《医妃当道:战神王爷欺上门》 第1章 今夜就选择你了! “这次我倒要看看,你嫡女的身份还能不能救你!” 嫡女? 白落幽的头上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是坠机的后遗症么? 她强忍着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古装打扮的女子。 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那张本是漂亮的脸上却充满了狠厉。 大量的记忆泉水般涌入她的脑海中,白落幽的脑袋几乎要爆炸。 “醒了?醒了也好,能好好享受一下男女欢好的感觉!”面前这张姣好面容的脸狰狞地笑道,“好妹妹,不用谢我,毕竟你长得这么可怕,若不是姐姐出手,这辈子估计也没有男人愿意碰你!” 闻言,白落幽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指尖顿时传来坑洼粘稠的触感。 作为22世纪杀手组织的第一毒医,她一摸便能想象到自己这张脸的情况。 “你可别怪我狠心,”那美人摆弄着自己染着丹蔻的指甲,面上露出阴狠,“谁让你无才无貌却占着个嫡字!过了今夜你就是个残花败柳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配得上宣王殿下!” 她的话音刚落,白落幽便觉身上一阵燥热涌起。 白 落雪得逞一笑,然而下一刻,一道影子晃动。 她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什么锁住了脖颈,紧接着双足也失去了支撑,只有一张满是脓包的脸无限在自己的眼前放大! “什么东西,也敢算计我?” 白落幽冷哼了一声,看着这张好看的小脸逐渐涨红,纤细的手指刚要发力,耳边便传来几个男人的交谈声: “三哥,你真没骗我们?那可是嫡小姐啊……”一个男人犹犹豫豫地问道。 另一人大手一挥,“你放心吧,是二小姐亲自跟我说的,给你女人还给你银子你还不乐意了?” “三哥说的也是。” 听那声音愈发靠近,白落幽只好将眼底的杀意敛去。 她看着面前的女人,微微一笑,手指轻轻发力按在脖颈的穴位上。 只见着白落雪眼睛一翻,顿时昏死过去。 白落幽莞尔着将人丢在了自己方才躺着的地方:“自己安排的人,还是自己享用吧,好姐姐!” 说完,身形灵巧地一闪,她便从一旁开着的小窗翻了出去,隐匿在黑暗之中。 直到看着那几个男人钻入了破屋中,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她才扭 头离开。 多年的训练和暗杀任务,令她能过做到随时冷静,甚至是面对完全陌生的状况。 然而每走一步,身上的燥热和钻心的酥痒就越厉害几分,几乎要让她失去理智。 月色下,裸露的香肩也泛起诱人的粉红,显示着她身体的状况。 这是……贵妃笑! 此物的作用看似是催情,实则带着毒性,中毒者要么与人欢好排毒,要么等着焚身毒发而亡! 她没想到,这个地方也有这样的东西。 白落幽匆匆按了自己几处穴道,勉强保持着镇定,让自己能继续向前行走,可是心中却已经忍不住泛起几分绝望—— 坠机死了一次,穿越又要死一次? 这荒山野岭的,她去哪儿找人帮她解毒啊! 明亮的眼睛微眯,一阵水声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有水! 不管有人没人,能在水里泡一泡,也好让自己的脑子更加清醒一些! 白落幽连忙朝着水声的方向走去,穿过层层的树木,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带着氤氲烟气的水池,正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她再不能忍受,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哗”地一声一 头扎进了那池水中。 冰凉刺骨的池水令她瞬间清醒了不少,白落幽站起身来,发现这小池子只到她的胸口处。 “你是哪儿冒出来的!?”突然一阵男声响起。白落幽微怔,顺着声音看过去,这才发现池水的另一端正靠着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 一步一步挪了过去,月光打在男人的身上,让她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 一瞬间,她心底泛起一股惊艳的诧异。 来自22世纪的她,鲜肉明星也见过不少,却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的长相产生如此的惊艳感觉。 他的五官鬼斧神工雕刻而成般,剑眉凤目,那双眼睛生的风情万种,可眼底却透着逼人的寒气。 这男人似乎受了些伤,脸上带着几道血痕,线条绝美的身上也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口子,反而让他带了几分诡异的魅惑。 看着白落幽步步走来,男人压抑着痛苦的脸上更加扭曲。 这……不就是天赐的解毒工具么!? “滚开。” 男人开口,声音嘶哑好听,带着令人沉醉的余韵。 霎那间,一直压抑着的贵妃笑,仿佛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猛然地爆发了出来 ,直冲白落幽的颅顶! 她双腿发软,几乎要栽倒在水中,一个踉跄,纤细的手腕被面前的男人一把攥住。 灼烧感从接触的地方席卷而来,白落幽几乎失去理智,她舔了舔唇角,笑道:“看来是天不绝我,小帅哥,我看你长得不错,今夜就选择你了吧……” 送上门的解药,她岂有不乖乖享用的道理? 这么想着,白落幽索性顺着男人的力道靠了过去。 那男人的表情也似乎有片刻的沉醉,但很快反应过来,想要推开她,身上却根本没有力气,只得低声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是……” “谁”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嘴巴便被女人细软的小手捂住,顿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幽香。 白落幽用最后一丝理智拍了拍男人俊美的脸颊,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笑道:“你是谁不重要,你我的命才最重要的!乖乖的,不要害怕啊,我会对你很温柔的……” 说完,那条理智的弓弦彻底崩坏,白落幽望着月色下的绝色,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 “你……!” 男人的最后一个字,也湮没在了撩动的水声中。 第2章 你也不亏吧? 夜光之下,浸在水中的身体被照耀着泛着清冷的光泽。 分明池水冰冷,但泡在里面的人似乎根本察觉不到任何的寒冷。 半夜旖旎疯狂,火才彻底熄灭。 白落幽扒在池塘的一边,心情很是复杂,恨不能用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离那个男人更远一些。 她承认,的确是她见这个男人长得还不错就有些见色起意了,可到后来…… 是这个男人不肯放过她! 她此时脸色发白,浑身都像是被卡车碾过,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岸边,幽怨地看了那脸色铁青的男人一眼:“你真是只疯狗!” 步惊澜早就气的青筋暴起,那张绝美的脸上似乎蒙上一层冰霜,随时会炸开刺伤别人。 他堂堂被誉为战场上的不败杀神王爷,今天居然被一个女人强了! 事后,还要被这个女人骂疯狗! 要不是身上的幽情毒作祟,他碰都不想碰这个丑陋的女人一下,反倒她先满脸幽怨了! 白落幽早就整理好了身上湿漉漉的破衣裳,不屑地看了看男人怒气冲天的眼神,叹道:“以后多练练,你这水平也太差了。” “你找死!” 步惊澜的身体虽然虚弱至极,可 浑身散发出有如地府煞神一般的杀气,修美如画的眉宇间也镀上了一层草莽悍杀之气,令白落幽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仔细看这个男人丢在一旁的衣着华贵,想来身份也不简单,莫非自己真的惹到什么了不得的人了? 白落幽对着眼前的人挤出一个笑容来,从地上随手找到一块石子,就着池塘边湿漉漉的泥土写写画画,片刻后才大手一挥,道:“你身上的‘七魄寒’已经深入骨髓了,想要根除怕是有些困难,不过我这方子却能帮你抑制那毒性,至少日后你再毒发,不至于这么难受了。” 狡黠的双眸闪了闪:“用一道能保命的药方,换你的一夜,你也不亏吧!” 说完,再也不去看男人的脸色,白落幽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 看着那疯狂逃窜的背影,步惊澜如五雷轰顶一般呆滞住了。 良久才反应过来,微微抿着泛白的嘴唇:“你这个女人,别让我日后再遇到你!” 白落幽一路脚底抹油,凭着原主的记忆往丞相府的方向摸索着。 如今身上的‘贵妃笑’已解,她虽然还有一些虚弱,可至少头脑清楚了,便边走边整理 着那些涌入脑海里面的记忆。 白落幽,丞相府的三小姐,母亲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 当年因为她爱慕父亲白自山而求到当年的皇后娘娘面前去,皇上亲自下旨赐婚。 不过却因为她的下嫁,搅和了白自山和他心爱女子的婚事,是以母亲嫁过来后便没有过过一天的安稳日子,最终莫名的病逝了。 如今丞相府中掌管家事的,是白自山原本要娶的荣姨娘。 只因母亲的身份特殊,即使是她过世了,白自山也不能娶继室,所以如今的白落幽,仍旧是丞相府中唯一的嫡女。 只是,这嫡女过的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丞相府中子女妾室众多,谁都对这个嫡出的身份眼热得很,偏偏是她这么个没用的占着位置,她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今日这一出,就是因为她当年和那什么宣王被指腹为婚,那个白落雪只想毁了她的清白,好自己顶替她嫁给宣王去。 白落幽嗤之以鼻。 相府女人心心念念的婚事,她可不稀罕,但这些年来原主受过的委屈,她势必要加倍的讨要回来! 按照记忆中的道路,白落幽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已经将近了晌午。 丞相府 的角门处有一个矮小的身影,正不停地焦急向这边张望着,见到白落幽走来,顿时一喜,连忙凑上前来,忍不住哽咽着轻声道:“小姐,您去哪儿了!?” 白落幽记得,这个小丫头名叫彩莲,是原主身边唯一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 “怎么了?”她不紧不慢道。 “奴婢听人说二小姐昨儿叫几个粗实的下人……”彩莲红着脸压低了声音,“昨天半夜二小姐回来便嚷着要上吊,是她们院里的下人救下来的,今日老爷一问原由,二小姐竟说是小姐您害的!此事老爷正等小姐过去呢,定、定是又要拿小姐您出气了。” 看她那张小脸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顿时心下一暖,掐了掐彩莲的脸蛋,“不用担心,正好我也想‘好好’说说这件事情!” 堂屋内,白自山和荣姨娘正铁青着脸色坐在上首,二姨娘和白落雪跪在前面哭喊着什么,另外一种妾室子女也都在,很是壮观。 “爹爹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啊!女儿真是不想活了!” 看到白落幽回来,白落雪便立刻哭道,“就是三妹妹,是她找人来给我下药害我的!” 白自山的脸色也是一沉,厉声: “你还有脸回来!本相怎么会教养出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儿来!” 白落幽冷笑。 教养?这个当爹的何时教养过原主? 还是懵懵懂懂的挑了挑眉:“二姐姐和爹爹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害二姐姐呢?” “那你一夜未归,从外面回来是干什么去了?”二姨娘恶狠狠地扭头瞪着她,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 白落幽眉头一蹙,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似的:“昨天是二姐姐亲口说让我随她去外面的,我刚一出去,就被人打昏了,我还想问问二姐姐,是不是想把我仍在荒郊野外自生自灭才好?” 说完,还假惺惺地掉了几滴眼泪,只可惜配上这样一张脸,并不会让人怜香惜玉。 白落雪几乎要扑上来打人了,却还是拼命忍住,咬着牙哭喊道:“就是你打晕了我!不然我怎么会被刘三儿他们几个给……” “就是二姐姐说起过的那个刘三儿?” 说罢立刻噤声,一副露馅儿了的表情。 惹得一种的人不禁侧目过来。 尤其是上面坐着的白自山,更是脸色奇差,他攥着拳头用力凿了太师椅扶手一拳,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说,你二姐姐说过些什么?” 第3章 亲自选的男人 白落幽只惶恐地摇着头,根本不敢开口。 一直冷眼看着的五姨娘终于是忍不住,讥笑了一声:“这手足姐妹之间还能说些什么体己话呀?无非就是看着哪个男人得眼……”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刘三儿那群人!?”白落雪顿时气急,指着五姨娘便骂道。 这丞相府里没有嫡母,所有人都是姨娘庶女,就这么一个嫡女还是个被整日欺负的主儿,后院里的女人自然是谁和谁都看不对眼的。 白落幽这才扭头扫了一旁的众人一眼,凭借着记忆将每个人都对上了号。 丞相府后院的五房姨娘中,属二姨娘和五姨娘的风头最盛,毕竟一个家大业大,一个年轻貌美。 而荣姨娘的地位不同于其他人,若不是圣旨压着,她此时估计已经是丞相府的正房了。 五姨娘生的极其美艳,虽是被一个庶女骂了,却丝毫没有气愤,反倒笑得更加明艳:“是是是,咱们二小姐自命不凡,日日盯着三丫头那个宣王妃的位置呢!” 闻言,荣姨娘的脸上也不禁露出几分不屑来。 她的女儿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只因为是庶出,很难与王公贵族谈上亲事。 这 宣王妃的位置她也早就属意,此时听这庶出的二丫头也有这样的心思,自然心中不快。 “对,我昨晚昏倒之前,好像的确听见二姐姐说什么我配不上宣王殿下……” 白落幽索性就顺着五姨娘的话说了下去。 尽管这五姨娘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如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很适合她们。 白落雪的脸上透着失血的惨白,咬牙切齿地暴怒道:“你们!要是我算计了白落幽,我又怎么会沦落至此?爹爹,您要为女儿做主啊,女儿不活了……” 话虽如此,可她却一点轻生的想法都没有。那光洁的脖颈上也没有留下投缳过的痕迹。 看她这般,白自山心中酸涩—— 女儿家怎会拿自己的清白陷害别人? “落幽!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姐姐怎么可能毁了自己的清白害你!” 白自山最不喜欢白落幽,因为每次看到她,都会让他想起她母亲,那是一个男人最风光、也是最耻辱的经历! “我不知道。”白落幽毅然道,“父亲不信,去问问刘三儿他们几个人就知道了。只是我相信,在场的有人并不想让他们活着说出什么话来。” 她的眼睛微眯,视 线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匕首一样投向白落雪和二姨娘。 二人的身形一晃,脸色有些发白。 五姨娘见状,立刻煽风点火:“三丫头说的是呀,这跑过来说三丫头与人偷情的是二房的人,见着人后立刻要拖出去打死的,也是二房的人,怎么二房事事都冲在最前头呢。” 果然! 她就知道,那几个下人肯定早就无法说出什么了,不然白自山也不会坐在这里审自己。 一对母女跪在中央,看着白自山面上那晦暗不明的表情,顿时慌了神。 还是二姨娘先反应了过来,暗暗地拽了一把白落雪的衣裳:“五房妹妹怎么能这么说?雪儿说三丫头与人苟且,那也是她担心这个妹妹,生怕她走上歪路。妾身看到那样的事情,自然气上心头,把那些贱人扒皮抽筋了也不为过!” 说完就低低的抽泣起来。 她长得也不错,是以美人落泪,便惹得白自山一阵心疼,连忙上前去将人搀扶起来。 见状,二姨娘立刻道:“老爷,今日这事情许是雪儿受了刺激,看错了才以为是三丫头所为,毕竟咱们的雪儿小小年纪就……” 白落雪却不肯这般放过她,忍不住扑上去抓着白自山的衣角: “爹爹!爹爹您相信雪儿,您一向是最宠爱雪儿的,就是这个小贱人害我!” “住口!”不等人发飙,二姨娘已经率先开口,又对着白自山苦笑,“老爷,都是妾身的不好,妾身日后一定好好的教养雪儿。” 这话说的愈发飘忽,最后话音刚落,那个娇丽的桃粉色身影竟是忽然一晃,二姨娘便柔柔的倒进了白自山的怀中,好似失去了意识。 “兰儿!兰儿!快来人!把二姨娘送回去,府医呢!?” 几个人顿时慌了神,白自山反手拦住怀中的美人,一旁的荣姨娘也脸色微变,起身张罗这下人们都上来。 一片慌乱之中,白落幽只听见五姨娘轻飘飘地骂了一句:“狐媚子!” 几个下人抬走了二姨娘,白自山刚要走,又退了几步回来,厉声指着白落雪和白落幽两人:“你们给我滚回屋子反省去!今日之事谁也不可在外头随意提起!” 说完,一群人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堂屋。 戏散了,来看戏的人自然也就没了兴致,讥笑着三三两两离去。 白落雪虽也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却犹自心痛,尚未反应过来,面上还清晰的挂着惊诧和阴狠。 “二姐姐留步——” 一个明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白落雪几乎下意识地钻进了拳头,回头恶狠狠地瞪着白落幽。 她的脸依旧很可怕,可那双眸子却带着若有似无的高贵气息,毫不躲闪地回看过去,幽幽道:“二姐姐亲自选的男人,不知道是否和心思?” 想起昨夜,白落雪的一张脸顿时惨白。 白落幽却好像没看到似的,继续道:“经此一事我也彻底看清了二姐姐,相比二姐姐也看清了我。” “你就是个贱人!”白落雪双眼泛红,怒骂道,“你和你那个倒贴娘一样下贱!你根本配不上宣王殿下!” 说着,扬起手就要打人。 倒贴娘?虽然那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可原主回忆中的人去也是温婉贤淑的好母亲。 听着她这样的话,双眸微沉,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瞬间出手攥住了她打过来的手腕,只不过微微发力,便让她的脸都扭曲了起来。 白落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手腕的疼痛几乎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看到白落幽那双格外精亮的眼睛。 白落幽一挥手,便将她退了出去,嫌恶地道:“这下,你应该能看清我不是好惹的了。日后你再敢来招惹我,就看看你我谁压得住谁!” 第4章 天赐的婚事 回到了破破烂烂的院子,白落幽总算有机会好好地照照镜子。 那张脸属实令人恶心,一层凹凸的脓疮下还有深色的痕迹,她几乎一眼就认出,这是毒物所致。 她坚信,这下毒之人就在这间府邸——或者说,就在方才的堂上。 她能解毒,但眼下不急,加上穿越而来身心俱疲,索性既来之则安之,便倒头睡了。 翌日。 “小姐!今日是池南王回京的日子,宣王殿下等人会去麒麟楼迎他的呀!您不过去吗?” 彩莲双手扯着白落雪的胳膊,小小的身板儿硬是将人拽下了床。 白落幽睡得迷迷糊糊,待她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彩莲按着梳妆更衣了。 “我过去干嘛呀!人家宣王也未必想见我啊。” 彩莲的小嘴嘟得老高:“二小姐可是一直想要取代您呀!小姐,您得为夫人争气,平常您什么都让给她们,可是这样一桩天赐的婚事,您可再也不能让她抢了!” 只可惜白落幽对所谓的婚事没有一点想法。 她几次想要逃走,都被彩莲拖了回去。 几番拉扯下来,白落幽实在懒得争辩,忽然想到……若是今日能把这么一桩坑人的婚事给解决了也是不错的。 官道上的人不少,却没有几分迎接军队凯旋而回的 喜庆。 “小姐还没听说吧,那个池南王性子喜怒无常,很是不好相与,而且听闻这次回京,他半路遇袭,身负重伤,就看老天爷肯不肯赏日子活了!”彩莲说的煞有介事,说完还长叹了口气,“奴婢听人说,池南王生的乃世间绝美,可惜……” “你这小丫头,八卦倒是听了不少!”白落幽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 “八卦?”彩莲眼睛睁得圆圆的,摸不着头脑。 正在她琢磨要如何跟彩莲解释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十分高昂的马蹄声音,抬眼看着那影子飞快地掠过。 “是宣王!”彩莲也顾不上思考,拉着白落雪的手便小跑着追了过去。 一直跑了两条街二人才停下,远远地就看到方才策马的人停在了一栋十分豪华的酒楼前。 白落雪等了许久才等到人,立刻凑上去:“好巧!宣王殿下。” 步夜泽生的还算不错,身材高挑精状,一身华美的月白色锦袍沉得他如云间落月一般高贵优雅。 他将缰绳递给小厮,略略看了白落雪一眼:“白家二姑娘。” “这不是宣王嘛!怎么跟我二姐姐凑到一起了?” 见状,白落幽三步并作两步上来,引得所有人的视线都聚了过来。 一见到她那张溃烂的脸,步夜泽的 脸色就暗了,方才身上的雅气一扫而空,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猛地后退了一大步:“白落幽?” 白落雪也是一怔,碍于在人前不好发作,做出一副知心模样:“三妹妹,你怎么出来了?” “听说二姐姐起了个大早拾掇自己,就是为了见见宣王,我也就上赶着出来,看看他是多么招人喜欢……” 白落幽的脸上尽是天真,却在打量了步夜泽一番后,眼神逐渐嫌弃起来:“也不怎么样嘛,看来二姐姐对男人的品味,我还是猜不透。” 白落雪的脸上一顿。咬牙切齿着柔声道:“三妹妹不要无礼!我和宣王是偶遇!” 再看步夜泽,早就被她这样的眼神气的有些愠怒,“白落幽!谁给你的胆子这样看本王?你忘了你缠着本王的时候了?” 原主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神仙,可她并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落在他眼中,都是跳梁小丑。 她冷冷地一哼,为原主感到心酸,“之前是我不懂事,还以为宣王就是史上最好的男儿,如今见过更好的,自然看不上你了!” 她说的都是实话,比如那天在野外遇到的“疯狗”,别的不说,至少脸比这个步夜泽好看一万倍。 在场的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白落幽!京城第一丑 女!靠着亲娘的关系才攀上了宣王的婚姻,如今居然说看不上宣王? 宣王更没料到她居然会忽然转了性子,早习惯了她的卑微,此时气的双臂都在颤抖,一字一顿道:“白落幽,你以为本王想娶你么?” “不敢不敢,我看二姐姐,想必王爷是喜欢破鞋的!”白落幽狡黠地笑道。 话音刚落,白落雪的脸色就唰地一下变得煞白,一颗心也揪到了一起。 好在她并没有继续说什么,旁人也没有在意白落幽的说辞。 步夜泽横眉怒目:“我劝你不要仗着你我婚约,便无法无天。” “婚约?指腹为婚,无媒无聘,我早就不当真了!”白落幽满脸的惊诧,随后不禁莞尔,“不是吧,宣王殿下还拿着那婚约说事呢?” 这下,连白落雪都惊了。 虽说是指腹为婚,可到底是当今皇上点过头的,于理这样的婚约自然不算什么,可是于情…… 她不敢相信,这个贱人居然真的对宣王毫无眷恋了! 白落幽索性对着步夜泽福了福,满面淡然:“还请宣王回宫陈明此事,还有,替我在太后姑祖母面前道个不是。”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拉着彩莲大步离去。 看着那坚毅的背影,步夜泽气的眼底通红。 她是丞相府的嫡女,太 后还是她的姑祖母,碍于这两层关系,步夜泽不好随口请辞这桩婚事,只能等她亲自说出口。 可真到了这一天,他的心中却好似蒙上了一层不可磨灭的耻辱,灼烧着他的心口。 麒麟阁的顶楼雅间内,一名衣着爽利的侍卫闪身进来,对坐在窗边看外面的男人恭敬道:“王爷,属下打听过了,京成方圆百里,只有……白家嫡小姐面上生有毒疮。” 步惊澜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好看的凤眸中闪着不知是愠怒还是玩味的危险光芒。 “有意思。” 白落幽本想顺道买些药材治脸,却发现自己根本是身无分文,再看彩莲,那丫头便立刻委屈巴巴地道:“小姐,账房已经几年没给您开月例了,您想买什么?奴婢这儿还有点钱。” 这原主好歹是嫡女,也太憋屈了吧!还要靠着下人的银子养活。 看着她从怀里摸出的铜板,白落幽心里有些酸涩,同时泛起一股暖意:“你先收起来吧,我要买的东西也不急,日后再说。” 二人当是散心,在外转了许久,刚一回到丞相府,便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经过相府的正堂时,白自山正坐在里面,她的四个姐妹齐刷刷地聚在一起,见到她,白自山厉声呵斥道:“你个不孝女!滚进来!” 第5章 你认错了 彩莲拽了拽身边的主子,有些担心。 白落幽淡然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彩莲,你先回去。” “小姐……”本不愿离开的彩莲,见着她眼底的坚定,还是默默地退了下去。 白落幽这才轻快地上前,径直在上首位置坐了下来:“爹爹找我何事?” “白落幽!谁给你的胆子坐到大姐姐前面去?”说话的是四小姐白落雨。 白落幽记得,她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主。 于是轻轻一笑:“我是嫡她是庶,我为何不能坐在她的面前?” 众人顿时哑然。 连一贯温雅的白落霜都有些不快。 她虽然是庶女,可母亲的身份不同于寻常的姨娘,一家人也早早为她打算着,什么时候不把她当嫡出对待了? 那张清丽的脸上闪过一丝郁抑,但很快换上了她常见的温顺:“三妹妹说的是,这位置你自然坐得。” 白自山听这话,指着白落幽道:“你看看你姐姐大家风范!你这混帐竟给白家添乱!” “父亲说的可是女儿和宣王婚约一事?” 白自山气的脸色都有些发白,默认了。 “女儿是不如姐姐妹妹有风范,自更不能嫁给宣王丢人了,”白落幽却很是坦然,“再说,父亲不也一直觉得女儿不配,正打算把女儿的位置换给几 个姐妹么?” 她说话时眼神清冷,只是淡淡的一扫,便让她们莫名的有些压迫。 白落霜那原本有些哀伤的脸上多了一层担忧:“三妹妹的心是好的,可也该讲求对策,你这样直白,万一得罪了宣王……” “宣王可是皇上众多皇子中第一位封王的,三妹妹别是觉得他看不上你,就想拉咱们一家陪你死!”白落雪说着,又泪哒哒地哭了起来。 闻言,白自山狠狠瞪着这个女儿:“害你二姐姐,如今又要害整个白家,我留着你还有何用!” 白落霜立刻上前一步,挡在白落幽面前:“爹爹不要怪罪三妹妹了,都是我这做姐姐的不好,没有好好的引导妹妹。” 白落幽冷眼看着这些人。 “爹爹这是要杀了女儿不成?”她讥笑一声。 许是这话问的太过直白,白自山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就在这沉默的空挡,外院的小厮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相、相爷!公里的黄公公来了,说是来宣旨的!” 王侯将相,对宫里的圣旨并不陌生,连忙道:“还不快请进来!” 不多时就有一个老太监带着几个年轻的走进了堂屋。 白自山立刻迎了上去:“呀,不知什么风把黄公公吹来了?” 这黄公公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 ,按说御前的圣旨并不由他来宣,是以白家的人都蒙住了。 黄公公他笑脸相迎,先是冷笑了一声,又把视线挪到了后面一脸无谓的白落幽身上,清了清嗓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家三小姐白落幽贤良淑德,温婉端仪,与朕幼弟池南王姻缘天成,特赐婚于二人,待不时完婚,为池南王府正妃,钦此——” 那声音转了几十个弯,听的人不由得一个激灵。 白落幽这下是彻底愣了。 池南王?就是彩莲说的那个战神王爷,那个快死的家伙? “公公……圣旨是否有误?三妹可是和宣王有婚约呀!”白落霜也不淡然了。 那可是池南王!天圣一大半的兵权都掌握在那个男人手中!他不单权势滔天,相貌也是婉若天人,虽是宣王的皇叔,可年纪却没比他长几岁。 他在外征战太久了,京城的女人们都有些忘了他,可如今他回来了,哪还有别的男人什么事? “大小姐这是何意?圣旨下给白家嫡小姐,难道在座的还有第二个不成?”黄公公冷眼撇了她一眼,白落霜立刻就噤声,委屈的红了眼睛。 “不就是个病秧子……反正也快死了……”白落雨低声骂道,却掩饰不住自己心里的嫉妒。 黄公公只当没有 听见,对白落幽道:“三小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接旨谢恩。” 白落幽早就盘算了一番,那池南王命不久矣,说不定她嫁过去就成了寡妇,一整个王府都是自己的了,她这辈子岂不衣食无忧了? 这买卖,不管怎么想都很划算! “臣女接旨,多谢黄公公!”想罢,白落幽十分爽快地接了下来。 黄公公刚要说话,方才来通报的小厮便又跑了上来,整个人颤颤巍巍的:“相……爷,池南王殿下到了。说是今日接到了赐婚的圣旨,刚巧路过相府,便想要来见见三小姐。” 刚经历了一个反转的众人,这下惊得几乎做不出反映了。 战神池南王,居然光临相府了!? 愣神间,外面已经传来其他小厮的高声:“池南王到——” 众人瞬时扭头看去,只见正门外的身影正逐渐逼近。 一个身材高瘦、相貌俊朗的黑衣男子轻轻推着一只木轮椅,那轮椅上正坐着一人,那人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手里举着一柄水墨画的油纸伞,将他的脸笼罩在阴影之下,却能看到那只手修长白皙。 即使是坐着,也看得出身姿秀雅精壮。不见其面貌,却也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他一进来,连黄公公和白落幽都不禁侧目看了过去。 白落幽心下感叹,这就是战场上的煞神?这气质却很是文弱,连皮肤都白皙得不成样子。 微微扭头,便看到了姐妹们痴迷的目光,感受到她的小动作,她们便幽怨地看向自己,一双双眼睛红的可怕。 她苦笑,这算不算她捡了个大便宜? 一个将死的帅哥。 走到跟前站定,那只手才轻轻地将油纸伞递给身后的侍卫,露出那张无比惊艳的脸来—— 那张脸眉目如画,又或许画也画不出他的俊美,分明如玉般温润的相貌,眉宇间却带着草莽悍匪才有的杀伐戾气。而他整个人,都有着一种虚弱的病态,可这样的搭配并不违和,反而让他更加迷人。 众人想到,池南王身负重伤,自然无法起身行走,甚至性命都不久了。 “疯狗!?” 只有白落幽,在看到那张脸后便猛地退了一大步,一双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步惊澜悠悠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之间,一个看到猎物般的玩味,一个见到仇敌般的惊诧。 冰冷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轻笑:“是你。” 白落幽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的跳动着,她想要躲闪,却无处可躲,只得拿起手里的圣旨遮掩住整张脸,心虚又坚定地嚷道:“不不!不是我……你认错了!” 第6章 出逃 见她慌张,步惊澜嘲讽一笑,幽幽启唇,“不是吗?那一晚在郊外你可是……” 听到他要提起那一晚的事情,白落幽忙不迭拿下圣旨,详装咳嗽,僵硬着脸说:“咳咳!看来王爷认识一位与我相貌相似之人。” 薄唇微勾,步惊澜却不再继续说下去,对她勾手,“过来。” 对上他带着隐隐寒意的双眼,白落幽不禁汗毛竖立。 那晚他怒气腾腾地想要掐死她的眼神,她可还记得,哪里敢靠近。 这人不会是想要当众杀了她吧?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后退,然而,站在她身后的白落雪,突然狠狠地推了她一把,“王爷在叫你呢,妹妹没听到吗?” 白落幽反应未及,被推到步惊澜面前,没站稳,直接双膝跪下。 她恼火回头,该死的!她早晚要嫩死这小贱人。 白落雪得意扬唇,她心里有自己的打算,这贱人生的这般模样,但凡是个人见了,都会恶心,步惊澜也必然不会例外,王爷只要细看了,必会抗旨。 头顶寒气凛然,刺得她浑身发寒,白落幽硬着头皮想要站起,步惊澜却突然伸手佯装扶起她。 “三小姐不必行此大礼……” 他一出声,就吓了白落雪一跳。 白落幽正想避开,却被男人猛地拉入怀中。 意欲推开他时,耳边传来他带着阴寒杀气的声音。 “你最好乖乖配合本王,否则,凭那夜之事,本王现在便可取了你的性命。” 他周身隐含杀气,再加上这一段威 胁的话,让白落幽浑身僵硬,心中懊悔不已。 她怎么那么倒霉,那晚偏偏上的,是他! 大丈夫能屈能伸,白落幽压低了声音求饶。 “我错了,饶了我吧,那晚上就是个意外,你不也解了毒吗?” 步惊澜勾唇一笑,拉开白落幽,用着轻飘飘的语气对她表白。 “看来三小姐忘了本王,但本王至今还记得,与三小姐初见那日,对三小姐一见钟情。”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被惊掉下巴似地大张着嘴。 一见钟情? 白落幽呆了呆,要不是知道他现在是装的,她都要怀疑他眼睛是不是瞎了。 白落雪满眼的不可思议,随即恼恨地捏住双拳。 怎么可能?王爷怎么可能看得上这贱人! 白自山回过神,小心翼翼上前,拱手问道:“参见王爷,不知王爷此来,是为何意?” 推着轮椅的黑衣侍卫对着身后招了招手,“抬上来。” 只见,一群侍卫抬着十几个铁箱子上前,铁箱子打开,里面尽是金银珠宝,几乎闪瞎了在场众人的眼。 便是装稳重的荣姨娘见了,都不由看直了眼。 步惊澜不紧不慢地说:“一月之后,本王要迎娶三小姐为王妃,遂将聘礼送来的同时,想要问一问,三小姐可有何异议?” 低垂眼眸,他微笑问白落幽,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那眼神却透着一股威胁之意。 白落幽不与他对视,斩钉截铁开口,“有!” 为了她的小命着想,就是打死也不能嫁过去! “我与宣王结有——” 正想拿着宣王做借口,白自山急急走来,打断了她的话,连声说道:“没有没有,小女怎敢有异议,能与王爷结亲,乃是相府之福,亦是小女之幸。” “那就好。” 步惊澜漫不经心点头,眸光落在白落幽身上,带着一丝讥讽之意,宛如在说,她即便是有异议,又如何? 他微微弯腰,薄唇凑到她耳边,“乖乖在相府等着本王,要是敢逃,本王就打断你的腿。” 威胁的话语令白落幽背后一寒,她咬牙切齿地勾起一抹笑,“呵呵,不敢。” 这男人,真是有够阴毒的。 黑衣侍卫推着步惊澜的轮椅离开,白自山随去迎送。 步惊澜走后,在场的女人都对白落幽冷嘲热讽起来。 白落雪率先开口,她还是不能接受,步惊澜竟然看中她、对她一见钟情的事实。 “三妹妹真是好福气,能得池南王青睐,想必是用了些手段吧?” 白落雨也跟着嘲讽,脸上满是嫉妒,“什么手段,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不过就她这一张丑脸,怕是嫁过去就得下堂了。” 白落幽回过神,斜望过去,“怎么?嫉妒了?” 这话瞬间就让白落雨炸了起来,她气愤地指着白落幽的鼻子说:“我嫉妒你?笑话!他一个病秧子,你嫁过去就得守寡,我嫉妒你能守寡?” 白落幽冷笑,“就算是守寡,我也是池南王妃,我有狗屎运,你却是连狗屎都没有……不对,是不如。” “ 你!你这个贱人说什么?!” 如今小命难保,白落幽懒得搭理她们,阴沉着脸离开了。 回到屋子,想了几个时辰,白落幽还是觉得不能嫁给步惊澜。 嫁给他,和以身侍虎有什么区别,所以—— 她要逃! 彩莲看着白落幽收拾东西,一脸疑惑,“小姐这是干什么?” “收拾东西跑路。”她一边收拾一边说。 “啊?” 白落幽随意收起几件衣裳,便拉着彩莲离开,“走。” 天色昏暗,寂静的后花园里,没想到在跑路的途中,还遇到了正独自在赏月的白落雪。 白落雪一见白落幽,迎上前嘲讽,“这大半夜的,三妹妹这是要去哪?莫不是急着去会男人不成?” 白落幽不愿理会她,正想与她擦肩而过,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 跑路得需要银子,但她现在跟个穷光蛋没有什么区别,得想法子带上点银子离开。 想着,她将目光落到了白落雪的身上。 她幽幽冷目令白落雪有点慌,“你想干什么?” 白落幽微勾红唇,用手指着白落雪身后。 “爹爹怎么来了?” 白落雪下意识回头,只一瞬,白落幽直接拿着包裹将白落雪砸晕。 在其倒地后,白落幽匆匆忙忙搜了她的身,甚至连头上的簪子都不放过。 一旁的彩莲都看呆了,不明白她这是为何。 “小姐?” “拿着。”白落幽随手把簪子塞到彩莲手上,咕哝着,“这衣裳应该也能当不少银子,扒了。” 说着, 就顺手把白落雪的衣裳也给扒了。 拿着鼓鼓囊囊的包袱,带着彩莲抵达相府一处最矮的墙,随即轻松爬过跃下。 “啪啪!” 相府墙外街道,她拍着手上尘土,得意扬唇,“哼,还想娶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她可不会给那条疯狗报复她的机会。 墙上,爬到一半的彩莲突然怔怔望着白落幽身后,“小,小姐?你后面。” “别怕,下来,我接住你。” 白落幽张开手,话落之时,身后却响起一道幽幽冷声。 “白落幽,你果然将本王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这声音一出,白落幽身形瞬间僵住。 不会那么倒霉吧? 僵硬着脑袋扭头望去,当看到那一张俊逸面容时,她只觉欲哭无泪。 就是那么倒霉。 白落幽勉强一笑,“呵呵,好巧,我与王爷真是有缘分。” 真是孽缘! 步惊澜坐在轮椅上,手背撑着下巴,勾人凤眸射出寒芒。 看这架势,想必是在此恭候已久。 “怎么?想逃?” 他说过,她要是敢逃的话,他必会打断她的腿。 这话语尚在脑子盘旋,白落幽忙不迭摆手,“不不,王爷误会了,我只是,只是出来赏月罢了。” 说着,她指了指天边的月亮,“王爷瞧瞧,这天边的月,是不是很亮很圆?” 步惊澜冷笑,看也不看她所指的方向一眼,而是将目光落在她身后背着的包袱上。 “本王还是第一次见,赏月需要翻墙出府,还要随身带着包袱。” 第7章 交易 “这个嘛,我可以与王爷解释解释。”白落幽取下包袱,向步惊澜递去。 对方迟迟未接,只挑着眉头,仿佛在等着她解释。 白落幽身随心动,直接将包袱扔到他脸上。 解释个球! 白落幽对着身后刚从墙上爬下来的彩莲大喊一声,“彩莲,往左跑!” 喊完之后,自己立刻撒丫子往右跑,速度快得惊人。 彩莲慌慌张张,分不清左右,“左左,左在哪?啊!” 分不清也罢,一回头还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步惊澜取下砸在脸上的包袱,俊脸铁青,咬牙切齿出声。 “抓回来。” 他的身后,一道黑影出现,向着白落幽所跑去的方向而去。 不消片刻—— 白落幽被迫跪在步惊澜跟前,低着脑袋,“我错了,王爷饶命。” 丫的没想到,步惊澜身边还有高手,轻而易举便把她给抓回了。 步惊澜冷笑,将包袱砸在她身上,随即掐起她的脸,与她相视。 看着这坑坑洼洼的面容,男人满脸嫌恶,“这张脸,真是令人作呕,本王竟是与你这等丑陋粗鄙之人……” 一想起那夜之事,他便忍不住心底杀意。 这话刺到了白落幽,忍不住回击嘲讽,“你不也是个残废吗?半斤八两,何必互相嫌弃?” 说完,瞬间就后悔了,她这简直是在找死。 可还不等她找借口解释,步惊澜猛然掐住她的脖子,一双凤眸锐利阴毒,满满都是杀气。 “你找死!” “唔——” 白落幽蹙眉,却没有挣扎,反而任由他掐着,反正他也不敢掐死她。 如此想着,他竟 是真的未下死手。 步惊澜见白落幽没有挣扎,微微眯起凤眸,松了松力度,“你竟不挣扎,难道不怕本王真的要了你的命?” 白落幽微笑着,不紧不慢地说:“你要是真想杀了我,也不至于等到现在了。” 早在今日,他来威胁她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 他如果着急想要杀了她,恐怕在白日时,就已经要了她的脑袋了,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威胁她? 所以—— “我那药方,王爷用着如何?”白落幽笑眯眯地问。 步惊澜松开她,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她的眼神格外冷漠,却少了些方才的骇人杀气,“用着不错,但想要抵了你的命,恐怕不够。” 听完这话,白落幽彻底放松下来。 就算是不够,但到底也不会现在就杀了她。 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说吧,王爷夜访相府,是何用意?” 总不能是半夜闲着没事过来逛逛吧?还是未卜先知,知道她会从这里逃走? 见她直接,步惊澜也不拐弯抹角,微眯双眸:“你知道该怎么解七魄寒?” 果然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 轻啧一声,白落幽故作为难,“七魄寒可是剧毒,虽不知你是怎么让这剧毒变成慢性毒药的,但我确实有办法能抑制,不过——” “想要彻底解清,可就难了。” 在现代,她救人杀人可是一把好手,什么样的毒没见过? 不过这七魄寒,确实让她苦恼了一段时间。 步惊澜一听,不知从哪里取来一把匕首,抵着她的脖颈,“解不了的话,你的命留着也就没用了。” 嘶— — 感觉到脖颈的皮肤被割开,白落幽皱眉避开,心里恨得牙痒痒。 迟早有一日,她要把这个耻辱还回去。 “我说难,但没说毫无办法。”白落幽冷哼着,话语顿了顿,随即变得笃定起来,“半年,半年内,我必能找到解药给你解毒。” 步惊澜眯着凤眸,似乎在思忖她这话的真假。 许久过后,男人才收起了匕首:“好,你若能解此毒,本王不仅可以留你性命,还许你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白落幽不甚在意,就她的医术,她还愁在这里搞不到钱? 比起荣华富贵,她确有个更想要的东西。 白落幽嘻嘻一笑,恭维一番,“王爷好气魄,当然,王爷若能再答应我一个小小要求,就更好了。” 步惊澜挑眉,“哦?” “解毒之后,赐我一封休书,还我自由。” 伴君如伴虎,她可不愿意待在他身边,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他要了性命。 听到这话,步惊澜却是露出了不悦之色,“怎么?你还不愿嫁给本王?” 虽然他身子不好,京城内都传他离死不远,可是想嫁给他的闺中千金却是数不胜数,能做池南王妃是她的福分,她竟还不愿当? 白落幽向来口直心快,闻言,下意识嗤笑,“废话。” 在她看来,他除了这张脸长得还不错之外,其他简直一无是处,而且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步惊澜脸色骤然一冷,面若冰霜,盯着白落幽的眼神,宛如想要了她的脑袋。 白落幽轻咳一声,忙不迭改口,“我的意思是,王爷 才貌双全,器宇轩昂,是我不配。” 他收回冷目,“算你还有点自知。” 给了身后人一个眼神,黑衣侍卫便推着他的轮椅要走。 临行之前,撂下一句狠话,“记住你和本王的交易,若是做不到,这后果,想必你也能想到。” “是是是。” 白落幽笑着答应,看他离开。 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她顿时冷下脸,狠狠地捶了一下地板。 “狗,东,西!” 迟早有一天,她要让他跪回去! 彩莲此时醒来,一脸茫然,“小姐,您没事吧?王爷呢?” “你出现幻觉了。” 白落幽黑着脸,利索一跳,又翻回了墙里。 见她爬上墙,彩莲疑惑地问:“诶?小姐不逃了吗?” 白落幽狠狠咬牙,为了她这颗小脑袋,哪敢呢? “不逃了,回去睡觉。”白落幽满脸晦气。 带着彩莲回去的路上,见到躺在地上的白落雪还没醒,白落幽也懒得理会,直接踩了过去。 心里还在气恼,路过一处假山之时,突然听到后边传来了呻吟声。 “不要嘛……” 白落幽脚步一顿,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这大晚上的,五夫人也不怕相爷寻到您屋子去?” 哦吼! 白落幽双眼一亮,直接闪到隐蔽处,向着声源处看去,借着那一点缝隙,望见了假山后的场景。 是五姨娘,正和一个男人依偎着,二人衣衫不整,亲亲腻腻。 没想到,这五姨娘居然在这里偷会男人。 二人丝毫未察觉白落幽的存在。 五姨娘冷笑着,“今日十五,他在那荣贱人的屋里都 忙不过来,哪里还会记着我?” 说完,二人又身形交叠。 在他们缠绵的时候,彩莲小跑跟了上来。 “小姐……唔唔——” 她一开口,白落幽扯过她躲起来,捂住了她的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落幽可不想让那五姨娘发现,以后来找她麻烦。 “嘘,走。” 随即,就拉着不明所以的彩莲走了。 翌日。 大概是昨晚气了一夜,白落幽睡到日上三竿未醒。 “小姐!小姐不好了!” 彩莲扑到床前,使劲地晃着白落幽。 她从床上醒来,顶着一双黑眼圈,“我哪里不好了?我这不完完整整的吗?” 彩莲愣了愣,又摇着头,“不是,是三小姐出事了,还说,是因为小姐!” 嘶,那小贱人怎么这么多事? 白落幽烦得捶了一下枕头,看来她想要在丞相府待下去,就得想办法除掉这几个喜欢找茬的作精。 彩莲突然又改口,“不对,确实是因为小姐。” 嗯?白落幽催促着彩莲解释。 原来是昨晚,她把白落雪打晕之后,白落雪直到第二天才醒来,还被府里的小厮发现了。 这不,委委屈屈地到亲爹那里告状去了。 白落幽捏着下巴思忖片刻,指着被扔在角落的包袱,吩咐彩莲:“去,找个小厮的屋子,把衣裳扔进去。” 彩莲顿时明白白落幽的主意,随即听话地搂着包袱出去。 之后,白落幽便慢慢悠悠地穿衣洗漱。 隔了半个时辰,正院里的小厮来催了两三回,才不紧不慢的去往正院。 这一跨过大门,一巴掌便迎风而来。 “啪!” 第8章 利用 身为杀手,直觉和反应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白落幽握住那只差一厘米就拍到她脸上的手,随即她笑眯眯地望着白自山。 “父亲有话好说,见面就动手不大好吧?更何况我如今是池南王妃,这要是传出去,传到太后和池南王的耳朵里,若要问罪,父亲如何自处?” 出口的话语慢慢悠悠,白落幽眼角虽弯,但眼底毫无笑意,语气也含着冷冽。 若她反应慢了半拍,这老东西就要掴到她了。 白自山恼怒非常,本想给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这丫头反应如此之快。 而且—— 力气竟也那么大。 “逆女!还不放开!” 他怒喊。 白落幽松开他的手,还略有些嫌弃地拍了拍手心。 碰过人渣,脏了。 屋内,二姨娘正抱着白落雪哭得梨花带雨,此刻狠狠地瞪着她。 五姨娘则是坐一旁看好戏,荣姨娘和其他人难得不在,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白自山怒意更甚,“你如今本事大了,作出羞辱家姐之事,还敢拿太后来压我?” 其实白落幽这番话,还是让他怯了。 他知道白落幽在后院受苦,却不理会,宫里太后三番两次让他带着白落幽入宫,他总推辞,以她不愿意见人,平日嚣张跋扈没教养为借口。 若是太后得知白落幽的处境,恐怕他就没有理由阻拦白落幽去见太后了,到时她若不识趣,把在府中遭遇全数吐出惹怒太后,届时,他恐怕难保相位。 白落幽无辜挑眉,“羞辱?我做什么了?” 白落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气愤难当,指着白落幽,恨恨地说着:“你还敢不承认?!昨夜我见你衣着单薄在园中走动,便好心上前询问,谁曾想,你竟打晕了我,扒了我的衣裳羞辱我!” 二姨娘抱着白落雪,一边哭喊着,“我可怜的女儿,这是做错了什么,要遭恶人这般对待。” 五姨娘嗤笑,悠哉悠哉地看着她们母女作戏,在她看来,只当是这母女又在污蔑白落幽。 母女二人的哭声,顿时就惹得白自山心疼起来。 白自山阴狠地看着白落幽,心中想着无论如何,今日也要狠狠的教训白落幽一顿。 “看在你亲娘的份上,我忍你许久,今日不教训教训你,旁人还道是我白家门风败坏!” 白落幽冷笑,他还有脸提起她亲娘? 白自山吩咐身后的梁管家,“把家法取来。” “是。” 梁管家立即应下,就在他要出门时,白落幽故作不悦,掷地有声:“等等,说话可是要有证据,平白无故一句我扒了她的衣裳,就给我定罪,那我要是说,她昨夜和野男人躲在假山处苟合被我发现了,恼羞成怒先咬我一口呢?” 白落幽指着白落雪道,但是眼神却是悄悄飘向了五姨娘。 正喝着茶的五姨娘突然噎了一口,脸色僵硬错愕,拿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 小心看向白落幽,正好对上她那似是而非的眼神,吓 得她手中茶杯瞬间摔落在桌上。 她也不是傻子,一听白落幽这话,便已经发觉,她和男人私通之事被白落幽道了。 这,这下如何是好? 白落雪气得不轻,她已经恨极了白落幽。 上回计谋不成得逞,但好歹没有太多人知道她失了贞洁。 可这一回,她衣衫不整的模样,却是被府内的许多小厮看到了。 这一传出去,她如何能嫁给宣王! 都怪这贱人!她一定要这贱人付出代价! “你!你胡说八道!父亲,您看,她不仅羞辱我,还要玷污我的名声,父亲要为女儿做主啊,不然女儿就不活了……” 白落雪直接闹起来,一副要去撞墙的架势,二姨娘则在一旁拦着。 母女这般闹了一通,就算没有证据,白自山也全都怪罪在白落幽身上。 “白落幽!今日我需得狠狠教训你一顿,叫你知晓,何谓尊敬长辈!”他恶狠狠的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拿家法来!”他扭头便是怒吼梁管家。 梁管家竟是犹豫起来,小眼神时不时地飘向五姨娘。 五姨娘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帮着白落幽,“相爷稍等,我觉得三小姐说得有理,说话得有证据。” 为了不让白落幽告密,她不得不想方设法讨好白落幽。 母女二人怒瞪五姨娘,她居然帮着这小贱人,她不也恨不得这小贱人死了吗? 五姨娘一开口,还特意抱着白自山撒娇,白自山的火气瞬间 就减了不少。 只是仍旧针对白落幽,厌恶地瞪着她,“证据?那你倒是拿出你不在的证据!” 白落幽笑笑,斜望向五姨娘,看来五姨娘已经明白了她刚刚那个眼神的意思。 她不紧不慢地说:“昨夜五姨娘来了我院儿里,与我相聊一夜,五姨娘还与我说,昨日十五,相爷在荣姨娘的院里呢。” 白落幽眼眸弯起,如同半月,笑眯眯地凝望着脸色僵硬的五姨娘。 “五姨娘说是吗?” 五姨娘哪敢说不是,“是,是,我昨夜确实去了三小姐的院子,与三小姐详聊一夜。” 白落雪又委屈又生气,这次她没有冤枉白落幽,“你撒谎!” 她站起怒指五姨娘。 五姨娘不搭理她,而是抱着白自山的手臂摇晃,嘟着嘴,“相爷不信三小姐,难道还不信我吗?昨夜要不是相爷不陪着我,我何至于去找三小姐解闷。” 白自山蹙眉,看了看二姨娘又看了看五姨娘,一时间不知道该帮谁。 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入内,手上捧着一套衣裳,神色犹豫: “相爷,有奴才在下人的屋子里,发现了……二小姐的衣裳。” 衣裳一展开,那款式色泽还有布料,府上也只有白落雪和白落雨才穿得起。 只因二姨娘出身商贾,最不缺的就是银两,而且府上的银两也都是二姨娘管着。 看到衣裳的那一瞬间,二姨娘脸色就变了。 她有些狐疑地扭头看白落雪,一时间竟怀 疑,白落雪刚才说是白落幽扒了她衣裳,此话究竟是真是假? 但无论是真是假,见到白自山脸一黑,二姨娘知道事情已由不得她们,连忙开口:“看来是雪儿认错了人,不知被府上哪个恶心肠的给害了!是我们误会了三小姐。” 这话亦是暗示,是有人故意偷了白落雪的衣裳,而不是白落雪去了小厮房中。 白落雪气极,“我没有……唔唔。”话没说完,就被二姨娘捂住了嘴。 白落幽望去,勾唇一笑,眼中含着些许嘲讽,就像是在说,即便是她做的,白落雪又能奈她如何? 白落雪气得快晕厥过去了。 白自山冷哼一声,没有教训到白落幽,他虽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放过她,只得臭着脸说:“罢了,既是误会也罢,你回去吧,没事少出门,别出来招惹事端。” 这话说得,倒成了白落幽的错了。 白落幽耸耸肩,无所谓离开。 刚跨过门槛,正与门房擦肩而过。 门房走到白自山面前恭恭敬敬通报,“相爷,池南王府来人,道是让三小姐过去一趟。” 白落幽脚步一顿,步惊澜这是要干嘛?不会是反悔了,现在要让她过去,然后——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吞咽了一下口水。 白自山慌了慌,他刚刚差点教训了白落幽,若她此去,无意透露些什么,他岂不是得罪了步惊澜? 不行,他不能让白落幽过去。 “你道是三小姐身子不适,去不了。” 第9章 深夜闺房进男人 “是。” 门房离开,白自山沉声命白落幽不许随意出门后,便放她回去了。 …… 夜色浓密,破败的院子里,白落幽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嘴上还流淌着一缕口液。 “吱呀——” 细碎的开门声一响,令她条件反射般骤然睁眼,眸光锐利隐含杀气。 是谁进了她的卧室? 她定定望向门口,手摸到被下藏着的棍子。 习惯使然,她在床上放了武器,在府上她找不到什么利刃,只能放棍子。 意识到进门的人在靠近,她忙不迭闭上眼。 这个身体不如她现代的身体,虽然她仍记得杀伤招式,但体力和灵活度却跟不上,如果进来的人是高手,譬如步惊澜身边那个强到变态的侍卫,她打不过,只能智取。 “咕噜咕噜……” 这声音—— 怎么那么耳熟? 白落幽诧异,单睁开一只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却也冰寒到吓人的脸。 “我去!” 看清面容后,她被吓得立即举起棍子敲过去。 “啪!” 修长大手抓住棍子,随即,在白落幽的眼皮子底下,生生把棍子给捏断了。 白落幽噌地坐起,松开棍子,对着坐在轮椅之上的人勉强扬笑:“原来是王爷,我还以为见鬼了,这才无意敲了过去,王爷器量大,应该不会计较的吧?” 怎么是他啊?他来干嘛?这货怎么净挑晚上来找她? 白落幽心下烦躁。 步惊澜冷淡望她,“本王若是计较呢?” “那我只好赔罪,道声对不起了。”白落幽赔笑道。 男人定定盯着她,窗边 照入的月色倒映在他的侧脸之上,令他一双凤眸更显寒意。 白落幽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丫的还想干嘛?大半夜闯入她房里,这要换做现代时的任何人,早就被她弄死了。 偏移目光,白落幽幽幽开口:“我记得不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相府吧?” 步惊澜依旧悠闲,似乎并不曾听出她的话外意。 “然后呢?” 轻啧一声,白落幽挑起眉头,“王爷这半夜闯入香闺,是为何意?难道是又中了幽情毒?要来劫色?” 她以半开玩笑的方式说完,就见他投来嫌弃目光,“色?你未免高估了自己。” 白落幽微笑着,暗自磨了磨牙齿,这货的嘴巴也太毒了,改日她定要给他治一治,当然要是能直接缝起来是最好。 顿了顿,步惊澜漫不经心地扫望屋内布置一眼,眼中嫌弃更甚。 “还有——” “香闺?本王看是马厩还差不多。”他嘲讽着说道。 这话实在刺耳,说她的房间是马棚,这和说她是马有什么区别? 白落幽忍不住冷斥一声,“喂,你说话客气点!” 白落幽的语气刚有变化,步惊澜的眼神立即锐利起来。 被他这么看着,白落幽真想一锤子把他的脑袋给锤烂。 可奈何自己打不过,只能在心里恨地牙痒痒。 她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问:“所以这大晚上的,王爷闲着没事跑到我这来干什么?” 他抬起眼皮,自怀中拿出一张纸扔到她床前,“那日你给本王的药方,为何没了效果?” “没用吗?” 白落幽有些 诧异,这怎么可能?她相信她的医术,绝对不可能写错药方。 拿起药方,仔仔细细一看,确实没错。 难道是她诊错了脉? 如此想着,白落幽也不经他同意,直接抓起他的手。 “我看看。” 步惊澜本欲挣扎,但见她认真神色,犹豫了一下便没有挣脱,也没有治她一个不敬之罪。 诊完之后,白落幽眉头紧皱,忍不住嘲讽他,“你还真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中了七魄寒还敢喝七里茶。” 她这药方能够抑制住他的毒,至少能让他的毒暂时不会发作,但没有想到他自己找死,居然喝了七里茶,生生让体内的毒,加重了一倍不止。 步惊澜诧诡,“七里茶?” 见他似乎不知,白落幽道:“难道王爷不知,七里茶会加速七魄寒的毒效吗?” 罢了,要是真不知道,估计可能也是误打误撞喝错了茶。 她扭着腰下床,走到桌边,因为没有墨,只能拿起烧火的炭来写字。 利落写了一副新的药方,并在下面标注好了忌口事宜。 “新药方,每日一副,能暂且压制住。”她将药方递给他。 步惊澜略有些嫌弃地接过。 她翻了个白眼,他这是有洁癖还是怎么的,小命难道不比洁癖更重要? 真是不想给他药方,让他活活被毒死算了。 得了药方,男人似乎也不愿意在这房中多留,召唤黑衣侍卫进来,坐着轮椅便离开了。 白落幽打着哈欠要上床,骤然间想起了自己那个憨傻的丫头。 步惊澜入屋那么久,彩莲还没有动静,不会是被 那心狠手辣的疯狗给弄死了吧? 她心中一惊,忙不迭出外屋。 看到躺在外屋隔间床上的彩莲,此时正微微起伏的胸口,她才松了口气。 白落幽用手晃了晃彩莲,她迷迷糊糊醒来,“小姐怎么了?可是有事要吩咐奴婢?” 她眼角抽了抽,这丫头睡得跟个猪头似的,自己屋子里进了野男人都不知道。 这么憨,也怪不得原主会受尽欺负了。 白落幽忍不住敲了一下彩莲的小脑袋,“没事小猪头,你继续睡。” “好。”彩莲愣愣点头,脑袋往床上一倒,便就闭眼睡了过去。 这倒地就睡的速度令白落幽不禁咂舌。 翌日。 白落幽撑着下巴坐在破烂不堪的书桌前,手心乌黑一片,炭柴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勉强写出一纸药方。 她不确定这药方能不能治好步惊澜的毒,但可以将自己罗列的药都买回来试一试。 不过—— 向来不会愁钱的她,此刻居然难得地为银子忧愁起来。 她抓了抓脑袋,有些心烦,“啧,早知道昨夜就该问他要点银两。” 正郁闷着,白落幽突然想起步惊澜上回来的时候,似乎送来了不少聘礼,这些聘礼现在都被二姨娘给管着。 还有二姨娘欠她的月例,既然想起来了,她得想法子一并要回。 她起身,想要去找二姨娘,彩莲又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砰!” 巨大的推门声吓到了白落幽,却不是因为彩莲突然出现。 白落幽赶忙过去扶住了这破烂的门,见无恙,这才松了口气,认真嘱咐彩莲一句 ,“我们就这一扇门,你动作轻点,可不能给撞破了,不然晚上睡觉就得吹凉风了。” 彩莲愣了愣,随即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门一关上,彩莲就兴奋的大喊起来,“小姐,小姐——” 白落幽挖了挖犯疼的耳朵,不紧不慢地打断彩莲的话,“我好着呢,说吧,这次,又是谁不好了?”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想要招惹她? 彩莲摇头,神色格外兴奋,“不是的小姐,这次是好事。” “哦?” 她挑了挑眉头,好事?自从她来到了这破地方之后,就没遇上过好事。 好事?她倒要听听是什么好事? 彩莲深吸口气,随后笑着一口气说完,“王爷送了好多东西还有好多佣人过来,道是给小姐的,如今都在前院,小姐快去看看吧。” 白落幽一怔,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 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升起啊?那疯狗这么好心送她东西? 慢悠悠去往前院,院内,荣姨娘和白落霜,二姨娘和白落雨还有五姨娘都在。 而院外地上,放着四五个铁箱子,铁箱的盖子大开,露出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各色金银珠宝。 当然比这些金银珠宝更吸晴的是,站在珠宝后面的一对双胞胎姐妹,二人看着和彩莲一样大的年纪,穿着粉色衣裳,绑着双丫鬓,模样倒是俊俏。 见白落幽走来,二人原本冷傲的面容变得温顺,微微弯腰,对她恭恭敬敬的行礼:“奴婢风花,奴婢雪月——见过三小姐。” 二人身后,还有一众下人丫鬟,也都对白落幽行礼。 第10章 池南王是她的靠山 这两个丫鬟方才进府时,仗着是王府的人,对荣姨娘等人甚是不屑,甚至都不愿意行个礼节。 如今白落幽一来,便都是恭恭敬敬的,惹得众人侧目,面露嫉妒。 池南王特意送来王府的人,意思已是很明显,就是要人护着白落幽。 还送来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待白落幽这般好,也让白落霜三姐妹看了眼红,竟然有些嫉妒起来。 雪月指着箱子,微笑着恭敬说道:“三小姐,这些都是王爷给您的,还让奴婢给三小姐带了句话。”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什么话?” 问题刚问出口,她却隐约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 “马厩自己修。” 她脸色顿时黑了黑,步惊澜这丫的嘴真毒,还把她的屋子当马厩呢? “呵呵,那我还真是谢谢他了。”白落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出口的话语颇有些咬牙切齿。 她这一副面容倒映在众人眼中,却让人觉得她是在得意炫耀。 白落雨忍不住嘲讽,“哼,高兴什么,就凭你这张丑脸,进了王府迟早下堂。” 即便是嘲讽的语气,却也不难听出其中满满的嫉妒。 白落幽懒得和他们争吵,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 五姨娘却在此时积极地站了出来,帮着白落幽说话。 “话可不能这么说,三小姐再怎么样也是王妃,和你们这些婚事还没着落的可不一样,不过想来,嫡庶有别,你们有些人的婚事,也不会比三小姐好到哪里去。” 她特意加重了嫡庶有别四字的口吻,只一瞬,白落霜三人脸色骤变。 “你!”白落雨也是气得不行,她最不愿意被人提起的便是庶女的身份。 向来稳重的荣姨娘也忍不住开口,冷冷地望着五姨娘:“五妹妹这几日颇帮着三小姐,三小姐这是给了五妹妹什么好处?” 五姨娘面不改色,“好处没有,只是我为人正直,见不得尖酸刻薄之人。” 这尖酸刻薄之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不过为人正直之言,确实叫人忍不住好笑。 由她们吵着,白落幽不予理会,径直吩咐着院子里正听候发落的下人。 “抬着东西回院。” 下人们抬起铁箱子,便要跟着白落幽回到那破屋子。 此时,白落雪忍不住站了出来。 “站住,把东西都留下。” 白落雪母女二人从不缺钱,但是又抠门异常,更是见不得白落幽过得好。 自从这几个箱子被抬进来之后,便让她们母女看得眼馋,也在算计着该怎么把这些东西从白落幽的手上抢过,好收入囊中。 白落幽回头,嘲讽的问道:“怎么?二姐姐又是赤身待在哪里被发现,找我算账来了?还要拿我的东西抵?” 此言一出,杀伤力甚大,白落雪脸色大变,怒火中天。 “你,你闭嘴!” 那晚上的事情,二姨娘已经花了银子堵住了那些小厮的嘴,在场的人里,没有几个人是知道她赤身在花园被人发现的。 可白落幽这一提起,定是又要落人口实,要是被人知道传了出去,她日后就算给宣王当个妾都不行。 二姨娘站了起来,难得对白落幽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当然,这友善笑容是对着步惊澜送给白落幽的金银珠宝的。 “三小姐多虑了,雪儿不过是担心三小姐露财惹人眼红,遂才想让三小姐将珠宝放到库房,由府中人替 三小姐保管。”二姨娘佯装好意。 白落幽冷笑,毫不客气道:“怕是管着管着,就进了二姨娘的口袋,取不出了吧?” 今日之事,要是换做原主,恐怕已经把东西给留了下来,但她不是原主,想要从她的嘴里抢东西,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被戳穿的二姨娘顿时恼怒:“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还想着指责白落幽一二,丫鬟风花走出,不紧不慢地说:“王爷吩咐过,东西只能由三小姐保管,外人碰不得。” 这话的意思是在告诉众人,白落幽有王爷做靠山,二姨娘即便心有不满,也不能得罪了步惊澜。 白落幽冷哼一声,不过是个仗势欺人欺软怕硬的玩意。 随即端着东西要走,刚刚出了前院,便遇见刚刚下朝的白自山。 “慢着。” 白自山拦住她们,微微喘息着略有些焦急,也不知是不是急着跑回来。 他难得对白落幽露出慈善笑容,“爹知道你在小阁住得不舒服,便把西厢修好了,你把东西都搬到西厢院,往后就住在西厢罢。” 他此次急着回来,也是听说了步惊澜送了白落幽不少的粗实下人。 因为知道白落幽住着的地方破烂不堪,若是让步惊澜的人见了,传了出去,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薄待了白落幽。 他最怕的是让太后知道,得罪了太后。 那西厢,原本是白落幽她娘刚嫁过来住的地方,后来才被赶到了那处破院子的。 如今让她重新住回去,倒也没什么问题。 白落幽自然知晓白自山的心思,倒也没有揭穿,反正能从那破屋子搬出去,她也高兴。 在白落幽带着人离开后,二姨娘走出。 她拉住白自山的手,气恼告状。 “相爷,三小姐最近是越来越嚣张了,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方才还羞辱我,我好心要替她保管钱财,她反倒说我要贪她银两,着实让我伤心。” 为夫妻多年,是真保管还是贪银两,白自山自然知道。 他没有揭穿二姨娘,只是警告着,“池南王送来的东西,你都不许碰。” 往日白落幽没有靠山也罢,如今步惊澜送了人,又送了东西,明着告诉他们,不许薄待了白落幽。 即便知道这病秧子活不久了,他也不想得罪了步惊澜。 二姨娘吃瘪,最终还是闭了嘴…… 当白落幽抵达西厢,五姨娘就来了。 “三小姐稍等。” “五姨娘有事吗?” 白落幽道五姨娘来的目的。 记忆中尖酸刻薄的五姨娘,此刻一改从前模样,反而对她友善起来。 “可否让三小姐屏退丫鬟,我有些事,想要与三小姐谈谈。” 白落幽笑笑,意味深长地说:“若是五姨娘要谈十五圆月下之事,就不必了,五姨娘大可放心,只要不招惹到我,我自不会胡乱说话。” 在相府中,最为受宠的,是荣姨娘。 而记忆里,荣小娘可是几次三番想要她死。 如今,她想要在相府安生,还是需要几个趁手的人帮着。 五姨娘就不错,貌美如花,且很得白自山的宠爱,如今还被她抓住了小尾巴。 五姨娘听闻,欲言又止,但白落幽的话也没什么破绽,颔首便离开。 她走后,白落幽便吩咐下人打扫西厢,搬东西。 难得的是,看着较为傲慢的风花雪月姐妹,和彩莲相处的还不错。 雪月拿着账本放到白落幽面前 ,“三小姐,王爷此次送来的东西已经清点好。另外,王爷吩咐,日后若是有事,可以告知奴婢代为传达。” 代为传达,她看是监视吧? 白落幽撇嘴,丫的真是够谨慎的,送那么多人来,明面是照顾她,实际是怕她逃跑吧? 她悠哉悠哉的拿着账本细算的时候,彩莲围着几个装着金银珠宝的箱子打转转,一双干净的杏眼里满是高兴。 “小姐现在有好多好多银子啦!” 想起彩莲陪着原主吃了那么多年的苦,白落幽也不由为之怜惜,拿起了十几个金疙瘩,随手便递给了彩莲。 彩莲高高兴兴,“多谢小姐!奴婢好久没得过银子了。” 此言令白落幽神情一顿。 “对了,二姨娘多久没给过月例了?” 说起来,步惊澜当时送了不少的聘礼而来,此时应当全都进了二姨娘的口袋了吧。 先不说这聘礼,还有原主他娘从宫里带来的嫁妆,以及一直没有给过的月例。 加起来,这二姨娘在她身上捞了不少油水。 彩莲想了想,便回道:“奴婢记不清了,好似自夫人离世后,就没再给过小姐月例了。” 连彩莲的月例也不给,也得亏彩莲这丫头对原主忠心,不然换别的丫头,怕是早早就已经跑了。 白落幽可不是个愿意吃亏的。 她拍桌而起,“我们去要回来。” 此时,账房内。 二姨娘正整理账薄,又想起今日想要抢白落幽的东西没能抢成的事情,便忍不住恼怒,叫了账房先生来。 “以后不许给白落幽那小贱人送东西。” 账房先生无奈,自从公主去世之后,就连是大冷天的,他们都不曾敢给白落幽一火一炭。 第11章 要回银子 “二夫人,三小姐来了。” 二姨娘的贴身丫鬟走近禀报。 闻言,二姨娘眼神顿时闪过厌恶,过后便是疑惑。 那小贱人来账房作甚?莫不是想通了,要把王爷送的东西都拿来充府库? 思及此,她顿露笑颜。 她就知道,那小贱人这几日表现的凶悍都是装的,还是如从前那般懦弱无能,不敢反抗她。 正想着时候,白落幽已经带着彩莲和风花雪月进来了。 二姨娘恢复高傲神色,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什么风,把三小姐吹来了?” 她的眼神不住地往白落幽的身后飘去,却不见她有让人端一个铁箱子过来,神情瞬间不满。 既然不是来送东西的,这是要来干嘛? 白落幽坐下之后,不紧不慢地把拟好的清单放到二姨娘面前。 “二姨娘瞧瞧。” “这是?” 二姨娘拿起一看,上面尽数写着多少多少银两。 因为出身商贾,在江南一带也算是富甲一方,二姨娘对银子格外的敏感,这算的银两不正是她们每月要给白落幽的月例吗? “十五个箱子,还有我和我那丫鬟八年的月例,还请二姨娘尽数归还……哦对了,还有我娘从宫里带来的嫁妆。”白落幽不紧不慢地开口。 来都来了,她要把二姨娘贪去的东西,一文一毫都给要回来。 居然不是来送银子,反而是来要银子的! 二姨娘顿时恼怒,只觉她在痴人说梦,冷笑着说:“三小姐胡说什么呢,难道是这日头大了,把三小姐的脑子烫坏 了,才这般不知所谓,找我要银子来了?” 到她手上就是她的,还没人能从她的手上拿走银子,这小贱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知道二姨娘不会轻易还回,所以白落幽也不慌不忙。 “王爷说过,王爷送来的东西都需送到三小姐的手上,这十五个箱子,是王爷给的聘礼,也是由三小姐保管,还请二夫人送还。”风花雪夜跟在白落幽身后,不咸不淡地开口。 步惊澜送来的聘礼不少,一箱子的聘礼都抵整个相府一年的收入,所以二姨娘怎么可能会还回去。 她不愿意给,又不愿意得罪王爷,便贼喊捉贼起来: “什么聘礼月例的,没有,三小姐若要胡搅蛮缠,休怪我让人将你赶出去了。” 二姨娘耍起无赖,一副打死都不愿意给的架势。 白落幽也料想到她会如此,慢悠悠起身,眼神冷漠盯着二姨娘。 “看来,你是执意不给了。” 她有的是办法,让二姨娘乖乖交出来。 二姨娘见白落幽的目光,背后不禁有些发寒,但因多年来对白落幽软弱无能的印象,所以并没有十分害怕,反而嚣张地嚷嚷着。 “怎么?你还想不尊长辈,准备动手不成?” 也在此时,前来找二姨娘的白落雪,听到了她们的话,走了进来。 “娘,和她说什么废话,赶出去便是。”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怎么哪里都有这碍眼的东西。 她顿时冷脸,下最后通牒,“我也懒得和你们废话,这钱,还还是不还?” 要 是不给她,她也只能先礼后兵了。 可未等她有所动作,白落雪率先发难。 “你们进来,把这几个小贱人撵出去,撵不出去就乱棍打出去!”她招呼着站在门口的几个小厮。 他们走入,到底是这么多年来见白落幽受欺负惯了,所以也并不怕她。 见他们摩拳擦掌走来,白落幽丝毫不慌。 “啧,真是找死。”她冷笑着。 即便是换了个身体,没了从前的灵活和力气,但教育几个瘦弱的下人,还是绰绰有余。 不料,没等白落幽动手,风花雪月直接上前替她拦住了小厮。 这两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小姑娘,竟是有些功夫在身。 彩莲也跟着冲了上去,不过这丫头纯属帮倒忙。 打斗之时,有个小厮要伤到彩莲,白落幽顺势拿起桌上的茶杯投掷而去。 “你敢砸我的玉杯?!” 二姨娘怒了,这玉杯一千两一个,摔了一个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怒火中烧之下,便要狠狠打白落幽一巴掌。 “啪!” 白落幽拿着账本挡住二姨娘的手,顺道还打了回去。 这力度大了点,顿时就让二姨娘的手打到了她自己脸上。 “啪”的一声,光听着就让人肉疼。 “白落幽!你敢打我娘!” 白落雪连忙去搀扶二姨娘,怒瞪白落幽。 白落幽故作无辜,“啊,这可不是我打的,是她自己打的,我的手可是连碰都没有碰她的脸一下。” “你你你!” 二姨娘气得差点晕厥过去。 此时,风花雪月二姐妹已 经把小厮都给处理干净了,二姨娘捂着脸看着此景知道打不过,又气得不行,便推着白落雪。 “去叫相爷过来!让相爷来看看,这小贱人是何德行!” 风花雪月拍了拍手走来,风花冷笑:“相爷又如何?来了也只会让二夫人交出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三小姐的,二夫人若硬是不给,那就别怪我去通报王爷,让王爷亲自来替三小姐夺回了!” 她拿步惊澜威胁着二姨娘。 此言一出,二姨娘瞬间怂了。 这要是得罪了池南王,相爷必会为了与池南王交好舍了她。 可是她又不愿意把到手的几十万两银子拱手还了回去。 正纠结着,风花走到雪月身旁。 “你去王府,让王爷过来一趟。” 她们也不过是池南王手下最普通的两个丫鬟罢了,哪里叫得动王爷? 这话不过是为了吓一下二姨娘。 果然,二姨娘和白落雪立即白了脸:“等等!……” 白落幽顺利从库房取走了所有被二姨娘贪去的银两,包括和彩莲的月例。 母女二人在不远处,看着她们一点点将东西搬走,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 知道白落幽狐假虎威,还没嫁人就摆池南王妃的派头,但她们也没法阻拦。 …… 红墙碧瓦的深宫,僻静的慈宁宫中,太后正跪在佛像下,潜心礼佛。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走入,轻声细语说道:“太后,到时辰该用药膳了。” 太后睁开眼,在嬷嬷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出佛堂。 她如 今不过半百,却已垂垂老矣,满鬓斑白,只是眉眼慈善,看着便是温和之人。 回了前殿,闻到了苦涩的药味,太后叹息摇头苦笑着问:“哀家日日服药,却不见身子缓和,这药服着,当真有用吗?” 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怕是再过不久,就该去见先帝了。 嬷嬷端起药碗,安慰着说:“奴婢瞧着,太后比昨日要康健不少。” “罢了。” 喝完了一碗药,太后躺在床上,伴着床旁檀香便要入睡。 忽而想起一事,叫来了心腹罗公公。 “对了,哀家让你查的事情,查得如何?” 罗公公恭恭敬敬地说,言语之间颇有些叹惋:“回太后,三小姐在相府……实在过得不如意。” 罗公公将白落幽在相府的遭遇逐一告诉了太后。 平宁郡主乃是太后的亲侄女,也是罗公公看着长大的,自从嫁给白自山之后,便甚少再有消息传回皇宫。 但不关心,不代表不爱护,太后还是很在意平宁郡主生下的孩子的。 然而平宁郡主死了之后,太后身子大不如前,整日卧床,偶尔想要见一见白落幽,都被白自山以白落幽不愿入宫的理由推辞。 却怎知,她在相府竟遭遇到那般对待,住的地方、吃的食物连下人都不如。 “啪!” 太后拍桌,呼吸急促,怒不可遏。 “白自山!哀家就知道,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竟敢如此对待咳咳——” 这一气之下,竟吐出了血,晕厥了过去。 “太医!快去传太医!” 第12章 pua的渣男 有足够银子,又把二姨娘占的便宜全都讨了回来,如今住得好吃得好,日子过得好了,白落幽就得为自个小命考虑了,顺便也该治治脸上烂疮。 要解七魄寒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如果在现代,轻而易举便可解掉,但在古代却不一定。 现代有的药材,古代不一定有。 翌日,她带着彩莲出府,径直前往琼药阁。 风花雪月说,这是全京城最大的药材铺子。 入了铺子,果真如此,人来人往,柜台前的小二忙得不可开交。 她把写好的药材单子递给了小二。 “姑娘稍等,这上面的药材都极为珍贵,小的得先问过掌柜的。”小二看了看药材单子,又见她衣着不凡便如此说道。 留下白落幽后,小二匆匆忙去了后院。 等待间隙,她细看柜台后归置的药材,恰好有几味药,可以治她的脸。 “把苦嵩,罗伞,朱砂根全都打包起来。”她对另一个小二说。 “姑娘稍等。” 小二将用纸包起来的药材递给白落幽,彩莲忙不迭拿着。 “把你们的朱砂根全都包起,送去宣王府。” 熟悉声音在耳畔响起。 宣王府? 这声音——宣王? 顺声望去,果真又见到了让她讨厌的步夜泽。 他与一个容貌上乘,与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相谈甚欢,这语气却也有些恭敬。 白落幽收回目光,真倒霉,又遇上了这渣男。 凭借原主的记忆,白落幽不难知道,步夜泽pua原主。 所以 她对步夜泽印象并不好,甚至于现在看他一眼都想教训他一顿给原主报仇。 “我们琼药阁的朱砂根都被这位姑娘买下了,几位公子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小二有些为难地指向白落幽。 步夜泽看去,这才发现曾经的未婚妻竟然就在他身旁。 他露出些许不悦之色,因为白落幽那番主动退婚之言,惹得他心生不快,再加上他主动退婚之后,没想到她竟还能和池南王定亲。 “把朱砂根都给我。” 步夜泽直接伸手要。 从前的她对他都是百依百顺,听话得像一条狗,所以他对她的语气也不客气。 但他不知道,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从前的白落幽了。 她斜望过去,“一根一千两,你出得起银子,我就给。” 步夜泽一愣,然后露出怒色。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这条狗竟然还敢反抗他! 白落幽冷笑,不紧不慢地说:“怎么?我这话有哪里不对吗?你既要问我要东西,那就是买卖关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殿下若是付不起银子,慢走不送。” 这话噎得步夜泽无话可说,但又恼怒白落幽对他的态度,她从前从不会如此对他,如今这般叫他心里极为不舒服。 站在他身后的俊美男子走出,也是一袭月牙色长袍,但他却给白落幽一种笑面虎的印象。 他语气温和,如三月清风。 “姑娘此言差矣,琼药阁一根朱砂根也不过一两银子,姑娘转手便要一千两,岂不是太过 分了?” 白落幽对他扬笑,“我乐意,你要不想买就滚呗。” 和步夜泽长得像又能受步夜泽恭敬对待,在京城之中并没有几人,白落幽已经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 这两位一看就是从来没有受过如此恶言,脸色骤然一变。 俊美男子身后的一个侍卫走来,怒瞪着她, “放肆!你可知站在你跟前的人是谁?” 白落幽不以为意,语气越发的淡漠,“今天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是一千两一根。” 话语停顿了一下,白落幽又担心他们买得起,便又改了口:“不,我改主意了,一万两一根。” “你!” 步夜泽怒极,他身旁之人更是黑下了脸。 她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他们要是识趣些,就该从她面前消失,从哪来滚哪去,别来叨扰她。 奈何这两个人就是不识趣,太后突然呕血晕倒,听闻宫中急需朱砂根,他们便想在京城内多寻些朱砂根送去。 但是没有想到走了十几家药材铺子,竟然没有一家有朱砂根,听闻都是被其他人一次性买走了。 如今这琼药阁是最后一家,要是寻不到,怕是整个京城都不会再有。 太子步夜川微笑着,从腰间拿出一块腰牌,递到白落幽面前。 “姑娘且看,可否通融一二。” 为了夺得这朱砂根,他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 然而白落幽早早就已经猜到了他大概是谁,依旧对他也丝毫不客气。 随意看一眼腰牌上面的字,白落幽挑眉,直接果断说: “不给。” 步夜川本以为出示了身份,白落幽会乖乖给上东西,但没想到她竟如此不识好歹。 他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若是好言好语说不得,那就别怪他动手了。 恰在此时,进去的小二走出,对白落幽毕恭毕敬。 “姑娘,我们阁主有请,是为商谈药材一事。” 白落幽迈步要进去,步夜泽却想阻拦。 “站住!你先把东西交出来再走。” 嫌弃地绕过他,白落幽敏锐的发觉步夜川正用着略带杀气的眼神看着她的背影,为防之后麻烦不断,白落幽回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说来,你若是太子,还得叫我一声婶婶,怎么?皇家教养便是如此,连婶婶的东西都敢抢吗?好侄儿。” 说完,白落幽就径直进去了。 被称为好侄儿的步夜泽呆立在原地,许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整个人气急败坏。 “你!你这贱人!” 步夜川却突然眯起眼,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幽幽道:“她就是太后给池南王赐婚的白府三小姐?” 步夜泽黑着脸点头,咬牙切齿地说:“这贱人从前唯唯诺诺,也不知怎的,竟变得牙尖嘴利起来,莫不是以为与步惊澜定好了婚便有了步惊澜做靠山,才敢如此嚣张跋扈?” 就凭她这姿色,进了池南王府也不会好过。 她若是肯听话一些,继续当他身边的一条狗,在她过府之后,他兴许还能让她在后院过得好一些。 既然这贱人如此的不识趣,那等她被抛弃之后,就 别怪他看笑话了。 白落幽丝毫不知步夜泽想法,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又会嘲讽一番。 跟着小二进入阁中,上了楼。 楼上,风姿绝美的男子正盘腿坐在茶几前,慵懒地靠着窗望着她走入。 见到他时,白落幽不由感慨,这古代的男人就是长得好看,在现代活了二十几年都没见过几个有这般姿色的,来了古代之后,步惊澜是其一,他是其二。 玉绝尘看了一眼她那丑陋不堪的容颜,却不曾露嫌弃之色,微笑指着面前的蒲团。 “白三小姐请坐。” 白落幽坐下后,挑眉问道:“你认识我?” 原主很少出府,几乎都被关在府中,所以甚少有人见过原主的相貌。 玉绝尘微笑说:“方才听到了你在外与人争吵。” 那他的眼睛真是够尖利的,能知道与她争吵的人是宣王与太子,想必也是通过那一句婶婶知道了她的身份。 垂下眼眸看了眼桌前,桌上放着一张纸,正是她写的药材单子。 “这单子上的药材,你想要与我商谈什么?”她开门见山直接问。 他指了指前面几个药材。 “这几样,我这没有。” 这几样都是比较稀有的,所以白落幽也不意外。 “其他的呢?” 闻言,他指着另外几样:“这两个,我倒是知道在哪可以寻得到,也可以帮白三小姐取到。” “所以呢?” “十万两。” 开口就是十万两,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不过—— 钱乃身外之物,命比钱重要。 第13章 他的心上人 再加上这钱又不必她花,白落幽想也不想就点头。 “好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兴许是她答应得太快的缘故,玉绝尘诧异了一瞬。 “不过我听闻白三小姐在白府过得并不如意,那这银子,白三小姐从何处要来?” 白落幽笑笑,能知道她过得不如意,看来这人的身份不一般。 白自山为了不让太后知道她过着怎样的日子,可是对外宣称她一直过得很好。 “我是过得不如意,但我不是还有颗摇钱树吗?”她漫不经心的说。 眼前人是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拿着单子递给站在身后的小二。 “把剩下的药材取来给白三小姐。” “是。” 拿到药材,白落幽又买了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遂才回府。 因为没有马车,她们只能抱着回去,却在路过一处小巷子的时候,看到了四个小青年在调戏着一个大美人。 美人遍体鳞伤,无力靠在树下,如瀑墨发凌乱披肩,却有一股别样的柔美,五官精致娇艳,美得像一朵带刺的玫瑰花,远远看去也可见肌肤白皙如雪,貌美似仙。 唯一美中不足的,那边是这美人穿着男装,身材有点太过魁梧了。但她的美足以让人无视了她魁梧的身材。 譬如那四个小青年,流着口水向美人靠近。 “好漂亮的女人。” “这等姿色,若能让我尝尝,便是死了也值得。” “嘿嘿。” 美人还没晕过去,一双流盼生辉的桃花眼闪着狠意,锐利地凝望着他们。 霎时间,一股冷冽杀气袭去 ,让小青年们都有些害怕。 “你们找死,咳。”沙哑声略显中性,却也悦耳。 但小青年注意到他伤势严重,就是任凭他们动手动脚,估计也无法反抗,便也忍着害怕向她靠近。 隔着远远看去,白落幽都不由得惊叹这女子的美貌,长得这么好看,如此惹人怜惜,让本就不想多管闲事的她,都不忍心起来。 她把东西都塞给彩莲。 “拿着,在这里等我。” 随后,向着小青年们靠去。 他们已经靠近美人,把手伸向了美人的衣襟。 就在要碰到他的时候,白落幽抓住小青年的手。 众人这才注意到靠近的白落幽,当看到她的脸时,小青年们被吓了一跳,然后满脸的厌恶嫌弃。 “啧,哪来的丑东西,滚开,别碍了老子的好事。” 丑东西? 居然敢骂她丑,他死定了! 白落幽冷笑,直接折断了他的手。 “啊!” 片刻之后,想要反抗的小青年都揍趴在地,惊慌逃走。 美人见之,收起了袖中刚刚出鞘的利刃。 白落幽过去轻声细语问道:“没事吧?” 长得好看的女人,连女人见了都会对她温柔以待。 “多谢姑娘。”他虚弱道谢。 有一种想抓起她的手,给他把脉,看一看他的伤势。 “我懂医术。” 却被他拉开了手。 白落幽愣了愣,就听到他说。 “我身子无碍,可否有劳姑娘送我回沈府,必有重谢。” 既然他说没事,白落幽也没有强行替她把脉。 “看在你是个大美人的份上,我无偿帮你。” 说着 白落幽就扶起了他。 不过—— 这美人未免有点太重,太高了吧? 勉强扶起他,白落幽才发现,这个大美人似乎有着逼近一米九的高个子。 重得,让她都有点扶不住了,所幸这大美人还能站着。 带着他往沈府走去,他忽然轻声问她。 “在下可否一问姑娘芳名?” “怎么?” “报恩。”他微笑着,在他扬起笑颜的那一瞬间,白落幽都觉得眼前的人美得实在令人动心。 白落幽笑笑,“以身相许吗?但可惜了,我不是英雄。” 他愣了愣,却是没有再说话。 走在去往沈府的路上,寂静无人的小道,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白落幽?” 谁在叫她? 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回过头,看到那一张美轮美奂,却又让她觉得吓人无比的脸色,身子抖了抖。 啧,真倒霉,又遇到了步惊澜。 步惊澜的黑衣侍卫黄泉走来,直接从她手中接走了大美人。 大美人依偎在黄泉的怀里,两人身高竟然一模一样,要不是太高了,白落幽都觉得这二人甚是般配。 步惊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用着温和的语气问大美人。 “没事吧?” 这两人居然认识。 白落幽眨了眨眼,隐约间仿佛知道了什么。 这疯狗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难道说她无意中救了他的心上人? 大美人语气虚弱。 “王爷来晚了一步。” “没死就好。” 白落幽嘴角抽了抽,真是够直男的。 在大美人晕过去之后,步惊澜细心吩咐着黄泉。 “ 送他回沈府,让他们好生照料,他现在的境况,不可有一丝差池。” 啧啧,听听这话,好生照料不得有一丝差池,果然那个大美人是他的心上人。 人走后,白落幽凑到了他身边,嘻嘻一笑,隐晦不明的暗示着。 “是我救了她,我若是来晚了一步,她就得被几个流氓给这个那个了。” “嗯。” 他冷漠点头,这张脸跟个面瘫似的。 她可是救了他的心上人,四舍五入,那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他难道就没点表示? 白落幽不死心,依旧继续说。 “我可是救了王爷的人,难道王爷就没点表示?” 也不知是有没有看出她的心思,步惊澜挑了挑眉头,用着嘲讽的语气问。 “怎么?还想要本王替你修了那么马厩?” 沃日! 她脸色瞬冷,丫的这嘴真毒。 步惊澜的人走来,推着他的轮椅要走。 她本也想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忙不迭走到他身边,直接拉起他的手。 “我看看。”随后严肃的对他说,“王爷晚上过来一趟。” 他目光微闪,收回了被她抓着的手。 西厢院外。 白落幽做了副能美容养颜治疮的面膜,她涂上之后,也给彩莲涂上。 这丫头的皮肤不大好,也不知是不是在她身边呆久了,这脸上也有了些疮痕。 “小姐在奴婢脸上抹的是什么?”彩莲一动不敢动,好奇的问。 “能治疮的药,每日涂上半个时辰,一个月之后就能治好。”白落幽随口说。 彩莲双眼一亮,清澈如水潭的大眼里满是欢喜。 “那太好了,小姐若是恢复容貌,必是比大小姐还好看,届时入了王府,王爷也一定对小姐宠爱非常。” 彩莲见过白落幽她娘平宁郡主,至今还记得平宁郡主容貌何其惊艳,她一直觉得,自家小姐若是没了那些疮,这容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话吓得白落幽手抖了抖。 “你可别吓我,我巴不得他离我远远的。” 还宠爱非常? 她想象不到那疯狗宠爱她的场景,不过倒是能想象到他掐死她的场景。 比起被他宠爱,她宁愿做个下堂妻。 彩莲疑惑,歪了歪脑袋。 “小姐不喜欢王爷吗?王爷生得那般好看,是奴婢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说着说着,彩莲突然浑身僵硬一动不动,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顾着捣鼓药膏的白落幽没有注意到彩莲的异样,闻言,嫌弃不已。 “也就那张脸有点看头,但除一张脸外一无是处,她才看不上他,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温柔的暖男型的。 步惊澜嘛—— 面瘫疯狗型? 她每说一句话,彩莲的脸就僵硬一分,还抖着牙齿说。 “小姐不要说了,王,王爷他他——” 白落幽轻啧着,补了一句,“性情暴戾喜怒无常,便是天下的男人死绝了,我都不会看得上他。” 说完,才注意到彩莲盯着她的后背快哭出来了。 “怎么了?” 顺着她的视线疑惑回头。 当看到那熟悉的俊容时,白落幽觉得,她也要哭出来了。 “本王暴戾?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你也看不上本王?” 第14章 治治眼睛 这疯狗什么时候来的,她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面前阴鸷俊容带着冷笑,盯着她的眼神,让她头皮发麻。 吞咽下口水,她勉强裂开嘴角弧度,“王爷来得未免太早了些。” 这天才刚黑,她让他晚上在白府的人都睡了之后再偷偷来,没让他来得那么早。 要是早知道他来的那么早的话,她一定把嘴闭得稳稳的。 在他锐利的注视下,白落幽往后退了几步,不敢与他对视。 他冷笑着,“不来早些,本王还不知原来本王在你眼中,是个暴戾之徒。” 放在轮椅上的手微握,他忍住了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就凭她,也配看不上他? 白落幽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我胡说八道的,王爷俊美非凡,气宇轩昂,乃是整个京城闺中小姐的梦中情人……” 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丫的能不能别用这种看穿她的眼神看着她。 心中有些不满,便嘀咕两句,“这说实话也没错吧。” 步惊澜傲慢的扬起下巴,“是没错,不过本王就是见不得说实话的人。” 她翻了个白眼。 “那王爷要奈我何?” 难不成还想杀了她? 她要是死了,过不久他也得下地狱陪她。 步惊澜冷哼一声,没有再跟她计较下去。 “叫本王过来作甚?” 带着步惊澜进了卧室,白落幽看到紧跟其后的黄泉,便对他摆了摆手。 “你们先出去出去。” 风花雪月三丫头倒是乖乖出去了,只是黄泉却不理会她,仿佛没有 听到她的话。 白落幽无奈,只能看向步惊澜。 他神情淡漠,淡淡下令,“出去候着。” “是。” 眨眼间,黄泉的身影已经没了。 白落幽不由感叹,会轻功就是好,跟得了个超能力似的。 入乡随俗,然后她也得学学。 屋内人没了,白落幽推着步惊澜的轮椅到床边。 “王爷上去,把衣服脱了吧。” 刚说完便见他投来了一个冷漠的眼神,像是在问她想要做什么。 白落幽嘻嘻一笑,也怕他误会了,便就解释着。 “王爷放心,你不是我的菜,我也不敢对你作什么。”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是个残废,但是那日在郊外温泉,她给他把脉时,通过他的脉象发现,他也是会武功的。 自是不敢得罪他。 “七魄寒耽误不得,我需现在起给王爷解毒。” 因为他上回喝了七里茶的缘故,他体内七魄寒越发严重,需要尽快将体内的寒气驱散,既然没办法找全药,只能先用针灸的办法替他除去寒气,当然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不是说马上解马上好,需三日一次施以针灸,再配药服,不过这破地方没什么好药,有几味药找不到,就有劳王爷派人去搜寻了。” 说完,白落幽就去了外屋,将针灸的用具拿来。 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褪去衣裳,下身盖着一层薄被,躺在床上,露出疤痕满满的白皙后背。 看了一眼上面年代已久的疤痕,白落幽都不禁有些打寒,听说他十四岁就上了战 场,在战场上想必危险重重,这身疤痕也是在战场上留下的。 步惊澜闭着眼眸,趴在床上,面色冷漠。 白落幽拿着针用火烤了烤,沾上些许提前调制好的药汁,便扎入他后背的穴道,动作轻巧,但也熟练。 因为时常执行任务,拿着手术刀没用,在现代,当初为了方便救命,她便学了针灸之术,没想到在古代竟然派上了用场。 感觉到她熟练的动作,狭长凤眸微挑,斜望向她的眼神带着一抹探究。 他幽幽开口:“本王查过你的底细,自出生时起,就不曾出过京城,亦不成与府中之外的人有过太多联系,所以,你是与谁学的医术?” 这等高超医术以及让她动手时的身式招法,都让他很为不解。 是谁教的她? 在没有遇到她之前,他暗中派人搜寻天下名医,却没有一个人能解得了七魄寒。 可是她却能—— 但她的底细,却又让他疑惑,甚至怀疑起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白三小姐。 白落幽一边忙碌着,一边不紧不慢的说:“这重要吗?左右能解你的毒便是。” 她找不到借口解释也懒得解释,反正现在的她就是真正的白三小姐了。 说完后感觉到他用着怪异的目光盯着她,那眼神盯得她头皮发麻。 白落幽无奈,只能微微叹息着,“当然,你非要问的话,就是我天资聪颖,自学成才,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说完之后,还小叹了一句。 她可没说错,在现代她确实是自学成 才,也不曾去过医学院,也没有拜过师,大多都是看古籍或者书本自学。 这等自恋的话语,令步惊澜嫌弃的别开眼。 “你的脸皮,怕是城墙见了也要甘拜下风。” 脸皮比城墙还厚。 “……” 她翻了个白眼,咕咕哝哝着,“爱信不信。” 许是也知道她不会告诉他,所以他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针灸下去,需得等待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白落幽全都没事,便坐在床边单手撑腮,时不时的看他一眼。 凝望着他完美侧颜时,她都不由感叹,这男人真是该死的好看,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张脸皮,却有着一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性子。 一个时辰过去,她取下金针,挤出黑色毒血后,便用干净帕子替他擦干身体。 只是,她毕竟是个正常女人,再加上他这身肉体实在令人垂涎,白落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王爷日日坐在轮椅上,这是怎么练出的好身材?” 居然还有腹肌。 替他把脉查看,他中已中毒一年,但凡是正常人坐轮椅一年下来,要么瘦的跟个皮包骨,要么已经胖得像个死肥宅了。 冰凉玉手在他炽热的腹肌上碰了碰,得到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再乱摸,本王折了你的手。” “啧。” 小气。 收起金针,白落幽嘱咐着,“行了,王爷可以回去了,不过三月之内不许动武,还有……” 顿了顿,她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 步惊澜已经起身穿上衣裳,闻 声,斜望而来,“还有什么?” “不许接近异性。” 她笑道,想起了那个让她都忍不住流口水的大美人,特意嘱咐着。 “虽然我觉得有点难,毕竟那大美人模样上乘,身材魁梧,但是吧,不可过劳,容易靖尽人亡。” 她要是男的,有这么一个大美人躺在她身边,她必是忍不住的。 步惊澜嫌弃的扫望着她,又对她已经够隐晦的话不解。 “大美人?” “就是白日里,那身受重伤的大美人。”白落幽说,想起了那高大的身材,不由啧啧两声,“她虽长得好看,但身材有点太壮实,不过王爷喜欢这种类型,那我也只能支持了。”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谁上谁下,左右他现在都变残废了,想必平日里都是那美人操劳吧。 步惊澜脸色一僵,看着她的眼神更嫌弃了。 “你眼睛瞎了几年了?” “嗯?” 白落幽疑惑看去,现在不是在说大美人吗?提起她眼睛干嘛?她视力可是好得很。 他坐回轮椅,看也不看她,红润薄唇吐出带毒的话语。 “果然,医者不可自医。” 白落幽不满,她这是哪里又招惹了他,他这张嘴又毒了起来。 “有话好好说,做什么人身攻击。” 翌日。 白落幽还没睡醒,前院来了个丫鬟,焦急地来叫醒她。 “三小姐,宫里来人宣太后懿旨,事关三小姐,相爷让您穿好些前去领旨。” 太后? 她揉着眼,略有些疑惑,在原主的记忆中,对太后没什么印象。 第15章 太后做靠山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 白府大门内,白自山领携着一众小老婆和女儿跪了一地,下人们也在后面跪着。 她们已经跪了将近半个时辰了,此时都恼火不已。 白落雨用手捶着膝盖,恼怒的咒骂着白落幽,“这贱人怎么还不来,我的腿都——” 他们已经早早安排了下人去叫唤她,没想到这贱人竟然半个时辰还没来。 白落雨向来说话不过脑子,这嗓门又大的厉害。 此言一出,瞬间就吸引了正坐在门前,手中拿着太后懿旨的小公公的注意。 白自山看到小公公看向白落雨,那眼神很是锐利,他连忙制止白落雨说下去。 “闭嘴!” 他认识这小公公,乃是陛下身边的人,是那伺候了三代皇帝玉公公的徒儿。 此次却为宣太后的旨意而来,令白自山有些胆战心惊,怀疑这太后是不是知道了,他们在白府对白落幽的所作所为。 小公公不悦望去,那眼神满含嫌弃。 “吵吵嚷嚷什么,怎么?几位白府小姐是不服太后懿旨,不愿听宣。”他斜视这白落雨。 白落雨不敢说话,荣姨娘现在身为后院之主,理当站出,为白落雨说话。 “小女尚且年幼,不知尊卑,公公莫怪。” “哼。” 小公公看着荣姨娘的眼神很是鄙夷,他早早便从太后那里得知,这荣姨娘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平日里没有亲自参与欺辱白落幽,但是也暗中暗示他人欺辱。 他今日受太后所托而来,一是为了宣旨, 其次也是受吩咐,要教训教训这一家子。 他不屑嫌弃的说:“罢了,本公公也不与你们这些卑贱庶女妾室计较。” 此言一出,瞬间就让一群姨娘以及白落霜白了脸,有些人便恼恨的握紧了手。 恰在此时,白落幽不紧不慢走来。 再白落雨白落雪等人恼恨的注视下,慢吞吞的要跪下。 那小公公突然上前扶住她。 “太后吩咐宗女不必跪,坐着即可。” 白落幽有些诧异,但也没有继续下跪。 刚刚他们的对话她已经听到了,这小公公应该是太后的人,却对荣姨娘等人,很是鄙夷不屑,对她却又有些恭敬和善。 看来—— 他是特意受太后吩咐来教训白自山等人的。 白落幽挑了挑眉,这一大早刚醒来,她倒是也想看看戏。 小公公吩咐着府中的下人。 “去端个凳子让宗女坐着。” “是。” 白落幽悠哉坐在阴凉处,看着这群在烈日下下跪的人。 众人见连白自山都得跪着,而白落幽却能坐着,心下嫉妒不已。 就连白落霜,都忍不住对白落幽投去了厌恶的眼神。 但这眼神正合她意,想起这些人曾经对原主的羞辱,如今她得了势,怎么的也要一五一十的还回去。 想着,她便吩咐彩莲去端一把瓜子来。 她拿着瓜子悠哉悠哉的嗑着,时不时的拿着瓜子皮扔到白落雨白落雪姐妹身上。 “你!” 二人气得七窍生烟,但碍于小公公在此,又不敢发怒。 白落幽一边磕着 一边指着白落雪,故意提高了声音。 “彩莲,你看那,是不是有只像狗的人,还穿粉裙白衫戴花瑶。” 今日她就是要羞辱她们。 被比作狗的白落雪恼恨不行。 彩莲也很是配合,故作惊讶的大声说:“哇,是哎,小姐眼睛真利,一眼就看不出了她不是人。”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惹得小公公以及跟来的几个小太监,忍不住笑出了声。 毕竟是女儿被羞辱,白自山对白落幽也恼恨得很,他咬牙切齿望去。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无礼,成何体统。” 白落幽故作无辜,看向了小公公,“啊,敢问小公公,这瓜子我不能磕,不能说话吗?” 有靠山,她便是无理,他又能奈她何? 小公公恭恭敬敬的对她说:“太后说过,宗女想做什么都行,便是……要教训教训那些恶毒之辈,亦可行。” 说到后面一句时,冷笑了一声,晲着荣姨娘等人。 故而,这恶毒之辈,指的是谁已经是不言而喻。 白自山脸色骤变,显然是知道太后已经知道了。 如今皇帝十分孝顺,如果太后有意报仇,对皇帝说了些什么,他这本就无实权的相位,恐怕也当不下去了。 忐忑的跪了许久,跪得满头热汗,白自山忍不住问道。 “公公,臣这三小女已至,为何还不宣旨?” 小公公冷哼着,微微扬着下巴,吐出的话语很是高傲,“时辰没到,就有劳相爷等人再跪上一个时辰了,虽然陛下嘱咐除宗女外都得 跪着,相爷若是不肯,也可现在起身。” 他都特意提醒是陛下嘱咐了,如果白自山敢不跪,那便是不敬皇帝。 白自山双拳紧握,面露怒色,但不敢发作,只能隐忍。 “臣不敢。” 见一家子吃瘪,白落幽心情大好。 让他们敢如此待原主,既然敢薄待了有太后做靠山的人,就该知道,他们终有一日会有如此下场。 只可惜,这下场原主是看不到了。 白落雪率先撑不住,晕倒了去,但即便是晕倒了,也不能让人抬去,只能让她自己醒来。 一个时辰过去,小公公才不情不愿地拿起懿旨站起。 “时辰到了,宣太后懿旨。” 众人这才精神起来,心中激动,总算是该宣旨了,也不知这旨意是写的什么。 小公公扬高了声音。 “白府三小姐白落幽德厚流光,德才兼备,特封昭玉宗女,赐宫牌与玉杖,遇心恶之辈可随时施以杖行。” 嗑着瓜子的白落幽愣了愣,居然是给她的。 凭着记忆,白落幽隐约知道这宫牌和玉杖是何物。 有了宫牌,似乎随时随地可入宫,还有这玉杖,似乎是让她见到哪个看不顺眼的,随意打骂。 旨意一出,姨娘们还有白落霜不可思议看向白落幽。 她们几乎要碎了一口银牙,心中恼着,白落幽怎能有这般好运? 她欢欢喜喜接旨。 “谢太后娘娘,臣女领旨。” 小公公将懿旨递给白落幽的时候,还特意扬高了声音对她说。 “对了,太后娘娘道 多年不见宗女,甚是心念,还请三小姐明日入宫一趟。” 脸色阴沉的白自山听到此言,瞬间紧张起来,他忙不迭说。 “等等,本相这三女不识礼数,不懂规矩,若要入宫恐会辱眼,还是……” 话没说完,便被小公公不耐烦的打断了。 “这是太后懿旨,怎么?相爷这是要让宗女抗旨不成?” 白自山咬牙,又怒又恼又急,但却无可奈何。 “臣不敢。” 白落幽笑嘻嘻接过玉杖,这是一根,看起来还挺结实的玉棍,只有手臂长拇指宽,色泽上乘,还雕刻着牡丹花。 拿过玉杖,她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小公公。 “有劳小公公了。” “奴才不敢当。” 小公公嘴上说着不敢当,但还是满脸笑意的收了下去。 含蓄两句,小公公带着一众太监离开了。 下人们连忙上前搀扶着主子们。 白落幽打量玉杖,转身回院。 白落雨抖着腿站起来,恼怒瞪着白落幽背影。 “站住!” 她怒吼着,因为愤怒也不管不顾的直接冲上去,想要和白落幽打起来。 “你方才竟敢嗑那秽物砸在我身上……” 却不想,在她扑过去时,白落幽突然举起玉杖,狠狠甩到她身上。 “啊!” 白落雨惨叫一声,摔到地上,痛得浑身抽搐。 二姨娘惊慌上前搀扶,众人们又惊又慌又恼地瞪着白落幽。 她却美滋滋的摸着玉杖,“这玉杖不错,抽起人来还挺爽。” 以后就拿着玉杖当武器防身了。 第16章 入皇宫见太后 谁再敢动她,她抽谁,反正有太后和步惊澜撑腰,别人也不敢动她。 果然,这一帮人敢怒不敢言。 白落幽满意极了,正要离开,白自山沉着脸走过来,用着命令的语气对她说。 “明日入宫,不许向太后提起你在府中之事。” 白落幽笑了,她自然知道他这话的原因,是不想让太后知道她在白府过着怎样凄惨的生活,不想和太后结恨。 “为何不能?”她语气懒散随性,并不认真听从他的话。 白自山也知道这些日子白落幽性情大变,听她这般略带嘲讽的言语,他心中微惊,故作冷色,冷漠且强势地威胁着, “你只许听命便是,若敢不从,本相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白落幽双眼一亮,立即拍掌。 “那敢情好,即日起我就改姓云了。” 原主的娘姓云。 “你!” 白自山大怒,气得手都在颤抖着。 她悠哉一笑,笑容甜美灿烂,吐出的话语却又气人万分。 “我改姓云后,父亲若是不想我住在白,要赶我出去的话,我现在便可去收拾东西。” 当然,就看看他敢不敢了。 他自然不敢,若是在这个时候把白落幽赶出去,岂不就是证实了,他确实对白落幽不好之事?若是白落幽再到太后面前告状一番,他这相位,恐怕就要易主了。 说完后,白落幽一边捣鼓着玉杖,一边悠哉悠哉离去。 众人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却又不敢叫住她。 白落雨就不是个有脑子的,不知道此时将白 落幽赶出白府会有怎样的下场,甚至还凑到了白自山身边怂恿着。 “父亲,这贱人如此跋扈,您真该教训教训她,将她赶出白家,让她——” “闭嘴!” 话没说完,就被白自山甩了一掌。 他已经气得双眼赤红,咬牙切齿。 翌日。 宫里一大早就来了马车,在上马车前,荣姨娘带着白落霜来了。 急急匆匆而来,白落霜换上一袭华服,头挽墨发,满头都是簪子,配着她那本就不俗气的面容,看起来格外漂亮。 不知道的,还以为此次宫里来接的人是白落霜。 二人一改从前的高傲面容,面对白落幽的时候都带着温柔和善的笑容。 “三小姐毕竟从未进过宫,对宫中规矩不熟,不如让长姐陪着,见了陌生人也不会怯场。”容姨娘推荐白落霜。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不知道她们又玩的什么把戏。 不过白落霜打扮得这般漂亮,不用想也知道此次入宫,目的不在她身上,而是在其他人身上吧。 凭借着原主的记忆,白落幽依稀可知白落霜眼高于顶,虽然是庶女,却有着一颗想要当妃子的心。 没等白落幽拒绝,白落霜便微笑着拉住了她的手。 “三妹妹走吧,我陪着三妹妹,断然不会让三妹妹害怕的。” 即便是故意装出友善的笑容,在眼中还是带着一抹鄙夷和不屑。 要不是为了入宫,也不会对她露出这种虚伪之色。 她嫌弃地甩开白落霜的手,“大可不必。” “我不害怕,也无 需你教她礼仪,大姐姐还是乖乖的在相府内呆着吧。” 她可没有被他人当做跳板的喜好。 荣姨娘和白落霜脸色一变,略感不悦,她们在相府,向来受人尊崇,还没被人如此拒绝过。 二人正要再纠缠,负责出宫接白落幽的赵嬷嬷走了过来。 “太后吩咐了,宗女的庶姐庶妹若要随着入宫也成,不过得坐后面那辆车。” 嬷嬷指着后面的马车,那辆马车与前一辆相比,宛若一个贵族一个平民。 白落霜有些不悦,她自视甚高,即便身为庶女,也不觉得自己比白落幽低一等,在她看来应该是她坐前一辆马车,白落幽坐后面一辆马车才对。 然而她不愿也没办法,若是不做恐怕也就进不了宫了。 荣姨娘上前,给嬷嬷塞了个玉簪子,“多谢嬷嬷。” 却见那嬷嬷略显嫌弃的将那玉簪子扔在地上,鼓鼓囊囊着走开。 “……真是脏了我的手。” 荣姨娘脸色僵硬,恼恨不已。 但嬷嬷是宫里的人还是太后身边的人,她也不敢做出什么生气举止。 入了皇宫,白落幽与白落霜并肩走在去往慈宁宫的路上,这一路欣赏着皇宫美景,白落幽都不由得感叹,不愧是皇宫,便是花花草草,也比过相府的好。 走着走着,白落幽突然看到了步惊澜。 他正在御花园不远处的莲亭,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 让人似乎相谈甚欢,互相脸上都带着笑。 只是只是这笑显得有些虚假罢了。 白落 幽凝望着步惊澜的侧脸,突然停下脚步,走在前头的赵嬷嬷停了下来。 “宗女怎么了?” “没事。” 白落幽回过神摇头。 白落霜见她这举止,眼中划过一抹嫌恶,就算是嫡女又如何,连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都不如。 走到慈宁宫正要进去,白落霜被赵嬷嬷给拦了下来。 “慢着。” “太后说只许宗女入宫,其余人等需在宫外等候。”赵嬷嬷说道。 白落霜脸色一变,她进攻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监视白落幽,不让白落幽说出什么败坏相府名声的话,也是为了在太后面前讨个眼缘,若是恰巧能够遇上宫中贵人,必如皇帝或是太子,那便是更好了。 可如今她连慈宁宫都没进去,便被阻拦在外。 “这,可我是陪着三妹妹来的,三妹妹向来不识礼数,我担心三妹妹……”白落霜急忙说道。 白落幽不耐烦的打断了白落霜的话,“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大姐姐就在这等着吧。” 自己非要进宫受罪,也怪不得旁人。 白落霜望着她走路的背影,气恼万分,竟忍不住咒骂了起来。 “该死的。” 一走入那华丽的慈宁宫,白落幽便闻到了浓重的药味。 听闻太后身子不好,几乎把药当饭吃,看来果真如此。 赵嬷嬷带着白落幽直接去到了太后的床边,此时太后躺在床上,微微闭着眼,那张即便已过半百,却显得像是四十多的脸,还颇有几分风韵,以及慈善感。 黄公公见白落幽走来 ,轻声呼唤着太后。 “太后,宗女到了。” 太后睁开眼,闻言急切的看向她。 看着太后慈善眉眼,白落幽心里竟有一股心酸感,也不知何故。 她走到太后面前,落落大方行礼。 “落幽见过皇姑祖母。” 原主的娘临死之前,也是想要让太后做白落幽的靠山,遂教过她不少入宫的礼节,只可惜都没用上,就已经没了性命。 太后红了眼眶,对她招手。 “过来。” 白落幽乖乖走过去,一改之前略显嚣张跋扈的性格,此时乖得像是一只小猫。 毕竟太后可是她的靠山,在太后面前还是要显得她乖巧些的好。 太后摸着她的手,沙哑的声音哽咽不停。 “你都长这么大了,却瘦成这般模样,都怪哀家,以为你在白府过得不错,却……” 说着又咳了起来,看来这身体是真的不好。 白落幽抿唇,露出了一副难过的表情。 “不怪皇姑祖母,是从前落幽不懂事,太过软弱,因父亲说皇姑祖母见了落幽会想起娘亲,会不高兴,便一直不敢入宫。” 白自山自然是没说过这话,这只是为了显得她可怜,也显得她有孝心。 不过白自山一直阻拦着太后找她入宫见她倒是事实。 太后气极。 “这,咳咳,他怎敢咳咳。” 白落幽的话也让太后联想起了,白自山多次推脱,还说是白落幽不愿用宫的话。 好一个白相爷,竟然连她也敢骗! 太后一旦动气,便就咳嗽不停,一副药壳晕厥过去的样子。 第17章 步惊澜落水 黄公公连忙上前安抚,“太后莫要动气。” 见太后咳嗽的太厉害,生怕这一咳就给咳死了,到时还得怪起她来,白落幽赶忙说道:“我懂得些医术,可否让我为太后娘娘看看脉象?” 她可不愿意让太后这靠山病死了。 虽然有步惊澜相护,但是他并不可靠,太后就不一样了,有太后相帮,就连步惊澜明面上也不敢对她怎样。 替太后把脉,发现太后脉象紊乱,五脏六腑皆被药毒所侵蚀,怕是也有五六年的药龄了。 这可不好治好。 在她给太后把脉的时候,太后也停下了咳,嗽看着她那认真乖巧的面容,不觉有些怀念。 “和平宁真像。” 平宁从前待她也十分孝顺,时常入宫来看她,只可惜—— 白落幽道怎么借由那死去的便宜娘讨得好感,遂笑道。 “旁人见了落幽,也道是与娘亲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太后叹息,回想起那乖巧丫头,一想到平宁在白府过得委屈日子,她就多恨白自山三分,多怜惜白落幽三分。 “当初哀家便不同意让她下嫁给白自山那狗东西,果然,害了她也害了你。” 她抓着白落幽的手,“可否与哀家说说,这十几年来,你在白府是怎么过的?” 吃糟糠剩饭,住着连下人都不如的破败院子。 从未得到过月例,甚至还被庶妹庶姐百般羞辱。 一桩桩,一件件,白落幽没有一点隐瞒的,告诉了太后。 说完之后她都不由得可怜原主,这过着的 日子真是比狗都不如,也越发的觉得白府那一家都不是个好东西。 太后更是气得不行,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白自山也敢如此薄待她的孙侄女。 “白自山!” 太后怒极,气得身子都抖了起来。 白落幽可不想把太后给气死了,忙不迭安抚着,“皇姑祖母莫恼,落幽实在担心皇姑祖母气坏了身子。” 太后重重叹息,轻轻拍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都满是怜惜。 “他们这些个恶毒心肠的,哀家必会为你报回去。”太后如此说道。 太后虽然看着慈善,也甚少参与前朝后宫之事,但终归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要处理这没有权势的白家,也是轻而易举。 白落幽故作感动,一副泪汪汪的模样。 最好是把白落雪这一帮狗东西弄死了,也算是为原主报了仇。 “待今日回去后,便入宫来住吧,伴在哀家身旁,哀家也可放心,也毋须受他们欺辱。” 忽而,白落幽脸色一僵。 入宫? 她可不要入宫,这宫里的规矩多,多的是比她地位高的,譬如太子,比如皇帝,还有后宫一众妃子,她进了这地方,就算有太后做靠山,也恐难全身而退。 而且进了宫不自由,可就不能随意出门购置药材了。 白落幽自然不想答应,想了想,便寻了个借口。 “落幽也很想陪着皇姑祖母,只是落幽舍不得离开娘亲住过的地方,落幽与池南王已定了亲事,恐不久就要离了白府,落幽想要在最后些日子里, 与娘亲相伴。” 抽了抽鼻子,抹了抹根本就没有的眼泪。 太后也怜惜她,自小没有母亲相伴,见她这副悲切表情,也不愿她更伤心。 “罢了,你若执意,哀家也不强求,只不过若是在白府再过得不好,有谁欺辱了你,便就差人给哀家个信,哀家为你撑腰。”太后由此说道。 此言正合她意。 “谢过皇姑祖母。” 二人相谈之时,赵嬷嬷端着药走入。 “太后,该用药了。” 白落幽嗅了嗅那药味,一双柳眉瞬间皱起。 她对中药敏感异常,一闻就知道这碗药里放了什么药材。 赵嬷嬷要给太后喂药之时,白落幽出声阻拦。 “等等,药中可是掺了络须?” “是。”赵嬷嬷点头。 白落幽忙不迭说:“皇姑祖母身子虚弱,络须药劲大,用多了恐不愈反而伤身。” 这药真乃大补,偏偏太后身体又太过虚弱,日日大补,也怪不得太后如今的身体会虚弱成这般模样。 太后闻言,顺势推开了赵嬷嬷端着的药碗。 这药她已经吃了三四年,身子却愈发虚弱,就连太后也怀疑这药吃着有没有用。 见白落幽还能闻出药里放了什么药材,太后颇有些讶异。 白落幽看向黄公公。 “可有纸笔。” “去取来。”太后吩咐着, “是。” 她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只不过,太后让她觉得亲切,又是她的靠山,她不愿太后死得太快。 白落幽写出了一纸药方,递给了赵嬷嬷,“这是药 方子,皇姑祖母每日一副,用上半月便可痊愈。” 赵嬷嬷有些犹豫,太医院的御医首都不定能治好,白落幽一个女子,又如何能治? 太后却信得过白落幽。 “依宗女的。” “是。” 太后微笑着看向她,“你这丫头,怎还懂得些医术?” 白落幽叹息,“当年娘亲病逝,落幽却无能为力,深感悲凄,遂才特意学了些医术。” 一提起平宁郡主,太后不由伤心。 到底是她最宠爱的亲侄女,最后竟落得这般下场,如何叫她不伤心不难过。 白落幽陪着太后闲聊了一会儿,太后躺在床上渐渐的睡了过去。 太后睡熟后,赵嬷嬷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太后娘娘睡下了,奴才送宗女出宫吧。” “有劳了。” 起身随赵嬷嬷离开。 出了慈宁宫,竟然不见在外的白落霜。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她去哪了? “我那大姐姐呢?”她问赵嬷嬷。 赵嬷嬷淡然说道:“适才太子殿下来过,见白大小姐身子虚弱晕倒,遂带她去了太医院。” 说着的时候,眼中划过一抹嘲讽。 今日太阳不大,白落霜在外站了还不到一个时辰,突然晕倒,这本就让人觉得诧异,偏偏就在见到太子的时候晕倒了,便不由得人深思。 白落幽了然,白落霜入宫,应是一开始就冲着太子来的。 跟着赵嬷嬷出宫,路过御花园那原先看到步惊澜的莲亭时,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 步惊澜还在,不过皇帝却不 在了。 她欲转眸,却在此事,突然看到步惊澜站起来了。 她顿感惊讶,他那双腿虽然没有严重到残废的地步,但也仅仅是有知觉,暂时不可能站得起来。 他怎么—— 那修长身子摇晃稍许,突然掉落旁边莲池。 白落幽一惊,忙不迭冲过莲亭,想也不想便跳入水中。 她奋力向他游过去,却见他竟能在水里睁眼,手划着水没有陷落,见她游过去的时候,还惊讶了一瞬。 白落幽没来得及思考,他为何能保持不掉入水深处,却没有游上去。 游到他身边,便将他搂住,破水而出,艰难地扶着他回到莲亭。 “喂喂,你没事吧?” 见他闭眼,白落幽拍拍他的脸。 丫的不会淹死了吧? 正想着,步惊澜蓦然睁开眼,狭长凤眸锐利非常,并无一丝感激。 “没死就……”白落幽松口气。 她庆幸他还活着,没想到他—— “蠢货。” ? 白落幽怒望去,他满眼嫌弃,一副是她多管闲事的神情。 她可是救了他,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这是什么态度? “你脑子是不是有——” 病字还没吐出,只因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背后有股杀气袭来。 还没回头,她的脑袋被一只大手往下摁,被步惊澜按在他面颊边。 “咻。” 一支羽箭从她头顶飞过。 有刺客! 白落幽微惊,忙不迭扭过脑袋要告诉步惊澜。 “别动——” “有刺——” 却不曾想,凑巧之下,竟与他吻到了一起。 第18章 假受伤还是真受伤 白落幽瞪大双眸,反应过来后,立马撑地起身。 步惊澜也怔了怔。 但此时,不是发呆的时候。 美眸斜望向一侧,瞥见不远处草丛又有动静,一支锋锐箭羽露出,直对着他们的方向。 他重新将白落幽按回胸口,并且警告着。 “周围有刺客埋伏,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别动。” 听着他的心跳声,以及在耳边回荡着的磁性男声,白落幽莫名的有些紧张,但很快便缓和过来,扭过头感觉着杀气的方向望去,就见,确实不远处有箭羽露出,若不是他们躺下的地方有石桌遮挡,恐怕他们已是箭下鬼了。 现在怎么办? 白落幽皱眉,想要翻身,从他身上下来,却闻他不悦言语。 “本王让你别动,没听到吗?” 她有些不耐烦。 “那就这么趴着?况且,我翻个身躺在你旁边,不也照样能被石桌挡住吗?” 说完也不顾他阻拦,翻身躺下。 却在翻身的那一刻,看到了水中,突然有几个黑衣人破水而出,手中举的剑,像她们刺杀而来。 沃日,这么多人! 白落幽没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废物,要打根本打不过,只能撒丫子跑路。 不过还没跑呢,就被步惊澜扯住了衣角。 “要么带着本王跑,要么就留下来陪本王一起死。” 他用着格外冷淡的语气说道。 这语气,并不像是害怕的样子。 白落幽顿感头疼,“你多笋啊?死也要带着我?我上辈子和你有仇吧?” 步惊澜没有回复,只因为那 些黑衣刺客已经冲了过来,招式很多,招招都是冲着他们的命来的。 被他拉着没办法跑,白落幽无奈只能一边躲着一边把他扶回轮椅上,心中还埋怨着,他是不是有毛病,方才为何要从轮椅上站起来,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救他,白白把她给拖累了。 白落幽一边推着他的轮椅躲闪,一边警惕的背后随时可能射出的箭。 步惊澜倒是悠闲了,就坐在轮椅上不慌不忙,也不动手。 “来人!有刺客!” “快去救王爷。” 莲亭另一边有人发现莲亭处的异样,纷纷叫嚷着。 刺客们听到声源,没有一丝犹豫便全部撤退,白落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随即整个人摔在地上。 而将她扯在地上的,却是步惊澜。 “我——” 白落幽摔地,第一反应就像要咒骂他。 丫的不帮忙就算了,还要给她添乱着,这是嫌她死的不够快? 还没骂出声,她的眼瞳中便倒映着,一只从另一侧射出的羽箭,滑过她的眼前。 “唔!” 刺入了步惊澜的胸口。 他痛唔一声,竟然直接抽出了插在胸口的剑,染的得满手都是血,随即倒在地上,脑袋一歪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白落幽惊了惊,连忙坐起用手拍打的脸。 “啪!啪!” 给他把脉,发现他只是晕了过去,方才松了口气,正想要拿开她捂着胸口的时候,看一看他的伤势。 也在这时候,陌生却又充满威压的沉稳声音从身后响彻。 “立即将池南王送去太 医院!” 白落幽回头,就在跟前,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神冷漠异常,宛如一头吃人的野兽。 步惊澜被带往太医院,白落幽也被迫紧随着。 跟在皇帝身后,莫名的有一股压力感,特别在皇帝看过来的时候,让白落幽有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不愧是皇帝,这股气势着实骇人。 “你便是白家三小姐?” “回陛下,是。” “你这模样,与平宁竟无一分相像。” 他这是在挖苦她? 她如今这满脸疮的模样,是个人都知道她和原主娘长得不像,他还特意提起。 啧,这皇帝的情商不行啊。 “你若以此模样,嫁给朕的皇弟,怕是不会得皇弟欢喜。。” 这跟他有关系吗? 白落幽诧异。 “臣女——” 正在她不知如何回答之时,太医院的太监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陛下不好了,太医们也不知出了何事,都倒在地上昏厥不醒,无一人清醒。” 皇帝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 太监们面面相觑,也不知何故。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给步惊澜止血,他擅自拔出箭,必然会流出很多血,即便这箭的位置可能不致命,也会因为流血过度而亡。 白落幽看向步惊澜,他即便是晕了过去,此时还在捂着胸口,而胸口处的血——一双美目划过一抹诧异,但很快聪明的她意识到了什么,了然般点了点头。 她说他为什么要跳水呢。 “那就去宫外叫人,若是真的 皇弟有何差池,你们都得给他陪葬。” 皇帝怒斥着太监们。 太监们瑟瑟发抖,慌慌张张离开。 白落幽此时站出,“陛下,臣女懂得一些医术,也颇为精通止血治伤,不如便让臣女来为王爷诊治吧。” “哦?” 皇帝斜望了她一眼,眼神略有些怪异。 不过他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让人把步惊澜搬入太医院,白落幽也跟着进去。 他在门外等着,在白落幽进去后,原本焦急愤怒的脸色瞬间一变,变得冷漠起来。 一个长相娇柔的太监走来,“陛下,人都处理掉了。” “嗯。” 皇帝依旧冷漠。 不过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闪过异光,吩咐太监。 “去查一查白家三小姐。” “是。” 在他静候不过半个时辰,白落幽走出,满眼疲惫,身上还带着血。 “回禀陛下,王爷已无大碍,不过伤势严重,恐要在王府内休养好一段日子。” 听闻此言,皇帝略有些满意点头。 随意夸赞白落幽几句后,便就带人离开了,反倒是以抓刺客为借口。 在他走后,她松了口气,进了屋子。 而屋内,步惊澜躺在软榻上一动不动,也闭着眼睛,脸色略显苍白。 白落幽走去,用脚踢了踢他躺着的软榻。 “人走了,王爷也不必再装模作样。” 话落之时,步惊澜骤然睁开双眼,眼神淡漠。 他举起手,凝望着手心包扎着的伤口,冷冷一笑。 在发现他流的血并不多,白落幽便隐约发觉他 没有受伤,果然,他只是伤了手,用手上流出的血,装作自己被刺伤了。 至于是什么原因,他既然不说,她也懒得询问,只陪他演戏。 坐着出宫的马车,本以为白落霜已经被太子送回去了,没想到,却看到她二人在宫门处,不知在说的什么,白落霜满脸羞涩。 她挑了挑眉头,这是勾搭成奸了? “知你身子不好,本宫送你回去吧。”太子说道,那张温润面容含着一丝柔情。 白落霜娇羞点头,“那就谢过太子殿下了。” 正在他们勾搭着,互相之间颇有暧昧的时候,却恰在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他们身旁。 白落幽从里伸出脑袋,悠哉悠哉望着白落霜。 “方才从太后宫中出来便不见大姐姐,还以为大姐姐等的不耐烦,早早回去了,没想到大姐姐竟在此地等着我,走吧,大姐姐上车,我们一道回府。” 她就像个突然出现的大电灯泡,出现在他们中间,破坏了他们暧昧的气氛。 白落霜握了握拳头,心中恼恨不已,看白落幽不识趣,好不容易才让太子对她心生兴趣,这贱人竟然敢来破坏。 太子眯起眼,凝视着白落幽,他可还记得在琼药阁时,她尖酸刻薄的模样。 “白三小姐,许久不见。” 她玩味一笑,单手撑着窗栏。 “太子殿下叫错了,该是叫她婶婶才对。” 太子脸色一僵,略有些难看,白落幽年纪比他小,再加上这张丑陋模样,令他本就看不起,他怎么可能会称呼她为婶婶。 第19章 恢复容貌 他不说话,她便在看向白落霜,嘲弄般问。 “怎么?大姐姐这是想要让我的侄儿送你回去?” 白落霜羞恼,她深吸口气,望向太子。 “既是落霜的妹妹来了,就不必太子殿下相送,以及——谢过太子殿下今日相助,若是没了太子殿下带落霜去了太医院,落霜恐遭厄运,太子殿下再会。” 盈盈行礼,举止温婉贤淑,说罢,红着脸上了马车。 太子目送着他们远去,在马车消失后,脸色骤变阴鸷。 上了马车后,白落霜便没了好脸色,盯着她的眼神逐渐阴毒,全然没有方才娇羞少女感。 估计是恨透了白落幽,极是恨白落幽坏了她的好事。 回到白府。 白自山已在府外等候,见她下了马车,却不搭理她,而是急急地拉着白落霜到一旁。 问的估计也是白落幽有没有在太后面前说他的坏话。 白落霜自然在白自山面前添油加醋一番,说的他恼恨不已,气得为了教训白落幽,还直接吩咐,让她禁食三日,不许吃东西,还不许出府。 她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离去。 她若要吃,若要出府,他们又能奈我何? 是夜。 给脸上抹了药后,白落幽用纱布将脸包裹起来,给自己包出了一个木乃伊的脸。 步惊澜赴三日之约而来,见到她时,满脸嫌弃。 “你这是嫌自己长得还不够丑?还要将自己包成这模样出来吓人?” 白落幽磨了磨牙,这丫的嘴真是够毒的,真想把他的嘴给缝起来。 “过几日 ,王爷大可看看,她的模样还吓不吓人。”她轻哼着。 三日过后,她就可以拿下纱布,到时候脸上疮痕尽数清除,必然会恢复美貌。 当然,其实她也不清楚她长得何等模样,只是依照原着里便宜娘的记忆,觉得应当长得还不错。 “对了,上回她给王爷的药单,上面的药材可都找到了?” 她一边给步惊澜针灸,一边问道。 针刺在背上,本该疼的厉害,但他仿佛不知疼意,还闭上了眼,露出些许惬意神色。 闻言,叫了黄泉入内。 黄泉递去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一看,全都是金贵的珍稀药材,看得白落幽眼馋。 不过仔细数一数,要发现少了几样。 “还有三样呢?” 弯曲浓密的长睫动了动,斜望过来一个眼神,“有两样正在搜寻,还有一样——” “在哪?” “吴府大小姐的手中。” 她皱眉,“王爷既然知道在哪,为何不去取回?” 他别开眼,“本王不便,所以此物由你去寻来。” 她这个当大夫的,还得给他找药。 白落幽略有些不情愿,怎奈何眼前人过于凶恶,就算她不情愿也没办法。 翌日。 即便被人阻拦,白落幽拿着玉杖,还是悠哉悠哉地出了相府,就连白自山也不敢加以阻拦,只能干巴巴的看着。 出府,白落幽直奔吴府。 那一味药其实是一朵花,要的便是花蕊,这花百年不死,三年一开,即便取了花蕊,花也不会死。 这本是很轻易便取的,但奈何,吴 府有高手,就连步惊澜的人都没办法潜入,暗的不行就来明的,可偏偏这明的——吴家老爷说过,只有他的上门女婿才能取得。 还没有进入吴府,她便在街角处看到,吴府内走出了几人,为首的姑娘冷艳非常,长着一张一看就是千金大小姐骄横跋扈的脸。 “小姐,那就是吴家的大小姐。”风花雪月跟着她,在她耳旁说道。 相由心生,她从前一直这般以为,直到她跟着吴家小姐,才发现这姑娘有多憨。 带着丫鬟在街头上走着走着还能走散,吴家小姐慌慌张张返回,却误入了小巷子,在小巷子里一处,转了十几个圈,还没能走出去。 蹲在一旁看着的白落幽一脸无语。 没想到居然是个路痴。 这姑娘虽然路痴,但是也不蠢,知道找人问。 “那个,敢问你可知吴府怎么走?” “那个吴府?不知道不知道。” 路人不耐烦,将她推倒在地,快步离开。 这一摔就摔伤了手,吴家小姐扁着嘴,冷艳脸浮现委屈。 白落幽走过去,将她扶起。 “没事吧?” 吴家小姐抬头见她,看到她把自己的脸包成一个木乃伊,她吓了一跳,但随即双眼泪汪汪,对她连连感谢。 “多谢,多谢姑娘。” 白落幽刚松开她,想要带她离开。 吴家小姐却以为白落幽要走,忙不迭跟上。 这才刚迈出一步—— “啊!” 白落幽无语。 居然平地摔,这丫头是有多蠢啊? 她叹了口气,重新把人扶起来。 “算了,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白落幽有点怀疑,要是没人送她的话,她会不会就流落街头了? “多谢姑娘。”吴家小姐感激非常。 带着人离开巷子,走在回去的街上,吴家小姐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不知姑娘为何要用布包着脸?” “长得丑。” 她随口说道。 说完后,想也不想,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目的的心思直白的问。 “对了,你是吴家姑娘?我听闻吴家有个传家稀世珍宝,可否与我说说,我有些好奇。” 吴家小姐愣了愣,随后笑得温婉。 “姑娘可是想要?” 这丫头也很直白。 “对,你们卖吗?要多少银子都行。” 白落幽大.大方方问道,反正是步惊澜出钱。 “姑娘真是好生直爽。” 她感叹着。 “见你是个好说话的,便不与你拐弯抹角了。” 见她是个憨傻的,白落幽要是拐弯抹角,也怕她听不懂。 果然,吴家小姐信了,还露出了娇憨的表情,笑得羞涩,估摸着是以为白落幽在夸她。 到了吴府,吴家小姐进门前,遂对她说道:“过五日,赏花会上我爹会展出药梨花,届时姑娘去与我爹谈谈吧,若是姑娘能取得,我定会感激非常。” 白落幽取走了药梨花,那日后再上门提亲的,大多不再是奔着药梨花而来了。 回了院。 白落幽让风花雪月却查了那个赏花会的事儿,方才得知,赏花会不是谁都能去的,还需得请帖。 白府好歹是相府,自是会取得 请帖。 怎奈何,那请帖是送到荣姨娘手上,而不是她。 看来,她得另想法子拿请帖了。 三日一到。 白落幽坐在镜前,解开缠在面上的纱布,彩莲在一旁紧张看着。 纱布揭开,看到镜中面容时,她满意极了。 果然和她相像的一样好看,既有一个长相貌美的娘,一个长得也还算不错的爹,她又会丑到哪里去。 “小姐,好好看。” 彩莲看呆了,眼里满是惊艳。 比大小姐还要好看。 白落幽笑笑。 “叩叩。” “小姐,王爷来了。” 门外响起风花的声音。 白落幽挑眉,摸着嫩滑面颊。 他来得真够凑巧,不过也好,她倒让他瞧瞧,她长着一张何等貌美的面容,让他丫的自惭形秽,再不敢说她一句丑。 在风花敲门后,门内一直没有动静。 步惊澜不悦蹙眉,居然将他晾在门外这么久,她死里边了? “再去敲。” 他吩咐黄泉。 黄泉立即应下,正要迈步,门开了。 “吱呀。” 步惊澜不耐烦望去,正想要抱怨讽刺白落幽两句,却在看到门内人时,骤然怔住。 她一袭黛青长纱群,墨发披散于肩,随夜风吹拂,而略有些凌乱,额前发下,柳眉细长,一双桃花眸半弯,似含情般流盼妩媚,玉腮晕红,红唇娇颜,盈盈一笑间,宛若仙子临世,美得令人舍不得眨眼。 见步惊澜看呆了,白落幽满意非常。 她凑过去,娇面玉容万般得意。 “如何?王爷如今还觉得我丑吗?” 第20章 缺小老婆吗? 在她靠近之时,淡淡药香扑鼻而来,萦绕鼻息间,在看眼前笑得得意的容姿,他的呼吸竟都急促了几分。 回过神后,他撇开凤眸,俊容依旧冷淡。 “一般般,勉强能入本王的眼。” 话落,便命黄泉推着他的轮椅进了屋。 他过于冷淡的态度让白落幽不觉啧啧称奇,她这容貌说不上倾城绝色,但也是个上等美人,他居然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这有点不科学啊,他真的是个男人,还是说…… 目光闪了闪,她揽过风花的肩膀,笑眯眯的问。 “你们家主子是不是对女人没有兴趣?” “啊?” 风花呆了呆。 又听白落幽疑惑问道:“比如外直里基,好男色之类的?” 风花支吾,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说来,王爷确实很少与女子有所交集,如今也已过弱冠,后院里连个暖床小妾都没有。 风花不回答,白落幽就更怀疑步惊澜的性取向有问题了。 此时,雪月缓步而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奴婢们也不知,且在王爷将奴婢送予小姐之日,奴婢们便也只有小姐一位主儿。” 白落幽笑笑,那可不一定。 五日渐过。 郊外一处竹林园庭中,赏花会便在此处举办。 许多京中小姐公子或是书生武夫竟都来了赏花会,只是来的目的,不知是为了赏花,还是别有心思。 白家三姐妹早早便来了,她们正被吴府摆出的传家宝所惊艳。 那是一个绽放开来若牡丹的青花蕊,四个黑衣人 一动不动地围在左右,保护着花,花后,吴家小姐坐着喝茶,拒绝了一个又一个想要买花的。 白落雨注意到白落霜对药花的欢喜,忙不迭说道:“霜姐姐若是喜欢的话,不如花些银子买下如何?” 白落霜摇了摇头,满脸可惜,“确是一朵娇艳欲滴的娇花,只可惜乃是稀世珍宝,寻不来第二朵,吴家也未必肯舍心头所爱。” 她确实喜欢,主要是听完太子对这花有意向。 她若是能得到,那便又有机会与太子相处。 在她们三姐妹聊着天的时候,一个俊俏公子走了过来。 “既是白大小姐喜欢的,吴家又怎会不识趣。” 他那是户部侍郎之子林枫。 生得好一双含情桃花眼,见到三姐妹看来,那专情又温柔的目光凝视着白落霜。 “多日不见,白大小姐可还记得在下?” 他一出现,白落霜没什么反应,白落雨反倒红了脸,上前打招呼。 “林公子。” 奈何,林枫眼里只有白落霜。 白落霜心向太子妃,哪里看得上他,不过她也不介意有人如此爱慕于她,便一直不曾拒绝过。 随着林枫而来的,还有几个俊俏公子。 他们扫了一眼三姐妹,其中一人好奇的说。 “怎么才三位?那白三小姐呢?我对这位能与池南王定亲的三小姐可很是好奇,还想认识一二。” 因为白自山特意阻拦白落幽出府,京中公子小姐大多不知道,白家居然还有个三小姐,还是嫡女,原以为白家的嫡女乃是白 落霜。 听闻此言,白落雪掩唇一笑,“怕是你见了她,只会被她那张丑脸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白落雨附和着,“夜里兴许还会梦魇连连。” 她们姐妹二人可谓是厌极了白落幽,从前不愿主动提起白家还有个嫡女,如今白落幽已在京中有了名声,她们可就巴不得毁了她。 那几位公子闻言,竟然更是好奇了。 白落霜轻叹,用着温和的语气说道。 “二位妹妹莫要胡说,三妹妹长相虽是吓人了些,但心地还是好的,今儿我出门时,还让我莫要来这赏花会,道是来此之人大多附庸风雅,不如在府中吃吃喝喝的好。” 红唇微勾,微不可查地带着一丝恶劣。 在看到这几位公子因为她的话,脸色变得难看之后,便更是满意。 白落雪姐妹毁的是白落幽的容貌,她却是要毁了白落幽这个人! 林枫露出嫌恶神色,“那你这位三妹妹才是无才又无貌,可怜了池南王……” 说着说着,话还没说完,在凝望到远处走来的人影时,说话声戛然而止,那原本恶劣的神色也被惊艳所取代。 不仅仅是他如此,连带着周围,看到突然出现的青衣身影时都不觉惊艳。 白落霜顿感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不远处走来美貌女子,相貌之绝色,便是说为天人也不为过。 就连白落霜都忍不住蹙眉。 “那女子,是哪家的小姐?” “这倾城容色,便是白家大小姐都要逊色她三分,她是哪家的小 姐?” 周围人议论纷纷。 白落霜在京城内可谓有貌有才,美色更是被成为京城绝色,但——望着那走来之人,都觉得白落霜不过般般。 白落霜顿时捏紧了手,这京中竟还有这等貌美之人,她为何不知? 林枫望着越来越靠近的人,略有些激动。 “她她,她向我们走来了。” 此时的他,已经全然忘记了方才他心心念念的白家大小姐。 白落幽慢步走去,无视了白家三姐妹,径直走到吴家大小姐吴姿静面前。 “又见面了,吴小姐。” 吴姿静也被眼前人的容貌所惊艳,闻言,略有些疑惑。 “你是?” “那日街巷,是我家小姐领着姑娘回去的。”彩莲主动说道。 吴姿静这才想起,当初那个脸被白布所包裹的女子。 “我想起来了,居然是那位姑娘。” 她顿感震惊。 都没办法把眼前人和记忆中的人当做一个人。 白落幽微笑着,对吴姿静的态度很友善。 “我想见一见吴家老爷,可否请吴家小姐做个中间人。” “当然。” 她重重点头,吩咐着那四个高手看住花后,便就领着白落幽向内院而去。 二人一边走着一边闲聊,无视了那呆呆愣愣盯着他们的一众公子哥。 “原先姑娘用布包着脸,还道是长得丑不愿见人,原来姑娘不过自谦……” 在他们走后,白落雨最先回过神,平日里最无脑的她竟然注意到了那美貌女子身边的丫鬟。 “霜姐姐,你,你看那个丫鬟。” 白落霜心中正觉不悦,还在猜着这人到底是哪家的姑娘,闻言,仔细看了眼那三个丫鬟。 认出之后,脸色骤然一变,娇俏面容变得有些扭曲。 白落雪也被吓到了,捂着嘴,满脸不可思议,“她不会是——” “这不可能!” 白落霜蓦然惊叫一声。 在吴姿静的带领下,白落幽去见了那位吴家老爷。 他虽不是什么京中大官,但是宫中御物大多出自吴家,家中财产,可比传闻中的琼玉楼老板,有半个首富之称。 相谈一番,白落幽难得若有所思地出了屋。 在与吴姿静交谈几句后,便问了风花雪月步惊澜在哪。 步惊澜也在赏花会,不过是在偏僻的庭院内坐着赏花赏景。 隔着远远的,看到他便是坐在亭子里,也让黄泉给他打伞,心下不禁吐槽,丫的真爱装逼。 走到他身旁,白落幽犹豫着叫了他一声。 “王爷。” 他慵懒靠着轮椅,单手撑腮,眺望远处荷花美景。 “拿到了?” 他问的自是吴家的药花。 白落幽摇头,“不曾,而且……” 话语顿了顿,她露出盈盈一笑,凑了过去。 “想要拿到的话,还需王爷帮个忙。” 在她靠近时,那淡淡药香味再度袭来。 抬起美眸凝望而去,对上那亮晶晶的双眼,他不禁挑眉,下意识觉得,她定是有了什么坏念头。 “说。” 柳眉微扬,她笑问:“在这之前,我想问问王爷,你……缺不缺小老婆?要不要我给你找一个?” 第21章 逼着王爷纳侧妃 半个时辰之前。 吴姿静将白落幽带入一处宁静院屋中,吴家老爷正在其中翻看账本。 听闻白落幽来意,细细打量她衣着一番,遂给了吴姿静一个眼神。 “你先出去。” 吴姿静出去后,吴家老爷面无表情说道:“我这花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既是要买,也需先告诉我你的身份。” 赏花会便是吴家办的,为的——便是将药花展出。 药花既是传家宝,他本不该摆在赏花会上,只因吴家危在旦夕,家中产业大多要被玉绝尘吞噬。 为了保全吴家,他不得已用药花为幌子,以吸引能护他吴家的贵人前来。 白落幽微笑着说:“白府三小姐,也可以说是未来的池南王妃。” 这个时候,步惊澜的名头就很管用了。 吴家老爷愣了愣,捏着账本的手一紧,“池南王让你来买的?” 若是池南王的话,那他吴家,就有救了。 白落幽也没有隐瞒,“差不多吧,反正是他需要的。” 只听这三言两语,她便已经知道吴家老爷的目的是为池南王。 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拐弯抹角,白落幽直接开门见山问。 “你有什么条件,无论是权或者金钱,池南王都给得了。” 权钱,这些吴家老爷都不在意,他摇了摇头。 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方才用着严肃的语气说:“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若真要的话——让池南王纳我独女为侧妃。” 哈? 白落幽忍不住露出黑人脸,她还以为他打算把步惊澜的家底给掏 空了,没想到却是赶着把自家女儿往上送,没打算占步惊澜的便宜,倒是想让步惊澜占他的便宜?这是什么操作? 她诧异的脸色在吴家老爷看来,他确实误会了。 “怎么?白三小姐不愿?” “不是。” 白落幽摇头,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吴姑娘可愿意?” 吴家老爷神情顿了顿,语气冷漠强势,“由不得她不愿。” 哦吼,逼着女儿当妾,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不过这和她没什么关系。 白落幽答应下来,“好,我会与王爷提起此事,他若同意,吴老爷可要如约将药花交予我。” 吴家老爷答应之后,她走出了院子,吴家小姐正在院外等着她。 见她出来,挺热情的凑上来。 “怎么样?我爹同意了吗?”吴姿静问道。 白落幽不紧不慢地将方才和吴家老爷的对话,全都告诉了吴姿静。 临了,问了她一句。 “所以你愿意吗?” 这丫头她还挺喜欢的,若是她不愿意嫁的话,她还是另想法子取药花吧。 吴姿静犹豫起来,神色略有些难过。 其实她知道吴家的情况,只是不曾想过一向宠爱她的爹爹,竟然会为了吴家而牺牲她。 见之,白落幽怂恿着说道:“其实你若肯为池南王侧妃,我可以为你求得一纸休书,日后你若遇到心上人,也可离开王府,与那人双宿双飞。” 吴姿静抿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微笑着点头,“听着不错,那我答应了。” 白落幽满意了,看来药花已 是她掌中物。 只要告诉步惊澜此事,他的病指日便可治好,那时,她也可以拿到一大笔银子离开京城,逍遥自在去了。 但是,白落幽怎么也没想到—— “本王不答应。” “哈?” 步惊澜冷着脸,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样。 这令白落幽觉得心头有一万头草XX 奔涌而过,他是不是有病? 白落幽耐心劝说:“这可是关乎你的小命,你不想要命了?” 步惊澜不屑冷笑,“不是谁都能成为本王的女人,还是一个靠要挟入府之人。” 他知道吴府危在旦夕,将吴姿静给他做侧妃的目的,是想让他用权势保全吴家。 但比起吴家,他更属意玉绝尘,为了区区一个小小吴家得罪玉绝尘,他自是不情愿。 白落幽深吸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问:“怎么?王爷打算为了区区尊严,放弃了自己的小命和腿?” 前面的事儿都办妥了,他却要自毁生路。 玛德有病? 白落幽很想破口大骂,但念及二人身份以及步惊澜那记仇毒舌性格,她忍了。 但是! “你另想办法。” “……” “想不到,你等死吧。” 白落幽翻个白眼,双手环胸,直截了当的说。 她说的可是实话,那副药方是唯一能解七魄寒的,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什么办法。 得不到药花,那他就只有思路一条。 她的态度令步惊澜不满,凤眸斜去,“本王死之前,你也活不了。” 她冷笑,“那没事,有你给我陪葬,这辈子值了。” 话 落,二人都有些针锋相对之势,气氛很是冰寒诡异。 风花雪月自觉低头,黄泉和彩莲在一旁看着,很是茫然。 彩莲最是诧异,她都在怀疑她家小姐是不是疯了,居然逼着王爷纳侧妃,给自己找情敌。 和他互瞪一眼,白落幽忍住恼意,纠缠着劝他。 “能不能像个男人,多个女人不好吗?那吴小姐多漂亮,和你多般配,娶了她,后院不仅多了个美人,你还能保命,简直一举两得,大赚特赚。” 她就不明白了,后院多个大美人,明明是他占了便宜,他反倒不情愿了起来,难道是在宫中落水那次,水罐了脑子,把他脑子灌坏了。 “我要是男人,我都羡慕你。” 白落幽喋喋不休地说着。 跟唐僧念经似的,把步惊澜都惹烦了。 “滚。” 他气恼地瞪出一个眼神。 “喂喂!” “小姐……” 彩莲呆了。 刚刚那个眼神她都吓坏了,奈何她家小姐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凑上去,竟然还敢对步惊澜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有病?我这个当王妃的都不介意你纳妾,你还不乐意了?” 她忍不住了! 丫的,真想揍他! 步惊澜闻言,脸色骤然一冷。 “你敢这么跟本王说话?” 这眼神,着实吓人。 她想要骂下去的话又给憋了回来,咬牙切齿地装腔作势。 “那小女子若叫王爷叫得好听些,王爷就答应了?” “……” 他撇开眼不搭理她。 白落幽沉默,他到底有什么猫病? 毛病? 恍然间仿佛意识到什么,她的目光落到了他的下半身。 难道—— “还是说,其实你……” 感觉到她怪异的眼神,即便她没把话说完,步惊澜仿佛也知道她想说什么,脸色唰的一下就黑了。 “你敢吐出一个字,本王就割了你的舌头。” 白落幽撇唇,她也没有多想好吧。 本想着他不行,但是又想起出来驾到之日,那时的他可不是不行,简直跟个疯狗似的。 “你怎么就不答应呢?” 她烦不胜烦。 步惊澜收回冷目,面无表情说道:“你去将吴会叫来。” 吴会是吴姿静她爹。 白落幽无奈,她竟然变成了一个跑腿的。 虽然心里不情愿,还是得去叫人。 却不曾想,吴会这老东西说话不算话,居然让她看到,他把药花的花蕊剪了,给了太子。 庭院中,吴家老爷恭恭敬敬的将花蕊递给太子,吴姿静正站在吴家老爷身后,面容呆滞,眼眶微红,仿佛刚刚哭过。 “太子殿下且过目。” 白落幽面色一寒。 “怎么?吴老爷这是要与我毁约了不成?” 她走进去,冷漠启声。 这熟悉的声音,太子和宣王忘不了。 二人以及吴老爷齐齐回头,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白落幽。 见到她时,太子和宣王亦被那容色所惊艳,甚至怀疑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不是白落幽发出的。 宣王呆呆看着她,一张俊逸容颜竟逐渐通红了起来。 这女子,竟比他中意的白落雪还要美貌,不知,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第22章 吴会反悔 见到她走来,宣王忍不住迎上去。 “姑娘……” 白落幽没搭理他,径直与他擦肩而过,走到了吴会面前。 她冷着脸,“我不过是出个门的功夫,吴老爷已经忘了先前与我的约定吗?” 吴会低着头,被她发现了,他竟然也不心虚,反而冷静异常,宛如自己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事。 见他如此模样,白落幽更是生气。 他手中花蕊还不曾交到太子手上,她意欲伸手去拿,吴会却避开了。 “这花蕊是我吴家之物,我愿交付与谁,便与白三小姐无关了。” 他不敢直视白落幽,但说这话的时候,却没有一丝愧疚之意。 广撒网,捞大鱼,他还真是好本事。 不过若是捞起的大鱼他惹不起,那就是在找死。 白三小姐四个字,令仍旧沉浸在她美色中的宣王不可置信望去。 “等等!” “你,你是白落幽?” 他冲到白落幽面前,仔仔细细打量着这张脸。 脸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一个丑得惨绝人寰,一个却美若天仙。 但是,她带着的丫鬟,确确实实是白落幽的丫鬟。 白落幽本就不耐烦,他凑过来后,烦躁地想要绕开,却被他抓住手。 凌厉望去,她警告着。 “松手。” 然而步夜泽就跟耳朵聋了似的,没有理会,仍旧惊愕地喃喃着。 “怎么可能?白落幽明明丑不堪言,你怎么可能……” 烦死了。 抓住他手腕,按住他痛穴。 “啊!” 步夜泽惨叫着松开手,退到 了一旁。 太子也为之惊讶,不敢置信她会是之前见过的丑陋之人。 无视了他们,她冷脸紧逼吴会。 “但吴老爷先前已经说定了,只要我能说服王爷,便回将花蕊交给我,如今我说服了,但吴老爷呢?” 虽然并没有说服,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让吴会紧张害怕。 步惊澜也不是他们可以得罪得起的。 吴会沉默不语,看神色,明显有些慌张。 此时,回过神的太子走了过来,挡在吴会面前,微笑着说。 “但先前,吴老爷也已与本宫立下誓言,并且在你之前。” 比的不是先到先得,而是答应了就不该言而无信。 她翻了个白眼,冷笑着说。 “那我不管,如今我做到了我该做的,吴老爷也该交出东西了。” 吴会犹豫稍许,还是说道:“抱歉,东西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了。” 白落幽恨得牙痒痒,丫的居然撒网撒到她头上来了。 她眯起眼,威胁着。 “看来吴老爷有太子做靠山,却是连王爷也不惧了。” 她倒要看看,他怕不怕步惊澜。 虽然步惊澜十四岁去边关,最近才回的京城,但京中一直盛传他暴戾记仇,杀人不眨眼的传言。 吴会又不说话。 白落幽继续威胁着。 “王爷是什么性子,想必众人皆知,那吴老爷可要做好与王爷为敌的准备。” 每每提起步惊澜,太子的脸色总是不大好看。 更何况现在白落幽是在逼着吴会,在他和步惊澜之前权衡利弊,他主动为吴会开 口。 “白三小姐这是在威胁吴老爷?” “如你所见。” 眼见吴会是不会反悔了,白落幽只能烙下狠话。 见她要走,吴会犹豫了,太子殿下乃是日后的储君,而步惊澜手握兵权,在朝也乃是一大权臣,这两个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他不禁后悔,方才就不该答应白落幽。 吴会的反应,太子都看在眼里。 怕他临时反悔,驳了他的面子,太子忙不迭安抚着。 “吴老爷不必担心,本宫与小皇叔说说,小皇叔自不会……” “本王不会什么?” 只是话还没说完,一道凌厉冷声在门口响起。 刚走到门口的白落幽也停了下来。 他来了也好,也省得她走过去和他再说一遍事情经过。 步惊澜斜望她一眼,这眼神仿若在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一个吴老爷都搞不定。 她忍不住磨牙,这都是怪谁啊? 他要是早早答应纳妾,她早就拿到药材了,丫的居然甩锅! 他的出现,令吴会和太子宣王都变了脸色。 齐齐看来,眼神各异。 发觉吴会在害怕,白落幽添了一句。 “王爷来迟了,吴老爷不守诺言,已将药材交给了太子殿下。” 吴会一慌,无法维持住冷静,竟就直接跪下了。 “见过步夜泽爷。” 步惊澜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便有步夜泽爷之称。 太子扬起微笑,没了方才一副毫不惧怕步惊澜的样子,反而凑近过去。 “皇叔竟也在,本宫还以为皇叔不喜这等喧哗之地。” 但某人实在高冷,无视了他。 只用着冷冽骇人的眼神紧紧盯着吴会,着实瘆人。 “很好。” 区区二字,已经让吴会满头冷汗,惊惧不已。 白落幽不禁感叹,果然有权有势就是好,两个字就能把人吓得瑟瑟发抖。 “王爷恕罪,草民也是,也是……” 他急急忙忙找借口。 话没说完,黄泉已经推着步惊澜的轮椅要走。 恰在此时,被无视的太子快步而来,将得到的花蕊奉上。 “既是皇叔想要的,那本宫就赠予皇叔罢。” 白落幽双眼一亮,免费送,那敢情好。 要是她,她就要了。 但是—— “不必了,本王想要的,自会想办法取来。” 某人就是矫情。 太子脸色一僵。 黄泉已经推着步惊澜的轮椅离开了,白落幽紧随其后。 待他们的背影消失之后,他忍不住露出怒色。 步惊澜算什么东西?!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驳了他的面子! 出了院子,她气得想一锤子锤爆他脑袋。 她冲过去,拉住他轮椅把手。 “等等!” 他斜望过来,那不耐烦的眼神,惹得她更是气人了。 要是丫的死了要让她陪葬,她才不会来阻拦。 “你脑子进水了?那救命的东西,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恨不得指着他的鼻子骂。 某人难得没有生气,甚至无动于衷。 “本王自有办法能取得。”他轻飘飘地说。 “怎么取?这世间若是只有这一株了呢?” 他自己再生一株出来? 正欲吐 槽,却闻他意味深长说道。 “本王取的,就是这一株。” 愣了愣,她顿感疑惑。 “什么意思?” 他没有解释,给了黄泉一个眼神。 “黄泉。” “是。” 黄泉立即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他居然让黄泉去偷? 他们奈何不了吴会身边的四大高手,但花蕊落到太子手上,他们有的是本事去偷取。 果然—— 他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你在想本王什么?” 许是发觉到了她鄙夷的眼神,他顿感不悦。 白落幽皮笑肉不笑扬唇,竖起大拇指。 “王爷好本事。” 步惊澜扬眉,她的这声夸赞,让他觉得是在讽刺。 那花蕊他既有本事拿到,也就无关她什么事了。 说了声告辞,她便慢悠悠地离开了。 在她离开不久,一道红衣身子将至,手上拿着个小木盒子。 “你要的。” 步惊澜取过,打开一看。 正是剩余两味药材里的一味。 没道谢,他便交给了凭空出现的暗卫。 红衣美人仿若也习惯了他的性子,倒是也没说什么。 他望着白落幽远去背影,似带着一丝深思之意。 “王爷答应我的,可要说到做到。” “你想要什么?” 以珍稀药材为代价,他答案他一个条件。 这药材也是红衣美人拿命去取回的。 “暂时还没想到,待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 话落,红衣美人匆匆离开,走去的方向,正是白落幽方才离开的方向。 第23章 嫉妒与陷害 白落幽从前走在路上,旁人看她不是嫌恶就是厌恶。 改头换面之后,这凑上来搭讪的公子哥们多得让她烦躁。 待了一会儿她就待不下去了,正打算要离开赏花会,却见到了迎面而来的白落霜。 白落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还带着白落雨。 一看到她们,白落幽就想起了找茬二人组,所以——,这两个又想来玩幺蛾子? “三妹妹。” 白落幽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两个人。 路边两侧皆是莲池,没有能够绕过的地方,只能她们让路,可是这两个人本就是来找茬的,又怎么可能会让开。 “有事?”她有些不耐烦。 眼前这张脸实在过于绝色,让白落霜看着很是碍眼。 这贱人怎么就突然恢复了容貌?娘亲明明说过,除非她死,否则绝不可能恢复容颜的吗? 心中虽然嫉妒厌恶,但白落霜仍旧维持着看起来有道温柔的神态。 “三妹妹变化好大,前几日还是……如今却是改头换面,让我都差些认不出来了,我是来恭喜三妹妹恢复容貌,我原不知,三妹妹竟是这般好看。” 在夸赞着的时候,她放在袖子内的手已经将帕子撕裂成了两半。 她要好好细问白落幽是怎么恢复容貌的,待回了府,再让白落幽变回去。 府里最美的小姐只能是她一个人! 面对白落霜的夸赞,知道她居心不良,所以并没有对她太过友善。 “嗯,比你好看。” 她淡淡点头。 白 落霜脸色一僵,看起来有些恼怒。 她还没暴露羞恼之心,像跟屁虫似的白落雨,听到这话瞬间就炸了起来。 “呸,你真是不要脸,就凭你也配和霜姐姐比?”白落雨嘲讽着。 她耸了耸肩膀,“嗯,她是不能和我比。” “你!我是你比不上霜姐姐!” 这贱人真是不要脸! 当然比不比得过,看周围人看着他们的眼神便知道了,从前白落霜出现在小姐堆里,别的公子哥一来一看的便是白落霜,可如今,眼神都直勾勾地落在白落幽的身上。 白落霜从前并不屑于这般爱慕眼神,但她也不愿意让白落幽夺去了别人对她的注目。 懒得和她们姐妹吵,白落幽冷声道。 “好狗不挡道。” 被骂成狗的白落雨气恼不已。 白落霜勉强维持着微笑,让开了路。 就在白落幽与她们擦肩而过的时候,白落雨瞬间动了坏心思。 她看一眼周围的公子少爷们,这么多男子,白落幽若是掉入水中,若是有一个男子将她救起,她的清誉便也毁了。 念头一闪而过,白落雨想也不想,直接伸手去推。 “你这个贱人。” “砰!” 却没有想到,白落幽反应敏锐,况且对她们又有防备,在白落雨伸手的时候,已经下意识避开。 “啊!” 白落雨惨叫一声,掉入水中,随即在水中挣扎着求救。 “救,救命,救我!霜,霜姐姐救我!”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个个皆是一脸惊讶,然而围 的最近的大多都是女子,女子若是落入水中,湿衣裳贴了身子,让外男看见了,便就是辱了她们的贞洁。 有好些个公子,原本是想要救人,但出于礼节,都在犹豫着要不要跳下水。 白落雨不会水,挣扎了许久,眼看着就要往下沉去。 白落幽在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她斜望向白落霜,“你的好妹妹要被淹死了,怎么?好姐姐不下去救救你的好妹妹?” 她不是一向装着一副好姐姐的大方模样吗,如今妹妹落水,也该跳水里去救人了。 白落霜还想着当太子妃,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当众丢人。 “我,我不会水。” 随口找了一句借口,便就在周围高呼着。 “来人,快来人,有谁来救救我妹妹!” 随着高呼,果然有人跳入水中。 “砰!” 白落雨被救了上来,浑身湿漉漉的,她又穿着白色的衣裳,此时被水所浸染,将那窈窕身材全都暴露于外。 周围一些公子哥看得眼睛都直了。 “咳咳。” 把白落雨救上来的,却不是一个倾城贵公子,而是一个长相猥琐,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将她救上来之后,手还不安分。 “姑娘没事吧?” 白落雨一抬头,看到那张猥琐的丑脸,顿时又气又恼。 “啊!丑东西,滚,滚开。” 想也不想,便抬手甩了一巴掌过去。 “啪!” 他脸色骤然一变,五官狰狞,抬手便想要打回去。 “我好心救你,你竟对我动 手?!贱人!” “啊!” 白落雨躲避着,这还没从落水的恐惧中缓和过来,又要招人挨打,看着实在是凄惨。 但白落幽看着却是笑得欢快,丫的活该好吧。 要是没动了想要害她的心思,也不至于作茧自缚。 白落霜还得维持着好姐姐的人设,她快步走来,护住白落雨,一边哀求着看向那举着拳头的猥琐少爷。 “刘少爷!我妹妹方才落水被吓到,并非有意伤了刘少爷,还请刘少爷莫要怪罪。” 白落霜比白落雨美貌了不止一点两点,如今对猥琐少爷露出如此哀求神色,看起来可怜楚楚,猥琐少爷哪里受得住。 “哼。” 他冷哼一声,收回了手,他跳水救人自然也有他的目的。 一想到这目的,便用着那恶狠狠又满是鄙夷的眼神看着白落雨。 “罢了,本少爷就不计较了,不过本少爷既是碰了白四小姐的身子,不能不负责,改日,本少爷必会上门求娶,以白四小姐的庶出身份,本少爷勉强让你做个侍妾。” 侍妾两个字刺激到了白落雨,在府中她虽然是庶女,但她一直把自己当做嫡女来看待。 她还想着嫁给一位达官贵人做正妻,哪里会给人做妾。 愤怒之下,她怒骂起来。 “你,你做梦,你这等丑唔唔!” 为防再起事端,白落霜捂住了她的嘴。 事到如今,白落雨已经叫人碰了身子,闺誉被毁,但凡是要点脸面的,人家都不会娶她为正妻,她要么嫁给 眼前的猥琐少爷,要么只能孤老一世。 白落雨也清楚,冷静下来过后,便抱着白落霜哭泣起来。 “霜姐姐,怎么办?” 白落霜有些烦躁。 余光看到白落幽带着人要走,目光闪了闪,突然凑到白落雨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白落雨将自己如今的遭遇全都怪罪在白落幽头上,想着既然她的清誉已经被毁,白落幽也别想过好日子。 “白落幽,你我同为姐妹,你为何要害我?” 一声愤怒大喊,众人纷纷看向要离开的白落幽。 白落霜也附和着,“三妹妹就算再瞧不起我等庶出身份,也不该如此辱了四妹妹。” 外人可不知道白落幽和白三姐妹的关系如何,只是见她如此不关心庶妹,在听白落霜这一番言论,大多都信了七八分。 白落幽回头,望着这二人,不禁冷笑。 “不愧是三姐妹,这陷害的伎俩都不带重的。” 白落雨愤怒不已,颠倒黑白,怒骂着白落幽。 “陷害?我为何要拿我的贞洁来陷害你?方才我见你走在池边,担心你掉下心,好心来提醒,你却要辱骂我,还退我入水。” 众人一听,也是这个理,谁会自己掉入水里,毁了自己的贞洁来陷害他人? 此言一出,周围人看着白落幽的眼神不再是惊艳,而是多了鄙夷。 “没想到这白家三小姐竟是如此蛇蝎心肠之人,可惜了这一张好脸。” “我本就听闻白家三小姐嚣张跋扈,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第24章 青梅竹马 周围众人议论纷纷,对着白落幽指指点点,对她皆很是鄙夷不屑,就连原先那些被她的美貌所吸引的公子哥们,此时也都一副厌恶神态。 白落霜一边抱着白落雨,一边看着,眼中微不可查地带过一丝嘲讽。 就算这小贱人恢复了容貌又如何,还不是成了众矢之。 白落雨看着也很是解气,她就算日后再也嫁不得好,没好日子,这贱人也别想过得好。 面对她们此番污蔑,白落幽确实想不到辩解的办法。 不过,仅仅清誉,她也不在乎就是了。 正打算转身就走,突然人群中响起了一道悦耳清冷的声音。 “不是白三小姐推的。” 众人纷纷望去,白落霜二人也觉不悦。 然而都看去的时候,那一瞬间,皆被那说话之人的那一副绝世美貌所惊艳到了。 白落幽也愣住了。 这人,是那日她在巷子救过的大美人,步惊澜的心上人。 她居然也在! 而且—— 还穿着一身男装。 沈凤析面无表情走出,用着严肃认真的语气说道:“我方才一直在那站着,已全然将你姐妹三人做了什么都看在了眼里。我只见是白四小姐想推白三小姐下水,因为白三小姐避开了,白四小姐才落入水中。” 众人回过神,对着他那张惊艳的脸,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是谁?怎么生得这般……美貌?可是哪家姑娘女扮男装?可这身材也太高大了些。” “这你都不知道,他是沈凤析啊,沈家那位嫡子,不过十五 便随着池南王去了边关,在战场上,杀的人不比池南王少。” “原来是他,自小男生女相,战场上杀敌十分骁勇,和池南王并称为两大神将的沈凤析。” 沈家嫡子,沈凤析,自小男生女相,自小随步惊澜守边关后,便很少回京,所以京城中人对他也不是很了解。 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的话语,白落幽顿感惊讶。 我去,他居然是个男的?! 男人?! 长得这么一张绝世倾城大美人脸的男人? 思绪散发,白落幽不由想起了曾见过的步惊澜对他的温柔态度,一时间也都懵了。 难道,步惊澜是基佬? 眼前人实在是太过美貌,白落霜即便听到是男子,这心里人就觉得不舒服,甚至还有些嫉妒。 她低下头,故意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态。 “我们不过小小庶女,岂敢陷害嫡女。” 白落雨回过神后也愤怒指责着,“明明是白落幽推我下水,你若是看见了,也该知道,是她动的手。” 沈凤析依旧认真,十分严谨的重复了一遍,“是白四小姐动的手。” “二位既与她是姐妹,又何必谋害不成还要污蔑她?”白落雨大喊着。 白落幽在一旁听着都不由得翻白眼,这人是怎么能做到面不改色的撒谎的。 以后有时间她一定要将他们的心挖出来,看一看这三姐妹的心是不是黑的,怎能恶毒到这种程度。 白落雨一边喊着一边落泪,委委屈屈。 “明明是她害的我!霜姐姐都看到了,你此时却要来 帮她,难道不觉良心不安吗?” 她的委屈倒不像是白落霜这般可怜,颇有一副撒泼蛮横之感。 沈凤析并未受到触动,反而皱起眉头,用着严肃的语气问道。 “白四小姐可知,污蔑太后亲封昭玉宗女会有何罪过?”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这大美男居然还知道她的身份称号。 姐妹二人居然不知道,白落幽此时看了过去恶劣的勾起嘴角,特意往重了的说。 “轻则笞杖之刑,重则掉颗脑袋。” 白落雨一听身子顿时抖了抖,一时间竟然有些恐慌起来。 要不是有白落霜在一旁安抚着,此时的她只怕早就失态了。 “怎的?四妹妹不怕?”白落幽噙着笑。 许是见不得白落幽得意的模样,白落雨鼓气,依旧不承认。 “我怕什么,是你害我,还道是我污蔑了你,我为何要怕?” 只要她打死不承认,白落幽也不能奈她何。 别人说什么她也要毁了白落幽。 白落幽轻啧,“你若不怕,可否肯与我去见见太后?” 反正太后是站在她这边的,太后也知道她在白府过着怎样的遭遇,一听此事,必然会偏到她这边。 白落霜闻言,脸色身子僵硬住,她可没忘记在慈宁宫外吃憋一事。 太后恐怕早早就知道她们姐妹对白落幽不好的事情,此时要是入了宫太后,太后定会极恼她们,说不定还下惩戒她们。 不行,不能见太后。 “见就见!” 白落雨没有白落霜的脑袋,梗着脖子便就喊道。 此言令 白落霜慌了慌,她忙不迭开口,用着镇定的语气说:“等等,方才兴许是我看错了,我适才眼花了一下,如今回想来,三妹妹不曾抬手,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周围人闻言,顿感诧异。 就连白落雨也一脸的不可置信。 “霜姐姐?” 明明是白落霜让她污蔑白落幽的。 她抓住白落雨的手,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在低骂着这个蠢货,“我记得,四妹妹说好似是不小心踩了石块是吗?” “……” 白落雨不甘,但也看懂了白落霜的意思。 她沉默着不说话,心中又气又闹,甚至还觉得愤怒为什么,为什么她被毁了清誉,而这个贱人却能好好的。 白落霜起身向白落幽道歉。 “看来是我们误会了三妹妹,还请三妹妹莫怪。” 她挑着眉头并未接受,只是用着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们。 “怎么?就这么怕太后?” 一听她提起太后就改口了。 白落霜没理会她,叫唤来丫鬟,“水中寒凉,还是赶紧将四妹妹带回去。” 说罢,就带着白落雨离开了。 周围的人一脸茫然,即便白落霜已经道歉了,还是有些人觉得定是白落幽做的恶。 散去之后仍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走在出园院的路上,白落幽向沈凤析道谢。 “方才谢了。” 他那精致美貌到妖孽的脸浮现起了一抹笑容,一双桃花眼微调之间满是妩媚含情,“不必客气,我也只是实话实说。” 这抹笑差点闪瞎了白落幽的眼,这男 人长得也未免太好看了吧。 好看到让她不禁怀疑。 “你……是男子?” 假的吧? 低头看他宽厚的胸,白落幽有想要摸上去的想法。 “嗯。” 他微笑着点头,望着白落幽的眼神带着一丝怀念。 白落幽啧啧称奇,“瞧着真不像,上回在巷子处,我还道是哪来的大美人,竟长得这般高大。” 他笑笑,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你小时候也曾这般对我说过。” 这像是揉小猫似的动作,令白落幽不喜。 “嗯?” 她略感不解。 小时候? 难道他和原主认识? 在她疑惑间,他露出了一点难过之色,“果然,幽妹妹把我忘了。” 幽……妹妹? 这称呼令她恶寒。 “你儿时还叫过我析哥哥。” 青梅竹马? 她低下头冥思苦想着,蓦然间,想起了在原主小的时候曾经见过沈家嫡子,小时候的沈凤析也长得十分的漂亮,原主将他当做了闺蜜看待,还以为他名字是析格格,也是直到他离开京城前才知道他是个男子。 “我想起来了。” 白落幽恍然。 沈凤析一喜,桃花般的脸上散发着温和笑意,他微微弯腰,轻声问道。 “幽妹妹还愿叫我一声析哥哥吗?” 白落幽裂开嘴,呵呵笑了笑。 她这辈子都没叫过别人哥哥,实在太肉麻。 “男未婚女未嫁,不合适。” 知道她不愿叫,他也没有太为难。 出了园院,白落幽上了马车。 “我先走了,今日之事多谢,日后必会相还。” 第25章 又遇刺客 她正欲放在窗帘,沈凤析此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在她疑惑间,将一块玉佩放到她的手上。 “幽妹妹不必客气,此次回京我会常驻京中,日后有事,你凭此玉到沈府寻我即可。” 他微笑着说道,明明长着一张艳丽高冷的脸,却有着温润如玉的性子。 白落幽一直觉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所以干脆利落的收了下来。 就在不远处,恰好男足也刚上了马车,而黄泉注意到了沈凤析和白落幽。 “沈将军和白姑娘在一起。”黄泉开口,声音沙哑。 凤眸微挑,步惊澜淡淡的扫望一眼,看到他二人相谈甚欢,而沈凤析还将那珍贵的玉佩交给白落幽直视,不觉皱起了眉头。 沈凤析可不会是个因区区救命之恩,便会将那代表着沈家主身份的玉佩给了旁人。 “去查查他二人有何关系。” “是。” 本想着回了白府好好睡一觉,没想到今日倒霉事接连而来,就连坐个马车,车竟然也会半路出事了。 她站在路边,风花雪月姐妹二人看了看马儿便走来,愁眉苦脸的摇头。 “小姐,马儿不知怎的,突然不走了。” 望了一眼左右两边葱葱绿绿的大树,她无奈一叹。 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 “算了,我们走回去罢。” 话音刚落,彩莲便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小姐,会走断腿的。” “从郊外回到白府,需得两个时辰。”风花雪月如此说道。 白落幽不觉绝望,四个小时,在顶着这大太阳,真的会要了 她的命啊。 走是可能走了,马车又动不了,看看左右无人的官路,她对彩莲说。 “去拦辆马车。” 主仆三人路边呆呆站着,等着过路马车,好不容易看到了一辆,白落幽却不想上。 隔着远远的她便看到了这亮晶晶的马车,特别是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真骚包,居然还镶金,这是哪个傻叉的马车? “等等,别拦那辆。” 她阻拦下想要喊住马车的彩莲。 却没想到这辆马车居然主动停在了他们面前,她正奇怪着,窗帘被掀开,步惊澜那张面瘫脸出现。 白落幽愣了愣,丫的没想到这骚包的马车居然是他的。 风花雪月上前道明情况后,他淡淡看白落幽一眼。 “上来。” 她有些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马车大得离奇。 而且,他还真是豪气,连马车里都是镶金的。 一时间,白落幽都忍不住升起了一点仇富的心理。 手忍不住的摸了摸窗帘下的那颗拇指大的珍珠,步惊澜却在此时冷飕飕的说。 “别抠坏了,不然你便是卖身也赔不起。” “啧,不就是颗玉珠嘛。” 丫的看不起谁呢。 “这是南海玉珠,一颗十万两呢。” 默默收回手。 一个破珍珠值那么多钱,他绝对是被割韭菜了。 步惊澜定定地望着眼前人,这张不过一夜之间便变了个模样的脸,确实令人惊艳,也与那人很是般配。 脑中闪过她和沈凤析相谈甚欢的脸,他的脸便不见冰冷下来。 “你和沈凤析认识?”他淡淡问道。 “青梅竹马。”白落幽随口回答,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花蕊,偷到了吗?” 话落,正在马车外赶马车的某个人便不悦出声。 “不是偷,是买。” 是黄泉。 她撇了撇嘴,买的?那太子能卖给她们?她看是强买强卖吧。 “花了一颗南海玉珠。” 十万两。 可以,真是有够大方的。 “给我吧。”白落幽伸手索要。 反正都是入药的。 步惊澜伸手在旁边的墙壁上敲了敲打,弹出了一个暗格,他从暗格里拿出娇艳欲滴的花蕊,并将其交到白落幽手上。 她小心谨慎的接过,这可是十万两,世间仅此一颗。 “砰!” 忽而,花蕊刚落到她手上,还没等她拿稳,马车突然倾斜,像是被另一辆马车大力一撞。 步惊澜整个人向她倾斜而来,大抵是不能动用武功的原因,他没有用内力稳住自己。 白落幽一惊,在他到来的那一刻,连忙捧着花躲开了。 他那么重,把她的花给压扁了可就不好了。 等到马车稳健,白落幽看着手上的花没有一丝的损伤,方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她庆幸的说着 “白落幽!” 忽然听到身边咬牙切齿的声音。 疑惑看去,却见步惊澜狼狈的倒在地上,单手撑地,一头如墨长发披散在地,凌乱,却也让人觉得有一种娇弱的美。 当然,如果他不用那种,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看着她的话,确实会显得很娇弱。 “噗嗤。 ”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步惊澜磨牙,“你还敢笑?” “抱歉抱歉,它毕竟是王爷的命,更为重要些。”她小心翼翼将花蕊放到一旁,过去将他搀扶而起。 他刚坐稳,便冷着脸甩开了她的手。 “怎么回事?”他问黄泉。 “王爷,有刺客。”黄泉的声音略有些谨慎。 又有刺客。 她掀开车帘,只见马车外有无数黑衣人朝这里跑来,手中拿着的剑锋锐骇人。 “处理干净。” “是。” 数数人数,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忽然,感觉有人站在马车顶上,拿着剑要捅下来,白落幽微惊,正想要拉着步惊澜走,却被他反抓住了手腕。 “留在这里。” 剑扎在顶,却是连个洞都没捅出来。 白落幽震惊,怪不得他要给马车镶金,原来这马车是用铁做的。 那些黑衣人眼看无法奈何马车里的她们,只能先去处理黄泉。 但黄泉却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白落幽在窗边看着都不由咂舌,古代的武功就是厉害,即便是换做现代的她,恐怕也没办法以一敌多。 “看来王爷着实招人恨啊,每回我遇到你时,总能有刺客在追杀。”白落幽感叹。 步惊澜冷笑,“看来是你太过晦气,才招惹得本王身边危机四伏。” “切,明明是你招人恨。” 在二人你一言她一句的斗嘴中,黄泉便将刺客全都处理干净。 马车入京,停在白府门前。 “下车。” 她小心地捧着花蕊下了马车。 在白落幽 离开之后,他的眼神骤然冰冷冷漠地询问着黄泉。 “谁的人?” “身怀玉印,似是太子的人。”黄泉恭敬回答道。 太子—— 果然忍不住了吗? “这么急着想要本王死,看来那老东西的命,活不长了。”他冷笑着,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寒气。 夜幕降临,西厢内。 步惊澜有约而至,在她的屋里,还能自个儿站起来脱衣裳躺到床上。 白落幽一边准备着证据,一边好奇问。 “你明明能下地走路,作甚要坐着轮椅?” 她的询问只得到了他的冷漠。 “切,不说算了。” 准备好了银针,却在此时,彩莲突然猛烈敲门。 “砰砰!” “小姐不好了!” “大晚上的,我哪里不好了?” 难道是那三姐妹又来找茬了? 白落幽如此想着,但这次的事情却是比之前的严重多了。 “宫里来了人,说是太后娘娘吃了小姐的药方出事了,陛下派人要将小姐抓入宫!” 她一怔,怎么可能?她的药方明明是专治药弱症的,可能会有问题。 而且太后居然出事了,如果太后是因为服了她的药方出事,那她—— 白落幽一惊,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想要收拾东西跑路。 回头却看到了步惊澜幽幽望着她,嘴角含着嘲讽笑弧,“本王还以为你医术何等精湛,却连弱症也治不得,还敢自以为是给太后治病,看来你这项上人头,今日是保不住了。” 差点忘了,还要他在。 “王爷别忘了,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第26章 被抓入宫中 白落幽这话会有些威胁的意味。 面对此言,步惊澜冷下了脸,微微眯起眼眸,用着锐利的目光盯着她看。 他气场着实太过强大,白落幽撇开美眸,心下思考着是逃还是自救? 还没想出个决定,屋外已经来了人,最先出声的居然是白落霜的声音。 “各位,三妹妹就住这里。” 看来是白落霜将宫里的人带了过来。 也是,白落霜怕是恨不得她早早死了。 考虑了几秒,白落幽决定向步惊澜求救,然后一扭头却发现原本横在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床上空空荡荡仿佛没有人留下过痕迹。 就连轮椅也不见了。 他—— 长了一双飞毛腿?跑得也颇快了些。 “砰!” 门被撞开,十几个宫中侍卫冲了进来。 那架势,像是想要了她的命。 白落霜三姐妹,还有府上的那几个姨娘都站在门口,伸着个脑袋往里看,眼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白落雨更是直接笑了起来。 彩莲慌慌张张,虽然害怕,但还是第一时间护在她面前拦住侍卫们。 “你们想干什么?!” 侍卫们不是个怜香惜玉的,直接推开彩莲大步向她走来,那眼神冷冽非常。 “抓起来。” 一声令下,便已有人想要抓她。 白落幽轻巧躲避开,站到梳妆台前,拿起了放在上面的玉杖。 “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的,我好歹也是太后亲封的昭玉宗女。” 玉杖尊贵至极,如同太后亲临,让这些原本想要对白落幽动粗的侍卫们瞬 间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一眼,为首的侍卫上前一步。 “陛下有旨,有劳宗女随我们入宫一趟。” 知道他们也是奉旨行事,而她也不得不入宫,所以白落幽没有为难他们,放下玉杖之后,便就揉着他们将她带走。 彩莲哭着跟在身后,想要跟上,被风花雪月拦住了。 看着白落幽被带走,白落霜三姐妹极为高兴。 “太好了,这贱人死定了!”白落雪一副白落幽必死无疑的神态。 这贱人就算恢复了容貌又如何,终究难逃一死。 白落雨兴奋不已,她仰望着白落霜,“她死了,霜姐姐日后就是府上的嫡姐了,再无压我们一头的人了,父亲想必也会很高兴。” 白落霜勾唇,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这群在外探望的姨娘庶女们就没有一个不高兴的。 她们说说笑笑的离去,在她们走后不久,漆黑的屋内,在一个角落中,黄泉推着步惊澜的轮椅走了出来。 “回府。” 黄泉愣了愣,“王爷,不救白姑娘吗?” 自从步惊澜中毒之后,他们四处搜寻名医,但天下名医众多,却竟没有一个能治得了步惊澜。 只有白落幽。 如果她死了,步惊澜的毒恐怕就结不了了。 他神色淡淡,仿佛毫不在意白落幽的生死。 “既是她自己找死,本王何必相救。” 夜色昏暗,慈宁宫内,众多太监宫女来来往往走动,宫内太医们跪了一地,大多瑟瑟发抖害怕非常。 太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都不大明 显,脸色苍白异常,仿佛下一秒便会失去。 几个官职高的御医上前战战兢兢的给太后把脉,为首的林御医走出。 皇帝站在慈宁宫罗帐外不远处,林御医走到皇帝面前,低着头,面上并无惧色。 “陛下,太后娘娘本就身子虚弱,如今又胡乱喝了药,是昏厥中毒之兆。” 皇帝皱了皱眉,随即漫不经心吩咐:“那还不快给太后解毒?” “回禀陛下,毒已入髓,臣等无能为力。”林御医说。 话落,便听到皇帝一声怒斥。 “废物!” 这一声怒斥令除了林御医之外的人纷纷磕头,恐惧非常。 “陛下饶命。” 皇帝走到床边,凝望着太后那已经苍老去的容颜,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却是冷笑了一下。 “陛下,白三小姐已带到。” 身后传来侍卫首领的声音。 梁公公搬来椅子,皇帝坐下之后吩咐着侍卫首领,“将她带进来,让她跪在太后面前恕罪。” 话语虽然冰冷,但语气却无多少怒气。 “是。” 在被带入皇宫的时候,白落幽就在思索着。 她的药方肯定没有问题,所以太后倒下必然是其他原因,可若是皇帝质疑认为是她的药方害的太后,那她必死无疑。 所以,白落幽早早想好,一旦见了皇帝,便想尽办法证明药方是好的。 她走到他皇帝面前。 “见过唔!” 刚刚开口,突然就被梁公公踹了膝盖,令她直接跪在皇帝面前。 嘶,这太监真狠。 她又不是不跪 ,只是晚点跪罢了。 皇帝居高临下望着跪在他面前的白落幽,那她进来的时候,看到她那与之前浑然不同的容貌时,他也惊讶了一瞬。 而且这小丫头的脸,的确像极了宁平郡主。 转瞬,他沉下脸,指责着白落幽,“朕听闻太后待你不薄,既赐你封号,又许你玉杖,而你竟敢谋害太后。” 皇帝的气场太过强大,在被指责的时候,白落幽都能感觉到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令她心中一紧。 但她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对死也没有过于的惧怕,所以并没有害怕到连话也说不出。 白落幽冷静开口,“太后是臣女的皇姑祖母,臣女就算黑了心肠,也不敢加害太后。” 皇帝冷笑,“你还要狡辩?” 他将桌上的药方砸在白落幽脸上,“这药方可是你所为!” 看了药方一眼,这确实是她写的药方,而且没有一处错处,所以问题必然不会出在药方上。 “是。” “太后便是喝了你的药方出的事,你还有何解释?”皇帝问道。 白落幽足够的冷静,冷静到在他说完这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他语气的不对劲。 如果皇帝当真觉得是她害了太后,只是怕是恨不得杀了她,可是这语气,听起来不像是想杀了她,甚至还没有一点怒气。 看来皇帝要么不想杀她,要么就是知道或者怀疑并非她的过错。 白落幽原本紧张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臣女医术虽不精,但臣女愿以性命相保,药方绝无一 丝错处。” “可太后便是吃了你药方所熬制的药,不过眨眼便出了事,这你如何解释?”皇帝说道。 药方没问题,那问题就出在药上。 询着药味,她看了一眼放在桌上还没喝完的药。 “可否让臣女看一眼,太后方才喝的药?” “你还不承认?”皇帝冷声,语气狠厉,不由分说,便吩咐侍卫首领,“罢了,来人,把她关入天牢,几时……” 白落幽瞬间怔愣住。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只要让她看一看那药里有没有问题即可,但他却有意避开?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宫殿外便传来了步惊澜低沉悦耳的声音。 “陛下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臣弟一来,便闻陛下大怒之言。” 白落幽松了口气,还以为他真的不会救她,他果然还是来了。 黄泉推着步惊澜的轮椅进了慈宁宫。 在他声音响起的那一刻,皇帝脸色骤然大变,变得阴沉无比。 “你来做什么?” 轮椅停在白落幽身旁,他斜望了她一眼,遂淡淡说道:“臣弟听闻,臣弟的王妃被抓入宫中,担心有什么误会,特来一看,且……” 在他说话间,宫殿外又有三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太后出事,臣弟实在担忧,遂带臣弟府上几位医术高超的大夫前来看看。” 皇帝脸色微变,但仍镇静,“太医都束手无策,区区几个民间大夫,有何用处?” 面对皇帝,步惊澜似乎不仅没有敬意,反而不怎么听他的话。 第27章 自救和他救 即便听皇帝这话的用意,是不愿意让他带来的大夫替太后查看病情,但他却故意不理会。 “让他们看过便知,去。” “是。” 三个大夫恭恭敬敬地走到太后身边。 皇帝沉着脸,放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握紧。 恰好,这微动作被正在跪着的白落幽看入眼里。 她挑了挑眉头,看来,这皇帝对步惊澜无可奈何,并且愤怒不已,却又不得不忍耐。 不过也是,她听闻步惊澜手握边关三十万兵权,皇帝岂敢动他。 在皇帝深深凝视向太后的方向时,步惊澜低垂下眉眼,眼含讥笑,低了声音对她说,“果然,本王要是不来,你已成了刀下鬼。” 白落幽暗暗冷笑,“即便你不来,我也不会死,只不过……” 从方才皇帝不想让她看那晚没喝完的药开始,她就已经猜到皇帝不想杀她,但,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恐怕是另有目的。 皇帝要真想要她的命早早就要了,也不会留她活到现在。 三个大夫跪到皇帝面前。 “可否让草民看看药方。” 梁公公没有动,皇帝也没有开口,反倒是黄泉主动捡起了地上的药方,递给了三位大夫。 皇帝依旧沉着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他很不高兴的气息。 三位大夫看了一眼后,又看了看没有喝完的药,随即用着笃定的语气对步惊澜说道。 “启禀陛下,王爷,药方并无错处,是那药中被参杂了一味菇簌,方才导致太后娘娘病发中毒。” 果然,是药 的问题。 微微抬眸,她看向皇帝,却见他好似不是很意外。 皇帝用的锐利的目光看向跪了一地的御医,特别是为首的林御医。 “你们为何不曾发现?” 林御医额头冒出冷汗,似乎才开始恐惧害怕,“微臣,微臣……” 这样白落幽觉得颇为有趣,方才不怕,现在反倒怕了起来? 皇宫不愧是皇宫,皇宫里的人个个都不容小觑,各有心思目的。 林御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步惊澜不紧不慢开腔讥讽。 “看来,陛下身边的御医,医术着实不精。” 皇帝握拳,没有理会他。 但是这殿中的气氛明显变得不一样,感觉的最明显的便也是离得最近的白落幽,这两个人说话间,满满都是敌意。 就在此时,太后醒来却猛然咳嗽,咳出了一大口血。 “咳咳!” “太后娘娘!” 赵嬷嬷慌张不已。 皇帝蹙眉,冷声命令步惊澜带来的三个大夫,“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给太后诊治解毒!” 三个大夫对皇帝的怒斥并无太多惧怕之意,他们齐齐摇头,面露无奈之色。 “回陛下,此毒已入了骨髓,草民亦是无计可施。” 此言一出,皇帝的脸色竟回缓了不少,他斜望了一眼步惊澜。 “废物。” 白落幽在旁边,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太后,但皇帝觉得最重要的竟然是和步惊澜争斗。 看着太后又吐出了一大口血,担心太后这个靠山就这么没了,白落幽 主动站出。 “臣女倒是有个法子能治得了。” 众人纷纷看来,皇帝眼色诡异,步惊澜蹙眉不悦。 她好不容易全身而退,如今又主动去招惹祸端,如何能不惹得步惊澜不悦。 他们还没开口跪在一旁的老御医,摇着头,“你一个女子,医术不精,岂能……” 没等他把话说完,白落幽冷嘲热讽回去,“医术不精的,难道不是你们这些连药中参杂了毒物的人都不知道的人吗?” “你?!” 老御医脸色一变。 在他想要争执的时候,皇帝出声制止。 “够了。” 他定定地看着白落幽,语气幽幽。 “你当真能治?” “是。” 虽然没有给太后把过脉,但是通过太后的脸色还有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大致知道太后病况的严重程度。 “那就由你来治好太后,太后若有何闪失,你便随着太后一同陪葬吧。” 白落幽眯了眯眼,这皇帝好似很想给她定罪。 “是。” 不过,她有信心治的好就是了。 “臣女所用的乃是针灸之术,不便他人在场。”她对着皇帝说道。 他没有废话,立即起身甩袖,带着一种公公宫女出了宫殿。 步惊澜是最后走的,见她扶着膝盖起身,面色冰寒如霜,似乎是对她有些恼意。 “你还真是能找死,若是治不好,本王也救不了你。” 他特意带人来救她,刚刚把人救出狼窝,她又自己跳入虎穴,拦都拦不住。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女人。 白落幽不以为 意,“王爷放心,不过是一味虚毒罢了,我还是有本事的。” “哼,但愿你片刻后不会求着本王救命便好。” 话落,黄泉推着他的轮椅离开了。 白落幽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吩咐着赵嬷嬷几人准备热水,便从怀里拿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着的针具。 用针灸之术给太后治病解毒,静静等了半个时辰后,扎在太后背上的金针全都变得乌黑,她有重新换上新的。 毒解之后,太后清醒过来。 太后睁开眼,看到她时,眼中满含愧疚。 “皇姑祖母,您总算醒了。”白落幽微笑着凑上去。 太后叹息,轻轻咳嗽几声,便就对她道歉:“连累了你,真是对不住了,没想到哀家这把年纪的将死之人,也要沦为他……” 这是太后刚刚苏醒,再加上毒又刚解,此时神志不清。 隐约间已经知道太后想要说什么,也害怕太后说出的话会害了她,白落幽没等太后把话说完,便打断了太后的话。 “皇姑祖母身子虚弱,毒又刚解,皇姑祖母还是好好歇息吧。” 太后清醒。 “好好。” 她轻轻一叹,“差点又害了你这丫头了。” 这宫中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太后醒来后便意识到了,是谁给她下的毒,是谁想要利用她。 宫殿外皇帝和步惊澜都没走,二人坐在桌前,不知在聊着什么,但就气氛看来,两个人聊的并不愉悦。 白落幽走出宫殿,走到皇帝面前。 “回禀陛下,太后娘娘的毒已解,接下来 只许好好休养半月,便可痊愈。” 皇帝看起来并没有太高兴,至少从脸色上看是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不悦。 “嗯,方才是朕误会了你,晚些时候,朕会派人送些歉礼入白府。” “谢陛下。” 他正想离开,侍卫首领拖着一具尸体过来。 “陛下,下毒之人已经抓到了,不过,此人在路上突然咬舌自尽,都怪奴才们手慢,没能拦住。” 白落幽垂眸,望了一眼这人死相。 一眼便就看出了,他,不是死于咬舌自尽。 但皇帝没有理会,随口说一句,让人把尸体喂狗之后便就离开了,甚至都不去看太后一眼。 白落幽和步惊澜走在离宫的路上。 “算你命大。”步惊澜说道。 白落幽笑笑,她命大,那也是她自己自救的。 “多谢王爷今日相救。”她随口道谢。 也不知是她哪里惹恼了他,面对她的道谢,居然开口嘲讽。 “若不是不得已,本王还真不想救你这喜欢惹是生非的蠢货。” “呵呵。” 白落幽磨了磨牙齿,这丫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要这么下去,注孤生。 怪不得都这把年纪了,后院里也没个暖床,肯定是这嘴太毒,没有女人看得上他! 心中虽各种辱骂,但不表露于面。 望着远处宫门,想起那据此并非因咬舌之间而死的尸体,她主动开口问。 “说来,王爷可知是谁下的毒?” “方才没看到吗?”他不想回答,而反问了她一句。 “但我觉得,他不是。” 第28章 命大 步惊澜挑起眉头,意味深长地向她看来,眼神略显玩味。 “哦?” “那你以为谁才是下毒之人?” 似乎是惊讶于白落幽能看得出。 她犹豫了片刻,略有些不确定的吐出两个字。 “……皇帝?” 说着的时候她一直在看着步惊澜的神情,果然在她说出这两个字时,他脸色变了变。 “果然。” 果然,给太后下毒的人就是皇帝。 不过—— “他与太后不是亲母子吗?他为何想害了太后?” 白落幽极为诧异,而且太后看着也是个慈善之人,方才醒来时,明显是发觉到了谁是凶手,却又不曾吐露愤怒。 这皇帝也未免过分了些。 步惊澜的母妃是德太妃,居在古佛塔礼佛,他自小便离了宫,所以对这位太后并不亲近。 在她疑惑的目光下,不紧不慢的为她解惑。 “虽是亲母子,但太后更为宠爱九王,与他并不亲近。” “那也不至于灭亲吧。” 如果她不会医术,太后今日必死无疑,皇帝下得毒除了她之外无人能解,所以皇帝是真的想要,致太后于死地。 步惊澜没有解释,白落幽虽是疑惑却也没有再深究下去,毕竟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她耸了耸肩膀,十分轻松的说道:“罢了,你们皇宫里的这些恩恩怨怨与我无关,左右等你的腿好了,我也不用在这吃人的地方继续再呆下去了。” 虽然心里不免为太后可怜,在这深宫之中,连自己的儿子都想要杀了自己,这也怪不得 ……太后为什么会十分喜欢从前常常入宫,相伴太后左右的宁平郡主。 正感叹着,步惊澜突然笑着说了一句。 “这可由不得你。” 白落幽停一下前进的脚步,脸色骤然一僵眯起眼睛,狠狠的看向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爷先前答应我的,只要我能治好你的腿就放我离开,王爷还想反悔不成?” 丫的不会那么过分吧?她都想好了办法,要把他的腿给治好,毒给解了,他居然要反悔? 她可不愿意在深宅中待一辈子,故而,白落幽的脸色很是难看。 步惊澜笑笑,“本王又非君子,这言,也未必可信。” 这个小人! 白落幽瞪着他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他要真的敢反悔,她一定想办法把他给弄死了。 在她正想落下狠话的时候,他话锋一转,“不过,本王说的话从来都作数。” 白落幽微微松了口气,但也半信半疑。 不过—— 他的这番话也让她开始深思,她不能全然信任于他,看来必须得早早准备好逃走办法。 离开皇宫,白落幽刚刚踏上宫中为她准备好送她回府的马车。 步惊澜忽然在身后嘱咐着说:“你既敢在皇帝面前露锋,接下来,你自己多加小心。” 她诧异回头,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 他微笑着没有解释,只是这脸上的笑意,让她看着觉得很是瘆人。 坐上了马车,随着马车颠波离去,白落幽微微一叹。 “命被人攥在手里的滋味,可真不 好受啊。” 真想不救他,让他死了算了,但是这货阴毒,说得出他要是死了她也得陪葬的话。 啧,狗东西心真狠。 回到西厢,白落幽还没进屋,便看到彩莲像个兔子一样跳了过来,直接扑入了她的怀里抱着她。 “小姐!” “小姐您没事吧?吓死奴婢了。” 哭的惨兮兮的,壕得也像只小猪。 白落幽并不排斥彩莲,见她如此着急,甚至还为她落了泪,在心中蓦然一暖。 拍了拍彩莲的后背,她安抚着说道:“哭得丑死了,我不过是入宫,又不是入坟,壕得那么惨干嘛。” 风花雪月也走了出来,二人眼中皆是带着一抹对她的担忧,见她平安归来也觉欢喜。 彩莲抽泣着,“奴婢宁愿小姐入坟,都不愿意小姐入宫,他们,他们凶巴巴的模样,像是恨不得吃的小姐一样。” 白落幽嘴角抽了抽,不,比起入坟她还是入宫算了。 安抚着拍着彩莲的后背,“我没吃了她们就不错了。” 在白落幽安抚则小丫头的时候,院外有个人影快速离开。 他匆匆离开,却是去了荣姨娘的院子,将白落幽平安归来的事告诉了荣姨娘。 荣姨娘大惊拍的桌子,不可思议站起,“什么?!那贱人居然活着回来了?!” 这贱人竟如此命大,谋害了太后,居然还能平安归来! 她怎么就没有死在皇宫!该死的贱人! 小厮又说道:“是,而且宫里陛下还送来了不少的赏赐,道是白落幽在宫中救太后有 功,特意奖赏。” 白落幽回来不久,宫里就派了公公来送东西,送的尽是一些金银珠宝,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也可见白落幽在宫里不仅活了下来还甚得圣恩。 荣姨娘脸色难看,因为白落幽是府中嫡女,她本就看不惯,如今又见白落幽越过越好,白落幽过得好了嫡女的名声名扬京城,那她的女儿白落霜就必定要被嫡庶之名压上一头,她哪里能忍得了。 “砰!” 此时,白落霜闯了进来,她的脸色和荣姨娘一样的难看。 在屋外,已经听到了小厮说的话。 上半夜何等的欢喜,可到了下半夜,母女二人又气又恼。 “如此命大,真是和那贱人一样。”荣姨娘目光阴狠。 她极恨宁平郡主,她本是老将军府的庶女,无论如何折腾,只能嫁一个普通之人,为此,她自小便开始攀附白自山,期待着白自山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将她娶为正妻。 却没有想到白自山刚刚名登榜首,就被赐婚宁平郡主,她只能为妾,她不甘心,入府后便用尽了各种法子,只为了有朝一日能从妾升为平妻。 但太后一日不死,她终究是妾。 所以,她恨宁平郡主,也恨着白落幽,这对贱人母女,当初就该一起死去才对。 白落霜冷笑着,“命再大,最终不还是被母亲给扳倒了,霜儿相信,她也不会例外。” 为了能当上太子妃,日后未来的一国之后,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必须要庶女升为嫡女,所以,白落幽 必须死。 白落幽丝毫不知她们母女在谋划着,想要弄死她的心思。 这日,出府购置药材忙碌碌了半天,便带着三个丫鬟上了酒楼吃喝。 桌上都是美味佳肴,白落幽一人吃不完,便招呼着风花雪月彩莲。 “一起坐着吃。” “奴婢不敢。” 三个丫鬟连连摇头。 虽然小姐待她们很好,但她们始终谨记尊卑有别。 既然招呼不来白落幽便只能一人慢慢悠悠的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没想到吃喝的时候还能有八卦听。 “……这白三小姐当真如此厉害?” 是隔壁的包厢,隔音并不大好,以至于她都能听到隔壁居然有人在谈论她。 她放下筷子好奇的竖耳倾听着,这是又谈论她什么? “连皇宫里的太医都对太后弱症正无可奈何,她竟能治得好?” 原是医术。 “是真的,我有个侄女便是在慈宁宫办事,她告诉我,那白姑娘……” 他侄女兴许当真就在太后身边伺候着,竟将白落幽当夜的事情仔仔细细的都给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风花雪月也听到了,她们为此高兴非常。 风花双手置于胸前,极是高兴,“小姐的名声都传遍整个京城了,日后旁人再提起小姐,便是小姐医术精湛之名。” 白落幽叹息,“这名声好可不是好事,只怕会招惹祸端。” 就生怕哪一天又遇到像步惊澜这样蛮横霸道之人,一言不合便要拿她的命来威胁她,让她给他治病。 比起出名,她更想默默无闻。 第29章 有人想杀她 风花雪月感到高兴,但彩莲却挎着一张,脸不知是为何双眼泪蒙蒙,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白落幽瞧见了,忍不住捏了捏彩莲的脸。 这小丫头又怎么了? 小丫头抿唇,“小姐,那个死太监真的踹了小姐的膝盖吗?肯定很疼。” 白落幽一愣,然后笑了起来,“疼死了,有机会我一定狠狠报复回去。” “小姐带奴婢一个。” “好。” 只有这丫头懂得关心她,日后离开京城之后,若是彩莲愿意跟着她,她必要将彩莲带上。 吃饱喝足之后再逛了几家药铺子,买了些些许玩意儿,白落幽便慢慢悠悠的走回白府。 一边走着,她一边将两个弄好的香囊,递给风花雪月。 “拿着吧。” 风花欢欢喜喜接过,雪月愣了愣,“小姐……这是什么?” “香囊里放的药材能强身健体,随身携带对身体好。”白落幽道。 这药材里面有一味药,能让她寻着香味找到她们。 如果以后步惊澜不放她离开,她自己私下逃走,就得避开这两个丫鬟了。 雪月接过香囊,犹豫了稍许,脸上洋溢起了温润的笑容。 “多谢小姐。” 白落幽身旁,彩莲眼巴巴的看着她,像是一只没有得到好处,而觉得可怜的小兔子。 她笑了笑,从那香囊里取出了一块香后,便放到彩莲手上。 “放心吧小丫头,少不了你的。” “谢谢小姐。” 主仆几人有说有笑的走着回白府的路上。 却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了个碍眼的。 拐弯之时,看到一面 而来的步夜泽,白落幽面无表情拐弯,直接无视了他,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步夜泽对此感到不满,他快步走去。 “站住。” “啧。” 真烦,哪里都有狗胡乱走动。 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她加快脚步往前走,主要是今日心情不错,不想被步夜泽给毁了她的好心情。 彩莲不知,便道:“小姐,宣王好像在叫您。” “别管他。”白落幽面无表情。 被无视的步夜泽感到羞恼,直接用的轻功飞跃而来,落在白落幽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不满的望着她,“本王让你站住,你没听到吗?” 白落幽抠了抠耳朵,嘲讽着说:“我这人耳朵不好,只听得到人叫,听不到狗吠,侄儿见谅。” 丫的真是眼瞎,没看到她不想搭理他吗?还一个劲的凑上来。 看到他,白落幽就觉得心烦,只因在看到他的时候,这句身体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原主是真的爱慕于他,爱慕到……只记得他对她那十分之一的好,却忘了那十分之九的坏。 被嘲讽的步夜泽脸色有些难看,若是往日,他早已口出恶言训斥白落幽,可如今看着眼前这张千娇媚的美貌容颜,他说不出口。 “本王又不曾得罪过你,你何至于如此尖酸刻薄。”他不悦道。 “呵。” 白落幽冷笑,他脑袋一定是被驴踢过的,还不曾得罪过,得罪的多了去了。 “有事?” 步夜泽张了张嘴,一双清逸凤眸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的脸,俊逸容颜上 染上了点点红晕。 “你,你之前长得那么丑,如今怎么变了一个样?”他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这和你有关系吗?”白落幽面无表情。 怎么?丫的是颜控?见她如今变得漂亮了,便有了爱慕之心? 对此,白落幽脸上写满了滚粗两个字。 被他挡住了道,她没法前进,遂不耐烦说:“烦请让让路,我家的狗见了人都会让道,想必宣王也不会不识趣。” “你!” 步夜泽微微一红的面容骤然大变。 她竟将他比作了狗! 见他还不让道,白落幽转身往反方向走,却被他抓住了手。 “从前的事,是本王对不起你。” 她厌恶的甩开他的手,“不用道歉。” 人都已经死了,现在道歉有用吗? 要不是他表露出对白落雪的欢喜,让白落雪心生希望,白落雪也不会想着害了原主取而代之。 说到底,原主的死,便是他一手造成的。 “反正我也不会原谅你。” 他脸色不悦。 他都亲自道歉了,她竟还不接受! 正想说什么,他的内侍跑了过来,“王爷,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白落幽亦在此时离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步夜泽微微眯起眼,“白落幽似乎变了。” 那内侍蹙眉,似乎有些疑惑。 又见步夜泽的脸色变得痴迷,用着略显玩味的语气幽幽道,“本王记得,她从前做什么都会围着本王转,如今长本事了,不仅仅敢骂本王,连本王的道歉竟也敢不接受。” 若是早知她是如今这性子,不是从前那般 懦弱无能,他定会对她起了必得之心。 内侍闻言,意识到什么,沉着声音说道:“王爷,那白三姑娘已与池南王爷定了亲事了。” 王爷明显是对白落幽有了兴趣,但如今她是步惊澜的人。 以王爷的本事,根本不足以和步惊澜抗衡。 步夜泽不以为意,甚至颇为高傲,“哼,那又如何,左右等太子登基,她必会是本王的。” 怼了步夜泽一番,白落幽心中舒爽不少。 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发觉背后好似有人在看着她。 她回头望去,却见身后空荡荡的一片。 “小姐怎么了?”彩莲疑惑问。 白落幽皱着眉头,她的直觉不会有错,刚刚明明感觉有人在跟着她。 “你们有没有觉得,后面有人在跟着?” 风花雪月对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身后没人,小姐是不是太累了?” 是吗? 白落幽目光一闪,心中起了警惕。 当夜深夜,天生乌黑黑到屋内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她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睡得正香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吱呀。” 警惕心令白落幽下意识睁开眼,但又闭上了眼,如今敢夜里来夜里走的人,也只有步惊澜。 不过这大晚上的,都入了深夜了,这个时辰过来,他是不是有病—— 不对! 她再度睁开眼,仔细倾听着进来的脚步声。 是脚步声,而不是轮椅推动的声音。 不对劲…… 漆黑屋内,两个黑衣人悄悄摸摸潜入,二人的手上是已经出鞘了的锐利匕首。 摸到了床前,轻 缓掀开纱帘,看到那弓起的被褥,想也不想便狠狠的刺了下去。 “刺啦。” 这一刀下去,没有刺到人肉的感觉。 二人大惊,猛地掀开被子,却见被子下面是两个枕头。 “没人!” “糟了。” 二人不曾发觉的时候,白落幽已经站在他们身后。 “你们发现得太晚了。” 阴测测一笑,便将针扎入了二人的脖颈后。 “唔!” 这两人反应也快,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便有了防备,只是白落幽的针入体,她们身子逐渐虚弱,知道打不过她,二人快速破门而出,分开逃走。 她毕竟不会分身,所以也只抓到了一个刺客。 风花雪月以及彩莲都被她摇醒,二人迷迷糊糊醒了,见到被绑着刺客的时候震惊非常。 居高临下的看着醒来的刺客,白落幽逼问着,“你是谁派来的人,为什么要杀我?”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杀她。 白天跟踪她的人,想必也是他们吧。 “唔。” 刺客目光一狠,闭眼便狠狠咬牙。 可惜他养了大半天,在白落幽看来也不过是看了一场戏。 她举起一颗珍珠大小的药丸,冷笑着说:“别咬了,你就是把你的牙齿给咬断了,也咬不出一个毒囊来,老老实实说了,我还能留你一条命。” “哼。” 刺客却闭口不言,还傲娇地别开脸。 “呦,还傲娇起来了。” 轻啧一声,白落幽吩咐,“风花,你去取两根鸭毛来。” 鸭毛取来,彩莲很是疑惑。 “小姐要干嘛?” “去脱他鞋子。” 第30章 荣小娘动杀心 “唔唔!” 刺客被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风花雪月,二人捏着鼻子拿着鸭毛不断的撩动着他的脚底。 他痛苦地抖动着,脸色狰狞难看,要不是嘴巴被布给塞了起来,恐怕已经尖叫大喊出声。 过了一会儿,她摆了摆手,风花雪月后退。 “说吗?”她掐着刺客的脸,微笑问道。 “嗯嗯。” 刺客痛苦之下点下头。 他从未承受过如此酷刑。 将布揭去,白落幽道:“说吧。” 刺客双眼含泪看起来可怜至极,他抽了抽鼻子,“是,是……是个叫荣小娘的女子雇佣了我们,让我们杀你。” 居然是荣姨娘。 白落幽并不意外,想要杀她的人也不就只是这几个嘛。 可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荣姨娘不会用这手段。 这些后宅女子所用的手段会更加的阴毒,譬如下毒或是毁人清誉,如今那么直接的雇佣杀手,倒是叫她奇怪。 “砰!” 突然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下了白落幽一大跳,她扭头看去,原来是彩莲,她愤怒不已。 “荣姨娘实在太过分了!居然还想派人杀了小姐!” 彩莲气得脸色通红。 白落幽拍了拍胸口,“小丫头,下回生气不用拍桌子。” 吓了她一大跳。 彩莲赶忙收手。 定定地凝望着刺客好一会儿,看着刺客那时候没有变化的脸色,白落幽也不确定刺客说的是真是假,但她也想不到除了荣姨娘之外的会想要杀她的人。 收回目光后,白落幽动手把 刺客打晕了,便吩咐风花雪月,“把他衣服扒光,悄悄扔到荣小娘门前。” 如果真的是荣姨娘想要害她,那就让她自尝恶果吧。 刺客被拖了下去,过了片刻之后风花雪月才回来禀报,白落幽又躺回床上,心里还在思索着,觉得哪里不对劲。 忽然发现自己抓在手心里的那一颗毒药。 毒药! 白落幽骤然想起什么,猛地坐起来,叫住正想要关门离开的风花雪月二人。 “等等。” 二人疑惑看来,白落幽连忙吩咐着。 “风花雪月,你二人再去荣小娘门前看看,那刺客是否还在?” 如果是雇佣的杀手,不可能在牙囊里面藏毒,也不会为了那一点雇佣的小钱而死。 这人不是荣姨娘的人,背后主谋另有其人。 风花雪月很快便回来,二人皱着眉头,一脸忧郁。 “小姐,人已经跑了。”雪月说道。 “果然……” 是她大意了,方才不曾有注意到这一细节。 可见这人并非是雇佣的杀手,而是某些人的私人杀手,能养得起私人杀手的此人的地位身份绝非一般。 可是—— 白落幽想不起自己最近有得罪过什么人。 难道是宣王太子不成? 想不到是谁,她心头难安,便吩咐着风花雪月。 “将今夜之事告诉步惊澜。” “是。” 他应当能找出想要害她的幕后主谋。 翌日。 白府那绿绿葱葱的花园中,五姨娘偷偷摸摸从假山出来,这假山可以通往府外。 在被白落幽发现她 和管家偷情之后,她便已经计划着准备偷偷摸摸离开此地,此次出去是为了变卖东西。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便扭着如蛇性感柔柔的小腰回院。 路过一处隐蔽后门,却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犹豫了一下,五姨娘悄悄摸摸的摸到了那说话的地方,她躲在树后,随即就看到了荣姨娘身边的心腹梁妇人,此时正和一个陌生男人交谈着。 梁妇人将鼓鼓囊囊的钱囊,放到陌生男人的手上,“夫人说了,若你能再制出那东西,这些银子只是定金,重赏还在后头。” 那东西? 什么东西? 五姨娘竖起耳朵,仔仔细细的听着,若是让她抓到了荣姨娘的把柄,那她也不必离开白府了。 这个戏她听得不清不楚,也不知那男人说了什么,便点点头。 “是是,不过——我有些好奇,荣夫人又是想要要了谁的小命?” 五姨娘瞪大了眼睛,用手捂住嘴。 又? 荣姨娘居然杀过人? 而且还想要再杀人? 梁妇人不耐烦,并没有过多解释,“问那么多干嘛?拿钱办事便是。” “是是。” 说完这段话后,梁妇人和陌生男人便就各自离开,五姨娘躲在树后看着梁妇人远去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思索着,最近可曾得罪了荣小娘? 不不,最近得罪荣小娘的是白落幽。 难道,荣小娘是想要杀了白落幽? 说来也是,听说荣小娘想要将白落霜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但是庶女的身份配不上,必然会 想方设法想要让白落霜成为嫡女,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让白落幽早早死去。 所以—— 眼珠子转了转,五姨娘思考着要不要告诉白落幽。 想了片刻后,她摇了摇头,那小贱人知道她偷情的秘密,将此事告诉白落幽没有好处,还不如让白落幽悄悄死去,便就没人再知道此事,她也不必离开白府了。 心中下了决定,五姨娘便当做自己不曾看到这一幕,小心翼翼回了院子。 天色刚亮不久,宫里边来了人,送了帖子过来。 荣姨娘在外迎帖。 “明日宫内办宫宴,邀各贵臣家未婚闺中小姐入宫。” 她接过帖子,却只见有两张。 用欢欢喜喜收下,就听到公公如此说。 “这两张,其中一张是昭玉宗女的。” 荣姨娘脸色一僵。 居然是给那个贱人的,她还以为是给她和白落霜的。 宫里办这次宫宴,她也早早得知,虽然名义上是以赏月之名,其次是皇帝为几个未婚皇子定亲选王妃。 为了这一日,她可花费了大心思教导白落霜,没想到自己的亲女儿居然去不了。 脸色还没缓和过来,公公又递来了一个木盒子。 “这是太后娘娘为昭玉宗女备下的衣裳首饰。” 说罢,便就带人离开了。 荣姨娘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脸色极为阴沉。 白落霜若是去不了宫宴,那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不行!她定要让白落霜入宫。 可此时手上只有两副帖子—— “夫人,可要 奴才去通报三小姐?” “不必了,这些衣裳首饰也不必送去。” 帖子她要,这些衣裳首饰她也要。 只要她的霜儿做了太子妃,即便白落幽得知真相,也对她们母女无可奈何。 第二日,宫里早早来了马车。 荣姨娘戴着盛装打扮的白落霜上了马车,此次宫里来的公公是太后宫里的,扫了眼白落霜,白落霜戴着面纱,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宫里办了宫宴,但宴会还未开始,身为丞相府大夫人的荣姨娘,便要带着子女先去给皇后请安。 进了请安的宫殿,殿内热热闹闹,坐满了各家夫人小姐。 在场的大多都是正妻与嫡小姐,见到进来的荣姨娘时,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臣妇携小女落霜给皇后娘娘请安。” 荣姨娘见了个礼,白落霜也在后面盈盈行礼。 这母女二人生的好一番姿色,至少白落霜的出现,让在场许多小姐们逊色了不少。 也让各家夫人小姐脸色有些难看,今日入宫的,谁不是为了太子妃之位而来,如今瞧见了更有姿色气质的,自然心生敌意。 皇后脸上带着的笑容微僵,她收起笑容,淡淡问道:“本宫记得,是给白府发了两张宫帖,为何是白大姑娘来了,昭玉宗女呢?” 白落幽如今既是太后身边的宠女,亲封的昭玉宗女,又是池南王妃,这地位可见一斑。 皇后是看在白落幽的面上,才给了荣姨娘一副帖子,没想到今日没见到白落幽,却是见到了让她不喜之人。 第31章 被揭穿 荣姨娘垂目,轻轻叹息,露出了苦恼的神态。 “三姑娘道是不喜宫里的规矩,闹着不愿过来,臣妇也不曾为难,便带了小女入宫。” 听闻此言,在场的许多夫人们面露冷笑。 不知是听出了荣姨娘的话外意,还是对于白落幽不愿入宫而觉得嗤笑。 皇后皱起眉头,脸色略有些不悦。 “太后下了旨意,命昭玉宗女必须入宫,怎能是不愿便不入了?” 既然说不喜欢宫里的规矩,那岂不是在瞧不起她们。 荣姨娘咬唇,极为无奈,“臣妇也劝过三姑娘,只是……臣妇这身份,劝解不了三姑娘,三姑娘哭着闹着不来,臣妇也没办法。” 她是什么身份,在场众人皆知。 皇后极为不悦,若不是太子需得池南王的支持,她今日必是要教训教训白落幽一顿的。 她斜望了荣姨娘一眼,淡淡拂手,“罢了,也不怪你,你毕竟是个妾室,不懂管教子女,坐吧。” “是。” 白落霜紧随其后,她们母女没有像其他的夫人小姐一样一同坐在一个位置,被皇后的宫女拆散开来,荣姨娘坐到后尾去了。 白落霜被带到太尉府嫡小姐座位上,这本是给白落幽准备的。 她刚刚坐下,那嫡小姐便露出了厌恶的脸色。 “谁让你做哪的,这可不是一个庶女坐得了的。” 即便如此羞辱,白落霜有时面色不变,静静地坐着也不回一句话。 要是不看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手背上爆出的青筋,恐怕是无人得知 ,白落霜此时的心里有多愤怒。 太尉府嫡小姐说了几句,眼见白落霜一句话也不说,还是厚着脸皮坐着不起身,便万般嫌弃。 “真不要脸。” 嫡小姐转头与太尉夫人不满嘟嘴,“娘,我不想和庶女同坐,脏。” “忍忍。” 这太尉夫人也是瞧不起这对母女的。 皇后脸色不佳,心中暗想着,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狠狠地教训白落幽一顿。 却在此时,一个宫女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昭玉宗女来了。” 她脸色骤变。 许多夫人们的脸色也愣了愣,然后有意无意的看向荣姨娘,想必此次都察觉到了什么。 “传进来。” “是。” 荣姨娘脸色难看,心中慌乱。 这贱人怎么入宫了,她昨日明明嘱咐过府上的下人,不许告诉白落幽宫宴之事。 皇后冷冷的看向荣姨娘,“荣夫人不是说昭玉宗女哭着闹着不愿来吗?” 既然能当上皇后,她也是有些手段的,如何会不明白其中的蹊跷。 “这……” 荣姨娘强作镇定,勉强说道:“兴许,兴许三姑娘是想通的。” 是与不是,众人皆知。 白落霜刚坐下,屁股还没坐暖,便又被皇后的宫女带到了荣姨娘的身边。 她依依不舍离开,在荣姨娘的位置上坐下后,略有些焦虑。 “娘,怎么办?” 她倒不怕被揭穿,只是害怕被赶出皇宫。 一旦不能参加夜宴,她就没办法展示自己的才能,这太子妃之位她也当不上了。 荣姨娘 也略有些担心,然后喃喃着安抚道:“无事,此乃家丑,她不敢外扬。” 话音刚落,白落幽缓步走入。 今非昔比,白落幽恢复容貌之后,这张脸着实叫人惊艳。 走进来的时候都吸引的不少的夫人小姐侧目,但与对待白落霜不同,毕竟白落幽已经和步惊澜定了婚,看着她的眼神也没有太多的敌意,只是略有些嫉妒罢了。 在白落幽路过荣姨娘的时候,荣姨娘紧张的浑身僵硬。 发掘到了她的害怕,白落幽兀自冷笑着。 刚才要不是步惊澜来接她,她倒还不知道有宫宴,也不知道太后居然赏了她东西。 “落幽给皇后娘娘请安。” 白落幽给皇后行礼。 这礼数十分周全,再加上皇后需要拉拢步惊澜,对她的脸色便也极好。 皇后走了下来,走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脸上满是温和笑容。 “来啦,本宫瞧瞧,多年不见,你这小丫头长得越发水灵清气了。” 皇后与宁平郡主有些交情,虽然也不过是淡淡之交。 “谢皇后娘娘赞誉。”白落幽微笑着。 这就是古代的皇后啊,还真是雍容华贵,听说已经快四十五了,没想到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五多岁的模样。 皇后看了一眼她的穿着,微微皱眉,“对了,太后送去了一趟锦服,怎么不穿着入宫?” 提起锦服,荣姨娘更慌了。 “锦服?”白落幽故作疑惑,“落幽不曾收到什么锦服,说来……” 她将目光投向荣姨娘,随后不紧 不慢地说道:“落幽还不知,宫里今日办了宴席,若不是王爷特意去寻落幽,落幽怕是不能进宫见皇后娘娘一面了。” 既然她们母女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她了。 此言一出,皇后看向荣姨娘的眼神更显得冷冽,周围夫人看着两母女的目光也含着讥讽。 “怎么回事?去问问昨日送去御物的人,可曾把东西送到了?”皇后吩咐。 “是。” 宫女正要离开,荣姨娘便耐不住站了起来。 “皇后娘娘!” “锦服已然送到了,臣妇亲眼所见,许是三姑娘院里的丫头没记性,忘了告诉三姑娘了。” 荣姨娘强装镇定,十分冷静地解释着。 白落幽无辜,“那说来,姨娘既知今日有宫宴,怎还不告诉我?今日也没等我。” 自己挖坑自己跳,这对母女就是自寻死路。 她正好没办法收拾他们,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话一出荣姨娘再也装不住镇定,就连白落霜都怕了。 白落幽都说得如此明白了,还有谁会不知道,这是荣姨娘故意不想让白落幽前来,想要带着自己的女儿前来争夺太子妃的。 “你不是说三姑娘是不愿前来吗?”皇后脸色难看。 这卑贱的东西,居然敢骗她。 “我……”荣姨娘害怕地捏紧了手。 “落幽一向仰慕皇后娘娘,岂会有不愿前来之理。”白落幽又在此时添油加醋。 “这……” 荣姨娘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紧张的无以复加。 皇后冷冷的看着她好 一会儿,片刻之后才收回目光。 即便皇后很想责罚她,但念及她毕竟是丞相最宠爱的妾室,白自山手上虽无实权,但是太子正处于巩固势力的阶段,谁也不能太过得罪。 “看来这回是荣夫人忘了?罢了,此事就此,日后再敢欺瞒本宫,荣夫人该知道有什么下场。”皇后冷冷觉训一顿,警告着说。 “是是。” 荣姨娘身子一软,松了口气。 她坐下之后,感觉到这么多夫人投过来的鄙夷眼神,不由得捏紧了手,心中又嫉又恨,她将自己受到的羞辱都怪罪到了白落幽的身上。 若不是这贱人突然跑出来,她也不至于遭如此羞辱。 虽然心中愤怒,但面上不敢表现。 皇后拉着白落幽说这说那,她耐心的扬着微笑附和着,心中已有些不耐烦。 这皇后的屁话怎么那么多? 能不能换个人聊? 真烦的不行,殿外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孩童欢呼声。 “母后!母后!儿臣抓到了一只蝴蝶!” 皇后生有二子,一子便是太子,二子则是十五皇子。 如今冲进来的,应当就是小皇子了。 “小皇子不能进去!小皇子!”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软嫩可爱,像是小汤圆一般又精致好看的孩子跑了进来,双手捧着什么东西,宫女在后面追着。 这小东西长得真可爱。 白落幽看到的时候,都不由地喜欢。 “母后!” 小皇子扑入皇后怀里。 追来的宫女跪在地下,慌慌张张,“皇后娘娘恕罪。” 第32章 宴会比试 皇后不满地看了宫女一眼,那宫女便瑟瑟发抖,恐惧异常。 小皇子捧着蝴蝶,小心翼翼地递给皇后,那双星辰般的大眼,美得仿佛闪着光。 “母后,儿臣抓到了一只蝴蝶。” 轻轻抚摸小皇子的头,皇后的口吻温柔不已。 “好,笙儿真棒。” 白落幽在一旁看着,觉得这小东西格外可人。 而且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小皇子和步惊澜竟然还有几分相似,这大眼睛小嘴巴的—— 不对,她怎么会想起了步惊澜。 白落幽摇了摇头,正觉奇怪,前突然小皇子无意放飞手中的蝴蝶,蝴蝶飞了上去正好查过白落幽的眼前。 “啊!” 小皇子惊慌不已,跳起来想要抓。 白落幽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小蝴蝶,将小蝴蝶递给了小皇子。 “小皇子,您的蝴蝶。” 上一秒还有些惊慌的脸色,又恢复了满脸欢喜,“谢谢……” 小皇子抬头看向白落幽,谢谢二字刚刚说完便呆愣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白落幽。 这眼神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脸。 难道她脸上有什么东西? “母后,儿臣看到了仙女。” 突然,小皇子高兴地拉着皇后的袖子,指着白落幽道。 神情一顿,随即哑然失笑。 这小东西的嘴还真甜。 “你好漂亮啊。” 小皇子羞涩的望着她,眼里满满的皆是对她的欢喜。 “谢过小皇子夸赞。”白落幽笑了笑。 但随即就笑不出来了。 “母后,儿臣想要她,母后把她 绑了到儿臣宫里吧。” 特么—— 绑了! 可爱什么的之前一定是她眼瞎了。 哪个正常人能说得出想要就让人给绑了,看来皇后做过不少绑人的事情。 白落幽笑容淡去,周围的人也窃窃私语,有的嘲笑望来。 小皇子这语气,明显是对她百般不尊重,将她视若玩物,当众羞辱于她。 白落霜在后面看着,冷冷一笑,想要看她出丑。 白落幽倒没什么,皇后倒是尴尬了起来,她将小皇子拉入怀中,轻声细语的嘱咐着。 “别胡说,这是昭玉宗女,笙儿该缓她一声姐姐。” 小皇子皱眉,因为不情愿,故而也不曾叫喊。 殿内的气氛逐渐尴尬,恰在此时,有宫人进来禀报可以入宴,方才解了这尴尬。 然后才隐晦地对她说了声抱歉,便就带着众人去了宴会,白落幽在后跟着看着这小皇子的背影微微眯起眼。 这小东西看起来就像是小版的步惊澜,可爱是可爱,但是不讨喜,下次若是再惹到她,她定要暗中好好教训教训这小东西。 宴席上,众多大臣已经入席。 白自山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好歹也是个丞相,坐的位置正好就在步惊澜的对面。白落幽虽为嫡女,却被荣姨娘白落霜赶到了一旁坐着。她倒也不再议,就这么坐了。 皇后皇上高坐皇位,太子宣王以及几个未婚的皇子,坐在步惊澜位置下侧,目光游离着,眼神在众多未婚臣女中扫荡。 白落幽看向步惊澜,见她看来他举起酒 杯,挑起淡漠眉眼。 “池南王爷生的真好看,就连太子宣王都比不上半分,若是能给池南王也做个侧妃也好。” “你别忘了他可是个残废。” 身后有女子窃窃私语着,在讨论着步惊澜。 他要不是残废的话,必然是在场许多千金小姐们的梦中情人吧。 皇帝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道起歌舞。 在皇后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便就成了许多臣女们的歌舞宴比赛。 “萧音不错,轻灵悦耳,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皇后夸赞着一位姑娘,那姑娘红了脸,小心翼翼的看了太子一眼。 但—— 皇后最中意之人却不是这位姑娘。 “只可惜,比起萧,本宫倒更喜欢琴弦之音,也不知在场有哪位姑娘,会琴曲?” 白落幽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 看着皇后将目光投到了太尉之女身上,而这太尉之女身侧正好放着一把琴。 太尉可是有实权在身,手握边关十万兵权,令朝中许多皇子甚是垂涎。 太尉之女刘然闻言,红着脸正想起身,然而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臣女白落霜稍会琴曲,可愿为皇后娘娘作一曲。” 微微挑起眉头,望着身旁,突然起身的白落霜。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场中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谁都看得出太后属意之人,乃是太尉之女刘然,那番话也是为刘然所准备的。 皇后脸色瞬间不佳,“会什么曲?” 此时白落霜站起来,若是弹得坏了那还倒好,但 若是弹得好了,刘然再上,皇后再说所属意刘然,必会引得许多人感到不满。 白落霜羞涩地看了太子一眼,“回皇后娘娘,凤求凰。” 当众露出如此神态,在场只要不是眼瞎都看得出白落霜的目的。 太子皱了皱眉,颇有些不喜。 在他看来白落霜虽然长得不错,性情也温顺,但到底比不上名门嫡女出身的刘然。 皇后淡淡开口,“那就有劳白大姑娘奏一曲,与本宫听听。” “是。” 若是弹得不好了,便就别怪她批判一番。 白落幽望着白落霜上场,见她装模作样的抚琴,装出的温柔羞涩之举,不免嗤笑,但白落霜这副模样确实引得不少的官家少爷喜欢。 今日就算不能如意做太子妃,必然也会有人上门提亲求娶。 白落霜的琴技确实不错,虽然白落幽听着觉得跟普通的纯音乐没什么区别,但她看在场许多人听琴声的神情都格外的入迷。 一曲罢,荣姨娘带头鼓掌。 “啪!” “啪啪!” 随即朝中掌声连连。 白落幽还听到身后有人夸赞着白落霜。 “好曲。” “这女子的琴音着实令人耳目一新,看来下了一番功夫。” “弹得好又如何?还不是个庶女,就算能嫁给太子,这辈子也只能当个妾。” 荣姨娘似乎也听到了,听到庶女二字,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暗自冷哼着,等白落霜当上了太子妃,必要重重的打了这几人的脸。 白落霜起身收琴乖乖站于一旁,皇后脸 色不佳,皇帝倒是十分欢喜,甚至笃定道。 “朕许久未曾听到如此好曲,不错,看来接下来的比赛也毋须再继续了,这胜了的人,必是这白三小姐无疑。” 官家小姐们上场奏琴歌舞前,皇后便答应了说,赢了的人可以向皇后提出一个条件。 皇后不悦,不情愿让白落霜胜出,她的条件是为了刘然准备的,而不是给一个小小庶女。 她沉着脸说:“确实曲艺高超,只是臣妾相信,仍有许多姑娘曲艺不下于她,兴许还有其他人奏得更好。” 皇帝知道皇后的心思,但也不曾戳破,他扫过众人,目光在白落幽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问道。 “那在场的,可有愿来与白大姑娘比试的?” 在场竟无人敢起身,显然不论是比歌舞还是别的乐器,怕是都不如白落霜。 皇后这才无奈开口,“罢了,胜出之人便是白大姑娘,本宫先前说过,赢了的,便可替个条件,白大姑娘不妨提起。” 她定定地望着白落霜,那眼神略有些瘆人。 “臣女……” 白落霜看了一眼同样脸色不佳的太子,注意到太子居然看了刘然,欢喜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心中多了一抹嫉妒。 没等白落霜开口,皇后又补了一句,“白大姑娘可要慎重,若是提得太过分了,小心本宫不答应。” 这意味深长的话语,听着颇有些威胁的意味。 转瞬,皇后轻笑起来,语气轻松,“本宫说笑说笑,白大姑娘不必忧虑,尽管提出便是。” 第33章 惊心动魄的剑舞 白落霜咬着唇,在众人的注视下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有些不甘的看了太子一眼,便就收回了目光。 她微微行礼,指向白落幽。 “臣女——臣女并无要求,臣女这技艺不过一般般,比不得臣女的三妹妹,若今日要三妹妹来比,必能比臣女更入眼吸晴。” 躺着也被冲了一枪的白落幽表示想骂人。 这对母女不找茬就不能活了是吧? 众人纷纷看向白落幽,见到她时最先是被这容貌所惊艳。 皇帝也望了过来,挑着浓眉,颇感兴趣。 “哦?白三姑娘还会奏琴?” 白落幽起身行礼,开口便道:“回陛下,臣女自幼被粗养,不曾习过琴棋书画。” 这番话瞬间就让白自山和荣姨娘变了脸色,他们不想让白落幽自小被薄待的消息传出去。 所以白落幽话音刚落,白自山就站了起来,忙不迭地解释着。 “陛下,微臣三女的意思是,自小身子不好,微臣担心她劳累身子不适,遂不曾让她学过。” 白落幽冷笑,敢做不敢当,竟是会装模作样。 不过皇帝也不在意,不知是不是知道白落霜是有意想让白落幽出丑,皇帝也想看一看。 “那总会一门技艺,不然朕的皇弟,如何看得上三姑娘?”皇帝意味深长地说。 会啊。 会杀人。 只不过要是她当众取人性命,他们不会想看罢了。 “臣女不知。”白落幽低头。 殿内气氛诡异,白落霜还站在圆台中间,在白落幽看去之时,挑着眉头颇有些挑衅。 皇帝又 问了一句,“昭玉宗女当真什么也不会?” 白落幽心中不耐,怎么感觉这皇帝很想要她上台弹一曲似的? 琴棋书画她虽会但是不精通,不过—— “会剑舞。”白落幽道。 “哦?”皇帝颇有兴趣,“朕倒想看看三姑娘的剑舞如何?” 这盯着她的眼神,要不是她已经是步惊澜的未婚妻,恐怕就连皇后也怀疑皇帝是不是看上她了。 白落霜下了台,与白落幽擦肩而过这事,对她鄙夷冷笑。 她翻了个白眼,绕了个圈走到步惊澜身边。 “做什么?” 他淡淡问道,也不知是不是饮了酒,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泛着淡淡的红晕。 “把你剑给我。” 没有剑,怎么叫剑舞? 他到难得大方,取下黄泉缠在腰间的软剑,递给了她。 “小心用着,若是损坏了就是卖了你也赔不起。” 啧,真小气。 拿着软剑去往后殿准备,路过几个官员之时,听到他们窃窃私语着。 “入宫不许携兵器,池南王如何带入宫的?” “陛下应允过……” 好似整个皇宫中,只有步惊澜可以带剑入殿。 白落霜坐回席位,荣姨娘不悦质问。 “方才那般好的机会,怎不向皇后提起要给太子做太子妃?” 若是白落霜提出要求,皇后不可能不答应。 白落霜望着对面的太子,满脸不甘。 “太子不会愿意,若我提起,太子拒绝,我便是要丢尽了颜面。” 当众被男子拒绝,明日整个京城便都是她的笑料。 荣姨娘有些不解 ,白落霜便向荣姨娘解释了,刚刚看到太子看着刘然的眼神。 听完之后,荣姨娘虽有些不甘,但也只能接受。 不过好在白落霜这一曲没有白弹。 “虽不能借此当个太子妃,能为难为难那小贱人也不错。”荣姨娘眯着眼,露出阴毒的表情。 白落霜勾唇,冷冷一笑,“哼,我倒要看看,她这才不成曲不就,如何能跳出一舞。” 什么剑舞,在白府的时候,她都不曾见白落幽那小贱人跳过一舞,这舞必然不过是个笑话。 她就等着看白落幽出丑,明日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再等着白落幽准备出场的席间,沈凤析也在。 沈凤析与老将军一同前来,以他的身份本可以与步惊澜坐在同等的位置,但他不愿高坐老将军之下。 这老将军虽然一年过半百,不过是个喜欢凑姻缘的。 他指着朝中许多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凤儿,你瞧瞧这满殿里,你可有哪个瞧得上的姑娘?” 沈凤析看也不看便摇头。 “没有。” 老将军叹息一声,极为恨铁不成钢。 “你如今也不小了,似你这个年纪的,谁没有个孩子。” 从前必须得守在边关也罢,可如今都已经回了京城了,还是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 沈凤析瞟了步惊澜一眼,漂亮红唇微勾。 “池南王爷就不曾娶妻妾。” “他?他有未婚妻了。”老将军说道。 此言令沈凤析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他想起步惊澜的未婚妻正是白落幽。 亦是他,心心念念惦记了 十几年的人。 他本想着从边关回来便到白家迎亲,没想到只是晚了半月,太后竟然给步惊澜和白落幽赐婚了。 他垂下美眸,有些恹恹。 老将军乐此不疲的指着某个自己看得过眼的姑娘。 “我看那姑娘不错,温顺有礼。” “孙儿不喜欢。”沈凤析看也不看便摇头。 这次数多了,老将军也有些气恼起来。 “那你喜欢什么模样的?” 喜欢什么模样的? 沈凤析端着的酒停顿在半空,酒水中突然倒映出了一双眼,那双眼干净明亮,清澈的如同一潭清水。 那是他见过最为干净的眸子—— 【析哥哥以后要娶我为妻吗?】 回过神,沈凤析喃喃着。 “笑起来……双眸像花儿般的。” “哪有这样的姑娘?” 老将军叹息,这张沈凤析这话是故意敷衍他的。 就在此时,白落幽拖着长袖裙入场,手中拿着一柄软剑。 她倒也不曾多打扮,只是披上了头发,走入圆台之时,在场许多年轻子弟都看呆了眼。 步惊澜在下望着,微微皱起眉头,露出些许不悦之色。 让人搬上来两面鼓,便开始起舞。 “砰!” 袖子敲鼓,一声响,周围都安静的看着白落幽。 其实白落幽并不舞,但是没见过猪跑,终归是吃过猪肉的。 扬起袖子拂起,回忆着现代曾在电视春晚上看到过的舞蹈,勉强跳了起来。 因为这身材轻盈的缘故,跳起来虽然没有十分令人惊艳,但是配着这张极好的容貌,倒也还算不错。 皇 后看着甚是喜欢,与皇帝窃窃私语说着,“这三姑娘的舞艺极佳,步履轻盈,陛下瞧瞧,是不是学过武?” 但皇帝脸色明显不佳。 “是不错,医术精湛,又会剑舞,朕还以为这白三姑娘不过是个懦弱蠢笨之人。” 他的脸色有些诡异。 派人查过白落幽的底细,不过是一个自小便被家中人欺凌,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的女子,是如何习得这一手精湛医术? 白落霜不甘瞪眼。 怎么可能?! 这贱人怎么可能会跳舞? 白自山也不解,他问荣姨娘,“白落幽几时学过舞?” “妾也不知。” 荣姨娘摇着头,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着。 “看来这是奈何不了她了。”她咬牙,犹豫了稍许,忽然将一物塞到白落霜手上。 台上。 跳了几分钟下来,白落幽累得喘得不行。 即便她每日有强身健体,但是这次身体还是太过柔弱。 眉目一转,落到那不知在对着她桌子捣鼓什么的白落霜身上。 微微勾唇,转开目光,就在转身之时,手中的剑突然脱手而出,直直地刺向白落霜。 “砰!” 众人惊呆了,纷纷看向白落霜的位置。 只见那剑没有伤到白落霜,只是割裂了白落霜的一缕发。 她瞪大了眼睛,眼中含着一丝惊恐。 “啊!” 白落幽故作惊叫,慌里慌张跑过去。 “不好意思,手滑脱手了,大姐姐没事吧?” 她取回软剑,嫌弃的将缠在剑上的一缕发扔在地上。 “你?!” 白落霜恼极了。 第34章 下药不成反中药 白落幽无视了她,回到圆台告歉。 “臣女舞技不精,污了陛下的眼,还请陛下恕罪。” 也不知皇帝是看出了她故意脱手,还是本就想要找茬,当众之下,直言道。 “不仅不精,宛如丝毫不识一个舞字,三姑娘若想以此讨得朕的九皇弟欢心,需得多加练习。” 众人闻言,纷纷对她投去讥讽之色。此言仿若在说,她不是一个人千金小姐,而是一个以色侍人大人舞妓。 白落幽暗自翻白眼,估计是因为她救活了太后,而皇帝非要太后死,故而无意得罪了他。难道说,那些半夜来杀她的刺客,其实是皇帝派去的,就因为她救活了太后?这也太小气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对她极是不友善,皇帝直接将她烙在舞台中间,没说让她下去,故意让她尴尬丢人,白落霜荣姨娘见了暗自冷笑讥讽,沈凤析蹙眉,正想起身为她说话,却被老将军按住了手。 却在此时,步惊澜抿了一口酒,不紧不慢开口。 “不必了,臣弟就喜欢这般模样的三姑娘。” 他一开口,还是帮她说话,众人便不敢再议论下去。 听闻池南王极为喜爱这位白三姑娘,看来……应当是真的。 皇帝脸色僵了僵,与步惊澜有七分相似的凤眸斜去,“既如此,那朕就不多言了,下去吧。” 白落幽慢悠悠下台,在一部分人的注视下,拿着软剑走到步惊澜身旁。 “谢了。” 她递去软剑,谢他的剑,也谢他出言解围。 黄泉接过剑,步惊 澜满眼嫌弃,“跳得真丑。” “也比你不能跳的好。”白落幽顿时不满,下意识反讥。 她除了甩剑脱手那一下外,其他还是很棒的好吧,真是眼瞎不懂欣赏。 额—— 刚说完,看到他眯起眼眸,视线变得锐利,白落幽忙不迭改口。 “我的意思是,王爷尊贵,岂会当众起舞,做这伶人之事。” 他是真记仇,还是别得罪了他的好。 交还了剑后,便回到坐席坐下。 白落霜正阴沉着脸盯着她,那眼神仿佛能从眼里射出毒毒死她。白落霜越是这么看着,白落幽便越觉得愉悦。 能让这对母女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白落霜狠狠瞪她,“你方才是故意的!” 白落幽故作无辜,但又恶劣的扬起笑容。 “那……大姐姐又能耐我何呢?” 她倒不信白落霜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疯不成,而且也是这蠢货自找的,非得赶上来找茬,活该。 白落霜气极了,觉得白落幽的笑容碍眼无比。 “你得意什么?陛下对你心生不喜,你绝无可能顺利当得上池南王妃。”她故作冷静下来冷嘲热讽。 这话倒是让白落幽笑了起来,“那你又得意什么?你以为皇后会让太子娶一个庶女为太子妃?” “你!” 白落霜气的差点想要拍桌而起。 但这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她差点失了理智之前,荣姨娘脸色难看地按住了白落霜, “霜儿。” 白自山也警告白落幽不许再说出任何对白家不利之言。 白落幽无辜眨 眼。 宴席继续,当庭之上,皇后便封了几个高官贵族的大嫡女为王妃,唯独没有太子妃与宣王妃。 酒过半巡,许多大臣们已经喝得有些醉醺醺了,就连皇帝也喝得微醉。 皇帝放下酒杯,在公公的搀扶下离去。 “恭送陛下。” 白落幽坐下,悠哉悠哉的吃着桌上的东西,隐约间发觉到荣姨娘和白落霜,时不时的扭头看她,那眼神诧异非常。 而且吃到一半,荣姨娘和白自山突然就走了,只留下了她和白落霜二人共席。 她端起酒,正想要抿上一口,突然发觉白落霜看着她的眼神过于的灼热。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嗅了嗅酒的味道,瞬间便明白了什么。 真是不死绝不死心,那好,那就由她来送她乖乖上路。 白落霜一直在盯着白落幽,眼看着她就要喝酒心中正激动,没想到她突然又把酒杯放下,白落霜顿时不满。 这贱人整这般慢腾,连喝杯酒都那么慢慢悠悠,不行,她得把想个法子,赶紧让这贱人把酒给喝下去。 酒里下了药,只要这贱人喝了酒,必然会当众出丑,出丑之姿一现,便是连池南王都不愿意娶她。 正想着,白落幽突然扭头定定的盯着她看。 这眼神令白落霜心中咯噔一跳,这竟然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突然,白落幽指着她的肩膀。 “你肩上有虫。” “什么?!” 白落霜惊慌跳起,慌乱拍他的肩上的东西。 可是拍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一只虫儿,在扭回头面看到白 落幽笑盈盈的望着,她那眼神满含嘲讽,白落霜顿时恼了, “你骗我?!” “是啊。”白落幽也不否认。 白落霜气极,但还要维持着面上的温婉大方,不可在人前面前暴露自己的性格。 她微微咬唇,心中暗想着,今日必然要这贱人付出代价。 白落幽端起酒杯,放到唇边刚想要抿又给放了下来,来来回回那么几下,白落霜的心也跟着上蹿下跳,见她始终不喝酒,便忍不住了。 白落霜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愧疚的笑容,端起酒杯对着白落幽。 “三妹妹。” 白落幽挑着眉头望去。 她语气温和,似乎是在真诚的道歉着。 “方才是我的错,不该胡说八道,伤了三妹妹的心,还请三妹妹莫要责怪。” 白落幽故作感动,也端起了酒。 “好。” 对着白落霜,二人同时饮下酒,白落霜看到她喝下后恶劣一笑,整个人激动得不行,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白落幽出丑的模样了。 白落幽喝下了酒,微微皱起眉头。 “这酒,怎么有一股怪味?怎么?大姐姐没有尝到吗?” “没有呢。” 白落霜恢复了高傲的面色,扭过头不搭理她。 与此同时,本想的经验能与刘太尉家结亲的太子希望落空,他正独自喝着闷酒,心中记恨着白落霜。 太子侍卫看了一眼女子席位,便压低的声音告诉太子。 “殿下,刘姑娘出宴了,似要在外走走。” 太子放下酒杯,忙不跌跟了出去。 白落霜一直在 注意着太子,见此,心中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出去,还是留在这里看白落幽出丑。 就在纠结的时候,她突然感觉浑身发热。 “唔。” 而且身子疲软? “怎么回事?” 白落霜心中一跳,隐约间仿佛明白了什么,她看了一眼刚刚喝过的酒杯,瞬间不可思议地瞪向白落幽,却见那贱人也面颊微红,正茫然的盯着她。 “唔,大姐姐可是身子热得厉害?我也热呢,也不知怎的回事?”白落幽满脸疑惑地说。 质问的口吻憋了回去,白落霜勉强笑道。 “呵呵,兴许是殿中太过闷热,我出去走走。” 说完就踉踉跄跄狼狈的跑出去了。 在白落霜出去之后,白落幽通红的面颊逐渐恢复往日色泽。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冷笑着。 “还想给我下毒药,我可是毒药她祖宗。” 还想看她出丑的好戏,谁看谁的还不一定。 殿外。 太子追上了刘然。 “刘姑娘。” 那刘然是个羞涩姑娘,虽然平日里也有稍许的跋扈。 听到呼唤,她红着脸回头行礼。 “太子殿下。” 太子靠近过去,温声细语的问道:“本宫见你在宴席上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心事?” 到底是皇家子嗣,太子长着一张不逊色于宣王的脸,如今又故作温柔,让刘然心动不已。 “我——” 只是刘然想到今日之事便有些难过。 “皇后娘娘说,今日只需我上场奏琴,便会为我和太子殿下赐婚,可是……我琴艺不敌白落霜。” 第35章 引起他的兴趣 要不是白落霜从中作梗,她便是太子妃了,都怪那贱人。 太子叹息着,揉了揉刘然的发,用着温柔的语气说。 “无事,日后总有机会,届时本宫会上奏陛下,为你我赐婚。” “太子殿下……” 刘然感动,一双美目含着些许泪水。 太子轻笑着替她擦去眼泪,温柔暧昧的语气惹得刘然面颊越发通红。 “虽说美人哭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但刘姑娘若是落了泪,只会叫本宫心疼。” 刘然既是心动又是慌张,羞涩的脸,一时间慌慌张张的便要往回头跑。 “谢,谢太子殿下,我,我先回席了。” 太子也没有阻拦,看着她离去之后勾起了红唇,没想到这看起来也不过是小家碧玉的女子,竟还有如此滋味。 山珍海味尝惯了,偶尔吃一吃这清淡小菜也不错。 他正要跟着回去身后,突然响起了白落霜的声音。 “太子殿下!” 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若是早知道白落霜今日会阻拦他前程,他是怎么也不会去招惹着女子的。 他回过头想要训斥,白落霜一番却没想一回头她整个人便扑入了他的怀里。 “唔。” 这种大胆之举惊到了太子,但太子没有推开她。 微微低头看着那张泛着红晕的脸,还有白落霜身上散发着的浓烈的诱惑香味,太子都觉得身子发热了起来。 喉咙滚动上下,他用手揽住白落霜的腰身,沙哑着声音。 “白姑娘怎么了?” 白落霜是故意跑出来找太子,扑入他怀里,泫然欲泣。 “太子殿下帮帮我,我唔,我被下药了 ,太子殿下……带我去找,找太医。” 太子眯起眼,却没有带着她去太医院,而是搂着她的腰,向着不远处的加深而去。 既然有美人投怀送抱,他又岂会置之不理。 跑进宫殿的刘然害羞了好一会儿,见太子迟迟不曾归来,踌躇片刻,决定出去寻找太子。 出来后却没见到太子,直到在一处假山旁捡到了太子的玉佩。 她拿着玉佩走了过去,红着脸,“方才是我失了礼,太子殿下……” 却没想到,话还没说完要过假山,看到那正在假山处纠缠的男女时,脸色骤然大变。 “啊!” 不得不说刘然的嗓门着实大,这一喊竟然连殿中都听到了,而且尖叫声惊恐万分,仿佛是出了什么大事。 许多人纷纷吩咐着下人前去打探。 “什么声音?” “出去看看,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皇后也吩咐人跟了出去。 刘然踉踉跄跄跑进来,红着眼眶,落着眼泪,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就扑入到太尉夫人怀里。 “母亲!” 太尉夫人一脸疑惑。 “这是怎么了?” 刘然指着门外,颤抖着声音,“太子殿下他,他和白姑娘竟然在亭外,做,做那种事。”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白姑娘——整个殿上还有哪个白姑娘。 本以为是池南王戴了帽子,可是看去时,却见白落幽在席上,不见得是那温婉有礼的白家庶女。 皇后娘娘脸色大变,在皇宫内大胆与未婚女子做那些事,被陛下发现了,太子也别想当了。 她猛的起身吩咐着所有的宫 女太监。 “来人,拦住他们,不许他们过去。” “是。” 但为时已晚,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了。 皇后带着人出去,挪到后殿,太子和白落霜衣衫不整,白落霜还紧紧的抱着太子,双眼迷离,妩媚动人心,比勾栏女子更为诱人。 太子使劲将白落霜拉开,在皇后进来时,慌慌张张解释。 “母后,是她对儿臣下了药,儿臣方才……” “你,你这是成何体统?!” 皇后怒极。 因为药效没过,白落霜还在纠缠不休。 “太子殿下救我。” “放手。” 太子烦不胜烦,直接甩袖将白落霜甩到一边,她的脑袋砸到了地上,直接就晕了过去。 走入后殿的刘然看到这一幕,咬着唇委委屈屈地扑入太尉夫人的怀里。 “母亲,我不要嫁给太子殿下。” 刘然谁不奢求太子殿下能对她,一心一意为她虚设后宫,但是,她无法接受太子上一刻,还在对她诉说情意,下一刻就和别的女子滚在了一起。 太尉夫人面色难看,只觉得他品行不端,不配迎娶自己的女儿,随即沉着声,勉强维持着礼节。 “太子殿下与那白姑娘之事是皇后娘娘的家事,臣妇便不打扰了,告退。” 皇后眼睁睁看着母女二人离去,怒意在心头盘旋。 她们一走,转头便给了太子一巴掌。 “啪!” “你看你干的好事!” 她费尽心思给刘太尉和太子拉桥,没想到这蠢货竟如此的无能。 殿中乱糟糟的一片,大多都在议论着刚刚看到的一幕。 只有白落幽还在悠哉悠哉地吃 着酒菜,见到黄泉推着步惊澜的轮椅过来,她举杯。 步惊澜微微眯起眼,淡淡问她。 “干了什么?” 问的,既然是白落霜一事。 却见眼前人突然红了脸,微微咬着嫣红红唇,双眼含着些许薄泪,看起来想要欲求着什么。 “王爷,我,我被人下药了。” 步惊澜瞬间怔住,一时间竟觉得浑身别扭不适。 她这姿态,竟让他想起了……郊外温泉那日。 “你……” 正想开口说什么,白落幽脸色便又恢复正常,勾着红唇显得有些诡异。 “干的这种好事。” 步惊澜了然,深深的看着她,薄如蝉翼的薄唇微微扬起,眼中带着一抹玩味。 “你还是真是让本王感到意外,真是……” “越来越有趣了。” 这眼神——看得白落幽头皮发麻。 怎么有了一种要被当做猎物来狩猎的感觉。 嘶,看来以后得低调低调,可不能引起了步惊澜的兴趣。 在她和步惊澜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的时候,白自山愤怒的冲了过来。 “你对你长姐干了什么?!” 即便愤怒不已,但不想家事暴露于人前,他还是努力压低了声音。 但见白落幽事不关己的神态,也忍不住扬起手,想要打她一巴掌。 “啪!” 发展还没拍下,便被步惊澜抓住了。 “白丞相怕是忘了本王还在,当着本王的面,打本王的女人?”步惊澜冷着脸,眼神冰冷如霜。 白自山这才想起步惊澜在,他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憋屈令他难得反驳步惊澜。 “她还没未嫁过王府,如今还是下官 之女。” 步惊澜冷笑,“你敢动手试试。” 白落幽举起杯,笑吟吟地说:“我不介意现在马上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二人一唱一和,惹得白自山即便想要发怒,也不敢轻易出声。 …… 翌日,春光明媚。 在温暖的晨光下,白落幽围着连池跑步,此时额头身上满是汗水,喘息不停,但她仍旧未曾停下,跑完了又做仰卧起坐。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而且一点也不灵巧,为了不让被人轻易欺负,她得尽快恢复现代的体格。 彩莲凑了过来。 “小姐这是在干什么?” “强身健体。” 白落幽一边做一边聊,瞥见她好奇眼神,笑道:“想学吗?” 彩莲双眼微亮,“学会了可以保护小姐吗?可以变得像风花雪月一样厉害吗?” 白落幽想了想,“看你运气。” 风花雪月和她不同,这两个是会点武功的,她这是现代武技,和她们都没法比。 “那奴婢要跟着小姐学。” 说完,彩莲也跟着躺了下来,学着她做仰卧起坐。 主仆二人还没捣鼓一会儿,风花急急跑来。 “小姐!小姐!” “怎么了?” 这又是出了什么大事? “小姐,宫里来了懿旨,要将白落霜赐给太子为妾。” 白落幽也不意外,毕竟都被那么多人看到了,太子想不负责都难。 不过以皇后的性子,想必是不愿意让太子要一个庶女为太子妃,所以。白落霜只能当妾也正常。 “那倒如她所愿了。” 彩莲停下,面含忧色,“奴婢觉得,白大小姐会恨极了小姐。” 第36章 白府两个妾 白落幽嗤笑。 “她恨不得拿刀砍死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然,就白落霜那两下子手段,还害不了她。 她起身做做体操,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白落霜激烈的尖喊声。 “啊!” “贱人!我杀了你!” 呦,说曹操曹操到,不会真拿着刀冲过来了吧?这不像是白落霜的性子,看来定是气极了。 风花跑到门边看了几眼,随后急急匆匆地跑回来。 “小姐,大小姐她拿着匕首冲了进来,还说要杀了小姐!” 居然猜对了。 不过就算是拿刀,也吓不了她。 白落幽慢悠悠地坐到石椅上喝了口茶,在众人或是担忧或是着急的目光下,她不紧不慢地说。 “让她来。” 救白落霜那三脚猫功夫,不不,就她那点功夫,简直是侮辱了三脚猫,她一只手都能把白落霜摁在地上打。 放下茶杯,她冷笑着,“我倒要看看,她能使出什么本事。” 白落霜冲了进来,衣衫凌乱不整,面上还有着一个大.大的巴掌印,也不知是谁打的此时双眼赤红,似乎是气得失了理智,一双不是淤青就是淡紫的玉手抓着匕首冲过来。 “都是你,是你害了我!” 只是还没冲到她眼前,便被风花雪月给拦住了。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风花雪月只能将白落霜拦在门口,躲避这白落霜胡乱挥舞的刀刃。 白落幽翘着二郎腿,单手撑腮,悠哉悠哉的嘲讽着,“啧,那怎么叫害呢,我不过是让你喝下了你给我 准备的东西,让你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罢了。” 顿了顿,她轻笑出声。 “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要嫁给太子吗?难道这还不如你意?” 只不过是以妾的形式被抬进太子府。 在原主的记忆里,荣姨娘对白落霜的教导都是以嫡女正妻来教的,却没有想到,辛辛苦苦教导出的女儿,最后竟然还是做了个妾。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庶女能当太子的妾,也算是白落霜的福分了。 一听到白落幽嘲讽的话语,白落霜更气了,尖叫声从喉咙里发出,刺耳到令人不舒服。 “啊!” “我是太子妃!不是妾!我白落霜岂能为妾!”白落霜怒吼着。 她真是快要气疯了,这模样怕是恨不得现在便杀了她泄愤。 白落幽挑了挑眉,“你没本事,也只能做个妾。” 没办法,谁让她精通毒术医术,偏偏这对母女,这两个蠢货又在她精通的领域跳舞,简直自寻死路。 “不服?你咬我啊。” 她笑盈盈的挑衅着。 白落霜彻底没了理智,也顾不得眼前两个丫鬟径直冲了过来,风花雪月惊慌躲避开时,彩莲便冲过来挡在白落幽面前。 她哪里会需要这小丫头来替她挡刀。 速度把彩莲拉开,抓住白落霜,抓着匕首的手腕往旁一折,匕首掉落,便将白落霜按在地上,坐在他的背后,将白落霜双手反扣到身后。 果然,要制伏白落霜,和制服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放,放开我。” 白落 霜挣扎着,奈何根本挣扎不动,只能用脸趴在地上抽泣着哭了起来。 何曾这般狼狈过,昨日那一幕让许多人都看到了,她这辈子也别想成为太子妃了,日后即便她赢了太子后宫一干侍妾,太子与皇后也绝不会允许,一个有污点的人成为皇后太子妃。 白落幽拍了拍白落霜的脸,居然哭了? 这小绿茶又在装什么幺蛾子? “刚刚不是叫得很厉害吗?怎么?不喊了?”白落幽嘲讽着说。 白落霜一动不动,垂落的眼眶里,满满皆是恨意。 她会杀了白落幽的,她一定会杀了这贱人的! “霜儿,霜儿!” 荣姨娘一边喊着,一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看到白落霜受了欺辱,便怒气腾腾。 “贱人!从我霜儿身上滚开!” 白落幽轻啧,“又来了个碍眼的。” “娘!娘救我。”白落霜求救着。 刚把白落霜松开,这绿茶竟然还想捡起地上的匕首,反手害她一下,所幸她及时踩住了白落霜的手,没让白落霜抓到匕首。 “啊!” “就算想要杀了我,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本事,就凭你,这辈子也上不了我半分。” 白落幽掐着白落霜的脸,冷嘲热讽一番便甩开了。 白落霜怒极,眼中极端的恨意让人头皮发麻。 荣姨娘抱住白落霜,恶狠狠的瞪着她。 “贱人,今日之事不共戴天,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尽管来,你们打得过的话。”白落幽嘲讽。 恰在此时,又 有个人来了,这一家三口也齐了。 白自山大步走来,看着抱在一起哭得凄凄惨惨的母女,顿时心疼不已。 这对母女一个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一个是他最心爱的女儿,如今竟遭受这般大的委屈,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 他怒火滔天,走到白落幽面前。 她也不怕,拿起了太后赐予的玉杖把玩着,漫不经心的说。 “父亲可要斟酌想想再动手,我在白府中收了十几年的委屈,早就是一个六亲不认之人,对了——” “还好大义灭亲。”白落幽勾着红唇,邪肆冷笑。 白自山阴毒地瞪着白落幽,“本相若是早知会生出你这么一个恶毒之人,必会让你死在娘胎之中。” 她笑了。 “你敢吗?当年你不就是欺负宁平郡主对你有情,不会到太后跟前告状,但你若狠心到害了她腹中孩儿,你觉得宁平郡主不会告状?” 白自山这渣男简直渣中之渣,靠着宁平郡主步步高升,坐上了丞相之位,转头又把宁平郡主扔在后院里,任由荣姨娘母女欺辱。 当年白自山若是不想娶,大可以拒绝,但白自山甚至不曾反抗一下,便就答应了下来,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既想当婊X又要立牌坊的人渣罢了。 白自山说不过白落幽,这番话更是将他阴毒一面暴露无遗。 知道如今的他奈何不了白落幽,只能恨恨的看她一眼,便就带着荣姨娘母女离开了。 他临走前的那眼神,让白落幽开始斟酌着,看来 得快些离开白府了。 …… 七月是个好日子,对于白府来说,那算是白事连连了。 譬如七月初旬,丞相府的四千金要出嫁了,当然……是给人当妾。 “姨娘,姨娘我不要当妾,不要。” “雨儿……” “咔嚓咔嚓。” 白落幽翘着二郎腿坐在堂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门口这对哭得,宛如从此生死离别的母女。 白落雨狠狠瞪来,双眼含泪,“贱人你得意什么?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对着白落雨举了举瓜子仁,“欢迎。” 只要这蠢货能办得到的话。 作为妾室,就不能以正妻的名义八抬大轿入府,只能用这一个粉色小轿子给抬走了,不可谓不凄惨。 更何况白落雨要嫁的人,还是一个后院有着无数妾室和暖床丫鬟的猥琐男,这嫁过去,还不知能不能撑到回门三日。 白落雨被莫家派来的管家不耐烦的拖走了,二姨娘还在抽抽泣泣。 看戏看足了,白落幽放下瓜子,拍了拍手便要离开。 二姨娘狠狠地盯着白落幽的背影,她真是恨极了这贱人,害了她二女儿不够,还要害了她四女儿,这贱人活着就是个祸害。 脑中不断的回旋着想要白落幽死的念头,这一念头出现,在爆发时,直接拿起凳子要向白落幽的头上砸去。 就在要砸下去的时候,没成想她突然回头,手中拿着玉杖,抵住了那要砸下去的石椅。 “二姨娘故意伤人可是要入狱的。”白落幽无辜说道。 第37章 对沈凤析动心 白府也就三个姨娘,一个老爷,三位小姐,一朝之间白落幽都给得罪完了,旁人看来,她在白府的日子便是渐渐的不好过了。 白落幽拿着银针,在粥里搅拌一下,再看针端已经乌黑一片,是剧毒。 “她们又下毒!荣姨娘她们真是太过分了。”彩莲气恼不已。 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小姐在粥碗里饭菜里发现被下毒了,从前他们做事还是暗地里来的,如今竟然就做的光明正大。 她提议让小姐报官,小姐却说无用,就算曝光了,她们也只会拿下人来顶罪。 拿着帕子擦拭着银针上面的黑毒,白落幽漫不经心说。 “院儿里的药材用完了,今夜是花灯节,出去看看。” 她可不是病猫子,不会反击的傻子。 七月花灯节,京城夜市上满是挂满了红灯笼,路上人挤人拥挤非凡,大多穿着都是光鲜亮丽的小姐公子。 白落幽去了一趟药坊,买到了想要的药材,便慢悠悠的在集市上面逛了起来。 突然看到了熟人沈凤析,正想要上前打招呼,他却挤入了一处热热闹闹的包围圈中。 耳尖的听到包围圈中,有孩子的哭声和妇人的咒骂声,这不像是卖艺看戏的,反倒像是围在一起看热闹的。 她也跟着凑了过去,勉强挤入之后,便看到原来是一个妇人,在辱骂殴打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 “你这赔钱货,老娘养你有什么用!” “竟是白吃老娘的东西,没一点用处,改明儿便把你卖到勾栏去 ,到底还能卖上点银子。” 一边吐着粗鄙不入耳的话语,一边死死地掐着小女孩的手臂,惹的小女孩哭喊不止。 “娘,我错了我错了,不要再打了。” 这幅场景,看得周围人叹息连连,都为这小女孩感到可怜,但却没有一个人为之出头。 也——不是没有。 沈凤析走出去,抓住了妇人还想要殴打小女孩的手。 “夫人且慢。” 白落幽看着沈凤析那认真漂亮的侧容,不禁挑了挑眉头,这漂亮人儿还是个善心正直的人。 沈凤析的出现让许多人都惊艳呆了,更是让那动手的妇人愣了愣。 妇人确定他是男子后,怒骂的更狠了。 “老娘管教自己的兔崽子,关你什么事儿,滚一边儿去,别在这多管闲事,否则老娘连你一起打。” 沈凤析皱眉,从怀里取出些银子,扔到妇人的身上。 “你说你要把她卖到勾栏,这些银子,可够我买了她。” 落在地上的银子,细看也有五十两,都能买多少个勾栏女子了。 妇人双眼一亮,满眼的贪婪,抱起银子之后急急忙忙塞入怀里,但竟然还觉得不满足。 “一百两,老娘就把这赔钱货卖给你。” 一百两,这是故意坑人呢。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起来,对着妇人指指点点,辱骂不断,但这妇人脸皮厚,直接无视了他们。 沈凤析想要取银子,突然发现今日带起来的银子不够了,他皱起眉头,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白落幽走了出来,走到妇人身边 ,三两下便把银子给抢了回来。 “你你干什么!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看到白落幽出现,沈凤析双眼一亮,露出了欣喜之色。 她无辜地躲到沈凤析身侧,将那银子塞给他,便不紧不慢的道。 “一百两银子太多了,这姑娘也不值一百两,买不动,你若要卖一百两,那我们就不买了。” 妇人慌了,“这是那公子的事与你何干?要买不买也是那公子说了算。” 话音刚落,小姑娘就跪下,抱着沈凤析的脚,哀求不停。 “求求公子救救我,买了我吧。” 他拧眉,看了看妇人,又看了看白落幽。 想了想便道:“我听幽儿妹妹的,不买了。” 白落幽勾唇,很满意他的识趣,拉着他便要走。 那妇人那里舍得他们走了,忙不迭冲到沈凤析跟前,拉扯着小姑娘,扔到他面前。 “五十两也行!把那五十两还给我,我就把这臭丫头卖给你们。” 给了妇人五十两,便把这小姑娘给带走了,沈凤析本想放了小姑娘自由,但奈何这小姑娘说自己无依无靠,出去之后也只有等饿死的份,沈凤析心善,便就让小姑娘回去收拾收拾去沈府。 等他处理好小姑娘,便急忙来寻白落幽。 “方才幽儿妹妹了。” 他微笑着,举止优雅,语气温和,再配上他那张雌雄莫变且比女子更要漂亮几分的脸,白落幽心中一动。 这才是她喜欢的类型,温柔善良且美型,不知道比步惊澜好了多少倍。 “不必客气 ,举手之劳罢了。” 二人走在街头,时不时说说笑笑。 眼看着天色已晚,街上的行人也走了七八,所以才要回去。 临走前,他突然交给她一个香囊。 “我听闻你在府上过的不好,还有人给你下毒,你拿着香囊,倒能怯些毒。” 她接过香囊,细细一嗅,双眼瞬间一亮。 这香囊里面的药材可极为珍贵,若是她中了慢性毒药,将这香囊时刻带在身上,还能驱除毒素。 “多谢。” 白落幽为之感激。 沈凤析温和的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发。 “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 温和的声音在耳畔游荡,令白落幽心中一荡,竟然觉得面颊红了红。 直到沈凤析离去之后,她才连忙用手挥动脸上热气。 沈凤析这大美人真是令人心动,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定下婚事,有没有未婚妻,等晚些时候步惊澜来了,她得问一问他,这两人既然是在边关共事,想必步惊澜也对沈凤析了解甚多吧。 夜幕降临,白落幽蹲在院外左等右等等不来步惊澜。 话说他之前都来的很早,今日怎么来的那么晚,真是急人。 心中正抱怨着,人就来了。 她忙不迭迎上去,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王爷总算来了,里边请里边请。” 这招呼的手势,跟个小二招呼客人吃饭一样。 步惊澜眯了眯凤眸,进了屋子,便直接问道。 “怎么?你又惹了什么事。” 与她相处了一段时日,他对她也 有些了解,若不是有什么事要求他,断不会对他这般热情。 “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白落幽撇了撇嘴。 丫的直觉真准。 步惊澜冷笑一声,一副已经看穿了她的神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若不是什么难事,本王倒还能帮你解决。”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气了。 轻咳一声,“不是,我想问问王爷——” “什么?” “那个,沈凤析,就是沈家嫡子和你关系不错的那位,可有未婚妻了?或是后院里有没有妾室之类的?” 白落幽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步惊澜,看脸上满满皆是期待。 她听过关于沈凤析的一些传闻,得知他常年在边关守边关,家中并无正妻,但难保没有妾室或者暖床的。 若是有的话,那就算了。 步惊澜的脸色冷了下来,冷冷地晲着她。 “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的眼神仿佛将她看透了,她别开目光不与他对视。 “好奇问问。” 步惊澜自然不信,见她这副心虚姿态更觉不满。 在他凌厉的注视下,她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回他。 “沈凤析长得不错,这性子也不错,我寻思着,日后……咳。” 这话还没说完呢,大便冷嘲热讽的打断她的话。 “哼,别痴心妄想了,他看不上你。” 步惊澜极为不悦,即便只是交易合作,但她如今名义上还是他的未婚王妃,居然当着他的面说喜欢别的男子,还要通过他来问那男子的信息,着实叫他心里不爽。 第38章 主当然死有蹊跷 他这话就让白落幽不高兴了。 “你又不是他,你怎知他看不上?你若不愿说便罢,就当我没问过呗,这点小事我又不是不能自己去查。” 不愿说便不愿说,何必人身攻击,这性子真是恶劣,她真是疯了才会想来问他。 她黑着脸转身去准备针灸的道具,不再搭理他。 步惊澜望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白落幽。” 叫屁叫,有话不直说。 她翻个白眼,走到他身边,面无表情。 “脱衣。” 听她语气恶劣,他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并且冷冷的警告着她。 “你别忘了,你如今还是本王的未婚王妃。” 白落幽听懂了他话里警告的意思,她本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但他若是要说下去,那她也不介意明说。 “我记得清楚着呢,王爷大可放心,即便我心中有了欢喜之人,也不会让外人知晓,给你扣了绿帽子。” 左右给他治腿也用不了半年,若是她决心要嫁给沈凤析,这半年的时间,想必他也等得了。 她的话让步惊澜很不高兴,但他又不知道心中烦闷在哪里,便用着命令式的语气对她说。 “不仅不许让外人知道,也不许再与沈凤析往来。” 她不耐烦起来,怎么的?给他治个病,她还不能有心上人了? “放心,在你我和离之前,我绝不会让王爷的名声受损,行了吧?”白落幽不耐烦说道。 步惊澜冷着一张脸,不紧不慢地脱去外衣。 他躺在床上,任由白落幽给他针灸。 她本以 为这话题也算过了,没成想他又继续说了起来。 “你与本王和离之后,沈家更看不上你,沈凤析乃是沈家嫡子,你觉得沈家会让他娶一个和离之人?” 听到他话语里满满的嘲讽之意,白落幽真想拿手上的针扎偏了。 她问什么他答什么,便是何至于啰里八嗦的说这说那,她竟然真的喜欢沈凤析,就不会不考虑到这些,她又不是傻子。 “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看在你我相识份上,帮忙奉劝你最好别妄想嫁入沈家,况且你别忘了,你已经与本王有过夫妻之实,你觉得沈凤析会不在意吗?” 这狗男人真是枯燥! 此时偏偏提起此事,她都快忘了和他有过情事,他这一提起,她便不由想到这是古代。 就算她与沈凤析两情相悦,他也未必能接受得了妻子,和别的男人有过夫妻之事。 心中烦闷下,加上又嫌弃步惊澜枯燥,这下针的手便重了一些。 “唔。” 扎的地方正好是痛穴,他身子抖了抖,倒不像是旁人被扎了痛穴惨叫出声,只是闷哼一声,扭过头来冷冷看她。 “你故意的?” “小女子岂敢。” 就是故意的,他没有证据他又能怎样。 在一阵小小的争吵中,二人停下的话语便没再说过话,直到针灸完毕,他坐回轮椅。 在黄泉推着他轮椅离开前,他烙下一句警告话语。 “本王的手段想必你不曾见过,你名义上仍是本王的人,你若敢与沈凤析传出些什么谣言,本王便让你见一 见本王的手段。” 这臭男人真烦。 “王爷慢走不送。”白落幽皮笑肉不笑,下了逐客令。 他冷哼一声,刚刚出了屋子,白落幽便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惹得他很是不喜。 他好心提醒她,这臭女人竟是这般态度。 “王爷,太妃娘娘回府了。”黄泉微微弯腰,禀报着,“不过太妃娘娘此回王府似乎是身体不适,已入宫传唤太医前去王府。” 步惊澜淡淡点头,似乎并不在意德太妃的病况。 白落幽躺在床上,捏着散发着药香味的香囊,心里还在琢磨着沈凤析的事情,之前兴致勃勃,可经过步惊澜一阵泼冷水之后,她便冷静了下来。 仔细一想,她已经失了身子,即便她运气好,还没嫁给步惊澜便已经解了他身上的毒,他还了她自由,可沈凤析未必能接受得了,她失了身子的事情。 倒可惜了,经过白日那一事,她还挺喜欢沈凤析的。 在她躺在床上失神之时,彩莲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小姐!奴婢在郡主留下的箱子里翻到了一封信。” 她一动不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上面写的什么?” 说来原主亲娘实在是可怜,嫁给白自山之时,带着不少的嫁妆,但却不曾想,在白府呆了不到几年,嫁妆全都被白自山败光了。 如今宁平郡主压箱底的东西,估计也没什么好货。 彩莲拿着信转了一圈,然后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奴婢不识字来着。” 雪月走来,接过信,看了一眼便轻声说 道:“小姐,是和离书。” 和离书? 神情一顿,白落幽蹭的坐起。 “我看看。” 接过信,往信上内容匆匆扫了一眼,这信已经旧黄,上面的字体都有些褪色,不过意思就能看得清。 她将目光定定落在七月十四上,皱起了眉头。 原主的记忆里,宁平郡主死活要嫁给白自山,嫁过来后即便过得不好也不愿意和离,后来是因为白自山对她太过冷淡,她承受不住,直接就疯了,封了的当天便落入莲池里淹死了。 可是—— 如果宁平郡主既然决定好了和离的话,便代表着想要和白自山一刀两断,不会再在意白自山,那为什么还会疯了呢? 她嗅到了诡异的气息,抬眸望向彩莲。 “我娘是什么时候死的。” 彩莲想了想,“回小姐,是中元将至,正正七月半当日。” 鬼节当天死的,在宁平郡主死后,还有不少人每逢鬼节,都能在那已经被填了的莲池处听到哭嚎声,着实吓人的厉害。 白落幽一怔,更不对劲了,七月十四决定和离,七月十五就疯了死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娘死的人前一天或是当天发生了什么?”她仔细询问彩莲。 彩莲疑惑的摇头,让自己所知告诉白落幽,“奴婢也不知,只是听闻郡主忽然发了癔症,无意失足落水而亡,是允嬷嬷发现的。” “允嬷嬷现在哪里?” 白落幽觉得宁平郡主的死可能不是意外,毕竟不可能会那么巧,正打算合离,可第二天就疯了。 “在郡主死后,允嬷嬷便入宫去了。”彩莲说道。 这允嬷嬷算是宁平郡主的奶娘,即便宁平郡主死了,也该守在白落幽身边。 在白落幽看到的原主记忆里,允嬷嬷对她毫无一分情,宁平郡主死了之后的当天就直接回了宫。 允嬷嬷肯定有问题。 “明日我们进宫一趟。”白落幽道。 她得仔细查一查,原主她娘的死因。 如果真的有蹊跷,她便为她娘报仇,也算是她占了这具身体的报酬吧。 翌日。 慈宁宫内,太后下了床,由人搀扶着,正在宫院内晒着太阳。 “皇姑祖母这些日子身子可好些了?” 白落幽坐在一旁,温润有礼,恭恭敬敬地问。 太后很是高兴,拉着她的手连连感谢,“好了好了,你的医术倒比太医院那些不中用的好多了,哀家不过服了半月,身子已渐康健,这十二年来,哀家还从未有过这般康健。” 白落幽笑笑,太医院的那帮太医也不是医术不精,这是他们的主人是皇帝,皇帝的吩咐他们不敢不从。 “那就好,只要皇姑祖母身子好了,幽儿就高兴了。” 见她这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太后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你这丫头,和你娘一样,是个嘴甜的,想当年——” 她絮絮叨叨着,说起宁平郡主之事,虽然只是侄女,但是太后几乎将宁平郡主当做了亲女儿来看待。 白落幽默默听着,即便心里有些不耐烦,即便想要急着问太后知不知道允嬷嬷的事情,她也只能忍下。 第39章 来自皇帝的威胁 太后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宁平郡主身故一事,她露出悲伤之色。 “说来,也是哀家不对,宁平落水前一晚,曾给哀家传过一封信,哀家却恼她硬要嫁给白自山,便叫人烧了,若是当初哀家看了信,知了她的难处,兴许宁平就不会出事了,只可惜……唉。” 云嬷嬷轻轻拍着太后的后背,眼里满是心疼。 白落幽闻言,目光闪了闪,死之前还给太后写了一封信? 也不知道信里是什么内容,可惜了,居然被太后烧了,如果宁平郡主的死是有蹊跷的话,兴许那一封信便是证据,但可惜了—— 她微笑着,安抚着太后,“皇姑祖母不必介怀,过去终是过去了。” “也是,过去了。”太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她是真的将宁平郡主当做了亲女儿,每每提起之时,都会不由伤心。 譬如现下,尚且沉浸在宁平郡主之死中,没了兴致与她交谈。 这恰好和白落幽之心意,她趁机问道:“皇姑祖母,幽儿想见一见当初照顾我娘的允嬷嬷,不知皇姑祖母可知晓允嬷嬷回宫后住在了哪里?” 太后露出茫然之色,十几年过去了,估计早就忘了当初宁平郡主身边的奶娘乃是允嬷嬷。 太后不知道,她身边的云嬷嬷倒是知晓。 “老奴知晓。”云嬷嬷说道。 太后便吩咐着云嬷嬷带她去见允嬷嬷。 走在去往偏僻冷宫的路上,需得路过御花园,御花园也不是谁都能走动的,在云嬷嬷带着她加快 步伐走去时,突然有人拦住了她们。 “白三姑娘稍等。” 白落幽微微眯眼,想了想便想起了,拦着他们路的人是谁。 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梁公公。 她向来记仇,至今还记得梁公公踹了她腿一下的事情,心中琢磨着,迟早有一日得暗中报仇回来。 云嬷嬷对梁公公有些警惕,在他靠近之时,有意无意挡在白落幽面前。 “敢问梁公公是有何事?” 梁公公扬着下巴,略有些倨傲,他用手指了指水亭的方向。 “陛下有请白三姑娘去水亭坐坐。” 白落幽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被重重树叶所遮挡着的缝隙中,皇帝恰好就坐在莲亭之中喝茶。 “这……” 云嬷嬷犹豫着,在太后身边久了,她了解太后和皇帝的关系如何,如今白落幽又是太后跟前的红人,皇帝看白落幽怕是不会太顺眼。 白落幽不想为难她,便主动说道。 “有劳云嬷嬷在此稍等片刻。” “是。” 她留下云嬷嬷和彩莲。 梁公公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一副鄙夷不屑的模样,看得白落幽牙痒痒,区区一个太监,虽然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但是哪来的底气看不起她这个未来的池南王妃? 跟着梁公公去了水亭,水亭内,皇帝正悠哉地喝着茶。 “臣女白落幽见过陛下。”她福身行礼,低着头不与他对视。 心里在琢磨着,皇帝突然要见她,是为何事? 她可还记得在宴席上皇帝对她百般刁难, 明显是对她不喜。 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指着面前的椅子。 “坐。” “臣女不敢。” “朕说话从不说第二遍。” 坐就坐,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她见招拆招。 默默坐着也不说话,等他主动开口,皇帝喝了一口茶之后,便开始拐弯抹角说话。 “说来,朕还是皇子之时,与宁平也算交好,她性情温和柔顺,知书达理,只可惜……” 有什么屁话不能直说? 白落幽很不耐烦,但还是不得不说上几句客套话。 “臣女代母亲谢过陛下夸赞。” 他冷笑一声,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连带着脸色都带上了几分杀意,“只可惜,得了癔症之日,到处胡言疯语,道是朕祸国殃民,不成明君。” 白落幽眨眨眼,宁平郡主这么勇的吗?不过,林平郡主封之前的话,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对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故意吓她? “若非她自裁谢罪,朕定是要连整个白家九族尽灭了的。”皇帝冷着声音说道。 听到话的意思是不会对她怎样了。 所以白落幽也并不害怕,只是故作惊慌的起身,“陛下恕罪。” 皇帝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又不紧不慢的说:“不过时至今日,朕即便继续追究,也仍可斩了白家九族的脑袋,你以为如何?” 她以为如何?那敢情好啊,最好把白自山渣男,荣姨娘这几个坏女人的脑袋都给砍下来。 当然白落幽也不害怕,毕竟她背上有两大靠山,即便太后奈何 不了皇帝,可是皇帝总得忌惮着步惊澜不是。 白落幽低着头,故作惶恐,“臣女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皇帝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梁公公。 “梁讪。” 梁公公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放到她面前,并且提醒着,“这是陛下在白府,池南王府眼线交涉的信物,白三姑娘应该知道怎么做。” 白落幽也不想瞬间就明白了皇帝和梁公公的意思,原来是想要让她待在步惊澜身边,给他们当眼线间谍。 怪不得说那么多废话,是想拿白家来要挟她,让她好好听话。 只可惜他们打错如意算盘了,白家的生死与她无关,她只在意她这条小命,唔……勉强还算一个憨憨的小丫头吧。 即便心里不在意白家的生死,但她嘴上不能泄露了,毕竟皇帝已经明说了让她当间谍,她要是拒绝了的话,皇帝恐怕会当场要了她的命好封住她的嘴。 白落幽点头应下,也不多问。 皇帝很满意,“你答应得倒是爽快。”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便臣女非臣而是一介小女子。”她解释着,略有些瑟瑟发抖。 她的回答也让他更觉得高兴,很是大气的对她说道:“还算识趣,你若肯乖乖听话,朕日后必会重赏白家。” “谢陛下。” 这什么毛病?她听话,为什么要赏白家,不该是赏她吗? 收起玉佩,白落幽心里琢磨着,等到过几日步惊澜来选她的时候,她得将这玉佩交给他,她这人向来专一,既然靠 了步惊澜这座大靠山,就断然不会再投靠皇帝。 跟着梁公公走出水亭,与云嬷嬷再会面。 云嬷嬷在前头带路,略有些欲言又止,走得远些了,方才忍不住问她。 “敢问宗女,陛下召了宗女前去,可是说了什么?” 白落幽微笑着,随意想了个借口,“陛下担心皇姑祖母一人在宫中寂寞,只是让我多陪陪皇姑祖母。” 也不知云嬷嬷是信了还是没信,她皱着眉头,轻轻一叹。 云嬷嬷带她进入一片冷宫中,那冷宫内到处都是年老的嬷嬷太监,虽然衣着朴素,不过过得到也闲暇,有的还在那打牌浇花。 进入到一处偏僻破旧的院子,院门口,正有一个年老的嬷嬷在门口缝东西。 她听到声音,抬头看来见到云嬷嬷时,双眼一亮很是欢喜地走了过来。 “您怎么来了?坐坐。” 云嬷嬷微笑着,在这老嬷嬷走来时,指着她介绍着。 “这位是白府三小姐,宁平郡主的亲生女儿。” 也不知这话哪里吓到了老嬷嬷,她瞬间瞪大了眼睛,那布满皱纹的脸瞬间苍白无比,宛如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手中的绣品掉落在地,拿着针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这位想必就是允嬷嬷了。 不过允嬷嬷为何见了她居然那么大反应?果然有些不对劲。 将目光从允嬷嬷身上挪到云嬷嬷身上,她微笑着说,“我有些事想私下问问允嬷嬷。” 云嬷嬷是个识趣的,立即低头退去,“老奴在外候着。” 第40章 被太子调戏 允嬷嬷低着头,不就是紧张还是本性如此,放在身侧的手有意无意交握着。 “不知,不知小姐寻老奴是,是为何事?”允嬷嬷手足无措。 白落幽做了皱眉,不必如此害怕吧?虽然是她主子的女儿,做害怕的模样真是让她费解又疑惑,疑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坐到她面前,白落幽开门见山问道。 “你知道我娘在死之前想要和白自山和离吗?” 嬷嬷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下头。 “是。” “为什么在写下和离书后第二天就发了癔症落水了?”白落幽继续问道。 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嬷嬷,想要看一看眼前人的反应。 看到嬷嬷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低下头,目光微闪。 “老奴也不知,老奴当时出府办了点私事,回府后才发现郡主不在,之后在莲池里发现落水的郡主。”允嬷嬷说道。 白落幽微微眯起眼,不对,感觉到她在说谎,但又觉得不太像是说谎。 “在此之前,你可曾发现我娘有什么异样之处?” 允嬷嬷深吸一口气,露出些许神伤之事,仿佛在回想着曾经,渐渐苦笑。 “郡主因受丞相冷待,久而久之总爱自言自语,还会痴笑,老奴也曾入宫寻去太医,可是太医说郡主并没有什么事。”她说道。 “只是如此?” “是。” 怔了怔,她捏着下颚,稍微沉思着。 如果真是允嬷嬷说的这样,那宁平郡主确实是疯了,而且是逐渐发疯。 难道是她察觉错了?其实宁平郡主不曾被人谋害? 心不在焉起身,让彩莲给了允嬷嬷些许银子后,她便要离开,允嬷嬷突然追出来,叫唤着她。 “小姐。” 她回过头疑惑看去。 看到老嬷嬷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一丝愧疚,允嬷嬷对她说道。 “小姐若是觉得郡主死得蹊跷,不妨去问一问荣府大娘子,郡主出事前几日,一直是和荣府大娘子呆在一块儿,甚少让老奴随身伺候着。” 荣府大娘子?那可是荣小娘的娘家。 荣小娘虽然是姨娘,那也是出身老将军之府,虽然家族已经不如从前那般光辉,而荣府的大娘子是赵氏,赵氏是宁平郡主的闺中密友。 她将这话记下,点了点头,心想着改日便去一趟荣府。 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宁平郡主真的是一朝之间疯的吗?既然都决定好和离了,为什么最后还是疯了?疯的当日便落水而亡。 对了,那狗皇帝好像还说过,宁平郡主死之前还喃喃咒骂着他。 难道是因为他? 她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太过心不在焉,在拐弯处时不常注意到恰好也有人走来,一股脑便撞上了他。 “唔。” 嘶,她的额头。 这人的胸口是墙做的吧。 白落幽揉着额头,满脸纠结痛苦。 视线清明后,凝眸看去,却见她撞上的人居然是太子步夜川。 太子也没想到她会在这,露出了惊讶之色。 “白三小姐?” 她对这渣中之渣的渣男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再加上大抵是因为有步惊澜靠山的缘故,她对太子的语气也格外不好。 “太子殿 下走路向来都是不看路的吗?”白落幽径直问道,黑着一张脸。 太子微微眯起眼,似乎对她也很是不喜,反问道。 “这话难道不该是本宫来说?” “呵呵。” 懒得和他废话,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之后,便想绕过他离开,没成想他突然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 “夜宴那日,是你给白落霜下的药?”太子看着她的视线变得阴毒。 白落霜清醒之后便来寻他,不断的哭诉着是白落幽给她下的药,才会导致她做了那种事情。 自此之后,太子便记恨上了白落幽,如果不是白落幽的话,他早早便能娶上了刘家小姐,手中也多了刘家这一大势力。 白落幽嗤笑,“她是这么跟你说的,而不是自己误食了自己下的药?” 不用想她也知道,肯定是白落霜又污蔑她了,而且眼前这个蠢货还信了。 “没有女子会用自己的贞洁来害人。” 果然如此。 与愚蠢人争辩简直是脏了她的嘴,白落幽懒得解释,直接甩开他的手。 “孤陋寡闻。” 却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不依不饶了起来,他用手拉过她,生生将她按在墙上。 “站住!” 还壁咚她? 白落幽微微眯起眼,看着这两只手臂,升起了想要砍掉他们的心思。 彩莲紧随左右,看到此景,顿时气呼呼地要冲过来。 “太子殿下这是要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小姐!唔唔。” 只可惜这丫头还没走两步,便被太子突然出现的人给捂住了嘴,抓到了一旁。 白落幽面无表情,丝毫 不觉惊慌,甚至还带着一丝兴奋之感。 “怎么?太子殿下恼羞成怒要动手打人不成?” 如果太子想要打她的话,她也正好有理由正当反击,狠狠的揍他一顿。 太子居高临下的凝望着她,眼神逐渐冷漠,眼中倒映着她清媚艳丽的容颜,不知想到了什么,滑过一丝贪色之欲。 喉咙滚动了一下,他意味深长地说。 “本宫岂会舍得伤了你这么一张脸,对了,你可知,步惊澜双腿残废,你嫁过去怕是要独守空房了。” 他还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白落幽的面颊,这可把她给恶心坏了,她抬手便把他的手给打掉了。 “这跟你有关系吗?” 这简男不会是看中她了吧? 那可别恶心她了。 白落幽真想继续嘲讽下去,步夜川也正想说什么。 “与本宫——” 突然—— “九王爷。” 那捂着彩莲嘴巴的侍卫突然开口,似乎有些惊慌。 在国内,排行老九的王爷,除了步惊澜外再无其他人,太子闻声身子一僵,忙不迭收回手,顺着声音看去。 白落幽也望了过去,好巧不巧,就在不远处黄泉推着步惊澜的轮椅走了过来。 他还是撑着一把白伞,此时面无表情,清俊面容一片冷漠,带着冷意,由蛇一般的目光紧紧的落在太子的身上,那眼神看得人头皮发麻。 也让太子有些惊慌,毕竟他刚刚在调戏他的女人,而且还被步惊澜给撞见了。 步惊澜周围的气场格外的强大,连带着这气息都带着一股摄人的煞气,在他质问 太子的时候,太子都觉得惊慌失措。 “太子这是在对本王的未婚王妃做什么?是本王误会了,还是太子觉得本王是个好相与的?”步惊澜冷冷问道。 太子僵硬着脸,慌慌张张的找着借口,“皇叔多想了,本宫只是见白三小姐手上有只虫儿,替她取下。” 这借口也太过拙劣了吧,拙劣得白落幽都无言吐槽。 不过,她可不会让他就这么好过,刚刚还想调戏她是吧? 她不紧不慢的走到步惊澜身边,在太子略显紧张的注视下嘲讽出声。 “不是,他说你不行,说我嫁了过去,你得让我独守空房。” 特意加重了不行两个字,故意刺激步惊澜,临了,还一边看着太子,一边恶劣的说了一句。 “他坏你名声,这你能忍?” 步惊澜的脸顿时黑得跟锅底似的,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不知是在觉得她唯恐天下不乱,还是气恼于太子的话。 但当众之下,他没有对她说什么,而是锐利的望向了太子。 “本王不行?” 太子微微咬牙,心中恼恨不已,这贱人居然添油加醋,虽然他刚刚的那番话确实是那个意思,但他没有明说,也没有白落幽说得如此直白。 那令人发寒的视线在头顶徘徊,太子忌惮与步惊澜,僵硬着笑容,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本宫话中并无此意,只是说笑说笑。” 说完之后不愿在此地多呆,急急忙忙说道。 “本宫还有些事要做,先走一步。” 也不等步惊澜说同意,带着侍卫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第41章 给德太妃看病 彩莲委委屈屈地回到她身旁,她捏了捏彩莲的小脸,以做安慰。 望着太子远去的背影,白落幽觉得有些不满。 “就这么放他走了?”她问步惊澜。 他冷笑着,一双狭长凤目微微一挑,颇有一股妩媚又凌厉的感觉。 “你还是唯恐天下不乱,什么时候什么不能说不该说的,你倒是全都说了。” 她脸上浮现淡淡笑容,“我这是说实话。” 左右尴尬的不是她。 见他脸色怪异,然后就补了一句。 “当然,不是说你不行是实话。” 他眯起眼,在他的周围,白落幽都能感觉到一股强大且令人胆寒的杀意浮现。 “本王不行?” 就说了一句,他这么小气的吗? 轻啧一声,她极是不耐烦。 “不不,你行你行。” “哼。” 走在出宫的路上,她百无聊赖之下与他闲聊着。 “话说这么巧,王爷怎么在这?” 这也真是太巧了,能撞上太子也罢,居然还能撞上了他。 他面无表情,“不巧,本王是特意来寻你的。” “寻我?” 又是有什么事? 白落幽下意识觉得他来找她不会是什么好事,故而问着这话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警惕。 他不打算告诉她,“你随本王回王府一趟。” “什么事?” “去了你便知晓。” 冷漠的语气让白落幽没有再问下去,总觉得她要是再多问几句,他不仅会觉得不耐烦,甚至还会想教训她。 算了,她还是好好闭嘴吧,左右他也不会 要了她的性命。 虽是夏天,但宫中有些地方树木枯黄,已经开始落叶,路过一处红枫美景时,有几片叶子飘落在他的头顶。 白落幽停下,按住了他的轮椅。 “等等,先别动。” 步惊澜目光冰冷,淡淡望去,那眼神仿佛上次再说,她又想玩什么幺蛾子。 “你——” 只是还没问出,便看到白落幽微微福身,整个人向他凑来。 他怔了怔,淡淡的药香味在鼻翼间萦绕着,令他的呼吸都不受控制地停滞了一瞬。 漆黑的美目中,更是倒映着她那一张清丽绝尘的面容,这张脸着实太过好看,以至于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白落幽丝毫不知他被惊艳了,只是从他头上取下了一片叶子。 “这片叶子,影响了你的美貌,我替你取下来。” 她微笑着说,但没想到他看了她手上的叶子之后,突然就脸黑了,一言不发,便冷着脸让黄泉推动轮椅,丝毫不愿搭理她。 白落幽一头雾水,也不知哪里惹得他不高兴。 不过管他的,他什么时候不在生气。 她凑在他身边,很是好奇的问他,“说来,王爷用的什么护肤品?这肤质这么好,比我的还好嫩滑。” 刚刚替他取叶子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的肤质,这也太白太嫩了,一点也不像是在边关杀敌的将军,该有的肌肤。 他冷笑着,“天生丽质,你自然比不得。” 呵呵,真是有够自恋的。 他自恋的嘴脸还有嘲讽她的语气,让她很是不 满。 “呵,比女人还漂亮,你得意什么?” 还以为她是在夸他? “本王就喜欢看你嫉妒本王的嘴脸。” “呸。” 跟着他去到王府,这才是她第一次进入他的王府,王府不愧是王府,里面的布置都比白府的好。 他将她带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院子内外到处都是下人。 林公公就守在门口,见步惊澜便迎了上来。 “太妃如何?”他淡淡问道。 白落幽诧异了一瞬。 德太妃吗?对此她倒有所听闻,自从先帝死了之后,常年在佛塔下礼佛,很少回府。 她这算是被带来见婆婆了吗? 不知为何,白落幽竟然有那么一丢丢的紧张了起来。 “回王爷,太妃娘娘喝了药之后便休息了。”林公公说道。 步惊澜回头,面无表情的对她说:“去给本王母妃看病,治好了本王赏个你好东西。” 她嘴角抽了抽,这语气怎么像是在对自己的宠物说话。 虽然心里有点不情愿,但她还是听从了他的话,跟着林公公进入到了香阁内。 德太妃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睡去,层层白纱垂落,让她看不清德太妃的面容。 德太妃身边的嬷嬷让德太妃伸出一只手,她替德太妃的把脉着。 给德太妃把脉之后才发现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稍有些感冒而已。 这随便请个大夫前来便是,居然还要她出手,步惊澜这是逮着便宜薅? 她写了一副药方交给德太妃的嬷嬷。 “这是药方,每日一副,还有—— ” 话语顿了顿,她扭头对步惊澜说。 “还有,你找个懂针灸按摩的,每日给太妃按按肩腿。” 他微微皱起眉头。 “你来不行?” “我是你府上下人?” 还真把她当他府上的大夫了?就这么使唤着,也没觉得一点不好意思? “……” 他沉默。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就在此时昏睡的德太妃醒了过来,轻咳着。 “咳咳。” 白落幽看去,嬷嬷掀开了纱帐,白落幽看清了德太妃的面容。 那是一张和步惊澜有着七分相似的脸,步惊澜本就男生女相,长得格外的妖孽精致好看,如今这一张脸冠在了德太妃的脸上,便更令人惊艳,丝毫看不出已经四十多岁的模样,瞧着也就是二十来岁。 看得她心里好一阵羡慕,也不知道她到了四十多岁的年纪,会不会也有着二十多岁年纪的脸。 在白落幽打量着德太妃的时候,德太妃也在看着她。 她温润的目光中满是对白落幽的满意,她点了点头,随口赞扬一句。 “澜儿看上的姑娘果然绝非一般,没想到既生得美貌,还懂得医术。” “太妃娘娘过誉了。”白落幽低下头,语气谦虚。 步惊澜面无表情,对于自己亲娘醒来,并没有上前亲昵说话。 “少说废话,走吧。” 他对着她说,随即就让黄泉推着他的轮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澜儿……” 望着他远去背影,德太妃露出了些许伤心的神态。 她跟着他出去,心里有些好奇, 他们既然是母子,为何这气氛显得这么诡异,步惊澜对戴德太妃,二人不像是母子,反而像是有仇之人。 但如果真的有仇,也不会因为区区一点小病,将她从皇宫带来王府。 白落幽跟着他,他既不说话,她也不开口说话。 看了一眼屋外天色,突然想起有一件事,需要求着他帮忙。 她又不喜直接开口求人,以步惊澜这毒舌的性格,指不定还得嘲讽一番,琢磨着—— 还是先留下来吧。 “天都黑了,王爷不留我下来吃顿饭吗?” 她微笑着问道。 他却嗤笑,“你怕是吃不惯本王府里的饭菜。” 怎么?难道他吃的是什么粗茶淡饭,沙子泥土不成? “我不挑食。” 片刻之后,她就为她的言行感到后悔了。 膳厅内,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鸡鸭鱼肉,各类青菜,看着便有一股满汉全席的即视感。 即便她原本也不大想出东西都忍不住的伸出筷子,但是吃了一口鸡肉,差点想吐出。 “不许吐。” 不搭理他,直接吐到手帕上,她一脸的嫌弃 “你这吃的什么东西?放油放盐了吗?” 她第一次吃到那么原汁原味淡的出奇的东西,这可还是鸡肉,鸡肉便是清蒸也好吃,他们是怎么做到煮的,没有一丝味道的。 步惊澜冷笑,“不是说不挑吗?” “……” 她指的不挑是指正常菜好吧。 她翻了个白眼,扭头对林公公说,“不行我吃不下了,有劳去做一份正常人吃的饭菜来。” 第42章 给他做顿饭 林公公低着头不回答,显然是只听步惊澜的话。 而步惊澜表示不悦,“你说本王不正常?” 他肯留下她一同用膳,已经是她的福气,没想到她还敢挑挑练练。 白落幽耸了耸肩膀,“我可没这么说,但要是王爷这么以为的话,那就随王爷怎么想吧。” 一句话堵得他无言以对。 淡淡的扫过一眼白落幽满满当当的饭碗,薄唇微动。 “把这碗饭吃完,不吃完不许走。” 白落幽脸色顿时僵硬,低头看了一眼这碗饭,在回想起刚刚嘴里没盐没油的饭菜的味道,身子抖了抖。 她可吃不下。 正想找借口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幽幽看向步惊澜。 “不然,我给王爷做我一顿饭菜如何?让王爷尝尝我的手艺。”她笑盈盈地说道。 步惊澜挑起细长眼尾,上下打量着她,一副没想到她还会做饭的表情。 他查过她的底细,在白府虽为嫡女,但吃喝连下人都不如,甚至都不许进入厨房,连锅碗瓢盆都没动过,如何会做饭? 不过仔细一想,她连医术都会,又怎不会做饭。 薄唇微微勾起,他露出恶劣的笑容,“若是做得不好吃,那你就把桌上的东西都吃完。” 白落幽也勾勒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弧,“好,一言为定。” 也趁机提起了条件,“若是做得王爷满意,满意便答应我一个要求如何?” “哦?说来听听。” 他靠在轮椅上,单手撑着腮帮子,闲然淡定。 若能得到他一个要求,对白落 幽而言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这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用。 “还没想好,放心,不会让王爷太为难的。” 他深深的凝望着她,对视片刻后方才答应了她。 白落幽这才欢欢喜喜地去了厨房,厨房内大多都是厨娘,此时见到白落幽出现,大多露出不悦之色。 她径直走到最近的灶台前,撸起袖子,正想要洗菜切菜,却被一个姑娘给挤到了一边。 “这是我的位置,你是哪个院里的丫鬟?居然敢碰我的灶台?” 她后退两步看了一眼这姑娘,是个长相还算漂亮的姑娘,微微扬着下巴叉着腰,看着她的眼神,鄙夷又不屑。 “什么丫鬟,我家小姐是未来的池南王妃!”彩莲用着不满的语气说。 此言一出,厨房内许多厨娘纷纷大惊,仔细的打量着她,再看她身上穿着,都有些不可置信。 她们即便是下人,那也是王府的下人,身上所穿的锦绣衣袍,也只是比白落幽低了那么一点点档次。 白落幽不喜欢穿金戴银,插着满头首饰簪子,再加上经常流行的牡丹花色类的裙子又不喜欢,她穿的便素淡了一些。 可也就因为穿的太过素淡,以至于彩莲这话一出,那小姑娘却是不相信。 小姑娘冷笑着,“你以为我会信吗?堂堂的白府嫡女,会穿的连个下人都不如?而且那白府三小姐长相丑陋不堪,再看看她——” 白落幽顿感好笑,一时间竟不知高兴还是无奈。 “走开走开,别待在这里,弄脏了我的灶台。 ” 小姑娘挥着手,不耐烦的把她和彩莲推开。 彩莲很是生气,凑上去便和小姑娘吵闹起来。 白落幽懒得搭理小姑娘,在众多厨娘诡异的眼神中走到了一堆食材旁,挑选着等一下要做的菜肴食材。 正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林管家走了进来,见彩莲她们争吵,皱着眉头,训斥了一番。 然后走到白落幽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 “王爷让奴才来告知三小姐一声,王爷饿了,还请三小姐做快些。” 她点了点头。 小姑娘一听愣住了,仍旧有些不可置信,可是这连管家都对白落幽这般恭敬,还叫她一声三小姐。 周围的厨娘也窃窃私语起来,目光时不时地落在白落幽身上,也不知在讨论着什么。 原本有些倨傲的小姑娘慌慌张张退到一侧,没了刚才面对她时的嚣张,也让彩莲难得得意起来。 白落幽好笑,让彩莲给她起火。 “过来,替我把它们都洗干净了。”白落幽指着桌上的一堆脏兮兮的食材,叫着小姑娘。 她嘟起红润润的小嘴,一脸不满。 虽然如此,但兴许是念及她日后会是王府的未来白落幽人,也不敢不得从。 在她做菜的时候,步惊澜已经叫林公公来催三催四,催得她都不耐烦了起来,便就匆匆做了两道菜,一荤一素,让彩莲端着去了膳厅。 她亲自端着这两道菜放到他面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尝尝。” 作为一个成功的杀手,必须精通各项技能,就比如她的厨 艺,那可是极好的。 她期待的盯着步惊澜看,希望他吃下一口饭菜后,会赞扬她一番。 但没想到他嘴皮子竟然那么硬。 勺起热汤,入口之时,他的手停顿了稍许,眼瞳微睁。 怎么样?被她的厨艺征服了吧?知道他不喜大盐大油,她就少放了些,多调了香味。 他放下汤勺,面色无波无澜。 “一般般。” 白落幽笑容微僵,心下不甘,把荤菜推了上去。 “这个,你把这个也给吃了。” “也……” 也个球。 “说谎死全家。” 他微张着嘴,话语僵硬在嘴边,缓缓抬眸,冷冷看她。 她哪来的胆子?敢这么跟他说话? 下意识脱口而出后,白落幽尴尬别开脸,不小心把内心话吐露出来了。 “咳,说笑说笑。”她赶忙解释,用手捂住被他紧紧盯着的脖子,总觉得他想立即掐断她的脖颈。 他冷冷凝视她半响,才收回目光,放下勺子,改了口。 “不错。” 确实让他惊艳,没想到她还会厨艺。 他自不是天生就吃无盐无油之物,只是体内毒素与他的内力功法使然,他吃的东西必须无油无盐。 白落幽眨眨眼,笑吟吟望去。 “那,我赢了?” 他淡然勺汤入口,不言而喻。 不说话那就是她赢了。 白落幽满意拍掌。 “既如此,那王爷可就欠我一个请求,我暂且没想好,日后想好了再告诉王爷。” 他依旧沉默不言,从这脸色看来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管他了,他不 说话就是答应。 吃完晚膳,白落幽悠哉离开,坐着马车回白府。 只是坐在马车上,她突然想起了皇帝企图让她当眼线之时,她忘了告诉步惊澜。 意欲让赶车的黄泉告诉步惊澜,她摸了摸袖子,忽而,手骤然一僵。 皇帝给的玉佩不见了。 去哪了? 她快速在身上摸索,却如何也找不到。 那玩意儿可不能落入外人眼中,特别是步惊澜的手上,她还没告诉他,他若拿到了,必定会怀疑她。 以他阴沉性子,指不定在她给他治好腿的时候,就把她脖子拧断了。 想起那场景,她下意识捂住脖子,露出惊恐之色。 彩莲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小姐在找什么?” 她一问,白落幽骤然想起,她好似把玉佩遗落在厨房了。 不行,她必须去找回来。 只期望,在她找到前,玉佩不会被步惊澜发现。 深夜,月明星稀。 一道黑影从王府墙上跳下,脚步无声,快速潜入王府,有目标地想着厨房而去。 只是即便过了子时,走廊小道上不免仍有几个丫鬟小厮。 听到脚步声,她借着墙跳到屋檐上蹲着,一动不动,等着两个拿着红灯笼的小丫鬟走过。 只是这两人走得实在太慢,一边走还一边八卦着。 “今日我见着那位白家三小姐了。” “听闻长相极为丑陋,不堪入目,是不是真的?” “这倒不是,长相还过得去,只不过待王爷并不恭敬,行事粗鲁,日后要她当上王妃,府里怕是要丢人了。” 第43章 向他坦白 什么? 瞎了她的狗眼,劳资这长脸才是过得去? 白落幽不满,望着那丫头远去的背影,恨不得给她脑袋一锤子。 她们走后,她从房梁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潜入了厨房,在漆黑幽暗的厨房内搜寻着遗失的玉佩。 所幸她运气还算不错,在白日那小姑娘的灶台下找到了玉佩。 她捏着玉佩,喃喃着,“幸好幸好,她还没有倒霉到要命的地步。” 话音刚落,便感觉脖子冰冰凉凉的,一股杀意在周围传来,白落幽一愣,僵硬着脑袋低头看向脖颈,只见脖颈处架着一把冰凉的长剑,顺着长剑仰头望去,竟然是黄泉。 而黄泉的周围站满了黑衣人,将她重重包围起来,个个抽出长剑指指着她。 特么—— 简直倒霉透了。 就故意玩她呢? 预感到黄泉就要下狠手,白落幽忙不迭开口。 “等等,等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白落幽穿的黑衣,戴上了黑面罩,致使黄泉不知她身份,这是这熟悉的声音,令他诧异,所以粗鲁的将她拉起来,掀开她的面罩。 当看到她的脸时,瞬间瞪大双眼,很是不可思议。 “白,白三姑娘?白三姑娘怎么会潜入王府?” 白落幽沉默,不知如何解释,先想着这玉佩,不会是他们弄的陷阱吧? 罢了罢了,既然被抓住了,那就拿着玉佩去找步惊澜,把事情缘由告诉他。 “我要见王爷。” 黄泉紧皱眉头,略显犹豫。 白落幽补了一句话,“有急事。” 他这才收起了剑,带着她离开厨房,向着王府深宅后院而去。 书房之中,满屋书香,步惊澜正在处理的案卷,这都是远在边关,或者就在京城附近驻扎将士们的政务。 门被推开,他也不曾抬头,直到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这才略感诧异。 这脚步声是白落幽?这深更半夜的,她为何会在此? 抬头望去,二人四目相对,黄泉简略地将她潜入厨房的事情告诉了他,步惊澜沉下了脸,给了黄泉一个眼神,眨眼的功夫,厨房内就只剩下她和他了。 “这深更半夜的,你潜入本王王府,还钻到厨房去,是为何事?” 他淡淡望着她,那看着她的眼神,并不曾有一丝怀疑她,仿佛笃定了她不会背叛她,也不是谁的眼线。 白落幽将玉佩拿出来。 “王爷可以认得此物?” 他微微皱眉,在白落幽递呈上去,看清了玉佩的样式后,脸色刷的一下就黑了下来变得比天还要快。 再看一下她的眼神并没有之前的淡漠了,反而带着一丝杀气。 “这玉佩你从何而来?” 感觉到他对她的冷意,白落幽赶忙说道。 “你先别怀疑我,我今日潜入王府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的,这玉佩是皇帝给我的,他用白家来威胁我,好让我留在你身边当眼线。” 步惊澜沉默不言,抿着红唇,听她把白天在皇宫无意中遇到皇帝,又被皇帝威胁的事说了出来。 修长白皙的大手捏着玉佩,放在手中把玩着,那双凌厉凤 眸丛玉佩缓缓挪到白落幽的脸上。 “你为何会告诉本王?”他问道,看着她的眼神阴沉不定。 白落幽担心他多疑,连忙将自己考虑到的利弊逐一告诉了他。 “我这人向来专心,况且帝心难定,皇帝若是有心要害你,我若知道,他必然不会放过我。” 皇帝连太后都敢杀,而她又是太后暂且最宠爱的人,又知道皇帝想要了害死步惊澜的秘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不用想,都知道如果跟了皇帝,她会有怎样的下场。 他收回目光,沉默下来,原先对她的警惕也不再。 感觉到他的变化后,白落幽才松了口气。 “你还算聪明,知道皇帝不可靠。”他说道。 这要是换做平常人,早就因为皇帝的威胁而吓得胆战心惊,但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冷静,还敢将了皇帝一军。 从步惊澜在莲亭落水,她主动相救那一次,皇帝便对她别有用心,处处为难于她,必是为了立下威严,一步步让她对他恐惧,最后再施以少许的威胁,也就以为白落幽会对他惧怕非常。 很可惜,她是白落幽,而不是那懦弱无能的原主。 正想着,眨眼间,步惊澜突然出现到她面前,掐住她的下巴。 他微微眯起眼,眼神凌厉,如含煞气。 “你只有此事瞒了本王?” 他速度太多,以至于白落幽都怔住了。 “额,嗯。”她点下头,垂目在他脚上。 这古代武功就是炫酷,真帅。 赶明儿她也要学学。 不过…… 他居 然站起来了,还能用着轻功走过来,那他还要装出双腿残疾的样子?似乎他当着皇帝的面,从来都是病殃殃的样子。 她拍开步惊澜的手,意味深长地问道:“话说,给你下毒的人,不会是陛下吧?” 他才故意在皇帝面前,假扮出病重模样。 步惊澜迈着大长腿离开,背对着她冷笑,“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不想死,本王的事你少问。” 他拿起玉佩,扔到白落幽手上。 “拿回去,继续当你的眼线,本王让你说什么你便说什么。” 这是想让她当双面间谍? 不过也好,她若是不帮传消息,皇帝必然知道她反了。 收起玉佩,她拍拍裙子离开,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说。 “我相信王爷乃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的事从来都是做得到的。” 他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 直到她走后,他方才幽幽开口,“那可,不一定。” 他可不是君子。 …… 宁平郡主的死实在诡异蹊跷,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身体的反应,此时一日不解决,心里总觉难安。 翌日,寻了好时辰,便去了荣府,荣姨娘的娘家。 恰好今日荣家办书画宴,宴请许多小姐姑娘去前去,荣府给白府发了帖子,虽只有一张,本意是让她们还在府上的三个小姐一同前来。 但白落霜名声尽毁,出不了门,白落雪是个脸皮子厚的,也不怕别人拿白落霜此事来挤兑她,她索性占了帖子一人独来。 荣府大门口前。 门房看了眼帖子,便放了白落雪进去。 “白二姑娘里边请。” 她踏着优雅的小碎步而入,听闻今日宣王也来了,她别的不行,这画画却是好手,她定要让宣王瞧瞧她的画技。 刚踏入,她突然听到身后声音。 “我家小姐是白府三小姐,特来拜会荣府大娘子。” 白落幽? 那贱人也来了? 回头望去,果真见是白落幽,带着个丫鬟,衣着淡素,但是配着她绝美姿色,还是让人惊艳不已。 看着那张脸,白落雪心里又酸又嫉妒,心中暗暗想着,这贱人除了一张皮囊外,也没其他好的,她何必在意。 门房是个耿直的,直接说道。 “不管你是哪家的小姐,没有帖子不许进。” 见白落幽被人给了难堪,白落雪便忍不住走去嘲讽一番。 “怎么?三妹妹也会有闲情逸致出门走动?” 说着,看到门房以为他们是姐妹要让行,她赶忙补了一句,“不必理会,我与她不是一道而来的。” 她嘲讽般笑望白落幽,“三妹妹这名声,荣大娘子哪里愿意见三妹妹,三妹妹还是从哪里回哪儿去,别在这里碍人眼的好。” 怎么又是这女人,真是不彻底死绝不甘心? 白落幽不耐烦,挖了挖耳朵,不紧不慢开口。 “那个狗在叫?吵得我耳朵疼。” 彩莲附和着,小眼神时不时往白落雪身上瞟去。 “小姐,是穿粉衣裳的那条狗。” 跟着白落幽久了,她嘲讽人的本事也越来越好了。 第44章 荣府二小姐 “你!” 白落雪气红了脸,要不是身边丫鬟拦着,让她顾忌着小姐形象,她已经冲过去和白落幽扭打在一起了。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拦着人不许进?” 忽然,大门内响起一道温柔声音。 白落幽看过去,便见是一个打扮的温婉大方的妙龄女子,衣着稍显华丽,踏着优雅的步伐,对着白落雪微微一笑点头,随后走到门边,望着门房。 门房指着白落幽,脸色不大好看,“回小姐,是她们没有帖子,堵住了路,赶又赶不走。” 这女子乃是荣府的二小姐,虽是庶女出身,却极为得老太太的宠爱,故而在府上颇为有地位,连府上一些事都是她管着的。 荣娇嫣看向白落幽,见到那容貌时愣了愣,而后微笑又不失礼节的说。 “姑娘,没有帖子的话,我们这里可不许进,姑娘还是请回吧。” 荣府在京城算不上大家,但在二十几年前,在朝堂中也有过一朝权势,府上办起丹青笔墨宴,这邀请人也是取了帖子的,没帖子的一律不许进。 她与荣娇嫣也是初见,见她温润有礼,便也报以微笑。 “我有事要见一见荣大娘子,烦请通报一声。” 白落雪闻言,想要看白落幽出丑,便走了过来嘲讽着说道。 “罗姐姐不必管我这三妹妹,她天性好为难人,留她在这自己站着,她待着无趣,便自己离开了。” 她的话让荣娇嫣愣了愣,随后眼瞳微微缩起,“三妹妹——” 白落雪的 三妹妹,那就是白家的三小姐,真正的白府嫡女。 那她便是—— 荣娇嫣惊讶了一瞬,回过神之后没有理会白落雪,而是热情的走到白落幽面前扬起格外友善的笑容。 “原书白府三小姐,昭玉宗女?那就无需那些无用之物,三小姐里边请。” 门房也愣了愣,最后紧张退到一旁。 白落幽目光微闪,点头,“多谢。” 无意中透露白落幽身份的白落雪,此时懊悔不已,脸色扭曲愤愤,早知道提起她的身份会帮到这贱人,她还不如把嘴闭上。 白落幽跟着荣娇嫣进去,与白落雪擦肩而过的时候,略有些挑衅的嘲讽一笑。 气得白落雪捏紧了拳头,自从这贱人被和步惊澜赐婚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也就是仗着有步惊澜做靠山,她就不信,等步惊澜那病秧子死了之后,这贱人还能傲慢得意到哪里去。 走在路上,荣娇嫣恭顺有礼,“府上的下人不懂事,三小姐见谅。” 白落幽微笑,与她客套两句话。 要去后院就必须得路过花园,此时的荣府花园内热热闹闹,来此的都是各各家的千金小姐,多数是听闻荣府的四小姐丹青了得,也想要来见一见,是如何了得。 荣媚月拿着毛笔在纸上作画,匆匆起笔便以勾勒出了完美的画风,一幅画画完,周围赞扬声连连。 “四姑娘的丹青果然了得,笔下景画栩栩生辉,一画可值千金。” “几位过誉了。”她微微扬着下巴,语气虽然自 谦,但在脸上可没有一丝谦虚的感觉。 余光看到路过的荣娇嫣,她眼中滑过鄙夷之色,眼珠子转了转,心中冒出坏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的丹青也都是我娘亲自教出来了,譬如我这二姐姐的歌舞曲儿就不错。”荣媚月幽幽道。 在场与荣媚月关系不错的都知道荣媚月这是指的谁。 扭头一看,果然就见荣娇嫣在不远处路过,这荣府的二小姐也是个奇人,从不参与什么作画丹青笔墨宴会,一心扑在商贾之道上,荣府一年的收入有八成是出自这位荣家二小姐的手里。 荣媚月故意提高声音,就是为了让荣娇嫣听到,可是见她不搭理,便气恼起来。 “二姐姐!” 她高呼着冲了过去,挡住了荣娇嫣的去路。 她是嫡女,荣娇嫣是庶女,偏偏除了丹青之外,在什么事上都压他一头。 荣娇嫣已经习惯了荣媚月来找茬,面色淡然,并不慌张。 “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荣媚月用着鄙夷的眼神打量白落幽,因为没见过她,所以一直也没认出,再加上她衣着朴素,又不喜欢戴着满头的发簪头饰,她在荣媚月眼里,与平民无异。 “二姐姐平日就喜欢去寻小门小户的庶女嬉玩,平日里二姐姐出门我不管,可要是带回府上,辱了府上的名声,我可就不得不管了。”荣媚月嘲讽着说,高高扬着下巴,一副荣娇嫣本就是不入眼的模样。 荣娇嫣皱了皱眉,“四妹妹莫要胡说。” 她看了白落幽一眼,因为知道她是未来的池南王妃,心中不敢得罪。 为防荣媚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惹怒了白落幽,荣娇嫣急忙说道:“走吧,我家母亲就在里头。” 白落幽神色淡淡,并不在意。 被无视的荣媚月气恼,“站住!” 一叫叫不听,她伸手去抓人。 “你没听到——啊!” 她指甲极为锋利,这一抓如果抓到了,不掉一块皮也得流血。 所以,在感觉到荣媚月的时候要碰到她的时候,白落幽随即扬手,将其推开。 她倒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瞪着白落幽,“你敢打我!” 白落幽弹了弹袖子上的灰,面无表情地说:“打?我只是甩开了一只无意碰到我的爬虫罢了,怎就叫打?明明是四姑娘没站稳,自己摔了一跤。” 还真是家家都有一个嚣张跋扈的人。 荣媚月气炸了,指着白落幽的手都恨不得抠到她眼睛里,“你一个小门小户的卑贱之人,动手打人还敢强持夺理。” 荣媚月说话太过难听,白落幽并不在意,但是彩莲忍不了。 “什么小门小户,我家小姐是白府三小姐,未来的池南王妃。”彩莲气势汹汹的说。 此言一出让周围看戏的包括荣媚月都震惊不已。 荣媚月再仔细看白落幽朴素的穿着,震惊后便是不可置信,“她,她怎么可能……” 周围人议论纷纷,她们原本在看戏,还想着这如此漂亮的女子是哪家哪户的。 “原来那白三小姐就是她。” “传闻不是丑陋不入眼吗?如今瞧着倒也有几分姿色。” 荣娇嫣冷漠的看了荣媚月一眼,为了防她继续丢人现眼还得罪人。 “白三小姐,里边请。” 白落幽跟着荣娇嫣离开,她也不是来吵架的,她的目的是来问一问荣家大娘子一些事。 后院主院内。 荣家大娘子正在逗鸟,一个老妈妈走过来,“夫人,四姑娘受辱了!” 她逗鸟的手一顿,不满看去,“又是二房那丫头为难的四儿?” 她极为不喜荣娇嫣,但又对她无可奈何,毕竟如今荣府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荣娇嫣的。 老妈妈摇头,“不,不是,是白府三小姐来了,四姑娘把她错认成村妇,就,就被羞辱了一番。” 白府三小姐这几个字,令荣大娘子双眼微瞪,身子僵硬不已,慌张无措。 自从宁平郡主死后,她就再没有去过白府,也没有看到过白府三小姐一眼,她们本无交集,如今白府三小姐无故登门,为的是什么荣大娘子不用想也已经明白了。 想起曾经和宁平郡主的相处回忆,她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忙不得对着老妈妈说。 “快快,出去说我身子抱恙,不易见客。” “是。” 老妈妈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她拦住白落幽和荣娇嫣,低着头淡淡说道:“我家夫人身子不适,已经睡了过去,有什么事儿的话,几位晚些时候再来。” 荣娇嫣诧异,“方才母亲身子还很康健,为何突然不舒服了?” 第45章 死得蹊跷 老妈妈摇了摇头,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解释。 她有意无意看了白落幽一眼,看到那神似宁平郡主的容貌,都不敢多看几眼, “唉,老奴也不知,老奴已经派人去叫大夫了,白三小姐有事的话,还是过几日再来吧。” 白落幽目光微闪,她和着老妈妈没见过面吧,她是如何得知她的身份的? 心中有疑惑,但面上不显。 “好。”她应了下来。 改日她再来。 走在出府路上,荣娇嫣有事先行离开,白落幽一边走一边思量着刚刚老妈妈看着她的眼神。 那眼神着实不对劲。 走着走着,居然就撞见了荣媚月。 “站住!” 荣媚月气势汹汹的走到她面前,趾高气扬地问:“你来找我娘干什么?” “和你无关。” 白落幽懒得搭理她。 刚想要绕过她,荣媚月突然冷笑起来。 “我告诉你,你娘就是自己摔下池子死的,和我娘没关系,你别想来找我们麻烦!” 脚步骤然停住,她回过头眯起眼睛,定定的看着荣媚月。 如果说那老妈妈兴许在哪里见过她,所以能猜得出她的身份,但是这荣媚月是如何知道,她是为了宁平郡主而来? 她从头到尾都没告诉过任何人,她来找荣府大娘子是为了问当年之事。 “哦?你知道我此来是为了宁平郡主?”白落幽漫不经心地问。 荣媚月扬着下巴,傲慢不已,“不是这个,那你来找我娘做什么?” 如此笃定,看来这丫头知道些什么。 她得想办 法从这丫头嘴里套出点消息。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随后定在荣媚月身上,她淡淡说道:“说来,你娘已经差人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如今还要隐瞒,有何用?” 荣媚月一脸疑惑,“这怎么可能,我娘明明——” “四姑娘!”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追来的老妈妈打断了话。 老妈妈焦急万分,冲到荣媚月面前,便急不可耐地想要将她带走。 “四姑娘,夫人身子不适,你去看看夫人吧。” 白落幽望着二人,目光幽深。 荣媚月恶狠狠的瞪了白落幽一眼,便跟着老妈妈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良妈妈,她刚刚说的,母亲说……” 彩莲一直在听着,像她这么迟钝的小丫头,都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小姐,奴婢怎么觉得这个四姑娘好像知道关于郡主的事。” 白落幽勾唇,露出冷笑的神情,“她知道。” 去了一趟荣府,白落幽越发觉得宁平郡主的死很蹊跷,心中迫不及待的想要查明死因。 但是去了几趟荣府,都没能见到大娘子,她也算明白了,那大娘子是在有意躲避她,既然没办法从大娘子下手,那就从荣媚月下手。 一大早,收到荣媚月出门的消息后,白落幽换了一身黑衣,没有带上彩莲,独自一人要从后门离开。 刚刚抵达后门,突然看到荣姨娘身边的一个老妈妈,鬼鬼祟祟的走了出去,神色慌张,仿佛在隐瞒着什么事。 白落幽想了想,有些好奇的老妈妈去 做什么,便暗中跟着。 看着这老妈妈进入一片巷子中,和一个下人打扮的男人交易着什么。 “东西准备得如何?”老妈妈问他。 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玉瓶,在老妈妈要去拿过时,躲避开了 “好了,不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眼中满满皆是贪婪,老妈妈忍不住的骂了他一声,“贪财的狗东西,真是掉钱眼儿里了。” 随即还是取出了银子给他。 白落幽在角落里看着,目光落在玉瓶上,拇指大的玉瓶,被老妈妈十分珍视的塞进怀里。 所以这玉瓶是什么东西?为何要偷偷来取? 男人嘻嘻一笑,美滋滋的收起银子,“嘿嘿,多谢妈妈,荣小夫人下回还想要,继续来寻……” 果然是荣姨娘要的。 白落幽好奇那东西是什么,在男人走后,她悄悄跟上了老妈妈,等待左右无人,便想要出手,想将老妈妈打晕, 刚打算出手,身后便响起一道男声。 “幽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白落幽身子一震,回头看去,却见是许久不见的沈凤析。 他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她被吓了一跳,“你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我一直跟着幽儿,见你在这躲躲藏藏,才上来问问。”沈凤析解释。 他已经跟了一路了,像往常,她必会发现他,可今日好像有其他事,便一直不成发觉他在跟着。 在扭头看向小巷子,小巷子已经空空如也,那老妈妈已经不见了,也不知方才是不是 听到了沈凤析的声音被吓跑了。 她气恼的瞪了他一眼,“都怪你,人没了。” 沈凤析抿唇,“幽儿是在跟踪谁?” “和你没关系。” 因为跟丢了人,没能知道老妈妈拿的是什么东西,这心中对他有些不满。 正想离开,他拉住她的手。 他的面颊染着红晕,不敢与她对视,轻声邀她。 “等等,今日难得你我都空闲,我发现了一处好吃的面摊,幽儿不若与我一到去尝尝。” 面? 她最不喜欢吃面了。 不过在记忆里,原主倒很喜欢吃,只可惜在此之前的那几年,一直被关在白府里,就算是出门,也没钱买面吃。 “也算我是给幽儿赔罪了。”沈凤析补了一句。 玉禾酒楼上。 一间典雅的厢房内,步惊澜正与御史面对面坐着,二人相谈甚欢,虽然步惊澜脸上并无笑容,但也流露出了善意。 御史起身,对他重重抱拳后离开。 他一走,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说:“王爷,赵太尉回京了,一入京便入了宫见圣上。” 他虽是武将,但不是所有的武官都是他的人。 譬如这位太尉,就是个摇摆不定之人。 步惊澜面色冷漠,吩咐黄泉,“黄泉,去查查他入宫都和皇帝说了什么。”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黄泉的回应,他略有些诧异。 “黄泉?” 扭头望去,就见黄泉直勾勾的盯着窗子外面,不知看着什么愣愣失神。 黄泉回过神,面无表情点头应下,“啊,是。” 难得见到 黄泉发呆,步惊澜觉得很是新奇。 “你方才在发呆?” 犹豫了一下,黄泉指着对面酒楼楼下。 “王爷,那里。”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当看到白落幽和沈凤析时,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特别是看到沈凤析的手,摸上了白落幽的头发,二人相谈甚欢,皆是带着笑容的脸,他的脸黑了下来。 用手推了推没动过的点心,他吩咐黄泉, “送过去。” “是。” 上了一碗清水面,上面漂浮着些许葱花,白落幽毫无食欲。 见她不动筷子,沈凤析感到疑惑,“怎么不吃?我记得幽儿小时候最爱吃面,回回与我出门,都能吃两大碗。” 她嘴角抽了抽,原主能吃两大碗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请客。 “呵呵,吃腻了。” 勉强吃了两口,正想着放下筷子,一碟点心放到了二人面前。 “白三姑娘。” 听到黄泉的声音,白落幽感到惊讶。 “你怎么在这?” 黄泉和步惊澜可谓是形影不离,他在这,那步惊澜肯定也在附近。 她扫量着周围,却不见有他的身影。 “王爷让属下给白三姑娘添一副小吃。”黄泉说道。 找不到人,她索性问黄泉,“步惊澜?他在哪?” 黄泉指了指对面酒楼上。 抬头望去,正好看到步惊澜冷漠面容,那双冰冷凤眸带着不悦。 白落幽下意识心虚低头,她居然有种被人抓奸的感觉。 沈凤析收回目光,注意到白落幽不安的神色,他眸光变得暗淡下来。 第46章 绑架小姐 不想白落幽为难,沈凤析主动对黄泉解释。 “你去告诉王爷,我与白三小姐偶然遇到,路过此地恰好肚饿难耐,才坐一起用食。” 黄泉依旧是面瘫脸,也不知有没有信了他的话,他点了点头,“好。” 黄泉离开后,白落幽道。 “你不必解释,他都懂的。” 她都告诉过步惊澜自己对沈凤析有好感,他看到这一幕,必然也不会怎么样。 沈凤析微笑着,用着温和有礼的态度说:“怕他误会了你,你以后嫁到王府,被他轻待了,日后会过得不好。” 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明显有些低落。 对于白落幽是步惊澜王妃一事,他感到很失落,但心中又不甘,明知道不该再继续接近她,还是忍不住靠近。 白落幽不知他心思,只是听他关切之言,心中温暖。 “那你尽管放心,我可不会是让自己过得不好的人。”她笑着说道。 她这人最是自尊自爱,谁也别想让她过得不好,她过得不好,他也要百倍千倍的偿还。 话音刚落,她看到沈凤析背后,一个娇小的身影快速走过,她一眼就认出了这身影的身份。 是荣府四小姐荣媚月。 巧了,她刚刚还在想着怎么靠近荣媚月,怎么从荣媚月的嘴里得出关于宁平郡主之死的事情,这人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她忙不迭站起,留下一句话。 “那个我还有事,咱们下次再聚。” 说完便急匆匆的跟上荣媚月。 这速度快的,沈凤析都来不及阻拦。 “等 等。” 他的手与她的袖子擦过,修长玉手停顿,片刻后,他收了回来,眼中划过一抹自嘲,“到底是痴心妄想。” 手放回身侧,紧紧的握着,心中不甘都快要溢出心头。 只是晚了一步,他便要与她两别。 白落幽偷偷跟上荣媚月,看着荣媚月进入一处小巷子。 荣媚月女扮男装,带着两个丫鬟,悄悄的进入巷子,两个丫鬟手上端着两桶东西,隔着远远的白落幽已经闻到了桶里面散发出的血腥味。 还是狗血。 她突然有些好奇,这千金大小姐突然女扮男装,还让人端着狗血来这里来干嘛? 荣媚月停在一处寂静无人的铺子前,她左右张望一眼。 两个丫鬟紧跟着,满脸担忧。 “小姐,这样好吗?若是被夫人发现了,小姐会被责罚的。” 荣媚月很不耐烦,恶狠狠的瞪去一个眼神。 “你烦死了,本小姐爱干什么就干什么,那轮得到你这唧唧歪歪,吵个不停?” 她向来跋扈,露出这眼神,就是吓得两个丫鬟不敢再说一句话。 她们面露苦笑,四小姐向来和二小姐不对盘,今日让她们端着狗血出来,还跑到了二小姐的铺子前,不用想也知道四小姐想做什么了。 白落幽悄悄看着,见她们背对着她,心里想着趁他们不注意,她走过去将他们打晕。 刚迈出一步,突然有两个黑衣人落到荣媚月面前。 迈出的脚又给收了回来。 没想到这小丫头身边还有高手护着,那可就麻烦了,想要从 这小丫头嘴里知道消息恐怕就难了。 荣媚月指着铺子,吩咐两个黑衣人。 “你们两个,去把这盆狗血泼到那个铺子前。” “是。” 他们听话的端起,装满了狗血的桶,快速的向着铺子而去。 在他们走后,白落幽道机会来了。 她用帕子当做面罩戴上,悄无声息的走到他们身后,她一个手刀下去两个丫鬟便晕倒在地。 然后再拿着麻袋,趁着荣媚月没反应过来,直接套住她的脑袋。 “啊!” 荣媚月剧烈挣扎着,一边挣扎一边大喊。 “是谁敢动我,我是荣府嫡女,不要命了吗?” 都要被人绑架了,还那么嚣张。 白落幽突然想要教训教训这丫头一顿,便用手捶了捶她的脑袋,变了声音,用个粗壮的男生威胁着。 “我今日动的就是你。” 荣媚月惊恐,挣扎的更厉害了。 白落幽手法熟练,三两下就把她的手捆起来,脑袋用麻袋包装,让荣媚月看不清她。 荣媚月只得大叫救命,“来人啊!” 她本想把人打晕,没想到那两个去倒狗血的跑回那么快。 感觉面颊有掌风拍来,白落幽下意识后躲,两个黑衣人打过来,招招致命,招招狠毒。 虽然没有黄泉来得厉害,但是也让她够呛。 她肩膀被击打,一掌靠在墙上,痛得呲牙咧嘴。 嘶,古代的武功就是烦人。 如果是现代,根本没有人能打得过她。 她摸了摸袖子,从里面拿出了装着毒液的药瓶。 她本不想杀人,如果他 们要杀了她的话,那她也只能下狠手了。 被麻袋包裹着的荣媚月隐约发觉外面动静,连忙急急大喊着。 “杀了她!把她杀了!” 真枯燥。 白落幽磨了磨牙,早知道刚刚应该先打晕她,再把她脑袋包起来。 两个黑衣人拿着刀攻打过来,白落幽正想打开药瓶,一道熟悉身影飞来,三两下便把两个黑人打倒了。 看清是黄泉后,她悄悄将药瓶给藏了起来。 黄泉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的说:“王爷吩咐的,王爷还要我问姑娘,姑娘做什么?” 她总不能说她在绑架人。 白落幽摇头,“谢了,不过这和他没关系。” “哦。” 黄泉转身离开。 人倒了一地,她将人都捆绑起来后,拍了拍手掌,蹲到荣媚月面前,用手拍了拍她的脸。 “啪!” 荣媚月气的不行,土拨鼠一样尖叫起来,还怒吼着。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白落幽嗤笑。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 为了不让荣媚月发现她的身份,给她添麻烦,白落幽决定演一场戏。 她轻咳几声,从喉咙里发出了粗犷的男声,像是小流氓一般,猥琐的嘿嘿一笑。 “哟哟,好标志的美人,这嚣张跋扈的劲,正对老子胃口,也不知滋味如何?” 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碰了碰荣媚月的身体。 荣媚月又是一阵尖叫,这嗓门,让她耳朵有些受不了。 “你,你们想干什么?”荣媚月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身子瑟瑟发 抖,可即便是害怕极了,她仍旧不示弱,还很是嚣张。 隔着麻袋她捏住荣媚月的脸,又换了一个声音。 “美人不知道吗?我们是浪荡子弟,抓个小美人,还能是干什么?” “啊啊!” “你别过来!” 荣媚月惨叫不止,恨得牙痒痒,布袋里脸上眼泪不断的往下掉。 她要是在这里失了贞洁,以后就嫁不了好人家了,她还想着能入宫为妃,到时候压过那贱人一头的。 见她被吓得不轻,白落幽收了手,没有在继续逗她,而是开始说正事。 “不想被老子碰的话,告诉老子几件事,老子就放了你。” 荣媚月怕极了,“什,什么事?” 白落幽微微眯眼,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荣媚月,粗犷的男声都带上了一抹深沉。 “前几日那白府三小姐去找你们荣大娘子是为了什么事?”她问道。 荣媚月原本发抖的身体突然停止了一下,然后猛的摇头起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也没瞎,所以看出了荣媚月不对劲。 十有八。九,她是在撒谎。 白落幽冷笑,继续用这流氓个粗壮男声威胁,“不说?那就别怪我们哥几个不够怜香惜玉了!” 荣媚月又慌了,急急忙忙开口,“我知道我知道,她是为了宁平郡主去的。” 这才乖嘛。 她收回手,仔仔细细的问:“为的宁平郡主什么事?你一一说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然的话,很快整个京城都会知道,荣府嫡女在巷子里遭人凌辱。” 第47章 是荣大娘子害的郡主 这小丫头当时看她的脸色很不一般,肯定知道不少的事情。 果然—— “她,她是来问宁平郡主死因的!” 荣媚月说着,声音颤抖不止,明显是恐惧异常,也来不及多想,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白落幽皱起眉头,又听到荣媚月说。 “我娘和宁平郡主是至交好友,不过我出生的时候,宁平郡主已经死了,我所知不多,但我娘有一次喝醉酒,酒后失言,说是她害了宁平郡主!” 最后一句话,令白落幽大惊失色。 她虽然也怀疑过,是不是荣府大娘子害死的宁平郡主,但临平郡主和荣府大娘子无冤无仇,荣府大娘子为何要害宁平郡主? 她抿了抿红唇,想了想,仔仔细细的问。 “你娘害了宁平郡主?怎能害的?” “我不知道。”荣媚月摇头,剧烈的摇头,抽着鼻子,带着哭腔,“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 继续逼问了一会儿,见她当真不知道后她露出失望之色。 抬手把人打晕,再把两个丫鬟的绳子解开,白落幽便心不在焉离开的巷子。 刚刚走出巷子,便被黄泉拦住。 “姑娘,上马车吧。” 黄泉指着不远处的马车。 那如同镶了黄金一般的马车,十分的吸晴,一看就知道是谁的马车。 白落幽现在没有心思去应付步惊澜,摇了摇头,与他擦肩而过。 “不用了,我走着回去。” 路过马车时,步惊澜掀开窗帘,俊美面容一片冷漠。 “上来。”他说道。 她本不想理会,但奈何步惊澜霸道。 “同一句话,本王不想再说第三遍。” 这人真是惹人厌烦。 暗戳戳的瞪了他一眼,她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 坐在他对面,她低着头,心中琢磨着刚刚的事情,并不大想和他说话。 如果说荣府大娘子是凶手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在荣府大娘子一走,宁平郡主就疯了。 由此可见,即便荣府大娘子不是凶手,但也与此相干。 平日里白落幽的话很多,如今难得见到她不说话,步惊澜还有些不适应。 他想到刚刚在角落听到她说过的话,意味深长的对她说。 “本王人脉深广,若要查点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嗯。” 她心不在焉点头,敷衍的不能再敷衍了,连他的话都没有细听。 步惊澜很是不悦,他直接问:“你难道不想让本王替你查查宁平郡主之死?” 他难得想要帮一帮她,这女子竟然如此冷漠。 她回过神,想也不想便摇头。 “不用了,我自己能查得到。” 她不想欠了他人情。 步惊澜的脸冷了下来,一副她不识趣的模样。 “既如此,那本王就不再相帮。”冷着声音说。 “嗯。” 一路无言,步惊澜将她送到大门前。 “到了。” 她心不在焉下马车。 步惊澜定定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一双浓眉皱了起来。 从风花雪月那里得知,她最近在查宁平郡主之死,他本想着帮一帮她,没想到她竟然不识趣。 哼,既如此,他也不是个喜欢拿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人。 放下窗帘,他冷冷开口 。 “回府。” 黄泉驾马车,马蹄刚动,便听到马车内传来步惊澜的声音。 “黄泉,去查宁平郡主之事。” “是。” 白落幽心不在焉的走回西厢的路上,在花园中,好巧不巧,遇到了正在教训下人的白落雪。 白落雪拿着根棍子狠狠的敲打着,跪在她面前的一个丫鬟。 “啊!啊!” 丫鬟惨叫连连。 白落雪余光看到白落幽走了,用着鄙夷又恶劣的语气说道:“贱东西,连碗粥都端不住,我要你何用。” 这眼神是看着她说的,也不知道这话是对着丫鬟说还是对着她说。 丫鬟跪地求饶,“奴婢不是故意的,小姐饶了奴婢吧,啊!” “贱东西。” 她们声音实在是吵,白落幽极为不耐烦,路过他们的时候加快脚步。 感觉被无视了的白落雪很是不满,她小跑过去,挡住白落幽的去路。 “贱人站住!”她恶狠狠的喊着。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 “贱人叫谁?” “叫你!” “哦。” 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白落雪的脸色变得扭曲起来,“你你!” 她气急了,却又说不出什么话,只能一口一个贱人的骂。 她正想要饶过白落雪离开,被殴打的浑身青紫的丫鬟突然扑到她脚边,苦苦哀求着。 “三姑娘,三姑娘你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白落幽皱眉,很不情愿管闲事。 白落雪大怒,一边甩了下去,“贱人,本小姐才是你的主人,你敢去求她!” 她一个鞭子比一个鞭子狠,几个鞭子下来,丫鬟已经痛 苦的吐了血。 眼看要打死人,她不耐烦的抓住鞭子。 “行了,你也别太过分了,不然你虐待下人的消息传出去,传到宣王的耳朵里,你善良的鬼话可就被识破了。” 白落雪黑着脸,凶巴巴的瞪着她。 “关你屁事!” 说完,叫住附近的下人,指着丫鬟便嚷嚷着。 “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杀了。” 丫鬟惊恐,抱着她腿的手更紧了。 “三姑娘,三姑娘!” 下人围了过来,当真要把这丫鬟拖走。 白落幽真是烦不胜烦,她向来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这是今日竟然没有想要帮忙的心思。 抓起丫鬟的手,她冷漠地对白落雪说:“既然你不要,那这人就归我了。” “随我走吧。” 她带着丫鬟离开,白落雪气得不行,等到她背影消失之后,那原本愤怒的脸色逐渐变了,随即含着冷笑。 “哼。” 她看这贱人能得意多久。 晚上,白落幽还在纠结着宁平郡主之事,她还是觉得这凶手不太像是荣大娘子。 不行,改日有时间,她需要再去一趟荣府,仔仔细细的问过一遍。 彩莲小心翼翼端来一碗汤,“小姐,奴婢做了莲子汤,小姐尝尝如何?” 这丫头很少下厨,但白落幽记忆里,彩莲的厨艺还算不错。 将心中纠结之事抛出脑后,白落幽端起莲子汤喝了一口,就只是喝了一口,这脸色就青了。 她深吸口气,勺起一口莲子汤,递到彩莲嘴边。 “彩莲,来,你也尝一口。” 彩莲红着脸,小姐还是第一次喂她吃 东西。 她张口喝了一口,随即脸色变得比白落幽还要轻。 “唔。” 但她却忍着没有吐出来,勉强咽了下去,随后低着头。 “奴婢,奴婢可能把盐当做糖,放多了。” 她笑着点了点彩莲的额头,“你这粗心大意的性子可要改一改了。” 这丫头如此心性,居然没有比原主早死,还真是个奇迹。 “是。” 今夜乃是三日之约,步惊澜必定要来一趟,所以她早早的准备着药膏针具。 忽然,有人敲门。 “叩叩。” 彩莲去开门。 敲门的正是今日白落幽无意随手就回来的丫鬟。 因为整个西厢都是步惊澜的人,为了防止步惊澜进进出出,被这丫头看到,她便把这丫头派做后门的扫地丫鬟。 一个扫地丫鬟,突然过来做什么? “三,三姑娘。” 丫鬟端着好吃的,红着脸,对她面露感激,“谢三姑娘愿意收留奴婢,奴婢感激不尽,奴婢的厨艺还不错,便给三姑娘做了些吃的。” 刚刚把莲子汤给做坏了的彩莲,不满的嘟起嘴。 “不用你,你只管扫你的地便是。”她说道。 却闻白落幽突然说,“端进来罢。” 正好她也饿了。 丫鬟高兴,端着药碗放到桌上便就离开了。 白落幽过去喝了几口,忍不住拿彩莲和那丫鬟对比起来。 “你这丫头又憨又傻,厨艺还不如人,瞧瞧别人做的。”她故意逗一逗彩莲。 彩莲鼓着气,用着坚定的语气说:“奴婢回头一定练厨艺。” 这憨憨模样,惹得白落幽笑出声。 第48章 被下药了 天色微晚,白落幽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针具,一根根用火热消毒,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渐渐的,她的视野变得有些恍惚朦胧。 她摇了摇头,视野又清晰了起来。 不对劲—— 突然觉得浑身无力,喉咙干咳,浑身皮肤都有些发麻和过于敏感,碰一下都觉得不对劲。 她连忙自己给自己把脉,左手心肝肾,右手肺脾肾,却都没有问题,只是有些体虚,仿佛太过疲累。 看来是她白日的时候太过劳累。 白落幽收回手,看了一眼,已经平躺在床上的步惊澜,拿着针具走过去。 刚走到床边差点想摔倒。 “砰!” 步惊澜下意识伸手,见她没有摔倒又收回了手,还皱着眉头,“怎么了?” “白日劳累过度,头疼了些。”白落幽摇了摇头。 在他眼中的白落幽,双眼有些赤红,连带着皮肤都粉嫩粉嫩的,和往常不一样,他不由得奇怪。 “你确定只是劳累?” 白落幽勉强一笑,“别质疑我,我可是大夫。” 她自己给自己把脉都没看出什么,还能有什么事儿。 深吸了一口气,凝神聚目,拿着针具在步惊澜背后轻轻扎入,动作十分稳健,并没有像他现在的精神这般摇摇晃晃。 只是做完之后瘫坐在椅子上又觉得头晕了,她揉着额头,强撑起精神。 看着时间点点过去,确定时辰到了,她给他拔了针。 “王爷可以走了。” 收起针具,想要放回梳妆台,却没想到刚刚起身,双腿疲软 整个人向一侧倒过去。 步惊澜眼瞳微缩,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出现在她身旁,扶住了她。 “白落幽?”他感到诧异。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白落幽如此虚弱之色,便是初见之时中了春药,也没有如此疲惫。 她推开他,双手无意碰到那腹肌,心中感叹一句,这腹肌真是好有弹性。 默默收回手,“我没事。” 步惊澜深深的看着她,在她离开之后,刚才不紧不慢地穿上衣裳,坐回轮椅。 整个西厢都是他的人,他可谓是来去自如,可没想到今日却多了一个不是他的人。 刚刚走出屋子,便吓到了那被白落幽救回的丫鬟。 “啊!” 看清他的面容,发觉到他身上散发着的强大气场,丫鬟恐慌跪地。 “奴婢,奴婢叩见王爷。” 双拳放一地上,一时有些无措,没想到她刚刚在门外听到的男声居然是池南王。 而且——这大晚上的,男未婚女未嫁,虽说是未婚夫妻关系,可也不能半夜潜入别人屋子里。 步惊澜收回目光,并没有训斥着丫鬟。 出了白府,他冷漠吩咐黄泉,“查查白府的荣姨娘母女。” “是。” 当夜。 林湘阁内,荣姨娘母女正坐在茶座前喝着茶,一个丫鬟恭恭敬敬地跪在白落霜面前,将自己看到的事情都告诉了白落霜母女。 “你说的是真的?” 白落霜惊讶万分。 那贱人竟敢如此大胆,大晚上的还敢把男人往屋子里带? 丫鬟连连点头,“奴婢不敢骗您,奴 婢亲眼所见,三姑娘的屋里走出了两个男人。” 白落霜拍桌而起,兴奋异常,“好啊,敢在白府与外男私通,真是找死不要命了。” 只要抓到白落幽私通外男的证据,步惊澜必定会和她解除婚事,到时候那贱人必定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她高兴的要走出去,,“娘,我这就去告诉父亲,让父亲……” “不急。” 却被荣姨娘抓住了手。 荣姨娘神色淡然,并没有因为抓到这一把柄而感到多高兴。 她拉着白落霜到了身前,压低了声音,在白落霜耳边说了什么,她顿时大惊,随即便是大喜。 当夜,白落幽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浑身发疼,疼痛的同时又觉得一股不知名的快感。 明显发现到不对劲,但她给她自己把脉又没察觉到什么,难道是中了春药?但中了春药应该不是这种感觉。 难受之下,她竟咳出了血。 “咳。” 看着地上那滩血,白落幽诧异非常,抬起手看着手心流淌着的血迹,双眼突然变得空洞模糊,忍不住的拿起藏在枕头下面的匕首,想要狠狠割下去。 就在刀刃碰到皮肉之时停了下来,她这是在干什么? “哐!” 猛地将匕首扔掉,那种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 这股痛苦居然让她有快感,果然她身子出问题了,她不能自己伤害自己。 如此这般想着,她对着门外大叫。 “彩莲。” 彩莲匆匆赶来,见她浑身发红,恐怖异常,彩莲担忧地问:“小 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的脸怎么红红的?” “去拿绳子来。”白落幽微微喘息着有些艰难的说。 彩莲歪了歪脑袋,乖乖听话,去取来绳子,在风花雪月的相助下,把自己绑到了床上,绑得连动都动不了。 彩莲很是担忧,“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要将自己绑成这般模样?” “被下药了。”白落幽喘息着。 她确定了,她一定被下药。 声音越来越虚弱,从嘴里吐出一长串的药材名,然后吩咐着风花雪月。 “去寻纸笔,把我读的药材都记下,马上去熬药,慢火一个时辰。” “是。” 二人拿着药单去取药,随即就去熬药去了。 “呼。” 白落幽躺在床上,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缓缓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竟然都是她曾经杀过的人的画面,他们好像在告诉她,让她也跟着去死。 这种感觉等到她喝完了药后才渐渐消失,这是同时她也浑身疲累,竟没有一丝力气。 躺在床上一睡,便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还是彩莲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她才缓缓醒来。 “小姐,小姐!”彩莲大喊着,冲了进来便着急喊道:“小姐昨夜带回来的那个丫鬟死了。” 她睁开略显疲惫的眼,那丫鬟果然不对劲,她昨日也就吃了那丫鬟呈上来的汤,彩莲不可能害她,所以只能是那丫头。 艰难起身,穿好衣裳过去,在隔壁屋子看到了躺在地上已然没了生息的丫鬟。 彩莲叹息着,说起有人进来 时,看到丫鬟上吊死了。 “她怎么就自尽了呢?” 她蹲到丫鬟面前,用手挑起丫鬟的下巴,看向脖子下的勒痕。 她杀的人实在太多,一看便发现了问题。 “不是自尽,是他杀。” 这勒痕不够深,如果是吊死的,这脖子应该已经勒到青紫才对了,而且隐约可以看到下面居然有两条勒痕。 捏下巴,再仔细看了看,白落幽确定了下来。 “昨日,给我下药的人,就是她了。” 她是白落雪的丫鬟,难道是白落雪想要害她? 不不,那个蠢货应该想不到这个主意才对。 “啊?” 彩莲一脸迷茫。 “那她,她是谁杀的?” 白落幽也在想着,整个西厢都是她的人,如果有人想要潜入杀人,可不是一般的难。 而且—— 这人想要了她的性命。 白落幽休息了几天,等到身体好些了,突然有人来敲门。 “叩叩。” “三姑娘,相爷请您去一趟书房,道是有大事要告诉三姑娘。”门外的管家恭恭敬敬的说。 白落幽微微皱眉,她并不想见那个心已经偏到不能再偏的便宜爹。 “什么事?”她问道。 管家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姑娘去了就知道了,听闻是事关四夫人的。” 事关宁平郡主,那她便好奇了。 跟着管家走,管家也确实将她带到了白自山的书房,只不过—— 她发现了这管家的不对劲,他很是心虚,步伐紊乱。 书房微微敞开,管家指着书房内。 “姑娘请。” 第49章 坐着轮椅而来的盖世英雄 白落幽静静地看着幽黑的书房门,大白天的居然不开窗,而且里面,居然还有刀剑碰撞的声响。 果然不对劲。 她漫步走过去,管家期待的目光下,突然伸手将他推了进去。 管家刚刚倒地,便看到有无数的下人压了上去,果然! 白落幽转身就跑。 白落霜从书房内走了出来,气急败坏的吩咐着下人。 “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白落幽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不对劲,浑身突然无力起来,目光一撇,看到了被放在石桌上面的熏香,这熏香味道扑鼻,闻到的时候浑身无力,没有力气。 是着熏香的问题。 她刚冲到门边,便有无数下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白落幽恼了,将随身携带的匕首当做护身兵器。 “该死的。” 荣姨娘和白落霜二人站在书房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白落幽,眼中满满皆是不屑。 本以为白落幽会被轻而易举制服,却没想到她拿着匕首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门口的人。 要不是他们的人足够的多,白落幽恐怕已经跑出去了。 白落霜感到震惊,那清冷的面容微微皱起,她喃喃着,“这贱人什么时候那么厉害了?” 明明从前在王府那四个人都可以欺负她。 荣姨娘倒不害怕,她不紧不慢地说:“再厉害也终究打不过,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打得过这么多男人。” 但—— 她打脸了。 白落幽即便闻了熏香,浑身无力,但仅凭一人之力,居然把所有想要攻击她的下人都放倒了,甚至还死 了好几个。 “这,这怎么可能?”母女二人震惊不已。 白落幽喘息着脸上身上都染着血,看起来像是地狱来的魔鬼,她回过头,用着狠戾的目光看着二人。 “你们两个,还真是爱找死。” 因为她必然要取了她们两个的性命。 强撑着疲软的身体起身,她一步步的向着白落霜走去,白落霜的眼中划过一抹震惊。 她惊恐的后退着,“你,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却没想到,白落幽刚刚起身就倒了下来。 是熏香的问题。 白落幽顿感懊恼,尽在此时发作了。 白落霜愣了愣,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用脚踹了踹她的手,见她动弹不得,才嚣张的起来。 “贱人?我道是你多厉害,还不是倒了下来,还想杀我?” 她走到白落幽面前,想也不想便狠狠甩下一巴掌。 “啪!” 白落幽浑身无力,无处躲避,便承受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她怒火冲天,目光变得阴鸷,想要马上就取了白落霜的狗命。 “你找死。” 白落霜冷笑着,今日要死的人是她,“死到临头还敢那么嚣张,找死的人是你才对。” 她是不会放过这贱人的,也不会轻易的让这贱人死去,她要让这贱人如同她那个倒贴娘一般,死的耻辱且凄惨。 荣姨娘递来一个药瓶子,“少和她废话,把药给她灌下去。” 白落霜掐着白落幽的嘴,想灌进去。 真奈何她的嘴实在是严实的厉害,怎么掐也掐不动,白落霜恼了起来,沉着声音威 胁。 “张嘴,不然我就拿刀子把你的嘴撬开。” 但她就是不松嘴。 白落霜拿起地上的匕首,便要狠狠的往她的嘴里撬去。 恰在此时,一个小匕首模样的飞镖射来,直直的射入白落霜的手背。 “啊!” 白落霜惨叫一声,摔倒在一旁。 荣姨娘吓坏了,“霜儿!”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也在此时,门口响起一道威严怒声。 众人望去,就连白落幽也看了过去,就看到白至山河坐在轮椅上的步惊澜齐齐进来了。 步惊澜拂了拂袖子,可见刚刚就是他甩出了暗器。 他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虽说面上并无表情,但明眼都能看得出他生气了。 荣姨娘是算好了,白自山此时在宫中不会回来,这才将白落幽骗了过来,但没想到他居然回来了。 荣姨娘慌张不已,“相,相爷,我不是,我没有……” 白自山冲到她们母女面前,对她们又怒又斥。 唯独步惊澜,黄泉推着他的轮椅到她面前。 他一手将她拉起。 “没事吧?” 浑身无力的她被迫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散发着的淡淡药香,以及听着胸前平稳的心跳声,白落幽身子僵了僵。 “有事。”她虚弱无力,轻声对他说,“带我回去,去我的院子。” 还好他来了,要是晚了一步,她这张嘴就保不住了。 步惊澜冷冷的扫了他们一家三口一眼,便将白落幽交由黄泉抱着,随即要离开。 白自山慌慌张张跑来,“王爷,犬女失了理智才做 出了些骇人之事,还请王爷宽宏大量,莫要计较。” 他却冷笑,一句失了理智便可以欺负他的人了? 白落幽只有他才能欺负,旁人若是敢的话,那就得付出代价。 “白落幽是本王的人,本王的人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欺辱的,此事,你最好能给本王一个交代,否则……本王亲自替你管教管教不识趣的东西。” 他头也不回的落下这一句话。 白自山心中苦笑,“是是。” 这两个没用的东西,刚刚要下手没下早点,居然还被步惊澜给撞见了。 回到西厢,白落幽被放在床上。 “去请大夫。”步惊澜吩咐风花雪月。 没等她二人离开,白落幽颤抖着手,从枕头下面取出一个药瓶,吞下了一颗药。 “不用了,我好多了。” 那熏香不过是普通的迷香,她还是有办法能解的。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等到熏香解掉,浑身有了点力气之后,她才算是彻底的缓过了起来。 只是浑身染着血,看起来无比的狼狈,因为步惊澜之前抱了她,身上都带着血。 她看向步惊澜眼中多了一抹感激,“今日之事,谢过了,没想到竟那般好看巧,你会来此。” 虽然平时不喜欢他,但他今天到底救了她的命。 真有如,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盖世英雄。 步惊澜见过面色缓和,自己那张俊容也得到了缓解,他淡淡开口。 “不是巧合,本王是特意寻来救你。” 她感到疑惑,“嗯?你怎知我出了事?” 他还有未卜先知的能 力不成? 步惊澜淡淡说道:“本王派人查了那荣氏母女的底细,她们自玉绝尘的手上购置了一种药,你若服下,活不过一日,本王特来提醒你,倒没想到,她们下手如此之快。” 在发觉她身体不对劲的时候,他便让人去查了,果然查出了一些问题。 白落幽眯起眼,这两个人居然如此大胆,看来他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所以——”她怀疑着,“宁平郡主是她们害死的,是吗?” 步惊澜摇了摇头,“此事过得太久,查不到。” 即便如此,白落幽心中已经有七八分确定就是她们母女干的。 真是黑了心肠的两个恶人。 “谢了。”她再度向步惊澜道谢,结果他因为她而去查了那两母女。 他目光微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面无表情的说:“本王救你不过是因为你还有用处,你最好能尽快除掉她们,别让本王烦心。” “哦。” 切,她还以为他难得好心,没想到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心中微叹,看着黄泉推着步惊澜的轮椅离开了,彩莲在此时冲了进来,眼眶通红,满脸愧疚。 “小姐,对不起,都怪奴婢。” 彩莲跪在她脚边,耸拉着眼睛,像是一只犯了错的小狗狗。 白落幽好笑,“怪你什么?” 又不是她伤了她。 小丫头抽了抽鼻子,“奴婢应该跟着小姐去的。” 她去了也没用,他们人多势众,她去了也只会白给。 “奴婢要是在,便是死也不会让她们伤了小姐半分的!” 第50章 首富玉绝尘 看着彩莲气呼呼的样子,她忍不住揉了有彩莲的发。 低头看着手臂上的擦伤,露出了诡异的神色,“我可舍不得你这丫头死了,况且——” 她们伤她一分,她会千倍百倍让他们一一偿还。 回想起当时白落霜想要给她灌下的药,白落幽摸了摸手腕,随即吩咐彩莲。 “把刀子拿来。” 彩莲有些担心,“小姐要干嘛?” 她拿来的刀子,却犹豫着不大想递给她,怎么样像是担心她会伤害自己。 白落幽哑然失笑,“放心,我惜命,不会用来自尽的。” 她没有被白落霜强行灌下药,但那药粉却披洒在了袖子上,她需得拿下袖子,看一看这药中的药效。 彩莲不情不愿地递来刀子,看着白落幽割下袖袍,她回想起白落幽中药的那一晚,犹豫了稍许,有些不大确定的说。 “小姐那日痛苦的模样,和宁平郡主好像,郡主死前,也曾那般挣扎,叫人将她绑起来,可宁平郡主还是挣脱了,着实让奴婢担心。” 她虽是郡主自小就赐给白落幽的丫鬟,但是那晚上是亲眼看到郡主中药时的神态。 听闻此言,白落幽微微眯起眼,“你说什么?” 一瞬间,仿佛明白了前因后果。 几日渐渐过去,通过那日跟中的荣姨娘的老妈妈,确定了与老妈妈交换东西的人,白落幽一大早就出了门,去了药阁。 与掌柜的说明想要见玉绝尘,那掌柜极为不耐烦。 “我们阁主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你是何 人,报上名来。” 她将象征着步惊澜身份的玉佩拍到桌上,有他当靠山,拿他的名头做事,可方便多了。 “步惊澜的人,手上还有一万两的买卖,你问你们阁主做不做?” 此言一出,掌柜还没说话,二楼的栏杆隔楼处,有人发出声音。 “哦?” 她抬头望去,看到一张略显熟悉的面容,正是药阁那日遇到的老板,没想到他便是玉绝尘。 他那桃花般的脸上带着一丝兴致,依靠在栏杆处,慵懒的眼神瞟在她的脸上,手中拿着羽扇轻轻摇晃,“我倒好奇,姑娘这一万两的小买卖是什么?” 玉绝尘是京城首富,一万两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不过,他对白落幽感到好奇,这位传闻中丑陋不堪的白三小姐,是如何换了一张脸的,而且这张脸也颇对他胃口。 “放她上来。” 他转身进入厢房。 “是。” 掌柜让开路,白落幽上楼进了他所在的厢房。 厢房内茶香四溢,熏香袅袅,雕花木窗敞开,将屋内白纱吹拂而动,美轮美奂,那美得如同妖精一般的男子正盘腿坐在茶位上,单手撑腮,笑盈盈的望着她,配着那一双本就含情的桃花眼,颇有些让人心动。 坐到他对面,让彩莲取出一万两银子,递给了他。 “一万两,我要白府荣姨娘买过的药方。”她直言道。 那日她跟踪的老妈妈,与之交换东西的人正是玉绝尘的手下。 那药方,想必就是玉绝尘的。 说来那药方也奇特,竟 然连她都不曾查得出药效,当初她中药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把过脉,身体却无一丝异样。 今日花一万两买那一纸药方,一是想要看一看,连她也查不出异样的药是什么神奇玩意儿,二也是查查,当年宁平郡主之死,到底是不是荣氏母女亲手所为。 幽静室内,只闻玉绝尘玉手轻敲桌面的声音,透着懒散之意的眸子含着一丝讥笑。 “小姑娘口气很大嘛,不过那药丸何其珍贵,就这一万两,恐怕不够。”他说道。 他如今已有二十五左右,称呼一个十几岁的女子为小姑娘,倒也不为过。 而那药丸确实珍贵,就连荣姨娘,也是变卖了大半的嫁妆,又从二姨娘那里偷顺了些银子,方才从他手上取了一颗。 白落幽一来,不要药丸却直接要药方,这胃口着实大得厉害。 一万两还不够?这人怕是抢银行的吧? “那你要多少?”她淡淡问道。 心里寻思着,院子里堆放的东西够不够换去。 只闻一声轻笑,玉绝尘突然凑过来,身子妩媚懒散,玉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我要……” 呵气如兰,面若桃花,近在咫尺的桃花眼着实令人心动。 她面色如常毫无动心之意,平静的望着他,抬手抓住他捏着她下巴的手,也在碰到他手腕的那一瞬,目光微闪。 轻薄的红唇吐出带着药香的气息,“姑娘的身子。” 她的身子是想要就能要的?真是好大的胆子,也不怕步惊澜吃了他。 甩开他的 手,她不紧不慢地说:“你有病。” 他靠回原位,纤长凤眼尾微微调起,似乎略感无趣,却盯着她的眼神满是深意。 他悠哉悠哉开口,“姑娘便是不给,也不至于骂人吧?” 她可不是骂人。 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后,面带微笑轻飘飘道:“骨软疾,你怕是浑身无力骨脆易折,夏冷冬热,且……我便是给了你身子,你也起不来把?” 瞟了他那位置一眼,轻啧摇头。 恰好她在现代见过这症状,也特意研究过,真乃是奇形怪病,没想到他竟然就得了这病。 老天果然是在眷顾她,让她知道他有这病,也能以此为要求,得到她想得到的。 玉绝尘妖孽笑容僵硬,他微微眯起眼,“你?” 想必是不知她是如何知道他有这怪病的。 对于她的眼神感到不满,他冷着脸说:“我要你的身子,也不一定亲自尝尝,我旗下女妓院,多的是喜欢你这姿色的男人。” 还真敢口嗨,他要真敢这么对她,步惊澜早就把他给撕成碎片了,况且她背后的靠山可不仅仅只有步惊澜,还有太后。 懒得和他斗嘴皮子,她开门见山,直言道:“我能治骨软疾,还是根治。” 虽然有些麻烦,不过他可是京城首富,就是给他治好了病,她也能得到不少的好处。 玉绝尘沉着脸,幽幽的盯着她,也不知信不信。 白落幽笑笑,将茶杯放下起身,轻轻拍着衣角,“怎么?你不信?那就算了。” “慢着。” 他叫住想要离开的白落幽,到底还是信了。 她悠哉悠哉坐回,且告诉他,他若是有本事半夜来她院中,她用针灸为他治病,要不然,便晚上半年,等她给步惊澜治好病,彻底的脱离京城权利中心,再给他治病。 临走时离开前,她问了他一句。 “十几年前,荣小娘是不是也买过同样的药?” 即便他但笑不语,不过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站在药阁门前,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白落幽微微一叹,她也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了,宁平郡主之死,实在是极为可怜。 “走吧,我们入宫。” 有太后给的入宫玉佩,带着彩莲顺顺利利入了宫,却没有去见太后,而是去了冷宫,去看望允嬷嬷。 允嬷嬷在浇花种草,余光瞥见她,脸色一白,拿着花洒的手抖了抖,没能拿住,花洒摔落在地。 “砰!” 花洒瓶内的水溅出,缓缓流到白落幽脚下,顺脚上而望,白落幽面无表情,眸光冰冷如霜。 被凝望着的允嬷嬷身子僵硬了好一会儿,方才不自在的别开眼,对她行礼。 “见,见过昭玉宗女。” 白落幽淡淡收回目光,“你若得空,与我说上几句话,可好?” “是。” 应下之后,她放在腰侧的手不由地紧握,额头也浮现滴滴汗水。 二人入了屋,允嬷嬷颤抖着手给她倒了茶,站在她身旁,有些紧张地问道。 “不知宗女要与老奴说些什么?” 红唇微动,轻飘飘说道:“事关宁平郡主。” 第51章 被他骗了 闻言,允嬷嬷惊恐不已,但是在她面前极力掩饰着。 将目光转到允嬷嬷的身上,她将自己所猜测到的过往事实逐一说道。 “当年,你身为郡主的贴身嬷嬷,深得郡主信任,但你却辜负了郡主的信任,郡主之所以会疯了,是你下的药,是吗?” 目光不曾离开允嬷嬷脸上半分,亲眼看着她的脸色变得越发的苍白,身子也抖如筛,面露恐惧。 看来她说对了。 白落幽道:“那时郡主已经发觉自己中毒,特意叫人将自己绑起来,是你故意松开了绳子,让郡主失了智的同时四处走动,才导致她落水而亡,当然……兴许她落水的缘故也是荣氏所为。” 话音刚落,允嬷嬷经受不住害怕直接跪了下来。 “宗宗女,老奴也是被逼的,她们掳了我家中人,老奴也是迫不得已,求,求宗女饶命。” 在得知宁平郡主一死,允嬷嬷第一时间就回了皇宫之后,白落幽就发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原主再怎么说也是允嬷嬷的小主子,可允嬷嬷却能干净利落的抛下她。 这也罢,允嬷嬷想必是知道宁平郡主想要和离的,只要拿出那一纸和离书,众人都会知道,宁平郡主的死有蹊跷,但是她没有说。 白落幽问过玉绝尘,得知当年允嬷嬷和荣姨娘身边的老妈妈是一起去拿药的,由此可见,允嬷嬷早就背叛了宁平郡主。 白落幽勾唇冷笑,想起步惊澜那传来的消息,允嬷嬷的子嗣如今大多都是富商大贾,但是当年,宁平 郡主死之前,允嬷嬷家里可是穷的连一颗鸡蛋都吃不起,是如何在一夜之间突然暴富的。 “不仅仅是被逼,还收受了荣氏的贿赂。” 允嬷嬷瘫坐在地,满脸的恐慌,她没有再解释,知道现在解释也没用了,如今白落幽查出了真相,一旦将真相告诉太后,她们一家老小都逃不过一死,想起自己出生不久的曾孙子,身子抖如瑟。 凝望着她许久,白落幽方才起身离开,临走之前落下了这一句话,“好自为之吧。” 当夜,总是居于后宫,不常与人来往的允嬷嬷,吊死在了后宫中。 …… 白府正院。 荣姨娘拿着一封信,仔仔细细看完之后,脸色瞬间一白,手中信都拿不住,掉落在地。 恰好在此时走入的白落霜看见了,她捡起了信,一脸的疑惑,“娘怎么了?” 她今日是来和荣姨娘商议,一月之后入太子府的事情,白落霜始终不甘心自己沦为妾室,便努力想着其他法子,能让皇后娘娘改变心意,所以想要荣姨娘进宫一趟,能替她劝一劝皇后。 她娘甚少露出如此惊慌之态,见到这般模样,白落霜觉得诧异。 玉手紧握成拳,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荣姨娘狠狠咬牙,“白落幽去宫里找了允嬷嬷,又去了荣府寻大娘子,她……在怀疑宁平郡主的死了。” 信是荣府大娘子来的。 荣府大娘子曾经虽是宁平郡主最好的闺中好友,但是为了能嫁入荣府,便背叛了宁平郡主,没有揭穿她给宁平郡主 下毒的事,甚至还帮着她,让宁平郡主喝下了能让人发疯的药。 杀了人之后,她们本是一体,一人被揭穿,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白落霜也知道当年之事,闻言,何等诧异。 “怎么可能,她那草包脑袋十几年都没怀疑过,怎么突然就怀疑了起来?” 她始终觉得白落幽愚蠢,即便这段时间白落幽给她下了不少绊子,让她恨不得掐死这贱人。 白落霜有些不安起来,“娘,怎么办?她如今背后有太后和池南王当靠山,她若寻到证据,那我们岂不是要……” 她本来就要嫁给太子做妾室了,如果想要从妾室再当上太子妃,好的家世必不可少,如果荣姨娘被揭穿,太后怕是会立即杀了荣姨娘,白自山为了保全自身,也不会再管她们母女,那她只能当一辈子的妾室了。 故而,白落霜才惊慌不已。 荣姨娘强装镇定,她坐了许久,寻思着法子,好一会儿方才想到,她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证据?只要这人证物证都没了死了,她找不到便是胡言疯语,相爷也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她沉着声音说,“在她胡言乱语之前,必须杀了她。” 只要白落幽死了,就没人知道她曾经害死了宁平郡主。 白落幽毕竟没见过宁平郡主,对这位便宜娘也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原主对宁平郡主过于在意,导致现在她占着原主的身子,得知宁平郡主死得冤枉凄惨,都不由心生难过伤心。 为了平息这一感觉,白落幽决定 报仇。 怎么报仇—— 那既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当夜,她用换来的药方勉勉强强制出药散,泡于茶中,想要当夜偷偷摸摸让荣氏母女尝一尝苦头。 没想到洗个澡回来,就看到步惊澜在她屋里,喝着杯里的茶。 “你在……”她大惊,冲过去一掌,把他喝着的茶拍落在地,“做什么!” 步惊澜皱眉,看着摔落在地的茶杯,脸色有些不愉快,再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问她这是干什么。 白落幽连忙解释,“这不能喝,我下了药的!” 抓起他的手给他把脉,却不曾发现他体内有一丝异样,她不由觉得奇怪。 步惊澜并不慌张,很是冷静。 “下了什么药?”他淡淡问道。 不曾发现异样,那就代表着那药制作失败了,这下完了,他没了。 她松开他的手,立即把锅甩到他身上。 “宁平郡主死前喝的药,你完了,你死了可别赖我,是你自己作死,怪不得我。” 都怪他,居然敢乱动她的东西,还喝了她的茶。 步惊澜挑了挑纤长的眼尾,似乎对此报以兴趣。 “解药呢?”他平静问道。 得到了白落幽一个冷笑,“要是有解药,我倒不至于说你要死了。” “……” 主要是她解药没研究出来,弄个解药也得花上些时间,比不上药效发作的快。 药效一发作他就疯了,就再也没有了恢复理智的时候。 她捏着下巴心里寻思着,要不要在他发疯之前把他赶出去,这样别人不会查到她 的头上。 步惊澜轻笑,眼含讥讽。 “本王死了,你也要陪葬。” “……” “你这就过分了!” 是他自己作死,还要她陪葬?这是个什么理? 她鼓着腮帮子,正像不满的指责他几句,彩莲从屋外走入,手里拿着茶壶。 “小姐,奴婢担心茶凉了,特意去暖了暖,小姐渴了吗?要不要奴婢给您倒茶?” 看到那熟悉的茶壶她愣了愣,这好像是她刚才下了药的茶壶。 那刚刚被她拍掉的茶壶是—— 不是一个样式的,而且根本就不是她院里的茶壶。 “诶?” 白落幽惊愕,再看向步惊澜,他带着嘲讽,仿佛在看着蠢货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她脸色黑了,她想起来了,黄泉那厮特别喜欢带着各种东西在身上,因为步惊澜有洁癖,所以不会与人共用东西。 丫的混蛋,居然逗她。 “你没喝?你没喝你不早说。”她不满地拍桌。 他收回目光,没有理会她,反而已经自觉的让彩莲黄泉出去,自己走到床边脱下衣裳。 她不满的给他针灸,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想怎么报仇?以牙还牙?”他问道。 “除了这法子,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白落幽有些不耐烦。 她向来有仇必报,荣氏母女居然想要害她,那她就要让她们也尝一尝被害的滋味。 步惊澜目光闪了闪,他扭头望她,“你大可以告诉太后,让太后惩处他们,以太后怼宁平郡主和你的宠爱程度,他们不会活得太滋润。” 第52章 二姨娘找茬 冷笑勾唇,她满眼不屑。 那到底是惩处,她想要的,可是荣氏母女死无葬身之地。 她向来记仇,她们对原主的伤害如今深刻于她的脑海,此仇必报,再且,他们将她骗去书房,差点害死她的事,她可还记得。 所以她们必须死。 不愿与步惊澜多解释,只说了一句与他无关,便不再说话。 步惊澜抿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却不再多言。 本想着给他针灸,好后便让她离开,却不曾想,二姨娘居然来了。 “你们干什么?这是三小姐的想法,二姨娘就是想要作甚?” 门外传来彩莲叫嚷声。 她皱起眉头,正想起身去看一看,风花雪月推门而入,两个丫鬟,如今虽然明面上是她的人,但私底下还是步惊澜的,下意识对着步惊澜行礼。 “王爷,荣府二姨娘带了人来,还一口一个说要抓奸,似乎是知道了王爷在三姑娘的房里呆着。” 她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好奇,但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虽然她并不在意名声,但不能让外人知道步惊澜在她这里,特别是不能让皇帝知道,她没有告诉皇帝,她每夜给步惊澜治病针灸的事,皇帝要是听到了消息,岂不是就知道她并非真心帮他。 “王爷还是赶紧离开吧。” 她扭头对步惊澜说。 却没想到他悠哉的躺着,不动不动。 “针灸不曾结束,本王要待上你取下针为止。” 白落幽和他说过,他必须每隔三日都要针灸一次,一次 都不能错过,否则的话,之前所做的针灸疗法都会功亏一篑。 她皱起眉头,“现在可不是针灸的好时候,王爷若是不想自己的名声被毁,不想皇帝猜忌,最好还是现在离开。” 他却浑然不在意,也没搭理她,直接趴着闭上了眼。 白落幽气极。 而此时门外二姨娘带了不少的家丁过来,一副硬要闯进来的架势,已经冲到了门口。 没办法,步惊澜死活不走,她只能把他往里推,自己也给趴了上去,放下纱帐。 正打算脱去外衣,都被他抓住了。 “你干什么?” 甩开他的手,她翻了个白眼。 “王爷好好躺着便是,干什么也与王爷无关。” 步惊澜无言,挑起了长眉,颇有兴致的看着她,他突然好奇她如何应对此情此景。 只见白落幽把他的衣裳和鞋子都塞给了他,将自己衣裳给脱了,临了还让黄泉把轮椅拿走了,就拿被子盖住裹住自己,将自己的头发给揉乱了。 “砰!” 房门被撞开,彩莲差点摔倒在地。 二姨娘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然后还带着无数家丁,这个架势,不知道的还是来抓奸的。 不对,她估计就是来抓奸的。 “二姨娘这是干什么?大半夜误闯我的闺房,莫不是想要挨她一顿打?” 白落幽举起玉杖,对着二姨娘挥了挥。 她手里可是有能随意教训人的东西,这玩意儿也是教训过她们的。 二姨娘却难得的不害怕,她高高的扬起下巴。 “我 听闻有贼人闯了进来,担心三姑娘出事,带了家丁来抓贼人,三姑娘若是睡了那就躺着罢。” 说罢,直接一挥手,无数家丁在屋内翻翻找找,似乎在找个能藏人的地方。 但这屋内能藏人的地方只有床底和柜子,找来找去根本找不到,他们将目光投在了白落幽的床上。 她一脸不悦,“我一直睡在屋中,却不曾见有什么贼人,随便找了个抓贼人的借口,二姨娘无故带人来闯,在我屋内乱翻乱找,真是好生神气。” 她冷笑着,“那我改日也得带人去二姨娘的屋内找一找,抓一抓贼人了,自愿到时候,二姨娘不会怨我才是。” 这话让二姨娘的脸黑了下来,冷哼一声,在来之前,就有丫鬟去跟她禀报,说白落幽屋里藏了野男人,心想这位白落雪姐妹报仇,便带着人闯了进来,其实连她也没底,不确定白落幽的屋里是不是真的有其他的男人。 “三姑娘多心了,确实是有贼人,不过那贼人武功高强,怕是闯了进来,三姑娘也不知道。”二姨娘说着,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床上,不确定床上是否有人,因为白落幽盘腿坐着挡住了视线。 但别的地方没有找到,那这外男就是在床上了。 “三姑娘莫要介意,我的人查的仔细,要看一看三姑娘的床底了。” 说罢挥了挥手,家丁冲上去,却不是看床底,而是看她的床上。 还没冲到呢,就被风花雪月拦住了,白落幽冷着脸。 “我 可不是好欺负的,二姨娘要是再不走,就别怪她出手不留情了。” 她挥舞这玉杖,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二姨娘却不怕,因为风花雪月的阻拦,他更觉得床上有人了。 “三姑娘如此推拒,难道说是在床上藏了男人不成?”二姨娘直言说道。 她的眼神变得阴侧侧,定定地盯着床。 啧,这女人真是够烦人的,等她处理了荣姨娘之后,必然要去处理二姨娘和白落雪,这对母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姨娘可莫要胡言乱语,污蔑了我的名声,我可以让二姨娘带人来看一看,但我这床上若是没人,明日京城内就会传起二姨娘带人闯入嫡女闺房,不知尊卑,羞辱嫡女之事。” 话语顿了顿,白落幽冷笑着添了一句话。 “也不知道太后和池南王听到了,会是做何反应?” 二姨娘脸色一白,这话倒是让她慌了起来。 只是二姨娘实在是太想要白落幽吃瘪,太想要毁了这个小贱人,她只是犹豫了那么一下,便扬起手吩咐着家丁。 “去看一看。” 白落幽心中一紧,摸起了被子,想要拿被子盖住身后的步惊澜。 悄悄回头时,她愣住了。 家丁们凑过来,风花雪月还有彩莲三个人根本拦不住这几个家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丁们掀开纱帘,竟然也不顾白落幽如今披着被子。 此事要传了出去,对白落幽的声誉也有所影响。 但他们不顾及这些了,他们自以为有二姨娘做靠山 ,并不害怕一个毫无威严的嫡女。 但没想到—— 白落幽主动让开,却见床上空荡荡的一片,连个鬼影都没有。 二姨娘惊了,慌张不已。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白落幽斜一个眼神过去,目光何其锐利。 其实她也挺惊讶的,也不知步惊澜是什么时候走的,居然能在床上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可见他的武功何其高强。 “二姨娘做好准备,明日二姨娘故意寻事端之事,将传遍整个京城甚至传入太后和池南王的耳朵里。” 她的话吓得二姨娘怕了。 眨眼的功夫,二姨娘的脸色就变了,原本的高傲变得谄媚,带着讨好的笑凑过来。 “我这不也是担心三姑娘的安危嘛,三姑娘大人有大量,应当不会计较的吧。” 二姨娘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讨好似的抓一抓她的袖子,却被她用玉杖给打开了。 她的瞬间变得难看,又气又恼。 她邪肆一笑,“巧了,我这人就是小肚鸡肠,向来就爱计较,二姨娘还是早带人离开的好。” 说完,懒得和二姨娘都说废话。 “送客。”吩咐风花雪月。 二姨娘黑着脸,猛地甩袖带人离开。 今夜得想办法把白自山从五姨娘那狐媚子那里夺过人来,让白自山来护她,无论京城中传她谣言多厉害,只要白自山当众说是误会,就不会有事了。 二姨娘走后一会儿,白落幽扫望四周。 “王爷还在?” 话音刚落,原本紧闭的门又被敲响了。 第53章 给玉绝尘治病 果然是跑出去了。 她亲自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王爷还真是神出鬼没,刚才还说不走,怎么就——” 话刚说到一半,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话语戛然而止。 她脸色微僵,只因为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步惊澜,也不是黄泉,而是玉绝尘。 他居然来了? 玉绝尘穿着一袭桃花长袍,手中拿着羽扇轻轻挥着,这衣衫要露不露,看起来格外的诱惑,配着那一张桃花一般的俊美面容,着实叫人惊艳。 他对她抛了一个媚眼,轻笑着说:“今夜有事来晚了,往后,我的身子可就全拜托三姑娘了。” 喂喂,只是这个病而已,不用说的这么暧昧吧! 白落幽笑容微僵,勉强恢复过来,招呼他进来。 白天在药阁的时候,还以为他会等她给步惊澜治好病得了自由之后,才给他治病,没想到他如此着急,当天晚上就赶来了。 不过还好,步惊澜现在走了,不然要是让步惊澜他也来治病,估摸着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心里嘀嘀咕咕的,带着他进了内间,却没想到步惊澜没有离开,而是正趴在床上,露出满是疤痕却又白皙细嫩的后背皮肤。 他正斜着眼睛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带着一丝凌厉感,冷漠的看向玉绝尘。 “呦,没想到王爷也在,真是巧了。” 玉绝尘摇着扇子走过去,走的缓慢,却能走到步惊澜身边,用着羽扇碰了碰步惊澜的后背,这才刚刚碰了一下,黄泉就出现在玉绝尘 背后,一把长刀就架在了玉绝尘的脖子上。 玉绝尘也不害怕,反而笑着将架在脖子上的剑挪开了。 白落幽在一旁看着,略感惊讶,没想到他们居然认识。 不过想想也正常,一个是首富,一个是王爷,都是上流社会的世家贵族,。没有交集才怪。 “他为何会来你房中?”步惊澜不悦问她。 她有些心虚地别开眼,“你来干什么?他自然就是来干什么的,她毕竟是大夫,救人乃天经地义。” 步惊澜冷笑,“本王可不曾见你有这般好心过,他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忘了你还是本王未婚王妃的身份,居然敢让外男来你屋中。” 白落幽无语,丫的还真的是够双标的,就算她以后会嫁给他,但是现在只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他不也照样来了她屋子吗。 她没说话,玉绝尘反而笑道:“王爷这是吃醋了不成?倒是稀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会为了别的女儿吃醋。” 这话得到了步惊澜一个锐利的目光,他周身散发着强大吓人的气场,以至于玉绝尘都被震慑到了。 玉绝尘收回目光,他长长叹出口气,还是如从前那般吓人。 她走到他身边,默默给他取下针。 “说话,哑巴了吗?” 步惊澜不满的抓住她的手。 她无奈,“王爷想要我说什么?” “……” 他顿时无言。 冷冷的看向玉绝尘,将矛头转到了玉绝尘的身上,他说道:“无论你是治什么病,都不能出现在这蠢货 的屋子里,马上给本王滚出去,否则别怪本王叫人,让你知道何为一个滚字。” 真是凶巴巴的。 玉绝尘撇唇,“三姑娘都答应我,让我留下给我治病了,王爷何至于这般霸道,如果只是吃醋的话,那王爷大可放心,三姑娘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比起像白落幽这种聪明过头,甚至精明的吓人的女人,他更喜欢有些憨纯类型的,譬如,就站在不远处,歪着脑袋看着他们,好像满脑子打着问号的彩莲。 他对着彩莲投了个媚眼,看到彩莲红的面颊,顿感好笑。 “我有王爷也不过是病患关系,王爷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我做什么都与王也没多大关系,他夜夜前来,只要能跑得快,自然不会暴露了身份。”她赶忙说道。 步惊澜还是黑着脸,一脸不情不愿。 片刻之后,在白落幽的劝慰里,白落幽妥协了—— 送走了玉绝尘,并告诉他过几日去他的药阁给他上药。 白落幽很是无语,本来只要每天呆在府里,等着步惊澜过来给他治病就行了,如今还得多跑一趟,跑到药阁去给玉绝尘治病,简直是浪费了她的时间,但她又不敢多言,只怕惹恼了步惊澜。 …… 翌日。 白落幽如约提着药箱,带着彩莲要出去,却在大门口遇上了五姨娘。 五姨娘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只是比起从前这衣服竟然穿的宽大了不少,而且步伐也不如从前的妩媚,倒是显得有些端庄小心翼翼。 她叫住 白落幽,讨好般对她笑,“三姑娘等等,我有些事,要与三姑娘谈谈。” 对五姨娘不冷不淡,她淡淡问道:“何事?” 最近都在逗着荣姨娘和二姨娘,都差点忘了府上还有一个五姨娘。 五姨娘左右张望一眼,便凑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将自己之前看到荣姨娘身边的老妈妈,拿毒药的事情告诉了白落幽。 她终于听完了,脸上并无一丝感激之情,反而冷笑起来。 “怎么?晚了一个月告诉我,你有何用意?” 那老妈妈早就拿到了药,五姨娘说起的,却是之前没有拿药的事情,由此可见,姑娘怕是早就偷听到了,但是却没有告诉她。 白落幽又有些好奇起来,为什么一个月前不说如今突然提起了呢? 五姨娘面不改色,“只是见不得她们母女嚣张跋扈,伤了三姑娘而已,三姑娘既然早就知道了,那就毋须我多嘴了。” 说罢,轻轻用手掩住嘴,喉咙忍不住的上下滚动。 白落幽一直有注意到她,第一时间发觉后,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你怀孕了。”她直言说道。 五姨娘捂住了嘴,一脸的震惊,“你!” 仿佛好奇白落幽是怎么知道的,明明她也是今天早上差点晕到太医前来诊脉的时候才发现的。 “你怎知道?”五姨娘问道。 白落幽没有回答,她在现代的时候见过不少的孕妇,大多想要孕吐的时候,便会有如她这般状况。 而且比起怀孕,她倒是有个想要八卦的 好奇心。 “我倒好奇,这肚子子嗣是谁的?是那刘管家的,还是白自山的?”她忍不住问道。 五姨娘偷情的人正是府上的管家。 被这一提起,五姨娘脸色骤然大变,“三姑娘!慎言。” 她左右张望着,眼看没有人注意到,才勉强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对白落幽有些埋怨。 没等她说话,白落幽回到正式话题,直接就揭穿了她来找自己的目的。 “你故意晚了一月告诉我,是因为突然发现自己有了孩子,担心荣姨娘母女对你不利,便想要利用我除掉她们,真的打的一手好算盘。”她面露一丝嘲讽。 白自山可不是什么专情之人,在府里有小妾也罢,在屋外还有外室,府上原本不仅仅只有四个姑娘,本来还想有两个小公子的,可惜刚刚生出没多久就被勒死了。 府上,也只有荣姨娘能干得出这种事。 五姨娘咬着下唇,委委屈屈,“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荣氏那般善嫉,若知道我怀了孩子,恐怕会想方设法除了我。” 她是青楼出身,在卖身之前就已经喝下了一种药,会让她不孕不育,她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没想到—— 她是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个孩子被荣姨娘给害了的。 五姨娘微笑着,强做镇定问她,“三姑娘,宁平郡主当年就是被她们所害,难道三姑娘就不想杀了他们,给宁平郡主报仇?” 白落幽却不如她所想的那般愤怒,反而撇唇轻笑,“我不急。” 第54章 白落霜出嫁 急的反而是,肚中孩子已有三月大的五姨娘。 五姨娘焦虑起来,为了肚中的孩子,她恨不得早早除掉荣姨娘。 在她淡然的注视下,五姨娘咬着唇,紧张地询问她。 “我愿与三姑娘结谋相助于你,除掉她们母女,不知三姑娘意下如何?” 白落幽挑起眉头,“哦?你能帮到我什么?” …… 一月渐渐过去,太子纳妾并非大事,只需用粉轿子把妾室抬回太子府便是,但也不知道白落霜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太子亲自来迎接。 虽然不如迎娶太子妃那般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但也是带了些人敲锣打鼓着领回去的。 白落霜望着镜中一身红衣裳的自己,将面玉容,虽没有白落幽来的令人惊艳,但也是一方美人,她抬手抚摸着这张面容,想起今日马上要嫁入太子府,并忍不住的痴痴笑了起来。 荣姨娘走来,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太子还未娶太子妃,过了太子府,霜儿可要想办法升做太子妃,便是不能当太子妃,当个侧妃也行。” 白落霜傲慢一笑,“侧妃?我还看不上眼,娘放心吧,不过一年我必然会从侧室升为太子妃,到时候——” 她冷笑着,仿佛自己已经成了太子妃,而让她一直看不顺眼且厌恶到恨不得立马弄死的白落幽,是被她踩在脚下的狗。 “我会让白落幽那贱人知道,得罪我的滋味。” “是是。”荣姨娘十分相信白落霜,闻言也是高兴的 合不拢嘴。 丫鬟走入,手中端着一个不过人头大的木盒子,木盒子上是老旧的雕花。 荣姨娘接过盒子递给白落霜,轻轻叹息着。 “娘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这是娘这些年为你积攒的嫁妆,你且带了过去,日后会有用到的地方。” 这盒子甚小,叫白落霜看了一眼,便满脸不喜,打开一看果然,果然只有几个老旧的首饰,便是拿出去变卖也值不了多少银子。 她日日去荣姨娘的房间,又怎么会不知道荣姨娘到底有多少嫁妆,多的两个大箱子都装不完,却不舍得给她一个箱子,只拿个小盒子来应付她,她知道荣姨娘最近一直想和白自山再有个孩子,怕是剩余的那些东西都要留给下一个孩子。 白落霜不喜,但也不表露一面,她接过箱子,故意露出感动的表情装模作样几番。 在她母女情深之时,有人敲响了门。 “是谁?”荣姨娘问。 门外人没回答,直接推开门,母女便看到五姨娘打扮的妖里妖气的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两个丫鬟。 那两个丫鬟的手上,一个端着和荣姨娘给的一样大的木盒子,一个端着酒壶酒杯,慢悠悠走来,脸上挂着的是与往常不同的温和笑容。 “你来干什么?”荣姨娘对此表示不喜。 对于这个把白自山迷的三魂五道的狐媚子,荣姨娘就没有过好脸色,今日大喜之日,连看都不愿意看五姨娘一眼。 五姨娘却不曾生气,反而给 了那端着盒子的丫鬟一个眼神,丫鬟把盒子放到白落霜面前。 “此乃我积攒的积蓄,今日大姑娘大婚,我也没什么能送的,大姑娘若是不嫌弃,只管把这当做嫁妆便是。”她不紧不慢地说道。 盒子一打开,里面露出的金银珠宝甚是迷人眼,还比过荣姨娘给白落霜来得珍贵。 白落霜双眼一亮,惊喜不已。 荣姨娘却是不满,警惕的看着五姨娘,这个狐媚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有这般好东西会舍得给她们? “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五妹妹你这是要干什么?” 五姨娘轻轻叹气,走到白落霜面前,揉了揉白落霜的头发。 “我这辈子再无子嗣,四姑娘又已经出嫁,二姑娘与我看不对眼,三姑娘更是瞧我不起,除了大姑娘,我与大姑娘关系还不错,只是大姑娘今日出嫁之后,在府上便没了能与我闲聊之人,大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便收下吧。” 白落霜虽嫌弃五姨娘摸着她的头的手,但到底抵不住这一箱子的金银珠宝,也装模作样着扬起虚假笑容。 “谢过五姨娘。”她起身行礼。 荣姨娘不悦,想要夺过那木箱子还回去,却被白落霜阻拦了。 这丫头是越长大越不听话了,日后嫁到了太子府,摆脱了她的控制,日后还会不会继续听她的话就不一定了,为了不得罪白落霜,荣姨娘也只能忍得下来。 五姨娘转身端来壶酒,倒了三杯酒,一杯递给白落霜 。 “祝大姑娘婚后喜乐,早日诞下贵子升做太子妃。”五姨娘微笑着说,笑容看起来十分友善,不如从前那般妖媚,且时时带着鄙夷眼神。 但白落霜还是警惕,端着酒杯不知该不该喝。 在她犹豫的时候,五姨娘已经仰头喝下了,喝的十分的爽快。 “大姑娘怎么不喝?”临了,五姨娘还问了一句。 既然她都喝了那支酒应该没有问题,白落霜也没再犹豫,仰头喝了下去。 白落霜喝了,五姨娘又端着另一杯酒递给荣姨娘。 “夫人请,这些年是我不懂事,处处惹得大夫人不愉悦,今日之后,还请大夫人日后莫要责怪,你我好好共事一夫,为相爷排忧解难。” 这番话说的,就算荣姨娘不想和也不得不看在白自山的面子上喝了。 母女二人都喝完后,五姨娘说上几句吉利话便带着人走了,白落霜母女又开始了母慈女孝戏码。 出了屋子,五姨娘直奔西厢,脸色难看不已。 “小姐,五姨娘来了。”彩莲在外通报。 白落幽正在换着衣裳,挑了件好看的红衣裳披上,随手绑了个马尾,放上几个首饰,便拿着一个玉瓶子,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 “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解药呢?”五姨娘脸色苍白,有捂着肚子十分担忧。 白落幽扔去药瓶,便慢慢悠悠的离开往前殿而去。 五姨娘服下了药,但仍旧不放心,忙不迭的出府看大夫去了。 在那日和白落 幽谈了合作后,白落幽要求她让那对母女喝下带着毒药的酒,五姨娘不得不以身犯险,这一路跑来十分担心自己的孩子会连累。 只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对母女终究是吃下了药。 白府内外挂满红绸红灯笼,连着出府的路上都铺了红毯子,只是嫁个妾室,白府本不该那般又热闹闹,只是谁让白落霜是白自山最宠爱的女儿,白自山又一直把白落霜当做嫡女来养。 白落幽走入大堂时,遇见了幸灾乐祸的二姨娘母女,二人看到白落幽,不屑扬唇。 荣姨娘看到白落幽,那脸色可比猪肝还要难看。 “你来干什么?三姑娘还是回西厢呆着吧,相爷不会想看到你的。” 她无视荣姨娘的话,坐到了嫡女的位置上,慵懒的靠着椅背,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我是白府嫡女,既然是想要来庆祝大姐姐成功入太子妃,虽然大姐姐——只是个比奴婢高一等的侍妾。” 嘲讽的话语惹恼了荣姨娘,气得浑身发抖,但是见她把玩着玉杖,知道得罪不起,只能咽下心中怒火,心中想着等白落霜当上了太子妃,看她怎么教训这个贱人,定要让这贱人跪下磕头学狗叫。 白自山没来,大概也是觉得白落霜堂堂丞相之女,即便是个庶女,却嫁给了太子做妾室,实在丢人。 两个丫鬟扶着白落霜走出,她带着红盖头,穿着的红嫁衣极是华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嫁过去是要当太子妃的。 第55章 自食其果母女都疯了 “只是个妾室,不必打扮的如此高调吧。”白落幽嘲讽一句。 白落霜闻言,红盖头下的脸扭曲起来,她如今变成妾室都是怪谁,这个贱人还敢嘲讽她! “即便是妾,那也是太子殿下亲自来迎回府的妾,我打扮的如何,也和三妹妹没关系。”白落霜冷笑着。 白落幽轻笑出声,这笑声传入几人的耳朵里,让白落霜觉得刺耳至极。 “那不还是妾?怎么?太子来迎,你就变成太子妃了?” “你!” 说不过白落幽,她只能恼恨着闭上嘴,心里如同某母亲一般,心念着等有一日当上太子妃,不,是当上皇后之后,定会要这贱人好看。 荣姨娘恶狠狠地瞪了白落幽一眼,便道亲自扶着白落霜出府。 心中惦念着,待今日结束了,必须要让白落幽这贱人喝下那毒药,让她和她那贱母一样,毫无颜面的死去。 白落幽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若是知道荣姨娘心中所想,必然会冷笑着嘲讽回去,谁毫无颜面还不一定。 府外。 太子一身玄衣骑在马上,他今日没有穿着红嫁衣来,一是因为没有皇后允许,二也是觉得白落霜过于卑贱,自己穿着红嫁衣不合适。说来他答应白落霜前来迎娶她,也是因为她那勾魂聂破的狐媚子手段,床上功夫了得。 府外围满了人,个个都在看着太子指指点点,有的心中觉得太子实在是太过愚蠢,连娶个妾室都要亲自前来。 “新娘子到咯。” 门房的一声高 呼,众人纷纷看向门口,就看到了荣姨娘亲自扶着白落霜出来,那窈窕身姿艳红长袍,着实令人心动,此时一阵风吹来,将白落霜的盖头吹走,白落霜甚至来不及阻拦,那令人惊艳的清媚面容暴露于人前。 “这便是白府的大小姐?长得真好看。” “就这姿色,只是做个妾也太委屈了些。” “太子殿下真是有福气,能娶到这般绝世美人为妾。” 周围看到的人惊讶不已,议论纷纷。 盖头被吹走,白落霜还有些羞恼,本想着凭这幅脸今日的妆容,让太子惊艳对她如痴如醉,没想到这风真是来的不巧。 不过听到他们的议论声,心中也觉得得意高傲,她自以为自己的姿色不比白落幽差,只可惜那贱人没有跟着一起出来,不然定要那贱人尝一尝被艳压的滋味。 太子见之,也是惊艳了一瞬,然后皱起眉头,不愿意让自己的女人,这般漂亮的一面让外人看到。 一个丫鬟将盖头捡来重新盖了上去,扶着白落霜上了轿子,敲锣打鼓着离开了。 荣姨娘望着白落霜远去,心中算计着,她得想法子继续怀上一个孩子,最好是个男子,也能继承白府的财产。 想了一会儿,待周围的人散了便要回去,只是走了两步,突然觉得浑身发疼,然后倒在地上抽搐起来,所以就像发了疯似的,死扯着自己的衣服。 “大夫人!大夫人你怎么了?!” 周围的丫鬟下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只能眼睁睁的 看着荣姨娘面色铁青,像是疯了一样的扯着自己的衣裳,很快就扯的剩下了一条白布。 白自山赶来时,见到那衣衫不整的荣姨娘,脸色铁青,又怒又恼。 “快去快去门外绑住大夫人!” “大夫人不知发了什么疯,撕扯着自己的衣裳,我们几个按不住,你们快来。” 大堂内的下人们纷纷往外走,二姨娘和白落雪也出去凑热闹去了,眨眼的功夫便只剩下白落幽和彩莲。 白落幽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听到这话,很是满意的放下了茶杯。 在她身后站着的彩莲,听到这话也高兴起来,激动地拉着她的手。 “小姐!成了!成了!” 她笑着点点头,即便没有亲眼看见,她心中也是欢喜的,这幅身子仿佛因为报仇得逞的缘故,开始放松了下来。 母女二人怕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那么一天,自食其果,也算是给已经上天了的宁平郡主报仇了。 乌泱泱的大街上纷嚣扰攘,正值当午,烈日阳光照射下,将周围照得炎热不宜。 丫鬟打着伞五姨娘挡去烈日阳光,五姨娘摇着一把扇子,悠哉悠哉的走在街头,突然发现街上的人都往前头跑去,嘴上嚷嚷着什么。 她向来是个喜欢看戏听八卦的,听闻后,又想起自己今日下的手,便也带着丫鬟好奇的往那里凑去。 挤入人群中,便看到了另五姨娘心中欢喜又嫌恶的一幕。 只见那打扮得漂亮清媚的白落霜,此时像是发了疯一样在地上 打滚,头发凌乱不已,还不断的拿着发簪往自己的手上身上扎去,双眼赤红无神,时不时的低吼着,如同发了狂的恶犬一般。 太子就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的望着这一幕,周围人议论的话,已传入他的耳中,让他气恼。 “我倒是这帮漂亮的小姐怎么做个妾室,原来是个疯子。” “没想到太子竟是如此重口味,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听闻这白府的大小姐在宫宴之时,就与太子当众——” 五姨娘听着,忍不住用羽扇挡住了嘴,轻笑出声。 真是活该。 她带着丫鬟,满面愉悦地离去。 照着白落幽的吩咐,回府之后她便要装晕,让人知道她怀有身孕,有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再加上刘管家在旁传耳边风,白自山就算知道是她下的手,也舍不得伤她半分。 朱阁绮户内,幽窗青灯旁。 白落幽在腿上绑了四个小沙包,坚持不懈的上下跳动,模仿着跑步的姿势原地跑,她用力喘息着,额头身上满是汗水,加上天气炎热,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薄纱,薄纱粘在身上,露出姣好的身材。 在她运动的时候,彩莲高高兴兴地跑了进来。 “小姐!荣姨娘死了!” 她没有停下运动,不过心里也觉高兴。 “哦?怎么死的?” “荣姨娘不知怎的,跑出了屋子,跑到了宁平郡主淹死的地方跳了下去,被淹死了。” 那挺好,一报还一报,这就是荣姨娘活该。 风花雪月走进来,二人穿 着外服,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 “怎么样?”她问道。 “回小姐,白落霜被太子关在后院的柴房里,双手双脚都上了锁,这辈子怕是出不来了。”雪月说道。 听到这话白落幽却没有第一时间高兴,而是皱起眉头,这太子也太狠了些,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有过情缘露水的,就这么把人关在柴房里? 罢了,白落霜那状态估计也活不了多久,那药里被加了东西,不出五日便会身亡。 宁平郡主的大仇得报了,为了庆祝这一好消息,白落幽停下运动,拿着扇子扇风,并且笑道。 “去备米面,我给你们做几份汤圆吃。” 只愿在天上的宁平郡主和原主团圆安息。 丫鬟们都知道白落幽的厨艺好,闻言,都是高高兴兴。 “是。” 彩莲带着风花雪月,欢欢喜喜的向厨房而去,白落幽也紧随其后,但她因为慢了一步,开门出去的时候,竟然看到黄泉推着步惊澜的轮椅停在了她的屋门前。 她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清风齐月之下,淡淡的月光照映在步惊澜那清冷绝尘的面容上,他身坐在轮椅,穿着一袭月牙白浅蓝长袍,颇有些纤柔之美。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日子,“明日才到第三日,王爷是记错了日子吧?” 他回过神,目光仍旧落在她窈窕身姿上,因为流了太多汗水的缘故,薄纱紧贴身材,隔着几步远,他还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药香味道,让她如同午夜妖姬般魅惑动人。 第56章 教她写字 黄泉下意识别开眼,老老实实地没有看她。 见他直愣愣的看着她,她皱了皱眉头,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才发现湿衣裳黏着皮肤,露出了妙曼的身材。 嚓!丫的个老色批。 她单手挡住胸膛,不满的看着步惊澜。 “王爷看得可高兴?” 他回过神,面色平淡,丝毫不觉得害羞或者不好意思,反而嘲笑她。 “平平坦坦,你当真是女子?” 白落幽忍住了,没爆粗口,真想嫩死这个嘴贱的男人。 她黑着脸,冷冷哼了一声,“你来此是为了什么事?” 难道就为了来毒舌她一句?以后有机会了,她一定要拔了他的舌头,好好的一个大帅哥,偏偏长了嘴巴。 他看了一眼门,“进去说。” 她不情不愿的进去,给他倒了一杯茶,当然他是不会喝的,他的洁癖超级严重。 “什么事?王爷可以说了吗?” 步惊澜看了看黄泉,黄泉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放到她面前。 她一脸疑惑,今天是什么日子,太阳从西边打起?还是难道是良心大发,突然来给她送礼物了? 带着疑惑,在他没有阻拦的情况下,她打开了盒子。 盒子一打开就看到里面有一套首饰,首饰十分的精美,但也很老旧一看就是有了些年头的。 她拿起绿玛瑙泪珠耳坠,挑了挑眉头,看向他。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要把这些送给我?你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 话音刚刚落下,却见他冷笑一声,“你在 做梦?” 真想抽他嘴巴。 “既然不是送我的,那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闲着没事干?特意拿着一套首饰来逗她? 他轻哼一声,“一个月之后便是你我大婚之日,大婚当日,你戴着这一套首饰。” 他这一提起她才想起来,一个月之后便要与他成婚了,前几日风花雪月,还让她去准备婚袍,只因为太后说过,会给她准备婚袍首饰,她也就没在意。 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就知道她不能在大婚之前,解掉七魄寒? 她没有问,只因为知道问了之后,他的嘴里定然吐不出什么好话。 “哦。” 不在意的将盒子关上,随手扔到了一旁。 步惊澜看到之后突然冷笑一声,“里面这些首饰任何一件都价值千金,你要是敢损坏了,你最好乖乖洗干净脖子,等死。” 这话白落幽就不情愿了,谁就能保证她不会把这些东西给弄掉个漆什么的? 把盒子重新捞回,扔回到步惊澜面前。 “那我不要了,王爷拿回去吧。” 他连看都不看盒子一眼。 “这可由不得你,这些首饰在你的婚礼上,你便是不带也得带着。” 逼她带上这些首饰,他这是图的什么?脑子瓦特了呀? 白落幽顿时气恼,有担心他会对她不利,只能忍着怒气,咬牙切齿的问。 “我为什么要戴?王爷好歹告诉我原因吧,你若是不说,只管叫我带上,你将我当做什么?下人?” 还是工具人? “你不是吗?”他突然反问。 我 (和谐)草! “既然不说,那我就不戴了,王爷随意。” 老娘不伺候了。 翻了个白眼之后,她直接起身要离开,懒得搭理着这能把人气死的臭男人。 还没起身,又被他的手给拉了回去,她面无表情的甩开他的手。 “为了让皇帝以为本王爱慕你甚深,从而对你越发信任。”他解释着说道。 真是闲着没事干,白落幽不耐烦,一开始好好解释就行了,非得说这一大堆废话。 “王爷来此就只是为了这一件事?若是如此,那我答应了,王爷也可以离开了,那三个丫头还在厨房等着我呢。” 她想要离开,却被他阻拦住。 “还有一件事。” 片刻之后,黄泉给她磨墨,面前摆着一张纸,步惊澜读什么她写什么,这封信是写给皇帝的,信里的内容半真半假,也不知可信不可信。 “……边关战事加急,邻国又有异动,池南王意图……” “等等。” 读的真快,也不考虑她会不会写这个时代的字。 凭借着原主的记忆,虽然原主只有在八岁之间学过字,但学过的太少了,而且和现代的字根本就不一样,倒是有点像是甲骨文。 “图字怎么写?” 她扭头问他。 他皱起眉头,“你既不会写字?又是如何认得字?你当真是靠自学学的医术?写的字还这般的丑,但是不入眼。” 白落幽沉默不回答也不反驳,而是将笔放了下来。 “王爷的字好看,那就王爷自己来写吧。” 那么多废话干 嘛,真是让她心烦。 他满脸都不悦,静静地凝望了她好一会儿,方才看出了一口气仿佛是对她的无奈。 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生生按住她的手。 “本王怎么写你就怎么来。” 被他从背后抱住,她被他握出手腕教着写字,白落幽原本不满的心里此刻全然消失了,剩下的便是一股不知名的感觉,面颊总是忍不住地发热,心跳如鼓,跳的她都怀疑他会不会听得到。 她意图挣扎一下,却在纸上落下了一笔黑墨,让她之前写的字全都功亏一篑。 “白落幽。”他冷冷开口,“你就只是不想写是不是?” 白落幽无语凝噎,她哪里是不想写,明明是他贴着她的问题,他还不如拿着笔在纸上写出图字。 她胡乱挣扎着推开他,“不劳烦王爷,我自己来。” 步惊澜被推开,凝望着她倔强的背影,薄如蝉翼的薄唇微微一动,那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面颊上竟然也染上了一点点的红晕,只可惜白落幽没有看到。 艰难的写好了信之后,他只是细细看一眼,还要吐槽一番她的字体,真是有够烦人的。 写完之后他又做了一会儿方才离开,白落幽呆坐着,不由得想起刚刚自己那奇怪的情况,她在现代也是谈过几次恋爱的,刚才那副感觉—— 不不,肯定是她的错觉,对对,就是她的错觉。 她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 “小姐?小姐怎么了?” 彩莲从厨房跑过来,疑惑的问她。 她摇了摇头跟 着彩莲去了厨房,心不在焉的做了一顿汤圆给他们吃,但彩莲等人事苦着脸吃完,事后她方才发现,她居然把盐当做了糖。 又过了几日,白落幽的日子也规律了起来,一大早起来运动,上午去给玉绝尘治病,晚上给步惊澜治病,这日子过得还不错,要是没有某些碍眼的人,这日子过得会更好。 “小姐,西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五姨娘怀了。”风花凑在她耳边说。 她并不大在意,怀了就怀了,这五姨娘还算是个听话识趣的,这府上唯一一个看得过眼的便是她了。 因为她正在练太极,练着练着,有人闯了进来。 “砰!” 这踹门的声音恨不得把她的门都给踹掉。 她不悦的扭头看去,然后便看到白自山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面色扭曲难看。 “你这不孝女。” 他上来便要给她一掌。 没等他打到她就躲避开了,还想打她,做他的春秋大梦。 “父亲可别忘了,如今我可不是你能动得起的。”白落幽冷漠的说。 他脸色扭曲,一副恨不得立即杀了她的神情。 在她问过他来一次是为何事的时候,他直言道。 “是不是你给霜儿下的毒害得她们母女二人纷纷毙命?你竟然这般狠毒!” 他的眼神凶恶,眼中满含杀气。 这话惹的白落幽笑了起来,她狠毒?荣姨娘母女害她和宁平郡主的时候,他为何不觉得狠毒? “父亲说话可要有证据,父亲既然说是我害了他们母女二人,证据呢?” 第57章 教训白自山 这话噎得白自山无言以对,他确实没有证据,但他始终以为是白落幽害得她们。 只因为白落幽心狠手辣,心肠狠毒,与她那贱人母亲如出一辙,令他厌恶至极。 “除了你,谁会想要害了她们?!”他满脸的厌恶。 白落幽忍不住笑了,眼中含着嘲讽,她不紧不慢的说道:“父亲这话说得,我为何要害她们?她们做了什么,能让我恨到想要她们死了的地步?” 见他没有证据,她就知道是他猜的。 这时的他让她觉得可悲,躺在身边二十几年的枕边人,他居然不知是个什么德性。 不,兴许是知道,但是心里不愿意承认罢了。 “你——” 白自山恼怒极了,他脱口而出想要将八年前的事情说出,这是八年前那件事,宁平郡主被推入水中的事情,心中始终不愿承认,是谁害的宁平郡主。 咽下了怒火,他冷声说道:“你说不是你害的,那你可曾有证据?” 她耸耸肩膀,不紧不慢的说:“没有,不过我却有其他的证据。” “雪月。” “是。” 雪月拿来了一大叠的签字画押的纸,将其递到白自山的面前。 “父亲不妨看一看。” 这些可都是她费尽心思收集起来的证据,就等着,如果给他们下毒不成,就把这些证据交给太后,让太后来处这那对母女。 不过如今无用了,倒不如让白自山看一看,他心里面的荣姨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自山一张一张的翻看着满脸的不可思议,仍 旧不可置信。 即便看完了,他还是不相信,当这些纸都用在地上,怒气腾腾的瞪着白落幽。 “这不可能,荣儿心地善良,绝不可能会害了郡主,定是你污蔑她们。” 这些都是假的,他那从小到大心地善良的心上人,又怎会是这等恶毒之人,宁平郡主那疯子明明是自己跳进水里淹死的,和她根本没关系。 还想要自欺欺人?白落幽不耐烦起来。 “不信?” 她慢悠悠起身说道:“那父亲不妨随我入宫去见太后一趟,看看太后信不信?” 反正和他说是说不通的,他既然不相信,便是荣姨娘亲口说是她害死了临平郡主,他恐怕也不会相信,也以为是她逼得荣姨娘说的,既然如此,她也懒得费心思去说了。 因为太后的缘故,在朝廷之中本就没有实权的小玩过的并不是很如意,一听到她提起太后,当时恼怒不已。 “你拿太后来威胁我?” 他真后悔,没有在她出生的时候掐死这个孽种。 当初若是把她掐死了,和置于还有今天的事。 她无辜的挑了挑眉头,“有吗?只是让父亲进个宫,难道父亲都不情愿,还是说……”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凑了过去,声音无比薄凉,“你其实知道荣姨娘害死了宁平郡主,但一直装作不知道?” “你?!” 白自山惊愕后退,很快发现自己的情绪不对,忙不迭收敛起来,他沉着脸,心中略有些恐慌。 其实在当时宁平郡主死了的时候,他就隐约 怀疑是荣姨娘下的手,但是宁平郡主之死正合他的意,所以他也就无所谓了,心中也一直觉得是荣姨娘不小心的。 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白落幽懒懒散散的伸了个懒腰,吩咐雪月。 “雪月,收拾收拾东西,把这些拿上,随我入宫。” “是。” 白自山哪敢将这件事暴露在太后面前,要是太后知道了,他这丞相官职,便是想当也当不下去了。 “站住!” 恶狠狠地叫住要离开的白落幽,他瞪着她的眼神带着狠意。 “此次我就放过你,你如果再敢有下一次,便是你请来太后也不管用。”落下一句狠话,便转身离开。 “慢走不送。”白落幽皮笑又不笑。 等到人走了之后,方才冷笑,“什么东西。” 要不是知道他没有亲自参与害是宁平郡主,而原主对他也有感情,她早就把他给弄死了。 如今还敢在她面前这般嚣张,当真以为她还是刚刚来没有靠山的病猫不成? …… 一间典雅的阁楼中,纯白的纱随着窗口吹拂而入的风飘动着,明亮的屋内,传来了舒适的轻叹声。 白落幽坐在榻边,手中拿着金针,一下一下的扎入玉绝尘的后背。 他趴在软榻上,双臂垫着下巴,皮肤白皙却也有些宽厚健壮,大概常年也运动,居然还有腹肌,配着他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很是不搭。 “手艺不错。” 玉绝尘赞扬了她一句。 白落幽冷笑,丫的以为她在给他按摩呢。 又一针下去,便听到 他惨叫了一声。 知道白落幽是故意的,他回头恼恨的瞪着她,但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有人敲门而入。 那是他的心腹管家,平日里负责替他打理,他名下的产业铺子,除非遇到了自己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一般是不会来找他的。 “什么事?”玉绝尘问道。 管家犹豫的看了白落幽一眼,不知该不该开口。 “但说无妨。”玉绝尘说。 管家收回目光,将自己没办法解决的事并报道。 原来是他们开在西街的铺子出了问题,仔仔细细查过之后,那问题是对家搞的,对家故意以高价购买平日里与他们合作的茶叶商,导致他们现在竟然没有好的茶叶,失去了不少的客源,这也罢,竟然还派人去砸了他们的店铺。 换作往日,管家只需派人回敬过去便是,但是这些人不一样,这竟然是吴家的铺子,吴家和玉绝尘算是杠上了。 玉绝尘不耐烦,直言道:“谁砸的,便派人去取了她们的性命,让他们知道,我玉绝尘也不是好惹的。” 直接要命?真是够狠的。 白落幽转动着手上金针,在管家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出声。 “不必杀人,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你轻而易举的击败对家。” 玉绝尘挑着眉头看来,“哦?” “他们竟然找人砸你的店铺,你大可找人污蔑他们的茶叶,顺便在他们的茶叶里做点手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彻彻底底的毁了他们。”她不紧不慢的说。 管家双眼一亮, 觉得这方法可行,至少比杀人的法子简单多了。 毕竟他们要是杀完人,还得去一趟官府,用不少的银子贿赂贿赂。 玉绝尘对她露出赞许的目光,给了管家一个眼神,让管家按照她说的去做,管家随即离开了。 “你倒是有想法,不过,为何想要帮我。” 白落幽笑笑,“到底是几条性命。” 虽然她也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只是他实在狠毒,一人做错事便要杀了人家全家。 轻啧一声,玉绝尘眯起眼,“不愧是大夫,我倒是看不出,你还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心底善良? 白落幽忍不住嗤笑。 …… 还有半月,白落幽和步惊澜便要成婚,只是和白落霜不同,白落霜快要成婚的时候府里热热闹闹,不是在挂灯笼,就是在准备红绸,即便只是当了一个妾室。 但是到了白落幽这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自山想要教训白落幽的原因,竟然没有让人挂红绸,连个红灯笼都不准备。 白落幽倒无所谓,但是彩莲看着着急,只因为这边有个习俗,娘家若是在她成婚之间的排场越大,挂的红绸越多,月老就来的越早,新郎和新娘也就更加恩爱。 这不,还没到婚礼当日,整个院子里就挂起了红绸,彩莲还不死心,听闻有庙会,连忙拉着她想要去参拜参拜。 在彩莲的哀求下,白落幽无奈答应。 刚刚走到门边,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点事都做不好,真是废物。” 呦,这不是白落雪吗? 第58章 凤仪天下的命 白落雪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此时正在教训这一个丫头,那丫头被她打得鼻青脸肿,跪在地上,丫鬟连连还得求饶。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滚开。” 她不耐烦的一脚踹开,脸色难看。 要不是今日要去庙会遇宣王殿下,今日怎么说也要这丫头皮开肉绽,让她知道她白府的二小姐不是可以轻易慢待的。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门房与丫鬟擦肩而过。 看着走来的门房,白落雪高傲的问道。 “马车备……” 可惜话还没说完,人便与她擦肩而过,走向了身后的白落幽。 白落雪脸色一僵,随后变得扭曲起来。 她恼怒回头,现在是是连什么卑贱的东西都敢瞧不起她了。 本想着回头好好教训门房一番,没想到一回头却对上了白落幽,若只是见到她也不必有多惊讶,但是看到了她身上穿着的衣裳时,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这身衣裳—— 这身衣裳居然和她身上穿的一模一样,这贱人居然和她穿的一样。 “三姑娘,马车备好了。”门房对白落幽恭恭敬敬,这门房是步惊澜的人,特意派来给白落幽看马车的。 白落幽点点头面无表情的与白落雪擦肩而过。 白落雪仍处于震惊的状态,她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裳,衣裳上绣着浮云画图,美轮美奂,她还特意打扮了一个妆容,摒弃了往日的各种首饰加坠,今日只用一根簪子别住头发。 这身打扮简直像极了白落幽,不,应该说是和白落幽一模 一样。 为何她这般打扮—— 只因为在前段时间去了一趟宣王府,看到了宣王画的画,画里有一个女子也是穿着这身青色衣裳,绑着这样的发饰,只可惜那张画里并没有画女子的脸。 白落雪便以为宣王喜欢这样打扮的女子,今日便特意打扮了一番,就等着与宣王在庙会相遇,让宣王对她更加的喜爱,不会因为她是淑女的身份,而不能将她娶为宣王妃。 但—— 白落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画上画着的女子竟然是白落幽! 这怎么可能,宣王何其的讨厌这个贱人,讨厌到恨不得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不不宣王,不会喜欢这贱人的,肯定是这贱人看到了宣王画的画,特意这般打扮也是为了去勾引宣王。 这该死的狐媚子。 白洛雪气恼不已,在白落幽擦肩而过时,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受伤颇为用力,一副想要把白落幽的手臂掐断的架势。 “你,你怎么能穿和我一样的衣裳,你马上脱了!”她用着尖利的声音低吼着。 不能让这贱人穿这一身衣服,即便她不承认,白落幽换上了这身衣裳确实比她明媚漂亮许多,两相一对比之下,白落雪如何不气。 白落幽很不耐烦,就知道白落雪会找茬,她扭过头冷冷的看着白落雪,用着威胁的语气望了一眼她抓着她手臂的手。 “不想手被我折断的话,马上松开。” 这眼神让白落雪的身子抖了抖,她联想起听说是白落幽害死了荣姨娘母女,心里有 些不尽发慌,但是—— 她沉住了气,露出害怕的脸色,而是咬着牙,恼怒地命令着白落幽,“你把衣裳脱了,不许和我穿得一样的!” “啧。” 真是有够烦人的。 她实在是不耐烦,索性直接转身掐住了白落雪的手,往后一折,然后便扔在了地上。 “啊!” 白落雪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后捂着手腕瑟瑟发抖,但又对白落幽不服气,死死地瞪着白落幽,红着眼眶,狠狠的威胁着。 “你你敢伤我,我去告诉爹爹去。” 白落幽嗤笑,“去呗,我又不拦着你。” 她倒要看看,就算白落雪去告诉了白自山,白自山又敢对她做什么。 看着白落幽毫不在意地离去,白落雪气得七窍生烟。 “你,你给她站住!” “贱人!” 可无论她怎么咒骂,白落幽都不会停下。 …… 大概是因为今日是专属的庙会节,庙会上人来人往人挤人多的,让白落幽觉得头疼,要不是为了顾忌彩莲这丫头,还有风花雪月,这两个丫头对庙会也格外的有兴致,她早就已经离开了。 排了将近一个时辰的队,总算是排到了她们,她正想要跪在蒲团下,对着上面威严的菩萨拜一拜,做做个样子,突然有个和尚端着钵过来。 “二钱香火,佛祖会保佑女施主的。” 望着快要伸到她脸上的钵,白落幽挑了挑眉头,“你们供奉的不是菩萨吗?” 和尚神情顿了顿,“阿弥陀佛,二主本是一家。” “可是……” 白落幽还 打算杠一杠,看在她身边的彩莲就忍不住了。 “小姐!” 彩莲给了点香火钱,白落幽才能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对着菩萨喃喃。 话说她若是有什么愿望,都是靠自己的手去完成的,靠菩萨—— 菩萨能帮她什么? “许点什么愿望好呢,那就祝我早日脱离步惊澜这个臭男人,早日恢复自由。”白落幽用着极小的声音喃喃着。 恨不得明月便把步惊澜的腿给治好,然后赶快离开京城,带着一辆马车,还有一个憨傻的小丫头游历天下去。 拜了拜菩萨,白落幽拍了拍衣角便要走。 跟着彩莲带着风花雪月,出了人挤人的菩萨庙,彩莲凑到她身边,好奇的问道。 “小姐,您许了什么愿?” 望着小丫头亮晶晶的大眼睛白落幽,突然想要逗一逗。 “一生无子吧。”她随口笑着说。 “嗯?啊!”彩莲顿时恼了,“小姐!” 这小丫头生起气来还真是可爱,日后她离开了京城得了自由,带着这小丫头,这日子过得必然也会舒心。 “逗你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不告诉你。”她捏捏彩莲的脸。 “哼。” 风花雪月在身后看着,看着她对彩莲的温柔举动,二人面面相觑,随后齐齐低下了头。 都是一等丫鬟,本来不分个高低,可是白落幽对待彩莲明显对他们好了许多,这日子久了,心中难免有些不愉快。 彩莲这小丫头皮的厉害,带着她四处走四处晃,还说这菩萨庙里有个神机妙算的老和尚 ,拉着她便去看那老和尚。 白落幽不大情愿,老和尚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些许震惊之色,随后对她招手。 “姑娘,可否让老和尚她为你算算后命?” “我不信命。”白落幽淡淡说道。 就算知道她日后的命运,就算是不好的命运,她也会将其生生扭转。 彩莲把她按了下去。 “小姐快坐。” “小姐伸手。”把她的手扯出来。 这小丫头真的是—— 不得不宠着。 老和尚捏着她的手只仔细细看了看,随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姑娘的命极为尊贵,雍容华贵,母仪天下。” 皇后? 白落幽身子抖了抖,她可不愿意一辈子被困在深宫里,当一只金丝雀,她这一生就算没有了自由,也绝不会永远被困在一处地方。 “那你还是算错了。” 耸了耸肩膀,并不相信和尚的话,她收回了手。 彩莲用下些银子,她们便要离开和尚,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的说道。 “时间可见真假,老和尚我等着姑娘再来见我得一日。” “黄泉见?” 白落幽忍不住回头嘲讽。 “……” 走出殿堂,彩莲一脸兴奋的问她,“小姐,那个老和尚的意思,是不是说小姐日后是要当皇后的。” “算是吧。” 风花雪月在身后跟着呆呆滞滞,仿佛还是被老和尚的话震惊到了。 彩莲的脑子不如她们的聪慧,后知后觉才发觉到问题。 “那……岂不是说王爷要……” “嘘。” 彩莲捂住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第59章 错将姐姐当妹妹 出了庙会便想要下山,没想到在大门又遇上了白落雪。 白落雪比平日里嚣张许多,从前在人前都是一副白莲花,柔弱可欺的模样,今日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会主动欺负其其他的女人。 白落幽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门口,也被众人所包围着的方向…… 一个模样娇俏的小姑娘跪在她面前,白落雪一巴掌打在了小姑娘的脸上。 “啪!” 白落雪满脸恼怒,指着自己的裙摆,裙摆上满是油污,而地上丢着一个油瓶,由此可见,小姑娘应该无意中将油瓶洒到了白落雪的身上。 “你弄脏了本小姐的衣裳,你知道这件衣裳多贵吗?这是你赔的起的吗?” 小姑娘哭得凄惨,抽着鼻子,“姑娘,我错了,姑娘要多少银子,我赔。” “你耳朵聋了?没听到本小姐说的话?便是用你的脑袋来赔都赔不起?” “我……” 白落雪很不耐烦,本来收到消息说宣王会来庙会,但没想到来了之后没有看到宣王,还被人无故洒了一身的油,还是一身的臭油。 早上在白落幽那里受了气,有没能得偿所愿着心中恼怒万分,便把怒火都撒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知道自己穷酸就该滚远点,真是晦气。” 一脚踹开小姑娘,白落雪便气恼了,往庙会里面走,围观的人纷纷让开,不敢得罪。 小姑娘摔在地上,颇为狼狈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微微咬着牙,眼中划过一抹恼恨,看着地上的一滩油,她紧紧的握住了手。 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会主动追了上去。 “姑娘稍等……” 小姑娘与白落幽擦肩而过,看着小姑娘追上白落雪。 她可不想多管闲事,耸了耸肩膀便走了。 许是因为这件事受了不少惊吓,彩莲没有在逼迫着她在庙会里走动,主仆四人慢悠悠的下山。 这山间的风景还不错,白落幽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只是没想到冤家路窄,或者说是——步惊澜无处不在。 下山途中遇到了步惊澜,而他—— 她站在山坡上,低头望着下面乱糟糟的场景,不得不说,黄泉的武功实在是高强,一个人便能扛住十几个人的围攻。 而步惊澜则悠哉悠哉地坐在轮椅上看着,即便黄泉被砍了一刀,也丝毫无动于衷。 步惊澜没慌,她身边的这小丫头竟然慌了起来。 “啊!小姐!” 不过彩莲是护着她的,急着要拉着她回去,生怕她留在这里,被他们给害了。 “没事。” 她拍拍彩莲的手,单手撑腮,悠哉悠哉地看着。 余光看到风花雪月定定的看着步惊澜,眼中盛满了担忧,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她轻轻一叹说道。 “若是担心,你二人可以出手相救。” 风花雪月愣了愣,雪月低下头,“奴婢不敢。” 她们却是担忧,只是白落幽这一提醒,她们方才想起谁才是她们的主子。 黄泉本事极大,她看了没一会儿便把刺客都给杀了。 白落幽起身伸个懒腰,正想要下去却见步惊澜突然回头幽幽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是想要让她靠近。 她乖乖走过去,他面无表情。 “看得开心吗?” 白落幽嘻嘻一笑,“王爷好眼力,隔着那么远都看到了我。” 他收回冷漠的目光,没搭理她的谄媚。 彩莲一直歪着脑袋看着黄泉,黄泉掀开袖子,袖子上露出了一条长长深可见骨的伤口。 感觉到小丫头担心了,她看向彩莲,从袖子里面地区一个药瓶,“去吧,给他上药。” “是!” 彩莲忙不迭快步上去,带着黄泉到了一边包扎伤口。 包扎的手法还不是很熟练,但是跟在白落幽的身边久了,对包扎医术也有了一点点的了解。 “你倒是有闲心,不忙着婚礼之事却要来这里拜庙会。”步惊澜冷飕飕的说。 她挑了挑眉头,来拜个庙会哪里惹到他了。 “正因为半月之后是我与王爷的大婚之日,我听闻来拜了菩萨,与王爷婚后能早日生下贵子,恩恩爱爱,不就来了吗?”她故意调笑着说道。 这话只是说说笑笑,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却不曾想步惊澜愣了愣,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你爱慕本王?” 呸,她眼睛可没瞎。 “当然,王爷风之卓越,丰神俊朗,乃是全京城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我一个俗人又怎会不喜欢。” 嘴上还是得附和两句,若是说不喜欢,丫的估摸又得给她摆脸色了。 步惊澜目光闪了闪,轻轻一哼,薄唇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勾了起来。 “可惜本王看不上你。”他傲娇地说道。 白落幽捧着心,“王爷这话可真是叫我伤心。” 说的好像劳资看得上你一样,呸,什么玩意儿。 “不过,你若是能乖乖听话,嫁给本王之后,本王尚且能宠幸你一二。” 大可不必呢。 白落幽呵呵一笑,笑容显得很是勉强。 给黄泉包扎好伤口后,白落幽便带着彩莲离开了,步惊澜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难得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 黄泉在身旁侧目,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王爷最近——见到了白三小姐就会很高兴,从前王爷就算是笑,也只是讥笑和冷笑,甚少有过如今这般神情。 等到白落幽远去的背影彻彻底底的消失,步惊澜收回目光,恢复了冷淡的面容,“走吧。” 此次他来庙会的目的是为了山上的一个道士,那道士精通火药之术,而边关此时最缺的便是这等能人。 因为黄泉手上有伤的缘故,步惊澜没有让他推轮椅,而是让人拿走了轮椅,自己用的轻功飞了上去。不出片刻便抵达了山顶,与那老道士见了一面,相聊甚欢,谈及了所想所思老道士勉强同意之后,步惊澜方才离开。 倒不成想,在他以为原本已经离开了的白落幽,居然上山了,还站在山崖边缘,正背对着他在和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争吵着什么,难道白落幽是特意来寻他的? 那女子露出凶恶之色,蓦然伸手将白落幽推下了悬崖。 步惊澜眼瞳一缩,直接使着轻功与那要逃跑的女子擦肩而过,向着悬崖边冲过去。 白落雪怎么也没想到,那贱民居然敢害她。 那贱民说宣王就在山上,她被骗了上来,没想到这贱人将她叫来山上却是辱骂她。 她岂是他人能够辱骂的!她骂了回去,却不曾想,那贱人突然出手,将她推下悬崖。 落入悬崖的那一刻,白落雪惊恐不已,她还没有当上宣王妃,她不想死! “啊!” 她惨叫着,身后悬空便要落下。 却在眨眼的功夫,腰身突然被搂住,一道玄金色的身影将她救下,放到了悬崖边。 “白落幽你这蠢货——”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只是说着说着突然戛然而止。 惊恐之下,白落雪顺着声音望去,便望见了那一张令她此生难忘的面容,凤眸长眉,犹如天神般俊美无双。 是,是步惊澜。 发觉救下的人不是白落幽,而是白落雪之后,步惊澜松开了她,满脸嫌恶。 居然是穿了一样的衣裳梳着相似的发饰,他刚才没有细看,这才认错了人。 “谢,谢王爷。” 白落雪回过神,红着脸对步惊澜行礼,那眼神显得有些痴痴的。 他厌恶别开脸,什么也没说,便带着紧随而来的黄泉下山了,用着轻功离开时还顺道的将外袍给脱了,随手扔在地上。 在他走后,白落雪忍不住瘫坐在地,片刻后捡起了被他遗弃在地上的衣袍,轻轻的搂抱走,淡淡的红晕染在面颊边,她用手捂着胸口,心跳得极快。 池南王,当真好生俊美。 若是能嫁给池南王倒也不错,刚才她没有看错的话,池南王的腿好似是好的。 心动过后,白落雪想起了池南王的订婚之人。 白落幽! 又是这个贱人,不行,她一定要将池南王从那个贱人的手上夺走! 第60章 被白落雪看到 夜间,西厢内。 给步惊澜治腿的药都收集好了,只待制作成药膏,小心翼翼涂抹之后再用药浴泡澡,去除体内的毒素,他的腿便可痊愈。 白落幽很是高兴,心情愉悦之下,见几个丫头还馋着她前几日做的吃的,便大手一挥说要去厨房给他们做些吃的。 彩莲十分高兴,像只小兔子似的跟在她的后面,蹦蹦跳跳着。 “小姐小姐,奴婢给您打下手,奴婢打荷也可好了。” 她微笑着点头。 没成想刚刚出门又遇上了步惊澜。 看到他和黄泉又出现在她的门口,白落幽欢喜的笑容僵硬住了略有些无奈。 步惊澜的一双冷目在她们身上徘徊片刻,幽幽道。 “要去哪?” 她无语凝咽,片刻后方才无奈一叹。 “王爷可真会挑时候来。” 每次她想要给他们几个做点吃的步惊澜,总能及时的出现,往日来的时辰都是过了子时,却偏偏挑着这两天来的早了些。 感觉到被埋怨,步惊澜的脸色不大好看。 “你既知本王今夜要来,就乖乖等着,哪里也不许去。”他不悦说道。 既然心中有他,此时他早来了,她应该欢喜才对。 她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吵,主要也是吵不过。 “请吧。” 让开身子往屋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冷哼一声,由着黄泉推着轮椅进去了。 进去之后,彩莲和风花雪月三人的脸色不大好,恹恹的垂着脑袋,想必侍卫没能吃到白落幽做的美食,而觉得失望吧。 想到他们白天陪 着她爬了山,此时也累了,白落幽好心说。 “不必伺候,你们……还有黄泉,你们一道去厨房寻吃坐着即可。” 顺道指了指旁边受伤的黄泉。 黄泉手上还包扎着伤口,而包扎的东西正好是彩莲用的帕子。 “可是……”几个丫鬟有些犹豫,看了看步惊澜又看了看她。 知道她们在犹豫什么,白落幽微笑着。 “他,我伺候着便是。” “乖。”顺道揉了揉彩莲的脑袋。 几人露出些许感激之色,主子待他们是极好的了。 彩莲上前拉扯黄泉,瞥见他手上的帕子,便道。 “你今日换药了吗?怎么还是我给你包扎的帕子?走,我带你去换药。” 发觉拉不动后,她疑惑回头看黄泉。 “怎么了?” 黄泉略有些犹豫,换作从前,他肯定想也不想就甩开彩莲的手。 可是—— 他眼神小心翼翼地瞟向步惊澜,“王爷,属下可否……” “去吧。”步惊澜淡淡启声。 他也想看看白落幽是如何伺候他的。 “谢王爷。” 他们走了之后,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显得有那么小小的一点诡异,白落幽受不了这种感觉,便去了屏风后给他准备用具去。 步惊澜不悦,“你就是这么伺候本王的?” 她在屏风后翻了个白眼,“不然呢?要我给王爷脱衣脱裤子?我倒是可以,王爷别害羞便是。” “笑话。”他冷笑道。 白落幽也呵呵冷笑一声,她可没忘了当时在温泉的时候,刚一开始他有多么贞洁妇男 。 不过既然他想要她伺候,那她也不介意。 甩了甩手,她走到他面前,一副要给他脱裤子的架势。 “那我……” “走开。” “啧。” 这男人真是奇怪。 步惊澜自个儿脱了衣裳趴到床上,她拿着药膏,轻轻的给他涂抹着白皙也健壮的后背,后背上有无数的刀疤疤痕,疤痕有深有浅,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碍眼。 她轻轻的抹着药膏,忍不住轻叹。 “王爷身材真是越发的好了,不过王爷莫要忘了,治好之前不可擅用内力武功。” 步惊澜目光微动,斜望了她一眼,她这是在关心他? “本王知道。” 给他抹着药,抹着抹着,突然发现他看着她的眼神奇怪起来,那目光格外的温柔,不像平日里的那般凌厉。 这倒是让白落幽不自在了起来,她撇开目光,轻轻咳了一声。 丫的盯着她看干嘛? 西厢院门前,原本守门的下人去吃了东西,院门空荡荡,微微敞开着,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散发着昏黄的灯光,而在灯光之下—— 一对主仆正在窃窃私语。 做丫鬟打扮的小侍女,满脸担忧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规劝的身旁的白落雪。 “小姐,要不还是算了,这些日子三小姐是越发的厉害了。” 连白落霜都斗不过白落幽,甚至还叫人取了性命,自家小姐如此胆大,竟然就两个人来了这里,岂不是自寻死路? 白落雪不满地瞪她一眼,语气凶恶,“闭嘴,本小姐要干什么,轮得到你 来的多嘴?再敢阻我,回头便罚你跪在院外一晚。” 她对待下人向来恶毒,这侍女待在她身边多年,也受过无数的酷刑,一听这话就慌了,忙不迭跪了下来。 “奴婢知错。” 白落雪冷哼一声,心中暗道,等回去了就教训这不知尊卑的贱人。 她带着侍女直接走了进去,大摇大摆没有丝毫隐藏的意思。 白落幽那贱人根本配不上池南王,她今日来这里就是为了警告白落幽,让那贱人最好识趣一点,主动去找太后悔婚,告诉太后她不愿意嫁给步惊澜。 既然是她看中的男人就必须是她的,宣王如此,步惊澜也不会例外。 站在台阶下,让侍女去敲门。 侍女悄悄摸摸地靠近,正想要敲门的时候,突然隐约间听到了什么,将耳朵靠在门边,脸色瞬间一白,忙不迭的跑回白落雪身边,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告诉白落雪。 “小姐,里面好像有男人的声音。” “男人?” 白落雪诧异了一瞬,然后双眼一亮。 好啊,说起来之前她也收到过白落幽私通外男的消息,二姨娘还为此特意上门找了一遍,只可惜没有看到,原本还以为是那丫鬟骗的她们,如今看来—— 眼珠子转了转,白落雪亲自前去看一看,如果真的是和外男共处一室,她一定要悄悄去找她父亲,让父亲来看一看,让这贱人的清誉全毁。 悄悄的在纸窗上戳了个洞,隐约间看到一个男人裸着上半身躺在床上。 果然有男人!还躺在床上! 那贱 人好大的胆子! 她正想离开,隐约间突然看到男人转过头露出了一张让她觉得熟悉的脸。 熟悉到她震惊的喊出了声音,“池南王!” 怎么可能会是—— 声音刚出,一道暗器射出。 “咻!” 白落雪的丫鬟听到白落雪大叫一声,心中担忧会被白落幽杀人灭口,便冲了上来要把她拉走,却没想到也正是这一冲,挡住了射出的暗器。 暗器穿过她的头骨,侍女连惨叫都不曾发出一声便,倒在地上抽搐一下,睁着大眼,痛苦的死去了。 白落雪被吓坏了,摔在地上,捂着嘴惊恐大喊。 “啊!” 虽然她害人无数,但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死人。 恐惧之下,白落雪直接往外逃。 等到白落幽开门来看的时候,只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却已经不见了白落雪的身影。 一看这丫鬟,她就认出了刚刚逃走的人是白落雪。 格外淡定地进了屋子,步惊澜仍趴在床上,淡淡问她。 “是谁?” 若不是手上只有一枚暗器,他也绝不会让白落雪能活着逃走。 白落幽一边给他扎针,一边说。 “白落雪,不过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既然白落雪主动找死,那她就送她一程。 步惊澜脸色微变,冷冷一哼,“本王岂会担心你,你莫要痴心妄想。” 她翻了个白眼,“我就随口一说罢了,王爷这嘴不用来当生化武器还真是可惜了。” 跑出西厢之后,白落雪仍旧觉得后面有人在追着她,惊恐的一边跑,一边往后看去。 第61章 入宫遇落水皇子 在一处拐弯处,直接撞上了白自山。 “啊!” 白自山扶住白落雪,一脸不悦的问。 “大晚上急急燥燥的,你这是在作甚?” 一看是父亲,白落雪心中的恐慌压抑不住,随着眼泪一同流了出来,她会坐在地上,颤抖的手指着西厢的方向。 “父亲父亲,王爷,王爷……” 因为丫鬟的死状始终在她的脑中徘徊,令她根本无法冷静,话都结结巴巴的。 白自山感到疑惑。 “什么王爷?” 白落雪一边哭着一边说。 “池南王在白落幽的屋子里,女儿无意中看到了他赤身裸体地躺在白落幽的床上,无意发出了声音,他就杀了女儿的婢子,还还想要杀女儿!父亲,父亲救我!” 越说越是激动,仿佛已经想到了白落幽拿着刀冲出来要杀了她的场景。 这话震惊了白自山,白自山瞪大眼睛,“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步惊澜居然半夜潜入白落幽的闺房?还同床共枕?做出如此羞耻之事?! 白落雪胡乱点头,哭着喊着。 “父亲救我,父亲救我。” 怕死极了。 白自山也深知这件事情的恐怖性,对步惊澜的性格也有些了解,杀人不眨眼的性格—— 如果知道是白洛雪,看到了必然会想方设法要了白洛雪的命,他如今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岂能让步惊澜给害了。 那拍白落雪的肩膀,勉强安抚着。 “你回东厢去乖乖呆着不许出来,此事……我会替你解决。” “父亲呜呜。” 但白落雪仍旧哭的不停。 白自山 有些不耐烦起来,给了身后下人一个眼神。 “扶二小姐回去。” “是。” 下人低着头,双目垂落。 看着白自山快步向西厢而去,背影消失之后,下人采取搀扶,哭的跟死了娘似的白落雪。 “二小姐且扶着奴才。” 白落雪颤抖着手扶着白自山的肩膀起身,因为恐惧,身子还一抖一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了什么病呢。 扶着她在回去的路上,吓人,也不知是因为好奇还是有什么目的,悄悄的问道。 “二小姐没事吧,那池南王当真与三小姐同床共枕了?” 惊恐之下,白落雪也不如往常那般嚣张跋扈了,都会是用什么答什么。 “没,没有,是白落幽那贱人拿着针往王爷背后扎去,还拿着药膏在抹着什么。” “可是治病?” “像像,我不知道。” 下人目光闪了闪,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刚刚抵达东厢,恰好就看到二姨娘从门口出来。 二姨娘也看到了狼狈不堪的白落雪,她快步迎上去,一脸的疑惑。 “雪儿?” “娘,娘!” 白落雪哭喊着扑二姨娘的怀里,抽抽泣泣,瞧着可怜极了, 随即巴拉巴拉的,就把自己刚刚的遭遇都说了出来。 下人默默离开了,却没有回头去找白自山,而是左右张望着,偷偷摸摸的从后门离开。 守着后门的下人喝了点酒,斜看了他一眼。 “这大晚上的去哪啊?” 下人回答着,“难得有空闲时间,去街巷瞧瞧我心意的姑娘。”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白自山 冲到白落幽门前,气愤砸门。 “砰砰!” “开门!” 在砸门声响起的那一刻,白落幽就已经听到了,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守门的下人禀报道。 “小姐,是相爷来了。” 她亲自把门打开,看着脸色狰狞的白自山,不紧不慢的问道。 “有事?” 白自山一副要往里面冲的架势,怒气腾腾的模样。 “王爷呢?”他问道。 看来白落雪已经告诉他了。 白落幽轻啧,“走了。” 其实还没走,只不过不能让他看到她给步惊澜治病的场景。 白自山很是愤怒,见不到步惊澜便将气,都撒在白落幽身上。 “这大晚上的,你不顾女子清誉,与男人在屋中苟且,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你是要毁了白家不成?”她指着白落幽的鼻子骂。 但是他忘了白落幽也不是吃素的。 “嗤。” 她用着嘲讽般的语气嗤笑,直接往他心窝子戳,“出了一个在皇宫便敢和太子当众厮混的疯女儿,你白家还有一丝清誉可言?” “你!” 白自山气红了脸,因为这件事,在朝廷之中他被许多官员暗中嘲讽,还有一个无权无势的,只有一个丞相的地位,便是听到了也没办法。 知道争不过白落幽,白自山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摞下一句话不要甩袖离开。 “你给本相等着,迟早有一日,本相叫你后悔。” 在他转身之时,白落幽不紧不慢地提醒了一句。 “对了,王爷还不知道白落雪将她看到的事情告诉了你,你若因此去寻他,能不能活 着离开王府,可就不一定了。” 白自山怒极,又回头瞪着她。 “你还想对你亲姐姐下手?!” “亲姐姐?谁?” 白落幽笑了,不过却是讥笑嘲讽。 白落雪也配当她的姐姐?那小东西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不过她即便是对白落雪有杀心,也是不能告诉白自山的。 “我不会杀了白落雪,但你最好叫她小心些,若是敢乱说话,她的狗命可不一定能留着。”她淡淡说道。 “你——” “砰!” 没等白自山反驳,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父亲慢走不送。” 听着屋内白落幽传来的声音,白自山忍不住踹了门一脚,脸上怒火难以遮掩。 他始终无法理解从前那个软弱可欺的三女儿,怎么变成眼前这副可恶的小贱人。 翌日。 白落幽刚刚睡醒,风花雪月便走到了她的床边。 “小姐,宫里传唤要您入宫一趟。” “谁?” 她揉着眼睛的手一顿。 因为昨晚上步惊澜被白落雪看到的事情,心里不免有些恐慌,这件事要是让皇帝知道了,她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是太后娘娘。”彩莲说。 白落幽松了口气,随意收拾了一下便带着彩莲进宫了。 只不过—— 走在宫道上,看着这陌生的,并不是去往慈宁宫的方向,白落幽心生警惕。 彩莲上去问道:“小公公是不是带错路了,这不是去慈宁宫的方向吧。” “没错。” 领路的太监头也不回的说,语气很是平静。 “圣上听闻三姑娘要入宫,道是有事要告 诉三姑娘,叫奴才带着三姑娘过去一趟,之后再去慈宁宫。” 白落幽皱眉,心里升起了危险感,皇帝特意把她叫过去,为的也不过是那几件事,要么是还没有发现她是双面间谍的身份,所以把她叫过去,有事吩咐或者就是已经知道了,她是步惊澜的人的事情。 正欲神似,余光突然看到对面莲池的莲亭,一个宫女将一个小孩子推下了莲池。 “砰!” “啊!” 小孩在水中挣扎着。 白落幽一看,这不正是皇后的小儿子十五皇子吗? 心想着到底是个孩子,白落幽没有太犹豫,没有跟上领路太监,而是转了个弯去到水湖边直接跳了下去。 “小姐!” 彩莲受了惊。 她焦急的站在湖边,看着白落幽游过去救起孩子,只是游着游着突然没了身影,彩莲慌了,即便她不会水,也要开始试着下水,想要去救白落幽。 在她下水前一刻,白落幽抱着十五皇子从水里冒出了头。 “别跳,我没事。”她喘息着说。 把小孩从水里拖上来,轻轻拍着小孩的后背,让他吐出无意中灌进肚子里的水。 恰在此时,不远处有宫女的叫唤声响起。 “小皇子殿下!小皇子殿下!” “咳咳!” 小孩咳着水,精致的小脸苍白一片,浑身湿漉漉的,眼中仍旧含着恐惧害怕。 睁开眼看到白落幽,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扑到她的怀里。 “呜呜,谢谢仙女姐姐。” 听到这小东西哭的那般凄惨,白落幽难得心软,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着。 第62章 宣王的势在必得之心 宫女急匆匆的跑来,看到扑在她怀里哭得不能自己的步云笙,顿时急得不行,直接把步云笙从她怀里拉了出来。 看着宫女粗暴的动作,白落幽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 宫女上下摸索着步云笙身上,似乎在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势,见他浑身湿漉漉的,更是慌的不得了。 “小皇子殿下,殿下怎么落水了?没事吧?”她急匆匆的问。 她是负责照顾步云笙的贴身宫女,步云笙若是有了什么差池,皇后娘娘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刚才在御花园内,她和几个宫女嗑着瓜子聊着天眨个眼的功夫,步云笙就不见了。 宫女看了一眼白落幽,眼中划过一抹诡色,见她要走的时候居然还出声挽留。 “姑娘稍等。” 先前领路的小公公没有反应过来,还在继续往前走着。 她本想说有急事不能多留,却没想到宫女扭着头,突然就扯着嗓子嚷嚷起来。 “皇后娘娘,小皇子在这!” 皇后一袭华服,带着十几个宫女嬷嬷急匆匆的来了。 碍于礼节,白落幽不得不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根本就没看她一眼,目光全都焦距在步云笙的身上。 步云笙本来止住了眼泪,一看到亲娘眼泪又止不住了,比扑在她怀里,哭的还要大声。 白落幽揉了揉耳朵,心里嘀咕着这小孩子的嗓门可真大。 “母后呜呜!” “笙儿没事了,母后在。” 皇后可心疼坏了,特别是摸到小孩身上湿漉漉的衣裳的时候,那一国之后威 严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凶怒不已。 她抬起头却连看也没有看白落幽一眼,而是恶狠狠的看向负责伺候的宫女。 “这是怎么回事?” 宫女慌慌张张跪下,小心翼翼的看了白落幽一眼,直接就用这隐晦不明的语气告诉皇后。 “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也不知,奴婢一来就看到她在这,拉扯着浑身湿漉漉的小皇子。” 好家伙,她这个救命恩人反倒是成了凶手了, 意识到宫女是在推卸责任,想让她背下这一口黑锅。 白落幽冷笑,淡淡解释着。 “方才看到有人推了小皇子,臣女特入水相救。” 皇后上下的打量着她,看着她的眼神并不友善,也没有相信她说的话。 “你一个清闺女子……为何舍得失了贞洁也要舍身相救?”皇后说道,这话不像是赞扬,而是怀疑。 怀疑是白落幽故意下手,然后又故意救起步云笙的。 宫女松了口气,心里希望白落幽能担下这一口黑锅,反正看她的衣着,身份应当也不一般,就替她背一背黑锅,保下她一条命也是件好事。 白落幽要是知道宫女怎么想,定然恨不得甩她一巴掌。 她冷静的想了想,淡淡说道:“臣女也是大夫,见不得人死在自己面前,况且,他还是个孩子。” 她确实也见不得孩子被淹死。 皇后人就怀疑她,看着她的眼神,并没有意识的和善,此时步云笙抽泣着恢复过来,拉扯着皇后的手,用这脆生生的口吻替她解释。 “母后,不是仙女 姐姐害的笙儿,是仙女姐姐救了笙儿,是岳贵妃身份的侍女,她说母后在这笙儿就来了,却没见到母后,还被推下了水。” 岳贵妃正是宠妃,冲到嚣张跋扈不知尊卑的地步。 恰好岳贵妃最近怀了孩子,故意叫人来推步云笙下水,怕是已经开始起了,要给自己儿子争夺皇位的心思。 皇后闻言,对她的怀疑瞬间烟消云散,言语之中还有微微的愧疚。 “原是如此,方才是本宫误会了昭玉宗女,还请昭玉宗女莫要责怪。”皇后说道。 她就是想怪也不敢怪呀。 低垂下眉眼,“是臣女不曾解释清楚。” 说着说着又说上了几句,身上湿漉漉的衣裳都粘在身上,实在是不舒服,白落幽想要尽快离开,但奈何皇后就是不放她走。 在她忍不住想要说离开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母后,儿臣方才瞧见——” 是渣男宣王的声音。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还遇见了他。 宣王一边高兴的说着什么,一边走过来,看到了背对着他的白落幽持,愣了愣,话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诧异,还有一丝不满。 他走到白落幽身边,看着她湿漉漉的模样皱起了眉头,随即不紧不慢地脱下自己的外袍。 “你怎成了这般模样?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遮掩。”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外袍披到白落幽身上,遮掩住那姣好的身材。 自从她恢复了容貌之后,宣王每日每夜都在想着她,想着要得到这样一个绝世珍宝 。 白落幽想也没想,直接把衣裳摔在地上,用着极为冷淡的语气说。 “不必。” “你!” 地上的衣裳染上了灰尘,宣王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这贱人真是不识趣。 皇后看了眼二人,暗自摇了摇头。 是人都能看出宣王现在对白落幽有心思,可爱和白落幽已经和步惊澜有了婚事,对他也没有别的心思。 等到白落幽扔了宣王的外袍之后,彩莲采后之后觉得发现自家小姐的衣裳湿了,随即忙不迭脱下自己的衣裳披在白落幽的身上。 走了好远的小公公发现没人跟着,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看到白落幽在原地硬着头皮上来行礼。 “娘娘,陛下有急事要召见宗女。” 有人能够离开的理由,白落幽自然毫不犹豫的要走。 “宗女且先去面见圣上罢。”皇后也应允了。 就只有宣王的脸色不好看, “臣女告辞。” 宣王看着白落幽远去的背影,即便披着一件翠青色的衣裳,仍旧不能遮掩那么妙曼的身材。 望着望着宣王不由得动了心,心里只痒痒。 从前不知她竟有这般漂亮的一张脸,若是知道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去招惹白洛雪的。 不过—— 现在知道了也不迟。 她还没有和步惊澜成婚,那他就有办法得到她。 宣王的眼神流露着一丝贪婪,让一旁的皇后看见了心生一计。 小公公加快了脚步,白落幽也连忙踏着密集的步伐跟随着,只是走得快了,在一处拐弯处的时候,居然撞到了人。 “ 啊!” 白落幽及时拦住那人撞上她,也伸手扶住了她,但也因为巨大的冲力而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小姐!” 这吓了彩莲一大跳。 彩莲扶稳白落幽之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扭头就训斥起了转过来的宫女。 “你,你怎么走路不看着路,若是撞伤了她们家小姐……” 话还没说完,看到宫女的举动时,骂语僵硬在嘴边。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宫女慌慌张张,仿佛跪在她面前的是能够左右她生命的的人。 白落幽也没什么事,见不得人可怜巴巴的跪在她面前,她拦住了宫女,没有让宫女跪的太久。 “无事,你起来吧。” 却不曾想在扶住宫女的时候,宫女突然凑到她的耳边呢喃了一句。 “危险。” 危险?! 什么危险? 还没有等她细问,宫女已经快步离开了。 能够来传告诉她危险二字的,是步惊澜的人?宫里的危险,还是这皇帝的? 白落幽心中越发不安,缓缓走着,她拉过彩莲吩咐着。 “彩莲,你马上出宫去找步惊澜,告诉他皇帝召唤于我,已经被发现了。” 彩莲愣了愣,一脸的不解,却闻白落幽声。 “一定要尽快,此事要关乎你小姐的性命。” 她没敢多问,立即听起白落幽的吩咐,在白落幽的嘱咐下,突然捂住了肚子。 “啊!” 主仆二人开始了他们的演戏。 “没事吧?”白落幽假装扶住了仿佛肚疼的彩莲。 小公公不耐烦回头,这二人怎么就事那么多。 第63章 皇帝的反复无常 “小公公,我这丫头肚子疼,就让她先回去了。”白落幽担忧的看着彩莲,顺道斜望了那太监一眼。 “是。” 小公公垂下冷目。 彩莲松了口气,连忙离开。 跟着小公公去到了御书房外,却见门口摆着一个蒲团,正放在太阳底下,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上面甚至开始冒着起了点点白眼。 她要走过的时候,梁公公从御书房内走出,拦住了她的去路,并且指着蒲团。 “宗女请。” “做什么?” 她目光冰冷,淡淡的看着梁公公,心里已经猜到了梁公公举动的用意。 “陛下命令宗女入殿前,需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梁公公回答道。 果然—— 皇帝是发现她了,故意将她叫来也是为了刁难她。 不过难得的,白落幽没有像往日拒绝的那般果断,她走到蒲团前,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腰挺得直直的,这姿势不像跪倒像是在坐。 一个时辰她还承受得做,一个时辰—— 想必步惊澜也已经收到消息赶来救人了。 …… 马厩处,白家的马车前,原本乖巧的马,此时怎么拉也拉不动,怎么也走不了,彩莲就等着骑马出门去找王爷了。 “好了没有?” 她连连催促着正在看马的宫女,那宫女仿佛在研究这马儿怎么不跑了。 只是研究得颇慢,“姑娘再等等。” 等等等等,她都快等了半个时辰了,小姐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马儿怎么突然就不走了?要不然你去换一匹新马来,我有 急事。”彩莲急得嘴巴都要冒泡了。 可是那宫女依旧敷衍着,一边围着牛转,一边对她说。 “姑娘放心,这马儿很快就动了。” 彩莲着急万分,看一眼不远处的出宫宫门,心想着要不跑出去算了,这里离王府也不知远不远? 在彩莲看着宫门的时候,也有人在看着她的背影,男人一步步的靠近,放在背后的手,紧紧握着一把匕首。 等到彩莲反应过来时,便看到这男人已经走到了身边,抽出了一把剑对着她刺过来。 “啊!” 御书房内,皇帝就坐在窗边处理奏折,余光总能看到跪在窗边的白落幽,他脸上总是伴随着阴冷嘲讽。 他在白家也安插有人,好巧不巧那人正是白自山的管事,昨夜之事,管事已经如实的上报给了他,听到白落幽不仅没有告诉他关于步惊澜的事情,甚至还在给步惊澜解毒,他就愤怒得不得了。 这个贱人居然敢背叛朕! 他此生最讨厌别人的背叛,这个贱人真是活腻了,既然那么想要找死,那他就送她一送。 遂,借着太后要见她的名义,让她安安心心入宫,又带到御书房门前,让她跪下。 “陛下,已经一个多时辰了。”梁公公在一旁提醒一句。 却得到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让她继续跪着,跪得如此的笔直,想必还没有跪够。” 等跪够了,就是他送这贱人上西天见佛祖的时候了。 太子毕竟是储君,日日往返于书房乃是常有的事情,没想到这一 次能看到白落幽直挺挺的跪在御书房门前烈日之下。 他缓步走过去,看着白落幽的眼神眼中的恶意,并没有比皇帝少了一分。 就是她,是他给白落霜下毒,让白落霜当街发疯,也让他在经常成为了将近半个多月的笑柄,即便没人敢在明面上议论纷纷,但在暗地里却都嘲讽万般,这样他气得不得了,恨不得亲手刮了白落幽。 “白三小姐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了?” 太子停在白落幽身边,阴阳怪气地问,脸上含着嘲讽。 白落幽道:“太子殿下眼瞎的话可以去太医院看看。” 太子嘲讽的脸色僵硬在嘴边,然后恼怒不已。 “死到临头了,你还敢如此得意!你若是肯求一求本宫,本宫兴许还会帮一帮你,给你留个全尸,你敢如此言语侮辱,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她翻了个白眼,听着太子落下的狠话,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随太子殿下呢。” 很是漫不经心,语气让太子更气了。 他还想说上几句难听话,梁公公走了出来传唤太子进去,得以太子只能甩袖起身狠狠地瞪她一眼,随即进去了。 在其走后,她的眉头微微皱起,遥望了一眼殿门的方向。 已经快两个多小时了,彩莲怎么还没带着步惊澜过来?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吧? 太子离开后,梁公公总算是让她起身,传唤她入御书房。 她揉了揉泛疼的膝盖,面无表情的站起,随之走入。 而皇帝就站在屋内, 背对着她,手上拿着一本书。 怎么?装文艺? 正想着皇帝拿着的书就直接砸在了她的脸上。 那书倒也不厚,砸在她脸上并不怎么疼,但却满是羞辱的意味,她的脸色不大好看。 “陛下恕罪。”她规规矩矩低头。 能拖多久拖多久,希望能拖到步惊澜过来。 “罪?你让朕恕什么罪?这饶恕你胆敢背弃朕,私下里为池南王治病的罪,还是欺君罔上的罪?” 她沉默着不说话,果然是知道了,这可都是掉脑袋的事儿。 “说话!” 皇帝又扔了一本书。 忍住差点没爆粗口,努力的隐忍着别捡起地上的书往他脸上砸去。 狗皇帝有什么了不起,现在的她真想弑君。 不过狗皇帝居然没有立即杀了她,怕不仅仅是想要折磨她而已。 “臣女可以为陛下做什么?”白落幽淡淡问道。 皇帝冷笑,“朕也不与你拐弯抹角,限你三日之内杀了步惊澜,朕就放过你。” 好家伙,想的真美。 他应该没少下手派刺客刺杀步惊澜,但他都办不成的事,居然想让她去办,这天大的好便宜,他想白白赚了? “不过在此之前,你需得拿到他藏起来的兵符。” 又想要人命,又想要人钱,这么贪的吗? 白落幽沉默着没有立即答应,低头的样子仿佛在考虑,实则是在吐槽。 “白三姑娘慎重,该答应的最好尽快答应的,免得着头上的脑袋扶不稳。”梁公公提醒着,一个阉人仍旧是那副傲慢的神色。 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还是先应付下来,保命要紧。 “臣女——” 想想开口,皇帝突然改了主意。 “算了,朕向来不强求于人,况且朕也不再信你,既如此……” 皇帝眼神变得阴冷,含着讥讽。 “宫中遇刺,白三姑娘为护朕身,以身挡箭,身故而亡。” 梁公公应下,眨眼功夫,她周围出现了三个黑衣人漫步向她走来。 白落幽心中一紧,他们改变的也太快了。 “陛下,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陛下难道不想想还有谁能够靠近池南王吗?如今只有臣女能够因为治病的名义靠近池南王,能替陛下拿到陛下想要的。” 她一步步后退,一边不紧不慢的说,冷静的不像是身处危险之中的人。 皇帝眯起了眼,也不知有没有被她的话所吸引,没有让他们停下。 算了,这个皇帝要是真想要了她的命,估计不会轻易改变主意,那她只能自救了。 余光瞥了一眼微微敞开的门口,在黑衣人靠近之时,撒丫子冲了出去。 “除掉她。” 皇帝冷冷的看着她。 黑衣人纷纷扑上去,一群人内力无功不俗,白落幽纯属在力气上有的一篇,谁输谁赢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了。 但是—— 老天还是眷顾她的,在她冲到门口的时候,门也被撞开了,她径直地撞入了来人的怀里。 “谁让你闯进来的?!” 皇帝大怒。 白落幽仰头看去,看到了沈凤析那张漂亮的不像是男人,但却美若天仙的脸。 第64章 沈凤析英雄救美 沈凤析仿佛没有看见她与她擦肩而过,走到皇帝面前跪下,双手抱拳,格外恭敬的说道。 “陛下恕罪,是因德太妃忽发重病,臣受池南王爷所托,将三姑娘带过去。” 白落幽瞬间意识到他是来救她的。 她松了口气—— 皇帝忌惮步惊澜,而沈凤析恰好又是步惊澜的人,他以步惊澜的名义来将她带走,皇帝必然不敢强留她在这里。 但……皇帝看着白落幽十分的不甘,他想要她死。 沉着脸,皇帝扭头吩咐梁公公。 “梁讪,去给德太妃挑选几个太医送去。” “是。” 他以为步惊澜来把白落幽带走是为了给德太妃治病,他隐瞒的很好,而且是以太后的名义将白落幽召唤入宫的,心中自以为步惊澜不会发现,他是想要杀了白落幽。 在梁公公刚刚迈开步子要离开的时候,沈凤析不紧不慢地又说道。 “陛下,臣之意并非是要带三姑娘去治病,是德太妃担心时日无多,想要看看王爷未来之妻。” 他早已想到了借口。 “恳请陛下允许,允臣将三姑娘带走。” 皇帝脸色扭曲,沈凤析这番话已经是堵住了,他想要强留下白落幽的路。步惊澜的权势越来越大,如今已经大到敢来从他手上抢人。 但他又不得不忍,步惊澜不仅手握边关兵权,就连朝廷之中也有不少的人在暗中支持着步惊澜。 他若是正面与步惊澜发生了冲突,撕破了隔在二人面前的那一层薄膜,兴许步惊澜会立即造反…… 深 吸了一口气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啪!” 他冷冷的盯着白落幽,眼神如同毒蛇一般。 “出去吧。” 她松了口气,心中却微微叹息着,果然在强权之下,只有权力和实力才是硬道理。 看来她得加快速度,想尽办法离开上京,离开这权力圈。 在沈凤析要将白落幽带走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皇帝冰冷的声音。 “白落幽,平日里可要多加小心了。” 威胁的语气并没有让她感到惧怕,她淡淡一笑。 “陛下放心。” 她可不是傻子,既然差点栽倒在他手上,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看着他二人离开皇帝大怒,将桌上的折子全都推倒在地,他愤怒不已,忍不住咒骂着。 “该死的!和她那贱娘一个德行!” 梁公公害怕的跪在了地上,他跟在皇帝身边许久,也曾听闻过,在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与宁平郡主的关系并不融洽,当时的宁平郡主对他算是看不起。 皇帝阴狠的看着远方,一抹阴毒在眼中划过。 “派人将她处理干净,朕不想再看到她。”他用着满含杀气的口吻说。 梁公公犹豫了一下,跪着爬到皇帝的脚边,用着公鸭嗓的声音,意味深长的说道。 “陛下,奴才倒是有个不费吹灰之力便可除了她的法子,还不会让沈凤析爷怪罪于您。” 皇帝微微眯起眼,他低下头看向梁公公,这个老东西跟在他身边数年,多的是阴毒的主意。 “哦?” …… 出了御书房后,也算是将危险 摆脱在身后。 再长长幽香的走廊上,彩莲红着眼眶焦急地跑过来,担心地上下看着她。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奴婢可担心小姐了!” 白落幽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着。 “没事。” 余光瞥见沈凤析,他正皱着眉头看着她,目光似乎有些埋怨。 “是你寻来的沈公子?”她忍不住问彩莲。 “是。” 彩莲正想开口解释,嘴巴刚刚张开,沈凤析便抢先了替她解释着说道。 “我方才路过马厩,瞧见有个太监拿着刀,似乎要对这位小姑娘下手,我记得这小姑娘是幽儿的人,遂才出手相救,也是从小姑娘的嘴里得知你如今遇险。” 彩莲连连点头。 马儿怎么也不走,彩莲感觉到身后有人走来,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小太监,拿着匕首要捅穿她的肚子,她还没来得及惊恐,沈凤析及时出现打晕了小太子。 彩莲从小就跟在白落幽的身边,也得知沈凤析和白落幽的关系,随即焦急的把白落幽可能有危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他,他才慌慌张张的去御书房,也不顾及其他人的阻拦,直接闯了进去。 “谢了。” 她对沈凤析露出感激目光。 他浅浅一笑,让那张本就漂亮的脸,更是嫣然绝色。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性子也温柔无比。 但他此时望来的深情而又温柔的目光,却让白落幽有些不自在起来,她不由地想起,自己曾与步惊澜说过的远离沈凤析的话。 别开目光,她终于离开走 了两步,膝盖上传来了巨痛感,差点摔坐在地上。 “唔。” 彩莲慌张伸手,却没有沈凤析来得快,沈凤析扶住了她。 “小姐怎么了?” 她揉了揉膝盖,忍不住咒骂。 “被那狗皇帝罚跪了一个多时辰,膝盖受损了。” 沈凤析神情一顿,左右张望一眼,眼见周围无人方才松了口气,随即拉着她,用着严肃的语气教训着。 “幽儿慎言。” 她撇了撇嘴角,就算皇帝听到了又怎么样,到时候问起她只管不承认就是了,而且皇帝不会轻易放过她,恐怕会再找机会杀了她。 就算她不说不骂,他照样想要杀了她。 彩莲心疼极了,因为男女有别的关系,彩莲下意识推开了沈凤析,搀扶着她。 “奴婢扶您回去上药。” 不必去请大夫,西厢内放有无数的治伤的药。 沈凤析目光微闪,眼中划过一抹不舍,他已经许久不曾见到她,如今一见心中很是想念,不舍得她就这般离开了。 他拉住白落幽的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药瓶。 “幽儿不必回去,我手上正有治损伤的药膏,我给幽儿上药。” 白落幽正想拒绝,却被他强行拉着大旁边的位置上坐,也不管,这乃是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掀开了她的裤脚。 彩莲惊了,上前连忙阻拦。 “不可,沈公子与我家小姐到底是男女身份。” “没事,你把药膏给我便是。”白落幽觉得也是,便想要伸手拿过药膏,却被他阻拦了。 她接住眉头总觉得眼前的沈 凤析有些奇怪,不如之前的温柔了。 但彩莲说得对,男女授受不亲,况且她答应过步惊澜不能在外让人觉得她和沈凤析有关系。 夺过沈凤析手中的药,她自己默默的擦了起来。 彩莲就跟防贼似的,挡在白落幽的身边,死死地挡着沈凤析的视线。 沈凤析叹了口气,“怎么样?可是疼的厉害?” 白落幽闻了闻药膏,这药膏里用的药材何其的珍贵,话说起来——他上一回给她的香囊里装着的药材也都是珍稀药材,他是从哪里找到那么多好东西的? “你的药膏很是清凉,倒也不是很疼。”她不紧不慢的说道。 擦完了药膏,正想要起身,但不知是药包的问题还是她腿上的问题,这一站起来就感觉自己的腿发疼,整个人要往地上摔去。 彩莲和沈凤析同时扶住她,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四周,忽然将她抱起。 “你不必害怕,我知道有一条近路,那近路上无人,我抱着你去马厩。” 白落幽很少被人公主抱,被他那么一抱,这小心肝还颤了颤。 他正要带她离开,突然听到沈凤析身后有咳嗽声响起。 “咳咳。” 这咳嗽声还挺耳熟的。 “咳咳。” 顺着声音望去,便看到了两道熟悉身影。 是黄泉和步惊澜,不知几时来的就站在二人身后,此时定定的望着,她们步惊澜的眼神含着一丝冰冷的意味,看起来很是不悦。 彩莲慌了。 “王,王爷。” 连忙扒拉着沈凤析,要沈凤析把她放下来。 第65章 婚期将至 她又被放回到了位置上,沈凤析看向步惊澜眼神带着一丝低落。 他很是不愉快,冷冷地问白落幽。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上药啊。”她一边揉着膝盖,一边敷衍回答道。 见她毫不在意步惊澜更是不悦。 “你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他问道。 沈凤析低头认错。 “是我逾越了。” 白落幽也的确毫不在意,虽然住在一个古代人的身体里,但她到底是一个现代人,在她看来露个膝盖就跟露一截小手指没什么区别。 “没事,只是露个膝盖而已。”她淡淡说道。 可是这淡然的语气,却是惹恼了步惊澜。 “白落幽!” 没办法,步惊澜势力庞大如今皇帝要急着杀她,她还得向他寻求庇护,所以不能得罪了他。 白落幽不情不愿的说了声她错了,沈凤析也在步惊澜阴冷的注视下,不舍离开。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改日我请你吃东西。” 临走之前她还对着沈凤析郑重感谢。 “幽儿不必如此客气。” 他对她笑了笑,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揉一揉她的发,但刚刚抬起,余光看到目光冰冷的步惊澜,也只能默默的收回了手。 他离开了,只是那离去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寂,这一抹落寂白落幽和沈凤析都不曾发觉。 步惊澜深吸了口气,在沈凤析走了之后,语气比方才缓和了不少。 “皇帝对你说了什么?”他问道。 白落幽不大想回答。 “王爷又是好奇,便亲自去问一问便是。” 因为她对他的冷淡,让步惊澜更是不悦。 “本王特意入宫是来救你的,你便是如此态度?”他沉着声音问道。 在宫外一收到白落幽被皇帝传召,而且皇帝罚跪她的消息后,便紧赶慢赶的赶来了,但白落幽非但不感激他,还处处与他作对,连说话都让他不舒服。 “那还真是谢过王爷了。” 她格外冷淡的说了一句,便拉着彩莲走了。 沈凤析目光微闪,扭头不知跟黄泉说了什么,黄泉转身即离去。 去到马厩,白落幽发现入宫时坐的马车的马恹恹的垂着脑袋,马蹄子也懒懒散散,一副不愿意走的模样。 “小姐,马儿不知怎的,不愿走。”彩莲为此感到头疼。 二人试了好一会儿,马儿就是不走,在白落幽想着要不要走回去的时候,步惊澜的马车缓缓驶来。 停在白落幽面前,步惊澜掀开窗帘露出了那精美绝尘的脸, “上来。” 她腿上受了伤,不宜走回白家,白落幽只能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 上去坐下不久,步惊澜从暗柜之中取下一个药瓶扔给她。 “拿好。” 她有些疑惑的打开,一闻其中的药味便得知,这药就是治膝盖上的伤的,而且里面所用的药材比沈凤析给她的更加精贵,如果涂抹在伤口上,只许两个月伤口便可痊愈了。 她挑着眉头意外的看着他,“王爷当真要给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当时连给一副首饰都得说要借给她,这里面所用的药材可比那一副首饰金 贵多了。 他别开目光,神色冷淡,“不想要便还给本王。” “切。” 给了她的就是她的,还想要回去,那是不可能了。 把药瓶收起,和沈凤析给的药方整合在一起。 马车癫晃,坐着坐着白落幽,打起了哈欠。 忽然听到步惊澜对她说。 “皇帝那处你不必害怕,本王会派人保护于你。” 她顿时来了精神,他若是派人保护她,那就是给她的安全上上了一条锁,她也不必担心半夜会被皇帝派来的刺客给弄死了。 “多谢王爷。”她感谢道。 伸手掀开车帘望着窗外,本想着安安静静的看一眼窗外人来人往的人群,却没想到今天的步惊澜话格外的多。 他用着认真的语气提醒着她。 “沈凤析快要订婚了,其女乃是何奚郡主,她手段狠辣,为人阴险,便是连本王看了都觉恶毒,你要是不想无缘无故被她害死的话,最好离沈凤析远些,别和他靠得太近。” 她翻了个白眼,瞬间知道了他说这话的用意。 她就是担心她给他戴绿帽子,故意用人来吓唬她,区区一个郡主,她自然是不害怕的,他如此提醒她—— “王爷就这么小瞧我?”她挑着眉头。 他冷哼着,那张冰冷的脸多了一分不悦。 “本王乃是好心提醒你,否则有一日你连怎么死的都不明白。”他说道,话语顿了顿,眼色一动,要认真的提醒着她。 “大婚将至,少出门。” “知道了。” 白落幽不以为意点头。 …… 步惊澜做 事果然利索,当夜,就送了两个俊俏的男子过来。 不不,是暗卫。 二人乃是一对双胞胎,长相一模一样,穿着一袭黑衣,腰间别着一把长刀,长相精致俊美,倒是不输给黄泉。 二人恭敬地对白落幽低头抱拳。 “属下明喜。”明喜的左脸有刀疤,不爱笑,看着很是严肃认真。 “属下花喜。”花喜的右脸有刀疤,笑眯眯的像一只笑面虎。 “拜见三姑娘。” 这对双胞胎是忽然间来的,白落幽正在嗑着瓜子,看到他们的时候愣了愣一脸的不解。 “他们是?”她问风花雪月。 “王爷担心小姐的安危,特意选了两个高手来在暗中护着姑娘。”风花小声回答说。 她扔掉瓜子壳,不禁喃喃一句,“他居然说真的。” 他手下还真是能人辈出,居然还有一对双胞胎属下,还长得这般好看,话说起来他的人就没有不好看的,难道要成为他的手下,第一条件需要长得好看? “替我跟你家王爷说声谢谢。”她对这风花雪月二人说道。 二人愣了愣,风花有些失落的低头,雪月确实不满。 “小姐!” 听到雪月一声叫唤,白落幽不解。 “怎么了?” 雪月用着严肃的语气说:“奴婢二人如今乃是小姐的人,日后还请小姐莫要再说这句话了。” 这话却是让白落幽笑了起来,但笑意不达眼底,“但你们两个也同时在为他传递消息,不是吗?” 她可是常看到他二人通过飞鸽传书将她的消息传给步惊 澜,所以她对风花雪月并不是很信任。 二人因她的话而愣了愣。 “奴婢……”雪月有些不甘,还想要辩驳什么。 明喜花喜双胞胎兄弟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二人,心里也能明白,风花雪月会由此不满的原因。 她二人本是步惊澜手下,忽然被派到了另一个女子手中,还得做着眼线,常常不能得到小姐的重视,二人能力颇高,却还不如一个蠢蠢的小丫鬟,风花雪月实在不甘。 白落幽拍了拍手掌,拍掉手掌上瓜子壳的灰,神色淡淡,不愿再与二人过多交谈。 左右到她离开之时,她也只带着彩莲走。 此时彩莲走了进来,高高兴兴的对她说。 “小姐,奴婢做好汤圆了,这次小姐一定满意!” 她笑了笑,带上风花雪月,还有双胞胎。 “走吧,去尝尝彩莲做的点心,小明小花也一起。” “……” 双胞胎歪了歪脑袋,小明小花? 还没人这般叫过他们,真是好生新奇。 …… 从玉绝尘的阁楼回到院子,这路上白落幽看到一处倒还算赏心悦目的美景,便就在那美景附近的莲亭坐下。 心想着好久没吃烧烤了,要不要晚上准备一顿? 忽然,听到了一道惊恐的尖叫声。 “啊!” 顺着声源望去,便看到离园亭不远处,白落雪狼狈的摔在地上,两个丫鬟搀扶着她,她惊恐的看着白落幽。 “你,你怎么在这!” 她恶劣的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这是白府,而我是白府的三小姐,我不再这要在哪?” 第66章 白落雪突然变得反常 白落雪的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看着她的眼神很是愤怒,怒不可遏之下又不敢骂她,自从那日逃走之后,白落雪总害怕白落幽会联合步惊澜过来害死她,在院子里面呆了许久,方才出门。 如今一见到白落幽,既是厌恶,又是惧怕。 “晦气东西,走走。” 看着白落幽那张恶劣的脸,白落雪捏了捏手,忍住了想要咒骂一顿的冲动。 她转身带着丫鬟要走,那两个丫鬟不明白白落雪为什么这么害怕,她们跟在二小姐身边久了,是亲眼看着白落雪是怎么欺负白落幽的,如今看到白落幽也是满脸的不屑。 见白落幽看来,两个丫鬟还敢翻了个白眼。 正转身要走白落雪,突然听到白落幽的声音。 “对了,你那丫鬟的尸体已经被扔到乱葬岗了,你如果想要取回,可以去乱葬岗找找。” 声音不大,轻轻缓缓,只是此时黄昏将至,天边一片红霞覆盖,让白落雪看着寂静无人的前路莫名的害怕起来。 白落雪忍不住回头狠狠的咒骂着白落幽。 “你这蛇蝎心肠的恶毒贱人!” 这个贱人! 她不在意那丫鬟的生死,只是厌恶白落幽竟然敢拿了丫鬟来威胁她。 那就挑了挑眉头,看着白落雪的眼神,透露着一股狠意。 “再骂一句,我让你和你的丫鬟都一起去乱葬岗躺躺。”她淡淡说道。 这眼神吓得白落雪一个激灵,她连连后退几步,恶狠狠的瞪着白落幽。 没敢做什么,只 是落下一句话。 “你,你给我等着。” 说完便落荒而逃了。 那两个丫鬟一脸疑惑的跟着。 见白落雪走的飞快,在转弯处就要撞上来人时,两个丫鬟想要阻拦却还是阻拦晚了。 没想到好巧不巧,这次又撞上了白自山。 想玩扶住双眼通红的白落雪,他不知道脸红的原因,是因为气恼还以为她是因何而难过。 “雪儿怎么了?”白自山关心问道。 白落雪委屈地扑入他的怀里,控诉着白落幽。 “父亲,方才白落幽又欺负女儿,还说要杀了女儿,父亲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她还自以为白落幽是当年那个可以任由她们欺负,任由白自山打骂的原主。 一听到白落幽三个字,白自山眼中滑过一抹异样,他拍了拍白落雪的肩膀,如同在安抚着。 “你随我来一趟书房,我有件事要嘱咐你去做。” 白落雪疑惑的跟了上去。 …… 虽说是大婚,但没有悠闲的厉害,她正在院外嗑着瓜子吹着凉风,彩莲突然急急地跑了过来。 “小姐!二小姐来了,也不知道二小姐想要干嘛,带了好多东西来,说是给小姐准备的成婚之礼。” 彩莲一脸的担忧,像是担心白落雪会有什么阴谋。 她翻了翻眼皮,管那小丫头有什么阴谋,左右在她这里不会奏效,因为她连见都不愿意见白落雪一面。 “把门关好了,别让她跨进来脏了我的门槛。” 将瓜子壳扔到桌上,她不紧不慢地说。 “是。” 院门口,白落雪带着两个丫鬟站在门前,那两个丫鬟端着两箱子好东西。 二姨娘家中盛是有钱,陪嫁过来的嫁妆也比过上府的家产,这些都是白落雪偷偷从二姨娘那里拿来的。 可惜这些东西还没有送件白落幽的院子,就已经被风花雪月阻拦了。 “我家小姐不愿意见,二小姐还是请回吧。”风花冷漠的说。 这小丫头其实是个活泼的,只是在面对不喜之人的时候,会显得比较冷漠。 端着东西的两个丫鬟,顿时愤怒嫌弃,在她们看来,二小姐亲自来送东西,白落幽就该跪着出来迎接。 “我家小姐今自前来送她好礼,她就该毕恭毕敬地来迎接……” 白落雪的丫鬟正想要愤怒说道,话没说完就被白落雪阻拦了。 “行了。” 一改往日的无脑和愚蠢,如今的白落雪竟然也有了几分白落霜的做派,她微笑着,将两个丫鬟的东西递上去。 “不见也行,那便把礼收下吧,算是这些日子我为刁难三妹妹的道歉礼了,恳请三妹妹原谅。” 风花雪月以及在彩莲连看也不看,便面无表情地说。 “我家小姐说不原谅,东西也不收,二小姐请回。” 白落雪脸色一僵,握着盒子的手微微一紧,但却没有说什么狠话。 几次想要把东西给丫鬟奈何,三个丫鬟就是不接之后,白落雪也只能无奈的说。 “罢了,那我改日再来见三妹妹。” 白落雪刚刚端着东西离开,便听 到了门砰的一声被猛烈的关上了。 她的脸色略有些有扭曲,两个丫鬟也愤怒的滴滴咕咕的咒骂着。 “呸,什么狗东西!” “小姐她们实在太过分了,小姐难道不生气吗?” 白落雪眯起眼,将端着的东西推倒在地,冷笑着说。 “父亲说得对,她得意也只能得意一时,终究不能得意一辈子,我便要看一看,她又能得意多久。” 要不是父亲要她来和白落幽交好,她是怎么也不愿意见白落幽一面的,这贱人怎么可以以她称呼为姐妹。 冷哼了一声,白落雪就带着丫鬟走了,主仆三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说话的墙角上正好有个人,将她们的话听到了耳朵里。 她随手将一颗瓜子壳扔到地上,轻啧一声,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婚之日临近,还有一日便是大婚。 而这一日京城热热闹闹,到处都在盛传着池南王将要迎娶白府的三小姐,有的在说白三小姐可怜,有的也在说白三小姐配不上池南王,众说纷纭,大多都觉得白落幽不配。 为防引起骚动,白落幽特意带了斗笠出门。 买了份小吃,进了药阁后,闲暇的上了楼,在楼上等着药阁的掌柜将玉绝尘传来。 她吃着蜜饯,吃的正欢,突然有一只手从她的脖颈边伸过,想要拿起她的蜜饯。 “吃的什么?我尝尝。” 灵巧的避开了他的手,她轻飘飘的看一下玉绝尘。 “想吃自己去买,别想占我的便宜。”淡淡说 道。 跟玉绝尘一同进来的管家立即说:“小的这就去给主儿准备。” 管家出去之后,玉绝尘轻啧一声。 “小气。” 懒散地倚靠在软榻上,手中拿着羽扇轻轻摇晃着,他挑起一双桃花眼斜望,向白落幽那眼中带着一抹好奇。 见白落幽不知在身上搜寻着什么,摸摸索索。 “明日便是你大婚之礼,你竟不忙着婚事,而是来寻我,是为何事?”玉绝尘问道。 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扔到玉绝尘手上。 “拿着。” 在玉绝尘接住之后,轻飘飘地说。 “沐浴时滴落一滴,三十九日后你脆骨症自会痊愈,平日再多加疗养即可。” 给他治了一个多月的病,他的病也总算要好了。 玉绝尘收起了药瓶,面露一丝愉悦,“谢了。” 身子好像许多之后,玉府那些老东西,便不再像从前那般傲慢了,自以为等他死了之后,便继承他手上的家产。 见白落幽扔下玉瓶要走,他也从旁边的柜子里面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那木盒子上雕着花,看起来格外的金贵。 “对了,这簪子赠你。” 他将盒子放到桌上。 白落幽挑着眉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自然没有拒绝。 盒子打开里面确实是一副簪子,簪子极美,是用纯洁白玉雕刻而成的牡丹,中心还点着红心花蕊,点点流苏垂落而下。 “送你的大婚之礼,你婚后便不能再随意出府,可怜了这一手好医术。”玉绝尘可惜的说道。 第67章 大婚当日 自从得了脆骨症,他日日寻医,却没有一个能治得好他的病的。 但白落幽治好了,他从未想过她竟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只可惜是个女子,还是一个要嫁入后院的女子,此生怕是都要陷落在后宅之事上了。这一入了后院,恐怕便再不能得上一丝自由了。 将簪子收入囊中,白落幽对他的话报以嗤笑,“能不能随意,我说了算。” 玉绝尘挑了挑眉头,看着白落幽的眼神多了一抹诧异,只觉得眼前人如同翱翔九天的鹰,不会被任何东西所束缚。 倒是让他多了些兴趣,果然这女子与别的闺中小姐不一样。 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两句废话,吃完了蜜饯后,白落幽带上斗笠离开。 药阁不仅仅只是卖药的,譬如在二楼,也卖上一些类似于香水的香膏,还有各类对于女子甚是喜欢的熏香好物。 在二楼,没想到撞上了一帮正围聚在一起,恰好在说着她和步惊澜大婚之事的一群女人。 这些女子大多待嫁闺中,年纪也比她小上一些,带着四五个丫鬟围在一起,一边挑选着东西,一边说着话。 她们都是官家小姐,恰好见过步惊澜几面,至今还记得他上城且令人惊艳的相貌,要不是因为那双腿,她们几个怕是赶着要趴上去。 有人议论纷纷中,话语中满满都是对白落幽的鄙夷。 “池南王爷生得何等俊美,一个丑陋粗鄙的女子,岂会配得上。” 她挑了挑眉头,真是瞎了她们的狗眼,她这张脸还叫丑陋粗 鄙,她们可以算得上是绝世丑物了。 “白落霜不知羞耻,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太子……而那三姑娘四姑娘也都……” “有那样的姐妹,她能好到哪里去,一个不知贞洁,在外和别的男子勾勾搭搭的女人……要我看,王爷即便是娶了她,也必不会宠她。” 有人将白落霜和白落幽混为一谈,自以为白落霜出了那样的事,在整个京城,白家的声誉已经臭了,要不是白落幽已经和步惊澜早早定下了婚事,怕是白落幽也嫁不出去。 “明日会不会是一抬轿子,跟抬妾室似的抬进王府了?” 她翻了个白眼,不理会这群爱,胡说八道,满脸嫉妒的丑陋女人。 正要离开,管家突然追了出来。 “白三小姐!三小姐稍等。” 一声高呼,惹的那群正在说着她坏话的闺中小姐,吓了一大跳,纷纷向她看来。 虽然她戴着斗笠,看见管家走到她身边,她们纷纷慌了,连忙离开。 “咳咳。” “走走。” 日后白落幽就是池南王妃了,王妃的身份……可比她们高了一大截,然后就算给她们穿的小鞋子,她们也不敢反抗。 她看一下管家。 “什么事?” 管家指着三楼。 “有人要见您。” 三楼比较特别,三楼设置有许多包厢,但也只有身份特别的人方才能上去,这身份特别指的是类似于公主皇子之类的皇家贵族身份。 “是谁?”她淡淡问道。 不会又是步惊澜吧?怎么哪里都有他? 但这次她猜错了。 “何奚郡主。”管家说道。 哦,是沈凤析的未婚妻,是步惊澜口中那一个心狠手辣不好惹的女人。 既然知道不好惹,白落幽也不愿意自找麻烦。 “不见。” 说罢,直接就走。 却没想到有人拦来了过来,是几个穿得格外飒气的丫鬟,高傲的仰着下巴将她包围住。 “站住,我家郡主要见你,你就得乖乖去见。” 白落幽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闻言冷笑一声。 “哦?我若是不见呢?” 几人顿时露出不满的眼色,揉拳擦掌地走了过来。 “那白三小姐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动手啊,那可是她最在行的。 周围的人围了过来,纷纷要看好戏的架势,看到白落幽被多人围起来,全都议论纷纷的猜测着白落幽会把被打的有多惨。 在三楼上,玉绝尘出了包厢,以靠着栏杆,懒懒散散的摇着羽扇看着她,显然不打算帮她。 在玉绝尘身旁的不远处,一个戴着斗笠,一袭红衣的女子静静的站着,那看着白落幽方向的眼神显得很是锐利。 白落幽与她们试探了一下,发现她们没什么内力之后,白落幽也索性放开了三两下,便把这群丫鬟给打趴在地。 “啊!” 只闻几声惨叫声,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丫鬟们都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以一敌十还打过了。 “啪啪。”她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 微微仰头看了一眼,栏杆上的两个人,扬起手招了招手,玉绝尘下意识的抬手回她, 确实好不知道她这一声招呼是对着那何夕郡主打的招呼。 何奚郡主看着她的眼神更显锐利了起来,即便是隔着斗笠,隔着一层白纱,白落幽都能感觉到何奚郡主对她的不满。 悠哉悠哉,要出门离开,刚走到门口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沈凤析。 沈凤析面色有些憔悴苍白,这些日子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脸色不大好看,她的时候双眼一亮随之又黯淡下来。 他走到她面前,刚想开口打招呼,注意到了旁边趴了一地的丫鬟,它应当是认得那帮丫鬟的,只因为在看到她们的时候脸色骤然变了。 “发生了什么?她们对你做了什么?”沈凤析忧心地问。 他至今还不知道白落幽会些功夫的事。 她笑了笑,对待沈凤析便格外友好,她指着三楼处那突然有些慌张起来的何奚郡主。 “没什么,不过是逼着我去见见她们的主子,何奚郡主而已。” 沈凤析脸色一冷,那如同桃花一般美艳的脸上散发着一股厌恶之意,在他冷冷的看向三楼的时候,何奚郡主也慌慌张张进到了包厢,似乎在有意躲避着他。 他对她深深抱歉。 “抱歉。” 想来是知道这群躺在地上的人,是因为什么而来找她的茬了。 她说了声没事儿,便要离开。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发现众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注视着她们的时候,不舍得松开了手。 他轻声说道:“明日幽儿大婚,我愿你……一生顺遂。” 到底是说不出新婚快乐, 或者早生贵子之类的字眼。 白落幽笑笑,“谢了。” 她慢悠悠离去,沈凤析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变得黯淡了下来。 他至今还在后悔着,当初他若是早一步比步惊澜早回到京城的话,兴许今日她要嫁给的人便是他了。 回到白府,白落幽躺在床上拿着民间怪籍书看着,彩莲又进来一脸的忧郁。 “小姐,三小姐又来了。” “拦着。” 她想也不想便道。 彩莲也是个识趣的,早早便把人给赶走了。 因为白落雪这几月来的越发的频繁了,也让彩莲担忧白落雪有什么阴谋诡计。 正看着书的时候,风花雪月端来了,早早准备好的衣袍,这是太后给白落幽准备的,极为的精致漂亮,上面还绣着合欢花。 听闻太后当年是准备给宁平郡主的,只可惜,宁平郡主一意孤行要嫁给白自山,太后一气之下便让人收起了这婚袍,没想到二十几年之后,这身婚袍穿在了白落幽的身上。 衣袍被端来,白落幽连看也不看。 彩莲有些疑虑,“小姐怎么不试试那婚袍?奴婢看着甚是好看,小姐穿上定是美极了。” “不想穿,扔着吧。”她淡淡说道。 对于明日要嫁给步惊澜之事,她心中却有些抵触。 仿佛—— 亲手在给自己打上一双枷锁,把自己的命彻彻底底的和步惊澜连接在了一起。 光是想想,她心中便有些烦躁,甚至忍不住的想……要不要现在便逃了的好,日后他要是后悔反悔不放她离开,那该如何是好? 第68章 白落雪的诡计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漫天的白雾遍布了整个清晨,让人看不清前路,也让人发觉一丝微凉。 彩莲一大早就把白落幽从床上拖了起来,拖到梳妆台前梳妆打扮,和风花雪月两个丫头忙来忙去,偶尔明喜和花喜也会出现帮帮忙。 白落幽单手撑腮,昏昏欲睡,脑袋时不时的往下一点。 每每脑袋一动,差点就让彩莲画错了妆容,彩莲有些气恼,但毕竟是奴婢,只是提醒着让她清醒清醒。 清醒? 她用手指支起双眼皮,迷离的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不得不说,彩莲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这化妆的手艺也是炉火纯青,想来也正常,毕竟是大家的奴婢,还是宁平郡主从小便亲自挑选教导的,这丫头除了有些憨实之外,旁的都是个挺不错的。 彩莲一边给白落幽梳妆,一边轻叹。 “小姐真好看,若是郡主尚在,看到小姐如此打扮,定也会高兴的。” 她至今还记得宁平郡主的面容,忘不了宁平郡主温柔的模样。 这话并没有让白落幽感到感动,她抬了抬眼皮,看着那比她头还大的凤冠,顿时觉得头疼欲裂。 “她高不高兴我不知道,不过你这丫头真的要把这玩意儿装我头上,我肯定不高兴。”她艰难的问道。 这凤冠上面被镶了无数的珠子和玛瑙以及是金首饰所做,虽然款式已经有些老旧,但都是真材实料,这戴上去都有二十多斤了吧? 这也把旁边还放着步惊澜,必须让她戴上的耳环首饰,特么—— 她要是把 这些东西给都给戴上了,她的颈椎肯定受不了。 彩莲鼓着腮帮子,“小姐!这是凤冠,可是太后娘娘亲自为小姐准备的。” 在她看来这可是殊荣,话说今早的时候,太后就派来了十几个嬷嬷,替白落幽细办婚事。 她翻了翻眼皮,重重一叹,“太后她老人家有没有考虑过,我的颈椎承不承受得了吗?” 这一颗叹气是为了她的小命。 一旁的风花雪月也为她感到同情,风花凑近的说道。 “小姐忍忍,过王府拜了天地便好。” 她勉强的笑一笑,忍忍?忍着带上这玩意儿,能不能活着回到王府还不一定呢。 端起了那有二十多斤重的东西,她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这东西怎么戴?” 上面的装饰实在是过于的华丽,以至于让白落幽都分不清,哪个是前哪个是后。 “奴婢来就行。” 彩莲主动夺过,替她更加仔细的装扮起来。 刚刚上好胭脂妆容紧闭着的屋门突然被踹开了。 “砰!” 众人纷纷望去,便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是白落雪。 看到白落雪的那一瞬间,风花雪月以及彩莲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二小姐这是干什么?”彩莲警惕的挡在白落幽的面前。 白落幽看着白落雪走了过来,目光闪了闪,单手撑着下巴,丝毫没有掩盖慵懒的举动,像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面对着如此美艳的白落幽,白落雪眼中不见花过一抹嫉妒。 但她忍了下来,只是微笑着说。 “没什么,只是见妹妹要 成婚,我若是不随一些什么,不大好。” 说着便拿出了那两个原本被退回去的盒子,亲自递到了白落幽的面前。 “这是我给三妹妹准备的成婚之礼,还请三妹妹莫要嫌弃。” 连看都不看,这盒子一眼便用着嫌弃的语气问。 “我嫌弃了你就能拿走?”白落幽嘲讽着说。 白落雪有那般好心? 她都怀疑这盒子里面是不是被放了什么毒蛇毒蝎子之类的毒物,就是为了想要害死她? 白落雪脸色变了变,勉强微笑的说。 “既然给了三妹妹就是三妹妹的了,我岂能要回。” 挺能装的。 不过—— “既如此,彩莲……你拿去扔了。” 一声令下,让白落雪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隐忍又愤怒的瞪着她。 “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仍旧谨记今日来迟的目的。 白落雪露出了虚假的微笑,突然端过来了一杯茶,递到白落幽的面前。 “三妹妹,可否与我喝杯茶?” 她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这茶里面有问题。 她没有伸手接过,白落雪连连叹息着,用着懊恼,懊悔的语气对她说。 “从前是我小心眼,方才不知妹妹的好,这段时间我想通了,我今日与妹妹道歉,妹妹可否原谅我?” 一边说着还一边强行的把茶杯塞到了她的手上。 “啧。” 忍不住冷笑。 没理会白落雪到底想要做什么,翻了个白眼便不咸不淡的说。 “少来说这些废话,你要是不走,就别怪我拿个东西将你赶出去。” “你!” 热脸贴冷屁股贴,久了自然贴不下去了,白落雪愤怒不已,死死地瞪着没做,那眼神仿佛恨不得吃了她。 白落幽笑了,笑得有些嘲讽笑意并不达眼底。 “怎么不装了?”她嘲讽着问。 “哼。” 白落雪难得没有胡搅蛮缠,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就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的那个略显阴寒的复杂眼神,让白落幽不禁挑了挑眉头,总觉得白落雪想要玩什么诡计。 在彩莲一双巧手的打扮下,这一打扮就是直接用了两个时辰,白落幽都累得快要趴到桌子上面睡过去了。 她打了个哈欠,刚刚坐起,便听到门外有敲锣打鼓声。 “小姐,王爷的迎亲队伍来了,可以走了。”彩莲走回来高兴地说。 她忙不迭起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头上这个玉冠太重了,还是她最近的身体虚弱了,刚刚站起来就差点摔倒在地上。 “小姐小心。”彩莲及时扶住了。 所以就没有多想用手扶了扶差点落在地上的凤冠,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这头冠真是要人命。” 弄个二十多斤的凤冠,她都怀疑太后娘娘是不是想要了她的小命。 没有盖头,只是带着凤冠,也没有白自山的目视,从那安静的仿佛不像是有人要成婚的白走出去。 周围许多人都注意到了白落幽的装扮,露出了惊艳的神情。 而坐在马上,双腿用着白布固定住的步惊澜脸色有些不好看,明明是他要求白落幽不许戴上盖头的,可是此时看到周围男人用着那般眼神盯着 白落幽看,他心中便觉得有些不舒服。 因为上轿子需要新郎官背着白落幽上马车,步惊澜正要下马的时候,白落幽担心他反抱不成,还需要她来抱她便拒绝了。 “别,我自己上。” 步惊澜也没有强行下来。 “上轿!” 随着嬷嬷的一声高呼,白落幽进了轿子的轿子里面,实在是宽敞,宽敞到她刚刚进去就觉得头晕目眩,想要躺到软榻上重重睡去。 这一现象明显不对劲,她连忙给自己把脉,感觉到脉象不一样,脸色骤然一边。 “果然……” 白落幽勾唇冷笑。 而其在马上的步惊澜实在是清俊绝美,换上的一袭红衣更让他多了一份肃杀之气,这一路上许多平民百姓都围着跟着,大多都是女子只为了多看步惊澜几眼。 黄泉便骑着马,也换上了一身红衣,紧随在步惊澜角, 突然有人回来,压低声音对步惊澜说。 “王爷,前面似乎有些不对劲……” 步惊澜目光闪了闪,淡淡说道。 “不必理会。” 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事,没想到在经过一处酒楼的时候,原本挂在上面的一层大.大的红布,突然就落了下来,将白落幽的婚车的覆盖住。 “哗啦!” “啊!” “这怎么回事?” “这红布哪里来的?快快揭开!” “这谁啊?” “这谁的人怎么挤进来了!”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的叫着,白落幽在马车里倒是格外的平静。 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三个人会发生什么事,她便一直盯着纱帘看,果然…… 第69章 他是吸刺客体质 “小贱人,我看你……” 一个同样穿着大红婚纱袍的女子掀开车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洋洋得意的笑容,仔细一看那张脸居然就是白落雪。 她挑了挑眉头,看着白落雪的脸色逐渐僵硬。 “看我什么?”笑着问道了。 “你——”白落雪脸色骤然一变,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有什么好看的。”白落幽冷笑着问。 白落雪惊恐极了。 “这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中了我的药。” 那一日,白自山将她叫去书房,便是给了她一个任务,让她想尽办法除掉白落幽,代替白落幽嫁给池南王。 白落雪计划多日,恰好在成婚这日子,抓到了机会将那毒药抹在自己的手上,随即抓过白落幽的手,让白落幽脸上了毒素。 那毒十分猛烈,但凡正常人都绝对撑不过一刻钟,可如今都过了快半个时辰了,白落幽居然完好无损。 她震惊不已,正想要桃突然被白落幽出手,拉住了后衣领直接扯着用在地上。 “这药,你自己尝尝吧。” 白落幽二话不说,便把毒药塞进了白落雪的嘴里。 “唔。” 白落雪惊恐万分,刚想要出说什么便晕了过去。 “小明小花。” 白落幽叫出两个暗卫,淡淡说道。 “打折她的腿,扔到乱葬岗,让她和她那位丫鬟团聚。” “是。” 除非白落雪有解药,否则的话,白落雪只有一死。 “哗啦。” 很快那覆盖在婚车车队的红布被彻彻底底的掀开了。 这一掀开原本跟在后面的彩 莲,不顾一切地跑了上来担心地问她。 “小姐,小姐没事吧?” 她拍了拍手掌自动调整了一下戴在头上的发冠,微笑着说。 “我能有什么事,你快快回了后面。” “是。” 彩莲半信半疑地离开了。 婚队再次启动,步惊澜坐在马皮上也不知是不是绑着腿的白布没有绑得很紧,她的身子往一边倾斜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所幸黄泉伸手搀扶住了。 “王爷小心。” 这一幕让就站在不远处酒楼上的两个人看到了。 太子远远的望着她们,脸上带着一丝诡异莫测的神情。 太子身旁的谋士一边摸着胡子一边说道。 “太子殿下,据我所见,这池南王爷怕是真的失了武功,成了个废人了。” 他突然冷笑一声,突出的话语带着一丝自负和自大。 “本宫不仅要让他成为废人,还要他成为一个死人。” 话音刚落,他叫出自己的贴身暗卫,意味深长地对他说。 “去,本宫先前安排的,都如实去做。” “是。” 是动手的时候。 他很清楚皇帝现在有多么的讨厌步惊澜,恨不得想他现在就死了,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手握兵权,身边高手无数,不是那么轻易能杀死的。 是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 很快抵达了王府,白落幽下了轿子。 白自山没有来见她一面,而德太妃也没有,德太妃又回到了佛塔,吃斋念经去了。 她和步惊澜并肩走在去,往婚堂的路上,周围两边都是一些站在步惊澜一派的官员 ,对她二人甚是满意。 她压低了声音,紧紧用着牙齿碰撞喃喃地问他。 “大婚之日,王爷都要伪装,不嫌麻烦?” 只因为他现在还坐在轮椅上,手中拿着红绸黄泉,推着他的轮椅,一步一步的向着婚堂而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嫁给了一个快要死了的残废。 “本王若是要站了起来,才是有真的麻烦。”他嗤笑一声。 如今他仍旧坐在轮椅上是为了装给皇帝看的,他本无意于皇位,也不愿意与皇帝争抢,但是皇帝要是太过分了的话,他也不介意另扶新帝上位。 “那白落雪,你已经处置了?” 他突然问道。 白落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居然看到了。 “嗯,见阎王去了。”她淡淡说。 二人走到那空无一人的高堂前,还未来得及磕头拜堂。 殿外突然响起了尖叫声和喧哗声,以及无数人惊恐的呼唤声。 “啊!” “杀人了杀人了!” “快护王爷。” 白落幽顺声望去就看到了无数个黑衣人涌了进来,这些人杀人跟切萝卜似的,一刀又一个,看起来十分的吓人。 居然又来刺客。 轻啧一声,想要推着步惊澜的轮椅往后院走,也没想到他右手按住了轮椅不愿意走。 她挑了挑眉头。 “王爷还不走?等死呢?” 他淡淡说道。 “后面也有人,你走不掉。” 话音刚落,便从后院里跳出了十几个刺客,纷纷向着步惊澜袭来,而步惊澜俨然不动,好似不慌不忙,只因为步惊澜手 上的暗卫也挺多的,此时一并出现了,和这些刺客们打了起来。 “那怎么办?”不禁皱起眉头。 “等死。” 他就在这说风凉话。 她翻了个白眼,突然看到身侧有个刺客已经要冲到她们面前。 正要出手的时候,一把利刃从她身旁划过,直接刺穿了刺客的喉咙。 “嗖。” 然后又是接连几箭,每个暗器都能射到人,而且是一招毙命的那种。 白落幽顿感惊讶,忍不住夸赞。 “准确度真高,厉害。” 因为她的夸赞他目光想了想,突然勾起薄唇轻笑。 “你若是怕死,可以躲到本王身后……” 话音刚落白落幽突然抬腿,这一腿猛烈的向他——或者说是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意图攻击他的刺客身上。 白落幽自认自己也不是吃素,她揉拳擦掌的走向了这群刺客,刚好这段时间一直有在锻炼,但没有找到练手的东西,那就拿他们来练一练。 看看到底是古代的武功厉害,还是现代的空手道厉害。 片刻之后,但凡想要靠近步惊澜的人都被白落幽给打趴下了,如果是她遗漏了的,步惊澜便会冷不丁地射出一个暗器。 看着人趴了一地,她抹了抹汗水,笑着问步惊澜。 “王爷方才说什么?” 他面色平淡,手上把玩着暗器,只是看一下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你这本事是与谁学的?” “自学。” 她心虚的别开了眼,也不管步惊澜信还是不信。 却没想到—— 他突然嘲讽起来。 “ 学得真差,也只能打.打这些三脚猫。” 这白落幽可就不满了。 “这些三脚猫可是差点就要了你的命了。” 让人你来一句,她来一句的,斗着嘴,那些被吓得卷缩在角落里的宾客看到了纷纷露出了迷茫的脸色。 黄泉处理好后,便立即回来向步惊澜禀报 “如何?”步惊澜淡淡问道。 他如实回答:“没有一个活口,他们在牙里藏了毒囊,被抓住的时候,便咬破毒囊自尽了。” 这些人服毒太快了,连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顶着那一张如同面瘫一般的脸,推着轮椅而来,淡淡的吩咐着黄泉。 “处理干净,继续未行完的礼数。” “是。” 没有做完的礼数? 她仔细的想了想,被人想起只差最后一步入洞房了。 她轻啧一声,不大情愿,但还是捡起了地上的凤冠,慢悠悠的带回到自己头上。 “还剩个入洞房,我就先走了,在婚房寝室等着王爷。” 步惊澜依旧冷淡,不太爱说话。 就在不远处,太子殿下与宣王来了,二人静静地看着白落幽的方向,脸色各显诡异。 太子蹙眉,宣王惊讶低呼。 “她居然还会武功?!” 惊讶过后便是有一丝愤怒,刚才白落幽没有出手的话,步惊澜早就死了。 宣王看着白落幽远去的背影,那身材窈窕纤细,再配上一袭明艳的红色大衣,格外的吸晴。 可如今看着她越是美艳,他便觉得心里越是不爽。 “怎么?三弟不知?三弟从前可是她的未婚夫。” 第70章 与他同床共枕 太子的脸色不比宣王的难看。 他以为步惊澜武功尽废便派出了大量人手,但不曾想到,一个女子还是从小被当下人养过的,连下人还不如的闺中小姐居然还会武功。 不,那不应该称作为武功。 那招数奇怪,不像是武功路数,反倒像是用力气比划。 宣王很不爽,他自以为自己很了解白落幽,在他印象里的白落幽就是个懦弱无能,又胆小怕事的女子,任由他欺负。 即便后来变了性格,变得强势了许多,脸也变得好了,但他从不曾想过自己不了解她。 深吸了一口气,宣王用着不爽的语气说。 “那也是从前了,如今的她,只会叫我捉摸不透。” 他迟早会再度得到白落幽,届时,他会一点点的了解,这个让她随时都有惊喜的女人。 话落他看了一眼太子,果真见太子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忍不住勾唇嘲讽。 “而且看来,太子殿下失策了,步惊澜即便没了武功,还会使暗器,又有美人相护,太子殿下恐怕是没办法再下手了。” 嘲讽的话语惹的太子心头含着火气,但是念及宣王势力不小,此时虽说是投靠在他身边,但不由他掌控,他也只能忍忍下怒火。 微微眯起眼,眼瞳之中倒映着步惊澜修长背影,用着势在必得的冷笑声说:“哼,办法是争取来的,下一次,本宫迟早让他连动暗器的手都用不了。” 算他运气好,逃过了一劫。 太子甩袖,黑着一张脸在乱糟糟 的温堂之中穿梭离开。 他却丝毫不知在他离开的时候,步惊澜扭过头,用着冰冷且诡异的眼神看着他远去。 他到底是王爷还是池南王,来王府中祝贺他新婚的大多都是走个过场而已,让林管家负责处理混乱的婚堂秩序后,黄泉推着步惊澜的轮椅进了院子。 步惊澜不喜外人在他屋子进进出出,所以没有允许一些媒婆或是其他的丫鬟随意进来。 走入屋中,却见那古香古色古典的宽大屋内,却不见有白落幽的人,不远处的梳妆台上放着的凤冠已经昭示着白落幽曾经来过。 他皱着眉头,新婚之夜,她不在房中等着他,这是去哪了? 召唤出藏在暗处的明喜花喜,他问道:“王妃呢?” 二人恭恭敬敬回答,“回王爷,王妃娘娘说王爷爱洁,定然不愿意与她同床共枕,故而王妃方才已经搬着东西去了侧院。” 白落幽这般好心为他着想,却不曾想,步惊澜并不领情。 步惊澜的确有洁癖,但是这洁癖却是分人的,譬如对于白落幽,他就不嫌弃。 只是她的过于识趣,让他有些不悦。 清院没有皇帝的眼线,都是步惊澜的人,所以他在院中也不必伪装着坐在轮椅上,他直接站着去到侧院。 侧院门口,彩莲正站在门口打着哈欠,困的身子都摇摇晃晃起来。 她今日起得比白落幽还早,一大早起来准备做准备,那还得给白落幽梳妆打扮,都没有睡上一个好觉。 虽然刚刚白落幽应 允她去内间睡个觉,但彩莲始终记得,白落幽到了陌生的地方会觉得害怕,便一直留在门口。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彩莲连忙看过去。 看到步惊澜的时候,惊慌福身,“见见过王爷。” 即便王爷的面容看着并不吓人,甚至就美到令人惊艳,但是彩莲就是莫名的觉得恐惧。 而且—— 王爷的腿居然是好的?难道是小姐已经治好了吗? 她好奇的目光在步惊澜的腿上徘徊着,突然看见这双腿迈到了门口前,正要推门。 “王爷,我家小姐已经睡下了。”她连忙说道。 步惊澜蓦然回头,用着令人背后发寒的眼神盯着她,“该改口了。” 彩莲恍然过来,随即连连点头。 “是是王妃。” 推门而入,他看到白落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睡得正香,还时不时的咂巴一下嘴。 不知为何忍不住放轻脚步走过去,低垂下眼眸,看着睡得香沉的白落幽,这从来都是冰冷冷的心里竟然觉得有一股暖和感。 如今他也是成了婚有了妻子的人,虽然这个妻只是和他有所交易。 步惊澜正想离开,突然注意到白落幽眼睫毛动了动,意识到什么,他勾起了红唇露出了一丝冷笑的模样。 对,白落幽就是在装睡。 虽然和他有过一夜情缘,但二人当时的记忆并不深,如今是成了亲,若是要同房的话,白落幽得有多尴尬,而且她们是有所交易,并不是正常的夫妻。 所以,为了避免尴尬,白落幽选择 装睡。 但没想到,步惊澜突然伸手抱起她。 “唔。” 被抱起的那一刻只觉得一股悬空感,白落幽被吓得睁开了眼,连忙搂住了他的脖子,想要挣扎。 “咳咳,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他勾唇一笑,竟是抱着她出侧院。 “你既然是本王的王妃,新婚之夜,王妃以为还能干什么?” 这—— 还有那么急色吗? 她用力挣扎起来,但没想到这瘸子的力气还挺大,明明都是身中剧毒的人了,腿上还有毒呢。 挣扎不脱,她忙不迭说道。 “我可不是随便的人,王爷若是想要找人解决生理问题,还是找其他女子的好。” 步惊澜并不搭理她,任由她絮絮叨叨。 在彩莲和黄泉呆愣的目光下将她抱回了正院,且直接扔在床上。 在床上虽然软但下面好歹也是个木板,摔得她屁股疼了起来,她揉了揉屁股,不满的说道。 “王爷这是不知道怜香惜玉为何物?要把我放下来不能轻点放吗?” 他神色淡淡,“左右也摔不死。” 是摔不死,但是摔疼了。 她盘腿坐起,真想跟他商量商量日后在王府内该怎么过,想让他给她匀出一个院子,却没想,还没开口就见他开始脱衣裳。 他身体她哪里都见过,特别是在上药的时候,还摸过了无数回,所以看着他脱衣裳,她也不害羞,只是有些惊悚。 “王爷这是干什么?我虽然答应了你,给你当王妃,但可没答应你要卖身?” 他脱去了外 袍,里面穿着纯白色的里袍,一头墨发随着发簪扯下,全都披散于肩上,修长宽窄的腰身颇有一种禁欲的美,长腿修长,即便外罩着一条裤子,也能让人看出这腿的长度,他的美让人忍不住想要亵渎。 望着他那美如花一般的容颜,白落幽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其实也不是不行—— 不不,白落幽!你在想什么! 她连连摇头,突然看到步惊澜躺到她身旁。 他一靠近她便觉得心脏不对劲,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感在脸上徘徊。 尴尬之下,她便想要起身,“我还是去别处睡吧。” 却没想被他一掌给按了回去。 “闭嘴,本王让你睡在哪里,你便睡在哪里,你若是不想睡这里,那就只能在外面吹冷风。”他冷淡说。 算了算了,全当给他暖暖床罢,左右等治好了他腿上的毒,她就可以顺利离开了。 白落幽撇着嘴,不情不愿地闭上眼。 也许是今天太累太多事了,白落幽这一睡便睡上了天明,也是难得的睡的毫无戒备心,并没有因为一次小小的动作而惊醒。 揉着眼睛坐起,身旁的位置已经凉了,想必步惊澜也离开好些时辰了。 “小姐……王妃娘娘,奴婢给您梳妆。” 听到动静彩莲端着水和毛巾进来给她洗漱。 这一声王妃娘娘觉得她真是别扭。 这嫁了人就得梳起着妇人鬓,她看着镜中全被包起来的头发,倒不如没嫁人之前的好看,还很方便,随意绑个马尾即可。 第71章 偷听密谈 王妃不好当,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顶着一头重重的头饰进了宫,因为步惊澜身份特殊,她不必向皇后行礼,却是要去见太后的。 太后一见她的打扮,便满脸的欢喜,只是欢喜过后又是忧愁。 她随之问道:“外姑祖母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她摇摇头,连连轻叹,“倒也没什么,只是……是哀家没有想到,池南王他不仅仅是腿出了问题,就连那里也,唉。” 哪里? 白落幽懵了懵,一时没明白,太后那愧疚的眼神让她不解,腿出问题,那里…… 意识到什么,她脸皮难得微微一热,那里倒是没什么问题。 她突然想起,今日起起床的时候,太后的人匆匆来了一趟房间,主动替她整理床单,整理完床单之后,便对她露出同情的目光,还连连摇头,原先还不解,现在她知道了—— 他们以为步惊澜不行呢。 啧,也不知步惊澜要是听到了是什么感想。 “是哀家让你受苦了。” 太后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拍着。 白落幽也没打算过多解释,只是与太后之间甚是亲昵,见不得太后对她露出愧疚的目光,说道:“外姑祖母不必担心,幽儿不在意的。” 太后叹着气,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看殿内仅剩的几个人,突然对她说道。 “也是,他那身子瞧着也活不了多久了,届时等他一死,幽儿再寻几个男宠养着,倒也不苦了。” 这话瞬间让白落幽呆呆愣愣好一会,养男 宠—— 太后的思想真是先进。 “啊,嗯,是。”白落幽含含糊糊点头。 瞟了一眼,就站在宫门口的风花雪月,也不知道这两个丫头有没有听到,要是听到了,告诉了步惊澜,那厮记仇,回头指不定怎么损她呢。 见白落幽不自在,还以为她是害羞了,太后笑了起来,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太后这一笑,道仍有些风韵,太后一边拍着她的手背,一边与她闲聊的。 “你莫要害羞,想当年哀家也是见过的。” 咦? 果然是因为皇室中人太过开放。 犹豫了一下,她小心问道。 “外姑祖母也养过?” 太后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 却不曾想突然看到太后遗憾的神情。 “先帝管得严,哀家哪敢,是见过皇太后私下的做派,其实……哀家虽嘴上不喜,但这心底里还是有些羡慕的。” 还真是不拿她当外人。 不过这话题聊着聊着,白落幽倒是起了兴趣,不如从前与太后聊天那般拘束。 “外姑祖母年纪也不大,恰是牡丹花开季,外姑祖母其实也可以亲自去尝尝那滋味。” 太后瞪她一眼,那眼神倒没有责怪,倒是有些好笑。 “胡说八道什么呢。” 二人闲聊着,倒是比从前更亲近了几分。 只是太后的身体不大好,即便一直在用她的药在疗养,毕竟年纪大了,聊了一会儿便困倦了起来。 太后睡下后,她便带着风花雪月离开了。 走在御花园内,白落幽步伐悠哉 闲暇,原本带着她出宫的,太监也不知怎的走散了,这宫中实在是太大,以至于她不知出路,只能迷了路。 找了一处风景优美的亭子坐下,也不知是谁拿个笼子装了一只蝴蝶放在桌上,白落幽看见了,蝴蝶在笼子里挣扎得厉害,心下为这蝴蝶感到可怜,顺手就把笼子给打开放了。 为了毁尸灭迹,特意拿到偏僻的莲池扔下。 忽而—— 没想到她运气那般的好,居然就给撞见了——有人躲在不远处密谈。 “林州大旱,已快有一年多不曾下雨,殿下不若找这个借口,让陛下将步惊澜调去林州,林州是我们的地盘,届时再私下里动手,神不知鬼不觉,便能除掉步惊澜。” 这说话声也颇大了一些,话说在说悄悄话的时候就没注意周围有没有人吗? 她看了风花雪月,二人一眼给了她们一个安抚的眼神让他们在这等着,她踏着悄无声息的步伐,离那大树近了近。 就在大树后,她看到了正在聊天的几人,居然是两个穿着四品以上单鹤官服的官员,更巧的是—— 这两个官员,正对着太子说话。 就知道是这丫的想要害步惊澜,上回在婚堂打架的时候,她就觉得太子的眼神不对劲,果不其然——就是他想要杀了步惊澜。 “他又不是没脑子的蠢东西,本宫便是向父皇请示,他若不肯,还以废掉的双腿为由,必不会被强行逼着前去,若是传出去,还道是我朝无人,派着个残废 前去。”太子蹙眉说道。 步惊澜还真会以此为借口。 话说起来,他们说话都不看看四周的吗,说得如此放肆。 “花花~” “我的花花呢~” 白落幽听得正起劲,太子说的也正起劲,突然有一道声音打断了她们。 众人齐声望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声音过于的熟悉,而白落幽本能驱使,搜寻着脑中关于这声音的人。 是小皇子,步泽笙。 而好巧不巧—— 小皇子一出声,让她陷入了困境。 这条道只有两条路可走,左边是太子密谈之地,右边则是小皇子。 无论她走左边还是走右边,都会被发现,太子若是知道她听到了他的话,怕是恨不得在这里边除了她,她虽然不怕太子,但不想再惹上麻烦。 她不能走又不能走,她真恨不得自己长一双翅膀往上飞。 正想着,突然有人搂过她的腰身。 反应使然,她转身就抓住了这人的手。 “谁?” 一回头,看到那张美得令人惊艳的容颜。 沈凤析用食指放在嘴边,“嘘。” 见到死他之后白落幽放松下来,也由他搂着她的腰身还真的往上飞了。 他带着她飞到大树上,飞得悄无声息,这树上的树叶都不曾动弹一下,也可见他的武功有多厉害。 在树上很快就看到小皇子向这边走来,而太子也从那树后走出与小皇子汇合。 “皇兄怎么在这?还和这两个有两撇胡子的?” 小皇子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太子。 太子对皇子并没有太多好脸色,虽然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你在这里干什么?”冷着脸问。 小皇子沮丧着脸低着头,委委屈屈的说道。 “我之前放在亭子里的花花不见了,我想来找花花。” 花花?不会是那只蝴蝶吧?那还真是太巧了。 早知道小皇子是因为那只蝴蝶跑过来,差点让她深陷险境的,她就不该放了那只蝴蝶,不过仔细一想,她若是没有扔蝴蝶恐怕也不知道太子在密谋着想要暗害步惊澜。 “别整日玩些不成事的玩意,多读读书。” 太子紧皱眉头教训起了弟弟,这一口口的教训,让小皇子委屈的低下了头。 手指头都卷在了一起,嘀嘀咕咕的说。 “反正我日后也只是个闲暇王爷,学那些有什么用,母后都说了,以后皇兄会护着我的。” 太子眼神变得冷漠,他可不愿意养废物,如今教训小皇子的原因,也只是想让小皇子多学些东西,日后长大了能成为他的助力。 “回头本宫便让母后给你亲先生,你好好读书,别再玩这些女人家的玩意儿。” 一只蝴蝶从二人面前飞过,太子抓住蝴蝶,想也不想直接捏成碎粉。 撒开这些粉末后,太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背影甚是冷漠,留下小皇子,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地上还上前有一丝挣扎的蝴蝶,低垂着头落下了眼泪。 也由此可见,太子是多么的心狠手辣,这小皇子又是多么的……软弱无能。 第72章 何奚郡主找茬 “皇帝的位置不能交给太子。”白落幽喃喃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看着太子心狠手辣的性格,他要是当了皇帝之后,她就算和步惊澜和离没了关系,太子恐怕也要派人把她给咔嚓了。 为了她的小命着想,看来她不仅要帮着步惊澜治好腿,还得想法子阻拦太子上位才行。 在白落幽为自己的未来和小命考虑着的时候,沈凤析一直低垂着眉眼看着白落幽,眼神无比的温柔柔和道看着一丝悲伤之意。 她的打扮真是好看,初初在边关之时,他时常会做梦,常常梦到他的幽儿妹妹,便是穿着这样的一身翠绿紫衫衣裳,梳着妇人鬓,对他巧笑嫣然。 幽儿妹妹也确实这般打扮的,只是不是为他打扮,而是为了步惊澜。 沈凤析心中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我们走下吧。” 白落幽回过神对他说道。 小皇子已经离开了,是被赶来的宫女哄着抽抽泣泣的离开的。 这次不需要他抱着她下去,她自个儿便能跳下去。 这一跳吓了他一大跳—— “幽儿妹妹……” 他落下去担心地看着白落幽,见白落幽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埋怨地对她说道。 “往日不可再如此行事,这般高的地方,你若是跳了下来,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白落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就放心吧,她既然敢从上面跳下来,自然是不担心的。” 沈凤析愣了愣,看着眼前张扬肆意 的女子,突然觉得与自己记忆之中那温柔容易羞涩,略有些胆小的幽儿妹妹有些大相径庭,但到底都是同一张脸,白落幽这样也好,毕竟在步惊澜身旁,总之要凶恶些的。 “对了,你刚才难道也在附近偷听吗?”白落幽问他。 他点了点头,他恰好就躲在树上,听到太子和下官的密谈,这两个人在明面上是步惊澜的人,但没想到私底下居然已经被太子给策反了, 躲在树上的时候,看到了前来偷听的白落幽,之后一心一意都在她的身上,以置于没有细听到太子他们仔细说了些什么。 出于对她的担心,沈凤析皱起眉头又开始对她进行了一番小声教训。 让她下回不许再躲着偷听,如果不是他在的话,被太子一发现,她必然无法活着出宫。 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听他教训着没敢反驳。 一边走一边听,还好这路上不曾遇到什么人,她毕竟已经是池南王妃的身份,与外男并肩而走,此事传出去不大好。 “凤析哥哥!” 突然,白落幽听到一道娇软的陌生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二人齐齐回头,白落幽角好奇,而沈凤析则是一脸的不悦和不耐烦,他甚少会露出这般神色,要是遇到再不高兴的事,也不会这般,白落幽不由地更好奇了,这人是谁。 只见背后走来一帮人—— 对,一帮。 几个尚且梳着少女鬓,青春貌美娇柔可人的闺中小姐,带着无数的丫鬟走来。 为首的是穿着一 些蓝色月牙长裙的女子,远远看去就像是河池边的摇曳河兰,长发披散于后,正垂落于肩上,脸小且精致,皮肤白皙到略有些透明的感觉,精致又不失典雅,此时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嘴边也露出了两抹浅浅的梨涡。 看到她的那一刻,白落幽想起来了,白落幽曾经见过她一面。 就在药阁的时候,这位就是何奚郡主。 那个连步惊澜都要提醒她小心的女人。 何奚郡主看到白落幽的时候脸色就变了,将二人站在一起,就在相貌而言,道还是很是般配,让她很是不悦,特别注意到沈凤析时不时地看了白落幽,那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前段时间想要警告警告白落幽,不要靠见沈凤析,但警告未果。 一群人走到她们面前,这些个闺中小姐见了白落幽也不行礼,看着她的眼神都透露着一股鄙夷不屑。 何奚郡主眯起眼,略有些傲慢的看着她问道。 “三姑娘竟也在,王爷难道不曾随你一道入宫觐见?” 新婚翌日,王妃王爷一同入宫拜会太后或者皇后,乃是规矩,但如今不见步惊澜,却只见白落幽。 她们都窃窃私语起来,她们听说过白落幽不得步惊澜欢心之事,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白落幽轻笑,她向来不由人嘲讽。 “说错了。” 何奚郡主扬着下巴,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丝毫没有意识到如今白落幽王妃的身份比她高尚不知多少。 “我如今是池南王妃,便是郡主 见了,合该叫声婶婶。”她淡淡说道。 提醒她的身份,但何奚郡主脸皮厚,也不愿意叫这一声婶婶,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白落幽。 白落幽还不想搭理她。 撇开美目转身便走,下意识的叫上了沈凤析。 “走吧。” 沈凤析看着何奚郡主的眼神极其的冷淡,即便何奚郡主是他的未婚妻。 他本不愿意与何奚郡主定亲,只是也不知何奚郡主使了什么手段,让府中的老夫人对何奚郡主很是喜爱,老夫人上来独立专行,一意孤行的要给他和她定亲,他还没反应过来,老夫人便已经自己带着聘礼去了三王爷府求亲去了。 此时,他与老夫人闹过无数回,也前去王府亲自解除婚姻,只是那三王爷有意攀附沈府,一直未曾同意。 扫了何奚郡主一眼,得到白落幽的一声呼唤,他想也不想便转身要走。 何奚郡主有些羞恼,她追了上来,提高了声调,大喊着。 “凤析哥哥!你常年在边关,对男女规矩不大了解,但池南王妃应当不会不懂,既是已嫁做人妇,就不该再与别的男子同行同道,免得污了他人的清誉,也辱了池南王府的名声。” 这是在故意毁白落幽的清誉,说的如此确凿,不知道的还以为白落幽出轨了谁呢。 白落幽却没有反驳,反而是顺着何奚郡主的话点头。 “你说得对,男女授受不亲,女子就不该与男子多言。”她不紧不慢地说。 这令众多女子有些诧异,有些不解她这 话的用意,随即就听到白落幽对沈凤析说道。 “沈公子可要谨记这句话,不仅与我不可,连何奚郡主也不该多见一面,说一句话。” 她笑着望着沈凤析。 他倒也配合,立即抱拳点头。 “是,在下谨记。” 何奚郡主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你!” 本想着阴白落幽一把,没想到这锅居然砸到了自己的头上。 “我们已经订了婚,该见该说,哪里轮得到你说话。”她气恼愤怒的瞪着白落幽,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 白落幽脸上洋溢起了灿烂的笑容,那笑显得有些嘲讽。 “你这话说得,难道你二人已经成亲了?未成亲前可以外男外女,当然去,何奚郡主若不估计名节的话,权当她没说过。”她淡淡说道,却是故意提高了声调。 何奚郡主气恼不已,这贱人居然逼着她不能和沈凤析婚前日后再见面。 在气氛有些僵持,二人有来有回的嘲讽着的时候,一阵咕噜咕噜的轮椅推动声,在身后响起,原本站在何奚郡主身后的一众闺中女子,定定望向白落幽身后,那眼神呆滞惊艳。 特别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儿,余东媚。 一听到熟悉的轮椅推动声,白落幽就知道步惊澜来了,回头一看果然是黄泉推着他轮椅而来。 轮椅停在她身旁,他握住她的手,用着温润的声音呼唤着。 “王妃,本王等你许久,回去吧。” 这温柔似水的声音,都令白落幽愣了愣,深度怀疑他今天难道脑子进水了? 第73章 自请林州除旱 与沈凤析说了声告辞,白落幽就跟着步惊澜离开了。 一众闺中女子望着夫妻二人远去的背影,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那,那是池南王爷?生得好俊美。”有人喃喃着。 余东媚用着玉手掩住了嘴,她是这一众闺中女子之中,长相最一般的,天生的黝黑皮肤,却有着一双玲珑大眼,也别有一番风味。 “没想到他还会笑,说来我曾见过他几面,倒不曾见他会笑过。”余东媚喃喃着说。 “不是说他厌恶那白落幽吗?看来谣言有误。” “你可别忘了,那话是谁说的……”有人看了一眼何奚郡主。 而此时的何奚郡主,正纠缠着沈凤析。 沈凤析定定地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目光略有些黯淡,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着,心中纵使有不甘,但也只能忍下。 何奚郡主发觉了他的异样,却也选择无视了这点异样,她早就听闻过沈凤析对白落幽心生欢喜,所以何奚郡主方才对白落幽敌意满满。 凑在沈凤析身边,她笑盈盈的问道:“凤析哥哥可是要回府?” 即便沈凤析没有搭理她,可能就能自顾自的说话。 “说来我许久不见老夫人了,老夫人必也是想我了,我随着凤析哥哥一道回去看看老夫人。” 却不曾想在沈凤析回过神的时候,突然对着她疏离的后退,用着陌生的语气对她行礼, “男女授受不亲,郡主自重。”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何奚郡主僵硬在原地,脸色略有些扭曲难看,惹得那 一众在看戏的女子们纷纷窃窃私语嘲讽笑言。 回到王府后,白落幽伸着懒腰,直接回了侧院。 这刚刚躺下,步惊澜就走了进来,脸色略有些不悦。 “本王昨夜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她斜望着他那行动便利的双腿,躺在床上侧躺着,懒懒散散。 “什么话?” 对,没听到。 就算听到了,她也不愿意与他每日同床共枕。 “回去。” 他想抱起她就走,却被白落幽灵巧的躲过到了一旁。 步惊澜脸色微变定定的,站在床边,用着沉默到有些诡异的眼神盯着她看。 心中轻啧一声,她未曾改变主意,反而转移了话题。 “方才在皇宫内,我偷听到太子想要害你,估计昨日成婚时,那一群刺客就是他派来的人。” 步惊澜随意看了她一眼,仿佛知道了她的心思,但也随着她说下去。 “本王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倒不曾想你竟这般迟钝。” 她翻了个白眼。 “想害你的人那么多,她哪里确定就是他了。” 这话令他沉默下来,想要他死的人确实不在其数,可谓数不胜数。 “而且,我还听到,有两个穿着四品官服的官儿和太子提议,让你去林州处理干旱,届时在林州对你动手。” “嗯。” 此时他早已知道,就在方才他已经收到了沈凤析命人送来的消息,不过即便是没有收到消息,他也明白,太子想要让自己去抗旱的话,必然有其他不轨的目的。 见他神色淡淡,并无其他异色,她略有些诧异。 “就这样?你没什么想法?”白落幽道。 她想要帮他除掉太子,为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她自己的小命。 步惊澜挑了挑眉头,“哦?本王该有何想法?”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她对他招手。 “我有个主意,王爷要不要听听?” “说。” 他没有靠近,白落幽屁颠颠下床,凑到他耳边低语。 “王爷不如……” …… 翌日朝会。 文武百官立于两侧,殿内严肃静立,除了皇帝坐在皇位上之外,最吸晴的无外乎是坐在轮椅上的步惊澜。 太子身后的官员站出,低着头弯着腰。 “陛下,林州干旱多日,匪盗频出,百姓连年受苦,需想法子以求降雨之法,或开通河道,不然林州百姓怕是难以扛过此劫。”他说道。 随后又有几个官员以忧国忧民的态度站出恳求。 “恳请陛下派人去解决此事。” 皇帝面无表情,脸色看着严肃。 他有意无意地将目光停留在步惊澜身上。 “此事——” “就由池南王前去处理,如何?” 太子的心思他如何不知,因为他也忌惮步惊澜,所以也就由了太子。 步惊澜坐在轮椅上不回话,皇帝又说道。 “池南王自回京之日一直无所事事,是需出门去办些实事了。” 没等他步惊澜开口,步惊澜身后的一众文官武将站了出来。 “陛下!” “陛下不可!” “池南王双腿残疾,只能在轮椅上,林州干旱,王爷恐怕难以受得了。”文官制造借口。 武官则是要替他 亲去,“我朝皆是能人,何须王爷前去,臣甘愿替自亲前去。” 朝堂之中站在步惊澜一派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三分之一之多,每当他说出的话对步惊澜有所不利的时候,总有一帮人这样说,也是如此,方才让皇帝对步惊澜万般的忌惮,想要步惊澜死。 太子站出,淡淡的扫向众人。 “池南王再怎么也是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之人,边关尚且困苦,池南王都能挺了过来,何况是区区干旱小事。” 对于这番话,步惊澜的人自有办法反驳回去,但这一次没有轮到他们开口,却听到步惊澜幽幽道。 “嗯,太子所言极是。” 官员们露出了惊讶之色,纷纷看向步惊澜,略有些不可思议。 就连皇帝也有所震惊。 紧接着又听到步惊澜说:“臣弟甘愿前去林州,为民除灾。” “好!” 皇帝立即拍桌,既然步惊澜主动找死,那他也不会阻拦。 “朕的皇弟果真乃心济天地,既如此,朕就封你为林州吏使。”皇帝高兴的说道。 朝会上去之后,一群官员围到步惊澜身边,窃窃私语,满脸忧愁。 “王爷不可前去,那林州危险重重不说,下官也担心会有人想要害了王爷。” 他们跟在步惊澜身边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步惊澜死了,他们也逃不出满门厄运。 这话刚落,后来的两个四品官员皱起眉头反驳他的话。 “赵大人多虑了,王爷是为民而去除旱,有谁敢对王爷动手,王爷若能为林州除去盗匪,解 决干旱之事,必得民心。” “就是,此事利大于弊,王爷还需试试。” 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步惊澜点了点头。 “嗯,他们说得不错。” 众多文官武将愁眉苦脸,步惊澜有能文能武之道,能治国也可理政,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这性子太过执着,既然是决定了的,便是怎么也不会回头。 步惊澜幽幽地凝望着这两个面露得意的四品官员,轻飘飘的说。 “况且陛下已经说过了,本王可以带上几人前去,恰好,就你二人随着本王下林州。” 二人脸色一僵。 …… 在王府住下的第二日,白落幽逐渐发觉王府内的刁奴不比白府的少,特别是在她回到侧院住下之后,这王府内的人居然开始薄待了她,连送来的吃的,都没有一个荤物。 大概还要在王府内住上半年,所以白落幽决定教训教训这帮刁奴。 直接让林管家,将所有的下人都召集起来,就站在院外烈日之下。 他们在烈日之下站了好一会儿,白落幽则是坐在屋子内喝着茶吹着风好不悠闲,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 “这一大早的,我还有事要忙呢,非要将她们聚集在此,也不说话,什么毛病。” “这不,在摆王妃的谱呢。” 他们都对白落幽甚是瞧不起,虽然是王府中的下人,但也听闻过白落幽的一些事例,比如虽然是嫡女,但是在白府之中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 如今又不受王爷的宠,他们连瞧都不愿意瞧上一眼。 第74章 杀鸡儆猴教训刁奴 风华雪月守在不远处,淡淡看着她们。 因为没有立即制止,而到之前她们愈发嚣张,还敢指着白落幽指指点点,发出的声音比正常嗓门还大。 雪月皱眉,去跟白落幽请示,得到允许后,高呼一声意图制止。 “安静!” 但—— 不尽人意。 依旧吵闹不停,没有停下的感觉,还有人敢在下面直呼没什么事就走了。 白落幽吩咐林管家,“把最吵的几个拖上来。” “是。” 林管家带着家丁,把几个最吵闹的拖了上来。 这最吵闹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妈妈嬷嬷,一个个凶神恶煞备压了上来,还不愿意跪在白落幽面前,瞪着她的眼神,宛如她们才是白落幽的主子。 将目光放到最嚣张的嬷嬷身上,白落幽淡淡问道。 “你叫什么?” 那嬷嬷不愿意跪下,高高的扬起下巴,看着她的眼神,还带着些鄙夷。 因为在白落幽嫁过来之前,便已经听到了白落幽在白府过着怎样的日子,所以对于白落幽不太瞧得起,自以为连下人都能欺负的主子,定然就是个软弱可欺的。 “老奴乃是太妃娘娘,吩咐照料王爷外院之事的女管使,王妃娘娘可要记劳老奴的名字,老奴姓海,名乐,府里的人都尊称老奴一声嬷嬷。”嬷嬷不耐烦的说道。 她特意要中了太妃二字,就是想要提醒白落幽,自己在王府中的地位不是白落幽能够轻易惩罚的。 白落幽淡淡点头。 “海嬷嬷。” 还真是嚣 张。 德太妃常年在佛塔礼佛,一年到头也不过只有一两日是在王府内呆着的,从前王府内没有女.主子,所以没人管得了她,但如今不同了。 她淡淡说道:“正好,我有件事需麻烦海嬷嬷去做。” 话音刚落却得到了海嬷嬷满是嫌弃的眼神。 “老奴只为王爷办事。”海嬷嬷颇为高傲的说。 白落幽轻笑一声,“这可由不得你。” 给了林管家一个眼神,那林管家立即吩咐家丁把海嬷嬷按了下来。 林管家在王府之中也算是主子下地位最高的了,但这些年一直背着海嬷嬷明里暗里的为难,早就想要教训教训海嬷嬷一顿。 吩咐人拿来木板凳,林管家带着嘉宾直接把海嬷嬷按在了椅子上。 “你,你们想干什么?!”海嬷嬷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大吼着,一边吼一边喊,“我是王爷的人!你们敢动我,王爷绝对饶不了你们!” 这些胆大包天的狗东西,居然想要罚她。 原本吵吵嚷嚷的下人们看到这一幕,纷纷不由噤声,渐渐安静了下来。 家丁拿来木板子,在海嬷嬷嚣张的威胁之中,高高举起重重拍下。 “啊!” 海嬷嬷惨叫一声,痛苦万分。 她活了五十多年,就从来没有被打过板子,再加上这年纪也大了,骨头也脆了,这一板子下来差点要了海嬷嬷的老命。 白落幽没有说让林管家打多少板子,知道家丁把海嬷嬷打晕了,满屁股都是血之后,林管家方才来告诉她 。 “回王妃,已经晕了。” 这血腥的一幕吓得众人捂住了嘴,彩莲也有些害怕。 白落幽倒很是平淡,她吩咐着,“抬着让她们看看。” “是。” 杀鸡儆猴,她倒是要看一看,这些下人们看到了海嬷嬷这一副惨状,还有哪个,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想要爬到她头上来? “唔。” 海嬷嬷被扔在地上,血淋淋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有人发出些许的尖叫声,恐惧的用手捂住了嘴,在林管家一声跪下之后纷纷跪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再敢站着。 原以为王爷娶回了一只小猫,没想着小猫其实是一只母老虎。 白落幽慢悠悠起身,并未下台阶,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众多下人,淡淡说道。 “各位,我也并非喜欢处罚下人的主子,只要你们做好分内之事,不该做的别做,我自不会对你们怎么样,若不听的,下场如何,你们自行斟酌。” 下人纷纷噤声,无一人敢发出声音。 眼看收到了成效,白落幽也没有再继续立威,而是吩咐着林管家。 “去给海嬷嬷寻来个女医治治,下回若再敢对主子不敬,便送回德太妃身边,道明送去的原因。” “是。” 德太妃也不是个不讲理的,如果得知海嬷嬷这些年在王府内的所作所为,怕是早就打死了海嬷嬷了。 早上这一通教训,很快便得到了成果,至少没有人在敢薄待她。 只是到了晚上,步惊澜趴在床上,露出白皙精壮的上半身, 一头如墨般长发披散在床,他微微回头,一双凤眼微斜来,淡淡问她。 “听说你今日罚了人?” 用着准确的力度给他针灸,不紧不慢地点头,说着的时候挑起了眉头,“嗯,还是德太妃赠予王爷的女管使,怎么?王爷看不过眼想要替她报仇?” 步惊澜并不在意,只是对她说道。 “你如今是本王的王妃,你在府上做什么都随你。” 闻言,她笑了笑。 “把你的人都除掉也行?” “你敢的话。” 啧,就是欺负她不敢。 相处无言,在她默默给他针灸着的时候,他将要去林州的事情告诉了她,并且与她说道。 “本王过几日要去林州,你随本王一同前去。” 他体内的毒并没有彻底的解掉,而她要每隔三日给他针灸,要是少了一日就得再补上几次。 虽然不情愿,但白落幽还是点下了头,“知道了。” 步惊澜此去林州有其他的目的,路上兴许艰险万分,和他一同去林州的话,这路上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情绪,小命就不保了,可是仔细一想,要是让她一人留在京城,皇帝对她虎视眈眈,她恐怕也活不了,那还不如跟着步惊澜。 过了几日,白落幽便对外报病,让彩莲装着她的身份,在王府内当王妃,不让别人知道,她跟着步惊澜一起去了林州。 临走之前,彩莲双眼红彤彤,看着她的眼神很受委屈。 “要委屈你了。” 她轻轻拍了拍彩莲的肩膀。 彩莲轻 轻的扯着她的衣袖,眼中写满了对她的不舍,只因彩莲不会武功,所以她只带上风花雪月,还有两个暗卫。 “奴婢不委屈,奴婢只是担心奴婢不在王妃娘娘身边,旁人伺候不好王妃娘娘。”彩莲鼓鼓囊囊,眼睛红彤彤的,活脱脱的像个小兔子。 白落幽有些好笑,“我又不是断手断脚了,你放心,我也会早早回来的。” 自来到古代之后,除去太后之外,也只有这小丫头对她最是忠心,让她时刻有被人关心和温暖的感觉。 要去林州的路必然艰险,步惊澜并没有让那两个官员跟着,而是让他们先行一步,自己则是带着白落幽走起了小路,这小路原本是之前被废弃的官道,有间荒僻不已,满是杂草。 坐在宽大的都可以放下双人床的马车里,白落幽百无聊赖,无意找到一个棋盘,看了一眼对面正在看着兵书面无表情的步惊澜,她挑了挑眉头。 “下棋吗?” 他连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便略有些嘲讽的问她。 “你会?” 这是看不起谁呢。 “你可别小瞧了我。” 当初为了暗杀一个下棋高手,她也是特意去练过,还升了高段的。 她开始摆盘,步惊澜也没有拒绝,二人慢慢悠悠的在棋盘上动起了黑白棋子。 她下棋的路数奇怪,竟也让步惊澜有些认真了起来。 只是棋还没有下完马车,如同被撞了一下,骤然停下。 “砰!” 棋盘上的棋子都不由得歪斜了一个位置。 第75章 让他给她捶肩 白落幽掀开窗帘往外看去,便看到明喜花喜还有一众暗卫,和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黑衣刺客打在了一起。 就知道会有刺客,不过这也来的太早了一些,他们才刚刚出发不到半天呢,特意走了小路还会被发现? 明喜靠着马车壁,微微喘息一下,“王爷王妃娘娘不必忧心,是有人袭击。” 随后便和黄泉花喜二人联手,很快便将黑衣人除了大半。 这血腥的一幕并没有吓到白落幽,只是让她觉得更为好奇,她扭头看向面色平淡的步惊澜,他无聊的在整理这棋盘,也不知何时竟然凭借着记忆把刚刚歪斜了的棋子重新又摆了回去。 她拿起黑子,放下之后与他闲聊着。 “皇帝还真是等不及想要取了你的小命。” “本王的命,可不是他想要就能要的。” 薄如蝉翼的红唇,微勾带着,一抹冷笑弧度。 他早就知道皇帝和太子以及朝中那一众人,都想着要了他的命。 片刻之后,黄泉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王爷,人已经除掉。” 马车继续前行,这一路上比较荒僻。 很快马车便进入了一处城镇,镇子里也不知是因为年年干旱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街上比较冷清,连个摆摊都没有,多的都是卷缩在路边的乞丐,个个瘦骨嶙峋,连上前来乞讨求吃的力气都没有。 此时正过午时,黄泉去给步惊澜准备吃的,马车便停在一旁。 突然有一对爷孙走了,爷爷拄着拐杖,拉着身材还算圆润的 孙子,二人穿的破破烂烂和路边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二人停在车窗边,对着白落幽的方向哀求着。 “求公子,求公子给点吃的吧,我们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进食了。” “来,求求老爷赏口吃的。”爷爷扯着那孙子。 孩子也是个懂事的,一边哭着一边祈求着,看起来还真是可怜。 白落幽冷淡的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糕点,目光闪了闪,便拿起了几个糕点,递给爷孙两。 “吃吧。” “谢夫人!” 二人欣喜万分,爷爷伸手要接过点心,就在手刚要触碰到点心的时候,目光突然变得凌厉,那拐杖微微一转变成了一把长刀,直砍向白落幽。 这刀还没有落下,便被凭空出现的明喜和花喜拦住了。 二人联手很快便将这对略有些本事的爷孙两人制服了,二人在嘴里藏了毒药,被抓住的那一刻直接咬破毒囊自尽。 将点心收回塞到自己的嘴里,白落幽咕咕囔囔着说。 “我可不曾见过哪个乞儿有你们爷孙这般健硕,下回刺杀,好歹先了解了解扮演的角色的情况。” 这杀手真是有够不敬业的,路边的乞丐都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这对爷孙却生得这般的健康,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用过了午膳,吃饱喝足之后,马车继续前行。 百无聊赖之下,和他下了几盘棋,都是以白落幽的输来收场。 她突然心生一计,笑盈盈的问他:“王爷,我们赌一局如何?” “赌什么?” 他依旧是那一副莫挨老子的冷漠神情。 “一个条件,当然,我的条件绝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王爷肯,必能完成。”白落幽道。 眼睛眨眨的看着他。 “茶。” 为什么看着她说,她又不是端茶倒水的丫鬟? “……” 马车车门,黄泉掀开车帘,恭敬的端着茶蹲在马车外。 并没有往里送,只因为步惊澜说过不喜,别人随意乱已进入。 步惊澜手长这一身就能拿到来,非得让她去端。 “王爷伸个手就能拿。” 她不大情愿,但是在他的注视下还是给他端了过来,没想到他居然还嫌弃了。 “冷了,端出去让他们热了再端回来。” “啧。” 有机会她一定要让他给她端茶倒水,捶肩捶腿。 步惊澜没有答应,白落幽就默认他答应了,二人再下一次棋盘,这一次白落幽无比的认真,反倒是步惊澜,下得比较随意。 这一棋盘下了将近一个时辰,最后—— “我赢了。” 以白落幽赢了为收场。 她可费尽了心思才赢了的。 目光灼灼地望向步惊澜,他挑起眉头看她一眼,见她这般神情,竟然也同意了刚刚的赌局话语。 “你想要什么?”他淡淡问道。 他知道白落幽识趣不会说太过分的事。 然而—— “我想要……”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白落幽嘻嘻一笑,竟然敢胆子大到如此说道:“王爷给我捶捶肩如何?这不过分吧?” 步惊澜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他连给德太妃 都没捶过肩。 轻轻一哼,没有同意,“不做,本王不是下人。”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他方才让她端茶倒水的时候,怎不想想,她也不是下人。 而且也只是捶个肩膀而已,又不是要了他的命。 她撇了撇嘴唇,用着控诉的眼神看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爷不答应那就是出尔反尔。” 可是他仍旧是那一副老子就是出尔反尔了,她能怎样的神情。 白落幽顿时有些失望,还想着让他出出丑呢。 不爽的别开目光,却突然听到他穿来了悠悠冷笑。 “过来。” 美目一抬,高兴望去。 与他同坐一侧,白落幽连忙背对着他,这不像是下人在伺候主子,反倒是奴婢赶上让主子伺候。 在她背对着他的时候,步惊澜的薄唇微微勾了起来,竟然还觉得有些有趣。 但这一有趣在他的手刚放到她单薄的肩膀上时,彻底消失了。 “王爷没吃饭吗?用力点。” 微微眯起眼,步惊澜瞬间冷下了脸,她竟然还敢得寸进尺。 稍稍用了一分力气,就听到白落幽的惨叫声。 “啊!” 他看着白落幽回头用着那含着泪雾的眼神,恶狠狠的瞪着他,这眼神在他看来并不凶狠,甚至有些撒娇娇慎的意味。 看着她气鼓鼓的说道:“王爷吃撑了吧?!” 不知为何,步惊澜突然觉得自己的手痒痒了起来想要掐一掐着,让他觉得莫名有些可爱的面容。 撇开美目,他面无表情冷声训斥,“闭嘴,安静不 许说话。” 白落幽不满,可又不愿意舍弃,难得让她来伺候她的机会。 静静的凝望着那纤细白皙的脖颈,纤细到仿佛只要轻轻一握,稍微用点力气便能折成两段,可是却让人舍不得触碰。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抚摸上了脖颈,那轻缓的力度给人带来了瘙痒的感觉。 白落幽感觉到不对劲,只是捏个肩为什么要摸她脖子?丫的不会是突然恼羞成怒,要掐断她脖子吧? 背后一寒,她忙不迭离太远了几分,“算了算了,还是不劳烦王爷了。” 在白落幽离开后那手仍旧停顿在空中几秒,随即淡淡收回,俊美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淡。 马车行人一日,在漫天黄昏太阳即将落下的时候,黄泉找到了一家客栈,并且来禀报着说。 “王爷,前面有一处客栈,可暂住一夜。” 几人一同下了马车,看着那破旧仿佛像是鬼屋一般的客栈,白落幽微微皱眉。 脑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自己看过的鬼片,以及那些黑店的事。 “深山老林里的客栈,王爷不觉得有古怪?”她诧异的说。 步惊澜起身直接往里走,因为没有外人在,所以也不用坐在轮椅上装样子。 一边走着一边很是自信的说道:“那又如何?即便有,他们能翻出什么风浪?” 真是自信,但是自信太过就是自负了。 她轻笑一下,略有些讥讽地说:“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王爷就算说大话,也莫要太过笃定。” 第76章 黑店老板娘 他斜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这客栈看起来本就像一个黑店,更让白落幽怀疑这客栈有问题的是,客栈内居然走出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 女人衣着朴素,但仍旧掩不了那张漂亮的脸,身材丰满窈窕,不过却用衣裳包得严严实实,并不像是那些风俗女子。 见到她们,老板娘极为高兴,连忙上来迎接。 在看到步惊澜的时候惊艳的呆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对着她做出请进的姿势。 “几位客官里边请。” 白落幽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客栈,破旧的如同危房一般,里面的桌子大多也已经积了灰,看来很少打扫,而且里面散发着一种怪异的味道。 除了这老板娘之外,不……就连着老板娘也有些异常,毕竟深山老林里的客栈内居然是一个女子当家,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老板娘,就不怕遇上一些图谋不轨的色狼? 老板娘给她们倒了茶,热心的给她们准备晚饭。 端来晚饭时间她们并未喝茶,对有些诧异,并积极的说道。 “几位客官怎么不喝茶?我店里的茶虽比不上大道上的好货,但是是我亲自采种,味道还是不错的。” 白落幽倒不是害怕会下毒,只是觉得这茶的品质估计不太好。 而步惊澜就是纯粹的洁癖,连出门都给他准备了自带的餐具,真让她怀疑他当时在战场上是怎么活下来的。 吃了两口菜,味道还不错,她看了一眼那言笑嫣然和风花雪月聊得很来的老板娘。 “老板娘一人守着这 里?”她问老板娘。 老板娘轻轻一叹,“我夫君也在,这深山老林的客栈没几个人来,夫君偶尔入城做其他活计。” 那她夫君还真舍得把貌美如花的老婆放在客栈里。 吃饱喝足之后,老板娘带着她们上了楼,这客栈虽然名为客栈,但其实只是和个小阁楼差别不大,楼上也只有一间能够睡人的地方,白落幽便不得不和步惊澜共处一屋。 老板娘随意给她们清扫了一下。 “小店杂乱,还请几位客官不要介意。” 将窗户打开,闻着窗外树林散发出的清香树味,白落幽略有些诧异,喃喃了一句。 “这还真是家普通的客栈。” 虽然有些地方比较奇怪,但那老板娘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黄泉正在给步惊澜的床打扫,将自带的被褥铺上去,他则是在一旁喝着茶,吃着点心,好不悠闲。 她看着二人,莫名的觉得黄泉有点贤妻良母的感觉。 这不仅仅是个保镖,还是个保姆啊。 步惊澜抿了一口茶,对她挑了挑眉头,“怎么听你的语气,你很失望?” 她点点头,摸着下巴,“唔,我还想要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黑店。” 他笑了笑却不言语,目光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床架虽然破旧,但铺上了锦绣所致的厚重被褥之后,看上去宽敞了许多,至少两个人是能躺的,但白落幽一想到要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而且他喜怒无常,万一晚上她要睡睡姿不好,踹了他一脚,他会不 会半夜掐她? 这般想着,白落幽宁愿睡地上都不愿意与他睡一张床上。 她起身想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步惊澜便询问她。 “去哪?” “出去走走。”她随口找了个借口。 下了楼梯便是触手,选择老板娘的身影,前院没有看到便去了后院,刚进入后院,便在一座柴房内听到了少年呜噎声。 “呜呜,娘呜呜。” 这人是谁?老板娘不是说她只有一个夫君吗?难道还有一个孩子? 顺着声音走过去,脚步轻且无声,走进了方才看到柴房内布置的还算整洁,里面有个看起来十五六岁大的小少年,瘫坐在床上,呆呆愣愣的望着老板娘,不知是因为受了什么委屈,落下了眼泪,委屈巴巴的。 老板娘安抚着少年,“别哭别闹,今儿个来了客人,可不能打扰到她们了,而且……” 而且什么白落幽还没听到,老板娘便已经止住了话语,只因为小少年看向了窗口,歪着脑袋,老板娘也跟着看去,看到了站在窗边的白落幽。 老板娘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的走出来,把门给关上了。 “夫人有什么事吗?”老板娘问她。 她看了一眼,这个呆傻的如同傻子一般的小少年,淡淡的说道。 “来要一床多余的被褥。” 老板娘松了口气,“夫人且随我来。” 她正要带路,那小少年居然能爬到窗边,在那被十几根木棍阻挡着的窗口内对她招手。 “漂亮姐姐。” 小少年有些结结巴巴,看着她的眼神并不 如正常人的那般干净纯净,道士带着一抹贪婪的感觉。 “我要……” 小少年的话吓了老板娘一大跳,老板娘赶紧放下窗户带着她离开,一边走还一边跟她解释着说。 “小儿自小身子不好,后来因为我的疏忽,烫坏了脑子……” 老板娘应当没有说谎,至少她看来这少年脑子有点问题。 估计是得了怪病,或者是烧坏了脑子。 见老板娘忧愁模样,她主动说道:“我懂些医术,特别是关于治脑一类的,倒是可以给他看看。” 顺便看一看,刚刚她在柴房内看到的东西,是不是她所想到的东西。 老板娘双眼一亮极为高兴,“当真?!那,那夫人……” 她停下脚步正要拉着白落幽回头,却在此时从后门处走进了一个男人,那男人身材高大粗壮,但却连连咳嗽,脸色有些泛白。 “咳,不必了。”男人出声,声音显得冷漠。 她低垂下眼看了一眼,男人一瘸一拐的脚,这脚不像是常年瘸拐的脚,反倒像是最近才受伤的。 老板娘看到男人十分高兴的冲了上去,想来此人就是老板了。 “夫君回来了!今日可曾……” 话还没说完,男人打断了老板娘的话,看了看白落幽。 她恍然过来急忙走到白落幽身边,微笑着对她说:“我先去给夫人拿被褥。” 意味深长地看了男人一眼,她跟着老板娘去拿了床被,被子还算干净,就像是崭新的刚买不久的。 抱着被子回到了房间,步惊澜已经坐在床 上幽幽的望着她。 这眼神—— 他这是怎么了?突然又生气了? 她将被褥铺在地上,“今夜我睡地,王爷睡床。” 一个人独占一张大床多好。 但是步惊澜就是不高兴,还阴阳怪气的说她,“本王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嫌弃起本王了。” 白落幽顿时感到无语,他那只耳朵听到她说过嫌弃他了? 懒得搭理,步惊澜铺好了被褥后将窗户关上。 天色已暗,明天还得赶早赶路还是早早睡觉的好,当然兴许今天晚上会出点什么事连今晚也睡不好。 吹灭了蜡烛,她满足的躺到被褥上,顺倒着提醒步惊澜一句。 “对了,王爷还是让你的人多加小心为好。” 他斜望了她一眼,并没有问她说这话的原因。 她闭上眼睡觉,回想起方才在柴房里看到的一幕,她似乎看到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一个人头,头发所覆盖。 这客栈不对劲。 午夜,天色乌黑,周围安静的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当颠到门外一点点的动静,白落幽立即睁开了眼,皱了皱鼻子,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药丸塞入嘴里。 翻身上床,想要给步惊澜硬塞进去,没想到他也醒了过来,反手就抓住她的手。 “作甚?” 她把药丸递给他,“把这个吃下去。” 在他疑惑的目光下解释着说道。 “能防迷药。” 步惊澜看了一眼门口,神色平静的吃下了药丸。 其实他不必吃,以他的内力武功大可以屏息不会吸入迷药。 第77章 童男童女献龙神 白落幽小心翼翼下床,把一个枕头塞到被子里面再,躲到了角落里,隐约间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从门下缝隙飘入屋内。 而在屋外,的确点起了一炷香,便是那一炷香散发着的香气传了进去,客栈老板夫妻就站在门口,幽幽凝视屋内。 等到香燃过半后,老板娘前去敲门。 “叩叩。” “几位客官睡了吗?”老板娘轻声问道。 屋内没有动静。 那几个原本守在门口的丫鬟已经被她勾引开了,想必此时应该也中了她的迷药了。 确定里面的人应该已经晕了,老板娘拿着东西往里敲门,很快便把门给打开了。 “吱呀。” 老板娘走进来老板也跟着进来,夫妻二人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地上,头被被子所掩盖着的身体。 老板递给老板娘一把斧子。 她拿着斧子有些胆战心惊,很是害怕高高的举起,按着老板眼神的暗示,要往被子脑袋的方向砍下去,可是几次都没有能下手。 “我,我不敢。” 老板瞪她一眼,原本想要给她练练胆子。 “废物。” 他夺过斧子,对着被子便狠狠的砍下去。 “砰!” 但在砍到地板的那一瞬间,二人惊住了,这根本就不是看在脑袋上的声音。 猛地掀开被子里面只有一个枕头并没有人。 人呢?人去哪了? 果然还会回过神来,步惊澜已经射来了两道暗器,将二人打摔在地上,打了两人的麻穴,让两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 板捂着后颈,发觉浑身无力之后,惊恐万分。 “你,你们?你们怎么可能没有晕倒?!” 白落幽掐灭了香,慢慢悠悠的走进来。 “你们的香,用得低级。” 刚刚她特意去闻了一下那香,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只是个连香囊都可以解的香药,真是浪费了她两个药丸。 步惊澜走到二人面前,在袖子之中划出一把匕首。 他没有动手,但已经吓的老板娘尖叫出声。 “啊!” 老板娘哀求着,用着全身力气抱住了白落幽的腿。 “夫人!夫人,公子,求二位不要杀我夫君,我二人也是迫不得已才……” 迫不得已杀人吗? 想起刚刚躲在暗处,看到二人的举动,看起来不像是不熟练的样子,再加上藏在后院里的尸体,人头想必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老板娘不知有何解释,也只能抱着她的腿,连连哀求着求饶。 “今日之后再不会害人了,求二位饶命。” 二人并未说什么,就在此时,黄泉直接抓着已经晕倒了的傻子少年进来,风花雪月跟在身后,明喜和花喜也来了。 那少年被扔在地上。 老板娘惊恐的抱住孩子,慌慌张张的望着她们。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别碰我的孩子!”男人对她们怒吼着,仿佛是毫不知自己此时所处的境地。 “王爷!”黄泉依旧是那一张面瘫脸,“属下在后院发现不少无头人尸,还有许多被挖了脑的头颅。” 黄泉还特意 的数一数,死去的人几乎有四十几个,这傻子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还拿着斧子想要砍了他们的脑袋,动手之时还喃喃着吃吃吃。 逼问之下方才知道这些被挖了,脑的头颅都被喂进了傻子的嘴里,傻子越吃越上瘾。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深深的看向老板娘,她淡淡问道:“你说迫不得已,你们挖了她们的人头作甚?” 老板娘有些犹豫,带着恐惧的脸色,多了一抹愧疚和痛苦纠结。 她颤抖着声音解释着说:“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孩子因我的失误而自小烧坏了脑袋,三个月之前有个道士路过我们这里,告诉我们只要孩子能吃下七七四十九个人脑,孩子便可以恢复。” 这个法子光是听着就觉得不靠谱,等下四十九个人头就能变好,那还要大夫来干什么。 “愚蠢。”白落幽忍不住骂了一声。 老板娘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 这一家三口不能留,而且黄泉也说了,这傻子已经被人脑上了眼,继续留着,他们这对夫妻又十分的宠溺儿子他们依旧会继续下手。 男足淡淡吩咐黄泉,“拖出去杀了。” “是。” 黄泉应下。 在二人凄厉的惨叫哀求中,他们被拖了出去,不出片刻便就没了声音。 翌日清晨,虽然经历了差一点被人砍了脑袋的事情后,白落幽依旧睡得很香,第二天赶路之前便把这客栈给烧了,方才离开。 坐着马车在小路上行了五日的路程,总算是抵达了 林州,林州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贫瘠。 路边寸草不生,甚至连一棵树一点绿色都没有,到处都是枯草,地里的泥土都已经干裂开了。 就连镇子里面的房屋都晒得如同黄土一般,到处都是黄沙飞舞。 她放下车窗帘,幽幽的望向步惊澜,“果真是寸草不生,干旱如沙地,王爷打算怎么治?” 他依旧在看着书,话说起来,他已经看了五日的书了,他都不嫌无聊,白落幽都快无聊死了。 他头也不抬地说:“本王不是来治灾的。”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当时她给他的主意是让他来林州赈.灾,获百姓赞言,届时再回到京城的时候,私下里在一个一个过问那些他手中的官员,看一看到底有多少人支持他,继续获民心,有多少不愿意他得民心。 到时候就知道他手下有多少个奸细了。 不过—— “王爷不打算用我的法子?”她好奇问道。 他放下了书,深深地望着她,“成效太慢,不过本王却有别的办法。” 在白落幽提起这个主意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更好的办法,而且更有效果。 白落幽好奇的两眼放光,凑过去问道。 “说说,与我说说。” 他却不打算告诉她,反而嫌弃她靠的太近了。 白落幽有些不满,正想继续纠缠下去,突然听到马车外,小镇子路上响起了敲着锣鼓的声音。 “咣咣咣!”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个老朽的高呼声,以其重重的脚步声。 “请 龙神降雨!” “……愿献二九童男童女,求龙神降下雨泽。” 白落幽伸出个脑袋往外看,随即就看到,一个穿着黄袍戴着帽子,像极了道士的中年男子,挥舞着两个鞭子,一边走一边甩,后面还有人敲锣打鼓。 最最后面是一群只穿着肚兜和裤子的男孩女孩被关在笼子里,被带着顺路而去,大多孩子都抹着眼泪,路边走着几个同样在抹眼泪的夫妇。 看见这一幕,她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在作甚?”她问道。 雪月轻声细语回答,“回王妃,这是他们当地习俗,若久逢干旱,便会准备二十九个不满十岁的童男童女,扔入山崖下献祭龙神,以求龙神降雨。” 这不是古代的封建恶习吗? 白落幽皱起眉头,看着这些孩子们,有的甚至才四岁。 从一个镇子里面选出二十九个,怕是已经把所有孩子都搜罗起来了。 孩子们哭着喊着。 “呜呜。” “娘,爹……” “我,我不要献龙神呜呜。” 看着孩子们哭的厉害,白落幽到底有些心疼,正想要让黄泉停下马车,想要去救一救。 步惊澜出手拦住她,“你不必动手,此事会有人处理。” 她感到疑惑。 “谁?” 有人能够处理的话,为什么还要让献祭这种事情发生呢? 他还没说,她就已经看到一个穿着官袍的男子带着十几个衙役骑马而来,将献祭队伍团团包围住。 在那男子的指挥下,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 第78章 胡家嫡子县令 “你们干什么?!还有一个时辰便是献祭龙神的好时辰,你们耽误了大事,惹得上天震怒,林州年年不降雨水润泽,你负担得起吗?!” 神神叨叨的道士插着腰,拿着拂尘,直指坐在马上的官员,凶恶的模样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了土匪,跟在道士后面的一众男女老少也纷纷的指责着官员…… “快让开快让开——” “别在这挡道!” “龙神若是震怒,到时候林州又没有雨可下,我家的庄子都要毁了!” 白落幽单手撑着下巴,透过珠帘看着窗外,莫名的觉得这群人有些可怜。 官员十分利索,也不搭理这群人,只是举起手一声令下。 “把他们都抓起来,把孩子们救下。” 声音悦耳镇静,一听便是沉稳之人。 但没想到骑着马上的人一转头露出的脸让白落幽都愣了愣,这张脸确实好看,只是嫩得让她有些诧异,他满十五岁了吗? 看着身材也有二十好几了,穿着一袭六品官袍,长发齐腰以发冠挽住,骑在马上一手抓着缰绳,看起来威风凛凛。 可是那一张脸小得宛如只有巴掌大面皮,嫩的还带着些许的婴儿肥,一双眼睛倒也干净,即便他努力做出严肃认真的神色,也让人有一种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感觉。 “他如今已过而立。” 步惊澜突然在她耳边幽幽道。 她愣了愣,之后忍不住露出了黑人疑惑脸。 “三十岁了?” 他点了点头,那面色看起来很是平常,像是已经习惯了旁 人第一次见到这官员时的惊讶。 好家伙,长着一双童颜呢。 “话说回来王爷认得他?” “他姓胡,乃是京中胡家嫡子,从前在本王手上做过事,与本王倒也有些私交。”步惊澜说道。 胡家? 白落幽对上京城内各家地位不怎么了解,就在胡家也是第一次听闻。 她恍然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黄泉开着马车正要离开,道士和一众想要把孩子们献龙神的人被抓了起来,难得听到马车的轱辘声胡故之看了过来,当看到这外壳仿佛镶金一般的马车是,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胡故之对着手下摆摆手,自己骑着马而来。 “马车内的可是王爷?池南王?” 骑着马与马车并驾齐驱,大地也因为不确定,他就流连在车帘边,问道。 车帘被掀开,露出了一张漂亮到令人惊艳的清雅姿容,那倾城面容还透露着些许皎洁。 看到是女子的时候,胡故之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他向来不擅长与女子打交道。 “是小生认错了人,姑娘莫怪。” 慌慌张张,又有些匆忙地摞下一句话,胡故之便要调转缰绳离开,却不曾想白落幽漾开了身子,露出了马车另一头的人。 “是本王。” 清浅冷淡又带着磁性的悦耳声一响起,胡故之愣了愣,仔细往里一看才确定出生的人,确实是王爷,是他曾经的上司。 黄泉停下马车,胡故之也随之下马,跪到马车旁。 “属下叩见王爷。” 一来 就行了个大礼。 步惊澜神色淡淡,“你如今已不是本王的手下,不必行礼。” 胡故之连忙起身,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属下不知王爷今日就到,怠慢了王爷还请王爷莫管,王爷一路舟车劳顿,定然疲累不已,还请黄泉兄弟带着马车与我。” 胡故之主动领路,带着步惊澜去到了他所住的地方。 胡家虽然在京中有着不一般的地位,但是他不愿意依附胡家的声望,只愿在边关小镇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县令。 “县衙到了,王爷可以下马车了。”胡故之积极的在马车外说道。 黄泉准备轮椅,风花雪月扶着白落幽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看着那破破旧旧的还用黄土来补上的,显然白落幽都觉得这地方实在是荒僻的厉害。 “你是县令?” 白落幽扭头问胡故之。 二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胡故之又红了脸,别开目光,支支吾吾的点头。 “是,是县令。” 见他一见她就脸红,白落幽到觉得有些有趣并忍不住的盯了他好一会儿。 这男的这么容易害羞的吗?瞧着还挺好玩的。 黄泉推着步惊澜的过来,看到白落幽用这颇有兴致的眼神,盯着其他的男人,看她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咳咳!” 故意发出两声重咳,是为提醒白落幽。 她收回目光,撇了撇嘴角。 “本王还在。” 路过白落幽时,他冷着脸说了一句话。 “我眼睛没瞎看得到,你也不用特意提醒我。”白落幽翻了 个白眼,装作不明白他的话外意。 胡故之面对步惊澜就是恭恭敬敬那态度,甚至还有些恐惧担忧。 领着她们进去,原以为里面也如外面这般破旧,没想到里面的布置还挺干净。 而且—— “大人大人喝嘛,奴家喂的酒可香了。” “大人是想尝尝奴家喂的酒还是奴家呢?” “大人——” 正院的门敞开着,黄泉推着步惊澜的轮椅就站在门口,而她又站在步惊澜的旁边,看着屋内发生的事情。 两个比她们早先到的官员,正在屋内调戏美人,怀里各自坐着一个性感暴露的美人,喝着酒听着曲儿,过得好生自在。 “咳,王爷请。” 胡故之突然重重咳嗽一声。 这一声咳嗽引起了屋内两人的注意,二人回头看到就在门口冷着脸的步惊澜持,立即被吓得跳了起来,连怀里的美人也被他们摔到地上。 “大人摔疼奴家了。” 有人揉着身子,嘟着红润润的小嘴,一脸的不满。 注意到两个官员惊恐的神色,顺着二人所望望去,当看到步惊澜之时,都不由得惊艳地瞪大了双眼。 “王,王爷。” 二人吓的差点跪了下来。 二人心中懊恼不已,他们敢如此胆大妄为,就在县衙后院内招妓的原因,是觉得步惊澜在这路上会被太子的人百般追杀,就算不死也会晚来几日,但没想到居然来的那么快。 “你二人过得倒是好生闲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享福,而不是来赈.灾的。” 步惊澜冷 淡说道,语气并无一丝怒意,偏偏就是这冷淡的语气,吓的这两个老东西身子颤了颤。 “王爷?” 两个青楼女起身听到这话,双眼一亮,看着步惊澜的眼神如同看着宝物。 她们在县衙已经陪着两个大人过了几日,也有听闻说京城内会有个王爷来赈.灾,二人还想着,能勾引上王爷,飞上高枝做凤凰,入了王府做个妾室也不错。 “王爷,奴家东媚,奴家玉坤。” 两个美人齐声说道,有着如蛇,一般性感的腰身走过来缠上了步惊澜,只是那手还没碰到他便已经被胡故之拦住。 胡故之娃娃般娇嫩的脸上含着红晕,他不敢直视二人,只是吩咐着不远处的小厮。 “送她们走。” “是。” 小厮将不情不愿的二人送走。 赵坤张侨东小心翼翼抬头,突然发现步惊澜目光波动,定定地望着两个青楼女远去的背影。 二人对视一眼,仿佛了然了什么。 京城内常有池南王不好女色的谣言,他们不知是真是假,如今看来倒是假的了,这两个女子虽不如王妃来的绝色,但也是一等一的美人,果然能让王爷动了心。 白落幽也发觉步惊澜在盯着美女看,忍不住用手掐了掐他的手臂。 “我还在呢。”她咬牙说道。 刚刚不许她盯着男人看,他倒允许自己盯着美人看。 臭男人真双标! 太双标了! 步惊澜淡淡扫了她一眼,轻嗤一声,配上这神情颇有些嘲讽的意味,惹得白落幽很是恼火。 第79章 不想多管闲事 冷冷的望着两个官员许久,吓得二人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片刻之后,步惊澜冷淡说道。 “此事不许再有下次。” 这算是饶过他们了,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是。”连连点头。 胡故之带着步惊澜走后,二人在抹着额头的汗站了起来,对着步惊澜远去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他们心里是瞧不起他的,只觉得这是一介武夫,还妄想与皇帝争个高低,必然会败在皇帝的手下,要不是因为皇帝的吩咐,他们才不愿意装作投靠步惊澜。 “你去写一封信给太子,告诉太子殿下,人已经到了,可以快动手了,对了……你亲自带人出城,不能让那武夫发现了我们写信给太子的事情。”赵坤推着张侨东说。 张侨东略有些不满,“为何你不去?” 若是在途中被步惊澜发现了,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他了。 赵坤皱起眉头,往里往外看一看,眼见无人之后凑到张侨东的耳边。 “方才……” 一席悄悄话说完,张侨东双眼大亮,瞧着很是高兴。 但随之又有些担心。 “他一向不好女色,你瞧瞧如今都快二十有一了,这后院之中,连个妾室都没有,当真能够中了美人计?” 赵坤冷笑,口吻十分的自信,“你可莫要忘了他常年在边关,即便是想要美人在怀,也没有那个功夫,如今得了空闲,这不是一回京,便娶了个美貌女子为王妃?相信我,他必会中计。” 张侨东半信半疑,终究还是写了 信先行离开了,接下来的事便交由赵坤去做。 当夜。 吃饱喝足后,白落幽给他按摩上药,针灸过后便要出院去洗漱。 恰好看到墙外有人翻墙进来,那背影还有些眼熟。 “仙长,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胡大人他是好人,我们此举岂不是在害人?” 甩了甩手上的水,悄悄的躲到了树后,看着墙边落下的两个人。 借着天边淡淡月色,看清了来人其中一个正是白日里被缉捕的道士,听说道士被抓起来后,衙门外就来了无数百姓,要求胡故之把人给放了,还一直跪在门外不起,胡故之不得已就把这道士给放了。 如今悄悄潜入县衙后院,这是想要做什么幺? “本道是为了谁?只有他死了,我们明日方才能顺顺利利献祭龙神,龙神才会降下雨泽,你们的庄稼才有救,而且他算什么好人,若不是有他百般阻挡,龙神也不至于震怒至此,一年不曾降下过一滴雨泽。” 好家伙,居然把不下雨的原因都怪罪到了一个好官身上。 而且听他们的话,这次翻墙进入悬崖后院是为了想要害死胡故之? 二人说完后,悄悄摸摸地往里院前去,白落幽慢悠悠的跟着,看着两个人跟做贼似的。 唔,也确实是贼。 二人进了胡故之的书房,在里面不知捣鼓什么很快就离开了。 白落幽随之进入,想要看一看他们在里面做了些什么,没成想,一推门进去就看到胡故之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二人面面相是 一会儿,胡故之的脸刷的一下又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王,王妃娘娘,怎么,怎么来了?”他结结巴巴的问道。 她笑了笑,“在自己的书房里为何躲躲藏藏?想必你刚才也看到那二人想要对你做些什么了吧?” 他点了点头,轻轻一叹走到书桌旁,将那碗茶给端了过来。 茶盖一掀开,白落幽就闻到了茶里散发出的味道,里面被下了毒,而且还是砒霜。 他们是真想要了胡故之的命啊。 将这杯茶倒掉,胡故之坐到书桌前略有些无力。 “他们想要了你的命。”白落幽淡淡说道。 他点着头,神色失落。 “百姓们只是被骗了,也并非是故意的……况且,连年旱灾,百姓们除了寄情于佛神之外,也并无其他办法。” 自从他上任之后,他已经在想尽办法改善林州的情况了,可是旱灾不如水灾,旱灾更难治理。 皇帝虽在位,但是除却京城之外,各地处处有灾,奸臣横行,他即便上奏无数者者,只求皇帝能够开仓放粮,缓解林州旱灾灾情,但皇帝全都置之不理。 但是他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听闻王爷要来处理,他还为此高兴了许久,王爷肯定有法子能够解决。 “那个……” 胡故之扭捏地看向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否请王妃娘娘,替下官与王爷说说,恳求王爷回京后……” 没等他把话说完,白落幽打断了他的话。 “想要求什么,你自己去与他说。” 她不愿意多管 闲事,也不愿意掺和这档事。 话落,白落幽便离开了。 胡故之呆呆地望着她远去,随后不禁叹息,“怎么和凤析说的不一样。” 他与沈凤析乃是好友,不久前收到了沈凤析的来信,说是王妃娘娘也会跟着王爷一同前来,信中提起这位王妃娘娘,乃是心地善良之人,但凡有求必应。 可…… 翌日。 她醒来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步惊澜不知去了哪里。 在腿上绑了沙包便晨跑,练练力气,却在跑到门口的时候,听到门口喧哗一片。 走近了看,便看到昨晚的道士带着一帮村民堵在了县衙门前,大声的叫嚷着。 “大人若是有良心,就瞧一瞧这天,若是再不献上童男童女,龙神大怒,恐要再干旱上一年,我们可怎么活下去。” “大人,为了我们的命,求大人将孩子还来吧。” “再不把孩子还来,我们就砸了你的县衙大门!” 村民们各个举着杵子和镰刀,大声地叫嚣着。 一众衙役护着胡故之,拦住村民们。 胡故之满头热汗,不断的解释着,即便是献上了孩子们也同样无用,世间本无龙神。 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抵不过那道士的一句话。 “胡说!若无龙神,为何一年前献了童男童女便就下了雨?”道士冷笑着说。 他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拂尘,一副得道高仙人的架势。 白落幽接过风花雪月递来的扇子扇着风,看着戏。 余光瞥见人群中有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走来, 手中不知拿着什么尖锐的东西在烈日的照耀下,略有些反光。 那人走得很快,而且是直冲着胡故之而去。 “啧,真是够过分的。” 白落幽将扇子还给风花,快步走去。 “众位说有龙神,那有几人见过?龙神既是神,便是行好事……” 胡故之扯着嗓子解释着。 众人依旧熙熙攘攘,不断的往胡故之的方向拥挤。 突然间,有个黑衣人挤了出来,那人手握一把尖刀,浑身被黑色的斗篷所包裹,尖刀疯狂的要刺向胡故之。 “啊!” 周围的人注意到,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胡故之也愣住了,第一时间未能及时反应躲避,那尖刀便要刺入他的腹部。 就在尖刀离他的腹部只有一拳的距离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拿着尖刀的手。 那手娇柔白皙,很是干净,玉手瞧着玲珑柔软,却往后轻轻一折,只听到拿刀的人惨叫一声,尖刀落地。 周围的几个衙役看到这一幕,脸色煞白,急忙冲过来按住黑衣人。 白落幽拍了拍手,将尖刀捡了起来,递给胡故之。 他余悸未消,许久才回过神,对她连连道谢,“多,多谢王妃娘娘。” “顺手而已。” 她是见不得一个好官,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死了。 接过了刀,胡故之用着复杂的目光看向黑衣人。 “你是谁?” 那人瑟瑟发抖,低着头,一言不发。 衙役掀开他的斗篷,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却是,昨夜和那道士一同潜入,想要害了胡故之的人。 第80章 半夜招妓 看见他的那一刻,胡故之肉眼可见的露出了失望的神态。 黑衣人也羞愧的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人。 周围的人对着黑衣人指指点点,满脸鄙夷。 “怎么是余家郎?” “我记得,县令对他有过恩惠,之前他家中遭难,老母病重,还是县令大人给他出银钱买药的。” “啧,狼心狗肺的东西。” 狼心狗肺? 这话惹的白落幽忍不住想要笑,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人心的模样。 既然知道胡故之为人不错,为何还要多番为难她呢? 看着他们的眼神,不由得转到了心虚逃走的道士身上,白落幽目光微微闪过异色。 又有人训斥着说道:“胡说八道什么?!他也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能早能获得龙神恩泽,降下大雨,还不是怪县令大人多管闲事,不愿意放人。” 深深地凝望着黑衣人许久,胡故之终究还只是叹了一口气,并不想责罚黑衣人。 “放了吧。”他无力说道。 黑衣人震惊的抬起眼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白落幽在此时走出,心中觉得胡故之太过软弱善良。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指着黑衣人,望着所有围在县衙门口的众人,淡淡说道:“等等,放人做什么,他意图谋杀朝廷命官,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将他关入大牢,择日处置。” 听到这话,胡故之愣了愣,下意识要与她解释着说道。 “王妃娘娘,其实我不计较……” 没等他把话说完,她扯过他的一斤,微微垫脚,在他耳边压低了 声音说:“你要是想解决此事,不想被她们堵在县衙门口闹事,就听我的。” 他皱起眉头,在她冷淡的注视下,犹豫了那么一会儿,便吩咐着衙役。 “关入大牢。” “是。” 黑衣人被拖走,即便如此,还是对胡故之满脸的愧疚。 白落幽微笑着望向众人,“对了,堵在县衙门口闹事,也是大罪,私扰官门可是要坐牢的,各位还想堵着吗?” 众人难得看到胡故之如此气魄,面面相觑,竟然不如先前吵闹起来。 有些蠢货不甘心,还想着做祭,随即扯着嗓子嚷嚷着。 “只要,只要县令大人把孩子们交出来,我们就不会再围着县衙。” 这一嚷嚷,周围的人也跟着叫起来,让胡故之放人。 见他们这副架势,白落幽轻轻一叹,“看来你们是不走了。” 她用着冷淡的声音,吩咐着将他们围住的衙役们,“都抓起来,择日与那人一同处置,一同定罪。” 衙役们有些犹豫,看了看胡故之,在胡故之点头之后便要抓人。 这些人这才慌了,忙不迭地跑走。 等到他们跑了个七零八落门前没人之后,她拍了拍胡故之的肩膀,轻啧一声,“行了,多容易解决的事,怎么你就不会解决,你这官当的真是不够利落。” 不够威严,都是个当官的,连几个百姓都没法吓唬,他们上门闹事了,还无可奈何。 这事儿要是换到步惊澜身上,那道士还不一定能活着过来。 胡故之红了脸,忙不迭往后退了两步,“王 妃娘娘教训的是。” 没了他们吵闹,白落幽绑好沙包,正想要继续跑步,但在转身之时看到不远处的牌匾,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与他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一个能帮你解决了所谓龙神献祭之事。” 胡故之双眼一亮,激动地看着她,“王妃娘娘!” 她对他勾勾手指,他红着脸靠近过来,她便将她所想到的主意,悄悄与他说道。 “他们既然信神,那就借神的名义,你不妨随意找一块石头,在上面刻下让那道士献祭之言……” 那道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兴许是受了谁的指使,故意来为难他的,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将计就计,就用神的名义,解决所谓的封建习俗。 在她说完办法之后,胡故之很是激动,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敬佩。 “凤析说得对,王妃娘娘果然是个善心之人!”他笑着说的。 “?” 白落幽疑惑。 沈凤析说了她什么? 夜间,白落幽洗漱过后,便在院外捣鼓着草药。 步惊澜突然走了,手中拿着个玉瓶递给她。 “这酒里是什么毒?”他问道。 接过玉瓶,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很快便闻到是酒里面掺了毒药。 “普通的玉清。”她淡淡说道。 虽然是普通的毒药,但入口就会死人。 将玉瓶还回去,她顺道好奇的问道:“怎么?王爷打算给谁下毒?” 他将其放到石桌上,幽幽启声,“本王自己喝。” 白落幽脑袋上打起了几个问号。 看着他的眼神甚是 奇怪,忍不住问:“王爷白日里去干了什么?不小心撞到脑子?把脑子撞出问题了?” 此言有的他冷淡看来,那眼神有些凶巴巴的。 白落幽撇开美目,知道了他让她闻着毒药的目的,随手拿出一个药丸,递给了他, “这药丸能解百毒,王爷请拿好。” 她甚是好奇,步惊澜用这毒药有何目的? 很快,她就知道了。 夜晚睡得正香,突然被他拍醒,迷迷糊糊地到屏窗后睡觉。 黄泉走进来,恭敬的跪在他面前,“王爷,赵张二人安排的人快到了。” “嗯。” 步惊澜从轮椅上起身,随手拿起两件衣裳扔在黄泉身上。 “由你来假扮本王。” 黄泉呆了呆,难得露出不情愿的神情,“可是属下……” 虽然不情愿,可是在他的威势之下,还是点头应下了。 “是。” 她打着哈欠,盘腿坐在软榻上。 “大晚上的,王爷让黄泉假扮成你的模样,又是要做甚?” “安静。” 他却不愿解释,这是与她一同坐在软榻上,透过屏风,用内力熄灭了桌上的烛火。 她撇了撇嘴角,既然他不愿说,她只管睡她的便是。 不过,这床还真是硬—— 要是能靠在这混蛋的身上睡一睡就好了,他身子应该挺软的吧? 也不知是不是太困了,心中这般想着,脑袋已经实施了动作,整个人往步惊澜身上倾斜而去,靠在他的肩膀上,浅浅睡去。 步惊澜身子微僵,他坐得笔直,修长的背影颇有些拘束的感觉。 微微 垂下美眸,凝望着白落幽的睡颜,突然发觉,她睡着的模样,倒是比白日里的更讨喜,白日里说出的话,总有一两句话无端惹他生气。 “唔。” 白落幽睡得含糊,脑袋往一侧偏了偏,他便用手轻轻的扶住了她的额头。 罢了,今日就允许她放肆一回。 他定定的坐着,白落幽也静静的靠着睡,半个时辰之后,紧闭的屋门被敲响了。 “叩叩。” 白落幽睡得浅,即便睡着了警惕性也极强,悠悠地睁开双眼望向门口。 假扮成步惊澜的黄泉,正坐在桌前喝着酒,屋内灯烛已经被熄灭,漆黑一片。 “进来。”黄泉模仿着步惊澜的声线。 随着开门声,一道娇媚噬骨的女声响起。 “王爷~” 白落幽瞬间清醒过来。 好家伙,步惊澜半夜招妓! 不不,他这是让黄泉假扮成他,然后半夜招妓?! 白落幽震惊的看向步惊澜,他却用着嫌弃的目光看她一眼,眼神仿佛在说她是个蠢货,竟然还猜不到他的目的…… 真想挖了他的狗眼。 通过透明的屏风,借着淡淡月色,白落幽看清了来人的脸,这不是白日里,那两个大人招的青楼女其中一个吗?好似是叫,什么东媚的。 东媚扭着性感的腰身,她只穿着一件露肩长裙,长发披上于肩,如同一只妖艳的美人蛇,舔着红唇一步步走入。 一边走一边撒娇,“奴家误入了院子,走错了王爷的屋子,在后院迷了路,还请王爷莫怪,但可否请王爷为奴家带路?” 第81章 假死 走到黄泉身边,便想要倒入他的怀里。 只是身子刚刚倾斜,黄泉已经躲开了。 躲虽然躲开了,但他依旧用着步惊澜那平静的语气说道:“没走错,这儿便是你该来的地方。” 东媚不甘心,凑过去,要扑入他的怀里撒娇。 “王爷真讨厌。” 这声音听的白落幽都觉得骨肉酥麻了。 可奈何黄泉就跟不喜欢女人似的,左躲右躲,透过屏风看着这一幕,白落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扑没扑到还差点摔了一跤,东媚有些羞恼地看去。 “王爷怎么——” 以她的美色,不可能勾引不了男人。 她可是青楼里的花魁,林州一带,无人能与她相比姿色。 定然是王爷不曾看到她的容貌和身材,这才对她躲避。 这般想着东媚不由地看向了烛台,迈步走去,想要去点火。 “屋里太黑了,奴家想看看王爷,奴家去点灯。” 黄泉穿着步惊澜的衣裳,坐在轮椅上,是假扮成他的模样,但没有易容,一旦点了烛火,东媚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闻言,黄泉及时出手握住了她的手,“不必……” 被握住手的那一刻,东媚浑身酥麻整个人顺着手的力度扑到黄泉的怀里,这一次黄泉没有推开。 她撒着娇,用着软糯如同风铃一般的声音,勾魂孽魄。 “那……奴家给王爷倒酒?陪王爷解解闷,如何?” 东媚说着,竟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壶酒,给黄泉倒酒。 白落幽身子抖了抖,突然有些羡慕黄泉。 话说 回来,步惊澜会不会后悔让黄泉假扮成他,抱得美人香? 挑了挑眉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面无表情,她撇了撇嘴角,再仔细的看向黄泉。 借着窗外投入的淡淡月光,她看到了黄泉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 捏着下巴,她用着极小的声音喃喃出声,“黄泉不会还是处吧?” 主子是,这属下也是? 她声音极小了,但没想到步惊澜还是听到了,他突然冷脸看向她。 “你方才问了什么?” 他的声音也不大,可是听着就是莫名的让人觉得发渗。 没敢与他对视,摇了摇头,“……没什么,王爷听错了。” 丫的不会是长了一副狗耳朵吧? 黄泉喝下了她倒的酒,而且是一口饮尽。 “王爷好海量。”东媚夸赞着。 她舔了舔红唇,露出垂涎之色。 尚且还记得王爷那一副俊美绝色的模样,若是能和这般美男子共度一夜春宵,即便不能给他做妾,飞上枝头当凤凰,也是值了。 搂住他的腰,东媚正想要做些不轨之事。 却在此时—— “叩叩。” 屋门被人敲响了,屋外是一个沙哑男声。 “县令大人来了,求见王爷。” 白落幽记得,这声音是步惊澜另一个暗卫的。 和他主子一样,也是个沉默寡言之人。 声音一响,黄泉立即推开东媚。 “你先出去吧。” 东媚差点摔倒,一听这话心有不甘,“可是奴家好不容易才见王爷一面。” 她还想着和王爷共度一夜春宵,给王爷 暖床,被他赎身,回京做个妾室。 黄泉特意躲避开她,淡淡说道:“日后有的是机会。” 见东媚仍旧不离开,便冷声一斥。 “出去。” 东媚微微咬唇,不情不愿离开,“是,那王爷可别忘了再传奴家。” 只听到门开了又关,不久后黄泉松了口气,脱下衣裳走到屏风前,微微弯腰抱拳。 “王爷,人已经走了。” 步惊澜走出,将白落幽早前给的药丸递给黄泉。 “吃了。” “是。” 看到这一幕,白落幽诧异的挑了挑眉头,目光落到了那酒壶上。 “你们想干什么?” 步惊澜坐回轮椅,单手撑面,用着慵懒的姿势淡淡问她,“你不是自恃聪慧吗?不妨猜侧一二。” 哼,以为她猜不到吗? 挑了挑眉头,稍微深思后,便将心中猜测说了出来。 “王爷……不会是想假死吧?” 从他让黄泉假扮成他,又故意喝下东媚送来的毒药,由此可见,他是想要自己在东媚面前死了。 而东媚又是谁的人—— 就是那赵坤的。 赵坤是太子的人—— 举一反三之下,白落幽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但是却不确定。 步惊澜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能想到那么多。 猜到了个大概后,白落幽又有疑惑问他。 “王爷还真不担心自己假死之际,京城投靠王爷的,本就是你的人的,转投太子圣上了?” 他难道就不担心,他一死原本依附着他的人,会另寻靠山吗? 她对朝政不大了解 ,并不明白,朝中关系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步惊澜并未过多解释,只是淡淡笑道:“便是他们要投,太子皇帝也不会收。” 他对那二人极为了解,一旦他出了什么事,太子与皇帝只想着报复,绝不会宽容他的人。 东媚离开了院子之后,并未离开县衙后院,而是去了赵坤的屋中。 赵坤在屋内来回走动,步伐焦急。 “大人~” 听到东媚的声音,赵坤激动的迎了上去。 “回来了?如何?本大人吩咐你的事,都做到了?”赵坤紧张地问道。 东媚扑到他的怀里,撒着娇,“当然,奴家的本事,大人又不是不知道,王爷不仅喝了大人准备的酒水,还打算过段日子再召奴家,届时迎娶奴家为妾,这一切,都得谢过大人呢。” 是赵坤将她带到了县衙后院,给了她一壶酒,还说是那一壶酒可以助她得王爷欢心。 虽然没能和王爷混上一夜春宵,但是二人也算是扯上了关系。 东媚心里美滋滋做的自己日后能当上王府小妾,兴许还能一步一步当上王妃的美梦。 听完了她说的话,他极为高兴,神采飞扬,兴奋万分。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赵坤推开东媚,眼珠子转了转。 “还有一事,要麻烦美人去做。”他对着东媚说道。 “大人且只管说,只要不是什么难事,奴家都愿意。”东媚撒着娇。 本以为又是什么色事,却没有想到—— “闭嘴如何?” 赵坤笑眯眯的说,那精明的眼中划 过亮光。 东媚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唔!” 感觉到腹部被刺入了尖锐之物,疼痛感让她的意识瞬间麻痹。 她不可思议的低下头,看着刺入腹部的匕首。 “你,你……” 东媚倒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便死不瞑目,没了气息。 拍了拍手,赵坤急忙拖着她的尸体,随手找了一处莲池,便给扔了下去。 既然此事已经成了,为了防止步惊澜的人发现是他害了王爷的,他便要除掉东媚。 看着女人的尸体渐渐的沉入水中,赵坤的脸上浮现了满意高兴的神态。 步惊澜死了,等到回了京城,他便是立了大功的人,太子一旦登基,他便是大功臣,到时候必然前途无量,必定能够取代白自山坐上丞相的位置。 翌日。 赵坤睡了一觉,舒舒服服醒来,便去步惊澜的屋子。 不出他所料,屋外人来人往,都是大夫。 随手拉住一个大夫便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大夫焦急地说:“王爷!王爷不知何故中毒,快,快不行了。” “什么?!” 他故意露出惊讶的神态,而后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屋子,他得亲自去看一看步惊澜是不是真的死了。 “王爷,王爷!” 一边叫着一边就跑进去。 见了屋子就看到步惊澜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褥。 步惊澜身旁的女人也跪坐在床边,娇弱的哭泣的,还时不时的拿帕子擦一擦眼角的眼泪。 他没有细看她,不然就知道,她根本不曾落泪。 第82章 京城震动 赵坤露出惊恐的神色,不可思议的走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闭眼的步惊澜。 他颤抖着将手指放到步惊澜的鼻息下,片刻之后,收回了手。 “王爷……没了?” 真的死了! 池南王真的死了! 太好了! 即便心里很高兴,但他不能表现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悲伤至极的神情,但此时的他,已经在联想着自己日后取代白自山,当上丞相时的高光场景了。 白落幽抹了抹眼泪,背对着赵坤,用手用力地揉了揉了有眼睛,将眼睛揉得发红后才回过神,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 “王爷临死之前吩咐她告诉大人,务必回京通知麾下几位将军几件事,将信函交给他们。” 赵坤心里很好奇信里写的什么,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打开看的时候,收下了信。 “是是,我这就赶回去。” 说罢,揣着信冲冲离开。 等到他走后,白落幽拍了拍步惊澜的手臂,“王爷别装了,人走了。” 步惊澜睁开眼,浅淡的凤眸含着一丝凌厉之色,他坐起。 白落幽懒散望着门口,悠哉说道:“你的目的达到了,估计不久后,你的死讯便会传回京城,届时……你就能知道,你手下到底有多少人,是太子皇帝的人。” 他想借用假死来试探自己手下到底有多少太子皇帝的眼线,如此大费周章,当然也有别的目的。 既然假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是要回京的时候了。 还未收拾东西,胡故之快步走 路入,单膝跪在步惊澜面前,双手抱拳。 “王爷!下官有一事相求,恳请王爷答应!” 翌日。 坐上马车离开,离去之前,白落幽得知自己给胡故之说的办法已经起了效果。 不过他却在她的法子上面又添了些许自己的想法,随意找一块年久的石头在上面刻下祭祀献童无用的言论,并未惩戒道士,只论多养树开凿疏浚运河。 胡故之所求步惊澜之事,是想让步惊澜替他向皇帝要救济的物资,还轻徭薄赋开放山泽停收商税。 他是区区的六品小官,上奏无用,遂才恳求步惊澜上奏,若是步惊澜提起,皇帝必不会不在意。 几日之后,皇宫御书房内。 梁公公收到了赵坤的来信,忙不迭拿着信去见皇帝。 “陛下,林州的眼线来报,池南王中毒身故,人已经没了。”公公告诉皇帝。 皇帝兴奋地站了起来。 “当真?!” “奴才不敢欺君。” 皇帝露出满意神情,高兴的恨不得立即放了鞭炮庆祝。 “总算死了,死了好,也省得朕还得想法子要了他的命。” “是是。” 梁公公连连祝贺。 二人高兴了一会儿,皇帝又想到了那令他厌恶的女子。 “白落幽呢?”他问道。 他已得知,白落幽跟随步惊澜一同下林州,想必是为了治腿,所以才得一直跟着。 “还活着。” 皇帝冷笑,“把她一并处置了,别留她活口。” 那贱人居然敢骗他,步惊澜已经倒了,她就 别想好好活下去。 “是。” 梁公公应下离开。 …… 与此同时,当夜,白府内。 林管家在偏门收到消息匆匆进入书房,将所得来的消息告诉白自山。 一听到步惊澜死了,白自山激动地拍桌而起,震惊不已。 “你说什么?!池南王死了?!谁说的?” 林管家说道:“是赵府的眼线,道是半夜瞧见赵大人回府,与赵夫人说的。” 白自山知道赵坤觊觎丞相之位,担心赵坤当真有法子争夺,便在赵府中安置了眼线。 听闻此言,白自山眯起眼,“赵坤……看来他受了陛下的旨意动的手。” 说来,赵坤和步惊澜一同去了林州,定然是在林州动的手,而能动手的没有几人,只有赵坤等人。 他也知道赵坤其实是太子的人。 白自山很是高兴,露出欢喜之色,“不过这也是好事,池南王一死,太子登基之日,便是本相获实权之事。” 他也是太子的人,一旦太子得势,他也如鸡犬升天得到天大好处。 要知道,他是最支持太子的人,虽然手中实权不多,但是朝中也有些文官许是他的门生。 林管家听到此言,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片刻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相爷,还有一事……” “说。”白自山正高兴着,没有注意到林管家那纠结的面容。 想了想,林管家小心翼翼地说,目光时不时的瞟向白自山的脸。 “那眼线还道,赵大人与其夫人私聊时,还说, 还说他立下大功,太子殿下日后会废丞相,立赵大人为新相。” 在他说话的时候,白自山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又逐渐垮了下来,很快,取而代之的便是怒火滔天。 “砰!” 他重重拍桌而起,愤怒不已。 见他大怒,林管家顿时惊慌跪地,“属下也是如眼线所言,如实相告,不敢胡言一句。” 林管家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清楚,而赵坤觊觎他的相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没有想到,太子居然会答应以他的相位来交换,让赵坤杀了步惊澜。 如今赵坤已经得逞,恐怕太子登基之日便是他落位之时。 白自山又急又怒,咬牙切齿,“赵坤,他好大的胆子!还敢觊觎本王的位置,也不看他配是不配!” 让他失望的是太子居然也答应了,这可如何是好,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成为宰相,他是万般不愿意将自己的位置让出去的。 在他苦恼又愤怒的时候,五姨娘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管家,便嘟着嘴撒着娇走来。 “相爷怎么了?是谁惹得相爷不快,叫相爷发了那么多的脾气?” 白自山正生气着看,到了五姨娘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来做什么?” 五姨娘脸色微变,然后委屈地嘟起嘴,用手抚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 一见她这般神态白自山就后悔了,连忙上来哄哄。 “本相之意是你身子不便,夏夜天冷,晚上走动容易受凉,你还是在屋里待着 的好。” 跪在地上的林管家也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事,便也跟着附和道。 “是是,相爷说的是,五姨娘还是莫要胡乱走动为好。” 这话惹的白自山不悦,林管家如此的关切自己的小妾,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是他的。 五姨娘委屈嘟嘴,“人家也是担心相爷,相爷往日此时都去云阁陪着我了,今日却迟迟不见,我不是担心嘛。” 白自山哪里还有心思去陪她,只想着赶紧保住自己的相位。 “今日本相有事,便不陪着你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他不耐烦道。 五姨娘原本还想说什么林管家,给了她几个眼神暗示五姨娘方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只是在五姨娘刚刚走到门边,白自山叫住了她。 “等等。” 五姨娘回头,顾盼生姿。 “本相记得,你与白落幽的关系还不错。” …… 步惊澜中毒身亡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京城内乱作一团,有人高兴有人愁。 而此时的主人公,正坐着马车,慢慢悠悠地赶回京城,也算是他倒霉,就算是走偏路都能遇上倒霉事。 譬如,被人打劫什么的。 马车突然停下,白落幽掀开车帘懒懒散散地往外看去,打了个哈欠,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随后就看到有一帮骑着马的劫匪将她们包围住,为首的是两个一高一矮的土匪,矮个子的土匪拿着刀指着她们,结结巴巴的喊着。 “此,此山是,是我开,此,此树是是是……” 第83章 巧遇玉绝尘 哪来的结巴逗比?连话都说不利索还打劫?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觉得这矮土匪说话实在是有趣。 旁边的高土匪脸色黑了黑,忍不住推开了他。 “你闭嘴吧。” 矮个子土匪委屈的退到后面,看着高个子土匪拿着刀上来,一刀劈在了用铁做的马车上。 哐的一声,震得着土匪耳朵疼。 但他仍旧强装镇定,用着嚣张又傲慢的语气大喊着,“打劫,把你们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我们尚且能放你们一条命。” 白落幽打了个哈欠说,回了马车懒懒散散的看向,还在看书喝茶的步惊澜。 “王爷,有人要打劫你?怎么办?” 他头也不抬,端着茶抿了一口,显然是是毫不将外面这群土匪放在眼里。 “给他们。” “那就……” 白落幽还想着让黄泉出手解决,听到他说的话,顿时满脑子问号。 “嗯?” “你脑子没病吧?”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他可是个王爷,居然任由别人打劫?这是什么操作? 步惊澜淡淡看她一眼,也没有解释。 半个时辰之后,黄泉拖着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土匪上了山,风花雪月和白落幽紧随其后,主仆三人偶尔闲聊,步惊澜则是坐在轮椅上,停在了一处寨子前。 也不知是不是寨子里的人收到了消息,一个满脸刀疤的男人走了出来,手上还扛着一把锋锐的大刀,一副要把惹事的人砍得七八刀的架势。 那男人应该就是寨主,后面跟着一群的土匪 小弟。 当扛着刀的土匪在主看到步惊澜的时候,露出了讥讽的神色。 “呦,这不是池南王吗?这是怎么了?天塌了还是人疯了,居然会大驾光临我这小寨子?” 步惊澜神色淡淡,黄泉推着他的轮椅,让开了路,让人看到了身后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土匪。 “你若是好奇,可以问问他们。” 看到手下被殴打成那副肿得不成人样的模样,男人脸色略有些扭曲。 他问怎么回事,只听到这二人哭着张嘴。 “啊呜呜呜。” 没能听懂他们的话,男人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白落幽也没听懂,但她会曲解意思。 她露出了温和的微笑,轻飘飘地说道:“他们说,是他们把我们绑上来的,我们是无辜路人。” “……” 众人静默片刻,大多数人都奇奇怪怪的盯着白落幽。 这到底是谁绑谁呀? 男人有些羞恼,也懒得和她们废话,翻了个白眼便直接说道:“行了,我懒得和你们弯弯绕绕地说话,直说吧,寻我何事?” 步惊澜也不说废话,“开门。” 进了寨子,男人带着她们进入到一出院子里,步惊澜和男人进了书房,不知聊着什么,白落幽没能进去,无聊的在寨子里走来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在子后山有一处花田,此处花田花儿茂密丰盛,都是盛开的正艳丽的红色花儿,像是玫瑰又像牡丹,美得夺目,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尽头。 正想离开,身后突然有人 出声。 “巧了。” 她回头望去,看到了个熟人。 是玉绝尘。 他身上穿着寨子里土匪的制服,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悠哉悠哉的向她走来,与她擦肩而过,蹲在花田处,随手便割下了一朵花。 她挑了挑眉头,“挺巧,没想到你一个卖东西的,还干打家劫舍的活计。” 还以为他就是个商人,没想到还干打劫的活。 玉绝尘翻那个白眼,悠哉悠哉说道:“别胡说八道,我是正经良民。” 呵呵。 良民会穿着土匪的衣裳? 虽说是熟人,但白落幽和玉绝尘没什么太深的关系,转身正要走,突然听到他问。 “你觉得这些花儿如何?” “什么意思?” 玉绝尘望去,眼中尽是火红的花田,他勾着唇,用着向往的语气开口:“一株若能卖一两,一眼望去数数,也有上万两银子。” “……” 这货掉钱眼里了吧? 白落幽无语。 “这花田是你种的?” “不是啊。” “……” 不是他的东西,他还想算计着买卖别人的东西? 玉绝尘笑笑,不知从哪里掏出了算盘,一边打着算盘,一边说:“一株我花一文钱进,转手一两出售,专卖给皇室贵族子弟,他们就喜欢用花讨得美人欢心。” 也不知算出了个什么结果,他满意一笑。 “那也要这寨子里的人他们肯卖才是。”白落幽道。 玉绝尘轻嗤,仿佛已是势在必得。 “他们可是杀手,有钱就做的那种,既不伤他们皮毛, 也不用他们做什么,只是买卖花花便可赚钱的活,他们岂会不愿意干?”他说道。 杀手? 白落幽略有些诧异。 “杀手?不是土匪吗?” 刚才那两个土匪还想打劫她们呢?哪家的杀手已经沦落到了要当土匪的地步了? 玉绝尘意味深长的看她,反问:“你见哪家土匪身手那么强?还能得步惊澜接见的?” 身手厉害? 回想起被黄泉三两下就给绑起来的土匪,她默然。 他们走的是官道,步惊澜还特意绕了远路,白落幽本就觉得奇怪,如今想来,就是为了来这寨子见那满脸刀疤的男人的。 不过,他做什么都与她无关,只要不会危及到她即可。 转身要走,玉绝尘拿着那束花跟了上来,一边跟着还一边说道。 “这样,你若肯提我引荐引荐皇室子弟,若能卖出一株,我们二八分。” 她淡淡斜觑一眼,“我八你二?” “我八你二。” “呵呵。” “哎,别走啊。” …… 不过五日,京城内太子的人,都已经在谋划着要彻底除掉步惊澜的人了,太子藏在步惊澜身边的眼线也都彻底暴露。 却谁也没有想到,步惊澜活了,还活着回了京城,还大张旗鼓的叫人去迎接他。 京城中,有许多百姓也听闻步惊澜被下毒,毒死在林州,见他的马车在一众士兵的拥护下驶入京城,大多数人站在路边对马车指指点点。 “不是说池南王已经中毒毒死了吗?怎么又活着回来了?” “谁知道呢,兴许是谣言,也不知是哪个胡说八道的。” “听说是翰林学士赵坤所言……” 白落幽靠着马车壁,听着百姓们窃窃私语所聊,觉得甚是有趣。 也不知那赵坤现在是何等脸色,怕是都想要收拾东西跑路了。 回到王府,刚刚坐下,凳子还没坐暖,林管家来报。 “王爷,赵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 白落幽伸了个懒腰,露出些许疲惫之色,也没有离开回去休息的意思。 “你若是累了,便先回去休息。”步惊澜喝着茶,与她淡淡说道。 “我好奇,那赵坤来见你是为了说什么。”她淡笑说。 话音刚落,赵坤进来了,他脚步匆匆,满脸震惊不可思议。 当看到活着的步惊澜时,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王,王爷怎么,怎么……” “本王怎么还活着,是吗?”步惊澜冷然凝望着他,眼神冰冷如霜。 这眼神令赵坤身子抖了抖,亲眼看到他还活着之后,赵坤便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局。 “那日,我亲眼看到你已经死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那日你在骗我?”他愤怒地望着步惊澜,一副被骗了而愤怒不已的神情。 “对。” 步惊澜起身,走到赵坤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白落幽伸出个脑袋,嘻嘻一笑,“我演技如何?” 赵坤愤怒不已。 这几日他格外的得意嚣张,乃至于整个朝堂都已经知道他是太子埋在步惊澜身边的眼线,此时的他也不再伪装。 第84章 岳父想要投靠女婿 愤怒之下看到步惊澜能站起的腿时,露出一丝错愕之色。 随即变得恐慌起来,他竟然敢让自己知道他能站起来,那是不是说—— 步惊澜冷冷地望着他,眼中含着杀意。 “你可曾记得本王说过的话?” 赵坤的身子逐渐颤抖,忍不住往后退,那尖酸刻薄的脸都带着一丝白。 他想要逃,可是这双腿却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想跑却难跑。 只听到步惊澜那阴森冷漠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若敢背叛本王,就要做好等死的准备。” 赵坤摔坐在地上,恐惧之下想要求饶,但是对上他那冰冷的眼神时,他知道求饶无用,只能另想法子。 “我是太子殿下的人,你敢动我?”赵坤用手指着他,呲牙咧嘴,还企图用词来吓他。 步惊澜冷笑,“你以为本王不敢?” 在后面看着的白落幽都忍不住有些好笑,正因为他是太子的人,步惊澜才想要杀了他吧。 赵坤吞咽了下口水,见到步惊澜没有再对他动杀意,便以为自己的威胁奏效了,颤抖着声音企图吓唬步惊澜。 “太子殿下乃是正统,你纵使有万般权势,也终究只能是个王爷。” 那他还真是愚蠢,正因为他是王爷与太子乃是死敌,他就更要想办法出掉太子。 步惊澜冷冷的凝望赵坤许久,看得赵坤慌张不已,双腿颤抖一副要尿出来了的模样。 将他吓唬的差不多了,白落幽以为他会杀了赵坤,却没想到—— “林河,将赵大人送出去 。” 守在门口的林管家走进来,用着冷漠的态度将赵坤送了出去。 赵坤原本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能离开,顿时大喜,连滚带爬的跑了。 白落幽万般诧异,“就这么放过他了?” 赵坤可是看到他从轮椅上站起来了,他不是一直要瞒着皇帝和太子,不让他们知道自己能站起来的事吗? 步惊澜神色冷淡,远远地凝望着赵坤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从正堂回到后院,还没有进屋子,彩莲就从屋子里跑过来,娇嫩嫩的小脸上带着的神情既是焦急也是高兴。 “小姐!” 高兴的一时忘了,如今的白落幽是王妃了。 彩莲嘟着嘴撒着娇,眼中流露出对她满满的思念,“奴婢好想小姐,小姐可算回来了,奴婢听说王爷出事了,可担心小姐了,王爷死了不要紧,可是小姐不能……” 许是因太过想念,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出了此言。 此言一出,白落幽顿感好笑,而跟在她身后被无视了的黄泉以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咳咳。” 听到声音,彩莲才注意到了黄泉,而黄泉所在的地方必然会有步惊澜,彩莲回想自己刚刚说的大逆不道的话,脸色瞬间就变了,恐慌地左右张望。 “王,王爷不会也在吧?” 彩莲白着脸,心中万般紧张,生怕自己说的话连累了白落幽。 白落幽捏了捏彩莲的小脸蛋,好笑说道:“他若是在的话,我早早捂住 你的嘴了。” 况且他要是在的话,以他那身强大的气场,彩莲绝对不会无视得了他。 不过黄泉算是步惊澜的耳朵,旁人说了什么,黄泉都会告诉步惊澜。 这番话就不知道黄泉会不会告诉他了,主仆二人齐齐看向黄泉,黄泉皱了皱眉,而后低下头喃喃一声,“……日后不许再胡言乱语对王爷不敬。” 彩莲顿时笑逐颜开。 在白落幽不在的时候,彩莲特意去了厨房学了做点心的手艺,做好了点心端给白落幽,白落幽吃了两口,还没吃完,风花雪月走了进来。 “王妃娘娘,五姨娘到了,道是要见王妃。” 五姨娘? 那女人见她是为了什么事?难道是肚里的孩子没了? 心中好奇,便让风花雪月将人带进来。 看到五姨娘鼓起的大肚子的时候,她顿时更感疑惑。 五姨娘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一手扶着鼓起的肚子,快步走到白落幽身边,与她寒暄,“嫁入王府这些时日,王妃娘娘可还安好?” 她神色淡淡,不愿与人拐弯抹角,直问道:“什么事,直说吧。” 五姨娘脸上笑容僵了僵,看了一眼屋内的人,犹豫着,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态。 白落幽见之,对彩莲等人挥挥手,让她们出去了。 她们退走之后,五姨娘便告诉她此来的目的,“是相爷要我来见你,让你替他找个由头,让他和池南王见一面。” 他想要干什么? 白落幽微微眯起眼,心中含着疑惑,白自山是皇帝的人 ,此次让五姨娘来传消息,让他和步惊澜私下见面,他难道就不怕让皇帝知道了? 还是说他是受皇帝的指使,才想来和步惊澜私下联系的? 五姨娘犹豫了一下,用着不确定的口吻对她说,“不过……据闻赵坤觊觎丞相之位,估计也是担心……” 白落幽瞬间恍然,兴许是担心自己的位置不保,这才想要转投靠步惊澜。 不过她也不确定这目的原因是不是真的,她也不能一口替步惊澜答应了。 “此事我需问过步惊澜,至于白自山那里,你告诉他我答应了。”白落幽对五姨娘说道。 “是。” 五姨娘笑着点头。 见她没有想要寒暄的意思,便想要离开,只是临走之前,白落幽淡淡的提醒了五姨娘一句。 “对了,那香囊含麝香,你若不想你肚中孩儿出事,还是别戴在身上为好。” 五姨娘愣了愣,低下头看着腰间的香囊,那香囊是新货,一看便知是制作不久的。 听闻此言,脸色一白。 “啊!” 她尖叫着将香囊扯去扔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捂着肚子后退。 然后又不可思议地看向白落幽,“王妃娘娘说,说的可是真的?” 她淡淡笑道:“你不信可以寻个大夫看看。” 在五姨娘刚进来的时候,就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仔细一闻就知道是五姨娘腰间的香囊散发的,香味并不浓郁,如果不仔细查,还真查不出香囊里有麝香。 五姨娘站在那香囊面前,犹豫了稍许用 这帕子包起来,那将那香囊拿的远远,口中喃喃着,“怎么可能……” 站在原地许久,五姨娘勉强对白落幽一笑,露出些许感激的神态。 “谢过王妃娘娘。” 领着香囊出了门,便又给了下人拿着。 回到白府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了大夫来细细的查看那香囊,恰好,白自山来她屋中。 五姨娘便将白落幽说香囊里有麝香的事告诉了他,白自山原本还不相信,直到大夫说道。 “确有麝香,若带在身边久了,恐会引起小产。” 白自山皱起了眉头,荣姨娘已经死了,这府上还有谁会害了他的孩子? 五姨娘卷缩在白自山的怀里,身子微微颤抖,哄着眼眶带着哭腔,“相爷,我好怕。” 这举动实在是过于惹人怜惜,白自山都不由得用手拍了拍五姨娘的肩膀安抚着。 安抚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不怕不怕,这香囊是谁给你的?” 五姨娘咬着唇,眼中划过一抹怨恨之色,“是是回门的四小姐,我从前与四小姐关系不大好,便有意亲近亲近,四小姐赠的香囊也一直带着,怎想……” 香囊的确是四小姐给的,当时她还奇怪着白落雨为何会送她苏州绣锦,这等名贵之物,因那绣品实在珍惜,坐着香囊的绣娘,曾经给皇后织过锦,五姨娘觉得带在身边有面子便随身带着。 但不曾想到,白落雨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想要害她。 白自山的脸变得有些难看,他倒是忘了,府里还有一个二姨娘。 第85章 夫妻本该同床共枕 自从白落幽结婚,当日白落雪无故死在向着角落之后,二姨娘便像疯了一样,整日躲在屋内不出来,他前去百般安抚过,奈何,二姨娘见了他,只让他杀了白落幽,为白落雪报仇。 久而久之他就觉得烦了,便没有再去过二姨娘的屋子。 有点想来,二姨娘是有意要害了他的孩子。 但如今白家能有如此富阔,都是依靠着二姨娘的家底,他不敢轻易对二姨娘做什么,即便知道二姨娘伤害自己的五妾。 “日后少与她接触。”白自山只能提醒着。 “嗯。” 五姨娘有些不悦,但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想着,日后定然要报仇。 与此同时,在二姨娘的屋子外,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敲了敲门,门内却没有动静,她将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到门内有阴森恐怖的女声阴沉沉的响起。 “贱人!贱人!我要你死!死!” 这声音吓得那丫鬟连连后退几步,像是见了鬼一样。 自从二姨娘疯了之后,就一直拿着一个人偶拿针不断的往上插,她隐约见过人偶背后贴有纸条,好像是白落幽三个字。 吞咽了一下口水,丫鬟再度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了,二姨娘披头散发的走出来,满脸的怨恨,像极了地狱里的女鬼。 怎么样让丫鬟都不敢再靠近几步,直到二姨娘问起是什么事,丫鬟才小心翼翼的回答。 “五姨娘发现香囊里被下了麝香了,五姨娘还道是四小姐的 错。” 二姨娘咬牙切齿,咒骂着,“该死的狐媚子!” 她的人查到,白落幽在出嫁之前与五姨娘来往甚密,二人肯定合谋起来害了白落雪。 她不会放过那狐媚子,也绝对不会放过白落幽那贱人,她会让他们都为她的二女儿陪葬! 暗流涌动的京城内,各家人有各家人的心思。 白落幽丝毫不知现在有那么多人恨着她,恨得想要将她抽筋拔骨,她只惦记着早早给步惊澜治好腿,然后离开京城。 夜色浓密,寂静古典的厢房中,微微敞开的窗户吹进了一阵清风,将桌上的烛火吹得摇曳生姿。 昏黄的烛火光照耀着整个屋子,淡淡的红光披洒在步惊澜那带着旧痕伤疤的宽大后背上,上面银针摇曳,闪烁着白光。 白落幽给步惊澜施针,动作轻缓,想起白天五姨娘来过的事,她直接告诉了他。 “白自山想见王爷,似乎想要投靠王爷,王爷见是不见。” “嗯。” 步惊澜闭着眼眸,面无表情的脸上一派的冷淡。 这淡淡的仿佛敷衍一般的回答让白落幽皱眉。 “嗯是个什么意思?”她问道。 他不打算告诉她,“本王自有决断。” 白落幽脸色微冷,虽然她不愿意参与朝政之事,也不喜欢搞这些阴谋诡计,但她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她的小命着想,她不得不了解并且帮他获得这场权谋的胜利。 但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不愿意告诉她,仿佛将她置身度 外。 不过即便他不说,她也有法子知道。 “毒已经解了大半,王爷平日只要多加注意,切莫太过动用内力即可。” 拔去他后背的针,给他上好了药,她淡淡说道,语气之中都含着一丝冷淡。 但是也不知道是某人耳朵聋了还是想多了,居然问她—— “你很高兴?”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高兴了? “没有。”她语气冷淡。 “那你方才在想什么?” 想什么? 洗针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带着一丝自嘲说道。 “只等毒解了,我们就能和离,届时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也能离开这权利场,逍遥自在去了。” 离开京城,竟然就成了她的梦想。 步惊澜闻言微微眯起眼,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 没想到她竟时时刻刻想着离开他。 他冷着脸说:“你可莫要忘了,即便本王休了你……” “是和离。” 没等他把话说完,白落幽矫正了他的话。 他被噎了一下,钉钉的盯了她好一会儿,方才冷漠的说了下去。 “即便和离后,你仍是本王王妃,本王若败在太子皇帝手上,除非你改头换面,让世人永不知你身份,否则你也别想有好下场。” 她对他偷去一个鄙夷的眼神,“切,小看我?我医术精湛,就不能做出个吃了能变脸的药丸?” 他冷笑,“你做一个与本王看看。” “我……” 这回轮到白落幽被噎了一下。 她还真做不出。 但就是见不得他得 意,以为她二人的命是绑在一起,谁也不能离了谁的模样。 收回目光,她淡淡说道:“我相信王爷聪慧无比,区区太子圣上,王爷想要胜过,不在话下。” 他沉默不言,他一沉默就不由让白落幽怀疑,他是不是觉得自己赢不了? 不过就目前她看来,以他的本事…… 他手握边关兵权,在朝中也有不少的大臣支持,太子皇帝视他为眼中钉,他要是想要夺位便是轻而易举,这是目前差一个光明正大夺去皇位的理由机会。 收起东西,她便要离开,“行了,我回去……” 刚要走,突然被他抓住手腕,生生的拉到了床上。 “唔。” 摔在床上之时,她怒瞪而去,“你干什么?!” 她这回可没对他说什么难听的话,惹得他不高兴,他这是要干什么? 他面无表情跟个面瘫似的,在她挣扎的时候,将她按在床上搂入怀中。 “你是本王王妃,理应与本王同床共枕。”他冷淡说道。 她翻了个白眼,“假的好吧,松开松开。” 丫的力气真大,明明就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平时也不锻炼运动,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挣扎了好一会,她都累得气喘吁吁,气呼呼的看向他,他已经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了过去。 在她怀疑他是真睡还是假睡的时候,他举起手手中拿着一个如小剑一般的暗器,射向了烛火。 “咻。” 烛火熄灭了。 在她用力挣扎之下,他总算松开了,她却 在她想要逃的时候,冷飕飕的开口。 “不许吵闹,你若敢吵得本王睡不着,本王就……让人罚你那小丫头跪上一晚上。” 特么! 居然拿彩莲来威胁她! 她怒瞪过去,“你是不是有……” 病?! 这个字没能说出来,就见他睁开眼,定定地望着她,那眼神带着一丝压迫感,以至于让她没能把这话给吐出来。 “本王有什么?” “哼。” 她气鼓鼓地翻身,背对着他。 迟早有一日,她也要去练一练古代所谓的内力武功,到时比他强了,一定要狠狠的把今日受的委屈都欺负回来。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步惊澜勾唇。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拉起被褥,将她盖住。 …… 步惊澜活着回京之日,京城震动,而这仅仅是只是开始。 翌日。 天蒙蒙亮,寒冷的雾气飘散在京城的每个角落,包括每个大宅子里的院子。 可这般寒冷的清晨,都无法压抑的住一个人的火,譬如,太常卿家的夫人。 丫鬟领着太常卿夫人在弯弯绕绕的走廊走动,很快停在一间微微敞开的屋门前。 丫鬟指着门,一派笃定的语气,“奴婢亲眼看到,那狐媚子勾了老爷进了屋子,到了现在还不出来。” 这狐媚子指的是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 太常卿夫人嫉妒成性,甚至都不愿意自家夫君身边有个妾室。 她阴毒地盯着门口,咒骂着,“贱人!我真是养了只白眼狼!” 一脚踹开屋门。 “砰!” 第86章 狠戾手段气倒皇帝 带着丫鬟气势汹汹的冲进去,想狠狠的教训这一对狗男女。 “你们竟敢背着我……” 一边怒吼一边走到床边,用力拉扯下床帷。 却没成想,看到了床内令人惊恐的一幕。 床上的一对男女,脖颈被割开,死死地瞪着充血无光的双眼,眼球暴突,从XX流出的血,将整个床被都染成了红色。 “啊!” 凄厉惊恐的惨叫声,在京城许多宅子内响彻。 …… 日上三竿,太阳从微微敞开的窗户照射进来,照耀在白落幽的双眼上,让她不得不醒来。 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要坐起,还没彻底坐起,一双大手凭空出现,搂住她的腰,将她生生按回了床榻上。 白落幽清醒过来,茫然的看着身旁的步惊澜,久久才想起昨夜与他同床共枕。 嫌弃地把他搂着她腰的手给拉开,她疑惑问道:“你今日不用上朝的吗?难得还能在早上见到你。” 虽然他已经变成了残废,但还是要日日上早朝,自从嫁入王府之后,每日清晨她都看不到他的身影。 难得在这一个清晨看到他。 他闭着眼,长且浓密上翘的眼睫动了动,俊美无双的容颜微微露出一丝不耐神情,“不上。” 她撇了撇嘴角,想要坐起又被他拉了回来。 白落幽恼了,提醒着,“我睡醒了。” 丫的是不是有病? 非得把她按回去陪睡? “嗯。” 那低沉沙哑的声音该死的诱人。 但白落幽却没这个心思去欣赏他的低音炮。 再度拉开 他的手,“烦请……啊!” 两只手被他抓住,生生被他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 白落幽气恼。 真想把他手给剁了。 “再睡一会儿。” “……” 白落幽无语,他这是发了哪门子的疯?把她当成玩偶了? 主子在屋内受气,丫鬟在屋外纠结。 彩莲蹲在地上发呆,傻傻的盯着地上的蚂蚁。 黄泉走来之时,看到了彩莲这副模样,忍不住的跟着她一起蹲下,好奇的问她。 “你蹲在门口做什么?” 他一直觉得王妃娘娘身边这个丫鬟傻的有点奇怪,做事业向来不做寻常事。 彩莲纠结的皱眉,“往日这个时候,王妃娘娘都会起身跑步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叫王妃娘娘。” 小姐好不容易和王爷睡一张床,她就这么进去打扰了小姐会不会不好? 小姐能够得到王爷的宠爱,那是极好的,还是算了,等到小姐起来了叫她,她再进去伺候。 纠结了好一会儿,决定下来后发现黄泉也跟着她一起蹲着盯着地上的蚂蚁。 彩莲歪着脑袋,一脸疑惑,“你干什么?” “数蚂蚁。” “哦。” 过了午时,步惊澜才醒来。 他醒来时白落幽又睡了过去,悄然无声的洗漱换衣出门。 黄泉推着步惊澜的轮椅出了王府,认真禀报道:“王爷,京郊云水寨那位送来口信,道是已经解决了。” 他神色淡淡,“嗯,你亲自带人把答应的东西都送去。” “是。” 醒来将早餐午餐一起吃了, 在王府那边闲暇无事起来。 林管家说侧院有个书屋,里面放着许多关于医药的书籍,白落幽无聊之下也就顺道去看了看,看了才知道那书里藏着许多的宝贝。 书中记载的许多药方和毒药,让白落幽跃跃欲试,想要研制出来,日后用着保身。 但药方有了,却没有足够的药材。 除了书屋,便要拉着彩莲出王府。 “走,随我出门去买些药材。” 彩莲却纠结着,不愿她去。 “王妃娘娘要买什么,吩咐下人就行了。” 书中记载着的药方所用到的药材大多不常见,下人哪里知道买的药材对不对。 正想拒绝,见彩莲欲言又止,她随口问道:“怎么了?” 彩莲轻叹,将纠结的原因一一道来。 原来,就在今天早上,京城内许多五品以上的大官都遭遇横祸,有的死在家中,有的死在路上,大多是被割喉而亡,也不知凶手刺客是谁。京中乱作一团,京中百姓人人自危,生怕遭遇横祸,都不敢外出。 一听其中有赵坤,白落幽就知道是步惊澜所为…… 可是昨夜他不是和她在一起吗?难道是他派人去杀的? 一夜之间死了那么多高官,动手的人绝对不少,步惊澜身边肯定还有眼线,他要是有大动作,必然会被查出端倪,一旦让皇帝查出那个事会要了他的命的。 虽然不确定他是怎么动的手,但他实在是太狠,令白落幽都觉背后发寒。 御书房。 皇帝阴沉着脸坐在桌前,脸色无比难看。 一个接一个太监走进来,禀报朝中官员死讯。 “陛下,兵部李尚书也也……” 死的人,都是他的人,是他安插在步惊澜的官员。 皇帝大怒,起身掀翻了桌子。 “啪!” “步惊澜!”他双眼赤红,一字一字咬牙切齿,“朕真是小看了你了!” “立即派人去查!只要能查出是步惊澜所为,直接杀了他,不必跟朕汇报!”他怒吼的吩咐暗卫。 暗卫应下离去。 若是让他查到一丝蛛丝马迹,他必定要让步惊澜为此付出代价! 他不断的咒骂着,越骂心中的火气越大,“你不让朕好过,朕必让你难过百倍!咳咳……” 随后,怒火攻心之下,竟咳出了血, 梁公公慌张跪地搀扶,手都在颤抖,“陛下,陛下龙体要紧,切不可动大怒……陛下!” 话还没说完,皇帝便倒地晕厥了过去。 “来人,传太医!” …… 步惊澜被传唤入宫,还未见到皇帝,便已得知皇帝吐血晕倒之事。 他悠哉地回了王府,回到王府之后,他发现白落幽变得不对劲了。 餐桌前,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个个皆是出自白落幽之手。 夹了一筷子素菜放到他的碗里,白落幽笑得温和。 “王爷尝尝我的手艺。” 步惊澜挑着眉头斜望向她,“有事相求?” “不不,只是觉得我从前待王爷实在不恭敬,做了这一桌子菜,是给王爷道歉,还请王爷莫要计较我从前的不礼之举。”白落幽笑着说道。 一想到他 派人杀了那么多人,白落幽就越发觉得他招惹不起,联想自己之前,骂过他怼过他,惹得他不快。 这之后他要是一个不喜,把她脑袋砍了就不好了。 步惊澜奇奇怪怪的看她一眼,拿起筷子藏着她夹给他的菜。 林管家在一旁看着,露出诧异的脸色,王爷从来不吃别人夹的菜,不仅如此,还不喜与人同桌。 如今…… 修长且指节分明的玉指拿着筷子,夹了肉菜。 白落幽看了眼,他不是不喜欢吃肉吗? 正觉得奇怪,那夹着肉的筷子转了方向,放到了她的碗里。 “你也吃。” 她露出惊讶的身上,用着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他居然还会给她夹菜? 他神色淡淡,见她看来之时,“盯着本王看也吃不饱,快吃。” “哦。” 没想到他还有这温柔的一面。 温柔……个屁! 当夜,白落幽不愿与他同睡一个屋,被他堵在了侧屋。 步惊澜站在她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随本王回屋。” 她带着假笑,“不了,我喜欢一个人睡,王爷向来善解人意,必不会逼迫我的是吧?” 自从听到他派人杀了那么多人之后,不知为何,看到他之时,心中总觉有些发寒。 一想到与他同床共枕,大半夜突然觉得她碍眼,动手把她掐死了可怎么办? 步惊澜冷笑,“本王的话向来不会说第三遍,回不回?” 白落幽沉默,绞尽脑汁的想着拒绝的借口。 正想着的时候,突然见他伸手而来。 第87章 对她的心意 当他手伸来之时,眼瞳骤然一缩,白落幽往后退去,下意识拍开了他的手。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霎时间,白落幽明显能感觉到步惊澜身上散发的寒气。 他…… 生气了? “你在害怕本王?” 他收回手,定定地望着她,薄如蝉翼的红唇微微抿紧,狭长凤眸带着一丝复杂。 对上他的视线,白落幽莫名的觉得,他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目光闪了闪,脸上洋溢出淡淡的笑容,“王爷在说什么呢?我为何要害怕王爷?” 面色微微一暗,他又道:“既如此,为何不愿意随本王回去?” 白落幽道:“为何?王爷莫不是忘了,你我之间只是交易关系,我替王爷解毒,王爷保我安全,还我自由,我与王爷是合作人,而非真正的夫妻,我没有暖床的义务,王爷若是想要找女人,大可去找……” 话语骤然停顿下来,原本是想说让他去找其他的女人,可不知为何这句话让她心中有些不爽快,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且说起来奇怪的是他,为何非要她与他同床而眠? 每每与他共睡一床的时候,她总觉得不自在不舒服,这心跳总是快的厉害,让她不禁烦躁。 步惊澜有些不爽,他冷冷晲着她,“你只将本王当做交易之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关系?” “当然。”白落幽撇开美目,点点头。 “你!” 步惊澜似乎恼了,脸色不大好看,也不知她这话里,哪里惹得他不快了。 他定定的望了她好一会 儿,那眼神望的她又觉得不适,片刻之后黑着脸冷哼一声便离去了。 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摔门的声音,大得白落幽都不由地吓了一跳。 她捏着下巴仍旧一脸疑惑,她这又是哪里有的他不高兴了?他也未免太过喜怒无常了。 回到房中,步惊澜觉得心中烦闷,脑中总是在浮现着白落幽的那一句,不过是交易的那番话。 他也不知他怎么了,平日在做事办事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想到白落幽,见到她时,心情自会愉悦,不见她时,还会想着她,念着她。 与她同床而眠,也会让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填满他空荡荡的内心。 他以为白落幽也如他这般,有这些奇怪的情况,可如今看来…… “叩叩。” “王爷,酒已经备好了。”屋外,响起林管家的声音。 他烦闷坐起,随意披了一件衣裳,便出门坐着饮酒。 林管家在一旁陪同着,看着他一杯酒,一杯酒的下肚,但脸上烦闷不曾减少一分。 见他喝的实在是太多了,林管家又不敢出言阻止,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爷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一问过后没有得到回应,林管家识趣的闭上嘴,却在此时听到步惊澜闷闷声线。 “本王似乎过于在意她了,为何……总会时不时念她思她?” 林管家愣了愣,很快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她是谁了。 他从未见过王爷有对待哪个女子这般温柔过,也不曾见过王爷如此黏这一个女子。 身为局外人,他早已看清了一切。 “王爷指的是王妃娘娘吗?” 步惊澜不言,林管家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奴才记得,当年先帝在世,也曾如王爷对待王妃娘娘一般,在意着太妃娘娘。” 握着杯子的手骤然一紧,他扭头冷冷的望向林管家。 林管家低下头,不敢再言。 先帝最宠爱的女子,便是德太妃,他的生母。 先帝暴戾无道,狠毒异常,即便是死,也要拉着一众嫔妃陪葬,可就在这一群女子中,唯独没有让德太妃陪葬,对德太妃冠宠非常,以至于在半百之年,有了他。 步惊澜亲眼看着先帝如何宠着自己的母妃,也知道……那便是情,那便是爱。 先帝对母妃,而他对白落幽—— 不!这绝不可能! 啪的一声,酒杯碎裂,步惊澜蓦然起身,冷着脸快步走到白落幽门前。 可等走到了门前,他已经冷静了下来,不曾敲门入内,只是静静的望着这扇门。 片刻之后,回身仰望着天边,被乌云所遮挡的淡淡明月,冷笑勾唇。 白落幽说与他没有其他关系,她心里没有他…… 他若是当真欢喜于她,也绝不会让她置身度外! …… 因朝中官员被杀害之事,京中大乱,朝中派人搜查凶手,可接连查了几日,却连个线索都没有查到,京中百姓愈发惶恐。 太后听闻此事,实在担心,便传了白落幽入宫。 还没说上几句话,皇帝身边的人前来禀报,“太后娘娘,陛下又晕了过去,太医道是郁结于心, 生了热气。” 这几日来,皇帝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动不动就吐血晕倒,见步惊澜一面晕一次。 太后起先还有些担心,如今已是习惯了,她淡淡说道:“嗯,哀家身体不适,便不去看皇帝了,召几个贵人前去侍疾即可。” “是。” 皇帝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太后如此冷淡,倒是叫白落幽好奇。 见她好奇神色,太后温和一笑,“可是很奇怪哀家为何要这么说?” 她微笑着,“皇姑祖母既然这么做自然有皇姑祖母的道理。” 太后点了点她的脑袋,微微一叹,“你这孩子就是太通透聪明,不过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切记,不可参与到这乱糟糟的朝局争端中去,不然害了自己。” 这小丫头和宁平实在是太像了,当年储位之争,宁平也参与其中,以至于后来…… 白落幽不以为意,但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明白了的模样。 “皇姑祖母放心,幽儿自会明白该做什么。” 在慈宁宫呆了几个时辰,太后到了礼佛的时辰,白落幽方才离开。 没成想,出宫的路上遇到了宣王步夜泽。 她本不想理他,他却主动凑上来打招呼。 “白落幽,好久不见。” 看着他那张脸,白落幽就觉得厌恶。 没理会他,与他擦肩而过。 步夜泽脸色微僵,虽然心有不满,仍旧就缠了上来。 “本王想和说一件事。” 翻了个白眼,“不想听。” 饶过他离开时,被他抓住了手。 刚甩开步夜泽的时候,便听到他幽幽道:“事关 你的性命,你也不想听吗?” 她的性命? 凝望着他片刻,白落幽挑了挑眉头。 “说说。” 她倒是要看一看,她知道些什么事关她性命的事。 他正想开口,余光看到紧随左右的彩莲,出言命令,“去廊外候着。” 彩莲只听白落幽的吩咐,低着头装作没听到。 直到白落幽出声,方才乖乖离开。 步夜泽深吸口气,认真的对着她说:“步惊澜如今行事愈发过分,意图争夺皇位之心昭着,你若再跟着他,迟早会因为他而死了。” “哦。”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既然选择与步惊澜同在一艘船,她便已经做好了一损俱损的准备。 见白落幽丝毫不在意,步夜泽有些不满,他又道:“父皇和太子不会放过他的,太子登基之日,便是他身死之时,你若不想跟他一起死最好另寻出路。” “出路?” 白落幽轻笑,笑得有些嘲讽。 她得罪了皇帝,已经彻彻底底的没了其他的出路,如今最好的路,只能是依靠步惊澜。 步夜泽点头,微微勾唇,用着自信的态度道:“本王可以庇护你,只要你肯……” “不劳烦宣王,生死由命。” 就凭他,还庇护不了她。 懒得和他废话,招呼上彩莲便离开,他却仍追在左右,“本王知道你还是担心的,本王可以给你半月考虑,半月后在父皇生辰宴上,你再告诉本王你的……” 白落幽丝毫不搭理他,惹得他生气,定在原地看她远去,气恼之时却也含着势在必得的神态。 第88章 步惊澜的妾室上门 王府大门前,烈日之下。 一对衣着褴褛朴素的母女,就站在大门前,和守门的侍卫吵闹着。 其母已是黑白发相间,不过三十的年岁,却已似四十的人,紧跟在他之后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十五岁小姑娘,虽然衣着朴素,但也掩饰不了这小姑娘的美色,清媚可人,若是再长些年纪,也是个美人。 二人此时正在大门前纠缠着侍卫,死活要见门,死活要见步惊澜。 其母甚至跪地哀求着,“我们母女真的识得王爷,当初王爷在禹城受伤,还是我家女儿救了王爷的,你们若是不信,只管去寻王爷来见见我们。”她急急的说道。 女子躲在后面畏畏缩缩,低着头不敢说,甚至连扶都不成,想要扶起自己的母亲。 侍卫甚是不耐烦,用力的推开她,语气中透露着一丝鄙夷,“像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不就是想讨几两银子嘛,我告诉你,王爷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当门卫久了,是会见到的不要脸的人也就多了,经常有些乞丐,在王爷上朝不在的时候,说是认得王爷,只为了来府上讨些吃的喝的。 他要是轻易便把她们给放了进去,回头这对母女要真的不认识王爷,到时候挨罚的人是他。 “滚滚滚!” 正驱赶着二人,突然听到一阵马车的轱辘声,侍卫们望去,一看到马车,辨认出是白落幽从宫里回来了。 “王妃娘娘回府了,赶紧将她们赶走。” 他和其他侍卫驱赶着这对母女。 母女二人退到了石狮 之后,满脸的苦恼。 马车停在王府门前,白落幽由着彩莲搀扶下了马车,刚走了没两个,突然便看到一对母女冲了过来,直接跪到她的面前,抱住了她的腿。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我们是王爷的救命恩人,我们来投靠王爷的,是真的,求王妃娘娘让我们见见王爷!” 白落幽有些诧异,风花雪月看到了,连忙将这二人拉开。 侍卫们恼羞不已,“你们这些……” 二人真是不要脸,连王妃娘娘都敢纠缠。 白落幽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上门认亲戚的,故而有些好奇,这二人所谓的救命恩人。 以步惊澜的武功本事,还有身边的无数高手,还会沦落险境,由两个女人救了他? “你们是步惊澜的救命恩人?”她问其母。 女人连连点头,忙不迭将攥在手里的玉佩捧了上去,“是是,这玉便是证据!” 彩莲接过玉佩,将其交给白落幽。 “王妃娘娘过目。” 拿起玉佩仔细一看,这玉的玉质十分的上乘金贵,在看上面雕刻着的字,正是步惊澜的腰牌。 这二人应当是真的认识步惊澜。 她并未将玉佩还给这对母女,只是吩咐侍卫。 “让她们进去吧。” 母女二人高兴非常,其母甚至还得意地挑了侍卫一眼。 惹得那侍卫心有不满,侍卫犹豫了一下,突然启声说道:“王妃娘娘,还有一事,那老太婆说那姑娘是王爷的妾室。” 他指着女人说。 此言一出,母女二人脸色顿时僵硬住,二人同时慌了 起来。 这话令白落幽的脸上多了一抹惊讶,随之逐渐变得冷漠。 “妾室?”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那畏畏缩缩柔柔弱弱的小美人,十五岁的年纪尚且年幼,可这相貌已是有了几分姿色。 步惊澜养在外面的妾室? 还是说他曾在边关时有过多少一夜之情? 她走到其女面前,定定地望着她询问,“你叫什么?” 女子身体抖了抖,低着头不敢直视她,那胆小怕事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喜。 这人胆小也罢,连声音也小。 “小女……花。” 白落幽甚至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什么?” 女子身子抖了抖,不敢说话。 而从听到妾室二室之后,脸色就不太好看的彩莲忍不住出声,提高了声线问道。 “你说大声些。” 如今王府之中只有白落幽一个正主,彩莲是不愿意看到有另一个女人来和自家小姐争宠的。 彩莲的声音只不过是大了一点点,可是女人却仿佛受了大惊,一般直接就跪了下来,身子瑟瑟发抖,颤抖着声音回答,“是是,小,小女程媚花。” 这一幕让听不到她们说话的人,看来仿佛像是她们在欺负一个弱女子。 彩莲感到纳闷,忍不住嘀咕着,“这姑娘说话,怎么像是我欺负了她的样子。” 虽然她确实不喜欢这姑娘。 白落幽的心思尚且在妾室二字身上,用着复杂的目光看了程媚花一眼,便收回眼神。 步惊澜的妾室…… 啧。 没想到他在外面还有过其他女人。 怎么说呢,不 知为何,她的心里竟有些不爽快。 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有些不情愿让这女人进府,自己将程媚花赶走了,步惊澜估计会生气。 她吩咐侍卫,“让林管家给她们安置住处。” “是。”侍卫连忙应下。 白落幽带着彩莲进了王府,母女二人仍旧站在门口高高兴兴,侍卫领着她们进了去去找林管家。 在侍卫离的有些远的时候,程媚花压低了声音,小声问其母,“娘,我方才做得如何?” 赵氏满意点头,压低了声音,用着高兴的语气说着。 “不错,就该这样,如今我们卑躬屈膝,待你取代了她当上了王妃,让她给你跪着。” 她二人此次入府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在王府获得立足之地。 说来,二人也是在边关听到,步惊澜将要迎娶一位丑陋不堪的女子为王妃,这才动了进京地心思。 先想着凭借自己女儿的美貌一定能够取代得了这位王妃,但没想到这王妃的容貌竟是这般的绝色。 回到了院子,白落幽坐在梳妆台前单手撑着,下巴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不在焉的喃喃着。 “妾室……” 丫的,居然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 真是…… 很不爽! 喃喃好一会儿,她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脑袋,心想的兴许是她误会,以步惊澜那性格,定然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流落在外,而且还过得这般的差劲,肯定有什么误会。 如此想着,她忙不迭想要问人。 “明喜花喜。” “属下在。” 眨眼的功夫,双胞胎二 人在白落幽面前,低着头恭恭敬敬。 白落幽道,“你家主子在外养了多少外室?” 二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摇头。 “属下不知。” 明喜想了想,用着略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说道:“不过……据属下待在王爷身边那么多年,却是不曾见过王爷除了和王妃娘娘之外的女子有过接触的。” 他们不是像黄泉那般的身份,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王爷身边,但在他们值班的日子里,是没有见过王爷身边有其他女人的。 当得知王爷对王妃特别的在意且关注的时候,他们都顿感惊讶,因为王爷这二十几年来,根本没有接触过女人,让他们都怀疑王爷和黄泉是不是一对了。 他们的话让白落幽心中舒坦不少,但又想起了从程媚花那里看到的玉佩,心中疑虑仍旧未减。 “那方才那姑娘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属下不知。”二人又是摇头。 他们还没见过这姑娘,在边关之时,他们也不是负责时时刻刻护着王爷的,不过倒是有听完,王爷在几年前有落过悬崖,后来又被黄泉平平安安的带回来了。 白落幽嘀咕了一句,“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真不称职,平日里莫不是常常偷懒?” 二人有些心虚,目光躲闪,“咳,属下没有。” 自从被王爷吩咐着照顾保护白落幽后,他们什么也不用干,就天天躲在暗处看着她即可,偶尔二人还会轮班。 这日子过得悠闲了,就忍不住偷懒了,时不时还跑到厨房要点吃的。 第89章 王妃娘娘吃醋了 白落幽心烦不已,乃至于这一个下午都在想着关于步惊澜妾室的事情。 这一想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黄昏之时,林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王妃娘娘,王爷回府了,传您去膳厅用膳。” 她拍桌而起。 恰好,她还不如直接问他。 去到膳厅坐下吃东西,但白落幽完全没有胃口,拿着筷子戳着饭时不时的看几眼步惊澜。 心中不知该怎么问,总觉得自己这一问就颇有些过于在意的感觉。 发觉到她时不时偷窥,步惊澜索性直接望来,看了眼桌上被她挑开的花生,淡淡问道。 “怎么不吃?本王已经叫人多放了油盐。” 想了想,白落幽深吸了口气,直接询问。 “我有件事要问问王爷。” 他微微皱眉,“什么事?” 眨了眨眼,白落幽用着看似淡淡然的语气问道:“你到底在外面养了多少妾室,不,不对,你在外和多少女人有过……关系?” 问着的时候目光不离他的脸定定的望着他等着他说出答案。 可这话却是让他懵了。 在外的其他女人妾室? 他可不曾和除了她之外的女人有过什么关系。 “你此言何意?”步惊澜微微皱眉淡淡问道。 垂下眼眸,拿着筷子夹了一口菜,心不在焉的放到嘴里,一边吃着一边说。 “今日府上来了一对母女,她们自称是王爷在边关时,救了王爷的救命恩人,其女……道是王爷的妾室。” 听完此言,他怔了怔,脑中不由浮现几年前的事情。 也因为此 事,面色变得有些冷漠,他淡淡解释着说道:“本王不曾在外有过女人,你误会了。” 当年那事他不愿意再想起,那二人确实救了他,但…… 他就这一次解释,就没有再说下去,白落幽心有不满,想要了解清楚。 也不让他沉默下来,她继续问道:“那姑娘是怎么回事?她还带着你的玉佩。” 将那没有交还给母女的玉佩拿了出来,放到他面前。 微微垂眸看了一眼玉佩,他忽然冷笑。 当年那些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白落幽问起,他也索性告诉了她。 “她们确实救过本王,但……她二人在得知本王身份之时,为了区区一百两,便出卖了本王的下落。” 在说道那一百两之时,俊美精致的面容多了一抹冰冷。 当年他被皇帝派去的杀手所暗害,差点便要死在杀手的手上,在关键之时他跳落悬崖,当时被这对母女捡到了,她们将他救回屋子,精心疗伤,但同时也用着他身上仅剩的那些步摇玉佩,通通拿去变卖,所得到的银两全被她们母女所占据。 这也罢,毕竟她们救了他。 但…… 没想到这对母女不知何故遇上了敌国之人,那人只用一百两便套出了他的下落。 所幸当时他早有准备,在他们赶来之时便已经传唤来了黄泉,将那人抓拿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没想到这对母女还留着块玉佩没有贩卖,竟还恬不知耻的拿着玉佩,充当着他的救命恩人。 想到那事,他的脸色变得难看 异常,他冷漠说道。 “至于那妾室之言……本王不说过。” 虽然他的语气有些难听,但是这话语却让白落幽收下了心。 “哦。” 她低着头吃着东西,连夹菜也欢快了许多。 好在他不是那招蜂引蝶的花心大萝卜,不过…… 他是不是花心大萝卜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何必过于在意? 想到这一层,白落幽就不由得皱起眉头。 步惊澜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以及方才在问其妾室之时,她那有些不愉快的脸色,他的直觉向来敏锐,立即就看出了不对劲。 他悠悠地凝望着她,薄如蚕翼的薄唇,微微勾起潋滟的红,令人觉得诱人。 被他用着直勾勾的眼神盯着,白落幽望去一眼,对视之时,他轻笑一声询问:“你……是见不得本王与其他女人有关系?” 心口一跳,突然觉得他的视线让她格外的不自在。 而且什么叫做不愿,他和其他女人有什么关系! 他就是有关系,也和她没关系! 她别开脸,故意垮着一张脸说道:“王爷多想了,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 步惊澜不相信,他不信以自己的姿色和本事,不能让她有一丝的动心。 勾起了薄唇,他自信说道:“可本王怎么瞧着,你方才似是吃醋了。” 吃醋?! 刚才那反应难道是嫉妒了?她难道喜欢他吗? 心口跳的越发厉害了,白落幽皱着眉头深深地凝望着他,瞧着他那明媚的双眸,难得含着一抹笑意,没了平日里的冷淡。 不不,她就是瞎了 狗眼,也绝对看不上他! 丫的就是个毒舌喜怒无常的死残废,除了一张脸之外别无用处的废物,他的脸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一定是她的错觉! 她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夹了一块胡萝卜放到他的碗里,“来,王爷吃口胡萝卜,能明目治眼。” …… 即便白落幽没有承认,但步惊澜还是很高兴。 他心里已经百分百确定她就是在吃醋了,既然是吃醋,那便代表着在意他,心里也是有他的,他们乃是双向奔赴,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 为了增进二人感情,步惊澜当夜便做了一件格外凶悍的事情—— 入夜,他洗漱过后却不曾入睡,而是静坐在床上,勾勾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林管家在旁陪了一会儿,亲眼看着步惊澜原本期待的脸色边的奇怪。 “白落幽呢?”步惊澜问道。 原来又是因为王妃,看来王妃娘娘对王爷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他从前还担心王爷会不会喜欢男人,眼下看来是不会了。 “回王爷,方才回屋儿了。”林管家回答道。 这时才回屋,之前又去哪了? 走着眉头他心有不满,让林管家出去,林管家以为他要休息了,正要催熄火烛,却被他阻止。 “不许吹。” 林管家得了吩咐便离了屋子。 屋内一片静谧,步惊澜坐在床上睡觉,目光仍旧不离门口,仿佛笃定了某人一定会找上门一般。 果然—— “砰!” 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他直接躺到了床上,装作闭眼休息的模样, 动作之迅速,令人不禁咂舌。 听到某人急快走来的脚步声,他睁开了眼,皱着眉头,详装刚刚睡醒。 “本王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他对着走到床边的人眼前人说道。 眼前人快要气疯了。 白落幽站在他床前,怒不可遏的瞪着他,咬牙切齿,“你睡个屁!我房里那堆东西是什么?做什么要拿我房间当仓库?” 她特意去研制了药,就是为了能让他的毒尽快解了,但没成想累了一晚上回到屋子,发现自己的屋子被堆满了杂物,许多东西也都被搬走了。 府里的人被她教训了一番,再不敢对她不敬,如今整个王府该那么做的也只有步惊澜一个人了,一看就知道他做的好事。 步惊澜瞟去一个眼神,语气淡漠,“有吗?本王怎么不曾看见?” 说着,还用手指了指周围,“这难道不是干干净净的吗?” 这话顿时惹得她头上青筋暴起,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这是在暗示着她来这于他同房。 她咬牙切齿,瞪着他,“王爷为了逼我与你睡一个屋,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他面无表情,一副自己很无辜的模样,“本王明明什么也不曾做过,是你突然闯入本王屋中,扰了本王休息。” 这惹得白落幽心头又是一股火气,盯着他许久,她忍了下来。 黑着脸转身要走,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去哪?” 她用力一甩便甩开了,面色黑得跟锅底有的一拼,“不敢扰了王爷休息,我另选一间屋子入睡。” 第90章 在告白吗 步惊澜也没有追上,不过在她走到门边时,幽幽启声。 “其他的屋子,本王也叫人堵上了。” “你!” 她恼怒回头,一句脏话已经停在了嘴边。 丫的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她哪里得罪他了?! “如今只剩下本王这屋。” “……” 他为何非要与她共一屋? 白落幽深吸了口气,一定都与他对视了许久,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冷笑勾唇。 “丫鬟的屋你总是没办法堵的吧?” 说罢便要开门离开,却听到步惊澜不紧不慢地对着窗户轻呼。 “黄泉,去把附近丫鬟的屋子……” 丫的,打算让丫鬟也没地方睡了! 磨着牙,恶狠狠望去,“你够了!” 微微闭上眼,在他那看似冷淡却有些得意的注视下,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无奈一叹。 转过身,走到他身旁,便用着认真的语气问他。 “步惊澜,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我与你说到底不过是合作关系,我愿为你解毒,但不是你的手下,并非任你欺凌!” 其实她隐约之间已经猜到了,可是那答案却让她觉得不可置信。 毕竟于她而言,她与他从来就不契合。 她认真的询问了,他亦用着复杂的目光凝视着她,俊美无双的面容带着一抹肃穆。 二人对视许久,他低沉的声线透着沙哑。 “你当真没看出,本王的用意?” 什么用意? 她懒得去猜,也不想去猜,索性直接说道:“王爷直说吧,我哪里得罪了王爷?叫你这般折磨我?” 他忽然从床上走下,凝视着她的眼神,过于的认真,认真到让她有些不自在。 “本王……” 带着磁性的沙哑声线,略有些迟疑。 只是这迟疑久了一点,让她都不耐烦起来,见他似乎不愿回答,转身便要走,却没曾想到—— “对你有意。” “?” 白落幽呆了呆,娇弱的身子微微僵硬,定在原地,许久未动,这原本就不是很平静的心居然快速跳了起来,淡淡的红染上了面颊,让她心绪一时难以平定。 抬手掏了掏耳朵,她耳朵出问题了吧? 许久后回身,吞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除非他再说一遍,否则她绝不相信她自己听到了。 可联想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异常,从前的他冷漠非常,那种冷漠是不在意任何人生死的无情,可最近…… 他不断的纠缠着她……临了,似乎对她也比其他人宽容许多。 之前不确定他有那想法,白落幽以为是因为自己医术,给他解毒的缘故。 在她那震惊的注视下,他别开了脸,白皙平静的面容透着一丝红,只是在昏黄的烛光照映下不明显。 他没有再说第二回,只是淡淡说道:“今日你就在此宿下,你我乃是夫妻,合该一个屋。” “我……” 白落幽更不自在了。 忍不住后退,一定是错觉,一定听错了! 对—— 即便心中万般暗示自己,她依旧慌张无措,乃至于无法与步惊澜共处一室。 尴尬还是尴尬,但在尴尬之 下,又带着一丝触动。 猛烈摇头,她没有回答,转身便走,幽幽声线在她身后响起。 “你若不答应,本王有的是法子让你答应。” 她只管跑出去,看他有什么法子。 手放到门上猛然一拉—— 丫的那个混蛋把门给反锁了?! 用力的捶了捶门,呼唤着与她前来的彩莲,“彩莲,过来开门!” 可喊了两三声还是没动静。 步惊澜回到床上,慢慢悠悠坐下,不紧不慢说道:“别喊了,你那丫鬟已经被黄泉带走了。” 定定的站在门边许久,他那一句有意的话语始终无法从她脑中散去。 过了好一会儿,在她纠结不安之时,听到了声后浅浅的呼吸声。 回头望去,步惊澜已经躺在床上闭眼睡去呼吸的均匀了起来。 白落幽脸色顿时一黑,她在纠结着他的那句话的时候,他居然睡得那么香,臭男人真是过分! 被关在屋里,她也只能睡在屋中,但终究觉得与他同床共枕太过尴尬,便从柜里翻出了被褥,铺在地上睡去。 躺到被褥上的那一刻,借着携带的催眠香囊,缓缓睡去。 只是睡得始终不安稳,迷迷糊糊间,感觉有双手搂住她的腰,计而便是让人不安全的悬空感。 迷迷糊糊睁开眼,朦胧的视野中倒映着步惊澜那俊美精致的面容,像个面瘫似的,依旧没有多少表情。 他将她放到床上,在她意识不曾清明时躺下。 睡得迷糊之下,索性借着意识,含含糊糊问了一遍,“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狭长凤眸柔和弯起,比起从前柔和不少。 “本王什么也没说。” 不承认啊。 那也好—— 他不承认她权当没这回事,日后见面也不会尴尬。 含糊则闭上眼,嘀嘀咕咕着,“好,那我也当没听到过。” 这是为何,这心里突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 这一夜之后,她便宿在正屋中,从原先的尴尬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主要是没有清晨起来,他都上朝去了。 那夜之事仿佛从未发生过,她与步惊澜之间也再未有过逾越之言。 半月渐渐过去,在府上待了半月,白落幽无聊至极,索性照着沈凤析给的解毒香囊,带着彩莲风花雪月做了几个香囊,在里面装上解毒用的药材香料。 做好之后黄泉明喜花喜以及其他人一人一个,当然……都是风花雪月彩莲做的。 白落幽就勉强做出了一个,还丑得不堪入眼。 去买香料路上,在府中,弯弯绕绕的走廊处,经过拐弯之时,突然有人撞上了白落幽。 “啊——” 这声尖叫并非是她发出的,而是撞了她的小丫鬟发出的。 白落幽后退两步,凭借着这段日子锻炼起来的好身体并未摔倒。 不过那小丫头倒是摔了一跤,彩莲见了,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教训,在走廊上跑来跑去的丫头。 “走路不长眼吗?若是冲撞了王妃娘娘,卖了你都为过!” 丫鬟抬头,露出一张清丽娇嫩的小脸。 抬头看她一眼后,又恐惶低头,害怕的身子都抖了起来。 “我,我错了, 王妃娘娘饶恕。” 这是—— 程媚花。 白落幽以为步惊澜已经将她赶出去,没想到她还在府上。 既然这对母女并非是他的救命恩人,甚至还差点害死了他,那为何要留下她们? 她心有不解,便定定的望着程媚花许久。 程媚花害怕得瑟瑟发抖,恰在此时,紧随而来的程母看到了她,慌慌张张地拉起程媚花。 “王妃娘娘莫怪,小女不懂事不懂事。” “走走。” 说罢便把人拉走了。 望着她们远去背影,白落幽心里不舒服起来。 雪月靠近,轻声与她解释着,“王妃娘娘,王爷让林管家收留了她们在府上做事,在前院干杂活。” 勉强又做好了一个香囊后,她拎着那两个绣着的,不知是鸳鸯还是鸭子的香囊,心不在焉的抛来抛去。 突然风花雪月,领着林管家走进来。 林管家身后跟着一众公公,端着端盘,上面放着各种衣裳首饰,还有胭脂水粉,都是些上等好货,除了皇宫内无处可见。 太后身边的贴身公公恭敬地对她说道:“宗女,这些都是太后娘娘赏赐的,道是过几日圣上生辰宴上,宗女大人会用得着。” 白落幽方才想起,过几日便是皇帝的生辰宴,她身为步惊澜的王妃是必须要去参宴的。 可她担心皇帝会暗中害她…… 小公公要离开时,她将做好的一个香囊递给小公公,并嘱咐道:“好,替我谢过太后娘娘,这是随身带着能养身健体的香囊,还请送到太后娘娘手上。” “是。” 第91章 误会 小公公离开了,她拿着另一个勉强还算入眼的香囊。 罢了,这个就给步惊澜吧。 他体内虽有百毒之王七魄寒,一般的毒也奈何不了他,可万一是别的剧毒,他可就一命呜呼了。 书房中。 步惊澜正在处理政务,事儿稍显繁忙,乃至于进屋的人,他都不曾有多多注意。 “王爷请用茶。” 直到听到这娇软女声,他方才皱眉抬头。 因为儿时在皇宫中,曾被后宫女子差点害死了经历,他对别的女子都稍有些抵触,所以院里是没有丫鬟伺候的。 抬头望去,却见端着茶的人竟是程媚花。 面色一冷,用着那冰霜般的语气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听着他那严厉的声线,程媚花慌张跪下,“王爷,王爷恕罪,是是端茶的姐姐身子不适,我,我自作主张前来。” 步惊澜眼中划过一抹厌恶,但并没有太过明显。 他冷然出声,“出去。” 程媚花唯唯诺诺站起,当退到门边时,突然鼓起勇气转身,脸上是庆幸与欣喜。 “王爷没事真是太好了。”她那娇软的声音都微微颤抖,“自王爷离开之后,我一直很担心王爷,如今能见到王爷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程媚花仿佛松了口气一般,很是高兴。 这话要是换在平常男人身上,那男人也会宽慰两句,可步惊澜不同,他连听都没有细听,只是冷漠启声,“出去。” “……是。” 程媚花咬唇,眼中滑过,略微不明显的不甘。 除了书房,程媚 花便在琢磨着自己该用什么方法让步惊澜对她有心? 想着想着突然听到前面有动静,凝目望去看到了白落幽。 看着这个有着一张绝美面容,也有着王妃身份之人,心中稍有不甘嫉妒。 眼中划过异色,程媚花恋唇低着头,淡淡的红晕染上了面颊,羞涩又如同初恋般的青涩。 她故意走到白落幽面前行礼,“见过王妃娘娘。” 看到程媚花从步惊澜书房中走出,还是这一副好似和男人发生了什么关系一般的脸色,白落幽的脸色微变。 她淡淡问道:“你在王爷的书房做什么?” 程媚花羞得用手捂住了脸,连带着声音都满是羞涩,“小女是受了吩咐给王爷送茶的,王爷他……” 咬着红唇,程媚花没把话说完,捂着脸留下一句话便跑了。 “小女,小女还有事。” 一看便是有事,而且和步惊澜在书房里,发生了暧昧关系。 念及此,白落幽心头不快,仿佛有块石头堵着心口。 凝望了一眼微微敞开的书房门,她冷着脸转身离开,“回去。” 彩莲疑惑,“王妃娘娘不去见王爷了吗?” “没必要。” …… 夜色苍茫,白落幽与步惊澜同床而眠,薄薄的被褥隔在二人中间。 她双手环胸平躺着闭眼,面无表情的模样,不像是睡了反而像是在生气。 步惊澜不悦,他等了一晚上,白落幽居然什么也没给他,旁人的都有了,就他没有。 轻咳了一声,他问道:“本王听闻你今日送了黄泉什么东 西?” “嗯,香囊。”她依旧闭着眼,稍微动了下嘴巴。 步惊澜又问,“所有人都有?” “嗯。” 见她如此冷淡,步惊澜顿感憋屈,为何所有人里却不包括他。 他已从明喜花喜那里得知白落幽做了两个香囊,一个给了太后,还有一个……她打算给谁? 难道她心中当真没有他? 心下不服气,索性直接说,“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本王正缺一个装饰所用的香囊。” 已经暗示的这般明显了,她总不能再装傻吧。 白落幽确实没法装了,那就找借口道:“那香囊是解毒之用,王爷身中七魄寒,一般的毒也伤不到王爷,所以王爷不需要。” “七魄寒解后,本王难道不会再中毒?”步惊澜不满。 “那也已经与我无关。” 左右那时她已经离开京城了,就让他和他的小妾双宿双飞去吧。 话语顿了顿,她冷笑一声,“况且王爷若是想要普通的香囊的话,大可让别的女子给王爷做,譬如那程媚花,看着柔弱,想必针线功夫也不差。” 听到这名字,他拧起眉头,面露一丝不满,“为何突然提起她?本王说过,本王与她并无干系,你若实在不喜,明日便让林管家将她赶走。” 她挑了挑眉头,斜望向他,“只怕王爷舍不得。” 他竟说的这般轻松,难道当真就舍得? 他还真是有够无情的,白天在书房里暧昧完了当天晚上就想把人赶出去。 丫的个大渣男! 紧紧地盯了她许久,淡淡的月光 下,看清了她那清媚面容下的一丝不悦,他忽然轻笑。 “白落幽。” 叫劳资作甚? “你心里也有本王的是吗?” 他—— 眼瞳微微一缩,她望向他。 与他对视之时,心口跳得飞快。 有他吗? 他明明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况且他还是一个日后要成为皇帝的男人,她可是要立志走遍天下江湖之人—— 无论心中是否会喜欢他,她二人都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微微蹙眉,她没有回答他,而是翻了个身闭眼睡去。 步惊澜不知她心中所想,心中却觉满足。 翌日。 当日便是皇帝生辰日,步惊澜难得没有上朝,一醒来便看到他。 二人换着入宫的衣裳,白落幽特意挑了一件艳红色的,太后说过,身为王妃就该有王妃的气势,所以从穿衣打扮上也要显得高贵凌厉。 步惊澜见了这身吸晴的衣裳时,皱眉不悦道:“这件衣裳太艳丽,换一件素淡的。” 此次生辰宴,皇帝大赦天下,还邀了众多观家少爷小姐夫人入宫,到时见她打扮的这般艳丽,看着她的男子何其多? 他不想让别的男人盯着她看。 她懒得搭理步惊澜,“王爷喜欢,自己穿便是。” 见她死活不换步惊澜也没办法。 换好衣裳,便要梳妆,这是繁琐的发式让她头疼。 扯开嗓子便喊丫鬟,“彩莲。” 喊了好几声,也不见人,不由嘀咕起来,“这丫头去哪了?” 往日可都是叫一声便出现了。 彩莲要是不来,她该怎么绑头发 ? 愁。 忧愁时,步惊澜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用着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大手,撩起了她的发。 他垂着美目,清冷的面容发出令人诧异的话语。 “本王帮你。” 她扭头,“你会吗?” “你且瞧着。”他嗤笑。 片刻之后看着镜中那格外完美的妇人鬓,白落幽不禁咂舌,随即有些不高兴。 “王爷如此熟练,想必给不少女子挽过发吧?”她淡淡问道。 “不多,就两个。” 两个还不多?话说他在外到底有多少女人? 心里不满时,便闻他一句话,“本王母妃,如今多了你一个。” 这手艺都是练出来的。 这一句话让她浑身舒爽,同时又很纠结矛盾,高兴什么? 输了发之后,步惊澜拿起黛笔,居然还想替她梳妆。 及时抓住他的手,“这就不劳烦王爷了,我自己来。” 他挑了挑眉头,对有些可惜,但也任由她自己来了。 此时门外,彩莲之所以没有立即出现的原因,是因为又被黄泉拦住。 她使劲想往里走黄泉一只手便拦住了她,彩莲不满的嚷嚷着,“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还得去伺候小姐梳妆打扮呢,你赶紧让开!” “不能进。” 黄泉闷声说道。 随不知王爷为何叫他拦人,但他向来听从命令,这一拦拦了将近一刻钟,让彩莲烦不胜烦。 “你这闷葫芦真烦人。”彩莲气恼跺脚。 上回夜晚也是,无故反锁了王爷的门,这次又拦着她,不让她去伺候小姐,这闷葫芦真过分! 第92章 步惊澜的有意而为 盛装打扮上马车入皇宫,刚刚下马车,好巧不巧,遇到了沈凤析。 他也刚刚下马车,见到白落幽之时,那双璀璨的桃花眸微微一亮,快步走来打招呼。 “好久不见。” 雌雄莫辨的声线略有些沙哑,让人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白落幽和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如今再见,发觉他变化极大,最大的便是身材外貌,感觉瘦了许多。 心里已经将他视为朋友,白落幽上前关切问道:“你瞧着怎瘦了许多?莫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想要替他把脉看一看,沈凤析看了一眼坐着轮椅下马车的步惊澜,他后退了一步。 他温和一笑,摇了摇头,“没事,幽儿妹妹不必担心。” 黄泉推着步惊澜的轮椅走来,停在白落幽身旁,瞥见她那在沈凤析身上打量的视线,心中顿感不爽。 他重咳一声,打断二人的对视。 “咳咳!” 白落幽斜了他一眼,喉咙里卡痰了?咳得那么大声? 感觉到她的视线,步惊澜不紧不慢地盯着她的头发说道:“你发鬓乱了。” 她有些诧异,扭头就问彩莲,“哪里?” 彩莲愣了愣,一脸的迷茫。 小姐的头发哪里乱了? 正在不解间,步惊澜突然拉过她的手。 “低头。” 虽有些奇怪,但她还是低下了头,略微靠近他,然后看到他…… 摸了摸她的耳后发…… 脸顿时一黑,拍开他的手,直起了腰。 “你玩儿我呢?” 他一脸正经,默 默收回手也不说话。 沈凤析在旁边看着二人打情骂俏,目光不由地黯淡了下来,心中虽有些不甘,但不得不承认他二人已是夫妻,自己也有了未婚妻,此生此世怕是在没办法与她有情缘了。 看到了沈凤析变得失落的脸色,步惊澜感到满意。 他的女人,容不得别人觊觎。 一个小公公走了过来,对着步惊澜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说道:“王爷,圣上请您去一趟御书房,有事相谈。” 黄泉正要推着步惊澜的轮椅走,他将手放到了轮上,目光落在沈凤析身上。 “你随本王一道前去。” 沈凤析有些不情愿,依依不舍地看着白落幽,他还希翼步惊澜赶紧去御书房,自己也好和白落幽能单独相处,闲聊几句的时间。 “陛下只是传了王爷,并未传我,我便不去了。”沈凤析说道。 步惊澜神色淡淡,“但所言之事与你相关,你去是不去?” 这话惹得沈凤析怀疑,“当真?” 他怎么就知道皇帝叫他去御书房是为了什么事?而且还如此笃定? 步惊澜扭过头冷漠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本王为何要骗你?” “在宴席上等着本王。” 对白落幽留下一句话之后,便带着沈凤析向着御书房而去。 如今不过午时,宫宴还未开始,白落幽只能先去皇后娘娘那坐坐。 皇后娘娘早已安排了人过来,看到她时恭恭敬敬走来,接着她去坤宁宫。 “王妃娘娘这边请。” 这走去 的路上,白落幽还在怀疑着自己会不会很倒霉,又遇到了皇帝或是太子宣王,不过所幸,她的运气没有差到那地步。 坤宁宫内坐满了各家的夫人小姐,个个面含喜色相聊,脸上的笑或多或少都是假的,坐于高堂上的皇后,雍容华贵,面含慈祥笑容。 白落幽进去的时候,周围的声音明显小了不少,大多夫人小姐们都想看一看这位池南王妃。 一见到她便不由得安静下来,个个都盯着她看。 所幸她脸皮厚,并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 因为她的出现,皇后娘娘脸上慈善的笑容很快就冷了下来,没了从前,在她未嫁之时,第一次见她的热情,冷漠的仿佛对她有怨念。 白落幽也不意外,虽然她救了皇后的小皇子,但是皇后到底是太子的亲生母亲,她是步惊澜的王妃,她和皇后本就是敌对的关系。 她稍微行了一个礼节,“皇后娘娘安康。” “嗯,坐吧。”皇后随意指了一个位置说道。 皇后已经从太子那里得知了,步惊澜可能要造反,与之争夺皇位的事情,在心里已经将白落幽步惊澜当做了假想敌,所以也没了之前对她的热情。 “仙子姐姐!” 白落幽刚刚坐下就听到一声脆生生的呼唤声。 闻声望去,小皇子从皇后身旁跑下来,精致的大眼睛里满是欢喜,这手心里还捧着一个小笼子,笼子里是之前被她放跑的蝴蝶。 也不知道他怎么的,又给抓回来了。 小皇子 扑到她身边,高高兴兴地仰着头望着她,干净的大眼里仿佛点满了星辰。 “好久不见,仙子姐姐今日打扮得好漂亮,比花花还漂亮。”小皇子说道。 这嘴还真甜。 白落幽笑笑,随口说了几句场面话。 周围的夫人看来,大多略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一位池南王妃居然和皇后的小皇子关系如此亲近。 皇后微微变了脸色,给了身旁嬷嬷一个眼神。 “笙儿不可叨扰了池南王妃,快过来。”皇后沉声说道。 嬷嬷走来,想要将小皇子抱走。 但小皇子抱住了桌腿,嘟着红艳艳的小嘴,“不要!” 这个架势,惹得不少喜欢孩子的女子忍不住轻笑,觉得小皇子真是格外的可爱。 嬷嬷也无可奈何,当着皇后的面总不能大力的把小皇子给抱走,小皇子被宠爱的格外的任性,兴许死活都不会放手,到时候反而伤了小皇子,届时,就是她的罪过了。 皇后娘娘的脸色微微泛着黑,心里既不高兴又无奈。 因为知道皇帝也忌惮步惊澜,所以她不愿意让皇帝以为太子和步惊澜有所勾结,否则皇帝恐怕会冷落了太子。 小皇子松开了桌腿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颗用纸包着的糖,递给了白落幽。 “仙子姐姐吃糖。” 她接过这颗糖,微微一笑,“多谢。” 小皇子还想说什么,便被嬷嬷给抱了起来,抱回到了皇后身边。 皇后压低了声音,教训这小皇子,“母后的话你都不听了,让你 不许和……” 白落幽耳力好,再加上坐得近了,隐约听到了皇后说着的话。 不许和她往来吗? 小皇子耸拉着脑袋,“笙儿知道了。” 他依依不舍的看着白落幽,他喜欢仙女姐姐,仙女姐姐之前还救过他,是好人,为什么母后不让他和仙女姐姐往来? 白落幽静静地喝着茶,颇有些无聊。 这宴会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坐在这里真是闲的慌,这些女人又叽叽喳喳的吵得厉害,有那么多话聊的吗?还不如让她呆在王府里看一看那些医术,捣鼓捣鼓药材呢。 心里嘀嘀咕咕的时候,有人坐到了她的身旁, 扭头一看,是个满头白发,看起来六十多的老夫人,笑得自己的菊花脸都皱了起来。 这是要干什么?笑眯眯的看着她?看中她了? 老夫人靠近过来,主动开口与她闲聊。 “王妃娘娘,老妇是商舟家的诰命,倒与王妃娘娘有过几面之缘,不知王妃娘娘可还记得。” 她就算不记得,她也得说记得。 抿着一口茶,她微笑致意,“不敢忘了老夫人。” 所以她是谁? 五品以上的官家夫人都有诰命,诰命夫人还真不是什么高身份。 也无论她认不认得,老夫人呵呵一笑,跟挖她户口本似的,直接问她过得怎么样。 “呵呵,老妇听闻王妃娘娘嫁去王府之前,是从未做过管家之事,得过管家之权,不知王妃娘娘如今在王府,将王府打理得如何?可有什么需要老妇相帮的?” 第93章 纳妾 她们这才第一次见吧,就聊到了王府事宜。 况且老太婆一个外人,还能帮她管王府?听着老太婆的话就觉得不对劲,也不知道老太婆打什么主意。 她微笑着,随口敷衍道:“不劳老夫人相助,管家之事先前虽从未涉及,但也知晓一二。” 她就没打算管过王府里的事情,反正再过几个月,她就能离开王府,到时候—— 目光微微暗下,感觉到心里的不舒服,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最近她这是怎么了,一想到要离开王府就心里就不舒服。 怎么的?当个王妃还当上瘾了?她心里自嘲着想道。 老夫人依旧纠缠不休,一副笃定了她就是管不好王府的模样,“可说到底,王妃娘娘一人还是难以管得住一个偌大的王府,况且老妇记得王府的基业不少,王妃娘娘又无经历。” 那也不劳烦她多管闲事好吧。 白落幽真心不耐烦,可还是要装装场面,还得和老夫人含蓄几句。 心想着有什么话题能让老夫人赶紧离开的时候,老夫人突然就笑道:“说来,老妇有个孙女,在家排老二,是家中的嫡次女,对管家之事甚是精通,又是个与世无争的,若能在王妃娘娘身旁,必有助力。” 越发的不对劲了。 隐约间,白落幽已经猜到了老夫人的目的,她挑了挑眉头,意味深长的看着老夫人。 特意在她面前提起自己还有一个孙女,还懂得管家还能帮她,她就是个傻子,都能猜到对方 的目的了。 “老夫人这话的意思……” 微微张大嘴,脸上是惊讶的神态。 在老夫人那期待的注视下,她提高了声线,“是要将您的孙女给本妃当奴婢不成?这本妃可不敢当,怕误了二姑娘的好前程。” 老夫人脸色一僵,没想到她会误解成这个想法。 周围的人隐隐约约看来,大多带着一股看好戏的心态,也有的用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 想让自己的孙女给步惊澜当侧妃啊?想的倒是挺好的。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跑到正室的面前,说要给正室的丈夫介绍自家女儿当小老婆的。 也不知道老夫人口中的二姑娘,听说了会是什么心情。 老夫人勉强一笑,“呵呵,王妃误会了。” 说完这句话却是嫌尴尬,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总算安静了下来,白落幽乐得自在。 但有人就是不想她好过—— 她正默默的喝着茶,无视着周围有意无意投来的目光,殿外,突然走进了一对母女。 母女二人长得极像,这女子还生得很是妩媚动人,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走动之间,那腰身都仿佛绿柳一般惑人。 十五六岁的少女走来,对着皇后盈盈行礼, “小女春熙,给皇后娘娘请安。” 白落幽单手撑腮,看着这个小美人,这般姿色,她要是男子一定及时喜欢。 忽而,白落幽余光瞥见云春熙之母,扯了扯云春熙的手臂,云春熙转身,望向白落幽,不情不愿行礼。 “ ……给王妃娘娘请安。” 白落幽一愣,给她行礼作甚? 行了礼数之后,云春熙便被其母拉走了。 也是这次之后,白落幽发觉周围看着她的人大多都是带着姑娘的,眼神复杂,有的窃窃私语,有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彩莲发觉不对劲,说到她耳边满怀疑惑的说道:“小姐……王妃娘娘,奴婢怎么觉着好些个夫人小姐都在盯着您看,她们是不是有什么事?” 白落幽也很好奇,他们到底盯着她看什么? 看来,这是一场鸿门宴。 坐了一会儿,呆着实在无聊,便以如厕之名出了坤宁宫。 在弯弯绕绕的回廊内走动之时,忽闻几道娇软女声。 “你说王爷会喜欢我练的曲吗?” “你曲艺极好,王爷若是听了必定喜欢。” 脚步一顿,白落幽定在拐弯处,并未出去,而是听着她们说话。 王爷? 不知这两个姑娘指的是谁? 是宣王还是其他皇子,或者是…… 步惊澜? “玉儿就这么想嫁给他当侧妃?” “那是自然,池南王生得好看,曾经又那般威武,我阿爹最喜欢武艺高强之人,虽然如今……不过能嫁给池南王,阿爹知道了肯定高兴。” 果然是步惊澜。 彩莲闻声,露出焦色,她望向小姐,却见小姐微微眯起眼,看似并不着急,反而满脸趣味。 “王妃娘娘……” 小姐才嫁过去没一个月,王爷便要纳妾了吗? 怪不得方才那些夫人小姐那般灼灼地盯着她看 ,原来是觊觎侧妃之位,而她……大概也能猜到,等一下的宴席上会发生什么了。 纳妾,娶侧妃…… 这本与她毫无干系,可不知怎的,白落幽心中就是不快,不自觉烦闷不高兴。 正发着呆,转弯处的说话的两个女子,已经走了过来,因没有注意到前路,撞到了她的身上。 “啊!” 白落幽也因心不在焉,而向后踉踉跄跄倒退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一个穿着白衣裳,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小姑娘,慌慌张张后退,“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长得还不错,一张尚且带着婴儿肥的圆脸,大.大的杏眼干净如清潭,说笑之时嘴上还勾勒起了两抹甜甜的酒窝。 只是因为惊慌而手足无措,对她连连道歉。 道歉之后看清了她的脸,小姑娘眼中滑过疑惑之色,忽而小心翼翼地开口,“王,王妃?” 白落幽回过神,对这可爱的小姑娘,竟没有太好的脸色。 “让开。” 冷淡的声音让小姑娘惊慌让路。 “是是。” 在白落幽远去之后,小姑娘与其同行女子望着她远去背影,那女子惊叹着,眼中尚且带着些许惊艳。 “她便是池南王妃吗?长得还真是好看。” 这京中的闺中小姐她都认得,在她记忆中最漂亮的姑娘莫属白家的白落霜,但没想到其妹妹,居然长得更好看。 小姑娘微微咬唇,眼中划过一抹嫉妒不甘。 “空有一副皮囊罢了……论才情, 我绝对比得过她。”她喃喃着。 等她见了王府之后,一定能通过才情来获得王爷的欢心。 走了几步,那种步伐越发的轻慢,仍旧在惦记着纳妾之事。 她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发什么呆?在想什么?” 回头望去恰好看到黄泉,推着步惊澜的轮椅过来了。 一看到是他眉头就不由的紧皱起来。 她摇了摇头,躲开了与他的视线。 “没什么。” 见她心不在焉,还躲避他的视线,步惊澜就发现不对,再联想有人来回禀的消息。 凤眸微垂,“入宴罢。” 与他一道走在小道上,二人不发一言,白落幽频频看他。 而后,心中实在忍不住问了他。 “王爷……可有纳妾纳侧妃的打算?” 他要是纳妾了,她还得给他管后院,那多麻烦。 步惊澜停下,俊逸面容带着兴味之色,他扬起长眉望来,意味深长的问道:“你不想本王纳妾吗?” 白落幽心中一跳,下意识别开眼,不敢与他对视。 “纳与不纳都是王爷的事,与我无关。”她故作无所谓,心里突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她眼前人好像还要说下去,认真的凝望着她,仿佛承诺一般说道。 “你若不肯,不愿意,不希望本王纳妾,那本王就不要,此生此世,就你一个女人。” 这话惹得她的心乱了起来。 一生一世? 这可是古代,他思想已经那么先进了吗? 心中一动,红唇也不留轻启,“我……” 第94章 白自山投诚步惊澜 感觉到他灼灼视线,不知为何,脑中浮现起他曾说过对她有意的话语。 他—— 是来真的吗? 不知怎的,她越发的烦躁了。 他是王爷,而且还有意争夺皇位,一旦成了,便是那高高在上的一国帝王,即便他不情愿之后,后宫必须得设下三千佳丽。 她可不愿和其他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逐渐冷静下来,她微微一笑,“大可不必,我可不打算当王爷一辈子的女人。” 他散发着亮光的美目暗淡了下来,凝望着她许久,方才扭回头一言不发。 黄泉推着步惊澜的轮椅,余光瞥见他放在椅柄上的手背,带着些许青筋。 二人不再说话,气氛沉默得就连采莲的发现到了诡异。 抵达了办宫宴的宫殿,宫殿之内熙熙攘攘,大多成群结派坐在一起,不过步惊澜的出现,让在场众人看到了后,宫殿内的声音小了许多,大多纷纷侧目,时不时的对他飘来几眼。 步惊澜身份极高,座位通常都会设在皇位下左一,二人正要往那走去。 一个小公公出现,拦住她们。 小公公有些害怕步惊澜,不敢与他对视,急急的对她说道,“王爷,陛下给您安置了别的位置,王妃娘娘且随奴才入座。” 在场的官员大多夫妻同座,让她和步惊澜分开是什么道理? 白落幽觉得不对劲,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小公公,步惊澜拉住了她的手。 他面无表情的对小公公说,“去告诉陛下,本王与要本王王妃同 坐。” “这……” 小公公有些无措。 “是,是陛下吩咐,让王爷和王妃娘娘分开两头坐的。”小公公颤声道,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 “那你就去告诉陛下,本王王妃离不开本王,不愿分席而坐。” 什么玩意? 白落幽扭曲着脸望向步惊澜。 什么叫她离不开他?丫的不能找别的借口吗? 小公公不敢在步惊澜面前多说什么,只能为难地离开了。 “其实我不介意分席而坐。”白落幽道。 所以,她没有离不开他。 “嗯。” 步惊澜随意点头。 摇了摇头,白落幽快步进去,突然发现手腕被抓着还没松开。 心中一跳,她提醒着他。 “王爷可以松手了。” 他抿着唇,不情不愿松开了。 坐在步惊澜身旁,看着满桌美食,白落幽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彩莲在旁,小心翼翼地提醒着白落幽。 “王妃娘娘要给王爷倒酒。” 她指了指周围。 白落幽才发现,周围的官员的夫人都在给自家夫君夹菜倒酒。 步惊澜凝望着她,嘴唇微勾,等着她伺候。 啧,真麻烦。 “王爷请慢用。” 随手夹了菜扔到他碗里。 虽行为举止很是敷衍,但是步惊澜却好似很愉悦,满意地吃了起来。 但…… 丫的让她伺候上瘾了。 “倒酒。” “倒什么酒,你现在不能喝酒。” 过几日解毒,要到第三阶段,泡药浴,这段时间不能喝酒,她前几日才提醒的他,他居然忘了。 为防他趁她不备喝酒,白落幽默默夺过他桌上的酒壶。 “彩莲去备茶。” “是。” 感觉到步惊澜的目光,她碎碎念提醒着。 “王爷又忘了不能喝酒,我可告诉王爷,若是喝了酒,耽误了解毒,到时候后悔的可是你……” 静静听着她说话,步惊澜的嘴角缓缓勾勒起来,心头的不愉快渐渐散去。 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即使她现在仍旧想着离开他,但以后,他会让她甘愿地留在他身边。 夫俊妻美,二人的相处颇为温馨,这一幕倒映在旁人眼中,有的无感,有的羡慕嫉妒,也有的失落非常。 闷头喝了一大口酒,沈凤析起身出了宴席。 何奚郡主发现了他的异样,狠狠地瞪了白落幽一眼,便跟着沈凤析离开了。 而此时,宣王与太子入内,与之擦肩而过。 一进宴会,宣王就直勾勾地盯着白落幽看,见她和步惊澜相处如此亲密,顿时不快。 他欲走去,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端着酒走到了步惊澜面前。 “王爷。” 白自山? 听到声音,白落幽抬头,恰好看到白自山站在步惊澜面前,手中端着酒杯,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说来,小女成亲之日,下官有事,不曾可亲自相送,这酒便做那赔罪之用,还请王爷莫要责怪。” 步惊澜微笑,举茶。 当着众百官的面,投诚步惊澜吗? 白落幽扫望众人,不仅觉得有趣。 余光瞥见站在门口的太子,太子脸色很是 难看。 白自山之前是他的人,站在他那一派,如今投诚步惊澜,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岂不是有意在打他的脸。 “太子殿下。” 太子侧妃见众人看向他们,扯了扯太子的袖子。 他勉强恢复冷静神色,握紧了放在袖中的手,面无表情走到步惊澜对桌坐下。 白自山与步惊澜对饮下后,互相‘友好’地相谈一番,白自山望向白落幽,微微蹙眉。 “王妃有时间可回府一趟,你五姨娘与你关系甚密,我时常还听她念叨着你。” 念叨? 五姨娘怕是连见都不愿见她一面,岂会念她。 白落幽微笑,与步惊澜做同一神态。 “好,父亲放心。” 父慈子孝的戏码,她也演得来。 白自山坐了回去,太子遂派人去问候了白自山一番,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太子的脸色是愈发难看了。 白自山虽手中并无实权,只是个空壳子丞相,但好歹也是丞相,朝中也有不少的官员是他的人,他若投诚步惊澜,太子必会损失一大势力。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尖锐的声音一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除了步惊澜和白落幽。 步惊澜是腿装残,而她—— 纯属是被他拉着起不来。 “不必行礼,你是本王的王妃,便是不行这礼,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步惊澜说道。 嗯,说得在理,左右她也不想跪。 众人纷纷出了席位跪下,唯独步惊澜和白落幽好端端坐着,二人格外吸晴。 皇 帝进来之时,首先看到的便是他二人。 他眼中浮现阴霾,心中极是不快,步惊澜是赤裸裸地不将他放在眼里,但他奈何不了二人,只能忍下了这怒火。 皇后皇帝仪杖甚大,身后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小皇子也跟在其后。 仪杖路过白落幽二人,要上台阶时,小皇子看到了白落幽,星辰般亮晶晶的大眼闪烁着光,他竟直接跑了出来。 “仙子姐姐!” 小孩清脆稚嫩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内格外的响亮。 响亮后众人都受了一惊,纷纷小心看来。 白落幽也吓了一跳,这小崽子真是不要命了,当着皇帝的面,也敢直接跑出来,还—— 扑到她怀里。 赶忙把小孩拉开,轻咳一声。 “咳,小皇子殿下。” 皇帝脸色难看,皇后瞥见惊慌不已,差点不顾凤仪要跑来把小皇子带走。 她沉声呼唤,“笙儿过来。” 步泽笙乃是皇帝最小的皇子,加上又是嫡子,平日里甚得宠爱。 被宠惯了,他直接无视了皇后的话。 他从袖子里掏啊掏,不知掏着什么。 步惊澜凉飕飕启声,“你想干什么?” 他一开口,步泽笙才注意到他。 瞬间,他仿佛跟见了鬼似的,慌慌张张后退,手从袖子取出,似乎在紧紧抓着什么东西。 “没,没干什么。” 小家伙白着脸,吞咽了一下口水,没敢多看他一眼,哼哧哼哧跑了。嬷嬷抱走小皇子,殿内紧张气氛才得以缓解。 皇帝坐下,说着场面话。 第95章 赐婚赐了一大堆 白落幽悠哉吃着东西,吃饱喝足了,便坐着凝望着远处,目光淡淡。 接下来,该到正头戏了。 原先歌舞舞女下场,皇后道是想要看看众家小姐比试才艺,算是赠予皇帝的生辰礼。 “臣女云春奚,愿奏一曲,为皇上祝贺。” 云春熙起身,腰肢盈盈,身材纤细却也妙曼,配上那娇嫩如花的容颜,格外吸晴,惹得在场不少公子哥都咽了口水。 “好,不知云姑娘奏的什么曲?”皇后问道。 “一曲……” 话语微顿,云春熙看向步惊澜,面颊被淡淡红晕所覆盖。 “一曲凤求凰。” “砰!” 白落幽忍不住重放酒杯,心里真是不爽快。 “哦?看来云姑娘是有心上人了,不知这意中人,所求之凰,乃是那位?”皇后笑言。 此言一出,云春熙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不说话。 白落幽看着很是不爽快,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步惊澜的手。 他垂目,纤长浓睫微动,却无抬眸之意。 是个人都注意到云春熙在偷偷看他,对他有意,偏偏他云淡风轻,毫不以为意。 “茶能有美人好看?美人正红着脸盯着王爷看呢,你倒是看她一眼。”白落幽嘀咕一句。 他放下茶,淡定看向白落幽。 “你没红。” 恩? 白落幽愣了愣,而后—— 唰的一下,红了。 她忙不迭别开脸,努力冷静下来。 他一定是故意的,这个混蛋。 “罢了,既然云姑娘不愿说,那入场奏一曲罢,若是曲好 ,本宫赏云姑娘一壶千娇美酒,届时……云姑娘想要送给在场哪位公子,都由着云姑娘的意。” 皇后意味深长地瞟了眼步惊澜。 “是。” 宫人端来名琴,将其递给云春熙。 她来到宫殿中央,在众人注视下,缓缓奏琴,那妩媚勾人的小眼神还时不时地往步惊澜的方向看去。 白落幽是个音痴,她不懂琴声,不过在听到这姑娘的琴音后,都不觉心里夸赞一句。 这小美人上辈子就是一把琴吧?弹得这么好。 一曲罢,众人如痴如醉,除了步惊澜之外。 他还在低头喝茶看茶,看起来乖乖巧巧,殊不知在他抬头之时,那凌厉气场,惹得人不敢多看两眼。 “好曲,好音,云姑娘的琴音当真一绝,叫本宫开了眼界。” 皇后夸赞着。 “谢皇后娘娘夸赞。”云春熙羞了脸。 眼睛——又不自觉向步惊澜瞟了过来。 “本宫言出必行,既云姑娘的琴弹得好,那这千娇美酒,便赏赐云姑娘了。” 皇后身旁嬷嬷取过她桌上酒壶,弯腰踏着碎步走到云春熙面前。 还特意拿了个两副酒杯,倒了两杯酒递给她。 其用意,已是不言而喻,是要她递酒给心上人。 白落幽放下酒杯,目光变得淡漠,静等她端酒而来。 果不其然,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端着酒,踏着小碎步,盈盈走来。 “王爷不妨尝尝皇后娘娘赏赐的千娇酒。” 她端着酒,递到步惊澜面前。 众人微惊,目光不由在皇 帝和云家众人身上徘徊,可却见除了他们外,这几人却无一人面有异色。 就连身为正室,看到夫君被别的女人表达爱意的池南王妃,都是一副淡然脸,浑然没有气意。 她面上是不气,这心里…… 却有些难受。 步惊澜总算舍得把眼睛从酒杯上挪开,幽幽望向云春熙。 她羞涩别开眼,微微咬唇,甚是娇羞。 美人投怀送抱,岂会有拒之之理,然而—— “王妃不许本王喝酒,这酒,姑娘还是请其他人罢。” 冷淡话语一出,云春熙羞涩神情僵硬,取而代之的是惨白。 白落幽诧异,定定望向他。 居然拿她当挡箭牌。 她以为他会接受的,大庭广众之下,美人鼓起勇气求爱,便是为了她的清誉名声着想,一般人都不会拒绝这酒。 “是……是……” 云春熙低着头,阴影覆盖其面,捏着酒杯的手极紧,低着头走了。 在她走后,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勒起来。 不过面上仍要装出一副不满之色,她不悦望向步惊澜,嘀咕着。 “瞧那姑娘瞧我的眼神,估摸是恨上我了,你直接说不喝酒便是,作甚要拿我当挡箭牌?” 步惊澜继续低头望茶水,云淡风轻启声。 “本王乐意。” 撇了撇嘴角,白落幽没再说话。 不过皇帝却不满了,他不悦道:“难得姑娘主动,九弟这是伤了美人心啊。” 面对皇帝指责,步惊澜依旧淡然,“臣弟确实不能饮酒。” 即便不能饮酒,也 可以茶代饮,不必叫那姑娘尴尬。 但他没有…… 他就是纯属不愿与那姑娘有所交集。 皇帝心有不满,与步惊澜说话讨不得好处,便将矛头转头白落幽身上。 “怎么?莫不是弟媳吃醋了?这善嫉可不是好事。” 她明明一句话没说,就被扣上可一定帽子。 窦娥都没她冤。 白落幽低头,也不说话。 气氛略显尴尬,皇帝就跟没注意到似的,依旧自说自话,且…… 有意撮合步惊澜和云春熙。 “朕瞧这姑娘不错,又对九弟有意,与九弟也是郎才女貌甚是相配,不如朕给九弟赐婚如何?” 白落幽对郎才女貌四个字感到不喜,步惊澜都成亲了,有她这个王妃了,与别的女人比作郎才女貌怕是不合适。 可皇帝就是有意提起,想来是故意的,故意要她难堪。 步惊澜淡定看茶水,不说话,仿佛没听到皇帝的话。 这嚣张之举,举目全国,也只有他一个人敢这么做了。 皇帝沉下了脸,没想到步惊澜如此不识好歹,当众给他脸色看。 不过,他势必要步惊澜娶了那云家女,便是不说话,他也要强逼着他娶了。 遂,寂静的宴席上,皇帝又言。 “九弟既不说话,那朕就当九弟答应了。” 捏着茶杯的手一紧,白落幽不禁蹙眉。 丫的,居然逼着弟弟娶小老婆,这是有意要他家宅不宁? 不对,皇帝这是想要给步惊澜在后院安插眼线吧。 步惊澜胎眸,冰冷如霜的眼瞳内含 着一丝讥讽之意。 这次…… 他没有拒绝。 “谢陛下恩赐。” 他举着茶,一饮而尽。 皇帝满意了,这一满意,赐婚赐上瘾了似的,接下来上来表演才艺的姑娘们,十个有八个被赐了婚,赐婚对象还是步惊澜。 他还来者不拒。 许久艳羡白落幽后宅无人的夫人们,见此,不由纷纷看向白落幽,大多视线讥讽。 但她脸色无常,仿若丝毫不在意一般,众人顿感无趣。 只有彩莲知道,小姐不高兴了,宴席过半,小姐已经喝了半壶酒。 “嗝。” 白落幽坐姿略显随意,她摸摸肚子。 坐了一会儿便要起身出宴席。 “去哪?” 她刚动一下腿,步惊澜便问道。 “如厕。” 落下二字,她带着彩莲出了宴席。 凤眸倒映着她懒散背影,步惊澜薄唇微抿,她竟是如此的不在意,连他纳妾都不以为意。 如厕过后,白落幽慢悠悠走在廊间,不愿回宴席,故而寻了个椅子坐下,微微仰头,望着天下星辰,闭着眼。 回廊两侧挂满了昏黄灯笼,照耀在她脸上,为她清雅容貌添了一份妩媚。 “王妃娘娘,王爷不是好色之人,那些女子都是圣上塞给王爷的,便是入了后院也不得宠。”彩莲紧随着,担心自家主子伤心难过,忍不住说道。 她笑笑,“宠不宠的和我没关系,反正……我和他迟早要和离,到时候他便是纳上上百上千个女人,都与我无关。” 所以,她不会不在意的。 第96章 总遇拦路虎 不会在意……吗? “你方才说……和离?” 忽而,一道声音从拐角处响起。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便是没见到人,白落幽也听出了发出声音的人是沈凤析。 果然,扭头望去,见他快步走来,面含诧异……和一丝欢喜。 沈凤析出了宴席后,便一直在殿外吃酒解着心头闷气。 远远的瞧见白落幽出了殿,便忍不住跟了上去,一路跟着一路走,一直不曾打扰她。 没曾想,却听到了她这般话语,心中不免惊喜。 白落幽若是合离了,日后他不久有机会娶到她了吗? “幽儿妹妹方才说合离?可是要和王爷合离?” 他突然出现,吓了主仆一跳。 眼前人消瘦许多,但那比过妇人的美色,依旧叫人不免惊艳。 目光闪了闪,白落幽不愿意将自己与步惊澜的交易告诉他,便微笑着迎上去转了话题。 “你怎么也在这?不在殿内吃酒?” 他灼灼的望着她,眼中散发着亮光,还含着一丝爱慕之意。 这般赤裸裸的眼神,让心不在焉的白落幽未曾注意到,彩莲倒是注意到了,彩莲左顾右看看这周围有没有人,眼见无人之后,方才松了口气。 小姐如今是嫁了人的,可不能让人看到小姐在外和别的男人见面,若是传了出去,指不定京城内怎么羞辱小姐。 往前一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落幽桃花,一般璀璨漂亮的双眼,带着一丝期待。 “幽儿妹妹,方才说的可是真的?”他紧张问道。 白落幽不想回 答这个问题,可他步步紧逼。 知道他是步惊澜的人,所以她也不担心她要是知道了交易的话会传出去,只是不知为何见他看着她这般的眼神,不大想告诉他她和步惊澜要合离的事情。 在她犹豫的时候,彩莲走出来挡在她面前。 “我家王妃娘娘并未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沈将军还请离王妃娘娘远些。” 沈凤析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定定的看着白落幽。 看他一副势不罢休的架势,白落幽只能叹息一声,告诉了他。 “对,我确实和他有合离之心,不过暂时不会。” 沈凤析极为高兴,“那……” 正想说什么,面上染过红晕,没有把话说完。 这幅娇羞的样子着实秀色可餐,也让白落幽心中咯噔一跳。 如果是未出嫁之前看到沈凤析羞涩模样,她定也觉得心动,可眼下不知为何却想到了步惊澜。 微微垂下美眸,她淡淡问道:“怎么了?你莫不是来劝我不要和步惊澜合离的?” “不不是!”他急切摇头摆手。 在酝酿着话语,他在纠结着,要不要与她道出爱慕之意。 如今她还是池南王妃的身份,若是说了出来只会让她感到困扰。 罢了—— 勉强一笑,那桃花一般的美眸含着一丝无奈。 “没什么,幽儿妹妹想好就好。” 白落幽也微微松了口气,庆幸他没有把话说出来。 注意到彩莲在左顾右盼,生怕有人看见她们,白落幽不由好笑。 也知道不能在外和别的男人过多逗留,免 得给步惊澜造成不好的名声,便也要离开。 刚刚迈出步子,便被沈凤析抓住了手。 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对幽儿妹妹……” “将军!” 话还没说完,一道娇嫩欣喜的女声突然想起打断他的话。 声音是从他身后响起,他脸色骤然一僵,露出一丝不满。 众人齐齐回头,便看到何奚郡主拎着裙摆快步走来,后面还跟着两个端着酒的丫鬟。 何奚郡主眼里只有沈凤析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白落幽,她嘟着小嘴,对着沈凤析撒娇。 “将军怎么在这?方才将军说要喝酒,我去拿了酒回来却不见将军。” 沈凤析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地甩开何奚郡主的手,贺喜郡主感到不满,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白落幽。 “你怎么在这?” 霎时间,何奚郡主露出不满之色。 白落幽笑笑,“郡主能在,我为何不能?” “哼。” 见二人居然独处,她心里只有一股火气,嫉妒之火。 见不得沈凤析心里有她,忍不住出声诋毁。 “你如今已是有夫之妇,还是莫要水性杨花勾三搭四的好。” 彩莲闻言脸色微变,拦在她面前怒瞪着何奚郡主,“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拦了拦彩莲,以防二人争吵把事情闹大。 再加上她也懒得理会何奚郡主,扭头对着沈凤析告诉一声。 “我进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好。” 沈凤析对她露出依依不舍的眼神,目送着她离开。 一旁的何奚郡主看到了,忍不住挡住了他 的视野。 她沉着声音,一点都不高兴,特意提醒着白落幽的身份,“将军!她已经是池南王妃,便是合离了,沈家也不会让将军娶她的!” 沈凤析很是不耐烦,扭头就走,根本不想搭理何奚郡主,“与你无关,你不必纠缠着我,待过几日,我便与陛下上奏与你解除婚事。” 他如今很是后悔,当初在何奚郡主被土匪抓住的时候,他就不该出手相救,如今也不会惹上这一段孽缘。 听了他的话,何奚郡主气愤万分。 “你敢!” 在二人争吵的时候,白落幽已经走远了。 是还没走几步,没想到这路上拦的人一波一波的来。 惹得彩莲都不有滴滴咕咕,“小姐,我们也颇倒霉,怎么人一波一波的拦住小姐……王妃,若是叫王爷见了,还不知会不会误会了王妃。” 望着快要走到跟前的宣王,白落幽也无奈。 “确实倒霉。” 宣王依旧是那一袭月白色的衣衫,远远看去显得温润儒雅,可是走近了看,方才发现他眉眼间散发着一股戾气。 禁止走到白落幽跟前,拦住她的去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眼神都灼灼生光。 白落幽很不耐烦,“好狗不挡道。” 她的话惹得他有些不满,但他没有深究,只是问道。 “白落幽,你考虑得如何?” 白落幽都不知他在说什么。 “考虑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眼看着他要开口解释,便抢先了说道:“算了,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考虑,宣王殿下还是省省 心吧。” 稍稍一想,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这是看中了原主的美色,只可惜从前不珍惜,如今他是连想都别想。 宣王的脸色骤然黑了下来,黑的跟锅底似的,他狠狠的看着白落幽,又气又恼,可是眼前容颜实在惑人,让他没法舍得辱骂一句。 “哼,本王能看得上你,乃是你的荣幸,你若肯跟了本王,王府中……我可以答应你,不会有其他人能取代你再本王心中的地位,但你在池南王府便不一样,父皇给他赐下如此之多的美人,你觉得你能争得过他们吗?” 听着他傲慢的语气,白落幽反倒笑了起来,笑声之中隐含嘲讽。 “争不过我也是王妃。”她淡淡说道。 面上虽不以为意,但在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 闻言,宣王也道:“你也可以是宣王王妃!” 可以是可以,但是她不乐意。 懒得和他废话,“让道。” 先看着他死活不让,白落幽就不得不出手了。 稍微用了点巧劲便把他给推开,宣王半倚靠着墙,望着她将要远去,气恼之下说着羞辱之言。 “你变了,你曾经心里只有本王,如今……水性杨花的贱人!” 曾经吗? 不知为何,白落幽突然想要为原主打抱不平。 她回过头,冷淡的望着他气愤的面容。 “你可知,你辜负了一个曾经满眼是你的女子,你如今看上的不过是我这张面皮,若没了这张脸,你照样如从前那般瞧不上我,省省心吧,全天下就只有一个男人,我都看不上你。” 第97章 吵架 “你!” 宣王气得七窍生烟,很想追上去教训教训她,可却觉得浑身无力。 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这心里竟然觉得闷涩的难受。 白落幽……心里当真没他了吗? 回到宴席,白落幽刚刚坐下,步惊澜便问道。 “怎么去了那么久?” 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淡淡启唇。 “路上被狗拦住了。” 步惊澜蹙眉。 黄泉识趣的问了问彩莲。 “咳,王爷……是宣王殿下。” 步惊澜面色微变,凝望向殿门,宣王恰巧回殿。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集,宣王愤愤不已,可是在看到步惊澜之时脸色微变,即便隔着远远的也能感受到步惊澜身上散发着的凌厉气息,以至于他不敢再多看几眼。 “他对你做了什么?”步惊澜冷冷问道。 白落幽一言不发,只顾着喝着茶。 抬起眼眸,望向周围的坐席,那几个被赐给步惊澜当妾室的女人们,正时不时的看来,有几个还胆大包天的敢对她露出了挑衅的神态。 看着她们,她本以为她不会在乎,她这心里居然还是有些难受。 所幸这一次宴席上并未发生太多的繁杂事情,宴席结束后,坐着马车要回去,将要离开皇宫宫门的时候,她们的马车却撞上了另一辆马车。 “砰!” 白落幽心不在焉,以至于没有坐稳,往前摔去。 本以为会摔个狗吃屎,但没想到步惊澜及时出手扶住了她,他将她拉入怀中不悦的望向纱帘。 “怎么回事?” 冷 漠的声音透露着一股恼意。 他方才要不是及时出声,她便要摔了,若是伤到了…… 驾车的是黄泉,黄泉向来行事谨慎,不可能会出事。 黄泉此时皱着眉头,看着拦截坐宫门的马车,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抹不悦。 马车上,一个美貌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下来,举止端庄步履轻盈,一看便是大家闺秀。 而此人正是云春熙。 看着云春熙向他而来,他回禀着,“王爷,是云家的马车,突然出现拦在了前头。” 把车内沉吟半响,步惊澜冷漠的声音传来,“让她滚开。” “是。” 彩莲的脸色也不愉,刚刚被赐了婚事,便来拦着马车,王妃娘娘还在马车上呢,这位云小姐怕是来挑衅的。 黄泉下马车,用着冷漠的态度面对云春熙。 “云小姐还请让路。” 云春熙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娇艳的脸上含着一抹羞涩,她盈盈地望向马车,“我有事要见见王爷,恳请公子让王爷一见。” 故意提高了声音,就为了让马车里的步惊澜听到。 但—— 听到是听到了,但完全不想搭理她。 “走。” 步惊澜冷漠的声音响起。 黄泉也不再理会云春熙,径直上了马车,驾着马绕过了云府的马车离开。 云春熙脸色微僵,露出是不可思议的神态,以为凭借着自己的美色与方才在宴席上面的才情,至少能让他动心一二,没想到步惊澜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难堪。 微微咬着唇,云春熙露 出了羞辱的神色。 云府的马,车上走下了一个妇人,那夫人乃是云春熙的母亲,她走到云春熙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云春熙的肩膀,做着安抚。 “没事,以我家女儿的美色,想要让池南王成为熙儿的裙下臣,是轻而易举之事,熙儿莫要担心。” 夫人很自信,凭借自家女儿的美色和才情,在王府中终有一日能够取代白落幽,成为真正的池南王妃。 云春熙低垂着眉眼,露出伤心的表情,她喃喃着,“可是,王妃娘娘好像不是很喜欢女儿,女儿过去了,王妃娘娘会不会……” 对于白落幽云春熙也有所耳闻,在京城之中名声并不是很好,但其地位身份却很高,毕竟是得太后荣宠,如今又是真正的池南王妃,丞相府之女,这等身份何其高。 夫人不以为意,反而很是自信的鼓励着云春熙,“熙儿莫忘了,一个是陛下亲封给池南王爷的侧妃,过府之后,用些手段,定能站她一头。” 听闻此言,云春熙便想起,自己背后还有皇帝做靠山。 说来也是皇帝派人提前通知她们,告诉她们,在宴席上会见她,赐婚给步惊澜当侧妃。 夫人的一番话让云春熙重新鼓起了自信,她重重的点点头,凝望着那远去的马车,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神色。 马车上,白落幽已经端正的坐了回去。 心里十分不爽,即便能看到步惊澜对云春熙并什么意思,可是一想到不久之后,他的后院就多了一堆莺莺燕燕,这心里 真是越发的不舒服了。 红唇微微勾起,用着略显凉薄的嘲讽语气问着步惊澜,“美人求见,王爷怎么不愿见?兴许是求着想要与王爷回府呢?” 步惊澜神情一顿,幽幽地望向她,见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反而是笑了起来。 在她觉得奇怪的时候,不紧不慢的说道。 “本王见你心不在焉,必是吃醋,不想本王见别的女人。” 她脸色变了变,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戳到了心思,这心里更不高兴。 别开美目,冷漠启声,“那王爷还真是多想了,我只是在……” 本想找个借口,但怎么也想不到其他的借口。 而且仔细一想,她确实不满,不满他有了别的女人。 说她和他是什么关系,虽然名义上那是夫妻关系,但是暗地里也只是交易关系罢了,她凭什么感到不满,凭什么吃醋? 深吸了一口气,白落幽努力将这杂乱的心思压入心底。 步惊澜见她突然停下话语,便追着询问。 “在什么?” 见她如此高兴得意,白落幽目光微闪,忍不住的戳了戳他的心。 “在想沈凤析。” 不知为何就是想提起沈凤析。 果然—— 在提起这三个字的时候,步惊澜的脸色就变了。 阴沉的面容含着一丝不悦,他冷漠的问她,“想他干什么?” 紧紧的盯着她的视线还有些锐利,对于她居然想着其他的男人而感到不满。 白落幽还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便用着强硬的语气命令着她。 “你如今是本 王的王妃,岂能惦记着其他男人。” 这话也引起了她的逆反心理,她冷然望去,嘲讽出声,“你都能纳妾了,我还不能想别的男人?况且,况且……你我如今身份,迟早是要和离了,我想想还不行?” 是想想都不行,可是他呢已经纳了妾了,过几日那些莺莺燕燕便要入府了。 心理嘀咕之时,也不知她这话哪里刺激到了他,他突然低吼。 “不行!” 不行什么? 白落幽愣了愣,随后就听到他用着强硬的语气,阴沉沉的盯着她说道:“和离?本王若不答应,你就别想离开本王!” 这话也瞬间让她炸了起来,蹭了一下便站起,恼怒地望着他。 “你想出尔反尔?” 这个混蛋—— 他答应过她的,如今居然要反悔! 做人能不能有点诚信了?! 步惊澜勾唇,嘴角携着冷笑弧度,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好意思,十分理直气壮地吐出一字。 “对。” 特么! 千万头草XX 在心中奔腾,白落幽怒气腾腾的瞪着他,眼里都冒着两团火,此时紧紧的握着手,忍着没有揍上去。 “你!”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集,如同有火光闪电噼里啪啦闪烁。 此时二人不像夫妻,反倒像是敌人。 要打.打不过,要骂也骂不过,白落幽心里的气闷可想而知有多深。 既然如此,他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双手环胸,坐回位置上,她也用着冷漠的态度对他说道:“那你的腿我也不治了,要死一起死吧。” 第98章 互相敞开心扉 气氛越发僵硬,怒火宛如一点即爆,二人互相瞪视着,仿佛谁动一下,就得要动手了。 如此对视之下,白落幽势不让步。 来,死一起死,谁怕谁! 互相这样对望片刻,步惊澜最率先冷静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将沈凤析三个字从脑海中剔去。 他淡淡启唇,“本王说笑的。” “呵呵,真好笑呢。”白落幽皮笑肉不笑,翻了个白眼。 “……” 马车外,黄泉和彩莲都听到了二人的争吵声,二人面面相觑,随后转开目光,默默驾着马车,装作没有听到。 不过自此之后就再未听到二人说过一句话,直到抵达了王府,马车刚刚停一下,白落幽就窜了似乎的从马车上下来。 随即头也不回的带着彩莲走了,留下步惊澜不满的瞪着她的背影。 他都主动服软了,白落幽居然还要和他生气! 黄泉推着步惊澜的轮椅进了王府,守在王府外的守卫,已经将二人的相处皆看入眼中,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 走在回去的路上,彩莲小心翼翼的询问白落幽,“王妃娘娘可是和王爷吵架了?” “没有。”白落幽冷漠开口。 生没生气,一听这语气便知道了。 彩莲不由焦急起来,王爷刚刚被圣上赐下一群女人,小姐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和王爷吵架,若是惹得王爷不满了,那群女人进府之后,小姐不受宠了怎么办? 彩莲急了起来,连连在身后劝着。 白落幽捂着耳朵,不耐烦地往前跑。 回到 了屋子,刚刚洗漱好,就见步惊澜已经洗好坐在了床上,幽幽地望着她,眼神甚至都不离开她半分。 白落幽心中气意未消,黑着一张脸,直接过去抱着枕头要走。 步惊澜扯着枕头,定定都凝视着她,“你去哪?” 她二人之间都吵架了,还特意拿了个枕头,她去哪里难道还用她说吗? 不过她要是明说了的话,他肯定不放她走。 “出去走走。” 冷着声音说道。 步惊澜径直下地,将被她扯着的枕头扔到了床上,“本王随你一道去。” 无奈之下,白落幽也只能出去逛逛花园。 他紧紧地跟在身后。 她走他也走,难得的,平日高高在上的王爷,此时像个跟屁虫一样,死活也甩不脱。 走的累了,白落幽便选了个石椅坐了下来,步惊澜也坐到了她对面。 浅浅的月光照映在他那俊美无双的面容上,让他本就白皙的面容,照得如同透明一般。 凝视着他一眼,白落幽就觉得心中心烦。 即便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心里还是有他了…… 不知从何而起…… 只可惜,她们注定有缘无份。 静静坐了一会儿,步惊澜率先开口,这认真严肃的语气对她承诺着说道。 “纳妾之事并非本王本意,但你大可放心,本王对她们无情,不会留她们在王府太久。” 她在意的并不是纳妾之事。 不过听他如此并不在意别的女人,心中还是不由一动。 微微转开目光,强硬着嘴说道:“与我无关 ,王爷想做什么,都随王爷。” 其实她也知道他是不得已,毕竟皇帝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赐婚,他若是拒绝的话,岂不是博了皇帝的面子,皇帝又是藉此机会,惩戒他,他也无可奈何。 见白落幽神色淡淡,他继续说道。 “今日皇帝如此蛮横将他们赐予本王,其用意尚未可知,却也因此,本王不会留她们。” “哦。” 这用意,要么是让这些女人来勾引他,想要让他因美色而误事,要么就是想让这些女人成为太子的眼线,或者…… 就是看她二人过得不爽,还要故意膈应膈应她们。 看到这里白落幽就气的厉害,心里忍不住咒骂一声,狗皇帝! 单手撑着下巴,心不在焉的晃着脚,目光投向天边的明月,那朦胧的眼中并不常带着一丝光泽。 步惊澜也是这般静静的望着她,忽然,仿佛下了一个决定一般,认真的呼唤着她。 “白落幽。” 白落幽不耐烦,“在呢。”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叫什么叫? “过来。” 挑了挑眉头,她不觉得看向他? 他这又是想做什么? 话说他是没长腿吗?非得让她过去,自己不知道过来? 白落幽偏不如他的意,并没有动弹一下。 不过他却难得的顺从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面前的月光,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微微仰头,对上他那双深沉的眼眸,白落幽心中不由一跳。 “有事?”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一股危险将 要袭来。 念头刚刚闪过,眼前突然附身而来,让她反应未及。 “唔。” 感觉到了唇上的柔软,她瞪大了双眼,是不可思议的凝望着他。 他他在干什么?! 白落幽挣扎起来,想要用手推开他,可是眼前人睁着看着是有些瘦弱,但是力气却不小,让她连推都推不动。 而且—— 丫的吻技真差,咬得她嘴唇都疼了。 总算是推开了他,他扶住她的双肩,用着认真的态度问她。 “本王之心,你可知?” 那在浅浅月色的照应下,白皙的面容染上了些许的红晕,看起来十分秀色可餐。 白落幽用手摸了摸嘴唇,自己的脸也是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慌张的转开眼眸,轻咳了一声,“吻,吻技有待进步啊。” “……” 步惊澜默了默,脸上淡淡的红晕彻底的散去。 他心中不满,他都如此主动了,她竟有这般反应吗? 被他一直望着看的白落幽都不自在了起来,她无奈一叹,拉开他的手起身,到了一旁的莲池,看着那即便在夜晚仍旧自由飞舞着的蝴蝶,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背对着他,她缓缓说道:“知道了,但……王爷可曾想过,你我之心不在一处,我在江湖,你在朝堂,你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她注定不可能做他后宫的一员,可他要是当皇帝了的话,后宫美人三千,他也注定不能如她生世一双人。 步惊澜目光闪过亮光,“本王几时说过心在朝堂?” 白落幽诧异回头, “怎的?如今与皇帝太子争皇位的,是另一个你?” 他笑了笑,突然与她仔仔细细的解释着,“本王争的是性命,你不妨想想,他们得势后,第一个杀的便是本王,而本王自不会由着他们。” “本王不当皇帝。” “也不愿当。” “那深宫如囚笼,倒不如江湖天下的自在。” 一字一句印在她的脑中,让白落幽震惊的同时,心中也多了一抹期待。 这话的意思是不会当皇帝了? 他现在在争着什么? 如果争赢了,皇帝也不是他说不当就能不当的了,他的背后还有千千万万的人。 目光变得黯淡下来,她自嘲般说道:“但你不当不行,你也说了,你若失势,必死无疑。” 步惊澜走来,轻轻握住她的手,“本王另有法子。” 俯身在她耳边,将计划逐一告诉了她。 仔细的听着,白落幽的心跳了起来。 如果真如他计划那般完全,那是不是…… 在她沉默之时,他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温柔。 月光的照应下,二人周身萦绕着一股温馨的气氛。 片刻之后,温柔的询问着她,“如此,你可愿留在本王身边?” “我……” 很心动,很心动。 可是—— 心中纠结万分,她摇了摇头,决定考虑一段时间。 “考虑考虑。”白落幽道。 步惊澜虽有不满,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松了一口气,本想着能考虑上一段时间,但没想到—— 还没几秒钟呢,他突然问道。 “考虑的如何?” 第99章 给侧妃一个下马威 白落幽无语,沉默稍许,无奈说道:“这还没几秒呢,王爷急什么。” 谁特么考虑几秒内就能决定的。 步惊澜对此表示很是不满,他定定地望着她问道,那眼神仿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那要多久?” 想了想,白落幽也不确定的说。 “暂时不确定,想好了我告诉你。”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以他的性子,即便她拒绝了留在他身边,但他必会用些强硬的手段来威胁她。 既然如此,日后若是不答应,那就一直拖着,拖到有一日能拿到和离书为止。 二人在月光下漫步走回路上寝屋,并肩而行。 因为略有些尴尬,二人许久不言。 躺下之后,白落幽背对着他,脑中不断地萦绕着他刚才那一番告白的话语,以至于现在毫无睡意。 步惊澜也睡不着,叫了她一声,在得到回应后便用着命令式的口吻对她说道, “那在此期间,你不许和沈凤析有所往来,也不许和其他男子太过接近,还不许……” 照他这意思,她干脆躲在屋里不出去得了。 翻了个白眼,敷衍似的打断他的话,“知道了知道了。” 顿了顿,转过身子,与他面对面躺着,她亦用着认真的语气对他说道:“既如此,那你答应我,你纳妾可以,你若是和她们发生了关系,那我们就完了。” 红唇微微勾起,带着一丝满意的弧度,他轻笑一声,看着她的眼神温柔缠眷。 “果然还是吃醋了 ?” 面颊微微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轻哼一声转过身。 步惊澜伸手轻抚在她的腰间,搂住了她,见她没有拒绝,俊逸面容浮现浅笑。 …… 翌日。 书房中,林管家推开书房的门走入,对着那正在处理公务的步惊澜恭恭敬敬说道。 “王爷,侧妃的轿子和妾室的轿子都到了。” 他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淡淡启声,“安置在最远的宅子,别让他们打扰到王妃。” “是。” 林管家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离开了。 纳妾之时,王爷与王妃需在正堂等着妾室敬茶,但王爷居然没去。 皇帝对步惊澜还真是不赖,赐的侧妃便有三四个,美妾舞姬也有七八个。 不知道,还以为皇帝对步惊澜有多宠爱。 步惊澜没去接妾侍过门,白落幽得去,她还得喝她们敬的茶。 望着满屋子的莺莺燕燕,白落幽心情复杂万般。 既是不满,又是羡慕。 这么多美人,她要是男人,她都得乐不思蜀了。 在白落幽打量着她们的时候,她们也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白落幽,看到她的容貌时,大多露出嫉妒之色。 林管家走入主堂,以步惊澜繁忙为借口,道是步惊澜不来了。 众多妾侍闻言,熙熙攘攘抱怨起来。 坐在左上第一个位置的云春熙,也露出了失望的神态。 不过步惊澜既不来,那便只需敬白落幽茶即可。 林管家轻咳一声,高呼道。 “给王妃娘娘敬茶。” 侍妾们 虽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一个个上来敬茶。 在她们敬茶的时候,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走到云春熙身边,压低声音说。 “小姐,办好了。” 云春熙神色淡淡,纤细的手指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冷淡点头。 是侍妾再到良妾,再到侧妃。 白落幽喝茶都快喝麻木了。 很快,便到了云春熙。 她今日打扮得更外艳丽,还穿了一身大红嫁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以新娘子的身份出嫁。 “云侧妃,该到您敬茶了。”林管家特意提醒道。 云春熙不紧不慢起身,举止优雅。 走到白落幽面前,面上划过不情愿,但还是跪下,拿着帕子小心拿起端盘上的茶杯。 “妾春熙,给王妃娘娘敬茶。” 面对云春熙,白落幽更为不喜。 也不知是不是昨日她做过的,特意勾引步惊澜的事情太多了。 伸手去接茶杯,没曾想,这杯茶和之前其他人敬的茶不一样,茶杯格外滚烫,以至于,在碰到茶杯时,她的手抖了抖。 “王妃娘娘请用茶。” 云春熙勾唇冷笑。 没等白落幽接稳了茶杯,松开了手。 “砰!” 茶杯落地,杯中热茶撒了一地,瓷碎片更是割破了白落幽的衣角。 “王妃娘娘!”彩莲惊慌,凑过来急切询问,“王妃娘娘您没事吧?” 白落幽面色淡然,手还停顿在半空中,肌肤上残留着淡淡水珠,手肤晕红,显然是被烫到了。 在茶水飞溅之时,云春熙仿若被吓了一 大跳,往后缩去,可怜楚楚咬唇解释。 “啊!妾不是故意的,妾以为王妃娘娘已经拿稳了茶杯,这才松了手,王妃娘娘莫怪。” 她的丫鬟搀扶着她,抓起她的手,惊呼出声。 “小姐,你的手!” 声一出,许多侍妾包括林管家都看了过去。 只见那白皙如玉的肌肤手背上,带着刺眼的红,一看便知是被茶水溅伤了。 云春熙捂住手,委屈地颤抖着声音,“没事,想来王妃娘娘也不是有意的。” 明明白落幽什么也没说,靠着她几句话,几个动作,便让人不由怀疑,是不是白落幽故意要害云春熙,想要当场给云春熙一个下马威? 轻而易举,给白落幽扣上一个嫉妒不容人的狠毒之名。 白落幽缩回手,轻笑着,用着玩味的目光凝望着她。 “看来云侧妃很不情愿给本妃敬茶。” 云春熙垂眸,故作惊慌摇头,又委委屈屈说道。 “妾并无此意,王妃娘娘便是看不惯妾,也不该污蔑了妾。” “那是本妃的错了。” 白落幽冷漠望她。 和白落雪一个类型的人,看来得教训教训,免得日后在王府她不得安宁。 不理会众人看她鄙夷嫌恶的目光,转头吩咐彩莲。 “这茶还是要敬的,雪月,你去备茶。” “是。” 雪月是个识趣的,收到白落幽的眼神提示,恭敬垂下脑袋,遂出了堂门。 云春熙心有不甘,她就是不愿意给白落幽敬茶,承认这王妃的身份,这才故意叫 人备了热茶,可…… 这该死的贱人! 心中忍不住咒骂着。 片刻后,雪月用端盘端着茶过来。 云春熙的丫鬟担心她们在茶里备了什么手脚,抢先过去,想要去端茶,却被雪月躲开了。 “云侧妃,请。” 雪月微微弯腰,将端盘递到云春熙面前。 云春熙咬唇,不情不愿去接过茶杯,触手之时,茶杯外沿温凉。 “王妃娘娘请。” 她低着头,面上带着不甘。 白落幽冷淡望她,只单手接过茶杯。 在抬起时…… 手微微一抖,没能端稳,落到了云春熙的手上。 “啊!” 滚烫热茶触手,云春熙惨叫一声,猛然缩手。 那新上来的茶杯便落了地,和方才那碎的了茶杯做了伴。 云春熙的丫鬟瞪大双眼,看着云春熙的手一伤再伤,心疼之时又气恼。 一时也顾不得主与仆的身份,指着白落幽气愤不已,“你!王妃娘娘你未免也太过分了,一而再再而三地——” “啪!”话没说完,风花快步过去,扬手便是一掌,打断她的话,并教训着。“你敢对王妃娘娘不敬?!” 丫鬟捂着脸,气愤难当。 云春熙心里也气极了,这贱人居然敢害她! 白落幽居高临下凝望她,微笑着,不紧不慢启唇,“本妃并非有意的,云侧妃莫怪,对了……这药膏能治烫伤,云侧妃拿回去好好抹上伤口,这段时日切不可碰了热水,要知道,有些东西碰不得也招惹不得,免得自食恶果。” 第100章 突然晕倒 顿了顿,她冷淡询问云春熙。 “知道了吗?” 云春熙捂着手,纵使不甘,还是不得不咬着牙应下。 “……是。” 淡淡抬起眼皮,她吩咐林管事。 “行了,有劳林管事为众位姐妹们安置住处了。” “是。” 侍妾们都被林管事带走后,彩莲心疼地给白落幽上药,嘴上还在嘀嘀咕咕着。 “那云侧妃真坏,小姐……王妃娘娘只是烫了她一下,算是轻的了,就该多烫几下。” 白落幽笑笑不言。 在彩莲包扎好之后正要离开,突然注意到,收拾着碎瓷片的丫鬟有些眼熟。 定睛望去,白落幽认出了这丫鬟乃是程媚花。 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程媚花慌慌的看了她一眼,低着头对她行礼。 “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步惊澜留下了这对母女,但也嘱咐过林管事,不让这对母女去后院,她们也只能在前院里做事。 收回目光,没有理会她缓步离去。 临走前,隐约间闻到程媚花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味道莫名的怪异,但她没有仔细闻过。 程媚花松了口气,带着那堆瓷碎片便走了。 离开主堂,程媚花回到自己的院子,整个丫鬟房中仅有几人,还有正在休息的程母。 见到程媚花回来,程母忙不迭起身询问。 “怎么样?” “成了。”程媚花兴奋地说。 就等着过几日,白落幽那件事被发现,然后被王爷休弃,她的机会就来了。 在母女二人闲聊时,躺在床边的女子坐起,手 中把玩着一个玉瓶,幽幽地望向窗外。 黄昏时辰,白落幽和步惊澜在院中用膳,桌上摆着山珍海味,吃得极好。 白落幽提起了今日云春熙的事情,步惊澜不以为意,甚至不太在乎。 “如今你是本王的王妃,府中事务皆由你管辖,你想怎么做都随你,本王亦会帮着你的。” 闻言,白落幽扬起笑容,很是满意。 正吃着,突然觉得腹中有些疼痛,一股反呕感从腹部涌现到了喉咙,令她脸色大变,骤然起身到一旁呕吐。 步惊澜见之,放下筷子走来,微微蹙眉。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遂扭头吩咐林管事。 “去请大夫。” 白落幽摆摆手,脸色稍微缓和过来。 “请什么大夫,她就是大夫,没什么大碍,兴许是吃得杂了。” 从嫁到王府之后天天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吃得多了,于身子自有不适。 自己给自己把脉看了看,脉象倒也算平和,并没有什么问题。 步惊澜闻言,也不再强求她看大夫,只不过转头便吩咐人把桌上的好吃圈都换成了清淡小菜,还给她换了一碗小白粥。 白落幽抗议了几句,但没用,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喝完了粥。 …… 也不知是不是天气过于炎热的原因,白落幽发觉自己近日格外的爱嗜睡,躺在软榻上,晒着太阳渐渐睡去。 再醒来之时,已近黄昏。 她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 “让开!” “她要见王妃娘娘,让她进去!” 吵闹的声音在院门响 起,白落幽打着哈欠起身,顺着声音走去,到了外门。 只见,是个唤作刘情的侍妾,带着两个丫鬟急匆匆的走过来,刚走到门边,就被下人给拦住,不许入内。 话说这些个侍妾们真是不安分,林管家明明已经将她们放到最远的住所,还能时不时的往这边跑,不是来吵闹,就是来找茬。 “放她进来吧。” 白落幽淡淡出声,门边的守卫闻言,这才让开了路,让那刘情走进来了。 刘情一入内,便气势汹汹地对白落幽说。 “那院子妾住着不舒服,有劳王妃娘娘替她换一处。” 挑了挑眉头,白落幽淡然说:“王府内的空院子多的是,若是住得不如意,你只管去跟林管家说一声,搬走便是。” 刘情轻哼,“妾若是要住雨轩阁呢?” 雨轩阁是隔壁的院子,离步惊澜的寝屋极近。 “那这便不由我说的算,那是侧妃的院子,得了王爷的许可,方才可入住。” 刘情不相信,“哼,我看是王妃娘娘不愿妾住下吧。” 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信不信随你。” 转身要走,但不知何故,突然觉得头脑一阵晕眩,肚里有些不舒服。 刘情不甘心,在身后嚷嚷着,“王妃娘娘也该知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是王爷,王妃娘娘若是不想日后讨嫌,最好还是莫要嫉妒太甚的好。” 她们进了王府也有四五日了,却连王爷的面也不曾见过一面,住在东厢的侍妾们,全都在传,是白落 幽嫉妒成性,不愿意让王爷来见她们。 因着肚子莫名的疼痛,让她心生烦躁,没有仔细听到刘晴说的话,只觉得刘晴叽叽喳喳的,吵得不行。 “吵死了,赶出去。” 她吩咐这守卫。 守卫立马要把刘情带走。 “你——” 刘情岂会甘心,冲上来便嚷嚷着。 “王妃娘娘——” 她伸手抓住白落幽的肩膀,想要将她转回来,举止粗鲁。 没曾想,她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刚刚碰到白落幽,眼前人突然倒在了地上。 刘情愣住了,手还僵硬在半空。 从院内走出,前来找白落幽的彩莲看到了,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快步的跑了过来。 “王妃娘娘!” 刘情看着摔在地上,仿佛晕死过去的人,慌慌张张摆手。 “我,我什么也没做,不是我干的。” …… 步惊澜刚刚下朝,还没来得及换掉身上的官服,一回到王府,林管家急匆匆的来告诉他。 “王爷,王妃娘娘晕倒了。” 步惊澜一怔,蹭地一下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万般急切的询问林管家,“她怎么了?!” 怎么突然晕倒了? 林管家摇头回答,“老奴已经请了大夫过去,如今——晕倒的原因,暂未可知。” 步惊澜顾不得再坐在轮椅上假装残废,径直快步回到院子。 刚刚抵达院外,只看到一个娇俏女子在院门口来回走动,在看到他时慌慌张张的后退,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步惊澜也不曾理会她,急切的进了屋子。 屋内。 白落幽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身子单薄。 彩莲担心地守在一旁,请来的大夫正在给白落幽把脉。 在步惊澜进来的时候,丫鬟以及大夫纷纷起身行礼。 坐在床边看她苍白脸色,步惊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中划过一抹心疼之意。 “王妃怎么了?”他询问大夫。 老大夫恭敬回答道:“回王爷,王妃娘娘是腹中胎儿发育不稳,身子虚弱,方才晕倒,此后还需好好照——” “你说什么?!” 话还没说完,步惊澜凤眸骤然睁大,猛的从床边站起来,看着他那锐利的目光透露着一丝狠厉。 “你再一遍。” 老大夫被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跪下。 听闻这位王爷杀人不眨眼,平日里一个不高兴,便会杀人。 老大夫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连忙颤抖的声音重复了一遍,“王,王妃娘娘是是腹中胎儿不稳……” “她有了身孕?” 步惊澜不可置信,他怎么也不肯相信,白落幽居然有了身孕,而且还在—— “几个月?” “回王爷,有三月有余。” 三个月之前…… 他与她相识也不过只有两个月半,那肚子里的孩子—— 候在一旁的彩莲闻言,震惊不已,在看到步惊澜阴戾之色,不由心中一惊,小姐嫁入王府还不到一个月,如今却穿出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这这,王爷会误会小姐的。 急切之下,彩莲扭头骂大夫。 “你胡说八道什么,王妃娘娘三月之前根本不曾认识什么男人。” 第101章 怀孕了 老大夫也慌了起来,一看王爷又看丫鬟的反应,就知道白落幽肚里的孩子肯定不是王爷的。 吞咽了一下口水,老大夫连连说道:“草民不敢说谎,王妃娘娘确实已有身孕,而且确实是三个月了,王爷若是不相信,可以,可以传来别的大夫给王妃娘娘瞧瞧。” 步惊澜的脸色何其的阴沉,扭过头冷冷的凝望了一眼晕倒的白落幽,他吩咐着同样震惊不已的林管家。 “去请大夫。” “是。” 若,若她真敢陪伴背叛他,他绝不会放过她。 白落幽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片乌黑,嘴上干涩,喉咙也渴得厉害。 她想要坐起,但浑身无力,难受不已。 白落幽晃了晃脑袋,用着虚弱的声音呼唤着门外。 “彩莲,水——” 门口确实有人进来了,但却不是彩莲,而是步惊澜。 他手中拿着一盏灯笼,将灯笼放在了桌前,便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冰冷如霜的眼神,让白落幽角的莫名其妙,他这是干什么? 正想要问一问,眼前人突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手上稍微用点力气,她便疼的厉害。 白落幽挣扎起来,“你干什么?” 丫的疯了不成?突然掐她脖子干嘛?想要谋杀亲妻,再娶一个王妃? 挣扎了一会儿,挣扎不动,步惊澜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白落幽顿感气恼,正要骂一骂他,却听到他用着阴沉的语气问她。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屋内只有那张灯笼上 发出的淡淡火光,浑黄的色泽照映在他的脸上,却让他看起来更显得渗人可怕。 他的话让她一头雾水不明白。 “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孩子?” 丫的梦游呢? 还她肚子里的—— 她肚子里要是有崽子,她早就发现了。 可因为她的询问,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阴霾。 他咬着牙,似乎努力隐忍着怒气,一字一顿问她,“孩子是谁的?在三月之前,除了本王之外,你还和哪个男人有过关系?!” 这话让白落幽懵了懵,但反应过来之后,隐约间猜到他这话的意思了。 他以为她出轨了?! 这个混蛋! “草,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和别的男人有过什么。”白落幽气极。 以为她出轨就算了,还以为她有孩子了? 他疯了吧他? 用力的拉开他的手,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瞪着他的眼神格外的恼怒。 “还怀孕,我——” 一边说着她一边自己给自己把脉。 但…… 话刚说到一半,察觉到了脉象上的一样,她的脸色也变了。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是怀孕的脉象? 话语戛然而止,在步惊澜越发阴冷愤怒的注视下,白落幽喃喃出声,“我怎么怀孕了?” 她不相信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把脉。 可是这个脉象,确实是怀孕了。 步惊澜愤怒至极,心里的嫉妒让他快疯了。 “白落幽!” 他猛地抓住白落幽把脉的手,盯着她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失望愤怒 。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背叛他,会和其他男人有过瓜葛。 “等等,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白落幽急了,起来想要解释。 特别是在看到步惊澜眼中的失望时,她更急了。 明明记忆里,原主并没有和别的男人有过接触,当时的原主顶着一张丑陋的脸,根本就没有男人愿意接近她。 步惊澜失望的甩开她的手,转身要走,背影隐含着愤怒。 白落幽急忙下床,想要追赶,可因为屋里漆黑,手上突然扶空了,整个人要摔到床下。 “唔。” 糟了糟了! 眼看着脸要着地,白落幽一时间反应不及,整个人只能摔到地上。 就在要摔倒的时候,原本已经离去的人,突然快步而来,抓住她的手将,她甩回到了床上。 步惊澜胸前起伏极大,眼中满是怒火。 他深吸口气,咬牙切齿地道:“白落幽,本王真是小瞧了你了。” 没曾想,她竟是如此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愤怒离去,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白落幽无奈,披着衣裳要追,没想到,这残废腿上明明还有疾,居然走的那么快,她根本就追不上。 只能在后面嚷嚷着,“喂,你别胡乱脑补啊,我真的除了你之外,再没有别的男人了。” “步惊澜!” “特么——” 长了一双飞毛腿吧! 白落幽烦躁的抓着脑袋,直接瘫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的再度给自己把脉。 可——脉象还是显示喜脉。 这不可能啊,这小丫头片 子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第二个男人。 …… 步惊澜愤怒的回到书房,他坐在椅子上,联想着白落幽相处的点滴,一想到这些都是她骗他的,而她早就和别的男人有过关系,他便愤怒的不能自己。 猛然起身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推到地上,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砰!” 看着地上的东西,深吸了一口气,过了片刻,缓和过来稍微冷静之后,脸上浮现狠意。 他一定要知道,白落幽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黄泉。” “属下在。” 黄泉凭空出现,单膝跪在地上。 “去把白落幽身边自小长大的丫鬟抓来。” 闻言,黄泉愣了愣,一丝慌张在他眼中浮现。 黄泉已经听说了白落幽怀孕的事情,如今又见王爷如此的生气,他也隐约猜到了什么。 这个时候传来彩莲,是想要对彩莲严刑逼供吗? 那小丫头虽然单纯不聪明,但是个忠心护主的,恐怕到死也不会说出什么。 黄泉慌了,第一次得到了吩咐,没有立即动身。 步惊澜冷冷望去,目光阴鸷,“没听到本王说的话吗?” 犹豫许久,黄泉还是闭上眼应下。 “是。” 彩莲被黄泉带来,进了屋子后,便跪在步惊澜面前。 也没等他逼问,便急切地说道。 “王爷您要相信王妃娘娘,奴婢跟在王妃娘娘身边多年,王妃娘娘根本就不曾与其他男子有过任何的接触联系,王妃娘娘……王妃娘娘绝对不会背叛您的。” 步惊澜冷漠 望她,咬牙切齿问:“那肚里三个月的孩子,你如何解释?” 一想到白落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而这个,彩莲无法解释。 “那个,那个……” 步惊澜起身走到彩莲面前,周身强大的威压,压得彩莲瑟瑟发抖。 “告诉本王,那个男人是谁?” 黄泉在一旁看着,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抹担忧。 彩莲想都不想,便说道:“王妃娘娘真的没有其他的男人。” 话音刚落,脖子突然被抓住。 “说!” 步惊澜掐住彩莲的脖子,直接将彩莲提了起来,目光阴沉,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眼看着彩莲的脸变得铁青,却死活都是那一句,白落幽没有和其他男人有关系。 黄泉怕步惊澜真的掐死彩莲,急切想拦,“主儿不可!兴许是误会,属下也不觉得王妃会……” 感受到步惊澜望过来的阴冷的眼神,黄泉鼓起勇气,“恳请主儿莫要伤了她。” 微微眯起眼,步惊澜嘴吐冷言,“怎么?你想代她受罚?” 黄泉咬牙点头。 “那好。” 对于怀孕的事情,白落幽没法解释。 她来到书房院外时,被林管家拦住了。 林管家说道:“王妃娘娘,王爷正在气头上,暂时是不会见您的,王妃娘娘还是先回去吧。” “这个混蛋。” 白落幽也有些恼了。 他就这么不相信她吗? 心中不满,但是他死活不愿见,她守在门口也没办法,只能先回去查查怀孕的原因。 第102章 代替彩莲受罚 刚刚转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痛哭高呼。 “不要再打了!” 这声音何其熟悉,熟悉到白落幽愣了愣,她猛然回头往里看去。 只见林管事将门给关了起来,彻底隔绝了她往里看,也隔绝了声音。 皱起眉头,她问林管家。 “什么声音?” 林管家面不改色地说:“老奴不曾听到什么声音,王妃娘娘怕是听错了。” 不对,她明明听到了声音,而且那声音是彩莲的。 可是彩莲怎么在步惊澜的院子里? 心中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王爷在里面干什么?”她凝视着林管家,沉声问道。 在她那如同审视一般的眼神下,林管家想要开口说谎,却怎么也张不了口,只能犹犹豫豫支支吾吾。 “这——” 林管家这般脸色也让她更确定了,彩莲就在里面。 她扭头便问,跟来的风花雪月。 “彩莲呢?彩莲去哪了?” 雪月回答道:“方才黄侍卫将彩莲叫走了。” 白落幽幡然醒悟,彩莲一直跟在原主的身边,三个月之前白落幽还未认识步惊澜,彩莲却一直守在原主的身边,步惊澜定然是将彩莲叫去逼问。 逼问不成,就动用刑罚。 一想到那可爱的小丫头遭遇重刑,白落幽的心跟着一紧。 “该死的!” 咒骂一声,她黑着脸往里挤。 “让开!” 步惊澜这个混蛋,要是真敢伤了彩莲,她绝对不会饶过他。 林管家左右为难,叫人拦在门前,死活不放行,还 不断地劝着白落幽。 “王妃娘娘还是先回去吧,王爷现在有事,不能……” 林管家也是为了二人着想,如果此时王妃娘娘进去看到自家的丫鬟正在受罚,竟然会和王爷吵起来,以王爷的性子,必然会对王妃娘娘下手。 与王妃娘娘相处了一段时日,林管家觉得她是一个极好的人,不愿她出事。 隔着一扇门,隐隐约约的听到里面有哭泣声,还有板子拍在肉体上的声音。 一想到是彩莲受刑,她就更急了,推不开林管家,她最后警告着他。 “我最后说一遍,让开。” 林管家正想摇头,还没开口呢,脖子便遭到重击。 “唔。” 林管家晕倒在地周围,周围的几个小厮见状,纷纷都给围了过来。 只不过他们并不是白落幽的对手,三两下都被她打倒了。 她正要推门进去,风花突然拉住了她的袖子,她乞求的看着白落幽,“王妃娘娘,不要……” 王妃娘娘这一进去,要是和王爷吵了起来,当真被休了该怎么办? 白落幽却不理会风花雪月,甩开两个丫鬟的手就急匆匆的进去了。 而此时的庭院内,彩莲确实哭得不成人样,那是挨打的不是她,而是黄泉。 黄泉被人按在板凳上打着板子,腰背上露出了些许的鲜血,额头上冒着冷汗,却能紧紧的咬着牙不发出一点痛呼声。 “唔!” “不要打了!呜呜!”彩莲就被人按在一旁,看着黄泉因为她而受罚,脸上满是痛苦。 步 惊澜冷漠的站在一旁,即便是看到伺候自己已久的属下受罚,他脸上也毫无其他波动情绪,冷漠异常,他不需要一个向着外人的手下。 眼看着彩莲崩溃了,他冷漠询问。 “告诉本王,哪个男人是谁?” 语气冷漠,心中也含着一股怒火,他此时只想杀了那个与白落幽有关系的男人! 彩莲抹着眼泪,连连摇头,“王妃娘娘没有,没有其他男人,奴婢没有骗您,您饶过黄侍卫吧!” 转头甩开了小厮的手,就抓住步惊澜的裤脚。 可还没哀求几句就被一脚踹开了,耳边是步惊澜那冷漠的声音。 “继续。” 黄泉直接被打晕了过去,后背血淋淋的。 白落幽来时便是看到这一副场景,霎时间,脸色骤然大变。 “你在干什么?!” 丫的也太过分了!居然把伺候自己那么久的手下都给打晕了,他是怎么舍得的? 白落幽出现的那一刻,彩莲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不断地哭泣着。 “王妃娘娘,呜呜。” 几个小厮想要阻拦,却被白落幽一脚踹开了,白落幽道去救下了黄泉。 步惊澜那阴沉沉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满,“谁让你进来的。” 她安抚的拍了拍彩莲的后背,同样不满的与他对视着,“有什么话你大可直接问我,吓哭我的丫鬟,有用吗?” “本王问了,你会说?”步惊澜冷笑,眼神越发阴鸷。 目光下落到她的腹部,心里更气了。 气的同时,还泛着点点酸气,那个男 人到底是谁?能让她百般护着,怎么也不愿意开口告诉他? 所以—— 她从前心里边一直没有他,是因为早被其他男人给占了吗? 白落幽无奈到有些抓狂,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都说了我没有……” 深吸了一口气,白落幽打算好好与他说一说。 她吩咐着风花雪月,“你们先出去。” 风花雪月走到彩莲身边,“别哭了,我们去扶着黄侍卫回去。” 彩莲还担忧的望着白落幽,生怕白落幽在王爷这里受了委屈。 “可是王妃娘娘——” 白落幽安抚似的对她说了这句话,随即就要伸手去拉住步惊澜的手进屋子。 “进去说。” 可他却避开了她的手。 这一避开让她尴尬的同时,心里也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的难受。 轻轻一叹,白落幽也没有多说什么,率先进去了。 风花雪月连同彩莲,扶着伤痕累累的黄泉离开去看大夫了。 将门关上之后,白落幽认真的对着阴沉沉的步惊澜说。 “我没有怀孕,除你之外,再没有和其他人发生过关系,若非要说怀孕了,孩子只能是你的。” 步惊澜却不相信,紧紧的握着手,与她离得甚远,隐忍着心头的怒火,“三个月,本王与你那次……是在二月前,这你如何解释?” 那日他中了春药,以至于发生的情事,他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 心中只是觉得生气,生气她和别的男人有了关系! 白落幽抓了抓脑袋,有些抓狂,“所以说我 没有怀孕啊。” “没有?那你的脉象又是怎么回事?!”步惊澜冷笑着,一副她又在狡辩的神态。 说着说着,心里的怒火无法自抑,他咬着牙,怒气腾腾的瞪着她,“本王真心待你,而你却——” 修长的大手伸出停顿在半空,仿佛想要掐到她的脖子上,但他忍了下来,是嘴上,吐出一串从牙缝中挤出的话语。 “真想杀了你!” 白落幽叹息,不知如何解释,就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把脉的时候会有怀孕的脉象。 如今解释不通,见他又如此的不信任她,心里不免难过。 既如此,那也只能…… “你当真不信我?”她再一次认真的问他。 可他也仍旧不信。 “你让本王怎么信?” 往前一步他抓住了她的肩膀,冰冷的语气透露着一股恨意。 “告诉本王,那个男人是谁?本王杀了他之后,大可还能让你在王府内待下去。”他冷冷说道。 “啧。” 她才不稀罕。 直接甩开他的手,白落幽也懒得和他解释了,反正怎么说他也不信。 走到书桌边,看了一眼桌上的墨还未干,便抽出了白纸,加上狼毫墨笔,拿去递给步惊澜。 “写吧。” 他脸阴沉沉的,如同暴雨将至的阴天。 “写什么?” “和离书……”话语顿了顿,改了口,“休书也行,你若不信,我们二人分开便是,届时你我之间再无关系。” 步惊澜脸色骤然大变,刚过门的妻子有了三月的身孕,还是别人的孩子。 第103章 写休书休了她 这于他而言乃是奇耻大辱,如果此时他能摆脱她,也不免是一件好事。 可是见她主动提起和离,甚至不惜被他休了,他并没有感到高兴,而是觉得很愤怒。 在他看来,她能这般平静的提出分开,是想要去找奸夫! 怪不得她如此的急切要离开他,多次提起要与他和离,原来是为了那奸夫! 盛怒之下,他对着白落幽吼了起来,“你以为本王会让你活着离开?!然后去找那奸夫?!与之私奔?” 白落幽耳朵都快聋了,不过,比起她的耳朵,她怀疑他耳朵已经彻彻底底地聋了。 被他一吼,心里也有些委屈,白落幽用着同样的声调对着他吼回去。 “没有!没有!没有!你丫的耳朵聋了吗?!” 来比比看,到底谁的嗓门更大! “你!” 步惊澜气极。 一时间想骂又不知该怎么骂,只能死死的瞪着她。 他是活不相信还一直纠缠着她,白落幽是彻底的不耐烦了,既然如此,那她就认下了还不行吗? “好吧,既然王爷不信我,那就当我真的怀了这个孩子,行了吗?既如此,你想必也是不愿被戴了绿帽子的,那我们就分手!” 她的一字一句,只惹得他的脸色难看万般。 看到他放在身侧紧紧握起的时候,只怕她要是再多说两句过分的话,都要被他动手了。 见他不说话,顿了顿,她冷笑道:“还是说?事到如今,王爷还舍不得我?”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能 拿到休书最好。 她也能顺顺利利的离开王府,离开京城,走向她自己向往的自由自在的江湖。 看了一眼那笔墨纸砚,微微咬牙,他抬手便推开了她的手。 “本王恨不得杀了你,你觉得本王会舍不得?”步惊澜阴狠说道。 既然不是舍不得,那就写啊! 正想要逼他写休书,没想到他却说道:“但本王双腿未愈,你别妄想能离开本王!你有孕一事传出了王府,京城中人尽知本王遭遇羞辱之事,本王势要杀了那奸夫,再——杀了你。” 最后那三个字,隐约之间带着一丝不满和委屈,并没有说那要杀奸夫般的杀气。 同样在气头上的白落幽并没有察觉到,听闻此言,冷笑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药品,还有一只药方放到了桌前,不紧不慢地告诉他。 “这是最后的药方,日日泡上药浴,可彻底解了你的毒,现在可以写了吗?” 话语顿了顿,十分平静的对他说:“至于那奸夫,王爷不妨派人去查查,若能查得到,就由着你杀。” 他要是能查得到,她直播倒立吃屎。 步惊澜盯着药方不言,他那模样是死活也不愿意写休书了。 见之,白落幽刺激着他。 “果然舍不得吗?” 这话果然让他露出怒色,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水性杨花,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舍不得! 冲到他面前捡起了那笔,便趁着怒气写下了休书。 写完之后将桌上的东西尽数甩在地上。 “砰!” 白 落幽平静的看着他,看着他,将那封休书扔到了她的脚下,并且怒气腾腾的对她说。 “滚!马上给本王滚!” 微微垂眸,看着飘落在脚边的休书,白落幽的心中很是闷涩,有些不甘心,还有些愤怒和委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她平静地捡起了休书。 “谢过王爷。” 在他越发生气的眼神下,离开了书房。 在她走了之后,他突然狠狠地砸了一下手中的笔。 “该死的!” 回到了寝屋,白落幽收起休书,直接开始收拾东西。 彩莲担忧地跟着她,目光在她身上来回徘徊着,生怕她身上出现了一丝丝的伤口。 “王妃娘娘,您没事吧?王爷可有对您做了什么?”彩莲急切的问道。 白落幽仍旧一脸的平静,只是那收拾着包袱的手微微颤抖着,但到底不明显。 “放心吧,什么也没做,不过……我们可以离开王府了。”她冷漠的说道。 彩莲愣了愣,“王妃娘娘是,是什么意思?” 深吸了一口气,将东西收拾好放在桌上,她静静的凝望着彩莲,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们自由了。” 按照她的吩咐,彩莲也跟着收拾东西。 秉承着小姐去哪她去哪的心思,彩莲利索的收拾着东西,没有一丝的犹豫,即便隔壁还躺着一个,因为她而受伤颇重的男人。 风花雪月,听到了声音连忙走了进来,看到她们在收拾东西,顿时就慌张了,风花走过来询问道。 “王妃娘娘 您要去哪?” 从自己储存了许久的小金库里,拿出了几张银票,白落幽毫不犹豫也没有丝毫不舍的将银票递给了风花雪月二人。 “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这些……你们拿着。” 一听这话风花雪月,二人脸色骤然一变,就知道白落幽是要离开王府了,还不想把她们也给带上。 二人急了起来,白落幽性格随和,没有那些主人高高在上的脾气,这段时间的相处,二人也对她有了感情,舍不得与她分开。 “请王妃娘娘务必将奴婢也带上。”风花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依依不舍地乞求张。 白落幽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只是将那银票塞到了她们的手上,然后继续收拾东西。 她没兴趣留着步惊澜的眼线在身边。 收拾着收拾着突然想到什么,对着窗外的大树出声,“对了,明喜花喜,你们识趣些也离我远些。” 差点忘了还有两个人。 在窗台上放上银票,便收拾着包袱,拉着彩莲出门了。 她迫不及待的要离开王府,将心地因为步惊澜而生出的委屈,彻彻底底的消散而去。 林管家得到消息,连忙赶去书房,进入书房后看到满地的狼藉,犹豫了少许,还是走到步惊澜跟前禀报着说。 “王爷,王妃娘娘在收拾东西了。” 步惊澜更气了,明明出轨的人是她,可为何还是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他心中不甘,也就犟着嘴,“随她。” 既然她心里没有他,那他又何 必心心念念的呢,白白拿着热脸去贴了冷屁股。 随手将毛笔摔下,他冷着脸,叫出了藏在暗中的暗卫。 “去查,那在本王之前,与她私会的奸夫,到底是谁?”他吩咐着暗卫。 此时的他已经比之前冷静了不少,仔细一想,想起白落幽那坚定的神情,话语停顿了少许,然后又吩咐着暗卫。 “这段时日,都有谁靠近过她。” “是。” “还有——” …… 收拾好包袱,拉上彩莲,白落幽头也不回地走了,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又被人拦住了。 还是林管家拦的,他在醒来之后,便去禀报了步惊澜,即便步惊澜说了随她,但还是叫人拦住了她,没有让她出府。 “王妃娘娘止步。”林管家带着一众守卫,里面有许多是暗卫出身,武艺高强的。 白落幽的脸色略有些阴沉,“还有什么事?” “王爷吩咐了,王妃娘娘暂时不能走。”林管家说道。 白落幽不由冷笑,“他想干什么?他不是已经休了我吗?如今我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休书都写了,现在还不放她离开了? “这……”林管家犹豫起来。 不知该找什么借口,就在此时一个小厮,急急走来,在林管家耳边说了什么,林管家立即回答着她。 “王爷说那药效如何还尚未可知,叫王妃娘娘务必留在王府中,不得离去。” 草!这该死的狗东西,居然还不信任她! “出尔反尔的狗东西。”白落幽咒骂着。 第104章 每次爬墙都能遇到他 想要闯出去,可林管家手下的人实在厉害,怎么打也打不过,白落幽也只能放弃了这条出路。 算了,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能出府,她走别的路。 今日说什么她也要离开王府,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拦住她。 拉着彩莲返回,可却没有回到寝屋,而是避开了众多的暗卫,选了一个墙面比较矮的地方。 彩莲一头雾水,“王妃娘娘到墙边来做什么?” 不知为何,虽然被拦住了,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黄泉因为她而受伤,她却不能留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伤势,也不知他醒来没看到她会不会难过。 白落幽接过彩莲拿着的东西,指着墙。 “你爬过去,我们从这里逃。” “啊?是是。” 彩莲明白白落幽是要翻墙,连连点头,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来时路,最后还是决定跟着她逃了。 比起黄泉,小姐还是更重要。 等到彩莲翻过墙,白落幽把东西都扔了过去,是等了好久没有听到采莲的声音,白落幽顿感疑惑对着墙外呼唤着。 “彩莲,怎么样?” 叫了好几声还是没声音,白落幽不由的诧异。 “怎么没声了,不会是自己把自己摔晕了吧?” 丫头向来很傻,上一次爬墙的时候还自己把自己撞在墙上给撞晕了过去。 算了,兴许是跳下去的时候给摔晕了。 撸起袖子往上爬,费了好大的劲,白落幽才爬了过去。 一边爬还一边感慨着,王府的墙还真是高,比起白府都不 知道要高上多少。 跳下墙后,正想左右张望,寻找彩莲的身影。 “彩莲你——” 可当看到那就在墙外的身影时,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也瞬间僵硬住了。 “本王让你走了吗?” 草。 怎么哪里都有他! 步惊澜这次没有坐在轮椅上,而是站在她面前,他带来的暗卫正捂着采莲的嘴,采莲死活挣扎着也挣扎不开。 他就知道,这女人一定会爬墙。 白落幽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健忘,这才过了多久,自己说的话,自己都忘了?” “不许走。”步惊澜阴沉着脸。 心中即便很生气,她肚里有了孩子的事情,但还是不想放她离开。 至少现在他不想放她走。 白落幽冷笑着拿出休书,在他面前晃了晃,“休书在这呢休书,我现在和王爷没关系了,王爷赶紧把我那小丫头放了,放我们走。” 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在眼前摇晃的休书,步惊澜的手动了动。 白落幽发觉到了连忙把休书给收了回来,就怕丫的给抢过去给撕了。 这可是她能离开京城的宝贝。 步惊澜冷哼一声,十分不情愿的对她说。 “把这野种打了,本王大可收回休书。”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 “打个球打?它连有都没有。” 让她打空气呢? 见到他冷笑就知道他不信,白落幽烦躁不已,抓了抓脑袋,突然下了一个狠决定。 “你若不信……” 目光左右张望着,恰好看到旁边有根木棍。 见她拿起木棍, 步惊澜皱起眉头。 “你干什么?” 当着步惊澜的面,她高高的举起木棍就要砸向自己的肚子。 却没成想步惊澜受了一惊,连忙抓住了棍子,冷冷的瞪着她,只见一副她因羞愧而将要自杀的神情。 白落幽解释着,“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怀了孩子。” 他黑着一张脸,夺过了木棍狠狠的砸在地上,木棍瞬间断裂成两半。 对上她那带着些许杀气的眼神,白落幽心中顿觉不妙。 正想要跑的时候,突然觉得后颈一疼,眼前晕眩,两眼一抹黑便晕了过去。 接住她的身子,步惊澜将她交到了暗卫的手上,沉声命令着。 “送回去看着,不许她离开王府。” “是。” 没有他的允许,她别想离开王府。 …… 王妃怀孕于京城来说并非什么大事,但偏偏这个王妃是池王妃,即便步惊澜有意遏制消息,还是让王府内的某些眼线知道了,并且传到了他的主子那里。 梁公公一收到消息,急忙前去禀报皇帝。 “陛下,池南王府传来消息,道是……白落幽有孕了。” 皇帝正坐在书桌前处理公务,听到此言,脸色瞬间大变,手中的笔也落在了桌子上,漆黑的墨将折子也染黑了。 他蓦然起身,“她才入府不过一月。” 梁公公回答道:“是,听闻怀了三月之久。” “三月……” 皇帝愣了愣,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大笑着,完全没有了,身为帝王该有的威严。 直到笑够了,方 才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呵,原是和其他男人怀的野种,和她娘一个德行。” 当年宁平郡主能嫁给白自山,也是因为暗中私通,逼着太后同意宁平郡主嫁给了他。 没成想,有其母必有其女。 不过其女更甚,居然还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三月之前,步惊澜甚至都没有从边关回到京城,当时还在边关内处理战事,白落幽肚子里的孩子必定是其他奸夫的。 皇帝可巴不得步惊澜受辱,立即吩咐着梁公公 “那此事……传出去,最好传得天下皆知。” “是。” …… 在皇帝的不懈努力下,不过区区三日,白落幽给步惊澜戴了绿帽子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就连步惊澜上朝的时候也频繁有官员看向他,大多眼神含着鄙夷和嘲讽。 下了朝后,有些官员甚至光明正大的窃窃私语起来,一边下朝一边说。 “本以为娶了美娇妻,没曾想是个破鞋,还有了孩子,啧,也不知池南王如今是何心情。” “怕是要挖地三尺自埋入地了。” “哈哈哈。” 他们说的正兴,突然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唤。 “九皇叔。” 在京城中能被称之为九皇叔的,也仅仅只有步惊澜一人。 那些说着步惊澜坏话论着谈资的人,一听到这声呼唤惊恐,回头恰好就看到步惊澜在他们身后。 他们被吓了一大跳,惊慌恐惧的连连逃走。 而叫步惊澜的人,正是宣王。 步惊澜并不曾搭理宣王,面无表情的模样 ,看起来并不在乎他们的谈资。 宣王见他轮椅不停,直接快步上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嘴角勾勒起恶劣的弧度,宣王问道:“九皇叔可是知道了,白落幽怀了他人之子之事?” 得到的却只有两个字。 “滚开。” 步惊澜甚至都不想抬一下眼皮子。 宣王顿时羞恼,心中气极,冷笑着,“为了九皇叔的名声着想,九皇叔还是尽快休了她为好,毕竟她……” 他来与步惊澜谈起此次的用意,就是为了劝步惊澜尽快休了白落幽。 即便她已经怀了其他人的孽种,但是宣王并不介意,左右不过是没资格当他的正妃,但可以在他后院当一个贱妾。 步惊澜冰冷的眼神透露着一丝杀意,仿佛看透了宣王觊觎白落幽的心思。 凝视着宣王的时候,薄如蝉翼的红唇轻轻吐出带着戾气的话语。 “本王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话语不轻不浅,甚至有些凉薄,叫人后背不禁发麻。 宣王对于步惊澜的害怕,并没有太子这般明显,她眼下被他这般凝望着,这心里也不由得发怵。 咽了一下口水,宣王虽然不甘心,但身子还是识趣让开了路。 望着步惊澜坐在轮椅上远去的背影,宣王咬了咬牙,嘴上喃喃着,“哼,那贱人,本王迟早会收入囊中。” …… 步惊澜满脸烦躁,只因为自己的手下居然查不到那个奸夫。 手下得回的消息是,在他之前从未与其他的男子有过接触,唯一有过的也只有宣王。 第105章 假孕药 但当时白落幽长相丑陋,宣王连靠近都不愿意靠近白落幽,更别提会和她有什么关系了。 入了王府,走到分岔路口的时候,他远远地望着白落幽庭院的方向,一时间有些犹豫。 说来已有三日不曾见她,不知这女人现在在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在思念着白落幽,步惊澜皱起眉头,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他真是该死的贱! 黑着一张脸,快步向的想法方向而去,他推着轮椅的速度快了一些,再经过走廊的拐弯处时,又撞上了人。 “啊!” 那是一个丫鬟,穿着粉衫模样俏丽的丫鬟。 丫鬟径直摔在地上,慌慌张张地对他行礼。 “见,见过王爷。” 步惊澜此时无心教训他人,连看也不曾看丫鬟一眼,便要暗卫拖着轮椅离开。 却没成想,那粉衣丫鬟目光闪了闪,突然冲了过来,拦住了步惊澜的去路,并且直接说道。 “等等,王爷可是在用药,在解七魄寒的毒?” 听闻此言,步惊澜摆了摆手,暗卫停下了推动的动作。 从前都是黄泉在推轮椅,如今换成了别的暗卫,倒不如原来的黄泉那般懂事了。 粉衣丫鬟快步走到步惊澜跟前低着头。 步惊澜微微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她,“你方才说什么?” 粉衣丫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奴婢会解七魄寒的毒。” 步惊澜脸上并没有急迫的神态,就他而言,白落幽已经给了可以彻底解毒的药膏,他如今并不需要解毒了,只不 过—— 这个女人不一般,他倒是要看一看她想要做什么。 “哦?” 粉衣丫鬟望着他的腿,仔仔细细地细数在上面,今早用过的药。 “想必王爷腿上用的药乃是……” 她定定地望着步惊澜,见步惊澜起了兴致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说。 “王爷给奴婢几日时辰,奴婢能解掉毒素。” 步惊澜神色淡淡,“若是解不掉呢?” 丫鬟自信勾唇,“奴婢愿自裁与王爷面前。” 凭空出现的,一来便说能够解掉七魄寒的女人,一看便知有问题。 用着冰冷的目光,定定的凝望了丫鬟片刻,在丫鬟逐渐不自在之后,冷漠的吩咐这暗卫。 “带下去。” “是。” 丫鬟一惊,当暗卫并没有强制拉着她离开用着请的姿势的时候,粉衣丫鬟松了一口气。 跟着暗卫离开,步惊澜凝望着她的背影,冷漠吩咐着手下。 “去查查她的底细,她是谁的人。” “是。” 而此时,林管家漫步走了,一边跟在他的身后,一边回禀着今日早上的事情。 “王爷,王妃娘娘闹了一日了,差些,差些就从王府逃出去了。” 果然,她还想着逃! 放在轮椅把柄上的手紧紧握住,步惊澜冷笑着,“看住了。” 粉衣丫鬟被暗卫带到了新的住处,她以要收拾东西的理由去到了之前住着的地方收拾东西。 这一进去就遇上了程媚花,还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程媚花的母亲。 一见到粉衣丫鬟回来,程媚花急 不可耐地冲上来,着急的问道。 “怎么样?今日你可曾给王爷治病?如何?王爷可肯用你?” 声音太大,程母也不由得从睡梦中清醒。 粉衣丫鬟勾着唇,既是得意又是傲慢。 “很快,我就能达到我的目的了。” 再过几日她完成任务之后,再回到那里,她便彻彻底底的自由了。 程媚花急切追问,“那我呢?” “你?” 粉衣丫鬟不屑望去,虽然不太想多言,但还是提醒了她。 “若是还想活着,最好现在带着她离开程府。” 过几日,待步惊澜一死,整个王府里的人也逃不过一死。 程媚花脸色骤然一变,羞怒不已,直接掐出了粉衣丫鬟的手臂。 “你什么意思?” 她气愤地质问着粉衣丫鬟。 “你先前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给白落幽下药成功,你就会让我当上王妃的。” 在几日之前粉衣丫鬟突然找到她,给了她一颗药丸,说是那个药丸可以帮她让白落幽下堂之后会扶她坐上王妃的位置。 但没想到,她费尽心思白落幽吃下了药丸之后,这个贱人居然反悔了! “呵。” 粉衣丫鬟冷笑着甩开了程媚花的手,她的力气极大,这一甩就直接把程媚花摔在地上,让她起不来。 程媚花气都不行,追到门口之时,她已经走远。 “你站住!站住!” “该死的贱人,居然骗了我!” 程媚花气得直跺脚,瞪着她远去的背影,恨不得对她抽筋扒皮。 气恼之下,委屈 的回头与程母控诉着。 “娘,现在怎么办?她出尔反尔,我们……” 委屈巴巴的落了眼泪,这模样实在是叫人心疼。 程母也着实不高兴,不过她也不着急,而是另有法子。 “别担心,娘有法子。”她轻轻拍着程媚花的后背安抚着。 …… 又过了几日,府外将步惊澜戴了绿帽子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但王府之内的白落幽丝毫不知。 被勒令不许出门后,白落幽每天做的就只有两件事,一个是想方设法的要逃走,一个是想方设法的找出自己无缘无故怀孕的原因。 这日午时,白落幽正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写着几个药方。 她怀疑,突然怀孕的原因是因为吃了什么药,譬如假孕药。 突然觉得喉咙翻涌,知道要吐了,连忙拿过了痰盂。 “呕。” 彩莲看到慌张,跑来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嘴上还嘀嘀咕咕着。 “王妃娘娘怎么就有孕了,奴婢记得王妃娘娘明明就不曾与其他人有过关系的。” 待缓和过来之后,将药方递给彩莲。 “彩莲,你去把这几种药都取来。” 彩莲应下,直接就去办了。 别看这小丫头平日里单纯愚钝的厉害,做事却是干净利落,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把那些药都拿来了。 白落幽用那药,在屋内熬煮,花了将近几个时辰的功夫,总算是制作出了两个药丸。 望着这两个药丸,深吸了一口气,将一颗递给彩莲。 “来,吃下去。” 并且向彩 莲解释着药没什么害处。 “放心,这只是让人假孕的药,没有——” 她话没说完呢,彩莲便十分信任地仰头把药给吃了下去,听着她说,歪着脑袋,呆呆愣愣的看着她。 这副模样就像是她如果给这丫头吃了毒药,这丫头也能毫不犹豫地吞入肚中。 小丫头抓了抓脑袋,随即将手伸到她面前。 “奴婢知道王妃娘娘的意思,王妃娘娘且看。” 白落幽惊讶的笑了笑,没想到这小丫头也不是很蠢。 不过她刚刚服下药,药效还没发作,还得等一会儿。 那一会儿她给彩莲把脉,发觉到了滑脉,白落幽微微叹息。 “果然。” 她就是吃了假孕药。 而且她吃的这颗假孕药比较特别,乃至于到现在居然还有假孕的现象。 一般的假孕药不过一个时辰便会消失了的,可现在居然还有…… 这假孕药怕是有人故意针对她,给她下的。 得知消息的风花雪月走了进来,雪月谨慎的走到彩莲身边。 “奴婢稍懂些医术,可否让奴婢给彩莲把脉一看?” 得了白落幽的点头,彩莲便将手递了过去。 稍微把脉一番,雪月露出惊讶之色,然后急急忙忙的对白落幽点头。 “奴婢这就去禀告王爷。” 也没等白落幽拒绝,便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撇了撇嘴角,白落幽心里好奇,步惊澜要是知道是误会了她,会不会与她道歉? 不过…… 哼,就算和她道歉,三叩九拜,她也绝对不会原谅他! 第106章 找到证据 书房中。 步惊澜静静坐在轮椅上,修长大手放于大腿之上,微微垂下冷目,眼中色泽难明。 几日过去,黄泉的伤已经养好了大半。 他从门内走入,恭恭敬敬说道: “王爷,那医女到了。” 淡淡抬眸,扫了门外一眼,“让她进来。” “是。” 一起粉衫的女子入内,低着头,步伐细碎,乖巧的走到他面前。 是今日的粉衣女子,身形虽然相像,如今却戴着面罩,而且行为都有些无措。 冷淡的望着她,“把面罩摘了。” 粉衣女子身形僵了僵,眼中划过一抹不情愿。 她不愿摘,正想要找借口,步惊澜轻拍桌面的水滴,水滴射去,将她的面照射下。 当露出那与记忆中不同的脸时,步惊澜皱起了眉头,脸色更冷了几分,“是你?你来干什么?” 眼前人并非是之前的粉衣女子,而是程媚花。 程媚花慌慌张张跪下,被揭穿之后,怕得不得了,懦弱又胆小的找着借口,“王爷,王爷恕罪,是,是医女姐姐说今日有事,让奴婢来替您上药的。” 额头冒出冷汗,顺着面颊滑下。 吞咽了一下口水,程媚花从袖子里颤抖抖的拿出了一个玉瓶,“就是这药,只要,只要王爷……” 只是还没有彻底伸到他的面前,便被黄泉拿过了。 见此情景,程媚花更慌,她所想到的情况不是这样的,为何会被王爷发现了身份? 这一害怕直接就跪了下来,没头没尾的求饶,“王爷,王爷饶命!” 一个暗 卫落下,小心翼翼的接过玉瓶,放到鼻息间嗅闻着。 步惊澜冷漠问道:“什么药?” 暗卫神色微僵,随即尴尬回答,“是……春药。” 此言一出,步惊澜的脸色越发的冰冷,看着程媚花的眼神都带上了一抹杀意。 他周身所萦绕着的强大压迫力,迅猛地压迫着程媚花。 那一股气场,让程媚花怕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她慌慌张张的找着借口,“不是,不是,那个药是医女给我的,我不知道是春药!” 步惊澜冷冷地看她一眼,随即吩咐黄泉, “把她与其母,全都关到地牢。” “是。” “等等,等等王爷你饶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程媚花惊恐无措,便是万般求饶也无用,还是被人给带走了。 林管家与被拖出去的程媚花擦肩而过,他连看也不曾看她一眼,只是进了门后,恭恭敬敬地向步惊澜说道:“王爷,王妃娘娘身边的雪月姑娘来了,道是有事禀报。” 一听到王妃娘娘四个字,步惊澜便控制不住的身子紧绷,心中含着怒火。 “什么事?”他冷冷问道。 林管家犹豫了一下,“瞧她那急色,似乎与王妃娘娘有关。” “不见。” 步惊澜想也不想便拒绝见面。 可是眼看着林管家出了门,他还是叫住了林管家。 “等等……” …… 白落幽快无聊死了,手中把玩着那两颗可以假孕的药丸,心中烦躁不已。 虽然步惊澜禁了她的足,但还是让她在院子里走动的。 走在小路上,隐约前听到假山后有人在议论着步惊澜的时候,两个小丫鬟,凑在一起吃的小东西,一边窃窃私语的说着话。 “听说了吗?有个刚入府的丫头,自荐到王爷面前,还道是能治好王爷的腿。” 刚入府,便自荐解毒? 步惊澜运气有那么好? 停下脚步,白落幽倚靠着假山石,听着两个丫鬟的谈论。 “谁啊?这么厉害?” “不知,方才还蒙着面,被王爷的人带去了书房。” “新入府的丫鬟,能有这般好本事?” “据闻,那丫鬟和之前在边关救过王爷的那对母女有些关系……” 仔仔细细地听着,目光垂落到手上的假孕药上,那一瞬间,心头闪过一抹猜测。 回到了院子,用着剩余的药材捣鼓两个香药,放在鼻息之间嗅了嗅,露出满意之色。 目光投向微微敞开的窗户,她对着窗户外的大树招手。 “明喜花喜可在?” 眨眼的功夫,两道身影不走寻常路,直接从窗户里飞了进来,单膝跪在白落幽面前。 “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手中拿着两个香瓶,对着二人招手。 “你们过来一下。” 两对双胞胎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些许疑惑,虽有些迟疑,但还是缓步而去。 二人停在白落幽面前,见她招手弯腰。 “靠近点。” 她拿着药瓶,放到两个人的鼻息之间。 “闻闻看,哪瓶水更香。” 二人呆呆愣愣的仔仔细细的闻了闻,花喜想了想,指着左边的药瓶。 “属下觉得 是这——” 话还没说完,二人便倒在了地上。 “砰!” 早已得知计划的彩莲走入,按照二人拖到了床上,随意用被子盖住。 将药瓶收起,白落幽叹息,“社会险恶,还是太单纯。” 没想到居然那么好骗,还以为还要再花费一番心思呢。 待将两人安置好后,白落幽拉着彩莲出门。 彩莲紧随着她,目露疑惑,“王妃娘娘要去哪?” 白落幽笑笑,“去找我没有绿了步惊澜的证据,拿着证据甩他的脸。” 都说了她没有绿他,这混蛋死活不信。 不过倒也能理解,毕竟三个月之前他还在边疆,而自己也还是个待嫁的黄花闺女。 与他初见也不过是二月前,自家刚娶过门的老婆,突然就有了三月身孕,是个男的都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 黄昏渐渐淡去,天色逐渐乌黑,林管家和雪月紧随在步惊澜身后,后面的两个小厮端着昏黄的灯笼,走在昏暗的廊道上。 一行人所前去的方向,是白落幽此时住着的寝屋。 他们抵达门口时,风花正在门口打着哈欠站着,见到步惊澜前来,慌慌张张行礼。 步惊澜望着门口的眼神略有些复杂,站到门前敲门。 “叩叩。” “本王来了,开门。” 声音淡漠不少,不如之前的狠戾生气。 可敲了好几下门,门内毫无动静。 “白落幽?” 步惊澜脸色微微一变,她不在屋中? 这念头一闪而过,一旁的林管家直接动脚踹门。 “砰!” 门被踹开了, 乌黑的乌内确实空无一人,不过从窗边照映进来的淡淡月光,可见床上有微微的隆起。 难道人在床上? 疑惑着,步惊澜掀开了纱帘被褥。 看到那两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暗卫,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当二人被一盆水给泼醒的时候,还是一脸茫然之色。 当瞧见了站在跟前的步惊澜,慌张下跪。 “她人呢?” “属下,属下方才被王妃娘娘下药,醒来时,就,就不见了王妃娘娘。”明喜懊恼说道。 早知道王妃娘娘如此狡猾,他们就不该出现,只躲在暗处看守着她。 从迷晕二人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功夫——只怕是早就从王府那逃了出去。 只不过王府四周都有暗卫看守,想要逃也没那么简单。 步惊澜拧眉,心中略有些慌张,这一跑,只怕是再不愿回来了。 “马上搜府!把王府围起来,不许她逃出一步!” 林管家和黄泉立马去下令。 罚了明喜欢喜二人一顿,步惊澜阴沉的脸要出去,将要离开时,余光瞥见梳妆台上的一张纸。 脚步微顿,走到梳妆台前拿起这张纸,随即毫不犹豫地撕了个粉碎。 而与此同时,白落幽带着彩莲,正在一间丫鬟的住所内翻来翻去。 她们找了好久,才得知那医女现在住着的地方。 翻找之时,彩莲发出了一个玉瓶,高高兴兴的举起。 “王妃娘娘,这里有个玉瓶!” 她拿过玉瓶,放到鼻息间嗅了嗅,两眼顿时一亮,“就是它了。” 第107章 花喜突然喜当爹 “这是什么?”彩莲一脸好奇。 她神神秘秘一笑,“能让人怀孕的神药。” “啊?” “回头你就知道了。” 收起药瓶,拉着彩莲离开。 这丫鬟住的地方也有些偏僻,路上的丫鬟小厮不少,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个打扮成丫鬟的人。 走着走着,便贴着外墙走了,只隔着一道墙,便是王府之外。 脚步不由停顿,凝望着高墙。 这墙,好像不太高啊。 “王妃娘娘怎么了?”彩莲一旁问道。 白落幽眼闪异光,幽幽启声,“你说,现在没人看着我们,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从这里逃了?” 彩莲一愣,知道了她有想要逃的意思。 “若要逃,王妃娘娘去哪奴婢去哪,奴婢跟着王妃娘娘。” “小丫头真好。” 笑着揉了揉彩莲的小脑袋,她撸起袖子。 “那我们就……” 这墙是不太高,白落幽轻而易举便能翻过去。 这次为防又遇到步惊澜,她先爬了过去,像彩莲在后面跟着。 这次跳过去,倒是没有遇到步惊澜,却遇到了意外之中的人。 白落幽跳在地上,还没来的起拍手,就看到了—— 两个蹲在她脚下,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黑衣人。 这张脸…… 玉绝尘? 玉绝尘扬起笑容,桃花眼闪烁着亮光,对她招手。 “呦,好巧。” “……” 巧个球? 白落幽无奈,怎么她每次爬墙,都能遇到人。 瞄了一眼玉绝尘身上的黑衣,她淡淡问道:“你怎么在这?还穿着这身衣裳难不成……是想要偷王府的东西 ?” 玉绝尘轻嗤,“我家财万贯,何须偷东西。” 桃花般勾人的眼眸微微一挑,落到白落幽的身上,调戏着她说的。 “若要偷,也是要偷你这颗美人心。” 白落幽丝毫没有觉得动心,然后还有点嫌弃。 “油腻。” 懒得理会这两个黑衣人蹲在王府门外干什么,她对着墙那边的彩莲招呼着。 “可以了,爬过来。” 玉绝尘起身,那柔弱无骨的身子微微依靠在她身上,手肘撑在她的肩膀。 别看他身材柔软,长得又像女人,但这身高可不低。 他笑问:“怎么?王妃娘娘半夜爬墙,莫不是要私会情郎?” “呵呵。” 假笑两声不搭理他。 等了好一会儿,彩莲才狼狈地爬到墙头,气喘吁吁的扶着墙,看了一眼地面,便抖得不成样子。 她欲哭无泪,向白落幽求救,“小,小姐……不不,王妃娘娘,奴婢,奴婢下不来。” 无奈扶额,要不是见这小丫头可爱忠心,她还真不想带着这小拖油瓶一起跑。 见彩莲死活不敢下,她在墙下面对着彩莲张开手。 “跳下来。” 彩莲死死地抱着墙头,委屈摇头,“奴婢不敢。” “我接住你。” 劝了好一会儿,小丫头才鼓足勇气,使劲跳了下来。 “啊!” 被彩莲砸了一下,白落幽觉得自己的腰都得断了。 小丫头还得减肥减肥啊。 玉绝尘伙同属下在一旁看着,见她二人摔作一团,也没有出手相帮。 彩莲正想起身,突然有个黑衣人从角落里跑出,急切 的对玉绝尘说道。 “主儿,来人了。” 玉绝尘脸色未变,深深的看了一眼白落幽。 “后会有期。” 落下这一句话之后,便就离开了。 也没有管这两个还没爬起来的人。 白落幽一惊,特么,不会是步惊澜发现她们来吧? “等等,要走把劳资也带上!” 她急忙要起身,奈何玉绝尘头也不回的带着人跑了。 白落幽没忍住,“草。” …… 片刻之后,她和彩莲都被带回了屋子,让人一站一坐,面前坐着步惊澜。 他身后是两个捂着屁股的明喜花喜,瞧那委屈巴巴的模样,一看便是挨了罚。 步惊澜望着她皱眉,薄唇微动,“还真是一刻不能对你放松,是不是晚了些时辰,你便要逃出去了。” 她翻了个白眼,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说:“有意思吗?左右那自荐于你的医女,说能解毒,你身边有我没我也没差。” 只不过,她解的毒,那医女不知解毒还是要命就不一定了。 步惊澜微微眯起眼,“你怎知有个向本王自荐的医女?” 轻嗤一声,她幽幽道:“我还知道,她自荐的原因,是为了让你实现轮椅自由。” 顿了顿,怕他没听懂,所以补了一句。 “她下毒的手段挺厉害的。” 方才在那医女的屋子里发现了不少的毒药瓶,可见那医女是用毒的高手。 而且还有一手好的医术,就连她,都不曾注意到那假孕药带人事情。 想起假孕,白落幽从怀里拿出了药瓶,将其摆在桌上, “对了,你 不是想要我为何突然怀孕的证据吗?你不妨看看。” “这是什么?” 步惊澜看了一眼,并未动手接过。 但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明白这是什么了。 只是—— 出于面子问题,他不知该如何向她道歉,道是误会了她的事。 目光幽幽一转,落到了步惊澜身后那对双胞胎。 她对着二人招了招手,笑嘻嘻的说道:“明喜花喜,过来过来。” 明喜捏着鼻子,轻咳了一声,“咳,王妃娘娘恕罪,属下的鼻子堵了,闻不了味道。” 这是怕了她了。 白落幽笑笑,说了一遍,这不是闻的。 在二人靠近过来时,手点了点水,随手在桌上写下一字,并且问二人。 “这个字怎么读?” 花喜这憨实的,并无防备,开口便道:“啊——” 在他开口的时候,白落幽拿这个药丸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唔。” 明喜也吓了一跳,不过知道她不会害他。 花喜捂着嘴,惊恐的瞪着眼,她给他下了毒的模样。 “王妃娘娘给属下吃的什么?” 白落幽笑眯眯地说,“怀孕的药。” 话落,她转头望向步惊澜,淡淡启声。 “王爷大可带人来给他把把脉,看看他肚里的孩子怀了几个月了。” 步惊澜闻言,凤眸微微垂下,一言未发。 花喜是受了大惊吓,那手摸着肚子,呆呆愣愣的样子像个傻子。 黄泉请了大夫来,那大夫给花喜把过脉后,就用着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花喜,好似不相信自己的诊断,重新把了几回脉象。 直到 白落幽询问,方才一脸怀疑的开口。 “咳,是滑脉……”顿了顿,他纠结道:“三个月了。” 这一个男子,怎么会有三月的身孕? 着实令他疑惑。 而听到自己有了身孕的花喜,跟见了鬼似的,惊恐的站起,不可置信的后退手还捂着肚子。 “属下,属下有孕了?要要要当爹了?孩子还是我自己生的?” 这话让人嘀笑皆非,就连一向稳重的风花雪月两个丫鬟,都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位花喜侍卫,还真是过于的憨傻了。 明喜无奈,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脑袋,“别卖蠢了。” 白落幽神色淡淡,没有笑,只是静静的望着步惊澜。 倒要看一看,他之前那般误会她,证据就放在这里了,那现在会怎么做? 步惊澜并未与她对视,依旧垂眸,云淡风轻地喝着茶,“那药,能让人有暂时怀孕之效。” 算他还不蠢。 轻轻哼了一声,她不紧不慢地说:“还是那所谓的医女下的药,她的用意,只怕是为了离间你我,好让自己上位,继而给你下药,当然……我也只是猜猜而已。” 步惊澜轻叹,脸上划过一抹愧疚之色,“是本王误会了你。” 所以,他现在该向她道歉了吧? 眼看着他要开口,看那嘴型想要道歉,白落幽轻啧,抢先了说。 “我可不打算原谅你。” 顿了顿,她道:“你若真心后悔,不妨答应我一个要求。” 她还没将要求说出口,步惊澜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抢先了说:“休书本王都撕了。” 第108章 活该 什么?! 白落幽要疯了,要气疯了。 蹭的一下站起来怒瞪着他一眼,随后急急忙忙地四处寻找着休书。 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到,最后却在桌子下面发现了被撕开的一角纸页,上面写着一个休字。 她瞬间气炸了,怒气腾腾地冲到他面前拍桌。 写休书的是他,如今撕了休书的又是他,这撕了还没经过她同意,丫的混蛋! “你你!” 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想锤他一顿。 说想就想,这一巴掌就要打上去,可奈何眼前的混蛋手快,抓住她的手,用着诚恳的语气对她道歉。 “此事,是本王的错,本王不该误会你。” 诚恳—— 双眼正如神,脸色淡定,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仿佛只是在通知她。 通知,通知你妹啊! “我不原谅!” 气得她把书桌的笔墨纸砚都搬了过来,重重的拍在他面前。 “重新写一份!马上!” 眼前人一动不动,是定定地看着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还觉得他有些委屈了。 他委屈个屁! “赶紧写,要是不写,我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事儿来!” 他沉默不言,仿佛只要不说话,又不会被她逼着写休书。 彩莲呆呆的在一旁看着,明喜和花喜也看呆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逼着夫君休了自己的。 白落幽拿着笔杆子都要怼到自己的眼睛里,步惊澜别开脸,无奈说道。 “此事我们稍后再议,可否?” 呵呵。 白落幽冷笑, “你写了我们再议。” 逼迫了好一会儿,但是他死活不肯写,白落幽也不耐烦了,大帝也知道他不会,害她胆子大了,直接把笔按到他的手上,使劲握着他的手,想要握着她的手来写休书。 “不写也得给我写!”她咬牙切齿的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说道。 步惊澜紧握双拳,拿着毛笔的手就定定的放在桌面,让白落幽死活挪也挪不动。 他眼中划过一抹慌乱,但随后就皱起眉头,晃了晃脑袋,身子也跟着摇晃了些。 白落幽正使劲的掰他的手,即便累得够呛,给仍旧不停手,嘴上还气愤不已。 “不信我的是你,撕了休书的也是你,我可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步惊澜,我真是——” 话没说完,那跟长在桌面的手突然就动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步惊澜整个人都倒入她的怀里。 愣了愣,她推了推他,叫嚷着。 “喂!” 自上而下看去,可见他纤长弯曲的睫毛一动不动,紧紧的闭着眼,宛如睡了过去一般,那俊美到令人惊艳的面容泛着白。 哟,还装死? 白落幽冷笑,直接把他往桌面推去,“别装了,你堂堂一个王爷,装死不觉得丢人吗?” 却不曾想,他整个人就摔在了桌面上,发冠落地,显得有些狼狈。 和他相处久了,白落幽也知道步惊澜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从来不会让自己狼狈不堪可眼下装死就算了,居然还狼狈的趴在桌面上。 白落幽顿时愣住了, 心中一紧,忙不迭握住他的手给他把脉。 当感觉到他体内五脏受损,血流翻涌,仿佛有一股最大的毒气正往心脏渗透而去,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糟了。” 微微咬牙,在明喜花喜跑过来扶住步惊澜的时候,她连忙去找黄泉。 “黄泉,黄泉呢?” 黄泉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伤还没好,故而走的有些奇怪。 没等到他跪下,白落幽便直接急忙吩咐。 “你赶紧去把那个说要替我的医女抓来,她给步惊澜下毒了。” 他体内的毒已经埋伏两日,由此可见,此毒是最近的人下的,而整个王府中,精通毒术之人,也唯有那突然出现的,身份诡异的医女。 如果是一般的毒,她倒也不至于让黄泉去抓人,可刚刚给步惊澜把脉的时候,发现这毒剧毒无比,必须尽快解毒。 黄泉得了吩咐,急忙离开。 当步惊澜被明喜花喜送到床上的时候,脸色已经由白转青,嘴唇也变得紫乌紫乌。 看他这副模样,白落幽心中不由焦急起来,随即又气得不行。 她都把那解毒的药给他了,他居然还想找别的医女给他解毒,简直就是在找死。 气恼之下,她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让你胡思乱想误会我,遭报应了吧。” 挨了一巴掌,在昏迷之中步惊澜皱了皱眉。 黄泉很快就回来了,只不过只有他一人回来。 向他身后左右张望,不见那所谓的医女时,她急了。 “人呢?” 黄泉额头冒 汗,也是焦急地跪下。 “人……逃了,属下过去时,发现她下毒毒死了守卫,已经逃之夭夭。” 步惊澜本就没有让那医女给自己诊治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要挖出医女背后的人,没成想那医女也是有些本事的,就连黄泉也不知道,医女什么时候接触过步惊澜,还顺道下了毒。 完了完了,居然给她跑了。 她急了起来,脸色也难看许多。 黄泉担忧害怕,乞求望着她,“王妃娘娘不能解毒吗?可是王爷中的毒太厉害了?” 这毒确实厉害,但对她而言,也不是致命的毒,只不过会对步惊澜的腿造成—— 目光一落到他双腿上,目光幽幽。 “麻烦。” 喃喃了两句,便让彩莲去拿盆。 取了一盆热水来,先让人扶着步惊澜,她拿着刀,在黄泉等人的注视下,对着他的腿,狠狠的割下了好几刀,顿时间血流如注,漆黑的血都流到了热水里。 只是这血流的太多了,以至于黄泉都慌了起来。 “王妃娘娘这是干什么?!”黄泉问道。 “那毒入腿,若不即使取血,只怕要命了。”白落幽头也不抬的解释。 写了一副药方,将药方递给明喜花喜。 “去熬药,赶紧。” “是。” 好一阵忙活之后,才勉强保住了他的小命。 白落幽松了口气,洗漱完后瘫坐在床边,望着他难得柔弱无依的模样,忍不住轻啧一声。 “活该。” 她喃喃着,语气里满是嘲讽。 “让你闹,让你闹,死 了吧?得亏我没走,若死我早早逃出去了,你就等死吧。” 也庆幸没有离开。 当时遇到玉绝尘,她本该可以走,只是——大抵是心底的一丝留念,以至于犹豫了。 天色渐渐乌黑,屋内红烛昏红摇曳,她静静的坐在床边,静静地凝望了他许久之后,忍不住长长一叹。 她对他也不是并无感情,毕竟他长得也帅,就是这嘴贱了点,性格也不讨喜,那她就是瞎了眼了。 虽然动了心却不打算留下,只因害怕有一日会对他失望,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譬如这一次,他是真的有些伤了她的心,无论她怎么解释,他就跟个泼妇似的,不断的闹,不愿听她解释,说到底也是不信任。 果然,比起他,她还是更喜欢京城外的天地。 长长叹出一口气,随即起身要走,想要让黄泉照顾他,站起身的时候,突然见他那泛着点点紫色的唇,上下动了动,隐约发出些许蚊子大的声音。 身形一顿,皱着眉头凑了过去。 说什么梦话呢?不会在骂她吧? 因着好奇心,她恨不得把耳朵怼到他的嘴边,也因此而听到了他喃喃的话语。 “……娘。” 切,这么大了还惦记妈。 对他露出一丝鄙夷之色,随即要走。 可在转身的时候,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入他怀中。 白落幽一时站不稳,直接摔到他身上,摔上去的那一刻白落幽都在想,会不会这一摔就把他给砸死了? 不过还好,他皮糙肉厚。 第109章 德太妃在床边 白落幽想推他却推不动,听着他一口一个娘的,听得她头大。 “乖儿子松松手,认错娘了。”她咬牙切齿的想要拉开他的手。 丫的是她冤家吧,为了给他解毒,她都累了一日了,他居然还要折磨她。 “别……走……” “都说你认错娘了,混蛋松手。” 白落幽可劲的挣扎,奈何没他力气大,挣扎不动,还累得慌。 挣扎着挣扎着,竟然就累得倒到了一旁,心里真是恨死他了。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了他这么一个冤家? …… 彩莲生怕白落幽累坏,特意去厨房煮了些补身汤,端着汤来时,却见到白落幽躺在步惊澜身边,二人的手紧扣着,睡得正香沉。 “王妃娘娘,您……” 原本打算呼唤的声音停顿下来,犹豫了一下,在黄泉招呼之时,默默退出了屋子。 白落幽做了个梦,梦里步惊澜变成了食人鱼,一张大口要在她的头上,怎么甩也甩不脱,那跟死鱼一样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她,让她不觉恐惧。 在噩梦中惊醒时,耳边是一阵阵的呼唤声。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白落幽睡得含含糊糊,一听到是彩莲的声音,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见屋内漆黑一片,知道天还没亮便没有仔细去看。 “叫什么叫,天还没亮呢。”她喃喃着。 正打算翻个身继续睡,突然发觉有人在盯着她看,那眼神直勾勾的,没有离开过她身上半分。 眼神盯得她实在是不自在,原本以为是彩莲, 没成想翻身坐起的时候却看到了盯着她的人是—— 德太妃! 双眼瞬间增大,惺忪睡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愕。 草,真的是德太妃! 德太妃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牡丹花炮,静静的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串佛珠,然后跟着两个老妈妈,正一道盯着她看。 就跟一殊菩萨似的,一动不动,脸上还挂着和善慈爱的笑容。 彩莲也站在一旁,脸上露出些许焦急之色。 “太妃娘娘。” 她没做梦吧? 白落幽呼唤了一声,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脸。 她就连在和步惊澜成婚的时候都没有见到德太妃,今日怎么突然就见到她了,还悄无声息地坐在床边,她竟还没有发觉。 德太妃微笑着,“没事,你继续睡也成,吾听说澜儿中毒了,这才来看看。” 还真是德太妃! 蹭的一下白落幽要站起,只是手还被步惊澜紧紧地抓着。 “啪!” 想也不想,就把他的手给拍开,赶紧下床穿鞋,彩莲则拿着外袍披在她身上。 见她下床了,德太妃也站了起来,婆媳二人面面相觑,却无言以对,不知怎的白落幽竟然看出德太妃有些尴尬。 她指着那座位恭敬说道:“太妃娘娘您还是坐着吧。” 德太妃坐了下来,背对着她,望着床上还没醒的步惊澜。 虽然还没醒,但是嘴上的青紫已经上去,脸上也多了些红晕。 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他的毒已经解了,毒只是淡了许多罢。 “澜儿会死吗?” “啊?” 德太妃突然出声,白落幽呆了呆,意识到婆婆是在担心自家儿子,遂道。 “额……不会,暂时不会。” 暂时不会死,这是那毒迅猛,已经渗入了双腿,若是腿上的毒不能解,迟早会让那毒散发至全身,到时也是必死无疑。 德太妃叹了口气。 “辛苦你了。” “我应尽的本分。” 他死了她也得跟着死,为了她的小命着想,怎么的也得救他。 德太妃轻叹气,突然开口,“澜儿从小就是霉运缠身,先帝明明那般宠爱于吾,却对澜儿很是挑剔,十岁就送他去了边关……” 德太妃不紧不慢地说着步惊澜从小的事情,从他吃饭,到长大,所有的白落幽都累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没想到这婆婆还是个话唠,只不过这话唠的时间不对吧,天都还没亮呢。 不知她说了多久,白落幽困的要睡过去的时候,便听到她道。 “希望我佛保佑,能护澜儿无恙,吾回院为澜儿祈佛,照顾澜儿的事儿便麻烦你了。” “不麻烦。” 总算说完要走了。 德太妃虽离开,但却留下了个丫鬟。 那丫鬟得了太妃的命令,本要留下照顾步惊澜,却被彩莲调出门外守着。 …… 刺眼日光透过纸窗照入屋中,恰好倒映在床头上,也照在了步惊澜的双眼上。 眉头微微皱起,随着时间流逝,他渐渐睁开双眼,随时初醒,他却十分的清醒,没有一丝惺忪睡意。 静静的躺了一会儿,修长的手抚摸了一下大腿,他便 没有再动过。 直到紧闭的屋门推开,熟悉的脚步声在耳旁响起,他方才望去。 是白落幽。 她手上端着一碗药,漆黑的药汁漂浮着淡淡的雾气,苦涩的味道蔓延整个房间。 看到他醒来,白落幽也不惊讶,拿着碗递给他。 “醒得正好,把药喝了。” 可他一动不动。 “手动不了。” 白落幽冷笑,“你中毒的是腿,关你爪子什么事?” 举着碗递在他面前,看着他微微垂下美目,那看似面无表情的脸上透露着一丝苦涩。 难道手也废了? 狐疑下,给他把脉。 手也没问题啊? 罢了。 “算了算了,黄泉,你进来给他喂药。”她对着门外嚷嚷。 话音刚出,在转过脑袋的时候,就不知他几时坐起,淡定的接过她手上的药丸。 “本王自己来。” 手又能动了? 步惊澜喝完了药,吃过她递上的蜜饯,随即凝望着自己的双腿,轻声询问。 “本王的腿没知觉,中的什么毒?” 呦,居然还知道自己中毒了。 勾勾红唇,心中起了想要看他害怕惊恐模样的心思。 “剧毒,你的腿已经废了,快死了。” “嗯。” 他淡定点点头。 这也太淡定了! “就这样?” 白落幽不爽起来。 丫的都要死了,还这么淡定。 将碗放下,转头又去拿了笔墨纸砚,就摆在他面前,手中拿着毛笔,恨不得怼到他眼睛里。 “赶紧写休书,我不想当寡妇。” 步惊澜淡定瞥了她一眼,发出略有些虚 弱的声音,语气淡然,不紧不慢。 “左右本王腿废了,也逃不过一死,便是休了你,皇帝也不会放过你,一起死吧,正好能埋一起。” 白落幽的脸色瞬间变得扭曲,握着毛笔的手都抖了抖。 最后—— “呸,谁跟你一起死。” 恨不得吐他一口口水。 见他死活不肯写,白落幽有无奈,心里突然有些后悔,昨晚上怎么不拟一份,让他盖指印算了。 她烦躁时,他却笑了起来。 俊美白皙的面容令人惊艳,微微泛白的薄唇勾起,带着一丝愉悦的弧度,在他笑起来之时,刹那间,让人有了一股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是真的高兴。 不过—— 他高兴什么? “你笑什么?” 白落幽奇怪。 问了他也不回答,所以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他额头。 “傻了?” 也不烫啊。 握住她的手,轻笑说道:“在治好本王的腿之前,你哪里也不能去。” “啧。” 白落幽心感不满,可被他那一双略含情的眉眼凝望着,心不争气的跳了起来。 屋内的气氛略显怪异,怪异到让她浑身不自在。 直到彩莲进了屋,“王妃娘娘,太后身边的公公来了,道是要接您入宫一趟。” 抽出被他紧握的手,慢吞吞起身,并且嘲讽着。 “估计也听到了我绿了你,怀了野种的消息。” 步惊澜神色淡定,“没有的事不要胡说。” 白落幽无语。 丫的几天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的脸堪比城墙啊。”她不由感叹。 第110章 孩子是沈凤析的 下了马车,跟着公公去往慈宁宫。 这一路上,不少的宫女太监看到了白落幽,见到她时纷纷对她指指点点,言语之间都透露着不屑鄙夷。 有些个胆子大的,居然还不掩饰声音。 “就是她……池南王妃……也不知肚子里怀的是谁的野种……” “那池南王还不要了她的命?” 这一席话传到主仆二人的耳中,白落幽神色淡定并不生气,反倒是彩莲气得快要撸起袖子过去揍他们一顿了。 “你们——” 她拉住了采莲的手,阻拦采莲,微笑着淡定说道。 “随他们,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 彩莲鼓着腮帮子,眼巴巴的望着她。 “可是他们污蔑王妃娘娘,明明王妃娘娘什么也没做。” 说话之间,还气恼的跺了跺脚,她就是听不得别人说小姐的坏话,而且小姐明明什么没都没做,这些人居然污蔑小姐。 彩莲越想越生气,她越是生气白落幽越是淡定,白落幽反倒还劝她说。 “你就是上去解释,他们有人不会听的。” 不听也罢,还凭白让人看了笑话,说就任由她们说着去吧。 都在前头的公公听到这话,回头特意看看了她们几眼。 恰在此时,在进入前殿宫道的拐弯处,隐约想起了架子的声音。 “让开,让开!” 听到声音,主仆回头望去,周围的宫女太监纷纷低下头慌慌张张的离开了,没有敢在周围多看一眼。 望去之时,白落幽才看到是四个人抬着一个仪 架,前后左右都跟着不少的人,那架子极大被白色的薄纱所覆盖,上面还挂着点点金珠,隐约可见,里面坐着一个人。 在其路过之时,白落幽还能闻到,架子上面所散发出来的浓重药味。 里面这人铁定有病。 果然…… “咳咳。” 听到这咳嗽声,白落幽更觉得此人已经病入膏肓,且只怕是命不久矣了。 她和彩莲让开路,等着这仪驾过去,没想到这仪驾,走到她面前的时候不走了。 仪驾上,传来一声病殃殃的声音。 “停下。” 是男声,低沉沙哑且虚弱,宛如将死之人,但是光是听声音感觉人还算年轻。 早夭吗? 白落幽捏着下巴思索着,忽然就看到仪驾上的人掀开了纱帘,露出了一张,让人看了都不如呆滞惊艳的脸。 一头如银丝覆盖的白色长发垂落于肩,这也罢,这人还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裳,身子纤细消瘦,即便是坐在里面,也能让人有一种一阵风便能吹倒的感觉,那手的好像只剩骨头的,手拿着帕子捂在嘴边,隐约可见帕子上面染着血。 他低着头凝望着她,一双如桃花一般含情多愁的双眼,在她身上转动着,定定的盯着她,不知在看着她想着什么。 见他看她,白落幽微笑,“怎么?我与公子认识?” 他也笑了笑,只是笑容显得意味深长,并没有理会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把纱帘给放了下来。 “走吧。” 白落幽一脸莫名其妙,这人真 是奇怪,突然停下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又走了。 而且,这男的居然坐着只有皇后才能坐的凤仪,话说—— 微微眯起眼,想了想没能猜出他的身份,她扭头就询问着带她去慈宁宫的公公。 “公公,那人是谁?” 这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 莫非是皇帝的男宠不曾?那老皇帝都这把年纪了,还玩的那么刺激,真是不怕有一天中风死了。 公公回答说:“回王妃娘娘,是驲汗国的太子。” 诶? 居然不是男宠,还是敌国的太子,白落幽略有些惊讶。 为了能融入这个世界,她特意查过一些关于这个时代的事情,譬如现在,二国鼎立,周边也有无数的小国。 最大的两国,便是如今南国,还有宁国,这驲汗国——记忆不深,估计也只是小国。 但是小国的太子,未来的储君,怎么会出现在其他国家的皇宫里? “一国太子怎会出现在我国?”她喃喃着。 那公公跟在太后身边懂得也不少,闻言立即回答道。 “据闻是驲汗遭宁国攻打,驲汗实力不如,便想向陛下求助,自请为我国附属国。” 白落幽明白过来,到底是小国,想要请大国出手,也得小国的储君亲自过来。 路上多磨,这还没走到慈宁宫呢,居然在皇宫内又遇到了其他拦路人。 “站住!” 一听着熟悉的声音,白落幽就觉得头大。 这女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到处都能见到她。 皮笑肉不笑的回 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望着气势汹汹而来的何奚郡主。 “何奚郡主有事?”她淡淡问道。 何奚郡主带着一帮宫人径直走到她面前,用着鄙夷的目光,把她从头看到脚,如同在看着什么稀有物种一般。 她冷哼着,语气里满满都是嘲讽。 “哼,本郡主来看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怀了野种偷了男人,如今还有脸出来走动?”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关她屁事。 她正想要开口反击回去,一旁的公公倒是不情愿了起来,主动替她开口说话。 “郡主慎言,太后特召王妃娘娘入慈宁宫相见。” 这话也是在提醒着何奚郡主,白落幽有太后这个靠山,不是何奚郡主能够轻易招惹得起的。 何奚郡主脸色变了变,眼中划过一抹不甘。 对上何奚郡主恼怒的眉眼,白落幽耸了耸肩膀正要离开,却没想到何奚郡主在她身后嚷嚷着。 “白落幽,你都偷人了,你还有何脸面活着?” 这个贱人要是死了的话,沈凤析就不会一直惦记着她了。 白落幽很是不耐烦,真是不被好好教训一顿,她还不乐意了? 转身望去,白落幽勾唇,“为什么没有?” 何奚郡主很是高傲,盯着她的目光也有些阴毒。 没等何奚郡主开口,白落幽起了想要吓一下她的心思,便故意凑过去,意味深藏的凑在何奚郡主的耳边。 “况且,你也说我偷人了,那你不妨猜猜,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她脸色 微微一变,后退了两步,冷哼着。 “总不会是凤析哥哥的!” 话虽如此,何奚郡主脸上还是有些慌张的。 她很害怕,害怕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沈凤析的。 白落幽笑了笑,更是意味深长地说道。 “三月之前,我去过一趟水州,对了,凤析……哥哥,也去了,你知道吗?” 吐出凤熙哥哥四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别扭。 果然还是不合适,叫别人哥哥啊。 何奚郡主脸色瞬间大变。 彩莲听到了她的话,脸色变得比何奚郡主还难看,害怕她失了自己的名声,连忙阻拦。 “小姐!” 何奚郡主恼怒瞪来,高声嚷嚷着。 “你!你胡说八道!你肚子里的杂种怎么可能是凤析哥哥的。”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沈凤析根本就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 她直起身子,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不信就算了。” 转身看向那一脸呆滞的公公,微笑着道。 “走吧。” 公公带着白落幽离开,何奚郡主看着她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你骗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气恼之下,当看到那从暗处走出的沈凤析时,何奚郡主身子微僵,凤析哥哥看到她,方才对白落幽那贱人恶语相向了? 沈凤析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桃花一般的俊美容颜带着淡淡的红晕。 何奚郡主走过去,气恼的问道。 “凤析哥哥!那不是真的,是吗?!” “……” 但得到的,只有他的沉默。 第111章 驲汗国太子在查她 气得何奚郡主跳脚后,白落幽心情愉悦了不少。 跟着公公进入到慈宁宫,还未进去,差点被门口不知何时赦高的门槛给绊了一跤。 正坐在屋里喝茶的太后见了,惊慌的站起来。 “小心!” 所幸彩莲扶住了她。 白落幽微笑着与太后握手,坐到了太后位置的座下。 太后埋怨着,看了一眼门槛,吩咐这宫人。 “这谁设的高门槛?赶紧叫人拆了,若是幽儿摔了……伤了孩子可怎么好。” “是。” 宫人连忙应下。 听到这话,白落幽哑然失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随即解释着。 “皇姑祖母放心,就算摔了,他也出不来。” 果然,太后招她入宫,定然以为她是怀了野种了。 太后一脸茫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幽儿此言何意?” 她解释着说道,“意思是肚里没货,幽儿就是从这儿摔个百八十回,都不会有事。” 正道还拍了拍肚子,以证明她肚里确实没货。 太后更是疑惑了,“可外面怎么都在传你怀孕了?还怀的别的男人的孩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太后可震惊了。 而后生派白落幽受了委屈,立即就派人将她召入皇宫。 白落幽无奈一笑,解释着说道:“那都是假的,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皇姑祖母若是不相信,可以叫御医来给幽儿看看。” 听完此言,太后松了口气。 “假的就好,假的就好。” 只要不是真的,步惊澜必不会薄待了她。 只是 也不知是哪个传出去的,回头查一查,必定严惩了此人。 太后与她甚是慈爱,对她也犹如亲人般关切,白落幽对太后也颇为喜欢,便与之聊了好些话,顺道忍不住吐槽吐槽步惊澜。 二人之间不像祖孙,反倒是像母女。 聊得太后都舍不得放她离开了,只是一个老嬷嬷进了屋子后,太后欢喜的脸色渐渐变了。 让白落幽离开之后,那老嬷嬷端上了药。 “太后娘娘该喝药了。” 这老嬷嬷不是太后身边的人,而是皇帝那边的人。 “这是陛下特意叫人熬的,据闻还是一位高僧下了符熬煮,必能护佑太后娘娘安然无恙。”老嬷嬷一边说着,一边递上那一碗热腾腾的药汁。 太后看了一眼,倒也没有拒绝,而是接了过去。 “皇帝有心了。” 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便当着老嬷嬷的面,慢悠悠喝了起来。 片刻之后将了空碗递给老嬷嬷,老嬷嬷才满意的离开。 在老嬷嬷临走之前,寝宫之内的嬷嬷太监们看着老嬷嬷的眼神都极为的难看,有的紧紧的捏着双拳,仿佛恨不得上去揍她一顿。 在其走后,太后亲信嬷嬷走近,担忧地说。 “太后娘娘,那药不能再吃了,不然……” 喝完药的太后反倒没了精神,她摇了摇头,只是叹息的吩咐着老嬷嬷。 “此事,别告诉幽儿。” “是。” 老嬷嬷咬唇应下,扶着太后躺回了床上。 白落幽出了皇宫,刚刚回到王府还没有进府,便在门口 遇到了德太妃。 德太妃由旁人搀扶着,一旁停驻这一辆马车,也不知德太妃要去哪。 由旁人搀扶着出来的时候,拿着帕子的手还放在嘴边,时不时的咳嗽着。 “咳咳。” 她走了过去,行了礼数。 “给太妃请安。” 德太妃虽不如太后对她这般亲近,但对她也是很友善的。 见了她还微笑的问了问,“从宫里头回来?” “是。”她点头。 德太妃还想说什么,突然猛烈咳嗽。 “咳咳。” 光是听咳嗽的声音,白落幽就觉得不对劲。 上回给德太妃治病的时候,那一份药明明可以让德太妃在之后,不会再得大病。 怎么最近咳嗽的这么厉害了? 犹豫了一下,白落幽主动说。 “可否让我为太妃娘娘把脉一探?” 德太妃拒绝了,拿着佛珠的手摆了摆,声音略有些虚弱。 “不碍事,不过最近染了风寒,喝点药就好。” 闻言白落幽也只能作罢,她总不能冲上去抓着德太妃的手把脉吧,回头告诉步惊澜,让步惊澜找人替德太妃看看便好。 德太妃刚上马车,她看了眼正站在门口等着她离开的白落幽,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 “对了,你这丫头,现在该叫母亲了。”她轻声说。 怔了怔,白落幽瞬间不自在起来。 叫母亲—— 怎么感觉像是承认了步惊澜是她夫君的即视感? 摇了摇头,白落幽略有些尴尬地答应。 “是,母亲。” “咳咳。” 德太妃咳嗽着进了马 车,马车缓缓离开。 白落幽也正要入王府。 刚动了两步,突然发觉…… 有人在盯着她。 脚步一顿,她向着左右张望,两边的石狮子十分严峻,对面的墙上也空无一人,根本无人盯视着她。 但—— 她直觉不会有错的。 “王妃娘娘怎么了?”彩莲疑惑。 她摇了摇头进了王府,便叫出了明喜花喜,吩咐二人。 “明喜花喜,你们去周围看看,一直跟着我的都是什么人?” “是。” 二人应下。 话说回来,到底是谁在跟着她,还躲在暗处盯着她看? 左右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她让明喜花喜查人,而恰好步惊澜也在吩咐着黄泉查什么事情。 进了寝屋,就听到了步惊澜的吩咐声。 “……去查查。” 黄泉应下离开,如果擦肩而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彩莲。 她略有些奇怪,进去之后,见桌上摆着热腾腾的药,步惊澜端正坐在床上,背靠床头,一动不动。 她端起药递给他。 “喝药吧。” 他倒也乖巧,乖乖的接过药碗喝起来。 只是喝着喝着,突然意味深长地问她。 “你最近可曾惹了什么人?” “你啊。”白落幽想也不想地说。 “……” 他沉默着,将目光从碗里转到她的脸上,定定地盯着,眼皮子一眨不眨。 白落幽叹息,“好吧,你想说什么?” “有人在查你。” “谁?” 她略感诧异,下意识觉得是太子皇帝,两个人还没放弃,想着要她的命呢? 但事实却非她所想。 “驲汗国太子。” 哈? 她愣了愣。 “那是谁……” 正疑惑,脑中闪过了一道白衣身影,瞬间想到了是谁。 那个奇奇怪怪的男人? “他查我做什么?”白落幽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步惊澜望着她,“本王也很好奇,你几时背着本王和那毒物交了关系。” 这话说的,好像经常背着他干什么事一样。 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他。 反正他已经叫人去查了,她也不必胡思乱想,胡乱猜测了,左右他总会告诉她的。 而且便是不告诉她,他也会去解决的…… 慢悠悠的给他捏着捏腿,顺道问他,“你的腿还是没知觉吗?” “没有。”他摇着头。 闻言,白落幽心里不由地浮现一股恼意,忍不住的斥骂他一番。 “早知道你犯蠢去招个陌生女子给你治腿,我一开始就不该治你,白白浪费我一番功夫。” 没成想,他居然乖乖地低下了头。 “本王知错了。” “?” 这么乖? 她呆了呆,还想要再骂几句来着,可是见他那低着头,略有些委屈的模样,这话就哽在了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良久,默默把话给憋了回去。 他反倒奇怪的问她,“怎么?” 白落幽淡淡回答:“我在想,下回给你买治腿的药的时候,要不要买点治脑子的。” 真是见了鬼了,他居然变乖了。 “……” 步惊澜眼角抽了抽,随即长长一叹。 她还真是软硬不吃,刀枪不入。 第112章 发觉沈凤析对她的心动 对于步惊澜腿上的毒,白落幽感觉很是头疼。 明明都快治好了,如今又雪上加霜,这毒虽然能解但是很麻烦,花了一个上午,才做出了解药,有药方但却无药材,好几个药材都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就连步惊澜的人,都不能找足药材。 不得已之下,白落幽决定去找玉绝尘。 还未离开王府,在王府内遇到了沈凤析。 他依旧是一袭青衫,配着他有桃花一般美艳的面容,总让人怀疑他的性别。 二人撞上之时,他欣喜万分。 “幽儿妹妹!” 见他靠得太近,白落幽有意后退两步,微笑着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 他灼灼的望着她,他眼中不乏深情,没有一丝要掩饰的意思。 “有事要见见步惊澜。”他说道。 这眼神…… 白落幽猜到了什么,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垂下美目,与他隔离两步。 她微笑说道:“他在躺尸呢,我还有事,我就先——” 正要离开他却叫住她,那眼神含着不舍。 “等等。” 是她的错觉吧? 为什么会有一种,沈凤析对她动心的感觉? 白落幽皱了皱眉,寻思着该怎么拒绝他。 “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眼前人对她流露出担心的情绪,目光不曾从她身上离开半分,他轻声询问着她。 “这些日子……你可曾受了委屈?” 怔了怔,白落幽有些疑惑。 委屈?她受什么委屈? 疑惑之时,他轻叹着说道。 “我已经听说了,你腹中有孕 之事,孩子还不是步惊澜的,步惊澜……” 原来是这事。 “必然为难了你。”他说道。 恍然过来,白落幽有些哭笑不得。 这件事传的还真是广,不只是太后,居然连沈凤析都相信了。 “这事啊。” 她轻叹一声,随后扬起手,重重地拍了两下她的肚子。 “啪!啪!” 这举动可吓了沈凤析一跳,他连忙伸手抓住她的手,没让她继续拍下去。 好像她只要用力了,就会把肚里的孩子给拍死了一样。 “你,你这是作甚?”他皱着眉头紧张询问。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肚子里,那空空的孩子还是他的呢。 尴尬笑笑,她不着痕迹的甩开他的手,解释着说。 “假的,我哪来的孩子。” “可是外面都在传……”他疑惑不解。 他实在是担心她,此来王府,一是为了和步惊澜谈边关危危之事,二来也是想要跟步惊澜谈起白落幽。 若是步惊澜有所芥蒂,他…… 不介意代为照顾照顾她。 虽然在得知她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时,他心里也觉得不舒服。 白落幽慢悠悠的跟他解释了一番,没有隐瞒他的意思,就把有人想要害步惊澜,并且给她吃了假孕药的事情告诉了他。 知道之后,沈凤析竟有些失落。 随即又扬起了温和的一笑,“原是如此,我还以为,幽儿妹妹另有心上人。” 心上人三个字浮现在她耳边,令白落幽神情微顿,但随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步惊澜。 她摇了一下头,等她回过 神之时,却见沈凤析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目光略显深情,他似乎想要说什么。 见之,她心口一跳,莫不是要表白不成? 这这,沈凤析不至于这么大胆吧,她现在怎么说也是步惊澜的女人。 正想要开口打断他,有人抢先了。 “咳咳!” 明喜和花喜在她身后重重咳嗽着,也不知他们几时出现的。 他们的出现,令沈凤析的话语僵硬在嘴边。 明喜花喜特意走到沈凤析身边,双胞胎脸上挂着同样的微笑表情,特意提起步惊澜还指着书房的方向。 “将军这边请,王爷等您许久了。” 沈凤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在其走后,白落幽松了口气。 …… 药阁。 药阁内外热热闹闹,一楼人挤人多的让人头疼,但二楼却格外的僻静。 寂静的厢房内,窗户全开,高挂着的白纱被窗户吹进了风,吹得摇曳生姿,如同飞舞的舞女一般,只听一声轰隆,窗外的天瞬间变得乌黑,一看便知,大雨将至 等到风停,白纱落下,露出了阁内正坐在茶座前妖孽美人。 他衣衫略显凌乱,欲散不散地挂在身上,一双好看的眉眼微微挑起,悠哉悠哉地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的人群,茶座上是已经微凉的茶,在端起茶时,余光瞥见了停在门口的马车,脸色微微一变。 而此时,药阁的掌柜上了楼,在他身边恭恭敬敬说道。 “家主,那位又派人来了,还送来了许多好东西,道是事成之 后必再重谢。” 将目光从马车上挪开,他挑起慵懒勾人的眉眼。 “哦?端上与我瞧瞧。” 掌柜让小二递来,是一个玉扳指,这玉扳指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上面银红色的纹路可见玉的金贵,玉扳指内还镶了一颗红玛瑙。 他拿起玉扳指,拿在手中把玩着对此甚是喜欢。 “是好物,只可惜……啧啧。”他嘴上夸赞着,但也流露些许遗憾,可惜之色。 可惜这么好的东西等会还得送回去。 掌柜闻言,犹豫了一下后,小心翼翼说道。 “家主不妨叫上几个医女去与那位公子瞧瞧,兴许就治好了。” 玉绝尘摇头。 “他的病可不是一般人能治得了的。” 得给那人治好了病,才能得到这玉扳指。 只可惜,他也懂得一些医术,他替那人看过了病,就那病,他不仅仅治不了,就算是治得了他也不能治。 把玩着玉扳指的时候,脑中闪过了一个狡猾又绝美的女子面容。 “对了,白落幽几时被赶出王府?”他问掌柜。 “啊?” 掌柜愣了愣,随即回答着说。 “据属下这几日查探,池南王似乎无意休了九王妃。” 听闻此言,玉绝尘露出怪异之色。 “他倒能忍,都被……”他喃喃着。 话还没说完,便有一人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对他说道。 “家主,九王妃来了,还道是要见您一面。” 白落幽! “来得正好。” 玉绝尘露出喜色,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仿佛在酝酿 着坏主意。 他吩咐着掌柜。 “你去……” 掌柜将耳朵凑到玉绝尘嘴边,听完玉绝尘的吩咐后,脸色变了变,有些犹豫,并且担忧无比。 “这,不大好吧,若叫池南王知道了,怕是会报复家主。” 玉绝尘不以为意,即便白落幽曾经救过他,但在他看来,那也不过是各有所需。 如今就是坑上一把,他也毫不觉得愧疚。 “白落幽都是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了,他碍于面子没有休了她,可没说还护着她。”他嘲讽着说道。 话音刚落,门外边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闻声,连忙摆手,让掌柜的去办事。 掌柜犹犹豫豫离开了,开门之时还与进屋的白落幽擦肩而过。 白落幽主动坐到玉绝尘面前,脸上挂着笑容,只是那笑显得有些敷衍平常。 玉绝尘对她热情万分,“好久不见,王妃娘娘怎么有时间来寻我?” 她笑了笑,“倒也没有太监,前几日大半夜的,玉老板还着……一袭黑衣,蹲在王府墙外,不知作甚呢。” 特意咬重了一袭黑衣,还有王府墙外。 这几个字眼,令玉绝尘脸色微微一僵,有些心虚的别开眼。 “呵呵,王妃娘娘怕是认错了人。” 当时的他确实在做着不可告人的事情,而且恰好就在王府内,如果此事传到步惊澜的耳边,以那凶煞恶人的本事,只怕之后会折腾得他够呛。 哟呵,居然不想承认了。 白落幽微笑。 “那我回头问问步惊澜,问问他可曾认错。” 第113章 路遇步惊澜的仇人 玉绝尘也算看出来了,白落幽特意提起此事,只怕是另有相求。 不过他装作不知道,依旧与她装傻。 二人你一言她一言的互相试探着,直到掌柜的端来了两杯茶。 掌柜将两杯茶放到白落幽玉绝尘面前,随即就离开了。 “喝茶喝茶。”玉绝尘热情地端起茶,抿了一口自己的茶。 余光瞥见白落幽连动都没有动桌上的茶,有意无意提起。 “这茶名乃天山,出自驲汗,可是好东西。” 白落幽点头,端起茶。 刚刚放到嘴边,突然停顿下来。 这个味道…… 好家伙。 幽幽凝望向玉绝尘,将茶杯放下,她不紧不慢的说道。 “看着就不错,只可惜,被下了药。” “什么?” 玉绝尘脸色变了变,但仍旧故作不知。 没想到她居然发现了茶里的不对劲,啧,果然是医术精湛,还没尝过,只是闻了味道,就已经闻出下药了。 这般高超的医术,想必能治得好那怪病。 见他还不承认,白落幽索性端起那茶杯递给他。 “玉老板尝尝。” 他假笑着拒绝了,“呵呵,我有惯用的茶杯。” 切,不敢喝就不敢喝。 把茶端回来,白落幽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区区一点迷药,还不能对她怎样。 以她身上现在带着的药,除了春药之外,还有一些剧毒,便没什么药能够害得她。 “说吧,你在我茶里下迷药作甚?”她喝着茶慢悠悠的问他。 见他眼珠子转了转,身子略有些紧绷,一 看就是想要找借口,她抢先了说道。 “别狡辩,除非你把茶喝了证明自己,不然我绝不相信。” 玉绝尘也跟着她轻啧。 “这有何难。” 居然还敢夺过她的茶杯,随意倒了两口茶到小碗里,抬起便要放入口中。 这么有志气? 白落幽双手环胸,悠哉悠哉地望着他,倒是要看一看他敢不敢喝自己下了药的茶。 如她所想,他不敢。 玉绝尘将茶杯放下,无奈一叹,说了目的,“好吧,我想要你救个人。” “那你与我说了便是,何须给我下药?” 她翻了个白眼。 “只怕你不肯去。” 她不肯? 白落幽提起了兴趣,她不肯去的,无外乎会威胁到她的性命。 “那是什么刀山火海,能让我这么害怕?”白落幽不以为意的问。 犹豫了一下,玉绝尘告诉了她。 “那人……是被步惊澜在战场所害,才得了怪病,对步惊澜恨之入骨。” 草! 啪的一声,白落幽直接将茶杯拍在了桌上,还真是要她命的。 “你让我去救一个恨步惊澜的,你要我找死呢?” 恨屋及乌,她去救人治病,只怕是这病刚刚治好,她的脑袋也没了。 想也不想,白落幽脱口而出不救两个字。 “……” 玉绝尘摊开双手,一副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表情。 不过即便如此,为了那人手中丰厚的银钱,他还是乐此不疲地劝着。 “王妃娘娘若是肯救人,我必赠上千金百两。” 白落幽不是个爱钱的,她 若是想要银两,去哪里寻不到。 白落幽不以为意,正想要拒绝,神情呼一顿,想起了步惊澜,也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在玉绝尘疑惑的目光下将纸递给他。 “千金百两就不必了,你若是能替我将这纸上的药材都给寻到,我就勉强答应替你救他,不过得他亲自去王府,而且不许带什么护卫,我再看一看他的病。”她郑重说道。 要治也不是不能治,在能够保住她性命的前提之下,她不介意与玉绝尘交易一番。 玉绝尘看也没有看纸上写的什么药材,立即爽快地答应了。 “这好办。” 这答应的太快了,让白落幽对他充满怀疑,他的不会想要空手套白狼吧? 为防被他套路,那就特意提了一句,“你先找到这些药材,我再救人。” 玉绝尘皱眉,笑容渐渐垮了下来,“我这好友恐怕撑不了那么久。” 白落幽回以温和一笑,笑容如沐春风,可吐出的话语…… “那我可以给他治治尸体。” 玉绝尘眼角抽了抽,随即长长一叹,“王妃娘娘真是好狠的心。” 和步惊澜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一样的狠毒。 …… 几声电闪雷鸣后,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滴如巨石般砸在屋檐,发出哒哒哒的刺耳声。 这次出门没坐马车,也没带上伞,没想到就下雨了。 她和彩莲站在屋檐下,仰头望着阴沉天边,听着落雨惊雷声,仿佛还能感觉得到地面散发 出的闷热感。 天色微暗,时辰也晚了,只怕过不去天就黑了。 彩莲担心雨下太久,便主动要去寻伞。 “王妃娘娘稍等,奴婢去寻把伞来。” “不用,你要是——” 雨实在太大,白落幽担心这小丫头给淋感冒了,想要阻拦,可没想到小丫头风风火火,说去找伞就去找伞,直接就给跑出去了,让她连拦都没来得及来。 她顿感无奈,只能看着彩莲从雨中消失。 担心这丫头回头不见她,就乖乖的在屋檐下等着她,即便是雨小了许多。 药阁的掌柜见之,还特别好意的给她搬来了凳子,让她在外坐着。 做着做着便有些疲惫,眼皮子拢拉下来。 “咳咳。” 将要睡去之时,两道咳嗽声将她惊醒,她揉着眼睛清醒稍许。 余光向旁边望去,这才发现屋檐下不是何时多了两个人。 一个穿着一袭白衣,上面绣着金丝狐狸图,身材修长瘦弱,宛如一阵风便能吹倒。 而有个粗壮护卫在给他撑着伞,挡住了他的面容,只看得到他垂落在后背的银色白发。 白发? 白落幽脑中闪过了一道人影,那个奇奇怪怪的男人。 随意看了二人一眼便收回目光。 还曾想突然感觉到,身旁有人在盯着她。 那令人背后发寒的注视感,令白落幽万般不适。 顺着感觉望去,然后对上了白发人的眼。 桃花伞下,一双冰冷凉薄的桃花眼正注视着她,渗人冰冷,如同毒蛇一般的注视。 她看过去时他 还没有收回目光,或者说是他根本就没有收回眼神的意思,依旧如同那日在皇宫那般盯着她看。 真是…… 她长得有那么好看吗? 轻啧一声,她漫步走过去,淡淡问他。 “驲汗国太子是吧?” 他不仅仅是面瘫,连声音也格外冰冷。 “有事?” 白落幽无语,“这话该是我问你,你总是盯着我看做什么?” 而且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盯着她看,要不是丫的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她必定会怀疑他是好色之徒。 问完之后他又不说话,只是沉默,但是盯着她的眼神,依旧令人头皮发麻,含着些许让白落幽格外敏锐的杀气。 难道说她哪里招惹了他?让他看她不顺眼了?想要了她的命? 驲汗国太子突然冷笑一声,“来看看,似步惊澜那等恶人,家中之妻到底是何模样,咳咳。” 他一边说话一边咳嗽,手中拿着帕子,帕着上还染着血。 这男的有病,长得还好看,还是敌国太子,还认的步惊澜…… 还憎恨步惊澜…… 好家伙,她大抵猜到了他为何这般盯着她看了。 眼珠子幽幽一转,凝望着他一会儿,不紧不慢地问他。 “话说,步惊澜到底在几年前,害得你病重至此?” 此言一出,白落幽立马就后悔了。 她简直是在死路上蹦迪啊! 听完她这话,白落幽甚至能感觉得到驲汗国太子身上所散发着的戾气,盯着她的眼神,也仿佛想要掐死她。 吞咽了下口水,她后退了两步。 第114章 德太妃命不久矣 话说这得多大的仇怨,才能让驲汗国太子,用着这种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被他凝视着,白落幽第一次有了如临深渊的感觉,便是当初强上了步惊澜,知道了他的身份后,都不曾有这般恐惧。 也许—— 他是真的想要了她的命。 收回目光,白落幽维持着冷静,心里琢磨着该怎么离开,要是多留一会儿这人恐怕就要掐死她了。 恰好,彩莲在此时回来了,走在雨中,浑身湿漉漉的,手中拿着伞,在雨中跑来。 “王妃娘娘,前头有一处卖马车的,奴婢……”彩莲一边跑来一边说。 白落幽心中一紧,故作淡定地避开他的注视,扭头踏水入雨中,拉着彩莲离开。 “走吧。” 驲汗国太子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离开,那凌厉的眼神注视,即便走远,也丝毫没有消散之意。 “太子殿下——” 撑着雨伞的壮汉想要说什么,驲汗国太子收回目光,神情极为冷漠。 “把她抓来。” 壮汉闻言有些犹豫,“这,这毕竟是南国,若被步惊澜发觉,只怕会对殿下不利。” 但他却冷笑,拿着染血帕子的手紧紧握着,紧握到颤抖手背青筋直爆。 “本宫此来南国,就是为了让步惊澜知道,当年之仇不是不报,而是要报再让他痛不欲生的地方。” 几年前,他尚且能够在草原上骑着马,穿着盔甲拿着长枪,威风凛凛,可如今—— 只因为挑衅了步惊澜两句,就被步惊澜命人暗中下 毒,将他害成这般模样,病殃殃的模样,让人甚是瞧不起,草原上的儿郎们都开始不服他为太子,此仇不报非君子,他绝对不会让步惊澜好过的! …… 拉着彩莲走远了,白落幽才松了一口气。 那丫地气势实在是太强了,还是不能离这种人太近,免得惹祸上身。 不过—— 一想到她现在是步惊澜的王妃,这货便是她不主动招惹,也会主动黏上她,顿时感觉头疼。 回到王府的时候,雨已经停下了,空气之中弥漫着淡淡的凉气,让人不觉身子粘稠不适。 德太妃自从回到王府来见过步惊澜一面之后,就一直蜗居佛堂,本以为德太妃又会蜗居在其中,不会出来,没成想在用晚膳的时候见到了德太妃。 白落幽乖巧地吃着东西,德太妃则是不停筷子地给步惊澜夹东西,夹的还都是素菜。 “来,澜儿你大病初愈,该多吃些素斋,佛祖在世,庇佑我儿无恙。” 德太妃是个顾全他人的,给步惊澜夹了一筷子,也给白落幽夹了。 “你也多吃些素斋。” “谢母亲。” 她微笑谢道。 可步惊澜…… 却冷漠地将那些菜弄到了另一个碗里,优雅的吃着自己的东西,丝毫没有搭理德太妃的意思。 这就有点尴尬了。 面对这尴尬的气氛,白落幽选择沉默寡言,乖乖吃自己的东西没有多管闲事,虽然她心里也好奇,步惊澜为何这般排斥德太妃之前,可是把她堵在宫门口来拉她来救德 太妃,那时着急的样子可不像是对德太妃没有母子之情。 德太妃有些尴尬,又有些难过。 “澜儿啊……” 她想说什么,话刚出口,步惊澜突然拍下筷子。 “本王吃饱了。” 摞下一句话,就让黄泉推着他的轮椅离开了。 白落幽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些恼意,母子之间哪有仇,所以…… 步惊澜做什么要对德太妃这么冷淡? 好奇八卦之心在心中熊熊燃烧,烧得她心痒痒的,回头有功夫她定要仔细查一查。 德太妃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没了食欲。 “唉。” 见到此景,白落幽突然有种叛逆儿子不听话,让母亲苦恼的感觉。 叛逆……期? 二十几岁的叛逆少年,唔,着实有点奇怪。 德太妃人美心善,对她也十分的慈爱,白落幽见不得德太妃难过,便也放下了筷子安抚着。 “母亲不必难过,王爷虽面冷,但心热,我与王爷未成亲前,母亲大病那日,王爷甚至担忧,还特意去了皇宫堵我,就为了将我带来给母亲治病。” 德太妃闻言,双眼一亮甚是激动。 “当真?” 只是她是不知道的,只是听说有人去叫了白落幽过来罢了。 她微笑着点头。 “千真万确,母亲不信可以问问黄泉。” 德太妃高兴之余也有些无奈。 “这孩子……” 只说了三个字,德太妃就没有再说下去,白落幽还以为她是不想说了,便拿起了筷子吃起东西,突然耳边传来喃喃 声。 “唉,就知道他还记恨着吾,不过心里也是有吾的。” 记恨? 耳朵动了动,白落幽越发的好奇。 很想再听一听,没成想却听到德太妃突然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的剧烈。 “咳咳咳!” 一旁伺候的老妈妈连忙过去扶着德太妃。 老妈妈手中拿着帕子,德太妃用这帕子捂着嘴,猛烈地咳嗽了好一会儿。 白落幽发觉到不对劲,主动走过去,想要替德太妃看一看。 余光看到帕子上居然还有血。 “血……” 她怔了怔。 吐血了? 看来这并不简单,不是简单的风寒。 微微皱起眉头,她强势地抓过德太妃的手,强行想要替德太妃把脉。 “我替母亲看看。” 触摸到脉象的那一刻,白落幽就感觉到了德太妃的身体情况。 德太妃慌慌张张,还没等她抓一会儿,便猛地抽回了手,紧张地摇头。 “没,没什么事。” 白落幽呆愣在原地,静静的望着德太妃。 她勉强一笑,随意看了一眼天边,便吩咐着老妈妈。 “该到礼佛的时辰了,扶我回去。” “是。” 老妈妈搀扶着德太妃离去,这一路走,德太妃一路咳嗽不停,而且是咳得越发的厉害了。 德太妃…… 命不久矣。 忧思过度,再加上德太妃不知年轻之时怎么染上的恶疾,身子渐渐就垮了,之前她给德太妃的药方,若是德太妃能好好吃着,德太妃也不至于,身子垮到这种地步。 以至于,恐怕活不了一个月了。 …… 夜色通明,心不在焉的给步惊澜针灸之后,白落幽又给他熬药,端着药坐在他床边。 步惊澜真想接过碗,可是她却紧抱着碗不放,那空洞的双目带着一丝迟疑和纠结,显然是在想着其他事情。 “白落幽?” 他的一声疑惑问语,让白落幽回了些心神。 “什么?” 步惊澜默默将目光下移到被她紧紧抱着的药碗上,她这才意识到什么连忙松开手。 “哦,喝吧。” 顺道则心不在焉的将筷子递了上去。 步惊澜没接过。 “勺子。” “哦哦。” 白落幽恍然回神,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取了勺子来递给他。 在他喝药的时候,她就静静的坐着发呆,小眼神时不时的往他脸上瞟去,心里纠结的事情自然是德太妃的重病之事,要不要告诉他。 也不知他们之前有什么纠葛,她现在要直接说了,他会不会伤心?或者本就不在意? 优雅且慢吞吞的喝完了药,步惊澜抬起凤眸,直勾勾地望向白落幽。 “为何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么难事?”他问道。 他一问,她就纠结,捏着下巴,含含糊糊地喃喃着。 “……算是有一件吧。” 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告诉他,不过在此之前想要知道他和德太妃之间的仇怨。 “在告诉你这件事之前,我想问问王爷,王爷和母亲可曾积怨?”她直接问道。 闻声,步惊澜意外的看向她挑了挑眉头,带着戏谑感。 第115章 娘死了但不伤心 “母亲?怎么?承认王妃的身份了?” 她翻了个白眼,“这是德太妃让我这么叫的,你别多想了。” 她急着想要知道他和德太妃之间的事情,不愿在别的事情上东扯西扯,遂催促着他。 “别打岔,快回答我。” 步惊澜笑笑,俊美的面容显得有些淡漠,自嘲一般勾起嘴角。 “大抵也是因为,母妃曾拿本王争宠的缘故。”他淡淡说道。 “争宠?” 白落幽惊愕。 听说先帝对德太妃可是万般宠爱,自从德太妃入宫之后便得到了专宠,就这样德太妃还需要争宠? 面对她的惊讶,步惊澜缓缓说来。 原来先帝确实深爱着德太妃,可是太后与先帝夫妻多年也不是没有感情,先帝确实对德太妃的宠爱达到专宠地步,然而每月十五初一,先帝都要去太后的宫里。 在步惊澜两岁的时候,德太妃和先帝吵了一架,先帝常驻在太后宫中,她鬼迷心窍嫉妒之下,居然在寒冬腊月之天,让步惊澜脱了衣裳,在寒风中吹了一个时辰,差点就冻死了。 因为步惊澜病重,先帝这才不得不来看一看他,与德太妃解除了误会和好如初。 但也是自此之后,德太妃对步惊澜一直愧疚难安。 听完后,白落幽都觉得惊讶,德太妃看起来不像是会拿儿子来争宠的人,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德太妃确实过分了些。”她喃喃着。 步惊澜神色淡淡,仿佛不以为意,但在不在乎,只有他自己知道。 惊讶于他小时候受过的罪,白落幽没有劝他和太妃和好。 说完后,步惊澜微笑着问她。 “说吧,今日让你心不在焉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为何见了本王便吞吞吐吐?” 她支支吾吾。 “唔……说了你恐怕要伤心。” 在她犹豫的时候步惊澜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冷淡。 “母妃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他淡淡问道。 居然猜到了。 白落幽惊讶,话说他是不是本来就知道? 稍微犹豫一下之后,她便将他德太妃的情情况告诉了他。 “德太妃忧思成疾,恐怕时日无多了,最多不过一月,便……对于病入膏肓,身子彻底垮掉的人来说,我也无能为力。” 轻叹一声,她也颇为无奈遗憾。 抬起眼眸望向步惊澜,看他脸色依旧会变,依旧冷冷淡淡,她就知道他应该是知道了。 可—— 他知道太妃命不久矣,就没有一点点伤心吗? “那倒如她所愿了。” “诶?” 听他所言,白落幽愣了愣。 什么叫如太妃所愿?德太妃难道不想活了不成? 见他实在不在意,她忍不住问。 “你不伤心?” “本王为何要伤心?”他却反问她。 仔细看他眉眼间,确实没有一丝伤心的意思。 就这么不喜欢德太妃?这也不该啊,他们毕竟是母子,便是有天大的仇怨,在得知母亲—— 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她有些诧异问他。 “不会是装出的淡定吧?” 其实心里是难过的吧? 他 最擅长掩饰情绪,指不定心里很难过呢。 步惊澜轻笑,笑得无奈又讥讽。 “致使母妃所忧思成疾的人乃是先帝,先帝逝世多年,她能撑到现在已是极好。” 要不是因为他,在先帝驾崩的那一夜,母妃就跟着去了。 这些年能一直撑着,也是担心他在边关遇到什么事,想着能帮衬帮衬他。见他从边关回来,以为他日后可平平安安,便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没了生意。 勾唇嘲笑,他望向她问道。 “不是好奇本王为何对她那般冷淡吗?” “为什么?”她配合地问着他。 隐约间已经猜到了原因。 他淡淡回答。 “母妃心存死志,你与母妃初见之时母妃便因不食药,而让自己差些病死了,她只要见本王过得好,若知道本王早就原谅了她,恐怕早就寻先帝而去了。” 白落幽怔愣住了,霎时间,心口揪一样的难受。 太妃因而知道步惊澜原谅了她,才彻底放下了心吗? 脑中闪过在膳厅时她告诉太妃的那些话,白落幽逐渐无措又不安。 怪不得在她说完那番话之后,太后会咳嗽咳的那么厉害,但又会露出安心的神情…… 原来她才是害德太妃病情突然加重的罪魁祸首? “那我……” 白落幽脸色微变,蹭地一下起身,想要将事情告诉步惊澜。 可…… 微微垂目,凝望着那俊美无双的面容,她竟然开不了口。 她若是说了,他会不会对她心生埋怨? 在她犹豫又担心的 时候,步惊澜疑惑地望着她,放在被褥之上的修长大手,微微握紧。 “怎么?” 白落幽深吸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告诉了他。 “我今日对太妃说了……”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注视着他的神色。 她这可是差点就害死了他娘,他听完之后不会想要了她的狗命吧? 听完她说的话,他脸色毫无触动。 “白落幽。” 那望着她的眼神略显复杂。 叫她做什么? 见她没有回应,他抬起了白皙修长的大手,就像跟要扇她巴掌似的向她伸来,白落幽讪讪后退,忙不迭解释着,“虽说是好心办了坏事,但我也是不知道,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他轻笑一声,在她未反应过来之时,突然抱住了她。 身子僵硬了一下,心中打算着他,要是敢对她做什么,她一定抢先把他给弄死了。 但没想到,他只是抱住她什么也不做。 吞咽了下口水,企图推了推,没能推动,却感觉得到他均匀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偶尔有些慌乱,偶尔深吸口气。 他—— 也不完全不在意德太妃的生死。 难得的,她大发善心一动不动,任由着他抱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松开了她。 “天黑了,该休息了。” 看了眼天色,确实黑了。 慢腾腾起身要回侧院,自从和他吵架之后,她又回到了侧院住下。 他抓住她的手,清澈凤眸含着疑惑。 “你去哪?” 当然是去睡觉,这不是 废话吗? 她用着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着他,“回去休息啊,你不是要睡了吗?” 话音刚落,身子突然被猛地一拉,就给摔到了床上。 草! 丫的腿还想不想要了! 惊慌之中白落幽连忙避开他的腿,没有压上。 正想要骂他两句,突然反应过来,被他搂在床上紧紧抱着。 “你与本王共枕。”他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沙哑且含着一丝无奈。 想推开他的手就停顿在半空,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收回了手。 丫的真会装。 罢了罢了,他都不责怪她,她便陪着他一晚安慰安慰他。 这安慰人嘛,她不太懂。 手足无措地将手放在他的后背,轻轻拍着,“若实在难过,就哭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唱了起来。 某人对于她的歌声很是嫌弃。 “闭嘴,难听死了。” 丫的! …… 德太妃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活日子了,没有回佛塔的意思,她在背着步惊澜安置着后事。 这日阳光明媚,老妈妈搀扶着德太妃出了院子,在花园内走动着。 “太妃,您身子骨不好,不可受了风寒,还是先回去吧。”老妈妈担心地说。 “咳咳。” 德太妃一边咳嗽,一边摆手,声音温和。 “无碍,我在此休息休息,你去叫人把我先前吩咐的东西,都早些准备好。” “是。” 再能出来走动,见到暖阳的日子不多了,趁着没有被澜儿发现之前,她还想多出来走走吧。 第116章 德太妃震怒 刚刚坐下莲亭椅,忽然听到背后的大树小道隐约有声响。 “王妃娘娘。” 德太妃听到声音,疑惑不已。 “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人在叫王妃?” 闻言,老妈妈左右张望着,往前走了走,便发现了站在小道上的几个人。 其中一个是王妃娘娘,还有一个是见过一面的云侧妃云春熙,此时带人拦住了王妃娘娘的路,也不知道在和王妃娘娘说着什么,脸色略有些嚣张。 老妈妈走回去告诉德太妃,指着小道的方向,还说有人在为难白落幽。 “王妃娘娘好似在那。” 德太妃皱了皱眉头,对老妈妈伸出手。 “扶我过去。” 德太妃对这个儿媳很是满意,行事不卑不亢,也谦卑温和,主要是澜儿喜欢,因为先帝的缘故德太妃很清楚,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会露出怎样的神情举动,所以德太妃看得出步惊澜对白落幽有意。 “有事去寻林管事。”白落幽冷漠说道。 老妈妈扶着她,刚刚走到小道的一棵大树下,因为听到的话,二人脚步停顿了下来。 “我是来寻王妃娘娘的,王妃娘娘毕竟怀了孩子,还是少往外走的好。” 云春熙的声音令德太妃愣了愣。 随即惊喜地问老妈妈,“王妃……有孕了?这几时的事,澜儿怎么不告诉我?” 没成想,还能在活着的时候,见到儿媳有孕。 见德太妃如此高兴,老妈妈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 老妈妈是听说 过白落幽怀了野种的事情,怀的孩子还不是步惊澜的,之前担心德太妃知道之后对身子越发的不好,便没有告诉德太妃。 如今太妃问起,老妈妈都不知该不该告诉她了。 犹豫了一下,老妈妈说的吞吞吐吐。 “王妃娘娘肚里的孩子,可能不是……” 这次,毋须老妈妈告诉德太妃,云春熙已经说了出来。 “府外可都在传,王妃娘娘肚里的孩子并非是王爷的,而是不知那个奸夫的,王妃娘娘频频外出,容易叫人误会是要去见奸夫呢。” 德太妃惊喜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一丝不可思议。 她的儿媳,乃是个水性杨花之人,居然背着澜儿有其他奸夫,还怀了那奸夫的孩子?! 白落幽很不耐烦,根本不愿搭理云春熙。 即便是云春熙说着羞辱的话语,她也懒得去解释。 翻了个白眼,便要拉着气愤难当的彩莲离开,却在此时,听到一棵大树后,响起了一声惊呼声。 “太妃!” …… 德太妃晕倒了,白落幽将德太妃亲自送回院子的。 步惊澜下朝后,得了消息便赶了过来,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德太妃,他皱了皱眉头,随即轻声细语的问着,正在给德太妃把脉的白落幽。 “母妃怎么了?” 白落幽正在把脉,没有时间回复他,站在一旁的老嬷嬷,看了一眼白落幽后,细声细语的回答。 “太妃无意中听到了,听到了王妃娘娘有孕的事 情,受了惊吓晕倒了。” 此言令他眉头皱的更深了,德太妃本就想着他有妻有子,妻子温和贤淑,儿孙乖巧,如今若是误会了什么,肯定受到极大的惊吓。 收回手,白落幽不紧不慢地说着太妃的情况。 “没什么大碍,不过受惊过度,醒来之后言行举止可能会有一些不理智。” 其实方才太妃不是直接晕的,而是瘫坐在地,等她过去之后,方才受了大惊晕了过去,晕倒之前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憎恶。 白落幽也很是无奈,她将她和云春熙说的话告诉了步惊澜,他听完之后,安抚着对她说道。 “此时本王会跟母妃解释,你不必担心。” 她担心什么,本该就是他解释。 还不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误会了她,没有及时拦住消息,才让此事传了出去。 吩咐老妈妈给太妃熬药后,风花雪月快步走来。 “王妃娘娘,五姨娘来了,说是要见王妃娘娘。”风花说道。 她挑了挑眉头,五姨娘要来见她?因为她知道五姨娘和管家私通的事情,五姨娘可巴不得离她远远的,怎么可能会要求来见她? “可知道是什么事?”她问道。 风花回答,“似乎是五姨娘腹中子出了问题,想要王妃娘娘替她看看。” “知道了。” 点点头,将手洗干净便要带着风花雪月离开。 刚走到门口,耳尖听到苏醒的呻吟声。 “唔。” 随即便是老嬷嬷惊喜的声音。 “太妃!太妃您醒 了!” 老嬷嬷忙不迭冲到白落幽面前,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太妃床边。 “王妃娘娘,您快来给太妃看看,太妃娘娘醒了。” 太妃恍恍惚惚睁开眼,整个人就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一样,满脸的病态,脸白的跟鬼似的。 朦胧的视野中倒映着白落幽的脸,只一瞬间,太妃就清醒了过来。 白落幽淡定伸手要给她把脉,还没碰到太妃的手,太妃便凶悍的拿过一旁的玉枕头,狠狠地往她身上砸去。 这玉枕头里可都是实心的,若是砸在人的身上,便是没有断骨,也会叫人疼痛一番。 白落幽反问迅速,正想要躲开的时候,只听耳边咕噜咕噜声,她被步惊澜拉过,拉入怀中,躲过玉枕头。 玉枕头落在地上,直接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坑。 看着那小坑,白落幽顿感头皮发麻,这要扎在她身上,骨头也得断了,话说太妃都已经病殃殃了,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德太妃怒火中烧,云春熙说的那番话语尚且在她耳边徘徊,让她气得不得了,浑身都气颤抖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扭曲,而那从前清明的双瞳内透着一层雾气。 一向行事温柔贤淑的德太妃,竟然像个泼妇一般指着白落幽大骂。 “滚,滚开!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我,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让澜儿娶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德太妃最受不了的,便是步惊澜名声有损,一看身边人都知道白落幽有了野男 人的事情,此事只怕传遍了整个京城,澜儿的名声……澜儿的名声……都被这贱人给毁了! 耳边是德太妃愤怒又虚弱癫狂的咒骂声,眼前是能砸出一个坑的玉枕,白落幽脸上变得阴郁。 她也是有小脾气的,被这般辱骂着,她又不能像对待平常人一样反讥回去,心里实在憋闷。 步惊澜无视了德太妃的话,担心地看了一眼她。 “没事吧?” “你和太妃解释罢。”冷漠地推开他,白落幽淡淡说道,话落,吩咐着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老妈妈,“又见太妃见了我容易激动,你去传其他的大夫。” “是。” 德太妃愤怒的眼神,羞辱的话语,令白落幽懒得再听下去。 吩咐老妈妈后,便转身出了屋子,即便出了屋,还隐约能听到德太妃当然话。 “澜儿啊,是母妃对你不起,是母妃的错,竟让你娶了个……你休了她,母妃给你另娶一个贤淑的王妃。” 走在去正院的路上,彩莲频繁看向白落幽,见她脸色阴郁不快,随即小心翼翼地安抚着。 “王妃娘娘莫要伤心,等太妃知道真相之后,一定不会再责怪王妃娘娘的。” 回了个勉强的笑容,白落幽轻叹口气。 她倒是不在意太妃的误会,毕竟太妃能活着的时间不久了,左右忍忍就过了。只不过,她心里实在憋屈。从不曾想过,那待她同样温柔的德太妃,也有如此凶恶的面容。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想念太后了。 第117章 咒娘 正院里,五姨娘正不安地在客厅内走来走去,腹部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她一手放在肚子上,脸色焦急万般。 在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扭头看到白落幽时,连忙着急的迎接上去。 “王妃娘娘!” 跟着的丫鬟搀扶着她。 “五姨娘,您,您小心身子!” 漫步走过去,面对在名义上如长辈一般的五姨娘,白落幽并不行礼,见了便直接问道。 “肚里的小东西出什么事了?” 五姨娘急得不行,直接握住了白落幽的手即便被甩开了,还是用着哀求的语气哀求着她。 “我被下毒了,恳请,恳请王妃娘娘救我。” 下毒? 白落幽略感疑惑,目光下落到了她的腹部。 “你说下毒,谁给你的下毒?白自山难道不管?” 带着五姨娘坐到位置上,便要给五姨娘把脉。 在她给五姨娘把脉的时候,五姨娘咬牙切齿的说着,她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是……寇兰那个贱人!” 寇兰是府里的二姨娘,自从白落雪死了之后,就一直蜗居在房中不曾出门,据步惊澜安插在白府里的眼线所知,二姨娘好像已经疯了。 顿了顿五姨娘补了一句话。 “还有她水性杨花的四女。” “哦?” 白落雨? 白落雨已经远嫁给了纨绔之人为妾,此事一直令白自山耿耿于怀,白自山还会同意白落雨回府? 五姨娘本就是八卦的性子,见她来了兴致,便仔仔细细的与她聊了起来,聊起了府上最近的事情。 “王妃娘娘还不知道吧,白落雨被 退回了府里,因着谋害主母,差些就给卖出去了。” 在说起白落雨的时候,五姨娘满脸的鄙夷,万般的嫌弃。 “自从她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狐媚子一个,竟然连……” 话语骤然停顿戛然而止,五姨娘没有说完,但是嫌恶之意已经露于言表,仿佛白落雨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确实见不得人,从前的四小姐即便愚蠢无知,但也十分在意自己的贞洁,自从被休了之后,回来勾三搭四,连个下人都不放过。 这也罢,自从被休了之后,白落雨就跟打通了七窍一般,聪明了许多,而且坏主意坏点子贼多,还怂恿着二姨娘给她下毒。 今日早上抓到了给她下毒的丫鬟,五姨娘吓了一大跳,生怕肚里的孩子出什么事情,便连忙赶到了王府,因为听说白落幽医术高超,乃如神医在世。 一边听着一边给五姨娘把脉,发现五姨娘并无大碍之后便收回了手。 “你没被下毒,好着呢。” 五姨娘有些不相信,那丫鬟明明在保胎药里下了毒,而她也喝了两口保胎药。 “这……可是真的?王妃娘娘没有骗我?” “嗯。” 白落幽心情本就郁闷,也没有太多心思与五姨娘闲聊。 起身去书桌旁磨墨写字,将药方递给五姨娘。 “这是保胎的药方,三日一服,你叫亲信看着熬,别叫人下了药。” 五姨娘高兴接过,对她连连道谢,“多谢王妃娘娘。” 因为白落幽帮衬她许多,五姨娘对她很是感激,又想起这些日子, 那对母女天天在府上咒骂的话语,好心地都提醒着白落幽。 “左右王妃娘娘小心些那白落雨与寇兰母女,她们整日在府上咒骂着王妃娘娘,言语之粗鄙,令人咋舌。” 那些话便是她这窑子里出来的人听了,都觉得污鄙不堪。 白落幽心不在焉,没有细听,嘱咐了五姨娘喝药的细节之后,便下了逐客令。 “我还有事,便不招待五姨娘了,五姨娘请便。” 说完就变走了。 五姨娘还想着和她再聊两句府上的事情,见她走得快,忙不迭想追上去。 “王妃娘娘!” 五姨娘的丫鬟是个识趣的,在五姨娘追上去之前,拉住了她。 “五姨娘,王妃娘娘好似心事重重的模样,咱们还是别打扰她了。” 那丫鬟左右张望一眼,看到屋里没人,悄悄咪咪的说着。 “估摸着,是她肚里那……” 白落幽怀上野种的事情可传遍了整个京城,因为这事,丞相大人可气坏了,要不是碍于步惊澜的面上,丞相大人都想带着笼子过来,把白落幽抓去浸水了。 五姨娘脸色微变,狠狠瞪了丫鬟一眼。 “闭嘴!” 她如今依靠着白落幽,自然不希望白落幽出什么事。 …… 夜色昏暗,寂静古典的厢房内,屋内红烛摇曳,想整个屋子照得有些寂凉。 白落幽都不知道今日是怎么过的,也不知做了哪些事,一睁眼一闭眼便躺到了床上。 步惊澜躺在她身侧,见她背对着他,他缓缓地叫唤着她。 “白落幽……”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叫什么叫? “落幽……” 叫的那么亲密做什么! 白落幽不说话,但在心里吐槽着。 让她不搭理他,步惊澜直接揭穿了她。 “本王知道你没睡。” 白落幽无奈,扭过头去瞪了他一眼,鼓着腮帮子嚷嚷着。 “知道我睡不着,那还不赶紧闭嘴,别扰我休息?” 她今日,本就心烦,他竟然还一直在骚扰她,不让她休息,丫的!真想揍他一顿! 温红的烛光照映在步惊澜的脸上,那俊美的面容带着不明显的愧疚,在面对她时,语气和态度都温和许多。 微微垂下美目,他轻声细语的说着。 “此事是本王对不起你,本王与母妃百般解释,但她仍不相信,仍旧要本王休了你。” 这话本该让人伤心,可是白落幽听了双眼一亮,甚是兴奋,灼灼地望着他。 “那休了吗?” 面对她期待的心情,步惊澜一脸冷漠。 “你做梦吧。” 啧。 怎么说话呢。 瞬间失望下来,她咕哝着。 “那可是你亲娘,连娘的话都不听了,儿啊,你这是不孝!” 自从和步惊澜吵架之后,她与他之间相处再不如从前那般虚伪,有什么便说什么,大抵也是有恃无恐,知道他不会气她恼她。 步惊澜冷笑,“别占本王的便宜,本王不是傻子。”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逐渐歪了楼。 待气氛静谧下来,无话可说的时候,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母妃她时日无多,如今身子也垮了整日卧病在床,即便母妃仍不相信 你,日后见面,也只会嘴上骂你几句,本王不在之时,你切莫去寻她,你毋须担心母妃会为难你,左右等她死了,府里无人约束于你。” 这话听着怎么奇奇怪怪的。 眉毛飞舞纠结,用着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喃喃一句,“知道了。” 他神色格外冷淡,在说起德太妃快死的时候,就跟说今日吃什么喝什么一般,过于的无情。 “怎么感觉你在咒你娘?” 心中所想,嘴上也不由喃喃出声。 “……” 步惊澜沉默下来,直勾勾的盯着她。 好吧好吧,一定是她的错觉。 与他闲聊一番,白落幽的心里舒服了不少,正想翻个身睡去,一双大手搂住了她的腰间。 “说来,总有人误会你怀着野男人的孩子,本王总要让他们知道知道,日后你肚里的孩子是谁的。” 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侧,还有他略带磁性的声音。 心口一跳,白落幽大抵知道他话中意。 思索片刻,她懒懒散散的说,“回头我做个喇叭,让你随时拿着,走到哪喊到哪,就喊——劳资王妃肚里的野种,呸,不是,王妃肚里的孩子是本王的。” “怎么样?”扭过头,戏谑望去。 某人眼角抽了抽,很快恢复平淡,很是配合的捂着她的肚子说着。 “嗯,在拿着喇叭喊的前一步,得是你有了本王的孩子。” 趁着他在有下一步动作之前,白落幽拿起了中间的被子盖上了他,故作打着哈欠。 “好困,睡吧睡吧,你明日还得上朝呢。” “啧。” 第118章 把白落幽的东西都扔了 太妃真是恨极了白落幽,即便步惊澜已经解释过那不过都是谣言,太妃依旧不相信,且在身子好些之后,第二日便带着人去到了白落幽的院子。 不过院子里其他人的阻拦,让人将白落幽的东西打包,且都扔出了院外。 一样又一样的东西被扔出去,太妃仍旧不解气,看着屋中挂着的一副白落幽的画像,太妃让人取来。 将画像撕成碎片扔掉,太妃用着染血的帕子捂着嘴,一边咳嗽一边叫人。 “扔出去,咳咳,把她的东西都扔出去!” 平日里在外人看来和蔼可亲的面目,此时狰狞一片,愤怒不已。 伺候着太妃的老嬷嬷都不由叹气。 太妃其实也不是不相信步惊澜的话,只是心中执意觉得是白落幽毁了步惊澜的名声,想要为王爷除掉这一祸害。 “她怎么敢,怎么敢辱我澜儿,澜儿待她不好吗?她怎么敢……咳咳!” 老嬷嬷安抚着太妃,生怕太妃激动过度又晕倒了过去。 白落幽的东西都被人搬出了院外,恰好样一直在院门口徘徊,想要撞上步惊澜的白落雨,看到了白落雨挑着眉头,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这是干什么?” 难道是王爷看清了白落幽的真面目,想要将那水性杨花之人赶出王府? 白落雨身边的丫鬟闻言,凑近了过去低声说道。 “小姐您还不知道吧,太妃娘娘现在恨上王妃了,昨日在岁寿轩吵了一日,倒是让王爷休了白落幽。” 她那幸灾乐祸的语气,让白 落雨感到舒适。 丫鬟左右张望着,很是八卦的告诉白落雨。 “还嚷嚷着,待能起床了,定要将王妃给赶出王府去。” 想必这些东西都是太妃让人搬出的。 白落雨听着很是解气又高兴,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呵,真是活该。” 深深的凝望着园门口,白落雨不知想到了什么主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肚子里冒着坏水。 看着院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被扔出去,太妃的情绪总算平复下了一些,只是心情仍旧很不愉快。 她不惜得罪太后也要将白落幽赶走,她一定不会让有辱澜儿名声的人,呆在澜儿的身边。 正想着,突然看到一个穿着红衣俏丽美艳的女子走了过来,微微弯腰对她行礼。 “见过太妃。” 太妃轻轻咳嗽着随意看了女子一眼,因为昨日白落雨是背对着太妃的,以至于太妃没有立即认出白落雨。 “你是谁?”太妃皱着眉头问道。 因为白落幽,如今太妃看到漂亮的女子都很是不喜,总觉得这些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都是水性杨花之人。 白落雨十分友善一笑,轻声细语地告诉太妃。 “儿媳云春熙,是王爷的侧妃,前几日……在花园里,与太妃见过一面的。” 一提起那日的事情,太妃脸色瞬间难看无比。 她瞬间激动的身子发抖,又有了吐血的征兆,老嬷嬷一边安抚着太妃,一边狠狠地瞪了那云春熙一眼。 真是不识趣的东西。 太妃想起来了,微微眯起眼 ,冷冷的看着白落雨。 “是你?”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想见到你,出去。” 太妃如今不喜欢白落幽,不代表着就会喜欢其他的女子。 特别是这些个打扮得妖艳,穿着红衣的女子,太妃真是厌恶极了,看到他们便不由得想起先帝后宫中那群妖言惑众的狐媚子。 白落雨不仅不怕,反而走上前去带了老嬷嬷的位置,轻轻的拍着太妃的胸口。 “太妃莫要动怒,免得伤了身子。” “咳咳。” 太妃嫌弃的推开白落雨的手。 如此胆大的行径,让一旁的老嬷嬷皱起眉头,越发不喜。 等到太妃咳嗽平息了不少,白落雨才不紧不慢的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其实,儿媳此来是有话要和太妃说的。” 儿媳两个字令老嬷嬷冷笑。 侧妃,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妾室而已,居然敢自称儿媳,谁给她的胆子。 那要是换做往常,太妃定然早早训斥了,只是如今太妃却意味深长的看着白落雨。 “什么话?”太妃问道。 “太妃可能还不知道,王妃娘娘她……” 白落雨轻轻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提起王妃两个字,太妃便握紧了拳头,愤怒不已,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一阵火气。 事关白落幽,那她倒要听一听了。 白落雨轻声细语,眼珠子时不时的往太妃的脸上瞟一眼。 “她与沈府的嫡子沈凤析关系极好,几次在宫宴外相见相谈,儿媳怀疑……王妃娘娘她肚子里的孩子 ,就是沈公子的。” 此事是皇后告诉她的,也不知皇后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这对她来说十分有利,本想着等久一些再用此事来污蔑白落幽,没成想白落幽竟然就自己和外男勾搭上,还怀了身孕。 真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心中惊叹的时候,本以为太妃会大怒会越发的怨恨白落幽,却没成想…… “啪!” 太妃一掌狠狠的打在白落雨的脸上。 原本就弯着腰站不稳的白落雨直接摔在地上,嘴角也被打出了血。 “唔。” 白落雨不可置信地捂着脸。 “小姐!” 白落雨的丫鬟连忙去搀扶她,老嬷嬷在一旁看着,略有些冷笑。 “太,太妃?”她既是震惊又是不解。 太妃为何要打她?不是该更怨恨白落幽吗? 太妃又开始喘息起来,呼吸越发的沉重,时不时的咳嗽着,嘴唇都染上了一点血,老嬷嬷在安抚着等到缓和许多,太妃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捂着脸的白落雨,冷笑着。 “你不过是个妾,怎敢胡言乱语污蔑王妃!” 其实太妃是相信步惊澜的话的,只是白落幽到底是污了步惊澜的名声,而太妃不想留白落幽在步惊澜身边。 如今想来之所以有这些谣言,只怕都是这些个狐媚子传出去的。 “滚出去。” 太妃指着门口,狠狠的凝视着白落雨。 当她仍旧呆滞在原地,眼中含着惊恐,便恼怒地吩咐了嬷嬷。 “将她赶,赶走!” 白落幽不过出门一趟,想要去药材铺子 看一看,有没有可以提早治好步惊澜腿的草药,没成想,在回府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院门口外摆满了她的东西。 她疑惑地走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被问到的几个下人慌慌张张,低着头回答着,“小姐,是太妃来了,让人把王妃娘娘您的东西都扔了出去,奴婢们阻拦不及,只能……” 白落幽皱起眉头,也算是知道,太妃应该是来找茬了。 这身体才刚刚好上那么一点就来寻事端,果然是因为病重而糊涂了吗? “该死的老毒妇!” 正想着,院内突然响起中骂声,顺声望去,恰好就看到白落雨捂着红肿的脸走了出来,双眼红彤彤的,眼中含着阴毒,一边骂一边走。 在看到白落幽的时候,咬牙冷哼,愤愤离开了。 淡淡的看着白落雨远去背影,白落幽漫步要往里走。 “进去吧。” 彩莲担忧地拉住她的手。 “小姐,不然不然咱们就搬东西去别的地方先住下罢。” 彩莲实在担忧白落幽会被太妃责骂,她不想看到自家小姐受了委屈。 白落幽笑笑,揉了揉彩莲的发。 “我可不是软柿子,任由旁人捏来捏去。” 园内。 白落幽的东西已经被扔了大半了,太妃正要离开,便有人来回禀。 “太妃,王妃娘娘来了。” 太妃顿时动怒。 “把她赶走!王府容不下一个辱了我澜儿名声的贱人!” 老嬷嬷连忙安抚。 恰在此时,门口响起了白落幽的声音。 “给太妃请安。” 第119章 太妃代为写休书 也就在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太妃凌厉的望过去,想也不想,便拿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的向她投掷而去。 白落幽身形敏捷,区区一个茶杯自然不能砸到她,她躲开了,那茶杯砸到地上四分裂。 “砰!” “滚!” 伴随着杯子裂开的声音,还有太妃指着门口怒气腾腾的声音。 “谁让你进来的,难道没听到,咳咳咳……” 听着太妃一边卖一边咳,白落幽甚是无奈,这是生怕自己命长啊? 漫步走了进去,既然太妃对她不好,她自然也无需对太妃尊敬。 站在太妃面前淡淡说道。 “这是我的院子,我有进来的资格。” 说着,还疑惑的指了指门口一些,没被搬出去的东西。 “倒是太妃,为何让人扔了我的东西?” “你心知肚明。”太妃冷笑着,用手指头直接指着她,一字一句地教训着她,“你以为蛊惑得澜儿,澜儿不计较你水性杨花之事,难道我就不会赶你出王府了吗?” 说着说着太妃情绪又激动起来,整个人就像是疯魔了一般。 “滚!马上滚!” “水性杨花?” 这四个词这些日子听得可真是太多了,以至于白落幽感觉囤压着的一股火气有点压不住了。 脸上笑容淡下,她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询问太妃。 “我一不曾与别人男人有过苟且,二没有所谓的怀孕之事,那些所谓的,我怀孕了的事情,都是谣传,何来水性杨花?” “你也以为我会信吗?” 太妃双目通红,气 恼得不得了。 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没有东西可砸了,竟然是将自己的佛珠给扯成了两半。 “你不走是吗?那我就让你躺着出去!” 说完这句话之后,太妃就将那佛出一颗一颗的向白落幽投掷而去,这些佛珠都是玉石所着,颇有些重量。 老嬷嬷连忙阻止。 “太妃不可!” 可是太妃丝毫不听,一把推开了老嬷嬷,凭着那虚弱的身体,用着身上仅剩的力气拿着佛珠,一颗一颗向她投去。 可是她每投一颗,白落幽就避开一颗。 “你还敢躲。” 太妃恼怒非常。 “王妃娘娘!” 彩莲生怕白落幽受伤,想要去阻拦,被白落幽拉到了一旁。 她格外淡定地对彩莲说,“没事,让她砸。” 到底在现代做过杀手职业,躲东西的本事她还是有的。 就这么躲着太妃,将手中的佛珠全都投完了,还没有砸中,甚至碰到白落幽一点点。 “你,你……” 太妃简直气炸了。 片刻之后,白落幽慢吞吞的走到太妃面前,不紧不慢的询问。 “太妃玩够了吗?” 这幼稚的举动,真难想象会是太妃可以做得出来的。 对上太妃愤怒的双目,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白落幽无奈一笑。 “太妃要怎样才信我清清白白?让人去请大夫来替我把脉看看,我可曾怀了身孕?” 太妃逐渐平静下来,听着她的话,嘴角含着冷笑。 “即便你不曾怀孕又如何?即便清清白白又如何,你还是辱了澜儿的名声。 ” 一想到京城内众人都在辱骂着澜儿,太妃的身子就渐渐地发抖。 无论白落幽身子是否干净,是否真的与外男勾结,只要毁了澜儿的名声,太妃就愤怒至极。 “咳咳。” 白落幽听到这话不由自嘲。 “但我也是受害之人。” 太妃逐渐魔怔,仿佛没有听到白落幽的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喃喃者。 “只要是对澜儿名声不利的,都不能待在澜儿身边。” 白落幽皱眉,担心太妃休克,想要去给她把脉,却被太妃拍开了手。 太妃仰起头,冷冷望着她。 “你不是想要休书吗?我替澜儿写了。” 如此说着,太妃从怀里拿出,早已就准备好的休书,强硬的塞到她的手上。 “你带着她,随我入宫见太后,让太后分开你二人。”太妃喘息着虚弱的说。 拿到休书的那一刻,白落幽怔了怔。 随即一想,如果能拿着休书去告诉太后,太后是不是就会帮着她和步惊澜分开了? 低头望着休书,眉头紧紧皱起,此时的她却没有觉得一丝欢喜。 忽然在此时,一只手凭空出现抓住了休书。 白落幽吓了一大跳,想要夺回的时候,那休书已经被人撕得粉碎了。 定睛望去,撕了休书的人正是步惊澜。 他坐在轮椅上黄泉,在身后乖乖站着,此时,正用着无奈的眼神望着太妃。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太妃惊讶。 她也是问过了人,得知步惊澜许久才会回来,这才让人扶着她来了院子,让人把白落幽 的东西扔出去的。 步惊澜无奈,即便面对还只有一个月能活得太妃,他依旧坚定的说着,“母妃别胡闹了,本王绝对不会休了王妃的。” 太妃怒了,“你,你这不孝子,你,你可知外面都是在怎么说你的,白落幽辱了你的名声,你合该休了她!” 步惊澜不以为意,只是淡淡说道:“本王不在乎什么名声,况且……被谣传之事也不是她的错,本王为何要休了她?” “可……” 太妃还想要争辩,身子晃了晃,突然晕倒在地。 周围的人都吓到了,白落幽赶忙去给太妃把脉,发现太妃只是没了力气,这才晕了过去。 她扭头看向步惊澜,他目光略显暗淡,眼神落在不远处的休书上。 不知为何看着他这般的神情,她竟然觉得有些心虚。 白落幽把被扔出去的东西,都重新搬了进来。 收拾好之后,便一直在思索着要不要搬出去住一段日子,她总不能一直待在王府里,万一哪日太妃再来闹几次今日的事,只怕会让她头疼不已。 正烦躁的时候,风花来禀。 “王妃娘娘,四小姐来了。” 白落雨? 她皱了邹眉头。 “她来作甚?” “不知道,不过四小姐带了许多东西过来,说是要赠与小姐。” 黄鼠狼给鸡拜年,必定没安好心。 …… 正堂内。 白落雨坐在客座,她左右张望着,眼中流露出一丝嫉妒。 如今的白落雨,已不如往日。 从前的白落雨即便张扬跋扈,但从不会做出一些 有辱自己名声的事情,可现在她身上却穿着只有青楼女子才会穿多大抹胸薄纱,浓妆艳抹,满头的首饰张着。 模样比从前好看不少,但也更为俗气。 白落雨整理了一下衣着,还特意把自己的抹胸往下拉一拉,随即扭头问着自己的丫鬟。 “怎么样?我今日的打扮如何?” “小姐最是好看。”丫鬟连连夸赞。 此时一个下人进来送茶,看了一眼白落雨的穿着,眼中划过一抹鄙夷。 “四小姐请用茶。” 白落雨在这里坐了有一会儿了,她此来不仅仅是要见白落幽的,还特意让人去叫了步惊澜,当时那林管家不情不愿,也不知有没有去叫王爷。 “你们王爷呢?”白落雨问下人。 “奴才不知。” 下人随口回答,便就离开了。 白落雨嘟起红唇,娇容不满,嘀嘀咕咕着。 “那贱人怎么还不过来?居然敢让我等了这么久。” “这贱人……” 在白落雨一句一句的咒骂的时候,丫鬟左右张望着,这精明的丫鬟可比白落雨聪明多了,生怕她等一下不会说话,丫鬟连忙提醒的。 “小姐,二姨娘说了,小姐一定要耐住性子,切不可动怒。只要小姐能靠着王妃入了王府,得了王爷的宠爱……” 白落雨连连点头,觉得丫鬟说的有道理。 “对,我是要入王府的。” 就在她们说话间,她们的话已经让站在门口的白落幽听到了。 白落幽冷笑,“入王府?” 真是在白日做梦。 “白落幽!” 第120章 四小姐要做王爷妾 看到白落幽的时候,白落雨直接站了起来。 她已经浓妆艳抹,特意打扮过了,可是见到白落幽只是素颜朝天,甚至不曾有多打扮,都比她好看的时候,她不禁嫉妒。 不理会白落幽问话,慢腾腾地坐了回去,白落雨习惯性地嘲讽着白落幽。 “三姐姐可让我好等啊,我还以为三姐姐是攀了高枝,瞧不上娘家人不愿意见我,特意将我晾在这里呢。” 白落雨即便是被白落幽害得沦落至此,嫁了个混账做妾,她至今还觉得白落幽还是那胆小懦弱之人,即便性格变了,本性也不会变。 在白落雨看来,她肯亲自上门找白落幽,她就该千恩万德了。 慢腾腾坐到主堂上,白落幽脸上淡漠,但嘴上的话却颇为嘲弄。 “嗯,你猜对了,不愿意见你。”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且,瞧不上你。” 白落雨脸色顿时一变,原本她想要嘲讽白落幽,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嚣张,连表面的功夫也不装了,直接撕破了脸皮。 白落幽嘴角携着冷笑,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慢条斯理地说,“本以为不来见你,你会知难而退早早离开,没想到……嫁了人又被送回的四妹妹,这脸皮子可不是一般的厚。” “你!” 白落雨顿时恼怒。 看着她轻而易举就被激怒了,白落幽不由嗤笑,五姨娘说白落雨性格大变,变得比从前更阴毒聪明,阴毒她看出来了,但是聪明…… 五姨娘怕是瞎了,看错了。 白落雨愤怒 ,正想要责骂白落幽。 白落雨的丫鬟可比她理智多了,连忙按住了她。 “小姐……” 丫鬟不知在白落雨耳边说了一些什么话,她瞬间就变得冷静下来。 白落雨轻哼一声,脸上依旧是略有些傲慢的神色。 “三姐姐不必如此尖酸刻薄,我是来道歉的,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白落幽肯来看她一面,也不过是想要看一看,五姨娘说的,她变了的模样,可如今看来,也没有变成多少。 依旧是又蠢又坏又无知。 “四妹妹这道歉的法子真叫我大开眼界。”白落幽嘲讽的说。“怎么?这次四妹妹的大姐姐二姐姐可都不在了,四妹妹一个人,想要玩什么把戏?” 白落幽的话语十分刺耳,惹得白落雨心中不快,每每想要生气,被丫鬟给拦住了,要不是丫鬟在身边拦着,她早就恢复了本性,像个泼妇似的指着她骂。 而且这贱人怎么还好意思提起白落霜和白落雪?这贱人害死了同门姐妹,居然还敢提起。 忍着怒气,白落雨阴沉着脸,不情不愿地说。 “我听说,三姐姐在王府上的日子过得不大好,你我到底是姐妹,我受母亲的吩咐,特意送了些东西过来,叫三姐姐能过得好些。” 那些东西都是母亲特意准备的,花了她们不少的银两。 这是为了让白落幽看在同为姐妹的份上,乖乖让她进入王府。 白落幽不说话,白落雨便吩咐着身旁丫鬟。 “芸儿。” 她们也是带了人来的,就站在 院外。 丫鬟出门一趟,便让几个小厮端着两大箱子过来了,箱子一打开里面都是金灿灿的金银珠宝,十分的夺目。 “王妃娘娘请过目。” 这丫鬟倒是比白落雨要识趣,好歹还认得白落幽是王妃,得罪不得,对她较为恭敬。 一大箱子金灿灿的元宝,若是贪财之人看到了,只怕都高兴的失了理智。 只不过白落幽不同,她不爱财,也不缺钱。 就冷漠的看了一眼之后,白落幽便收回了目光,对着白落雨挥了挥手,语气冷淡。 “东西我收下了,你人可以走了。” 白落雨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这贱人看到那么多的金银珠宝,不该是双眼放光,激动万分吗?然后对她殷勤讨好? 她瞧着这贱人,只怕是装出来的。 白落雨轻哼一声,想要再让人再摆上些好东西,却没成想白落幽已经不耐烦,起身要走。 “我不似四妹妹,我还有事要忙,恕不相陪。” 她落下一句话,转身便要走。 白落雨愣住了,在丫鬟的指示下连忙走上去拦住白落幽。 “等等!” 可无论她怎么叫,白落幽都不停下。 她顿时更气恼,这一生气就暴露了本性,用手指指着白落幽的嚷嚷着,甚至跑上去拦住了她的路。 “白落幽,你站住!谁让你走的!” 白落雨轻藐的望着她。 二人已经走出了主堂,这次白落幽还没开口,倒是有人在走廊处,突然大声嚷嚷起来。 “那个贱婢敢这么跟王妃说话?!难道不知 自家身份?敢直呼王妃娘娘名讳?” 喊出这话的正是风花雪月姐妹,二人得知白落雨来了,便赶了过来。 在主堂内,二人就已经听到了白落雨企图进入王府的,痴心妄想地言论。 被称为贱婢的白落雨脸色骤然大变,怒气腾腾。 风华走过来,看到白落雨时,故作惊讶用手捂住嘴,一脸无辜的模样。 “啊,原来是四小姐,奴婢还以为是哪家不要脸的狗奴才,认不清王妃娘娘。” “你们!” 被狠狠羞辱了一番,白落雨甚是不服气,又是羞恼。 眼看着好言好语不成,白落雨便想要威胁白落幽,直接把来之前二姨娘告诉她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白落幽,我不妨告诉你,你如今怀了外男的野种,王爷没有把你赶出王府已是仁尽,但你此生此世都别想再得到王爷的恩宠!” “哦?” 白落幽大抵已经知道了她的目的,不过见她如此的自信,白落幽不由冷笑。 白落雨没看出白落幽是有意戏玩她,便傲慢的扬起下巴,教训着说。 “你若是识趣些,就该想一些能护着自身王妃身份的法子,否则你迟早要沦为下堂妻!” 白落幽笑笑,眼中带着一丝嘲讽之意,不紧不慢地问她。 “法子?那倒是不知四妹妹有什么法子?” 轻哼了一声,白落雨特意提醒暗示着。 “三姐姐难道就没有想过,从自己身边人寻个美人过去伺候王爷?将王爷伺候好了,那美人时常吹一吹枕边风,那 三姐姐的王妃之位不就抱住了?” 这暗示的实在太过明显,就差把这美人说成自己的名字。 这话连一向愚钝的彩莲都听懂了,彩莲鼓起腮帮子,对此甚是不悦。 本以为自家小姐会嘲讽一番四小姐,却没曾想到小姐居然点了点头。 “嗯,你说得对。” 彩莲呆愣住了,有些不解。 随即就看到小姐突然扭过头,揉了揉她的发,轻笑着说。 “回头我就把我这小丫鬟送去。” 刷的一下,彩莲的脸,瞬间就变白了,且急了起来。 小嘴儿一张,正向脱口而出说些什么话话,话刚到嘴边,还没说完,就被白落雨给打断了。 “不,不是,她一个贱婢,岂能伺候王爷。” 这贱人实在是太过蠢笨,她都说的这么明显了,难道还不知道,该将她这个亲姐妹推荐给王爷? 白落幽故作疑惑。 “那四妹妹说的是谁?” 一旁的丫鬟看出了白落幽是有意在羞辱,扯了扯白落雨的袖子,不忍自家小姐受辱。 但没想到白落雨却误会了其他的意思,上前就抓住白落幽的手,用着傲然语气。 “你我姐妹情深……” 话还没说完,白落幽冷漠的甩开她的手,拍了拍袖子,嘴上一片嫌弃。 “啧,脏了。” 脸色微微一僵,白落雨心恼,这贱人居然敢嫌弃她! 深吸了口气,白落雨无视她的话,继续极力推荐着自己。 “你我姐妹情深,必不会背叛彼此,我不介意为侍妾,替三姐姐照顾王爷。 ” 第121章 他要谋逆 在白落雨看来,她这番话说的没有错处,以白落幽的性格,不敢不答应。 可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完,就听到白落幽笑了起来。 “噗。” 白落雨顿时不满。 “你笑什么?” 白落幽轻笑,言语淡淡。 “你一个嫁了人又被赶出府的不洁之人,就配了?” 白落雨脸色骤然大变。 “你什么意思?” 彩莲听出了白落幽的意思,松了口气,又见四小姐痴心妄想,难得大着胆子把白落幽的话重复了一遍,且说的明明白白的告诉白落雨。 “我家王妃娘娘的意思是,四小姐你配不上王爷。” 白落雨顿时就炸了,这一次咋连身旁的丫鬟都拉不住。 “你算什么东西,你敢说我不配,你一个和外男私通勾搭,坏了名声的贱人,你凭什么说我不配!” 气恼之下,她竟然胆大包天的想要在王府那对白落幽动手。 白落幽懒得搭理她,见她就骂不停,声音实在枯燥,恰好看到快步走来的林管家,便吩咐着林管家说。 “吵死了,林管家,把她赶出去,日后这等闲人,还是别放进府里的好,免得脏了王府的门。” “是。” 一听这话,白落雨骂的更起劲了。 “你你!” “你这个贱人……” 直到白落幽走远了,她还在骂着。 林管家带了几个家丁过来,走到白落雨跟前,心里还是顾忌着白落雨,是白落幽是妹妹的身份,所以并没有立即动粗,而是指着门口。 “四小姐请。” 白落雨也怕被人扔出府丢了脸,只能 一边骂着一边走出去了。 刚刚走到门口,便撞上了一个人。 “啊!” 那人与她一道一起摔了下来。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撞我?” “云侧妃……” …… 德太妃既然下定了,想要让步惊澜休了白落幽的心,不会轻易放过白落幽,这不又闹了起来,闹得林连管家都无可奈何了。 林管家进了书房禀报步惊澜。 “王爷,太妃又闹了起来,还嚷嚷着要王妃去侍疾。” 步惊澜坐在轮椅上,手中拿着一把长刀,用帕子轻轻地擦拭着。 听闻此言,皱起了眉头,难得的那俊美的脸上带上了一抹无奈。 他倒是不想为白落幽解决此事,只是一直在为难白落幽的人是他的母妃,母妃时日无多,他不能说上些什么狠话,让母妃伤心。 “王妃呢?” “在为王爷配药。” 听到白落幽还没有去德太妃那里,步惊澜便让黄泉推着他的轮椅去德太妃的院子。 德太妃果然在屋里闹腾着,即便已经病入膏肓,还是大声嚷嚷着吵闹闹,疼着不顾身子。 “让她来!咳咳,你们都走,都走。” “她是王妃,那也是我的儿媳,如今……咳咳……婆婆卧榻,她,她岂能……” 在门口听到太妃的话,步惊澜眉头紧皱了起来,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要是白落幽真的来伺候太妃了,只怕太妃会被气的病越发的严重了,兴许还能不能活到一个月都不知道。 在德太妃吵吵嚷嚷的时候,步惊澜进了屋子。 “她不会来的,本王也 不会让她来伺候母亲。” 听到步惊澜的声音,德太妃瞬间镇静下来。 “澜儿……” 她高兴的望过去。 但转瞬想起刚刚他说过的话,德太妃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说什么?” 她不高兴的说。 “儿媳伺候婆婆,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此事,我可没有为难她,咳咳,澜儿不必管这事。” 他实在气不过,澜儿居然会护着一个不洁之人。 步惊澜神色淡淡,就坐在德太妃的床边,云淡风轻的询问她。 “她若来侍疾,然后,母亲打算如何欺她?” 可是这一个欺负的欺字,却要样德太妃的脸色很不好看。 德太妃不高兴了,沉着脸不说话。 她心中后悔万分,当初在太后赐婚的时候就不应该答应这婚事,也不知白落幽那狐媚子给澜儿下了什么药,居然让她的澜儿千方百计的帮她说话。 太妃不说话,步惊澜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 “她乃是清白之躯,亦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只区区因为一个谣言而起的恶名,母亲便要让本王休了她吗?” 德太妃阴郁说道。 “我这也是在为你着想,你可知外头都是怎么说你的,说澜儿……” 外面都在嘲讽着步惊澜不行,这些话让德太妃听到了,她自然不高兴,下意识就觉得是白落幽的错。 对于什么名声之类的步惊澜不以为意,他云淡风轻的说 “本王都不在乎,母亲何须在乎。” 薄唇微微勾起,他突然凑近,声音微低,用着无奈的语气告诉德太妃。 “左右不 久后,本王行了谋逆之事,到时的名声更甚,怎么?届时母亲还能从棺中跳起,辱骂那些败坏本王名声之人?” 太妃原先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意识到了谋逆两个字之后,瞬间瞪大了双眼。 “你你要……” 步惊澜笑笑,不言语。 皇帝和太子一干人是不会放过他的,他们觊觎他手中的兵权,他若是不交出兵权,他们不会把善罢甘休,若是交出了兵权,他也逃不过一死。 所以,他终究是要谋逆保命。 在德太妃震惊的注视下,步惊澜轻轻叹了口气,安抚着。 “母亲时日无多,本王不愿母亲将家中闹得不成样,若真为本王好,便莫要再为难她,她什么也不曾做错。” 德太妃沉默下来,也不知有没有从步惊澜所说的谋逆之言上反应过来。 这一番话让站在门口的白落幽都听到了。 她那时在配药,德太妃身边的老嬷嬷来寻她,说是德太妃晕了,要她过去给德太妃把脉,她这才赶了过来,没曾想在门口听到了步惊澜说的这一番话。 她静静的听着,心中毫无波澜,面上并无一丝神情。 彩莲却为之感动。 “王爷待王妃娘娘可真好。”彩莲说道。 白落幽垂下眼眸,什么也没说。 其实步惊澜没有屈服于德太妃的闹腾,而让她委屈,这令她确实觉得有些感动,只是不过,在听到他说要谋逆的那一句话的时候,这抹感动,瞬间散去。 一旦他成功了,便是那至高无上的君王,一旦失败了,她也要陪着他一起死 。白落幽不想死,好不容易再活了一回,她绝对不会轻易失去,但她也绝不会轻易屈居于他的后院,做他后宫中的女人。 一想到下半辈子会被困在皇宫,就没了,想要与他在一起的心思。 她也能理解他,若是不造反的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所以她并不期望他会为她改变。 步惊澜从屋中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白落幽,他也丝毫不意外,方才他就发觉门外有人站着了。 看向白落幽,他温和一笑。 “走吧。” 白落幽取代了黄泉的位置,给他推着轮椅。 二人走在花园中,原本沉默不言,白落幽突然询问。 “王爷当真打算要谋逆?” “若是不反,到时候会死更多的人。” 步惊澜轻声说道。 他手底下还有许许多多跟随着他的将士和官员,他是万万不能舍了他们的。 白落幽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你不愿意本王造反?” 微微侧目,步惊澜轻声细语问,放在轮椅上的手微微捏紧。 一听这话,白落幽想也不想就摇头。 “不啊,你若不反,让太子顺顺利利继位,到时候兴许被他摆了一道,她还得给你陪葬。” 她可是很惜命的,他要是不造反,她还得想法子帮他造反。 步惊澜按住轮椅,停了下来,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不解。 “那为何你不高兴?” 神情一顿,白落幽扬起笑容,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对他说道。 “有吗?有不高兴吗?她脸上都笑出多花儿来了,王爷哪里看到我不高兴?” 第122章 能得太妃喜爱的苏侧妃 步惊澜沉默良久,看着她勉强挤出来的皮笑肉不笑的笑脸,淡淡说道。 “这花儿真难看。” “哼。” 翻了个白眼,便不再搭理他。 …… 步惊澜替她出头,告诫太妃不可为难于白落幽,太妃总算沉寂下来,没有再想办法找白落幽的茬。 就这么过了几日,德太妃的身体越来越差,乃至于日日喝药卧床不起,连动都动弹不得,每次咳血都会浑身疼痛欲裂。 德太妃知道自己时日将近,活不了多久了。 平日里有白落幽诊脉照顾,吃的药都能缓解一些疼痛,自从换了大夫之后,吃的药倒不如之前都管用,但即便如此,德太妃仍旧就不想看到白落幽。 屋内漆黑一片,德太妃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老嬷嬷端着药进来,看到地上一摊血,面露心疼之色。 “太妃,该喝药了。” 老嬷嬷轻声细语的说。 否则太妃坐起来,太妃接过药,小口小口的喝着,每次喝下一口,脸色便越发的难看。 “咳咳。” 喝完了药之后,太妃想躺下休息,隐约间听到门外有吵闹声,她皱起眉头看向门口。 “外面都是谁在吵吵嚷嚷?” 太妃身体病重,需要安静的环境,所以耳力较为敏锐,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嬷嬷闻言,向门口看去,这才也听到了点声音。 “老奴出去将她们赶走。”老嬷嬷说着便出去。 而在门外,一对主仆蹦蹦跳跳的拿着捕虫网,追着一只蝴蝶追起来。 作为首的 女子,梳着妇人鬓,穿着一身粉嫩娇艳的粉色衣衫,头上别着几个簪子,一张上去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染着红晕,因为奔跑而微微喘息着,她双眼亮若星辰干净清澈,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蝴蝶,也不曾注意到周围。 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但是却清纯可人的少女。 少女的身后跟着一个丫鬟,那丫鬟注意到了进入了德太妃的园子,急忙想要阻拦。 “小姐,不要进去了!” “蝴蝶儿!” 但是少女一心都在那飞舞的蝴蝶上,根本就没有听到丫鬟的话,反而越跑越快,直接就冲了进去。 一个轻巧的跳起,用着捕虫网抓住了蝴蝶。 “翠娥你看翠娥你看,我抓到蝴蝶了。” 麻烦着急的很,往左右看了看,想要拉着苏素素离开。 苏素素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有个人停在了主仆二人的面前。 “你们在干什么?” 是老嬷嬷,老嬷嬷就停在主仆二人面前,皱着眉头不悦的望着她们。 王爷吩咐过,不许有人来打扰太妃,这一对女子还真是大胆。 老嬷嬷面相看上去凶巴巴的,以至于苏素素吓了一跳,红着眼眶,往后退了退,有些害怕。 老嬷嬷训斥着主仆二人。 “这里是太妃的院子,不是你们玩乐之地。” 丫鬟脸色一白,生怕自家小姐受到了什么欺负,连忙要扶着苏素素离开。 “是是,奴婢这就带着小姐离开。” 可没想到这看起来胆小懦弱的苏素素,在听到老嬷嬷的话之后, 双眼一亮,歪着脑袋,惊喜的问老嬷嬷。 “等等,太妃在里面吗?我要见太妃。” 听到苏素素那么大胆的话,老嬷嬷不喜皱起眉头。 “你是什么身份,太妃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老嬷嬷训斥着苏素素。 苏素素吞咽了一下口水,低着头扭捏着手指,小声说道。 “我,我是苏家女,是王爷的侧妃,我未嫁前,太妃还见过我呢,多日不见,我想要给太妃请个安。” “你……” 但不管苏素素是什么身份?老嬷嬷都不打算让她进去打扰太妃休息。 正想要驱赶她的时候,就在不远处的门外传来了太妃的声音。 “咳咳,让她们进来。” 听闻此言,老嬷嬷也只能让开了路,让主仆二人进去了。 “进去吧。” 苏素素高高兴兴的跑进去,一蹦一跳的,手中还拿着捕虫网,像是一只活泼的兔子。 一进去之后,苏素素就看到了,卧在榻上满脸病容的太妃,走过去就用着一个标准的姿势给太妃行礼。 “素儿见过太妃,给太妃请安,太妃可还记得我?” 苏素素活泼又开朗,张口的话也十分的大胆。 太妃上下的打量苏素素一眼,这才想起这丫头是谁。 自己尚且在宫中当贵妃的时候,就见过苏素素的母亲与苏素素的母亲也颇有些缘分,当时还抱过苏素素。 太妃咳嗽了两声,轻轻点了点头。 “记得,你自小活波好动,小时候还抱过你。” 当时可顽皮了,因为当时她身体不好的缘故, 便将这孩子留给了澜儿照顾。 没想到有一日,那顽皮的孩子,如今竟然成了她的儿媳,虽然不过是个侧妃。 “没曾想……咳咳,几年不见,你便做了我的儿媳了。” 苏素素抓了抓脑袋,一双杏眼眯成了一条缝,笑得有些憨傻憨傻。 见她如此模样,太妃甚是喜欢。 再加上已经有几日没有出过门了,安静惯了,突然热闹起来,倒也还不错,太妃便想要与她说上几句话。 “来,坐下,陪我说说话。” 太妃吩咐人搬来凳子。 这小丫头活泼乖巧,说话又动听几句话,就逗得太妃乐滋滋的。 一旁的老嬷嬷见了几遍,心里虽然对这吵吵闹闹的,小丫头没有多少喜欢,但还是永忍着让她留在这里逗太妃开心,陪太妃说话。 过了一会儿,守在门口的老妈妈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禀报着。 “太妃,王爷来了。” 一听到步惊澜来了,太妃更高兴了。 “快让他进来。” 自从她因为身体不好而卧榻不起的这些日子里,步惊澜时常来给她请安一天会请安三次,可是每一次见到步惊澜,太妃总是很高兴。 她意识到,她还能见到自己儿子的机会不多了。 一听到步惊澜要来,苏素素瞬间就慌了,捏着小手指,低着头,慌慌张张的样子。 连忙要跟太妃道别。 “王爷来了,那,那素儿先告退了。” 太妃却阻拦了她,见她神色慌张,不由得好奇,用着虚弱的语气询问着。 “怎么见着澜儿跟见 了鬼似的,澜儿怎么说也是你夫君。” 苏素素低下了头,脸上带着委委屈屈的表情,放在胸前的手扭扭捏捏卷成一团。 “可是……可是王爷好凶,王爷只对王妃姐姐笑,见了我和其他姐姐们都不会告诉,我……我……不想让王爷不高兴。”苏素素嘀嘀咕咕着说。 从进了王府之后,苏素素就没有见过步惊澜,步惊澜也一直没有去过她的院里,刚刚嫁过来的时候,苏素素上去还觉得步惊澜有日会来宠幸她,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苏素素知道,若是不主动,只怕是见不到他。 一听这话,太妃皱起了眉头,心里对白落幽越发的不喜。 自从白落幽的名声坏掉之后,太妃一直觉得她是步惊澜的污点,不配与步惊澜互称为夫妻,如今又从苏素素的嘴里听到,步惊澜专宠白落幽一人,还为此冷落了后院里其他的女人,她就更觉得白落幽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也不知道这狐媚子用了什么手段,才能令澜儿专宠于白落幽一个人,可是她去世之后,白落幽会不会越发的过分,想要独占澜儿? 不行,她不能让白落幽这般的嚣张。 眼看着苏素素要离开,太妃叫住了她。 见她神情担忧,轻声安抚着说。 “没事,澜儿只是面不善,但心善,断不会不喜于你的。” 苏素素也只能不情不愿的留下了,只是坐立难安,目光时不时的投向门口。 步惊澜坐在轮椅上,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面色,略显红润的太妃。 第123章 步惊澜搂了其他女人 太妃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 “母亲。” 他轻声呼唤,表情温和。 也只有在面对白落幽和太妃的时候,他的脸色才会好上许多。 “澜儿来了,来过来。” 太妃对着他招手。 推着轮椅过去,余光瞟了眼眼一旁局促不安的苏素素,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他无视了苏素素,轻声细语的询问太妃。 “母亲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太妃叹着气,仔仔细细的盯着他,都没眼看,仿佛少看一眼就没一眼。 “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不过好在还有个人陪着。” 太妃如此说着,看向了苏素素对她招手。 “来,素儿。” 苏素素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小眼神瞟在步惊澜身上,当看到那完美无瑕精致的侧脸时,她的脸上划过一抹红晕。 用着较为妩媚的姿势行礼。 “妾见过王爷。” 步惊澜神色淡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将她视若无物。 苏素素顿时尴尬,为此还有些伤心。 这些太妃都看在眼里,太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夸赞着苏素素说道。 “这丫头有孝心,知道我身子不好,特意来逗我高兴,也多亏了这丫头,我心情舒坦不少。” “嗯。” 但对此,步惊澜也只是淡漠的点了点头。 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太妃的心思,所以有意疏离苏素素。 太妃不甘心,抓起了他的手,拍了拍,然后又抓起苏素素的手,正想要将苏素素的手放到她的手上。 却没有想到步惊澜轻而易举 地缩回了手。 没办法,太妃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一边咳嗽着一边凑合着二人。 “我倒不知,澜儿你还娶了素儿过门,澜儿该早早告诉我才是,咳咳!” 可她身子实在不佳,不过说了两句话就猛烈咳嗽起来。 苏素素慌慌张张上前,轻轻拍着太妃的背,举止温柔懂事又乖巧。 这令一旁的几个老妈妈见到了,都对苏素素多了些好感。 步惊澜也难得给了她几个眼神。 不过,因为太妃的心思,步惊澜没有多留在这里的打算。 “母亲身子不适,该多休息休息,不必勉强与儿子说话。” 他淡淡说道,摆了摆手,黄泉便听话的要推着他的轮椅离开。 太妃连忙抓住他的手,没让他离开。 “没事。” 她一边咳嗽着,一边把没说话的话说完。 “说来,你儿时与素儿还在宫里见过,你一口一个地叫素儿做妹妹,我至今还记得。” 太妃有意撮合二人,这话说的太明显,以至于周围的人都知道太妃想干什么了。 太妃的话,让苏素素红了脸。 苏素素也回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其实她记忆不深,但上次还记得当时的王爷清俊沉稳,即便对她并没有太多好脸色,但好歹能与她说上几句话。 步惊澜连想也不想,只是漠然道。 “旧年往事,儿子已经记不清了。” 太妃见他不配合,也是无可奈何。 苏素素因为他的话还有些伤心,闻言,鼓着腮帮子,小心翼翼凑前说。 “妾还记得,当时王爷 见妾哭了,还赠了妾一盒糕点,味道极好。” 步惊澜却不理会她,任凭她怎么说话,也只是对太妃说道。 “儿子还有事,不能久陪母亲,母亲若是有事,让嬷嬷去寻儿子。” 步惊澜记忆力极好,又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况且那时的他才七八岁,虽然记得当时有个哭闹的孩子,正打扰着生病的太妃,为了不让太妃太难受,他这才勉强的接过照顾。 因为不喜,手拿了两盒下人吃的糕点就扔给了她,让苏素素自己玩去了。 太妃无奈,“好好。” 目光投到苏素素身上,太妃给她几个暗示的眼神。 “素儿,你陪着澜儿一起出去罢。” 希望这丫头能够争气一点,能从白落幽手中抢得到些澜儿的宠爱。 “咳咳,对了,素儿写的一手好字,澜儿若是忙得厉害,可以叫素儿帮衬帮衬。”太妃说。 步惊澜点点头,便离开了。 苏素素带着丫鬟局促跟在他后面,神色慌张。 走在花园小道上,步惊澜闭口不言,一句话也不说,这令苏素素很紧张,她几度想要找话题,但是看到他冰冷的侧脸,也只能默默的闭上了嘴。 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听到步惊澜对她说。 “回去把东西搬来,你就住在太妃院中侧屋,多陪陪太妃。” 苏素素身子微僵,眼中划过喜色。 微微咬着下唇,面颊染上些许红晕,轻声细语的点头。 “是。” 步惊澜之所以让她搬去太妃那里,不过也是见太妃喜欢她 ,而她也能让太妃高兴。 他又要上朝,下朝之后还要处理边关军中政务,还得与皇帝太子周旋,便是有心想要亲自照顾太妃,也没有余力,而他又偏心,舍不得白落幽去照顾太妃,从而受了委屈。 既然这丫头能得太妃喜欢,那就让她去照顾吧。 苏素素应下过后,步惊澜就再没有对她说过话。 看了一眼将近的书房,苏素素知道,步惊澜一定不会让她进书房。 贝齿微微咬住下唇,犹豫踌躇了好一会儿,她轻声细语的询问步惊澜。 “王爷,王爷是不喜欢素儿吗?” 声音极小,小的就跟蚊子叫似的。 因为害怕和担心,没有敢大声问他。 她肯答应赐婚,也是因为儿时与步惊澜相见那几面,对他倾心,她也想得到亲爱之人的宠爱。 不求能有王妃这样的身份,但求王爷能够宠爱于她。 步惊澜听到了,却没有搭理她。 看着将近的书房,他按住轮椅,想要让苏素素识趣离开。 没想到苏素素过于的紧张,没有注意到他停了下来,还继续往前走,以至于绊倒了自己的脚,整个人往他身上摔过去。 “啊!” 惨叫了一声,苏素素直接摔坐在他的怀里。 黄泉和苏素素的丫鬟都没有反应过来。 步惊澜紧皱起眉头,冷下脸,看着那脸红的不像样的苏素素,冷漠启声。 “起来。” 苏素素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慌慌张张想要起来,可却因为太过着急而一而再再而三地摔在他的身上,让步 惊澜心中不喜,用手直接扯着苏素素的手,帮她推开。 这一幕从远处看去,就像是步惊澜在拉着苏素素入怀。 “谢,谢王爷……” 随便被他拉的,差点摔倒在地,苏素素还是轻声细语的跟他道谢了。 步惊澜没有理会她,只是脱去了外袍,扔给黄泉,命黄泉推着轮椅进入园子。 而这一幕,好巧不巧,让刚好路过的白落幽看到了。 她不过是出门去取玉绝尘找到的几个药材,打算晚上给步惊澜弄药浴,没曾想,却看到步惊澜将苏素素拉入怀中,二人亲亲密密的场景。 采莲在身后跟着,为白落幽走的太快了,她怀里又抱着一大堆的药材,在后面追的实在艰难。 “王妃娘娘,您,您走慢些。” “王妃娘娘怎么那么着急,都不等等奴婢,奴婢……” 采莲喘息着停下,嘟着红润润的小嘴,正想要抱怨两句,余光注意到白落幽带着不愉面色。 采莲疑惑的问。 “王妃娘娘怎么了?” 方才小姐还带着,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白落幽许久没有说话,采莲顺着她望着的方向看过去,随后就看到了一对正站在院门前的主仆。 其中一个女子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两只手还捂在脸上,嘴上喃喃着,他抱她了,他抱她了。 莫不是这两个人惹的小姐不高兴? “那个女人是谁?” 白落幽淡漠声音传入彩莲的耳中。 彩莲想了想,想起了她们是谁。 “是苏侧妃,是和云侧妃一道入王府的。” 第124章 他死了她就养面首 袅袅熏香飘起,绕于火烛前,随风入内室,与内室的眷眷雾气混做一团。 屋内,步惊澜赤身躺在浴桶中,浴桶内被铺满了药材,以至于水面变得乌黑一片,散发着刺鼻怪味。 可他却能容忍,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目光随着白落幽身形而动,准备药材又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侧脸。 他今日已经从明喜花喜那里得知白落幽看到,苏素素无意摔到他怀里的场景,那时的她脸色并不好看,甚至于有些生气。 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步惊澜掩饰不住心中的欢愉。 但随机又纠结起来,须得与她解释解释,只是自从进门之后,她与他一言不发,一句话也不和他说,他就是想要解释,也无从说起。 轻咳一声,步惊澜开始没话找话。 “今日怎不曾去膳堂与本王共膳?” “不想。” 白落幽冷淡地回了两个字。 步惊澜默了默,随即又慢吞吞地问。 “本王据闻,你特意去向玉绝尘寻来了这些药材,还答应了他什么事。” “嗯。” 她只是点了点头,只顾着忙自己的,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不满她的敷衍,他索性继续问下去 “那是何事?” “不想说。” 而某人也是索性敷衍下去。 “……” 步惊澜无言,也看得出她的的确确是生气,难道真的是吃醋了?一想到这嘴角便忍不住的勾起。 他想了想,索性不找话题了,直接解释说。 “母亲时日无多,身心郁结,恰好后院的苏侧妃能哄得母亲 欢愉,本王便让她搬去了母亲侧院住下,代为照顾母亲,今日一到回来时,那苏侧妃无意踩到了石子,摔到了本王的身上,本王不曾主动抱过她。” 白落幽弄着药材的手一顿,然后又恢复了静寂。 “哦。” “……” 步惊澜那带着一丝笑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他不甘心的看着她,如今误会解除了,她也该给他好脸色了,可是…… 为何她还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难道说她今日不高兴,并不是因为误会吃醋? 他有些不耐烦,又有些焦急,不知从何问起,索性直接直勾勾的盯着她,一举一动,等着她问他为什么盯着她看。 然而白落幽就像无视了他一样,准备着药材,一点一点的往药桶里放,就跟要起锅烧火煮活人似的。 步惊澜帅先耐不住性子,在她拿着药材再度放进浴桶里的时候,他猛然抬手用着那被热水烫的发红的手,直接抓住了白落幽的手腕。 “啪!” 丫的是断掌?! 被他握住的那一瞬间,白落幽感觉手疼的厉害,恼怒的望过去,被他抓着的手挣扎了好一会儿,随即摸着牙齿问他。 “做什么?” 他不高兴地问。 “本王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为何对本王如此冷淡?” “没有。” 白落幽烦不胜烦,她高不高兴了关他什么事,管的真宽。 用着左手掰着右手,可她两只手的力气都比不上他一只手的,挣扎不行,只能咬牙切齿的说。 “松开,我拿药。” 他直勾勾的 盯着她认真的说。 “今日若是不告诉本王,本王断不会让你走。” 白落幽忍住了想要一拳锤过去的冲动,她翻了个白眼,冷笑着说。 “左右耽误的是你的病情,你不松便不松呗。。” 说罢,也就没有再挣扎,任由着他抓着。 不过目光也不与他对视,而是转到旁边,微微敞开的窗户,透过那一小缝隙,看着天边高高挂起的明月。 这回轮到步惊澜不高兴了,她竟然不担心他的病情? “本王死了,你就得守寡。”步惊澜冷着声音说。 却没想到某人冷笑着回了一句。 “我可以养面首。” 眼瞳瞬间扩大,步惊澜气极。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二人互相气恼的互瞪着,四目相对这时眼皮子就不曾眨过,能看得出彼此都十分的恼火。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白落幽觉得自己眼皮子都要酸了,心里却死活不眨眼,仿佛眨了眼睛就会输。 步惊澜亦是如此。 直到有人敲了门。 “叩叩。” 林管家的声音传入屋中。 “王爷,太妃唤人送了东西过来,叫您亲自去取。” 白落幽眨了眨眼皮,转开了脸,用着另一只手揉着略泛酸的眼睛。 丫的居然能坚持那么久。 在白落幽转头这时,步惊澜也有些难受的快速眨着眼睛。 二人缓和过来后,门外的林管家再三催促白落幽,有些恼火地说。 “王爷没空,让她送进去。” “可是……” 林管家略显委屈,声音低了不少。 “可 是太妃亲口嘱咐,定要王爷亲自出院门取才行。” 既然如此,他就不得不亲自去。 她抽了抽被他拉着的手,没能抽出,便瞪了个眼神过去。 “还不松手?” 步惊澜不清不愿松开手。 他如今的双腿,因为毒素加重的原因,虽然动弹不得没有知觉,但他通过运行内力还是动得了。 勉强的用着,内力撑着下了浴桶,他拿着衣裳看向白落幽。 “替本王宽衣。” 知道他一个人穿不了,黄泉现在又不在,明喜花喜又不敢,她只能亲自去替他披上衣裳。 一边给他穿着,一边说。 “赶紧回来,免得水凉了,药效减退。” 这话就如同一个妻子在提醒着丈夫,让丈夫早早归来。 步惊澜怔了怔,随即点头。 “好。” 等到步惊澜坐着轮椅离开之后,白落幽心情平复许多,深吸了口气,写了一纸药方,又整理了一些药材,吩咐着守在门口,昏昏欲睡的彩莲。 “彩莲,你去熬药,这药需仔细熬,不可有差错,熬好了便把药端来。” “是。” 采莲认真的点头。 白落幽就在屋内,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等着步惊澜归来,可是这桶里的水都凉了许多,还没见他人回来,她皱起眉头。 “怎么还不回来?” 一直没等到他回来,白落幽不耐烦了,便要出去寻他。 风花雪月跟来问道。 “王妃娘娘要去哪?” “去看看步惊澜是不是半路摔死了。”白落幽面无表情说。 她甚至怀疑他在走过去 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屎坑里,居然那么久没回来。 风花雪月二人呆了呆。 两个丫鬟跟着她一道前去寻找步惊澜,走的不远,就在院门口看到了步惊澜,而且不仅仅只有他,还有…… 突然抱住步惊澜的苏素素。 “王爷!” 苏素素突然扑入步惊澜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 好家伙,一刚来就看到那么刺激的画面。 白落幽顿时觉得心口一刺,放在身侧的手都忍不住的紧紧握了起来,心里直泛酸,她说是为什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原来是沉浸在温香暖玉之中。 风花雪月,两个丫鬟看到这一幕,立即担心的看向白落幽见她脸色不好看,变吱吱呜呜的他解释起来。 “王爷对女色无心,那女子主动投怀送抱,只怕王爷马上就推开了。”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冷笑着说。 “温香暖玉在怀,舍不舍得推开,还不一定。” 二人面面相觑,通过白落幽说话的口气都知道,她可能在吃醋。 雪月微勾唇,轻声细语的说。 “兴许王爷不是情愿,王妃娘娘若是不确定,不妨前去问问。” 白落幽沉默不语,就定定的站着,也没有前去。 她思虑再三,想要过去把这两个人给分开,但是…… 她找不到一个前去将二人分开的理由。 她又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和他也并非真正的夫妻关系,还整日念叨着要离开,又有什么资格去打扰他另寻佳人? 原本不高兴的脸色变得沉寂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失落。 第125章 与她挑明 恰在此时,白落幽听到一声惨叫声。 “啊!” 顺着声音望去,便看到发出惨叫声的人是苏素素,而发出惨叫声的原因,是她被步惊澜给推开了。 白落幽怔了怔,顿感心绪复杂。 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纠结,不过……嘴角却不受心意的勾了起来。 风花雪月两个丫鬟也随之高兴。 “奴婢果然说对了。”她们说道。 苏素素摔坐在地上,她的丫鬟将她扶起。 眼眶蕴含着泪水,要落不落,正楚楚可怜又恐惧害怕的昂头看着步惊澜,会紧张身子瑟瑟发抖。 “妾不是有意的,王爷恕罪,妾这就离开。”苏素素急切的说。 说完之后就让丫鬟扶着她走了。 步惊澜皱着眉头,将刚刚被苏素素系上的腰带扯了下来,扔给了一旁的林管家。 “洗干净了再送来。” “是。” 太妃确实送来了东西,不过是让苏素素送来的,而且还亲口吩咐让苏素素来替他带上,说是让苏素素替代太妃尽母慈之行。 但聪明些的都知道,什么母慈之行,恐怕是太后想要撮合他和苏素素,让苏素素来勾引他罢了。 只可惜因为儿时对后宫女人的那些记忆,他对大部分的女子都报抱以避而远之,甚至不喜的态度。 放在轮椅手柄上的修长大手微动,正想要转过轮椅,林管家突然凑了过来低语。 “王爷,王妃娘娘一起在后头看着。” 这意思是提醒王爷,王妃娘娘肯定误会了。 神情微顿,俊容不自觉地 划过一丝无措,但很快又恢复于平静。 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的白落幽,他推动着轮椅而去,轻声问道。 “你怎么出来了?莫不是担心本王?” 只不过是他随口一问罢了,她也不知道白落幽是不是真的担心他才出来的。 白落幽恢复了平静的脸色,闻言,嗤笑一声。 “担心你什么?和美人卿卿我我乐不思蜀,担心你连病也不治了?” 即便她已经努力故作不以为意,只是这不佳的脸色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情。 步惊澜向来敏锐,立即就发现她不高兴。 他笑了笑,轻声细语的与她解释,“母亲吩咐她需亲自挽上腰带,代母亲之责,本王并未抱她。” 白落幽撇开脸,轻轻一哼。 “王爷不必与我解释。” 她快步离去,丝毫没有等他的意思。 回到屋中,沉默地给他上药针灸,让他泡药浴,这整整一个时辰的功夫,她一句话都没说,这边步惊澜不断地在说话。 白落幽心情不好,又听着他罗罗嗦嗦的说,顿时觉得他枯燥许多。 待泡好药浴,白落幽也洗漱一番,随即上床休息了。 步惊澜随后进屋,屋内灯烛已经熄灭,借着淡淡月光,他能看到背对他侧躺的白落幽。 他已经做好打算,知她对他并非无情,所以他想要问个清楚,问清楚,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到床上后,他呼唤着她。 “白落幽。” 而白落幽快嫌死了,索性提高了打呼的声音。 “呼呼。” 听着打呼 声,步惊澜眼角微抽,一听就知道她是装的,她睡觉可从来没有打呼的习惯。 心下轻哼,“本王知你未睡,不必装了。” 她就是睡了,就是不搭理他。 白落幽故作睡中翻身,悄悄用手捂了捂耳朵。 没曾想这人无赖,扯开她捂着耳朵的手,逼着她听他说的话。 “你心里也是有本王的,是吗?” 有个屁! 没有没有,烦死了。 “本王看得出来,只是不知你心中在纠结什么?为何非要与本王合理?本王哪里让你不喜?” 他哪里都让她不喜,特别是这张嘴。 话说,他从前不是不爱说话吗?跟个哑巴似的,今天怎么话那么多? 任揉步惊澜怎么说话,白落幽就是不动。 他无奈,只能动手,将她背对着她的身体掰正过来。 “白落幽。” 掰过来的时候,白落幽还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没有闭上眼。 她直勾勾的望着步惊澜好一会儿,然后默默闭上眼。 “呼呼。” 步惊澜深吸口气,额头浮现青筋。 他是蠢货? “本王知道你没睡,快别装了。” 步惊澜使劲摇了摇她的肩膀。 在一阵摇晃中,她无奈的睁开眼,气鼓鼓的瞪着他。 “快睡了,被你吵醒了。”她埋怨着说道。 一边说着还一边想要把他往床下踹。 “你要是不想睡别打扰我,下去才去!” 奈何她踹不动,这也罢,被他用力往怀里一扯,被他紧紧抱入怀中。 “唔!” 她愣了愣,鼻息之间都是他 身上淡淡的药香味,这浅淡的味道,令她心口微跳,便是浑身的不自在。 想要挣扎之时,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无奈地传入她的耳中。 “你在担心什么,告诉本王。” 担心什么? 渐渐停下挣扎,她沉默着不说话。 那一股纠结感又上来了,上辈子加这辈子她就从没这般纠结过,都怪他。 “说。” 他逼着她开口。 白落幽顿时生气,掐了掐他使劲抱着她的手臂,可他就跟不怕疼似的,连松都不打算松开。 “说什么?说我对你失望,从你误会我不信我的那时起,我们就没有可能了。”她无奈的说,语气平淡没有一丝生气的感觉。 她的语气越是平淡,步惊澜越是头疼,并且焦虑。 那件事是他不对,明明…… 她都已经在说考虑,考虑着要不要留在他身边,可是终究还是被他给搞砸了。 当时的他也不知是怎么了。 “那件事,再不会发生。”他只能无力的承诺着。 白落幽现在不想谈这件事,所幸没有顺着话题说,直接对他说道。 “王爷谨记身份,现在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你还是把心思都放在怎么搞垮皇帝太子,保住小命吧。” 他却淡然,完全不觉得小命比儿女情长重要。 “这本王不担心,本王就要谈儿女情长。” 主要在他看来,皇帝和太子并非他的对手,比他在朝廷和边关的人脉,他想要取而代之谋反轻而易举,只是暂且没有一个好的正当理由的机会 罢。 闻言,白落幽冷笑两下。 “呵呵,那你谈,我睡觉。” 使劲将他推开,她平躺着闭上眼。 他却没脸没皮的凑上来。 “你不参与,本王和谁谈?” “和你的手吧。”她淡淡说道。 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她,索性睁开眼,将他两只手给拿起,举到他自己的面前。 “来。” “谈。” “……” 躺下后闭上眼,呼呼大睡。 这次就是打死她,也不搭理他。 “白落幽……” “呼呼。” “你……” “呼呼呼!” “……” 步惊澜深吸口气,早晚要被她气死。 …… 翌日醒来,步惊澜已经上朝去了,白落幽收到了玉绝尘的消息,一大早便去了药阁。 四楼的厢房里,玉绝尘跟个妖孽似的慵懒的躺在软榻上,见她走来,还对着她摆了摆手,举止之间盛世风骚妖娆。 白落幽甚至怀疑他要是个女人,绝对能迷惑众生。 唔…… 现在虽然是个男人,也不是不行。 她刚坐下,玉绝尘让掌柜将一大袋的东西放到她面前。 “你要的东西,都已经给你的,那你答应我的事呢?”他说道。 随手打开一看,数了数都是她要的药材。 他的速度还真挺快…… 将药材拿好,交给了彩莲。 “让他去王府,不许带侍卫。”她对他说。 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拿药材的,药材拿到了便要离开,他却在她身后幽幽开口。 “你就不怕他杀了步惊澜?” 她知道他指的是驲汗国的太子。 第126章 乔装打扮 步惊澜是他想杀就能杀的? 她嗤笑一声,回头嘲讽道。 “不过是个病怏怏的小国太子,还能翻出天了不成?王府是步惊澜的地盘,不是他想杀谁就能杀谁的地方。” 而且天天喊打喊杀的,丫的就不累吗? 玉绝尘摇头轻笑,一副她就是年轻不懂事的表情。 “那你可小瞧了他,知道越云吗?” “那是什么玩意?” 白落幽一头雾水。 默了默,玉绝尘说道。 “武林高手。” 他难得端正,坐起了身子,用着特别严肃的神色与她说。 “反正武功高过步惊澜,这般高手却被他轻而易举咔擦了,当时他可是被千百人包围,以一敌百,不落下风。” 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往自己的脖子上切了切,他眼中也流露出了些许的恐惧。 白落幽望着他,心里原本是不相信的,只是见他神情如此惊恐,心里多了一分信意。 “真的假的,你诓我呢吧。”白落幽奇怪地望着他。 如果真有那么厉害,当初是怎么被步惊澜弄成这副病怏怏的样子的? 啧,丫的肯定在诓她。 既然她不相信,玉绝尘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摇了摇头。 “不信算了,你要是把他带去了,王府步惊澜要是死了,你别回头找我算账就行。” 说罢,就自己悠哉悠哉的喝起茶来了。 白落幽微微眯起眼,也没有力气离开,而是思索着。 玉绝尘看着她挑了挑眉头,“怎么不走了?不是急着要离开吗? ” 虽然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可信,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更何况步惊澜现在的腿还中了毒,也算是半个残废了,和那什么驲汗国的太子,都一个样的。 两人半斤八两,要是真打起来了,还不知谁输谁赢。 白落幽犹豫起来,想了片刻便认真的说。 “那我……不治了。” 玉绝尘端着茶杯的手,顿时僵硬住。 随即就看到白落幽从丫鬟的手上拿过了药材,扔到了他的面前,转身就走了。 玉绝尘顿时就急了起来,他可是答应过那家伙的,要是没办到的话,那家伙可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等等!等等!” 眼看着白落幽要走,玉绝尘连忙跳了下来,前去拦住白落幽。 “这答应的事怎么说反悔就反悔,你可都答应我了,不能出尔反尔。” 白落幽甩开他的手,无辜的挑了挑眉头。 “我确实答应你了,不过我答应你的,是有前提的,那便是拿到你找到的药,如今这药我不要了,也不算是出尔反尔吧。” 呸,真多歪理论,这个女人真让他头疼。 他不知该怎么与她争论,绞尽脑汁想也想不到把她留下的办法,忽而,双眼骤然一亮,拉住了她的手。 “等等等等,其实你也不必担心你的小命,如果只要驲汗国的太子没有发现你的身份,你替他治好了病,他必然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甚至还会将你视若救命恩人。”玉绝尘急切的说道。 这话说的…… 白落幽依旧不买账。 她无奈地 耸了耸肩膀。 “但没办法,驲汗国的太子见过我,只要见到我时,必然能够认出我。” “那也没事。”玉绝尘说。 哦? 怎么个没事法? 白落幽挑着眉头,好奇的看着他,却见她想了想,便迫不及待的说。 “你可以稍微打扮一下,比如戴个帷帽,或者戴着个面具,再换上一身衣裳,想必他就认不出你来了。”玉绝尘积极的出的建议。 主意不错,不过…… “那我总不能不说话吧。” 眼前人举起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一副这不是什么大事的神奇,看着白落幽觉得有些好笑,没看出来他还是个逗比。 “这我也有办法,你带个人一道前去,就说你是个哑巴,说不了话,只能让他代为转达。”他笑着说道。 随即轻轻一叹,对自己出的主意很是满意。 “怎么样?”他问道。 白落幽笑笑,目光幽幽的在他身上打转着,在打着他的主意。 “那谁当这个人呢?” 玉绝尘丝毫没有发觉,反而自荐自己的人。 “呵呵,我手下多的是人。” 他如此说着,还叫掌柜去叫了几个高手过来。 白落幽却紧紧的盯着他,以他的身份,都如此害怕那驲汗国的太子,那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由此寻思着,她悠悠的说。 “你是吗?” 他下意识便说道。 “我不是……” “你不是人?” “……” 某人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笑容微僵,随即眯起眼定定地望着白落幽。 估计也知 道她的意思了。 白落幽索性与他说道。 “让我去也行,不过你得跟着一起去。” “这……” 他犹豫了起来,脸上满是为难。 白落幽又说:“怎么?你怕了?难道他住着的地方龙潭虎穴不成?” 她主要也怕这家伙坑了她,倒不如带上他一起要死一起死。 而桌上的那堆药材她着实觊觎,为了这些药材倒也可以舍命一试。 “这倒是不至于。” 玉绝尘嘀嘀咕咕着,犹豫了好一会儿。 随即一咬牙,就给答应了下来。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我就只能舍身忘命,陪你一道前去了。” “好。”白落幽点头,神色淡淡,“那什么时候?” “立刻。” …… 彩莲在一旁听着,这丫头略有些愚钝,没能听懂他们的话,不过也隐约知道白落幽是要去干什么危险的事,她百般阻拦不成就被白落幽打晕了,扔在药阁内。 白落幽把药材和药方都已经写好放到了包袱里,让明喜花喜拿走了。 然后和玉绝尘梳妆打扮了一番,二人一个打扮成年纪大的老女医,一个是娇俏学徒姑娘。 白落幽从屏风后出来,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衣裳,正坐在梳妆台前用的那些胭脂在脸上抹抹涂涂。 身为杀手,学会化妆易容是必要的,只可惜这些胭脂实在比不上现代的化妆用品,不然的话,她定能画出另一张不同的脸。 拿着掌柜送上来的白发,她正要往自己的头上戴,余光突然看到玉绝尘也从屏风 后走了出来,而他…… 他换上了一身姑娘家的衣服,还是特别性感的紧身衣裙,薄纱着实,不过为了掩饰喉结,戴了高领。 此时的他皱着眉头,一只手在自己的胸前掏啊掏,然后掏出了两个馒头。 在白落幽无语的注视下又重新给塞了回去,还嘀嘀咕咕的说。 “这怎么还往下掉。” 白落幽顿感头疼,她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换上一身女装,虽然他的相貌本就很绝色,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她无奈的对他说。 “你不放那两个包子不行?” 他摇了摇头,用着一副,这就是她不懂了的神情,还特别严肃的说道。 “首先这是两个馒头,其次,这要是不放馒头,装的也不像啊。” 白落幽无语凝咽。 “你就非得装个女人?” 她甚至怀疑把他带上是不是一件好事,他要是暴露了,可就要了她的小命了。 他轻啧了两声,“啧,你不知道,他手下喜欢搜身,若是女子的话倒还宽容些。” 居然还会搜身。 那这样的话,她随身带着的暗器岂不是就不能带着了? 白落幽想着将自己身上的一些匕首和暗器都拿了出来,除了几根针,她将这几根针扎在了头发上。 她画成了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微微弯着腰,手中拄着拐杖,一走一动间,当真就有一种老人的感觉。 而玉绝尘,这厮看着不靠谱,没想到化妆技术竟然这般的好,自己给自己画了一个妙曼女子的妆容,红唇粉妆,甚是好看。 第127章 卖弄风骚 和他原本的相貌有着极大的区别,原先也是美的像个女子,而如今倒是多了几分妖娆的蛇蝎艳丽美人的感觉。 不像是个医女,反倒像是妖言惑众的妖女。 看的白落幽不由啧啧,忍不住上前摸了摸他的下巴,调戏他。 “小美人生的还挺标致。” 玉绝尘呆了呆随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帕子挡在自己的嘴边,还用那个帕子往白落幽的身上挥了挥,嘟着红唇娇声的说。 “呸,别调戏老娘。” “?” 还老娘? 白落幽顿感恶寒。 连忙缩回手,再不敢调戏他半分。 二人一边化着妆,一边打闹间,掌柜的出现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说道。 “家主,驲汗太子的人来了,就在门口候着了。” 玉绝尘拿上药箱,主动走在前头并且嘱咐着她。 “切记,莫要露出马脚,免得你的小命就没了。” 白落幽看着她那纤细如蛇一般的腰身,在她面前一扭动,一扭动像是蛇一般,让她甚是无奈。 “我不担心我自己,反倒是你,非得装个女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砍的就是你。”白落幽冷哼一声,反倒威胁着他。 他轻嗤,不以为意。 走动之间,还用着手撩动着自己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假发,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连出口的声音都成了娇嫩欲滴。 人来人往的药阁前,站着两个黑衣人,二人站着笔直一动不动像是两个机器人一样。 掌柜领着白落幽和玉绝尘走去,对着二人说道。 “二位公子,这两位 女医便是她们家主寻来的神医。” 二人紧皱着眉头,带着异域的混血面容上带着狐疑。 上下打量她二人一眼,当玉绝尘对着二人抛了个媚眼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红了脸。 哟呵,还挺清纯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玉绝尘怎么能做到这么熟练? 熟练到白落幽的震惊了,一时间,竟然有了身为女人,她很愧疚的心情。 二人轻咳一声,不自在的给他们领路。 “跟我来吧。” “是~” 玉绝尘娇声娇气地说,在二人转身之时,还对白落幽抛了个媚眼。 那眼神仿佛就像是再说,她都不如他像个女人。 让白落幽心痒痒,痒的想要锤他一拳。 “咳咳。” 她重重咳嗽两声,咬牙切齿的提醒着他。 两个黑衣人听到了声音,猛然回头看着她皱起了眉头,二人一脸不悦。 “怎么了?” 白落幽用手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拄着拐杖的手微微抖了抖。 “老朽上了年纪,身子不大好。”她叹息着说道。 其中一人大概是真的瞧不起女子为医,便也嘲讽着说她。 “身为神医,难道还治不好自己的身子?” 白落幽笑笑,不紧不慢地回怼回去。 “神医也是人,不是能逆天改命的神。” 二人被噎了一下,无言以对,随即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乖乖领路。 此时,原本阳光明媚的天,渐渐被乌云所覆盖,隐约间有轰雷声响起,让人听着不禁有些头皮发麻,街道上的行人也都纷纷的往家里赶去。 不知为 何,听着这轰雷声,白落幽心中略感不适,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得不说,驲汗国的太子住的还真不是一般的远,白落幽跟着他们出了京城去了,偏远的竹林这还没到还得跨过竹林。 不过还好,在一股阴风刮来落下点点雨滴的时候,他们总算抵达了一处略显破旧的宅子。 宅子外有两个人守着,看到她们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怎么是女子?” 那二人询问这带路的黑衣人。 黑衣人也知与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才不情不愿的开了门。 其中一人对玉绝尘很感兴趣,用着色眯眯的眼神,在玉绝尘身上来回徘徊。 玉绝尘还给他抛了个媚眼。 就要进去的时候,那二人拦住了她们。 “等等。” 二人用着怀疑的目光在她们身上徘徊,其中一人更是赤裸裸的落在玉绝尘的馒头胸上。 白落幽轻咳了一声,用着老沉的口吻问道。 “有什么事吗?” 那色眯眯的盯着玉绝尘看的人搓了搓手,略有些高傲的说。 “这里可不是你们想进去就进去的,我们得搜身。” 白落幽自然不愿意让他们搜身,虽然她身上已经不放了什么武器,若是女子搜身,她还能接受,但如果是男子的话,白落幽可不想被他们平白占了便宜。 白落幽冷漠的说。 “我们是你们主子请来救命的,不是上门拜访的,既然你们不肯让行,那就请你们主子另请高明吧。” 说完便住着拐杖,要拉着那不断在对黑衣人抛媚眼的玉绝尘离开。 带着她们进来的两个黑衣人皱了皱眉头,虽然他们看不起女子的医术,但这人毕竟是玉绝尘找来的,兴许当真,有什么救命的法子呢。 “站住!” 他们拦住二人的离开,冷冷的看了一眼守门的黑衣人。 “让他们进来。” “是。” 二人心有不甘,其中一人还想着调戏调戏玉绝尘的。 “不过,你们需得将身上的能伤人的东西都给留下。” 闻言,白落幽随手从身上拿了几个药瓶就放到了桌上,这些药瓶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二人跟着两个黑衣人进了宅子,这崽子不是一般的大,但同时又透露着一股凄凉感,里面仿佛许久没有人住,一般路两旁到处都是枯木残叶,明明是夏季却有一种秋季初冬的感觉。 二人一边在前面走着,一边提醒着她们两个。 “我们主子脾气古怪,见到了主子后,你们最好少说话。” 玉绝尘闻言突然又开始了。 “师父,他们好凶凶啊,明明是请我们来救人的,怎么成了我们巴上去了。” 他嘟着红唇撒着娇,还时不时的用手扯了扯白落幽的袖子。 因为他身高还挺高的,此时扯着她袖子的架势,颇有一种金刚娃娃的感觉。 女子浑身抖了抖,只感觉恶寒,想也不想就甩开他的手,警告的瞪他一眼。 “闭嘴。” 他们现在可不是来玩的,这人怎么就不能正经点,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这些骚动作。 “哼~” 还撒娇? 白落幽头疼起来了,起了想要一拳捶爆他脑袋的 心思。 二人小声的说着话,跟着前面的黑人弯弯绕绕的绕过了走廊,进入到了一处,还算是干净的院子里。 这院子内内外外全是人,大多数人穿着的衣裳明显是驲汗国的衣裳。 停在门前,黑衣人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男人的咳嗽声,一听到这咳嗽声,白落幽就认出了是驲汗国的太子。 “殿下,玉绝尘找来的神医到了。”黑衣人恭恭敬敬,言语之间隐约透露着一股恐惧。 “咳咳。”咳嗽声不断响起。 白落幽每每听到这咳嗽声,都怀疑他是命不久矣了。 “让他们进来。” “是。” 黑衣人缓缓推开了门,带着她们进去一推开门,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 那一股药味令她浑身难受。 这味道,她一闻就知道驲汗国太子最近都在喝什么药,都快病死了,居然还吃大补药,而且还带毒的,丫的,真是嫌死的不够快呀。 屋内全是白纱,随着窗边阴凉的风吹入而不断的飘舞着,白纱的尽头是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看那背影,隐约可知是他。 “过来。” 白落幽慢步走了过去,玉绝尘也紧紧跟着。 到了这时候,玉绝尘才彻底的老实了下来,没有房产那么跳脱了。 二人走到床边,白落幽脸上还带着纱布,以至于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露出的眼睛,眼角略有些皱纹。 在她们刚刚靠近他,便从被白纱遮挡着的床内伸出了一只手。 修长白皙的大手上伤痕累累,带着许多旧刀疤痕迹。 第128章 给木辛夷治疾 有人端来凳子,让白落幽和玉绝尘坐下。 坐下之后,将手放到木辛夷的手腕上,替他把脉,探查着他体内的脉息。 这一查,她眉头紧皱起来。 他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他的身体几乎全垮了,但也不完全垮,只因为体内是因寒毒所致导致的,只要解了寒毒,日后好好护养一番,还能恢复健康身体。 她缩回手,不必玉绝尘替她传话,她变了声音,用着五十多岁的老人才能发出的声音淡淡询问木辛夷。 “公子这弱身恶疾,得了多久了?” 木辛夷咳嗽两声。 “五年。” 话语顿了顿,他虚弱语气里透着一分诧异。 “你看得出是什么病?” 白落幽点头,用着老气横生的口吻与他说。 “自然,我不仅看得出,还知道公子身中恶疾的原因,是因为中毒,其毒性寒,入体时能让人血冻人亡,不过公子内力雄厚,是用内力镇压,才不至于身死。” 一边说着还一边叹气,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的身体折腾成这样的。 不对不对,白落幽想起来了,似乎是因为步惊澜所致。 莫非是步惊澜把他折腾成这样的? 木辛夷沉默少许,然后点了点头。 “……你说得不错。” 许多原本看不起他们,乃是女子行医的人,都对他们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白落幽又说,语气十分的严肃。 “只不过内力镇压治标不治本,终有一日,压不住这股寒气,公子届时必会暴毙而亡。” 这个木辛夷也了解, 所以他没有感到惊讶。 “怎么治?”木辛夷直接问道。 他还坚信着自己的身体能够治好。 也算他幸运,遇上了白落幽,而她确实有法子可以替他治好。 “老朽确实有法子,公子药服加上针灸,药服数日,便可解毒痊愈,但公子的身子已经垮了,想要养好身子,怎么着也得十年八年。” 白纱床榻之内的木辛夷似乎皱了皱眉头,他并不在意她说的治疗的话,反而在意针灸二字。 “针灸?” 白落幽点头,淡淡说道。 “是,需褪去上衫,老朽用针为器,先解了公子的寒毒。” “隔着衣衫不行?” “……” 闻声,白落幽脑门上划过几个问号。 眼角抽了抽,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要求。 无语凝烟稍许,她忍不住的反讥说。 “公子见过隔着衣衫针灸的人?哪个医者有这般大本事,还请公子与老朽介绍介绍。” 这要是穿着衣服针灸,她甚至都不能看到他背后的穴位,怎么给他针灸,靠她自己摸吗? 当然如果他不怕死的话,她可以试一试。 此言一出,守在床边的一个黑衣人,脸色一变,直接抽出了刀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敢不敬太子!” 黑衣人凶神恶煞的怒斥着她。 白落幽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闲云淡定的开口。 “你动手试试。” 她要是死了,可就没人替他们主子治伤了。 届时,最多不过一年,她会和他在黄泉路上见一面。 “你!” 黑衣人恼怒,他确实不敢, 他只是想要教训教训她,见她不害怕,心里甚是纳闷。 之前那几个来给太子治病的,只要稍加威胁,甚至都不需要动刀,都已经吓得尿了裤子,眼前不过是个老太太,没想到如此的淡定。 木辛夷看了一眼黑衣人,清冷声音透着一股冷漠。 “退下去。” 黑衣人不甘不愿的收起了刀。 白落幽淡淡的看向他,恢复了平静的口吻,问他。 “公子莫非有何难言之隐?不肯脱衣?” 见他没有回答,她又说道。 “还是介怀老朽是女身?” 这一回看到他在白纱内的头动了动,莫非难道是害羞了? 看他这么大年纪了,难道后院里还没个女人?那和步惊澜真是有的一比。 她老气横生的叹了口气,劝慰着他。 “老朽也是半截入土之人了,从年纪上看来都可以当公子的娘了,公子何必介怀。” 刚说完就发觉自己的话说的不对劲,果然木辛夷发觉到了,他有些意外的问她。 “你怎知我年纪多大。” 白落幽神情一段,绞尽脑汁想出了两个字。 “……声音。” 木辛夷似乎也信了,没有再问下去。 片刻之后,他点头答应了,仿佛十分的艰难,答应的也是有些不情不愿。 她写了一副药方,将药方交给木辛夷的手下,命其去拿药。 “去熬药。” 此时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儿渐渐大了起来,隐约间白落幽还能听到轰雷声。 不知怎的,光是听着这轰雷声,她就觉得浑身都不是,总觉得有些 莫名的难安。 她摇了摇头,让木辛夷叫退屋里的众人。 “你们都出去。” 木辛夷透过白沙定定的看着玉绝尘,补了一句话。 “……包括那女子。” 他似乎很不愿意让女子看到他的身体。 原本安安静静,总算是老实许多的玉绝尘一听到这话又开始卖弄风骚,挑着一双柳眉,嘟着红润润的红唇。 “公子这是嫌弃奴家吗?奴家生得这般好看,还就没有……” 没等他把话说完,白落幽便感觉背后一阵恶寒,忍不住用脚踹了踹他,努力没有改变自己老人的声音。 “你滚不滚?” “哼~” 玉绝尘生气的跺了跺脚,随后就跟着黑衣人离开了。 白落幽忍不住用手扶额,突然后悔把他带上了,希望他之后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好。 因为下了大雨,屋外阴暗暗的缘故,屋里关上了门后点亮了蜡烛,将整个屋照得如同鬼屋一般的阴森。 白纱被撩开时,木辛夷已经脱去了上衣,正趴在床上,面朝里不愿意露出脸来。 白落幽取出一直带在身上的针器,用火烧过加热之后,走到他的背后,扎入他背后的穴道。 “唔。” 在她的手碰到他的时候,他身子抖了抖。 随即白落幽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瞧着,不像是五十多岁的老人,背影倒似个年轻人。” 她脸色变了变,丫的眼睛可真利,居然看出来了。 啧,不过她也不慌,她有的是理由借口。 “公子夸奖了,老朽不过是懂些医理,会调理身子罢了 ,故而看上去,比较年轻。”白落幽云淡风轻地说。 眼前人仿佛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并没有怀疑什么,还淡淡点了点头。 “那你倒是有本事。” 随后二人无言。 白落幽将目光投到他背后的皮肤上,他背后的肌肤可谓是惨不忍睹,上面居然有无数条仿佛用刀割出来的疤痕,而且他好像是易留疤体质,疤痕留在身上根本就消不了。 看起来恐怖异常,要不是她凭借着自己多年针灸的经验,甚至不一定能够看出他身上的穴位。 她给他扎针的时候忍不住问他。 “公子身上的伤……是怎么起的?” 这些难道都是步惊澜造成的? 从前的他到底是有多暴力呀。 木辛夷皱了皱眉头。 “你问这个做什么?” “医治之需。”白落幽随口一句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怀疑她的话,随后叹了口气苦笑着说。 “……战场上,被人千刀万剐所至。” 千刀万剐这四个字光是听着,白落幽都觉得背后发寒,浑身难受。 “那人还真是好狠的心。”她忍不住的喃喃一句。 在遇到步惊澜之后,也时常听人说他从前有多么的狠毒,只是从未见过他的手段罢了。 一听此言,木辛夷的脸色瞬间一变脸上布满了阴霾和冷漠,琰曰,之间还含着滔天的恨意。 “是啊,狠毒至极,本宫就从未见过如此狠毒之辈。”他冷笑着一字一句的咬着牙说。 光是听着,白落幽都觉得他恨不得把步惊澜角到嘴里给咬碎了,撕碎了。 第129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神情顿了顿,白落幽实在担心他伤好了之后会找步惊澜报仇,也不知他的武功会有多厉害,如果真的能够轻而易举掐死步惊澜的话,她…… 瞬间就不想治他了,要不还是让他死了算了。 不不,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她要是在他身上下点什么东西,他应该也不会发现的吧。 啧,不能这么阴损,得有医德。 深吸了口气,白落幽决定还是先劝一劝他,劝他放下仇恨。 用着老人的声音,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老朽见公子眼中尚存余恨,不过……冤冤相报何时了,公子还是早早放下仇恨,珍惜当下为好。” 但木辛夷根本就不听,甚至嘲讽的勾起嘴角,声音虽虚弱,却含着恨意。 “你能说会道,但你若经历本宫所经历的事,就不一定能如此宽宏大度了。” 听他如此说道,白落幽倒是开始好奇起来,步惊澜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能让他对步惊澜怨恨至此? “公子若不介意,不妨与我说说。”白落幽轻咳一声,幽幽道。 眼前人似乎也不担心她会说出去,他轻嗤一声,缓缓说来。 “你们南国的池南王,想必你也认得,本宫背上的伤,便是他所害。” “当年……” 原来当初,驲汗国因为除了他那么一个战神皇子,遂特别的傲慢,哪里都敢挑衅一下,没想到还敢踩在南国的头顶上惹事。 至于是惹了什么事,他却没有明说,只是说,因此南国和驲汗打上了,在战场上,步惊澜和他第一次会面 ,二人都是各国的领首将军。 他们打了起来,没成想步惊澜那般狠毒,直接将他脱下来,让他被万马践踏,他命大没有死,步惊澜却将他带回了军营,让人对他百般鞭打折磨。 随后脱光了他的衣裳,将他挂在城门口,嘲讽他,让他被自己的将士百姓看到,让他跪倒在城门口,这一跪便是一天一夜,直到他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也是自此之后,他极为害怕在外人面前露出身体。 听完之后,白落幽也总算能理解,为什么他会那么怨恨步惊澜人,这要是换做她,就是死了也要步惊澜陪葬,只怕此生此世,都会铭记。 “若换做你,你会如何?”木辛夷问她。 “……” 白落幽只能选择沉默。 要是换做她,他丫的早死了。 没听到她的声音,木辛夷嗤笑一声。 “罢了,你终究不懂。” 他凝望着眼前的白纱,仿佛透着白纱,回忆起了自己耻辱的过往,微微咬紧牙关,嘴里吐出滔天恨意之言。 “此事,本宫铭记至死,绝不会饶了他,待本宫伤好,便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如今非要治好身体,就是想要恢复自己往日的强健,在杀了步惊澜。 不,在杀了他之前定要对他严加折磨,将自己受过的所有词语都要让步惊澜重新受一遍。 白落幽闻言皱了皱眉头,手中拿着一根最后要下针的手,停顿下来。 突然不想治他了,不如他死了算了。 他要是活着必然要去找步惊澜报仇,如果他真的像玉绝 尘所说的那样,武功高强,那么…… 现在就是个残废的步惊澜,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白落幽最后提醒他一声,话语隐晦不明。 “罢了,老朽也不劝着公子,只不过公子可要想好了,难得治好了身子,若因为报仇,又伤了身子,便再也治不好了。” 他没有听懂,而是冷笑着。 “本宫日后如何,也与你无关。” 之所以和白落幽提起这件事,不过是因为自己心中憋闷已久,倒不如告诉了她,反正他也不会放她离开。 白落幽点下头,原本要扎针的位置往下转了转,停在了骨椎处,随后…… 用力刺下。 抱歉了,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谁又让他百般坚持要找步惊澜报仇呢。 不过她已经算好了,只是在他的体内,加了点东西而已。 让他日后如果强烈的动用内力,会浑身无力,继而腰椎疼痛,动弹不得。 “唔。” 这一刺下去,木辛夷感觉到了痛意,他不悦地望向她。 “你在做什么?” 方才几针都没有痛感,唯独这一针,让他心中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白落幽面不改色,解释着。 “公子体虚多寒,用针刺此股,能为公子驱寒。” 闻言,木辛夷走了皱眉头,并没有怀疑。 她微微吐出一口气,随即坐下,静等着他体内寒毒驱出。 片刻之后,等人熬好了药,白落幽也将他后背的针给取了出来,随即嘱咐着他。 “好了,接下来公子只需养养身子……” 话语停顿了一下,白落幽怕 他之后找步惊澜的麻烦,便特意往重了的说。 “静养八年到十年,身子便可抵达痊愈,且在此期间,公子最好不要动用内力,否则治疗将功亏一篑,也会使得公子体内内伤大损。” “嗯。” 木辛夷皱了皱眉头,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下了头。 他不按白落幽所想出牌,而是想着等到身体恢复一点,直接就带着人,去杀了步惊澜。 白落幽收拾好药箱,微微垂目,便要离开。 “那,老朽告退。” 这次木辛夷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她,那眼神隐约含着一抹杀气。 白落幽感觉到了,以至于握着药箱绳子的手都微微一紧。 丫的不会想要反悔,想要在这里把她弄死吧。 刚刚走到门口还没有打开门,门突然砰的一下就被推开了。 “砰!” 白落幽为防被伤到,下意识连连后退几步。 等到站稳后再向着门口看去,随即瞪大双眼,面上划过一丝焦虑。 糟了,玉绝尘那狗东西果然出了岔子。 只见玉绝尘衣裳被扒开露出了还算健壮的胸襟,他被黑衣人用在地上,浑身伤痕累累,脸上还带着伤,也不知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过可见,他便是晕倒了,手里还紧紧的捏着一个馒头,馒头就是他的真爱呀。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完了! 草,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带着他来的,这下完了,完了。 玉绝尘被黑衣人拖着扔到木辛夷脚下。 “太子殿下,他,他是男 子!” 木辛夷正在穿衣上,脸色变了变,随后凌厉的看向白落幽。 “抓住她们。” “是。” 他一声令下,一群人向她围了过来,白落幽身形矫健敏捷,轻而易举的避开了他们,只不过他们人实在是太多了,包围过来的时候,白落幽实在是无路可逃。 她只能一边跑一边嚷嚷着喊道。 “他是玉绝尘。” 木辛夷冷笑着。 “你不是说,她是你徒儿?” 白落幽忙不迭解释。 “老朽不过是担心公子乃是恶人,担心玉绝尘有意害我,这才叫他陪同,他非要男扮女装,我也无可奈何。” 解释之余想到了一个法子,便急忙说道。 “对了,他……有这癖好。” 但是木辛夷却不相信。 双拳难敌四手,白落幽很快就被抓住了。 她被扔到木辛夷面前,双手被绑到身后,原本挡在脸上的薄纱也被扯了去,露出了那皱纹斑斑的脸。 白落幽心里还庆幸着,还好自己易容化妆了,不然就被木辛夷给认出来了。 刚想着,木辛夷突然捏起她的下巴,他的脸凑近了她的脸,脸靠得很近,他微微眯起也细细的打量着她,突然用手抹了一下她脸上的胭脂。 白落幽心中咯噔一跳,完了完了,这下完了,被他发现了! 木辛夷看着手心的胭脂,眼中杀意蓬勃,他嘲讽的勾起了嘴角。 “说来,本宫一直觉得你眼熟,没曾想……” “你竟就是池南王妃。”再说出王妃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骤然变得凌厉非常,杀意滔天。 第130章 用她来威胁步惊澜 白落幽就是再冷静,此时也有些慌了起来。 “公子认错人了。” 她正想要解释,话刚到嘴边还没有开口,就被他掐住了脖子。 “唔!” 白落幽痛苦地皱起了脸,特么!特么!丫的,真的打算要要了她的命! 努力维持着冷静,她将手放到他掐着她脖子的手上,想要掰开,可是没想到这看起来病殃殃的,好像快要死去的人力气居然那么大,稍微用点力她就掰不开了。 草,好不容易多活了一回,她可不想又死了。 “咳咳……等,等等……咳咳……” 白落幽艰难的发出声音,以求他能放过她。 但他丝毫没有放她一条命的意思,反而加重了力度,手越发的手紧了。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自己上门找死。”他微微眯起眼,眼中闪烁的杀意,他仿佛将她当做了步惊澜,正凌厉的望着她。 白落幽心里已经后悔了,为了步惊澜的药居然来救他,早知道就应该在他身体里面下点什么毒,至少被他发现的时候,她还有命可以活。 心中想着,白落幽生起了想要威胁他的意思。 但还没等她主动开口,他好像已经发觉到了什么,原本打算收紧的力度松了下来,用着威胁的凌厉眼神凝望着她。 “你对本宫都做了什么?”他冷冷问道。 看他这眼神,仿佛只要她说给他下了毒,他就能立马要了她的狗命。 原本打算威胁的话语转开了,白落幽想了想,毕竟他也命不久矣了,如 果说她给他下了毒,他也不会放过她的,只会让她死得更快,也更痛苦。 话锋一转,白落幽艰难地说。 “我……我是……是救你……你若是不信……叫大夫!” 木辛夷皱了皱眉头,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并不打算放过,她也不相信她没有对她做什么,不过他不会轻易受她的威胁,正要用力要把她掐死的时候,一个暗卫走了过来。 “殿下不可杀她。” 那暗卫阻拦了木辛夷的动作,木辛夷不悦看过去的时候,暗卫连忙解释着说道。 “她是池南王的发妻,池南王必不会弃她不顾,不如……” 暗卫的话还没有说完,木辛夷就意识到了什么。 白落幽便是快要被掐死了,也能听到他们说的话,心中微微一跳。 果然…… “借她诱来池南王,如何?” 木辛夷似乎犹豫了一下,沉吟片刻便松开了她的脖子。 她被扔到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喘息着。 这下糟了,木辛夷恨不得,要了步惊澜的命,此时如果利用她来将步惊澜招来的话…… 他应该不会中招的吧? 白落幽眉头浮现忧色,她已经不确定了。 如果是初来乍到是时见到的步惊澜,那他倒是不会,不会为了她来踏这趟危水,和现在不一样了! 这时的她更情愿,他不如原来那样,对她没感情的好。 “将她关到地牢严加看守。” “是。” 随着木辛夷一声吩咐,白落幽和被晕倒的玉绝尘都被拖走了。 ……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步惊澜正在书房那静静的坐着,他也没有再做公务,而是低着头望着自己的双腿,如今尚且还是毫无知觉。 这对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好事,但他却不慌不急,只要他的双腿还没有恢复知觉,白落幽便不会轻易离开他。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大腿,他不知想到了何人,眼中浮现点点温柔之色。 “叩叩。” 此时,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步惊澜淡淡看去,是林管家在门边,正恭恭敬敬地望着他。 “王爷,天已经黑了,但王妃娘娘还没有回府,不过王妃娘娘却托人带了给王爷解毒的药材回来。” 如此说着,林管家将刚刚从明喜花喜那里拿到的药材包袱,上前交给步惊澜。 步惊澜皱了皱眉头,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 微微低垂下眼睛看着眼前的灰色包袱,下边放着一张纸条,拿起一看写着的正是药方,写得详详细细,其中有几味药他也认得,十分的珍稀,不轻易能拿到,他心中突然有了猜测。 白落幽必然是去干什么事情去了,不然绝对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其他人。 而且…… 他还特意把负责监视加上保护她的明喜花喜,赶走了。 “把明喜花喜叫来。”他吩咐泽林管家。 片刻之后,二人回来了,不过不仅仅是他们二人还带回了彩莲。 彩莲急匆匆地进来,一进来就跪到步惊澜的脚下,将自己被打晕之前听到的白落幽和 玉绝尘说的事,逐一告诉了步惊澜。 在听到木辛夷三字时,步惊澜脸色大变,木辛夷意图抓取白落幽之事,他一直在阻拦,并且警告。 但没想到,白落幽居然那么大胆,木辛夷还没有抓到她,她居然就自己送上门去了。 “王爷,小姐小姐,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彩莲虽然傻乎乎的,但还懂得看脸色,看到步惊澜脸色不佳,甚至有些焦急,彩莲就知道白落幽现在身处危险之中,着急的连王妃都不会叫了,只会喊小姐。 她爬过去抓住步惊澜的轮椅,急得落了眼泪。 “王爷,王爷你救救小姐!求王爷救救小姐!” 步惊澜微微皱眉,并不理会彩莲,心下也不知想着什么。 黄泉刚刚从厨房端来了药,一进来就看到跪地的彩莲,他拿着药的手抖了抖,随即连忙放下药快步走来,看了一眼步惊澜的脸色,见步惊澜并没有注视到彩莲,连忙将她搀扶起来。 彩莲急得不行,直接求救黄泉。 看在近在咫尺的小丫头,黄泉的脸红了红,有些无措的安抚着。 “你……你别着急,王爷会有办法的。” 小丫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步惊澜,祈求步惊澜想办法。 而此时,又有个下人拿着一封帖子走了过来。 “王爷,府外有人送来了一张帖子,让奴才务必要交给王爷。” 门房管敲了敲门,毕恭毕敬地走来。 步惊澜仿佛已经猜到了什么,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拿来。” 他冷漠启声。 当拿到帖子看这帖子里的内容的时候,他连呼吸都重了许多。 这个蠢货! 居然真的被抓住了! 还被木辛夷冲着威胁来威胁他,让他前去京郊外宅,此一去,木辛夷必然目的不纯,不是想要他的命,就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但人又不能不救。 微微闭上眼,他努力冷静地思索着办法,片刻之后再睁开眼睛,眼中滑过凌厉之色。 锐利地望向一旁的黄泉,冷声吩咐着。 “黄泉,你去……” …… 而此时,漆黑潮湿的地牢里。 白落幽盘腿坐在稻草上,脸色难看万分,脖子处有些红肿,上面的纸痕清晰可见,你楼上有一处巴掌大的小窗口,从窗口处射入的光可见,她盯着玉绝尘的眼神,有多咬牙切齿。 玉绝尘还未醒来,还在昏迷着当中。 深吸了口气,白落幽感觉头疼不已,这下怎么办,如果木辛夷真的把她当做威胁,步惊澜一定会来的。 “真希望那个混蛋能自私一点。” 白落幽忍不住喃喃。 虽然她十分看重她的小命,但也不知怎的,一想到他来此,可能逃不掉了,只有一死的下场,还不如不来呢。 他死了之后木辛夷那混蛋也不会放过她的,她也已经算是明白了,木辛夷本来就没打算放她离开。 正愁眉不展之时,昏倒的玉绝尘缓缓的皱起眉头,睁开双眼。 “唔。” 他的身上脸上还带着青青紫紫,可见在昏倒之前是经历了怎样的殴打。 第131章 逃出去 但白落幽却觉得,应该欧打得更猛烈一些。 最好把这混蛋给打死了,关键时刻掉链子,都让他别装女人了,还非得装,装出事了! 看着玉绝尘做起有些心虚都不敢看她,她轻啧一声冷笑着。 “居然还没死,啧。” 某人心虚到甚至想假笑。 “呵呵,呵呵。” 他揉着自己的脸,还有身上青青紫紫的地方,勾人的桃花眼环顾四周。 “这里是哪里?” 白落幽双手环胸,面无表情。 “如你所见,地牢。” 话语顿了顿,冷笑着说了一句。 “不对,应该说是拜你所赐。” “我……” 玉绝尘越发的不敢看她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神情,把捏在手里捏得变了形的馒头拿出来,嘴里嘀嘀咕咕的说。 “我也没想到,木辛夷的手下居然对我动了心思,还想强上,然后就发现了我的馒头胸。” 白落幽嘴角抽了抽,这特么都怪谁呀,要不是他卖弄风骚,使劲对别人抛媚眼,会让那群狗东西动了心思?! 她深吸一口气,忍下想要让他再体验一遍,被揍到晕的感觉。 许是见她面色不佳,也不说话,玉绝尘尴尬地笑了笑,将捏到变形的馒头送到她面前。 “对了,饿了一天了,要不要吃一个?” 额角爆出青筋,白落幽想也不想便挥手拍开,怒气腾腾的瞪着他。 “吃吃吃,吃你个头吃!”她咬牙切齿的说着。 其实不解气,直接动手扯住他的衣领,凝 视着他的眼神,逐渐由怒意而转变为阴鸷。 “玉绝尘,我告诉你,如果我和步惊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给我等死吧!” 她这副模样让玉绝尘惊讶,但他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笑了笑,轻啧道。 “啧,别那么凶神恶煞,池南王武功高强,那木辛夷打不过的。” 她扯着他的衣领,把他上下摇晃的手停顿了一下。 闻言,微微眯起眼眸。 “在药阁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白落幽幽幽道。 果然,他心虚的别开眼了。 “那是……” 没等他说完话,白落幽就已经知道了,他当初在药阁那里说的,木辛夷武功高强的话都是骗她的,就仗着她不懂这里的江湖,不知道那所谓的越云是什么东西。 “你诓我?” 白落幽咬牙切齿。 “咳咳。” 某人慢慢悠悠的扯开她,扯着他衣领的手,脸上带着假笑一点一点的对她安抚着。 “只是用了点巧计,把你,把你骗来而来。” “……” “草。” 当玉绝尘看到白落幽摸到了一旁,巴掌大的石头时,脸色骤然一变,忙不迭地解释着说。 “木辛夷那凶恶之人,我是不敢告诉你,让他前去王府治病,只怕是他还没进去,他和池南王已是两败俱伤。” 白落幽拿着石头在手中把玩着,凝视着他的眼神也幽幽。 “所以你就把我骗来,以我之死换取你的钱财,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丝毫不怕步惊澜?” 语气情绪不 明,但依稀可知,白落幽现在火气很大。 而某人居然还没有听出来,听到这话略有些不屑的嘲讽说。 “你都是个怀着别人野种的人了,池南王可不会护着你。” 他倒不是瞧不起白落幽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只是在他看来,步惊澜迟早会休了白落幽,而白落幽对于步惊澜而言就是耻辱般的存在,他替步惊澜除掉了她,步惊澜必然不会报复他,甚至还会感激他也不一定。 但只可惜,他想错了。 只见白落幽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似笑非笑,笑中含着火。 下一刻,玉绝尘的脸上就挨了一拳。 “啊!” 玉绝尘捂着脸,惊恐的看着她。 “你想要干什么?” 白落幽摩拳擦掌,将他推倒在地,然后坐了上去。 “揍你!” 落下两句话,对着他本来就鼻青脸肿的脸,狠狠地揍了起来。 “等等……等等……” 片刻之后,白落幽完事了。 翻身坐回到稻草上,微微喘着气,凝视着那就跟死去了一样的玉绝尘。 “唔!” 玉绝尘的脸现在堪比猪头脸,完全没有了貌美这二字增添。 估计人见人厌,花见花都凋谢了。 他微微吐出口气,扭头看向脸色依旧不大愉快的白落幽。 “舒服了?”他问道。 白落幽只是冷笑。 “你还活着,我就不舒服。” 揍他一顿不过是轻的,之后…… 她会用让他更痛苦的法子教训他一顿,论怎么折磨人,她可是高手。 白落幽起 身,扭动着自己的腰肢,摩拳擦掌,也不看他,便冷笑着说。 “今日之事,我不会放过你的,等回去了,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玉绝尘双手枕到脑后,既然趴到了地上,就索性趴着也不起来了。 见她斗志满满,有些好奇的挑了挑眉头。 “怎么?王妃娘娘这么相信自己能逃?” 他得到了白落幽一个白眼。 随即就看到白落幽从头发上去取出了一根针。 “你这是……” 玉绝尘愣了愣。 看着白落幽拿着那根针,走到铁门门口,左右张望一眼就拿着针对着锁链左掏右掏,就把门给打开了。 他双眼一亮,立马就要跟着她离开。 但没想到她们一开白落幽直接跳出去,反手就把门给锁上了。 “等等!” 玉绝尘趴在木杆前,重重拍了一下木杆子,眼看着白落幽要走,连忙叫唤。 “把我也带上。” “你等死吧。”白落幽头也不回地摞下一句话。 即便如此,玉绝尘依旧是闲云淡定,丝毫不慌。 “不然……”他慢悠悠开口,用手放在嘴边成喇叭状,“我叫了。” 原本快要离开的白落幽猛然回头,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红唇微动,即便无声,但仍旧可知,她嘴里正在咬着狗东西三个字。 踏着重重的步伐,将牢门打开,玉绝尘满意的擦了擦腰,正要出来时,白落幽突然一个跳到他的身上,对着他就是重重一拳。 “啊!” …… 夜色空明,废弃的荒宅子 内外都挂满了红灯笼,许多黑衣人正在清扫着宅子,仿佛在迎接着贵客的到来。 而木辛夷的屋子里,木辛夷正躺在床上,与一个女子厮混着。 隔着薄纱,让人看不清里面的内容,只依稀能听到女子痛哭的声音。 进门的手下听到这声音,神情顿了顿,随后恭恭敬敬地对木辛夷说。 “太子殿下,步惊澜果真来了!” 白纱床上,木辛夷坐起,一手放在膝盖上,面含冷笑。 “哼。” “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水性杨花之人,忽然还真敢来寻死。”他嘲讽着说道。 自从被白落幽治疗了一番,用着针灸一番之后,他身体的确好了许多,说话也比先前有力气了,不像从前那般说几句话都要咳嗽几回。 不得不说,步惊澜还真是好运气,居然能选得到如此医术高超之人。 只可惜,这样的人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了。 黑衣人还是担心步惊澜的武功,他可是亲眼见到过,见到过步惊澜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拉起了长弓,一箭射穿了他们将军的头颅,自那之后,每每见到步惊澜,他心里总是恐慌无比。 “殿下,要不要属下去将白落幽带来。”黑衣人说道。 想要将白落幽带来当面威胁步惊澜,让步惊澜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木辛夷心中不以为意,不觉得步惊澜能翻得出什么烂风来。 “杀了吧。” 他幽幽起声,语气满是嘲讽, “送他们夫妻一道下黄泉,阎王殿前相见。” 第132章 包围和反包围 黄泉推着步惊澜的轮椅进了宅子,镇守在厢房外的几个黑衣人,看到步惊澜之时先是有些恐惧,随后想到今夜他必然逃不过一死,便嚣张了起来。 有的居然还敢,推了推步惊澜的轮椅。 “快进去!” 那人大胆的推了步惊澜的轮椅,只可惜没有推动,心下羞恼,便还想嘲讽着他。 “磨磨蹭蹭地,瘸子就是……” 但话没说完,步惊澜冷冷望来,极具压迫感的眼神,让黑衣人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恐惧。 下一秒,他已经倒在了黄泉的剑下。 “啊!” 周围的人看到了忙不叠,抽出了刀剑直指着他们主属二人,周围的黑衣人无一例外都惊恐不已。 但他们都不敢再招惹步惊澜,心理上且对他恐惧非常。 进了厢房时,厢房内仅有木辛夷一人,他仍躺在床上,细透的薄纱挡住了他的面容,床榻之上还能隐约听到女子的声音。 这一进去二人许久无言,只是这么隔空对望着,但那气势却十分的强劲,谁也不让谁。 木辛夷一看到他便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杀意,心绪暴动,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双拳,努力压抑着,想要立即冲上去,杀了他的冲动。 深吸了一口气,木辛夷咬牙切齿的嘲讽的。 “在本宫的地盘杀人,步惊澜,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不可一世。” 他话语刚落下,步惊澜那更含嘲讽之意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比不上驲汗太子,当初在万民面前被脱了衣裳遭万般 羞辱,如今还敢露面,本王若是你,只怕早早以死脱了身。” 此番言论,顿时让木辛夷气得身子颤抖,他不自觉的想起了当年之事。 看来步惊澜也没有忘记,甚至于心绪将此当作了荣耀,将羞辱他当作了荣耀! 该死的! 木辛夷的周身萦绕着一股杀气,倘若微微扇动,步惊澜再多说几句嘲讽之言,他便无法控制住自己, 但你步惊澜的性格自然不可能白白受气,木辛夷正努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时候,步惊澜却又不紧不慢地用着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且轻笑一声。 “对了,你可知如今世外都是如何说你的?说你……无能软弱,愚蠢至极。” 最后八个字,他说的十分辗转,且一字一字地吐出口。 玉绝尘暴起,床榻之上的一个玉枕便飞了出来,直直的向着步惊澜的脸冲去。 这玉枕要是中了,步惊澜必然毁容。 但结果可想而知,玉枕还没有冲到步惊澜面前,便已经在空中炸开四下飞溅,飞溅出的瓷片,没有一丁一点触碰到步惊澜。 木辛夷深吸了一口气,他深知自己打不过步惊澜,而屋外的这群手下也不一定能群起而攻之。 他冷笑着,用白落幽来威胁他。 “步惊澜,你敢激怒本宫,就不怕本宫杀了白落幽!” “你大可试试。” 步惊澜云淡风轻的启唇,看似毫不在意,但在众人都不曾注意到的,放在轮椅手柄上的手却微微握紧了起来。 他心里是在意我的, 否则也绝不会来冒此险境。 木辛夷微微眯起眼,深深地凝望着他,心中也在思索着,他到底在意还是不在意,此来到底是真的在意白落幽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深思了片刻之后,余光瞥见那快要死去的女人,木辛夷突然起了心思。 “唔。” 步惊澜隐约可听到床榻上有女人的声音,但他并不在意。 直到听到木辛夷的话语。 “啧,不得不说,白落幽的滋味还不错,倒比那些不识趣的女人懂得多了。” 眼瞳骤然缩紧,即便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床上的女子不一定是白落幽,但是出于心中的万一,周身戾气浮现。 “你说什么?” 戾气伴随着压迫感爆发而出。 木辛夷微微勾唇,他就知道步惊澜角不会不在意白落幽。 果然…… “砰!” “殿下!” 果然二字后还没有想出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床榻突然就倒塌了,眨眼间便塌陷在地。 木辛夷也狼狈地摔在地上,而那已经半死不活的女人也摔了出来,她衣着暴露,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显然是经历过非人的虐待。 木辛夷由着人扶起,因为惊吓而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他恼怒的瞪着步惊澜, “该死的。” 他竟然敢对自己出手,难道不知这里是他的地盘吗?! 该死的! 在看到女人微微暴露在外的面容时,步惊澜一眼就认出了,此人不是白落幽,他原本暴动情绪才得以平复下来。 不过木辛夷受 了如此的羞辱,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木辛夷微微举手,吩咐着手下。 “动手。” 许多黑衣人凭空落下,个个手中拿着长刀长剑,立即向步惊澜冲了过来。 黄泉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摸到了刀刃上,手就抵在了手柄处,微微一动,刀出鞘。 眼看着战斗一触即发,偏偏在这时,有人跑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 那人嚷嚷着,脸色苍白的冲到木辛夷的跟前,也不曾多看步惊澜一眼,便着急的叫喊起来。 “我们,我们被包围了!” 木辛夷立即瞪大双眼,没想到他居然敢那么大胆,居然敢带人来包围他,难道当真不怕他会对白落幽怎么样吗? 而且! 木辛夷心中已经慌了,他恼怒不已。 “步惊澜!” “你别忘了,本宫乃是以表驲汗国太子的身份而来,你若敢伤本宫,你就不怕二国再度开战不成?!” 木辛夷一字一句地说着,面含怒气,话语也满是威胁。 但是他忘了,步惊澜本就不是怕事之人,闻言也不过冷笑。 “本王岂会担心一个无能懦夫,驲汗国?若是没了宁国虎视眈眈着本国,你们早就成了城,而非国。”他慢条斯理的说着。 周围的黑衣人有些慌了起来,如果他们对步惊澜动手,那些人也必然会冲进来,这是步惊澜这架势,是要死一起死? 木辛夷努力镇静着,微微抿唇,余光瞥见地上的女人,随即吩咐则黑衣人。 “去把,把白落幽抓来 !” 他就不相信,步惊澜当真不在意白落幽。 如果不在意,方才便不会有如此暴动之举 “好,你要杀本宫,本宫就让你看看,你的王妃死在你面前的模样!” 木辛夷冷笑着,咬牙切齿的说。 可眼前人情绪上毫无一丝波动,仍旧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眼神阴鸷到冷漠,让人不敢与他对视太久。 …… 白落幽带着玉绝尘打晕了看守地牢的人,跑出地牢,原本是打算直接离开,却没成想在悄悄默默的路过一处走廊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议论。 “殿下……殿下与那魔头独处,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魔头? 原本要离开的白落幽身旁一顿躲到了隐蔽的墙后,听着路过的几个黑人的对话。 “放心,殿下即便伤重,武功仍高强无比,那魔头就算再厉害,如今也不过是个残废,如何能奈何得了殿下?” 残废! 一听到这两个字,白落幽就知道这所谓的魔头是步惊澜无疑了。 步惊澜已经来了?! 眉头紧紧皱起,她望向内宅的方向,他真是疯了,居然自己送上门来找死,以木辛夷对他的怨恨程度,今日只怕不会放过他。 “你发什么呆?赶紧走,赶紧走。” 玉绝尘迫不及待要离开,悄悄摸摸走了两步,回头见白落幽还停在原地,不耐烦的回头催促着。 他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在此停留,生怕被发现又被抓了回去。 催促过后,眼见她不动,不耐烦轻啧一声,上前欲扯她的手。 第133章 要去救他 白落幽却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走。 “你先走吧,我要救人。” 她实在放心不下步惊澜,他是为救她而来,如果因此而出了什么事…… 白落幽光是想想心里都觉得难受。 玉绝尘呆了呆,随即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轻啧一声,他嘀嘀咕咕的。 “啧,还真是郎情妾意。” 原本是不打算跟她一起去历险的,想要立即跑出去,却没成想走了两步,方才正在聊天的黑衣人好像发现了他正往这出走来。 “谁在哪里?” 目光微微一闪,他也看向了木辛夷厢房的方向。 收回目光后,悄悄然跟上白落幽步伐轻且无声,让人不曾发觉。 白落幽在看到他的时候,眼露一丝疑惑。 他跟来干什么?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他嬉皮笑脸的说。 白落幽一听就知道他这是不敢一个人跑出去,生怕出了什么事,她翻了个白眼对他嫌弃异常。 有他在身边,她可要时刻担心着,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木辛夷的厢房被黑衣人重重包围起来,轻易进不得,白落幽想了想,便带着玉绝尘在路边敲晕了两个黑衣人把它们的衣裳给扒了下来,随意扔一套衣裳到玉绝尘身上。 “唔。” “做什么?”玉绝尘拿着那散发着汗味的黑衣。 “换上。”白落幽一边换着衣裳,一边对他说。 “多脏啊,咦惹。”玉绝尘一脸嫌弃。 她翻了一个白眼,对他爱搭不理的。 “爱换不换,不换别跟着我,你一个拖 后腿的,我就不情愿带着你。” 这要是没他这个拖后腿的,她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情况,还让步惊澜来救她,让步惊澜现在身处险境,都怪他这个混蛋。 虽然不情愿,但是玉绝尘还是不得不换得上去,二人换了衣裳之后,方才大摇大摆的向着厢房而去。 因为天色乌黑,再加上走廊边的灯笼昏黄,让人看不清面容,二人一直没有暴露,轻而易举就进入到了院子。 但是就不敢继续深入了,白落幽左右张望一眼,就带着玉绝尘躲到了厢房窗户下面。 做位置极为隐蔽,两边有大树遮挡,白落幽刚刚勘察过了,大树上并没有暗卫或者黑衣人。 两个人蹲在窗后,微微抬起头便能看到窗子里的情况,而窗内恰好可以看到步惊澜正在和木辛夷对峙着。 虽然离得不远,但是他们也听不清这两人在说什么。 左右张望一眼,玉绝尘都不要为之惊叹,这还真是一个好位置,玉绝尘压低了声音问白落幽。 “你这熟门熟路的走向,你来过这里?” 这就得感谢白落幽的职业习惯了,到了陌生的地方,第一时间就是观察周围能逃跑的地方。 这是身为杀手的职业素养啊。 不过她自然不可能这么告诉他,因为嫌他烦,便嘲讽了一句。 “没来过,不过我有脑子,和你不一样。” 玉绝尘有些不高兴,撇着嘴不理会她,只是在这窗子下面蹲了一会儿后,他有些不耐烦了。 “躲在这里,你就能救 人了?”玉绝尘问道。 白落幽正专心的看着里面的方向,心里在想着能救人的法子,一听到他在那嘀嘀咕咕的说话就嫌烦。 “你屁话怎么那么多?”她不耐烦的说。 玉绝尘者才沉默了下来。 不过片刻之后,他用手捂了捂自己的肚子,淡定的对她说。 “我去一趟茅厕。” “随你。” 白落幽都懒得搭理他。 而此时正处在厢房内的一群人,都没有注意到窗子下面多了个白落幽。 步惊澜和木辛夷对峙着,一个神色冰冷冷漠,一个恼火气愤,二人对望着,隔着半空,都能感觉到空中火光闪电划过。 偏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匆匆的走了进来,神色慌张。 “殿下,殿下……” 他凑到木辛夷耳边不知嘀嘀咕咕说了什么木辛夷,脸色骤然大变。 “什么?!” 白落幽居然逃了! 没想到她一个女子还有这般大的本事! “该死的!” 木辛夷忍不住咒骂。 一见他这副反应,步惊澜就像是猜到了什么,嘴角勾了起来,脸上浮现嘲讽的神色。 “怎么?本王的王妃逃了不成?” 这不过是他随口猜测的依据,目光却紧紧的盯着木辛夷的脸色,在发掘到木辛夷脸上的异样时,就更加笃定白落幽靠着自己逃了出来。 他微微松了口气,突然又听到了木辛夷的话。 “那你就想多了,本宫派人将她打成了残废,便是逃,拖着一双残腿,也跑不远。” 霎时间,步惊澜眼中闪过杀意, 面色冷漠阴鸷,吐出口的话语也带着寒气。 “是吗?本王看,你是有意要成残废了。” 这是在告诉他,如果白落幽有什么事,他也逃不了。 步惊澜威胁的话语说的格外的认真,以至于木辛夷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能气恼的冷哼一声。 “哼。” 既然白落幽已经逃了,那他就没有办法再借她来威胁步惊澜,必须要尽快弄死步惊澜才行。 随手从床榻下拿出了一把匕首,就直接扔在了步惊澜的面前。 “铛。” “你若肯自尽当场,本宫大可饶她一命。”木辛夷高傲的说道。 听闻此言,步惊澜嘴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给了黄泉一个眼神让黄泉去捡起匕首。 在拿到匕首的那一刻,他凌厉望向木辛夷。 这一个眼神,令人不禁寒毛树立。 木辛夷却不担心他会用匕首杀了他,毕竟她们隔着还挺远的,如果步惊澜要动手,他的人也必然会动手,到时候死的只能是步惊澜,而不会是他。 可他过分的自信了。 转动了一下手中锋锐的匕首,步惊澜直接抛投而去。 “咻!”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匕首便直接加入到木辛夷身旁的桌面上。 这一匕首所落下的位置离他的手指很近,只要再进一点之差,他的小指头都要被切了下来。 霎时间,木辛夷脸色难看万分。 “本王还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死,今日此来,为的不过是要除掉你而已。”步惊澜不紧不慢地嘲讽启唇,话语间 都透露着,一股傲慢。 这话传入到白落幽的耳中,让她愣了愣,随后她随之嗤笑一声。 她很自信,他就是来救她的。 大抵也是因为笃定了白落幽已经逃走,所以步惊澜格外淡定,转动着轮椅转身,背对着木辛夷告诉他。 “正好,你胆敢伤本王王妃,如此不识趣,恰好也给了本王一个要你性命的理由,给了南国一个攻打驲汗之由。” “走。” 黄泉就要堆着步惊澜的轮椅离开。 但木辛夷气恼万分,他今日说什么也要杀了步惊澜! “站住!今日你逃不出这里!便是死,本宫也要拉上你!” 当年的耻辱,他一刻都不想再忍了,只想现在马上立即让步惊澜付出代价。 心中怒火使然,以至于他想要亲手杀了步惊澜,甚至于不顾自己的身体,猛然冲过去。 在他的手中是一把,从黑衣人腰间夺来的长刀。 长刀锋锐无比,在屋内烛火的照应下,倒映着浅红色的昏光。 拿着长刀便狠狠刺去,眼看着要刺入步惊澜的后背,黄泉出手了。 黄泉只用刀柄,便轻而易举地将长刀给拍开。 “砰!” 木辛夷也被连连击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所幸有黑衣人扶着他。 “唔。” 他身体还未痊愈,再加上虽然白落幽清除了他体内的寒毒,可他身体虚弱根本没办法承受。 步惊澜甚至都不用出手,他微微侧容,俊美面容含着讥讽。 “你如今连废物都不如,也想与本王抗衡,嫌命短?” 第134章 来去自如 “你!” 木辛夷双眼含着火,气得身体都在颤抖。 步惊澜却背对着他,低沉冰冷的话语,含着一丝恨意。 “当初,在你胆敢屠杀我南国一城百姓之时,本王就想杀了你,但因你驲汗陛下献上国印,本王不得不饶你一命,时至今日,本王可都没想着放过你,如今你还想主动找死,那本王也不介意送你一程。” 世人皆知,若要论残忍,当属驲汗国的太子。 为人残暴,手段狠毒至极,区区驲汗小国,竟然就敢挑战南国如此大国,在无意中攻陷下南国的一座小城之后,竟然大开杀戮,将城里的百姓尽是屠杀殆尽。 此事传到了南国陛下的耳中,令先帝震怒不已,随之便将步惊澜派到了边关。 当时的木辛夷何其的嚣张,嚣张到拿着那城池的百姓人头扔到阵前叫嚣,惹得步惊澜震怒之下,这才将他俘虏之后百般折磨。 没想到时至今日,木辛夷依旧不觉得自己做错,反而怪罪步惊澜折磨他。 步惊澜此时只恨当初自己下手没有太狠,如果当时不顾军中将军阻拦,直接弄死了他,倒也不至于有今日之事了。 步惊澜的话让木辛夷感到愤怒的同时,又羞恼万分,他始终不承认自己的错,眼中含着怒火,像疯了一样指挥着自己的手下。 “杀了他!杀了他他!” 周围的黑衣人得了命令后,虽然对步惊澜心生恐惧,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拿着刀剑冲上去。 只不过这群人都不是黄泉 的对手,黄泉仅一人便将他们阻挡。 但到底是以一打多始终不可能打得过的,眼看黄泉露出了疲态,周围的黑人打得更凶更猛了,他也有些吃力起来,只怕过不久便能将他们给抓了起来。 只是偏偏在这时,在步惊澜想要动手的时候,一道黑影猛的跑了进来,大声的嚷嚷着。 “糟了,不好了!殿下,南国陛下太子都来了,还带了许多士兵,似是要,要等殿下杀了池南王,就对我们下手!” 粗犷的男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望去,并没有仔细看黑衣人的模样,只因为现在屋中昏暗,也看不清他的脸,一些都在她所言的事情上。 除了步惊澜之外。 他望着那黑影,即便黑影背对着他,他也隐约间认出了此人就是白落幽。 果然,在众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黑影转过了头来,对着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步惊澜顿感心绪复杂,他果然自己掏出来了这也罢,居然还靠着自己的本事,在这危险的地方来去自如。 如今看来便是没了他,她也能过得极好。 木辛夷震惊的握住了手,因为这些黑人都是他的手下,所以他没有过多的怀疑,也没有让人出去探查,瞬间就相信了。 继而便是有些害怕。 “这怎么可能,步夜川明明答应本宫……” 明明步夜川已经答应过他,只要他能杀掉步惊澜的话,便会将驲汗国先前给南国的国印还交给他们,可如今…… 难道步夜川起了想要 将他和步惊澜一同诛灭的意思,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与他真诚合作? 紧跟在木辛夷身边的人也知道,木辛夷和步夜川的合作,闻言顿时也有些慌了起来。 “殿下,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将人给放了,否则的话…… 即便心有不甘,但是木辛夷并不想让步夜川占了便宜。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左右日后一定还会有办法杀了步惊澜的。 他恶狠狠地望着步惊澜,不情不愿地挥开了拦住他们去路的手下。 “步惊澜,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步惊澜微微勾唇,脸上露出嘲讽之色。 “你大可再试试,届时,是本王胜,还是你败。”步惊澜冷淡说道。 看了一眼白落幽的背影,他便带着黄泉离开了。 白落幽等黑衣人跟了出去,眼看着他们的身影要消失,白落幽也跟了上去。 还没走两步便被其他的黑衣人给拉住了。 “你要去哪?” 因为白落幽个子较矮又低着头的缘故,他们没有看到白落幽的脸,只是有些疑惑。 白落幽用着粗犷的声音说道。 “我担心那魔头会使些什么诡计,譬如出去后出尔反尔,叫人攻陷而来,她去看看。” 此言一出,那几个黑衣人也有些担心起来。 随即就松手,放了白落幽离开。 她离开后步惊澜也安全了,白落幽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连忙跟上步惊澜,知道他已经认出她了,她也索性没有再装,连忙跑过去,还没跑到,黄泉突然转 身一把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这吓了她一大跳,她连忙用着她原本的声音出声。 “等等!等等!是我。” 黄泉愣了愣,随即瞪大双眼认出了她。 “王妃娘娘?” 白落幽连连点头。 也不知是她的打扮还是她的话语,吓到了黄泉,乃至于黄泉震惊不已,都忘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刀了,直到白落幽提醒。 “那个,刀……” 黄泉这才意识到连忙收起了刀。 “属下该死,还请王妃娘娘恕罪。” 她摆了摆手,不以为意,而是看向了步惊澜。 而他的脸色并不大好看,甚至有些埋怨,只是冷冷的看着她那眼神幽幽的,让人有些心虚。 她微笑着凑了上去,略有些嬉皮笑脸的模样。 “王爷厉害,能在险境中来去自如,果真非一般人。” 他冷笑一声。 “行了,你也不必恭维本王,若要论非一般,当属本王的王妃更厉害,被抓入地牢还能随意进出走动,胆子大到去找死,本王比不得王妃。” 果然是埋怨她了。 白落幽心虚别开眼,嘴上嘀嘀咕咕着。 “我那也是为了你嘛。” 要不是为了那一包药,她何至于惹上今日的事。 他怎么好意思怪她的? 心里气得鼓鼓囊囊,嘴上却没有敢多说一句话,毕竟她差点害得他也跟着留在这里了。 步惊澜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之中含着一丝无奈。 “若是用你性命换来的,那药,本王情愿不要!” 白落幽愣了愣,心口骤然一跳 。 她望向他,只见他的眼神,无奈中又带着一丝温柔之意,令她实在不自在。 “你要知道,没了那药你的脚就废了……” 其实倒也不至于,她有各种方法能够治好他的腿,只不过会更加的麻烦而已,而且花上的时间没有两年也得四五年。 他等得了,她可等不了。 “废了就废了。” 诶? 见他说的这么随意,白落幽都被他整不会了。 丫的这么能,还不是得求着她来给他治腿解毒。 撇了撇嘴角,没把心里话给说出来。 “对了……” 白落幽还想说什么,步惊澜微微握住了她的手,冷淡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柱子。 “回去再说。” 白落幽这才发觉,远处也有人盯着她们,想来是木辛夷的人。 她点点头,即将要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被他遗留在院子里的玉绝尘。 把他给忘了! 话说他去上个茅厕去了那么久,掉茅坑里了? “怎么了?” 步惊澜叫她停下不走,随口问她。 想了想,白落幽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 反正木辛夷也不会杀他,他就留在这里继续卖弄风骚,吃吃他的苦吧。 正心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了叫唤声。 “等等!等等我!” 一听到玉绝尘的声音,白落幽就忍不住的磨牙齿。 她恨不得他掉茅坑里晕过去算了。 玉绝尘跑了过来,累得气喘吁吁,用手撑着白落幽的肩膀,艰难的开口。 “怎么不等我?你是不是想把我丢在这里?” 第135章 给她上药时的暧昧 听到玉绝尘埋怨的声音,步惊澜淡淡看了过去,冰冷的眼眸有意无意的落在玉绝尘撑在白落幽肩膀上的手。 他没有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玉绝尘说完话之后,就感觉到了他那冰冷的能冻死人的视线。 讪讪收手,差点忘了,白落幽乃是有夫之妇。 “走吧。” 步惊澜淡然收回目光,松开了她的手。 出了宅子之后,白落幽才发现周围围着无数的黑衣人,看他们身上的穿着和黄泉是一样的,可见这些都是步惊澜的人。 木辛夷尚在房中气恼,且已经计划着该怎么报复步夜川等人。 却没有想到…… 他的手向后之后觉得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前去查看一番连忙回来禀报。 “殿下!” 当得知那来通消息的黑衣人,是步惊澜的人的时候,木辛夷已经气到浑身颤抖,他紧紧握着拳头,重重地捶了一下床板。 “步惊澜!倒是本宫低估了他!”他咬牙切齿的咒骂着。 该死的! 他还从没想到,像步惊澜这等骄傲之人会用如此办法逃出去。 看着木辛夷脸色难看无比,一旁的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又说。 “殿下,还有……白落幽也已寻到,不过她已经逃出宅邸,随着步惊澜一道离开了。” 提到白落幽三个字,木辛夷微微眯起,眼睛中发过诡异之色。 想起步惊澜对于白落幽的重视,他冷冷一笑, “杀了她。” 薄唇里吐出阴鸷话语。 “不管用什么代价,杀了她。” “是。” 他也要让步惊澜尝一尝,极度痛苦的滋味! …… 回到了王府时,白落幽已经累得不得了,洗漱之后便直接睡过去了。 本想着第二日醒来,步惊澜又如往常那般已经上朝去了,没曾想…… 白落幽迷迷糊糊的还没睡醒,就感觉到有人盯着她看,而且耳旁一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让她不由的醒了过来。 揉着眼睛坐起,看到了就坐在床边,已经打扮好的步惊澜,他手中不知在捣鼓着什么,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药香的味道。 “做什么?一大早的不去上朝?”白落幽含含糊糊问他。 “上药。” 他淡淡说道,低沉的声音含着一丝无奈。 白落幽愣了愣,然后就看到他拿着那染着药汁的帕子,向她的脖子而来,白落幽这才想起自己的脖子被木辛夷那个王八蛋给掐肿了。 昨夜实在是太困,一时间给忘了脖子上的疼。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碰上去就感觉到一股刺疼。 “……我都忘了。” 白落幽咕哝一句,主动去接过帕子, “我自己来。” 他却躲开了她的手,俊美面容冷淡。 “别动。” 带着冰凉之意的帕子捂上了伤口时,白落幽痛呜了一声。 “唔。” 步惊澜手上停顿了一下,动作更轻了。 二人之间无言,步惊澜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她略有些不自在,片刻后便忍不住的看着他,那温柔又认真的眉眼,一时间,心又开始跳动起来。 其实他也不全然没有好处,至少细 心。 正在她失神的时候,那帕子不知怎么都挪到了她的唇边,轻轻擦着她的唇角。 白落幽呆了呆,看着眼前人,目光逐渐变得幽深,声音也略有些沙哑。 “唇上,为何也伤了?” 想了想,大抵是昨晚上被掐脖子的时候,心里实在紧张,便不小心咬到了嘴角吧。 被他用如此幽深目光凝视,白落幽真是越发不自在,甚至脸上多了一抹不常有的晕红。 眼前人擦着伤口,身子忽然缓缓往前倾。 眼看着这俊秀的脸越靠越近,白落幽心中一紧不受控制地用手挡住了他的脸,讪讪提醒。 “时辰到了,你该上朝去了。” 步惊澜起先皱了皱眉头,脸色略有些不甘,不愿可当注意到白落幽那不自在的神色的时候,他轻笑一声。 罢了,她也并非无心,日后总有机会留下她。 …… 步惊澜走后白落幽就睡不着了,在屋里躺了一会儿,便去翻了昨日的包袱。 这才发现,有几颗药材暂时种不到,但是留存时间不久,只能将它们先种在泥土中。 王府本就不大,这件事很快就传得满王府都知道,几个丫鬟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的议论。 “王妃娘娘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在院儿里除花垦田,也不知将王府当做了什么,农户吗?” “据闻,王妃虽是宁平郡主与丞相之女,但其实……自小住的吃的,比下人还差劲,估摸着自小没人教养……” 这些话语恰好让就在亭子内坐着的,苏素素听到了。 苏素素脸色怪异,眼中带着一丝不满和嫉妒。 丫鬟震惊了,小心翼翼地问。 “小姐怎么了?” 却闻她嘟着嘴,不高兴地说。 “白落幽她凭什么能得王爷青睐,若非有个太后为靠山……” 不过才说了两句话,便有人来,却听到了她说的话。 “素素妹妹在说些什么?什么青睐?” 苏素素吓了一跳,顺声望去,看到了云春熙。 她对云春熙也不是很喜欢,嘟嘴撇开眼。 “没什么。” 云春熙笑笑,身边的丫鬟端来一坛巴掌大的酒坛。 “对了,我得了一坛好酒,酒香浓醇,素素妹妹要不要一道来尝尝。” 苏素素心不在焉,根本就不听她说什么。 她不紧不慢的拿起了酒坛子,用着温声细语一字一句的说着。 “这酒可是极好的,除开一些有孕之人喝不得,喝了易一尸两命中外,便是正常人尝了,都觉得好。” 听到此言,苏素素才动了动眼睛,有些怪异的看着云春熙。 苏素素不说话,她叹了口气。 “既然素素妹妹不要,那我只能拿回去自己尝尝了。” 说着便要端着这坛酒走了。 还没走两步,苏素素下意识拦住她。 “等等。” …… 白落幽撸着袖子,正在把花坛里的花花草草去掉,顶着大太阳,满头热汗。 彩莲也在一旁帮忙见到白落幽脸色,略有些不佳,连忙上前询问。 “王妃娘娘若不然歇歇吧,这日头太大,奴婢担心晒伤了王妃。” 白落幽点点头, 也觉得累了,便带着彩莲洗净了手,休息一番。 偏在此时,有人来了。 看着苏素素时,白落幽微微蹙眉,不由得又想起了她和步惊澜抱在一起的场景。 苏素素似乎对她很是害怕,都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给王妃请安。” 白落幽淡淡问。 “有什么事吗?” “我……”苏素素目光左右转动,随后抱过了丫鬟端着的酒坛子,将其递给白落幽,“我来送酒。” “这酒是,是太妃让我送给王妃的,务必叫我王妃喝下。”苏素素结结巴巴的说。 彩莲去拿了过来,刚刚带着酒坛子靠近,白落幽就闻到了里面的酒香味。 这酒…… 她深深看向苏素素,“你确定是太妃送来的?” “是……是。” 苏素素低着头不敢看她。 被她凝视了一会儿,便有些慌慌张张,留下一句话,带着丫鬟跑了。 “我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她们走了后,彩莲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酒坛子。 “小姐,这酒好生香醇。” “辛夷酒,确实香。”白落幽笑笑。 让风花雪月去端来了几个杯子,便招呼着丫鬟们一道坐下。 “一起坐下,来尝尝。” 大抵也知道她随和,也没有太拘束。 给彩莲倒了一杯酒,眼看着彩莲要喝下,白落幽连忙阻拦。 “等等。” “小姐怎么了?” 面对疑惑的采莲,她轻咳一声,凑近了,小声询问。 “你和黄泉,有没有……” 唰的一下,彩莲的脸红得就跟猴屁股似的。 第136章 他的温柔 “小姐!奴婢才不会呢!” 见彩莲害羞又生气,白落幽笑笑。 “好好,我说笑的。” 抿了口酒,味道不错,不过…… 怎么喝着喝着,肚子难受起来? 白落幽皱眉,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平平坦坦。 她认得这酒,只有怀了孕的女子,喝了这酒,才会对身子有害,可…… 她明明没有怀孕,怎么肚子还疼了起来? “唔。” 白落幽捂着肚子,脸色越发难看。 正小生闷气的彩莲最先发觉,她连忙走去,担忧不已。 “小姐你怎么了?” “肚子……” 她正想说肚子疼,却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出。 顿感头疼,原来是来了葵水。 不过…… 她之前来葵水,从来都是不疼的,今日怎么这般难受? 而且越来越疼,越来越疼…… “小姐!” …… 天色渐渐暗下,步惊澜方才离宫回府,因着皇帝有意刁难,故意不让他回府,还让他与群臣私下相处。 其用意,只是为了羞辱他,步惊澜也知道,不过他并不在意。 刚刚下了马车,一只守在府门口的林管家连忙走去,见到步惊澜便急匆匆的上前,禀报着。 因为难得见到林管家着急,步惊澜淡淡问了一声。 “怎么?本王不在时,府里发生了什么?” “是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她……” 林管家欲言又止。 一听到事关白落幽,步惊澜立马蹙眉。 “说!” 难道出了什么事? 在步惊澜略显急迫的注视下,林管家才艰难开口。 “王妃娘娘小产了。” 嗯? 焦急的脸色僵硬在步惊澜的脸上,那向来平静的脸上逐渐变得诧异。 小产? 白落幽肚子空空如也,连孩子都没有,怎么小产? 带着万般诧异的心情,他回到了房中,一进去就看到…… “腿,腿,用力点。” “嗯,彩莲你按摩的手艺不错,这要是搁在现代,也算是有个谋生的本事了。” 步惊澜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彩莲风花雪月三个丫鬟给白落幽按摩,听着她享受的声音,他嘴角抽了抽。 现在他更笃定她没有小产了,不过这小产之声是怎么传出去的? “咳。” 他轻咳一声,引起众人的注意。 众人纷纷看去,几个丫鬟在他的摆手示意下退出了屋子。 白落幽一手捂着肚子,单手撑着额头,侧躺着看他。 “回来了?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早?” “嗯,毕竟本王王妃小产,没了孩子,本王自然要回来安抚一番。” 步惊澜淡定说着,推着轮椅过去停在床边,用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腹部。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拍开他的手。 “那是骗人的。” 她指了指桌上没有喝完的酒。 “喏,那是你的侧妃,苏妹妹给本王妃送来的好酒,这酒珍稀,王爷想必也没听过,名空青。” 空青酒,在现代的时候,她从一个爱钻研酿酒的老先生那里喝过,味道独特,以至于她现在都记得。 一听这名字,步惊澜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她怎么敢。” 白落幽轻啧。 “送 来之时,还道是太妃让送的,你瞧瞧,你后院里的这帮女人个个都不是个省心的。” 其他的小妾,因为住得远的缘故,再加上她又不爱搭理,平日里就算来找茬,也都被关在院门口,最近是天天来一趟,好生惹人心烦。 步惊澜目光闪了闪,他淡淡一笑。 “你若不喜,很快,本王就能将她们都送走。” 她挑了挑眉头,不明白他打算怎么送,不过也懒得问起,这群女人乃是他和皇帝的博弈,对于他在朝堂上的那些事,她是不太想了解的。 左右她肚子里也没货,不如就装小产算了,顺道,她还让那大夫去传出,孩子不过一个月就没了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能让她和他的名声好点。 夜间。 烛火熄灭,白落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额头上渐渐浮现冷汗。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活了那么多年,她从没想过,她居然也有痛经的一天。 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那杯酒。 偏偏巧了,那杯酒没能让她小产,可是酒盅性寒,她偏又在来了月事的时候喝下,这才让肚中生寒。 “嘶。” 步惊澜平躺闭眼听到她的声音,睁开了眼,微微皱眉看来。 “怎么?” 见她额头满是汗水,他握了握手。 “肚子疼。”白落幽有气无力地说。 当女人真难,下辈子她一定要当个男的。 正想着看到步惊澜伸来的大手,她出手就拍开。 “别碰!” 声音微颤,都带着一丝哭腔。 她上辈子中枪都没哭过,如今 …… 步惊澜以手撑身,对着床边的窗户低声一唤。 “黄泉,去请大夫。” “是。” 听到他的话,白落幽连忙阻拦。 “等等,不是什么大病,不用去。” 她就是大夫,她都能自己给自己看病,哪里还用请大夫,再说了这是痛经! 方才她也喝了药了,不过明显那药并不管用,没能抑制住空青酒的寒气。 见她卷缩一动不动,说话也有气无力,不像平日里那般气势十足,他看着看着,竟有些无措起来。 片刻后,才勉强憋出一句话。 “本王……该怎么做?” 怎么做? 她现在想死。 肚子发凉到,白落幽都快觉得肚子上要凝结出一层冰了。 “有劳王爷去取手炉来。”她有气无力说。 步惊澜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盯着她的肚子看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白落幽叹气,就知道靠不了男人。 “彩……” 她刚想叫彩莲,话都到嘴边了,眼前人蓦然出手,将她捂着肚子的手拉开了。 白落幽呆了呆。 “你这是做什么?” 难道听到了她想死的心声,想要送她一程? 正想着,步惊澜的大掌取代她的手,捂住她的肚子。 不过眨眼工夫,她便能感觉到,从他的手心上传来了一股暖意,从她的腹部传入,叫她身子舒服许多。 “如此,可取代手炉?” 二人靠得很近,他几乎是搂着她,低沉且充满磁性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她身子骤然僵硬住,一时间,黑暗中的俏脸晕红一片 。 “咳,多谢。”不自在谢道。 “还疼吗?” “好多了。” 而旁人微微吐出口气,仿佛如释重负。 白落幽故作镇静,但心跳如鼓,叫她都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听到了。 小小床榻上,二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围绕在二人身边的,都是暧昧到尴尬的气氛。 就在这股气氛之中,也在他手心,以内力催发出的暖意中,白落幽舒服了下来,总算没那么疼,渐渐地不由得闭上了眼。 这一夜,她睡得很是舒服。 不过她没想到,等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而那捂着她肚子的手始终不曾离开。 “步……” 她怔愣着。 他似是一夜未睡,眼下由着淡淡的乌黑,此时紧闭双眼,缓缓呼吸着,睡着正香。 她想起床洗漱,本想唤醒他,不过见他睡得香沉,白落幽犹豫稍许,还是没有出声也不曾动弹。 只静静望着他。 看着看着,心里不由嫉妒,眼睫毛可真长,比她的还要长,还有这小脸,皮肤又白又嫩,丫的之前不是天天上战场的,战场上飞沙走石的,他是怎么保持这么好的皮肤的。 心里不服气,她悄然伸手要去摸一摸他的皮肤,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所见这般嫩滑。 然而…… 他睁开睡眼,俊容无奈。 “别闹。” 她尴尬收手,撇开美眸。 “昨晚谢了,既然你睡醒了,那我也起……” 她正想坐起,腰身蓦然被揽住,又被按了回去。 “没睡醒。” 喂喂,他没睡醒,关她什么事,她睡醒了! 第137章 回光返照 翌日。 没步惊澜在身边,就没了移动热源,白落幽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了,她寻思着不能只依赖他,便要去药库寻药,天天在半路遇到了苏素素。 苏素素见到她的时候慌慌张张,甚至都不敢看她,明显的心虚。 “王,王妃娘娘。” 白落幽将目光投到苏素素带领着的几个下人的身上,那些下人们都端着许多香喷喷的吃食,大多数还都是肉食。 因为知道苏素素在照顾着太妃,她随口一问。 “这是在做什么?” 苏素素低着头,有些战战兢兢的回答。 “是是晚膳,是太妃让妾准备的。” 她皱了皱眉头,太妃这是嫌自己死得还不够快吗? 轻啧一声,她提醒着。 “太妃吃不得油腻之物。” 苏素素沉默不语,想来也知道,她便是提醒了,太妃也不会听她的话。 犹豫了一下,她改了话术。 “罢了,你且提醒太妃,若还想要再多留于人世,多见王爷几面,最好不要乱吃东西。” “是。” 苏素素应下。 白落幽淡淡点头,临走前脚步停顿了一下,回过头对着苏素素微微一笑。 “还有,你送来的酒,味道不错。” 苏素素立马瞪大双眼,震惊又慌张。 她不知道白落幽小产乃是假象,心里十分害怕会被白落幽发现是她害的。 落下一句让人胆战心惊的话语之后,白落幽就满足离开了。 她就是故意想要吓一吓苏素素的,谁让苏素素献上的那坛子酒,乃至于让她痛到了现在。 寻到了药材 研究出药方,白落幽便吩咐着风花雪月去熬药。 药还没有熬好,步惊澜难得回的,早早的一回来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药瓶放到她面前。 白落幽拿起拔了瓶塞,仔细嗅了嗅,略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是什么?” 居然还有她闻不出的东西。 步惊澜神情略感不自在,他淡淡说 “能治腹痛之药……本王问过御医,专治喝了空青酒而至的。” “你……” 白落幽瞬间怔住,他居然为了她去问御医要治痛经的药? 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心里略感暖意的同时,白落幽也甚是好奇,他当时是怎么问御医的,而御医又是怎么样的表情。 “我倒是好奇起来,王爷当时是怎么问的?” 他撇开脸没有回答。 不过想来当时必然是十分尴尬的。 白落幽笑笑,因为相信他便也没有太多的防备,开了瓶子仰头吃了两颗。 两颗下肚肚里果然渐渐升起暖意,没了刚才那般疼痛感了。 正要谢他两句,就见他指挥着黄泉,推着轮椅离开。 “去哪?”她随口问道。 “给母亲请安。”他回答说。 自从她告诉他太妃只有一个月的活期的时候,他几乎是日日去请早安晚安。 步惊澜刚出门,太妃身边的老嬷嬷来了。 “王爷,太妃有请。” 话语停顿了一下,老嬷嬷将目光转到了屋内的白落幽身上。 “太妃说,还有王妃娘娘,也一道前去。” 她顿感诧异。 太妃可是恨不得她赶紧离开王府,恨不得一眼都不 愿看到她,如今居然还会请她过去? 这是做什么?难道是又想了什么为难的招数? 跟着步惊澜前去,却发现了嬷嬷将她们带到了膳厅。 膳厅内太妃已经坐在了餐桌前,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太妃竟然梳妆打扮了,穿着一些淡粉色的衣裳。 对,淡粉色。 看得白落幽一脸迷惑。 不过虽然穿着过于少女的淡粉色,但是太妃的精神很好,比起往日病殃殃的样子,今日倒是多了一分活力。 见到她们的时候随手招呼着。 “坐吧。” 对白落幽也招呼了一下,虽然情绪并不高涨。 “你也坐。” 白落幽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都怀疑太妃是不是像她和步惊澜和理想疯了,打算在菜肴里面下毒? 不过尝了一两口菜之后,白落幽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她默默坐着,听着他们母子二人的对话。 “母亲今日身子好些了?”步惊澜关切的问她。 太妃偶有咳嗽,不过比起往日好了许多。 “还不错,能起身吃些东西了,想必……好许多了,只是日后身子不一定再有如此好的时候,便想着一家三口吃顿饭。” 一家三口? 她没听错吧? 白落幽投去惊讶诧异的目光,在与太妃对视的时候,淡定的收了回来,并且应了一声。 “是。” “咳咳。” 这一顿饭下来,吃得倒是比较温馨,并没有太过怪异,只不过白落幽听着太妃从轻到重的咳嗽声,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 “母亲若实在不适,不必勉强。 ”步惊澜也略有些担心。 太妃笑笑并不说话,而是在桌上夹了几筷子菜,放到了步惊澜的碗里。 “吃吧,来,这是澜儿你往日最爱吃的。” 临了,还不情不愿的给她也夹了一块。 虽然太妃给步惊澜夹的是肉,给她加的是素菜。 “你也吃。” “谢太妃。” 默默吃着东西,吃了一口她就忍不住想吐了,丫的菜里又没放盐。 不愧说他们是母子,连吃东西的口味都不一样。 居然吃没盐的。 白落幽嘴巴痒痒,忍不住将筷子伸向了一盘红通通的鸡肉。 忽而,还没有加到这一块肌肉,就被步惊澜用筷子给打落了。 “酥鸡太辣。”他淡淡说道。 此前,他已经问过了御医,得知白落幽不能吃过辣或者过凉的东西。 白落幽虽不高兴,但还是收回了筷子,随即转向下一样东西。。 “这个也不行。” 他再度打落她的筷子。 白落幽顿感气恼,不高兴地望过去。 “这不行那不行,哪我还能吃什么?”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问。 这还吃什么?她啃泥巴算了。 步惊澜皱了皱眉,将一碗没有放盐的青菜,挪到她面前。 在二人小小吵闹之时,太妃也不高兴了。 “咳咳。” “好好吃东西,不许打闹。” 太妃像是教训孩子一般,用着虚弱的声音教训她们。 一顿饭吃饱,白落幽觉得自己快变成一头牛了,步惊澜倒是吃得极好,而太妃也难得高兴。 兴许是不计较从前事了,对待白落幽 也温和许多。 太妃咳嗽的越来越厉害,便要老嬷嬷扶着。 “扶我回去。” 回房之时,太妃招呼二人。 “你们也跟来咳咳。” 跟上了太妃,看着太妃,越来越单薄的身体,回想方才的精神熠熠,她心中咯噔一跳,这是—— 回光返照了吗? 目光转到步惊澜身上,也见他眉头紧皱,脸色略有些低沉。 太妃躺回到床上,果真如她所想,身子一点一点的虚弱了下去,连说话的声音都如同蚊子鸣叫一般。 太妃轻轻抓住步惊澜的手,用着虚弱的语气,温和地说起。 “澜儿啊,我昨日梦到你父皇了。” “他说快要来接我了,可我啊,实在舍不得澜儿,澜儿还小……” “嗯。” 步惊澜微笑着,只是脸上的笑容,过于的失落。 “咳咳。” 太妃叹了口气,余光看了一眼白落幽。 “我知道,我活不长,澜儿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只这一眼,让步惊澜捕捉到了。 他似乎自以为猜到了什么,沉默了稍许,随后闷闷出声。 “休妻不行。” “咳咳。”太后脸色微变,咳嗽起来。 白落幽闻言面色微异,犹豫稍许,她主动说。 “太妃若是非要如此要求,我不介意自己休了自己。” 随即得到了步惊澜一个不高兴的眼神。 太妃无奈,她并非这个意思。 “当初的是,算我糊涂。”她紧紧的抓着步惊澜的手,用着略有些哀求的语气问,“澜儿,答应我,让我死后,能…能和先帝共葬一坟。” 第138章 德太妃去世 德太妃是太妃,不是太后,死后绝不可能与先帝共葬。 除非…… 步惊澜能当上皇帝。 白落幽一怔,将目光转到他身上。 亲眼看着他沉默稍许,然后点下头。 “好。” 他—— 还是答应了。 微微垂目,她的目光略有些黯淡。 太妃满足了,嘴角扬起了笑弧,余光瞥见安安静静站着的白落幽,大抵心里不爽她能独宠,临死前还要作妖。 “还有,多多宠幸其他女子……咳咳……” 说着说着,便猛烈咳嗽起来。 步惊澜无奈,却没有答应。 陪着太妃说了好些话,太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越来越小,脸上的笑容却也越来越多。 直到…… 那带着疲惫的双眸逐渐朦胧,随即散发着璀璨的光,她定定的望着帐顶,脸上带着笑意,越发虚弱地喃喃着。 “澜儿,你父皇来接我了。” “陛下……陛下……” 她缓缓举起手,升到半空时,蓦然坠落。 等到白落幽回过神,凝望向步惊澜,他捧着太妃的手,凤眸微微垂落,神情淡漠,仿佛并无一丝忧伤。 如果不是她日日见他去给太妃请早安晚安,有空闲时间就来看太妃,陪太妃说话,她当真会以为,他是个冷漠之人。 微微叹口气,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太妃和先帝已经重逢,你……” 话还没说完,他搂住了她的腰,微微一笑。 “不必安慰本王,本王并不伤心。” “哦。” 如果不伤心,为何拉着她衣角的手还 有些颤抖? 轻啧一下,她回抱住他。 …… 太妃去世,大办了丧礼。 丧礼那日,皇帝和太子都来了,他们来是来了,不过话里话外却没好意,隐约间还嘲讽了步惊澜,惹得白落幽心中不快。 不过没有想到,太后也来了。 太后站在棺前,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身子却摇晃了一下,白落幽上前搀扶。 “皇姑祖母。” 她摆摆手。 轻轻给太后把脉,发觉太后身体不太好,暂且需要休息,白落幽就带着太后去了主院。 太后坐下后,喃喃道。 “没想到她竟比哀家先去一步,更早见到了先帝,真是……又比哀家早了一步。”她叹言。 太后从前也是个好皇后,即便原先德太妃受宠,可谓是冠宠后宫,太后也不曾心生嫉妒过。 听闻此言,白落幽略感诧异。 太后话里怎么有一种……仿佛笃定自己会比德太妃先死的感觉? 她仔细给太后把脉,发觉太后的身体是越来越差,如果一直服用她的药,绳子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 “皇姑祖母最近都在吃什么药,可曾在用幽儿给的药方。” 太后轻轻拍拍她的手。 “没事,不是什么大碍,不过是哀家年纪大了。” 这是…… 不愿意告诉她吗? 和太后闲聊了两句,太后看了一眼天色,便要回宫了,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她日后要是过得不好,可以去找赵嬷嬷。 赵嬷嬷是太后的亲信。 …… 自丧礼过后,步惊澜越来越忙了,时常忙到 夜里才回来,白落幽因为要给他针灸上药的缘故,也得跟着熬夜等他。 这日,她刚做好药膏,突然听到屋檐上有滴滴嗒嗒的声音,随即越来越响,开窗望去,原是大雨倾盆,雨越下越大,天色也黑了下来。 微微皱眉,这么大的雨,步惊澜今夜还回得来吗? 等到了半夜,白落幽快等得快睡着了,才听到了推门声。 “吱呀。” 她揉着眼睛坐起,带着惺忪睡意看向门口。 可当看到浑身湿漉漉的步惊澜时,瞬间清醒了过来,她连忙下床,随手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便递给他。 “怎么湿漉漉的?不坐马车回来,淋雨回来了?”嘴上忍不住埋怨着。 丫的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吗? 这要是淋雨淋得厉害了,估计得感冒发烧了。 他笑笑,用着那毛巾擦了擦,柔顺乌黑的长发。 “没事,你不必担心。” 闻言,白落幽神情一顿,不自在的说。 “我才不担心。” 她去取了针灸和药膏来,想要给他针灸,却突然听到他隐隐约约的咳嗽声。 “咳。” 估摸着是要感冒了,真是不注重身体。 心中轻叹,顺道出门去吩咐了,今日负责值守的雪月。 “雪月,你去熬一碗姜汤。” “是。” 白落幽认真的给他针灸,可给他上完药膏之后,就发现他已经沉沉睡去了。 想来他在皇宫里也不好过,虽然他现在手中权势不小,可以容易找到皇帝和太子的针对。 雪月熬好了姜汤,小心端来轻轻摇晃了 一下他的肩膀。 “醒醒,喝了姜汤再睡。” 可摇晃了一下,他却一动不动。 白落幽深感不对劲,仔仔细细看上他的脸,才发现他俊脸通红,额头冒着冷汗。 心中一惊,连忙去摸了摸额头。 这一碰便忍不住收回手。 “嘶,好烫,居然发烧了。”白落幽喃喃着。 她倒也不意外,毕竟他不知何故淋了雨,会发烧也正常。 取来湿毛巾,轻轻敷在他的额头上,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不由无奈一叹。 她打了个哈欠,正想起身躺回到床上休息,却见她不耐烦的翻身,将额头上的毛巾弄翻。 她又给他放了回去,并且训斥着。 “别乱动。” 也不知是不是她这训斥有效,他倒没有再动。 只是没成想,她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愣了愣,回过头看去,见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定定地望着她,往日里深沉的眼眸,此时朦胧空洞,还隐约带着一丝委屈。 她还没见过他这副模样,顿感新奇。 “你要去哪?”他声音沙哑。 “给你熬药呗。”白落幽道。 “不许走。” 眼前人的脸色突然变得凌厉,气势也变得强势,他冷着声音说。 “你若敢离开本王,本王打断你的腿。” 哟呵,这么凶的吗? 挑了挑眉头,白落幽好笑说。 “……发个烧,本性暴露了?” 不过,因为照顾他,她出了一身热汗,得去洗个澡。 “松开。” 但他力气实在太大,怎么抽也抽不出 来。 还反而被他拉入了怀里。 “唔。” 额头撞上他的胸肌,白落幽皱眉。 他的胸,是石头做的吧? 正想挣扎着起身,隐约听到他嘴上喃喃着。 “母亲……” 居然将她当做太妃了。 她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角,嘴上嘀嘀咕咕声。 “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幽儿。” “……” 白落幽怔了怔,心口微微跳动起来比正常速度快了些。 他刚才叫她什么? 眨了眨眼,在他怀里微微扬起脑袋,白落幽忍不住问一遍。 “你叫我什么?” “幽儿。” 声音还挺好听。 “咳,再叫一声。” “幽儿……” …… 初阳升起,一道斜阳透过薄薄的窗户照映在步惊澜双眼上,令他微微皱眉,缓缓睁开双眼。 因着一夜感冒的缘故,头尚且还疼得厉害。 正想动弹,这才发觉有一只手按着毛巾按在他的额头上,以获得顺着重力看去。 后知后觉发觉,他的手正搂着白落幽的腰不放,而躺在身旁的她,贱贱闭着双眼睡的香沉。 步惊澜渐渐回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包括他叫了她母亲,她又频繁让他教叫起幽儿二字。 薄唇微微勾起,眼中浮现愉悦。 他小心的将她的手取下,生怕吵醒了她,动作小心翼翼。 见她睡得香甜,他也不忍叫醒,而是侧躺着,望着眼前娇媚的面容,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嫩滑面颊。 “幽儿?” 还忍不住称呼一声。 她心里,也是情愿他这般叫她的吧? 第139章 偷亲变明亲 定定的盯着白落幽看了好一会儿,他也不觉得厌烦,直到窗户被敲响,到了他要换衣洗漱上朝的时间了。 他小心翼翼下床,穿戴好了衣裳,将要离开这些,推着轮椅到床边又仔细的看着她,目光温柔无比。 垂眸,瞥见湿润红唇,忍不住凑去。 即便在睡梦中,白落幽隐约感觉到有人凑了过来,因为多年的习惯使然,她立即惊醒,睁开双眼。 双眼一睁,便看到那近在迟尺的俊美面容。 他…… 想干什么? 步惊澜弯曲浓密的眼睫毛微颤,美目扫过她双眼,然后…… 微微闭眼,薄唇印了上来。 “你……” 白落幽瞪大双眼,瞬间清醒了。 丫的她都醒了,他还敢那么胆大妄为地亲她,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没有感觉到她的挣扎和不乐意,眼前人满意坐起,脸上带着微笑,还面不改色的说。 “本王什么都没干。” 白落幽眼角抽了抽。 “是我瞎了吗?” 他笑笑,叫了黄泉进来挽发,发挽好,发觉白落幽一直在盯着他看,微微嘟着红唇,瞧着并不大高兴的模样。 他微笑着说:“你若不高兴,本王可以让你亲回来。” 白落幽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又让你白白占了个便宜?你当我傻啊?” 随即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与她比姿色, “以本王的姿色,谁占便宜还不一定。” 呸,和女人比好看,要不要脸? …… 雨过天晴,白落幽在王府内呆久了也甚感无聊,便想着出府走一走。 欲从偏门出入,却在小道上遇到了个娇俏姑娘, 那姑娘拦住她的去路。 “王妃娘娘稍等。” 她还记得这姑娘,是步惊澜后院里的一个小妾,舞姿极美,唔……上门挑事也最多。 她淡淡看向玉慧娘。 “做什么?” 玉慧娘今日很奇怪,不如往常那般傲慢,反而很是娇柔地对她说。 “妾这几日身子不适,可否请王妃娘娘予妾不是瞧瞧。” 她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 “身子不好就去找大夫。” 说完便想绕过她们离开,这群女人真是一天不找茬,一天不自在。 白落幽刚动,玉慧娘便追了上来。 “等等,王妃娘娘医术精湛,想必能……” 没等玉慧娘把话说完,白落幽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微微偏过脑袋,面色冷淡。 “我便是医术精湛,也不是你能用得起的。”她淡然启唇,语气含着一丝讥讽。 玉慧娘脸色微变,只能眼睁睁看她离去,然后气愤跺脚。 “该死的贱人。” 在她生气的不得了的时候,云春熙漫悠悠的走了上来,名望她远去的背影,眼中也含着不高兴和嫉妒。 玉慧娘嘟着嘴,面色不佳。 “云姐姐,想要诱这贱人上当,恐怕没那么容易。” 她们确实另有目的,她入王府的目的,既是为了膈应白落幽,也为了让白落幽和步惊澜二人心生间隙。 云春熙微微扬起下巴,勾唇冷笑。 “哼,一计不成,我还有下一计。” 她得不到的这贱人也别想得到,既然王爷这般信她,那就看一看,若是让王爷亲眼看到了……那不堪的一幕,她倒是要看看王爷还信不信这贱 人。 在京城内走走逛逛,白落幽倒是淘到了许多好药。 刚要回府,要从偏门进去的时候,她顿感到不对劲,身后有人跟着她,而且…… “咻!” 划破半空的声音一响,眼眸微微一侧,便看到一只锋锐的短箭朝她射来。 此时她所站着的位置,她若是趴下了,死得就是彩莲了。 眼看着短箭将至,白落幽反应迅速,拉着彩莲趴了下来。 “唔。” 主仆二人纷纷倒地,那丫鬟原本还动弹一下,随即就没了动静。 射出这一暗器的七八个黑衣人,从暗中走出,走到主仆二人跟前。 正要检查一下二人是不是死透了,却没想到在二人身后,两道黑影悄悄出现。 白落幽也睁开了眼,反手抓住黑衣人的手。 她倒要看一看,是哪个胆子大的敢刺杀她? 与明喜花喜联手,眨眼功夫就把这群人给制服了,五花大绑都给绑了起来。 揭开黑衣人的面罩,当看到那不属于南国的脸时,她皱了皱眉头。 “这脸……” “王妃娘娘,这是是驲汗国的人。”彩莲认了出来。 一听,白落幽的脸瞬间又黑了。 “草,居然还不放过我。” 她治好了他体内的寒毒,他还想着要她的命呢。 要杀冲着步惊澜一个人去行不行,干嘛非得找她? 生气。 命令花喜明喜将人带回王府地牢,等步惊澜回来了,将其交予发落。 她以为所有黑衣人都抓到了,偏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突然感觉后颈处有一股寒凉的杀意,还没反应过来,肩膀一疼。 “嘶。” 她捂着肩膀 后退,看到又一只短箭射到了墙上。 “小姐!” 彩莲怕极了,连忙过来担忧的望着她肩膀上的伤。 白落幽对她摇了摇头,二人躲在柱后,白落幽凝眉望向周围。 突然感觉有人向她走近,她心中一紧,反手就从袖子中取出了五根金针。 感觉人越来越近,还有浅浅的脚步声,白落幽立即出手,却在瞬间手被抓住了。 本想着反击,没想到抓住她手的人居然是沈凤析。 她愣了愣,他怎么在这? 随即就看到他的另一只手拖着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已经死了,嘴角流着黑血,想必是服毒自尽。 沈凤析已经多日不曾见到她,如今一见,眼中的思念无法隐藏,望着她的眼神,既是温柔又舍不得转开。 “幽儿妹妹没事吧?”他温柔细语的问。 “多谢。” 白落幽摇了摇头,微微吐出口气。 这下总是没人了吧? 看了一眼周遭,她与沈凤析一道进了偏门,那死去的黑衣人,也有府里的暗卫带走了。 走在回廊上,沈凤析注意到她肩膀的伤,紧张万分。 “你受伤了。” 在被他抓住手臂的那一瞬间,白落幽下意识的缩了回去。 “没事,我回去上点药就行。”她摇头。 但他却皱起眉头,将她强行按在走廊的座位上,紧紧的盯着她手臂上的伤口。 见他如此认真之色,她愣了愣。 “你……干什么?” 他摸了摸她伤口上的血,桃花般漂亮的眼眸闪烁异光。 “暗器有毒。” 原是如此,白落幽撇开美目。 “区区小毒,倒也没事,我能解 。” 她早就发现了,在中毒的时候就觉得头有点晕晕的,不过发觉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也就没有立即处理,左右等回去了她自己做些好药便可。 他就好像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药瓶,还有纱布。 “这药散能解毒,不过这几日幽儿妹妹精神会不大好,需好好休息一番。” 一边说一边给她上药。 白落幽呆了呆,话说他是哆啦a梦转世?怎么身上什么都有? 既然他都已经拿出了解药,她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面子,只能由着他给她上药了。 彩莲在一旁欲言又止,几度想要取过解药来帮她上药,都被沈凤析给阻拦了。 包扎好伤口后,白落幽谢过了他,虽然多日不见,但她对他并无一丝思念,倒是有想与他疏离之心。 心中嘀咕着,步惊澜若是见到她和他走得近了,定然会生气。 叫她匆匆与他告别,沈凤析略感失落。 “你我已经多日未见,幽儿妹妹就一点都不……” 话刚说到一半,就听到一声重重咳声。 “咳。” 这声音……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顺着咳声望去,恰好见到不远处刚从皇宫回来的步惊澜,他脸色不佳,俊容一片阴沉,阴沉沉地盯着沈凤析看,然后又看了看白落幽。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真是巧了。” 心虚什么?她什么都没干好吧! 步惊澜黑脸到沈凤析面前,脸上满是不欢迎三个字。 “你来干什么?” 他收起失落神态,淡淡启唇,“过几日你要去乐西剿匪,我来给你送行。” 第140章 侧妃联手 二人平日里关系不错,从前又在边关共同战敌,即便沈凤析的身份比步惊澜低了一档,二人向来也是以交友相称。 如今…… 颇有些互视为敌的意思。 步惊澜冷淡地看着他,即便他如此说道,也一眼看穿了他。 “送行?还是来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只怕你另有目的。”步惊澜冷笑着说。 沈凤析沉默不言,如同已经承认了。 这一幕在白落幽看来,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这是在欺负人呢? 感觉到白落幽对他不悦的视线,步惊澜脸色更是不佳。 抿着唇,他冷淡启唇。 “送行也不必了,本王不在,你多看着朝中那些人,别让他们惹出乱子。” 说完就下了逐客令,直接叫林管家将他送了出去。 沈凤析依依不舍的看了白落幽一眼,只能随着离开。 回到了屋子,这一路上,步惊澜一言不发,脸色无比难看。 余光瞥见白落幽手上的伤,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吩咐这黄泉一些事。 片刻之后在桌前,他对她招手。 “过来。” 白落幽心觉他这是生气了,便解释着说道。 “咳,我是遇到了刺客,驲汗国太子的人,沈凤析救了我。” 一边说一边走到他面前,还将那些刺客已经被关入地牢的事情告诉了他。 但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听,丝毫不给回应。 自顾自的…… 拉着她的手,把已经绑好的纱布给取了下来。 “做什么?”白落幽一脸奇怪,想要抽回手,“这才刚刚 上的药。” 话音刚落,便见他用帕子无情的将上面的药粉擦了。 “本王的药好得更快些。”他冷漠说。 虽然声音够冷,但是动作却很轻巧,没有让她太疼。 看着黄泉递来的药膏,白落幽稍微闻了闻,就知道这药膏的解毒效果极好,很快便能让她的伤口痊愈,也就由着他了。 垂着眼眸看着他认认真真的给她上药,那脸色还有些不高兴,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她的笑声,他不高兴望来。 “笑什么?” 一双好看的眉眼弯成了弯月状,她微微靠近他,语气愉悦。 “你吃醋了。” 他垂下眼眸,也没有否认,而是用着霸道的语气强势说道。 “你是本王的人,就不许和别的男人有所往来。” 白落幽向来不喜欢被人掌控,这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被她怼了回去。 不过若是他…… 她勾了勾红唇,轻轻一哼。 “我可没答应做你的人。” 这话让他不高兴,替她包扎好后,便静静的盯着她看,这眼神……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和委屈。 被他盯久了她浑身不自在,只能无奈叹息。 “行了行了,别这么看着我,我瘆得慌。” 坐下喝了一杯茶,想起方才沈凤析对他说的话,她淡淡问他。 “对了,你们方才说你要去剿匪?” 步惊澜点头,涉及政事,他的目光变得冷淡凌厉。 “嗯,皇帝欲逐本王出京,便将最近最是猖狂的乐西一群恶匪交予本 王剿杀。” “他莫不是想趁你不在,做些什么?”白落幽怀疑地说。 皇帝和太子一向想要他死,可能此次将他赶出京城,定然也另有目的。 他神色淡淡,不以为意。 “兴许吧。” 见他那么不在意,白落幽轻轻拍了拍桌面,不悦提醒。 “喂喂,要命的大事呢,怎能这般敷衍。” 步惊澜挑起眉眼,见她认真,便又自信地说。 “本王若是说,他便是想要谋划什么,也尽在本王掌控之中,你可信?” 闻言,白落幽想也不想便嗤笑。 “自大。” “……” 步惊澜抿着唇黑着脸,趁她不备,搂过了她的腰。 “你不相信本王?” 与他靠得近了,白落幽又觉得不自在了。 将他的手拉扯开,轻哼着。 “信信信。” “敷衍。” “?” …… 步惊澜要去剿匪,她也必须跟着去,毕竟还得给他治腿。 正在她收拾着药,还有衣裳的时候,东苑来了丫鬟。 “王妃娘娘,夫人们在东苑办了酒宴,特意来邀您过去。”那丫鬟恭敬说道,小眼神时不时地在她身上打转。 白落幽头也不抬,只顾着收拾药。 “不去。”她想也不想便回绝了。 那群女人实在麻烦,时时刻刻想着找茬,她懒得理会她们。 “是。”丫鬟应下,到没有如同前那般纠缠,随即又说道:“夫人们给王妃娘娘备了膳食,道是王妃娘娘不去,也该吃上几口。” 说着,也没经过她的同意,便有个小厮端着 东西进来了。 不过是几壶酒,几碟子小菜,放在桌上之后都退了下去。 白落幽看了一眼,下意识觉得,那些女人在这酒菜里面下了什么东西,这也不怪她多疑,女人们之间的伎俩,不是下毒就是陷害。 “要不要奴婢扔了去?”彩莲问道。 她走去,端起酒菜放在鼻子间嗅了嗅,倒也并没有下毒。 看来那些女子,应当没有在酒菜里面下东西。 “不必了,好好的一些酒菜也不能浪费了。” 匆匆收拾了东西,慢腾腾地开始吃起午膳。 尝了几口酒,发现这酒的味道还不错,与那空清酒颇为相似,甜滋滋的,吃完之后浑身还有些发热。 也不知是不是收拾东西太累了,白落幽径有些犯困,刚想躺下休息,突然有人急急来报。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不好了!” 她打着哈欠坐起,扯了扯泛着热气的衣衫,漫不经心地说。 “我好着呢,谁不好了?” “是夫人,云侧妃不小心失手把,把苏侧妃刺伤了,流了好多血,您快去看看吧。”屋外的丫鬟回道。 白落幽皱眉,那云春熙真是爱惹事,哪里都有她。 前段时间她查过,那苏素素的娘家是步惊澜的人,如果苏素素在王府出了什么事,只怕会让苏家和步惊澜心生间隙。 白落幽虽不情愿,但还不得不去看看。 当她赶到之时,却见那里空荡荡,只有云春熙一人,静静地站在门口,而门内,隐约可听到女子痛苦的呻吟声。 看了 这云春熙一眼,她快步走进去。 一眼就看到苏素素捂着肚子,血不断流出,不过这血的味道…… 怎么有点奇怪? 她没有来得及多想,立即吩咐彩莲。 “彩莲,你去备热水。” “是。” 彩莲刚刚离开,屋门突然被关上了。 她回头望去,就见是云春熙将门给关上了,她微笑望着白落幽,眼含着得意和傲慢。 “白落幽,我原以为你有多聪慧,还不是中了我的圈套。” 圈套? 白落幽皱眉,“你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她心中竟有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就感觉到背后发凉,恰好在回头的时候,一个玉枕砸在了她的后脑。 “唔。” 后脑的疼痛令她瞬间失去意识,等她再清醒时,朦胧的视野中倒映着漫步向她走来的云春熙。 中计了。 苏素素慌张起身,肚子上的血仍在流淌着,但是流出的血却不是她身上的,而是血袋的血。 白落幽这才意识到,这血是人血,不过是放置久了的,不新鲜的人血。 云春熙和苏素素将白落幽齐力扔到床榻上,然后收拾着满地的血。 后脑子疼令她头晕目眩,而此时又觉得浑身发热,困倦不已。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她艰难开口,强撑着身体要坐起,可是身体太过疲软,连动都动弹不得。 看云春熙的举动,不像是想要她的命。 “哼,你很快就知道了?” 在她说话间,一旁紧闭着的柜子被推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走了出来。 第141章 中了春药 男人摔在地上,衣衫不整,面容通红一片,还不断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嘴里喃喃着,“女人……女人……” 在看到他的时候,白落幽眼瞳骤然一缩,瞬间就明白了云春熙的目的。 也理解了,为什么自己的身上会感觉到发烫。 她对所有的药理都了解的很清楚,唯独春药,从前懒得去研究,乃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云春熙拍了拍手,勾起嘴角,露出恶劣的神情,还掐起她的脸,慢条斯理的说。 “这男人可是花丛老手,最擅长取悦女子,我知道王妃娘娘喜欢和男子厮混,特意给王妃准备的,如何?王妃可还满意?” 白落幽心含怒火,这个女人! “云春熙,你在找死。” 她用着身上仅剩的力气拍开了云春熙的手,目光狠毒,含着杀气。 白落幽的目光太过狠毒,以至于让云春熙都惊了惊,忍不住后退。 目光有些闪躲,云春熙冷笑着。 “你说,若是让王爷瞧见你和野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王爷会作何反应?” 那男人已经慢慢的爬了过来,双眼带着血丝,像是快疯了一样。 “女人……女人……” “等我清醒过后,我绝不会让你活着!” 白落幽咬牙切齿,眼中含着毒气。 云春熙略感惊慌,又强撑着镇定。 傲慢冷哼一声,转身即走。 “王妃好生享受着,她们走。” 她拉着苏素素离开,苏素素频繁回头,眉眼含着担忧,嘴里嘀嘀咕咕。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她要是告诉王爷是她们害 的她,王爷恐怕会重罚她们。” 话虽如此,但是苏素素还不是参与其中。 云春熙不屑,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你若是王爷,瞧见了她和野男人敦伦,是信还是不信她?”傲慢说道。 出门过后,云春熙将被打晕的彩莲扔到门口,然后扭头吩咐其他下人。 “等她们完事了,就去告诉王爷。” “是。” 云春熙凝视着紧闭的屋门,听着里面的声音,唇角勾起若有思无的得意笑弧。 “女人……” “滚开!” 屋内。 白落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发热,热气灌顶,乃至于双眼都朦胧起来。 不能,不能失去理智。 猛烈摇晃脑袋,她用手撑起身体,取出藏于发顶的金针,狠狠地扎入了自己的手臂。 “唔。” 好痛! 该死的云春熙,她绝对不会放过这女人的! “女人……” 那头,被踹了一脚,狼狈摔在地上的男人,又像疯了一样,没有理智的爬起来。 白落幽浑身无力,越发觉得身上疲软,难以动弹。 深深喘了口气,她紧紧捏着金针,在男人靠近的时候扎入了他的脖子。 “啊!”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摔他好像恢复了一点意识,可也让他越发的想要女人。 他目光变得阴狠,直接冲上来,掐住白落幽的脖子。 “贱人,给我!” 她已经无力反抗,只能由着他掐着,手里捏着的金针,想要再度刺他,却被他捏着手腕,狠狠往后一折。 “唔。” 白落 幽痛得冒冷汗,但也随之清醒了不少。 她正想挣扎,突然…… “啪!” “啪!” 狠狠的两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痛得她耳鸣一片,乃至于头脑晕眩。 也就趁这时,白落幽抽出他的腰带,用着仅剩的力气捆绑住了他的手,将其再度踹下床。 撑着墙壁,白落幽一点点挪到门口。 “砰!” 门外不知被什么东西所抵住,让她怎么也打不开。 而那被捆住手的男人挣脱了,疯了似地向她爬来。 “该死……” 她只能无力咒骂,她没力气了,理智也渐渐模糊。 “步惊澜……快来……救救我……” 步惊澜刚一入府,便闻两个小厮在窃窃私语。 “王妃还真是大胆,这青天白日下,忽然敢和野男人厮混。” “肚中胎儿才没了多久,就敢这般嚣张,可见……” 二人话音刚落,其中一人的脖子被掐住了。 “你说什么?” 步惊澜冰冷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黄泉掐着一人的脖子,将其按在地上。 小厮惊恐万状,便道。 “奴才,奴才方才路过水亭空院,看到王妃娘娘和一个男人进了一间屋子,彩莲姑娘守在门口……随后奴才就在里面听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步惊澜不相信白落幽会和野男人私会,以她谨慎程度,便是要……也不会在王府。 况且,有他她不要,岂会要别的男人。 …… 当黄泉看到晕倒在门口的彩莲时,怔了怔,随即惊慌上前。 “彩莲!” 摸了摸彩莲的口鼻, 发现只是她晕了过去,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而步惊澜正凌厉的盯着门口,隐约间,听到了里面男人的声音。 “女人……我要女人……” 黄泉一脚踹开门,便看到了里面一副惨烈的场景。 只见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浑身血淋淋,却仍旧坚持不懈地向白落幽爬过去,而白落幽手臂上也是一片血迹。 她蜷缩说在床角,额前的发挡住了面容,不过好在她衣衫只是有些凌乱,但不成褪去。 步惊澜目光一厉,袖子中飞出一把匕首,蓦然刺穿了男子的喉咙。 男人双眼赤红,还未清醒过来,便已经瞪大双眼倒地死去。 推着轮椅到床边去,看到卷缩在角落,不断的拿着针扎着自己的手的白落幽,他满眼心疼。 “白落幽。” 他的手刚刚伸过去,一根尖针便刺入了他的手背。 “别碰我……” 白落幽略为喘息着,声音含糊不清,又带着隐忍的沙哑。 步惊澜知道,她中药了。 这反应,他再熟悉不过。 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吩咐着黄泉。 “把尸体带走,出去备水。” “是。” 黄泉立即抱着采莲离开,随后又进来将尸体拖走,再关上了门。 寂静的只听得到喘息声的屋内,步惊澜从轮椅上站起身,缓缓向白落幽靠近。 看着她又要将针扎入手臂,以刺激让自己清醒,他面露心疼,直接上前抱住她,想要夺过她手中的金针。 但是白落幽却抓着金针死死不放,在被抱住的时候还猛烈挣扎起来。 步惊澜动 作轻盈,尽量没有碰到她那满是针孔的手臂。 “松手。” 轻轻将人搂入怀中,夺过了针便将其甩到地上,努力安抚着她。 “本王回来了,不必了……不必……” 感觉到了凉意,白落幽理智已经彻底的消失,不受控制地向着步惊澜扑过去。 “好凉快……” 她的手下意识的拉扯着他的衣襟。 柔软的手碰到了精致的锁骨,步惊澜忍不住发出沙哑的声音。 “唔。” 他隐忍着,独独用一双大手就抓住了她的两只手。 “别动。” 他知道春药难忍,眼前人亦是他的心上人,还对他百般纠缠,叫他如何能隐忍。 偏偏,他担心她不情愿,这是因为春药而不得已行房。 “呜呜。” “要……” 他还从未听过她撒娇,此时这娇软的声音就在耳旁,柔软的身体也在她怀中扭动着,让他几度难以今日。 白落幽浑浑噩噩缠着步惊澜不放手,步惊澜任由她撒泼,因着不想又一次因为药物和她圆房,艰难地忍住了。 “王爷,水已备好。” 外屋,传来黄泉的声音。 他深吸口气,将不断纠缠着自己的娇柔人儿拉了下来,下回,待下回她清醒了,他绝不会轻易饶过她。 抱着白落幽,将如同树懒的她扯了下来,轻轻放入凉水之中。 “嘶。” 入水之时,她已经丧失的理智方才得以回归。 朦胧视野中,倒映着一双修长且骨节分明地大手替她褪去衣衫,沙哑且低沉的声音在她耳旁响彻。 “真是难缠的妖精。” 第142章 你折腾了本王一夜 清晨初醒,白落幽只觉得身体被石头碾过一般,又酸又难受。 “唔。” 而且…… “醒了?” 低沉愉悦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白落幽神情一顿,缓缓扭过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某人。 他正坐在床沿,披着一件外袍,从窗户照入的清晨阳光照映在他身上,让他的背影看起来格外的耀眼。 也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昨晚上的记忆一股脑的涌现,白落幽瞬间想起了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不对…… 应该说是昨日下午,乃至于到现在。 面颊染上淡淡红晕,即便知道根本没做过什么事,这心里也蓦然的不自在起来。 他扭过头,用着温柔的眼神凝望着她,没了他平日里的冷漠和傲然。 她揉着手,慢腾腾起身,不敢与他对视,而不由的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梳妆台上。 可他却依旧盯着她,盯着她不自在了,这才不耐烦的与他对视一眼,方才注意到他眼下青乌一片眼中含着些许疲累之意,一看就知道…… “你一夜没睡?” 白落幽皱了皱眉。 她只记得,用冷水泡去浑身热意之后,便就沉沉睡去,再次之后就没了记忆,但想来应该是睡得死死的了。 他笑了笑,清冷的薄唇微动,却吐出让人听着羞涩不对劲的话语。 “你折腾了本王一夜,本王能睡得着吗?” “……” 唰的一下白落幽,难得的红了脸,整张脸都红彤彤的,她有些羞恼的,瞪他一眼。 “明明什么都没敢,何至于说得如此暧昧。” 不过 …… 虽然的确没有发生什么,但昨夜的她确实失去了理智,浑浑噩噩的纠缠着他,也不知道这次的春药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居然连她都没有发觉,比起刚刚穿越来的时候,白落雪给她下的春药烈性很多。 看来回头得研究研究。 步惊澜挑了挑眉头,突然凑了过来,修长的玉手挑起了她的下巴,颇有些调戏的意味。 “呵,你记得昨日之事?” 白落幽略微尴尬地拉开他的手。 “咳,忘了。” 其实记得清清楚楚, 只闻他一声轻笑,他便转过了身去,白落幽也松了一口气,缓缓地披上衣裳,说起来昨夜还是他给她…… 摇了摇头,白落幽努力将昨夜的记忆甩脱在脑后。 又不是没坐过,害羞什么。 刚刚穿好里炮,还没有穿起外袍,突然见步惊澜向她凑来,手中拿着不知名的散发着诡异味道的东西。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往后躲避,却被他用手按住了后脑勺, “别动。” 等到他凑近了,她才闻到了他手中拿着的药品,乃是治伤的药,伤?她身上有伤吗? 正觉得疑惑间,他拿着湿润的帕子,轻轻的敷上了她的脖子和面颊。 “本王给你上药。” “哦。” 白落幽恍然间想起昨日被人打了几巴掌,脖子也被掐的红肿的事情,还有手腕上…… 为了保持机清醒,她不断的用金针扎着自己的手臂,如今想起了低头一看,手臂上满满都是已经结了痂的针孔,看起来颇为骇人。 一想起那不知名的野 男人,白落幽微微眯起眼,眼中流露出了凶狠,她说到做到,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云春熙和苏素素。 这两个女人,就等死吧! 药敷上了面颊,本以为会有些疼痛,没想到确实传来了一股清凉之意,他手中的药向来都是极品。 等到他上好了药,白落幽扭动了一下,还略微疼痛的手臂对他谢到。 “谢了。” 没想到…… 丫的调戏上瘾了。 “谢什么?谢本王定性大,没有将你……” 她翻了个白眼,一次两次还行,说的多了她可就不买账了。 正要披上外袍,露出了细白的脖颈,步惊澜在看到她脖颈后面结痂的伤口时,话语戛然而止,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鸷。 他轻轻的抚着她的伤口,薄唇勾起阴狠弧度。 “只是弄死了他,还真是便宜他了。” 昨日在看到白落幽重要之时,他也是气疯了,这才想着立即杀了那男人,若是知道那男人对她如此折磨,伤她颇多,他是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他的。 白落幽想起那男人也是中了春药,不知道他是情愿还是不情愿,但主谋不是他,而是…… “是你的两个侧妃要害我。”白落幽直言说道。 步惊澜神色淡淡,眼色略有些冰冷。 “本王知道。” 知道了,他也没什么表示吗? 拍开他还想要给她后脖颈上药的时候,她不高兴地望向他。 “所以……你不打算惩罚惩罚她们?”白落幽问他。 他对着她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话语也是意味深长。 “还没 到时候。” 闻言白落幽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感到失望,因为知道他现在在朝廷的处境,而这些女人毕竟是皇帝赐给他的,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他见白落幽垂目,还以为她是对他不高兴了,突然轻轻抓住她的手腕,用着承诺一般的语气对她说道。 “你信本王,本王会为你报仇的。” 白落幽挣脱他的手,面对他的承诺也只是淡漠的点了点头。 这浑身上下还是酸疼的厉害,昨夜必然是吃了不少苦,流了不少汗,得去洗个干净澡才是。 如此想着她,慢腾腾的要自己下床。 刚刚穿好鞋子,要踩在地上的时候,腿上一软整个人都往地上栽倒而去。 “唔。” 特么! 她居然会腿软了?!开什么玩笑?!岂会有因此而腿软的时候? 心里虽然不甘心,但是脸还是往着地上摔气去,所幸步惊澜出手,将她捞了起来,打横抱入怀里。 “可是要去洗漱,本王带你去浴池。” 他怀抱温暖,胸膛宽阔,身上散发着一股浅浅的药香味道,让人闻着很是安心。 白落幽愣了愣,心里又快速跳动起来,她撇开眼,想要挣扎着自己下地。 “不用你,我自己来。” 但是他却搂着她不放,甚至于轻笑了一声,戏谑说道。 “你竟还会红脸?真是稀奇,昨夜你身上有什么是本王没见过的。” “你……” 这话她可就不高兴了,她怎么说也是个女子,还不会脸红? 而且…… 而且…… 正不高兴到一半, 白落幽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居然是抱着她走的,那他的腿…… 丫的不是已经残废了,毒素深沉根本站不起来吗? 这是怎么回事? “你竟然能站起来!” 白落幽瞬间就惊了,转瞬间脑中浮现过无数种可能,她的医术绝对不会有错,他的腿却确实毒素囤积,根本不可能站得起来,可他现在……不,如果故意用内力压制脉搏,也可以制造出毒素极多的现象。 所以说! “步惊澜!” 白落幽恼怒的瞪向了他,一时间心里都明白了什么。 步惊澜也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暴露了,一张俊美面容,心虚地瞥到了一旁不敢与她对视。 挣扎着从他怀里离开后,微微眯起眼,阴沉沉的望着他。 “你之前在骗我?” “没有,这是……” 步惊澜神色淡定,心里已经翻涌无比,正在冥思苦想着理由。 却闻白落幽冷笑打断他的话。 “我说脉象为何怪异,原来你在骗我!” 丫的,居然骗她! 白落幽不知道他骗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此时的她心里不爽是真的,甚至于都不想看到他。 黑着脸转身便要离开,他快步跟上,似乎想要解释。 “白落幽。” 到了浴池房之后,砰的一声就把。他关到了门外。 步惊澜摸了摸鼻子,神情看起来也颇为无辜和懊恼,其实他确实中毒了,只是毒不深,但那时的他因误会了白落幽,白落幽正深深厌恶于他。 且时时想要问他要休书,他好面子,嘴上不好挽留,便在脉搏上动了些手脚。 第143章 让侧妃来请安 等白落幽洗漱完毕之后,出了门就不见步惊澜了,看这个时辰想必是上朝去了。 不过…… 屋门外却跪了一地的人,只有黄泉站着。 黄泉站在彩莲身旁,替她挡住了略有些刺眼的阳光,见到她的时候还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数。 叫他单独一人时,她还略感惊讶,毕竟他和步惊澜可谓是形影不离。 她走到风花雪月彩莲面前,好笑地掐了掐彩莲的小脸蛋。 “你们跪着做什么?” 彩莲一脸愧疚,低着头,声音都带着哭腔。 “都是奴婢们的错,昨日该时时守在王妃娘娘身边的,王妃娘娘也不至于差些出了事。” 她昨晚上就醒了,从黄泉的嘴里得知白落幽发生了什么事,彩莲愧疚的恨不得当场自尽。 而风花雪月,昨日也是被白落幽分派去处理中王府内的其他事物,乃至于没有跟着她。 就知道这几个丫头是因此而跪着,白落幽无奈。 “有人既有心要害我,自会想各种法子,你们便是不在,也迟早会被调开。” 她慢条斯理的说着,然后一个一个伸手,挨个挨个扶了起来。 “起来吧,都别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给她跪丧呢。” 三个丫鬟乖乖巧巧,眼中愧疚仍未散去。 看了看三人,她想起了还有两个人,但周围并不见明喜花喜,随即扭头询问黄泉。 “明喜花喜呢?” 黄泉淡定回答。 “他们昨夜受罚,尚在屋中养伤,王爷让属下守着王妃娘娘。” 这二人受罚是应该的,昨日 他们二人其实是被人给引开了,若是二人留下,其中一人看着,白落幽也不至于差点出事。 所以等白落幽昨夜睡去之后,步惊澜便罚了二人打了二十大板,扣了将近两年的月钱,此时正在房间里趴着哀嚎呢。 白落幽无奈,既然都已经挨打了,那她也不必为之求情了。 不过…… 低垂着眼睛,看着手臂上一包扎起来的纱布,眼眸闪过凶光。 她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两个女人! 至于该怎么做,不能光明正大的教训他们,那就暗戳戳的来,让她们也体验体验,她遭受的恐惧。 微微一甩袖,白落幽慢吞吞的向着主院而去,并且吩咐彩莲。 “彩莲,去把几位侧妃都叫来,该到了请安的生辰了。” “是。” 不过片刻,四个侧妃都被召集来了。 这四人里,有两个平日里也不断的滋事生事,不过倒是没有苏素素和云春熙来的恶毒。 听彩莲说这二人十分不情愿,还找了许多借口不愿意前来,但因为彩莲带上了林管家,这才把这二人强迫性的带来了。 白落幽坐在高堂之上,俯视着四个侧妃,神色淡漠,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云春熙微微咬牙,心中惊慌,她是既恨又害怕。 恨白落幽命好,居然被步惊澜给救了,也没有和步惊澜心生间隙误会。 而害怕…… 她不由得想起,昨夜里几个黑衣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场景,便不由得吞咽口水,心中惊慌。 且白落幽说过不会放过她—— 自她 嫁入王府之后,白落幽就没有招过她们请安,突然找她们前来,是要害她们。 几人硬着头皮给白落幽请安。 “妾给王妃娘娘请安。” 白落幽端起桌边的茶,微微抿了一口,让另外两个侧妃先行离开,留下了苏素素和云春熙,让二人行礼,也无视了她们。 由着她们微微屈膝,就这么直愣愣的站着,站了不到一会儿,她们便觉得脚伤难受,脚脖子抖啊抖。 等到她们快撑不住的时候,白落幽才缓慢的开口。 “几位妹妹昨日办的宴会不错,有好酒有好菜,还有好戏,倒是叫本王妃大开眼界。” 提起好戏二字,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云春熙一眼。 云春熙面色淡定,额头却已经冒出了汗水,而站在一旁的苏素素倒没那么淡定了,慌慌张张的,怕得眼眶都红了起来。 “我,我……” 苏素素怕极了,一时间也没能站稳,便想要起身解释什么。 还没有开口,白落幽声音突然变得凌厉。 “我还没让几位妹妹起身。” 二人顿时一慌,就这么颤抖着腿,艰难地站着。 云春熙怕白落幽报复,连忙提起自己的父亲,来告诫她。 “妾的父亲午时后要来寻王爷谈些要事,妾还有事,不便与王妃娘娘多聊。” 说来云家本是站在太子一派,自从云春熙嫁过来之后,云家也就倒戈了步惊澜。 她是特意提起,就是为了让白落幽掂量掂量,最好别伤害她。 白落幽勾唇,眼中含着冷意。 “嗯,今日的请安,便 就到此吧。” 她慢腾腾的点了点头。 二人还以为白落幽是饶过了她们,顿时松了一口气,云春熙心中轻蔑,说什么报复,还不是害怕云家,不敢报复她。 二人刚坐下,就见白落幽站了起来。 “不过……” “临走前,二位需随本王妃去一趟书房,聊些体己话。” 她微笑望着两人,意味深长的说。 二人脸色微变,因为担心她会对他们做什么,手脚自然是不情愿跟去的。 “这……” “我还有事……” 云春熙又开始找借口,苏素素也惊慌,但是想不到借口。 可惜她的借口还没有说完,白落幽就冷冷打断了她的话。 “云侧妃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云春熙咬唇,该死的贱人,居然还不打算放过她,难道还想得罪云家不成? 眼珠子转了转,云春熙身子突然疲软,眼皮子一翻整个人要倒在地上,她的丫鬟及时扶住了,她惊叫一声。 “夫人!” 一旁的苏素素也是有样学样,也跟着晕倒。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呦,以为装晕她就会放过她们吗?还真是天真。 “我家夫人晕倒了,王妃娘娘恕罪,奴婢先带着夫人回……”云春熙的丫鬟趁机要走。 忽而,白落幽突然出声,吩咐下人。 “来人,将苏侧妃和云侧妃请去书房,本王妃医术了得,倒要为二位瞧瞧身子。” “是。” 林管家带来的几个人恭恭敬敬上前,就要扶着两人去书房。 云春熙眼看计谋不凑 效,心中咬牙,眼珠子幽幽睁开。 “不用了,我没事。” 她故作虚弱地摆了摆手。 白落幽勾唇,脸上笑容看是温润,走过去的时候,以唇贴耳,意味深长地对她说。 “你最好还是乖乖去了,免得本王妃用一些什么手段,让你当场丢尽脸面。” “你!” 云春熙脸色大变,凶狠地看着白落幽。 可她的凶狠到底抵不过白落幽的气势,即便她万般不情愿还是被连拖带拽的带去了。 二人一进书房便慌慌张张,心里不知白落幽谋划着什么。 这一进去才发现白落幽没有跟进来,而是站在门口,二人心中一惊,顿感不妙,想要离开书房的时候,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将她们关入了书房中。 “砰!” 白落幽站在门口,吩咐风花雪月把门锁了起来。 屋内的两个人慌慌张张的敲着门,大声地嚷嚷着。 “开,开门!” “白落幽,你想干什么?!” “我爹是侍中,你要是胆敢害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其中就属云春熙最嚣张,叫的最大声,死到临头了还敢出言恶劣。 白落幽冷笑,故意开口说道。 “放心,我岂会害了云侧妃,不过了……请了几个手艺了得的,伺候伺候云侧妃。” 而这话,正是云春熙昨日说过的,气的她那时恨不得掐死这女人的话语。 相较于云春熙的嚣张,苏素素则是害怕恐惧,不断求饶。 “不要!不要!”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王妃你饶了我吧!呜呜!” 第144章 上门道歉 不到半个时辰,二人在房中已经吓得哭了出来,但凡外面有点动静,里面都会尖叫一番。 彩莲依照白落幽的吩咐,拿着棍子时不时地敲两下门,原本想着自家小姐就这么放过了这两个人,心里还觉得不痛快,可每每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的尖叫声,彩莲爽得不得了,甚至还叫来了黄泉,让他仿着粗犷的男声叫嚷两声。 即便吓得她们哭的不成样,彩莲心下还是觉得,自家小姐太过善良,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临近黄昏时,二人才被放走,且几乎是哭着被贴身丫鬟扶走的。 满天黄昏红霞披洒在园中,美轮美奂。 白落幽就在这霞红的园中活动筋骨,时不时地跑跑跳跳,锻炼体力。 其实比起锻炼力气,她更馋那些个神奇的武功内力,可是先前从步惊澜嘴里得知,这些东西需得从小学起,最低也得十年才有所成,白落幽想想也只能暂且放弃了。 正原地踏步,听到声后有开门声,继而便是咕噜咕噜的轮椅声。 “咳。”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但白落幽—— 选择无视。 “咳咳。” 咳屁咳,要嗝屁了?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 “咳……” 听着身后人重重咳起,一副要把自己嗓子给咳出来的架势,白落幽轻啧,扭过头,凉凉地看向步惊澜。 “王爷这是得了绝症?” 他坐在轮椅上,正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看着她,不知是不是有些心虚,不敢与她对视。 稍微摸了摸嗓子,他不自在 地说:“本王喉咙不大舒服。” “哦。” 还挺会找借口。 啧,懒得搭理他。 白落幽心中尚且有气,扭过身,继续跳自己的。 步惊澜也知她生气,但他从小到大都没学过怎么哄人,此时心中尴尬,犹豫了一会儿,推着轮椅到她面前,讪讪说道。 “本王回院了。” 白落幽凉凉地看着他,略有些嘲讽地说:“回就回呗,怎的?王爷还想让我三叩九拜再相迎不成?” “……” 步惊澜无奈,红唇微张,想要道歉却吐不出歉语。 半响,也不过道出一句。 “本王并无此意。” “哦。” 白落幽自顾自的扭动身体,步惊澜静静的定在原地也不挪动轮椅,时不时的还用小眼神盯她看。 她心下更是不耐烦。 “王爷没事干的话,就进屋吧,别碍着我锻炼身体。”白落幽淡淡说道。 他张了张嘴,见她脸色不佳,还是闭上了嘴。 “……喔。” 暗卫出现,推着他的轮椅要进屋。 白落幽撇了撇嘴角,她都已经知道他能站起来了,如今在屋里还要装残废?这是装上瘾了吧? 天色渐渐暗下,白落幽也跳累了,满头大汗。 步惊澜在屋内坐着,白落幽则是坐在屋外石椅上,坐下刚喝了一杯茶,林管家中匆匆赶来,向步惊澜禀报说道。 “王爷,驲汗国太子来了,正在王府门外求见王爷。” 抿着茶的动作一顿,白落幽向步惊澜看过去。 木辛夷来干嘛? 莫不是想来取他狗命? 感觉到她的注视, 步惊澜看了过来,对她温柔一笑。 当然尚且还在气头上的她,给了他一个白眼。 他无奈的摇摇头,随即冷下了脸,吩咐林管家。 “带他过来。” “是。” 王府是步惊澜的地盘,木辛夷来自自然,是不可能来要他狗命的,那木辛夷来是做什么? 而且看步惊澜的神色,他似乎并不意外,好似早就料到,木辛夷一定会来。 好奇,她实在好奇。 因着好奇,白落幽便是感觉肚中饥饿,也忍了下来,她倒是要看一看,木辛夷来此的目的。 “幽儿。” 忽而,步惊澜轻声呼唤她一声,温柔的声音令她浑身一震,继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上一回他感冒的时候,听着他一口一个幽儿的,她倒没觉得有什么,如今他也清醒了,听他如此称呼,白落幽只觉得肉麻。 她默默看向他,“王爷还是叫我全名吧。” 他笑容僵了僵,随即垂下眉目,修长的玉指点了点对面的位置。 “白落幽。” 还真听话,平日里怎么就不听她的话? 白落幽撇唇。 “过来坐。” 白落幽下意识起身,等坐到他身旁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干嘛要听他的。 忍不住用手扶额,都成习惯了。 “话说,你知道木辛夷来见你的目的?” 白落幽还是没忍住询问。 他淡淡点头。 “什么?” “道歉。” 哈? 谁道歉? 她怪异的目光落在步惊澜身上,“我从没想过,你竟还会跟人道歉。” 丫的向来是知错不改,就算做错事 了,也是一副‘对,是他做的,我能乃他如何’的傲慢表情。 话音刚落,就见他一声嗤笑。 “本王没做错什么,为何要道歉?” 听闻此言,白落幽一头雾水。 不是他说的要道歉…… 难道说是木辛夷来跟他道歉? 她还想要问一问他,问话刚到嘴边,还没有吐出,木辛夷就已经由着林管家带到了。 他独身一人前来,从前看起来娇弱病态的神情,此时健康不少,连走路都带风了,不像从前,好似一股风都能吹倒。 木辛夷一进门,桃花般的脸上难堪万分,眼皮子底下乌青一片,死死地瞪着步惊澜,即便连管家搬来的凳子,他也不愿坐。 “哼。” 白落幽那叫一个莫名其妙,他主动要来见步惊澜,进门了不说话,学猪叫? 步惊澜也由着木辛夷瞪着,自个儿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吃着点心,许是还记得白落幽生气,为了讨好她,还推了推她喜欢吃的点心过去。 当然,白落幽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气氛僵持许久,白落幽主动开口了。 “你有事?” 她问木辛夷,但他眼里始终没她,只有步惊澜。 他咬牙切齿地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怎么做你才会答应放了本宫的人?” 诶? 步惊澜抓了他的人? 她眨了一下眼,嘴上好奇嘀咕。 “什么情况?” 听到她的嘀咕声,步惊澜先是冷淡的看了木辛夷一眼,然后对着她微笑着说。 “某些贼人竟敢出手刺杀本王王妃,本王若是不给些教训,只怕 会让人小瞧了去。” 白落幽一怔。 回想起步惊澜刚刚说的道歉,她隐约间明白了什么。 通过他们的对话,白落幽方才得知,步惊澜居然派人把木辛夷的人抓了起来,且不只是一个,而是所有人,除了木辛夷之外的所有人。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能抓的那么干净利落。 “本宫乃是你南国宾客,你若敢对本宫的人作什么,小心本宫告上你南国陛下。” 木辛夷咬牙切齿地拿皇帝来威胁步惊澜。 他也知道,如今南国朝廷两分,皇帝恨不得抓到步惊澜的把柄,好惩治他,夺过步惊澜手中兵权。 步惊澜冷笑,“证据呢?你说本王抓了你的人,你有证据?” 没有。 也是因此,木辛夷才不得不上门要人。 他阴狠的望着步惊澜,眼中仿佛淬炼着杀气。 这些人是他手上仅剩的人了,若是没了他们,等他回到驲汗,便是彻彻底底孤立无援,就连太子之位都难保。 和步惊澜对视片刻,他逐渐妥协,咬牙收起脸上阴毒神情。 “怎么样才肯放了本宫的人?” 步惊澜轻嗤,微微扬着优美的下颚,这让失势的人看来,显得他傲慢无比。 白落幽也好奇,他打算干什么。 眼皮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艳丽的红唇,红唇微动,吐出冰冷如寒潭的字眼。 “跪下。” “步惊澜!你别太过分!” 木辛夷瞬间暴怒,浑身肌肉紧绷,努力隐忍着上头的杀气,倘若步惊澜只要再说些狠话,他就要冲来与其同归于尽。 第145章 下跪认错 步惊澜丝毫不惧,反而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慢慢悠悠开口。 “要么跪下磕头认错,并承诺再不会暗中派人谋杀本王的人,要么……” 薄唇微微勾起,勾勒出嘲讽的弧度。 “太子殿下闲来无事可以去乱葬岗翻找翻找,看看可否找得到,你所遗落的手下。” “你!” 对上步惊澜讥讽视线,木辛夷心头怒火越盛,恶狠狠地瞪着他,目呲欲裂,紧紧握着青筋直爆的拳头。 想他堂堂一国太子,从前只有别人跪他的份,他岂会跪过旁人,就连面对他的父皇,他也不曾下跪过。 而步惊澜,这个他视为此生不得不出掉的敌人,居然要他下跪! 白落幽好奇的看着他,目光时不时的在二人间徘徊,她并未出声阻拦,只是因为也好奇,木辛夷到底会不会跪。 而且步惊澜也实在太过恶趣味,从前那般折磨木辛夷,如今还要欺他。 啧。 这要是换做她,早把步惊澜砍了数百遍了。 木辛夷深吸了一口气,目若寒霜,猛然一甩袖,转身便要走。 见之,白落幽悠悠一叹,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他果然不会跪,你失算了。”她压低声音说。 步惊澜轻笑,笑容意味不明,仿佛并不慌张,也放入已经笃定了木辛夷会回头。 怎么可能会,但凡是有点尊严的,都不会对自己的仇人下…… “砰!” 白落幽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原本转身要走的木辛夷,突然又回头猛的一甩膝盖上的长袍,狠狠跪 在了步惊澜面前。 听着这一声脆响,她都怀疑他的膝盖骨是不是已经碎裂了,丫的跪的真狠。 木辛夷神情凶恶,身子微微颤抖,手背额头青筋直爆,可见他这一跪到底有多不情愿。 步惊澜意料之中,此时十分悠闲地放下了茶杯,不紧不慢的说。 “跪错了,你该跪的是本王王妃。” 这是要他重新再跪一遍。 “你!” 木辛夷恼火,可又无可奈何,只能重新起身,再度跪在白落幽面前。 而白落幽已经惊呆了,许久才回过神。 只见木辛夷跪在她面前,被她居高临下的凝视着,白落幽突然想起曾经被他掐着脖子,要被他掐死的场景,不知为何这心里竟然觉得爽歪歪。 啧,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丫的活该。 白落幽心里美滋滋,脸色也得意,等着木辛夷的道歉。 他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错了,可步惊澜还不打算放过他。 “磕头呢?” 步惊澜的声音一出,木辛夷冰冷冷的脸上裂开了一条细缝,火气四溢。 他还是屈服了。 眼看着木辛夷真的要磕头,白落幽连忙去扶。 “咳,这些就不必了,你还是起来吧。” 丫的,真要他磕了头,那他是铁定不会放过她呢,这不是给她树立仇人嘛,以后被休了,离开了经常指不定那一天就被暗杀了。 白落幽怀疑步惊澜是故意的,就是为了防止她以后离开。 木辛夷没有站起,而是冰冷冷的看向步惊澜。 白落幽轻咳一声,“他 只需承诺再不会暗中伤我即可。” 微微勾起薄唇,步惊澜温柔的望着她。 “都听你的。” 这眼神,这语气…… 白落幽身子抖了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木辛夷阴沉沉地站起,刚刚站起来,白落幽就注意到他膝盖上的衣上渗出了一点血迹,由此可见,他方才跪的有多用力。 他刚一起身,步惊澜慢条斯理开口,要赶他离开。 “太子殿下慢走不送,当然,太子殿下若还想要跪,那本王也不拦你。” 木辛夷也不愿意多留,猛的一甩袖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恶狠狠的回头,眼里的毒气都要渗了出来。 “你最好言而有信!否则本宫不会放过你!”他咬牙切齿的说。 某人却格外淡定地抿着茶。 “送客。” 林管家亲自将木辛夷送了出去。 在他走后,步惊澜召唤出了暗卫,并且吩咐这暗卫。 “把他的人都放了,不过在放之前,让他们都付下花散。” “是。” 白落幽惊讶,花散是一种潜伏性毒药,这种毒药前期不会被人轻易发觉,直到发作的时候,直接毙命,连解药都没有。 她顿感惊讶,也一时忘了与他生气,忍不住问道。 “喂喂,你不是答应他,放过他的人吗?” 他微微一笑。 “是,所以本王如约放人。” 啧,居然和木辛夷玩字眼游戏。 真狠毒。 感觉到了她变幻莫测的眼神,步惊澜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他尚在京城,本王动不了他,不过……他既对本 王心生杀意,本王也绝不会放过他。” 他不打算放过木辛夷,不过现在还不是木辛夷的死期,木辛夷现在还不能死,不能死在南国。 不过他和木辛夷是属于要么生要么死的敌对状态,所以他不会放过木辛夷。 白落幽也了然,换做她,她也不会放过木辛夷。 “白落幽。” “嗯?” 忽闻他一声呼唤,她下意识看过去。 他静静的望着她,眼底没有在面对木辛夷时的疏离和傲慢,反而带着温柔和愧意。 她怔了怔,便闻他言。 “本王不该瞒你,只是事出有因,那时你尚在怒气之中,本王亦是担心你就此离开,这才……” 原来是要道歉。 白落幽承认,在他逼着木辛夷下跪与她道歉的时候,她确实没那么生气了。 只不过一想到他当时中毒晕倒,以及后来她想尽办法给他找药材,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而她像个傻子一样被他瞒着,这心里就极其不舒服。 没等他把话说完,白落幽淡漠打断他的话。 “这不是理由,你骗了就是骗了。” 他微张的嘴闭上,默默垂眸,看起来安安静静,让人不忍责怪。 见之,白落幽神情一顿,原本冷漠的语气变得轻浅,她说道:“要我不生气也行,你……” “本王不写休书。” 步惊澜蓦然抬眸,打断她的话。 这她就不高兴了。 “那就写和离书。”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吐出三个字。 “……手断了。” “呸。” 丫的真不要脸, 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是把她当傻子了? 翻了个白眼,白落幽也知道他不会写,所以也懒得纠缠下去。 起身要去用晚膳,眼看着步惊澜跟上,要跟她说话,她凶巴巴的打断了他。 “别跟我说话,我还气着呢。” 他安静的跟着,果然没再说一句话。 …… 春风明媚,园内的一棵绿树之下,蔡连正闷闷不乐地,背对着黄泉嘴上不知嘀咕着什么。 黄泉平日里的面瘫脸也变得温柔,凑过去道歉。 他又惹恼了这小丫头。 彩莲转过身,凶巴巴的问他。 “你知道错了吗?” “我知错。” “错哪儿了?” “……” 眼看他说不出错处,彩莲嘟着嘴,气呼呼地。 “哼,果然王妃娘娘说的没错,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就只会哄骗人。” 说着便要走,每走两步就被拉住了手。 “等等。” “干嘛?”采莲凶巴巴回头。 正想要凶他两句,突然看到他拿出了一块点心。 “你喜欢的酥糕。” 看到点心的时候,彩莲双眼一亮,双手接过点心,轻轻一哼勉勉强强的说。 “算了,我原谅你了。” 黄泉见她吃得高兴,这才浅笑起来。 偏在此时,余光瞥见坐在轮椅上停在不远处的步惊澜,黄泉立马恢复了面瘫脸。 “过来。” 步惊澜对他一声招呼。 黄泉跟着他,停在了一处偏僻的走廊处。 停下之后他许久不曾开口,反而纠结的盯着黄泉,看了好一会儿,看着黄泉浑身不自在。 第146章 步惊澜下厨 看到黄泉都怀疑自己,最近可曾做了什么让王爷不快的事? 黄泉忍不住问:“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你……” 好看的眉眼紧紧皱起,在黄泉忐忑的注视下,步惊澜撇开了眼。 “方才是与那小丫头道歉?”他问道。 怔了怔,黄泉如实点头。 “……是。” 王爷什么时候还会关心这等小事了? 黄泉心中忐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又听到步惊澜诧异询问。 “不过是给了个糕点,她便原谅了你?” 恍然间,黄泉明白了什么,他点下了头。 “那是属下亲手做的,彩莲她……也是个心软之人。” 心软? 步惊澜紧皱眉头,回想起某个女人。 心软和她几乎搭不上边,不过…… 用东西来讨好她的法子,他倒是可以试一试。 看到黄泉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在想着谁,整个人如同沉浸在恋爱里的蜜糖一般,让步惊澜看了很是不爽。 主子在受罪,他也敢过得甜滋滋的美日子? 冷下脸,步惊澜沉声训斥着。 “你身为本王近侍,不该如此纵容一个丫头。” 黄泉愣了愣,虽然不知王爷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巧应下。 “……是。” 赶走了黄泉,步惊澜叫出暗卫推着他的轮椅。 “去小厨,” 片刻之后,厨房内安安静静一片,所有的厨娘都站成了一排卷缩在角落里,忐忑不安地看着坐在轮椅上正捣鼓着饭菜的主子。 看着步惊澜皱着眉头,时不时的停顿一下,举起连他也不熟悉的 料品,一股脑就给倒了下去,众人汗颜。 她们是这样学过王爷手艺的,也不知今日王爷怎么想不开了,居然要来下厨。 有个厨娘战战兢兢走来,她实在看不过眼,连忙提醒着。 “王爷,那,那是粗盐……是不可放太多。” 这一罐子的盐要是都放了下去,吃一口怕是会死人。 刚说完老厨娘就感觉到步惊澜冷漠的气息,心中惊慌之下直接跪了下来。 “王爷恕罪,老奴不该多嘴。” 步惊澜不言,不过却将那一罐子盐放了下来。 老厨娘胆战心惊,心里已经后悔提醒了,不过却闻步惊澜召唤。 “过来。” …… 到了用晚膳的时辰,这一路走去膳厅的路上,白落幽发觉黄泉今天有点不对劲。 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的眼神也满是担忧,好像她将要去赴死一般。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和彩莲吵架了?” 白落幽忍不住问。 黄泉立马低下头,摇了摇头。 问不出个所以然,她心里虽疑惑,但也只能压了下来。 去到了膳厅,难得看到步惊澜不忙,居然早早的就坐在了膳厅中等着她。 这几日,他一直忙着分派军营战士,让他们先赶去剿匪之地,自己后走。 她刚刚坐下,步惊澜主动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尝尝。” 目露疑惑,狐疑的看他一眼。 他今日怎么这般热情?而且看着她的眼神,既温柔又期待,期待什么? 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白落幽才发现今天的菜做的有些惨不忍睹。 青菜乌黑一片,就连一些荤食,都是一片黑。 这特么谁做的菜,都给做糊了? 她微微皱眉,问向站在一旁低眉顺目的林管家。 “今日的菜是谁做的?怎么这般不入眼?” “是,是……” 林管家不知何故惊惊慌慌,时不时的看步惊澜一眼。 发觉到不对劲,她也看向了步惊澜见他脸色略有些不佳,但还是隐忍着,反而微笑着对她说。 “看着不入眼,不过味道……应当还不……” 白落幽刚刚加起菜,放入嘴里。 “噗!” “……错。” 苦! 苦死了! 吐出一口青菜后,脸色大变,勺起大口水就往嘴里灌。 这是人吃的东西吗?做的是菜吗?确定没有下毒? “这做的什么?苦了吧唧的,林管事,这些厨娘需得管管了,就这……” 她一边簌口,一边抱怨着说。 一直不常注意到,今日这一餐都是步惊澜亲自做的,而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特别是在听到白落幽接下来的言论时。 “做的东西,连猪都下不了口。” 那群厨娘往日里看着还听话,没想到居然也是一帮刁奴。 林管家讪讪点头,小眼神控制不住向步惊澜飘过去。 “咳,是。” 她这才注意到了他。 只见他面色僵硬,微微低着头。 白落幽顿感疑惑,“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她刚刚来的时候还挺高兴的,怎么她说句话的功夫,他就变了脸色,她说的又不是他—— ……不会吧? 意识到什么,白落幽看了看 桌上的美味,又看了看步惊澜,震惊睁大眼。 “难道说……这些是你做的?” 某人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冷静的面容,淡定地撇开脸。 “不是。” 不是他,他脸色会那么难看? 白落幽不相信。 夹起一筷子还算看得过眼的荤菜,放入嘴中吃了吃,眉头紧皱起来,他这是把一缸子的油都给放了吧? 一边吃着白落幽一边嘀咕。 “你下回还是别做了,没这金刚钻别揽着瓷器活,这做出来的东西……多丢人现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下毒害我呢。” 步惊澜抿唇,幽幽看向她。 这眼神,就跟埋怨她不识趣似的。 “本王已经尽力了。”他垂目说道。 为了这一桌菜,他差点把厨房都给毁了。 “说吧,突然想不开下厨做什么?活不下去了,想自尽?” 白落幽放下筷子,挑着眉头问他。 他撇开脸,一言不发。 “说话啊,还是你打算换老婆——” 话语戛然而止,她安静下来,撇开脸。 某人听到她的称呼,抬起眼眸看来,嘴角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道歉,本王以为若是做的好吃了,你会原谅本王。” 嘴角抽了抽,白落幽意外的同时又有些无奈,嘴比脑快,下意识嘲讽的说。 “这一桌子菜,我要是吃完了,可就没机会原谅你了。” 话落,就发觉他又恢复了那一副沉闷的神情,不知为何,她竟还能从他的脸上感觉到了委屈。 轻啧一声,她心情稍显愉悦。 像他这等十指不沾 阳春水的,肯为她下厨讨好她,由此也可见,他确实知错了。 “罢了罢了,看在王爷如此有诚意的份上,那我就原谅你了。” 白落幽微笑再说,顺道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他碗里,这是方才把她恶心到的菜肴。 步惊澜微怔,然后勾唇。 “好。” “不过——” 白落幽微转话锋,定定地望着他,神色较之方才更为认真。 “不过做人要言而有信,而王爷身份尊贵,想必更是一言九鼎,绝不会失信于他人。” 她极力捧着他,步惊澜意识到什么,笑容落了下去。 “所以呢?” 白落幽微笑,一字一句特意提醒。 “不知王爷还记得你我之间的交易?在白府墙外。” 步惊澜微微变了脸色,然后格外淡定的说道。 “忘了。” “哼,骗鬼呢。” 她翻了个白眼,见他不打算应诺,遂直言说。 “我不管,反正你说到就要做到,你既答应我,只要我治好了你的腿,你就给我休书,放过离开。” 白落幽要的,不是他的休书,而是他同意让她离开。 他若是不同意,她便是仿照了七八十张休书,都离不开京城半步。 知道他不会让她轻易离开,白落幽又特意说道。 “当然,王爷大可放心,我便是现在拿到了休书也不会离开,毕竟,京城内可有不少的人想要我的命。” 至少也要等到他,在这场朝局争端中取得胜利,她能彻彻底底的平安,方才离开。 不过,步惊澜显然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 第147章 他对别的女人很温柔? 他沉默少许,然后将手递到她面前。 白落幽一脸疑惑,“干什么?” 就算不情愿写休书,也不至于把手伸过来让她砍断了他的手吧? “把脉。” “?” 虽然疑惑,不知他的举动她还是给他把了脉。 当发觉到他体内的毒素不如之前的猛烈,但仍尚存一些的时候,白落幽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你我交易,本王体内的毒还未清掉,你不能走,休书也不能给你。”他淡淡说道。 “啧。” 白落幽闷下脸。 …… 翌日。 剿匪的军队已经提前出发,步惊澜的马车则随在其后。 繁华京城街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过。 不远处的一处酒楼,酒楼上坐着两个人,马车的行径都映入他人眼中。 “他走了,不过……步惊澜将白落幽也带上了,你的计划只怕办不成了。” 两男面对面坐着,其中一人淡笑着说。 坐在此人面前的,却是步夜泽。 步夜泽微微勾唇,神色略有些倨傲,“便是如此,本殿也有法子能得到她。” 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引得对面人看了,摇了摇头,端起茶抿了一口。 厢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青衫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 在其走入之后,那神似白落幽的相貌引得男子略感惊讶。 “殿下。” 女子走来,对着步夜泽微微行礼。 言行举止不似白落幽那般张扬,而是与白落幽不同的优雅温柔。 步夜泽单手撑着面颊,坐姿慵懒,对着女子勾了勾手指,女子立即乖乖走近。 他挑起 女子的下巴,意味深长的说。 “跟上,本殿吩咐你的事,你若办到了,本殿重重有赏。” 女子羞涩抿唇,发出娇软声线,“是,奴家定不负殿下所托,必不会让池南王有丝毫察觉。” …… 三日后。 马车驶入官道,官道两旁一片寂静,天色微暗。 马车内,黄泉进入之后,恭恭敬敬地将一幅画摆在步惊澜面前。 “哒。” 白落幽好奇看过去,画上画的是个风韵妇人,模样俊俏,看起来也有三四十岁,却仍旧风韵犹存,身材姣好,手中拿着长鞭,单手叉腰,而在画中明显可见,妇人的脖颈处有个红花胎记。 “这是?”白落幽问。 “是嘉徒寨的寨主。”黄泉恭敬回答。 嘉徒寨便是出了名的匪寨,此寨乃是一群流放之徒汇聚一堂,成立了一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寨子。 因为京城内混乱,朝局不稳,皇帝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这在自己变嚣张万般,因为离京城太远,也无人管辖,直到最近,居然杀了一城郡守,此事传到了皇帝耳中,令皇帝震怒,这才派人剿匪。 没想到这寨子的寨主,居然是个三四十岁的女子。 “其人名余长眉,十年前因杀夫之罪名,与其女被判流放,后随一众逃亡之徒成立寨子,据闻,是个心如蛇蝎,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其手下能人无数,那郡守先前也派人欲剿,但都没有能将那寨子攻陷下来。” 黄泉介绍着,白落幽听着甚是惊讶,甚至对着女人感到好奇。 步惊 澜淡淡点头,让黄泉出去和彩莲驾马车去了。 在其走后,白落幽看着桌上原本就放着的地图,这地图正是那寨子的地形图,这寨子所在的位置实在太好,除非放火烧山,否则不可能攻得上去。 “你打算怎么将她们攻陷下来?你若想早些回到京城,需得尽快将她们攻陷下来,不过看地形,易守难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能拿下她们。”白落幽好奇地问。 皇帝既然将他赶出京城,必然有其他目的,这目的毫无疑问会对步惊澜造成危害,所以他不能在这里久待,需要尽快处理好这些匪徒,回到京城。 可现在,该如何快速攻陷匪寨便是个问题。 对此,步惊澜轻描淡写地说。 “本王不打算直接攻打,若能收复最好。” 他丝毫不担心自己离开京城后,会发生什么他也无法预料的大事。 收复? 他在异想天开呢? “你有这时间?”白落幽挑着眉头询问。 而且他还想要收复一个无恶不作的匪徒寨子? 步惊澜格外自信,俊美的面庞浮现势在必得的神情。 “最多不过一日,若能收服,不过三日,本王便可带你回京。”他由此说道。 对此,白落幽轻嗤一声。 “自信是好事,不过别太自大,一群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恶徒,想要说服他们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既然这群土匪选择跟朝廷作对,就代表了对朝廷痛恨万分,又岂会轻易被说服。 步惊澜笑笑,十分笃定地说道。 “你若不信本王,不妨赌一 赌如何?赌本王三日内便可处理好他们回宫。” 提起这个赌字的时候,他目光闪了闪。 白落幽也没有多想,也想和他赌一赌。 “那就……” 答应的话语刚到嘴边,马车骤然停下。 剧烈的晃动令白落幽差点摔倒,还好她扶着步惊澜的手没有摔倒。 步惊澜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正在驾马车的黄泉还没有回答,白落幽就隐约听到了女子的哭泣声和求救声。 “救命!救救我,公子你救救我!” 随即是黄泉的回答。 “回主子,有个女子被人追杀,向属下求救。” 掀开马车窗帘,白落幽就看到,一个妙龄女子狼狈的奔跑而来,直接铺在步惊澜的车窗前向步惊澜求救。 “公子,公子求你救救我,我,我不是什么恶人,公子若是跟着我,日后定当相报救命之恩!” 这女子长相娇媚,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梳着少女发式,还未婚,伏在车窗上的手焦嫩白皙,一看平日里面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洁白的手背上有一朵红花胎记,瞧着十分好看。 按照步惊澜往日里的性格,便是绝世美人扑到了他的面前,他都会选择无视。 白落幽也觉得他会无视了眼前的美人,但没有想到他淡淡的看了女子一眼,便吩咐黄泉动手。 “黄泉。” “是。” 黄泉立即下马车,向着那一群黑衣人冲过去。 妙龄女子对着步惊澜谢了又谢,一双璀璨的眼眸内带着感激和一丝羞涩。 面对如此美人,他却淡定的放下 了窗帘,将其隔绝在外。 注意到白落幽在用着怪异的眼神盯着他看,他挑了挑眉头。 “为何这般看着本王?” 白落幽用手摩擦着下巴,上下的打量着他。 “没想到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她嘀嘀咕咕的说道。 丫的不会换了个人吧? 而且说来云春熙和苏素素可比这女子好看多了,步惊澜平日里见到这两个侧妃的时候,都是目不斜视,如今还会主动让黄泉动手救人,由此可见,他要么变了性格,突然善心大发,要么就是变了个人。 步惊澜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没有解释她心里的疑惑。 黑衣人处理干净后,那女子颤抖着上了马车,一进来便跪在步惊澜面前,一边抽泣着一边感谢。 “谢公子,若非公子,月儿就就……呜。” 步惊澜据高临下的望着她,俊美无双的容颜依旧冷淡。 “你去哪?”他淡淡问道。 这又让白落幽震惊了一下,随即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他这是在关心别的女人? 女子红了脸,又有些羞涩又满是悲伤的说。 “去,去云溪镇,可否请公子稍带一程?月儿如今孤身一人,除了公子,就,就再无人相救了。” 说着还用手捧住了自己的脸,娇躯微颤,时不时的发出一两道哽咽的哭声,正常男人见了都会心疼不已。 可步惊澜不是普通的男人,但没想到他连想都不想,居然答应留下这女子。 “坐吧。” “谢公子。” 女子惊喜不已,又是感动又是感激,面颊还带着红晕。 第148章 差点淹死了 白落幽总觉得这女子看着步惊澜的眼神不太对劲,果然……女子坐下之后十分不安分,时不时的瞟过去几个眼神,面颊通红,一副女子娇羞状。 仿佛没有注意到白落幽一般,女子深吸了一口气,用着娇滴滴的声音询问步惊澜。 “不知公子名唤何许?我叫许姿月,公子可以称呼我为月儿。” 啧,果然在觊觎步惊澜。 目光微沉,没等步惊澜开口,白落幽已经缓慢启声。 “我家夫君向来话少,不爱说话,许姑娘莫怪。” 她了解步惊澜,即便他同意了,让这女子上了马车,恐怕也不会轻易和她搭话。 如她所想,步惊澜只是淡淡的,看了许姿月一眼,并没有什么表示。 许姿月这才注意到了白落幽,她起先皱了皱眉,眉眼间散过一抹不悦,可当看到白落幽的容颜时都惊艳了一瞬。 讷讷问道:“你,你是?” 白落幽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虚假而又冷漠,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姓白。”她轻飘飘地回答。 此言一出,许姿月的脸色骤然大变,然后鼓起了脸,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见此场景,白落幽心中不由感叹,步惊澜长着一张容易招蜂引蝶的脸。 马车摇晃了一下,许姿月正心不在焉间,也在让白落幽想不到的时候,步惊澜竟然主动和许姿月搭话。 “你家中人在哪?” 许姿月受宠若惊,然后垂下了眉眼,眼眶微微一红,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滴答落下。 微微咬唇,许姿月抽泣着回答 。 “他们……除了我娘之外,爹爹已经没了。” 白落幽震惊了,以她对他的印象便是白落雪上前搭话,他都不搭理的,如今怎么…… 她凝紧眉头,仔细的看了这女子一眼,实在看不出许姿月有哪里比白落雪白落霜好看的,而且……还能让步惊澜主动搭话的。 微微撇唇,白落幽明显感觉到心里的不爽快。 放在椅子上的手也微微握紧,但她也忍了。 许姿月抽泣了一下。 “如今我娘也不要我了,我无父无母,若无人倚靠,只怕在这世间难有一条活路。” 她悲伤的倾诉过后,再抬起泪眼汪汪的双眼,乞求的望着步惊澜。 “公子——” 一见许姿月这表情,白落幽就觉得心中不妙,果然……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我,我愿以身……” “咳!” 没等许姿月把话说完,白落幽突然重重咳嗽了一下,打断了许姿月的话。 “姑娘着实可怜。” 突然扬高的声音令步惊澜看了过来,他略有些疑惑,她这是怎么了? 正疑惑的时候,就发觉白落幽瞪了他一眼,眼神很是不满,这也让他更觉得奇怪,他哪里惹得她不高兴了? 收回不满的目光,白落幽闲云淡定的告诉许姿月。 “只可惜我们有家规,夫君不能纳妾,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过府做个外门丫鬟,你毕竟是姑娘家,独自一人在外难以谋生,若当个丫鬟,还能有个吃住之地,姑娘以为如何?” 步惊澜后院里的妾室多的是,只不过眼前这个她最 是不喜欢,所以…… 谁都能给他当妾,唯独这个女人不行。 白落幽的话语在耳边徘徊,许姿月垂下眼眸,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微微咬唇,她用着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向步惊澜,还带着一抹同情娇滴滴的说。 “不许纳妾吗?男子三妻四妾也正常,那……公子也实在太可怜了些。” 男子三妻四妾正常? 这几个字令白落幽火大。 旁的她不关心,如果她留在步惊澜身边,步惊澜要是真的敢要三妻四妾,要么他死要么她死。 她皮笑肉不笑的问步惊澜 “可怜吗?” “夫君?” 最后这二字如同嚼着牙根吐出的。 步惊澜望着她,狭长凤眼微微上挑,挑起了带笑的弧度,薄唇微微勾起。 “嗤。” 笑屁笑? 她翻了个白眼,心里格外的不舒服,丫的就是个招蜂引蝶的! 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他慢条斯理的回答。 “我心里只有娘子一人,便是有人逼着我纳妾,我也认识不肯的。” 哼,算他识趣。 撇开眉目,她望向脸色有些苍白的许姿月,脸上带着虚伪的假笑。 “姑娘可听明白了?” 这姑娘绝对是想要嫁给步惊澜当妾,还做出一副白莲姿态,只可惜步惊澜不吃白莲这一套。 明明白落幽话里并没有说上什么狠言,许姿月突然红了眼眶,低垂下头抽泣着说。 “我,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夫人……夫人不要误会我,我只是心疼公子罢了。” 真是一朵小白莲,还挺会哭。 白落幽心中气闷,刚 才就不应该救她,让她死在外算了,也免得上了马车来膈应她。 面对白莲姑娘,她凉凉说道。 “姑娘还是先心疼心疼自己吧,毕竟入了镇子,下了马车,我们与姑娘便再无瓜葛。” 许姿月拿着帕子擦着眼泪,听到这话脸色不由僵硬。 …… 关到离镇子颇远,最快也得走上一天一夜才能到。 还没到镇子天已经黑了,便只能站起来在路边休息,她怎么睡也睡不着,便悄悄地出了马车。 还没下车板,半梦半醒的彩莲慢吞吞坐起,两眼泛着梦光。 “小姐怎么起来了?我……” 没等彩莲把话说完,白落幽把她按了回去。 “睡你的,不必管我。” “哦。” 小丫头尚且还在睡梦之中,哄了两句就睡过去了。 官道两边皆是绿树草丛,因着今日十五,天边明月如玉盘明亮,好看夺目,耀眼月光披洒在大地,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银纱。 白落幽吹着夏日的凉风,心中还是不舒坦,隐约听到了潺潺流溪水声,便顺的声音走入了绿林深处。 走了一会儿便找到了一处溪流,她蹲了下来,想着洗一把脸清静清静。 顺道将心中的烦忧也给清洗过去,不知怎么的,白落幽发现…… 她越发地在意某个人了。 这是她并不希望的。 深吸了一口气,正想用水清洗清洗面颊,偏偏在此时突然看到水中倒影,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 白落幽下意识转身,但反应慢了半拍,被人直接推入了水中。 “哗啦!” 那一瞬间水灌 入脑中嘴里,令她脑中瞬间空白。 一只手突然按来,死死地按着她的脑袋,将她死死按在水中,令她动弹不得。 “唔。” 偏偏在危机之时,白落幽冷静了下来。 她必须想办法自救! 用力憋住气,白落幽焦急的在腰间摸索着,随身携带的匕首摸到了之后猛然抬起,狠狠的割向按着她脑袋的手。 “啊!” 只听一声惨叫,按着她脑袋的手松开了。 白落幽猛然出水大口喘息,待她反应过来,想要置她于死地的黑衣人跑了。 不过因为手臂受伤,鲜血流了一地。 白落幽喘息着,看着草丛上的点点血迹,那黑衣人去的方向—— 是马车的方向。 难道是步惊澜那边出了什么事? 她心中猜疑,紧张之下忙不迭顺着血迹走。 等到走出官道,却不见马车上发生什么事,反而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许姿月。 许姿月走来上下打量着她问道。 “夫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怎么夫人湿着身子回来了?” 白落幽微微眯起眼,心里觉得许姿月最可疑。 白天救下着姑娘,晚上她就遇到了刺客,而且这姑娘明显心倾步惊澜。 目光微微下落,落到许姿月的手腕上。 许姿月似乎发觉到她的注视,悄悄的将手挪到了身后。 白落幽握紧匕首,猛地割向许姿月的手腕。 “啊!” 许姿月大惊,惊恐的倒在地上。 而她的右手,被割下了一片袖子,露出了白皙千玺的手腕。 手腕上没有一处伤口,只有一朵刺眼的红花胎记。 第149章 吃醋 不是她? 白落幽反应过来,立马收起匕首。 她深吸口气,微笑着要扶起许姿月 “抱歉,我并非有意,姑娘没伤着吧?” “你!” 眼前人惊恐之后又气恼万分,直接拍开她的手。 正想说什么狠话,余光瞥见马车上缓缓下来的人以后,脸色骤然一变,就跟唱戏似的,变得委屈起来,眼眶一红,眼泪滴答滴答落下。 “我知道夫人对我不满,担心我会与公子怎么样,我,我和公子什么关系也没有,夫人不必,不必如此……” 她咬着唇,用着委委屈屈的语气说道。 白落幽诧异? 这又没别人在,这姑娘在她面前装什么? 戏精? 忽而,身后响起一道声音,解了她心中疑惑。 “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步惊澜来了。 回头望去,他披着衣裳下马车,挺拔的身影在银月的披洒下,显得越发的修长俊美,清俊的面容更是多了一分温柔, 他没有坐轮椅,而是漫步走来,注意到白落幽身上湿漉漉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许姿月还在作戏,咬着红唇,抽抽泣泣地说。 “公子不要误会,夫人没有对我做什么,是,是我自己弄湿了袖子。” 明明步惊澜什么都没问…… 啧,好一朵白莲绿茶。 白落幽心中不爽,正想着该怎么怼回去,步惊澜突然脱了外套披到她身上,埋怨着说。 “怎么湿着身子,夜里风大,着凉了怎么办?” 她怔了怔,他的关注点是这个吗? “没事……” 白落幽摇了摇头,刚 摇完头,神情一顿,立马又点头。 “不,有事,你且跟我来。” 说着便把他往马车带。 全程被无视的许姿月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她装可怜被欺负的招数,从来不曾失手。 可…… “公子!” 许姿月忍不住叫唤。 可是那对夫妻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让她气恼万分,掩不住咒骂。 “该死的!” 她就不信了,这俊美的公子当真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进入马车,白落幽便把自己差点被人摁在水里淹死的事情,告诉了步惊澜。 “就是这样,那应当是个女子,且武功高强,不是个简单的人。” 她紧皱着眉头说。 有人发现了他的行踪,这才是问题。 虽然整个京城都知道他要来此剿匪,只不过都不知道他是跟着军队一道来,还是独自前来,如今居然有人发现了,还在跟踪着她们。 白落幽怀疑…… 那黑衣人是木辛夷的人,因为从黑衣人发出的惨叫声听来,白落幽才知道那黑衣人是个女子。 步惊澜脸色不佳,他握住她手背,言语认真的说。 “本王会派人去查一查,日后……不许离开本王太远。” 她愣了愣,随后不自在的撇开眼。 想起白日里他主动搭话许姿月,心中顿感不爽,她凉飕飕地开口。 “对了,还有那姑娘,可是一口一个我没伤了她,我不是故意的,不知……王爷感想如何?” 闻言,步惊澜跳了跳浓密的长眉,薄唇勾起了好笑弧度。 “本王并非是会被美色所误的蠢货 。” 白落幽冷笑。 “谁知道呢?” 她可不觉得像他这等高傲不可一世,又懒得和人搭话的人,会主动去搭讪一个女子,临了,还会答应带那女子一程。 他善心大发了? 不,善心二字和他根本不搭边。 他就是馋那姑娘的身子。 白落幽越想脸色越难看,最后索性沉下脸躺到了床上,背对着步惊澜,不搭理他。 可她的言行举止都让步惊澜感到愉悦,他主动凑过来。 “……吃醋了?” “呼呼。” 听到白落幽假装打呼了,还故意提高声音,步惊澜眼角抽了抽。 轻轻一笑,他搂住了她纤细腰身,想要解释解释。 “此事,本王可以与你解释,其实她是——” “呼呼。” 话没说完,某人一边打呼一边挣扎的把他放在腰间的手,给甩到了一旁。 话语戛然而止,步惊澜无奈。 罢了,既然她现在不愿听,那之后再与她解释。 翌日。 马车行了一个上午,总算是抵达了江城。 这江城,便是被恶匪寨祸害得最厉害的城池,江城郡守都死在了恶匪手中。 不过江城一带繁华,即便恶匪横行,城镇之内依旧热热闹闹,来往行人无数。 顺利进了江城后,白落幽便要主动赶人。 “到了,姑娘也该走了。” 刚刚下马车,许姿月神情僵了僵,在白落幽和步惊澜下地后,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许姿月一转身直接就跪在白落幽跟前。 她哀求着说。 “我孤苦伶仃一人,实在不知道去哪?可否,可否 请夫人和公子再收留我几日?” 周围有人听到看到纷纷汇聚过来,还以为有什么好戏可看。 想要用舆论来逼她? 白落幽皮笑肉不笑。 “多了一张嘴,是要花钱的,我们与姑娘并不相识,况且我们将姑娘送到城镇,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话音刚落,许姿月双眼一亮,从袖子里掏出了银子。 “我有!我有银子!” 有银子还要缠着她们? 丫的居然不死心,还想觊觎步惊澜。 白落幽磨了磨牙,心里想着拒绝的说辞。 偏偏许姿月又装出可怜模样,娇滴滴的说。 “不过实在担心再被不轨之人缠上,所以……” “那就留下吧。” 留下—— 白落幽呆了呆,心下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答应许姿月留下的人是步惊澜! 她扭过头震惊的望着他。 “你?” 步惊澜对她笑了笑,然后说了一句之后会与她解释,便戴上微帽和黄泉进入客栈。 她望着他远去背影,心里火气渐盛。 步惊澜同意许姿月留下后,她便站了起来,看到白落幽生气模样,心中得意,还故意凑上前,压低了声音,用着无辜的表情问道。 “姐姐不高兴了吗?因为公子似乎对我有意?”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 步惊澜不在,绿茶就不装了? 她回过头,慢条斯理的嘲讽。 “姐姐?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又丑又绿茶的妹妹。” 至于步惊澜为何要同意将许姿月留下,完了之后再找他算账! 许姿月面色微恼,她祥装无辜 ,轻飘飘地说。 “迟早,公子会让姐姐称呼我为妹妹的。” 此言却得到了白落幽鄙夷的注视,即便她听得懂许姿月的意思,也装不懂。 “怎么?你以为凭你的姿色,能让我夫君认你做妹妹?” 许姿月承认自己的姿色不如白落幽,可是被她频繁提起,心里自然嫉妒又羞恼。 微微咬唇,她还从没受过这般羞辱,这贱人…… 哼,但凡她看中的男人就没有得不到的,这贱人胆敢羞辱她,她也不会放过。 因着许姿月挡住了她的路,白落幽不耐烦的驱逐她。 “让开。” 手臂还没碰到许姿月,只听到一声惨叫。 “啊!” 眨眼的功夫,许姿月摔倒在地,然后又开始了。 她委委屈屈抽泣,颤抖着声音,用着害怕的语气对白落幽说。 “姐姐,我,我没事的,姐姐放心,我和公子什么也没有,姐姐……姐姐不要打我。” 围在周围的人本就不少,听闻此言,下意识以为这是姐妹二人争一夫,这姐姐是个心狠毒辣又嫉妒成性。 围着看戏的众人纷纷对白落幽指指点点,眼含鄙夷。 “人面蛇心,长得倒是不错,没曾想是个恶毒之人,大庭广众之下还敢欺负自家姐妹。” “也不知是哪个倒霉蛋娶了那么个母夜叉,啧。” 彩莲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连忙向着说话的人走去,想要教训那人一番,没走两步,被白落幽拉了回来。 她淡淡看着趴坐在地,满脸委屈的许姿月。 忽然伸手,轻抚许姿月面颊。 第150章 遭遇恶匪追击 在许姿月想来,白落幽不该是如此冷静的反应,她应该慌慌张张的解释,为了名声屈服于自己才对。 可—— 眼前人冷冷淡淡的望着她,目光透着一股寒意,令人触之身体不禁发凉。 被她轻轻抚摸着面颊,许姿月竟然有一种要被她杀掉的感觉。 乃至于身子竟然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眼前的女子…… 好似不是普通的富户夫人。 白落幽微笑着,轻轻叹息之时,便扬高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 “姑娘起来吧,我已经说过了,我家夫君不愿纳妾,况且,我夫君昨日才见你一面,好心收留你,不成想你非要以身相许。” 她望着许姿月的眼神都透露着一股怜悯,语气更是温和,没有因为被冤枉而气恼。 “姑娘还请自重些,日后总能嫁到好人家,何必非要做个贱籍?”白落幽缓缓说道。 许姿月尚且还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的反驳,不按套路出牌。 周围的人见许姿月沉默不言也,只当她承认了,便都恍然过来,窃窃私语着。 “原来如此,她们不是姐妹,而是那姑娘觊觎这女子的相公。” “好不要脸的狐媚子,想要抢人夫君,还装可怜。” 一些夫家有妾室的妇人,都是一副看透了许姿月的神情,言语十分刻薄。 这些话传入许姿月的耳中,她慌了慌。 “我没有……”微微咬着下唇,许姿月仍旧是一副委屈的模样,“我没有要以身相许,姐姐,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但还请姐姐 不要污蔑于我。” 一边说着,一边挤出点眼泪,用着绢子擦了擦,好一副可怜样。 见她无辜状,白落幽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 “那可能是我误会姑娘了。” 因为低着头的缘故,许姿月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听到她这话,只当她区服了,心里正觉得得意,又听闻她言。 ”这么说,姑娘是不愿为妾,这辈子都不会入我夫君的后院?” 许姿月脸色骤然一僵。 她对步惊澜可谓是一见钟情,甚至不惜做人妾,当然她自以为嫁了过去之后,有的是办法从妾室抬上妻室,而且既然是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如今…… 她自然是不能答应。 周围的人见许姿月无言,纷纷唾弃,言语羞辱。 白落幽满意了,要是许姿月答应了,日后也不能再纠缠步惊澜,便是不答应,毁的也是她的名声。 白落幽带着彩莲进了客栈,眼见无戏可看,周围围着许姿月的人才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许姿月才撑着柱子站起来,被额前发所遮挡着的双眼,透着一丝狠意。 她咬牙切齿的喃喃着。 “贱胚东西,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深深的看了一眼客栈,转身便走了。 彩莲一直在注意许姿月,眼看她走了,便提醒白落幽。 “王妃娘娘,那姑娘好像走了。” 她回过头深深的望着许姿月远去的背影。 余光突然看到有几个男人跟了上去,这几个男子的穿着打扮…… 颇有些怪异。 她对许姿月没好印象,不管许姿月会 接下来会出什么事,白落幽都懒得搭理。 “走了也好,免得留下碍了王妃娘娘的眼。”彩莲还在喃喃着。 上了三楼的厢房却不见步惊澜的身影,她询问着守在门口的黄泉。 “王爷呢?” 黄泉回答着说。 “回王妃,王爷出门办事去了,临行前嘱咐王妃娘娘若是困了倦了便先休息,不必等他。” 天色已晚,步惊澜在临走之前已经吩咐人准备了洗澡水和吃食。 因为心中生气,白落幽也不打算等他,洗漱吃完之后,立马就上床休息了。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方才睡着,可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一声巨响所惊醒。 “砰!” 白落幽揉着眼睛坐起,这声音怎么像是有人撞破大门的声音? 看到彩莲黄泉匆匆走进来,她打着哈欠询问。 “发生了什么?” 彩莲紧皱着眉头,眉眼间带着担忧。 “是恶匪寨那群人来了,似乎在客栈里找谁?”彩莲说道。 揉着眼睛的手一顿,居然这么强,刚刚到江城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恶匪。 她慢吞吞下床,听到楼下街道熙熙攘攘,走到窗边微微往下注视。 此时已经月过中天,早过了子时。 “步惊澜还没回来吗?”她皱着眉头问道。 丫的,不会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儿吧? 譬如遇到刺客之类的? 彩莲和黄泉摇头,他们也没有步惊澜的消息。 “还是不见王爷。” 白落幽抿了抿唇,正要回到床上,余光突然看到楼下几个熟悉身影,恰好是她白天看到过的。 而此时客栈已经被 冲破,掌柜的被掐着喉咙,艰难的往三楼厢房走,带着一群凶神恶煞,脸上满是刀疤的男人。 走到了白落幽的房前,掌柜颤抖着声音说。 “今,今日入住的,青衫夫人就就住这间。” 这群土匪一来就说要找白落幽,说是要找一个穿着青衣的夫人,因为白落幽相貌过于美艳,所以掌柜的记得很清楚。 话音刚落,一把刀横在掌柜的脖子上,唰的一下,掌柜就没了命。 为首的刀疤男,摩拳擦掌,阴恻恻地盯着门口。 “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欺负咱们小姐!”他冷笑着说。 随后抬起脚。 “砰!” 随着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了。 一群恶匪往里面涌入,然后在屋内翻找着白落幽的身影。 可—— “人呢?” 居然没有找到。 刀疤男一脸不悦,在周围望了望,突然看到敞开的窗户。 看来是从窗户里逃走了。 “追!” 白落幽在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让黄泉抱着彩莲从三楼跳到了一楼。 三人急急地往巷子里跑。 跑着跑着,没想到那群人居然追了上来。 彩莲被黄泉抱着,所以看得特别清楚。 “小姐,他们,他们追来了!” 停在一处分叉路口,白落幽指挥着黄泉。 “分开走,黄泉你保护好彩莲!” 黄泉紧皱眉头,“可是——” 王爷是让他保护王妃,而不是保护彩莲。 可现在他没办法把两个人都带上,而那些土匪的伸手他刚才看过了,都是些身手不凡的,人数众多,到时候 打起来他也不一定打得过, 他犹豫了起来,还没等他想出一个结果,白落幽已经往着一个偏僻的巷子里面跑了。 “不行,你去保护小姐!”彩莲着急的拉扯着他的手。 自己就给跳了下去,想着白落幽逃跑的方向追去。 白落幽越跑越觉得偏僻,而且周围安静无比,天上有漆黑寂静,令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更让她觉得担心的是身后的人越追越近,也不知那群人是怎么追上来的。 跑着跑着,又遇到分叉路口,白落幽正想象着另一处路口跑入,偏偏在此时,在颜白月光的照应下,一个戴着面纱的粉衣女子跑了过来,着急的拉着她向着另一个路口跑。 “夫人,这里!” 她皱了皱眉头。 “你是?” 一边跑一边问这姑娘。 姑娘的声音低沉,语气倒是平静。 “我知道夫人在躲恶匪,那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夫人且随我来。” 白落幽目光微闪,微微垂下眼睛,借着月色看着粉衣姑娘的手腕。 “有劳。” 跑着跑着,居然没路了。 二人不得不挤在巷子里,前后左右探望,根本找不到出路,而且这墙十分的光滑,也有四五米高,根本爬不上去。 身后唯一的路,也有人追了上来。 “站住!” 粉衣女子表现得比白落幽还着急。 “糟了,无路可走了,怎么办?” 她倒是冷静许多,即便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转过脑袋,幽幽地望着漆黑来路。 “看来只能靠你了。” 她看向粉衣女子,意味深长的说。 第151章 许姿月的身份不一般 女子后退一步,面色茫然。 “夫人,夫人什么意思?” 下一刻,一把匕首就抵在了她的脖子处。 “唔!” 粉衣女子惊恐不已。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是在帮你。” 这时,所有的土匪都追上来了。 为首的人拿着反射月光的长刀,傲慢又凶狠的望着白落幽。 手一挥,正想让自己的人冲上去一举拿下白落幽,却没想到她扯下了粉衣女子的面纱,露出了一张让他们觉得熟悉的面容。 “几位且看看,这位是不是你们的人?”她慢条斯理的问。 刀疤男以及土匪们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 而露出的脸…… 正是许姿月。 许姿月原本惊慌的神色变得镇定,然后冷笑对她满眼鄙夷。 “你真是够卑鄙的!”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许姿月最没资格说这话。 卑鄙? 明明是她更卑鄙。 她能认出许姿月,也多亏了许姿月手腕上的胎记,继而便是她的身形言行举止。 只可惜她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许姿月已经将她拉入了另一条巷子,巷子的路口没有出路。 而之所以提前发觉危险,也是因为想起,白日里那几个跟上许姿月的男人,和如今的土匪是同一个人。 稍微一想,便能发觉许姿月和这男人关系不一般。 锋锐的匕首抵在细白的脖颈处,微微一动便割出了一条血线。 “让路,不然她细白的脖子可就断了。” 她冷漠的威胁着刀疤男。 刀疤男微微眯起眼,神色傲慢 ,从脸上的情绪看来也不知有没有慌张。 反倒是许姿月,白日里跟个白莲绿茶似的,小姑娘此时竟然格外的冷静。 太过于冷静,以至于她发觉不对劲,还是晚了一步。 “唔。” 瞬间,浑身疲软。 身子瘫软的感觉,令她脸色大变,连匕首都握不稳,只能松开许姿月。 稍微一把脉,就发觉她中了药。 这许姿月…… 什么时候给她下的药? 白落幽额头晕眩,浑身无力。 这下完了! 她引以为傲的医术,居然没有早一步发现她被许姿月下药了。 用手撑着墙,想要站起来,刚刚屈膝,腹部突然被狠狠的踹了一脚。 嘶。 草!这狗东西,居然踹她肚子! 白落幽狼狈摔在地上,脸色铁青,凶怒的望着许姿月。 许姿月十分傲然还蹲下来,掐着她的脸,又重重甩了她一巴掌。 “你以为,就你这点本事,能奈何得了我?贱人,你羞辱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的下场?”她傲慢地询问。 教训过后,许姿月起身拍了拍手,十分嫌弃的吩咐手下。 “把她杀了。” 白落幽感觉视野逐渐被黑暗所侵蚀,准备要晕过去了。 可—— 余光看到几个土匪拿着刀漫步向她走来,白落幽心中一紧。 她不会死在这里,被几个土匪给弄死了吧? 不不! 步惊澜!混蛋,他招惹上的人,居然让她受罪? 白落幽感觉脑中渐渐晕眩无力,快要晕倒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焦急大喊。 “小姐不 好了,我们……我们被,被包围了!” “什么?!” 渐渐被黑暗侵蚀的视野中,隐约间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在轮椅上,缓缓而来。 …… “嘶。” 她的肚子!脸! 疼死了! 刚刚睁开眼,白落幽甚至都来不及看周围的环境,以及卷曲起身体抱着肚子。 已经疼得脸色发青难受。 难受的抱着肚子好一会儿,突然伸出一双修长大手,替她轻柔的按摸着疼痛的腹部。 她茫然望去,一抬眼就看到了步惊澜清冷如潭的凤眸。 果然是他救了她。 片刻后等身体舒服了许多,她无力询问他。 “这是哪儿?” “郡守府。” 他老实回答着,不过脸色不佳。 见她好些了,便收回了手,转身去周边不知道顾什么,很快又回来。 在他回来之时,她闻到了淡淡的米香味。 他端着清粥而来,面无表情的将其递给她。 “你昏睡了半日,知你醒来肚中会饥饿,早早给你备了粥水。” 恰好,她肚子饿了。 揉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白落幽满意坐起,不小心将心里话给吐露了出来。 “真懂事。” 大抵是因为初醒,一直没有注意他的脸色。 勺子一勺子清粥便要入口,蓦然,也不知步惊澜发什么疯,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 “啊!” 她单手揉着额头,气恼地瞪着他。 “你弹我脑袋做什么?” 如今她脸又疼肚子又疼的,他还要在她身上伤上加伤,故意的吧?! 步惊澜脸色很难 看,也略有些气恼地指责着她。 “教训教训你,竟把一个丫鬟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都重要,你这……蠢货。” 要不是当时,白落幽身边的丫鬟恰好与他撞上,他差点就与她错过了。 一想到那几个拿着刀,想要了白落幽小命的土匪,他的脸色就变得阴沉。 白落幽有些心虚,低着头嘀嘀咕咕的说。 “我以为我逃得掉。” 没想到半路出了个许姿月。 啧,那女人居然敢打她,也不知道步惊澜有没有抓到,回头她一定要狠狠报复回来。 喝着粥水,她想起自己晕倒前看到的一幕,好奇的询问他。 “话说,这是你的布局?” “什么?” “把那群恶匪吸引出来,好一网打尽?” 步惊澜淡淡摇头,很是老实的回答。 “这倒不曾,不过是想抓住那恶匪寨寨主之女罢了。” 她也并没有感到意外,在发觉许姿月身份不一般,其他土匪又对许姿月恭恭敬敬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 没想到居然那么巧,步惊澜随手救的人,居然就是土匪寨主的女儿。 不过…… 回想起步惊澜对待许姿月的不对劲之处,白落幽挑了挑眉头。 “我说是你作甚会对一个陌生女人如此热情,原来是有目的的。” 想必是早早就发现了,许姿月身份不一般。 也怪她记性不太好,如今才想起来,画中,土匪寨主的脖子处有一处红花胎记,而恰好许姿月的手腕处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步惊澜神色冷 淡,并没有将许姿月放在心上。 “热情?本王自认都不曾与她多说太多废话。” 她撇了撇着嘴角,忍不住酸溜溜的嘀咕。 “还主动问起她爹娘家里人了,还不热情?” 虽然她知道—— 他突然问起许姿月家中人,想必是进一步确定许姿月的身份。 见她不高兴,步惊澜反而笑了起来,他捏住她的下巴,平日里清冷傲慢的面容浮现愉悦。 “果然吃醋了。” 呸! 她才没吃醋! 她拍开他的手想要反驳。 “不过,本王喜欢。” “你——” 话也还未出,措不及防间,突然被他揽入怀中,还没反应过来,步惊澜已经捧着她的脸,身子微微倾了过来。 他—— 要干嘛? 白落幽怔住,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他愉悦到高兴的俊容。 眼看着他闭上眼,便要吻来时。 “砰!” 屋门突然被撞开,彩莲抽着鼻子,直接冲了进来。 “小姐呜呜!” 步惊澜神色一僵,白落幽也下意识地将他推开,撇开带着微微红晕的脸。 差点就…… 彩莲一进来就哭哭啼啼的扑在她床边,嘴上直说着担心。 步惊澜静静坐在一旁,脸色乌黑,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见彩莲纠缠许久,他忍不住磨着牙齿,恶狠狠看向黄泉。 “把她带下去!” “是是。” 黄泉连忙慌张的带着彩莲走。 心里明白,彩莲肯定坏了王爷的好事,才惹得王爷不高兴。 王爷若是不高兴了,那遭殃的可就是他们了。 第152章 仇必报 二人走了之后,白落幽和步惊澜面面相视,她略有些尴尬地别开目光。 心里略有些可惜,就差一点了。 不不,她在胡思乱想什么,丫的都不打算负责,还还…… 步惊澜脸色逐渐说话,他抓住她的手不知要说什么,偏偏在此时门口又被敲响。 “叩叩。” 门外是陌生的声音。 “王爷,那位姑娘醒了,吵着闹着要见王爷,还说,还说已经放出了信号,恶匪寨的寨主很快就来了。” 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门外的人明显惊恐不已。 在江城一带,就没有人不害怕恶匪寨寨主的。 步惊澜目光微微一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提起许姿月,白落幽心头怒火骤起,丫的居然对她又打又踹的,如今许姿月龙为了接下,从这下就得看看她怎么对待丫的了。 摩拳擦掌,白落幽也不顾腹部的疼痛,快速利索的起身披穿上衣裳。 随即也不经过步惊澜的同意,直接推着他的轮椅。 “走,去见她。” 步惊澜挑了挑眉头,也没有阻拦她,在被推出屋子的时候,让着来禀报的下人带路。 他略有些疑惑的问。 “想干什么?” “打回去。” 白落幽咬牙切齿的说。 她向来有仇必报,之前又遭受了如此大的羞辱,还被打的那么惨,要是不打回去,她誓不为人! 而此时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响彻着许姿月,嚣张又带着恐惧的声音。 “放我出去!你们敢对我做什么,我娘不会放过你们的!” 也不知道许姿月嚷嚷了 多久,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了,惹得正在守着牢门的衙役都满脸的不耐烦。 他们堵着耳朵,心下真想狠狠教训教训这女人,可偏偏他们也不敢,睡觉眼前此人乃是恶匪寨寨主的女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那有仇必报的恶匪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放我出去!” 许姿月趴在栏杆处,大声的喊,即便喊得喉咙生疼,也仍旧在喊,心中生气不已。 除了前段时间被追杀之外,她就从来没有过这般狼狈。 都怪那个贱女人! 要不是因为那贱女人欺负她,挑衅她,她也不至于召唤了其他的手下去抓,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叫她被抓了进来。 衙役揉了揉自己尖锐疼痛的耳朵,不耐烦地对着趴在门口的许姿月嚷嚷。 “别吵了,来人了。” 可即便如此,许姿月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喊得更大声,直到自己咳嗽不停。 她抚摸着喉咙正在咳嗽的时候听到了牢门被打开的声音,许姿月双眼一亮转头看去,还以为自己要被放了,没想到却看到了白落幽和步惊澜一道前来。 一见到步惊澜俊美无瑕的面容,许姿月便委屈地嘟起了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公子,你你,我对你一片倾心,你怎能如此待我?” 一边说着还一边走上前想要触碰步惊澜。 偏偏此时,白落幽走了出来,直接拦在了许姿月的面前。 二人四目相对,致使许姿月的脸色,瞬间难看不已,同时也带着怨恨和气愤。 白落幽微微一笑, 笑容显得有些嘲讽。 “他对你确实温柔了些。” 她慢悠悠地说,并且摩拳擦掌。 许姿月高傲地冷哼了一声,这才注意到白落幽竟然完好无损,她不高兴的扁起了嘴。 “你,你不是已经中毒……” “啪!” 话还没说完,眨眼的功夫,许姿月就被挨了一巴掌,脑袋都偏过了一旁,整个人都向往旁边走动,晃了晃,然后摔倒在地。 她捂着自己被打的伤疼发麻的脸,震惊地瞪着白落幽,自从母亲将她接到山上寨子里之后,就没有人再敢对她动过手,可是这贱人居然敢! “你敢打我,贱人!你敢打我!” 许姿月怒火滔天,直接捡起了地上的石头,狠狠的砸向白落幽。 白落幽身子灵巧,轻而易举就避开了。 随即就听到许姿月发出了尖锐的尖叫声,刺耳又难听。 打了她一巴掌之后,白落幽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只不过这嗓子着实让人心烦。 她不耐烦的撇开了眼,余光瞥见门口的两个衙役,也一脸不耐烦地堵住了耳朵,目光一转,随即慢吞吞的吩咐这衙役。 “吵死了,去拿刀来,把她舌头割了。” 此言一出,正在尖叫的许姿月立马就慌了起来,她气恼地闭上了嘴,又恶狠狠地瞪着白落幽。 “你!你敢这么对我,我娘不会放过你的!知道我娘是谁,我娘乃是恶匪寨的寨主!” “哦。” 白落幽皮笑肉不笑,她可不害怕那恶匪寨寨主。 即便这地头蛇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步惊澜不成? 白落幽的神色倒映在许姿月的眼中,还以为她是怕了,正露出点得意的神态,却没想又听到了白落幽轻飘飘的话语声。 “还是那作恶多端的恶匪的女儿,那正好,把你的手脚也砍了,扔给你所谓的娘看一看。” “你!” 脸色僵硬了一瞬间,许姿月是越发的气恼了。 随即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敢在心里咒骂着白落幽。 步惊澜看着白落幽教训许姿月,看得很是津津有味,望着她背影的目光也甚是宠溺和温柔。 他就喜欢如此嚣张跋扈的她。 见她教训的许姿月在不敢放肆之后,他才收回目光,冷淡地看向许姿月,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地图。 推动着轮椅靠近,然后将地图展开在许姿月的面前。 “想要活命的话,把恶匪寨的位置地图标画出。”步惊澜淡淡说道。 许姿月心里那叫一个委屈,自己一见钟情的心上人,居然也像这恶女人一样威胁她。 沿着不想告诉步惊澜,她委屈的撇开唇冷哼。 “哼。” 白落幽挑了挑眉,主动走过去,摸了摸许姿月的脸皮。 “不写?” 这语气倒显得有些温柔,只不过动作有些吓人。 因为摸着摸着就不小心摸到了许姿月的脖子处,吓得许姿月连忙用手去拍开她的手,可惜没有碰到。 “你你!你想干什么?!” 白落幽皮笑肉不笑,“不想干什么,就是觉得这般细白的脖子要是切开了一条血痕,想必是十分好看的。” 此言一出,许姿月顿时毛骨悚然。 又听到 白落幽吩咐这衙役。 “来人啊,上刀。” 衙役也很听话的,早早的将自己准备好的刀递了过来。 许姿月这才怕了,连忙大声的喊着。 “我写!我写还不行吗?!” 她抽着鼻子,将那地图拿了过来,上下扫了一眼。 她乃是恶匪寨寨主的女儿,平日里也会帮着母亲管着寨子里面的事情,譬如恶匪寨周围的防护。 所以只看了一眼许姿月很快就标出了位置,还将周围的一些布置和防护都标了上去。 白落幽在旁边看着,心中不由感慨,真是孝女啊,孝女! 等到许姿月标完后,白落幽拿了起来扫了一眼,那还算标志的字体,随口嘲讽了一句。 “字真丑。” “你!” 步惊澜斜了个目光看来,神色好笑。 若是要论字,白落幽的字可比这丑多了,明明还是名门闺秀,却写着一手的丑字,不过她自小过得艰苦,写得丑也正常。 得到了地图后,白落幽便推着他的轮椅离开。 “公子!”许姿月趴在栏杆前,对着步惊澜远去的背影嚷嚷着,“公子,你,你若是不要我,反而护着这贱人,你会后悔的。” 可无论她怎么喊,那背影连停顿都没有停顿一下就离去了。 惹得许姿月心中气恼。 “贱人!” 心中对白落幽是万般咒骂。 被关在隔壁的其他恶匪,悄悄伸来了一个脑袋。 “小姐,您没事吧?” 许姿月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红肿的面颊,阴沉着脸,咬牙切齿。 “该死的贱人,我不会放过她的。” 第153章 又一个觊觎她男人的 出了地牢之后,二人走在回去院子的路上,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该怎么去见恶匪寨寨主? 在弯弯绕绕的走廊拐弯处,突然撞见了一个妙龄女子,女子身后带着两个丫鬟,衣着也比较富贵,头上别着一朵白花,一看便能认出这女子,只怕是郡守府里的哪位小姐。 白落幽在看到这女子的时候愣了愣,因为—— 丫的,长得也太高了吧。 微微仰头看去,看着也得有个一米八,都能与步惊澜媲美了。 不过那娇嫩的面容却浮现着红晕,特别是在看到步惊澜的时候,还娇滴滴的自她介绍着。 “小女月芸生,见,见过王爷。” “嗯。” 步惊澜神色冷淡,在面对陌生女子的时候,他向来如此。 所以这才是白落幽,为何奇怪他之前会对许姿月那般友好的原因。 她回过了神,看到堵在路中间的郡守府小姐,温声细语的提醒着。 “姑娘挡道了,让让路。” 郡守府小姐咬了咬唇,眼巴巴的看着步惊澜,见他身上实在是冷淡,这才不甘心的退到了一旁。 “是。” 白落幽对着步惊澜的轮椅要过去,没想到这姑娘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平地直摔,整个人向步惊澜摔去。 这摔着的位置,白落幽注意到了。 因此不想自己日后可能会变成寡妇,所以在女子到来的时候,连忙推着他的轮椅后退。 速度极快,快得连那女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啊!” 只听到一声惨叫,女子摔在了地上。 跟着来的丫 鬟连忙担心的去把女子搀扶了起来。 女子坐起,委屈巴巴的咬着唇。 “王、王爷。” 白落幽算是明白了,这女子恐怕是故意碰瓷呢。 目光闪了闪,她就想推着步惊澜的轮椅绕路,她还没动作呢,他率先不耐烦的指挥着她。 “绕路。” 她推着他的轮椅离开,也没有去搀扶月芸生。 这是在她二人离开之后,小脸脸上委屈的神情,瞬间就冷漠了下来,目光悠悠地落在了…… 白落幽的背影上。 她舔了舔红唇,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 这一插曲很快就被白落幽和步惊澜忘却了,在回去路上,她好奇问他。 “得到了地图,下一步你要干什么?” 他淡淡说道:“去探查,地图上所标志可为真。” 如果是真的话,他便要亲自去会一会,那恶匪寨寨主了。 想要尽快解决此事,只有面见了恶匪寨寨主才是最快的方法,当然前提是那恶匪寨寨主是个聪慧之人。 当夜。 步惊澜因着要去办事,午膳就得她自己自个儿吃。 只不过—— 看着被端上来的白粥和咸菜,白落幽呆了呆。 “我就吃这个?” 彩莲解释着说道:“小姐,王爷说您身子不好,不能吃过于辛辣油腻之物。” 可是也不至于就让她喝白粥吧? 在王府的这些日子,吃惯了山珍海味,白落幽还真吃不惯白粥。 况且说什么身子不好,她只不过因为中了毒之后解毒晚了些,身子稍微有些不适而已,如今都已经痊愈了。 喝 了两口就没了胃口,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叩叩。” 开门一看,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王妃娘娘,臣妇亲自做了食宴,有请王爷和王妃娘娘前去。”那妇人对白落幽恭恭敬敬邀请。 看她的穿着打扮,想必就是郡守府夫人了。 亲自做了食宴,定然准备了许多好吃的,和她桌上的白粥肯定不一样。 白落幽双眼一亮立即要答应下来,没想到彩莲要率先替她拒绝。 “抱歉,王妃娘娘身——” “好,我们马上去。” 没等彩莲把话说完,她急忙打断了彩莲的话。 彩莲一脑子疑惑,又有些焦急,小姐身体不好,怎么能去吃别的大鱼大肉。 和夫人说了几句寒暄话语,送走了夫人后,看着彩莲犹豫又气鼓鼓的脸色,她连忙上前安抚着说。 “我们毕竟住在郡守府,这是人家的府邸,郡守夫人亲自来请,总是不能婉拒了。” “可是——” “王爷嘱咐过,小姐不许乱吃东西。” 彩莲也对她的身子表示担忧。 白落幽笑笑,很是随意,敷衍着说道。 “我就是去走个过场,不吃不吃。” 彩莲这才勉强同意。 白落幽赶到膳厅的时候,恰好撞上了月芸生。 看着那月芸生比她高出了一大截的身高,不由得感慨,这身高在古代恐怕难以嫁出去吧。 不过她身为郡守府的小姐,多的是想为了这身份迎娶她的。 见到她的时候,月芸生双目灼灼,娇滴滴的行礼。 “小女给王妃娘娘请安。” “王 妃娘娘请坐。” 那郡守府的夫人也出来迎接。 白落幽算是明白,这餐饭的目的了。 她又遇上了一个觊觎步惊澜的姑娘。 虽然心中略有些不爽,但她还是坐了下来,在彩莲不高兴的注视下,吃了好几口荤菜。 不过看到坐在她对面的月芸生,突然有些好奇的问。 “敢问……”她看向郡守府夫人,“令媛何许年纪?” 夫人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再过几日便是十三了,到了及笄之年,准备可以嫁人了。” 可以嫁人了,但是担心找不到人嫁。 十三岁…… 丫的一米八才十三,日后指不定还能长个呢。 这要是再高一点就直逼姚明身高了。 “呵呵,真看不出来。”白落幽虚假笑了笑。 正吃着东西,夫人对她十分的热切,拐弯抹角的想要推荐自家女儿。 “听闻王妃娘娘身子不适,之后恐怕难以伺候王爷,不知……” “他无需我伺候。” 白落幽微笑着打断了夫人的话。 夫人脸色微僵,有些无措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女儿,然后小心翼翼的说。 “是这样的,王妃娘娘身边可缺个伺候的人,臣妇小女懂些医术,尚可留在王妃娘娘身边,做个随身伺候的医女,说来之前给王妃娘娘解毒的也是小女。” 彩莲看出了母女的目的,看着白落幽吃东西来不及回应,便忍不住帮着说。 “不必,王妃娘娘也懂医术。” 吃了几口肉,她满足了。 “我中的毒,是你解的?” 白落幽望向月芸生。 “是。” 月芸生点着头,面颊微红,看起来略有些羞涩。 想起了那毒药,白落幽不禁皱了皱眉头,凭借她的医术,竟然也有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毒药。 她看一看,到底是什么神奇玩意儿。 “那药方予我瞧瞧。”白落幽对月芸生说。 月芸生吩咐了身边丫鬟,丫鬟片刻之后便拿来了一副药方单子递给白落幽,月芸生还在旁解释着说。 “王妃娘娘中的毒,乃是恶匪山山上满山的绿乡草所制,嗅闻入体时,会令王妃娘娘浑身无力。” 她一边看着药方单子,一边听着月芸生说。 整个山的山上都是那种怪草,只要多闻上几口,只怕会全身无力中毒倒地,再过那么几个时辰就没了性命。 白落幽默默收起药方,吃完了这一顿晚膳,也没有给母女两一个满意回应。 当夜,白落幽睡得不沉,隐约发觉身旁有人坐起。 微微睁开眼,打着哈欠坐起来,看到了没有坐在轮椅,反而换上了一袭黑衣的男子。 “你要去哪?”撑着下巴询问。 他背对着她,言笑温和。 “去会一会恶匪寨寨主。” 今日晚膳时不见他,便是去探查那地图上所标出的对不对。 这话让她瞬间清醒。 蹭地一下下了床,她拉着步惊澜的袖子。 “我也要去。”白落幽坚定地说,“这路上危险。” 一双凤眸微微挑起,他凝望着她。 “怎么?担心本王?” 本是随口调戏一二,却没成想,白落幽重重地点了头。 “对,担心你。” 第154章 他早有准备 步惊澜瞬间怔住,也许他也没有想到她会回答的如此的果断。 再反应过来之后,俊美无双的面容浮现笑意,看着白落幽的眼神也越发的温柔,他就知道她心里不可能没有他。 被他用这般温和眼神看着,白落幽心中一紧,不自在地撇开了目光,细声低语。 “怎么?这很奇怪吗?你,你我毕竟是拴在一条船上的人,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能幸免,我自然担心你。” 此言一出,步惊澜脸上的笑容淡了下许多,他有些不高兴,也不甘心,眼皮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只是如此?”他认真询问。 不,她绝对是嘴硬,绝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白落幽轻哼,故作淡定。 “当然。” 静静地凝望了她许久,见她始终不肯承认步惊澜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罢了,日后有的是时间,会让她承认的。 他牵住白落幽的手。 “走吧。” 感觉到了手心的温暖触感,白落幽心中一跳下意识的甩开了他的手,发觉到他略有些沉默之后,想了想,她不自在的补了一句。 “出去干正事呢,又不是去谈情说爱,牵什么牵。” 说完,也没有等他,而是急匆匆地离开了屋子。 步惊澜脸上洋溢出无奈的笑容,随即跟了上去。 寨子毕竟是臭名昭着的匪寨,防护甚好,但白落幽没有想到步惊澜除了黄泉之外的人,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带上。 她心感惊讶,这要是在寨子里面出了什么事,他可就一命呜呼了,但他却让她放下 心。 …… 恶匪寨地处在山顶端,周围地势险峻,且有不少的人把手,便是那大门口也有四五个人守着。 守在门口的几个土匪正在聊着白日里的事情,他们的脸上满是艳羡。 “寨主今日又抢到了个商队,得了许多好物,也不知我们能不能分到些许?” “那你就别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寨主抠门。” 众人叹了口气。 这些人大多都是犯了事又不愿意坐牢,这才跑上了山,本想着上山之后也能混到一个堂主的位置,没成想不过这是个守门的,平日里除了些银钱和吃喝之外,也没什么好处。 既然窃窃私语,言语上抱怨着,忽然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幽黑树林有黑影飞过。 “谁?” 那土匪立即警惕地抽出了刀剑,直指向黑影消失的方向。 其他的同伴一脸的迷茫。 “怎么了?” 土匪拿着刀剑,谨慎的往深处走去。 “那里好似有人。” 几人面面相觑。 “去看看。” 恶匪寨不是想找就能找得到的,平日里自是无人敢闯。 等到这几个守门的离开之后,三个身影悄悄的潜入了寨子。 刚一进去白落幽就感觉到这寨子不像是一个土匪窝,反倒像是一处小镇,有许许多多的门户屹立,即便现在身处黑夜,还有不少的人家亮着烛火。 顺着地图上所标志的位置,几人潜入到了山顶最大的一处宅子里,这是刚一走进去,白落幽就闻到了满地的诡异香味。 微微眯起眼借着天边的明月看去,就看到 周围有不少的绿乡草。 黄泉担心里面会有别的危险,便主动请辞。 “属下先去探路。” 在他刚迈步,白落幽连忙拉出了他。 “等等!” 她从袖子里翻出一颗药丸递给他,“你把这个吃了。” 自从从那郡守府的小姐嘴里得知,恶匪寨满山都是绿香草的时候,担心他们出事,白落幽早早准备了几颗。 说着,她还递给了步惊澜一颗,并且解释着说道。 “绿乡草的解药。” 黄泉眨了眨眼,然后将自己腰中的香囊取下递给白落幽看。 “王妃娘娘放心,王爷早已命人准备了解毒的香囊。” 这—— 白落幽神情一顿,原本她还担心他出事,没想到他准备得比她还周全,早早就预料到了。 黄泉离开之后,她纳闷地收回手,还没有把药丸给收起来,步惊澜突然出手,抓住她的手,接过了药丸,慢条斯理的放入口中咀嚼着。 她怔了怔,然后满脸嫌弃。 “王爷都有解毒的香囊了,还要吃了这药丸作甚?” 这不是浪费吗?这是? 他笑了笑,然后霸道的扣住了她的手,用着笃定的语气直言说。 “所以,你就是是担心本王会中毒,才想着要跟来的。” 目光闪了闪,白落幽轻轻一哼。 “当然……” “不是。” 她撇开目光不与他对视。 “我不过是好奇这位女寨主长得什么模样而已。” “借口。” 个屁的借口,爱信不信! …… 此时,宽大明亮的主堂内坐满了人,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 岁的妇人,衣着简单随意,腰间别着两把双刀,此时坐在高堂之上,面色冷漠傲然,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而坐在主堂下的皆是一众或年轻或年老的,其他恶匪。 有些人举起了酒杯,对着这妇人恭贺。 “寨主!恭贺寨主抢到了许多好东西!” “嗯。” 妇人也举起了酒杯,神色格外冷淡。 这妇人便是恶匪寨的寨主,是个穷凶极恶之人,也譬如今日,在无知的商队路过的时候,她叫人抢了东西,还杀了人,连带着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此时的主堂中间放了四五车的货物,大多都是值钱的。 许慧娘走了下去,对着东西挑挑拣拣,随后嫌弃的选了第一册的东西,其他的不耐烦的摆摆手。 “除了第一车,其他的你们都拿去分了吧。” 众人顿时大喜。 “谢寨主!” 谢过之后纷纷涌了上去,抢着东西。 正在他们抢夺东西的时候,一个土匪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他的脸上带着些许青肿,他是在步惊澜无意中放过的土匪。 此时跑到许慧娘的面前,立即跪下禀报。 “寨主!小姐她,她出事了!” 土匪将许姿月被抓走的事情逐一的告诉了她,听完之后许慧娘脸色骤然大变,但并没有太过激动。 “什么?” 想了想,她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坐在最角落的年轻男子身上。 这男子与其他人不同,不像是其他人像疯了一样往那些货物身上翻找的东西,反而格外淡定的在喝着酒。 “姿月出 事了,老九,你带人去一趟郡守府,把姿月救回。”许慧娘吩咐着他。 “是。” 他点头应了下来。 这位是最近加入恶匪寨的,凭借着极好的身手,还有着不俗的相貌,许慧娘便破格将他升为了九堂主。 在他离开之后,许慧娘看着他的背影,还有一些许的垂涎。 虽然已经四十好几,但是人在得了权势,最后总想着养几个漂亮的宠儿。 譬如她,就养了男宠。 “寨主~” 只闻一声娇滴滴的男声,便有一个长相妩媚的男人走了过来,直接抱住了她。 这男人的出现让在场的不少粗人都面露鄙夷,心下觉得男子以色侍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子不知在许慧娘耳边说了什么,许慧娘面色荡漾了一分,然后宠溺的拍着他的手。 “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 二人亲亲腻腻的离开了。 …… 按照地图上所标记的,二人已经悄悄的潜入了许慧娘的寝室。 按照步惊澜的计划,他打算先将那恶匪寨的寨主绑起来,然后再好好商谈一番,要是同意了就放过她的小命,要是不同意的话就要了她的命。 啧啧,这件事就是威胁啊,赤裸裸的威胁。 进去之后,白落幽觉得喉咙干渴,想要倒杯茶来喝一喝,偏偏在此时步惊澜突然搂住她的腰,跳上了房梁。 她面上浮现疑惑之色,然后就听到他说。 “来人了。” 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唔。” “寨主~” 伴随而来的还有男子的呻吟声。 第155章 奇怪的男人 草,好特么骚气的声音,这是男人能发得出来的吗? 白落幽身子抖了抖,略有些肉麻,同时也好奇的顺着声音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一对男女搂抱着进来了。 唔…… 女人长相稍老气,和之前看到的画像上的女人一模一样,不过这个男子则就格外的年轻,看起来是老牛吃嫩草呢。 “寨主忙起来,真是连我都不愿理会了。” “这就宠你。” 二人说了一两句话,便就拥吻着滚到了床上。 这一幕倒映在白落幽的眼中,她心里直呼辣眼。 而且—— 听着这暧昧的呻吟声。 但是感觉气氛变得微妙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步惊澜在看着她。 不不是错觉,他就是在看着她。 这多尴尬啊! 实在是太过于不自在,她扭过头,凶巴巴地低吼着他。 “别看我!” 没想到一转头,却没有发现他再看看她,而是在看着下面。 听到了她的声音,他转过头来,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什么?” “……没。” 居然感觉错了,尴尬。 床上两人越亲越起劲,白落幽听着声音也越发的别扭,看着他还没打算有动作,压低了声音,连忙催促着。 “赶紧动手吧,不然他们都要滚在一起了。” “暂且不行。”他摇了摇头。 白落幽心感疑惑怎么不行了,在此时,便听到下面的许慧娘,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都出去。” 什么? 眨眼的功夫,白落幽就看到窗户外飘过了几道黑影。 她瞬间了然过来,这 几个黑影恐怕一直守在门口,直到许慧娘叫着让他们离开,他们才走。 如果刚才若是找一步动作的话,只怕会打草惊蛇。 “你怎么知道还有人?” 她惊讶地看向步惊澜。 他却没有回答她,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下面。 片刻之后,突然抱着她跳下去了。 二人刚刚落地,许慧娘便好似早有发觉一般,猛然起身,凌厉的甩了一套暗器过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眨眼的功夫,步惊澜猛的一甩袖子将这暗器全都席卷到了袖子下面,再一眨眼已经冲到了许慧娘身边。 “唔!” 二人齐齐晕倒。 黄泉负责在外放风,白落幽做着粗活把两个人绑了起来。 等到将许慧娘绑稳了,白落幽道给下了点药,然后才拿着一盆水把许慧娘给泼醒了。 醒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许慧娘猛烈的挣扎着。 “你们!” “你们是谁?!” 她大声嚷嚷着。 可无论许慧娘再怎么喊叫,周围也无人回应。 因为那些人已经被黄泉处理干净了。 白落幽刚想坐下旁听,步惊澜清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你先出去一下。” 白落幽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听的?还是说他并不信任她? 抿了抿唇,心里略微的不高兴,但在对上他那独独对待她温和的眉眼时,白落幽想了想,还是出去了。 不过没有彻底离开,而是将耳朵贴在门口,听着他们的谈话,可是以她的耳力,居然没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出了门,白落幽坐在石椅 上无聊的摆弄着手指。 恰在此时,突然听到身后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 “你是谁?” 突然出现的声音,又不是黄泉,又不是步惊澜的,可把她吓了一跳,猛然回头,便看到了一张过于女性的妩媚面容。 又不是这身高,还有明显的喉结,白落幽不一定能认得出,这其实是个男人。 她心中一惊,这人莫非是来找许慧娘的? 不行,不能让他发现了。 白落幽故作淡定走过去,想要暗中下手,却没想到…… 在她抬手的时候,就被他抓住了手。 他皱了皱眉头,那双清澈的眼眸透露着一丝疑惑,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步惊澜!救……” 片刻之后。 原先绑人的现在成了被绑的。 白落幽双手被捆绑到身后,盘腿坐在草地上,一脸的绝望,嘴巴还被帕子给堵了起来。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拭目相对,这时她眨了眨眼,他犹豫了一下,轻声细语说。 “我不会伤害你,但你也不要乱叫乱动。” “唔唔。” 白落幽重重点头。 在他取出帕子的时候,她立即开口大喊救命。 “步惊澜!” 眼前男人瞬间呆住,而后有些无措和生气。 他又把帕子给塞回到了她的嘴。 正想说什么,黄泉突然出现,落在了他的身后。 “放开王妃娘娘。” 一把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白落幽松了口气,心中感叹着总算得救了,可没想到…… 刀都已经架到了这男人的脖子上,黄泉居然还打不过他。 看着黄 泉三两下被打趴在地上,男人则是举着刀像是要给黄泉一击毙命,她连忙吐出了嘴上的帕子,大声喊道。 “等等,别伤他!” 黄泉要是死了,彩莲那丫头还不知得多难过呢。 男人皱着眉头,回头望她时,眼中流露出了不悦和被背叛的伤心。 “你骗我。” “我错了。” 白落幽咬着牙认错。 丫的,要是知道他武力值那么高,她是绝对不会叫唤的。 居然连黄泉也打不过他,那这不就完了? 他收回了刀,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略有些疑惑的问。 “王妃——你是步惊澜的发妻?” “诶?” 白落幽惊讶,他也认得步惊澜? 看他身上的穿着打扮,应该是这寨子里的人。 怎么会认得步惊澜的? 她面露疑惑,嘴上却没有吐出,他却仿佛好似已经洞悉了她的所思所想,格外淡定的解释着。 “池南王下江城剿匪之事,众人皆知。” 有吗? 白落幽记得此事传播得并不多。 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他是知道她招惹不起,给她松了绑。 不过却没有放她离开,只是让她乖乖呆着,在她扶着黄泉给黄泉把脉,发现他只是晕过去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又在她旁边疑惑的问这问那。 “你们要杀了寨主吗?” “啊,这……” 白落幽犹豫了一下,不知要不要告诉他。 他要是许慧娘的手下,知道了她和步惊澜要杀他的老大,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想了想,白落幽面不改色的摇头 。 “不会。” 当然,许慧娘如果不听话的话,除外。 男人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高兴,然后握住了她的双肩,用着坚定的语气对她说。 “把她杀了吧。” “哈?” 她一脸呆滞,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许慧娘不是他的主子? 正觉得疑惑间突然有几个土匪走了过来,他们身上穿着黑衣,在看到男人的时候一脸疑惑。 “九堂主?” 只是几人还没有走近,男人目露凶光,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利刃冲上去,眨眼间就把他们几个给干趴下了。 白落幽这下肯定了,这人肯定不是许慧娘的手下。 他认真的望着她,“杀了她,让我当寨主,我可以帮你们。” 这也不是她所能决定的。 “这个不归我管,你……” 白落幽无奈的要告诉他,能决定的只有步惊澜,话音刚说到一半,突然注意到他身后有一道尖锐的小刀飞了过来。 是暗器! 男人下意识躲开了,只是那刀向着她的脸冲了过来。 她心中一紧,条件反射一般咬住了射来的飞刀。 嘶! 居然还是伤到了! 男人看了一眼身后,他原本想追上去,可是那人已经逃窜走了。 他皱了皱眉,回到了她的身边,看着白落幽吐掉飞刀,嘴角两边是刀刃的划痕。 “你流血了。” 她知道,疼得她脸都白了。 想了想,没想到眼前人拿着帕子轻轻的擦着她嘴上的血迹。 这令她顿感疑惑,这男人怎么那么奇怪? 偏在此时,紧闭着的屋门开了。 “砰!” 第156章 是男情敌吧 步惊澜脸色不佳,他手臂染血,面颊被划出一道血痕。 此时,站在门口阴冷地望着男子——放在她唇边的指节。 以她对步惊澜的了解,一看到他的脸色,白落幽脑中率先闪过了两个字。 完了。 丫的肯定误会了什么。 “你——” 男子收手,望着步惊澜失神片刻,等回过了神,皱起眉头看着步惊澜手臂上的血迹,他想问一问,步惊澜是不是把许慧娘杀了。 话刚出口,但还没说完,眨眼的功夫,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影已经冲了过来。 “砰!” 下一瞬间,男子被掐住了脖子。 “唔!” 痛感令他眼中划过惊恐错愕。 等反应过来,便立即用着全身力气挣扎开,跳开了。 “等等!” 眼看着步惊澜还要动手,男子及时出声阻止。 他拿出一物,“你可认得这个?当年在边关,你救过我的,我没有恶意,是想帮你。” 步惊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再出手。 他回到白落幽身边,见她唇角两边的血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伸出指节轻轻摩擦。 “嘶。” “别动别动,本来就疼得厉害。” 白落幽连忙拍开他的手。 也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血津津,还有身上溅着的血迹,便能猜到这身上的血不是他的,估计是屋里的许慧娘的。 她拍了拍裙摆上的草,看了一眼漆黑寂静的屋内,疑惑地问他。 “你把人杀了?” “嗯。” 步惊澜点头,神色格外的冷淡,也并没有解释原 因。 刚才他在屋内已经听到了白落幽的呼唤声,想要前来相救,没想到许慧娘挣脱了束缚,和他动起了手来,阻拦他去相救。 一时焦急之下,再加上许慧娘并没有答应合作,还对他百般嘲讽的情况下,他直接除掉了许慧娘。 “那合作怎么办?” 她疑惑的问了问,突然又想起了男子。 目光一转转到了男子的身上,便将男子想要和步惊澜合作的事情告诉了他。 男子走来,脖子上一片红肿,明显可知刚刚步惊澜是下了死手的。 “我帮你,你若要恶匪寨的人手,我可以帮你得到。” 男子认真地望着他,言语十分诚恳。 步惊澜却打量着他,淡淡启声,“你是谁?” 此言令他愣了愣,而后失落地垂下了眉眼。 “你居然把我忘了。” 说着放在腿边两侧上的手也微微握紧,那清秀妩媚的脸上带着一丝委屈。 哈? 在一旁看着的白落幽明显发现不对劲,左看了看步惊澜又又看了看男人,随即对男子陌生的敌意涌现起来。 话说,古代流行眷养男宠,京城的一些贵族子弟,也不乏圈养着几个男宠,难道说—— “我是——” 男子鼓起勇气,猛的上前一步,想要解释。 白落幽突然插了进来,把步惊澜往后推了推。 “有话好好说,别靠得太近。” 就怕眼前人的目的,真是觊觎步惊澜。 “我名唤叶云余,将军……不,王爷,王爷曾在边关救过我,我那时便已经想好,要做王爷的 人。” 做步惊澜的人—— 唔,叶云余的话听在白落幽耳中,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不高兴地斜了步惊澜一眼,丫的招蜂引蝶就算了,还沾花惹草,连男人都能勾引。 发觉到她的目光,步惊澜看了过来,不高兴的瞪她一眼。 “别胡思乱想。” “我——” 丫的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几人坐下,黄泉躺在草地上缓缓醒来,叶云余向步惊澜解释了,得知他要来此剿匪的事情,只不过没有随军而来,叶云余便隐约猜到了他的目的,于是自荐上匪山,成为堂主,笼络寨中势力,就为了有一日,能让自己为步惊澜所用。 说起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看着步惊澜的眼神满满的都是依恋,看的白落幽那叫一个—— 恨不得戳瞎他的眼,这看谁呢看! 步惊澜也没有多考虑,居然也收了他,不过想来,主要是还想要得到寨子里的势力。 叶云余对此高兴不已,看着步惊澜的眼神更显得诡异,当然—— 白落幽也是更加的不高兴。 在寨子里他已经有了不少的势力,譬如在刚刚说话聊天的时候看到步惊澜脸上的伤口,还已经吩咐着土匪去准备药箱了,顺道处理着里面的尸体。 白落幽拿着药,给步惊澜上药。 他脸上被划伤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可不能毁容了。 看着白落幽垮着一张脸并不高兴,他轻笑着询问。 “怎么不高兴?” 她翻了一个白眼,鼓鼓囊囊的说 。 “有什么可高兴的?反倒是你,都受了伤了还笑得起来,小心你毁容变丑了。” 他却不以为意,“不过是张皮囊,毁了便毁了,何须在意。” 而且比起他的皮囊,他看着白落幽嘴角上的血,倒是格外的心疼。 听了这话,白落幽给了他一个冷笑,还是傲娇呵呵两声。 “我就是在意皮囊的人,你要是没这张漂亮的脸,我还不要你了。” 步惊澜目光微动,眼神也越发的温柔。 她说…… 要他。 潋滟薄唇微微勾起,带着宠溺的弧度。 “好,那本王日后会护着这皮囊。” 白落幽手上一顿,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得亏这天黑看不清楚,不然又被步惊澜细看一番。 忽然在此时,原本负责处理尸体的土匪,急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嘴上还嚷嚷着让人心惊肉跳的话语。 “不好了!不好了!” 冲到叶云余面前,便急躁地大喊着。 “堂主,七位堂主不知从哪里得知寨主死了的消息,正带人过来,把院子围住了!” 众人脸色顿时一沉,就连叶云余也满脸疑惑,他明明已经背着这群人,把许慧娘的人都已经除掉了,这些人是怎么发现的? 白落幽想了想,想起放出暗器,割伤她嘴角的黑衣人,它逃走了。 “是刚才逃走的黑衣人。”白落幽道。 原本显得冷静的叶云余突然不淡定了。 “遭了。” 又几个土匪走了过来,着急的禀报着。 “堂主,院子 已经被彻彻底底包围起来了,根本就没有,就没有能逃出去的地方。” 周围众人已经急得团团转,可步惊澜却依旧淡定。 反而还打算谈情说爱似地,扣住了白落幽的手。 “该走了。” “走?”她头上挂满了问号,“这怎么走?我们被包围了。” 怎么走出去?横出去吧? 他笑了笑,“别担心,本王早做好了其他准备。” 而在此时众人听到园子的门,被人砸得哐哐响。 “砰砰砰!” “开门!” “该死的叛徒,你若是敢对寨主做什么,老子绝对不会饶过你!” 叶云余看到步惊澜淡定,也随冷静,瞥见二人紧扣着的手腕,目光黯淡了下来。 他走到二人面前坚定地说。 “此时,我会解决,王爷带着王妃娘娘离开吧。” 王爷既然说离开,那肯定能离开。 步惊澜深深看他一眼,“保住自己的性命,半个时辰。” “是。” 白落幽跟着步惊澜走,本想着他会发现什么密道之类的地方,没想到他带她走到了一处墙边。 上下张望一眼,她就看到地上有个狗洞,洞还挺大的,至少步惊澜爬过去不成问题。 纠结的捏了捏下巴,她诧异地问他。 “爬狗洞吗?你什么时候还会降低身价了?” 一想到他钻狗洞的样子,就形象破灭啊。 他眼角抽了抽,直接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爬什么爬?本王是不会跳吗?” 哦,差点忘了,他会轻功。 嘶,丫的下手真狠,回头她也弹回去。 第157章 当娘专业户 天色越发的漆黑,原本还算明亮的月,被浓重的乌云所遮挡,几道惊雷响起,仿佛大雨将至。 而在漆黑的森林之中,却隐藏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人,个个拿着锋利的刀刃,盘腿坐在地上,暂且休息着。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铠甲,正在用着帕子擦着长枪的将军。 眨眼间,突然有一道黑影落到了他的身旁,淡淡启声。 “王爷传来口信,袖子绑着红布的,不杀。” “是。” 将军郑重应下。 他们都是步惊澜的部下,曾经跟着步惊澜上阵杀敌,勇猛无比。 静静坐了一会儿,突然看到寂静的天际,划过一道璀璨的烟火,炸开的那一瞬间,让这位将军沸腾了。 “将军!” 将军站了起来,仰望着天际,眼中倒映着逐渐消失的烟火,兴奋的不得了,他习惯性称呼步惊澜为将军,高举起长刀,呼唤着许多正在休息的将士。 “是将军的信号,可以上了!” “冲!” …… 盛极一时的恶匪寨,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被大火所覆盖,里面不断传来惨叫声和叫喊声。 步惊澜和白落幽已经出了寨子,二人站在空旷的山坡处,看着那刀剑相加的地方。 天空响过几道惊雷,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哗啦啦。” 望着那数不尽的穿着盔甲的将士,白落幽不禁感叹。 “没想到你还有后手。” 他还真是准备的万事俱全,她之前的担心都白担心了,原来若是许慧娘不答应,他便决定直接动手拿下恶匪寨。 步惊澜深深的看着恶匪地方向,俊美面容依旧清冷,只是在面对白落幽的时候,偶尔会露出些许笑。 “本王既说要三日内解决,便不会等太久。” 三日? 这怕是两天都没用到,白落幽还以为会在江城逗留很久呢。 小雨砸在了鼻梁上略显冰凉,白落幽摸了摸,正想说要离开,却见旁边的人定定的看着她。 步惊澜盯着她看干什么? 她满脑子问号,正想要问一问就听到他认真的问她。 “本王厉害吗?” 跟个孩子讨要夸奖似的。 白落幽一时无语,然后敷衍着点了点头。 “嗯,厉害厉害。” 对此很不高兴,捏着她手心的力度都紧了紧。 “人已经拿下,我们可算能回京了。” 白落幽吐出口气。 在恶匪寨的事情处理完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雨仍旧下个不停,郡守府离寨子实在太远,几人便暂且逗留在客栈内,吃着早膳。 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白落幽喃喃着。 “雨怎么越下越大?” 正说着话,肩膀上被披上了一件狐裘,温暖柔软。 伴随而来的还有步惊澜清冷低沉的声音,“黄泉已经去准备马车,很快就回来,先吃些热食。” “嗯……” 吃着早膳。 客栈内人来人往,渐渐的变得熙熙攘攘,有些事是为了躲雨的。 因为在窗边白落幽看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也跟着来,到了客栈躲雨,只是刚走到屋檐下,便被人给推到了雨水之中。 “呜呜。” 小姑娘 委屈害怕。 将她推开的人,不耐烦的嚷嚷着。 “哪来的乞儿!离老子远点。” “若是碰脏了老子的衣裳,你赔得起吗?” “呜。” 看着这姑娘白落幽略有些失神,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从前的她。 那时候在现代,也是一个孤儿孤苦伶仃,被人嫌弃打骂,逐渐遇到了师傅,但也因此而进入了残酷危险的杀手团。 小姑娘浑身脏兮兮,又委屈,惹得周围的人万般嫌弃,死活不让她跟着躲雨。 正委屈不已,突然有一把伞挡住了头顶的雨。 小姑娘眨巴着干净清澈的大眼睛看去,看到了白落幽。 “没事吧?” 她半蹲下,也不在意被污水染脏的裙摆,看着姑娘因为被踹而略有些骨折的手臂。 稍稍碰了一下,小姑娘就抽着鼻子落下了眼泪。 “疼。” 此时没有药箱在身,她也没法替小姑娘上药。 只是牵着这小姑娘,往客栈里面带。 “随我过来。” “娘亲——” 小姑娘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嘴上喃喃了一句。 客栈里的小二见到,连忙出来阻拦。 “夫人,这乞儿脏兮兮的,只怕会弄脏了夫人的衣裳,夫人还是……” “没事。” 转手扔了几锭银子给小二,她淡淡吩咐着。 “去给她准备一间屋子。” 步惊澜走来见她温柔之举,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无其他表示。 将仅剩的一些银两递给了小姑娘,她冷淡的嘱咐着 “这是银子,拿好,有时间去看一看自己的手。” 小姑 娘呆呆点头,眼里只有眼前人,也不知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王爷,马车备好了。” 黄泉走来。 白落幽也没有再管小姑娘,而是跟着步惊澜一道上了马车离开。 在她走后,小二瞬间就变了脸色,去争抢小姑娘手上的银子。 “晦气东西,把银子拿——” 话还没说完,小二看见了小姑娘的脸色,瞬间感觉背后发寒,面露恐惧。 翌日。 在郡守府打算在休息一日,她正悠哉悠哉的晒着太阳,采莲前来禀报。 “王妃娘娘,有个姑娘在郡守府门口,说是认识王妃娘娘,要见王妃娘娘。” “什么姑娘?”白落幽眼也不睁,淡淡询问。 “脏兮兮的,奴婢也不认得,不过,她给了奴婢这个。” 睁开双眼看去,就见彩莲手上拿着两锭银子,这正是昨天她给那小姑娘的。 估计是那小姑娘又上门来了,不知有何目的。 “不必理会。” “是。” …… 到了离开江城的日子,步惊澜上了马车,对着她伸手。 “上来。” 她可没有娇弱到需要他搀扶的地步。 没理会他,她打算自己走上去,可刚刚抬起脚,突然发现自己的裙摆重了许多。 演员还听到有一道软糯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娘亲!” “?” 她诧异地回过头,衣摆已经被松开,只见一个长得娇娇嫩嫩模样,竟然还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姑娘,就停在她的身旁,眼皮子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嘴上还叫着娘亲二字。 白落幽愣了愣 ,然后默默的将目光转到了彩莲的身上。 “彩莲,你和黄泉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 彩莲和黄泉一呆,两人同时红了脸,然后急切解释。 “奴婢,奴婢没有!” “王妃娘娘!她明显是叫的王妃娘娘。” 是在叫她吗? 白落幽脸色纠结起来,步惊澜还对她伸着手,只听他幽幽声音传入她耳中。 “你什么时候背着本王,多了个女儿?” “……” 呸,我才多大,怎么可能生了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在娘胎里生的? 不过这小姑娘的长相,确实与她很是相似,特别是这双眉眼,乃至于步惊澜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姑娘认错人了。” 白落幽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小姑娘说了一句,随后上了马车。 让彩莲不必再理会这小姑娘,便坐着马车离开,郡守府门前去,郡守府的夫人和小姐不甘心的望着她们远去。 她靠着马车壁,打算闭眼好好休息休息。 却听到和黄泉在外驾马车的彩莲的声音,“王妃娘娘,那姑娘一直跟着马车。” 掀开车帘看去,只见认她做娘的小姑娘奋力的跟着跑着。 白落幽皱了皱眉头,然后吩咐彩莲。 “走快些。” “是。” 马车是快了,可是小姑娘还是追着马车,奋力地跑,即便是摔倒了也要爬起来。 看着小姑娘满面鼻血,擦了擦鼻血又跟着追,白落幽实在无奈。 她到底也不是过于心狠之人,也只得吩咐着彩莲。 “算了,彩莲你去把她带上吧。” 第158章 小姑娘不对劲 马车很快就停下,停在一处客栈门口,那被彩莲带着的姑娘率先下了马车,脸上还带着些许血迹,正灼灼地望着她,脸上写满了高兴两个字。 在她下了马车的时候,还对她张开手,嘴上嚷嚷着娘亲。 “娘亲——” 站在马车板上,居高临下望着小姑娘,白落幽神色略有些复杂,这小姑娘的长相,如今仔细一看,与她当真不是一般的相像。 若是旁人见了,听到这姑娘唤她娘亲,只怕也不会有太多的怀疑。 没有握住小姑娘伸来的手,她径直下了马车,对其十分冷淡。 “你认错人了。” 小姑娘露出失落之色,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了一旁的步惊澜。 俊容清冷一片,看着小姑娘的眼神都带着寒气,让人不敢轻易亲近。 望着望着,小姑娘收回目光,怯生生的向白落幽伸手,似乎是想去拉扯她的衣袖。 还没碰到,手背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打了一下。 “啪!” 小姑娘惊慌缩回手,然后才发现打开她的手的人是步惊澜。 “别乱碰。” 他语气冷漠,宛如毫无一丝感情。 “怎么?” 白落幽茫然回头。 见之,步惊澜对她微微一笑,轻声细语说。 “没事,进去吧。” “呜呜……” 小姑娘捂着被打的红红的手背,一脸的委屈。 进了客栈订了房间,白落幽刚刚睡下,这才注意到,这小姑娘还跟着,随口吩咐彩莲, “彩莲,你带她去洗漱,再问问她姓甚名谁?哪里出身?怎么认错了?” “ 是。” 彩莲将依依不舍的小姑娘带走。 给小姑娘洗漱的时候,轻声细语的询问。 “小姑娘,你叫什么?” 可是这小姑娘却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的望着水中,在她所没有看到的地方,目光流露出了一丝苦恼。 见小姑娘什么也不说,彩莲也没有逼问下去,她去找了件干净衣裳给小姑娘换上,随即将窗户打开,散一散屋里的热气。 “彩莲!” 忽然听到楼下有呼唤声。 从窗子下边看过去,就见黄泉正在楼下对着她招手,彩莲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怎么,怎么了?” 黄泉微笑着说,神色略有些扭捏,“王爷说……今夜我可以陪着王妃娘娘,还有你……出去购置些东西。” 兴许是跟在步惊澜身边久了,他也不习惯常笑,如今在面对采莲知识才能勉强笑一笑,不过脸上的笑容显得很是僵硬。 彩莲点了点头,面颊微微通红。 将窗户关上刚转过身彩莲就被吓了一跳,只因为不知小姑娘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双手背于身后,呆呆的看着她。 对上这小姑娘呆萌干净的双眼时,彩莲莫名的觉得身子一抖。 “你这小姑娘怎么走路都没声的?” 彩莲嘀嘀咕咕着,问了小姑娘几句话,却没得到回应,之后便让她休息一下,前去寻白落幽。 “王妃娘娘,那小姑娘什么也不说,洗漱过后就睡着了。”彩莲告诉白落幽。 她懒懒散散的靠在床榻上,望着窗外的方向。 突然要回京城了,心中竟还觉得 有些不适。 彩莲给白落幽按摩着肩膀,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偏偏在此时,突然有人来敲门。 “叩叩。” 门外传来了店小二的声音。 “夫人,今日我们镇上有花灯节,夫人若要出门,可以晚些回来,小的给留门。” 花灯节? 白落幽心中起了玩意,翻身坐起,想要出门去看一看。 天色渐渐暗下,黄昏出现,漫天尽是刺眼的红霞,美不胜收。 白落幽便带着彩莲出了门,她们前脚刚走,店小二便缩着脑袋,便去三楼见了个人。 “好了好了,姑娘您吩咐的事儿都办成了。” 店小二搓着手,一脸的兴奋。 话音刚落下,屋内便投掷出了两锭银子。 “拿去。” 店小二连连道谢,拿上银子便要走不过才走了两步,双眼突然一瞪,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夜色浓密,明月星辰共鸣,客栈内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随风摇曳。 步惊澜办完事回来,便回了屋子。 “吱呀。” 屋内不曾点灯,一片黑暗寂静,微微敞开的窗户投射进了些许的月光。 他漫步走入,斜了一眼床榻上背对着他躺下的身影,随即轻声细语。 “本王适才出门办事,知你好食,带了些零嘴回来。” 手中拿着一个纸包,里面已经散发出了烤肉的香味。 与她相处久了,他发现白落幽向来爱吃这些油腻之物。 轻声细语说过之后,不见床上之人有任何的回应,他收回目光。 睡下了吗? 她睡得向来浅,平日里有什么 声音响动,总能早早醒来。 将纸包放到桌上,他忽然发现桌上放了一碗汤,旁边是一张纸条。 拿起一看,确实写着白落幽亲手为他所做的鸡汤,道是他这些日子辛苦,特意为他做的。 步惊澜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流露出了愉悦之色。 坐下慢慢喝着汤,不过入口的那一刹那,愉悦之色微微有了变化。 这…… 盐放多了。 目光逐渐变得冷淡,深深的看向床榻上的人。 凝望了片刻之后,床上之人慢慢坐起,扭过了头来,因着有一层薄纱遮挡,他只看得到那熟悉的身形,而不曾见到那让他魂牵梦绕的脸。 “王爷。” 白落幽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带着比往日更多了一分的娇柔。 “王爷且过来一下。” 声音也越发的柔和,柔和到令他心中微动。 不由自主的起身,慢悠悠走到床边,床榻上的人对他伸出手,似乎在索取着他的拥抱。 步惊澜脸上浮现淡淡微笑,也随之伸手。 下一瞬—— “啊!” 只闻一声尖厉惨叫声,床榻上的人被掐住了脖子,生生按住。 步惊澜单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带着微笑的脸,逐渐变得面无表情,倒映在他眼瞳之中的,是那一张清雅道略显妖媚的面容。 是白落幽的脸,但也不是。 这女子,正是之前被白落幽带回来的小姑娘,另一只被折断着的手,尚且握着匕首。 小姑娘震惊的望着他,“你,你怎么没有……” 她明明在汤里下了药,不过瞬间,便可让人浑 身无力,出现幻觉。 可是步惊澜,步惊澜怎么会发现了她? 她明明看到他已经喝下了汤! 步惊澜深受冰冷,眼中流露杀气,阴冷问道:“你是谁的人?白落幽在哪?” 白落幽道他吃喝的东西都不喜欢放太多的盐,可那一碗汤,做得极是鲜美,不过……放了太多粗盐。 因为是白落幽主动去帮助这姑娘,步惊澜先前并无太多怀疑,如今想来定是这姑娘故意纠缠上白落幽。 而且—— 白落幽呢? 掐着她脖子的力度渐渐变大,让女子感觉到了一股窒息感,还有恐惧。 艰难的拉着他的手,求饶着。 “王爷,王爷饶命,我,我……” 步惊澜呼吸渐深,他阴沉着脸,逼问着。 “白落幽在哪?” 难道她出了什么事? 心中越发发紧,他的脸色也就越发难看,特别是看到这女子顶着白落幽的脸时。 忽然在此时—— “吱呀。” 白落幽进了屋子,手中拿着一盏兔子花灯,脸上挂着满足笑容。 不过在进屋后,看到床榻上暧昧举止的二人,脸上笑容瞬间僵硬。 “你们?” 这是在干嘛? 看着二人一上一下,白落幽怀疑步惊澜这是兽性大发了? 看到她的出现,小姑娘立即红了双眼,一副委屈的模样求救着。 “娘亲~” “救,救救我,他他突然要,要我……唔。” 求救话语刚说到一半,脖子突然被猛然掐紧,小姑娘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没了气息,瞪大的双眼都透着一股恐惧。 第159章 宠幸其他女人 将手中花灯放下,她走过去打量着这死去的小姑娘,轻声询问。 “她是谁的人?” “她没说。”步惊澜摇头。 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眼皮子连眨都不曾眨动一下。 紧跟白落幽的黄泉入屋,便得了步惊澜吩咐。 “黄泉,派人去查查。” 黄泉应下,抬着尸体离开了。 白落幽皱眉,余光瞥见桌上散发着怪味道的汤,连忙要走过去,想要看一看。 还没走两步,突然被他从身后搂住了腰身。 那一瞬间,白落幽能感觉自己的心猛然跳起,在漆黑的屋中,面颊被红晕覆盖,她深吸了口气,故作冷静的问。 “你,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他略显闷涩的声音。 “本王以为……她对你做了什么,以为你出事了。” 所以,这才是他刚才一直紧紧盯着她看的缘故吗? 白落幽微微咬唇,一股暖意涌现心疼。 被人惦记担心的滋味,确实让人心动。 目光微微一撇,她的声音都柔软不少。 “我看起来有那么容易出事吗?” “嗯。” 这可就让她不服气了。 她自认她还是挺厉害的,一般人也伤不到她,除了那些有着奇功内劲带着内力的人之外。 “我好歹也是有点本事的。”白落幽不服气的说。 随后就闻他一声冷笑。 “然后带了个祸害回来?” “她——” 白落幽语塞。 张了张嘴,片刻之后方才闷闷回答。 “啧,没想到。” 那小姑娘看着无害,而且还是她主动去帮了这姑娘 ,着实没想到这小姑娘另有居心,靠近她的原因是想要步惊澜的命。 吧? 看了眼地上的匕首,白落幽心里笃定了。 就是想要步惊澜的命,也得亏他聪慧,不然她还真就成了寡妇了…… 说来那桌上的汤一直散发着怪味,让她不适,话说他应该没有喝下吧? 白落幽转头过去询问,“对了,你……” 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倒到她身上,巨大的压力让她连连后退了两步。 “步惊澜?!” 白落幽顿时一惊,连忙用手放在他的鼻息间,然后又给他把脉,发现他只是中了小毒,因此而晕倒,没有什么大碍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桌上的鸡汤,眉头紧紧皱起。 她若是不在他身旁,也不知他会遇到多少横祸。 看来—— 暂且是不能离开他了。 即便此时,他的双腿已经彻底好全。 马车行了几日,总算是回到了京城,刚刚抵达王府门口,白落幽就看到一群莺莺燕燕,个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美人们正守在门口。 步惊澜坐着轮椅,刚刚下了马车,这群莺莺燕燕便走了过来,盈盈行礼。 “恭迎王爷回府。” “嗯。” 步惊澜神色冷淡。 他扭过头,与着哈欠连天的白落幽温声细语说。 “累了几日,你先回房好好休息,府里的杂事交易林管家去坐便可。” 她懒懒散散点了点头。 率先进去了,走路弯弯绕绕的走廊,突然想起忘了告诉他,他双腿已经痊愈,不必再用那些药膏之事。 立即回身 去告诉他,还没走到门口,突然看到云春熙和苏素素就站在他身旁面红耳赤。 站在转角处,她看着步惊澜对着二人淡淡说道。 “你二人,随之书房伺候。” “是!” 二人兴奋不已,随之也红了脸。 白落幽面色微沉,他方才是故意在支开她? 就是为了将这两个漂亮小美人儿,带到书房? 他想要干什么? 本以为他不愿让她知道,没成想不过一日,府上便传遍了云春熙和苏素素受宠的事情。 这令白落幽心里膈应的慌,原本略软的心肠,逐渐又变得硬了回去。 这日,她闲来无事,在花园里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的,就走到步惊澜书房外的亭子里。 还未深入,采莲带着消息而来。 “王妃娘娘!王爷他,他又把云侧妃和苏侧妃叫去书房了!” 小丫头嘟着嘴,一脸不高兴。 自从几日前府上传遍两位侧妃受宠的消息,个个都在说,王被娘娘是不是失宠,对待她们都怠慢许多。 说完后,采莲见白落幽神色淡淡,似乎不以为意。 “王妃娘娘难道不生气吗?”采莲不解的问道。 白落幽轻笑,语气淡漠。 “他后院女人可不少,他若和哪个女人亲近些,我都要生气,那我不得气死了?” 彩莲一听,也是这么个理。 还是自家小姐通透,不会随意乱吃醋,不像是她,若她是小姐,只怕此时已经是独自垂泪伤心了。 白落幽坐在亭子里,赏着湖边的美景,随口吩咐采莲。 “彩莲,你去厨房 做些莲子羹。” 彩莲离开之后,嘴上说着不在意的她,目光不由的转到了书房的方向。 偏在此时,远远的看到两道纤细身影飘然而至,在林管家的带领下进了书房。 目光微微一沉,心里又开始不高兴了。 他这是干什么?嘴上说着有她,却还要去找两个女人伺候,丫的——故意渣她? 心里不高兴,转身就走,可是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向着书房而去。 反正…… 反正就是听一听,看他们在干什么?干什么不要脸的事儿? 走到了书房门口,她隐约听到云春熙的声音。 “王爷,这些够了吗?” “嗯。” 够什么? 一副污秽画面浮现白落幽脑中,令她心下越发不适。 忍不住在窗子里戳了个洞,往里面偷偷看了几眼。 然后才发现—— 那两个打扮的跟天仙似的,小美人正在搬着书房内的东西,干着下人的活。 那一瞬间她松了一口气,喃喃着。 “……做苦力而已,你担心什么?” 离开的脚步轻松许多,只是这心里仍旧有那么些许的不愉。 走回到了亭子,白落幽喝着莲子羹,吹着清风,目光时不时的转向书房门,发觉那两个女子许久不曾出来,便不由的烦躁。 坐着坐着,忽生困意,便闭上了眼睛小憩。 彩莲发现自家小姐睡着了,脚步轻轻离开,去拿毯子为自家小姐盖上。 夏日明媚,一道修长身影渐渐走近,刚刚走到莲亭边,便注意到是在亭子内闭眼小憩的白落幽。 她单手撑 着侧面,脑袋一点一点的,清雅面容透着一丝烦躁,好似在梦中遇到了什么不悦之事,令她心烦意乱。 是幽儿妹妹…… 沈凤析轻步走近,温柔的望着她的侧脸。 已经半月不见她,如今再见,他竟有陌生的感觉,好似…… 幽儿妹妹与从前不同了。 可却叫他越发的思念,想要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修长玉指微伸,想要轻轻抚摸抚摸她的面容,手还没伸出。 明喜花喜出现,二人就站在莲亭外。 “沈将军,书房在那边。” 二人的出现令沈凤析回过神,不舍得看了一眼白落幽,方才离开。 他走了之后,白落幽眼睫微微颤动,茫然的睁开了眼,方才是谁在说话? 进了书房,沈凤析看到两个妙龄美人,正站在左右两边伺候着步惊澜,一个在磨墨,一个在为他扇风。 沈凤析眉头微微皱起,心中顿时不高兴。 难道—— 方才幽儿妹妹眉眼间忧郁的缘故,是因为步惊澜的冷落吗? 步惊澜淡淡看他,将一张折子递去。 “这次的新科状元与其探花,你觉得哪个更适去云州?” 云春熙目光一转,落到折子上。 沈凤析回过神,拿起折子,稍微看了两眼。 “探花不错。” 二人谈及朝堂之事,也不叫退云春熙二人,让她们伺候着。 待沈凤析离开之后,二人也随之离开,云春熙却传唤自家丫鬟。 “王爷看上了这次的新科探花,还欲提拔其入云州为一方郡守,你将这消息传给父亲。” “是。” 第160章 醉酒后的他太烦人 丫鬟一得吩咐,立即离开王府,路上巧遇苏素素的丫鬟,二人面面相似略有些尴尬。 随即一道出门,将要走出偏门之时,苏素素的丫鬟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云春熙的丫鬟疑惑问道。 其摇了摇头,面带一丝不解,“总觉得有人跟着我。” 可是身后小道空荡荡的一片,不仅没有人,连只鸟都没有。 罢了,兴许是她的错觉。 又过了几日,白落幽闲来无事,一边在花园内写写画画,捣鼓着一桌子的药材。 这些日子,看着步惊澜一个接一个的招着府内的妾室去书房,而且这节日从来没有来看她一眼,心里越发的难受,感觉快要凉透了。 偶尔想着干脆一走了之算了,只是这脚始终迈不出去,便也只能站起留下。 正在写写画画,突然有人走来,掀开了亭子的白纱,微微扬着下巴,一脸傲慢地走来,脸色得意。 斜望而去,却见是云春熙和苏素素二人,带着丫鬟进了亭子处。 见白落幽桌上一堆东西,也不曾注意是药材,还当她是在赏花赏草,嘲讽着说道。 “王妃娘娘倒是闲情逸致,还能静得下心赏花作画,妾以为……王妃娘娘此时该是寝不安食不进才是。” 从前白落幽得王爷专宠,可叫她心里泛酸难受,每次一见白落幽总觉得她是在炫耀,如今不一样,如今受宠的是她,她也能在白落幽面前得意得意。 白落幽翻了翻眼皮,对着二人很是不耐烦,红唇微微一动,突出略显刻薄话语。 “哪来的狗在叫,吵死了,彩莲,去把那叫叫嚷嚷的狗赶走。” “是。” 采莲立即应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棍子就要去赶人,两人的丫鬟连忙来护着自家小姐。 云春熙气的身子微抖,恼怒地瞪着白落幽。 “你!你骂谁是狗?!” 她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 “当然是你。” “白落幽!” 云春熙顿时气疯了。 这贱人满口污言秽语,真是让她恨不得弄死她! 如今都被王爷冷落了,还敢如此嚣张?! 云春熙怒骂着她,“你以为你能嚣张几时,王爷如今专宠我与苏妹妹,只怕不过几日,你便要沦为下堂妻了!” 专宠? 下堂妻? 这几个字眼传入白落幽耳中,令她觉得刺耳难听。 本就冷漠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冷笑着,转动手上毛笔,稍稍一挥,毛笔上的墨水便溅到了二人的身上。 云春熙脸色大变,又气又闹气的,身子都抖了起来。 听着她一口一句骂言,时不时将被休和离之言挂在嘴边,白落幽不耐烦。 “那也是过几日的事,我如今还是王妃,你若再敢对我不敬,我不介意,现在让你尝尝板子的滋味。” 她不耐烦的威胁着云春熙,语气冷漠,却也认真。 什么侧妃良妾,当了小,那都是贱籍,白落幽身为王妃可随意处置。 “你敢!”云春熙依旧嚣张,自以为自己有王爷的宠爱,白落幽不敢对她做什么。 可她不过冷笑一声,主动接过彩莲手上的棍 子,“要试试?” 打这几个人,跟打狗可没区别。 亭子内的气氛变得冲热,仿佛谁动一下,便会触动着怒火,一帮人便会打起来。 苏素素紧张地抓住云春熙的手,摇了摇头。 “云姐姐,算了。” 在对上白落幽凌厉双眸的时候,云春熙也有些怕了,眼见苏素素给了台阶下,云春熙也没敢再嚣张。 只是恼恨瞪着白落幽,狠狠烙下狠话。 “你给我记着!” 一帮人匆匆离开,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在她们走后,白落幽扔下棍子,面色不佳。 采莲那叫一个气愤,“她们是愈发嚣张了,不就是得了王爷几分宠爱嘛,怎么敢来挑衅王妃娘娘!” “不过几分宠爱……” 白落幽微微勾唇,眼中带着一丝讥讽。 “真是好家伙。” 如果只是几分宠爱,何至于还带着这些人去参加宴会。 譬如方才,她便从林管家那里得了消息,道是步惊澜要带着云春熙等人参加宴会,甚至都没有知会她一声。 思及此,便觉得心头郁闷烦躁。 …… 月色清明,夏日凉风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户吹入,将屋内被月色所笼罩的薄纱吹起,露出正躺在床榻上,左右翻身,怎么睡也睡不着的纤细身影。 白落幽静静望着天花板,心里实在烦躁,如今没了步惊澜在身边,她竟然还觉得不习惯。 果然,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又翻了个身,白落幽打算强制自己闭眼睡去。 刚刚升起困意,听到了推门声。 “吱呀。” 彩莲那丫头,进来的真不是时候,她都差些要睡着了。 “彩莲……” 她坐起,想提醒提醒彩莲不用值夜。 刚一坐起就看到走入内屋的不是彩莲,而是她方才心心念念却不愿承认的身影。 步惊澜。 刷了一下,她的脸黑了下来。 步惊澜衣衫略显凌乱,但他没有坐着轮椅,而是走了回来。 漫步走来后,便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借着窗边射入的月光,白落幽隐约看到他面颊通红,双眼朦胧迷糊,身子还摇摇晃晃,一看便是喝醉了酒。 她抱着枕头,忍不住将枕头摔在他身上,黑着脸指着门口。 “你走错屋了。” “唔。” 话音刚落下,他整个人就砸了上来。 嘶,这混蛋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吗? 被压住的白落幽黑着脸,气得不得了,特别又闻到他身上一股酒气味,不由得又想到他今日带着女人出席宴会之事。 这几天一直没来看她,也不来与她解释解释,突然反常找女人的原因,今儿个喝醉了酒就来骚扰她? 这混蛋真是烦人! “一身酒气,我最是讨厌。”白落幽用力推着他,可他把全身力气都压在她身上,她怎么推也推不开,只能咬牙切齿。 “王爷还是去找其他的女人吧,我可不愿与一身酒气之人同床共枕。” “幽儿……” 这混蛋! “喂,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白落幽使劲推也推不开,累得气喘吁吁,只能气恼瞪着他的耳垂,心中的委屈在这一刻浮现。 “ 去找你的苏侧妃,云侧妃去,别来叨扰我休息!”她气恼喃喃着。 可是他…… “呼呼!” “你!” “你这混蛋!” 居然睡着了,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混蛋混蛋混蛋! “喂喂?” 手握成拳,重重锤向他的后背,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反而呼吸声更大了一些。 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和淡淡的清香味扑鼻而来,令白落幽都略显微醉。 许久过后,她方才平静下来。 瞪着天花板,红唇抿成一条线,扬起了气恼的弧度,手轻轻掐着,那贴在她身旁的俊美面颊。 气恼之下,忍不住喃喃着说。 “混蛋,就你这样的,嘴上说着心里有我,不舍得我离开,可实际呢?还不是想着三妻四妾。” 一回到王府,就找这个找那个的女人,还丝毫不愿意搭理她。 偏偏让她动心之后—— “要不是因为你是王爷,我早揍你了,所以啊……” “我才不愿一辈子待在京城,陪着你这么个混蛋。” 白落幽喃喃着,语气越来越弱,良久过后,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她才不要留在他身边,不要留在京城这个笼子里。 清风吹拂而过,将床纱微微吹起,床上原本气恼嚷嚷的人儿已经渐渐睡去,呼吸匀称。 而原本睡得香沉的人睁开眼,没了方才的醉意,精致漂亮的凤眸多了温柔之色,温和瞳孔之中倒映着无奈,他轻轻在白落幽侧脸落下一吻,喃喃自语着。 “你不要也得要。” 既然知道了她的心思,那…… 第161章 天打五雷轰 白落幽做了个梦,梦里步惊澜左拥右抱,而她则是被黄泉林管家赶出王府,步惊澜这混蛋将休书砸在她身上,傲慢的说着让她滚。 梦里,她气疯了,气着气着就醒了过来。 还未清醒,就听到步惊澜的声音。 “……都送回去。” “是。” “至于那云苏二女……你……” 微微侧目,透过床帘薄纱,看到步惊澜正披穿着衣裳,而得了吩咐的黄泉匆匆离开。 她揉着眼睛坐起,双眼略显惺忪。 打了个哈欠后,懒懒散散问他。 “送谁回去?” 他穿好外袍,一头如墨长发披散于肩,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对她温和一笑。 “醒了?你今日倒是醒得早。”语气也温柔,不是从前那般清冷冷漠。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略有些嘲讽的回应。 “你一个醉了酒到我这撒酒疯的,都能起得早,我怎么起不来?” 他目光闪了闪,没有接过话题,依旧是那一副温和神情。 “昨夜本王可做了什么出格之事。” “没什么,不过欠打而已。”白落幽单手撑腮,轻飘飘的说。 丫的重得要死,日后他喝醉了酒再来叨扰她,她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步惊澜走来,想要揉一揉她乱糟糟的鸡窝头。 白落幽可不愿他碰她,伸手抓住他的手,稍微用了点力气,就听到了他的痛呼声。 “嘶,你这是在谋杀亲夫。” “亲夫在哪?我只看到了混蛋。”白落幽冷笑,冷漠地甩开他的手。 他满面无奈,见她 不肯让他靠近,只能坐在梳妆台前,优雅地挽起一头墨发,并且轻声细语的告诉她。 “本王已经将她们都送走了,如今,本王身边只有你一人,再不会三妻四妾。” 眼皮子动了动,白落幽瞬间没了睡意,很好奇他为何突然把人送走,不过却又不愿问他,便只冷淡回一个字。 “哦。” 而且什么日后不会有三妻四妾的话,她可不相信。 他要是当了皇帝,难道就不打算迎娶其他妃子,来平衡朝局? 以簪子束发后,他走回到她身旁,许是见她不相信,认真又凝重地凝视着她。 “你若不信,本王可以发誓。” 发誓? 她眉头微微挑起,偏偏在此时,屋外响起了轰雷声。 “轰隆!” “……” 这老天爷都不愿意,他发誓啊。 步惊澜默了默,幽幽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 白落幽好笑,“发什么?天打五雷轰吗?” 他依旧格外淡定,还点了点头,“若本王对你不忠,便遭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发那么毒的誓吗? 白落幽不相信这些,对此神色依旧冷淡,心中毫无一丝波动。 “所以,你相信本王。” “哦。” 不耐烦的躺回到床上,她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他脸色微沉,越有些不高兴。 “你不信?” 白落幽凉凉反问:“你见过母猪上树吗?” “……” 二人对视片刻,步惊澜无奈,想要说什么,门外传来林管家的声音。 “王爷,马车备好,该 去朝会了。” 他起身微微甩袖,长袍着地墨发如瀑,回身时,用着坚定的口吻,与她承诺着。 “你且看着。” …… 王府大门,无论是吵闹还是耍无赖,一众莺莺燕燕还是被赶出了王府,被赶着上了马车送走。 许多女子以手掩面,哭得不成模样。 “呜呜,怎么办?我若是回去了,父亲父亲会责骂我的。” “退妾之身,只怕日后嫁不了人,只能入尼姑庵做姑子了。” “呜呜。” 就连被送走的云春熙,脸色也是难看万分。 除了—— 一向喜欢哭哭啼啼的苏素素之外。 与往日不同,今日的苏素素并不曾觉得伤心,只是有些恼怒,从前娇弱的神情,此时满是怨毒。 她撕扯着手中的帕子,在马车上咒骂着。 “该死的,肯定是那贱人在王爷上说了什么!” 定是白落幽那贱人说做了些什么,不然步惊澜不可能会赶她们走! 在马车内的丫鬟却不以为意,反而言笑晏晏的说。 “小姐不必烦心,左右老爷吩咐的事儿都已经办成了,小姐回去了也正好,日后池南王出什么事,都不会连累了小姐。” 苏素素勾唇,“哼,说得也是。” 她给父亲传了不少的消息,父亲和陛下定然也已经布下了局,只待今日,步惊澜权势声名必会一落千丈,兴许还会落下个砍头的罪名。 她离开了也正好,逃过了这麻烦事。 心里正高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和云春熙的马车进入了一处偏僻的巷 子。 “砰!” 马车突然停下,苏素素地丫鬟出马车查看。 等了一会儿一直没有看到丫鬟回来,苏素素顿感疑惑。 “这是怎么?” 一掀开车帘,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丫鬟,苏素素脸色大变。 “小翠?” 她连忙下车想要去查看丫鬟的情况,偏偏在此时,突然听到身后猥琐男声。 “好生标致的小娘子,看起来,颇为美味。” 猛然一回头,就见几个男人走来。 个个舔着嘴唇,一脸色欲。 苏素素惊呆了,连连后退着,面上满是恐惧。 “你们,你们干什么?!” “你们想干什么?!我,我是苏家的小姐,我父亲是……啊!” …… 严肃的朝会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步惊澜坐在轮椅上,恰好在武官头列。 此时朝堂上,静悄悄一片,除开皇帝翻着折子的声音之外,殿内再无一丝响动。 所有人都对皇帝恐惧非常,但只除了步惊澜。 皇帝震怒,斜看了步惊澜一眼,便将一副折子直接扔到了殿下。 “怎么回事?发往徐州水患修堤的官银共一百万两,为何只剩十万两?其余的九十万两呢?”皇帝威严怒问。 负责此事的老臣站出,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 “臣,臣不知,此事……” 偏偏,站在太子身后的文官站出,立即恭恭敬敬,又冷静的禀报。 “陛下,老臣得了奏报,道是由那探花许郎过过手,不妨问问他。” “传。” 皇帝一声令下,殿外响起太监的尖锐声。 “传探花许郎觐见!” 大殿之内,许多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往步惊澜那边看去,站在太子身后的人,个个脸上都是得意又傲慢。 便是连宣王,都忍不住侧目看着步惊澜。 但是他想的,却不是将他拉下马后的得意讥讽,而是在想着,步惊澜一旦出事,白落幽会不会回到他身边,跪着求他要她? 想到那幅场景,他心中不免愉悦。 探花郎入殿,在众人的逼问下,颤抖着手指向步惊澜。 “……是,是王爷!是王爷将这笔修堤款贪去了!” 探花郎是步惊澜所提拔的人。 此言一出,除了步惊澜神色依旧清冷淡定之外,站在他一列的武将站出,恼怒辩解。 “你胡说八道什么?王爷根本不曾管辖此事!” 而步惊澜的人里,也有一位老臣站出,言之凿凿地大声喊道。 “老臣有证据。” 说着,便将一封信呈了上去。 那信中写着的内容,正让许郎如何将那笔赈.灾款,悄然运送到王府。 面对皇帝质问,百官愤愤要求重罚,步惊澜依旧冷静, “物证可伪。”他只说了这四个字。 “那人证呢?” 而此时,许多本该归顺他的文官武将都站出,个个一副要为大义而举报他。 有人愤愤言之,“臣在王爷麾下行事,常见大比金银运入王府,且……” 个个都在说,看到了步惊澜用那笔赈.灾款做了什么,言语之认真,仿佛当真是他贪了那笔巨款。 便是步惊澜的人,如何百般辩解都无用。 第162章 将计就计 皇帝冷静听着,心中得意,他布局许久,就是为了这一日,为了今日能把步惊澜一举除去,除掉让他忧虑许久的心头大患! 然而,随后他发现是他得意太早了。 “报!” 一位通报官急急走进来,在皇帝以及一众官员的疑惑目光下,通报官立即禀报着说。 “陛下,赈.灾款寻到了,是被江城那一带土匪所劫获,王爷已派人夺回,运回徐州。” “……” 众人瞬间惊呆了,嘴巴张的跟个鹅蛋似的,每个人都不曾反应过来,包括步惊澜的人。 当然,除了沈凤析之外。 他和步惊澜的关系即是亲近,除了上下属的关系,也是知己好友,这一次的计划步惊澜也已经告诉了他,他也配合着完成了。 大殿之内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包括皇帝。 而太子等人更是错愕不已,原先恨不得指着步惊澜的鼻子,说他用着正差款,吃喝嫖赌的人,此时都渐渐的惊慌起来,脸色白的跟白纸似的。 步惊澜侧目,俊容一片清冷,嘴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 “几位怎么不说了?” 他凉凉问道。 语气虽然平淡,但其中的意思却是叫人,又急又燥。 那原先指责着他的官员们,此时面面相觑,个个也是脸色惨白脑中只有两个字。 完了。 他们被步惊澜给坑了,之前步惊澜装出来,大笔的用那笔赈.灾款,那赈.灾款恐怕是别处的银子,所作所为不过是装给他们看,好让他们自己入套。 这一瞬间,朝堂之上,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他们——包括皇帝,被他将计就计,反打了。 众人沉默着,除开步惊澜的人外,没有一个是高兴的。 步惊澜又不紧不慢地询问着那些官员,“继续,都说说,本王用着那笔赈.灾款,还都做了些什么?” 这其中,大多都是他后院里那些妾室的父亲,这一个个的,这怕是都没有想到。 皇帝的脸色略有些扭曲狰狞,他放在桌上的手都紧紧握了起来,但他忍住了心中的怒火。 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勉强扬起一抹笑。 “看来是误会……” 本想着大事化了,不会让步惊澜对他有所谋害,或是减去他的势力。 可是步惊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刚才是他们处于上风,而如今可就不一样。 皇帝还没把话说完,步惊澜身后一个精明的文官站了出来,用着愤恨言辞大声的说道。 “当堂污蔑他人,你们是在蔑视王爷,蔑视圣上,陛下若要轻饶,只怕会令此风盛行!恳请陛下重罚四位大人!” 太子的人顿时不敢说话,个个静悄悄,没有参与其中,勉强逃过一劫的人更不想开口被连累到。 所以整个朝堂之上,只有步惊澜的人在恳请着,或者说是逼着皇帝革除自己人的职位。 “往重了说,此乃欺君之罪,当堂污蔑王爷,简直……” 一番言论下来,有人撑不住跪了下来,苦苦哀求着。 “陛下恕罪!” “陛下!” 他们是陛下的人,也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办事,陛下陛下应当不会隔除他们的职位,对他们施以责罚吧? 皇帝微微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愿摊上一个轻待皇弟的骂名,所以…… 但凡站出有骂过步惊澜的人,不是被隔除了官职,便是被降了官职。 朝堂之内乱糟糟一片,等到解决之后也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散朝。” 随着太监一声高呼,朝堂文武百官渐渐散去。 当然,有许多人是被拖着出去的。 步惊澜走后,皇帝在也压抑不住怒火,将桌上的东西通通堆倒在地上。 “步惊澜!”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着。 他辛苦谋划如此之久,没想到没能削弱步惊澜一点实力,反而让他损失惨重。 这些被革职的官员,被降职的官员,都是他的心腹! 还未离开的太子和宣王走来,刚刚走近就察觉到皇帝的脸色骤然通红,而后猛然咳嗽。 “咳咳!” 因为历经了大喜大怒的原因,一时间怒火攻心,令他心头堵得厉害,竟然在极度愤怒之下咳出了血, 伺候的梁公公看到之后惊慌不已,忙上前安抚着。 “陛下,陛下莫要震怒,以免伤了龙体。” “步惊澜!” 可是皇帝的双眼已经满是赤红,充满了对步惊澜的恨意,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杀了他。 “是朕小瞧了你!小瞧了你!” 他早就应该杀了这小野种的! 自从出生之后仗着德太妃受宠,差点剥夺了他太子之位,差点让先帝生 了废嫡立小的念头。 先帝时候,还给了他巨大依仗,边关二十万将士兵权! 而如今更是骑在了他的头上,作威作福! 步惊澜! 步惊澜! 太子小心翼翼上前,注视着皇帝快要爆框的眼珠,小心伸出手,小声询问者。 “父皇,父皇您没事吧?” 手还没碰到,突然被皇帝猛然推开。 “滚!” 皇帝怒火滔天,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竟不曾细查步惊澜可曾挪用那笔银两,咳咳,你……咳咳!” 他将心中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太子的身上。 明明步惊澜和太子都是同一年生下,为什么他生下的却是个废物,而不如—— 太子摔倒在地,低下了头,在众人所没有看到的地方,脸色变得阴鸷。 宣王连忙代替上去搀扶。 “父皇!” 不过他的搀扶,皇帝没有推开他。 宣王斜看了一眼太子,扶着皇帝离开之前,淡声说道。 “皇兄还是暂避左右罢,留在这里,也只会惹得父皇不快。” 话音落下,就扶着皇帝离开了。 太子坐在地上看着二人远去,目光愈发的阴鸷狠毒。 该死的—— 老不死的东西! …… 随着几道轰雷声,淅淅沥沥的雨落了下来,让本就炎热的天多了,一股闷热的感觉。 而此时,一辆仿佛镶金的马车出了皇宫。 在回到王府的路上,黄泉上了马车,恭恭敬敬地对步惊澜禀报。 “王爷,云侧妃和苏侧妃已经被人接走,不过途中叫人看见,只怕此事会传出 去。” “处理干净。”步惊澜神色冷漠。 “是。” 那二人他本不在意,不过联想到白落幽差点栽在他们的手上,便控制不住心中杀意。 他说过要为她报仇,就一定会做到。 雨还未停,步惊澜坐着轮椅下马车,黄泉匆匆拿来的伞,想要为他挡雨,偏在此时,一把伞比黄泉更快了一步,挡在了他的头上,并未让他被雨淋湿。 微微仰头望去,当对上白落幽那清雅淡定面容之时,步惊澜都不由怔了怔。 黄泉推着他的轮椅进了王府,白落幽也跟着进去。 二人一言不发,直到走入了走廊中,他方才轻声细语的询问。 “你在等本王?” 白落幽闲云淡定的点了点头,“嗯,方才出门一趟,恰好见你的马车,就顺道等你一下。” 此言令步惊澜有些失落,不过凤眸微微一垂,落到了她裙摆上,裙摆干干净净,不曾沾染一丝污泥。 如果当真从外面回来,这鞋上裙摆只怕都是污水。 果然—— 愉悦勾起红唇,他淡笑道。 “口是心非。” 白落幽心中那叫一个不自在,她也不知怎么了,看着大雨越下越大,得知他就要回来了,忍不住拿着伞在门口等候。 而且在此期间,她得知了一个消息。 “我知道了。” 听着白落幽不明话语,步惊澜面露疑惑。 “什么?” “你报复云春熙苏素素之事。” 神色怔了怔,凤眸微挑起,他轻轻望向她的面容,见她眉头微微皱起,并无一丝欢愉。 第163章 彩莲来得是时候 垂下眼眸,他淡淡解释着说:“本王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况且……也是她们咎由自取。” 话落,许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忍不住又问。 “怎么?你觉得本王狠毒?” 他不过是想要给她报仇罢了,却没曾想过,她会不高兴。 白落幽不以为意,随口解释,“我可什么都没说,虽然做法令我惊讶,不过……还是谢了。” 那两个女人频繁来找茬,她早就想教训她们一顿了,之前不过是吓唬了一顿,着实太轻了一些。 闻言,步惊澜的脸色才得以舒缓。 走廊内弯弯绕绕,偶尔路过几个未曾修剪的树枝,白落幽略有些心不在焉的。 走了一会儿才发现,没有听到轮椅跟上的声音。 她疑惑扭头,就见他定定的望着她,眼神温柔。 “低下头来。” “怎么?” 她茫然的凑了过去,下意识地听从他的话,低下了头。 却见他伸出修长白皙的大手,似乎想要抚摸她的面颊。 那一瞬间,心中骤然缩紧,目光也随之闪动。 他—— 这是想干什么? 现在还在外面呢?不会是想—— 心中猜疑之时,便见他伸手越过了她的面颊,而是放到头顶上去下了一片叶子。 “叶子。” 一片枯叶。 看到他手中枯叶时,白落幽松了口气,忙不迭起身,避开与他对视, “……还以为你个lsp要占我便宜。”她嘀咕着说了一句。 步惊澜笑笑,意味深长地说:“本王向来君子。” “切。” “既然你不 信……” 他面露遗憾,然后在她未反应过来时,突然从轮椅上站起。 “唔。” 等她反应过来之后,直接唇上一片柔软,软到令她错愕,俊美容颜尽在咫尺,浓密的睫毛微颤,他闭上了眼。 按着她后脑勺的手,也用了几分力气。 白落幽感觉呼吸都停滞了下来,呆呆地望着他,许久未曾回过神。 直到片刻之后,他才松开了她,白细俊美面容带着微微红晕,浅笑勾于嘴角。 随即只闻他沙哑低沉的声音,“那本王不做这君子也罢。” 特么! 这混蛋占她便宜! 白落幽反应过来瞬间瞪大双眼,脸已经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热得她浑身难受。 刚想后退,又被他搂着腰拉了回来。 只见他刚想说什么,走廊的尽头响起彩莲的呼唤声。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那一瞬间,暧昧的气氛瞬间破裂。 步惊澜愉悦的面容也僵硬在脸上,在被推开之后,他黑着脸坐回到轮椅,不高兴地说。 “你这丫头,真是会挑时候出现。” 白落幽松了口气,红着脸,急急忙忙撇开脸,冷哼了一声,“挺好,省得某人占我便宜。” “哼。” 自今日之后,白落幽便几日不曾再见过步惊澜。 听闻是刚刚除去皇帝一大势力,许多原本摇摆不定的中立派,纷纷投靠过来。 他忙得连人影都不见,白落幽一人在王府里待着也无聊,便带着彩莲出了门,去酒楼听书去了。 她听的那叫一个闷乏,不过彩莲却听得泪眼汪汪,时 不时的拿手抹眼泪。 听完之后还抓着她的手臂,泪眼巴巴的望着她。 “小姐,那姑娘好可怜,与心爱之人不能相守,只能……” 又没死,不过是相忘于江湖罢了。 嘴角抽了抽,白落幽拉开彩莲的手。 “可怜吗?这可是好事。” “啊?” 彩莲抹着眼泪,一脸呆滞。 这才发现自家小姐,居然没有被故事所感动,甚至还一脸的无聊。 随即就听到她,慢条斯理又带着艳羡语气说道:“不用拘束在一方天地,带着个厉害保镖游走天下,赏遍天下美景,还不缺钱,啧,这得是多少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譬如她,就很想过这样的日子。 只不过—— 一旦要做出抉择,她总会不由自主地响起步惊澜。 思及此,顿感心中闷躁,端起了酒来,仰头喝下一杯。 彩莲还是呆呆的,不太能理解她的话。 “可是,她不能和相爱之人在一起,那便是一个人也不快乐。” “那重要吗?”白落幽笑笑。 见着小丫头把感情看得那么重,又想起这段时间她和黄泉走的有多近,恨不得都快要成亲了。 神情顿了顿,她故作云淡风轻的问彩莲。 “小丫头,我若要离开京城,如那姑娘一般,你是要跟我,还是黄泉?”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 彩莲想都没想,点下脑袋,语气十分认真,“王妃娘娘去哪,奴婢就去哪!” 白落幽都怔了怔,然后不禁有些可怜起黄泉了。 喝了杯酒,扔下了银子,白落幽便要离 开。 想要再逛一逛京城,却在门口遇到了熟人。 “我没有!” 稚嫩如孩童的男声急切响起,瞬间引起她的注意。 这声音好生熟悉—— “小小年纪就偷银两,你爹娘在哪?叫他们过来!” 顺着声音望去,便看到是两个成年人在欺负一个小孩,那小孩—— 居然是皇后的小儿子步泽笙! 白落幽惊了,这小子怎么在这? 多月不见,步泽笙成长了不少,看起来比之前略显成熟了些。 一个衣着素净的男子抢过了步泽笙手中的玉,大声嚷嚷他是小偷,步泽笙连忙辩解。 “我没有偷,这就是我的,这玉佩也是我的!” 辩解的都快哭了出来。 “你?一个小顽童,谁家会把这般贵重东西给你拿着?” “还给我!还给我!” 步泽笙跳起,想要把玉佩夺走。 怎奈何,他长得太矮了。 那两个大人面面相觑一眼,眼中流露出了得意。 拿过玉佩,二人便要离开,却不曾想,一到身影突然出现,抢过了他手中玉佩。 “啪!” 这身影速度太快了,二人都没反应过来。 白落幽把玩着玉佩,上下一看,这是入宫令牌。 她淡淡看向二人,这两个贼喊捉贼的恶人。 “这玉乃是皇家之物,你若敢拿走,只怕活不过今日。”白落幽提醒再说。 二人顿时羞恼,“你,你是什么东西,敢抢我的东西!这本来就是我的,你——” 他们撸起袖子,便想要强抢。 可还没等他们动手,明喜花喜已经落下,根本不用 白落幽动手,眨眼的功夫,二人就趴在地上,哀嚎不停。 “此人偷窃,压入官府。”白落幽吩咐着二人。 “是!” “你们敢!” “啊——” 两个拳头下去,他们彻彻底底老实了。 明喜花喜带走他们之后,白落幽将玉佩交还给步泽笙。 “小皇子殿下,你的东西。” 步泽笙那双干净的眼中倒映着她的脸,欣喜又高兴。 “谢谢仙女姐姐!” 呦,没想到这小家伙记性还挺好。 “还记得我?”白落幽挑了挑眉头。 他重重点下脑袋,“记得,仙女姐姐救过我。” 这小东西看着还挺可爱。 白落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见他左右无人,就他单独一人,询问:“你怎么偷偷跑出宫,还不带侍卫?胆子可真大。” 步泽笙嘟起嘴,收起了玉佩之后,便喃喃着说, “我和他们走丢了,而且——我不喜欢他们跟着我。” 他好不容易才逃出皇宫,没想到被一群人跟着拦着,这不许去,那也不许去,叫他心中实在烦闷。 说曹操曹操到,此时,只闻不远处响起了嚷嚷声。 “殿下!殿下您在哪?” 看来是他的侍卫找来了。 既然如此,就不需要她送他回去了。 撇了撇嘴,白落幽带着彩莲立即要走。 一转身,才发现衣角被步泽笙紧紧抓住,低头看去,对上了他亮晶晶又带着哀求的目光。 “仙女姐姐,你,你带我回王府吧,我不想回宫,我好久没见到小皇叔了,我我想去见见他。” 想见步惊澜? 第164章 止血的方法略特别 眉梢微微一挑,她不由得想起他除外步惊澜是何等恐慌。 “你确定?” 步泽笙心虚点了点头,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扭捏着。 “嗯嗯。” 一看就知道,他怕死步惊澜了。 白落幽勾唇,无奈叹了口气。 片刻之后—— “啊!” 步泽笙被白落幽抛入半空,在空中落入来找他的侍卫怀中。 拍了拍手掌,白落幽一身轻松。 “别让你们的皇子殿下再走丢了。” 留下一句话,慢条斯理离开。 侍卫们纷纷围了上来,一个劲担心地问他。 “殿下您没事吧?” 步泽笙快要气疯了,带着婴儿肥的小脸都憋红了。 他紧紧捏住肉呼呼的拳头,气呼呼的瞪着白落幽远去背影,扯着稚嫩的大嗓门,“你这个坏女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白落幽可没忘了,这小东西是谁的儿子。 皇后和太子一队,步泽笙是皇后的亲儿子,本来就在街边走丢了,突然又被她抱回了王府,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指不定要把步惊澜污蔑成人贩子呢,她可不想惹祸上身。 …… “王妃娘娘,王府到了。” 采莲率先下马车,对着车上的她伸手,欲将她搀扶而下。 白落幽走下,待马车离去之后,微微仰头看了看天际,乌云密布,原本明媚的烈日,被灰蒙蒙的乌云所遮挡。 起风了—— 看来,等下又是一场暴雨。 最近总是暴雨连连,京城内也总是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走吧。” 带着彩莲要进去,突 然感觉自己的左侧有什么东西冲了过来。 顺着感觉望过去,看到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手里拿着尖锐的匕首,像疯了似的向她这边冲过来。 “啊!” 她愣了愣,敏锐的反应令她立马推开了彩莲,跳到了一旁。 只见这乞丐只专盯着她,被如同脏鞭所遮挡的双眼暴露在外,流露出了对她的痛恨。 只听乞丐一声咬牙切齿,“白落幽!你不得好死!” 然后猛的向她冲了过来,一副要与她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声音听着倒有些耳熟,不过过于沙哑,好似喉咙被什么滚水给烫了一遍似的。 见着乞丐那么猛,白落幽不由皱起眉头,话说回来,她怎么得罪他了?难道她哪日喝醉过,在街边抢了这乞丐乞讨来的钱? 这么一想,她确实缺德。 乞丐冲来,速度极慢,慢道连白落幽都无所谓,她轻易便能躲开,不过却有人帮了她。 ……也顺道害得她受了伤。 “哒!” 只听一声石头敲击在铁上的声音,乞丐手中的匕首被石头打落在地。 匕首飞开的时候,她的手恰好抬起,被匕首给划了一下。 嘶。 “啊!” 他也随之惨叫一声,摔在地上,惊恐的望着她的身后。 谁? 回头望去,对上了步惊澜清冷的眉眼。 他吩咐着黄泉,“拖走。” 黄泉立即应下,带人上前把乞丐给拖走了。 临走之前乞丐还满嘴污秽,一口一个贱人的骂着。 “贱人,贱人!” 一听到乞丐骂贱人,白落幽就觉得这声音越发的 熟悉了。 走到步惊澜身旁,看着被拖远的乞丐,淡淡问道:“她是……” “云春熙。” “诶?” 白落幽愣了愣,随后想起来了,云家没落了。 那皇帝不是个好东西,明明是皇帝让人家的人假装投靠步惊澜,继而在偷取消息,想要给步惊澜重击,但没想到被他给反将一击之后,云家被革职,再加上得罪的人不少,这在不过半个月,云家便没落到了,连平常人家都不如的地步。 而云春熙,因为失了贞洁,家中护着她的人不是死的死就是逃得逃,才沦落到了这等地步。 望着乞丐的背影,白落幽眼中毫无怜悯,这就是朝局的残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如果步惊澜中了他们的计,那此时此刻变成乞丐的人恐怕就是她了,唔,虽然她可能早死了。 摇了摇头,她正想迈步进去,步惊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受伤了。” 确实受伤了,指腹被切了一个小口子,正往外滴着血。 “这点小伤,我……” 白落幽不以为意,可话刚说到一半,手指突然被含(小可爱)住了。 额…… 眨眼的功夫,白落幽的面颊顿时红润。 他他他! “你干什么?” 她猛地缩回手,略有些羞恼地瞪着步惊澜。 他无辜的眨了眨眼,许是难得见她脸上红润,眼神都变得欣赏又含笑。 “替你止血。” “……” 低头一看,指腹上的心血又冒了出来。 你丫的吸血鬼吧! 眼皮子一翻,白落幽撇开的脸。 “有细菌 的大哥。” “?” 他脑袋歪了歪,对此感到不解,不过目光却不曾离开她的面颊。 在他的注视之下,白落幽不由得想起了刚刚那一幕,然后故作嫌弃的拿着帕子擦着手指上的口水,等到鼻尖被一颗冰凉雨水砸下后,她慌慌张张转身。 “总之,总之赶紧进去,要下雨了。” 见她慌张又僵硬的背影,他却是笑了笑,笑得略有些愉悦。 偶尔逗一逗她,倒也不错。 …… 雨越下越大,白落幽倚窗望雨,百无聊赖。 算了,看看医书吧。 她去到内间寻书,可…… 不大的书柜空荡荡的,一本书都没有。 “彩莲,我早前放在屋里的医书呢?”她问走进来的彩莲。 彩莲连忙回答,“前几日王爷过来,叫人把书都搬到书房了。” “?” 他有病?搬她的医术作甚?他又看不懂。 想到书柜里还有几本珍本没看完,白落幽只能拖着疲懒的身体,前去书房。 直接推门而入,连看都懒得看那,在书桌前正襟危坐,处理着政务的步惊澜。 他见白落幽进来的时候倒是挑了挑眉头,而后放下毛笔,目光随着她的身子而移动。 在书架上翻翻找找,白落幽总算找到了自己的那几本真本,正想要抽出拿走, “哒。” 突然有一张折子从其中掉出,落到她的脚边。 白落幽随手捡起,便要放回原位,身后却响起步惊澜的幽幽声线。 “……你不打算看看那折子吗?” 手上动作一顿,白落幽没有立即打开看, 用着复杂的目光扭头看向步惊澜,眉头微微挑起。 “所以你故意把我的医书都弄来,就为了制造一个,我不小心看到这折子内容的场景?” 他神色淡淡,又再度淡定地低下了头。 “没有。” 他还挺会口是心非,不过白落幽没有揭穿他。 随手打开了折子,上下观看,匆匆扫了一眼之后,顿感诧异,“你给我看这个干嘛?嫌我留在王府里的日子太久了?” 这折子里写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而是提起,南国哪里有好风景,哪里适合久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旅游单子呢。 步惊澜淡定一笑,“塞外有一处草原,满地盛开了紫菰花,你若见到了定然喜欢。” 塞外草原—— 唔,有一点心动。 只不过他跟她提这个做什么,打算和她一起去? 眉头一挑,她意味深长的询问:“那什么时候见到,在我们和离后,你当皇帝,我……” “自是本王与你一起去。” 哈? 他疯了? 白落幽看着他的眼神越发奇怪,先不说他现在的处境,能不能离开京城,日后当了一国皇帝之后,别说要离开京城了,连出个宫门都不一定能不能做得到。 面对她的疑惑,他却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冷淡扫望桌上乱糟糟的折子。 “这满桌政务,处理起来着实麻烦,本王也不喜,也不好在朝堂内与那帮老狐狸整日勾心斗角。” 所以呢? 白落幽的心骤然一跳,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他的所思所想,以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语。 第165章 太后病危 果然—— “若本王当真有能胜了皇帝太子一日,他日,本王便是摄政,也带你离开。” 他的目光认真无比,语气也严肃万分。 可说得容易,做得难。 怔然片刻后,她嗤笑一声,淡定转过脑袋,将折子重新放了回去。 “想得挺美。” 皇帝可不是他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况且他要摄政,就如何肯定日后,被迫当上傀儡皇帝的人,就不会反抗了? 到时的他,便是摄政,也竟然会时时刻刻被朝政所牵绊。 见白落幽如此冷漠,步惊澜微微皱紧眉头。 “你不相信本王?” “轰隆!” 一道惊雷伴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屋外雨越下越大,甚至已经渐渐盖过了二人的声音。 她叹息一声。 “小心天打五雷轰。” 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相信日后的变化。 收拾好自己的书,她捧着要离开,临走之前站在书房门口,静静地凝望着步惊澜,淡然启声。 “其实说来,王爷也不必委屈求全,你如此尊贵,又为此费尽心思,理应也该有个更尊贵的身份。” “……” 唔—— 气氛沉静稍许。 见他一直不说话,只是用着怪异的目光看着她,白落幽不解。 “怎么不说话了?” 难道觉得她说的对了? 步惊澜那浓密纤长的长睫微微收敛,“你在嘲讽本王,还是说真的?” “?” 他从哪里听出她的语气像嘲讽了? 捧着书,走在回去厢房的路上,在走廊中漫步走动,走 着走着她便忍不住地靠着墙壁,看着走廊外的瓢泼大雨,心情有些郁闷。 他突然做出这些事,是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思,还是他在妥协她? 其实—— 如果他当真能不当这皇帝,愿意这一生一世,心中只有她一人,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他。 …… 半月渐过,白落幽尚且还未想通,要不要离开王府,离开步惊澜。 偏偏在心中最烦忧的时候,遇到了更糟心的事。 “王妃娘娘!不好了!” 雪月难得情绪激动的跑进来,脸色难看,进来后,微微咬着牙,面上显露一丝不忍。 “太后,太后她,她……” 太后?! 收到太后病危的消息,白落幽急急忙忙进了皇宫。 太后怎么可能会病危?明明之前她已经给太后治好了,如今的太后应当生龙活虎才对? 和太后相处许多,得知这一消息,她意外的慌张。 还没有走进慈宁宫,便在寝殿之外,听到了太后的咳嗽声。 “咳咳。” 快步走进寝殿,往深些走,遂看到了,躺在床榻之上病恹恹,脸色苍白死灰,如果上一次相见时大不一样,犹如一个将死之人。 白落幽震惊在了原地,太后,太后真会变得如此病态?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看到了她,压低了声音,叫醒太后。 慈宁宫内的几个下人眼眶都泛着红,时不时地抹两把眼泪,就连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也不意外。 “太后,王妃到了。” 太后艰难的睁开眼,眼瞳已经一片死灰,没有 一丝亮光,但却难得高兴的艰难地笑了笑。 “幽儿来了。” 声音也沙哑无比。 白落幽走过去,心中不由的心疼,太后以真心交付,她又岂会毫无感情,看着太后如此模样,如同看着家人渐渐死去。 跪坐在太后面前,抓住了太后的手,白落幽的眼眶通红一片。 “皇姑祖母,我来了。” 眼眶虽红,却不曾落泪,带着一丝无奈的倔强。 太后朦胧的视野中倒映着这么一张模糊的脸,视线渐渐扭曲,脸瞬间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那是宁平郡主的脸。 恍惚间,太后还还伸出手,抚摸着眼前的脸,声音也虚弱无比。 “还,还好……在临时前,能,能见到小乖。” 小乖,是太后对宁平郡主的爱称,白落幽也知道。 听着太后的声音,白落幽心中格外难受,心下不甘心,不过一段时间不见,太后便濒临死亡。 她替太后抚脉,可当感觉到,太后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毒素所侵染,她的脸色都随之变得扭曲。 她震惊的看向,太后身边的嬷嬷。 “怎么回事?太后体内怎会有那么多毒素囤积!” 嬷嬷顿时一惊,左右张望一眼,然后忙不迭的阻拦她。 “王妃娘娘!” 这言行举止,也让白落幽更肯定了,嬷嬷定然知道什么。 她不甘心,想要继续深究这事,太后虚弱的声音在她耳旁响彻。 “……不要说。” 白落幽微微一怔,太后也知道了? 目光黯淡下来,她看着太后 的目光不甘。 即便心有不甘,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害的她,但就算知道凶手也没用,太后已经到了极限。 “哀家没事,没什么毒,哀家只是身体不行了,累了。”太后缓缓收到。 即便将死,太后依旧温柔,吐出的话语如同三月春风。 只是其中,含着许多情绪,有愧疚,也有悲伤。 “小,小乖啊,都怪哀家……当初若死活不答应你,你嫁过去,也许你就不会死了,都怪哀家。” 太后想必是将她当成了宁平郡主。 那种免责权,一言不发。 白落幽抿着唇一言不发,又听太后温柔低语。 “下辈子,做哀家的女儿吧,哀家……” 太后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大概就是宁平郡主的死,前段时间刚刚查到死因,太后十分后悔当年没有死活阻拦宁平郡主,嫁给白自山,否则…… 她是为女儿般的人,也不会在白府过着那样屈辱的日子。 轻轻抱住太后,白落幽的声音也略有些哽咽。 “好,我娘会答应皇姑祖母的。” 宁平郡主……只怕也很后悔当年忤逆太后之举。 “咳咳。” 太后病的越发严重,咳出了血。 白落幽心疼不已,看着面前越来越临近死亡的太后,第一次感到了无措,空有一手好医术,却救不了想救之人。 “太后,陛下来了。” 偏偏此事,守在门口的嬷嬷来禀。 太后目光方且清明,她抬起手抚摸着白落幽的面颊,微微喘息着,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日 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虽,虽没了哀家庇护,不过幽儿有个好夫婿,若若过得不好,就离开,离开……” 离开什么? 白落幽已经听不清了。 嬷嬷匆匆拉着白落幽离开,不让她和将要到来的皇帝碰上面。 出了寝殿,嬷嬷将她带到门左侧的走廊。 这一路上,她忍不住询问嬷嬷,到底是谁给太后下的毒? 嬷嬷犹豫了许久,刚才叹息一声,用着痛苦的语气告诉她。 “是陛下。” 皇……帝? 白落幽怔住,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着急急匆匆,往慈宁宫走入的皇帝。 他,和太后是亲母子不是吗? 为何能下得如此狠手? 嬷嬷紧紧握着手,咬着牙,语气也随之哽咽起来,“……陛下每日安排人在太后的药膳中加入毒素,久而久之……” 白落幽心含怒火,但她隐忍着,这是咬着牙轻声问道:“皇姑祖母与他,明明是亲母子不是吗?” 为何能做得出,毒杀亲生母亲的事情来? 这皇帝当真是狼心狗肺了吗? 面对她的疑惑,嬷嬷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陛下为何会给太后下毒。 “此事太后也知道。”嬷嬷对白落幽说。 微微叹息一声,嬷嬷临走前,嘱咐着白落幽。 “王妃娘娘切莫传出。” 不然,容易惹来杀生之祸。 在殿外静静站着,不过片刻,白落幽就看到嬷嬷哭着走了出来,隐忍着没流下眼泪,道了声,太后末了。 霎时间,白落幽的心揪一般的难受,眼眶微红。 第166章 为兵符杀太后 太后还是没了,而那杀人凶手…… 微微闭上眼,耳旁尽是殿内皇帝凄厉哭声,一口一个母后,叫得伤心。 白落幽勾起嘴角,面含嘲讽,还真是好一个孝子。 步惊澜收恰好在附近,收到消息便赶了过来,见白落幽站在走廊处僵直的背影,他握着轮椅把柄的手紧了紧。 停在她身后,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作安抚。 他知道,她并非无情人,此时,心中必然难过。 蓦然,白落幽回身,抓住了他的手。 “……你一定会要赢啊。” 杀了皇帝,给太后报仇! 步惊澜怔怔望着她,如玛瑙般如珠如宝的眼瞳中,倒映着她微红的眼眶。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落泪。 微微抿唇,他微笑点头。 “好。” 笑却含着凉意。 皇帝哭够了,从寝殿走出,紧随左右的梁公公递上擦眼泪的帕子。 殿外宫人纷纷低着头,乃至于——除了白落幽拦住之外,谁都没有看到,皇帝骤然变了的脸色。 冷漠的擦着眼角的眼泪,那略显苍白的脸上都含着一抹嫌弃。 嫌弃? 他也配? 白落幽微微握紧双手,看着皇帝的眼神都透出了杀意,不像是从前,见到皇帝时心中生惧。 “陛下,池南王与其王妃,就在不远处。”梁公公突然提醒一声。 闻声,皇帝看了过去,见到她二人之时,脸上的嫌恶表情不曾收敛,反而加深了许多。 “他们在这做什么?” 皇帝冷着脸,但转瞬又想到白落幽的身份。 他冷笑一声,“差 点忘了,那贱人乃是太后最疼爱的外侄孙女。” 他漫步走到二人面前,冷淡的看着二人。 “陛下。” 周围的人纷纷行礼,除了二人之外。 他拂了拂袖子,宫人立即识趣退下。 微微扬颚,皇帝露出了不满的嘴脸,脸上的每根胡子,都散发着厌恶的气息,正阴冷的盯着白落幽看。 “见了朕却不行礼数,池南王妃真是好大的胆子。” 只敢说池南王妃,而不敢提起步惊澜,只怕也是懒得与他争吵,左右都吵不过。 本以为步惊澜虽然护着她,却不会主动来为她出头,但是没成想,在他和白落幽互视,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敌意时—— “嗯,这胆子,本王给的。” 步惊澜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此言一出,皇帝脸色一僵,随即恼怒地瞪向他。 “你!” 四目相对时,步惊澜眼中的冷静和平淡,都意外地透露着锐气。 他恼怒非常,却又令他愤怒地于自己,身为万万人之下的皇帝,竟不敢与其久望。 步惊澜! 他迟早要除了这个心头大患!无论要用到什么办法! “陛下哭得可真是伤心,叫臣妇都为之惊叹。” 突然间,皇帝听到白落幽带着嘲讽的话语,他更觉厌恶。 区区步惊澜身边的一条狗,也敢如此嘲讽他? “你在嘲讽朕?” 他阴森地盯着白落幽看,仿佛她只要点头,他就能做得出如何骇人的行径。 白落幽脸上扬起微笑,双眼却不曾有一丝的动弹,不带一丝笑意又冷漠。 “不,臣 妇怎敢,不过是在夸耀陛下,哭笑收放自如罢了。” 哭笑自如—— 皇帝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仪态,只怕都让两人给看到了。 皇帝越发恼怒,猛然上前一步,身上散发着身为上位者独有的威严霸气。 “你说什么?你胆敢再说一遍?” 这要换作从前,白落幽铁定不敢这么说。 如今不仅仅是因为步惊澜在身边,她也是因太后的死,而生起了这股胆子。 偏偏在他压迫着白落幽的时候,某个跟搅屎棍似的人,插了进来,护着白落幽。 “没事,有本王在,尽管说。” 这话,算是明目张胆的和皇帝宣战了。 “步惊澜!” 皇帝气极。 注视着步惊澜的眼中都仿佛含着两团熊熊烈火,可偏偏,即便他恨极到恨不得将眼前人大卸八块,却又没有那本事,也只能…… 无能狂怒。 “朕容你一时,但不会容你一世,你最好识趣些!” 皇帝怒瞪步惊澜,咬牙切齿,欲落下狠话。 和这些狠话在步惊澜听来都不过是笑话,他轻笑了一声,玩味地望着皇帝。 “识趣?以本王如今的实力,需要对陛下识趣?” 君臣恭敬的这抹伪装,早早就被皇帝给撕了下来。 暗含羞辱之意的话语,令皇帝气的吐了血。 “你!咳咳!” 淋漓鲜血咳出,染脏了一片衣襟,衣袍上的六爪金龙,都有一股断头流血的感觉。 皇帝身子晃了晃,像是要愤怒而晕倒,往旁边欲倒,所幸梁公公及时出手,扶住了皇帝。 “陛下! ” 梁公公愤怒的望着步惊澜,“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顶撞——” 话还没骂完,在对上那双凌厉的凤眸时,梁公公瞬间感觉到有一股令人浑身发寒的杀气,话语戛然而止。 “走。” 在梁公公惊恐之时,皇帝按住了他的手,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梁公公回过神,连忙收回目光,颤抖着手搀扶着皇帝要走,转身,临走之前,皇帝仍旧傲慢地烙着威胁话语。 “步惊澜,你最好一辈子得势,否则,你迟早要败于朕的手上!” 且先说他办不办得到,如果只是说的话,谁不会说? 只不过白落幽从皇帝的话语里听出一股认真的感觉,莫名的心生警惕。 等到皇帝走远整个走廊内,只剩下她和步惊澜,眉头微微挑起,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们现在都不装了吗?” 步惊澜凤眸眼尾微微勾起,“装什么?” “兄友弟恭,君臣和睦之类的。” “……” 见他沉默,白落幽顿感无趣,从前见面时,他虽然不会对皇帝下跪,但好歹也会做做样子,叫上几声陛下。 如今是彻底的撕破脸皮了。 他神色淡淡,“偶尔,还是要做做样子。” 譬如在朝堂之上。 主要是皇帝手下的都是一些老臣,那些老臣迂腐愚昧,逮着他不敬皇帝的罪名就嚷嚷上一个朝会,他嫌烦。 听完他的解释,白落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还挺可爱。 “噗。” 闻她笑声,步惊澜眉眼松了松,微勾红唇。 …… 皇帝回到景仁宫, 尚在寝殿内咳嗽不停,接连咳出一两口血。 梁公公对此担忧不已,“奴才去传太医。” 还没退下,皇帝拂了拂袖子。 “不用。” “咳咳。” 他拿起帕子随手擦了一下嘴边的血,便不再理会。 他自己的身子他自然明白,他活不了多久了,何必要浪费时间去看那些没用的,吃些没用的药。 左右他也不怕死,若能助太子日后能除掉步惊澜,将皇权收归手中,他死也值得。 匆匆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拇指大的凤符,上面雕刻着一个大.大的沈字,看起来年代久远,经常被人拿在手中把玩,周围的色泽都退下了不少。 可拿着如同玩具一般的东西,皇帝却兴奋的不得了,甚至露出了狰狞的笑。 这惹得梁公公一头雾水,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 “奴才可否问一问,陛下手中的,是何物?” “兵符。” 皇帝笑着说,本就苍白的脸,随着他的笑,显得更加的阴森恐怖。 今日太后去世,他却丝毫没有感到伤心,反而为此而兴奋,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高兴。 只因为手上的兵符,是因为太后的死,他才能拿到的。 “先帝临死前,曾给了太后一副兵符,能号令沈家军,只要有了这兵符,朕何愁不能除掉步惊澜!”他笑着,满脸的兴奋。 仿佛太后的死,在他看来乃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梁公公彻底呆愣在原地,他回想起这段时间皇帝的吩咐,譬如在太后的药里下毒,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手上的兵符。 第167章 太子的恐慌 为了这么个东西,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梁公公目光复杂,凝视着皇帝的脸都透露着一丝同情。 突然也就理解了,何为被欲望熏透了心。 感觉到他的做事,皇帝阴测测的看过去,“怎么?你想到了什么?” 梁公公心中一震,慌慌张张跪下。 “奴才不敢。” 心中顿时后悔,自己刚刚流露出了别的意思,如果让皇帝知道他心里之意,只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可即便是他不说,皇帝也能想得到。 紧紧握着兵符,皇帝脸上的笑容彻底的垮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不满。 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一边咳嗽一边说,“这都怪太后,她若肯乖乖交出,朕也不至于除了她!” 在决定对太后下毒之前,他曾百般去劝过太后,并且告诉太后,步惊澜最近节日又有多嚣张,若是不除掉的话,怕后患无穷。 可是太后说了什么? 太后竟然说,他若是没有去逼迫步惊澜做什么,好好善待,步惊澜必然不会造反。 哈?好一个不会造反! 在他愤怒且揉和着其他情绪达到顶点之时,突然有宫人前来敲门。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这一敲门,也让原本恐惧的梁公公得意喘息。 皇帝看了看手中的兵符,目光闪了闪,他现在不想看到太子。 “让他滚。” 他冷冷开口,并且吩咐着跪在地上的梁公公,“去把宣王传来。” “是。” 梁公公匆匆忙忙走出,心中的惊吓尚 未散去,刚刚走出,就撞上了突然跳出来的太子。 太子紧皱眉头,满眼忧心,“梁公公,父皇他——” 梁公公特意避开了太子,陛下最讨厌手下人结党营私,如今尚且在宫门口,如果让皇帝看到了,他这总管太监的官职也不用当了。 对太子抱与疏离的语气说道:“太子殿下请回吧,陛下不愿见太子,而是让奴才去寻宣王前来。” “什么?” 去找步夜泽?! 太子彻底僵立在原地,看着梁公公远去的背影,又想起方才的疏离。 梁公公是皇帝的身边人,做什么都代表着皇帝的意思,从前在对待他时,那可是恭恭敬敬,如今竟然疏离陌生起来,由此可见—— 这老不死的东西是有意废太子,把皇位传给步夜泽的意思吗? 放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握住,太子的双眼流露出了愤怒和怨恨,他咬着牙,“……父皇,你当真要做的如此决绝吗?!” 自己是嫡也是长,他倒是要看一看,皇帝当真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费了他这个太子立步夜泽为帝吗?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不介意亲自将二人送上血路。 宫门口前,随着一阵咕噜咕噜声,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了皇宫。 马车上,坐着的人正是宣王。 他背靠着马车壁,微微闭着眼,不知在琢磨着什么,嘴角微微勾起透露着一股愉悦的感觉。 可在宣王身边的心腹,却是眉头紧缩,心有不安,他担心的说道:“殿下,陛下急召… …但,却越过了太子殿下,此事若叫太子殿下得知,会不会?” 太子便是日后的皇帝,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否则届时—— 太子登基之日,便是他们主子灭亡之时。 宣王却不屑一顾,这些日子得到了皇帝的宠爱,无论做什么都将他带在身边,就连处理奏折都要让他看一看,由此可见,皇帝是有意将他培养成储君的。 既然如此,他有机会,他会何不去争取,而要屈居人下呢? “他既没本事讨得父皇欢心,那也怪不得旁人,况且——”宣王勾唇,那看着温润如玉的脸,浮现了傲慢得意的神色,“你就以为,本王定会沦落太子之下吗?” 心腹心中一惊,连连摇头,不敢多言。 “奴才不敢!” “哼。” 高傲的冷哼一声,步夜泽掀开窗帘,要看一看到哪了,可恰巧的是—— 一辆马车恰好与他的马车擦肩而过,背道而行。 而对面马车,稍微颠簸了一下,玉珠纱帘飘荡,将里面的场景尽数暴露在了步夜泽的眼中。 对面的马车恰好是步惊澜的马车,而此时此刻,白落幽正紧紧的抱着步惊澜,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满心满眼都是依靠。 乃至于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宣王心中骤然紧缩,继而取而代之的是嫉妒和愤怒。 马车各自背道而行之后,宣王重重摔下纱帘,紧紧的咬着牙,怒视着前方。 “本王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 不管是皇位,还是女人! 他通通都要 得到! …… 步惊澜的马车内。 白落幽双手搂着步惊澜的脖颈,整个人把脑袋埋在了他的怀里,他的双手则是护着她的后背。 “……” “……” 这一个动作持续了好一会儿,步惊澜渐渐地发觉到怀里的人,身子渐渐僵硬了起来,不由得勾起了唇。 “你在——” 怀里人微微动弹,又被他给按了回去。 “占本王便宜?” 被按在他怀里的人翻了个白眼,顺着他的意思,顺道调戏了他一下。 “嗯,胸肌不错。” 耳旁传来他低沉悦耳的轻笑声,“那你就好好占占。” “呸。” 他想得美。 白落幽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心中顿感气恼,丫的力气怎么那么大,比从前还是残废的时候,力气更大了许多。 争吵不脱,她也只能停下休息一会儿,却听到他从她头顶传来,略感无奈又认真的话语。 “若是因为皇帝的话,大可不必心闷至今,有本王在,不会有事。” “嗯。” 皇帝那的那些话,白落幽并不放在心上。 左右不管她做什么,皇帝杀她是杀定了,既然如此,她怕个什么劲? “若是因太后……” 至于太后—— 目光微微一黯,放在他脖颈处的双拳也紧跟着握了起来,闷闷地打断了他的话,“别猜了,我不过是心中烦闷罢了。” 步惊澜目光变得柔和,垂落在她身上之时,带着一丝无奈。 “……好。” 他知道她口是心非。 片刻之后,白落 幽用手扯了扯他由瀑布般的墨色长发,提醒着他。 “还不松开吗?” 他的手是不受他控制了吗?丫的,还不赶紧把她放开,他想要抱多久啊? 某人根本就不理会她,或者说是装作没听到她的话,吩咐着马车外驾车的黄泉。 “黄泉,快些。” “是。” 手痒痒,有点想打人。 “快把我放开!” 白落幽咬牙切齿。 这个姿势说奇怪就有多奇怪,他还不赶紧把她给松开? 奈何某人就是装作没听到,甚至还闭上了眼睛打算睡觉,放在她背后的手紧紧抓着,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 嘶,这个混蛋。 “喂,你倒是听我说话啊!” 还是没理她。 算了。 既然不能挣扎,那就只能享受了,左右他的怀抱还挺宽厚温和。 让她,有一种舒心的安全感,也让她静静趴在上面,能安抚难受的情绪。 话说回来,如今他的毒已经解了,她留在他的身边,倒是没什么用处了。 “我如今,还能帮到你什么?” 步惊澜睁开眼,轻声细语的说。 “你只要安生无恙,便好。” 话音刚落,就听到某个人冷笑。 “就知道你在装聋装睡,赶紧把我放开!” “……” 太后下葬,举国悲丧三日,白落幽身为太后最宠爱的外侄孙女,本该披麻戴孝,去送太后下葬,但因为皇帝对于白落幽的报复,却没有让她前去。 白落幽倒是无所谓,去了看到皇帝后,只怕会恨不得把他弄死。 第168章 白自山要背叛他 太后葬礼过后半月,身边的云嬷嬷拿着包袱来了王府,并且将一个老旧雕花木盒子交给白落幽。 接过盒子,她疑惑地问着嬷嬷。 “这是什么?” “老奴不知,太后信中只让老奴将此物交予王妃娘娘,且还让王妃娘娘好生护着。” 嬷嬷摇了摇头,从前还掺杂着些许乌黑的发,此时已经全白。 想来自从太后去世之后,嬷嬷也不好过。 不过太后对身边人极好,在临死之前也已经安置好了她们,将她们都放出了皇宫,许了好的养老之地。 她没有立即打开,即是太后送于她的遗物,还是单独一人的时候再打开看一看。 嬷嬷深深地看她一眼,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 “王妃娘娘多保重。” 她微笑点头,看着嬷嬷远去。 回到卧室,将盒子打开,却直接里面有一块拇指大的正方形玉,是一块纯洁无瑕的白玉,上面雕刻着她看不懂的图案,抚摸之间光滑无比,可见这白玉,也有些年头了。 “这玉看起来还挺贵重。” 白落幽喃喃着,最后把玉放回盒中,将其放到梳妆台深处。 也许这玉对于太后而言,有什么深重的意义,所以太后才会将这玉交给她做遗物,既如此,她定要好好收着。 刚收好东西,便有人来敲门。 “什么事?”白落幽道。 门外传来雪月的声音。 “五姨娘求见,道是有要事相求,恳请王妃娘娘相见。” 说来,她已经将近半年不曾见过五姨娘,算算日子, 应该将在不久之后,五姨娘就生了。 带着雪月去到正堂,在正堂内,五姨娘神色焦虑,坐立不安。 见她出现之时,忙不迭扑了上来,哀求着。 “王妃娘娘!” “求王妃娘娘帮帮妾身!” 白落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这顶着大肚子的孕妇跪在她面前,用着哀求的目光看着她,因为怀孕的缘故,身材比从前胖了许多,但仍旧不曾遮掩她娇艳的面容。 白落幽后退一步,淡淡问道。 “怎么?” 她和五姨娘并不熟,最多不过有些交集。 五姨娘抽泣着,一手抚摸着大肚子,一点解释着。 “有人要害我肚中孩儿,我没办法,只能来求王妃娘娘,还请王妃娘娘看在,看在我帮过王妃娘娘的份上,救救我!” 由此说着,眼泪滴答滴答落下,美人落泪可谓惹人心怜。 白落幽没有立即答应,让人将五姨娘扶起来,坐到主座上,淡淡开口。 “说说,什么事?” 拿着帕子抹了抹眼泪,五姨娘咬牙切齿地开口说起。 “四小姐她,她实在恶毒!” 哦? 白落雨那蠢货?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对于白落雨的印象,始终是既愚蠢又鲁莽。 依靠五姨娘的手段,不可能会被白落雨逼到来相她求救的地步。 五姨娘气愤难当,“四小姐和二姨娘趁着妾身有孕时,给老爷寻了几个貌美的妾室,那些个女子个个狠毒,时不时在我的饭菜里下毒,几番差些害一尸两命。” 谈起这事的时候,她惊 恐地摸了摸肚子,要不是因为有管家这老情人,还有身边的丫鬟护着,只怕是她早就死了。 而且—— “直到昨日,我还发现,她们收买了我的贴身丫鬟,等着在我产子时,欲,欲害我!”五姨娘愤愤说道。 说完之后,眨着泪雾蒙蒙的大眼,哀求地凝视向白落幽。 “我所求不多,恳请王妃娘娘在我生孕时在外坐镇,如此,她们想做什么,也必不敢!” 府上的那些女人无外乎都以为她没有靠山,这才敢如此嚣张跋扈,几番想要害她。 只要白落幽出面,明面上表露出会护着她的意思,那些女人便是想要害她,也会掂量掂量自己。 五姨娘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让自己在那如同蛇狼虎窝一般的白府活下去。 可—— “我为什么要帮你?” 听闻白落幽冷淡话语,五姨娘瞬间怔住。 她抬头只见那清雅华贵之人,正端着茶,慢条斯理的喝着,并没有流露出想要帮她的意思。 因为之前白落幽曾经提点过她,那香囊里藏毒的事情,所以五姨娘便下意识的以为白落幽会护着她,可是没想到—— 五姨娘急得站了起来,也顾不上周围的人,直接焦急的说到。 “我,我当初帮过五小姐,不,王妃娘娘给荣姨娘和大小姐下药的。” 所幸,在场的人都是白落幽的人,所以她们便是听到了也无大碍。 只不过对于五姨娘突然提起这事,白落幽心感不悦。 本就和五姨娘没多大关系,而且在原 主的记忆里,还活着的时候,五姨娘也没少欺负她,她为何要帮五姨娘? 微微勾起红唇,她冷笑了一声。 “帮?不过是交易罢了,她们不死,你肚里的孩子也活不了多久。” 凉薄的话语,惹得五姨娘的脸色瞬间骤然通红。 她说的是事实,五姨娘也没法反驳。 将茶杯放下白落幽,白落幽立即吩咐丫鬟。 “送客。” 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五姨娘急了起来,连忙拦住她。 “等等!等等!” 眼珠子转来转去,终究还是咬咬牙,压低了声音开口。 “我,我知道一件事,事关相爷和王爷结盟之事!” 二人结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白落幽早就知道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白落幽懒得听她废话,脚步都不带停一下,还没跨出两步,便听到五姨娘焦急的声音。 “皇宫里来了人,前几日说服相爷,欲联合相爷谋害王爷!” 脚步一顿,她微微眯起眼,回头望去。 “当真?” 白自山居然想要害步惊澜? 同时被这消息震惊到的,还有在主堂内的其他人,个个都看上了五姨娘。 见众人望了过来,五姨娘吞咽了一下口水,急急忙忙点头。 “千真万确!对了,王妃娘娘您若是不信,您可以回府试探试探相爷身边一个名唤石头的下人,我发现他时常与宫中人有所往来!” 没想到,白自山居然还想要背叛步惊澜,难道说皇帝许了他什么好处? 白自山虽无实权,但到底 是个丞相,手下的学生大多都在朝中任职,如果背叛了步惊澜,步惊澜又不知道的话,此时恐怕会对他造成极大的损害。 白落幽想了想,点下了头。 “好。” 左右她在王府里呆着也无聊,不妨去看一看,顺道替步惊澜查一查这件事。 眉目微微抬起,她认真的凝视着五姨娘,“我亲自去看看,你若敢骗我,你便是顺利诞下子嗣,我也不会让她活太久。” 五姨娘倒吸了口气,知道她是说认真的,也不敢撒谎,连连点头。 “是是,谢王妃娘娘!” …… 转头,白落幽就把想去白府,住两天事情告诉步惊澜。 他脸顿时一黑,死活不同意。 “不行!” 白落幽皱眉,她告诉他,不过是想通知他而已,可不是征求他的意见。 微微抿唇,白落幽说:“……怎么不行了,我就是回娘家住两天,又不是不回来了。” 看他这副神情,怎么好似她去一趟白府,就跟要离开他似的。 他冷笑,“本王可不相信,你会想回那虎狼窝。” 虎狼窝—— 白虎也没那么恐怖吧。 叹了口气,白落幽解释起来。 “不过是有事……罢了,我告诉你吧。” 将今天五姨娘说的,白自山可能会背叛他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且主动说道。 “我替你去查查。” 步惊澜神色依旧清冷淡漠,丝毫没有被这消息吓到。 他摇头,拒绝了她的帮助。 “本王让黄泉去查即可。” 闻言,白落幽却是误会了。 第169章 舍不得她 她沉下了脸,不高兴地问:“你不信我能查到?” 面前俊容浮现无奈,他摇了摇头,抓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你是本王王妃,身份尊贵,何需亲自去查消息。” 个屁的身份尊贵。 懒得听他的彩虹屁,白落幽又说:“我还答应了五姨娘,顺道给她镇镇场子呢。” “本王会派人护着她。” “……” 见他死活不肯她离开王府的架势,白落幽的逆反心理出现了。 她是个人不是个物品,可不愿意就一直待在王府内。 轻轻一哼,她甩脱他的手,双手环胸,十分强势的说道:“你不让我去,我还非去不可了!” “你!” 步惊澜脸更黑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与她争闹起来,反而用着怀柔手段。 “本王只是舍不得你,别说两日,便是一日,本王也舍不得。” 舍不得—— 白落幽脸色微僵,夜色下的脸显得有些怪异,身子也微微一抖。 步惊澜挑了挑眉头,对她这个莫名的反应很是好奇。 “抖什么?” “……肉麻。” 没想到他还会说甜言蜜语,不过可把她给腻死了。 “……” 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在他不高兴的注视下,她撇开眼,“说来,我还没答应要留在你身边呢。” 他别总是一副,她已经答应和他在一起的样子。 步惊澜目光变得幽深,抿起如蝉翼般薄唇。 “……没有吗?” “有吗?” “没有吗?” “……” 真幼稚。 懒得和他争辩下去,白落 幽深吸口气,告诉他。 “容我出去考虑考虑,两日之后,给你答案。” 话虽如此,但她心中想的却是,等过几日回来了,再说没考虑好便是。 这事,她也不是轻易能决定的。 她确实喜欢他,但是不喜欢京城,不喜欢这小小的宅邸,不喜欢那犹如金囚笼一般的皇宫。 步惊澜不爽,“在府里待两日不行?” 她摇头,“不行,不然就不考虑了。” 听到她也会威胁话语,步惊澜终究还是妥协。 他不情不愿的开口,“那就两日,不许多不许……” 顿了顿,他补了一句话,“可以少。” “嗤。” 那他想的太美了。 五姨娘不知何时生产,她在白府不一定只待两日。 翌日。 白落幽让人去白府传了个消息后,便坐着马车前往白府。 刚刚停一下,便看到五姨娘,还有一群貌美如花的女人在外等候,其中还有二姨娘和白落雨。 除了五姨娘之外,其他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暗含着不屑和嫉妒。 刚下马车,五姨娘兴奋相迎。 “妾身恭迎王妃娘娘回府。” 白落幽对五姨娘的态度好了许多。 寒暄般说上几句话,白落雨上前,嘲讽着开口。 “总算见到三姐姐回府了,自从三姐姐出嫁之后,就没有回过白府,我还以为三姐姐做了王妃之后,瞧不上娘家的人,不肯回府了呢。” 这话是在说,白落幽不孝不顺,飞上枝头变凤凰后就忘了根。 白落雨这话要说在正常人身上,那人必然是含糊几 句,不敢再与她争辩,免得坏了自家名声。 但可惜,白落幽不在意名声。 她微笑着,凉凉开口,“四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可不曾瞧不起白府的其他人,只是瞧不起四妹妹而已。” 白落幽顿感气恼,这贱人真是越发的刻薄了! 原本想要再嘲讽回怼,余光看到白落幽身后缓缓走来的身影,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而后低下头,故意做出一副委屈又难过的神情,提高了声音说道。 “三姐姐便是不喜欢我,也不必如此恶言相向,三妹妹实在过分。” 微微挑起眉头,白落幽看着眼前戏精,装可怜? 装的还真不像,仍旧是一副刻薄脸。 白落幽轻笑,问道:“四妹妹脸被门夹了?” 身旁的彩莲像是猜到什么,忙不迭回头望去,便看到了缓缓走来的白自山。 心中微惊,知道四小姐这是要陷害王妃娘娘,忙不迭提醒。 “王妃娘娘,相爷来了。” 众人纷纷看向白落幽身后。 只见白自山快步走来,脸色极度不佳,甚至还含着愠怒。 他向来瞧不起白落幽,觉得眼不见心不烦,从未想过去王府瞧一瞧自家女儿,但是见她主动回来,还没有进相府的大门,就开始欺负起了其他的姐妹,他不由得生气。 白落幽神色冷漠,即便知道白自山他是误会她欺负了白落雨,却丝毫没有为此担忧。 “父亲。”冷淡的叫唤了一声。 白自山走过来,看了一眼抽抽泣泣的白落雨,训斥这白落幽。 “你还真 是好大的架子,刚刚回府,便要给家中姊妹摆脸色。” 白落雨闻言,神色十分得意,这都是她之前在被休的夫家学的手段。 她倒要看一看,如今她被父亲责骂误会,会是什么反应? 目光投向白落幽,看到她格外淡定的脸色时,白落雨瞬间不满。 特别是白落幽微笑着,有意无意提到。 “毕竟我如今是王妃,和这位姊妹可不同。” 也在提醒着白自山,如今她的身份,可不是白自山可以随便辱骂的。 白自山脸色变了变,黑下脸。 “你回来做什么?” 白落幽微笑,无辜地挑了挑眉头。 “我怎么说,也是白府的人,父亲的女儿,难道不该回娘家住一趟吗?” 白自山实在不愿与她争执,冷哼了一声。 “住几日可以,但你最好别惹出什么事端。” 回想起他原本好好的一个家,都被这个女儿给毁了! 突然又回白府住几日,只怕是要把白府闹得天翻地覆,才肯罢休。 白落幽点头,明目张胆地将目光斜望向白落雨,“当然,若是没有不识趣的畜生踩到我头上的话。” 白落羽的脸色扭曲了一下,又想旧招重复,还想装委屈。 “父亲,三姐姐她说,说我——” 话没说完,突然一辆十分亮眼的马车,开了过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这辆马车所吸引,包括白落幽。 看着金灿灿的马车,她都忍不住用手捂脸,虽然知道步惊澜这么打造马车,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可是这也太吸晴了,像个 暴发户。 白自山也认出了马车主人,脸色微变。 黄泉走下,对着马车里的人轻呼。 “王爷,到了。” 步惊澜坐着轮椅下了马车,众人纷纷行礼,除了白落幽之外。 “见过池南王爷。” 对象 对上他忽而冷淡和温和的眼神,她心感疑惑,走过去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微笑望她。 “想你了。” “?” 不信。 “说人话。” 步惊澜无奈摇头,俊美面容就跟唱戏似的,瞬间又变了一副冷漠神态,静静的望着白自山。 “要与白相爷,有事相谈一二。” 白自山额头浮现冷汗,立即印下,恭恭敬敬的请着他进去。 白落幽跟在他身侧,与他一道而行,而一众女人则是跟在后面。 白落雨紧跟着,见到步惊澜在面对白落幽时的温和态度,不由露出觊觎神情。 如此想来,白落幽回到白府也不是没有好处,想来王爷会时常来看白落幽,届时,她也有机会勾引一番,让王爷对她魂牵梦绕,到时候抛弃这小贱人。 这般想着,白落雨扭着如蛇般腰身,故意走到白落幽身旁,娇滴滴地开口。 “我与三姐姐许久未见,对三姐姐思念至极,今夜三姐姐不妨在我寝屋住下,与妹妹一道谈谈心事?” 这娇滴滴的如同抹了蜜掺了水的声音,听得白落幽那叫一个浑身难受。 还一起谈一谈心事? 只怕再谈之前,她会先锤她一拳。 白落幽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谈什么?谈妹妹几时二婚?” 第170章 姐妹 白落雨脸色一僵,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且特意在王爷面前提起,故意有损她的名声,这贱人真是狠毒! 白落雨实在气不过,可又不知如何反驳。 二姨娘还想着白落雨能嫁给步惊澜当侧妃,一听这话,连忙走出帮她说话。 “二婚之事不必王妃娘娘操心,雨儿回府后,多的是上门求娶的儿郎。” 白落幽神色冷淡,对此毫不关心。 反倒是一旁的五姨娘翻了一个白眼,上门求娶的人是多,只不过那些个都是要纳妾的,而且也是冲着想要攀附王爷的关系罢了。 偏偏,白落雨这眼高于顶的,居然还看不上那些个富贵人家。 步惊澜和白自山去了书房,也不知二人聊了什么,白落幽则是回了东厢,原打算好好休息一番,刚刚闭上眼,步惊澜就回来了。 她撑着略有些困倦的眼皮,问他。 “你怎么还不走?” 屋内只有她二人,步惊澜从轮椅上站起,走到她身边,微微俯身捏着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 “就这么不想看到本王吗?” 她拍开他的手,原本不打算搭理他。 可是却看到他失落了起来,心口一顿,她撇开美目。 “……不是,你别胡思乱想。” 步惊澜勾唇一笑,强势的抓住她的手。 “本王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 对此,白落幽表示疑惑。 她刚才说了,心里有他? 丫的yy能力还挺强。 得癔症了? 看着她的脸色,他仿佛猜到了她的所思所想,轻 啧了一声。 耳朵微微一动,步惊澜冷淡的看了一眼门口,又坐回到了轮椅上。 见他动作,白落幽甚是疑惑,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他这是不打算回去了? 忽然听到门口传来,白落雨娇滴滴夹起来的声音。 “王爷~” 好一副夹子。 听得白落幽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白落雨打扮的花枝招展,花里胡俏一身的艳丽绯红,姿色一般,不过在打扮上倒是花了十足的心思。 比青楼里的那些戏妓,打扮得还要艳丽。 她出现在白落幽的房门口,不经同意擅自走进来,看着步惊澜的背影红了脸,娇娇说道。 “晚膳备好,王爷还请前去膳厅用膳。” 白落幽看得甚是有趣,当着她这个正妻的面,光明正大的勾引姐夫,白落雨实在够不要脸。 白自山邀请步惊澜用过晚膳才离开,白落幽便也跟着他前去前厅用膳。 漱口抹手之后,步惊澜率先动了筷子,白自山等人才敢动筷。 这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尴尬,饭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甚至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 发出第一声的人,那是白落雨。 白落雨贴身丫鬟端了一壶酒,她主动拿过还扭着蛇,一般性感的腰身走到步惊澜身边,夹着声音娇滴滴的说:“王爷,这是雨儿前些日子酿的好酒,雨儿取名思慕,王爷不妨尝尝。” 一边说着还一边对他抛媚眼,只不过步惊澜神色冷淡,双目淡漠,好似没有看到她一般。 任由白落雨端着酒站在一 旁,让她略显尴尬。 二姨娘见之,主动开口说道。 “是啊,这酒雨儿何等宝贝,也是见了王爷来了,才拿出来的。” 一旁的五姨娘露出嘲讽神态。 二位姨娘本不该上桌与王爷共食,不过白落雨千般哀求,白自山才不得不答应,自从荣姨娘死了之后,府上便是二姨娘当家,恰巧五姨娘也非要跟来看戏。 这才,坐了一桌子的人。 被无视的白落雨渐渐感到尴尬,脸上的笑容也僵定不已,她掩不住开口。 “王爷?” “放着。”步惊澜语气冷漠。 白落雨硬是厚着脸皮凑过去,身子微微向他倾斜,想要给他倒酒。 “我给王爷倒吧。” 白落幽单手撑腮看着,浓密的眼睫毛眨啊眨,眼中带着兴味,还有一抹隐隐约约的不爽。 白落雨之意不在酒,而在步惊澜的身上,凑过去的时候,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衣裳给拉了下来。 勾引? 就在白落雨的身体要靠到他身上的时候,黄泉突然插了进来,去过白落雨手上的酒。 “不劳烦四小姐。” 他力气大,也不管白落雨不情愿,直接夺了过去。 白落雨微微咬牙,心中生气,气这下人不识趣。 一旁安静的白自山见到这一幕,冷漠开口。 “行了,回去坐着吃你的,饭桌之上来回走动,成何体统?” 对于白落雨刚才举措,他也不是不明白,心里也存了想在步惊澜身边安插人的心思。 毕竟—— 白落幽虽是他的女儿,却是个不孝之女, 对他无用。 被训斥一番,白落雨只能不甘不愿地坐过去。 “是,雨儿知错了。” 因为身份有别,离步惊澜做得还挺远。 白落幽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余光瞥见他正优雅着拿着筷子—— 挑着碗里的东西? 回想其他的用食习惯,他不吃盐多的东西。 她吩咐雪月。 “去要杯热白水来。” “是。” 片刻之后,她将一杯白开水放到步惊澜面前。 “哒。” 轻微的响动,引起了周围几人的注意。 步惊澜看到白开水时,俊美面容浮现一丝笑,这一抹笑让白落雨看到的时候,心中嫉妒不已。 她心中一直以为白落幽和步惊澜,看似夫妻恩爱,其实不过是逢场作戏。 也不愿承认,白落幽过得比她好。 心里的不爽让白落雨忍不住找茬,傲慢的冷哼一声,白落雨冷笑着说。 “三姐姐,王爷难得来一趟相府,若是只用白水招待,这也未免太过寒酸,小家子气了吧?” 膳厅内本就寂静,众人都听到白落雨的话。 纷纷看向白落幽,想要看看她有何反应。 但她—— 却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东西,宛如没有听到白落雨的话,让白落雨尴尬又气恼。 更让她尴尬的是,步惊澜桌面放着两杯饮物,一杯是上等好酒,他却连动都不动,反而慢条斯理的用勺子勺着白开水。 明显可见,步惊澜不待见白落雨。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五姨娘和四小姐本就不对付,见此一幕,微 微掩唇,轻轻笑了起来。 “痴心妄想。” 她吐出四个字,声音不大不小,却在安静的膳厅内,让人听得十分清晰。 白落雨握着筷子的手都要扭曲起来,一时间既是尴尬又是嫉妒愤怒。 二姨娘心有不满,恶恨狠瞪了五姨娘一眼,便扭头安抚着白落雨。 用过晚膳,天色已经渐渐暗下,白落幽单独送他出门。 可他在临上马车的时候,频繁回头,看起来依依不舍。 “本王走了。” 这句话他都说三遍了,所以,他什么时候上马车? 轻啧一声,她直接上前推他。 “赶紧走,别来了。” “你——” 他又不高兴了,整张俊容都布满了他很委屈,她是渣女的意思。 上马车后,他轻声说道。 “过几日,本王亲自来接你。” “不用来。”白落幽摇了摇头,话语停顿了一下,忽然认真的对他说,“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好好考虑地几日,我想好了,会自己回去的。” 他怔了怔,清冷俊容浮现紧张之色。 半响,放下窗帘,让黄泉驾着马车离开了。 静静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前,许久后才收回目光。 转身之时,突然看到有个白衣女子,站在不远处的莲亭处,远远凝望着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从那白衣女子的远眺中看出恨意。 隔空与白衣女子对望片刻,白衣女子很快离去,临走前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充满了愤怒。 愤怒? 恨意? 这白衣女子认得她? 第171章 五姨娘生产危机 她从未见过这白衣女子,遂问过雪月。 雪月向她禀报女子的身份,“那女子是相爷的七姨娘,是二姨娘买来赠给相爷做妾的。” 二姨娘?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她还真是好大方,给自己的夫君送妾,这要换做她—— 呵,他敢找小妾,她就敢打断他的腿。 走在回去路上,白落幽在半路撞见了个下人。 她脚步一顿,定定地凝望着退至一旁的小厮。 小厮低头,对她行礼。 “见过王妃娘娘。” 遂后,悄悄看了她一眼,见她注视着她,身子抖了抖。 “你叫石头?” 皇帝安插在白自山身边的眼线? 看他的言行举止,看起来当真不过是个下人。 凝视石头许久,她收回了目光,与他擦肩而过。 在走远后,将藏在暗处的明喜花喜叫了出来。 “明喜花喜,你们两个去调查一下他,看看他最近都在干什么?” “是。” 翌日。 白落幽在想着白自山的事,其实她也不必特意去查,只要步惊澜试探一番,也能试探得出白自山到底是不是真的,和皇帝暗中有些联系,想要一道坑害步惊澜。 不过嘛—— 她就是想找事情做做,免得整日待在王府,日日纠结心事,心烦意乱。 不过……她怎么感觉,即便来到了相府,一觉醒来,她还是无事可做。 白落幽单手撑腮,坐在桌椅前,烦闷无聊地吃着点心。 丫鬟突然来禀报,说是五姨娘来了。 五姨娘顶着大肚子,高高兴兴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 丫鬟捧着食盒。 “王妃娘娘,妾身做了些吃食,特意送来给王妃娘娘。” 五姨娘十分热情地坐到她面前。 看着五姨娘连坐,都要几个丫鬟一起扶着,白落幽提醒道:“你快生了,别到处乱跑,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也帮不了你。” “是。” 五姨娘点头,脸上带着笑容,殷勤地感激说道。 “……多亏了王妃娘娘,妾身才过得自在些,没人敢惊扰害我。” 自从她怀孕不便,二姨娘管家之后,几乎每日,二姨娘都会让她去请安,偏偏住的地方又格外的偏远,每回走一趟都要累得慌。 因为白落幽的缘故,今儿一大早,七姨娘就来了,带来了二姨娘的消息,让她不必去请安了。 如此看来,二姨娘是畏惧于白落幽的身份,知道她有王妃护着,不敢再刁难于她。 食盒打开,露出香喷喷的点心。 白落幽随手拿起一块尝了一口,便把剩下的点心都分给了彩莲等人。 一边吃着,她淡然询问五姨娘。 “你之前说,拿名唤石头的下人,是宫里人?” 五姨娘连连点头。 “是,妾身不敢骗王妃,妾身是亲眼所见,见那石头与外人勾结,传递消息。” “在哪里传的消息?”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她不妨查一查那眼线和皇帝联系的渠道,到时候,兴许能借这个消息,做出点对步惊澜有利的事情。 “在——” 五姨娘想了想,正要回答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震惊。 在她疑惑的注视下,用手捂住自己 的肚子,面上布满了疼痛之色。 “唔。” 周围几个丫鬟连忙搀扶。 见五姨娘脸色骤变,白落幽意识到什么,忙不迭抓过五姨娘的手给她把脉。 “王妃,妾妾身要……” 五姨娘要生了! 这还真是,够幸运的,偏偏来她屋子的时候就要生了。 白落幽反应迅速,立即吩咐着自己的几个丫鬟。 “彩莲过来扶她,风花你去备热水,拿我药箱而来,雪月你去寻产婆。” “是。” 她和彩莲扶着五姨娘去了侧院,大抵是因为羊水已破,肚中难受,五姨娘渐渐呻吟起来。 “啊!” 守在门口的,五姨娘的丫鬟看到这一幕,眼珠子转了转悄悄离开了。 她去到一处偏远的院子,见了一个身着白衣的貌美女子。 “夫人,五姨娘要生了。”丫鬟对着女子说道。 白衣女子冷笑,“哼,把她身边的人都引开。” “是。” 她盘算数日,总算得到了报仇的机会。 这一次,她定要这贱人下地狱,去到姐姐面前磕头认罪! 白落幽只答应替她镇场子,可没打算帮她接生。 将人安置好后,白落幽便要离开,却被五姨娘抓住了手。 “求,求求王妃娘娘不要离开,那些个恶妇会,会加害我的。” 听着五姨娘哀求的语气,白落幽沉默稍许,点头答应。 “知道了。” 很快,风花和五姨娘的丫鬟,变白热水还有接生的工具,都已经准备好了。 “王妃,药箱寻来了,热水也已备好。” 万事俱全,就差产 婆了。 她静静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雪月回来,不由感到疑惑。 “雪月怎么还不回来?你去——” 正想吩咐彩莲去看一看,雪月踉踉跄跄,急切地大喊着。 “不好了不好了!” “王妃娘娘,那些养在后宅的产婆都,都死了!” 什么? 白落幽怔愣,随即沉下面容,看来是后宅的那群女人动的手,为了不让五姨娘肚里的孩子降生,还真是费尽了心思。 不过,产婆死了,还有大夫不是。 “彩莲去找——” “砰!” 她正想吩咐彩莲去找大夫,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间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隐约间听到锁链的声音,白落幽心中一紧猛然冲到门边,重重锤了一下门板。 “谁?!” “开门!” 房门外,只传来了一道,阴狠毒辣的女声。 “白落幽你这贱人,你害得我姐姐受辱而亡之日起,我便发誓要杀了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声音陌生,白落幽肯定她从未与外面之人说过话。 那人烙下狠话后,便就离开了。 白落幽眉头紧皱,环顾屋内众人一圈,五姨娘的几个丫鬟慌慌张张,彩莲等人也紧张万分,门被锁死,根本没办法出门去找产婆。 外面的人——是故意要害五姨娘? “小姐,怎么办?!”彩莲焦急。 而此时,五姨娘也开始宫缩了。 “啊!” 冷静下来思索片刻,白落幽决定亲自为五姨娘接生,反正工具一应俱全,她在现代也不是没有过接生的经历。 她吩咐着彩莲,还有五姨娘的几个丫鬟,“你们砸门,风花雪月跟来助我为五姨娘引子。” “是。” 走到五姨娘床边,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温柔地告诉五姨娘,在宫缩时,该如何缓解疼痛。 但偏偏此时,她突然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还未闻出味道是什么,听到几个肉体落地的声音。 顺声看去,咱们的丫鬟和彩莲都瘫痪在地上。 “小姐,奴婢,奴婢头晕。”彩莲捂着脑袋,晕晕乎乎的,下意识的呼唤她为小姐。 细细一闻,白落幽立即察觉到,味道从门缝发出,而且还是迷药。 这些人当真狠毒,如果她们都中了迷药晕倒过去,没有人帮五姨娘接生,岂不是就在害她一尸两命。 转身利索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水,弄湿几张帕子,便把帕子分给彩莲等人。 “捂着。” 还让雪月拿着,时不时地捂一下五姨娘的嘴。 屋内的丫鬟晕倒了一片,如今能用的也只有她这三个丫鬟。 屋外的人放了迷烟后,在外等了一会儿,等了好久,能听到里面传来五姨娘痛苦的声音,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五姨娘怎么还有声?我们不是已经下了迷烟来吗?” “快去告诉夫人。” 半个时辰后,肚里的孩子还未生下,而白落幽已经做好,要接生一天一夜的准备。 但是屋外的人仍旧还想害她们,使用迷烟不成,居然要放火! “遭了,王妃娘娘,她们要放火!” 彩莲急忙来报,指着从门缝里飘进来的浓烟。 第172章 素未谋面的七姨娘 白落幽脸色变了又变,眉头渐渐皱成川字。 她不解,门外的人到底是谁?这么想要她的命? “咳咳!” “啊!” 彩莲等人的咳嗽声,五姨娘痛苦的呻吟声,不断在她耳边徘徊,令白落幽难以冷静。 不行,不能在屋里久呆,否则不是被烧死,就是被熏死。 白落幽紧皱着眉头向左右望去,突然注意到了一处微微敞开的窗户,她立即冲过去,将窗户拉开,本以为找到了一线生机,可看到窗户下面悠悠莲池之时,心中骤然发紧,目光不由的落到了五姨娘的身上。 她是有了生机,但是五姨娘—— 她尚待产,根本不可能能从二楼落入莲池离开,如果她抛弃五姨娘,倒时还有机会。 “王妃娘娘!太好了!” 雪月等人高兴围过来,催促着白落幽逃走。 五姨娘尚且从宫缩的疼痛之中缓和过来,发觉到自己可能会被抛下,立即就急了,一边忍着痛,艰难的想要从床上翻身下来,想要向白落幽求救。 “恳请王妃救我!不要抛下我!” 哀求之声,传入人耳,叫人为之不忍。 雪月却顾不得其他,眼见屋内已经被浓雾所覆盖,已是急不可耐。 “王妃娘娘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王妃娘娘不要抛下妾身!” 好吵! 真的是吵死了! 白落幽烦不胜烦,目光逐渐变得阴沉,如果要是让她知道是谁想要加害她,害她沦落至此,纠结得不可方物,回头她也并不会要那人好过。 “王妃娘娘——” 雪月着急,心中觉得白落幽的命比过五姨娘重要,不愿她再次出什么事,否则…… 王爷不会放过她们的! “行了。” 深吸口气,在屋内左右扫视,最终定格在了两个木桶上,脑中浮现一个办法。 “你们去寻几根长绳绑在那两个木桶上,将窗外的池水勺起,用来泼洒门口。” 她吩咐这三个丫鬟。 虽然不一定能灭得了火,但是能暂且阻止火气蔓延,火烟弥漫。 接下来一段时间,接下来就看五姨娘的命了。 她若是命大,及时生下孩子,倒还有可能能活一命。 “谢,谢王妃娘娘——” 五姨娘皱起脸,痛苦的捂着肚子,再度惨叫起来。 不过—— 白落幽看着她痛苦面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屋外。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她们仍未等到她们所希望的一幕,原本逐渐蔓延的火居然被熄灭了。 下人们战战兢兢,站在白衣女子的身后。 “夫人,这——” 这白衣女子正是七姨娘。 那张漂亮的脸逐渐扭曲,阴沉地望着被熄灭的地方,微微咬着牙关,吩咐着下人, “加大火势。” 偏偏在此时,一个下人连滚带爬的走了过来,急切的禀报着,“夫人夫人!二姨娘她们带人赶了过来,道是听闻此处纵火,要来灭火!” 也得亏白落幽住的偏僻,周围的人感觉到起火了,许久方才围了过来。 闻言,白衣女子却是不慌不忙,甚至在听到带领的人 是二姨娘的时候,冷笑了一声,她傲然的扬起下巴,吩咐着下人。 “去告诉她们,白落幽和五姨娘在起火的屋中,她们自然会识趣离开。” 下人有些奇怪,不过还是按照吩咐去办了。 “……是。” 而且很快,下人就明白七姨娘不慌不忙甚至冷笑的原因。 凑在二姨娘耳边压低了声音,将七姨娘吩咐的话都告诉二姨娘。 二姨娘脸色变了变,然后恢复了冷静,突然提高了嗓门。 “哦?” “火已经灭了?” 下人愣了愣,她记得她没说过这话?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二姨娘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那就好。”二姨娘点了点头,然后格外淡定的回头,对着身后一众跟着而来,想要灭火的下人们说道:“你们不必赶去灭火了,都回去干活。” 下人们面面相觑,看了一眼那浓烟骤起的地方,虽然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点头离开了。 “是。” 来禀报得下人也已经返回。 等到他走了之后,白落雨疑惑的走到二姨娘的身边,指的烟越来越浓的地方。 “娘,哪儿火烟正大,火怎么可能已经灭了?” 因为这地方旁边是书阁,乃至于白落雨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所指的方向是白落幽所住的院子。 直到二姨娘提起,并且告诉白落雨,此时的白落幽正被困在火中,包括令二姨娘心中恼恨的五姨娘,她们都在。 并且说起,他们买回的七姨娘,似乎对白落幽有格外浓烈的仇恨,现 在此时想必正在做着——报复的事。 二姨娘冷笑着,笑得恶劣又猖狂,“那贱人是死在火中,与我等无关,等那贱人死了,也算是为了雪儿报仇了。” 她始终忘不了自己的二女儿,都是因为白落幽的贱人,才会让白落雪在肮脏的巷子口街角被发现的尸体,而白落雪的事,即便二姨娘知道的不清楚,也能猜测得到,和白落幽一定脱不了干系。 白落雨则是没有想起白落雪,一听到这话,双眼一亮很是激动。 “这么说,我日后也有机会嫁给池南王,做池南王妃?!” 白落幽死了,就没有人再阻挠她,勾引王爷,进入王府了! 到时候她竟然能继白落幽之后,当上池南王妃得到王爷的宠爱。 一想到那幅场景,白落雨就兴奋的不行,自从被休回府之后,每每跟着二姨娘出门参加宴会,她总是被人嘲讽羞辱,等到她当上了池南王妃,到时她倒要看一看,那些嘲讽她的人是何等的嫉妒! 双眼灼灼地望着,烟气越发浓重的地方,她兴奋到紧握双拳。 “这火最好再大点,把这贱人烧得连骨灰都不剩!” …… 而此时,屋内屋外无比的焦灼。 刚刚被几个丫鬟艰难熄灭的火又再度燃了起来,屋外虽然来了救兵,不过却是管事一人前来。 府中的管事隐约听到府里起了火,实在是担心,便赶过来看到了这一幕,立马冲上前来想要灭火,却被七姨娘身边的几个下人给拉开了。 管事 愤怒又着急,“你们在干什么?!” “还不让开!” “啊!” 不过片刻,管事惨烈的惨叫声传入了屋内。 让怎么生都难以生下来的五姨娘痛哭起来,虽然两人是偷情之人,于情于理,都是不道德之事,但—— 毕竟偷偷在一起多年,五姨娘也有了感情。 “林,林郎……”五姨娘抽泣着喃喃。 白落幽可不管屋外的人怎么了,她正在给五姨娘接生,眼看着有东西出来了,仔细一看却是…… “怎么是——” 怔怔,白落幽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居然是脚出来了。 脚前头后,这是难产的征兆。 不行,得想办法救一救五姨娘。 “站起来!” 她想要将五姨娘搀扶起来,可身上却没有这力气,只能吩咐着因为灭火,而累瘫在一旁的彩莲。 “彩莲,过来扶她起来。” 五姨娘一边哭着一边站起来,想必是痛极了。 就连扶着五姨娘的彩莲,都感觉到了不忍。 “不行,王妃娘娘,妾身啊!” 如果长时间不能生出来,脚前头后的话,肚里的孩子容易窒息,到时候会造成一尸两命。 白落幽也着急起来,从药箱里寻来了几个,吃了会让人剧烈呕吐的药,将其塞给五姨娘。 “吃下去。” “呕!” 在她呕吐的时候尚且能够多用些力气,如果她运气好,能将孩子生下。 “啊!” 可是—— 五姨娘很快就没了力气,而屋内除了一些茶水和甜点之外,没有给她补饥的东西。 第173章 要被烧死了 五姨娘也意识到了什么,一边哭着一边央求的白落幽。 “生不下来,你……” “保,保他,保我的孩子——” 她是在勾栏之中被白自山取走的,虽然当初的目的是为了恶心白落幽的娘,宁平郡主。 可是,白自山确确实实将她救出了这个虎狼窝,而当时的五姨娘,即便未曾接客,也见识到了不少,因为有孕却被老鸨生生打掉的痛苦,有些女子甚至一世都不曾再有孕。 而她很幸运,即便被荣姨娘灌下了各种各样的红花,不孕之药,但是她总算有了孩子,她不想—— 不想肚里的孩子有事。 五姨娘哭泣着,都将要跪到白落幽的面前,得亏彩莲搀扶着。 “求,求王妃娘娘!” 保小不保大,是需要剖腹产,以现在的情况,她不一定能够稳稳正正的保住五姨娘的性命,她也没有麻沸散在,即便最后保住了孩子,五姨娘也许会因为痛及而亡,也许会因为大出血。 这—— 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白落幽紧张皱起眉头,并没有理会五姨娘的话,反而让人将她扶了下来。 如今这个情况,只能试一试剖腹产了,否则现在只会一尸两命。 让彩莲拿了帕子按在五姨娘的嘴边,让人按住她的手脚,白落幽深吸了一口气,接着—— “啊!” 三个丫鬟不忍地转开目光,原本因为迷药而被迷晕的五姨娘的丫鬟,一睁开眼看到那血腥的一幕,又再度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烟气 越来越浓重,乃至于喘息都有些艰难的时候,白落幽将孩子抱了出来。 “哇!” 当孩子哭出声的那一刻,五姨娘痛苦的惨叫声也随之消失。 将血淋淋的孩子放在五姨娘的床边,白落幽正在给她缝伤口,心里期望着,五姨娘至少能忍过这个疼。 “是六小姐。”雪月告诉五姨娘。 “女,女儿……” 五姨娘微微侧着面容,那被汗水所浸湿的脸上浮现了母亲的慈爱,艰难的勾起嘴角,绽放出如花般娇艳的笑容。 知是这语气,却越来越虚弱。 略有些无力的手轻抚着那红皱的面容,嘴角挂着幸福笑弧,“我,我也有,有孩子了。” 片刻之后—— 白落幽双手染血,呆呆地望着已经彻底闭上眼睛的五姨娘,心中沉痛。 五姨娘还是没了,因为过于疼痛。 如果,如果今天不是有人锁住了门,如果至少有麻沸散在手上,五姨娘也不至于致死。 叹息了一声,她将手放到五姨娘的双眼上,把孩子抱走。 屋内的烟越发的浓密,只怕过不久,即便没有被烧死,她们也会因为烟中毒。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渐渐发觉浑身上下有些无力。 她吩咐着三人,指着晕倒了一地的丫鬟,“把这几个丫鬟扔下池子,我们走。” 唯一能走的地方,也只有从窗户跳下去。 白落幽轻柔地抱起孩子,打算身先,想从窗户跳下去,突然听到身后两道声音,像是肉体落地的声音。 蓦然回头望去,只见几人倒 在地上浑身无力,连动都动弹不得,除开彩莲还能喘息一声。 “小姐,奴婢,奴婢走不动了。” 怎么回事? 白落幽心中一惊,用湿着的袖子捂住嘴,一边咳嗽着,一边走到几人身边,想要给她们把脉。 在浓浓的烟气之中,白落幽这才发觉的—— 她们居然早早的就中毒了! 这不易察觉的毒素是来自于桌上的那一盘点心,是五姨娘带来的! 白落幽骤然睁大双眼,想起了五姨娘,在没力气之前有吃过这点心,是谁在点心里面下了药?她居然至今才发觉! 等她想要再起身的时候,已然浑身无力。 抱着孩子倒在了地上,就连用湿着的袖子,捂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哇!” 婴儿不断哭喊,这些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渐渐的飘远。 “咳咳。” 完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孩子是生下来了,可是她们都要没了。 屋外想要害她的人到底是谁?白落幽朦胧的视野中倒映着被紧锁起来的门,因为火已经蔓延进来,乃至于眼中全是浓浓烈火,而看不清门外的人。 是谁? 罢了,恨她的人不少,想猜也猜不到。 不过—— 她要死了吗? 好不容易又活了一条命,居然……这么快就又没命了。 “唔。” 发觉到火渐渐蔓延过来,燃上了她的半边衣裳,逐渐要遍布她全身,面颊被火烧的生疼,可她无力抵抗,只能将婴儿弄得远一点。 熏死好比被烧死的好。 若是,要是能够再见步惊澜 一面就好了,从前不愿承认,如今将死之际,方才想起了他。 只可惜—— 他不会来了。 昨日她让她不许来打扰她的话历历在目,白落幽不由苦笑,真是找死。 也如步惊澜所言,白府真是个虎狼窝,她竟然会栽倒在这里? 也不知道,他要是看到她被烧死的尸体,会是何等的反应?不过想来应该会为她报仇的吧?也——定然伤心。 步惊澜—— 面颊剧烈的疼,令白落幽缓缓闭上眼。 不过转眼间,火舌蔓延,将白落幽整个人包裹起来,令她变成了一个火人。 “砰!” “幽儿!” 将要失去意识之前,那种恍然间,看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冲了进来,那身影—— 是步惊澜吗? 被大火覆盖的眼瞳中,倒映出那染血也满是焦急的脸。 …… “你说什么?!” 皇宫御书房内,病愈不久便起来办公的皇帝,还未静下心来批阅奏折几个时辰,便收到了一道,让他为之震惊的消息。 梁公公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回答,“是是,千真万确,确实许多人都看到,看到王爷能从轮椅上站起来,冲入火中,将池南王妃救了出来。” “这不可能!” 皇帝震惊,愤怒地将桌上的奏折,通通推倒在地。 他不可置信,“他腿上的毒乃是七魄寒,怎么可能解得掉!” 此药极毒,根本无药可解,那是江湖第一奇毒,一旦中了七魄寒,便会被七魄寒的毒渐渐侵蚀身体,变成废物。 可是,步惊澜 怎么可能解得了?! 骤然间,皇帝想到了一个人。 然后咬牙切齿,愤怒地握紧双拳,“……白落幽!” 他一字一句的咬着白落幽的名字,对其充满了恨意。 “朕还真是小瞧了她!” 这该死的贱人,如果早知道这贱人能坏了他的好事,他一开始就不会放过她! “咳咳!” “陛下!” 梁公公扶住因为愤怒而剧烈咳嗽的皇帝,看到皇帝咳出了血,急得满头是汗。 “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 对,白落幽活了下来。 不过还是快半残了。 王府内。 她被包得像个木乃伊似地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和嘴巴露出,其他的都被包得严严实实,此时紧闭双眼,没有苏醒的意思。 “吱呀。” 步惊澜走入。 他静静坐在她床边,看着不久之前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成了这一副模样,眼色渐渐变得阴狠。 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可联想她被救出的惨状,他就恨不得想杀了白府所有人! “抱歉,是本王晚了。” 略有些痛苦的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始终没有醒来意识的人。 他实在撑不住两日,当日便忍不住去见她了,又怕她不高兴,这才晚去了一会儿。 微微垂下眼眸,身子微颤,他紧握着她的手,脸上带着懊悔。 就这么坐了不知道多久,突然听到了轻咳声。 “咳咳。” 眼睫微微一动,抬眸看去,白落幽睁开了双眸,口中发出沙哑的声音。 “你,你这是哭了?” 第174章 七姨娘对她的恨 刚刚睁开眼,朦胧的视野中就倒映出了步惊澜俊美面容,那双从来清冷到含着冰霜的眼眸,此时带着痛苦。 看到他微微通红的眼眶时,白落幽都吓了一跳。 她还没见他红过眼,话说…… 其实她已经死了,现在是在做梦? 正呆呆地想着,突然间,步惊澜抱了过来。 被他抱住的那一瞬间,白落幽差点要升天。 “啊!” 她发出剧烈惨叫声,痛苦的翻了个白眼,使劲嚷嚷着。 “我没死也要被你抱疼死了,赶紧松开!” 这下她确定了,她没做梦,不过他要是再抱一会儿,她就要到阎王殿做梦去了。 步惊澜立即松开她,平日清冷俊容,此时高兴又惊慌。 他逐渐镇静下来,眉头担忧皱起,目光在她身上徘徊。 “哪里疼?” 全身都疼。 他怎么呆住了? 白落幽头疼,从火辣生疼的喉咙里发出沙哑声。 “别呆着,去,去给我叫大夫。” 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出门去吩咐黄泉。 白落幽吐出一口气,静静地躺着,感受着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疼到她头晕目眩,缓缓抬起一只手,稍微抬头一看。 她被包成木乃伊了—— 看来她伤的不轻啊,不过倒也属实正常,毕竟差点被火给吞噬了,也不知道步惊澜怎么救的她。 还有彩莲她们—— 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询问步惊澜,方才得知她们并无大碍,不过彩莲的脚被烧伤了。 而他,是等不到两日后再来接她,第二日在王府内呆着坐立难安,这才 忍不住到相府寻她,来时看到她住的院子火光冲天,方才急急赶了过来。 也得亏他来得及时,白落幽保住了条命。 大夫来了,在步惊澜的注视下,战战兢兢的给她把脉,随后颤声回答。 “王妃娘娘已无大碍,不过日后需好好静养,这些日子,万不可触水。” 白落幽皱了皱眉,然后询问大夫,她伤得可深? 大夫说道:“王妃娘娘放心,不过是些皮肉伤,然后好好护养,是不会留下伤疤的,不过——” 话语顿了顿,大夫的目光在她面颊处徘徊。 “王妃娘娘面伤慎重,兴许会留疤。” 一个女子,脸上留了疤,和毁容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白落幽的反应却很是平淡,她点了点头,让黄泉送走大夫。 区区疤痕而已,可以用祛疤膏祛去。 正想着的时候,她的手被抓住。 她看向步惊澜,只见他脸色不愉,对她还有些怨念。 “怎么?” 她一头雾水,对此感到不解。 他定定都望着她,语气不快。 “本王已经从你那几个丫鬟的嘴里得知了那时的事,你真是让本王不省心。” 当时明明能逃,非要留下助人接生,若是因此她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只怕…… 白落幽心虚地撇开眼睛,当时她那不是以为,她能跑嘛。 谁知道,居然还有人在糕点里面下毒,她后知后觉才发现。 话说回来,她之前在江城的时候,也无意中中过一回,也没有发觉是毒药。 是她太过大意了。 “所幸,你没事。” 耳旁传来他吐气的声音,白落幽怔了怔,凝眸望去,对上他尚且颤动的眼瞳,居然能切身体会到,他的恐惧。 犹豫了一会儿,无力的握住他的手,用着虚弱的语气承诺着。 “之后不会了。” …… 在王府养了几日,白落幽才能拆掉了身上的布,所幸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需得每日擦药。 每每到了擦药的时候,白落幽总要抵制一下,因为—— “我自己来。” 她扯着步惊澜的手,死活不肯让他动手。 他却坚定地盯着她,“本王帮你。” “你……” 喂喂! 好歹男女有别,她再怎么开放也是个女人啊!会害羞的。 “不然你找个丫鬟来帮我上药。”白落幽道。 “不行!” 他却立即拒绝,给出的理由是。 “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你的身子。” 哈? 他脑XX病吧? 白落幽想一锤子锤死他,她还不想让他上药呢。 纠缠好一会儿,白落幽才不得不同意了。 “唔。” 趴在床榻上,白落幽能感觉得到他修长白皙的指节滑过后肩胛骨,冰冷的指腹触及她的皮肤时,莫名让她身子一颤。 片刻之后,后背的药还没涂抹完,白落幽渐渐不耐。 “怎么那么久?” “马上就好。” 他沙哑的声线传入耳中,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隐约发觉他正渐渐向她靠近。 步惊澜凝望着白皙玉肌,眸光变得暗淡,喉头也随之滚动两下,手上的动作变得轻缓。 药已经上完了,不过……他却不舍收手,甚至在 看到着漂亮精致的蝴蝶骨时,忍不住微微伏身,想要落下一吻。 唇与肌距离不过一指时,骤然响起的声音惊醒了他。 “叩叩。” “啧。” 他俊容浮现不快。 闻声,白落幽疑惑扭头,上个药而已,他怎么还不高兴了起来? 黄泉走入,单膝跪地抱拳,“王爷,欲暗害王妃的人已经抓到了。” 因隔着层层白纱,黄泉看不清里面场景,步惊澜也稍微挡在白落幽面前。 闻声,步惊澜目光骤然冰冷,周身气息逐变阴冷可怖。 “带进来。” 披上衣衫,白落幽扶着步惊澜的手坐起,听到门口急促的脚步声,她抬眸望去。 随即,就看到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女子被推倒在地上,双手被捆在身后,嘴巴被用红布所绑住,没法说话。 就是这个女人想害她? “你可认得她?”步惊澜问她。 她摇了摇头,“没见过,不过眼熟。” 对上女子充满仇恨的目光,白落幽恍惚间想起,就在不久之前,在白府一处亭子里,曾看到过一个白衣女子,便是用这般眼神看着她。 雪月说,此人乃是白府的七姨娘。 七姨娘猛烈挣扎起来,在嘴巴上的红布被扯掉之后,立即凶狠的咒骂着白落幽。 “贱人,你竟然没死!似你这等坏事做尽之人,居然还活着!你凭什么活着!你该死!该死!” 这一字一句话,传入白落幽的耳中,她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有些奇怪,眼前人她并未见过,怎么一副……她是她杀父仇人的架势 ? 步惊澜脸色一暗,狠佞目光从七姨娘脸上一一刮过,听着她越来越难听的话,他忍不住吩咐黄泉。 “割了她的嘴。” 此女差点害得他和白落幽阴阳分离,只是割了她的嘴,反倒是便宜了她。 黄泉听话的要动手的时候,白落幽出声阻拦。 “等等——” 她复杂的目光投在七姨娘的身上,淡淡问道:“你之前是要报复我,所以……你是在为谁报仇?” 七姨娘挣扎的更厉害了,要不是双手被困在身后,只怕是都想要冲起来弄死白落幽。 一边挣扎着一边怒吼着。 “你害我长姐!如今还好意思问,我为谁报仇?!” 愤怒的语气变得悲然,“是我命不好,杀不了你这贱人,不过主人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等着唔……” 话还没说完,在众人的注视下,七姨娘突然吐出了一口血。 随即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便没了气息。 黄泉立即上前查看,返身禀报。 “王爷王妃,此女牙内藏了毒,已经自尽身亡。” 步惊澜目光森冷,凝视着尸体好一会儿,沉声吩咐黄泉。 “去查她的所有底细,还有幕后之人。” “是。” 为了白落幽的安全着想,他必须要找到幕后之人,将其千刀万剐! 回过头,见到白落幽低头不言,以为她害怕,他柔声安抚着。 “不必担心,有本王在,绝不会再让你出事。” “嗯。” 白落幽随意点点头。 她其实并不担心,毕竟和她有仇的人不少,想要她命的人也不少。 第175章 妹妹也黏人 又过几日,白落幽身体渐渐痊愈,已经能下床了。 只不过某个人……还是把她当做瘫痪的植物人似的,死活不肯她下床。 午休醒来,她揉着肚子坐起,刚刚上下床,步惊澜直接进了屋子。 “你要去哪?”他紧凑眉头问道。 说着,便要上来抱她,还问她想要干什么? 白落幽揉着肚子沉默,推开他的手,拒绝了他。 “不用,我自己来。” 可是丫的死活要跟着,白落幽被纠缠得无奈,只能回头告诉他。 “我去如厕你也跟着?” 眼前人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若是肯答应的话。” “……” 手痒痒,想打人。 被他纠缠的烦不胜烦,白落幽推了他好一会儿。 “赶紧走,赶紧走!” 这才把他给赶走了。 刚刚关上门,白落幽踏着略有些缓慢的步伐向屏风后而去,还没走两步,紧闭的屋门又开了。 她不耐烦的回头想要训斥他几句,可一回头,却见在门口的不是步惊澜而是彩莲。 彩莲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没能站稳,摔了一跤。 “啊!” 她忙不迭上去搀扶,“彩莲?” “你伤还没好,下床作甚?” 彩莲的脚被烧伤,烧伤的皮肤稍微严重,不是那么轻易能养好的。 彩莲委屈的回答着说:“王爷说王妃需要伺候,奴婢就来了。” “……” 啪地一下,白落幽额头爆出青筋。 丫的居然去叨扰彩莲,他也不看看彩莲现在这样,连站都站不稳,还不知道是谁伺候谁呢? 虽然步惊 澜黏人,不过好在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黏在她身边,他去上朝的时候,她就能自个儿下床走动走动。 趁着清晨阳光明媚,白落幽慢悠悠地踏出房门,让雪月扶着,想要去逛一逛花园,晒一晒太阳。 刚出门就遇上了一瘸一拐的彩莲。 还没走两步,彩莲自己拌到自己的脚,一张小脸亲吻了大地。 “王妃……啊!” 知道这小丫头像跟着,白落幽顿感好笑,上去揉了揉她的发。 “你坐着吧,不必跟着。” 她怕彩莲多走两步,多摔几次,就给把自己摔残废了。 彩莲委委屈屈答应下来,眼巴巴地看着雪月扶她远去。 清晨的风微凉,吹的白落幽心中通透舒坦,本想找一处凉亭坐下,打算好好吹一吹这风。 却发觉左手边似乎有人在盯着她看,顺着感觉望过去就见到了熟人。 沈凤析。 他远远的站着,依旧是那一身艳红色的衣裳,不过却趁着他越发的好看,即便隔着远远的白落幽,也能看到他那俊美的眉眼。 好久没见他了,如今一见心中到有些想念。 她走上去想要和他打几声招呼。 “沈——” 还没喊出来,他人就走了。 白落幽满头雾水,怎么见着她就躲,难道她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 而且这个时辰步惊澜还没有回来,他怎么会出现在王府里? “他不用上朝吗?”她扭头好奇地问雪月。 雪月回答道:“听闻,陛下近日将沈将军安排置皇城侍卫军训兵,不必跟着上朝。” 皇城侍 卫军负责保护皇宫,这可是只有皇帝的心腹才能做到的位置。 沈凤析不是步惊澜的人吗?怎么突然受皇帝重视了? 白落幽一头雾水,心里越发的不解,甚至在怀疑是不是沈凤析背叛的步惊澜。 静静站了好一会儿,想不通,她也不再想下去了。 看一眼天色,白落幽喃喃着。 “步惊澜估计快回来了,走吧,我们回去。” 雪月听话的扶着她。 走在弯弯绕绕的走廊中间,白落幽时不时的欣赏旁边的莲池荷花,在经过一处院子的时候,白落幽突然听到,孩童惨烈的哭声。 “哇!” 这一哭,她顿时觉得耳膜都要被刺穿了。 王府里哪来的婴儿? “这是五姨娘生下的五小姐。”雪月低声说道。 白落幽恍然间想起,五姨娘死了,黄泉没有把人救出来,她已经葬身火海之中,这孩子当时被她紧紧抱着,步惊澜也顺道带回了王府。 本以为孩子已经被白自山给接走了,没想到还留在这里。 “居然一直养在王府……”白落幽略感惊讶。 “哇!” 因 刺耳的哭声越来越响,听的白落幽一个头两个大,本不想理会,不过发觉声音略显沙哑,想必哭了不久,且还没打算停下的样子,她犹豫了稍许转了步伐。 刚刚走进屋子,就听到屋内的奶娘央求着的话语。 “小祖宗哎,快别哭了。” 可无论奶娘怎么哄,婴儿照哭不误。 白落幽走过去,想要给婴儿看一看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奶娘见到她时,连忙 行礼。 “见,见过王妃。” 走到床边,看到了娇小的跟个玩偶似的婴儿,婴儿的眼下还挂着眼泪,红润润的小嘴张得很大,发出刺耳的哭声,肉呼呼的小拳头挥来挥去。 她抓住小拳头,仔细给婴儿把脉。 婴儿已经睁开了眼,眼珠子大的跟铜铃似的,清澈干净。 眼瞳中倒映着白落幽的面容时,婴儿的哭声渐渐淡了下来。 “呜呜~” 最后只剩下呜咽声。 奶娘注意到了,兴奋不已。 “王妃娘娘,五小姐见到王妃娘娘就不哭了!” “五小姐哭了快一个时辰了,总算安静了,看来是认得王妃娘娘。” 白落幽不以为意,只当是碰巧。 可接下来她就发现不是碰巧,是她这还没满一个月的妹妹的问题。 婴儿身体没病后,便放下了婴儿的手,刚刚放下婴儿就哭喊起来。 “呜呜哇!” 奶娘急了。 “王妃娘娘,这……” 这哭的也未免太凑巧了? 犹豫了一下,她对婴儿伸手。 “给我。” 一接过,婴儿瞬间止住哭声。 “……” 白落幽眉头微微挑起,对着婴儿干净大眼,不由轻啧,这小玩意儿不会是赖上她了吧? …… 彩莲听话的守在门外,因为起得早了,靠着门槛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睡得正香,突然一道撞门的声音,吓醒了她。 “砰!” 彩莲整个人都精神了。 凝眸望却,才发现撞门的人是步惊澜。 “王、王爷。” 步惊澜身上还穿着蟒袍,连官服都不曾脱下,急匆匆 的冲了出来,沉着脸问彩莲。 “王妃呢?她去哪了?” 彩莲被吓了一跳,战战巍巍地回他。 “回王爷,王妃娘娘在花园走动。” “真是让人不省心。” 微微咬牙,步惊澜大步向花园而去。 自从那日暴露双腿已经痊愈的事情之后,他就没有再坐轮椅装瘸。 问过了几个下人,步惊澜去到了婴儿所在的屋子。 门没关,雪月也不在,而白落幽正和婴儿躺在一张床上呼呼大睡。 见她睡得香,步惊澜连脚步都放轻了。 微微靠近过去,看着白落幽睡着时温柔的眉眼,原本带着恼意的心情瞬间散去,他叹了一口气。 “还是睡着了,更乖巧些。”他喃喃一句。 睡着了不仅乖巧,甚至让他想要亲一亲的念头。 这般想着,喉咙忍不住滚动两下,他微微凑近过去弯下了腰。 平日里她醒着的时候,可从没让他多碰一下,既然她睡着了—— 刚刚凑近,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那白皙却带着红晕的玉肌,突然,一只肉呼呼的小手掐住了他的脸。 步惊澜脸一黑,转头看向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睁着亮晶晶的大眼,掐着他脸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甚至还想去薅他头发。 这孩子方才睡得正香,怎么偏偏在关键时候便醒了过来? 握住婴儿的手,他阴侧侧的开口。 “松手。” 他已经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让睡得不深的白落幽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步惊澜白皙俊美的面颊被婴儿掐住,还往一边扯。 第176章 生个女孩 这幅场景,怎么看怎么搞笑。 白落幽忍不住笑出了声。 “噗。” 步惊澜挑起凤眸,不悦瞪去。 “不许笑。” 一边说着便稍微有些粗鲁,实则轻柔的拉下了婴儿的手。 他伸手过来揉了揉她没有包扎起来的脸,白落幽拉下他的手,因为脸部烧伤的原因,笑起来会拉扯疼,想必他也是在心疼她。 白落幽刚刚坐起,就见婴儿要哭。 她忙不迭将婴儿抱起,这小东西就跟赖上了她一样,一旦她离开,立马就扁起嘴哭起来。 她抱着婴儿笑着望向步惊澜。 “看来你也很招她喜欢。” “哼。” 他轻哼一声,俊容虽冷,不过在看向婴儿的眼神,却比看平常人柔和许多。 但即便如此,他还没忘了,白落幽差点因为这小东西殒命之事。 一想到此事,他瞬间就对这小东西没了好感,强行将婴儿放下,便想要抱着白落幽离开。 “走吧,改到吃药的时辰了。” 白落幽推着他的胸膛,摇头。 “把药端来她在这吃,她一离开这小东西就哭,她不能走。” 她向来喜欢小孩子,特别是这婴儿对她还有依赖感,瞧着可可爱爱,倒是让她舍不得舍弃他了。 步惊澜没有强行带她离开,不过他却也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望着她。 “……” 被他望得有点不自在,白落幽疑惑问道。 “你怎么不说话?” 忽然,步惊澜玩下腰凑了过来,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了她的下巴,一双凤眸满含玩味之意,带着略有些调戏的意味。 “这么喜欢 孩子,日后给本王生一个,如何?” 哦? 白落幽眉头挑了挑,嘴角微微勾起,在他的凝视之下,慢悠悠地说。 “那要个女孩。” 女孩子乖巧听话,而且,若是个女孩子继承了她和他的长相,想必会生得极是好看。 步惊澜脸上笑容微微一僵,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回答。 他以为,白落幽会嫌弃的拍开他的手,但却没有想到—— 她竟然会说,会想要和他一起生下的孩子。 白落幽看着他的表情,从震惊到慌张,甚至不可思议,却一句话也没说。 她皱了皱眉头,嘟着嘴。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喜欢的话,那就当她没说过。” 说着,便抱着婴儿扭头想要背对着他。 刚一转身,整个人落入了他的怀中,被他从后面抱住。 耳旁传来了,他带着略显颤抖,却喜悦悦耳的声线。 “你答应了?” 面颊微微一红,白落幽目光有些躲闪。 她说的还不够明显吗? 即便她不说话,他仍旧很高兴。 他搂着她,她感受着他,从他胸膛传来的温暖,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在那场大火之中,她想通了,至少在还想待在他身边的时候,不想留有遗憾。 “幽儿,我……很高兴。” “嗯,我也……” 尚未足月的婴儿歪着脑袋,干净清澈的眼瞳之中倒映着两张,如同黏在一起的俊容,看着那面加上染上的红晕,见他们高兴,婴儿也随之笑了起来。 …… 到了拆下脸上纱布的时候,白落幽静静坐在梳妆台前,已经做好了,看到自己毁容的准备。 果然—— 面颊上不仅仅留疤,居然还有黏起来的肉丝,虽然不多也不明显,不过在白皙的肌肤上,会格外的明显。 轻轻摸了摸面颊,白落幽微微叹口气。 “还是毁了。” 想要养好,恐怕得花上一段时间了。 也不知道这半年一年的,步惊澜要是一直看着这张脸,会不会渐渐厌了不喜了? 这要是换做她,步惊澜毁容了的话—— 她也不肯定,日后会不会嫌弃。 这般想着,心情就有些烦躁,将面纱放下,白落幽皱起了眉头。 忽而在此时,一只手伸到她的眼前,手上拿着拇指大的药瓶放到桌上。 鼻息之间萦绕着的熟悉味道,让她不必回头看去,也知道站在后面的人是谁。 “这是什么?”她拿起药瓶,打开闻了闻,双眼骤然一亮。 好药。 步惊澜至身后轻轻抱住白落幽,用着温和满眷声线,低声解释着说。 “能怯疤之物,乃是西域贡品,本王今日入宫要来的,日日涂抹的话,不过三月便可恢复从前容貌。” 三个月,不愧是稀有药材所制成的贵重之物。 握着药瓶,白落幽心中满意,不过转瞬间,脑中又多了一个念头,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来,她扭过头定定的望着他。 四目相对之时,步惊澜露出浅浅笑容,宠溺的抚摸着她的面颊,“怎么?莫非被本王感动落泪了?” “你嫌弃我。” “?” 步惊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他可没有这意思。 不过看白落幽的神色,认真中带着不满,生怕她误会了,他忙不得解释着。 “ 别胡说,本王没有。” 白落幽却不高兴地甩开他的手,“没有你特意去给我找这药?你就是嫌弃我毁容,嫌弃我丑了。” “……” 步惊澜无语。 “你个始乱终弃的混蛋。” “……” 他不过是担心她胡思乱想,而且她因为脸上有伤而心中难受,这才特意入宫一趟,稍微用了些手段,从皇帝那里夺来了这瓶药。 正想要解释解释,突然发现白落幽眼中划过皎洁,嘴角微微一抿,似乎是想要笑却又忍住了,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在故意逗他。 他挑起眉头,用手在她额头弹了弹。 “蠢货。” 即便知道她是故意逗他,他还是想要解释一番。 “本王若当真是看脸之人,这世间没人能入得了本王的眼。” 听到他自信的话语,白落幽顿感好笑。 没想过他还有这般自恋,不过他确实有自恋的资本,穿越过来之后,她确实不曾见过有比他好看的男子。 唔,沈凤析除外。 沈凤析美的不像个男人。 由此想着,她挑着眉头戏谑问道。 “沈凤析比你好看,所以你喜欢他?” 这话顿时惹得步惊澜不高兴,他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不爽问她,“他哪里比过本王好看?” 哪里? 目光在步惊澜脸上身上徘徊,仔细细数,二人各有特点,各自有各自的俊美,她还真数不出来。 见白落幽深思,似乎在回想着其他的男人,步惊澜不悦,捧住了她的脸。 “不许想他。” 话语顿了顿,学着她的语气。 “你这始乱终弃的女人。” “……” 哈? 他还学上了? “而且,沈凤析半月后便要成亲了,你便是惦记也惦记不到手。” 步惊澜冷笑着说,这话说得,好似她还在惦记着沈凤析。 半月后要成亲了,是和何奚郡主? 想起那刁蛮跋扈的女人,白落幽不由感叹,沈凤析日后的日子想来不会太好过。 见她不太在意沈凤析,步惊澜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他静静的凝望着她,瞳孔之中倒映着这张说丑不丑,却也谈不上漂亮的面容,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抚摸着脸上的伤,伤已经痊愈,却留下了不易怯除的伤疤。 “幽儿……” “本王心慕的,从不是这张脸。” 如三月春风般的温和声音传入耳中,白落幽怔了怔,凝视着眼前,向来清冷的面容,此时温柔无比。 抓住他的手,白落幽微笑不言。 这要是换做半年前,她绝对不会相信,眼前的人是他。 所以,他是真的,心中有她。 微微仰身,白落幽想他凑近而去,步惊澜的凤眸也随之暗淡,他按住她的后脑,正要用力—— “叩叩!” “王妃娘娘!五小姐她又哭了,又要找王妃娘娘!” 彩莲骤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东西。 唰的瞬间,步惊澜的脸黑得与锅底有得一比。 “该死的。”他低语咒骂。 若非这次白落幽主动,他都怀疑,唤作彩莲的丫鬟,是不是受她吩咐,故意的。 白落幽眨眨眼,面颊一红,欲推开他。 忽而,被他一把搂入怀中,不管不顾深吻。 她一怔,面颊发热,微微喘息着稍许,遂如他一般闭上眼。 第177章 父亲要来抢孩子 没有得到白落幽的回应,怀里的孩子又哭喊个不停,彩莲急得满头是汗,再多敲了敲门。 “叩叩。” “王妃——” 王妃娘娘怎么没有回应?难道睡着了吗? 正想要在大声的敲一敲,黄泉及时抓住了彩莲的手。 她愣了愣,疑惑不解看去,黄泉拉着她离开了。 走得远了一些,黄泉隐晦不明的提醒着采莲。 “不要惊扰了王妃娘娘和王爷。” 彩莲没能听懂,只是头疼的微微举起了怀里的孩子。 “可是五小姐怎么办?五小姐都哭了半个时辰了。” 要不是实在哄不了,她也不会去麻烦小姐。 最近小姐一直在照顾着五小姐,都不能好好的养身子了,不过五小姐似乎只认小姐,除了小姐之外,旁人无论怎么哄都哄不停。 黄泉定定地看着孩子,有些踌躇的想要伸手接过。 “我们来哄她。” 彩莲闻言,还以为黄泉懂得怎么哄孩子连忙把孩子递过去,但没想到—— “……你这样抱,是想勒死五小姐吗?” 她第一次看到,抱孩子,是用手抓孩子脖子的,这不是抱着,已经是要勒死了。 黄泉那叫一个手足无措。 “那,那该……” 采莲叹了口气。 “这样。” …… 天色渐渐暗下,淡淡的红霞透过纸窗照射入屋,一阵清风吹过,将白纱吹拂而起,露出了床榻之内,相拥着的璧人。 白落幽是被饿醒的,醒来之时觉得浑身酸软,一睁开眼看到眼前睡得正香的阵容,不由得叹息 。 从前疯狗这个称呼是她对他的误会,他应该叫疯子才对! 丫的,快累死她了。 不过—— 凝视着睡得正香的俊容,红唇渐渐勾起,看在他美色的份上,也算她占了便宜了。 步惊澜生得即是好看,睡着了,更让平日里清冷的他多了一分恬静,这白皙如玉的皮肤,卷曲浓密的睫毛,笔直高挺的鼻梁…… 看着看着,白落幽不由吞咽了一下口水,手渐渐摸了上去,想要摸一摸这浓密的睫毛,还没碰到,眼前人睁开了眼。 一睁开双眸,眼中含着戏谑笑意,直接搂住了她的腰,低沉沙哑的声线带着一丝眷意。 “还有力气?” 她那点力气,早就被他给耗光了! 翻了个白眼,把他不安分的手给拉开。 “别闹,天都黑了,我饿了。”白落幽揉着肚子说道。 步惊澜又不安分的凑了上来,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本王也饿了。” 一听他暧昧的语气,白落幽就觉得浑身酥麻。 顺便很是惊讶,他居然还有力气?! 她吐出口气,按住他双手,提醒着说。 “我是肚子饿。” 微微扬起薄唇,他带着笑意问:“幽儿以为,本王是哪里饿了?” 居然还调戏她! “……” 懒得搭理他,白落幽懒洋洋起身,舒展着犹如被火车碾压过的疲累身体,看了一眼窗外,红霞已经渐渐退去,天色要暗下来。 门外已经听不到,彩莲和婴儿的声音了。 看到白落幽披穿衣裳,步惊澜起身搂住她的腰, 跟个粘土似的,死死地黏着她。 “你去哪?” 她再度拉开他的手,“去看看孩子,她不知哭了……啊!” 还没说完呢,就被他给拉回了床上。 她不高兴地瞪他一眼,“你做什么?” 步惊澜轻哼一声,略显霸道。 “不许去。” 这几日,她一心都黏在那小东西身上,明明二人才确立关系不久,居然都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着实,惹他不快。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他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子吃醋。 正挣扎着,修长大手轻轻抚摸上了……她平坦的腹部。 “很快,本王与幽儿,也该有个孩子了。” 眼角一抽,白落幽撇开眼,“这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你觉得本王没本事?” 他挑着眉头,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 居然又—— 死死推着他,白落幽咬牙切齿。 “喂,别过度臆想啊!” 他确实不搭理她,反而自顾自的把她拉回床上。 “那本王让你看看,本王本事如何。” “你——” 屋外。 彩莲和黄泉两个人哄孩子,已经哄得精疲力尽,不过好在还是有效果。 孩子躺回到了车床上,紧紧握着小拳头,微微通红的双眼闭了上去,睡得正香。 彩莲和黄泉小心翼翼的后退着,尽量不会惊醒她。 黄泉松了口气。 “总算睡着了。”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哄小孩是这么难。 但愿日后他和彩莲生下的孩子会乖巧一些。 彩莲也舒了一口气,总算放松下来便看了看天色 ,这才发现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然后回头看去,身后远处,紧闭的屋门还没有打开的迹象。 彩莲连感纳闷。 “王妃娘娘还没有睡醒吗?” 难道受伤之后,小姐睡觉会睡得比较久? 黄泉撇开目光,面颊微红。 “……” …… 又过了几日,待步惊澜去上朝了,没了时间缠着白落幽的时候,她才有了空闲功夫去看一看孩子。 彩莲已经熟练的会哄孩子了,不过孩子在见到白落幽时还是格外的高兴,在她过去的时候,连连招手。 “呀呀~” 见孩子笑的可爱,白落幽凑过去抱着她亲了两口。 彩莲笑道:“王妃娘娘看来很喜欢五小姐。” 她点了点头。 “是挺喜欢。” 她向来喜欢这等可爱乖巧的孩子。 抱着抱着,她突然响起,这孩子也有满月了,不过去还没有名字。 “说来,她还没名字。” 她喃喃着,先想着要不要给孩子起个名字。 彩莲不知想到什么,略有些愁眉苦脸。 “相府竟至今还没派人来接回五小姐,不知道是不是不肯要五小姐了。” 一想到白府众人,白落幽脸色微微暗下。 她淡声说道:“不要也好,省得在白府吃苦。” 原主的经历她尚且深深记得,在白府没了生母,又有着恶毒后母,心狠庶姐的情况下,原主能活着长大,也多亏了宫里的太后,还有生母乃是宁平郡主的原因。 可是这小孩就不一样了,生母不过是个勾栏女子,如今生母难产而亡, 府上又有二姨娘和白落雨,这两人必然不会善待她。 这小东西要是在白府里过活,能不能活上三天都不知道。 正抱着孩子哄,和彩莲商讨着孩子的名字,偏偏在此时,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王妃娘娘,相爷来了,道是要来要回五小姐。”门房前来禀报。 白落幽紧皱眉头,从步惊澜把孩子带回到现在也有个把月了,之前却一直没来要,偏偏在这时候来要回孩子,也不知道白自山打的什么心思。 白落幽不想给他,便吩咐下人。 “告诉他,我和五小姐出门去了,让他下回再来。” 下人为难的看了一眼身后。 “可是……” 可是什么? “相爷已经闯进来了。” 话音刚落,白落幽听到轻浅脚步声,顺声望去,白自山果然来了,身上还穿着官袍,想必是刚刚下朝。 他负手走来,扬起下颚,脸上是倨傲的神情。 啧,看着真是叫人不爽。 虽然对他不喜,但还是不得不称呼一句。 “父亲。” 白自山脸色不佳,一停下立马出声质问。 “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居然听到了?狗耳朵还挺灵的嘛。 白落幽眨眼,故作无辜。 “我方才又说什么吗?父亲听错了吧。” “哼。” 知道争辩不过她,白自山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却吩咐带来的下人。 “去把五小姐带走。” “是。” 那下人走来,要去夺过孩子。 白落幽抱着孩子后退,神色冷漠,并不愿将孩子交付。 第178章 随心所欲 她冷漠启声,“这孩子在王府待习惯了,恐怕不会想和父亲回去,王爷对孩子也甚至喜欢,父亲不妨将孩子留下住几日,如何?” 白自山一听,就知道白落幽是不想交还孩子。 他心中冷哼,他想要儿子而不是女儿,知道五姨娘又为他添了个千金,心里本就不高兴,对这女儿也不上心,既然白落幽带走了,也就由着她怎么处置。 但昨晚上,二姨娘突然劝他带回孩子,这孩子毕竟是他的,岂能一直养在王府,况且皇帝要是知道了,只怕会以为他还没有真心投服,对他不会信任。 这般劝说之下,白自山即便不想要这个孩子,也不得不趁着步惊澜不在的时候来要回。 见到白落幽不想给,再联想这段时间,步惊澜在查他的事情,他不由的怀疑,白落幽是不是想要故意害他,让他与皇帝心中心生隔阂。 既如此,他便更要把这孩子给带走。 “孩子哭闹,还是不留下叨扰王爷了。” 白自山不耐烦地说。 而后威厉看向下人,“愣着干什么?” 下人回过神,忙不迭上前抢夺。 白落幽不想给,可偏偏在名义上,这孩子是白自山的女儿,如果她强夺,传了出去只怕会对步惊澜的名声造成影响。 犹豫了一下,眼神下落到孩子晕红的面颊上,目光微微一闪。 下人伸手去夺,这次白落幽没有躲开。 “哇!” 在被夺走的那一刻,婴儿爆发出刺耳哭声。 听得白落幽眉头都皱了起来。 夺回孩子后,白自山不愿多看白落幽一眼便甩袖,要带下人离开。 他刚走两步,身后传来白落幽的呼唤声。 “父亲。” 脚步一停,听到了她冷淡的话语。 “你若将她接走,最好好生养着,她身子不好,可经不起如我这般折腾,也能长大。” 这番略带嘲讽的话语,让白自山略有些难堪,因为厌恶宁平郡主,故而连白落幽他也不待见,知道她在后院过得不好,他也不以为意。 如今旧事重提,意在羞辱他吧? “那就与王妃无关了。” 傲然冷哼,白自山拂袖离开。 彩莲有些着急,眉头不安紧锁,想要去阻拦,可以抬头看白落幽毫无动摇的脸色,也只能强制冷静下来。 心中略有些悲叹,这孩子去了白府,既无母亲照料,又有后母庶姐,也不知能不能活过一个月。 正担心着,彩莲突然看到,抱着婴儿的下人惊慌起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白落幽平静的看着,嘴角微微一勾,漫步走了上去。 而下人惊慌的原因,恰是因为,抱着的婴儿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起来。 “相爷,这这……” 下人无比慌张。 白自山看着突然发病的婴儿,也为之惊吓。 彩莲跟在后头,眼中划过疑惑,直到白落幽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话。 “啊啊!王妃娘娘怎么办?五小姐她又发病了,若是周围的人碰到了,只怕同样会染上恶疾。” 听到彩莲的尖叫声,下人和白自山纷纷回头。 只见她这小丫头正抱着白落幽的手臂,双眼通红慌慌张张,俨然一副见了鬼的神态。 下人抱着孩子的手,颤抖了起来。 白自山沉下脸,不大相信的看向白落幽。 “什么恶疾?” 面对他的凝视,白落幽微微一笑。 “没什么,不过是因母体的原因,生了怪疾,若不以药养着,只怕活不过三日。” 她慢条斯理的话语,却没有让白自山相信。 他看了看孩子,此时抽搐还没有停下,口中的白沫已经染脏了衣袍。 偏偏在他要把孩子带走的时候,孩子便发作了? 这也未免太过巧合。 他不大相信,对白落幽抱以怀疑的心态。 “你在骗我?” 白落幽耸了耸肩膀,“父亲若是不相信就算了,父亲大可将五妹妹带走,带回了白府再寻大夫诊治。” 话语顿了顿,白落幽慢条斯理地又添了话。 “对了,忘了告诉父亲,王爷对于五妹妹甚是喜爱,父亲将五妹妹带回去的时候还需好生看养,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王爷对父亲心里有所芥蒂。” 身上携带着传染病,还不能带回去随意丢养,简直是个烫手山芋。 白自山沉下脸,不知有没有相信她的话。 而在那边,下人不知看到什么,突然惊恐尖叫。 “啊!” 因为惊讶,下人将怀里的孩子抛了出去,好在关键时刻,明喜花出现,接过了婴儿,并没有让她摔在地上。 彩莲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抱着孩子,还训斥下人。 “若是 摔伤了五小姐,你便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 下人被骂得惊恐。 白自山神色莫名,脸色不佳,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白落幽从采莲手上接过婴儿,脸上扬起微笑,淡淡说道。 “父亲若肯留下她的话,我定会好生照料。” 而此时,下人将自己的手举到白自山面前。 “相爷,奴才奴才的手——” 布满老茧的手上,突然出现了几个红疮。 这吓了白自山一跳,他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连连后退躲避开。 权衡利弊之后,并不愿照顾一个得了病的,兴许还是传染病的孩子。 “那就有劳王妃了。” 听到白自山不情愿的话,白落幽满意一笑,弯弯美眸微挑。 “送客。” 她啊,不过给孩子用了点无伤大雅的药。 …… 步惊澜回府时,已经从暗卫口中得知今早发生的事。 他尚且穿着蟒袍,走回房中,一进去就见她在床边逗着孩子,神色温柔,那温柔又宠溺的表情,让他看了都不免嫉妒。 她还从未用过宠溺的目光看过他,如今竟被一个小东西抢了先。 “回来啦。” 听到声响,白落幽抬头,对他微笑。 还特意抓起婴儿的手,对他摇晃了一下。 这一幕倒映在步惊澜眼中,令他心口一跳,不由得有一种,妻女在家等他归家的感觉,令他心中的不满瞬间消散。 薄唇扬起,带起了温和笑容。 “嗯,本王回来了。” 褪下蟒袍,习惯地搂住白落幽的腰身,见她逗着孩子,漫 不经心地问。 “幽儿可是打算要养着孩子长大?” “嗯呐。” 白落幽点下头,而后神情顿了顿,抬起美眸望着他。 “可以吗?” 他怔了怔,随即微笑。 “好,本王与幽儿一道养着,不过是多了一张嘴,本王还养得起。” 笑着,他那不安分的手,摸上了她的小腹。 “无论几张嘴,本王都养得起。” 面颊微微一红,娇嗔瞪他。 见她难得羞涩,步惊澜抿唇一笑,用手刮了刮她鼻子。 “真可爱。” “别闹。” 二人打.打闹闹,小孩眨着双眼,清澈眼瞳中倒映着二人亲密的举动,见她们笑得开心,也随之扬起了笑颜。 打闹了一会儿,二人躺倒在床,微微喘息着,白落幽想起还没给婴儿起名字的事,便犹豫着开口。 “说来,她都足月了,还没起名,你说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好?” 她想了一上午,还没想到个好名字。 步惊澜什么事都依着她,便也随口一问。 “幽儿想起个什么名字?” 她摇了摇头。 他把玩着她落于肩上的发,目光微闪,轻言笑道。 “白落澜,如何?” 眼角一抽,白落幽立马拒绝了。 “不行,她是妹妹,又不是你我的女儿。” 步惊澜笑笑,修长大手悄悄摸上她的腹部。 “倒也是,这名字就留给幽儿给本王生的女儿。” “……” 啧,怎么还惦记着? 拨开他放在她腹部的手,扭过头看着婴儿如水晶般明亮的双眼,脑中忽而闪过二字。 第179章 沈凤析大婚 “随心吧,白随心。” 缠绕拨弄着发的手一动,凤眸微抬,他望向她,如同一潭清水的眼瞳中激起了波澜。 眼瞳中,倒映着她遗憾,却又带着无奈的面容。 “日后做什么,都能如她自己所愿,想去哪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闻她所言,步惊澜抿唇,轻轻搂住她的腰身。 “会的。” 半月渐渐过去,用着步惊澜给的药,白落幽脸上伤势也好了许多,刀疤也浅淡不少。 这半月来,因为要照顾随心的缘故,白落幽倒是还挺忙。 忙着忙着发现那小东西长大了,穿着的衣裳都不合身,别想着出门给她采办。 雪月和彩连跟在她身后,与她一道走在略有些空旷的大街上,顺道叹息着说。 “王妃娘娘想要什么,吩咐奴婢去买办便是,何需王妃娘娘亲自出门。” “不麻烦你们,我在王府呆着也甚是无聊,出来走走也好。”白落幽笑言。 主仆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经过一处拐弯之处,因着没有注意,拐弯处冲出了几个人。 白落幽敏捷地躲到了一旁,不过雪月没有站稳,倒是被撞了一下。 “唔!” 她搀扶着雪月。 “没事吧?” 雪月摇了摇头,略有些受宠若惊。 那几个撞了她的人,只是匆匆的看了她们一眼,便不再理会,连声道歉也不曾说,只急着往前跑,一边跑嘴上还一边喃喃着说。 “快快,就在前边!” “我还没见过那京城第一美人是何模样,这回定要仔细瞧瞧。” “穿了红 衣,只怕比往日更要俊美,” 京城第一美人?那是啥? 她怎么没有听说过?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对此还深感好奇,而且发现周围的人都往前面涌去,仿佛前面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她随口询问。 “前边发生了什么事?” 采莲回答着说道:“王妃娘娘,应当是沈将军的事,今日是沈将军成婚之日。” 沈凤析的成婚之日? 白落幽怔了怔,惶然间想起,步惊澜曾跟她说过,沈凤析要成亲的事。 数一数日子,应当就在今天了。 联想起沈凤析不多的相处日子,白落幽深深都望着远处,迈开了步子。 “去看看。” 去到路边,方才发现路边挤满了人,白落幽有采莲和雪月护着,才勉强能挤进去。 可是实在是太挤,即便有两人护着,白落幽还能闻到周围散发着的各种汗臭味,以至于令她身心不适,有了想反呕的欲望,她微微捂住嘴,眉头皱起。 她从前可从来没这么矫情,难道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白落幽正想给自己把脉,身边的人突然躁动起来。 “来了来了!” 想要把脉的手收了回去,顺着众人所指的方向望去,就见远远的,一处婚队走来,为首的几人吹着唢呐,沈凤析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即便离得远,白落幽也看清了沈凤析的面容。 依旧俊美,比女子还要美艳,令人望之不免惊艳。 “这,这当真是男子?怎么瞧着比女子还要俊俏?” “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就这模样,啧啧。” 周 围的人窃窃私语,这话也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 看着沈凤析穿着红嫁衣,白落幽脸上扬起淡笑,这样也好,既然他愿意成婚了,那想必是放下了。 在很久之前她就知道了他对她的心思,不过便是知道,她对他也做不出什么回应。 看着婚车走过,马上之人俊容美艳夺目,令人望之,不免倒吸一口气,心中只羡慕那能嫁给他的何奚郡主。 等到她们远去了些,在一阵阵的唢呐声中,白落幽转身离开了。 “走吧。” 走出人群的时候,雪月向她介绍着说。 “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王爷似乎和沈将军生疏,沈家送来了婚宴贴,王爷吩咐林管事烧了,这才没告诉王妃娘娘。” 她眼角抽了抽,随即摇头。 “不是生疏。” 他就是纯属的吃醋而已。 自从确立了关系之后,她方才发现步惊澜有多难缠,又是个多爱吃醋的男人。 高头大马之上,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沈凤析并没有感到高兴,他神色淡淡,甚至透露着冷漠,直到感觉到了什么气息,猛然回头,望见了那熟悉的背影。 是幽儿! 心中一紧,一想到她看到他成何等模样,便不由慌张也顾及不上周围的情况,直接翻身下马,想要向她走去。 可是才走了两步,突然有人凭空出现,拦住了他。 “将军!” 沈凤析回过神,看了看此人,是步惊澜安排在他身边的暗卫,平日里不常出现。 暗卫微微咬着字,提醒着他。 “将军要去哪?今日是将军的大 婚之日,将军做事还且慎重,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沈凤析抿唇不言。 唢呐声尚在耳边徘徊,这段日子,被威胁以及那些不如意的事情渐渐浮现脑中,令他心中生厌。 他真的很想追上去,只是,今日是他不得不办的大婚之日,而她,还是步惊澜的王妃。 失落的垂下眼眸,放在身侧紧握的拳头也随之松开。 轿子停下,唢呐声也随之消失,让马车内的何奚郡主,不解地掀开了头纱。 她伸出了个脑袋,悄悄的问在车窗边的丫鬟 “轿子怎么停下了?” “奴婢也不知。” 丫鬟一头雾水,茫然不已。 但在掀开车窗的那一刻,何奚郡主就已经明白了。 她看到了白落幽,也看到了,就站在不远处,紧紧握着双拳的,她未来的相公。 眼瞳中倒映着她远去的背影,眼底带着一丝怨恨之意。 “白落幽。” 在她大婚之时还要来捣乱,白落幽实在过分! …… 沈凤析成亲之事并没有在白落幽心中留连太久,她走在略显空旷的路上,身后突然传来了叫唤声。 “夫人夫人,且稍等!” 娇嫩的少年嗓音令她有些茫然,回头望去,就见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向她跑来,身上略显脏兮兮的,但是小脸却干净可爱。 采莲略微挡在她面前。 “有事吗?” 少年喘息着停下,突然将个香囊递给她。 “这,这可是夫人遗落的香囊?” 在抬头的那一刻,看到白落幽之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呆呆愣愣 的,略微有些憨傻,那白皙干净的面容也被淡淡的红晕所覆盖。 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态,看到香囊时摸了摸腰间,居然不知何时掉了。 “是我的,多谢。” 她接过香囊。 少年手足无措,面红耳赤。 “那那……” 听到他还有话说,她挑了挑眉头。 “怎么了?” 却见眼前少年,低垂下了脸,用着羞涩不已的语气夸赞着她。 “夫人长得真好看。” 此言一出,顿时就惹得采莲不满。 彩莲瞪了过去,“呸,你这登徒子,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胡乱说什么?” 少年顿时就慌张起来,连连摆手解释。 “我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觉得夫人漂亮,夸奖一句罢了!” “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少年白皙的面容浮现的酒窝,白落幽心中不由感叹,这小家伙长得真可爱。 想来那句夸赞也只是随心之言,其实并不是故意的。 “没事。” 她摇了摇头。 少年身上衣着锦绣,就是带这些去脏污,好似在地上打滚过一样。 他面颊泛红,似乎想要说什么,突然间,一个骑着马的男人出现,手中拿着鞭子,眉眼之间略显狠戾,冷冷出声训斥。 “谁让你四处乱跑的?!滚回来!” 这语气,着实叫人听了心生不悦。 白落幽闻言,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偏偏少年好似已经习惯了,只是脸色略有些苍白,恐惧的点头。 “是是。” 给一声招呼也没打,就快速的跟着马离开了。 看着少年远去,白落幽眉头紧皱。 第180章 大男人不会哄孩子 王府。 春日明媚,淡淡灿烂斜阳透过纸窗照射入房,照在了一道僵直修长的背影上。 步惊澜站在床边不远处,一袭黑袍随风轻飘,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了烦躁,随着一阵阵吵闹的声音响起,正在床边的暗卫走来,一脸的痛苦,走到他面前,差点给跪了下来。 “王爷,属下……属下也不行,王爷还请不要为难属下!”暗卫哀求着。 站在步惊澜身后的几个暗卫,同样用手捂着耳朵,脸上满是绝望。 便是濒临死期,他们也不曾有过这般神情,这般痛苦。 果然—— 比起哄孩子,他们更想去死。 步惊澜也烦,因着时时刻刻念着白落幽,这一下了朝,立马赶了回来,刚刚回到房中,不见白落幽也罢,偏偏床上躺着个婴儿。 婴儿一见到他与她是目相对的那一刻,哇的一声就给哭了出来。 黄泉不在,他只能叫出暗卫哄孩子,可是越哄孩子哭得越大声。 惹得一众暗卫痛苦绝望,个个不愿伺候。 步惊澜眉梢含着不满,斜了他们一眼,语气刻薄。 “不过是哄个孩子也不会,要你何用?” “……” 众暗卫低着头,周身都散发着委屈的气息。 王爷不也是不会哄嘛,再说了,他们又不是专门哄孩子的,而且这小破孩,根本就哄不好。 “哇!” 这不,哭的声音又大了一分。 暗卫默默掏出怀里的绵塞塞入耳中,隔绝了这令他痛苦的声音。 步惊澜以手扶额,头疼不已。 “奶娘呢?”他问站在门 口的林管事。 林管事也是哄孩子哄怕了,十分不情愿进来,死活都要在门口呆着。 听到步惊澜的声音,林管事立马回答。 “原先请来的奶娘受不了五小姐日日哭闹,已经跑了。” 那奶娘跑之前,都快被五小姐给逼疯了。 嘴上还喃喃着,从来没见过能哭得,闹腾得那么厉害的。 步惊澜烦躁,快步走到床边和孩子大眼瞪小眼。 眼看着孩子又要扯起嗓子,他凶巴巴的低吼。 “不许哭。” “哇!” 周围的暗卫用手捂住了耳朵。 步惊澜不耐,对着小孩露出了凶狠的眼神,他扭头,眉梢之间还含着一股冷气。 “都滚出去。” 暗卫们可巴不得。 个个眼含泪水,不过是喜庆的泪水,个个欢喜又雀跃地跑了出去。 整个屋内,就剩下了步惊澜和哭苦得嗓子都哑了的孩子。 有棱有角的眉头紧皱而起,透露着一丝厌恶,他猛然向孩子伸手。 白落幽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林管家站在门口呆呆愣愣,一脸的震惊,仿佛见了鬼一般。 白落幽一头雾水,她快步走去,顺着林管家看着的方向看去,十分好奇林管家看到了什么会露出这般表情。 可当她看到的时候,嘴巴都张大了起来。 “行了,乖。” 这是步惊澜的声音,低沉温柔又带着一丝不耐烦。 而此时的他,小心谨慎地抱着孩子,即便孩子哭得不停,他仍旧耐心的拍着孩子的后背,似乎在安抚着孩子。 白落幽都惊呆了,大抵没见过他如此温 柔,又别扭的神态。 吞咽了一下口水,她回过神,惊讶地询问林管家。 “他在干嘛?” 林管家回答说:“回王妃,王爷在哄五小姐,自从王妃娘娘离府后,五小姐就一直哭个不停,王爷怎么哄也哄不了。” 哄了快半个时辰,现在还没哄好,原本被叫来的暗卫们都跑得远远,就为了不听到五小姐的哭闹声。 白落幽那叫一个震惊,居然哄了一个多小时,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毅力了。 她以为,在面对哭闹不止的孩子时,他只想掐死她。 而且—— 他应该没抱过孩子吧。 白落幽漫步走进去,走到他身旁,轻缓的接过他怀里的孩子。 “不该这么抱。” 孩子的哭声顿时就小了。 步惊澜僵硬的脸色得以缓解,他恨不得马上松手,把孩子交给白落幽的时候,脸色何其难看,满脸的疲累,比上朝和一群老狐狸斗来斗来斗去还要疲累。 他吐出口气,忽然在此时注意到,白落幽接过孩子之后,孩子就不哭了,只是抽了抽鼻子,睁着一双泪雾蒙蒙的大眼看向他。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竟然从孩子的眼中看出了不屑二字? 眉心拧起,他略有些迟疑的问,“她……是瞧不起本王?” 白落幽无语,“她才满月。” 哪里懂得这些,是他自己太过嫌弃自己红孩子的水平吧。 但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哄孩子的方式有多弱鸡,只觉得这孩子哭闹得太厉害。 不高兴的搂着她,他轻喃着说,“日后 ,希望你生个乖巧些的孩子,莫要似她这般哭闹个不停。” 语气里,还透露着一丝对白随心的不喜。 白落幽无语凝噎,懒得理他,抬手想去擦孩子眼角的眼泪,忽然间发现—— 诶? 这孩子怎么斜望步惊澜?而且这眼神……确实很像鄙视。 摸了摸下巴,白落幽狐疑地看向步惊澜。 “她……是不是瞧不起你?” “……” 他静默无言。 白落幽强硬教导步惊澜如何抱孩子,教得正兴起,出去办事的黄泉回来了。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黄泉入屋,半膝下跪。 “直接说。” 步惊澜眉头紧蹙,头也不抬,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 眼看着她要哭,便把她又塞回到白落幽怀里。 黄泉看到这一幕,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禀报。 “早先派去调查宁使团的几个暗卫,已经没了消息,不知生死,属下也试图查探,不过宁国使团处了那质子外,都无人有异动,属下也不曾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王爷,可还要继续查下去?” 宁国使团?白落幽好奇的抬头望去。 这些日子她天天待在王府照顾孩子,也不怎么了解朝中的局势,倒是不知道,宁国什么时候派了使团前来。 步惊澜微微抬眸,神色略有深意,他吩咐黄泉。 “查赵国公,这几日他与使团走得近,必然知道些什么。” “是。” 黄泉退走,白落幽抱着孩子放到床上,略感疑惑的问他。 “什么使团,你要查些什么?” 他耐 心解释着,“宁国派了使团前来,愿留下宁国九皇子为质子,与我国交好。” “这不是好事吗?为何你这般警惕?” 这明显是宁国示弱了。 宁国与南国乃是大国,二国国力相当,且近日时常有摩擦,虽然步惊澜曾带兵击溃宁国,不过宁国的军事实力仍旧很强大。 步惊澜道出疑点,“献质子,向来只有弱国向强国献,但宁国可从来不愿意承认,他们是弱国,更不愿承认低于南国之下。” 宁国是个神奇的国家,从小到老的百姓都崇尚着武力,以武治国,故而,他们更不愿示弱,特别是向南国。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眺望向窗外,语气幽幽,“既然从他们身上查不到消息,只能查一查赵国公,不过他向来谨慎,倒也不知能不能查到。” 宁国使团此来的目的,绝对不会是献上质子,定然另有目的,这目的会与南国有关。 听闻此言,白落幽目光微闪,想起了赵国公府。 她对那位赵国公夫人到有些印象,与她也有过一些交集,若是说赵国公谨慎,那位赵国公夫人就是知无不言,根本守不了秘密。 “赵国公谨慎,但赵国公夫人则相反。”白落幽主动说。 步惊澜疑惑看来。 “怎么?” 白落幽从梳妆台那里拿来了一封邀贴,将其放到桌上,并告诉步惊澜。 “巧了,前几日我收到了太尉夫人送来的邀贴,她欲大办投射会,她与赵国公夫人是好友,想必不会不去参宴,恰好,我去替你查查消息,如何?” 第181章 治病后套话 她眨着一双大眼,期待地望着步惊澜。 一直待在王府没事干,她都快要变成米虫,实在太无聊了,她想出去找点事儿做。 步惊澜摇了摇头,“不必麻烦你,你只要乖乖在府上休息,就好。” 他不愿她在外,再度遇到什么危险。 白落幽撇了撇嘴角,“那多无聊。” 深深凝望着镶了金的帖子,这个宴会她去定了。 …… 两日后,日光灿烂,白落幽身在太尉府中,府邸上来了,不少的官家夫人小姐,还有些个少爷男眷。 而有一处空旷的操场上,几个骑着马的女子英姿飒爽,手中握着长弓,对着不远处移动的稻草。 白落幽坐在莲亭中,欣赏着他们投射玩乐,但她兴致缺缺,只对桌上美食爱不释口。 夹起糕点放入嘴中,入口的酸涩令她满意。 “这是什么?味道还不错。”她一边吃一边问。 采莲说道:“是酸楂糕,不过奴婢记得王妃娘娘从来都不爱吃的。” “口味是会变的,说来,我近日极是好酸。”白落幽笑笑说。 从前的她可爱吃辣了,可是最近对辣没什么兴趣,总想吃些酸物。 吃完了一盘糕点,余光瞥见与人说笑前来的赵国公夫人。 总算来了。 赵国公夫人入座之后,周围的夫人各自离开,她拍了拍裙摆起身,做出优雅的姿态,脸上带着微笑,向着赵国公夫人走去。 “多日不见,赵国公夫人近来可好?”她主动打着招呼。 赵国公夫人受宠若惊,连忙起身。 “见过王妃。 ” 如今白落幽在京中的地位可不一般,主要还是因为,步惊澜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许多势利眼墙头草都想要攀附。 赵国公夫人是个自来熟,即便和白落幽没有很熟,也言笑热情。 “没想到王妃娘娘也来了,王妃娘娘也好投射吗?” 随口聊了几句废话,白落幽便看到,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骑上马,轻而易举地射中,飞过的稻草人。 白落幽随口赞扬,赵国公夫人十分自豪。 “论投射,小女投射极好,在场均无敌手,只可惜……” 只不过说着说着自豪的语气,转变无奈叹息。 眼尾微微上挑,白落幽慢条斯理地开口,“赵二姑娘可是面上有瑕?其疮如珠大,偶显白沫?” 赵国公夫人有个女儿,传闻相貌丑,脸上全都是疮,因此,如今已经快到十九岁了,还没有上门提亲的。 听到她的形容,赵国公夫人连连点头。 “对对。” 点头过后又有些疑惑,“王妃怎知得这般周全?” 自家女儿已经有将近八年没有在外暴露出容貌了,不知这位池南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白落幽微微一笑,“说来,我会些医术,若要治疮,也不在话下,夫人不妨将赵二姑娘叫来,让我看看。” 想要在套消息之前,先和赵国公夫人套个近乎。 赵国公夫人愣了愣,许久后方才想起,京城内对白落幽的传闻,其中有一个便是医术高超,甚至连病入膏肓的太后都救了过来,为太后强行续命。 还有最近步惊澜双腿 痊愈,京中之人都传闻是白落幽治好的。 想起这些,赵国公夫人很是兴奋,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家女儿的容貌得救了。 “好好,那就先谢过王妃娘娘了。” 命人将自家姑娘传来,白落幽仔细地给那姑娘把了脉,然后写下一副药方,将药方递给二人。 “这是药方,日日煎服,不过十日,赵二姑娘脸上的疮必会淡下。” 赵国公夫人亲自接过药方,连看都没看见,对白落幽连连点头致谢。 “真是谢过王妃了!” 白落幽笑了笑,十分大方的说了几句没事。 但随后,开始进入主题。 她将目光放到不远处,一个透明的玻璃球上,她随口询问。 “那是宁国的花笼吧,听说是宁国使团带来的,不知夫人可有所耳闻?” 赵国公夫人有些迟疑,她摇了摇头。 又听白落幽道:“也不知,宁国使团此次入京的目的,说是送质子,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 她说话的语气仿佛像是在聊八卦,而且频繁询问,惹得赵国公夫人犹豫了一下,便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 “据我家那位说,好似是宁国老皇帝会死了,朝中七子夺嫡,争抢的厉害,这位九皇子的兄长,似乎想与南国交好,才说服了老皇帝送人来。” 白落幽得知了,宁国使者前来送质子的目的,但这个理由,让她无法太过相信。 她回到自己的坐席,刚刚坐下,彩莲叫人又弄来了酸楂糕。 “王妃娘娘,奴婢又叫人去取了一盘来 。”采莲说道。 “啪啪!” 白落幽却拍了拍手,没了食欲,摇了摇头。 “不吃了,走,我们回去吧。” 看着白落幽起身要走,彩莲呆了呆。 “啊?可是王妃娘娘才来了宴上不久。” 这连半个时辰都没到吧? 白落幽执意要走,采莲等人便也跟上。 不过刚刚走出了亭子,就在一处小道上遇上了熟人。 对白落幽很有敌意的熟人…… 柔顺的长发已经绑成了妇人鬓,何奚郡主也换上了一身成熟清雅的衣裳,带着几个丫鬟,与她迎面走来。 或者说他就是冲着她来,所以一来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何奚郡主微微勾唇,神色一如既往的傲慢。 “池南王妃,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白落幽懒得理会他,敷衍的吐出二字。 “不错。” 说完便要绕过她离开,随口还给出了理由。 “我还有事,便不与郡主多聊,还请郡主让路。” 可是何奚郡主却坚定地拦住她,还要与她比赛。 “刚来就要走,我听闻王妃娘娘的骑射功夫不错,不妨与我比一比那投射,如何?” 那些投射对白落幽来说轻而易举,对此,她也不感兴趣。 最近她一直很嗜睡,现在有了困意,她只想赶紧回王府好好睡一觉。 “没空。” 与何奚郡主擦肩而过,她踏着小步离开。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忽然,听到了何奚郡主嘲讽的声音。 “啧,果然是钓沽誉名,池南王骑射何其的好,居然娶了个肩不能扛马不能骑的废物。 ” 此番话语,是在说她和步惊澜不配吗? 脸色微微冰凉,她回过头,深邃的瞳孔散发着幽幽的光,她问何奚郡主。 “废物在说谁?” 何奚郡主想也不想便开口,“当然是你。” 何奚郡主身边丫鬟脸色微变,连忙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解释这几句话是在特意羞辱嘲讽人。 “郡主……” 知道之后,何奚郡主可要气疯了。 “你!白落幽!你敢羞辱我!” 浓密纤细的睫毛挑起,她冷漠的看着何奚郡主许久,然后向着她走去。 “走吧。” 与何奚郡主擦肩而过。 何奚郡主诧异,又警惕,“你想干什么?” 某人讥讽勾唇,“不是想要与我比投射吗?那就来。” 既然想要找罪受,那她就如何奚郡主所愿。 院庭内,无数贵妇人聚在一起,聊着一些私密八卦。 突然有人注意到了,投射场上的白落幽,因着那一身气质和相貌太过出众,引得人不得不多看几眼。 有人指着她问,“那是谁?” 有人认识白落幽,与之窃窃私语 “池南王府那位,据闻是个善嫉之人。” “她莫不是想要和何奚郡主比试投射?” “投射可是郡主的拿手本事,啧,这池南王妃必然输定。” 而此时,投射会上,白落幽在要上马的时候,手中的弓箭突然掉落。 何奚郡主已经翻身上马,往白落幽这边注意了一些,见她连弓箭都拿不稳便嘲讽起来。 “连弓都拿不稳,池南王妃可莫要连马都没上去,就输给我才是。” 第182章 她必赢无疑 轻轻揉了揉突然犯疼的肚子,白落幽斜过一个冷淡的目光,并没有生气,反而慢条斯理地开口。 “何奚郡主放心,我虽没什么本事……” 何奚郡主嗤笑,神色高傲。 却闻白落幽道:“不过把一些不识趣之人打得个满地找牙,不在话下。” 脸上高傲瞬间僵硬住,她恼怒望向白落幽,却见白落幽满脸讥诮。 “你!” 何奚郡主握紧了手中长弓,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出快要爆发的怒火,高傲的冷哼,挑衅着说。 “哼,那就让本郡主看看,王妃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本郡主打得满地找牙。” 面对她的挑衅,白落幽依旧冷淡,她慢悠悠的背上了箭盒,整理着衣衫。 “那就睁大你的狗眼看。” 白落幽嘲讽话语,确定何奚郡主无言反驳,只能气愤万分,重重地甩了一鞭子后骑马离开。 牵着马绳在上马,发掘到彩莲担忧的目的,她转身揉了揉彩莲的发,温声细语地劝慰着。 “等着我。” “王妃娘娘要小心。” 采莲担心的扯着她的袖子,不大情愿松开。 “好。” 白落幽微笑,轻轻将彩莲的手扯开,随即牵着马绳,利索地翻身上马。 轻轻甩了一鞭子,她进了马场。 原本担忧不已的彩莲,在看到她上马之事如此利索的时候,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哇。” 双手放在胸前,彩莲崇拜地与雪月说道。 “王妃娘娘上马的姿势好生利索帅气。” 雪月点了点头,脸上也带着略有些崇拜的神情。 王妃娘娘颇有些功夫,虽然她没见过王妃娘娘,使用暗器或者箭术,但是她相信,王妃娘娘不会输。 所谓的投射比赛,是参赛的选手骑着马,进入了圈定范围的马场,在马场中,会有人时不时的抛出稻草人,而骑着马的选手,只要出箭能够射中稻草,谁的箭数多谁就赢。 开局,一个稻草在二十米外的地方飞过,且直接飞上了半空。 白落幽眼尖,十分利索地拉开弓箭,对准了那一稻草,迅速的射了出去。 “咻!” 而何奚郡主也发现,见到她动作极快,也跟着焦急起来,拉开弓箭还没来得及瞄准就射了出去。 结果可想而知—— 有人抬走稻草,并将射在稻草上的箭取了下来,高呼着展示在众人面前。 “红箭,中!” 白落幽看着手中红色的弓箭,满意勾唇。 而空了箭的何奚郡主,则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她喃喃着,“怎么可能……” 扭过头,看到这种得意望来的白落幽,何奚郡主时在生气,气的身体发抖,嘴上还咒骂着。 “该死的,本郡主绝不会输给这贱人!” 接下来,她绝对不会再空一箭!绝对不会输给白落幽! 刚刚那一箭,也不过是白落幽运气好罢了,绝对不会再中第二箭。 何奚郡主心中自她安慰着,但是很快现实就打击了她。 “咻!” 又是两箭射出,不过这一次是两箭其中,二人再次各得一分。 共十分,一箭一分,谁中的多坚强,谁得的分多谁就赢。 白落幽拉着缰绳,调转了马头停在何奚郡主面前嘲讽启唇。 “怎么?你就这点本事?” 她向来不喜欢惹事,可是这臭丫头实在是惹怒了她,方才的那一番话,实在让她感到膈应。 今日说什么她也要教训教训何奚郡主,让何奚郡主知道什么人惹不起。 何奚郡主眉眼散发着戾气,显然已被气得身体微微颤抖。 白落幽转开目光,骑着马离开前,还讥讽说道:“就这点本事还敢与我叫嚣,郡主还是养养花种种草去吧。” 何奚郡主十分恼火,被她的话给气疯了,再也装不下去,嚷嚷着大喊着,“贱人,你别得意得太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轻笑一声,白落幽举起箭羽,眺望向远方,嘲讽般开口。 “哦?我八箭全中,还剩两箭,郡主落了一箭,怎么?郡主这是不相信我能十箭全中?” 就算最后每一箭都和她齐平又如何?既然空了一箭,只要她一箭不空,何奚郡主就必输无疑。 何奚郡主咬着牙,嘴硬着说不一定。 闻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身为杀手,最重要的就是准头,要论射箭对准,她必然是必赢无疑。 既然何奚郡主这么不相信,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她就送何奚郡主去见一见棺材。 “既如此,那我就向郡主好好展示展示,我的本事。” 她拉开长弓,对着突然飞出的稻草又射出了一箭。 “咻!” 坐 在马场之外的一群夫人小姐看着这一幕,个个都一脸的惊讶,不可置信,没想到那传闻中会点医术的王妃,居然在骑射方面还不错,不愧是步惊澜的王妃,倒还有些本事。 而且看着白落幽十箭中了九箭,个个惊讶。 “中了!” “就差最后一箭了!没想到这池南王妃还有点本事。” “看来,何奚郡主这是踢到铁板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言语之间不乏对白落幽的赞扬。 而看着白落幽出风头的人,也不仅仅只有周围的夫人小姐,步惊澜也在看。 他坐在男席的一处空旷的亭子,远远就看到了白落幽,看到她飒爽利索的身姿,不由勾唇,甚至有些得意。 他的女人,自然厉害。 抿了一口茶,他静静的望着,片刻之后感觉到身旁有人坐下,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冷漠。 步惊澜没有回头,但仍冷淡启声。 “收回你的眼睛,不该看的别看。” 沈凤析静静站在他的身后,那张过于娇艳的面容略有些僵持,他冷下脸,面无表情。 “你知道我在看什么?” 神情顿了顿,他远远的望着马场上,那纤细的背影,闭上眼而再睁眼时,目光已经落到了何奚郡主的身上,并且云淡风轻的告诉步惊澜。 “……郡主是我新婚之妻。” 步惊澜却不相信,只是冷笑一声。 “呵,你最好是在看她。” 他端起茶,正想喝上一口,却偏偏在此时,突然看到马场上情况,原 本坐在马场上的二人,两只马撞上了一起,二人齐齐从马上,差些掉落了下来。 “啊!” 隐约间,还听到了何奚郡主的惨叫声。 白落幽没有叫,可是坐在南溪这一边上,在亭子中的二人看到这一幕,立即条件反射般冲了上去, “幽儿!” “幽儿妹妹!” 一高一低的呼唤着,用着轻巧的轻功飞入了马场。 男席女席这边,都眼睁睁的看着在马场上比赛的二人,要从马上掉落下来,个个捂住了嘴,满脸惊恐,只因为这马不知怎么的突然疯狂跳动,这要是掉了下来,极有可能会被马践踏。 就在片刻之前,白落幽举起了最后一箭,这一箭要是射中了的话,她就赢了,何奚郡主也必输无疑。 她才举起了箭,还没有射出,便感觉到,身旁有一匹马直冲冲的向她冲了过来。 白落幽敏锐发觉,立马就牵着马跳开了。 等牵着马停到了平稳的地方,看向她方才逃离的地方,只见何奚郡主一人停留,而且那撞上来的马,正是何奚郡主的马。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略有些嘲讽。 “打不过就使阴招,何奚郡主难道不觉得自己过于恶毒了吗?” 何奚郡主咬牙,没想到居然没中。 她没有说想要惊扰白落幽,反而故意说是抢夺箭羽。 “左右这规则也没说,不许抢夺箭羽不是吗?” 白落幽轻笑了一声,眉眼间含着嘲讽之意。 “也是。” 既然如此,那她就和何奚郡主来说一说这规矩。 第183章 失误坠马 冷淡的看何奚郡主一眼,白落幽拉起了缰绳,高高的举起马鞭,当着何奚郡主的面甩上了马屁,座下黑马猛地向何奚郡主冲了过去。 何奚郡主根本没有想到,白落幽会有如此举措,顿时惊慌。 “啊!” 她勉强躲过了白落幽的马,然后嚷嚷着咒骂人。 “你这贱人,怎么敢害本郡主!” 这一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话语,惹的白落幽嘲讽。 懒得理会她,白落幽再度甩上了马,向着何奚郡主冲过去。 这一次,必中无疑。 当她的马撞上了何奚郡主的马时,在发生意外之前,白落幽用脚踮起了马背。 打算在两只马相撞的时候跳开,也能逃离危险。 可偏偏没有想到,在跳起的时候,腹部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异样的感觉令她分了神,一时间,呼吸一窒,整个人就摔了下来。 “唔。” ……遭了。 她没能跳开! “啊!” 耳旁传来了何奚郡主惨叫声,白落幽也随之闭上了眼。 特么,看来她是自作自受了。 白落幽闭上眼,等待着疼痛袭击来,心里懊恼着。 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是感觉有人搂住了她的腰。 有些惊讶地睁开眼,她已经被步惊澜搂着腰,落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紧皱着眉头问她,眉眼间满是担忧。 “没事吧?” 她回过神,还没来得及想,他怎么在这里,有些愣愣的摇了摇头。 “还,还好。” 确定她并无大碍之后,步惊澜愤恼不已,黑着 脸指责着她。 “你这蠢货,既要用马去撞她,自己还不扶稳了缰绳!” “我……” 话语停顿,白落幽有些无辜,委屈的摸着肚子。 “我是肚子突然不舒服,定是早时与你吃的早膳有关,你吃得太清淡了!”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埋怨到了他的身上。 刚刚拿弓箭也是,突然感觉到腹部刺痛,然后弓箭就掉落了,由此可见,肯定是因为他的原因,早上吃坏肚子了。 步惊澜气笑了,直接掐住她的面颊,“还怪起本王来了?” 嘶。 这个混蛋! 白落幽生气,二人小打小闹。 沈凤析站在身后看着这一幕,目光变得有些暗淡,他松开了何奚郡主,转身便想走。 何奚郡主却在此时,突然搂上他的腰,故作一脸委屈。 “凤析哥哥,我疼。” 奈何沈凤析根本不搭理他,只是冷着脸要走,何奚郡主微微咬牙,将所有的罪都怪罪到了白落幽的身上,委委屈屈地控诉着说。 “凤析哥哥,王妃她她不知怎么的,突然用马来撞了我的马,我手伤了,疼得实在厉害。” 然而任凭何奚郡主怎么搬弄是非,沈凤析都没有相信,反而嘲讽开口。 “你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说完就甩开了何奚郡主的手,转身就走了。 她实在是生气,都怪那个贱人,居然敢让凤析哥哥误会了她,她绝对不会放过这贱人的! 何奚郡主阴沉着脸,恶狠狠地回头。 可是这一回头,并没有看到白落幽,而是对上了步惊澜的双 眼。 步惊澜顿凌厉的望着她,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且极具压迫力的气场,对上眼的那一刻,何奚郡主顿感浑身僵硬,头皮发麻,心中不由的惊恐。 往后退一步,下意识收回了目光,心中的害怕,没敢让她多看步惊澜几眼。 步惊澜冷漠收回眼神,牵住了白落幽的手,冷淡开口。 “胜负已分,没必要在此多留,走吧。” “哦。” 白落幽恹恹跟着。 何奚郡主心中愤愤,跟着离开了,出了马场之后,只见沈凤析还没有离开。 难道,凤析哥哥是在等她吗? 她迎了上去,还想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可刚刚靠近,就见那背对着她的人,冷冷的警告着她。 “下回,不许再去找她麻烦。” 脸上欢喜瞬间消失,心中的妒火练何奚郡主再也难以维持脸上的笑容,她咬牙切齿低吼着。 “沈凤析!” “你别忘了,她已经嫁人了,你也有我了。” 可是沈凤析却没有搭理她,但离开之前,转头看着她的那一个眼神,和步惊澜的简直无一差别。 何奚郡主害怕之下,有愤怒不已。 “该死的!” 既然他那么喜欢白落幽,那她就绝对不会,绝对不会放过白落幽! 出了马场后,采莲等人迎了上来。 “王妃娘娘没事吧?”彩莲担忧的问。 “没事。” 白落幽摇了摇头,安抚着两个受了惊的丫鬟。 在步惊澜要带着她离开的时候,太尉府的管家出现,手里捧着一条金丝带。 “恭喜王妃,中得彩头,一条 金丝带。” 他恭恭敬敬的递了上来。 白落幽拿起,随意看了一眼金丝带,心里并没有收藏的欲望,转头看到两个丫鬟,这么担心的看着她,白落幽将其交给了二人。 “别担心了,给你们,回去自己分了。” 二人欢喜,不过还没有结过,就被步惊澜给抢了过去。 白落幽一头雾水。 “你做什么?” 怎么还抢她丫鬟的东西? 步惊澜一脸冷漠,“本王要了,” “走。” 他拉着她的手,直接离开。 本以为他要带她离开宴会,却在半路上,遇到了一群人。 那群人穿着宁国的衣服,恰好拦在路中间,为首的是个清俊的少年,看那容貌白落幽还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少年对她们鼓掌。 “啪啪啪!” 他夸耀着白落幽,目光却在步惊澜身上。 “方才池南王妃那最后一箭,可真是非同一般,令人震撼,女子中也有如此精妙箭发的,也是不多见。” 这人—— 怎么有些孤傲又奇怪? “你是?”白落幽道。 还没等少年开口,步惊澜已经眯起了眼,淡淡出声。 “宁国二皇子,淳于长恭。” 原来是宁国使团的人。 她对宁国还稍微有些了解,听说宁国的皇子,大多都是娃娃脸,那二皇子想来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可是看起来才十几岁不到,真是年轻。 淳于长恭听到这话,双眼微微一亮,很是惊讶又欣喜。 “原来池南王爷还记得本殿,真是本殿的荣幸。” 步惊澜微笑着, 语气讥诮,“毕竟三次落败于本王之手,本王又怎会不记得呢?” “呵呵。” 淳于长恭嘴角微微僵硬,但仍旧笑了两声。 要不是注意到他放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握紧,白落幽还真以为,他不在意步惊澜的话。 步惊澜不太想搭理他,刚刚要走,他便叫住了她们。 “且慢,本殿有事相谈,还请王爷挪步后院。” 步惊澜停下脚步,对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跟着步惊澜进入,到了一处空院子。 她坐在院子外的石椅上,静静的等待着他。 彩莲站在她身后,百无聊赖地转着目光,突然注意到了,就在院子里蹲守着的一个身影。 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采莲双眼一亮,立马指着那人告诉白落幽。 “王妃娘娘,你看那个小乞儿。” 白落幽望了过去,看到了那人的面容。 就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确实有人蹲着,那人浑身脏兮兮的,脸上还带着伤,好像刚刚被人揍了一顿,不过暴露在外的面容稍微还有一点点干净。 看到那张娃娃脸,白落幽立即就认出了他,也瞬间觉得为什么那淳于长恭看起来那么眼熟。 “那不是王妃娘娘在街边遇到的,捡了香囊之人吗?”雪月说道。 隔着远远的,打量着少年身上的伤,她站起了身。 看他浑身是伤,看来,他在这并不好过。 踏着轻缓的步伐,走到了少年的面前。 当感觉到眼前停下一双靴子的时候,少年抬起头,便看到了,那背对着光,容貌娇艳的女子。 第184章 原来他是皇子 少年脸一红,立马结结巴巴的呼唤。 “夫,夫人,夫人怎么在这?” 她想要站起来,可是身上伤口太多,也太重了,乃至于刚刚站起又摔了回去。 白落幽皱了皱眉,叫着他去坐。 “过来坐。” 他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现在还流着血。 “不,不了。” 少年摇头,有些手足无措。 盯着他看许久,白落幽不由狐疑,看他身上的衣裳布料,不像是奴隶穿得起的,可是他身上又有伤,还都是鞭伤。 大抵是觉得他可怜,白落幽叹了口气,对他的语气略温和。 “那日你替我捡了香囊,我还没来得及谢过你呢。” 少年憨憨一笑,一双美眸弯成了半月,下意识的揉揉额头,“夫人不必在意,我也是随手而为。” “嘶。” 手碰到伤口,他痛得脸皱了起来。 看他不肯跟她走,白落幽无奈,便直接让采莲去马车拿药箱来。 药箱拿来了,她与他一道坐在台阶上,轻轻给他包扎着身上的伤口,给他上药。 用着自创的创可贴贴上了他的额头,见他略有些尴尬,想要躲避,白落幽提醒着他,“你额头伤口严重,不上药控制止不住血。” 少年低着头,面颊红得跟猴屁股差不多。 “谢,多谢。” 给他包扎好后,闲着没事,她和他聊了起来。 “你是宁国人?” 他笑得憨憨,点下了头,便自曝了姓名,“嗯,我叫淳于长宁。” 姓——淳于? 这姓名,怎么听着这么贵气? 她正觉得疑惑,雪月也惊讶了一下, 然后凑到她耳边提醒着她。 “王妃娘娘,宁国质子之名,便是淳于长宁。” 质子! 白落幽震惊了。 她记得没错的话,步惊澜跟她说过,此次被送来南国当质子,是宁国的九皇子。 没想到,居然就是他。 “你?” 她震惊的上下打量着他,看着他身上轻轻重重的伤口,不由得怀疑真实性。 被她注视着,淳于长宁对有些不好意思,眨着一双干净的大眼问她。 “怎么了?夫人为何这般盯着我看。” 白落幽神色复杂,不由得将心中好奇问出了声,“你堂堂一国皇子,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浑身是伤,如此狼狈?” 谁敢打皇子?还把他打的如此狼狈? 他愣了愣,然后尴尬的笑了笑,垂下了眼眸,神色看起来很是失落。 看来她这问话,触到了他的伤口。 她和他不过是见了两面,这么问,估计他也不会回答。 白落幽道:“我不过是随口一问,若是不愿说也无妨。” 话音刚刚落下,淳于长宁就叹了口气,闷闷开口。 “虽然是九皇子,但我其实,还不如一个下人,因为我娘是宫女出身,本就不受宠,父皇都没细想,就挑了我为质子,送来南国,打我的人是二皇兄,他……” 他停下了话语,突然就不说了。 得知了他的境遇,即便他没有把话说完,白落幽也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对他抱以同情,觉得他甚是可怜。 那所谓的二皇兄,只怕也是瞧不起他,对他百般欺负吧。 “南国不似宁国,你若来了,必 不会如从前那般受委屈。” 虽然没了自由,却没人再欺负他了。 淳于长宁点点头,看向她时,双眼带着如同星辰般灿烂的光泽,他笑颜如花。 “嗯!” 见他如此,白落幽觉得甚是可爱。 也不知最近怎么了,总是容易母爱大发,见他笑得可爱,手痒痒的,不知不觉就摸了上去。 轻轻揉了揉他的发,将他当做弟弟来看待。 刷的一下,淳于长宁的脸又红了,手足无措,羞涩得像个女孩。 “吱呀。” 突然,白落幽身后的门开了。 开门的那一刻,白落幽就感觉到了一股阴冷的寒气袭来,目光灼灼,正盯着她的手。 她愣了愣,还没来得及收手就扭过头看去,恰好对上了,站在门口的步惊澜的双眼。 他脸刷的一下黑了,直接快步走来,将她的手拉开。 即便他什么也没说,在对上他双眼的时候,你就仿佛看到了他眼中,透露出不许她碰其他男人的想法。 “白落幽,本王一刻不在,你就背着本王做这种事?” 什么叫做这种事?明明就是说了两句话,把淳于长宁当做宠物似的,揉了屁他的发而已。 不过—— 她挑了挑眉头,眉宇间带着戏谑之意。 “你在吃醋?” “对。” 诶? 居然承认得那么爽快? 正感觉惊讶,就见他突然冷笑,咬牙切齿地说。 “敢当着本王的面和其他男人亲近,看本王回去怎么收拾你。” 额…… 脸上笑容僵硬,白落幽顿感不妙,自觉回去了肯定要挨一顿训。 “那个误 会——” 她赶忙想解释,奈何步惊澜不理会,直接转身走了。 白落幽无语凝噎,只能紧跟他身后。 看着她们远处,淳于长宁眨眨眼,用手轻轻抚摸额头上,白落幽自制的创可贴,娇嫩娃娃脸带着深意。 他抿唇一笑,笑得灿烂。 “滚进来!” 偏此时,屋内甩出一根鞭子,缠住他的脖子,将他直接拖了进去。 …… 坐在回府的马车内,白落幽平凡向步惊澜示好。 不过—— 他捧着书,丝毫不愿搭理她,一副生气了让她哄的模样。 “王爷?”白落幽试探开口。 没理。 “步惊澜?” “惊澜……” 吐出这二字的时候,她颇有些不自在。 但却是这亲密的称呼,让步惊澜总算搭理了她,他抬起眼眸,眼尾微微上挑,“你方才叫本王什么?” 啧,估计是不情愿她叫他名字。 撇了撇嘴角,白落幽没看到他眼中的期待和欢喜。 她凑到他身旁坐下,认真认错,“我错了。” 并且解释着,“我是觉得那淳于长宁可怜,便不由同情一二,给他涂抹些药水,俨然将他当做弟弟而已。” “哼。” 他冷哼一声,深邃瞳孔散发着不满之意。 好吧,她就不该继续这个话题。 白落幽坐回去,直接转了话题。 “我从赵国公夫人那里,查到了消息。” 将自己和赵国公夫人的对话都告诉了步惊澜,一字不差,并且稍微有些猜测,那二皇子想必是想和南国合作,为夺皇位增加权势。 闻言,步惊澜却摇头。 “不对 ,不仅如此。” 在她疑惑的注视下,他不紧不慢说道:“况且,若宁国内政混乱,绝对不会愿意让南国知晓,此意却在暴露了她们的目的,可见她们还有其他目的。” “什么目的?” 白落幽能猜得到,赵国公夫人说的可能不全对。 步惊澜笑了笑,他摇了摇头,说了一声不知,却又用着笃定的语气对她说。 “想来很快,就能知道。” 白落幽听得一头雾水,不太能明白。 静静坐了一会儿,见他脸色有所缓和,白落幽厚着脸皮凑过去,对他笑颜。 “不生气了?” “哼。” 他脸上笑脸瞬间消失,撇开了脸不愿搭理她。 白落幽凑上去,叹着气,“别那么小气嘛,我下次不会了。” …… 宴会之后,白落幽总觉身子疲累,而且越发的嗜睡,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想出门了。 在花园逛了一圈,散了散步,回来时,彩莲端来了一碟散发着酸甜味的点心。 她凑近一看,是酸楂糕。 喉咙微动,她不由吞咽了一下口水,从上回在宴会上尝过之后,她可一直想要再尝尝。 “王妃娘娘尝尝,这是奴婢做的,王妃说喜欢,奴婢就试着做了做,不知道合不合王妃的口味。”彩莲放下后,微笑着说。 白落幽尝了一口,和在宴会上的味道别无二致。 她露出满足的神情,夸赞采莲,“不错嘛,还没嫁人,就有了当人妻的天赋。” “啊?”彩莲一头雾水,咕咕哝哝几句,“王妃娘娘有时总说这些奇奇怪怪,让人听不懂的话。” 第185章 又偷跑出来的熊孩子 招呼着彩莲坐下,主仆二人如同姐妹,一般吃着东西聊着天。 吃着吃着,隔壁隐约传来了啼哭声。 “哇!” 霎时间,白落幽觉得手上的糕点不香了。 “啧,又哭了。” 轻叹口气,虽然不耐烦,但还是默默的出了门,哄孩子去了。 屋门轻轻关上,原本明亮的屋内,瞬间陷入了灰暗,在她们走后,房间内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如同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 过了好一会儿,屋门再被推开。 白落幽熟练地抱着随心,一边哄着一边进屋。 “呜呜~” 随心靠着她的肩膀,那乖乖巧巧的模样,让人看了实在喜欢。 白落幽宠溺的捏了捏随心的面颊,嘀嘀咕咕着进屋,“你别真把我认做你娘了,我可没奶喂你。” 刚刚坐下,逗着随心的动作一顿,目光向桌上偏移。 不对劲。 彩莲给她做的糕点呢?怎么出个门就不见了? 白落幽微微眯起眼,回想方才,彩莲是和她一道出门的,所以绝不可能,把糕点给端走了。 而且,整个屋内都散发着的糕点清香味—— 在她安静下来之后,屋内一片寂静,静得如同掉下一根针,落在木板上,都能听得到。 视线在地上少了一圈,注意到了少许糕点的残渣,白落幽悄然将孩子放下,面无表情地向着残渣所引导的方向走去。 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时,顺手捞起了屋中的一根木棍。 她倒是要看一看,是哪只不要命的老鼠躲在她的屋里? 脚 步很快停在床边,在床头站了一会儿,白落幽猛地蹲下,向床底看过去, “啊!” 床底下躲着的人,发出了犹如土拨鼠般的叫声。 片刻之后。 白落幽无语都望着吃的东西,大快朵颐的小破孩。 居然又是他,小皇子步云笙。 上回把他扔给侍卫,让侍卫将他带回宫,本以为不会再遇到他,没想到,他居然直接钻到王府里来了。 他的那些侍卫以及皇后要是不见了他,还不知有多着急,如果在王府看到他,指不定还会污蔑是步惊澜绑架了他。 这小东西是故意想要祸害步惊澜的吧! 眉梢微微挑起,静静地等着他吃饱,看到他拍肚子的时候,她转头吩咐彩莲。 “彩莲,去准备进宫的马车。” “是。” 赶紧把这祖宗送走,别在王府有些什么祸事来。 步云笙打了个饱嗝,一听这话立即跳了起来,大声嚷嚷着。 “不要不要!我不要进宫!” 谁管他。 彩莲也没听他的话,脚步都没停下。 但却没曾想到,步云笙直接扑了上去,抱住了彩莲的腿。 “求求姐姐了。” 他的举动把彩莲给吓到了,也吓了白落幽一大跳。 他怎么说也是个皇子,居然直接抱着下人的大腿求事。 她赶紧走去,把他给拉扯开,在他稚嫩的哀求下,白落幽无奈同意,让他暂且再留下片刻。 “你若是不想回宫,先告诉我原因,出宫的原因。”白落幽问他。 步云笙泪巴巴,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还 垂着两滴泪水,鼓鼓囊囊地说。 “母后要拿我争宠,母后为了让父皇去母后那里,还还——” 还把他泡在冷水里,让他头疼发热,好让父皇前去。 他若是不听话,就把他收集起来的蝴蝶儿都给烧了。 听闻他话语,白落幽顿感诧异,她记忆里的皇后对他极好,就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当初步云笙被人推下去,皇后当时抱着步云笙何等的着急,可不像是会舍得用儿子来争宠的人。 她微微眯起眼,仔仔细细地盯着步云笙的表情,见他目光漂移,心中略有些怀疑。 “你在骗我?” “没有!” 步云笙急得嚷嚷。 但白落幽却不相信了,而且说来,他一个人是怎么进的王府?王府内外都有侍卫暗卫镇守,岂是他一个连爬墙都不一定能爬得上去的,小破孩,能进出的? 审视目光在他身上徘徊,白落幽猜测着他的目的,步云笙尚且年幼,被她注视许久,目光不由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红唇微动,她正想要审问一番,偏偏在此时—— “砰!” 屋门被撞开了。 黄泉着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急切出声。 “王妃娘娘不好了,王爷在宫中遇刺,受了重伤!” 什么?! 白落幽瞳孔猛然紧缩,短短重伤二字,传入耳中时,叫人如坠冰窟,浑身发硬。 待反应过来,猛然起身,无心审问步云笙。 “看好他。” 着急命令采莲留下看好步云笙,她急急地跟着黄泉走了。 采莲眉眼 轻染忧愁,望着白落幽远去背影,也甚是焦急。 步云笙吐出口气,走到彩莲身边,扯了扯她的袖子,脆生生地说。 “姐姐,我,我渴了。” 彩莲心不在焉,点了点头,“小皇子稍等,我去给小皇子准备茶水。” 在她走后,步云笙将目光转移到了床榻上的婴儿上。 她走过去,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戳了戳那婴儿的面颊,他双眼一亮,对着婴儿甚是喜欢,“好可爱。” 白落幽赶到前院,看到如同瘫软在主位上的步惊澜,他浑身上下血迹斑斑,肩膀处更是不断的流淌着鲜血,他姣好的眉眼紧闭着,脸色苍白如纸,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没了气息。 见他静如尸体,她脸色蓦然惨白,一股痛意袭入心头,让她浑身上下无力甚至发麻。 步惊澜……死了? 她走过去,颤抖着手伸到他的鼻子下。 在她心脏快要麻痹的那一刻,步惊澜骤然睁开朦胧眉眼,他抓住她的手,轻咳出血,虚弱启唇。 “咳咳,本王还有气。” 呼—— 白落幽长出了一口气,还有气就好。 “去备热水。” 她吩咐雪月等人,立马让黄泉带着他,去往她在王府的药房。 褪去衣袍,露出健壮诱惑的胸肌,这才发现他身上只有肩膀一处伤口,身上的血迹恐怕有大部分都不是他的。 只不过,肩膀的伤口血流不止,这一把脉方才知道他中了毒,那剑上有毒。 还好,这毒她能解。 白落幽给他解毒,轻轻给他上 药,在他尚且有意识的时候,问他宫中的事情。 才得知在御花园遇刺。 “在宫中遇刺,那刺客身份还未定。”步惊澜趴在床榻上用的虚弱的语气说。 能在皇宫甚至在御花园内刺杀步惊澜,这刺客不用想也知是谁的人。 “处了那狗皇帝和狗太子之外,还能有谁?”她厌恶启声。 听她言语,许是甚少听到她骂这些脏话,步惊澜轻笑起来。 “嗤——咳咳!” 不过笑着笑着就咳出了血。 白落幽拿着怕着急忙慌的去给他擦血,埋怨地瞪他一眼。 “别把自己笑死了。” 他笑了笑。 将他搀扶起来,白落幽轻柔地给他包扎。 感受着柔软的发丝在脖颈处蹭动,鼻息间都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浅浅香味,味道令他魂牵梦萦,不由得伸出没受伤的手,将她拉入怀里。 “唔。” 白落幽吓了一跳,赶忙想推开他,“别趴着,小心压着伤口。” 她才给他绑好沙带,他这是干嘛?想要二次重创自己,好寻死? 在她挣扎时,他用力按住她。 “别动,让本王就这么抱一抱你。” 怕他用力导致伤口裂开,白落幽只能无奈停下挣扎。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胛处,目光变得有些朦胧空洞,回想起在皇宫遇险场景,以及当时的他,不由自嘲勾唇。 “在宫中号遇刺时……本王竟然怕死了。” 白落幽眉眼微微露出诧色,“你也会怕死?” 他心性阴狠,可不是会怕死的人。 第186章 小皇子把随心带走了 他悠悠一叹,“本王可舍不得,让好不容易讨来的王妃守寡。” 守寡? 眼角抽了抽,忽而,心中升起想逗一逗他的想法。 纤细玉指撩起他背后的一缕发,红唇微微勾起,她轻笑着,“你放心吧,你留下的银两,足够我养七八十个面首的了。” “……” 蹭地一下,步惊澜立马睁开眼,与她拉开距离。 即便肩膀上有伤,他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痛处,俊美无双的面容黑如锅底,眉峰一竖,恶狠狠的瞪着她,瞧着甚是凶神恶煞。 像是一只炸毛的猛虎,惹得白落幽忍不住轻笑出声,就知道他是这个反应。 在他气恼之前,白落幽轻飘飘开口,“日后遇险你最好留下小命,否则你死了,我就再嫁,反正不会亏待了自己。” 步惊澜冷笑,“再嫁?下辈子都不可能。” 好霸道。 他再度抱住她,黏人得不得了。 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倒也没觉得不自在,便也由着他,但很快就发觉他身上渐渐发热。 手轻轻抚摸他的额头,触手的滚烫令她皱起了眉头,连忙拉开他。 “你发热了,快松开我,我去备药。” 他已经晕晕乎乎,可却紧紧搂着她不放,让她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不要走。” 听他含糊声线,白落幽无奈万分。 “喂——” 眼看唤不醒,也推不开,为了防止他发烧过度变傻子,白落幽无奈对外传唤。 “雪月,进来一下。” 解毒过后又发烧了一夜,白落幽被他紧紧 抱着没办法离开,也只能陪着休息了一夜。 翌日。 等她再度睁开眼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刺眼的斜阳透过纸窗照射而来,照在她的双眼上,令她难受的用手挡眼。 刚想起身,又被步惊澜拉了回去。 “再睡一会。” 听他慵懒低沉的声线,白落幽轻啧。 真是难得见他赖床。 不过,今天她不能赖,方才醒来时她才想起来,步云笙和随心都还在房里,随心还算听彩莲的话,有彩莲照顾,她并不担心随心,倒是担心步云笙。 心中隐隐喘喘不安,总觉得—— 步云笙有哪里不对劲。 双手扯开他横在她腰间的手,白落幽轻声说:“不行,步云笙偷偷进了王府,还在我屋里被关着。” 步惊澜不悦睁开双眼,因为刚刚醒来,俊容带着一丝疲懒感,却让他平添了几分凌乱美。 听她细说昨日之事,他突然皱起眉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蓦然起身。 “不对。” 什么不对? 白落幽感到疑惑,就见他传唤黄泉。 “黄泉!” 他传唤黄泉去找步云笙,白落幽和他也紧跟着起床,不过他因为中毒所致,暂且浑身无力,只能在房中等待着暗卫去搬来轮椅,白落幽则先赶回房。 还没入屋,就看到晕倒在门口的彩莲,彩莲的额头流淌着一缕血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白落幽心惊,忙不迭走过去给她把脉,发现她并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黄泉走出,不用她吩咐,他已经抱着彩莲急急地去找 大夫。 步云笙不见了,不仅仅是他连带着孩子随心也不见了。 她站在空荡荡的房屋中,脸色阴沉,颇有些咬牙切齿,“就知道这小东西不安好心!” 他自己走了就走了,还把随心给带上了? 照顾随心这些日子,白落幽对随心自然有些感情,此时只觉头疼又烦躁。 雪月在屋内走了一遍,在床上发现一封信。 “王妃娘娘,这里有封信。” 结果信封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丑得不成样子。 “这写的什么玩意儿?”白落幽略有些嫌弃。 不用想也知道写这字的人肯定是步云笙,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白落幽方才看得出信上写着几句话。 让她若是想要要回孩子,就去北石赌坊要回,不然过两日就要把孩子弄死,还让她不许告诉其他人,必须得单独前来。 这小破孩子还敢威胁她? 眉头挑了挑,白落幽深觉,步云笙年纪尚小,根本不可能想到这威胁的办法,背后肯定有其他人在指挥。 也不知此人是谁。 她捏着信封,心中琢磨着。 雪月看到了信,不由担心,“五小姐平日醒来不见王妃便哭闹不止,此时若被抱走,还不知会不会因哭闹太多,而……” 随心哭起来别说有多闹人了,白落幽要是不在身边,往常一哭能哭上一个多小时,哭的人一个头两个大,要是没耐心的人照顾着她,恐怕没等上一个小时就把她给掐死了。 雪月那么一说,白落幽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 想了一下,为了随心的小命,白落幽决定过去一趟。 从药箱里翻出了几瓶药,她放到袖子中,正想要离开,却在门口撞见了步惊澜。 “要去哪?” 他目光幽幽,眉宇间飘荡着一抹对她的不满。 得到了步惊澜的同意,白落幽独身一人赶到北石赌坊。 赌坊内都是赤膊男儿,个个双眼赤红,围聚在赌桌前,扯着嗓子,大声吼叫着。 “压大压小,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大.大.大!” 这一副架势,白落幽看得甚是新奇。 论赌的话,她倒是有些出老千的本事,只可惜她今日来的目的不是赌,而是找人。 左右张望,搜寻着赌坊内管事的身影,还没找到,人倒是自个儿走到了她的面前。 那管事一脸猥琐,前来阻拦她,对她调戏嘲讽,“呦,姑娘走错地儿了吧?这是赌坊,可不是花街。” 虽然看着他的脸,手有些痒痒的,想要揍他一顿,但白落幽忍了下来。 她将那封信扔了出来,砸在管事的脸上,并且冷漠的问,“人在哪?” 管事愣了愣,原本猥琐的表情瞬间一变变得有些慌张,对她也立马躲避。 “夫人这边请。” 他指着赌坊后,白落幽跟他进去。 她穿着青衫女装,女子出现在赌坊本就稀奇,也就惹得一些人看了过来,有人好奇地打量着她,其中一人皱了皱眉,悄悄地跟了上来。 进入到后院,方才发觉这后院,如同一户宅邸,烟柳画桥,楼台亭轩,里面 弯弯绕绕,有许多的丫鬟小厮,倒是一处僻静清雅之地。 走着走着,等她在看向带路人时,他经过一处拐弯处,便没了脚步声,白落幽皱眉,快步走过去。 刚刚转弯,脖颈处便遭到了重击。 “唔。” 两眼一黑,白落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在那带路管事的指挥下,两个丫鬟搀扶着白落幽,将她带进了一处清雅厢房,把她放在床榻上之后便乖乖离去。 片刻之后,有两人走了进来,这二人其中一人便是步云笙。 步云笙微微仰头,迫不及待地看向身旁人。 身材高挑修长,穿着金丝浮云纹路的月白色锦袍,腰间别着金丝浅蓝腰带,挂着玄纹步摇,衬托得他,如云间落月般,既高贵又优雅。 长相更是出挑绝尘,凤眸微微上扬,嘴角噙着愉悦笑弧,颇有些儒雅之气。 只可惜,外表儒雅,内里却叫人生厌。 步云笙看着他,撇了撇嘴角,说道:“人三皇兄已经抓到了,三皇兄答应她的东西呢?” 此人正是宣王步夜泽。 步夜泽目光灼灼,望着床榻上的白落幽。 闻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玉瓶扔给了他。 “拿着。” 那玉瓶内想起了什么东西煽动的声音,听得步云笙甚是欢喜。 他最是喜欢蝴蝶,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蝴蝶,恰巧,听闻步夜泽手上有一种特别漂亮的。 为此他亲自上门讨要,但步夜泽却给他提了一个要求,只要他能悄无声息的把白落幽带到赌坊,就把蝴蝶给他。 第187章 装晕 “送他回宫。” 随着步夜泽一声吩咐,一个暗卫凭空出现,将步云笙带走。 他漫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凝望着那张俏面容,这张脸实在过于美艳,与从前满脸生疮的模样大有不同,也更让他着迷。 从前若是知道,白落幽能够治好脸,还能变得如此绝色,他是万万不会为了一个白落雪而抛弃她的。 修长玉手伸出,轻轻抚摸着那白皙面容,嘴上喃喃着,“多日不见,你倒比从前更有几分姿色了。” 他身后出现一个黑衣暗卫,略有些担忧开口,“殿下,他毕竟是步惊澜的女人,若是让步惊澜知道,是殿下抓了她,只怕会报复殿下。” 步夜泽冷笑,依旧傲慢,“正因为她是步惊澜的人,才更应该抓住她。” 也只有她,才能威胁得到步惊澜。 只要能得到她,假以时日,好好利用一番,他也不担心在坐上皇位之后,步惊澜胆敢与他争抢。 而且—— 目光微微下落,到那精致的锁骨上,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番。 声音也稍显沙哑,命令着暗卫。 “出去。” 暗卫稍微犹豫,还是乖乖出去了。 门被关上,步云笙的时候开始下移,他闭上了眼,向她凑近而去。 就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白落幽骤然睁开双眼,手臂快速抬起,指间夹着两根金针,直直刺入步夜泽后背脖颈处穴道。 “唔!” 极度的痛意,令步夜泽睁开双眼,他不可置信后退。 往后退了两步,他扶着墙 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落幽。 “你竟然没有晕倒?” 怎么可能?他的人在把她打晕之后还给她上了迷药,她怎么可能醒来的那么快? 白落幽坐了起来,嫌弃的拿帕子擦着自己的脸,听闻此言,十分嘲讽的开口。 “在用药的手段上,我是你祖宗。” 话落,便猛地向步夜泽冲去。 步夜泽想要动手,突然发觉浑身无力,这才想起,刚刚白落幽拿着金针扎了他后背的脖颈处穴道,封住了他动用武功的脉络。 该死的! 步夜泽有些恼恨,没想到被她给算计了。 “来人——唔。” 刚想要叫人,白落幽直接冲过来,用帕子捂住了他的嘴。 按住步夜泽,掐住他的脖子,白落幽冷漠逼问。 “说,孩子呢?” 步夜泽眯起双眼,用眼神暗示着自己,被帕子堵了嘴怎么说话? 白落幽想了想,在把帕子取出之前威胁着他。 “你要是敢叫,我就扯断你的舌头。” 步夜泽点了点头。 取出帕子,他没有告诉她孩子在哪,反而十分傲慢地说。 “父皇年纪大了,很快那九五至尊之位就会换了人,步惊澜不可能一辈子护着你。” 啧,真是有够自大的。 就算换了个皇帝又如何,凭那废物太子?还有他这么一个蠢货,还不如现在这个老皇帝来得厉害。 而且—— 她不屑扬唇,“你怎么知道坐上那位置的,不是他?” 闻言,步夜泽甚是不满,但却没有说话,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像是 在要使什么坏事。 白落幽向来敏锐,一见他这番举动,立即注意到他的手在身后动来动去。 立马抓起他的手,想要看看他打算拿什么东西,却见他掏出了一个药瓶,塞子一开,面上发出的臭味,让白落幽恶心。 “呕。” 恶心到她转身便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就像是死了十几天的臭鱼。 而在此时,步夜泽毛起力气直接推开她。 闻了那怪异的味道之后,白落幽觉得头晕目眩,想要阻拦他却没有力气,只能看着他同样无力的往门口走。 就在他要伸手开门的那一刻,门撞开了。 “砰!”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想也不想直接动手,把步夜泽给打趴在地。 诶? 因为背着光的缘故,她看不清站在门口的人长得什么模样,不过却让她感到诧异,这难道是步惊澜的人? 总觉得奇怪,那人快步走来,露出了面容,面颊上还带着伤,额头贴着她自制的创可贴,娃娃脸上洋溢着庆幸。 居然是淳于长宁。 “夫人!”他搀扶她起来,担心地问她,“夫人你没事吧?” 白落幽摇了摇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 她刚想问他,还没把话说出口,就被他打横抱起。 “快走,他们好像要抓你。” 他急急地落下一句话,强行抱着她离开了。 “等等——” 白落幽连阻拦都阻拦不及。 就被他抱出门,而在门口看到了十几个暗卫,个个一见到她们立即冲过来要抓 她们。 特么—— 他也太鲁莽了?! 完了完了!计划乱了! 白落幽尚且觉得浑身无力,只能让他抱着她逃。 经过一处走廊,白落幽隐约听到前面有脚步声,立马拉住他的手,“那里有人,不能去。” 可是后面又有人,根本无处可逃。 焦急之下,淳于长宁突然看到旁边有一处空屋。 没来得及多想,他直接抱着她躲了进去。 等一进去了,方才发现里面内间,隐约传来婴儿沙哑的啼哭声。 “哇!” 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大嗓门,除了随心那小丫头之外,还能有谁!白落幽双眼一亮,要不是现在正被追杀,她只想赶紧去救下那丫头。 内间的门敞开,可见里面有人,淳于长宁一见有人就要拉着她跑。 白落幽拉住了他的袖子,摇了摇头,指了指头上的房梁,他带着她跳了上去, 躲在外间的房梁处,隐约可看到内间的场景,可见有两个黑衣人守着随心,随心被放在张大床上,正嚎啕大哭,哭声十分惨烈。 乃至于守着随心的两个黑衣人一脸崩溃,有一人甚至动了杀心。 “吵死了,把她的舌头割了,让她哭!” 那人便从腰间掏出了匕首,气愤地向着随心走去。 白落幽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金针,只要他敢,她就先弄死他。 淳于长宁见她动作,隐约间明白什么,也跟着抽出了放在腰间的刀。 那黑衣人刚走两步,就被另一个人给拦住了,“ 这,宣王殿下知道了,会不会责罚你我。” 被劝阻的人,不耐烦地道:“放心,宣王殿下说了,只要能抓到那池南王妃,这小野种也就没用了,以王爷的本事,又怎么会抓不住一个女人?” 这话劝服了拥抱,让他得以顺利走到床边。 床上的婴儿泪流不止,哭的那叫一个惨烈,但他丝毫不觉得心疼,只想赶快让她停下。 目光一狠,他高高举起匕首,眼看着就要刺下。 “啊!” 突然间,他听到身后同伴的惨叫声。 他吓了一跳,立马回头望去,这一回头就发现同伴倒在地上,他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两眼一翻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白落幽抱起随心,眼看并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随心看到她时,也缓缓停下啼哭,像是见到了母亲一般,抽泣着往她怀里钻,让她这个姐姐心疼得不得了。 “去里面看看!” 忽而,她听到外面的声音。 完了,这群人不会要进来了吧? 她看向淳于长宁,他抓了抓脑袋,有些慌慌张张,最后咬了咬牙。 “我出去引开他们,夫人不必担心。” 白落幽记得外面的暗卫有几十个人,个个身手不凡,他要是出去了,小命就没了。 “不用。” 她拉住淳于长宁的手,阻拦他出去。 可就在这时,那些暗卫已经冲了进来,看到了她二人立马抽出刀剑冲了过来。 白落幽连连后退,完了完了,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第188章 太子心生反意 淳于长宁护着她,也紧张地吞咽口水,那娃娃般的脸上,都满是慌张和害怕。 忽然此时,门口似乎出现了一帮人,杀了进来。 “啊!” 淳于长宁护着白落幽,他正要带她想要趁乱逃跑时,白落幽拉住他的手。 “不用跑,是自己人。”白落幽道。 他狐疑停下。 黑衣人一个个被除干净,黄泉出现在门口,随之出现的还有萧卫临。 他快步走入见她无恙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将她抱入怀里。 “本王不是让你挟持步夜泽躲在屋中吗?为何不听话?” 在听到北石赌坊四字时,步惊澜就知道幕后之人是步夜泽,所以还没做个了计划,她前来做饵,他负责攻陷赌坊,将步夜泽抓住。 方才在步夜泽那间房中不见她,而步夜泽又逃了,他步惊澜着实受到了惊吓,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淳于长宁呆呆站在一旁,听到她二人对话,立即明白了她二人的计划,他尴尬的笑了笑。 “是我把夫人带走的,我还以为是夫人遇险了,好心办了坏事,抱歉。”他道歉说道。 白落幽仍旧对他报以感谢,“我确实没遇险,不过孩子差点就没了,也多亏了你将我带出,才能有机会救她。” 虽然一开始还挺埋怨,但后来看到随心,方才对他感谢,如果她一直待在屋里挟持步夜泽,只怕随心已经死在刀下了。 在白落幽和他互相感谢时,步惊澜静静地望着他,美眸之中闪着诧色。 淳于长宁抓了 抓脑袋,笑得有些憨厚。 见她安全,也不再多留,他方才在赌坊门口,见到她进了赌坊,便沿着好奇而跟了进来。 “我,我该走了,夫人,后会有期。” 他对她招了招手,便转身离开了,眉宇之间尚且带着一丝不舍。 白落幽微笑点头,对待他十分友善。 这让一旁的步惊澜十分吃味,他不高兴起来,酸溜溜地说,“你和他不过才见了几面,竟这般熟了?” 白落幽转头看他,眨了眨眼,故作疑惑。 “熟吗?对了,他叫什么名儿来着?” 闻言,步惊澜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十五皇子,我母后是皇后!你们敢抓我!” 忽而,门口响起步云笙的嚣张声音。 想到那臭小子胆敢算计她,擅自抱走随心,差点害得随心死在刀下,白落幽就恨得牙痒痒。 步云笙被拎着后衣领进来,双手被捆在身后,此时张牙舞爪,凶巴巴的模样。 见到了她们也是毫不感到害怕,当然,见到步惊澜除外。 见了步惊澜立即就不敢说话了,就跟见了鬼似的。 白落幽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挑着眉头,“小皇子厉害得很嘛,还敢算计我?” “哼!” 步云笙撇开脸,依旧傲慢。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面颊传来了疼意,疼得他不由得惨叫。 “啊!” 白落幽用力扯着他的脸,直到把他肉呼呼的面颊给扯肿了,方才松了口气。 而步云笙都快哭了,睁着泪 巴巴的大眼,气愤难当,嘴上连连骂着她,骂的那叫一个丝毫不客气,似乎不担心她们敢对他做什么。 白落幽也以为步惊澜会放了他,可—— “将他带去外郊宅,派人看住他。” 那外郊宅白落幽也认得,是他用来关押人的地方,位置十分隐蔽,一般人根本找不到。 步惊澜选择将步云笙感到那宅子里,就代表着不打算放他离开。 她顿感惊讶,“以他的身份,若被人发现是你抓走了,恐怕后患无穷。” 眼前人微微挑起眉梢,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不必担心,本王不会让他被发现的,况且,既是他自动送上门来,本王岂有放过之理。” 步云笙可是皇后心尖尖上的儿子,而且他已经查过了,皇后根本就不知道步云笙离宫这事,自然也不会知道到底是谁抓了步云笙。 …… 皇宫,坤宁宫。 皇后神色焦急,不断的指挥着宫女,太监去搜寻步云笙的下落。 这一夜里,皇后都快派人把后宫翻了一个遍。 宫女跪到皇后面前,颤抖着声音回禀,“皇后娘娘,还是,还是没有找到小皇子。” “啪!” 话音落下,宫女就挨了一巴掌。 她摔倒在地,嘴角流淌出鲜血,但她一动不敢动。 皇后又急又气,只能将这股火气发泄在宫女们的身上,“废物!你们这群废物!若笙儿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了你们的狗命!” 忽然在这个时候,一个太监匆匆走来,凑到皇后耳边,不 知说了什么,皇后脸色大变,她脸色瞬间变的阴沉,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 “步夜泽!” 那番话是,有人看到是宣王的手下将步云笙带出了宫。 如今整个朝廷中谁人不知,宣王欲与太子争皇位,突然将太子的亲弟弟带出皇宫,其用意可想而知。 皇后急得不得了,自己实在没办法,便只能招呼着人去望皇帝的寝殿。 老皇帝此时已经病殃殃,躺在床上,病得瘦骨嶙峋,浑身没点力气,一副死期将至的模样。 梁公公端来一碗药,轻声呼唤着老皇帝。 “陛下,该喝药了。” 他恍惚着醒来,由着梁公公搀扶着坐起。 刚刚把药喝完,凭着那逐渐退化的耳力,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是谁在外吵闹?”他一边咳嗽着一边虚弱的询问。 梁公公犹豫着回答,“是……皇后娘娘。” 一听到是皇后,即便是身在病中的老皇帝也是一脸厌恶。 他解释着说:皇后娘娘吵着闹着要见您,还道是,是小皇子又不见了,听闻与宣王殿下见过面。” 皇帝剧烈喘息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情绪激动的缘故,他那混沌的双眼都含着一丝怒气。 事到如今,他已经病重之间,他那不成器的太子,居然还要用自己的亲弟弟来陷害宣王。 “咳咳。” “赶,赶走。” 皇帝压抑着怒气,对门口摆手。 皇后是太子生母,而偏偏此时,他正值病重,朝中能和太子争夺皇位的除了宣王之外再无他人, 所以也由不得皇帝不怀疑他。 梁公公应下,准备出去时又道:“太子殿下也来了,陛下要不要见一面?” “滚,让他们母子滚!” 皇帝愤怒不已,俨然已经气得头昏脑胀。 他躺回到床上,对于太子已经失望至极,可是没办法,日后的皇位终究是需要太子来继承,他已经为太子铺好了后路,能不能做好这个皇位,全看他了。 轰隆一声,天边惊雷划过,原本明媚的蓝天逐渐被灰暗的云雾所遮盖,微凉的夏风吹拂而起,眼看便知大雨将至。 太子站在殿外,静候着能见到皇帝。 他为步云笙而来,又不算为步云笙而来,他手中有步夜泽掠走步云笙的证据,只要将这证据摆到皇帝面前,就一定能够压垮他。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不肯见他。 父皇居然不相信,不相信步云笙是被步夜泽掠走! 偏偏在他愤怒之际,宣王步夜泽也来了,他走到殿门外,看见太子之时,还讥讽着开口。 “二皇兄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要父皇来解决?如今复活病重,可没有精力来为皇兄擦屁股了,天雨将至,皇兄还是赶紧打道回府的好。” 听闻他嘲讽话语,太子狠狠望去,目光狠厉。 他正欲说话回怼,梁公公在此时走出,对着宣王恭恭敬敬。 “宣王殿下,陛下有请。” 宣王入殿前,讥诮轻笑了一声。 太子的脸色逐渐阴沉,他紧紧握着双拳,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 第189章 强大了才能保护母亲 自在赌坊遇险之后,白落幽有几日不曾出府,步惊澜也恰好因伤不必上朝,不过他和她一样,他却忙得厉害,府里日日来人,与他在书房谈事。 白落幽倒也可以去听听,不过听着实在乏闷,遂不曾去过。 膳厅内。 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白落幽却无食欲,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看了一眼天边暖阳。 “现在什么时辰呢?”她问雪月。 “回王妃,午时过半了。” 都过了一个小时了,他居然还没来。 深吸了一口气,她咬牙切齿道:“你去问问步惊澜,他早膳不吃午膳不吃,是打算饿死自己?想让我等他死后,好拿着他的钱养面首?” “啊?” 雪月呆呆地望着她。 估摸着,也不敢这么跟步惊澜说话。 “算了,我自己去。” 白落幽扶着略有些酸疼的腰身,前往书房。 刚刚抵达书房门口,恰好撞见了宁国的人。 宁国的二皇子淳于长恭,和九皇子淳于长宁。 淳于长宁依旧浑身都是伤,有些虚弱无力的跟在二皇子身后,脸上之前的伤势还未痊愈,又添新伤。 见到她时,二皇子言笑温和,“好久不见,王妃近来可好?” 白落幽对他投去狐疑目光,“我跟你很熟吗?你问我好不好?” “……” 二皇子笑容一僵。 忽而,又见白落幽扬起淡笑,不过是看向他身后的淳于长宁。 “又见面了。” 淳于长宁抓了抓脑袋,笑得灿烂,“见过夫人。” 明明是也是个皇子,奈何太软弱。 二皇子的笑容 沉了下来,对于白落幽落了他面子,却和淳于长宁交好的行径,让他心感不满。 林管家从书房走出,对着二皇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王爷又请。” 白落幽眉眼一皱,丫的真打算饿死自己呀? 林管家转头,对着白落幽恭恭敬敬说道:“王妃娘娘稍等,王爷说,再等一盏茶的功夫,就能陪王妃娘娘去用午膳了。” 啧,算了算了,一盏茶之后不见他,看她怎么收拾他。 白落幽正打算回去,却突然看到,二皇子在进入书房前,对着淳于长宁的膝盖重重一踹。 “唔。” 淳于长宁痛苦地皱着脸,跪在地上。 “跪在门外候着。” 冷漠的落下一句话,二皇子看了白落幽一眼,便进了书房。 她眉头紧皱,这二皇子故意的吧? 书房门关上后,她对淳于长宁伸手。 “起来吧。” 他却摇头,一副害怕的神情。 “不行,皇兄让我跪着。” 见他如此,白落幽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让你去死,你也去吗?” 从方才她就发现,他似乎温顺过头了。 她不过随口一问,却没想到,淳于长宁突然变了点头。 “?” 白落幽脑门浮现问号,他认真的? 不知怎么的,她有些生气,用手直接去将他扯了起来,随即训斥着他。 “生命诚可贵,你只有这一条命,岂能任人宰割?” “可是……”淳于长宁低着头,一脸的委屈,“我母亲在皇兄手上,若是不听皇兄的话,母亲会受苦的。” 原来是用他母亲来威胁 他,怪不得—— 当时在赌坊后院,见他也会武功,不可能会被人欺负成这副模样,原来是被威胁了。 啧,不过他实在太蠢了。 “你如此听话,他仍旧要害你母亲呢?”白落幽问他。 “我……” 淳于长宁怔了怔,摇了摇头,不知如何回答。 估计是从来没有想过,凭自己的本事可以护好自己的母亲, 白落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不想你母亲受苦,你还是自己强大起来保护她的好。” 淳于长宁低着头,沉默不言。 见此,白落幽只当他另有无奈之处,便也没有再劝下去。 她转身要走,忽闻他低沉声线。 “谢谢。” 回头望去,见他略有些羞涩,淡淡一笑 愿他终有一日能强大起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吧。 …… 夜色撩人,一弯清明新月划过宫邸角楼,披洒下朦胧昏黄的浅浅光泽,令深宫蒙上一层隐晦神秘的薄纱。 白落幽走在前殿花园小道上,手中拿着圆扇,时不时地扇一扇风,略有些心不在焉。 在路过一处花丛时,突然闻到了浓重的花香味,以至于头脑昏眩,不由地想要呕吐。 “唔。” 彩莲连忙过来,轻拍她的后背。 “王妃娘娘最近身子怎么越来越差了?”彩莲疑惑地说。 最近小姐都不怎么吃东西,平日里爱吃的,最近都不爱吃了,还嗜睡烦躁,有几回还和王爷吵了架,直接就甩门离开,留下王爷独守空闺。 从前,小姐可不是这样的。 白落幽不以为意,随口便道 :“估计是吃多了。” 她刚刚从宴席出来,在花园中逛了一下。 宁国使者欲留质子,如向南国示弱,南国又岂会有不收之理。 遂,在送走宁国使团前夜,南国在宫中大办迎送宴,朝中官员可携亲眷参宴。 白落幽实在担心步惊澜在遇到中毒之事,便也跟着去,皇后因小皇子失踪大病,遂众臣妇不必去见礼,直接入席入座。 在宴席上坐着无聊,白落幽出了宴席透透风,不过不敢走远,只是在花园处走动走动。 偏偏,她运气不错,撞上了不该见的一幕。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白落幽脚步也停了下来。 顺着声音走去,只见在一处假山处,两个长相身形都颇有些相似的人面面相对,这二人,其中一人是宁国二皇子,另一个就是九皇子淳于长宁。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因着步惊澜觉得他们宁国不怀好意,另有目的,她也心有怀疑,便不愿走,在此处偷听。 二皇子收回手,不屑又鄙夷地嘲讽着淳于长宁,“你不过就是个杂种,和你那贱货娘一样,凭你,也敢对本殿大呼小叫?” 这人的嘴真欠。 白落幽听着都不由地对他感到厌恶。 淳于长宁偏着脑袋,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半边脸,因为他背对着白落幽的缘故,所以她没有看清他的面容。 但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惹得二皇子脸色微变,后退了两步。 “看什么?收起你的狗眼。”二皇子恼怒说道。 淳于长宁仿佛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开口,“你答应过 会善待我母亲,若是做不到,我不会放过你。” 听到他的语气时,白落幽怔了怔,那语气凉薄淡漠,与她之前认识的略显憨厚的淳于长宁,似乎有些不相似。 “凭你?”宁国二皇子嘲讽,十分羞辱性的用手拍了拍淳于长宁的面颊,“呵,你一个将死之人,能乃我何?” 白落幽轻啧,他要敢对她这么做,她只怕忍不住早给了他一刀子。 正这么想着,没想到淳于长宁居然也这么做了。 “唔。” 透过石头缝隙,借着浅浅月色,看清了他的动作,他不知何时掏出了匕首,狠狠的刺入了二皇子的腹部。 二皇子震惊不已,嘴角流淌出一缕血。 “你——” 淳于长宁声音冷淡,似乎还带着讥诮之意,“只会送你上路。” 白落幽顿感汗毛肃立,这……真的是淳于长宁? 这才几天不见,他怎么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宁国二皇子死在了南国皇宫,这可不是件好事。 白落幽牵住彩莲的手,想要悄无声息的把彩莲拉走,但彩莲的手冰凉无比,一转头才发现,她浑身僵硬,因为害怕而动弹不得。 她尽量冷静的拍了拍彩莲的后背,压低了声音,在彩莲耳边安抚着,“没事,我们走。” 蓦地,彩莲睁大双眼,眼瞳紧缩。 “小姐……” 怎么? 见彩莲反应巨大,她顿感疑惑,扭头看向假山处。 透过缝隙看去时,假山处只剩下一具尸体,而淳于长宁…… 不见了? “原来是夫人。” 蓦然间,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第190章 被污蔑杀人 淳于长宁不知何时瞬移到了她身后,他负手而立,两只瞻仰着,血迹的手背于身后,可仍旧遮挡不住他胸前刺眼的血迹。 他眉目如画,浅笑晏晏,嘴角边的梨涡微微荡起,倒映在白落幽眼中,却不再让她觉得温和可爱,而是惊悚骇人。 “夫人。” 他上前一步。 彩莲立马跟着护着她后退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我家主子是王妃!是池南王妃!你要是敢对我们王妃做什么!我们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彩莲是颤抖着声音说的,由此可见她有多害怕,但仍旧要护着白落幽,不想让她受伤半分。 淳于长宁眼中的光渐渐消失,他望着她,嘴角荡起了苦笑。 “夫人也觉得,我会伤害夫人吗?” 这话犹如一只手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怎么也开不了口。 白落幽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淳于长宁曾经模样,仔细想一想他遭遇过的各种欺辱,如今他奋起反抗,身为朋友,她应该为他高兴。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勉强一笑,她微笑说道:“自然不是,只是你不该做绝,他是你兄长还是二皇子,他要是死了,你恐怕会倒霉。” 听闻她的话,淳于长宁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他摇了摇头,脸色忽然变得意味深长,凝望着她的目光也略显玩味,再不如从前那般的纯善。 “夫人放心,外人并未看到杀他的人是我,而且……” 心中咯噔一跳,那股不好的预感越 来越浓烈。 不知怎么的,看着他这般脸色,白落幽的脸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轻叹了一口气,垂下了眼眸。 “抱歉,夫人。” “为什么——” 为什么要道歉? 他越是如此,她越是紧张。 不行,不能在这里多留,否则恐怕会有什么灾事降到她头上。 只是没等她离开,淳于长宁先离开了,他步伐匆匆,不过是眨眼间便消失在了眼前,就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尖叫声从身后响起。 “啊!” 白落幽怔了怔,眼瞳骤然一缩,立即抓住彩莲的手。 “走!” 不能被人发现,否则恐怕会被以为是杀害宁国二皇子的凶手! 若是如此,到时候宁国要是要个交代,她恐怕就得交代在这了。 可—— 刚走到半路就撞见了,正在回廊处散步的太子。 他微微挑着眉头,身后携带着几个官员,嘴角噙着冷笑。 “池南王妃在这里作甚?”他问道。 游廊上的灯笼悠悠缓缓,随风而荡,从中散发出的昏黄烛火,照映在他的脸上,却让白落幽浑身感觉到了发寒。 这一瞬间,脑中转过无数的弯。 可还没等她想到一个完美的借口,就在这时,在后面尖叫的人已经跑了过来。 那人仿佛早就有所预料,见到了太子也不惊慌,直接跑过来跪到太子的脚下,指着假山处的方向。 “不好了不好了!宁国二皇子被,被刺杀!已经死在了假山后!” 白落幽眼瞳紧缩,话说回来,这丫鬟的嗓门 怎么那么大,生怕旁人听不到一般大声的嚷嚷。 而偏偏在这时,很凑巧的是宁国的使团组队走出,恰好看到了太子,想要上来打招呼,也恰在此时,听到了此言,他们瞬间惊恐无比。 “小姐,我们会不会被以为——” 彩莲也隐约发觉到了不对劲,扯了扯白落幽的衣角,眼中满是惊慌。 她强制着自己冷静下来,一言不发。 太子望了一眼假山的方向,便漫步而去,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幽幽斜来的眼神令她背后发寒,隐约间已经猜到了,这恐怕是个圈套。 一个—— 针对她,或者说是针对步惊澜的圈套。 白落幽紧紧皱起眉头,恰好看到雪月走来,便迎着雪月而去。 在雪月耳边吩咐了几句话,白落幽想要离开时,突然被太子的几个下人阻拦,那几人略有些强硬的将她带往了假山处的方向,白落幽不敢抵抗,只能跟着,心中越发的觉得不安起来。 走过去时只听到了几声痛苦的哀嚎,借着天边淡淡的月光,只见二皇子已经被白布所覆盖,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周围几个宁国的使节为在二皇子的身旁,哭喊不停。 “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 他们愤怒摔袖,怒指太子。 “怎么回事?!我们殿下无缘无故死在了你们南国的皇宫,你们必须要给宁国一个交代!” 他国使者前来,突然死在异国他乡,若是不能给个好的交代,只怕二国之间会有一场争端要爆发。 太子 格外的冷静,将目光转到了白落幽的身上,目光幽幽透露着一丝诡异。 “池南王妃可曾看到有人路过此地?”他意味深长地问。 心中咯噔一跳,白落幽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摇了摇头。 “不知道。” 她不能承认,不能让人把这个锅推到她的身上。 太子突然叫人强行把她带来的目的,恐怕不是为了问话,应当另有目的,她得想办法应对。 不能叫太子钻了空子,从而借着她而害到步惊澜。 太子一副不相信的神态,“哦?可本宫方才看到王妃慌慌张张,不似不知的模样?” 闻言她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确定,太子就是想要陷害她。 白落幽冷笑一声。 “慌张?太子殿下有空闲之时记得去治治眼睛。”嘲讽玩过后,她冷漠启唇,“我不过无意中路过此地,并不知道他为何而死,被谁所害。” 太子露出了恍然的神态,然后随意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即便他已经这么说了,白落幽心里还是不放心,总觉得他不会轻易放过她,果然…… “不是!不是的!我方才看到了王妃!是池南王妃杀了二皇子殿下!我看到了!” 突然间,那前去禀报说看到二皇子尸体的宫女,突然叫叫嚷嚷起来,用手指着白落幽,语气笃定。 白落幽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这宫女是有意想要污蔑她,这宫女是谁的人? 太子? 抬头看向太子,恰好对上了他那带着讥诮的目光,她已经百 分百肯定了,就是太子想要害她。 白落幽强制镇定,面上仍不慌张。 但是彩莲那受得了她被污蔑,直接气愤地嚷嚷着,瞪着那宫女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你别胡说八道!我家小姐根本就没有杀人!” 可是宫女却不管彩莲,只是一个劲的指着白落幽叫叫嚷嚷。 “就是她,就是她们杀的。” 众人纷纷看了过来,每个人的脸色各异,各有各的心思,没有一个觉得慌张或是担心,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态。 白落幽沉着脸,特么…… 这群人是在组团来刷她的? 太子得意又傲慢地冷笑了一声,然后对着身后的侍卫摆了摆手。 “抓起来。” 侍卫们走了过来,彩莲仍旧护在她面前,已经气得双眼通红又气又急。 白落幽稍微沉思稍许,美眸一凝,深深的望着太子问。 “等等,你们说我杀了宁国二皇子,那证据呢?” 太子皱起眉头,满眼的不耐烦。 他自以为,想要以杀害宁国皇子的借口抓住她,从而借由她来处置步惊澜,这个计划并不难。 白落幽微微张开双手,在月色之下,暴露出了干净无瑕的外袍,她冷淡开口。 “我一身干净无瑕,身上不沾染半分污血,若是用刀刃捅伤了他,我身上必然也会溅到一些血迹吧?” 太子一脸不悦,沉思着,想着能污蔑她的借口。 太子没有想到,紧随太子身后的一众谋士想到了,为首的一个中年人,便挑着眉头开了腔。 “哦?” 第191章 他会护着她 “王妃如何知道,宁国的二皇子是被刀子捅杀?” 此言一出,白落幽脸色骤然僵硬。 她没打算把淳于长宁是凶手的事情说出,然而也是因此,她一时大意没有注意到淳于长宁是被白布所覆盖,根本看不到致死之处。 遭了!她反而自己给自己挖了坑! 宁国使节们愤怒站起,各个充满恨意的望着她,其中一人更是嚷嚷着。 “你!二皇子为人仁善,池南王妃为何要杀我国二皇子?怎么?是觉得我们宁国好欺负不成?” 太子走了过来,阻拦了使节们想要冲上来殴打她的冲动,面上一副友善之色。 “几位使节放心,我们必然不会包庇凶手,这就将人抓起来,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转头望向白落幽,嘴上轻咬着交代二字,微微冷笑。 如此说着,不管彩莲怎么阻挡,受他的吩咐,侍卫们已经围了上来,有几人已经抽出了刀剑,似乎想要当场了结她。 白落幽抓住彩莲的手,紧紧的盯着那刀剑,心中觉得不妙。 她正想拉着彩莲逃,而在此时,她的英雄来了。 “你们敢!” 低沉冰冷的声音从太子众人的身后响彻,刺耳的声线隐隐的蕴含着一股巨大的压迫力。 随着他声音响起的,还有一阵阵重重叠叠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 步惊澜一袭玄袍,腰间束着玉带,背后迎着淡淡月光,让他那玄金色的衣袍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他踏着沉稳的步伐而来,俊容内敛阴沉。 而在他的身后,是 一众侍卫。 这些侍卫是他的人,包括同样紧跟而来的雪月。 白落幽吐出了一口气,她方才发觉不对劲,已经叫雪月去告诉步惊澜,制裁要逃也是为了拖时间,只不过—— 她还是将局势推到了不可逆转的一边。 一来便立即将众人包围住,太子脸色难看,握紧了放在身侧的双拳。 “皇叔这是做什么?”他阴沉着脸问。 步惊澜看也不看他一眼便与他擦肩而过,直接走到白落幽身边。 凝望着他如雕刻般的俊容,她微微垂下眼眸,不敢与他对视。 “抱歉。” 因为她一时大意,恐怕要连累他了。 忽而,他的手抚摸上了她的面颊,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那仿佛闪烁着琉璃光泽的凤眸,只透露着如三月春风般的温柔,并无一丝责怪之意。 “放心,本王会护着你。” 心中微暖,至于身侧微微僵硬的手动了动,轻轻触碰上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扣,紧紧相握。 他转过身,再度凝视着太子的目光,霸气而又傲然。 “本王的人,由不得你动手。” 他本就生得俊美威严,一身玄衣更显他雍容尊贵,双目深邃霸气,宁望向太子的目光都带着冰冷之意,让人不敢与他直至对视。 “你!” 太子脸色僵硬,在他强大气势的压迫下,无法强作镇定。 反而是他身后的官员,慢步走了出来,用着严肃的语气指责。 “王爷可知,你护着的王妃,杀了淳于二皇子?” 步惊澜冷笑,“那又如何?” 白落 幽摇晃了一下他的手,压低了声音,在他耳旁低语,“我没有。” 他话锋微转,傲然扫视众人,语气强硬,“况且你说是她杀的,便是了?” 被他所凝视着,官员也不由有些害怕,他强撑着冷静,指责那宫女。 “人证在此,王爷还不相信?” “哦?” 步惊澜微微眯起凌厉双眼,气势凌然。 宫女感受到了那一股,犹如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说话都哆哆嗦嗦起来。 “……是是。” “是什么?” 耳旁凌厉的声音,让宫女额头冷汗直冒,不断的滴落在地上,都快形成了一处水滩。 强制着吞咽口水,宫女回想自己在宫外的家,渐渐冷静下来,颤颤巍巍的用手指向白落幽。 “是是王妃,她她……” 宫女颤抖的声音,怎么也不能把话说全。 没等她把话说完,白落幽开腔,冷漠打断宫女的话。 “不是我,杀了二皇子的人是淳于长宁,我亲眼所见,方才之所以没有说,也不过是不想惹上麻烦事。” 最不相信这番话的,便是宁国的使节。 “你胡说八道!” 有人恨不得指着白落幽的鼻子骂,面不改色地嚷嚷着。 “二皇子殿下与九皇子亲如兄弟,九皇子怎么可能会杀害二皇子!你们南国便是不想给个交代,也不至于污蔑我们九皇子殿下!” 亲如兄弟? 回想起二皇子对淳于长宁的所作所为,这些使节时刻跟在二皇子身边,不可能看不到,他们睁眼说瞎话,而且还一副毫不惊讶的 神态,由此可见—— 他们根本就知道,淳于长宁和二皇子会兄弟相残! 其目的…… 白落幽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 步惊澜冷笑,毫不留情的开口嘲讽,“亲如兄弟?本王可不曾见过,哪位兄弟,将自己的弟弟当做畜生一般对待。” “……” 这话惹的使节们有些愤恼,又不敢直接跟步惊澜叫嚣,胆敢叫嚣的人,叫了一两句,也没能把话说完。 “你你,你莫要羞辱……羞辱……” “发生了什么?” 忽然,淳于长宁匆匆从游廊跑了过来。 白落幽脸色一沉,阴冷望去。 刚才跑得这么快,如今又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跑过来,这人—— 从前真是她瞎了眼,这样会觉得他是个可怜人。 他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和之前穿的衣裳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已经没了血迹,那娃娃脸上含着慌张无措,看也不看众人,直接扑到二皇子的尸体上。 “兄!兄长!兄长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他慌慌张张,双眼通红含泪,“是谁害的兄长?” 白落幽见之,心里气的咬牙切齿。 好一个戏精,不给他颁个奥斯卡,都对不起他的演技。 淳于长宁掀开白布,而不知怎的,白布掀开的时候从中掉落,出了一把染血的匕首。 “铛——” 当匕首落地,她借着月色,看清了那手柄上镶着红宝石的匕首时,眼瞳骤然一缩,下意识摸上袖子。 一直被她藏在袖子里,作为防身用的匕首不见了。 什么时候 ?淳于长宁什么时候偷走的? 她错愕地望向步惊澜,再平静的面容此时也焦急了起来。 “遭了,我中计了。” 步惊澜面无表情,听到她的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抚。 但他的目光,却是不曾离开淳于长宁半分。 众人拿起匕首,使节们很快在匕首的手柄处发现了白落幽的名字。 太子已经冷静下来,高高扬起下巴,冷笑一声,凝望向步惊澜,“这匕首上刻着池南王妃的名字,皇叔又打算如何解释?” 步惊澜一脸冷漠,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白落幽心急,如今又无处解释。 这下她便是跳进黄泉,都洗不清了。 她被污蔑成杀害二皇子的凶手,其后果——只有死路一条。 使者们愤愤怒瞪步惊澜,“人证物证俱全,你们南国还想狡辩不成?我告诉你们,今日若是不给我们宁国一个交代,不给我们死去的二皇子一个交代,就别怪我们宁国挥兵南下!领千万将士踏过你们南国国土,以你们的血来血祭我们的二皇子!” 他们无比的嚣张,言语之间都满是傲气。 仿佛……他们若是动手,二国如果打起来,南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此言一出,太子身后的官员个个都慌了,有几人直接站出,以为了天下苍生的名义,让步惊澜交出白落幽。 “王爷不可任性而为,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二国和平,还请王爷交出王妃,当场以命抵命,还宁国一个交代!”那官员苦口婆心地说。 第192章 宁国研究出大炮 太子身后几人面面相觑,随后齐齐抱拳,异口同声。 “请王爷交出王妃,以命抵命!” 众人齐齐请愿,无论他们都有什么样的心思,有什么样的目的,可此时,在其他人眼中,这群请愿的人,都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 一旦步惊澜拒绝,只怕隔日,他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心中的负罪感渐渐加深,白落幽的呼吸都变得沉重,喉咙滚动,一股反呕感令她心难平静,她凝望向步惊澜,目中含着愧疚。 是她连累了他。 德太妃在世之时,对他的名声是何等的庇护在乎,可如今—— 而是因为她,他名声尽毁,到时他便是坐上了皇位,成了这天下的主,也无人肯服。 美目垂下,与他紧紧相握的手渐渐松开,另一只放在袖里的手划出了一个药瓶。 只要她服下这药,便能以假死躲过一劫,只是……她从未试过这药,如稍有不慎,兴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即便是再能醒来,不是瘫痪,只怕也会成了植物人。 如今也只有赌一把了。 白落幽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想打开药瓶,突然就听到了他冰冷的声音。 “好。” 她神情一顿,再凝望向他,却见他冷笑。 他…… 答应交出她了吗? 不,不对。 步惊澜握着她的手,力度渐渐加紧,紧到她根本无法挣扎开。 他那俾倪天下的傲然冷目尽是霸气凌然,他所凝望所到之处,就连周身的空气都随之凝结。 “宁国欺我南国多年,当年屠城之仇,本王还 未相报,今日既敢污蔑本王王妃,又要威胁我国,我南国也并非吃素,你们若敢挥兵,本王便敢迎战!” 他冷傲启声,凤眸凛然,与周身凝结起了骇人的杀气。 一字一句,将过错都变成霸气,仿若他们成了绝不受人威胁的强者。 宁国使节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头,原先脸上所展示的愤怒,此时都化为了一抹担忧。 反而是太子,太子怒火不止。 “你!” 他愤怒指责步惊澜,“皇叔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吗?!为了一个女人,要舍弃这万里江山的百姓?” 敛了敛凤眸,步惊澜轻呵冷笑一声,并没有被他的话所吓到,反而指责太子软弱,“怎么?太子怕了?想要交出一个女人来向宁国求饶?” “本宫……” 太子心中不甘,气愤万分,却又无处反驳。 周围的气氛变得僵直,太子一党不敢动手强行抓住白落幽,只因步惊澜的人包围在周围,若是他们强行敢动手,只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宁国使节各有心思,个个没有开口,脸上也无愤怒。 而淳于长宁—— 白落幽冷冷看了他一眼,恰好对上他略带玩味的眼神。 只这一眼,白落幽就明白了,之前他恐怕都是在扮猪吃老虎,特意接近她,就是为了今日这一幕,一步步设下局,一步步引她入套。 真是好一个歹毒的心机男! 白落幽磨了磨牙,心中气恼,当初二皇子怎么不把他给打死了算了! 步惊澜紧握住她的手,轻轻冷笑一声,凤 眸斜望一眼宁国使者。 “你们若是敢,大可试试。” 落下冰冷话语,他拉着她的手与太子擦肩而过。 太子等人纵然气愤,也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望着她们离去。 …… 一辆马车离开了喧闹的皇宫,白落幽坐在马车上,难得低着头,露出了恹恹的模样。 “抱歉。”她低声道歉。 她真后悔凑过去看热闹,当时见到淳于长宁和淳于长恭争吵,她就应该立马离开才对。 若是当时走得快,她也不必让步惊澜落入前后难行的困境。 话语刚落,她突然被人拉入怀中。 “唔。” 宽厚温暖的胸膛,让她的情绪渐渐得以平静。 耳旁是他无奈又温和的声音,“错不在你,你不过是一时大意,不曾发现他们的阴谋罢了。” 白落幽抿着唇,就算他在为她找借口,她也知道她的过错。 “可到底是因为我,你才沦落自此,明日之后……恐怕……”白落幽叹息着。 皇帝和太子的人不会放过他的,只怕会以此为借口,大.大削弱他的势力,甚至有可能—— 害得他因此而丢了性命。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安抚着。 “没事,本王自有法子能度。” 他能有什么办法? 有的话,不早使出来了? 白落幽只当他这话是借口,轻轻叹了一口气,没再言语。 步惊澜凝视着马车车窗外,修长玉手挑起青丝长发,他用着坚定的语气,承诺着开口。 “相信本王,相信本王能护着你,绝不会让人伤你半 分。” 不仅不会让人伤她半分,但凡是他手下的人,他都会护着。 白落幽轻叹,他的话让她感到心暖,只是这现实让她实在头疼。 她抬手想推开他,手中突然掉下一物。 “哒。” 瓷瓶落在地上,发出的响声吸引了步惊澜的注意。 他抢先白落幽一步捡取了玉瓶,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微微眯起眼凝视向白落幽。 “这是什么?” 危险的注视令白落幽心虚,她撇开双眼,轻咳一声。 “咳,假死药。” 当时只差一点,她就要服下这药了。 步惊澜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下来,他咬牙切齿抓住了她的肩膀。 “该死的。” 显然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此时正因此而生气着。 白落幽一慌,忙不迭说谎解释,“等等!我可没用!绝对没有用它的念头!” 步惊澜眯起眼,一副不相信的神态。 “当真?” 对上他幽幽凤眸,喉咙稍稍滚动了两下,她心虚地别开眼。 “嗯……吧。” 话落,就被他弹了个脑瓜子。 “啊。”惊叫一声,她用手捂着额头,一脸委屈。 步惊澜清冷面容满是不爽快,在白落幽一哄再哄之下,方才散了气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与她解释起来。 “宁国制出一种武器,名唤大炮,虽不知何物,但此物一旦投掷,便会引起轰炸,其杀人手段极强,这是本王前几日收到的消息。” 大炮? 白落幽双眼一睁,眼瞳也随之阔大,为他的话而感到震惊。 她无聊时去 了解过这个时代没有大炮和枪支,是冷兵器时代,就是刀刀见见盔甲兵马。 宁国居然研究出了大炮…… 目光一沉,白落幽微微握紧双拳,难道说还有其他的穿越者? 步惊澜发觉到她面色凝重,却只当她愧疚,一边安抚着一边告诉着她。 “所以你不必自责,宁国使者此来的目的,是起了与南国动手之心,淳于长恭的死不过是他们早早准备好的理由,借此来攻打南国。” 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一个堂堂正正来攻打南国的理由,也许一开始,他们要让死在南国地界的人,是淳于长宁。 也许是淳于长宁的阴谋,导致死的人换了。 也许是阴差阳错,也许是宁国使团的计划,把杀人的锅,推倒了白落幽的头上,借此来打压步惊澜。 步惊澜目光微动,回想起之前眼线曾说过,太子和宁国使节走得近的消息,隐约间也能猜到,这是他们的计划。 白落幽沉吟,“那大炮……” 见白落幽好奇于此,步惊澜望去,认真地凝视着她。 她本想告诉他这大炮的事,她也能研究得出,不过——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这事,我回头再与你说。”白落幽道。 认真抬眸,凝视步惊澜温柔双眸,她叹了一口气,再度扑入他的怀里。 “谢你护着我。” 当时他的出现,他义无反顾护着她的样子,真是叫人心动。 她从不曾想过,会有一个人这般护着她。 深邃的眼眸折射出了柔和的光芒,他轻轻拥着她。 第193章 朝政纷争 红唇贴于她耳边,略有些责怪的吐出二字。 “生疏。” 温暖的气息在她耳旁,令白落幽不适,又闻他言语。 “若真要谢,就要多些诚意。” 她微微挑眉,与他拉开些距离。 她问:“比如?” 他轻笑,柔和目光下落到那潋滟红唇上,目光渐渐暗下,深邃瞳孔变得愈发漆黑。 “比如——” 声音也随着沙哑。 他强势按住了她的后脑。 “唔。” …… 寂静无声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齐,却无一人发出声响。 多数人低着头,也有人悄悄抬头往步惊澜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很是镇定,神色也冷淡丝毫,没有惊慌,有的人心中愤愤。 也有人冷笑,惹出如此弥天大祸,步惊澜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今日也要栽在这里。 皇帝病危,太子临朝,平日里有事都需去太子府禀告,如今文武百官却被传唤至此,而且目的,想必众人皆知。 果然不久,众人就看到梁公公扶着皇帝一步一步进了朝堂。 “咳咳!” 皇帝的病越发的严重,也不知何时会一命呜呼,也正是因此,朝中内忧严重,许多人都在纠结该如何战队。 一见皇帝出现,太子连忙上前想要代为搀扶,却被皇帝打开了手。 皇帝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模样,也让朝中许多官员看在了眼里。 太子脸色微微一僵,心中略有些气愤,但他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父皇龙体欠安,理应多加休息,由儿臣代政即可,何需亲自上朝。”他依旧微笑着问。 皇帝冷哼,在梁公公的搀扶下坐上了皇位,目光扫望过文武百官最后落入在了步惊澜的身上。 “哼,朕若是再不来,这南国只怕都要被些人给毁了!”他冷笑着说。 大抵是因为太过激动,咳嗽也越发的严重起来。 “咳咳!” 太子故作惊慌,一脸的担忧之色。 “父皇!” 宣王生了一场大病,此时还在府邸,尚未痊愈,太子想趁着这一段时间多多讨好皇帝,恢复从前和睦的父子关系。 可他越是靠近皇帝,皇帝对他越是冷淡。 皇帝再一度甩开了他的手,让他再难维持住伪装出的孝子人设。 而恰好在此时,殿外传来了惊呼。 “陛下!陛下!不好了!” 宫中领军侍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慌慌张张,毫无将军之态。 进来直接跪下,禀报这消息。 “宁国的使节,他们他们留下一封书信,就连夜离开京城,赴回宁国!” 他手中捧着一封信。 文武百官一听个个惊讶不已,唯独步惊澜一这一派的人神色冷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皇帝最为激动。 “咳咳!” 咳着咳着,还咳出了几口血,一副要把自己给咳死的架势。 等到缓和过来之后,愤怒地指责着步惊澜。 “步惊澜!你看你干的好事!” 他重重地拍着桌子,眼中满是愤怒,将罪责全部推到了他的身上。 “你昨夜若肯乖乖交出那毒妇,也不至于此!宁南二国一旦起战,届时,你便是罪魁祸首!” 文武百官噤声,无一人敢发言 ,太子的人心中幸灾乐祸,步惊澜的人则是满含担忧。 面对皇帝的指责,步惊澜不过嘲讽,“本王以为陛下为人数十载,应当聪慧了些才是。” 此言一出,瞬间令朝野上下震惊。 “王爷说什么?!” “池南王!你敢当堂对陛下不敬!” “王爷可别忘了,如今是因你们夫妻,才造成二国要打仗!战事频发,对天下百姓只有坏事,并无好处!” 文武百官皆指责步惊澜,言语愤愤。 就连步惊澜的人都觉得他此言有所不妥,虽然众人皆知他的野心。 皇帝咳得更厉害了,脸都可白了。 步惊澜冷笑,“所以呢?” 即便明面上是他和白落幽的过错,他依旧淡定的不得了,“各位以为龟缩壳中做起缩头乌龟,便能安然无事?” 众人愈发愤愤,有人指责的越发的厉害,只不过在步惊澜望来之时,大多数人担心之后会被报复,又闭上了嘴。 步惊澜身后一个文官走到他身旁,将一个折子递到他手上。 他转交给了一旁的太监。 “呈上去。” 这张折子被递到了皇帝的面前,可皇帝却不敢打开,而是梁公公颤颤巍巍的打开。 在他们打开之后,步惊澜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陛下不妨看看,宁国已研制出可攻陷南国的神物,此物将世,好战的宁国岂会不对南国动以杀心?” 宁国好战,天下皆知。 当时他还没有代为南国前去镇压宁国之时,宁国可谓是天下无敌,许多小国都被宁国纳为了国土。 可偏 偏宁国治国无能,朝野上下混乱一片,宁国的百姓也过着易子而食的日子。 “咳咳。” 皇帝颤抖着手,看着帖子上的一字一句,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惊恐。 他仍未忘记他当时刚刚上位,宁国便打了过来,联合驲汗,屠杀了边关将近十座城池的百姓,当时若不是步惊澜,只怕南国已经没了。 “这帖中所述,皆是为真?”他双目颤抖,望向步惊澜。 步惊澜淡然回答,“全看陛下信与不信,陛下若是不信,大可等上数日,看宁国如何一步步攻陷南国,再显当年屠城之景。” 朝中百官议论纷纷,对此愁眉苦脸,如果真的能研究出了那得神器,只怕南国要没了。 见步惊澜三言两语便转移了过错,太子冷哼一声,十分傲慢,“哼,那也是因为皇叔而起,即便他们研制出了什么灭世之器物,只要二国没有发生太大摩擦,南国本不会有事。” 他指责着步惊澜,言语嚣张万分,“皇叔若不想遭天下众人所辱骂,从而遗臭万年,最好立即收拾东西赶往宁国,以求宽恕。” 此言一出,顿时就惹得一众文官大怒。 “太子殿下!” 有人站出呵斥。 这些人都是中立派,不曾站队,都是一群头铁的人,只为天下苍生黎明百姓。 南国和宁国都是大国,岂能受这种羞辱,而且还要让步惊澜主动去受,步惊澜可是代表着南国,他若真的亲自去求饶了,就是南国主动服软示弱。 那文官训斥着太子,“我南国怎么说也是 大国,一国王爷岂能前去求饶,丝毫没有大国风范,也辱了我大国威望!” 有几人也跟着站出,一道训斥太子,步惊澜的人见势,也跟着起哄。 一时间原本讨伐步惊澜的人,都跟着训斥太子。 太子脸色何其难看,心中愤怒不已,他一个一个的扫过他们,把他们的脸都记了下来,等到他当上皇帝之日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行了!” 皇帝喝斥一声。 文武百官皆停下了声音,殿中又恢复了安静。 他深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步惊澜身上,他说道:“事已至此,言说再多也无用,如今只能商量解决的法子,所以,池南王有何办法?” 步惊澜早已预料到,依旧平静,面对询问只吐出了一个字。 “打。” 此言一出,步惊澜的人个个瞪大双眼,震惊得不得了,又慌张不已,仿佛预料到了他想要说什么。 十年前能打得过宁国的人只有他,而十年后,也是今日,除了他……恐怕无人能降宁国。 “本王亲自带兵离京,去往边关镇压敌军。”步惊澜不紧不慢,轻飘飘的开口。 站在步惊澜一派的官员急了。 “王爷!” 此时朝中正处夺势之时,王爷是要争夺皇位之人,岂能在此时离开京城,这不是赤裸裸的将皇位拱手让人? 皇帝双眼一亮,即便此时病殃殃的,也高兴得精神焕发。 “好!” 他立即起身,一边咳嗽一边下旨,“那就由你带兵去往边关,几时镇定战乱,几时再反京!” 第194章 赠予香囊 “王妃娘娘!不好了!” 彩莲急急跑进药房,跟白落幽禀报刚打探到的消息。 得知步惊澜令旨去边镇压战乱,若不平定战乱,绝不许回京的消息,原本心不在焉的白落幽,骤然睁大眼睛,错愕也焦急。 明眼人都知道,皇帝下此旨意的目的,宁国不弱,又是好战之国,在短时间内步惊澜绝对不可能平定得了战乱,最少也要花上一两年,可是一两年之后—— 如今老皇帝病危,到时候太子继位,即便太子是个废物,一两年的时间也够太子笼络朝臣,夺回皇权了。 他是既给太子打了工,又没赚到好处,还把命给倒贴了进去。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怪她。 “该死的!” 白落幽懊恼,握紧了拳头,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 “啊!王妃娘娘!您的手流血了!” 彩莲慌张,连忙捧起她的手,心疼得不得了。 她叹了口气,烦躁不安。 彩莲急急忙忙去拿来药箱,还没来得及给她上药,步惊澜回来了。 衣发飘飘,踏着沉稳的脚步入屋,周身并无凌厉气势,却能予人无上尊华的感觉。 进了屋,见她静静坐在药房床榻上,神色恹恹,微微上挑的凤眸划过异光,他缓步走到白落幽面前,带着微笑的面容,在注意到白落幽手背的伤口时,骤然一变。 他蹙起眉头,取代彩莲的位置,捧起她受伤的手背,眉眼含着担忧。 “怎么回事?怎么弄伤的?为何不小心些?” 低沉悦耳的声线传入耳中,让白落幽瞬 间回过神,转眸时,触目的惊世容颜含着埋怨忧色,她怔了怔。 正想缩回手,又被他紧握。 “王爷……药。” 彩莲乖乖将药箱递上,随即识趣地离开了。 在她走后,步惊澜温柔地给她上药,屋内气氛变得静谧,也缓解了白落幽心中焦虑。 他动作轻柔,甚至舍不得弄疼她半分,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落在眼皮下形成了一道阴影,叫人望之十分好看。 白落幽看着看着,都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那睫毛,看看是不是贴上去假睫毛。 忽而,他抓住了她的手,如同清泉般清澈温和的眼眸,倒映着她的面容,他用着坚定的语气告诉她。 “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不必担心,本王不会有事的,相信本王,就在京中乖乖等着本王回京。” 他知道她在自责。 回想他说的宁国研究出来的大炮,白落幽眉头皱起,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嗯。” 这个时代连火药都不曾发明,不可能一局之间就研究出了大炮,由此可见,也许真的有其他的穿越者,既然能研究出火药,兴许还能研究出了枪支。 若真是如此,他此去恐怕危险重重。 她凝重地望向步惊澜,用着受伤的手放到他的肩膀,她坚定地告诉他。 “你要活着回来,你要是死了,我可不会为你守节,届时你变成孤魂野鬼,只能眼睁睁看我改嫁他人。” 步惊澜眼角抽了抽,许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他不以为意,只是对她心心念念着要改嫁的话 语感到不满。 “做什么白日梦?”他冷笑着,捧着她的脸,傲然启声,“本王就算变成了孤魂野鬼,也绝对对你纠缠不休。” 这么黏人的吗? “嗤。” 轻笑出声,红艳艳的红唇微动,她难得主动扑入他怀里。 “好。” 步惊澜要出征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京城中对他怨气满满之人众多,不过一夕之间,他的名声一落千丈,当然其中也有好些男儿,对他是越发的崇拜。 也是那日起,定下了半月之后出征的日期,步惊澜就没有再上过朝,日日陪伴在她身边。 用过早膳,白落幽又觉得困了起来,打着哈欠想要去睡回笼觉,却被步惊澜强扯着带到院子。 而院外跪了一地的人,都是些穿着整齐的黑衣制服,腰间别着长刀,脸上戴着面罩的黑衣人。 黄泉便是这身打扮,由此可见,这群人应该是暗卫。 “属下拜见王妃娘娘。”他们齐声拜见。 步惊澜将一块玉牌递给她,“本王不在时,便由他们护着你。” 他轻轻拥着她,温暖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传来低沉悦耳的嗓音。 “本王不在,你就待在府中,哪里也不要去。” 从他的话语里,白落幽听出了不舍。 她点头答应,太后病逝,步惊澜出征,她在京城之中再无靠山,有的只有一群,对她虎视眈眈的恶人。 太子……宣王……乃至于白自山……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狠人。 他要是不在了,她只会抱病在床,绝不会多出门半步。 回 到药房,白落幽将自己捣鼓了几日的两个香囊拿了出来,对着他招了招手。 “你低下头来。” 他长得太高,跟竹子似的修长,他若是不低头,她难以用手绕过他的后脑。 “怎么?”纤长眼尾挑起,凤眸透露着玩味笑意,“想要对本王做什么?” 他弯下腰,俊美无瑕的容颜离她的脸,只有半指之差。 这张脸长得太过犯规,再加上感觉到他放在她背后的手缓缓下移,白落幽面颊一红,瞪着他,“你定是在胡思乱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步惊澜发出一声轻笑。 “污蔑。” 肯定是了! 用手推开他凑近的脸,将淡青色巴掌大的香囊用淡红色的绳子链接,挂到他脖子上。 纤细玉手划过他嫩白脖颈,精致锁骨,她心中轻叹。 真漂亮,女娲造他的时候,是追着造的吧? “这香囊,你我一人一个,内里加了独特花香,既能解百毒也能令你安睡好眠。”她笑道,微微仰着脑袋,如点缀星辰的瞳孔中,倒映着他俊朗姿容。 这是她仿造沈凤析给她的香囊,不过在里面又增添了其他药材,她不能跟他走,只愿他在路上不会遇到下毒的危险。 对了,还有火药的事…… 她回头写出制作的法子,再告诉他。 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捏着香囊,白落幽右眼可见地看到,他眼中的喜欢。 见他喜欢,她也高兴。 薄如蝉翼的唇微微勾起,他夸赞道:“猫儿绣得不错。” 笑容瞬间僵硬,脸色垮了下来,她面无 表情开口。 “……那是鸳鸯。” 她背着他偷偷绣了两天的鸳鸯。 他居然认成了猫? 可恶。 “?” 俊容一滞,他眼中仿佛流露出了问号。 他默默松开手,“绣技不错。” 能把两只鸳鸯绣成猫,她也是独一人。 “闭嘴啊混蛋。” …… 枪支的制作不简单,但白落幽实在担心,宁国那位穿越者,真的研究出了枪支。 翌日。 她出了王府,打算去找玉绝尘,他手上有不少珍宝,心血能够有挡住枪弹的布料。 一如既往去到药阁找他,她让管事也通报后,便在药阁中溜达,左看看右看看,而恰好在要药阁内,有不少好八卦的人正在议论着最近的事情。 “美人祸国,也不知那池南王妃到底生的什么狐媚子样,居然能勾得池南王爷连国家大义都不在乎,都要护着她。” 脚步停顿,白落幽静静地站着,听着她们编排她。 “据闻,那宁国二皇子不曾招惹过她,那蛇蝎妇人趁着醉酒,居然害了人家。” 这些人里,也有稍微有脑子的,心怀疑惑。 “此言太假,那池南王妃再厉害也只是个妇人,岂能打得过男子,瞧着像是另有隐情。” 彩莲担心地抬头看她,眉眼间含着忧色,还有一丝气愤。 白落雨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和太子殿下有所勾搭。 她兴奋得不得了,父亲说过,陛下病危,太子殿下将在不久,便可继承皇位,她若能讨得太子殿下欢心,入了后宫,怎么也是个妃。 第195章 被人扔臭鸡蛋 届时,白落幽区区一个王妃,还不是任她踩在脚下。 她欢心入了药阁,打算挑些护肤之物。 刚一进去,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纤细身姿静立角落,着青碧襦裙白纱外袍,如墨青丝只以根玉簪子束起,侧容精致如画,美得叫人心中惊艳又嫉妒。 看到白落幽,白落雨脸色瞬间扭曲,这贱人怎么在这? 京中传闻之事,她也有些耳闻,见到白落幽还敢出门,她不禁冷笑。 微微扬起下颚,她慢悠悠向白落幽走去,还特意扬高了声调。 “王妃娘娘!” 一声呼唤,众人齐齐看向白落雨。 怎么又是这蠢货? 白落幽不耐烦,冷淡望去。 一听白落雨这大嗓门,她就已经猜到了白落雨的心思。 “王妃娘娘许久不曾回府探望父亲了,我还以为王妃娘娘忙得厉害,原是还稍有空闲。” 白落雨故作一副姐妹情深之举,声音极大,整个药阁都是她的声音。 周围人见到白落幽,也纷纷惊讶,个个低语议论起来。 “那就是池南王妃?” “确实貌美,比那女子貌美不少,怪不得能惹得池南王爷丢了魂。” “呸,再美貌又如何,不过是个蛇蝎妇人,惹了天大的事,她竟不自尽恕罪也罢,还敢出门。” 听着这些辱骂白落幽的话语,白落雨感到很满意,望着白落幽的眼神也变得傲慢得意起来。 “怎么?王妃娘娘怎么不说话了?”她讥讽问道。 白落幽懒得搭理她。 “我向来只和人说话。”她 淡淡落下一句,便与她擦肩而过。 白落雨脸色一僵,心中顿时愤愤。 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她在后宅中学到了许多手段。 譬如现在,戏精上身。 眼眶一红,她委委屈屈开口。 “我知道三姐姐向来不喜欢我,平日里也是非打即骂,可我今日只是关心三姐姐,并无恶意,三姐姐怎能当众辱骂我?” 真能装。 给她个麻袋,是不是能装上天去了? “我骂你了吗?四妹妹可不要胡说,我骂的明明是畜生。” 白落幽皮笑肉不笑地问。 “怎么?你是吗?” “你?!” 白落雨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脸色骤然变得扭曲。 嘴里没骂出来,心里已经骂了她好几声贱人,知道骂不过,她忍着羞恼,没有骂回去,愤愤离开。 待有一日她当上了皇妃,届时,定要狠狠教训这贱人。 白落幽神色淡淡,扫视周围凝视着她或鄙夷或嫌弃打量的目光,心里略有些不爽。 在白落雨擦肩而过时,伸出脚。 “啊!” 只闻一声惨叫,白落雨被绊倒在地。 她摔得狼狈,脸着地,屁股外翘,何其狼狈。 “噗嗤。” 周围嗤笑此起彼伏。 “呀,四妹妹没事吧?” 白落幽故作担心,伸手去扶。 “你!明明是你绊倒了我!” 白落雨愤怒甩开她的手,气得脸都青了。 她一脸无辜,“四姐姐可不能冤枉人,明明是你脑子进水,连路都不会走,自己踩了自己的脚,怎还怪起我来了。” 她被搀扶站起, 面对白落幽嘲讽,气愤难当,又怼不过她。 只能愤愤甩袖离开,周围人见白落幽如此凶悍,大多不敢上前惹事。 “王妃娘娘,我们家主有请。” 此事,管家从二楼下来。 玉绝尘一如既往地爱装文艺,又在捣鼓着茶艺,见她而来,还笑着招呼了一下。 “王妃娘娘怎么还有功夫来见我?此时不该躲在王府中,不敢出门才是?” “关你屁事。” 一屁股坐下,她翻了个白眼。 被玉绝尘坑多了,她对他没有多少好脸色。 玉绝尘忽然嘟起唇,娇慎撒娇。 “真是无情。” 这姿态,又让白落幽回想起他假扮女装之事。 “呕!” 她是真吐了。 一扭头,就寻到痰盂吐了出来。 不知是被他恶心到了,还是本身身体就不适,白落幽觉得是前者。 玉绝尘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住了,随即轻嗤,略有些不爽。 他视白落幽为友,他不过想要逗逗她而已,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说吧,这次见我,又是为了要什么?” 扔到擦嘴的帕子,她一脸嫌弃。 “反正不是来看你发蠢的。” “哼。”玉绝尘很不爽。 说正事,白落幽也是开门见山。 “我要查宁国,研究出名为炮的武器的人是谁。” 这是其一。 “其二,我要一件刀枪不入的衣裳布料。” 玉绝尘目光闪了闪,笑问:“你查那人做什么?” 听他语气,白落幽微微眯起眼。 “你认得是谁?” 他但笑不语。 抿了一口茶之后,转 移了话题。 “可以。” 顿了顿,他微微前倾,向白落幽凑近,如桃花娇艳的容貌离她的脸只有半指近。 “不过,要查这两件事的代价可不便宜。” 鼻息间萦绕着的,都是他身上如墨清香,奈何白落幽只是惊叹了一下他的美貌,然后无动于衷。 “说。” 她神色冷淡。 见她无动于衷,玉绝尘略感郁闷,下意识摸摸脸。 是他老了?还是他这等妖孽美男不受欢迎了?居然勾引不了她? 啧,无趣。 “赶紧,别磨磨唧唧的。”白落幽不耐烦催促。 他轻哼。 “你若便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 “快说!” 磨磨唧唧的,他上辈子一定是女人。 玉绝尘想了想,忽而一笑, “暂且未想好,待在下想好,再告诉王妃如何?” 眼瞳中倒映着他妖孽绝伦的容颜,见他笑吟吟的样子,白落幽微微眯起眼。 “好。” 她点下头。 答应就答应,但能不能做到就不一定了。 玉绝尘笑得欢愉,一扬茶杯。 “送客。” 走出药阁,白落幽还寻思着,他想玩什么把戏。 忽而发觉不对劲,背后似乎有人扔了什么东西过来。 下意识躲避开,转身躲避时,只见一个鸡蛋以抛物线的弧度划过,落到她刚刚站着的地方。 “啪!” 谁那么大胆子? 白落幽诧异,随即就看到身后站了一排的人。 男女老少皆有之,个个手臂挎着箩筐,要不是一个个瞪着她的眼神满满都是仇恨,她还以为他们是要 大抢购呢。 啪地一下,不知是谁扔来了烂菜叶,摔在她脚下。 众人纷纷辱骂她。 “妖女!都是你这妖女的错!” “你活着干什么?一命偿一命,宁国二皇子死了,你凭什么活着,贱人!” 伴随着辱骂声而来的,鸡蛋烂菜叶,应有尽有。 明喜花喜出现,还有彩莲都尽量替她遮挡。 白落幽心里不爽,可知道没法解释,解释了他们也不听,现在只能逃。 没走两步,一个烂鸡蛋砸在她后脑勺处。 “王妃娘娘!” 停下脚步,她蓦然回头,眼神冰冷。 她不是什么好人,若将她惹急了,她也是会滥杀无辜的。 “都抓起来,送往官府。” 蓦然间,低沉含着磁性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随即只闻一阵阵脚步声,那些原本辱骂她的百姓瞬间被一群侍卫包围。 步惊澜快步走来,将她护着,俊朗眉眼一片冰冷。 回到马车。 “没事吧?” 他拿着帕子,替她擦拭。 白落幽郁闷摇头,夺过帕子。 “不用,回了王府洗漱一番便是。” 他手上动作不停,只是笑道。 “说来,本王也曾有此一遭,也被用臭鸡蛋砸了后脑勺。” ? 哪个不要命的,敢砸他? “那砸你的人呢?被大卸八块了?”她好奇问。 双眼亮晶晶,恢复了些许精神。 他顿时不满,“在你心里,本王就是如此歹毒?” 毒字一落,白落幽就重重点下脑袋,毫不犹豫。 嘴角微微一抽,他轻啧一声,弹了她一个脑瓜子。 第196章 老皇帝将死 白落幽捂着额头哎呦了声,不满瞪他。 步惊澜轻笑,背靠车壁,缓缓道来。 “本王当年,可没有能把人大卸八块的本事。” 揉着额头,白落幽挑了挑柳眉。 “千刀万剐了吧?” 似他这般记仇的,总不可能会把那些羞辱他的人给放了吧? 步惊澜面无表情看向她,眼神蕴含着不满。 “……” 沉默着,四目相对片刻,白落幽撇了撇嘴角,“好吧,你继续说,我闭嘴。” 他就是心狠手辣又爱记仇,还不乐意被人说了? 步惊澜心里稍有不爽,但随即一叹,如同碧水清潭般的凤眸微微垂落,他忽而自嘲。 “八年前宁国驲汗国联手,本王兵力不足,一战失利,导致边关东媚城被屠,东媚城千千万万百姓被屠杀,即便本王后来打胜了那一仗,仍被万民仇视。” 眉头微微皱起,白落幽凝望着他的眼神,渐渐地多了一抹心疼之意。 即便那兴许是步惊澜的过错,只是哪有人不出错,据她所知,当年要不是靠着步惊澜一己之力,抵抗住了宁国驲汗国,只怕南国早早就已经没了。 美眸微挑,他好似浑然不在意当初之事,出口的话,也实在淡然,如同在谈论着,今晚上吃些什么。 他笑了笑,拿着帕子轻轻的擦着,她后脑勺还没擦干净的鸡蛋液,“他们可不仅仅是扔菜叶臭鸡蛋这么简单。” 难道还丢翔了? 这一句话在脑中划过之时,画面也应声而来,白落幽脸色奇怪。 步惊澜一眼就发觉她脸色不对劲,即便 她没有说也知道她肯定想着不好的事,他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不许胡思乱想。” “哦。” 揉了揉额头,白落幽略有些委屈,怎么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所以,还做了有多过分的事?” 白落幽好奇地问。 他淡淡一笑,“文者以笔诛之,留青史一记,武者辱之,辱骂本王的诗词可谓天下皆传。” 好人做了一千件好事,无意中做了一件坏事,众人愤愤怨恨。 若是恶人,做了千百件坏事,做了一件好事,众人感激涕零。 这便是现实。 倒映着步惊澜俊美侧容的眼瞳中,渐渐流露出了一抹心疼。 他发觉了,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轻声一笑。 “心疼了?” “嗯。” 她扑到他怀中,点了点头,心中为他宁不平。 “他们真不是人。” “这南国的天明明是你撑起来的,他们却反要怪你没撑好,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白落幽气恼地说。 放在他衣襟上的手微微握紧,她再度认真的望向他,“所以,你不必为他们豁出性命,若在边关遇险,你能逃则逃,莫要忘了家里还有我等着你。” 清朗俊美的面容渐渐扬起灿烂笑容,认真而又纯粹,他点下了头,如同对她承诺一般。 “好,日后本王只为你而活。” 真乖啊。 又乖又好看,白落幽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庆幸,能选到那么个漂亮听话的好郎君。 见他笑得如花般好看,白落幽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发。 “乖。” 步惊澜取下她的手,稍有不 满。 “本王怎么觉得你把本王当成狗了?” 白落幽沉下脸,“胡说。” 顿了顿,她不禁一笑,补了一句,“明明是猫。” 平日里爱炸毛的猫。 说来还挺像,毕竟他脾气阴晴不定,偶尔无缘无故就生了气。 步惊澜轻哼,极为不满的掐住她的脸。 “啊!别闹!” 马车内打.打闹闹起来。 马车外,黄泉也拿着帕子给彩莲擦着脸上的蛋液。 “没事吧?”他有些心疼。 彩莲愁眉苦脸,“这么多臭鸡蛋砸我身上,我变臭了怎么办?” 黄泉却握住了她的手,郑重承诺着。 “我不嫌弃。” 马车里马车外,都散发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偏偏叫明喜和花喜看到了,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长长叹了口气。 单身狗伤不起。 黄昏初现,漫天的红霞渐渐被阴沉灰暗的乌云所遮盖,夏风骤起,仿佛要将一切都要吹飞吹灭,也将那本就阴沉沉的皇宫,衬得愈发冷。 天边惊雷划过,将景仁宫照亮。 “轰隆!” 貌美如花尚且不过二十的宠妃云贵妃,正端着一碗药,恭恭敬敬地蹲在龙床边上,用着温柔似水的声音哄着皇帝喝药。 “陛下,该喝药了。” 老皇帝被搀扶而起,喝了两口便猛咳不已。 “咳咳。” 云贵妃见之,慌慌张张,轻轻拍着皇帝的后背,满眼心疼。 “去传太医。” 她吩咐梁公公。 皇帝却阻拦了梁公公,他看着金被上的淋漓鲜血,如枯枝干瘦的手微微一紧,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朕 ,朕不行了。” 他转头握住云贵妃的手,一双已经深深凹进去的眼瞳,都透露着死气。 “你去,去传泽儿来见朕,咳咳。”他与云贵妃说。 “是。” 云贵妃应下,满眼心疼,轻轻的扶着老皇帝躺了回去,便带着梁公公出了正殿。 刚刚踏出殿门,云贵妃的眼色瞬间变了。 原先的心疼担忧,逐渐变得冷漠。 殿门外,皇后正背对着门口,身着艳丽凤袍,静静立于原地,背影修长纤细,还透露着一股孤寂感,一举一动都难掩其高贵优雅之姿,她望着天边的乌云,不知在想着什么,那便是已年过三十却仍风韵犹存的脸色无比阴沉。 云贵妃走到皇后身旁,对待皇后的语气反而比对待皇帝更要恭敬。 “皇后娘娘,陛下要见宣王。” 紧跟着出来的梁公公露出了惊诧的脸色,他没有想到云贵妃居然是皇后的人。 就连老皇帝也一直以为,云贵妃是宣王的人。 艳丽如血的红唇,勾起嘲讽的弧度,皇后轻哼一声,并未感到意外,“本宫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果然,这老皇帝动了想要另立太子的心思。 但她,是绝对不会让老皇帝得逞的。 在他卧病在床的这段时间,她早已经收服了老皇帝的一些心腹,其中就有云贵妃。 不过,梁公公倒是并未听从于她。 念及梁公公,美目不由地往他身上飘去,只见他想要悄悄离去。 嗤笑一声,皇后高贵的身姿丝毫没有动弹,这是动了动嘴唇。 “拦住他。” 梁公公被带 到皇后面前,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他服侍皇帝多年,多年来只忠心皇帝一个人,故而,一遇此事,下意识开口询问。 “皇后娘娘,这,您这是要干什么?” 抬头悄悄看了皇后一眼,对上那眼尾淡红,一身高贵傲慢之气的皇后,他还是被吓得低下了头。 皇后居高临下地晲望着他,忽而冷笑,“梁公公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了,想必不会看不清局势。” “是是。” 此言一出,梁公公已经明白了皇后的目的。 看来是想要收拢他。 一番威胁之后便是利诱,皇后又道:“陛下将死,日后这天下都是太子的,本宫念在梁公公劳心劳力多年份上,待太子登基,特匀梁公公伴驾伺候,只要梁公公肯听话。” 不听话就要命,梁公公哪里敢不听话。 “奴才愿意听话。”他低下了头,对着皇后恭恭敬敬。 皇后嗤笑,傲慢无比。 “还算识趣。” 隐约间听到殿内呻吟,皇后目光愈发冷淡,并吩咐着梁公公。 “片刻后,进去告诉陛下,宣王大病未愈,害怕陛下过了病气给他,不愿入宫。” “是。” 梁公公和云贵妃一道进去了,徒留皇后一人站在殿外,微微仰望天际,伸出红蔻玉指,接住了滴落的雨滴,雨滴垂落,倒映在皇后那渐渐布满仇恨地的眸子里。 “步夜泽!你害我儿,本宫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皇后阴沉启声,脸上盛满了恨意。 她的笙儿至今还无下落,她甚至无法想象,步夜泽是不是已经害了笙儿。 第197章 请她去太子府 三日渐过。 步惊澜筹备着兵力,很快,便要离京了。 城门前,万兵齐备,步惊澜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白金盔甲,一头乌黑长发飘落于身后,随着乌云冷风吹来飞扬而起,微微遮挡凌厉双目,让他本就俊美出众的面容,更添了一份煞气。 在副将的呼应下,他下了马,一脸不爽地向太子走去。 太子面上带着假笑,隐约还透露着得意。 二人对立而站,步惊澜那强横的气势明显压了太子一头。 太子有些得意地对步惊澜说。 “父皇龙体欠安,不能亲自前来迎送皇叔,特让本宫监朝代政,亲自送别皇叔。” 这皇位,必然是他的无疑。 此言不过是要跟步惊澜炫耀,自己已经百分百能坐上皇位了,而在送走步惊澜之后,想必不久之后就能将他的势力收归麾下。 那仿佛涂抹上眼妆的淡红眼尾微微勾起,嘴角也带着笑,但眼中并无笑意,反而透露着凌厉之气。 他意味深长地对太子说道:“那但愿本王回京之时,能看到太子将南国治理得井井有条。” 太子依旧傲慢,大抵觉得自己必胜,便再无意思伪装之意,“皇叔放心,就连皇叔的人,本宫也能治得服服帖帖。” 步惊澜不慌,只是嘲讽着。 “呵,你的本事,本王清楚。” 此言如同在嘲笑太子,即便他要在边关待上三四年,仅凭太子的本事,根本无法撼动他在京城的根基。 太子不满,但又说不过步惊澜,只能黑着 脸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匆匆离开了。 步惊澜将要离开时,往城门的方向看了看,看到了那绯红身影,静静立在城门边,凝望着他,目光柔和到让他的心都跟着软了下来。 他主动走了过去,微微垂眸,眼里心里满是不舍。 轻轻抚摸过白落幽紧皱的额头,他笑道:“莫要愁眉苦脸,本王可不愿再回京时,见到本王王妃又老又丑。” 她抓住他的手,翻了个白眼。 “呸,你才丑。” 话语虽冷淡,但一抓住他的手,却怎么也不想松开。 长长叹了口气,她严肃地对他说。 “赶快回来。” 那本就温柔的眸子越发柔和,如同清潭碧水,叫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好。” 许是心中的不舍使然,步惊澜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搂住了她,薄唇贴着她的耳垂,“本王嘱咐的事情,你可要谨记。” 譬如,在他不在的期间,不许和任何一个男的有所来往。 白落幽眼皮都快翻上天了,敷衍的嗯嗯两声,拉开他的手。 副将走来,小心翼翼催促。 “王爷,时辰到了。” 再度深深的望着白落幽,仿佛想要将她的面容深深刻于心底,他方才转身离开。 望着他修长洒脱的背影,白落幽心里倒有些难受。 玉手轻抚着胸口,微微叹息,她八辈子都没想过,她有一天还会对一个男人如此不舍,这男人还是曾经她恨不得快些逃离之人。 看着步惊澜骑上马,领着万兵浩浩汤汤离开。 等到他 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白落幽在彩莲的催促下,方才挪着步子要走。 天色阴了,又刮起了大风,只怕等下又要起大雨了。 正要入城,忽然有人叫住她。 “王妃稍等。” 白落幽下意识回头,便见到了一张熟脸。 是荣府的二小姐荣娇嫣,如今…… 应该称之为太子妃了。 半年之前的宴席上,太子没有能成功迎娶太傅之女,之后与白落霜成亲不久,白落霜身死不足半月后,太子便迎娶了荣家庶女。 立庶女为太子妃,此事可谓震惊了整个京城,不过听闻还是老皇帝所赐婚。 太子的人? 步惊澜这才刚走,她们想做什么? 眯起眼眸,沉思着打量了她一会儿,白落幽面带微笑,语气淡淡。 “太子妃有事?” 荣娇嫣回以微笑,一副与她很亲近的样子。 “没什么事,不过是我身子稍有不适,想要请王妃去一趟太子府替我看看。” 说着,还稍微摸了摸肚子。 光是听到去太子府这几个字,白落幽就知她心思不单纯。 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太子妃请错人了,宫里多的是太医御医,太子妃还且让他们看吧。” 说罢,想要绕过她离开。 荣娇嫣却突然阻拦,补了一句话,“当然,不止于此,我还想与王妃说几句体己话。” 白落幽微笑应对,丝毫不知婉转为何物,直言说道:“那就不必了,我与太子妃不熟。” “告辞。” 敷衍的落下两个字,她转身即走。 荣娇 嫣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眉眼间划过一丝疲惫,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好骗? 啧,不成,为了她的小命着想,今日怎么的也要把白落幽请去太子府。 猛然转身,她叫做白落幽。 “站住!” 眼看白落幽脚步不停,她对着空气招了招手。 然后不过眨眼的功夫,凭空出现一群黑衣人,将白落幽和彩莲包围起来。 彩莲一慌,连忙护住她。 而明喜花喜也同时出现,护在她跟前。 白落幽沉下了脸,不耐烦的看向荣娇嫣。 “怎么?太子妃这是要对我动粗?”她冷淡地问。 荣娇嫣无奈地摇了摇头,“岂敢,不过想请王妃去一趟太子府,可惜王妃娘娘似乎不是很配合。” 这是请? 这明明是明目张胆的绑架! 步惊澜才刚刚走,他们连脸都不要了? 白落幽不情愿,荣娇嫣便要叫人动手,明喜和花喜做好了要动手的准备。 偏偏在此时,白落幽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在下与王妃娘娘有事商谈,怕是去不了太子府了,还去太子妃见谅。” 这声音清灵悦耳,且有些雌雄难辨,如同玉琴般流音,入耳之时叫人心中舒坦。 回头望去,便看到来人是沈凤析。 他径直走过一群黑衣人,护在她跟前,面带微笑的对荣娇嫣说。 微微仰头望着他那比女子还要艳丽的面容,白落幽脸色奇怪。 步惊澜在离开前告诉过她,如今的沈凤析不可信,只因为沈凤析居然已经投诚太子,整个沈家都已 经投诚太子,就连步惊澜也不知是何原因。 荣娇嫣脸色微微一变,脸上满满都是为难。 太子如今还有事求着沈凤析,是万般不能得罪了的。 看来这人是请不回去了。 荣娇嫣可惜长叹,而后大方地摆了摆手,围着白落幽的黑衣人,瞬间消失不见。 “既如此,那我也不勉强了。”荣娇嫣微笑着说。 “多谢。” 沈凤析也松了口气。 二人微微一次抱拳一番,荣娇嫣便带着人离去了,那纤细窈窕的背影,洋溢着优雅淡然气质。 在荣娇嫣走后,白落幽深深的看了沈凤析一眼,也没说什么,便要离开。 沈凤析失落沉默,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忍不住叫她。 “……幽儿妹妹!” 脚步微顿,她对着他的语气也疏离了些,“男女授受不亲,沈将军还是称呼我为王妃罢。” 他现在是太子的人,虽然她知道他的为人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是现在在外面,她和他不能太过亲近,对他对她都不好。 沈凤析也能理解,他自嘲一笑,与她保持了一些距离,认真的嘱咐着她。 “步惊澜这一走,京中势必动荡,这期间,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在王府中待着便可。” 如今对于白落幽最安全的地方,就属王府了。 嘱咐过后,沈凤析利落转身就走。 听着他那番关心话语,白落幽心中略有触动,到底朋友一场,忍不住叫住他。 “等等。”在他回头时,她问他,“你为什么要离开步惊澜?” 第198章 沈凤析的不得已 他和步惊澜不是兄弟吗? 在战场之上厮杀,彼此之间十分信任的好友关系,她至今还记得,她当时刚刚嫁入王府时,他们二人时常在院中饮酒谈说。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背叛步惊澜? 是觉得步惊澜,没办法护着沈家? 沈凤析没有告诉她原因,只是苦笑。 “不得已。”他轻叹。 不得已? 有什么不得已的? 白落幽想要仔细问问,偏偏此时,何奚郡主来了,就站在不远处,叫着沈凤析。 “夫君!” 不知荣娇嫣几时来,正静静站在远处,双手置于胸,冰冷的目光透过沈凤析看着她。 “夫君,该走了,”她呼唤着沈凤析。 沈凤析脸色骤然沉下,他一言不发地走了。 凝视着他的背影,她渐渐皱起眉头。 不得已—— 既然是不得已的话,如果能解决了他不得已的原因,是不是就能让他重新回到步惊澜的身边? 明喜花喜刚刚放松下来,就得到了白落幽的命令。 “明喜花喜,你们去查查,关于沈凤析叛变的原因。” 二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应了下来。 其实这件事,王爷也已经让手下人去查,不过没能查出什么。 走了两步,隐约发觉路边偶有几人在看她,见她望去时,纷纷缩回脑袋。 步惊澜这一走,她可就不安全了,看来,府里还得多加防范。 回头望去,看着城门口空荡荡的方向,白落幽觉得自己的心也开始有些空荡荡的了。 他才刚走不久,她就开始想他了。 …… 太子府中。 荣娇嫣回到了院子,紧皱眉头来回渡步,满脸不安。 她没有办成事,太子若知,只怕又要怪罪她了。 忽然,贴身丫鬟急急从门口跑来禀报。 “太子妃!太子殿下要来了!” 一听到这消息,荣娇嫣就觉得头疼。 她整理了一下裙摆,想要出门迎接,余光看到书桌上满桌子的画像,目光略有些暗淡。 她吩咐着丫鬟,“去把她那些东西都藏起来,莫叫他看见了。” 不想让他看到,太子也不配看到。 “是。” 丫鬟慌慌张张收拾。 刚刚收拾好,太子便来了。 他脸色不佳,那俊逸的面容都带着一丝阴气。 荣娇嫣露出营业性微笑,对着太子行了个礼数,“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无视了她,直接走了进来,目光扫过桌子,随即阴冷的望向她。 “本宫吩咐你的事,办得如何?” 将白落幽带回太子府,便是他吩咐的事。 荣娇嫣不慌不忙,禀报着说,“今日本要办成,可奈何沈将军出来搅局,我念着沈将军的身份,不敢得罪,便将白落幽给放了。” 闻言,太子脸色愈发难看,即便二人乃是名义上的夫妻,他也丝毫不给荣娇嫣好脸色看。 “哼,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废物。”他骂着荣娇嫣。 荣娇嫣低着头,依旧淡然优雅,丝毫不因他的责骂而感到伤心。 太子很是不耐烦,见她如此淡定,心中更是不爽,忍不住拿荣娇嫣的姨娘来威胁她。 “本宫耐心不佳,你最好尽快抓住 她,否则……本宫可不保证,你那姨娘在荣大夫人手上,能活得了多久。” 姨娘两个字一出,霎时间,荣娇嫣脸色一变,再不显方才淡定,而是柔顺了起来。 “是。” 荣娇嫣应下。 当初太子为了得到荣家势力,想要取得本是嫡女荣媚月,没想到她在婚前和下人苟且,此时还传遍了整个京城,太子就不得不转而娶了她。 她夺了本该是荣媚月的婚事,荣大娘子肯定嫉恨,奈何不了她,便也只能奈何在后院活得战战兢兢的她的亲生母亲。 为了救出母亲,她和太子交易,只要她能将白落幽骗了抓来,太子便会替她救出母亲。 太子轻哼一声,见她柔顺乖巧,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过来。” 望着荣娇嫣窈窕的身姿,太子眼中划过异光。 一听太子的语气,荣娇嫣皱了皱眉头,眼珠子一转,用手捂着肚子,故作一脸苍白。 “太子殿下,我今日身子不舒服,恐怕没法伺候殿下,殿下不妨去许妹妹的院子?”她微微喘息,故作无奈说道。 太子脸色微变,嫌弃地甩袖离开。 荣娇嫣这才松了口气,她如今还是干净身子,新婚之日,太子被后院那一堆莺莺燕燕给勾引了去,所以她与太子并未有过关系。 可这干净身子,只怕不久后,便也不干净了。 …… 自打步惊澜离开之后,白落幽就乖乖巧巧地在王府里呆着,哪里也不去。 有孩子为伴,她倒也不闲无聊。 白落幽正逗着随心,随心在她怀里咿 咿呀呀,如今也会笑了,她笑一下,随心就跟着笑一下,瞧着甚是可爱。 就连彩莲见了,都不由的手痒,然后想要抱一抱。 眼见白落幽露出疲累之态,彩莲连忙上前,“王妃若是累了的话,奴婢替您抱抱吧。” 她点了点头,便将孩子交到了彩莲的手上。 孩子刚刚到了彩莲怀里,红润润的小嘴一扁,立马就哭了起来。 “哇!” 刺耳的哭声,顿时就令彩莲慌了。 “五小姐又哭了。”彩莲忙不迭向白落幽求救。 白落幽就知道会这样,略有些无奈,重新抱过随心。 小丫头瞬间就不哭了,红润润的眼角还带着一滴眼泪,偶尔抽泣两下,像只小猫一般在她怀里蹭啊蹭,看得白落幽那叫一个心软。 轻轻捏了捏随心的鼻子,白落幽无奈道:“这小丫头片子,怎还就认定我了?” 话虽无奈,但她心中还是很是喜欢随心。 也许她与随心并无血缘关系,但是见着明眸红唇的小丫头,她就不由得喜欢,甚至偶尔会想,她和步惊澜要是生下个乖女儿,会不会也是这般可爱? 正逗着随心,屋外来人禀报。 “王妃娘娘,宫里来了邀贴,中秋夜,皇后宴请王妃入宴。” 小心翼翼地掐了掐随心的面颊,白落幽漫不经心开口。 “我因忧思过虑,太过思念王爷而染了恶疾,脸上生了能传染人的病疮,见不得人。” 话语顿了顿,回想这个借口挺好,便点下了头,吩咐着门外人。 “你就这么说。” “是。 ” 彩莲闻言,知道这是小姐是不想去参加宴席的借口。 犹豫了稍许,彩莲略有些担心,“那皇后要是不相信,要来见王妃娘娘怎么办?” 白落幽笑得随意,“她一个皇后,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况且步惊澜走的这半月里,太子妃与其其他人,都能出各种借口,要逼着她离开王府,她随意找了几个借口,也不见他们上门来验证。 更何况一个身居后宫的皇后,岂能随意进出皇宫,还特意来一趟王府? 这不可能。 但—— 白落幽还是小瞧了彩莲的乌鸦嘴。 隔了一日,她在哄随心入睡,雪月急急忙忙过来通报。 “王妃娘娘!皇后娘娘来了!道是要来探病!” “……” 白落幽默了默,不由得看了一眼彩莲。 这丫头上辈子是乌鸦吧?嘴巴这么灵验的? 彩莲急得不得了,“完了完了,小姐这怎么办?!” 这一着急,就不会叫王妃。 皇后娘娘要是发现小姐故意欺骗,指不定抓着这个由头,怎么教训小姐呢。 白落幽不慌不忙,慢吞吞将手中孩子递给彩莲,“抱她出去,我自有办法。” 彩莲抱过随心,随心快要入睡,没曾发觉是彩莲抱着她,就只在彩莲的怀里蹭了蹭,乖乖的睡了去。 在她们走后,白落幽慢条斯理地走到梳妆台前,嘴上轻哼小曲,临危不乱,甚是悠闲。 从梳妆台里取出一物,她高兴勾唇,“找到了!” 正要收起东西,余光瞥见桌上圆玉,这是太后给她的遗物。 第199章 吐了皇后一身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一道犹如指甲划过黑板的尖锐声音,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白落幽的卧室。 皇后为首,着一身凤袍,眉目如画般好看,即便上了年纪,仍旧风韵犹存,且一身高贵之气。 身后一群宫女太监,便如此进了卧室。 皇后的贴身宫女看了一眼屏风后,透过屏风,隐隐约约可看到内间躺着一人。 宫女得了皇后的眼神指示,立马凶恶开口。 “皇后娘娘亲自来见王妃,王妃难道不该下床参见参见?” 内里只传来白落幽的咳嗽声。 “咳咳。” 继而,又是她虚弱无力的声音。 “臣妇身子不适,不能起身跪迎,皇后娘娘宽宏大量,想必不会怪罪臣妇。” 皇后皱眉,满脸不喜。 但为了体现自己的宽宏大量,还是不得不咬着牙吐出四个字。 “那是自然。” 京城众人皆知,池南王与王妃恩爱无比,皇后也欲挟持白落幽,好逼得池南王不敢回京,以便半月之后的计划。 可是无论她和太子妃用什么借口,都没办法把白落幽叫出王府,眼看着计划快到了关键一步,皇后略有些着急了,便忍不住亲自前来看一看,她到底是不是得了病,如果不是,皇后也有借口用惩罚之名将她带出王府。 如此想着,皇后眯起了眼,迈开步子往里走。 “本宫实在担心王妃,特来看看,王妃病重如何?” 刚踏出一步,屏风之后传来白落幽虚弱的声音。 “皇后娘娘不可,臣妇得了怪 疾未愈,皇后娘娘若是靠近了,只怕会染上。” 眼见白落幽阻拦,皇后都怀疑她是假装,勾唇暗自冷笑,皇后迈动的步伐越发快。 “本宫天生凤体,有上天庇护,自不会被小小怪疾所染。” 绕过了屏风,一步步往床榻上走,路途之中,皇后没有闻到浓重的药味,愈发地确定,白落幽就是假装。 如今只要她抓到白落幽假装生病,就有借口训斥她,将白落幽带走。 床榻被层层薄纱遮挡,叫人只见床榻上躺着,一人却不见里面的人是何模样。 她步伐更快,但刚刚走到床边,想要掀开纱帘一看,一个穿着粉衫的小丫鬟突然跑出来,跪在她面前。 “皇后娘娘!” 彩莲很是着急,额头上都满是汗水,心里生怕白落幽被发现了。 “我家王妃当真得病了,您……您真的不能再往前靠近了。”彩莲急切地说。 而在床榻之上也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由此可见床上的人正在坐起。 皇后威严凤眸斜了彩莲一眼,忽然冷嗤。 见到主仆如此着急,皇后也越发的着急,想要定白落幽的罪了,也懒得找借口,直接吩咐自己的人。 “将她拉开。” “是。” 两个三大五粗的宫女连忙上前,用着蛮力将彩莲拉开了。 彩莲着急的想要求饶,却被宫女用帕子堵住了。 而床榻之内,也传来了急促的咳嗽声。 “咳咳。” 在皇后的授意之下,皇后的贴身宫女走到床边,猛然掀起了床纱。 纱帘被 掀开,床榻之上,白落幽的面容暴露于众人之前。 掀开纱帘的宫女见到,惊恐的瞪大双眼,发出剧烈的尖叫声。 “啊!” 床纱顿时落下,将床上的人遮挡住。 可即便如此,众人还是看到了她那骇人的面容。 面上满是毒疮,个个都流着脓血,皮肤也跟着开裂,仿佛被人用千刀万刀划过一般,十分吓人。 更吓人的是那双赤红的眼,眼瞳毫无生意,仿佛人已将死。 就连皇后看到了,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原本挣扎的彩莲看到这一幕,呆了呆,停下了挣扎,满头雾水。 白落幽主动掀开纱帘,走了出来,将自己的脸暴露于皇后眼中。 “皇后娘娘恕罪,臣妇颜拙,惊吓到皇后娘娘了。”她慢条斯理的用着虚弱的语气说道。 皇后吓得后退两步。 “你……”没敢多看她,皇后垂下了眼,面上满是嫌恶,“王妃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怪疾?” 白落幽无奈,用这悲切的语气开口,“回皇后,都是老毛病了。” 如此说来,皇后这才想起,白落幽未出嫁之前,从小到大脸上都有毒疮,那张脸丑陋到就连宣王都嫌弃的要退婚。 如今想来会复发,也是有可能。 皇后皱了皱眉头,用帕子微微挡住嘴,不愿与白落幽靠近。 “本宫带来了宫中太医,特来为王妃诊治,王妃放心,他们医术高超,绝对能治好王妃。”皇后说道。 她摆了个摆手,紧跟身后的几个太医走了上来。 白落幽微 微倾身,慢条斯理地谢道:“那真是有劳皇后娘娘了。” 只是刚刚弯腰,眉头突然一皱,她蓦然用手捂住了喉咙,脸色变得铁青惨白,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呕!” 突然吐了一口秽物到皇后身上。 皇后睁大双眼,脸上身上都是那脏污的东西,霎时间,人都呆在了原地。 皇后的贴身宫女惊吓不已,“皇后娘娘!” 扶住皇后之后,宫女就要训斥白落幽。 “你,你竟敢!” 白落幽用手顺着喉咙,一边咳嗽一边打断了宫女的话,对着太医说道。 “咳咳,快快去给皇后娘娘看看,我这是病疮能传染,别叫皇后娘娘给染上了!若是传染上,恐怕会变成我这模样。” 后面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吓的皇后一个激灵。 皇后激动的用帕子擦过脸,但仍强撑着维持自己的凤仪,再没有心思来看白落幽这病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回宫!” 落下一句话,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地走了,走得飞快,生怕在这里停留半分。 彩莲送走人后,回来看着白落幽正在簌口,忙不得上前夸赞。 “王妃娘娘的演得真好,奴婢都以为是真的,不过……王妃娘娘脸上的疮是怎么回事?” 彩莲眨着亮晶晶的大眼,好奇的盯着白落幽的脸。 脸上的疮好似不是作假,像是真的一样。 白落幽袖中掉落一个药瓶,她随手捡起,“脸上的疮是假的暂时的,但是方才的呕吐……” 说着, 话语微顿,眉头不安地皱起来。 刚刚的呕吐,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只是觉得腹中难受,突然就给呕了出来。 按住自己的手腕,白落幽自己给自己把脉。 但看着脉象,并无不妥,只是稍微有点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服了这个能够暂时伪装出,长疮的药的原因。 …… 半月时间,步惊澜已经带兵行到一半,将至边关。 烈日炎炎,路过一处树林时,有将士来传报。 “休军停整一个时辰。” 将士们就地休息,个个毫无精神,很是疲累。 步惊澜也在树下休息,身上穿着盔甲,手中把玩着香囊,浓密纤长的眼睫微颤,眼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 在黄泉走来之时,他收起了香囊。 黄泉禀报,“王爷,太子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下手了,大理寺新任少卿大出事了,一夜之间……” “三百口人全没了。” 这最后一句,就连向来面瘫的黄泉都有所不忍。 他们没想到,太子下手竟然如此狠毒。 步惊澜脸色略有些阴沉,太子和老皇帝真不愧是父子,为人同样狠辣。 当初老皇帝登基,朝中有许多人并不支持,老皇帝直接派出杀手,暗中诛杀了不支持他的官员一家几百口人。 如今不过二十几年,又再现这一幕。 啧,二人当真不愧是父子。 那新任的大理寺少卿,其实是宣王的人,只怕太子如今还不知。 步惊澜缓缓起身,意味深长的望向远方,“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第200章 是不是有小世子了 黄泉垂眸应下,忽而又闻步惊澜询问。 “王妃可还安好?” 低沉声线有了波动,满含思念。 黄泉答道:“王妃娘娘极是聪慧,无论太子等人用何种办法,都不曾出过王府半步。” 他…… 其实也念着彩莲了。 不知那丫头可想着他。 步惊澜深吸口气,凤眸凛然。 “继续行军。” 他看了眼身旁与他身形相似的副将,“你随本王来。” “是。” …… 天色明媚,蓝天白云之下,清风吹拂而过,将王府一处莲亭纱帐吹拂而起,暴露出那正躺在亭中的人,容色倾城,似仙似鬼魅,叫人惊艳。 当然…… 若是这仙人,没有拿着柿子,流着口水,做着美梦,还时不时嘿嘿一笑的话。 彩莲端来了自己亲手做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本不想打扰自家小姐,但当瓷盘刚刚碰到桌上发出轻微声响时,白落幽皱着鼻子,蓦然睁开了眼。 “好香。” 扔掉手中柿子,白落幽双眼一亮,流着口水看向彩莲做的点心。 是她爱吃的。 她伸手拿起糕点,刚刚想放到嘴里,可当闻到了糕点上的清香味时,顿时觉得肚中不适,脸色也阴郁了起来。 突然又没了食欲。 她将糕点,放回去,长长叹了口气,拿起刚刚没吃完的柿子。 彩莲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嘴上嘀咕着。 “最近王妃娘娘的食欲事越来越差了,怎么什么都不愿吃?” 特别是从前喜欢吃的东西,最近都不爱吃了。 就像从 前王妃娘娘向来不喜欢吃柿子,最近却总是很爱吃。 白落幽也不知原因,她也有给自己把脉过,并没有发现身子有何异样,随后,白落幽将其归结于,吃得太好,把之前喜欢吃的都吃腻了。 彩莲不甘心,还是撵起了一块糕点,亲自递到白落幽嘴边,还好声好气的哄着,“王妃娘娘再尝尝奴婢做的糕点吧。” 毕竟是彩莲做的,不尝尝也不行。 勉强张开嘴接过,只是咀嚼了两口,喉咙突然出现反呕反应,转头就吐了出来。 “呕!” “王妃娘娘!” 彩莲连忙扑过去,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眼里满满皆是心疼。 等到她缓和过来后,彩莲拍着她后背的手停顿了一下,蓦然双眼一亮,灼灼地望着她。 “王妃娘娘不会是……有了吧?” “有什么?” 白落幽愣了愣,看着这双亮晶晶的大眼,隐约间明白了彩莲的意思。 彩莲高兴地开口回答,“小世子啊!” 哈? 白落幽摸了摸肚子,回想起步惊澜在离开之前,确实纠缠着她和她一滚过一次床单。 难道—— 不对,要是有的话她自己给自己把脉,岂会诊断不出来?她又不是不会医术。 白落幽放松下来,不以为意的拍了拍肚子,还打了一个饱嗝。 “世子没有,柿子倒是一肚子。” “……” 彩莲沉默,突然又想起自家小姐是会医术的。 她可惜的叹了一口气,彩莲可想小姐生个小世子。 “王妃娘娘的口味是越来越怪了。 ”彩莲嘀嘀咕咕,心中盘算着最近自家小姐喜欢吃什么,回头她就去做。 听着彩莲的话,白落幽突然想起,自己前段时间服下过毒疮药。 那药丸她没有试验过,难道说那药丸可以导致她的脉象混乱? 白落幽用手摸了摸肚子,心中微微一跳,忽然喃喃自语。 “有没有过几日便知。” “啊?” 彩莲歪着脑袋,一头雾水,没有听明白。 “没什么。” 拿起柿子咬了一口。 忽然在此时,风花急匆匆的从小道上跑了过来,嘴上还嚷嚷着。 “王妃娘娘不好了!” “咳咳。” 这叫得实在太大声,以至于她不小心被那一口柿子给噎着了。 她连忙拍了拍胸口,也不知风花这丫头,是不是跟彩莲待在一起太久了,学了彩莲这不好的习性,但凡有什么不好的事,就开始说她不好了。 彩莲轻拍着她的后背,白落幽缓和过来之后,望向手足无措的风花。 她慢吞吞地询问:“我好着呢,是谁不好了?”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风花这才急切起来,“不是,是太子妃来了!” 一听到是荣娇嫣,白落幽顿时不耐烦。 将柿子拍到桌上,嘴上嘀咕着很是不满,“啧,她们这对婆媳是有病吧?轮流刷我?” 能不能让她过几天清静日子? 为了把她逼出王府,还真是什么手段都使了。 彩莲对她心生担忧,轻声细语地问,“王妃娘娘要不要装病,似上回那般?” 那药只有一颗,她已经给 吃完了,是没办法再装,脸上长了毒疮了。 “不用,左右中秋宴也过了,我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她摆了摆手,慢悠悠起身,不情不愿的往主堂走去。 刚刚站起就觉得头晕目眩,又有了反呕的欲望。 “唔。” 她捂着嘴巴,脸色难看。 彩莲扶住她,面露担忧,“王妃娘娘。” 白落幽紧紧皱起眉头,将捂着嘴巴的手挪到了肚子上,摸了摸脸上,带着一丝诧异,“你还别说,要不是我会医术,还真像是有了。” “诶?” 去到主堂。 荣娇嫣已经在里面坐着,正端着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目光时不时的往门口转。 一看到她立马站了起来,对她笑脸相迎,丝毫没有之前在城门口对她的冷淡。 白落幽反倒冷漠起来,她与荣娇嫣擦肩而过,坐到了主位,淡淡询问。 “太子妃大驾光临,是为何事?” “王妃知道的。”荣娇嫣叹息。 眉头微微一挑,白落幽略感讶异,这次怎么这么直白? 白落幽详装不知,摇了摇头,“我愚钝,不知。” 荣娇嫣苦笑一声,看一眼白落幽身边的彩莲,她轻声细语说:“我有事要与王妃私下谈谈,可否将她们屏退左右。” 荣娇嫣毕竟是个弱女子,一看就是不会武功,所以也不担心荣娇嫣会对她做什么,想了想便要赶彩莲。 “彩莲你先出去。” “可是……”彩莲不情愿,还是担心留她一人会出什么事。 白落幽揉了揉肚子,“我饿了,要吃 酸辣鱼。” 彩莲眨了眨眼,轻轻叹了口气,“奴婢去给您做。” 众人走后,屋内空荡荡的一片,就连荣娇嫣的丫鬟也跟着出去了。 她正好奇着荣娇嫣想要说什么时,荣娇嫣突然站起来对着她便—— 跪了下来。 诶? 白落幽诧异,“你这是干什么?” 荣娇嫣端正跪坐,眼眶微微通红,她咬着下唇露出了柔弱的姿态,对白落幽投去求救的目光。 “求池南王妃救我,救我娘一命!”荣娇嫣哀求着说。 白落幽感到不解,便问了缘由。 当得知,如果荣娇嫣在这两日内,不能将她召唤进皇宫或是太子府的话,荣娇嫣在娘家的亲生母亲,便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荣娇嫣是来求她,让她去一趟皇宫或是太子府。 白落幽闻言,丝毫没有感到触动,依旧面无表情。 “太子妃说笑了,我如今都自身难保,可没法子救人。”白落幽说着,话语停顿了少许,嘲讽勾唇,“况且……太子妃也求错了人,让我用命去换你娘,你觉得可能吗?” 荣娇嫣的娘命是命,难道她的命就不是命了? 但凡长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答应。 荣娇嫣着急了起来,她直接站起,急切地想要向白落幽靠近。 “不,我会护着王妃的!” 大抵是跪了一会儿,把腿给跪麻了,站起来时不小心撞到了桌角,以至于桌上茶盏落在地上,茶盏碎裂,碎瓷片和茶水泼了一地。 白落幽感到好笑,“你连你娘都护不住,拿什么来护我?” 第201章 太子妃自尽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郁闷,难道她看起来就那么蠢?荣娇嫣自以为跪一跪她就能答应了? 荣娇嫣焦急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随后含着一丝愤恨,阴沉沉的盯着她。 “王妃当真不肯帮我?”荣娇嫣问道。 白落幽淡淡点头,“对,不帮。” 荣娇嫣眼中的恨意越发的旺盛,双手也紧紧的握了起来,脸上满是恼意,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地对她低吼,“只是……只是入宫一趟,你有池南王做靠山,太子和皇后必然不敢害你,和我不一样,我娘就只有——” “太子妃请回吧。” 白落幽直接不耐烦打断了荣娇嫣的话。 真是屁话连篇。 “你!” 荣娇嫣的脸气得铁青,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凝视着她半响,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忽然阴了一笑。 “好,白落幽,你既不肯帮我,便休怪我。” 她抬了抬眼眸,想要听荣娇嫣打算撂下什么狠话。 忽然间就看到,荣娇嫣抓起地上的茶盏碎片对着她自己的脖子,狠狠割了过去。 “你——” 白落幽心中一惊,猛然站了起来,向荣娇嫣走去。 可是血已经溅了出来,将一袭仙气飘飘的白衣染得鲜红,刺眼夺目。 白落幽连忙取出帕子,捂住了荣娇嫣脖子上的伤口,急不可耐地对外高呼。 “来人!” 随着她一声高呼,几个人冲了进来。 荣娇嫣的丫鬟见到这一幕,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尖叫声。 白落幽头疼,甚至来不及向荣娇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对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忍不住低吼,“你疯了?你死了你娘怎么办?” 荣娇嫣却没有什么反应,染着血的红唇勾了勾,眼中满满皆是绝望。 白落幽不能理解,满心满眼都只考虑着,荣娇嫣不能死在王府,否则还不知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伤口并不深,但是血流如注,必须得尽快止血。 在一顿操作之下,总算是在主堂内替荣娇嫣止了血,救下了她一命,为防荣娇嫣死在王府里,白落幽赶忙让人把荣娇嫣给送了回去。 将荣娇嫣送走之后,白落幽才松了一口气,回过头看着那满地已经凝固的血迹,不由得感到了头疼。 彩莲走到她身边,脸上也满是担忧。 彩莲说道:“王妃娘娘,太子妃会不会故意要陷害您,然后叫皇后她们把王妃娘娘抓走?” 白落幽叹着气,“也许会,也许……不会。” 她脑里混乱一片,难道荣娇嫣就因为她不能救她娘,所以想要死在王府? 也不对,虽然她和荣娇嫣不熟,但是潜意识里却觉得荣娇嫣不是会轻易自尽之人。 罢了罢了,头疼。 “我一开始就不该见她。”她捂着脑袋。 …… 本想着自那日之后,太子以及皇后,可能会借着太子妃在她府中出事的缘由,来对她施压,逼她出门。 但没想到过了三四日,却丝毫没有人来打扰她,安静的同时,让她觉得忐忑,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白落幽正在屋中喝着茶,心里心不在焉。 忽然,风花那丫头又风风火火 的跑了进来。 “王妃娘娘!” 她一口茶水便吐了出来,急切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皇后来了?” 太子皇后她们来兴师问罪了? 风花摇头,在她面前平息了喘息之后,方才回答,“不是的,奴婢方才出门,听京中有传言,不知从哪起的谣言,说是王妃娘娘医术高超……” 白落幽眼角微微一抽,这难道不是真的?她自以为她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风花又说道:“还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还说王妃娘娘仙人在世,能救天下于危难,王府门前围了好多人,都是要求着王妃娘娘救命的。” 起死回生就过分,她要是真有这本事,就不害怕离开王府了。 “还有求王妃娘娘把他们的祖父救活的……骨灰都挖来摆在门口了。” “?” 哈? 白落幽脸色怪异,这是什么操作?居然还有人相信了。 啧,不对,这不是重点。 这谣言是谁传起来的? “不对,不对劲。” 白落幽喃喃自语着,摸着下巴,在房间里来回渡步。 实在想不到原因,有觉得隐隐不安,便叫出了明喜花喜。 “你且去查查,是谁起的谣言。” “是。” 二人应下离开。 …… 京城内盛开了桃花,蓝天白云之下,步惊澜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上穿着玄黑色的盔甲,如瀑布般的墨发随着清风飞舞着,如同画中人一般好看。 白落幽站在城门,仰望着那如天神般的人。 步惊澜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骑马到她面前,翻身 上马直接抱住了她。 “本王回来了。” 白落幽同样搂住了他的后背,全身心依赖地依靠着他。 不过—— 怎么感觉手上湿湿的? 难道说方才下雨了? 白落幽感到疑惑,凝目望向手心。 可…… 她手上怎么满是血? 这一手的血是怎么回事?! 再仔细看去,是步惊澜的后背,不知何时,一把刀从腹部贯穿到后背。 而她怀里的人,突然在眨眼间,变成了一副骷髅。 “吓。” 白落幽蓦然惊醒,被噩梦吓得满头是汗,坐在床边微微喘息着,双目空洞。 许久方才反应过来,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梦。 稍稍吞咽了一下口水,白落幽刚想要躺回去,余光突然瞥见门口处,一道黑影飞过。 “谁?” 她猛然坐起,脸色警惕。 刚刚想要下床查看,这一下床,不小心碰到了依靠在床边,昏昏欲睡的彩莲。 彩莲猛然惊醒,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左望右望,呆呆愣愣。 “小姐……小姐怎么了?” 她还没有从梦中醒来,抓了抓脑袋,打着哈欠。 白落幽微微皱眉,问她,“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 不知怎么的,刚刚那黑影总让她觉得不安。 也许,也许只是暗卫也不一定。 彩莲摇了摇头,惺忪睡眼满是迷茫,她回答着说,“奴婢一直守在小姐身边,没见过什么人。” 白落幽嘴角抽了抽,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你睡得跟死猪似的,自然看不见。” “……” 彩莲委屈。 不行,她得问问是不是明喜花喜,还是其他的暗卫。 “明喜花喜!” 对着空气叫了一声,却没看到二人出现,白落幽眉头不安的皱了起来,而此时彩莲抓着脑袋疑惑说。 “小姐忘了吗?百日里小姐让他们去查事了。” 白落幽一愣,对哦。 用手捂住脑袋,她无奈叹息。 看来真是她睡懵了,连这事都给忘了。 也不知怎么的,最近越发的觉得心中不安,总觉得快要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让她烦躁不已。 白落幽躺回床上重新睡去,等到她呼吸均匀,倚靠在床边的彩莲,也时不时的点着脑袋时。 那消失的黑影又出现了,只是这次停驻在窗边许久,将一张纸扔到了房中,很快又消失了。 …… 翌日。 白落幽心中的不安灵验了。 一群皇宫侍卫簇拥着梁公公,来到了王府门口,在梁公公的一声吩咐之下,把王府包围了起来。 那时候在门口,仍旧坚信白落幽就是活神仙的几个信徒,见到这一幕连忙上前阻拦。 “这是做什么?” “你们这是要对活神仙作甚?” “让开。”梁公公直接不耐烦地推开了他们。 梁公公展开一道圣旨,进入了王府之后,便拿着圣旨大喊。 “圣上有旨,传池南王妃入宫治病,让池南王妃出来接旨。” 而早在他来到王府之前,雪月便去通知了白落幽。 得知这一消息,她差点被瓜子给噎到。 “噗。” 重重的锤了一下桌面,气恼的捏紧手中信。 “好生无耻!” 第202章 被土匪掳走了 就在得知梁公公拿着圣旨来的消息,白落幽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京中会传起她能起死回生的谣言,为什么荣娇嫣会在见她的时候,在她拒绝救她娘的时候,会选择自尽。 丫的! 荣娇嫣根本就没打算死,这一切都是荣娇嫣皇后甚至与皇帝一起布的局。 啧!这群狡猾透了的老狐狸! 白落幽气闷不已,捏着手中的信封,眼中划过一抹深意。 彩莲等人焦急不已,雪月想了想,走了出来,郑重地对她说道 “王妃娘娘,奴婢,奴婢去拦住他们!” 白落幽目光微微一闪,又看了看信封,最后选择咬了咬牙,点下了头。 “有劳了。” 她凑到雪月耳边,嘱咐着雪月一些事。 雪月刚刚离开,忽然间,步惊澜吩咐负责保护她的几十个暗卫,居然同时出现,将她不大宽阔的药房站得满满当当。 暗卫们面面相视,没有得到她的吩咐,不敢轻易妄动,只是在听到门外熙熙攘攘,以其重重叠叠的脚步声之后,有几个暗卫,咬了咬牙便想要擅自出门。 他们得了吩咐,一旦有人想要对白落幽不利,便要抢先杀了那些人,即便那些人是当今的皇帝皇后,也是如此。 白落幽连忙拦住他们,“等等,你们不用去!” 她有办法了。 白落幽急匆匆转身,拿着那未干的笔墨,抽出了干净的白纸。 而此时梁公公已经带着侍卫,逼迫着一个丫鬟带路,来到了药房门前。 雪月一人守在门口,展开双臂阻拦。 梁 公公冷哼一声,翘着兰花指颇为傲慢地问:“怎么?池南王妃是想要抗旨不遵吗?” 雪月冷脸,一副想要闯进去,就先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的架势。 “王妃娘娘在更衣,不许进去!”她沉着声音说。 梁公公微微眯起眼,往里看了看,然后冷笑。 “奴才是太监,不是男人,不碍事。” 他收起圣旨,手腕肩膀着一个玉链子,链子下有个吊坠,殷红如血的玛瑙随着走动间儿摇晃。 稍微摆了摆手,站在他身后的侍卫们立即纷纷往前冲,个个向着雪月而去。 她到底是个弱女子,怎么能抵挡得了这么多的侍卫。 “你们……唔。” 话还没说完,雪月便被几人给按住了,双手被禁锢到身后,一动难动。 梁公公轻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便走到门口抬起脚,重重地踹门。 “砰!” 雪月的脸色变得苍白,想让梁公公离开,可一张嘴,就被一条帕子给捂住了嘴。 门一开,里面却是一片寂静。 梁公公和侍卫们闯了进来,可里面却空荡荡的一片,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的脸色顿时阴沉无比,快步走到雪月面前,用手掐起了雪月的脸。 “人呢?” 雪月冷笑了一声,却是一言不发。 梁公公心中恼怒,很想要掐死这不识趣的丫鬟,可一想到眼前人到底是步惊澜的人,日后还不知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便只能将心中的不满给忍了下来。 “搜!”梁公公下令搜房。 在屋内转了一圈, 看到那敞开着的窗户,梁公公便知道白落幽恐怕已经逃了。 那就是抗旨不遵了! 如此一来,他们就更有借口通缉白落幽! 可偏偏在此时,一个侍卫突然拿来了一封信,将其递给梁公公。 “公公,桌上有一纸书信。” 梁公公接过一看,脸色瞬间扭曲。 上面用着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白落幽已经被土匪给绑走,是为了报复之前步惊澜带兵剿灭他们的匪寨一事。 梁公公可不打算让这张纸露面,正打算损毁,雪月突然大声嚷嚷了起来。 “遭了遭了!王妃娘娘被土匪掳走了!快来人啊!” 这一喊,围在周围的下人们纷纷听到了,连忙跑开,梁公公脸色骤然大变。 这下看来不是白落幽抗旨不遵,而是被人掳走,她也没办法。 “该死的!” 梁公公咒骂一声。 不过一日,白落幽被土匪说绑架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此事成了京城众人的谈资,无论在酒楼还是茶楼,都能听到有人在谈论此事,但大多数人都幸灾乐祸,恨不得白落幽死了算了。 日光明媚,在一处茶楼上,上下都有人谈论着此事。 “啧,被土匪掠走,看来这位池南王妃贞洁难保,侮了池南王的脸面啊。” “最好叫那狐狸精是连命也丢了,若不是她这祸水,我们何至于与宁国开战!” 茶楼座位上有人在谈论着白落幽被绑匪劫持的事,而茶楼的舞台上,这时有个书生在说书,一旁拿着琵琶,穿着青衫的素雅女子,则 是弹着悲切的琵琶曲。 “……话说那书生,抛妻弃女,只为前程富贵,怎料世事难料……” 随着那故事的推进,这琵琶曲是越发的悲切,叫人心中难受。 二楼的一间厢房之内。 一个妙龄女子头戴帷帽,身穿朴素清雅的白色衣裳,外罩着青衫,身旁跟着同样带着帷帽的丫鬟,她面前坐着二人。 这二人同样生得貌美,虽是男子,却也叫路过的人忍不住频频回头对他们投以注目。 “哒。” 将茶杯放下,纤细如玉的玉手抬起,轻轻撩过耳旁的墨发。 面纱撩起,露出了一张清雅绝尘的面容,神情清冷淡漠。 这张脸,正是白落幽,茶楼之下众人的谈资对象。 只是稍微掀了掀,便又将面纱给放了下来,对面二人看到,脸色各异。 玉绝尘依旧是那一副慵懒的坐姿,单手撑着腮帮子,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略有些调戏的拿着扇子,想要挑起她的下巴。 “如今京中,盼着王妃死的人,可是不少。” 白落幽嫌弃地拍开他的手,“嗯,那就盼着吧。” 即便如此,玉绝尘依旧不依不挠,时不时的挑着桃花眼,整个人还往她这边倾倒而来,那勾人的眼尾一动,颇有些勾引人的意味。 “王妃娘娘真是不同寻常,此时若搁置在寻常人身上,早叫那人吓破了胆子,但王妃娘娘可就不同,怪不得能惹得池南王心心念念。” 悦耳如同风铃般的声音,听在人的耳中,倒是让人觉得如同见到了满山的三 月桃花。 那扇子又伸了过来,却被一只手给推开了。 “啪!” 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叶云余,想也不想便用手推开了他的手。 “王妃娘娘不是你能调戏的。”叶云余冷着脸,训斥着他说道。 玉绝尘撇开美目,嗤笑。 “嗤,还有个护花使者。”他收回了扇子。 白落幽面纱下的面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眼中并无一丝笑意,反而含着讥讽对着叶云余道: “没事,我不把他当男人。” 玉绝尘脸色微僵,在白落幽的注视下,也只能僵硬的嘴角,笑了两声。 “呵呵。” 这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和步惊澜果然不愧是夫妻,连说话都跟夹着毒针似的。 白落幽抿着茶,听着那书生说的故事。 一个渣男抛妻弃女入了皇宫,没想到最后变成了太监,又再度回来求着妻女的悲情故事。 玉绝尘的心思全不在故事上,他单手撑得下去,目光微微一撇,落在那弹着琵琶的清秀女子身上。 他酌了一口茶,笑问白落幽:“话说,为何不逃?我以为你一遇险,会先自己逃了。” 白落幽懒得搭理他。 “关你屁事?” “……” “啧。” 玉绝尘轻啧,大抵也知道白落幽不喜于他,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听着那幽怨的琵琶曲,还有那逐渐婉转悲切的歌声,从这莺燕的歌声,仿佛听出了浅浅恨意。 白落幽听着都觉得这姑娘想必也有过一段故事,难道说—— 这姑娘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第203章 被沈凤析抓走 正觉得好奇,玉绝尘突然叫住了小二,递去银两。 “这唱曲的姑娘真不错,叫她过来。” “好嘞,客官稍等。” 小二欢欢喜喜离开。 白落幽奇怪地望着他,他又想干什么? 感觉到她的注视,玉绝尘也看了过来,对她淡淡一笑,笑得略有些勾人。 那一旁沉默寡言的叶云余皱了皱眉头,却什么也没说,而是转头对着跟在身后的一个黑衣人吩咐了几句话。 说来,白落幽能从那被包围的王府离开,叶云余有不少的功劳。 那晚上突然潜入白落幽屋里的黑影,恰好就是叶云余。 叶云余给了她一封信,信中说,他就在附近,受步惊澜的吩咐来保护她。 刚好,他不就是那徐州的土匪吗? 白落幽跟他离开,当天晚上便已经从他嘴里,听说了步惊澜所有的计划。 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踏着碎步慢悠悠地走来,怀里抱着琵琶,清秀可人的俏容,含着点点幽怨之色,眼色空洞,也不知是何缘故,明明还是未成年,却满是幽怨恨意。 她走来,坐到了桌旁,轻声细语地问玉绝尘。 “不知公子要听什么曲?” 玉绝尘笑笑,“方才那怨长娇就不错。” 少女愣了愣,好似没有想到玉绝尘能听出那曲。 “是。” 她点了点头,便开始重新弹了一遍那幽怨的琵琶曲。 曲音一出,听着其中的哀怨,想起方才疏松说的故事,不由得沉浸其中,叫人心中怜惜。 一曲毕,白落幽都觉得这曲弹得好,玉绝尘更是连连夸赞。 “人娇曲好…… ” 只不过,虽然在夸赞着少女的容貌和曲声,目光却微微下落,落到了那正握着琵琶,手腕挂着的玉链子上。 链子下垂着吊坠,淡绿色的玛瑙叫人觉得新奇。 “玉链子也不错。”玉绝尘意味深长地夸赞了一声,忽然,竟然对少女伸出了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这玉链子,姑娘可卖?” 这个玉链子—— 白落幽看着不由皱了皱眉头,她见过这玉链子,要是没记错,皇帝的大太监梁公公手里有一副一模一样的。 一旁的叶云余皱起眉头,立马把他的手给拍开。 他还是很正经的,又喜欢多管闲事,不愿看到他人调戏女子。 少女愣了愣,然后嗤笑。 十分利落,没有一丝迟疑,就把手腕上的玉链子给取了下来,将其扔到了桌面。 “公子想要,那就送给公子。”少女面无表情地说。 那干脆利落的模样,仿佛十分瞧不起这玉链子。 扔在桌上之后,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玉绝尘却没有拿过,那如同桃花般的美眸闪烁着异光看向白落幽,却只字未发。 玉链子落在桌边许久,仿佛被冷落了一般,无人去取。 忽而,一只纤细如白竹般的手伸出,骨节分明的玉指,将玉链子给拿了起来。 白落幽想起方才少女的曲子,再看了看这玉链子,勾唇笑了笑。 得来全不费工夫。 “给我吧。” 玉绝尘没有说话,那姑娘更是,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白落幽看了看这链子,从怀里取出银两,叫出藏在暗处的明喜花喜,让他们把这银两给 那姑娘拿去。 “把人请在一处,好生招待着。”白落幽低声吩咐。 明喜花喜先是一愣,后知后觉郑重地应下了。 “算你还有点用。”白落幽难得对玉绝尘有句好话。 叶云余的手下走来,恰好与明喜花喜擦肩而过,他手中拿着一幅画,将其恭恭敬敬地放到叶云余面前。 叶云余看了看,把这画递给了白落幽。 “你上通缉令了。” 白落幽将玉链子戴在手上,拿起仔细看了看,看到其中五十万两的字眼,眉头不由一挑。 “五十万两,寻我与将我掳走的恶匪。” 说道这恶匪地时候,她颇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叶云余。 他依旧面无表情,玉绝尘笑道:“还真是好生大方。” 叶云余身后的黑衣人怔怔地望着这幅画,不知在想着什么,嘴上喃喃了一句。 “……五十万两,便是霍霍一辈子都用不完的。” 叶云余目光微动,冷冷地看向他,“动心了?” 手下一慌,立马跪了下来,“属下不敢。” …… 黄昏初现,整个京城都被淡淡的红霞所覆盖,让人觉得美的同时又有些惆怅,最近不兴夜市,许多铺子都关了门,酒楼也不意外。 不过德全酒楼,却不敢得罪正在三楼的一位主儿。 掌柜的和小二来回渡步,略有些焦虑,目光时不时地往上转,直到一位副将上了楼。 那副将走到沈凤析的身边,恭恭敬敬地说:“将军,天色已晚,将军该回府了,免得叫郡主担心了。” 副将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心疼。 沈凤析看了他一 眼,脸色阴沉,“出去。” 一听到郡主二字,他脸色变难看万分。 那副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战战兢兢的离开了厢房。 仰着头重重喝下了一口酒,他苦笑着,脑中心里眼里都是他所想着的男人,“……幽儿妹妹。” 一坛子酒很快就被他喝完了,不过片刻,有人来敲门。 “叩叩。” 门外仍旧是那副将的声音,“将军,有一人来求见将军,道是知道池南王妃的下落。” 此言一出,沈凤析拿在手中的酒杯瞬间被他捏的粉碎,他猛然站了起来,可片刻之后,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丝痛苦。 门外,一个黑衣人被推了进来,跪在沈凤析面前。 …… 又过三日,白落幽暂时住在玉绝尘的药阁。 她吩咐明喜花喜一点事之后,便慢悠悠地离开药阁,带着彩莲进入一处漆黑的巷子。 刚刚走入,就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突然凭空出现了一群侍卫,将白落幽和彩莲包围。 彩莲见到立马就慌了,连忙用手拦在白落幽面前,恐惧又害怕,但还是下意识地选择护主。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而这群侍卫里,走出了一个男人,那人穿着银色的盔甲,是叶云余身边的黑衣人。 他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厌恶地对白落幽开口。 “王妃娘娘莫要顽抗,还是随我们入宫罢。” 即便已经被人给包围了起来,白落幽却丝毫不慌,只是淡淡冷笑,略有些嘲讽地开口。 “怎么?我若不答应,你们要动粗。” 黑衣人微笑,眼中却含着不屑,“若 实在逼不得已的话。” 眼看白落幽不从,他抬起了手,“动手!” 侍卫一步一步向白落幽逼近,一个个势必要把她绑起来的架势。 而就在他们要动手的时候,低沉清冷的嗓音响起。 “住手!” 白落幽顺着声音看去,看到沈凤析走了过来。 果然是他。 在与她对视上的那一刻,沈凤析撇开了脸,微微垂下眼眸,眼中含着一丝无奈和痛苦。 黑衣人对于沈凤析还是有些害怕的,并不敢违背他,在他走来之时,向一侧避了避。 白落幽径直走到他面前,淡淡问道。 “你也是来抓我的?” 他不敢与她对视,只是苦笑了一声,“我现在是太子的人……抱歉。” 他让开身子,然后有一辆马车停下,他低沉着开口。 “我备了马车,断不会叫你难受,太子和皇后也不会要你性命,只是……” 白落幽倒也能理解他,毕竟立场不同,只是心里到底有些无奈。 “只是用我来威胁步惊澜。”她打断问道。 他沉默良久,终究吐出了一个字。 “是。” 算了,既然都打算好了,也不为难他了。 白落幽回头看向彩莲,脸上扬起微笑,说了一句让彩莲好好等着她后,她用药把彩莲给迷晕了。 沈凤析听从她的话,吩咐人让人把彩莲给送回到药阁,白落幽也乖乖的跟着他上了马车。 走了两步之后,见沈凤析还站在身后原地没有动,她挑了挑眉头。 “你发什么呆?若不愿意我入宫,那我走?” 他勉强一笑,与她一道上了马车。 第204章 和皇帝交易 二人坐在马车里,许久,一言不发。 他时不时的偷看她一眼,不敢明目张胆的望她,但是白落幽敢,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好一会儿。 片刻之后,两人竟然同时开口。 “幽儿妹妹……” “可以告诉我……” 沈凤析立马沉默,静静地凝望着她,等着她询问。 白落幽先问,“可以告诉我,你叛变的原因吗?你之前说的,不得已的原因。” 明喜和花喜没有查到,这令她实在好奇。 眼看沈凤析沉默似乎不想回答,白落幽淡淡又道:“反正我入了宫,也没办法轻易出宫,一举一动都被你们看着,自不能对外说什么。” 他笑了笑,那雌雄难辨桃花俊面,含着一丝苦笑。 “便是说了,也无妨。”他轻声说,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取下了一副腰牌,那腰牌上刻着一个太字。 “其实,是因为太子和陛下手上有沈家军虎符。”他说道。 虎符? 白落幽眨了眨眼,是她想象中的虎符吗?古代能够号令万兵的虎符? “那是?” 沈凤析解释着说:“自开国皇帝打下南国江山,沈家军便得无上荣耀,始祖应允,沈家军可以只认玉佩虎符,不受皇权控制,谁得虎符,谁便能控制沈家军。” 还真是她所想的一样。 她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链子,听着沈凤析的话语。 沈凤析说道:“当今陛下便得一虎符,那是先帝交予太后,让太后护着步惊澜和德太妃,先帝临终前是让沈家保护步惊澜,但太后… …却将虎符给了当今圣上。” 白落幽怔了怔,尔后很快明白过来,原来—— 这就是那狗皇帝给太后下毒的原因,为了逼太后交出虎符? 不得不说,这位先帝还真是…… 渣。 居然让自己的正宫老婆去保护小妾,而且在正宫老婆还有儿子,儿子还是皇帝的情况下。 这简直,故意的吧? 故意害得皇帝和太后母子不和? 所以太后出于对皇帝的愧疚,即便后来被下毒,也没有将此事揭穿。 “原来……” 白落幽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突然发现,先帝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他若是极为宠爱步惊澜,又不想步惊澜死在皇帝的手上,为何没有直接将皇位传给皇帝? 这不摆明了害人吗? 沈凤析望向白落幽,见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神情,还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之后的安危。 为了让她安心,他认真地告诉她,“幽儿妹妹放心,便是我已不是步惊澜的人,也依旧不会伤你半分。” 白落幽回过神,望向了他,神色淡淡,“谢了。” 再度垂下头,她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到,他方才的意思。 如果是因为虎符而背叛步惊澜的话,那她若是能夺得那护符,是不是就代表着—— “等等,那是不是说,我要是能从太子手上……” 白落幽的话语没有说完,说到了一半停顿了下来。 沈凤析起先不明白,尔后注意到了她怪异的脸色,紧紧皱起了眉头,略有些恼怒,声音渐渐沉了下来,“不可胡言,不可 乱动,有我在,便是步惊澜输了败了,你也不会有事的,你万万不能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那太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并不是她能轻易对付得了。 而且以如今太子的势力,太子若是想要逼宫夺位,也是轻而易举,只是如今忌惮的,仍旧是尚在边关的步惊澜。 意识到沈凤析对她的关心,没做淡淡笑了笑,“自然。” 左右入宫也有她的目的,既如此,不妨就去查一查,那所谓的虎符之事。 沈凤析带她入宫,直接让她去见了卧在床榻,将死的老皇帝。 老皇帝卧在床榻之上,因为病重的缘故,已经瘦得快要成了一副骷髅,龙床边上放着一个痰盂,稍稍靠近,便能闻到从老皇帝身上所散发着的腥臭味。 梁公公在床边伺候,在看到她的时候,眼中划过一丝恨意。 因为白落幽的出逃,导致他被皇帝皇后训斥了一番。 白落幽走去,轻轻行礼,“参见陛下。” 礼数虽然周全,但无一丝恭敬之意。 老皇帝睁开双目,眼眸一脸死水,即便是看老皇帝这双眼也知道她离死不远了。 “咳咳。” 他轻轻咳嗽两声,这边溢出了一缕血。 梁公公取来帕子,替他擦拭掉嘴上的血迹。 他用着虚弱的声音,驱赶着梁公公和沈凤析。 “都出去。” 等到人都走后,整个寝殿之中只剩下,白落幽和老皇帝。 白落幽的眼角微挑,嘴角含着一抹嘲讽之意,他还真是不担心她会在这里杀了他。 老皇帝对她招 手,已经开始变得青灰的脸色面无表情,他对她招手。 “你……过来,给朕把脉。” 白落幽走去,听话的蹲下给他把脉。 当发觉到他脉象的异样时,眉梢轻挑,狗皇帝居然中毒了。 这算是一报还一报吗? 他给太后下毒,却不知有人也在给他下毒。 这毒素已经囤积也有半年之久,由此可见,御药房的太医,恐怕已经被他人收买。 这下毒之人—— 她悄悄收回手,语气淡漠,并无恭敬之意,“从陛下的脉象看来,是活不过半月了。” “咳咳!” 老皇帝突然猛烈咳嗽起来,眼中含着愤怒,因为虚弱的缘故,声音略有些嘶吼。 “你敢胡言!”他怒瞪着白落幽,一旦激动起来,那瘦得跟竹竿似的,身子也跟着颤抖。 她微笑着,“随你信不信。” 老皇帝愤怒,可在愤怒之后,情绪又逐渐归于平静。 他沉默了下来,脸色阴郁,大抵也在接受了自己离死不久的这个事实。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片刻之后,白落幽慢吞吞开口,“说来,陛下可知如今宣王抱病在府之事,其实是被囚于府中,囚他之人,是太子。” 如今京城之中都在盛传着,皇帝想要废太子立宣王,而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也就不得而知了。 白落幽凝望着皇帝的脸色,在她提起之后,看他那丝毫没有波澜的脸色,心里也隐约明白了他的想法。 “那又如何?”皇帝冷漠开口。 白落幽微笑说道:“陛下若有意将 皇位交予宣王继承,我可以帮宣王。” “你?” 老皇帝怔了怔,然后微微眯起眼,深深地凝视着她,虚弱无力的语气也透露着一股意味深长,“你是步惊澜的人,朕如何信你?” 面对老皇帝怀疑的眼神,白落幽不过是不屑一笑,面色轻蔑,她轻飘飘开口,“他去了边关,已经输了,我可不想白白将这青葱性命交托在他身上,左右宣王对我有意,日后能在后宫混个贵妃也不错。” 如此说着,她自信地扬起下颚,芊芊玉手撩动着脖颈边的墨发。 “咳咳。” 寂静漆黑的寝殿之中,只有老皇帝的咳嗽声。 片刻之后,白落幽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况且,陛下没得选。” 老皇帝轻哼了一声,还是接受了她的提议,又慢吞吞地问:“哼,你要什么条件?” 她稍微想了想,并认真地道:“派人在宫里护着我,我可以给陛下和宣王通信。” 白落幽含着深意的美眸,佯装着浮现点点恐惧之色。 这恐惧害怕的神情倒映在老皇帝的眼中,不禁让他冷笑。 原来是怕死。 啧,还以为步惊澜寻到了什么好女子,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贪生怕死之人。 老皇帝转开头,空洞的瞳孔凝望着帐顶,他一边咳嗽一边喘息,“半月之后,你以步惊澜的名义,带他的人助宣王逼宫,杀太子夺皇位。” 以步惊澜的名义? 白落幽意味深长笑起,老皇帝病重之后,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懂。 “好。”她微笑着答应下来。 第205章 慈宁宫里的画 寝殿之外,沈凤析和梁公公守在门口,二人的对话,隐约间已经传入了二人的耳中。 梁公公眼珠转了转,投落在沈凤析身上,随即意味深长地问:“沈将军如今是太子殿下的人吧?此事难道不打算告诉太子殿下?” 沈凤析面无表情,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与你无关。”他语气冰冷。 梁公公摇了摇头,贼溜溜的眼珠子带着一丝深意。 “吱呀——” 忽而,紧闭的殿门被拉开。 白落幽慢步走出,如花面容含着淡淡笑意。 余光瞥了一眼梁公公,在走到门口,她突然皱起了眉头。 “嘶。” “新得的这玉链子好是好,只可惜容易挂着东西。”白落幽蹙眉,语气不悦。 原是手腕间的玉链子无意间勾到了门缝一角,拉扯住她的步伐。 梁公公和沈凤析齐齐望了过来,二人凝望着白落幽的方向,神色各异。 一个震惊,一个疑惑。 见她解不开那被勾着的玉链子,沈凤析便想上来帮忙。 “不用。”白落幽却出手阻拦,带着深意的目光投向梁公公,她说道:“有劳梁公公来替我解开。” 梁公公身子微僵,额头浮现冷汗,但他尽量保持着冷静,走到白落幽身边,一边替她解开玉链子,一边颤抖着声音问:“这……这玉链子精美,不知王妃是从何处寻来?奴才也想买一串。” 白落幽笑笑,语气淡漠,“那公公就寻而无门了,这链子乃是个小姑娘送的,说来那小姑娘遇到了点事……啧。 ” 她并没把话说完,梁公公却急了起来。 他着急地望向她,“什么事?!” 她依旧只是笑,笑容深长,“公公若是好奇,自己去查查便知。” 玉链子被解开,但是梁公公却抓着玉链子不肯放,白落幽伸手要去拿,可他却不愿松手。 挣扎间,梁公公手腕的另一条玉链子,也暴露于外,粉红色的玛瑙吊坠,十分好看。 梁公公反应过来后,立马松开了手,将自己袖中的玉链子藏在了袖之后,目光微微一撇,看到沈凤析没有注意到,才松了一口气。 眼看白落幽离开,他心有不甘,想要跟上。 可偏偏—— “来人,咳咳。” 老皇帝阻住了他的去路。 他只能眼睁睁的望着白落幽离开,紧紧握着双拳,满面不甘。 白落幽跟在沈凤析身旁,手中把玩着那绿玛瑙玉链子,脸上挂着笑容。 沈凤析想起她和梁公公的对话,不由皱了皱眉头。 “查什么?”他问她。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一脸无辜,“不知道。” 见她不愿说,沈凤析不再追问。 太后尚在世时,白落幽也偶尔进出皇宫,对皇宫也稍微有些熟悉,在路过御花园一处熟悉的岔路口时,白落幽的脚步停顿了下来,向着另一条略有些偏僻的小道走。 “我要住慈宁宫,圣上已经答应了。” “好。” 沈凤析怔了怔,也跟了上来。 在抵达慈宁宫后,他依依不舍的看着她进去,忽而,终究是没忍住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坚定地望 着她,眼中含着一抹急迫,他说道:“幽儿妹妹你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 敷衍地点了点头,白落幽甩开了他的手。 靠人不如靠己,非要靠人的话—— 如今除了步惊澜,其他人她都不大相信。 刚刚进慈宁宫,便有几个娇俏的丫鬟走来,对着她行礼,略有些不情不愿。 除了那为首的青衫姑娘之外。 “奴婢云姬,特来伺候王妃娘娘。” 她没有理会着一个丫鬟,而是往屋内走,在这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空旷的寝殿,终究不忍叹了口气。 寝殿依旧,可那笑得慈祥温柔的太后已经不在了。 她揉了揉后脖子,淡淡吩咐着云姬。 “收拾一下,我累了。” “是。” 云姬带着那几个不情不愿的丫鬟,开始收拾沾满灰尘的宫殿。 白落幽则是在殿中走动着,看着这些熟悉的地方。 逛了一圈,突然在寝殿内的一个角落看到了一副没有被收起来高高挂在墙上的画。 画上画着一对夫妻,依稀可见,那其中女子乃是年轻时候的太后,而身后的男子桃花娇面甚是好看,和步惊澜有七八分的相似。 看来这位穿着金衫的男子,应当就是先帝了。 仔细一看,先帝抱着太后,二人的手相握。 白落幽目光下落到那紧紧相握的手上,却隐约见到此处露出了一处玉角,玉上挂着一条红绳子,绑在先帝的手腕上。 这玉?! 这不是…… “王妃娘娘,已经收拾好了。” 正在她深思的时候, 云姬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旁淡漠道,有些冰冷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索。 白落幽点了点头,转身即走。 在她走后,云姬看了一眼画,便吩咐着身边几个宫女。 “把画收起来。” “是。” …… 皇帝等人没有特意隐瞒白落幽的行踪,池南王妃被找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不仅仅京城的人知道,就连京城外的人也有所耳闻,这位被土匪掳走的池南王妃又被找回来。 天色渐渐变得阴暗,乌云密布,将原本明亮的天覆盖。 轰隆一声,天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在一处烟雨酒楼上,两个相貌绝等的男子面对面坐着,一个坐得端正霸气,一个却慵懒随性。 玉绝尘捏着酒杯,斜着一双好看的眉眼,飘向眼前玄衣俊容之人。 “你那位心上尖尖,还是被逼入了皇宫。”他轻笑道。 似乎是特意一般,还用着恶劣的眼神望着他。 忽而,对面的人重重放下了酒杯,俊美容颜一片阴沉。 玉绝尘见之,笑的越发欢愉,“怎么?慌了不成?” 话音刚落,步惊澜斜来了一个冷漠的眼神,“玉绝尘,看来那盒子,你是不想要了。” 玉绝尘脸色微变。 步惊澜冷笑,“倒也好,留下碍眼,倒不如烧了。” 话落,便已起身。 等到玉绝尘反应过来,这时步惊澜已经迈着沉稳的步伐快速离开,他连忙起身追赶。 “等等!等等!” 可等他追出酒楼后,人已经不见了。 玉绝尘恼怒,“ 喂!该死的!” 这对夫妻真不是一般记仇!不过是说两句玩笑话吧,竟然还当真了! …… 在皇宫呆了几日,白落幽过得那叫一个悠闲,比待在王府里过的还有趣,偶尔还出门走走逛逛御花园,加上慈宁宫的位置比较偏僻,也不怎么有妃子前来,她也不必和人吵嘴。 只不过,有人见不得她悠闲。 白落幽正在吃着葡萄,云姬来报,“王妃娘娘,皇后娘娘来见。” 她不慌不忙,依旧捻起葡萄往嘴里放,吃完后,拍了拍手,躺回到了床榻之上。 而恰好,皇后来了。 她盖上被子,用着虚弱无力又有点敷衍的语气,对着门口的皇后说。 “抱病在床,皇后见谅。” 这次来的不仅仅只有皇后,还有太子妃荣娇嫣。 皇后冷笑,大抵是知道白落幽再落逃,再不遮掩自己的真面目,她冷哼一声,进来便嘲讽,“哼,本宫当真以为,你能一直在王府撑着,不会离开王府半步。”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装作咳嗽了两声。 “咳咳。” 懒得和皇后说话,便故作有气无力地说,“臣妇脸上的毒疮又复发了,可怎么得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床,时不时咳嗽两声。 拿起放在床边的棍子,白落幽拄着拐杖,脸上戴着面纱,一步一步向皇后走去。 皇后脸色大变,恼怒后退,“站住!” 可没等她派人阻拦,白落幽已经跑到了她的跟前,然后呕吐了起来。 “呕。” 只是干呕,并没有呕吐出什么东西。 第206章 皇后出尔反尔 但是却让皇后想起了自己那日被吐了一身的事,瞬间嫌弃又恶心,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被白落幽吐的那一晚上,皇后觉得自己的脸发痒疼痛,甚至怀疑真的长了毒疮。 皇后连连后退,几个嬷嬷也护着她。 退到安全地方之后,皇后根本就不愿再看到白落幽一眼。 “晦气。” 她嫌弃的甩开袖子,脸色阴郁的看向一旁的荣娇嫣,“你留下与她说,本宫真是不愿在此多留一刻。” 在荣娇嫣点头应下之后,皇后甩袖离开,那背影匆匆忙忙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看起来是对白落幽恐惧非常。 等到皇后走了之后,白落幽就不再装了,即便面前还有个荣娇嫣。 白落幽取下面纱,眼眸含笑,意味深长地望着荣娇嫣。 看着面无表情的荣娇嫣,白落幽坐回到床榻上,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有什么要说吗?” 荣娇嫣冷着脸,对她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听从吩咐,将皇后此来的原因全然告知于她,“皇后已经得知你转投宣王,皇后说,只要你能从宣王那里找回失踪的十五皇子,若他日太子一党胜了,皇后可以饶你一命。” 去找步云笙? 白落幽可不知道步惊澜到底把那小东西关在哪里,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轻易交还。 她捏着手上的玉链子把玩,目光幽幽,让荣娇嫣等了一会儿之后,方才开了口。 “去 告诉皇后,等着。” 荣娇嫣略有些惊讶,她挑了挑眉头,“你答应了?” 白落幽是敷衍的点了点头,“算是吧。” 答应是答应了,反悔也是可以反悔的。 她可不是喜欢一诺千金之人,想必皇后等人也想不到,她也许会反悔吧。 荣娇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要走,身后却传来白落幽低沉的声线。 “你那日真是好手段,是早早计划好,要在我面前自尽了吗?” 荣娇嫣脚步停了下来,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轻哼一声,算是默认,随即离开。 …… 几日渐渐过去,皇后派人监视着白落幽的行踪,当有人来报,她正由着宫女涂抹红寇。 “嗜酸?” 皇后的眉梢浮现怪异,她深深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听着宫女说,白落幽最近不仅是嗜酸,甚至还越发的嗜睡,就连脾气也大了许多,时不时的还呕吐一下。 这症状—— 皇后是再熟悉不过了。 轻笑一声,皇后吩咐着宫女,“派出太医给她看看,看她是否当真有孕。” “是。” 宫女离开,荣娇嫣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一进屋,便立即跪在皇后的脚下,目光变得哀求。 她乞求的望着皇后,迫不及待的问:“母后,白落幽已经入了宫,母后答应我的,如今可否将我姨娘接出荣府?” 皇后答应过她的。 荣大娘子因为有皇后撑腰,在荣府是越发 的嚣张,时不时的拿她姨娘泄愤。 可前几日被人无缘无故推入水中,染了风寒,也不知如今身体状况如何,让荣娇嫣越发的着急。 皇后却不急。 “急什么?”她不耐烦斜了荣娇嫣一眼,红唇微勾,眼中流露出对她的不屑,“再等半月,待尘埃落定,太子府自不会养不起一个闲人。” 半个月…… 荣娇嫣知道姨娘恐怕撑不过这半个月。 “可我姨娘她——” 她还欲相求,皇后不耐烦起来,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吵死了,出去。” “母后!” 而这一次,一盏茶杯直接砸到了荣娇嫣的脑袋上。 “唔。” 荣娇嫣往后一摔,额头破了口子,血不断流出,直接染湿了眼角,让她看起来恐怖异常。 皇后阴冷地看她一眼,语气也阴森,“本宫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荣娇嫣低着头,额前的发形成一道阴影,挡住了眼眸。 荣娇嫣的丫鬟实在担心,担心自家小姐硬要和皇后顶嘴,会出现什么事,连忙过来搀扶,并且哄着说道:“太子妃走吧,奴婢相信姨娘可以撑得过半个月。” 这话传入她的耳中,她却只是勾唇一笑,面含讥讽。 再度抬头时,荣娇嫣已经恢复平静,对着皇后恭恭敬敬行礼。 “是。” “滚出去。”皇后很是不耐烦,在荣娇嫣转身走后,嘴上还喃喃着,“不过是一条连狗都不如的贱东西 ,居然还敢与本宫顶嘴。” 荣娇嫣微微握紧双手,一言不发。 …… 老皇帝病危,本不该办宴席,可是皇后以着冲喜宴的名义,在后宫办了宴席,还邀请了白落幽。 当天宴席,皇后亲自来请,白落幽不得不去,本想着皇后又打算玩什么花样,没曾想,这次的宴席倒是平静,并没有过多为难她。 只不过,宴席上多了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白落雨。 “妾身给皇后娘娘绣了一副山水画,还请皇后娘娘过目。” 她声音娇软,让白落幽听着都不由打了个激灵。 此次宴席之上,来人并不多,大多都是女眷,只有几个外男。 譬如,沈凤析。 以及许久不见的宣王。 宣王坐在位置上,脸色阴郁,似乎消瘦不少,不复从前的翩翩君子温润儒雅气质。 宫女捧着绣品上去将其展开,大约一米长,且绣花的手艺确实不错,美轮美奂,似真似假。 与旁边摆放着的一株紫珊瑚相比,比紫珊瑚更是耀眼。 皇后很是满意,不满地看了一眼荣娇嫣,便夸赞着白落雨,“不错,比太子妃有心多了。” 白落雨眼珠子转了转,秀起了茶艺,叹息着,“姐姐事忙,不在意献礼之事也是正常,不怪姐姐。” 嘴上是为荣娇嫣说话,实际是在说荣娇嫣不重视皇后罢。 但凡长个脑子的人都能听得懂白落雨的话外意,其他官员的女眷 ,她坐在不远处的何奚郡主,都不由为之嗤笑,俨然是瞧不起她。 许多人纷纷看向荣娇嫣,好奇她是个什么脸色?会有什么反应?毕竟这小妾如此嚣张,身为太子妃正室,必然会为了脸面而训斥白落雨吧。 可—— 白落幽看过去,只见荣娇嫣端正坐在太子身边,一言不发,面色冷淡,仿佛没有听到皇后和白落雨的话。 白落雨见她神色如此淡定,心里略有不爽,可如今在宴席上,她再蠢也不知道太露风头,只能应下了皇后的赏赐,又回到了位置上坐着。 不过却故意挤到太子和荣娇嫣的中间,用着那狐媚子的手段,倚靠在太子的身上撒娇。 “太子殿下——” 太子如今需要丞相白自山来稳住朝中文官,这才不得不听从皇后的吩咐,纳白落雨过门。 不然仅凭白落雨的这张脸,他是怎么也看不入眼的,还比不得嫁到太子府,没能活几天的白落霜。 不过,白落雨长得不如几个姐姐好看,但这床上功夫却是顶好,叫他甚是满意。 故而对白落雨也偏宠几分,见白落雨如此不理之举,也没有训斥,只是稍稍推了推她的肩膀。 “坐好,莫要调皮。” “是。”白落雨嘟着嘴,直接坐在二人中间也不让开。 这一幕倒映在众人眼中,众人皆在看戏,就连皇后也未曾出言训斥。 白落幽瞧着,都觉得荣娇嫣可怜了起来。 第207章 差点掐死白落雨 白落雨还不罢休,见到坐的安稳的白落幽,一手握着太子的腰带打着转转,一边娇滴滴地问。 “王妃娘娘看起来很是不开心呢,不知这是怎么了?”她斜望着白落幽。 太子冷笑,“毕竟小命难保,她如何高兴得起来?” 太子端起一杯酒,仰头喝下。 这贱人虽害他颇多,但不为有张倾城绝色的脸,日后等他坐上皇位,这贱人若是肯听话伺候他,他不妨饶她一命。 说来,姐妹双飞的滋味,他还没体验过。 那带着觊觎性的目光,不断地随着白落幽转动,看着她摇摇晃晃起身,漫不经心地离开了宴席。 白落雨见白落幽离开,勾了勾红唇,对着太子撒娇,“倒也是,妾身为妹妹,理应去安抚安抚姐姐,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应允?” 太子应允了,“去吧。” 白落雨扭着性感的腰身,直勾勾的盯着白落幽离开的背影,想着等一下看到白落幽失意的脸时,她该如何嘲讽炫耀。 她一走,太子因为联想到那姐妹与他共宿一榻的场景,不由得心生淫意。 他将目光投到身旁面无表情的荣娇嫣身上,不禁想入非非,她看着清冷孤高平日里又端庄,倒是不知,品尝起来会是何等滋味? 太子忍不住撩拨荣娇嫣,“怎么?你不高兴了?” 他想要伸手将荣娇嫣拉入怀中,手还没碰到,荣娇嫣蓦然起身。 “酒喝得多了,身子不适,妾出去走走。” 冷淡地落 下一句话,她便离开了。 太子被撂了面子,脸色略有些难看,最后只轻哼一声,心中甚是不满。 出了宴席之后,白落幽独身一人漫不经心地在花园中散步,走在漆黑无人的小道上,望着小道两边高高挂起的红灯笼,目光略有些朦胧。 大抵是突然想念步惊澜,略有些心烦。 走路弯弯绕绕的游廊,在经过一处拐弯处,忽然—— 在她走动的路上伸出了一只脚,白落幽心不在焉,故而导致不曾设防,一不小心就绊了上去。 她身子微微往前倾,差点摔倒在地,所幸她自己站稳了。 这是哪个想要断腿的?居然敢在她走路的时候,把脚伸出来拦她的路? 白落幽的脸色变得阴沉,冷冷地望向那人。 白落雨,又是她这找死的。 白落雨穿着粉裙红裳,衣着略有些暴露,半露出性感勾人的身材,浓妆艳抹,此时竟然也是独身,一人站在拐角处,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腿,在她望去之时微微扬起下巴,露着傲慢得意的笑容。 她嘲讽着白落幽,“三姐姐可得要看路啊,免得路滑,摔了跤,伤了脸面,早早提前摔死了。” 啧,这人怎么就是不长教训呢? 白落幽不耐烦,忽然冷笑一声,“你说得是。” 在白落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了脚,对着她露出的脚尖,便狠狠地踩了下去。 “啊!” 绣花鞋尖都被踩出了一个印子。 白落雨被踩得疼了, 左蹦右跳的,又发出惨叫,又气又急又痛,扭过头来狠狠的瞪着白落幽,“你,你怎么敢踩我的脚!” 她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话,“我这不是在看路吗?如你所愿。” “你!” 白落雨气极,她如今的身份可是太子侧妃,启容这贱人再羞辱。 顾不上腿上的疼,极度愤怒之下,白落雨扬起手掌,想要狠狠掌掴白落幽。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落在的却不是脸上,而是手腕上。 白落幽可不是吃素的,轻而易举便抓住了白落雨的手,稍微用点力气,白落雨现在不只是脚疼,连手也跟着疼了起来,但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把手给抽出来,只能咒骂着白落幽。 “放手!我如今是太子侧妃,你敢辱我,我定叫你好看!”一边因为疼痛发出惨叫声,一边咒骂。 这话听在她的耳中,让她不禁好笑,满眼皆是讥讽。 “侧妃就这么嚣张?我还是池南王妃,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婶婶……” 话语突然停顿了下来,讥诮且刺耳的话语从白落幽嘴里吐出来,“不对,你是妾,又不是正室,倒是不能称呼我做婶婶……” “啊!” 白落雨快疯了。 她此次单独离开宴席,是想要教训白落幽,是想要白落幽在她面前失意,然后痛哭流涕而她好加以嘲讽羞辱。 可眼下看来,没想到却让这贱人羞辱了她。 猛然抽出手,她的脸都气得又青又红,她愤 怒不已地瞪着白落幽,“你这贱人得意什么?再过半个月,太子即位,我就是贵妃,你这贱人见了我都要下跪!” 说到这里,愤怒的话语突然停顿,取而代之的是嘲笑,“哦,我忘了,半月之后,步惊澜必死无疑,你跟错了人,自然……” 死之一字,让白落幽的眼色瞬间变得冰冷。 白落雨还真是敢说,丝毫不怕她会动手是吧? 她本就为步惊澜担心,如今又听到白落雨的咒骂,心中的烦躁无处发泄,如今再无法压抑,直接将白落雨甩在了地上。 白落幽坐在白落雨身上,用手死死掐着白落雨的脖子,指节一寸寸收紧,掐得白落雨脸色发青,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你……救……救命……” 白落雨极度的惊恐,眼珠子都要凸了出来,艰难发出几个字之后就再说不出话。 她的眼瞳之中,倒映着白落幽那冰冷且含着浓重杀气的脸,仅凭着这力度和这神色便可知,白落幽是真想杀了她。 “我脸上快写满不好惹三个字了,你看不到吗?为什么非要来招惹我?”白落幽平静无波的话语却带着杀意,眼色也渐渐布满了戾气,“既然总喜欢把死挂在嘴边,那我就送你一程。” “饶……饶了……” 白落幽正要用尽力气把白落雨这不识好歹的给弄死,可偏偏在此时,一只修长大手凭空出现,抓住了她的手,生生把她掐着白落雨脖子的手,给抽离 了开。 “够了。” 沈凤析不忍的声音令白落幽越发的不耐烦。 稍微用点力气,沈凤析便将白落幽拉离了白落雨,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无奈地开口,“幽儿妹妹住手吧。” 白落雨又活了过来,双手捂着脖子猛然咳嗽,青紫的脸色也逐渐恢复。 “咳咳。” 她狼狈地起身逃跑,临走之前,还威胁白落幽。 “贱……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让白落幽甚是不爽,迈开步伐想要追上去。 白落雨见状跑得更快了,那落荒而逃的背影,颇有些喜庆和狼狈。 沈凤析拦住了她没让她去追,嘴上还喃喃着让她冷静。 白落幽烦不胜烦,推开了他,“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沈凤析叹了口气,解释着说:“她死了,太子有问罪你的理由,即便我能保你性命,但不能让你不受苦,所以……幽儿妹妹冷静些,可否?” 白落幽沉默,也知道要是杀了白落雨的后果。 她深吸了一口气甩开他的手,便不再理会他,而是踏着重重且带着生气的步伐,走向深宫。 沈凤析无奈,只能凝望着她远去背影。 “将军。” 忽而,一到轻灵悦耳的温婉声线在他身后响起。 他回头望去,却见是太子妃荣娇嫣。 荣娇嫣面带微笑,“殿下请你过去。” 沈凤析点了点头,便往着宴席的方向走。 等到他离去之后,荣娇嫣眼底却满是决意,走向了白落幽离开的方向。 第208章 这个王爷很普信 在看到白落幽站在湖边时,荣娇嫣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的同时,轻轻呼唤。 “王妃娘娘。” 一听荣娇嫣的声音,白落幽还略有些诧异,回过头,突然看到荣娇嫣又跪到了她的面前,对着她磕头。 “求你,我求你,求王妃救救我娘!” 额头都直接给磕出了血,眼眶微微通红,咬着下唇,她已经彻底的放下了尊严。 这一副可怜模样,但凡是人看到了都会心疼。 白落幽神色复杂,想要将她扶起,可是她怎么也不愿意起来。 她无奈拒绝,“我人都进来了,怎么帮?抱歉,帮不了。” 可—— 荣娇嫣抬起那满是绝望的眼眸凝望着她时,白落幽微微一怔。 “求王妃……” 她实在没法答应,便拒绝了,送走哭哭啼啼的太子妃后,天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走在干净又有些闷色的回廊间,廊间挂着的红灯笼,将前路照得阴暗又冰凉。 突然,她想步惊澜了。 将要途经一处拐弯角,脚步蓦然停顿,白落幽的脸色多了一抹警惕,她静静地望着拐角的漆黑暗处。 直觉使然,有人在。 “谁?”她沉着声。 难道又是白落雨? 手摸了摸藏在腰间的刀刃,白落幽慢步走过去。 刚刚踏进两步,便有个修长高大的身影扑了过来。 白落幽反应极快,在他将她按到墙上时,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那人身子一僵,连忙出声。 “别打……是本王。” 借着头顶头射下来了淡淡烛光,白落幽看清了他的面容,略有些消瘦, 脸色也含着阴霾,没了往日的光辉和温润,只有一片不耐,以其微不可查的兴奋。 是步夜泽。 白落幽微微眯起眼,望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手中握着的匕首没有放下,反而多抓紧了几分,只要步夜泽敢对她做什么,他的脑袋便会提前落地。 步夜泽双手撑在白落幽头顶两侧,眼皮下一片青乌,但脸色愉悦。 “多日不见,你可曾想着本王了?”他笑着问道,一只手抓住了抵在脖颈处的匕首。 白落幽心烦不已,嘴上低咒,“偏偏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一个两个都来了。” 真想要了他的脑袋。 即便见白落幽烦躁,步夜泽也丝毫不觉不满,而是笑意盈盈的问她。 “见到本王,你不开心?” 她回了他一个冷笑,“你狗眼瞎了吗?哪里看出我有半分开心的样子?” 这略带侮辱的嘲讽话语,让步夜泽脸色微微一僵,不知他想了什么,难看的脸色又转变为了愉悦。 勾起红唇,他自得又自满,“本王知道,这不过是你的口是心非,本王已经从父皇那里得知,你打算弃步惊澜,投向本王助本王登位。” 一边说着,一边用着,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果然你心里还有本王,本王就知道,你当初说的不爱都是假的。” 原来,她之前对他的冷漠都是她的伪装,步夜泽已经明白,她是为了靠近步惊澜,委屈自己,借用步惊澜的势力来助他。 她的心里,始终满满的都是他。 ?白落幽脑门蹦出几个问号,她眼里的嫌弃都要溢了出来 。 他是不是有病? 即便白落幽冷脸,可步夜泽依旧看不到,仍旧自顾自,深情款款地对她说:“你放心,这次本王定不负你!你我好好过——” “呕!” 她吐了。 真吐了。 这一不小心,还吐到了步夜泽的身上—— 好吧,其实她也没想躲,就想吐他身上了,居然把她恶心吐了,那他也别想好过。 腥臭味令步夜泽身子僵硬,而后恼怒,“你——” 他连连后退几步,嫌弃地脱下了外袍扔在地上。 白落幽拿着帕子擦着嘴,眼眶微红,抽了抽鼻子,叹息着慢悠悠说道:“不行,你的话太恶心了,把我恶心吐了。” 凉凉的话语惹得步夜泽发怒,“白落幽!” 这贱人怎么敢—— 怒火中烧之际,步夜泽突然发现白落幽眼眶含泪,眼泪如珠欲落不落。 快要爆发的火气,在看到眼泪之时,突然就散了去。 她仔口是心非,方才的举动想必也不是她心中所愿,难道是暗中有步惊澜的人,她不愿暴露身份,一切都是为了他。 步夜泽叹了口气,这个女人真是爱他爱惨了。 他走过去想要对她安抚一番,抬起柔嫩修长大手,想要轻抚她的面容。 但—— 在他靠近这时,白落幽猛然抬腿。 “啊!” 步夜泽还没反应过来,裆下的疼,就让他忍不住捂着裆倒在地上。 “非要尝尝她的断子绝孙脚,你才肯甘心?” 白落幽收回腿,满意地听着他的惨叫声。 随手将帕子扔在地上,高高俯视着他,她嘴角含着冷笑。 步夜泽捂裆 ,痛到脸色铁青,仰着头看到她那无情又嘲讽的神情,他方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咬着牙,他恼怒不已,“贱……贱人……” 还敢骂她? 眉头一挑,白落幽抬起腿,转了转脚腕。 “你再骂?” 看她抬腿那一瞬间,步夜泽不顾裆下的疼,一蹦一跳地跳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对她落下狠话。 “你……你给本王等着!” 逃得当真狼狈。 宴席结束,回到慈宁宫,她洗漱一番便就宿下。 只不过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是心不在焉。 夜色宁静,窗户微微敞开,淡淡明月折射而入,倒映在窗前台阶上。 只闻细微近无声的踏地声,一道身影悄然落下。 白落幽蓦然睁开眼,慢吞吞坐了起来。 “怎么样?找到她娘了吗?” 床前身影微顿,而后单膝跪地。 “王妃娘娘恕罪,事情没有办成。” 白落幽眉头微皱,“为什么?” “死了,并且死了有些时日了,太子妃似乎并不知情。” 那就没办法了。 白落幽叹了口气,突然有点同情荣娇嫣。 半月后。 入秋之际,京城渐冷,再加上秋雨不断,白落幽也多添了件衣衫。 屋外密雨细细,偶有惊雷,她盘腿坐在软榻上,外罩一件白衫,面前摆放了一堆的画卷,正不知疲倦地这翻翻那翻翻。 伺候的云姬站在一旁,见她的动作,眼珠微转动,遂细声细语问。 “不知王妃娘娘要找什么画卷?奴婢可代为寻找。” 白落幽没理她,依旧自顾自的翻着。 被无视之后,云姬 略感尴尬,但却再未多言。 忽而—— 在一堆画卷之中,白落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她放下画卷,冷冷淡淡地看向她。 “画呢?” 云姬垂目。 “奴婢不知王妃娘娘是什么意思?” “啧。” 迈着长腿下床,她走到云姬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之前我看到的那幅太后与先帝的画,被你收起来了,现在在哪?”她语气淡漠。 “奴婢不知。”云姬依旧低着头。 就是死活不肯说是吧? “唔!” 忽然间,云姬脸色一变,双手扼住自己的脖子,跪倒在地,那白皙的面色也逐渐变得铁青。 白落幽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姬,手中把玩着一个玉瓶。 “我擅用毒,手里的毒大多要命,比如你中的毒,不出一刻,便会毒发攻心,让你寸寸筋骨具断而亡,要是不想死,就乖乖听话。” 轻轻抚摸云姬的脸,她脸上带着微笑,“可好?” 云姬双目圆瞪,眼珠都要给凸出来了,由此可见,她现在是有多痛苦。 颤巍巍的手向白落幽伸去,“求……求……” “画在哪?”白落幽依旧微笑,笑得有些渗人。 “书……房……” 她起身,看也没看云姬一眼,便向书房而去。 云姬痛苦捂着脖子,艰难地往外爬。 等白落幽拿回画卷,回到房间时,就见她已经没了气息。 她对着门边黑暗处吩咐一句,“处理一下。” “是。”那里响起明喜的声音。 还有花喜,“王妃娘娘,边关来报,王爷已经上了战场,与宁国打起守城战。” 第209章 皇帝将死 脚步不受控制停顿下来,她那幽深的目光突然浮现一层思念。 不知半月过去,他现在过得怎样? 红唇微动,“他——” “铛!” 话未落,刺耳的钟鸣声在此时响起,响彻了整个皇宫,让人瞬间清醒。 白落幽双目一睁,正在处理尸体的明喜花喜,也露出错愕神态。 与此同时,殿外响起了太监尖锐颤抖的声音。 “圣上薨了!” 语气何其悲伤,伴随着那不断回荡的钟鸣声,可谓悲切荡然。 白落幽却双眼一亮,回头望着明喜花喜。 “时机到了。” 她低声吩咐,“去告诉宣王,可以动手了。” “是。” 二人齐齐应下。 明喜率先离开,留下花喜一人守在她身旁。 白落幽握紧了手中的画卷,正要转身时,只见花喜站在原地不动,对有些为难的盯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她随口一问,手上动作不止,在衣柜前找着被她藏起来的黑衣。 花喜为难说道:“王爷担心王妃,离开之前,还让属下告诉王妃娘娘,万不能莽撞,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白落幽不以为意,却又自信一笑,意味深长道:“放心,我惜命。” 没有万分的把握,她可不会把自己的小命往上送。 取出要更换的黑衣,眼看花喜还没走,她斜了个目光过去,“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走?不怕雪月知道了不高兴了?” 花喜愣了愣,细看白落幽手上衣裳时,立即脸色爆红。 “啊……是 。” 他讷讷点头,慌慌张张离开顺道把门关上。 白落幽换上衣裳,带着随身携带的玉和画卷,在花喜的带领下,离开了皇宫。 不过在路过一处回见长廊的时候,看到带领着梁公公与太子妃前往奉天殿的太子,那这些满满又傲慢的神态,让白落幽看得不由冷笑。 就先让他得意一阵罢。 …… 半个时辰前。 屋外雷声轰鸣,大雨不停,而皇帝的寝宫之内,漆黑一片,即便周围布满昏黄明亮的烛火灯笼,也无法将其阴森感驱散。 床榻上的老皇帝,已经奄奄一息,偶尔猛咳两口,咳出来的只有血块。 “咳咳!” 太子站在门边,接过梁公公递来的药盏,将玉瓶中的白粉稍微撒上,便端着药进去了。 他一步步靠近了皇帝,阴森眸子带着一丝兴奋,可语气还要维持着担忧。 “父皇,该喝药了。”太子声音微颤。 今日便是他动手之日,也是这老东西下地狱之时,没想到这老东西竟然能支撑如此之久。 他刚蹲到床边,老皇帝的咳嗽越发严重了,手已经瘦得跟竹竿似,满是斑痕,猛然拍掉太子手中的药盏 “砰!” 太子脸色微变,心中顿感恼怒。 这老不死的东西—— 大事将成,他再难支撑得住自己虚伪的面孔,刚想暴露出真面目,老皇帝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力度之紧,宛如要把他的手臂给掰折了下来。 老皇帝睁着快要爆出来的眼中,脸上血管根根分明,咬着牙 ,艰难地一字一句的对太子说,“朕死后,宣王会派兵逼宫,他的人不多,不过白落幽会借以步惊澜的名义助他,届时……届时……咳咳!” 太子愕然,震惊不已。 他本以为,老皇帝是想把皇位传给宣王,可眼下—— 难道说,之前老皇帝表面上对宣王的宠爱都是假装的,实则是为了让宣王提起起了造反之心,也让他提前除了这个日后的祸害。 确实,老皇帝就是存了这么个心。 他不愿再让太子渡他的后尘,不愿再有第二个步惊澜,让太子忌惮半生,他要替太子除掉所有祸害,将黄泉收归。 老皇帝嘶吼着,脸色一片青紫,“以造反之名,将……将他们都……都杀掉!” 知道后都没了力气,整个人倒回到了床上。 “父皇!” 太子震惊地扶住他,从前心中的恼怒不甘,此时都化为了感动。 老皇帝的瞳孔布满一层血丝,在他喘息越发浅薄,语气越发虚弱时,眼瞳也仿佛被一层薄膜所覆盖,渐渐空洞。 他紧紧抓着太子的手腕,在临死前,喃喃着,“南国的江山就……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万不能让朕失……失望。” 太子双目微红,“儿臣谨记。” “定要定要除掉步惊澜,那些个乱臣贼子,竟敢觊觎朕的江山,他们……他们不得好……” 老皇帝的话语越发虚弱,说着说着,便彻底没了声息,脑袋一撇,那空洞的双目彻底暗了下去。 “父皇!” 太子痛苦的抱着 老皇帝,眼眶内勉强挤出了两滴眼泪。 他低着头,额头抵在老皇帝的手上,看起来万般痛苦。 梁公公淡淡的看了一眼老皇帝,就去了书桌前,取来一道圣旨,轻轻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安抚着,“太子殿下节哀。” 顺道将手中的圣旨递到太子跟前,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此乃陛下早早拟好的传位圣旨,陛下让奴才在此时此刻交予太子殿下手上,让太子殿下能顺利继承皇位。” 太子抬头,双眼灼灼,眼眶还带着微微的红,他颤抖着手伸向圣旨,而后猛然抓住将其展开,看着上面老皇帝的字迹,他无比激动。 “父皇放心,儿臣必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他看着圣旨,喃喃说道。 心中何其的兴奋,本想着他要名不正言不顺的将老皇帝除掉登位,没想到,老皇帝一开始就打算将皇位传给他。 拿着圣旨起身,他稍微抹去眼角的泪,吩咐着守在门口的侍卫将。 “去,告诉沈凤析,可以动手了。” “是。” 走出宫殿,殿外的雨已经渐渐停下,只下着淅淅沥沥小雨,偶尔伴随着几声轰雷声。 在那丧钟敲响之时,皇后急急地赶了过来。 见到走出的太子,她忙不迭上去迎接,嘴上焦急地吩咐着。 “川儿!你亲弟弟还在步夜泽那混蛋手上,你需要找到笙儿,再杀了他!” 太子皱了皱眉头,对于皇后命令的口吻略有些不满。 “嗯。”他敷衍的点了点头,便没再理会皇后, 而是吩咐梁公公,“去召文武百官入奉天殿。” “是。” 皇后愣了愣,看到太子与她擦肩而过,她顿时急了。 连忙跟上,想要继续劝劝,“川儿……啊!” 奈何—— 没注意脚下台阶,整个人摔了个踉跄。 身边的贴身宫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扶起皇后。 太子已经远去,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皇后顿感恼怒,瞥见站在一旁的荣娇嫣,越发气恼,方才她只要伸个手,也能扶住,可没想到这卑贱货竟然如此的不懂事。 无法压抑心中气恼,皇后抬手便给了她一掌。 “啪!” 荣娇嫣的脸撇到一旁,漆黑夜色下,她的脸被阴影所覆盖。 “为何不扶着本宫?”皇后气恼质问。 可荣娇嫣却一言不发,就跟哑巴了似的。 皇后心里唾骂一番,阴沉着脸,对她命令加威胁,“去跟着太子……陛下,在太子要对宣王下死手之前,先问出我儿下落,若不成,你也别想救回你娘!” “是。”荣娇嫣面无表情应下,面上毫无波动。 再没有从前,皇后和太子拿她娘来威胁她时,她那番惊慌失措。 沈府。 点着几根蜡烛,昏暗漆黑的书房中。 沈凤析坐在书桌边,身上却穿着盔甲,那被擦得锋刃的刀放在桌面。 一个将军急急走来敲门,低语吩咐,“圣上驾崩,太子也传来了信号,将军该动手了。” 沈凤析眉头皱了起来,脸上并无愉悦之色。 他起身,拿起了桌面上的刀。 第210章 兄弟夺位之争 一旁的副将略有些犹豫,在沈凤析离开之前,忍不住地叫住了他。 “将军……王爷待她等不薄,若就此助那不成器又生性心疑暴躁的太子,他若上位,他日将军沈府恐怕……” 他曾经也是步惊澜的部下,只是后来被分配给了沈凤析,和沈凤析在相处之中,渐渐地成了沈凤析的心腹罢了。 沈凤析沉默着,一言不发,他也知道。 以太子的为人,再加上他手中掌控着沈家军那么大的权势太子,绝对不会放过她们,如果是步惊澜登位的话,也许沈家还有一条活路。 可是不行—— 他有些痛苦的皱起了眉头,而偏偏在此时,就在旁边微微敞开的窗户处,响起了一道略清灵,还带着笑意的声音。 “就是啊,步夜川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上位,必要剥夺你的兵权,害你性命,届时你可就害了沈家,害了天下百姓了。” 这声音和谐的熟悉,熟悉到只要一开口他就已经认了出来,沈凤析双眼一亮,不可置信的望过去。 随后就看到白落幽正站在窗台处,身上穿着黑衣,脸上带着微笑。 看她这一身打扮,就知道她是特意从皇宫里跑出来的。 那副将一见到她,立马睁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把腰间的刀给抽了出来。 刀划破苍空在月色照映下,折射出了惨白的光。 那长刀直指着白落幽,副将脸色阴沉,“你怎在此?” 此时的白落幽,应该在皇宫之中被太子的人重重包围起来 才对? 最后会突然出宫了,又出现在这里? 白落幽没有回他,而是依旧笑盈盈的望着沈凤析。 他不管不顾的推开了副将,“幽儿妹妹!” 那如桃花般美艳的瞳孔满是深情,流露出了对她的思念。 白落幽笑笑,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明喜花喜也出现,站在她身后护着她。 “我们谈谈,顺便给你看一样好东西。”白落幽用着意味深长的口吻,说着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画卷。 …… 皇宫之外。 步夜泽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上穿着盔甲,手中拿着长刀,微微扬着下巴,那向来温润的面容此时带着肃杀,倒比往日正经不少。 而在他的身后,是一重重数不清的侍卫将士。 就在门外等了许久,等到雨彻底停下,清晨的雾气散去。 而在此时,一个宫女急急地打开了偏门,她走了出来跪在步夜泽面前,颤抖着声音。 “殿下,王妃娘娘说事已成,您可以动手了。” 步夜泽满意地勾了勾红唇,挥动着手中的长刀,神色甚至傲然。 “动手。” 这皇位他是势在必得,谁也抢不了。 此时的奉天殿。 文武百官已经得知老皇帝驾崩之事,此时齐聚在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大多都是被太子的人强行抓来的,而强行抓来的人,不是宣王的人,就是步惊澜的人。 他们被迫跪在地上,愤愤地望着坐在龙椅上的太子。 太子妃荣娇嫣和梁公公守在他身旁,二人皆是面无表情,巡视下面的文武百官 。 太子靠着龙椅,微微闭上眼眸,脸上满是满足。 他终于,如愿的坐上了这把龙椅。 而今日之后,只要除掉了宣王和步惊澜,他就是独尊天下的一人了。 而这并不难,很快,就能除掉他们。 漫不经心的用手敲打着龙椅上的手柄,他问梁公公。 “人到齐了吗?” 梁公公恭恭敬敬地低头回道,“回陛下,还有宣王未到。” 他已经直呼陛下,而非殿下。 这个称呼让太子很是满意。 他手中捧着一道金黄色的圣旨,也正是他捧着的东西,采样嘲笑的文武百官不敢轻举妄动。 “哼。” 太子不屑地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撇开了眼,淡淡启唇,“宣王不会来了,宣读圣旨吧。” “是。” 梁公公应下。 他拿着圣旨展开,走到了文武百官面前正中央,轻轻咳了一下嗓子,便开始宣读。 其内容自然是,老皇帝将皇位交予太子继承,择日登基。 文武百官闻声,个个骚动不已。 甚至刚刚宣读完,便有直至宣王的文官扬起了头,不相信地望着太子的方向。 他不顾太子周围的那些侍卫将领站了起来,严声逼问着梁公公。 “可是陛下亲笔?” 梁公公收起了圣旨,微微垂下眼,“自然。” 在他垂下圣旨之时,手中的玉链子吊坠,随着动作而轻轻摇晃,其中的红玛瑙散发着略有些暗淡的光。 坐在皇位上的太子冷笑,眼中含着杀气。 “怎么?张朝官这是以为朕这圣旨是 假的不成?”他逼问着那文官。 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他,这文官不紧跟着来巴结,居然还想着帮宣王,真是找死。 文官身子抖了抖,往周围看一眼,其他的同僚都一动不动的跪着,丝毫不敢出声,他不由怂了。 “……臣,不敢。” “哼。” 太子轻哼一声,即便张朝官已经认乏,但是他却不打算放过。 “杀了。” 薄唇吐出两个字,便有侍卫走上前来,在张朝官还没有喊出一个字的时候,脑袋便落了地。 周围的人更是一动不敢动,宫殿内静寂一片,仿佛掉一根针,殿中人都能听得到。 而偏偏就在此时,殿外响起了一道笑声:“这皇位,皇兄怕是坐不稳了。” 太子并不意外,这是嘲讽的冷笑一番,众人也看上了门口,就见宣王浑身浴血而来。 他身上的盔甲上满是鲜血,而在其后,跟着一个面上带着疤痕的男子。 而跟在宣王身后的,还有一众身上满是鲜血的侍卫,由此可见,门外太子的人已经被他们彻底诛杀。 宣王的人兴奋不已,立马就站了起来,急匆匆地走到了宣王的身后。 太子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嘲讽着启唇。 “怎么?宣王不是不来了吗?如今怎么又来了?” 宣王举起了手中染血的剑,直指向太子。 “自然是来告诉天下百姓,以及文官重臣,你……”他傲慢地开口,话语顿了顿,眼中闪过讥讽,“步夜川,谋杀陛下欲夺皇位!何等大逆不道! 简直人神共愤!” 此言一出,宣王的人也跟着附和了几句。 太子依旧不慌,“哼,宣王怕是没听到方才梁公公的宣读。” 太子给了梁公公一个眼神,轻飘飘的吩咐着,“既然宣王耳朵不好,那就有劳梁公公再读一次,让选王竖起耳,好好听一听。” 梁公公应下正要再读,宣王却打断了他。 “篡改的圣旨,你便是读了再多遍也无用。” 太子冷笑,“篡改?” 他夺过了圣旨,直接扔到宣王面前。 “你不妨睁大你的狗眼看一看,这上面的圣旨,可是父皇亲笔?” 但即便圣旨已经落到了宣王的面前,宣王却丝毫没有要看的意思。 “父皇知晓教你写字,你的字迹已与父皇无二。”慢慢悠悠的开口,宣王用手指着梁公公,“你早就已经买通父皇的身边人,就在昨夜,在父皇想要写出把皇位传给本王的圣旨,你们便出手谋杀父皇,还篡改圣旨。” 太子大笑起来,笑了过后,眼含讥讽。 “你既如此说道,那不妨告诉朕,证据呢?朕欲篡位的证据?” 宣王十分自信,勾起了红唇,与太子对峙着。 “那太子可要睁大眼睛看一看了。” 他放下了剑,看了一眼身旁人。 身旁那脸带刀疤的男子点了点头,他走了出来,揭露脸上的人皮面具。 当那张脸暴露于众人面前之时,众人震惊不已。 “这……” 这不正是,陛下最信任的心腹,负责管控着整个皇宫侍卫兵的林将军吗? 第211章 反水了 这位林将军可不一般,当初老皇帝亲口承认过,日后会将圣旨传到林将军的手上,让林将军来代为传旨。 如今见到了林将军,原本以为太子乃是正统的文官们,此时纷纷慌张起来。 宣王十分得意,走到了林将军的面前,傲慢地凝视着太子,“真正的圣旨,在林将军的手上。” 即便如此,太子仍旧一脸平静,只是淡淡地看了看林将军,眼中满是鄙夷不屑。 众人皆以为,太子是不屑于这位林将军。 宣王嘲讽着,“呵,皇兄怕是没想到,林将军早早将真正的圣旨送到了本王手上,上面不仅仅有父皇的字迹,还有玉玺盖印。” 他微微张开双手,神色十分得意,“来,告诉他们,谁才是真正的南国陛下。” “是。” 林将军应了下来。 他伸手入怀,拿出了同样的圣旨,只不过还未展开。 众人皆以为他会打开圣旨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此时—— 林将军圣旨之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在众人都反应未及,直接刺入步夜泽的后背。 “唔!” 步夜泽不可思议神色僵硬在原地,他微微低下头看着那穿过腹部的鄙匕首,错愕不已。 “你——” 艰难地扭过头,他想不明白,为何那被父皇派到他身边的林将军,居然在此时突然反水了。 林将军抽出了刀,然后慢悠悠的走向太子身边。 宣王的人为之大怒,有人扶起倒在地上,捂着腹部,血流不止将死之际的步夜泽。 “你竟 然敢背叛王爷!”宣王的人,怒气腾腾地瞪着林将军。 林将军面色不变,而是走回到了太子身边,对太子恭恭敬敬。 太子摇着头笑了起来,那猖狂的笑声,让人听着十分刺耳。 “哈哈!真是笑话。” 林将军微微抱拳,对着众人说,“先帝属意的皇位人选是太子,而非宣王,陛下将我派到宣王身边,亦是怕宣王逼宫篡位,让我在何时的时机揭发。” 他将圣旨打开,上面所写着的皇位继承人,正是太子的名字。 步夜泽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的手却流不停,顺着指尖流淌而出。 他的人已经将整个奉天殿包围了起来,此时的他,愤怒的想要立即挥手,让众人把他们给杀了。 “你,你——” 没有想到,这林将军居然敢背叛他,投敌太子,枉费父皇对他一番信任! 太子笑够了,才拿起了圣旨,双手负于身后,慢吞吞的走上了皇位坐了下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一众人,即便他被包围了,他仍旧并不害怕。 “步夜泽,你还真是愚蠢至极,你就不曾想过,父皇为何突然对你关怀备切?”他摇着头,嘲讽着。 看着步夜泽颤动的眼波,他用这恶劣的语气开口,一字一句说道。 “为的就是想让你动逼宫篡位的心,好让朕,在今时今日将你等贼子野心之辈一网打尽!” 听完这一番话,步夜泽仍旧不可置信,他回想起当时在病床边老皇帝对他说的一字一句肺腑之言。 当时的他,何其的 感动。 因为他出声低微的原因,老皇帝对他向来冷漠,甚至于不屑,可就在最近,老皇帝对他是越来越好,乃至于还亲口说要把皇位给他来继承。 他不相信不相信,那些话都是老皇帝装出来的! 静静地咬着牙关,步夜泽愤怒地瞪着太子。 “不……不可能!父皇属于的皇位人选只能是本王!” 他用手指着太子那带着鲜血的手,不断地滴落着血。 “你就是个废物!”步夜泽咒骂着。 他一直觉得太子不配为王,他就是一个废物,可能配坐皇位! 如果父皇真的是骗他的,那父皇已经是瞎了眼了! “哼。” 太子冷哼一声,嘲讽的望着狼狈不堪的步夜泽,“如今你不妨看看,到底谁是废物。” “你!” 步夜泽大怒,他的人将他搀扶了起来,他微微靠着椅子坐下,努力平静了一下愤怒的情绪之后,冷笑了起来。 他差点忘了,即便老皇帝承认了,真正继承皇位的人是太子,那又如何,此时将太子包围起来的人是他。 就算不能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他也能将太子这废物千刀万剐! “呵,好,即便父皇同意这皇位继承之人是你又如何?只要本王不踊跃,你也坐不上这位置!” 傲慢的扬着下巴,他压抑着怒火,转头看向自己的侍卫。 “都愣着干什么?动手!”紧紧的咬着牙关,吩咐着侍卫。 侍卫们握紧了刀剑,正要向太子冲了过去,而就在此时奉天殿的四周,每一个 隐蔽的角落居然跑出了不少的黑衣侍卫。 这些侍卫们出现得猝不及防,甚至于让步夜泽的人都来不及阻拦,就已经被太子的人杀了个七七八八。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步夜泽错愕,“你们!”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人,被那一圈黑衣侍卫轻而易举的就给收拾了。 他不敢相信! 以至于愤怒和不可置信之下,直接吐出了一口血,脸色也苍白,一看便知,将死之兆。 太子稳稳的坐在皇位之上,俯视着众人 “朕说了,父皇既然想要你逼宫篡位,自然早早就想到了将你包围,所以,真正愚蠢的废物,是你。”他指责步夜泽与其得意又嚣张,嚣张到脸都有些扭曲了起来。 太子妃静静地守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一丝笑意。 和此时兴奋的像是要疯了一样的太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咳咳。” 步夜泽不愿承认自己竟然输了,对了,他还有一张牌? 扭过头,紧紧地抓着手下的手,“白落幽呢?!让她动手!” 还有白落幽! 白落幽的人已经将皇宫包围了起来,只要此时去通知他,让他带兵过来救援,他就不算输。 太子听闻此言,笑得更是猖狂,以至于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哈哈,她早早比你一步去了奈何桥,你去阎王殿下见她吧!”他嘲讽着笑着。 步夜泽双眼一睁,满眼的不可置信。 太子看着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不停,不紧不慢的告诉步 夜泽,就在老皇帝死去的那一刻,他已经吩咐人去了后宫,把白落幽给掐死了。 当初去通报步夜泽的人,也是他的人。 看着步夜泽渐渐绝望的脸色,太子甚是满意。 大手一挥,他不再折磨步夜泽,“行了,将这等逆贼尽数杀掉,一个不留!” “是!” 他的人应下。 可就在太子的人要动手的时候,又来了一波人。 “砰!” 奉天殿的殿门都被踹得好大一声响,惊吓的众人都看了过去。 然后就听到了惨叫声,发出惨叫声的人,居然是太子的人! 太子脸上的笑容沉了下去,谁,是谁?敢动他的人? “我来了。” 那低沉却又清冷的女声在殿外响起。 闻声望去,只见白落幽只身而来,她身边带着一众侍卫。 一来便将奉天殿也给包围了起来,这人是换了一波又一波,死了一波又一波。 看到白落幽之时,步夜泽双眼一亮,兴奋的身子都在颤抖,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 “你,你没死?!”步夜泽的声音微颤。 白落幽嗤笑,“不过稍微晚了一些,你居然还活着,真是让我失望。” 她穿着一袭黑衣,流着高高马尾,配着她清雅相貌,让人都不由为之惊艳。 太子一见是他,皱了皱眉头。 “白落幽?” 他回过头不悦的看向太子妃,并且质问着,“不是已经让你杀了她吗?她为何还活着?” 在太子妃沉默的时候,他忍不住咒骂。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第212章 步惊澜的计划 再度看上白落幽之时,太子眼中满是傲慢,还含着嘲讽之色,即便白落幽出现,将他的人都杀了又如何,他收下还有沈凤析。 白落幽来,也只是送死! 步夜泽见她,倒是激动,“快快,杀了他!护着本王登上帝位。” 他伸出手来,似要触碰她裙角。 但她嫌脏,避开了,让步夜泽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 “护你?美梦还没做够呢?” 一个两个的,老皇帝生下的儿子,都是没长脑子的。 她神情讥诮,由不得他们多想缘由,太子已经镇定下来,冷笑嘲讽。 “白落幽,你以为仅凭你一人之力,当时能够与朕对抗?不过是一道来送死罢了,既然你想要找死,那朕就成全你!” 他傲慢不可一世,惹人望之,不免起了欲羞辱之心。 谁死还不一定呢,白落幽冷笑,看着他的人拼死跑出去,她也放任之。 “砰!” 烟花炸开的声音一起,霎时间,殿外声音重重,都是人的脚步声。 “沈家军早就在外包围住了你们,白落幽,你无路可退,你如今若是肯跪下,好好跪拜朕,朕也许还能……” 太子傲慢话语不停。 可偏在此时,殿外的人入内,闯进来的,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沈凤析,而是另有他人。 譬如,他怎么也想不到,应当出现在边关的步惊澜,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话语戛然而止,太子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直接一屁股就坐到了龙椅上 “ 步惊澜,你怎么会在京城?!不不,这不可能!”他用手指着步惊澜。 步惊澜漫步归来,穿着那一身白镜盔甲,手中拿着长刀,取下了头盔,露出了俊美无双的面容,只不过面容冰冷,仿若没有一丝感情,除了在看向白落幽时,目光也越见温柔。 他无视了太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白落幽拉入怀中。 “辛苦你了。” 她没有挣扎,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轻轻抱了抱他,微微吐出一口气。 “就知道你会回来。” 她早就知道他会回来,就在当时离开王府的时候,她已经通过叶云余的嘴里得知了他的计划。 虽然计划隐晦不明朗,但白落幽坚信,他一定会回来。 果然他没有负她所愿,步惊澜回来了。 沈凤析是跟着步惊澜一起来的,他身后领着千百沈家军,穿着一身盔甲,手中拿着当长刀,身上还染着血,显然是杀过了太子的人而来。 有了宫殿,看到了白落幽和步惊澜紧紧相拥的一幕,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暗淡,握着长刀的时候也微微收紧。 太子被步惊澜的出现所震慑到了,但他心中仍旧觉得自己还没熟,可当看到沈凤析出现在步惊澜身后,这时他彻底的慌了起来,猛地站起,用着颤抖着手指指着沈凤析。 “沈凤析,你是要造反不成?!” 怎么可能?难道沈凤析也已经被步惊澜收复了吗? 太子激动不已,连忙从怀里取出了皇帝之前交给他的虎符, “你别忘了,别忘了,虎符在朕的手中!” 他高高举起虎符,手上颤抖,却用着恶劣的语气命令着沈凤析,直指白落幽等人。 “朕现在命你,立刻马上,把步惊澜杀了,把他们都杀了!” 可是沈凤析一动未动,只是用着冰冷的目光凝视着他,其间没有一点恭敬。 “动啊!”太子忍不住低吼。 他已经彻底的慌乱起来,甚至在怀疑老皇帝是不是骗了他,说什么只有虎符才能命令沈家军,可眼下虎符已经祭出,为什么沈家军却没有一丝动弹? 白落幽轻轻推开了步惊澜,冷眼看着太子发疯,等到太子疲累地摔回到了龙椅子上,她才慢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了真正的虎符。 “真正的虎符在此。” 她举起手中的玉,玉白润泽,清透干净,可那边缘的圆润也可见,有了一些年岁。 这玉,正是真正的虎符。 一直镶嵌在那幅画上,在画中先帝手部画纸下暗藏。 白落幽微笑着,告诉着在场的文武百官以及众人,“先帝亲自交予太后的玉,便是虎符,此画为证。” “这不可能——”太子仍旧不相信。 可直到白落幽将那一幅画扔在了地上,看到了画上先帝所带着的玉石时,他彻底的愣住了。 这幅画,他也曾在太后的宫中见到过一面,当时太后格外的宝贵,就连老皇帝都不允许多碰一下。 直到死了之后,太后才会命令挂到了墙上,不许人摘下来。 步夜泽睁 大了双眼,然后猛然大笑。 “哈哈哈!” 他也不顾腰间的伤口,显然已经知道自己活得不久了,所幸甚至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好好的讥讽一番太子的失意。 这皇帝他当不了,太子也别想如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步夜川,你自以为你是黄雀却不知,是个蝉!”他大笑着,嘲讽这太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整个寂静又散发着恐怖气氛的奉天殿中,全是他的笑声。 太子恼恨不已,眼下被嘲讽了,更是气愤。 白落幽笑了笑,嘴上嘀嘀咕咕这一句,“明明是沙X。” 就太子这脑子,就算老皇帝为他筹谋了一切又有何用,太子和老皇帝两个人加起来,这脑子,还不及一个她。 太子不甘心,他颤抖着手指着步惊澜就骂,“朕是先帝的钦定的未来皇帝,你们这是要造反篡位,就不怕遗臭万年?!” 步惊澜清冷俊美的容颜浮现了一丝讥讽,他漫步上前,冷冷地晲望着太子,他轻飘飘的开口,“遗臭万年的,可非本王,而是太子。” 太子脸色难看,正要反驳,却听到步惊澜那凉薄的声线。 “太子收买皇帝身边人,谋害君皇,篡写圣旨,罪无可赦,本王以清君侧之名,除逆贼,护南国举国平安。” 连罪名都已经定好了。 太子脸色微变,怒火滔天,“你就算胡说八道,也改不了你才是逆贼之名,史书之上只记你——” 就算定下了罪名又如何,只 要没有证据是书上记载的,仍旧是步惊澜杀太子夺皇位,遗臭千年万年。 偏偏在此时,一直站在太子身后的梁公公,悄悄地站了出来往下走去到了一处看似安全的地方,随即便跪了下来,跪在步惊澜面前,用着哀声大喊着:“是太子害死了陛下,欲给陛下下毒,再篡改圣旨,逼迫老奴做伪言,还请王爷主持公道,杀太子为先帝报仇!” 他那哀伤语气,仿若所言皆是为难,撑在地上的手,垂落的玉链子摇坠生光。 这一变故令所有人都傻了眼,梁公公不是太子的人吗? 怎么忽然间背叛了太子? “你——”太子大怒,“你竟背叛朕?!” 他慌乱之下所想到的,只是梁公公眼看局势生变,为了保命居然投敌了,却不知早在先前,白落幽就用梁公公宫外的女儿控制住了梁公公。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背叛他的,不仅仅只有梁公公。 还有荣娇嫣—— “唔。” 可等他反应过来之时,一把锋锐的刀,已经穿过了他的腹部。 眼瞳微微收紧,他不可置信地扭过头看向身后,而捅了他这一刀的人正是他的太子妃荣娇嫣。 “你——” 荣娇嫣脸色苍白,但是却满面欢喜,眼中满是报仇得逞之后的快意。 对上太子那愤怒又不可置信的眼眸,荣娇嫣笑了起来,笑容显得有些悲切,她将刀抽出,冷冷地望着太子,“太子若下了黄泉,见我娘亲,可要好好道声歉。” 第213章 她想要离开京城 她娘早就死了,就在她嫁到太子府的第二天,她娘就已经被荣大娘子那个毒妇弄死在了家中。 但是太子他们却一直在瞒着她,甚至为了能得到荣家的强势庇护荣家那对恶毒母女。 太子无力倒在龙椅之上,那愤恨的手往前伸着,即便他心有不甘,可还是在龙椅上彻底闭上了眼腹部,流淌出来的血,将龙椅染得血红一片。 太子的人彻底六神无主,就连太子妃荣娇嫣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荣娇嫣走到了白落幽身旁。 步惊澜冷眼看着这一幕,等到太子没了气息之后,便挥手吩咐着自己的人。 “动手。” “是。” 而接下来将是更朝换代的血腥一幕。 步惊澜不打算让白落幽看到这一幕,他转过头来,用着温柔的,仿佛能够溢出水的目光,凝望着她,轻声细语地对她说道。 “你先回府,待一切安定,本王回去寻你。” 白落幽觉得腹中有些不适,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小心。”她垫起脚,在他耳边低语,“我在王府等你。” 他的眼神也越发的柔和。 白落幽和那面色黯淡的沈凤析擦肩而过,她正欲远走之时,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衣角。 “王妃。” 是荣娇嫣。 转过头看向荣娇嫣,那红彤彤眼瞳透露着一丝哀求之意,微微咬着下唇,荣娇嫣对她乞求着。 “还请带我一道离开。” 白落幽微笑点头,“走吧。” 二人彻底的离开了奉天殿,坐上了离开皇宫的马车。 马车上,她和荣娇嫣对 望着,二人同时流露出了笑容,这是真心的。 说来,如今能够这么顺利的把太子拿下,荣娇嫣的功劳可不少。 在荣娇嫣哀求着她要救出荣娇嫣的娘时,她便已经吩咐花喜前去救人,但是花喜只带回了一个荣娇嫣的娘,早已经死了的消息,她将这一消息告诉了荣娇嫣。 荣娇嫣怨恨着太子,也因此而投靠到了她身边,答应替她传递消息。 也就在当晚,她通过荣娇嫣传递的消息,得知太子当天动手。 荣娇嫣感激的望着她,“谢王妃助我报仇,杀了太子那无情无义之人,为我娘报仇。” 回想起自己那已经在黄泉之下的娘,荣娇嫣长长叹了一口气。 在荣府蹉跎了半生,没能救出娘亲,但是能给娘报仇了,也算是件好事。 荣府是太子的人,如今太子落势,想必荣府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她就等着,等着看荣府那对恶毒母女的下场。 白落幽微笑着,“不必谢我,是你下手果断,手刃了仇人。” 她轻轻揉搓着腹部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觉得腹部有些寒凉。 想来时间晚下了雨,而她又在雨中奔跑的缘故,而让腹中受凉了吧。 白落幽是如此想着的,可是没有想到才过了一会儿,腹中突然传来了剧痛。 她痛的在马车上微微往前倾倒,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荣娇嫣见此一幕连忙搀扶住,她眼中带着一丝担忧,“王妃怎么了?” 白落幽轻轻揉搓着腹部,这肚子实在是太疼了,而且让她疼得有些头晕目眩起来,也不知怎么回事,白落幽给自 己把脉,可感觉到了那异常的脉相,使她瞬间瞪大了双眼。 “我,我居然……” 那怎么可能—— 荣娇嫣满面疑惑,但没有听她把话说完,白落幽眼前一黑,便倾倒在了一旁。 “王妃!” 那离开皇宫的马车略微踉跄了一下,里面仅有荣娇嫣焦急的声音。 而在此时,这辆马车恰好与旁边一辆有些朴素的马车,擦肩而过,那马车上的车窗帘被风吹起,露出了马车内的人。 马车里,坐着一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孩子手中抱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瓶,琉璃瓶内有一只奄奄一息的蝴蝶。 他慌慌张张时不时的往外看去,眼中满是担忧。 他忍不住询问这架马车的车夫。 “你们要带我去哪?” 明明已经把他关在了那宅邸里,将近几个月了,为何突然又将他带了出来? 车夫语气冷漠,“入宫……” 话语停顿了一下,车夫改了对着孩子的称呼。 “陛下。” …… 等到白落幽再度醒来之后,天已经是蒙蒙亮,屋外满是浓重的雾气。 这一醒来她呆呆的躺在床榻身上,另一只手按着一只手的脉象,双眼一动不动盯着头上的帐顶。 她至今仍旧不可置信,仿佛觉得自己身在梦境之中。 彩莲端着水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知道自家小姐的睡相不好,想要来给白落幽盖一盖被子,这靠近后,才看到白落幽睁大的双眼,彩莲被吓了一跳,接着便满面的欣喜。 “王妃娘娘,您吓死奴婢了!”彩莲扑在白落幽的床边,双眼泪雾蒙蒙,兴奋不已。 白落幽 呆呆的点了点头,嘴上喃喃着回答,“嗯,我也吓死了。” “啊?” 彩莲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歪着脑袋,对白落幽的话有些疑惑。 王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彩莲已经将近好几个月没有见到白落幽了,在王府中度过了这些日子,让彩莲焦急无比,再度看到她时,只见她是被荣娇嫣给送回来的,那时候彩莲以为白落幽出了什么事,哭得就跟要死了娘似的。 不过没想到自家小姐没出事,反而是遇到了一件大喜事。 揉了揉眼睛,彩莲深吸一口气,双眼亮晶晶的对白落幽说。 “对了王妃娘娘,方才大夫替王妃诊脉,道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落幽抢了话。 “我怀孕了。” “……” 彩莲的嘴巴微微张开,还没有合上,略有些僵硬,她歪了歪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小姐。 许久没有得到彩莲的回应,白落幽稍微望了她一眼,神色平淡,没有一丝的惊讶,只是有着木然和纠结。 她疑惑的望着呆呆愣愣的彩莲,“怎么?你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难道还有她自己没有看出来的怪病? “啊。” 彩莲回过神,随后呆呆点了点头。 “是。” 随即又有些疑惑,“不过王妃娘娘怎么知道的?” 问完了之后才注意到白落幽正在给自己把脉,显然是已经查到了自己的脉象。 不过让她唯一奇怪的是,大夫来的时候说小姐已经怀孕了四个月了,可小姐在宫里当真一点都没有发觉吗? 白落幽没有回应,沉默稍许,望了一眼窗外。 “步惊澜呢?”她静静询问。 彩莲回答说道:“王爷还没回来,道是新帝登位,忙得紧,只让人送了些话本来给王妃解闷。” “哦。” 白落幽的目光变得暗淡下来,也是现在的他,想必忙得不可开交,为了自己能够登机而忙碌吧。 而他要是当上皇帝之后,她是不是也要当皇后了? 就得进宫了—— 进宫之后,想要出来可就艰难了。 白落幽十分安静的过了一天,去了一趟步惊澜的小金库,出来之后,明喜花喜问她,要不要将此事告诉步惊澜的时候,白落幽摇头拒绝了。 只是说,想要自己亲自告诉他。 半夜十分,白落幽睁开了双眼,呆呆的躺了一会儿,便要翻身下床,没想到彩莲居然躺在不远处的内榻上。 “唔。” 彩莲揉着眼睛坐起,呆呆的望着她,“王妃娘娘是渴了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叫出明喜花喜,告诉他们她想吃东城和西城的东西,让他们去给她买来。 二人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离开了,等到她们走之后,她握住了彩莲的手,静静地望着彩莲,认真询问道。 “彩莲,要不要跟我离开京城?” “啊?” 彩莲歪着脑袋,对此表示不解,小姐都怀孕了,还要去哪? “王妃娘娘要去哪?”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白落幽想了想,略有些不甘地摇了头,“不知道。” 彩莲静静地凝望着白落幽片刻,后用着更为认真的语气说道。 “王妃娘娘去哪,奴婢就去哪。” 她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走,收拾东西。” 第214章 半夜潜入沈凤析的房间 沈府。 沈凤析满脸疲惫的回到沈府,宫里的事大多已经处理完了,剩下的只需交给步惊澜去处理便是。 洗漱过后,他静静躺在床榻上仰望着帐顶,出现在脑海之中的,人就是那张清冷绝尘的容颜。 她待人向来冷淡,即便在面对他时,许多时候也并没有好脸色。 可是在面对步惊澜之时,截然不同。 那张明媚的笑颜,至今还深刻在他的脑海中,让他难以忘怀,沉入心底,也在心中惊起了惊涛波浪。 “幽儿妹妹……” 他有些艰涩地吐出四个字。 历经昨夜之事后,他便知道,他的幽儿妹妹,只怕与他再不相关了。 从前他还希翼着有一天,白落幽能够和步惊澜和离,而他也能有机会走到她的身边,可是在昨日之后,他知道不可能了,一切都不可能了。 手臂挡住了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带着一丝难受和艰辛。 “沈凤析!” 是幻觉吗? 他如今对她的思念和爱意,已经萌生到听到幻觉的程度了吗? 沈凤析苦笑了一声,身子依旧一动不动,直到—— “醒醒,醒醒!” 忽然间,一只纤细的手碰上了他的肩膀,轻轻摇晃。 那熟悉到他夜夜梦中都有的声音,令他瞬间睁开双眼,挪开了手,不可思议的看向出声之人。 白落幽! 他满面惊喜,看着眼前人穿着一身黑衣,独身一人蹲在床边,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那清冷淡漠的瞳孔中都倒映着一丝诧异。 沈凤析猛地坐 起,对此欣喜不已。 “幽儿妹妹,你怎会在这里?” 白落幽挠了挠脑袋,没想到他居然没睡,还以为他一沾枕头就睡了呢。 “我在你房里等了你好久了。”白落幽嘀咕着说道。 从来到现在估计也有一个时辰了,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就一直在外等着,刚刚还以为等不到了,正想要离开就见他回来了。 沈凤析激动不已。 “幽儿妹妹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白落幽点了点头,对于他热切而又深情的目光,感到一丝不自在。 我别开美目,有些讪讪地开口。 “那个……想请你帮个忙。” 沈凤析微笑着,“幽儿妹妹且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帮。” 真是个好人呀。 白落幽没有时间感动的稀里哗啦,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清明,这个时间,也不知道步惊澜有没有发现,我已经不见了。 必须在他发现我不见之前,离开京城。 就在两个时辰之前,我带着彩莲想要离开京城,可到了城门口之后才发现城门已经关上了,我们没法离开。 我左思右想,想着不能等到明天,这才前来寻找沈凤析。 “想求你送我出城。” 白落幽对他说。 沈凤析愣了愣,过于美艳的连透露出了疑惑,“是要去哪?” “还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暂且还不知道要去哪,不过想来,只要暂时能够离开京城就好。 我想要冷静冷静,也希望步惊澜能够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给我一段时 间想一想,我当真能够做得到,一辈子都只能在京城皇宫徘徊吗? 沈凤析抿了抿红唇,忽然苦笑。 “罢了,你若是不肯告诉我,我也不勉强幽儿妹妹,我……”稍微迟疑了一下,他点下了头,“我这就送幽儿妹妹离开。” 白落幽松了一口气,对他道谢。 此事她告诉他不可宣扬,二人打算翻墙离开。 刚刚走到门边,门外突然有人走来,敲了敲门。 “叩叩。” 白落幽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左右张望,找找能够躲藏的地方。 沈凤析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他看向了她眼神温柔。 “没事。”他低语着。 白落幽怔了怔,随后抽出了手。 沈凤析略有些失落,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门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凤析哥哥,你睡下了吗?” 这不正是何奚郡主吗?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真是好生温柔软,和在面对她时的嚣张跋扈完全不一样。 沈凤析对此很是不喜,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有什么事?”他的语气也很是冷淡。 听到这过于冷淡的声音,白落幽皱了皱眉头,好歹也是夫妻,就算相敬如宾,也该温柔一些。 屋外沉默了一会儿,何奚郡主并没有因为沈凤析的冷淡而感到伤心,反而略有些羞涩的问道。 “我,我做了些粥食,凤析哥哥忙碌了一日,还没吃东西吧。” “不必了。”沈凤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白落幽轻叹,虽然她对何奚郡主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此 时却对何奚郡主格外的同情。 但很快她就发现,她同情得太早了。 “我进来了。” 听到何奚郡主的话语,白落幽眼角抽了抽,沈凤析的声音可不小呀,这是故意无视了他的声音。 略微有点死皮赖脸。 何奚郡主一边说着便要推门,沈凤析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还没等她推门进来便已经按住门。 白落幽识趣的躲到了一旁,沈凤析拉开门往外走去,看着端着粥碗正站在门边,脸色有些怪异的何奚郡主。 “出去!” 在何奚郡主一脚踏进来的时候,沈凤析冷声训斥。 “凤析哥哥!”何奚郡主瞬间就红了眼。 她抬着头微微仰望着沈凤析,红唇轻咬,甚至在唇下咬出了一处伤口。 看着眼前人的模样,何奚郡主却下意识的嫉妒起来,她始终难以忘怀,她给沈凤析下春药的时候,沈凤析抵死不从时,嘴里喃喃着的,却是白落幽的名字。 嫉妒之下,何奚郡主忍不住低吼出声。 “你还在想着白落幽吗?你们已经不可能了,她,她是池南王妃,再过几日,也许便是皇后!” “够了!” 何奚郡主的话语让沈凤析惊慌了起来,他不由得往门侧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握了握放在身侧的手,阴冷地望着眼前人。 即便见到了她受委屈,他仍旧不觉得心疼。 他从来就不爱何奚郡主,从一开始他就说的清清楚楚,可是是何奚郡主一家逼着老皇帝,逼迫他迎娶了她。 而如今他已经不受老皇帝的 控制,他可以和她和离了。 深吸了一口气,沈凤析用着认真的语气对何奚郡主说道:“过几日,我会送上和离书,你我之间……” 何奚郡主的眼睫微微一颤,还没等到他把话说完,她蓦然往后退,神色惊慌,又带着一丝委屈。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装作没有听到,转身就走。 步伐匆匆,背影略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而她的眼眶已经红润。 即便如此,沈凤析依旧没有恻隐之心,他一脸的冷漠,直到看着何奚郡主彻底离去之后,神色才渐渐多了一抹惊慌,他小心翼翼地往门侧看了一眼。 “幽儿妹妹,我……” 那过于妖艳的白皙面容浮现一层薄薄的红晕,若不是他身高使然,此时更是像个女子。 何奚郡主的话白落幽角已经听到了。 她尴尬地走了出来,望着眼前的他,良久,吐出了三个字。 “有点渣。” 既然娶了就应该负责。 而且不知怎么的—— 白落幽此时竟然也心生起了一股异样感,他已经成婚,有了妻子,她本不应该再来打扰他,可也实在是不得已。 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白落幽低语着说道,“虽然她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你们既已是夫妻,你就得负起责任。” 沈凤析眼中的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落和黯淡。 “而我……” 白落幽神情一顿,手轻轻的抚摸上了腹部,也不打算隐瞒他。 “我怀孕了。”她淡淡说道。 隐晦地拒绝了他。 第215章 真正的皇帝 沈凤析知道,他心有不甘,可也只能是不甘。 没等白落幽彻彻底底的拒绝他,他便打断了白落幽的话,“我知道了,幽儿妹妹不必再说了。” 眼眶微红,他撇开了眼,并不与她直视。 此时在已婚男子的房间,说起这件事,白落幽也略有些尴尬。 “那……走吧。” 沈凤析点了点头,尽量恢复冷静的情绪。 他走在前头,白落幽跟在他的身后,步伐匆匆,略有些心不在焉,乃至于没有注意到身后—— 正在有一个人注意着他们。 “哒!” 手中的瓷碗落在地上,碎裂一片,粥水四溅。 何奚郡主静静的站着,凝望着白落幽的背影,因为多日来的嫉妒和怨恨死人,何奚郡主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微微咬牙,眼中蕴含着滔天的恨意。 “白落幽!”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每一个字都狠狠咀嚼。 她不会放过这贱人的! 沈府外,一处偏僻的石墙,彩莲双手抱着包袱,靠着墙下的一颗大树呼呼大睡。 白落幽走过去的时候,见她睡得香沉,不由的有些无奈。 彩莲不会武功,带着彩莲偷偷溜进神府,就是带了个累赘,白落幽便把彩铃放在了外面,让她好好等着,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 她捏了捏彩莲的鼻子。 “别睡了,赶紧起来。” 蹭地一下,彩莲就惊醒了过来。 她茫然的望着白落幽,抹了抹嘴角的口水,一脸呆呆愣愣。 确定了眼前人是白落幽之后,彩莲眼眶微红,立 马就抱住了她,嚎的救跟杀猪似的。 “王妃娘娘,奴婢还以为王妃娘娘故意骗奴婢,把奴婢扔下,不要奴婢了。” 她眼角抽了抽,用手揉了揉彩莲的脑袋,“胡说,你这么个小可爱,我可舍不得说不要。” 不远处的马车。 沈凤析掀开车窗帘,静静地望着白落幽的方向,看着她脸上灿烂而又温柔的笑容,面上不由露出苦涩。 幽儿妹妹很少对他如此笑过。 坐上马车来到了城门口,恰好经过了值班的人。 马车停下后,沈凤析走出,面无表情地将一块腰牌递给了守城门的人。 “开城门。” 守卫看了一眼腰牌,随手小心翼翼地问他,“敢问……将军要去哪?” 他面无表情,淡然回答,“去办点事。” 守卫迟疑起来。 因为宫中生变的缘故,池南王早早就下令不许人随意进出城门。 可眼前人又不是普通人,而是沈凤析,沈将军。 看着守卫犹豫着不肯开门,沈凤析皱起了眉头,声音多了一分凌厉。 “怎么?我要干什么,还乱得到你多问?” “不敢!” 守卫慌了,他以后还要在沈将军的手下做事,哪里敢得罪了他。 这不,在一声训斥之后,连忙急急地开门,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马车离城。 在开的稍微偏远之后,沈凤析下了马车,他把马车送给了白落幽。 白落幽掀开车窗帘,对着沈凤析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有缘再见。” 她刚刚想要放下手,忽然间沈凤析伸手 而来握住了她的手,他微微仰头凝望着她的面容,满含不舍。 微微咬着红唇,沈凤析深吸了一口气,他一字一句的告诉她,“幽儿妹妹,我和郡主从没有发生过什么,我还是干净身子。” 步惊澜之前告诉他,白落幽喜欢干净的。 那好,他也还是干净的。 白落幽愣了愣,想要抽回手,却发现他握得很紧,怎么也抽不回去,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别说了,我不干净,可不敢玷污了你。”白落幽认真说道。 沈凤析却急了起来,“我不会介意的!” 这头上的绿油油一片了,他也不介意? 白落幽心情略有些复杂,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沈凤析眼中浮现痛苦,他一字一句地向她告白。 “真的很喜欢幽儿妹妹,从小便喜欢爱慕。” 也很想,能够一直一直守着她。 但他担心,今日之后,白落幽这一走便不回来了。 见到她皱眉,他终究还是收回了手,没有舍得弄疼她。 只是眼中满含不舍,他小心翼翼地索求,“幽儿妹妹,若是可以,你可以偶尔与我写一封信吗?我想知道,你在外过得怎样。” “好。”白落幽微笑着点头。 面对着他那深情的目光,她不适地别开了眼。 要不然—— 再拒绝一次? 白落幽微微张口,这次正打算明明白白的和他说清楚,彩莲却在此时插了过来。 “王妃娘娘,该走了!” 彩莲强横的拉下了车 窗帘,将她拉了进去。 马车缓缓离开沈凤析,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仓然。 若是…… 若是当年,他比步惊澜更早一步回到京城,早一步见到她,也许并不是这般光景了。 天色渐明,清晨的白日被薄薄的雾气所覆盖,而今日……便是新皇帝坐上龙椅的第一日。 深宫之中。 而此时的皇帝,正在床榻上打滚耍赖。 “我不要当皇帝,我不要,我不要!” 步云笙抱着手中的蝴蝶罐,眼眶红肿一片,时不时地抽了抽鼻子,反正死活不肯换上太监捧上来的衣裳。 太监们头疼不已,就连梁公公也没办法。 正在他们头疼的时候,步惊澜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下了盔甲,身上披着一件玄色衣裳,步伐沉稳,眸光内敛,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一股压迫感。 他走到步云笙跟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撒泼耍赖的人,忽然拿起了衣裳扔在他身上。 “换上。” “我不!” 步云笙气呼呼地抬头瞪去。 可当看到把衣服扔在他身上的人是步惊澜的时候,顿时就吓得一个激灵。 他慌慌张张的往床榻后拖去,眼中满是惊恐。 对于步惊澜的恐惧,此时已经上升到了极点。 步惊澜冷笑,随手将一把刀扔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威胁着,“把衣服换上或者人头落地,你选一个。” “我……” 步云笙微微咬唇,眼中满是不甘,他不想当皇帝,一点也不想。 可是眼下—— 父皇的所有儿子都已经死在 了步惊澜的手下,除了他之外。 为什么他一定要当皇帝?步惊澜自己当不行? 步惊澜微微扬起下巴,冷漠的望了步云笙一会儿,便捡起了床榻上的刀。 “不想选,那就本王来替你选。” 冰寒如霜的语气都透露着一股杀气,让步云笙身子抖了抖。 眼眶一红,步云笙直接就给哭了出来,“我我,我当还不行嘛!” 步惊澜冷冷地斜他一眼转身便走,眼底还带着一丝疲惫感。 他已经忙了将近两日了,两日一刻未眠。 刚刚离开景仁宫,宫殿后面就传来了步云笙凄惨的哭声。 “你这个混蛋,杀了我母后,杀了我太子哥哥,现在还要逼我当皇帝,你不是人!” 步惊澜嘴角一抽,脸上满是不耐烦,他直接吩咐着手下,“吵死了,再多说一句,就拿帕子把他的嘴给堵起来。” “是。” 手下应下。 步云笙左右只是个傀儡皇帝,即便嘴上塞着帕子上朝,朝堂上那些已经被杀了七七八八的文武百官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揉了揉额头,望着天边升起的夕阳,回想起了那笑颜如花之人,嘴角勉强的勾起了弧度。 再等等,再等上两个时辰,等他彻底的将朝中那些老狐狸镇压下来之后,他就能回去了。 回去与她相见。 但—— 偏偏就在此时。 明喜花喜狼狈地跑了回来,二人难堪无比。 “王爷!王爷!” 一看到他二人出现,步惊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什么事?” 不出他所料—— 第216章 步惊澜断了手臂瞎了眼 “王妃娘娘她,她留下一封信不见了!”明喜焦急地说。 他也感到头疼,为什么王妃娘娘……总是那么爱逃,逃走就算了,还不把他们两个给带上。 诶,也不知王爷等下会如何训斥他们。 明喜将纸条捧了上去,随同着纸条一起的,还有一张纸,纸上描述着一些奇怪的用量物料。 步惊澜脸色乌黑,他接过字条,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 【京城太无聊,我出去走走,勿念】 她竟然! 步惊澜气得脸都绿了。 她之前答应的好好的,说好留在他身边,没成想都是骗他的! 他气得不得了,脸色也乌黑一片,他都没看另一张纸,便匆匆将其塞入了怀里。 想跑?也得看他同不同意! 扯了扯衣襟,他前往朝堂的脚步一转,向着宫门而去,步伐匆匆。 明喜花喜对视一眼,二人皆是叹气,随后硬着头皮跟上。 王爷看来是气极了,他们又没看住王妃娘娘,王爷不知会如何训斥他们,也许这一次,不是打一顿板子能解决的了。 二人摸了摸脖子,又是长长一声叹。 他刚走两步,突然有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跪在步惊澜面前匆忙禀报着。 “王爷!边关急报!宁国启用那名为大炮之物,将……将城门炸了!” 他脚步一顿,铁青的脸色瞬间被阴冷的冰寒覆盖。 …… 三个月后。 林州一处小镇中,一家药铺门前满是病人,大多衣着缝缝补补,脸色难看,身体瘦的只剩 一把骨头的穷人。 他们从前看不起病,就连诊费都出不起,直到镇子里来了一个人美心善的夫人,从来不收他们诊费。 “吱呀——” 众人只听到药铺门被推开,就看到一个绑着双丫鬓,长相娇俏可爱的姑娘,扶着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奶奶出了门。 姑娘嘴角带着酒窝,笑起来比花儿还甜,此时手中拿着几张纸,还有几包药,将其塞到了老奶奶的手上。 “我家夫人说,您每日熬上一罐,吃够半个月,病便可痊愈。” “谢夫人!谢夫人!” 老奶奶红着眼眶,颤颤巍巍的对着姑娘道谢,目光往里一飘,对着里面也鞠了几个躬。 送走老奶奶之后,又接了一个病人进去。 只不过这病人…… 迈着大.大的步子,急切的往里冲,看起来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看到他的时候,彩莲鼓起了腮帮子,想要上去阻拦,可奈何此人兴冲冲的,没等她阻拦就冲了进去。 又来了,又来了,这人日日来扰小姐清静。 屋内。 长相颇为清秀,有几分儒雅书生气的公子冲了进去,脸上满是急切和欢喜,往屋内扫视了一圈,便向着内屋而去。 一看到屋内,隔着一层纱帘里的人,公子立马红了脸,扭扭捏捏地坐到诊脉桌前,红着小脸蛋,小声地呼唤着里面的人。 “白……白姑娘。” 薄纱之内,一听到这声音,白落幽就觉得头疼。 怎么又来了? “你没病,你可以走了。”她声音冷淡,不 太想要搭理这位公子。 允青子脸色微变,立马焦急地把自己的手,往白落幽的眼前怼。 “我有病的,我有病的!你看看,我绝对有病。” 白落幽摸着大肚子,往后躲了躲,躲开差点要碰到她的手。 眉头微微一挑,白落幽无奈问道。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病?” 公子的脸一红瞬间冷静了下来,然后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说道。 “相,相思病。” “……” 神他妈相思病。 脸黑了黑,白落幽无语。 “这病治不好,你可以滚了。”她语气略有些恶劣。 这和她显得温柔淑女的外表极为不相识。 可是公子依旧不气馁,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薄纱之内那张精致清雅的面容。 “治得好,只要姑娘肯治。” 忍住了想要爆粗口的冲动,白落幽慢吞吞的开口。 “我身怀六甲,还是个不打算再嫁的寡妇,你肯让我治,我也不愿意治。” 公子脸色僵了僵,而后失望的垂下了脑袋,但是那只手仍旧不肯放下,依旧倔强地伸在她面前。 “可是……” 白落幽不耐烦了起来。 “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的话?” 话语顿了顿,就随手就抄起了放在一旁的棍子,砰地一下就放到了桌上。 “你要是不走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一看到这根棍子公子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是被白落幽拿着棍子打过的,所以一见到便不由的害怕。 他往后缩了缩,假笑了两声。 从身后那一 脸绝望的书童的手上,取过一盒子点心,将其放到桌面上。 他用着讨好的语气对白落幽道, “我听说姑娘喜欢吃天香楼的点心,我特意去给姑娘买的,姑娘且笑纳。” 白落幽连看都不看盒子一眼,直接操起棍子,顶着大肚子,就往允青子的身上锤。 允青子怕了,连忙蹦跳着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对着她嚷嚷。 “我,我明天再来看病,姑娘切莫忘了吃点心!” 白落幽头疼。 从京城逃出来后,在路上遇到了被劫匪抢劫的允青子,她看他眉眼和步惊澜有几分相似,便忍不住出手相救。 没成想他就纠缠上了,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她走到哪他跟到哪,着实让她心烦。 彩莲走了进来,看到允青子离去后,嘴上嘀嘀咕咕。 “真是个烦人精,若是要王爷见到了,指不定就把他给大卸八块了。” 这倒是,白落幽赞同的点了点头。 步惊澜就是个醋桶里长大的醋夫,见不得她和别的男人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不过—— 一提起步惊澜,白落幽不由得垂下了眉眼,心中略有些酸涩。 免费给镇子上的穷人看病,等到了夜幕黄昏之时,才关上了门,白落幽带着彩莲在热热闹闹的夜市上走动逛街,二人带着帷帽,在人群之中并不起眼。 在路边摊坐下,老板刚刚端了一碗面,白落幽还没开始动筷子,便听到身后有八卦声。 “这宁国真是好生厉害,用着神兵利器,名为大炮,一 举攻破了南国外三城,大破之后竟还屠城,血流成河,尸肉如山,甚是骇人。” 白落幽眉头微微一挑。 说起此事,她一路走走逛逛的时候,也稍微打探过,得知宁国使用的不仅仅只有大炮还有其他的东西,除了比较难以制作出来的枪支之外,竟然连坦克都给研究出来了。 对此,白落幽很好奇宁国那一位,制作出坦克的穿越者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她也给步惊澜留了一张关于如何制作出大炮的图纸,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类似于炸弹该用到的材料。 以他的本事,想必能够研究的出来。 “然后呢?”身后人八卦起来。 那人热烈地说道,“南国竟也相继制出那神兵,其之凶猛,不下于宁国……” 一想起步惊澜,她就有些心不在焉。 身后之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聊起来的八卦却是越来越多 “不过,即便是有神兵利器在手,据说这位池南王在战场之上还是受了伤,好似是断了一只手臂,连眼睛都给炸瞎了……” 什么?! “砰!” 白落幽下意识拍桌而起,猛然回头不可思议地瞪着那聊着八卦的两个人。 步惊澜受伤了,断了手臂还瞎了眼? 她不由地瞪了起来,想要向二人走去,二人微微仰头,因为她戴着帷帽的缘故,并没有看到她的神情,不过感觉到了她周围压迫的气息,二人留下了银子,慌慌张张离开了。 白落幽想要追上去,彩莲连忙过来拉住她的手。 第217章 彩莲被下药 “夫人怎么了?” 她回过了神,站在原地许久。 这一碗面吃了两口就没再吃了,因为步惊澜的消息让她没了食欲,更让她没了睡意。 晚上时候,白落幽有些心烦,脑中不断的浮现步惊澜断了手又瞎了眼的场景。 他受伤了吗?以他这骄傲的性子,若是真的成了残废,只怕整个人都阴郁了。 白落幽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打听清楚,早知道不是他当皇帝,他将皇位让给步云笙的话,她绝对绝对不会跑。 心中郁闷,白落幽忍不住起来喝酒。 彩莲看到了连忙来阻拦。 “夫人,不能喝酒。” “就喝一小口。”她眼巴巴的看着彩莲,“一小口。” “不行!”彩莲坚决摇头,无情的把酒给带走了。 她烦闷的抓了抓脑袋,坐在原地呆呆的望着窗外。 彩莲走过来,见她这般神色,略有些担心。 “夫人是在担心王爷吗?”彩莲问道。 白落幽怔了怔,然后摇了摇头,“他何需我担心,不过凭这一张不明不白的单子,就能制出大炮,扭转局势。” 只不过…… 他既然能研究得出大炮,为何还是被炸了双臂和眼? 她过于的心疼,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我才不担心他。” 气呼呼地落下一句话,白落幽躺回到了床上。 彩莲看着她的后背,长长叹了一口气。 “夫人口是心非。” 白落幽回头瞪过来,“彩莲,你胆子 大了?” 彩莲嘟了嘟嘴,去到隔间睡下。 …… 夜色深重,屋外只有吵闹的蝉鸣声,声音不大,可是偏偏要白落幽来回翻滚,怎么也睡不着。 她后悔了,她早就后悔了,后悔离开他,可是当时知道是步云笙继承皇位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步惊澜也去了边关打仗。 心想着边关混乱,她又不愿意一人待在京城,无聊度日。 便想要的步惊澜打了胜仗回去,再回去找他,可—— “不行!” 白落幽盘腿坐起,用手摸着大肚子,她脸色严肃。 她要去找他! 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受了伤,如果没有断了肢的话,那眼睛没有被炸的只剩下两个骷髅的话,她去看看,能不能救救他。 翻身起来,她捂着肚子,走到彩莲的床边,轻轻摇晃了一下,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呀。 “彩莲,快别睡了,起来收拾东西。” 她等不到明天了。 可是彩莲真的好像睡得跟死猪一样,任凭她怎么摇晃都醒不过来。 使劲摇了摇之后,看着彩莲略有些苍白的脸色,白落幽脸色微微一沉,立即给彩莲把脉。 “药?!” 白落幽心中一惊。 彩莲中药了,而且是迷药。 根据中药的时间,应该是今天吃的那碗面。 那她为什么没事呢…… 白落幽皱了皱眉头,目光往下一落,落到了腰间的香囊上。 取下香囊后,放在彩莲的鼻息间。 片刻之后,彩 莲幽幽睁开双眼,眼中满是茫然,仿佛还未曾清醒过来。 她坐了起来,呆呆地抓了抓脑袋。 “夫人有什么吩咐吗?”彩莲沙哑的声音询问。 白落幽沉着脸,“马上收拾东西跟我离开。” 彩莲愣了愣,随后也没有多问,立马起身熟练地收拾东西。 和白落幽离开京城之后,二人时常收拾东西走,彩莲已经成习惯了。 她刚刚收拾好东西,白落幽就发觉到了不对劲。 屋外有动静—— 她屋外就是药堂,有人要是走近来的话,会有声音。 “夫人……” “嘘。” 她用手按住了略有些惊慌的彩莲。 冷静地往旁边一偏,躲在门后。 二人蹲着,并没有让门外的人注意到。 “吱呀——” 门被推开了,两个黑衣人悄悄潜入其中。 二人往内看了看,并没有注意到,蹲在门口捂着嘴的两个人。 彩莲即便害怕,可是为了保护自家小姐,还是鼓起了勇气摸了摸旁边的棍子。 但是还没等她出手,白落幽已经利索地冲到两人身后,拿着药粉便往二人的脸上洒。 “唔唔。” 等到他们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五花大绑被对被捆了起来,嘴里也不知塞了什么东西,臭的他们脸色发青。 白落幽顶着大肚子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扯出抹桌布。 “你们是谁?给我们下药有什么目的?” 其中一人愣了愣,脸色微微一变, 然后就扯着嗓子大声的嚷嚷起来。 “来人!来人!人在这里!” “啊!” 草! 心里咒骂一声,白落幽没想到外面还有人。 两根棍子就怕他们给敲晕了,她带着彩莲想要跑,忽然看到那被她敲晕的黑衣人怀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她回头捡起那如同信封一样的东西塞入了怀里,扯着彩莲就跑。 果然除了这两个黑衣人之外还有人,那些人轻功不凡,死死的追在她的身后。 “夫人,夫人……” 彩莲实在是跑不动了,停在后面双手撑着,膝盖怎么也跑不了。 “夫人你走吧,奴婢断后。”彩莲喘着气。 白落幽看了那紧追不舍的黑衣人,扯着她的手,使劲儿跑进一处街道,嘴上还有点骂骂咧咧的。 “断个屁的后,要是把你留在这里,黄泉就断后了。” 彩莲的脸红了起来,即便在逃命中,她依旧气鼓鼓的。 “夫人!” 跑入一处小巷子里,二人躲在黑暗之中,屏息静气,脸色惨白。 此时白落幽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别过来,别过来!别发现她们! 可是—— 想什么来什么?那群黑衣人停了下来,左右张望了一眼,便分头搜寻,有两个黑人往小巷子里来。 她按住了身侧,彩莲颤抖的手,目光微微一眯。 正在她想要动手的时候,两个黑衣人不知何故倒在了地上,二人倒地之时淡淡的月光照映到了背后的人。 “嘿嘿,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是允青子。 白落幽脸色微变,大喜过后又是无奈。 怎么哪里都有他,他还真是神出鬼没的,而且…… 看着倒地不醒的黑衣人,背后流淌出了血迹,已是不知生死,她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他居然会武功,她还真是没想到,那之前在被劫匪抢劫的时候,何须她出手? “这件事我回头跟姑娘解释,姑娘请随我来吧,我的马车就在不远处。” 允青子指着小巷之外,书童开过的马车。 白落幽犹豫了一下,便跟着允青子过去了,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就在身后不远处的一件药铺,大火覆盖。 不远处,两个穿着黑纱金丝腰带纹路的黑衣人,不可思议的望着大火。 二人面面相视,异口同声的吐出两个字。 “完了。” 王爷要是知道王妃没了,他们就死定了。 …… 半月之后。 天色乌鸦鸦一片,一股猛烈的秋风吹过,几道轰雷声响起,仿佛在不久后,便会下起大雨。 就在这阴沉的天气中,边关城的城门打开,上万士兵骑着马回了城,他们大多脸色乌黑,满脸疲累,浑身上下都是腥臭凝固的血迹。 包括为首,穿着白镜盔甲的男人。 他俊美的脸色一片阴沉,满是寒气。 “恭喜王爷凯旋归来!” “恭喜王爷——” 他们入城之时,城门两边的百姓和士兵,个个高举双手大呼。 第218章 他的噩梦 漆黑的深夜,无人而又寂静的池南王府内已经长满了杂草。 步惊澜一人在其中游荡着,犹如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那双始终漂亮的凤眸之中,含着一丝迷茫。 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莲亭站着一个人,身穿青衣,墨发如瀑布,美得不似凡间人。 她一个回眸暴露出来的清雅面容,令他眼瞳一缩,蓦然向其冲去。 可是他一靠近,她就跑,青色的衣衫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漂浮在整个花园中,无论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步惊澜气恼不已,咬牙切齿道地低吼,“白落幽!本王知道是你,站住!” 那人突然停了下来。 回过头来,清雅的面容透露着一丝委屈,微微轻咬红唇。 “我疼。”白落幽对他撒着娇。 步惊澜惊慌了一瞬,快步向她走去,声音低沉又沙哑,“哪里疼?过来让本王看看。” 白落幽抽泣了一声,声音微微颤抖,“浑身都疼。” 她站在了湖边,双手抱着双臂,带到他靠近,这时整个人突然向后仰倒。 “幽儿!” 步惊澜猛地从床边惊坐而起,他身上还穿着未曾摘下的盔甲,上面还染着已经凝固的鲜血,此时眼瞳紧紧收缩,额头上满是汗水,仿佛尚且未能从梦中惊醒过来。 直到片刻之后,方才恍然清醒回想自己刚刚做的梦,不由苦笑。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大手捂住了额头,薄唇微动,长久只吐出了一句话。 “小混蛋。” 居然敢跑,有本事就别让 他抓到。 深吸一口气,他努力平静下来,吩咐人准备热水洗漱。 而在此时被他派出去搜寻白落幽下落的暗卫进来,一进来就直接跪到在他面前。 “如何?” 步惊澜背对着他脱去,外袍露出了健壮却又伤痕累累的背。 暗卫低着头,而且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以至于没有让人发觉到他脸上的恐惧和为难。 支支吾吾片刻,在步惊澜心有不满之际,方才咬着牙直接开口。 “属下晚了一步,去到镇子时,王妃所住的药铺起了大火,王妃不知所踪。” “砰!” 话音刚刚落下,那完整的屏风突然碎裂成了两半。 一块屏风落在暗卫的脚下,暗卫身子抖了抖,眼中满是惊恐。 完了完了,这下小命没了。 步惊澜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戾气,可在这强大之中,眼中又含着一丝惊慌无措。 他直接掐住了暗卫的脖子,咬牙切齿,眼眶泛着红,“你说什么?” “王爷饶命!”暗卫怕极了,身子抖得厉害,脸都白了起来。 他们也没办法,他们已经尽心尽力去找了,可奈何王妃娘娘实在躲得太好,每每都比他们快一步离开,而这一次也是。 在大火熄灭之后,他们在火堆里发现了两具尸体,虽然尸体的骨骼有些大。 步惊澜目光阴沉其中,反复酝酿着暴风雨,他不可自信,乃至于有些惊恐。 在他将要爆发之前,又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王 爷!王爷!” 是他的暗卫。 一进来就高兴的大声嚷嚷着,“有人收到消息,道是在边关城见过王妃娘娘!” 由此说着,暗卫还交上来了一块玉佩。 说是白落幽无钱可用,拿着玉佩去当了。 接过玉佩看着上面熟悉的纹路,步惊澜眼瞳微微一缩,原先眼中的惊恐瞬间消散。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认出了这块玉佩。 “她——” 他神色有些焦急,要不是上半身没有穿衣裳,只怕此时恨不得亲自冲出门去把她找回。 暗卫明白他的意思,立马急匆匆的回应。 “属下这就派人去搜寻。” 可还没转身之时,步惊澜突然就叫住了他。 “等等。” 他目光幽幽,其中含着一点不明显的火气。 忽然,他浅浅冷笑了一声。 自投罗网来了? …… 经历了半个月之后,白落幽总算抵达了边关城。 这一路上,不可谓不艰险,没想到那一群黑衣人不死不休,她去到哪里,他们就追到哪里。 抵达边关城后,白落幽一路上也有在搜寻着步惊澜的消息,有人说他断了手断了脚,有人说他没命了,也有人说他完好无损,白落幽不知道哪条消息是真哪条消息是假,现在她只急着想要去看一看他是否还活着。 不过在找他之前,她得先干饱饭。 不然不吃饱,见面之后,他肯定要训她。 酒楼包厢之内。 白落幽等人刚刚坐下,便有一个小二热情的上来招呼。 “客官要点什么?” “猪肘 子下酒……” 允青子拿着菜单,在上面点菜,恨不得把一个菜单都给点完了。 直到点完了菜单之后,允青子看一下小二,才发现小二愣愣的看着白落幽,目光闪烁着贪婪。 他有些不高兴的拍了拍桌子。 “小二?” 小二回过了神,身子抖了抖,连忙应了下来,便匆匆离开。 “是是,几位客官稍等。” 等到他走后,小二才嘀嘀咕咕,“这小二怎么呆呆傻傻的?” 跟在后面的书童忍不住的吐槽一句,“和少爷一样。” “啊!” 话音刚落就被敲了一下脑袋。 书童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家少爷。 他有说错吗?这家少爷自从遇到了白姑娘之后就傻傻的。 允青子轻哼一声,“胡说八道,本少爷聪明着呢。” 说完之后眨着亮晶晶的大眼,希翼地望着白落幽。 “是吧,姑娘。”允青子扭扭捏捏的,直接往白落幽面前凑,屁股恨不得翘起来。 白落幽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边关城下人来人往的人。 即便战争在即,即便宁国好屠城,这离战争最近的城池,居然还有那么多人没有离开。 这样换做她,早就收拾东西跑路了。 听到允青子的话,她翻了一个白眼,摸了摸鼓起来的大肚子,皮笑肉不笑的问。 “你见过顶着大肚子的姑娘?” “……” 允青子垮下了脸,低着头,“我又不介意。” 白落幽懒得理他。 这一路上,也多亏了他帮忙,她和彩 莲才没有被那群紧追不舍的黑衣人抓到。 虽然她现在很想赶他离开,可仔细想想,这行为有些过河拆桥了。 很快,小二就端来了一桌子的好菜。 放下了最后一盘菜之后,小二意味深长的看了白落幽一眼。 “客官请慢用。” 他退了出去。 他们都饿得不得了,白落幽好不容易拉着彩莲坐下来,才要动筷子。 允青子动的筷子却比她们还要快,夹了一口青菜,正要入口,白落幽却闻到了青菜上面所散发出的怪异的味道。 脸色微变,她猛地起身打向允青子。 “啪!” 允青子的手停顿在嘴边,整个人呆呆愣愣,扭头看上被拍在地上的筷子,还有青菜。 他委屈又心疼,眼巴巴的看着白落幽,“姑娘你……你就是再不喜欢我,也不能浪费粮食啊。” 白落幽揉了揉手腕,颜色略有些阴沉。 “菜里被下了药。”她淡淡说道。 “这……” 允青子一愣,然后想起了方才小二的异样。 他气呼呼地直拍桌子。 “小二!” 白落幽那叫一个头疼,丫的想事情不过脑子的吗? “别嚷嚷,就是这小二下的。”她连忙拦住了他,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允青子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隐约间,白落幽听到了厢房外有重重叠叠的脚步声,走到门口通过缝隙,就看到小二似乎叫来了一群人,个个拿着棍子扫把还有绳子的,正往楼上来。 目光左看右看落在了这窗户上,往下一瞟。 二楼—— 第219章 他来救我了 啧,她顶着一个大肚子,想要从二楼跳下去恐怕有点难。 白落幽收回手,看向允青子的书童,这书童也是会武功的,让他把彩莲给带走。 她回头对允青子说道,“我们悄悄走。” 可刚刚走到窗户边,回头才发现允青子还站在原地。 面颊通红一片,扭扭捏捏着用着,波光粼粼的双眼望着她,“姑娘……你可真香。” 啧。 手痒痒。 白落幽没忍住上前就对着允青子的后脑勺,重重的打了一掌。 “啊!” 允青子护着她用轻功从二楼跳了下去。 没成想刚刚落地,恰好门口有几个人看到了她,然后—— “在那!” “站住!” 白落幽等人落荒而逃,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跑的那叫一个痛苦。 如今已渐黄昏,漫天的红霞披洒在了大地上,照得周围一片通红,白落幽一手护着肚子,一边跑,简直苦不堪言。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怀个孩子整天跑。 如果这也算胎教的话,以后他生下来了会不会是下一个刘翔? 后面的人一边追还一边嚷嚷着。 “那可是一万两银子!站住!” 允青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他和她同样跑着,可他却头不晕气不喘的,反而好奇的呆呆问她。 “姑娘,你什么时候改名叫一万两银子了?” “?” 他脑子绝对有病。 跑着跑着,就遇上了彩莲。 拉着他们就躲到了一处巷子里,那群拿着扫把拿着绳子的人跑了过去。 白落幽微微喘息,美眸微微一抬,突然就看到面前的墙 面上贴满了通缉令,上面熟悉的脸让她挑了挑眉头。 允青子接过书童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嘀嘀咕咕着说。 “这群……这群……连武功内力都没有的平民,怎么追得那么紧?” 白落幽眼角一抽,叹了一口气。 “这大概就是金钱的力量吧。” “啊?”允青子对此表示不解。 她揭下了面前的一张通缉令。 上面画着的脸正是她的脸,画得那叫一个惟妙惟肖,简直如出一辙,重要的是上面的一排字。 还是能抓到她的,将她完好无损的交到池南将军的手上,就可得到赏金一万两。 啧。 白落幽黑着脸,有些不快的将通缉令给撕了,“一万两银子?我才值一万两?” 她怎么也要值个一百万两吧? 跟在她身旁,还在喘气,不停的彩莲鼓起了腮帮子,也有些气呼呼地。 彩莲指着角落一排小字,不高兴的开口,“小姐,奴婢才五两银子。” 这一排字写着,如果能抓到白落幽身边的丫鬟,免费赠五两银子。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齐齐,用手扶额,很是无奈。 允青子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她们疑惑地问道。 “话说,这个池南将军是谁?” 白落幽皮笑肉不笑,“谁知道呢,这个败家子。”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步惊澜,估计他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她的消息,心里对她气得厉害呢。 虽然如此,但白落幽还是松了一口气,既然能写通缉令,代表着他还有命在。 伸了个懒腰,等外面的人彻底没了之 后,白落幽拿着彩莲的手要走。 “走,去取钱,肥水不流外人田。” “啊?”彩莲呆呆疑惑。 这一万两银子,进她的荷包了。 等到她们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 允青子搓了搓手臂,嘀嘀咕咕着说,“嘶,夜里风凉,咱们还是先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姑娘你再去找人吧。” 白落幽身形一顿,想要尽快去见步惊澜,不愿意再等了。 她回过头望向他眼神略有些复杂,想要劝他离开。 可是话刚到嘴边,忽然间—— “咻!” 只听到一声暗器划破长空的声音,一个手里剑便飞了过来,快速而又直接的对着她的后背。 要是换做往常白落幽想躲那事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如今怀了身孕,想躲确实不容易了,等她要躲的时候,还是晚了。 “小姐小心!” 彩莲难得爆发出了极大的速度,满脸惊恐。 在暗器要射到她的时候,直接扑在了她的身上。 暗器扎在了彩莲的手臂上,彩莲眼珠子一番便倒了下去。 “彩莲!” 白落幽心惊,连忙给彩莲把脉,发现这小丫头只是晕了,过去才松了口气。 这特么是哪个?挨千刀的居然敢伤她的人? 她一定要把他们给大卸八块了! 白落幽愤怒的抬头,可一抬头就发现是一群挨千刀的。 周围数不清的黑衣人将她们包围了起来。 “又是这群阴魂不散!” 白落幽咬牙。 允青子目光闪了闪,然后抱起彩莲,让书童垫后,他则是带着白落幽跑了。 可是跑着跑着,被人给堵住了。 这次来的不仅仅是有那七八个,而是数不清的黑衣人。 白落幽和允青子被堵在角落,她皱着眉头,用手扶住了因为过度运动,略微生疼的肚子。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你们逃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束个屁! 微微咬牙,白落幽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 他们一言不发,只是冷笑。 白落幽突然想起,在镇子里曾拿到过的一封信,那封信上的字她没看懂,不过却是宁国的字体。 这群人是宁国的人。 “你们是宁国的人?是谁要抓我?”她问道。 他们还是不说话,而是一步步的接近将她们包围。 允青子愣了愣,对上喃喃着,“宁国……” 在她再三逼问之下,为首的黑衣人不耐烦起来,“你还不配知道,要是不想死的话,最好乖乖跟我们走。” 就在他们打算动手的时候,白落幽打算来个鱼死网破之时。 允青子突然站了出来,“慢着。” 他拿着一块腰牌,高高举在黑衣人面前。 “这令牌,你们可认得?” 看到腰牌的那一刻,这一群人瞬间都惊住了。 “小,小皇……” 小黄什么? 小黄狗? 白落幽一头雾水。 她疑惑地看上允青子,突然间他用的轻功跳了起来。 “姑娘,我先引开他们,剩下的人,只能靠你自己了。” 在临走前压低声音告诫她这一句话,然后就跑了。 果然这一群黑衣人里,顿时就跑了三分之二的人去追他。 白 落幽轻叹口气,用手捂着腹部。 数一数,还剩下三四个。 唔! 也许,她能干得掉。 片刻之后,一群黑衣人倒在地上,白落幽踩着其中一人的胸口,略微有些不屑,“本事那么小,还这么凶?” 没想到都是些三脚猫功夫。 那人的额头带着血,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哼,你得意什么?你当真以为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哦?” 人都已经去追允青子去了,怎么可能还—— 刚想到一半,白落幽就听到匆匆的脚步声,再度抬起头时,面前又多了十几个人。 草! 简直不是人啊! “不讲武德啊。” 嚷嚷了一句,白落幽已经无路可退了。 她带着彩莲往后躲。 头疼不已。 这下可怎么办?难道就要栽在这里了? 这群黑衣人不再废话,而是直接动手,他们手中拿着绳子向她跑了过来。 白落幽用双手挡住了脑袋,心里祈祷着他们只是绑架而不是杀人。 “啊!” 忽然间感觉一阵风吹过,就听到了一阵阵的惨叫声。 身子抖了抖,再度睁开眼时,地上躺了一堆的尸体。 她略有些惊讶,是谁,哪位英雄? 正疑惑间,背对着月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猝不及防之时搂住了她。 “没事了,没事了。” 低沉而又越耳的声线,无比的熟悉。 “步惊澜?” 白落幽双眼一亮,欣喜不已,直接拉开了他,看着他完好无损,手也在腿也在,顿时震惊又欢喜。 “你,你还活着?眼睛也没瞎,手也没断?” 第220章 步惊澜的半个青梅竹马 步惊澜喜悦的神情一僵,他眯起眼眸,语气阴测测,“怎么?本王活着让你很失望?” “……” 无语稍许,白落幽忍不住反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脸上的笑是失望了?” 她这明明是担心!担心! 丫的,简直瞎了眼了! 步惊澜沉默下来,菱角分明的脸庞很是冷峻,幽深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闻她所言,他忽然冷笑,略有些咬牙切齿道威胁,“白落幽,你竟然敢私自逃走,待会儿本王在一一与你清算。” 白落幽心中一惊,眼瞳微微一缩,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她摸着肚子想要后退一步,他却用手揽过了她的脖子,将她生生按着连动都动弹不得。 面对他既是喜悦又是生气的目光,白落幽目光漂移,“这个……” 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原先想着百般借口,此时在脑海中只剩一片空白。 片刻之后,她反倒气恼的瞪着他,“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别那么小气嘛。” 步惊澜直接气笑了。 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身子无恙,方才将她松开。 他带来了不少人,那些黑衣人在他的手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大多都被制服。 紧跟而来的黄泉也抱起了晕倒的彩莲,因为他背对着她的缘故,她看不到他的脸,不过能感觉到他应该也十分着急。 步惊澜要带她离开之时,她突然想起,某个为她引开一大帮黑衣人的允青子。 他武功不错,但是这些宁国的黑衣人实在是太多了,也不知他会不 会出事? 她抓住步惊澜的手,急迫地对他说道:“对了,你赶紧!赶紧让人去救我朋友,他为了帮我引开了一帮黑衣人,快!” 她帮过她不少,她可不能自己安全了,就不管他了。 见她着急的样子,步惊澜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角,他眯起眼眸阴恻恻的问着她。 “是男是女?” “……”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吃醋? 在他那带着审视的注视下,白落幽沉默半响,然后开口。 “长得像男人的人妖。” 他冷笑了一声,一副已经将她看穿的表情。 “啧,不救。”他傲娇的别开脸。 白落幽脸色微变,正打算与他好好说说允青子,这一路上帮了她多少。 然而话刚到嘴边,还没吐露出来,那正常的脸色突然瞬间变白,纤细的手也抚摸向了微微隆起的肚子。 步惊澜对她甚是了解,知道便是拒绝了,她也会百般强求,正等着她开口,没曾想白落幽突然倒入他的怀里。 他家住这副柔软娇小的身子,心里的醋意更浓了。 居然还装死? 他轻轻将她拉开,嘴上很是不爽,“你就算装死也没用。” 可将要松手的时候方才发觉白落幽那苍白到不正常,脸色已经逐渐变得冰凉的身体,步惊澜瞬间就慌了。 “白落幽?” 他立马将她打横抱七要将她带走,临走之前还吩咐了黄泉带人去找一找白落幽的那位好友。 这白日的时候,他已经让人查明了她身边都有谁。 …… 皓月当空,晚风习习。 白落幽醒来的时候,天色正处于深夜,浑身上下都有一股酸疼的感觉,就像是被马践踏过了一样。 稍微给自己把把脉,发现并无大碍,只是因为怀孕后又过于运动跑步的,结果才导致了晕倒。 肚里的孩子也很坚强,还活着。 摸了摸肚子,白落幽坐了起来,打量着周围,是一处布置的还算精妙的营帐。 屋内摆设齐总,但却空无一人,床的两边挂着两盏红灯笼,将屋内照得昏黄明亮。 步惊澜人呢? 她略有些奇怪,撑着疲软的身体站了起来,她想要去找找他。 刚刚走出营帐,就看到了一对久别重逢的小情侣,正在哭诉着。 采莲已经醒来,此时正扑在黄泉的怀里,抽抽泣泣的哭着。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呜呜!” “别,别哭。”黄泉手足无措的安慰着她。 看到这一幕,白落幽突然有些愧疚,因为时间她将采莲带走了,丝毫没有考虑过将她带离心上人时,采莲每个夜晚思念黄泉会有多痛苦。 果然下次如果她要跑的话,还是自个跑吧,不带着采莲了。 让采莲好好呆在黄泉身边,相夫教子。 “咳咳。” 白落幽稍微咳嗽两声,打断了这对情侣的久别重逢。 二人听到声音立马就互相松开了对方,面颊红彤彤的,一副就跟偷情被抓到了似的,看着白落幽一阵好笑。 “小姐小姐,你没事了吧?” 采莲连忙向她跑过来,眼眶还含着点眼泪,看起来颇为怜人。 白落幽好笑的摇了 摇头,“我没事了,你不必担心,对了,步惊澜呢?他去哪了?” 采莲迷茫的摇了摇头,回头看向还呆在身后,红着脸的黄泉。 黄泉走过来,借着天边投射下的月光,白落幽才看清了黄泉的脸,那张看似面瘫,但也挺为俊朗的面容,此时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伤疤的痕迹来看,已经流了好一段时间了。 她怔了怔,是在战场上受了伤吗? 怪不得采莲方才哭得这般伤心,若是换作她步惊澜受了伤的话…… 眼瞳微微一缩,眸子内闪烁着担忧的光泽。 “王妃娘娘不必担心,方才收到消息,宁国太子带兵扰乱城池,企图发起进攻,王爷前去防卫了。” 白落幽谎言过来,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带我去见见他吧!” 她对着黄泉说道。 城墙之上,步惊澜和一众将军站在边缘,仰望着下面,乌压压的宁国将士。 一位将军急急走上来,小心翼翼的禀报着:“将军,他们似有撤退之意,并未打算进攻,也许只是吓一吓我们。” 眸光内敛,周身毫无任何凌厉锋芒的气势,只偶尔斜过来的一个眼神,吓得那将军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继续守着。” 他语气冷淡。 纵使他语气冷淡,也有人对他倾心不移,步惊澜的身旁站着个娇俏女子,她跟在一位老将军的身后,身着粉色的衣裳,眉目非画似画。 生着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如同含着水波的眼眸之中,荡漾着令人迷醉的纯洁风情,一头如 墨的长发,紧紧用一根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温和清纯的气息。 她是这位吴老将军的女儿,吴云霓,因为是老来得女,很是受宠,自小便在边关长大,与步惊澜…… 可以说是半个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她身为女子本不该上城墙,即便是医帐里的主医,却借着身份,登上了城墙,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的背影。 她走到步惊澜身旁,娇滴滴的对他说道:“将军……您守了大半夜,想必也是累及了,要不然王爷先回去休息吧,这里让我爹爹看着便是。” 可一番让人听着都不如心软的话语,并不曾让步惊澜给她一个眼神。 他依旧直挺挺的站着,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一群蠢蠢欲动的宁国士兵。 吴云霓略有些尴尬,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微微咬着红唇,扭捏的轻扯着衣角。 一旁的吴老将军看到了,轻轻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你先回去吧,此地危险,你回去等着。” 吴云霓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不舍得看了步惊澜一眼,踏着小碎步离开。 城墙边缘上,放着许多铁质所做的大炮。 白落幽感到惊讶,手摸过一个又一个冰凉而又感到满满压迫感的炮台。 这是步惊澜命人打造出来的?只凭着她那一张并不完整的图纸? 他…… 不愧是她男人,真厉害。 微微抬头望向远处,那站在城墙边,负手而立,一身清贵之气之人,红唇不由的勾了起来。 她真是捡到宝了。 第221章 他的烂桃花无处不在 周围几个年轻的将士见此一幕,心中略有些愤愤。 军营里哪位将军不宠着吴云霓,唯独步惊澜,真是不知怜香惜玉,平白惹得吴云霓伤心。 虽然他们心有不满,却不敢在面上表露一分。 “小姐,您小心着些。” 彩莲即便肩膀受伤,还要时刻守在她身旁,她上了城墙也要跟着来。 彩莲的声音吸引了步惊澜的注意,他不由得顺声望去。 便看到,那环视周围一脸兴奋的白落幽。 他不由的怔了怔,然后冷着脸走了过去。 众多将军们见此,还有些疑惑,当看到不远处的白落幽时,年轻的将领不由的惊艳于原地。 即便她怀了身孕,这绝美姿色丝毫不曾有半分降低。 等到他走到她面前时还没等他开口,白落幽就兴奋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厉害还是你厉害,真不愧是我的男人。” 听着她自豪的语气,步惊澜眼角抽了抽,他轻哼了一声,即便面上不显,可那耳边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一块。 他抓住她的手,“这里危险,你不在营帐里好好呆着等本王,来这里做甚?” 他一提起,白落幽就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反手抓住他的手,给他细细把脉,然后紧紧皱起眉头。 “你是不是睡觉不成休息了?怎么身体虚成这样?” 她不高兴的说,上下打量着他身材依旧宽阔,但是那脸上却带着一丝疲惫。 “虚?” 他微微挑起眉头,突然凑到了她的耳边,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 的耳畔。 “若不是此时正处城墙之上,本王真想让你看看,本王是不是虚的。” 白落幽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识唰的一下瞬间就红了脸,她瞪着他轻轻推开他。 “别乱说。” 见她面颊晕红,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真是可爱,可爱到让他见了就忍不住想抱入怀里,不过…… 只稍稍一想,想到她离开了他半个月,那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淡了下去。 罢了,回头再好好教训教训她。 “你这没良心的小混蛋。” 步惊澜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面颊,白落幽愣了愣,单手捂着自己的脸,略有些气愤。 怎么骂人呢? 他看了一眼睛跟上来的彩莲和黄泉,脸色瞬间又恢复了冷漠。 “城墙上危险,将王妃带回去,好好护着。” “是。” 小情侣同时应下,然后在白落幽不情不愿中把她给带走了。 这一幕倒映在了众多将军的眼中,个个都震惊的不得了,那张最大的都能塞进一个鹅蛋。 这还是他们印象中当将军吗? 他们印象中的步惊澜,整天顶着一张跟谁欠了他巨款似的面瘫脸,眼神吓人,气息冷冽,便是面对吴云霓的百般讨好,也丝毫没有触动,甚至还会嫌弃。 可眼下—— 刚刚那个笑的一脸愉悦的男人是谁?一定不是他们的将军。 “看什么?嫌眼睛留着没用?” 步惊澜望了过来,视线落在他们的脸上,冰冷而又刻薄。 他们竟然齐齐松了一口气。 对对对,这才是他们 的王爷,面瘫且刻薄。 “将军!宁国的神骑军似有异动!” 忽然在此时,一位将士急匆匆的来禀报。 …… 白落幽不情不愿地下了高墙,走在那人烟稀少的小道上,这小道是通往营帐的路。 刚走了两步,突然有个女子拦住了她。 “你是谁?” 白衣女子俏丽温雅,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飘散在腰间,身材纤细,仿佛一只手便能握断,那张漂亮的脸蛋更是带着清纯之色,微微咬唇时,更显得楚楚动人。 不过,吴云霓在白落幽面前却显得有些嚣张和傲慢。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你又是谁?拦我的路想做什么?” 她眼睛一向很锋利,一眼就看出,丫的,肯定又是步惊澜的烂桃花了。 果然—— 吴云霓目光在她的大肚子上徘徊了一圈,随即用着鄙视又嫌弃的语气对她说。 “身怀六甲还敢去勾引王爷,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啧,到底谁更不要脸? “你说什么?!你可知……” 彩莲听到这话瞬间就急了起来,气呼呼地瞪着她。 一只手却拦住了彩莲,没有让彩莲爆出她的身份。 白落幽微笑轻轻抚摸着肚子,语气淡漠:“姑娘可知,我这肚里的父亲就是步惊澜?” 吴云霓的脸色顿时扭曲,眼瞳微微一缩,然后低吼起来。 “不可能!” 这神色看起来,掠有些疯癫。 “王爷不可能会跟别的女子有关系,王爷喜欢的人是我,才不是你这个丑……” 吴云霓指着她的 脸,可这张明媚娇艳的面容倒映在眼中,比她还美了几分,要吴云霓的话说不下去,只能憋在嘴边。 “为何不可能与别的女子有关系?你莫要忘了步惊澜可是有王妃的。” 居然觊觎有妇之夫,还这般自恋,和白府的那几个女人有得一比。 “王爷根本就不喜欢那贱人,那贱人早早就和野男人逃了,我告诉你,王爷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你若是再敢勾引王爷,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傲慢的冷哼一声,便就甩手离开。 路上遇到一位路过的将士,吴云霓脸上的嚣张傲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变回了那个清纯可人的娇弱女子。 “小姐!小姐为何不告诉这女人小姐的身份?这女人也未免太不要脸了。”彩莲在她身侧气呼呼地说道,还捏起了拳头,一副想要揍吴云霓一顿的架势。 黄泉在一旁,生怕她误会,便犹犹豫豫的开口说了一句。 “王妃娘娘不要多想,王爷平日里看不上她的,是她对王爷百般纠缠。” 白落幽了然的点了点头,为什么不说? 大抵也是想看一看,步惊澜这朵烂桃花能有多不要脸,果然…… 超乎她想象。 话说他身边怎么总有这种不要脸的烂桃花? 她心里感到郁闷,刚刚走入军营,忽然间,有一大群人急匆匆的跑了过去,浓重的血腥味熏的白落幽都有些想要呕吐。 “啊!” 剧烈的惨叫声,伴随着这一群人路过而响起。 白落幽皱起眉头,顺 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大群将士搀扶着或是断了腿或是受了伤的士兵,进了军营。 “他们是……” 她有些疑惑,而后耳旁响起的刺耳炮火声,让她瞬间明白了过来,战争开始了。 步惊澜…… 是不是上了战场? 至于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她眼中的担忧毫不掩饰。 “快,求您救救我弟弟,他……他快撑不住了!” 不远处的医帐传来了哭喊声,这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让她都不由为之不忍。 白落幽想过去看看。 “王妃娘娘先回去吧,王爷不会有事的。”黄泉拦住了她。 “左右在营帐内我也是无事可做,不妨帮帮他。” 她推开黄泉的手,向着医帐而去。 看着那躺了一地,甚至连医帐都装不下的伤者,白落幽都觉得刺眼。 而发出哭喊声的人,正跪求着一个男军医,他旁边的地上,是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伤者,两只手已经断裂,不断的流淌着鲜血,只怕不够片刻,便会流血而亡。 那男军医忙碌不停,根本不理会他。 他趴在弟弟的身上哭泣着,绝望不已。 他的眼睛已经被炸瞎了,而他的弟弟——也命不久矣。 正哭得难受,忽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一个人蹲到了他弟弟身旁。 “去取纱布来。” 淡漠冰寒的声音,让他抬头望去,只见那穿着青衫,顶着大肚子的女子,正蹲在旁边,用帕子挡住了口鼻。 见他不动,白落幽补了一句,“我会医术,能止血。” 第222章 死去的人是谁 白落幽从没想过,有一日,她会为了步惊澜用着这双,从来都是杀人的手,来救人。 看到白落幽利索的包扎上药止血,周围几个即便已经奄奄一息,但仍想活下去的士兵,纷纷向她伸出手。 “夫人!求夫人救救我!” “救我,求你救救我!” 这一幕场景,让彩莲看着都不由红了眼。 拎起裙摆,蹭蹭地跑过来,彩莲哽咽着说。 “奴婢来帮小姐。” 跟在白落幽身边久了,彩莲也懂得了包扎上药的简单医术。 此时,原本已经离开的吴云霓,回过头来,看到了正在为士兵们救命的白落幽时,她眼珠转了转躲在帐篷后面,眼神不由的落在了白落幽的腹部。 而此时,她正用着略微不安全的姿势为别人上药,只要稍微用手一推—— 吴云霓缓缓的移到了白落幽的身后,那双漂亮的眉眼划过了一抹阴狠。 只要用手一推,白落幽必定倒落在地上挤压到肚子,从而导致流产之兆。 目光一横,吴云霓直接用手推了过去。 “啪!” 突然,一只手凭空出现,抓住了吴云霓的手。 “你想干什么?” 低沉悦耳的声音透露着一丝狠意,和那张过于美艳的脸很是不符。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落幽回过头去,随即就看到许久不曾见面的沈凤析站在她身后,身上穿着染血的盔甲,一只手抓住了吴云霓的手。 而看那吴云霓的动作,似乎是想要推她…… 她微微眯起眼站直了身子,袖子里划出了一 瓶药。 “哼。” 被抓了一个现形之后,吴云霓下意识的慌张,惊慌的甩开沈凤析的手,冷冷的冷哼一声,便就跑开了。 她看向沈凤析,他也在看着她那原本冷漠的眉眼,瞬间就变得温柔了起来,甚至还有些无措。 在她的注视之下,稍稍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她。 “幽儿妹妹几时来的?” 他靠近时白落幽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脸上扬起了疏离,又算温柔的微笑。 “昨日。” 他的目光变得暗淡下来,看起来格外的失落。 那种上下打量着他,目光从他那张脸上划过,颇有些可惜,只因为他的脸上居然多了一道伤疤。 那伤疤的痕迹颇深,向来是在与她分别的那一个月受的伤,可却深深的烙印在了沈凤析,这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容颜上。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 目光下落,顺着浓重的血腥味传到了他的手臂上。 她紧紧皱起了眉头,直接用手去抓住他的手,“你受伤了。” 沈凤析失落的神态瞬间变得慌张,他想要抽出手,但是又舍不得。 他勉强笑了笑,泛白的薄唇微微一动,“没事,幽儿妹妹不必担心。” 没事? 看着这深可见骨的伤口,白落幽嘴角抽了抽。 感觉到他的挣扎,她稍微用力了一些,抓着他的手将他往一旁僻静的地方带去。 发觉他不情愿跟着她,一边走一边对他淡淡说道。 “你这伤要是不及时治的话,你这手可就废了 ,还是乖乖的跟着我去治伤吧。” 他望着她的背影,红唇抿了起来。 “手。” 坐在角落里,白落幽认认真真的给他上药包扎,动作何其小心,生怕不小心弄疼了他。 虽然有意和他疏离,但是到底和他朋友一场,见不得他手上受伤如此严重,他也帮了她不少,如果冷眼看着他受伤,那倒显得她冷血了。 “为何……” 他在她头顶发出声,略有些艰涩。 “什么?” 她头也不抬,略有些敷衍的问,心思全在伤口上。 “为何还是回来了?你离开京城,不是想要离开步惊澜吗?” 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白落幽垂下眼眸,并没有与他深聊,这是淡淡启唇。 “不是,只是想要出去冷静冷静,不要说话,别打扰我。” 微微张开的红唇闭了上去,他咬着下,唇终究还是叹息了一声,别开了眼。 上好药后,她缩回手。 “这几日切不敢碰水。” 古代没有酒精,虽然这伤口可以治,但难保不会发炎,这可是要命的大事。 沈凤析点了点头,很是心不在焉。 白落幽将要离开,他有些不舍,忽然间—— 不远处响起了喧哗声。 “啊!” “将军!呜呜。” 这凄惨的哭声,白落幽一听就只是吴云霓。 她本来不在意,可以想到吴云霓似乎对步惊澜情根深种,身子不由得将来将一股寒气从背后袭来。 连忙跑过去,然后便看到—— 那原本一直跟在步惊澜身边的亲卫,此时抬着担架, 担架上面躺着一个血淋淋断了手断了脚的人,似乎已经失去唯一的一只手,垂落在担架下。 白落幽的目光紧紧的落在担架上,那人所穿着的披风,这身披风…… 是步惊澜的! 她始终记得,他的披风是唯一的黑色,上面还用金丝线绣缝出五爪金龙。 腿脚一软,脸色骤然变得苍白,眼睛渐渐的变得有些恍惚。 她怎么忘了…… 这是在古代,如果步惊澜亲自上阵杀敌迎面炮火的话,根本不可能能活得下来。 他—— 在白落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要停止跳动之前,突然间耳畔响起了能让她重新恢复呼吸的声音。 “可是受伤了?怎么一身血淋淋?” 她蓦然转头,看向了身后。 步惊澜只穿着盔甲,手里拿着一把长刀背后的披风不知所踪,浑身上下都有着干涸的血迹,就连一头漆黑的墨发都被鲜艳的红血所侵染。 他就站在她身后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染着血迹的眉眼下,透露着一丝疲惫,还有对她的担忧。 他没死。 白落幽彻底呼吸过来,连着喘息都大了起来,脸上勉强浮现出了意思,笑意她连忙走了过去。 他看着她身上的血迹,还以为是她受了伤,想要仔细看一看,却不曾向白落幽走来,就扑入了他的怀里。 步惊澜愣了愣,眼瞳微微一缩,原本浑身的疲累,因为这一抱居然消散了不少。 他的手放在她后面,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怎么了?当真是受伤了吗 ?” 白落幽摇了摇头,声音略有些哽咽。 “还好。” 还好不是他。 步惊澜有些不明所以,直到看到了对面,吴云霓正扑在一具尸体上哭的梨花带雨。 但他的眼神丝毫没有流落在吴云霓身上,而是在那具尸体的披风身上。 这一瞬间他明白了什么,面色顿时凝重。 随即,他紧紧的抱住了白落幽,下巴就抵在她的脖颈处,嗅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药香味。 她身上的一切,都能让他感到安心。 “本王不会有事的,本王为了你,绝对不会死在战场上。” 他在她耳边喃喃着,炙热而又暧昧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 白落幽眼眶微红,点了点头。 吴云霓怎么也没想到,宠爱自己一辈子的父亲,居然死了。 父亲明明说过,等到战事结束之后,便亲自上门,让她和王爷喜结连理。 可…… 父亲还没有办到,就已经彻底的离开了她。 “你怎可以……” 吴云霓此时既是伤心,又是慌张,在这军营之中,他唯一能够依仗的,只有自己的父亲,只有父亲活着,他才能在军营中呆下去,如今父亲死了—— 她就再没有机会待在军营里,再也不能看着步惊澜了。 眼眶一红,眼泪瞬间就落了下去。 心中实在难受,下意识感觉到了步惊澜的存在,她向着那方向看去,当看到那紧紧抱在一起的双人,眼中的伤心渐渐地转化成了嫉妒和恨。 怎么可以…… 这贱人怎么敢抱她的王爷! 第223章 给孩子起名字 步惊澜的手轻轻拍在她的后背,白落幽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无力,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恐惧的情绪彻底的压了下去,便推开了他。 微微仰着头望着,“是赢了还是输了?” 他用手点了点她有些通红的鼻子,长长的睫毛垂落头,在眼皮下形成一道阴影,嘴角勾勒起了温柔的笑。 “要是输了,本王还能站在这?” 刚才那一战实在是凶险,宁国不仅仅用那神兵利器,甚至派兵绕过东城门,想要来一个两面伏击,他提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便带人而去。 没想到路上还是遇到了埋伏,他立即想要带人撤退。 可没想,吴老将军实在是太过固执,死活不肯撤退,非要往东城而去,这才导致失了性命。 吴老将军的拳脚是出了名的厉害,一生爱护自己的双手双脚,步惊澜不忍,这才脱下披风盖住了吴老将军的身体。 “没想到竟然差点让你误会。”步惊澜缓缓与她解释着说道。 白落幽忍不住瞪着他,“下回不许再吓我了。” 经过刚才一下,她现在都觉得肚子不舒服,手轻轻的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仿佛肚里的孩子也受到了惊吓,此时正在踢打着她的肚子。 胎动,实在太严重了。 步惊澜的手轻轻抚摸上肚子,眉眼之间都散发着温柔。 这一副模样,让周围的许多士兵将士们看到了纷纷露出讶异的表情。 他们惊叹于步惊 澜竟然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白落幽却注意到他的疲累。 她将他的手拉了下来,轻声细语的对他说道,“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他反抓出她的手,眼神异常的柔软。 “你随本王一起。” 他实在不放心将她留在这里,就生怕—— “就生怕你这小没良心的,突然又抛下本王离开。”他眼波微微颤动着,语气虽然故作镇定,但仍可听出了些许的慌张。 白落幽神情顿了顿,然后轻轻一叹。 “好,回去。”随即,牵住白落幽的手离开。 可偏偏此时,就是有人见不得他们好。 “王爷!” 随着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白落幽能感觉到身后有人快步的向步惊澜跑来。 她回头望去,便看到哭的梨花带雨,伤心的不得了的吴云霓。 “王爷,我爹死了,将军他……他死了!” 吴云霓哭的那叫一个伤心,眼泪滴答落下,将一张白皙的面容染得如蒙蒙细雨般,引得周围的士兵看了,个个都心疼不已,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好生安抚一番。 可是偏偏—— 步惊澜在面对白落幽之外的女人,他一向冷漠异常。 “你去收拾好吴老将军的东西,过几日带着吴老将军的尸体回京城,好生安葬。” 关于吴老将军的事,他是看在吴老将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才不计较吴老将军方才的莽撞。 因为他执意没有及时撤退,差点 坏了大事。 “王……王爷……” 吴云霓一脸不可置信,她后退了两步,眼中盛满了泪水。 似乎不相信步惊澜会对她吐出这番无情的言论,就连周围的士兵们听到了,心中都不由得愤愤。 步惊澜却不理会她拉着白落幽要走,可不成想吴云霓却纠缠不休,直接冲上去抱住了他的腰身,用着哽咽且带着哭腔的声音哀求。 “我不要离开王爷!我是王爷的人,王爷你难道不要我吗?王爷要抛弃我吗?” 步惊澜皱了皱眉头,猛然转过身去,将抱着他后备的人拉开,因为那力度实在是太大了,一不小心就把吴云霓拉扯扔摔倒了。 “啊!” 吴云霓惨叫了一声,狼狈的摔在地上,双手也因此擦破了血。 “王爷!” 她哭得越发的凄惨,好像是步惊澜辜负了她。 这一幕倒映在白落幽的眼中,白落幽只觉得有些凌乱,居然让她生起了一种步惊澜始乱终弃的感觉。 她用着复杂的目光看向步惊澜,心里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酸涩和不舒服。 感觉到了她的眼神,步惊澜眼瞳微微一缩,而后连忙抓住了她的手,他对着她摇了摇头郑重其事的说。 “本王和她没什么关系,别误会了,本王的心里眼里,只有……只有……” 他焦急之下的解释,收到了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白落幽却注意到他面颊上的微微红晕,她眉头微微挑了起来, 这是害羞了不成? 轻轻咳嗽一声,白落幽没有当场揭穿,不过却对他微笑着说。 “我们回去说。” 他点了点头,连看也没有看到在地上的吴云霓一人拉着她便走。 吴云霓摔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那贱人,居然敢抢走王爷! 垂下的眼眸滴落着眼泪,隐隐覆盖出了其中的情绪,以至于周围的人没有看到,眼中生满了滔天的恨意。 她落在地上的手,微微握紧在地上,甚至抓出了一道血迹。 吴云霓实在是太过俊俏,就连哭也哭的像是仙女落泪一般,以至于,周围的许多士兵们都看不过眼了。 有人扭扭捏捏的走上前来,“吴姑娘先起来吧。” 他伸手想要去扶她。 吴云霓却拍开了他的手,面上流露出了倔强的情绪,然后默默的坐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着吴老将军而去。 …… 白落幽先去洗漱,洗漱干净后回到营帐之中,她站在书桌前,看着书桌上一大堆的纸张,其中一张是她之前写给步惊澜的,没想到他竟然护着好好的。 而旁边……是许许多多图纸。 看着上面的笔记,是步惊澜的字迹。 可是贵重的东西,他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摆在了桌上,也不怕有人偷走了。 她嘴上嘀咕一声,替他把这些图纸都收了起来,放到了比较隐蔽的角落。 刚刚放好,突然有一只手从她后面穿过,搂住了她。 “在干什么 ?” 步惊澜暧昧的呼吸喷洒在她柔软的脖颈处,那一股气息让白落幽有些不自在,面颊略有些滚烫,她故作冷静的拉开了他的手。 “没什么,你累了一日了,是该休息了。” 步惊澜挑了挑眉头。 二人共躺在一张床上,他的手搂住了她的腰身,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二人举止亲密,行为温柔。 白落幽等了一会儿,微微抬头又见他睁着双眼,眼神温柔无比,不由得有些奇怪。 “怎么还不睡?”她咕哝着。 他笑了笑,“有你在本王,便是累极了也睡不着。” 眉眼微微上扬,她轻笑一声,“你还会说甜言蜜语了?是谁教你的?” 他轻哼,颇有些自得。 “本王无师自通。” “切,不要脸。” “嗯?你说什么?” 他微微眯起眼,然后故作凶恶的掐了一把她的面。 虽然掐的不疼,却让白落幽的脸滚烫起来,她瞪他一眼,发现他居然愉悦的眯起了眼。 她严重怀疑他就是想掐她的脸,然后随便找的借口。 正想要掐回去,肚里的孩子又闹腾了起来,用力的踢了一下她的肚子,让她的脸色瞬间一白。 步惊澜发觉到异样,皱起眉头,落在了她肚子上。 然后,用着异常柔软的声音嘀咕着,“真是不安分。” 他的手抚摸上了她的肚子。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手柔软的缘故,在他碰上的时候,肚里的孩子居然难得安静了下来。 第224章 另一个穿越者 不过还没有安静一会儿,就闹腾了起来。 当感觉到胎动的那一刻,步惊澜的双眼亮的仿佛点缀了星辰,看的白落幽都愣住了。 “他在动。” 步惊澜抿着唇,嘴角洋溢出了淡淡的笑。 他不笑的时候清冷绝尘,清贵而又寡淡,这一笑,犹如幻花绽放,眉眼间都染上了鲜活而又浓重的色彩。 “你是本王的,他也是。” 他笑得越发的灿烂,显然很是高兴,那双温柔又妩媚的眼睛望着她时,泛出一层美轮美奂的笑意。 听着这张俊美绝伦的面容,白落幽能感觉到面颊渐渐发烫,让她羞涩却又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发觉她面上滚烫,他伸过手来轻轻抚着她的面容,“怎么了?” 语气也温柔低沉,如同天使吻过一般。 眉头一挑,他轻笑,“害羞了?” “切。” 她慌忙别开眼。 不过不知怎么的,步惊澜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也不知想起什么,似乎有些不高兴了起来。 “说起来,孩子也该有七月大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态,嘴角抿着笑。 “还有一两个月,便要生了。” 在准备要生之前,她得准备好一个干净的产房,教出几个能干净接生的产婆。 可是望远边关,好似没有哪处地方比较干净的。 他沉下了脸,突然挑起了她的下巴。 “你宁肯独自生孩子,也不愿留在本王身边?” 他满脸的不高兴,眼中还荡漾着一丝丝的委屈。 她有些心虚地别 开了眼,嘴上嘀咕着说道:“那是误会,若是知道……不是,我没打算离开你,只是想要出去走一走罢了。” 步惊澜冷笑,显然不相信。 “好吧,我错了。” 白落幽果断利索地认错。 他轻哼一声,脸上眼里满满的不高兴。 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抚摸着肚子,他那慵懒月又低沉的声线在她耳畔浮现。 “那,既然都走了,为何还会主动回来寻本王?” 说起这事,白落幽就将目光投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听到了你断了手断了脚的谣言,心里担心,便要来看一看你有没有死透了。”她笑着说道。 但步惊澜却能感觉到她对他的担心,双眼微微一亮,然后轻轻搂住了她。 “果然,你心里是有本王的。” 她轻轻推了推他的手,“心里若是没有你,我也不会想着走了。” “哼,不过……” 他与她拉开些距离,倒映在她眼瞳中的神色,既危险又带着笃定。 “不过自今日之后,你别再妄想离开本王。”他眯起的眼眸透露着危险之意。 她叹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手。 “你放心,只要你不负我,你便是赶我走,我都不愿走。” 他脸上再度洋溢起了那灿烂如星的笑容,白落幽从未想过,他也能笑得如此的欢愉开心。 目光下落的她的肚子上,他轻轻一笑。 “话说回来,你可曾给他起个名字?” 白落幽愣了愣,然后摇头,“这个我倒没想过。” 平日里也只叫宝宝。 她捏着下 巴思索起来,“若是要起名字,该起个什么好?” 最好起个好听的,那种一听起来就能震慑众人,譬如龙傲天,龙天傲这样的。 “嗯——” 白落幽沉吟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想到便想要问一问步惊澜的意见,可以转过头就见他躺在床上,不知何时已经闭眼睡了过去,即便已经睡熟,可是眉眼间,仍旧散发着些许疲累感。 玉手轻轻抚摸上这俊美面容,微微吐出口气。 “三月不见,黑了不少,还有些粗糙了……”她喃喃自语着。 虽然从表面上看仍旧白皙如玉,不过不比从前精致了,但却为他增添了几分煞气和硬气。 “还是一如既往的美。” 她微微俯下身,有些艰难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给他盖好被子,她想要出去走走吹吹风,却蓦然间…… “啪!” 他抓住了她的手。 她吓了一跳,连忙向他看去,去见他睡得十分的香沉,好似这抓住她的手,不过是他下意识的举止。 白落幽往外抽了抽没抽出来,好家伙,他上辈子是一把锁吧,居然抓的这么紧。 她正打算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却听到了他梦中的喃喃声。 “……不要……不要走……” 此言传入她耳中,却让她浑身一震,感到一丝心疼和心酸。 他是—— 患得患失了吗? 她轻轻叹一口气,躺到了他的身旁。 他下意识伸出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锁着她的后背让她一动不动,似乎在防止着她挣扎 离开。 即便现在毫无睡意,可是卷缩在他那温暖的怀抱里,白落幽还是萌生了困意。 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蹭了蹭就浅浅地睡去了。 …… 宁国的军营。 宁国的兵比南国更重规矩,军营里内外都站着人,无一人敢行偷懒之事。 “长得那么直,隔着远远的还以为长了一棵树呢。” 某个在黑夜中慢慢走来的男子,嘴上嘀咕着。 他的身旁同样站着一个穿着盔甲,脸上带着伤痕却笑如狐狸的男人,他是淳于长宁。 “国师今日怎么有空来本殿军营巡查?” 他笑眯眯的,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软弱可欺,不过自从他回朝之后,所作所为倒不像是个,能够任人欺负的皇子。 他身旁的人穿着一袭白衣,修长如竹身形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不过那面容却是好看的紧,红唇白面,长着一双很是勾人的桃花眼,一看便风流无比,再加上他又拿着一把折扇在面前摇啊摇,晃啊晃。 这慵懒而又没规没距的走姿,更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花花公子。 他抿唇笑了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落在了远方的边关城,神色也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自然是好奇,那南国到底是谁能够制得出这大炮神兵利器。” 伸出勾人的舌头,舔了舔艳丽的红唇,“本国师很想要看一看,南国是不是也有一位与本国师乃是同类人。” 譬如,同为穿越者之类的。 淳于长宁目光闪了闪,淡淡一笑 ,眼中流露出一丝警惕的情绪。 …… 白落幽醒来的时候,步惊澜又不在了,也不知去哪了。 她扶着肚子坐起来,抓了抓长发,心中嘀咕着,莫不是又上战场去了,对此白落幽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炮火和人就如同鸡蛋和石头。 希望他能完好无损的回来,不然…… 轻轻抚摸着肚子,白落幽鼓鼓囊囊的说,“不然就给你再找个爹。” “那本王便是死了,也要把他的另一个爹弄死。” 忽然,步惊澜的声音在营帐门口响起,白落幽愣了愣抬头看去,就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常服,并没有穿着盔甲。 手里端着散发着肉香的粥,端进了营帐之中。 也许是听到了她刚才那一番话的缘故,他的脸色略有些不佳,把粥碗放下来的时候,还瞪了瞪她。 白落幽讪讪一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哼,过来喝粥。”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亲自过来了,替她穿戴好衣裳,还拿着一件披风披在了她身上。 “城中今日变了天,稍微凉些,你平日里可要穿的厚实些,莫要着凉。”他嘱咐着说道。 她点了点头,端起了那一碗香喷喷的粥,喝了一口之后,脸色有些难以言喻。 彩莲的手艺可没那么差。 她幽幽的看向他,“你亲自做的?” 他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的对她说,“本王亲自下厨,与你可是天大的荣幸,就算嫌弃你也要喝完。” “……” 哪有逼人喝粥的道理。 无语子。 第225章 老乡会面 余光撇到他那双起了红泡的手,默默的喝了起来,顺道问他。 “今日休战吗?” 他点了点头,“宁国来了使者,道是商议议和之事,议和期间不可起战。” “哦?” 她眉眼间流露出惊讶,宁国这次打的这么凶,还直接斩获了步惊澜的三座城池,虽然之后被步惊澜夺了回去,但宁国不得不说确实很厉害,若是长此以往,还不一定是谁输谁赢。 倒是没有想到宁国居然认输了。 不对,也不算是认输,兴许此次议和想要她们南国付出极大的代价也不一定。 吃饱喝足了之后,步惊澜用帕子替她擦了擦嘴,随即将她拉到一旁,给她梳发,为她上妆。 看到他拿出了黛笔,随着往后撤了撤,用着嫌弃的目光看他。 “你会?” 他冷笑,“可别小看了本王。” 然后…… 看着黄花镜中那歪歪扭扭的眉头,白落幽面无表情地扭头对着营帐外呼唤。 “彩莲,去备水。” “是。” 步惊澜郁闷地拿着黛笔,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脸上满是不解,就好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画出了那种乱七八糟的眉形。 “看来,本王还得再练练。” 白落幽眼角抽了抽,“不必了,我可不想每天要再洗一遍脸。” “王爷。” 忽然在此时,营帐之外传来了呼唤声。 是黄泉的声音,“宁国议和的使团已经到了。” 步惊澜放下黛笔,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吻,用着温和的声音低语,“在这里等着本王回来。” 她微笑点点头 ,等到他走了之后才切了一声。 她可从来不会有这么老实。 稍微化了点小妆,白落幽就摸着肚子开始出去走走,散散步。 虽然昨日才经历了一次战役,但是军中的气氛并没有太过绝望,仍有将士在校场练武,还有的勉强嬉笑打闹。 不过白落幽很快就后悔,因为没有听步惊澜的话出门了。 “站住!” 嚣张跋扈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还带着一丝嫉恨。 回头望去,果然是吴云霓。 白落幽感到不耐烦,这女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似乎是因为死了爹的原因,吴云霓一脸的沧桑了,眼眶通红一片,看起来委委屈屈,她又含着怒意。 白落幽道吴云霓喜欢步惊澜一上来肯定要刁难于她,但是没想到这吴云霓上来就上大招。 “你这狐媚子!” 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声,吴云霓扬起了巴掌。 怀着身孕的缘故,白落幽不打算和吴云霓硬杠,往后躲了躲,躲开了吴云霓的手。 她皱着眉头,眼中流露出对吴云霓的不喜。 她淡淡说道,“别上来就动手,你非要跟我动手的话,小心我打得你娘都不认得你。” 说完了还捏了捏拳头。 她这说的可不是假话,即便她现在肚子大的跟装了几个篮球似的,但是要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听她话语,吴云霓那带着血丝的眼愤怒不已。 “你!” 几近低吼一般,狠狠地咒骂着她,“你这贱人怎么配待在王爷身边?” 啧,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就 这么自信?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我不配,还你配?” 后退两步,和吴云霓拉开了安全的距离,她嘲讽一般开口。 “上次忘了告诉你,我叫白落幽,你若是喜欢步惊澜,想必不会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所以……” 她上下打量着吴云霓,眼含鄙夷。 “若是只论姿色的话,你还能当一当他的妾室,但就这品性,便是倒贴门我们都不要。” 吴云霓确实没想到她会是步惊澜的王妃,可一听她说完之后,脸色顿时变得扭曲了起来。 周围四下无人,吴云霓才敢对她流露出了那凶恶的真面目。 直到旁边有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他才渐渐恢复了,看似柔弱善良清纯的脸。 吴云霓低下了头,额头前的碎发在眼前形成了一道阴影,挡住了一半的脸。 她微微咬着唇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着,隔着远远的白落幽都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不甘。 她撇了撇嘴角,懒得搭理吴云霓,继续自己逛自己。 可没想到这女人如此难缠…… 她转身之时,刚好觉得头有些疼了起来,身子晃了晃,恰巧在这时吴云霓猛地冲了过来。 “贱人!你不配!” 只听到吴云霓一声咒骂声,她就像是发疯了一般猛的出手,重重的推向她的后背。 白落幽因为头疼的原因再加上没有站稳,被他这一推,身子往后倒去,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但是她反应极快,就在要落地的时候正想要用手撑在地上,以防止摔得太严重。 不过即便如此要 是重重摔在地上的话,手肘还是会被石子给弄伤。 白落幽闭上眼,等待着疼痛袭来,但出乎意料的是,有人伸手扶住了她。 “话说你这丫头也太狠毒了,得不到男人就去为难人家老婆,就算你长得漂亮,本国师也看不起你。” 那对有些玩世不恭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响起。 白落幽愣了愣睁开了双眼,就对上了一张看着风流又清贵的面容。 “嗨,美人。” 他伸出手对她打了打招呼。 一双犹如狐狸精般的桃花眼笑得弯了起来,似乎还带着调戏之意。 他将她扶了起来,虽然他看似就像个花花公子,但并未对她动手动脚,对她还是很绅士的。 白落幽站稳之后,和他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能救了你这么一个大美人,也是我的荣幸。” 眼前穿着古代白衣的男子,对她做了一个英国绅士礼。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总觉得此人有些不一般。 吴云霓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脸色变得扭曲而又狰狞。 “谁让你多管闲事?” 她咒骂着白衣男子,言语恶毒。 白衣男子拿着纸扇,贴在自己的面颊,流露出了一丝不堪入眼的表情。 “本国师认识的这么多美人,你还是第一个说话这么难听的。” 说着,还用手甩了甩自己的头发,“骂的人居然还是本国师,你怎么骂得下去的?” “……” 白落幽看着白衣男子的行为,即便不认识还是不由的,有些无语。 这人怎么看起来 这么自恋? “看到我这张脸吗?要是搁在现代,不知有多少追求者呢。” 他轻哼了一声。 现代—— 白落幽蓦然睁开双眼,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他说现代…… 他也同为穿越者? 白落幽激动了起来,好不容易看到了个老乡。 眼看着他甩着自己的头发,搔首弄姿的要离开,白落幽连忙抓住了他的衣裳。 “等等!” 他挑着那一双桃花眼回过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她,然后十分自恋的笑了笑,“怎么了?难道被我给迷住了?” “你刚刚说现代?” 他点了点头,用着纸扇抵着自己的下巴,都露出可惜的神态。 “可惜你不是现代人,你要是好奇这个词的话,回头……” 他手中的纸扇调转了一个方向,抵住了白落幽的下巴,像是在调戏她一般。 “回头有缘的话,我亲自一一告诉美人。” 对她眨了个眼。 白落幽顿感恶寒,突然有点不想认老乡了。 “你是穿——” 话刚说到一半,还没说完,突然有一只手从她的腰间伸了过来,将她拉开了。 熟悉的味道在她鼻息间环绕,一闻到这清香味她就认出,此时搂着她的腰的人是谁。 “本王的王妃,这是在干嘛?” 他那低沉沙哑,又带着危险的话语在她耳旁响起,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 她身体僵了僵,“哈哈,出来走走。” 他微微眯起眼,冷冷的看向白衣男子。 “宁国的国师怕是走错了路,这里可不是宁国国师该来的地方。”他语气冷冽。 第226章 老乡认老乡 他居然是宁国的国师? 白落幽略感惊讶,他肯定是穿越者,但是是宁国的,难道宁国的大炮是他带来的? 原本急于相认的心思渐渐歇了,她恢复了平静的面色,用着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白衣男子也在打量着步惊澜,起先见到他那容貌时,也不由得惊艳愣于原地。 然后—— “早闻南国池南王生着好一张面皮子,果然如传言那般,漂亮到……” 他舔了舔红唇,“连我都动了心。” 什么玩意? 白落幽瞬间警惕,丫的还觊觎她的男人不成。 她回身搂住步惊澜的手,“他是我的。” 用着颇具占有欲的语气对白衣美男说道。 宁国国师愣了愣,立马注意到了白落幽对他的警惕,他嗤笑一声。 “你放心,我可不喜欢被男人压着。” 不喜欢被压着,那就是喜欢—— “那你就别想了,我男人就算喜欢男的也是攻,绝对不会做被压的那一个!”白落幽坚定的说,斜了他一眼。 “啧。” 宁国国师没有再多解释,不过翻了个白眼。 “王爷……” 忽而在此时,一直用着哀怨目光看着步惊澜背影的吴云霓,忍不住开了口。 她一开口,白落幽就不由的想起,刚刚差点被她推倒在地的一幕。 一回想起方才要是真被吴云霓给推倒了,不说一尸两命,至少她肚里的孩子不可能保得住。 光是想想就火大。 她阴恻恻地盯着吴云霓,咬牙切齿的摩擦着拳头。 “步惊澜,你的这头烂桃花,刚才可是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怎么说……也 得教训教训才是。” 方才一幕,步惊澜没有看到,但听她话语,凌厉的目光斜望向了吴云霓,步惊澜眉梢间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寒气。 对上步惊澜视线那一刻,吴云霓慌了,眼珠一转,立马颠倒黑白。 “王爷,白姐姐方才竟然出言羞辱我,还骂了我死去的父亲,我一时没忍住,这才动了手,可我并没有想推倒白姐姐,我只是想轻轻拍一拍白姐姐的后背而已。” 吴云霓泪眼朦胧,哭的梨花带雨。 好一朵秋风里的白莲绿茶,这要是搁在现代…… “这要是搁在现代,怎么也能拿个奥斯卡奖。”一旁的宁国国师忍不住啧啧开口。 不好意思,他是鉴婊达人。 虽然他和步惊澜的身份是对立,但到底见不得美人受委屈,便为她解释。 “对了,这位姑娘刚刚可不是轻轻一堆,而是下了死手了,要不是本国师出现,你的王妃,小命不保哦。” 他对着步惊澜做了个wink。 可即便他不说,步惊澜也不信吴云霓的话。 拎住白落幽想要上前揍吴云霓的领子,见她不满,便凑在她耳旁解释。 “回头,本王亲自给你报仇,你如今怀着身孕,不能受累。” 白落幽想了想,也就不情不愿的收起了拳头。 周围围聚了些许人,都看了过来,如今吴云霓刚刚死了爹,她要是对吴云霓动手,指不定明天会被谣传成什么样。 她…… 忍了! 吴云霓看着白落幽被拎回去,还以为步惊澜心疼,心中正得意,悄悄地,白落幽投 去了一个傲慢而又嚣张的目光。 宁国国师不知步惊澜想法,这一幕让他看着就觉得白落幽受了委屈,不由轻叹。 “自古美女遇渣男,唉,偏偏怎么就没人喜欢本国师这类不渣又长得帅的呢?” 哈? 他自恋的言论让白落幽忍不住看他,看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个镜子对着自己照啊照,那自恋的举动,让她不由握紧了拳头。 算了,还是不认了,丢人。 “王爷,我……” 吴云霓还欲上前和步惊澜亲近一番,却突然被他打断了话。 “将她送回营帐,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出营帐。” 他的声音冷得渗人,神色也冰寒刺骨,令吴云霓脸上神情渐渐凝固,脸色煞白,不敢再言一句。 黄泉从后走出,用着请的姿势将吴云霓带走,吴云霓不情愿就稍微粗暴了那么一点点。 “啊!” 比如推一下,摔了个狗啃屎。 后面跑来的彩莲,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怀疑黄泉,这是在故意报仇。 反正,最后还是把吴云霓给‘请’走了。 步惊澜不愿她和别的男人多说话,冷淡的吩咐人将宁国国师请回外营,便要带她走。 夏侯礼挑了挑眉头,便乖顺的跟着人走了。 即便穿越了,他还是个路痴,本来出来上个厕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然后就遇见了两个大美人,比起步惊澜,他还是更喜欢白落幽那张脸,说话也合他的心意,和他—— 等等! 白落幽与他的对话在脑中出现,他脚步一顿,惊讶回头。 刚刚他没有听错的话…… 白落幽好 像叫了一声攻。 这里可是古代!根本不流行攻受说法,应该说是断袖,可是可是—— 夏侯礼突然转身向吴云霓走去,炙热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背影上,带着一丝激动。 “你想干什么?” 却没走两步,就被人给拦住了。 是对宁国士兵有所警惕的将军。 他急了,老乡难遇啊,他都快来了三年了,好不容易见到一个…… “那个!那个白姑娘!” 白落幽没停,反而拉着步惊澜的手,赶紧把她男人带走,生怕后面那个老乡还觊觎着她的男人。 “你等等,你也是穿越的是不是?” 呦,居然反应过来了。 那不行,她不想认这么个丢人的老乡。 她走得更快了,然后身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仿佛鼓起了巨大的勇气。 “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等她下一次回头,回答出这一句话后,脸色瞬间僵住了。 夏侯礼却高兴的不得了! “嘿!果然,你和我是老乡!姐妹!”他兴奋得不得了。 不过这一句姐妹,让白落幽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回头就抱住步惊澜,皮笑又不笑的对夏侯礼说道。 “你认错人了。” 他当然是不信的。 可无论他怎么打招呼,白落幽就抱着步惊澜走了,越走越快,让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的背影。 回到了营帐后,白落幽立马被按住了肩膀。 某人眯起双眼,满身散发着醋味。 “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 白落幽捏着下巴凝思起来。 老乡? 穿越这件事形容起来太麻烦,懒 得说。 那就…… “从前自学医术时无意见过一面,但是不太熟的朋友。” 嗯,这个解释就很好。 步惊澜眼角抽了抽,然后周围的醋味更重。 “本王不信。” “……哦。” 她拉开他的手。 爱信不信。 他不甘心,把她又给扯了回来,“今日不跟本王说清楚,你就别想安生。” 啧,他是醋桶里降生的吧? “难道说……你二人曾有过什么情缘?”眯起眼眸,他眼中盛满了危险的意味。 白落幽疯狂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他一直有醋意满满,“那为何,他方才对你这般热切激动,你还……” 略有些委屈,“你还回应了他?” “……” 这个怎么说呢。 还是沉默吧,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在他那看似不满,但实则隐含着委屈的注视之下,她长久叹了一口气,跟哄小孩似的,把他的手给拉了下来,摸到圆鼓鼓的肚子上。 “说实话,这是我和他第一次见,我现在顶着这么大肚子,根本不可能跑得掉,你安生安生,别动不动就吃醋,忍你很久了,你知道吗?” 说道最后一句,忍不住磨了磨牙。 占有欲太强可不是件好事。 与她对视许久,他还是败下了阵来,不过这嘴上还是不饶人,非得不许她和他来玩。 她嗯嗯两下敷衍回应,有个爱黏人的男友,也不是件好事啊。 “而且说起来,你烂桃花一堆,那吴云霓是怎么回事?做什么一直纠缠的你?还自称青梅竹马,还还……” 好,该轮到她来翻账了。 第227章 无情老乡在线怼人 两国议和失败,只因宁国要求南国让出三座城池,南国自然不肯答应,议和的人个个都是武将出身,说着说着就互殴了起来。 打得过于惨烈,宁国来议和的人都是被抬着回去的。 不过这今日之后,过了将近半个月,二国倒是再没有打起来。 趁着步惊澜不在军营,她带着彩莲出门逛逛。 “夫人!这个漂亮,这个好!” “夫人这个……奴婢好喜欢!” “还有这个——” 当然,全程都是彩莲在买。 白落幽突然有了一种身为男人陪女朋友逛街的痛苦。 单手撑着下颚,百无聊赖的看着彩莲左逛逛右逛逛,忽然—— 一个女孩跑到她跟前,像一朵花塞给了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大姐姐,那里。” 女娃娃指了指对面的酒楼,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她有些不解,看了看这朵花,才发现花根下绑着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排字。 【看你头上】 往上一看,隔着远远的,看到了一双笑眯眯,又风流漂亮的桃花眼。 她默默收回目光,继续等着彩莲。 彩莲跑了回来,将一个青蛙样子的灯笼递给她。 “你买这个做什么?” “那老板说这青蛙灯笼晚上会发绿光,奴婢想看看会有多绿。” “……” 她觉得,黄泉不会喜欢这青蛙灯笼。 “彩莲。” 她叫住兴奋的彩莲,指着对面挤满人的铺子。 “我要吃蜜饯。” “好,小姐姐稍等!” 彩莲撸起袖子,一副要去干架的架势。 拍了拍裙摆,她 慢吞吞的进入对面酒楼,顺道上了二楼进了厢房。 “老乡!” 刚一进去就有个人扑了过来。 白落幽及时躲开,看着摔了个狗啃屎的男人。 坐到窗边茶位,眉头一挑,“有话说话,敢抱我,我让你下半辈子没子孙。” 夏侯礼慢吞吞坐起,闻言,叹了口气。 “好歹老乡见老乡,你不该是两眼泪汪汪,可同为穿越者的本公子抱一抱吗?” 他坐到她对面,自恋的撩着头发。 “能被本公子抱一抱,可是天大的福气,你竟然还躲开了,真是不珍惜……” “……” 他上辈子是个话唠吗? 她打断他的话,“你认识一个叫曜的英雄吗?” 他收起折扇,十分骄傲,“上辈子我可是国服!” “怪不得。” “喂喂,你这是什么眼神?” “看nt的眼神。” “都是老乡,不至于说话这么毒吧。” 啧。 将茶杯放下,“懒得和你废话,说吧,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叙旧!”他有些不甘心,“你难道见到老乡,就不会激动吗?” “不啊,你别忘了你是宁国人,我是南国人。” 夏侯礼目光微闪,面露不屑。 “管他什么屁人,咱们都是现代人。”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夏侯礼拉住无情转身的白落幽,“哎哎,你急什么?” “我是来告诉你,我已经找到穿越回到现代的办法,你难道就不想知道?” 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她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你眼睛没瞎应该看得到,我有夫有子,还回现代干嘛?” 虽然这子还没出来。 要是在一年前,她知道能穿越回现代的办法,她一定很好奇。 但如今光是想想她和步惊澜分离后,从此之后再不能相见,那一股感觉,难以形容,大概就是—— 没了想活着的欲望。 “没想到老乡你还是个恋爱脑,你不妨想想,这里没有马桶,没有手机电脑,也没有游戏,还没有漫画,劳资追的七月新番,不知道现在更新到哪了,一想到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的二次元老婆们,就像死的透透的。” 现代的确不错,只不过…… 白落幽想到自己现在现代的身份,目光渐渐变得冷淡。 回去了也是被人控制,过着的整天杀人的生活,还不如现在过得平淡舒坦。 “嗯,你就当我恋爱脑吧。” 扯开他的手,她出了门。 夏侯礼却跟在左右,“你要是不愿回去的话,那跟我去宁国吧,你那个男人我见过,就是个渣男,你受了委屈他都不帮你,你真打算留在他身边?还不如跟我去宁国呢。” 这人好烦! 走着走着白落幽停了下来,目光落到了一旁的狼牙棍上。 “你拿棍子干嘛?”夏侯礼疑惑脸。 “你再烦我,小心脑袋爆浆。” 她微笑着举起了棍子。 夏侯礼脸一僵,脸色突然沉了沉。 这人是真的不想回去…… 他停在原地看着白落幽远去,许久之后才嗤笑了一声,某光中散发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嗤,没想到还是一个暴力女,既然不肯听话的话,那就别怪本国师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了。” 喃喃了两句,他慢腾腾转身,回到了厢房内继续喝茶。 白落幽没带帷帽,走在路上十分显眼,便是在这酒楼之中,光是露个面都能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那女子,生得好生漂亮。” “可惜身怀六甲,是别人的女人了,也不知哪个男子如此好运,能得如此美貌之妻?” 周围人议论纷纷,一个员外嗤笑,推了推身旁坐着的美人,直接将她的帷帽给扯了下来。 “那女人虽有姿色,倒可比不上我身旁的美人。” 美人娇艳,容姿清纯,身穿粉色绣花罗衫,柔嫩白皙的肌肤,颊间微微泛起红晕,犹如一朵白莲,一颦一笑都惹人心动。 “老爷——” 吴云霓撒了撒娇。 周围的人只看了她一眼,便啧啧开口。 “你这小妾美貌是美貌,但一身俗气,终究比不上那女子。” 吴云霓脸色微僵,心中恼怒不已,目光不由的狠狠落在了白落幽身上。 半月之前,她还是被步惊澜吩咐人赶出了军营。 可他的手下不仅没有吩咐人将她送回到京城,竟然直接将她遗弃在外,不给她留下一分一毫的银两。 当夜就被—— 想起那夜,吴云霓就对白落幽仇恨非常,都是这个贱人,才害得她沦落至此。 她绝对不会放过这贱人的! 吴云霓眼中闪烁凶光,目光不由撇了撇,落到了那悠哉悠哉下楼的夏侯礼身上。 这贱人竟然出门私会男人,还是宁国国师。 “吴……吴姑娘!” 在她恨得咬牙切齿之时,突然间,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吴云霓回头看去,眼眶顿时一红,又恢复了那可怜小白花的模样。 “将,将军……” 转身扑过去,“将军救我。” 她可记得,这位连将军一直对她心生爱慕。 …… 肚子越发大,白落幽就越发的烦躁,对步惊澜也渐渐爱搭不理,即便他偶尔讨好,她也选择无视。 “怎么?是本王哪里惹你生气了?” 他倒是温柔了许多。 她靠在他怀里,心不在焉,手指绕转着他垂落于胸前的墨发。 “没有。” “是没有生气?还是不是本王惹你生气?” “……” 她不说话,就是面无表情。 见她如此,他倒是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良久,他略有些奇怪的问她,“你,最近有病?” “你才有病!” 坐起,立马就给他胸口一拳头。 好吧,现在她更想生闷气了。 他长长一叹,将她拿入怀中,下巴抵着额头,“有事就说,本王又不是你肚中的蛔虫,怎知你在恼什么,心烦什么?” 轻轻推了推没能推开,白落幽郁闷起来。 非得说的话,她觉得她这算是产前焦虑。 “你……”犹豫了一会儿,“你给我在城中买个宅子。” 步惊澜瞬间不开心了,“你不愿留在本王身边?” 她拉着他的手摸上肚子,“他快出来了,你总不能让他在军营里生吧?” 军营里,除了他屋子稍微干净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充斥着血腥味。 最重要的是,这不隔音啊。 她要是生个孩子,稍微喊一喊,不得全军营的人都知道她要生了? 第228章 嗑瓜子蹲板凳看戏 在她百般要求之下,步惊澜还是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翌日。 他前去寻来一辆马车,白落幽和彩莲则是在军营门口对面的一棵大树下等着他。 白落幽手中拿着一把瓜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磕着。 突然间彩莲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个矮木凳子,笑得憨憨傻傻,把凳子放到她后面。 “小姐坐。”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坐下后,发现这小凳子坐着还挺舒服,她便问他。 “哪来的小凳子?” 彩莲略有些羞涩地抓了抓后脑勺,“黄泉给做的,道是平日里奴婢可能会站着累,就给奴婢备了个。” 白落幽的眼神变得暧昧,笑嘻嘻的用手指戳了戳彩莲的肩膀。 “不错,真会疼媳妇。” “小姐~” 彩莲更羞了,脸都红的跟个红苹果。 主仆二人聊着天时,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将军,云霓求求将军了。” 白落幽一听就认出是吴云霓的声音。 这女的半月前不是被赶出去了吗?难不成还来纠缠? 顺声望去,便看到军营处的小门,吴云霓穿得格外的露骨性感,正教娇软软的跪在一位将军面前。 那位将军她也见过,姓连,是个性格温和之人。 连将军面颊微红,连忙扶起了吴云霓。 “你先起来。” 隔着远远的,她看清了连将军脸上的神态。 呦,估计是喜欢吴云霓,行为举止都不如之前的大方,反倒显得有些扭扭捏捏起来。 吴云霓扬着下巴,抓着他的袖子,几般哀求着,“云霓只进去这一回,就 这一回,求将军。” 连将军还是犹豫,他是个格守规矩之人,王爷吩咐过,不许再放吴云霓进军营,但凡有违者,都要受罚四十大板。 “可是王爷说过……”他犹豫着。 吴云霓却抹起了眼泪,抽抽泣泣着开口,“我爹爹活着的时候最是疼我,知道我喜欢木雕,给我雕了许多小花,王爷将我赶出去的时候,我收拾东西太过匆忙,以至于忘了那木雕,可……” 这是拿出了悲情牌? 白落幽虽不知道吴云霓进去干嘛,不过看着吴云霓演戏倒也颇为有趣。 便和彩莲像个村头妇人一般坐在小凳子上嗑着瓜子,看着远处的戏剧,时不时的还点评一下。 “这演技不太行啊。” “就是就是,奴婢都看不到眼红,这女子定是拿口水点了眼角,装出来的。” “哈哈。” 主仆二人说的真欢快,那头的吴云霓已经凭借着眼泪,让连将军的心渐渐的软了下来。 吴云霓也颇有些手段,不仅仅靠哭的,还直接投怀送抱,扑到了连将军的怀里,微微抽泣着,“那是我爹爹留给我的遗物啊。” 这要换做一般男人,早就上手安抚了。 连将军是个老实人,只是红了红面颊便手足无措起来,连忙安抚着吴云霓。 “吴姑娘别哭了,我,我……”连将军咬了咬牙,似乎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重重的点下了头,“答应你。” 吴云霓抬起红通通的眼,泪眼汪汪的望着他,像是一只无助又可怜的兔子,微微咬着红唇,“谢谢将军! 果然……” 她踮起了脚,在连将军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涂着口脂的红唇落到连将军的面颊上。 轻触即离,又羞红了面颊,低语喃喃,“只有将军对我最好。” 这一幕倒映在彩莲的眼中,彩莲那叫一个嫌弃,咕咕隆隆的就开口了,“男女授受不亲,才说了两句话就抱上了,那姑娘真是不懂事。” 白落幽笑了笑,把瓜子壳塞到彩莲的兜里,“也许不是不懂事,而是有意而为也不一定。” 吴云霓勾引人的手段,倒还算精明。 只不过也只能勾引一般的男人,换个稍微懂点的,都能知道吴云霓的用意,以及绿茶本质。 连将军将吴云霓带进了军营,没了戏可看,瓜子也磕完了,她反倒无聊了起来。 不过好在步惊澜来了。 又是那金闪闪的马车,停在白落幽面前的时候,她都不想上去,嫌丢人。 步惊澜亲自走出,对她伸出了手。 “来。” 她不情不愿地拎着裙摆上去,他却强行将她打横抱。 她已经习惯了,倒也没有受到惊吓,不过嘴上还是嘀咕,埋怨了一句。 “我又不是没长腿,我自己上去便是。” 他笑了笑,趁她不备,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是本王心疼你,行了吗?” 白落幽顿时羞红了脸。 其实…… 不仅仅是女狐狸精勾人,男狐狸精勾人的手段也很有用。 吴老将军的骨灰被送回京城之后,他的营帐就被拆了,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到了杂物营中,连将军带着吴云霓去了杂物营。 本想等 着吴云霓找到东西,再送她离开,等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找到,连将军都有些着急了起来,想要上去帮忙,却有人叫了他,道是他的兵打起来了。 他便不得不暂且离开,让吴云霓单独一人寻找。 连将军一走,吴云霓翻两下就找到了那木雕,但她没有乖乖的在原地等连将军,而是立马离开了杂物营,径直走向步惊澜的营帐。 进去后,按照吩咐直奔书桌。 在书桌上翻翻找找,总算找到了那个人要的东西。 将东西收起来,准备离开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屏风挂着两套衣服,白落幽的一件衣裳和步惊澜的挂在一起,都是淡淡地碧青,混在一起甚是相配。 吴云霓目中浮现嫉妒,忍不住上前,用指甲狠狠划过纱裙。 “贱人!” 随着她的咒骂,又听到一阵又一阵的撕拉声,那碧青色的纱裙顿时被撕扯成了碎布。 吴云霓还是不解气,扔下衣裳,重重跺了好几脚。 又看到一旁放着的火折子,顿时心生歹念。 偏在此时,营帐外传来连将军焦急的呼唤声。 “吴姑娘?你可曾看到吴姑娘了?” “哪个吴姑娘?” 她脸色一变,暗暗咒骂一声,又悄悄跑了出去。 故意绕了一圈,方才走回到连将军的面前。 “将军。”她轻呼一声,一脸的慌张害怕,用着细小如蚊,又有些忐忑的声音,“我,我在这……” 连将军脸色难看,冲过来便想要训斥她。 这里可不是她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要是被将军发现了, 不仅仅是她小命不保,连他也要跟着受罚。 不过没等他开口训斥,吴云霓一眨眼就落下了眼泪,低着头委委屈屈,抽抽哒哒的开口,“我爹来过这里,我一时念着爹爹,走着走着就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将军大度,想必不会责怪于云霓的吧?” 连将军到底心疼,良久过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怎么会责怪。”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步惊澜的营帐,主动拉过吴云霓的手臂,“先出去吧。” 亲自将吴云霓送到了门口,吴云霓也没道声谢转身就走。 连将军忍不住叫住她,“等等。” 吴云霓有些不耐烦的回头,她的袖子里轻轻抚摸着那两张纸。 连将军不曾发觉,将身上仅有的银两装入钱囊中,便将其递给了吴云霓,轻声细语地嘱咐着,“这些是我存着的一些银钱,你拿着寻一辆马车回京城吧。” 她掂了掂钱囊,眉眼透露着一丝嫌弃,下意识开口,“就这些?” 说完后,立马就感觉到连将军身子僵硬。 她抬头微笑望去,“不是,云霓是谢过将军。” 他叹了口气,“走吧。” 目送着吴云霓离开之后,他才进入了军营。 吴云霓走入树林中,这钱囊内足足有五十两银子,足够她买马车上京城一路吃好喝好。 “就这么点银钱,打发要饭的吗?” 吴云霓嫌弃着说,但还是把银子收入了怀中。 这一幕,让一直暗中跟在其后的男人看到,不由轻啧。 他站在吴云霓身后,风流漂亮的桃花眼满是嫌弃。 第229章 城防图不见了 听到声响,她吓了一跳,猛然回头望去,当见到站在身后的人是夏侯礼时,才缓缓吐出口气。 夏侯礼轻轻摇着桃花折扇,慵懒的依靠着树干,妖孽的容颜透露着一分玩味,那双无论何时都显得勾人的桃花眼,微微一动,都有在故意勾引人抛媚眼的感觉。 薄唇微动,他笑着问道:“东西呢?” 吴云霓自袖子里掏出两张纸递给他,“你答应我的,可别忘了。” 接过后来来回回看了一眼,夏侯礼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他头也不抬说。 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吴云霓却觉得敷衍。 她却不管了,只要白落幽能死,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甘心,只要白落幽死了,她救一定有机会能回到王爷身边。 “不过……” 夏侯礼突然转了话锋。 对此,吴云霓有些不满,“什么?” 忽然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吴云霓错愕警惕的后退,直到无意靠到一棵大树,方才退无可退,吴云霓用着折扇挑起了她的下巴。 微微低下身子,仿佛想要亲吻她。 夏侯礼虽然行为举止略有些风流,但到底长着一张美若桃花的脸,此时又故意做出了勾引人的姿势,吴云霓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难道说夏侯礼对她心存爱意?想要了她不成? 如此想着吴云霓的脸更红了起来,甚至还有些得意,她自以为自己勾引人的手段上等,只要她看中的男人就没有勾不到的。 她抬起手,正想要去勾住夏侯礼的脖子。 可却在此时突 然感觉到腹部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感,宛如有什么东西穿过了她的肚子。 吴云霓顿时瞪大双眼,颤抖着疼痛的身体起,低下头就看到夏侯礼手握着一把匕首,穿过了她的腹部,在她惊恐未回过神时,猛然抽出匕首。 匕首一抽出,血溅四方。 吴云霓倒在地上,身子微微抽搐,不可思议的望着夏侯礼。 他脸上依旧是那慵懒而又自得的笑容,似乎毫不在意吴云霓的性命,语气轻飘飘的说:“你是没命见到了,我这个人向来护短,可见不得自己人出事。” 话语微微停顿了一下,他仿佛思索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话。 “既然是来自一个地方,那就勉强算是本国师的自己人了。” “你……” 吴云霓颤抖着,脸色渐渐发白。 她想要吐出骂语言,可剧痛的身体,让她发不出一句话,只能痛苦呻吟。 她倒在地上,临死前看到的,是夏侯礼悠哉远去的背影。 …… 步惊澜给她挑了一处宅子,此地身处郊外,临近初冬,特意选在了道路开阔的树郊中。 不过至此之后,丫的几乎天天来。 在屋里养胎实在太无聊,白落幽就出来走走,吹吹风,散散心。 不过这风也未免太冷了,吹得她瑟瑟。 搓了搓肩膀,她正要回去,忽然有柔软的大氅披到她身上,洁白的绒毛贴在她的面前,让她有些养养着感觉。 步惊澜捧着手炉而来,强硬塞到她手上,嘴上还嘱咐着。 “天凉了,多披件衣裳,切莫受了风寒。” 她乖乖听话,抱着手炉,任由他替她绑起大氅的衣领绳子。 看了眼天色,已近黄昏,他中午的时候才来过,来一趟都得将近半个时辰,骑着马会快一些,不过—— “你怎么又来了?”她下意识问。 他顿时不高兴,斜望着她,“你这语气,不希望本王来看你?” 她摇了摇头,对他抱以心疼之意,“那倒不是,这宅子离军营甚远,你日日前来,那得多累。” 他刚刚下战场本就疲累,还不如在军营中呆着,好好睡一觉,怎么还到处乱跑。 她的话语让他的面容渐渐变得柔软下来,唇边勾起一笑,温柔而又满足,他笑着说道:“见到本王的王妃之后,就不会累了。” 这男人,真是该死的甜。 被他这么一撩,白落幽的脸渐渐变得滚烫。 他愣了愣,笑的更是欢愉,缓缓凑到她耳边,炙热呼吸喷洒在上,“居然害羞了。” 她不自在地瞪他一眼,“瞎,瞎了你的眼。” 好吧,这声骂十分无意。 “呵。”他笑得更欢快了。 二人缠缠绵绵,不远处的彩莲和黄泉也在那卿卿她她。 黄泉红着脸,将自己闲时缝时,缝制出来的手套递给彩莲。 结结巴巴的说,“你身子不好,来葵水的时候还会肚子疼,这天越来越凉了,万万不可碰冷水。” 彩莲欢喜接过,高兴地凑到他面前,一把就抱住了他。 “我超喜欢。” “喜……喜欢什么?” “喜欢手套也喜欢你。” “……我也。” 忽然此时。 “王 爷!王爷不好了!” 一个人急切的冲了起来,眼中满是惊恐。 那人直接冲到步惊澜面前,跪了下来。 黄泉彩莲急匆匆赶来,步惊澜也皱起了眉头。 “军营里发生了什么事?” “宁国动兵,不知怎么的城内居然潜入了不少的宁国兵,把城门给打开了,我们的将士……” 步惊澜脸色微变,立马要跟着他离开,临走前还嘱咐着她。 “务必要关住院门,若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定要逃。” 白落幽慎重点头。 目送着他离开,心中总是有些担忧。 怎么回事?宁国已经将近大半个月没有动手了,难道是为了憋大招好在这个时候动手? 她脸色越发凝重,甚至有些担忧起来。 步惊澜把黄泉留下照顾护着她,白落幽犹豫再三把黄泉派了出去查看消息,有能帮的一定要先顾虑步惊澜。 很快黄泉就带回了消息回来。 “回王妃娘娘,是营中的城防图被宁国人所偷窃,宁国得了城防图之后发起了进攻。” 她紧张问道:“现在战况如何?” 她很想问步惊澜现在怎么样了。 “王爷已经带兵,选择留一部分兵卫防守内城,领一部分兵绕过外层,直攻宁国军营。” 白落幽哑然。 心情略有些复杂,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面对这种情况,她以为他会带人去抵抗城中那些已经闯入的宁国士兵,没想到他居然玩了一招转攻为守。 不过这一棋那是铤而走险,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了。 “属下继续出门查探。 ” “嗯。” 黄泉出去之后,彩莲特意去后门看了看,通过在地里的其他下人得知城外已经有些乱了。 许多人跑都跑逃的逃,临走之前还闯入私宅中抢劫夺物。 也得亏步惊澜留在她身边的下人,个个都是会武功的,并没有让那些人成功强闯进来抢劫夺物。 宁国军营内。 一个又一个的捷报,让宁国的许多将军,包括淳于长宁在内,都欣喜不已。 淳于长宁看向慵懒靠着柱子的夏侯礼,微笑着很是满意,“今日若是能够夺下这令州城,一切都是国师的功劳。” 他笑了笑,“不算什么。” 明的不行,就来阴的。 主要是他也没想到,那女人当真能偷出城防图来。 当吴云霓告诉他能够偷出城防图时,还让他有些不相信,如今看来,倒是他小瞧了这个小人物了。 也不知—— 纤细如玉的手指划过了红唇,神色意味,“也不知我那位老乡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会是何等心情。” 淳于长宁看了他一眼,脸上笑容淡了淡。 “国师说的老乡是?” “池南王妃。” “……原来是她。” 淳于长宁略感意外,“怎么?皇子殿下认得?” 他笑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毕竟,本殿的二皇兄,可就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想起当初之事,他便感到愉悦,眼下甚至有些兴奋了起来。 说来,自从南国京城一别,他倒对白落幽颇有些思念呢,也不知她在见到他时,会不会一如从前那般温柔而又友善呢? 第230章 白落幽又背锅了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会儿,一道消息响起,瞬间就让他脸上的愉悦神情僵硬住了。 “不好了!不好了!南国的兵从东侧攻了过来!” 什么?! 原本高兴的将军们纷纷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望向来通报的士兵。 有个本就比较暴躁的,上去直接拎住了士兵的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士兵颤抖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听完后,营帐内的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大相信。 “这怎么可能,他们竟然没有守城?!” “让他们不要令州城了吗?!” 众人着急不已,这这消息是真是假。 夏侯礼沉着脸,思索了好一会儿,立马问向一旁脸色难看的淳于长宁。 “军营中二十九营的人,你全都派出去了?” 淳于长宁不甘点头,重重咬了咬牙。 “该死的!” 他以为已经稳操胜券,便没有顾忌防守,直接派人进攻,把所有人都派了出去。 可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步惊澜竟然没有守城,而是转而来攻打他们军营。 如此,即便他们攻破了令州城,他们被步惊澜所截获,也将会功亏一篑。 “把所有人都叫回来。”夏侯礼面色微沉,冷声吩咐着。 周围的将军犹豫起来,胜利就在眼前,要是能够拿下这一座城,趁着南国人还会有所反应,之后必是如履平地,畅通无阻,定能接连拿下几座城池。 他们犹豫的时候,淳于长宁忍不住低吼,“我说叫回来,立刻!” “是是。” 前来 通报的士兵匆匆出门。 淳于长宁脸色难看,但也没有出声阻止夏侯礼的决定,气得直接重重锤了一下桌子,其他的几位将军同样也是不甘又愤怒。 嘴上不断的在咒骂着步惊澜,不是在骂他狡猾,就是在骂他惹人厌。 整个营帐之内,除了夏侯礼之外,个个都是一脸的抑郁。 至于夏侯礼—— 他拿着折扇抵在下巴,桃花眼微微挑了起来,带着意味深长的感觉。 他倒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池南王竟然如此厉害,还如此胆大,要是他们留下但凡一营的人,到时候,既失了城池,又失了人的,就是南国的池南王了。 “啧,我这位老乡找了一个厉害相公,怪不得不舍得跟我离开。”轻笑一声,他慢悠悠离开,背影看起来颇为潇洒,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 淳于长宁看到了,只是冷笑了一声。 …… 城守住了,人也没有少一个,反倒是让宁国的人无功而返,淡淡地打击了宁国人的士气。 这一战,无疑让步惊澜的名声更显,令州城的士兵百姓都几乎将他视为神的存在。 可偏偏在这一声又一声的高洁称呼神的呼唤,又起了一道声音。 ——南国丢失的城防图,其实是被池南王的王妃偷走,且卖给了宁国人。 这谣言一出,瞬间席卷了整个令州城,包括整个南国军营。 步惊澜闻言不过冷笑,并不在意,他知道,到底是谁偷走的城防图。 “将军!将军不,不是……卑职只是见吴姑娘 可怜,再且,吴姑娘也只是来拿走他爹的遗物而已,东西不可能是吴姑娘偷的。” 连将军跪在步惊澜的营帐内,百般为吴云霓辩解。 步惊澜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将手中的东西丢到了他的面前。 哒的一生,连将军看到了扔在他面前的东西,是一个木头雕刻的玩偶,这玩偶他也时常能见到,只有吴老将军才能雕刻得出来。 “这是在本王营帐中发现,你倒是说一说?是怎么回事?那日你可曾带着她来过这一带?” 连将军愣住,一瞬间立马就想起,当时的吴云霓来过这一条路。 他脸色瞬间煞白,不知该如何解释。 步惊澜有些失望的闭上眼,他揉了揉额头,吩咐亲卫。 “鞭笞二十下,降职副将,让他长长记性。” “是。” 连将军被拖了下去,脸色一片死灰,即便留下了一条命,可以想到是他差点害得整座城的人都死了,他便有着深深的愧疚和痛苦。 在他被拖出去的时候,看到了几个将军接连而来,跪到了步惊澜的营帐前。 他们齐齐单膝跪下,双手抱拳,用着洪亮的声音请求着。 “恳请将军处置叛徒!” 一声高呼,瞬间就引得所有的士兵都看了过去,所有人都不确定,那城防图到底是不是白落幽偷走的,可以回想到确实只有白落幽能随意见出步惊澜的营帐,再加上也是白落幽造成了眼下宁国和南国相对的战局情况,士兵们心中也是恼火,但是不敢违抗步惊澜。 在一 声接着一声的处置叛徒的呼唤声之中,步惊澜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扫望众人。 他的出现,顿时就让其他将军们的呼唤声弱上了不少。 大抵也是因为他周身的气势太过强大,只是扫过来一个眼神,就让他们忍不住发抖。 唯独其中稍微年长一点的老将军仗着自己的资历大,和步惊澜稍微有点关系,依旧高呼着。 “恳请王爷处置偷走城防图,卖给宁国,差点害得令州城的人,给众位士兵,也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目光微微下落,渐渐不满,染了冰寒,他冷冷的望着这位老将军。 “你倒是与本王说说偷走城防图的人是谁?” “自然是您的王妃。”老将军丝毫不觉恐慌。 周围的将军们见了都有些佩服,这要是换作他们早就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步惊澜不言,沉默了下来,但他的周身却散发出了一股颇具压迫感的气势。 老将军原先还有些得意,自以为自己压住了这位主将,可随着步惊澜越发的沉默,周围的威压越发的强大,让老将军的那把老骨头都有些撑不住了。 他硬着头皮,必须开口说的。 “王爷,必不可再姑息养奸,还请立即动手处置叛徒!否则日后空会酿成大祸!” “呵。” 步惊澜冷笑了一声。 “你说偷走城防图的人是本王的王妃,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何证据?” “证据……” 老将军瞬间就卡了壳,他还真没有什么证据,只是因为最近军中传起了 谣言,又想起了是白落幽害死了宁国的二皇子,才导致现在的局面对白落幽十分的厌恶不息,这才前来要求步惊澜处置。 他想不到话,一旁的一个年轻将军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了勇气。 “整个军营之中,只有王爷的王妃可随意进出王爷的营帐,除了她之外,只怕再无旁人能够接触得到城防图。” 话音刚落,周围的气压更低了。 低得年轻将军立马就闭上了嘴。 “照你这么说,不是本王的王妃偷走了这城防图,便是本王将这城防图卖给宁国不成?” 冰冷的话语溢出,将军们立马瑟瑟发抖。 “卑职并无此言!” 步惊澜冷笑,给了身旁的亲卫一个眼神。 那亲卫跟在他身边久了,一个眼神就懂得了步惊澜的意思,片刻之后就把被打的半死的连将军带了上来。 连将军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但好歹还有些意识,也还能开口说话。 “说,是谁偷走的城防图。”步惊澜开口。 “是……是吴姑娘……”连将军奄奄一息说道。 缓缓地,连将军用的虚弱到马上就要晕过去的语气,一点一点的解释起来。 众位将军原本还不相信,直到那木雕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他们不由得错愕起来,毕竟他们对吴云霓的印象向来是懂事又聪慧,只是稍微有些小家子气。 而也就在此时,有人在军营外的树林发现了吴云霓的尸体,尸体被抬了上来,看到了那宁国匕首,他们就是不信,恐怕就是自欺欺人了。 第231章 她要生了 “如此?还有人说是本王的王妃偷走的城防图?” 一干人皆是沉默。 步惊澜目光发寒,“好,在军中起乱,未有确凿证据就敢污蔑旁人,所以是你们自己去领罚,还是本王吩咐人带你们去?” 一干人叹了口气。 个个不甘不愿的起身,自己领罚去了。 步惊澜站在原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握了握拳头,心里竟然有一股无力感。 他已经在尽力的护着白落幽,可是—— 这些同样也被他保护着的人,却一个个的想要伤害他的人。 他闭上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身便离开了军营,去寻白落幽。 此事难以解释,再加上众人对白落幽的印象都不太好,说白落幽是叛徒是奸细的谣言,也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令州城,令州城百姓个个抱怨不已,原先对于步惊澜的好评价,已经逐渐变成了坏名声,还说他是故意让白落幽偷了城防图,故意让白落幽将城防图交给宁国,他也好借此来扩大自己的名声。 白落幽在宅子里养胎,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着彩莲愤愤地说起这些谣言。 在听到有人故意败坏步惊澜名声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一把就甩掉了瓜子。 “这话是谁说的?黄泉你去查一查,查出来了就套他麻袋,揍他一顿。” 黄泉愣了愣,然后应了下来。 他还真出去查了。 他在院里也没什么事,白落幽也没有拦着他。 她心中气闷,一想到步惊澜是因为她才会起了如此不好的名声,就觉得烦躁不已。 这个黑锅让她 背了就背了,偏偏还要涉及步惊澜,这帮人—— 真是一群白眼狼! “不过到底是谁传起的,是我偷城防图的谣言?”白落幽对此感到好奇。 她在军营之中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她也甚少暴露她的身份,知道的也只有那几位将军,和吴云霓。 但是吴云霓在传出谣言之前,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想不通,想不通。” 她烦躁的躺回软榻上,肚里的孩子也不安生,时不时的踢她两下,让她恨得牙痒痒,嘴上嘀咕着。 “等你出来了,看劳资怎么踹你。” 说完之后,肚里的孩子踢得更厉害了。 “王爷。” 彩莲轻呼一声。 她顺声看去,就见他一人走了进来,眉眼满是温柔柔情,见了她就无比的放松。 屋外天冷,又下起了密密的小雪,他的肩头上都布上了一层白雪。 拖去了披风大氅后,他走来便立即抱住她。 “方才在说什么说的这么起劲?”他笑着问道。 她习惯的依靠着他的胸口,嘴上嘀咕着,“还不是你的那群子民,一个一个的……” “啧,嘴贱的想让我打她们的嘴。” 说着,还举了举拳头。 见此一幕,步惊澜笑了笑握住了她的粉拳头,“肿了不少,辛苦了。” 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渐渐开始水肿,肿就算了,有时还觉得腰酸背疼的难受不已。 不过比起这些,她倒是觉得他更辛苦。 依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轻轻得替她按摩着,白落幽神色莫名。 歪了歪脑袋,看向窗外飘下的小雪,抿着 红唇许久,她突然开口,“要是,有个人能接你的班,你若是不当这将军,也有人能护得住南国就好了。” 她轻声感叹着。 步惊澜神情顿了顿,“你放心,再过几月,一定能够带你离开这里,你想去哪,本王就陪你去哪。” 她挑了挑眉头,想要逗一逗他。 “我去死你也要去吗?” 他轻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本王不会让你死的。” “啧,阎王叫我三更时,不会留我到五更。” “别说这些晦气话,吓到了孩子可怎么好。” 她嘟了嘟嘴,突然想撒起泼来,“你心里就只有他。” 他忽然一笑,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心里全都是你。” 彩莲已经懂事出了门,悄悄把门给关上了。 屋内就剩下二人,白落幽靠在他的怀里,听着炭火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屋外的雪也不停的落下,让她渐渐升起了困意,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落幽好像被一阵吵闹声给吵醒,步惊澜已经不在身边,肚子开始疼了起来。 想感觉到腿间黏糊糊的感觉,她立马就意识到。 “遭了,羊水破了!彩莲你叫产婆!” 她急切地呼唤着彩莲。 “是是。” 彩莲惊慌应下。 并且叫出了暗中的女暗卫,让她扶着自己,捂着肚子,一步一步的挪向她早已经准备了快两个月的产房。 而此时,令她没想到的是,混合着如同风絮一般大雪的,还有即将袭来的暴风雨。 白落幽宅邸外的树林,树林枝头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枯 木地上也被大雪所覆盖,只听到一阵一阵重重的脚步声,踩踏着满地的雪,数不清的人正向宅邸儿来。 “就在前面!在前面!”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带领着数不尽的将近百人的平民,一个一个向着前面涌去。 尖嘴猴腮的男人一边走还一边嚷嚷着,“我亲眼见到,池南王就是带着他的王妃住到了那宅子里!” 其他的平民们个个愤怒不已,为首的一个大婶,更是抄起了锋利的又沾着些许泥土的铲子,急切的冲过去。 “哼,总算是找到这贱人了,如此叛徒,岂能让他好好活着!” 其余等人也在身后高呼着。 “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 一个个的就像是疯子一样,就快要冲到了这宅邸门口,而此时丝毫没有人发觉。 步惊澜尚在战场,挥舞着手中的长刀,骑着高头大马,顶着冰寒的风雪,面无表情一个又一个地,将这些企图踏上南国土地,企图诛灭南国百姓的宁国人,一个一个砍落在地。 “将军!不行了,他们人太多了!将军还是快逃吧!” 围在他身边的几个亲卫,抹着额头上的血,艰难的说道。 步惊澜皱了皱眉头,“他们也撑不住了,我们再撑一撑,马上便可攻到他们的军营。”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筹划了将近半个月。 只要将宁国的军营占据,之后便可进行反攻,在一座城池一座城,值得拿下宁国,将在不久之后,答应白落幽的,将在三月之后,还她一个平安喜乐的天下。 到时候,她 想去哪,他就陪她去哪。 “啊!” 一刀挥下,滚烫的鲜血溅到了他的头上,那眼睛一眨不眨,只顾着挥着刀向前冲去,眼前的一幕残忍无比,可他脑中浮现着的却是与她未来的美好场景。 …… “啊!” 第一次宫缩的时候,白落幽觉得自己腰都要断了。 这特么生孩子也太疼了!不生了行不行!她不想生了! “夫人快用力!” 被她亲自教导出来的产婆,正鼓励着她,彩莲则是在她身旁,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真是焦急不已。 而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了着急的呼唤声。 “不好了,不好了!” 彩莲犹豫了一下,松开了白落幽的手。 “小姐,奴婢出去一下,等一下就回来。” 白落幽点了点头后,彩莲出去了。 负责守在门口的丫鬟,颤抖着扶着墙,指着大门的方向。 “不好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来了好多好多人,哥哥不是拿着锄头,就是拿着铲子的锤着咱们的门,说是要杀了夫人!” 彩莲皱眉,在别的人面前,那倒显得格外的冷静。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那些人要杀小姐?” “我也不知道,姑姑你去看看吧。”丫鬟摇头。 彩莲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产房,最后深吸了口气,忍下心中的不舍,想着门口而去。 这座宅子的隔壁,大雪飞舞的屋顶上,那装帅的男人双手搂搂自己的肩膀。 “真冷啊,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闯得进去?”夏侯礼嬉笑着说,桃花眼转向满满都是人的宅邸大门。 第232章 彩莲擅自行事 宽阔的大门外,这是许许多多咒骂的声音。 “砰!砰!” “开门!开门!” “出来!你这妖女!竟敢将城防图卖给南国!滚出来!” “杀了这叛徒!为国除害!” “杀了她!” 一道道声音,让彩莲听着甚是生气,气得小拳头都握了起来。 他们怎么能这样?明明那城防图不是小姐偷的! 跟来的丫鬟小心翼翼地问:“姑姑……这,这怎么办?” 彩莲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跟在白落幽身边久了,倒也渐渐懂得独立自主了。 她想了一下,认真的吩咐着丫鬟,“想办法拦住他们,小姐尚在产子,不能、不能让他们闯进来!” 立马指挥着凭空出现了几个黑衣人,“去搬东西,把门堵住。” “是。” 他们都是步惊澜留下负责保护白落幽的暗卫。 暗卫们听话的搬来东西堵住了门,但还是被外面的人锤得哐哐响,仿佛不出片刻便能闯门而入。 彩莲担心起来,往里看了看,小姐才刚刚破了羊水,也不知还要生多久,也许要过了夜也不一定。 这群人如此凶恶,闯进来之后肯定不会放过小姐的。 稍稍咬了咬牙,彩莲认真的问暗卫,“能不能……把他们都杀了?” 暗卫愣了愣,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还挺狠的。 他摇了摇头,“人太多了,打不过。” 刚才看过了,外面乌压压的都是人,几百个都是有的。 而他们却只有十几个暗卫,就算长了三头六臂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眼下 的情况,只能暂且将他们阻拦下来。 暗卫认真说道:“我们尽力堵门。” “有劳了。” 彩莲匆匆回到产房门外,刚到门口就听到了白落幽痛苦的惨叫声。 “啊!” 她身子都不由地抖了抖,眼中浮现一丝惊慌。 “小姐……” 小姐现在恐怕疼得厉害。 还是莫要将门外的事告诉小姐了,不然只会平添恐慌。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彩莲咬着牙,想了好一会儿,目光略过了不远处的白落幽的寝屋。 一个念头在脑中浮现,随后她想也不想,便往寝屋走去。 而此时大门外,那几个粗壮的汉子用着身体都撞不开门,他们累得不得了。 这门怎么这么硬?居然拿斧头来砍,都砍不开。 有人眼看着闯是闯不进去了,便对着将近四米高的墙起了心思。 “这门砸不开,爬墙!”有人说道。 “我去寻梯子来!” 说罢,便有人匆匆的去找梯子去了。 彩莲匆匆的进入了白落幽的房间,可还没走两步,隐约听到那屋有人在翻动着什么声音。 走近了才看到是个陌生的丫鬟,正在翻着自家小姐梳妆台上的首饰,把值钱的都塞到了怀里。 彩莲错愕一瞬,而后大怒! “你在干什么?” 那丫鬟被发现后慌得不得了,手里捧着一堆的金银首饰,很是不知所措。 “我……我……” 她也是听到前院有人要闯进来砍杀夫人的消息,为防自己受到连累,便想要偷取金银首饰。 没想到居然被夫人身边的大丫 鬟给发现了! 彩莲愤怒的向着丫鬟走去,刚跨出两步,脑袋突然受到了重击。 “唔。” 她痛苦的倒在地上,额头上流淌下了一缕血。 一根棍子在身后落下,咕噜咕噜滚到了彩莲的面前。 那拿着棍子敲了彩莲的丫鬟,慌张的走到那正在偷钱的丫鬟身边,急慌慌的。 两人乃是同伙。 “快点!” “别抢我的!” 彩莲倒在地上,目光渐渐感到晕眩,仿佛将要晕过去,她用指甲深深地抓入手心中的肉,力度之大,仿佛要将这一片肉给掀开了。 白落幽好不容易又度过了一次宫缩,额头身上满是汗水,脸色惨白如纸,痛苦不已。 屋内的几个产婆正在忙碌着,她看向被彩莲吩咐来看着她的丫鬟。 她虚弱地问道:“彩莲呢?” 丫鬟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彩莲姐姐去哪了?” 说完后目光有些躲闪,看起来颇为心虚。 一见到丫鬟眉眼间划过的心虚,白落幽就觉得不对劲。 她蓦然出手抓住了丫鬟的手,神色严谨,“外面发生了什么?” 丫鬟身子抖了抖,犹豫了起来,仿佛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说!” 而随着白落幽一生厉喝,吓得丫鬟不由害怕起来,丫鬟颤抖着声音,忙不迭的将前院事情逐一告诉了白落幽。 白落幽的脸更白了,微微摸着后牙。 这也不会倒霉了,偏偏在她生孩子的时候出事。 她阴沉着脸,想了好一会儿,想到了办法后立马就吩咐着丫鬟 “你去让暗卫换上我的 衣裳,寻几个人假扮成平民,待他们闯进来的时候,将他们从后门引开。” “是。” 丫鬟匆匆离开。 白落幽吃了点东西,用来补力气。 余光撇到那鼓起的大肚子,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这臭小子竟然敢把他老娘折腾的这么疼,等他出来了看她怎么教训他。 刚刚喝下了一口水,即将宫缩的感觉袭来,她脸色骤然大变。 而偏偏在此时刚刚说她吩咐离开的丫鬟又跑了回来,神情慌张又惊恐。 “不好了!不好了!” 一听到这三个字,白落幽就觉得头皮发麻。 又发生了什么事?她不会那么倒霉吧? 丫鬟喘息着着急的直跺脚,“彩莲姐姐她假扮成夫人的模样,从,从后门跑去到了前门。” “什么?!” 白落幽大惊,本来就苍白的脸,此时略有些铁青。 “这个蠢丫头!” 这该死的蠢丫头,居然没告诉她一声,就自己假扮成她跑了出去,这死丫头又不会武功,三两下就被人追上了,那些若是穷凶极恶之人,彩莲必然就没命了。 白落幽光是想想彩莲,被众人围殴之时的场景就不由得发抖。她撑着床,一时间顾不得要生肚里的孩子,都想要去找她。 她刚刚一动,肚子剧烈疼痛了起来,腰都像是要断掉了一般。 “啊!” 那一股劲儿能要了她命的剧痛,让她根本没法将心思再放在彩莲身上。 丫鬟急不可耐,也不知该怎么办。 彩莲身上穿着白落幽碧青色的衣裳,梳着她的发式, 扶着墙,额头还冒着血,勉强跑到墙下,就看到了那几百个人,似乎排着队要爬墙进去。 她脸色变了变,立马就扯着声音,大声嚷嚷着,“你们,你们不是要找我吗?我在这,你们能把我……把我怎么样?” 声音微微颤抖,隐约可见,其心中的恐惧。 众人听到声响,纷纷望了过来。 一见她身上这身富贵衣裳,也没来得及多想,个个怒目圆瞪。 “妖女!” “这叛徒竟还敢自己跑出来!快追!把她杀了!为国除害!” 彩莲转头就跑,这一个个的都追了上来。 没有爬进宅子里的,个个都向彩莲跑过去,他们踏着厚重的白雪,艰难的追着。 而已经爬进去了的,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爬进去的四个壮汉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眼中划过贪婪的光泽。 其中一人嘿嘿一笑,“这般大的宅邸,里面定会有不少值钱的好东西。” 他们就是冲着这目的,才跟着大众前来。 想要趁乱偷抢一点东西。 原本守在门口的暗卫,并不知道彩莲的打算,还以为白落幽真的出来了,这一个个的连忙都追了上去。 府里的丫鬟下人跑的跑逃的逃,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这四个人。 他们就如此大摇大摆的在整个府中搜刮起来,有两个人,随意进出一间略显华丽的厢房,一进去就看到梳妆台上,对方的乱七八糟的首饰。 二人双眼一亮,把这些东西都塞到了怀里。 刚刚出门要走,却听到了女人痛苦的声音。 “啊!” 第233章 夏侯礼掳妻夺子 其中一个长相猥琐的壮汉眼中闪过亮光,指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那里好像有女人的声音。” 二人面面相视,他们在镇子里是出了名的流氓老赖,如今四十好几了,还娶不到媳妇,还没尝过女人是什么滋味,如今—— 几人舔了舔嘴唇,露出了贪婪的神态。 产房之内,白落幽宫缩的时间越来越长,每一下都快要了她的命了。 屋内的产婆忙成一团,“夫人用力!” 两个流氓闯了进来,透过重重的珠帘看去里面有人,隐约可听到,里面有人叫着夫人二字。 二人双眼一亮,甚是激动。 “是那妖女!” “王爷的女人,老子若能尝尝是什么滋味,这辈子也值了。” “嘿嘿。” 磨着手,一边吞着口水,一边往里急急的走去。 屋内的丫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连忙走了出来,一看到这两个猥琐的男人惊得脸都白了,往后推了几步,又警惕地护着产房门口。 “你们是谁?这里,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话音刚落,下边有个人冲了过来,直接将丫鬟按在地上。 “啊!” 他抓起了丫鬟的头发,眼中散发着贪色,“这就是王爷的女人?” 另一个人只看了一眼,便不屑地用脚踹了踹他,“你瞎了眼了,没看到她穿着丫鬟的衣服啊?” 说罢,目光不由的往里面投去。 “在里面!” 他舔了舔嘴唇,也不知道传说中的王妃在里面干嘛,喊得这般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生孩子呢。 白落幽 即便在剧痛之中也隐约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感觉到门口外的两个男人要闯进来的时候,她艰难的把手伸到了枕头下,拿出了一个玉瓶递给产婆。 “毒……毒药……” 产婆抓住,忙不迭冲了出来,还要拿着毒药往他们身上撒。 “你、你们别过来!” “砰!” 可却被人一脚踹到了墙上。 两人哈哈大笑,就跟溜猫逗狗似的,“就这点伎俩,给我们哥两个挠痒痒还不够呢哈哈。” 说罢,还要继续深入。 而就在此时二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脑袋突然往一旁一折,眼中的色意还未消散,就已经瞪大了双眼,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白落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她好不容易缓和过来,想要趁着现在宫缩之后有些力气,想要亲自出手解决这两个人的时候。 一道身影慢慢悠悠走了进来,当看到那月牙白的长袍时,白落幽眼瞳蓦然收紧。 怎么…… 怎么是他?! 夏侯礼脸上浮现风流笑容,桃花眼微微一挑,含着无限风情,还轻笑了一声,“抱歉,来晚了。” 这大冬天的,手里还摇着一把扇子。 她凑了过来,也不顾白落幽正在生产,笑眯眯的问她,“老乡没事吧?” 白落幽沉下了脸,周身并无能防身的东西,她索性抓起了木头枕头,向他砸了过去。 “滚、出去!” 夏侯礼轻易躲开,最后啧啧两声,用着不高兴的语气对她说道:“老乡对待救命恩人的语气,真是够无情的,要知道,要 不是我,你恐怕就……” 白落幽沉着声音打断了他,“是你搞的鬼吧?” 门外的那些人,包括把她身边的人都引开了,就是他的手段。 他不置可否,对她笑了笑,笑得白落幽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她握紧了拳头,眼中浮现杀意。 “滚!” 刚叫出一个字,肚子又开始疼了起来。 夏侯礼好整以暇地站在门边,看着白落幽那皱得痛苦的脸,笑得十分的欢愉。 “好好。” 他悠哉悠哉走出门,摇着那一把扇子,举止依旧风流慵懒。 就坐在门外,坐等着—— 她生下孩子的那一刻。 …… 宁国军营。 步惊澜已经带人彻底地攻陷下宁国,他一身盔甲已经被鲜血所侵染,正骑在马上,紧紧的皱着眉头。 不知怎么的,他心中总觉不安。 其他几个紧随杀敌的将领走了,他们已经彻底占领宁国军营,俘虏了将近几千的宁国士兵。 几人有说有笑,“虽然死伤不少人,但能一举拿下宁国兵营,不为一件好事。” 有人夸赞着步惊澜,“多亏了王爷的计谋,东声西击,叫这些蛮贼都未能反应过来。” 说着说着,便不由将目光转到他身上,可以转头就见步惊澜竟然将手放在心口的方向,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也白得不像样,愣愣失神的样子是他们从没见过的。 几人有些好奇,“王爷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步惊澜冷漠以待,并没有回应。 他望向了城池的方向,想要立马赶回去,忽而…… 他吩咐 守在白落幽身边的暗卫,急急地赶了过来 “王爷!王爷不好了!” …… 漫天大雪将道路铺成厚厚雪地,踩一脚抬一脚也艰难得厉害。 便是在如此艰难之中,彩莲又受了伤,不过跑了一会儿就没了力气,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人彻底的追了上来,围着彩莲又踢又打。 “抓到她了!” “贱人!叛徒!” “杀了她!不能再让她为祸南国!” …… 将近一个时辰后,白落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艰难地生下了孩子。 “啊!” 产婆们抱着那血淋淋的,啼哭不止的婴儿,兴奋的不得了。 “是……” 但还没等到她们细看这孩子的性别时,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内,轻而易举,就让产婆倒在了地上,不知生死。 白落幽奄奄一息的趴在床榻上,几缕头发贴在满是汗水的面颊上,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手指头连动都动看不到朦胧的视野中,倒映出了夏侯礼正抱着她孩子的场景。 夏侯礼嫌弃挑剔地看着,比他的巴掌稍微大一点,红的皱巴巴像个猴子一般的婴儿。 “一举得男啊,可惜长得丑了点。”如此说着,他戏谑一笑,“话说,你是不是整容了,怎么生出的孩子,这脸又皱又丑的。” 白落幽气得牙痒痒,又气又想要了他的狗命。 虚弱的想要阻拦他,“别碰他,把我的孩子还我。” 可在床上稍微动看一下,从腰间传来的剧烈疼痛感,让她的身子都不由得颤抖。 夏侯礼嘻嘻一 笑,还故意走到她面前调戏她,“我就是碰了你能奈我何?你现在可没力气阻拦我了。” 话语顿了顿,他邪笑一下,“虽然丑是丑了点,不过也不是不能带回去,也许男大十八变也不一定。” “你——” 白落幽顿时急了。 该死的混蛋!早知道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应该把他切成三鱼片! 他笑了笑,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落幽,稍微抬手便将眼前毫无抵抗能力的人敲晕了。 “好好睡一觉吧。” 抱着孩子走了两步,袖中划出了一道暗器,射向想要从门口跑出去的丫鬟身上。 慵懒一笑,“你也是。” …… “砰!” 步惊澜身上的盔甲还未褪下,急急地冲了进来。 “幽儿!幽儿!” 任凭他怎么选找也找不到人影,可屋内空荡荡的一片,只有浓重的血腥味。 他静静地站在染着鲜血的床榻之前,眼瞳中流露出了丝微颤抖着的脆弱。 暗卫前来,小心翼翼地递上一封信,“王爷,这里留了一封信。” 他迅速接过。 【人我带走了,想要回你的王妃的话,只要向宁国献上玉玺,举国投降就行,我会把人好好地还给你。】 该死的! 他的眼中布满了阴霾,不过片刻前的颤抖,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意。 他们怎么敢! 怎么敢将他的人掳走! 暗卫注意到了他异样的神态,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说道:“王爷好不容易攻陷宁国军营,现在正是还击的时候,王爷切不可……” 第234章 噩梦里的孩子 话未落,步惊澜冷晲来一个眼神,目光森冷瘆人,隐隐含着杀气,暗卫立马识趣闭上了嘴。 凝望床榻上一片血迹,他紧紧握住双拳。 “幽儿……” 嗓音喑哑微颤,隐含鲜明的痛楚。 晃晃悠悠的马车间,缓缓碾过布满细雪的小道,发出咕噜咕噜声。 夏侯礼穿着狐裘,怀中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后边躺着了昏迷不醒的孩子妈,他轻哼小曲。 “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 也不知是不是他唱的太难听了,婴儿发出如同猫鸣般的哭声,哭得他却愈发欢喜。 他掏出一个玉瓶,送到婴儿嘴边,缓缓倾倒,一抹幽黑的液体倒入了婴儿的嘴里,婴儿红红皱皱的额头渐渐发黑,他的声音也渐渐变小,最后闭上了眼,彻底安静下来。 随手将没了声音的婴儿扔到白落幽身边,夏侯礼生了个懒腰,满脸愉悦地喃喃着,“爸妈等着我,我很快就能回去了。” …… 白落幽赤着脚,踩踏在柔软的草地上,耳边是潺潺流动的溪流声,周围飘来一股淡淡地雾气将她环绕。 她茫然地站在原地,企图往前走,却发现脚就跟镶在地上了一样,想动也动弹不得。 “娘亲~” 忽而,一道娇娇软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蓦然回头,隔着一条溪流,对面站着个男童,看起来不过是六七岁,身上穿着一件让她觉得熟悉的衣裳。 “这好像是……” 她喃喃出声。 好像是她闲着无聊时,给肚里孩子缝补的衣裳。 怎么会在这个孩子身上? 雾气朦胧, 乃至于让她看不清这孩子的面容,只见孩子幼嫩白皙脸上荡漾出了笑容,一双干净清澈的大眼透露着不舍和思念。 “娘亲~” 他…… 叫她娘? 她紧紧皱起眉头,听着孩子一声又一声的叫唤,胸口也越来越疼,好似被千万根针所扎入其中。 她不由自主地对孩子伸出手,想要叫他过来,让她看一看他的模样。 可他却在此时转身,像一只将要飞走的鸟儿,赤着脚,背对着她越跑越远。 “娘亲快来,宝宝等着娘亲~” 她不由地慌了,“等……等等!” 忽然就在瞬间,孩子回头对她灿烂一笑,整个人化为了脓水。 “吓。” 白落幽直接被吓醒了。 惊恐地睁大双眼,躺在床榻上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心口发疼,疼得她忍不住抬手捂了捂胸口,这一动就感觉自己的腰仿佛要断了。 草! 她想起来了,她刚生完孩子就被夏侯礼那个混蛋打晕了! 不过……这里是哪里? 夏侯礼那个混蛋把她孩子带到哪里去了? 白落幽疑惑地转头,看向四周环境,是一间古典的厢房,且散发着浓重的像是烧了符水的味道。 正疑惑间,门开了。 “吱呀。”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白落幽想也不想就抄起了身边能拿得起的木枕头,对着他重重的扔了过去。 夏侯礼轻易躲开,手里还端着吃食,他挑了挑桃花眼,对她露出惊讶的神态,“你居然还有力气扔东西?” 他一说完,白落幽就觉得浑身无力,特别是肚子难受的不得了。 不是疼得 难受。 是…… 饿的。 她努力保持着冷静,咬牙切齿的对着夏侯礼笑了笑。 “要你狗命的力气还是有的。” “啧。” 他嗤笑一声。 白落幽生气了一口气,冷眼看着夏侯礼靠近,她下意识摸了摸袖子,眼中流露一丝懊恼。 她的毒药被搜刮走了。 沉着声,她冷冷地问夏侯礼,“你把我孩子带到哪里去了?这里是哪里?” 他意味深长一笑,“没事,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她的孩子该去的地方只有在她的身边! “砰!” 猛然用力,用着吃奶的力气,把夏侯礼手里的粥推倒在地,她快速的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抓住了他的衣领,碎瓷片抵在他的脖颈处,忍着身上的疼,威胁着,“说清楚,不然我就杀了你。” 夏侯礼却丝毫没有感到害怕,反而用手放到了脑后面,但是悠哉的开口。 “都是老乡,不至于这么狠吧?” 白落幽是真的想要了这颗狗脑袋。 她冷笑着,“难道是我忘了告诉你,我上辈子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活,论杀人,我的手段可不比你差。” “好害怕。”夏侯礼笑嘻嘻。 好气啊。 手上稍微用了一点力气,夏侯礼的脖子就被割开了一条缝,流出了丝丝血迹。 夏侯礼稍微皱了皱眉,然后笑嘻嘻的说:“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反正你也别想见到你儿子了。” “你!” 他是真不怕死是吧? 面色一暗,白落幽咬牙,“好,那我就成全你。” 她就算不要他的命,也要他疼得半死! 捏紧碎瓷片, 使劲要往他的脸上划过去。 发觉到她动作时,夏侯礼立马叫了一声。 “啊!” 他稍微用点力气就把白落幽给推开,跳到了一边。 白落幽气得不得了,“有本事别躲!” 夏侯礼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别伤了我这张脸啊,我这么漂亮,要是毁容了多可惜。” 真想划花他的脸! 但想归想,她的身体不允许她动手。 稍微动一动,白落幽都能感觉到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感,特别是腰,生过孩子不久,稍微动一动感觉腰都要断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侯礼,看着他贱兮兮地对她着她笑,“没力气了吧?” 草! 忍住怒火,扔掉碎瓷片,她先忍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丫的有本事别落到她手里。 许是见她安静下来,夏侯礼才敢慢悠悠靠近,“你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伤害你和你儿子的,我只是要请你们母子到这里暂住一段时间,最多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我就放你走。” 还敢伸手摸她脑袋:“乖。” 他怎么敢的? 下一秒,夏侯礼的手指被她掰成了不规则的弧度,犹如生孩子一般的惨叫声在屋内响起。 “啊!” 送走了去治手指的夏侯礼,白落幽躺在床上休息了好久,好不容易下床了,她却先走到了梳妆台前。 这里兴许是之前有女人住过,上面还有不少的胭脂水粉,还有几个香囊。 吃饱喝足后,白落幽看向跟个木头人似的丫鬟。 她问:“这里是哪里?” 丫鬟却只顾着收拾桌上的东西,一点回应也不给,偶尔 斜望向她的眼神都透露着一丝丝不明显的鄙夷嫉妒。 好吧,既然不肯好好说,那就别怪她了。 丫鬟端着碗筷要走,刚走到门边突然摔了下来,捂着喉咙,突出了一口血。 是黑色的鲜血,她中毒了。 她什么时候中毒的? 丫鬟惊恐之时,身后响起白落幽的声音,“解药在这,告诉我,不然你可活不下去。” 丫鬟回头看去,白落幽手中捏着个香囊。 虽然身上的毒药都被搜刮走了,但白落幽又不是不会制作毒药,借着桌上那几个香囊,将里面可以用的药材取了出来,配合着胭脂悄无声息地抹在杯沿处,让丫鬟在收拾碗筷的时候,顺道就染上了毒。 丫鬟不甘不愿的回答,“这里是……盛京。” 盛京? 宁国的都城?! 白落幽略有些震惊,她就是闭着眼睛在醒来,居然从南国到了宁国。 夏侯礼……这混蛋怎么做到的? 稍微回过神,她又问丫鬟,“我孩子在哪?” 丫鬟摇头,“不知道。” 下一秒,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 “啊!” “我真的不知道!啊!” 皱了皱眉头,白落幽撑着疲累疼痛的身体上前,拿着梳妆台上取来的簪子,在丫鬟的后穴处一扎,丫鬟就晕了过去。 夏侯礼来的时候,白落幽还在捣鼓着梳妆台。 见到了他,白落幽仰起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都是老乡,不至于做得这么绝吧?” 夏侯礼贱兮兮一笑,“正因为是老乡,我更要保护你的安全,这盛京可是很危险的,我可舍不得老乡在这出了什么事。” 第235章 孩子身葬火海没了 白落幽静静地望着他,眼神透露着厌恶之色。 夏侯礼倒无所谓,耸了耸肩膀,便想出门,叫人送来几本话本让她解解闷。 却在转眸之时,忽然看到白落幽脸色骤变,手捂住了嘴,猛然咳嗽。 “咳咳!” 白皙的指尖,流淌出了流水般鲜红的血。 “白落幽?!” 夏侯礼顿时一惊,不由慌乱起来。 她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他猛然冲过去,想要看一看她是个什么情况,可才靠近,突然被抓住衣领,一个后肩摔,他便被压在地上,白落幽的手肘狠狠的按压着他的胸口。 “嘶。” 这女人力气也颇大。 几滴冰凉粘稠的液体滴在夏侯礼的脸上,待他睁眼一看,白落幽慢条斯理地起身,嘴边干干净净,唯有手间带着胭红,仔细一闻,这味道不正室胭脂吗? 他略感错愕,“你?” 白落幽起身拿着帕子擦手,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装的。” 胭脂掺了水用帕子包着,放在手心,他一靠近就使劲握了握。 果然—— 把他给骗到了。 红唇微微勾起,望着一脸诧异的夏侯礼,白落幽的脸上是温柔的微笑,语气也万般温柔,“好了,游戏时间到,你猜吧,你中的什么毒?” “……“ 毒? 夏侯礼诧异,在白落幽眼神示意下看向手心,才发现手心手背乌黑一片,心口也隐隐作痛,想来是方才将他过肩摔的时候,顺道给他下了毒。 啧,颇心机。 他双手抱头躺回到地上, 倒不担心自己会死,毕竟白落幽还想从他手中要回那小崽子。 他笑嘻嘻地,“都是老乡不至于做的这么绝吧?” 白落幽皮笑肉不笑,眼神显得意味深长。 下一秒—— “啊!” 夏侯礼就已经痛得脸色铁青,浑身爆出青筋,额头也泛着黑,嘴皮都咬出了血,在地上打滚。 白落幽慢条斯理后退两步,冲着他嫣然一笑:“正因为是老乡,我才勉强看在老乡的面子上,下了个最微不足道的毒,对了,虽然这毒不会瞬死,但会痛死哦。” 这还多亏了放在梳妆台上的那两个香囊,里面塞着的药材,真都是宝贝啊。 她忍他很久了!既然落到了她的手上,她是不会杀他,但会好好的折磨他! 等到夏侯礼将要疼晕了过去时,白落幽走到他面前,一脚踩在他胸口,眼神仿佛在写着—— 直视我,崽种! 神情冰冷而又满是戾气,一副反派的嘴脸,“我生的小崽子在哪?” “……” 夏侯礼疼得满头是汗,脸色发白,稍微缓和了过来。 他抬了抬眼皮,看着白落幽的目光平淡无波,仿佛方才的疼痛对他而言也不过是蚊叮虫咬。 不说? 翻手间,手中多了两个用纸包起来的药包,慢吞吞地打开的同时,也算到告诉他,“我多的是有让你开口的办法。” 夏侯礼脸色骤变,眼看着白落幽要掐他的嘴,把那药散塞到他嘴里,他连忙大叫求饶,“等等!等等!我认输!我认输!我这就带你 去见他。” “算你识趣。” 白落幽收回了脚,看着他风流,却也如桃花般漂亮的脸,微微磨了磨牙一时没忍住,对着他又重重的踹了一脚。 夏侯礼立马捂住了肚子,脸色铁青。 为防他反悔,白落幽去到梳妆台那里翻了翻,取出一根尖利的簪子,插入发间。 余光瞥见夏侯礼还蹲在地上,痛不欲生,她嫌弃皱眉走过去。 “撅着屁股干嘛?找捅啊?” 对视他屁股踹了一脚。 “啊!” 夏侯礼摔了一跤,这脸在地上狠狠的摩擦了一下。 他捂着脸,气得脸色发白,“你能不能像个女人?” 白落幽嫣然一笑,余光下落的他某个马赛克部位,“我不像女人,可以让你变女人,要试试?” 只挂着红灯笼的走廊上,天边的红霞倒映在廊间的两个人身上,二人一前一后,夏侯礼走在前面,白落幽走在后头,她时刻紧跟着,救生怕他给跑了。 她见识过他的武功,还颇为厉害,要不是她手中有毒药在手,不一定能控制得了他。 白落幽十分着急,即便此时腰身子疼得厉害,但她仍惦记着她的孩子,出生到现在她都没看过一眼,只依稀记得,孩子的屁股处有一个梅花胎记。 夏侯礼越走越慢走的白落幽都急了起来,又踹了他几脚,夏侯礼瞪了过来对她表示不满。 “急什么?你方才给我下毒,把我疼的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还催?” 白落幽皮笑肉不笑,“想要再尝尝刚才 那毒药的滋味?” 他憋屈收回目光,心中哼哼两声,也许是怕白落幽再给他下毒,他走路的步伐快了许多。 就在要进入一处园子时,白落幽突然听到了噼里啪啦如火爆炸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呛鼻的浓烟,前头更有冲天的火光。 发生了什么? 她握着簪子的手微微一抖,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不好的预感。 突然间,夏侯礼的脚步快了许多,猛地就向里面冲了进去。 白落幽也紧跟着,进去就看到那前头的阁楼被大火所覆盖,为那漫天的红霞平添了一抹冲天的绯红。 几个丫鬟下人来来回回跑着,手中端着水桶。 “不好了不好了!云碎走水起火了!” “快来救火,快来救火!” 白落幽心跳越发的快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滋生。 而随之,夏侯礼错愕的声音于耳旁响起。 “完了。” 他抓住了一个走过的丫鬟,急急地问道:“孩子救出来了吗?!” 丫鬟看了看白落幽,连忙恭敬回答,“国、国师……奶娘和孩子都在里头,奶娘今日喝了酒,不知……” 接下来的话,白落幽都没有听到了。 她一个人定定的站在原地,脑中竟是那一句,孩子还在里头。 看着那被大火覆盖的阁楼,一股剧痛感涌上心头,她生的崽子,她甚至都没有看过一眼…… 就……没了。 心头倏然窜起一股滔天怒火。 夏侯礼抓住白落幽的手,阻拦她上前,满脸愧疚,“……你儿子在 ……在里面。” 话音刚落,肩膀便被一跟簪子重重地刺了下去。 “唔!” 他后退几步,周围出现了几个侍卫,愤怒的瞪着她。 “你好大的胆子!” 他们冲了上来,想要擒住她。 白落幽紧紧握着染着血的簪子,身子微微颤抖,狭长眼尾垂落,唇边挂起了冰凉的笑,瞳孔里满是压抑的杀气。 今日,她非要宰了这贱人! 夏侯礼捂着肩膀凝望着眼前一幕,白落幽和几人打到一起,这几人都是略有些本事的,不过转眼功夫都被白落幽放倒了。 白落幽将要冲到夏侯礼面前时,突然就两眼一闭,倒在了地上。 他用脚踢了踢她的手臂,确定她晕过去后,淡定的吩咐着丫鬟,“先送她回去。” 白落幽给带走,他转头望着这刺眼的大火,嘴边勾起了意味深长的弧度。 …… 白落幽醒来之后,躺在床上,好一会儿定定地望着天花板许久,眼中布满了鲜明的痛楚。 但渐渐地,皱起眉头。 不对劲,为什么那丫鬟……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有人开门进来之后,也盘腿坐起,因为弄死了夏侯礼那几个侍卫,同时也让她受了伤,手臂直接被吊了起来,要不是因为身体还没有养好,她绝对会让他死得一片一片的。 她凝望着进门的夏侯礼,眼神阴恻恻,直把人盯的身子抖了抖。 白落幽冷声开口,“把尸体给我。” 夏侯礼无奈说道:“……我怕你看了伤心,已经让人烧成骨灰,埋了。” 第236章 他中看不中用 他拖了把椅子坐到她面前,想要安抚安抚她语气还捎带着愧疚,“这次是我的错,抱歉,你留在宁国吧,我会补偿你的。” 话刚说完,只见白光闪过,脸颊处有一指长的伤口流淌出了血迹。 夏侯礼一惊,连忙后撤,看着白落幽不知从何时偷走的侍卫的匕首,摸了摸自以为绝世倾城的脸,对她恨得牙痒痒。 “你来真的?居然这么狠,要毁我容!” 白落幽面无表情,直接冲上去,也丝毫不管身上的伤势。 她今天不仅要毁他容,她还要把它千刀万剐! 当然,这想法没能实现。 夏侯礼跑得贼溜快,跑出去之后还吩咐人将白落幽关在屋内,不许放她出去。 就这么她在屋里养了将近几天的伤,等到伤势好了许多,立马就计划着,在整个国师府内东窜西窜。 她轻易翻跳上墙,蹲在墙檐上,看着墙下对她嬉皮笑脸的夏侯礼,也不知他几时出现的。 他笑嘻嘻地问:“你才生完孩子,就上串下跳的,也不疼?” 睫羽垂落,白落幽从墙上跳了下来,但却崴了脚,整个人柔弱的摔倒在地,皱着眉头捂着那好像被崴了的脚。 “疼。” 她望向夏侯礼,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夏侯礼笑得清朗,摇晃着手中骨扇,然后后退两步,“别装了,我不会上当了。” 他又不是傻子,还会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白落幽轻啧一声,脸色瞬间冷淡,声音冷得渗人,“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要你狗命。” 夏侯 礼眨了眨眼,故作害怕地抱住自己的手臂。 “嘤,怕。” “……” 白落幽想杀人的心更强烈了。 …… 夏侯礼有意将她困在国师府,任凭她怎么逃也逃不出去。 每每要翻墙时,总能跳出几个能使用内力的外挂人员,任凭她用了多大的本事也没办法逃出去。 如果只凭功夫他们打不过她,但是这群人会内力,就算她会用毒药,但是他们不肯靠近她,她也没办法。 白落幽就很后悔,早知道当初在步惊澜身边,就让他教她内力了,不然也不会落到被人关在这里的下场。 白落幽郁闷,既然不能出去,就只能在国师府内走动,随后,她几乎把国师府每个角落都走了个遍,但凡是能够藏着人的,她都找过了。 她也确定了,夏侯礼那混蛋,只怕早早就把人藏在外了。 这日,丫鬟端了吃食进来,猛的放在桌上,转身就跑了。 “站——” “啊!”丫鬟尖叫着跑走了,想来也怕被她下毒。 “……” 她深吸了口气,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先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小口小口优雅地吃着东西时,屋外突然闹腾起来。 “让开!你们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公主?!” 来人了?白落幽眉头一挑。 “国师大人吩咐过,里面关着的人极为可怕,您不能进去,不然会被……啊!” 只闻丫鬟一声惨叫声,白落幽就看到一道淡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淡黄色的 华贵衣裙,头上戴满了各种金贵的首饰,她生着一张白嫩如玉面容,颊间带着浅浅梨涡,俏丽而又可人,不过那一双杏眼,却是恶意满满。 她气冲冲的走到她面前,涂着红寇的手,重重拍在了她的桌面。 “砰!” 桌上汤汁都溅出了一点。 这所谓的公主居高临下地,上下打量着她,见她容颜时,眼中浮现一丝嫉妒。 随后又气呼呼地问她,“你就是那个给夏侯哥哥生了孩子的女人。” 什么玩意? “他也配?” 嫌弃之色都要快从白落幽的脸上溢出了。 这是谁传出的谣言,简直在给她的名声上沾了翔。 淳于东媚呆了呆,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 然后气呼呼地坐下,“夏侯哥哥只能是本公主的,你要是识趣点,马上从国师府离开!” 白落幽懂了。 看着淳于东媚的这双漂亮眼睛,颇有些可惜。 长得这么漂亮,可惜是个瞎子,居然看得上夏侯礼那等混蛋。 不过嘛…… “我答应你。” 淳于东媚又呆了,“你……这怎么和话本里说的不一样?算了算了。” 她有恢复那嚣张之色,重重拍着桌子,“那,那你既然答应了,还不赶紧滚。” 汤水又溅了出来,白落幽怀疑,过一会儿在汤里就剩两颗枸杞了。 她神色淡定,直面眼前嚣张之人,提出了条件,“他抓了我儿子,你若是肯替我找到我儿子,就是让我滚出宁国,我也愿意。” 她怀疑孩子没死,那夜在床榻上醒来之后,白 落幽渐渐发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譬如,为什么夏侯礼将她和孩子一道带到了宁国,却要将她和孩子分开,当初那丫鬟在说,孩子在火中时还特意看了她几眼,以及夏侯礼的演技实在是太过劣质。 她不相信孩子死了,她要亲自再找一找! “我怎么知道你儿子在哪?”淳于东媚蹙眉,一脸不情愿。 白落幽嫣然一笑,“那我只能继续留下,纠缠你的夏侯哥哥了。” 看着淳于东媚不爽的脸色,她又补言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夏侯哥哥日日与我榻上寻欢,我若在他身边,你……” “你你你!你闭嘴!” 嫉妒之心使然,淳于东媚还是答应了她,临走前还威胁她,“那说好,我替你找到你儿子,然后你们母子马上离开!你要是敢反悔的话,本公主就撕了你。” 白落幽回以微笑,“一言九鼎。” 老娘巴不得赶紧离开那贱人,她现在看到夏侯礼都想撕了他。 她出不去,只能拜托别人找。 过了两日还没有消息,白落幽渐渐失望了,看来丫头也不是个聪明的,估计没能找到。 本想着还得靠自己找,没想到淳于东媚来了。 “找到了!” 白落幽眼瞳一紧,站起握着她的肩膀,“在哪?在哪?!” 果然如她所想,孩子没死! 夏侯礼骗了她! 见她如此激动,淳于东媚略感嫌弃,拍开她的手,“你急什么,等我慢慢说来,夏侯哥哥最近总去道观,听说有人听到道观里有孩子的啼 哭声,许就是你的孩子。” 也许……两个字如同一桶冷水将她从头浇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白落幽深吸口气,也许也是,她要亲自去看一看。 “带我过去找他!”白落幽对淳于东媚说。 她随意点了点头,“哦。” 白落幽转头就把她的丫鬟叫了进来,一进来,顺手就打晕了,然后开始扒丫鬟的衣裳。 淳于东媚一惊,“啊!你干嘛?!” 不扮成丫鬟,她出不去。 半个时辰之后。 白落幽顺利地跟着淳于东媚出了国师府,坐在马车里,她心不在焉的掀开车帘往外看。 路边倒还算熙熙攘攘,却没有南国的京城来的繁华。 淳于东媚坐在她对面盯着她看,看了她的脸许久,嫉妒低语,“话说,你长得……就比我好看一点,夏侯哥哥到底喜欢你什么?” 白落幽没搭理她。 她顿时生气了,“你说话啊!” 啧,真烦人。 白落幽不耐烦望去,看着淳于东媚嫉妒的模样,腹中坏水突然冒了出来,嘴角微微勾起。 她长叹了一口气,故作为难的神情,“喜欢我不嫌他快,不嫌他肾虚吧。” 淳于东媚立马就愣住了,面颊滚烫。 想来古代女子,都听不得这些话。 白落幽依旧继续往下说,敢把她和孩子掳到宁国,丫的就别怪她毁了他的名声!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淳于东媚的耳边,“你不知道吧,他那里有问题,中看不中用,还喜欢男人,对,他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 “!” 第237章 国师的徒弟 淳于东媚惊呆了。 夏侯哥哥喜欢男人?还是被压的那一个—— 身子一抖淳于东媚不相信,怒瞪向她,“你胡说八道!夏侯哥哥才不会……才不会……” 她气红了脸。 白落幽耸了耸肩膀,“信不信随你,你也不想想,他一个二十多岁的老男人了,为什么后院还没个女人?” 斜望向淳于东媚,见她脸色时红时白,白落幽恶劣勾唇。 “你这等大美人,他不也不动心。” 唰地一下,淳于东媚脸色煞白,已经陷入深深怀疑中。 啊,爽了。 白落幽舒心地吐出口气,脸上挂起了满足的笑容。 蓦然间,马车突然停下。 停得太过迅猛,以至于淳于东媚没有坐稳,整个人向她扑来。 她这腰还疼得厉害,可不愿意接。 灵巧的往旁边一躲—— “啊!” 啪的一下,淳于东媚的脸就撞到车壁。 白落幽拍了拍胸口,得亏她躲得快,不然这腰又得疼上几天了。 马车一下恢复平静,淳于东媚捂着脸气呼呼地瞪着她,“你大胆!你方才为何不扶着本公主!” 她微微一笑,“公主娇躯金贵,不敢轻碰。” 淳于东媚气极,说不过她,只能将这气撒在车夫身上。 “你们干什么吃的?驾车都不会?!” 车夫身子一颤,连忙回禀,“回公主,是九殿下班师回朝,路上行人诸多,奴才不小心才……” 淳于长宁? “狡辩,废物!”淳于东媚依旧咒骂着。 看向窗外,只见街边站满了人,宁国的士兵护 着一人走在街上,浩浩荡荡,只可惜毫无气势。 宁国的百姓手上不是挎着篮子,就是手中拿着臭鸡蛋,对着骑在马上的人一边砸一边咒骂着。 白落幽看得乐的自在,望着那狼狈不堪的人,笑得很是愉悦。 她隐约听说,南国带兵夺下了宁国一城,使得宁国狼狈而归,不得不派出使者前去讨饶,也不知宁国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南国才突然收兵,不再继续攻打。 过了许久,淳于长宁和他的军队浩浩汤汤地离开了她的视线,街边围的满满的人也渐渐的离开了。 淳于东媚依旧在气呼呼地咒骂着,等到她停了下来,白落幽方才问她。 “公主和这位九殿下熟吗?” 对于这位淳于长宁,白落幽可气得牙痒痒。 敢坑她?有本事别落到她手上。 淳于东媚闻言一脸嫌弃,还十分不优雅得呸了下口水,“他一个贱婢所生之子,怎配与本宫相熟!” 果然,淳于长宁在宁国过的日子并不好。 回想当初心软救下他几回,白落幽就恨不得剁了自己,当初要是不多管闲事,她也不至于落到如此情形,说来,落到现在这个情况也是她自找的。 马车停在了距离皇宫较近的一处,正在施工的道观前。 “公主,到了。” 白落幽率先出去,左右张望一眼,这地处虽然偏僻,但却有不少的人来往进出,看一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非富即贵,估计都是来求道的。 她刚想下去,就感觉后面有一股风。 反应使然,白落幽 想也不想,就往旁边一躲,跳下了马车。 以至于…… “下去——啊!” 淳于东媚想要扫过来的腿重重地踹在了车壁上,她发出了一声惨叫。 捂着腿疼得脸色煞白,额头冒出了冷汗。 还想要使阴招踹她,可惜这小丫头小看她了。 白落幽慢悠悠的拍了拍裙摆,无辜的挑着眉头问,“呀,公主这是怎么了?脚抽筋了?” 淳于东媚气的不行,一边忍着疼,一边瞪着她,“你……哼!” 大抵也知道自己是使坏不成反而自作自受了,没敢与她争吵,她指着门口,气呼呼地说,“反正就在里面,你自己找,找到了再滚出来,本公主要亲自把你赶出盛京。” 没等淳于东媚把她话说完,她就已经转身进去了。 没人带路,淳于东媚是纯属让她自己去找。 她扮作要去道观上香的人,进去之后悄悄地牵到了后院,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找,只是没想到这道观实在是太大了,任凭她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人。 白落幽不由心急,走在廊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立马跳上梁上。 两个道士结伴而行,一人手中抛着银两,嫌弃自语,“啧啧,就这点香火钱,那老太婆还想求她儿子高中榜首,简直在痴人说梦。” 另一人贱笑,“据说那瘸子废物勾搭上了位贵妇人,赚了不少的银钱,不若……” “嘿嘿。” 看着二人离去,她琢磨着,摸出了身上不多的毒药。 要不然抓一个来,好声好气地问一问? 眉头一挑 ,她悄悄地跟上了两个人,正想要动手时,却没成想,恰好看到淳于长宁从对面走廊路过。 还好她收手快,不然差点就暴露了。 白落幽稍稍避开,看了看淳于长宁的方向,想起这厮武功不错,暂且不可招惹,等日后有机会,她再好好教训教训他。 现在先找人问一问夏侯礼那贱人,到底把她的孩子藏哪了。 这两个道士走得快,直到她找到两人时,二人居然在痛殴另一个道士。 二人似乎要抢夺另一个人的钱囊,那人死活不给,抱着钱囊卷缩在地,另外二人凶恶无比,对此又打又踹,嘴上还咒骂着。 “给我!松手你这废物!” 被打的道士苦着哀求说,“……不,不行,我娘快要病死了,这些钱我要拿去买药的……唔!” “管你娘怎么死,给老子放开,不然今日就踹死你!” 越踹越狠,还狠狠的踹了一下道士的脑袋,瞬间破了血。 另一人慌了,连忙阻拦,“别打了,他师父是国师,小心打死了国师来寻仇。” “切,国师的徒弟满道观都是,怎会在意一个瘸子废物。” 这两人还真不是个东西。 白落幽悄悄走到二人身后,二人也不曾发觉她捡起地上的棍子,对着两人的后脑勺,选了一个绝佳的位置挥了挥。 等到二人似乎察觉到身后不对劲,她就已经敲了下去。 二人发出两声惨叫就倒在了地上,也得亏她稍微收了点力气,不然就把他们两个给敲死了。 被打的小道士卷缩着,晕 晕乎乎的抱着钱囊,嘴上还喃喃着。 “别……别抢我娘的……的救命……钱。” “喂,小道士。”白落幽蹲下,用手点了点小道士的肩膀。 叫他许久没反应,她不耐烦的拉起他,“行了,没人打你了,起来。” 小道士坐了起来,额头流淌的血滑落到清秀的面容上,他有了揉眼睛,看到倒地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再看上白落幽时,眼瞳骤然一缩呆愣于原地。 想他也是个有孝心的人,白落幽随手取出纱布扔到他手里,顺道摸了摸袖子里的毒药。 “自己包扎。” 他要是敢开口尖叫,他就不用活了。 小道士反应过来,面颊一红,忙不迭用纱布给自己包扎。 包扎好后,偷偷看她一眼,用着细如蚊鸣的声音道谢,“谢姑娘救命!” 话音刚落下,脖子就横了根簪子,他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听话的话,我就不杀你。” 小道士的脸又红了,他低下了头,“是。” 这人怎么这么爱脸红?被打也红,被吓也红。 白落幽回想刚刚两个道士的话,她问他,“你和夏侯礼是师徒?” 小道士点头,乖乖坐着,“嗯,不过拜师后一年至今,师父从未见过我。” 白落幽又问,声音稍微急切了一些,“我问你,道观里是不是藏这个婴儿?” “啊?” 小道士呆呆的望着她,良久,还是那呆的跟呆头鹅一样的表情。 白落幽也跟着皱眉,因为有些失望,喃喃自语着,“不知道吗?” 第238章 他果然喜欢男人 也是,淳于长宁将她和孩子分开,肯定别有目的,为防她找到孩子必然会将孩子藏得好好的,这一个小道士怎么可能会知道。 她收起簪子,捡起棍子。 小道士突然小心翼翼说:“姑娘我……我大概知道……” 放下了棍子,她灼灼望他。 小道士红着脸,说道:“师父前段日子是带了个孩子入观,那孩子哭叫得厉害,许多人都知道,只不过那日之后,也不知师父把孩子藏哪了,我在道观就再没听说过婴儿的啼哭声。” 果然! 这狗东西肯定把她孩子藏在道观里了! 不过这小道士不知道的话,还得她自己慢慢找。 白落幽蹙眉,对有些心急,这道观实在是太大了,刚才找了半天才找了几间屋子。 她婆有些失望地捡起棍子,在小道士有些慌张的表情下,忽然想到什么,她问他,“那……他来这道观,主要去哪?” 这个东西也许来看过她孩子,不妨问问这小道士。 “这……” 小道士犹豫起来,就像是不知该不该与她说。 白落幽摸着袖中的药瓶犹豫了一下,她对这小道士还挺喜欢,用毒药折磨不太好。 犹豫稍许,她转手将刚刚威胁他的簪子,放到了他的手上,“我簪子金贵,能买的银子,比你手中的那点香火钱多,小道士,有劳了。” 小道士的眼渐渐亮了起来,凝望着她的眼神满是感动,还直接红了眼眶。 想来是太缺钱了。 “姑娘随我来吧。” 他立马站了起来,不过脑袋被踢了一脚,现在晕晕乎乎的 也站不稳,只能在前头慢慢走着给她带路。 小道士颇有些脑子,带路时还特意带她避开人,悄悄将她带到一处水上阁楼。 指着那阁楼楼顶说道:“师父入了道观,最常来的地方,就是在这了。” 白落幽快步上去,小道士艰难地跟在身后。 她一边走一边找人,不过四层楼高,一二三楼没什么发现,到了四楼才发现四楼宽敞无比,挂着许许多多的白纱,且墙上设着许许多多的窗户。 东边一角放着许许多多的书架书柜,有的还形成了一个空间,而在四楼的地中间这是画着一个八卦图,极为宽大,八卦图的周围形成了小坑,像是溪河一般的,凹凸不平的小坑。 白落幽本不在意,可闻到了地上散发出的血腥味,不由皱眉,她问小道士。 “这是什么?” 小道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师父半年前叫人做的,道是什么月十五通天,可反归什么什么的。” 没听懂。 罢了,也跟她没什么关系,估计是夏侯礼用来骗人的玩意儿。 白落幽开始焦急地寻找,仔细的聆听着,可曾听到什么动静或者孩子的哭声。 她心急不已,找了一会儿,发现小道士一人无聊的站在原地,便让小道士随她一起找。 找了半天没找着,白落幽开始烦躁起来。 忍不住重重锤了一下墙面。 “膨!” 空的? “……难道有密室?” 喃喃一句,白落幽激动的开始找机关。 而后…… 确实有机关密室,不过却是一个盒子大小的密室,里面放着一 本书,书名叫什么八卦怪异……啧,故意是话本。 随手翻开一看,打开的第一页…… 居然是本青春修炼手册。 她嫌弃地扔了回去,一本春宫图籍居然藏得那么好,夏侯礼果然有病。 既然这里有一个密室,那其他地方肯定有。 带着这般信念,白落幽继续找,可她快要把这里都给摸了个遍,都还是没有找到白落幽不由的失望了起来,小道士也没有找着。 她想要问一问他,夏侯礼可曾还去过什么地方,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脚步声,白落幽冷静地拉着慌张的小道士躲到了书柜后。 透着书架的缝隙,她看到了上楼的人。 两个……两只狗东西。 淳于长宁跟在夏侯礼身后,二人上了楼,夏侯礼手上不知抱着什么东西,将其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八卦图上。 淳于长宁则在身后喋喋不休,“国师大人答应本殿下的事,可要说到做到,毕竟为了缠住步惊澜,本殿下可失了一城,受万民唾弃……” 淳于长宁脸色很是难看,再不复从前那般虚伪灿烂笑容。 夏侯礼不耐烦的点了点头,语气敷衍,“当然。” 被敷衍的淳于长宁感到不满,直接动手按住了那一箱子东西。 就在他的手刚碰到的那一刻,夏侯礼立马抓住他的手,将其按到了墙上。 夏侯礼目光变得阴森,语气也渗人,“别碰。” 通过缝隙,白落幽看到的姿势。 此夏侯礼擒住淳于长宁,他抓着淳于长宁的手,姿势暧昧。 发出的声音,也略显意味深长,“你想 要的,我都会给你。” 搞基? 丫的果然是个变态。 回想刚刚翻到的青春修炼手册,白落幽嘴角勾起了冷笑,还是个男女通吃的。 淳于长宁脸色阴沉,猛地甩开了夏侯礼的手。 不仅仅是白落幽误会了,小道士也误会了。 小道士一想到自己撞破了夏侯礼的秘密,身子不由得抖了起来,略有些害怕,这一不小心就把书架上的一本书给碰倒在地。 落地的清脆响声,立马就吸引了那两个狗东西的注意。 “有东西。”夏侯礼眯起眼,望向了书架的方向。 白落幽心口一跳,瞪向着小道士。 丫的简直在给她找事儿。 书架之外,脚步声缓缓向她靠近,小道士的额头冒出冷汗,然后直接被吓的翻了白眼晕了过去。 白落幽忙不迭接住他,悄悄地想要往隔壁的书架躲。 夏侯礼走来,却不见书架后有人,但看着落在地上的书籍,想要往里继续找一找。 偏偏在此时—— “夏侯哥哥!” 淳于东媚像只兔子一样窜了上来,脸红扑扑的,兴奋不已。 直接无视了淳于长宁,立马扑到夏侯礼身边抓住他的手,“我听说夏侯哥哥来了,我——” 夏侯礼恢复了风流的笑容,用手挑起了她的下巴。 “公主殿下怎在此?” 淳于东媚红了脸,扭扭捏捏的,刚想说上两句话,余光瞥见了一旁的淳于长宁。 霎时间,她凶恶无比,俏脸都跟着扭曲起来,转头就指着淳于长宁咒骂,“你这贱胚东西怎么在这?” 淳于长宁故作无奈,双手 置于身后微微握紧,嘴上却是一片平淡,“我怎么说,也是皇妹的兄长,皇妹便是不愿称呼我一声兄长,也不该辱骂于我。” “闭嘴!” 淳于东媚嫌弃不已,她乃是贵妃亲生,贵妃又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有嚣张跋扈的资格。 “谁允许你叫本公主皇妹的?!你还不配!” 她走上去,便想要狠狠的扇淳于长宁一巴掌。 在后宫中有哪位皇子没有欺辱过淳于长宁,就连后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可随意折辱他,淳于东媚也是习惯了。 但这一巴掌还没落下,就被抓住了。 “够了。” 夏侯礼抓住淳于东媚的手,将其拉开。 他脸色淡淡,没有了方才的风流,他说道:“这里不是公主殿下该踏足之地,公主殿下请。” 他与淳于长宁还有合作,自然不能见淳于长宁受苦 淳于东媚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脑中不由浮现,白落幽曾对她说过的话。 “你,你护着他……” 她用手指着淳于长宁,眼眶一红,眼泪说掉就掉,屈辱咬唇,“你竟然真的喜欢男人,呜呜。” 一抹眼泪,转身就跑了,“我不喜欢你了,我要去告诉太子哥哥!” 什么玩意? 被误会成了断袖,夏侯礼想要解释,“等等……” “我不听!我不听!” 淳于东媚捂着耳朵,刷地一下就不见了。 夏侯礼愣在当场,看向淳于长宁,不禁蹙眉,“你……她是不是有点那什么大病?” 他哪里像是断袖? 淳于长宁嫌弃地后退两步,“离本殿下远点。” 第239章 喝酒谈心 在白落幽考虑着,要不要等出去了……找个画师把两人壁咚的画面画下来时,二人便互相嫌弃着离开下了楼。 扛着晕倒的小道士,白落幽直接翻窗离开,落地之后就把小道士随意放在一处角落,顺便看他可怜塞了他几个首饰,便就离开了。 在道观里逛啊逛,居然撞到了在湖边哭的厉害的淳于东媚。 她凑过去,故作关心的拍了拍淳于东媚的肩膀。 “公主殿下别哭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颗杂草呢?” 也不知道她看上了夏侯礼什么。 “啪!” 淳于东媚一巴掌拍开了她的手。 她红着眼眶,像是一只死了娘的兔子,愤怒的瞪着她,“谁让你碰本公主的!脏死了!” 估摸着是心中怒火无处发泄,于是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啧,这小丫头真是任性。 她摸了摸被拍红的手背,神色淡淡。 “白落幽?” 夏侯礼来了。 他在身后叫唤了她一声,声音含着一丝诧异。 她和淳于东媚回头望去,他快步走来,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深究,嘴上还夸着她,“好本事,居然还真能从我的国师府逃出来了,老乡有两下子啊。” 原本想靠过来,将手臂放到她肩膀上,做错好兄弟的架势,可在她那一副他敢过来,就弄死他的眼神中,他默默地收回了手。 她皮笑肉不笑,“多亏了公主殿下。” 淳于东媚凝视了他半晌,然后哭得越发的厉害了, 嘴里还嚷嚷着。 “你……嗝……你和那个贱胚东西在一起了,你还被他压,还被呜呜……” 一抹眼泪,泪洒离开。 夏侯礼的脸色乍青乍白,什么叫做他被淳于长宁压在墙上,明明是他压着淳于长宁好吧。 不对! 他和淳于长宁根本就没有什么过分的关系! “噗。” 冷不丁,噗声渐响。 他脸黑了下来,脸上挂不住,不满地瞪向发出噗的人。 “是你在笑?” 白落幽面无表情地放下捂着嘴的手,嫌弃地望着他,“你狗眼瞎了?” 夏侯礼骂不过,只能双手环胸,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他走在前头,她跟了上去,嘴上还嘲讽着,“没想到真人不露相,你竟然喜欢男人,怪不得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没个女朋友。” 额头爆出青筋,夏侯礼没忍住,回头郑重解释着,“我这么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一看就是直的,纯直,她是腐眼看人基。” 她敷衍的点了点头。 “我懂,我懂,我都懂。” 夏侯礼差点没一拳头锤上来。 他极力的控制着想要揍人的欲望,他是绅士,他是绅士,要怜香惜玉。 这人记仇,这人记仇,不能再得罪了。 深吸了口气,压抑下了火气,与白落幽并肩而行微微侧目,看着她平静的侧脸,目光闪了闪,他淡淡问道,“你几时来的?” 白落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了我不是你的人,那小丫头不信,偏要扯我来 对峙,不过不知她怎么回事,从那里跑出来后,就一直嚷嚷着你不是男人,中看不中用,被男人压在墙上……” “闭嘴!” 夏侯礼骤然打断了她的话,面含怒火,显然被她的话气的不轻。 白落幽无辜的耸了耸肩膀,面上看来很是平静,这心里已经快爽死了。 啊,他越是不高兴,她就越是高兴。 走了两步,夏侯礼突然停了下来,话语也意味深长,“嘶,不对劲。” 他眯起眼睛凝望着她,“是不是你对她说了什么?” 呦,反应过来了? 她无辜挑眉,“我能说什么?” 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猜到是她传的谣,他重重哼了一声,就转回了目光,脸色依旧难看。 走在他身旁,白落幽的手摩擦着冰凉的瓷瓶,她靠近他一分,夏侯礼就往远处躲了一分,显然是怕她再给他下毒,或者一靠近撕了他的喉咙。 白落幽这次没打算对他动手,反而悠哉悠哉的和他聊了起来,还主动找话题。 白落幽问:“你来古代多久了?” 他想了想,“唔,两年了吧。” 见她如此淡定,看他的眼神再没之前的能力和满是煞气,他不由想问问,“怎么?不记恨我害死你孩子了?” 她脚步停下,稍微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满皆是遗憾和可惜,但终究都归于平静,“不恨了,只是有点可惜没能见上他一面,不过……死了也好,以后回到现代,也就没什么 顾虑了。” 夏侯礼惊讶了一下,想要主动靠近拍一拍她的肩膀不知何故还是收回了手,离她又远了一些。 他随口说道:“想通了就好。” 白落幽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你说要带我回现代,我还记得,你还是敢出尔反尔,咒你死全家。” ? “你礼貌吗?” 他裂开了。 …… 黄昏时分,漫天的大雪仍旧如柳絮般不停落下,白落幽裹着狐裘披风,手中抱着一坛子酒,慢悠悠地进了屋子。选了处点了炉火,温暖而又干净的地方,躺着喝酒,时不时的欣赏着窗外的美景。 只不过—— 眼神偶尔向门口飘去。 不过片刻,便有人进来了。 这大冷天的,夏侯礼依旧不改自己风流爱美的特性,还是那一身白衣,只不过脖子上围了一狐裘围领,他进门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朝自己的手上哈气,嘴上嘀嘀咕咕着空调暖气。 见她如此悠哉,还颇为嫉妒。 等他说完一起废话,白落幽指了指对面的席位。 “坐。” 他也不客气地坐下,在瞥见她桌上的酒坛子的时候,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没等他主动开口询问这酒是哪来的,她先说道:“坐着喝喝酒?谈谈心?” 夏侯礼立马警惕,往后退了两步。 白落幽嗤笑一声,“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吃了容易脏嘴,她比较想砍了他。 夏侯礼的眼神落在她袖子上,“看到你袖子里的药瓶 了。” 她慢悠悠取出药瓶,放到了桌上,他看了一会儿,确定她身上没有危险武器之后才走来,即便是坐在她对面,也是略显警惕。 慵懒靠着后墙,挑了挑眉头,望着屋外的风雪,“古人喝酒谈心,都是上屋顶的。” 白落幽嘲笑道:“你想冻死的话,我也不拦你。” 这么大个风雪,在屋顶上恐怕还没坐一会儿,命都要没了。 嘴上斗不过她,夏侯礼便只顾着喝酒,喝了几口甚是欢喜便随口询问。 “唔,不错,哪来的?” “酒窖里的。” 夏侯礼脸色一僵。 “砸了八十多坛,就这坛还不错。” 僵硬的脸色变得扭曲,他拿着杯子的手都颤抖起来。 愤怒而又恐惧的望向她,颤抖着声音,“你!简直不是人。” 那些可都是他这一年来珍藏了好酒。 古代的酒度数小,就跟掺了水似的,没滋没味,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几坛子好酒,还想着储存上几个月,居然—— 居然就被她糟蹋了。 双眼微微一红,他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白落幽嘲笑望他,伸手要去夺他手中的酒杯,“不喝?那还我。” 他愤怒移开手,仰头重重喝下了一口,怒气腾腾地瞪着她。 “毒妇。” 她桌上这一坛,是他珍藏的最后一坛酒,他几乎是抹着眼泪喝完,也不知道是度数太高的原因,还是酒里被掺了什么东西的原因,喝完之后整个人就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第240章 他让她猜 走到他面前,白落幽面无表情地叫他,“醒醒,醒醒,醉了吗?” 没反应。 “喂。” 用手指头戳了戳肩膀,还是没反应。 啧。 摩拳擦掌,白落幽将酒杯放下,掐着这张染着红晕的俊秀脸庞,她微微一笑。 然后一巴掌下去。 “啪!” 清脆的声音一响,眼见夏侯礼还没醒,她正想再请他吃第二个嘴巴子,夏侯礼就幽幽地睁开了眼。 “有……嗝!”双眼朦胧含着醉意,身子摇摇晃晃的,见了她还歪脑袋,“什么事……” 啊,看着真想再揍一拳。 不过正事要紧,等她找到了孩子,她一定要把揍的连他爹他妈都不认得。 凑近到他的耳边,用着低沉的声音,她微笑着问他,“你把我孩子关哪了?在道观哪里?” 她在酒里下了药,这样可以加速让他醉酒,还可以让他在喝醉酒的情况下受了蛊惑,她问什么就会答什么。 夏侯礼晃了晃身子,一边打着酒嗝,一边醉醺醺的要开口,“在……在……嗝!” 但没想到—— 说道关键时刻,这混蛋直接趴到了桌上,打上了呼噜。 白落幽气得牙痒痒,立马摩拳擦掌要给他来几个爱的巴掌。 抓起了他的衣领,巴掌已经掀到了半空中,可偏偏此时门外冲进来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凝视着她半饷,默默上前把她的手给拉开,顺道把夏侯礼带走了。白落幽气急,脸色黑得不得了,这混蛋,真想要了他的狗命,偏偏她打不过这黑衣人,要不然的话,早早把他弄死了。 一次不 成只能等第二次,她看着她剩不多的药,长叹一口气。 翌日。 别看他一个国师整天悠哉悠哉的,但也有事可做,比如给老皇帝炼丹药。 他伸着懒腰,挂着慵懒而又随意的笑容,正要进丹房。 侍卫前来禀报,“国师大人,太子殿下约了您在春宵楼一见。” “居然还没死心。” 夏侯礼本想拒绝,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得诡异。 没想到他不仅搞基,还喜欢逛青楼,下面肯定脏死了。 白落幽双手环胸,躲在一处小巷子后面,看着夏侯礼在一群女人的簇拥之下进入了青楼。 她黑着脸跟了上去,这一进去就有老鸨过来阻拦。 “我们这儿不招待女客,姑娘请回……” 掏出从夏侯礼那偷来的一百两银子塞到了老鸨怀里。 老鸨脸色一变,热情而又殷勤,“客人里边请。” 收起了银两,跟跟鼻涕虫似的粘上了她,“客人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儿啊,都有。” 又塞了一百两银子过去。 白落幽回头阴森望她,“别烦我。” “好嘞,您随意。” 她跟踪着夏侯礼,跟着他上了四楼的厢房。 白落幽突然新生一个主意,既然这么好色,那就用美人计吧。 窈窕性感的美人正走向这间房,白落幽看了看美人拉住了她的手,“小美人稍等,帮我个忙。” 美人脸色倨傲,就要嫌弃的甩开她的手,直到手里被塞了一千两银子,立马笑逐颜开,笑得跟朵花似的。 她打算用美人计,但不打算让自己做美人。 在美人进 屋的时候,她悄悄地进去了,顺便爬上了房顶,就在房梁处坐着,看着美人一步步给夏侯礼灌酒诱惑。 不得不说,美人计不愧是美人计,看着白落幽都觉得心痒痒的,只恨她不是男人。 “国师大人好生厉害啊……” 夏侯礼背靠着床,怀里抱着春宵楼的花魁,二人救差点在床上关起了被浪春宵,他拿着骨扇挑起花魁的下巴,风流成性。 “美人嘴甜,想要什么,在下都允了你。” 真是猥琐。 美人红了脸,“那……国师大人娶了奴家如何?” 当然,她不是真的被诱惑了,她还是很有原则的,收了钱就要办事。 默默的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药瓶,凑到了夏侯礼的身边,在夏侯礼的后背晃了晃。 美人柔柔,呵气如兰,“不过奴家听闻,国师大人府上虽无正妻,但有子嗣。” 夏侯礼笑得依旧猥琐,“有,姑娘说有就有。” 居然还占了美人一个便宜,亲了她一口。 看到花魁受了如此羞辱,白落幽决定,等回去了再偷他个十万八千两银子,把这银子送给花魁当做歉礼了。 美人倒是不在意,毕竟夏侯礼长得也不差,夏侯礼可是宁国的第一美人,但可惜……再漂亮也没有金钱来得让美人觉得漂亮。 她幽幽道:“那子嗣在哪?国师大人藏哪儿了?” “藏在……” 夏侯礼如同被诱惑了一般,凑近到美人的唇边,声音渐渐响起。 “你猜。” “啪!” 这是白落幽掰掉了房梁上一块木头的声音。 夏侯礼疑惑抬头, 视线丝毫没有受蛊惑,清明之中又含着一丝笑意。 他一脸无辜疑惑,“什么声音?” 美人尴尬,“咳,闹猫了。” 美人垂眸看着手里的药瓶,她不由怀疑起来,这药到底像不像刚刚那漂亮女子说的,真的有用? 正怀疑的时候,紧闭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砰!” 不。 是踹开的。 来人一袭明艳的鹅黄色衣裳,娇面玉容,不过这姿容却是怒气满满,手里拿着一把剑,后面摔着的老鸨狼狈而逃。 “夏侯哥哥!” 她冲进来看到夏侯礼和花魁的暧昧姿势,火气更大了,又气又恼,委屈而又愤怒地瞪着夏侯礼,“你,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喜欢男人吗?!为何还要跑到青楼里来,还,还抱其他女人。” 夏侯礼脸色僵住。 花魁也受惊般微微捂嘴,“国师大人喜欢……男人?” 眉头一挑,在看向夏侯礼时花魁总算理解了,为什么那药的效果不大,原来国师大人居然喜欢男人。 夏侯礼一张俊脸扭曲起来,正想要跟花魁解释,淳于东媚已经冲了上来,抓住花魁的手臂将其粗鲁地拉到地上,“你闭嘴!你滚出去!再让本公主看到你,本公主扒了你的狐狸毛!” 花魁受了惊,微微抬头看了房梁一眼,露出无奈的表情。 不是她不办事,是有人打扰,所以这钱—— 不退可以吧? 花魁还没有得到白落幽的回答,就已经被赶了出去。 白落幽倒是悠哉的坐在房梁上看戏起来,她算是知道了,夏侯礼恐怕早就—— 啧。 夏侯礼头疼,单腿屈膝而坐,支肘笑望淳于东媚,“你怎么又来了?谁告诉你的?” 笑容很是勉强。 淳于东媚委屈地红了眼,她是从太子哥哥那里收到的消息,一得知夏侯礼要招妓,立马直接就冲了过来。 “夏侯哥哥!” 她冲到夏侯礼面前,气呼呼地,“你再这样,我就不帮你了,我……我就告诉父皇,你炼的丹药是假的,是五石唔……” 话还没说完,夏侯礼突然就用扇子抵住了淳于东媚的唇,令她瞬间无法发声。 五石?五石散? 白落幽眉头一挑,双手环臂。 好家伙,居然还敢给老皇帝下毒品。 夏侯礼一拉,淳于东媚就倒在了床榻之上,二人姿势暧昧,他更是凑了过去用着那慵懒而又隐含凌厉的声音,告诉淳于东媚,“公主殿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许乱说,不然……” 他轻抚着淳于东媚的脖子,“小心脑袋不保。” “你!”淳于东媚面颊滚烫,随即又满是委屈,“你在威胁本公主?” 她如此心心念念着他,即便知道他要害她父王,她也从未揭穿过他,可没想到他竟然—— 夏侯礼收起了笑,“不敢。” 他下了床,桃花眼微微上挑,想要将房梁上的人揪下来,可偏偏在此时,他发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浑身发烫,腹下有异样。 这是…… 他脸色一变,连忙向门口冲去。 “把门锁了!” 淳于东媚幽幽声音一响,微微敞开的门猛地被关上了,还隐约想起了锁链锁门的声音。 草!他中计了! 第241章 崽子又易人 目光往窗户一瞥,连忙冲过去。 “窗户也锁了!”淳于东媚咬牙说道。 不出意外就在他抵达窗户的时候,窗户也被关上了,而且……窗外还隐约能听到有人在用木头钉紧窗户的声音。 他回过头,红着眼,不仅仅是面颊发热,浑身也开始发热,他烦躁的扯着衣襟,冷冷地看着淳于东媚,再没了从前的风流样子。 “你……什么时候给我身上动的手脚?”他问道。 好戏啊,好戏。 就差一把瓜子了。 白落幽在房梁上看的甚是恣意,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栽了吧?崽种。 淳于东媚伸出长腿,踏下地板,一边解着衣服,一边向夏侯礼走去,她微微扬着下巴,骄傲的说道。 “哼,夏侯礼,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公主告诉你,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你都只能是本公主的人!” 夏侯礼连连后退着,脸越来越红,红的都快可以冒出烟来了。 这一幕在白落幽看来,颇有一种两人性转了的感觉,有趣有趣,而且还有点搞笑。 夏侯礼渐渐后退,直到退到墙上无路可退,就被淳于东媚壁咚了。 她一手按在夏侯礼的脑侧,骄傲而又得意,外面的衣裳已经解了一半,露出了香肩美体。 美人都投怀送抱了,他居然还想要拒绝,丫的果然哪里有点毛病,肯定不行。 白落幽笑眯眯的看着戏,想着。 夏侯礼强撑着冷静,脸上勉强扬起笑容,抓住了淳于东媚的手臂,“乖,别闹,把解药给我……” 可惜此 时看似要黑化的丫头,根本就不吃这招,而且直接要扯下他的手,兽性大发了似的要去扯他的衣服。 “没有解药,太子哥哥把春药给我的时候就告诉了我,你唯一的解药只有我。”淳于东媚的双眼闪烁着狼性。 夏侯礼身子抖了抖,跟着小白兔似的,抓出了淳于东媚的手,用着沙哑的声音,对着窗外喊。 “来人!” 他的脸色已经铁青,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淳于东媚轻哼,“你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噗嗤。” 白落幽没忍住,直接就笑出了声。 她也丝毫不遮掩自己的笑声,淳于东媚发觉到不对,抬头一看,见到她的那一刻,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夏侯礼扯下了淳于东媚的腰带,将其绑住扔到了床上,愤怒的抬头望着白落幽,“别笑了下来!我知道你能做得出春药的解药。” 慢悠悠地爬了下来,她笑眯眯地望着他。 “不装了?” 他浑身红得像是煮熟了的虾,也许是怕自己兽性大发,居然还拿绳子绑住自己的手。 厉害厉害,自己绑自己的手,有一套嘛。 白落幽有些好奇起来,他如此贞洁烈男,难不成…… 真的喜欢男人? 他双眼炙热,略有些哀求的对她说,“给我解药。” 白落幽笑眯眯,坐到椅子上喝着茶,慢悠悠地说,“你不是会解毒吗?怎的?区区一个不和女人巫山云雨,就会死的春药,你解不了?” 她制作的药,无论是能让他快速醉倒,还是开头让 他痛苦不止,或者是刚刚那能够让人迷惑心智的样子,他都能解得掉。 既如此,区区一个春药,他解不了? 不过说实话,换她她从前也解不了,直到当时被步惊澜后院那一群妻妾下了春药,差点中了招之后,她就学乖了,对于春药解毒方面她可不会有研究。 她看向被五花大绑的淳于东媚,颇有些可惜,“多漂亮的小姑娘,主动投怀送抱,你居然还拒绝了,难道……不行?还是真的断了袖子,成了基?” 夏侯礼气得身子抖了抖,“我不行,行了吗?看在老乡一场的份上,求解个春药。” 他派人去查过白落幽,得知她医术高超,有一段时间一直在研究关于怎么解春药的事。 他笃定了,她会解。 而他现在不能和女人滚床单,不然他两年的功夫都要功亏一篑了,他还想要回到现代呢。 她蹲了下来,脸色渐渐恢复了冷漠,“想要解药也简单,我的小崽子,在哪?” “等我好了,我带你去。” 她信他? 呸地一下,白落幽索性起身离开。 “再见。” 夏侯礼撑不住了,一下子就挣脱了自己绑着自己的绳子,直接扑过来抱住了她的大腿,哀求着,“等等!那地方我告诉你你也不知道,真的,你替我解了春药,我好了就带你去。” 抽了抽腿没能抽出来,力气还挺大的嘛。 白落幽不大想相信他,可是看着他那恐惧哀求的双眼,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想了想她又问,“还有个问题,你把我孩子带走 是想做什么?” 他目光躲闪,“那什么……防你逃走。” 她看起来像傻子? 白落幽嫌弃,继续挣扎之后抽腿,并且嘲讽着他,“你故意弄一出我崽子假死的戏码,就不怕我伤心逃了?” 简直在胡说八道,就当她没脑子? 夏侯礼略有些支支吾吾,然后沉声说,“你逃走了,我再让他诱你回来便是。” 多此一举。 翻了个白眼,她懒得和他废话。 不过她也没打算真的走,就是吓一下他而已,也不知道他是哪门子的毛病,有自动投怀送抱的美人不要。 白落幽道:“罢了,你若不肯说也无所谓,我手里多的是解不掉的春药,你最好给我老实听话。” 夏侯礼连连点头,“听话听话听话!” 话音刚落下,他只觉得后脑一疼,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哗啦——” 透体的冰凉立马令他惊醒过来,夏侯礼睁开双眼,下意识就是往自己的身上摸了摸,发现衣衫完好并没有什么异样,才大松了一口气。 看来白落幽已经给他解春药了。 坐起,他浑身上下湿哒哒的,一头墨发贴着脸,让他颇为狼狈,看了看周围,居然是在一处破庙里,听到身旁有声音,他看到那随手用了木桶的白落幽,他又恢复了那一副风流之色,笑眯眯的像一只狐狸。 白落幽拍了拍手,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转身便走。 “醒了就走。” 可他却盘腿坐在原地双手环胸不动了,反而笑眯眯的看着她,“好本事,能和我说说,你怎么带 着我从那满是暗卫的青楼逃走的吗?” 白落幽不耐烦,“少说废话,起不起?” 她现在急着想要看到孩子,不想和他说一句废话。 踏着纤细的长腿,她走到夏侯礼面前,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 袖子里转动了两圈,露出了个药瓶,药瓶上刻着两个字,春药。 夏侯礼脸色骤然一变,立马就解释着开口,“你孩子,被我师兄带走了。” 白落幽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还显得有些阴森凌厉,生怕她对他下手,夏侯礼只能解释着说。 “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了两年,倦了,是想要个人陪着说说话,但那孩子实在碍眼,我本想杀了他,我师兄带走了,他救了你孩子。” 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幅度不大,以至于并没有让脸色阴沉的白落幽发现。 她扯出了他的衣襟,用着逼问的语气质问着他,“他在哪?!” 这该死的狗东西。 一时间她心里不知是该气还是高兴,高兴孩子被完好救走了,或是生气孩子落到了别人的手上。 他耸了耸肩膀,慢吞吞的说,“不知道,不过他身中慢性毒药,需要每一个月就吃一次解药,解药在我手上,现在还有半个月他就要回来了,你要想找到你孩子,只能等他回来,不过你大可放心,他生性善良,你只要问他会还给你的。” 什么还还要要的,她孩子是人又不是物品。 她眉眼间流淌着一抹疲惫,对于夏侯礼也是越发的怨恨不喜,同时对于他的话又保留着一丝怀疑的态度。 第242章 南国来了使节 “当真?”白落幽眯起眼眸,深深地打量着他。 夏侯礼苦笑了一下,“不敢骗你,小命还在你手上呢。” 也是,既然抓到了他怕春药的弱点,想来他也不敢再骗她。 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用手揉了揉额头。 她又问道:“解药呢?” 他撇了撇嘴角,“没制出,那解药我半天就能做一颗,不急。” 白落幽轻哼了一声,“回去做出来。” “知道了。” 他吞吞吐吐的嗯了一声,颇有些敷衍的意味。 话音刚落—— “嗷。” 夏侯礼捂着被锤肿的脸倒在一旁,保持着性感又让人觉得辣眼睛的姿势。 他红着眼,“你……你干什么?” 白落幽摩拳擦掌,咬牙切齿,想起这些日子受的委屈,立马又锤下去几个拳头,“我气不过,今天非要让你见大夫!” “啊!等等!” 夏侯礼跳了起来,用着轻功跑了,奈何被解了春药之后,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轻松就被她追上按在地上锤。 半个月……白落幽光是想想就觉得久得离谱,简直度日如年。 还要在这待上半月,白落幽心中是不情愿的,她想见步惊澜,想快点带孩子回去,见到步惊澜,她真的…… 很想他。 在国师府又待了两天,夏侯礼又来骚扰她了。 白落幽在房间里捣鼓着毒药药材,夏侯礼离她离得远远的,隔着远远的对她说着他此来的目的。 目的,是让她随他入宫,去参加宁国宴会。 白落幽直接翻白眼,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不去。” 还帮他? 她 恨不得揍死他。 夏侯礼那张漂亮的脸此时还有些青青紫紫,他算是明白她有多记仇了,不敢上前骚扰但又心有不甘。 此次宴会,也不知老皇帝搞的什么幺蛾子,不仅仅是宴请南国使节,还意欲把淳于东媚嫁给他,不过却没个直接的理由,便想赐婚。 他还不想娶妻,也不能娶,他要保住他的处子之身! 想了想,夏侯礼怂恿诱惑说道:“你们南国的使节团来了,你就不好奇,步惊澜可曾跟来?” 白落幽锤着药材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冷笑,头也不抬,“他又不是傻子。” 说的难听一些,南国如今全靠步惊澜和沈家军,他若前来,在宁国出了什么事,南国可就没了。 夏侯礼依旧纠缠,还恶心巴拉的撒娇恶心她。 白落幽烦不胜烦,捏紧了手里的锤子,“走走走,别来烦我。” “白落幽!”夏侯礼也恼了,他狠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你别不知好歹!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啧。 她翘了翘腿,阴侧侧地望着他,“衣服真白,不过你再废话两句,它就要脏了。” “……” 夏侯礼叹息。 如果真打起来白落幽不一定打得过他,但他现在有求于人,哪里敢和她硬杠。 没办法,威逼不成,只能利诱。 他掏出了一个药瓶,“解药在这。” 白落幽目光微闪,接过药瓶,在他灼灼的目光下。 “行了知道了,你可以麻溜地滚蛋了。” “好嘞。” 黄昏之时,天边下起了浓浓白雪,白落幽裹着狐裘披风,懒懒散散地靠着马车 壁,微微侧目望着车窗外飘下的如同柳絮一般的白雪,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坐在她对面的夏侯礼,打扮的那叫一个俊俏,不过却对她颇有微词。 他说道:“为什么不穿我给你送去的衣裳?那身衣裳可是我亲自挑选,最适合老乡你的。” 白落幽一脸冷漠,“嫌脏。” 主要还是因为他准备了一套情侣衣衫,白落幽可不情愿和他穿情侣衣。 这要是让步惊澜瞧见了,他还不得撕了衣裳。 “啧。”夏侯礼双手抱拳,啧啧称言,“这么记仇可不是好……啊!” 还没说完,他就已经抱着刚刚被重重踹了一下的小腿,狠狠地瞪着那收回腿的白落幽。 “你!” “你给我记着!” 白落幽冷笑,懒得搭理他。 也不知是不是离开步惊澜太久了,心中不由惦念起了他,冷冷的望着车帘的方向,车上门帘随风而飘,白落幽无意瞥见了车夫。 他弯着腰,脸色惨白,那张脸带着烧伤看起来可怖非常。 白落幽出神地直盯着车夫的侧脸看,直到下了马车。 抵达宁国皇宫,她率先下马车,还没下去呢,夏侯礼就跟淳于东媚一样,想要在车上对她使阴招。 不过他的伎俩比淳于东媚的好,只想要绊她的脚,以及一身好的功夫加持,白落幽就算反应过来,也没有躲避的机会。她整个人直直的向着车下摔去,虽然车下是厚厚的白雪,只是摔了一跤,总归是要疼一疼的 就在将要摔倒的那一刻,白落幽已经想好了,等她站起来该怎么揍他了。 然而—— 一只手搂过了她的腰,将她扶稳了。 白落幽等到站稳之后才发现,方才扶着她的人是车夫。 他将她扶稳之后,毕恭毕敬地退到了一旁,低着头那看起来恐怖的脸显得格外的平静。 “多谢。”白落幽回过神道谢。 可车夫却一言未发。 夏侯礼就不高兴了,他踏下马车,不悦的望着车夫,“好身手,我怎不知阿成你还有这本事,平时里木讷地像个木头。” 车夫声音沙哑,如同喉咙被人掐着一般,“国师大人认错人了,奴才不叫阿成。” 夏侯礼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抓了抓后脑勺,“哈哈,看来是我认错了。” 偏在此时。 “啊!” 趁着他没注意,白落幽重重的踩了他脚背一脚。 夏侯礼瘸着腿跳了起来,怒瞪着她,气得不得了,“你这个——” 白落幽皮笑肉不笑,“我怎么?” 他气极,但又无法反驳。 这个报复心过重的女人!他以后还是少招惹为妙。 夏侯礼带着白落幽,二人一瘸一拐的望着宴席的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偶尔互怼两句。 车夫在后面看着二人远去,下颌线紧绷,手中滑落的匕首,默默地收了回去…… 在宫女的带领下,进入了那金碧辉煌又温暖的宴席殿堂,夏侯礼的位置极好,几乎就在皇帝的左下第一位,且就在太子的对面。 由此也可见,他的身份在宁国颇高。 二人刚刚坐下,旁边席位的一位宁国官员就主动凑了上来,笑眯眯的跟夏侯礼打着招呼。 “国师大人,许久不见,国师大人这 几日可还安康?” 夏侯礼微笑着与之寒暄,二人相聊甚欢,白落幽则是面无表情的吃吃喝喝。 聊着聊着,那位大人将目光转到了白落幽身上,顺口问了问。 “这位是?” 夏侯礼介绍着,“我的夫人,叫……” 话语骤然停顿了一下,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她的方向,甚至默默的往离她远的方向躲了躲。 怕挨揍。 他望了告诉她,要她假扮成他夫人的事情了。 白落幽倒是没有对他动手,而是闲云淡定地吐出两个字,“白澜。” 话音刚落,正在给她倒酒,身材颇有些高大的宫女手抖了抖。 酒瞬间就溢了出来,白落幽不满地看过去,对上那一双略有些冰冷的双眸时,白落幽都不由愣了愣。 这双眼——怎么那么像玉绝尘? 她还没仔细想一想,宫女已经低下了头,匆匆离开了。 那位大人着实震惊,“国师大人不是……不是还未娶妻吗?怎么……” 震惊的同时还颇有些可惜,夏侯礼是宁国皇帝跟前的红人,他还想着将自家的女儿嫁给夏侯礼,结为亲家,好攀一攀关系呢。 夏侯礼微笑着,风流又有些温润,“我与夫人青梅竹马,两年前无故分离,最近些日子方才重聚。” “原是如此。”那位大人失望至极。 接下来闲聊的话语倒是少了许多,白落幽吃的正欢,感觉到夏侯礼凑了过来,笑得一脸的贱嘻嘻,白落幽一拍筷子冷冷的瞪着他。 “离我远点。” 夏侯礼倒不介意,他正想说什么,那位又来了—— “夏侯哥哥!” 第243章 猛虎上殿 淳于东媚今日穿的一身的红,喜庆而又漂亮,像是一只金贵的花蝴蝶,兴奋的跑了过来,面颊带着嫣红,欣喜而又期待,可当看到坐在夏侯礼身边的她时,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她怒瞪着白落幽,手指着她的鼻子就骂,声音还不小,“你怎么进来的,你一个下等贱民,谁允许你随意进出皇宫的?!” 周围的许多带着家眷的官员们都看了过来,也包括刚刚走进来的南国的使节。 她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在那几个人周身徘徊一圈,没有见到眼熟的人,便有些失望地垂了眼睛,默默的喝着酒。 淳于东媚被无视了,故而是越发的不高兴了,“本公主问你话呢!说话啊!” 这架势,仿佛恨不得当场掀了她的桌子。 白落幽极度地不耐烦,但没有教训淳于东媚,反而是对夏侯礼出声警告,“我手里有个能把人变哑巴的药。” 夏侯礼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个他都得罪不得。 只能起身去劝淳于东媚,“公主殿下莫要胡闹,她如今是……我夫人,大庭广众之下,公主殿下还需注意些言行举止。” “夫人?!” 淳于东媚炸得更厉害了,眼眶一红扭头看上她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不可能!她——” “吵死了。” 她重重地拍下筷子,她冷冷的看着夏侯礼,像是在下达最后的警告。 夏侯礼知道她是真的做得出来,只能先把淳于东媚好好的哄出去解释着。 白落幽百无聊奈,愣神间,老皇帝已经来了。 老皇帝笑呵呵地恭维着南国使节,见到夏侯礼进来,双眼微微一亮。 林贵妃在一旁温柔的伺候着可倒了一杯酒,发现那酒是冷着的时候,立马就变了脸色,转头就将那冷酒摔到了负责上酒菜的丫鬟身上。 “啪!” 丫鬟额头被酒杯敲出了血,恐惧跪地,“贵……贵妃娘娘饶命。” 宴席上稍微安静了一些,林贵妃勉强恢复了微笑,对着丫鬟说道,“去端热酒来。” “是。” 白落幽稍微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变得意味深长,果然是用了五石散。 用了五石散的人不可喝冷酒,酒必须是热的,否则会要命。 老皇帝和夏侯礼闲聊起来,“说来,国师炼出的长生丹果然有奇效,朕服下后照国师嘱咐,日日服散,身子当真康健不少,力气倍增。” 长生丹? 怕是短命丸吧。 白落幽心中嗤笑面上不显。 夏侯礼扬起了笑眯眯的表情,直拍马屁,“是陛下 与长生丹有缘,上天眷顾,臣也日日服用,不过却无大效,可见长生丹效用也是因人而异。” 君臣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夏侯礼把皇帝逗的那叫一个开心,皇帝赏赐了他不少的好东西。 等到二人话语落下,白落幽不由嘲讽,“嘴皮儿挺会说,怪不得能把那公主皇帝哄得服服帖帖。” 怪不得混的顺风顺水,靠的不仅仅只有五石散,还有这张嘴皮子。 听她话语,夏侯礼眯起了眼,贱兮兮的打量着她,“老乡莫不是……吃醋了?” “呵呵。” 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两声,白落幽玩味地望着他,眼神之中透露着,就你也配? 他装作没看懂,一般反而沾沾自喜起来,真是越发的自恋又不要脸了。 这次宴会,不仅仅是为了迎接南国的使节,甚至还想趁着这次宴会给几位还未曾成亲皇子选妃。 所以能来参加宴会的官员都纷纷带了家中的女眷,大多都是漂亮的姑娘,以及未出阁的千金。 有千金上台表演,跳着优雅的舞姿。 一曲毕,那姑娘娇滴滴的看向了太子的方向。 “小女子献丑了。” 太子也是笑眯眯的望着她,显然是郎有情妾有意。 白落幽看了太子一眼,第一眼就是嫌弃 ,就这姿色,还不如步夜泽,以及那言行举止都透露着色眯眯的意思,和坐在太子旁边的淳于长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淳于长宁衣着略有些普通,但是一身的清贵之气,以及那少年清朗之色,是太子不能比的。 所以以至于,那姑娘故作含羞的看着太子的同时,眼神时不时的瞟了一眼淳于长宁。 林贵妃似乎注意到了,夸赞起姑娘来,“陛下,这舞可真好,竟比妙美人的舞更多了三分雅气。” 她意味深长的吐出了妙美人三个字。 淳于长宁握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蓦然抬头,微微咬牙。 老皇帝昏庸,居然还真拿着姑娘和自己后宫的妃子比了起来,“不错不错!这舞确实比那什么……” 还一时想不起来那妃子的名字。 林贵妃特意提醒,“妙美人。” “嗯,比她好。”老皇帝点了点头,然后又后知后觉的问林贵妃,“她是谁?” 林贵妃笑眯眯的望着淳于长宁,“是九皇子的生母,跳的舞极好,陛下还夸过呢,倒是生姿妖娆,若身在花楼必是魁首,陛下怎的还忘了?” “哦哦。” 淳于长宁紧紧地握着手,面上看似带着单纯善意的笑,想来心里已经气极了。 白 落幽单手撑腮悠哉悠哉地,看着见到他如此,反而笑得愉快,不过同时也理解了,他为何费尽了心思要假扮单纯,故作无知,毕竟有林贵妃这样的女子在,他要是不装作单纯在后宫里,只怕也活不到现在。 淳于东媚酒在嘴边时,嘲讽般开口,“贱婢之子。” 淳于长宁就坐在她身旁,又岂会听不到她说话。 一杯酒下肚之后,淳于东媚站起身来,走到了舞台中间。 “父皇,媚儿今日也有好东西要献上父皇,为欢迎南国使节前来,媚儿特意去请了来自西域的神师,据说还会训虎降兽,十分神奇。” 老皇帝双眼一亮,甚是好奇,“哦?那请上来,让朕也瞧瞧。” 淳于东媚路过白落幽时高傲地冷哼一声。 她拍了拍双手,殿外隐约听到兽鸣声。 “嗷!” 殿内众人好奇望去,可当看到入殿之物,个个吓得白了脸。 “竟!竟真是只猛虎!” “天呐。” 白皮碧眼,又穿着性感舞娘服的西方女子,正领着一只斑斓橘色皮的猛虎入内。 虎之大,可比四人之大。 这老虎一出现,倒是让白落幽觉得惊讶,周围的人吓得不轻靠近的纷纷往后撤,生怕这老虎发了狂扑上去咬死了他。 第244章 猛虎发狂扑人 老皇帝和林贵妃见到老虎时也是受了惊,林贵妃更是皱起了眉头,“如此猛兽,若是扑到人身上,这一口下去,不得要了人命了?” 别看这西域女子金发碧眼,却能说着一口流利的宁国话。 她微微一笑,对着老皇帝做了一个毕恭毕敬的磕头礼,然后回答着说道:“殿下放心,此虎温顺且通人言,不会咬人。” 如此说,这竟然还将自己的手放到了老虎微微张开的嘴里,那老虎不过舔了舔就没了动静。 周围的人见到老虎如此听话,便也渐渐的放下了恐惧之心,坐回到原位,好奇而又带着一点惊悚地盯着老虎,想来大多数人都不曾亲眼见过,甚至靠见过老虎。 老皇帝离得远,所以并没有太害怕,对此更是好奇,他好奇地问道:“那你带这畜生上殿,是要作何表演?” 西域女子垂眸,轻轻抚摸着老虎的脑袋,“回殿下,入火圈,踩火球,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此言一出,更是让在场的人好奇。 白落幽和夏侯礼倒是皱了皱眉头,二人对视了一眼,想到了杂技团。 没想到古代也有杂技团,还是驯老虎的。 老皇帝双眼一亮,期待不已,“好好,快快演来,叫朕好好看看。” 他双手拍了拍膝盖,一副想要站起来靠近一点看的架势,也得亏林贵妃在身旁拉住了他。 西域女子应声,双手放到耳侧拍了拍,便在此时,看到几个宫女端着火球上来,那火球放在铁桶里,七八个铁桶,排成了 一排。 当看到这非比寻常,放着火球的铁桶时,白落幽的脸上多了一抹怪异的神态。 西域女子从腰间拿出了一只手臂长的短鞭,对着老虎的屁股便狠狠的甩了下去。 “嗷!” 只听到老虎大吼一声,突然跳了起来,在场的人都稍微有些惊恐,不过刚看到老虎的动作,看着老虎竟然用着没有任何防护的虎爪,直接就踩在了火球上,跳来跳去的时候,众人才放下了心来,同时也鼓起了掌。 老虎一边哀嚎着,一边在火球上跳动。 这一幕,在场众人看着,个个鼓掌拍手甚是惊奇,淳于东媚一脸骄傲。 老虎从火球上跳下来的时候,已经连动都没有动的心思了,几乎趴在了地上,双爪冒着烟。 西域女子懊恼起来,用着鞭子狠狠的打着老虎的屁股。 “畜生,上去!” 奈何这老虎一动不动,西域女子只能拖着捆着老虎脖子的绳子,将其往前面带去,可老虎也是有性子的,竟然将前面的铁桶往前都推了推,死活也不肯上去。 周围的人见了哈哈大笑,只当是一场好戏。 不笑的人甚少,譬如白落幽譬如夏侯礼。 骨扇微微一抖抵在了下巴处,夏侯礼渐渐皱着眉头,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态。 “嘶。”他看向白落幽表态,“好狠毒,这简直是在虐待动物,残忍。” 她端着酒,淡淡地点了点头。 “嗯。” 见她反应如此,夏侯礼略有些不满,他说道:“老乡这么没同情心,就嗯这一句?不说点 别的话?” 白落幽嘲讽勾唇,望向了他的目光,都带着一丝嘲弄之意。 她问:“说什么?” 夏侯礼一愣,又听她说道:“说那女子该死,在场观驯虐猛兽的人,鼓掌看戏之人都该死?若你当真心疼,你只管上去救它便是,在这里说什么废话,键盘打得这么响,想必你抬杠也很厉害。” 她话里的嘲讽之意,竟然难得地向夏侯礼有了一丝不自在的神态,他垂下了眼眸,一言不发。 众人都在看戏鼓掌大笑,谁都没有看到那老虎的痛苦之色,或者说即便是看到了也不在意,毕竟他们一个个都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老虎…… 就如同那低微蝼蚁,他们不在意,可……蝼蚁也有反抗之时。 “嗷!” 忽然此时,老虎突然暴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狠狠地跳了起来,向着,不知何时靠近了距离的老皇帝就直接冲了过去。 老皇帝和林贵妃愣了愣,二人同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啊!” “这是怎的回事,啊啊啊!” “别!别过来!”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快拦了它! 周围一片大乱,但凡是离老虎比较近的,都已经惊恐无比在没有方才看戏的笑脸。 白落幽倒是淡定,毕竟那老虎离她还挺远,她可以悠哉悠哉的喝着酒,但她旁边的人偏偏就是不安分。 “啊!” 他突然惊叫,吓得她手里的酒都抖洒了出来。 被爆菊了?叫那么大声! 她瞪过去,他却冲到她身旁,扯着她的袖子 装作一副柔弱的样子。 “人家怕怕……” 眼角抽搐了一下,白落幽捏紧了手里的酒杯,恶狠狠地瞪着他,“放手,不然我砍断你的手。” 她向来说到做到。 夏侯礼颇感无趣,轻啧了一声,“别那么无情嘛。” 见她不同其他寻常女子,还以为她喜欢柔弱可依的男人,啧。 他正想坐回原位,白落幽突然幽幽的盯着他背后的方向,“过来了。” “什么?” 忽然,白落幽从他面前向后跳开,极快的速度让他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在这一瞬间看到了地上投下的阴影,是一处将要扑在他身上的猛虎的身影。 等到退到安全的地方,白落幽随手将手里的酒杯扔了,看向了夏侯礼的方向。 他已经在躲避猛虎的攻击,那老虎双眼赤红,看老虎屁股上的血迹,以及在空气之中幽幽的香味,白落幽已经隐约猜到,这老虎恐怕被下了药,现在已经发了狂了。 不过刚刚他不是在攻击老皇帝吗?怎么突然又往夏侯礼这边冲了? 难道说…… 这老虎背后的人,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夏侯礼? 不对。 她悠哉悠哉的望着,余光撇了撇,当注意到宴厅那位长相颇为眼熟的宫女之后,勾了勾唇角,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反而看起了戏来。 看着夏侯礼斗老虎,虽然这老虎身形十分的壮实,但夏侯礼的身手也不差,和夏侯礼一来一回地。 “啪啪。”白落幽鼓掌,嘴上夸赞,“好身手,厉害厉害。” 夏侯礼勉强 躲开了老虎的一个猛扑,听到了鼓掌声,他恶狠狠地瞪了过来。 这个女人! 真不是一般的记仇! “你——” 忽然—— 就在这危乱之中,又发生了另一件更杂乱的事情。 “有刺客!这西域女子是刺客!快来人护驾!” 一听此言,周围慌慌张张的人,纷纷向着老皇帝的方向看,就看到那不知何时靠近了老皇帝的西域女子,居然从火桶里掏出了匕首,猛烈地向他攻击而去。 要不是林贵妃发现的及时,恐怕老皇帝已经死在了西域女子的手上了。 “护驾!” 原本许多打算去帮夏侯礼的侍卫们,纷纷回到老皇帝身边护着他,一群人向西域女子攻击而去,不过片刻便把她给拿下了。 可老皇帝却心心念念夏侯礼,在平安之后立马着急的指挥着手下,“快快!快去救国师!” 他还要依靠夏侯礼做出的五石散,岂能让夏侯礼就这么死在了虎口之下。 死是不会死的,毕竟夏侯礼也颇有一番身手。 但难免还是会受点伤。 夏侯礼捡起扔在地上的匕首,在与老虎搏斗之中,凭借着一己之力居然将老虎给弄死了。 不过—— 他的肩膀还是被重重地咬了一大口。 原本想要上前帮忙又恐惧的淳于东媚见到老虎,一时立马就红着眼眶扑了上去。 “夏侯哥哥!” 可偏偏这手,一扑就直接按住了夏侯礼的肩膀。 “呃!” 他发出了痛叫声。 隔着远远看着,白落幽都能想象到,他心里一定在骂娘。 第245章 隐约感觉背后有人 夏侯礼推开了她坐起,侧身就吐出了一口血。 “夏侯哥哥,你,你……” 哟哟,居然还被下毒了。 白落幽眼中笑意更深,差点就笑出声来了。 要不是打不过他,再加上她的小宝贝还在他师兄手上,她可巴不得他早点死。 淳于东媚更是着急,“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去叫太医啊!夏侯哥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你们都别想活着的!” 宴席上一片混乱,除了淳于长宁一人,他静静地喝着酒。 白落幽呆着实在是嫌弃鼓噪,出来走了走。 走在了又弯弯绕绕的走廊上,到了无人之地,站在那朦朦胧胧散发着红光的灯笼之下,她转过头望着幽黑的走廊尽头,微微一笑。 “还跟着?要我把你揪出来吗?” 袖子里,正摸着光滑冰凉的药瓶。 走廊外的白雪正在下个不停,寒风阵阵,也让这气氛显得更瘆人。 在她淡淡地注视下,暗中并没有有人走出,她勾唇无奈一笑,继续往前走,加快了脚步越过拐弯之处,甩开了身后之人。 随即从拐弯处走出,一把匕首已然对上了尾随之人的脖颈。 “躲什么躲?” 默默地收起了匕首,她上下打量着他。 从前妖孽富贵的人,穿着一身淡青色的狐裘披风,配着那精致的,如同狐狸精一般的容颜,都不由得让她怀疑,他要是再 矮一点,穿上一身女装,是不是就是个女人了。 白落幽想起了宴会上他穿上女装那风骚的样子,不由得抖了抖。 玉绝尘吐出了一口气,在她打量着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着她,“哟,倒没成想池南王妃身份如此多变啊,这才几月不见,就变成了宁国的国师之妻。” 他的话语意味深长。 白落幽嫌弃撇眼,“少说废话,跟着我干什么?” 他居然会在这里,倒是让她没想到。 “唔。” 玉绝尘捏着下巴,在她冷淡的注视之下,笑眯眯地对她说道:“受池南王所托,特来看望,不过看你过得还不错嘛,转头的功夫,就另外又找了位相公。” “呵。” 她不信。 步惊澜要真想要让人来看望她,也只会派出心腹譬如黄泉等人亲自过来,岂会让他一个废物前来。 翻了个白眼,她不愿再搭理他,转身便要走,他却不依不饶的缠上了她。 “别这么冷淡嘛,你就不好奇步惊澜现在过得怎么样?为何不能亲自来找你?” 她懒懒散散地揭穿他,“你不知道。” 玉绝尘顿感诧异,许久之后才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字。 “……诶?” 也许是没有想到,她会不按套路出牌吧。 在外面吹了一下冷风,白落幽就觉得身子冰寒了,想要走回去,可是他却一直跟着她,嘴上还絮絮叨 叨的,说这段话让她很是嫌弃。 捏了捏藏着的针,要是白落幽手上有线的话,一定把他这张嘴给缝起来。 走了两步她忍不住了,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的玉绝尘他说道:“离我远点,别来烦我。” 玉绝尘轻哼一声,起了坏心眼,凑了过来,还主动对她说道:“不过你另寻欢也是对的,毕竟步惊澜的身边,也多了位貌美如花的姑娘,那姑娘的姿色,可不比你逊色。” 貌美如花的姑娘—— 心头微微刺疼,脸上神色却不曾有变化。 “哦。” 也许是她的反应过于的散漫,他跟了一会儿,见她实在不搭理他,也就默默的离开了。 但是,真的走了吗? 单独一人走了一会儿,她蓦然停下了脚步,望着身后拐弯角的方向。 “玉绝尘?” 是不是他在跟着她?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感觉有人在跟着,可身后漆黑一片,只有冷风在呼啸,并无其他的声音。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那一股被人跟着的感觉消失之后,白落幽才收回了怪异的眼神,加快了脚步,进入了宴席。 宴席已经恢复了平静,已经各做各位,就连明明受了伤的夏侯礼都还坐在原位并没有离开。 估计是目的没有达成,老皇帝不愿让他离开吧。 她刚刚坐下,夏侯礼突然对她撒娇,“刚刚跑哪去了?你不在, 差些叫我被淳于东媚非礼了。” 猛男撒娇,她只想给他一拳,把他打得嘤嘤叫。 幽幽地望他一眼,“打狂犬疫苗了吗?” 他愣了愣,白落幽叹息,“得打啊,不然你这条狗,可就要发疯了。” 他脸色瞬间就黑了,双手环胸,不高兴的低语着,“咬我的是虎。” “那你也变不成虎,只能是狗。”她冷淡回应。 “你礼貌吗?” 二人你一言她一句压低了声音,互怼着的时候,淳于东媚惨白着脸,跪在了舞台上,并且为自己辩解。 “父皇!媚儿不知那驯兽之女竟是刺客,若是知道的话,是断断不敢让她上台的,父皇……” 老皇帝的脸色难看,在场的众人见之,都深觉得淳于东媚此次必将受到重罚。 可…… 也不知道林贵妃在老皇帝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老皇帝的脸色渐渐回缓,对着淳于东媚点了点头,“朕知晓,会明事理,此事交由兵部去查,查不到的,小心都掉了脑袋。” 现在轮到兵部的侍郎开始担心了。 说着说着,林贵妃直接将此事传到了夏侯礼的身上,并且微微一笑,颇有一副媒婆的气息。 “不过,既然媚儿无意,但到底还是让国师受了伤,此事无论如何,媚儿都是要负责的。” 老皇帝跟着附和,“说的是。” 一看这架势,白落幽就了然了 。 夏侯礼在此时悄悄地,用手点了点她的袖子。 “帮我。” 他压低声音说。 白落幽捏着酒杯,直接砸向了他的手。 “啪。” 好生清脆的响声,酒杯都裂开了,要不是夏侯礼躲得快,这手恐怕都要废了。 周围的人听到声音,不由得对白落幽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都以为她这是吃醋了…… 淳于东媚丝毫不理会这声音,反而红着脸娇滴滴地说:“媚儿,媚儿愿意负责。” 这老皇帝一家子个个都是不要脸的人物,皇帝满意的摸了摸胡子,也没有问过夏侯礼的意见,直接就要赐婚,“既如此,国师与朕的东阳金童玉女,恰逢适龄,不若朕给国师与东阳赐婚。” “不可。” 忽而…… 夏侯礼在此时站了起来,他抱着拳做着礼数,却是一副无奈的神态,“臣配不上公主,臣已娶了正妻,岂能让公主嫁给臣委屈了公主。” 老皇帝诧异,“妻?” “正是臣身旁之人。”夏侯礼又说道。 她捏了捏酒杯,算了,既然答应了他要装,那就只能忍一忍了。 但却不曾想,他居然如此的不要脸,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即来悲伤过往。 “臣自幼与夫人青梅竹马,私下也定了婚事,可当年臣家道中落,被迫欠债无数,是夫人不惜与家中人断绝了关系,跟着臣,护着臣……” 第246章 被绑架了 白落幽被恶心得身子抖了抖。 “臣从新婚之日起,就答应过夫人,自此之后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再无第三人,恳请陛下公主谅解。” 好家伙,电视剧里没他我不看。 在他一腔感人肺腑的话语真好,宴席上安静如鸡,无一人开口说话。 老皇帝狐疑地将目光投向白落幽,“果真如此?” 林贵妃贴到了皇帝的耳边,低语着,“许是国师胡言,陛下可还记得方才,国师被猛虎扑伤,这位姑娘却能鼓掌且悠哉地离开了宴席,倒不像是有情人的模样。” 林贵妃如此百般想要让淳于东媚和夏侯礼结亲,其目的也是为了招揽他,让他成为太子的助力。 可如今见到有人从中插入,坏了她的好事,林贵妃对此甚是不喜。 老皇帝立即沉下脸,冷冷的看着二人,“欺君之罪当诛,国师大人可要想明白了再开口。” 夏侯礼轻轻一叹,“臣不敢欺骗皇上。” 这演技,白落幽都想给他鼓鼓掌。 他忽然微微低头,用着那只受伤的手,悄然地推了推她的肩膀,“想要命的话,老乡还是赶紧起来表态吧。” 居然逼她。 她皮笑肉不笑的咬着字,“你恶不恶心?” 他微微一笑,那双桃花眼望着她十分转情,来自于呆愣站在台上的淳于东媚,都不由嫉妒到身体发抖。 她慢悠悠地起来,不情不愿地附和着夏侯礼,道了一句是。 周围众人嘀咕起来。 “若得此妻,夫复何求啊。” 坐在比较末尾位置的一个外交官,正眯 着眼睛盯着白落幽的脸,他眼中划过怀疑之色。 “这国师之妻怎么……略有些眼熟?”他低语喃喃着,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忽然间,他双眼瞪得老大。 老皇帝闻言,即便很想要让淳于东媚和夏侯礼结亲,但是夏侯礼不坑他也不会让淳于东媚做妾,也只能作罢。 “罢了,既如此,朕……” 老皇帝开口,话还没说完呢,淳于东媚突然扬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介意的!夏侯哥哥,你知道我心悦你,只要能嫁给你,便是做平妻,我也不介意的。” 她直奔过来,直奔到夏侯礼的面前,激动而又着急,眼眶通红,带着一丝丝的哀求之意。 她可是公主,高高在上的公主,谁人不知,东阳公主乃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女儿,却…… 愿意与人共侍一夫。 宴席上顿时哗然一片,那安静的就好像没有存在感的宁国使团中,有妖孽般的男子愣愣的看着淳于东媚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了失落。 白落幽挑了挑眉,看向夏侯礼,想要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却隐约发觉……他脸上流露出了厌恶之色。 此等毫无尊严的言论,也让老皇帝微怒。 “东阳!” 他不由拍桌,正想要训斥的时候,林贵妃着急起来连忙开口,替淳于东媚解释着,“想必是方才遇猛虎,公主吓坏了这才胡言乱语。” 淳于东媚着急万分,立马想要伸手抓住夏侯礼的手,想要让他同意。 “我没有——” 话没说完,夏侯礼给了身旁两个侍 卫一个眼神,淡漠开口,“将公主扶下去好生休息。” “是。” 淳于东媚不情愿嘴上还嚷嚷着,想要给夏侯礼做平妻,这把老皇帝气的不得了,即便林贵妃再冲冲安抚,也没办法安抚老皇帝的情绪,他直接摔下酒杯离开,林贵妃也急忙跟上。 临走前嘴上还低声骂着,简直丢尽了皇室的颜面。 宴席上安静如鸡,片刻之后,众人才得以渐渐的恢复了喧哗平和。 夏侯礼喝了口酒,转头对白落幽笑眯眯的道歉,“多谢多谢。” 她微微一笑,难得对他有了好脸色,不过眼神却显得意味深长。 “我倒是好奇,你为何不要她?”她问道。 夏侯礼目光微闪,却不解释,“有难言之隐。” 难言…… 余光瞥见对面的淳于长宁正看过来,他见她望来,也对她举了举酒杯,不过又将目光转到了夏侯礼的身上,眼睛一眨不眨地,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可这专情的样子,不得不让人多想。 她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了然的神态。 “哦,懂了。” 夏侯礼诧异,仔细看向她,见之,立马皱眉,“你?你这眼神不对劲。” 她不再搭理他。 本以为太安静了,却没成想他不知想到什么,猛的向她凑了过来。 “草,不是——啊!” 在他靠近的那一刻,白落幽条件反射的用手拍开了他的肩膀,好巧不巧拍的正是他那被老虎抓伤的部位。 夏侯礼倒在桌上,痛得微微抽搐,尖叫声太大,以至于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她轻咳 了一声,“我说了你要靠过来。” 是他找打,可怪不得她。 夏侯礼依旧蜷缩颤抖着,不知过了多久才能勉强缓和过来,不过在这之后是不敢靠近她了,就连她稍微动一动手,他都要受惊地往左右避了避。 不过,白落幽乐见其成。 喝完了一壶酒,白落幽的面颊上已经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宴席过半,二人不愿多带便要离开。 不过还没上马车,便来了个公公,老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恭恭敬敬的请夏侯礼。 “国师大人,陛下有请。” 他揉了揉眉眼,略微有些疲累,便吩咐着车夫。 “先送她回去。” “是。” 她也丝毫没有管他的意思,上了马车便要离开马车,还没出宫门,突然停下,隐约听到了车夫的尖叫声,她就知道事情不妙,一出马车,几把刀就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刀架到脖子上不小心划破伤口,感受到刺痛的瞬间,她不过是受了点惊吓之后,便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们推着她往前走,进入到了深宫,白落幽淡淡问道,“你们是谁的人?” 身后的人也不隐瞒,“贵妃娘娘有请。” 林贵妃……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算觊觎夏侯礼,也别殃及鱼池啊。 得知是林贵妃后,白落幽反倒平静了下来,不过走得很慢,黑衣人也没有催促,她摸着袖子慢腾腾的来到了一处颇为寂静的宫殿。 刚刚推开门,便感觉左边有一股风吹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棍子挥下的声音。 “贱人!” 唔… …还有淳于东媚的声音。 她连看都没有看发出声音的方向,白落幽大跨两步,极快的速度和反应,直接让身后的棍子落了空。 “啊!” 只听到女子一声惨叫,她拂袖转身,袖中飘出一阵阵香粉,就见淳于东媚趴在了地上,居然还劈了个叉,姿势狼狈不堪,看起来颇为搞笑。 “噗嗤。” 白落幽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要在暗中阴她,简直就是自找羞辱。 跟在身后而来的黑衣人连忙将淳于东媚搀扶起来,淳于东媚气得不得了,她举起棍子还要攻击白落幽。 “你竟然敢躲开!今日本公主必要废了你!撕烂你的嘴!” 一边咒骂着一边挥棍子。 不过她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白落幽左躲躲右躲,躲就给躲开了。 正在她想着,要不要给这蠢丫头一点苦头吃的时候,林贵妃出现在门口,还呵斥了淳于东媚。 “东阳!” 一声沉呼,瞬间让淳于东媚身子一僵。 她扔下棍子红着眼眶,指着白落幽,“母妃,她……她笑我!” 她为什么笑,这蠢货没点逼数吗? 白落幽嘴角微勾,眼含嘲讽。 林贵妃沉着脸走进来,那美艳的脸上含着一层不悦,再教训了淳于东媚一番后,她才不敢多言,气愤地做到椅子上,双手环胸死死地瞪着白落幽。 林贵妃微笑着走到她面前,眼中并不含笑意,她温声细语的说,“姑娘莫恼,东阳她不过是和夫人开了个玩笑,夫人想必也不会认真吧。” 第247章 惯会下毒 白落幽也回以微笑,轻飘飘地开口:“被人拿着刀架着我脖子,将我挟持来此的玩笑,我都不会在意,又岂会在意一个打人不成反丢人的玩笑。” 淳于东媚气极,想起自己刚刚劈叉的丢脸场景,又从椅子上直接跳了下来,手指着白落幽,那手恨不得戳到她眼睛里,“母妃,她羞辱女儿!这贱人……母妃,我要杀了她!” 林贵妃有些不耐烦起来,她瞪了一眼淳于东媚,“你还想不想要夏侯礼了?” 夏侯礼…… 啧,果然是因为他。 淳于东媚垮下脸,不高兴了起来。 林贵妃的声音才稍微温和了一些,“想的话,就安静坐着。” 她只能乖乖的坐了下来,但仍旧不高兴地瞪着白落幽。 白落幽微笑,“夏侯礼就是贵妃将我抓来此处的目的?” 林贵妃同样微笑,“姑娘还算聪明。” 二人面对面站着,林贵妃微微扬起下巴,颇有些倨傲,打量着白落幽,见她丝毫不见惊慌的时候,她还有些诧异。 她轻言,越过白落幽坐在了高贵的位置上,微微垂着眼眸望着她的眼神,含着一层讥讽,“既如此,本宫也不拐弯抹角,本宫给你一个月的时限,你想办法让夏侯礼对你生厌将你抛弃,如此,本宫会在允你一笔万两钱财,保你平安。” 才区区一万两,还不如她在夏侯礼那里取的多,她这是在打发要饭的吗? 白落幽可不打算一个人干站着,她坐了下来,微笑说:“若我不答应呢。” 二人隔空 对峙,林贵妃就像是早已预料到了她的话一般,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嘴角,“那……姑娘可就再也见不到夏侯礼了。” 拿她的命来威胁? 只怕林贵妃还做不到。 说完之后,林贵妃便静静地坐着,等待着她的回应,还没等到她的回应,淳于东媚先有所回应了,不过回应的是一口血。 “呃。” 她突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宫女连忙搀扶,“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林贵妃急忙走下来走到淳于东媚身边,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一口血救被喷到了她那高贵的金黄色衣裳上。 黑色的血伴随着血块,粘在衣裳上,脏污且不寻常。 可这黑色在白落幽眼中,却是美妙无比的颜色。 她单手撑腮,笑眯眯地看着这对母女。 林贵妃质问着宫女,“怎么回事?!” 宫女哪里知道,只会跪下来求饶,眼见淳于东媚吐的血越来越多,林贵妃只能着急的叫人去传唤太医,一时间无视了身后的白落幽。 这还得她主动开口,林贵妃才想起她还在。 她慢悠悠启唇,“不必传唤太医了,她中了毒。” 林贵妃是个聪明人,闻言,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 她眯起眼,露出了危险又阴毒的神态,“你……你怎知东阳中毒?” 白落幽也没有隐瞒之意,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开口,“我下的我当然知道。” “你!” 林贵妃愣了一瞬间,随后大怒。 白落幽依旧悠哉,并无恐慌,本来准备 的药是要下在林贵妃的身上,但是在进门的时候被稍微吓了一跳,袖里的药瓶就自动开了口,香粉喷洒在了淳于东媚的身上。 只能说—— 是她自作自受。 在林贵妃的怒色之下,白落幽慢悠悠开口,“此毒极烈,名虚槐,发作时五脏六腑搅和一通,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可要人命。” 话语稍微停顿一下,白落幽又补了一句,“对了,解药只有我有。” “你怎么敢!” 林贵妃大跨步上来举起巴掌,怒射不言于面。 “啪!” 她握住林贵妃的手,笑容渐渐冷漠,“这一巴掌下去,我可就要让公主为我陪葬。” 林贵妃气得胸口起伏不断,那又白又Q弹的大波在眼前回荡,叫白落幽都不由得有些羡慕。 也不知什么原因,生了孩子之后,她居然没有涨奶,只是这腰实在是疼得厉害。 与她无言对视许久,林贵妃深吸了一口气,妥协了,“把解药给本宫,本宫放你走。” “先放我走。”她淡淡开口。 林贵妃心中不情愿,二人又再度对峙。 此时,紧闭的门被推开。 “吱呀。” “母妃!” 只听到一声陌生男声的惊呼,她扭头看去,来人穿着深蓝色的衣裳,长相和淳于长宁有几分相似,但是眼下乌黑一片一看就是纵欲过度,而且举动极其猥琐,驼背弯腰,真不像是在外美名远播的宁国太子。 他一进来,看到她几人,立马愣了愣。 “这是发生了什么?” 身旁的人稍微告诉了他 之后,他才沉下了脸,瞧了白落幽一眼,眼中浮现惊艳之色,而后走到林贵妃的身边,稍加相劝。 “母妃,妹妹的性命重要。” 林贵妃不情愿也不得不答应了,放她离开。 “将她送出去。”她吩咐着太子。 临走前,还让太子在送她出去时,一定要拿到解药。 离开了那僻静的宫殿,太子在前头领路,白落幽在后慢悠悠的走着左右身后都站着几个黑衣人,即便是深夜,可是她们也过于明目张胆了。 天边飘落白雪,呼啸的冷风伴随着冰凉的雪,让人平添了几分冷意。 即便走在前头,太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时不时回头看向白落幽的方向。 将要出宫之时,停在了一处假山旁,他笑眯眯的对她说道,“夫人生得如此貌美,能娶了夫人为妻,国师可是得了天大的福气。” 感觉那赤裸裸的眼神,白落幽只想挖了他的狗眼。 她不愿搭理他,连眼皮子都懒得翻。 太子却在此时心生歹意,看向那几个紧紧跟着的黑衣人并且吩咐着,“等等,你们先退下,本宫有件大事要与夫人谈谈。”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神色玩味。 黑衣人退下后,白落幽微笑询问,“太子不担心你妹妹的安危?” 太子搓了搓手,脸上越发的猥琐,一步步向她靠近。 他丝毫不在意淳于东媚的安危,还振振有词的说,“左右还有两个时辰,死不了,况且……” “比起她,自是夫人更重要。” 白落幽配合着他后退着, 微笑不言于面。 先往后推他也往前走,直到将她逼到了假山处才停了下来,嘴上还对她说道。 “国师有才有貌,可性子蛮倔,今日还得罪了父皇,这般性子在盛京,可活不长,夫人难道就不担心会被连累了?” 呵,真当她是傻子? 只要老皇帝不死,还依赖五石散,夏侯礼就不会死。 她放在身侧的时候微微摇了摇,漫不经心的询问,“所以呢?” 太子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他吞咽口水,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红唇上,“夫人若肯归顺本太子,本太子保你无恙,只要夫人乖乖听话。” 如此说道,直接就扑了上来,想要对白落幽动手动脚。 “啊!” 但可惜了—— 一个过肩摔,白落幽就把他给按到了地上,抽出了他的腰带,把他的手给捆了起来。 还想要碰她? “就你也配?”白落幽嘲讽。 太子脸色一变,从疼痛之中缓和过来,便要咒骂,刚刚开口嘴里就被塞了一口雪,白落幽直接卸了他的下巴,叫他说不出话来。 “唔唔!” 他痛得额头冒汗。 等将他绑好后,一脚将他踹翻过来,拍了拍手上的回城,白落幽居高临下又嘲讽的望着他,嘴上也是不饶人,“你这长相和被灌了翔的脑子,说你是只蠢驴,还是抬举了你。” 太子那是又痛又怕又愤怒,瞪着她的眼神,就仿佛在说,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讥讽一笑,蹲下了身来,拍了拍他的脸,动作几近羞辱。 “怎么?恨我?” 第248章 玉绝尘爱慕敌国公主 瞧着太子眼中的恨意,白落幽双眼闪过异光,微微一笑,主动提起夏侯礼。 “我是夏侯礼的人,你想杀了我,就得先踩着他的尸体踏过去,不过以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恐怕连他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她的话语也让太子越发愤怒,也不顾身上的疼,接连的挣扎起来。 “唔唔!” 只是这嘴难以合上,流了一地的口水,让白落幽实在嫌弃。 给夏侯礼拉够仇恨之后,抬手便把他打晕了。 “啪啪!” 她嫌弃的拍了拍手掌,便要离开。 而偏偏此时,假山之后又想起了拍手掌的声音。 眉头一挑,她望了过去,就见夏侯礼走了出来,他肩膀上的伤口渗出了血,也不知老皇帝将他叫去,到底是为了何事。 不过让她着实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一直在假山后,而她也一直没有发觉。 他对她投来不满的目光,也听出了她刚才那番话的用意,他说道:“故意给我招仇恨,老乡你是得有多恨我啊。” 她也丝毫不心虚,淡淡启唇,“不多,就是想要将你抽筋剥皮,顺便千刀万剐而已。” “……” 夏侯礼眼角抽了抽。 他嘀咕了一句,“啧,好个毒妇。” 白落幽算是刷新他对女人的认知,竟如此的记仇狠毒,即便不圆滑,也颇有手段,他还以为她会栽在林贵妃那里,倒没想到,她竟会完好无损的从林贵妃那里离开,还能教训教训这向来目中无人的太子。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互怼着向马车而去,马车刚刚 开出宫门,便听到马蹄声声儿来,不知是谁拦住了马车,让马车骤然停下。 白落幽身旁的车窗帘被掀开,窗外是那熟悉而又焦急的声音。 “白落幽!” 玉绝尘? 他又想干嘛? 他神色匆匆,见她之时愤恨不已,咬牙伸手,“解药呢?把解药给我!” 解药? 难得见到他如此着急之色,急得好像是生怕失去了什么,白落幽隐约猜到,她微微一笑,“你来为淳于东媚要解药?” 令她没想到的是,玉绝尘和淳于东媚竟然有关系。 能让这心思颇多之人,露出如此焦急之色,可见二人关系非一般。 玉绝尘也没有隐瞒,重重点了点头,着急的问着她要解药的同时,还埋怨着她,“为何要给东阳下毒?她性格是骄纵了些,但却不是狠毒之人,你又何必斤斤计较,还给她下毒!你真是恶毒。” 白落幽神色淡下,却不见丝毫怒色,慢条斯理地在藏在身上的一堆药瓶中挑出解药。 左右更难听的话她也听过。 不过…… “也怪不得步惊澜即便得知你在宁国的消息,也不愿前来要你回去。” 手上动作停顿,她眸中生出冷色,冰冷地望着玉绝尘。 这张嘴真是欠打。 在她注视之下,玉绝尘没敢再说什么的,眼中埋怨仍旧不散。 “说完了吗?” 玉绝尘轻哼,却没敢与她争吵,毕竟解药还在她手上。 忽然,一个药瓶砸在了他脑袋。 “唔。” 轻呼一声,顾不上疼,连忙接住药瓶。 拿到解药时,他 满脸欣喜,耳边是白落幽冰冷如霜的声音,“说完就拿着解药滚,不然,在晚一会儿,我都会想要了你的项上狗头。” 冷哼一声,玉绝尘调转马头离开。 马车驾动,夏侯礼悠哉地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望着她,“老乡认得他?” 她没理他,脸色依旧不快,因为玉绝尘的那一句…… 即便嘴上不说,但她心中也稍有焦躁,甚至隐隐担心,担心他真的会移情别恋。 见她不说话,夏侯礼吧唧吧唧地自顾自的说着,“也是,他是南国的使节,想必你们在南国也见过。” 这男人好烦。 她烦躁地望过去,“嘴巴欠缝?” 他嘻嘻一笑,桃花眼含着笑意,稍微沉思了一会儿,他一副反应过来的神态,“我想起在哪见过他,他是东阳公主的爱慕者。” 玉绝尘—— 喜欢淳于东媚? 白落幽顿感诧异,在她看来这二人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而且向玉绝尘这等精明之人,居然爱慕着敌国着公主。 唔,不过仔细想想,异国富豪家主,敌国公主,还挺有CP感。 夏侯礼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说来,一年前就在宁国见过了他,啧,也不知他和老皇帝有过什么交易,差些就让老皇帝同意要将东阳公主给他赐婚。” “一年前……” 白落幽双眼划过异光,眉头微微皱起。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一年前……不正是在南国,她和玉绝尘遇到驲汗太子的日子吗? 所以…… 当初有什么交易? 白落幽隐隐发觉不对 ,甚至怀疑玉绝尘是不是当了敌国的奸细。 在她沉思的时候,夏侯礼突然凑了过来,桃花眼含着好奇。 “在想什么?” 他凑得很近,以至于她一抬眸,就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清香药味,这味道—— 真是让她嫌弃。 她捏了捏拳头,目光幽幽的落在他肩膀上的伤口。 “你的手是不想要了是吗?” 夏侯礼立即跟兔子一样窜了回去,再不敢靠近她半分。 …… 回到国师府,白落幽心不在焉,径直回到房间就睡下。 她躺在床榻上,脑子里浮现的是……玉绝尘对她说,步惊澜身边有了新欢,知道她的下落却对她毫不在意的那番话语。 她的理智在告诉她,步惊澜绝对不是渣男,可她又总不免担心,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白落幽才升起了困意浅浅睡去。 可恍惚之间—— 她好似被鬼压床了。 朦胧的梦境中,有人靠近她的床边,用手握住她的手,那人身形修长,一身玄黑,让她看不清他的长相模样,只是这身形实在是熟悉,熟悉到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挣扎着想要动弹,可除了意识清醒之外,身体的其他部分怎么也动弹不得,只能努力的踹着脚,好不容易鼓起了点力气,那人便要走了,她连忙伸手去抓住他的手。 “步……惊澜。” 那背影僵硬了一瞬,回过头来,似乎想对她说什么。 “砰!砰!” 可偏偏在此时,大半夜的也不知谁来敲门,黑影一顿,就在白落幽分神的那一刹那, 人已经不见了。 “步惊澜?是你对不对!” 白落幽踉踉跄跄起身,在屋中搜寻着他的下落,但任凭她怎么搜寻都找不到他。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她绝对没有看错,他的背影便是化成了灰,她都认得出来! 他来找她了?! 可方才为何不面见她?他难道是在故意躲着她不成? 而砸闷的声音越来越响,响得她心中窝火。 她黑着脸打开门,“什么事?” 门外是夏侯礼身边的近侍。 见了她,便急急地央求着,“求夫人去看看国师,国师他高烧不退,又不肯让人去叫大夫,奴听闻夫人医术了得,还请夫人前去看看。” “就这?”白落幽压抑着火气。 又是这混蛋! 自己高烧不见大夫,关她屁事,他死了算了! “砰!” 重重把门关上,近侍愣了愣,又跪了下来央求着,对着门口连连磕头。 “求夫人!求夫人!” 将近侍的声音隔绝,她环视着屋内,企图寻找着那人。 但不得不说,他躲得实在是太好了,乃至于她根本找不到他。 没办法—— “你在屋里等着我,等我回来,你要是敢躲,我们就一拍两散!” 撂下狠话后,她不情不愿地开门,随着近侍离开。 也就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漆黑的身影落了下来,寂静的屋内,响彻着他轻轻又无奈的叹息声。 等她去到夏侯礼的房间,就看到他不知发的什么疯,不仅不愿看待,不就连旁人要给他额头敷上湿布,为他降烧,可他都不愿意。 第249章 他在身边 “都……都……滚……” 这都要快被烧成虾了,还顾着赶人,在床上扭来扭去的,一点也不老实,看得白落幽心里都升起了邪恶的念头,想要把他捆起来,然后狠狠的揍他一顿。 她忍下了这念头,斜望向近侍,“去外面等着。” 近侍犹豫,“这……奴可在此为夫人打下手。” “出去。”白落幽懒得多说。 眼见她不耐烦了,近侍也不敢多留,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对她说,“夫人,国师是个好人,若有恩怨,还请夫人……夫人……下手轻点。” 她回了个笑容,眼中不含笑意。 下手轻点? 做什么春秋大梦? 门关上,屋内无人的那一刻,她看向了夏侯礼,目光幽幽,抬手—— “啪!” 就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他被烧得迷糊,就算被打了也无法及时阻拦,只能惨叫一声,摔回到了床上。 她拎起他的衣领,语气冷漠,“还活着吧?” 他却推着她的手,“不看医生……走……” 就烧到这个程度,恐怕不过三刻,他就能被烧成傻子了。 要不是为了孩子,能让他变成傻子,她可再乐意不过了。 从药箱里取出针,感觉到夏侯礼的挣扎,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别乱动,不然爆你菊花!”她恶狠狠地威胁着。 也不知是不是晕乎的原因,夏侯礼指着她针的手都在抖,“这么大的针头,会……死人的。” 这比普通的绣花针还小。 她翻了个白眼,心里大抵也能猜到,夏侯礼估计 是怕针。 就他烧的这个程度,只能先给他针灸降烧,再用物理降温,继而给他备药。 她按住了他的手,正想要下针。 “啊~” 这一声娇喘,吓得白落幽的手抖了抖,差点就把针扎到她自己的手背上了。 她嫌弃地望着他,“我还没碰你呢,叫个屁啊!” 夏侯礼微微喘息着想要挣扎,奈何因病缘故,浑身难受,连挣扎都挣扎不动。 但他却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闻她话语,还能贱嘻嘻的说,“这叫……预警。” 翻了个白眼,一针就直接扎了下去。 “唔。” 见他挣扎的厉害,白落幽索性取了他的腰带,将他绑了起来,按着他下针,等针灸完毕了,白落幽才取针离开,只是—— 没想到这厮什么时候抓到了她的衣角,死活不肯放。 “别走……” 回头望去,他那桃花眼同一片湿漉漉,带着脆弱和苦涩。 “求你了。” 她面无表情,正想着,要不要拿刀把他的手给割断,又听到他的呼唤。 “妈。” “……” “啪!” 一巴掌下去,他‘妈’赏了他一个他爱吃的大嘴巴子。 丫的果然烧糊涂了,脑壳子都烧坏了。 扯开他的手后,她便吩咐了人去准备凉水,再让人去烧药,继而…… 不情不愿的要给他治肩膀上的伤,估计是发炎导致了高烧。 将夏侯礼按在床上,正想拉开他的衣裳,看看他肩膀上的伤势,可她不过稍稍动弹,便有只手按住了她的手。 “你想干什么?” 低沉沙哑又含着不满的声线,在她耳边幽幽转转。 “你——” 她蓦然抬头,对上那双如黑曜石般深沉眼眸。 修长的身子裹的锦绣华服,劲装着身,墨发半挽,他微微弯腰抓住她的手,见她望来时,蓦然出力,将她拉下了床,也将她拉入他怀中,扣住了她的腰身,让她动弹不得。 微微仰头,白落幽只觉得这一双含情凤眸漂亮得不像话,眉目如画,薄唇殷红似雪,肤白如脂,即便这张脸她已经看了无数遍,可蓦然再见,仍旧不学惊艳失神,只觉得他清冷而又贵气,恍如天上嫡仙,神圣而不可侵犯。 此时不知何故,略有些气愤地望着她,行为举止霸道而又强势。 步惊澜……他果然来了。 眼眶微红,她不由轻咬下唇,想朋友他的怀里,一道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 但—— “唔。” 听到身后的嘤咛声,白落幽默默取出匕首,回头用着比手柄敲晕夏侯礼。 把碍事的打晕之后,她立马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精窄的腰身,微微抽泣着,“果然,你果然来了!” 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毫无顾忌的流露出脆弱。 步惊澜微怔,感觉怀中人儿的颤抖,原先的醋意和不满通通消失了,他伸手抱着她。 “抱歉。”他沙哑的声音都透露着心疼。 相拥片刻,二人才依依不舍分开,不过…… 抹去了眼角眼泪后,白落幽沉下了脸,不高兴地质问他,“既然来了宁国寻我,为何不见我?!” 见她转 变如此之快,步惊澜反而愣了愣,目光渐渐漂移躲闪。 “我……” 见他说话嗫嚅不清,白落幽用力点了点他的胸膛,黑着脸,咬牙切齿道问,“背着我在外面有狗了?” 步惊澜立马解释,“不是,那时玉绝尘瞎说的,本王身边自始自终都只有你一人。” 语速之快,可见其之焦急。 然而他的解释没有让白落幽宽心,她反倒更气了。 “好啊,你还一直跟踪我,却偏不曾出来见我?” “……” 他脸色僵硬,目光躲闪。 见他沉默不说话,她生气之余还有些不满,“为什么不狡辩?你以为闭口不言,我就会放过你吗?” “……” “哑巴了吗?”她狠声质问。 “唔。” 这不是步惊澜发出的。 而是某人幽幽转醒,不过还没睁开眼,步惊澜伸手拿起匕首,用这手柄敲下脑袋。 啪叽一声,夏侯礼又晕了过去。 二人再度独处,步惊澜嗫嚅着说道:“本王只是……没能找到好的,能与你相见的机会。” “呵,借口。” “……” “继续狡辩。” “……” 又哑巴了。 心中生气,白落幽气呼呼质问,“果然在外面有狗了,连我都不爱了。” 他如此不说话,反倒显得她无理取闹。 她心中气意更深,一时没忍住,甩开了他的手,“走走,现在连话也不肯与我说了,你还来这里干嘛?” 见她如此步惊澜反倒笑了起来,他轻轻一叹搂住了她。 “别闹。” 薄唇微动,他正欲 解释。 “唔。” 夏侯礼偏偏又醒了过来。 白落幽拿起匕首还想要敲一敲,不过瞥见他额头都红了,再敲下去都得敲出血了,便不情不愿收回了匕首。 她转身推开步惊澜,“此事我稍后再与你算账!” 步惊澜略感委屈,但也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眼看夏侯礼要睁眼,白落幽回头赶他,“还不快躲起来,你杵在这作甚?” 他不情愿走,还凶巴巴地训她,“你不许看其他男人。” 按住她的手,便不许她给解夏侯礼的衣领。 白落幽瞪他,“我是给他治伤,你别无理取闹。” “你说本王无理取闹?” “你——” 正吵闹着,夏侯礼已经睁开了眼。 “唔。” 他神志不清,一睁开眼朦胧的视野中,仅见白落幽一人。 但历过针灸,他已清醒不少,恍惚间,他耳边还回荡着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恍惚问她,“你方才……在跟说说话?” 白落幽没搭理他,而是重重按了下他的伤口。 “啊!” 现在彻底清醒了,却也瞬间忘了问她声音之事。 “你——” “自己脱。” 白落幽冷漠打断他。 生怕她再下狠手,他颤抖着手,缓缓解开衣襟,露出香肩,和果然发炎了的肩膀。 白落幽取出药粉,直接洒了上去。 “啊!” “你……要怜……怜香惜玉啊!” 不敢怜。 床头后还站着个人,死死盯着她呢。 匆匆给他消炎包扎好,白落幽便要离开,步伐匆匆,没有停留之心。 第250章 夏侯礼没有师兄 回到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便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温暖而又宽厚的胸膛,让白落幽无比的安心,与此同时,心中总有挥之不去的难受。 若是…… 孩子在就好了。 手不由自主的摸上已经平坦的肚子,眸光暗淡。 步惊澜察觉到她的动作,轻轻一叹,凑在她的耳边安抚着,“莫要担心,本王会把我们的孩子救出,我们一家三口,必能平安离开宁国。” 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将他的手拿开,坐下之后,便将夏侯礼说的孩子在夏侯礼师兄手上的事告诉了他。 “如今还有十二日,也许十二日之后我们一家便可团圆。”白落幽道。 步惊澜却皱起了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神色阴沉。 “怎么了?” 白落幽道,他如此神态,总叫她心中不安。 偏偏在她说起孩子在夏侯礼师兄手上时,他露出如此神态,白落幽如何不忧心。 见他似乎不打算告诉她,她抿起红唇,抓住了他的手。 “我们是夫妻。” 所以,她有权知道,关于她孩子的事情。 狭长的凤眸微微颤动,他抬起眼来,无奈地望着她,在她坚持之下方才告诉她他忧心之事。 “夏侯礼并无师兄。” 没有……师兄? 夏侯礼骗了她? 白落幽眉头紧皱,沉着面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袖子里的药瓶,他要是敢的话,且看她如何折磨他。 步惊澜依旧缓缓道来,夏侯礼的背景。 “他三年前不过是街头的一个乞丐,天生愚钝 ,不知何故,一夜之后便变得聪慧无比,他确实有一位师父,不过已经早早死在了他的手上,他那师父乃是他亲手所害,且他并没有师兄师姐。” 她自然是相信步惊澜的,所以说—— “这个混蛋骗了我!” 咬牙拍桌,她气呼呼地站了起来,脑子里已经把夏侯礼大卸八块了。 从前也猜疑过夏侯礼说的师兄是假,但她过于自信自己手上的毒药,以至于想不到,夏侯礼竟然在中了毒,小命在她手上的情况下,还敢骗她。 她气愤不已,步惊澜抬手按住了她的手。 “莫恼。” 他低沉的声音与温暖的手心,让她渐渐冷静下来。 回眸望向他,他认真的告诉她。 “这几日本王一直在跟着他,也查到他时常进出京中的道观,恐怕孩子就在道观之中。” 这也是白落幽曾怀疑过的。 “莫要担心,本王会找到孩子的。” 现在她如何不担心,孩子生下来,她这亲生母亲竟然连见都没有见过一面,对于孩子的印象也不过是屁股上的一处梅花胎记。 她沉默着,低着头,浑身都充斥着无力感。 步惊澜见之,自然心疼。 他起身走来轻轻的搂住了她,将她按在他怀中,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并不曾出言安抚,但却让她渐渐地恢复平静。 她抓住他的袖子,微微仰着头,“若不然,我将他引开,你亲自前去道观,搜查一遍如何?” 他却摇头,“本王已派人寻过,但没有找到。” 他几乎将道 观翻了个底朝天,自己也亲自去找了一遍,可怎么也找不到,所以,就连他也不确定,夏侯礼到底把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见她沉默,他只是轻叹着告诉她,孩子由他来找,她只需好好在这里等着他便可。 白落幽自然是没有答应的,不过也不打算告诉他。 二人离别许久,再见之时,虽然欣喜但也诸多忧愁,不过白落幽却舍不得让他走。 夜深。 二人共躺在一张床榻上,白落幽晕晕乎乎睡着,只是突然又被噩梦惊醒,她猛然醒来时,步惊澜露出担忧之色。 “怎么了?” 将脑袋埋入他的怀里,她摇了摇头。 “做了噩梦罢了。” 这噩梦,是……不过算是一个回忆,回忆她生产那日的场景,不过那一日—— 是夏侯礼抱住她的孩子,将孩子扼杀于襁褓中,这才让她瞬间惊醒过来。 微微喘息了一下,脑中不由自主的回想着那些场景,也不由想起了彩莲。 她立马抓住步惊澜的手臂,有些紧张的问他。 “彩莲怎么样了?” 彩莲打扮成她的模样引开了那些恶民,他们穷凶极恶,抓到彩莲之后必然不会好好相待。 步惊澜目光闪了闪,他将她的脑袋按回到怀里,轻声与她说道。 “没事,不过是受了些轻伤,本王已经留下黄泉在边关照顾她了。” 不对。 “如果只是轻伤,又何必留下黄泉照顾她?”白落幽蹙眉深问,心中越发的觉得不安了起来。 他揉着她的发,“你莫要胡思乱 想,确实没什么事,但是黄泉担心,那丫头又死活想要跟着本王来寻你,若是不让她来,还非要来闹一闹,本王无法,只能将黄泉留下。” 原来如此。 白落幽微微吐出了一口气,彩莲也确实做得出为了来找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 彩莲没事,是好消息,也让她原本烦闷的心得到了些许的安抚。 又问过步惊澜边关的一些事,得知如今是宁国求着南国议和,白落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话说回来,夏侯礼为何要将我抓来?”她喃喃自语,则心中甚是不解。 看夏侯礼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想要将她抓来威胁步惊澜,而是另有目的,但就至今而言,除了将她和孩子分开之外,她看不出他有什么别的目的。 他骗她说孩子在他师兄手上的目的,恐怕是想要将她留在这里,留到十五。 那—— 他想干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步惊澜目中闪烁,他隐隐知道什么,却没有回答。 “夜深了,莫要多想,还是早早休息吧。” 她抓着他的袖子不松,严肃的望着他。 “你明儿不许偷偷走了?走之前要告诉我一声。” 他笑笑,俯下身而来,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用着温柔宠溺的语气,答应了她。 “好,本王去哪都会与王妃报备。” “哼,还算听话。” 话虽如此—— 第二日她醒来时,就见床边空荡荡的,步惊澜又不见了。 丫的!出尔反尔! 她双手环胸,气鼓鼓的坐在床头, 目光在屋内环视了一圈,没有感觉到步惊澜的踪迹,估摸着又不知干什么去了。 他向来如此,有什么事都会瞒着,不愿告诉她。 罢了,等她先教训了夏侯礼那混蛋,回头再好好训一训他! 丫鬟端着吃食进来,白落幽连看也不看,便直接询问丫鬟。 “夏侯礼呢?” 丫鬟一言不发,出门时却顺手把锁给锁上了。 白落幽已经习惯,凭着自己一手开锁的好本事,她选择了跳窗,在整个国师府内光明正大地游荡找人。 但去了夏侯礼的房间也不曾看到他,估摸着不知干什么去了,难道说步惊澜跟踪的夏侯礼去了? 正觉得疑惑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低呼声。 “不好了,国师大人又受伤了!” 话音刚落下,白落幽便在暗处看到,两个侍卫拖着奄奄一息的夏侯礼,直接给架进了屋子。 浑身血淋淋的,肩膀上的伤口本就没好,远远的也可看到伤口又裂开溢出了血。 所以—— 夏侯礼又干什么了? 这是哪位见义勇为的英雄?把他打成了这副狗样子? “去去,快去叫白夫人过来!” 昨日前来求她的侍卫,此时急急地要去找她。 她正打算悄悄摸摸地回去,门口那几个着急的侍卫低语。 “说来,那刺客也颇为厉害,国师大人手握神兵利器都打不过他,还差些叫他给取了性命。” 谁? “谁说打不过,国师大人不过是受了伤,他却是没了命的。” 白落幽身形僵硬,心中越发不安。 第251章 被关入水牢的刺客 站在树后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心中越发不安,握紧了放在身侧的时候,她尽量冷静下来。 步惊澜武功高强,身边也有暗卫跟着,他是绝对不会出事的! 虽然心中如此所想,但她仍旧担心,急忙赶回到屋子,恰好和那侍卫撞上,也没等侍卫开口便跟着他去见夏侯礼。 一进去便让人都出去,独留下她和夏侯礼在屋中。 他这次受的伤比上次的严重了不少,且是趴在床上的,可见伤口是在后背。 她一步步靠近,居高临下的望着夏侯礼,眼中含着一丝杀意,如果真是他伤了步惊澜,恐怕难以控制想要了他命的冲动。 “谁?!” 夏侯礼感觉到她的存在,蓦然抬头,手中举起了一样东西。 他的手微微颤抖,显然是难受得紧,那黑乎乎的东西对准她脑袋的时候,白落幽立马就怔住了。 这东西她再熟悉不过,在现代时,她可用它杀了不少人。 面容沉下,她一言不发。 见到是她,夏侯礼微微松了口气,将枪放了下来,且细心的放到了离她较远的另一侧,似乎生怕她夺了过去。 她恢复了冷静,转身去动着药箱,顺便问他,“枪?你自己做的?” 他点了点头,看起来疲累至极。 不过便是累极了,也仍旧不忘笑问她,“你怎的来了?难道是担心我不成?” 白落幽面无表情,看了看屋外那几个把耳朵贴在门口的侍卫,她淡淡说道:“他们找我给你治病。” 夏侯礼沉默了一下,嘴角蓦然抽搐 ,“他们是想我死吗?” 他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她给他治病,只想要了他的命。 他后背血淋淋的一片,刚刚碰上那一刻,就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起来。他武功极好能将他打成这副狗样的,白落幽除了步惊澜外想不到其他人。 她心不在焉,又加上对于夏侯礼的怀疑和厌恨,在帮他脱了后背的外衣,没忍住情绪,稍微用了点力气。 夏侯礼立马就痛得发出了痛吟声。 她手上动作丝毫不变,也没有放轻,夏侯礼扭过头来让她稍微轻一些,白落幽却无视了他。 他略有些不满,正想收回目光,余光瞥见白落幽眉眼紧皱,他略有些怔愣,随后调笑着,“怎么?你这眉头皱得,莫不是在担心我?” 她翻了翻眼皮,面无表情。 “大白天的,你清醒清醒。” “……” 他趴回床上,当湿毛巾敷到后背,立马抖的就像条狗。 将他后背血迹擦拭,她给他上药时,一时没忍住,便问了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将你伤成了这般模样?” 是哪位好汉英雄,说来让她听听。 这句话,是夏侯礼心中所想,是他看着白落幽那略有些幸灾乐祸又担忧的神态,心下觉得白落幽就是这么想的。 他撇了撇嘴角,慢条斯理地开口,“路上突然窜出个刺客要杀我,啧,没想到还有点本事,竟能逼得我用出了枪。” 回想起,自己方才差点没了命的事,身子就不由微微颤抖。 从穿越过来之后, 他就从来不曾被人如此对待过,也没有谁能让他感觉到那般强大的压迫感。 白落幽的喘息变得急促起来,努力让自己镇静,她问他,“那刺客是谁?” 夏侯礼摇了摇头,语气颇为可惜,“不知道,逃了。” 中了那一枪后,居然跑掉了。 不过他在子弹上面下了药,想来那人便是逃了,也逃不了多久,他已经派人去追踪,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能将他抓到了。 他慢悠悠地说着,难得感觉白落幽如此耐心,不由得挑眉,想要问问她为何对他这事如此关心。 却也因此,发现了她神色异样。 心不在焉又带着担忧和放松,这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般神态,从前便是担心她的孩子,可在看向他的时候,也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 美眸微微眯起,他不由得握住了枕头下面的枪。 “难道你知道?”他淡淡问道。 白落幽心中一紧,面上不显,反而对他投去了一个无需言语,也能知道她想说什么的眼神。 夏侯礼郁闷,“你这是什么眼神?” 他趴回到位置上,微微吐出口气。 就听白落幽冷笑,“我一向都是这么看白痴的。” 啧。 夏侯礼略有些不高兴了,“你我同为穿越者,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说话,至于这么夹枪带棒的吗?” “啊!” “你——” 白落幽默默收回用力按压他伤口的手。 夏侯礼痛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回头想要骂她,话刚到嘴边,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叩叩。” 白 落幽手中攥着金针,正想下针,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 “国师大人,刺客抓到了。” 她脸色蓦然一沉,这针一不小心,就给夏侯礼扎错了位置。 他又惨叫了一声,屋外的侍卫听到这声惨叫声,似乎着急了起来。 “我……我没事……暂且关入水牢。”夏侯礼颤抖着声音吩咐他们。 桃花眼幽幽传到白落幽身上,他慢吞吞地补了一句,“对了,他敢伤本国师,那就让他也尝尝被万剑所伤的滋味。” “是。” 白落幽脸色阴沉,瞪着他,“恶毒。” 夏侯礼微微一笑,眼中却不含笑意,反而一片冰冷,轻飘飘开口,“啧,你神色不对,你果然认识那刺客,且那刺客,就是你派来杀我的,是不是?” 明明是质问的语气,却含着玩味之意,又像是已经笃定了,白落幽和那刺客认得。 她嘴角裂开了笑弧,尔后鼓掌。 “啪啪。” 夏侯礼挑眉,“承认了?” 白落幽看似是夸赞,实则嘲讽着他,“脑洞真大,佩服,你要是去某起写小说,一定能月入百万。” 闻言,夏侯礼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还别说,我去还真有过——” 话没说完,又瞪上她,“别转移话题。” “……” 转移话题的是他吧。 白落幽一边不爽的给他上药,嘴上没忍住怼他,“不过你有脑洞没脑子,我孩子还在你手上,杀你作甚?就算想让你狗命,也是在你把孩子还给我之后。” “也是。” 夏侯礼点了点头,觉得 她说得在理。 刚趴回去,白落幽又重重地下了一针。 “啊!” 在他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中,将他好生折磨了一番白落幽才觉得心中舒坦,她洗干净了手转身便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你自己也会医术,换药什么的,你以后自己来吧。” “喂,我伤在后背,我怎么换?” “关我屁事。” “砰!” 将门重重地摔上,便不再理会。 夏侯礼看着那摇摇晃晃的门板,嘴角勾起了意味深长的笑。 夜幕降临,白落幽一人静静地在屋中呆着,从早上到晚上,她一直在等着步惊澜,可始终没有见他回来。 她心中越发地感觉忐忑,就这么坐了一会儿,实在撑不住了。 她要亲自去看一看,那被夏侯礼抓入地牢的刺客,到底是不是步惊澜。 换上了一身黑衣,悄悄地出了门,前段时间为了逃出国师府,她几乎把国师府都走了个遍,所以很清楚水牢在哪。 水牢外虽然有人把守,但也难不倒她,虽然她现在打架不行,但是偷偷摸摸进去还是可以的。 潜入之后,她往深处走近了些,隐约听到了鞭打和水波动的声音。 “啪!” 刺耳的鞭打声,让白落幽握紧了手。 如若受刑之人是步惊澜,她定要将这施刑的狗东西千刀万剐! 双眼含着火气,往里走得更快了些,也将里面人的嚣张话语都听入了耳中。 “你今日不是很嚣张吗?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胆敢谋害国师?” “说,是谁指使你的?!” 第252章 刺客是谁 伴随着鞭打声咒骂声在耳边响彻,她的脑中渐渐浮现出,步惊澜被五花大绑,凌虐羞辱的场景,白落幽顿时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杀意渐显。 “这些混蛋,怎么敢的!” 低声咒骂一句,袖中滑出匕首,她一步步向声源处靠近。 此时此刻,她已经想好了,怎么把这两个狗东西弄得生不如死。 悄无声息靠近,视野中,也出现了那两个人挥舞着鞭子的男人的背影,借着昏黄的灯光,依稀看到有人被捆在柱子上,浑身血迹斑斑,垂着脑袋,墨发凌乱成结。 她欲细看,两个施刑的男人又挡住了她的视线。 心下恼火,她欲动手。 刚走两步,她立即发现不对劲。 背后有人! 握紧匕首,蓦然回头。 刚一转身,嘴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生生拖到阴暗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 草! 那个狗东西那么大胆子,居然敢—— “是我。” 她拿着意欲扎向身后的匕首一顿,眼瞳骤然紧缩。 “步惊澜?” 他……他不是被抓住了吗? 不对,那只是她的猜测。 鼻息间的淡淡药香味,让她更确定了,身后人是步惊澜。 所以那个被抓被折磨的人不是他,白落幽微微吐出口气。 感觉到她不再挣扎,步惊澜松开了她,压低了声音,贴近她的耳边,低语着,“别过去,前面有陷阱。” 回头望去,身后一片漆黑,除了那双稍显明亮清冷的眸子外,她看不到他其他任何的部位。 她轻轻搂住他的腰身,心情渐渐平 复。 “不是你就好。” 步惊澜一怔,黑暗中,薄唇不自觉扬起,凤眸也渐渐温柔似水,他拍了拍她的后背,似做安抚。 “别把他给打死了,小心国师大人怪罪。” “啧,死了又如何,左右不过贱命一条。” 拐角之外,那两个施刑人嚣张的声音传入耳中,白落幽皱了皱眉头,深深地望向,散发着昏黄烛光的方向。 “被抓住的人……是谁?”她压低了声音,诧异地问道。 原先听到夏侯礼说,从未见过如此厉害之人,她还以为是步惊澜。 如今想来,只是她目光短浅罢,世间多的是比他们更厉害的人。 步惊澜微微弯腰,想要告诉她什么,话还没说出口,那两个人突然离开。 恰好她们所站着的地方,就是要经过的出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能躲避的地方。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带手捂住了步惊澜的嘴,他挑了挑眉头,也伸出了修长大手捂住她的嘴。二人就如此安静的站着,垂下眼眸,期望着这两个路过的人,没有发现他们。 而这两个人的眼睛也确实有点问题,他们说说笑笑,这就与她们擦肩而过,在这漆黑的地方不成发觉有两个人曾站在这里。 “人走了。”白落幽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来,将他捂着她嘴的手拉了下来,他的手转瞬又搂到了她的腰间,缠人得让她头疼。 “本王知道。”步惊澜点了点头。 她瞪他一眼,“那你还不让开?” 他却不肯,非要纠缠。 “本王的王妃好香。” “……” 面颊略微滚烫,她又迅速恢复了冷静,并嫌弃地推着他的肩膀。 “发情的地方不对。” 现在不是该赶紧救人的时候吗? “你还救不救人了?” 听到她催促的话语,步惊澜略有些不满,他轻哼了一声,“放心,他死不了。” 他竟然不肯救,那与她何干。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略有些嫌弃的开口,“我放什么心,我又不认得他,我还以为是你被抓了,这才……” 话刚说道一半便停顿了下来,面颊微红,她撇开了脸不看他。 他轻轻一笑,伸手揉揉她的发,“真乖。” 拉开他的手,白落幽略显烦躁。 “既然不肯救,那就走吧。” 她拉着他的手要走,他却停在原地不肯走。 疑惑回头之时,他轻笑着说道:“他是宁国太子的人。” “哦。” 原来是那废物草包的人,那就更没有救的必要了。 估摸着,宁国太子是因为被羞辱的缘故,这才派了人来刺杀夏侯礼,这说明,她给夏侯礼拉仇恨的方式是正确的。 思及此,她不由满足,只可惜没能亲眼看到夏侯礼遇刺,不然她心中想必是欢喜万分。 步惊澜转向那刺客的方向,目光幽幽,眼含异色。 他抓住她的手,意味深长说道:“必须要救。” 白落幽心有不解,却已经被他拉着走去。 他走动之时,手还放在她腰间,任凭她怎么扣也不松开,白落幽渐渐地也就放弃了。 但很快就明白,他将手放在她腰间的原因了。 刚刚靠近,蓦 然间…… 他搂着她跳了起来,在半空之中只听到哒哒哒的声音,等到落到了安稳的地方站稳之后,向着方才跳起的方向看去,白落幽顿时头皮发麻。 那地方有不少用铁质所制的尖锐东西,像是利齿一般弯起,就跟现代抓猎物的老鼠夹一样,这么个东西,要是夹在了人的腿上,还不得要了人一条命。 白落幽微微磨牙。 “好家伙,看来他受的伤还是轻了。” 就该把他的手脚砍掉才是! 步惊澜淡淡扫了地上陷阱一眼,便松开了她,将她带到那刺客面前。刺客听到了声响,微微扬起头来,那张脸已是血迹斑斑,被血迹模糊得连五官都看不清了,双腿被侵泡在水中,俨然已经泡得浮肿。 “咳咳。” 他咳出了两口血。 眼瞳之中倒映着步惊澜的脸,那一瞬间,露出了惊愕的神态。 “你们——唔。” 他还没开口,就被步惊澜一掌打晕了。 替刺客解开绳子,步惊澜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了刺客,二人往前走着,白落幽在身后跟着。 看到步惊澜抱着别的男人,还用着这么暧昧的姿势,就不由的让她有些奇怪,要不…… 让他扛着算了? 摇了摇头,她将目光放到前路。 隐约间,发觉到前路有一条长长的红线时,立马警惕起来, “停!” 她叫住了步惊澜,阻拦了他前进的步伐。 他也乖乖地停了下来,然…… “跨过去,这东西不能动,会响——”白落幽正想跟他解释着,这条红线上面挂着几个 铃铛。 话还没说完,步惊澜保着的男人脚突然垂了下来,恰好碰到了红线。 “哐哐哐!” 一时间,刺耳的哐哐声响彻。 话说,这铃铛的声音也颇为奇怪,像是在敲锣。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哐哐声响起的时候,隐约间听到了一重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白落幽和步惊澜对视一眼,二人立马向前快跑。 跑出水牢,二人默契地躲到一颗大树上。 树下,是一群侍卫。 “搜!” 十几人分散搜寻。 区区十九人,竟有十一人,是往她院子跑去。 白落幽立即反应过来,“夏侯礼必是知道是我劫走的人,我先回房,省得叫他发现。” …… 说是搜寻,但实际上是一群侍卫径直走到白落幽的屋门前,重重敲门。 “叩叩。” 为首侍卫眯了眯眼,也不等里面有回应,立即开口,“夫人睡下了吗?国师府来了刺客,奴担心夫人遇害,遂……恕奴无礼。” 说罢,让开身子,吩咐身后几个身高体壮的侍卫。 “砸开。” 几个侍卫撸起袖子,便要闯门。 偏在此时,门开了。 在场的侍卫都愣了愣,个个一脸不可置信。 只见白落幽不耐烦的从门外走出,厌恶的瞪着他们,她双手环胸,语气恶劣,“大半夜的,又有什么屁事?夏侯礼又是遭了哪位英雄好汉刺杀?” 为首的侍卫呆立在原地许久,回过神后,目光下落到白落幽的身上,注意到她简单披着外袍,墨发散乱,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不由惊诧。 第253章 夏侯礼闯门 在她凌厉注视之下,侍卫稍稍吞咽口水。 “没……” 眼前之人虽是女子,却有一身气势,这也怪不得,主子会对她如此忌惮,还特意吩咐她们,刺客被劫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抓她。 侍卫抱拳低头,“府里来了刺客,那刺客向着夫人的院子跑来了,奴也是担心夫人,怕那刺客悄无声息躲在夫人的房里。” 虽然低着头,眼珠子却是滴溜溜地转动着,时不时地往白落幽屋里转,其意思已是不言而喻了。 白落幽冷笑,微微倚靠着门,她问:“怎么?想搜我房?” 侍卫硬着头皮点头,找着借口说道:“是,夫人见谅,我们也是为了夫人的安危着想,故……” “行了,这些废话还是少说吧。” 白落幽不耐烦打断他。 他们这架势,是需要搜房无疑了,她懒得多言,让他们搜便是。 她倒是要看看,他们能搜出个什么花样来。 几个侍卫呆了呆,许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见她让开了路,方才回过神,遂抬手吩咐人进去。 “搜。” 白落幽不慌不乱的依靠着门,双手环胸,神色含着讥讽。 侍卫顶着身后的压力,等着自己的人搜房,片刻之后,搜房的人个个摇头。 “没有。” 他们就差把地板给掀开了,还是没能找到人。 侍卫身形微微一僵,难道说,是主子误会了这位夫人? 白落幽放下手走入,淡淡扫望着他,“满意了?” 侍卫尴尬低头,“夫人见谅。” 话落,整个人 还僵持在原地。 白落幽斜望过去,轻啧一声,“房也搜了,门也进了,还不走?你这是在怀疑那刺客是我不成?” 侍卫身子一抖,立马摇头,“不是,奴并无此意,奴这就离开。” 白落幽看着他带人离开,她刚刚将门给关上,身后就传来了人体落地的声音。 回头看去,是步惊澜。 他随手就将刺客抛在地上,刺客一动不动,就跟一具尸体似的。 她狐疑蹲下,给刺客把脉。 还有口气。 如果再不治疗,再折腾一下,他就离死不远了。 给刺客把脉的时候,指腹沾染上了血迹。 步惊澜取来帕子,为她擦拭着指腹的血,她也任由他擦拭。 纤细浓密的睫毛垂落,在眼睑下,形成了深深的阴影,那似桃花若美玉的面容认真而又温柔。 不过,他也只是表面上看着温柔罢了。 实际…… 心机深沉,狡猾而又精明。 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救人。 白落幽淡淡开口询问,“他是宁国太子的人,你为什么救他?” 步惊澜微微一笑,丝毫没有隐瞒她的意思,慢条斯理解释,“他恨太子,本王能借他除掉太子,毁掉宁国。” 一怔,她垂落下眼,收回被他紧握的手。 “所以你来宁国的目的,其实是为了……” 蓦然间,温热的指腹按住了她的唇。 她拉开他的手,微微仰头望着他,注意到他眉头蹙起,含着一丝不悦。 他严肃说道:“莫要胡思乱想,本王是为你,只为你……还有孩子。” 来宁国主要是来救走她和孩子,灭掉宁国不过是顺便。 她摇摆的心渐渐安定,又听他淡漠中带着阴冷之气的声音,“然夏侯礼对你有觊觎之心,他不除我心难安,但想除掉他还需先将他背后靠山宁国铲除,届时便没人能从本王的手上,将你夺走。” 白落幽安下了心,主动投入他怀中,轻语,“抱歉。” 抱歉方才误会了他。 他为她,连皇位都能舍弃。 步惊澜温柔勾唇,他欲说什么,余光瞥见地上的刺客,因为痛苦而皱起了眉头,脑袋微微摇摆,俨然是要醒了。 忽而…… 门外响起凌乱重叠的脚步声。 白落幽二人齐齐往门口看去,就在转头的刹那,门被撞开了。 “砰!” 眨眼间,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冲向她。 “老乡……救,救命啊。” 还没看清人,先听到声音。 她脸一黑。 没让夏侯礼扑中她,她轻巧避开,并且在夏侯礼不死心,非要扑她时,赏了他一巴掌。 “啪!” 他捂着脸,略有些委屈地望着她。 白落幽磨牙,瞥了身旁一眼,在原本站着的人不见后,她对夏侯礼的脸色更是难看。 她不耐烦道:“大半夜的,一个两个的诚心不想让我安生是吗?” 夏侯礼却不理会她的话,而是捂着脸,委屈巴巴地用眼神控诉她。 “疼。” 他摸着脸的手转到肩膀,轻叹,“大夫手重,我还是喜欢老乡给我换药。” 所以,他特意来找她换药? 白落幽觉得不对劲。 偏偏此 时,几个侍卫冲到门口,嘴上还嚷嚷着,说大夫已经到了,让夏侯礼去看大夫。 白落幽本不会想帮,可在看到他挂在腰间的东西时,立即改变了主意。 不过还没开口,夏侯礼注意到她脚下一滩血,眉头一挑,“老乡你受伤了?” 这是刺客留下的。 心口微跳,白落幽一连平静,忍着痛,暗暗用匕首割伤了手腕后,她冷静地展出。 “嗯。” 也不知道他信是不信,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地上的血摊看。 白落幽拉着他,将他甩在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自己躺,自己脱。” 夏侯礼笑得妩媚,故作害羞地捂脸,“好歧义的话,羞羞。” “……” 她裂开了。 没忍住,她一脚将夏侯礼踹到床上,并翻着白眼,“脱不脱?不脱滚!” 夏侯礼无奈,忍着疼自己给自己脱衣。 他外袍刚刚脱下,白落幽就捡了起来,并且取出了,他忘记收起来的枪支。 夏侯礼脸色一变,他蓦然出手,拉住枪支,“老乡这是干嘛?” “拿来吧你。” 白落幽稍用点力气,便能轻而易举地从一个手上带伤的人夺过枪支。 辣鸡枪,和现代比,简直是鸡肋。 但谁让……古代没枪呢。 枪在手上转了一圈,抵上夏侯礼的额头。 “你想不想尝尝,挨枪子的滋味如何?” 他讪讪一笑,“不了吧。” 他身子往左边挪了挪,枪跟着往左挪,他往右边挪了挪,枪跟着往右挪。 看到白落幽上膛,他脸色 渐渐沉下,并对白落幽施以威胁,“你那小崽子可还在我手上,你舍得?” 他不提孩子还好,他提了,她更想要他狗命了。 “你看我舍不得舍得——” 冷笑一声,便要扣动扳机,夏侯礼突然出手抢枪,枪口转而对准了白落幽的腹部。 “砰!” 只听到一声枪响,以及人痛苦的声音,门外的侍卫慌了起来。 夏侯礼倒在床上,捂着伤口还未愈合的肩膀,脸色又青又白。 白落幽轻嗤,“论玩枪,我可是你祖宗。” 上辈子,她摸过的枪,比他吃过的饭还多。 “你……你……” 夏侯礼捂着肩膀,又痛又怒。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对他开枪,看着那对准了额头的枪口,他是气极了。 门外侍卫慌乱,“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想要闯进来。 白落幽扬眉,举枪对准门口。 谁敢进来,她一枪一个。 夏侯礼洞悉了她的想法,连忙忍着痛,叫拦住门外的人。 “无——事!你们不必进来。” 门外侍卫闻言,方才停下硬闯,但个个还是忧心。 夏侯礼对白落幽伸手,皮笑肉不笑地说:“玩枪容易尿裤子,别闹,把它还给我。” 冰冷地眼神在他身上徘徊了片刻,白落幽举起枪,抵着他额头。 “我孩子在哪?” 他想必也怕死吧。 夏侯礼目光闪了闪,淡淡说道:“……不是都说了,在我师兄……” 还狡辩? 杀气溢出,许是心中怒火使然,她想杀了他,要他狗命。 第254章 夏侯礼不行 握着枪的手一紧,连日对孩子的思念,以及对夏侯礼的恨意,让她双眼渐渐蒙蔽,手渐渐地颤抖了起来。 杀了他! 她脑中满满都是这三个字,心中的愤怒使然,她已经不想想其他的只想杀了他。 食指微微收紧,在夏侯礼紧张的注视下,扣下了扳机。 “砰!” 清脆的响声破墙而起。 白落幽的身子都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方才—— 差点要了夏侯礼的狗命。 步惊澜握着她的手,他眼中流露出对她的心疼,“没事。”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被他带走的刺客,此时又被扔在了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背影。 夏侯礼直接被吓蒙了,一时间忘了肩膀上的痛,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自己完好无损之后,方才得以喘息。 他将目光转到了这二人的身上,落在了那满眼温柔,与他印象中的冷漠至极的男人身上。 他略有些错愕,“你……步惊澜?” 没想到步惊澜竟然真的来了。 可边关传来的消息却是说他看上了其他的女人,正准备和那女人进行婚事。 这…… 看着那被步惊澜搂抱着而安下心来的白落幽,他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这里可是宁国,你还真不怕死。” 白落幽目光一冷,看着他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她咬着牙,“现在要死的人是你,你这么嚣张,不怕死?” 即便刚刚差点就被白落幽要了命,夏侯礼依旧不怕,他轻嗤一笑,“你舍得?” “去 你妈的!” 白落幽控制不住自己,咒骂了一声,便狠狠的对着夏侯礼的脸,又是一拳。 “那么想挨揍?好!老娘就成全你了!” 重重的打下几拳,夏侯礼连忙抬手阻拦,甚是狼狈,步惊澜也并不阻拦,而是在一旁看着。 门外的侍卫听到了动静,着急不已。 “国师大人!” 他们重重地砸门。 步惊澜皱了皱眉,将白落幽拉开了,随手也把地上的刺客扛起,便要把白落幽带走。 她便是被带走了,还不断地挥舞着拳头,嘴上骂骂咧咧的,“你给我记住了!我孩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必要你狗命。” 别看她说的凶巴巴,但她做的会更狠。 夏侯礼却顾不得她的话,只是见她要被带走,脸色骤然就白了,慌慌张张的从床上摔落了下来。 “等等!别,别走!” 她不能走,她要是走了,他就完了! 他等了三年!整整三年,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狼狈的摔在床下,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直接就磕出了血,磕得头晕目眩。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白落幽已经被带走了。 而门外侍卫们也冲了进来,看到如此狼狈的夏侯礼,皆是错愕不已。 被搀扶起来后,他指着还在随风,摇动的窗户绳子微微颤抖,“该死的!追!去吧白落幽追回来!” 他面色阴沉无比,含着难得的惊慌和无措。 …… 以步惊澜的轻功自然不会让他们追得到,即便肩膀上还扛着一个累赘,但是他们便是如此轻而 易举地离开了国师府。 他将她带入一处客栈,随手就将刺客扔在地上,不再理会。 略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她,走上前来轻轻的拥住她,“没事的。” 她靠在他的怀里,微微咬着红唇,即便他百般安抚,但她心中仍旧后悔,如今冷静了下来,方才后悔自己的冲动。 如果她留在夏侯礼的身边,兴许还有机会能知道孩子的所在,如今和夏侯礼闹崩了,也许就真的没办法就近找到孩子了。 “抱歉,是我冲动了。”她愧疚而又懊恼。 步惊澜轻轻一叹,他突然对她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幽儿。” 她仰着头望去,吸了吸鼻子。 “你要骂我?” “嗯。” 他淡淡点头,而后在她脑壳上弹了一下,力度不大,却让她感觉到了略微的疼。 她捂着脑袋,心里越发的委屈了。 果然,他也怪她了。 步惊澜却说道:“下手太轻了,该骂。” 确实太轻了,她应该把夏侯礼打成一个残废才是。 白落幽赞同的点了点头。 见她没有再如方才那般愧疚,步惊澜才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发,说上了几句安抚的话语。 二人在这撒狗粮,躺在地上的刺客被迫吃狗粮。 他已经是奄奄一息,浑身上下都是血,仍旧张着嘴,努力撑出一口气。 “你……你是……” 等他发出了声音,白落幽和步惊澜才想起还有个刺客。 二人齐齐的望了过去,望着此刻的眼神略有些复杂。 白落幽蹲下给刺客把脉,发现他尚且还 有一息,便从怀里取出了药丸塞到他的嘴里,这样能够暂且为他续命。 步惊澜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淡淡开口,“为何要杀夏侯礼?你的仇人并不是他。” 诶? 这刺客难道不是受了太子的吩咐才去刺杀夏侯礼的吗? 白落幽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刺客,一脸的不解。 刺客嘴角勾勒起了嘲讽的弧度,这一勾嘴里又溢出了点血来,他虚弱到如同蚊鸣的声音,让白落幽听着都觉得,他快要没命了。 “仇人……他杀了我全家,杀我父母,辱我妻女,这难道还不算仇人?” 草! 这简直不是人,夏侯礼还是人吗?! “不是他。”步惊澜淡淡说道,“你报错了仇,认错了人,杀你父母,害你妻女之人,并非夏侯礼,而是另有他人。” “咳咳!” 刺客突然猛烈咳嗽了起来,似乎要把自己的心都要咳了出来。 他激动得额头身上爆满了青筋,也许是愤怒使人那双本就血红的眼,更是赤红无比。 “不是他?!我亲眼所见!亲眼所见!” 真是好生激动,白落幽怀疑他要是动得了的话,他此时都会冲起来,把步惊澜当做了他的杀亲仇人给砍了。 即便刺客如何激动,步惊澜依旧淡定不已。 “眼见不一定为实,况且你那日当真真真确确看到了夏侯礼的脸?而且,夏侯礼为何要对付你一人,而杀了你全家,又或是,你可曾哪里得罪了他?” 步惊澜笃定了这恶人并非是夏侯礼,一句又一句的反问 着刺客。 此刻激动得毫无理智,他捏紧了手,这一激动又咳出了几口血来。 “除了他还有谁?!就是他!你便是在百般为他辩解也无用。” 他嗤笑,虚弱的声音渐渐变得疯狂,“我会杀了他!会杀了他的!” “他怎么敢!怎么敢杀了我父母,怎么敢辱了我妻,王爷可知,我那妻子刚过门不过一日,不过一日!却被他,被他这畜生生生糟蹋了!” 糟糕……侮辱……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站起了身来,略有些欲言又止。 步惊澜皱了皱眉,刚想对他说什么,白落幽却抢先了开口说。 “也许你当真认错了人,如果那人当真做出了侮辱你妻子的事情,那人便百分百不是夏侯礼。” “你——” 没等到刺客愤怒开口,白落幽又默默的补了一句话。 “夏侯礼他不行。” 此言一出,刺客到了嘴边的话语,突然间就没了声,步惊澜脸色也渐渐的僵硬了起来,他沉下了脸,看向了她眼中盛满了气愤。 白落幽不成发觉到站在身后的步惊澜的异样看到刺客不说话,但是脸上仍旧愤怒,生怕刺客没听懂,她又一一的形容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是不行吗?就是他下面有问题面对美女的投怀送抱,他反正就是不行。” 她还特意指了指刺客的下半身,手刚刚伸出,就听啪的一声,被步惊澜给抓住了,这才想起她刚才说了什么,回头看他,见他如此眼神,就知道他是误会了。 第255章 他比枪还快 她神色僵了僵,立马乖乖站直了,拉着他的手解释着。 “那个,你误会了,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她之所以知道他不行,也是因为,他中过春药,当时我还替他解了春药。” 白落幽说着,发现自己越说他的脸色就越黑,顿时感到头疼。 他握住她的手,咬牙切齿道对她说道,“此时回头再说,你务必要想清楚了再告诉本王,对了,本王现在很生气。” “……” 知道了。 白落幽捏着下巴,寻思起来该怎么哄他。 刺客皱了皱眉头,对于白落幽的话表示不解,他在她身上看了看,然后咬着牙未发言。 步惊澜则是淡淡地看向了他,并且慢悠悠的开口。 “本王要是没记错的话,知晓你有家人的也仅仅只有太子一人,而太子曾经觊觎过你的妻,就在你离家之日,恰巧是太子去了东街之时,你家便是住在东街,那日……夏侯礼是在宫中。” 不紧不慢的话语,让刺客的脸色渐渐发白,他骤然间睁大了双眼,也许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杀了自己家人的竟然是他的主子。 “怎么可能……” 太子就算再不成器,再好色不为人,也不可能做得出强占人妻,还杀了手下父母妻女之事。 他身子渐渐的颤抖起来,可即便他再不相信,听着步惊澜一字一句的告诉了他,那日太子去过了哪里?当夜回去之后又做了些什么,以及…… 太子曾经亲口对人说过,他妻子的滋味如何。 “啊——” “啊! ” 刺客整个人都像是要疯了一样,不断的挣扎着,眼中盛满了痛苦,他咬着牙,眼泪夺眶而出。 “淳于长洋!淳于长洋!” 愤怒以及怨恨让他整个人都像是疯了一样。 白落幽被他突然的大吼声,吼得吓了一大跳,看他如此的疯狂,不由得有些为他感到可怜。 等到刺客的情绪平息了之后,他整个人就瘫在了地上,双眼空洞无神,眼里满满皆是痛苦和恨意。 “你要是还不相信本王说的话,你大可以亲自去查一查,不过查到了之后……想必你那在九泉之下的父母和妻女,也必然会希望你会为他们报仇。”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先是告诉了他,他忠心的主子,就是杀害了他一家人的凶手,再渐渐的引诱着他对太子动手。 白落幽看着步惊澜的所作所为并未出言,只是轻轻一叹。 问了问步惊澜刺客的身份,得知刺客竟然是太子身边的左右手,掌管着宫中的御林军侍卫,这身份,刺客想要接近太子,想要对太子下手,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报仇,我会的!我会杀了他!让他下地狱,让他在九泉之下跪在我父母妻女面前……” 刺客痛苦的喃喃自语着,拳头紧紧握着,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想来要不是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伤,他有力气的话都会去找太子报仇。 白落幽也想着那个太子还是赶紧死了为好,便难得好心要给他治治。 步惊澜却不高兴了,他拉住了她的手,“解他 衣裳作甚?” 她看着他的眼神略有些奇怪,“他浑身上下都是伤,不解了衣裳,如何治伤?他的病好快一些,太子也能死得更早一些。” 这样,也许在半个月之后,彻彻底底的毁掉宁国,毁掉夏侯礼背后的靠山,也能逼迫夏侯礼赶紧交出她孩子。 步惊澜抿了抿唇,没有放开她的手。 他对她说道,“会有人替他治病。” 话音刚落,他走到窗边,轻轻敲了敲,门口突然就冲进来了两个暗卫,光明正大的把他直接就架出了个客栈。 白落幽看得目瞪口呆,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刺客又浑身血淋淋的救,不怕让人撞见了去报官,给他们惹上事情不成。 对此,步惊澜的回答是。 “客栈的掌柜小二皆是本王的人,你不必担心。” 他的人还真是遍布天下,哪里都有。 洗漱过后,白落幽坐在床榻上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中的枪,心中满满的都是对孩子的思念。 已经快一个半月了,也不知道孩子现在如何,可还安好? 夏侯礼费尽了心思将她和孩子分开,又死活要她们留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猜不到,也心烦。 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窗口的方向,正想要按下枪的时候,门打开了。 步惊澜吃着头发,披着一件白衣便进来了,见她手中的枪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嫌弃。 “就这东西,居然被称之为神器。” 听他满满的嫌弃的话语,白落幽挑了挑眉头。 “你可别看不起它,它能在瞬息之间 要下人的一条命。” 如此说着,将枪对准了旁边的花屏的方向便打了下去。 只听到一声脆响,花瓶四分裂,因为后坐力的缘故,白落幽也跟着往后仰了仰。 她摸着这把枪,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没想到看起来还不错,打夏侯礼的时候,当时还觉得这枪过于的劣质了。 步惊澜伸手过来,拿过了她手中的枪,只是稍稍看了一眼,又放回到了她的手上。 “确实不错,不过与本王而言,不过鸡肋。” 他还真是自信。 白落幽心有不服,挑了挑眉头,“要不然比一比?” “比什么?” “就比,我若是对你打出这一枪,你能不能躲得过?” 她微微一笑,指着他手中的衣裳。 他勾起了唇,眼中带着一丝欣慰,显然是对于她的提议也略微有些兴趣。 “好。” 话音刚落,他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凑到了她的耳边,暧昧的气息喷洒在了她的耳畔,用着低沉而又悦耳的声音问道。 “若是,本王赢了的话,会有什么奖励?” 白落幽勾唇,“你想要什么?” 他修长如玉的大手轻轻的抚摸上了她的面颊,低着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你知道的。” 白落幽微微一笑,面无表情地将他推开了。 “这半年你都别想。” 孩子还在夏侯礼的手上呢,他净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 况且她才生了孩子不久,现在的腰还酸疼,下面也还没干净,他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步惊澜却轻笑了一声 ,对她露出了无辜的表情。 “本王可没说想要对你做什么,只不过……” 由此说着,他摸上了她的手。 眼角抽了抽,她面无表情的打开他的手。 “你赢了再说,你要输了……” 她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到想要问他要什么左右,她问什么他都答应。 “日后再说。” “好。” 他应了下来,修长的大手去拿起了一旁放着的一个花瓶,轻轻地托在了手上。 凤眸斜望过来,对她露出了一抹笑,“来。” 切,瞧不起她的枪就算了,还瞧不起她? 她可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在现代就没有她干不掉的家伙。 微微勾唇冷笑了一声,她举起了枪,也就在举起的那一瞬间对着他的花瓶重重的打了出去。 “砰!” 一声枪响过后,白落幽彻底的愣住了。 她静静地望着前方,左右看了看都不见步惊澜的身影。 这才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她,而她打出的枪只是落在了他背后的墙上。 草! 见鬼了不成?! 白落幽错愕不已,忽然间,感觉到了耳侧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她猛然扭过头看去,就见他不知何时停在了她的身后,手中的花瓶也被他慢吞吞的放在了一旁。 他对她微微一笑,“本王赢了。” 白落幽顿感,头皮发麻,话说……他这本事…… 古代的内功内力还是厉害,原先她还担心他会被夏侯礼的枪所害,原来不过是她多想了。 她心情复杂,既是骄傲又带着那么一点苦恼。 第256章 换个人绑架 天空微亮,屋外雾蒙蒙一片,寂静得只能听得到鸟鹊声。 而在此时,两个侍卫急匆匆的走入了道观之中,与一个扫地的小道士擦肩而过,二人神色着急,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小道士好奇的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侍卫们急匆匆地进入道观一处阁楼,上了高楼,一道寂寥的背影正盘腿坐地背对着两个侍卫,二人面面相视一眼,硬着头皮上前,单膝跪地禀报。 “国师大人……恕属下无能,没有……没能抓到白夫人与刺客。” 话音刚落,二人就听到地板碎裂的声音。 侍卫面色一白,单膝跪着的脚变成了双膝,低着头,瑟瑟发抖,对于夏侯礼的恐惧都表露于面。 夏侯礼握紧了拳头回过身,阴沉地盯着二人。 片刻之后,方才开口。 “让人去传,本国师抓到一位恶童,此恶童前世乃是地狱罗刹,今生降世是为乱世,本国师将于三日之后,将此恶童于刑台,斩杀!” 他一字一句,言语之间都透露着深深的阴狠之意,再不复从前般的随意和肆意。 两个侍卫听着,都一脸的恐惧,连连应下后匆忙离开,徒留下夏侯礼一人静静的坐在地上,手摩擦着那裂开的地方,上面八卦图的纹路。 他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若叫他再遇到白落幽,绝不会再放她离开! 他只有这一个机会,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得到夏侯礼令人传出的消息,白落幽可谓怒不可遏,抄起枪便要往外冲,她今天要 是不把夏侯礼射成个筛子,她就是不是人! 还没冲出去,就被步惊澜一手揽了回去。 “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杀了那狗东西!” 她死命挣扎着,可奈何被他紧紧抓着,根本挣扎不脱。 片刻之后,等她没了力气,她才停下了挣扎,弯着腰微微喘着气。 步惊澜无奈一叹,揉了揉她的发,“莫要冲动,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过是他的计划,想要逼你前去救人罢了。” 她心下郁闷,烦躁地推开了他的手,“这个混蛋!” 他轻搂她入怀,目光直视着前方,眼神锐利,“你放心,本王有办法……让他乖乖将孩子交出来。” 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没有问他有什么办法,也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夏侯礼这个混蛋竟然敢拿她孩子的命来威胁她,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 待过了晌午,步惊澜就出门了,也不知干什么去了,白落幽没有心思询问,而是在拿着帕子摩擦着枪。 她今日也打算出门,其目的当然是去找到这贱人,这一次她不会简单的放过他! “卖糖葫芦了,卖糖葫芦了!” 国师府门前,一个弯着腰满头花白的老人,扛着一大串的糖葫芦,在府邸前走来走去。 他往国师府内看了一眼,便问着门口两个闲聊的门房。 “两位小哥要不要买一串糖葫芦?” 二人嫌弃的看了老人一眼,便不再搭理他。 老人似乎也不在意,扛着糖葫芦走,也许是累的,实在是没了力气,便扛 着糖葫芦放到了一旁的墙上坐下,拿着扇子扇了扇风,时不时的抹一抹额头上的汗水,额头脸上虽然满满皆是斑斓皱纹,但当抬起手,袖子滑落,露出一截手臂时,方才发现那里光滑白皙,不像是一个老人的手。 她往国师府里看着,目光幽幽。 周围路过的人也不曾多看她一眼,只当他是卖糖葫芦的累了便靠着墙休息的人。 她靠着靠着突然闭上了眼,贴在墙上,睡了过去,好几个路过的乞丐偷走了她的糖葫芦,她都不成发觉。 那国师府的门房看到了也不提醒,只当是看戏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国师府的大门开了。 “去准备马车,国师大人今日要出门。” 前院的管家走了出来,语气严肃地吩咐着门房。 门房连连应下,便匆匆的去领了后院马车过来,不过在路过那墙边时,却不曾看到卖糖葫芦老人的身影。 想来是已经休息够了,扛着他那葫芦光杆子走了。 夏侯礼任人搀扶着走出,从前风流俊美的面容,此时青青紫紫一片,十分难看,肩膀也吊着一只手,看起来颇为狼狈,任人搀扶着上了马车。 “去东边小巷。” 他面色阴沉,吩咐着车夫。 马车缓缓离开,在众人所不注意到的地方,有一道身影悄悄地跟了上去。 那身影的步伐踉跄,看那轻功十分蹩脚,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偶尔竟然还追不上,追着追着就掉到了地上。 “该死的!这该死的马怎么跑的这般的快!回头 便叫人将马蹄子给砍了。” 那跟着的人嘴上骂骂咧咧着,但还是拼尽了力气跟上。 忽然也不知什么原因,那马突然倒在了地上,马车停了下来,甚至还往前冲了一下,差点就翻了马车。 马车里的人瞬间跳了出来,往左右旁边警惕地望着,夏侯礼阴沉着脸。 “白落幽?是你?” 他左右张望不确定白落幽的所在,但是他能感觉到这马突然出事一定是白落幽的手笔。 他猜对了,但也没有完全对。 譬如,此时跟踪着他的,不仅仅只有白落幽。 就连白落幽也很惊讶,没想到淳于东媚也在跟踪着夏侯礼。 她躲在角落里,看着前方角落蹲着的淳于东媚,淳于东媚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麻袋,对着身后的两个暗卫吩咐着。 “你去把夏侯哥哥身边的人引开,你跟着本宫,有机会就给夏侯哥哥下药。” 淳于东媚压低了声音,吩咐着暗卫。 这声音已经够小,偏偏还是让恰好躲在不远处的白落幽听到了。 她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麻袋,默默地收了起来,原本打算着等到淳于东媚抓到了夏侯礼之后,方才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还未动手,就亲眼看着淳于东媚的暗卫刚冲过去还没把人引开,就被夏侯礼突然出现了几个侍卫生生的按在地上摩擦。 “好家伙,幸亏我没有提前动手,不然,背着狗东西按在地上摩擦的人就是我了。”白落幽咬牙切齿低声喃喃着。 脸色略有些颓废,肩膀也耸拉了下来, 看起来无精打采,她此次出来,是瞒着步惊澜的,身边也没有带人,以她的本事如今根本就打不过夏侯礼的侍卫,只有手上的一把枪,可枪里只有两颗子弹了。 这下可怎么办…… 烦躁不已之时,余光瞥见了气恼的直跺脚的淳于东媚,一个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脑中的灯泡也渐渐的亮了起来。 “有了。” 她冷笑勾唇,悄无声息的跳了下去。 夏侯礼审问暗卫,暗卫跪在地上,惊恐之下,颤颤巍巍的对着小巷子,伸出了手。 “是公主,公主吩咐我,让我引开国师身边的人。” 淳于东媚? 夏侯礼半信半疑。 他看向暗处,隐约间听到了里面有什么动静,仿佛像是有人挣扎的声音。 面色一寒,他不耐烦的走了过去。 淳于东媚还真是阴魂不散,让他烦不胜烦。 只不过—— 当走到巷子时,只见到巷口处空荡荡的一片,地上只有一只绣花鞋,便再不见人。 “怎么回事?” 夏侯礼蹙眉。 这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难道被外星人给抓走了? 就在他感到疑惑的时候,已经被打晕的淳于东媚正呆在麻袋里,被某人生生给扛走了。 白落幽把人扛回了客栈,进去就扔在了地上,顺便把淳于东媚五花大绑起来。 刚刚绑好,淳于东媚就突然醒了过来,一睁眼见到白落幽,立即破口大骂。 “又是你这贱人?!你想要对本公主做什么?!你要是敢绑架本公主,父皇和母妃不会放过你的!” 第257章 夫妻之间的默契 “贱人!把本宫松开!” 淳于东媚吵吵嚷嚷着,这大嗓门,让白落幽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怀里,那可以把人毒哑的毒药。 “吵死了。” 不耐烦地低语一句,她抄起了棍子,在淳于东媚惊恐的注视下。 “你想要干什么?想要干什么——啊!” 一棍子就把人给敲晕了。 把棍子扔到一旁,她盘腿坐着看着淳于东媚。 夏侯礼她绑不回来,但是绑个淳于东媚还是轻而易举的,现在下一步…… 就是威胁夏侯礼,要想救回淳于东媚,只能把她孩子还给她! 对! 但是以那狗东西的性格,恐怕不会那般轻易屈服,必须得想个办法,最好能让全天下都知道…… 也不一定让全天下都知道,如果让老皇帝和林贵妃同意。 白落幽捏着下巴,打定了主意之后,然后重重的锤了一下手心,“好,就这么办!” 话音刚刚落下,紧闭的屋门就被推开了。 她下意识的仰头望去,当看到站在门口的步惊澜时,她愣住了。 他刚走近来,瞥见地上被敲晕的淳于东媚也随之诧异。 “你——” 她看着他扛在肩膀上的人,不由自主地开口。 “你也套人麻袋了?” 不,步惊澜比她更干脆利落,看他身上上前带着的血迹,可见他是光明正大直接冲过去,把太子身边的人都给砍了个七零八落,然后把人给抢回来的。 他笑了笑,“本王与幽儿果然是夫妻。” 就连办法也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将太子扔在地上 ,和淳于东媚背对背的绑了起来。 而且巧了—— 刚刚绑好太子就醒了,过来看到她二人,骂了起来。 “又是你?!” 他怒瞪着白落幽,他也只认得她,嘴里骂骂咧咧。 “你想要对本宫作甚?你竟敢绑架本宫!本宫的父皇和母妃,绝对不会放过你!” “……” 好熟悉的台词,好嚣张的语气。 只能说—— 他们不愧是兄妹。 白落幽顺手摸起了地上的棍子,像是在打高尔夫一样挥了挥,在太子惊恐的注视之下,一棍子就挥了下去,让他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幽儿敲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 步惊澜在一旁夸赞着。 她则是叹了一口气,要不是身上放着的迷药都用完了,她也不至于直接用棍子。 “现在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白落幽将目光投向步惊澜,询问着他。 他笑了笑,脸上的笑容浅淡无神,“自然是,入宫。” 白落幽疑惑,“就你我?” 他肯定点头,“对,就本王与你。” 真是好大的口气,吃芹菜了? 当夜。 白落幽就知道,他没有吃芹菜。 不对,应该说是,他竟然在带着她这么一个累赘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轻而易举的潜入了皇宫,躲避着宁国皇宫,遍地埋伏的暗卫,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林贵妃的宫殿。 二人跳在了林贵妃宫殿的屋顶瓦上,掀开一片琉璃瓦往那一看就见林贵妃正在骂人,她怒气冲冲,对着跪在地上的侍卫和丫鬟连踹了好几脚, 一边踹还一边嚷嚷威胁着。 “继续找!连个人都找不到,本宫要你们何用!” “太子与公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也绝不会让你们独活!” 想来是已经知道太子和淳于东媚失踪,她差人遍地寻人,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二人罢。 步惊澜翻出了袖子里已经写好的纸条,在她身旁揉了揉她的发,对着她微笑着说道,“在这里等着本王,本王去去便回。” 她点了点头,眨眼间,就见他已经跳到了宫殿下的一棵大树上,等到林贵妃的宫殿内没了人,窗外只听一声划破长空的咻声,林贵妃也只是在这眨眼间,那一个暗器就贴着她的面颊而过,划破了那张脸,暗器也射在身后的柱子上。 林贵妃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片刻之后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 “啊!” 白落幽双手捂着耳朵,长长叹了一口气。 丫的上辈子一定是土拨鼠转世。 步惊澜射完暗器之后又回到了屋顶,将她给带走了。 守在宫殿之外的一群宫女太监听到声响,立马冲了进去,林贵妃稍微平静下之后看向了那暗器,太监拿起那张纸将其展开,颤颤巍巍地读了出来。 “明日午时三刻,让夏侯礼将恶童放到郊外的树林中,你们不得派人包围跟踪,若有违背,太子的东阳公主必死无疑。” 林贵妃听完后,不由惊怒。 “夏侯礼!又是夏侯礼!” 她愤怒不已,俨然已经将太子和公主的失踪罪过按在了夏侯礼的头上。 离开了林贵 妃的宫殿,步惊澜竟然没有带她离开,而是慢悠悠地,在宁国御花园内逛了起来。 白落幽郁闷,“你有这神出鬼没的好功夫,为何不直接把那宁国皇帝给杀了,他既死了,宁国不就乱了?” 步惊澜笑笑,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本王的确厉害,但你也高估了本王,宁国这老皇帝天性怕死,身边多的是武林高手,本王想杀他,可不是轻而易举。” 她挑了挑眉头,忽然间想起了什么,默默的掏出了腰间的枪,转动了一下,把玩着凑到了他身边,笑眯眯地说。 “那若是有这东西,想杀他,也无需非得靠近他。” 人的内力是有限的,虽然可以射出暗器,但是也有距离限制,但是枪就不同了。 她可以一击必杀。 听了她的话语,步惊澜方才对她手中的枪动了一点兴趣,他望向了景仁宫的方向,牵住了她的手,回头对她皎洁一笑。 “那好,本王带你去杀他。” 他说的无比的轻巧,就好像下一个宁国皇帝跟宰一只鸡差不多。 当然,现在宰鸡的人,实则是白落幽。 “幽儿与本王可当真是天生一对。” 他搂着她,轻而易举跳上景仁宫的屋顶,并解决了几个暗处的暗卫后,他感叹着说道。 白落幽笑笑,在他的带领之下,跳入了景仁宫的一处屏风后,一跳下去就听到了莺莺燕燕的调笑声,还有老皇帝猥琐而又油腻的声音,微微侧目,往里看了看,她差点瞎了狗眼。 老皇帝赤裸着身子 ,眼上蒙着一层布罩,周围身边十七八个只穿着肚兜的妙龄女子,一边笑着一边在那跳来跳去,显然是在和老皇帝玩捉到谁就和谁嘿嘿的游戏。 “美人别跑,美人别跑!” “皇上快来呀,臣妾在这呢~” “皇上~” 真是好生妩媚勾人的声音,听得白落幽的身子都抖了抖。 “别看了。” 步惊澜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略微有些咬牙切齿。 一听他语气,她便知他在想着什么,拉开了他的手瞪向了他。 “都是女人,再说了,你不也在看吗?” 他面色淡淡,“本王没看。” “……” 那她的眼睛是瞎了吗? 他确实没看,他的眼里,只有那一身肥胖,满身皱纹丑陋无比的老皇帝。 她撇了撇嘴角没搭理他,想要再看一眼,他又捂住了她的眼,并且对她伸手说道。 “枪。” 他没用过枪,但他这自信的语气,让白落幽很好奇,不知道他枪法如何。 她掏出藏着的枪,放到了他的手上,拉开他的手,灼灼的望向了他。 只见他有模有样的抬起枪,对准了老皇帝那张猥琐的脸。 “对脑袋,能一枪毙命。”她压低了声音提醒着说。 他微微一笑,低头看了看她。 蓦然间—— “不了。” 他又把枪给收了回去,并且返回到了她的手上。 这可是难得可以杀了宁国老皇帝,彻底搅乱宁国的机会,他就这么放过了? 白落幽感到诧异,正觉得不解之时,门外响起了砸门声。 “砰砰!” 第258章 斗智斗勇的三天 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一群侍卫冲了进来,嘴上嚷嚷着刺客刺客。 宫妃们尖叫不止,连忙躲了起来,老皇帝不耐烦地扯下眼罩,不悦的望着这群侍卫。 “放肆!谁让你们闯进来的?!” 他语气凶狠,脸色阴沉难看。 侍卫们不过慌了慌,都跪了下来。 “陛下恕罪,是……是宫中进了刺客,属下担心陛下安危,这才硬闯了进来。” “滚出去!” 老皇帝怒斥他们。 在不远处的屏风之后,步惊澜淡淡地看着他们,收起枪支,牵着她便要离开。 白落幽感到诧异,“就……这么放过这宁国皇帝?” 这个是难得的大好的,可以杀了宁国皇帝,扰乱宁国的机会,他就这么放过了吗? 他搂着她的腰,在被包围的宫殿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直到离开了皇宫后,将枪交到了她的手上,才与她解释着说道。 “暂且还不能杀了他,他还有用处。” 见她不解之时,他补了一句话,“他虽无用,但到底也是个皇帝,想必自己不知自己所服的东西,乃是五 石散。” 白落幽了然,他想必是要借老皇帝来打压夏侯礼,所借的名义便是这五石散。 夜色正浓,二人走在飘着零零碎碎大雪的街上,冰冷的风让白落幽身子微抖,仰着头望着天边飘落的雪,不由得有些难受起来。 她轻搂着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嘴角勾起淡淡的苦笑。 “待我们救回孩子,就回家。” “好。” 他叹息着,将手放到了她的额头。 …… 回到客栈之后,太子和淳于东媚已经醒来,这两人正在磨蹭着想要离开,而且凭着这两个人的猪脑子,竟然还真的解开了绳子,差一点就给逃了,只可惜—— “吱呀。” 门打开的那一刻,白落幽和步惊澜静静地望着,正准备要翻窗逃走的太子和淳于东媚,二人一见她立马白了脸,不管不顾的往下跳去。 淳于东媚也慌慌张张,“太子哥哥等等我!” 大喊了一声,也跟着跳了下去,只闻一声犹如杀猪一般的惨叫声,楼下就没了动静,白落幽步惊澜二人静静 地站在门口,见此一幕也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淡定的将倒在地上的凳子捡起,选择两根更为结实的绳子。 “你看这根绳子如何?” 白落幽特意拿到步惊澜面前让他看了看。 他勾了勾唇,反而绑起了她的手来,“本王想看一看,幽儿可解……” 话刚到嘴边,白落幽的手随意翻了两下,绳子就已经挣脱开了。 她将绳子放到了他面前,略有些不屑地,“就这?” 他笑了笑,眼中流露出对她的无奈。 凝望着她的侧容,不知怎么的脸上的笑容突然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有一丝不明的慌乱。 “幽儿……” 他忽然想起,曾经让人去查过白落幽的底细,可查到的,并没有她曾经学过医术,乃至于还会这些偷鸡摸狗手段的经历。 “怎么?” 白落幽感到疑惑,还没等他开口,门口就被打开了。 只见一个黑面侍卫,面无表情的扛着两个人走了进来,随手一扔太子和淳于东媚瘫倒在地,二人捂着左腿惨叫不止。 “啊!” 听到这凄厉的惨叫声,白 落幽揉了揉耳朵。 “将他们都关到柴房去,严加看守。”她吩咐着侍卫。 侍卫应下后,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二人粗鲁地扛了起来,往楼下去,等到二人的惨叫声消失后,白落幽才微微吐出一口气。 窗外飘着白雪,白落幽的心头如同蒙上了一层不确定的灰尘。 她垂落美眸,“你说……夏侯礼这狗东西,真的会乖乖将我们的孩子交出来吗?” 步惊澜也不确定,但他安抚着她。 “不必担心,会的。” 即便是不会,他也还有其他的办法。 当夜凌晨,天边还飘着细碎的白雪,天已经蒙蒙亮。 两道黑影在城墙边跳来跳去,不知在城门上贴着什么东西,那负责守城门的侍卫个个都倒了一地,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或是被人打死了。 等到贴够了东西,二人落到地上拍了拍手,白落幽微微一笑,仰头望向步惊澜。 “天快亮了,如若不然,找个地方暂且躲起来看一看,夏侯礼若是看到这些场面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他挑了挑眉头,勾唇, “都依你的。” 不过片刻之后,天一亮,城门一开,便有许许多多的人入城,有的人发现了城墙上面贴着的字画,个个凑了过来。 “那是什么?那城墙之上好像画着两个男人。” “那两个男人在做什么?怎么好似是……断袖?” “不对!那被压在下面的不是国师大人吗?!” “这……国师大人竟然……” 酒楼处,看着这一幕,白落幽甚是满意,既然不肯交出她孩子,那她就败坏他的名声,让他国师的威望一落千丈,成为整个盛京的笑柄。 夏侯礼收到消息的时候便也赶了过来,他坐在马车上,侍卫取下了所有的画像,递到了他的手上。 看到画像的第一眼,他立马就黑了脸,咬牙切齿地瞪着侍卫。 “是谁干的?” 画就算了,为什么要把他画在下面,明明淳于长宁比他更合适在下面! 不对,这不是重点。 侍卫颤颤巍巍的用手指了指画的背面,“那画似纸背上似乎有署名,国师大人且看一看。” 翻过来一看,是现代字体。 【狗东西。】 第259章 没来刑场救人 “白落幽!” 夏侯礼咬牙切齿地将画碾了一个粉碎,愤怒使然,脸都气得铁青起来。 这女人幼不幼稚,居然毁他名声! 愤怒过后,他渐渐地就冷静了下来,轻哼了一声,就算毁他名声又如何,反正他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区区名声不过是身外之物,他也不在意。 “居然就这么走了?” 一处酒楼,看着马车平静的离开,白落幽感到诧异。 夏侯礼此时应该是气极了才对,怎么就这么简单的离开了那墙上的画还没彻底的揭下来呢? 她心有不满坐回原位,双手环胸气鼓鼓的,同时也格外的烦躁。 步惊澜远望着他们远去,目光闪了闪,他的眼神落在了架着马车的车夫身上。 翌日。 今日,便是夏侯礼所言的当众斩首恶童之日,这古代人最好凑热闹,一听此事,个个都凑到了刑场边,想要看一看这传说中的恶童长得什么模样。 周围众人窃窃私语,将眼神落到刑场边,被人包围住的马车边上,个个伸着脑袋想要往边上看,隐约间,还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夏侯礼的马车里确实放着一个婴儿,边上也有一个奶娘在伺候着,他时不时的往外看一眼,眉头紧皱,满眼不安。 “白落幽怎么还不来?”他低声喃喃自语着。 难不成真的连孩子都不要了,她可不像是这样的人? 还是说被人阻拦了下来? 正在他烦躁时,奶娘突然抖了抖,她怀里的婴儿哭得更厉害了。 夏侯礼烦躁,走上前 来面无表情的盯着孩子,他最是讨厌孩子,要是这小崽子再哭两声,他一定—— “哇哇!” 他也不能干嘛。 白落幽要知道他对她的孩子下了狠手,还不知想要怎么杀了他呢,啧。 “叩!” 有人重重地敲了敲马车门,马车外是他贴身侍卫的声音。 “国师大人,时辰到了。” 他往外看了看,大雪已经停下,难得起了太阳,太阳正值响午,确实到了午时三刻。 静默了一会儿,他抱着孩子出了马车,在许多好奇百姓的注视下,将孩子抱到了刑场的中间。 “那就是传说中的恶童?” “看起来不过是个还未足月的婴儿罢了,怎就成了恶童?” 刑场下的百姓个个窃窃私语,显然十分不相信。 夏侯礼站在婴儿的面前,左右张望了几眼,一直未能从人群之中找到让他熟悉的面孔,他眉头皱了起来。 “大人……” 负责行刑的官员走到了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开口。 “大人若是不想杀生,可由屠夫动手。” 他抿着唇,脸色冷淡,“不急。” 他快急死了,她怎么还不出现? 难道真的不要孩子了不成?既如此…… 眼神微微暗下,他邪肆勾唇,“本国师亲自动刑。” 他将手伸到了一旁的屠夫面前,屠夫愣了愣恭恭敬敬地将刀放到了他的手上,周围的百姓惊呼一声,有些人不忍入眼,已经将脑袋埋在了身边人的怀里。 “这便是前世乃是罗刹鬼,今生投胎来灭世的恶童,只要斩 杀恶童,宁国定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他扬高了声音,语气依旧平淡,目光淡淡的扫过周围。 手里的刀放到了婴儿的脖颈处,婴儿发出了越发惨烈的啼哭声,那尚且带着婴儿肥的脸蛋,被空气中的冷风吹得发红。 怎么还不出来?! 他看上去平静的,心里急得不得了。 他真的要砍了,真的要砍了! 扬高刀,周围的百姓惊呼。 可眼看着这刀就要落下的时候,众人听到了细碎的马蹄声,马蹄声由小到大,且向着刑场而来。 夏侯礼这刀没有落下去,而是看向了那些骑着马,穿着宫中侍卫服饰的人,百姓们让开了路,让他们骑马入内。 为首的侍卫一入,立马高呼着。 “将意图谋害圣上的逆贼夏侯礼抓起来!” 一声高呼,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侍卫带来的那群侍卫兵,就把夏侯礼给重重包围了起来。 夏侯礼一脸的诧异,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的贴身侍卫护到他的面前,警惕地望着宫中侍卫,“敢问将军为何要抓国师大人?” 那侍卫冷笑了一声,“为何?这就得问一问国师大人给圣上献上的,是什么东西了。” 原来是五石散暴露了。 “啧,怪不得没来。” 嘀咕了一声,夏侯礼将刀扔在了地上。 他将还欲争辩的侍卫拉到跟前,凑到他耳边吩咐了几句话,随后便乖乖的跟着宫中的侍卫离开入宫了。 侍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等到他走了之后才愤愤不平的抱起孩子 。 “走。” 一声低呼,防护在周围的暗卫都跟上了他。 自然,暗中也有人在跟着他。 白落幽亲眼看着那侍卫将婴儿抱入马车后,马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刑场,她和步惊澜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 等到到了人少的地方之后,他拉住了她,将她按在了小巷子口。 “在这里等着本王,本王去去就回。” “不行!” 她反握住他的手。 她刚刚数了数,暗中起码也有二十几个暗卫跟着,她知他本事厉害,可再厉害,恐怕也难以以一打二十几。 可步惊澜却坚持让她躲着等他,她又担心那侍卫将孩子又抱去了其他的地方,只能不与他争辩,在巷子内等着他。 在他离开之时,悄然跟上。 马车悄无声息地前进着,马车里的侍卫,将两个孩子掉了包,便将其中一个交到了奶娘的手上。 “你可要看好了,不然小心你的小命保不住。”他威胁着奶娘。 奶娘连连点头惊恐不已。 忽然—— “砰!” 马车急速地停了下来。 侍卫却不觉得惊讶,反而一脸镇定,好似早就知道,马车一定会被阻拦一样。 “来了。” 马车外,步惊澜仅一人冲了过来,三两下就解决掉了车夫以及凭空出现的几个暗卫,但随之出现了十几个人同时对他出手,让他即便有着一身的毫无意义也难以施展。 “不是白落幽,别让他逃了,把他杀了。” 侍卫在马车上,抱着孩子高呼。 步惊澜面无表情,一刀划过一个 暗卫的脖子,血溅了他一身。 那几个暗卫惊恐不已,一听到侍卫的话连连苦笑。 逃? 现在想逃的是他们。 虽然如此,在他们的车轮战中,步惊澜还是渐渐地露出疲态。 在众人的围攻之下,他露出了破绽。 “快快就趁现在,把他给——” “砰!” 忽而。 随着一声枪响,那兴奋的侍卫双眼大睁的倒在了马车上,额头的枪孔冒着冷烟。 子弹不多,但是这一枪放出来时,原本围攻步惊澜的几个暗卫都慌了,他们知道国师大人身边有一神兵利器,能在百米之外瞬间取人性命。 白落幽跳了下来,跑到步惊澜身边将他搀扶起,略有些气恼。 “就知道你一人不行,你非要逞强。”她对他说道。 他却皱起了眉头,“本王可以……” “可以个屁。” 她翻了个白眼。 他前几日受了伤,如今又不过算是性命前来救孩子,他是想把自己也给搭进去吧? “你来了也是送死。”步惊澜叹气,语气稍微有些责怪之意。 她轻哼了一声,要死就死全家,一家人排排躺。 环顾周围,现在还有二十几个人,在二十几人能在步惊澜的攻击下活了下来,可见本事不一般。 不过…… 见他们都盯着她手上的枪,白落幽心中起了主意,将枪抬起,对上了这些暗卫。 “不想死的,马上滚。”她的语气瞬间变得阴冷,且杀气满满。 暗卫们面面相觑,有的人在恐惧之下往后退了两步,俨然是不敢再上前了。 第260章 给孩子下毒 “咔。” 这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声音一响,夏侯礼的手下惊恐无比,在不敢靠近半分,而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着他们逃走后,白落幽松了口气,将还剩下一颗子弹的枪塞到了怀里,她回头牵着步惊澜的手,与他面面相视一眼,二人齐齐的将目光投到了马车上。 白落幽眼眶微红,俨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孩子了。 只是还没有靠近,已经隐约听到马车内响起婴儿的啼哭声,她心中已经握了握拳头,迫不及待的走上马车。 马车内,放着两个婴儿,婴儿的长相甚是相似,但即便如此,白落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一直不曾哭闹的婴儿。 她认得出,这就是她的孩子。 奶娘恐惧的卷缩在一旁,见到浑身血淋淋,犹如从地狱里爬起来的步惊澜,尖叫了一声就晕了过去。 夫妻二人却不管她,而是一步一步向着孩子走去,将孩子抱起事,白落幽的手都在抖,掀开柔软的衣裳,看着屁股下面的梅花胎记,她的身子都渐渐抖了起来,终于……终于把孩子救回来了。 步惊澜搂住了她,也将孩子搂在二人的中间,他的眼中也是藏不住的喜悦。 “我们一家,总算团聚了。” 听着她哽咽的声音,他搂着她身子的手紧了紧。 薄唇微动,良久,也只是吐出了一个字。 “嗯。” 被紧紧搂着的孩子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眼神清澈干净,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将其污染半分。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步 惊澜白落幽的影响,孩子扁起了红艳艳的小嘴,眼眶一红,犹如珍珠般的眼泪滴答落下,继而大哭。 “哇!” 二人把孩子带回了客栈,也算到将那与她们孩子相似的婴儿,也好生安置好了。 临走之前,白落幽实在气不过,还是在马车上留下了一张纸条,纸上只是写着三个字。 【狗玩意。】 写给夏侯礼的。 当他收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激动或是愤怒,只是低低冷笑一声。 “别高兴的太早啊,老乡。”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即便一出声就被掳走,但从婴儿肥溜溜的小脸蛋看来,夏侯礼并没有虐待他,反而好吃好喝地供着,但也不知是不是换了一处新地方不习惯的原因,当天晚上,在白落幽收拾着东西,想要先带着孩子回到南国的晚上,孩子突然发起了高烧。 三个衣着凌乱脸上带着青紫的大夫,正颤颤巍巍地坐在床边,年过六旬的老大夫给孩子把完脉后,稍稍吞咽口水恐惧地望向,站在他身后的那对夫妻。 俊美无双的男人,面无表情,神色阴冷,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 而在他身旁,同样生得清丽绝美的女人,脸色稍显难看,眉眼遮掩不住的担忧。 “如何?” 白落幽迫不及待地询问大夫。 老大夫的喉咙稍稍滚动,随即摇了摇头,颤抖着声音回答着说道:“回,回夫人,令子并未犯病,至于为何突然高烧不退,我也不知,许是我医术不够高明,还请夫人另 请他人一看。” 又是看不出。 白落幽担忧的脸色多了一抹阴沉,她就是大夫就是医生,又何须让旁人来替她的孩子诊脉看病。 但自从孩子高烧不退后,她也给孩子把脉过,但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异样,就连高烧的脉象都没有显示。 让人拖走了大夫们,白落幽抿着红唇,眼眶渐渐的红了起来,她扭头看向了一旁的人,神情都透露着一股脆弱感。 “怎么办?” 听到她颤抖的声音,他握住她的手,眼中划过厉色。 “也许,是夏侯礼动的手脚,带本王去将他捉来,好好审问一番,你莫要担心。” 又是那狗东西! 这个东西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抱着孩子去找夏侯礼的路上,白落幽已经将他葬在哪里都已经想好了,但没想到…… 竟然是他替她选好了棺材。 她抱着孩子,步惊澜搂着她一家三口,轻而易举又悄悄摸摸地溜进了国师府,白落幽早就将国师府给摸了个透,进去之后便将躲在暗处的几个暗卫敲晕后,直接闯进了夏侯礼的房间。 怎料,一进去就看到他和一个男人一上一下的暧昧姿势。 “滚开!” 夏侯礼抓着那男人的手,将他重重甩在了地上。 男人身材魁梧,长相颇有些俊朗,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但却能被他轻而易举的甩在地上,摔倒之时,男人的眼中还流露出了失落。 果然,他果然是个断袖! 不过,她很快就让他既断袖又断命! “夏侯礼!” 她咬牙 切齿,一字一句的咀嚼着他的名字。 男人捂着肩膀一瘸一拐地想要离开,却被步惊澜动手给打晕了,夏侯礼见到她们出现丝毫也没有意外,而是盘腿坐在床上,单手撑腮,笑盈盈地望向她们一家三口。 “老乡都逃了,还跑回来作甚?”他颇有些无辜的问道。 白落幽冷笑,“为什么,你心里有数。” 她抱着孩子走向前去,步惊澜也跟着移动,夫妻二人居高临下的望着夏侯礼,即便面对着两方凌厉的气势,夏侯礼似乎也没有感到恐惧,反而越笑越是欢实,就像是笃定了她夫妻二人不敢伤他一般。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他挑着眉头,姿势变得慵懒,因为往后倾倒的缘故,肩膀的衣衫渐渐滑落,露出了精致的锁骨,以及若隐若现的姣好骨姿。 要是换做往日心中并无仇恨的缘故,白落幽一定好生欣赏,可现在她只想让他变骨折。 步惊澜目光一冷,直接抓起了扔在旁边的被子,三两下就把夏侯礼给捆绑了起来,动作十分粗暴,以至于夏侯礼即便不挣扎,可还是忍不住的发出了几声让白落幽感到恶心的呻吟声。 听到那声音的时候,白落幽默默地掏出匕首,将其放到了步惊澜的手上。 步惊澜也当真了,抬手就要去割夏侯礼的舌头,那一刻,夏侯礼脸色骤然一变,他连忙闭上了嘴,不敢再发出一点恶心的声音。 白落幽质问着夏侯礼,“你把我孩子怎么了。” 孩子已经 睡去,但是面颊却通红一片,甚至隐隐铁青难看,以及嘴唇是不正常的乌青。 夏侯礼轻笑,似乎想要继续狡辩时才一张口,步惊澜就把刀塞到了他的嘴里。 “本王知你在外准备了埋伏,但……”步惊澜微微眯起,眉梢处浮现了凌厉杀气,他语气平淡,可这一字一句只能让人感到发寒,“你不妨试一试,是你的人快还是本王的刀快,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告诉本王,你到底在本王之子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凌厉的刀锋就抵着嘴,夏侯礼只要稍稍合上嘴,就能被划出伤口。 他眼中泛起了一丝恐惧,然后稍微迟疑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步惊澜才收回了刀。 白落幽走到他身边,眉头紧皱着,“有埋伏?” 他回头对她点了点头,但神色并不慌张,仿佛这一切他都能解决,白落幽信任他,她也没有继续再问下去,而是将目光凌厉的投向了夏侯礼。 “说,不然要你狗命。” 夏侯礼摸了摸自己的嘴,随手就从枕头下面掏出了一个药瓶,将其扔到了白落幽手上。 这难道是解药? 她接过药瓶,并没有感到激动,而是警惕的望着他,心中猜疑着他有什么目的,竟然那么轻而易举的就把药瓶给了她,她来之前,还想着要对他进行凌迟折磨,逼着他开口。 步惊澜也对此有所怀疑,不过夫妻二人还没开口询问,他已经慢悠悠的说道。 “这便是你孩子中的毒药。” 第261章 取名为长安 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到步惊澜手上,让他好生待一会儿,立马转头,用着充满杀气的眼神望着夏侯礼,啪的一声,她就把药瓶砸到了夏侯礼的脸上。 冲上去,就对他左右开弓。 “啪!啪!” 清脆的两巴掌都把夏侯礼给打懵了,他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 “你——” “啪!” 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她拎起了他的衣领,阴狠地逼问着他。 “解药在哪?把解药给我交出来,否则……” 她捡起床上的药瓶,将其打开,按住了夏侯礼的嘴要把其倒进去,她脸色微变,立马挣扎起来,他这一挣扎那药就倒偏了,只顺着他的脸滑了下去,没有喝到。 “等等!等等!” 他着急地阻拦着白落幽。 步惊澜在旁冷眼旁观,眼看他的手要碰到她时,蓦然出手,将他的手往后一折。 “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声,俨然痛苦万分。 “解药!” 白落幽不管不顾,双眼赤红,又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夏侯礼直接就被打怕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躲避着她巴掌的同时,艰难的开口。 “等等,我好诉你!” 她松开了他,却也将他重重的摔在了床上,一脚踩在他身上。 夏侯礼仿佛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挣扎。 “这毒药的解药,还没有研究出来。” “啪!” 她又重重地打上了一巴掌。 “你想怎么死,说!” 她拎着他的衣领,其力度,仿佛想要将他勒死。 “等等,但是你放心,这解药并不难做,你给我十天的 时间,我一定能研究出解药。” 又是十天。 步惊澜眯起了眼,凌厉的盯着他看,隐约间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白落幽对他百般折磨,可无论怎么动手怎么扇打,他也只会惨兮兮地说,他要十天后才能研究出解药来。 别说十天便是一天,白落幽也有些难以撑得过去。 可他都这么说了,她又能如何。 重重地殴打了他一番后,便想要抱着孩子离开,对他下令,威胁说是十日之后再来寻他,要是找不到解药就杀了他。 夏侯礼一边痛呼,一边恐惧的点了点头。 但步惊澜却不肯放过他。 “不行。” 床边的昏黄火烛照耀在步惊澜的面容上,让这俊美无瑕的面容多添了一分阴森感。 他目光闪了闪,眼中恐惧之色不曾散去,“我都答应了给解药,你还想做什么?” 白落幽渐渐冷静下来,见到夏侯礼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样子,立即发觉了不对劲。 他怎么像是在演? 这么差劲的演技……她方才急昏了脑袋,才没有发现。 步惊澜冷淡地望着他,目光平淡,但这其中却折射着锐气。 他一字一句地逼问着,“十日之后,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 夏侯礼低下了头,眼珠子转了转。 白落幽捕捉到了他脸上的异样,立马沉下了面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罢了,他不会说实话的。” 她自怀里掏出了一颗药,走到他面前,掰开了他的下颚就给他塞了进去。 “咳咳。” 因为有步惊澜在旁帮忙 ,夏侯礼便是挣扎也挣扎不了。 他捂着喉咙,渐渐露出凶恶本性,“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白落幽冷笑着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给他下了一点能折磨他身心的毒药罢了。 她威胁着他,“十日为限,你要是做不出解药,我便要你,给我孩子陪葬。” 夏侯礼愣了愣,面色阴沉,他不再说话,白落幽见他真的怕了这才要离开。 但步惊澜却不肯走,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根绳子,似乎是想要将他捆绑带走。 “不过是做个解药罢了,去哪里不行?”步惊澜淡淡说道。 夏侯礼目中闪现阴狠,那原本被折断的手不知何故又恢复了正常,且,他竟然能够直接攻击步惊澜。 可他哪里是步惊澜的对手,还没动手的时候,就被按住了,两只手都被卸了骨。 “啊!”他痛苦的惨叫一声,咬着牙,对着窗外求援,“来人!” 奈何…… 话刚到嘴边,就被打晕了。 白落幽看着他将夏侯礼扛了起来,便要将他给带走。 可是一出门,就在门外堆满了夏侯礼的人,个个拿着刀剑直指着步惊澜。 白落幽是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这人是,就连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放了国师大人,尚且能留你们一个全尸。” 白落幽冷笑,“好大的口气。” 他爱好是吃蒜? 步惊澜不慌,白落幽更是不怕,她去下了腰间的枪,指着他们。 “让开。” 套路不在老,能用就行。 果然他们怕了起来,有人让开了路。 然而…… 就在要将夏侯礼带走的时候,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竟然又醒了过来。 “枪里没了子弹,杀不了几……” 话没说完,这次是真真实实的晕了。 白落幽将棍子扔到了一旁,咬着牙。 夏侯礼的手下个个都长得一副顺风耳,一听此言个个凶神恶煞犹如猛狗恶狼一般冲了上来。 跑! 一家三口再加上肩膀上扛着个人,齐齐狼狈逃窜。 自然,他们是追不上步惊澜的。 天色暗下之时,步惊澜已经扛着夏侯礼回到了客栈,并将其带到了柴房里。顺手就将人扔在了地上,动作之粗暴,恨不得把夏侯礼的骨头都给摔碎了。 被关在柴房里瑟瑟发抖的兄妹,一看到夏侯礼神色各异,一个凶神恶煞,一个着急担忧。 但二人都有着相同的举止,齐齐的向着夏侯礼冲了过来。 不过一个是想护着,一个是想杀了他。 “夏侯哥哥!” “放开!本宫要杀了他!” 两兄妹顿时间就为了夏侯礼打了起来。 步惊澜冷眼的看着这一幕,将人扔下之后,便不再离会离开,但临走前还是吩咐了人将他们严加看管。 二人打得厉害,互相拉扯着,夏侯礼醒来便看到二人鼻青脸肿的一面,他揉了揉额头,显得格外的冷静,丝毫没有觉得慌张。 甚至于,还有着一丝的满足。 犹如目的已经达到了的满足。 …… 将夏侯礼关起之后,步惊澜没有回到房间,而是差人去查看夏侯礼的底细,以及在遇到白落幽之前都在筹备着什么 。 他觉得不对劲。 夏侯礼绝对还有其他的目的,但他猜想不到,只能去查一查他的行径。 他回到房中,便见母子二人躺在床榻上,互相依偎着的场景,不由轻轻一叹,心中着实难受。他才一靠近,白落幽就睁开了眼,面对他时她才有那委屈之色。 他抱了抱她,又将目光投向了那陷入沉睡之中,却依旧不安到婴儿身上。 与她共同躺在床榻上,他语气温柔,“给他起个名罢。” 是了,从怀孕至今,她和他曾讨论过该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却不曾有定下过。 唯一一次与他说过时,他那日累极了,还未定下孩子的名字,就已经昏睡了过去。 “叫什么?” 温柔的目光落在孩子的面颊上,她轻轻碰了碰那白嫩的,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戳破的肌肤。 “步长安,如何?” 他凑到她耳边低语着。 长安吗? 还真是有些讽刺,长安,长安—— 可是长安自生下来之后,就不曾有过一日的安生。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抚摸着长安的面颊。 “好,就叫长安,愿他度过此劫之后,一生一世皆可长安。” 夫妻二人抱着孩子卷缩着,他们给予的温暖,让长安那痛苦的脸色渐渐的回缓了过来。 当夜。 白落幽还没睡醒,隐约间听到了…… 有人来向步惊澜禀报的声音。 “似是……欲取王妃娘娘与小世子的血,来做祭祀,增强内功。” 她和长安的血? 白落幽缓缓睁开眼,望着那透露着冰寒之气的背影。 “什么?” 第262章 又是挨打的一天 听着步惊澜手下人的禀报,白落幽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那设在道观之中的大型八卦图,以其残留在地上隐隐约约的血腥味,都可得知,夏侯礼在练着穷凶极恶的邪功。 步惊澜的手下回秉着说道,“属下前去玉观查看过,夏侯礼是在三年之前遇到了一位老和尚,那老和尚武功高超,却偏偏死在了他的手上,死因……是内力耗尽,如同被人吸了功法,身瘦脸枯黄。” 那就是了。 步惊澜冷淡询问,“那老和尚学的什么功法?” 他的手下做事齐全,早早就已经查好了老和尚的底线,闻言也有条不紊的答道。 “他乃是武云寺那离经叛道的酒肉和尚,生性好毒,杀人如麻,所学的功法,乃是储男经。” 储男经三个字一出,步惊澜皱了皱眉头。 那就不知这是什么,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回头告诉她。 “此乃邪功,若得其功窍,可迅速增长武功内力,只要不破身,不出十年八年,这人……必然在江湖上再无敌手。” 步惊澜的话也让白落幽的脸阴沉下来,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夏侯礼死活不肯和淳于东媚同房,原来是这个目的,早知如此—— 还不如让淳于东媚把他玩死了算了! “所以,我和长安,就是他为了用来达到增强内力的工具人?” 白落幽对此,仍旧有些存疑。 步惊澜也发现了,他淡淡地扫了手下一眼,“再去仔细查一查,查查他这三年来杀了多少人。” “是。” 手下应下 后离开。 他坐到她身旁,淡淡开口,“不是。” “?” “他若要增强内力,为何非你不可?” 也是。 白落幽垂眸沉思着,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忽而重重的拍了拍手掌。 “左右那狗东西就在这,不如直接问他。” 好声好气地问一问他。 白落幽眯起眼眸拉着步惊澜,就向着后院的柴房而去。 但没想到这狗东西这般能折腾,在小命还在她们手上的情况下,还能把淳于东媚和太子放走了。 他也要逃走,只可惜半途中被人给抓了回来,此时正双手环胸悠哉悠哉的躺在稻草上,嘴里还叼着一根干枯的狗尾草,要不是这张脸青紫,一看就是被人痛殴了一顿的样子,他看起来还当真是悠闲自在。 见到了她便拿下了狗尾草,用手指了指扔在一旁的白米饭。 “就这环境,老乡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便是将你掳来了宁国,也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几时让你睡柴房,吃猪食了?” 白落幽却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走上前去。 “你说的对,我的确是过分了,那好……” 她摩拳擦掌向他走去,夏侯礼一见反而毛骨悚然,害怕起来。 “你这又是想要作甚?有话好好说,在宁国杀人是犯法的。” 白落幽冷笑,“杀狗不犯法吧?” “狗?” 被称呼为狗,夏侯礼略有些不悦,还没开口恕说不怨,白落幽走向他朝他伸来的手,速度于他而言,他轻而易举就直接给遮挡了下来,他眼中 闪过了凶光,甚至动手,想要将白落幽的手狠狠往后折断。 但奈何—— “啊!” 白落幽背后站着只猛虎。 他敢动她,这只猛虎就能让他百倍千倍的偿还。 夏侯礼捂着被折断的手,惨叫不止。 白落幽却不打算这么放过他,反而叫来的人端来了一大桶的水,把他直接吊了起来。 夏侯礼脸色苍白,好像是脸上被打了几层白粉,他严肃的警告着白落幽,“你有什么想问的,直问便是了,何需要折磨我,你可要想好了,你那小崽子的命可还在我的手上,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小崽子也别想活下去。” “哦。” 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字。 白落幽对着身后拿着绳子的暗卫摆了摆手,夏侯礼便被猛的放了下来,整个脑袋灌到了水里。 她不喜欢严刑逼供,可是像夏侯礼这样的无赖狗东西,要是不用刑法来惩罚,警告震慑一番恐怕他也不会老实说话。 “咳咳!” “你——唔!” “咳咳!” 暗卫端来了两张椅子,白落幽和步惊澜互相慵懒地倚靠着,望着这凄惨的一幕,从外人看来,这好像是二人联手起来欺负一个弱男子。 好生折磨了一段时间之后,白落幽才懒懒散散的叫人把夏侯礼给抬了起来。 他投向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一双赤红的眼如同恶鬼一般阴狠地瞪着她。 “白落幽!” 听他咬牙切齿的话语,白落幽笑了笑,她就喜欢看他这一副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她问道:“你那道观之中的八卦图是用来干什么的?” 夏侯礼目光闪了闪,随后轻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白落幽对有些不爽,招呼着暗卫,按着他的脑袋又淹了几次,怎奈何才,也不知他是怎的回事,突然就硬气了起来,任凭她怎么折磨也不松口说,白落幽心下有些烦躁。 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上了她的手,耳边传来了步惊澜极度冷淡的声音。 “马上去把那道观给本王烧了。” 站在二人身后的暗卫,立马上前应下。 此言一出,夏侯礼果然有了反应,像是疯了一样,不可置信地瞪着步惊澜,“你敢!” 白落幽挑了挑眉梢,“按。” “咕噜咕噜……” 看着夏侯礼被按在水中,白落幽感到满足,不过现在还不能杀了他,毕竟还要靠他来制作解药。 夏侯礼已是奄奄一息,被扔到了一旁,微微喘息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落幽继续逼问,“说不说?” 总算在她的一番费心之下,他点下了头。 “说。” 等他稍微缓和了过来,才开了口。 他有气无力的开口回答,声音细小如蚊鸣,“那是,可以让你我回到现代的办法。” 白落幽怔了怔。 步惊澜身形微僵,不由将目光投落到她的脸上,看着她正愣失神,他握着她手的力度紧了紧。 手上感到痛楚,白落幽回过了神,眉头皱了起来。 她没有去注意步惊澜的情绪,而是沉着声音询问夏侯礼,“那地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 他翻了个身,平躺在地微微喘息,“就是你想的,人血。” “用来干什么?” “在三年前,我从无意中得到了一本书,书中记载着,只要用特殊的阵法再加上两百多人人血的浇灌,就能在春来之时,末雪之夜,借着天时地利,回到现代。” 白落幽对此尚且有些怀疑,她质疑的目光在他身上徘徊。 “假的吧,要这么容易回到现代的话……” 他蓦然打断了她的话,“你觉得回去有多难?” 白落幽哑然。 确实,她根本就没有动过想要回到现代的想法,当初说的,在现代有牵挂的人也都是骗他的。 “那为何要绑了我和长安?” 她还是有所怀疑。 夏侯礼企图坐起身来,翻身之时,湿漉漉的头发微微遮掩了眉眼,他的声音也在动作之间传来。 “难得在古代遇到了同乡,自然是感到寂寞,想要同乡陪伴,至于为何将你和你孩子分开……呵。” 他忽而嘲讽般地笑了笑,盯着她的眼神满是鄙夷。 “你还真是自甘堕落,竟然爱慕着这些卑贱的古代人。” 他以为自己有多高贵? “他还不配,跟着我们回到现代。”他语气渐渐变得傲慢。 听得白落幽那叫一个牙痒痒,怎么办呢?想揍他。 这么想着,也有人这么做了。 “唔。” 步惊澜一个大嘴拳子下去,夏侯礼的脸是伤上加伤,再不像从前俊美妖孽的模样,淳于东媚要是看到他如此狼狈模样,也不知还会不会继续爱慕着他。 第263章 对他全盘托出 他出手出的措不及防,白落幽都会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就见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夏侯礼,眼神阴鸷,揉着手背,似乎想要再度动手。 对此,她只有一个想法。 她的男人就连打人也这么好看,爱了爱了。 夏侯礼侧身吐出了一口血,再度抬头看向他时,却不曾对步惊澜有所畏惧,而是投以同样阴鸷的目光。 对此,白落幽也只有一个想法。 他是在找死吗? 微微眯起眼,白落幽吐出了一句话,便开始摩拳擦掌,“一起揍吧。” 来一个夫妻混合双打,让他体会体会,胆敢招惹她们的下场。 当她握着拳头想要过去的时候,步惊澜突然出手抓住她的手,白落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生生给拉走了。 “诶?” 她被他握着手,着急地往楼上带,白落幽感到疑惑,想要让他停下,问问他到底发什么疯。 可没想到拉是拉停了,他却突然回过身来,将她给扛了起来,生生的就给扛了进去。 “砰!” 只听一声踹门关门声响,她就被扔在了床榻上,她揉着屁股不解地望着他。 “你这是要干嘛?打他一个不够,还想连我一起打你,这是家暴你知道吗?” 她气恼的瞪着他,眼神充满了不悦,但一抬头对上了他那张阴沉之中又带着些慌乱的脸,白落幽不由得愣住了。 “你……” 他这是怎么了? 正觉得疑惑间他,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生生的拉到了怀里,也将她壁 咚在他和床榻之间。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旁缓缓响彻,其中含着不明显的焦虑和颤微。 “现代是什么?你和夏侯礼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会说你是现代人?白落幽,你到底是谁?你当真是白家的三小姐?” 他激动不已,握着她肩头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白落幽静静地听着他的询问,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垂下了眼眸,不由得犹豫,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告诉他,现在的事也在犹豫着,要不要与他说清。 他若是知道了,会有何反应? 想了许久,白落幽定下了心神,她与他乃是夫妻,她该告诉他的。 可就在她考虑沉思的这个间隙,他一直紧紧的盯着她的面容,看到了她脸上的纠结和犹豫,他的心渐渐的慌了起来,他知道一直都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真正的白三小姐,可他根本就找不到她不是的证据。 若是从前他自然不在意,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他见不得她从他面前离开,也见不得她再次离开他的身边。 步惊澜握着她肩头的手微微颤抖,眼中都蕴含出了一层痛苦。 “我不是白落幽,也是白落幽。” 她含糊不清的告诉着他,凝望着他的眼神,十分坚定。 “你猜对了,这个身体是白落幽,但里面的人灵魂不是白落幽,不过名字却是我的。” 她说的混乱且不清楚,可他居然听懂了意思,那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缓了一些,眼中的痛苦也散去了些许,但与此同时 他又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他忽然询问道,“夺舍?” 她点了点头,随后又对他的问话有些好奇,挑着眉头问他,“你怎知道的这个词?” “……这不是重点。”他没打算解释,只是握着她的肩头,凝视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那……你可还能离开这副身子?” 什么叫做她可还能离开? 她略有些不高兴地反问,“怎么?你还想着原来的白落幽回来不成?” 他一声冷笑,“她若敢回来,本王便让她灰飞烟灭。” 好大的口气。 “别问为什么,本王有的是召集天下术士的本事。”他一句话打断了她的询问。 “……哦。” 白落幽稍稍点了点头,在他松开她后坐了起来,在他那渐渐变得平静的注视下告诉了他关于穿越的事情。 他也认真的听着,听她一番解释之后,紧张不再,然……却比平日更显慌张。 她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心头微动,她反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扣,并且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告诉着他。 “你放心,原来的白落幽不会再回来了,这幅身体的主人从今之后都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他点了点头,即便她如此解释了,可他的眉眼间还是带着一抹担忧。 白落幽无奈见他如此也只能让他自己想通了,左右日久见人心,她是不会离开他的,她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不仅仅是他非她不可,她也非他不可,除非他有一日让她失望了。 “哇!” 蓦然间 。 隔壁响起了刺耳的啼哭声,刺耳的哭声,让二人脸色同时有了变化。 白落幽连忙过去,隔壁就见长安已经醒了过来,此时竟然在床上哭闹着一旁的几个负责看守的暗卫,手足无措。 “怎么回事?”步惊澜问着暗卫。 他走了过去,站在床边,见着哭闹不止的小崽子,他想伸手去抱,却又不知如何下手。 暗卫挠了挠脑袋,略有些尴尬的开口解释着说道:“小世子醒来后便如此哭闹。” 默了默,白落幽走到床边,熟练地抱起了孩子哄着。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伺候过。 长安也是个懂事的,即便与亲生母亲不曾见过几面有肩被她轻轻拍了一下,后备便渐渐停止了哭闹,步惊澜站在一旁看着,眉头微微皱起,他不知所措,不知如何下手。 “真乖。” 在长安的额头落下一吻,轻轻擦拭去长安,眼角的眼泪她再望向了步惊澜。 毕竟是夫妻,一眼便看出了他眼中的一丝渴望之色。 她将长安递给了他,“要不要抱一抱?” 他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但还是对她伸出了手,她递过去时,又收回了手。 “他……会哭吗?” 她翻了一个白眼,生生的就把孩子塞到了他的手上,但动作轻巧,也怕孩子疼了。 “你是长安他爹,便是哭了你也要哄着。” “可他——” 他修长的身子僵硬的如同一根竹子一般,一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长安乖巧,再加之你生得又好看, 长安见了也心生欢喜,是不会哭的——” “哇!” 打脸来得,真是猝不及防。 长安在步惊澜的怀里挣扎了起来,一张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脸,因为哭而有些狰狞。 长安一哭,他顿时就更怪异了,活像是怀里抱着一个烫手山芋,想要这样子抛出去,但毕竟抱的是个孩子,还是他的孩子,他手足无措之下,求救一般看向了她。 “怎、怎么办?” 白落幽脸色僵了僵,然后吐出了一口气,对此表示无奈。 她接了过去想要替他哄一哄,然后就叫她抱过的那一瞬间。 那嚎啕大哭的声音顿时就变成了小声抽泣,在她怀里拱了拱,就闭上了眼睛满足的睡去。 “……” 白落幽明白了。 步惊澜也明白了。 夫妻二人对望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怪异和无奈。 他有些不高兴,忍不住点了点长安的额头。 “故意的?” 他一抱就哭,白落幽一抱就停哭,步惊澜一度怀疑他是故意的。 一家三口气氛温馨,可偏偏有人容不得这温馨的气氛,忽然间想起了大力的敲门声。 “叩叩!” 门外传来了步惊澜手下的声音。 “王爷不好了,宁国的太子与公主,回到皇宫之后,居然举兵带人过来意图包围客栈。” 手下的声音无比焦急。 步惊澜却神色淡淡,他早已预料到了。 “收拾收拾东西,立即离开此地。” 人去楼空,淳于东媚带着人赶到时,客栈内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不见。 第264章 皇帝病危 “啊!” 她气恼万分,重重地将手中的鞭子甩在地上,这张俏脸上还带着些许的青紫,是她的亲兄长亲自殴打出来的。 “白落幽!你要是敢伤了夏侯哥哥半分,本宫绝不放过你!” 大吼了一声,淳于东媚气恼的带人离开,临前还吩咐着人将整个京城搜查个遍,一定要找到夏侯礼。 她愤怒地回了皇宫,径直就去了老皇帝花重金打造出的丹房。 还未踏入丹房半步,老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前来阻拦,“公主殿下止步,陛下正在丹房内炼丹修炼,不可打扰。” 被阻拦后,淳于东媚瞪去了一个凌厉的目光。 “让开,不然本公主就打断你的狗腿!” 太监身子瑟瑟,显然对淳于东媚略微恐惧。 正在犹豫之间,丹房内响起了老皇帝不耐烦的声音,“在外吵吵闹闹做什么?” 淳于东媚眼眶一红直接就冲了上去,恳求着老皇帝,“父皇!父皇,求您救救夏侯哥哥。” 一听事 关夏侯礼,老皇帝到演出了许多,毕竟他还得依靠着夏侯礼给他炼的仙丹。 “他又是怎么了?你且一一与朕说清楚了。” “是。” 淳于东媚抽着鼻子,可可怜怜的将白落幽把他们绑架了的事情,告诉了老皇帝。 听闻此言,老皇帝顿时恼怒,同时也有些慌张。 “来人!来人!” 几个身壮的太监跑了过来,跪在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脸色苍白,喘着气吩咐下令,“马上关闭盛京城门,将所有的御林军都派出去,务必要将国师寻回!” 御林军,这个是内卫京师,负责保护着皇帝和整个盛京,竟就如此派了出去,之后要是出了什么事…… “陛下,万万不可……” 太监上前想要劝劝。 他知道内情,要是老皇帝在这时候派兵出去,指不定林贵妃就想着尽早护着太子上位直接逼宫了。 “朕要做什么?几时轮到你来废话!” 老皇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瞪着他的眼神都 满含戾气。 那张脸便越来越白,连着唇都白了起来,也不知是何故,身子突然晃了晃,向着太监倒去。 太监一把扶住了他惊慌无措,“陛下!陛下!” 一见到老皇帝的身子开始抽搐,太监立马明白病因,嚷嚷着吩咐周围的宫女,“快快去……去把仙丹拿来!” 他没有让人去叫御医,毕竟,御医也做不出那等仙丹。 亲生父亲到地抽搐,淳于东媚却不着急,反而有些不耐烦起来,甚至还将太监拉到了一旁,吩咐着太监赶紧拟写圣旨,好让御林军出动,去将她的心上人救出,太监连连应下。 去拿丹药的宫女匆匆而归,她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精致的玉雕盒子,端到老皇帝面前,老皇帝像是疯了一样去抢夺,但是一个不小心,盒子落在地上四分裂,从里面咕噜咕噜地滚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药丸顺着台阶滚了下去,滚到了淳于东媚的脚边。 这是用五石散制成的丹药。 老皇帝也顾不得其他,像是狗一样在地上攀爬着滚下了台阶,当拿起丹药时,手都在颤抖着,匆忙而又急迫地塞到了嘴里。 等到了皇帝从那仙飘飘的感觉缓了过来之后,他才有心思注意到那空荡荡的盒子,他不可置信地在地上翻,找着确定再没有翻到第二颗药丸之后才暴怒起来。 “怎么没有了?!” 他气愤无比,将想要来搀扶他的太监堆到了地上。 “马上去传召国师入宫!” 淳于东媚眼一亮,忙不得上来急切的说。 “父皇,夏侯哥哥他被掳走了,父皇忘了吗?” 老皇帝怒火中烧,立马吩咐着人去搜寻夏侯礼的下落,淳于东媚才得以满足。 她刚想要离开,在门口撞见了林贵妃,林贵妃的宫女端着一碗香味扑鼻的汤,正慢步走来。 “陛下……您……” 林贵妃想要上前问候一番,话刚到嘴边,老皇帝突然吐出了一大口血。 她脚步一顿,看着颇为狼狈的老皇 帝,林贵妃目中闪过了异光,随后做出了一副焦急的模样,“来人!快去请太医!” 半个时辰之后,林贵妃手里拿着帕子,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角,静静地听着太医所言。 “陛下龙体欠安,恐怕恐怕……” 他一额头满是汗水,看来极为恐惧。 林贵妃勾了勾唇,“没事,你且直说,本宫不会治你的罪。” 太医稍稍吞咽口水,点着头。 “陛下恐怕时日无多。” “那是几时?” “回贵妃娘娘,最多……不过半月。” 老皇帝的身体那是一日不如一日,自从服了五十三后,又喜好在后宫内和女人厮混,久而久 “不必去寻国师了,去将太子叫来,之后半月都留在景仁宫内为陛下侍疾。” “母妃!” 淳于东媚震惊,又气又恼,着急的冲上前想要让林贵妃开口,奈何嘴没张开…… “来人,把公主带回府上。” 一声令下,任凭淳于东媚如何挣扎,也还是被带走了。 第265章 动乱 盛京发生了大事,几乎整个盛京的人都知道,老皇帝病危命不久,以这夺位之争将启,盛京中人害怕被殃及鱼池,这一个个的早早的打包好的东西离开,个个都往城外跑,想来是先要出城避难,等到京中夺位之争过了才回来。 就在不远处的药铺里,走出了一个戴着帷帽的妙龄女子,她淡淡的看着这拥挤的一幕,白纱下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么多人,她怎么挤出去? 天色要黑了,她需要尽快赶回去,不能在此逗留,免得被人发现了。 正苦恼间,一只大手揽过了她的腰身。 “随我来。” 低沉磁性的声音熟悉无比,一听便认出了是步惊澜。 由他负责用的轻功从东城门,一处隐蔽到荒无人烟的的小路离开,她好奇地望着他。 “你怎在这?” 这两日他天天出门,都不怎么回来,白落幽能猜测到是因为宁国将起了动乱之事。 他扭头望她,薄唇扬起了笑弧,“你在哪,本王都会知道。” 她对他投去了狐疑的目光,不过仔 细想一想,也确实,不管她在哪,他都能找到她。 回到了郊外的宅子,她抱着早早寻来的药材了柴房,看到夏侯礼吊儿郎当的在那磕着瓜子,顿时起了想要缝了他嘴的心思。 见了她,他眉眼弯弯笑得很是风流。 “呦。” 还敢抬手给她打招呼,这是忘了前几天被她挨揍的痛苦了。 她走近两步想要将药材塞到他怀里,一见她靠近他抬手挡住了脸。 “啧,看来也没忘嘛。” 轻啧一声,她便不再搭理他,只是将药材塞到他怀里,临走之前还威胁着他。 “你最好尽快做出解药,有过长安没事的话,看在你与我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份上,我也许还会留你一命。” 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看着这紧闭的屋门,白落幽深吸了一口气,磨着牙齿,心里嘀咕着,等到他制出解药,一定要将他好好折磨一顿才放了他,他让她去买的药材,她方才在盛京内亲自研究过,发现这些药材制不成什么特殊的药,这才放弃了。 夏侯礼放下了 手,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药材。 他只是拿着看,并不动作,眼中含着嘲讽之意,反正她们也活不过几日,又何必多费心思去做那复杂的东西。 轻轻一哼,正想要将手中的药材捻了个粉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是手微微一松,反倒是认真的制作起了药材来,这一做,便是一个多时辰,直到有人打开了柴房的门。 “吃饭了。” 来人冷着脸一进来,就直接将那扣扣搜搜的饭菜扔在了地上。 见她要走,夏侯礼突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等等。” 刚扯住的那一瞬间,被他扯住的衣角就直接断裂成了两半。 “有话就说,不许碰我,还是说你想挨打了?” 打字一出,夏侯礼的脸色僵了僵,他讪讪收回手,嘀嘀咕咕就略有些不爽地说道。 “胸都没有,凶什么凶。” “?” 白落幽又想打他了。 不愿与他多聊,连他扯住她的原因,她都懒得多问,转身要走的时候,想起了方才步惊澜跟她说的话语,勾了勾唇,回头恶劣 地望着他,淡淡开口。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的道观已经被烧了。” 夏侯礼脸色僵硬,眼瞳紧缩,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见他由此白落幽不在言语,转身离开,门关上,这时她那震惊的脸色渐渐变得平淡,反而带着一抹兴味。 他嗤笑,“就这?就这?” …… 盛京最大的花楼,即便三四个宫中侍卫前来邀请,太子仍旧留在花楼,左一个美人又一个小倌,玩得不亦乐乎。 “太子殿下,贵妃娘娘说了您今日要是不入宫的话,就……” 侍卫欲言又止,有些为难。 太子不耐烦望去,“就什么?她还能亲自从宫里跑出来,将本宫抓入宫中不成?” 侍卫神情顿了顿,低着头回答,“嗯,是。” 太子脸色瞬间僵硬,他既怕皇帝又怕贵妃,即便心中不情愿。 可又真的担心林贵妃会真的乔装打扮,从宫中出来将他抓回去,只能不情不愿地要离开,但他要走就是被他万般宠爱的花楼花魁,又娇滴滴的凑了上来。 “殿下, 殿下就这么走了,不愿要奴了吗?” 声音妩媚婉转,如同一条颤抖的波浪,听得人心头酥麻。 也让太子的身子颤了颤,低着头,看着这张千娇媚的脸忍不住的凑过去,亲了亲,色眯眯开口,“来人,去把美人给本宫赎下,送到太子府。” 花魁面露喜色,激动不已,毕竟也不是谁都能给太子当妾的。 侍卫给太子准备了马车,他抱着美人上马车,听着里面那娇软的呻吟声,负责驾马车的侍卫面露难堪之色。 也如侍卫所想的,马车里面的场景几乎不堪入目,二人衣衫不整,几乎就差来个车震了。 “砰!” 太子一个没坐稳,就往前面摔去。 二人摔在地上,太子有些愤怒,“连架个马车,都不会要你们有何用!” 勉强拉扯住衣领,遮挡住了胸前的风光,他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可车外的一幕让他膛目结舌,不可置信。 外面的侍卫全部躺在地上,周身一片鲜红。 不等他呼救,他只觉眼前一黑,喉头一紧,随即闭了眼。 …… 第266章 太子之死 看到尸体的那一刻,林贵妃直接软倒在地上,浑身无力,咽喉紧缩,身子瑟瑟。 她伸出颤抖的手,将那浑身血淋淋,死不瞑目之人,抱入怀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尚且不可置信,她的太子,未来的依仗居然就这么死了。 “是谁?到底是谁害了本宫孩儿?!本宫要杀了他!本宫要杀了他!” 她歇斯底里的低吼着,直把周围把太子带回来的宫人吓得跪倒一地。 冲上前拎起了一个宫女的衣领,她就如同疯了一般嘶吼逼问。 “是谁?!” 宫女瑟瑟发抖,脸都吓得白了。 “贵妃娘娘饶命,贵……贵……贵妃娘娘饶命,太子殿下是在九皇子府被发现的。” “淳于长宁!” 林贵妃大怒,恨到两眼发红,没了理智。 “又是这贱东西!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 一把将宫女推倒在地,她踉踉跄跄的拦住了一旁的太监,“是淳于长宁害死了本宫的孩儿,你!你立刻马上带人去九皇子府!去把淳于长宁杀了去,把他杀了,为我孩儿报仇!” 太监是老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他向来是见风使舵的主,看到太 子一命呜呼的皇位,还不知是谁继承,对待林贵妃便没之前的恭敬了,语气略有些不耐烦起来。 “贵妃不必着急,老奴这就禀报,陛下问过陛下。” 说着,便匆匆从林贵妃的手上退开,进入到了内殿林贵妃一人惊叹在原地,发觉到了太监的态度,她就像个疯子一样死死地抓着头发,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她筹谋了半生! 二十多年的大好年华,怎么可能! 不,她过得不好,淳于长宁也别想过好!她要淳于长宁万劫不复! “来人,去玉满轩!” “砰!” 九皇子府被人破门而入,御林侍卫军冲入其中,看了一眼那慌张逃窜的丫鬟下人,为首的将军目光一寒,抬手下令。 “动手,将杀害太子的九皇子抓住伏罪!” “是!” 他身后的御林军个个应下,命令只是抓住,但这一个个的已经动起了藏在腰间的剑。 慌乱的九皇子内下人们逃窜,他们也不在意,只顾着搜寻着淳于长宁的下落,心中希翼着他没有逃走,不然到时遭殃的就是他们了。 而他也确实没有逃走。 一群御林军匆匆冲到书房,将其打开,看到那静静坐在 书桌前的人时都愣住了。 玄黑长袍着身,他静静地坐在书桌前,也不知做了多久,双眼通红,满含恨意,手中握着的…… 是一截人指。 指节上有个胎记,那是他儿时中,记忆最深的胎记。 淳于长宁没有逃走,他本可以逃的。 御林军统领愣了愣,随后庆幸。 他抬手下令,“将九皇子抓起来。” 没等他们靠近,又冲进来了一群的侍卫,一个个代带他们抢先围住了淳于长宁。 那为首之人笑眯了眼,对着御林军统领说道:“陛下有令,命我等前来擒拿九皇子,所以就不劳烦统领了。” 御林军统领瞬间沉下了脸,他提醒着说道:“本将军乃是受了林贵妃的令。” 这要换做往常,那人必然慌张,可如今不一样,今时不同往日,太子死了,以后坐上皇位的人还不知是谁。 他略有些不耐烦,这一句便让统领闭上了嘴。 “那大统领的意思是说,林贵妃的命令比陛下的还要重要了?” 他又岂敢。 大统领沉着脸,一言不发,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好声好气的将九皇子带走了。 临走前,九皇子他擦肩而过,那些望过来的眼神, 鹰戾如罗刹。 九皇子稍稍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道:“去告诉林贵妃,本宫……将与之势不两立,她,就等着如本殿母亲那般,受下万重折磨!” 林贵妃杀了他母亲。 他今日本欲入宫请罪,想要以己之力护下母亲,可万万没有想到,林贵妃居然抢先杀害了他母亲,还剁了母亲的一根手指,将其伴着一封信来羞辱他。 他不会放过林贵妃的,若他一招得势,第一个要的就是林贵妃的命! 他不仅仅要杀了林贵妃,还要去查一查到底是谁,是谁将太子的尸体扔在他府上,陷害他。 带他抓到那人之时,必将千刀万剐。 大统领脸色一白略有些瑟瑟,张着嘴良久,也发不出一字,只能看着淳于长宁离去,想起太子之死,他仿佛已经想象到了自己后来的下场。 …… 九皇子杀害太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盛京,但此时却没人有那心思去窃窃私语,责怪淳于长宁,他们深知,变天不过在一朝之间。 白落幽得知这一消息,对此,她只有一个想法。 活该,这就是报应。 阁楼内,白落幽抱着长安,望着窗外飘落的雪,看得心 中欢愉。 小小的如同猫儿一般的长安,在她怀里动来动去,那双与步惊澜别无二致的眸子眨动,那里干净清澈如一波光泉。 见她望来时,小嘴裂开露出灿烂傻兮兮的笑容。 “呜哇。” 白落幽看得那叫一个心软,着实没忍住又亲了好几口。 “吱呀。” 阁楼的门被推开,步惊澜缓缓走进来。 他身上淡红色的狐裘披风还染着细碎的雪,微微湿润的墨发披散于肩,身姿修长如竹,气质淡漠清冷,配着那本就俊美深邃的面容,远远望去,倒叫人误会乃是九天神嫡下凡美得不可方物。 见她母子,面上清冷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温柔。 “幽儿。” 他轻呼着走来,褪下了披风,便搂住母子二人,各自亲了一口。 不过—— “哇!” 在他刚碰到长安的时候,长安就扯着大嗓门哭喊了起来。 他清冷的身形一僵,顿时感到挫败。 白落幽见之,不由轻笑,轻轻拍着长安的后背,哄了哄,哄了几句,长安就停下了哭喊,抽着鼻子,在她怀里拱啊拱,这不得不令白落幽怀疑,长安是不是故意的,长安也许,就是不待见步惊澜而已。 第267章 幼稚父子 他黑着脸凑过去,偏要去动长安。 “本王很丑?” 他一向不受孩子待见,譬如,白府那位五姨娘之女,平日里就不喜欢他,他寻思着他生得也不错,这是哪里惹得孩子不喜了? 怕他再把长安给惹哭了,白落幽拍开他的手,安抚着长安的同时,顺便安抚安抚他。 “不丑,你可是南国京城的第一美。” 不,其实是沈凤析。 不过沈凤析是偏向于妇人的女子美,他则是精致俊朗的美。 步惊澜越发郁闷,“那这小东西,作甚不待见本王?” 他双手环胸,左思右想也想不通。 既然他越想越不高兴,白落幽轻咳了一声,稍稍安抚着他,“唔……长安他,不是颜控吧。” 也许是他在战场上的杀戮之气太重,虽然生得好一副样貌,但他气场实在太过凌厉,容易吓坏小孩子。 不过仔细想来,她杀的人也不少,长安却偏偏不怕她。 稍稍安抚了一番,步惊澜那不悦的情绪才得以缓解,白落幽抱着长安卷缩在他的怀里,身上盖着薄薄的毛毯,一家三口之间的气氛甚是温馨,除了长安时不时的对步惊澜甩脸色之外。 想起最近听到的传闻,她忍不住好奇地问步惊澜。 “那草包太子死在淳于长宁府上,是你做的?” 她细思过淳于长宁现在的处境,太子的死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益处。 毕竟他心心念念的亲娘还在林贵妃的手上,他要是杀死了太子林贵妃估计不会放过他母亲。 所以想来,杀了太子的人也许是步惊澜 。 他没有否认,美眸慵懒的垂落,修长如竹般的指,摆弄着白落幽垂落于胸前的发,打着转转。 “嗯。”他点下头。 在他怀里转了个圈,她愈发好奇,“你这是有什么目的?” 难道只是单纯的为了陷害淳于长宁? 他就不怕把淳于长宁给逼急了,直接举兵造反,到时将宁国拿下,让宁国改换国君。 虽然她不喜欢淳于长宁,但是不得不说他还是颇有些本事的,宁国要是能交到他手上,也总比交到那草包太子的手上好。 他低低一笑,声线磁性而又温柔,不过语气却快意,“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当初你被人冤枉的滋味罢了。” 原来—— 她也快意。 一只手抱着长安,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微微抬起,身在他面颊上落下一吻。 “很棒。” 他面颊微红,那如同抹了胭脂的烟红眼尾微微挑起,眸中色泽愈发幽深。 强势的搂过她的腰,在她的唇上也啄了一口。 正想深入,长安就不高兴了。 “呜哇!” 长安挥舞着肉呼呼的小手捶了捶步惊澜,那力度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但是偏叫他不快。 被打扰的步惊澜不高兴了,他竟伸手捏了捏长安的面颊。 露出了凶巴巴的神色,“嗯?你再打。” 长安皮薄肉嫩,这一掐直接就红了,即便力度不重,还是能在面颊上看见淡淡地红晕,白落幽顿时就不高兴了,拉下了他的手碰了他一眼。 “你干嘛?别闹,长安还小。” 被埋 怨了,他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幽幽的望着她,“你这是……有了儿,忘了夫?” 什么东西? 敢情长安不是他儿? 眼皮子翻了翻,她懒得搭理他,继续去哄扁着小嘴快要哭出来的长安。 被无视之后,步惊澜心中酸涩升起了醋意,他特意凑到她的耳边,咬着她的耳朵地低语,“本王不高兴了。” “哦。” 不高兴就不高兴了,她还能像哄长安一样哄他不成? 红着长安时,发觉长安喘息的有些厉害,她眉头皱了皱,她不知道夏侯礼到底给长安下了什么毒,动了什么手脚,但在半月之前通过研究夏侯礼给她的那瓶毒药,她倒也做出了能够暂且抑制长安体内毒素蔓延的抑制药。 只是到底没有解药来的好。 不行,她要去看一看夏侯礼的狗东西有没有在摸鱼偷水。 见她抱着长安起身,步惊澜也跟着,他问道:“去哪?” 她沉着声音说道,“还有三日,我要去看看,那狗东西可制出解药了?” 他跟在她身后看着靠在她肩膀上的长安,眉头挑了挑,竟然还想去逗一逗长安,没成想长安还张开了嘴。 “哇呜!” 他缩回手指,凶巴巴的,“本王是你父亲,你敢凶你父亲?” “哇!” 长安哭了。 白落幽停下脚步,回头瞪他,他平日里那般的正经严肃沉稳,如今怎的还跟长安吵了起来,长安才多大呀。 “步惊澜!你幼不幼稚!”她训斥着他。 他轻哼,“本王没碰他。” 他是真的没碰,不过是小小 的凶了凶长安,那承想长安就哭了。 “呵。” 白落幽自然不相信他。 一家三口略有些吵闹地出阁楼,去到了更为寒凉些的柴房。 毕竟还要留他来制作解药,在采访里还是放了火炭的。 推了推门没能推开,白落幽皱眉重重用力一踹。 “啊!” 只听里面有什么东西倒地推门而入,就看到夏侯礼撅着屁股倒在地上,可见刚刚他应该是靠着门口被她给踹倒了。 “你撅着屁股在这干嘛?”她嫌弃不已。 长安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拍了拍屁股,“做药呢。” 地上散乱着一地的药材。 “药呢?” “诺。” 他竟从窗台处拿来了一个药瓶,药瓶里放着一颗药丸。 这就是解药了吗? 白落幽心中一跳,但夏侯礼的本性告诉她,他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的讲解药给她。 她对他投去了狐疑的目光,他看了看身后一身凌厉气息的步惊澜,慢条斯理的开口解释,“对了,忘了告诉你,这药要分三次,每次药效不同,所以老乡还得再等上两日。” 什么药要分三次,她看他是故意的。 白落幽沉下了脸,“你别想玩什么花样。” 步惊澜淡淡地补了一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别听他语气淡漠,但他向来说到做到。 深深的威胁了他一番后,白落幽拿过了那药丸,打算回去自己研究研究,再给长安。 转身离开时,发现地面上铺满了一地的稻草,稻草下似乎掩盖着什么,白落幽皱眉,怀疑他有什么 把戏,便想要用脚撩一撩地上的稻草,却被他阻拦。 “别动别动,在柴房烦闷,我好不容易铺好的稻草床。” 如此说道,他慢条斯理的躺在稻草上,那几乎铺了一整个柴房的地面。 白落幽嫌弃,“你无聊疯了吧?” 话落,便不愿在搭理他,转身就走了,步惊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也离开了。 夜色浓重,屋外风雪飒飒,那如同能将人割伤的风,不断地在耳边徘徊着。 蓦然间,白落幽睁开了眼,看向了身旁的长安。 不知几时起,长安的病又发作了,此时面颊青紫,唇红如雪,身子冰冷如霜。 “长安!” 白落幽急了,手忙脚乱的从枕头下取来抑制药,放到了长安的嘴里,长安才渐渐缓和下来。 抱着渐渐恢复平静的长安白落幽吐出了一口气,想要带着他去再看看夏侯礼,催促催促那狗东西赶紧做解药。 只是刚刚出了阁楼就发觉到了不对劲,这宅院之外似乎火光冲天,隐约间还能听到兵器交加的声音。 这里可是郊外,难道说……有人想要闯入宅院不成? 心中意见她叫出了躲在暗中的暗卫,询问着,“外面发生了什么?你主子人呢?” 暗卫恭敬回答,“宫中暴乱,似是九皇子逼宫造反,王爷有事便入了宁国皇宫。” 果然,宁国要乱了。 她抱紧了长安,眉头微蹙,对于步惊澜竟然再次驶入了宁国皇宫而感到担心。 他为何偏偏要此时入宫? “啊!” 正觉疑惑间,柴房的方向响起了惨叫声。 第268章 各有后招 夏侯礼又想玩什么幺蛾子? 面色一沉,她紧紧抱着长安,带着暗卫走向柴房。 正处深夜,天气寒凉,满天飘下如同柳絮般的白雪,雪垂落于肩头,平白叫她浑身发寒。 直觉使然,她总觉得心中不安。 隐约间能发觉柴房的方向不安全,可联想到解药还没拿到手,只能硬着头提过去,希望这方才那一声惨叫是她听错了,也希望夏侯礼没有逃出去。 柴房门紧紧关闭着,原本守在柴房门口的侍卫也不知去了哪里,门前空荡荡的,也让白落幽越发紧张,她眯了眯眼,抬腿重重踹门。 “砰!” 这么不禁踹,一脚就给踹倒了,激起了一阵冷风,让怀里的长安不由得抖了抖。 白落幽搂紧了长安,往里面走进去里面空荡荡的,不见夏侯礼的身影。 这狗东西难道真的逃了不成? 她冲进去左右环顾不见他,咬着牙余光瞥见地上铺满着的稻草,目光闪过异样。 “夏侯礼!” 她低吼着,凌厉的目光照向了四周,“滚出来!你躲在哪里了?出来!” 负责护着她的两个暗卫,也在房间里搜寻起来。 柴房本来就不大,只是堆砌了许多的木材,显得有些阴暗潮湿,举着灯笼左翻右翻依旧找不到人,白落幽心惊起来,难道他真的逃了不成,可这也不对,他要是逃了的话为何窗口密封,门上的锁也没有丝 毫的损坏? 蓦然间,白落幽想到了什么?缓缓抬头。 正蹲在房梁上的某人对她露出洁白的牙齿,在昏黄灯笼的照应下,竟然显得恐怖而又阴森。 “老乡真是聪明。” 他笑眯眯的发出一言。 白落幽黑下脸,要让暗卫动手将他抓下来。 可不知他动了什么手脚,站在她身后的两个暗卫,齐齐地扑倒在地上。 怀里的长安也吓醒了,在她怀里蜷缩了一下,发出了低吟呜咽声。 “呜呜——” 夏侯礼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手,看起来颇为洒脱,还对着她笑了笑,那笑容显得格外的恶劣,像是故意想要吓她一半。 “夏侯礼!” 白落幽眯起眼,翻出了袖里藏着的东西。 可还没等她动手的时候,守在门口的暗卫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他的胸前穿着一只长箭,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临死之前还对她伸手。 “王妃…快…快…逃……” 门外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 扭头看向夏侯礼,见他神色淡定,只是对着她笑时,白落幽心中已经隐约猜测到了,脸色骤然变得阴沉。 她打不过他,看来只能暂且先逃了。 抱着长安离开,夏侯礼也不追,她本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他不追了。 在她跑出来的时候瞬间被一群黑衣人给围住了,他们身上穿着玄黑色上绣着淡蓝色菊花的纹 路。 她记得不错的话,夏侯礼的手下就喜欢穿着一身这样的衣裳。 该死的! 夏侯礼果然别有目的。 他慢吞吞走了出来,笑眯眯的望着她,风流俊朗的脸,此时在她看来恶劣无比。 “老乡要去哪?”他故作疑惑地问道,凝视着她笑了笑,又自问自答,“唔,不管去哪,你都跑不掉了。” 被包围住,前有狼后有虎,根本逃不了,白落幽已经平静了下来,她抱紧了长安,格外平静地望着他,但这红唇内却吐出了颇有些嚣张自大的话语。 “你在找死。” 她不是在咒骂,仿佛在阐述一个事实。 夏侯礼笑了起来,语气讥讽,“啧,老乡颇为自大,你好歹看看自己的处境,被包围的人是你可不是我。” 他好歹也是现代人,一穿越过来,仅仅通过三年就做到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又岂会轻而易举的就被困在了这小地方。 这些日子,也不过是他甘愿被困着罢了。 他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 三年了,他已经等了三年了。 微微仰起头看着天边飘落的白雪,透过那雪看着阴沉乌黑的天,可偏偏就在这漫天白雪之际,天上居然还露出了一汪明月。 明月圆如白盘,过于清晰的亮光,让人心中不免发寒,总觉妖异古怪。 白落幽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淡淡的抿着唇问道,“嗯,那又如 何?” 话语微顿,她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话,“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早知道他有后手,她也早早做了一手准备了。 “哦?” 夏侯礼挑眉,颇为好奇,正想开口询问她做了什么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胸口,扭头就吐出了一口血来。 他伸手自己给自己把脉,片刻之后,脸色阴沉,不悦地看向她,“你给我下毒了?” 白落幽依旧是那冷淡如水的面容,不过话语皆含讥讽,“嗯,我向来爱好惩奸除恶。” 她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虽然是同乡,但他敢对长安下毒,从那一时起她就一直想杀了他,于是在前几天的时候就已经给他下了毒药,就等着他交出解药之后留他一条全尸。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继续自己给自己把脉,只是把脉了老半天,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白落幽讥讽一般开口,“别看了,我这次下的毒不是你能解得掉的。” 她又不傻,早知道他会医术,还给他下能让他解的掉的毒? 此时,白落幽有了底气,捡起地上侍卫的刀,直指向周围的黑衣人,“让开,或者你死,还有,把长安的解药给我。” 他不要你了,她的长安还是要活着的。 夏侯礼立在原地,悠悠地凝望着她许久,眼中却不含一丝恨意,或是气恼,片刻之后,他阴测测一笑,笑得格外的诡异。 “ 老乡,你到底还是栽了。” …… 淳于长宁造反了,他率领着千军万马,攻入皇宫,展开杀戮。 皇宫内乱作一团,宫女太监们个个顾着逃命,逃命的同时还不忘从皇宫内抢走些许金银财宝。 宫殿之内,老皇帝早已经气绝,临死之前,手上还捏着如同五石头散药丸一般的白色药丸。 他双目圆睁,毫无光泽的眼瞳之中,却倒映着身旁林贵妃,那即便身处荒乱,仍旧荣辱不惊的面容。 林贵妃穿着凤袍,见到淳于长宁一身血淋淋的进来,她依旧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微微仰着下巴,嘴角挂着一抹冰冷的笑。 “淳于长宁,本宫真是后悔,当年竟然让贱婢将你生下!” 淳于长宁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瞳赤红,他光是想到自己母亲的惨状,就想把林贵妃大卸八块。 他冷笑着,语气含着杀气,“你来不及后悔了,今日,你必将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懒得说废话,拿着剑冲上去一剑便刺穿了林贵妃的腹部,剑抽出之时,林贵妃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临死之前,身体抽搐着,她抬起那如同恶鬼一般的指,愤恨的目光停留在夏侯礼的身上。 “你……你……别得意,迟早……你……你也会有……报……报应!” 话音落下之时,林贵妃也没了生息,那睁大的双眼,尚且还含着不甘。 第269章 八卦图的真正用处 报应? 淳于长宁面露嗤笑,他穿着染血的盔甲坐到了那九五至尊的龙椅之上,俯视着朝堂下了一众,他的兄长。 “饶……饶命!” “九弟!九弟!我不与你争皇位,你饶了皇兄!” 这些个他的兄长们,除了那曾经对他尚且友善的四皇兄之外,在场众人,无一不曾欺辱过他。 而如今,他大仇得报,权势在手,这些个曾经欺负过他的人,他绝不会放过。 微微扬着下巴藐视的望过众人,他抬起了手。 “杀了。” “是!” 他身边将军稍稍一抬手,众多侍卫抬起刀,手起刀落,殿内,顿时咕噜噜的滚落了一地的人头。 浑身是血的老将军走了进来,对着淳于长宁恭恭敬敬,“殿下,所有意图反抗的人,都解决完毕。” “好。” 他满意地点头,立即吩咐着手下人去传召宁国的文武百官,而他则是独身前往后宫去换上那本该属于他的龙袍。 在无人的宫殿之中,他的手摩擦着衣袍,龙头上面绣着的金龙,在他的摩擦下竟然都显得格外生辉。 “母亲,这一刻,儿臣等了好久……” 他目光含泪,显然十分激动。 然而就在他正想要换上衣袍的那一瞬间,腹部突然传来了被贯穿的痛感,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手中的龙袍也掉落在地,微微低头,亲眼看着那穿过腹部的剑被抽了出去。 “是……是……谁?” 他倒在地上已经无力呼救, 只能扭过头去看一看,到底是谁杀的他。 可见到那身处在黑暗之中的人时,他想要大声呼唤挣扎,但很快就彻底的没了气息。 步惊澜嫌弃地拍了拍手,再补上几刀,确定他死了之后,方才离开。 他的目的达到了,宁国七位皇子个个身殒,宁国即将陷入大乱。 不日之后,南国趁机攻打宁国,想来不过一两年就能把宁国给打了下来。 现在,他只要回去,带上他的妻儿离开即可。 然…… 他却不曾想,淳于长宁命大,便是他多补了几刀,尚且还有着一口气息,等到他的心腹破门而入,淳于长宁用着自己最后的一股力气,向那人开口。 “是……是步惊澜……快去……杀……了他……” …… 白落幽万没有想到,夏侯礼居然不怕死,在被她下了毒的情况下,还不肯放她走,还将她和长安都给推到了柴房里。 她搂着长安,躲在暗处,冷眼望着站在门口的夏侯礼,质问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微微一笑,笑得恶劣。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那个八卦图的用处吗?” 难道不是他用来提升内力的邪恶功法? 但是看他那得意而又张扬的神态,白落幽发觉不简单,本以为他会告诉她,却没想到—— “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说了一堆废话。 柴房的门被关上且用锁链锁了起来,她轻轻哄着已经醒过来的长安,目光阴沉。 即便兴许面临 生死问题,但她仍旧冷静地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出路,目光突然看到旁边的窗户传来了响动声。 似乎是有人在敲打着。 “别怕。” 搂紧了长安,她连连后退。 把柴房的门锁起来之后,夏侯礼就将一本书交给了手下。 “把书里的图,用血画出来。” 那手下恭恭敬敬的打开,可看到第一页的画面时,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颇有些手足无措。 “这……” 这第一页怎么是春宫图,拿血来画春宫图? 夏侯礼余光瞥见了上面的春宫图时,有些尴尬,他这才想起来,当初为了防止别人看到这本书,他特意在第一面画了一张春宫图来着。 “翻第二页。” 他开口吩咐着。 手下们办事也利索,翻到了第二页,看着那八卦图片抓了几个宅院里的人,放血杀头。 等到鲜红的血布满了整个柴房之后,他的手下前去禀报。 “国师大人,已经准备就绪了。” 夏侯礼露出了满意又有些期待的笑容,“放火。” 当黑衣人点燃了第一根柴火的时候,不过瞬间柴房就会大火所覆盖儿正在采访里的人,此时已经被烟熏的难受不止。 “咳咳。” 白落幽一手捂着长安的鼻子,一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微微咬牙,耳边,突然听到柴房外传来了夏侯礼略有些癫狂的声音。 “我就要能回去!我就要能回去了!” 什么回去? 难道说是要回到现代吗? 在屋 外,夏侯礼兴奋地在屋内蹦来蹦去,激动得不得了,他亲眼看着天边散发着妖异的光的月亮,突然折射下了一道淡红色的光。 而光是照射在了火海外的,白色八卦图上。 就在他想要投身进入那一道光的时候,这一道淡红色的光突然就消失了,夏侯礼停在了白色八卦图的外围,不可置信地瞪了许久,突然癫狂起来。 “怎么回事?!” 他跳入到了火海之中,来来回回的蹦达了好几下,发现没有变化之后,他满面狰狞,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书里写的那样?!为什么我还没有回去?!明明我已经照着书里写的,要穿越者,她的血,她孩子的血……为什么?!” “不对!” 难道说是哪里出了差错,他明明已经按着书上的要求来了,可他为什么还是没有回到现代? 难道—— 是要投身到火海之中才能回去吗? 他那带着血红的目光投向了被大火覆盖的柴房,就在他正想要扑过去的时候,他的手下将他阻拦了下来。 “国师大人不可!” 他正欲推开此人之时,他那负责包围整个宅院的手下前来禀报,“国师大人不好了!那母子二人被一个男人从柴房窗户带走了!” 果然! 夏侯礼眼中的癫狂消失了一些,他冷笑了一声。 “追!” 他一定会抓到白落幽和她的孩子,将她们的血都彻底的放干净!用来祭他回到现代的祭礼! … … 那窗户一直敲敲打.打,白落幽不知道窗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如今想逃只能瞅着密封的窗户逃出去,犹豫了一下,她便前去跟随着一起砸窗,窗户砸开了,也看到了正在窗户外的人。 “来!” 见到步惊澜的时候,白落幽眼中划过了星光。 没想到,是他。 她抱着长安投入到了男人的怀里,二人一同要离开时,长安突发异状,面颊通红,痛苦抽搐。 长安又要发病了。 白落幽脸色一变,忙不迭抓住了步惊澜的手腕,语气急切不已。 “等等!我要回去,长安的药还在里面!” 说完,白落幽径直转身回到卧室,步惊澜也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急急忙忙进去,白落幽匆忙地翻找着梳妆台下的东西。 “哇哇——” 兴许是长安的哭声稚嫩却凄厉,白落幽的心跟着颤了颤,手上的动作也开始慌乱起来。 “长安再忍忍,再忍忍,娘这就能找到……”她只能一边搜寻一边安抚着长安。 步惊澜在一边帮着翻找,听着长安的啼哭,他不禁下颔线紧绷。 东西没有找到,暗卫急急来禀报。 “王爷!他们追来了!” 恰好,白落幽在梳妆台下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的药物,她眸光一亮,迅速捡起。 “找到了,走!。” 三人一边逃,一边留下暗卫斩断后路。 然而—— 宁国到底不是他们的地盘,不过片刻,他们便陷入到了走投无路之地。 第270章 要死全家死 京郊外,白雪如柳絮,伴随着密密细雨及如刃寒风落下。 天色漆黑如墨,本是深夜,盛京内却火光冲天,脚步声马蹄声声不断入耳。 从宅院逃出,几人立即发现能离开盛京官道的路被封,千军万将堵截在道上,阻拦他们离去。 不得已,步惊澜抱着长安,牵着白落幽,一家三口潜入京郊树林。 然而,夏侯礼的人与淳于长宁的人马,皆齐齐追击而来。 无数宁国侍卫在搜寻着她们的下落,个个淋着风雪,取剑抽刀,于林中警惕搜查。 而此时,步惊澜搂着白落幽躲在一颗树后,他们走过了周围的前后路,却都没有发现出路。 躲在男人怀里,白落幽苦笑叹息。 “前有狼后有虎,我们一家三口只怕要折命于此。” 步惊澜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语气里充斥着笃定:“本王绝不会让你们母子有事。” 白落幽看着他坚毅的侧脸,低声喃喃:“我要的,是我们一家三口皆平安无虞。” 步惊澜薄唇微动,他欲开口言说时,神情微顿:“嘘。” 骨节分明的指按住了她的唇,白落幽也停下话语,安静了下来。 隐约间,她听到树后响起浅浅的脚步声,它踩踏着白雪,发出窸窸窣窣的警示音。 不是一声,而是三声,四声…… 一共是 八个人。 要解决他们轻而易举,但是问题是,同时解决掉他们,不让他们发出声音,并不简单。 该怎么办?怎么除掉他们的同时,不让他们出声吸引其他人? 思忖间,白落幽只觉脚步声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神色骤变凛然,就在她要出手时,搂着她的人忽然一动。 “唔。” 蓦然间,白落幽还未反应过来,身旁的人就动了起来,出手之快,白落幽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八个人就都同时倒在了地上。 她—— 简直目瞪口呆。 “幽儿,你换上他们的衣裳,带着长安悄悄离开,本王为你断后。” 他扒着尸体的衣裳,一边对她说道。 白落幽回过神,微微皱眉。 “不要。” 步惊澜手上动作一顿,凝望向她,如同早就看透了她的想法,他想要开口劝言。 白落幽道他想要说什么,所在他开口的时候,马上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了,是我们一家三口皆平安无虞,否则要死一起死,全家三口一起死。” 她十分认真,凝视他的目光也满是坚定。 现实不是电视剧,长安年纪小,就现在这个情况,她和步惊澜必死无疑。 如果她和步惊澜舍命留下长安,也只有两个情况,要么死,要么落到夏侯礼的手上。 夏侯礼那狗东西不是人,绝对不会对长安好的。 倒不如,让长安跟着他们一起死,下辈子再做一家人。 步惊澜沉下脸,“别胡闹。” “你才是胡闹!” 深吸口气,白落幽跟着一起扒了尸体的衣裳。 知道步惊澜爱干净,特意挑了一个比较干净的,直接扔在了他的身上。 “换上。” 白落幽的语气凶巴巴的。 步惊澜怔了片刻,随后无奈。 没等他开口,她一边换着衣裳,一边告诉他。 “你若是死了,我也绝不独活,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 “你……” 望着她换上衣裳的背影,步惊澜略感生气,然而心中的欢喜却始终无法散去。 他认识的她,冷静而又坚定,以至于过分的理智。 理智到…… 他以为她与他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权衡利弊罢了。 如今,她居然说,他死了,她绝对也不独活。 她……心里是有他的。 步惊澜心中微动,不再多言,换上了衣裳,他抱着长安,紧紧牵着白落幽的手,一家三口就这么在漫天大雪的黑夜中行走着。 “簌簌——”没走多久,他们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前面的人,站住!” 糟了! 白落幽稍稍抬头,瞥见不知为何出现在官道上的马车,与步惊澜对望了 一眼,看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齐齐点头,他们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人发现不对劲,大喝一声:“拦住他们!” 跑! “长安给我。” 白落幽从步惊澜怀里接过长安,紧紧抱着他向着前面的马车冲去。 步惊澜则留在原地,袖中滑出锐利长剑。 来人见了他,辨认出了他的身份,眼中杀意更甚。 “他是南国的池南王,杀了他!把步惊澜碎尸万段!” 步惊澜俊容一片冰冷,闻言,阴冷勾唇。 白落幽跑到马车前,先将长安在车厢里安置好,随即拉起缰绳,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了步惊澜。 见他以一敌多,她更是着急起来。 架着马车向他而去,在他又割下一个人的脑袋之后,马车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上来!” 一剑拨动地上的白雪,蒙住了追兵的视线,步惊澜拉住白落幽的手跳了上去。 拨去眼前的白雪,待视线清明之后,马车已经远去。 …… “呼。” 白落幽长长吐出口气,一边架着马车,一边看向了他。 “受伤了吗?” 他扔掉长刀,眉头微蹙,“没事。” 发觉到他脸色不对劲,白落幽略感疑惑。 “怎么了?难道前路还有阻碍?”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蓦然望着她,潋滟凤眸含着一丝对她的不舍。 “幽儿,若前路还有追兵,你莫要再顾忌本王。” “你又——” 她心中有气,瞪了过去。 “我不管,要死全家死。” 步惊澜沉下脸,面含一层薄怒:“白落幽!本王说的——”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白落幽!” “啊!” 难得地,她幼稚地扯着嗓子,大喊着,不听他的话,便是步惊澜黑着脸要来捂住她的嘴,她也左闪右闪,就是不听。 步惊澜气急,同时又觉好笑。 她竟还有如此无赖的时候。 长安醒了过后,似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话语,突然在马车里笑了起来。 铃铛般的笑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玩笑够了,白落幽哑着嗓子喘息。 步惊澜淡定扫望她,“累了?” 累了,声音都喊不出来。 “既然累了,那就听本王继续说。” “……” 白落幽深吸口气,将缰绳交到他的手上。 他挑了挑眉,“作甚?” 她默默用匕首割开身上一角棉袄,拉出一团棉,塞入到耳中。 步惊澜:“……” 轻笑一声,他闭上了嘴。 罢了,也不一定,夏侯礼纵使颇有些头脑,然而也许想不到堵在前路…… 大雪纷飞的前路,几个举着火把的侍卫,一眼看到了马车,双眼大亮。 “国师大人果然料事如神,他们来了!” 第271章 落崖身殒 烟花绽放的那一刻,白落幽就知道糟了。 后路是淳于长宁的人,前路是夏侯礼的人。 若只是那么几个人的话,她也不必担心。 可偏偏,人多如牛毛,宛如为了抓走她们一家三口,出动了所有宁国的可动势力。 三人跳下马车,深入林中,林中大雪到底还是暴露了他们的踪迹。 顺着脚印,淳于长宁的人与夏侯礼相会。 二人对视的第一眼,含着杀气。 “怎么?国师大人也要抓那南国的池南王?” 赵国生冷笑,微微拔出剑来。 夏侯礼面色回缓,淡淡开口,“放心,我要的,不过是那对母子罢了,至于步惊澜……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哼。” 一番对话,二人再无敌意,反而商量着进入树林中,将那一家三口擒拿。 越跑越深入,很快,她们…… 无路可逃。 悬崖边上,大雪纷飞,冰寒刺骨。 步惊澜抱着长安,牵着白落幽的手,二人两两相望,神色并无恐惧,反而有些无奈。 他抬手,弹了她的脑袋。 “你这蠢货,为何偏要与本王入这轮回生死。” 摸了摸额头,她轻笑。 “我也没想到,我竟也能到了没你不想活着的地步。” 顿了顿,她温柔凝视着长安。 眸中迸发出一抹愧疚之意。 “抱歉,长安。” 原谅她是个自私之人,他才刚来到世上不久,她本可以活下去,独自照顾长安。 可……她自私。 光是想想,在之后的人生里,没有步惊澜相伴,她便难以忍受。 “我们要死,也是一起死。” 紧紧扣着他的手,她语气坚定。 “好。” 他温柔以待。 夏 侯礼赶到的时候,看到了无路可走的步惊澜他们,嘴角噙着讥讽的笑,“怎么不跑了?” 啧,想杀了他。 白落幽神色淡淡,望着夏侯礼。 他仿若以为他们已经认输,慢悠悠开口,“行了,跟我回去吧,这本书上并没有写,献祭者会不会也回到现代,你和你的孩子也在八卦圈中,也许下个圆月,你能跟着我一起回到现代也不一定。” 现代啊。 白落幽握着步惊澜的手紧了紧,回想自己现代的一生,满心的淡然。 见他如此得意,她偏要让他不高兴。 红唇一勾,轻飘飘开口问道:“夏侯礼,你有经历过绝望吗?” “哦?” 夏侯礼眯起眼眸,上下打量着她,他讥笑,“怎么?你还能飞过去不成?” 步惊澜搂住白落幽的腰,深深凝望着她,目光深情如丝,甚至舍不得转开一眼。 白落幽抱紧长安,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大雪依旧,白落幽却感觉不到寒冷,她低头看了眼长安,此刻睡得正香甜。 她又抬眸,望着头顶的男人,第一次如此含情脉脉:“狗男人,我还没有认真说过一次,我心悦你。” 步惊澜凤眸闪着光,放在白落幽腰间的手又紧了紧,轻笑出声:“既如此,下辈子找到本王,一定要早早说出来。” “我们该走了。”白落幽轻声提醒。 夏侯礼看着二人的模样,心中咯噔一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夏侯礼渐渐慌了起来,偏偏在此时,赵国生赶到了。 他一见步惊澜,双眼赤红布满了恨意,拉开弓弩,对准了步惊澜的胸膛。 夏侯礼意识到不 对,慌张要劝他们。 “等等,我不杀你们,你们别——” 搂着白落幽,步惊澜纵身一跃,背脊朝下。 “不要!” “咻!” 射出的利箭眼看就要刺向白落幽,步惊澜全身发力扭转身体。 箭羽终是直直刺进他的右肩。 白落幽被男人抱个满怀,只听头顶传来男人的一声闷哼。 她还来不及开口,步惊澜本紧紧环着她的右手突然松懈,她的脸上出现一抹温热的液体。 顿时,白落幽的耳畔传来下坠时呜咽的风声。 她艰难抬头看向男人,想要看清他的状况,可男人的目光此刻也正落向她。 星眸流转,四目相对,明明还在高速下坠,二人的世界突然却像是陷入无人之境,彼此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 都不重要了…… 尽管呼吸愈发困难,白落幽微笑着闭上了双眸。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身体落入一片刺骨的冰冷中,意识完全消散…… 崖边,夏侯礼亲眼看到步惊澜和白落幽的身影落入深渊,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不……不要……” 他瘫坐在悬崖边,眼中满是绝望。 不日,南国池南王一代战神,携妻子,在宁国将军国师的步步紧逼下,落入悬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天下。 据闻,那国师因为兴奋到疯癫,且为人恶毒,甚至派人去搜寻池南王与其王妃的尸体,将尸体放置在八卦图上施以诅咒,让她们用世不可超生。 做完这一切之后,宁国国师因为过分高兴而疯癫不止。 然…… 南国年幼国君得到这一消息后,立马下令,要与宁国不死不休,为池南王报仇,派出沈 家军,以沈家少年将军为首,攻打宁国。 …… 六年后。 夏日炎热,风闷燥热,一处僻静而却又满是绿荫的村中,有一群孩子在街边吵闹。 娇小精致的小男童被推倒在地,被生生塞了一口的草。 “呸呸!” 他郁闷爬起,吐着稻草,瞪着面前几个比他大的孩子。 “你个小傻子!哈哈哈!” 孩子们看他吐出稻草,笑得甚是大声嚣张。 男童双眼一红,气恼不已,冲上去与他们打了起来。 “你们不许胡说,你们才是傻子!” “你敢打我!” 被打的孩子反击。 他孤身一人,再加上身体娇小,本就病弱,又哪里能打得过他们,不过三两下,就被揍得满脸青。 男童一边抵挡,一边委屈低吼。 “我不是傻子!你们才是傻子!” 那几个野猴子似的孩子,讥讽笑他。 “傻子的儿子就是傻子!还不承认?” “傻子!傻子,你就是傻子!” “大傻子的儿子是小傻子,一家子都是傻子!” “你们——”男童气极,被摁住时,手上摸到了一大块石头,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抓起石头就向着他们冲过去。 “我和你们拼了!” 当然—— 野猴子群人多,他还是输了。 天色已近黄昏,男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回到家中。 那是在一处偏僻的山上,周围绿草大树环绕,一处木屋立在莲池之上,水池清溪,荷叶覆盖,隐约可见有鱼儿在游动。 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人在晾晒衣裳。 男童看了眼那修长的背影,老气横生地叹了一口气,上了木桥,进了屋子。 当看到屋内,那正在嗑 瓜子的身影时,鼻子立马就算了。 “娘——” 他委屈巴巴,快步冲过去。 “哒,哒,哒……” 那正在有规律磕着瓜子的美貌女子,见他扑来,顺手拿起扫把,抵在他身上。 她略微嫌弃,“这么脏?你滚泥巴去了?去去去,一边去,别弄脏我衣裳。” 男童委屈巴巴,抹了抹眼泪,一脸花,“可是娘,我被人打了。” 女人不心疼,依旧磕着瓜子,还颇为嫌弃。 “别人打你,你不会打回去?赢了输了?输了在外头别说是我儿子,丢人。” “……” “哇!” 他爆发出嚎啕大哭。 这哭声,顿时让白落幽身子一抖。 她立马出声恐吓,“闭嘴,再哭揍你。” “娘不爱我了!哇!” 啧。 白落幽叹息,她扔下瓜子皮,拍了拍手。 跳崖后活下来至今,过了六年。 六年后的她,依旧风韵犹存,未变其貌半分,反而因为过分娇养,愈发地水嫩可人。 便是穿着一身麻布粗衣,头上仅用一根簪子挽发,也仍旧难掩其风华之貌。 她不情不愿对长安张开手。 “行了别嚎了,过来。” 长安立马止哭,泪眼朦胧地扑入她怀里,抽着鼻子。 “娘,他们打我,还骂我,骂我是傻子,说傻子生得儿子是傻子。” 一边说,一边把眼泪鼻涕往她身上擦。 白落幽身子一抖,略感绝望。 随后扯开他的哭脸,挑着眉头,“他们这么嚣张,你没打回去?” “打不过。”长安抽泣。 “废物。”白落幽嫌弃。 长安哭了哭,抽着鼻子又道:“我不是废物,我……我给他们……给他们下了药。” 第272章 瘸子、傻子和孩子 她挑了挑眉头,看着长安从怀里掏出来的药瓶放到了她的手上,药瓶已经空了,微微打开,闻一闻里面的味道,可知这是一瓶能让人拉稀拉上三天三夜的毒药。 长安的医术是她教的,但没想到这小东西医术学得不怎么样,但是毒术倒是学得有模有样的。 “可以,真不愧是我儿子。” 白落幽颇感骄傲。 得到了她的夸奖,长安这才停下了哭泣。 只不过还是委屈巴巴的嘟着嘴,还想往她胸前埋脑袋擦鼻涕,白落幽立马先去用手按住他的额头,将他给推开了。 她颇有些嫌弃,“衣裳洗着不容易,你要弄脏了你自己去洗。” 长安抽着鼻子,泪眼汪汪。 “可是……可是……”他略有些结结巴巴,也有些不服气,“可是又不要娘亲洗衣裳。” 是不要她洗,她心疼那傻子不行吗? 撇了撇嘴角,她懒得搭理这小东西,将他推开之后拿起瓜子慢悠悠地嗑着,一边对着他嫌弃的摆摆手。 “行了行了,自己去洗一洗这张花脸,哭成这模样,出去了别说你是我儿子。” “……哦。” 长安委屈巴巴的嘟着嘴,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她,见她实在不想搭理自己,这才抹着眼泪出去了。 却在门口的时候,撞见了那修长如玉的身形。 他穿着淡蓝色的粗布长衣,却难掩住他如竹般的身姿风华,一张俊容透着成熟,即使经过了多热的暴晒,脸上依旧白皙如玉,红唇似樱,鼻梁高挺,一双如桃花 眼的凤眸微微挑起,闪烁着好看的光泽,如墨一般的长发披在身后,随着吹来的夏风微微飘动着,更让他有一种嫡仙下凡历世的感觉。 除了—— 他如果不呆呆的盯着长安看,眼中流露出迷茫的神态之外。 见到了他,长安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爹。” 步惊澜眨了眨眼,略有些奇怪地看了长安一眼,便不再搭理他,越过了他径直进了屋。 长安撇了撇嘴角,颇有些郁闷地离开。 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到屋内传来了他爹略有些撒娇的声音。 “幽幽,我已经把衣裳给洗好了,要亲亲。” 屋内人似乎嫌弃地轻啧了一声。 “去,把这件衣裳也给洗了,都怪你那不争气的儿子,被人打的哭着回来,还敢把鼻涕擦在我身上。” “……哦。” 小宝稍微有些委屈的扁起了嘴,抹着眼泪泪汪汪地离开了。 这就是村里孩子说的,他那一位傻爹。 明明有着一副如嫡仙般俊美的相貌,修长高挺的身材,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之意,可偏偏她爹是个傻子。 而她娘—— 是个瘸子。 白落幽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来,将瓜子壳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上,就伸着懒腰要回到床上休息。 刚刚躺下身后便有人抱了过来,像是孩子一样在她后背蹭来蹭去,白落幽已经习惯了一般,转过身来将他揽入怀中。 “幽幽~” 明明是低沉悦耳,如同风铃一般的声音,却用着柔柔的声音对着她撒娇。 在六年 前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叫她的时候,白落幽身子抖了抖,一脸的不可置信,然而到如今她也已经习惯了,很是有耐心的嗯了一声。 揽着他,在他挣扎的时候,拍了拍那圆润的屁股。 “要午休就午休,不许胡闹。” “……哦。” 步惊澜委屈巴巴地扁起了嘴,与从前向来清冷的模样,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不过他向来听她的话,被她制止之后,就安安静静的在她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只是与他搂抱之时,白落幽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由得回想起了六年前,被他抱着从悬崖上跳下来的那一刻。 光是想想,当时步惊澜护着她和长安,自己做了垫背的场景,就不由得心疼,忍不住用手捏了捏面前这如玉般精致的面容。 “傻子。” 她低喃着。 那悬崖确实有万丈深渊般高,然而悬崖下却是树木林立。 悬崖边横着许许多多的灌木,加上步惊澜有意护着她和长安,步惊澜被锋利的木尖伤的体无完肤。 天不绝他们一家三口,他们最终落入一条还没有完全冰封的河流,白落幽只断了一条腿。 但这个男人却撞到了脑袋,千辛万苦捡回了一条命,却失了神志。 当时长安也血淋淋的,初醒来,把她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死了长安也不在了,这才发现步惊澜将长安和她护得好好的,反而自己差点就没了性命。 所以不得不说,他就是个傻子。 他这一傻直接就傻了六年,任凭她怎么炼 药研究,怎么给他治病,都没办法治好,甚至没办法找到他突然变傻的原因。 还有长安的病—— 回想起长安,白落幽在床上稍稍躺了一会儿,就悄悄地起床了。 她拿起了床边的拐杖,一瘸一拐的出了门去,到了药房,房内正在熬药,浓重的苦药味让白落幽都不由得咳嗽了两声,在鼻子前挥了挥后走到了药坛前。 “好了。” 将药倒在了碗里,刚刚想端走,隐约听到门口的动静,她轻哼冷笑,捡起了地上的石头,对着外面就直接投掷过去。 “哎呦!” 门外传来了长安苦兮兮的声音。 她轻笑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看到长安摔在地上,捂着被砸得涨红的额头,眼眶湿润,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他才刚刚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眼下衣裳又染了些许的尘土。 “娘亲,你……你……疼。” “知道疼还躲在外面?说吧,你平日里就不喜欢药房,突然跑来药房做什么?” 她拄着拐杖走到他面前,用手点了点他的脑袋。 即便穿着粗布纱衣,却依旧风华绝代的风韵美人,此时半蹲着,嘴角噙着笑,白皙修长的指点了点男童的额头。 长安抽了抽鼻子,目光略有些躲闪了起来。 “没,没干什么,我方才见到娘亲过来就……就跟着娘亲……” 哦? 眉头微微挑起,白落幽冷笑。 “骗人是小狗。” 在她的注视之下,长安这才嘟着嘴。 “汪汪。” “说。” “……我不想喝 药,娘亲,娘亲待我向来温柔,想必是不会逼着我喝药的,是吧?” 长安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期望的望着她。 就知道他的目的,白落幽也不意外,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 “你是要自己喝,还是要我捏着你的嘴给你灌进去?” “……” 长安鼻子抽了抽,张开嘴便要嚎啕大哭。 “啊……咕噜咕噜咕噜!” 就在他张嘴的那一刻,白落幽及时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把药往他嘴里灌了进去。 动作之粗暴,怕是外人见了都要感叹一声,这不是亲娘是后娘。 灌完了之后,长安哭得不成样子,直接要往她怀里扑,白落幽拖着坡腿,往后退了退。 一边退还一边不高兴地警告着长安。 “你爹平日里洗衣裳就够累了,这衣裳你要是弄脏了,就让你自己动手洗。” “哇!” 刺耳的哭声响彻,白落幽习惯的掏出了棉花,塞着耳朵,一瘸一拐的走了。 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这可怜兮兮的小东西,长长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长安的脑袋。 “你别嚎了,让你喝药也是为了你好,别弄得跟我要害了你小命似的,你要不是我儿子,我都懒得给你喂药。” 这小子从小皮实,白落幽向来也不是个温柔的,便是心中喜爱这个儿子,也甚少表露于面。 长安抓住了她摸着他脑袋的手,泪眼汪汪。 “娘亲,我才不是讨厌喝药,我只是讨厌娘亲,居然不哄着我喝药。” 第273章 又要搬家 这小东西虽然平日里调皮,现在也有可爱的时候。 她摸了摸长安的脑袋,声音稍稍软了软,“你都多大了,还要我哄着?” “六岁。” “……你爹六岁的时候都通晓四书五经,还会舞刀弄枪了,你看看你和你爹比起来,你是不是个废物。” 她一一跟他细数着他爹从前的光荣事迹,唯一没说的就是,他爹曾经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凡人所见皆知惊恐。 只不过—— 这小东西长本事了,听完她的话,还对她投来了不信任的目光。 “嘁,娘亲胡说八道,爹爹就是个傻子,怎么可能还会读书?” 眉头一跳,白落幽立马就掐起了长安的脸。 “你说什么?” 长安护着自己肉乎乎的面颊,连对她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母子二人打闹了一番,长安哪里打得过她,三两下就被她按在地上蹂躏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从她手上逃跑了,见她要追,慌慌张张往前跑。 跑着跑着,就看到了从屋内走出来的步惊澜。 他连忙跑了过去,躲到了步惊澜的身后,“爹爹救我!” 然后—— 步惊澜一手拎着长刀,一手拎着男童,乖乖巧巧的将长安塞到了她的手上。 “幽幽,给你。” “……” 长安气鼓鼓着一张脸,即便被拎着后衣领,还是双手环胸,死死地瞪着自己的亲爹。 将这臭小子拉了下来,稍微教训了一番后,她将目光转向了步惊澜手中的刀剑上,微微抬眸,注意到他俊美面容带着一丝的警惕,目 光正直直地望向树林之外的方向。 她略感疑惑地问道:“怎么醒了?还拿着一把刀,你要上山砍柴?” “不是,那边来人了。” 步惊澜摇着头,用手指着树林远处的方向。 他虽然失了记忆,变得有些呆傻,仿佛记忆停留在了几岁的年纪,只不过那武功内力却没有消失,反而运用得越发沉稳。 有人? 白落幽不甚在意,想来兴许是山下的哪个婆婆大妈上山来了。 山下村里的那些个大妈见她一个瘸子,他一个傻子带着一个孩子,对她们这一家三口甚是怜悯,偶尔总会上山来送些许好吃的东西。 她本不在意,但注意到他紧紧握着刀剑的时候,这才发觉不对劲,平日里那些大叔大妈上山之时,他可不是这番态度。 难道说,上山的人—— 正感到疑惑间,隐约之间她也听到了慢步而来的脚步声,只有一道脚步。 只有一个人。 有步惊澜在身旁她也不害怕,只是推了推那正扁着嘴,不断嘟囔的长安。 “进屋里去,别在这拖我们后腿。” 她掐了一把长安的面颊。 长安眨了眨眼,乖乖巧巧的进去了,但随后又从屋内伸出了一个脑袋往外看。 当看到来人之时,白落幽愣了愣。 原来是他。 那人虽然戴着斗笠腰间别着长剑,但在不久之前他们见过一面,所以这一眼便也认得出来。 白落幽迈开脚步想要向他走去,步惊澜突然紧张的拦住了她,他的神色慌张,瞳孔清澈如水,一层波澜微微颤动,转 眸看向来人之时,警惕无比,像是呲牙咧嘴的大狗。 “幽幽,不要去,他会武功……” 她拍了拍他的手,脸上带着安抚的笑。 “没事,他不是什么坏人。”话语顿了顿,她吩咐着他,“去准备茶水吧。” “……不,你还是在屋里坐着等我吧。” 这人怎么说,六年前也是步惊澜的手下,让步惊澜给他上茶恐怕不太好。 她走过去时,那人已经停了下来,隔着斗笠白纱,远远的望着步惊澜的身形,目光一眨不眨,眼中含着一丝留恋和激动。 看得,白落幽都不由得心酸了起来。 她走过去的时候,顺道挡住了他的目光。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他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听到她的话,指了指长安。 “我在山下看到了他,他很像王爷。” 毕竟是亲生父子,长安即便年纪尚小,可这张脸也和步惊澜有五六分的相似,特别是这一双眉眼,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好吧。”话语顿了顿,“要进去喝杯茶吗?” “不了。”他摇了摇头,“见到王爷无事,我也可安心了,此来,我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 白落幽目光颤了颤,想起上一次在街头遇到他,拜托他帮她找的东西。 她努力平静下来,认认真真的凝望着他。 “我拜托你找的药材,你已经找到了?” 那药材绝无仅有,便是这六年来,她带着一个孩子,一个傻子,几乎走遍了宁国南国,也还是没有找到这药材。 而很快—— 长 安已经对她最近研制的药产生了抗性,如果不尽快解了他体内的毒的话,恐怕是无药可医了。 她的长安,此生此世就要夭折在这六岁。 在她期待而又略有些激动的注视之下,眼前人却摇了摇头,而是默默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 “没有,不过我知道它在哪里,想要取之,并不简单,但是……我娘子家中出了些事,我不能亲自前去取来,只能有劳王妃带着王爷前去一趟了。” 她接过他手中的信,匆匆将其打开,当看到信里的内容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封邀约。 “还有两个月,就在宁南国边界虞城,到时会有各路英雄豪杰前去参加,然而我相信只要王爷肯出手,这武林盟主之位必然会落到王爷的手上。” 目光微微一颤,白落幽勉强平静下来,就将信慢慢的给收了起来。 “我们在乎的不是这什么狗屁盟主,而是你确定了这前武林盟主,赵家当真有这一药材?” “是,那赵家说会将此药材作为贺礼,供奉给下一任武林盟主。” “……好,多谢。” 眼前人做事向来谨慎,白落幽也就信了他。 她捏紧了手中的信,神色稍稍有那么点激动,只要拿到了这个药材,长安体内的毒就能彻底有办法解决。 待回过神后,想要让眼前人进屋里喝杯茶坐一坐,可在抬眸之时,他已经不见了身影,不知去了哪里。 “啧,真是越发的神出鬼没了。” 话说从前在那寨子上的时候, 也不见他有这帮高超的武功,也不知这六年来他经历了什么。 她坐着拐杖拖着坡腿,慢慢悠悠的往屋里去,想要将要搬家的事情告诉父子二人。 一转头就见门口趴着两个人,二人同时对外伸着脑袋,眼巴巴的盯着她看,一个好奇,一个气呼呼的。 白落幽感到好笑,走了过去,抬起拐杖,就对着二人,各敲了一下脑袋。 “看什么呢?进去。” 长安走在她身边,好奇问着她。 “那叔叔是谁呀,生得这般的好看?可是娘亲以前的旧情人?” “?” 她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着长安,然后抬起了手,给了他一个爆栗。 “啊!” “别胡说八道。什么旧情人,小孩子家家,说这些也不害臊。” 说完,便没有再解释。 她寻思着家里还剩多少银两,要不要下山去看看病,顺便挣点钱,一路上也能赚点路费。 以至于—— 她忽略了,一直跟在她后面,用着幽幽目光凝视着她的步惊澜。 他气鼓鼓的双手环胸,气闷又不高兴的动作,期望能让她发现他的情绪,可是见她心不在焉的,他又是慌张又是生气。 到了晚上,他甚至还装模作样的抱起了枕头,就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她。 白落幽好笑的盯着他,“怎么?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闹什么脾气?我又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他轻哼着,就算是变傻了,还是不忘吃醋。 “今日来寻幽幽的男人是谁?幽幽为什么要对他笑。” “见人不笑,还哭不成?” 第274章 她要纳妾 步惊澜扁着嘴,委屈巴巴地站在门口,清贵的面容满是幼稚。 “方才……方才……长安与我说,说幽幽你要纳妾。” 纳……妾? “什么玩意儿?” “还说幽幽纳了妾之后,就不要我了。” “……” 微微眯起眼,白落幽眼瞳散发着一丝恼意,她一边捏着拳头,一边下床,咬牙切齿地喃喃着。 “这臭小子长本事了,什么都不懂还敢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揍他。” 她瘸着腿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路过步惊澜之时,他哗地一下就哭了出来。 “呜呜……” 顶着这俊美娇艳的容颜,偏生露出孩子般的神情,还哭出了声。 白落幽身子僵了僵,但渐渐的就缓和了下来,将近六年了,她也已经习惯了。 那狭长凤眸闪烁着泪光,清澈的瞳孔带着满满的委屈和慌张,看得让人心疼无比。 白落幽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顿时心疼了,上前就抱了他,叹着口气。 “那是你儿子胡说八道的,别是别人说什么都信,什么纳妾不纳妾的,我要真想有第二春,早就在你变傻的时候把你给弃了。” 要知道,自从他变傻之后,她得照顾着嗷嗷待哺的长安,还得照顾着变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他。 回想当年,白落幽角不由地抖了抖身子,她是宁肯上战场,都不肯再带孩子了。 “……那,那个男人是谁?” 他依旧不高兴,不过却抱她抱得很紧。 是谁—— 眉头稍稍挑起,她略有些不爽的开口, “你自己惹的男桃花,你自己忘了,还要问我?” 对,那男的就是觊觎她的男人。 这是她早在六年之前,就已经发现的事实。 步惊澜眼中浮现迷茫,显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眨了眨眼,似乎猜疑了片刻才鼓着嘴巴开口。 “那,幽幽身边是没有其他人了,只有我是吗?” “嗯嗯,是。” “那我和长安谁比较重要?” “你重要你重要。” 还跟自己的孩子争宠,幼不幼稚。 也不知有一日,他恢复了记忆,想起这六年来做的傻事,也不知会不会羞愤到在地上挖个两室一厅,把自己给埋了。 不过…… 都六年了,他还没恢复记忆,也不知何时能恢复。 也许—— 再也恢复不了了,也不一定。 念及此,白落幽的目光渐渐黯淡下来。 她将男人拉到床上,扯过他手中的枕头,强行给他盖上了被子。 “不许再胡闹了,好好睡一觉,睡醒之后,我们一早就出发。” “幽幽要去哪?” “去给你儿子寻来救命药。” “儿子?什么是儿子?儿子是幽幽吗?” 白落幽汗颜,“……不,你是我儿子。” …… 翌日。 白落幽收拾了包袱,拿上两件换洗衣裳,再备上一两双鞋便要出门。 然后—— 当看到长安一个人大包小包地搬着东西的时候,她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上去就掐着长安的脸。 “就让你拿两件衣裳,你这是要把家给搬了?” 长安一脸委屈,“娘亲,这些都 是娘亲送我的生辰礼,我不能把它们孤零零的留下。” 她眼角抽了抽,掐着长安肉呼呼小脸蛋的手更用力了。 “你当你娘跟你爹一样是傻子?我送你多少生辰礼我会不知道,明明就只有一条长命锁。” 被她揭穿之后,长安的目光躲闪了起来,支支吾吾的开口。 “啊啊,那一定是长安记错了。” “臭小子,把东西都扔回去,不然小心半路上我把它们都给烧了。” “娘亲坏,娘亲太坏了!” “澜澜,火折子给我。” “啊!我拿回去!我拿回去!” 最终,长安的大包小包换成了几件衣裳,就上了马车。 没有车夫,只能让步惊澜充当,虽然他变傻了,不过认路的记性还是很好的。 马车内,白落幽悠哉地嗑着瓜子看着话本,时不时地呵呵笑两声,看起来颇为悠闲。 和某个正坐在床榻上双手环胸,气得不得了的小东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长安不高兴地瞪着自家亲娘,好一会儿没得到她的回应,这才扁起了嘴。 “娘亲,你不爱我了。” 白落幽嗑瓜子的兴致顿时少了一半。 她挑眉望向他,“又来了?” “哼。” 虽然嘴上哼哼叫叫,身体却老实地从床榻上爬了下来,随即往她怀里缩。 见她没有将他推开,还像着小猫儿一样在她怀里蹭了蹭,嘴上咕咕哝哝。 “娘亲,我不喜欢坐马车,马车晃得我头晕乎,晚上还要继续坐马车吗?” 他微微仰起头,眼巴巴地 望着她,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怜。 白落幽道他晕车,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难得的温柔。 “再忍忍,要是你爹晚上能找到客栈,咱们就住客栈。” 长安老气横生地叹了口气,往窗外瞟了几眼,又叹了两口气。 “哎!” “这荒郊野岭的,哪里能找到客栈,要找得到的那也是鬼住的。” 这话白落幽倒是赞同,这荒郊野岭的哪里能找得到客栈。 然而…… “幽幽,前面有一家客栈,我们要不要停下休息一晚。” 好家伙,居然真的有客栈。 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那客栈破旧无比,木头看着似乎已几近腐烂,高高挂着的牌匾还掉了几个字,地上一堆的枯叶。 要不是有个老太太正坐在客栈门口,她还真怀疑这客栈没人了。 “太好了!” 长安一听,立马就兴奋了,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一蹦一跳的向着客栈而去。 白落幽没有阻拦,只是淡淡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大树环绕,小道上野草丛生,想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不过比起这来时的小道,离开的小道更显得荒僻,就像是从没有人走过一样。 客栈门口的老太太看到他们,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很快,连同老太太,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跑了出来。 那小姑娘长得一般般,但偏偏有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 眼神看到看到步惊澜时,双眼顿时亮如星辰,兴奋地直接跑了过来,一蹦一跳像极了兔 子。 “公子是要住店吗?” 小姑娘兴奋不已,跑到步惊澜面前,双手环胸,面颊红晕一片,看起来格外的羞涩。 呦,这是在觊觎她的小傻子? 白落幽稍稍挑了挑眉头,看向了步惊澜,他此时神色略有些迷茫,并没有露出往日里那傻乎乎的神情。 乍一看,还以为他面无表情,却也为他那本就俊美清贵的容颜,平添了一分气质。 这也怪不得有女子见了会对他倾心。 然而,步惊澜却不打算搭理她,反而在白落幽轻呼了他一声后,他对她张开手,脸上洋溢着傻兮兮的笑容。 “幽幽,我抱着幽幽下来。” 小姑娘的脸色僵了僵,看起来颇为尴尬。 白落幽倒是高兴了,任由着步惊澜将她抱了下去。 将她放下后,他还靠着她与她窃窃私语,拉着她和小姑娘擦肩而过。 “幽幽好轻好轻,村口的大叔说,幽幽轻了,就是身体不好了,回头我一定要给幽幽做许多许多好吃的,把幽幽养得白白胖胖的。” 声音不小,小姑娘自然也听到了,余光瞥见步惊澜傻兮兮神情,小姑娘那倾慕的眼神瞬间变了。 “居然是个傻子,啧,真是平白浪费了一张好看的脸。” “不过,这么漂亮的脸,是我的也不错。” 小姑娘嘀嘀咕咕的,手不自觉地摩擦了一下。 长安是个不怕生的,下了马车就一蹦一跳地往客栈去。 当白落幽带着步惊澜进入客栈,长安已经跟那看起来满头花白的老太太相聊甚好。 第275章 又是家黑店 “娘亲!” 见了她,长安兴奋地跑来扑到她的腿上,微微仰着头望着她,很是兴奋。 “娘亲,这个奶奶说,不用我们付银子让我们住一晚!还说要给我和娘亲准备好吃的。” 这小子兴奋的不得了,小脸红扑扑的,像个小苹果。 以至于白落幽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嘴角噙着无奈的笑容。 这臭小子怕是没听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 步惊澜撇了撇嘴,突然将长安给拉开了,颇为有些不高兴地揽着她的腰,“不要,其他人做的不好吃,我要亲自给幽幽做。” 长安嘟着嘴,也有些不高兴。 见白落幽没有拒绝,他撇过了头去,哼哼唧唧地,“哼,我才不吃你做的,我要吃奶奶做的。” 说着,便将那双干净单纯的目光投向了满头花白的老人。 老人对着她们微笑,甚是慈爱,小姑娘也走到了老人的身边,老老实实地搀扶着老人。 “楼上已经打扫干净了,几位大可放心住下,再晚些的时候,我让我孙女儿给几位送上干净的水和吃食。” 目光闪了闪,白落幽对着老人微笑。 “好,那就有劳您了。” 小姑娘领着她们上楼,颇有些不高兴的给她们指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 推开了门,小姑娘便将那紧闭的窗子也给打开了,一边打开一边捏着鼻子,凶巴巴的对着他们说道。 “你们真是臭死了,也不知打哪来的东西,晚上睡觉不许关窗户。” 白落幽神色淡淡,并 不搭理。 步惊澜也不愿搭理他,长安则是一心的扑到了床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目光时不时的在自家娘亲身上徘徊,也不知想着什么。 小姑娘咬了咬唇,愤愤跺了跺脚,便气愤地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把门撞的哐哐响,这看起来颇有些不结实的木门居然只是抖了抖,被这么狠狠的关上,并没有一丝的晃动。 她微微一笑,“这门结实。” 步惊澜轻轻哼了哼,他收拾收拾东西便下了楼,准备去给她做饭吃。 他毕竟是个学武的,步伐轻盈甚至接近无声,下楼的时候隐约听到了楼梯间那一对奶孙俩,不知在讨论着什么。 “奶奶我要那张脸,那张脸真好看!”小姑娘颇为兴奋。 老人则是叹了一口气,“先看看吧,那女子看起来是个精明的,若是动不了手还是算了。” 小姑娘顿时就不高兴了,“不就是个村妇,除了颇有些貌美之外,还有多厉害?” 她哼哼唧唧地,语气十分不快。 只是说着说着无意中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楼梯上有个人正趴在栏杆处看着他们。 那人歪着脑袋,目光含着疑惑,眼底有隐隐的让人不寒而栗的锐利。 见到他的时候,奶孙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小姑娘身子甚至是抖了抖,脸色白了白,但转瞬就恢复了正常,看到自家奶奶想要伸出的手,立马就按了回去。 “等等,奶奶放心,他就是个傻子,就算是听到了我们的话也听不懂的。” 老 人略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俊美过分的男人,看向她们的眼神逐渐露出了有些傻兮兮的笑容,才放下了警惕。 “罢了,暂且留他一会儿。” 步惊澜看着奶孙两人离去的背影,收回了目光,歪了歪脑袋慢吞吞地进了厨房。 他在厨房里做了许多吃的,不过却只是端着两碗香喷喷的素菜上了楼。 一边走,嘴上还嘀嘀咕咕着说着什么。 “幽幽说不吃肉……不吃肉……不吃肉……” 晚间饱餐一顿,天色便已经暗了下来,屋内又没有烛火,只是凭借着窗外的点点月光照明。 长安坐了一天的马车,再加上他又晕车,当躺在白落幽怀里一会儿之后,便渐渐的睡了过去。 睡得还挺香,不过就算睡着了也死死地将自己的爹娘给隔开。 但凡步惊澜动弹一下想要靠近的时候,便咕咕隆隆的像个八爪鱼一样纠缠上自家亲娘。 步惊澜气愤,双手环胸,嘴巴鼓鼓的。 “幽幽!他好过分。” 白落幽看着长安睡去的恬静睡颜,笑了笑,眼神渐渐温柔。 “就这一夜,你也莫恼。” 再说了,他变成这副模样的那一年,可比长安要缠人得多了,还偏偏不许她抱长安。 死活要缠着她,有一夜她甚至将长安给忘了,差点就把长安给饿着了。 将步惊澜安抚过后,二人便躺下闭上了眼,在闭眼的时候,白落幽压低了声音对他低语。 “闭上眼睛,但是不要睡觉。” 步惊澜向来听话, 听闻此言也没有询问什么,就乖乖的闭着眼睛。 果然…… 如她所预料的那一般,到了夜间,那微微敞开的窗户,隐约出现了一道身影。 身影娇小玲珑,一看便是女子。 她手中似乎点着香,在从窗户爬进来的时候,那香还散发着浓浓的香烟气。 味道并不呛鼻,但是让人闻到的时候却让人晕乎乎的迅速陷入了梦境之中。 来人悄悄摸摸摸到了白落幽的床边,眯起眼看着睡在最外侧顶着那张俊美如嫡仙般容颜的人,她举起刀,但随即又犹豫了起来。 反正这是一个傻子,也不懂得如何反抗,不如索性先留下玩弄一段时间,再将他的脸皮割下,和她之前割下的脸皮为伴? 不过—— “这臭女人的脸也不错。” 刀尖渐渐转了方向,转到了那睡得正沉的白落幽身上。 微微一动,来人双眼顿时浮现狠厉之色,吞咽了一下口水,她便举着刀一步一步靠近那张脸。 正要扎下的时候…… “啪!” “啊!” 在小姑娘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躺在最外侧的人突然就睁开了眼,用着极快的速度将她的刀给打下,顺便将她也给推到了墙上。 步惊澜的力气何其大,再加上这一身的内力,这一推之下,小姑娘几乎浑身骨折。 “你,你们……” 小姑娘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两个人坐了起来,也许是被伤到了五脏六腑的原因,转过头来就吐出了一大口血。 余光瞥见掉落在地上的香 ,她是越发的震惊了,这怎么可能…… 这将来是当代医仙所用的迷魂香,只要没有服下解药,闻到了这香味的人,便是被活生生的千刀万剐,也绝对不可能会醒得过来的。 这…… “幽幽,我可以杀了她吗?” 赤脚下床,男人停留在了小姑娘的面前,他微微仰着下巴不悦地凝视着小姑娘。 手指屈了起来,正在等待白落幽的同意。 “可以。”她神色淡淡,语气淡薄,“不过要拖出去杀,不能在长安面前。” “好。” “咳咳,你们不能——” 小姑娘的眼中满是惊恐,咳出了血后便猛烈的挣扎起来,奈何她已浑身是伤,根本不能挣扎得太厉害。 轻而易举就被步惊澜拎着后衣领,直接从二楼给扔了出去。 “啊!” 只听到一声惨叫之后,楼下就没了声音。 长安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呆呆愣愣地望着她们,“娘亲怎么了?这大晚上的是谁在叫?” 听到他奶声奶气的声音,白落幽面不改色地转过身去,淡淡开口。 “猪叫了。” “诶?”长安歪了歪脑袋,“可是我记得这客栈里没有养猪的?” “那你一定是记错了,是吧。”她看向步惊澜。 他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记错了,幽幽说的是对的。” “哦。” 长安呆呆点头,又躺了回去。 白落幽看了一眼门口那颤抖的阴影,发觉老人不敢进来,这才伸了个懒腰,拉着步惊澜回到床上。 “好了,可以休息了。” 第276章 世道太乱 老人拄着拐杖,颤抖地看着死不瞑目的孙女,一个支撑不住跪了下来。 “孙儿……孙儿……” 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无比的悲切,甚至传到了楼上人的耳中。 抹了一把眼泪,老人替孙女合上了眼睛,她抬起头,狠狠地看着那幽幽的窗口方向。 “你们!你们这些黑心肝的,你们杀了我的孙女,我也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所以,她这个半只脚已经跨进棺材的人,就算记恨她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步惊澜已经听到了老人那满是恨言的话语,他悄悄摸到了腰间的刀,干净清澈的眼投到了白落幽身上,仿佛在询问着她可不可以动手。 她打了个哈欠,用手覆盖上了他的眼皮。 “睡觉。” 左右都是一个半死的人了,又能翻出什么天来。 老人拄着拐杖拖着尸体,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黑客栈,单薄而又枯老的背影,在月色的照应下显得可怖阴森。 翌日。 一觉醒来,白落幽伸着懒腰,看向枕边人,步惊澜已经不见了,长安也不知去了哪里。 大抵是对他们太过信任,便是他们在她身旁吵闹,只要她睡得沉了,她都不会对他们设防警惕,故而,连他们几时起床都不知道。 洗漱过后出门,刚刚想下楼梯,突然听到一楼传来了长安的尖叫声,脚步一顿,她飞一般冲了下去。 顺着声音去到后院,很快就发现了令长安发出惊叫的源头。 那是一间潮湿阴冷的柴房,而长安就站在柴房门口,被步 惊澜护在身后,且…… 步惊澜还用手死死的捂着长安的眼,长安也扑在他的腿上,紧紧抱着,略有些瑟瑟发抖,难得的父慈子孝,但白落幽却无心欣赏,只因她的目光全然落在柴房内。 数不清的残肢骨头,还有刚刚被切下不久的人头,都可见其恐怖之处。 “幽幽不看。” 见她前来,还见她看到这叫人烦呕的一幕,他慌张摇头,想要弃下长安来替她挡眼睛。 她便是个学医的,也曾涉及过法医专业,再恐怖残忍的一幕也看过,见此一幕,不过是皱了皱眉头,便没了别的情绪。 “没事。” 她慢步走去,不顾步惊澜的阻拦,将柴房的门给关上了,拍了拍手,打算离去之时,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硬物抬腿一看竟是一块玉佩,而这玉佩上刻着的正是宁国的文字。 这些被剁了个七零八碎的……难道是宁国人? 而且看着这玉质,就不是普通的玉,难道说是宁国路过的商人?或是……宁国皇宫的人。 想起宁国,白落幽脑中不由的浮现了,一个厌恶之人的身影。 自六年前,步惊澜费尽心思把宁国皇子都除掉,让淳于家彻底断子绝孙,宁国一国无主,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贪权之人夺权,南国趁势发兵,宁国差点就被瓜分了个七零八落。 然而没想到的是,夏侯礼居然站出来占了便宜,平定了宁国战乱,当了皇帝。 啧,真不爽。 瘸着腿,她走出客栈,让步惊澜拿上他做的包子早餐, 便举着火把,一把扔在了客栈上。 哗啦一下,小火沿着酒精,瞬间蔓延成了大火,在这蒙蒙清晨,多显夺目。 等到客栈被烧得一地灰碳,确定不会烧到其他的地方后,他们才坐上马车离开。 长安蜷缩在她的怀里,小脸儿略白,看起来瑟瑟发抖。 “被吓着了?” 她捏着他的小脸,笑问。 长安呆呆点头。 也是,他想来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骇人之景,不受惊吓也不可能。 她没有安慰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发,“以后见多了就不怕了,如今这世道,便是如此。” 这不是现代,没有健全的法律,所以多的是黑店路匪,就连身处南国也不例外,南国虽没有步惊澜辅佐,但这些年也渐渐好了起来,不如先帝那老东西在时的民不聊生。 “嗯。” 长安闷闷应下,在她怀里缩了缩。 担心他实在受惊,白落幽无奈安抚,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正想说什么,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 她问负责驾车的步惊澜。 没听到他的回复,隐约间,听到他下马车的声音,随后就是几道惨叫声,以及惨叫声。 “不敢了!我们不敢了!大侠您饶了我们吧!啊!” 眉头一皱,掀开车帘往外看,遂看到了,步惊澜不知道从哪里揪出来一群草莽路匪,正狠狠揍着。 一个个都揍倒后,步惊澜才又回到马车,一脸严肃地告诉她。 “幽幽,他们跟着我们,我记得幽幽说,无缘无故跟着我们的,都是 想要图谋不轨的,我就去把他们都揍了一顿,让他们不敢再跟着我们!” 眉梢挑了挑,呦,记性还挺好,六年前的事情,现在还记着。 看他一副小孩讨厌糖果的表情,白落幽笑笑,伸手去揉了揉他的发,“真棒。” 步惊澜抿唇一笑,俊容憨厚,忽而发觉长安看他,他看了过去。 长安双手搭在窗沿处,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家亲爹,眼底流转着一抹隐隐的崇拜。 步惊澜略感不自在,随即学着白落幽那样,用手弹了弹长安的额头。 “啊!” 换做往日,长安指不定得多生气呢,今日却是笑呵呵的。 待步惊澜坐着马车离去后,他在她怀里嘿嘿直傻笑。 “娘亲,爹方才打人好帅帅。” 她哑然失笑,不由无奈。 “终于肯舍得叫爹了。” 小宝被掐着小脸蛋,还笑得奶呼呼的。 “轰隆!” 一声惊雷在灰蒙蒙的天空划过,忽然吹起的狂风,预示着暴风雨降至。 在大雨来临前,他们的马车抵达了虞城。 虞城满大街都是人,便是大雨降至,还是有不少人,周围的客栈不是满人就是关店,马车停在路边,白落幽愁眉苦脸。 难道今晚就睡大街上了? 正叹息着,隐约间发觉周围有人向她们靠近,顺声望去,这才发现周围那些个年轻的少侠美人们,个个往她们这边看来,目光时不时汇聚在她的身上,或者在步惊澜的身上,更有个穿着红衣,张扬肆意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带着一 群侠士装备的男子,向她们走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 步惊澜皱眉,拦在她和长安面前,一副这些人是为冲着她们来的样子,殊不知,这女子是冲着他来的。 红衣少女不仅仅是相貌出众,这自信程度,也很出众。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弟子?” 步惊澜歪了歪脑袋,一脸迷惑,显然不懂什么意思。 他看向白落幽,求知。 她笑笑,上前揽住了步惊澜的手臂,拉着长安。 “我们一家三口不过是路过的行人,不是什么门派中人,也对这些不感兴趣。” “哦?” 即便白落幽特意咬重的一家三口四个字,但是,小红依旧不理会,依旧将那觊觎的眼神,都要黏到了步惊澜的身上。 “我是玉麟派掌门之女,恰好,我娘门下缺个干杂物的弟子,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我就代我娘,勉为其难地收了你。” 什么东西? 白落幽连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取而代之的是不耐烦。 “姑娘的耳朵要是有问题,就得去看看了。” 红衣女子厌恶皱眉。 “你什么意思?” “说你有病。”她不咸不淡开口,“没听到我们的话吗?我们不过是路过虞城的路人,对你们所谓的门派不感兴趣。” 而且—— 干杂物? 这女人敢让她的男人干杂物,好大的胆子。 “你!” “你敢羞辱我!” 红衣女子气急。 她眼中浮现恼意,立即抽出腰间的鞭子,要狠狠教训教训这个女人! 第277章 找茬的一茬一茬来 那是一条短鞭,上面却镶满了倒刺,倒挂的银钩骇人非常,凌厉的鞭子高高挥起,划过长空的声音裹挟着戾气,直直朝着白落幽的脸上挥去。 这一鞭子下来,不是半死就是毁容,甚至还会在她脸上挖下一块生肉来。 白落幽也是没想到她会出手这般快速,不过敏锐的反应,还是让她下意思拖着瘸腿,往后退去。 然而受瘸腿影响,她慢了一步。 “啊!” 一声惨叫,从红衣女子的嘴里发出。 白落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步惊澜竟然徒手夺下了短鞭,不顾鞭子上的倒刺,生生夺下,掌心汇聚内力将红衣女子退出三丈外。 他出手也太快,乃至于红衣女子的师兄师弟们,没有一个反应过来。 “你——” 白落幽错愕过后便是愤怒。 她抓住步惊澜的手,夺过短鞭子,看到手心上的伤口,脸色骤白。 “不疼的,幽幽。” 见她愤怒又心疼,他心虚地撇开了眼,还想着把自己的手收回,然而白落幽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叫他不敢大力收手。 “你,你……” 她又气又心疼地瞪着他。 想要骂他的话语就在嘴边,然而见他手心伤口,她心都疼得抽抽的,说不出话来。 罢了,他也是为了她,现在也不是骂他的时候。 步惊澜已经做好了,被她骂上一顿的准备,然而却见她吞了骂语,只是心疼地替他拿帕子伤药包扎,他惊慌失措的眸子瞬间就软和下来,嘴角裂开了憨憨的笑。 眉眼弯弯,深情而温柔地望着 她。 “坏女人。” 长安也心疼了,奶凶奶凶地瞪着红衣女子。 和他的愉悦高兴不同,红衣女子快气疯了。 她痛得吐出口血,他的师兄师弟见了,忙不迭上前搀扶。 “师妹……” “师姐你没事吧?” 被扶起后,她推开了她的师兄,愤怒至极,恶狠狠瞪着步惊澜三人。 “你们去!去把这对狗男女给本小姐砍了!” 她愤怒地推着自己的人。 白落幽闻声,冷冷望去。 丫的,敢伤她男人!找死! 街上本就人多,眼见有人起了争执,个个都凑了过来看热闹,眼见还要打架,一个个的更是兴奋了。 “打!打!打起来!” 有的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个身穿锦服的中年男人恰好路过此地,看见这以多欺少的一幕,本不想停留,但看到了步惊澜的身形背影时,不由呆愣住了。 “怎么……怎么与大少爷如此相像?”他喃喃自语着。 玉麟派的弟子原本还犹豫,如今见围观之人众多,深知不能丢了玉麟派的面子,但又不好以多欺少,便派出了个武力值最高的。 然而—— “啊!” 他还没在步惊澜的手上过下一招,就倒下了。 “废物东西!”红衣女子不甘心,她一脸怒气,“你们一起上!” 几人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被红衣女子往前推,只能硬着头皮上。 不出所料,七个人打一个人还败下了阵来。 在他们倒地哀嚎时,白落幽一家走到红衣女子面前,看着她惊恐又强作镇定凶恶的脸色 。 “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白落幽讥讽勾唇,真是好笑,刚刚想欺负她们的人,如今还在问她想干嘛? “我,我娘是玉麟派的掌门,你,你要是敢伤了我,我娘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死到临头了还敢这么嚣张。”长安双手环胸,精致白皙的小脸蛋嘟囔着。 他转过头去看向亲娘,握着小拳头。 “娘亲,教训她!狠狠教训她!” 白落幽斜望他一眼,小宝乖觉闭嘴。 红衣女子已是惊恐不已,如今深深吞咽口水,深怕白落幽对她动手。 然而白落幽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一言未发,就带着她的傻子和孩子走了。 红衣女子松了口气,随后满面怒气,紧紧握着手,一边咒骂着,一边颤抖着腿站起身来。 “该死的贱人,别让我查到你们是谁,否则定要你们千刀万剐!” 几个受伤稍轻的玉麟派弟子扶着她离开,周围围观的人,眼见无戏可看也都纷纷散去,唯独那中年男人,尚且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 马车进入小巷停下,将步惊澜拉入马车,白落幽沉着脸好好教训了他一顿。 “下回,若能用踢的,绝对不要用伤了自己,你方才只需踢她一脚,将她踹开便是,何必徒手去抓那鞭子,白白伤了自己,叫我和长安心疼。” 步惊澜委屈地低下头。 “可若不徒手抓那鞭子,鞭子就打到幽幽的身上了。” 便是用脚踹开那红衣女子,可那鞭子还是会伤到她,他舍不得她受 伤。 “我便是伤了,也没你严重。“白落幽反驳道,见他委屈巴巴要开口,遂沉着脸抢了先,“不许顶嘴!” “哦。” 在她教训步惊澜的时候,长安则在一旁老气横生地叹气,时不时对她摇头。 白落幽实在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爆栗。 “你又疯了?” 长安不高兴了。 “娘亲为什么不教训教训那个坏女人,她都把爹的手伤成这样了。”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就小了,还嘟嘟囔囔的。 “这要是我,我一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狠狠揍她!” 白落幽感到好笑。 “那你方才不动手?” “不行。”长安沮丧摇头,“村口的花花妹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打女人的,不然就不是男人了!” “……” “我不能打,但是娘亲可以啊,娘亲刚刚居然没东西,娘亲怂~” 臭小子说完了,还懂得捂脑袋往后缩。 白落幽轻笑,弹了弹他的脑瓜子。 “谁说教训就要打人的?” “啊?” “那……那幽幽干嘛了?” 步惊澜好奇地凑过来。 “我——” “车上几位,还请出马车一见。” 蓦然间,马车外响起了一道低沉男音,打断了白落幽的话。 是谁? 一家三口立马恢复正经,齐齐眯着眼睛往外看。 伸出脑袋出窗,白落幽就看到自己的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包围了,而为首之人,是个中年男子。 他负手而立,静静站于马车下,面容温润,温润却又显得锐利的目光直接透过她,望向步惊 澜。 打走一群又来一群,还个个都觊觎她的男人,而且—— 刚刚红衣女子看中步惊澜的相貌动了觊觎之心,她能理解,这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了,怎么也觊觎步惊澜,难道——好那口? 白落幽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这位老爷无故将我们的马车包围起来,是为何?” 手已经摸入袖中,随时可以动手,且她们能有百分百的胜算。 中年男人微笑摇头,语气和善。 “夫人别担心,我们并无恶意。” 围着马车的人都快把这破小巷子挤爆了,还没恶意? 没恶意叫那么多人来干嘛,拼桌打麻将? 眼皮翻了翻,她已经把不相信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中年男子权当没看到,依旧自顾自地继续说。 “我们乃是虞城龙家人,此来,不过是为了请夫人与其夫去一趟龙府,我们有事相谈。” 龙家? 白落幽蹙眉,听着耳熟,好似谁跟她提起过。 “你我素未谋面,这才第一面,你就叫人将我马车包围,我们……能有什么好谈的。”白落幽淡定说。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几位武艺高强,此来虞城难道不是为了武林大会?” “这与你何干?” 白落幽微笑,笑容略显凌厉。 “不管你们想干什么,最好还是不要招惹我们的好,几位还是请离开吧。” 懒得和他废话太多,这天快黑了,她们还得找住所,不然晚上只能露宿街头了。 说着,她让步惊澜在马车里待着,她则是出了马车,要驾马离开。 第278章 让他做代打 “夫人,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我们并无恶意,此次邀请你们去龙家,也是为了……武林大会之事,若事成,我们盟主必会重金相待。” 白落幽抓着马车缰绳的手稍稍停顿,意味深长地看向中年男子。 “你说的盟主,是武林盟主?” 中年男子莞尔一笑,“是,龙家家主正是现任的武林盟主。” 白落幽露出微笑,“好,那就随先生去一趟龙府。” 而她恰好要见一见这位武林盟主,珍惜药材‘佛罗花’就在武林盟主的手上,他们要将佛罗花作为下一任武林盟主贺礼。 白落幽原本还打算,要么带着步惊澜去争个武林盟主当当,拿到贺礼就跑,若失败了,就对武林盟主稍加威胁一番,拿到佛罗花。 眼下看来,也许是得先实施第二个计划了。 跟着中年男子抵达龙府,这一路进去,个个唤他管事,对他恭敬非常。 将她们带到正厅后,他温顺道:“几位且稍等片刻,盟主和夫人很快就到了。” 说罢,便出去了,整个正厅,只有她们一家三口。 环顾周围一圈,她将目光转向了自家的小傻子和孩子身上。 男人身子摇晃,小心翼翼地捧着受伤的手,见她看来,露出疲态,叹口气,凑到她身边,将下巴垫在她肩膀上。 “幽幽,我好困。” 长安也从自己的位置跑了过来,哼哧哼哧地,颇有喜感。 他也把下巴垫在她膝上,奶生生地说:“娘亲,长安也困。” 她摸了摸大孩子的头,又掐了掐小孩 子的脸,手无意间划过他们的脉象。 “那就闭眼睡会儿。”她淡然道。 二人还未闭眼休息多久,龙家的武林盟主和夫人,来了。 看到他们的时候,白落幽着实震惊了一下,既然能当上武林盟主,那必然是有着高于武林众侠客的本事,那必是一身健朗,可—— 眼前的武林盟主龙啸天,却顶着一个大肚子,皮肉松松垮垮,脸肥得不成样子,而他身边的夫人,也如是。 “祖母,蔓蔓想出去玩玩。” 蓦地,这夫人身后走出个小丫头。 四五岁的年纪,梳着两个丸子头,正眨动着干净清澈的大眼睛,小脸白皙精致奶生生,活像个瓷娃娃。 “可爱。” 白落幽不由夸赞一句。 长安嘟嘴,不高兴地从她怀中跳出来。 “娘亲,我也要出去玩。” 斜他一眼,见他气鼓鼓的小脸,白落幽点头答应了。 “去吧去吧,自己小心。” 她倒也不担心他的安全,这小子激灵懂分寸,也有保护自己的手段。 他虽然不会武功,身体还有点差劲,但有一手的好毒术,医术学得不伦不类,毒术却好得惊奇,还不知道他身上藏了多少毒药呢。 得了同意,长安哼哧哼哧跑了,跟着小姑娘,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龙家夫妻坐下后,便一直打量着她们。 白落幽向来敏锐,一眼就从二人的视线中,看出了龙家夫妻二人对他们的鄙夷不屑。 不过他们隐藏的很好,眼中的情绪只是闪过那么一瞬间,那肥胖的武林盟主,反 倒对她们友好的笑了起来。 她淡淡微笑,主动询问前二人,“敢问盟主将我夫妻叫来,是为何事?” 眼神在白落幽身上的粗布麻衣划过,又看了一眼,靠在她肩膀上闭着眼睛休息的步惊澜,龙啸天呵呵笑问,“不知夫人与……贵夫君,如何称呼。” 他的目光时不时在步惊澜身上徘徊,显然他的目的就是冲着步惊澜来的。 她没有推开缠人的步惊澜,淡淡开口,“白姓。” 龙啸天会伪装,但是他的夫人林氏可不会伪装,略微鄙夷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划过后,她有些嫌弃的问道,“白夫人的夫君,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得了什么怪病不成?” 话音刚落,步惊澜就睁开了眼睛,处处睁眼之时倒不像是平日里的傻里傻气,反而多了一抹凌厉感,恰好看了林氏一眼,导致林氏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 她敷衍回应,“身体不适。” 龙啸天又问道:“据说,白公子方才在街头打了玉麟派的弟子?” 白落幽点了点头。 “嗯。” 看来他们是在方才盯上了步惊澜了,而他身上亮眼的地方,便是那一身绝世的武功,难道……是想要雇步惊澜做保镖? 说了几句废话,龙啸天稍微了解街头的事情,特别在听到那几人,就连围殴都不是步惊澜的对手时,他渐渐兴奋了下来,眼中闪烁过了贪婪的光。 他的眼神在步惊澜身上环绕,以至于步惊澜很是不喜。 他扒拉着她的手,“幽幽,我困困。” 这意思自然是想 要让她赶紧离开了。 她拍了拍他的手安抚着,脸上笑容带着深思。 步惊澜生的好看偏偏言行,橘子又像个孩子,还对着一个女子撒娇,以至于林氏越看越嫌弃。 “怎么像个傻子似的,当真能帮得到龙儿?”她质疑地询问龙啸天。 龙啸天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 扭过头来又对白落幽笑颜相对,余光瞥见了那中年男子,管家便对着他吩咐。 “抬上来。” 抬什么? 白落幽至今还不了解他的目的,她心里也在琢磨着,怎么从他手里拿走那珍稀药材。 或说…… 有什么办法能留宿在龙家,等到了晚上……再悄悄,摸摸行事。 心中正在做打算,中年管家领着两个下人端来了四箱的铁箱子。 箱子一开,露出了足以让财奴瞬间暴毙的场景,数不清的银两,借着屋外照射进来的日光,导致白银闪烁着银光。 白落幽只稍稍看了一眼,并无太多情绪,只是略有些诧异。 龙啸天到底想干什么? 拿这么多银两是要给她? 她眼中的诧异,倒映在龙啸天夫妻眼中,二人只当是她对这些银两贪婪罢了,林氏不大高兴,龙啸天倒是很满意。 “这里是五千两白银,白夫人且过目。”龙啸天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多了一分倨傲。 就这?就这? 区区五千两白银,还没有曾经她住在池南王府,步惊澜给她的零钱多。 白落幽丝毫不看在眼里,只是心中对于龙啸天的目的越发的好奇了。 她幽幽道:“盟主这是 什么意思?” 龙啸天将笑容收起,神色也稍微严肃了些,给够了好处之后,便开始说正事,“我们是想请白公子帮个忙,事成后,我们还会奉上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银子一出,林氏顿时不乐意了,掐着龙啸天的耳朵就往后走。 “你!” 几人离白落幽院了些,躲到角落里窃窃私语,林氏极为不高兴,对着龙啸天推推桑桑,“不过是几个乡村野夫,给个几百两意思意思便是,你何至于——” 一想到一万五千两银子,就这么进入了两个乡村野夫的腰包,林氏就觉肉疼。 她便是宁愿割肉也不肯出那么多银子,这可比得上他们龙府一半的家产了。 林氏的声音稍大,以至于龙啸天害怕他们听到,重重咳了一声。 “咳!” 他瞪了一眼林氏,贴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总的都是我的私房钱,与夫人无关,且……我也只是嘴上说说,到时事办成了,给不给,还不都是我说了算?” 家里的钱财大多都是林氏在管,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夫人有多抠门的。 他们自觉自己说话小声,却丝毫不知他们的话都传到了步惊澜的耳中儿,步惊澜此时将嘴巴贴在白落幽的耳边,把他们说的话一一复述给她。 二人谈妥怎么耍赖之后,龙啸天又笑得热情的站到白落幽面前。 “不知白夫人考虑得如何,只是个小忙,事成即可赚一笔大钱。”他笑眯眯的说。 白落幽也笑眯眯的问,“盟主还未告诉我,要我们帮的是什么忙?” 第279章 龙府一家人 想薅她的羊毛? 那就得拿他珍贵的东西来抵换了。 龙啸天咳了咳,对着站在门口的中年管家挥挥手,门关上了,他才开始说道:“不是什么大事,令夫武艺高强,在下想聘了令夫,假扮我儿,在武林大会中夺下魁首。” 白落幽微微挑眉,果然是觊觎她男人,还想让步惊澜假扮他人,做代打? 她算是全想通了,估计是方才步惊澜动手的时候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他们才想这样步惊澜给他代打,只不过…… 这一来没有易容面具的,二来也不知龙啸天的儿子和步惊澜到底相不相似,这要是叫外人知道了,谁不知道他代打? 她心中疑惑,但是并未问出,龙啸天对外轻呼。 “去把大少爷召来。”说完又殷勤的对着她笑,“关于这代打之计,夫人且一一听我说来。” 他油腻的唇一动,屋外突然传来了长安的惊呼声。 “啊!” 白落幽身形一僵,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龙啸天也听到了,正想叫人出去看一看步惊澜,则是打着哈欠懒懒散散的站了起来,并对她说道。 “我出去走走。” 待他离去之后,三人才慢慢聊了起来。 …… 正厅门口前的院子里,六岁的长安和五岁的龙啸天的孙女玩得正好,两个小巧玲珑的家伙正蹲在一棵树下,不知捣鼓着什么。 步惊澜见之,眨着眼睛好奇地凑了过去。 看着那一排排爬过的还没有豆粒大的东西,步惊澜略有些得意起来,原来是看 蚂蚁,他六年前就看过了,他比这两个小东西都要厉害。 因为得意而发出了笑声,让蹲着看蚂蚁爬的两个小家伙立马抬起了头。 龙蔓蔓抬起头来,因为逆着光的原因,她没有看清步惊澜的脸,只是看到这身形之时,双眼一亮高高兴兴地扑了上去,抱住了他的大腿。 “爹爹!” 这一举动,让步惊澜愣了愣。 长安不高兴了,蹭地站起来,把龙蔓蔓的手给拉开了,他抱着步惊澜的大腿气呼呼的说,“你认错人了,他是我爹,不是你爹。” 龙蔓蔓扁着红润润的小嘴一看就要哭了,“可是……” 可逆光一过看清了步惊澜的面容,她呆了呆,就把已经挂到眼角的眼泪给缩了回去。 她乖乖地点头,“恩,不是蔓蔓的爹爹。” 她爹爹没有这么好看。 她爹爹…… 心中嘀咕着,突然有只手将她抱了起来,龙蔓蔓被吓了一跳,一仰头见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就高兴了。 “爹爹!” 步惊澜正呆滞的看着长安,眉头微皱,对于长安叫他爹感到不高兴,幽幽说过,被叫爹娘的那都是老了,老了就不好看了,不好看,幽幽就不喜欢他了。 听着前方声响,一仰头就见到了一个和他颇为相似的身形,还有一张与他是毫不相似的脸。 那人身穿深蓝色的长袍与步惊澜面对面站着,二人的身高和体型既然相差无几,若是从背后看去,恐怕都认不出谁是谁,除了看脸,二人长得完全不一样,一个俊美中 带着点傻气,一个则是清朗中满是阴霾戾气。 眼前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有一股阴深深的气息,这一股气息名为杀气,可步惊澜不懂他,只知道感觉到这一股气息时,便不由自主的想要杀了眼前的人。 捏紧了拳头正想动手的时候,身侧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他瞬间回过神,茫然地看向了长安。 他后知后觉得想起自己出门的事,便严肃地询问长安。 “你方才为什么叫?” 长安目光闪了闪,心虚转头,“我没叫啊。” “我都听到了。” “你一定是听错……” 父子二人话未落,那抱着孩子的龙家大少爷猛然出手,手屈成爪,直对着步惊澜的心脏而来。 然而,步惊澜的反应可不是盖的。 他出手的一瞬间就已经被不知名的内力所震开,直震出几米之外,抱着孩子摔在地上。 龙蔓蔓也吓了一跳,一见自家爹爹吐血就哭得不成样子。 “爹爹!” 小小的就跟瓷娃娃一样的身子,哼哧着爬了下去,想要扶起龙苑南,然而这让他伤了内脏,以至于吐出了血。 致使龙苑南受伤的罪魁祸首歪了歪脑袋,步惊澜脸上的戾气散去,疑惑的望着这对父女。 在长安抱住他大腿,气愤地身子直抖而且想要骂人的时候,他要拉着长安入屋。 小姑娘却在背后,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对着他们又哭又骂,“你们,你们是大坏蛋,为什么要打蔓蔓的爹爹!坏蛋!” 长安气不过甩开步 惊澜的手,回头也骂了起来,“你瞎了呀?明明是你爹要对我爹动手,我爹才反击的,这叫……” 然后骂着骂着就忘词儿了。 “这叫……” 这小傻子。 “正当防卫。” 白落幽替他补上忘掉的词,无语上前,站到父子二人身后,看着突然高兴起来的长安。 “对!” 还有同样见了她便双眼含着喜悦星星的……她的相公。 “幽幽。” 像对待孩子,不然对他哄了哄,一想到刚刚他是用受伤的手将龙苑南推开的便心疼起来,她抓起他的手心头询问,“疼不疼?” 他摇了摇头。 而比白落幽落后一步,从中听出来的龙啸天夫妇看到了自己倒地的儿子孙女顿时大惊,与她擦肩而过。 “龙儿!” 就在龙苑南对步惊澜出手的时候,白落幽就已经出来了。 龙啸天夫妇自然不知发生何事,却下意识将罪责怪在了,她们一家三口的身上。 “你们——” 林氏阴沉着脸,脸色略有些扭曲,她指着步惊澜就要咒骂。 然而白落幽突然响起的骂声,打断了她的话。 “长安!你看你干的好事!什么正当防卫,不许胡说八道。” 白落幽扯过长安,将他抱入怀里,一脸的严肃,嘴上还在训斥着他,“龙家乃是武功世家,龙大少爷武功高强,怎么会被你爹碰一下就摔了,肯定是在玩闹。” 她特意咬中了武功高强四个字。 然后,皮笑肉不笑的,望向那对父女。 “是吧?” “是是!” 步惊澜在她身旁,连连点头,抢先回答。 这话说得让龙啸天夫妇都不自在起来,也让他们再无法轻易责怪步惊澜,只能把这气生生的憋了下来。 到底是母子,长安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搂着她的脖子,高兴的点了点头,完全不像是被训斥了的模样。 白落幽微笑,眼中却不含一丝笑意,幽深的瞳孔之中倒映着那对站起来的父女,看着龙蔓蔓委屈抹眼泪,也看着龙苑南正呆呆失神地望着自己。 长久对视之中,白落幽亲眼看着这看似清朗但又一身浓郁郁气的人,不知何故,目光边的多闪不敢与她对视,那脸也或多或少的红了起来。 啧,看来她男人下手还挺重的,把他脸都打红了。 “恩,只是在玩闹。” 龙苑南点了点头,一边说着,还抹了抹嘴角的血。 林氏不想罢休,却得了儿子的话语,说是想要试探试探步惊澜的武功,只是自己一不小心贴到了个铁板,受了伤,所以也不必责怪。 “哼!” 林氏黑着脸点了头,领着自己的儿子孙女离开了。 龙苑南离开之前还频繁回头看的白落幽,他的眼神略显怪异,但白落幽并未过多发觉。 龙啸天吩咐着中年管家,“去,给三位贵客安置客房。” “是。” 一家三口就这么住进了略有些偏僻,但是又干净的大院子。 刚刚一住下,一家三口倒床就睡,被吩咐来伺候的丫鬟们都满脸鄙夷,将他们当做了乡下来,丝毫不知享受的村野乡夫。 第280章 这狗颇势利 三人这一睡,便睡到了半夜。 长安被二人紧紧抱在中间,那睡得正香的脸微微一皱,睁开满是惺忪的睡眼。 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的脸被挤到了一边,还被自家娘亲和自己的傻爹抱得死死的,连动都动不了。 他憋青了脸,双腿扭曲了一下,便猛地摇晃娘亲的手。 “娘!快,快把我松开,我要尿出来了!” 白落幽稍稍睁了睁眼,将他松开又重新睡了过去。 推开他娘后,长安捂着裆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屋里屋外都没人,他连找个知道厕所的人都没有,就这么忍着尿意,前前后后走了一圈才找到了厕所。 等到舒坦地从厕所里走出,就听到厕所的不远处传来了几个丫鬟的嘀咕声。 “我们不去伺候好吗?林管家叫我们都好好守在那,若待他们醒来不见我们身影,在林管家面前状告我们一番该如何是好?” “切,几个乡村野夫,除了脸皮长得不错之外,胆小又无知,哪里敢做这得罪人的事儿。” “不过说来那男子长得可真好看,从那背影看去像极了龙少爷,想来要不是个傻子,也轮不到那村妇。” 村妇? 长安就躲在角落里,听着她们在背后说他爹娘的坏话,越听越是郁闷,还有些不高兴。 这几个坏舌头的女人,居然敢这么说他娘! 风吹拂在面上,将头发吹到了他的面前,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那尚且带着婴儿肥的小脸露出了一丝坏笑。 “嘿嘿。” 那几 个背后说人的丫鬟们嗑着瓜子时,听到了声响,不由自主的回头望去。 “什么声音?” 背后一片冷清,寂静而显得阴森,根本无人。 “罢了罢了,许是听错了。” “也许是那老门房养的狗,那狗鼻子最是灵,他是闻到了她们桌上的鸡肉香,悄悄地在那等着啃骨头呢。” “哈哈那也是……” 她们聊得愉快,以至于并不曾分心,从这一阵阵的清风中闻到异样的香味。 长安拍拍屁股,将药瓶扔到了角落里,便高高兴兴地回屋了。 娘不是什么圣人,若知道他今日举止也只会夸他,不会骂他。 他还要将这事告诉主动告诉娘,让娘亲也高兴高兴。 他欣喜着推门而入,当看到床上空落落的床板时,顿时呆了。 小嘴儿颤了颤,许久—— “我娘呢?” …… 他娘? 正在训狗呢。 “过来。” 黑夜之下,两道黑影在门房后不远处,对着角落里那睡得正香的狗狗招手,手中鸡腿一招,趴在角落的大黄狗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汪!” 白落幽笑弯了眉眼,摸了摸狗头,大方的将自己从厨房偷来的鸡腿喂了狗。 她笑眯眯的看着狗吃完了这鸡腿,连骨头都不剩后才幽幽的开口。 “吃了我的东西可就要为我办事了,要是不然……” “小心要你狗命。” 步惊澜站在身后傻兮兮地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娘子训狗。 这狗又听不懂人话?幽幽这么训有用吗? 他 正想问,一问就见那狗吐着舌头,乖乖的跟在了白落幽身后,白落幽让趴就趴,让起就起,让闭嘴就绝对不吐舌头。 摸了摸狗头,她不由感叹,“这狗比男人还听话。” 某男人嘟起了嘴,一脸委屈地凑到她身边。 “我比它听话多了。” 白落幽哑然失笑。 望了一眼天边高挂的月亮,她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帕子,放到了狗鼻子旁边。 “替我找到这东西,回头给你带十只鸡腿。” 鸡腿两字一出,狗尾巴摇的跟螺旋桨似的。 她收起帕子,牵着狗往前走,步伐悠哉轻缓,某男人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眼神时不时地斜望向大黄狗。 狗鼻子不愧是狗鼻子,只是稍稍闻了闻帕子上面的珍稀药材香味,就真的领着她们去到了一处地方。 屋内布置干净,书架无数,显然平日里是当做书房的。 狗摇着尾巴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她,嘴里的梭哈子都流了一地,鼻子时不时的往她袖子拱去。 白落幽随手扔了个鸡腿给它,就摸了摸它的脑袋,想要再问一问这大黄狗知不知道药材藏在的具体地方,转头却见黄狗叼着鸡腿就跑了。 “啧,这狗还挺机灵的。”白落幽略有些郁闷。 方才怕是闻到了她袖里还有只鸡腿,这才对她吐舌听话乖巧,这鸡腿没了,撒腿就跑。 啧,势力狗! “幽幽,怎么办?”步惊澜凑了上来,眼巴巴地望着她。 白落幽轻叹,“只能我们自己找了。” 将帕子递给他,“你闻闻上面的味道,若是寻到了和上面味道一样的东西,便叫我。” 步惊澜眨着眼睛闻了闻,然后重重点头,就开始认认真真的皱着鼻子,像只小狗狗一样在周围找了起来。 无语子。 果然是变傻了,智商也退化了。 夫妻二人在书房内翻来翻去,都快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郁闷之时,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有人!” 步惊澜突然冲到她身边搂住了她的腰,带着她躲到了最为隐蔽的一处地方,那里是屋内烛火照耀不到的地方,且位置隐蔽还是三角落,想来旁人是注意不到这个地方。 可旁边放着一处花瓶,那花瓶略有些摇晃,二人不敢轻易触碰。 “吱呀。” 似乎有谁进来了。 透过角落的缝隙看过去,她看到了龙啸天那猥琐又丰满的身体,他挪动着身体勉强坐到了椅子上,在桌上不知认认真真的写着什么。 等他写了一会儿,白落幽在角落里都等得身子略有些僵了,抬头一看步惊澜,他也皱起了眉头来。 白落幽垂下眼眸,心里寻思着,既然是龙啸天的东西,想必他知道藏到哪里。 要不…… 将龙啸天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 这年头刚刚在脑中闪过,便彻底的灭绝了,因为屋外又来人了,不对,这人走的不是屋子而是走窗,偏走不寻常路。 而窗子就在白落幽二人的旁边,这人跳进来要是稍微往旁边看一下就注意到了两人了。 那一瞬间 ,白落幽呼吸都停止了一瞬,直到眼睁睁的看着从窗子跳进来的人脑袋连偏都不偏,直直地走向了龙啸天。 不是…… 这黑衣人干嘛来的?这么光明正大的走窗去找龙啸天,要是认识,龙啸天为何不走门? 她深感不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顺便听一听,他们要说些什么。 “你又来干什么?” 龙啸天质问着黑衣人。 黑衣人冷冷的望了他好一会儿,方才开口。 “教主让我来告诉你你最好尽快行事,否则的话,便将你的身份暴露出去,让你名誉尽失。” 身份? 这样的身份不就是个武林盟主吗? 白落幽竖起了耳朵,仔仔细细地着心中越发好奇。 龙啸天肥墩墩的脸色微僵,随后不耐烦地点头。 “知道了。” “教主还让我来问你,你到底有何计划,最好将那日的事情一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传达给教主。” 龙啸天沉默良久,沉默的在白落幽以为他已经变哑巴了的时候,他才开口。 “三月之后大会之上,我会在大会上点上一炷香,那香里被下了药,但凡闻到香中味道之人,必会武功尽失,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动手将他们一举拿下。” 黑衣人似乎略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嘲讽着开口。 “你如此在意你的名声,你就不怕,他们因为这香的事情怪罪于你?” 龙啸天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怪异。 “我自然不怕,毕竟……会有人替我和龙儿背了这锅。” 第281章 长安长进了 暗处,那满是好奇的目光渐渐变得凌厉,白落幽幽幽盯着龙啸天的侧脸,脑子里已经想好怎么把他大卸八块了。 居然打她男人的主意,还敢让她的男人背锅! “哦?” 黑衣人感兴趣,想要再仔细问问。 龙啸天略有些得意起来,“也不怕告诉你,这老天助我,今日我正苦恼着如何是好,上天就给我送来了个机会,我给龙儿准备了个替身,那替身……” “哒。” 他正说着,突然随着一声花瓶扭动的脆响,还像是什么打开的声音,话语戛然而止。 “谁?!” “谁在那里?” 龙啸天和黑衣人同时看向了白落幽躲藏的方向。 遭了! 心中咯噔一跳,她看向了罪魁祸首。 只见步惊澜眼巴巴的望着她,略有些慌张无措,他的手扶着那就要倒地的花瓶,而在他的身后居然弹出了一个暗柜。 暗柜一打开,空气之中就隐隐飘散着熟悉的香味,闻到香味之时,白落幽是既是紧张,又是欣喜,这就是她找了一晚上的东西! 然,书柜之外传来的谨慎脚步声,让她目光沉了沉,她抓住步惊澜的手,悄悄地将花瓶放了上去。 微微踮起脚,靠到他的耳边,声音低沉如同蚊鸣,“准备。” 反正药材已经找到了,要是龙啸天发现了她,想要对她下死手的话,她也不必对他留情。 便是在这寂静无声的书房之中,也听不清她的声音,步惊澜却是了然,他眨了眨干净的大眼,悄悄地从背后掏出了一把匕 首,乖乖的等着那两个人的到来。 只要他们绕过书架,他便立即动手,以他的本事能够悄无声息的除掉这两个人。 可—— “砰!” 门突然被撞开了。 门撞开的太快,猝不及防间那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便有一道黑影突然跳起来扑向了黑衣人。 白落幽紧张的心被这一惊吓,差点吓得跳起来,她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了黑衣人的嗷嗷一叫。 透过缝隙往外看,就看到了—— “汪!” 大黄跑了回来,这一扑直接扑到黑衣人身上,狗嘴一开,狗牙一阖,黑衣人的屁股遭了殃。 黑衣人像是疯了一样在那甩来甩去,因为屁股被咬了,疼得他脸色又青又白,颇为狼狈。 他想要运起内力将这狗弄死,可偏偏狗在他屁股后面,他没办法运气至后。 “该死的!松开!” “嗷!” 黑衣人嗷嗷直叫,咒骂声不断。 “你——”龙啸天在一旁看着,整个人都惊呆了,“你屁股……” 见到黑人如此狼狈之下,他不由得笑了起来,那肥墩墩的脸笑起来颇有喜感,一双眼都笑成了一条线。 不过眼看着黑衣人被咬得如此难堪之下,还回头瞪了他一眼,他稍稍咳嗽了一声,抬起手,突然一股内力伸出将那黄狗直接就震出去了。 大黄狗嗷地一声就跑了,谁也不知道,这大黄狗为何突然跑进来,咬了那黑衣人一屁股。 这内力一震,竟然直接将地板震出了一个大坑来,也让黑衣人遭到了重创, 直接摔到了墙上,这下不仅仅是屁股受伤了,身上又骨折了。 晕倒之前他狼狈地用手气愤地指着龙啸天。 “你,你给我记着。” 龙啸天肥硕的身子抖了抖,脸上的神情看来颇有些无辜,他转过身去,看着那已经跑走腿上受了伤的大黄狗,收回了目光,蓦然间不知想到了什么想着自己藏东西的方向跑去。 便看到了那来不及被退回去的暗柜,以及敞开的窗户,他脸色顿时变得扭曲。 “汪!” 大黄狗拖着流血骨折的狗腿一瘸一拐的,在黑夜之中行走着,两只耳朵耸拉了下来,看起来委屈巴巴。 它一瘸一拐的停在了一处草丛,一双小脚停在它面前。 长安蹲了下来见它受伤,眼眶红了红,摸了摸它的狗头。 “谢谢。” 在身上摸了摸,总算摸出了一条他娘亲给他的帕子,可是看着上面瘦的不像鸳鸯,反而像是四不像的绣花帕子,他有点舍不得起来。 “算了算了,回头再叫娘给我再缝一条。” 嘀嘀咕咕着他要给大黄上药,可在动手的时候才想到自己身上没有放有金疮药,也想到自己根本就不会医术,他拿着帕子待在原地,手足无措之下,并没有发现身后渐渐靠近的声音。 直到面前的月光出现了两道阴影,他才受惊下般回过头。 一只手指抵到了他的额头上,像是撸狗一样撸了撸他的发,夸赞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响起。 “不错嘛,居然能找得到我和你爹。” 是娘亲! 长安松下 口气,然后笑着扑到了白落幽的怀里。 “我刚刚救了娘和爹!娘说我厉不厉害!” 他微微仰着脑袋,奶声奶气地问着她,一脸的骄傲。 白落幽扬唇笑笑,看着长安的眼神满满都是赞扬,“厉害,我们家长安有出息了。” 她着实没有想到,大黄突然扑进去,咬住那黑衣人乃是受长安的指使,直到刚刚和步惊澜从窗户跑出去后,看到大黄狗一瘸一拐地,隐约之间从大黄狗的气味上,闻到了长安平日里用的药,便悄悄跟着,果然…… 这臭小子居然还有点本事。 白落幽满脸赞扬,捏了捏长安的脸。 “回头再仔细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和你爹的,现在嘛。” 她看向那不断哀嚎着,可怜巴巴的大黄狗。 从怀里取出了纱布和药递给了长安,“去吧。” 给大黄狗包扎好后,带着长安回去了一家三口刚刚回到房中,整个龙府就乱了起来,到处有人嚷嚷着,有贼人小偷。 不过真正的贼人其实并不理会,反而悠哉悠哉的在屋里吃着东西闲聊起来。 长安滔滔不绝的对步惊澜说着,他的猜测,说他是怎么凭借自己的直觉,发现他爹娘的。 说完后扑到了她的怀里,吸了吸鼻子,十分高兴的笑着说道。 “我是跟着那黑衣人去到的书房,娘的身上有香香的甜味,我方才路过窗户的时候,闻到了娘的味道,又听到他们似乎发现了爹娘,这才哄着大黄扑进去。” “长安真厉害。” 这声夸赞是步 惊澜夸的。 他清澈的眉眼弯了起来,摸了摸长安的脑袋,这样子不像是把长安当儿子,反而像是当弟弟对待。 长安颇有些高兴地歪头歪脑,白落幽笑笑,长安在用毒方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还以为这臭小子又研究出了什么可以跟踪人的药呢。 她心情极为愉悦,摸了摸袖中的东西,愉快不易。 一家三口说的真开心,门突然就被撞开了。 “砰!” 龙啸天来了。 他带着中年管家着着急急的冲了进来,见了她们一家三口,便用着凌厉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打量着,特别是注意着她们的服饰。 只是见她们身上仍旧穿着粗布麻衣,此时她在床上,一家三口正在闲聊,望着他们,那怀疑的眼神淡了淡。 她的傻子和孩子在见到龙啸天的时候,立马就站了起来,护到了她的面前,不高兴的望着龙啸天。 白落幽神色淡淡,“这夜深人静之时,盟主突然闯入我们一家院中是为何事?” 龙啸天脸上带着假笑,眉眼之间满是疲惫和汗水。 “呵呵,没什么,不过是府里进了贼偷了些重要的东西,我便想来问一问夫人,可曾见过那贼人?” 白落幽面不改色。 “没见过,我们一家三口一直待在屋中,连门都不曾出过,你若是不相信……” 余光扫了扫站在门口,有些胆战心惊的两个丫鬟,也不知这两个丫鬟怎么了,时不时的用手捂着肚子,看起来像是误服了泻药一般。 “若是不相信可以问一问她们。” 第282章 管家不简单 龙啸天看去之时,几个丫鬟战战兢兢,低着头慌慌张张应答。 “是是,奴婢们都看着,贵客们的确不曾……的确不曾……踏出过门半步。” 丫鬟们的话语微微颤抖,那害怕又恐慌的神情倒映在了龙啸天和中年管家的眼中。 龙啸天扫了她们一眼,便也就相信了,但那中年管家却是皱了皱眉头,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如何?盟主可相信了?”白落幽微笑着问道。 已经笃定了这群丫鬟不敢往外说,毕竟她们玩忽职守,要是说了没看着她们,必然会受到责罚,中了打卖打死,轻了那也是贬了身份。 “恩,既然如此,那夫人就好好休息罢。” 龙啸天烦躁点头,转头就走,身上的肉随着他的走动而颤抖着。 临走前,中年男子还回头看了白落幽一眼,目光深深,在对上她眼神之时,瞬间又恢复了那斯文模样。 “呼。” 几个丫鬟松了口气。 只不过这口气刚松,她们就捂着肚子,脸色又青又白地跑了,看他们跑去的方向隐约可知是茅厕。 她扭头就捏上了长安的脸,挑着眉头问道。 “你动的手脚?” 他得意嘿嘿一笑。 “就下了那么点泻药,谁叫她们在背后说爹娘的坏话。” 眯起眼睛凝望着长安许久,白落幽笑了起来。 “干得不错。” 长安在她怀里动来动去,扭过头来,亮晶晶的双眼倒映着她的脸。 “那娘要给我奖赏吗?” “想要什么?” “要……” 长安思索 起来。 不过长安还没想通,步惊澜就凑了过来,眼巴巴的望着她。 “我也要。” 说罢,就嘟起了嘴,薄唇红润似涂胭脂,配着他那在昏黄烛火照映下的脸,更显俊美。 他都快把加上两个字刻在脸上。 白落幽哑然,无奈笑着亲了亲他的面颊。 她向来宠着他。 步惊澜高兴了,长安也扑到她的怀里,把她脸揍到了她的嘴边。 “我也要!我也要!” 安抚好了两个大小孩子,门也关上之后,白落幽方才从秀里拿出了那珍稀药材佛罗花。 虽然是花,其实不过是花苞,只有手心大小,淡淡地粉色因为枯萎儿显得有些垂败,整个花苞都散发着独特的,诱人的淡淡香味,香味并不浓郁,只有对香味特别敏感的人才会闻得出来。 长安撅着屁股就凑过来,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花苞。 “娘亲大晚上的把我丢下,就是为了去要这个东西吗?这是个什么东西?有何用处?” “是啊,有什么用?” 大孩子也凑了过来。 白落幽笑笑,看着那可可爱爱的小孩子。 “能救你的命,你说有用没用?” 长安神清呆滞了一瞬,然后眨着眼睛,皱起了眉头。 良久过后,才呆呆地开口。 “可是才一朵,会有用吗?” 毕竟青出于蓝胜于蓝,长安也明白自己体内的毒素堆积的有多深,这些年也是靠着他娘亲熬制的,以毒攻毒的药,才勉强活了下来,就这小小的花苞…… 当真能解得了他底内能毒死 几头大象的毒药? 长安奶生生的声音传入耳中,叫白落幽愣了愣,她眼瞳微微一缩,凝视着手中的花苞。 对了,只是一朵而已! 而六年前那一本被烧毁的书籍里,记载着,要是想解了那怪异的毒,起码得要两朵以上。 …… 书房之中。 龙啸天取出枯黄的花苞,将其交到中年管家手上,脸色略有些阴郁。 “让它藏起来,万万不可再叫人把它盗走。” “是。” 中年管家小心翼翼地捧着花苞,神色严谨。 在龙啸天走后,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可惜了,只有这一朵。” 目光微抬,转到了白落幽所在的房屋的方向。 第二日的晚上,白落幽还想故伎重施,可当她去找大黄狗的时候,大黄狗已是奄奄一息,趴在地板上,伸出舌头,喘息不停,双眼无神,稍稍一看,方知命不久矣。 “大黄!” 长安嚎地一声扑了上去,眼泪滴答滴答落下。 是被人下了药。 白落幽皱着眉头,莫非是龙啸天命人下的手,还是那个被咬了屁股的黑衣人? 她心中疑惑,发全身测人的气息越来越凛冽,抬头望去,却见步惊澜不知何故紧紧盯着不远处古井的方向看去,漆黑夜色之下,那里的青竹显得幽幽阴森。 “幽幽,那里有一个人。”他告诉她,语气也带了些紧张。 人?! 莫非是故意偷窥?故意给大黄下药? 陷阱! “去抓他!” 白落幽赶紧命他,万万不能让那人跑了,若是去通风报信 ,她可怎么还能从龙啸天那里取来另一朵花苞。 只听唰的一声,步惊澜就冲了过去,也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等了许久,他却是空手而归。 “幽幽,我……我没能抓住他,他跑的太快了。” 他在她面前垂着脑袋,语气恹恹。 “没事,那人莫非很厉害?”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着顺道问。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他不厉害,只是跑得快。” 擅长轻功? 眉梢挑了挑,白落幽了然。 罢了,既然大黄已死也没办法,接着大黄再找到另一朵花包了,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她和龙啸天的交易中。 在那日的交易中,她告诉龙啸天,如若步惊澜帮那龙少爷夺下了武林大会的魁首,他便要答应她一个条件,无论是什么。 龙啸天也是犹豫了好一会儿,可见,她坚决要是不答应的话便不帮,这才咬牙同意了。 白落幽寻思着,等到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就会向龙啸天要那一朵花苞,要是不给—— 她掂了掂手中的药瓶。 …… 其实白落幽也想过,要不然直接把龙啸天绑架了,再对他逼问逼问一番,然后她又想到了他那一日,用着内力将大黄震开的场景。 她不懂内力,问过步惊澜,得知不一定能马上制服,也许会引起骚动,便就放弃了这一个计划,还是寻求稳妥一些。 明日便是武林大会,丫鬟送来了一套制服和一个面具。 步惊澜去换了那一身漂亮的制服,出 门之时,一升薄纱青衫镯身,身材修长如竹,窄腰肩宽,配着那俊美无双的容颜。 他若是不笑不言,只是淡淡地望着四周,就让白落幽怀疑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又恢复了从前那一副清贵冷清的模样。 只可惜—— “好不好看,幽幽,你说好不好看?” 他一秒破功,撒丫子般的跑到她面前,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圈。 垂下眼眸那本显得凌厉漂亮的凤眸,却让他使用得清澈单纯,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她,眼中满是讨赏。 “好看。” 她笑着点头。 都六年过去了,他都要二十七了,偏生还是漂亮得不得了。 她瘸着腿,拉着他坐了下来,将那面具看了看便放到了他的脸上。 那是一个笑脸面具,将整张脸都彻底的挡住了,让他平添了几分喜感和神秘感。 “我不喜欢这个,幽幽,我能不戴这个吗?” 他摘了下来眼巴巴的望着她,见她摇头之时,就像一只被骂了一顿的狗狗,捶着脑袋,看起来可怜兮兮。 “没事,只是戴上那么几日。” 她安抚着说道。 长安在一旁看着,撇了撇嘴角嘴上嘀嘀咕咕。 “爹就是矫情,她新衣服穿,有新面具戴,爹还不高兴了。” 步惊澜愣了愣扭过头来,眨着眼睛看着长安,突然笑了。 “我有新衣服,你没有,嘿嘿。” 长安顿时更气了。 跑上去扯着白落幽的袖子,又像撒娇又像撒泼。 “娘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新衣服!娘给我买新衣服!” 第283章 同样戴着面具的女人 “你不要扰了幽幽!”步惊澜过来拉扯长安。 父子二人幼稚地打闹在了一起,夹杂在中间的白落幽,被烦的实在不得了时,抬手就给了二人两个爆栗。 “再闹把你们都丢出去。” 在她一方恶狠狠的威胁之下,两人才安静了下来。 她刚舒下一口气,门外就来人了。 “见过少爷夫人。” 只听到丫鬟的一声叫唤,门外响起缓慢的脚步声,就见那月牙门处走来了一对男女。 是见过一面的龙苑南,以及……他身边从未见过的脸上戴着面具的女人。 不过那丫鬟称呼一声,夫人想来是龙苑南的娘子,二人的身后悄悄地出现了个小脑袋。 小脑袋晃晃悠悠,眼巴巴地盯着长安看。 “蔓蔓!” 长安双眼一亮,哼哧着跑了过去。 难得遇到同龄人,想来也是喜欢和同龄人玩耍。 龙蔓蔓见了长安也是高高兴兴的走了过来,两个小东西,就这么互相牵着手手,去到了不远处的树下,继续蹲着看蚂蚁去了。 而龙苑南夫妇正望着她,白落幽只觉得那龙苑南看着她的眼神略有些怪异,隐约间带着觊觎之心,而他的娘子…… 身子居然颤抖了起来,再见到她的那一刻。 见她要起身相迎,步惊澜拉住了她的手,他扁着嘴一脸的不情愿,在她耳边嘀咕着,“幽幽,我不喜欢他看着你,我们不要和他们说话好不好?” 他斜向了龙苑南,那向来干净的眼神,此时透露着一丝凶恶,就像是突然发了飙 的奶狗。 “只说几句。” 敷衍地说道,拉开他的手,没有主动迎上去,而是脸上带着略显虚伪的笑,欢迎着他们坐到她的对面。 不过只是龙苑南动了,而他的娘子并未动弹用就站在原地面具下的双眼,灼灼地盯着白落幽。 龙苑南回过头去,一脸不悦。 “你发什么呆?” 他娘子方才回过了神,握紧了身侧的双手,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 等到他们做了下来之后,白落幽越发觉得他们怪异了,特别是龙苑南的娘子,一直盯着她看,但这眼神仿佛并不含一丝善意。 “不知龙少爷龙夫人前来寻我夫妇,是为何事?”白落幽笑问。 “明日便是武林大会,在下想来,还是要亲自前来谢过二位,肯相帮于在下。” 龙苑南看似恭敬有礼的对白落幽道,那目光却不曾离开她的脸半分,步惊澜越看越气越看越气,以至于端起了茶,重重地放到了两人的对面。 “喝茶!” 他凶巴巴的,也让龙苑南看了他一眼。 不过这一个眼神,却让白落幽感到不爽,居然敢瞧不起她男人。 接下来,龙苑南彻底无视了步惊澜,开始絮絮叨叨的和白落幽闲聊了起来,虽然言语举止颇为温文尔雅,大事那张脸上的阴郁之气是怎么也遮挡不住的。 “……说来,是在下前些日子练武时走火入魔,不小心伤了身子,这才不能在武林大会上夺下魁首,父亲这才想着寻人来代我,在下若是练武时未曾出了岔子,都 无需相帮,仅凭在下一人也能夺下魁首。”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这一字一句句颇为骄傲,仿佛想要向白落幽表达,自己的武功不比步惊澜的差。 “切,真会吹。” 步惊澜还会在一旁拆台了。 他当时只是一出手就把人给震飞了,寻常人若是走火入魔了,也不可能会废了一身的功夫,或者说……龙苑南根本就打不过他。 龙苑南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放在桌子上的手又握了起来。 白落幽轻笑,却没有拆他的台,只是淡淡地说道,“恩,龙少爷说的是。” 在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在白落幽觉得颇为无趣的时候,一直坐在龙苑南身旁一言不发的女子,突然遭受唤了人过来。 只见是两个丫鬟,端着一壶酒进来了。 从未开过口的女子,发出了沙哑的如同喉咙被什么东西卡着的声音。 “为了谢过二位相助,我特意取出了珍藏许久的美酒,献给二位做礼,唯愿二位,不要嫌弃。” 这声音…… 莫不是被大火烧过? 白落幽稍稍挑了挑眉头,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声音虽然沙哑,却让她有一种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对于龙夫人突然叫人端来的酒,龙苑南皱了皱眉头,不曾说什么,可看到上面的杯子时,脸色稍稍变了变。 “我来。” 他突然起身要去夺过龙夫人的酒壶。 龙夫人却不肯让步,紧紧的抓着壶把,怎么也不肯松手。 “不劳烦夫君,我 来就行。” “松手。” 哦吼,这夫妻居然吵了起来。 白落幽单手撑腮,和步惊澜悠哉悠哉的看着她们抢夺一个酒壶,身边的傻子凑到了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 “幽幽,那酒有这么好喝吗?为什么他们都要去抢?” 他傻兮兮的问道。 白落幽笑笑,也学着他的姿态和他咬起了耳朵。 “这酒喝了,我就是别人的幽幽了,等会儿你可别吞了下去。” 步惊澜双眼一睁,立马就坐直了,突然就严肃的不得了。 她看着,觉得甚是好笑。 他们夫妇的争端,终究是龙苑南先放弃了,龙夫人端着酒给自己和龙苑南倒了酒后,才给她和步惊澜也倒了。 “请。” 龙夫人端起酒来,定定地盯着她看,暴露在外的双眼,仿佛闪过冷意。 白落幽端起酒来,脸上挂着微笑,仰头入口,步惊澜也学着她抬头就喝入了口。 龙苑南一旁看着,眼神渐渐阴郁,特别是亲眼见着,白落幽将那酒吞入喉咙之后,他握紧了双手,一脸的不悦。 所以在她们喝完之后,一言未发直接抓着龙夫人就走了。 不过在临走之前,她问了那龙夫人一句。 “我与夫人可曾见过面?” 龙夫人并未回答她,只是眼中浮现的恨意让白落幽瞬间了然,看来是认识的,只不过是龙夫人认得她,她认不得他。 “啪!” 随着一声脆响,龙夫人被生生地扇倒在了地上,她脸上的面具也随之滑落,露出了那一张 被烧的恐怖至极的脸。 屋门紧闭,屋内一片黑暗,也更让龙苑南的脸显得阴郁可怕,他咬着牙扭曲着脸,抬脚对着龙夫人又是一脚。 “贱人!你竟敢不听我的话!” 他咒骂着,连连痛殴了好几下。 龙夫人被殴打着,但却咬着唇一言不发,只是身子瑟瑟,已经被烧得,只有双眼完好的眼中,透露着浓浓的怨恨。 “我告诉你,白夫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要了你的狗命!” 他看中了白落幽,或者说是看中了那一张脸,所以他并不打算害她,即便今日早上林氏特意端了酒来告诉他,和眼前这个让他厌恶的糟糠之妻,让他们务必要白落幽一家三口吞下毒酒,日后好作威胁,他也只打算给那傻子下毒而已。 万万没想到,这贱人竟然敢擅自行事。 殴打咒骂一番后,他甩门而出,留下了那趴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女子。 “呜……” 她抽泣着,身子瑟瑟发抖,让刚刚走到门口的丫鬟瞧见了,不由得有些心疼,这位夫人已经过门六年,可却日日遭受少爷毒打,实在可怜。 可是随即丫鬟,听到了地板被爪子撕抓的声音。 “吱——吱——” 丫鬟背后一寒,蓦然就听,屋内人突然精神尖叫。 “啊!贱人!贱人!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屋内之人眼中满含恨意,滔天的恨日如同想要将什么人给撕裂,丫鬟被吓得身子一抖,又在那尖叫之后听到了桀桀笑声,她抖着腿跑走了。 第284章 他还会针线活 龙苑南夫妇走后,步惊澜便把嘴里的酒给吐了出来,白落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顺道给他把脉,发现他没有被那酒中毒所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抹了一把嘴巴,好奇地望着白落幽,“幽幽为何让我吐酒?是酒不好喝吗?” 她笑着摇头,“不,是有毒。” 还不是一般的毒,她刚刚入口之时,便觉得喉咙火烧般难受,然后仔细品,才发现此毒狠毒之处,此毒最狠的地方将在半月之后毒发,毒发之时能让人五脏六腑慢慢溃烂,也让人痛苦不堪,要么痛死,要么就因五脏六腑衰竭而亡。 由此可见,这名门正派的龙府有多狠毒。 过河拆桥,还真是有点手段呢。 “他们竟然敢给我和幽幽下毒!我要去把他们都切了!”步惊澜生气地鼓着腮帮着,还撸起了袖子一副要去殴打龙苑南一番的架势。 她阻拦了他。 “不用,就让他们以为我们中毒了。” 这样,他们就不会对她设防,她也能顺利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白落幽望着月牙门的目光深深,余光撇过树下那两个志趣相投的小孩,两个小孩不知在说什么。 “哥哥叫长安?哥哥为什么叫长安?”龙蔓蔓歪着脑袋,眨着眼睛,今日穿了一件碎花衣裳,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瓷娃娃,好看的不得了。 长安颇为骄傲的扬起下巴,奶声奶气地开口,“这是我娘起的名字,我娘说,以后我定是平平安安的!” “哦……” 龙蔓蔓一副恍然过来 的神情,又歪头看向了长安,“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蔓蔓呢?” “你的名字我哪知道。” 龙蔓蔓傲娇一笑,神秘兮兮的凑到了长安的耳边。 “因为,这是我娘亲的闺名啊。” “闺名?那是什么?” “蔓蔓娘亲的闺蜜,就媚儿,也叫蔓蔓。” “哦。” 见她们聊的欢喜,白落幽也没有去阻拦,而是进屋去准备些东西去了。 这才刚刚进了屋子,屋外又来了人是个下人,那下人捧着一个香囊递给她。 “这香囊上的花纹乃是龙府的家门纹路,这是我家少爷赠予夫人的,让夫人随身携带着,旁人知道夫人是龙家的人,便不敢轻易得罪。” 拿起香囊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白落幽就闻出了异样。 她眉眼弯弯,嘴角带着笑,眼中却并无笑意。 “去告诉龙少爷,我心领了。” “是。” 下人刚走,步惊澜就夺过了香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她捡了起来,无奈的问他。 他黑着脸,一脸的不高兴,嘀嘀咕咕的说,“臭的东西,一点都不好闻,幽幽不要。” 臭的? 明明香得不得了,而且这样她诧异的是,这香囊里面居然放的解药,便是她刚刚喝下的那杯酒的解药。 解药她也能制作的出来,所以她一开始也并不担心,这样她没想到的是,龙苑南居然差人给她送解药来了,又给她下毒,又给她解药的,龙苑南到底想干嘛? “不要!” 步惊澜又抢了过去 ,重重地丢了出去。 见他实在不喜欢白落幽,也没有去把香囊捡回来,只是觉得好笑。 “吃醋了?” “哼。” 他一脸不高兴,都快把吃醋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白落幽无奈,只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他,这香囊的用处,至少暂且要带在身上,也许少年在香囊上下了别的东西,为了不引起龙府中人的警惕心,必须随身带着。 听完之后他鼓着腮帮子捡回了香囊,却没有第一时间递给她,而是自己拿来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又问了她一句。 “是不是有个一模一样的,幽幽就不用带这个了?” “是吧。” 她敷衍地点了点头,拿着香囊进了屋,要去研究研究一番。 步惊澜在屋外站了好一会儿,最后离开了,也不知干嘛去了。 当天晚上也忙碌得不得了,白落幽研究药材还有佛罗花研究了一夜,很是疲累,便也没有管他。 直到第二天,他将一个东西放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才知道他连夜干了什么。 翌日。 洗漱梳妆完毕,屋外已经有人来催,说是武林大会开幕,让步惊澜赶紧换上衣裳戴上面具过去。 她给步惊澜披着衣裳,却见他眉眼下一圈青乌,便笑着问他昨夜干了什么,他却神神秘秘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将其塞在她的手上,再然后,强势而又霸道的摘下她腰间的香囊,重重的扔在地上还踩了几脚,然后对着她颇为骄傲的说。 “这样,幽幽就不用戴其他人的东西了,我的 更好我的香。” 定睛一看,居然也是个香囊,而且和地上被踩的香囊一模一样,只是里面没放有药材,并没有地上香囊散发着的幽幽香味。 看着上面精细的针脚,她挑着眉头看向了他。 “你自己做的?” “嗯哼。” 他颇为骄傲的点了点头,然后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她,那双眼里就仿佛在问,他厉害吧? 白落幽哑然,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愧是我的小傻子,什么都会。” 除了生孩子之外,能文能武做饭洗衣打扫,如今连刺绣都会了。 “嘿嘿。” 他高兴地靠在她肩膀,蹭了蹭她的颈窝,高兴得像个百八十斤的小傻子。 她换上了他的香囊,带着他出了门长安打着哈欠,乖乖地跟在她们的身后。 只不过刚出了门,看到马车上那和步惊澜打扮得一模一样的小脸,白落幽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随即在上马车的时候,用手拦住了父子俩,顺便还摘下了步惊澜脸上的面具,将其塞给了龙苑南。 “你们今日不用去了,就在府里好好休息吧。” 父子两人住了,就连龙苑南都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夫人这是做什么?若是少了他,那用谁来代我上场?”龙苑南的语气都着急了一些。 白落幽笑笑,“龙少爷想必也是会些武功的,开头的几个虾兵蟹将,难道龙少爷一人也处理不掉?” 对上她的笑脸,他略有些不自在,只能尴尬的点了点头。 “那自然是 能做得到的。” “如此,今日就不必麻烦我的夫君了。” 说完,便进了马车。 被抛下的父子俩立马瞪大了双眼要追上去,可惜人腿哪有马腿快,眨眼的功夫马车就没了。 步惊澜气极,“幽幽!” 幽幽怎么能和别的男人一个车厢! “娘怎么能和别的男人一个车厢!” “就是!” 步惊澜和长安都气极了,负责二人对视了一眼,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一辆空旷马车上。 …… 武林大会之上,十分热闹。 上一次的武林大会还是在五年前,五年前,正是龙啸天夺得了魁首,当了五年的武林盟主这是这五年来,并没有什么作为,反而越吃越胖,也让东边至宁国而来的邪教魔教甚是猖狂,让武林中的一些人本就不满。 所以,今日的武林大会上,热闹非凡,个个都会争夺武林盟主之位而来。 最为显眼的自然是十六门派,十六门派凭借的人多,占据了十六个好位置,龙啸天身为前任武林盟主也选了一个好位置,自龙苑南出现之后,周围许许多多的人都看了过来,不过见到龙苑南戴着面具的时候,不少人有些诧异。 其中最为诧异的,当属玉麟派的那位小师妹,隔着远远的,她看到了龙苑南身后的白落幽,立马睁大了双眼,眼中恨意迸发,转头就对着自己的亲娘,玉麟派的掌门,气呼呼的指着白落幽道。 “娘,就是她,就是这个贱人!那日在街上,故意欺负我和师兄师弟们。” 第285章 又遇红衣女子 白落幽的直觉向来敏锐,当感觉到有人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她,使她立即顺着那感觉望去,就见玉麟派那一位坐在位置上的风韵妇人,正眯着眼睛,眼中迸着杀意看着她。 “那是玉麟派的掌门,一手挑长枪用得极好,在江湖上有着第一女高手之称,五年之前与我父亲争夺盟主之位,我父亲差些就败在了他的手上。” 龙苑南突然跟她解释的说道。 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妇人身边的红衣女子,瞬间了然。 啧,真倒霉,在这都能碰见仇家。 “龙儿过来。” 龙啸天对着白落幽二人招手,笑容看出来十分虚伪,他身边的林氏则是高傲了许多,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她们过去坐下,龙苑南对着龙啸天抱拳。 “父亲。” 龙啸天夫妇顿时愣住,立马睁着双眼看着眼前人,大抵是因为他戴了面具的缘故,所以没有立即认出眼前人乃是她们的亲生儿子。 “这……这……” 白落幽看着龙啸天他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样子,遂微微一笑。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不将令夫带来?难道是不想守约了不成?”龙啸天沉下脸来质问。 白落幽神情散漫,只是淡淡一笑,“不急,不过才第一日,想必……这第一日龙少爷要遇到的人选,怕是难不倒他。” 虽然是以抽签的方式,但她不相信龙啸天没有从中搞事。 估摸着龙苑南遇上的都是些小兵小将,也就用不着步惊澜动手了,而恰好也正好,趁着今日让众人认认,戴着面具的人是谁。 龙啸天 脸色渐渐缓和,随后又对她恢复了那假笑的表情。 “夫人说的对。” 林氏则是不大高兴,她走上前来关切的自己的儿子,突然闻到自己儿子面具下面有淡淡的血腥味,便着急了起来。 “龙儿,你……你的脸怎么了?我怎么闻到了一股血味?” 她意图取下龙苑南的面具,手刚刚伸出,龙苑南立即扭头躲避。 “没事,孩儿没事,母亲不必担心。” 林氏更担心了。 白落幽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看向了那空旷的舞台,感觉到红衣女子的目光也扭过头去,看似对红衣女子友善的笑了笑,却是有些挑衅的意味,眼中的鄙夷和不屑都渗了出来,让红衣女子身旁的妇人脸色阴沉无比,如同威严被挑衅了一般。 良久,妇人对着身旁的女儿说道。 “你若是说那身旁之人当真是那女子的夫君,那……母亲来替你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 时辰一到,龙啸天顶着啤酒肚和肥硕的身体,却十分灵巧的用着轻功跳到了武台之上。 落下之时,台下窃窃私语。 白落幽竖耳倾听,听到的无外乎是一些这武林盟主,这么这样的格外的回府,怎么像头猪这样的话。 听得她乐不可支,让旁边的林氏更是嫌弃。 “夫人还是收敛些得好,毕竟你现在坐着的位置那是龙府,这般不雅举止只怕丢了我们龙府的脸。” 随她怎么嫌弃白落幽抓着一把瓜子又磕又笑。 “哈哈哈。” 林氏的脸都气歪了,忍不住磨牙。 “夫人难道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 白落幽扭头看了她一眼,依旧笑得开怀,而且答非所问。 “夫人不妨听一听周围的那些议论声,只怕笑得比我还大声。” “什么?” 林氏感到疑惑,突然就听到。 ‘这猪……阿不,盟主平日里吃得一定极好。’ 原来她指的是这些羞辱性的话语。 “你!” 林氏气得眼角都抽搐了,迷迷糊糊地瞪着白落幽,宛如将罪者都怪罪到了她的身上。 龙啸天听到那些议论声,也是面不改色,他豪言壮志的说完了一番鄙视的规则后,便让人去把纸条分发下去,只要是拿到一模一样字数的人就要上台比试。 前期为了筛除掉一些废物,进行了五比五的比试,几乎是十个人混战,只有一个胜出。 一两场过后很快就到了龙苑南。 “请手中指懿字的侠士,上台比试。” 龙啸天拍了拍龙苑南的肩膀以作安抚,他略有些不耐烦,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白落幽突然对着他说了一句。 “全力,不管他们有多弱,你施展全力。” “?” 龙苑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听从了她的话上了台。 见到龙苑南上台,武台上众人身体紧绷,个个一脸苦涩。 就在他们要动手的时候,玉麟派的掌门开口了。 “这位戴着面具的白衣侠客,可是苑南侄儿?” 幽深中带着阴沉的声音,光是听就知道,这女人不能轻易得罪。 龙苑南微微抱拳,“见过玉掌门。” “你胡说!” 忽然间,观众台下有人大声嚷嚷起来。 众人看去,只见是个相貌平常之人, 突然大声嚷嚷的。 “他不是龙苑南,他不过是身形与龙苑南颇有些相似的男人,我亲眼看到,一个与龙苑南颇为相似的男人互换了面具!” 惊声一出,众人怀疑。 毕竟,五年前也确实有人代打过。 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龙苑南也只是淡淡开口,声音略有些嘶哑。 “什么身形相同之人?这位小兄弟怕是误会了,在下确是龙苑南。” 台下之人窃窃私语。 “说来,前几日我也见过龙苑南,那是,他为何不戴面具,偏偏今日戴上了?” “可疑,实在是可疑。” “你把面具摘下让我们瞧瞧!” 众人嚷嚷着,但是龙苑南一动未动,而是略有些犹豫的将目光转向了白落幽。 这一动作更是让众人怀疑,也让玉麟派的红衣女子冷笑,她直接用着轻功跳了下来。 “你可还记得我?” 龙苑南眉宇阴郁,“自然是记得的,毕竟我与玉姑娘也见过几面。” “就在不久前,在街道上恐怕还打过一回吧?”红衣女子冷笑。 “在下不明白玉姑娘的意思。” 红衣女子站了出来,在众人面前将那日见到之事,当众说了出来,当时也有不少人记得那日见到红衣女子寻滋闹事之事,众人瞬间恍然也有人窃窃私语,说说当时确实有个人和龙苑南颇为相似。 白落幽正在吃瓜,悠哉悠哉的吃着,她给一步步安排好的瓜,看着红衣女子摘下了她的瓜,递了过来。 红衣女子指向她,“就是她!当日那日与你一道欺负我之人,还有她!” “说话可要有 证据,不然,这可就让我以为,玉麟派这是在故意闹事了?” 白落幽笑眼眯眯,慢吞吞的站了起来,腿上一瘸一拐的,可即便缺了腿,那暴露在外的容颜仍旧让在场不少人,略有些惊艳失神。 也让—— 围观人群之外的一辆马车内,那静坐在马车内的人何其震动。 “主子,她!是她!” 马车外的侍卫激动非常。 “恩。” 那人不过点了点头,放在窗台上的手紧紧握着。 六年了,他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红衣女子冷哼,“闹事?是你们不守规矩,毫无德行。” “够了!” 蓦地,龙苑南一声厉喝。 当众将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那一张脸,让众人看了个清楚。 “在下之所戴着面具,不过是因前几日脸上受了伤,生了疮,见不得人罢了,在下与玉麟派也有些交情,没曾想到玉麟派竟如此过分,为了一个盟主的位置,竟如此污蔑于在下,真是让在下失望。” 他一边失望的说着,一边将那生疮的脸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众人看到了会有些惊讶。 而红衣女子则是错愕,“这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台下说龙苑南代打的话语,瞬间转变成了,是玉麟派居心裹测,为了打压最强的对手。 龙苑南故作痛心的将面具戴上,撇开了脸,一言不发,看起来是已经生气了。 “不不,这张脸一定是易容的!”红衣女子还不相信,还想要上去去揪他面具。 她亲娘开口了,开口就是一声怒骂呵斥,“行了!你闹够了没有?回来!” 第286章 下毒又跟踪 重重咬着下唇,她几乎要将唇咬破出血,在众人指指点点之下,她愤恨回到玉麟派掌门身边。 “娘,我——” “闭嘴。” 妇人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她只能愤愤闭嘴,将满是恨意的目光投向白落幽。 都是这贱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她出丑! 不出预料,龙苑南出手不过片刻,便将其他人解决掉了。 他回到坐席,看向白落幽,微微一笑。 “按照夫人的吩咐,使了全力。” 他特意坐到她的身边,往她靠近。 白落幽却特意躲开了他,淡淡点头。 之所以让他面对几个虾兵小将也使了全力的原因,是为了让人能接受得到,之后步惊澜的惊世武功,不至于因为突然武功高强,而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 混乱吵杂的人群中,一对父子正在其中穿行。 “往左,再往左边一点。” “再左边一点。” “哎呀!你走错了!你个傻……” 众人闻奶声奶气的童音,顺生而去,只见一个待着面纱的男人,正扛着个精致漂亮的孩子在肩头,不断地挪动着方向。 也不知孩子说了什么,惹得那男子委屈起来。 “你不许骂我,我是你爹,你要是敢骂我,我回头就告诉幽幽。” 步惊澜委屈说道。 长安一哽,嘟起红润润的小嘴,双手环胸,略有些气呼呼的。 “哼。” 凭借着体型优势,在拥挤的人群中,他往左边挪了挪。 “怎么样?看到幽幽了吗?”他小心翼翼问道。 长安点头,“一直看得到啊。 ” 神情一滞,步惊澜的脸瞬间就黑了,气鼓鼓地摇晃着长安。 “那你还要我一直往前挪!” 长安嘻嘻一笑,“往前挪才能看得清娘的脸啊,爹你不想看清楚些吗?” “哼。” 没能笑太久,长安的脸又黑了下来,气鼓鼓地瞪着前方! “啊!这个坏男人!” “怎么了?” 步惊澜仰头努力望去。 入眼的,是他的幽幽,被龙苑南不断地靠近,还企图用手搭在了幽幽的身上。 漆黑如黑曜石的瞳孔渐渐布满杀气,寒气四溢。 要切了他!切了他敢摸幽幽的手! “爹!爹!你冷静点。” 小宝赶紧跳下来安抚他。 他可不能让爹在这闹事,娘要是知道他怂恿爹过来看武林大会,还惹出了事儿来,指不定怎么教训他呢。 在步惊澜发作前,他牵着步惊澜离开了人群,这过程何其忐忑。 走出人群后,他松了一口气,父子停在略僻静的角落,长安叉着腰,像个小大人似的教训着他爹。 蓦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走了过来,她面上蒙着面纱,手上挎着篮子,一步步极重。 “公子要不要买些吃的。”老太太停在步惊澜面前,将篮子上的布掀开。 “什么吃的?” 长安好奇凑过去。 “这是我亲手做的桃酥,求公子赏光买上几个罢。”她祈求着,沙哑的声音令人不由自主地心软。 而长安他,向来是个心软善良的。 他直接去摸他爹的钱囊,取来银两。 “银子给你,这些我们都要了。” “谢小公子!谢小公子!” 老太太欣喜非常,连连磕头后离去。 “幽幽要是知道你乱买东西,会骂你的。”步惊澜捂着钱囊,不高兴地说,狭长凤眸闪烁着委屈。 “只要你不告诉娘,娘就不会知道。”长安不以为意,反而嬉笑。 然—— “不告诉我什么?” 清灵却让人背后发寒的声音一出,长安立马吓到了,回头一见是亲娘,立马萎缩了下来,挎着委屈的小脸。 “长安错了。” 步惊澜双眼一亮,跑过去黏着她。 “乱花钱,罚你晚上不许吃你爹做的蛋酥!”白落幽点了点长安的额头。 “啊!不要!” 该做的做完了,白落幽不打算在武林大会上多留,因感觉到了步惊澜不高兴的眼神,这才看到了父子二人的身影,来到时,恰好看到那老人离开的背影。 “买的什么?” “桃酥。” 长安将东西捧上去,双眼亮晶晶,活像是献礼的小童子。 白落幽笑着捻起一个,正要放到嘴里,动作一顿。 “娘怎么不吃……” “啪!” 长安欲问问她停顿原因,刚开口,手里的桃酥连带着篮子都被白落幽打落在地,他瞬间呆住。 他娘——怎么突然发疯了? “幽幽?” 步惊澜眨眨眼,不解地看着眼前面色阴沉的人。 她冷冷盯着地上的桃酥,“有毒。” “啊?可我没有闻到呀。” 长安蹲地嗅了嗅。 偏此时,一个胆大的老鼠跑来,叼走了一个桃酥,只是没跑几步,突然就撅了。 长安睁大双眼,不可置信极了。 蓦然间,步惊澜看向背后的矮屋,皱起了眉头,凑到白落幽耳边低语着。 “幽幽!有人盯着我们。” 白落幽下意识看去。 一道黑影在漆黑的转角处闪过,引得她深深皱眉。 步惊澜想去追,却被她抓住了手。 她摇头,“我们回去。” 牵着长安带上步惊澜,她们匆匆离开,在她们走后,那黑影意图跟上,突然脚步一顿返身走了。 黑影走到武林大会之下的舞台下角落,那角落有一辆马车停留,靠近之时,一股浓郁的熏香袭来,让黑影目中恐惧渐深。 他弯下腰,硬着头皮回禀,“主子,那女子身边的男子武功极高,已经发现属下,属下……似乎不是对手。” 说完,他愈发忐忑不安,生怕他的主子因此而要了他的小命。 在他害怕的情绪下,马车里自传来了几声猫叫声。 随后,便是他主子的轻嗤笑声。 “呵。” 还有冷笑。“六年过去了,相比他的武功更是精进,你自然打不过他。” 看来他的主子认得那男子。 “那……” 他忐忑想询问解决法子,却被马车里的人打断了声音。 “有他在身边,朕想要抓走他的身边人,可不简单。” 确实不简单。 他才一靠近就被发现了,而且…… 明明是个傻子,可为何他总觉得那人给他的压迫感,比主子更甚?让他不由自主地发自内心地颤栗。 “过来。” 低沉到让他略微恐惧的声音让他瞬间回过神 。 战战兢兢靠近,稍微把脑袋往窗户边靠了靠。 细微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黑衣人连连点了点头。 “是,属下明白。” 他应下。 “嗯!” “下去吧。” 主子淡漠的声音,夹杂着奇怪的呻吟声,令他还是忍不住往珠帘内看了一眼。 主子到底养的什么—— 猫? “喵!主子喜欢吗?” 性感如狐妖般的女人,趴在他主人的大腿上,在马车内斜了个目光过来,顿时令他后背发寒。 不敢再看,匆匆离去。 …… 白落幽下马车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府门口的龙夫人。 女人依旧一身纯洁的白,静静地站在门口,身姿俏丽安静,脸上依旧戴着那副金翅面具,为她平添了几分锐气。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白落幽却已经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对自己的浓浓的恨意。 白落幽并不理会她,牵着长安从她身边走过。 她的眼神,却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不放。 眼中蕴含着浓浓的风暴,如同要将她撕裂撕碎。 与她擦肩而过之时,长安不由嘀咕起来。 “娘,她好可怕。” 是挺可怕。 像一条安静的躲在暗中,等待着时机,要取她性命的毒蛇。 不过,她不会给机会的。 她严肃提醒着长安。 “平时我不在身边,你别靠近她……” 话语顿了顿,想起那下毒的桃酥,盯上了她一家的暗中的人。 若换做平时,她早带着步惊澜跑了,但现在却不行,另一朵佛罗花没有到手。 第287章 她对别的男人笑了 她转了话语,告诫着长安。 “算了,在武林大会结束之前,你都不许离开你爹。” 长安嘟嘴,心里略不情愿。 让他爹看着他,还不如他自己看着自己呢,他都怕他的傻爹自己给自己走丢了。 轻哼一声,长安又问。 “那上茅厕呢?” 也要跟着。 白落幽正要开口,步惊澜抢了话。 “我会跟着的,幽幽放心!” 他牵着她的手,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乖得不得了。 白落幽也喜欢得不得了,没忍住,凑过去,摸了摸他的发。 “真乖。” 他抿唇傻傻一笑,俊容清雅精致。 由着白落幽牵着他走,发觉身后如蛇般阴毒的视线还未收回,他悄然回头,恶狠狠地瞪过去一眼,红润润的薄唇一动,无声威胁着那女人。 “不许这么看着幽幽,不然杀了你。” 女人阴毒的目光一僵,遂不甘收回眼神。 发觉到他的动作,白落幽回头看了他一眼。 “干嘛呢?” 步惊澜猛然回头,摇了摇头。 “没……没……没什么。” 斜了他一眼,知他心虚,白落幽也没揭穿他。 …… 武林大会会持续半个月,除了第一日,接下来的半个月,都有步惊澜假扮成龙苑南上阵比试,故而他需得在几日之内学会龙苑南的一些习惯做派。 知他不情愿,白落幽哄了好一会儿,他才去了前院学去了。 他晚些时候回来肯定会生她的气。 寻思着,白落幽特意去厨房给他父子做一顿好吃的羹汤,刚刚端来做好的羹汤,门外就 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 回得倒挺快。 解下围裙,白落幽带着笑去开门。 “你……” 然,话未落,当看到门外那和她心心念念之人相同的身形时,笑容渐渐消失了。 原来不是他们。 “白夫人。” 他笑得温润,看起来甚是绅士,不过仍旧难以遮掩他眼中的阴郁之气,还有…… 那对她的觊觎之心。 真是让她不爽快。 “龙少爷来寻我,有事吗?”她淡淡问道。 他目光闪了闪,随后笑道:“今日谢过白夫人,白夫人料事如神,竟能料到那玉麟派的刁蛮女子会为难于我,所以,为了谢过白夫人,在下准备了一份谢礼,还请白夫人跟我前去,白夫人若是看到了,必然是会喜欢的。” 说什么谢礼,只怕是另有目的。 不过嘛—— 这倒是给了她几个机会。 “哦?” 白落幽露出感兴趣的神态。 犹豫少许,就点下了头,“你稍等。” 说罢,关了门进了屋。 龙苑南兴奋无比,盯着紧闭的屋门,眼中透露着略微的贪婪之色。 屋内,白落幽在书桌前,细心拿着药材调制着药汁,放入了药瓶中,收入怀中,开门而出。 可不只是他们会给她下毒,她下毒的本事和毒药,可比他们更高明。 疏离地说上两句话,二人并肩而行,很快,就看到了龙苑南说的,要给她的谢礼。 不过就是个…… 放满了花灯的破莲池。 “怎么样?白夫人可喜欢?” 白落幽微笑,面对着龙苑南一副他给她巨大惊喜的 表情下,艰难点了点头。 还真当她是小女孩?这种哄三岁小孩,三岁小孩都嫌弃的玩意儿。 龙苑南很是高兴又得意,随后又连连道来。 “夫人辛苦了,在下见那夫人的夫君是个……略微不健全的。” 你娘才不健全。 白落幽微笑不言,脸上笑嘻嘻,心里妈麦批。 一度想要弄死眼前这个胆敢辱骂她男人的狗东西。 “还要带着孩子,想必夫人辛苦万般,便是外人见了,在下见了,也不由地心疼夫人。” 他深情款款地对她说道。 白落幽依旧笑而不言,还是先心疼心疼你自己吧。 她不说话,却蓦然向前一倒,似乎要撞到他。 龙苑南立马伸手搀扶,然而…… 却在此时,一只手凭空出现,拉住了她。 白落幽顿时愣住,往身旁一看,就见竟是步惊澜。 他什么时候来的? 步惊澜抿着唇,俊容一片委屈,幽幽地望着她好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 “我们回去,幽幽。” “娘,我们回去。” 长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扯了扯她的袖子。 见她看来,心虚别开眼。 何时来的? 就在方在,就在路上,长安最先发现了白落幽和龙苑南。 “爹!爹!你快看!那个坏东西要带娘去哪?”他扯着步惊澜的衣摆,急切地问道。 步惊澜看去一愣,随后气呼呼跟上,一副要去抓奸的架势。 然而才上去两步,就被亲儿子抓起来。 “爹你别冲动,娘肯定是不会被他占便宜的,我们悄悄跟着,看他想要对娘 干什么?” 步惊澜本不情愿答应,然而在长安搬出,要是他打扰了幽幽的事儿,幽幽会骂他时,他也只能不情不愿,没有上去抓人。 “……哦。” 随即…… 父子二人就跟做贼似的,悄悄摸摸跟在后面。 看着龙苑南为白落幽准备的莲池上花灯,步惊澜笑了起来,信誓旦旦地开口。 “幽幽绝对不会喜欢的!幽幽肯定很嫌弃。” “那可不一定。”长安在一旁泼冷水。 他自是不服,鼓着腮帮子,便要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争辩起来,然而…… 还没开口,就见他的幽幽笑了。 笑得温和,侧脸宁静而平和,配着本就清雅绝色的面容,让她如同天下下凡的仙子,美得令人倾心。 也让…… 步惊澜的脸色一点点地被阴郁,委屈所覆盖。 “你看!我就说嘛!娘亲就喜欢这种风趣的惊喜!” 长安突然高兴说道。 扭头看到自己亲爹脸色,立刻就闭上了嘴。 “咳咳。”他假咳两声,故作小大人地拍了拍自己亲爹的肩膀。 “娘可能是被他的愚蠢逗笑的,你别生气。” “哼。” 他的手被甩开。 长安看着亲爹气呼呼地向着亲娘而去。 随即,就发生了,两人才刚刚靠近,就看到亲娘突然摔倒,摔倒别的男人怀里的事情。 将药瓶中的毒药洒出,悄然洒在龙苑南的身上,白落幽便离开了。 路上,白落幽才注意到了步惊澜的脸色。 一看就知道,他这是误会了。 她顿感好笑,出声,“我是为了给他下毒, 才跟他来的。” “哦。” 步惊澜低着头,闷闷不乐。 不过他便是不高兴,仍旧不松开白落幽的手,抓得紧紧地好像是生怕白落幽逃了似的。 解释了两句,见他仍旧不高兴,她也无奈。 罢了,回头再找个单独的机会,好好随他解释解释。 “我给你们做了羹汤,快些回去吧,不然就凉了。” “啊?” 长安突然惊叫。 不是惊喜,而是惊叫,然后结结巴巴起来。 “娘,你你,你亲手做的?” 斜了这小东西一眼,白落幽好笑,“怎么?我做的很惊奇?” 小东西重重点头,脑袋晃悠不停。 “娘还从来没做过东西给我吃。” “没有吗?在家中时,我可给你做了好几回的长寿面。”白落幽话语顿了顿,扭头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可不能是贪玩不在家,见不到,就以为是你爹做的。” 长安捂着额头,依旧一脸疑惑。 “长寿面?” 他就没吃过。 “不过每回给你做完,我就让你爹给你……” 她那时日日夜夜忙着研制压抑长安体内毒素的药,乃至于匆匆做了面,就叫步惊澜端去给长安了。 莫非…… 微微眯起眼,她看向了步惊澜。 果然,某人已经心虚地别开了眼,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步惊澜。”她语气幽幽。 他却状似捂着耳朵,一副听不见,听不见的模样。 长安一听到她的话,聪明的小脑袋瓜子立马就明白了。 他气呼呼低吼。 “爹!你这个坏蛋!居然偷吃娘亲给我做的面!” 第288章 漂亮丫鬟的勾引 远远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打闹远去,龙苑南的面色渐渐阴沉下来。 这该死的傻子,竟来坏了他的好事,若步惊澜没有出现,他必能得美人投怀送抱。 “少爷,老爷回来了,要您过去一趟书房。” 蓦地,身边响起一道娇娇女声,似故意勾引他一般,甚是娇软。 目光一深,他往身旁看去。 好一张娇容,少女娇嫩的年纪含苞待放,此时一席粉白衣裳,挽着发,墨发青葱,对他含羞欲语。 声音略哑,他主动挑起了她的下巴,沙哑着声音问道。 “你是哪个院子的呢?叫什么名字?” 丫鬟受了惊,娇娇羞羞地咬唇回答。 “奴婢梁媚如,是书房倒茶的。” “长得不错,可曾伺候过我爹?” 丫鬟面微僵,目光躲闪摇头。 “奴婢不敢。” “嗤。” 龙苑南自是不信的,他爹那老色鬼是什么样的人他岂会不知,这姑娘怕是早就不干净了。 嫌弃地松开她,他淡淡开口。 “梁媚如,你替我去勾引一个人,若能将他勾引上床,并让他的女人看到,事成之后,我收你入院,为良妾。” 梁媚如双眼一亮,又恢复羞怯之色。 “可奴婢不知道怎么勾引人,少爷,您也未免太……” “就用你勾引我爹那套,事成你为我妾,事不成,那你就得出了府,做别人的妾去了。” 龙苑南打断她的话,并威胁着。 身形一僵,梁媚如装不下去了,只能哀哀答应下来。 …… “什么是风趣?” 当夜,闷闷不乐 的步惊澜,一边抱着白落幽不松手,一边问道。 她快睡着了,闻言也不过是随口便道:“送花送房送银子。” 含含糊糊地说完,她就睡着了。 然而,她没想到步惊澜就着这个问题想了一日。 翌日,白落幽急着用那花苞先做出前期的解药,遂没有注意到他闷闷脸色,一早起来就兀自研究去了。 步惊澜也在研究。 “房子?银子?”长安听亲爹的求助,立马叉腰,“这两个爹你就不要想了,你没有的。” “哦。” 他双手托腮,不高兴嘟嘴。 “不过爹你可以送花。”长安说道。 “哪里有花?” “这满院子都是啊,这样,我帮爹摘花,爹你帮我个小忙怎么样?” 长安贼兮兮地说。 “什么忙?” “到时候再说。” “好。” 步惊澜答应得爽快,当然,他也聪明的,要是长安再想诓他,他就反悔。 长安带着他,在偌大的花园中走动着,一边走一边摘,凡是他们经过之地,如入无人之境,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蝗虫过境了,路过的丫鬟下人个个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一靠近,自己也被摘了去。 两人分头摘,步惊澜手快,很快就搜罗了一堆各种颜色的花花,但看中这些莲花菊花的,他苦恼起来。 “乱七八糟的,幽幽不喜欢怎么办?” 苦恼之时,他敏锐发觉有一只手要去碰他的花,他立马躲开。 待躲了几步,站稳之后才看向来人,是个眉目清秀漂亮的粉衣丫鬟,因为他的躲避,她 的手僵硬在半空,神色略微有点尴尬。 “你是谁?你想对幽幽的花花做什么?”他阴沉着脸,不高兴地瞪着她,把花死死抱在怀里,真……护花使者。 丫鬟笑容微僵,遂娇娇柔柔,含羞带怯地说。 “公子误会了,奴婢放在在那里听到了公子的话,道是不知如何整理花送人。” 杏眼挑起,勾勒出略微勾人的弧度,遂有意无意向步惊澜靠近。 “奴婢会些插花之道,可以教教公子。” 随着她妩媚勾人的话语出声,动作也是愈发地明目张胆,甚至想要将自己软若无骨的身子倚靠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 步惊澜往一避开。 “哦。” 幽幽说过,不能和别的女人靠得太近。 所以他得离她远远的,但一想到,女人肯定更会哄女人,幽幽要是高兴的肯定会夸他,对他比对那个什么龙的,笑得更好看。 犹豫少许,他还是将手里一堆颜色,乱七八糟的花递了过去。 “那谢谢。” 梁媚如还在咒骂着他不知风趣,就这样的,还想讨好娘子,真是个傻子一个,不过看在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的份上,她就勉强勾引勾引他。 她伸手去接花,然而…… 他蓦然缩回手,又不情愿把花给她了,还盯着梁媚如涂着红蔻的手指,嘟着嘴,嫌弃地说道。 “你不能把花弄脏了。” 梁媚如咬牙切齿呵呵笑着,“不会的,奴婢的手很干净的。” 他摇了摇头,直指她的手指。 “不是,这个丑。” “没有幽幽的干净 漂亮,幽幽的香香的,你的臭臭的。” 还没有幽幽的好看,幽幽的又香又软,这个女人又丑又臭,要是碰到了他的花,他的花也变得又丑又臭了怎么办? 梁媚如笑容更僵,喉咙一哽。 “我……” “你拉臭臭的时候,没有洗手吗?” “我……” “算了,不用你了。” 在梁媚如几尽要疯了的边缘时,步惊澜已经对她满满地都是嫌弃,还不想让她碰花儿了。 还是让长安给他弄吧,长安那么聪明一定能摆弄得很好看。 “我……” 梁媚如尚且还未来得及说话,步惊澜已经抱着花走了,留下她一人在风中凌乱。 他刚刚走出了梁媚如的视野,长安就跟只猴子似地从后面窜了出来,跳到了他的面前。 “爹!” 步惊澜躲开了长安小巧身子的飞扑,以防他扑到自己身上弄伤了花。 没想到长安十分热情,一扑不成还抢花。 “我来抱。” 躲过花后,他还神秘兮兮地警告亲爹。 “你要离别的女人远一点。” “为什么呀?”步惊澜歪着脑袋。 长安隔着那么远,难道也闻到了那个女人身上的臭味了吗? 长安看到了,刚刚在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个女人在想要靠近他爹。 听他爹的询问,他跟个小大人似的轻啧,还流里流气地。 “你想想啊,娘要是看见你和别的女人来往,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幽幽扒我皮做什么?” 步惊澜歪着脑袋,更不解了。 不过,幽幽说过他的脸好看,是喜欢 他,所以想扒皮了吗? “幽幽肯定好喜欢我,才会想扒了我的皮。”步惊澜骄傲自得。 长安眼角抽了抽,泄了气。 “算了。” 傻爹就是傻。 二人不知,在他们离去时,梁媚如悄悄跟上几步,回想步惊澜的直男言行,就气得牙痒痒,跺着脚好一会儿,遂…… 摸了摸腰间的东西,她笑得诡异又傲慢。 “又傻又蠢又如何?左右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药房里。 白落幽盘腿坐地,举止粗俗而不雅,但配上她清丽出尘又略显清冷的面容时,却让她的动作看起来甚是可爱。 “唔,哪个呢?” 她盯着地上一圈的药材,眉头皱得都快起了褶子了。 能祛热气的,该是…… 药材名正在脑中闪过,忽然—— “砰砰!” “幽幽!幽幽开门幽幽!” 砸门声和步惊澜的低沉又显得傻里傻气的声音,瞬间就打算了她的思绪。 她不由恼火,她都快想到了,这傻子偏偏! 不行,她要去揍他一顿。 拖着瘸腿,她快速往门口挪去。 猛地拉开门,伴随着她恼火的声音。 “你……” 门一开,一张俊美中带着傻气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他捧着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那凝望着她的眼神,仿佛点缀着星辰,让她不由惊艳怔住。 “幽幽,花花,我摘的,送给幽幽。” 真好看啊。 人好看,花也……算了,乱七八糟的。 “哼,原谅你了。” 她躲过花,轻哼一声。 看在他长得比花儿还娇艳的份上。 第289章 她的奖励 步惊澜一慌,“我……哪里惹幽幽不高兴了吗?” 他步步跟着她进来,神色慌张,忐忑且不安。 背对着他,白落幽捧着花进去了,她的瘸腿让她的背影看起来逊色了几分,将花小心翼翼地放到花瓶之中,她轻哼着。 “对,很不高兴,方才还想着出来了揍你一顿的。” 步惊澜一呆,稍稍有点害怕了起来。 然后死皮赖脸地凑到她的面前,讨着好,“幽幽舍得吗?” 见他还学了长安那贼里贼气的一套,白落幽笑了,有意想要逗一逗他,遂故意说道。 “有什么舍不得的,打坏了,我再寻你比你好看的。” 步惊澜笑不出来了,他只要一想到他的幽幽是别人的了,他就不乐意了。 他严肃起来,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抓着她的肩膀,凶巴巴地说道。 “不许!” 可爱。 他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越发地,让白落幽想要继续欺负他了。 她轻哼着别开了脸,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 “哼。” 步惊澜急得不得了,对着她那是又抓又蹭的,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似的,可爱极了。 “幽幽你快把话收回去,不许!不许!” 不过他摇晃的太厉害了,白落幽差点就给摔倒在了地上,她无奈只能解释起来。 “逗你的逗你的,你也不想想,还有人比你生得好看的?”捏了捏他的鼻子,白落幽调笑着说道。 语气满满的宠溺,也温柔得仿佛能够溢出水来。 这是他曾经对她的,如今 ,她反而宠起了他来。 不过,她甘之如饴。 步惊澜嘟着嘴,如同再撒娇,但是却十分欢喜,嘴角的笑弧怎么了弯不下去,“哼,幽幽真坏。” “那幽幽喜欢我的花花吗?” “还不错吧。” 乱七八糟的难看,可谁叫是他送的,她喜欢。 话落,步惊澜就往她这边蹭了过来,白落幽挑了挑眉头,“作甚?” 他嘻嘻一笑,凤眸闪烁着光,亮晶晶的如星辰般好看,“要奖励。” 呵,个傻子。 微微一笑,她寻思着也好些日子…… 罢了。 轻抚他的眼睫,感觉到他疑惑不敢闭眼,便轻声唤他。 “闭上眼睛。” 他乖乖闭上了眼,浓密纤细的眼睫毛在眼部下堆积出了一层阴影,让他那本就白皙的面容更显得娇嫩好看。 他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真实……女娲偏心啊。 心中暗叹,她也闭上眼,在他白皙如玉的面颊落下一吻。 她还没离开,只见步惊澜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用着亮晶晶地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升满了欢喜。 “幽幽!” 他高兴地搂住她的腰,笑得欢喜,下巴直在她脖颈处蹭啊蹭,蹭得白落幽脸色渐渐发红,她轻咳一声,忍不住故意逗他。 “不喜欢?那下回便不……” 他立马拉开她,着急地解释者。 “喜欢喜欢!再来!” 说着,还把自己的脸给贴了上去,他面颊通红一片,让他看起来像是熟透了的虾子,甚是好看。 她莫名地笑了起来,推开 他的脸,“别闹了,你自己玩儿去,莫要在这扰我。” 他却睁着湿漉漉的双眼,垂目委屈不已。 “幽幽,你竟然说……” “我伤心了。” “?” 眼角抽了抽,白落幽轻笑,“谁教你的?” 步惊澜目光躲闪,甚是心虚。 想来…… 又是那个臭小子。 想想,白落幽眯起眼,突然想要揍那小子一顿。 她与步惊澜都是个好性格,怎偏偏养出了个流氓性子来。 眉头稍稍一挑,看着那心虚不已的步惊澜,便不由自主的对着他招了招手。 “过来。” 二人相拥着,感受着他身上浅浅的淡香,红唇微微勾起,低沉沙哑的声音,伴随着暧昧的呼吸喷洒在耳畔,“明日武林大会上,万不可与我太亲近,到时你是龙苑南,不是你自己,知道吗?” 她告诉着他。 他稍稍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只因前几日想起,白落幽站在别人男子身边的场景,令他心中稍微有些接受不了。 若是他只能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只怕是要委屈极了。 “不要!” 他立即狠声拒绝。 眉头稍稍挑了挑,她也不惊不慌,想要拿捏他,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还想不想亲亲了?”她幽幽地说道。 如她所料那般,他的脸色瞬间变沉了下去,委委屈屈的抿着红唇,眼眶微红。 与她相视许久,终究也不过是轻哼了一声,便也不再拒绝。 “……哼。” 为了亲亲,他忍了。 …… 翌日。 倒也没有 如他所想,他前去之时,龙苑南并未跟来,只得眼巴巴的站在马车下,看着他们远去。 光是想来,他便只觉身心愉悦。 他戴上了面具,假作那人的身形,余光微微一撇,看着那站在不远处的俏丽身影,原本不安的心渐渐地定了下来。 左右,只要有幽幽在,他便可安心。 “到龙公子了。” 负责请人上台的人,对着他毕恭毕敬,只是此人靠的太近,恰巧便碰到了他。 得亏他还记得幽幽嘱咐他的话,万万不可与比试之外的人起了冲突,遂,他便忍了下来,没有将这人用的内力扔开。 随着上了台,却没成想,周围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龙少爷不是使枪的好手吗?真的有点上场,竟都不将他的宝枪给取了出来使?” “据闻着龙少爷先前惹了不该惹的人,被毁了容貌不说,那时候也差点被折了,许是那手折了,动不了枪了呗。” “说的也是。” 白落幽将他们台上说的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她也皱了皱眉头,看向了一旁悠哉悠哉的前任武林盟主。 他到是悠哉,她的夫君却要上台,为他的盟主之位而拼搏。 “敢问盟主,贵公子先前使的可是枪?” 他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 “是,不过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如今不使了,反倒叫人给记着了。 “不过龙儿最后一次动手,若是不算上回,那也是几年之前的事了。”他又慢吞吞地补了一句。 “……” 好家伙 。 “啧。” 扭头望向台下所向披靡之人,她略感头疼,他自从变傻了之后,便不喜使武器,若是叫他练枪,还得在两三日之内,只怕是不一定能做得到。 不下一炷香的时间,不出所料,他以绝对的压制能力,将那几人生生地打趴在地。 “龙苑南!胜!进十六。” 周围之人,自也包括那各门各派的掌门,见了这武力,都不由的发悚,那玉麟派的掌门女儿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似是恨不得亲自下场,将那不可一世之人撕碎之心。 赢了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她身边,只是始终谨记着白落幽的吩咐,万万不可与自己太过亲近。 便生生将自己想要牵上的手给缩了回来,即便是戴着面具,仍旧让人感觉到他面具下的情绪。 失落极了。 就站在他身旁,她更是能觉察他的难过。 白落幽向来是宠着他的,哪里见得他这副模样,一时忍不下心来,瞧了周围,打也打了,左右现在也该能走了。 “咳。” 稍稍提起了声调,在他眼巴巴的注视之下,慢慢悠悠而又悄无声息的离了去。 待下了台,去到了稍微角落的地方,便瞧着他在后面跟了上来,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模样,瞧着真是惹人心疼。 到了无人之地之后,她方才放肆起来。 对着身后亦步亦趋之人招手,“过来。” “幽幽!” 他欢欢喜喜扑了上来,像极了只黏人的猫儿。 “我们可以回去了吗?”他委屈地问。 第290章 无辜躺枪 听他猫儿似的委屈的声音,她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轻轻抚摸他如墨长发,轻叹,“难为你了。” 今时不比往日,他已经不是原来的步惊澜,如今的他,没有一点心机,心性如同婴儿,容易难过委屈……不能离了自己。 想来,自己刚才对他的冷淡,叫他心中难受了吧。 他呜咽着又哼哼着,万般不高兴,嘟嘟囔囔着说,“我一点都不想当这个什么狗屁龙少爷,明明幽幽就在眼前,我还不能……” 话语蓦然停顿,他搁置在她脖颈处的脸,渐渐地就红了起来,像个羞涩的小媳妇。 偏生白落幽没看到,只是没听到他说下去,对他的话感到好奇。 “不能什么?” 他没说话,扭捏了起来。 白落幽顿感好笑,“你还想干嘛?” 大庭广众之下,他最多也只能牵牵手,挨着她靠靠,他还能干嘛? 她的询问叫他的脸愈发得红了,他目光闪躲,语气也羞涩,“亲亲抱抱。” 好家伙,够放肆啊。 敲了敲他的脑袋,白落幽无奈笑笑,正想说什么,突然瞧见暗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飞过。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龙苑南前面参加武林大会那一日,那一直跟踪着他们的人。 因为不方便,所以她没有把长安给带出来,长安现在一个人在那府邸之中,一个人…… 不行,她着实担心。 “我们先回去吧。” 她扣住了步惊澜的手,拉着他走。 他不知她在想着什么,而他倒是想到了羞羞的事情, 有些热切地靠着她,小声低语,“幽幽,我们已经好久没有……” 白落幽面颊一红,就知道他指的什么。 仔细数一数,也有三四个月了。 他也是个正常男人,不如…… 在想什么呢?! 白落幽猛地摇头,见他纠缠不休,就松开了她的手,迈着急切的步伐离开了。 他不甘心在后面追逐。 “幽幽!” 二人打闹着离开了,就在他们离开之后,那原本飘过黑影的地方,一个红色的身影悄悄出现,她站在不远处,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冷笑着。 “果然!你们这两个贱人,就给我等着受尽众人唾弃吧!” “哼。” 傲慢冷哼后,她转身便走,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在下一次武林大会之上,揭穿他的真面目。 这两个贱人之前害她接二连三地出丑,这一次,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不死不休。 “嘭——”地一声,红衣女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觉自己的脖颈处有什么东西划过。 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身处地面,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红唇微微张开,抽搐稍许,就瞪着几乎暴凸的双眼,抽搐着没了气息。 刺眼的血,从她的脖颈处流淌而下,慢慢在地上汇聚成了一出小池。 而这一罪魁祸首,冷漠的站在她身旁,看着红衣女子死去之后,才迈步要离开。 巧了,他一转身也遇到了人。 见到那身坐在轮椅上的人,他慌张下跪,“主子。” 来人看了眼死透的红衣 女子,随口便笑道:“下手还挺利索。” 那人抹了抹额头的汗,战战兢兢。 白衣男子轻啧,提醒着他,“接下来该干什么,你也该清楚吧。” “是。” …… 禹城,玉麟派安置在城中最繁华的一处坊间宅院中,院内,玉麟派掌门正左拥右抱着两个男人,欢闹嬉戏着。 就在他们要进行到十八禁片段的时候,王婉玉的徒弟像是疯了一样破门而入。 嘴上还大声嚷嚷着,“掌门,掌门不好了!” 王婉玉被扰了兴致,不耐烦地望向自己的徒弟,眼里满满的都是嫌弃。 “吵吵闹闹的,有没有点规矩?” 她推开了两个貌美的男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装出一副掌门的气派,冷漠问道。 “什么事?” 来人直接跪在地上,抽抽泣泣地哭的像个女人,说话也是结结巴巴。 “师妹她,她……” 一听事关自己的女儿,王婉玉那是愈发的不耐烦了,她皱起眉头,直接问道。 “她又闯了什么大祸?” 这里汇集了许许多多的门派,高手如云,她这不争气的女儿有时惹到了哪一位高手,要让她出面擦屁股? 然而…… 她的徒弟颤抖着声音,哭着说道:“师妹没,没了,死了。” 唰地一下,王婉玉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徒弟,随即又不要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猛地冲到了徒弟的面前,恶狠狠的质问着。 “你说什么?!” 徒弟恐惧不已,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开 不了口。 王婉玉又是惊恐又是恼怒,要抬起腿退就是给了他一脚。 “啊!” 她踩着自家徒弟的胸膛,恶狠狠地咒骂着。 “你若是胆敢胡说八道,我绝不饶你。” 她不相信,自己的养大的女儿虽然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但到底是她玉麟派的人!谁敢?! 徒弟惊恐摇头,颤抖着手指这门外,“徒儿不敢徒儿不敢,师妹的尸体,就……就在屋外。” 王婉玉脸色瞬间发白,她匆匆地往外走,没了平日里的稳静。 院外的地上,躺着一具已经冰凉僵硬的尸体,尸体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曾经鲜活的面容已经变得发白,看起来可怜无比。 熟悉的脸,立即让王婉玉满眼的绝望。 “惠儿!” 她冲过去,颤抖着手抚摸着已经死透的女儿。 看到脖颈处已经干涸的血迹,悲伤转瞬间变成了滔天的恨意,她像个疯子一样低吼起来。 “是谁?!是哪个该死的!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去查!” “你们若是查不到,你们就留着给惠儿陪葬!” 她怒火冲天,将那带着恨意的眼神投向自己的徒弟。 “是是。” 他们恐惧中,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在王婉玉命人给自己的女儿打好棺材之后,她的徒弟,就绑着一个小痞子来了。 小痞子被五花大绑着,扔在了王婉玉的面前。 “饶命,大侠饶命。”他恐惧地连连磕头。 徒弟踹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开口。 “将你方才说的,全都再说一 遍。” 此时,王婉玉满眼疲累地坐在台上,望着那小痞子的眼神都满含恶意她身边则是站着一个如同军师一般温文儒雅之人,那人年纪不大,却一看就是个不简单的人。 小痞子哭着开口,“回,回大人,就在今日饷午,小的看到龙家少爷和,和那瘸着腿的美貌夫人在巷中卿卿我我,而那……就是那个躺在地上的姑娘则在后面偷看,不知怎么的……” 说着,他眼中划过了惊恐之色,宛如真的是亲眼所见一般。 在一听到事关龙苑南的时候王婉玉已经快要压抑不住滔天的怒火恨意了。 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狠狠地盯着小痞子,导致小痞子说话时愈发的结结巴巴起来。 小痞子恐惧地说:“那姑娘冲了出去,和龙家的少爷打了起来,之后他们竟就,就杀了那姑娘。” “龙苑南!” 王婉玉已经信了。 没有一丝质疑地相信了。 她重重地拍着椅子,怒火在眼中盛放。 她身边的少年眼珠子转了转,走上前来,威胁着小痞子,“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有一句作假,我便要了你的狗命!”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譬如,会武功之人都能感知到周围的人,除非躲在暗处的人,内力更深更强,不易被人发觉。 龙苑南的本事,他也是有目共睹的,虽然第一次不怎么样,但是第二次,却不是一个小痞子能靠近得了的。 然而…… 眼中划过精光,他姐姐死了,那玉麟派可就是他的了,他何乐而不为? 第291章 她也醋了 要是再借他这位养母来除了龙苑南,便是为他在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上,除了一个劲敌。 故而,他没有揭穿,看着眼前的混混做些。 “不敢!小的不敢胡言!”混混哭喊着解释。 王婉玉却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她咬着牙,怒火中烧,“除了他们,还有谁敢胆大妄为地杀害了我的惠儿!” 龙苑南定然是为了报复那会慧儿找事之事,这才对慧儿下了毒手,该死的! 重重拍着桌子。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要将他们千刀万剐,要让他们陪葬!” 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一番愤怒之言后,她让人将自己的徒弟召唤而来,便是要将自己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她都要杀了龙苑南!杀了那对狗男女! …… 龙苑南是学枪,步惊澜自是不会,遂……为了不露出破绽,他就得去学。 那肥如猪之人,原本是想叫人来教他,他却死硬不肯,遂…… 就得她亲自监督了。 隔着一扇窗户,她时时抬头,便可见他在外挥舞弄枪,姿势倒还挺标准,不似新手,倒像老手,瞧得甚是有趣。 不过…… 她盯着之时,他却不能老实静下,而是时不时的向这边望来,嘴上裂开傻乎乎的笑。 “幽幽。” 他哼哧哼哧地跑了过来,这还没练一会儿,就又来缠着她了。 “你不去练你的枪,偏生要来缠着我,若是在大会上暴露了,你瞧着我怎么教训你。” “……哦。” 欢喜的笑脸 渐渐地垮了下去,他不高兴地撇着嘴。 余光瞥见她淡漠模样,瞪向他时,他也只得不情不愿地回了院子。 练是练了,练得也不错,只是实难专心,总是忍不住频频向她看来。 见她不看他,心下又觉得委屈,等他再抬头之时,一道俏丽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也将那窗户挡得严严实实。 他冷下面容,满脸的不高兴,“你走开。” 那人面色一僵,微微咬牙,故作不曾听到,依旧厚着脸皮将手中之物递上。 “公子,公子可还记得奴婢?这是奴婢亲手做的参汤,方才奴婢见公子练枪练得辛苦,心下不忍,便亲自给公子做了,公子不妨尝尝。” 管他什么汤,便是味道冲到了鼻子下,他也是置之不理,反而一脸不耐烦。 “不记得不记得,你让开,不许挡在我面前。” 即便眼前人貌美如花,颇有一番风姿,却仍旧未能勾动他心神,反倒叫他越发心烦,恨不得将眼前人丢开了去。 “公子~” 梁媚玉却坚持不懈,死活不肯让,就仗着眼前人不敢碰她。 撒着娇,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而去,眼前的俊美儿郎满脸嫌恶又惊慌的往后退却。 她偏不信邪了,今日若不勾到这男人,枉为她府上狐狸精的名号,连那妻管严她都勾得到,眼前这傻子又岂有不能之理。 “你滚开!” 一声低吼,让那专心在药房中做药之人望了过来。 一扭头就见那不知哪里出现的小丫鬟 ,追着她那傻子夫君到处乱跑,评论里武功绝顶之人被堵在角落里,左走不得右走不得,只能隔着远远地,转头向她望来,对她投来求助目光。 “啧。” 她心中万般不爽,她的男人,也是他人能觊觎得了的吗? 眸中划过凶光,她慢悠悠的出了药方,脚步看似轻缓实则稳健,两三步跨出去,一手便将那丫鬟给丢开了。 “小姑娘,你是哪个院里的人,来我这院里,做的什么风雨?” 丫鬟站不稳,一推就摔倒在地。 手心磨破了皮,抬起汪汪泪目,委屈巴巴地凝望着她身后之人。 “公子,我……我……奴婢只是见公子辛苦,为公子煮了参汤,并无旁的意思,夫人误会了。” “呵。” 她眼又不瞎,又岂会瞧不出这小丫头片子的心思。 撇了眼洒了一地的汤,她慢吞吞开口,“汤,我们心领了,不过这里可不是你能随意进出之地,识相地,乖乖自己离开,否则就等着我打断你的腿将你送出去。” 平静的威胁话语,让丫鬟的脸色白了又白,置于泥土之上的手微微握紧,身份有别,一个丫鬟岂敢造次,只能隐忍下恼意,不情不愿离开了。 丫鬟走后,她正想训斥训斥步惊澜。 怎料,他却抢先了一步,委屈巴巴的抱着她的手臂,嘴上咕哝着,“幽幽方才必是瞧见了,却怎的走得如此之慢,哼,你心里都没我。” 她哑然失笑,训斥的话语吞入腹中。 罢了, 他一个傻子懂得什么,还不是只能白白叫人欺负。 牵着他回去,回想刚才那令她不爽的一幕,她还是先说又认真地告诫他。 “下回,若再有姑娘投怀送抱,你可不许动手。” 他撇了撇嘴,满脸刻着不高兴,“我本就没有,幽幽就会误会我。” 如此说道,他还与她争辩起来。 “她方才靠近我,我,我还躲了她,怎知她竟如此不要脸,非要往我身上贴,我,我都拒绝了她了!” “幽幽,你也……” “你……你!你方才见我,被其他女人堵着,却不慌不忙,你心里根本没我!哼!” 也不知他在气什么,哼哼唧唧一番之后,便自个气呼呼地跑进了屋,留下她一人在风中凌乱,良久,只能无奈一笑。 她还没吃醋,他倒是不高兴起来了,这叫个什么事儿。 没办法,生气了也只能她哄着。 待她进入屋中,只要见他气呼呼的坐在窗边,双手环胸,见她望来,傲娇扬着下巴,撇开了脸,嘴里哼哼唧唧的。 “你进来作甚?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这话惹的她好笑,“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莫要平白污蔑我。” 他神情一滞,回想方才对话,她确实不曾说过这番话。 但…… “你便是没说,但你做的!便是说了。” 好家伙。 不知他这是从哪学来的把戏,真是叫人头疼。 “行了行了,我错了,我予你道歉,行了吗?” “不行!” 诶? 眉头一挑,她万 般诧异的望着他,好家伙,他哪来的底气? 眸子微微一眯,她起了想要教训他一顿的心思,几天不挨揍了,这心里不舒坦了? “长安说过,你的道歉不诚心,我不接受。” “那你如何肯接受?” 她笑着走去,捏了捏拳头,看着他那完美无瑕的俊容,寻思着该从哪里下手,才能叫他疼得哇哇叫。 “我……” 他不知她心思,只是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团淡淡的红晕染上了他的面颊,为他平添了几分韵色。 “我……” “我们好久没有。” 他垂着眸子,面容羞涩,朝她伸手。 “我想要。” 她脸也红了。 “这青天白日的,不太好。”她别开眼,狠心说道。 他却急了起来,“没事的,没事的!” “我们……” 怕他说出什么惹人羞的话,白落幽赶紧走过去,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见一只手堵不住,只得…… 用嘴来堵。 “唔。” 二人未曾闭眼,靠近之时都能闻到彼此身上淡淡的香味,他们的脸更红了。 遂…… 她主动动起了手来。 他却像个小媳妇一样被动承受,就在要脱下她衣衫的那一刻,门外来了程咬金。 “砰!砰!” 这门砸得哐哐响。 白落幽脸色一僵,捏了捏放在床侧的拳头。 这臭小子!想揍! 不过没等她动手,她身下之人,已经气呼呼地拿着枕头扔出去了。 “啊!” 只听一声惨叫,屋外便没了声。 第292章 又给长安下毒 还真是许久没了声。 “不会是被枕头给砸晕了吧?” 白落幽喃喃着,顿时就没了兴致,连忙起身往外走,步惊澜气呼呼的坐了起来,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背影,还拿拳头捶了一下床,嘴上鼓鼓囊囊着。 “长安这个小坏蛋!” 长安倒是没有被砸晕,不过是摔了一跤,等她出来的时候,这小子坐在原地,晃着小脑袋,呆呆愣愣的。 “娘,你拿枕头砸我做什么?”他还委委屈屈地捂着小脑袋。 白落幽气笑了,上前就弹了他一下。 “你该砸。” 将长安给拉了起来,牵进了屋里。 她笑着问道,“说吧,这时候来找我和你爹做什么?要如果不是什么大事……” 那可就等着挨揍了。 长安没问她没说完的话,不过是眼珠滴溜溜转了转,悄悄咪咪的告诉她。 “娘,你猜我刚刚和蔓蔓在这府里发现了什么?” 她眉头一挑,“发现钱库了?” 步惊澜气呼呼瞪他,“见棺材了?” 长安呆呆歪脑袋,震惊的目光投在他爹的身上,“爹……你你差点就猜对了。” 什么玩意? “这就是你说的大事?见个棺材算什么大事?”白落幽笑说。 他却神秘兮兮的踮起脚来,还将她和步惊澜拉低,“不是,是,那里放着好多好多死人和棺材,还有,还有没死的,不过也快死了。” 名门正派嘛。 所谓的名门正派,私底下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倒也正常。 “娘,他们都好吓人,我寻思着,娘 ,你要是给那龙什么东西干活的话,他日后会不会要害你?” 肯定的,毋庸置疑。 她笑着拍了拍长安的小脑袋。 “你放心,你娘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啊?” “你说的那放着棺材的地方是哪里?带我和你爹去看看。” 跟着长安,一家三口悄悄摸摸的,大白天的像个贼一样的潜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 “话说,你和那小姑娘玩什么呢,能躲到这地方来?”白落幽问长安。 这向来厚脸皮的长安,居然难得的红了脸。 他撇开了脸没有回答她,只是支支吾吾的说,“反正就在里面,你们跟着我。” 他将她们带到了一处书房,小小的身子在那布满灰尘的书房里乱跳乱窜,停在了一处花瓶,手拍了拍那花瓶,墙上居然打开了一处暗室。 白落幽顺手拎起了旁边的灯笼,带着步惊澜和长安进去,不过才走了一会儿,就隐约间闻到了里面浓重的血腥味,血腥味扑鼻,还伴随着重重的腐朽的味道,令白落幽皱了皱眉头,不用长安说,她都能猜到里面到底死了多少人了。 在漆黑的密道里走了走,很快就到达了尽头,一进去就看到了满地的棺材,还有各种各样的笼子,那笼子里面关着许多人,一个个的都快饿成皮包骨了,有的还浑身上下都是伤疤和血迹,显然是被人折磨了许久,见到了她们像是疯了一样,敲着笼子。 也有的很是恐惧的往后退去,就像是她们才是害得她们变成 这副模样的刽子手。 “救!救我!” “求,求你们杀了我!”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你们不得好死!你们和千镜教那群畜生勾结,你们……你们不得好死!你们这群贱种!” 有想死的也有想活的。 长安略有些害怕的躲在她的后面,她看着这群人目中闪过了怪异的光泽。 她走过去,巡视了周围一圈,看向了一个,很是平静却被折磨得快死的男人。 “你们是谁?为何会被抓到这里来?” 她的话令周围的声音听见了一下,随后求救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 他抬头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希翼,只是嘴巴被东西给割开,一张嘴,嘴里竟然发不出声音。 “唔唔。” 他像是要解释着什么。 “娘,要不把他们先放了吧,带回去了好好问。”长安扯着她的袖子。 白落幽考虑了一下,选择了摇头。 不行,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另一个花包还没有到手。 不过—— 罢了,先出去吧。 她深深的看了这些满眼绝望的人一眼,便拉着步惊澜和小宝出去了,巧合的是她们刚刚出了那偏僻的院子,就看到小姑娘龙蔓蔓,领着龙苑南来了。 当天晚上,白落幽就收到了宴席邀请。 一家三口前去用餐,龙苑南则是隐晦地在问她,可知道那密室的事情,也在隐晦地询问长安,可曾将那密室的事情说出去长安,懂事的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然后摇了摇头。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那小 姑娘肯定将长安也看到了密室的事情,告诉了龙苑南,这群人如此狠毒,难保不会对长安下手,这里不能长留,但是那花苞…… 在她正觉得纠结的时候,他们果然动手了。 “来来,尝尝这蛋羹的味道。” 有厨娘端着一碗蛋羹上来了,坐在龙苑南身旁的龙蔓蔓,则是眼巴巴的望着,蛋糕被放到了长安的面前,长安也高兴地想要尝一尝,白落幽伸手拍住了他的手。 “长安对蛋过敏,吃不得这些,还是让给小姐吧。” 她将那一碗蛋羹推倒了龙蔓蔓的面前,龙苑南立马就变了脸色。 “不可!” 他的目光略有些躲闪,“这毕竟是做给这小公子的,岂能,岂能……” “爹!我要吃!” 龙蔓蔓不高兴的嘟起了嘴,硬要捧着那碗去吃,刚刚端起来龙苑南立马出手,将那碗给拍在了地上。 落地之时,好巧不巧,门外有只猫儿路过,摸着进来尝了几口,就倒在了地上,稍微抽搐一下就没了气息。 白落幽立马黑脸拍桌,“你们!” “你们竟然在蛋羹里面下毒!” “不是!”龙苑南慌慌张张的解释,“这不是我们下的,定然是有人要陷害我们。” 如此说道,便怒火腾腾地瞪着那个上菜的厨娘,厨娘立马就跪了下来,摆着脸竟然主动认了下来,瞬间就被龙苑南叫人拖下去打死了。 白落幽面无表情,等到人打死了,才做出了一副信了他的话的模样。 将长安和步惊澜牵回去的路上,白 落幽余悸未定,长安也受了一点小惊吓。 “没事,娘会护着你的。” 她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以作安抚。 他点了点头,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这里,好吓人。” 他们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怎么谁都想给他们下毒,之前是桃酥,这一次又是蛋羹,而且一次两次下的毒,他都没有发现。 他扯着她的袖子,十分严肃的望着她,“娘,论毒术,我还是个孩子。” 嘴角抽了抽,她抬手就打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步惊澜看着她们,见她母子二人眉眼间的忧郁,他有些无措,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今夜,白落幽严肃的告诉二人,旁人给的东西不许乱吃,除非是她允许的才能,也不许胡乱跑动,这里太过危险。 …… 之后,在龙府的这些日子,白落幽想方设法寻找花苞,却怎么也找不到,步惊澜则是在武林大会之上,从不逢敌手,很快,这打着打着竟然就只剩下了玉麟派的一个弟子,后日便是决赛。 也就在那日,龙苑南前来寻他。 “叩叩。” 他敲着门。 门开了,白落幽和步惊澜站在门内,她则是微微一笑。 “不知龙少爷有什么事?” 他有些犹豫,但此事前来竟然只是为了告诉她一句话。 “明日大会上,你们最好都戴上面纱。” “为何?” 她随口问他,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不知怎么的,他的眼神令她感到不安。 蓦然,她心中一跳。 “长安呢?” 第293章 步惊澜被下药 “长安他……” 步惊澜也慌张起来,夫妻二人只顾着在房里讨论明日武林大会上该做的事情,一时间竟然把长安给忘了,也不知道他几时出去了。 “幽幽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找!” 说完,白落幽还来不及阻拦他,就只看见他慌慌张张的离去的背影。 她站在屋内,眉头紧皱着,脑海之中突然划过,有一次自己偷听到龙啸天暗中似乎和一个黑衣人说过什么话。 说什么?武林大会之上要干什么?难道说……就是这些? 在她心中存疑之时,有个丫鬟前来,丫鬟神色着急,从到她面前便急切的说道。 “夫人,您……您身边那位小公子落水了!如今不知生死,您快去看看吧!” 长安! 心头一震,她急切地跟着丫鬟出了院子。 …… 而在此时,步惊澜也在寻找长安的路上,他去了平日里长安和龙蔓蔓最喜欢呆的看蚂蚁的树下,也没有找到,他更急了起来。 “不能出事……不能出事……不然幽幽会伤心的,我也会伤心的。” 他喃喃自语着四处寻找,急得额头都冒了冷汗。 在走过一座长廊转角处,突然就撞上了一个女子。 “啊!” 步 惊澜被这惊呼吓了一跳,往后一躲可还是没躲开这女子,径直被扑倒。 等到他站稳了,立马就将这姑娘推开了,姑娘靠着墙,露出了得逞的表情。 “公子,您摔疼奴婢了。” 穿着粉白衣裳的清纯美艳丫鬟嘟起红唇,露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步惊澜哪里管她,一见到是她,只是稍微有些不耐烦,就急急地跺着脚走了。 梁媚玉则是跟在后面,突然出声。 “公子可是要找人?” 他脚停顿了下来,有些犹豫的问她。 “你看到长安了吗?” 梁媚玉微微勾唇,眼神变得妩媚。 “看到了。” 步惊澜双眼一亮:“他在哪?他在哪?!” 她微笑着,“就在前面,公子且跟我来。” 他不曾质疑,就这么乖乖的跟着她。 白落幽跟着那丫鬟走了一下,就发觉不对劲了。 这丫鬟带她去的地方,怎如此的偏僻,而且这么眼熟…… 这不就是长安曾经带她来过的,那关着一群人的偏僻院子书房吗? “夫人快!那小公子就在里面!” 丫鬟还在前面,故作着急地带路,白落幽已经停了下来,淡淡的望着她。 “夫人怎么了?夫人怎么不走了?您… …你难道不担心令子吗?” 见她不走了,丫鬟反倒是有些心虚了起来。 “走?你要带我去哪?” 在她质问之下,丫鬟是越发的心虚。 “自然是去见令子。” 白落幽冷笑,“只怕是让我去死吧。” 她转身就走。 也不知是谁将她引到这里来,但是那里居然关押着这么多的人,这些人故意将她带到这里,也许是想要把她也关进去或者把她杀了,为的什么…… 为了抓住她,用来威胁步惊澜吗? 白落幽不知目的,但心中是越发的忐忑不安。 不过她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拦路虎。 是那戴着面具,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始终带着恨意的龙苑南的发妻,正端庄地站在前方,身后带着七八个身强体壮的侍卫,这一个个的,都带着刀。 “夫人既然来都来了,何必还要离开,难道就不好奇我让人将你引来这里的目的吗?” 龙苑南的夫人冷笑着说,对着身后的人抬了抬手,那群侍卫便一个个向着白落幽蜂拥而来。 …… 步惊澜跟着丫鬟,进入到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面干干净净,只放着一张床榻,屋内点了香,浓郁的香气飘散在房屋中的每一个角落 。 这些味道,在步惊澜的鼻息间散发,让他在进屋的那一刻就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长安到底在哪里?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根本就不知道长安在哪里?!” 他气呼呼的质问着丫鬟。 便看着这丫鬟突然把门给锁上了,然后转过身来,挑着媚眼看着他。 “公子~不过是个孩子而已,有那么重要吗?要是公子在意的话,那奴婢给公子生一个吧,不过在生之前,就得有劳公子费力了。” 伴随着略显沙哑和妩媚的声音,梁媚玉一边脱着衣服,一边慢吞吞的靠近他。 很快就将外面的衣裳给脱去,露出了雪白色的单衣。 步惊澜见此,皱了皱眉,“有病。” 嘟囔了一句,他便不再管她,任凭丫鬟把自己给脱光了,他也不看一眼,他走到窗边想要打开窗跳出去,可窗户竟然被锁得严严实实的。 蓦然间,一个柔软的身影扑到了他的身上,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身,嘴里发出沙哑呻吟声。 “公子就别挣扎了,和奴婢欢好不好吗?奴婢会让公子舒服的。” 步惊澜脸色骤然大变,感觉到了想要作呕之心,抓住了梁媚玉还在他腰身的手,正想用力将人推开 ,突然身子一软。 “唔。” “怎……怎么回事?” 他茫然的靠着窗边,身子竟然连站都站不稳了,更别提提起力气来了。 “公子放心,奴婢就只是给你下了一点点的药,不过……这药可不能没了女人,不然的话,公子恐要暴毙了呢。” 如同狐狸精一般的女子,在他身后撒着娇。 柔弱无骨的纤细手指,已经扯上了他的衣裳,缓缓地拉扯下来,露出了精壮的腰身。 感觉到那冰凉的手指触碰到肌肤的那一刻,步惊澜眼眸愈发暗沉。 他不能和别的女人靠在一起,幽幽会不高兴的。 不对…… 他转头看向女人,本想要推开梁媚玉,朦胧的视野之中,那张清秀的脸突然变得绝色,正是他心心念念之人。 “幽幽。” 恍惚之中,他向她靠近。 “对,就是如此,公子……可要轻些,不要伤了奴婢哦。” …… “啊!” 一声巨大的惨叫之后,周围只剩下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声。 不过这痛苦呻吟声,并不是白落幽发出的,而是龙苑南夫人带来的人。 她不可思议的后退,望着那轻而易举便把这一群人打倒之人。 “你……你竟然还会武功?!” 第294章 三脚猫功夫侮辱谁呢? 白落幽揉了揉手臂,好久没动手了,有步惊澜在,都不怎么需要她出手,这身手显得有些生疏了。 她站了起来斜望向面前女人。 她慢悠悠开口,语气略有些嘲讽,“你就算是要抓我,好歹也要找些有本事的,就这几个三脚猫功夫的,你侮辱谁呢?” “你——” 白落幽瘸着腿,一瘸一拐地慢步向她靠近,她戴在脸上的面具都抖了抖,显然是害怕了,眼睛中还流露出了恐惧。 她一点点后退,就在她想要跑的时候,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健壮的身影。 熟悉的味道让她知道,此人到底是谁。 “啊!” 又听到一声惨叫,白落幽亲眼看着来的,龙苑南竟然把他的妻子给推开了,还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袖子,见到她看去的时候,他一脸愤怒的指责着她。 “你这毒妇!白夫人乃是我们的贵客,你竟寻人欺她!” 龙苑南的夫人摔在地上,抽泣了几下,不敢说话。 白落幽还怀疑是他指使的,见他如此,反倒有些茫然起来。 “不过……我与令夫人无冤无仇,令夫人为何要派人我害我?” “哼。” 她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白落幽,如同在反驳着她 说的那一句无冤无仇的话。 白落幽突然有些好奇,眼前人到底是谁,面具下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为什么会对她如此怨恨。 不过在她正想要在问的时候,龙苑南挡在了他夫人的面前,对她微笑以对,“此事,我会给白夫人一个交代,白夫人不必担心。” “说来,我此次来寻夫人,是有件急事来寻。”他露出为难的脸色,“就是,不知该不该与夫人说道。” 他这是……又想给她什么惊喜? “龙少爷但说无妨。” “这……” 他一脸的为难,投向她的目光,偶尔还隐隐约约的同情,不过却显得有些做作。 演技真差。 暗自轻啧,白落幽懒得和他拐弯抹角。 “既然龙少爷不肯说,那也罢。” 抬腿想要绕过他离开,见她如此不好奇,他愣了愣,在她走动时连忙出声。 “白夫人可知,你那位夫君现在何处?” 噔。 白落幽的心咯噔跳起,不好的预感再度浮现心头。 他们莫不是对步惊澜做了什么? 回头望向龙苑南,她皮笑肉不笑的问,“怎么?龙少爷说的事情事关我的夫君?” 他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对她同情的眼神,“是,我……” “我方才来时,看见他和府上的丫鬟拉拉扯扯,举此亲密,嘴里还说这些什么暧昧话。” 丫鬟两个字,让她想到了那日对步惊澜献殷勤的姑娘。 “哦。” 白落幽并不相信,最多是那姑娘对他拉扯罢了。 他这傻子向来听她的话,她与他说过,不能和别的女人靠太近,这些年来,他就不曾和除了她之外的女人有过什么。 见她不相信,龙苑南又说道。 “白夫人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到前头看看,我来的时候恰好见到步公子和丫鬟进了间屋子,二人搂搂抱抱,也不知做些什么,我是见不得白夫人受了欺骗,这才想告诉白夫人。” 他竟然—— 眼瞳微微一缩,白落幽立马发觉不对劲的地方。 “他在哪?” 她沉下脸色,用着质问的口吻询问龙苑南。 他目光闪了闪,略微有些愉悦,“白夫人且随我来。” 他领着白落幽,无视了倒在地上的他的发妻,带着她离去。 女人捂着面颊,身子微微颤抖,倒映着白落幽远去背影的眼中恨意滔天。 等她跟着龙苑南急急地赶到屋门外时,只听到屋内传来了剧烈的惨叫声,女人痛苦的哀嚎声,隐约还能听到男声 的闷哼声。 “应当就在里头。”龙苑南指着屋内。 在白落幽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一脸的满意,没想到那小丫鬟还有些本事,方才传人告诉他,已经将人勾进了屋里,他还有些不相信。 如今…… 目光微微下落,到那一张阴沉清雅的脸上,他眼中的贪欲更深。 如今只要让她看到,他在从中作梗,添油加醋一番,必能让白落幽离开那傻子,到时候趁机而入,好好哄上一番,他就不相信她会不动心。 “砰!” 蓦然,白落幽猛地推开门。 门内被人上了栓,但凭着她的力气,还是猛地给推开了。 这一推开,浓烈的血腥味道重到让人头晕目眩,入眼的一幕,把白落幽和龙苑南都惊到了。 “啊!” 发出惨叫声的,正是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梁媚玉。 她确实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但同时浑身血淋淋的,脸上也带着伤,手脚以不规则的弧度摆在身侧,可见,她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周围喷洒的血,恐怕都是她身上的血。 而罪魁祸首,此时竟乖乖巧巧的坐在床边,低着头,额前的头发挡住了大半边脸,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甚至感觉不到他 身上的呼吸,他身上也带着血。 白落幽从震惊,转为担心,她连忙向他走去。 “惊澜!” 想要替他看看,可是哪里受了伤,手刚刚碰到他的肌肤,就感觉到一股炙热的烫。 “你没事……” 还转手抓住了她的手,抬起了头来。 抬起的那张脸,让白落幽瞬间怔住,依旧是她熟悉的俊美容颜,但脸上的神情不复从前的单纯干净,反倒是有了初见时的阴戾凶恶,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内里满是阴霾。 回过了神,她是越发的担心了。 “你怎么了?” 抓住他抓着她的手,替他把脉。 这才发现,他脉象不寻常,居然被下药了。 该死的,这药还是除了女人外,再无解药。 这女人…… 阴狠的目光转向梁媚玉,随即才抓起步惊澜的手,要将他带走。 “走,我们回去。” 可他…… “唔。” 她还未反应过来,他的手突然就掐住了她的脖子,生生的将她按在床榻上,掐着脖子的力度越来越深,越来越紧。 脖颈处的疼痛感令她有了一股窒息的感觉,伴随着他浑身散发着的杀气,就像是他真的想要了她的命。 “你干什么?!快放开白夫人!” 第295章 技术大增 龙苑南在此时冲了过来,眼中带着怒意。 他本想来一次英雄救美,只奈何以他的本事,根本就救不了。 这还没靠近了步惊澜,只是挥了挥手便用着内力将他给震开了,倒在了梁媚玉的旁边,只听到女子的一声尖叫声过后,他就晕了过去。 “咳咳。” 白落幽被掐得难受,只得艰难的取出了针,往他的脖颈处扎去。 好在他没有防备,只是那赤红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这一针直接就扎了下去,他倒在了她的怀里,晕了过去。 “咳咳。” “你这混蛋……” 咒骂了一声,等到咳嗽缓和,也顾不上脖子处的疼痛,搀扶着他往外走。 这一边走,一边是想着,等一会儿,她该怎么给他解了药,他都晕了过去,万一醒来之后又恢复成了刚刚那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她能怎么办?将他绑起来玩个霸王硬上弓吗? “好像也只能如此。” 喃喃了一句,她扶着他艰难的往自己的院子去。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重的,将他拖过去的这一路上,白落幽都快累要趴下了。 好不容易将他带回到了院子,白落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刚刚将他放到床上,那让她 和步惊澜沦落到眼下情况的罪魁祸首,欢欢喜喜的跑了进来。 “娘!爹!你猜我今天在花园里抓到了什么东西?” 长安捧着花瓶,手掌捂着瓶口,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满脸的欢喜嘴上的笑,怎么也遮掩不住。 丝毫没有发现他爹娘的异样,进来就絮絮叨叨的。 “娘你猜!” 白落幽只觉头疼。 “猜你个头猜,出去出去,去隔壁院子自己呆着,没什么事不许出去。” 她上前去赶他。 将他关在门外之前,补充了一句,“如果遇到了危险你就来敲门,没遇到的话,今晚上你都不必来寻我和你爹。” “为什……” “砰!” 长安疑惑,但还没问出来门就给关上了,只留下他一人呆呆的站在屋门外,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抓了抓脑袋,最后只得捧着自己的花瓶向隔壁走去。 跨坐在他身上,白落幽深吸了一口气,三两下就扒光了步惊澜的衣裳,然后把人五花大绑起来,绑得严严实实的,如同在玩情趣。 手中拿着一瓶药,在步惊澜鼻息之间晃了晃。 人很快就醒了过来,不过见到她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你干什么?” 他语气冷漠, 带着对她深深的疏离。 但…… 他的语气并未让她感到伤心,然后让白落幽略微诧异,尔后,不由地想起了六年前的他。 这清冷孤高的模样,和原来的他还颇为相似。 “好家伙,只是中了点春药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喃喃自语着,向他扑了过去。 蓦然间,突然发现绑着他的绳子,不知怎么都给崩开了,他突然出手将她推开。 这一推却把她推到了墙上,脑袋磕到了墙,疼的她脸色发白。 “你!” 她难得投怀送抱,步惊澜本事大了,还敢推人了。 她正气恼着,就看着他跳下了床披上了衣裳,冷漠着脸往外走,可无论他有多冷静,他暴露在外发红的皮肤,都在召示着,他身上的春药还没解开。 连如此烈性春药都能忍,这还是她那被扎了一针,就嗷嗷直叫委屈落泪,向她讨委屈的大傻子吗? 白落幽捂着后脑勺,不容多想,想要去抓他。 他要这么走了,要么便宜了其他女人,要么就便宜了阎王爷了。 “你站住!” “你——” 蓦然,他走到门口时,正想开门的时候停了下来,不知怎的,突然发出了一声低闷哼。 “你中 了药,所以不要胡闹,要是这么走了,你就没命了。” 白落幽一瘸一拐去抓他。 碰到他手那一刻便被他拉入了怀中,他低沉又暧昧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 “是不是只有你才能解?” “恩。” 才刚一点头,白落幽就没了意识。 后脖颈的疼让她反应过来,他居然—— 草! 他居然敢打她! …… 等她醒来之时,只觉得浑身上下酸疼不已,就跟被人用着大卡车碾过一样,连动都觉得身上疼的厉害。 而上一次这么难受的时候,还是和步惊澜第一次的时候,他那时的技术…… 他要是去应聘男,妓,估计都没人要。 “嘶。” 白落幽捂着后腰坐了起来,注意到身上斑斓痕迹,略有些无语,慢吞吞的穿上衣裳,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捂了捂脑袋。 “这又跑哪里去了?等让我抓到了,看我怎么罚你。” 她喃喃自语,稍稍磨着牙齿。 她开门而出,门外已是大亮,却是第二天的清晨。 今日…… 洁白的手掌挡住了眼前的阳光,透过缝隙,隐约可见那刺眼的光,恍然间,白落幽突然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长安从院外急匆匆地跑了 进来,“娘,娘你终于醒了,外面又有人来催了,说是要娘赶紧收拾,带着爹去武林大会。” 对了!武林大会! 眼瞳微微收缩,她连忙询问长安,“你爹呢?他人去哪了?你今日有没有见着你爹?” 长安一脸茫然,指了指屋内,“爹不是在屋里吗?” “嗯?” 她疑惑回头,就看到那熟悉的声音,竟然就站在屋内,静静地站在一侧,用着那凉飕飕的目光盯着她看。 白落幽松了口气,人还在就好。 他要是跑了,那可就不好拿到另一朵花苞了。 “你先出去稍等我片刻,我洗漱一番,和你一道去大会。”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他走去。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才刚刚靠近他,他竟然就后退了几步。 “诶?” 他什么毛病? 她又往前几步,他又跟着后退了几步,始终与她拉开一点距离,脸上冷飕飕的,面无表情的,像个面瘫。 “你干嘛?你别闹了行不行,昨夜的事情我不怪你了,大事要紧,你先出去。” 她无奈快步走了过去。 可她走得快了,他后退也快了,就在靠到墙的那一刻,突然跳着上了房梁,跑了出去。 “?” 第296章 翻脸不认人? 白落幽有些郁闷,她有那么吓人吗? 见了她就跑的贼溜快,他这是怎么了? 春药应该已经过了,怎么还是这一副精分样子。 “罢了罢了,回头再仔细问问罢。” 稍作打扮之后,白落幽拿着两瓶药,便走了出去就见他真的乖乖站在门口等着她,不过不知他和长安之间有了什么矛盾,此时竟然和长安互瞪起来。 “爹,你就是我爹!” “我没儿子,特别是像你这么蠢的。” “?” “!” 疑惑过后就是震惊。 她看着步惊澜那侧脸,隐约透露着嫌弃和不屑。 他难道恢复记忆了吗? “步惊澜!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她心中微惊,快步向他走去,他却突然走开了,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嫌恶。 “别靠近本王,离本王远点。” 脚步蓦然停顿,白落幽是越发诧异了,他到底怎么了? “娘!爹他他居然说我傻!我还没嫌弃他傻呢!” 长安气鼓鼓的向她跑来,嘴上还埋怨抱怨着。 白落幽惊诧抱住了长安,看着步惊澜的方向,好看的柳叶眉慢慢地弯了起来。 “步惊澜?你这是怎么了?你既已恢复了记忆,为何如此待我们?” 她沉下了声音质问。 他一言不发,撇开了脸。 他既然自称本王,便代表着他已经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 他到底是有什么毛病,记忆恢复了却不认人? 她冷着脸上前想要质问,可他立即动脚要跑,白落幽怕了。 “你等等!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子,但你现在不许走,你要是敢离开,等下回我见到你,我就打断你的腿。” 她冷声威胁着他。 他停了下来,回头看她,目光略有些复杂,随后冷冷一笑,眼中都透露着阴戾。 “白落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本王,还想要打断本王的腿?你可以试试看到底是你打断本王的腿,还是本王要了你的命!” “你!” 她脸色骤变,开口就想骂他,可知见他用着轻功居然飞走了。 “步惊澜!你站住!” 她拉着长安追上去。 可奈何她们母子都是不会轻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了。 完了,武林大会怎么办? 她脸色煞白一片,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屋外又来了人。 “白夫人可准备好了?我们家少爷在外催了。”是龙苑南身边的丫鬟来告。 握了握拳头 ,白落幽快步向外走去。 不行,长安的命要紧,所以这次的武林大会上,她一定要想方设法让龙苑南赢下。 快步向外走的路上,长安满眼疑惑。 “娘,爹他怎么了?” “他死了。” 白落幽咬牙切齿。 “夫人可算来了,我还以为……” 龙啸天陪着笑迎了上来,可不见她身旁的步惊澜,笑容瞬间僵硬。 “这……夫人那夫君去哪了?” 白落幽不太搭理他,目光在周围转了转,落到了那心不在焉的龙苑南身上,快步向他走去。 “夫人怎么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略有些闪烁,似乎带着隐约的恐惧。 白落幽不曾发觉,立即沉着声音告诉他。 “我夫君跑了。” “什么?!” 异常尖锐的声音是林氏发出的。 她从一旁的马车跳了下来,怒气腾腾地瞪着白落幽。 “他去哪了?你为何没有看好他?!你怎能让他跑了,他跑了,我儿怎么办?!你们这对夫妻真是毫无责任心,答应了的事情为何要出尔反尔!” 一句一句怒语,让白落幽连插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不过她也懒得和林氏说废话,只是沉声告诉龙苑南。 “虽然他 不在,但是我有办法能让你赢,就要看龙公子愿不愿意做了。” “这……” 他犹豫起来。 龙啸天在此时走了过来,目光闪烁,言语含糊不清。 “不行,龙儿他今日不能去武林大会,还请夫人想办法将令夫寻回才是。” “对!龙儿不能去大会!不能去!” 龙苑南也跟着点了点头,目光闪躲,“我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前去。” 白落幽一心惦记着该用什么办法赢下大会,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一家子的异样,见他们怎么也不肯让龙苑南上场,她越发不耐地说道。 “他我寻不会,我只问龙公子肯不肯去,若是不去的话,这武林盟主那就让人吧。” “你这女人!你答应过要助龙儿当上武林盟主的!”林氏着急地指责着她。 她懒得和林氏多言,这时看着龙苑南。 他看了看自己的爹娘,最后长叹了一口气,略有些阴郁的脸上带着一抹异样。 “罢了,我去。” “龙儿,不可呀……” 龙啸天想要阻拦,急切不已,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龙苑南去安抚的自己的爹娘,嘴里说着隐晦不明的话语。 “他们既然认识爹,想必也 会认得我,这样不会对我下手的。” 他们一家窃窃私语,白落幽谁会听到他们的话语,却总觉得他们别有目的,此次武林大会上……看来是会出点什么事。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抱着她大腿的长安,犹豫要不要将他放在院中。 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角落,熟悉的身影,正悄悄地站在那里看着她们。 不是跑了吗? 眉头一挑,她悄悄告诉长安并指着步惊澜的方向,“等会儿你就跟着你爹,他去哪,你去哪,你要跟不上了就回我这来。” 长安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抱着她大腿的手紧了紧,嘴里还咕囔着,“我讨厌爹,爹这个坏蛋。” 说什么他不是他儿子,明明就是,爹还那么凶!还说他蠢! 白落幽静站了一会儿,等着他们商量好之后,遂问:“如何?几位考虑好了?” 龙苑南点了点头,阴郁的脸上带着一抹势在必得,她这是对她的信任,还是对自己过于相信。 林氏不太高兴,傲慢对她,还威胁着,“你违诺在先,若是事办不成,叫我儿当不成这武林盟主,我必要你好看。” 白落幽淡漠一笑,让她好看?他们也得有这本事才是。 第297章 想起了但是没有完全想起 武林大会上,到了决赛,台下已经人满为患,围聚了一堆又一堆的人,而在人群之中穿梭着十几个人,那些人给台下围观的人一一送茶送点心。 热闹的人群外,也有人在摆摊,当然卖的是钱。 空荡荡的桌子上写上了龙苑南,和另一个陌生的名字王承枫,老板这时大声嚷嚷着,恨不得拿个喇叭大喊。 “下注了!下注了!觉得谁赢压谁,胜者返二倍银两!” 就在这人群之中,长安看着那王承枫的桌前堆满了的银子,颇有些跃跃欲试。 娘说过,龙苑南能赢就一定能赢,这笔钱不薅,他都不好意思。 不过他身上没钱……穷的就剩一堆毒药了。 唉声叹气好一会儿,余光看到他亲爹静静地立在远处的高阁上,不知想着什么,正盯着白落幽的方向,略有些失神。 他身上没钱,他爹身上肯定有。 如此想着,兴冲冲地跑到高阁下,又跳又招手的,对着他嚷嚷。 “爹你下来!” 听到长安的声音,步惊澜勉强给了他一个眼神,见着和他有着几分相似的小东西蹦蹦跳跳的样子,他的眼神略有些复杂。 “爹你快下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这一口一个爹的 ,令他感到意外,他竟没有嫌弃,心中亦越发疑惑。 不过一觉醒来,为何他就多了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这女子……还是,当初在温泉对他施以暴行的…… 还有他的双腿…… 轻轻敲了敲已经有了知觉的腿,他目光闪烁。 “爹!” “爹你耳聋了吗?” “下来啊,下来啊!” 长安实在吵闹,惹得他厌烦。 用轻功从高阁上跳下,他嫌弃的望着长安。 “吵死了,你当真是本王子嗣?本王子嗣既是你这等又蠢又聒噪?” 长安呆了呆,随后气鼓鼓地双手环胸瞪着他,“你才又蠢又聒噪!” “呵。” 他一声嘲讽冷笑回怼。 长安快气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无力开口,“爹别闹了,不然娘生气了,你晚上就得睡屋外了。” 也不知他爹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又变了一个性子,这样子…… 他一点都不喜欢他,还是喜欢之前的傻爹。 武林大会台上,步惊澜凝望着那俏丽的身影,和那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身影贴得极近,不知在说着什么,脸色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他有些不高兴的看向长安。 “小东西。” “嗯?” 长安将萦绕在他钱囊上的目光, 转到他的脸上,看起来颇有些呆傻。 美目微挑,狭长的眼尾带着一丝艳红,他幽幽道:“你确定,本王是你父亲?白落幽……是你母亲?” 他确定他忘了什么。 在昨夜之后,他悄然离去,却没有找到在禹城的,他从前安置好的据点,稍稍打探一番才知道已经过了六年。 所以…… 他竟然是忘了什么。 但令他有些难以想象的是,他竟然多了女人孩子。 一想到自己喜欢的女子还是白落幽,他就有些接受不了。 他忘却的六年里,自己是怎么瞎了眼了,看上了这么一个粗俗无理之人?还生出了个愚蠢又聒噪的小东西。 他想不通。 长安对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看来真傻了,都敢直呼娘的大名了。” 话落,就得到了,一个凌厉的瞪视。 “说话。” “确定确定。”长安敷衍地点了点头。 步惊澜又陷入了疑惑之中,蓦然间,感觉到长安肉乎乎的小手伸向他的钱囊,他也没有退开,让长安取了钱囊,随后问他。 “做什么?” 他看着长安兴奋地向着人群中而去,会防着小东西在人群之中被挤吐了,他一扯就把人给扯了回来。 拎着长安后衣 领的动作,就跟拎着小鸡仔似的。 长安无比兴奋,嘴上还嚷嚷着,“押注啊,我压蔓蔓他爹赢。” 步惊澜渐露不悦之态,他看了一眼龙苑南,再看看站在龙苑南对面那身形挺拔的王承枫,嘴里的嫌弃都溢出了表面,“那废物脚步虚浮,上场必不过一刻便会败下阵来,你确定要投他?小心赔了个倾家荡产。” 长安却不以为意,反而嘿嘿一笑,指着白落幽。 “你瞧瞧那是谁?” “本王不瞎。” 收回了手指,他拍了拍胸膛,十分骄傲地说,“那是我娘,你娘子,娘说他能赢,他就一定能赢!” 步惊澜嗤笑,“好大的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今早吃芹菜了。” “?” 在步惊澜的相护之下,他还是挤入了人群,捧着钱囊,重重地放到了桌上,闪烁着大眼睛望着老板。 然而他还没开口,步惊澜就取走了钱囊,从中拿出了几张银票放在了名字上。 “一千两,压龙苑南。” 老板双眼也是一亮。 虽然龙苑南这些日子是一胜再胜,甚至是压倒性的赢胜,但在两年前,江湖上都知道龙苑南打不过王承枫,这一千两银子就是白送给他的。 长安没想 到这钱囊里会有那么多钱,嘴巴立即张的犹如鹅蛋似大。 “爹你哪来那么大一笔钱?背着娘藏私房钱了?” 他傻爹长出息了,还会藏私房钱。 步惊澜轻哼,懒得搭理他。 他拎着小鸡仔,轻松地跃出了人群,并将小鸡仔带到了角落里,稍微威胁了一番。 “把你知道的,事关本王与白落幽的都告诉本王,不许说一句废话,不然小心本王掐断你的脖子。” 武林大会台上,决赛时的两人正打得如火如荼,只不过…… 俨然是王承枫更胜一筹。 他还重击了龙苑南胸口一掌,让龙苑南吐出了一口血来。 但即便如此,他面具下的嘴还是勾了起来,并没有意思的恐慌,反而十分的兴奋嚣张。 藏在他袖子里的药瓶被他悄然藏起,脑中浮现着就在片刻之前,与白落幽的对话。 看着王承枫喝下他让人奉上的茶,他不由兴奋告诉白落幽。 “我已遵照你的嘱咐,用了。” 白落幽已经告诉他,那茶里下的药,是无味无色,能悄无声息地暂且压制下王承枫的内力,所以只要他坚持的够久,王承枫就一定打不过他。 白落幽敷衍点头,“接下来你尽力发挥便是。” 第298章 出了名的江湖搅屎棍 他兴奋点头。 正要上场,看到她桌上已经空了的茶,目光微闪。 “这茶……夫人喝了?” “嗯。” “你——” 龙苑南脸色微变,正想说什么,王承枫已经跳到了台上等着他了。 在他离去之后,白落幽悄悄扔下了一条手帕,手帕上湿润一片,散发着独特的香味。 毫无意外,王承枫也渐渐发觉自己内力的遗失,在他正向下狠手快速解决龙苑南的时候,他的膝盖突然遭到重击,整个人往前一摔便倒在了龙苑南的面前,一个小如绿豆般的石子在他面前咕噜咕噜滚过。 这是怎么回事?! 他错愕不已,朦胧的瞳孔向着人群望去,看到了那在人群之外的修长如竹般的身影,和龙苑南颇为相似。 “胜者!龙苑南!” 毫无意外,龙苑南胜了。 林氏无比激动,“太好了!太好了!我们龙儿就是厉害!凭他们还想抢龙儿的位置,简直是痴人说梦!” 兴奋的同时还嘲讽了一番玉麟派之人,而那玉麟派的掌门也不知去了哪里,掌门位置空荡荡的一片。 儿子夺下了下一任的武林盟主之位,龙啸天脸色却没有林氏这般好看,他抬头看着天边浮现 的阴云挡住了明媚的日光,目中闪烁异样。 他吩咐着下人,“先送夫人回去。” 林氏倒没有争闹,乖乖跟着走了。 白落幽收回目光,摸了摸袖子里的花苞,她和龙啸天交易过的,只要龙苑南当上了武林盟主,便会将另一朵花苞交给了她。 她直接起身去问,龙啸天目光闪躲,“夫人放心,既答应了的,在下便不会违诺,这佛罗花待回了府上,在下就亲手交到夫人手上。” 白落幽微微一笑,“那盟主可要说到做到。” 不然,小心死全家哦。 “唔。” 蓦然间,她的身子突然晃悠了一下,露出了略微痛苦的神情。 “夫人这是怎么了?” 龙啸天蹙眉上前,面露关切之色。 就在他要触碰到白落幽的那一刻,她摔倒在了椅子上,身子虚软无骨。 龙啸天眼珠滴溜溜转了转,悄悄然的离开了。 正在此时,台下的人群中有人突然倒下,只听几声惊呼,其余的人也身子摇摇晃晃的往一边倒去。 “怎么回事?怎么晕乎乎的?” “唔。” “我没……没力气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围众人瞬间就倒了一大半。 而在台上,那 些个名门正派,也个个都变了脸色倒下。 长安就看着一个个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呆了呆,抬头一看,娘也倒下了。 娘被下药了吗? 他着急着要去看看,却被步惊澜拉住了手。 “倒。” “啊?” 长安一脸疑惑,还没问个明白,就被他亲爹按着脑袋倒在了地上。 他张嘴呸呸吐出了一嘴的土,郁闷地问他爹,“为什么我们也要跟晕?” 步惊澜幽幽地凝望台上白落幽的方向,“因为你娘在装晕。” “啊?” 娘是在装晕? 爹怎么看出来的? 疑惑之间,突然有人惊呼。 “不好!是千镜教的迷幻香!大家快捂住鼻子。” 但已经晚了,人已经都倒下了一大半,也包括刚刚取得胜利的龙苑南。 千镜教可是南国一代的邪教,在江湖上屹立百年,什么脏事坏事没干过,平日里就喜欢虐杀江湖上那侠士,这次武林大会汇聚了这么多江湖上的高手,他们又岂会不参与参与。 众人惊愕之间,就听到了一群大笑声。 “桀桀!” “笑得好难听。” 长安嫌弃的说。 步惊澜赞同地点了点头,“是不如你那聒噪的声音好听。” 他所在的角落 略显偏僻,所以他不算趴着,而是暗中躲着。 “他们这是想干嘛?” 长安疑惑,但步惊澜并未解惑。 他幽幽的看向台上那装晕的身影,如今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得想办法将那女人带走才是。 周围的群山之上,突然出现了许多身穿奇装异服之人,这一个个不是敲锣打鼓,就是甩着花绳子的,看他们脸上那邪媚的妆容,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人。 他们便是千镜教之人,出了名的江湖搅屎棍。 “啪啪!” “还以为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高手有多厉害,如今中了招,才闻得出中了药,啧,真是一群废物。” “哈哈~瞧瞧,这新晋的武林盟主,趴在地上跟条狗似的。” 这一个个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嘲讽着龙苑南,有人用着轻功跳到了舞台上 龙苑南脸色难看,握了握拳头,要不是他要听从他爹的吩咐,此人嘲讽他的那一瞬,他都已经出手了。 “你们——” “你们这些畜生想干嘛?!” “是谁,是谁让你们敢对我们动手的!” 那些已经浑身无力倒在地上的江湖侠客们,对他们投以怒视。 这群奇装异服的为首之人,是个衣着颇有些 暴露的女人,穿着一些火红长衫,生得好一副妖艳姿色,那过于绝色的脸上流露出了野性,如同一只张扬的猫。 她舔了舔嘴唇,冷笑一声。 “杀了。” 顷刻间,千镜教之人立即动手杀人,如同在切西瓜一样,将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一个个都斩在了剑下。 有猫般性感的女人环顾了周围一圈后,将目光紧紧锁定在了白落幽身上。 用着轻功跃到她身旁,一步步向她靠近。 看着浑身无力,但上前还有点意识的白落幽,她就像看到了新奇东西一样,对着白落幽上下打量。 白落幽慵懒的靠着椅子,淡淡地扫望着她。 “姑娘要杀我?” “不敢。” 女人嘻笑,眉目含情的狐狸眼上挑,甚是勾人。 她伸出手来,挑衅白落幽弧度完美的下巴,上下打量着眼前人的容貌,颇有些惊叹。 “你长得真好看,怪不得我家主子对你心心念念。” 甚至还为了这女人,动用了千镜教的势力,虽然主子一开始就有将自己人渗透到南国武林的心思。 “那是谁?” 白落幽的美眸微微眯起,透着疑惑。 女人不打算告诉她,只妖艳一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第299章 再见沈凤析 说罢,刚要抬手将她打晕。 就在动手的时候,白落幽已经抓着她的手,笑眯眯地望着女人。 “对了,姑娘,你们的迷幻香不太行啊。” 女人笑容僵硬,渐渐的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态。 “你……” 脸上扭曲了一瞬,女人五指成爪,狠狠地向白落幽抓去。 就在此时,惨叫不止的声音中夹杂起了一阵阵的马蹄声,那杀疯了的千镜教教徒,茫然地看向声源处,只见一阵阵的马蹄声过后,看到了一大波骑着马的骑兵来了。 不过眨眼,已经冲入人群,和千净教的教徒打在了一起。 白落幽和女人也打了起来,别看这女人娇娇弱弱,没想到只凭肉搏的话,还能和她一拼,但女人没有武功,还是打不过她。 将女人按在地上,正要将其捆绑起来,美目一抬,突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红色身影,六年未见依旧显眼如珠,便是什么也不做,还是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他转过头来,那张堪比妇人般漂亮俊美的面容,比起六年前,多了一分成熟的气息,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下清除着这些异教徒。 这是…… 沈凤析? 居 然又见到旧人了。 不行,不能让他看到她和步惊澜。 白落幽只失神的一瞬间,被她按着的女人找到了机会,突然就挣扎着跳走了。 白落幽没追,而是悄然离开,混入人群之中,想要躲避开沈凤析。 沈凤析的副将浑身浴血而来,“将军,他们逃了,要不要追?” “不必了。” 他声音低沉沙哑,目光在周围搜寻着什么。 忽然间人群中一抹黛青,眼瞳微缩,意欲纵马前去细看,可这一路人实在太多,便是他跳下了马,想要跟随那一抹青,还是被人群挤乱了视线,跟丢了。 千镜教的教徒逃的逃,死的死,等到尘埃落定,一辆马车缓缓驶离,逃走的红衣女人跟上马车。 等她躲开沈凤析,找到步惊澜父子之时,只见他们父子不知在闹什么,长安跟只小狗似的,咬着步惊澜的胳膊死活不肯松开,他则举着手,修长大手横在长安头顶。 “松嘴!” “哼!” 白落幽眼角微抽,心情略有些复杂。 他这性格便是变了,始终还是和长安不对拍,总是吵吵闹闹。 “你们在干什么?” 她问着走了过去。 听到她的声音,长安立马松口, 就跟只灵活的猴子似的跳了下来,委屈巴巴的向她跑来抱着她的大腿。 “娘!爹他又欺负我!” 这要换做往常她是不相信的,他不欺负他爹就算好了。 可眼下—— 面前俊美儿郎的眉眼已经挑上了,满是倨傲和冷漠,见她注视,不过冷哼一声。 眼前人无比熟悉,这神情面容性子,即便过了六年,她还是熟悉无比。 然而看着他,白落幽心情略有些复杂,他性子是回到了从前,只是那双眼中似乎没了对她的深情依恋。 揉了揉长安的头发,她淡淡问道:“你对长安做了什么?” 他傲慢地冷哼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袖子,略有些恶劣的对她开口。 “本王对他?你双眼若还能视物,应当瞧得见,是你这狗儿子咬了本王的手臂。” 宽大的袖子晃晃摆摆,露出手腕上的咬痕。 这嘴巴依旧恶劣。 磨了磨牙齿,白落幽忍不住回怼,“他也是你儿子,他若是狗儿子,那你又是什么?” 他脸色一黑,“你敢这么跟本王说话?!” 白落幽嗤笑,“你如今可不是王爷了,南国早就没了你的……” 嗤笑脸色瞬间僵硬,她看向步惊澜的目光也 含上了意思,疑惑隐约间明白了什么。 他竟然自称本王,那不就代表着这段时间…… 她抿着红唇,深深都望着他,“你已经恢复记忆了,且忘了失忆的这段时间,可是?” 但又不对,他若只是恢复了从前记忆,那在他失忆之前,她与他也是相爱的,可他现在这副脸色神态,丝毫不像是记得她的模样。 那只能说…… 他只恢复了一段的记忆,记忆里也许有她,只是有她的那一段并没有感情。 步惊澜神情微顿,幽幽启声,“你倒还不算愚蠢,竟然还猜得出来。” 果然如此。 白落幽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不可控地慌张起来。 渐渐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微微垂下美目,她一言未发,不知在想着什么,步惊澜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一会儿见她始终不说话,他皱了皱眉头。 “你既已知晓,那本王就……” 薄如蝉翼的唇微微一动,那两个字在唇边徘徊了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开口。 “本王就不与你同道了。” 想走? 见他当真转身要走,白落幽幽幽开口。 “你就不好奇,你失忆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他不曾回头,淡薄的语气 传入她耳。 “本王自会查清。” “等等!” 他竟然真要走! 白落幽急了,他这是……不要她和长安了? “爹!爹你来真的?!”长安也在后面叫着,尚且不敢相信,他爹竟然真的舍得离开娘。 任凭她怎么叫他也不肯回头,她想带着长安跟上,却听到了马蹄声声,想到了沈凤析,白落幽脚步停顿下来,看着他用着轻功极快的离开了。 “娘,我们快追上去!” 长安扯着她走。 白落幽垮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听着那越来越靠近了马蹄声,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他走就先让他走了吧。” 不能让沈凤析看到她,南国众人早就以为她和步惊澜早死了,要是见了她,不知会生出什么心思来。 步惊澜曾经好歹也是权臣,如今无权无势,要是让朝廷中的那帮老东西知道了,指不定会派出多少人来追杀她们。 她抱着长安让他闭嘴后悄悄地躲了起来,等到马蹄声声过了方才出来。 武林大会上已经渐渐平息,大会之上依旧乱糟糟一片,死的死伤的伤,白落幽在这人群之中,搜寻着龙啸天等人的身影,遂,就看到了,悄悄离开的龙苑南。 第300章 一场鸿门宴 想到那一杯下了药的茶,白落幽就猜到了,千镜宫的人和龙苑南必定关系匪浅。 她看着他们远去,心中犹豫起来是要跟还是不跟上,如今步惊澜不在,她要跟上出了什么事那就是买一送一,她死了还得连累长安。 这要是不跟上,以那一朵花苞,根本不能让长安支撑多久,必须得赶快找到另一朵佛罗花制作出解药。 “娘,事情都办妥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离开那个龙什么的地方回家了?” 长安牵着她的手,闪烁着光的眼眸璀璨如星辰。 白落幽叹了口气,只摸了摸他的发。 “可以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得先去拿到那另一朵花苞,便是知道前方有猛虎也要迎难而上。 龙府。 龙啸天龙苑南一家四口,包括那戴着面具的女人,此事都坐成一团,个个神情担忧。 很快,中年管家来时,龙啸天便扑了过去询问。 “如何?” 中年管家微微一笑,“已经办妥了,她们都死了,所以……再也没人知道盟主和她们的关系。” “那便好那便好!” 龙啸天重重拍着自己的胸口,吐出了一大口气,只不过转瞬间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烁过一抹恶意。 “不,还有几人,他们必须要死。” 原本安安静静,颇有些高兴的龙苑南听到这话神情一顿,阴郁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诧色。 “父亲说的是?”他有些不确定地询问。 而偏偏就在这时候,门房急匆匆的走来了,跪在他们面前禀报着说道。 “盟主!那位白夫人回来了!” “回来得正好。” 龙啸天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阴狠,他吩咐着中年管家。 “去,带几个人……” 吩咐话语突然停顿下来,他回想起了步惊澜那高超的过分的武艺。 正面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但这几个人不得不死逼近他们知道龙儿代打的事情。 中年管家眼珠转了转,斜了一眼那沉默寡言的面具女人,遂给龙啸天出了主意。 “盟主不如将他们邀来……” 听完了中年管家的主意,龙啸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按照你的主意来。” 便是他们武功高强,也必然强不过毒药。 “父亲!” 龙苑南急切的站了起来,不由匆匆的对他说道。 “那白夫人……她,我要她,父亲留她一命,将她送给我。” 他确实喜欢白落幽,那张脸让他实在没办法动得了手。 林氏闻言,不高兴 起来,“不过颇有几分姿色罢了,府上有姿色的姑娘多了去了,你偏生瞧上他一人作甚?” 龙苑南稍稍沉默,便不再言语,这是用着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 “罢了。” …… 白落幽回到房中,果真不见步惊澜,刚刚坐下收拾了一下早就做好藏着的药品,就来人了。 “夫人,盟主大人有请您过去一趟,说是为了谢您相助之恩,特意备下了宴席,还请夫人赏脸。” 赏,这脸自然是要赏的。 嗤笑一声,隔着房门她答应了下来。 “好,稍后便去。” 长安扯了扯她的袖子,“娘,我怎么觉得他们不怀好意?” “把怎么两个字去掉。” “啊?” 他们就是不怀好意。 白落幽匆匆收拾好东西,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一大把都往长安的怀里塞了塞,并且告诉他一旦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撒丫子就往外跑,他要是逃不掉她们母子就成了待宰的鸭子了。 长安懵懵懂懂没听懂,不过也稍微有些害怕起来。 敲门声再起,白落幽出了门,来带她前去的只有那中年管家一人,他走在前头,背影显得沉稳而又略显诡异。 中年管家走着走着突然开了口,他 脚步不曾停下,但那幽幽显得诡异的声音却传入了她的耳中。 “夫人可知,世间有朵能够解百毒治百病的奇花,此花名唤佛罗,甚是珍贵无比,比那雪山之莲还要珍贵。” 白落幽心口跳了跳,但随即镇定下来他毕竟是龙府的管家,知道佛罗也不是什么异事。 “管事这是想说什么?”她淡淡问道,牵着长安的手,微微紧了紧。 没想到这一问之后,管家就不说话了,白落幽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如此。 他将她带到了一处院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对她说道。 “在下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要告诉夫人一声,那奇花,在下知道在哪。” “你?” 他知道在哪?他还特意与她提起? “夫人请。” 他指着屋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屋内已经摆好了宴席,龙啸天龙苑南等人就坐在席位上看着她,白落幽只能强压下了好奇心,走了进去。 龙啸天格外热情地迎了上来,却只见她们母子时,脸色僵了僵,他问道:“怎么就夫人一人?夫人的夫君……现在何处?” 白落幽微笑着,“他出门走动去了,说是过一会儿再回来,对了……” 用 着闲聊般的语气与他说道,“说来也巧了,今日我带着孩子回来时,路边遇到了几个混混,上来便要欺负我们母子,也得亏孩子他爹有本事,将他们通通打死了,还说什么,若是日后有人敢欺负我们母子,他必然不会放过那人,便是死也要让他们陪葬。” “呵呵。”龙啸天脸色略不对劲,“是吗?” 他带着虚伪的笑,领着她们到了席位前。 “夫人坐,为了感谢夫人,我特意备了一桌的好酒好菜,还有夫人想要的东西。” 白落幽坐下,看着酒菜,劣质的毒药味道扑鼻而来。 好家伙,不知道在这酒菜里下了多少吨的毒药。 她刚刚端起酒来,长安紧张的阻拦了她。 “娘!” 龙啸天等人则悄悄地望着她,想来是在等着她把毒药给喝下去。 白落幽不以为意,端起酒杯,仰头便是一口。 “夫人海量。” 龙啸天笑得更大声了,甚至隐隐得意。 将酒杯放下,白落幽直接问道。 “盟主可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 “当然。” 他笑容诡异。 “佛罗花嘛,既然答应了夫人自然是要给夫人的,只不过……救不知道夫人有没有这命拿得到了。” 第301章 反而给他下毒 他露出了愉悦的神情,紧紧的盯着白落幽,仿佛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到什么紧张或者是恐惧的表情。 然而…… 看着眼前始终没有变化,甚至冷漠到有些讥讽的脸,龙啸天脸上的笑一点点在消失。 他眯起眼睛,真是在怀疑难道是自己没有说明白。 “夫人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他问道。 白落幽慢条斯理地拿出帕子擦了擦嘴。 “懂了。” 她起身,随手端起了杯酒,微微勾起红唇,凝望着龙啸天,幽幽启声,“你这是要……” 随着他的倾倒,酒水淅淅沥沥地落下,落地的酒水瞬间降地毯腐蚀出了一个洞。 “杀人灭口是吗?” “你?” 龙啸天震惊,跟在身后的林氏亦露出了不悦的神态。 然而…… 在林氏看来,白落幽不过是个村妇,想来如今不害怕定是没有相信他们会杀了她们。 林氏冷笑,“你莫不是以为我们在开玩笑?” “那你是打算怎么杀?直接动手,还是下毒?” 白落幽轻笑。 扔掉酒杯,她目光渐渐变得深冷。 余光扫过四周,凭借着直觉,她看向了不远处一处被珠帘隔开的小隔间。 长安一见撕破脸皮了,也不装了,跑来就搂 着白落幽的腰,对着龙啸天龇牙咧嘴。 “论下毒,我娘还是你祖宗呢!” 他凶巴巴的。 便是那酒菜里被下了浓重致命的毒药,不还是没能上了他娘亲半分吗? 哼,还想靠下毒来害他娘亲?下辈子吧! 龙啸天脸色变了又变,如同一个大染盘,他指着白落幽,“你们什么意思?现在中毒的人是你,你你……” 说着说着,渐渐地震惊了起来,像是后知后觉发现了什么,甚是错愕,“不对,你怎么还活着?” 他下的可是剧毒! 为何?为何眼前人还没有出事?还没有痛苦哀嚎地到底惨叫。 “啊!” 蓦然间,惨叫声在此时响起。 不过,声音却并非是白落幽发出的。 白落幽轻笑,将目光转向了小隔间,果然不出她所料,人,果然就在里面。 夫妻二人脸色微微一变,听到小隔间的惨叫,不由地向里面冲了过去。 一冲进去,就看到那倒在地上的人,正捂着肚子惨叫哀嚎着。 “龙儿!” “龙儿你怎么了?” 夫妻二人上前搀扶,可是一碰,那惨叫声是越来越大。 龙苑南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如纸,脸色也狰狞古怪,想来是痛极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微 微颤抖着。 “啊!肚……肚……” 连话都说不利索。 看来,她的药做得很成功。 白落幽就站在小隔间门口,看着这一家三口,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肚痛难耐是吗?” 龙啸天夫妻二人齐齐回头看向她,见她如此闲云淡定,说出的话语,仿佛更是知道他这是得了什么病,他们立即反应过来。 龙啸天怒极,“是你!” 林氏后知后觉,如同一个疯婆子般,向她抓去挠去,“你对我的龙儿干了什么?” “贱人!” 一巴掌高高举起。 长安正担心他娘亲会不会中招的时候,就亲眼看着他娘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摔,人随之倒地。 “啊!” 白落幽拍了拍手,笑的云淡风轻,“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说了。 论下毒,没人能比得了她。 龙苑南虽然痛极,却还保留着一丝意识,闻她所言,颤抖着抬起了手,“解药……在哪……把,把解药给我……” 而她便是冷眼旁观看着,目含讥讽。 林氏挣扎着爬起,伙同他那肥如猪的丈夫,二人齐齐威胁,“解药给我!不然,不然我杀了你们!” 白落幽还会开口说话,长安反倒嚣张起来,叉 着腰,做出狐假虎威的模样。 “你,你来啊!你敢动我和我娘,他也要死!” 如此嚣张火焰,令人哑然失笑。 林氏怒火中烧,嘴上侮言咒骂一片,“你这小贱种!” “来,你捅死我!” “你!” 要不是方才摔疼了 ,只怕还想着往前冲。 白落幽无奈,却将这嚣张的小东西给拉回。 “别闹。” 这小崽子还真不怕被人一刀给捅了。 懒得与她们废话,开口便将目的道来。 “想要解药也可以,拿佛罗花来换。” 龙啸天脸色渐变,对她心生怀疑,“之前的佛罗花,是你窃走的?” 目光微闪,白落幽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手中尚握,他另一个致命的把柄,自然不会轻易将此事交代出去。 他若知道另一佛罗花是她取走的,只怕也知道,那是做在暗中窃听他们说话的人是她。 龙啸天微蹙眉头,似乎在犹豫着。 她并不打算给他犹豫时间,隐隐威胁着他,“他中的毒,一旦发作,半个时辰外就会死,如今,离半个时辰还有多久呢?” 她故作无辜之色。 龙啸天沉下脸来,他还未有多着急,林氏确实急得忙慌。 “老爷 !” 她抓着龙啸天的手。 良久,龙啸天还是妥协了。 他脸色难堪的吩咐丫鬟,“去把管事叫来!” “是。” 怪不得那管事会知道佛罗花的所在,原来那佛罗花正是在他的手上。 龙苑南一人在隔间内痛哭哀嚎,龙啸天夫妻急得跺脚,唯独白落幽和长安二人闲情逸致悠哉悠哉地坐在宴席前,吃着毒酒喝着毒茶。 不过…… 除了她二人之外,龙苑南的发妻似乎也不是很着急。 还能端端正正的坐在正前处,单纯的如同木偶般僵直。 蓦然间,被吩咐去寻人的丫鬟急急跑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 “管事他跑了!” 龙啸天脸色大变。 “什么?!” 她亦沉下面来,冷冷凝视龙啸天,“佛罗花在他手上?!” 若是如此…… 那佛罗花,他可曾窃走。 若是不曾窃走,又为何而逃。 偏在此时,丫鬟又颤颤巍巍的开口,“门房说,管事似是拿了个木雕盒子走了。” “他竟敢!”龙啸天跟着慌张起来,嘴上连连咒骂着管事。 既然想要的东西不在他们手上,那她也不必多留。 将长安抱起,便要离开。 林氏最先发觉,又怒又恼地追了上去,“站住!” 第302章 他来救她了 “你给我站住!”她嘴上咒骂,“你你这贱人要去哪?把解药给我!” 甚至还欲动手抓她,然…… 侧身避开之后,林氏踉踉跄跄往前两步差些摔倒。 龙啸天追随而来,勉强带着笑,“夫人也看到了,并非是我们不愿将佛罗花给你,只是被人拿走了罢。” 随着几人说话间,周围围来了几个人高马大的院卫。 步惊澜不在,这些又是个会武功的,她打不过。 “让路,让我们走,出去了就把解药给你。”白落幽淡淡说道。 龙啸天正想答应,那林氏却又作妖。 “等等!老爷,她若是骗人,逃出去之后不给解药给我们可如何是好?” 啧。 白落幽心恼,隐隐有些后悔,先前就该给她下毒,将她毒晕了去,也省得她总是从中作梗。 他瞬间便被林氏说动,回想着白落幽所知之事,若是将他寻人代打之事传了出去,他必名声尽毁。 “不行,不能冒这个险。” 嘴上的喃喃一句,眼中折射出了狠厉凶光。 隐隐发觉之后,心中一跳,面色也随之渐渐的沉了下来,她眯起眼,看着那一群向他们包围而来的院卫,冷声开口,“你们不想要解药了?” 龙啸天眼 珠微转,“夫人先将解药给我们,我们再放你走。” 在名声与儿子之间,他更在意自己的名声。 “呵。” 白落幽一声冷笑,面上不禁不慌,“那就让那位新晋的武林盟主与我陪葬罢。” “你怎么敢!”林氏在旁咒骂连连。 龙啸天脸色难看万般,却没有想要放过她的意思,甚至还想着想要让手下的人当场杀了她。 她发觉之后,便不得不护着长安,一步步向后退去,还将那爪子的把柄道了出来。 “对了,相比那些死在邪教教徒手中的侠客们,还有勉强存活,天下武林众人,都还不知道前任武林盟主,你,和他们关系匪浅吧?” 白落幽眼瞳之中倒映着龙啸天的脸色,从震惊到僵硬再满脸的煞气。 一时间她竟有些怀疑,她这番威胁可管用。 犹豫稍许,她还是咬牙继续。 “他们若是知道,是你勾结他们害得他们死伤至此,不知道你的名声和命能存活几时?我那夫君正好知道此事,你若是敢对我们母子动手,你们也莫要想活着。” “你!” 龙啸天大怒,紧紧握着拳头,此时对她是想杀杀不得,想放也不愿意放过。 蓦地,那一直坐在屋内的女 子走了出来,她脸上的面具显得有些妖异,不发轻缓而又稀碎,缓缓地停在了龙啸天的身旁,微微勾唇望着她,不知道说着什么。 不过片刻,她便看着龙啸天对她满眼杀气。 而龙啸天…… 竟不打算再留她一命。 “不能让她活着!” 就这么咬牙一句话,他抬起了手一放下,周围的院兵们一个个都围了上来。 白落幽不知道那女人到底说了什么,脑中急速运转着,想着能够有救下自己的办法。 她还未曾想到,本想着先护着长安,没想到林氏主动站了出来。 急急地拦住了那些想要围上来的院兵们,用着哀求的目光看着龙啸天,“老爷!龙儿的命还在她手上!解药!解药还没有拿到!” 她可是视子如命之人。 白落幽也在此时开口,“放我走,解药给你,此事我也不会说出去。” 龙啸天仿佛犹豫了好一会儿,考虑了一下自己的生死未卜之子,又看了看身后的女人。 林氏脸色难看无比,上前便对着自己的儿媳,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你这贱人到底说了什么蛊惑老爷的话!若是龙儿有个三长两短,必然叫你生不如死!” 如此咒骂着,但那女子也 只是任由林氏殴打咒骂,仿佛没有痛觉,一般不曾发出一声的痛吟。 女足心中忐忑之际,就听那女子又开了口。 “解药必然在她身上,她死了,自然就能顺利拿到了。” 缓缓声音一出,林氏停下了动作,龙啸天立马让人动手。 “抓住她!” 一群人纷纷围上来,一个个都想要了她的命,白落幽哪里打得过,只能抱着长安往后退去,可有一人使着轻功追来。 那人拿着刀,就要砍到了她的脑袋。 “娘!” 长安挣扎的想要护她。 就在那刀要落下的时候,一把飞剑越过,穿过了他的脑袋。 “唔!” 那人立即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息,周围几人也被不知从哪里出现的黑衣人迅速解决。 她护着长安,站在了墙脚下,微微松了一口气,渐渐的镇定了下来,看着这些黑衣人眼中略有些疑惑。 他们是谁? 长安身子微微颤抖,显然还有些害怕。 “没事,没事。” 她一边安抚着,嘴上不由喃喃,“这穿着的衣裳怎还有些眼熟?” 疑惑不过一瞬间,当听到身旁有脚步声,她警惕望去见到来人,只是心中疑惑瞬间解开。 来人已经褪去了粗衣麻布,换上 了玄色的锦绣长袍,踏着优雅而又轻快的步伐向她走来。 原来是他。 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隐隐的欢喜,但她强作镇定,回想自己方才的委屈不由阴阳怪气,“不是走了,不要我们了吗?又回来作甚?” 长安也委屈,“就是!你个负心汉!” 见二人不谢反骂,步惊澜嗤笑嘲讽,“若不是本王,你二人早就死了。” 长安轻轻搂着她的脖颈,委委屈屈地和他拌嘴,“哼,死就死,我和我娘死了,去了下面,我再给娘找个好看听话的爹。” 呲牙咧嘴的模样,有些凶巴巴的。 步惊澜脸色瞬间难看,阴冷地瞪着自家亲儿子,嘴上依旧不依不饶,“这嘴不割了,甚是可惜。” 阴冷目光实在渗人,让本就还未从害怕中缓和过来的,长安渐渐心升恐意。 “娘。” 他搂着她的脖子。 白落幽心疼坏了,拍了拍长安的后背,又瞪了他几眼。 “你吓唬他作甚。” “哼。” 他甚是傲慢。 而另一边,步惊澜带来的人已经将龙啸天等一家人都给制服五花大绑。 “王爷,都抓住了。” 步惊澜冷冷地斜了那群人一眼,薄唇微动。 “杀了吧。” “等等。” 第303章 那男人是谁 “他们暂且不能死。” 也许,他们会知道那管家在哪,或者是佛罗花的种源。 一颗佛罗花已是难得,他们却有两颗。 白落幽走到龙啸天面前,看着一脸恐惧的他,用着平淡的语气问了他这两个问题。 龙啸天却连连摇头,“那,那林平乃是自荐而来,虽在龙府做了两年,但无父无母无子无妻,我也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现在何处?” “那佛罗花呢?你是如何发现的?” 随着她的询问,眼前人的目光闪躲起来。 “这……” 见龙啸天支支吾吾不肯说,白落幽一声冷笑。 “现在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辰,不过如果你若是觉得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能生,那就不必着急,继续慢慢地考虑。” “老爷!老爷你快说啊!” 林氏急死了。 急完后又开始咒骂白落幽,“你这贱人胆敢如此欺我们一家,我告诉你你死定了!我不会放过你的,那位也绝饶不了你!” 她实在聒噪,白落幽都懒得听她一言。 步惊澜也嫌她烦,摆了摆手,便有人用帕子堵了林氏的嘴。 龙啸天咬了咬牙,这才要开口。 “是一个男人交给我的,他告诉我,要我在武林大会之 上高挑展出佛罗花,并要传到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步惊澜微微眯眼,谨慎一问,“是谁?” “是——” 他的话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吐全,蓦然间,被按在他身后的儿媳,已经冲破了束缚,将不知从哪得到的匕首,狠狠的刺穿了他的脖子。 白落幽都没反应过来,就眼看着那戴着面具的女人抽出匕首,鲜热的血溅出,溅染到了她的面颊之上。 她瞬间怔住,漆黑如曜石般的眼瞳中,倒映着那戴着面具的女人,拿着匕首向她冲来。 “小心。” 蓦然,步惊澜搂过她的腰,将她拉开后,一脚踹在了女人的腹部。 女人摔倒在地,哀嚎了一声,便被四处而来的暗卫按在地上,挣扎也挣扎不了,有经验的老暗卫已经卸了她的下巴,从她的嘴里取出了一个毒囊。 “啊!老爷!老爷!” 林氏的哀嚎声令她回过神。 被那匕首刺中脖子,龙啸天已经必死无疑,在地上稍稍抽搐,双目圆睁着痛苦死去。 暗卫松开了林氏,林氏抱着龙啸天,哭得梨花带雨叫人可怜。 随后一边哭着,一边冲到了害死公公的儿媳身上,脸色狰狞的扑过去,对着儿媳又捶又打 ,这一个不小心还掀开了她的面具。 面具掉落在地,露出一张甚是清秀的脸。 清秀而又陌生,一双眼睛无神空洞,便是被锤了,打了只有痛击的时候才皱了皱眉头,其他时候并无一丝精神与她之前见到的对她满眼仇恨之人,有些不太相似。 “娘,现在怎么办?” 长安摇了摇她的手臂。 白落幽也有些头疼,刚要得知消息人就死了,由此可见,这女人恐怕就是龙啸天口中的那个男人的人。 所以那男人到底是谁? 故意散播出这消息是为了什么,为了她? 从龙府中离开,白落幽还冥思苦想,想着想着,一个不留神差些撞到了柱子。 蓦地,步惊澜拉扯她的手,没让她撞到柱子,还不耐烦开口,“别想了,你到底想要什么,告诉本王。” 对! 忘了还有他! 顾不得他从哪里找来的暗卫,但他能找到自己势力,必然能寻那管家。 双目一亮,她扣住他的手,神色兴奋,“你替我找个人!男人!” 话落,她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眼前人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阴测测地瞪着她,好似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男人?白落幽,谁给你的胆 子,让本王替你找男人?” 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她。 闻言,白落幽哑然失笑,立即便知他在想什么,他怕是多想了。 她解释道:“别误会,是个中年男子,一个管事的,你先前也见过,他窃走了另一朵佛罗花,我现在必须要尽快得到佛罗花救长安的命,所以,就有劳你替我查查他的下落。” 随着她的解释,他的脸色渐渐回缓。 良久,不过冷哼一声。 “哼。” “知道了。” 他的语气略有些不耐烦,神色又恢复了清冷高贵之状。 迈着大长腿便要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停在原地的母子,不耐烦的说。 “还不跟上?是腿断了不成?” 他这张嘴,真是欠削。 白落幽暗暗想着,长安也是如此。 “娘,你就没想过打一打爹的嘴吗?”他凑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说着悄悄话。 她嘴角抽了抽,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他是你爹,你在胡说什么。” “切。”长安甚是不服气。 跟上了步惊澜,周围的黑衣暗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凭借着直觉,白落幽能感觉到他们就在周围。 她问他,“说来,这人你哪里找来的?不过半日,你 去了一趟京城?” 难道他的势力不仅仅只有在京城?现在可是过了六年,便是他在其他的城市也有势力据点,六年过去了,难道不早散了? 面对她的询问,他毒舌开口。 “愚蠢。” 长安气呼呼的瞪着他,“好好跟娘说话,不然小心晚上又要去睡书房!” 一个又字,让他脸色骤变。 清冷高贵的面容现在只剩阴森,扭过头来,阴恻恻地瞪着白落幽,“又?你还敢让本王睡书房?白落幽?!谁给你的胆子?” 白落幽不怕,不过介于他现在的状态,还是好好哄哄他。 她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地开口,“没有,我平时都是好好供奉着你,是你睡正房,我睡书房。” 长安呆了呆。 步惊澜也不相信,冷笑一声,“呵,你当本王是傻子?” 这话惹得长安忍不住开口,“爹你那时是真的傻……” 蓦然间,旁边斜来的凌厉视线,让他把接下来的话给吞回了腹中。 只能讪讪一笑,配合着他娘。 “咳,娘说得是。” 但也因如此得到了步惊澜一个鄙夷的眼神,他早就看穿了白落幽的谎话,心中稍有不舒服,他已经听长安大致说过他和白落幽相爱之事…… 第304章 让他担心的模样很有趣 不过说的都是他失忆这几年的,但是他又是如何击溃先帝,如何对白落幽心生爱意,他还尚且不知。 “哼。” 傲慢冷哼一声,他缓和了脸色才缓缓地解释,“本王若要取这天下,自然要将自己的人遍及天下,更何况还是虞城如此侠客江湖汇聚重地。” “六年过去了,你就确定他们还在?” “不确定,不过本王信得过黄泉。” 他语气平淡,只要黄泉还活着,就必定会守着他的势力。 果然,这一处没有,其他处自然有。 谈及黄泉,白落幽的脸稍稍稍有了变化,她想起了那几年没见过的小丫鬟,神情略有些复杂。 据她,彩莲和黄泉已经生下一女一子,现在过得正如意,没想到黄泉还在守着步惊澜的势力。 即便…… 在他‘死’后,他的实力已经被瓜分了个大半。 凝望着那修长如竹般的身影,她不由得回想他恢复以前的记忆,却得知势力地位不在时,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当年在他失了记忆,并且如同孩童般呆傻之后,她没有将他带回去的原因,也是知道官场上的险恶,担心他出事,还不如留在她身边,能够随着她带着长安去天下各处走动,寻 找替长安解毒的解药。 轻叹了口气,她又问他。 “不过……你恢复了记忆,为何还没走,要来寻我们?” 他身形顿了顿,颇为傲娇开口。 “本王可不是要救你,是要救本王的子嗣。” 切,他向来不会说谎。 看着他的侧脸,白落幽轻笑,“步惊澜你可知,你撒谎的时候,眼神会往上偏。” 这是她在他失忆的这六年里发现的,没想到恢复了记忆后,这习惯居然也还没变,真是有趣又可爱。 他脸色僵了僵,恼恼地瞪了她一眼。 她挑了挑眉头,便要问他,“那你只要长安,不要我了?” “自然。”他想也不想便开口,那漆黑如南海珍珠般的眸子,倒映着对她的厌恶与不喜,语气也恶劣非常,“区区一个女人罢了,本王岂会在意?” 喂,就算知道他现在没有想起和她在一起的记忆,和他的这番话,也会让她伤心的。 白落幽紧紧站在原地,眉目微微垂下,露出了些许的伤心之色。 见此,他不由怔了怔,薄如蝉翼的唇几度开口,然后又默默地闭了去。 长安急了,他见不得亲娘伤心,忍不住动手推他,“爹你太过分了!你不要娘,我要,你走! 你快滚!” 如此,他便是心中有异样,便是觉得自己方才那番话不对,可放不下面子,也只能傲慢的哼着话。 “哼,不识好歹。” 袖子一甩,转身就走。 走的真干脆,让白落幽略有些牙痒痒,叹息着要迈步跟上时,她脸色突然变了,身子微微歪了歪。 刚走两步,步惊澜就听到身后,长安那惊恐急迫的声音。 “娘!娘你怎么了?” 脚步不由停顿下来,心头也随之跳了起来,步惊澜猛然回头,就见白落幽竟摔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脸色也渐渐皱得发白。 跨大步走去,他忍不住扶起白落幽,触碰到她的感受,到了她身上冰凉的温度,他的手都不由抖了抖。 “怎么回事?”他沉着声音,急切的问。 将她打横抱起,见她取出了个药瓶,往嘴里塞了点药,便微微喘息着靠在她的怀里,嘴上还不依不饶。 “区区女人,不必尊贵的王爷担心。” “胡闹什么?” 都这一副将死之状,她还跟他贫嘴? 步惊澜略有些生气,有些焦急,稍稍镇定之后,便要带着他跨着大步往前走长安,则是踏着小碎步,哼哧哼哧的在后面追着,还喘息着说道。 “肯定 是方才的毒!娘,你……你是不是不曾解了那毒,这才出事了?娘你别吓我!” 白落幽刚想告诉他自己没事,步惊澜已经不耐烦的吩咐躲在暗中的手下。 “将他扛上。” 唰地一下,暗卫出现。 将长安扛了起来,顺道还把长安的嘴给堵了,估计也是嫌他吵了。 隐约得知白落幽中毒的过程,还是自己服毒的,步惊澜就气得不得了,嘴上连连训斥,大长腿却不曾停下,反而越走越快,“你这蠢货,明知是毒药为何还要服下,当真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不成?” 听着他着急又担心的声音,白落幽勾唇笑笑,目光闪过异光,虚弱的靠在他的怀里。 “我没事。” 他不相信,反而越走越快,将她带入了一间客栈。 靠在他温暖的怀里,腹中的疼痛渐渐有所回缓之后,美眸抬起看着他那俊美贵气的面容,便不由得想到他这几日对她的冷淡。 神情顿了顿,她轻声问他,“你想起了多少?” “关于我的记忆?” 他却不愿回答,这是抿着红唇,一字不言。 将她带入客栈轻轻的将她放在了床上,暗卫顺道把长安给丢到地上。 “哎呦!” 长安捂着屁股哀嚎。 步惊澜将她放下后,扯着长安的衣领,像是拎着小鸡般将他拎到她床边,郑重地嘱咐着他。 “看好她,不许她乱动。” 说罢,便要离去,步伐匆匆而又着急。 长安连忙询问。 “爹你要去哪?” “砰!” 得到的,只有一声关门声。 长安也顾不得埋怨了,只是着急的看向自己的亲娘,“娘你没事吧?我,我给娘看看。” 说着便用他那不精的医术,想要给她把脉。 然而刚握住她的手,就见白落幽突然坐了起来,坐姿端庄而又淡定,完全没了,方才痛到脸色发白的模样。 “诶?” 长安呆了。 他娘……自愈了? 还是,方才他娘亲痛到虚弱的样子,是他的幻觉? 他呆愣的模样实在可爱,白落幽揉了揉他的头。 “别诶了,毒已经解了。” 他歪着脑袋,依旧一脸不解,“那娘怎么?娘方才怎么疼得那么厉害?” 白落幽低声一笑,告诉他,“也不是很厉害,就是疼了那么一下,至于疼的原因,不过是忘了服下解药罢了。” 在宴会上,她只顾着怎么从龙啸天的手上取到佛罗花。 还有…… “不过,瞧着你爹又急又担心的模样,有趣。” 第305章 忽冷忽热的男人 便是忘了她又如何? 她能让他在是了所有记忆后再度爱上他,也能让他再度对她动心。 恶趣味。 他娘亲的恶趣味! 长安眨眨眼,“娘,你个坏蛋。” 白落幽轻笑,点了点他的额头,“那你就是小坏蛋。” 不过片刻,屋外响起咳嗽声。 “咳咳。” 她迅速地躺了下去,乖乖平躺不动,作出一副虚弱的神态模样来。 长安配合地扑到她床边,用口水抹了抹眼角,就叫唤起来。 “娘啊!娘亲!啊!” 这…… 叫得怎么跟要死娘似的。 白落幽脸色微微抽搐,突然想堵住她儿的嘴。 门被推开,步惊澜带着个老大夫进来。 那老大夫看起来已是六旬有余,此时一边咳着一边进来,跟在老大夫身后的步惊澜不徐不缓,没了方才担忧害怕之色,反而清冷冷淡,一副对她毫不在意的模样。 便是见她作出疼痛模样,也是清冷冷地对老大夫说:“去给她看看,看她还能活多久。” 好家伙。 白落幽现在不仅仅想堵住她儿的嘴,还想割了儿他爹的嘴。 步惊澜的话,也令长安被噎了一下,一时间喊不出来了。 老大夫颤颤巍巍给白落幽把脉,其间,她已 经不再做痛苦状,只是偶尔抬头看步惊澜一眼,目光莫名。 他不看她,而是看着窗外,面无表情更显得他与从前二见时的疏离冷漠。 望着那完美的侧脸,白落幽也不由地渐渐失了神,他是…… 真的一点都记不得她了吗?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 老大夫诊脉片刻后收回手,神色为难犹豫,一脸的悲伤之状,“公子……您夫人她……” 长安还在继续他的苦情戏,“你说,我娘怎么了?!我娘她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哇地一声,哭得跟死了娘差不多。 这演技要是搁现代,他怎么也得获得个小男绿茶的称号,外加最年小奥斯卡最佳获得者。 老大夫被他哭得都吓到了,嘴巴一颤一颤。 良久,步惊澜不耐烦地斜望了白落幽一眼,对老大夫说道:“她姓白,不是我的女人,无论生死,我一概不在意,你直言便是。” 长安又哭不出来了。 他鼓起腮帮子,瞪了眼说话难听的爹,再担心地看了眼神色淡定地娘。 娘亲……不伤心吗? 老大夫一叹,开口说道:“夫人她脉象混乱,似是中了毒,恕老夫医术不精,实在难解,公子还是另请高明罢。” 虽 然白落幽服下了解药,不过还是有稍许的毒素残留体内。 步惊澜冷笑,语气刻薄,“请?既治不好,死了便死了。” 老大夫一愣,没见过如此绝情之人,此人当真是那床上女子的夫婿? 长安脸色渐变,气恼极了。 在老大夫走后,他也把亲爹推出门,气呼呼地瞪着他,“爹,你太过分了,你滚出去,我再也不要见你了。” “嘭_”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步惊澜就站在门口,修长身姿微斜,那俊美如神坻般的脸上带着寒意和冷笑。 “喜欢看本王担忧之相?白落幽,你还真是自以为是。” 咬牙落下一句话,他甩袖即走。 若不是他偶然回头,还不知这女人如此心机,还骗他。 将亲爹赶出门后,长安小心翼翼回头看亲娘。 她静坐在床上,一手撑着下巴,美眸微垂,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这副模样倒映在长安眼中,反倒成了她伤心难过得不可自抑的模样。 长安心疼,哼哧哼哧跑去,僵硬着手拍了拍她的手臂,奶声奶气地安慰着,“娘不伤心,娘还有长安呢。” 美眸一抬,她好笑掐了掐长安肉乎乎的小脸,“伤心什么?他早看出来了。” “ 诶?” 长安呆滞,有些未能反应过来。 在出门前,对她的担心都要溢于言表,出个门,突然就爱答不理,可见…… 是听到她和长安的对话了。 啧,应该更小心一些才是。 …… 天色渐晚,她踏入客栈大门时,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饭菜香味,这味道…… 她已经闻了有六年之久。 香味入鼻之时,便知是步惊澜亲手做的菜。 双眼微亮,她加快了脚步,寻着香味而去。 只见后院的大树下,石桌上,摆满了各种佳肴美味,几乎每一道都是她喜欢吃的。 她眉头稍稍挑了挑,他不是失了记忆吗?怎么还记得她爱吃什么?还能做的这一手的好菜,她可没忘记,在他还是王爷的时候,那手厨艺不能见人。 “好烫!好烫!” 蓦然,长安从厨房内跑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大碗汤,步伐踉踉跄跄,仿若一个不小心,就会连人带汤落到地上。 直到将这碗汤放到了桌上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扭头见到她时双眼一亮。 “娘你总算回来了,我和爹做了好多好吃的,娘你快来尝尝。” 这小家伙从小就与步惊澜在一块,虽年纪尚小,但厨艺尚佳。 “都是你做 的,还是你爹做的。” 拿起筷子,她一边问一边下筷。 然而…… 一直不知从何而来的筷子将她的筷子给打开了。 白落幽愣了愣,抬头一看,就在步惊澜站在她面前,他身上还穿着围裙,俊容依旧,然而那神态却不如从前的阳光灿烂,反而清冷异常,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你不许吃。” 他冷漠的开口说道。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你这做出来不就是让人吃的吗?为何我不能吃?” 眼前人突然冷笑,“这是本王做的,是可以让人吃,但你不行。” 好家伙,拐着弯骂她不是人。 啧。 “我也做了!娘吃,才不怕他这个坏蛋。”长安气鼓鼓的说道。 说着还拿着筷子要去夹菜给白落幽吃,不过那个筷子刚刚伸过去,又被步惊澜给打开了。 他冷笑望着长安言语之中带着一丝鄙夷。 “你做的?那你倒是与本王说说,桌上这些有哪些是你做的?” “我……我……” 长安被哽了一下。 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白花花的米饭上。 不情不愿的指着米饭,“这是我做的。” “那好,那她就只能吃这个。” 眼角抽了抽,白落幽万般无奈。 第306章 沾花惹草的女人 “你过分!娘不吃,那我不吃了!” 长安直接甩下筷子,气呼呼的说道。 步惊澜冷笑一声,“爱吃不吃。” 说罢,悠哉悠哉地夹起了菜来,举止优雅高贵,不像是在吃家宴,而是大餐。 母子二人看着他吃东西,不由自主不约而同地吞咽了口水。 白落幽单手撑腮,慢悠悠的盯着他,“话说,你做了这么多的菜,能吃光?” “就是,浪费可耻!”长安呲牙附和。 “吃不完喂狗。” 他淡淡说道。 好家伙。 白落幽撇了撇嘴角,罢了,不给就不给。 拍下筷子,白落幽拉上长安。 “走,娘带你去吃大餐,才不吃这狗都不肯吃的。” “好!” 长安欢喜应下,母子欢快而走。 原本热闹的院子很快就冷清下来,棱棱秋风吹过,略显泛黄的大树被吹得沙沙作响,一片树叶随之飘浮而下,落在了那停顿在半空中,丝毫没有动弹的手。 良久,那手收了回去。 余光转向坐在桌前的人,只见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意,那眼中却带着一丝懊恼,随后又成了自嘲。 “真是……愚蠢。” 他喃喃自语着。 就因为在片刻之前,长安无意说过,白落幽 爱吃他做的东西,他便也就跟着上了手,虽然没了记忆,但手上的动作却十分娴熟,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好菜。 前几日她装病,他心中也气了许久,长久不曾理会她,没想到这两日以来,她也不曾搭理他,光是想想他心中便有气,于是方才没能忍住挑了茬。 “哒。” 步惊澜将筷子放下。 他缓缓起身,吩咐了人,将桌上的菜放入厨房先热着,他出去找人。 可他怎料得到…… 等他找到那对母子的时候,火冒三丈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就在不远处的酒楼下,白落幽竟和一个陌生的男子面对面站着,她对那人笑的开怀,笑得脸上都要开出朵花来了。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实在气不过,握紧了手。 他真是疯了,刚才在想着出来要叫她回去吃东西。 却没想到这女人水性杨花,如此爱沾花惹草,不过离开了片刻的功夫,竟然就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不是说心中只有他一人吗? 步惊澜越想越生气,甩了袖子欲走,可又见不得她在别人面前笑得如此开心,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岂料在片刻之前,不过刚刚出门,她便遇到了熟人。 六年未见的熟人。 说去吃大餐,长安就信了此事,高高兴兴的养着头,欢欢喜喜的对她说。 “娘,我要吃卤牛肉!” 白落幽长叹,从兜里掏出了点铜钱,“你娘兜里只有二十文,吃不起。” 你说好巧不巧,身上的银子就花光了。 长安的笑脸瞬间就垮了下去,“那娘你还说要带我去吃大餐。” 她微微一笑,“吃叫大餐的肉包子,怎么样?” “……” 长安嘟着嘴,一脸的不开心。 在路边选了一家卖包子的铺子,二人正要买包子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在叫唤她。 “白……白姑娘!” 这姓白的,要么是叫长安,要么是叫她。 不过叫姑娘的…… 白落幽眼含疑惑,觉得这声音倒也有些熟悉。 扭过头去,就见一个长相文弱如书生,偏有一身青俊儒雅之气的男人,此时兴奋的向她跑来。 越走越近,白落幽很快就认出了他来。 “果然!白姑娘你没死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我以为……” 他泪眼朦胧,看起来颇为兴奋,跑上前来还想握她的手。 只是那时候刚刚伸出,就被长安 给拍开了。 “我娘名花有主,也不许乱碰!” 长安凶巴巴地说。 “你娘……” 青衣男子愣了愣,目光渐渐暗淡,嘴角泛起了点点的苦笑,“我想起来,当时见到姑娘的时候,姑娘便身怀六甲,想来那肚中怀着的人便是他了吧。” 长安嘟嘴,扭头看向白落幽,“娘,你认识他吗?他是谁?” 白落幽微笑着,被眼前男子点了点头。 “好久不见,允青子。” 正是她身怀六甲时遇到的男人,后来在边关城走散了,再后来步惊澜失了记忆,她带着长安,一家三口四处漂泊时,她曾试图去寻找过他的消息。 只因……他的身份不一般。 他抓了抓后脑,讪讪一笑,“我叫云青,允青子并非我的真名字。” “我知道。”白落幽脸上的笑渐渐变得张扬,“说来,饿了吗?我请你吃包子?” 说着,就将自己二十文钱买来的两个包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云青稍稍愣了愣,一脸的感动接了过去。 “白姑娘,这,谢谢!” 正激动的模样,像是几天没吃了东西,突然吃到了一顿大餐似的。 但…… 他却没有吃,反而用帕子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 长安 不乐意了。 “娘,他吃了,那我们吃什么?” 稍稍拍了拍长安的脑袋,她笑眯眯的说,“饿着,反正饿你一顿也饿不死。” “啊?” 云青微惊。 “姑娘是饿了吗,我,我请你吃些东西吧。” “不用了。” 她摇头。 他要是请她吃了东西,她之后可就不好意思求他了。 左看看右看看,对着他招了招手,“你现在可有空闲?” “有有!” 他激动走到她面前,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女人,明明她已经将算计刻在了脸上,但他仿佛不曾看出。 “帮我个忙吧。”她笑着说道,“我们回去说。” “娘,你要是把他带回去了,爹会把我们赶出来的。” 长安在背后幽幽的说道。 “啧。”她一脸不耐烦,“他舍不得的。” 云青听母子二人之言,目光黯淡下来,原先还欣喜着,也许那池南王已经死了,她已经成了寡妇,他也有机会了,没想到…… 他刚刚叹了口气,就听身旁人问他。 “对了,你既姓云,可认得前朝世子云潇潇?” 那位,据说有着一身能解百毒,治百病的血,但凡尝上一口,什么毒都能解得了。 包括…… 长安身上的毒液。 第307章 真被赶出来了 如竹般修长身影渐渐僵硬,那清俊的面容也浮现点点不自在。 他摇了摇头,“不知。” 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 他可是前朝之人,还和宁国前朝皇室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白落幽不相信,只当他是敷衍她。 正想继续逼问的时候,突然有个女子从前面跑了过来,神色焦急而又颇具占有欲。 “师兄!师兄你去哪了?!出了院子也不与我们说说!” 女子生得娇俏可人,跑来时见到站在他身旁的白落幽,立马流露出了警惕的神态。 “你是谁?” 她没空搭理这女子,只想着继续问云青,关于那前朝世子的事情。 “你现在……” “咳。” 她还没开口,云青突然咳嗽了两声,强行打断了她的话。 对她勉强笑了笑,便就敷衍着开口,“我还有事,恐怕没办法陪着白姑娘回去了,对了……” 他匆匆忙忙的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条,所以撕下一角,便将这纸条塞到了她的手上。 “对了,我现在住在此地,白姑娘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来这里找我。” 说完后,也还没等白落幽开口就拉着那姑娘匆匆忙忙的跑了,那背影像是在躲 着瘟神似的。 白落幽立在原地看了看这张纸条,不由叹了口气。 “这是什么?” 长安垫起脚,努力的想要看纸条上的东西。 “你又不认字,踮起脚来,你又能看出个什么来?” 白落幽对他投去了鄙夷的眼神,在他不高兴的时候,无奈又烦躁的抓了抓后脑。 等她带着长安回去,一路上心不在焉,寻思着等到明日,便按照纸条上的地址去见云青,最好能问出宁国前朝世子的下落。 但…… “夫人请留步。” 守着门口的小二,突然拦住了她的路。 白落幽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她方才出门时,这小二还对她打招呼,她出一趟门他就认不得她了? 小二讪讪一笑,不由得瞥了瞥屋内,“不是小的不放行,主子说了,不能让夫人进去,还说了什么……” 他咳嗽一声,拟着步惊澜的口音。 “夫人既如此喜欢沾花惹草,一刻也不得闲,那就让夫人沾个够。” “哈?” 白落幽实在没听懂。 她没忍住,气恼地问道:“他又发病了?” 丫的指定有点什么毛病。 小二没敢说什么,说完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母子二人就站在一面之隔的门口 ,面面相觑片刻,长长叹了口气。 “娘,你不是说爹舍不得把我们赶出去的吗?”长安幽怨不已。 白落幽皱眉,言之凿凿,“肯定是你爹有病。” “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撸起了袖子,甩了甩瘸腿,冷哼一声,望着这扇门。 “今儿我还不信了,想让我流落街头?没门!” 片刻之后。 天色已近黄昏,街头已经不再热闹,只剩下几个正在收东西的摊主,还有已经收起了破碗收工的乞丐,比乞丐更凄惨的,是蹲在角落里的一对母子。 “阿秋!” 长安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精致而又白嫩的小脸渐渐哭丧。 “娘,我们真的要睡大街了。” 白落幽正磨着牙,咬着指甲,气得不得了。 “这个混蛋!居然真的这么绝情,把我们母子给扔了出来!简直不是人!狗东西!” 她咒骂着。 “就是,狗爹爹!” 长安也跟着附和。 附和完就得到了白落幽一个眼神,“别胡说,你爹要是狗,你就是狗儿子了。” “……” “那现在怎么办?娘,我不要睡大街!” 他委屈巴巴的望着她,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拍了 一下他的后脑。 “谁说要睡大街了,你可别忘了……刚才你娘的朋友可是给了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 她得意的拿出那张纸条,在他面前晃了晃。 长安开心了,扑上去就抱她。 “娘!我不介意你找二春了!只要这二春包住就行!” “?” 什么东西? 罢了,知道这小子在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着纸条上的地址,她拍拍屁股站起来,直接指着前方,“走!跟你娘投奔男人去!” “好!” 她不过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岂料,这话却通过某些碎嘴子的暗卫,传入到了某人的耳中。 彼时,步惊澜正心不在焉的享用着一桌子的美食,那张如神邸般俊美容貌散发着浓浓的寒气,不知将桌上的食物当成了谁,拿着筷子重重戳了一下,盘子瞬间四分裂。 直接吓到了进门的暗卫,那暗卫颤颤巍巍的走到他身边。 “她认错了吗?” 步惊澜冷声问。 暗卫摇了摇头,颤抖着声音将刚才白落幽说的话都一一道来。 听完之后,这下碎的不是盘子还是桌子了。 “白落幽,好,你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还敢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还想去投奔!” 他 的眼神阴侧侧,就恨不得透过眼神,把那被他当成白落幽的大树,给割开了。 暗卫悄悄摸摸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心里不免忍不住吐槽。 还不是王爷将人赶了出去,王妃都被赶到大街上了,难道不去投奔大人,要真的睡大街不成?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毕竟他还是很珍惜自己头颅上的这颗脑袋的。 …… 白落幽左问右问,好不容易问到了地址,突然就发现这地址所在居然离龙府很近,这是隔着一个拐弯的距离。 她站在那紧闭着的宅门前,正想敲门,两个拿着灯笼的男人从她旁边走过,还窃窃私语的说什么。 “实在是吓人,一夜之间,一家三白口人全都死了,无一人幸免,特别是那龙家的家主,实在是凄惨。” “可怜可怜,实在可怜,这新任的武林盟主还没当上几日,就突然暴毙了……啧……” 想要敲门的手停顿在半空,白落幽眼瞳划过疑惑。 怎么回事?龙府一家百口人全死了? 不对啊,她可记得步惊澜没有对他们下手,难道是偷偷下手?还是说……他又招惹了哪方神圣? “娘,呜呜。” 蓦然间,被她牵着的长安哭了起来。 第308章 抓到管家了 抽抽泣泣的啼哭入耳,白落幽不由抿唇,掐了掐长安的脸。 “你爹又没死,你哭什么?” 长安抹了抹眼泪,一副就算他爹死了,他也不会这么难过的表情。 在她询问之下,才抽抽咽咽地说:“蔓蔓……蔓蔓她……” 她怔了怔,不由地想起那天真可爱的小丫头,此事只怕早早入了地府,转了轮回吧。 可怜了这丫头了,什么也没做,便就没了性命。 轻轻一叹,她将长安揽入怀,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稍许。 等到长安抽抽咽咽的,停下了哭泣后,她才想起正经事,前去敲门。 “叩叩。” 敲了好一会儿,里面才响起了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谁啊!” “敲敲敲,敲你妈祖坟呢这是。” 守门的家丁猛地开了门,气呼呼的瞪着她们母子,上下打量着她们,凶巴巴的问。 “你谁啊?有什么事赶快说来!” 这人…… 真想揍一顿。 微微垂目,白落幽忍了下来,将手中纸条替过去。 “我找云青,这是他给我的。” 没想到他连看都不看,不耐烦的嚷嚷着,“什么云青云白的,没有!” 说罢,就要关门。 “唉,等等!” “砰!” 白 落幽都没来得及阻拦,门砰的一声就被关上。 和门板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长安一边抽着鼻子,一边气呼呼的说:“娘,他好生嚣张!” 虽然那家丁嚣张可气,白落幽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态度上,而是略微绝望。 她烦躁的抓着脑袋,“完了,咱们被骗了,我们真要睡大街了。” 没想到云青看起来这么老实,居然还会骗人。 啧,别让她看到他,否则她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睡大街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于是…… 那种厚着脸皮带着长安回了客栈,当然是不走寻常路,选择了爬墙。 然…… 经典重现,梅开二度。 她搂着长安刚刚跳下墙面,就瞧见了站在墙下,挑着一双狭长凤眸,讥笑地望着她的步惊澜。 那眼神就仿佛在说,她是他的掌中物,五指下的野猴子,想进来?没门。 尴尬的咳嗽一声。 “咳。” 她讪讪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两包子,递给了他。 “吃了吗?给你带了两包子。” 见了包子长安惊讶,“娘,你包子不是给了那个小白脸了吗?怎么还有两个包子?” 话音一落,面前人不仅没接过包子,还直接甩开了。 包 子咕噜咕噜的滚到白落幽脚下,让她好一阵心疼。 喂喂,浪费粮食可耻啊。 不过没等她抱怨出来,眼前人反倒阴阳怪气地瞪着她说:“怎么?不是去找你那沾的野花野草,在本王门前作甚?” 白落幽眉头一皱,露出了正经的神态,严肃的对他说,“什么你啊我的,我们是夫妻,你的门就是我的门。” 厚着脸皮,就拉着长安往里走。 “呵。” 某人发出嗤笑。 没等她走远,立马就叫住了她。 “站住。” 白落幽本想装聋,奈何他一开口就有几个暗卫,落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好家伙,她现在装瞎还来得及吗? 就非得将她赶出去,他才感谢? 心中不高兴,她还在回头哄着他,“别,啊,好歹夫妻一场,你不念着我好歹念念你儿,他一颗小白菜,在地里本就黄,不能没了爹啊!” 她把长安给推了出来。 这小子也识趣配合,立马就抽着鼻子,一口一个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没了爹。 步惊澜眼角抽了抽,咬牙轻嘲,“放心,本王就算让他没娘,都不至于没爹。” 清长身影一转,他甩袖而走。 “过来。” 眉梢挑了挑,虽不 知道他想做甚,白落幽还是乖乖跟着。 当看到他的人,把个熟人扔到她面前时,她眼中划过惊讶之色。 步惊澜端正坐在椅子上,抿着茶,神色清淡。 “你要的人。” 白落幽那叫一个惊喜。 云青不见了,她正沮丧着,没办法找到捷径治好长安,哪曾想,天无绝人之路。 白落幽欣喜若狂,一时没控制住自己,也忘了眼前人已经将她忘了,就狠狠抱了抱他,重重拍着他的后背。 “好家伙,你竟真的抓到了。” 步惊澜身子僵了僵,感受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一抹浅淡的红晕从耳畔旁起,渐渐蔓延至了面颊,再到脖颈。 这个女人,怎如此…… 他撇开了脸,脸都红成了苹果了。 “哼,本王的厉害,你不曾见识过?” “见识过见识过。” 长安翘着腿在那看着,眉眼弯弯,想来已经看出了他爹的心思。 不过白落幽却没注意,抱过之后,就冲到了抓到了管家面前,在他身上找啊找。 那张红脸瞬间变黑,他跨着大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你……不许乱摸。” 还摸别的男人。 这水性杨花的臭女人。 他凶巴巴的,这要换做往常白 落幽早翻白眼了,不过介于人是他找到的,她便把手给收了回来。 “我不碰那你来,找一朵花苞,青叶粉瓣巴掌大小。” 步惊澜示意他手下找了,不过却没找到,看来只能严刑逼供,问一问这管家到底把佛罗花藏哪了。 名叫十五的手下端来了一盘水,对着管家的脑袋就泼了上去。 这人幽幽转醒,眼中尚且盛满了茫然。 可当看到白落幽的时候,渐渐冷静了下来,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竟没有一丝的害怕和惊慌。 居高临下的望着管家,她用着冷冽的声音逼问。 “佛罗花在哪?” 他不说话。 直到白落幽将把匕首抵到了他的脖子。 “交出来,饶你一命。” 他这才慢悠悠开口,“白夫人在说什么,在下不明白。” 呦,这是仗着她不敢杀他? 白落幽磨了磨牙,目光在他身上有流转,想着找哪处可以折磨的地方狠狠折磨一番。 不过她还没想着,步惊澜叫了人。 “十五。” 十五面无表情地将人拖走。 她不解问他,他对她投来了嘲讽的眼神,还有语气,“就你这威胁人的伎俩,说是笑话也不为过。” 啧。 白落幽和长安同时捏了捏小粉拳。 第309章 是哪个皇帝 长安凑到她耳边,磨着牙,“娘,爹这张嘴……好欠……” 她眉梢挑了挑,“想打?” 他点了点头,后脑立起就挨了亲娘一巴掌。 “真孝子。” “……” “哼。” 小宝嘟起嘴来气呼呼的。 步惊澜抿了一口茶,回想白日之事,心中便觉得不愉快,一时间忍不住,看着那打.打闹闹的母子,他忍不住问道:“今日那男人是谁?” 白落幽没在意他的话,下意识问道:“什么男人,我身边的男人,不就只有你吗?” 回眸看他,面前俊容实在过分好看,从前清冷而又贵气,现在便又多了一分成熟沉稳的感觉。 不过…… 他恢复记忆,没有从前的傻里傻气之后,倒是让她有点陌生了,也许是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六年来他的模样吧。 被目不转睛的盯着,步惊澜握着酒杯的手紧了,心中有些不自在的同时也有些气恼,他只当她刚才那番话是敷衍,并不相信。 “别想糊弄本王,便是那……” 他冷着脸,想要继续问下去。 不过却被十五给打断了。 “王爷,招了。” 十五一边说着,一边将人给拖了进来。 被拖出去之前的管家还颇为傲慢,一副便是拿刀 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招的模样,而如今也不知十五使了什么手段,管家被拖进来时,如同一条死狗,见到步惊澜便双眼惊恐,还没等她再逼问一次,他便急急的说。 “我说,我说。” 白落幽挑了挑眉头,对此甚是好奇。 回头有机会她定要问一问,十五到底使的什么招,居然这么有效,这么快速? 白落幽重新问了一遍,“佛罗花在哪?” 管家便迫不及待的回答起来,“在,在主子的手上。” 主子? 果然是他背后有人。 眉头一皱,白落幽回想这段时间的遭遇,便觉得这背后之人肯定不一般。 “你主子是谁?”步惊澜问道。 谁那么大胆子,居然还想背后阴他? 管家咬了咬干涸的唇,稍稍吞咽口水,似乎是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十五踹了他一脚后,他才急急开口。 “是陛下!” “是是……” 好家伙,是谁? 管家说着说着,突然倒吸了一口气,不知说到了什么,话还没吐出来,眼皮突然就翻了,倒在了地上剧烈抽搐着,以白落幽的视角看去,他的肚子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心脏乃至于嘴里翻涌。 “娘他怎么了?” 长安好奇的凑过去。 还 没靠近白落幽拦住了他,“别过去。” 这人不对劲。 步惊澜亦皱起了眉头,放下了茶杯,缓缓站了起来。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他所下意识站的位置,是能护着母子二人,安然无恙的位置。 十五蹙眉,受到步惊澜眼神指令想要上前查探。 “啊!” 突然间,管家翻着白眼滚了一圈,从嘴里吐出了无数的令人头皮发麻乃至于恶心的白虫。 从这混合着血液,还有一些肉块…… 那肉块乃是内脏,白落幽认了出来。 看着管家,吐出了数不清的白虫之后,便抽搐着没了气息,想来已经死了,不过便是死了嘴里还是有白虫爬出,而且那不过是米粒大的白虫,居然在他嘴边蠕动着咬掉了他的嘴唇。 “娘!” 长安害怕的躲在她怀里。 白落幽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垂眸一看,自家儿子脸都白了,想来是被吓到了。 虽然在她的教导下有见过死人,不过想来没见过如此恶心的场面。 再抬眸之时,一道宽厚的身影挡在了她的眼前,也挡住了那恶心的视线。 白落幽稍稍愣了愣,便听到眼前人吩咐着。 “收拾干净。” “是。”十五应下。 美眸微微弯翘,在 不自觉的情况下弯成那半月模样,甚是好看,也表露了此时,她内心的高兴。 十五一己之力,不过在半盏茶的时间,就把地上给弄得干干净净,包括人也给弄走了。 她和步惊澜面对面坐在桌前,面面相视一眼,他见她一直盯着他,既不自在,又凶巴巴地凶她。 “怎么?你这巧眼变天眼了?本王脸上刻着那幕后之人的名字?” 啧,方才还觉得他好,如今白落幽只想割了他的嘴。 撇了撇嘴角,她不予理会,安抚着怀里还害怕的长安,“他说的陛下,是你那位侄子,还是宁国的狗东西?” 这天底下,能被称之为陛下的也只有这两人。 除非,她耳朵出问题听岔了,只是有个名叫陛下的人? 步惊澜亦是如此,他垂眸回答,“本王虽不知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不过本王这小侄子,可是颇有些手段。” 区区六年,便用着各种手段将他的人从朝中清除,乃至于他的手下都被清了个一干二净,也尚且只有黄泉,还以着别的身份待在京城。 据说,那曾与他共事的沈凤析可出了不少力,如今沈家当道,朝廷二分。 白落幽想起爱哭爱闹,一心只扑在花花草草,蝶虫鸟兽上 的步云笙,怎么也不能想象到他还能掌控朝廷权势。 正想着的时候,步惊澜幽幽道:“你认识夏侯礼?” 他这语气…… “你认识?”她挑着眉头。 那不是失了记忆吗?这语气说得他好似与那夏侯礼很熟似的。 他确实不熟,不过在记忆复苏的第二日,他便已叫人去查清了这六年来发生的各种事情,所以不曾亲身亲历过,不过也知知大半,比如现在的宁国,当家为帝之人,便是夏侯礼。 白落幽自顾自说着,“你和他有过些遭遇,不过你想来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想起那惹人厌的男人,她就不由皱起眉头,语气满是嫌恶,“我现在南国,他在宁国为帝,他的手恐怕伸不了那么长。” 这六年来,他也曾去过宁国,得知夏侯礼上位还当了皇帝之后,一度想要弑君。 啧,不过那狗东西还挺惜命,身边多的是人,各种各样的奇门术士,也不是她能轻易能靠近得了的。 摇了摇头,白落幽无奈道:“罢了,左右就他二人,你再替我去找个人,若能寻到,也就不必费劲风险去寻他们了。” “谁?”步惊澜眉梢微挑。 “云青,就是……” “不帮。” “?” 第310章 傲娇是本性 话还没说完呢,他就已经拒绝了,还拒绝的如此的果断。 白落幽都愣了愣,瞧着他那不愉快的脸色,她既是头疼又是无奈,他又是闹什么别扭了? 能不能好好的聊个天? 长安抽了抽鼻子,已经从恐惧之中缓和过来,听了他的话,哼哧哼哧的跑到他腿边,仰着头望着他,可怜兮兮地说。 “爹,我小命要紧。” 白落幽也已和他解释过,为什么要去找云青。 而长安也是知道自己的病的,这些日子虽然不用吃药了,但他不想再过着日日喝药的日子,也想赶紧治好病。 岂料…… 他亲爹无情冷笑,“死了本王再生一个。” 长安的脸瞬间红了,气的。 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瞪着亲爹,“你又不能自己生。” 呦,这小东西还懂得生孩子的是亲娘? 白落幽挑着眉头,瞬间对长安那位在村口的青梅竹马有些好奇了,那位好像教了他不少东西呢。 长安说着说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贼溜溜的跑到了她的膝边,开口就嚷嚷。 “娘!娘你听到了吗?爹要找小妾!” “啊!” 话刚说完,脑袋就被桌上的一粒花生米砸了一下。 他捂着额头,气呼呼地瞪着亲爹。 步惊澜冷笑威胁,“再胡说八道,本王把你舌头给拔了。” 这凶巴巴的模样,真叫他感到害怕。 他突然有些怀念之前傻乎乎的亲爹了,好歹被他骗的晕头转向的,还不会凶他。 呜呜,将他傻爹还来。 正是要紧,白落幽按住还想逗趣的长安,直问步惊澜,“真不找?” 要不是凭她自己找不到,她还真不想问他。 他双手环胸,傲慢地撇开脸,“让本王替你找男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瞬间,白落幽就明白他为何不肯替她找了。 眼角微微抽了抽,白落幽叹气,“不是,你在这乱吃什么飞醋?” 她所谓的找男人又不是去找鸭。 “你能不能成熟点?” 她正欲劝他,门敲了敲。 “叩叩。” 十五在门口捧着一封信,“王爷,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要给……夫人。” 是云青写的信。 满满解释道歉之语,说是那守门的家丁不懂事,这才让她白走一趟。 他因为有些事不能亲自前来道歉,还说她今日可以再去一趟,他必扫门前相见。 匆匆看了一眼,白落幽就拉起了长安的手。 “走。” “去哪?”长安疑惑。 脚步顿了顿,她看了眼一脸不愉快的步 惊澜,存心想要逗逗他。 红唇勾了勾,她意味深长道说:“再去一趟野男人那里。” “不许去!” 果然,步惊澜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凤眸相瞪。 “你要敢踏出这家门一步……” 就踏出去了,他能怎么的? 步惊澜气恼的脸色,在看着母子二人轻快地踏出房门的瞬间,瞬间裂开了。 片刻之后。 天色已经暗下,街上虽还有些冷清,不过还有人摆着夜市叫卖东西。 母子二人在前头走着,长安频频回头,看着那紧随二人身后的修长身影,嘿嘿一笑,故意问道:“爹,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岂料他这是在自寻不快,只听他亲爹一声嘲讽,“这路是你修的?走在后头便是跟着你?小小年纪什么也不懂,不过这不要脸的劲,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我……” 瞬间被噎到了。 长安气呼呼摇了一下白落幽的手,控诉着,“好气,娘,我说不过他。” 活该。 白落幽敷衍点头,“嗯嗯,娘也说不过。” “……” 感觉到亲娘的敷衍,长安甩开白落幽的手,双手抱胸气呼呼的独自往前走。 但没想到,他爹他娘都不理他。 气了一会儿,只能自己又跑了回来 ,乖乖的牵住白落幽的手。 前面人群过多,突然从人群之中窜出了一个拿着风筝,像个傻子一样的姑娘。 “唔唔~飞啊~飞咯~” 那姑娘跑得快,径直就像白落幽冲了过来,这姑娘身强体壮……虽然长着一张娃娃脸,但要是撞了上来,她恐怕也要摔一跤。 就再要冲到她跟前,步惊澜快步而来。 “小心。” 他一手揽过白落幽的腰,往后退了几步。 可是长安就惨了,他还没反应过来,还被拉扯了一下,便摔了一跤。 “啊!” 好家伙,他们两个是真爱,他就妥妥的真是个结晶。 “爹!”他揉着屁股,气恼不已,“你有了娘子!忘了儿子!” “谁在说话?”步惊澜一脸冷漠。 他松开了她,斜了地上的人一眼。 姑娘也在捂着屁股,手里拿着的风筝仍旧不松开。 “呜呜,疼。” 虽然嘴上绞着疼,但还是爬了起来,委屈巴巴的看着白落幽眼中也仿佛只有白落幽拿着风筝就向她走来。 “对不起,娇娇不是故意的,这个……娇娇赔你。” 说着说着,就把手中的风筝塞到了她的手上。 白落幽挑着眉头,却没有接过,清棱棱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手腕虎 口处。 这是个学武的,还玩风筝,还会装傻的傻姑娘。 “啪!” 只听一声脆响,步惊澜突然抓住了这姑娘的手,那清贵的眉目此时散发冷意,猛地就将姑娘手里的风筝甩开,阴侧侧的盯着她,嘴上说着意味不明的话。 “把你赔给我们,如何?” 长安一见,立马就嚷嚷着完了完了。 “完了,娘你有情敌了,爹他要有小三的。”他拍了拍屁股,凑到亲娘身边说道,“而且,爹也太不要脸了,老牛吃嫩草……啊!” “娘!” 居然又打他脑袋。 天天那么打他脑袋,他会变傻的! 白落幽斜了他一眼,“我不打你,等会儿打你的就是你爹了,不然混合双打……选一个。” “我……哼!” 再度转眸之时,十五不知从哪里出现,手里拿着绳子,瞬间就把那姑娘给捆了起来。 周围的人发现,个个围了过来凑热闹。 不过十五利索,在回过来的人多之前就把人给打晕带走了。 “发生了什么?” “那女子……怎么有些眼熟?” “那那!那不是与龙府登台之人的,龙府都死了个一干二净,她怎么还活着?” 周围众人窃窃私语,着白落幽的眼神甚是惊恐。 第311章 差点想动手 在引起骚乱之前,一家三口迅速离开了,走在街道上,白落幽疑惑问步惊澜,“你怎么瞧出她有问题的?” 他在她身后以他的视角应该看不见,那姑娘带着胡茧的掌心才对? 他神色淡淡,颇有些傲气,“听声辨武。” “巧了。” 白落幽啧了一声。 她也是见到姑娘是个会武功的,而且,凭借着直觉发现,那姑娘递过来的风筝,上面有隐隐的药味,她闻不出是什么样,但直觉让她躲避,也让她觉得那姑娘不一般。 听她所言,步惊澜轻笑。 “你听得出?” 这笑怎么越听越有些嘲讽的意味,白落幽斜了他一眼,“听不出,看得到。” “嗤。” 果然,丫的以为她看不出。 长安还在揉着屁股,看着自家越走越快的爹娘,只能小跑着跟上,嘴上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小白菜。 很快,三人又到了那府门前。 正欲敲门时,她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阵阵寒气,好笑回头,看着那一脸不高兴的人,“你若不放心,随时跟着我便是,有你在,我还能和别的男人做什么?” 他扬着下巴,颇为倨傲,“本王便是不在,你也不敢。” 且,有本事刚才别瞪她。 长安在后咕咕哝哝,“我娘可敢得很。” “啊!” 刚说完,后脑就被他亲爹拍了一掌。 他瞪过去时,只听亲爹云淡风轻的吐出几个字,“混合双打?” 好的不学学坏的!坏爹! 父子打闹时,门已经开了,来开门的仍旧是昨日那不耐烦的家丁,不过比起之前,现在见了她们却恭顺不少。 恭恭敬敬的迎了她们进去。 还没多走一会儿,就在花园里撞见了云青。 他欢欢喜喜走来,那看似含情的桃花眼中仿佛只留她一人。 “白姑娘!” 看也不看她身后的父子二人一眼,见了她便抱歉着开口,又激动的说道:“抱歉,先前是阿树不懂事,这才将白姑娘拦在门外,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不敢了。” 他还想上前,离她更近一些。 不过还没能靠得太近,步惊澜突然往前几步拦住了他。 他神色淡淡也不言语,只是那睥睨的眼神,也在告诉着云青,他是谁?他是什么身份。 亲眼看着云青失落后退,随后又回头瞪了白落幽一眼,眼中含着些许埋怨,如同在说别忘了方才自己说的话。 长安在一旁充当翻译,“娘,爹让你注意身份。” “啊!” 白落幽顺手给了他后脑一掌。 云青虽有些失落,但也已经接受事实,他从前确实喜欢白落幽,喜欢到她去哪他就跟着去哪,不过如今六年过去了,再深的感情也淡了,只是稍微有些不甘心罢了。 他微微一笑指着屋内,“白姑娘里边请,还有……池南王殿下。” “不了。”白落幽摇头,“我就想来问问你一件事,问完就走。” 她怕在这多留一会儿,步惊澜就要吃了她了。 说罢,深吸了口气,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云潇潇,你定知在哪?是吗?” “我……” 他迟疑起来。 那倒映着白落幽清雅面容的瞳孔中,不常注意到的是,在她提起云潇潇三个字后,连同步惊澜,神色也渐显异样。 这次没有第一时间摇头,仿佛是在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 看来他是知道的。 白落幽也略激动起来,神态渐渐浮现一层急切之意,央求着他,“还且告诉我一回,我儿身中难解之毒,需要那云潇潇的一点血救命。” 在她要求之下,云青才有了些动摇。 只是他正要开口时,一个拦路虎的出现,让他的话语卡在了喉咙中。 “师兄!” 又是这姑娘。 云青的 师妹匆匆跑来,记打断了他的话,跑来时又挡在了他的面前,警惕的对她说道,“我师兄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许来纠缠我师兄。” 白落幽亲眼看着云青动摇的脸色渐渐归于平静,她的脸色难看起来,真想把这捣乱的丫头一脚给踹开。 她不理会云青师妹,依旧祈求,“求公子。” 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希翼他能给她云潇潇的消息。 云潇潇一定还活着,她曾经查到过他的踪迹,只是他来无影去无踪,实在难以找到他。 而现在另一朵佛罗花不知道在哪,要是在那小皇帝那里还好,如果在夏侯礼那混蛋的手上,用佛罗花救命的路就行不通了。 云青狠心摇了摇头,他撇开了脸。 他的师妹得意的轻哼一声。 在白落幽心中烦躁,悄无声息的摸着袖子里,能够将人折磨的百般痛苦的药时,步惊澜抓住了她的手。 “原是寻他,你若要找人,又为何不与本王说?”他望着她,目光含着不悦。 握着药瓶的手松开,她余光向周围瞥去,这才注意到周围竟然还有几个人,个个像个面瘫似的站在周围,警惕的目光,在她们一家三口身上徘徊。 她方才要是动手了, 恐怕他们会比她更快一步要了她的命。 她幽幽问他,“你不是不肯吗?那你知道?” 也不是为了阻拦她动手,所以说的吧。 “嗯。” 他淡淡点头。 云青闻言,蓦然抬头盯着步惊澜好一会儿,又叫唤了她一声。 “白姑娘。” 他绕过了拦在他和白落幽面前的师妹,从怀里拿出了一条手帕,塞到了她的手上,郑重的对她说道,“这个你拿着,云潇潇之事我确实不能与姑娘明说,只能告诉姑娘,日后你去了那处这个会有用。” 不过他刚碰到她的手,步惊澜蓦然抓过他的手,抢先拿走了手帕。 手帕里放着银制的长生锁头,晃动之前隐约能听到,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云青也不生气,反而严肃对她说,“还有,宁国那边似乎有人要追杀姑娘,姑娘小心。” 白落幽了然点头,但是不意外,她早就怀疑那帮人包括那管家都是夏侯礼那混蛋的人。 她阻拦他回到现代,他此时怕是恨极了她,见她没死,这才派了人想要来杀她。 只是不知是不是杀错了人,把龙府的一家全给杀了…… 或者,也许有可能,龙府那一家子不是他动的手,而是另有其人。 第312章 地里黄的小白菜 步惊澜听云青一口一个姑娘的叫着,心中不爽,便纠正了他,“她是本王的王妃,你合该叫一声夫人。” 云青也不快,依旧不改口,“姑娘。” “她是本王的夫人,名花有草,可知?” “我就爱叫姑娘。” “你若不想治你那瞎了的狗眼,本王可以替你治。” 两人吵着吵着都要打起来了。 在两人要动手前,白落幽赶忙阻拦。 别是他拦了她动手,他自己反倒打了起来。 把人拦下之后,对着云青谢了又谢,她便要拉着步惊澜离开,他却直直站在原地,阴侧侧地望着云青。 那眼神,恨不得把别人千刀万剐了。 她只能强行拉着他,嘴上还埋怨着,“走走,别闹了,不就是称呼嘛,你那么轴作甚。” 就这么将他给拖走了。 云青失落地看着他们离去,能见到白落幽还活着他应该是高兴的,可见到她身边还有人,他又不高兴了,心中不知是悲是喜,左右就是不高兴。 他的师妹在旁不爽的说道:“师父要是知道师兄把入门符给了别人,一定会生气的。” 他沉默不言,要是能帮到她一点也是好的,自此之后恐怕再无相见之日,他也应该放下 了。 算是,谢过了当初初见之时,她相救之恩。 离了云青的府邸,一家三口走在大街上,她迫不及待问步惊澜,“快把你知道的,关于云潇潇的事情,全都说来,特别是他在哪里,是不是他的血,真的能够解百毒治百病?” 在她期待地询问下,他冷着脸,依旧是那傲娇的性子,“本王今日不高兴,不愿说。” 好家伙,长安看了都气。 “娘……” 刚要开口,立马看到他亲娘扬起的巴掌,他默默的闭上了嘴,捂着后脑勺,“我闭嘴。” 她咬牙切齿问他,“那你几时能高兴起来?” 就这又别扭又喜怒无常的性子,他还不如不恢复记忆的好。 他冷淡拂袖转身,“不知。” 她不甘地追在背后,“那就等着呗,反正晚一日,你儿子就会早死一日。” “我……” 长安要插嘴。 步惊澜抢先说了话,“那是你儿子。” “也是你的。” “本王不认。” “那我也不认。” 踏着小碎步在背后跟着的长安,长长叹出口气,他现在真就是爹娘不爱的小垃圾。 论吵架,他恢复记忆之后,白落幽根本吵不过。 她气呼呼的看他远去,回头一看这 家亲儿子,在那吧唧嘴,咕咕哝哝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属实生气,上前就掐了掐他的脸,“在这吧唧嘴儿地,说什么呢?” 长按嘟着嘴,扬高了声音,不怕死地嚷嚷。 “小白菜啊地里黄,两三岁啊没了娘。” “啊!” …… 回到客栈时,十五匆匆来禀报,“王爷,方才抓回的女子牙中藏毒,已经……死了。” 说罢,又从袖子里翻出了一张纸,双手捧着举到步惊澜面前。 “不过属下从她身上搜出此物。” 白落幽仔细看去,那皱巴巴的纸上画着一个八卦图。 一看这熟悉的八卦图纹路,她便知道那姑娘到底是谁的人了。 “果然是他。” 夏侯礼。 这阴魂不散,总是想找死的家伙。 白落幽磨了磨牙齿,眼中浮现恶意,狗东西最好别落到她的手上,否则她定要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步惊澜深深的看了那八卦图几眼,又对她说道:“去收拾东西,马上走。” “去哪?”她未曾回过神来,下意识问道。 他挑着眉梢,“你不是要寻那云潇潇吗?” 这突然就高兴了? 果然,丫的就是喜怒无常。 坐上了马车,长安将脑袋埋在她 的怀里,晕车的他不如平日里调皮,而是抽的鼻子,可怜兮兮地发出闷闷的声音。 “娘,难受。” 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她将一颗药丸递给他。 “吃了就不难受了。” 长安扬起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犹豫,拿过药丸吞入嘴里之前,他还是忍不住问了问。 “放苦莲了吗?” 他娘不高兴的时候,给他吃的东西,都是苦了吧唧的,特别是这些药丸做出来的。 白落幽好笑,“放了,放了一吨。” 瞥见他即便身体虚弱,仍旧贼溜溜的眼珠子,挑了挑眉梢,她假装要动手,帮扬起了巴掌。 “吃嘴巴子,还是吃它。” “哼。” 他不高兴的嘟着嘴,只得张口吃下了药。 入口之后身体变好了许多,不像之前晕车难受,只是会觉困倦,在白落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便在她怀里渐渐安静睡去。 步惊澜静坐在马车内,看着他的书。 耳边回荡着白落幽温柔的哄睡声,这过分的温柔,令他不由往她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眼瞳中,倒映着那张清雅绝色的面容,他的薄唇抿了抿。 明明,在他的记忆中,他与白落幽只是见过区 区几面,对她的印象,尚且还是那嚣张跋扈,粗俗而又无理,还嫌弃他床上功夫的女人。 可是…… 为何他偏偏就见不得她不高兴,见不得她嘴上说着其他男人? 马车足够宽大,还放了两张床榻,白落幽和长安睡一张,到了半夜,步惊澜就让充当车夫的十五去休息,让马车站前停在路边一夜。 睡了好一会儿,白落幽实在睡不着,便悄悄起了身,看了眼睡觉时也不掩其俊美风华,多了分文静温雅气息的步惊澜。 悄悄下了马车,在周围走动起来。 走着走着,路上还踩到了一颗药草。 这里野草丛生,想来也会生长了不少有用的药草。 步惊澜跟了她一路,见她突然弯腰在草地里不知搜寻着什么,实在忍不住走了出去。 “夜里风大,你不去睡觉,这是在做什么?” 白落幽也不惊讶,也不曾被他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 虽然不会武功,但她有直觉,方才她就发觉身后有人跟着。 果然是他。 真是奇奇怪怪,大半夜的不睡觉,跟着她作甚? 她头也不抬的回答,“找药,这里荒僻,草高树密,也许我幸运能找到替代佛罗花的药材也不一定。” 第313章 再回到京城 她嘴上说着不在意长安,这身体也很实诚。 便是半夜睡不着的原因,也是担心找不到佛罗花,找不到云潇潇,找不到能救长安的办法。 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长安死去。 静静地凝望着月色下变得宁静的侧容,他一步步靠近,目光中带着深究,他始终不明白,不过是一夜间醒来,为何已经是六年后,他对此女的感情,也从了冷漠不屑,到了如今见不得她难过受伤。 这等滋味,让他当真不喜。 居高临下的望着那认认真真找药的她,薄唇微动。 “白落幽。”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 嘴上还如此粗俗,六年前的她是瞎了眼,还是被猪油蒙了心,怎就看上了她。 深吸了口气,他平静问她,“与本王说说,你与本王之间的事。” 话落,就得到了白落幽一个鄙视的眼神。 “不说,想知道你自己想起来。” 这女人! 好气。 再度深吸了口气,他双手环胸,想要吓一吓她,“本王若是一辈子都记不起了?你待如何?” 他倒是要瞧瞧,他若此生此世都记不起她来,她难道就不着急?不害怕? 白落幽翻了翻眼皮,云淡风轻回答,“不如何,找个第二春呗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天下皆是。” “你!” 步惊澜的脸色黑如锅底,本想着吓一吓她,没想到她却气到了他。 不仅如此,她还嫌弃他。 “让让,让让,别挡住月亮。” 白落幽动手推他。 见推得纹丝不动,她绕过了他,继续找药草。 却发觉他一直在后跟着她,她去哪他去哪,白落幽没了心情找药,索性起身问他。 “你跟着我作甚?” 他不理她,反而撸起袖子,弯下了他清贵的腰,面无表情的问她。 “找什么药?” “不知道。” 随意找找,也许能见到有用的药。 听她所言,他的神态仿佛裂了裂,但又迅速归于平静。 在地上找了找,他拿着一颗草到她面前。 “这?有用?” “……” 嘴角微微抽了抽,她问他,“你指望拿随地可见的野草来救你儿子的命?” “啧。” 他不爽地扔掉了草,不甘心的继续找起来。 长安醒来时就不见他爹娘,一时间,脑中尽是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爹娘抛的歌词,实在害怕,他哼哧哼哧下了马车,拿着石头砸醒了在树上休息的十五叔叔,问出爹娘在哪后,这才赶了过来。 一来就见他爹娘,跟个 丧尸似的,在地上慢腾腾地找着什么。 他好奇凑上来。 “爹,娘,你们找什么呢?” 亲爹面无表情回答:“找野草。” “那我也找。” …… 经过两夜,白落幽发现马车的去往的路越来越熟悉,等到抵达目的地后,看着那繁荣到人挤人的街道,额头爆出青筋。 “云潇潇……在京城?” “不在。”某人淡定回答。 “不是,那你带我回京作甚?闲的?” 捏了捏拳头,她压抑一下想要揍他一顿的心思。 他这是故意想耍她呢? 步惊澜不回答,只是在吩咐着十五什么。 她气得额前发昏,恶狠狠瞪着他,“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云潇潇在哪,你纯属就框我的?” 他要真是故意浪费她时间耍她,她…… 绝对真的生气了。 步惊澜没回答,长安倒是歪了歪身子,往她怀里倒去,“完了,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爹,我小命无了。” “啊!” “娘你又打我做甚?” “顺手。” 这臭小子竟说晦气话。 步惊澜淡定与她说道:“有人知道他在哪,不过那人固执,本王还需亲自去问问。” 长安高兴了,双眼亮晶晶的,“还好,爹的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儿子的,呜呜, 爹你还是个慈父。” 慈父眼角抽了抽,对着他后脑勺就一巴掌。 没想到这臭小子还会躲了,侧身一避,轻松躲开。 “嘿嘿,防住了……” 他高兴的摇头晃脑,不过…… “嗷!” 可惜,躲过他爹的,没躲过亲娘的。 …… 郊区外的一处住宅,身怀六甲的妇人,拿着把扇子在门口走啊走晃啊晃,嘴上鼓鼓囊囊的什么。 “怎的还不回来?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她摸着肚中的孩子,神色渐渐变得温柔。 但又不知念起了什么,眉目微垂,显露些许伤心之色,直到园子内又跑出个小丫头,五岁的女童绑着两个小丸子头,双手捧着肉丸子,放在嘴上啃啊啃的。 她欢欢喜喜跑了过来,“娘,雪姨做的,好吃!” 妇人温柔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这住宅背靠竹林,那绿油油的竹林中,站着一行人。 为首之人看着妇人,嘴角渐渐浮现点点温柔的笑。 住宅外,长安摇了摇她的手,“娘,她是谁?娘认识吗?” “嗯。” 彩莲啊。 距离上次见一面,如今已有五年,当年瘦小可人的小丫鬟如今丰润不少,看来黄泉将她养得极好。 眸子微垂,她将目光转向步惊 澜,“你带我来这里做甚?不是要去见知道云潇潇所在之人吗?” 现在最重要的,去赶紧查一查这云潇潇,知道他的所在,并且尽快得到他的血,如果他的血并不能解长安体内的毒,她也能有时间尽快谋划,去一趟宁国,和那狗东西见一面。 步惊澜淡定回答:“本王王府被平,无处可去,所以要暂时住在黄泉府中几日。” “嗤。” 白落幽不相信。 便是无处可去了,他照样可以住客栈,她倒不相信他在京城中当真没有别的势力。 “住客栈不行吗?” 他斜望过来,眼中带着兴味,“怎么?你的丫鬟,你不敢见?” “不是不敢……” 她眉头微蹙,话语停在嘴边流转,没有吐出来。 只是不想打扰她的生活。 在和步惊澜落崖之后,他们在崖底过了一年,那一年后听闻南国京城出现稀有药草,她便带着她们来过一趟京城。 那时便念起了彩莲,也亲自去看了这丫头。 当时彩莲亦是身怀六甲,在黄泉的呵护下过得极好,她便也没有过多打扰。 毕竟以彩莲的性子,若是见了她,只怕是怀着孕,也要跟着她走南闯北,流离颠沛。 她可舍不得见这丫头过得不好。 第314章 再见彩莲 “王爷!” 蓦然间,身后突然一声颤巍呼唤。 一家三口回头,只见那熟悉的面瘫脸出现在眼前,是黄泉。 他比起六年前也同样成熟,且还蓄了胡子,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裳,腰间还别着熟悉的长剑,眼眶微微发红,身体也微微颤抖着,那双眼里尽然全是步惊澜。 “属下——” 他快步走到步惊澜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眶发热,仿佛只要眨眨眼,眼泪便要顺着眼眶滑落。 “属下叩见王爷。” 他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令步惊澜愣了愣。 步惊澜轻咳一声,抿着红唇,淡淡提醒着说道,“你是本王的人,别丢了本王的脸。” 这是要让黄泉,别当着他的面落下了眼泪来。 对于黄泉而言已经过了六年,但对于他而言不过是眨眼之间,如今看着眼前,与六年前相差甚大之人,他竟难得的有些不自在起来。 “是。” 黄泉深吸了口气,听话都没有掉下眼泪来。 只是那眼睛始终离不开他主子,看得步惊澜竟然都有些躲避起来。 难得见他如此窘迫之态,白落幽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可还没笑太久,就要轮到她了。 只因,身后伴随着浅 浅脚步声靠近的,还有那熟悉且带着担忧的声音。 “黄泉?是你吗?” “在那里做什么?怎么还不回来。” 彩莲在一点点靠近。 她日日在门口等着黄泉,知道黄泉每每回家之时,都要经过这片竹林,所以对竹林格外的上心。 隔着远远的都能听到了黄泉激动的声音,她担心黄泉此次出门又受了伤,便急急的走了过来。 刚刚靠近,还没看到黄泉,抢先看到了那纤细笔直的背影,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劲装,马尾高高,还绑着一条带着蕾丝的丝带。 只一眼,就只是这一眼,彩莲立马就红了眼眶。 小姐! 她心里已经念了自家小姐六年,家中还挂着一副自家小姐的画像,只是看着背影,便已经认了出来。 “小……小姐!” 身后的人带着哭腔扑了过来,白落幽连忙回头,生怕这都能平地摔的丫头,跑着跑着把自己给摔到了。 一回头,彩莲就扑到了她的怀里,仰着脑袋看着她眼眶通红,如珍珠般的眼中满含泪水,声音抽抽噎噎,见了她的容貌更是激动,“小姐!呜呜!真的是小姐,真的是……” 主仆相见,白落幽轻轻一叹,用手拍了 拍彩莲的后背,语气温柔的安抚着,“别哭了,没人跟你说,哭多了肚里的孩子也会长成小哭包吗?” “呜呜呜……” 可是彩莲不听,依旧哭得不成样子。 步惊澜向这边看来也是露出了些无奈的神情,黄泉倒是甚是理解,连忙上前过来安抚自家娘子。 带着哭哭啼啼的彩莲进了院,步惊澜和黄泉有事去了书房详谈。 彩莲带着白落幽去了她的园子,一坐下就忙得不得了,顶着大肚子给她搬这搬那的,看着她的眼神也满满都是心疼。 连自家女儿舍不得吃的点心都给夺了过来,放到了她的面前。 彩莲抽咽着说,“小姐,这是小姐爱吃的,小姐一定是饿了,小姐……小姐这几年不见,小姐怎么瘦了那么多,以前都还有些肉的。” 白落幽嘴角稍稍抽了抽。 这些年在外奔波,自然瘦了不少,不过彩莲怎么说的,她跟要瘦到死了似的。 她正想安抚这丫头坐下,彩莲的小丫头哼哧哼哧的跑了过来,仰着小脑袋,只在她面前那盘点心委委屈屈的说。 “娘,那也是我爱吃的。” 彩莲却不理会,反而将小丫头拉到白落幽跟前。 “过来,叫主 子。” 小丫头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之后,彩莲才介绍起来,“小姐,这是奴婢的大女儿,叫念儿,以后……以后跟着奴婢一起侍奉小姐。” 就知道彩莲会这样。 白落幽无奈一笑,拉住了彩莲的手,“彩莲你太激动了。” 她看向那正在发呆的长安,“长安,陪妹妹出去玩会儿。” “好!” 长安利索的跳了下来,他惯会哄小孩子,只稍稍哄了两句,就带着小丫头一道出去了。 彩莲望着长安的背影,微微发愣,“这是……小少爷?” “嗯。” 白落幽点了下头,拉着彩莲一起坐下,“和我说说吧,这几年都过得如何?黄泉对你可好?” 彩莲愣了愣,面颊渐渐通红,有些犹豫和羞涩。 见彩莲没有回答,白落幽轻笑起来,掐了掐她,略有些肉呼呼的面颊,“想来过得极好,现在的彩莲,比从前待在我身边时都要丰润不少。” 彩莲红着脸,扭扭捏捏的。 “也……也有不好的。” 随即就与她抱怨起来,自从和黄泉成婚之后,聚少离多,彩莲和黄泉一样,不相信她和步惊澜已经死了,如今还再次出派人搜查着她们的下落。 而前段 时间也不知是谁发出的假消息,说是步惊澜出现在了虞城那边,黄泉亲自带人去查探,怎料中了陷阱,受了重伤。 说着说着这丫头又哭了起来,还委屈巴巴的埋怨着她,“小姐既然没事,小姐这些年怎么没来找奴婢,奴婢夜夜念起小姐,思着念着,只要想到小姐不在了,就……呜呜呜……” 哭得白落幽一个头两个大,她又拍了拍彩莲的脑袋,“都当娘了,还那么爱哭。” 和彩莲聊着天说着话,安抚着这丫头。 蓦然,白落幽发觉门口的光被遮挡,还没扭头看去,就听到了铜盆落地的响声。 “铛。” 清脆而又刺耳。 顺声望却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四个。 风花雪月,还有明喜花喜,他们挡住了门口的光,此时怔怔地望着她。 风花情绪外露,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地跑了过来。 “王妃娘娘,您,您还活着。” 看着两个又红了眼的丫鬟,白落幽感觉脑袋又疼了。 好家伙,安抚完一个又哭了一个。 好不容易将他们都安抚了个遍,长安带着念儿回来了。 摸着肚子,眨着眼睛看着她,“娘,我和妹妹都饿了。” 第315章 新夫老妻 即便彩莲阻拦,白落幽还是上了灶台,做了一桌好吃的,一桌子的人坐在一起,唯独黄泉和步惊澜不在。 “都坐吧,不必拘谨,我如今也不是王妃了,只是个普通之人,你们也不必对我恭恭敬敬的了。” 她对着他们说道。 风花这丫头向来听话,在她招呼他们坐下之后,便一个个的坐了下来。 坐下后白落幽才发现,风花是挨着明喜的,而雪月是挨着花喜的。 眉梢微微挑了挑,白落幽觉得惊讶,还真没想到……这活泼的和安静的反倒成了一对,明喜和雪月向来是安安静静的,花喜和风花则是吵闹不停,尚且还像个孩子。 一道坐下吃着东西,她微笑望着她们。 “和我说说,这六年来的变化吧。” 自从步惊澜和她的死讯传回京城后,他的势力被一点点清除,黄泉为了保留部分势力,便将京城内大部分势力抛下,又在沈凤析的相助之下,逃过了新帝登基,旧势崩坏被清除的一劫。 黄泉和彩莲,风花雪月还有明喜花喜,还有许许多多的暗卫,都在等待着步惊澜,他们自始至终都觉得他还活着。 风花喝着喝着就晕了,扑过来就抱着 她的手臂,委屈巴巴地嚷嚷着。 “王妃娘娘既然还活着,怎不将奴婢们也给带走,王妃娘娘可知,奴婢们有多念着王妃娘娘,呜呜……” “王妃娘娘坏!” 哭着哭着,还拿手臂锤了一下她的肩膀。 明喜赶忙过来阻拦,抱着风花哄着。 白落幽顿感好笑,目光一瞥,瞥到了雪月身上,这丫头也觉得委屈,不过她向来喜欢把委屈憋在心里,便是六年过去了也不例外。 见他们都如此委屈,她也心感无奈, 将原由都告诉了她们,包括正在为长安找药的事情。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除了身怀六甲的彩莲,一个个都醉了。 她和彩莲有说不完的话,让明喜花喜各自送着她们的媳妇回去后,她与彩莲挽着手回去。 这一路上,彩莲颇为低落,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她的坡脚上。 “小姐当时一定很疼。” 她喃喃了一句。 心头微暖,白落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可别忘了你家小姐医术最是高超,区区普通的止疼药,又岂会研制不出来?” 闻言,彩莲才恢复了些许精神,想来这丫头最见不得她受苦。 想起当年…… 当年确实做不出来,从 悬崖上掉下去,步惊澜在受着伤的情况下还护着她和长安,他做了她的垫背,可她双脚还是受了伤。 待她醒来之时,双腿已经骨折,甚至到了毫无知觉的地步。 她是一步一步拖着他们,在那危险重重的山林之中活了下来,凭借着一双拐杖,以她当时的步行能力,根本没办法在山中找到能够止疼的药。 “小姐,小姐还要走吗?” 回到屋前,彩莲依依不舍的望着她,见她点下了头,又问道:“小姐离开京城之后还要去哪?” 她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也许长安的毒解了之后,我会回来,也许……” 回想那住了几年的家,她笑了笑。 “也许会回到鱼儿镇也不一定。” 蓦地,彩莲握住她的手。 “小姐去哪我就去哪,这一次,小姐是万万不能再抛下我了。”彩莲紧紧的盯着她,带着一丝紧张和委屈。 被人如此牵挂着,白落幽心情何其复杂。 手抚摸上了鼓起的肚子,她调笑着说道:“你这丫头还是先将孩子生了下来再说吧,我可不想带着个孕妇东奔西走。” 手指点了点彩莲的鼻头,语气也带着丝微的宠溺,“你现在可是小累 赘,你也不想连累到我的吧?” 彩莲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看着自己鼓起的,肚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好了,孕妇要早睡,天色已晚,你也该回去休息了,莫要叫你那夫婿担心了。” 推着彩莲离开,等到她走后才洗漱上床休息。 躺了好一会儿,她渐渐睡了过去。 只是还没睡到自然醒,敏锐的直觉让她瞬间睁开了眼睛,知觉所指的方向是床边。 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熟人正站在她床边和她两眼相视。 白落幽受了一惊,随即慢吞吞坐起,和步惊澜对望着。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我床边来装鬼,想要吓死我?” 那清冷中又带着高贵的淡漠面容,渐渐浮起了一丝笑,笑容显得有些玩味。 “本王正要休息。” “?” 她疑惑不解。 “既要休息,那你就回房呗。” 一声疑惑,他当着她的面褪去了衣裳,白落幽愣了愣,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原是要同她同床。 呦?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落幽双手环胸,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褪去了衣裳,躺到了她的身边。 窗子微微敞开,借着窗外照射入的月光,她隐 约看到了他那白嫩面颊上散出的淡淡红晕,可他仍旧强装镇定。 “本王知道自己生的好看,不过,你也不必眼也不眨地盯着看,惹人不喜。” 好家伙,还自恋上了。 “嗤。” 她同他一道躺下。 都老夫老妻了,她倒没什么不习惯的,但她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僵硬感,想来此时他很是紧张。 眼珠子转了转,白落幽心中突然升起了想要逗一逗他的心思。 她详装睡去,一个翻身脚就跨到了他的身上。 “唔。” 也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他的闷哼声。 随即还有他那带着疑惑的声线,仿佛想不通她为何会将脚跨到他身上。 “白落幽?” 她没有回答,还伸出手去搂着他,将他抱得紧紧的。 “你——” 他的身子渐渐僵硬,也让白落幽甚是好笑。 明明就不习惯,偏生还要来同她挤一张床,他脑子进水了? 抱了一会儿见他始终没有动静,也没有推开她,白落幽就觉得热了,正要收回手脚时,隐约听到了他的声音。 “如此……当真能够想起这六年的事?” 他喃喃自语着。 好家伙,她算是知道他为什么大晚上的跑来她房间了。 第316章 再度爱上她 眉眼间沾上了几分笑意,她单手撑着太阳穴,笑盈盈地望着他,“谁跟你说,与我同床共枕便能恢复记忆的?”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让那还未彻底缓解的身体又渐渐僵硬,狐媚上挑的眼尾渐渐发红,又是丹凤又是桃花的眼眸,闪烁着异样。 他不高兴了。 “你竟装睡?” 他还真以为她睡着了,没想到这女人居然逗他。 白落幽耸了耸肩膀,嘴角的笑意更深,“不,你嗓门太大了,我被吵醒了。” “呵。” 他自然不信。 感觉自己被耍了,心中不悦,便要撑着床起身离开。 却闻她平淡无波的声音,“这记忆一事,你也不必想尽各种办法恢复,左右也恢复不了,还不如顺其自然。” 她语气何其的平淡,平淡到乃至于仿佛根本不在意……他能不能恢复记忆。 这令他不快。 极为不快。 凭什么他着急着想要恢复记忆,想要想起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而她却如此的平静,就仿佛根本不在意,不在意他这个人。 漆黑的眼珠粘在了白落幽的身上,薄唇抿成一条线,也不知想着什么不好的事,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凉薄的冷意。 一开口,便满满都是不悦, “你当真就一点也不担心,本王此生此世再也记不起你?” 白落幽笑笑,并不在意他为何又突然生气了。 她自信而又十分骄傲的微微扬着下巴,“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你即便恢复了记忆,也终究只会心悦于我。” 而且,他已经开始在意她了,不是吗? 看着那弯弯眉眼,眼中还带着丝丝笑意,便让步惊澜十分不高兴,就好像他是她的掌中物,怎么也逃不出她的手心。 他轻哼,“好大的口气,也不知你的本事,有没有你的口气这般大。” 他可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掌中物。 白落幽淡定点头,“嗯,今日晚饭有芹菜。” 步惊澜不高兴,嘴上也倔,“本王如今可不曾心悦你,所以,本王就等着,你让本王爱上你的一日。” “嗯,那等着。” 她敷衍的点了点头。 舒坦地躺到了床榻上,不过没能闭眼,步惊澜就在她耳边叭叭的说话。 真吵,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个觉了。 一时有些不耐烦,她所幸翻身而起,在他要开口前,用着食指按住了他的薄唇。 “你……” “嘘。” 步惊澜一怔,借着浅浅月光,看着这如玉容貌一点点的靠近他,近 到他都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幽幽药香味,还有那暧昧的呼吸也喷洒在了他的下颚,让他的喉咙不由往上滚动。 耳旁还尽是她懒散而又随意的声音,“睡觉,大晚上的扰人清梦就算了我不与你计较,但你要是还吵我,可就别怪我大义灭亲了,睡觉。” 按着他唇的手放到他的肩膀上,轻易便将他按到了床榻上。 她打了个哈欠,临睡之前,还含含糊糊的威胁了他一顿,“对了,明日你最好带着我,去见那知道云潇潇如今所在之地的人,不然就切了你。” 说罢,便靠着他的肩膀,呼吸渐渐变得平稳。 这一次她是真的睡了,不过步惊澜是越发的睡不着了。 他修长且充满了骨感美的手放到了胸口,感受着那剧烈跳动到仿佛要跳出喉咙的心,面颊被淡淡的红所覆盖。 他如此不平静,她却睡得极香。 “真是……不公平。” 目光深沉,他微微冷笑。 他既陷了进去,她也别想好过。 …… 翌日清晨。 叫醒白落幽的不是吵闹的黄鹂叫声,反而是脸上的痒痒感。 浓密纤长的眼睫毛颤了颤,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步惊澜那张清贵俊美的面容,刚刚醒来,她 尚且带着一丝惺忪睡意,可一看他确实十分的清醒,仿佛早早便醒了过来,而且一直盯着她看。 便是见她醒来了,也不曾转开目光。 意识渐渐清明,她带着慵懒的笑问他,“怎么?我很好看吗?叫你看了这么久?” “一般般,不如本王。”他淡定回答。 论自恋,还是他行。 “你怎么好意思拿你来和我比的?” 缓慢坐起,她稍稍伸了个懒腰。 因为躺在内侧,她想起身还得跨过他,只是刚刚动脚,也不知是何等缘故,突然觉得脚下一软,整个人就摔到了步惊澜的身上。 “小心。” 他一手搂住她的腰,没有让她往床一边倒去。 不过,却让她砸落在他身上,她在上,他在下,面与面的距离也不过是一指之间。 白落幽微微怔住,盯着这看了许多年,还看不腻的脸,心下不由感叹,他长得真是过分优秀。 步惊澜的目光再有片刻的挣扎后,又渐渐归于平静,眼中翻涌着无数让人看不清的情绪,一见白落幽要起身时,大手就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喉头微微滚动。 正要将她脑袋按下之时,拦路虎出现了。 “叩叩。” “小姐,该起床了。” 他手上动 作僵着。 白落幽回过神,淡定地拉开他的手下了床。 对她而言已经习惯了,对他而言确实有些不自在和尴尬,并且还有着一丝可惜。 刚打开门,白落幽就看到彩莲竟然端着满是水的铜盆,就站在门口,笑盈盈的望着她。 一时间,白落幽直接脑中充血。 “你……” 白落幽气得躲过了她的铜盆,忍不住开始教训起他来。 “你疯了这是?你便是不顾及自己,也顾及自己肚里的孩子。” 都顶着大肚子了,还做这些危险的事。 盆里装了满满的一盆水,她端着都有些重量。 这丫头,真是叫人不省心。 “你要是我娘,我生下来就得给你一巴掌。” “奴婢……” 彩莲委委屈屈的垂下了眼睛。 见她委屈了,白落幽的声音才稍稍软了软,心中的火气微微小了一些,随即又忍不住地教训她,“听话,以后不许再伺候我,就算要伺候也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先生下来再说,知道了吗?”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以后一定听话。” 彩莲乖乖点头,委屈巴巴的叫人可怜,眼中也盛满可惜。 她想亲自伺候小姐的,可是…… 她肚里的孩子,竟然有些碍事了。 第317章 太子妃沦落青楼 送走了哭哭啼啼,一脸不情愿的彩莲后,她蓦然一回头,突然发现步惊澜站在她身后,不知几时已经穿好了衣裳。 他催促着她赶紧洗漱,洗漱完毕后,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突然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走吧,我带你去见见知道云潇潇在哪的人。” 那清冷的面色显得格外的淡定,如果,他牵着她的手的动作,不是那么僵硬的话,她还当真以为他已经恢复了记忆。 眉梢微微挑了挑,她注视着他那张清冷的面,红唇微微勾了勾。 他见白落幽不动,淡漠回头。 “怎么?” 将目光从二人交扣的手挪开,白落幽微笑着,“没什么。” 迈开脚步那一刻,抓紧了他的手,既然抓住了她的手,可就没有那么轻易能松开了。 就这么,感受着他手上的僵硬,一路跟着他由着,他带她去到了一处烟柳之地。 好家伙,带着老婆逛青楼的,独他一人了。 他长得好看,一入青楼就跟掉到妖怪群里的肥肉似的,许多性感美人纷纷簇拥而来,一个个的扭着如蛇般前凸后翘性感的腰身,双眼含着光,像极了妖怪。 美貌的青楼女子靠了过来,整个人就要往步惊澜身上扑。 “公子好俊俏啊,要不要……啊!” 不过嘛。 还没扑过来,就被跟在身后的白落幽给拦截了。 白落幽挡住了青楼女子,一手扣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他是我的男人,姑娘乖,不要碰哦。” 青楼女子愣了愣,犹如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有女子出现。 反应过来后,脸色稍稍变了变,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哼。” 她有些不爽的打量了一眼白落幽,看到那张比她更为出色的面庞时,更是嫉妒。 便就嚷嚷了起来,“这哪来的女子?谁将她给放了进来?来人!把她赶出去!” 周围许多人闻声纷纷看了过来,包括一些色欲熏心的男人,当看到她那清雅绝尘的脸时,一个个跟见了肥肉似的。 步惊澜皱了皱眉头,蓦然伸手,将那交扣着的手猛然往前一拉,便把人给拉到了身前,挡住了那些人的视线。 白落幽淡定地由着她嚷嚷,语气也格外的淡然,“来者皆是客,怎么?谁说女子不能入青楼?” 青楼女子满眼鄙夷,桃花眼中盛满了恶意,嘴上也颇为恶毒,“哼,来这的女人可不正经,难道说你缺男人了?” 说着,竟然还对着步惊澜嘲讽起来。 “莫不是公子不太行,满足不了你家娘子?” 话音刚落,她便感受到了自眼前人传来的一阵阵寒气,以及如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皆是令青楼女子身子骤然一僵,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继而取而代之的便是慌张无措,不敢再直视眼前人半分。 仅仅一个眼神便吓得青楼女子不敢再造次,他收回了目光,薄唇微动,低沉的声线尽显冷漠,“让你们芳阁的老板出来一见。” 说罢,便搂着白落幽上了楼,看似熟门熟路的进了一间空旷的厢房。 他这般熟悉,莫不是从前经常来过? 他从前就是个残废,还好逛青楼? 白落幽心中稍有不爽,一见了厢房就松开了他的手,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环胸凝视着他,并且质问着。 “你几时认识的青楼的老板?男的女的?” 他勾了勾薄唇,“女子。” 话语顿了顿,还补了一句。 “甚是貌美。” 啧。 白落幽能听到,自己后牙槽在磨动的声音。 他竟然还有其他的红颜知己? 光是想想变身满心的不爽,她挑起了他的下巴,望着这过分精致漂亮的脸,突然一声冷笑,“我告诉你,敢背着我找其他女人,小 心我切了你。” 他满面愉悦,也不曾甩开她的手。 “不敢。” 他还以为这女人从不会吃醋,如今这举动言语,想来心里是在意他的。 这一认知,让他是越发的愉快了。 不过片刻,清柔的老板便来了。 但没想到竟然还是熟人…… “谁找我?” 只听一声娇娇软软的声音,那风韵犹存的如花美人走了进来,一步步温柔浅淡,神色沉稳而又淡然。 她回过头去,见到来人时,与来人同时愣在原地。 居然是…… 荣娇嫣? 荣娇嫣也略感惊讶,“白落幽?” 她迅速恢复了平静,对着荣娇嫣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 没想到,曾经的太子妃如今竟然成了青楼的老板。 不过看她脸上的笑意,合着丰润的身姿,想来是心里快活的。 寒暄两句打了声招呼,便面对面坐了下来,谈及曾经过往,荣娇嫣释然一笑,“荣府一倒,我也受了牵连,毕竟是女子,除了青楼的生计外,也做不了其他的。” 荣府投靠太子,不惜拿荣娇嫣的一生作为陪嫁。 在荣娇嫣帮着白落幽扳倒太子之后,荣府也倒了,满门流放的流放,入青楼地入青楼,荣娇嫣拿着一点 积蓄,寻思来寻思去,最后也只是开了一家青楼过日子。 当然,她甚是有商业头脑,很快就将青楼开得红红火火。 说起曾经,荣娇嫣也不由感叹。 再度转眸,看着两个和六年前毫无差别,只是稍显成熟的一对夫妻身上,她不由诧异,直言问道:“该你了,说吧,来寻我是为何事?” 白落幽也已迫不及待地直接询问,“云潇潇,你可认得?” 一听这名字,荣娇嫣还愣了愣,目光渐渐闪躲。 “我……” 荣娇嫣还没开口,步惊澜淡定启唇,“她的相好,她自然认得。” 她尴尬笑笑,也没有否认。 “嗯。” 白落幽更是激动,迫不及待的问:“他的血,是不是真的包治百病,包解百毒?” 乃至于拍桌而起,整个人的身子都要向荣娇嫣倾去。 荣娇嫣也没有否认,而是点了点头。 “嗯。” 没有否认,且没有不确定。 白落幽的心越跳越快,以至于到了激动不已的程度。 荣娇嫣歪了歪脑袋,“不过,你问他做甚?” “我有要事要寻他,你可知他现在哪里?” 盯着荣娇嫣的目光灼灼,那眼神…… 热情的让她难以说出任何不知道的话。 第318章 旧日妹妹沦为乞丐 良久,荣娇嫣叹了口气。 “罢了。” 她缓缓起身出门,不过片刻后又回来,手中执着一封信,将其交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他告诉我的,他住的地方,不过已经过了两年,我不确定,他是否还在。” 他们不过是有着露水情缘,不过那人好像动了心,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塞给了她一封信,信上写明了地址。 将信封展开一看,那里确实写着一处地址,白落幽还稍微熟悉,那事她曾经去过的,也是云潇潇曾经有过踪迹的地方。 荣娇嫣的话稍稍泼下了些许冷水,也让她清醒了些。 她记下了地址,将信封还了回去,对着她感激谢道。 荣娇嫣笑笑,“不必客气,全当是谢过当年你的相助之恩。” 若不是白落幽,仅凭她一人之力,恐怕是这一世都没办法为她那可怜的娘报仇了。 太子出事之后,她可是亲自狠狠教训过那目中无人的皇后。 所以,该谢的人是她才对。 …… 拿着这封信出了门,白落幽尚且激动不止,和步惊澜喋喋不休说着说话。 “我们回去后马上就去宁国,不,明日走明日走。” “若是那云潇潇的血真的能够救长安,长安的毒一解,我们再 无虑处。” “待长安一好,我们就回家,在那耕织做衣,我们……” 狭长凤眸微微垂落,看着眼前人兴奋的笑容,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不知怎的,见到她开心他就开心。 而她的这番话,也不由得让他猜想,他若是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想来过着的便是这般的美好生活。 有妻有子,男耕女织。 也不错。 白落幽说一句,他回应一句,时不时地点下头,凝视着她的目光,格外的温柔。 “嗯。” 不过,她似乎格外的兴奋了。 乃至于走着走着要撞到了路边的行人,都不曾发觉,他及时出手,揽过了她的腰身,将她拉入怀中,以免她撞到了他人。 “唔。” 白落幽受了一惊,一直撞在了他胸口,瞬间就觉得鼻头都酸了。 待回过神来,便听到他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光顾着说话,也看看路。” 怔了怔,她竟不由自觉的红起了脸。 “哦。” 她推开他撇开了脸。 都老夫老妻了,竟然还红了脸,还是定力不够,定力不够。 “咳,也许是我高兴得太早了。” 她与他稍稍拉开了些距离,稍作镇定。 渐渐冷静下来,才发现周围不 断有人向她们看来,或者说是看站在她身后的步惊澜,其中女子居多,一个个兴奋得不得了,有的还红了脸。 “那公子生的真是好看?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公子,可曾许了婚配?” “不过,我怎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曾见过?” 脚步微微停顿,念及了步惊澜的身份,他不能暴露,特别还是在京城,今时不同往日,京城再也不是他的地盘,而且他得罪的人不少…… 这要是让人发现他还活着,那他也离死不远了。 转过身后她拉住步惊澜的手,将他往人群少的地方避开。 他也乖乖跟着,直到她停在了一处摊子前,拿起了面具,就要往他脸上戴。 他抓住她的手腕,挑着眉头,“作甚?” 她笑得灿烂,“我家夫君美貌,惹得旁人惊叹,我可不喜叫人瞧见了。” “嗤。” 他嗤笑一声,虽然对她讨好的话语略有些不屑,不过瞧着确实高兴的。 也乖乖的任由她将面具戴到了他的脸上,那是个猴子面具,不过带到了他的脸上,仍旧难掩他的风华。 刚刚戴上,步惊澜向周围看了一眼,便注意着周围,不仅仅只有女子,还有男子,那些个男子盯着白落幽的眼神,格 外的让人不喜。 面具下的脸微微一沉,修长大寿,在面具摊前挑挑拣拣,选了一副桃花面具,给白落幽戴了上去。 “你也戴上。” 她也干脆,戴上之后面具下的美眸对着他弯了弯。 眼前一幕,却不知何故渐渐在步惊澜脑海中浮现,他怔了怔,记忆中的人与现在的人渐渐交合,令他久久不能回神。 她发觉他的异样,疑惑询问。 “怎么了?” 却看着他的手抬起,放到了她的面颊上,触面的暖意令她心中萌动。 “这一幕……”他眼中带着一丝茫然,喃喃自语着,“有些似曾相识。” 心口怦然一跳,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看来,你也不是不能强行恢复记忆。” 他变傻的那段时间,她可想尽了办法想要他恢复记忆,可如何也不行,后来也就放弃了,顺其自然了。 倒是不曾想到,如今他倒能自己回想起记忆来了。 他眼眸垂了下来,一言不发,牵着她的手要走。 反而…… “啊!” 突然间,一直卷缩在巷子中的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向着白落幽扑了过来。 “白落幽!” 乞丐发出尖锐的女声,尖锐到变了音。 “是你,你这贱人!是你!一定是 你啊!” 就在要扑倒的时候,步惊澜及时将她带离,让那乞丐扑了个空,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见此一幕,白落幽甚是奇怪。 居然还有人认得她?这人是谁?声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 让步惊澜松开后,她走到乞丐跟前蹲了下来,“你是哪位?见了我就想咬?” 她那被污泥所凝结的头发挡住了脸,不过在她抬头的时候,却能隐约看到她眼中对于自己满满的恨意。 嗯……说出的话也带着滔天的恨意。 就如同,是自己害得她变成这番模样。 “白落幽!都是你这贱人,都是你害得我,害得我沦落成这副模样,贱人!贱人我杀了你!” 啧,原来是她。 这一声贱人,算是让白落幽明白过来了。 六年不见,这一声贱人倒是让她瞬间就想起白家的那群人。 而她,也正是。 “白落雨。” 拿着帕子,稍稍撩开眼前乞丐的头发,但露出的脸却让她有些惊讶。 “啊!不许看,你不许看!” 重见光明,乞丐却像是疯了一样,用着脏污的头发挡着自己的脸。 那张即便被污泥所覆盖,也仍旧不能将脸上所有重重的疤痕覆盖完毕。 “我没有变丑,我没有!” 第319章 京城仇人太多 白落雨像是疯了一样,大吼了一声,踉踉跄跄地跑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白落幽的眼神渐生复杂。 也不知道,步夜川死了之后,白落雨落到了什么样的下场?竟然被人毁了容貌,这副模样,也着实叫人可怜。 步惊澜只是淡淡扫了白落雨一眼,便没有再看,不过却望向了远方拥挤的人群,目光渐渐变得幽深。 他拉住白落幽的手,“走吧,该回去了。” 她点了点头,与他同行离开。 二人离开之后,拥挤的人群中有人走出,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一眼,便悄然离开了。 …… 沈府。 夏风清凉,吹拂过一片高林大树,也将一颗院内的大树吹的沙沙作响,树叶随风飘落,恰好落在了石桌上,也落在了那风韵犹存的美貌妇人的袖边。 妇人轻轻拂去,依旧娇艳的面容,此时淡定而又温柔,她垂着眸子,手中拿着绣花针,绣着香囊。 “郡主何必亲自绣缝,交给那绣苑的人便是,郡主自小就没碰过针线活,可莫要不小心伤了自己。” 妇人随身的丫鬟喋喋不休着。 她皱了皱眉头,只是稍微有些不耐烦,并没有出言阻拦。 何奚郡主很明白,以她如今的身份,便是 旁人尊称为一声郡主,她也都知道她配不上这身份。 如今,她的父王早在六年前就死在了宫乱之中,她…… 早就不是那尊贵的郡主了。 不过,好在父王临死之前留了一批人给她。 正是这般想着,一个黑衣人悄然出现,恭恭敬敬的跪在何奚郡主的跟前。 “郡主,您要查的人找到了。” 话音刚出,何奚郡主手中的绣花针不小心歪了歪,便扎伤了手,血珠瞬间溢出,滴落在那薄纱之上,染红了一片绣布。 丫鬟立即惊慌不已,忙不迭从袖中掏出帕子,一边埋怨着,一边给自家郡主包扎。 “奴婢就说嘛,郡主总是这般不小心……啊!” 何奚郡主甩开了丫鬟的手,丫鬟没能站稳,摔了一跤不过却任劳任怨,不曾有一丝的埋怨。 只是丫鬟看向自家郡主的脸色时,脸色不由白了白,郡主露出了略有些扭曲的狰狞面容。 这副神情,丫鬟已多年不见。 “你说,白落幽还活着?” 她竟然真的活着! 这贱人!竟然还没有死! 何奚郡主紧紧捏着手锋利的指甲刺破了手心,她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痛楚,眼中只有恨念。 这些年来,何奚郡主并没有因为白落幽的离开, 而有一丝的释怀,反而是越加的不甘,越加的愤怒。 凭什么,白落幽这些人都死了,凤析哥哥还是对她念念不忘,便是醉了酒,也仍旧,只会叫着白落幽的名字。 这等狐媚子,若是再度出现,凤析哥哥要是知道了的话,绝对…… 绝对会想尽办法得到,然后再休了她。 光是想想,何奚郡主就觉得遍体发寒,惊恐不已。 更别论—— “娘!” 一声娇娇软软的女童声蓦然响起,月牙门处,那玲珑小巧,不过六岁的孩童哼哧着跑了进来,手中还抓着小风筝,眉眼儿弯弯,瞧着甚是好看。 一见到这软软糯糯的孩子,何奚郡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张开了手,将女童迎入怀中。 “玉儿怎么了?” 何奚郡主的声音温柔,像极了一个母亲。 玉儿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举着手中的风筝晃了晃,还是高兴。 “我想和娘一起玩,玩风筝。” 何奚郡主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柔和,“好,那玉儿先出去,娘等一下就去陪玉儿玩。” “娘真好。” 女童高高兴兴的欢呼一阵,便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瞧着远去的娇小身影,何奚郡主更肯定了,不想让她离开。 绝不会让 白落幽从她手上抢走她的夫君,还有她的孩子…… 即便,玉儿本应该是白落幽的妹妹。 目光一狠,何奚郡主吩咐则黑衣人。 “你去一趟皇宫,将……” “是。” 辉煌金碧的皇宫中,御花园内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甚是好看,在那花儿上面还围绕着数不清的蝴蝶儿,每一种都珍稀不已,并不像是能在这里出现的珍贵之物。 而此时,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拿着捕捉蝴蝶儿的网,在花园内走走动动,时不时的抓上一两只蝴蝶逗弄一会儿。 少年清俊,虽然眉眼还没有彻底长开,却也可知,等他长大了是何等的风华美貌,特别是这一双眉眼,此时此刻,竟与步惊澜都有着七分相似。 年老的太监出现在少年身后,对着他恭恭敬敬。 “陛下。” 步云笙头也不回,依旧自顾自地扑蝴蝶。 “嗯?” “宫外传来消息,似乎有人在街上见到了池南王夫妇。” “哦?” 他动作总算停下,回过头来讥诮地望着太监,眼中还带着一丝不屑和嗤笑,“他们竟然还活着?还敢跑回京城?” 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念及步惊澜,他就不由想起自己曾经那段屈辱的时候,被人按在 床上威胁,以及…… 步惊澜杀了他的母后,他的皇兄,也让他被困在了这一片宫墙之中,真是,让人生恨。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 步惊澜才是他的掌中蝴蝶,是被他能随意蹂躏,揉圆搓扁的存在。 把玩着手中精致的蝴蝶,冷笑了一声,便吩咐着太监,“去查查他们现在住在哪?查到了,就……” “杀了吧。” 太监的身子微微抖了抖,随后恭恭敬敬应下。 “是。” 在其走后,步云笙又将心思全然放在了蝴蝶身上,拿着网扑来扑去,甚是兴奋。 “宝贝儿别跑!快过来!” 也是六年过去了,他也改不了嗜好蝴蝶的习惯。 …… “呜哇!” “不要,奴婢不要,奴婢不要!” “啊!” 杀猪般的嚎叫声在院子里响起,正在收拾东西的白落幽停在了原地,微微仰着头,一脸的无奈。 她长长叹出一口气,低头就扯了扯那抱着她腿的彩莲。 “别叫了,别叫了,你嗓门不疼吗?而且……你快松开,抱得我腿疼。” 偏生这丫头倔,吸着鼻子不肯松开,还耍起了无赖来,“奴婢要跟着小姐,小姐去哪,奴婢就要去哪,奴婢不管,奴婢就要跟着小姐。” 第320章 夫君说不要就不要 头疼扶额,白落幽抽了抽坡脚,彩莲抱得更紧了。 她只能展开柔情攻势,“你要是跟着我走了,黄泉怎么办?” 彩莲愣了愣,随后想也不想就嘟着嘴说,“大不了奴婢不要他了。” “……” 好家伙,夫君说不要就不要。 同情的目光往屋外转了转,果然就看到黄泉正往里看着,神情委屈巴巴的。 白落幽轻笑,点了点彩莲的小脑袋。 “坏家伙。” 她蹲了下来,摸着彩莲的脑袋一字一句安抚着,“别闹了,我只是出去一趟,最晚不过两月便会回来。” 这哄人的话,俨然是将彩莲当做了孩子一般。 彩莲却使劲晃着脑袋,“两月……奴婢也等不了。” 她是一刻都不想离开自家小姐了。 左说不通又说不通,白落幽也头疼不已,只能沉下面容,往狠了的方向说道。 “你就是个小累赘,你非得跟着我,为难我呀?” 其实也不算累赘,只不过这一路颠簸,彩莲又怀着身孕,路上肯定不好受。 彩莲摇头,用着坚定的语气说道:“我不会让小姐照顾我的。” 好吧,她是彻底没辙了。 深深叹了口气,她对着屋外嚷嚷起来。 “黄泉,你管管 你家娘子!” 总算,在风花雪月以及黄泉的阻拦之下,彩莲才勉强断了要跟着她走的心思。 院子的大门前,彩莲依依不舍的送着她。 长安也和刚认识不久的念儿道别。 “妹妹再见。” “呜呜呜……” 念儿哭的不成样子。 每每见到这时候,白落幽都怀疑,自家的孩子长大了会变成一个渣男。 彩莲还握着她的手,声泪俱下的说,“小姐,小姐可要说好了,不能像从前一样一去不回了,不然奴婢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等着小姐回来。” 这说的怎么好,是她一去不回了似的。 “好好。” 白落幽好笑着答应。 彩莲又抱着她,死活不肯松开,一直在后面等着的步惊澜总算忍不住了,上前来就要将彩莲给推开。 “松开。” 抱一时就算了,还要抱了那么久。 他都没抱过这么久,这小丫鬟真是够烦人的。 生怕步惊澜一推,就把彩莲给推小产了,黄泉连忙去安抚。 “彩莲乖。” “……不然要挨打了。” 看自家主子瞪着他们的眼神,赤裸裸的将嫉妒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在一阵依依不舍的呼唤声中,步惊澜牵着白落幽上了马车,至于长 安…… 随手就拎着他的后衣领,跟拎着小鸡似的把他扔到了马车里。 只听哎呦一声,接下来就是长安的各种抱怨声。 步惊澜的暗卫正要驾车离开,突然间他叫停了下来。 “等等。” 白落幽眼露疑惑。 他却一动不动竖起了耳朵,仿佛严肃地倾听着什么,脸色渐渐的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了?” 她刚刚问出声来,他就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搂着放到马车下,也把长安给拎了下来。 “快进去!” 他沉着声音对她等说道。 白落幽一脸茫然,只能由着他将她们给推了进去。 “把门锁好。”他吩咐着暗卫。 不过很快白落幽就明白了,他为何如此的缘故了。 就在门锁上的那一刻,她隐约听到了府外传来的阵阵马蹄声。 外面来人了,而且听着一重又一重的马蹄声,可见这人还不少。 负责守在府外看卫的暗卫,也急急地赶了过来禀报,“王爷,坊间出现许多宫中侍卫,似是冲着园子来的。” 还不知是谁,但显然她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黄泉错愕不已,“他们……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这地方无比隐蔽,怎么可能会被轻易发现? 步 惊澜皱了皱眉头,与白落幽对望一眼,二人瞬间了然,应当是昨日在街上的时候被发现了。 “先躲起来要紧。”白落幽牵着长安,就要往屋里走。 步惊澜却加以阻拦,他语气肃穆,“躲不掉,他们许会放火烧房。” “那怎么办?” 既然又被困在府中,犹如囚笼困兽,恐怕不是那么轻易能逃得掉的。 正觉得忧心间,步惊澜命令暗卫,“你们几个坐着马车走。” “是。” 他要让暗卫假扮成他们来引开一部分人,这样…… 也好从那一部分的空隙之中逃出去。 …… 而此时,重重马蹄声突然停下,停下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被拦住了。 宫中的侍卫首领,望着眼前威风凛凛的俊美将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沉着声音。 “沈将军这是要作甚?” 沈凤析面无表情,冷笑起来,“这话该是本将军问你,为何要带兵来拦住本将军的路?难不成,本将军几时惹到了你不成?叫你如此为难。” 此时,两军狭路相逢,恰好都堵在了一条小巷子内,进不好进退不好退。 那侍卫首领不耐烦起来,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闪过阴毒之色,他是知道沈凤析和步惊澜的 关系的。 所以也因此怀疑,沈凤析是故意派人来堵住路。 微微眯起眼,危险之色在眼底滑过,侍卫军首领冷笑,“是不是故意为难你清楚得很,让开。” 一声训斥,却没有让沈凤析感到丝毫的恐惧,反而是越见的让他不耐烦起来。 沈凤析抿了抿红唇,他也正觉不快,偏生叫人给堵住了路。 “居然还想动手,呵,既然不解释清楚,那就别怪我动手了。” 同样傲然回言后,他摆了摆手,便要吩咐着自己的人动手。 “你!” 侍卫首领恼极了,转了转眼珠子,索性给沈凤析扣了一顶大帽子,“我们是受了陛下的指令,要前去坊间捉拿逆贼,你若是敢阻了本将军的路,出了什么事可就由你担待了。” 沈凤析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是小皇帝动用的势力。 不过他一向不在意那小皇帝,也懒得去招惹事端,便慢吞吞的让开了路。 “让路吧。” 侍卫首领冷哼一声,骑着马,在路过沈凤析的时候,说着意味深长的话。 “你还算识趣,想来……你怕也是担心,步惊澜回京后,会夺取你的势力。” 沈凤析神色一顿,幽幽望向侍卫首领。 “什么?” 第321章 长安的毒发作了 握着缰绳的手骤然收紧,沈凤析的眼中流转着一抹不可思议。 “你说……步惊澜?” 侍卫首领见了,嗤笑了一声,“怎么?沈将军还要装?” 他不相信,沈凤析要是不知道步惊澜还活着,怎么可能,还会带兵过来堵住他的路,只为了为步惊澜去争取一丝能逃走的机会。 沈凤析收回目光,如妇人般貌美的容貌渐渐冷淡,他转过头。 “没什么,你走吧。” 那侍卫首领冷笑着,便不再理会沈凤析,而是驾马离开。 但沈凤析一等人并没有离开,以及跟在他身侧的副将,竟然有些骚动起来,神色间带着一丝忧虑,时不时的望着侍卫首领离去的方向看去。 而他曾经是步惊澜培养起来的人,对步惊澜向来忠心耿耿,便是过去了六年,他也实在难忘他原本的主子。 他实在忍不住骑着马到了沈凤析的身旁,“将军,要不要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是王爷……” 话音刚落,沈凤析斜望了过来一个冷漠目光。 副将身子僵了僵,这才想起自己目前的身份,以及自己侍奉着的人到底是谁。 他低下了头,“属下逾越。” 便是道了歉,心中仍旧窜窜不安,总是心不在焉的 向后看去。 不只是他,而是听到这消息的原本属于步惊澜的那伙势力,都忍不住的往后频频望去。 …… 侍卫首领带着自己的人抵达宅子的时候,便见了一辆马车,匆匆的开了出去,速度极快,甚至有些逃命的感觉。 他的人发现了,立即惊奇的指着马车。 “大人,那里!那马车似是从那宅子里出来的。” “去追!”侍卫首领立马下令。 不过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让自己的人全部去追,而是留下了一部分人,他看着那敞开着大门的杂院。 “等等,你们进去搜。”吩咐着手下。 他的手下灌涌而入,在那空旷的宅院里搜寻起来,几个侍卫成团,很快进入到一处书房,不过他们刚刚推开门,便没了意识,倒在了地上,步惊澜从书房后走出。 黄泉将他们身上的衣服给扒了,恭恭敬敬的递给步惊澜。 他换上之后,却将自己的衣裳交给了几个手下。 “换上。” 十五接过。 他身形略有些矮小,便假扮成了白落幽的模样。 下班好后正要离开,这一去,引开那帮人,也不知能不能还活着回来。 他倒不担心会死,能为王爷而死是他的荣幸。 而…… “别死了。” “是。” 他身形一顿,沉声应道。 他的王爷让他活着,那他就拼了命的活下来。 白落幽抱着长安,一群人悄悄地往着后院而去,由着穿上了侍卫服装的步惊澜和黄泉在前头探路,一旦看到有人便立即出手,将他们打晕。 她心中万般紧张,连头都晕了,起来抱着长安的手,微微松了松。 而不知是何等缘故,长安搂着她的脖子的手也渐渐地颤抖了起来,不过片刻突然猛烈咳嗽。 “咳咳。” 白落幽瞬间精神,连忙将长安给搂到正面来看。 却见长安小小的嘴儿里流淌出了一缕血,血滴落在地,溅成一多血花。 “长安!” 惊恐之色在白落幽的眼中划过。 她紧紧抱着长安越发的无措,长安还没有晕倒,只是费劲的搂住了她的脖子,嘴里发出了虚弱的声音,还带着一些愧疚和害怕。 “娘,好像……好像又要开始了……” 声音渐渐变小,最后没了生息,长安晕了过去。 白落幽一把脉就知道长安体内的毒发作了,偏偏在这个时候…… 她咬着牙,现在还不能为长安针灸。 她抓上了步惊澜的衣角,他也失神的盯着长安。 “马上走! 不能再等了!”白落幽厉声说道。 他看了一眼后,院门口围聚起来的人,抿了抿唇。 “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五等假扮成白落幽的人,蓦然往外跑去。 守在门口的侍卫看到了,立马追去。 “那边有人。” “快去追!” 几人得以有了空隙,这才趁机逃了出去。 她紧紧抱着咳血不止的长安,眼眶微微发热,跟在身后的风花雪月,彩莲等人都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轻轻拍着长安的后背,她嘴上喃喃着,“长安再坚持一下,等一下就好,等一下就好。” 都已经撑着过六年了,长安一定能撑住的,再等等,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她为长安针灸。 然而…… 危险重重便是十五等人引开了一部分人后面,还是有人补了上来,恰好看到了几人离去的身影,便带着人紧跟着追了上来。 那几人的速度很快,人也越来越多,即便步惊澜除掉了前面几个,后面还是又出现了人,他们只能不断的逃,若是晚了一会儿,他们不仅打不掉,还会被包围起来。 危险后总有机遇。 刚刚跑路一处巷子,一群骑着马,威风凛凛的将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步惊澜 眯起了眼,冷静地取出腰间的剑。 可当在巷子里为首的人骑着马出来之后,他略有些愕然。 为首之人,一袭铠甲之装,威风凛凛而又傲慢高上,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步惊澜,眼神也格外的复杂,但那目光在转向步惊澜身后的认识眼瞳,瞬间紧缩身子,也不由得激动地颤抖了起来。 沈凤析因为看到白落幽而激动颤抖,他的副将,却因为看到步惊澜而激动。 “将军,果真是王爷!王爷他还活着!” 那副将直接跳下马,激动地想要上前跪迎步惊澜。 可却在前一刻,被人阻拦了下来。 “诉达!” “注意身份。” 被同伴训斥之后,副将才想起如今自己的身份再也不是步惊澜的手下,他此行此举不仅仅会让他的同伴感到不满,也许还会让沈凤析对他失望。 可他……这是因为看到自己尊敬的人而无法控制罢了。 “……是。” 不甘应下,凝视着步惊澜的身影,诉达始终不肯上马。 沈凤析渐渐回过神,却始终不舍得将目光从白落幽身上转开,知道看到了,那在身后已经追来了的皇宫侍卫。 皱了皱眉头,他冷声下令,吩咐自己的手下。 “拦住他们。” 第322章 会一直等着她 唰地一下,他的手下纷纷出手,不过片刻,那群侍卫们就倒了一地,死的死,逃的逃。 沈凤析下马,径直走到步惊澜的面前,目光却始终在白落幽身上徘徊。 “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微颤。 步惊澜发觉他的异样,有些疑惑,他为何要用如此目光看着白落幽? 难道,他失忆的那一段时间里,沈凤析和白落幽有过什么渊源? 心中不快,他收起剑,护在白落幽身前,拉着她要走。 “走。” 沈凤析却前来阻拦,不让他离开。 “步惊澜,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他急急地说道,言语焦急,眼神始终在白落幽身上,不舍离开。 白落幽发觉到了,皱了皱眉头。 但她现在没有心思和沈凤析寒暄重逢,她只想着赶紧有个安全的地方,替长安针灸暂且压制毒性。 “你死了,本王都还会活着。”步惊澜挡在白落幽面前,冷笑着说。 沈凤析脸色略有些阴沉,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对着她们说道。 “你们要去哪?我可以送你们。” “不用了。”这一次是白落幽拒绝,她反扣住步惊澜的手,与沈凤析擦肩而过,“抱歉,我们有急事,今日之事之后会谢过你。” 说 罢,便带着自己的人急急离开。 沈凤析不甘,他想要追去。 “幽儿妹妹!” 好不容易才能见她一面,六年了,他以为她已经真的死了。 如今他的幽儿妹妹还活着! 他刚踏出两步,那原本阻拦着副将的将军又急忙来拦住了他。 “将军!” “将军不能再追了,否则让上面生疑,将军的日子日后会更难过。” 若是再多追上被人发现了,将军在朝中的日子只不过还是更难过了。 沈凤析知道他只能不甘的停下,望着她们远去,目光渐渐黯淡。 嘴上,只喃喃着,“会等着你的,一定等着。” 寻了一处马车上去之后,白落幽赶忙给长安针灸解毒。 可是毒性蔓延的太快,不得已…… 在长安的手心划下一道长长的伤口,低下头去便吮吸着血。 将那蔓延的最快的毒吸走之后,她猛地咳嗽起来。 彩莲连忙递来一杯水,“小姐,水!水!” “咳咳。” 喝下水后,她连忙抱着长安,发现长安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了没事了。” 她拍着长安的后背,眼中满满都是庆幸。 长安还活着,就好。 马车离开京城,彻底摆脱追兵后,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停下。 此去路程颠簸,彩莲实在是不合适跟随,还有其他的人跟着多了也只是累赘。 于是便将他们在路边放下,白落幽将自己之前住着的镇子的地址递给他们,并且嘱咐着,“这里是地址,你们万般小心,万万不能被查到行踪出了事,可知?” “是。”彩莲握着她的手,眼眶含泪,“小姐一定要回来,奴婢会一直等着小姐的。” 目送的白落幽上了马车后,彩莲靠着黄泉的肩膀哭了起来。 而在马车上,她抱着长安无力的靠在步惊澜的怀里。 他略有些担心的摸了摸她的发,“白落幽?” “借我靠靠,难受。”白落幽的声音稍显哽咽。 她真是怕极了,怕极了长安会出事。 “没事了。”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想来心疼万分。 偏在此时,那晕倒的人儿醒了过来,长安撑着身体一点点的,爬到了他亲爹的身边,靠在亲爹的膝盖上,嬉皮笑脸的说:“我也靠靠。” 便是如此,也没了从前的调皮,反而虚弱不少,声音也渐渐无力。 靠上去的时候,看着娘亲红红的眼眶,长安抱怨起来,“爹的膝盖真硬,没有娘的膝盖软。” 话音刚出,就见他爹抬起了手,他连忙 下意识挡住额头。 “不要打,会变傻的。” 然而,他爹只是摸了摸他的发。 …… 半月之后。 热热闹闹的小镇子上,恰好一处阁楼下就有卖包子的。 一对母子正趴在窗户往下俯视,看着那楼下叫卖的包子,直吞口水。 “娘,那个肉包子看起来好香。” “那是菜包。” “娘你怎么闻得出来的。” “饿了,什么都闻得出来。” 白落幽抹了抹嘴边的口水,比起半月前,她消瘦了不少。 长安笑了起来,突然又咳嗽了两声。 身为亲娘拍了拍他的后背之后,就不由得有些不满,“话说你爹怎么还不回来?死哪去了?这是?” 长安也鼓着腮帮子,“就是,不要爹了,咱们自己去买吃的。” 说着,从床榻上爬到白落幽身边,晃了晃她的手。 随即…… 就得到了他亲娘一个鄙夷的眼神。 “嗤。” “就你,你个小残废?” 白落幽的目光,落在长安那丝毫没有知觉的小腿上。 长安嘟着嘴,同样锤了锤自己亲娘的腿。 “那娘就是大残废。” “那你爹呢?” “爹他……” 大.大残废四个字刚在嘴边。 在注意到门口的身影时,他立马就识趣地闭上了嘴 ,改了话语。 “是天仙,是天上的老天爷。” “切。” 白落幽笑他。 她也听到了门口的声音,知道步惊澜是回来了,本想要逗一逗这小子,没想到长安根本不上当。 “小机灵鬼。” 步惊澜关门入屋,看着母子二人,眉眼温柔无比。 他手里拿着几个药包。 当白落幽划着轮椅到他身边时,他将那药包递了过去。 “对的。” 白落幽点下头来说道。 药对了。 刚说完肚子就咕噜咕噜叫。 步惊澜淡然地,将几个随手带上的油纸包给了她。 “我去做饭熬药,你们先将就着些。” 打开一闻,居然还是烧鸡。 母子二人同时亮起了双眼,二人都馋坏了。 长安要伸手去抢,奈何他在床边离得太远了。 “我要!” “不给。”白落幽故意逗他,笑嘻嘻的。 “啊!爹!娘他欺负我!”最后,还是给长安吃了一大半去。 二人吃了烧鸡,填饱了肚子,就连晚上步惊澜做的一桌子的好菜都不怎么吃的进去了。 索性,他也不太想吃东西,便放下了筷子,与白落幽谈起了今日之事。 “我查到了云潇潇的下落,长安不会有事的。” 白落幽手上动作僵了僵,眼眶微热。 第323章 云潇潇的血不管用 终于。 长安有救了。 因为她的诊断失误,那一朵佛罗花,并没有能解掉长安体内太多毒性,反而强行令毒发作起来。 也就导致了长安变成了他爹从前的模样。 双腿堆积满了毒素,如今腿上连动也动不得。 长安很是激动,“那爹,我的腿是不是也能好了?” 步惊澜点头,“当然。” 激动过后便是欣喜,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看向白落幽。 “那娘的呢?” 听了这话,白落幽顿感好笑又叫心软,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又不是因为中毒才坡了脚的,喝个血还能上天不成?” “哦。” 长安失望的垂下了眼睛。 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瞳孔定视在白落幽身上,再一转,落到那双腿之上,步惊澜微微蹙眉,神情略显复杂,其中还夹杂着微不可察的心疼。 她原先的腿虽然有些坡,但还不至于做到轮椅的程度,自从亲自给长安试药吸毒后,腿上也渐渐的难以走动,这才坐到了轮椅上。 也许,那云潇潇的血当真有用也不一定。 翌日。 步惊澜就带着妻儿前去找云潇潇,不过这去的地方却着实让人辣眼睛。 随着那娇娇软软的调笑声,就站在不远处的妻儿,同时将目 光转到了他的身上。 白落幽怀里的长安,还揉了揉自己的脸,一脸羞涩,“爹,我还小,你怎么能把如此年幼的我带到这种地方来?” 话虽如此,这小东西还是不由自主的将脑袋往青楼的方向望去。 敲了敲他的脑袋,白落幽将他的脸给掰了回来,“你能把你脑袋缩回来再说这话吗?” “……” 长安眨了眨眼,轻哼了一声。 瞧着那熙熙攘攘又格外吸眼的门口,她问步惊澜,“这云潇潇爱逛青楼?” 见他点头之后不由撇唇,“啧,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还说什么,要在这里等着荣娇嫣,这还不是日日逛青楼,早将她忘之身外。 刚说完就感觉到步惊澜斜来的不满的眼神,白落幽好笑地补了一句,“你除外。” “在这等我。” 对妻儿二人落下一句话,步惊澜头也不回地往青楼而去。 蜷缩在白落幽怀里的长安又调皮了起来,他故作大人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完了,爹是个花心鬼,当着娘的面都敢逛……啊!” 当然,白落幽不会给他调拨离间和调皮的机会。 远远的,她看到步惊澜刚走到青楼门口,既被一群相貌身材极好的青楼美人给包围了起来,但她们 和对待普通客人不同,不敢轻易靠近,只能离得稍远些仰望着。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便给了那其中一个青楼女子一些银子,随后又回来了。 想来是他的相貌太过于出众,以至于他走来的时候,一群青楼女子仍旧魂不归舍远远仰望,不舍得转开目光。 他一回到身边,白落幽忍不住问,“你干什么去了?和那姑娘说了什么?” 他推着她的轮椅将她转了个方向,又神神秘秘的说。 “很快你便知道了。” 她心中疑惑,只见他将她带到了一处巷子,不过片刻,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急切的嚷嚷声。 “嫣儿!嫣儿是你吗?!” 声音陌生,但那清朗的声线却带着一抹焦急。 这…… 就是云潇潇吗? 传闻云潇潇已经四十有五,这声音听着可不像是中年大叔的模样。 白落幽是越发好奇他长得什么模样了,步惊澜将她放在巷子之中,却不将她的轮椅转过来,而是慢腾腾的走了出去。 随后,她听到了身后传来步惊澜淡然的声音。 “她在里边等你。” 云潇潇的声音越靠越近,“嫣儿!我就知道你会来找……唔。” ? 步惊澜干什么了? 白落幽好奇的心头都痒痒了起来。 等他将她转过身,白落幽方才看到,步惊澜竟把云潇潇给敲晕了,仍置在角落里。 而漆黑的巷子之中,仍旧能够隐约看到云潇潇的脸,那是一场清朗干净的面容,瞧着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并不像是四十多岁的模样。 这…… 难道是她信息有误? 步惊澜拿出帕子略有些嫌弃的拿起云潇潇的手,往上面擦了擦,然后默默的取出了刀子,直接就取了一大瓶子的,递给了白落幽。 好家伙,干脆利落啊。 心口跳得极快,白落幽目光波动,无法言说自己此刻的心情。 将装着血的瓶子放到鼻息间嗅了嗅,脸上的兴奋却又渐渐消失了,她手上动作加快了些,抹了一把血便入了口,也就在入口的那一瞬间,眼中的光泽已经彻底消失了。 步惊澜皱眉一问,“怎么?难道是这血有问题?” 白落幽的脸却渐渐苍白,最后无力垂落。 被她拿在手中的瓶子也落在了地上,砸得四分裂,连带着血液飞溅四方。 “这血没用。” 并不能解毒,这不过是普通的血,云潇潇的血也不能解毒。 为什么?! 为什么她查到的消息不是这样子的,为何江湖中都在传闻,云潇潇的血能够解毒 ,而如今…… 这些日子来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吗? 长安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她是她害了长安…… 步惊澜脸色渐变,看着妻儿,那向来平静的脸上,也不由浮现了焦虑之色。 忽然,白落幽抓住他的袖子,微微仰着的双眼中透露着一丝恳求,“你确定他当真是云潇潇?” 是不是他弄错了人? 步惊澜的手微微颤了颤,并没有弄错,因为此人确实认得荣娇嫣。 但…… 俯视着云潇潇许久,他拎起了云潇潇的领口,还要将其弄醒。 “醒醒。” “啪啪!” 可不知是不是他下手时太狠,任凭他怎么打脸怎么掐人中都醒不过来,可他坚持依旧想要把云潇潇弄醒,想要亲口问一问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云潇潇。 白落幽紧紧抱着长安,她能感觉到来自长安的无措和伤心。 他还没把云潇潇给弄醒,门外传来了男子叫声。 “师兄?师兄?云师兄?你跑哪去了?” 看来是来找云潇潇的。 声音越靠越近,想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了。 白落幽和步惊澜对视一眼,“我们先走。” 略微嫌弃的用地上的黑布将云潇潇裹了起来,他将人扛起,扛在肩头上并推着白落幽的轮椅离开。 第324章 绝望后又生希望 不过好巧不巧,这才刚刚走出巷子就撞上了来找云潇潇的人。 那几人身穿白色的衣裳,看起来倒像是一身制服。 原本正面的时候既然不曾发觉,知道白落幽走远了些,他们才回头,奇怪的凝望着步惊澜的肩膀。 “等等!” 有人叫停了她们,大跨步而来拦在她们面前询问着。 “敢问几位,可曾见过一个穿着月牙白长袍,模样尚可的男子路过此地?” 嘴上在问,这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步惊澜肩膀上的东西。 “没见过,让开。” 步惊澜面无表情,语气冷漠,丝毫没有一丝心虚的感觉。 那几人见之,略微有些失望,只能将人给放走了,不过却有个人频繁的看着他们背影,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来,又指着步惊澜,大声嚷嚷起来,“不对,就是他,就是他方才让那姑娘把师兄叫出去的。” “站住!” 几人追了上来。 …… 半个时辰之后。 在明亮又封闭的厢房之内,一盆冷水浇在了,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云潇潇的身上。 “哗啦。” 瞬间,他便惊醒了过来。 他浑身上下湿哒哒的,看起来狼狈不已,睁开眼时还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男 子扔掉了手中的水桶,疑惑着人怎么拿水来浇自己,但随即后之后觉得反应了过来。 “你们……是谁?” 白落幽滑着轮椅到他面前,紧紧的盯着他,紧张地问,“你叫什么?” “你们想干什么?” 这人怎么,问三答四的。 为了让问题进行得更顺利,步惊澜一把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云潇潇瞬间就不敢动了。 白落幽再问的时候,他才颤着声音回答,“云……云潇潇。” 而也是这个答案,让这一家三口眼中仅剩的亮光渐渐死灰。 怎么办? 是她害了长安。 抱着长安的手越发的收紧,白落幽痛苦不堪,步惊澜实在不忍上前抱住了她,他却无法出言安慰,因他此时的心情也不大好。 虽然和长安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他……莫名的见不得白落幽伤心。 在她们伤心之时,云潇潇仿若想到了什么,突然激动不止。 “嫣儿呢?你把嫣儿藏到哪里去了?”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他确实也是荣娇嫣口中,拥有着一身能解百毒毒血之人,江湖上也是如此传闻,可为何他的血解不了毒? 沙哑的喉咙微张,白落幽艰涩问道:“为何天下都传闻你的 血能解毒?” 这等谣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若是……若是叫她知道了,她定叫那人付出代价。 而她就不该将这心思放在云潇潇的身上,她若是一心追查佛罗花……也许…… 白落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云潇潇却一改方才刀架脖子的害怕,也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而是像是疯了一样挣扎起来。 “你们要是敢对嫣儿做什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步惊澜实在是嫌他吵闹,沉下了脸来。 本想要将他打晕……蓦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走向了不远处的屏风后。 只见他不知做了什么屏风后,出现了一道戴着各种头饰的女子身影,只是身影不够纤细。 步惊澜走了出来,指着屏风,“看见了吗?你想要的人就在后面,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问题,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云潇潇便激动得不得了,嘴上哀求这样嚷着,“你们说!你们说!你们想问什么通通说来,我知道的必然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这急迫的模样,令步惊澜都愣了愣。 见他没有开口询问,云潇潇急得恨不得从椅子上给窜起来,掰开他的嘴。 “快说啊!” 差点给 他们整不会了。 步惊澜回过神,冷漠开口,“你的血……” 云潇潇又一次抢答了,“那不是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听来的传闻,但我的血不能解毒,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取了我的血去试试。” 他十分急切的说着,说着说着,感受到自己手臂上被刀伤划破的疼痛感,就意识到自己的血已经被取走。 “哦,你们已经试了,那想必是知道了,我的血是没用的吧,所以你们就是将我抓来吸光我身上的血也没用的,我劝你们最好还是不要……” “闭嘴。” 步惊澜嫌他吵闹。 他目光沉了下去,一时间竟然连自己也不确定起来。 他也有派人去查过云潇潇的,甚至于还抓到了几个曾经得到过云潇潇救治的人,他们都是身重剧毒,是云潇潇出手相救,给了他们一瓶血,这才叫他们解了毒,活了下去。 可是为何? 屏风后那身影仿佛刚刚清醒,猛烈挣扎起来。 “唔唔!” 嘴里像是被堵出了什么东西,她发不出声音,只能挣扎不断。 这挣扎剧烈的背影,直叫云潇潇心疼不已。 “嫣儿!嫣儿你没事吧?嫣儿你冷静点,我很快 就来救你。” 白落幽目光黯淡,心中已经没了希望。 长安体内的毒越来越重,只怕撑不过十天了,但便是如此,她还想要拼一拼。 去找夏侯礼,也许还能从他手中抢到另一朵佛罗花。 “我们走吧,去宁国。”她声音沙哑微颤,带着一丝绝望。 步惊澜抿了抿红唇,他叹了口气,“好,先将她们解决了。” 他向着屏风后走去,袖中滑出了一把匕首。 本意是想要借着匕首头柄将人给敲晕了,云潇潇却误会了,突然间惊恐挣扎,大声叫喊起来,“等等!等等!虽然我的血不能解毒,但是我师父的可以!” 一时间步惊澜脚步停顿,就连白落幽也不可思议的抬起了眼眸。 “你说什么?” 二人齐齐回头,那已经死灰的眼瞳中,再度升起希望。 这心情,就如同过山车般起起伏伏。 云潇潇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急切得不得了,就生怕自己说的不清楚,步惊澜便对他的心上人给下了手。 蓦然间,屏风后的人似乎吐出了什么东西,大声的嚷嚷起来。 “师兄,你这个蠢货!” 清朗的男声一响起,瞬间叫云潇潇惊呆了。 这,他的心上人变性了? 第325章 药丸 野草丛生的树林中,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在前头走,着二人的手被捆绑在身后,只有脚上能动。 当然,嘴上也能动。 “师兄,你这个蠢货!” “行了行了,别骂了!我知道错了。” 云潇潇低下的头,满是羞辱和委屈。 他哪里知道身后这两个人如此过分,竟然让他师弟男扮女装,故意骗他,他一时心急又加上多年不曾见过嫣儿,这一时间就着了道。 步惊澜牵着二人的绳子,一手搂着妻,一手搂着儿,远远看去,他甚是忙碌却不曾觉得笨重,步伐很是轻慢。 长安搂着亲爹的脖子,亮晶晶的眼神不断在前面两个人的身上徘徊,听着他们的辱骂之言,扭过头来,语气惊喜。 “娘,他们骂得好有趣。” 步惊澜皱了皱眉,教训了他一声,“坏的不许学。” 殊不知,他亲儿子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了转,突然嘿嘿一笑。 “好!” 答应是答应下来了,不过做不做得到就不一定了。 白落幽显然比他更了解长安,悠哉悠哉的开口,“没用的,你儿子已经谨记在脑子里了。” “?” 步惊澜挑了挑眉头,不过就骂了两三句,他还不相信,长安当真谨记下来 了。 前头野草丛丛,大树满生,路阻艰难,走在最前头的师兄师弟,走得甚是艰难,一路过来狼狈不堪,头上身上都沾满了杂草枯叶。 在半个时辰之后,有人总算摆脱了如此狼狈之境,抵达了一处幽幽碧水边。 二人脚步停下,长相较为精致的少年,撇了撇嘴角,指着碧水尽头处的一处黑洞,不情不愿的开口,“就在里面。” 居然在水洞之中。 几人坐下休息片刻,步惊澜也将二人松开,他并不担心二人能逃开他的视线。 不过刚刚松开,身为师弟的少年甩了甩手脚便要向一处慢悠悠走去,不像是逃走,像是去寻找什么东西。 步惊澜不成阻拦,只是淡淡地询问道,“去哪?” 他头也不回的说道:“没船怎么进去?” 只是还没有走远,便被步惊澜给拦住了,再被捆绑起来之前,少年连忙指着自家那傻乎乎的师兄说。 “你们若不信我,我……” “就把这蠢货留下来给你们做人质。” 云潇潇双眼瞬间瞪大,委屈而又不可思议的看着师弟。 “师弟!” 眼眶微微一红,看起来比女子还要娇柔,“你不爱我了。” “呵。” 他的师弟冷笑了一声 。 这番撒娇惹的白落幽等人身体发麻,第一次体验到了被人恶心到想吐的感觉。 步惊澜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着要不要放行,鹿东宁脸色骤然一变,用手捂着胸口,满眼的不可置信。 抱着长安坐在大树下玩闹的白落幽,再次是抬起了头,慢慢悠悠的说道:“你想必也已经发现,你被下了毒吧,解药在我身上,你若是逃走了,不过一时三刻……必然会暴毙而亡。” 鹿东宁恶狠狠回头,阴冷的瞪死了白落幽许久,终究是咬了咬牙,冷哼了一声。 想他在医毒方面如此精湛,没想到还栽了跟头,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步惊澜放了行,鹿东宁气恼地踏着重步离开了。 本以为他很快就回来,可就在树下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他尚且还没有回来,白落幽便明白他人已经逃了。 或者是走远了,在哪处毒性发作,暴毙了吧。 云潇潇频繁的看着树林的方向,眉头紧紧皱的眼中满满都是不安。 看着步惊澜亲自做了竹筏,放在了水面上,白落幽又将目光转到了云潇潇的脸上,意味深长道说道 “你药丸了。” 云潇潇的脸煞白煞白的。 正觉害怕,余光瞥见 一道阴影将他覆盖,挡住了他面前的光,身子颤了颤看着步惊澜拍起了匕首,立马急切的开口。 “等等,在死之前,我想问一下……” 他的眼神转到白落幽的方向,委屈的同时又带着一丝伤心。 见他误会了,白落幽也没有解释,挑了挑眉头,看他想要做什么。 “问什么?” 他抽着鼻子问道:“你认识嫣儿是吗?她现在……现在过得怎么样?可还好?” 死到临头了还想女人,真是个奇葩。 回想起荣娇嫣本人的聪慧明理,在看着眼前,差点就要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水的男人,她严重怀疑荣娇嫣看不上这样的男人。 在他眼巴巴的注视下,她淡淡的回了两个字。 “很好。” 步惊澜往前走了一步,云潇潇惊恐嚷嚷起来。 “等等!等等!” 废话还挺多。 挑了挑眉梢,白落幽轻笑问道:“还想留下什么遗言?” 只见眼前人,抬手抹着眼泪抽着鼻子,哭的那叫一个委屈巴巴,“你若认识嫣儿,你日后见到嫣儿,你替我给她带一句话。” “就说我此生不悔,下辈子……下辈子若还有机会,她若愿意,我们再做夫妻,呜哇!” 说着说着竟然还大声 哭了起来。 这…… 这刺耳的哭嚎声,惹的一家人甚是头疼,白落幽稍稍捂了捂耳朵。 长安捂着耳朵的同时,还嫌弃般说道,“娘,能不能把他的嘴缝起来?他这样子比爹变傻的时候还傻。” 话音刚出,就得到了来自他亲娘不赞同的眼神。 “小小年纪,不要这么恶毒。” 也不知跟谁学的,动不动就封嘴。 长安嘟着唇闭嘴,因为你听着他亲娘一口一个缝了别人的嘴,他早早就学会了。 步惊澜轻笑,也跟着加入吓唬云潇潇的行列,“那就毒哑他的喉咙。” “……” 云潇潇吓得眼皮子翻了翻,整个人往后仰看起来就像是要晕倒的模样。 白落幽感到好笑,正想要让父子俩别再吓他了,等会儿还靠着他带路,从这水洞之中进去。 步惊澜也不想把他给吓晕了,见他快要承受不住了,也便没有说下去,只是拿着刀想要去将绑着他双腿的绳子给解开。 偏偏就在此时水洞之内,传来了一声带着怒气的声音。 “住手!” 声音浑厚深沉,听着便知是上了年纪也会有些功夫的人。 众人顺声望去,云潇潇一听声音立马精神过来,双眼含泪如同见到了救兵一般。 第326章 打不过 来人也确实是救兵,是他那位师父。 “几位好大的胆子,胆敢在我山门处,动我云霄之徒?” 只听一声含着怒火的威严之言,一个身形高挑身穿着一身白衣,仙气飘飘,嘴上白胡飘动,如同那天上的太上老君般的老人,负手而立,站在竹船之上,飘出了水洞。 而在这老人身后的,俨然是方才逃走的鹿东宁。 见到这老人的时候,云潇潇很兴奋,兴奋的连连挣扎起来,要不是腿上被绑了起来,都恨不得往前冲去。 “师父救命啊!”嘴上还嚷嚷着。 见到自己的大徒弟如此狼狈之状,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生气。 “丢人现眼的东西。”他忍不住低骂一声。 想他一身本领,怎就教出了一个绣花枕头来,居然连那一对柔弱的夫妻都打不过。 云潇潇感到委屈,同时也格外兴奋,明明还没有得救,他却先以为自己得救了。 云潇潇兴奋,白落幽也很兴奋。 总算是见到了他师父,只要能够拿到他的血…… 光是想想白落幽就忍不住兴奋的颤抖,乃至于直接拔剑,将云潇潇拉了过来,抵到了他的脖颈处。 “给我们一点血,我就放过他。” 她幽幽威胁着云潇潇的 师父,开门见山,毫不累赘。 云潇潇的师傅愣了愣,随后大怒。 “谁说出去的?” 鹿东宁凑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他师父狠狠地瞪向了云潇潇。 “孽徒。” 骂了一声后,他丝毫不受白落幽的威胁,依旧是那冷言冷语,甚至还敢威胁她们。 “放人,否则别怪老夫要你们血洒当场。” 好家伙,她直接好家伙。 这么倔,这样换做一般人早就取下了云潇潇的脑袋。 “好大的口气。”长安忍不住哼哼,举起了肉呼呼的小拳头,冲着他亲爹嚷嚷着,“爹!给他点颜色看看,上去揍他!狠狠揍他!” 如此说着,还挥起了拳头,往前锤了锤,要不是他腿动不了,恐怕都要亲自冲上去,狠狠的给上那白发老人几个拳头。 白落幽嘴角抽了抽,长安如今身体不好,不能过分激动,边按住了他的手,给了他一个爆栗,“闭嘴,不然你爹先给你点颜色看看。” 听她凶巴巴的语气,长安嘟起了嘴,略微有些不高兴。 虽然不高兴,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她的怀里蜷缩着,嘴上哼哼唧唧。 云潇潇砸着泪雾蒙蒙的眼,同样委屈巴巴的求救,“师父救命!” 这人看起来有些本事,动 起手来也确实有些本事。 云潇潇一开口求救,他一挥洁白袖子,猛地向前冲来,速度快的出去,乃至于到了肉眼不可视的状态。 他虽然快攻势也猛,但却有人比他更猛更快。 他还会冲到跟前来,突然就被挡下了,只是稍稍两招,他猛地后退了两步,差些掉到了碧水河边。 “唔。” 鹿东宁扶住了自家师傅,亲眼看着师傅突然吐出口血,刺眼的红,将白胡子染红。 云潇潇的师父也颇有些惊讶,惊讶过后便是警惕,直勾勾地盯着拦在白落幽面前的步惊澜。 “有点本事。” 不是有点本事,而是本事超绝。 他绝对打不过。 云潇潇的师傅深知眼前人虽然年轻,却有一身的本事是自己打不过的,便犹豫了起来,要不要去救自己的徒儿。 不过嘛…… 鹿东宁扯了扯自家师父的袖子,凑到其耳边,并且细细索索做了一系列的动作。 很快,他的师父便又恢复了战斗力,衣服迫不及待要向前与步惊澜比试的架势。 散发着绿草清香的空气中,突然飘来了一股甜香味道,这股味道轻易便被白落幽捕捉。 她勾了勾唇,在步惊澜动手之前,将他拉到她跟前。 “等等。” 他 挑着眉头,凤眸含着疑惑。 “怎么?觉得本王打不过?” “那倒不是。” 她摇着头,蓦然出手扯住了他的衣领,迫使他弯下了腰,将他拉到她面前。 纤细白皙的指缓缓上移,温润冰凉一物置入他口中。 步惊澜怔了怔,面颊边不可自抑地染上两抹晕红,但他很快发觉,嘴里入口即化的东西。 “这是?” “解药。” 松开了他,白落幽悠哉的抱着长安盘腿在大树下看戏。 不过一瞬间,二人又再度打了起来,但也只是眨眼之间,二人再度分开。 分开之时,胜负已定。 胜者,自然是步惊澜。 云潇潇的师傅摔倒在地,这次吐出的不仅是一口血,连着一条手臂都废了。 看着他吐出的血,白落幽那叫一个心疼。 这血可是长安的命啊,这老头子也怪,明明只是几滴血的事情也不肯,除非要打一打。 “师父!” 鹿东宁惊慌搀扶自家师傅,这一把脉便发觉异样,怒火中烧地瞪着白落幽。 “你竟然用毒,真是卑鄙无耻!”他开口便骂道。 白落幽不气反笑,嘲讽话语脱口而出,“我第一次见到贼喊抓贼的,你既能用,我为何不能,况且是你技不如人,论用毒,你 可比不过我。” 真当她闻不出他方才给他师傅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也得亏了她这鼻子,不然这输了的人可就是步惊澜了,也不得不说,鹿东宁实在是狠毒,用的毒还是极其恶毒,能毁人一身本事的。 步惊澜若是中了招,这一身的好功夫就没了,并且还因此痛苦连连。 “你!” 被揭穿后,鹿东宁恼羞成怒,还欲咒骂,却被自家师傅阻拦。 在鹿东宁的搀扶下,他站了起来,看上那可怜巴巴的徒儿。 “只是几滴血的事情,何必如此抵触,我们也无恶意,只要你给我们几滴血,我就将人给放了。” 白落幽道,语气平和,却又隐约带着威胁之感。 云潇潇的师傅深吸了口气,长长一叹。 “这徒儿……” 答应了? “不要也罢。” ? 白落幽等人顿时愣住,没想到这老东西这么刚,自己养大的徒弟的命都比不上几滴血。 云潇潇也显然不可置信,他面上显露出的伤心,变得真真切切。 看着鹿东宁要搀扶师父离开,他忍不住叫喊起来。 “师父!你当真不要徒儿了吗?” 他低吼着挣扎着想要往前跳起,白落幽伸手将他拦住,却无意中被他碰掉了藏在袖中之物。 第327章 云青的香囊 袖中的香囊掉下的那一刻,散发出了淡淡的香味,这点香味并没有能引起白落幽的注意,她的心思全在那白发老头身上。 反而是云潇潇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猛地捡起了地上的香囊,转头看向白落幽。 “你——” 白落幽丝毫不理会他,而是对步惊澜说道。 “动手吧。” 想走?那也得先经过了步惊澜的同意才是,这血她便是说什么也要拿到。 步惊澜正要动手的时候,云潇潇突然举起了香囊,大声的喊叫了起来。 “师父!她拿有你给云青的香囊!” 快要进入水洞的师徒身形僵了僵,猛然回头,脸上带着一抹诧异。 白发老头的眼中也满是错愕,特别是转头看到了云潇潇手中的那一个香囊之后。 而在此时,步惊澜却丝毫不理会,他们依旧迈着大步向着二人走去那架势,仿佛是想要对她们动手,鹿东宁警惕地拦在了自家师父的面前,神色紧张而又慌张。 “你想干什么?” 他师父却一把推开了他,只好没有理会,步惊澜踏着急迫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着白落幽走去,在白落幽疑惑的视线下去取云潇潇手中的香囊。 “把香囊给老夫一看。” 接过那香 囊前前后后看了一眼之后,白发老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香囊难道有什么奇异之处? 白落幽一脸疑惑,步惊澜也并没有动手,白发老头突然沉着脸对她们说道。 “进来吧。” 白落幽没有动弹,看着白发老头,转身之时淡淡开口,“我们只要一点血,给了我们就走。” 不知道他们耍的什么把戏,但她不会跟他们进去的,难保他在里面设了埋伏,到时候把她们一家三口都给害了。 却不曾想,白发老头猛然回头,凶恶的望着她,语气也带着一丝狠厉,“这点血,可是要老夫拿半生功力来赔!咳咳!” 说的太过凶恶以至于咳嗽不断。 他的徒弟连连拍着他的后背,对此略微担忧。 稍稍犹豫了一会儿,捏紧了手中的毒药,许是相信自己手中的毒,也就答应了,步惊澜便抱着她们母子二人,跟着他们进去了。 鹿东宁和他的师父在一张小船上率先进去,步惊澜拎着云潇潇的后衣领,就跟拎着小鸡似的,随手就扔到了竹筏上面进去了。 小船晃晃悠悠进去,原本明亮的视野渐渐变得阴暗,白落幽拿着火折子点亮了起来,突然发现,云潇潇不知何时凑到了她的身旁 ,好奇问她。 “你如何认得云青?” 说来她也奇怪。 捏了捏手中的香囊,她尚且不理解,为何那白衣老头见到这香囊的时候会是那般的惊讶。 “一位好友,这香囊确实是他给她的。”她随口解释着说道。 “哦。” 云潇潇一看就是个闲不住的人,静静坐了一会儿之后又忍不住开口。 他转头看向步惊澜,许是想起步惊澜方才的那一身手段,便忍不住问,“你师从何处?” 步惊澜自然不搭理他。 他却一开口就是…… “哑巴?” “啊!” 只听到一声惨叫声和随之响起的落水声,云潇潇不知何故掉入了水中,手上扒拉着竹筏,差些没有沉入湖底。 就在船旁边的长安笑的咯吱咯吱,还颇为骄傲的说道。 “你才哑巴,我爹怼人可厉害了。” “啊!” 说完他后脑勺就在遭了一锤。 “闭嘴。” 步惊澜淡淡斜了他一眼,将随手捡起的鹅卵石收了起来。 长安嘟着嘴,有些气呼呼的,“哼,我这是为你说好话,你,你……” 一路无话,便是在路上静悄悄的,白落幽疼就紧张,直到冲破了水洞,进入到了一处如同桃花源境之地。 确实如同梦境中般的 地方,进右边看到了一处如同农村般的地方,路两旁种满了花花草草,美若仙境一般。 上面还有许许多多的蝴蝶在飞舞着,看起来十分好看。 这一进去之后便飞来了一只老鹰,老鹰停在了鹿东宁的肩膀之上,双爪之间似乎绑着一个纸条。鹿东宁取下了纸条,稍稍看了一眼,不爽地瞪了白落幽,一眼便将这纸条递给了白发老头。 “师父,信。” 白发老头看了那纸条上许久,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这惹的白落幽好奇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莫非是与她相关,若是与她无关的话,鹿东宁想来也不会瞪她那一眼。 刚刚进入了那许许多多住宅之地,突然从角落涌现了无数的孩子。 “师父师父!” 只听着一声声奶声奶气的稚嫩呼唤声,数不清的孩子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将白发老头直接包围了起来。 “糖糖!” 有的还举着手中的糖果。 白发老头那严肃的嘴脸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他还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乖。” 有的孩子注意到了白发老头嘴边的血迹,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师父怎么受伤了?疼不疼呀?” “没事。” 看着这一幕白落幽 略微有些奇怪,她往四面八方看了看,看着那高挂在房梁上面的衣上还有许许多多孩童的玩具,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她随口询问着身旁的云潇潇,“这么多孩子,都是你师父收养的?” “恩。” 他点了点头,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师父没银子。” “那……” 那没银子是怎么把这些孩子养大的,数一数怎么也有几十个孩子。 都是他一一养大的吗? 由此看来,他是个心善之人。 她话还没说完,鹿东宁就打断了她的话,直言说道。 “但有人给银子给师父。” “那……” 这么多个孩子养着必然很费银子,也不知是哪个冤大头? “就是云青。” “……” 白落幽瞬间了然过来。 云青…… 这也怪不得,那白发老头在看到她手上的东西,是那般的惊讶。 原来云清和他们关系非浅,还是她们的金主,云清既然将这香囊交给她,那就代表着…… “所以你放心吧,你要的血,师父会给你的。”云潇潇微微垂下了眸子,双手置于身侧,也不知是何故,眉眼之间竟然带着一丝难过之意。 只是要了一点点血,不至于这般吧? 白落幽尚且不能理解。 第328章 一滴血会要了他的命 那群孩子们隐约注意到了白落幽的身影,这一家三口个个都长得顶是好看,自然是极为惹眼的。 有的小孩指了过来。 “师父,她们是谁?” 便是如此,这些小孩子们在看到外人时的眼神,满是警惕和害怕。 “是来要血的吗?” 有的悄悄问道。 白发老头叹着口气,点了点头。 “嗯。” 也不知是何故,就在白发老头点头的那一刻,这群孩子们纷纷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有的竟然捡起了地上的石头,向着她们砸过来。 “你们出去!” “不许进来!这里不欢迎你们!” 当然…… 步惊澜还在呢,有步惊澜护着他们,自然不能伤得了她们半分。 果然就在那石头快要砸过来的时候,他只稍稍动用了内力,那石头又给扔了回去,并且砸在了那孩子的手腕上,孩子直接摔倒在地嚎啕大哭。 “啊!” 鹿东宁见之脸色大变,连忙过去搀扶。 “你!” 他扶起了孩子,安抚着,并且怒瞪着步惊澜。 “他还是个孩子?!” 步惊澜冷冷一笑将白落幽抱紧了三分,“我的人,也是孩子。” “无耻!” 这到底是谁无耻?难道让她们白白遭那孩子扔了石头? 长安心中感到不爽,搂着步惊澜的脖子便嘀嘀咕咕着说。 “爹,你下手轻了。” “下次会重点。”他淡淡地点了点头。 这群孩子们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个个又气又恼,却不能开口说出什么来。 白发老头们见状,知道打不过也不再言语,便是安抚着道:“你们先回去吧。” 孩子们却突然怒发冲冠,个个向着她们冲了过来。 “啊!我和你们拼了!” “啊!” 自然。 这一个个的还没等靠近了,就像是被什么透明的屏障给撞开了,一般纷纷给飞了出去,摔在了各方各地,就如同步惊澜所说的一样下手更重了,有的还不小心将额头摔出了血来。 见他们还不死心,白落幽对着那白发老头变严肃的说道,“要是不想让他们出什么事的话,就让他们别过来,不然你这一个谷子的孩子,可都要去见见阎王了。” 她说的认真就仿佛必然会说到做到。 鹿东宁连忙将这群孩子阻拦住嘴上还骂骂咧咧的。 “连孩子都不放过,你们真是蛇蝎心肠,都不知……” “云青到底哪里看上了你们,竟然把香囊都给了你。” 白落幽斜了他一眼,语气略微冷漠,“好奇你就去问 他。” “住手。” “都乖乖地回去,不要胡闹。” 白发老头出言阻拦。 在他一再训斥之下,这些孩子才死了,心被鹿东宁给带走了。 “随老夫来吧。” 他面对她们知识语气格外的冷漠,将她们带到了一处阁楼前,突然就停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在那站着,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白落幽可等不了了,特别是感觉到长安的身体又渐渐开始冰冷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血……” 白发老头打断了她们的话,“会给夫人的,不过……” 蓦然间,鹿东宁又给窜了出来,要去抓白落幽的手,“你先让我看看,你中的是什么毒?” “唔。” 但还没碰到就被步惊澜反手一折给推开了,那手想必是骨折了。 长安见状略微虚弱的语气理带着一抹不屑。 “别乱碰,我爹会打得你师父都不认得你,蠢货。” 听到后面那两个骂语,步惊澜挑了挑眉头,与白落幽对望了上去。 “我说吧。”白落幽无奈。 “回头我亲自教教他。”步惊澜轻哼着。 “恩?” 白发老头在此时淡淡开口,“老夫确实能解毒,不过却要老夫的心头血才能解,这一滴血十年功力,老 夫要考虑考虑。” 原来是要先头血十年的功力,这也怪不得他会如此舍不得。 白落幽了然,却仍旧冷漠询问,“要考虑多久?” 若是要考虑上个一年半载,那长安也不必再活了。 “你急什么?便是我们不给你血,你又能如何?”鹿东宁忍不住出言反怼。 步惊澜冷漠说道:“不如何,最多是让你们这谷子无人能活罢了。” “你!” 鹿东宁恼怒自己却又骂不过她,又听步惊澜这般认真的语气,就知道他必然是说道就做到。 白发老头淡淡开口,“带他们去住下。” 跟着鹿东宁离开,云潇潇留了下来,就跪在了他师父的跟前。 “师父,对不起。” “孽徒。” 只听到这一声话语,白落幽转过了头来长安搂着她的脖子嘀嘀咕咕着说。 “娘,只是十年功力,为什么像是要了他的命似的?” 这也让白落幽感到奇怪。 步惊澜轻声与她解释着说道:“他这般年纪,若无十年功力支撑,也活不了太久。” 原来如此。 那也怪不得那群孩子方才那般激动了。 白发老头是这群孩子的恩人,而云青则是白发老头的恩人,所以…… 这血她们是必然能拿得到了。 她微微吐出了口气。 到了夜晚时分,白落幽还未用过晚膳,刚觉得肚中饥饿的时候,门就被打开了。 “砰!” 确切的说应该是踹开的。 鹿东宁端着三菜一汤走了进来,砰的一声就放在了桌上,气愤地转身就走。 “慢用!” 白落幽刚刚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味道,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拿着那壶酒扔给了步惊澜。 “等等。” 鹿东宁不耐烦的回头,就在回头的时候他就被掐住了嘴,那一罐酒就被硬生生的灌进了他的嘴里。 “唔唔。” 他摔倒在地上捂着满是酒味的嘴,惊恐的同时又愤怒的瞪着她们。 “你们干什么?!” 白落幽冷笑着。 “下药的本事拙劣。” 在他端着这三菜一汤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闻到了上面下着的毒药的味道。 对了,还是一种极其恶毒,会让人在中毒之前腹泻那人的毒药。 鹿东宁气得跳了起来,嘴上直喊着。 “我没有,我……” 刚刚想说什么,自己也察觉到了酒味里的毒药,脸色顿时变了变。 “臭小子!” 咒骂了一声之后,他跳着离开了,听着他那声怒骂,白落幽隐约明白不是他下的,但也许是其他人吓的。 第329章 好奇他们的家 柳眉轻蹙,回想起方才那群孩子对她们的敌意,白落幽心中隐隐不安。 孩子容易执着,若是那酒里的毒是那群孩子下的,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看来今夜难眠。 瞥见步惊澜眉眼间的疲累,她语气软和下来,“这夜里怕是不安全,你累了几日,你先睡下,我守夜。” 她和长安如今双腿残疾,走不动,都是靠着他抱着的,他今日既要抱着她们,又得牵制着鹿东宁等人,着实疲累。 闻她话语,他愣了愣,随后一声嗤笑,不屑开口,“嗤,我会累?” 夫妻多年她早已对他了如指掌,他方才皱眉之举便是疲累之态,如今竟然还不承认。 她正想揭穿他,他却蓦然将她和长安抱起。 靠在他的臂弯,白落幽疑惑,“这是去哪?” 他带着她和长安出了门,薄唇微启。 “去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他在这陌生的地方还能找到安全之地? 她稍稍挑了挑眉头,对此略微好奇,他方才出了一会儿门,难道便是去寻那安全之地去了? 夜里风凉,他就将她们母子抱得紧紧,不曾叫她们受了寒,蜷缩在他怀中,只觉安全感十足,他带着她们在这寂 静无人的村落内走动着越走越偏僻,越过无数花花草草,上了嶙峋的山林。 他速度快,风也刺眼,白落幽下意识捂住眼,等到他停下时,长安惊喜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哇!” 微微垂目,望着那用纤细的手挡住了眼的人儿,步惊澜拉开了她的手。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夜里发着闪闪金光的黄花,周边大树挂着红灯笼,萤火虫环绕其中,仿佛沉浸在花海之中一般,美的让人惊叹。 白落幽瞬间失了神,惊艳二字在眼中闪烁。 转头她搂住他的脖颈,面上惊喜显露于面,“你是如何发现的这个地方?” 他颇有些得意的扬唇,正要回答之时,长安同样欣喜。 “爹你真浪漫!” 步惊澜挑了挑眉头,一时间控制不住毒嘴,“你若不开腔,我也觉得有情趣。” “哼。” 长安略微气呼呼的,撇开了眼,索性不理亲爹,而是向周围张望而去。 步惊澜抱着二人,走入一片花海之中,向深处而去。 走到一处小茅屋内,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 他随手取下腰间的玉佩扔给了二人,二人欣喜不已。 “谢公子谢公子!” 这 小茅屋应当是这夫妇二人的,在二人走后还敞开了门。 屋内还算干净,铺上了柔软的毛毯,这柔软的床榻恰好放置于窗边,母子二人被放下时,还能隐约看到窗外美景。 长安索性趴在窗边,不断轻叹着哇哇直叫。 步惊澜拥着母子二人,一家三口赏着美景,偶尔聊着天,不过片刻,长安便生了困倦之意,在白落幽怀中浅浅睡觉。 轻抚着长安的脑袋,她原本也打算入睡,可突生的尿意让她难以入眠。 这腿上残疾最不好的地方,便是拉撒不方便。 白落幽寻思着要不要拿床边的两根木头做拐杖时,步惊澜突然出手,将她打横抱起。 她吓了一跳,他竟还未入睡。 他今日累极了,方才躺下时,她还以为他已经睡去。 搂着他的脖颈,她迷茫询问,“这又是?” “时辰到了。” 他淡淡说道。 “……”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还真是懂她。 不过…… 懂得这方面也未免太过…… 令人不自在了。 轻咳一声,白落幽别开脸,白皙的面颊染上淡淡的红晕,在这深夜之中,本不明显,可路过挂满了红灯笼的草丛时 ,略显明亮的灯笼照亮了她脸上的红。 步惊澜发现了还别有兴味,他低低一笑。 “我从不曾见你似平常女子羞涩,若非方才,还以为你非女子。” 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确是让白落幽不自在极了。 为了遮掩这一抹不自在,她撇开了脸,回怼着说道,“我要不是女人,长安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那石头,你打的?” 他轻笑着,“莫要骂自己。” “啧。” 居然说不过他。 罢了罢了。 他带她去了最近的茅厕出来的时候,却不曾将她带回屋中,而是与她一道坐在屋外的草丛上欣赏着漫天星辰美景。 他也不知从哪里取来了好酒小吃,平摊在她面前。 微微仰躺着,入目的是满天明亮星辰,真美。 白落幽微微感叹着,“这里真美,若能在此长宿,倒也不错。” 手中摇晃的酒壶,他目光闪了闪,蓦然轻声问道。 “那……” “我们的家,是何等模样?” 他很好奇,在他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他与她们的相处状态是何等模样,住着的又是什么样的地方? 知道他好奇,白落幽缓缓道来,“有山有水,那水上屋子还是你造的,也 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其实也不错,除了一楼有时候比较湿润住着不舒坦……” 描绘着家中模样,他也静静的听着。 直到她话语落下,眉眼之间散发出了一抹低落,他揽过她的肩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语气低沉,“白落幽,我好似能想到了我们的家是什么模样。” 他说的是…… 我们。 眼中失落散去,带着笑意的眸子转头到了他的脸上,二人靠得极近几乎是鼻子对鼻子,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清香味。 喉咙微微滚动,她笑着问他,“说来,你真的想不起来了?” 一点点都记不清了吗? 不过他虽然记不清,却对从前之事很是好奇,由此也可见,他想来也是想恢复记忆的吧。 白皙中有略微粗糙的手,轻轻抚上他如玉俊美面颊,见他不曾拒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的唇,目光深沉,仿佛有一层黑色的漩涡在其中旋转,渐渐定成了一个黑点。 她略微靠近了他,“电视里,一般一个吻就能让失忆的主角想起从前事,不如我们试试?” “哦?” 他扬起了眉头,蓦然间…… 猝不及防之间,修长大手按住了她的后脑。 第330章 谷中遇难 “唔。” 被他吻上的那一刻,白落幽都受了一惊,眼瞳微微一缩,起身向他靠近。 偏偏在此时,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瞳孔中倒映出了一副刺眼的画面。 就在山下不远处,突然燃烧起来的大火,以及刺鼻的浓烟味道。 白落幽蓦然伸手推开了步惊澜,向着大火的源头而去。 被推开后他会有些不满,湿润的红唇微动,他气恼的望她,“你耍我?” “不是,你看那里。” 她摇头,顺道指着山下的方向。 虽然没有看得太清楚,但能看到火苗往上飙升,可见火势不小。 而且这个方向她要是没有猜错的话…… 步惊澜搂着她向着前面走了几步,很快便看到了山下发生了什么。 原先她们住着的地方,已经被大火所覆盖飙升的火苗烧的四五层高,甚是骇人。 许许多多少年年纪的孩子,端着水桶大喊着,“来人啊!快来人救火!客轩走火了!” 静静看着这一幕,白落幽心有余悸,喃喃自语着,“得亏我们一家跑得快,不然这火就得烧了我们了。” “不对。” 蓦然,步惊澜眯起了眼。 他深深的看着另一侧的方向,就像是通过他那一双眼睛看到了什么 似的。 她感到疑惑,“怎么?” 他将自觉不对的地方走了出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突然从水洞的方向,涌现进来的一群黑衣人时,眼中划过异光。 这群黑衣人一冲进来,就对着那群灭火的孩子烧杀,手段何其狠毒,叫常人根本看不下去。 白落幽连忙去推步惊澜的手,“去,去告诉那白发老头!”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为了巩固她百分百能拿到血的机会。 步惊澜却不愿意他扣住她的手,语气坚定,“不行,我绝不离开你们母子。” 现在山下遇险,不知这些黑衣人几时会冲上来,而且也不知他们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他必须要留在她们母子身边,并不能让他们遇险。 白落幽着急起来,连忙将心中的心思告诉了他,“我们在山上,能遇到什么危险,你听我的,让那白发老头欠下我们一个人情,届时我们取他心头血,也不理亏。” 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劝慰之下,他方才不情不愿答应。 山下黑衣人众多,个个下手狠毒,她对他这样也是担心的,在他下山之前握着他的手,“我和长安在这等你,你定要安全回来!” 他不满的脸色得到 了缓解,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伏身,或有些自得的落下一句,让她等着,随后潇洒离开。 不过…… 临走前,他抹了抹嘴角,“等着,也许我回来了,便能记起你了。” 那自从他恢复记忆之后,便向来有些冷淡的眸子渐渐被温柔的光所覆盖,眼中带着笑意,在她的注视之下离开了。 白落幽捂着心口,嘴角溢出笑意。 村子里乱作了一团,也不知是谁放了火,这群孩子们既要灭火又得保命。 那稍微在外围离水洞稍近方向的孩子,被一群黑衣人所包围,不够片刻就被砍杀了一大堆。 一对兄妹被逼到角落里,二人惊恐的望着这群黑衣人,渐渐相拥着,恐惧之心表露一面。 那黑衣人冷笑着,轻而易举便从那瘦弱的哥哥手中抢过了妹妹。 “妹妹!” 哥哥愤怒,虽恐惧又害怕,还是鼓起了勇气捡起了地上的石头,向着他们冲去。 “你们这些混蛋!我和你们拼了!” 但他毕竟尚小,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哪里打得过这群高大威猛之人。 在他靠近,黑衣人已经举起了大刀,就要将他一分为二。 然后就在此时…… “铛!” 只听一声脆响,黑衣人 惨叫一声,他手中的大刀落在地上,被他挟持着的妹妹也惊恐的扑入哥哥怀中。 步惊澜凭空而落,月牙白的长袍在浅月色的照应下,颇有些仙境。 他淡淡回头扫了这两个孩子,“去告诉你师父。” 二人抽着鼻子跑了。 而就在此时,小小山落之上,尚且还在闭关的白发老头,他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定定的盯着,所放置的方向正是自己的胸口。 就在要刺入之时,身后紧闭的门被撞开了。 “师父,不好了,师父不好了!有人闯入谷中烧杀抢掠!许多孩子都都……” 白发老头脸色大变,恐惧起身。 村子已经乱作了一团,孩子死伤无数,稍微有几个大人为了护着孩子,也纷纷没了性命。 几个孩子抱团角落,哭的凄惨可怜。 “呜呜呜,不要不要杀我。” “师父……师父救命……” “啊!” 然而,这一次却无人能救得了他们。 脸上戴着黄金面具的黑衣人,抬手便解决了这几个孩子,他身后看着一圈手下。 自袖中滑出一幅画,随手扔到了身后人手上。 “搜。” “务必要将画中之人找出杀掉。” 他的手下刚刚应下,然而却在此时惨叫声 不断响起。 带着黄金面具的黑衣人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在那浅浅月色之下,手持着一把染血长刀,一身鲜血,如地狱中归来的男人,幽幽深深的望着他,那眼神也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看着落在地上的画,他斜望向黑衣人。 “画上何人?” 怎料那为首的黑衣人,见到他那一刻惊恐的跪坐在地,恐惧的向后爬去,嘴上还颤抖的大喊着,“你,你……步惊澜?这不可能,你,你不是在六年前已经,已经死了吗?!” 被溅上了鲜血的眉头挑了挑,步惊澜起了兴趣,“竟然认得本王?” 他可不认得眼前人,仔细一看…… 这张脸也不是南国人的脸。 随手捡起地上的画,虽然上面被溅了血,但隐约可见,上面画着一个白发老人,而这老人恰好在不久之前见过,正是鹿东宁的师父。 随意的甩动着手中的刀,在黑衣人都不曾反应时,刀已经抵上了他的脖颈,步惊澜淡淡问道:“你是谁的人?为何是要杀他,是谁指使你的?” 黑衣人颤抖着嘴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冷笑一声,语气渐渐阴冷,“不说?” “啊!” 断肢伴随着鲜热的血落地抽搐。 第331章 得知幕后之人 火光冲天,将一片漆黑夜幕照得如同火烧云般刺眼,而在火光之下,乱糟糟的村子吵杂不停。 白落幽带着长安,渐渐坐在山坡上,往下望着,清澈的眉目微微皱起,紧紧的盯着那一道几乎要融于夜色之中玄黑色的身影。 许是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将长安都吵醒了起来。 他揉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周围,又歪着脑袋问着自家娘亲。 “娘,怎么那么吵?” 她挡住了他往下看的眼,淡淡开口,“下面杀猪呢。” “哦。” 长安显然不相信。 那小眼神还时不时的往下瞟去,扒拉着自家娘亲的手。 这小动作十分明显,可他娘偏声不搭理他,只是一直紧皱着眉头向下望去。 长安一边仰着脑袋想要向下看,一边问道,“可是娘,这猪怎么嚎得跟人似的?” 白落幽嗤笑一下,将他脑袋重新按回到了怀里,“你屁话怎么那么多?赶紧睡你的。” “哦。” 他闷闷的应了下来。 听着那些孩童的哭喊声,长安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娘亲不让看,那他就不看,就乖乖的在娘亲的怀里睡觉。 嗯…… 不过…… 睡不着啊。 实在 是睡不着,他挣扎着想要起来的时候,他亲娘捂住了他的嘴。 “嘘,别说话。” 她冷冷地看着那幽黑树林的方向,灵敏的耳力,隐约能听到那里传来的脚步声。 顺手摸起地上木头拐杖,抱着长安无声进了茅草屋。 果不其然,就在她们进去后,那片黑暗的树林中走出了三个黑衣人,他们向周围搜寻了一遍,踩踏着美丽的花儿,一步一步向着茅草屋靠近。 敲了敲茅草屋的门,没有听到里面有回应。 几人面面相觑。 “进去搜。” 直接用脚踹开门,门内丝毫没有动静,只是他们正想往深处走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同时倒地没了意识。 随着哒哒哒的声音,白落幽拄着拐杖带着她的小残废从暗中走出,用着拐杖踹了踹其中一个人。 得亏她随身带着迷药。 掀开他们的面罩,看了看这张脸,宁国人的面相十分特别,特别到一眼便能看出。 看见她们的时候,那种脑中只闪过了一个人的名字。 当然在这名字后面添了三个字,夏侯礼这狗东西。 把这三个黑衣人五花大绑起来,再用解药在放在他们鼻息间晃了晃,他们幽幽转醒,不过 刚刚醒来就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股剧痛感。 那时候染着血的匕首在二人面前晃了晃,白落幽笑眯眯地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既然不解,但都同时露出了惊恐的面色。 在他们惊恐之中,她淡淡问道:“你们是夏侯礼那狗东西派来的?” 稍等一会儿,等不到他们的回复,锋利的匕首放在了他们的手臂上,稍稍一用力。 “啊!” 伴随着他们凄惨的惨叫声,尚且还溅出血的手臂,就这么落在了地上。 …… 那些人不是步惊澜的对手,仅靠他一人,便轻而易举的将那些人给诛杀殆尽。 当得知自己杀的人之中少了几个人时,他不由得紧张起来,急切地回到了山上,还未靠近,便已经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刺鼻的味道让他的脸色发白,他猛地推门而入,脚上却踩到了残肢。 心头越发发紧,他握紧了手中的刀,正想要入内的时候,随即……就看到了在茅草屋后的水井旁,正在清洗着身上血迹之人。 他松了一口气,猛地冲过去。 白落幽心不在焉的擦着手上的血,当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心中一跳,回头之时,就已经被步惊澜拉着 了入怀中。 熟悉的味道让她紧张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发觉到他的不安心,她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后背,反而温柔的安抚着。 “我没事。” 长安就在不远处坐着,听到了爹娘的声音,回过头来嘻嘻一笑。 “爹,我也没事!” 不过…… 他亲爹十分冷漠的说,“你不重要。” 说好的爱的结晶呢,他们才是真爱,他就是个多余的是吧? …… 这群黑衣人烧杀抢掠十分狠毒,将这村子里的许多小孩都被害死了大半。 鹿东宁陪伴着师父师兄,将孩子们的尸体埋葬后又安抚剩下的孩子们入睡。 他们静坐在屋中,鹿东宁看着难掩悲伤之色的师父,心中也不免心疼。 云潇潇却在此时猜疑起来,“此地偏僻,水洞外又有阵法藏匿,这……他们又是如何发现此地的?” 上回若不是他们带路,白落幽和步惊澜根本进不来,有那阵法在,如此隐蔽之地,他们又是如何发现的呢?这让云潇潇感到不解? 鹿东宁猜疑,“莫非是那三个外人透露不成?” 他对那三人向来带有偏见,丝毫没有想到,是因为他和云潇潇带路这一家三口才能见到 了水洞来。 话音刚刚落下,云潇潇还来不及反驳,屋外就响起了白落幽讥讽声,“张口就来,只要稍稍想一想便知道不是我们,你是没带脑子吗?” 鹿东宁脸色瞬间铁青,气恼地瞪向了声源处。 看着,那身材修长之人,轻而易举便抱着母子二人,如同在抱孩子一般轻易走了进来,面色如常,仿佛不曾感觉到任何的重量。 他瞪过去的时候,便对上了那一双带着戾气阴冷的美目,紧紧一眼便让他身体渐渐僵硬,不敢再与之对视。 撇开了眼,他反驳着,“呵,只有你等几人知晓此地,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白落幽勾唇,“是你妈。” “你!” 步惊澜已经告诉她,那些黑衣人的目的是冲着那白发老头来的,而她如今正需要白发老头的血,又为何还要派人来杀他呢?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得清楚。 不过…… 她也已经问清了这些人的目的 。 怼得鹿东宁无言反驳之后,白落幽盯着白发老头开口说道:“懒得和你废话,是云青身边的人,他被夏侯礼抓了,套出了此地的下落,至于为何杀你,那我几人就不知了。” 她知道的。 第332章 长安痊愈 这群黑衣人的目的实际上是为了她而来,她和步惊澜的踪迹实在是做得太过于隐蔽,以至于夏侯理根本就找不到她们,只能讲她们逼往宁国盛京。 遂,在得知还有人能够解长安的毒的时候,便派出了手下想要杀了白发老头。 不得不,说她和步惊澜若是在晚了那么一时半刻,那长安…… 便是想想,白落幽都觉得恼火非常,这个仇她是记下了,有本事那狗东西就别落在她手上,否则就别怪她,让他不得好死。 听到她的话,白发老头的脸瞬间变了,他急忙慌的站了起来问她,“云青?他如何?可……可是被那宁国皇帝给抓了起来?” 这着急的样子……他那大徒弟落到她们手上的时候,都没见他这般着急,云潇潇见了都不由得叹了口气。 见此一幕,她还真是好奇,这白发老头和云青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白发老头着急的注视下,白落幽慢慢开口,“抓了,不过毕竟身份特殊,还死不了。” 毕竟,云青的体内还有着真真正正的宁国皇帝淳于血脉,儿,他才是真真正正的云国前朝世子。 至于面前的云潇潇,也不过是假冒的。 听她话语,白发老头 长长叹了口气。 “罢了。” 那道骨仙风之气瞬间变得又老了十几岁,他走到步惊澜面前,面露一丝感激,“此番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步惊澜丝毫不搭理他,白落幽趁机说道:“你给我血,我救你的人,俩清了。” 所以,她们救了他的人。 他几时答应,将那心头血交于她? 听她此言,鹿东宁顿时一气开口又要骂她,却被他师父所阻拦。 “不过……” 一般嘴上道出不过两个字,不是有要求,就是想要反悔。 看着白发老头欲言又止的样子,白落幽沉下了脸。 “怎么?你要反悔?” 她向来冷血不近人情,要敢反悔,就让步惊澜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她们本可以以强硬的手段取来那心头血。 白发老头摇了摇头,果然提起了要求,“不敢,只是各有小小要求,只要夫人肯答应,自当奉上这心头血。” “哦?” 坐下后,听着他的要求,白落幽轻易便答应了下来。 只要能够治好长安,而他提的要求,恰好和她接下来的计划不谋而合。 听到她答应了,白发老头很是激动,站起身来便对她们抱拳,“谢过二位。” 白落幽微笑扶起他, “不过你要求的,一个半月之后再论。” 接下来的一个半月,她得好好治她的腿,还有长安的身体。 一个半月之后…… 她一笔一笔的和那狗东西算账。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白落幽小心翼翼地打开拇指玉瓶,盖子一掀开浓重的血腥味便从中传来。 她忙不迭将其交到步惊澜手上,他稍稍用内力加热之后,瓶子内的血不再凝固而成了液体,她再将其塞到长安手中。 “赶紧。” 长安捧着血,凑到鼻子尖,闻了闻一脸的嫌弃。 本想着放回到自家娘亲的手上,可以抬头就对上了自家娘亲略带威胁的眼神,只能默默的又给收了回来。 他别别扭扭的撒着泼,“娘,我……我真的要喝吗?它味道好生怪,我要吃糖糖,娘你给糖,我就吃!” 如此说着还往白落幽的怀里缩了缩,一副撒娇的姿态。 白落幽一声冷笑,双手环胸,“你是自己喝,还是让你爹掐着你嘴巴灌进去?” 在外驾车的步惊澜,幽幽开口,“本王奉陪。” 长安扁着嘴,依旧一脸的不情愿。 可是掀开帐帘的声音一响起,他连忙嚷嚷起来。 “啊!我自己来!” 急忙慌的仰着头, 把这一瓶子的血都灌到了嘴里。 入口之后,长安的脸色急剧大变,蓦然间倒在白落幽怀中,侧头吐出了一口血来。 “噗!” 温热又带着一层乌黑的血落在了手臂上,竟然有一种烧灼的感觉,白落幽忍不住微微咬唇,将他揽入怀里,轻轻地安抚着怀中的孩子。 给长安把脉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长安脉搏渐渐变了。 体内的毒性也逐渐转换…… 感受着这一变化,白落幽的眼眶微微一红,紧紧的抱着长安。 “没事了没事了。” 六年了,总算…… 总算治好了长安。 喝过了血后,长安便变得没了精神。 将他安抚睡着后,步惊澜从外而入,看着那温柔笑望着长安的白落幽,他忍不住深深凝望着,舍不得转开目光。 白落幽喃喃自语着,“等回去了,再好好养着,这小东西便又是生龙活虎的了。” …… 回到了镇子。 长安的身体已经渐好,凭着一身的活力,率先下了马车,兴奋地往村口跑去。 嘴上还在嚷嚷着:“大花妹妹!” 霎时间,从来热热闹闹有一堆孩子堆积着的镇口,许许多多的小女孩转过了头来。 瞧见了长安后纷纷跑了过来 ,留下了那一堆还流淌着鼻涕,一脸吃味的男童。 步惊澜稍稍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对着马车上的另一人伸开双手。 “来。” 白落幽双腿虽稍微痊愈,但仍旧难以落地行走。 她扶着他的手臂,由着他抱着。 见了颇受欢迎的长安,嘴上感叹,“你们不愧是父子,和你一个样。” 到哪都能招到姑娘,简直招蜂引蝶第一人。 他挑了挑眉梢,“那你可要看好了我,莫要叫我被别的姑娘给勾去了。” 好家伙。 幽幽地瞪了他一眼,白落幽咬牙威胁着,“你敢我就打断你的腿。” 将长安从一群女孩堆里拉出,一道上了山。 这山上的石子路也不知被谁给修正过,竟然变得一节又一节,干干净净,还设置了围栏。 很快,白落幽便知道是谁了。 “这里这里,平日里小姐还在太阳底下晒太阳,这里设个小亭子,小姐回来了,也好在这赏花看雨晒太阳。” 彩莲娇娇憨憨的声音传入耳中,白落幽哑然失笑。 亲眼看着那大着肚子的孕妇对着自家丈夫指挥不听,而黄泉,也乖乖听着话。 直到回头看到了她们一家三口。 “王爷,王妃回来了。” 第333章 彩莲生子 一月后。 早已被布置得如桃花源般的小山,被重重叠叠的围栏所遮挡,淡粉色的蔷薇花攀升着围栏,将其中仙境包围。 湖上阁楼周围旁建了几处院子,院子干净明亮,一群男人却或站或坐,或不安走动。 风花雪月二人却频繁端着热水或是满是血水的铜盆,从紧闭着的园子屋内走出。 在路过院子外的几个男人时,一言不发,脚步匆匆。 刚刚打开门,还没见去,屋内就传来了女人凄烈的惨叫声。 “啊!” “用力!对,用力!” “小姐!好疼!呜呜呜……” 随着这一道道声音,让在外渡步的黄泉,急得额头直冒汗。 这是彩莲的二胎,也偏生让他急得不得了,彩莲生第一胎的时候,不过几个时辰便生了下来,如今都过了一夜了,天都亮了,竟然还不曾生下。 黄泉着急,但他的主子却十分悠闲,在背后的石桌上坐着,端着一杯茶,时不时的抿两口。 刚刚醒来的小丫头,听到亲娘的惨叫声,从隔壁走了过来,哼哧哼哧的走到步惊澜身旁,听到彩莲的惨叫后,眼眶微微一红,扯了扯步惊澜的袖子。 “王……王爷,我娘什么时候 出来?娘叫得好痛,是和念儿一样,吃坏肚子了吗?” 步惊澜放下茶杯,斜了这小丫头一眼,狭长的凤眸透露着一丝不满。 特别是在看到不远处,自己那疯疯癫癫的小崽子的时候。 他语气淡然,如此回应黄念念,“嗯,吃坏肚子,要给你带个小祸害出来。” 小丫头没听懂,歪着脑袋,“那是什么?” 随即就见步惊澜,用手指着不远处,“看那小东西,知道是什么吗?” 这一望去,就见她颇有好印象的长安哥哥,正蹲在不远处和一个小姐姐,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啊?” 薄唇微动,步惊澜略微嫌弃,“祸害。” 比起这调皮的儿,他更想要个女儿。 特别是见到黄泉还有如此乖巧可爱的女儿的时候,他对自家亲儿子的嫌弃已经达到了顶点。 而且…… 为何他如此聪慧之人,却偏偏生了个蠢儿子? 长安拔起地上的草,激动地向着步惊澜跑来,把草举到了他面前,“爹,这能吃吗?” 嫌弃两个字,都快要溢出眼底了。 他轻啧一声,“你若真当自己牛马羊,就能吃。” 长安一嘟嘴,不再搭理亲爹,哼哧哼哧地又跑了回 去。 他最近在学医,如今看路边那棵杂草,都觉得那草有药用。 等了许久,就在黄泉的脚都要走出水泡前,屋内的惨叫声越来越虚弱后,一声孩童的啼哭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生了生了!” 黄泉激动不已,径直冲向门口。 “娘子!” “娘!” 父女二人,同时向着门口奔去。 二人停在门口,门一开便迫不及待的往内冲去。 来开门的是白落幽,这二人跑进去时不小心冲撞了她,险些将她撞摔了,那悠闲的某人脸色一沉,立马就站了起来。 看着扶着门口站立不稳的白落幽,他大跨着步走去,嘴上骂了句该死的,直走到白落幽身旁将她扶住。 “没事吧?” 她推开了他,晃了晃手上的血。 “我一身血,离我远点。” 这一晚上她都在为彩莲接生,早就累得不得了,只想着赶紧洗漱一番好好休息。 脚步匆匆赶到水井边,刚刚洗干净了手,就感觉身后一直有人跟着。 回头一看,果然是步惊澜。 “你跟着我作甚?”她问他。 他却直勾勾的看着她,许久不曾开口。 白落幽一头雾水,甚至怀疑起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血 。 算了,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不再理会他,她刚想走,他轻叹着问道:“之前怀孕生子,也似你那丫头那般疼痛?” 原来是心疼她了。 眉眼渐渐柔和,回想自己生长安之时的场景,对某个狗东西的恨意更深了一层,也不由为当年之事心有余悸。 她淡淡地点点头:“嗯,差点没了条命。” 不过还好,她活下来了,长安也安全了。 嘴角散出愉悦的笑,她扭头望他,“怎么?这时候心疼我了?” 没曾想,他竟是摇了头,“不,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废了一条命,却生出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 狭长的凤眸微抬,落在不远处的前方。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白落幽看到长安像个傻子一样在嚼着草,同时把手中交了一半的草给同样年纪女童。 “来来,大花妹妹你也尝尝。” 可惜生了个傻子。 …… 彩莲生下孩子后,还需得好好静养。 黄泉将彩莲照顾的很好,为了她,还学了一手的好厨艺,每每看到黄泉亲自下厨的时候,白落幽就不由得感叹,而每每步惊澜听到的时候,他也总会吃味,阴阳怪气的嘲讽着。 一 个半月时间到了,白落幽去见了彩莲。 她正哄着哭喊不停的婴儿,哄得焦头烂额,满脸焦虑之色。 白落幽进屋的时候,就觉得这丫头身边不能缺了黄泉,黄泉可是将孩子带的极好,这新生的婴儿在黄泉手上就不常哭的这般凄惨过。 “咳。” 一声淡淡地轻咳,顿时吸引了彩莲和她怀里孩子小宝的注意。 也不知怎的回事,她一出现了,刚发出点声音,小宝就不哭了。 彩莲都觉得惊喜,来自于白落幽走到她们母子身边时,小宝还对她伸手想要她抱抱,白落幽只是单单看着,并不伸手,还颇为嫌弃地说道,“你认错了,她才是你娘。” “哇!” 霎时间,他哭得更大声了。 在彩莲的祈求下,白落幽不得不抱起来哄了两句。 看着在她怀里乖乖听话的小宝,彩莲那叫一个羡慕,还小心翼翼的对她说道:“小姐,等奴婢身子好了,奴婢给小姐做吃的,这……这小宝就劳烦小姐带带了。” 可惜了…… 这吃的是暂时吃不到了。 将睡去的孩子放到一旁的小床上,她认认真真地与彩莲说道。 “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明天我要走……” 第334章 声音身形与她相似 “啊!”话还没说完,彩莲一声不满的叫声打断了她,“小姐又要去哪里?奴婢也要跟着。” “我……” 她就知道彩莲会这么说。 当然,她是不会将彩莲带上的,不过…… 在离别之日,白落幽就感受到了来自彩莲的缠人程度。 石阶上,被蔷薇花缠绕的围栏门边,只听一声又一声的哀求中,白落幽几乎半驮着个丫头,走到了门口。 “小姐,小姐把奴婢也带上!奴婢不要离开小姐!” 彩莲从背后抱住白落幽,丝毫不顾忌尚且未曾痊愈的身体的疼,死活都要跟着她走,便是这孩子气的一幕让黄念念,她亲女儿看到了,彩莲也丝毫不觉得羞涩。 抵达了门口,白落幽微微吐出口气。 这小丫头越来越重了。 正想回头劝一劝彩莲,一只修长大手在她眼前划过,转瞬间只觉得背后一轻,继而便是听到彩莲的一声尖叫。 “啊!” 等目光一定,就见步惊澜直接把彩莲扔了出去。 也得亏黄泉还在,接住了彩莲,不然这丫头就得一命呜呼了。 转眼间,为防彩莲纠缠上来,步惊澜已经搂着她的腰身,用着极快的速度下了山。 登上了马车,白落幽回过神, 不满的锤了锤他肩膀,嘴上埋怨着,“轻些,她身子未愈,别是叫你给扔疼了。” 步惊澜不爽撇唇,“哼,你倒是心疼她。” “她是我的人,自然是要心疼的。” “……” 他目光一沉,都恨不得把生气两个字刻在脸上。 他不说话,他儿子下意识的给他来了个翻译。 “娘,爹是问你怎么不心疼他。” 长安扯了扯白落幽的衣角,笑嘻嘻的说。 说完,必定挨打。 “啊!” 捂着后脑勺,长安再不敢多嘴,只能狠狠地瞪了自家亲爹一眼。 这凭空出现的儿子,让白落幽脸色一变,她掐着长安的耳朵。 “你几时跟来的?” 她明明给长安下了药,想要让长安好好睡一觉,由她和步惊澜独自去一趟宁国报仇。 没想到,这小崽子居然跟来了。 长安嘿嘿一笑,指了指床底下的箱子,“箱子好闷,多亏大花妹妹给我准备了糖果。” “啊!” 下一秒,就被拎起了后衣领。 眼看着被拎着的长安就要被扔出马车,白落幽连忙拉住步惊澜的手,“你做什么?” “扔路边。”他一脸冷漠。 这话令母子二人脸色同时一变,异口同声。 “……他是你亲生 的。” “爹!我是你亲儿子!” 步惊澜一声冷笑,“不要了。” “左右他也是会自己跑回去的。” “啊!” …… 又过半月。 宁国盛京,日日夜夜时时刻刻有巡卫把守的皇宫大牢中,鞭打和惨叫声响彻不停。 “啪!” 又是一鞭子,落在了肉体上的时候,剧烈的疼痛感,令云青身体稍稍抽搐了一下。 一鞭子又一鞭子下来,他那浅薄的意识渐渐消失,却忽然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行了,先别打了。” 恍惚之间,熟悉到让他日夜思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令他不由自主顺声望去。 隐约之间,朦胧的视野之中,倒映着一道熟悉的身形,正一步步向他靠近。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用着虚弱无力的声音开口呼唤,“白……白姑娘……” 然而他认错了人。 下巴被挑起,视野清明之后,显露在眼前的脸,虽然妖孽冷艳,她有几分绝色,却也让他觉得陌生而又厌恶。 除了身形与声音与那人相似之外,这张脸却与之丝毫不搭,容貌娇媚如月,狐狸般勾人的桃花眼顾盼生辉,微微一挑,却仿若能将人的魂给勾走,那红的如同抹了血的唇,微微张 开,越发地勾得人想要凑上去咬上一口。 “啧,瞧着细皮嫩肉的,还挺经打。”与白落幽有七分相似的声音,却显得轻佻讥讽,“但这么漂亮的脸蛋儿伤了,着实叫人心疼呢。”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染血的伤疤。 云青眼瞳一缩,咬着牙狠狠地发出虚弱的话语说:“滚……滚开……” “呵呵。” 他越是挣扎,女人越是感兴趣。 正想要再逗一逗他,狱卒来报,“大人,抓到了两个意欲劫狱的贼。” 她眼瞳一睁,妩媚的眼神变得凌厉。 “带过来!” 随即,颇有些期待地舔了舔嘴唇,在她那并不宽敞的袖子中,滑落一把不过拇指长的匕首,在指尖打着转转。 狱卒压着人上来。 一人身死,一人尚且还活着,不过这两个都不是夭姬想要的人。 云青看到跪地着,满头满身血的丫头,不由挣扎起来,嘴上惊呼着。 “师妹!” 夭姬在此时发了疯般,脸色变得狰狞,抬脚便狠狠的将云青的师妹踹倒在地,“不是她!不是她!不是那个该死的女人!” 随即,发出的咬牙切齿的话语中,渐渐的变成了歇斯底里,还带着厌恨,“到底!白落幽到底在 哪?!这个贱人,若是敢出现在主人面前,我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 而与此同时,被人心心念念惦记着的白落幽,却被自己的男人绊住了脚,明明不过十五日便可抵达宁国盛京,却生生被某个人拖延了五日还未到。 绿绿葱葱,大树丛生的路边,白落幽双手环胸,晲着在树下休息的某人,嘴角带着皮笑又不笑的弧度,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开口。 “你又怎么了?” 步惊澜疲累一叹,抬手摸着马,“马儿累着了,需要休息。” 由此说着,还从包袱里拿出硬馒头要往马嘴里塞,奈何这匹马不愿背锅,不仅没吃他的硬馒头,还站起来转了几圈,丝毫不见疲态。 额头青筋爆出,白落幽恨不得掐死眼前人。 半个时辰前还说自己累,现在又到了马儿累。 这家伙! 是欠揍了? 白落幽气笑了,“我看你是欠打想被揍到躺地上休息吧!” 她揉拳擦掌靠近,恶狠狠瞪着他,“快些起来,莫要耽误了我救人,这一路上你说说你耽误了多少时辰?再晚些,云青的命都要没了。” 一听她提起别的云青,他不爽撇唇,“死了不是正好?你也不必费心救他了。” 第335章 一群怪异的人 便是想想那对他女人满心觊觎之人,他便觉心中不爽,恨不得将那人撕碎了去。 白落幽还未听出他言外之意,一旁歪着脑袋偷听的长安,双眼一亮迫不及待的冲上前来做了翻译。 “娘,爹是吃醋了,不想你救别的男人……” “唔唔。” 话没说完,便被他亲爹捂住了嘴,还用着警告的眼神警示着。 那眼神仿若在说,他若是在敢多说一句,便拔了他的舌头去。 虽然长安没有把话说完,但是白落幽隐约也知道了他的心思,眼皮子往上翻了翻,她摩拳擦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她将长安给拉开,并吩咐着这小东西。 “乖,去给你娘我找根棍子来。” “?” 一听到棍子两个字,长安的脸色便渐渐变白了起来,毕竟往日里,棍子都是挨在他身上的。 不过,今日却不是落在他身上的。 “你爹需要教训教训。” 她冷笑着,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面前的人脸色渐渐沉下,抿着红唇,满心满眼都是不满。 眼看着长安还真的要去旁边树林找棍子,他立马出声呵斥。 “你敢。” “你看敢是不敢?” 白落幽也在此时,与之唱起了反调。 长安停在原地,脚步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尴尬的不得了,只能求救般回头看向爹娘,可是爹娘只顾着互相瞪视,哪里理会得了他。 在亲眼看到他亲爹将一块石头捏得粉碎之后,长安猛烈摇头。 “……” “我我,我不敢。” 白落幽气得不得了,狠狠地瞪了步惊澜一眼,回过头来就敲了自家亲儿子一个爆栗。 “怂货一个。” 长安捂着额头,一脸的委屈。 深吸了一口气,白落幽甩袖便走,“你们不走,我走。” 她的背影尚且还透露着一丝生气,可见其心情不悦之处,步惊澜静静看着,眉眼间也带着一丝忧虑。 长安看了看远走的娘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爹,随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爹你不追吗?” “呵。” 男子一声冷笑。 虽说一脸不屑,但脚上老实…… 老实地抬着步子,加快了步伐,跟着白落幽而去,长安,回过神后艰难的跑着嘴上,一路跑,嘴上还嚷嚷着,让他爹娘等等他。 二人便互相生气了好几日,这赶路之时都是一人在前一人太后,不过在前的是白落幽,磨磨蹭蹭的是步惊澜。 走了一会儿,经过一处分岔路口,白 落幽脚步停下,眼中透露出了一丝茫然,这是该往左走还是该往右走,正觉得疑惑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对爷孙说说笑笑着靠近她,连忙迎了上去。 已是老翁年纪的老头,牵着七八岁的孙儿,刚刚走出岔路口,便被白落幽阻拦。 她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询问这二人。 “大爷,盛京往哪去?” 老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问道。 “啊,什么?什么京?” “盛京。” “盛什么?” “……” 静静地望着这耳朵颇为不好的老头,看不出是装傻还是卖愣,又看了一旁直勾勾盯着她的孩童,那孩童眼神并不单纯,反而满是疑惑,如同在辨认着她是谁一般。 罢了罢了,想来也问不出什么,白落幽泄了气。 “算了。” 她一甩袖,看了看左看了看右,脚步不停毫不犹豫的向着左边而去,便是走错了,便再走一片回头路便是。 步惊澜和长安让人悄悄的在后面跟上,与老头路过的时候,步惊澜斜忘了老头一眼,目光淡然。 二人走后,那孩童才扯了扯,自家爷爷的手指着白落幽的背影。 “爷爷,那夫人好似那告示上的十万两银子。” 爷爷双眼瞬间 一亮。 “十万两?!” 他惊喜不已,瞬间耳朵不聋了,眼睛不瞎了,腿脚也好了。 “对对,十万两。” 仿佛想起了什么,兴奋的直跺脚,这身子都灵敏的像是年轻了五十几岁。 贪婪的目光跟着白落幽远去的背影移动,他抓起了自家孙儿的手,兴奋的向着另一条路的方向而去。 “走走,随爷爷去赚那十万两。” 这路上又遇到了其他人,白落幽问过了路人,方才得知没有走错路。 一路走着走着便进入了一处小镇子,那镇子里的人不多,但哥哥却怪意不以三人同行之时,这一个个的眼神,时不时的随着白落幽一动那眼中,仿佛带着也是好奇,还有人翻照出了一张纸,抬了抬头又看了看纸。 白落幽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过多在意,心中也只想着左右,很快便要离开,也不会再次逗留多久。 但却发现这些人似乎不怀好意,在她走动之时,他们悄悄跟在身后,如同有什么目的一般。 长安率先耐不住性子,扯了扯白落幽的袖子,“娘,我连上有花吗?” “没有。” 白落幽淡淡摇头,自然明白长安是什么意思。 淡淡地扫了旁边人,一 脸那脸臭的就跟茅坑似的,见她看过去的时候还傲娇的撇开了脸,冷哼了一声。 啧。 他脾气倒比她还要大上了许多。 似乎是心中有所不爽,或是想要逗一逗长安,便开口的这般说,“不过你想要的话,可以让你爹给你锤一个出来。” 步惊澜角下意识配合的捏了捏拳头,反应过来后,故作淡定的收起了手,网前都走了几步。 那握着亲娘的手紧了又紧长安,还是颇为紧张的问道。 “她们怎的都这般看着我们?” 他回过头望去,清澈漆黑如同黑曜石般的瞳孔之中倒映着的,是一群目露贪婪之人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场面。 如同一群狼看到了羊一般。 这就不得不吓的这三只小羔羊瑟瑟发抖。 白落幽停下了脚步,以她的打算自然是要抓住他们,好好审问一番,问问他们为何紧跟不舍,不过还未曾靠近他们的时候,这群人圈外响起了重重叠叠的脚步声,继而传来的还有喧哗声。 “让开!让开!” 顺着脚步声看去,便将那拥挤的人群分成了两边,让出的一道小道上,十几个官差拿着刀将急急出来,跟在棺材后面的,还有见过一面的爷孙二人。 第336章 其他刺客 原本耳朵聋腿脚不利索的老头再见到白落幽时,兴奋的直接指着她大喊起来。 “十万两!” “就是她们!” 那小孙子也直勾勾的指着白落幽,兴奋地不得了,如同吃到了糖葫芦的孩子一般。 官差们也兴奋了,起来想着她们冲了过来。 “抓起来!” 白落幽往后退了两步,手腕蓦然被抓住,一回头却竟是步惊澜,他已经抱起了长安,拉着她便跑。 “走!” 在经过一处小巷子的时候,官差们在巷子里面穿梭,寻找着却始终没有找到。 “去哪了?” “去那边找找,去那边找找。” 看着这些官差们迅速离开之后,躲在房顶的一家三口,是越发的疑惑好奇了。 “这是怎么回事?” 白落幽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何这群官差突然要抓她。 正想着的时候,身旁的小崽子默默将一张纸递到了她的面前。 “娘,你被通缉了。” “什么东西?” 她疑惑的接过,随即就看到了上面的通缉令,那与她惟妙惟肖的画像上面,赫然写着通缉银两十万两。 “你哪里寻来的这……” 她惊讶不已,转头就想问长安,这一扭头,突然发现他身后的墙壁处贴着 满满的通缉令,这一张张纸上面都或者予她别无二致的画像,就差图上颜色了。 我……就他妈离谱。 这上面的画像不出意外便是素描了。 至于是谁动的手脚,想也不想,脑中也浮现了那狗东西的模样。 “十万两,还真是大方。” 她冷笑着将那张纸扔到了一旁,眼中带着一丝生气。 步惊澜微微皱起眉头。 “谁敢的?” “夏侯礼那狗东西。” “本王杀了他。” 听他如此嚣张的话语,白落幽斜了他一个目光没好气的说道。 “做梦呢?他身边高手环肆,你连见都绝不可能见他一眼。” 这话才刚刚说完的第三天,白落幽就重重打了自己的脸。 同样是在屋顶确实不同的屋顶,而是盛京的屋顶,乃至于是整个宁国皇宫的屋顶……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正在举办着宴会,歌舞升平。 坐在龙椅上的人已经比起六年前更显成熟,左拥右抱着两个美人微微斜下来的目光,十分的傲慢。 一个官员,兴奋地将一让宝物呈现到了他的面前。 “恭贺陛下,恭贺陛下荣获巨宝!” 那是通过夏侯礼教导,亲自打造出来的玻璃杯。 拿着那玻璃杯,他眼中带 着一丝满意。 “不错。” “赏。” 他这皇帝当的还真是悠闲呢。 白落幽恨得牙痒养想起自己这六年来所受的苦楚,再看一看这个恨不得死在女人堆里的男人,就想把他千刀万剐撕碎了去。 既然能进了皇宫那边代表能对着他动手了,白落幽一转头,正想要问一问将她带进来的人能不能动手的时候,一转头就看到了他拿在手中的长弓。 “你几时寻来的这东西?” 她愣了愣。 “夫人。” “……” 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一扭头就对上了,十五那张无辜的脸。 是了。 在清城的时候他顺利的活了下来。 步惊澜对她勾了勾红唇,当着她的面拉起了长弓,直勾勾地对着夏侯礼的脖子。 白落幽的心都紧张了起来,眼神却稍微有些兴奋,她就等着等着看到夏侯礼惨死的画面。 偏偏就在此时…… “护驾!” “有刺客!快护驾!” 突然之间,夏侯礼身边的那些护卫突然惊乱了起来,这令白落幽一愣,转头一看,步惊澜手中的弓并没有射出去,这是怎么回事? “这怎么回事?” 就连长安也一脸疑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宴会上 乱了起来一群侍卫,突然挡住,看不到他的视野,退到了宫殿之中。 步惊澜脸色微微变了变,拉起了她的手。 “走。” 而在宫殿之中,一个刺客被压着,押送到了夏侯礼的面前。 “是谁?!” 他却格外的兴奋,只注意到了这刺客是女儿身,迫不及待的亲自上前掀开了这刺客的面罩。 “唔唔。” 然而…… 露出的脸却让他失望了。 “陛下,属下方才发现此人鬼鬼祟祟,手握长弩,似要行刺。” 将刺客抓到的将领小心翼翼的说。 “啧。” “拖下去,杀了。” 夏侯礼一点都无趣摆了摆手。 “这……” “陛下可要审问审问?” 身旁的太监小心翼翼的问。 夏侯礼勾了勾唇,“若是南国人,朕倒是要审审。” 但可惜眼前人并非是南国人,而是宁国人,恰好最近某处起了反动之意,想也不想,就知道这人是因何而来。 既然不是白落幽的人,他又何必费心思在他身上。 他颇为失望的坐了下来,身旁前凸后翘如同蛇蝎狐狸般的女人依靠着他的肩膀,“陛下莫要着急,只要解药还在陛下手下,白落幽终有一日会自己乖乖地来寻陛下。” “呵。” 他摇了摇头,一脸的意味深长。 而此时,通过步惊澜那出声入化的功夫,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还没弄得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白落幽隐约发现后面有人跟着。 “有人跟着。” 步惊澜停下了脚步,眯了眯眼眸,让她二人稍等候片刻。 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见他将一个五花大半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男人给带了过来。 男人看着她,二人的目光都带着惊恐。 “不会是夏侯礼的人吧?”白落幽疑惑,看着眼前的宁国人“杀了?” “唔唔!” 男人强烈的挣扎了起来,求生欲使然,他将塞在嘴里的布都直接给咬断了,急切的开口。 “我,我不是夏侯礼的人!” “一般说不是的,都是。”长安却在一旁补着刀。 “我是助淳反夏之人!” 他急切地要解释的,生怕自己因为被误会成夏侯礼的人,就这么给掉了,脑袋说着的时候,还努力的仰着脖子,将脖子下方的一个印记露了出来。 “这,这便是记号。” 微微弯腰,看了看那脖子上红色的印记,白落幽轻则摇头。 “什么东西?” “不认得。”步惊澜也摇头。 “那杀了。” 第337章 奇怪兄妹 男人胆战心惊的看着夫妻二人,听二人的话语,已是满脸绝望。 这…… 在江湖上,他乃是以轻功绝世出名,向来没人抓得住他,刚才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刚刚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这男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被打倒绑了起来。 步惊澜居高临下的凝望着他,目光在他脖子上的印记来回徘徊着,一时未曾动手,不过就在他要调转这手柄上,要敲晕眼前人的时候,空中突然飞来了一只飞镖,快速刺向了他的方向,他要是一躲,那这飞镖必然会伤了白落幽。 美眸微微一眯,他自然是不会放弃白落幽,也断然不会让自己受伤。 遂…… “住手!” 在那带着锐利和愤怒的女声响起的时候,他已经搂住了白落幽的腰,跳出了几丈之外。 将人放下之后,夫妻二人深深地看向了声源处,只见一个模样貌美精致,身材高挑而又艳丽的女人,在此时踏了过来,手就拿着一把长鞭,真是十分张扬。 男人看见了她,如同看到了救星,大声嚷嚷着,“堂主!堂主救我!” 女人踏着骄傲的步伐,居高临下的看了男人一眼,脸上带着嫌弃,就是嘴上 也满是鄙夷。 “没用的废物!” 将男人骂得羞愧的低下了头,又恼恨地看向白落幽几行人。 “你们敢动本姑娘的人,真是找死,你们……” 话还没说完,转目之时,映入眼帘的一张清丽绝尘,又显得清冷的面容时,她不由愣在原地,惊艳二字慢慢于眼中浮现。 白落幽懒得惹事,心里只想着赶紧干掉夏侯礼的狗东西,她与这二人也是无冤无仇,懒得下狠手,抓住了步惊澜的手,看也不看那女人一眼,便要带着长安和步惊澜离开。 当女人回过神时,白落幽的背影已经渐渐远去,她顿时急了起来,往前奔去。 “你,你站住。” 她速度很快,如同她刚才射出的飞镖一般,眼看就要冲到她的身后,涂着红寇的手,将要抚摸到她的肩膀的时候…… “啊!” 只听着一声惨叫,她已经被步惊澜扔出了几丈米之外。 不过却不曾摔倒,而是有人接住了女人,那时一个戴着面具身材清秀纤细的男人。 “没事吧?” 他的出现,让被五花大绑的男人略微有些恐惧。 见到了他,连忙露出了委屈的心态,又有些气愤地指向步惊澜,“哥哥,他,他欺负我! ” 面具男抬起头来,手指成了五爪,连看也不看,男人就想动手,可看到那狭长的凤眸中带着的威慑感,令他也愣住了。 步惊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眼神凌厉且充满了戾气,不过他却不打算动手,而是牵着妻儿离开。 “哥哥?” 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去,女人感到不解,想要推一推这家哥哥的肩膀。 …… 走在那人烟稀少的街道中,二人谈论起了方才宫中之事。 在她感到不解的时候,他解释的说,“想杀夏侯礼的,不只是你我二人,还有其他的人。” “所以,当时是其他的刺客,惊动了他?”这一解释并未让她感到惊讶,只是不由自主的冷笑了一下,“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招人厌呢。” 可惜他命大,居然能活了六年之久。 她向来睚呲必报,夏侯礼竟敢害她,她必不会轻易放过他。 步惊澜知晓她的心思,他勾了勾红唇,与她说道,“何必担心,这次不成,下次,本王必叫他死无全尸。” “这次我信了。” 白落幽点头。 他竟能将她带入被重重包围起来的皇宫见了夏侯礼,可见他还是有其他的渠道能够杀了夏侯礼的。 二人谈论之时,长 安在街边逛来逛去,目光在一家用包子店划过,双眼亮晶晶的,转头就牵着他亲娘衣摆。 “娘,我饿了。” 白落幽轻啧,见他一脸渴望,这上面加上还带着肉乎乎的婴儿肥,没忍住掐了掐他的脸,“吃吃吃,小吃货,就知道吃。” 刚说完,就打脸了。 “咕噜。” 步惊澜眉头一挑,好笑地望着,同时捂住了肚子的母子二人。 他戏谑笑她,“就知道吃。” 轻咳一声,她默默转开脸,,心中默念,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并为光临那家包子铺,步惊澜将二人带到了一家僻静的客栈,敲了敲门,刚进去,就进成排小二齐齐鞠躬。 “王爷!” 这嗓门实在是太大了,一瞬间吓的白落幽抱起了长安,往后退了两步。 “吓死我的小心肝了。”长安捂着胸口,一脸被吓坏了的神态。 步惊澜都是平静在路过那为首的掌柜时,提醒的说道。 “本王如今已非爵身,称主子即可。” 白落幽嗤笑,他这个儿还自称本王呢。 “是!” 又是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得长安把脸直接埋在了白落幽的颈窝。 带着二人要上楼前,步惊澜提醒着掌柜。 “屋外 几人,处理一下。” 回头一看,白落幽方才发现一道红色的衣摆飘过,刚才那红衣姑娘女人的身影在脑中划过,她稍稍皱了皱眉头。 掌柜端来了吃食,白落幽拿着筷子,与步惊澜谈论起来。 “我寻思着,你如今的记忆里,甚少来过宁国,且你还死了六年,你在盛京,竟还有手下。” 而且个个对他忠心耿耿…… 不仅仅在此地,就连别的城池竟然还有他的人,一时间你就好奇他竟有如此本事的同时,也有那么些许的失落,原来她并不足够的了解他。 步惊澜淡淡一笑,“他们既肯跟着我不离不弃,自然有原因。” 她下意识回道:“什么原因?武力威胁?” 他凝视着她的目光变得幽幽,那眼神仿佛像是在说,她这是故意找茬一般。 稍稍咳嗽一声,白落幽撇开了脸,“你当初可就是这么威胁我的。” 当初那些威胁的话语,如今想来尚且记忆深刻。 长安眨了眨眼,谁不懂二人在说什么,但下意识的附和着。 “爹真可怕。” “就是。”白落幽赞同点头。 步惊澜轻啧,“不想吃别吃了。” “爹!爹!我错了,爹一点都不可怕。” “……” 第338章 小崽子偏爱找死 翌日。 自从身体恢复健康之后,就变了个调皮的性子,吵吵闹闹的,白落幽终于将他赶出门,她吃的桌上摆放着的山楂片,吃的正欢喜的时候,掌柜的又来了。 掌柜前来恭敬禀报着说道:“陛下,属下查探到,后日那道观长平道长出关巡视百姓,那日时,宁国皇必会出宫观摩,主子可在那时出手。” 既然敢出皇宫,她们还有机会弄死他,白落幽对自己的枪法,有百分之一百五的信心。 她捏了捏藏在袖中的那些暗器,眼中带着一丝丝冷笑。 将暗器拿出,将手心大的三渣片切成了碎片。 步惊澜倒还算平静,直接问道。 “他身边都有什么人?” “这……” 掌柜脸色一僵,瞬间慌乱。 “属,属下这就去查探。” 慌张张转头就走。 这是他第一次留在王爷身边伺候,做事竟然不曾尽心…… 真是他都想自己打自己一巴掌…… “等等。” 步惊澜突然出声叫住了他,声音微冷,吓得掌柜的身体僵直,欲哭无泪转头。 正打算跪下求饶的时候,步惊澜突然说道:“回来时,买些酸果子。” 啊? 掌柜的呆了呆。 他尚且还是有些不解,不过还是下意 识地应了下来。 “是。” 白落幽觉得好奇,掌柜走后疑惑地问他。 “你几时爱吃酸的了?你不是最不喜欢酸物了吗?” 她拿着山楂片放入口中,酸涩的味道,让她更是不解。 “恩。” 淡淡扫了白落幽那上下而动的红唇,稍稍咽了咽口水,他看一眼,收回了目光。 “不爱吃。” “那你?” 不爱吃,还让人买回来作甚?钱多的没处花? 这奢侈的性子,恢复记忆之后又变了回来,白落幽心中不悦,拍了拍手上的碎沫子,想好生教训他一番。 只是刚刚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长安的一声惨叫声。 “啊!” 心口狠狠一跳,白落幽脸色微白,因无心关注步惊澜奢侈之事,连忙向外走去。 “那小崽子怎么了?” 她不知是不是走得太急了,或是最近不知怎的回事,越发的嗜睡,没了精神,脚上无意中绊到左脚,整个人向前倒去。 “小心。” “……” 一阵天旋地转,白落幽欲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只觉得手臂所压着的地方,并不是地板那般的冷硬,而是有些微软温热。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如 神邸般俊美的容颜,还有那微微颤动的红唇,一双勾人的美眼闪烁着异光,他刚刚张开口想说什么,心口一跳,忙不迭地起身。 长安还在外面呢,也不知那臭小子发生了什么事。 被白落幽如此急切的推开,以至于,让步惊澜稍微有些不爽。 “你我不是夫妻吗?你躲什么?” “我……急着看长安。” 白落幽匆匆回到了一句,目中闪过异光,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到门口打开门向外看去,本以为会看到什么可怕吓人的场面,没想到…… “娘!你看,好大的蚂蚁,还是碧绿色的。” 只见她那傻儿子蹲在角落里,一只手扶着一只稍微大些的蚂蚁,并将其递到了她的面前,惊喜的嚷嚷着。 就这? 白落幽顿时间觉得牙痒痒起来。 “我巴掌也挺大的。” “……” …… 下午,步惊澜有事出了门。 挨了打的长安,总算是老老实实的蹲在角落里自己玩自己的,没有再打扰她,白落幽正往自己的暗器上抹着毒药,抹着抹着,长安,突然又一声尖叫。 “啊!” 她懒散的挑了挑眉头,斜了过去。 “你又发现了什么大宝贝呢?” 那眼神就仿佛在说,他要是没 什么大事,故意胡乱喊叫的话,就别怪她再狠狠的揍他一顿。 然而…… 这一次长安不是平白叫。 举起了嫩生生的手指,四指匀称的手指旁,大拇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肿了起来。 长安泪眼汪汪,那红润润的小嘴渐渐的变得乌青起来。 “疼。” “娘~” 这…… 明显是中毒之兆。 爆出青筋,白落幽瞪着他。 “我……!” 一句脏话在嘴边徘徊,她差点脱口而出。 这臭小子才刚刚解脱不久,如今又不知中了什么毒,这是真想把自己给玩死了? 给他把脉的时候,白落幽一时间有些后悔教他学毒了。 这臭小子医术不怎么样,毒书倒是都学得十分的精湛。 替他把脉,发生了毒虽狠烈,不是一时间能解得了的,但也不是绝症之毒,白落幽拿着个专门解毒的香囊放到他鼻息前,让他闻了闻之后,问他说道。 “你怎么弄的?” 长安将一只弄死了的,碧绿的蚂蚁递到了她的面前。 “它,它……” “它咬的。” “……” 还真是找死。 深吸了一口气,白落幽将香囊塞到他手上,转头就走。 “娘你去哪?” 长安在背后惊恐的大喊 着。 却不曾想他亲娘头也不回地离开,临走前还恶狠狠的给了他一句话。 “救不活了,给你买口棺材。” “……” 嘴巴一扁,哇的一下,他就哭了出来。 白落幽刚刚下楼还没有离开客栈,掌柜的连忙走来。 “夫人要去哪?主子不在,小的代您……” “不用了。” 白落幽摇头。 她得亲自出去找一找药材给长安解毒。 白落幽离开之后,掌柜的吩咐在身旁轻功灵敏的小二。 “去跟着夫人。” 药材倒也不难找,进入一家客栈后,恰巧找到了几颗所剩无几的药材。 其中有一味药材所剩空空如也,只剩下一颗孤零零的放在那张台子上。 “就这一棵?”她问店小二。 店小二叹息点头,“是是,这年头药材难寻,还是等专门生在雪山的。” 白落幽随意点了点头,“多少……” “我们要了。” 刚刚想要问多少银子,突然天空出现了一只大手趁着白落幽不备之时,抢过了那药材。 店小二也愣了愣,看到了男人是个身材粗壮的大汉,之后连忙认怂。 “是是。” 白落幽蹙眉,不悦拦住那男人,“这是我先看中的,要买东西,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 第339章 惹上大人物了 她向来懒得惹事,只不过被抢走的药草只剩下最后一颗,那她便绝不会放手。 “你……” 壮汉不悦,正要骂人,却在见过白落幽的脸后,到嘴的骂语憋了回去,色眯眯的眼神在她身上环绕,还胆大妄为胆敢对她伸手。 “美人若是肯随了我,这药草就赠予美人如何?” 找死。 凌厉的光闪过,猛然抓住他伸来的手,向后用力一折。 “啊!” 骨折的剧痛令壮汉跪倒在地,被后掰的手以不规则的弧度子颤抖着。 白落幽夺过药草,便将其扔摔在地,冷眼看着壮汉抱着骨折的时候在地上翻滚哀嚎。 一旁的小二身子颤了颤,小心翼翼凑到她身旁,“夫人,夫人还是赶紧走吧,他们得罪不得。” 不过就是个被她撂倒的三脚猫,有什么好得罪不得的? 白落幽对此甚是不解,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 屋外脚步匆匆,不过转眼的功夫,便见七八个大汉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瞧见地上打之人,惊慌上前搀扶。 “肖兄!” 那壮汉被搀扶起来,只见他的同伴拿出什么东西往他嘴里塞,这东西入口不久,他便渐渐缓解了,疼痛甚至能用着,那被折 成不规则的手指直指着白落幽。 “这……这个……这个贱人……” 声音虚弱颤抖,还带着恐惧和愤恨。 白落幽静静看着这几人,心中不惊不慌,不过却悄悄的将藏在袖子里,身上仅剩的那些毒药给拿了出来。 心里懊恼着,她今日这般倒霉,出个门都能撞上些事来。 那几个壮汉见到她时也被她的容貌所惊艳了片刻,但随后大怒着个个抽出了刀剑,像是疯狗一般向她冲了过来。 “贱女人,敢动老子的人!” 袖子里的药瓶已经开了瓶塞,就在她要杀过去的时候后屋门外又出现了一帮人。 熟悉的衣着立即就让白落幽认出了,他们是步惊澜的人。 悄然将毒药又收了回去,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两帮人打起来,虽说四五个壮汉身材粗壮,但手上功夫却不怎样,竟然连两个小二都打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打趴了下来。 他们鼻青脸肿,一边拖着那起先被白落幽教训的男人外出,屁滚尿流地被赶走之前,还气势汹汹的直指着白落幽,愤恨地嚷嚷着。 “你,你给老子等着,道长天人是是不会放过你的!” 前来帮忙的小二举了举拳头,他 们惊惊慌慌的跑了。 但感觉到有人走到他们身旁,步惊澜的人讪讪一笑,连忙恭敬的呼唤着她,“夫人。” 她淡淡的看着他们,白落幽回想着方才来路时,总觉得身后不对劲,如今想来必是他们在跟着她。 “你们一直跟着我?”她问道。 几人回答着说,“是……实在是担心夫人的安慰。” 白落幽稍稍做了皱眉头,不过却不曾说什么。 她的本事如今是越来越不如了,遥想当初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但凡有人跟着她,她都能察觉得到,而如今…… 摇了摇头,她拿着那药材又在屋内挑选了几样药材包装起来,随手将一锭黄金扔到了店小二的手上。 “给你,多出的算是予你的小费。” 店小二双眼一亮,高高兴兴,“谢夫人!谢夫人!” 看在他方才提醒她的份上,想来也不是什么恶人。 白落幽刚要出门,店小二突然又追了出来,他将那锭黄金塞入了怀里,连忙与她说道。 “看来夫人人好的份上,小的告诉您,还是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那伙子人不好惹,他们傍着上仙道长的名义,日日惹是生非,但凡是与他们做对的,那……那 道长还会出手……” 店小二压低了声音与她说,那声音之中尚且还带着一丝丝的恐惧。 不过话语还未说完,屋内就冲出了这药铺的掌柜,惊惊慌慌地上来拉扯着他。 “臭小子!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如此,便将这店小二给拉扯了进去。 刚才那群壮汉出现的时候,掌柜便缩到了角落里,不敢出头。 看来,那群人虽然本事不怎么样,但这背后的背景想来是来极是厉害。 脑中回荡着店小二的话,她转头询问询问旁人。 “道长?那是何人?” 但凡是提到道字,她就不由得回想起六年前在宁国的那些经历,她可是差差些,就死在了那道中的八卦图上。 莫非和夏侯礼也有关不成? 小二连忙回道:“夫人有所不知,那道长乃是当今宁国陛下还是国师时收的一位徒弟,神通广大,上能通天知后世,下能救死人肉白骨。” 他身旁同伴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重点。” 想来是嫌他尽是废话,以上枯燥。 白落幽才从他们口中得知,这所谓的道长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似乎颇有些本事,甚至能呼风唤雨,引得这宁国之人对他的崇敬非 常。 “便是……便是这整个盛京都对他惧怕不已,他过些日子要游街祈雨,我们都得出门来见。” …… 手中拿着药材,待她再次回到客栈的时候,突然便看到了活蹦乱跳的长安。 嘴上的乌青已经不在,手上的红肿也渐渐消散,此时竟然还跟这个小姑娘,蹲在角落里继续玩蚂蚁。 白落幽一脸茫然,难道之前这臭小子中毒的症状是她看错了不成? 正感到疑惑之间,突然有个六旬老头拄着拐杖向她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对长相颇为相似的兄妹。 而且恰好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一袭红衣,明媚张扬的姑娘见了她,双眼一亮,歪着脑袋便对她打招呼。 “姑娘!好久不见!” 红衣姑娘冲到了她跟前,便要握住她的手,一副好似关系亲密的姐妹模样。 白落幽往后避了避,对其的目光感到疑惑和奇怪。 这女子怎会出现在这里?前几日不是被步惊澜的人给赶走了吗? “咳,瑶儿不可胡闹,回来。” 她的哥哥轻轻咳了一声,用着严肃的语气训斥着她。 姑娘嘟了嘟嘴,略微有些不舍的看了白落幽一眼,不情不愿的回到了他兄长的身边。 第340章 交易 长相清秀的白衣男子一边训斥着自家妹妹,一边转着目光向她身旁左右看去,仿佛在搜寻着什么人,似乎是因为不曾寻着,竟然还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态。 淡淡的看他二人一眼,白落幽道:“你们是谁?你们来此是想做甚?” 六旬老头咳嗽了两声,用着虚弱年老的语气开口。 “夫人不妨坐下与我详谈,如何?” 他指着屋内的桌上。 那桌上摆满了奇珍佳肴,俨然不是客栈做的。 那…… 这里是步惊澜的据点,这些人岂能轻易建筑,还能在桌上摆上这些酒菜,掌柜和小二们呢? 她心感疑惑之时,那两个随她而回的小二,突然在客栈后门发出了两声惊叫。 只见那两个小二跑了出来,只是还没跑出几步嘴里的话,也刚到嘴边,还没有彻底的吐出。 “夫人快跑,有刺……” 话刚到嘴边,就见了屋后冲出个跟猴子似的玩意儿,将他二人给敲晕了,嘴里发出桀桀恐怖笑声,便把这两个人跟拖狗似的给拖了离开。 白落幽立即紧张起来,去把长安拉住,护着她这小崽子。 “娘?” 长安茫茫然然,不过还是乖乖巧巧的躲在了她身后。 那与 长安玩得好的小姑娘眨了眨眼,跑回到了六旬老人的身边,轻轻地叫了声爷爷。 六旬老人对她微微一笑,“夫人见谅,毕竟若非如此,他们也不肯让我们见你。” 微微眯起眼眸,不愿与他们多说废话,白落幽护着长安要走,可还没有走到门口门外就被几个人给把守住了。 那几人光是看他们的肌肉,就知道她必然打不过的,这老头身边能人无数,不可硬刚,看来得想些其他法子,或者…… 不如就留下来,看看他们到底想耍什么把戏。 “夫人放心,我等无意害你,我此番而来,只是想与夫人谈个交易而已,而且此交易夫人听了之后必然满意,只要夫人坐下与我等闲聊一番。” “好。” 她要看看,他们葫芦里装的是什么毒药。 她抱着长安坐下,那红衣张扬的女子又坐到了她的身旁,单手撑腮侧坐着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她,眼里满满都是喜爱。 白落幽觉得不适,皱了皱眉头与,她稍稍拉开了些许距离。 “说吧,几位大张旗鼓的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她开门见山直言问道。 那老头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 她一句。 “夫人……可是也与那夏侯皇有什么仇怨?” 她闭嘴不言,神色淡淡。 他们想来便是那群与夏侯礼做对象,要了夏侯礼性命的一伙人,此番来找她是想干什么? “我等与夏侯礼仇怨颇深,那恶人杀我父母,害我妻儿,让天下百姓妻离子散,家不成家,国不成国。” “所以呢?” 这关她屁事。 这国也不是她的国家,也不是她的家…… 嗯,不过那狗东西确实差点害得她没了家。 摸了摸长安的脑袋,白落幽直幽幽开口,“你有什么目的直说便是,别与我拐弯抹角。” 老头又是一叹,“夫人想来也明白了。” “不明白,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白落幽已经很不耐烦。 若是他们再多说几句废话,她…… 看了看堵在门口的那群人,她默默抱紧了长安。 她就等着步惊澜回来,好生教训他们。 “我们想要与夫人合作,做个交易。” “嗯。” 老头的双眼变亮了起来,凝望着她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期望。 他突然站了起来,灼灼的望着她。 “敢问夫人是如何闯入皇宫的?” 这…… “不知道。” 白落幽摇了摇头。 说起那日之事,她也觉得玄幻。 步惊澜带着她和长安,用着他那出神入化的功夫,便悄然入了皇宫。 那时的她,甚至还不曾回过神,等回过神的时候之后,他已经带着她躲在了屋顶后。 见她如此回答这老头显然不相信,做了皱眉头之后忙不迭的说道。 “我知道夫人也是想要了夏侯礼的性命,只要夫人肯告诉我,我们就有办法能杀了他。” 老头的语气变得急切了起来。 白落幽沉默着摇了摇头,她是当真不知。 她若是知道的话…… “不过,你们不妨先与我说说,你们所谓的能杀了他的本事是什么?我可没忘了当日你们的人……可是被夏侯礼的人给抓住了。” 应该是吧,那个扰乱了步惊澜,让夏侯礼逃过一命的刺客。 当时那刺客但凡是晚点出现,夏侯礼已经命丧当场。 光是想想,白落幽便有些生气。 几人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回答的时候,那被人守着的大门突然被踹开了。 “砰!” “啊!” 又听两声惨叫声,守在门口的壮汉直接被摔了进来,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歪着脑袋,已是奄奄一息。 老头与那兄妹大惊 不可思议地往门口看去,一道身着玄衣,身材修长却带着莫名戾气之人出现在了门口,因为逆着光的原故,竟让人有种煞星临世之感。 “爹!” 长安突然大叫一声。 白落幽立马抱着她用着极快的速度,躲到了稍微离他们有些远的地方。 在她移动的时候,那清秀男子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惊慌的呼唤着自家妹妹。 “快!抓住她们!” 果然,想要抓住她和长安用来威胁步惊澜。 不过他们绝不可能如意。 他们还未靠近,不过眨眼的功夫,步惊澜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稍稍甩了袖子,便将那对兄妹甩出了几丈米之外。 这熟悉的场景,让白落幽不由轻啧,好家伙,梅开二度啊。 “噗!” 步惊澜还不是打算就此收手,手成无爪便要拍上他们的头穴,意欲取了他们的性命。 “住手!王爷住手!” 忽然,那白发老头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大声的惊呼着。 这一声王爷令白落幽和步惊澜都不如愣在原地,也让他们兄妹有了活命的机会。 此人竟然认得步惊澜? 白落幽也感到惊讶,步惊澜回过神住手后,回到白落幽身边,冷冷的扫着他们。 第341章 让人害怕的小姑娘 “你认识他?”她问步惊澜。 他冷漠摇头。 “不认得,走吧。” 拉着妻儿,便不再管身后几人。 那白发老头灼灼望着他,见他要走,连忙叫他,“池南王殿下!老朽认得你!” 拄着拐杖,激动的向着步惊澜走来。 不过并未靠近,十五凭空出现拦住了他,手上的刀架在了白发老头的脖子上。 一时间,气氛略显僵持。 而偏偏在这时候,后门冲进来了许许多多,数不尽的穿着奇装异服之人,将白落幽等人包围了起来。 “把莫爷爷放了!” 更有嚣张者,竟然还敢把刀尖对上了步惊澜。 这不是在找死吗? 果然,在刀尖对上的那一刻,他凌厉的目光已经转了过去。 如同带着煞气的目光,让人身体骤然冰寒,也让那人脸上渐渐露出了些许恐惧之色。 “不可。” 白发老头突然开口制止。 “不可不敬池南王殿下,快快都把你们手中的刀都放下。” 他的人面面相视,随后不甘的放下了手中的刀。 步惊澜却在此时提起了些许的兴趣,他玩味的目光转到了老头的脸上。 “你是何人?从何处认得本王?” “这……这说来话长, 如果是池南王殿下肯与我们走一趟,我愿意一五一十地告诉殿下。” 老头的语气很是恭敬,如同在对待着前辈上司一般。 又听到那老头说道:“池南王殿下想必也是要杀那夏侯礼,殿下若是肯相信我的话,我有一计,可将他杀了。” 他的眼神瞬瞬转冷,眼中还带着些许的恨意。 “哦?” 步惊澜起了兴趣。 不过却还是下意识的扭过头来问她,“如何?” “我也好奇,到底是什么办法,他们能如此笃定能杀得了夏侯礼。”白落幽微微一笑。 有步惊澜在身边,她也安心上不少,便是跟着这一群陌生人走在陌生的巷子里,她也不曾觉得害怕,大抵是知道他有本事将她安全带离开。 白发老头走在前头牵着自己的孙女孙鹏,让车站着那一队,被步惊澜打得略微狼狈的兄妹兄妹,让人频频回头,各自看着她二人的眼神,让白落幽略微有些奇怪。 红衣女子眨了眨眼,终究忍不住,悄悄默默的走到她身旁。 “夫人,敢问夫人如今年芳几何?” 她眨着眼睛问她,那长而浓密的睫毛扑棱扑棱的甚是好看。 白落幽没搭理她,只是抱着长安往 步惊澜的方向走了走。 步惊澜感觉到后,淡淡的扫了过来,那眼神立马不敢让红衣女子再多过靠近。 她撇了撇嘴角,心上尚且有些不满,脚步慢了些许,自己的同伴便凑了上来,笑嘻嘻的与她说道。 “怎么?堂主后院那十几个小白脸满足不了堂主,堂又主看上他了?” 那人脸上带着刀疤,带着不明显敌意的眼神,看了步惊澜的背影一眼。 红衣女子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眼前的刀疤男。 长安靠在白落幽的怀里,许是实在温暖,以至于不知觉得睡了过去,等她醒来时,是被自家亲爹给拍醒的。 这拍在屁股上的一巴掌下来,吓得长安一个激灵,睁着茫然带着惺忪睡意的眼,左望望右望望,最后对上了他爹那微有些不悦甚至带着丝丝嫉妒羡慕的眼神。 “自己走,别赖在你娘身上。” 长安撇了撇嘴角,嘴上嘀嘀咕咕着说着,“你这是嫉妒。” “呵。” 步惊澜一声冷笑,随后也不顾他的意愿,一直顺便把他给拎了起来。 难得的白落幽竟然护着长安起来,连忙出手拉住他的手。 “这臭小子刚才找死,被一只毒蚁所咬,身体未愈, 你下手轻些,别把它给弄死了。”白落幽阻拦着说。 如此说起来,白落幽便稍微有些好奇起来,长安体内的毒是谁解的?她可没忘了,她临出门的时候长安一副要被毒死了的样子? “怎么回事?” 她索性直接问长安,长安也毫不隐瞒,抬手就指着被白发老头牵着的小姑娘。 “是她解的,她就碰了碰我。” 只是碰了一下就解了毒,有如此神奇的药效也有感到疑惑,一时间竟觉得惊奇起来,甚至猜疑着这小姑娘能不能解了先前长安体内的剧毒,要是真能解的话,那她这六年来岂不是都…… 似乎是感觉到了白落幽母子的注视,小姑娘回过头来,头上的两个辫子一甩甩到身上后,看见她二人看她,还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看着甚是可爱乖巧。 跟着白发老头很快就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竟然是一处满满都是人的宅院,宅院内外有妇人有小孩,还有壮汉青年,各自在里攀谈,说话声不见有停一些,直到白发老头踏进去时,有人看到了他,一声惊呼后许多人围了上来。 不过…… 白落幽却匆匆发觉到了异样,这群人想要靠近的时候都下意 识的看了一眼,被白发老头牵着的姑娘眼神略微有些警惕,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东西。 “有老壮士们等候,老朽先招呼客人。” 白发老人友善的说道。 这群人让开了路,放着她们进去,那对兄妹以及其他的人都留了下来,唯独白发老头恭恭敬敬的领着步惊澜进入了一间书房,而白落幽也跟着进去。 坐下不久,步惊澜便也不耐烦直言问起了他能杀了夏侯礼的办法是什么,岂料着白发老人将牵着的小姑娘给推了出来。 “想必池南王殿下已经有所耳闻,就在不久之后,夏侯礼将在盛京的祭祀坛上准备祭祀求雨,秋雨之时,还需要用到一位童男,一位童女。” 步惊澜微微垂目,眼神渐渐传冷,落在小姑娘脸上的眼睛也显得格外的吓人,以至于这,小姑娘吓了一大跳,转头就抱起了白发老人的腿。 “爷爷。” 白发老头微笑着,莫名其妙的对着小姑娘说道:“不怕,他们都是你的恩人。” “恩人?”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白落幽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疑惑神情,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没等她们询问,白发老头已经缓缓说来,并没有一丝的隐瞒。 第342章 卖炸鸡卖汉堡 “尛这孙女儿,乃是毒人。” 白发老头用着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小姑娘说道,他稍稍抬起手那抚摸着小姑娘头发的手心,印在她们眼前,露出的竟是漆黑吓人,如同被墨水沾染的痕迹。 毒人…… 白落幽抿了抿红唇,心中的疑惑瞬间解了她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了,这毒人她也有所了解,当年为了寻找能治好长安体内巨毒的办法,她也曾隐约听说过关于毒人的消息。 那和养小鬼差不多,自出生之后,孩子便日日泡在毒药之中,直到百毒不侵,来自于体内的血以及肌肤,只要有人触碰,便会死人的程度。 这便是毒人。 “那童男童女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始终没办法将他们送到夏侯礼那孽畜的身边,如果只要我这孙女儿能靠近夏侯礼,就必然有办法能杀了他。” 好家伙,拿自己的孙女来做毒人来做杀死仇人的工具,他还真是有够狠毒的。 白落幽抱着长安的手紧了紧,目光不由自主的透露出了些许厌恶之色。 白落幽二人明白了白发老头的意思,长安虽有些懵懵懂懂,但早熟的性子也让他听懂了。 蓦然间,长安用着疑惑的口吻询 问,“莫儿妹妹愿意吗?”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略微茫然。 甚至于实在是听不懂,还一蹦一跳的跑到了一旁的桌上了,还知道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 白发老头叹了一口气,语气渐渐布满悲切。 “便是不愿意也别无他法。” “我们莫家,便是要为淳于一族献身的,更别论……夏侯礼那畜生,为了坐上皇位,肆意谋杀她满族至亲,她能活下来,便也要背负着为莫家复仇,为淳于家复仇的责任。” 白发老头说完的那一刻,白落幽发出了低低一笑,笑声略微有些嘲讽。 “将一个大人的责任,放在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身上,你们还真是有够残忍的,自称正义之士,却做着恶毒之事,甚至不问过那孩子的意见。” 长安抿着唇一言不发,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她的怀里,显然也是有些许的抗拒的。 “这便与夫人无关,这是我们莫家的事,况且夫人难道不想早早杀了夏侯礼那畜生吗?” 想。 所以,白落幽将目光转到那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身上,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怜悯,又略显残忍。 她向来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如果真像这老头说的,只要夏侯礼碰到小姑娘的任何地方,夏侯礼便能在瞬间暴毙的话,在那等被重重包围的环境之下,小姑娘也难逃一死。 “好,这交易本王答应你。” 蓦然,步惊澜突然开口答应了。 长安立马抬起了头,眼巴巴的看着他,眼神略微有些埋怨之意。 “那!” 白发老头激动了起来,再不见方才那一副要失去孙女的悲伤之色,整天拍桌而起,激动地望着他。 “那敢问王爷当初是如何进出的皇宫,又是如何能轻松躲避过皇宫内众多眼线的逃了出来的?” 步惊澜沉默了一下,他总不能说,因为靠着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而白发老头他们都是弱鸡。 “那办法,便是告诉了你们,你们也做不到。” 白落幽开了腔,代替了步惊澜说道,她轻轻抚摸着长安的头发,语气变得浅淡了起来。 “不过,我倒是另有一个办法,能够让夏侯礼主动接近。” “什么办法?恳请夫人告知。” 老头并没有质疑,一副对她完全相信的模样。 转头看着小姑娘,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傻乎乎的跳了起来,似乎是想要跳起来,抓 住挂在柱子上的白布,不过一个不小心跳起来的时候,脑袋撞到了桌子上,眼皮子一翻摔在地上,晕乎乎的睡了过去儿,小姑娘脑袋撞着的那柱子的地方,竟然腐蚀了一个洞。 …… “买汉堡了!好吃的汉堡!不仅仅有汉堡还有炸鸡!” “不喜欢吃炸鸡的还可以来一杯奶茶!真材实料灌了真牛奶的奶茶!” “……还有多多优惠,喜欢就不要错过啊,错过了这架就没有下一家了!” 街上的行人本就不多,突然随着那新开业的一家酒店门口两个小二的叫嚷声,周围的人不由得都围了过去,过去的人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声声的宣传,还有那从酒楼内散发出的浓重的香味。 “汉堡?” “那是何物?” “不若……进去尝尝?” 周围的路人说着话有人试探性的进去了,他们进去之后,在街上全场的人甚至还飙出了一句英文,甚至还自称他们乃是外国人。 他们的话语实在太过有趣,也是那酒楼出的汉堡炸鸡太过好吃,此时渐渐的传入了皇宫中,就连那守着宫门的小太监都听说了,这汉堡炸鸡的盛名。 “……一两银子一个,这也颇贵 了些。” 小太监心疼的,从钱囊里掏出银子,放在了面前采办监宫女的手上,嘴上嘀嘀咕咕的。 “这什么汉堡炸鸡的,回头你带回来,若是不好吃,待我出了宫,定要去闹上一闹。” 宫女闻言,拍着胸脯打包票。 “肯定好吃……” 不过话还没说完,脸上的笑容骤然僵硬,眼中也盛满了惊恐,一回过神连忙跪了下来。 “陛,陛下。” 小太监闻言,也恐惧的扭过头去,一见那一身华服龙袍之人就站在身后,不由得跪了下来。 夏侯礼低着头,背对着身后的日光,一层阴影将他俊美面容遮掩,以至于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他迈着无声的步伐,走到了小太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语气渐渐阴沉了起来。 “你说什么?” “将你方才的话再重新与朕说一遍。” “譬如……汉堡,炸鸡?” …… 酒楼开业才不过,过了半个月已经热热闹闹,酒楼外排了长长的队伍,个个拿着银两,迫不及待的伸头探脑。 “都有都有,不要着急。” “来来。” 而在门口的售卖厅前,一对戴着面具的夫妻一边收着银两,一边哑着声音大喊。 第343章 芭比娃娃和奥特曼 刚巧卖出了一箩筐,夫妻二人又从酒楼内选来了一箩筐,刚刚走出就发现那原本长长的队伍突然消失了,只剩下面前一对主仆,那长相颇为俊美的男人,笑眯眯的望着戴着面纱的夫妻二人。 夫妻二人有些慌张的,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上前问道。 “公子要来点什么?汉堡还是炸鸡?或是要看看我们刚出不久的新品,忘忘崽牛奶?” 男人挑着桃花眼上下注视着这对夫妻,不过对于这对夫妻下意识的弯下了腰,要做出的恐惧之状,略微有些失望。 “名字起得不错。” 清朗中又带着些许慵懒的声音响起,却隐隐伴随着一股压迫感。 这也让夫妻二人更觉得心中忐忑,这条件男人生出比女人还要细长好看的手,在罗匡前挑挑选选,将被纸包着的汉堡拿起。 年纪稍大一些的妇人,试探性的开口说道:“公子别听这名字奇怪,这东西却是顶顶好吃。” 汉堡上的纸被拿开,露出的香味和奶油的味道,让他露出了些许怀念的神态,随后进当着夫妻的面吃了一口,这令跟在他身后的下人略微恐慌,手足无措。 优雅的尝了一口之后,他淡淡问道 :“谁起的?” “是我们老板。”女人回答。 将汉堡随意扔下,男人微笑的对二人说道:“人在哪?让她出来一见。” “这……” 夫妻二人犹豫了起来。 偏偏在这个时候路两旁窜出一个要来买汉堡的行人,见他阻拦,不耐烦的嚷嚷着。 “公子你买不买?不买的话就让让路,莫要挡了道。” 甚至还想动手推男人,是那手还没有碰到,便被男人背后站着的下人,突然抽出刀剑,一剑封喉,倒在地上。 夫妻二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夏侯礼不惊不慌,拍了拍手,用着不可抗拒的口吻吩咐下人,“抓起来。” “你们想要干什么?!” …… 对面一间空无人烟的酒楼前,这对夫妻战战兢兢的坐着,时不时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那高贵优雅之人。 女子颤抖的声音告诉着夏侯礼,汉堡的起源,“就,就是如此,我们老板虽然是个哑巴,但是却写得一手的宁普字,家中长辈宠溺,她说要开酒楼,老爷就答应了。” 他单手撑腮,坐姿慵懒,一双桃花眼微微弯成了半月,笑眯眯的望着女人。 “写的什么?” 女人摇了摇头,战战兢兢 回答。 “小的一介下人,哪里能亲眼看到,不过据闻是什么现代什么世纪的。” 夏侯礼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转头问着身旁衣着华丽的手下。 “抓来了吗?” 手下恭敬点头,忙不迭出了酒楼,片刻之后,便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被强行给拉了过来。 且直接扔摔在了地上。 “啊!” 女童骂骂咧咧的捂着屁股。 夏侯礼饶有兴趣的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身上徘徊,甚是好奇。 “小墨儿!” 忽然间,酒楼外又冲进来了一对夫妻,那夫妻衣着富贵华丽,此时惊慌的扑到了女童的身边,身着华服的夫人,抱着女童心疼的不得了。 女童摇了摇头,脸上呲牙咧嘴,“娘没事,我不疼……嘶,就是……” 话没说完,这一抬头恰好对上了夏侯礼的脸,对上的那一刻,立马就呆在了原地。 “好家伙,还挺帅。” 她喃喃自语着,明明是稚嫩的孩童声线,却偏偏让人有一种成熟的感觉。 而在此时,夏侯礼的手下将女童的父母强行拉开了。 他单手撑腮,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女童片刻,随后薄唇一动,开口问道:“现代人?” 女童吞了吞口水,突然露出了呆滞的面容,正面上竟然还带着一丝迷茫和疑惑。 此等神态,不该在这时候出现。 夏侯礼似乎发觉到了哪里奇怪之处,微微眯了眯眼,正想要凑近细看的时候,女童的母亲愤怒大喊,“这位公子,你我并不相识你我之间更是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将我们抓来此地?公子可要知道,我们一旦报官,公子可是要坐牢的。” 不知是哪里的话惹得夏侯礼觉得好笑,他露出了讥讽的笑。 淡淡的看了身旁人一眼,耐人立马拿出帕子塞出了夫人的嘴巴。 女童突然在此时开口,“你认识芭比娃娃吗?” 夏侯礼兴趣更深,慵懒又带着磁性的声音泛着笑意,那口吻颇为怀念,“我还认得奥特曼。” 女童露出了惊喜的神态,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哼哧哼哧的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你,你也是穿越者!太好了。” 只是手还没有碰到,夏侯礼的脸瞬间阴沉,还没等到她开口,他的手下已经拔出了随身的刀剑,强行将女童给挑开了。 成人的力气自然不是小孩子能比得了的,他这一动手,女童直接飞出了几米之外,摔在地上 ,闭上了眼,仿佛死去了一般。 “墨儿!” 夫人崩溃的冲向了女童,紧紧的抱着女童,露出痛苦之色,当手放在女童的脖颈边片刻,随后吐出了一口气,一口庆幸的神态。 看着同为老乡的女童被推晕了,夏侯礼也略有些不悦,不过他一个眼神,便吓得他的将军惊恐跪地,不敢发出一言。 “她这是怎么?” 在夏侯礼的胁迫之下,夫人不得不将自己庆幸的原因说了出来。 “我家墨儿身子自小就不好,前些日子摔了脑袋突然性情大变,说话也是奇奇怪怪,颠三倒四,有时候总是会无缘无故睡着。” 说话也更让夏侯礼感到有趣,他漫不经心起身,修长懒散,宛若无骨的身影,慢慢悠悠离去。 抱着女童的夫人,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夏侯礼的手下突然冲了过来,强行抢走了女童。 “公子!公子你到底想干什么?只要公子肯放过我们,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夫人惨叫着,任凭她怎么脱拽也没办法,从那粗壮的男人手中夺过人。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要去报官!” “啊啊啊!我的墨儿!别抢走我的孩子!” 第344章 人小胆子大 夫人倒在地上痛哭,直到他们离去,嘴上还在喊叫着。 直到一双绣着富贵花的男鞋停在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对她低低一笑,“不必嚎了,人已经走了。” 声音落下的一瞬间,白落幽抹掉了眼勉强挤出的两滴眼泪,慢慢悠悠坐了起来,并将脸上戴着的假面给撕了下来,颇有些嫌弃的扔到地上。 在步惊澜伸手将她扶起的时候,她笑眯眯的问他,“怎么样?我演得?” 他替她整理着凌乱的发鬓,嘴角一声嗤笑,“劣质。” 她明明演的极好,眼泪都挤出来了,哪像他? 翻了个白眼,心有不甘地与他互怼起来,“总比你一句话不喊,不像个爹的好。” 虽然方才在装哭,可她可没忘了看他,夏侯礼将人带走的时候,他就躲在角落里,低着头,故作恐惧,不敢吱声。 丝毫没有演技,这演技要是放在现代,导演喊卡都要喊破口。 步惊澜轻笑,“任凭我怎么喊,这人他总是要带走的,我可不要似奴这般丢人。” “哪里丢人了?” 白落幽不满,双手叉腰,还想着与他争辩争辩。 而在此时,白发老头住着拐杖从酒楼后面走出,神情兴奋中, 又带着些许悲伤,毕竟亲自将孙女送上死路的滋味不好受,但一想到复仇得望,又忍不住的开心。 走到白落幽二人面前,对二人万般感激,“麻烦二位了,事成之后,我当亲自跪谢二位,谢二位相助!” 白落幽拍了拍手,不以为意。 这也得亏了他孙女懂事听话,看上去傻乎乎的,竟然还知道随机应变,不知如何回答了,还会装晕。 那些所谓的芭比娃娃现代化都是她教给孩子的,只要透露出有同为穿越者的信息,夏侯礼就一定会亲自前来变,是不会亲自前来,也会叫人将孩子带走。 到时候,只要那孩子能够碰到夏侯礼,便能将其毒死。 用一个无辜孩子的性命来杀了夏侯礼,实在残忍,白落幽都有些心生不忍,更别论在行动之前,长安的百般要求她救人。 不过…… 想起了长安,她往白发老头身旁两侧看去,在行动之前,她把长安交给了白发老头看管。 “长安呢?” 白发老头指着身旁,“贵子一直跟随着老朽……” 话还没说完就傻眼了,只因为身旁两边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怎么……不见了?” 老头一脸茫然 ,渐渐有些慌张,忙不迭吩咐着手下去周围搜寻。 毕竟是亲生儿子,白落幽很快就知道长安干什么去了,心中隐隐感到不安,果然就在片刻之后白发老头的手下得来了消息,长安竟然跟踪着那小女孩去了。 白落幽气的手抖,“这小崽子真是找死!” 步惊澜的脸也黑得厉害,“当初就该在半路将他扔下才是。” 就算找不到回去的路,成为乞丐流浪仔,也总比被切了脑袋好。 她们怎么就生了个,调皮的想让人打断腿的崽子? …… 夏侯礼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回去。 他在被白沙遮挡住的辇驾中,慵懒而又随意的侧靠着床榻,嘴角勾着愉悦的弧度,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开心地笑了一声,笑中又带着丝丝玩味之意。 就在床榻之下,晕倒的女童一动不动,仔细一看那身体竟然有些僵硬。 辇驾突然停了下来,辇驾之外,传来了他心腹声线,“陛下,属下抓到一个一直鬼鬼祟祟跟踪的孩童。” “杀了便是。” 桃花眼微微斜了窗外一眼,漫不经心的同时又带着一丝不耐烦。 一阵清风吹过,将白纱吹起,也让他看到了他心腹此时抓住 着的孩童模样。 精致而又熟悉的面孔,让他突然叫停,“等等。” 心腹的到停在半空,还从奶声奶气中又带着惊恐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别杀我,我是来看我妹妹最后一眼的!我妹妹身体不好,总是要人照看的,你们别杀……” 他掀开白纱,饶有兴趣的望着七八岁的小男孩。 修长纤细又充满了骨感美的手指,稍稍勾了勾。 “抬头。” 下一秒,长安的下巴变被人强行给抬了起来,露出了一张稚嫩中又惨白的脸。 夏侯礼勾了勾艳如血的红唇,仿佛在回想着什么,他笑眯眯的说:“你们这一家子,倒是个个生得标志,不过怎么看着倒不似你爹娘?” 长安心虚地低了低眼睛,“我……我……长得像外祖父。” 他此时紧张万分,语气都结巴了起来。 头顶上的男人沉默片刻,突然一声轻笑,“那就留下你,好好照顾你妹妹。” 一瞬间,长安才松了一口气。 白纱落下的那一刻,他突然又听到那长的妖孽,却有一身吓人气息的男人,慢慢悠悠的吩咐着,“去告诉道钰,后日祭祀的童男童女找到了,让他不必再找了。” “是。” … … 他完了。 他年纪虽小,却向来怜香惜玉,和莫乖乖相处了几日,早就将莫乖乖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一听到要把莫乖乖当做刺客刺杀皇帝,凭他那稍稍有些聪明的脑瓜子,立即就知道这一去必然活不下来。 他心里万般不舍,便忍不住跟在夏侯礼的辇驾后,却不曾想,凭着自己那刚刚学来的蹩脚的三脚猫轻功,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且,还差点没了脑袋。 幽静潮湿的宫殿内,长安趴在窗子前哀声叹气。 便是听到了身旁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 莫乖乖哼哧着来到他身边,清澈干净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长安哥哥,你怎么在这?” 刚刚问完,一靠近,就听到长安嘴上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完了完了,娘肯定生气了。” 他爹娘要知道他也进了皇宫,肯定已经在想着怎么对他进行混合双打了。 唉。 长长叹出一口气,突然觉得手臂疼,扭头一看,原来是莫乖乖巴拉上了他的手臂。 “嘶。” 一声惊叫长安,连忙甩开她的手。 低头一看,手臂上乌青了一块。 今天早上娘给他吃了半片药,那药据说能够暂时抵御得了莫乖乖身上的毒。 第345章 差点被抓到 药效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眨着长睫毛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手臂上的伤口,长安叹了口气。 “长安哥哥……对,对不起。” 莫乖乖满面愧疚,呐呐道歉。 他摆了摆手不以为意,正要反安慰一番,屋外突然传来守门侍卫警惕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 似是,被他惊叫声所吸引了。 长安眨眨眼,拉住莫乖乖。 殿门被推开,几个侍卫匆匆走入。 入殿后下意识要搜寻两个孩子的身影,可入内却不见人,空荡荡一片。 “人呢?” 匆忙搜寻一遍,找不到人,侍卫连忙离开去禀报,实在是过于匆忙,以至于竟未将殿门关上。 宫殿房梁上,孩童像只猴子似的爬了下来。 长安利索跳下后,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人已经走光了,连忙对她伸出手,“下来。” 莫乖乖抱着柱子,为难的往下面看了看,精致好看的小脸胆露出了害怕的神态。 她摇了摇头,“怕。” 面对小女孩,还是个漂亮的小妹妹,长安一向很有耐心,温柔地哄着。 “别怕,来,我接住你。” 话音刚落,玲珑小巧的人儿就跳了下来,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 “哎呦!” 他还是高估了自 己的本事。 被压在下面,长安捂着小肚子翻身,把一脸歉疚的莫乖乖拉出了门。 他想好了。 要杀那什么他娘口中的狗东西,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非要牺牲了乖乖妹妹。 他要带着乖乖妹妹离开,要逃出这狼窝! 不过…… 出了宫殿之后,长安就傻眼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皇宫竟然那么大,他带着莫乖乖在皇宫中东奔西走,虽然没有被抓住,但是完全走不出去,甚至还迷路了。 还,进入了一处满是女人的花园。 隔着远远的,看到几个貌美妖娆,前凸后翘的女人正慵懒坐靠软榻,笑颜如花地聊着天,那亲热的笑,就好似是亲姐妹般。 要不是听到她们说的话,长安就信了。 美人端起茶,抿了口,挑着桃花眼嘲讽地看向对面的美人,“茶是好茶,至于这人是不是好人就不知道了?” 端正女人轻笑,红唇微动,“官宦世家,自是要比歌妓出身的,要好上许多。” 喝茶的美人脸色一变。 “你!” 茶一摔,她毫不顾忌形象般打了过去。 “你竟然辱我!贱女人!” 两个女人扭打起来,除了宫女太监拦架,其他的都在看好戏,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长安叹口气,这群女人真可怕,还好他娘亲不是这样的。 莫乖乖歪着脑袋,眨着眼睛看了看她们,又看向长安。 “长安哥哥,他们在干嘛?” “扯头皮。” “啊?” “我娘说,什么……掰头,扯头皮,抢男人。” 两个小家伙蹲在草丛中,掰着手指头说这话。 然而因为妃子打架引来了许多宫女太监,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两个小萝卜头的身影。 “谁在哪里?!” 有个老太监眼睛利索,一眼就看到了长安和莫乖乖。 两小萝卜一见被发现了,撒丫子就跑。 一想到宫中现在在抓小孩,老太监双眼一亮,连忙追上去,要抓住她们邀功。 所幸,这老太监想着不愿被他人抢了功劳,没有叫人,也让两个小萝卜头艰难逃脱。 随意跑入一间无人宫殿,关上殿门,二人趴地喘息。 “呼呼。” 二人一边喘着气,一边庆幸着自己跑得快,丝毫没想到自己是被一个坡脚的老太监追着的。 “差点,差点就被追,追上了。” “还好……” 两人都拍着胸脯,莫乖乖很快就平息了喘息声,率先站起来,想要将长安搀扶起来,突然间…… 无意中抬起眼眸的时候,看到 了暗处,竟然有一道黑影迅速闪过,闪过的速度极快,快的莫乖乖吓了一大跳,白着脸往后退了一大步。 “吓!” 长安满脸疑惑,顺则无所往的视线看去,只欠着堆满了书贵的地方,阴暗无比,角落里也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往里仔细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空荡荡的一片。 “怎么了?” 他问莫乖乖,莫乖乖用手指着那阴暗的方向颤抖着声音。 “我,我方才好像看到……” 只是话还没说完的时候,长安隐约听到了门外有一丛丛的脚步声,他慌了起来,也没到莫乖乖把话说完,便将他拉着躲到了漆黑的书柜后。 莫乖乖正想要开口,便被他捂住了嘴。 “有声音,先躲起来。” 他们静静的躲在了角落,伸着个脑袋往外左探探右探探,始终看不到人。 长安抓了抓脑袋,难道方才使他听错了不成? “没,没有人。”莫乖乖也摇了摇头。 他们面面相思一眼,想要离开的时候,莫乖乖一抬头就看到了那高挂在白墙之上的一幅画,画中人眼熟无比,也让莫乖乖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没有离开,而是用手指着那幅画,“你娘。” “诶?” 长安一头雾水, 回过头却抬头就见了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他也呆在了原地,不可置信。 “娘?” 连忙撑着自己的冬瓜四条腿,忙不迭地搬来一个凳子,晚上蹭了蹭,彻彻底底的看清了一幅画。 画中画着的人,身着一身艳红色的红裙,面容冰冷却又清丽高冷,手中拿着一把匕首,蓦然回头之时,眼中锋利不掩,便是一幅画,也让人感觉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这和长安平时里认识的白落幽完全不一样,他娘平日里慵懒而又懒散,虽然行事诡异,也颇有手段,但是从没有对他露出过这般压迫感,让他都愣在原地,甚至让他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亲娘了? 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他回过了神连忙抬手去拿这幅画。 “这儿怎么还有一副娘的画像?” 他一蹦一跳的,即便脚下垫了个凳子,也跳不起来。 这幅画面叫人看见了,滴笑皆非。 不过能看见的是有莫乖乖,她看不懂长安在做什么?只能歪着脑袋眨着眼睛,眼中盛满了单纯。 “长安哥哥要干嘛?” 她好奇的问到。 长安一边蹦一边跳,一边说道:“我要摘回去给我娘看,画得这般好看,我娘见了肯定喜欢。” 第346章 夏侯礼抓到他了 画上的娘亲虽然奇怪,但是现在好看,这般好看的娘,他还没见过,虽然她娘亲现在依旧貌美如花,可是一看便不如画中人,这班有气质。 就在他快要摘下来的时候,他脚下的凳子,突然猛地一动。 “啊!” 随着一声惨叫声,长安狼狈的冲动,这上面给掉了下来,他捂着屁股看着断了一条凳子腿,有些气恼的瞪向了莫乖乖。 “你推我椅子做什么?”他气鼓鼓的问道。 莫乖乖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用手在他面前摆了摆,惊慌的解释着。 “我,我没推。” “不是你还有……” 长安自然是不相信的,然而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发觉身后不对劲,原本还照射进来的一缕光,渐渐被一道身影所遮挡,看着那微微摇摆的身影,身子猛然一僵,猛然回头之时就对上了一张笑眯眯的俊美无暇的面容。 而这张脸,他就在不久之前看过。 看到这张脸,他脑中的第一想法却是……完了。 夏侯礼笑眯眯的看着长安,身后还站着几个人,看着长安惊恐的后退着,直到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的时候,他愉悦开口。 “小家伙挺能躲,不过……可惜不识路 ,投怀送抱,送到朕的怀里来了。” 怎么一张脸着实让他不太喜欢?可是这性子,真是像极了,那人让他觉得万般有趣。 “啊啊啊啊!” “快逃!” 长安回过了神第一件事,便是拉上了莫乖乖尖叫着,想要冲出去,可左跑跑右跑跑不是被书柜挡住,就是被人给拦住。 好家伙,直接无路可退。 完了。 且不仅锦逃不出去,身后的人竟然还伸手拎起了他的后衣领。 就在这一刻,长安已经想到了自己的死装,莫名的感到悲切。 “你敢对我怎么样!我娘不会放过你的!松开!松开!” 他大声的嚷嚷着,并且勇着肉乎乎的小手往前挥舞。 原本还觉得有趣的夏侯礼听到这尖锐的大嗓门,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下来,变得无趣而又冷漠。 “吵死了。”冰冷的话语透露着一分深深寒意,让人听着不免背后阴冷,“处理一下。” 处理? 怎么处理? 完了完了,是要把他生阉了,还是活剥了? 长安已经闭上了眼睛,露出了苦哈哈的表情。 然而却没有想到那拎着他的人,竟然直接将他放到那断了腿的椅子上,脱下了他的裤子,抬起了 手,就狠狠地拍了下去。 “啊!” 一巴掌下去,长安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母爱的滋味。 啊不。 应该是陌生人教导的滋味。 娘,他错了。 莫乖乖蹲在角落里,双手捂着嘴,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一副想要上去救人,却又不敢的样子,目光不由自主的赚到了夏侯礼的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惊恐的表情,渐渐变得呆滞,歪了歪脑袋,竟然迈动着脚步,缓缓的靠近了过去。 夏侯礼看着眼前又喊又叫又骂的人,不知想到了谁?桃花眼瞬间又完成了半月的模样,嫣红的唇勾起了愉悦的弧度,他轻声问道:“还叫吗?” 长安恶狠狠的瞪了过去,正想开口说一句,他还要再喊一声,却在此时看到了,已经冲到了夏侯礼身后的莫乖乖。 这要是扑过去的话…… 完了完了,这件事是在找死啊! 长安还没有来得及阻拦,已经看到了莫乖乖扑倒了。 可偏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竟然遮挡在了夏侯礼的面前,挡住了莫乖乖的身体,并且抬手着时便将她挥出了几米之外,脑袋撞到了墙上,晕了过去。 “唔。” 而那无意之中被莫乖乖 触碰到的黑衣人摔在地上,来回翻滚,从脸上到手上的肤色由白转青,而渐渐又变紫。 临死之际,那已经肿胀的如同熊掌一般的手,缓缓的伸向了夏侯礼。 “陛……陛下……救,救我。” 夏侯礼冷眼看着这一幕,神色淡淡毫无一丝惊讶和愤怒,仿佛早已经知晓了一般。 即便是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眼中也只有先切而没有一丝的感激。 长安呆滞的张大了嘴,嘴巴成了鹅蛋状,当被松开的那一刻,连忙跳了下去,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冲到莫乖乖的身边,张开了双手护着她,并且露出了虎牙锐泽夏侯礼呲牙咧嘴。 “我,我妹妹可什么也没怎么你们,你们别想对我妹妹做什么?这个,这个……” 说着说着竟然还抬手指着那一位,已经因为中毒而起壳流血的死者。 “这个天生有病就不该自己出来工作,自,自作自受。” 因为同伴而是取现中有些悲伤的侍卫,听到这话脸色大变,愤怒不已,若不是有夏侯礼在身前,他恐怕早已经上去一刀砍了他。 “你?!” 可听到这一番话,夏侯礼笑了起来。 笑颜如花也不过如此,那一双桃花眼 与狐狸也没什么区别,偏偏让人觉得狡猾的同时又不可自觉的感到害怕和背后发寒,对着这一张笑脸,长安突然感到了害怕。 却不曾想,只是见着眼前的人,突然掐住了他的脸,左看看右看预期先起脸上确实带着兴味和怀念。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除了这模样,这性子还真是一模一样。” 和白落幽像极了。 不愧是白落幽的亲生子,在看到长安的第一眼,他便认了出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白落幽。 他始终觉得他们没有死,只要他们还活着,他就一定还能有机会再回到现代。 当然,如今回到现代的意义已经不大了,毕竟他在这里什么都有了,可…… 他忘不了六年前所受到的屈辱,所以,他绝对不会放过白落幽,也绝不会放过这一家人。 “你你你你想要干什么?你认识我娘,那你就该知道我娘是什么性子,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娘绝对不会放过你,要把你给切了,砍了煮了!” 拍开了他的手之后,长安就语无伦次的大声嚷嚷着威胁了起来。 一边威胁着,一边抽着鼻子,眼泪哗啦哗啦掉,看起来十分狼狈,又让人觉得好笑。 第347章 有其母必有其子 夏侯礼笑出声,低沉的笑声仿若都带着嘲讽,那话语更是讥讽满满。 “朕如今有权有势,你那曾经风光无限的爹娘,如果可是和丧家犬没什么区别,你以为,朕杀了你,他们当真能报仇?” 一听到亲爹被小瞧,还遭人耻骂,长安立马不乐意了。 抽了抽鼻子,把已经到了眼眶的眼泪给憋了,回去嘟着嘴怒瞪着夏侯礼反怼,“啊呸,你才是狗,你要不是运气好,我爹早弄死你了。” 长安这个没眼色的,丝毫没有看到,随着他的话语,夏侯礼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我爹长得比你好看,武功比你厉害,杀你跟杀鸡似的!唔唔唔!” 话音刚落,就猛地被掐住了下巴。 话哽在了喉头,吐不出来,清澈干净的瞳孔之中,倒映着夏侯礼阴沉可怖的脸,渐渐生出了恐惧之意。 如血红唇微动,他舔了舔嘴角,声音平淡,却又让人不免恐惧,“那你不妨拭目以待,亲眼看着,你爹是怎么被朕碾在脚下,沦为死狗。” “朕可不会轻易放了他,朕会当着你的面,让你亲眼看着,他是如何被朕千刀万剐,又是如何?碾爆他的脑袋。” 随着血腥恐怖 的话语,那桃花般的眸子中渐渐折射出了兴奋的赤红光泽。 甚至在看到眼前稚嫩孩童露出了恐惧又愤怒的神情时,景阳越发的满足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他便发现是他小瞧了这小东西。 猫儿虽小,但也有爪子。 长安一抬手,夏侯礼难得未曾反应过来,便被长安一爪子给划破了脸。 脸上疼痛不过一瞬,门外冲进来的性感女人见到这一幕,担心而又怒火,藤藤直接冲了过来,手中飞出一条长鞭将长安甩飞到墙上。 “陛下!” 和自家亲娘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让几欲晕倒的长安抬起了头,晕倒,之前看到的脸,却不是他的娘亲。 轻轻抚摸着被划破了血的脸,夏侯礼没有愤怒,但却盯着手心上的血迹,眼珠一动不动,神色之中竟还有一丝怀念。 然而看到夏侯礼脸上的伤,夭姬却心疼极了。 不敢轻易触碰她心里尊贵的陛下了解心疼之情,只能转头一对长安下手,以发泄心中的愤怒之意。 她大步跨来,轻易的收回了鞭子,便要狠狠地甩上长安。 “贱东西,你怎么敢伤害陛下!” “住手。” 低沉中带着不悦的声线一起,暗中 出现一个暗卫,挡在长安面前,轻易抓住了夭姬的鞭子。 夭姬心又不甘,但毕竟是夏侯礼的命令,却也只能咬牙放过。 拿着帕子将脸上的血迹擦去,桃花眼挑了挑,斜了小长安一眼,他竟颇有些愉悦勾唇,幽幽启声,“这猫爪子和他娘一样,真是欠剁。” 其母爱揍人,这儿子也不逞多让。 出手都是如此猝不及防,不愧是亲生母子。 将抓住鞭子的暗卫叫来,用着浅淡的声音吩咐,“备上罗裳,待到后日,将他二人分开,遂……” “是。”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不大,却伴随着一股秋风,让人身寒。 出了书房,夭姬跟在其后,妖娆性感的身子如蛇般扭动着,贴到了夏侯礼的身上。 她嘟着烈焰红唇,不甘道:“陛下,那野种这般伤您,您怎能轻易饶了他?若不给他些教训,他还不识趣呢。” 纤细修长宛若无骨的手,就想要抚摸上夏侯礼受伤的面颊,却不知想起什么,手上停顿下来。 陛下,不喜被人触碰脸。 果然,夏侯礼冷漠的看了她的手一眼,随后又露出了笑意,缓缓的抚摸上了她那纤细的天鹅脖颈,手停在不 明显的喉结处。 夭姬面颊一红,露出了羞涩。 夏侯礼低低一笑,语气意味深长,“他若是伤了,你说说,这嗓音的正主……可会心疼?” 脸色一僵,她握紧了手。 “陛下……” 冷漠缩手,夏侯礼冷淡落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他还有用处,不许伤他。” 凝望着他远去的修长声音,夭姬咬牙抿唇,眼中那呼之欲出的嫉妒都快要溢出。 她千防万防,甚至联合玉麟派追杀白落幽,竟都无用。 不,她绝不会让那贱人出现在陛下的身边,夺走陛下对她的宠爱。 猛地一甩袖,她将要离开之时,看门的太监急急来报,“大人,那位又来了。” 夭姬身子一顿,让太监带路,跟着前去。 宫门口,被四五个道士护在前面的人静静站着,清瘦的身体却也比一般女子要大,模样清秀温柔。 见到那道慢慢而来的红影,他双眼一亮,接过了身旁人的伞,快步向着夭姬走去。 替她挡住雨,微微低头,埋怨她道:“怎不撑把伞,淋着雨来?若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他望着眼前人的目光,略微痴迷。 夭姬勾着红唇,突然亲密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 这一幕便是让宫廷两边的太监宫女看到了,也都习以为常,不曾有一分的在意。 即便,整个皇宫都知道夭姬是皇帝的女人。 “你心中有我?” 她娇娇问道,将眼前紧张到面颊通红的人问得无措了起来。 “我……” 一直没等到眼前人的回答,夭姬的眼神阴沉下来,她抚摸上了自己的喉咙,“还是……你和陛下一样,心悦的也只有这……” …… 酒楼外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酒楼内,躲雨的书生们吃着小酒,窃窃私语的说的京城热事。 “……前年献祭了十八对童男童女,怎的今年就只要一对?那暴君……那,那皇帝想干什么?” “据我那在宫中当值的侄儿所闻,这今年虽只一对,但却要将他们抽筋拔骨,生生放血而亡。” “这,这……这等残忍,便是称之丧心病狂也不为过,怎能如此对待两个孩子……” “唉。” 抽筋扒骨…… 这狗东西是越来越狠毒了。 白落幽脚步停顿,就停在这群书生门前头的不远处,咬牙切齿,恨得不得了。 同时,只要一想到长安沦落到夏侯礼的手上,会落得如此下场,也略微的感到了恐惧。 第348章 原来是熟人 蓦地,紧握着的冰凉的拳头,被一股炙热的感觉覆盖。 低头一看,顺着那时候看向了步惊澜那平静无波的脸,他倒是乐观,还能格外平静的安慰着她,“别担心,至少在祭祀前,长安还能活着。” 不过却也让她松了口气,抿了抿唇,由着步惊澜牵着上了楼。 她二人刚刚进入包厢,忽然,就看到那白发老头携着那对兄妹跪在他们面前。 这是干什么? 突然间她们叫来,就为了给她们行跪拜大礼? 白落幽道不可能,等着白发老头自己开口,遂便闻其言道。 “王爷,如今计划有变,那暴君竟早早查出了莫儿是毒人之身,既如此,是万万不能再继续下来。” “还请,还请王爷相救莫儿!” 好家伙。 前日刚刚将人送进去,今日又让她们把人救出来,真就把她们当工具人了。 白落幽冷漠开口,“你当这是儿戏?想救她出来就出来,想送她进去就进去?” 白发老头一脸无奈,“我……是我等手下不曾查清,也不知夏侯礼是从哪里知道了,知道了莫儿的情况。” 他万般哀求着,携带那兄妹。 连连哀求无果之后,只能离开。 点了餐吃着东西,白落 幽心里琢磨着,她倒也不是不会救,毕竟一开始也想着,不到了万不得已,是绝不会让莫乖乖送死的,毕竟现在莫乖乖和自家那小崽子的命,是拴在了一根绳子上的。 吃饱喝足之后,她们该干正事了。 漆黑的夜,天边乌云密布,将那浅淡的月亮遮住,黑到便是连周围的树,周围的人都看不清。 朴素的厢房门前,屋内模样清秀的人拉开了门,略有些愧疚的对着门外的两个下人说道:“今日劳烦你二人值夜了。” 他给了些许的吃食和银钱,在下人们的感激声中才又回到了屋中。 两个下人美滋滋的收起银子,嘴上还夸张着,“道长真是心善,我们不过下人,他也予我等怜惜之情。” 银子还没彻底的收起来,二人白眼一翻,闭上了眼,倒在了地上,坚硬的银块落在木板上,发出脆响。 这声音不小,屋内的人似乎听到了。 还有些犹豫的起身,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敲门声。 “叩叩。” “怎么?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他一边问着一边要开门。 门一开,眨眼间便有两个人向着他冲了过来。 他吓得跪倒在地,被打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之时,他已 经五花大绑的被困在了椅子上,隐隐约约看到两道清冷绝尘身影停在眼前,不知道说着什么,那熟悉的声音,让他渐渐清醒过来。 原本有些疑惑,可当借着屋内昏黄的烛火看到了女子的模样时,他惊喜不已。 “白,白姑娘?!” 白落幽正考虑着该怎么威胁他,让他听话。 突然,见这所谓的盛京人人崇敬的道士如此惊喜呼唤,她都有点蒙圈了。 “是你吗?白姑娘!” 道士剧烈挣扎起来,兴奋得不得了。 回过了神眨了眨眼睛,她上下的打量着眼前人。 这张脸清秀中又带着点好看,虽然有些熟悉,但是白落幽想不起来何时见过了。 “你认得我?”她问道。 道士凝望着白落幽的眼神过于炙热,以至于步惊澜皱了皱眉头,颇有些不悦。 这又是哪里来的杂鱼,还想觊觎他的人? 道士连连点头,兴奋的说道:“白姑娘忘了吗?是我,我……我,当初白姑娘救过我一命,还与我一道上了书楼,躲着……” 要不是双手被捆绑着,他恨不得跳起来手舞足蹈。 听他描述,记忆一向很好的白落幽,立即就想起了当初的事情。 原来是他。 没想到,真是 令她没想到,当初被人痛殴着,像个小白兔一样的小道士,如今竟然已经成了一个道观之长了。 总想仔细打量着眼前人,步惊澜突然挡在她眼前,黑着脸问她。 “干了什么?” 又吃醋了。 她敷衍道:“找你儿子。” 动手想要将他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动,白落幽索性收手,绕过他,到道士面前,颇有兴致与道士攀谈,“我记起来了,没想到你这当年的小道士,如今却成了一方神算了?” 道士羞涩的笑了笑,“神算什么的,不过是假的,当不得真,都是当今陛下要求我这么做,我娘在陛下的手上,我岂能不听他的。” 说着说着,他的脸色渐渐的失落而又难过。 白落幽还记得,他当初被人痛殴也不肯放弃银两的原因,就因为家中有一个尚在病榻之中的母亲。 这狗东西还真是改不了,挟人质威胁人的手段。 白落幽叹息,“夏侯礼性子狠毒,便是你再听话,你也救不回你娘。” 道士失落地垂下了脑袋,“我知道,可我根本没办法。” 还没难过多久,他抬起了亮晶晶的双眼,灼灼望着白落幽,“对了!白姑娘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上钩了 。 红唇一勾,白落幽点头,“有,不过你肯听话的话,就能救出你娘。” “我听,只要是白姑娘的话,我都肯听从!” 道士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甚至还感激万分,望着她的眼神万般信任。 嗯,不错。 本来的计划,是想要和步惊澜前来威胁着道士,在后日的祭祀大会上,想办法带着她二人靠近夏侯礼,由她二人对他下杀手,或是……让莫乖乖先动手弄死夏侯礼,她二人再将其带回。 这威胁就是个难处,毕竟路上指不定出什么意外。 与道士稍稍商量了一番,她说什么他都答应了下来,临走前将他松开后,步惊澜突然问他。 “云青现在何处?” 道士目光闪了闪,“在……地牢。” 他匆匆从书房里拿出地图,展开在她二人面前,“这地图上,这,他在这。” 步惊澜却不看地图,只淡淡扫他,“带路。” 他抬起修长的手,稍微一动,便掐住了道士的脖颈。 动作之间,袖子仿佛有瓶器皿撞击晃动的声音,声音不大,也不曾让人注意到。 “不可。”道士摇头叹息,“陛下派了人时时监督与我,我不可离开此地,我,我在这里等着二位。” 第349章 突然深陷险境 阴暗潮湿的监狱之中,云青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朦朦胧胧间却被一声惊叫所惊醒。 “啊!” 熟悉的声音,再加上身上的剧痛感,令他意识渐渐清明,被凝固的血所遮挡的半边眼中,看到了…… 看到了这段时日来对他鞭打辱骂的两个狱卒,竟然在扒师妹的衣服。 眼瞳骤然紧缩,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猛然挣扎了起来。 “师……师妹……” 混蛋! 他们怎么敢?! “啊啊!别碰我!你们想干什么?!” 同样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师妹,带着哭腔挣扎,大喊尖叫着。 狱卒不仅没有被她的尖叫声所吓到,甚至是越发放肆,言语之间都讥讽调笑起来,“你说说老子要干什么?” “师兄救我,呜呜。” 师妹可怜的哀求求救声令云青愤怒不已。 “放开……不许碰她……” 他不顾疼痛地挣扎着,可任凭他怎么努力,也无法挣脱那比手腕还粗的铁链。 这一声声的警告和愤怒咒骂,传入狱卒耳中,二人只觉得不耐烦。 高个子的狱卒稍微推了推矮个子狱卒的肩膀,不耐烦地说道:“吵死了,去,先把他弄晕了,别弄死了,不然不好交 代。” 矮个子狱卒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应下之后,凶神恶煞的走到了云青的身边,直接揪着他的头发,狠狠地打了他一拳。 “让你喊!让你叫!” “你们这些畜牲,你们不得好死,你们……唔。” 云青痛苦不已,即便被打了一拳,吐出了一口血,仍旧用着阴毒如蛇般的眼神瞪视着他,那眼神仿佛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狱卒被吓到了,连连都往后退了两步。 突然又觉失了面子,变得凶恼,直接拿起一旁的火钳子,就要狠狠的向着他按去。 也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后脖颈一疼,眼皮一翻倒在了地上,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随着他倒下之后呢,正在欺负女人的高个子狱卒疑惑不耐抬头抬眼的时候便被挖去了双眼,惨叫着摔在地上。 他捂着尚且在流血的眼睛,惊恐的看向那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一对男女。 白落幽摩拳擦掌,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你,你是谁?!”狱卒连滚带爬的后退着,恐惧喊叫。 白落幽微微一笑,“送你去见阎王的好人。” 一刀下去,温热的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云青看着如同救世主一般 出现的白落幽,一时间不知作何情绪,略有些激动,又松了一口气,又对其感激非常。 “白姑娘。” 白落幽笑眯眯的看向了云青,一见他那青紫红肿的脸,顿时可惜出声。 “多好看的脸,他们竟也下得了手。” 话音刚刚落下,漆黑修长的身影就挡在了她的面前,低沉悦耳的声线永远透露着危险之意,“好看吗?” 唉。 家有妒夫,难办。 叹了口气,白落幽连忙敷衍,“我随口胡说八道的,再好看哪有你好看。” 知道他性格好嫉妒,不会让她去替云青解绑,白落幽索性走向了云青的师妹。 “那他人就给你……” 她刚走出一步,步惊澜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冷淡的目光透露出了一丝冷意,冷冷的看着牢门外出口的方向。 她正觉得疑惑的时候,他淡淡说道。 “来人了。” 完了,居然在这时候来人了。 左看看右看看,白落幽还没找到能躲藏的地方,人就已经来了。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群数不清的侍卫,直接堵住了牢门。 看了看这些侍卫,白落幽还在寻思着能不能打得过,便见侍卫们分开了一条道,一个身着红衣 的妙曼女子走了过来,与她对视上的那一刻,白落幽甚至能感觉到,那快要溢出眼眶的嫉妒之心。 “白落幽。”烈焰红唇勾勒着厌恶的弧度,她冷笑着,“竟真是你。” 眨了眨眼,白落幽上下打量夭姬一眼,心中略微感到疑惑。 她认识吗? 步惊澜冷下了脸,颇有些不愉悦的酸言酸语,“她又是谁?你到底背着本王勾搭了多少人?” 什么叫勾搭。 这个词听着就不讨喜。 撇了撇嘴角,她解释着说道:“什么勾搭……我也不认得她好吧。” 而且…… “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将他推开,她用着打量的目光与夭姬对视着,“你是哪位?我们认得?” 这女子看起来不一般,这容貌过于性感,而这声音…… 那种已经听出来了,与她的甚是相似,甚至稍微低沉一些,将与她别无二致。 二人互相打量着,夭姬回想着曾见过的画中人,如今见到了活人,只恨不得眼前的活人死了才好。 她意味深长道咬着字,“果然如画上般,清冷貌美,一身野性。” 一看便知眼前人的危险。 便是心有不甘,不服气,也不得不说,这女人确 实让人惦记。 话语顿了顿,咬牙切齿般吐出接下来的几个字,“也如陛下所言,是我比不过的女人。” 白落幽不爽了起来,就夏侯礼那狗东西竟对她评头论足。 不过也可知,眼前的女人就是夏侯礼的人。 只是不知道她是如何发现的他们,且在看到她们的时候,竟然毫不意外。 疑惑之间,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莫要妄自菲薄,你在我心中,比她要好看许多。” 就在夭姬的身后,那就在不久之前见过一面的人,缓缓走来。 他满脸无辜,话语之中还带着一丝不认同。 这是稍微愣了愣,白落幽便回过了神,了然于心,总算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发现的了。 步惊澜却格外的平静,听到身旁传来的可惜的声音。 “……是我粗心大意了。” 他抬手扶了扶她的手。 二人并不惊慌,不像是被包围将死之际,反而像是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这里夭姬感到很是不爽,特别是发觉到那道士的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时,更是不悦。 “放手。” 被夭姬瞪了一眼之后,他只能放开了手。 道士微笑着望向白落幽,一脸的无辜,语气之中颇为可惜。 第350章 不是长安 “姑娘抱歉,虽你予我有救命机遇之恩,但那毕竟过了六年,姑娘六年前既帮了我一回,如今就再帮我一回,帮我赢得心上人,姑娘心善,必会答应吧?” 还道德绑架,好家伙,她直接好家伙。 白落幽摸了摸手中的瓶瓶罐罐,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嗯,我答应你。” 话一顿了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补了一句,“答应送你归西。” 没等他们动手,她反而先动起了手来快速攻击向一旁想要对她动手的侍卫。 夭姬竟然没有通知,夏侯礼便擅自来讲她等包围自然是不想放过她们,立马吩咐着手下下死手。 “杀了她。” 夭姬身边的侍卫略有些犹豫,“大人,她是陛下下令活抓之人,岂能……” 只是话还未落下,脑袋便已经落了地,染了一身血的夭姬扔下了匕首,威胁的那些被步惊澜所震慑后退之人。 “谁不动手,犹如此等下场。” 一个时辰之后,夏侯礼才收到了眼线的 消息,带着人匆匆赶到了地牢,可一入地牢看到的只有满地的尸体,而他想看的人却不在其中。 他停在了那脸色青紫,一脸惊恐的道士身边,又看了看同样倒在身旁的妙龄美人。 目光渐渐暗沉下来,取而代之的,还有一抹狠辣。 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之下,竟然未能将他二人给留下来,反而叫他们将云青给救走了。 看来…… 步惊澜比他想象中更为厉害。 在这一群尸体之中,有一人为此被人拖到了他的面前,那人半跪着,虚弱的哭嚎着。 “陛下,陛下……是属下无能,未能啊!” 一声惊叫之后,他脑袋落了地,夏侯礼拿着帕子擦着手。 他转过身去,语气幽幽,“六年不见,步惊澜倒是愈发厉害了,就是不知道,与朕相比如何?” 这六年,即便是当了这尊贵无上的皇帝,在武功功力之上,他不曾有过一次懈怠。 他还真是好奇,他若是与步惊澜打了起 来,谁会更胜一筹呢? 这一胜利之后的奖励…… 伸出湿润的舌头,舔了舔干涸的红唇,他已经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身旁的老太监,看了看倒地的道士,露出了为难的脸色,“陛下,道长身故,这明日的祭祀,可如何是好?” 夏侯礼一声冷笑,并不将道士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陷阱,谁来都一样。” …… 今日正是祭祀的大理街上,热热闹闹围满了人,白落幽和步惊澜也混迹在人群之中,听着身旁人传来的窃窃私语讨论声。 “那便是今年要祭祀的童男童女?” “真是可怜,年纪尚小便……唉。” 白落幽皱了皱眉头,一想到长安要遇陷,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向那远去的辇驾而去。 正在她打算要劫驾的时候,步惊澜却突然拉过了她的手。 “等等。” “长安不在里面。” 他言语笃定的说道。 女纸疑惑,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他拿着一颗石子,直接投掷向了那缓缓 而过的辇驾白纱之上。 “你且看。” 白纱被砸落,让人看到了坐在其中的所谓的童男童女。 那两张脸…… 不是长安! 周围的人惊动了起来。 “来人!快护驾!护住圣子圣女!” 他们一边喊叫着,就像是早有准备了一般迅速冲了过来。 那马车上的人竟然不是长安,那长安去了哪里?难道已经被那狗东西给害了不成? 白落幽更是紧张,转头就抓着他的手。 “那长安……” 话刚到嘴边,十五走了过来。 “王爷,查到了。” 十五已经查到了所谓的祭祀大典的所在处。 片刻之后,夫妻二人连带着十五这一个手下,就蹲在了大树之上,透过那重重的树影,看到了广阔的祭祀台上穿着红衣,戴上了盖头的一对孩子。 白落幽迫不及待的想要救长安,却被步惊澜所阻拦。 “如今暂不能救,周围都是陷阱。” 那何时能救? 步惊澜已早做计划,他吩咐着手下,“午时 一刻后,去引开他们。” “是。” 周围的人不少,时间一到,十五听从吩咐引开一部分人,然后又从四面八方中,涌现了无数的人。 在受伤的白落幽看得一脸讶然,“好大的阵仗,看来是故意要请君入瓮,还要我们自愿上钩。” 临了,她颇为气愤地咒骂了一句。 “这狗东西真阴险。” 骂完之后,就见一个肥如猪般的老和尚,慢吞吞的上了祭祀台,不知对着她的长安做了什么,竟然用着黑炭笔在地上画起了东西来。 看着那渐渐轮廓清晰的图案,她略感茫然。 “怎么?”步惊澜发觉异样问道。 “那画在地上的圈,稍微有点眼熟……” 白落幽正想回他,突然看到那老和尚拿出了把匕首向着长安走去。 “长安!” 她顿时难以坐住。 随即便亲眼看着那老和尚割开了长安的手腕,放出了血,也看到了不远处而来的夏侯礼的身影。 “夏侯礼!狗东西!你死定了!” 第351章 八卦图升起金光 不仅仅是放了血,后面是越发的放肆,竟然将两个孩子分别放到了八卦黑白圆图中间,将他们绑在地上,也令他们动弹不得。 白落幽哪里还坐得住,正着急的时候,却有一帮人更着急地动起了手。 随着一声巨响,周围祭祀的树林,跑出了许许多多身穿奇装异服的人。 “杀了那暴君!” “杀了他!” “反夏复淳!” 人数众多,很快就将夏侯礼和祭台包围,与他的人杀成一团。 是白发老头的人,没想到他也早有埋伏。 “可以动手了。” 蓦然,步惊澜搂着她的腰,用着飘逸的轻功一跃而下。 反军出现之时,夏侯礼的人已将他护在其中。 “有刺客!” “有刺客!护驾!快来人护驾!” 他们已分出一部分人去追十五,以至于人数上必反军要少,攻势也不如他们迅猛。 老太监急得直发抖,和那不急不慌仍旧一步步向着祭祀台走去的夏侯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眼瞧着 自己的人打不过,老太监急切想劝退夏侯礼,“若不然,陛下不如暂避稍许,待大法师行好阵法,陛下再……” “她来了。” 夏侯礼却不曾听他一言一语,而是用着灼灼的目光,望着在半空中即将靠近的夫妻二人。 六年了,没成想还能再见到她。 舔了舔红唇,他露出了满是欲望的神情,吩咐着手下拿来一个包裹,包裹之中也不知装了什么,摇动之间还能听到瓶器碰撞声。 长安身着红衣男装被捆绑在涂着黑色圆心八卦图这面,他一动不动,裸露在外的手腕流淌着鲜血,脸上盖着红色的布,犹如盖头一般。 放了他的血,老和尚还不打算放过他,干净的匕首再出鞘,他竟然想割向长安的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飞脚,突然将他踹飞。 “你怎么敢的!” 老和尚被踹到一旁,脑袋磕在八卦图中间线上,发出了一声闷哼声。 光秃秃的脑袋被磕出了血,便是看着也疼,但是他却 隐隐的笑了起来,笑得兴奋而又痴迷。 凭着步惊澜过好的轻功,再加上在场之中的侍卫只顾着打架,都不曾有阻拦,夫妻二人,白落幽轻易地来到了长安的身边。 “臭小子!你没死吧?!” 半跪下来,她连忙要给长安解绑。 步惊澜在一旁意图相助,蓦然瞥见那手腕落地的血,竟然冒着一层白白的烟,他脸色微变。 “不对,等等别碰她!” 意图阻拦,但还是晚了一步。 在他阻拦之时,白落幽已经碰到了孩子的手腕,以至于手背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了一大块。 “嘶。” 她缩回手,手背上的伤口立即滴落鲜血,血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缓缓地向着八卦图最外围的一个凹陷的小管道流去。 “这不是长安,是莫家孙女。”白落幽反应过来了。 一缕不起眼的血,就如此流淌过步惊澜的脚边,他却顾不上细看,阴沉着脸去拉她的手。 手背被腐蚀的伤口越来越大,仿 佛不会停止。 这是毒人的身体特性,让触碰到她的人若非即刻毙命,也会渐渐积毒身亡。 步惊澜露出急色,“药呢?!” 白落幽赶忙掏出之前做好的药,吃了一口,目光急急转向,身穿红衣女装,脸上同样被一层红布遮盖的孩子身上。 长安和莫乖乖是同样的年纪,两人身形大小相当,如今又换了男女装,让她不由认错了人。 “长安!” 她连忙向着真正的长安而去。 偏偏刚迈出脚步,脚腕被老和尚抓住了。 原本打算动手的步惊澜,耳朵动了动,抬手接住了一只飞来的利箭,他锐利中含着冰霜的眼神斜向了凶手。 是夏侯礼。 就在不远处,夏侯礼俊美的眉眼带着挑衅的意味,他稍稍屈指,身旁侍卫已经懂事的冲上来了。 扔下利箭,步惊澜落下一句话,独身一人前去阻拦。 “长安交给你,在这等着我。” 区区几人,他很快就能解决回来,再将她们母子带走。 “松手 。” 白落幽冷声警告着老和尚,低下的眼睛都带着杀意。 老和尚却丝毫不觉恐惧,颤抖着用着沙哑平静的声音开口。 “夫人既是那个地方,独身一人来到这陌生之地,难道便不想回去吗?” “想不想关你屁事,要不松手,就别怪我要你狗命了!” 她抬起袖子,匕首悄然出鞘,手柄滑到手心,望着老和尚,她已经起了杀心。 “你……” 杀心已起,所以她没等老和尚开口,一刀结果了他。 他瞪着双眼,脖颈流淌着血,不甘地睁着眼睛。 在他松手后,白落幽连忙去抱起长安,盖头一掀,清秀精致的小脸上,一双眼睛紧紧闭着。 把脉发现他毫无大碍,只是晕了过去,她松了口气,连忙拿着纱布给他止血。 “娘……疼……” 长安醒了,朦朦胧胧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向她诉说委屈。 白落幽吐出口气的同时也瞪了他一眼,“那是你活该,让你乱跑。” “呜呜呜,我错了。” 第352章 毁于一旦 长安见白落幽眼底除却浓重的担忧,还蕴藏着一丝愠怒,便老老实实的窝在白落幽怀中,“娘,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跑了……” 白落幽揽护着自家儿子,冷冽的眸光落在地上那摊醒目的鲜血上,旋即唇角微微上扬,只是那弧度怎么看都透着森寒。 夏侯礼这狗东西三番两次伤她儿子,若是这么轻易的遂了他的意,岂不是太便宜了。 眼见着,吸收了长安鲜血的八卦图,随着天边旭日东升,逐渐泛起了点点金光,白落幽眉头一皱。 似乎明白了,为何夏侯礼不惜一切代价要留下她们母子,合着是为了她们的血! 若要整个八卦图启动,岂不是要抽干全身鲜血,变成一具干尸? 他想回去,她绝不阻拦,可若要建立在他们一家三口的痛苦之上,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娘,地上,地上……”长安看着八卦图上泛起的金光,惊呼道。 白落幽轻拍了两下,略做安抚。 此时此刻,她们母子二人,就站在这八卦图之上。 抬眸,不远处步惊澜已凭借强大的内力,以一挡百,而夏侯礼,却神色状若癫狂,疯魔一般的凝视着她脚下的这个八卦图。 “有用 ,有用……我可以回去,只要血再多一点,再多一点,我就能回去了!” 夏侯礼狰狞的对上白落幽冷冽的双眸,嗤笑一声,飞身而上,以他的武功杀一个女人,绰绰有余。 白落幽面无惧色,不知何时手中攥了一把粉末,这是她配成的药丸,只不过里面含有大量的火石粉,只一瞬就被捏成齑粉。 她扬手一洒,粉末纷扬而下,白落幽冷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夏侯礼,你伤我儿子,你这种人渣,这辈子都不配回去!” 说着,从袖口中滑落出一个火折子,白落雪握在手中,“你再往前一步,这个八卦图就会化为灰烬。” 她的神色太过绝对,夏侯礼心神一震,生生停在两尺之外。 “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白落幽一手揽着长安,一手举着火折,看向夏侯礼的目光充满了轻蔑,“早告诉你了,老子上辈子干的就是杀人越货,放火打劫的勾当,身上不带些东西防身,都不敢出门,跟我斗,你差远了!” “你敢。”夏侯礼圆睁欲裂的双目对上白落幽的视线,咬牙切齿的从喉中挤出两个字。 白落幽扬唇一笑,眼神讥诮,似乎很享受夏侯礼此 刻气急败坏的模样。 “你看我敢不敢!” 轻飘飘的落下五个字,白落幽手指轻轻一松,火折子掉落在地上,顷刻,沾染着火石粉的八卦图和鲜血‘哗’的一下燃起烈火。 “不——” 夏侯礼怒吼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精心筹备了八年的计划就这样毁于一旦! 不,不,时机马上就到了,八卦图不能被毁,不能!夏侯礼怒斥,“快来人救火啊!” 一堆人慌里慌张的蜂拥而上,一时不知是该去追白落幽,还是该先救火。 白落幽抱着长安,纤瘦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耐力和速度,隔着那熊熊烈火,她朝方才结束打斗的步惊澜一声大喊,“走!” 步惊澜玄色的衣衫布满血污,衣摆大朵的海棠花沾染了血迹,愈发鲜艳欲滴,他回头,足尖轻点,长臂一捞,接住抱着儿子飞奔过来的白落幽。 那一刻,他仿佛接住了他的全世界。 “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快走。”白落幽没敢松懈,拽着步惊澜就跑。 步惊澜攥紧拳头,冷冷的睨了一眼癫狂的夏侯礼,伤我妻儿,迟早让你百倍,千倍,乃至万倍偿还! 旋即,将白落幽带入怀中,用自己的轻功迅速撤 离。 夏侯礼这才想起隔着火焰,那边的白落幽,看着那一家三口相携逃离的背影,他猛甩袖子,脸色沉得犹如雾霭。 八卦图上的金光,被火焰吞噬。 天际旭日也已完全升起,连至关重要的穿越者的血……都没了。 没了,都没了! 夏侯礼掐住身旁一人的脖子,青筋暴起,“该死,步惊澜,白落幽,你们都该死!三番两次坏我的事,我绝不会放过你们,呵,想逃……” “嘭——”的一声,那人头一歪,整个身子被摔落出去,撞到在墙角,没了声息。 周围躲在角落的围观的百姓,面露惧色,瑟瑟发抖。 国师,不,皇帝,皇帝怎么会变成这样残忍弑杀的暴君! 半晌之后,整个八卦图都化为了灰烬,夏侯礼脸上一片阴霾,拖着厚重的衣尾,一步一步踏上回宫的龙辇。 是他小看了步惊澜和白落幽,呵,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他绝对会做到万无一失。 他是宁国的皇帝,只要白落幽和步惊澜没有逃出宁国,在他的地盘上,他们就别想平安无事的离开! 宁国国都外百余里的一家茶舍。 白落幽又仔细看了看长安的脉象,见沉稳有力,并无中 毒的迹象后,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一松懈,她是彻底的无力瘫倒在床榻边,步惊澜见状,心神一紧。 “好在我们一家三口,平安出来了。”白落幽轻蹙眉头,“只是……那个小丫头,我到底是无暇顾及。” 步惊澜拧着眉头,一手负后,走到白落幽身旁,抬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最终仍是落在了白落幽的头顶上:“这里不安全,我们尽快启程回南国。” “长安睡着了,你也去休息会儿吧,方才那场打斗应该挺耗费精力的。” 白落幽站起身子,陂了的腿踉跄了一下,步惊澜迅敏的拉住她的胳膊,将其带到自己怀中。 四目相对,步惊澜心口一颤。 她的眉头都有了痕迹,显然是最近总是紧皱所致。 白皙的脸庞又有了风霜,纤瘦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似的。 步惊澜喉头干涩,眸光微动,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东风猎猎,刀光凛凛。 白落幽身怀六甲,而他身披战甲,拥她入怀,发誓打完这场仗,收复宁国,就给她们母子一个太平盛世,归隐山河。 “幽幽……”步惊澜一阵头疼,晦涩的道,“你也睡会儿吧!” 第353章 宁国封禁 步惊澜放开白落幽,蓦的朝门外走去。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咂咂嘴,将长安往里放了些,脱了长靴躺在床榻边,悠悠闭上了眼睛。 终于可以睡一觉了。 等等! 白落幽猛的睁开双眸,朝门口看去,步惊澜那厮方才叫她什么? 幽幽? 他,他想起来了? 既然想起来,以他的脾性,不可能一言不发的出去啊! 愈想愈头疼,白落幽索性拉上被子蒙住头,双手揽住睡熟的长安,眼睛一闭,登时就睡了过去。 步惊澜站在门窗外,欣长的身影在日光的照射下,竟无端升起些许人情气息,他漆黑如墨的双目片刻不移的目视着床榻上沉沉睡去的母子,半晌,才动了动脚步。 眉间掠过一抹懊恼,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粗俗没有礼数的女人? “公子——”十五步履匆匆,刚开口说了两个字。 步惊澜就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旋即又看了一眼房内的睡得沉稳的母子,好不容易能睡得这样熟,莫吵了她们。 他双手负后,玄色衣衫轻扬,冷着一张脸率先朝楼上走去。 这座茶舍,是他在宁国都城外设的一个据点,上面经营生意,下面的密室则用于藏人和收集 情报。 云青与其师妹,被救后,便藏身在茶舍下的密室中。 步惊澜临窗而坐,茶舍的暗卫手脚麻利的磨出茶沫,而后煮茶奉茶,茶香氤氲升腾,步惊澜轻执一杯,递到唇间微抿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唇。 十五一袭黑衣恭敬的站在下首方,双手作揖,“公子,夏侯礼已经派兵驻守在国都和边境,将整个宁国围的水泄不通,除此之外,日日都有精兵暗探在宁国范围内排查,恐怕……公子和夫人想回南国,恐怕不容易。” 步惊澜神色冷静,将手中的白玉瓷盏杯搁置在檀木桌上,“所有的岔道都封了吗?” “封了。”十五凝重的回道。 步惊澜的指腹轻轻叩在桌沿上,神色晦暗莫名。 在宁国,到底是夏侯礼的地盘,他消失六年,即便暗中势力还在,却也被削弱不少,而夏侯礼却用这六年的时间,掌控宁国各个城池,其势力更是遍布广泛。 他不能轻举妄动。 倘若只有他一人,那还能拼一条命杀出血路。 可他拖家带口,总不能让白落幽和长安出了差错。 要想个完全的法子,回南国,虽然步云笙也看他不顺眼,但在南国至少能保住白落幽和长安 。 “云青醒了吗?”步惊澜抬眸,眸光深邃。 十五顿了一下,“云青和其师妹,伤的太重,先前夫人给的药也用了,属下怕找大夫,会引起那些精兵暗探的注意,所以就没有找大夫来看,现在还在昏迷中。” “嗯,醒了知会。”步惊澜淡淡的吩咐。 …… “禁军排查,都不许动!” 一声粗犷的声音落入耳中,茶舍恬静的氛围顿时被打破。 十五脸色微变,“公子,您先躲躲,属下去应付。” 步惊澜微微点头,目光移至十五的脸上,“记得换张脸。” “是。”十五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面皮,迅速的贴在自己的脸上,眨眼之间,方才那冷硬锋利的面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精明圆滑,略显猥琐的一张脸。 换罢脸后,饮茶的步惊澜也消失不见。 “你们掌柜的在哪儿,禁军排查,还不赶紧出来迎接!”为首的络腮胡子,摸着腰间宽大的佩刀,粗声粗气的吼道。 一双倒插三角眼,扫视了一圈店中的茶客,咂舌道,“哼,店中饮茶的人这么多,恐怕南国的奸细就藏在其中,给我搜!” 十五佝偻着腰身,疾步从厢房中走出,快步迎了上来,“ 官爷,小人做的都是小本买卖,您随便搜,这样,我给您沏壶好茶,你先坐会儿,等各位兄弟查过后,一同品上几口!若是喝着好了,日后就常来。” 络腮胡高仰着头,鄙夷不屑的睨了一眼十五,“你是这家的掌柜?” “是是是。”十五讪笑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络腮胡捏了一点柜台上的茶沫,猛嗅了一口,脸色骤变:“都城外的茶舍,竟然还有这等上品茶叶,说,这些茶叶都是哪来的?” 十五一拍手掌,“诶呦,官爷,小店在这儿都开了几十年了,这茶叶是小人向茶商买来的,这,这,卖茶这许多年,自然也懂些茶,肯定挑好的买啊!不然,小店这客人也不会这么多啊!” 络腮胡突然大笑,手掌重重的拍在十五肩上,“吓唬吓唬你罢了。” “咳咳!” 十五佯装被拍的生疼,神情痛苦,“官爷,小人这身子板可承不住官爷的打,您可饶了我吧!” 见状,络腮胡眼中的怀疑散去,断定这掌柜的确实是个普通人。 突然,一名年轻的禁军从方才步惊澜待过的厢房中走出来:“胡副将,这里面的茶是热的,像是刚磨的,但却没有人 !” 络腮胡瞪了一眼十五,迈着大步而去,十五眼帘一垂,冷冷一笑。 跟了上去,仍旧谄媚着道,“官爷,那茶是我喝的!” 络腮胡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连杯子都用的上名贵的白玉瓷盏,冷笑一声,“区区一个茶舍老板,还能用的上这么名贵的东西?方才,到底是谁在这儿?不说,老子就杀了你!” 十五弓着腰,欲哭无泪,“官爷,小人自小好茶,品茶乃需夜光杯,才能品的出来香甜,你别看我是个糙人……这白玉瓷盏还是我从茶商那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方才我这犯了老毛病,正喝着,官爷就来了,我可是天大的冤枉!小店里里外外都让官爷查了,半点不敢欺瞒啊!” 络腮胡紧盯着十五的脸色,半晌见其不像说谎,便重重的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 “小人不敢,官爷要是想喝,小的这就给官爷煮茶!”十五小声道,“不知这到底是出了啥事,官爷要这样挨家挨户的查?” 络腮胡摆了摆手,眼中闪过厌烦,“你离都城远,不知道也不稀奇,从南国来了两个奸细,把咱们皇上要的圣子给劫了,皇上大怒,这不吩咐让我等搜查!” 第354章 揪他的耳朵 十五大吃一惊,“圣子!官爷一定要抓住那两个奸细,竟敢到咱们宁国劫人,还是咱们的圣子!简直欺人太甚!” 络腮胡摸着腰间的佩刀,沉着气黑着脸要离开。 十五作势挽留,“官爷,喝杯茶啊!” “公务在身,喝什么茶,去去去!”络腮胡怒斥一声,摔门而出。 待禁军都撤离后,十五才关上了厢房门,直起脊背清理了桌上的茶沫和杯子。 白落幽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她懒懒的睁开双眼,清澈见底的眸子印上长安懵懂的脸庞。 “娘,你醒了!”长安见她醒来,脸上浮现惊喜,这才从白落幽怀中伸了伸腿脚,方才他一直不敢乱动,就是怕吵着娘睡觉。 白落幽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怎么,还不想让你娘醒过来啊?” 长安坐起身子,将屁股藏起来嘟着嘴道,“那怎么可能,娘是全天下最重要的人,长安最喜欢娘了!还有,娘,你能不能不要再打屁屁了,我都是大孩子了,要不要面子的,不知羞!” 瞧着长安那仿若小大人一般斥责她,白落幽斜撑着身子,饶有兴趣的逗他,“我怎么不知羞了,你若是大孩 子,还能落到别人的手里等着你娘去救你?” 闻言,长安顿时垮了脸色,“哼,我错了嘛……” 白落幽轻轻拍了拍长安的头,房门倏然被推开,她眉头一蹙,利落的翻身而起。 步惊澜进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只着里衣的白落幽,墨发柔顺服帖的披在肩上,清冷的脸庞却挂着惑人笑意,好整以暇的盯着他看。 他已换了身干净的墨衣,愈发衬的他矜贵。 “啪。” 步惊澜将手中素青色的衣服扔在白落幽膝上,“干净的,换上吧。” 白落幽还没忘记,步惊澜脱口而出的那句‘幽幽’,她一边穿衣,一边轻飘飘的道。 “你叫我幽幽,你想起来了?” 步惊澜坐下的身姿微微一顿,冷哼一声,“那倒没有,本王仍旧怀疑,究竟是如何会看上你这个女人。” “爹,你看不上我娘,哪来的我!”长安站在床榻上,趾高气昂的瞪着步惊澜。 步惊澜幽幽的睨了他一眼,“本王生性冷静自持,你倒是没随本王半点好,这性子倒是跟你娘如出一辙。” 长安咧嘴扮了个鬼脸,小声道,“切,打我有记忆,你就是个傻子,我不随我娘,还随 一个傻子不成。” “你说什么?”步惊澜耳力极好,即便长安小声嘀咕,也逃不了他的耳朵。 长安登时捂住嘴巴,瞪着一双灵动大眼,左右转了转,没说什么! 白落幽换好衣服,伸了个懒腰,“那是你亲儿子,以后指望着他养老,你凶什么凶!” “本王即便老了,也有的是人伺候。” 步惊澜故作轻蔑的斜睨白落幽,双手优雅的整理着衣衫下摆的云纹,那高傲自大的样子,简直欠揍。 白落幽如是想,也如是做了。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步惊澜的耳朵,“你以为你老的不成样子,还有一堆烂桃花围着你转,天天王爷长,王爷短,给你端茶倒水洗脚按摩吗?” 耳朵吃痛,步惊澜脸色陡然一黑,翘起的二郎腿缓缓放下,周身释放出冷冽的气息。 “白落幽!” 步惊澜从唇齿间挤出三个字。 白落幽眉心一跳,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干啥!” “啊——” 步惊澜抬手攥住白落幽的手腕,捏住她的痛穴,“干什么,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揪本王的耳朵!” 白落幽手上松懈,身子也被步惊澜带着跌入他怀里,蓦的,撞 入一双深邃不可见底的瞳孔中。 步惊澜面色如墨,凝视着白落幽怔愣的脸色,“嗯?谁给你的胆子?” 喑哑的嗓音落入耳边,白落幽嘴角抽动,“咳……” 长安已由方才捂着嘴的动作,变成了捂着眼,时不时的还露出指缝,偷瞄的看着步惊澜和白落幽 咦,爹从傻子变回来以后,越发爱欺负娘了! 简直太过分了! 白落幽的眸光斜向偷看的长安,脸庞微红,挣扎着要起来,“长安还在。” 步惊澜将她圈在怀中,凤眸微眯,“本王又没对你做什么,还是你想让本王对你做些什么?” 嗯! 白落幽登时停下了动作,好家伙,撩她? 哼,他真是太嫩了。 白落幽反客为主,双手挂在步惊澜的脖颈上,巧笑嫣然,“夫君……妾身不想做什么,王爷这样抱着妾身,妾身不好意思呢!” 步惊澜身子一僵,目光转为炙热,喉结上下滚动。 长安长大嘴巴,哇,这是他一个小孩子能看的吗? “你……”步惊澜皱眉。 白落幽抬头,‘吧唧’一口印在步惊澜的额头上,趁着他怔愣的功夫,像猫儿一样敏锐的跳出他的怀抱。 “你什么你 ,想想办法回南国,留在这儿太不安全了。” 额头上仿佛还停留着那微凉的触感,步惊澜心脏骤停,又迅猛跳动。 这感觉,似曾相识。 他压下心底的躁动,缓缓出了口气,抬眸看向白落幽,敛去眼底的暗光,“外面都是精兵暗卫,出城溜出边境,不太容易。” “你别告诉我,我们要被困在这儿!”白落幽眉梢微挑,她才不相信步惊澜没有办法呢! “哼!”步惊澜轻哼一声,“本王的人已经去查看暗道了,一座城除了城门,总有百姓留下的后路,只是要出边境……那就要看看,你救回来的前朝世子,有没有用了!” “云青?”白落幽微微蹙眉,“他还没醒?” “嗯。” 于情于理,她儿子这条命能捡回来,云青都帮了不少的忙。 白落幽将长安从床榻上抱下来,牵住他的小手,“他在哪儿,我去看看他。” 步惊澜面上浮现不悦,背靠着椅子,沉声道,“你就不问问本王伤着没有?一醒来就着急要去看他,白落幽,谁才是你男人?” 伤? 白落幽心头一跳,步惊澜在祭坛那里,以一敌百,即便他武功高强,可猛虎不敌群狼…… 第355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哪伤了,让我看看。” 白落幽面色倏然凝固,眼底的担忧和害怕显而易见,她当即撒了牵着长安的手,三步并作两步的跨到步惊澜的身旁,捏住他的手,食指和中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强劲有力的脉搏,让她不由得诧异。 这也没事啊,毒也解了,也不虚了…… “你是不是受外伤了,衣服脱了我看看。”白落幽说着,便要去扒他的衣服。 当纤细带着药香的手指碰到他的衣襟时,步惊澜抬手截住她的手腕。 微扬下巴,细细的端详着白落幽此刻的神色,对于她此刻的担心害怕,他非常满意,心口因为云青堵着的一口气也豁然开朗。 “本王无事,本王怎么舍得你守寡,怎么舍得长安小小年纪就没了爹?”步惊澜唇畔微勾。 白落幽卸下眼底的担忧,脸色僵硬,他故意耍她?她咬了咬牙。 “这到没关系,你死了我也不会守寡,到时候养个十个八个面首,长安就不止你一个爹疼了!” “你敢让本王的儿子,叫别人爹!白落幽,真是本王给你惯的!”步惊澜站起身子,高大的阴影遮住白落幽的脸色,强烈的压迫感袭来。 白落幽唇角 抽搐,她也只是嘴上讨讨便宜! “咳!那也是以后的事,你这壮的跟牛犊似的,绝对不可能英年早逝的!” 步惊澜懒得跟她争辩,也可以说对她毫无办法,轻轻揉了揉她发红的手腕,朝站着看戏的长安伸出一只手。 长安简直受宠若惊,自从傻子爹变聪明以后,就很少牵他手了。 所以,他还是喜欢那个傻子爹! “嗯?”步惊澜眉峰上挑。 长安伸出小手,下一刻,失重感遍布全身,步惊澜微微使力,就将长安抱在怀里,眸光斜了一下。 “走吧。” 雕刻着龙凤云纹的床榻上,云青羸弱的身躯躺在被褥中,被打肿的脸颊经过药敷,也好了许多,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眉头还紧紧的皱在一起。 白落幽探了脉像,神色微微凝固。 步惊澜抱着长安,坐在床榻边的檀木桌旁,惬意的教长安在桌子上划拉着习字,完全不将这边的情况当回事。 十五默立在一旁,心中汗颜。 “不应该啊!虽说身体虚弱,但服了我的药,吊住精神,应该不会睡这么久的!”白落幽回头问,“他师妹呢?” “他师妹倒是醒了,醒了之后一直吵嚷,我怕她影响 到夫人休息,就……下了点迷药,约摸这会儿,应该要醒过来了。” 十五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白落幽寻了个椅子,施施然的坐下,“把他师妹带过来!” “是。” 没过多久,半睡半醒的女子被十五提着拎了过来,那女子已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只是脸上还有着青青紫紫的伤痕。 当她看见房中的白落幽时,眼睛登时瞪大,“白落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和师兄,我杀了你!” 女子若非被十五牵制,只怕要扑着过来吃了白落幽。 白落幽的手散漫的搭在扶手上,勾了勾唇,浑然不在意。 “你最好冷静点,云青现在还在这儿躺着!” 女子这才注意到床榻上,气息悬若游丝的云青,脸色骤然一变。 “我师兄怎么了,你把我师兄怎么了?师兄,师兄!” 白落幽挑眉,没想到她对云青,倒是真心实意,心中那点不悦往下压了压,耐着性子道,“不是我把他怎么了,而是夏侯礼把他怎么了。” “你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师兄怎么可能会落入到夏侯礼的手中。”女子眼眸仇恨的瞪着白落幽。 白落幽把玩着整洁的指甲,“因 为我?云青乃是前朝世子,夏侯礼篡位登基为帝,你觉得他可能会让一个前朝,跟淳于家沾上血脉的唯一一个世子,自在的活着?一个随时随地,无时无刻不影响他的地位的人活着?没有我,夏侯礼也不会放过云青。” 话音落下,女子瘫坐在地。 须臾,她似是意识到什么,连忙跪着爬到白落幽脚边哀求道,“你不是会医术吗?你救救师兄,他连师傅给的信物都给你了,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啊!” 白落幽轻叹一口气,“我也有救他的一颗心,你告诉我,你们被关押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可有吃过什么东西?” 女子沉思片刻,喃喃道,“没有,起初我们只是被关押,后来挨打,他们不给我们吃东西的,连水都不给喝,有个女人,跟你长得很像,她要杀了我们……” “夭姬?” “对。” “真的没有吃过什么?”白落幽蹙眉。 “没有,如果是毒药,我也不会醒过来的!”女子见白落幽语气中带着怀疑,气急败坏的吼道。 白落幽的目光移至云青,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他自己不愿意醒。 好歹也救过她跟她儿子,她不可能让 他这么轻易的死。 白落幽从袖中滑出三根细长的银针,垂眸对女子道,“我施针的时候,莫要大喊大叫。” 女子摇了摇头,咬着唇缩在一旁,眼眶湿润的盯着床榻上的人。 白落幽抽出一根银针,神情专注的往其天阴穴插去,女子脸色煞白,那不是死穴吗?她怎么敢…… 尽管心中惊愕,女子也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如今,她能相信的只有这个女人! 银针尽数没入穴中,白落幽又将另外两根银针同样刺入死穴。 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 有时候,最惊险的穴位,往往能救人一命。 若不是云青经历了一番折磨,若再不醒来,生命体征逐渐下降,恐怕就真的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所以,她只能冒险一试,去刺激他的神经,让他的神经活络苏醒,这样他才能醒过来。 长安窝在步惊澜的腿上,双目睁的硕大,“娘亲好厉害!” 步惊澜抬手,一个巴掌便堵了他半张脸,“别出声扰着你娘。” “唔,唔——”长安嘴带鼻子都被堵住,一张脸憋的通红,这是要谋杀亲儿子的节奏啊! 虎毒不食子,他爹这是比老虎还狠毒。 第356章 男人要大度 “唔!”长安咬住步惊澜的手。 步惊澜皱眉,垂眸时才发现他连带着将他的鼻子也堵住了,脸色不由得有些尴尬。 啧,这孩子太小,他一个巴掌就能盖住他整张脸! 被放开后,长安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甩了甩头傲娇的轻哼一声。 步惊澜无奈,他方才只顾着注意白落幽施针时专注认真的神情了,压根儿没想到自己竟然连他的鼻子也堵住了。 她施针时,与平常那副吊儿郎当,把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的随心所欲的样子,截然不同,所以他才会一时看痴了过去。 三根银针插入后,云青的眉头皱的愈发紧,呼吸也急促起来,他不停的摇晃着头,口中念念有词,“不,不要,不要碰我师妹,爹,爹,白姑娘……白姑娘快走……” 在室内的几人,神色各异。 蜷缩在角落的女子,神色惊喜,师兄有救了,他还记得她……她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步惊澜捏着桌子上的杯盏,脸黑的像锅底。 快死的人了,还惦记着他的女人! 十五则是低头默哀,云世子,祝你好运! 白落幽按住云青的头,薄唇轻启,声音镇定冷凝,芳若一剂镇 定剂一般打在云青的心上。 “云青,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你师妹就会被你连累而死,你也辜负了你爹的厚望,你更对不起我为了救你浪费的心血!你不能死,我们需要你,宁国的百姓需要你!” “噗——”云青双目突睁,头一歪吐出一口浊血,他大喘着气,神智不明。 只依稀能看到眼前,素青色衣衫的女子,宛若神明一般,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白姑娘……” 白落幽见他醒来,松了口气将他扶正,“醒了就好,还得靠你帮我们一家三口回南国呢!” 云青突兀的抓住白落幽的胳膊,“白姑娘。” “啪——”的一声,步惊澜手中的杯盏化为齑粉,那刺眼的手,怕是要砍了才能泄了他心头的怒火。 长安幸灾乐祸,但还是调皮的顺着步惊澜的胸脯,语重心长的道,“娘是医者,医者仁心,父母心,你就当他把娘当成了娘,不要生气,男人要大度!要有容人之量!” “闭嘴。” 步惊澜冷肃出声。 白落幽垂眸看着云青,“你被我们救了,身子虚弱要好好调养。” 话音刚落,云青的师妹便哭着从角落移过来,趴在床边,看着云 青苍白的脸色,痛哭流涕。 “师兄,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还好你没事……否则,否则澄儿也不活了!”女子情真意切,半点不作假。 可见云青对她来说,犹如支柱。 云青看向女子,眼中划过一抹放心,“师妹,你没事就好。” 白落幽淡淡的道,“松手,我将针拔了。” 云青睫毛微颤,恋恋不舍的松开手,这是他为数不多,能接触她的机会。 白落幽皱眉,缓缓的将深入穴中的银针拔出,云青忍着剧痛,额间都出了冷汗,但仍一声不吭,生怕影响到白落幽。 “好了。”白落幽将三根银针仔细擦拭过后,收了起来,又悠然坐在椅子上,浅尝了一口茶水吩咐道,“十五,你去弄点流食,他方才醒过来,恐怕吃不了旁的,对了再多准备一份,想必这位姑娘也没吃呢!” “是。” 云青回过神后,被女子扶着坐起身子,靠在床檐上,苍白如纸的脸色平白为他俊逸的面容添了些破碎感。 “多谢白姑娘。” “不用谢,这也算是还了你当初替我引走暗卫,又给我香囊救我儿子的情分。”白落幽勾了勾唇。 云青微微颔首,眼底潜藏着失落,他 不想与她两清。 “云青,现在我们都被困在宁国内,夏侯礼派出的精兵暗卫一波一波的探查,如果被抓到,我们都活不了,所以你要跟我们回南国,还是留在宁国?如果你留在宁国,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要跟我们回南国,我们也会尽力帮你夺回宁国的皇权,你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夏侯礼并非仁义之君,在他的控制下,战乱不断,百姓生灵涂炭。你是前朝遗留的,唯一一个世子了。” 白落幽语气清淡说出的话却如铜钉落地一般,砸在云青的心上。 “你们帮我拿回宁国的皇权?我可以相信你,但我能相信步惊澜吗?能相信南国的皇帝吗?”云青偏头,看向那不容忽略的身影。 白落幽道,“我们一家三口,只求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如今,夏侯礼对我们恨之入骨,南国皇帝又对我们虎视眈眈,腹背受敌,我们不得不放下安稳的日子,与之周旋对抗。云青,明人不说暗话,夏侯礼,我一定要除,如果南国皇帝不肯放过我们一家三口,那他也别想安安稳稳的坐在帝位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 斩钉截铁的声音透着冷冽,镇人心魄。 而云青却被那句句不离‘一家三口’的话刺的千疮百孔。 她的愿望,无非就是过安稳的日子……要不是被逼急了,她怎么可能只隐居六年。 步惊澜抱着长安,心中默默立誓,绝不让任何人伤她们母子分毫。 他冷静开口,“此次回南国,本王会重回朝堂,翻云覆雨,你可以相信本王,夏侯礼于本王来说,不过一个跳梁小丑。” 闻言,白落幽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 跳梁小丑? 你被一个跳梁小丑困在宁国出不去造不? 云青沉声问道,“你们带我回南国的目的?” 步惊澜勾唇,“宁国镇守边境的将领,是前朝云王府的部下,他与你父亲交好,若有你的出面,离开宁国轻而易举。” “你利用我?”云青蹙眉。 “是,利用你也是救你,你待在宁国,夏侯礼迟早会抓到你,你救过本王的妻儿,本王也救你一次。” 半晌,云青才沉着脸道,“好。” 他得活着,云家只有他一个血脉了,宁国百姓的希望也全部寄托在他一人身上了! 还有,她那么强大,冷静,自持,他亦不能总是被她所救啊! 第357章 跑路前夕 “那就这么决定了。”步惊澜落下一句话,抱着长安站起身子,目光幽幽的睨了一眼白落幽,“既然云世子已经醒了,剩下的事情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言外之意,速速的,赶紧跟我出去。 白落幽撇了撇嘴,从软椅上站起来,“云青,你好好休息,不久之后,便要启程。” 说罢,三人一前一后离开厢房。 云青目视着白落幽纤瘦的背影,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自那日一见,便是终年不能忘。 “师兄。” 女子心痛的望着云青那恋恋不舍的目光,探出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师兄,你真的要跟他们回南国吗?” 云青收回目光,神色平淡,“嗯。” 女子垂下头,泪水漱漱而下,“师兄,师傅他们现在已不知在何处,我,我……” 看着眼前这个死活非要跟着他出来的女孩儿,云青无奈的叹了口气,“师妹,你就跟在我身边,这次白姑娘救了我们的性命,你万万不可再对白姑娘无礼了!” 女子眼中升起希翼,却在听到‘白姑娘’三字时,上扬的唇角又落了下去,白落幽就那么好吗?值得让他如此维护? 宁国皇宫。 夏侯礼身着明 黄色的服饰,脸上布满阴霾的靠在刻着龙纹的椅子上,脚边匍匐了一地的太监宫女,还有身穿黑衣的暗卫。 “人还能凭空飞了不成!” 夏侯礼的手重重的落在扶手上,一脚踹开一个太监,大声怒吼。 六年前的温润如玉被撕裂开来,此刻的他,与暴君并无二般。 “陛下,属下无能,请陛下恕罪,宁国里里外外都搜了三遍了,可是,可是步惊澜和白落幽真的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他们会不会已经逃回南国了?” 为首的暗卫忐忑不安的道。 夏侯礼捏紧扶手,强忍着一腔怒火,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不可能!” “陛下!” 夏侯礼一记冷眼甩过去,“一群废物,守人守不住,抓人抓不到,朕要你们何用!” 此时,从宫门口走进一个聘聘婷婷,衣着红艳暴露,发饰叮当作响的女子,夭姬顶着一张和白落幽七分相似的脸庞,却画了个十分妖异的妆容,迈着猫步,突兀的出现在气氛诡异的殿中。 “陛下~” 连声音都如出一辙,“陛下朝他们撒什么火,步惊澜和白落幽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回南国……” “啊——” 夏侯礼猛甩 袖子,一记凌厉的掌风甩在夭姬白皙的脸上,“你就不是废物了吗?” “陛下,请陛下恕罪!奴婢知错……”夭姬轻咬嘴唇,泫然欲泣,白皙的脸上赫然的五个指印。 夏侯礼平息了胸腔中的怒火,背靠在椅子上,面容又恢复为原来的平淡从容,他眯眼睨着夭姬的脸,眸中厌恶显而易见。 “谁让你顶着这张脸画成这样,东施效颦,恶心!” 夭姬双腿一颤,我见犹怜的低下头。 夏侯礼回想起,白落幽那张聪颖狡黠,清冷绰约的脸庞,深深的瞌了下眸子,分明他们才是同为现代人,可她却不愿意帮他回去? 该死…… “白落幽是不会画成这样的,滚!” 夭姬低垂着头,忍着呼之欲出的委屈,缓缓而道,“陛下,奴婢有一个法子,能助陛下擒住步惊澜和白落幽。” “哦?” 夏侯礼眸光一闪,来了兴趣,微微垂下头看着夭姬。 “何将军曾是云王府的幕僚。”夭姬抬眸,锐利的双眸透着狠毒,白落幽,这一次我一定要杀了你,“只要陛下派给我人手,我必定将其二人抓回来!” 夏侯礼微眯双眼,勾唇,“好,那朕就派给你两千死士 ,任你调遣,如果你做不到,就想想朕该怎么罚你。” “奴婢遵命!” 三日后,艳阳高照,清风徐徐。 城郊外的一亮马车上,坐着一家三口,还有两个被步惊澜视做拖油瓶的云青和其师妹! 白落幽斜靠在窗沿上,嘴里吧唧着十五装上车的青提,左手夫君,右手儿子,那悠闲惬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逃亡,而是一家三口去度假呢! 啧,要不是考虑到两辆马车太过引人瞩目,她才不愿意五个人挤在一辆车上呢! 不过,这次逃亡,可是让她知道了,百姓的厉害之处,有这些百姓,出城的道路才能千千万啊! 现下,短短三日,他们就避开所有暗卫精兵,马上抵达边境。 “娘,我们还要坐马车坐多久啊,我屁股都要做出痱子了!” 长安窝在角落里,往日聪明活泼的他愣是被这长达三日的马车之行,颠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白落幽咂舌,“儿啊!再坚持坚持,忍耐忍耐,等出了边境,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娘啊!这三天,这句话我都不知听了多少遍,耳朵都要长茧了!”长安撇了撇嘴,仰天长叹,“我的命 真苦啊!才六岁,就要跟着爹娘,天南海北的逃命啊!” “噗——”云青见长安装的老气横秋,忍俊不禁。 长安皱眉,“云青叔叔,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对!”云青笑着附和。 他的师妹,云澄只默默无言的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大闹。 “云青,按着脚程,今日傍晚便能抵达边境,就麻烦你先行去通知何将军,我等随后便至。” 白落幽将最后一颗青提放入口中,擦了擦手道。 云青眉头一蹙,“你们,不跟我们一起去吗?何将军曾视我为亲子,他的为人,我是放心的,所以绝不会拦住我们的去路。” “不,我们并不是不相信何将军的为人,而是要留下,做些事情,放心,你们先走,记得留条道,我们随后就到,夏侯礼为了我们一家三口,做了那么多,我怎么着也得回给他一份大礼!”白落幽阴恻恻的勾唇而笑,“你们两个武功不济,跟着我们不大方便,反而还会成为拖累,所以还请你们先行一步。” 既然说到这里,云青也不再强求,毕竟她说的对,他们很有可能是拖累…… “好,我会在南国境内等你们。” 第358章 世子保重 时至傍晚,步惊澜和白落幽带着长安告别云青,直到马车缓缓使进边境,才相视一眼,朝着南北方而去。 将过边境时,守卫处的人拦下了云青与其师妹的路,云青头戴斗笠,身穿白衣,晚风吹起时,露出那张如玉的脸庞。 他一言不发的拿出腰中的令牌,守卫处的人一见,登时就变了脸色。 很快,从搭建的据点中,走出一个年过半百,发根发白,身穿盔甲,周身都萦绕着肃杀之气的男人。 他看到云青的那一刻,瞬间老泪纵横。 “世子!” ‘噗通’一声,男子就双膝跪地。 云青微微蹙眉,连忙伸出带伤的手去搀扶男子,“何将军,万万不可,云王府没落,如今我已不是宁国的世子了。” 男子看到云青手腕露出触目惊心的鞭伤,心痛至极,他一生无子无女,得云王爷知遇之恩,才能入王府做个幕僚,云青这孩子可是他看着长大的。 “不管如何,你在末将心中,永远都是世子!” 云青叹了口气,不再执着,“何将军,我在宁国被夏侯礼的人追杀,现下只有逃到南国去,保住一条命,才能壮大势力……所以……” “我明白。” 男子眉头一皱,沉声道出三个字。 当今陛下,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既然宁国还留有一丝皇室血脉,那这个皇帝就轮不到夏侯礼来做! “世子,你速速离去,他日若能用的上末将,末将愿肝脑涂地!”男子重重的握住云青的手,“世子,万万要保住自己,宁国等着你回来!” “多谢何将军,我还有两个朋友……” 话音未落,隔空射来三支利箭,云青瞳孔倏地睁大,何将军神色突变,起身利索的闪避一旁,同时还强拉了一把云青,将其护在身后。 再回神,那三支利箭整理的插在身后的木桩上,箭入三尺之余。 何将军怒目圆睁,大吼,“何人胆敢在此放肆!” “咯咯咯……” 一阵妖艳诡异的笑声响起,云青不自觉的攥紧手指。 是她,那个和白姑娘长得七分相似的女人——夭姬! “要是被陛下知道,何将军竟然放过南国的奸细,和宁国的前朝世子,不知何将军的下场,会是怎么样的?” 深夜,一辆车辇缓缓停驻,夭姬迈着修长的腿,一扭一顿的下了车。 仍是那般艳丽的妆容,也许只有画上这艳丽的妆容,她才不是白落幽那 个贱人的替身!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三日之内赶到了边境,她身后齐齐的落下近两千的暗卫。 “呸!”何将军倏地吐了一口唾沫,冷笑着道,“什么陛下,不过是一个窃取皇位的妖人罢了!这才是我们宁国该即位的皇帝,那个什么夏侯礼,就是乱臣贼子,该诛杀之!” 夭姬眼眸一凛,“何将军,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何将军垂首,低声道,“世子,待会儿末将拦住这群人,你们先走!记住,一定要保住自己!” 云青唇瓣微张,一脸惊愕,他不禁回想到上午时,白落幽那突兀的举动,为何他们一家三口要突然不与他们同行,难道是早就料到夭姬他们算准了何将军会放他们走? 难道,是将他和师妹当成了诱饵…… 不,绝不可能,白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夭姬一手轻抚头上坠下的珠串,狭长的眼眸卷出万种风情,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给我杀!” 身旁的暗卫动作迟疑了些许,“陛下说留活口!” “陛下让你们都听我号令,若是再留活口,你们觉得就凭你们,能留着步惊澜和白落幽的命押到京城去吗?”夭姬狠狠的剜了他 一眼,“杀无赦!” 说罢,她抽出腰间的软剑,率先飞身而上。 何将军拽住云青的衣袖,频频往后退,“誓死保护世子!” 话音落下,周围的将士提起手中长枪拦下夭姬,“誓死保护世子!” 何将军将云青二人拉到安全的地方,蓦的单膝下跪拱手作揖,“世子,夏侯礼已经知晓末将是云王府的人,断然不会再用,此次送别世子,末将定命不久矣,请世子往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末将就算化为枯骨,也会在这里等世子回来,夺回皇权!” “何将军!”云青心中震颤,“你跟我一起走!” “末将不能走,末将不能弃这群孩子不顾,亦要为世子断后!” 说罢,何将军从腰间掏出一个紫玉雕刻的令牌,上刻有‘云王’两字,他小心翼翼的交到云青手中,郑重其事的交代,“这是云王府的令牌,凭此令牌可以聚集所有信任云王府的能人志士,世子保重!” 云青只觉得掌心的令牌烫的他生疼,眼看着何将军决绝的朝夭姬领着的一群暗卫奔去,红色披风在暗夜中,猎猎生辉。 “师兄……”云澄抓住云青的衣袖,“师兄,快走吧,不能辜负 何将军。” 云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抓住云澄的手腕,疯也似的朝南国境内飞奔而去! 他不能在此刻优柔寡断,辜负了何将军为他拼出的一条血路! “噗——” 一口鲜血喷洒在干涸的地上,何将军身中数剑,吐血身亡! 世子,一定要保重! 夭姬舔了舔唇角溅上的鲜血,眸光移向简朴的马车,很快,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眸顿变! 不可能,云青已经逃了,步惊澜和白落幽怎么可能安安稳稳的待在马车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他们三人没有来边境? 夭姬愤愤的瞪了一眼,已经死绝的何将军,气息瞬间不平。 她一剑挑起车帘,果然马车内是空的…… 不,边境不只是只有这一个出口,南北方也有兵将看守,可那个兵将手下人数众多,地势也忐忑不平,步惊澜和白落幽怎么可能会选择那条路! 白落幽,不杀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走,去南北方!” 一声令下,剩下的暗卫迅速跟上夭姬的脚步,朝着南北方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白落幽和步惊澜抱着自家儿子,悠闲惬意的停驻在边境军营的百米之外。 第359章 白姑娘不会骗我 “我们能想到的,夏侯礼也会想到。”白落幽斜靠在树干上,明亮的眸光和悬月交相辉映。 步惊澜怀抱长安,身形修长,他目视着不远处那燃着篝火的营帐,“所以,你就让云青和他的师妹做诱饵,拖延时间?” “不。”白落幽蹙眉,嗔怪,“在你心里,我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 步惊澜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白落幽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指尖把玩着火折子,幽道,“何将军会保下云青,夏侯礼的人即便赶到,也杀不了云青。这是万全之策,当然我也可以老老实实的在何将军的掩护下撤退……但就这么走了,我有点不甘心啊!” 她森冷的目光移向那绵延百里的营帐,那里面放着兵器和粮草,是边境为突如其来的战事而准备。 “我想过了,如果我们成功逃离宁国,那宁南两国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但只要这些重要的粮草和兵器被毁,战争就绝不可能轻易展开。”白落幽勾唇,在暗夜中,犹如绽放的罂粟。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步惊澜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即便开战,他们也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 “本王去放火,引开 驻守的将领,你带着长安,半炷香之内,出去。”步惊澜将怀中的长安递到白落幽的手中,双手负后,自带睥睨天下的气势。 白落幽凝视着他的侧脸,无端想起六年前他将帝位让给步云笙…… 是为了她吧? 可他天生就该是做万民敬仰的君王…… 收回思绪,白落幽敛去嬉皮笑脸的神色,重重的点了点头,“你小心。” 话音刚落,步惊澜修长的身影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当中。 “娘,爹一个人去没事吗?” 长安探出小脑袋,趴在白落幽的颈窝处,嘟着嘴,虽然平日里总是和爹爹吵,但到关键时刻,他还是很害怕爹爹出事的。 白落幽轻抚长安的头顶,勾了勾唇,自信满满的道,“放心吧!以你爹的本事,不会有事的。”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远处营帐突然升起连绵大火,映的半边夜空都如夕阳西下时的火烧云一般灿红。 白落幽兀自轻笑,很快百里之外嘈杂的声音响起。 “有刺客,抓刺客!” “有人放火,快救火,救火啊!” 就是现在了…… 白落幽抱紧长安,步履不停,纤瘦的身影却如一头猎豹,卯足了吃奶的劲儿,冲向 散乱慌张的军营之中。 旋即又趁着众人来不及反应之时,逃离边境。 而这整个过程,仅仅只用了半炷香的时间罢了,停下脚步,回看那漫天的熊熊烈火,白落幽的心脏‘咚咚’直跳,久久不能平息。 别误会,她只是跑的快了,有些喘罢了。 “轰——” 从最末尾的营帐开始爆炸,一个接一个的炸开,长安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着成片的火花。 终于,那成片的火花中走出一个墨色的身影,是步惊澜。 步惊澜仍旧是双手负后,那漫天的烈火愣是没有烧到他一片衣角,甚至散去肩上的长发都没有被火灼烧一丝,可见他武功造诣极高! “给本王。”步惊澜走至白落幽身前,伸出双手。 白落幽怔愣的眨了眨眼睛,什么? “你要什么?” “长安。”步惊澜微敛眼眸,神色淡然。 若非不是考虑到长安已经六岁了,她抱着胳膊酸,他才不会这么主动的去抱一个小屁孩。 白落幽唇角抽搐,她还以为他跟她要什么呢! “给给给!我还不稀得抱呢!”白落幽佯装嫌弃的将怀中的长安扔到了步惊澜怀里,长安虽已六岁,但到底是个孩子,逃 亡的路上,他一个小孩子当然是抱着会更安心些。 可这一路,只要步惊澜在她身边,长安都是在他怀里的。 白落幽心中涌上暖意,面上却非要做出嫌弃的表情。 长安仰头,望了一眼白落幽,又回头望了一眼步惊澜,突然嘴一撇,委屈巴巴的道,“哼,你们都嫌弃我,我不要理你们了!” “云青和他师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南国边境等我们。” 步惊澜眉头一皱,眼中掠过不悦。 都已经逃出宁国了,还要跟他们会和做什么? 没了马车,就只能步行,白落幽只觉得离开宁国的国土,呼吸的空气都新鲜了不少,简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南国边境,云青一身白衣,斗笠上的纱巾轻轻扬起,云澄挽住云青的胳膊,语气愤愤不平,“师兄,我看白落幽分明就是把我们两个人当诱饵,他们早就知道了夏侯礼的人会追来,所以才不跟我们一起走的。” 云青眼神闪烁,尽管不想相信,可还是忍不住的怀疑。 “别胡说,白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师兄,你才见过她几面,你就这么了解她,为她说话!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是不愿 意怀疑她!我们是宁国的人,待在南国又能有多安全,你还要在这里等她,师兄,算我求你了,我们走吧!” 云澄咬着嘴唇,眼底的泪光印着云青的身影。 云青微顿,攥紧了手中的剑,语气坚定,“约定好的事情,不能毁约,白姑娘说在这里相会,她就绝对不会骗我的。” “师兄!如果他们没有出来怎么办,如果他们早就寻到方法已经回南国了怎么办?”云澄气急败坏,憋的一张脸通红。 “不会的,我意已决,我一定要在这里等白姑娘。” “白姑娘,白姑娘,她都已经是一个六岁孩子的娘了!师兄,她到底有哪点好,值得你六年念念不忘啊!” “师妹,不可妄言!”云青凌厉的看向云澄,眼中威慑之意不言而喻。 因为白落幽而被云青斥责,云澄脸色难看,恨意漫上心口。 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云青脸色缓了缓,叹了口气,温声道,“师妹,白姑娘救过你我二人的性命,你不给对她敌意这么大的。放心吧,师兄相信,白姑娘不会欺骗我,不会拿我当诱饵,也不会把我留在这儿逃跑的!” “师兄——”你为什么执迷不悟! 第360章 池南王回来了 “幸得云世子信任。”白落幽身着素青色衣衫,头挽妇人发髻,她唇角隐着风轻云淡的笑意,施施然的从半山坡走来。 在她身侧,则是步惊澜抱着与他相似的小孩儿,一家三口,相携而立。 云青的目光由惊喜缓缓的转换为潜藏的失落。 “白姑娘。” 白落幽轻扬唇角,“多谢你的信任,我跟孩子他爹去另一个出口转了一圈,烧了他们的粮草和兵器。” 闻言,云青蓦的松了口气。 果然,白姑娘绝不会让他与师妹,做诱饵! 另一边,夭姬看着被烧成灰烬的营帐和粮草,脸色狰狞无比,纤长嫣红的指甲陷入掌心,刺痛感也遏制不住她满心的怒气。 该死! 调虎离山,白落幽你真是好的很,怪不得陛下非要把你抓回来! “啪——” 夭姬的身子如断了的风筝一般,径直飞了出去,跌在满是灰烬的地上。 “噗——”一口浊血自胸腔处喷涌而出,溅了一地,夭姬抬眸看去。 只见夏侯礼一袭白色华福,头戴白玉冠,面色如画,眉眼却冷的可怕。他负手而立,衣袂飘飘,抬手之间,便是凌厉 的掌风落在身旁暗卫身上。 他早该想到的,白落幽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跟云青一起出去…… 以她的聪明,不会想不到,她能想到的,他想不到! 可惜啊,可惜等他意识到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陛下,奴婢辜负了您的信任,请陛下惩罚,噗——”夭姬看着那矜贵超然,即使身处暗夜,也如王者一般的男子,眼中浮现点点痛意,她捂着袒露大片的胸脯,剧烈的喘着气,又吐出一口血来。 夏侯礼寒凉的目光落了下去,不见半点波动。 “废物,你不是自诩万无一失吗?现下,云青没有抓到,步惊澜一家三口,你也没有抓到,你让朕怎么罚你?” “陛下,是奴婢大意了……”夭姬半撑着身子,跪趴在地上,呼吸急促,青丝凌乱。 她万万料不到,夏侯礼竟然会为了白落幽,亲自赶往边境。 “陛下,夭姬吩咐属下等,见到云青以及白落幽等人,杀无赦。”暗卫冷睨了一眼夭姬,将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 对这个恃宠而骄的女人,他们隐忍很久了。 “嗯?” 夏侯礼侧眸,缓缓 走了几步,蹲下身子,用中指挑着夭姬的下巴,“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背着朕,擅自篡改命令,朕不是说了,要活的,活的!” 倏的,夏侯礼指尖用力,捏紧夭姬的下巴猛的一甩,旋即站起身子居高临下道,“朕没想到,你的心居然这么大!” “陛下,陛下……”夭姬吃痛,说话也磕磕绊绊,“奴婢知错,奴婢真的知错了。” 她从袖中滑出一把匕首,面带犹豫的看向夏侯礼,断断续续的道,“陛下,奴婢有错,奴婢没有遵守陛下的命令,奴婢也没有抓住白落幽他们,奴婢愿以死谢罪。” 说罢,她猛的抬刀划,向自己的脖子。 “嘭——”的一声,匕首落地。 夏侯礼收回手,看都不看她的道,“你留着还有用,朕没让你死,你就给朕好好的活着,还有,朕说了多少遍,这种妖异的妆容不许化!回了宫,自有人罚你。” 夭姬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上,额间的冷汗漱漱而下,回神,背上以湿了大片。 “谢陛下饶命!” 五日后,南国突然窜出一条惊天消息,且已极快的速度传遍了大街小 巷。 战神池南王,回来了! 这道消息对南国百姓来说,简直是信仰回归,要知道,当年的池南王亲率大军,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文能安邦治天下,武能上马征战疆土,对于南国百姓来说,池南王,就是他们的战神! 可六年前,池南王与其王妃莫名死在宁国。 南国百姓,无不身披缟素,为其默哀。 他们南国能有今日的平静安稳日子,靠的可不就是池南王在战场上留下的赫赫威名。 如今,池南王竟然活着回来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南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战神回来了! 再也不用整日担惊受怕,宁国前来犯边了! 然而,对于身居皇宫的小皇帝步云笙来说,却如晴天霹雳。 他早就知道,步惊澜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也知道他回来过京城,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以这么高调的方式回来了! 该死,他难道不知道,池南王府已经被他夷为平地,池南王已经入土为安了吗? 他就应该夹着尾巴,藏起来…… 步云笙看着琉璃瓶中两只被困挣扎的花蝴蝶,脸色愈发狰狞。 “ 皇上,池南王……不,步惊澜……在宫门外求见皇上……”梁公公臂弯夹着拂尘,缩着脖子,忐忑不安的禀告。 步云笙敛去脸上那层阴霾,十三四岁的脸蛋还有些婴儿肥,忽略那双被权利侵扰六年的眼眸的话,倒也天真无邪,率性可爱。 “皇叔回来了……那还不请回来。” 幽幽的语调透着一股嗜血性,步云笙拿开琉璃瓶,被罩在下面的两只花蝴蝶得了自由,蹁跹飞向高处。 半盏茶后,步惊澜身穿墨衣,衣袂上绣着暗色湘妃竹的纹路,墨发被玉冠束起,深邃冷冽的双眸与六年前一般无二,甚至更添沉稳,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庞也比六年前愈发冷硬有韵味。 他轻撩下袍,迈过高高的门槛,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步云笙身坐雕龙高椅,身穿明黄色帝服,他靠在龙椅上,古灵精怪的盯着步惊澜。 步惊澜对上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行了礼:“参见陛下。” 明明毫无破绽,这声音却如六年前一般让步云笙厌恶。 步云笙敛去眼底的情绪,抬手挥了挥:“免礼!阔别多年,皇叔别来无恙啊!” 第361章 他还是不可一世的嚣张 不等步惊澜回话,步云笙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桌上的狼毫笔,神色天真,“梁三,还不赶紧给皇叔赐座。” “喳——”梁公公朝随侍的小太监挥手,示意他们去抬椅子。 “记住,要擦得干干净净,否则皇叔是不会喜欢的!”步云笙轻勾唇角,澄澈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步惊澜,“六年不见,皇叔还是一如从前般风姿绰约,俊逸非凡!” 步惊澜撩袍坐下,露出那绣着锦绣山河图样的长靴,一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一手则漫不经心的摸向桌案上的青釉瓷杯,“奉茶。” 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步云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皇叔就不怕,侄儿跟您下毒吗?” 步惊澜波澜不惊的对上步云笙故作天真的眼眸,淡淡的道,“皇上不会这么做。” “呵……”步云笙冷嗤。 是啊,他高调的回国,若是死在了乾清宫里,不知这天下百姓该如何议论他这个少年皇帝了! “皇叔既然还活着,不好好的藏起来与仙女姐姐过生儿育女,男耕女织的日子,却大张旗鼓的回南国,又堂而皇之的进宫来见朕,究竟所为何事啊?” 步惊澜端起桌上新奉的雨前贡茶 ,茶香氤氲,他浅尝一口,幽道,“本王是太上皇亲封的池南王,如今活着回来,没个落脚的地儿,恐怕不太合适。” 步云笙眼眸倏然一变,却扬声大笑,“原来皇叔是来跟朕要宅子啊!皇叔死讯传到朕耳中时,朕可谓是伤心欲绝,念及皇叔一生征战卫国,想必也愿意在自己死后,将府中的金银财宝,琉璃瓦罐拿出来充盈国库……所以朕就抄了池南王府,见着伤心也就夷为平地……”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振地有声,声声刺耳。 步惊澜神色不变,指腹摩挲着青釉瓷。 “皇上为百姓所为,本王佩服。本王在南国,声望不低,皇上还是尽快为本王寻个宅子……诶,本王瞧着,皇上新建的南林府苑就不错,皇上割爱的吧?” 南林府苑! 步云笙‘啪’的一下将手中的狼毫笔甩在御案上,在奏折上溅出大滴笔墨。 梁公公率领一群太监宫女,乌压压的跪了一地,“皇上息怒。” 那南林府苑,可是小皇帝几乎倾尽了国库,才建设出来的,府中楼阁应有尽有,园林更是景色宜人,冬暖夏凉,所制作的用料穷奢极尽,小皇帝自打建成后,每月都会花 上些时日,去里面享乐几日…… 池南王真是好大的胆子,开口就要南林府苑! 步云笙神色阴晴不定,目视着步惊澜,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反观步惊澜,却是神色淡淡的品茶,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更贴切的说,他根本就不在乎! 好,很好,他的皇叔还是跟从前一样嚣张,一样专横,一样不将皇权放在眼里! “皇叔,你要王府,朕再给你建一座,这南林府苑还是罢了吧!” 步惊澜幽幽隔下手中杯盏,抬眸道,“我国的国库,还有库银吗?皇上莫不是忘了,光一个南林府苑就足够让百姓民不聊生吧?” “步惊澜……”步云笙望着步惊澜那不可一世的神色,气的已在发怒边缘。 起初他还能压着脾性,耐心的与他周旋。 可看着这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他的脾气是愈发差了! “皇上,本王是为了你好。” “好一个为朕好!”步云笙翻了个白眼,冷声道,“六年前,你为了白落幽,将还在幼年的朕推到这九五之尊上,囚禁在这皇宫里,你也是说为朕好……皇叔,你太过自以为是了。” 步惊澜背靠椅背,“你是先皇膝下 唯一还活着的儿子,本王不推你推谁?” “你明明可以自己做。” 步惊澜懒得与他讨论这个问题,缓缓开口道,“现下宁国对我国虎视眈眈,皇上觉得,就凭朝堂上这些虾兵蟹将,能带兵出征吗?” 步云笙深吸了一口气,以平复胸腔勃发的怒火。 他就算不想做这个皇帝,也知道一个败国皇帝的下场…… 没错,他得用步惊澜,但他同样也不想步惊澜活着! “皇叔都这样说了,朕还能说什么!” “皇上比先皇明智的多。”步惊澜的语气合着利箭,冷咧而清淡。 步云笙冷笑,“朕可担不得皇叔的称赞。” 攥着手中的狼毫笔,步云笙摊开一张明黄色布帛,“传朕旨意,池南王幸得归国,朕心慰藉,赐居南林府苑……赏姬妾十名,宫婢五十。” 写罢,步云笙将桌上的圣旨砸向步惊澜,然步惊澜只轻飘飘的抬手一接,便道,“侍妾十名,宫婢五十就罢了,毕竟本王的王妃……善妒。” 他一手拿着圣旨,一手负后,身姿笔挺,迈着大长腿连声‘告退’都不说的,离开皇宫。 步云笙‘噼里啪啦’的扫落桌案上堆砌的奏折,像吃了屎一样 难受恶心。 “这就是朕的好皇叔,一回来就要抢朕的院子,抢朕的东西,他怎么不把这个皇位也抢了去!混蛋!混蛋!” 步惊澜,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回了黄泉的府上,白落幽正在逗着长安和念儿,她一袭青衫,长发随意的挽其,额前还散落着几缕碎发。 自打逃回南国,一路上有暗卫接应,他们几乎是快马加鞭的赶回了都城,然后……自然而然的就赖在了黄泉府上。 白落幽靠坐在后院的秋千上,手里拿了四五串裹着厚厚糖层,晶莹欲滴的糖葫芦。 “想不想吃糖葫芦?” “想!” 两个小孩儿仰着脸,嘴馋的盯着白落幽手中的糖葫芦。 白落幽一口一个,“嗯,啧啧啧,真甜!” “娘,你就别馋我们了,这是黄泉叔叔买给我们的……”长安撇了撇嘴,婴儿肥的脸憋出通红色。 念儿则是皱着眉,小小年纪已初具彩莲的执拗和黄泉的凌厉,“姨姨,你不给我们吃,我们就告诉王爷姨夫!” 嗯? 白落幽眉梢微挑,仰着唇道,“告诉他?告诉他也没用,想吃,就回答我三个问题,要是答得合我心意,我就给你们吃!怎么样?” 第362章 也不是不可以 长安的眼珠在眶子里转了一圈,趴在白落幽的膝上道,“娘,你可不能问太难得问题,我们还是小孩子!” 白落幽伸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头,道,“娘美吗?” “美,娘简直是全天下最美的人儿,也不知是怎么生出来的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貌比西施!简直真真是天女下下凡了,长安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才能有这样一位美美的娘!” 小机灵鬼眼珠一亮,夸人的话想也不想的一连串的脱口而出。 白落幽又看向念儿,眸光温柔,却笑的像狡黠的狐狸,“姨姨美吗?” 念儿如同被蛊惑了一般,呆呆的点了点头,“美!” “第二个问题,你爹如何?” 长安蹙着小眉,小小年纪陷入思索,与步惊澜也有个七分相似了。 “爹,嗯……爹很厉害,不过我还是喜欢从前的傻子爹,傻子爹不会凶娘,对娘百依百顺,娘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娘让他上天,他就不敢下地……唔,现在的爹也好,就是长安骗不了他了!” 白落幽‘噗嗤’一声笑出来,别人家的孩子若是摊上一个傻子爹,恐怕怨声载道,他倒好,还以此为荣! “念儿觉得王爷姨 夫太凶了,没有姨姨好……” “那姨姨跟王爷姨夫比,谁比较厉害呢?”白落幽晃了晃手中散发着香甜气息的糖葫芦。 小丫头眨了眨眼,刚长出的小牙参差不齐的咬着下唇,煞是可爱。 “我觉得王爷姨夫厉害!” 长安轻咳一声,“其实论厉害这方面,我也觉得爹爹比较厉害!” 白落幽登时皱起眉头,将糖葫芦藏在身后,一副和孩子置气的顽童模样,“他哪里比我厉害了?他不就是比我高点,比我壮点,武功比我好点吗?论智谋,论医术,论毒术,他哪里强过我!” “可是每一次娘遇到危险,都是爹救得啊!”长安歪着脑袋,撇了撇嘴。 白落幽‘啪’的一巴掌,打在长安的小脑袋瓜上,“你还想不想吃冰糖葫芦了?” 提起冰糖葫芦,长安的面色瞬间又变得殷勤起来,小手不痛不痒的捶在白落幽的膝盖上,“娘厉害,娘厉害,娘不仅美,还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爹一点都比不上!” “哼!” 步惊澜站在廊下,负手而立,欣长身影被落下的斑驳树影所遮掩,他静静的看着秋千上的女子,一会儿笑颜如花,一会儿稚气未脱,虽是 逗孩子,不知不觉中,却把自己也逗得像个孩童。 ‘咚——’ 心脏的地方不知被什么捶了一下,悸动瘙痒。 步惊澜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许久,才酝酿压住唇角,面色如常的朝秋千处走去。 “多大的人了,竟还和孩子争吃的。” 沉稳的声音落入耳中,白落幽和两个孩子齐齐回过头去,见是步惊澜,又看他背在身后的手中露出明黄色一角,心知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好了! 不过,他到底去找小皇帝干什么,她还不知道呢! 白落幽将手中的糖葫芦分给长安和念儿,自己留了一串,“好了好了,娘不逗你们了,去玩吧!” 长安拿着糖葫芦,一手牵了念儿的手,两个人蹦蹦跳跳的跑着去旁处玩。 步惊澜眉梢微挑,长安这孩子倒是识趣的很! 白落幽靠在秋千的绳索上,一只脚翘起来,一只脚在地上随意的划拉着,嘴里还嚼着咬下的冰糖葫芦。 “你入宫去找小皇帝恢复你的爵位了?” “那倒没有。” “嗯?那你去干什么了,该不是去威胁小皇帝禅位与你吧?”白落幽神色淡然,丝毫不觉得这大逆不道。 步惊澜缓缓道,“呵,本王 现在让小皇帝禅位,岂不是背了乱臣贼子的骂名。” “说得好像你在乎这个骂名似的。”白落幽翻了个白眼。 步惊澜微微蹙眉,不在乎吗? “池南王府被夷为平地,本王总要让皇帝给本王个说法。” “所以,你去让小皇帝给你重建王府了?”白落幽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神色转暗,据她所知,南国的国库已经亏空了……再建王府又是劳民伤财,民不聊生。 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步惊澜冷笑一声,“何须那么麻烦,本王瞧着南林府苑就不错。” 嘎? 白落幽倏然抬首,不可置信的看着步惊澜淡然的脸庞,“南林府苑,是小皇帝新建那个?被传如同第二个皇宫的南林府苑,他舍得给你吗?” “舍得如何,不舍的又如何,本王想要,他就得给。” 步惊澜斜眸。 牛啊! 白落幽嘴角抽搐,身为一个王爷,你敢跟皇帝叫板,她不服不行,不对不对,他一直都是如此牛批! 步惊澜将手中的圣旨扔在白落幽怀里,“本王会让风花,雪月收拾一下,明日便搬去南林府苑。” 白落幽摊开圣旨,看着那上面凌乱的字迹,每一笔仿佛都用了极 大的力气,所以才会弄出大片墨水,可想而知,那小皇帝写下这道圣旨时,该是如何的咬牙切齿,如何的恨不得步惊澜就死在宁国,永远不要回来。 她敛了敛眸光,又将圣旨扔在桌上,百无聊赖的啃着冰糖葫芦。 那圣旨于旁人来说,自然尊贵无比。 可对于这夫妻俩来说,犹如破烂,动不动的就扔在别处。 步惊澜看着白落幽悠闲惬意的吃冰糖葫芦,嘴角还沾了晶莹剔透的糖渍,可她却浑然在意,吃的津津有味。 他蓦的上前两步,蹲下身子。 白落幽轻蹙眉,看这眼神,莫不是也想吃冰糖葫芦,可她只剩这一串了啊! “好吧,好吧,给你吃一口!”白落幽佯装肉疼,将手中的冰糖葫芦往前递了递。 步惊澜眼眸晦暗,唇畔微勾,握住白落幽拿冰糖葫芦的手腕,向旁边撇开,下一秒,凑上前,微凉的唇畔贴在白落幽甜滋滋的嘴上。 白落幽登时瞪大眼睛,呼吸仿佛都静了下来,从这个角度看,步惊澜微敛的眼眸,被风吹动的长睫,格外惑人。 他干什么? 步惊澜伸出舌尖,舔去她唇角的糖渍,他不喜甜,但她非要让他尝尝,也不是不可以。 第363章 属下誓死追随 须臾,步惊澜离开白落幽的唇,没有再进一步的攻城略地,倒是与他的性子极为不符。 但,就这种有分寸感的克制,却让已经习惯步惊澜亲昵的白落幽心脏骤停,又‘突突突’的跳动,她的脸红了大半,耳根子都被熏染的通红,眼神也躲闪的往四处看去。 艾玛,都老夫老妻了,闲的没事……干什么要突如其来的吻她一下! 此刻,她仿佛不是一个六岁孩子的娘,而是一个刚刚及笄,春心萌动情窦初开的少女! 步惊澜看着她不自在的脸色,霎时,好像明白了,白落幽这个厚脸皮的竟然还会害羞。 心情颇为愉悦的站起身,“嗯,怪不得王妃喜欢吃甜的,果真是甜。” 说罢,他迈着轻松的步伐朝长廊走去。 白落幽抬起纤细的手指,轻抚还停留微凉触感的嘴唇,眸光若有所思的追随着步惊澜的背影。 良久,才压下心底的悸动。 妈耶? 她被撩了,她一个六岁孩子的娘,竟然被步惊澜这个榆木疙瘩撩了? 阿西吧! 白落幽愤愤的咬下一个糖葫芦,拍了拍发热的脸蛋,从秋千上站起身子,仿若无事发生一般去找彩莲和风花雪月插科打诨。 毕竟像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恐怕没几日了。 “王爷,您是去皇宫,碰着什么好事儿了?这从回来,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跟彩莲那聒噪的丫头在一块待久了,就连黄泉都变得多嘴多舌起来。 步惊澜脸色一顿,抬首,目光略有诧异,“本王笑了吗?” 黄泉一五一十道,“笑了,王爷极少笑,所以王爷一笑,属下就能看出来。” 步惊澜强行隐去脸上的笑意,微微点头,“本王从前与白落幽在一块,喜欢笑吗?” “咳……” 黄泉静默的站在原地,腹诽,您跟王妃在一块,连身上的气压都不知高了多少度! 步惊澜见他不说话,也没再问,反而道,“本王名下的产业和势力,统共还剩多少?” 黄泉神色正经起来,“回王爷,自从六年前王爷失踪后,属下就将盈利低的产业暴露出来,以保护盈利高的产业,又将重要的据点和脉络转移,六年来,属下十分小心,就连属下在南国办事,也都是隐姓埋名,所以皇帝肃清的产业和势力,都是不甚重要的。” “嗯,本王信你。” “属下绝不辜负王爷信任。”黄泉颔首。 能从小跟在 步惊澜身边的人,又岂是寻常之辈,若非他死忠步惊澜,步入朝堂,岂不是比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庸人,强上百倍。 “本王消失的这六年,步云笙如何?” 黄泉神色严肃,“他这六年都在找寻王爷的消息,属下觉得,他也不相信您死了,他起初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但是朝中动荡不安,沈家一枝独秀,登基两年后,小皇帝不停的扶持官员,手段凌厉,现下也能手握实权,与沈家也是维持明面上的君臣和谐。自打他拿到实权后,就开始清除池南王府遗留的势力,他一面斥巨资建立南林府苑,一面派人寻您的踪迹,只要抓到,杀无赦。” 闻言,步惊澜冷嗤一声,“倒是本王小看他了。” “王爷,步云笙并非为君之人的最好人选,这六年来,他在其位,却不谋其政,南国的百姓已经开始怨声载道了。” 步惊澜背靠在紫檀椅上,手轻轻的敲着扶手,据黄泉回忆说,六年前,他打着清君侧之名,杀了太子,除了宣王。 原本…… 只差一步,他就能登基为帝,庇护万千百姓。 可最后,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推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步 云笙上位? 步云笙从小就不学无术,只偏爱贪玩,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把步云笙推了上去。 忽然之间,脑海中浮现出白落幽那向往自由安稳的眼神,他眼眸一眯。 难不成,是为了白落幽? 该死,丢失的这段记忆,真的让他头疼不已。 就连在承乾宫,步云笙怒斥他为什么要将他困在皇宫的话,他都无法反驳,生怕暴露了自己。 “王爷,若王爷愿反,属下誓死追随!” 黄泉单膝下跪,态度决绝。 于他而言,看到这六年来在步云笙治理下的南国,简直大不如从前,他宁可这个皇帝……是步惊澜。 步惊澜微微蹙眉,“本王知道了,即便要反,也不是现在。” 听到此话,黄泉脸色一喜,那王爷的意思就是…… 迟早有一天,他会反! “对了,本王要了小皇帝的南林府苑,明日搬过去住,你派人将里面清扫一番,里面的宫婢内侍通通送还到皇宫里,摸清里面有没有暗格,暗门,通道。有的话,都堵了!” “是。” 黄泉惊愕,王爷真是硬气不减当年。 他在南国都城潜伏六年,自然知道……那南林府苑是小皇帝花了多大的 功夫建造的。 “王爷,属下……属下……” 步惊澜皱眉,“有话便说,怎么成了家,有了孩子,说话也吞吞吐吐的,没个样子。” 呃…… 黄泉面色微红,垂头道,“王爷,属下愿随王爷一同搬去南林府苑,为王爷办事!” 若是别的,步惊澜说答应就答应了。 可是偏偏是搬去南林府苑,为他做事。 步惊澜犹豫,从今以后他就是南国瞩目的存在,多少人视他们一家三口为眼中钉肉中刺,其他暗卫护在白落幽母子身旁,倒也没什么…… 可偏偏黄泉如今都有家室了,一旦死在什么地方,亦或者他的妻女被他们连累至死…… “你如今已有自己的府邸,本王身边不缺人伺候。” 黄泉登时脸色大变,坚决道,“王爷!属下不怕!” “可你的妻女呢?如今本王也是有妻有儿的人,自然也与从前不一样了。”步惊澜自知,他有多怕白落幽和长安出事。 黄泉咬了咬牙,“王爷,属下,属下会让彩莲和念儿留下,属下绝不能让王爷犯险,求王爷应允,六年前王爷失踪,已是属下保护不利了!属下不想再犯这样的错!” 说着,他狠狠的磕了个头。 第364章 区别对待 “求王爷应允。” 步惊澜对他来说,已不仅仅是一个主子,更是多年以来患难与共的兄弟。 于主,他不能不忠,于兄,他不能不义。 “彩莲母子我会安排好的,求王爷应允!” 半晌,步惊澜沉声道,“罢了,起来吧,本王同意便是。” “谢王爷。”黄泉喜极而泣。 次日,步惊澜和白落幽带着长安,以及风花雪月准备搬迁的时候,彩莲突然挺着八个多月的肚子跪在府门口,是任谁拉都不起来,丝毫不怕自己腹中的胎儿出什么闪失。 与她跪在一处的还有四五岁的念儿。 自打昨天夜里知道步惊澜和白落幽不准备带上她,让她在府中养胎的时候,她就整宿不能寐,一大早就跪在府门口拦下白落幽等人的路。 长安一看见,便快跑着到念儿身边,“念儿妹妹,你快起来,别跪在这儿。” 白落幽眸光复杂的看着眼眶红肿的彩莲,紧皱着眉头,“黄泉,还不去给你媳妇儿扶起来,愣住干什么,怎么她腹中怀的不是你们老黄家的种?” 她话中夹杂着怒意,彩莲‘哇’的一声哭出来,“小姐,奴婢不能离开你,小姐不要丢下奴婢,奴婢不怕吃苦,也 不怕危险,求求小姐不要丢下奴婢,奴婢打小就跟在小姐身边,与小姐情同姐妹,奴婢不能贪生怕死……” 白落幽心中一颤,“彩莲,你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这般小孩子气?你置念儿于何地,你置你腹中孩儿于何地?” “小姐……” 彩莲突然噤声,眼泪漱漱而下。 她怀了孩子,怎么伺候小姐,如今又有念儿这个牵绊…… “可是小姐……” 白落幽叹了口气,走上前蹲下身子,拿软锦帕子擦拭着彩莲脸上的泪痕。 “傻姑娘,你家小姐又不是真的要丢了你不要,只是为你腹中孩儿考虑,我们刚搬到南林府苑,指不定要面临多少刺杀,我是真怕保不住你啊!你这丫头倔,若我真的遇到危险,你怕是能挺着肚子给我挡枪……” “小姐,是奴婢没用。” 彩莲怔怔的看着白落幽的脸。 白落幽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你怎么会没用呢?彩莲,我并非是不要你,黄泉的这个府邸,没人知道我们来过,还算安全,你好好养胎,等把孩子生出来,把身子养好,我再接你过去,可好?” “小姐说的可是真的?”彩莲吸了吸酸涩的鼻子。 “ 自然是真的。”白落幽勾了勾唇,“我还惦记着你腹中的孩儿要唤我姨母呢!等你把孩子生出来,王爷也将南林府苑里里外外清理干净,那么大个府苑,难不成还住不下你。” “噗——” 彩莲被白落幽逗得笑出声,“好,那我把孩子生出来,再去伺候小姐。” “嗯,等你生子的时候,我来给你坐镇,必定让你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出来。”白落幽捏了捏彩莲的因为怀孕而圆润的脸蛋。 彩莲点点头,“多谢小姐。” …… 南林府苑的大门口,白落幽仰着头,望着那气势磅礴,恢弘大气的红漆木大门,口中啧啧有声,“光看这大门,就不简单啊!啧,小皇帝还真是个贯会享乐的……” 话音刚落,路过的百姓突然认出步惊澜。 竟都驻足震惊的盯着步惊澜。 须臾,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振奋人心的呼喊,“是池南王,池南王回来了!” “什么,池南王?在哪儿,真的是池南王啊,是咱们的战神!” “王爷千岁,王爷千岁……” 步惊澜蹙眉,对这种聒噪的场面颇为不喜,他抬了抬手吩咐,“开门。” 突然,突然! 不知是哪个眼力见极好的人 ,认出了白落幽。 “她,她是那个祸国殃民的池南王妃,就是她当初挑起宁南两国战争,就是她害得池南王消失六年!” “妖妃,还敢回来,你竟然还敢缠着王爷,该死!” “王爷休了妖妃,咱们南国子女千千万,这妖妃就该成下堂妇,被浸猪笼。” 白落幽挑了挑眉,悻悻的摸了摸鼻尖。 啧,都六年了,看来她对南国百姓的影响很大嘛! 这骂名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想当初,步惊澜一路杀进朝廷,若是登基为帝,恐怕落在百姓口中就是乱臣贼子,强占帝位。 谁知道最后刹了个车,让步云笙登基。 这下,可是又在百姓心里刷了一波好感……什么清君侧,什么忠臣,什么吾辈楷模。 而她……就是名副其实,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妖妃! “不许骂我娘,我娘才不是妖妃!” 长安站在白落幽神情,两只清澈的眼睛,此刻却萦绕着一丝戾气,“我娘是全天下最好,最好,最善良的人,才不是妖妃!你们诽谤,你们污蔑,你们,你们胡说八道!” “这孩子该不是王爷的孩子吧!妖妃竟然为王爷生了个儿子?” 百姓看着年幼的长 安,又再次议论起来。 “怎么可能,妖妃不守妇道,当年还在外面私会男人,更是被土匪掳走,指不定这孩子是哪里来的野种。” “就是,当年池南王妃的风流韵事,大街小巷哪个人不津津乐道两句?看这孩子咋咋呼呼没教养的样子,一定不是王爷的孩子!” 野种? 长安咬着后槽牙,在村子里被骂小傻子,来这里被骂野种! “你们才是野种,我爹是步惊澜,我娘是白落幽,我不是野种!” 小孩子龇牙咧嘴,袖中已滑出毒粉,敢骂我,我让你们好好受受教训。 白落幽瞧见长安的举动,不着痕迹的上前握住长安的手,将他抱在怀里。 “娘?”长安不解的看着白落幽的眼睛,不是你教我的,被欺负了就要狠狠的欺负回去吗? 白落幽轻轻拍了拍长安的背,“他们只是愚昧无知,不了解为娘罢了,其实骨子里还是很善良的,你看他们对你爹就很尊敬啊!长安要大度一点,要有容人之量,不跟这些蠢货计较,晓得伐?长安是爹娘的爱情结晶,记住了?” 话音刚落,一个烂菜叶就‘啪’的一下被扔在自己背上,白落幽眼中‘噌’的一下窜出怒火。 第365章 这旨本王妃不接 奶奶个熊腿! 我去你的愚昧无知,去你的质地善良,去你的大度容忍,我呸! 白落幽此时,无比后悔拦下了自己的儿子,就该让这群百姓尝尝教训。 一把烂菜叶迎面而来,白落幽轻点足尖,退避一旁。 “妖妃,浸猪笼!” “王爷休了她,浸猪笼。” “浸猪笼,浸猪笼!” 白落幽将长安往步惊澜怀里一塞,从袖口中滑落出几根银针,抬手的一瞬间,银针便准确无误的扎在扔东西吵的最厉害的几个百姓的哑穴上。 说她是妖妃,她就坐实了这个名号。 忍气吞声从来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啊——啊——” 那几个百姓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顿时面色惶恐,将手中的菜篮子往地上一扔,捂着自己的咽喉,惊恐的看着白落幽,“啊——啊——” 妖妃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怎么说不出话了? 白落幽双手负后,唇畔微勾,眼眸中的风轻云淡也化为彻骨冷意。 “妖妃?本王妃是池南王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们敬爱池南王,也该敬爱本王妃,挑起宁南两国战争的人不是本王妃,但陪池南王几遭出生入死的人却是本王妃。本王妃的儿子,也是池南王货真 价实的亲生儿子,是池南王府唯一的世子,辱骂皇族,是诛九族的大罪,若胆敢让本王妃再听到一句辱骂本王妃和世子的话,本王妃绝饶不了你们!” 她话说的字正腔圆,震慑了在场的百姓。 旋即,她迈着从容不迫的脚步,到被她封了哑穴的男子婆娘身前。 “本王妃长了一张很好欺负的脸吗?敢当着本王妃的面辱骂我心尖尖上放着的儿子,本王妃看你的胆子大的很啊,你横啊,你继续横啊!” 她身形纤瘦,却散发着凌冽的气息。 那几个百姓当即腿一软,‘啪’的跪了下去,“呜呜——啊——” 他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这个妖妃的手段实在太过狠毒了…… “驾——驾——让开,都让开!” 街巷中,驶来一辆华贵辉煌的马车,冲向人群,最后急刹在南林府苑门口。 步惊澜和白落幽抬眸看去,这是搬家第一天,就有人来给她送礼? 驾着马车,穿着禁军服饰的男子,腰间配刀,翻身下地,将腰间金黄色,雕着龙纹的令牌取出,放在白落幽眼前。 “陛下有旨,迟太尉之女,迟瑜茜身中奇毒,宫中太医束手无策,请池南王妃救治,若能解其毒 ,陛下重重有赏,若不能解其毒……赐鞭笞二百。” 男子脸色冷硬,年纪轻轻,想来是步云笙新培养出来的人手。 白落幽微微侧眸,奇毒? 小皇帝这是要试试自己的水平咯? 若能治得好,她于步惊澜就是有用的,若不能治好,这迟太尉,官位不低,他女儿若是死在她手上,恐怕就要视池南王府的人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啧,步云笙啊步云笙,六年不见,怎滴连仙女姐姐都算计在其中了。 那男子抬手,从马车上下探出两个孔武有力的宫婢,将车上的女子抬了出来。 那女子看着模样端正却禁闭双眸,面色黑青,印堂处还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血气,青丝缭乱,身子更弱柳扶风。 白落幽轻蹙眉,看脖颈上的脉络喉管,还清晰鲜明这毒怕是才中不久。 “这位便是迟太尉嫡女,迟瑜茜,迟太尉乃皇上宠信之臣,望池南王妃,莫要辜负陛下!” 男子声音透着威胁,然而白落幽却鸟都不鸟他。 仍旧看着眼前诚惶诚恐的百姓,“本王妃方才说的话你们记住了吗?” 男子:? 她就这么把他晾着了? 他可是手持圣谕而来! “池南王妃,迟太尉之女命不 久矣,您还等什么?” 然而,白落幽仍旧面不改色的看着百姓,“我问,本王妃方才的话,你们记住了吗?” “呜呜——啊——” 他们说不了话啊! 白落幽佯装恍然大悟,“啊,对了,对了,本王妃封了你们的哑穴,你们说不出话来。” 说罢,她手上利索的将银针取了出来,然而那群人却仍旧说不出话,于是,他们的眼神愈发惊恐。 完了,早知道不惹这个妖妃了,他们该不会从今以后都说不出话了吧? 白落幽将银针收回,幽幽叹了口气,“我施下的银针会封你们哑穴三日,也算作你们胡乱说话的惩罚,倘若再让本王妃听到尔等有一言不敬,那就不仅仅是三日这么简单了。” 步惊澜和长安看着白落幽那清闲的身影,父子俩神同步的点了点头。 长安窝在步惊澜怀中,小声道,“娘真威武,方才娘说了,我是娘放在心尖尖上的儿子,简而言之,就是小心肝,小心肝是最重要的,看来爹你不如我在娘心中重要。” 步惊澜垂眸,顿时有种想把这孩儿扔了的冲动。 学什么不好,偏偏跟白落幽学贫嘴。 白落幽转身,对明花,明喜道,“开门去! ” “是!” 全程,将那男子和半死不活的迟家小姐无视了个彻底! 门开了后,步惊澜和白落幽朝家中走去,直到迈过门槛,那男子才反应过来,“池南王妃,陛下有旨……” 白落幽打断他,“本王妃不接旨。” 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便施施然的迈着步子步入南林府苑,一边赏着周围景色,一边啧啧称奇。 南林府苑的门渐渐被关上,男子惊愕的看着白落幽的背影,这…… 简直狂妄至极,竟然连皇上的旨意都可以无视! 男子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面色发青的迟家小姐,这该怎么办?皇上可是吩咐了,要看着池南王妃接旨! 白落幽进了府后,步惊澜抱着长安,淡淡的开口道,“那毒你不会解?” “嗯?”白落幽扭头,语气有着轻蔑,“笑话,除了长安幼时中的毒我不会解,这天底下就没我解不了的。” “那你为何不解?”步惊澜语气平静。 白落幽蓦的停下脚步,盯着步惊澜的背影,“你这么关心,莫非是惊鸿一瞥,看上人家迟太尉的女儿了?不是吧!步惊澜,你看上她什么了,看上她躺着不会动,看上她印堂发黑?还是看上她弱不禁风?” 第366章 扔到南林府苑 “白落幽。”步惊澜冷不丁的回头看着她,“本王是太过纵容你了。” 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白落幽脚步微顿,讪笑,“咳,你从前可是从不会过问这些的。迟太尉的女儿,中的毒一看就不简单,我干什么要去找这个麻烦。” 步惊澜冷哼一声,回身继续往前走,长安挣扎了一下,“爹,你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 依言,步惊澜将小小的长安稳稳当当的放在地上,确实这么大的孩子了,总是被人抱着走,成何体统。 “在南国境内,不乏有夏侯礼安插的眼线和暗装,本王会派人贴身保护在你们母子身边。” “步惊澜,拿下宁国,需要几年时间?”白落幽没有答应步惊澜,反而却问出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步惊澜眉头一皱,双手负于身后,精壮纤细的腰被绣着山河云纹的玉带束缚,他诧异道,“你不是想扶持云青,抢回皇权吗?” 为此,他还不悦了好几天。 若不是云青那家伙自打进了南国境内,就十分识趣的与他们分道扬镳,暗中联络云王府曾经的势力,他现在恐怕忍不住将云青的头都给扭下来。 敢觊觎他的女人,不知天高地 厚! 白落幽跟上他的脚步,与他并排而行,“云青虽说性子比夏侯礼敦厚,但却太过仁慈,不是为君的料儿,所以,还不如拿下宁国,囤积兵力,再反步云笙。” 闻言,步惊澜侧目而视,“你倒是挺有野心。” “身处乱世,为天下黎民百姓求个安稳日子罢了。”白落幽淡淡的落下一句话,神色突然有些晦暗不明起来。 只有统一,又有明君治世,百姓才不会再经历战火! 步惊澜没再说话,只静默无言的走着脚下的路,地板上铺的碎石子,被打磨的光亮,倒映着他们二人的身影。 直到步出长廊,步惊澜才淡淡的吐出四个字。 “三年之内。” 白落幽停驻脚步,三年,拿下宁国,杀了夏侯礼…… 只要他活着,她们一家三口就不能过得安宁,她也明白了,只有站到至高点,才能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皇宫。 男子架着马车,匆匆而归。 他面色忐忑的跪在承乾宫,回禀,“皇上,池南王妃……胆大妄为,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视属下,还明言,不接旨。” 步云笙指尖散发着独特的香味,一两只蝴蝶盘旋在指尖周围,他目光澄澈,近 乎呆滞的望着那两只蓝白相间的蝴蝶。 “不亏是朕的仙女姐姐,还如从前一样高傲,和步惊澜越发如出一辙了。” “皇上,她胆敢无视圣谕,属下请皇上降旨赐罪!” “赐罪?”步云笙眼神稍稍恢复正常,“池南王刚刚回来,朕就赐罪于池南王妃,岂不是落入诟病。” “是属下思虑不周!”男子立即顿首。 步云笙斜睨了他一眼,“迟太尉将其女儿送入宫中,无非就是想更得朕的宠信,于朕而言,迟太尉之女是个棋子,于迟太尉而言,也是个棋子……这枚棋子能不能派上用场,还要看她能否被救下来,跟在朕身边,要学会聪明……” 男子微微抬头,面有不解。 “请皇上赐教。” “她不愿意接旨,你就将迟太尉的女儿扔到南林府苑,若是迟太尉的女儿死在南林府苑,池南王总要给百官一个交代!” 步云笙幽幽说完,澄澈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厉色。 男子顷刻领会,“是。” 步云笙在男子走后,醉心的把玩着手中的蝴蝶,神色如同顽皮的孩童一般稚嫩,根本想象不到,这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帝王! 池南王回归,不仅引起小皇帝的注意 ,更不愿他们回来的是沈府的何奚郡主。 “玉儿,你瞧这个好不好看?” 何奚郡主一袭宝蓝色贵妇裙装,头上盘着愈发成熟的妇人发髻,过了六年,她的姿色虽说还在,皮肤却远不如六年前一般吹弹可破,甚至眼角已出了细纹。 她拿着一只纸扎的风筝,逗着眼前六七岁大,绑着两个平头小发髻,配了流苏红绳的丫头。 那丫头一脸笑呵呵的拍手,论其眉眼,却有两分和白落幽相似。 “好看,好看!” “好看的话,那玉儿就拿去给爹爹看看,好不好?”何奚郡主将手中的纸扎小风筝递给小丫头,又摸了摸她的额头,颇为温柔的道,“这会子,你爹爹也该下朝回来了。” 小丫头攥着风筝,疑惑的抬头问道,“娘不去吗?” 何奚郡主面色一顿,眼中浮现出哀伤,“娘就不去了,你爹爹不喜欢娘亲!” “唔,好吧,娘不要伤心,玉儿去同爹爹说说,让爹爹来看看娘。”小丫头乖巧的摸了摸何奚郡主的脸颊,转身攥着小风筝,朝前院里跑去。 在女孩儿的身影隐去的一瞬间,何奚郡主脸上的温柔瞬间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寒冷阴鸷。 “ 夫人,喝口汤药,补补身子。”侍女端着一碗乌漆嘛黑的药碗,从小厨房走过来。 何奚郡主看着那碗泛着腥臭之气的药,面色又沉了些许,她已经开始衰老了,这紫河车能保得了她一时,能保得了她一世吗? “夫人?” “嗯,放下吧,本夫人待会喝。”何奚郡主收回阴凉的目光,淡淡的道,“听说,池南王携着妻儿……回来了?皇上还赐居了南林府苑?” 侍女眼眸微抬,答道,“回夫人,正是。” “哼。”何奚郡主脸色骤变,冷咧的道,“她倒是命大的很,皇上派出去那么多杀手,竟然都没能杀了她……偏要回来坏本夫人的心情,凤析哥哥好不容易对本夫人有了一丁点的怜悯之心,她就要回来搅乱凤析哥哥的心吗?” “夫人……” “本夫人绝不允许,白落幽一回来,凤析哥哥必定会去找她,你派人一定要跟紧了,凤析哥哥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本夫人,本夫人绝不能让白落幽那个贱人有任何的可乘之机……只要有机会,本夫人一定会杀了这个贱人!” 她的日子好不容易才有一点盼头,她绝不允许白落幽毁了它! 第367章 南蛮食尸虫 “本夫人记得,白家那个四小姐白落雪,现下恐怕还在街头乞讨,你把她唤过来,本夫人有事交代她。” “是。” 次日一早,白落幽刚起床站在廊下伸了个懒腰,迎着将要正午的阳光展颜一笑,可那笑还没落下去,风花就脸色隐晦的跑过来禀报。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不知是谁往咱们府里扔了个女人,那女人就是昨天被人从马车上抬出来的迟家嫡女!” 白落幽的笑僵在脸上,还能有谁,除了步云笙那小毛孩儿,谁会做出来这么无聊的事情。 “你去叫明花明喜,把人再给扔出去,死也别死在咱们府上。” 白落幽晦气的咂咂舌,可别刚搬过来第一天,府里就多出来个死人,那可真是不吉利透了。 “不是……王妃娘娘,那迟家小姐的身子已经开始腐烂了,明花明喜怕沾着毒,所以才让奴婢来叫王妃的!” 风花说起这话时,眼中还闪烁着嫌恶,可见她方才只瞥了一眼,就被那开始腐烂的躯体恶心的不轻。 说到此处,白落幽眉头轻蹙,舒展过的手臂轻飘飘的背在身后,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挑眉道,“也罢,本王妃去看看。” 大老远的,白 落幽便闻到一阵奇异的恶臭味,要说为何奇异,便是细嗅之下,这股恶臭之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馨香。 她脸色倏然凝重,疾步朝迟家小姐掉落的地方而去。 只见明花明喜口鼻上覆了曾丝巾,掩着鼻,看着地上的女人,这女人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传来,他们都要以为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只有死人,身上才会散发出尸臭好吧? “王妃。”明花明喜瞧见白落幽的身影,连忙侧开身子让开一条道,“今天早上这女人就在这躺着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这幅模样了……” 白落幽默默无声的点了点头,旋即朝地上衣衫凌乱,皮肤青紫,有几处已经开始腐烂的女人看去。 昨天见时,这迟家小姐还是样貌端正,皮肤白皙。 可仅仅在一个晚上,就变成这幅鬼样子了…… 看来这毒确实不简单。 “王妃,这怎么处理啊?”风花皱着眉头,跟着王妃那么长时间,看过的奇毒,见识到的疑难杂症也不少,可偏偏像这种还活着却出现死人体征的却没见过。 白落幽蹲下身子,朝风花伸出一只手,“帕子。” 名花连忙从腰间抽出干净的软锦帕子递给白落幽,“王妃娘娘 ,您小心一点。” 白落幽接过后,在迟家小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寻了出干净的地方铺上,旋即隔着帕子按了下去,去感受迟家小姐表层皮肤的新鲜度,以及脏腑之内的状况。 当她按下去的那一刹那,眉头骤然收紧,这……皮肤下面有活物。 银针出手,她干脆利落的扎了下去,顿时,黑衣沾满了软锦帕子,其中隐约可见几只青黑色的小虫。 白落幽挑起银针,将那流出来的虫子一针刺破,顿时恶臭袭来,熏得她整个人都想作呕…… “王妃娘娘,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 风花强忍着要连退几步的冲动,但半晌,终究是忍不住俯身做出呕吐状。 再朝明花明喜看去,两人同样好不到哪去。 从业这么多年,当暗卫,看过的碎尸都不少,但终究不及这个来的有刺激性。 白落幽皱着眉,并未像风花三人一样掩住口鼻,反而是细嗅了一口,果不其然,这臭味之中,确实包裹着一种莫名的香气。 “咳咳——” 白落幽终于忍不住,往后倒退了几步,“啧啧啧,这玩意真臭。” “王妃娘娘,这虫子怎么会钻到女人的身体里,而且这个虫子……奴婢 从来没有见过,好恶心!”风花咬着嘴唇,看着那翻涌的青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古籍上记载,南蛮之地,曾有灭族之战,万物生灵无一生还,南蛮虫谷生有一虫,身覆异香,但却以食尸而存,被此虫寄生的尸体,不出三天,皮肤表层会出现腐烂恶臭之状,整个尸体由最初的腐烂,变为只剩一副骨架的空壳。” 白落幽回忆着自己所读的古籍中,依稀记得的内容,她幽道,“可食尸虫,只会寄生在尸体当中,迟家小姐明明还有活人气息,按理说,食尸虫是不会靠近的……即便有人故意放入,食尸虫也会由于害怕活人而从七窍之中逃窜出来……” 话音刚落,刚来的雪月听到这已扶着墙,弯着腰呕吐,“呕,吃尸体,呕,七窍流出来……” 白落幽眉梢微挑,抱臂而立,“雪月,你瞅你这承受能力就不如风花啊!” “王妃娘娘,是奴婢,呕,是奴婢……呕……”雪月恶心的说不出半句话,白落幽摆了摆手,“你先回避吧!” “谢王妃娘娘!”雪月仓促的道了一句,便如同获得恩赦一般,飞也似的跑出了后院。 “王妃娘娘,那这迟家小姐,咱们要 不要把她给扔出去?”风花眨了眨眼,出于私心,他并不想让这个满身带虫的女人,待在王府! 白落幽抱臂摸着下巴,眸中暗暗掠过一抹思索,她倒是想把这迟家小姐扔出去,但扔出去便是抗旨,而且,她对这迟家小姐身为活人却为何能引来食尸虫,以及这食尸虫是从何而来的问题都很好奇。 想罢,白落幽淡淡的抬头吩咐明花明喜,“你们俩个,把她抬起来,搬到最偏僻的院子里,放床上,本王妃倒要看看,这是什么奇毒!” “啊?”明花,明喜面有错愕,让他们去搬这个满身都是虫的……女人? 咳,怎么想都有点可怕! 白落幽皱了皱眉,嫌弃的拍了拍明花的背,“两个大男人怂什么怂,这些虫是不会触碰活人的,动作麻利点儿。” “是,王妃。”明花嘴角抽搐,这是怂的问题吗? 这分明是恶心的! “你要治她?” 步惊澜不知何时迈着步子,停在了白落幽的身后。 白落幽转身,看着换了一袭月锦刺绣白如雪的衣袍,腰间别了一块绯色的血玉,双手负后的步惊澜,勾了勾唇,“是啊!这毒我没见过,想试试,反正治死了不是还有你吗?” 第368章 驱虫 经过上一次夏侯礼给长安下毒一事,她才发现她引以为傲的医术和毒术其实不过是山海一角…… 在这浩瀚宇宙中,她还是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她屡次三番的中春药,那她就铁了心的要制出针对百种春药的解毒药。 她的儿子被夏侯礼下了毒,她解不了,她就苦心钻研,一定要把这世间所有的毒都找出来,也找到应对之策。 白落幽微敛眼眸,隐去眼角那一抹神伤。 步惊澜何其聪明,怎会猜不到她所想。 他淡淡的点了点头,“随你。” 白落幽见他反应冷淡,也懒得搭理他,直接转身要跟着明花明喜的方向去。 步惊澜看着白落幽的背影,眉心浮现出不悦之色,她就这么走了?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真是白白浪费了他听雪月说,她在这里跟虫子斗智斗勇,而担心她,过来看她! 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白落幽。” 沉闷的三字唤住了白落幽的脚步,她幽幽转过身,面色不善的道,“干什么?” 步惊澜张了张口,喉咙却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似的,半晌发不出一个音节。 “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就去看迟家小姐了。” 步惊澜半张着口,薄唇 轻轻动了动,一本正经的面色让白落幽感到莫名其妙。 终于,在白落幽即将失去耐心,转身离去时,步惊澜才慢吞吞的,别扭的开口道,“那迟家小姐是步云笙派人扔进来的,你万事小心,莫中了旁人的道。” 一股暖意注入心间,白落幽脸上的不善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窃喜,哼,想不起我们的过去又怎样,这个男人还不是潜意识里直到护着她,待她好。 白落幽心上轻松,突然起了坏心,大步流星的朝步惊澜走了过来,旋即站定在步惊澜身前。 在步惊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撩起宽大的青纱绣摆,圈住步惊澜精瘦的腰,踮起脚尖,四目相对,微凉的唇贴上步惊澜那性感的薄唇,还颇有兴致的轻轻舔了一下…… “行,我知道了。” 她蜻蜓点水,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便松开环着步惊澜腰的手,双手背后,又大步流星的朝偏僻的院子走去。 步惊澜身姿僵硬,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腹下突然传来一阵躁动,他眼中忽然升起两簇邪火,这女人真是……胆大妄为! 不过,甚合他意。 看来今晚,他不必睡在书房了。 明花,明喜顺便完一切后, 白落幽便将宽大的外衫脱了去,桌案边隔着一排锋利极细的银针,还有火折子,还有一只死猴的尸体,以及燃烧的炭盆。 古籍上记载,这些食尸虫,寄生在尸体中后,不将其尸啃食干净,是不会离开的,但迟家小姐分明是活体,而对于食尸虫来说,尸体显然对它们更有吸引力。 其实,她内心已大概有了个想法,这食尸虫不是毒,迟家小姐恐怕是被某种毒压抑住了活人的体征,所以才会让这些食尸虫误以为她是具尸体,从而寄生于内。 她的目的不是这些虫子,而是那种压抑活人体征的毒! 要想找到那种毒,就必须保重迟家小姐还活着,看这食尸虫的啃食速度,若是再不将这虫子印出来,迟家小姐都快成空壳子了…… 不过,即便这食尸虫都引了出来,迟家小姐五脏六腑都应该受损严重,估计往后也只能缠绵病榻了…… 这食尸虫,究竟是不是南蛮之地的食尸虫,小皇帝又是从哪得来的,她没有忘记,她初遇步惊澜时,他身中七魄寒,那七魄寒也是奇毒,跟南蛮也多少带些关系…… 如果这些毒物都是来自南蛮,且都是出自皇家之手…… 那她没 猜错的话,南蛮一定有人与难过的皇帝,没错,不是某个人,而是历代皇帝有着密不告人的联系。 “王妃娘娘,你真的要把这些虫都引出来?”风花拿着火折子,眼中不禁含着些担忧。 白落幽淡淡的点了点头,“嗯,没事,这些虫很怕活人的,所以才让你们去找了只猴子的尸体。” “为什么要用猴子的尸体,鸡鸭鱼不可以吗?”明花不解的问。 白落幽在迟家小姐身上,规律的比划了两下,“猴子和猿类的生命体征最接近人类,所以用猴子好骗一点。” “原来是这样啊!”风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白落幽手握一把锐利泛着寒光的匕首,对准迟家小姐的腹部轻轻划了两刀,黑色的鲜血顺着迟家小姐略微有些腐烂的肌肤流了下来,白落幽又将匕首放在桌案上,抽出三根细长的银针,刺入迟家小姐的脉搏和心脏中,以此激发她的生机。 当银针刺入的那一刻迟家小姐顿时深吸一口气,就像是濒死之人回光返照一般,猛的睁开双眼,呼吸也又方才的衰弱而变得急促…… “咚咚,咚咚,咚咚——” 迟家小姐的胸口距离祈福着,在她皮肤下藏着的 食尸虫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顿时死窜而逃。 风花看着那皮肤表层下,翻涌滚动爬行的虫子,凸起一个一个的疙瘩,最后在白落幽用银针的牵引下,都往腹部滑出的伤口处汇集,眼睛瞪得大.大的,若不是见惯了大场面,此刻她就得吓混过去! 一波一波的黑血涌了出来,在那黑血之中,一只接一只的青虫蹿了出来,白落幽神情专注,不敢有一丝松懈,不对劲,这青虫这么大,显然是在迟家小姐的身体中待了不短的时间…… 那迟家小姐,应该早就死了才对啊! 那些食尸虫,发觉桌案处放着一具猴尸,顿时双眼冒光的朝着那方向爬去,只等那些食尸虫都爬向那猴尸中后,白落幽连忙隔着一层布,将那具猴尸给扔在密不透风的炭盆中。 旋即‘滋滋啦啦’的烧焦声落入耳中,白落幽紧皱着眉头,“把这个拿出来,寻个地方埋了吧,别埋在王府。” 她瘆得慌。 “是。”明花明喜,用铁皮抱着,迅速拿了出去。 白落幽抽出纱布,将迟家小姐的伤口包扎了一番,又将那激发生机的三根银针取了出来。 迟家小姐突睁着眼睛,面色青灰,煞是可怕! 第369章 池南王妃要见他 “王妃娘娘!”风花指着迟家小姐的脸,唤道。 白落幽将沾了污血的银针扔在铁桶中,看向目睁欲裂的迟家小姐,她双目充血,眼中含着对四亡的恐惧,分明是处在一个没有意识的状态下,却看起来像是记住了白落幽那张脸一般。 白落幽的手指触上她的下颌,已没了虫子滚动的感觉,但脉搏仍旧微弱。 她又搭上她的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迟家小姐身上的毒,不止一种,还有一种封住了五脏六腑,使那些虫子爬不到脏腑里面,但这种毒有利有弊,时间长了,会扩散到脏腑里面…… 除却这种毒,还有就是抑制她生命体征的毒,这种毒就再好说不过了,通常都是十日不解,必死无疑。 从其脉搏和肌肉萎缩的情况下看,这迟小姐中毒怕是已有六日了…… 六日不曾进食,不曾喝水,却反被那些青虫在体内汲取鲜血…… 这迟小姐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啊! “王妃娘娘,这虫子都出来了,为什么这迟小姐,还没有醒过来?” 白落幽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沉声道,“她体内中的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是像银针封穴一样,封了人体内 的生机,这毒到底是不是小皇帝给她下的,如果是的话,咱们池南王府上上下下都要万般小心。” “王妃娘娘,那迟家小姐是没救了吗?”风花叹了口气。 白落幽扭头,眉梢微挑,“谁说的?” “啊?” “世间万般,相生相克,既然能制毒,那必定有解毒的法子。” 令白落幽头疼的是,这两种毒都在迟小姐的体内,生怕动一发而牵全身,不过,事到如今,她可以一试! “你去药店,帮我买十种药材,我要出去一趟。” 白落幽领着风花出了门,旋即随意找了张宣纸铺开,在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了十种药材的名字,交给风花。 自己则在正想出门的时候,被一个毛头小子拦住了去路。 长安似是刚睡醒,被雪月照顾着,吃了早膳,换了衣服,就缠着雪月要找娘,雪月本想着王妃娘娘在处理毒物,让小世子看着了不太好。 所以便带着他在其他地方玩,毕竟南林府苑这么大,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 谁知,拗不过长安,非要她带着来找娘。 “娘!”长安一看见白落幽,编的卯足了劲儿的冲了过来,白落幽瞳孔倏然张大,好小子,这是要 谋杀亲娘啊! 她足尖轻点,轻而易举的躲过长安飞奔而来的身影。 长安扑了个空,嘟着嘴道,“娘,你昨天还说我是你的小心肝儿,为什么要躲开嘛!” 白落幽无奈的抚了抚额,佯装嫌弃,“娘什么时候说,你是娘的小心肝了?别自以为是啊,小屁孩子!” “哼,娘就是说了。”长安走到白落幽身旁,小小的个子才到白落幽大腿处,“娘,你要到哪去,为什么不带上我?” 白落幽揉了揉雪月给他梳的齐整的发髻,道,“娘出去办点事情,你就在家待着,要是太闲了,你就去找你爹!” “爹也出府了,你们出去都不带我,我就知道,我就是个讨人厌的孩子!” 长安小嘴一撇,委屈兮兮的低下头,还时不时的吸一下鼻子。 白落幽可不吃他这一套,想骗她,门都没有! “你小子别给我装啊!你娘可不跟你爹一样傻。” 长安苦哈哈的仰头瞪着白落幽,声音软软糯糯的道,“娘,你就带我去嘛,你就带我去啊,我保证不添乱的!” 经不住他软磨硬泡,白落幽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成成成,我带你去,带你去!” 在人看不见的角 落里,长安低着头,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 他就知道,他娘最心软了! 白落幽身在前面走,长安身在后面追,“娘,你慢点,我都跟不上你了!” “臭小子非要自己来,怨不得为娘不等你啊!”白落幽话虽是这样说,却无意中放慢了脚步,同时还伸出一只手,等着长安迈着小短腿追上来。 一把抓住她伸出的手。 “呼,呼——”长安喘了两口粗气,白落幽垂眸,“你这小身板可不行啊!” 长安略有羞愧的低下头,他知道娘都是为他好,他自从幼时中过毒,身体便一直不大好,解了毒后,娘便一直有意无意的引导着他锻炼身体。 爹也知道,所以爹才每每看到他时,把他抱起来不让他走路。 唉,真是慈父多败儿,严母多训儿啊! “我慢慢会好的,我以后一定比爹还厉害,长得比娘还高,到时候就是我在前面等娘,不不不,我扶着娘走,我保护娘!” 白落幽勾了勾唇,傻小子。 何其有幸,能生出来个这么精雕玉琢的孩子。 “你这是在咒你娘老了啊!” “没有,没有,娘是仙女,不会老的!”长安微微仰头,精致的小脸煞是可 爱。 白落幽牵着他软乎乎的小手,走在街道上,女子纤瘦,衣着素净,面覆纱巾,但露出的那一双清丽的眼眸却让人知晓,面罩下的那张脸必定不是寻常容貌。 稚子可爱顽皮,站在这女子身旁,却又乖巧至极。 身后还跟了个容貌不素的侍女。 走在一起,真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引人瞩目! 白落幽不以为意,领着长安进了南国最华贵的药铺,一进去便‘咚咚咚’的敲在柜台上,敲了三下。 “我要见你们阁主。”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柜台前的代名掌柜‘腾’的一下醒了神,说要见掌柜的不少,可要见阁主的……却没几个。 眼前这个女子,怎么瞧着还挺熟悉。 “你就去报,池南王妃,要见他。”白落幽寻了个散发着药香的椅子,施施然的坐了下去,一派我就在这等着,你快点去,别耽误我时间的样子。 池南王妃? 白落幽? 掌柜的额间登时冒出一滴冷汗,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我这就去。” 六年前,这池南王妃可是经常来找他们家阁主,这一消失六年……突然出现,他一时之间还挺认不出来。 “娘,你要买药吗?” 第370章 当着她面诱拐她儿 长安坐在白落幽身旁,歪着头,睁着清澈的眼眸看着自家娘的侧脸。 白落幽自顾自的沏了杯茶,幽幽点了点头,“是啊!” 没过半盏茶的功夫,那掌柜的便弓着腰来到白落幽身旁,恭恭敬敬的道,“池南王妃,请吧!” “嗯。” 白落幽搁下手中的玉盏,施施然的站起身子,一手牵了长安,一手负于身后的跟在那掌柜的身后。 迈过台阶,越过重重廊台厢房,掌柜的在药铺的后院停了下来,白落幽眉梢微挑,只见掌柜的推开后院的门,又露出里面又一重世界。 那就完全与外面的药铺不相似了。 里面世家大户该有的,应有尽有,四四方方的园子中还种植着稀奇古怪的草药,散发着独有的药香。 而后,便是重重叠叠的楼阁,恍若世外桃源。 啧,玉绝尘这几年没少闲着啊! “哟,这不是咱的小侄子吗?真是长得粉雕玉琢,精致可爱,啧,跟池南王爷可是一点都不像!”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白落幽眉头轻蹙,这都什么词语来形容她的宝贝儿子。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这么故弄玄虚了?”白落幽淡淡的道。 须臾,从楼阁上,玉 绝尘身着淡红色宽袖衣衫,迈着悠闲惬意的步子慢慢走下来,他一头墨发凌乱而不自知,只随意的用一支斜簪挽住些许,剩下的的便都随意的披在肩上,背上。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从宁国活着回来!” 白落幽兀自勾了勾唇,“本王妃本事大着呢!阎王爷都不敢收我的命!” “啧,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玉绝尘撇了撇嘴,迈下最后一个台阶,斜倚在长廊的柱子上,“你来找我,恐怕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白落幽挑眉,语气侃侃,“话不能这么说啊!” 玉绝尘缓步朝她走了过来,目光却落在她身旁睁着大眼睛看他的长安身上,旋即弯下腰,伸出一双手,将长安的身子在半空中掂了一下。 “诶,你是不是虐待他啊?我没记错的话,都六岁了,旁的孩子六岁,都这么高了!” 白落幽频频皱眉,“长安刚出生时就中了毒,长得慢些也正常。” 玉绝尘没有搭理她,看向长安的目光温温柔柔,出尘的脸上勾着一抹慈意的笑,他伸手想捏长安的脸。 却没料到,长安往后躲了躲,一张脸鼓得跟小包子似的。 “你娘肯定待你不好,留下来 跟叔叔住吧,叔叔觉得给你养的白白胖胖。” 白落幽:? 当着她的面,诱拐她的儿子? 长安撇了撇嘴,嫌弃的道,“我才不要,身为男子,却穿一身艳色衣服,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玉绝尘的笑倏然僵在嘴角,不是正经人? 他看着不像正经人? 谁说穿一身红衣,就不是正经男子了? “噗——”白落幽突然笑出声,伸手挑着玉绝尘一片衣袖,咂舌道,“啧啧啧,连孩子都觉得你穿的不正经!” “去你的!”玉绝尘黑着脸站起身子,“真是跟他爹一样不讨喜!” “哼!”长安别过头,颇为傲娇。 “你看他!”玉绝尘指着长安,一脸错愕加委屈的看着白落幽,这世上的小孩儿,长得可爱的,不都应该十分讨喜吗? 白落幽的孩子,怎么这么不讨喜! “让你当着我的面,诱拐我亲儿子,活该被孩子鄙视。”白落幽笑呵呵的道。 玉绝尘黑着脸,往后退了三尺有余,这母子二人沆瀣一气,他说不过! 白落幽连忙嘴角咧开,大着哈哈道,“呵呵呵,我回头一定好好教他,长安,这是玉叔叔,快叫玉叔叔!” 长安收到白落幽的 暗示,这才一脸乖巧的从白落幽身后走出来,双手在半空中划过汇聚在正中间,旋即弯腰,十分有礼的道,“长安见过玉叔叔。” 玉绝尘的脸色稍稍好了些,“这还差不多,起来吧!” 半晌,长安都保持着那动作,只是时不时的抬头朝玉绝尘古灵精怪的眨了眨眼。 玉绝尘,? 白落幽右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轻咳了几声,“咳咳,这孩子从来没有叫过别人叔叔,你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呢!你这不得给些,见面礼?意思意思,好歹是池南王的亲生儿子,这见面礼少了,也说不过去吧?” 玉绝尘的脸更黑了。 合着,这母子俩一唱一和在这儿等着他呢? 不知道他玉绝尘乃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吗? “玉叔叔?” 长安抬起眸子,软软糯糯的又叫了一声。 玉绝尘不由得轻叹口气,啧,真是上辈子欠了她们母子俩的! “成成成,起来起来,看在你叫的这么亲昵的份上,玉叔叔给你一份大礼。”这话说的,都几乎要咬牙切齿了! 长安眼睛弯的像月牙,“多谢玉叔叔!” 玉绝尘从腰间划拉出一块橙黄色却又清明,透光,雕刻十分精细,下 坠又长长的白色流苏,他一直是藏在腰间,不曾外露的,只因这块玉有些小,佩戴在他身上,颇为不合适。 他蹲下身子,将手中的玉佩系在长安腰间,神情颇为专注。 白落幽眸中划过一抹不可思议,玉绝尘怎么变了个人儿似的,按往常,他不是应该直接将玉佩,骂骂咧咧的扔过来吗?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玉绝尘系好后,仰头盯着长安的眼睛,捏了捏他的鼻子,“这块玉是以精药石打造而成,对你这小身体有大.大的益处,最好啊,是整日的戴在身上!” “药石?”白落幽诧异,这可是块好东西。 玉绝尘站起身子,翻了个白眼,“是啊,这东西稀奇的很,吸收了万千草药的灵气,可避毒邪,可避寒湿,你家这小子自小身中带毒,影响了骨骼和脏腑,你应该已经在每日给他调理了,这块玉戴在身上,可以养身,可以驱毒,世间难有一块啊!我就这这么一小块,给你儿子了啊!” 白落幽眼神愈发的不可思议,想不到啊…… “这还是当初那个一毛不拔的药阁阁主吗?” 白落幽围着玉绝尘,缓缓踱步,口中还不住的啧啧称奇! 第371章 你也学会金屋藏娇了 “好歹与这孩子有些缘分。” 玉绝尘别过眼,神色淡淡。 不过是看这孩子,从小跟着爹娘吃了那么多苦罢了! 长安自佩戴上这块石玉后,别觉得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暖意,仿佛连呼吸和身体都通畅了不少,至此,对玉绝尘不正经的观念,大.大改观。 “玉叔叔,你人真好,原来不是所有穿红衣服的男儿都是不正经的人,你就是正经的人!” 玉绝尘嘴角抽搐这是夸他,还是损他? “你到底是来找我干什么的?”玉绝尘错开话题,佯装不耐的问起其他。 提到这个,白落幽的神色也倏然严肃,她最先问了一句,“你可知道食尸虫?” 玉绝尘眸光一顿,悠悠道,“古籍上有记载,同为学医,怎会不知,不过这种虫大多出没与南蛮,在咱们南国,还不曾见过。” “我今日就见了。” 白落幽自顾自的寻了处铺着柔软垫子的椅子坐了上前,翘起二郎腿,“不过,那虫子是寄宿在活人的体内,而且仅仅存于皮肤下。” “什么?”玉绝尘甩了甩头,“不可能,食尸虫最怕活人,怎么可能寄居在活人体内,你肯定是看错了。” 白落幽笑而不答,玉 绝尘突然脸色一顿,白落幽的医术比他还要高明,怎么可能看错! 那就剩下两种可能,食尸虫变异了,要么就是食尸虫误认为那活人是个尸体! 白落幽道,“我在那人的体内,将食尸虫引了出来,那个人身上中了两种毒,一种用以封存生机,一种用以隔绝五脏六腑,我今日来,一是问你,你掌握着南国的药材生意,可有人向你大量购进过五苓散。二是问你,可曾知道,南蛮的人有没有走官道,来南国,三……你可识得封存生机的毒药?” 玉绝尘挪了把椅子,也随意坐了下来,“其一,我会去查,其二,南蛮之人不敢走官道,其三……封存生机的毒药,倒是略有耳闻。” “讲。” 玉绝尘顿了顿,“你医术高明,岂会不知?” “我擅长针法,便是封存生机这种,我用针就可以做到,便少关注了些。”白落幽把玩着桌上的青釉。 玉绝尘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咱俩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白落幽将青釉砸向玉绝尘,面色颇为嫌弃。 玉绝尘稳稳接住,唇角勾起一抹颇为妖艳的笑,“世人都知 ,鄙人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唯利可图一向是鄙人打出去的响当当的名号,当然也正因如此,鄙人才能在这波云诡谲的朝堂,江湖上都能站得稳脚。论交钱,喏?” 玉绝尘的下巴朝长安的腰间努了努,“这块玉石,就算交情了。” 白落幽眼光微暗,嗤笑一声,“说罢,你要什么?” 玉绝尘撑着下巴,思索片刻道,“两个承诺。” “嗯?”白落幽抬眸,“什么承诺?” “这个暂时无可奉告,不过自然有让你兑现承诺的一天。”玉绝尘幽道,“只要你答应,便是金口玉言,反悔不得,我也会告诉你封存生机的毒药名为何物,还有解毒的药材。你既然知晓五苓散,那想必已经配出隔绝脏腑的解药了。” “好,除却伤我男人和儿子,什么承诺都可以。” 玉绝尘‘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在你眼里,就这般无耻?怎么说,咱们也是多年的好朋友了。” “呸!”白落幽道,“方才怎么不说,多年的交情。” “嘭——” 楼阁上的一处厢房中,猛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白落幽即刻抬头看去,厢房中,有人? 不过,方才玉绝尘就是从那处厢房 中走出来的,有没有人,他比她更清楚吧? 玉绝尘眼眸微敛,脸上的笑意隐去了不少。 “你不去看看?”白落幽察觉到玉绝尘瞳孔的变化,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养了一只猫,碰坏了东西罢了。”玉绝尘语气淡淡,却结束了方才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样子,“好了好了,不跟你闲扯了,那封存生机的毒药,我曾听一名老先生提起过,南蛮有一邪花,名为钏芙兰,用此花的根叶,提取毒汁,喂人服下,可使之生机极速消失,为期十日,十日之后必死无疑。” “那花长什么样子?” “南蛮的邪花,我又没去过,自然没见过,不过听说,花瓣长而尖锐,根叶紫而短粗。” 钏芙兰。 倒是个好名字。 而且也是南蛮的花,食尸虫已是南蛮之虫,这钏芙兰倒像是和食尸虫相生相克一般。 “解药呢?” “本是无药可解,不过我游历时,碰到的那位老先生说了个方子,三钱金鳞草,二两延胡索,五钱神曲。”玉绝尘勾了勾唇,不负责任的道,“这方子,我可没用过,至于能不能,那我当真是不知道。” “好。”白落幽瞧着他的眼神,时不时 的便往楼上看两眼,虽掩饰的极好,可白落幽还是轻而易举的洞察。 她悠然起身,唤了长安,作势要离开。 转身之际,突然听到玉绝尘缓缓吐了口气,她蓦的又回身道,“你也会金屋藏娇了啊?” 说罢,她才慢悠悠的离开。 直到看不见白落幽的身影,玉绝尘才神色一变,步伐疾驰的迈上台阶,推开厢房的门,待看到那纤弱的身影跌落在地上,狭长的眸子掠过一道心疼的光芒。 他无奈的上前,将被捆了四肢,跌在地上的女人拦腰抱起,放在床上,动作轻柔的将其软锦制成的绳索拆开。 “玉哥哥……” “嗯。” 玉绝尘将女人揽在怀里,轻轻安抚了一下。 女人眉眼怯懦,长发披肩,身着白裙,那张脸几乎和宁国淳于皇室的东阳公主,淳于东媚……一模一样。 只是,淳于东媚行事嚣张跋扈,但这个女子却,怎么看怎么胆小。 “玉哥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好害怕……” “不怕,淳儿不怕,玉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玉绝尘轻轻拍着女人的肩膀,神色前所未有的温柔,“玉哥哥陪你一会儿,待会把药喝了,把药喝了,身体才会好。” 第372章 再见故人 “好。” 女人蜷缩在玉绝尘的怀里,乖巧十分。 出了药铺,白落幽牵着长安,带着雪月在街上逛了起来,若论起这景色,还是南国都城的繁华热闹更为一绝。 春日垂杨柳,暖风抚三里。 “长安,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娘通通买给你!”白落幽望着那一望无际的街巷,唇畔轻扬。 长安个子小小的,难免会被那熙攘的人群,遮盖了视线,每当这时,他真是无比怀念他爹那大高个子。 “娘,我看不到。”长安撇了撇小嘴,自打来了这南国,他就再也不能像以前在村子里那样,乱跑乱闹,都不用担心被有心之人抓住,现在,唉,每每出门都要在娘的视线范围之内。 “看不到?”白落幽歪了歪头,确实是,这人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那咱们等人少了再来逛,回家!” 刚转身,便对上了一堵肉墙。 “你若是出门知道唤本王,也便不用等人少了。” 步惊澜漆黑的眸子落了下来,不知何时,他已跟在了自己身后,只是她从未发觉。 白落幽仰头,直勾勾的对上步惊澜的眼睛,旋即展开一抹灿烂如光的笑,“什么时候来的?” “从 你出了药铺的门,本王就跟着你了,白落幽,你的戒心,何时这么低了?” 步惊澜斜了她一眼,十分自然的弯腰抱起长安,“现在,可能看到?” “能!”长安被步惊澜抱在身上,头比步惊澜还要高了许多,将街巷上有趣好玩的东西都收入眼底,“爹你来的可真是及时!” 步惊澜冷哼一声,唇畔隐隐浮现出笑意,“方才你跟你娘,去找玉绝尘干什么了?” 细听,语气中还夹杂着一股酸酸的醋味儿。 白落幽脸色沉了沉,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她不就好了,问一个孩子能问出什么? “没干什么啊!去跟玉叔叔讨要见面礼了!”长安避重就轻,打心底里还是向着自己的亲娘。 步惊澜眼眸淡淡的扫了一眼长安腰间佩戴的暖玉,轻蔑的道,“就这个?” “对啊!玉叔叔说,这个可值钱了,让我整日戴在身上,养身体。” “一般。”步惊澜慧眼识物,自然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却还是嘴硬的吐出两个字,他扭头看向白落幽,“可找到解毒之法了?” “那是自然,起初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不识得那毒,现在知道了,自然有万全的把握了 。”白落幽扬眉,自信满满。 倏然,白落幽问起,“这种毒,不是咱们南国该有的,南国与南蛮之地挨得极近,其实你我心知肚明,这毒是步云笙下的,为的就是试探你我。你派人去查了迟家的底细吗?” 问这话,白落幽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她了解步惊澜。 果然,步惊澜抱着长安,淡淡的说,“迟太尉是步云笙近几年扶持的,暗卫得到的消息是,迟太尉,名迟千臣,是南迁到国都,去书院任职被皇帝赏识,封了个官位,膝下有三女两子,如今在家的那个,便是嫡长女,也是迟太尉送进宫,笼络皇帝的。只不过皇帝又转手送给了我们而已。” “南迁而来,那南迁之前的底细呢?” “无。” “那看来这个迟太尉,不太简单?” “嗯。” “六年未归,想不到南国也彻底变了个天。”白落幽缓步走在街巷上,看着那街巷都一如从前,可面孔却仿佛换了许多,心中不由得怅然。 “嗯。” “你除了嗯还会说什么?”白落幽横了他一眼,斥责道。 步惊澜微微转头,面色不改,“本王不喜和人多费口舌。” “哦。” …… 结束 了无聊的对话,白落幽一路上都在跟长安说话,长安也是一句接一句的符合着白落幽,时不时的还大肆夸奖白落幽几句,弄得白落幽脸上的笑始终都没褪去过。 还是她的长安好,年纪小小就已初具暖男的品质!以后不知要引得多少女子,对之芳心暗许。 “幽儿……” 熟悉的声音响起,白落幽面色一僵,步惊澜面色一沉,长安则是不解的朝声源处看去。 沈凤析一袭古朴木色衣衫,袖摆的刺绣精致漂亮,他面色由惊愕转为后来的略略失落。 她回来了。 她和步惊澜一起回来的,如今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的心还是会止不住的颤抖。 白落幽将目光移向沈凤析手边的,扎着两个平头发髻,睁着懵懵懂懂的眼睛看着她,颇为可爱的小丫头。 “沈将军。” 十分生疏客套的三个字,再一次刺痛了沈凤析的心。 “嗯,幽儿妹妹回来了。” 白落幽勾唇浅笑,淡淡的道,“这是沈将军的女儿吧,一眨眼都这么大了,看着比长安还要大一些呢!” 沈凤析微微颔首,张口想要解释,最终却在触及步惊澜那张如墨玉一般的脸色时,改 了口,“嗯,叫沈玉。” “沈玉,我瞧着这丫头还挺讨喜,甚合我眼缘,改日得了空也能来找长安玩玩。”白落幽随心所欲的道。 “嗯。”沈凤析,还不曾说话,从不远处便走来一个挽着妇人发髻,身披华服的女子,“凤析哥哥,玉儿……” 何奚郡主站定脚步,当看清面前那张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时,面色竟直直僵住,白落幽? 她怎么在这儿? 她一回来就来勾引她的凤析哥哥吗? 白落幽倒是面色如常,又瞥了眼那小丫头,莫不是这丫头是何奚郡主的孩子,她可是记得何奚郡主有多不讨喜,处处与她作对,能教出这样灵动的丫头……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娘亲,这位姨姨的眼睛,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凤析身旁的小丫头一手牵住何奚郡主的手,怯生生的向白落幽看去。 白落幽回一微微一笑。 何奚郡主面色沉了沉,沈玉幼时从白家抱回来的时候,可不就是整日跟白落幽待在一处吗? “玉儿,万不可胡说,在街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你都能认的。” 闻言,沈凤析拧了拧眉,当众训斥道,“何奚!别教坏了孩子。” 第373章 本王此生必不负你 “凤析哥哥……”何奚郡主面容苍白,她只不过随便说了一句,他就当着白落幽的面这样训斥她? 步惊澜沉声道,“时辰不早了,该回家了。” 白落幽扭头睨了一眼步惊澜,认同的点了点头,而后便客气的对沈凤析说,“沈将军,来日再会。” 沈凤析牙关打颤,面容白了几分,回家,她始终回的都是池南王府。 “嗯,得知你回来,我抽空定会去王府拜访。” 目送着白落幽一家三口的身影,渐行渐远,沈凤析的目光渐渐灰暗,失了光彩,他怔愣着,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落寞无比。 白落幽于他心中,就好似一抹照样,他惦念着幼时那抹朝阳的温暖,又留恋着过去那抹朝阳留下的余温。 他多想,她再唤他一声,凤析哥哥…… “爹爹,爹爹……”小丫头见沈凤析一直盯着一处看,六七岁的她虽然还不懂太多,但也明白了几分,她又怯生生的瞧了眼何奚郡主那妒恨的神色,心中打定主意,日后再也不跟那位姨姨亲近了。 她的小手在沈凤析的掌心中晃了晃,争取把自己爹爹的神思给唤了回来。 沈凤析收回目光,敛去眼中 那执着的情意,唇畔微微勾起,垂眸看向小丫头,“怎么了,玉儿?” “爹爹,玉儿想吃李记的甜糯米团子,我们去买好不好?”小丫头一手牵着沈凤析,一手牵着何奚郡主,笑意盈盈,仿佛能驱散沈凤析心中的阴霾似的。 沈凤析没有看何奚郡主,目光从沈玉身上移开后,便目视前方。 “好,爹爹带你去买。” “爹爹最好了。”小丫头又仰头看着何奚郡主,“娘亲也很喜欢李记的甜糕点,爹爹再买些甜糕点回去!” 何奚郡主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意,“没事,娘不吃也可以。” 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白落幽一日不死,沈凤析就一日不会死心! “想买,就都买些。”沈凤析淡淡的语调飘了过来。 何奚郡主面容微愕,旋即怯怯的看了一眼沈凤析,对,只要除了白落幽,凤析哥哥的目光总会落到她身上的! 回了王府,风花已经拿着买好的药材回来,白落幽也从玉绝尘那里得到了解钏芙兰的方子。 她配了几副药,叮嘱风花,按时将药给迟家小姐灌下去。 “这药方,其中有两幅是解毒的,另外三副是养身体的,灌下去后,她偶 有腐烂的皮肤,会愈合些,等她醒了就把她送走,也算是我完成了皇上的旨意。” “是,王妃。” 风花微微欠身,便拿着药材和药方,去迟家小姐的院子煎药。 待忙完这一切,已是傍晚时分,白落幽站在垂杨柳下,单薄纤瘦的身影被柳枝轻轻抚过,微风卷起她的发梢和衣角,正对着天上悬挂的皎月,好似一不小心,就回飞回到九重宫阙。 步惊澜见状,回屋取了个狐毛斗篷,动作轻柔的盖在她的身上,白落幽不回头都知道是步惊澜,这股逼人的气势,除了他,不能再有别人了。 “在想什么?” 白落幽淡淡的道,“没想什么,在预测夏侯礼几时沉不住气。” 步惊澜不自觉的,就像是灵魂深处印刻的习惯一般,伸出胳膊,将白落幽圈在怀中。 白落幽也不躲避,瞌上眼眸,静静的靠在步惊澜的怀里,“惊澜?” “嗯?”步惊澜诧异的将下巴抵在她额头,“说。” 这冰冷的语气,霎时将白落幽激了个清醒,她摸了摸鼻子,悻悻的道,“我以为你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一点。”步惊澜微微皱眉,“但本王还是不解,怎么会 爱上你这个女人。” “切,因为我貌美如花,机智神勇,会爱上我的人多了去了……”白落幽轻哼一声,傲娇的道。 步惊澜眉头皱的愈发紧,他想不通,他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 “白落幽,你心悦本王吗?” “啊?”白落幽微微抬眸,波澜不惊的面色终于泛起错愕。 步惊澜今日是怎么了?吃错药了,静问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老娘,孩子都给你生了,你还问我,心悦你吗……我自然是心……” “唔。”白落幽看着那放大的俊脸,步惊澜一手拖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揽着她的腰身,闭上漆黑的眼眸,唇齿相依。 白落幽环抱着步惊澜,张嘴便一口咬了上去。 “嗯。”步惊澜吃痛,却并没有松开,辗转厮磨了好一会儿后,才将白落幽整个打横抱起,朝房间而去。 “长安睡了吗?”白落幽即刻意识到步惊澜想要干什么,揪紧他胸前的衣衫,紧张的问道。 “睡了。”步惊澜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但不稳的气息终是出卖了他。 到了房中,步惊澜将白落幽平放在床榻上,高大的身影顷刻覆了上去,但怕压着她纤瘦的身躯,一 直撑着身体,他趴在她的脖颈间,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她身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药草香,每每都能撩拨他的心弦。 不可否认的是。 这个女人,无论他忘记多少次,他都能不出意外的再次爱上她。 他认了,反正有妻有儿的日子也不错,他不亏。 “白落幽。”步惊澜一手轻轻解着她腰间的玉带,一边在她耳边吞吐着气息。 白落幽偏头,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眸,“咋了?” 步惊澜瞳孔加深,“能不能温柔点?” 白落幽频频蹙眉,转瞬间,恍然大悟,然后,双手圈上步惊澜,一笑生花,“你想怎么温柔?” “嗯,白落幽,本王此生必不负你。”步惊澜堵住白落幽的唇,不同于上次的蜻蜓点水,这次才像是他强势的性子,攻城略地! 白落幽怔愣住神色,须臾,与步惊澜对上。 想不想的起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他人是她的,孩儿也是她的,他要是敢动歪心思,她就剁了他,谁要是敢对他动歪心思,她就宰了她! 床幔缓缓垂落,遮住两人纠缠的身影,窗外皎月高悬,点点星辰布满漆黑的夜空,树影婆娑,夜风轻抚…… 第374章 我要报答王爷 清晨醒来时,白落幽趴在软褥子上,浑身都觉得有些酸痛。 “王妃娘娘,王爷去上早朝已经回来了,您要起来吗?”风花端了洗漱的水,推开房间的门要伺候白落幽起床。 白落幽打了个哈欠,揉着酸痛的腰肢,懒懒的起身道,“他都已经回来了?长安呢?” “小世子跟着王爷在外面练武呢!” 风花一边给白落幽穿着衣服,一边轻声细语。 “嗯,我我晚会儿出去看看,那个迟家小姐醒了吗?” “雪月说,已经醒了,不过她非要见见自己的救命恩人才肯走。”风花想起早晨,雪月苦着一张脸跟她抱怨,那迟家小姐自醒来后,是说什么也不肯走。 “也罢,我便先去看看,她的毒清了没。”白落幽穿戴整洁,洗漱过后,慢悠悠的晃出房门。 然而,去了偏院,却扑了个空。 此时,步惊澜和长安一同站在后院,四周种植的花草树木,十分繁茂,常青树更是高耸入云,即将晌午的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斑驳的树影。 长安扎着马步,神情专注的凝视着前方,他倔强的小脸上以布满了汗水,可见在这儿扎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步惊澜端 坐在石椅上,时不时的端起桌上的青釉瓷,轻抿一口茶水,膝上还放着一本兵法密卷,眸光在长安小小的身躯和书本上,两相徘徊。 偶尔看到长安的姿势不太端正后,便挑起桌边一根翠绿色的树叉,不轻不重,力度刚刚好的打在长安的膝上,或背上。 他脊背挺的端正,即便翘着二郎腿,也难掩那气度的矜贵。 “本王两岁启蒙,四岁便能吟诗作对,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扎马步这种小孩子玩的玩意,已经是随随便便就能站上五六个时辰,你看你这才几个时辰,不过一个时辰罢了。” 长安的体质算不得差,但也算不得好。 那六年,恐怕是他的神志不清,所以长安只能跟着白落幽学些医术和毒术。 导致这小子,在毒术方面的造诣颇为精通,但武功却十分平平无奇。 “爹,我已经很努力了!”长安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换做旁人早就心软的一塌糊涂。 然而,偏偏是步惊澜这个铁面王爷。 “仅仅是努力还不够。” 步惊澜幽幽道。 他从小便生活在充满尔虞我诈的皇宫中,若不拼了命的习武,恐怕早就死在其他妃子皇子的手中。 他不想让他的孩子,步他的后尘,但不代表,他会让他的孩子一辈子庸碌无为,活在父母给的荣耀下。 长安到底是武功基础不好,即便天赋极高,连续蹲了这么久的马步,双腿已有些微微打颤。 步惊澜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到长安颤抖的双腿上,“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便坚持到什么时候,若是第一次就放弃了,那还谈何以后,你不是说,长大了要保护你娘,就凭这样,你娘保护你还差不多。” 长安倔强的嘟着小嘴,清澈的瞳孔中溢满坚定。 没错,他要变得很强,比爹还强,然后保护娘! 不远处的廊下,偷偷站在一名身穿粉色罗裙,头发简单挽起,姿容上佳,但面色却十分苍白,身子虚弱的女子。 她痴痴的看着斑驳阳光下的步惊澜,他一袭淡青色的常服,墨发束了一半,剩下的尽数服帖的披在身后,在那个孩童身旁,他浑身笼罩着一股暖意…… 连那张有些锋利的脸,都柔和了不少。 迟瑜茜痴痴的盯着步惊澜,额头上因为虚弱,又站的过久而渗出的汗珠,掉落在衣襟上,都浑然不觉。 天底下,怎会有这样好看的男子…… 比步云笙还要好看…… 想到步云笙,迟瑜茜的目光有些黯淡,步云笙好看是好看,可他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懂男女之情,也完全没有眼前这个男子雍容矜贵,俊美非凡。 他……已有家室? 她方才醒来时,好像听那婢女说,这是池南王府,那这个男子会不会就是消失了六年的池南王? 迟瑜茜心口咚咚直跳,她还没有南迁过来时,便听人说,池南王乃是南国的战神,不光是容貌惊为天人,才华兵法更是数一数二,无人能比。 “啊——”迟瑜茜气息不足,顺着那柱子滑落下来。 步惊澜眉头一皱,尽管那声音很小,却还是被他轻易捕捉。 “谁,出来。” 冷冽的声音落入耳中,迟瑜茜心尖一颤,旋即,心跳更加迅速。 连声音都这般好听…… 步惊澜见许久没有人出来,心生不耐,此人绝不是他池南王府的人。 “爹……” 步惊澜睨了他一眼道,“你继续,黄泉,去把人给我带过来。” “是。”黄泉微微颔首,身形一动,便出现在迟瑜茜的身后,看到迟瑜茜的身影后,他面容微微诧异,但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提起迟瑜茜 的后脖领,将其提到了步惊澜的身前。 “王爷,是迟家小姐。” 步惊澜放下手中的兵书,眼帘微微掀起,淡淡的瞥了一眼无力跌在地上的迟瑜茜,眼中丝毫没有情绪。 可就这一眼,却让迟瑜茜呼吸一窒,似看到了救赎她的神一般。 “茜茜参见池南王,王爷万福!”迟瑜茜连忙垂下头,费劲的端端正正的跪在步惊澜面前,轻声细语道。 “既然醒了,就送回去。” 迟瑜茜面色骤变,抬眸,眸中浮现惊恐,她急促的道,“不,是王爷救了茜茜,茜茜想要报答王爷,王爷能不能先不要把茜茜送回去!” 步惊澜皱起眉头,长安却是脸色黑了,他正想站起身对那女子道,不是我爹救得你,这管我爹什么事,是我娘救了你! 然而,步惊澜手中的树杈就已经打在了他的脊背上。 他顿时一动不敢动的继续扎马步。 黄泉见步惊澜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十分认命道,“迟小姐,并非是我们王爷救了你,救你得人,是我们王妃,你要报答的人也是我们王妃,不过,想来以王妃的性子,并不在意你的报答,迟小姐既然醒了,就尽快离开王府。” 第375章 什么都不记得 迟瑜茜神色一顿,痴痴呆呆的道,“王妃?” 池南王妃,这个孩子的母亲? 须臾,她回过神来,我见犹怜的看着步惊澜,“那,茜茜多谢王妃娘娘,请王爷让茜茜再多待一段时间,向王妃道谢……” “不用了!” 清亮明丽的声音打长廊那一方传来,白落幽双手负后,一袭白色束腰窄袖裙,泼墨般的长发被高高束起,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走来。 迟瑜茜顿顿的回过头去,只见那传闻中的池南王妃,面若梨花,白皙娇嫩,不减风情,身姿纤瘦,却婀娜凹凸,她眼眸似星辰皓月,与步惊澜站在一起,本就该是天生一对的。 可…… 她喜欢步惊澜。 白落幽站定脚步,看向地上的迟家小姐,“风花,雪月,给迟家小姐赐座,毕竟是宫里的未封妃的秀女,身子才将好,不可穿的这么单薄跪在地上。” 她一身当家主母的做派,到将迟瑜茜衬得小家子气。 “多谢王妃,王妃娘娘救了茜茜,茜茜感激不尽,茜茜无以为报,只想,只想……”迟瑜茜眸光几次三番的看向步惊澜。 便是鬼都能看明白她的心思。 白落幽端详着女子,解了毒,身上腐烂的地方, 也被衣裳尽数遮挡,粉色衣衫罩在她单薄的身躯上,愈发柔软可怜。 那双杏眼,此刻更是带着惶恐,湿漉漉,怯生生的看着她。 这是明摆着又是一个烂桃花啊! 步惊澜见白落幽来了,想起昨晚她乖顺的模样,脸色愈发柔和,“起来了,身子可有不适?” 那明显带着调侃的语气,使白落幽面色微红,她轻咳两声,岔开话题,“一大早的,你虐待我儿子干什么?怎么,儿子是我一个人生的?” 步惊澜皱眉。 长安撑着双腿,马步扎的端正,尤其是听到白落幽的声音后,他的精神简直是焕然一新,连身上的酸痛都浑然不觉。 “娘,爹不是在虐待我,爹在教我习武,爹说这是基本功,我好好学,这样我以后就能保护你,再也不是你的拖油瓶了。” 白落幽眼中掠过一抹欣慰,娃儿长大了,她也该功成身退了,呸,想什么呢! “好,你有这份心,为娘就甚是欣慰了。” 迟瑜茜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恍若周围无人般的亲昵互动,将她完全丢在一旁……心口泛起酸涩。 尤其是,步惊澜面对她时,神色那般冷凝,连说话都懒得与她多说一句,却在看到 白落幽时,那么温柔…… 不,一定是因为白落幽比她先遇到王爷。 现在王爷对她这么冷漠,也是因为刚刚认识她而已。 “可是小世子还小,应该不用这么辛苦,王妃旁人保护的,小世子应该好好照顾身体才是。” 长安小小的眉头蹙起,对迟瑜茜没有敌意也没什么善意,“此言差矣,别人保护我娘,跟我要保护我娘,并没有什么冲突啊!再说了,我亲自保护我娘,我才更放心。” 迟瑜茜心中酸意更甚,都是女人,为什么白落幽就能得到池南王的宠爱,也能生下这么乖巧的孩子。 而她,就要被父亲送进宫做秀女笼络皇帝。 白落幽将目光移回到迟瑜茜身上,“迟小姐,送你回宫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还希望你如实回答。” 迟瑜茜怯怯的对上白落幽的眼睛,“请王妃娘娘问,茜茜一定会如实相告的。” “嗯。”白落幽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可知,你身中三种奇毒?” 迟瑜茜眼中闪过迷茫之意,“不知。” “那你知道你中毒了吗?” “不知。” “你大约什么时候昏迷的?”白落幽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迟瑜茜歪着头回忆了一番 ,旋即道,“我进宫后的七日。” 白落幽看了一眼步惊澜,从他眼中看出些许疑虑。 秀女进宫的七日后,那就是八日前,“那你可知,你昏迷前都发生了什么?” 迟瑜茜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私有躲闪之意,“我,我不记得了……” 白落幽将她的神色收入眼中,声音有些冷肃,“你当真不记得了吗?” “我真的不记得了,请王妃娘娘不要再问了……”迟瑜茜垂下头,躲避着白落幽的质问的目光,声音比之前低了不少个调。 “罢了,你既然不记得了,我便也不问了。”白落幽无奈的摆了摆手,旋即吩咐跟在暗中的明花,明喜,备马车,将迟小姐送回皇宫,并回禀皇上,迟小姐的毒本王妃已经解了,皇子打断如何奖赏本王妃。” 话音,迟瑜茜便仓促的抬起头,面色惶恐的道,“王妃娘娘,请你不要送茜茜回宫,皇上,皇上根本就不喜欢我,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王府伺候王妃娘娘和王爷,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求王妃娘娘不要送我回去。” 她说着,眼眶中便流下泪来,愈发使人怜惜。 可惜啊,她面前一个是铁面王爷,一个是风轻云淡白 落幽。 谁都不吃她这一套。 “迟小姐,想报答本王妃的心情,本王妃理解,可迟小姐终归是迟太尉送入宫的秀女,日后是要做皇妃的,本王妃可不敢留下迟小姐,所以还请迟小姐尽快回宫休养身体,皇上虽年幼,可终归有长大的一天,迟小姐生的这么漂亮,皇上会喜欢的。” “王妃娘娘,茜茜真的不想回宫,茜茜想留在王府……” 白落幽轻勾了勾唇角,“明花,明喜,送迟小姐回宫。” “是。” 明花,明喜从暗处现身,一脸冷肃的站在迟瑜茜两侧,伸出了手,“请。” 迟瑜茜委屈的抽泣了两声,掩面时还瞧瞧抬眼去看步惊澜,可谁知,后者根本就没将她当一回事儿,直接无视了个彻底。 她心中酸涩难过,想求白落幽,可白落幽却丝毫不松动。 白落幽见她无所作为,又道,“迟小姐,本王妃认为,你是个聪明人,你若不回宫,落到皇上眼里,那就是我们王府私自留下秀女,与皇室作对了。” 换言之,她就算不走,她也会让人打晕了抬着走。 迟瑜茜咬了咬唇,最终不情愿的站起身,“茜茜多谢王妃救命之恩,多谢王爷收留之恩。” 第376章 赐给池南王妃一个女人 皇宫。 步云笙站在盛开的牡丹花前,手里拿了支银色的细管,逗弄着牡丹花上方盘旋飞舞的蝴蝶,鼻间萦绕着不同于牡丹花的异香。 “梁三,这南蛮的密香果然有用,你瞧,引得这些花蝴蝶走都不肯走。” 步云笙眼眸澄澈,唇畔勾着天真烂漫的笑意,没有一点九五之尊的盛人气势。 在他身旁卑躬屈膝的梁公公,连忙符合道,“是啊,皇上喜欢就好。” “朕喜欢,可朕又不愿她们和朕一样被囚禁在这皇宫中。”步云笙面色暗了暗,看着蝴蝶的眼神不由得带了丝怜悯。 梁公公静默无言。 步云笙又继续自顾自的道,“可是朕想让她们留下来陪着朕。” “能陪着皇上解闷,也是这些蝴蝶的福气。”梁公公垂着头,尽管他已是个二十五六的成年人,可依旧对这个新崛起的小皇帝恐惧无比。 不多时,承乾宫外的一名小太监进来禀报。 “皇上,池南王府的人带着迟家嫡女,前来复命了。” 步云笙拿着细银棍的手微微一顿,勾了勾唇道,“宣。” “喳——” 很快,明花和明喜,一左一右带着迟瑜茜走进承乾宫。 “池南王府明花 /池南王府明喜,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明花明喜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迟瑜茜也抬头,瞧瞧的望了一眼上方,恍若无人般逗蝴蝶的步云笙,眼底掠过一抹惊恐,旋即颤着身子跪倒在地。 “臣女迟瑜茜,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步云笙这才略略抬眸,睨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三人,“瞧迟太尉的千金,现在这幅模样,看来是毒已解了,恢复的极好。” 迟瑜茜肩膀抖动了一下,声音发颤,“回陛下,臣女经池南王妃救治,毒已解清。” 步云笙随意将手中的细银棍丢在一旁的石桌上,挥了挥袖子,那牡丹花上的蝴蝶顷刻间四散而飞。 他迈着步子,仅十二三的年纪,却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阴霾气息。 步云笙走到迟瑜茜面前,看着这个对他恐惧至极的女子,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颔,晶亮的瞳孔细细的端详着。 “嗯,不错,池南王妃的医术,时隔这么多年,还是非同一般,迟太尉的千金没事,朕也就放心了。” 迟瑜茜轻咬着下唇,不敢看步云笙。 步云笙松了手,看向明花和明喜,“朕记得你 们两个,你们是池南王妃身边的人。” “回陛下,正是。” 明花,明喜暗低着头,语气没有波澜。 步云笙轻笑一声,蓦的问道,“池南王和池南王妃为何不亲自来复命,难不成是对朕不敬?” 明花眉头一皱,沉声道,“回皇上,王爷和王妃绝无此心。” “你怕什么,朕是逗你呢!”步云笙‘咯咯’笑了两声,“迟太尉的千金,在朕的皇宫里,被歹人下毒,朕对此十分愧疚,想略做弥补,不知,迟太尉的千金,可有什么想要的,朕可以下旨满足你。” 迟瑜茜眼眸微动,原本低着头缩着脖子,此刻却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步云笙,“回陛下,臣女不敢妄想……但,但池南王妃于臣女有救命之恩,臣女无以为报,只想在池南王府,照顾王妃,报答王妃娘娘的救命之恩……请陛下成全。” 明花和明喜眼中浮现暗光,你那是想照顾王妃? 你那分明是惦记我们王爷! 一个太尉嫡长女,跑到池南王府,做王妃的婢女,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然而步云笙却脸上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在承乾宫的院中,缓缓踱步,似 是在思量。 “梁三,你怎么看?”他突然扭头询问梁公公。 梁公公手中拂尘微顿,讪笑着道,“皇上,奴才觉得,迟小姐所言有理,知恩图报,本是我南国的礼仪,既然迟小姐存了这份心思,皇上不若成全她?” 步云笙笑而不答,看向明花和明喜,“朕承诺过,只要池南王妃救下了迟太尉的千金,朕便要赏赐她,朕正瞅着不知道赏赐什么,迟小姐就为朕解决了这个问题,好,真是好啊!” 明花明喜,心中陡然生出不祥之感。 果不其然,步云笙口谕道,“传朕旨意,池南王妃救治迟太尉的千金有功,朕将迟太尉的千金赐给她,为奴为婢,朕再不过问。” 迟瑜茜眼中迸出惊喜之色,她连连磕头道,“谢陛下,臣女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要能留在池南王府,那何愁不能接触步惊澜,她不信,白落幽能让步惊澜对她那么好,那么温柔,她就不能! 明花和明喜则是脸色沉了三个度,完了,给王妃带回去一个情敌……只求王爷和王妃能从轻发落。 还没等三人从各自的心思中回过神来,步云笙便又降下一道旨意,“迟太尉 的千金在皇宫种被人投毒,朕至今,没有找到凶手,此事便交由池南王来追查,务必找到投毒之人,以确保朕来日的安全,限七日之内。” 梁公公唇角微弯,皇上这步棋,走的真是妙啊! 下毒之人就是皇上,池南王若是找不到凶手,皇上便有理由惩治他! “池南王府的人还不接旨?”梁公公指向明花明喜,语气中隐隐透着幸灾乐祸和威胁之意。 明花,明喜沉着脸色,不甘心的道,“池南王府接旨。” 步云笙轻笑出声,他就喜欢看到池南王府的人吃瘪的样子,真是令人爽快至极。 “好了,都退下吧,朕乏了,要休息了。” 他转身,拖着厚重的君服进了寝殿,十三岁的身子还没有发育完全,显得突兀落寞。 明花和明喜,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无奈,出来一趟,没有把这个女人送出去,还又把她给带回去了! 迟瑜茜怯怯的站起身子,看着明花明喜,欠身行礼,“以后,就多拜托两位的照料了,茜茜在此行礼了。” 端的是人畜无害,心底不知打的是什么坏心思。 明花明喜腹诽了两句,面色不善的带着迟瑜茜出了承乾宫。 第377章 那是冲着你来的 “什么?”白落幽猛的从秋千上站起身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明花明喜,“皇上把迟瑜茜赐给我做奴婢?” 这打的怎么鬼主意? 明花明喜一脸惴惴不安,掩着嘴轻咳了两声,小心翼翼的道,“王妃娘娘,是那个迟家小姐,向皇上求的旨意,皇上就顺水推舟,将迟小姐当做赏赐之物,赐给了王妃……” “她是赐给我当奴婢?她分明是要赐给步惊澜当妾室,一个整日娇生惯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会伺候我?她不把我杀了,我都谢天谢地。” 白落幽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底勃然而起的怒火。 这些烂桃花,还有完没完了? “除了这些,皇上还说什么了?” “皇上还让王爷进宫去查投毒之人是谁,要限七日之内,查出真凶。”明花垂着头,小声道。 白落幽倏然皱眉,查投毒之人? 可是她明明猜的是,投毒之人就是步云笙,那他为什么还要让步惊澜进宫去查? “王妃娘娘,属下是不是把事情都办砸了?”名花抬头,愧疚的看着白落幽。 白落幽摆了摆手,冷静下来,淡淡的道,“不管你们俩的事,皇上若是早就打算如此,谁去都一 样,他只不过是在等着给什么下套罢了。” 虽听到王妃这样安慰他们,他们心底始终觉得自己办砸了。 白落幽又问,“怎么只看见你们俩来见我,那个迟瑜茜呢?” 明花回道,“她说,她几日没有沐浴,来时也没有带干净的衣服换洗,便由雪月带着他回太尉府沐浴取衣服。” “雪月陪着去了?”白落幽点了点头,雪月那丫头心细,她倒也放心些。 正想着,步惊澜带着刚扎完马步,双腿打着颤儿的长安,推开厢房的门,走了进来。 “娘~”长安一扫疲惫,飞快的扑到白落幽怀里,白落幽顺手接住,“跑这么快作甚,你娘又不会跑。” 明花和明喜对步惊澜躬身道,“参见王爷。” 步惊澜略微抬了抬袖子,示意他们下去吧。 “宫里传来的旨意,本王接到了。”步惊澜双手负后,目光淡淡的凝视着白落幽的脸庞。 “那你也接到步云笙将迟瑜茜赐给我做奴婢的事儿了?”白落幽眉梢微挑,语气中带着讥讽。 步惊澜微微皱眉,“那又怎样?” 白落幽狠狠的剜了一眼步惊澜,“那是赐给我做奴婢的吗,那是来给你暖床的,王爷该不是 看上人家了吧!嫌弃我是个六岁孩子的娘,半老徐娘,不及人家迟小姐年轻貌美,娇软可爱。” 闻言,步惊澜的眉头皱的更紧,眼眸也转为漆黑。 长安捧着白落幽的脸,抿着薄唇,眼神十分果决,“娘,你放心,就算爹移情别恋了,我也不会不要你的,我会一直陪着娘,不管娘是什么样子,在长安心里,娘都是最好的。” 白落幽面色一僵,寻常人看到自己儿子说这样的话,不是该感动的喜极而泣吗? 为什么她觉得,这小子不安好心啊! 步惊澜一把揪住长安的衣服,将他提溜了起来,“小小年纪不学好,本王看你是皮痒了。” “我才没有,明明就是爹你移情别恋。”长安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根本奈何不了他爹半分,最终无奈的抱着臂,气的脸庞鼓起两个大包。 步惊澜将长安提在半空,狭长的眼眸微眯,“本王何时移情别恋了,不懂就莫要乱说。” 旋即,他娘目光移向白落幽,“分明是赐给你的,管本王什么事?” 白落幽嘴角抽搐,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迟家小姐根本就不是来伺候她的,而是冲着步惊澜去 的好吧。 只有这个天生脑子缺根筋的人,才看不出来。 “本王又何时嫌弃过你,你虽是六岁孩子的娘,可却不比刚及笄的女子差上半分,这些,本王都是切身实地感受过得。” 步惊澜微微俯身,附在白落幽的耳边缓缓说道。 那喷洒出的热气,落在她耳畔,弄得她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了,好了不闹了,说正事。”白落幽推搡了一把步惊澜,“皇上先是给迟瑜茜下毒送到我们这儿,解了毒后又扔了回来,然后再让你进宫查投毒之人是谁,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而且,我觉得迟瑜茜在这其中,绝对起了不小的作用,她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步惊澜将长安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则撩袍坐上首位,“你能想到的,本王也能想得到。可是,迟瑜茜是因为贪恋本王的容颜,所以才向皇上请旨留下,在这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会留在王府。” 白落幽咬了咬牙,“你方才不是说,迟家小姐是赐给我做奴婢的吗,现在知道人家是冲着你来的?方才怎么不承认?” 他是故意逗她。 步惊澜看着她咬牙切齿,想奈何他,却又奈何不了的模 样,心情甚是愉悦。 “说正事。”步惊澜轻飘飘的落下三个字。 白落幽深吸一口气,好,她忍。 “你今晚睡书房。” 步惊澜脸上的笑意霎时僵住,还未开口说话,白落幽便又道,“说正事。” “说。”步惊澜吐出一个字。 白落幽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能确定吗?我现在只确定皇上和南蛮有勾结,而且,我们回来后,明显在针对我们,从你种的毒,再到迟瑜茜身上的毒,再猜测是步云笙下的毒……” 步惊澜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扶手。 “步云笙让你入宫去查投毒之人,很有可能在宫中,有埋伏在等着你,况且,你若查不出,怎么办?” “查不出,本王就给他一个。”步惊澜抬眸看着白落幽,“你无需担心,在家中好好带长安便成。” “我不担心啊!”白落幽别过头,佯装不在意的撇了撇嘴,“你要是没了,我就带着长安远走高飞,一辈子隐姓埋名,再找个男人,双宿双飞。” 步惊澜脑门三条黑线,但这次,他却没有再反驳怒斥白落幽的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希望她们母子平安快乐,但……绝不会有那么一天。 第378章 不可疑才最可疑 吃过晚饭,雪月才带着迟瑜茜回来,风花带着她去安置了住处,雪月则是去向白落幽禀告消息。 白落幽坐在窗前,手中攥着一本医术,低头专注的翻阅着。 雪月进来时,都不忍心打扰这美得像一幅画的白落幽。 半晌,她才开口道,“王妃娘娘,奴婢跟着迟瑜茜前往太尉府,迟瑜茜回到府中后,先是沐浴,再是收整服饰,奴婢都跟在身边,并无异样,但是,即将出府的时候,下人来传话,迟太尉和太尉夫人要见迟瑜茜,然后奴婢就跟着迟瑜茜去书房见了太尉,太尉和其夫人只寻常的交代了几句话,例如要好好伺候王妃,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了。” 白落幽放下手中的书籍,身子往后靠了靠,“从始至终,她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吗?” “没有,迟瑜茜沐浴时,她屏退了所有丫鬟,不过奴婢怕她有异样,所以跟了进去,但是只是等在屏风后,并没有亲眼看着迟瑜茜沐浴。” 雪月垂头,她做事向来仔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迟瑜茜绝不可能做出其他事情。 “对了,王妃,她沐浴的时候,其他丫鬟没有进去过便是送热水,也是奴婢 接了送进去的。” 白落幽微微蹙眉,眼神潜藏着疑虑,“一个太尉嫡长女,沐浴的时候,不需要丫鬟进去服饰?” 雪月答道,“奴婢也觉得奇怪,不过她身边的丫鬟说,迟瑜茜从小就不喜欢别人盯着她沐浴。” 白落幽抬眸看着雪月,薄唇轻启,“你去太尉府,有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问到这里,雪月默声思索了片刻,旋即眼中迸出些精光。 “王妃娘娘,奴婢觉得最可疑的就是,迟太尉和他夫人,就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一点都不意外,寻常人家的女儿,去给别人做奴婢,那做爹娘的也不愿意,但是迟瑜茜好歹是一个名门闺秀,跑去给一个王妃做奴婢,做父母的不禁不意外,而且还十分支持,再加上,迟太尉和其夫人对迟瑜茜的态度,十分冷漠,不像是父母对女儿的态度。” 白落幽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这丫头比风花观察的更仔细些。” “王妃娘娘,你是怀疑迟瑜茜进王府另有目的?”雪月皱着眉,不解的问道。 “嗯,如果她真的是图王爷的身子,图王妃的位置,那也倒好了,但怕就怕在,她另有所图。”白落幽将医 术推到一旁,悠然起身,抚了抚衣服下摆上被书籍压出的褶皱,“走吧,随我去看看那迟小姐。” 此时,迟瑜茜正抱着自己收整出来的服饰,跟在风花的身后,她小小的身子缩在一块,看起来人畜无害。 风花扭头睨了她一眼,问道,“迟小姐,你好歹也是迟太尉的千金,为什么来王府,连个贴身婢女都不带?” 迟瑜茜神色一顿,眼中弥漫了些许哀伤,“风花姐姐,你不必叫我吃小姐,叫我茜茜就好,我是来王府做婢女的,再带个婢女伺候我,叫什么样子。” 闻言,风花不由得侧目而视。 啧,这真的不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吗?还是为了王爷,什么都肯做? 迟瑜茜垂着头,语气带着淡淡的忧伤,“风花姐姐,其实不瞒你说,我在家中不得父亲母亲宠爱,她们更疼妹妹和弟弟些,我从小许多事情也都是自己做的,如果他们疼我,也就不会送我入宫了。” 风花脚步顿了顿,不明白迟瑜茜为何要对她说这些。 迟瑜茜苦笑一声,“在家中,备受弟弟妹妹欺凌,不得父亲母亲重视,在宫中更是步履维艰,所以,我才请旨留在王府……至 少王妃娘娘心底善良,应该不会苛待我。” 风花淡淡的回道,“只要你安分守己,王妃娘娘是不会为难你的。” 走着,走着,迟瑜茜发现风花带她去的院子,距离白落幽和步惊澜的院子有些远,便轻声道,“风花姐姐,你可不可以让我住的离王妃近一点……这样我好伺候王妃。” “王妃娘娘不喜欢陌生人近她的身,平日里除了我和雪月,明花明喜都很少现身,所以你不必伺候王妃,照顾好自己,不要添乱就可以。” 风花停到一处不算大不算小的院子,干脆利落的推开门,“这南林府苑,都被皇上的人搭理的很干净,你直接入住就行。” 迟瑜茜掩去眼中的失落,朝风花欠了欠身,“是,多谢风花姐姐。” 整理好行礼后,迟瑜茜坐在软椅上,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眼中划过茫然,旋即她从衣袖中摸出一个纸条,慢慢的摊开…… “刺杀池南王。” 她看着纸条上那鲜明瞩目的五个字,心中酸涩。 有没有完全的法子,即可以完成任务,又能保下池南王……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迟瑜茜脸色一白,立即将手中的纸条 攥在掌心,声音带着些许颤意,“谁啊?” “迟小姐,是我,白落幽。”白落幽双手背后,站在门外,透过纸质的窗户,依稀可以看到白落幽那纤瘦的身影。 迟瑜茜心下慌乱,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起身去开门,“来了。” 打开门后,迟瑜茜看着白落幽在月光下映衬的愈发干净明艳的脸庞,自惭形秽,她双手置于右腰前,微微俯身,“茜茜参见王妃,王妃万福。” 白落幽面带微笑的伸手虚扶了她一把,“迟小姐不必多礼,夜间凉,快进去吧!” 迟瑜茜起身,侧开身子,让白落幽先行,自己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白落幽进屋时,余光瞥到迟瑜茜额间隐约可见的汗珠,这种天气,又是傍晚……她为什么会出冷汗? “迟小姐,你的毒刚解,本王妃丹雪余毒不清,所以来探个脉,再给你开些安神养身的方子。”白落幽边走边道。 迟瑜茜轻声道,“王妃娘娘待茜茜真好,茜茜身体已无大碍,还请王妃娘娘放心。” “还是让我给你把个脉吧!”白落幽兀自勾唇,让迟瑜茜坐在软塌上,自己伸出葱葱玉手,不由分说的捏住她的脉搏。 第379章 这个妾室我不给 迟瑜茜僵着身子,垂着头。 须臾白落幽松了手,笑意盈盈,“身子还有些虚弱,既然皇上下旨让你来王府,那你就在这儿好好将养身子。” “多谢王妃娘娘。” 白落幽勾了勾唇,“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风花说。” “是。”迟瑜茜一直不敢抬头对上白落幽那锐利的目光。 这一会儿的功夫,风花和雪月已奉上了茶,茶是新煮的明前茶,丝丝缕缕的清香味氤氲在厢房中,白落幽端起青釉瓷盏,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 “这是明前茶,不比贡茶香醇,不过好在养身。” 迟瑜茜手指轻轻顿了顿,旋即端起一杯,放在嘴边小嘬。 “明前茶……我还没有听说过这种茶。” “明前茶,顾名思义,就是清明节前新发芽的嫩叶采摘而制。”白落幽捏着瓷盏,淡淡而言,“迟小姐从府上来王府,迟太尉没有异议吗?” 迟瑜茜低敛者水眸,“茜茜不得父亲宠爱父亲将我送入宫中,亦只是为了拉拢皇上,如今来了王府,父亲不仅没有担忧,还……责备。” 白落幽将手中的青釉瓷盏,放在桌子上,转头打量着迟瑜茜,“原来是 这样啊,没关系,日后你就当王府是自己家。” “谢王妃。”迟瑜茜手指微微收紧。 白落幽继续问道,“王府大的很,能收留旁人,但绝不会收留心怀异心之人,本王妃与迟小姐并不相熟,还请迟小姐日后在王府安稳度日,否则……王府恐怕也容不下你。” 她的声音四平八稳,却如同铜钉一般,顶在迟瑜茜身上,阵阵威慑之力传来。 迟瑜茜双手攥着手中的青釉瓷盏,久久不言。 她不愿只做王府的客人…… 她要做王府的女主人。 迟瑜茜眼眸转黑,心中涌上一个大胆的想法。 “茜茜知道了。谢王妃赐教。” 白落幽起身,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周围环境尚可,也不算亏待了她,便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妃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刚走至房门前,风花正要给白落幽开门,迟瑜茜却迈着急匆匆的步伐追了上来。 “王妃娘娘!”迟瑜茜叫道。 白落幽停驻脚步,悠悠转身,面带诧异的看着迟瑜茜,“还有什么事儿吗?” 迟瑜茜眼光微动,贝齿轻咬下唇,似是十分纠结,半晌,她忽然双膝跪地,朝着白落幽道,“王妃娘娘, 茜茜有事禀报……” 白落幽站在门边,头上的素钗和步摇微微碰撞在一起,在静默无声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兀。 “什么事?”白落幽眉梢微挑,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迟瑜茜,也不开口让她起来。 迟瑜茜仰头,泪花闪烁的眼睛,可怜的凝视着白落幽,吸了吸鼻子,还没说话,泪就先下。 “王妃娘娘,父母待茜茜不好,茜茜又被皇上赶出宫,已经无家可归了,茜茜想永远留在王府……自白日在院中,与王爷一见,便倾心不已,茜茜别无所求,只求能做王爷的妾室,永远陪在王爷身边,茜茜愿意一生没有子嗣,只求王妃娘娘恩准!” 说罢,她猛的磕了个头,重重的声响落入白落幽耳中。 迟瑜茜抬头,白皙的额头上已红肿渗血,看起来惹人怜爱,“求王妃娘娘恩准。” 白落幽面色如常,幽深的水眸淡淡的落在迟瑜茜身上,即便看见她这么可怜,心中也未有一丝松动。 “迟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王府没有妾室,以后也不会有,你若是好好在王府待着,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为你寻个好出路。” 迟瑜茜咬着唇,轻蹙着眉 头,我见犹怜。 “王妃娘娘于茜茜有救命之恩,茜茜知道,这是恩将仇报,但……我情难自已,我只求做个妾室,其他的我绝不奢求,也绝不会勾引王爷,更不会残害世子……求王妃了,求求王妃了……” 她说的断断续续,言辞恳切,全然不像作假。 白落幽轻叹一口气,“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步惊澜他不爱你,你牺牲自己的名节,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值得吗?” 迟瑜茜垂头,眼中划过一抹厉光。 你怎会知道,他不会爱上我? “王妃娘娘,我一见倾心,不会后悔,也觉得值得……” 风花和雪月不屑的看着迟瑜茜,还以为这女人是个识趣的,没想到还是惦记着王爷! 迟瑜茜再次仰头,湿漉漉的眼看着白落幽,她缓缓的道,“我愿意用一个消息,换王府的一个妾室。” “什么消息?”白落幽神色淡淡。 迟瑜茜攥着手中的衣袖,“一定是对王府至关重要的消息。” 白落幽掩去眼底的诧异,提了提裙摆,缓缓的蹲下身子,“你跟我谈交易?” “王妃娘娘,茜茜只是想留在王府做个妾室,能一直陪在王爷身边,我保证, 我绝不会害你的……” 迟瑜茜一改先前的怯懦之色,坚决的与白落幽对视着,一点不退让。 白落幽倒是颇为意外,若是从前,这妾室的位置给了就给了,毕竟是两全的事情,她相信步惊澜不会对其他女人动心。 可是现在…… 她心里倒是莫名有些不开心了,兴许是有了长安的缘故吧! “这个消息,我不要,你就安心住这儿,其他事情就不要妄想了。”白落幽爽快利落的起身,风花打开厢房的门,白落幽前脚迈了出去,迟瑜茜就懵了。 她怎么不按常理来? “王妃娘娘!” 白落幽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这妾室的位置,本王妃不会给的。” 迟瑜茜登时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不,她既然说出这番话,就已经打草惊蛇,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事情告诉她,以求得她的信任…… 打定主意,迟瑜茜眼中燃起两簇火苗,她‘腾’的一下站起身子,提着裙摆往外追了出去。 此时此刻,她竟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气力,跟之前刚解毒,虚弱的样子截然不同,她一把跪到地上,保住白落幽的大腿,拦下她的去路。 “王妃娘娘!” 第380章 刺杀池南王 “嗯?”白落幽垂眸看着匍匐在她脚下的迟瑜茜,步惊澜就有那么好,好到让她一个名门闺秀,能如此放下尊严? 这些女人,到底都图什么啊! “王妃娘娘……”迟瑜茜仰头,在夜空下,那双沾了泪珠的眼睛,更加可怜,“王妃娘娘,我想做妾室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想保护王爷……” 白落幽眉头轻蹙,保护步惊澜? 迟瑜茜勾起白落幽的兴趣,轻咬着嘴唇,从袖中将那张仓促卷在一起的纸条抽了出来,她向上递给白落幽。 “王妃娘娘……皇上和父亲,要对王爷不利……” 白落幽将手中纸条摊开,看着纸条上那用小楷写下的‘刺杀池南王’五个字,眉头紧锁,“他们让你来刺杀池南王?” “是,不是……”迟瑜茜点头又摇头。 白落幽道,“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张纸条是你父亲给你,而并非是你自己写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雪月一直跟在你身边,那你父亲又是什么时候将这张纸条交给你的?” 迟瑜茜吸了吸鼻子,抽泣着答,“是我沐浴的时候,雪月姐姐在屏风后,看不真切,浴桶下有一个暗格,那张纸条,是早就放进去的,为的就是,如果我一 旦醒来,就必须要先回太尉府,拿到暗格里隔的纸条……父亲为人谨慎,早就料到王妃会派人跟着我。” 白落幽指腹摩挲着那纸条,没错,确实有一种湿意。 “你先起来。” 迟瑜茜踉跄着起身,怯懦的低着头道,“是皇上给我下的毒……他,他让王爷进宫查投毒之人,一定会对王爷不利的,王妃娘娘,快拦住王爷,不要让他去了!” 白落幽端详着迟瑜茜的脸色,眼底的诧异清晰可见。 “按理说,迟太尉将这种任务交给你,你必定极得他信任,但为什么,你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将他们出卖了,你就不怕,被他们知道了……死无葬身之地吗?” 迟瑜茜身姿轻颤,声音若蚊蝇,却透着坚定。 “父亲不顾我的死活,将我当做棋子送入宫中,原本……不该是我被投毒的,可就是父亲向皇上请旨说,迟家愿为皇上肝脑涂地,皇上才会……” 说着,说着,迟瑜茜眼中透出浓浓的恐惧,“我被灌下了钏芙兰,又被下了五苓散……我生不如死,又只能看着那些恶心泛着尸臭的虫子钻到我的身体里……我知道我活不下去了,但是,王妃救了我,我不应该对王爷有企图的,可是 白日在院中一见……我就,我就情难自已……我不想王爷受伤,就算死无葬身之地,我也不想……” 白落幽琢磨着她话中的真假,半晌才又开口问道,“皇上为何要在你身上下毒,扔到王府?” “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他们不会告诉我,只是说,让我进了王府,不论用什么办法……杀了王爷……” “就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白落幽显然不信。 迟瑜茜摇了摇头,“不是的,他们说,只要我进了王府,拿到任务,然后会想其他办法跟我联络,再帮我杀了王爷。” “你当真对步惊澜倾心至此,就因为白天那一面?” “是,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他教世子习武的时候,就像渡了一层光一样……王妃娘娘,我不求其他,只求能做一个妾室,留在王府,能日日看着他就好……” 白落幽抚了抚额,将手中的纸条收入袖中,“我还有一个疑问,迟太尉是携带妻女南迁而来,那你原本到底住在哪儿?” 迟瑜茜眸光稍稍躲闪,低着头道,“南国边陲小镇,旗岭。” 白落幽淡淡的点了点头,拂开迟瑜茜抓着她衣袖的手,“这件事情,我会跟王爷商议的, 你先安心住着,太尉府那边有什么动静,你随时跟我说。” “是。”迟瑜茜抬头,眼含希翼道,“王妃娘娘,我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你……你会成全我的吧?” 白落幽不言,转身领着风花雪月,失神的朝着主厢房走去。 回到房间时,长安已经被步惊澜抱着去隔壁屋子睡了,步惊澜则是倚坐在床榻边,只着一件里衣,手持一卷竹简,认真的翻阅着。 不得不说,真是学无止境。 步惊澜不管是文韬武略,还是兵法谋策,亦或是奇门遁甲,都算是佼佼者,可她还是总能看到他拿着竹简,兵书,古籍看。 察觉到脚步声,步惊澜头也不抬,“回来了?” “嗯。”白落幽一边脱着外衣,一边回道。 “问出什么了?”步惊澜淡声问道。 “她哭着喊着,要做你的妾室,本王妃大发慈悲,答应了,从今以后,就又多了个妹妹呐!”白落幽唇畔微扬,将外衣搭在衣架上,朝床榻边走去。 步惊澜眼眸一凛,将手中的竹简隔在一旁,长臂一捞,便将白落幽拉到怀中。 低头俯视着白落幽那坏笑的眼睛,才顿时发觉自己上了当。 “你骗本王?” “一半一半。”白落 幽窃笑一声,“她是真的哭着喊着要做你的妾室,不过我没答应。” “这还差不多。”步惊澜圈着白落幽,将她扶正了些许。 白落幽随性的靠在步惊澜炙热的胸膛上,从袖中拿出了那张带着湿意的纸条,摊开来给步惊澜看,“你猜是谁写的。” “迟太尉。”步惊澜淡淡的扫了一眼,便脱口而出。 白落幽蹙眉,“一猜就中,也太没意思了吧?你就不会婉转迂回一下吗?” 步惊澜挑眉,“那再猜一次?” “幼稚。”白落幽嘴角抽搐,回给他两个字。 “迟瑜茜给你的?她都跟你说什么了?”步惊澜伸出一只手指,勾着她的发丝打圈。 白落幽道,“她说她的毒是皇上下的,她是太尉府的棋子,目的是为了杀你,但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谁会这么傻,派一个轻而易举就能临阵倒戈的人来杀你……而且,还是因为你的美貌?” 步惊澜脸色微沉,男子用美貌这个词来形容,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还有什么?” “她怕皇上在宫中有埋伏,让我劝你不要去。” 白落幽轻轻杵着步惊澜放在她腰间的胳膊,咂舌道,“啧,人家对你真是,一见钟情,一往情深。” 第381章 王爷,您不能去 “别闹。”步惊澜攥住白落幽的手,喑哑着嗓子吐出两个字。 白落幽偏头,“她说,她老家是南国边陲小镇旗岭的,旗岭与南蛮离的很近,她能清楚的说出食尸虫和钏芙兰……还有五苓散,我怀疑,她懂毒,即便她说的言辞恳切,可我还是觉得留这样一个人在王府,什么时候都是一颗毒瘤……” 步惊澜摩挲着她干净修正的直接,眼中迸出一道暗光,“嗯,本王会派人保护你和长安。” “你明日真的要进宫吗?”白落幽嗡声问道,不想透露出她语气中的担忧。 步惊澜轻笑一声,“怎么,担心本王了?” “切,谁担心你啊!”白落幽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翻了个身落到床榻里面,拉过被子盖上,作势要闭上眼睛睡觉。 步惊澜看着落空的怀抱,轻叹一声,熄了烛火,躺下往白落幽身子靠近了些,然后再次环住她的腰身。 “放心,他只是让本王去查投毒的人,本王会给他找出一个人的。” 白落幽沉声道,“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步惊澜轻抚她的小腹,“嗯?” “我如今再不敢对自己的医术,毒术有那么大的自信了。当年 的七魄寒,我侥幸能解,可长安的毒……我根本就是束手无策,现在迟瑜茜的钏芙兰……我也是去问了玉绝尘……如果你这次入宫,再中了其他毒,我能解吗?” 白落幽压抑着内心升起的恐惧,这世界之大,即便她医毒双绝,也不能保证……意外的降临。 步惊澜俯在她耳边,声音轻柔的一塌糊涂,“不怕,本王会小心行事,就算中毒,本王也相信,你能解。” 他忘了那段记忆,可是醒来后,还是忍不住的对她好,万事都依着她。 白落幽轻轻瞌上眼睛,无边无际的黑暗蔓延开来,然而她依稀能看到…… 不远处,已经有光在闪烁了。 “睡吧。”步惊澜轻声哄道,很快白落幽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步惊澜心底松了口气,看着她沉静的睡颜,心口生出些许满足感。 他轻手轻脚的从床榻上起身,将被子往她身上又盖了盖。 旋即披上外衣,推门去了书房。 “黄泉,你派人去查,旗岭究竟有没有姓迟的人家,以及旗岭有没有南蛮的人混在其中。”步惊澜身姿挺直的端坐在椅子上,面容冷肃威严,眸光深邃可怕。 黄泉颔首,“是,王 爷。” “让皇宫的探子,时刻留意着步云笙的动作,白落幽说的对,这些毒都不可能是南国所有,皇帝能拿到七魄寒,钏芙兰,食尸虫,五苓散……一定跟某种人有联络,你派人去查南蛮,另外还要留意夏侯礼。” 黄泉问道,“王爷,皇室跟南蛮的人联络干什么,总不会只是要些毒吧?” “本王不知,可这些毒,许多都是冲着本王来的。”步惊澜的手指轻轻叩在桌沿上,“把寒七叫回来,明日让他随本王进宫。” “是。” 次日,白落幽还躺在床榻上,睡得香甜,长安一路小跑过来,一头扎在被褥上,双手晃着白落幽的肩膀,“娘,娘,娘啊,你快起来啊,你再不起来,你男人儿子都要归别人了!” 白落幽被晃的心烦,睁开蕴含着薄怒的眸子,凝视着头顶的床幔,“步长安,你丫的皮痒了是不是,敢扰我清梦!” 长安撇了撇嘴,手下的幅度都小了不少,“娘,你男人今天好歹要去宫里查案,你难道不起来送送他吗?我一大早可就看见,那个迟什么的去送爹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 白落幽无奈的坐起身子,眼眸浅浅的荡 起一层光晕,“我急什么,送就送呗,那还能跟着进宫?” “娘,爹好歹是去七天,你真的不去看看吗?”长安眨着眼睛,对他来说,分别七天就已经是很久了。 白落幽揉了揉眉心七天算什么,当年他去打仗,她挺着大肚子,满世界跑。 “好了好了,去看看。”白落幽随便穿了件衣服,穿上鞋,便牵着长安出了房门,绕过长长的长廊,正看到步惊澜在交代黄泉事情,他身穿了一身官服,更添了几许凌厉之气,而他身旁站了个面生的暗卫。 步惊澜交代完事情后,站在一旁,如弱柳扶风般的迟瑜茜才敢犹豫着走过去,“王爷,皇宫……您能不能不去,您不能去……” 黄泉拦下迟瑜茜,要再靠前的脚步,“迟姑娘,我们家王爷决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况且不去,便是抗旨。” 迟瑜茜泪眼朦胧的凝视着步惊澜那冷冽的脸庞,咬着唇瓣道,“可是王爷会有危险,王爷不要去……” 步惊澜看都不看她一眼,白落幽站在廊下,轻轻叹了口气,步惊澜他不喜欢那样的! 这姑娘,就算痴心步惊澜,也该去打听打听,用到寻常男人身上的手 段,用到他身上是一点没用。 就该像她,直接霸王硬上弓,看他从不从,诶,你还别说,步惊澜他就喜欢这样的! 呸呸呸,她想什么呢是。 白落幽牵着长安,在清晨的阳光下,慢悠悠的走到步惊澜身前。 步惊澜见她竟来了,意外的看着她,但旋即看到长安,便知道肯定是长安去吵着她了。 “你娘整日睡得晚,起的也晚,日后万不可再轻易去吵她。” 长安登时瞪大眼睛,“爹,我是在帮你,难道娘来了,你不开心吗?” 白落幽挑眉,“怎么,你不开心吗?” 步惊澜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目中涌出无奈。 “开心。”淡淡的说出两个字,步惊澜抬手,抚了抚她睡得凌乱的头发,“累就回去再睡会儿,我走了。” “嗯。”白落幽勾了勾唇,没再说任何其他的话。 站在一旁被忽视的迟瑜茜,眼睛都红了,她羡慕白落幽能被他这样温柔的对待…… 可她明知道,皇宫里有埋伏,为什么不拦着他? 步惊澜转身上马,迟瑜茜突然跪在马前,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隔在自己脖颈间,“王爷,您不能去,您真的不能去……” 第382章 入宫查案 白落幽错愕的看着迟瑜茜,这?为了阻止步惊澜入宫? 迟瑜茜纤弱的身躯倔强的跪在骏马前,红着眼眶凝视着在战马上那个骄傲身影,那个眉眼如刀锋,面容若桃李的男子。 她多希望,他能多看她一眼。 然而步惊澜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面无波澜的扯了下缰绳,直直的绕开迟瑜茜,完全不将她的死当回事儿。 马匹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从她耳边经过。 迟瑜茜小声抽泣,手中的匕首倏然落地,她就像一个笑话…… 白落幽淡淡的睨了她一眼,牵着长安的手,转身回去,迟瑜茜见状,一个箭步跑过来,堵在她身前,痛心疾首的道,“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你明知道此次入宫,他可能会遇到危险!” 长安仰头看了一眼自家娘亲,又不悦的看着迟瑜茜,对于这个要来当她后妈的人,他十分不喜。 “我爹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不会出事的,就算遇到什么事,也都会迎刃而解的!” 迟瑜茜垂眸,低声呵斥,“你一个小孩儿,懂什么?” 白落幽骤然拧起眉头,她骂他儿子那是出于母亲的关心,可一个外人若是斥责他儿子,她心 底就不乐意了。 “长安说的没错,他爹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本王妃相信他不会有事。”白落幽冷冷的睨了她一眼,错开迟瑜茜的身子,牵着长安朝里走去。 风花和雪月也毫不在意她,紧跟在白落幽身后。 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神情呆愣,面带苦笑,眼神寂寥又隐藏着若隐若现的嫉妒。 白落幽根本就不关心王爷,只有她才是真的爱王爷。 两炷香后,步惊澜御马停在宫门口,该换为步行,他身穿暗红色束腰官服,腰间配了长剑,身子笔挺修长。 将马交给禁军后,他步伐不停的前往承乾宫。 步云笙正在宫里边,命人抓了不少的花蝴蝶,放在宫里面扑着,他穿着厚重的龙袍,头上带着玉冠,明明神情稚嫩,可那双眼睛却总是让人不寒而栗。 梁公公从宫外,踮着脚尖进来,生怕坏了步云笙的兴致。 “启禀皇上,池南王进宫查案了。” 步云笙跑着的身影赫然一顿,旋即任宫里圈着的蝴蝶飞走了去,他甩了甩袖子,朝皇位上走去。 “宣他进来吧。” 不多时,步惊澜走进承乾宫的门,进了寝宫,便闻到一股不知名的异香 ,混合着龙涎香,吸入鼻间。 步惊澜皱眉,这股异香使他颇为不舒服,但并没什么不适。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步惊澜颔首敛眸,声音沉稳有力。 步云笙玩世不恭的背靠在龙椅上,唇畔扬着莫名意味的笑意,“皇叔免礼。” 步惊澜施施然的站直身子,目视着步云笙。 “皇叔,迟太尉的千金在府上可还住的习惯?”步云笙挑了挑眉头,仿若无事闲来唠嗑一般平和。 步惊澜答,“安置迟太尉千金之人一直是王妃,臣并不知情。” “哦……原来是这样,皇叔和皇婶果然是朕的左膀右臂,迟太尉的千金入宫选做秀女,突然中了奇毒,朕无可奈何,又恰巧碰上皇叔和皇婶归来,这才让迟太尉的千金捡回了一条命。皇婶救人,皇叔查案,真是天作之合。” 步云笙眯着月牙般的眼睛,笑的人畜无害。 步惊澜微微颔首,“皇上言重,王妃能救下迟太尉的千金,也是侥幸。” 步云笙勾唇,“皇叔真是谦虚了。” 话音刚落,外面的小太监便进来启禀,“皇上,迟太尉在外求见。” 闻言,步云笙面上一喜,当即仰头天 真大笑,“皇叔,你看瞧不瞧,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啊,快宣迟爱卿进来。” 步惊澜眼眸微动,自打回来,他还不曾真正见过这个在朝堂上,被皇帝扶持,一路崛起的太尉! 很快,迟太尉便出现在了承乾宫内。 步惊澜侧眸,端详了一眼,迟千臣身形有些佝偻瘦小,不似南国男子大多身形宽大,头发已花白了大半,长得是丹凤三角眼,不细看,便看不出来眼睛是睁着的,鼻梁山根贴在面皮上,嘴唇也是略显乌紫色。 他一出现,便无端带来一股阴森意味。 步云笙介绍道,“皇上,这便是我朝的功臣,迟太尉迟千臣,迟爱卿,这是我南国百姓心中的战神,也是朕最敬爱的皇叔,池南王步惊澜。” 迟太尉点了点头,转身佝偻着肩膀朝步惊澜拱手行礼,“下官参见王爷,王爷千岁。” 步惊澜颔首,淡淡的道,“迟太尉不必多礼。” 步云笙靠在龙椅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步惊澜和迟太尉。 “爱卿,你可要好好谢谢皇叔,若不是皇叔的王妃救下你的女儿,你的女儿现在还不知尚可活着呢?” 迟太尉垂着头,气若悬丝的答道,“下官多 谢王爷,改日有机会,必定备上厚礼,登门拜访。” 步惊澜心底嗤笑,面上不动声色,“迟太尉不必与本王客气。” 步云笙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懒散的看着步惊澜和迟太尉,见二人你来我往的客套,顿时觉得有些无趣。 “好了好了,朕累了,皇叔既然是来查投毒之人,那就让梁三带你去秀女苑,晚上梁三给皇叔安排个住处。” “是。”步惊澜行了个礼,便转身出了宫门。 待步惊澜出去看,步云笙靠在床榻上,打了个哈欠,他懒洋洋的揉着昏昏欲睡的眼睛道,“这次,确保能万无一失了?” 迟太尉俯身,恭恭敬敬的道,“回禀皇上,池南王入宫闻到的第一股香,单单闻到并没有事,老臣身上涂了无色无味的草药,池南王闻到也无事,只看今晚梁公公给池南王安排的住处……有第三道香,这三种香混在一起,会致使人的内力尽失,七日之内不会恢复,剩下的就看皇上想怎么做了……” 步云笙瞌上眸子,睡在龙椅上,唇畔上扬,他淡淡的启唇道,“等池南王在宫中毙命,朕就对外宣称,池南王查案途中,不幸遭歹人暗算身亡……” 第383章 是儿女双全的福气 王府,白落幽洗漱穿戴好后,想着回来也有几日没有去见彩莲了,便带着长安要去黄泉府上看看彩莲,顺便给她搭个脉,看看腹中孩子可安好。 “长安,跟娘出去转一圈,你不是也想念儿妹妹了吗?”白落幽站在院中,唤正在扎马步的长安。 长安扭头对白落幽道,“娘,我不要,爹说了,习武要持之以恒,不能半途而废。” 白落幽轻轻皱眉,诧异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你爹话了?” 长安扎着标准的马步,小小身躯像蕴含着无穷力量,腰间佩戴的石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不是听爹的话,我是想快快长大,不做娘的拖油瓶!” 白落幽轻移莲步,围着长安的小身板,晃晃悠悠的转了几圈,口中还啧啧称奇。 “那好吧,看在你这么坚持的份上,娘就不带你了,等来日,娘再带你去看念了。”白落幽不忍心打断长安的坚持,便双手负后,利索的朝府门而去,“雪月,你留下照看着长安。” 出了王府白落幽是在街上饶了好几圈,直绕的风花头脑晕乎乎的,白落幽才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巷口,从后门进了黄泉府上。 风花跟在她身后, 狐疑的道,“王妃娘娘,你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才进来啊?” 白落幽脚下步伐轻快,神色淡然,她薄唇轻启,“我不确定有多少人跟着我,但能省下一些麻烦就省下一些麻烦,现在彩莲正当临盆,我不想有人打扰到她。” “王妃娘娘心细,奴婢不能及。”风花给白落幽撩开几缕柳枝。 白落幽从后门进了府中后,就看见念儿梳着两个平头小髻,发髻上缠绕着淡蓝色的珠串流苏,在发髻中间还簪着两个蝴蝶钗子,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裙子,外面罩了件宝色坎肩。 灵动的两只眼睛被一层丝绸覆上,周围几个丫鬟正哄着她捉迷藏。 而彩莲就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坐在软塌上,身形宽大了不少,脸颊也圆润了不少,长发盘在头顶上,只簪了两个素簪子,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摇着团扇,笑意盈盈的看着念儿玩闹。 白落幽站定脚步,面带笑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彩莲现在越发有一个母亲的温柔和慈祥了。 “你们别跑,我要抓到你们了,别跑,别跑……” “怡姐姐,你别跑,我都感觉到你的脚步声了……” 念儿伸着两只小手,胡乱摸索着。 白 落幽缓缓的从树后走出去,彩莲瞧见她后,惊的将手中的团扇扔在桌子上,要从座位上站起来去迎接白落幽。 “小——”姐。 白落幽伸出食指在自己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而示意彩莲坐下。 彩莲没再开口说话,坐在软塌上,睁着眼睛懵懂的看着白落幽。 白落幽走向念儿身边,念儿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抓到了,抓到了!”念儿抱着白落幽的腿不松手,咧开嘴露出换牙期参差不齐的牙齿,她抽下眼上的丝绸,仰头对上白落幽盛着一泓清水的眸子,小脸怔怔。 白落幽勾唇,“念儿抓到姨姨了不开心吗?” “不是不是,姨姨怎么回来了?长安哥哥回来了吗?”念儿扭头朝白落幽身后看了几眼,没看见长安的身影,脸上失望之色明显。 白落幽蹲下身子,刮了一下念儿的鼻梁,“长安在家习武呢,等他变得特别厉害,就能保护念儿了。” “习武?像爹爹和王爷姨夫那样厉害吗?” “对。”白落幽揉了揉她的发髻,站起身子走到彩莲身旁。 彩莲连忙要起身,“小姐……” “你安心坐下。”白落幽按住她的身子,示意其他的丫鬟再去搬 个软椅,“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这般冒失。” 彩莲坐在软塌上,面有害羞局促之色,“小姐惯会说笑我。” 白落幽撩袍坐上软塌,调侃道,“这几日没让黄泉回府,你和念儿可还习惯?” 彩莲朝念儿招了招手,“习惯的,他不在家,我倒开心些,只要他没事,那就是王爷和小姐没事!” “我今日来,一是给你报平安,二是来给你搭个平安脉。” 彩莲抓了抓衣角,“奴婢不是什么矜贵人,小姐放心就是,还让小姐跑这一趟,奴婢都羞愧死了。” 白落幽撑着下巴,念叨,“什么矜贵不矜贵的,你们都好,我才放心,快给我看看,我给你把个脉!” “好。”彩莲撩起一半衣袖,伸出一截皓腕,放在桌子上。 白落幽伸出食指和中指搭在彩莲的手腕上,脉象上看,两条心脉,一粗一细,粗的这条为彩莲的女子脉象,细的那条应该是孩子的脉搏,强劲有力。 “你想不想知道腹中胎儿是男是女?”白落幽挑了挑眉。 彩莲垂头,小声嘀咕道,“是男是女都好,总之都是饿的孩子。” 白落幽拍了拍彩莲的手背,“那你要是这么说,我就不 告诉你了。” 彩莲错愕的看着白落幽,她原本还没那么好奇,但是经小姐这么一说,她还真的挺想知道的…… “小姐,你这不是吊我的胃口吗?” 白落幽慢条斯理的端起桌子上的青釉白瓷,微微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小姐!”彩莲嘟着嘴,嗔怪,“小姐跟王爷在一块,都不学好了。” “谁不学好了,我这不都是顺着你吗?”白落幽放下手中的瓷盏,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彩莲别过头,作势不要理她。 白落幽见状,咂舌道,“好了,不逗你了,你啊,是个有福气的,儿女双全。” 彩莲登时回过头,摸着又尖又圆的孕肚,眼中溢满惊喜,“小姐,我这胎是个儿子?” “嗯,十之八.九,脉搏强劲有力,是个男孩儿的脉象。”白落幽勾唇浅笑。 念儿趴在彩莲腹前,突然,彩莲的肚皮突然凸出来一块,念儿睁大眼睛,笑闹,“弟弟踢我了!弟弟在跟我玩儿!” 彩莲看着白落幽,抿了抿唇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白落幽靠在软椅上,神色轻松,不知道现在,长安扎完马步没有,有没有后悔没跟着出来…… 第384章 路见不平 被白落幽记挂的长安,扎完马步,去洗了个澡,将身上的汗水都洗了个干净,而后神清气爽的站在王府廊下。 他换了身浅灰色胸前绣着旭日云纹的衣衫,黑色的腰缚上镶嵌着几颗雕刻精细的玉石,上面还系着玉绝尘送他的玉石。 长安伸了个懒腰,清澈的眼睛凝视着前方,良久,他叹了口气。 唉,爹不在,娘不在,这偌大的王府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长安撇了撇嘴,无趣的爬上院中的秋千,百无聊赖的在上面晃悠着,他歪着头,嘟着嘴,唉,不知道娘现在在干嘛,是不是在黄泉叔叔府上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个圈,捂着嘴‘嘿嘿’笑了两声。 他这就去找她娘去。 等雪月收拾好一切,来照看长安的时候,这院中的秋千上已经空空如也了。 只留下了一张,写着歪歪扭扭几个大字的纸条。 “雪月姨姨,你莫要担心,我出去找我娘了!” 雪月攥着手中的纸条,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小世子实在是太活泼了,来了都城后,憋了这么久,可算是逮着机会出去逛一逛了。 只是…… 她怕小世子在 外遇到什么危险。 雪月将手中的纸条收起来,便出了王府,前往黄泉府上。 而长安,翻过了高高的府墙,安安稳稳的落到地上,他拍了拍沾上些许尘土的衣袖,轻哼一声。 “爹果然不欺负我,从这么高的地方上跳下来都没事!” 长安拍了拍手,双手背在身后,装作小大人一样大摇大摆的朝街上走去。 走在街上,因着他实在生的粉雕玉琢,年纪轻轻却已能看出那容貌的俊逸,以致引来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长安停在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摊位上,仰头眯着眼看那在阳光下晶莹欲滴的冰糖葫芦,仿佛天气再热一些,那包着的一层糖渣,就要流了下来。 “小公子,可是要吃这糖葫芦啊?”卖糖葫芦的老人瞧着长安半张着嘴,笑着问道。 “嗯!”长安点了点头。 老人站在摊位前,低着头看长安,“小公子,你家大人呢?你带钱了没有啊?” 长安眉头轻蹙,眼珠转了一圈道,“我娘在前面的成衣铺等我,我来买个糖葫芦就去找我娘了,我要三个,给我娘一个,给我妹妹一个!” 他眼睛眯成月牙,还伸着肉乎乎的手指比着数,那老人见他身上穿的 戴的,都价值不菲,心中猜测是哪家的富贵公子。 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南国的国都,大家子弟有哪一个是这样的年纪。 “小公子,我再给你送一个,要是好吃,以后常来。”老人取了四串冰糖葫芦,还都用牛皮纸给包了一下,弯腰递给长安。 长安从自己的小荷包中取了一绽银子,递给那老人,“不用找了,我去找我娘了。” 老人收下那绽银子,笑呵呵的望着长安拐进了一家成衣铺。 长安攥紧成衣铺之后,又抱着手里的四串糖葫芦从窗户翻了出来,这是他娘交给她的,小孩子在外面,不能对陌生人都说真话,要不然被坏人拐去都还要给人家数钱。 又逛了一会儿,长安一个人也觉得没趣,便打算寻着记忆中的方向去找白落幽。 忽然,从一个窄小的街巷中传来几声谩骂。 “小叫花子,敢偷老子的钱,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知道爷爷姓甚名谁!” “哟,这个小叫花子还是个女的,啧,不知道洗干净了脸,长得怎么样!” “怎么,你还打算将这个小叫花子拐到府里暖床啊?哈哈哈哈哈!” 几声浑厚的男声落入耳中,长安皱 起锐利的眉头,他站在原地,正要去看看发生了怎么事。 脑海中却忽然浮现白落幽的话,“到了南国,你的身份就是世子,一切都要小心,因为有很多人把你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落到那群人的手里。” 长安脚步顿了顿,轻咬着嘴唇,不知该不该向前迈那一步。 狭窄的街巷那边,除了谩骂之外,还有女孩儿的啼哭声,以及一个稍大些的男孩的喝骂声。 “呜呜呜,哥哥,怎么办啊!不要碰我……救命……” “你们放开她,我们没有偷你的钱,你胡说八道,放开他!”稍大些的男孩被其中两个身高八尺的人按在地上,他只要一挣扎,脸上就会挨几个巴掌。 “闭嘴,老子说是你偷的,就是你偷的,少他娘的嚷嚷。”粗犷的男子啐了口脱口,手指摸向蜷缩在角落的女孩的脸上。 女孩儿尖叫一声,“别碰我,救命,救命……哥哥……救我!” “他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想他来救你,做梦!”男子淫笑两声,他早就看出这小叫花子模样不错,可偏偏这小叫花子不识趣,不肯跟他走! 稍大些的男孩儿被按在地上,羸弱的身躯因 为挣扎已出现了青青紫紫的痕迹,尤其是那张被打的红肿的脸,嘴角还挂着血迹。 他绝望的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女孩儿,嘴巴一张一合,“别碰她,她才七岁,你们别碰她,我求求你们了,别碰她……” 然而那群男人却充耳不闻,“七岁,七岁怎么了,爷就好这一口!” 听到这里,长安忍不住了。 才七岁,这群人还有没有人性。 不管了,这事他必须要管! 他迈开小腿,朝街巷疾驰而去。 “住手!” “住手!” 两道完全不一样的声音,在狭窄的街巷前响起。 一道略显稚嫩,一道略显沉稳,很明显,前者是长安。 长安诧异的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比他高出半头,明显不比他大到哪里去的男孩儿,面色阴沉,眉头紧皱,眼含鄙夷的站在巷口。 那男孩穿了身湖蓝色的衣衫,长发被玉冠束起,身上无形散发着矜贵之气,明显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男孩儿听到不同于自己的声音,也眼含错愕的扭头看向长安。 待看到那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孩子,他眼中掠过一抹无奈,旋即颇是好脾气的对长安道,“小弟弟,你快回家找大人吧,这里很危险。” 第385章 见义勇为 弟弟? 长安抱着四串冰糖葫芦,仰着头看这个比他只高了半头的孩子,约摸着也才十岁左右吧? 这就好意思叫他小弟弟了? 那群地痞流氓听到声音,也回头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儿,怔愣一瞬,随机放声大笑。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两个小毛孩子!” 为首有些壮的男子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长安和另一个孩子的穿着打扮,见都不是寻常孩子该穿的料子,身上更是有些气度在的,便粗声嚷嚷道,“快滚,别打扰爷爷的好事儿!” 本想着是两个世家公子偷跑着出来玩,随便吓唬两句就该怕了。 可没成想,长安和那男子都是个硬脾气。 长安冷笑一声,还未变声的嗓子奶呼呼的反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做如此龌龊的事情,我警告你们,快放了那两个人,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身旁那陌生男子,诧异的看着长安。 没想到这小孩儿还挺有骨气! 为首的男子轻蔑的睨着长安那小身板,手里还抱着冰糖葫芦,连奶都没断的娃娃竟然敢对他们大声嚷嚷! 而那个被按在地上,浑身 脏乱的男孩儿本以为是看到了希望,却在看清是两个半大不小的小孩儿后,眼中的希冀彻底熄灭。 “你们快走吧,你们去找别人来救我们,你们快走……”那男孩趴在地上,眼泪无声的淌着。 长安还不曾说话,他身旁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少年道,“你别怕,我们一定会救你们的。” 那群地痞流氓的头子,从小叫花子的身上爬了起来,叉着腰站在长安二人的面前,低着头眯着眼,啐了口唾沫,“我呸,就凭你们两个,想救他们,做梦,不想走是么,那就别怪爷爷我不客气。” 长安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那摊污渍,忍着想吐的冲动,转身走了几步。 他身旁那少年,瞧着长安的举动,还以为他是怕了,心底不由咂舌,他还以为这个小公子是个有骨气的。 但下一幕,则让他大跌眼镜。 只见长安寻了个干净的石板,将自己的四串糖葫芦放在上面,又转身迈着步子走了回来。 糖葫芦一放,就露出他腰间那快药石玉,少年眸光一亮。 这是个好东西啊! 那为首的地痞,也是个识货的,一眼就认出那石玉必定价值不菲……要是能抢了,拿 到当铺换些银两,那他最近这几天就吃喝不愁了。 长安双手背后,稚嫩的小脸仰头看着那地痞,“小爷今天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南国的国都逛,正巧就让小爷碰上你欺负弱小了,小爷今天让你爬着从这条巷子滚出去。” 他小小年纪,却猖狂的狠,说话间还透着一股锐利之气。 少年不由侧目而视,低声道,“小弟弟,这里很危险,你还是在后面待着。” 长安偏头,斜睨了他一眼,“哼,小爷我会怕他们?笑话!” 他说了让他们趴着出去,就得让他们爬着出去。 那群瘦干的地痞流氓见长安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一个个的怒上心头,恨不得将这小屁孩拆吃入腹。 他们松开按着男孩儿的手,全部都站在为首的地痞身后,“大哥,这小屁孩太不识好歹了,咱们有意放他们一马,他们一点都不领情……不如,一同卖了,看这皮像,值不少钱呢!” 为首的地痞斟酌着,“我看他们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万一招惹上什么大人物……” “不可能!”他身旁的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阴笑着道,“大人物家的公子,哪个出来不是带了十几个小 厮丫鬟,你看他们两个,估摸着就是装装样子!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卖的远一些……就算是贵人家的,也不知道是咱们干的。” “你说的对。”为首的地痞点了点头,旋即阴鸷的看着长安和少年,“刚刚让你们走,你们不走,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 他们身后的两个小叫花子,害怕的缩在一起,大的那个已经浑身是伤,却还是倔强的挡在小的那个身前,惊恐的看着长安他们。 长安从怀里摸出些粉末包,看了看后抬头,粲然一笑,“真不巧,我今日没有带腹泻的药……” 那群地痞流氓不懂长安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被吓傻了。 “呸,大哥,你等着,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俩抓住。” 一个佝偻着腰身,脸上带疤的男人超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朝长安抓去。 长安站着不动,提溜着手中的小药包,嘿嘿笑了两声,他还就怕他们不敢靠近他呢! 正准备把那药粉扬出去的时候,他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截住那男人的胳膊。 出手之快,让长安几乎看不真切。 长安抬头,只见原先温文尔雅的少年,脸上变了个神色,他冷静 自持的站在她身旁,手紧紧的捏住那男人的手腕。 哟,还是个会武的,怪不得敢出来救人。 少年蔑视着男人:“可别怪我刚才没提醒你们。” 说罢,他伸出脚,狠狠的踹在那男人的膝盖上,蓝色的下摆卷起一阵风,男人尖叫一声,单膝跪地。 为首的地痞见状,登时瞪大了眼。 “候四!给我上,抓住那两个小屁孩儿!” 瞬间,那几个地痞子一窝蜂的全涌了上来。 长安默默的退到了一旁,捏着手中毒粉,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了……唉,他应该跟着娘好好学医毒,也应该跟着爹好好学武。 否则,哪有他耍帅的份儿! 那少年临危不惧,步伐轻盈,那群地痞根本没碰到他的一片衣角,却已经零散的倒在了一旁。 末了,少年双手背后,脊背挺得笔直,微扬下巴看着倒在地上,呻吟的地痞流氓。 “早就告诉过你们,让你们住手,你们偏要不听,竟敢还打起来贩卖孩子的想法。” 为首的地痞,面色震惊,根本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竟然武功这么高? 少年嘴角挂了抹笑,“就凭你们这样干瘦萎靡的,根本不够我打。” 第386章 我让你们爬着走 他淡淡的看着为首的地痞,伸出手抚平了衣袖上的褶皱,“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我定会将你们送官法办,快滚吧!” 那群地痞流氓,看向少年的眼神,已不再是轻蔑和讥讽,反而充斥着惊恐。 “我们走!我们走!” 他们费尽全身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歪歪扭扭,跌跌撞撞的朝巷口走去。 “等等!” 一声稚嫩的声音,破势他们停下脚步。 长安小移着步子,晃晃悠悠的走到那群人身前,“我这好东西,拿都拿出来了,不用怎么行呢?我都说了,我让你们爬着出去,既然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遵守诺言。” 他啧啧两声,将手中的粉末一把扬了出去,他自己倒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似的,往后退了几步。 很快,那群地痞子们,个个神情痛苦的栽倒在地,喉咙像是被扼住喉咙了一般,只能呜呜咽咽,却发不出求救的信息。 他们的额头上往外渗着冷汗,整张脸痛苦不堪。 显然,根本不是只发不出声音而已。 长安讥诮的盯着说要将他拐卖的男人,“这种毒粉呢,会让你的下半身犹如瘫痪,只要吸入,喉中必定会传来锥心刺骨之痛,小爷向 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们惹了小爷,小爷就不能让你们安全的走出这里……不过你们放心,这种毒还只是初级阶段,持续个四五天应该就没事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落在那群地痞流氓眼中,活像一个小阎王。 本以为那个会武功的孩子已经够可怕了,可没想到,更可怕的原来在这儿啊! 一个看着才五六岁的孩子,竟然会随身携带这么狠毒的毒药。 不要怀疑,他们现在此刻,连站都站不起来,咽喉更是疼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长安抱臂而立,“我数十个数,你们要是还没有爬出我的视线的话,我就给你们换升级版的,让你们以后再也站不起来,再也说不出话,好不好呀?” 明明是奶呼呼的声音,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群地痞子瞬间疯狂摇头,不,不要!他们马上走! “1,2,3……”长安的小嘴一张一合,澄澈的眼眸注视着他们费劲爬行的身体。 突然,他坏笑一下,“7!” 地痞子们浑身一僵,爬行的速度更快了,顾不得浑身被打的疼,还有喉咙处锥心的痛,比四条腿的蛤蟆都爬的快。 少年探究的看着长安,怪不得他 小小年纪,就敢出来阻拦,原来是因为他手里捏着法宝。 不过,他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些毒药呢? 真是令他好奇。 长安接触到那股视线,扭过头皱眉看着少年,“你看我干什么?” “啊?”少年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好奇什么,好奇那种毒药吗?要不我给你也试试!”长安挑了挑眉,作势要去掏怀中的毒药。 那少年连忙摆手摇头,“不不不,那倒不必。” 长安勾了勾唇,走到那蜷缩在一起的两个脏乱小孩儿身前,虽然他们俩都比他大些,但是,他是个强者,而他们是弱者,所以他要保护弱者。 “你们还好吗?” 那两个小叫花子,怔怔的看着少年和长安,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得救了。 那个大些的男孩儿,瞬间跪在地上,朝长安和少年磕头,“谢谢两位公子,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们!谢谢!” 他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将脸上那些黑炭冲刷了些许,露出原本白皙却被打的红肿的脸庞,他的皮肤十分细腻,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娇养的…… 长安观察的十分仔细,他看着那男孩儿红肿的脸,还有身上青 青紫紫的淤痕,在怀里一同摸索。 好半天,才掏出来一个发黄的粉末,“这是治外伤的药,你用了应该会好很多。” 那男孩儿顿顿的看着那包药,想到方才长安撒给那群地痞们的毒药,猜测他可能是医药世家的公子,不敢伸手去接。 京城多的是纨绔子弟……也许,他们也是另有图谋…… 长安看出他眼中的戒备,叹了口气,将药粉取了一点涂在自己皮肤上,“这是我自己做的药,没事的,我帮你。” 他毫不在意男孩身上都是灰尘和泥土,用自己干净的袖子小心擦拭了两下,将药粉撒了上去。 很快,那药粉就见了效。 男孩儿只觉得原来青青紫紫的地方传来一阵暖意,疼痛消散了大半。 长安将剩下的药粉交到他手上,“你的脸,就不用我帮你了吧!” 男孩儿接下药,对自己刚刚的怀疑有一瞬的愧疚,他眼眶红红的看着长安,“多谢小公子,我,我现在没有办法报答你们,但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长安轻飘飘的道,“我娘说,这叫见义勇为,不需要报答,如果我是因为求报答而帮你们,那这就不叫见义勇为了。” 男孩儿拿到药粉, 并没有往自己的脸上用,而是小心翼翼的拉出身后躲着的女孩儿,将药粉轻轻撒在那女孩因为挣扎而碰伤的手上。 长安问道,“这是你亲妹妹吗?” 男孩儿点头,“嗯,是的。” 长安从怀中又掏出一包与那种药粉一模一样的,递给男孩儿,“不用省着用,我还有。” 旁边站着的少年,饶有兴趣的看着长安从怀中摸出的各色各样的药粉,他方才说这药是他自己做的,他会做毒药,也会做解药,他怎么不知道,南国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神童。 他碰了碰长安的肩膀,“喂,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孩子啊?” 长安皱眉,不悦的看着少年,“我不叫小弟弟,我叫长安,你又是谁?” 少年悻悻的摸了摸鼻头,“我叫步……止少寒。” 长安反应淡淡的点了点头,“哦。” 止少寒与长安并排蹲下,面朝那男孩儿和女孩儿,“你们是怎么得罪那几个地痞流氓了?” 闻言,男孩眼中充斥着痛恨和愤怒,那女孩儿也是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长安抬手拍了一下止少寒,“你能不能有点爱心,他们两个一看就是好人,肯定是那几个流氓先挑事的。” 第387章 逃难而来 止少寒温润的脸庞出现一丝皲裂,这小孩儿怎么老是针对他? 罢了,罢了,他不跟小孩儿计较。 “长安小兄弟,他们两个肯定饿了很长时间了,要不我们带他们去吃点东西?” 长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朝那蜷缩着的男孩伸出手,“你还能站起来吗?” 那男孩儿怯懦的点了点头,犹豫着将手搭在长安的手上,扶着墙站了起来。 他一站,长安才知道,原来这个男孩比他还高出许多,甚至比止少寒还高。 男孩站起来后,将地上的妹妹也拉了起来。 长安跑着去将自己放到安全地方的冰糖葫芦拿了起来,“走吧,我们去吃饭!这个人说请我们,不吃白不吃,快走吧!” 止少寒眉头轻皱,他什么时候说他请了? 不过在看到那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唇畔微扬,抽出腰间的折扇,温文尔雅的道,“走吧,我请你们,别客气。” 那男孩儿牵着自己妹妹的手,怔怔的看着止少寒,原来国都真的有好人。 本想拒绝,可想到自己和妹妹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便犹豫着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子。” 一行人来到一家酒楼,止少寒是他们几个里面 看起来最靠谱的人,直接掏出银子包了个包厢。 坐在包厢的椅子上,浑身脏乱的小姑娘,一直怯怯的看着长安怀中的冰糖葫芦,不停的咽口水。 但却始终没有说话。 长安睁着清澈的眼眸,倏然对上女孩怯懦的眼睛,软声道,“你要吃这个吗?” 小姑娘猛的打了个寒颤,但对着长安干净澄澈的眼睛,害怕和恐惧逐渐消散,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长安歪着头略微思考一番。 大的男孩儿看他的模样,想到他在街巷处那么珍重那糖葫芦,还以为他舍不得,便道,“没关系的,小公子,你不用给她的,我,我以后会买给她的。” 长安没有理会他,将牛皮纸包的糖葫芦都摊了开来,拿出一个递给小姑娘,“给你。” 小姑娘迟疑着不敢去接。 长安嘟了嘟嘴,“我不是舍不得,你吃吧,我待会再给我娘和念儿妹妹买就好了。” 那小姑娘仰头看了一眼自己哥哥,男孩朝她点点头,她才伸手接了过去,然后小声道,“谢谢。” 长安咧嘴笑道,“不客气。” 他又抄了两串,一左一右,递给止少寒和男孩儿,“喏,吃吧!” 止少寒倒是不扭捏,干 脆利落的接了过来,咬了一口,他在家中时,爷爷从来不让他吃这些东西!嗯,真甜! 长安自己也拿了一串,边吃边问,“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啊?” 大的男孩道,“我叫林子逸,这是我妹妹,叫林子琦,我们是清河郡逃难来的。” “逃难?”止少寒吃冰糖葫芦的动作顿了顿,清河郡并没有传来有旱灾或水灾的消息啊?那他们是为了逃什么难。 “我看你们两个,不像是从小就乞讨的人,你们在清河郡,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吧?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提起这个,林子逸眼睛倏然红了,他吸了吸酸涩鼻子,低着头道,“对,我和妹妹是清河郡一个大商家的孩子,我爹是富商,原本日子过得挺好的,可是近几年朝廷征税越来越多,普通人家根本负担不起,商户更是要缴纳大量的税额,朝廷征税的官员见我爹无权无势,就寻了个罪名抄了我们家,缴纳不足的税务,爹娘拼死将我和妹妹送出清河郡,我们俩……没有地方可去,就来了国都。” 说着,他身旁的小姑娘也红了眼眶,小声啜泣。 原本她也是不愁吃不穿的富人家女儿,可是一朝生变,她 只能沦为个小乞丐。 林子逸继续道,“我也想过找些活做,可是别人都看我们是孩子,就欺负我们,经常做了工就不给工钱。” 听到这里,长安攥紧了拳头,重重的落在桌子上,“太过分了!朝廷的官员不由分说就抄了你家,就为了缴纳不足的税务?” 林子逸垂眸,“没办法,朝廷征得税务越来越重,清河郡的官员根本交不完。” “归根结底,还是朝廷的国库出了问题,若国库充盈,非打仗期间,是根本无需缴纳太多的税务的。”止少寒眼眸晦暗,他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桌子,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长安咬了咬唇道,“朝廷的国库为什么不充盈?” “这就是问题所在。”止少寒扭头看向长安,徐徐而道,“我只知前些年幼帝修建南林府苑,耗资巨大,可按理说,南林府苑修建成功,已有将近两年,国库理应恢复一些才是,根本不许缴纳这么多的税务,那国库中的银子到底去哪了?” 长安狐疑的盯着止少寒,他不是普通人吧? 敢妄议国政,还说的这么有理有据…… “怎么了?”止少寒被盯得心底发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俊脸,“我脸上有 东西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长安挑眉。 止少寒脸色微顿,勾唇笑了笑,“有点脑子都知道的事情。” 长安移开目光,对林子逸和林子琦道,“你们接下来想去哪儿?” “不知道。”林子逸为难的摇了摇头,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他怎么样都可以,可是他还有个妹妹,他一个人吃苦可以,但总不能让妹妹陪着他吃苦啊! 林子逸仰头,哀求的看着长安和止少寒,“两位公子,我们已经无家可归了,我知道你们是好人,你们能不能收留我的妹妹,她很懂事,只求能吃饱饭穿好衣服,我以后只要还活着,一定会回报两位小公子,也会来接她走,只是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让她跟着我吃苦。” 林子琦听到自己哥哥的话,冰糖葫芦也不吃了,一头扎进林子逸怀里,哭着道,“哥哥,我不要跟你分开,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我不要跟你分开!我不吃糖葫芦了,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林子逸抱着林子琦,眼眶红了又红,他拍着林子琦的背道,“我以后会来接你的,这两位小公子,都是好人,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你听话,我以后会来接你的……” 第388章 小姐不急丫鬟急 长安停下吃糖葫芦的动作,歪着头端详着二人的神态,看着也不像作假,池南王府也不缺那两碗饭。 思来想去,长安最终道,“其实,你们两个都可以跟我走。” 林子逸安慰着自己妹妹,听到这句话,抬头呆呆的看着长安,他嘴角颤了颤,“小公子,我……” “我们家大业大,不差多添两个人,我爹娘都是很好的人,府里人也不多,你们可以放心住下。”长安咬下最后一口糖葫芦,将签子扔在桌上,抽出随身携带的软帕擦了擦黏糊糊的手。 林子逸低头看了看妹妹,又抬头看了看长安,现下,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那……多谢小公子。” 这一会儿的功夫,菜已经上齐,长安一点也不见外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见他这样,其他三人也不再拘谨,吃的甚好。 止少寒总是有意无意的留意着长安,他方才说他家大业大,究竟能大到什么地步。 看这穿着打扮,身份必然不简单,不过,在这南国的国都中,能碰上一个和他志趣相投的人,即便是个六岁的小娃娃,也不错了。 长安,这个人他记下了。 吃罢饭后,止少寒朝长安拱手 道,“我是偷跑出来的,出来的时间太长,我爷爷会发现的,所以我就先回去了。” 长安淡淡的点了点头,“再会。” 黄泉府上,白落幽正在厢房内打盹儿。 她身上素白的衣衫随意的贴在身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放在腰上,闭上潋滟水眸,秀眉轻轻颦起,活像一副美人入睡的画卷。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回王府…… 彩莲方才来禀告过了,说那小子偷偷跑出了王府,要往她这里来。 她就歇在这儿,等他。 “小姐,小世子离府已经很久了,还没有过来,您真的不担心啊,奴婢都要急死了。”彩莲挺着个大肚子,焦急在房中的空地上徘徊。 白落幽微微掀起了眼皮,淡淡的道,“彩莲,你坐下。” “小姐,现在多路人马都对王府虎视眈眈,要是小世子落到他们手里,那后果不堪设想啊!小世子还那么小,万一,万一……”彩莲想起那血腥的场面,就胆战心惊。 偏偏白落幽吩咐了不必派人出去找,真是当娘的不急,她们却急得差点把国都都给翻过来。 白落幽随意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闭着眼睛道,“那小子聪明着,若是被人抓了,肯定 会想办法留线索,让我们找过去,再说,刚回来不久,认识长安的人不多,他是个鬼机灵,没有找过来,只可能是在外面贪玩。” 彩莲连连叹气,“小世子就算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啊!小姐,你不担心,奴婢都快担心死了。” 白落幽睁开眼睛,幽深的水眸中多了些无奈。 彩莲真是马上要生子了,心情这么焦虑。 “罢了,罢了,风花雪月,你们出去找找,看那小子到底在外面干什么。” 话音刚落,厢房外便传来一道熟悉的童声。 长安一路小跑的跑到房中,身后的风花雪月有心想追,想想还是算了,反而打量着跟着他一起进来的林子逸和林子琦。 “娘!”长安一把扑到白落幽怀里。 彩莲瞧见长安的身影,差点都要喜极而泣了,“诶呦,小世子,你可算回来了!急死奴婢了!” 长安扭头,对着彩莲甜甜一笑,“彩莲姨姨,念儿妹妹呢?” 彩莲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温柔笑道,“在院子里逗蛐蛐儿呢?我这就去把她叫来。” 白落幽敏锐的发现这小子的袖口有些脏,嫌弃的把他往外推了推。 “你这是去泥地里打滚了?弄得浑身是 土?” 长安面色一顿,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他娘爱干净,“不是,我在街上救了两个人。” “哦?”白落幽挑了挑眉头,细眸微眯,翘着二郎腿道,“就凭你,还能救别人,说来听听!” 长安挺了挺小胸脯,跑到外面将林子逸和林子琦拉了进来。 待看到那穿的破破烂烂,浑身裹着灰尘,脸上更是一块青一块黑,看起来不比长安大多少的两个孩子,白落幽眉头轻皱,“他们两个,就是你救回来的人?” 林子逸和林子琦只怔怔的看了一眼白落幽,便呆在了原地,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直到长安唤他们俩,他们俩才猛的回神。 旋即屈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给白落幽磕了个头,“拜见夫人,夫人万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现在是被长安收留的,自然也以奴仆自居……看着这位夫人是位好人,应当不会赶他们出去。 白落幽的目光从他们裸露在外,尚且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又挪到了那虽因磨损而破烂,却仍旧能从针线和布料上看出,这衣服不是粗木麻衣,也是有钱人家讲究的布料。 不是两个乞丐,那……会不会 是有心之人故意派了两个孩子,博取长安的信任? “起来吧,别跪着了。”白落幽微微一笑,敛去眼中的思量,“你们是哪里的人?” “回夫人,我们是清河郡富商林家之子女,因林家被抄,逃难来的国都。”林子逸言简意赅,将重要的事情一句话说出。 长安扯了扯白落幽的衣袖,一五一十的将街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白落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又是被欺负的叫花子,又是会武功的少年,看来他儿子独自出门这一趟,经历十分精彩啊! “你说,那个会武功的少年叫止少寒?” “嗯,他武功可高了,大不了我几岁,比林子逸还小。”长安用手比划了一下止少寒的身后,又看了眼怯懦站在一旁的林子逸和林子琦,“娘,他们两个已经无家可归了,归根结底,还是朝廷的征税事情,才连累他们家被抄,就让他们留在我们家吧,反正爹那么有钱,肯定养得起的,他们两个是好人,不是坏人,我能看得出来!” 白落幽捏了捏长安的小脸,“你怎么能看的出来。” “因为他们的眼睛很干净,不像说谎的样子,说谎的人,眼睛会躲闪。” 第389章 留下他们两个 白落幽道,“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可不能吃白饭啊!以后这两个人就归你养着了。” 长安登时瞪大眼睛,撅着小嘴戳了戳白落幽的胳膊,“娘,你又敲诈我。” “那我就把他们送出去。”白落幽端起桌上的青釉白瓷,悠闲惬意的轻抿了一口。 长安鼓着两个腮帮子,轻哼一声,“我养就我养。” 白落幽缓缓将青釉白瓷放在身旁的桌子上,轻轻拍了拍膝盖道,“那成,你去找你彩莲姨姨,让她吩咐人去备两件合身的衣裳,让他们洗干净换上,然后咱们就回家。” 林子逸垂着头,眼中划过一抹讶异。 这个府邸这么大还不是他们的家……那他们的家到底是什么样的。 长安走后,白落幽的神情才略微严肃了些,她嗓音微沉,“长安说的不错,你们是因为朝廷税务重,才会被连累逃难至都城,我可以收留你们,但……如若让我查出你们不是清河郡的人,亦或者所说之话有半点造假,对长安不利,我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那好听却透着些冷寒的话回荡在耳边,林子琦打了个寒颤,林子逸攥紧自己妹妹的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 头,“请夫人放心,我们绝对是清河郡富商林家之子女,夫人尽管查,若有虚假,子逸愿以死谢罪,还有……长安小公子救了我们,还收留了我们,我们绝不会对他做出任何不好的事情。” 闻言,白落幽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的严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仍是慵懒惬意,“好,那就好好在王府待着,王府不会亏待了你们,去吧,去找长安,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 “是。”林子逸牵着妹妹的手,正要离开时,却突然抬头看着白落幽,王府? “你们是皇亲国戚?”林子逸眼中浮现些许痛恨,于他而言,自己家破人亡,流落在外,就是因为那个狗皇帝……所有跟狗皇帝沾上关系的人,都不得好死。 白落幽淡淡的点了点头,“哦……算也不算吧!毕竟当今皇帝说起来要叫我一声皇嫂,怎么了?” 林子逸被愤怒冲昏了头,落下一句狠话,“我们不用你们收留,跟狗皇帝有关系的人都不是好人,我们现在就走!” 说罢,他就牵着自己妹妹要离开。 白落幽诧异的皱眉,嘴角略略抽搐。 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长安正巧跑过来,喊他们去 洗澡,却看见他们两个一脸悲愤的要离开。 “你们干嘛?” 林子逸纠结的看着长安,他竟然被狗皇帝的亲人救了…… 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底的怒气道,“多谢世子救命之恩,但不劳世子收留了,我们兄妹二人,就算饿死在街头,也不求你们施舍。” 长安的表情,此刻与白落幽方才的一模一样,他像是被雷劈了一眼,呆立在原地,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得这么疏离了。 白落幽朝长安招了招手,“过来,池南王府不缺这两个人。” “娘。”长安撇了撇嘴,难不成是他娘刚刚对他们说了什么,不应该啊!他娘不是这样的人! 池南王府? 林子逸神经一绷,南国的战神…… “你们是池南王的王妃和孩子?”林子逸咽了口口水。 长安点了点头,“对啊,我爹是池南王步惊澜,我娘是池南王妃白落幽,有什么问题吗?” 林子逸涨红了一张脸,他现在收回那些话还来得及吗? 他以为他们就是普通的皇亲国戚,根本没想到会是大名鼎鼎的池南王的家眷啊! 池南王在南国,那可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与那些皇亲国戚是 不一样的! “我,我对不起,我以为你们和皇帝一样,只知道剥削百姓……” 长安恍然大悟,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想错了,我爹虽然有点严肃,但是他人很好的,我娘性子有点随意,但是也很好的,你们就放心留下来吧!” 林子逸怯怯的抬头看向白落幽,咬着下唇,半晌不说话。 白落幽勾了勾唇,淡淡的道,“跟着长安去洗漱换衣吧!” 林子逸红着眼眶,又跪到地上朝白落幽磕了个头,“多谢王妃不计较我的过错。” 等他们走后,隐在暗处的明花,出现在白落幽面前,他斜睨了一眼门外,低声道,“王妃娘娘,需要属下去查一下他们的来历吗?” 白落幽眼眸微动,嘴唇一张一合,“那倒不必。” “王妃娘娘,属下怕他们是做戏。” “瞧他们俩的样子,不似做戏,我观人这么多年,不会出错,他们说话条理清晰,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能说的清楚,眼中也有对朝廷的痛恨,而且我看他们脖子上挂的百岁锁,上面确实刻了他们的名字,清河郡有这样的习俗,不必查了,就让他们安心住在王府,跟长安也有个伴儿。” “是 。” 傍晚时分,皇宫的重重高墙上悬挂的六角信宫灯,燃起了点点烛火,天上的悬月时而藏在云层中,遮住光辉,时而露出身影,往宫中投落一抹光彩。 皇帝年少,宫中妃嫔甚少,甚至是可有可无,秀女倒是不少。 但此刻,到了宫禁,谁也不敢在皇宫中随意走动。 只听得见鸟儿的鸣叫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步惊澜大步流星的踏进梁公公给他准备的寝宫,他面色冷肃,散漫惬意的靠坐在椅子上,抬了抬手屏退众人。 寒七站在他身侧,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四周,见没有旁人,也感受不到第三个人的气息时,才对椅子上的步惊澜点了点头。 旋即,步惊澜站起身子,从主位上走出来,躬身朝寒七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王爷。” 寒七拧了拧眉头,撩袍坐下,他抬手干脆利落的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那张属于他自己的脸。 矜贵傲然,眉眼锐利。 步惊澜淡淡的靠在铺了狐毛的椅背上,手指随意的搭在金丝木制的扶手上。 寒七笔直的站着,也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骨骼下颔与步惊澜相差无几的脸。 第390章 内力全失 步惊澜靠在椅子上,指骨叩在身前的汉白玉桌上,眼神冷冽,“今日进殿,见到皇上和迟太尉可有什么异样?” 寒七颔首,“属下进殿时,闻到一阵异香,不过被龙涎香压了下去,迟太尉是后进来的,他与属下靠的极近,不过倒没什么其他的动作,只是随意攀扯了几句,皇上便让属下出来了。” “嗯。”步惊澜瞌了下眸子,他让寒七随他入宫,便是因为寒七的身量和骨骼都与他相似,换上人皮面具,不易被人察觉出来。 他想以寒七的身份,在宫中好好查查,六年未归,有太多的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 “王爷今日在秀女苑中,可查到了什么线索。” “不曾。”步惊澜轻轻勾唇,去秀女苑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寒七抬头,“王爷准备几日离宫。” “那就看皇帝能沉得住几时气了。”步惊澜施施然的从座椅上站起身子,“你就待在这里,本王出去看看。” “是。”寒七侧身,垂着头给步惊澜让出一条道。 步惊澜双手负后,虽身穿一袭黑衣,却依旧难掩其风华。 他悄无声息的从寝宫的窗户中跳了出去,未惊动任何一名宫女和内侍,出 了寝宫,他一路直奔承乾宫。 夜风猎猎,夜色重重,皇宫中,穿梭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无人察觉。 步惊澜落在承乾宫内的一颗杨树上,他倚靠在杨树树杈上,苍翠葱郁的树枝和树叶将他的身影完全隐藏,他垂眸朝承乾宫内看去。 从这个角度看,正巧能看到步云笙在软塌上躺着的模糊身影。 “皇上,南蛮的下一批药已经在炼制中了,不知皇上何时将银两奉上?” 步惊澜耳朵微动,他只在朝堂上随意瞥了眼迟太尉,也只听过一两句迟太尉的话,可就这一两句,就让他轻易分辨出这声音出自迟太尉。 他不动声色,继续听下去。 步云笙捏了个甜糯的糕点,细细的品尝着,仿佛是点了点头。 “只要将药全部奉上,朕自然会将银两运到南蛮的,告诉你家主子放心。” “皇上,臣本来是不想入宫的,可是主子催的紧,才不得不进宫催促皇上。”迟太尉弓着腰,肩上隆起的骨骼像是背了个瘤子,透过窗影去看,十分恐怖。 步云笙抬了抬眸,“近日国库亏空,皇叔又回来了,朕总要想个法子,否则被皇叔盯上,朕和南蛮,没有一个好脱身。” “这些话,臣会回禀给主子的。”迟太尉双手垂在腰侧,神色不明。 步云笙吃着糕点,“最近这几批的药,药效不太行啊?朕找人试了,能维持的时间不足十二个时辰。” “皇上,南蛮的毒物需要培养,培养时间太长,这几批药都是初成的毒物炼制的,药效自然不如之前的强。” “嗯,朕花银子,想要的是更好的,明白吗?”步云笙擦了擦手,单手撑着额头,眼眸蓦的一转,“皇叔现在应该已经睡下了吧?” 迟太尉道,“嗯,算算时间,是已经睡下了。” “那就好。”步云笙瞌上眸子,掩去眼底的算计,摆了摆手让迟太尉退下。 步惊澜倚坐在树杈上,看着迟太尉佝偻着身子,从承乾宫走出。 他神色幽深,冷静自持的目光黯淡许多,步云笙真的和南蛮勾结,呵…… 不过,步云笙要那些‘药’做什么,他还说已经找人试了?那试药的人又在哪? 步惊澜收敛起心中的疑虑,在宫中留意了几处不同于以往的地方后,便回了寝宫。 刚到寝宫,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步惊澜心头一跳,疾步朝里间走去。 只见昏暗的烛火下,一条蜿 蜒的血迹,一直蔓延到床榻上。 “皇叔应该已经睡了……” 回想到步云笙那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步惊澜蓦的攥紧拳头,寒七! 他抬头朝床榻那边走去,只见床榻后落着一具女尸,那女尸身上穿着秀女苑的服饰,手中还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王爷……” 一道虚弱的声音落入耳中,步惊澜转头,看向另一边无力靠在床榻围栏上,穿着他的衣服的寒七。 步惊澜迈步过去,蹲下身子,“你受伤了?” 寒七半敛着眸子,呼吸缓慢而绵长,仿佛下一秒就能断气似的,“属下伤的不重。” 步惊澜看到距离他心口四寸的位置,被匕首捅了一刀,正在往外漱漱的流着鲜血,他眉头紧锁,从袖口摸出了一包暗黄色粉末。 他正要去给寒七上药,寒七却截住了他的手,“王爷,属下自己来。” 那手的力道不同习武之人的刚劲有力,步惊澜察觉到不对劲,伸手捏住他的手腕,食指和中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忽然,他脸色骤变,声音沉重无比,“你内力全失?” 寒七无力的点了点头,身为习武之人,他自然知道内力全失意味着什么,很有可能,他这辈 子再也提不起刀了。 步惊澜挥开他的手,将他胸前的衣服扯开,把止血药撒在伤口上,那药是白落幽亲手调配的,即刻见效,且撒上去后,还有止疼的效果,原本是白落幽怕他受伤,临走时塞给他的。 “你撑着些,明日本王找太医给你缝合。”步惊澜架起寒七,将他平放在床榻上。 寒七牵强的勾了勾唇,“王爷,自从认识了王妃,您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步惊澜坐在床榻边,眉头一皱,“本王从前不体恤你们吗?” “也体恤,只是都是给银子或药,极少自己做这种事。”寒七内力全失,常年习武的身体很难经受得了,此刻他就像是失了水的鱼一般无奈,脸色发白,手脚无力。 步惊澜垂眸,“你何时开始失去内力的?” 寒七回道,“你走后两炷香。” 步惊澜回想起步云笙说的那番话,眼眸暗了暗,他今日跟寒七基本上都待在一起,如果中毒,他也会。 但他没有…… 承乾宫? 今日去承乾宫时,他没有跟着! “你在承乾宫除了闻到过异香,还有什么?” 寒七蹙眉,“没了。” “这个女人是来杀我的?”步惊澜沉声问道。 第391章 抓到投毒之人了 寒七眼眸稍斜,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无力的嗤笑一声,“是,我内力尽失之后,她就溜了进来,直奔床榻,我察觉到后,凭着最后一股力把她杀了。” 步惊澜敛眸,“嗯。” “王爷,那个秀女虎口和指腹都有厚茧,一定常年习武,宫内筛选秀女的嬷嬷,是不可能放这样一个女人进来的”寒七耷拉着头,说话断断续续,可想而知,失去内力对他来说,影响有多大。 “你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本王来处理。”步惊澜站起身子,淡漠的看了一眼那具女尸。 相貌平平,身材健硕。 看来步云笙是抱着必杀他的想法,对他下毒致使他内力全失,然后又派人伪装来杀他。 既然这样,那他就给他这个机会。 步惊澜兀自勾唇,走向窗边,倚窗而立,身姿绰约,一袭黑衣,融入到漆黑的夜色中! 次日。 步惊澜端坐在椅子上,双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背向后一靠,右腿搭在左腿上,天生睥睨之态。 他抬眸看向名为进殿服饰,实则是看他死了没有的内侍,缓缓启唇道,“去请皇上,就说本王找到了投毒之人。” 那名内侍战战兢兢 的站在步惊澜身边,垂着头,听到吩咐,连忙一再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寒七躺在床榻上,面若乌青,“王爷,属下回避一下。” “不必。”步惊澜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随心所欲的道。 不出半盏茶的时间,身着明黄龙袍的步云笙便携着佝偻身影的迟太尉一同走入殿中,身后还跟着乌压压的一群宫女内侍。 “皇叔,皇叔怎么样了?朕听说有人刺杀皇叔,皇叔可还好啊?” 人未到,声先到。 步云笙尚且婴儿肥的脸上,布满担忧,小小年纪,戏却很足。 步惊澜懒懒的从座椅上起身,走到步云笙面前,双手合并,弯腰拱手,恭恭敬敬的对步云笙行了一礼。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臣无事,皇上放心。” 步云笙待见到步惊澜毫无变化的身体,眸中浮现出些许暗光,他心底抑制不住的冷笑,他竟然没事? 打断思绪,步云笙脸上仍旧是浓浓的担忧,他上下端详着步惊澜,“皇叔,你没事便好,朕听那些内侍说,皇叔昨晚遇刺了,朕真是担忧的紧,若是皇叔在宫中出了什么事,朕难辞其咎啊!” 步惊澜微微勾唇,站直身子, 一袭玄色绣山纹的衣服衬的他愈发威严,“多谢皇上担忧,臣没有受伤,但臣的护卫却伤的极重。” 步云笙蹙眉,“嗯?” 步惊澜朝床榻上,躺着半死不活的寒七看去,“昨日臣在塌上安睡,臣的护卫一直守在殿中,有一秀女手持匕首入殿行刺,幸得护卫发现及时,才能使臣不受伤害。” 步云笙的目光朝寒七看去只见其面色白而乌青,身影羸弱,呼吸缓慢,这分明就是失去内力的症状。 为什么会这样? 昨日进承乾宫的明明是步惊澜,为什么最后失去内力的会是一个护卫? 步云笙紧皱着眉头,藏在宽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良久,他才缓慢吐出一口气,“可传太医了?” “不曾。”步惊澜站在他身侧,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步云笙转头,冷冷的睨了一眼传话的内侍,低声斥责,“还不去传太医,皇叔的人若是在皇宫中出了什么事,朕唯你们是问!” “是,是,皇上喜怒。”那内侍浑身一哆嗦,小跑着出了宫门。 步惊澜指了指在床榻边已经死绝的秀女,“皇上,这就是臣找到的投毒之人,臣在她的身上发现了钏芙兰 的花粉,迟太尉家的千金,也是身中钏芙兰,想必一定是她嫉妒太尉千金的美貌,生怕她入宫夺得皇上宠爱,所以才有意加害。 又因臣受命入宫追查,怕臣查到她身上,故而冒险对臣下杀手,可惜没料到臣不是她一个小小的秀女能杀的了的。” 步云笙脸色黑到极致,低头看着那具女尸,正是他派来刺杀步惊澜的杀手。 他这么说,岂不是暗讽他派出来的人都是废物?根本撼动不了他? 可谁知道,步惊澜中了内力全失的毒还这么强…… 不,步云笙骤然抬头看着步惊澜,他完全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他根本就没有中毒。 聪明如他,步云笙又垂眸看了看寒七,真正中毒的人是他? 细细端详了一遍寒七的骨骼和身形,与步惊澜简直如出一辙,怪不得,怪不得步惊澜没有中毒,昨日进殿的根本就是这个护卫! 好,好得很,步惊澜你竟敢拿一个护卫来欺骗朕! “这名秀女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万一她不是投毒之人怎么办?”步云笙双目微眯,语气阴鸷。 步惊澜勾了勾唇,波澜不惊,“皇上可拿这些花粉和五苓散去对证,相信皇上 心中定然会有一个决断的。” 步云笙转头看向迟太尉,“太尉,你怎么看?” 迟太尉双目看着那女尸身上露出的一点粉色粉末和一瓶白色的粉末,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这毒确实是钏芙兰,也确实是五苓散。 这两种毒,在南蛮很常见,在南国却少之又少,他在南蛮制毒多年,自然认得出! “臣多谢王爷找到毒害小女的凶手。” 此话无疑是表明,这具女尸确实要但了这罪名。 步云笙‘咯咯’笑了两声,神色意味不明,“既然如此,朕还要奖赏皇叔了。” 步惊澜微微颔首,“臣不求奖赏,既然已经找到投毒之人,那臣就带着护卫回府治伤了,毕竟,臣相信臣的王妃。” 步云笙抬起一截袖子,淡淡的挥了挥袖子,吩咐内侍将这具女尸给清理干净,“皇叔这才进宫一日,就迫不及待想回王府见皇婶,这夫妻伉俪情深,真是让朕羡慕不已。” “是吗?”步惊澜淡淡的反问出两个字,便垂眸看向床榻上的寒七,“如何?还能走吗?” 寒七费劲儿的从床榻上坐起身子,又憋着一股气站起来,身影一度摇摇欲坠,“回王爷,可以!” 第392章 娘我要学针灸 步云笙看着步惊澜远去的身影,眼眸中的厉光猛的迸发出来,他一把将桌子上的白瓷茶具扫落而空,他咬着牙,面上笼罩着一层阴霾,伸出手指指着迟太尉。 “你不是说,那药万无一失吗?” 迟太尉低敛着眼睛,佝偻着身子,缓缓道,“皇上聪慧,应该也看出来真正中了药的人是他身旁的护卫,而并非步惊澜,他会找一个人假扮他,这件事,我们谁都没有想到。” 步云笙眼眸狠厉,冷笑一声,“朕不想听这些话,朕只想他死,明白吗?” 迟太尉垂着头,双手笼在一起,幽道,“臣当日建议皇上直接投毒杀了他……可皇上却执意如此,如今怪不得臣。” “怪不得你?步惊澜内力身后,无论是多见血封喉的毒,用在他身上,都没有用,当年父皇用七魄寒都未曾杀得了他,朕只能先化去他的内力,再杀了他。他是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对危险太过敏感,你让朕怎么用毒杀了他,更何况,他家里还有个医毒双绝的神医!” 步云笙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狰狞难看,可见气的不轻。 这次迟太尉只任由步云笙骂骂咧咧的发牢骚,没有再说一句话打断步云笙。 皇帝说的对,步惊澜对危险太过敏感了,要想除掉他,还得从长计议…… 步惊澜将寒七从马车上架了下来,黄泉站在马车边,看着原本冷冽凌厉的寒七,突然变得这么虚弱不堪,眉头骤然收紧。 “怎么回事?王爷,您没事吧?”黄泉焦急问道,王爷昨日去,今日就回来了,在宫中定然是经历了什么! 步惊澜淡淡的道,“本王无事,将他扶去厢房,本王去找王妃。” “是。” 步惊澜松开手,双手负后,面色冷凝的朝主卧而去。 白落幽站在一张木制桌子边,桌上摆放了二十来个瓶瓶罐罐,每个瓶罐中都放着一种奇特的药材。 而长安就站在她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子上的药材。 再往左看去,还站了一大一小两个陌生的孩子。 步惊澜步伐顿住。 白落幽拿起其中的小琉璃瓶,凑在瓶口,用手轻轻扇了一下嗅着里面散发出来的药草味,眉头轻蹙,旋即,她将琉璃瓶拿给长安,“这是什么药?” 长安透过琉璃瓶口,瞧见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但那黑乎乎的药草上,还有着鲜明的纹理,他也学着白落幽的样子,嗅了一口,“味道淡而香,不 似其他草药那般涩苦,应当是玄参。” “不错,再试试这个?”白落幽又随意拿了个琉璃瓶递给长安。 长安观察一阵后,道,“这粉末呈金黄色,细腻如沙尘,味道刺鼻醒神,是海金沙。” “嗯。”白落幽又提问道,“他主治什么病,有什么功效?” “清热解毒,利水通淋,肾阴亏虚之人不可用。”长安朗朗上口。 白落幽揉了揉长安的头顶,“看来你这几天也没闲着,这二十几种药材也记下了,真不错。” “娘,这都是小孩子才学的东西,你教我厉害的嘛!你不是最擅长针灸了,你教我针灸嘛!”长安抱着白落幽的胳膊,噘着嘴撒娇。 这些药材,他都已经烂熟于心了,她娘还是很乐忠于考这些。 他都能将这些药互配治病,也能互配制毒,真不算什么难事儿! 每次,看见他娘施针,他都觉得好厉害,他也想学! 白落幽盯着长安那鼓得向包子一样的腮帮子,眉梢微挑,“你还小,先认会这些药材,等你能将这些药材全部翻来覆去,倒背如流的时候,娘再教你针灸之术。” “娘,我早就能倒背如流了。”长安头贴在白落幽的胳膊上,不 依不饶。 “但是你用这些药材给人治过病吗?知道对应的人群,或者用多少量吗?你天天学毒,毒倒是无所谓,反正是杀人的,量少大不了半死不活,量多就毙命,这倒没什么,可是医术不一样,你但凡用错一丁点量,你所救治的人,很有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针灸之术也是如此,取针,针之粗细,入针几寸,入针穴位,都讲究一个精准,错不得倘若你娘我医术和你一样,学个半拉,那当初就救不了你爹,之后又哪来的你啊!” 白落幽扒拉开长安的胳膊,“你小,气力不足,捏针不好捏,把握不住分寸,你好好跟你爹学武,内力像你爹一样高,娘再教你针灸,到时候你的针灸之术恐怕比娘还好。” “真的?”长安狐疑的看着白落幽。 白落幽十分诚恳的点了点头,“娘诚不欺你,风花,把这些药材都收了吧!” 林子逸和林子琦,怔怔的看着白落幽。 外面都传言,池南王妃是祸国殃民的妖妃,可相处不过短短一日,就让他们知道,流言蜚语有多假。 这分明就是个仙子! 步惊澜方才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爹?”长安叫道。 白落幽愣在原 地,看着步惊澜那修长的身影,逆着光而立,“不是说,七日才能回来吗?” 步惊澜道,“何时说过要七日才能归,本王找到投毒之人,自然就回来了。” 林子逸睁着葡萄般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宛若神佛般的步惊澜。 这可是南国子民,人人传颂的战神,池南王爷啊! 真想不到,有生之年,竟能见到真人。 池南王果然如传言中一般,英武帅气! 步惊澜感受到那股炙热的视线,眼眸微微斜视,看向林子逸和林子琦,话却是问白落幽“他们两个?” 白落幽看了一眼,这俩个孩子虽说之前因为逃亡流落,穿的破破烂烂的,身上又许多伤,不过洗干净换身衣服后,还是挺眉清目秀的。 “你儿子在街上救回来的。” “嗯。”步惊澜神色不变,言简意赅,根本不去深究这两个人的来历。 在他心中白落幽是个聪明人,若不是那准了注意,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让他们进主卧。 步惊澜转过身,声音喑哑,“寒七在宫中受伤了,你去看看吧。” “受伤?”白落幽眉心一跳,疾步走了过去,拉住步惊澜的胳膊,“你呢?受伤了吗?寒七伤的重吗?” 第393章 看了一遍就学会了 步惊澜注视着白落幽眼底浅浅的担忧,倏而勾唇一笑,“本王无事,寒七中了些毒,受了些皮外伤。” “嗯,那我去看看。”白落幽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步惊澜眉头轻蹙,她就这么急吗? 长安扭头看向林子逸大声道,“快走,快走,我娘要给人治病了,我得去看看。” “哦哦!”林子逸牵上林子琦的手,跟在长安身后。 进了厢房,白落幽就嗅到一丝血腥味,她微微皱了皱眉,面上仍旧是那副随心所欲的模样,她刚一站到床榻边。 寒七便猛的睁开双眼,眼中还萦绕着一股煞气。 待看到是白落幽后,他眼中的煞气才逐渐消散。 他失去内力,反应变得迟钝,原本有人出现在门口时,他就应该察觉的。 黄泉朝白落幽行礼道,“王妃。” 寒七动了动身子,作势要起身,给白落幽行礼,白落幽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不必多礼了,我从前没在步惊澜身边见过你,你跟他的身形和骨骼几乎如出一辙。” 黄泉替寒七回禀道,“回王妃,这是为王爷培养的替身,能在关键时刻,代替王爷赴死,救王爷一命,王妃从前没有见过,那是因为王 爷不需要,所以从未叫过寒七。” 白落幽眼中掠过诧异,她看向床榻上的寒七,“你……就心甘情愿为他赴死吗?” 跟在他身后的步惊澜神色轻变,是,他从前不需要,他这个人活在世上,无牵无挂,死了便死了。 可如今不一样了,他处处都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因为在这个世上,他有了牵挂。 寒七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小,“属下这条命都是王爷捡回来的,为王爷赴死,属下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白落幽眼眸微动,坐在风花搬过来的椅子上,食指和中指搭在他的脉搏上,须臾,她脸色凝重,“气息紊乱,内力全失,你中的是,三香毒。” “何为三香毒?”步惊澜冷声问道。 白落幽开口解释,“三香的意思是,必须要经受三种香毒,才会致使气息紊乱,内力全失,第一层香,是白芷香,此香是有味道的,单独闻,对身体只会起到保养的作用,第二层香,无色无味,是石香,单独闻也不会有事,第三层香是琥珀香,单独放之,有安神的作用,但三种合在一起,便会中毒,这就是三香毒。” 寒七喃喃道,“幸好王爷没有进殿, 他们从承乾宫就开始安排了……我属下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异香不过被龙涎香盖住了,而后迟太尉进来,他总是有意无意的靠近属下,再到晚上的住所,都是他们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要刺杀王爷。” 步惊澜面色阴沉,“可有解毒之法?” “三香毒,不会立即致使人丧命,准确来说,只要身子骨强健些的,挺过七日,内力会尽数恢复,但是,枯竭七日的身体很难支撑出强大的内力回涌,内力越强,承受得住的几率就越小……到时候,我为你施针,助你容纳回涌的内力。” 白落幽又看了看寒七胸前的伤,血已经止住,但匕首太过锋利,划的太深,是必须要进行缝合的,“风花,去准备纱布,醇酒,剪刀,针线。” 寒七面容拘谨,“王妃,属下可以自己愈合的……” “你是为他受伤的,我为你缝合不算什么。”白落幽打断他的话,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吧,经我缝合的伤口,好的快些,否则即便有药,也会腐烂的。” 寒七虚弱的点了点头,感激的看着白落幽,“多谢王妃。” 白落幽转身朝在一旁踮着脚尖看的长安道, “既然你不想背草药了,那娘教你缝合伤口。” “好。”长安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乖顺的站在白落幽身旁。 很快风花就将白落幽所说的东西都准备齐全。 白落幽用纱布和干净的棉絮擦了擦寒七胸口溢出的鲜血和污渍,抬头挑眉道,“可能有点疼,你有内力的时候,我是一点都不怀疑你能不能忍住,但是现在……” 寒七看着白落幽仿若调侃的神色,神经倏然紧绷,连额头上都渗出了许多冷汗,却还是倔强的道,“属下不怕疼。” 白落幽朝长安努了努下巴,“把你的麻沸散拿出来撒上。” “好。”长安从怀中摸出一包药粉,听话的撒在寒七的伤口上。 寒七睁大眼睛,他还是个孩子啊!他认得出来哪个是麻沸散吗?万一撒错了怎么办? 而黄泉等人,早已对这些见怪不怪。 麻沸散见效之后,白落幽下手极快,穿针引线的针线活做的是十分顺手,平日缝衣服都没见她缝的这么齐整过。 “长安,人的皮肤分为很多层,你要观察好,该缝合哪一层,针和线都需要用低浓度的酒精……呸,用醇酒去除脏东西……” 她边缝边说,仿佛手 下的不过是一块破布罢了。 长安站在一旁,即便看着这血肉模糊的场景,也仍旧面不改色,小脸上满是认真。 缝合好后,白落幽打了个结,又上了从长安身上摸出来的金疮药,撒了些,便用纱布包扎好,“好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她站起身子,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长安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娘,下次,要是风花姐姐,雪月姐姐,黄泉叔叔,或者爹受伤了,你就让我来缝,我已经学会了。” 闻言,步惊澜眉头一皱,他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不让自己受伤。 自家儿子,聪明是聪明,可哪有看一遍就学会的,更何况还是穿针引线的活…… 而黄泉等人更是浑身一个哆嗦,他们宁可让王妃劳累一些! 白落幽嘱咐了几个注意事项,便悠闲惬意的出了厢房门,然而,刚一出门,就瞧见了个熟悉的人影。 “迟小姐这么快就收到了王爷回来的消息?” 迟瑜茜应该是小跑过来的,脸上还挂着红扑扑的色彩,她仍是一袭粉裙,娇嫩可怜。 “茜茜参见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万福……” 虽是对着白落幽行礼,可那双眼睛却一直频频往步惊澜身上瞟。 第394章 有你就够了 白落幽索性侧了侧身子,一次让迟瑜茜看个够。 迟瑜茜满眼爱慕的看着步惊澜,“王爷安全无虞,茜茜就放心了。” 步惊澜想起在承乾宫偷听到的话,迟太尉是南蛮头子的人,那这个迟瑜茜也是南蛮之人了,他们这群人进南国,皆是有利可图。 思及此,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迟瑜茜感官敏锐,瞬间就察觉到步惊澜在她身上投注的目光,心中窃喜,看向步惊澜的目光也愈发温柔。 “本王去书房了。” 步惊澜淡淡的落下一句话,便大步流星的离开。 白落幽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迟瑜茜,“受伤的不是王爷,而是一个小护卫,你是开心还是失落?王爷临走前,你以自己的性命阻拦,是早就知道王爷入宫会遇到什么吧?” 迟瑜茜身姿轻颤,面色如常,她微微垂下头,低敛着眉眼,“王爷入宫会遇刺,茜茜不是都告诉王妃了吗?”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迟太尉是你爹,你早就知道你爹准备怎么做。”白落幽眸光浅浅,仿佛在说着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迟瑜茜仰头,勾唇浅笑,“王妃娘娘,茜茜只知道王爷入宫会遇刺,其余 的什么都不知道。王爷无事,我自是开心的。” 白落幽眉头轻蹙,倚靠在柱子上的身子悠然直起,缓缓的走过迟瑜茜,“迟小姐身子虚弱,没事就回院子歇着吧!” …… 书房,白落幽端了些栗子糕和龙井茶,身旁守门的两个护卫,恭恭敬敬的对她弯腰行礼,“王妃。” “没出来过?”白落幽目光朝里面睨了一眼。 护卫答道,“王爷自打进去后,就没有出来过。” 白落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把门开开,我进去看看。” “是。” 一个护卫小心的将门推开,白落幽端着手中的银制托盘,迈着清闲的步伐,缓缓的走进书房。 门再度关上,不远处同样端着糕点和莲子粥的迟瑜茜,顿在原地,她咬了咬唇,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白落幽走到桌案前,将手中托盘放在空着的地方。 “你自打宫中回来都没有吃过东西,已经四个时辰了,吃些吧。” 步惊澜的目光从桌案上的账本上移开,他抬头,眼睛有些干涩,眯了一会儿才好些。 揉了揉酸胀的脖颈,他端起托盘上的白玉盏,轻轻抿了一口,又涩又香的茶味充斥在喉间,也 驱散了不少疲惫。 白落幽随手捏了块栗子糕,坐在下手空着的座椅上,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的吃着。 步惊澜见她这幅模样,眉头微皱,“你是来给本王送吃的,还是自己躲这儿吃的。” “自然是来给你送的。”白落幽勾了勾唇,神色正经了些,“去宫中可遇到其他事?” 步惊澜背靠在桌椅上,闭着眼,沉声道,“迟太尉是南蛮派过来与步云笙合作的,与其说合作,不如说监视,南蛮制药给皇室,皇室出银两买进,不过,皇室要这些药干什么,还不清楚。” 白落幽边吃边听,“怪不得朝廷征得税务越来越重,原来银子都进了蛮子的口袋里。” “嗯?你怎么知道?”步惊澜诧异的看着白落幽。 白落幽睨了他一眼,“你儿子救回来的那两个孩子,就是因为清河郡税务重,贫苦百姓交不出来,已经到卖儿卖女的时候了,那的官员为了缴纳全部税务,便抄了商户的家,那两个孩子是一路流落到这儿的。” 步惊澜伸手捏了捏眉心,“是,近几年,税务越来越重,百姓颇有怨言。” 他又睁开眼,看着桌子上铺的厚厚一摞账本,用 手指敲了敲,“这是户部近三年来的开支账本,本王从皇宫回来便觉得不对劲,就派黄泉去将户部所有账本取了回来。” “发现什么了?”白落幽吃完最后一口栗子糕,抽出帕子擦了擦手,便撑着下巴看步惊澜。 “本王在各地的暗探传回来的消息,所收税务每月多达十万两白银,可户部账本上却只记载了三万两,所以这户部的账本不可信。不过本王倒是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嗯?”白落幽挑眉。 步惊澜将手头的一本账本扔给白落幽,示意她自己看。 白落幽稳稳接住,铺在自己的膝盖上,淡淡的看去。 “户部拨款,其他部门皆是十万两白银,可刑部却是三十万两白银,寻常案子都在大理寺,只有至关重要的案子才会派给刑部,可近来,刑部根本没有接过什么大案子……” “嗯。”步惊澜轻品了口茶水,醒了醒神,“刑部定然有什么猫腻。” 白落幽将账本合上,“刑部现任尚书是谁?” “当年太子门客,徐磬。”步惊澜思索片刻,答道。 白落幽起身,拿着账本,走到步惊澜身边,将账本放到桌子上后,垂 眸,眼中闪烁着狡黠,“有没有兴趣,夜探刑部?” “今天?”步惊澜抓住白落幽的手腕,将她拉入自己怀里。 白落幽顺着他的力道,跌坐在他身上,寻了个舒适的角度,靠在他的臂弯里,“不行吗?” 步惊澜圈着她的腰身,眸光深邃,“本王拿走了户部的账本,步云笙势必起了疑心,刑部现下一定埋伏重重,你就不怕有去无回?” 白落幽轻笑一声,“连宁国都逃了回来,还怕一个刑部吗?” 步惊澜凝视着白落幽那璀璨耀眼的眼眸,眸光晦暗,“今日不行。” “为何?” “本王累了。”步惊澜轻轻吐出四个字,抱着白落幽起身朝书房的塌上走去。 书房安置床榻,一直是他的习惯,他从前经常在书房一坐就是一天,处理公务繁琐又麻烦,每每到了傍晚便直接宿在了书房。 白落幽神色一顿,“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你不饿吗?” “有你就够了。”步惊澜将她平放在床榻上,欺身而上。 书房内的烛火倏然灭了,门外守着的护卫自然而然的掏出耳塞,塞到耳朵里,而站在不远处呆立的迟瑜茜,眼中充斥着浓浓的失望和嫉妒。 第395章 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一觉醒来,白落幽睁开眼睛,出奇的,步惊澜竟然没有一早就起来去上朝,反而是瞌着眸子,闭目养神。 她微微仰头,看着他分明优美的下颔线,抬手戳了戳他的下巴。 步惊澜抓住她的手,仍是未睁眼,只是淡淡的开口道,“本王梦到一些事。” 白落幽顿了顿,“梦到什么了?” 步惊澜皱着眉,将白落幽往自己身上圈了圈,“当年本王以清君侧之名,除掉太子和宣王,是为了什么,最后选择推步云笙即位。” 白落幽趴在他身侧。 他淡淡的睁开眼睛,侧躺着垂眸去看白落幽,“为了你们母子。”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让白落幽心脏骤停,她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对,当年他只差一步,便可做这南国的皇帝,若他做了皇帝,也许步云笙现在不会恨他,南国的万千百姓也不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自嘲一笑,“百姓说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妃,其实是有道理的。” 步惊澜抬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皱纹,“本王虽记不大清了,但本王知道,以本王的性子,只要做了就不会后悔。” 白落幽将头埋在他颈窝里,闷声问道,“你还梦 到什么了?” “梦到落崖前,你抱着本王的儿子说,咱们一家三口要死一起死。”步惊澜环住白落幽,感觉脖颈处有些湿润,他将下巴抵在她发丝上,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哭了?” 白落幽倔强的道,“没哭。” 步惊澜轻轻拍着她的背,他很少见白落幽掉眼泪,对她来说,哭,那是弱者才会做的事,只有强者,登临顶峰,所有困难都会迎刃而解,所以无需哭。 心中泛起一阵酸涩,步惊澜迟钝的哄道,“幽幽,你于本王来说,很重要。” 白落幽嗡声道,“你现在想起一些了,当初撒下我们母子就走的时候,多潇洒。” 步惊澜目光一暗,“本王那时候什么都不记得。” “你就算不记得,也不该如此,早知我当日就应该立刻再找个男人。” “你敢。” “我有何不敢。” …… 又置气了好一会儿,白落幽才不言语的趴在他怀里,许久,许久之后她道,“其实你还想了一些事吧?” “嗯?”步惊澜心头一跳。 “步云笙品性狭隘极端,在他的治理下,南国不会长久,百姓也不会久安,皇室只剩下你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继承帝位的人 了,如果必须要有个皇帝来挽救这万千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白落幽坐起身子,眼眶还有些许红。 步惊澜心中一动,原来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她想要过隐没于仓山白云间,悠闲惬意的生活,可愿意为了他,放下一切,与他比肩而立,站在高处,俯瞰世间。 白落幽轻笑一声,“妖妃做多了,也想享受一下当皇后的感觉。” 步惊澜翻身将她压在身上,温热的唇瓣印在她额头上,须臾,他在她耳边沉声道,“幽幽,让我想想,想一个万千的法子。”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风花的声音。 “王爷,府外有人拜访,自称是您的皇叔……”说到最后,风花的声音简直小到不可思议,她整个人胆战心惊的,她是真的怕啊,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敢自称是池南王的皇叔,谁不知道皇室的人都死绝了! 果不其然,步惊澜眉头一皱,坐起身子,他的皇叔? 白落幽道,“你还有皇叔?” 步惊澜双手放在膝盖上,神色不明,“自古以来,皇位之争,十分残酷,历代能活下来的皇室中人少之又少,本王的皇叔……倒还真有一个, 不过那个已经皈依佛门,不问俗事了。” 白落幽从床上起身,拿起衣服缓缓穿戴,“不管是不是,总要出去见一见的。” 步惊澜淡淡的点了点头,脑海中中浮现出一个长得虽玉树临风,却光着头,身穿僧袍的男子。 若真是这位皇叔,那就有点意思了。 穿戴整齐,梳洗完毕后,步惊澜和白落幽一同走出书房的门。 风花回道,“王爷,王妃,那个自称您皇叔的人,还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说是有要事找您。” 步惊澜一手牵着白落幽的手,一手负在身后,还未走到正堂,便听到里面传来长安的吵嚷声。 “你统共比我大不了多少,还想做我的兄长,你做梦。” 随即又一道温润儒雅,还处在变声期的声音响起,“长安小弟弟,我真的是你的哥哥,我爷爷是你的爹爹的皇叔,我爹爹是你的爹爹的弟弟,那我自然是你的小哥哥了。” “我呸,我爹还没有承认,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长安满脸不服气的瞪着眼前的少年。 步惊澜和白落幽的身影一出现,长安就撒着退跑了过来,“娘,他说他是我哥,我不信。” 那少年见到步惊澜和白 落幽后,眼中掠过一抹惊艳,旋即含蓄谦逊的行礼道,“寒卿见过叔叔,见过叔嫂。” 步惊澜略过他,直接朝在座椅上坐着,悠闲品茶的光头僧人。 那僧人身着一袭,洗的泛白的长袍,头上六个圆点,虽说面容苍老了不少,可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貌。 他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白玉盏,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步惊澜眼眸淡淡,“皇叔不该解释解释,这孩子从哪来的吗?” 止少寒转头看向那僧人。 那僧人咧嘴一笑,原本风光霁月,得道高僧的模样顷刻消失不见,“这么多年不见,你竟还记得我这个皇叔,老衲真是倍感荣幸。” 他从椅子上起身,目光在步惊澜和白落幽身上徘徊不定,白落幽不自觉的心底发毛,她扯了扯步惊澜的袖子,“你还有个这样的皇叔?” 步惊澜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僧人嘿嘿一笑,“侄媳妇不知道也不见怪,我很早就皈依佛门,不问世事了,皇室也早就全当我这个人已经消失了。所以啊,难为惊澜还记得我这个叔叔了。” “你不必跟我拈亲带故,直说有什么事。”步惊澜拉着白落幽往上坐。 第396章 救众生渡众生 僧人神色一僵,讪讪的笑了笑,旋即将止少寒拉到步惊澜面前,神色不自觉的正经,“这是子彦的孩子。” 子彦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僧人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神色苍凉,“当年我为了使太上皇降低戒心,抛下妻儿,自请去青光寺为国祈福,太上皇放过我们一家三口,封当时还是五岁的彦儿为王爷,但先皇,也就是你和彦儿的兄长,容不下他,即位后,赶尽杀绝,以莫须有的罪名抄了王府,当日傍晚,彦儿托人将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带给了在青光司的我,还附上书信一封。” 步惊澜指腹摩挲着扶手,神色晦暗,令人看不懂。 子彦是那位的字,至于名字,他早就忘了。 不过,既然是堂兄弟,他也见过几次,与其父一个品性,不爱权利,爱潇洒。 僧人眼中闪烁着悔恨之意,他低下头惭愧的笑笑,“彦儿是我的亲生孩子,他五岁,我便离他而去,直至他含恨而死,我也没能见他一面,他在书信中求我,保下他唯一的孩子,取名寒,字寒卿。” 长安站在白落幽身旁,看向少年的目光不由得带了些愧疚。 想不到他这么惨,从小就没了爹娘……他刚刚 还那么对他…… 也怪不得,他说他叫止少寒,止少两个字合在一起,不就是步字吗? 所以,他叫步寒,字寒卿。 步惊澜拧了拧眉,“步云笙知道他的存在吗?” “不知。”那僧人一脸严肃,“步云笙和他爹一样,生性暴戾,绝不能让他知道寒卿的存在。”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这种事,难道不是少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安全吗?” 步惊澜靠在椅子上,浑身萦绕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于情于理,他都是最合适做帝王的那个人。 步寒似呈着一泓清水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步惊澜,早就听闻这位叔叔,有战神之名,有治国之能,分明离登顶只有一步之遥,最后却推了步云笙即位。 他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僧人揉了揉眉心,长长的舒了口气,“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带他来见你,可是是他吵着要来见你,我这才来的。” “哦?”步惊澜饶有兴趣的抬眸看着与他对视的少年,“你想见本王?” 步寒唇畔微扬,“是,寒卿有事相求。” “你是不是皇室的孩子,本王还不确定,至于帮不帮,本王说的算。”步惊澜颇为惊讶这孩子的勇气和毅力。 步寒负手 而立,小小年纪,已初具风范,细看,竟与当年的步惊澜有些神似。 “叔叔不信,寒卿也没有办法,毕竟寒卿当年尚在襁褓就被人抱着扔到了青光寺,那抱着我的人,中途有没有掉包,我也不能确定,我自打有记忆起,便在佛门中带发修行,爷爷说我是,我便是,爷爷说我不是,我便不是。” “猖狂。”步惊澜嗤笑一声。 那僧人,对着步寒的头就是一巴掌,“说的什么话,皇室血脉,我能混淆吗?” 步寒一秒破功,皱着眉瞪着僧人,“爷爷,出门在外,你能不能给我留些面子。” “故作高深!”那僧人翻了个白眼。 步寒冷哼一声。 僧人对步惊澜解释道,“这确实是彦儿的孩子,他出生时,彦儿给我来信,让我回去看看孙儿,他在信中说了,是个八斤重的大胖小子,右半边屁股上有个弯月形的胎记,这事只有亲信知道,旁人不知道。我在青光寺捡到他时,特地检查过。” 步寒脸‘唰’的一下红了,这种事能不能不要拿出来说,他已经是个十岁的大人了! 白落幽‘噗嗤’一下笑出声,这小少年也太可爱了! 比长安分明大不了多少,却硬要装出一副 ,我是大人,我什么都懂,你们诓骗不了我的样子,好笑的紧。 白落幽一笑,长安也忍不住了,指着步寒道,“我记住了,你右半边屁股上有个弯月型的胎记!” 步寒脸色黑红,愤愤的瞪了一眼自己爷爷。 他爷爷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轻咳几声,眼神胡乱瞟着,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步寒盯着步惊澜,“现在你相信了吧!” “嗯。”步惊澜神色不变,“这跟你要找我,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有事相求。”步寒没好气的落下四个字。 步惊澜敲了敲桌沿,“说。” “我要反。”步寒吐出三个字,正堂中除了僧人,其余人皆是一脸难以置信。 就连步惊澜那万年不变的神色都出现了一丝皲裂。 白落幽咽了口口水,他方才没听错吧?他说他要反?反,反什么?反步云笙? 步寒双手背后,神色严肃,“步云笙为君暴戾,对民生疾苦,不管不问,对边境将士,漠不关心,宠信佞臣,残害忠良,如果他一直为君,那南国迟早会被宁国攻破,而宁国现任皇帝,夏侯礼也生性多疑,残暴不仁,为了得道升仙,将百姓的生死置之度外,无论是步云笙还是夏 侯礼,都不能为君,叔叔不愿做这个皇帝,拯救黎民百姓,那就我来,不过我需要叔叔的帮助。” 话罢,堂内陷入一片寂静。 长安看着眼前的少年,心底不由咂舌,上次在街巷上遇到他,他就是这样站在巷口,一派正义之色,现在他仍旧是这样,面对他爹都不胆怯的站在这里侃侃而谈。 真不错! 可是,为什么要做皇帝呢? 他就不想做皇帝,做皇帝要保护很多很多人,但他只想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啪啪啪——” 步惊澜抬起双手,拍了几下,唇角勾了抹笑,“说的不错,你都是从哪了解这些的?” 步寒道,“寒卿喜欢跟着寺内的师父们,游历天下,见的多了,听的多了,自然就明白了,寒卿两岁启蒙,三岁背诵经文书籍,四岁跟师傅们习武,五岁能题词作赋,六岁跟着师傅们下山游历化缘,七岁因见到边境百姓,生活贫困,易子而食,起恻隐之心,八岁读史籍,九岁习孔孟仁政之道,临近十岁,誓要反步云笙。” 他朗朗上口,倔强的道,“做和尚,只能见一人救一人,见一人亡,渡一人魂,做君王,却能救天下百姓,寒卿要做君王,救众生,渡终生。” 第397章 决定帮他们 步惊澜的手指搭在汉白玉桌上,看向步寒的目光,也多了丝欣赏。 小小年纪,却能有这样大的志向,后生可畏。 “你来寻本王,是笃定了本王会帮你,但若是本王如今并不想掺和朝堂之事,视而不见呢?” 步寒敛眸,语气坚定,“叔叔不会的,寒卿相信,叔叔是心怀大义,见不得众生疾苦之人。” 闻言,步惊澜唇畔微扬,他转头看向胡子发白的僧人,指腹摩挲着汉白玉桌,眼中充满了考量。 据他所知,这位皇叔生性风流,不受皇权拘束,皈依佛门,也只是个挂名和尚罢了。 而他的儿子,更是不爱权利,爱诗词歌赋,爱作画抚琴,只愿与心上人白头偕老。 这两个人,留下的血脉,怎么会如此强势? “子彦给皇叔生了个好孙子啊!” 僧人自然知道步惊澜所言何意,不由自主的苦笑一声,“我倒是希望没这么好,彦儿和我,都想让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只是他自己不想罢了。” 步惊澜挑眉,“你们想只靠本王,就能反了步云笙?” 僧人面色严肃,停下拨弄手中佛珠串子的手指,沉声道,“步云笙即位六年,将 朝中的官员换了个遍,但我知道你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朝中定然还隐藏着你的势力,我联络了一些远在边境的将军,他们对步云笙怨言已久,皆同意与我们一道,还有京城的一些世家贵族,也愿意暗中助我们一臂之力。” “看来皇叔是蓄谋已久。”步惊澜端起青釉白瓷,轻轻抿了口水,语气淡然。 僧人轻笑一声,“我们也没料到你会回来,但既然回来了,就总要上门试试的。” 步惊澜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又睨了眼在一旁站着的步寒,“为君之道,在于什么?” 步寒身子稍顿,答道,“仁德明智。” “不算太偏。”步惊澜优雅的放下手中的杯盏,沉吟良久后,才说,“好,本王助你们,你可不能让本王失望。” 僧人和步寒皆是脸色一喜,步寒笑着朝步惊澜行礼,“多谢叔叔。” 白落幽扭头凝视着步惊澜的侧脸,这一切会不会有些太过巧合了,她刚刚放下心中执念,要陪他登临顶峰,就出现了个要做皇帝的皇世子…… 难道不是他安排好的? 白落幽掩去眼中的情绪,心头漫上一股感动,不论如何,步惊澜都是为了她们母子二 人,才选择放弃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皇叔,已经晌午了,吃过饭再走吧。”白落幽淡淡开口,算是客气的挽留一下。 哪想到那僧人,双目一亮,直接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好好,侄媳妇盛情相邀,老衲也不好推辞,那就多谢侄媳妇邀请了!” 白落幽蓦的蹙眉,这和尚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风花,去让厨房的人传膳,另外再备一些素斋。”白落幽吩咐道。 那僧人却连连摆手摇头,“侄媳妇不必单独为我准备素斋,老衲既然来了,就入乡随俗,各位吃什么,老衲就吃什么。” 白落幽扭头看向步惊澜,用眼神询问他,你真有这样一位皇叔? 步惊澜微微点头,“就按照他的意思吧。” 白落幽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掉,他从前见步家的人,包括步惊澜在内,浑身上下都笼罩着阴霾之气,虽说面容都俊美,身姿也挺拔,可看先皇,身在权利中心,阴鸷恐怖。 太子和宣王,更是一肚子阴谋诡计。 而眼前这个和尚,倒是随性的很。 莫非是因为接受了多年的佛法熏陶,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戾气给洗涤了? 不多时,一家人便坐到了餐 桌的椅子上,长安挨着步寒坐下,眼睛时不时的朝步寒看去,啧啧,多好的孩子,却是没爹没娘的…… 想着,长安不由得叹了口气,旋即握住竹筷,夹了块肉放进步寒的碗中,“吃吧。” 步寒转头,对着长安微微一笑,“谢谢长安弟弟。” 长安蹙眉,虽然他还是不喜欢弟弟这个称呼,但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他那容忍他一次好了。 “不客气,你从小在寺庙里长大,一定过得很辛苦,多吃点,以后可以经常来王府吃饭。” 步寒夹菜的手指微顿,缓缓的说,“也不辛苦,寺庙里有许多师傅们游历四方,收养来的孤儿,我不一样,我是有亲爷爷在的,只不过我亲爷爷粗心大意,还没有寺庙里的师傅们对我细心。” 被提到的僧人满嘴流油的皱起眉头,朝着步寒讪讪一笑,“爷爷一个大老爷们,哪里会照顾小孩子!” 白落幽看着僧人,只吃肉,不吃菜,脸上全是诧异。 “皇叔,不是说,出家人只食素食吗?” 僧人撕了个鸡腿,边吃边道,“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就是老衲这个样子的。” “哦。”白落幽嘴角抽搐,不再理 会僧人,小口小口的吃着自己手边的饭菜和粥。 步寒虽说是僧人的亲孙子,但吃饭的做派却与僧人截然不同,看步惊澜吃饭是一种享受,看步寒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这孩子或许,天生就是身居高位的命。 他吃的慢条斯理,待人也彬彬有礼,白落幽瞧了会儿,正准备移开眼神。 步寒却倏然看向白落幽道,“叔婶,你老看我做什么?” “看你长得好看。”白落幽顺口答道。 她身旁的步惊澜,气息整个低了一个度,怎么,他不如一个十岁孩子好看吗? 白落幽浑身打了个寒颤,低头扒拉起自己的饭,多大的人了,还跟一个十岁孩子争风吃醋! 步寒咽下口中的食物,遂想起一件事,隔下手中的筷子问道,“长安弟弟,那日我们救下的两个孩子,可在府中?” “在啊!现下,应该跟着府里的暗卫们学武艺。”长安漫不经心的道。 “哦,怪不得没见到他们。”步寒勾了勾唇,“当日我是偷溜出寺庙的,不敢把他们带进寺庙,多亏了长安弟弟,不过我回去的时候,还是让爷爷发现了。” 白落幽眼眸在长安和步寒之间徘徊,“你们认识?” 第398章 把那个丫鬟抓过来 步寒眯起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的看着白落幽,“婶婶,前日在街巷中,幸与长安弟弟一同救下两名孩子。” “原来长安说的那个少年,就是你啊!”白落幽看着这孩子,也觉得讨喜,做什么事情都不逾越,却又有恰到好处的亲近。 步寒颔首,全然没有高人一等的样子。 吃罢饭后,步惊澜和白落幽一同送僧人和步寒离开。 关上府门后,长安一溜烟的跑我后院跟林子逸兄妹两人一同习武去了,白落幽和步惊澜相携而行。 她微微偏头,勾唇浅笑,“你真的相信这个孩子,不会走上步云笙的后路吗?” 步惊澜脚步微顿,神色如故,他双手负后,目光如炬,“那孩子见过民生疾苦,历经过贫瘠磨炼,与步云笙不一样。”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白落幽接下步惊澜的话,不由喟叹。 步惊澜斜睨了她一眼,“想不到从你的嘴里,竟能听得出这样的话。” 白落幽眉头颦蹙,嗔怪的道,“你想不到的多了去了。” 步惊澜目视前方,声音淡漠,“步云笙从小安逸,对民生疾苦,根本不 作为,是因为他不在意,而那个孩子,本王相信他不会辜负百姓。” 白落幽伸出一只手,挽上他的胳膊,“希望如此。” “若他办不到,本王能助他上去,亦能推他下来。”步惊澜扭头,垂眸看着白落幽干净明艳的容颜,“步云笙在位一日,本王便不能全身心的举兵攻打宁国,手刃夏侯礼。” 白落幽抬头,灿若繁星的眼睛似带着春日翠芽的生机,“慢慢来。” 与此同时,宁国皇宫。 夏侯礼身着明黄色拖地龙袍倚坐在雕刻着龙凤祥纹的椅子上,单手撑着额头,狭长温润的眸子不含一丝戾气,静静坐着,宛若一张美男图。 夭姬一袭青衣,跪坐在他身旁,脸上那浓艳的妆容被夏侯礼勒令洗去,清淡的眉眼与白落幽如出一辙。 她伸着手,低眉顺眼的捶着夏侯礼的膝盖,默默无言。 夏侯礼身姿朝后仰了仰,瞌上平静如水的眼眸。 那个会画阵法的和尚已经死了,他要想办法,再找一个得道高僧帮他画阵法,只有阵法成了,他才能抓住白落幽和她儿子,回他该去的时代。 想到这里,夏侯礼漆黑的脑海中,浮现出白落幽那狡黠如狐狸一般的眼眸。 他来到这个世界,从未在谁的手中栽过。 只有白落幽…… 他三番五次的栽在她手里。 果然不亏是跟他一样,来自于现代的女人,聪敏! 须臾,殿中落下一个身穿黑衣,面覆黑罩,身姿修长的男子。 他恭敬的单膝下跪,朝夏侯礼道,“陛下,属下幸不辱命,查出白落幽所有在南国都城的至亲。” 夏侯礼眼眸都不抬,淡淡的抬了抬宽袖,薄唇轻启,“说。” 那黑衣暗卫嗓子喑哑,说话沉重,令人心生惧意。 “白落幽是曾经的相府三小姐,母亲是前太后侄女平宁郡主,后平宁郡主殒命,白丞相与其他女人生下另外四个女儿,其中两个已死,最小的下落不明,还有一个在南国沿街乞讨。” 夏侯礼这才睁开潋滟眼睛,眸中透着性质昂扬,他坐直身子,挥开夭姬捶腿的手,“呵呵,也就是说,她的至亲都死绝了?” 黑衣暗卫答道,“回陛下,白落幽在相府不受宠,从小备受欺凌,据说,她与池南王订婚前后,性子大变,相府也祸事连连。” 夏侯礼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朕不相信,这里面没有白落幽的手笔,看来她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连至 亲都不放过。” 黑衣暗卫抬头,继续道,“属下还发现一些事,在相府有个丫鬟从小陪白落幽长大,直至今日,白落幽仍旧待她如亲人,那个丫鬟手无缚鸡之力。” “哦?”夏侯礼双目一亮,“继续。” “属下在南国查到,那名丫鬟现在身怀六甲,单独居住在旁处。” 夏侯礼大笑出声,双手合十,满意的鼓了鼓掌,“不错,不错,这次做的不错,可有查清楚,那个丫鬟身旁可有人保护?” “回陛下,属下并没发现有人保护。” “好!”夏侯礼眼眸一动,吩咐道,“既然白落幽如此在乎那个丫鬟,那就劳你们辛苦跑一趟了,将那个丫鬟抓回来,不惜一切代价,朕要活的。” 跪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夭姬,此时堪堪抬头,怯怯的道,“陛下,去区区一个丫鬟,能引来白落幽吗?” 夏侯礼垂眸,淡漠的睨了她一眼,“能不能,试试便知。” 夭姬起身,跪到地上叩首道,“陛下,请让奴婢戴罪立功,将那个丫鬟抓回来。” 夏侯礼翘起二郎腿,眯着眼打量着夭姬,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让他去,他实在不放心…… 夭姬察觉到夏侯礼对她怀疑的眼 神,连忙抬起头,郑重其事的道,“陛下,请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不辱使命,将那个丫鬟带回来!” 半晌,夏侯礼才嗤笑一声,抬了抬宽袖,佯装高深莫测的道,“罢了,罢了,那就你带人去吧!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记住,朕要活的。” “多谢陛下!”夭姬脸上划过一抹释然,再一叩首后,转身出了大殿。 夏侯礼再次看向原先禀报消息的暗卫,低声道,“看好她,别让她坏事,她若是胆敢坏了朕的事,无需心软,杀了她。” 他的声音令人如沐春风,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暗卫垂手,冷冰冰的答,“属下遵命。” “下去吧。”夏侯礼再次瞌上了眸子,白落幽是重情重义之人,既然那个丫鬟是她所重视的,那么只要把那个丫鬟抓过来,白落幽一定会来宁国救人…… 只要把她引过来,还愁在他的地盘上,抓不住她吗? 傍晚时分,蝉鸣声在外不停的响,透过窗户,声声落入白落幽的耳中。 她原本在浇灌新培育出的毒草,却被这些蝉鸣声弄得心烦意燥。 “聒噪。”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索性将自制的喷壶给扔在一旁,朝里间走去。 第399章 夜探刑部 站在画着万马奔腾图的屏风前,白落幽凝视着在屏风上投落的步惊澜的影子。 他正在换衣服,一件一件繁琐的服饰褪去,在屏风上落出精瘦的背影,他的脊背,她见过,许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落了不少的枪伤,刀伤,剑伤,不甚好看。 如今只在屏风上,看那影子,却别有一番韵味。 他上身短,下身长,是标准的建模身材。 步惊澜抽出冠发的玉钗,泼墨般的法顷刻散在背上,他拿起搭在屏风上的一件里衣,徐徐穿上,慢条斯理的系绳子。 而后又穿上中衣,再将屏风上,风花早已备好的常服取了下来,那是一件素青色的外衫,他极少穿这样的清新脱俗的颜色,平日里都是重色的衣服。 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颜色重了,血溅在上面就看不见。 穿戴妥当后,步惊澜又取了个白玉簪子,将上半部分的头发随意的绾了个发髻,簪上。 白落幽的心,倏然平静下来,果然,平息燥意的最好法子,便是看美人,美人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看够了?” 深沉的声音倏然落入耳畔,白落幽即刻回神,她脸上浮现两抹红晕之色,佯装不在意的道,“看 不够,怎么也看不够。” 步惊澜大步流星的迈过屏风,狭长的眸子凝视着白落幽的脸庞,“日后总有你看的。” 白落幽看着步惊澜那一袭青衣加身,仿若江南烟雨中的世家公子,能做诗词,能弄文墨,手持一柄折扇,随意一动,便是一副温柔缱眷的墨画。 她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步惊澜兀自轻笑一声,“本王有那么好看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白落幽眼神一变,粗声粗气的道,“我没有,少自恋。” 步惊澜抬起手中折扇,挑起白落幽的下巴,沉声问,“没有吗?” “没有。”白落幽一把打掉那柄扇子,“自恋是病,得治。” 步惊澜垂下手,也不生气,反倒是问,“平日里没见你烦过外面那些蝉鸣声,今日是怎么了?” 提起这个,白落幽不自觉的摸了摸心口,“我总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闻言,步惊澜静静的注视着白落幽的眼睛,“万事都有本王。” 白落幽轻蔑的瞥了他一眼,旋即挑了挑眉,“你大晚上的穿这么风骚,是准备去哪风流啊?” 步惊澜神色一顿,双手负后,从薄唇中淡淡 吐出六个字,“夜探刑部大牢。” “什么?”白落幽拧眉,看着这在黑夜种那么显眼的颜色,嘴角的弧度都快咧到耳朵跟后面了,“你就穿这个,夜探刑部大牢,大哥,你没搞错吧?你穿这样,你说你是去青楼找乐子我都信。” 步惊澜面色一黑,刚刚对她有点好脸色,她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本王做什么,自有分寸,无需你多嘴。”步惊澜冷笑一声,一手抓住白落幽胳膊,一手拿着折扇,朝外走去。 “你真的要穿这身衣服去啊?”白落幽见他不像开玩笑,整个世界观都要颠覆了。 步惊澜道,“本王会说假话吗?” “不会,不会!”白落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你先松开我成不成,我自己可以走!” 步惊澜松开她的手,转而直接揽上她的腰身,足尖轻点,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 刑部大牢门口,步惊澜看着白落幽,朝门口站着的守卫扬了扬下巴。 白落幽眼中浮现不解,“你什么意思?” “刑部大牢戒备森严,你不是有令人昏迷的药吗?嗯?”步惊澜挑了挑眉。 白落幽嘴角抽搐,“所以你带着我来的目的,就是让我给你 打下手啊!” “对。”步惊澜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白落幽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帕子,将脸给蒙上,随即大摇大摆的走到那群护卫面前,“你们好。” 那群护卫见到陌生人,立即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将白落幽围了个严实。 “任何人不可擅自靠近刑部大牢。”为首拿着大刀的人,眯着眼盯着白落幽,手中的大刀只等着白落幽稍有一步动作,就会划破她的喉管。 白落幽微微一笑,“我不是来为难你们的,希望你们也不要为难我。” “什么?”为首的人诧异的皱起眉头。 白落幽动作迅速的撒了一把无味的粉末,那刀还没来得及砍断她的脖子,那群人就一个个的到地不起。 她拍了拍手,轻蔑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守卫们,刑部大牢也就这点能耐了。 要是她……凡是靠近之人格杀勿论,哪还给人说话的时间。 白落幽转身,看向倚靠在一旁,看戏的步惊澜。 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步惊澜收起看戏的神情,撩了一下衣服下摆,朝白落幽走过去。 他青色衣衫,在夜色中显得尤为突兀,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合适吗? “走啊?”步惊澜微微侧头,睨了一眼白落幽。 白落幽紧跟而上。 到了刑部大牢里面,大多数罪犯都已经睡着了,只有少数几个日夜颠倒之人,蹲在一旁,面色痴傻的望着头顶的一个小窗口。 遍地都是血迹,整个牢内都充斥着难闻的腥臭气,白落幽捂住口鼻,眉头紧皱,“刑部办公的地方,不在这儿吧?” “嗯。”步惊澜淡淡的点了点头,一只手不自觉的牵上白落幽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整个大牢内部,都营造了一种十分阴冷可怖的氛围,不知从哪儿透过来的风,吹在脸颊两侧,令人窒息。 他们二人迈着轻巧的步子,一路避开所有巡逻的人,幸而是半夜,巡逻的人查的不是很仔细。 但白落幽终究觉得,步惊澜大晚上的穿这样一身青色的衣服,太过招摇了。 步惊澜带着她七拐八拐,最终拐到一处隐蔽的铁门前,那铁门上面还留有不知名者的指甲划过的痕迹,还有斑驳的血迹。 “早就听闻刑部审讯罪犯的手段凌厉,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落幽皱着眉,她从前也干过这些事,不过她擅长用毒药逼供,不屑用这些冰冷的兵器。 第400章 不对劲 步惊澜伸出手,用指骨敲了敲那铁门,“黄泉查出来的消息。” 白落幽的目光停驻在他的手指下,神色微变,“你今日就是让黄泉去查这些事情?” “嗯,本王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步惊澜收回手。 此处近乎没有人把守,可没有人把守才是最可疑的地方。 刑部大牢分为三个牢区,第一区是普通犯人,守卫松懈些是对的,第二区是长期关押的重犯,守卫严加看守,第三个区,是死刑犯。 但是这个两年前突然多出来的暗门,刑部却是没有记载的。 白落幽看着那奇形怪状的锁,眉头轻蹙,抬手抽出簪在发钗上的一支细小簪子,正准备去开锁,步惊澜却把她往后推了推。 “你干嘛?” 步惊澜回头睨了她一眼,“开锁。” 白落幽见他在掌心中凝聚出一团气,连忙截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行动,“这种锁,用内力打不开的,反而会引起极大的动静。” “你认识?”步惊澜收敛起外放的内力。 白落幽点了点头,蹙着眉观察那样貌奇特的锁型,她曾经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见过的锁多了去了。 有一次出任务,她遇到的就是这种形状 的锁,她记得当时她用了枪连发五颗子弹都没打开,甚至,强力打在这锁上,还会制造回音,引人注意。 她当时被人发现后,被追着跑了足足有一个月。 后来,她为了解这个锁,到处搜罗怪异的锁,就是为了以后不再犯这种错误。 她看了看我在握在手心的绒花细簪,嗯,这种粗细长度刚刚好。 白落幽蹲下身子,将那把锁握在手里摩挲了几下,旋即不知摸到了何处,她将细簪子插进一个小孔中,另一只手在锁的背面按着。 步惊澜看着白落幽那灵活自如的双手,眸中多了抹异样的情绪,她还会这个? 捣鼓了好半晌,只听细微的一声响,那锁即刻掉落在了地上,面前那一小块封闭的铁门,也瞬间松动。 白落幽抽出细簪子,站起身子,朝步惊澜笑笑,“怎么样,是不是简单多了?” 步惊澜拿过她手中的绒花簪子,在自己青色的衣裳上,擦拭了几下,而后抬头又插入了她发间,“走吧。” 他开了门,入眼的是一条昏暗的甬道,甬道内传来阵阵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步惊澜面色如常,白落幽忍住不适感,从暗袖中摸出了一个香膏,涂在自己鼻 子下面。 她跟在他身后,两人小心翼翼的沿着甬道进入。 “这是通往哪的?” “按照方向和路程……应该是通往皇宫的。”步惊澜方向感极好,就算在刑部七拐八拐,拐了不下数十次,也记得现在走的这个方向应该是面朝哪儿! 白落幽皱眉,皇宫? 两炷香后,那狭窄的甬道终于走完,映入眼帘的是,几堵墙一同制成的一个小型迷宫。 白落幽无语望天,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至于制造这么多路障吗? 不过,这也让她对里面的东西,更加感兴趣了。 步惊澜凝眸端详了一会儿,发现这些石墙在有规律的移动,没错,是在移动,虽然移动的幅度非常小,但确确实实的在移动。 他伸出一只手,自然而然的牵上白落幽的手,迈步踏进那座小型迷宫。 白落幽仰头睨了一眼步惊澜,这一眼没差点把她吓爬那儿! 步惊澜双目淡淡的闭着,脚下的每一步都有固定的距离,他迈着步,耳听八方,听着周围石墙移动细微的声音。 每听到一下,他的眉头便轻轻皱一下。 白落幽微张嘴巴,放缓了呼吸,以免影响到他听声辨位。 突然,两边石墙 猛的朝他们二人迅速移动,白落幽瞳孔瞪大,步惊澜松开她的手,转而揽着她的腰身,在那墙马上撞上他们的一瞬间,踩着墙上凸起的东西,一跃而上。 还没等白落幽反应过来,步惊澜便抱着她,脚下步伐加快。 一阵风似的卷过,白落幽停在一个空地上,步惊澜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眼底幽深似海,“没事吧。” “没事。”白落幽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回过神,朝四周看去。 不出两三米,便是一具尸体接一具的尸体。 那些尸体,额头上烙着‘罪’字的印记,白落幽神情一凛,“重刑犯。” 步惊澜道,“黄泉说,刑部无故失踪了很多重刑囚犯,原来是到这儿了。” 白落幽快步朝那具尸体走去,那尸体是趴在地上的,她抽出一个帕子,垫着手将那尸体给翻了过来。 “瞳孔充血无神,面容憎恶可怖,面色发青乌黑,死前一定看到了什么,亦或者经历了什么。他的四肢不是正常的萎缩,而是……突然增重增大后,再突然萎缩的。” 白落幽看着那具尸体,面容全然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的,人怎么可能生命力突然增强,再极速枯竭呢? “小 心。” 三五支冷箭一触即发,在暗处朝白落幽袭来。 步惊澜眉心一跳,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白落幽身旁白落幽敏捷的侧开身子,冷箭直直的插在石墙上。 白落幽神色一冷,与步惊澜并肩而立。 “谁,出来。”她冷声呵斥。 旋即,从暗处走出来十余个黑衣服饰的人,他们个个手上拿着刀剑,双眼木然无光,像看两个死人一样看着白落幽和步惊澜。 “这里面还有埋伏。”白落幽侧了侧眸子,“你失策了啊!” “不碍事。”步惊澜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白落幽的眸光落在那群人的刀剑上,“小心点,剑上有毒。” 步惊澜眼眸微动。 那群人从看到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多说一句话,不对劲,他们不是正常的人。 那群黑衣人武着手中的刀剑,一言不发的朝步惊澜和白落幽杀来,步惊澜抬起就是一脚,被踹到在地的黑衣人,再次爬起来,不管不顾的杀过来。 白落幽眉头紧紧皱起,不对,步惊澜的内力足以震碎一个人的脏腑,他怎么还能爬的起来? “你拦住他们。”白落幽肃然道,转而自己以灵活的身躯朝那个爬起来的黑衣人跑去。 第401章 又来一朵烂桃花 “白落幽!”步惊澜无暇分心,只能为她牵制住所有的黑衣人。 白落幽用绳子牵制住那个黑衣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制住那个黑衣人,她小心翼翼的探上那个黑衣人的脉搏,眼眸凛然一变。 脏腑早就被剧烈侵蚀,生命力却顽强的很。 这是什么病,亦或者这是什么毒? 从洞府伸出传来许多细碎的脚步声,白落幽将那个黑衣人扔了出去,疾步跑向步惊澜,“有人来了,快走。” 步惊澜接住白落幽,眸中闪过一抹厉色,朝那小型迷宫跑去。 他步履匆匆,对来时的路十分清楚,不需要闭眼,就能分辨出移动的石墙。 …… 半个时辰后,步惊澜和白落幽出现在国都中,夜晚最繁华的巷子中。 白落幽看着那燃着百盏烛火,仿若白昼的青楼,眼眸一黑,怪不得换了件这么清新的衣服,还不是要往青楼里来。 “别误会,这是本王的产业。”步惊澜淡淡的睨了一眼白落幽,大步流星的绕过所有迎客的歌姬舞姬,朝里面走去。 白落幽朝天翻了个白眼,双手背后,步履自然的跟了上去,丝毫没有一点自己身为女子的觉悟。 上次带着长安往青楼 里来,他可没有解释。 步惊澜进去后,朝穿的花枝招展的嬷嬷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带着他们往厢房中去。 不多时,一个穿着黑纱,面容妖娆,披散头发的女子赤脚走了进来,她端着一个银制的托盘托盘上放了香醇的酒和两碟糕点果子。 “属下参见王爷。” 她微微欠身,却将旁边站着的白落幽视为无物。 步惊澜抬眸,眉头轻皱,“红月在哪儿?” 那女子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眉眼含情的凝视着步惊澜,“红月姐姐两个月前出任务死了,如今是属下接管红月姐姐的职务,属下叫紫月,王爷可以放心信任。” 步惊澜双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目光冷清,“嗯。” 下面的人事变动,向来都不是他管的事,他只需要知道,有多少势力,多少产业,多少暗卫就够了。 “不知王爷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想询问属下?”那女子含羞带怯的看着步惊澜,赤着脚走的近了些。 步惊澜眸中闪过一抹厌恶,底下的人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了? “刑部大牢的所有事情,半个时辰之内,写下来交给本王。” 紫月神色一顿,低眸婉转浅笑,“属下可以说给王爷听 。” 步惊澜眯起双眼,背靠在椅子上,神色冷凝,“需要本王说几遍?” 如极北之巅的寒山一般,他突然散发出震人心魄的冷气,紫月眼神一变,连忙垂头道,“属下明白了。” 步惊澜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紫月出去后,他的目光悄然移向倚靠在珠帘旁,佯装看戏的白落幽。 她面无表情,甚至还透着一丝讥诮,目送着紫月出去,啧,又来一朵烂桃花,步惊澜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啊。 白落幽压下心中泛起的不悦,淡淡的回头,正巧对上步惊澜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她身姿一顿,走到桌子边,自顾自的倒了杯醇酒。 银制的水光杯中,红梅色的酒液散发着引人垂涎三尺的醇香,白落幽仰头一饮而尽,末了,还咂咂舌道,“嗯,真不错。” 她又倒了一杯,捏在手里小啄,“我方才捏住那个男子的脉搏时,发现他耳根后有一个印记,是军户子弟的印记,而死去的那具尸体是重刑囚犯,两者之间,悬殊太大,联系不到一起。” 步惊澜理了理膝上略微有些褶皱的衣裳,眸光淡淡的凝视着白落幽手中的酒杯,“未必联系不到一起,军中有人 传出消息,最近总有人莫名失踪。” 白落幽品着酒,随意的坐在桌子一角,“死去的那个人的症状,很奇怪,就像一个皮球,充满了气之后,突然爆了。而那些黑衣人,现在就处在充气的阶段,我的猜测是这样的。” 步惊澜眼眸微敛,“那是在皇宫的下面,本王怀疑,那些人中的毒,就是南蛮制出来,步云笙用国库中的银子买的。” 白落幽又倒了杯酒,“如果是,他用这些毒,到底要干什么?” 步惊澜的手指摩挲着膝盖上的衣服,神色波澜不惊,又隐隐含着一些担忧。 “不知。” “那我们今晚,算是打草惊蛇吗?” “无妨,我总要知道,步云笙在做些什么。”步惊澜道,“军中有人给步云笙卖命,否则不会那么突然的丢了人。” “对。”白落幽放下酒杯,脸颊两侧已有些红润。 步惊澜见状,微微皱眉,“不能喝就别喝。” 闻言,白落幽嗤笑一声,“我告诉你,我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 她站起身子,走到步惊澜身边,坐在挨着他的软塌上,撑着下巴问道,“你为什么要穿这身衣服来青楼,这不像是你的性格啊?难不成是像 孔雀那样,穿的花枝招展的,勾引母孔雀?” 步惊澜脸色一沉,抬手捏住白落幽下巴,“你敢以孔雀形容本王?” 白落幽酒劲儿上来,撇着嘴打掉步惊澜的手,“不是吗?那你说你为什么要穿这身?” “你不喜欢?”步惊澜看着被打出一个巴掌印的手,眼眸黑了许多。 “你说不说!”白落幽看着步惊澜的脸,不知不觉间,竟觉得头有点晕,不对啊,她才喝了五杯不到,怎么可能会这么晕? 她晃了晃头,脏腑处传来一阵抽痛,她脸色突变,周身萦绕着一股戾气,双手攥紧,蜷缩在软塌上。 步惊澜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伸手去捞她。 白落幽呼吸一窒,抬起头,眼睛充血的盯着步惊澜,“我,我好像中毒了……” 步惊澜整个人都阴沉下来,抓住白落幽手的同时,露出她胳膊上,一道极其细微的刀痕,那渗出来的血已经变成了乌紫色。 是在那里…… “你不是自诩医毒双绝吗?怎么中了毒都不自知。”步惊澜将她揽到怀里,眼中藏着浓浓的担忧,他伸手朝白落幽的怀里摸。 白落幽头一阵钝痛,眼前越来越模糊,但身体的感官却被无限放大。 第402章 中毒无解 她‘啪’的一下,将他的手打开,“你干什么,你趁人之危,你……噗——” 话还没说完,一口乌黑的血便吐了出来。 步惊澜脸色黑沉,制住她乱动的手,继续往她怀里摸,“别动,本王给你找解毒丹。” 白落幽禁闭着双眼,无力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丹田处无端生出的内力,她惊异的睁开双眼,“快,快封住我的穴位。” 步惊澜听她的话,伸手点了几个穴,将她身上最重要的穴位都封锁住,捏上她的脉搏,脸色突然难看。 白落幽体内根本没有一点内力,为什么短短一瞬,就暴增了这么多。 他摸出解毒丹,给白落幽嘴里喂了一颗,“放心,有本王在,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 内力不能在丹田处滞留太久,否则必然会爆体而亡。 步惊澜攥着白落幽的手,见她额间青筋暴露,却紧咬着牙关,一点声音都不肯发出,她浑身都在颤抖,冷汗浸湿了衣服,“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别说话。”步惊澜一手紧紧的圈着白落幽,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凝聚内力,覆在她的丹田处,引着丹田中的内力,一点一点的往上走。 可那股, 突然增生的内力,比自身从小修习的内力顽固太多,就在她的丹田处,横冲直撞,根本没有要顺着步惊澜的内力,往上疏通的意思。 步惊澜紧皱着眉,恰在此时,紫月写好刑部大牢的事情,在外敲了敲门,“王爷,属下已经汇总了刑部的所有事情,请王爷过目。” “出去。”步惊澜怒吼一声,紫月站在门外,眸光一变,垂下眸子,方才不是说要这些吗?现在又让她出去…… 那穿的姹紫嫣红,花枝招展想嬷嬷见状,对这个才上位的紫月,甚是不喜,便笑着将她手中的纸张接了下来,道,“你回去吧,这些,我会交给王爷的。” “是。”紫月欠了欠身,神色淡淡的离开。 嬷嬷将手中的纸张收好,对里面道,“王爷,属下明日亲自送到王府。” 步惊澜看着白落幽越皱越紧的眉头,还有那咬出一排牙印,都咬出血的嘴唇,心头陡然生出一阵无力感。 “步惊澜,我知道了……”白落幽轻张着嘴,蜷缩着步惊澜怀里小声道。 步惊澜神色顿了顿,“什么?”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生命力暴增,然后又迅速枯竭的原因了。”白落幽抓住步惊澜的手,“去找 玉绝尘。” 说罢,白落幽便头一歪,只撑不住的昏死在步惊澜怀里。 步惊澜收回牵制她内力的手,抱着她,直接顺着窗户跳了下去。 此时此刻,玉绝尘正在院中,浇灌他细心培育的药材,突然从天而降两个人,他头都不回的就知道,一定是步惊澜和白落幽。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阴沉冷寒的声音。 “救人。” 玉绝尘一袭红衣,站在月色下,手提着木嫖,往花花草草上浇着水,“白落幽的医术可比我高明,你找我做什么,找白落……” “救——人——”步惊澜冷着脸,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愣是让玉绝尘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扔下手中的木瓢,转过身。 只见白落幽整个人小小的一团蜷缩在步惊澜怀里,与她平日里明媚张扬的模样全然不同。 玉绝尘神色一僵,疾步上前,把上白落幽的脉搏。 “怎么回事?” 步惊澜面无表情的吐出三个字,“中毒了。” “什么毒?”玉绝尘端详着白落幽的神色。 步惊澜若不是现在两只手都揽护着白落幽,恐怕玉绝尘已经被他拍成烂泥了。 “本王若是知道是什么毒,还需要来找你?” 玉绝尘眨了眨眼,连 忙讪笑了一下,“也是老熟人了,去房里,我给她好好看看,这毒不常见,不过我有所耳闻。” 步惊澜抱着白落幽,眉眼冷凝,迈着步子朝厢房中走去。 此时,一女子穿的十分单薄,面容纯净,懵懂又无知的从楼上走下来,正好与步惊澜擦肩而过。 “玉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步惊澜睨了那女子一眼。 玉绝尘脸色一变,连忙挡在那女子身前,并且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低声安抚道,“淳儿,这是玉哥哥的朋友,受伤了,请玉哥哥帮他救治,你先回房,外面这么冷,别受凉了。” 那女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玉绝尘目送着那女子回房,才马不停蹄的走到房中。 步惊澜已经将白落幽安放在床榻上,她的脸色比刚刚中毒时的还要差,起初只是涨红,现在却是青灰。 他面无表情,心却慌乱如麻。 怪他……怪他没有护好她。 她什么时候受的伤,他也不知道。 步惊澜揉了揉眉心,见玉绝尘进来,声音不止冷了三个度,“她中的毒,应该是能让人迅速增长内力的毒。” “不止。”玉绝尘只着一件中衣,走到床榻边,“这毒,我不会解。 ” 步惊澜眉头暴动,“你说什么?” 玉绝尘浑身一颤,“等等,我话还没说完!” “说。”步惊澜忍着暴动的脾气,双目紧盯着玉绝尘。 玉绝尘捏着白落幽的脉搏,脸色愈发难看,他看向白落幽的目光不由得多了一丝怜悯,这毒他真的不会解。 “我从前却是听说过能让能力从无到有,然后暴涨的毒,不过她中的不是这种,我从来没见过,她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让你封了她的穴位,一旦这些暴涨的内力冲到她的五经八脉,她整个人都会先盈盛再衰竭,我没见过这种阴损的毒。” 随着步惊澜的面色越来越黑,玉绝尘又补充道,“但我能控制住这些内力,暂时不增长,缩在她的丹田处,至于如何解毒,或者清除这些内力,那就看她自己行不行了。” 她的医术比他高了不知一星半点,如果她醒过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我不做亏本的买卖。”玉绝尘勾了勾唇,仰头看着步惊澜,“即便是熟人。” 上次白落幽过来,顺走了他一块玉就算了,那也是许了他两个承诺,才能从他嘴里套出话。 步惊澜嘛……堂堂一个战神王爷,定然不会吝啬的。 第403章 睡着了还能醒过来吗 可他忘了,步惊澜同样是不肯吃亏的主! “方才那个女人,本王没记错的话,是宁国前朝东阳公主,淳于东媚吧?若是让夏侯礼亦或者步云笙知道的话,她还能安稳的待在这儿吗?” 步惊澜的语气四平八稳,却让一直吊儿郎当的玉绝尘神色凝固。 他转头,幽深的眼眸中迸出厉光,“本王不喜欢犹豫不决的人。” 言外之意,如果玉绝尘再拖下去,他保证不单单是泄露淳于东媚的消息。 玉绝尘黑着脸咬了咬牙,“王爷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救的。” 步惊澜往床榻一侧,移了移,给玉绝尘腾出位置。 玉绝尘放下抱在胸前的胳膊,转身往房外走,“我去准备些东西。” 步惊澜没有理会他,一双静默的眸子,只静静的盯着床榻上的白落幽,她此刻必定极为痛苦,平常熟睡时,面容沉静安宁,可现在却满是挣扎之色。 他不自觉的蹲下身子,宽厚的手包裹住白落幽那只纤细的手,醇厚喑哑的嗓音自她耳边响起,“幽幽,本王会陪着你。” 白落幽眉头渐渐松开,焦虑的呼吸也渐渐平缓。 步惊澜温暖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覆在那暴增的内力上,抑制着 他们在白落幽的丹田处横冲直撞。 “步惊澜……长安……”白落幽嘴唇微动,喃喃出声,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父子了。 步惊澜轻轻‘嗯’了一声,另一只手搭上她的眉头,轻轻抚摸。 “本王在。” 不多时,玉绝尘端着个银制的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套银针,一碗深红色的汤药。 玉绝尘坐在床榻边,捏了跟银针,寻了个刺激性的穴位插了进去,清晰可见的,那扎进去的小孔中,溢出了些白色气雾,而白落幽的神情也骤然收紧挣扎。 “你按住她,别让她乱动。”玉绝尘皱了皱眉,她的活力太强,他不好施针。 步惊澜心疼的扶住白落幽的双手和头部,脸色阴沉。 玉绝尘一连扎了好几根针,差点就将白落幽扎成了个筛子,那些落针的地方,皆挥散出一些气雾,应当就是可以轻而易举逼出来的内力。 但只能逼出来一点点,那些顽固的,他奈何不了。 白落幽双目乍然睁开,歪了身子‘噗’的吐出一口污水。 玉绝尘见她醒了,连忙将托盘中那碗深红色的汤药端来给她灌了下去,“这是集活血化瘀,祛风解毒于一体的药,让她 喝了,会缓解疼痛。” 步惊澜扶着白落幽,看她将药都喝了以后,神色逐渐归于平淡,眼眸也逐渐恢复清明。 “白落幽?” 缓了好一会儿,白落幽晃了晃头,虚弱的倚靠在步惊澜怀里。 良久,她才开口说话,“多谢。” 玉绝尘站在房中,将针都收了起来,端着托盘,要出去,“不谢,这毒我解不了,只是暂时性的抑制了而已,至于解毒,还是要靠你自己。” 他走到门口时,回头道了句,“我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想走不想走都无所谓,有什么需要的自己找。别弄坏了我的花草。” 关上厢房门后,白落幽的手探上了自己的脉搏,神色僵了僵。 步惊澜关切的问道,“怎么样?” 白落幽勾唇笑了笑,“放心吧,死不了。” 步惊澜毫无波澜的脸色,骤然一变,他严肃的道,“现在是跟本王开玩笑的时候吗?” “我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吗?”白落幽虚弱的低声道。 步惊澜抱着白落幽,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有哪里不舒服,本王能做些什么?” 白落幽瞌上眸子,丹田处还是传来一阵有一阵细微的疼痛,不过都还是暂且能忍得住的。 “ 我好像知道这种毒是什么了……”白落幽淡淡的说。 在现代,有一种能让人上瘾的东西,可以麻痹人的神经,在服用后会使人的精神一下子变得高涨,浑身亦充满气力,但药效过去后,身体会迅速出现亏空的状态。 但是,不会至死,也不会出现衰竭。 这种情况跟她现在的情况何其相似。 她本来还找不到那些人身体变化的原因,可她自己试了一次,仿佛豁然开朗。 这毒,应该是和现代那种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在这个药草盛多的时代,又掺了许多其他的东西罢了。 步惊澜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知道怎么解?” 白落幽无力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步惊澜双手一紧。 白落幽又勾唇笑了一下,“不过可以试试,古有神农氏尝百草,今有我白落幽亲身试毒,啧,以后步寒当了皇帝,一定要让他给我青史留名。” 步惊澜见她还有功夫开玩笑,蓦的松了口气,“本王看你是丝毫不长记性。” 白落幽咂咂舌,“那么小一道口子,我连感觉都没感觉到,中招也是很正常的嘛。” “万一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你现在都没命跟本王贫嘴。”步惊 澜冷哼一声。 白落幽拍了拍步惊澜的手背,“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步惊澜眼底一片晦暗,忍不住责备道,“注意?本王宁可这毒是本王中的。” 白落幽疼的厉害了,身子一阵抽搐,她将整个身子都蜷缩在步惊澜怀里,声音也越来越弱,抱着自己道,“步惊澜,我不舒服,你别跟我吵了,你抱抱我……” 步惊澜张了张嘴,低头叹了口气,将白落幽圈的更紧些,“本王不是抱着你吗?” “我想睡觉,我们回家睡觉吧?睡一觉再说”白落幽贴在步惊澜的胸口处,声音软的一塌糊涂。 步惊澜心头愈发心疼,他问出了一句令白落幽哭笑不得的话,“你现在睡着,还能醒过来吗?” 细听,他的声音还夹杂着细微的颤抖。 白落幽轻轻勾唇,“能,我命大着呢!阎王爷不敢收我。” “好,本王信你。”步惊澜拉过床榻上的被褥,将白落幽包的严严实实,旋即抱着她,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往王府而去。 玉绝尘一袭红月站在廊下,月光落在他身上,平白添了一丝落寞之感,他扭头看了一眼房内未灭的烛火,唇角不由挂一抹苦笑。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第404章 化为己用 皇宫内,步云笙慢条斯理的喝着碗中的莲子粥,听着下面的人汇报消息。 “皇上,如您所料,步惊澜果然去了刑部,但属下无能,没能伤他一分一毫。” 步云笙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里,稚嫩的脸庞萦绕着一层戾气,他淡淡的道,“朕也没指望你们能伤到他。” 他搁下汤匙,擦了擦嘴,身子往后仰,靠在龙椅上,“他想查,就让他查去吧。朕就在这儿等着他。” 底下跪着的人,头也不敢抬,丝毫不明白小皇帝这番作为,到底意欲何为? 清晨,白落幽窝在步惊澜怀里醒来。 她睁开眼眸,脸上还附着一层灰败之色,眼底更是一片青黑,分明睡了一整晚,可这一整晚她都没有睡踏实。 见她醒来,步惊澜倏而松了口气,晨起沙哑的嗓音响起,“醒了?身子可有其他不适?” 白落幽躺在他怀里,唇畔微扬,“今日怎么没去上朝?” “本王懒得去。”步惊澜淡淡的道。 尽管是因为不放心白落幽,但他也是嘴硬的不承认。 “长安呢?”白落幽坐起身子,靠在软枕上,诧异的皱了皱眉,奇了怪了,平日长安这个时候早就来唤她了,今个怎么这 么安静老实? 步惊澜也坐了起来,慢条斯理的穿着外衣,“本王说你身子不舒服,让他先去练武了。” 白落幽点了点头,头有点发昏,虽说状态是比昨天刚中毒时好了不少,可状态确实算不上平安。 步惊澜伸手触上她的眉心,轻轻揉了两下,“需要用什么,本王又该做什么?” 白落幽神色正经起来,抬手覆上自己的丹田处,“其实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毒,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不过,我知道中毒的原理是什么,应该可以试一试……” “没有十分的把握?”步惊澜眉头紧锁,“不如广寻名医……” “不行。”白落幽打断步惊澜的话,“我自己就是大夫,这世间医术毒术比我厉害的没几个,就算有,也不见得能请得动,而且还会惊动别人。” “可是……” 白落幽仰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下的青黑色:“没事的,况且我也想研究一下这种毒药。” 她眼睑下垂,看起来虚弱极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把这凭空而来的内力打散驱逐,而是把他化为己用呢?”白落幽断断续续的想了一晚上,都觉得这个办法是可用的。 古籍 上,不是没有记载这种打通任督二脉,畅通经力的方法。 本源上是一样的,只不过她没有试过而已。 步惊澜眼眸微动,没有说话。 白落幽抬眸,仰头看着步惊澜的神色,“除了这个办法,我想不到其他办法,与其耗费心力想其他办法,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破不立。” 步惊澜轻启薄唇,“你有几成把握?” 三成…… 白落幽脑中浮现两个字,她没有试过,即便记得化腐朽为神奇,记得引外力入静脉的方法,她也做不到,百分之百的把握。 不过为了让步惊澜放心,她改口道,“七成。” 步惊澜蹙眉,“我们可以想其他的办法。” 白落幽指着自己的脸色,无奈的问道,“你觉得,我还能再等多久,我一直这样,长安会担心的,再说,我不喜欢自己不健康的样子!” 步惊澜沉着脸色,不想去冒这个险。 然而…… 他又说服不了她。 “好。”步惊澜沉重的吐出一个字。 白落幽勾了勾唇,“我饿了,起来吃饭吧!” 步惊澜眉梢微挑,“你还能站的起来吗?” “能,又不是将死之人,灯枯力竭。”白落幽拿起风花准备好 的外衣,慢悠悠的穿在自己身上,步惊澜已经穿戴妥当,吩咐了风花去准备膳食。 刚坐上桌,长安就一路跑了过来,本想像往常一样,直接扑到白落幽怀里,然而却在看见白落幽那不正常的脸色,生生刹住了脚。 “娘,你怎么了?” 白落幽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口菜搁在嘴里,“能怎么,昨个夜里,你爹跟我抢被子,我就着凉了。快坐下吃饭,你娘我都快饿死了。” 长安鼓着脸,看着白落幽脸上那萦绕的灰败之色,不相信只是着凉。 她从小跟着她娘捣鼓这些药理病因,她这幅样子,怎么可能是着凉。 “娘,你骗人!” 长安伸手去捏白落幽脉搏,白落幽将他推开,“我怎么骗人了,你娘我都饿了一晚上了,能不能好好吃顿饭了?不想吃,你就边啦去,不要打扰你娘吃饭啊!” 长安还想说什么,却瞧见步惊澜朝他冷不丁使了个警告的眼神。 聪慧的小脑袋瓜,立即就明白了娘一定是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才不告诉他的。 长安坐上椅子,挨着白落幽,拿着筷子,夹着菜放在白落幽碗里,“娘,这是你最爱吃的,你多吃点。” 白落幽 咂了咂嘴,“乖儿子。” 步惊澜给她盛了碗粥,可是还没喝几口,白落幽就有些喝不下了,平常她的胃口都还不错。 可偏偏这次,她才吃了一点,就没有食欲了。 许是因为体内的毒未散,丹田充盈之故。 不过为了不让步惊澜和长安多心,白落幽还是强撑着吃了几口。 步惊澜察觉出来,淡淡的睨了一眼长安。 长安看着白落幽,放下筷子道,“娘,我吃饱了,我去找子逸和子琦了。” 他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离开饭厅。 步惊澜夺过白落幽手中的筷子,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嘴,“吃不下就别勉强。” 白落幽忽然抢过她手中的帕子‘噗’的一口,吐出殷红的血液,“咳咳,咳咳……” 步惊澜眼底黑暗无比,看着那雪白软锦上,刺目的血…… “你跟本王说实话,你现在到底如何了?” 白落幽嘴角淌着一滴血迹,勾唇笑了笑,苍白的脸色如纸张一般,让人怜惜。 “我有分寸,毒不算太重,只是这股内力,太霸道了,我,我压制不住……” 步惊澜恨极了此刻的无力感,他深吸一口气,抱着白落幽往房里走,“你需要什么?” 第405章 被迟瑜茜缠住了 长安坐在后院的秋千上,惆怅的望着院子里开的正茂密的花花草草,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她就叹了不下十余口气。 林子逸刚刚负重跑步回来,换了身衣服,正巧听到长安坐在院中叹气。 他站在长安身后,“小世子,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长安的头倚靠着秋千的软绳索,小小的身子窝在秋千上,前后左右的晃悠,他惆怅万千的道,“我娘好像出事了,但是她不告诉我,我爹也不想让我知道。” 林子逸挠了挠后脑勺,虽然不懂是出了什么事情,但还是寻着本能的安慰道,“你娘不想让你知道,肯定是怕你担心,万事都有你爹在,你不用太担心。” 长安摇了摇头,“我爹以前是个傻子,把我娘交给他,我多不放心。” “啊?”林子逸诧异的看着长安。 池南王从前是个傻子?没听说过啊! 长安嘟着嘴,扭头问林子逸,“子逸,你娘是什么样的啊?跟我娘一样吗?” 闻言,林子逸唇角挂起一抹笑,掩去眼底的忧伤,“我娘是清河郡有名的才女,虽然不及王妃聪颖漂亮,但在我心里,我娘就是最好的。” 长安点了点头,回想起那段走哪都被 人嘲讽是傻子的儿子,幽幽叹了口气,“在我心里,我娘也是最好的,她一个人养了我跟我爹六年,可辛苦了。” 似是想起什么,长安嘟着嘴,难过的道,“因为我娘太辛苦了,所以我不想我娘出事,每次遇到危险,我永远都是那个拖油瓶,我不想做拖油瓶,所以我一定要变得很强,跟我爹一样强,这样才能保护好我娘。” 他灵活的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摩拳擦掌的道,“子逸,我们再去跑几圈吧?我爹说,如此可以锻炼耐力。” 林子逸双目瞪大,他刚刚才跑回来,还没缓过来气呢! “不了,不了,我刚刚跑过,你先去吧!” 长安简单的应了一句,正要开跑,迎面撞上特意来找他的迟瑜茜。 迟瑜茜今日倒是没有穿那粉粉嫩嫩的纱裙,反而换了一袭淡蓝色清新的衣服,衣服上还印着莲花,经过几日的恢复,她的脸色好了许多,倒是愈发娇俏可人。 她端着个木制托盘,上面放了香气四溢的花生薏米粥,旁边还隔着些小点心。 “小世子,我方才听下面的人说,你早膳没用多少,我刚刚在小厨房熬了些粥,你要不要尝尝。” 她的杏 眼,期盼的看着长安,仿佛是真心为他似的。 长安淡淡的看着迟瑜茜,她对他身后的林子逸倒是全当没看见,啧。 “不必了,我不想吃。” 迟瑜茜脸色一顿,“小世子,我熬的粥可好喝了,你尝尝吧?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些才好。” 长安面对要跟自己娘,抢夫君的女人,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我说了我不想吃。” 他皱着眉,“多谢你的好意,我想吃什么,自有下人给我做,你不必来讨好我。” 迟瑜茜定定的站在原地,她想讨好他的样子,很明显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长安睨了她一眼,“不如你拿去给我爹喝。” 迟瑜茜端着粥站在原地,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她端着那木制托盘朝长安靠近。 长安正要躲开,却见迟瑜茜跪在他面前,“小世子,我真的只是想对你好而已,你尝一尝吧?” “我都说了我不喝。”长安迈步往后褪去。 迟瑜茜瞅准时机,将那托盘往前靠了靠,长安寻着本能的想推开,迟瑜茜就顺势倒在了自己的手上,胳膊上,以及身上。 “啊——” 她惊呼一声,滚烫的粥透 过薄薄的一层衣服,落在她的皮肤上,将她的皮肤灼烧的红肿不堪。 迟瑜茜眼眶中续满泪水,佯装不明所以的看着长安。 长安起初眼神慌乱,不知所措,还以为真的是自己将她烫伤。 然而待看到她的神色后,瞬间明白。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你故意的?” 迟瑜茜眼眶含泪,跪在地上,一只手覆在烫伤的地方,“小世子,我只是看你早膳吃的少,给你送些粥而已,你就算不喜欢喝,也不必都撒在我身上啊!” 站在一旁的林子逸,脸色都青了。 他父亲从前也有妾室,母亲性子软弱,那些妾室就喜欢像这样,诬陷母亲,在父亲面前争宠。 不过幸好父亲没让那些妾室生子,否则…… 长安小小身影,负手而立,站在迟瑜茜面前,冷眼看着她演戏。 这副场面,落在谁眼里,不是池南王府的小世子欺负一个真心为他好的人。 迟瑜茜低下头,眼眶红红的,胳膊上的伤也不敢去处理。 “我知道我来池南王府,只是一个奴婢……可是奴婢也是人,小世子不该这样虐待我的!我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小世子只需告诉我就好了,不用这样把粥都撒在我 身上的。” 长安连看她做戏都不愿意,直接转身拉着林子逸离开。 然而,迟瑜茜却不依不饶起来,“小世子,你总该给我一个说法的啊!” “你想要什么说法?” …… 此时,步惊澜准备了一些白落幽需要的药材,该熬的汤药也都熬好,该备的银针,还有瓶瓶罐罐也都一应俱全。 风花和雪月站在一旁,面色担忧的看着白落幽。 她们才知道王妃娘娘,居然中毒了…… 太失职了,她们早该发现的。 白落幽接触着她们自责的神色,缓缓叹了口气,“我没事,我自己就是大夫,严不严重我有分寸。” “王妃娘娘……” 白落幽看着准备好的东西,抬头对步惊澜说,“你要是怕,就先出去。” 步惊澜眉心微蹙,“本王会怕,笑话?” 白落幽看着步惊澜,唇畔微扬,“那成,既然你不怕,我就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黄泉就跑进来,禀告,“王爷,小世子被……迟,迟太尉……的女儿缠住了,属下不知该怎么办……” “什么?”白落幽皱眉,被迟瑜茜缠住了? 那迟瑜茜该不是发现步惊澜不上钩,转而将目标放在自己儿子身上了吧? 第406章 给儿子撑腰 白落幽胡乱想一通,脸色都变了。 她儿子还那么小…… 步惊澜不悦的睨了一眼黄泉,这种小事还来打搅他们,没看他们正在办正事吗? 既然迟瑜茜缠着长安,那就把迟瑜茜拉开,关起来不就行了。 “拉开,禁闭。”步惊澜淡淡的吐出四个字。 白落幽从床上跳起来,拦下黄泉,“等等,我去看看。” 步惊澜截住她的手腕,眸光幽暗,“在王府,他出不了什么事,你安心解毒,本王去看。” 白落幽仰头看着步惊澜那认真的神色,眼珠在眼眶中转了一圈道,“不行,我不放心,我得去看看。” “你的身体。”步惊澜眉头狠狠拧起。 白落幽拂开他的手,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我的身体还撑得住,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什么缠上的儿子的。” 步惊澜看着她飞速跑出去的身影,脸色黑了许多,又狠狠的剜了一眼黄泉,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黄泉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紧跟在步惊澜和白落幽身后。 白落幽虽说此刻身子状况不大好,但还不影响她走路,知道脸色有些灰败罢了。 步惊澜走在她身侧,看似毫不关心,其实处处留心她的脚下 和步伐,一旦她想栽倒或者累了,就抬手扶她一把。 长安看着拦在自己面前,哭的我见犹怜的女人,眼中划过一抹冷意,“我再问你一句,你当真非要这么胡搅蛮缠?” 迟瑜茜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瘦小的身躯上被泼了粥,跪在长安面前,看起来楚楚可怜。 “小世子,我在家中时,父亲母亲常常教导,做了错事就要认错,就要悔过,可小世子今日将粥泼在了我身上,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小世子,你将我的一番好意毁掉,难道心中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这话被刚走到后院的白落幽听到,她不自觉的勾唇笑了笑。 旋即迈步走出,“笑话,我还得头一次听到做主子的要给当丫鬟的道歉呢!” 清亮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虚弱,白落幽强撑着身体,走向长安。 长安轻而易举的就看出白落幽那不好的脸色,他愧疚的唤道,“娘。” 都怪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影响了她娘的休息…… 白落幽讽刺的睨着迟瑜茜,这是没办法靠近步惊澜,就想对他儿子动心思啊? 迟瑜茜见白落幽和步惊澜一同来,眉头轻蹙,俯下身子,眼中闪过得逞之意,“茜茜 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白落幽自顾勾着唇,“事情前因后果我都知道了,迟小姐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闻言,迟瑜茜眼眸低敛,盈盈泪珠挂在眼尾,泫然欲泣的仰头看着步惊澜和白落幽,“王妃姐姐,并非是我执意要讨个说法,只是……小世子如此这般,岂不是顽劣不堪,王爷在外名声大振,一言一行都是百姓心中敬仰,可小世子身为王爷的嫡子,更应该以身作则,谨言慎行,他却……仗着自己是王爷的孩子,就这么胡作非为,岂不是毁坏了王爷的名声。” 她咬着嘴唇,声音轻又柔,若非白落幽道自己儿子什么品性,恐怕真就信了她的话。 这不是拐着弯儿的给他儿子身上泼脏水,暗指她这个当娘的,教不好孩子吗? 步惊澜神色暗了许多,还没说话,白落幽道,“小世子怎么就顽劣了?” 长安走到白落幽身旁,伸手牵上她的手,仰头嘟着嘴道,“娘,我说我不喝,她非要让我喝,你从小就教导我,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以免别人在里面下毒我都不知道。我刚要走,她就自己端着粥往我身上撞,那粥也是她自己撒在身上的,根本就不 是我推得。” 白落幽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长安的头发,“不错,就是不该吃陌生人的东西。” 一旁站着的林子逸也道,“我也瞧见是这个女子,自己泼了自己一身粥,不关世子的事。” 迟瑜茜脸色一僵,“王妃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茜茜在府中待了也有数日,难道还算是陌生人吗?” 白落幽饶有兴趣的道,“你问问步惊澜,你是陌生人吗?” 迟瑜茜将目光移到从始至终只关心白落幽身子状况,将其他事都不放在眼里的步惊澜身上,“王爷,茜茜是把王府当做家的,也是真的想对小世子好,难道王爷不相信茜茜吗?” 步惊澜淡淡启唇,“你把王府当做家是你的事,跟王府有何关系?” 迟瑜茜浑身一震,他竟然这么说,“王爷,难道王府容不下茜茜吗?茜茜都是为了你好啊!” 步惊澜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若不是她在这里做戏,引人注意,白落幽现在应该已经在解毒了。 白落幽淡淡的凝视着迟瑜茜那张委屈可怜的脸,以及她胸口上,胳膊上烫出的红肿,“迟小姐为了让步惊澜和我来,真是费劲了心思,下足了血本,烫的这么严重,恐怕是 要落疤了,不知道以后迟小姐嫁出去……夫家问起来,迟小姐该作何解释。” 言外之意,你不可能做步惊澜的妾室,想都别想。 白落幽朝前走了几步,威慑力十足,“迟小姐怕不是忘了来王府做什么的?那让本王妃帮你回忆一下,皇上下旨,是让迟小姐来王府伺候本王妃的,何为伺候,便是奴婢伺候主子,你是奴婢,世子是主子,即便是主子打你骂你辱你,你也该受着。” 迟瑜茜皱着眉凝视着白落幽,身子轻颤。 白落幽继续道,“放着好好的皇妃和太尉千金不做,你自愿跑到王府来做奴婢,怪不得别人,日后,若让本王妃再发现你说世子半句不是,或者代替本王妃教导世子,本王妃绝不收下留情,明白?” 她眉头轻挑,灰败的脸色也不影响她火力全开。 在她的地盘,欺负她儿子,给她胆儿了? 长安牵着白落幽的手,悄无声息的像往上攀,去摸白落幽的脉搏。 然而白落幽却不着痕迹的将他的小手攥在手中。 他眼中的担忧便更甚了些。 迟瑜茜垂下头,深吸一口气,佯装的无所倚靠,抽泣着道,“是,茜茜知道了,谢王妃姐姐教导。” 第407章 想起来了 男人都喜欢柔弱的,依附他们的女人,只要她在白落幽强势的时候,装的柔弱不堪,迟早有一天,步惊澜会看到她才是最适合他的。 而白落幽也终会被厌弃。 这是她娘……教给她的。 白落幽牵着长安的手,走了一段路后,垂眸道,“好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娘要去休息了。” 长安仰头,清澈的大眼睛盛满了担忧,“娘,你真的没事吗?你不许骗我。” 白落幽撒开他的手,胡乱的揉了揉他的头发,直到将他疏离的齐整的头发揉成一团糟后才道,“娘真的没事,娘就是有些累,回去睡一觉就好了,遇到什么事儿自己处理,别再去打扰你娘了啊!” 长安嘟着嘴道,“不是我要黄泉叔叔去找娘的,是他自己看到了去的。” “好了,好了,娘知道了,娘现在要回去睡觉,你别跟过来啊!”白落幽松开揉头发的手,转身率先走了出去。 步惊澜站在长安身后,看着他小小的身影,眼中掠过一抹思绪。 “你娘没事,放心吧!” 长安扭头愤愤的盯着步惊澜,“你还不赶紧去看着,愣着干什么?” 说罢,他就脸色不善的朝着反方向走去。 傻 子爹恢复了神智后,他就不受宠了,娘什么都告诉爹,就是不告诉他。 被长安吼了一下,步惊澜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什么时候儿子也敢吼老子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之后,步惊澜疾步朝白落幽追了过去,刚碰到她的衣服,她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往他身上栽去。 步惊澜心中一惊,将她接在怀里,这才发现白落幽的神色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灰败的脸上,布满一层寒霜,眼底的青黑色显而易见,身子更是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失去呼吸,这种情况,怎么看都是油尽灯枯之态。 “白落幽。” 步惊澜心脏骤紧,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漫上心头,他用最快的速度抱着白落幽往厢房中赶去。 “我,我大概是没有力气再自己施针了……”白落幽头歪在步惊澜的肩膀上,方才长安在,她强撑着一口气,不敢让长安知道,怕吓到他。 这种毒,她没有解过,也没有把握,现在让长安知道…… 他肯定要担心的。 她原本以为,喝一些吊精神,蓄力的汤药,能让她把针施完,但现在……真是她高估自己了。 这团在丹田横冲直撞的内力 太过霸道了,她控制不住。 “白落幽,你没事的,对不对。”步惊澜将她放在床榻上,将备好的汤药给她喝下去,他看似冷静无比,实则早就乱了方寸。 白落幽握住他的手,“你去把玉绝尘带过来,让他给我施针。” “本王不去,本王在这陪着你。”步惊澜握住她的手,扭头吩咐黄泉,“去把玉绝尘绑过来。” “是。” 掌心中的手,冰凉刺骨,她的脸色越来越差,似乎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步惊澜眼眶充血,红的可怕,他竭力压抑着从心底升起的恐惧,“你不是说这毒你可以解吗?你别这样,本王害怕。” 白落幽斜靠在软枕上,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任由步惊澜将她的手放在掌心中捂着,心中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步惊澜……” “嗯,你说,本王听着。”步惊澜抬眸,幽深的瞳孔中倒映着她虚弱的身躯。 白落幽无力的勾了勾唇,“我要是没挺过去,你要帮我照顾好长安,不要让他被世俗拘束,让他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生,你要帮我看着他娶妻生子,逢年过节的时候,要给我烧纸钱……” 步惊澜喉结上下滚动, 抓着白落幽的手微微颤抖。 白落幽抬起手,抚上步惊澜的侧脸,“步惊澜,我这辈子不后悔遇到你……就算你忘了我,我也不后悔,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长安了,你以后如果遇到喜欢的女人,你一定不能在她面前说我半句不好……” “别说了。”步惊澜赤红着眼,坐在床榻边,抓着白落幽的手,轻轻摇头。 他的背,仿佛弯了许多…… “幽幽,没事的,你再坚持一会儿。” 白落幽的手无力的滑落在他脸侧,眼睛也瞌了上去。 步惊澜心中一震,眼角似乎有什么晶莹的泪珠滑落在白落幽的脸颊上,他紧紧的抓着白落幽的手,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 六年前的一幕幕飞快的钻到他的脑子里,一帧一帧的放映。 “步惊澜,要死我们一起死,我们全家一起死!” “步惊澜,你说你怎么就傻了啊!你什么时候才会恢复记忆啊?” “步长安,你爹神智不全,你少欺负他,你爹每天洗衣服已经够辛苦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别老烦你爹。” …… 步惊澜皱着眉头,低吼着,“白落幽……幽幽……不要死,不要死啊!” 那些被他不知何时遗 弃的记忆,突然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撑得他的整个头都剧烈阵痛。 白落幽似是察觉到了他的不适,迅速睁开眼睛,看着他此刻头疼欲裂,泪流满面的模样,心疼的反握住他的手。 “步惊澜,我没死,我还活着,我是逗你的。” 步惊澜一把抱住白落幽,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髓里,“幽幽,幽幽……不要死,不要死……” 白落幽轻轻拍着步惊澜的背,肩头突然传来一片湿润的感觉,他……哭了? 他们相识都六年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哭。 白落幽虚弱的轻轻拍抚着步惊澜的背,像哄小孩子一般,哄着他,“没事,我没有死,我那是逗你玩的,没事了,乖啊!” 步惊澜将头迈在白落幽的颈窝里,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一下子涌上心头,“以后不许开这样的玩笑。”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久违的温柔,白落幽拍着他背的手,轻轻顿住。 “步惊澜,你……” 步惊澜抬头,唇瓣覆上她的那冰凉的嘴唇,堵住她想说出的话。 他轻轻扶着她的头,连吻都比之前轻柔了不少,生怕伤到她一丝一毫。 室内的空气,突然变得缠绵而又悱恻…… 第408章 施针 “呃,我是不是来的有点不巧?” 突兀的声音在厢房中响起,玉绝尘掩面而立,站在厢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连带着身旁的黄泉都,脸色瞬间爆红。 黄泉看了眼玉绝尘,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只留下玉绝尘木然的站在厢房门口,“咳咳……” 步惊澜和白落幽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之色,她咬了咬唇瓣,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玉绝尘,“进来。” 玉绝尘顶着诡异的气氛走近时,步惊澜脸上的泪痕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负手站在床榻一侧,看着白落幽那灰败的神色。 白落幽轻轻勾了勾唇,“让你来走着一趟,也不是我的本意,实在是,没有力气施针了。” 玉绝尘从她的脸色,就能看出,估摸着是已经到了能承受的极限了,他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你有把握吗?” 白落幽挑了挑眉,“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玉绝尘将桌案上搁置的银针拿起来,低声道,“我的针灸之术,没有你厉害。” “没事,我说穴位,你施针。”白落幽看向步惊澜,“把桌子上那碗汤药拿给我喝了。” 步惊澜依言走过去,看着那散发着浓郁药味的汤,眉头皱紧, 白落幽一饮而尽,气色才缓了许多。 她早上饭吃不下,身子又被这团莫名其妙的内力损耗严重,而这套针灸之术,又必须让她保持清醒,否则无法达到最大的效果。 玉绝尘闻见那草药味儿,捏针的手微微一顿,他轻笑一声,“你对自己可真下得了手,这药喝了以后,你的所有感官都会被放到最大,平日施针,只不过是刺一下,并不太疼,可你喝了这药,就连这丁点的疼都会放大到你受不了。” 白落幽平躺在床榻上,头歪向一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步惊澜却暗自捏紧了拳头,她会很疼……可他却毫无办法。 白落幽瞌上眸子,屏息凝气:“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玉绝尘虽不知她要让她刺那个穴位,也不知这套针灸之术最终会怎样,可白落幽的医术他是佩服的,她让他刺哪儿,他就刺哪儿。 白落幽静静的躺在床上,忽略那灰败的脸色,倒也像是睡着的仙子一般,令人心动。 “风池穴约三寸。”她薄唇轻启。 玉绝尘下针有神,虽不如白落幽那般快准狠,却也是针灸之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而且他不废话,这也是为什么白落幽 愿意找他施针的原因。 “关元穴约三寸。” “太渊穴约四寸。” “曲骨穴约两寸……” 玉绝尘捏针的手猛的一颤,那跟针确实怎么也刺不下去,“你说什么?你,你这是胡来!” 他是相信她,但他没想到白落幽的胆子这么大,这不是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吗? 古籍中有记载,有一套穴位,能起到逆转心血,炼化气体的作用,但那套穴位早就已经失传了,而且记载以来,也不过只有不到五个人成功了而已。 许多用过此穴法的人,基本上都命丧黄泉。 只因这穴法太过刁钻,太过霸道强盛。 白落幽这是想以毒攻毒? 不不不……玉绝尘的手指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如果在他的针下,白落幽死了……那他还能活着出去吗? 白落幽听到他的话,浑身竭力忍着极大的痛苦,低声怒吼,“磨叽什么,快啊!” 玉绝尘纠结的看着手中的针,“不行,这套针法,根本不可能……” “都已经到这儿了,没有退路了,快点。”白落幽打断他的话,额头上的冷汗已不是单纯的汗珠,而是一层气雾,那是从她体内逼出来的废气。 步惊澜一脸寒意的看着玉绝 尘,“照她说的做。” 玉绝尘咽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针缓缓刺入曲骨穴,这一针刺的比之前那几针都要慢,都要慎重,都要细心。 他心底不断默念,白落幽如果你死了,那也怪不得我啊! “太冲穴四寸。” “百会穴约五寸。” …… 所有穴位施完针,白落幽已经被扎成了筛子,她像一只刺猬一样,躺在床榻上,那些针深深的陷入她的皮肉上,从针眼上,不断往外渗着血水。 玉绝尘擦了擦额头的汗,往后退去。 白落幽闭着眼道,“三个时辰后撤针。” 玉绝尘点了点头,转身寻了个茶杯,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步惊澜脸色沉重的站在床榻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塌上的人儿。 白落幽闭上眼睛,是不想步惊澜看见她眼中的血色,这套针法,使人的气血上涌,所谓不破不立,就是疏通四经八脉,让那团内力,从丹田处游走四方,贯通所有的静脉。 中医上曾讲,内力是日益连气所致。 而她的这团内力,是外力强行涌入所致,她要把它变成自己的,既然进了她的身体,就别想跑了。 …… 时间一分一秒 的走过,天上的太阳也逐渐落了下去,烧红了天际那一大片残云。 玉绝尘坐在椅子上,看着那香烧了一根又一根,终于,三个时辰到了,他几乎是害怕的从椅子上站起身。 这三个时辰,也不知白落幽熬过去了吗? 此时,白落幽已经陷入了昏睡,那些针将她的生穴都封住,那碗汤药的药效也过去了,她的感官也会比之前迟钝很多。 她睡了多久,步惊澜就守了多久。 他那站在床榻边,眼睛充血的看着床榻上的人。 “王爷,如果她……救不回来,怎么办?” 步惊澜眼睛都不抬的道,“本王杀了你,给她陪葬。” 玉绝尘脖子一凉,连忙噤了声,低头小心翼翼的撤去白落幽身上的针。 那些渗出血水的针眼,也因为针拔出来而暂时止住,白落幽身上洁白的衣衫已经被大片的水雾或血舞弥漫,看起来就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玉绝尘把了下脉,旋即叹了口气,对步惊澜道,“用热水,给她擦洗一下身子吧,她一时半会应该醒不了,脉搏很弱,能不能醒来全看造化。” 步惊澜微抬眼皮,“黄泉,把他关起来,王妃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放了他。” 第409章 闲杂人等不得进 玉绝尘面如死灰,她要是不醒,他就得把命都搭在这儿呗! “去打盆热水。”步惊澜吩咐道。 他用浸了热水的布帛,轻轻擦拭着她身上的血污,垂眸静静的凝视着白落幽的睡颜。 她似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又或者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紧锁,他伸手缓缓的将她紧皱的眉头抚平,那川字型的纹路像针一般扎着他的心。 良久,他将手中的布帛扔回到热水盆里,将她放在外面的胳膊搁在被褥中。 低头在她眉心印了个深深的吻痕。 “照顾好她,有什么动静立刻通知本王。”步惊澜站起身子,睨了眼在旁侯着的风花雪月,旋即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间。 …… 迟瑜茜上午吃了瘪,整个下午都在想着,要怎么才能再看见步惊澜。 正巧,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了,步惊澜在书房做工事,白落幽在房间躺着休息,喜上心头,换了身白落幽常年喜欢穿的颜色衣服,梳了个轻巧的发髻,熬了些粥,又做了些点心,朝书房去。 刚走到书房,便被两个护卫拦下。 迟瑜茜柔柔弱弱的福了福身子,“两位哥哥,我是迟太尉的女儿,皇上下旨让我来王府 伺候王爷和王妃的,我见王爷还未用晚膳,所以来送一些。” 那两个护卫淡淡的扫了一眼她托盘上搁置的东西,冷声道,“未经王爷同意,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迟瑜茜面色一僵,“那烦请两位哥哥进去通报一声。” 左侧的护卫目视前方,牙根不将迟瑜茜放眼里。 王爷若是在外和王妃世子一起用膳,也是有专门的人做,专门的人传膳,若是在书房顾不得吃了,也只有管家和王妃送的膳食,他才吃。 旁人…… 切,也不知道有毒没毒。 “王爷公务繁忙,膳食稍后林管家会送来,不牢迟小姐操心了。” 迟瑜茜脸色倏然难看,“我一番心意,不想浪费,你们进去通报一下,王爷定然会见我的。” 护卫心生不耐,“王爷说了,书房乃王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迟小姐请回吧!” “闲杂人等?白落幽就进的,我就不进的?”迟瑜茜受了一天的气,一肚子火,一时没忍住将白落幽的名讳都给叫了出来。 护卫道,“王妃娘娘不算闲杂人等,王爷吩咐了,王妃娘娘想什么时候进就什么时候进,但迟小姐,王爷可没嘱咐。” 迟瑜茜不 再装的柔柔弱弱,目光也冷了下来,朝护卫骂道,“你们也不过就是两个奴才罢了,狗仗人势。” 护卫脸色一黑,看向迟瑜茜的目光愈发不善,“迟小姐若不想让我们动粗,就自己离开,还有,劝你别把心思往王爷身上打,否则到时候的下场,可不怎么好。” 迟瑜茜翻了个白眼,愤愤不平的瞪着书房的门,端着手上的托盘转身离去。 白落幽能进去,而她就进不去…… 走的远些,找个没人的僻静之地,她一把将手中的托盘给扔在地上,上午被灼伤的部位还隐隐作痛,她对自己已经够狠了。 这些烫伤深入骨髓,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了。 可她这样做,竟然没有半点讨的王爷的心疼。 迟瑜茜眼睛瞬间红了,她伸手抚摸着胳膊上的烫伤,一定是因为白落幽,白落幽占据了他全部的心善,还为他生了个孩子。 她不相信,凭借着她比白落幽年轻,比白落幽柔弱,不能后来者居上! 从远处的亭子走来两个丫鬟,她们端着一些沾了血的布帛,边走嘴里边说着些什么话。 迟瑜茜双眸微变,悄然无声的藏在郁郁葱葱的大树后。 “王妃娘娘好像 受了很重的伤,这些布帛沾了这么多血,真是可怕极了。” “是啊,风花姐姐叮嘱了咱们,不要乱传,把这些东西拿去处理了,估摸是怕小世子知道了,担心害怕。” “王妃娘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待下人宽厚,待王爷真心,待世子更是好,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怎么就传的祸国殃民。” “唉,王妃娘娘现在还在昏迷,也不知能不能度过这一关,若是度不过,王爷和世子……尤其是小世子,多古灵精怪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王妃娘娘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的。” 随着声音渐渐微小,迟瑜茜也知道那两个丫鬟走远了。 她背靠在粗壮的树干上,眼眸闪过一抹厉光。 白落幽受伤了,昏迷不醒? 这不是天助她也? 回想起清晨时,白落幽在后院教训她,那时她就该发现,白落幽的脸色不大好,身形也削瘦了不少…… 啧,不知是什么原因,但她希望,白落幽就这样一睡不醒。 迟瑜茜从短袖中滑落出一颗灰白色的药丸,见血封喉……这是迟太尉让她给池南王准备的,但她想……白落幽应该更需要这颗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迟瑜茜一改反常的在王府的各个院子徘徊,为的就是想知道,哪个地方是给白落幽煎药的,亦或者准备流食的。 可观察下来却发现,伺候白落幽的人十分谨慎,煎药,做饭都是在白落幽的院子中,而那个院子现在,谁都不让进。 这也就杜绝了她下药的机会。 迟瑜茜看着雪月买回来的药材,双目一亮,既然从里面没有办法,那就从外面投毒。 傍晚,步惊澜吃了林管家送来的饭菜,将刑部历来的案件都翻了一个边,也大概明白那些中毒而死的囚犯都姓甚名谁,何时入狱,何时失踪。 他吃罢饭后,隔下筷子,望了眼林叔已经给他染上的烛火,才恍然发觉已经傍晚。 步惊澜揉了揉酸胀的脖颈,起身朝白落幽房间走去。 风花和雪月轮流守在床边,偶尔给她喂些流食和刺激精神的药汤。 步惊澜去时,正巧是雪月扶着白落幽,风花拿着汤匙和手绢给她喂药。 不知是药太苦,还是她睡着的时候什么都不吃,她就是紧抿着唇,怎么样都不肯喝,那些汤药刚碰着她的嘴唇,她就眉头一皱。 风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王妃娘娘不肯喝药可怎么办?” 第410章 药有问题 步惊澜走至床榻,“本王喂她。” 风花站起身子,将药碗交给步惊澜,“王爷,王妃娘娘尚且能被喂着吃些流食,但就是不肯吃药。” 步惊澜接过药丸,用汤匙舀了一勺,坐在床榻边,将汤匙往她唇边送去。 然而白落幽仍旧是不给面子,紧抿着唇,一滴都喂不进去。 步惊澜皱着眉,将汤匙搁回到药碗中,细细的端详着白落幽的神情,如果她睁着眼睛,一定是像小孩子一般,嘟着嘴耍赖不肯吃药。 他淡淡的道,“你们都下去吧。” 风花和雪月将白落幽平放在床榻上,行了个礼退下。 步惊澜看了眼碗中的汤药,仰头灌到自己嘴里,旋即扶着白落幽的头,四唇相对,缓缓将药渡入她口中。 这期间,白落幽还扭着头,想要挣扎,然而步惊澜强势的制着她,迫使她张开嘴,把药喝下去。 终于,一整碗药见底,步惊澜才松了口气,抬起袖子将她嘴角边的药渍给擦拭干净,温柔醇厚的声音响起,“不吃药怎么行,你的脉搏太弱了,你不吃药,就不能醒过来了。” 步惊澜将药碗放在桌上,脱了外衣,躺在床侧,大手一捞,就将她圈入怀 中,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双手环着她的腰肢。 “睡吧。”步惊澜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喃喃了一句便瞌上了眸子。 …… 清晨,步惊澜再一次端着药碗给白落幽喂药的时候,却有人打断了他。 风花疾步进来,为难的道,“王爷,小世子非要进来见王妃,奴婢们拦不住啊!”也不敢拦。 步惊澜眉头轻皱,用汤匙搅拌着手中的汤药,淡声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长安便一路小跑着进来房中,绕过屏风,正巧看见白落幽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要苏醒的迹象。 “娘!”长安趴在床边,睁着清澈的大眼睛,凝视着床上的人儿。 他不顾步惊澜在身旁,直接摸上了白落幽脉搏,他还未曾学习针灸之术,只能凭借脉搏断论白落幽的身体一定经历了巨大的磨损。 长安突然扭过头,瞪着步惊澜,“我娘到底怎么了?” 步惊澜微抬眼眸,手中动作不停,“中毒,施针,昏迷。”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足以让长安暴走。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保护好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连三个为什么,每一个为什么都带着怒 意和害怕。 步惊澜淡淡的隔下手中的药碗,瞧着长安那因升起而鼓起来的两个腮帮子,“其一,你娘怕你担心,其二,是本王的失职,其三,亦是本王的责任。” 长安咬着牙,“本来就是你的责任。” 他趴在床榻边,撇着嘴看着白落幽那毫无血色的脸,“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爹,让你没有保护好娘。从前你是个傻子的时候,我娘都不嫌弃你,现在你好了,你是不是就开始嫌弃我娘了。” 步惊澜脸色一僵,“本王没有嫌弃她,本王也很自责。” 长安别过头,轻哼一声。 风花见状,在旁帮衬着说好话,“小世子,王爷自责了许久,昨个夜里,守了一夜呢!” 长安抓着白落幽的手,“那不是他这个当夫君的,应该做的吗?要是你们告诉我,我也来守一夜,可你们都瞒着我,都不肯告诉我,要不是今早听到那些丫鬟们多嘴,你们还打算瞒我到几时。” 步惊澜看着这样的长安,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头疼,他揉了揉眉心道,“你先出去,本王要给你娘喂药。” 长安扭头,“喂药就喂药,你干什么赶我出去。” 步惊澜眉头一拧,关键是你娘,寻常法子喂她喝药她不肯喝啊! “出去。” “我不出去。” 步惊澜朝风花递了个眼色。 风花连忙道,“小世子,王妃娘娘需要休息,你在这儿一直说话,她肯定休息不好的。” 长安轻蔑的睨了一眼风花,拿哄小孩子的方法来哄他,真是蠢笨,他从小跟着娘学医术学毒术,他娘现在的意识根本没有聚拢,吵不到。 而且,他完全可以不说话啊!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我娘醒过来。” 风花咽了口口水,怯怯的看了眼步惊澜。 步惊澜恨不得直接提着这小子的衣领,给他扔出去。 果然孩子太聪明,不是件儿好事儿。 步惊澜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他大跨两步,直接将小小的长安提在手中,要往外面丢,然而在路过放着汤药的桌子时,长安的挣扎更剧烈了。 “放开我,放开我!”长安仔细用鼻子嗅了一下,旋即力气大的步惊澜一只手都掌握不住。 步惊澜脸色阴沉,“出去待会儿,你娘喝过药,再让你进来。” 听到喝药两个字,长安的脸色愈发惊恐,“不行,不行,不能给娘喝药,那个药有 问题!” 步惊澜双手一顿,知道自己儿子不会拿这种事开完药,垂眸道,“你说什么。” 长安仰头,生气的瞪着步惊澜,“你放我下来。” 步惊澜双手一松,长安就落到了地上,他迈着步子走到那碗药旁边,用鼻子狠狠吸了几口气,随机摇着头道,“不对不对,这个药的味道有问题,草药怎么可能是这个味道呢?” “怎么回事?”步惊澜走到他身旁,听着他嘴里的嘀咕。 长安扭头对风花道,“风花姐姐,你去帮我抓一只小兔子,或者小鸟儿,只要是活的都可以。” 风花意识到事情在朝着大家预想不到的状况发展,连忙严肃的出了房外。 步惊澜追问,“到底怎么了?” 长安皱着小眉头道,“这个味道不像是纯粹的草药熬出来的味道,好像还多了点不是草药的东西。” 他自小跟着白落幽学习辨认各种草药,已经各种草药混合煎熬会有什么样的味道,什么样的功效,他早已烂熟于心。 娘的脉搏虚弱,以娘的性子,给自己开的药方一定是吊住精神的药方,所以这里面的草药应该有广木香,柴胡,天南星,玳瑁,肉桂,甘草…… 第411章 有人要害我娘 可是这几种药,组合在一起,根本就不是这个味道。 很快,风花就抱了只雪白的兔子走了进来,那兔子活跃的很,风花险些都要控制不住。 长安捏住兔子的后脖子,直接将药灌了下去。 白兔突然出现一阵抽搐,抽搐过后,顷刻毙命。 步惊澜脸色一沉,是谁,竟敢在池南王府中下毒! 长安攥紧小拳头,“有人要害我娘!” “这汤药都经了谁的手。”步惊澜斜眸睨向风花,神色冷凝无比。 这个毒药,简直是见血封喉,如若刚才被他,亦或者白落幽喝下,现在早就毙命了!想想就一阵后怕。 风花浑身颤抖,脸色震惊,她沉着下来,“这个药,是我跟雪月熬的,中途没有人经手……王爷,奴婢不可能害王妃娘娘,但这药中掺了毒,就是奴婢的失职,奴婢万死难辞其咎,但只求,王爷能给奴婢一个找到凶手的机会。” 雪月也忐忑不安的跪到在地。 步惊澜神色难看,她们当然逃不脱不了责任。 长安看向风花雪月,“风花姐姐,雪月姐姐,你们待娘好,你们一定不会害娘的,既然熬药送药都没有人经手,那就是药材上出了问题。” 他虽小,却聪慧 。 风花咬唇,从地上站起来道,“奴婢这就去拿药渣。” 步惊澜皱眉问道,“王府的药材都是从哪买的?” 雪月顿了顿,“王妃娘娘与玉阁主相识,所以王府的药材,贵重都是在玉阁主的药铺买的。” “把玉绝尘带过来。”步惊澜眼底一片漆黑。 玉绝尘不明所以的被黄泉带着进了白落幽的厢房,他还以为是白落幽状况恶化了,可进来扫了一眼床榻上的白落幽,见其神色仍旧,便疑惑的嘟囔,“池南王又叫我过来做什么?莫不是肯放我回去了?” 步惊澜将那药碗递给玉绝尘,“玉阁主药铺中的药材,都带着剧毒?” 玉绝尘眼神微变,接过那药碗放在鼻间嗅了一下,“有毒?” “嗯?”步惊澜冷嗤一声,“若非本王的儿子精通药理毒术,恐怖本王与王妃现在就是两具尸体。” “你怀疑是我们药阁?”玉绝尘神色正经起来,举手投足之间没了轻浮之意。 长安拽了拽玉绝尘的袖子,“玉叔叔,药是风花姐姐和雪月姐姐熬的,没有其他人经手。” 垂眸看了看长安那担忧的神色,玉绝尘脸色缓了缓,算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所以问 题只能出在药材上。”玉绝尘冷冷的瞥了一眼步惊澜,“若我真的想害她,何须来这儿救她。” 话音刚落,风花端着药渣走了进来。 玉绝尘捏起一小块,神色骤变,“有人在药材表面撒了东西,虽不多,毒性却足够大。” 他的眼光倏然凌厉,好,很好,能出现这种情况的,要么是药阁中出现了叛徒,要么就是有人敢在药阁里动手脚。 “我会给你个交代的。”玉绝尘将手中那块药材扔回托盘中,旋即从腰间取了块玉佩,扔给一旁的雪月,“拿着这块玉佩,去你买药的药材铺子,让那的掌柜还有整日给你抓药的人,都过来。” 雪月看了眼步惊澜,步惊澜微微点头,她才拿着玉佩迅速跑了出去。 “玉叔叔,我们知道不是你,只是娘现在生死未卜,我们太担心太害怕了。”长安仰头,可怜巴巴的看着玉绝尘。 玉绝尘心中一软,蹲下身子,捏了捏长安的小脸,“玉叔叔没生气,放心,你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步惊澜双手负后,看着这一幕,心底泛起些醋味。 明明是他的儿子,却跟别的男人亲近的要死。 半盏茶的功夫后,雪月带着药铺掌 柜和三两个抓药的小童过来,“王爷,玉阁主,人都带来了。” 玉绝尘狭长的眸子盯着那几个人,“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给药材上抹毒?” 那几个人听到这句话,脸色具是一惊,纷纷跪到在地上,“阁主,小人不敢,咱们药阁的药材都是干干净净的,绝对不可能有毒。” 玉绝尘将药材连带着托盘,一同砸在那几个人身前,“自己看看。” 那掌柜的也是常年卖药之人,一闻便闻出来,不对劲,他战战兢兢的跪着,“阁主,我,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啊!” “池南王妃若是吃了药阁的药,就没命了,你们最好给我仔细想想,说出个交代,否则,本阁主的手段,你们是明白的。” 几个人相视了一眼,寻常百姓就算了,偏偏是池南王妃,这! 几个人绞尽脑汁的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王爷,阁主,药阁的药,都是经过严格筛选,才会放入药柜里的,小人真的不清楚,怎么会沾了毒……” 步惊澜坐在椅子上,指腹轻轻摩挲着汉白玉桌的桌沿,“风花,雪月,你们寻常去买药,都是什么时辰去的?” 风花颔首道,“辰时二刻,药铺卯时开门, 奴婢都是辰时二刻去买药,再回来煎药,给王妃吃过早膳后,服药。” “每日都是这个时辰吗?” “不会相差太多,那个时辰去买药的人少,而且因着掌柜的认识王府的人,所以给的药都是最好,最新鲜的。”风花答道。 步惊澜看向那四个人道,“辰时二刻之前,可有人去买过药?” 他是怀疑,有人洞悉了王府的人买药时间,提前去动了手脚。 其中一个小童,突然瞪大眼睛,“我,我想起来了,卯时五刻的时候,有个女子穿了身姜黄色的衣服,戴了个面纱来买药材,她说,她爹精神不济,总是头昏沉睡,让我给她拿些药材,我就给她拿了柴胡,玳瑁,天南星。她看过了以后,没有买,又给放了回来,说药材太贵,她身上银两不够,下午来,捡些便宜的药材,我当时也没多想,就将药材给放了回去……” 那小童说话声音越来越笑,已经意识到是自己疏忽大意,犯下的大错。 玉绝尘明了,“一定是那个女人,事先手上沾了毒药,算准时间,再将毒药沾在药材上放回去,让王府的人买回去……她一定知道白落幽昏迷,否则不可能说出这些药材的名字。” 第412章 我是被逼的 白落幽昏迷的事情只有府内的人知道。 “去查今早辰时前,都有谁出过府。” 林管家带着登记的簿子走了进来,“王爷,今早出府的人不多,火房的两个丫鬟出去采买过食材,做粗活的四个小厮出去喝了碗热汤,还有……就是迟小姐了。” 步惊澜眼眸微动,吩咐道,“去把迟瑜茜带过来。” 迟瑜茜被风花带着过来时,穿了身青色衣裳,头上的配饰十分少,悬在额前的珍珠流苏随着她一走一动,而轻微碰撞在一起。 她生的是人畜无害的模样,面朝步惊澜微微欠身,“茜茜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步惊澜不理会她,直接看向方才说话的那名药童,“看仔细,是不是她。” 那小童皱着眉端详迟瑜茜。 迟瑜茜藏在宽袖中的手紧张的握在一起,眼眸不敢抬起与那小童对视,若非在王府,她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又怎么自己孤身犯险去投毒。 本以为只要事成,白落幽死了,步惊澜就会沉浸于悲痛之中,忘记查找真凶,而后自己再趁虚而入,顶替白落幽位置。 可惜…… 她竟然没死。 “如何?”步惊澜皱眉问道。 那小童神情有些为难,“今早 来的那女子,穿的是姜黄色衣服,戴的是玲珑步摇,脸上还覆着一层面纱……我,我实在记不清了……” 迟瑜茜骤然松了口气,攥紧的手也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王爷,茜茜不明白,王爷这是为何?” 步惊澜冷声问道,“今早辰时前,你出府干什么了?” 迟瑜茜眉眼低了低,唇畔勾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茜茜在王府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心中郁结难消,趁着清晨,出去散散心罢了。” 玉绝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 “啊——”迟瑜茜看着突然被一个陌生人抓在手里的手腕,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这位公子,你怎么能做出如此无礼之举,男女授受不亲,公子不要清誉,茜茜身为女子,还是要顾虑的。” 闻言,玉绝尘从鼻间哼出一声嗤笑,他捏着她的手腕,抬眸,“你放心,就凭你这样的,实在勾不起我的兴趣。” 被如此一呛,迟瑜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公子这是作何?” “迟小姐是吧?”玉绝尘眉梢微挑,捏着她的手腕,上下缓缓移动,眸光一直盯着她的指尖,“迟小姐这戏演的真是不错 。” 看着他笃定的眼神,迟瑜茜直觉认为他发现了什么,慌忙之中想将手抽回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玉绝尘眼中迸出一抹厉光,他不是个爱生气的人,可若是有人触犯了他的利益,那就另当别论了。 玉绝尘轻轻勾唇,“迟小姐真是耍的一手好心机,卯时出府,卯时五刻去买药材,将早就沾在手上的剧毒摸上药材,再由王府的丫鬟将沾了剧毒的药材买走……你可真是狠毒啊!” 迟瑜茜眼中闪过惊慌失措,但很快又迫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这位公子,你莫要含血喷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出府的人那么多,为何单单就诬陷是我呢?” 玉绝尘一手捏着她的手腕,一手的指尖触上她的指甲,“多漂亮的指甲啊!整整齐齐,染着蔻丹,若非我是开药铺的,还真就发现不了呢!” 迟瑜茜咽了口口水,奋力想挣扎出来,然而玉绝尘身为一个习武的男子,怎么可能让她抽出去。 “这位公子,你再这样的话,就是损害我的名誉……” “名誉?”玉绝尘冷笑一声,“你方才洗手的时候,应该没有洗干 净吧?” 迟瑜茜浑身一震。 玉绝尘将右手朝腰间摸出一个细小的银针,顺着她的甲缝中探去,果然,从中取出一小块灰白色粉末。 “我也很好奇这见血封喉的毒药,为什么会在迟小姐的甲缝中?” 他一把甩开迟瑜茜的手,嫌恶的用丝帕擦了擦手,“还以为我多稀罕摸你。” 步惊澜冷漠的眼眸落在迟瑜茜身上,面无表情,一片死寂才最让迟瑜茜感到害怕。 事到如今,瞒也瞒不住了。 她‘噗通’一声,跪到步惊澜面前,伸手想去抓步惊澜的衣服下摆,然而步惊澜却神色一寒,“黄泉。” 黄泉迅速出手,将迟瑜茜拉了回来,王爷不想碰,难道他就想碰吗? 迟瑜茜跪在地上,眼眶说红就红,额前的珍珠额饰相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爷,茜茜不是有意要害王妃姐姐,求王爷恕罪,是迟家,是茜茜的父亲,是他在我离开太尉府前,交给的我毒药,我根本不知道这毒药是干什么的,爹爹让我将毒药下在王爷的膳食中,可我不愿啊!” 她哭的本事,可以说是炉火纯青。 眼眶瞬间红,眼泪顷刻掉,跪在地上,衣衫尽管凌乱,却只显得我 见犹怜。 “王爷,我也不想的,我不想让王爷死,我爱慕王爷,我不能把药给王爷……可是爹爹又逼得紧,我没有办法,所以才会想要让王妃姐姐代替王爷,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我也是为了王爷,王爷若是不信,王妃姐姐醒来后,你大可以问王妃姐姐,我来王府的当天就告诉过姐姐,爹爹让我刺杀王爷……” 玉绝尘像看好戏一般,抱臂站在一旁,看着步惊澜越来越黑的神色。 迟瑜茜抬着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故作倔强的道,“王爷,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可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从小就不得父亲母亲宠爱,到了王府,王爷和王妃姐姐对我好,我感激不尽,这些罪,我下辈子当牛做马的恕罪。王爷,我真的是被逼的……” 长安气愤的看着迟瑜茜,“这不是你对我娘亲下毒的理由,只差一点,我娘就没了,这罪你赎的起吗?” “我知道错了,小世子,您原谅我吧!求求您了,我若是不做,我爹会杀了我的……”迟瑜茜掩住眼眶中的不甘和嫉恨,楚楚可怜的看着步惊澜和长安。 长安别过头,冷哼一声,他才不会原谅他,被逼不是她给娘下毒的理由! 第413章 禁闭 迟瑜茜哭着抽出发髻间的簪子,抵在自己的脖颈间,哽咽着道,“王爷若不信,我愿意一死自证清白。” 说罢,她将手中的簪子往后一拉,然后迅速的朝脖子里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步惊澜拿起桌上的青釉白瓷,砸在她的手背上。 迟瑜茜手上受力,掌心中攥着的簪子顷刻落地,发出清脆的落地声。 被青釉白瓷打中的手背,骨头都碎了,她疼的脸色大变,却不敢叫出声,只能咬着自己的嘴唇,死命的忍着。 步惊澜冷冷出声,“关在北院,没本王的吩咐,不得放出。” 黄泉拱手,“属下遵命。” 迟瑜茜瘫软在地上,身上的冷汗浸湿了她薄薄的一层衣衫,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可即便如此,也引不来步惊澜一丝一毫的同情心。 步惊澜摩挲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绯色扳指,眼中波澜不惊。 迟瑜茜不能死在王府,现在不是与步云笙正面对抗的时候,若是迟瑜茜死在了王府,步云笙怕是要没事儿找事。 白落幽还尚且昏迷不醒…… 见事情完了,玉绝尘摊了摊手,“这下水落石出,池南王可以相信我了吧?” 步惊澜淡淡 的睨了他一眼,“开药铺的,竟然识不出药材表面有毒药。” 玉绝尘嘚瑟的神色一顿,看向那个被这句话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童,旋即开口,“你知不知道,本阁主的招牌差点砸在了你的手里。” “阁主,小人知错……”那小童‘咣咣咣’几个头磕在地上。 掌柜的年纪大了,心下一软,求情道,“阁主,他是刚来的,铺子里缺人,没训练几天就上任了,这次是疏忽,阁主就饶了他吧。” 玉绝尘冷哼一声,“罢了,二十棍,小惩大诫。” “还不谢谢阁主。”掌柜的恨铁不成钢的朝那小童吼道。 那小童连忙战战兢兢的说,“多谢阁主,多谢阁主!” 送走所有人后,步惊澜和长安一个坐在床榻边,一个窝在床榻上,一大一小俩父子皆睁着眼巴巴的看着塌上昏睡的女子。 “我娘到底中了什么毒?” 步惊澜默默的摇了摇头,“不知。” “你们以后能不能不要所有事情都瞒着我,我已经长大了!”长安不悦的撇着嘴道。 步惊澜懒懒的斜睨着他,才六岁,也不知大到哪儿去。 “爹,娘的脉搏还是很虚弱,也不知道什么时 候才会醒过来。”长安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抓住白落幽的手,轻声道。 步惊澜轻轻叹了口气,“好好读书,好好习武,等你娘醒了,瞧见你本事长了不少,会开心的。” “好。” 迟瑜茜被下人拖着关到了北院那偏僻的院子中,整日吃食自有下人来送,她被禁足在院中,连半步都踏不出去。 狼狈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凉风一吹,她身上的冷汗就散发着阵阵凉气。 她有什么错,她只不过是爱他而已。 为何他对她就这么狠心? 迟瑜茜敛去了眼底的柔弱,此时此刻,她就静静的坐着,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她一门心思的为他好,为了他,不惜忤逆自己父亲的命令。迟瑜茜低头,看着已经碎骨的手背,疼痛感还在一波一波的刺激着大脑,可她却忍住了。 不是她的,她也要抢过来! …… 白落幽一连昏迷了七日,这七日都是由着风花雪月和长安喂着她吃些流食,汤药一律是步惊澜来喂的。 可是一连七日,她都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长安晨跑过后,趴在床榻边,百无聊赖的数起白落幽的头发丝,“ 一根,两根,三根,……五十四根,五十六根,五十七根……三百八十二根……” “五百六十七根……娘,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啊,明明脉象都平稳了些的。”长安抓着一把头发,嘟着嘴郁闷的问道。 按理说,这个脉象是可以醒过来的,但是她娘却一点要醒的感觉都没有。 就在这时,风花领着十一岁的少年郎步寒走了进来,“小世子,步寒公子来寻你玩了。” “玩?”长安扭过头,看着多日不见的步寒,似乎又长高了些许,他垂头丧气的摆了摆手,“我哪有什么心情玩啊!我娘现在生死不明的在这儿躺着,没工夫玩。” 步寒细心的看了眼在床榻上昏睡的白落幽,从容的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长安的肩膀,“我原本今日来,是想找你切磋一下武艺,顺便跟皇叔聊些事情,没想到刚进府,就得知了皇婶昏迷不醒的消息,你放宽心,皇婶是个有福气的人,迟早能醒过来的。” “我自然知道能醒过来。”长安睨了眼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抬手拂掉,“你找我爹干嘛?” 步寒双手背后,一袭白色衣衫衬得他温润如玉,“京兆府 尹最近总是称病告假,不接任何案件,来求神拜佛的百姓越来越多了。” “求神拜佛和京兆府尹有什么关系?”长安蹙了蹙眉头。 步寒缓慢开口,“若京中官员能够处理百姓之间的纷争恩怨亦或冤案,那百姓就不会来求神拜佛,换句话说,天下太平,百姓无忧,那佛前来供奉祈愿的百姓就少之又少。” “哦。”长安撑着下巴,“看来你在青光司当和尚,也能了解很多时事啊!” “不是当和尚,是带发修行。”步寒轻哼一声,举手投足之间还未脱去稚气。 长安看着床榻上的白落幽,又看了眼步寒,突然灵光乍现,“你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步寒疑惑的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长安抓住步寒的手腕,跟进来的风花说了一声,就跑着出去了。 “可是我还没有跟你爹商议正事。”步寒眼中浮现出些许惊慌,他本意可不是来见这个小子的,只是听说他母亲昏迷,怕他伤心,来安慰几句而已。 长安直接回道,“回来再商议也不迟!” 步寒边跑,边长叹一口气,早知道他就先去找皇叔,再来安慰这小子了。 第414章 跪在王府门口鸣冤 “王爷,不好了,王府外面堵了许多百姓,朝着要鸣冤,让王爷主持公道。” 半个时辰后,黄泉一脸严肃的走入厢房,对刚刚给白落幽喂完药的步惊澜说道。 步惊澜拿起布帛擦了擦嘴角,将布帛随意的扔到一旁的桌子上,又将手中的药碗搁置在桌子上,才慢条斯理的道,“出什么事儿了?” 黄泉颔首回道,“半个时辰前,就陆陆续续有百姓等在王府门口,说是家中丢了人,京兆府尹称病告假,不管这回儿事,他们没有地方可求,才求到了王府,求王爷给他们主持公道。” “丢了人?”步惊澜眉头轻皱,“外面统共多少人?” 黄泉回想了一下,估摸出一个数字,“少说也有三四百口人。” 步惊澜抬头,“都是家中丢了人的?” 黄泉摇了摇头,“这倒不清楚,具体丢了多少人,属下还未查看,不过丢人这种事,只要超过十人,衙门就会备案,若超过三十人,就移交大理寺备案处理,可是京兆府尹称病告假,向来衙门那边是没有备案的。” 步惊澜的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擦着左手拇指上的绯色扳指,眼中若有所思,“什么时候不病,偏偏这个 时候病了。随本王出去看看。” “是。” 步惊澜吩咐风花,雪月,“照顾好王妃。” 他穿了件玄色繁琐的服饰,胸前绣着莽龙图案,披了件玄色的披风,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 黄泉则一脸冰霜的跟在他身后。 开了府门,步惊澜修长身形站在台阶上,围在王府外的百姓便通通,整齐划一的跪在地上,那些百姓眼眶哭的红肿,身形憔悴,与京城的建筑格格不入。 “王爷,求王爷为我们主持公道,求王爷救救我们,救救我们的家人啊!” “我儿子今年二十有了,七日前上山采药,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就这一个儿子,求王爷帮帮老妇吧!” “王爷,我家夫君三十四了,十天前出门给人家帮工,就失踪了,我还有两个孩子,当家的没了,我们娘仨怎么活啊!” “王爷,求求王爷,帮帮我们吧!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求王爷帮帮我们。” 百姓一瞧见步惊澜,眼眶中的泪便再次涌了处来,她们大多都是老妇或年轻些的妇人,还有带着自己儿孙,孙女的跪在门口哭天喊地,神情痛苦,没有半点作假的模样。 步惊澜深锁眉头,看着跪在府门前这 三四百人,从那些哭喊声,他大概听明白了,这些人都是家里丢了儿子或者丈夫,亦或者弟弟,兄长,父亲的。 无一例外,都是男人。 步惊澜睨了眼黄泉。 黄泉里面高声道,“都安静,一个一个说。” 那群百姓顿时收起声音,只是啜泣声,呜咽声怎么也停不下。 步惊澜看着最开始说话调理清晰,臂弯里窝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的妇人,沉声开口,“本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你方才说,十日前,你丈夫出门做工就失踪了,为何不去衙门上报?” 那妇人擦着眼泪道,“王爷,民妇不是没有去过,相公失踪一日时,我带着孩子到处找,没找到才去了衙门上报,可是衙门的人只说会记录在册,稍后找寻,就让民妇回去,民妇在家等了一日又一日,都没有消息,民妇再去衙门,衙门的人避而不见啊!” 步惊澜继续问道,“可去找京兆府尹了?” “京兆府尹说,民妇的相公兴许是跟别的女人跑了,根本就不管……”那妇人搂着自己两个孩子,哭着道,“我相公不是那种人,他还有两个孩子,我相公老实,他不会跟别的女人跑的。” 步惊澜又指了个老 妇道,“你说说,你儿子什么时候失踪的。” 那老妇抹着眼泪,“我儿子都失踪半个月了,我去衙门跑了好几次,衙门都把我赶了出来,我儿子才十八岁,今年都要科考了……” 步惊澜一连问了好几个,失踪的时间都不一样,不过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衙门的人,隐瞒不报。 没过一会儿,那群跪着的人就又开始哭天喊地,有几个还哭的晕了过去。 “要是有尸体,摆在我们面前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求王爷为我们做主!” 黄泉知道步惊澜的性子,看他的神色,也是势必要管的,便开口替他道,“各位肃静,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不管的事情,我们王爷会管,但现在,池南王府不知道失踪的人数不了解事情的经过,请各位暂且安静,王爷会给大家一个答复的。” 步惊澜沉着脸色,薄唇轻启,“黄泉,去府中找四个会写字的,让这些百姓,分为四列,一个一个登记失踪之人的姓名,年岁,家住何方,家有几人,失踪当日出门去干了什么,然后再汇总,给本王汇报一个总人数。” “是。”黄泉再次朝百姓道,“王爷有令,让你们分为 四列,登记信息。” 步惊澜看着那些沉痛哀叹的百姓,再次道,“让府中的人都出来看守,帮他们分成四列,再去找几个大夫,谁若是晕了,迅速就医。” “是。”黄泉转身进了府。 那约摸四百的百姓,跪在王府门口,一个个的痛哭流涕,高呼,“谢王爷,王爷好人好报,王爷一定有福报的,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失踪了那么多人,京兆府尹却隐瞒不报,大理寺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们是无奈之下,才想到了刚回来的池南王。 而池南王,也没有让她们失望,至少她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厢房中,白落幽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睫毛也微末的颤了颤,风花瞧见这一景象,喜上心头,“雪月,快来,快来,王妃娘娘刚刚手指动了,是不是要醒了!” 话音刚落,白落幽缓缓的睁开双眸,眼睛直直的望着床顶,呼吸缓慢而绵长。 突然,她‘噗’的一口,吐出浊血,随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风花连忙抽了个帕子,递给白落幽,“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您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白落幽喘着粗气,擦了擦嘴上的血渍,脸上的青紫灰败也逐渐褪去。 第415章 那大可不必 风花扶着白落幽,让她靠在软枕上,“奴婢现在就去告诉王爷。” “等等。”白落幽伸手抓住风花的手腕,说话间有气无力,“我昏迷了几天?” 风花又坐回到床榻边,“七天。” 白落幽指了指桌子上的白玉盏,道,“给我倒杯水吧。” 口腔中总充斥着一股血腥味,难受的紧。 漱过口之后,白落幽将杯子递回给风花,瞧着只剩下风花一个人的房间,眉头不由微微皱起,不应该啊!别人怎么样,她不知道,但以她儿子的性子,定然是连着七日都要守在自己身边。 可如今,不仅连雪月,步惊澜,明花明喜都不在,连长安都不在。 难不成是她昏迷这几日,步惊澜又给长安找了个后妈? 如是想着,白落幽便脱口问道,“长安呢?” 风花稍加思索,才道,“方才步寒小公子来了,世子在您身边守了七日,步寒小公子来了后,两人就相伴出去了。” “哦,那步惊澜呢?”白落幽望了眼外面的天色,这会子,他应该已经下朝了才对。 风花面色闪过一抹晦涩,“大半个时辰前,王府外突然堵了三四百个百姓,大多都是老弱妇孺,求王 爷给她们主持公道,王爷和黄泉去了后,现下也还没回来,府里的丫鬟小厮和侍卫,也都在外面帮着。” 闻言,白落幽抬眸,她昏迷的这七日都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觉得,她错过了许多啊? “三四百个百姓?为什么堵在王府门口,让步惊澜给她们主持公道?” “奴婢也不太清楚,据说是家中丢了壮丁。”风花端着些容易消化的粥食,“王妃娘娘,这是王爷吩咐一直在灶台上煨着,您吃一些。” “嗯。”白落幽刚刚苏醒,浑身无力,由着风花给她喂些食物,边吃边想,京中约摸有三四百户人家中丢了壮丁,少说失踪的人数也有一二百人,为何大理寺不管,那些百姓却求到了王府? 越想越迷惑,白落幽喝完粥后,恢复了些气力。 她探上自己脉搏,发觉丹田处充斥着一股温暖柔和的力量,四经八脉也格外畅通,就知道,她赌对了。 “我出去看看。”说着,她便要起床。 风花放下空了的瓷碗,连忙扶着她道,“王妃娘娘,您刚醒来,身子虚弱,还是奴婢去叫王爷过来,王爷知道你醒过来,一定很开心的。” 白落幽披了件外衣, 在腰间系上玉带,“不用,他现在正在府外忙着,我已经没事了,去看看。” 风花知道拦不住她,索性多带了件厚些的大氅,跟在她身后。 刚出房门,就瞧见玉绝尘百无聊赖的站在院中赏花。 玉绝尘的余光瞥见白落幽,眼中涌上一抹狂喜,他飞快的奔了过来,不知道还以为,白落幽是他亲夫人呢! “你醒了,你醒了!”玉绝尘在白落幽面前刹住了车,睁着一双狭长的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白落幽甚至伸手去捏她的脸,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白落幽嫌弃的一把将他的手打掉,“你干什么?” “是真的啊!”玉绝尘不仅不觉得痛,还十分高兴的道,“你醒了就好,简直是一个奇迹,来,让我给你把个脉。” 看着那只手离她的手腕越来越近,白落幽一时没控制住,掌心莫名凝聚出一股气,打了上去。 “啊——”玉绝尘顿时捂着手,连退三步,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落幽,“你真的有内力了……” 白落幽眉梢微挑,抬起自己手掌,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得了,我没事了,多谢你大义相救,改日必当登门道谢。” 玉绝尘连连摇头,“ 那大可不必,你醒了就成,我已经被那个疯子困在王府七天了,我走了。” 疯子? 那自然说的是步惊澜那冷面阎王。 玉绝尘说罢,就迈着步子朝大门口走去,他们夫妻俩,都别再上门找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感谢! 王府门口,百姓在池南王府家丁的管控下,十分有秩序的分成了四列,四个能写字,且写的快,上了些年纪的老人,其中就有一个是林管家,坐在桌子前,铺着宣纸,将失踪的人记录在案。 那些百姓虽说哭泣仍是止不住,但比起最开始来的时候,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已经好太多了。 至少,现在有个人能为她们做主。 而步惊澜,就坐在正门口搬出来的太师椅上,一手拿着书籍,一手搭在扶手上,两眼虽直视着书本,可耳朵却听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忽然,他身形一动,站在了门口边,看着要离府的玉绝尘,冷冷的道,“本王说过,她什么时候醒,你什么时候走。” 玉绝尘迈出一半的脚生生顿在了半空中,他舔了下嘴唇,无奈的点了点头。 “让他走吧。”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步惊澜神色一顿,幽深的眸光朝玉绝尘 身后看去,只见白落幽一袭素衫,披了件大氅,神色已好了许多,只是仍有些苍白。 他绕过玉绝尘,快步走到白落幽身前,“你醒了。” “嗯。”白落幽点了点头,抬眸凝视着步惊澜的神色,他好像憔悴了许多。 步惊澜斜睨了一眼玉绝尘,“你走吧。” 玉绝尘看着他那臭屁的样子,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迈出了门槛。 他也是有惦念的人在家的好不好,白白被困在这王府七日,也不知淳儿…… 白落幽皱眉,看着王府外排了四列的百姓,沉声问道,“他们都是家中丢了壮丁的?” 步惊澜拢了拢她脖颈上的披风,低声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那倒不是。” “你身子弱,回房歇着吧,我处理好这些事情,就去陪你。”步惊澜一手负后,一手将白落幽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白落幽拧着眉头,摇了摇头,“我没事,我既然出来了,就是来了解事情经过的,这些人不去衙门找京兆府尹,不去大理寺找大理寺卿,为什么偏偏来王府?” 她到不是怀疑这些百姓是谁雇佣来缠着王府的人,她只是怀疑京中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第416章 要不要再去一次刑部 步惊澜面色沉重,眼中浮现出层层鄙夷,“他们若是去求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有用,就不会来求本王了。京兆府尹一连称病告假七日,大理寺卿只说没有接到下面上报,不予受理,呵……失踪了二百多个壮丁,竟无一人去管。” 闻言,白落幽的脸色也沉重了许多。 外面那些百姓,有的几乎要哭的晕死过去,这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失去至亲之人。 “确定都是壮丁?”白落幽仰头。 步惊澜微微点头,“不错。” “那就奇了怪了……”白落幽垂下头,凝视着自己的脚尖。 她只听说过,失踪的人基本上都是妇人,少女,女子……再多,也就是小孩儿,还从未听说过壮丁失踪。 一般人,不会选择以壮丁为目标,因为壮丁大多力气大,身形高,不好下手。 所以,自古以来的凶手,都以柔弱不堪的女人,和没有抵抗力的孩童为目标。 如今一下子失踪了二百多个壮丁,这又不是现代,难不成还能割了腰子卖钱吗? 很快,所有的失踪人口都统计了出来,林管家拿着一沓厚厚的纸,恭恭敬敬的呈给步惊澜,“王爷,王妃,这是所有失踪的人,老奴 汇总过后,确定了人数,总共二百三十五人,且无一例外,年岁都在十八岁到四十岁之间。” 白落幽拿过一沓,垂眸认真的看着纸上所写的内容。 “男,二十又八,名柳林,家住柳成巷,失踪当日去往山中采药,八日无归。男,三十又二,名许大牛,家住京郊东城,失踪当日进京采买食材,十日无归,男,双十年岁,名仝卓,家主京城第一酒楼临街第三户,失踪当日前往赌坊赌钱,七日无归……” 白落幽一页一页的翻过,面色也越来越凝重,这些失踪的人都是京城内外的人,而且失踪的时间也很长了。 然而京中官员,却连一个都没有出面。 这说明什么? 有人在拦着他们! “林管家,你找人将这些东西再抄录一份。”白落幽揉了揉眉心,刚刚醒过来就思考东西,果然受不住。 步惊澜扶住她的身子,“这件事情你不必管,交给本王就好,你回去歇着吧。” 白落幽看着门外聚众,抱头痛哭的百姓,缓缓叹了口气,“我倒是能安心的歇着,自打生了孩子,就见不得民生疾苦。” 她转头吩咐风花雪月,“你们回府,取些银两,下面这些百 姓,家中人口多,稚儿多的,分二两银子,人口少的,分一两银子,她们大多都是老弱妇孺,家里男人没了,这日子估计也没法儿过,也凑合着用几天吧!” “是。” 不多时,风花和雪月,就拿着银两从府中出来,对众位百姓道,“我们家王妃有令,池南王府深知各位心中悲痛,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王爷刚刚归来,府中库银不多,家中孩子多的,可分得二两银子,家中孩子少的,可分的一两银子,可支撑你们度过一段难日。” 那群妇孺孩童们,听到是池南王妃的意思,纷纷跪在地上道,“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白落幽面色苍白的站在步惊澜身边,对众人道,“大家心中要怀抱希望,也要做最坏的打算,日子总要过下去,他们一日不归,你们难不成就一日沉浸在悲痛中吗?听我的,去找些活,挣些银子,好好等他们回来,池南王府能帮衬你们一时,但帮衬不了你们一辈子,大家放心,王爷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百姓们泪眼婆娑的仰头看着白落幽,她身形削瘦,面色仍旧苍白没有血色,却站在这里安慰她们…… 忆起他们回来那 天,多少人指着白落幽的鼻子骂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妃,如今看来,是他们错了,在她们最无助的时候,却是她们当初最厌恶的人。 “多谢王爷,多谢王妃,民妇愿一生吃斋念佛,保佑王爷王妃一生平安康健。” “有池南王和池南王妃,是我南国之大幸啊……” 白落幽头一阵眩晕,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要摔了过去,幸好步惊澜将她给揽在了怀里,“黄泉,安排百姓疏散回家,不要再堵在这里,失踪的人,本王回给她们一个交代。” 说罢,他将白落幽打横抱起,直奔王府里面。 白落幽看着他紧张的神色,勾唇轻笑,“哟,想不到你现在这么紧张我啊?” 步惊澜睨了她一眼,严肃的道,“你就不应该出来。” 白落幽没说话,老老实实的靠在他怀里。 到了厢房后,步惊澜将她平放在床榻上,转头给她倒了杯温茶,“怎么样?” 白落幽接过温茶,淡淡的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刚醒来,身体有些虚弱,刚刚又受了风而已。” 她端起瓷盏,微微抿了口,润了润干涩的嘴唇。 “失踪了二百来号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如果死了,就去乱葬岗 找,找不出就挖,没有人会费尽心思把死人埋到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如果没死,那就是在某个地方关着。”白落幽眼中浮现出一抹精光。 那个地方,她还真是忘不了。 她昏迷七天,不就是拜那个地方所赐。 步惊澜看着她的神色,微微皱眉,“你想到什么了?” 白落幽靠在软枕上,淡淡的道,“我种的这种毒……你还记得吗,我中毒的时候,一直在说,我知道了……在刑部大牢地下室中,我们见到的那些重刑囚犯和军户子弟,都是种了这种毒,而且他们都是男人,身形强壮的男人!” 步惊澜脸色骤然你变,“你怀疑有人抓他们,是为了试毒?” 白落幽点了点头,“没错,这只是我的怀疑,这种毒,一般女人,静脉狭窄,根本承受不了暴增的内力,所以他们只能用男人来试验,刑部的地下室直通皇宫下面,有没有可能是步云笙派人做的?” 步惊澜眼中充满煞气,他浑身的气息都冷的可怕,“若是他,本王现在就进宫废了他。百姓敬他为天子,他却枉顾人命。” 白落幽抓住他的手腕,“我只是猜测,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再去一次刑部?” 第417章 幼儿不宜 “不行。”步惊澜斩钉截铁的拒绝。 白落幽,“嗯?” 步惊澜沉声道,“上次去已经打草惊蛇了,刑部内部一定严加看管,不能再去了,况且要去也是本王去,你不能再去了。” 白落幽抓着步惊澜的手,“我已经没事了,而且,那种毒也已经完全解了,我丹田内的内力也柔和了许多,我是在想有没有可能,用这种针灸之术,去救治那些中毒的人。” 步惊澜宽厚的大手搭在白落幽的手背上,“那种针灸之术,若非心智坚定者,不能承受,你若真的怀疑那些失踪的人是被拿去试毒,你就好好研究,该如何解这种毒,到时候将人找回来了,还能有一线生机。” 听着这话,白落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嗯。”步惊澜沉沉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许。 “对了,你见着长安和步寒了吗?”白落幽方才在府外府中,看了一圈都没瞧见,这俩孩子跑哪儿玩去了? 步惊澜微微摇了摇头,“没见,长安聪慧,步寒理智,不会出事的,你好好休息。” …… 此时,太尉府外墙的墙头上,爬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长安盯着墙下,神色难 看,他就不明白了,这太尉府的人有病吧!外墙修的这么高就算了,那内院的地板整整比外墙外的地矮了不止两个他的身高! 凭他刚学的三脚猫功夫,爬个外墙是绰绰有余。 但这要是掉到内院里,不把他摔个粉身碎骨,他就随他娘姓。 步寒也趴在墙头,小声道,“长安,你说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太尉府啊?” “对啊。”长安闷闷出声,“这迟家的人,肯定没一个好东西,迟太尉那老头先是害我爹,迟老头的女儿又在我娘的药中下毒,我倒要看看这太尉府里的人,都是什么妖魔鬼怪,敢打我爹我娘的注意。” 步寒了解的点了点头,“明白,那你要做什么?” 长安阴恻恻的勾起唇角,“一把火烧了这太尉府,哼,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能拦得住小爷儿。” 步寒面色一顿,看着这偌大的太尉府,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以他对长安的认知,只要惹了他,就没好果子吃,只能默默祈祷这太尉府能……咳咳。 “那我们下去吧!”步寒低声道。 长安咬了咬嘴唇,为难的看着那么矮的地板,他也不是不想下去,他怕摔死啊! 步寒瞧出 他的神色,勾唇轻笑一声,抓着他的肩膀道,“放松。” “什么?” 话音刚落,步寒就抓着长安的肩膀,运功足点墙头,转瞬之间就落到了地面上。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长安深吸一口气,睁开清澈的双眼,幸好他灵机一动把步寒带来了,果然是有用的! “多谢。” “不客气。”步寒笑意盈盈的道。 远处传来两个丫鬟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长安抓着步寒的手,连忙寻了处隐蔽的角落,将两个身子藏了起来。 只听一个丫鬟道,“太尉和夫人的感情,真是让人觉得奇怪,夫人住东屋,太尉住西屋,谁也不干预谁……” “你还不知道吧?夫人在东屋养了几个面首,太尉在西屋也养了好几个小妾,这事府里的人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的,都不提,若是让太尉和夫人知道你背地里嚼舌根,小心你的舌头。”另一个丫鬟符合道。 “太尉养小妾,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夫人怎么能……” “嘘……太尉迁到京城后,和夫人一直这样,以后这话,可千万别再说了。” 随着那两个丫鬟的远去,步寒和长安的面色都有些错愕。 长安 小声道,“面首是什么?” 步寒脸色一红,扭扭捏捏的道,“男宠。” “哦……原来这太尉头顶一片绿啊!怪不得,要害我爹,肯定是因为嫉妒我爹。”长安轻哼一声。 步寒的脸色愈发红了,他掩唇轻咳两声,“长安,我们现在要去哪?” 长安看了眼方向,想到方才那丫鬟说的,太尉住在西屋,便勾了勾唇,露出可爱的虎牙道,“去西边!” “好。” 两个人一路猫着身子,躲躲藏藏的避开所有小厮丫鬟,落在西厢房的门口。 长安看着那用料价值不菲的漆红木门框,心底不由得咂舌,“啧啧,这迟太尉也是个有钱人啊!竟然能用得了这么好的料子。” 从厢房内传来几声娇,吟。 “老爷~奴家这么伺候你,可还喜欢?奴家再给您甄一杯酒,你尝尝,奴家的酒,香不香,甜不甜。” “嗯,你的酒最香了,来,让老爷亲一个。”迟太尉一改平日阴鸷沉稳的模样,一手揽着女子的腰肢,任她坐在腿上,一手抚摸着女子的大腿。 “老爷,你讨厌……” 长安皱着眉,用手指戳开一个小洞,朝里面看去。 只见,一个妖娆女子衣衫半褪 ,斜躺在迟老头身上,手中端着一个琉璃夜光杯,呈了半盏的酒被撒在自己身上。 而迟老头那咸猪手,正在上下其手。 步寒一把遮住长安的眼睛,“别看,幼儿不宜。” 长安,“嗯?” 因着就在门窗外,长安也没有挣扎的太狠,只咬着唇,感受被蒙眼的‘快乐’。 “老爷,你最新研制的药可成功了?夫人那边老是催着奴家,奴家都要害怕死了……” 迟老头趴在女子的脖颈处,嗡声道,“怕她做什么,你是我的人……” “奴家自然是老爷的人,可夫人总是打骂奴家,奴家都委屈死了,老爷救救奴家,快告诉奴家,那些试毒的人,用了药后,可还活着,奴家总要去跟夫人汇报一声,否则,改日老爷就见不得奴家了。还有啊,夫人说,那些人失踪后,在城内闹得风风雨雨,让老爷好好想想办法……” 女子的身子在迟老头怀里,适当的挣扎,勾的迟老头是心痒难耐,“在地下室关着呢!都还活着,药很成功,你放心,你这么可心儿,老爷怎么舍得让你死。” 门外的步寒忽然皱起眉头,试药的人?失踪的人? 莫非……他双目一眯。 第418章 勇闯书房 里面传来淫靡不堪的声音,步寒拉着长安朝隐蔽的角落走去。 “长安,放火的事情,先放一放,我想找到太尉府地下室的入口。” 长安聪慧至极,一点就透,听那个迟老头的意思是,他抓了人,放在地下室,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于是,他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好。” 步寒环视了一圈偌大的太尉府,高墙深院,找一个地下室的入口太难了。 长安却道,“话本子里经常会写,最重要的东西和地方都会藏在书房里,我们去书房看看。” 步寒意外的看着长安,话本子,那里面的东西能信吗? 然而,事到如今,他们两个像无头苍蝇一样的找,也不行,还不如试一试。 两个人在太尉府绕了一圈,才找到所谓的书房。 长安猫在一颗苍翠的大树后,一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那看起来不算小的书房,他肉乎乎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奇怪,一般来说,书房都是机密重地,肯定会派人把守,为什么太尉府的书房,一个人护卫把守都没有。” 步寒比他高一点,不经意间瞥见书房四周散布的毒蛇,有小有大,有粗有细,那些毒蛇静静的环 在房梁或柱子上,不动的时候,宛若是雕饰一般。 “长安,有蛇。” “蛇?”长安踮起脚尖,定睛看去,果然瞧见那柱子上环绕了许多四眼毒蛇,“还是四眼的,这种蛇,在我们南国甚少出现,南国的环境不适宜他们生长……” “这迟太尉不是南国的人。”步寒眼神晦暗。 长安继续道,“他很懂毒,能将四眼蛇养在自己家里,就是有十分的把握控制四眼蛇,看来这书房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嗯。”步寒垂眸,“长安,要不我们还是回去……” “为什么?”长安狐疑的睨了他两眼,方才不是他说要找地下室的入口吗? 步寒严肃看了一眼那群毒蛇,斟酌片刻,“那群毒蛇可能会攻击陌生的人,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咬到。” 他自问,以他的武功,根本做不到面对这么多毒蛇的围攻,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长安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步寒,吹嘘了一声,“切,小爷要是没有办法,早就掉头走了,不过就是一群毒蛇而已,不用怕!” “你可不要乱来啊!”步寒面色诧异,长安的 武功还不如他。 长安咧嘴‘嘿嘿’笑了两声,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两包药粉,递给步寒一包,“驱蛇的,涂在自己脸上,衣服上,那些四眼蛇就看不见你了。” 步寒拿着那包带有雄黄味儿的粉末,一时不知该不该信他,据他所知,像这种毒蛇,与平常的蛇不一样,都是凶猛至极,一般的驱蛇药根本没用。 长安见他没有动作,冷哼一声,“这可是小爷改良版的驱蛇粉,你爱用不用。” 说着,他快速的往自己身上涂抹粉末,涂完,他整个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长安抽出一块丝绢,叠成三角形围在自己脸上,堵住口鼻。 一来可以防止他自己被熏吐,二来,也是为了防止里面有什么迷药毒粉。 步寒见状,叹了口气,也将药粉涂在自己身上,拿了块步围在自己口鼻上,罢了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长安迈着大步,大摇大摆的走到大门口,那些四眼毒蛇果然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般,迅速往后退,那四只阴鸷的眼睛,也像是看不到长安和步寒两个人。 步寒惊讶的道,“长安,你可真厉害。” “那当然了,我可是深得我娘真传。”长安 看着挂在大门上的银制锁扣,端详了一阵后,嘴角咧开出一抹坏坏的弧度。 他伸手薅了步寒两根头发丝,折叠后,双手合十将头发丝搓成一股,旋即踮着脚尖,将头发丝捅入锁芯中。 步寒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这丫的不去做大盗,真是亏了他的天赋。 “这开锁……” 长安专心的捣鼓着手中的锁,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也是跟我娘学的。” 步寒咽了口口水,池南王妃果然是奇人啊! 只是不知,尚在昏迷的王妃,此刻醒了没有…… “咔啪”一声,拉回了走神的步寒,只见那锁扣已完全开了,长安手中捏着那银制的锁扣,在手里掂了掂,“就这,切!” 步寒不由自主的朝长安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 长安眯着眼睛笑道,“客气客气。” 推开门,迎面掉下来一堆白色的粉末,步寒一把抓住长安,埋了过去,但身上还是不免沾染了些。 长安拍了拍小心脏,“还好我早有准备,捂住了口鼻,怪不得外面没有护卫,这要隔别人,不被毒蛇咬死,也要被迷药给迷死,啧啧啧,迟老头的防备心,重的很呢!我倒要看看 ,这书房里面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步寒也意识到迟太尉本身,就有问题。 先是夫妻二人分开住,再是给皇叔皇婶下毒,而后又是书房中的重重阻碍…… 步寒想起在佛前痛哭流涕,祈求将她失踪的儿子找回来的妇人,心口一窒,那些失踪的人,大概率就在太尉府的地下室了。 “走。”长安拉住步寒的胳膊,朝里走去。 也不知是迟太尉对自己在外布置的毒蛇太过放心,还是怎滴,自从过了迷药那一槛儿,他们就没再遇到其他什么东西了。 这看起来搁置着许许多多的书架,令人眼花缭乱的,长安和步寒分成两路,一个去找寻书架上的机关,一个去找寻书桌四周的机关。 步寒拿起桌上一本醒目的书,封皮上写着‘南蛮毒籍’四个大字,他眉头一皱,莫非迟太尉是南蛮的人? 这件事,步惊澜又知道多少? 顺手将那本毒籍藏在自己怀里,他又开始摩挲着找寻通往地下室的机关。 另一边,长安用手指敲了敲墙壁,书架,待敲到一座放满书籍的书架时,神情一怔,空的? 那入口应该就在这…… 长安朝步寒道,“你找到机关了吗?” 第419章 找到失踪的人 “没有。”步寒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双手仍旧在桌案上,花瓶上,所有突出的地方摸索。 长安站在那座书架前,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话本子里说……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最可能的,凡是重要的情节,都讲究一个出其不意……” 说罢,他竟朝着一个铜制的夜壶走去。 “长安,你干什么?”步寒恶寒的看着长安的互动,他不会认为,机关在夜壶里吧?谁会这么恶心自己? 长安掀开夜壶的盖子,眉梢微挑,眸光得意的瞟向步寒,“嗯?” 步寒往前迈了两步,朝夜壶里面看去。 那夜壶里果然呈着一个奇怪的东西,长安伸手摸去,一通乱摸之后,那扇书架竟缓缓向右移动。 长安勾唇,“话本诚不欺我。” 步寒轻咳几声,看来他所读的那些圣贤书,还是不够,他回头,也去买几本话本看看,废寝忘食的读! 看着那条布满台阶,幽深的隧道,长安收起脸上得意轻视的神色,忽然正经严肃起来,与步惊澜竟有六七分相似,倒是令步寒微微怔愣。 长安打了个火折子,率先走了出去。 步寒却抢过长安的火折子,越过他道,“ 你武功不高,还是我走在前面。” 长安皱眉,武功很高就很强吗? 心底这么吐槽,他却明白,这是步寒不想他受伤出事,故意走在前面保护他。 步寒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小心谨慎之色布满脸庞,长安跟在他身后,两人不知不觉,拐了四五个弯,才下到最低层。 入目的……场景,却让他们呆立在原地。 只见那一个个巨大的铁笼子,排列在宽阔的地下室中,每一个铁笼中都关了十个处于昏睡的人。 那些人无一例外,青筋暴露,容貌可怖,穿戴凌乱。 有的身上,还沾染着散发阵阵腥臭的血腥气。 长安吓得往后踉跄了几步,“这少说也有二百人。” 步寒则是捏紧了小小的拳头,那些失踪的百姓,果然在太尉府的地下室,这一趟,他还来对了! 真叫他们误打误撞的发现,太尉府的秘密了。 那么多百姓,迟千臣那个畜生,竟然拿他们南国的百姓来试毒! 这件事,皇帝又知道多少? “长安,你能看出,他们中的毒是什么毒吗?”步寒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暴增的怒气,沉声问道。 长安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靠近,那群人像是 睡得极熟,根本没有发现地下室多出了两个不速之客。 他就近触上一个人的手背,戳了戳,见没有动静,才轻轻把上那人的脉搏。 倏然,他瞳孔放大。 他摸过他娘的脉搏,他娘中毒的脉搏,跟这个人的脉搏……像又不全像。 长安心情紧张,额头渗出冷汗,他娘现在还在昏迷,会不会醒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长安,长安!”步寒见长安僵住在原地,伸手轻轻拍打着长安。 “啊!”长安骤然回神,整个身子坐倒在地上,看着那青面暴筋的人,不可抑制的抖了抖,“我娘,我娘……不行,我得回家……” 步寒倏的抓住他的手,迫使他冷静下来,“到底怎么了?” 长安皱着眉,往日嬉笑的小脸上,此刻布满惊恐,“我那天摸了我娘的脉搏,我娘的脉搏跟他们非常像,我娘要是也中了跟他们一样的毒,醒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怎么办?” 步寒蹲在他身边,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你冷静一点,你也说了是像,并不是一样,你既然知道,那皇婶的医术比你还要高明,肯定是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一通安慰后,长安才渐渐冷 静下来,他看着那群昏睡的百姓,“我没有见过这种毒,不过这种毒应该可以刺激人的大脑和五经八脉,使之失智与充满力量。” 闻言,步寒神色难看,迟千臣做这种毒干什么? 长安从地上站起身子,“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要尽快回去告诉我爹,而且,这种毒,恐怕找遍整个南国,也只有我娘可以试试。”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步寒同意长安的说法。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又回到了书房,临走时,长安还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回原地,又将他们来过的痕迹,一一清除,营造出这里一如原样的场景。 “不能打草惊蛇。”长安看着落在地上的那把锁,废了好大的心思才将那把锁变回原样,挂在门栓上。 末了,看着那高高的墙,长安咬了咬唇瓣,真是服了,他回去一定好好学轻功,弄个墙都上不去。 “那什么,你能下来,还能上去吗?” 步寒望了一眼,“能啊!” “那来吧。”长安仰头看了看比他高出半头的步寒。 步寒环住长安的腰身形悬空,脚踩墙面,几个步就越上了墙头,落到了墙外的地面上。 “长安,你日后少吃一些,你再这么吃下去,以后我就带不动你了。” 长安面色一黑,他上不来就算了,居然还被人嫌弃胖? “我日后自己就可以的。”长安撇了撇嘴,回头看着太尉府,“这次没能烧了你,下次,我一定把整个太尉府都烧成灰烬。” 步寒看着孩子气的长安,无奈的别过头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啊!不过,小小年纪,就能这么聪明,果然是池南王步惊澜的孩子。 “走吧!” …… 王府中。 白落幽看着渐黑的天色,心头生出了些许担忧。 她与步惊澜坐在饭堂中,百无聊赖的吃着桌上的膳食,突然少了个人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还真是挺不习惯的。 白落幽看了眼慢条斯理品尝饭菜的步惊澜,皱着眉道,“你儿子出去这么久了,你不担心?” “本王的儿子,不会轻易落到别人手里。”步惊澜咽下口中的饭菜,幽幽道。 白落幽嘴角抽搐,“他才六岁,长安可没有不打招呼,出去这么久都不回来,夏侯礼可是还没有放弃把我们娘俩抓回去,步云笙也对你虎视眈眈,你真的不怕,他落到谁的手里?” 步惊澜筷子一顿。 第420章 他想取而代之 “本王出去找找。” 白落幽轻嗤一声,“你不是不担心吗?” 步惊澜皱眉,搁下筷子,凝视着白落幽,“你是愈发得寸进尺了?” 白落幽扒拉了两口饭,耸了耸肩道,扯开话题,“行了,快吃吧,吃完一起出去找儿子。” 话音刚落,久违的,稚嫩的,略带惊恐的声音落入耳中。 “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长安泪眼汪汪,一把扑入白落幽怀里,白落幽筷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被迫接住了长安。 长安抱着她的腰,将脸埋在她怀里,“娘,你没有变成怪物吧?你是不是还是长安的娘?” 听着这不着调的话,白落幽撂下筷子,疑惑的看了眼站在饭堂门口的步寒,步寒微微摇了摇头,恭敬的颔首道,“见过叔叔,见过叔婶。” 白落幽摆了摆手,道了一句,“进来吧。” 旋即一巴掌拍在长安的头顶上,“你小子犯什么傻呢?你娘我好好的在这里坐着,变什么怪物,你是不是出去玩了一天,玩魔怔了,还敢这么晚都不回家?” 听着这熟悉的语调,长安‘哇’的一声就哭了。 白落幽,“嗯?” 她刚刚那一巴掌打的不重啊,长安今日 怎么这么反常,往日她这样打他,他都要噘着嘴说,打头长不高,今日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她平日对他太凶? “娘,你没有变成怪物,太好了,娘还是原来那个娘……” 步寒顿了顿,解释道,“叔婶,许是您一连昏迷七日,今日长安又去了太尉府,看到一些变了模样的人,还以为您醒来以后,也会变成那个样子,有些害怕,应该是。” 步惊澜抬眸,看向步寒,“你们去了太尉府?” “嗯。”步寒颔首,声色冷了许多,“若不是去了太尉府,我们也不会误打误撞的发现太尉府密不告人的肮脏事。” 长安这会子也缓过来了,他将头从白落幽的怀里拔了出来,瓮声瓮气的道,“我原本想着,迟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迟太尉给爹下毒,在朝堂上针对爹,迟瑜茜又给娘下毒,我气不过,所以想去太尉府,放一把火给他们店教训,可没想到,竟然发现了……” “下毒?”白落幽看向步惊澜,这事,她可是不知道。 她昏迷这七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晚会儿再跟你说,先听他们说。”步惊澜接到白落幽的眼神,神色不变,淡淡的 道。 步寒接着长安的话道,“迟太尉和他夫人的相处十分怪异,两人不同处一室,而且听太尉的意思是,他对他夫人还有着惧怕之心,我们寻着线索找到了地下室,叔叔,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城中百姓失踪一事,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就被长安拉着去了太尉府,也正巧发现,那地下室中就是失踪的二百来人。” 长安点了点头,“他们的脉搏跟娘之前的很像,但又不完全像,我们去的时候,他们像是陷入了某种昏迷,没有一点反应。” 步惊澜和白落幽的神色忽然凝重。 “除了这些还发现什么了?” 步寒从怀里,将那本南蛮毒籍拿了出来,“我对药毒一窍不通,也看不懂,看到南蛮二字,就顺手拿了回来。” 白落幽接过那本黄皮封页的书,书的边边角角已经有破损卷曲的情况,整本书呈蓬松状,可见书已经有些年头了,而且之前被人从头到尾循环翻阅过。 还不等她翻开第一页,长安便又道,“对了,书房外面,迟老头养了很多四眼毒蛇,进去之后,也有迷香。” 白落幽眼眸微动,转头与步惊澜对视上,“四眼毒蛇是南蛮所有。” 步惊 澜点了点头,“本王之前在皇宫中,听到步云笙和迟千臣的谈话,迟千臣所说,是南蛮由某种特殊的渠道给步云笙运毒,但并没有说过,迟千臣也在制毒,本王怀疑……迟千臣生了异心,一面欺瞒南蛮,一面牵制步云笙。” “难不成,他想取步云笙而代之?”白落幽问出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步惊澜若有所思的道,“在南蛮,他也许只是一个小小的使臣,在南国,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尉,但步云笙昏庸无道,百姓愤之,他取而代之,在百姓眼中看来,就是顺势而为。” 白落幽垂眸不言。 步惊澜继续道,“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他是想利用失踪的人,制造恐慌,随后再施加谣言,步云笙当道,天降神怒……只可惜,他没料到,本王回来了。” “所以,他暗中联络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让他们不把这件事呈给步云笙,怕的就是,步云笙怀疑。” 白落幽佩服步惊澜的脑洞,紧紧只是失踪的人,还有迟千臣家中的秘闻,以及步云笙和迟千臣之间的谈话,就能推论出这么多。 “这只是你的猜测,如果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本王也 容不下他。”步惊澜眼眸迸出厉色。 白落幽挑眉,旋即看向自己儿子,“那些百姓,可还活着?” “活着。”长安笃定的道,“虽然脉搏很弱,但可以确定,是活着的!” 白落幽道,“这辈毒籍,恐怕记载的就是如何制出那样的毒,我尽量研究出解毒的方法,在我研究出解毒的方法之前,步惊澜,这是你操控棋盘的时间,我一旦做出解药,那群百姓就不能再拖……” 步惊澜点了点头,“好。” 这点时间,够他坐实迟千臣的罪名了。 长安根本听不明白自己爹娘在打什么哑谜,他看着满桌子的菜,还没动几口,肚子饿的咕咕叫,“风花姐姐,再加两副碗筷,我跟步寒,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风花欠身,“是。” 白落幽却忽然想起一件事,伸手捏住长安的耳朵,“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算什么帐?”长安不解的皱起眉头。 白落幽勾唇,“你胆子大的很啊,竟敢带着未来的天子,闯龙潭虎穴?太尉府那么危险的地方,是你们能去的吗?万一被发现了,拿你们喂蛇怎么办?你就算了,步寒可是你爹你娘后半生幸福的保障,你知道吗?” 第421章 人找到就都杀了 长安脸色一红,梗着脖子粗声粗气的道,“那我去之前,也不知道太尉府是那么危险的地方啊!再说为了我最爱最亲的娘,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是要闯一闯的!” 说到最后,他情绪高昂,站在白落幽面前,高仰着头。 白落幽捏着他的耳朵往上提,“别以为拍两句马屁,我就能放过你了。” 长安的脸色立即垮了下来,“娘,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快送手,疼!” 步寒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看向白落幽和长安的目光中蕴含着一些羡慕,他从小就是爷爷和寺庙里的师傅带大的,连自己爹娘的容貌都没有见过,也从未这样窝在娘的怀里玩闹过。 风花又重新添了两碗饭,隔在长安和步寒的桌前。 白落幽松开捏的通红的耳朵,朝桌子上努了努嘴,“赶紧吃吧!寒卿,今天天色晚了,让风花给你收拾出个房间,就在这儿住下吧,不用拘束,就当是自己家。” 步寒微微颔首,“多谢叔婶。” 他慢条斯理的拿起竹筷,虽是山间寺庙长大,这礼仪却半点不少,连吃饭都是中规中矩的。 看的,白落幽都怀疑,步寒是步惊澜在外面和 谁的私生子。 “你们慢慢吃。”白落幽温声道了一句,便看向步惊澜站起身,“你跟我出来。” 步惊澜施施然的起身,迈着阔步走到她身后。 “方才寒卿说,我中毒的事情,你有心瞒着我?”白落幽锐利的眼眸直直凝视着步惊澜的脸。 步惊澜顿了顿,“并不。” 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 白落幽站在长廊下,皎洁的月光稀稀落落的洒在她身上,为她单薄的身影渡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步惊澜一五一十的将六日前发生的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白落幽淡淡的点了点头,“迟瑜茜这个人,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包藏祸心,直到现在,我仍旧不知道,她说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步惊澜伸出一只宽厚的肩膀,将白落幽揽到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声道,“区区一个丫头,翻不了什么大浪。” …… 皇宫内,一袭黑衣的男子恭敬的跪倒在地上。 步云笙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盘腿坐在棋盘旁,眉眼沉静的看着那黑白分明的棋局。 白子节节败退,黑子杀气重重。 步云笙小小年纪,周身煞气萦绕。 黑衣男子犹豫了半晌,才道,“ 皇上,属下整日盯着池南王府,今日池南王府外跪了四百多个人,求池南王为他们主持公道,属下打探出,是京城连续失踪了二百三十五个壮丁,属下不知皇上……知道此事与否。” “多少?”步云笙捏着黑子的右手倏然一顿。 黑衣男子垂着头道,“二百三十五人。” 步云笙将黑子落到棋盘上,满盘的棋局瞬间崩坏,无胜负之分,他阴鸷的眸光透过棋盘,不知在看着什么。 “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为何不向朕禀报?” 黑衣男子回道,“城中皆传,京兆府尹称病告假,大理寺卿不知此事。” 步云笙抬起双手,‘啪啪啪’拍了几下,“好一个称病告假,好一个不知此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朕堂堂一个九五之尊被蒙在鼓里,他们效忠的是朕,还是背后的主子?” “皇上喜怒。” 步云笙捏起一颗白子,放在指尖摩挲,“朕动怒了吗?呵,朕没有动怒。可查出来,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最近和谁联系颇多吗?” 黑衣人沉声道,“迟太尉。” ‘嘭——’的一声,白子倏然从步云笙的手中落到了地上,他转了身子,面朝黑衣人坐着,“迟太尉?” “他们和迟太尉私交颇多,但属下觉得,迟太尉作为南蛮派来与皇上联络的使臣,应该不会做对皇上不利的事,属下倒是觉得,会不会是池南王……故意如此,从而收货百姓的支持。” 步云笙摆了摆手,口中喃喃道,“不不不,皇叔虽狠绝果断,但以他的性格不会拿百姓设计朕。” 黑衣人微微皱眉,“皇上,一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池南王失踪六年,难保他回来后不会性情大变,百姓要跪也该跪您,可今日却全都跪在了池南王府门口,那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视您于无物啊!” 闻言,步云笙摸了摸下巴,“你说的也有道理。” 真的是步惊澜吗? “你派人去查失踪的人在哪儿,找到了,就杀了。” 不管是不是步惊澜,人死了,他交出一堆尸体,不知那些百姓的心情又会作何感受。 黑衣人消失后,步云笙又道,“梁三,传迟千臣来见朕。” 迟太尉来时,步云笙已经换下了那身明黄色的锦袍,穿了身中衣,斜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步云笙懒散的抬了抬手,“太尉不必多了,梁三,赐座。” “谢皇上。”迟太尉坐在梁三给他搬过来的椅子上,问道,“不是皇上这么晚了,召臣入宫面圣,所为何事?” 步云笙闭着眼睛,呼吸绵长轻缓,手指轻轻点在衣裳上,“听说太尉和京兆府尹,大理寺卿,走的颇近啊?” 迟太尉心底一个咯噔,他冷静回道,“朝中官员来往频繁,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儿,无非是志趣相投,伯乐相马,看对眼,自然就约着吃酒玩乐,皇上若不喜,臣日后就不与两位大人来往。” 步云笙唇畔弯起一抹讥笑,“朕不是怪你,太尉啊!你可知,最近城中消失二百余人的事情,朕怀疑是步惊澜为了俘获民心所做,你认为呢?” 迟太尉垂着头,看自己的脚尖,“臣不知此事。” “不知就好,朕还想着,若是迟太尉做的,那究竟是出自南蛮之意,还是出自迟太尉之意,不管是哪一个,朕都不好办。” 步云笙睁开眼睛,戏谑的斜睨着迟太尉那张老的像树皮一样的脸。 迟太尉站起身子,跪在地上,叩首道,“臣效忠于皇上于南蛮,绝不会做出有损皇上和南蛮利益的事。” “最好如此……”步云笙收回眼神,面色冷了许多。 第422章 一身的毒物 大清早的,白落幽正在适应气沉丹田的感觉,运动半个时辰后,发了许多汗,还吐出许多浊气,明显觉得浑身神清气爽。 白落幽早膳吃了不到两口,风花就进来禀报,“王妃娘娘,太尉夫人在外求见,见还是不见。” “迟太尉的夫人,她几个人来的。”白落幽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这会子,就她一个人,步惊澜去早朝了,长安和步寒一大早就一起去青光寺了。 回想起昨日步寒和长安说,那太尉夫人还养男宠,她就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个世俗律法都禁锢着女子的时代,竟然会有人养男宠。 风花答道,“带了两个侍女,两个小厮,提了些东西,其余的就没有了。” 白落幽悠哉悠哉的吃着粥,“让她等着吧!” “是。”风花转身出了门,将还在门外站着的太尉夫人引进了会客的正厅,又上了茶,“太尉夫人,我家王妃病中初愈,身子困乏,现下正在用早膳,您稍等一会儿。” 太尉夫人轻轻勾唇,“无妨。” 两炷香的时辰过去,她桌上的茶是凉了又凉,换了一盏又一盏,都没等到白落幽过来。 换做寻常人,这会子早就面色不耐了 。 可太尉夫人却神色从容,丝毫没有一点生气愤怒之色。 她身旁的丫鬟,一脸愤愤不平的道,“夫人,您好歹也是宠臣的正妻,这池南王妃未免太过自大,太不将您放在眼里了。” 太尉夫淡淡的道,“住口,今日是本夫人拜访王妃,王妃让我们等多久,我们就得等多久。” 站在门口的风花眼眸微动,算准了有两炷香的时间后,才去请白落幽。 白落幽端着雪月切好的饭后水果,插着竹签,悠闲惬意的品尝着。 “王妃娘娘,那位夫人冷静的很,脸上不见一点不耐的表情,倒是她身旁的丫鬟已经不耐烦了。” 风花朝白落幽禀报道。 白落幽放下放着水果的琉璃盘子,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走吧,去会会那个什么夫人。” …… 太尉夫人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垂着头勾了抹笑,施然起身,理了理裙摆。 直待白落幽站定脚步,她才屈膝欠身道,“臣妇参见王妃,王妃万福。” 白落幽不曾说话,只噙着一抹笑,端详着这太尉夫人。 听长安的话,迟太尉已经是个老头了,可他的夫人,却仍旧气血充足,面容莹润,身形凹凸有致 ,婀娜多姿。 穿上一件淡紫色的衣裙,头上梳着妇人的发髻,却簪着各式各样清新别致的簪花钗子,耳朵上更是坠了两颗珊瑚珠子,衬得她肌肤更胜雪。 白落幽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夫人今年,芳龄几何?” 太尉夫人眉头一皱,不明白白落幽的意思,却如实答道,“五十有四。” 白落幽面露诧异,在古代,这个年纪还能保持这样的容貌身段,可不容易。 她迈步从太尉夫人身旁经过,走上上座,“夫人请起。” 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白落幽骤然闻到一股细微的腥臭气息,那气味儿非常淡,但对于她这个对各种医药毒药气味十分敏感的人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就能闻到。 白落幽坐在上座,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原来是吃了紫河车……紫河车,其实就是胎盘,新鲜的紫河车,蕴含着新生儿极大的生机,入药吃的话,会大.大的提升人的精神气,延缓衰老的速度。 但也有副作用,比如一旦停掉,人体会不适应,加快衰老速度。 因为这东西是从孕妇身上,生扒下来的,腥味很重,需要用很浓郁的香粉将其遮盖。 白落幽端起桌上的 新茶,抿了一口,咂了咂嘴,瞧这样子,应该吃了有不短的时间…… “本王妃自回来后,就甚少和他人来往,不知太尉夫人找本王妃,有何事?” 太尉夫人站直身子,坐回到位置上,轻声道,“瑜茜来王府也有多日了,一直没有回过太尉府,做母亲的总归有些不放心,所以……就不请自来,看看女儿。” 白落幽端着茶杯的手轻轻一顿,“也是,做母亲的哪有不挂念儿女的。” 太尉夫人抬眸看着白落幽,悄无声息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传闻中说她祸国殃民,果然不是假的,容貌明艳,姿态清丽,这副皮相,哪个女人不嫉妒,哪个男人不想要? “臣妇搬来南国都城不久,但听说,王妃医术极好,臣妇近来身子总有些不爽利,斗胆请王妃诊治一番。” 白落幽搁下杯盏,无所在意的道,“好啊。”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太尉夫人神色怔住。 白落幽站起身子,走到太尉夫人身前,“夫人,你将手腕露出来,我给你切个脉。” 太尉夫人慢慢的将衣袖卷起来,光滑的皮肤吹弹可破。 白落幽将三指搭在她的脉搏上,就在她认真切脉的时候 ,从她胳膊下三分之二的地方,突然突出一小块东西,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白落幽切脉的地方涌去。 她眉头轻皱,唇畔轻勾胳膊一顿,从袖中滑出一根针,就在那个凸起的东西,要破肤而出的时候,那根银针生生钉在了那个凸起的地方上。 白落幽捏着针的顶端,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尉夫人,而那根针下,那个凸起的地方似是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 “嗯……夫人没什么毛病,只是体内……藏了些东西。” 白落幽将银针给拔了出来,那银针迅速变成黑色,可见方才扎的那个东西,含有剧毒。 她抽出腰间的软帕,将银针给包了起来,扔在桌子上道,“风花,待会小心些,扔了。” 呵,她一个学毒的,能三番两次的中她们的计? 早就料到这个太尉夫人不简单,浑身的毒物,估计是采阳补阴,才会养男宠,她需要用男子的鲜血养着她体内的那些蛊虫,否则,那些蛊虫早就将她啃食殆尽了。 这些,在她搭在她脉的一瞬间,就明白了。 她想控制体内的蛊虫,通过她的指尖进入她的身体,从而控制她…… 呵,真是在她面前班门弄斧啊! 第423章 单独说话 太尉夫人看着凸起的那处,逐渐平滑了下去,面色沉了沉,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王妃果然是医术过人。” 白落幽回视她,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既然太尉夫人想见女儿,雪月,去北院将迟小姐请过来。” 太尉夫人站起身子,放下撩开一般的衣袖,“不必这么麻烦了,臣妇去北院瞧瞧瑜茜就好,有些体己话,想单独跟瑜茜说说,还请王妃应允。” “母女俩想说些体己话,本王妃自然是准的。”白落幽靠坐在椅子上,吩咐,“雪月,给太尉夫人带个路。” 太尉夫人都要被白落幽这一系列的操作要挣懵了,本以为,这个女人一定不允许她与迟瑜茜单独见面,她都想好了说辞,没想到这么容易,她就同意了…… “王妃,臣妇来时,给王妃带了些礼物,放在院中了,还请王妃笑纳。” 说罢,她便转身跟着雪月出了门。 白落幽低声吩咐道,“明花明喜,跟着过去,别被发现了。” 隐藏在暗处的明花明喜,低声应道,旋即没了气息。 白落幽嫌弃的睨了一眼太尉夫人坐过的地方,道,“风花,她用过的杯具扔了,她 坐过的椅子,碰过的桌子,都里里外外擦洗干净,在太阳下暴晒三天消消毒,杀杀菌。” “杀菌?”风花疑惑的皱起眉头,消毒她倒是理解,但杀菌是什么啊? 白落幽冷哼一声,“那个女人吃胎盘,想永葆青春,体内又养了几十种蛊虫,本王妃真怕她将哪只要命的蛊虫遗落在咱们王府。” 风花脸色肃然起敬,“吃胎盘?还养了几十种蛊虫,太可怕了,奴婢这就去。” “等等,她搬过来的那两口箱子,别让人碰,这女人阴险的很,小心使得万能船。”白落幽道,“马上要正午了,这些毒物最怕的就是阳光的暴晒和烈火的炙烤,那两口箱子就放在院了,过了晌午,我再去看看。” “是。”风花出门后,就命人看好箱子,不让府中的下人靠近。 …… 迟瑜茜坐在院中,手中握着一只细小狼毫,大理石雕刻的圆桌上铺着一方宣纸,搁着砚台。她撩起一半袖子,蘸了些许墨水,随后垂眸在宣纸上写下秀丽公正的字。 太尉夫人步入院中时,她恍若未闻,仍旧痴心与纸上的字。 “你倒是有闲情雅致,在池南王府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真是为娘羡慕的很。”太尉夫人迈着步子,缓缓走到石桌前,悠悠坐了下来。 雪月和太尉夫人的人都留在了外面。 整个院中只留下太尉夫人和迟瑜茜。 迟瑜茜写字的手轻轻一顿,低垂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惊恐,蘸了墨汁的笔在泛黄的宣纸上晕出一大团黑迹。 太尉夫人伸手拿起一张写过的纸,美目一扫,轻笑一声,“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迟瑜茜搁下手中的笔,起身,怯怯的朝太尉夫人行礼,“拜见母亲,母亲万安。” 太尉夫人捏着手中的宣纸,笑意不达眼底,“我的女儿这是心里有人了?这池南王府,能入我女儿的眼中,恐怕只有池南王一个人了吧?” 迟瑜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抓着太尉夫人的衣角道,“母亲,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要王爷,其他的我别无所求,求求母亲,成全女儿吧!” “贱货。”太尉夫人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她一把将手中的宣纸摔在迟瑜茜的脸上,“让你来王府,是让你来帮我完成大业的,可你却迟迟没有动手,现在池南王已经发现了失踪的百姓,你再不除了他,我 们的事情就败露了。” 迟瑜茜红着眼睛,宣纸落在她手边,“母亲,女儿没有求过你什么,我只要王爷……” “你要他?你可知,他的心上人是白落幽,比起白落幽,你差的远了!” 迟瑜茜鼓起勇气,仰着头哀求,“女儿知道母亲有办法的……南蛮有一种秘制蛊虫,可以控制人的情绪,母亲曾经身为南蛮的圣女,一定有的,求求母亲,看在我们母女一场的份上,帮帮我吧!” 太尉夫人端坐在石椅上,讥讽的看着迟瑜茜,果然跟她该死的爹一样,没用,贱货。 她伸出食指,勾着迟瑜茜的下巴,“像啊,可真是像啊!连这种为了爱,可以放弃所有的性格都如此像。” 迟瑜茜听不懂她的意思,眼泪漱漱而下。 太尉夫人甩开她的脸,“罢了,那种蛊虫极难炼制,我只有一只,就给你,若是还做不到,你也没有留在这世上的价值了。” 迟瑜茜头被甩到一旁,咬着牙道,“多谢母亲,女儿一定不辜负母亲。” 太尉夫人戳破自己的指尖,抓住迟瑜茜的手,旋即一股异香飘过,从她戳破的指尖中蹦出一个指甲盖般大小的灰黑色虫子 。 眨眼间,就刺破迟瑜茜的手指隐去影子。 太尉夫人将戳破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而后道,“只要你跟他交合,这只虫子就会过度到他体内,扰乱他的神智,听你的话。” 迟瑜茜跪在地上,唇角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谢母亲恩赐。” “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若是还没有消息,你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太尉夫人说完后,就淡淡的起身。 刚走到门口时,迟瑜茜突然问道,“母亲,我能不能知道……为何您对我们姐妹兄弟,从无疼爱,父亲又为何独独对我恨之入骨……” 太尉夫人身形停驻在原地,背对着迟瑜茜开口道,“这些你不必知道。” 迟瑜茜冷笑了小声,“我不是迟千臣的孩子。” 太尉夫人堪堪侧头,回眸去看迟瑜茜,眼中没有半点情绪,“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说罢,她又重新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迟瑜茜跪坐在地上,看着手中的宣纸,她从小就看见母亲和各种男人做那种事,母亲对她的孩子,只有厌恶。而父亲却独独对她一个人厌恶,她早应该猜到……她也许就是个野种,连父亲都不知道的野种。 第424章 上山 从小她看到弟弟妹妹在父亲怀里笑的时候,她多羡慕啊! 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会活在别人的利用中,然后孤独终老,满含恨意的死去。 可是那日,她看到步惊澜在院中,教长安习武,那么美好,美好的像一副画,她多希望,她就是白落幽,有一个幸福完美的家。 迟瑜茜看着纸上的字,笑着喃喃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白落幽躺在软塌上,吃着鲜果。 雪月从北院回来后,便进来道,“王妃娘娘,太尉夫人让所有人都在院外侯着,她自己单独与迟小姐说了会儿话,具体说了什么,奴婢离得远,听不太真切。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太尉夫人就出来了。” 白落幽幽然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果盘淡淡的道,“有意避开我们,自然不想让你听到。” “王妃娘娘,奴婢总觉得,太尉夫人和迟小姐之间不像是母女,按寻常来说,母亲离别,做女儿自然跟着相送,再互相说几句体己话,可太尉夫人出来时,神色无异,没半点不舍,迟小姐也未曾出来相送。 还有先前,奴婢跟着迟小姐去太尉府时,迟太尉和太尉夫人之间,也鲜少有肢体接触……若 说是相敬如宾,也不对,总之奇怪的很。” 白落幽神情若有所思,背靠在软塌上,翘着二郎腿道,“嗯,你观察的很仔细,最近让府中的人盯着点迟瑜茜,太尉夫人来府中,一来试探我,二来对我下手,三来怕就是为了迟瑜茜,我怕她们狗急跳墙,你们盯紧点,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雪月颔首。 …… 与此同时,长安与步寒没用早膳,就一起结伴去了青光寺。 站在山脚上,仰望着高耸入云间的青山,以及青山上那座简朴,云雾缭绕的寺庙,长安的腿直打颤。 造的什么孽啊! 他竟然答应步寒,来他住的地方玩玩。 那一个接一个的青石台阶,看的他心里只打退堂鼓。 “步寒,有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步寒转头,神情十分严肃,“寺庙乃是我佛的栖身之地,佛光普照,信徒需徒步而上,哪有什么捷径,这就是唯一的路了。” 长安原本兴致勃勃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那我想回家了。” “不可。”步寒眯着眼道,“君子一诺千金,你昨夜分明答应了我,要来寺里玩的。” “那是因为你告诉我,山里有野兔,有白狐狸,有山鹰,我才答 应来的,谁知道还要上这么高的台阶。”长安苦着脸道。 步寒抓住他的胳膊,往台阶上冲,“走了,走了,再晚一会儿,就跟不上吃寺里的斋饭了。” “啊——天要亡我啊!”长安一边被拖着走,一边仰天长叹。 步寒边上边道:“长久走这些台阶,可以锻炼耐力,还有腿力,对你这种轻功不好的人,十分有用的。” 长安深吸一口气,撒开步寒的手,看着直通云际的台阶,一鼓作气的道,“好,这天底下,没什么事是能难得到小爷的!” 两人速度也不快,反而像是在逛园子一般,四目观望着周围的景色。 山间清晨的空气要比山下的空气好的多,越往上,便越觉得这草木清新,露水晶莹,行至半山腰处,那些苍翠葱郁的常青树,更是吸引了长安的目光。 “这些树,大概长了多久啊……” 步寒悠然回道,“我也不知,不过听师父们说,青光寺之所以叫青光寺,就是因为这里的树,四季常青,生机勃勃,即便是腊月寒冬,重雪压枝,也依旧向上生长,给人一种积极之感,青光寺的青是采了常青树的青,而光,则是因为,旭日东升,普照大地,温暖炙热的 光。” 这边侃侃而谈,那边听的是云里雾里,压根没当回事儿。 “那怎么有只狗啊!”长安瞧见从树林中飞出的一只灰黑色毛发,长着嘴,露着长舌的大狗,瞳孔登时放大。 步寒朝那只狗招了招手:“大黑!” 那只狗用鼻子嗅了嗅,双目看到步寒的时候,瞬间来了精神,蹬着腿朝步寒扑了过来,“嗷呜——” 步寒朝后连退了几步,才躲开猛狗扑击。 “大黑,坐下!”步寒指着那猛狗,下指令。 那狗竟也十分有灵性,直接乖乖的坐下了。 步寒微微勾唇,伸出手,在大黑的头上揉了揉,“乖,别胡闹,我昨日没回来,寺里的师父们是不是没给你肉吃啊?” 一听到肉这个字,大黑的双目瞬间大放光芒,伸着舌头,疯狂点头,“汪,汪,汪汪汪。” 长安震惊的看着大黑,微微张口,“这狗莫不是山林里休成精的精怪,竟然能听懂人话。” 步寒扭头对长安道,“大黑,是我跟着师父下山,偶然救下来的一只小狗,寺里不让养动物,师傅们见我与它有缘,就破例留下了它,不过在寺里也不好,寺里不让吃肉,可把大黑给馋坏了。” “汪,汪汪——” 大黑似是察觉到长安是步寒的朋友,吐着舌头朝长安摇了摇尾巴。 步寒笑道,“它摇尾巴,是跟你打招呼,看来它很喜欢你。” “是吗?”长安好奇的看着这只大狗,“那我能摸摸它吗?” “当然能。” 长安伸出肉嘟嘟的手,摸向大黑的头,“哇,我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听话的大狗。” “大黑整日里在寺里,山里,从来没有伤过人。”步寒自信的笑道,“走吧,咱们上山吧!” 长安点点头,突然发现这山里,好像也没有那么无聊。 两人一狗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爬了一上午的山,长安腿都要抽筋了,反观是步寒,像是从小这种山路走惯了,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步寒朝一个正在洒扫的僧人道,“七师兄,这会儿寺里还没有开饭吗?” 那僧人停下动作,将扫箸的棍棍抱在怀里,笑着朝步寒比划了几下。 步寒点了点头,道,“多谢七师兄。” 长安疑惑的道,“他刚刚在比划什么?” 步寒扭头对长安道,“七师兄不会说话,他刚刚是在说,我回来了,寺里已经开饭了,他已经吃过了,让我们快去吃饭,还有,他说他很喜欢我的朋友。” 第425章 那样才能给所有人一个生机 长安用手指指了指自己,“他喜欢我?” “嗯,对。” 闻言,长安腿也不酸了,屁颠屁颠的跑到那名僧人面前道,“谢谢你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我叫长安,长长久久的平安的长安!” 那名僧人微微怔愣,旋即咧开嘴,慈祥的笑了笑,朝长安浅浅的颔首。 步寒走到长安身边道,“七师兄,我们去吃饭了。” 僧人点了点头,看着步寒和长安走远后,又继续拿起扫箸,扫着地上的尘土。 这一路上,长安不仅遇到了不会说话的,还遇到了好几个听不见的,已经看不见的,再或者就是断手断脚,缺胳膊瘸腿的,除了一些小小的孤儿,基本上,都是不怎么健全的人。 “步寒,为什么寺里的师父们都……”长安欲言又止。 步寒边走边道,“青光寺还是有健康的人的,只是师傅们常常下山化缘,遇到些有问题的孩子,不忍心放任其在外面自生自灭,就给带回寺里,给一个容身之处,比如说方才在山口见到的七师兄,听二师傅说,七师兄与我一样,都是在襁褓中就没了父母,不过我是父母双亡,他是因为生下来就不会哭,不会叫,被父母认为不好 养活,就丢到山脚了。” “原来是这样啊!”长安蓦的沉了口气,“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多疾苦之人。” 步寒缓缓道,“他们遇到了师傅们,算是好的了。这天下还有众多这样的人,所以我想做皇帝,等我做了皇帝,我一定会做个好皇帝,给这些原本被判了死刑的人,一个生机。” 长安拍了拍他的胳膊,郑重其事的道,“我相信你会的。” 说着说着,就到了饭堂。 步寒和长安已经是最后的人了。 给人盛饭的是位肩膀圆厚,挺着大肚子,身形魁梧,但脸庞却圆润的像弥勒佛一样慈祥的僧人。 “这是四师傅,专门管膳食的。”步寒瞧瞧在长安耳边道。 那僧人一瞧见步寒和长安,便眯着眼道,“你这是从哪带回来的小子,长得粉雕玉琢的,可不像是孤儿。” 步寒拱手弯腰,“四师傅好,这是我在山下认识的朋友。” “原来是朋友,我还以为你又抱回来个孤儿,咱们青光寺马上可就要养不起了。”僧人笑眯眯的看着长安,“小施主愿意交步寒这个朋友,贫僧十分感激。” 长安连忙摆手,“不不不,不用感激,我与步寒一见如故。” 步寒站直身子,“四师傅,你不要再逗我的朋友了,还有饭吗?我们该没有吃饭,已经饿了。” 那僧人双目倏然一睁,瞪着步寒道,“你每次都回来的这样晚,寺里的饭都吃完了。” 步寒眉梢微挑,睨了一眼长安,“我朋友也没吃,我朋友家里特别富裕。” 僧人双目一亮,“好说,好说,稍等片刻,四师傅再给你们做些,等着啊!” 说罢,他就转了个身去做饭。 长安和步寒坐在吃饭的木桌木椅上,他戳了戳步寒的手,“你方才为什么要跟他说,我家里很富裕啊?” 步寒端正的坐着,“青光寺虽说香火旺,但收养的孤儿也多,寺里的僧人就多,四师傅每次下山采买食材,都要跟主持说好半天的话,每每都怪主持给的钱少,寺里的孩子们都吃不饱。 主持说,寺里要留些银子,一方面修缮,一方面也为了日后捡来的孤儿多了,能再建几处房屋,四师傅每次下山采买,都要跟卖米的人讨价还价好半天,也会花些银子,给寺里的孩子买些糖葫芦,年糕什么的,所以他就喜欢有钱的施主,这样有钱的施主就会多给香火钱,那主持就给的多,孩子 们也会开心的。” 长安郑重的道,“我明白了,等我回家,我就让我爹,来给寺里捐钱。” 说会儿话的功夫,四师傅就端着两万清汤面走了出来,放在步寒和长安面前。 “小施主,寺里的膳食青素简陋,你多担待。” 长安拿起筷子,仰头眯着眼道,“谢谢四师傅。” “不客气,不客气,吃吧!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四师傅眯着眼睛,愈发像一个弥勒佛。 吃过饭后,步寒带着长安去见了自己爷爷。 “现下这个时辰,我爷爷应该在佛前跟着主持讲经。” …… 主殿中,正中间盘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僧,身穿一身灰褐色长袍,披着袈裟,手中捏着一串深红色的佛珠,闭着眼睛,口中念着佛经。 而他身边,则盘腿坐着个比他年轻些的僧人,正是步惊澜的皇叔,步华庭。 他看似在打坐,实则已经开始打起来瞌睡,头时不时的往下低着。 一篇佛经念完,老僧闭着眼突然道,“净心。” 净心,是他的发号。 “啊!主持,怎么了?”步华庭浑身一震,睁开眼睛道。 老僧徐徐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你这心就没有净过,打坐时,若 是心干净了,就不会打瞌睡了。,” 步华庭讪讪笑了一下,“主持,是净心的问题。” 老僧睁开浑浊的双眼,看着高高坐在莲花座上的佛祖,“从你来寺里剃度那一刻,老衲就看出来,你啊,不适合做僧人,你这心不会静,也不会净,所以我为你起法号净。那时老衲就劝你,你不适合做僧人,可你啊,非要剃度,不管是为了什么,老衲匀了,再后来,寒卿这孩子,被送到寺里。 你这个当爷爷的,心大,不会教孩子,这孩子,可是老衲跟寺里的僧人,一口一口米粥喂大的,是老衲看着长大的,老衲看的出来,这孩子日后必定不是寻常之辈啊!这孩子懂事的很,老衲是真心喜欢他,你不让他剃度,许是心中也有自己的思量。 可老衲却私心的想,寒卿若能一辈子,待在寺里,平平安安的也好。老衲是没想到,这一天,竟来的这样快,你是真的决定了,要让他去坐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现在回头,还不晚啊!” 说着,说着,老僧的眼中微微湿润,这寺庙里的孩子,哪一个,他不是犹如亲子……如今,要他自己送自己的亲子去火坑,他如何忍心。 第426章 作别青光寺 步华庭垂着头,那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很多。 良久,他抬起头,望着慈祥美眉目的金佛,沉声道,“主持,你既然知道我心不净,那也明白我为何不净。” 主持捏着手中的佛珠,质问,“你心中有恨,可不该将仇恨加注在寒卿身上,若不是你有意引导,他又怎会萌生出做皇帝的心思。” 步华庭苦笑一声,“是我有意引导又如何,他该亲手手刃先皇一脉,为他的父母报仇雪恨。” “你做不到的事情,去勉强一个孩子,净心,这些年,你终究是执念太深了。”主持无奈的摇头叹息。 步华庭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主持的侧脸,“寒卿是个好孩子,日后也会是个好皇帝,他心怀天下苍生,比步云笙更适合做这个皇帝,我是有私心,想让他报仇,可是……天下百姓也需要他。” “唉……”主持停下转动佛珠的手指,神色沧桑悲悯,“皇帝,是权利欲望斗争漩涡的中心,老衲不忍心他如此累。” 大殿外的步寒站在石柱后,听着里面主持和自己爷爷的谈话。 他神色莫名,即便听到是自己爷爷有心引导他去做那个皇帝,也并未有一点 变化。 长安顿了顿,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你怎么样?” 步寒回神,扭头道,“什么?” 长安眼神朝里面睨了一眼,“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爷爷是在利用你。” 步寒眼中划过一抹黑暗,旋即无所谓的笑笑,“那又怎么样,我还挺感谢我爷爷的,是他让我懂得了很多,再说了,做皇帝,真的能救很多人。” 见状,长安眼中略微有些怜悯。 他父母具在,恩爱两不疑,待他也好。 可步寒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唯一的爷爷还利用他。 长安突然一手搭在步寒的胳膊上,声音前所未有的认真,“堂哥,等你做了皇帝,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救更多的人,创建一个太平盛世。” 步寒回头,眼眸凝滞,良久,他轻笑一声,“你方才叫我什么,你终于肯承认我是你堂哥了?你再叫我一声。” 长安脸色一沉,他那么认真的说话,他竟然执着于那个堂哥二字? “哼。”长安撇了撇嘴。 “你再叫一声嘛,我一直都被别人叫师弟,徒弟,师兄,还从来没有人叫我哥哥,你再叫一声嘛!”步寒调侃的说。 长 安一把甩开他的手,“好话不说第二遍,你不知道啊!我才不说呢!” 正闹得起劲儿,主持听到外面的动静,便严肃道,“何人在外喧哗?” “遭了。”步寒浑身一震,“佛殿之外,不可玩闹,被主持发现了,肯定要罚跪罚抄佛经的!” 长安眨了眨眼,仿佛忘了自己不是寺中之人,“那怎么办。” “快跑。”步寒抓住长安的胳膊就准备跑。 然而,主持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进来。” 步寒顿时一脸苦色,“跑不了了。”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进大殿,端端正正的朝盘腿而坐的主持和步华庭行礼道,“寒卿见过主持,见过爷爷。” 主持和步华庭转了个身子。 步华庭一见长安,就道,“是你这小子啊!见到我,也不叫我一声爷爷。” 长安傲娇的扭头轻哼一声,“我没有爷爷,也没有外祖,哼。” 主持摸着胡须,轻笑一声,“这位小施主,就是池南王的儿子吧?果然与池南王,如出一辙,日后定然也是人中龙凤。” 长安对主持倒是客气的很,“主持好。” “好。”主持将目光移向步寒,他慈眉善目的,只是长叹了一 口气,徐徐而道,“寒卿,你真的决定了,要离开青光寺吗?” 步寒郑重其事的撩袍跪下,朝主持磕了三个响头。 长安一脸疑惑的看着步寒,离开青光寺?想起这一路上,他谈论起青光寺的种种,皆是不舍,无论是这里的花草树木,还是人,还是狗,他的眼中都藏着眷恋。 怎么会,说离开,就离开呢? 步寒脊背挺得异常直,沉声对主持道,“多谢主持多年来的教导之恩,这十年来,寒卿在寺中看到主持和师傅师兄们,收养孤儿,再为那些孤儿寻找合适的家,寒卿不明白,分明主持那么不舍,为何还要如此做。主持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如此便是最好的选择,寒卿今日也以同样的话回答主持。 这是寒卿选的路,不能连累寺内的师兄师弟,今日一别,不知何年能再见,寒卿今日一一见过了各位师傅,师兄,师弟,却没说道别的话……烦请主持原谅寒卿的罪过,待南国昌盛,天下太平,寒卿会来佛前还愿。” 一番话,说的主持泣不成声。 小小年纪的长安,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何昨夜他非要带着他回青光寺,原来是为了作 别。 一旦选择了这条路,日后艰难坎坷,刺杀伏击,数不胜数,倒不如,就在身份暴露之前,斩断联系,将青光寺隔绝在外。 他真的……是个好人,以后也会是个好皇帝。 主持伸手,摸了摸步寒的头,“好孩子,青光寺永远都是你的家。” 步华庭盘坐在原地,垂着头,不敢抬头去看步寒。 步寒又转头对步华庭道,“爷爷,您就在青光寺等我的好消息吧!” “嗯。”步华庭别过头,红着的眼睛不敢让他看见。 主持颤声问道,“何时下山啊?再在寺里住一晚吧?” 步寒摇了摇头,“不了,主持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话音刚落,山口扫地的七师兄一脸惊慌的冲了进来,他手足无措的朝主持等人比划着。 步寒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七师兄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举着手一直比划,张着嘴,啊啊的说不出话。 步寒脸色骤然一变,“大黑,大黑出事了。” 他慌忙从蒲团上站起来,往外冲,长安紧随其后。 步华庭扶着老主持,也着急忙慌的朝外赶。 大黑可是步寒最喜欢的一条狗,这好好的怎么会出事呢? 第427章 林中惊现尸体 “汪,汪,汪汪——” 只见大黑,张着血盆大口,嘴巴四周皆是血污,口中还叼着一个血手。。 来寺中求神拜佛的百信,被大黑吓得死窜躲避。 大黑双目充血,灰黑色的身子,仿佛比平常猛赠了许多,朝着一个女人就扑了过去。 “啊——” 步寒抽出梁上悬挂的绳索,奋力一抛,一把锁住大黑的脖子,将它往后拉拽。 大黑生生被拽的掉头往后扑,而那名女子已然被吓得晕倒在地。 闻声赶来的师傅,师兄弟们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步寒用绳索牵制着大黑,额头上的汗珠已经渗了出来,以他的力气,根本控制不住一个成年大狗,尤其是莫名暴走的大狗。 “大黑,大黑!”步寒手背青筋暴露,竭尽全力的叫着。 一个身强体壮的僧人,抢过步寒手中的绳索,“你力气太小,快让开,我来。” “二师傅,别伤了它。”步寒松开手,细嫩的皮肤已经被勒的通红。 那僧人叹了口气,扯着绳索,尽力不让他靠近周围的百姓。 “这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之前来寺里上香,还挺温顺的,今日是怎么……啊——它嘴里,有只手!” “这狗吃 人了,狗变成妖怪了,吃人了!” 主持被步华庭搀扶着姗姗来迟,听到周围的议论和惊恐声,此起彼伏,扯着苍老的嗓子喊道,“大家莫怕,莫怕,佛祖坐镇,妖魔邪祟不敢冲撞,都肃静!” 大黑的力气十分大,差点连身强体壮的二师傅都要拉不住,几个僧人合力,将它困在了中间。 “不行,大黑的力气太大了,再这么放任下去,它会伤到别人的!” “主持,您快想想法子啊!” 步寒一点点小心翼翼的靠近大黑,然而大海眼神凶狠,根本认不出步寒,他一靠近,就张开口要去咬他。 长安一把将他拽了回来,“你疯了。” “大黑平日不是这个样子,他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他不可能吃人。”步寒一时失了分寸,气急败坏的说。 长安抓着他的胳膊,大声道,“你冷静点,你一过去,他要咬你的知不知道。” 经过这么一吼,步寒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他看着胡乱冲撞的大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安皱眉看着大黑的模样,“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应该是吃了什么东西,它是在发狂,你别靠近,我去看看。” 他从怀里摸了包粉末,不等步寒反应,就径直奔了过去。 一把药粉撒上去,那横冲直闯的狗瞬间瘫软在地。几个僧人面目一怔,这,这怎么突然就没劲了? 长安用手戳了戳大黑的身子,见没什么动静,才得意的拍了拍手,“哼,还不是被小爷一把药放倒。” 步寒连忙跑了上去,“你把它怎么了?” 长安挑了挑眉,“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爱犬,我当然不会把它怎么了,就是下了点迷药。” 步寒倏然松了口气。 长安蹲下身子,看了看大黑,然后看着它嘴边松开的那只断手,“是真的人手,步寒,你让寺里的师父们,准备一个铁笼,把它关起来,待会下山,一块带走。” “好。” 长安又道,“他应该是吃了这个断手,才会突然变成这样。” “大黑不会无缘无故的咬活人的。”步寒皱着眉说道。 长安仰头,唇畔微勾,“如果是死人呢?” “那更不可能,寺内怎么可能出现死人,寺外也不可能。”步寒摇了摇头。 长安端详着那只断手,念念有词,“这只断手,也是青筋暴露,有没有觉得很熟悉,而且看皮肤的腐烂程度,和血液 的凝固状况,一定死了不超过两天。” 他站起身子,对步寒道,“这只断手的表面,跟太尉府地下室的人,一模一样。你让寺庙里的师兄弟们,在青光寺附近找找,我怀疑有人抛尸。” 话音刚落,从半山腰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尖叫声。 步寒和长安相视一眼,迅速朝半山腰跑去。 余下的僧人,分成三路,一路留在寺里将大黑找个铁笼子关起来,一路安抚百姓,还有一路则跟着步寒和长安前去半山腰。 有几个胆子大的,好事儿的百姓,也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跟了上去。 一名年岁约摸三十多的妇女,被吓得跌坐在林子里的草丛中,脸色惊恐的看着一个方向。 步寒和长安顺着她看的方向,迅速跑了过去。 这一看,他们俩皆是神情震撼。 总共有四具尸体,其中有两具被掩埋了一半,一个断掉了一只手,其面色青灰,身形强壮,青筋暴露,可怕异常。 “没错了,是跟太尉府的那些人,一模一样。”长安神色冷肃,朝那尸体走去,双目认真的扫了那些尸体一眼,一言不发的叹了口气。 “怎么样?”步寒皱眉问道。 “这四具尸体,都 是身体负荷太重,承受不住,内脏暴毙而亡。看样子,死了有两天了,不过抛尸……应该是昨天傍晚才抛的,这个时候他们身上已经开始散发腐肉味儿了,大黑应该是太久没吃肉,寻着味道过来,然后见是死人,舔了几口……” “你是说,是因为舔了几口这具尸体,就变成了那个样子。”步寒不可置信的道。 长安点了点头,“中毒者的毒素会流经血液,他们身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大黑舔了以后,应该也中毒了。” 步寒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为什么尸体会出现在这儿。” 难道是已经有人发现了他的身份,故意针对青光寺? 长安站起身子,拍了拍步寒的肩膀,“别有压力,不是因为你,太尉府离青光寺这么远,而且此处荒僻,林子又深,估计是想撇清关系。” 步寒磕了下眸子,“现在怎么办?” “将这些尸体,就地掩埋吧。”长安叹了口气,原本这些尸体能送到王府,对他娘来说一定是个好东西,有中毒之人,娘就更容易制出解药。 不过,现在把尸体搬回去,岂不是太掩人耳目了。 等晚上……再让他爹,叫人来挖尸体。 第428章 爹你快去挖尸 “咦,这不是陈家老二吗?”一个虚瘦的男子朝尸体张望,透过那青黑的脸色,认出那张脸,正是自己整日结伴去赌坊的陈老二。 一个人开了腔,另外几个也跟着附合,“对啊,这陈老二都听说失踪了十几天了,竟然死了……咱们城里好像还失踪了不少人,那些人不会都死了吧?” “那可真说不定,陈老二旁边那个,断手的那个,好像是许大伯家的儿子。” …… 一群人说开了,竟然不觉得害怕,站那里聊起来了。 长安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有几个已经溜回寺里的人,添油加醋的将那几具尸体的事情,说给了大家听。 登时,整个寺庙弄得人心惶惶。 一个老妇突然跪到在地上,朝着佛祖不断哀求,“佛祖啊!我天天都来上香,只求你,将我儿子平安的还回来,他不能死啊!我们家就这一个独苗苗了。” “我们的孩子,不会也已经死了吧!求求佛祖显灵,救救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吧!” “每次来抽签,都是上上签,前前后后为寺里捐了不少香火钱,只求佛祖保佑我相公平安回来,我情愿折寿十年……” 步华庭站在 主持身旁道,“主持,现如今该怎么办?” 主持摇头叹了口气,“先安抚百姓吧!” 步寒和长安坐在寺庙的厢房中,神色严肃沉静。 一夕之间,仿佛长大了。 “我们得赶紧下山,去找我爹和我娘。”长安看了看天色,现下已经快傍晚了,这件事拖不得。 “好。”步寒点了点头。 两人正准备下山的时候,步华庭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山口。 步寒和长安停驻脚步,“爷爷。” 步华庭轻轻叹了口气,端详着步寒那与自己儿子小时候师父相似的脸庞,眼眶有些湿润,他背过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宣纸。 背着身子递给了步寒,“这上面的名字,都是我这些年,为你笼络的势力,有朝中大臣,有边关将士,他们与池南王亦有交情,他们会帮你的。” 是啊,这是他谋划多年的事。 步寒接下宣纸,收好放在自己胸前,道,“爷爷,我走了。” “去吧。”步华庭点了点头,没有回头,朝寺里而去。那身陈旧的僧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步寒转头对长安道,“走吧。” 回到王府,已经是傍晚了。 街上沸沸扬扬的传着失踪的 人都已经变成怪物而死的事情,青光寺上发生的事情,也被一传十,十传百,闹得人心惶惶。 白落幽站在窗口,听着风花进来禀报的事情,面色漆黑如墨。 她对坐在她对面的步惊澜道,“尸体出现在青光寺,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尚不可判定。”步惊澜淡淡的道。 白落幽靠在椅子上,眉头收紧,“我就是怕,有人已经知道步寒的真实身份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很被动了。” “无妨,本王正巧在找一个机会,将步寒皇世子的身份泄露出去,只不过,步寒他不愿泄露他一直是在青光寺长大的,怕有人暗中对青光寺下手。” “他是个好孩子。”白落幽由衷的道,她端起桌子上的白玉盏,轻轻抿了一口,“步寒的身份,现在公开不是一个好时机,至少要等到一个大场面,有信物,有人证,有物证,而且步寒的父亲当年是以贪污受贿的罪名抄家问斩,如果现在公开步寒的身份,他会受牵连,应该先洗清他父亲的冤屈。” 步惊澜眼帘微掀,“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要想申冤,可不容易。” 白落幽的指腹摩挲着 杯身,轻声道,“没有人证,就造出人证,没有物证,就捏出一个物证,总之你得让步寒清清白白的坐上那个位置,百姓才不会有怨言。” 步惊澜淡淡的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这回事先不提,现下,是怎么处理尸体这件事。” 白落幽眼神飘忽,“我看了那本毒籍,上面只说了怎么制毒,连用量都没有标注,我现在还在配毒,必须先配毒才能解毒,如果有现成的,可能会事半功倍。” “本王想办法。” 白落幽抬眸凝视他,“光说我,说说你,我制成解药之后,打算怎么救那二百多人。” 步惊澜轻笑一声,神色意味不明,“本王已经有让迟太尉身败名裂的东西了。” 白落幽点了点头,“好,那我尽力。” “嗯。” 长安用手敲了敲门,随后不等回应,破门而入,“娘。” 步惊澜眉头一皱,这小子,上次让他敲门,他还真就只记住了敲门,不知道等人同意再进来吗? “怎么了?”白落幽的眸光移向长安和步寒。 长安气喘吁吁的拍了拍胸脯道,“娘,我们在青光寺周围发现了四具尸体,和太尉府下面的人一模一样,我让 人就地掩埋了,爹,你快派人去挖尸,还有寺里关着的那只大黑狗,也得带回来,不能放出来,会乱咬人的。” 挖尸…… 步惊澜神色不明的看着长安。 而白落幽则双目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因为中毒而死的尸体中,有残存的毒素,步惊澜,你快点,快点,让黄泉他们去青光寺附近把尸体挖出来。” 步惊澜紧皱着眉头,看着白落幽,“嗯。” 长安将最重要的事情说完后,才喘了口气,歇了会缓缓将在寺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步惊澜和白落幽听。 白落幽轻声问道,“你是说,那只狗,因为中毒而发狂。” “没错。”长安重重的点了点头,“那是步寒最喜欢的狗,娘,你可一定要做出来解毒的药啊!” 白落幽看了一眼步寒,旋即点了点头,“我尽力。” 步惊澜站起身子,双手负后朝房外走去,末了,还看了一眼步寒。 步寒领悟其中意思,转而直接跟了出去。 到了书房,步寒将步华庭给他的宣纸拿了出来,摊开来看,那里面的人名,几乎都是在朝中任职的官员。 “叔叔,这是我临下山前,爷爷交给我的。” 第429章 青光寺出事了 步惊澜看着桌子上摊开的宣纸上的名字,指腹从中一一摩擦而过。 “皇叔果然是筹谋了许多年。” 步寒嘴唇微勾,垂下头道,“我可以理解成,他不是为了私仇,而是为了家国大义。” 步惊澜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随你。” 步寒再次抬头,眼中又恢复神采奕奕,“叔叔准备什么时候,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 “现在还不到时候。”步惊澜想起白落幽说的话,坐在木椅上,沉声道,“现在,即便公开你的身份,你也不能获得太多的利益,搞不好连命都保不住,你父亲乃是满门抄斩的罪名,若想让你名正言顺,就得先洗去你的罪名。” 步寒眼中划过一抹精光,他颔首道,“叔叔的意思我明白了。” 步惊澜又道,“在寺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已经与主持作别了,从今以后,寒卿与青光寺没有半点关系,所做所为,也与青光寺无关。”步寒眼神灰暗的道。 “本王欣赏你。”步惊澜的手指搭在桌案上,“这样与你与他们,都好。” “叔叔若没有什么事的话,寒卿先退下了。”步寒弯腰身行礼。 见状,步惊 澜淡淡的道,“在你登基为帝之前,王府就是你的家,在家里,无需这么多礼节。” 步寒脸色一怔,顿顿的道,“是。” 次日。 “王爷,王妃,不好了,三法司的人今天一大早,就上山,将青光寺围住了,里面的僧人一个都不让出。”黄泉匆匆忙忙的进来,朝步惊澜和白落幽禀报。 正在吃粥的步寒脸色倏然一凝,汤匙‘咣当’一声落在瓷碗上,“你说什么?” 步惊澜放下筷子,沉声道,“说仔细些。” 黄泉道,“今日,朝中下旨,说青光寺的周围无故出现四具失踪人口的尸体,此事与青光寺必然脱不开关系,所以就派三法司的人,将青光司上下围困住,彻查寺庙与僧人,一旦发现可疑的,先押往刑部,严刑逼供。” 步寒‘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们是眼瞎了吗?青光寺怎么可能与此事有关。” 步惊澜抬眸看向步寒,“成大事者,要沉得住气。” 步寒浑身一僵,脸色煞白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长安见状,帮衬着道,“也不怪他,青光寺是他的家,他急也是应该的。” “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要沉得住气,任何 时候,自乱阵脚,都是最愚蠢的。”步惊澜睨了一眼长安,他的儿子怎么会这么蠢。 长安撇了撇嘴,直接无视步惊澜。 白落幽隔下手中的汤匙道,“先不要急,三法司的人围住青光寺,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动手。” 步惊澜淡淡的‘嗯’了一声,旋即道,“本王去青光寺走一遭,瞧瞧这三法司,是如何办案的。寒卿,你与本王一起。” “那我呢?”长安皱着眉,看着步惊澜。 白落幽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子,“术业有专攻,寒卿跟着你爹,那是去查看情况,你去算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家跟着你娘我研制解药。” 长安摸着被敲痛的头,哼唧了两声,“可是我也想去……” “嗯?”白落幽尾音上挑。 长安苦着脸看向步寒,“那什么,这次我就不陪你去了,你放心,我虽然人不在,可我的心是跟你在一块的,不用怕,要是我爹凶你了,你回来告诉我,我让我娘修理他。” 步惊澜眼眸微眯,自从他恢复记忆后,就对这小子纵容的很。 现在是越发没有个正经了。 步寒点了点头,“嗯,放心。” 步惊澜站起身,理了理衣襟,朝外走 去,步寒紧随其后。 “叔叔,我待会儿,该叫你什么?”步寒迈着步子跟在步惊澜身后,仰头问道。 步惊澜随性的道,“改叫什么就叫什么。” “哦。” …… 从山脚下,三法司的人就围了一圈,将所有山路都堵的密不透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步惊澜的马车停在山脚下,他站在那群身穿盔甲,腰佩绣春刀的人面前,神色冷肃。 黄泉站在他身侧,沉声道,“放肆,池南王,你们也敢拦?” 那群人相视一眼,连忙跪在地上道,“王爷恕罪,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青光寺犯了命案,邢大人吩咐了,所有人不得上山。” “连本王也不能吗?”步惊澜双手负后,眼眸中萦绕着一层煞气。 “王爷恕罪,邢大人说,是所有人。” 步惊澜眼神一凛,“黄泉。” “是,王爷。”黄泉从腰中掏出一块成色上佳的玉佩,“太上皇所赐玉佩,若见玉佩,如见其人,谁敢拦王爷。” 那群人浑身一震,不甘心的退居两旁,“王爷请。” 步惊澜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领着黄泉和步寒,径直往山上而去。 到了山头,走到寺庙门口,就又 是一群人将其拦住,不过这次,还不等步惊澜说话,就看到从寺里走出来个约摸四十多岁的男子,生的是豹头环眼的模样。 “池南王爷!” 那男子就是现下的三法司掌管之人,邢天。 “下官叩见王爷,王爷万安。”邢天撩起下袍,单膝跪地,朝步惊澜行礼。 步惊澜面色冷漠,“青光寺是犯了什么事,都惊动起三法司的邢大人了。” 邢天垂着头,讪笑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左不过是几条人命案子,不知王爷大驾光临,又是所为何事啊?” 步惊澜眸光下垂,俯视着刑天,“本王来寺里给百姓上柱香,还需要邢大人过问了?” 刑天脸上的笑倏然一僵,“下官不敢。” 他跪的膝盖都要发疼了,步惊澜却还不说话,让他站起来。 “起来吧。”沉重喑哑的嗓音自头顶上方传来,邢天神色一顿,踉跄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他睨了一眼步惊澜身边站着的步寒,“王爷,下官听说,世子今有五岁了,都长这么高了,诶呦,真是跟王爷气度一样非凡。” 步惊澜淡淡的道,“并非,这是本王在外认得侄子,带在身边教导罢了。” 第430章 与青光寺脱不了干系 邢天脸色僵住,对步惊澜道,“是下官自作聪明。” 步惊澜冷哼一声,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双手负后,大步流星的朝寺内走去。 到佛殿中时,主持,步华庭还有一众僧人都规规矩矩的盘腿坐在蒲团上,念经诵佛。 步惊澜大跨步的走到最前方,黄泉给他递上三根燃着的香,“王爷。” 这二字声音虽不大,却让寺内的僧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盘坐在蒲团上诵经的僧人一个个睁开双目,看着前方那个矜贵不凡的男子。 瞧见他身侧站着的步寒,主持就断定,这是池南王。 可听说,池南王从不求神拜佛,只因他不信。 那今日又为何,要来寺中,难不成是为了……他们? 步寒的眸光在空气中与主持交汇,主持微微摇头,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示意他不必为了他们而出头。 步惊澜只是稍稍颔首,就将那三支香插在佛前。 “敢问主持,本王所求,可能如愿?” 主持眼眸微敛,徐徐而道,“老衲不是神佛,不敢妄言,可看王爷的这三支香,烧的旺盛而迅速,可见我佛定会保佑王爷早日如愿。” 步惊澜眉梢微挑,没再问其他的话,反而是 看向身旁垂首站着的刑天,“邢大人,你不必顾虑本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刑天嘴角抽搐,你这尊大佛在这儿站着,我哪敢随心所欲的抓人。 再说,您不是都已经上过香了,还留在这干嘛啊! “咳咳,王爷既然上过香了,下官派人护送你回去,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干预三法司查案。” 步惊澜眉头微蹙,“本王上本王的香,你查你的案,两不干预。” 刑天被噎的说不出话,正在这时,外面一同走进来三四个人,一一对刑天禀报道。 “大人,小人在寺外查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尸体,反而看见一个泥土松动过的洞,被人填平了。” “大人,小人在寺庙禅房中发现了一些血迹和狗毛,可是狗却不见了。” “大人,小人在主持的房中发现了,大量的银钱,十分可疑。” 从始至终,步惊澜的神色都是漠不关心。 刑天站在原处,头顶上的金佛似乎低垂着眼眸看他,他转身对寺里的僧人道,“外面的尸体去哪了?” 主持瞌上眸子,淡淡的说,“不知。” “那昨天突然发狂伤人的狗又去哪了?” “不知。” 刑天脸色倏然狰 狞,他走到老主持面前,看着主持脸上那风轻云淡的神色,气不打一处来,他插着粗腰道,“那你私藏这么多银钱,又是干什么用的?是不是有人出钱让你杀人,然后再埋尸于此?” 主持的脸色仍旧不起波澜。 他身侧跪着的一众僧人眉头皱了皱,这乱按帽子也不能这样按啊! “那些银钱,是老衲为了日后修葺寺庙,建筑厢房所用,皆是来寺里上香的施主,给的香油钱,老衲一笔笔存到现在,多并不稀奇。” 邢天眯着眼扫了一圈主持和所有的僧人,“你们以为,本官会信吗?光天化日之下,丢了一条狗和四具死尸,你们青光寺脱不了干系,来人,先将这个老和尚带回去,严加审问。” 步寒神色一紧,捏紧拳头。 那些下人粗鲁的要上前抓主持的胳膊,将其从地上拖拽起来。 几个僧人连忙护在老主持的身旁,“你们莫要在佛前无礼,主持一生渡人无数,岂容你们如此放肆。” 刑天冷笑一声,露出那歪歪尖尖的牙。“呵,这命案是发生在青光寺里的命案,你们几个都脱不了干系,都带走!” “且慢。”步惊澜淡淡出声。 邢天眼 珠微动,转过头对步惊澜道,“王爷,这可是四起命案,还请您把不要干涉下官。” “四起命案?”步惊澜唇畔微勾,“尸体在哪儿?” 刑天回道,“昨天许多百姓都看到了,就在寺外的林中,今日那死了人家的百姓还要来上山认尸,可是现在尸体却没了,肯定是青光寺的这群妖僧趁机焚尸。” “既然邢大人认为是焚尸,就该有焚毁的痕迹,邢大人找了吗?就断定是他们焚尸?”步惊澜睨着邢天,威慑之意不言而喻。 刑天顿了顿,“那依王爷看,这尸体被他们弄到哪去了?” 步惊澜沉声,“有谁会杀了人,抛尸在自家门口,依本王看,是有人故意抛尸此处,以洗清自己的嫌疑,邢大人方才说怀疑这些僧人,那本王也有理由怀疑邢大人。” 邢天垂着头,扼着喉咙,不知说什么。 步惊澜继续道,“仅凭尸体在此处,就断定杀人的是出家人,未免太过武断。邢大人,南国的律法,是有一条叫严刑逼供,可却没有屈打成招啊!” 他缓缓走到邢天面前,威亚外放,“邢大人,方才这名老僧也解释过了,那些银两是用以修葺寺庙的,如 此一件有功德的事,却被邢大人说的这么不堪,当着佛祖的面,您于心何安?” 邢天立即跪到地上道,“下官不敢。” 步惊澜讥讽的看了他一眼,旋即道,“黄泉。” “是,王爷。”黄泉从怀中掏出一本失踪人口的名单,朝地上的刑天道,“邢大人,这是城内一共失踪的二百三十四口人,昨日那四具尸体,皆在其上,请您过目。” 邢天心头一跳,颤颤巍巍的接过那本名单,翻开一看,神色大变。 “下官不知此事,请王爷恕罪。” 步惊澜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城中失踪了这么多人,京兆府尹不管,大理寺不管,你们三法司只听从皇上办案,既然是来查这四具尸体,那也该知道,城内失踪这么多人,不是一件小事,你们不去查失踪人口,却围着一个青光寺浪费时间。” 刑天攥着手中的名单,皇上可未曾告诉他,城内失踪了这么多人…… “池南王恕罪,待下官禀明皇上,再做决断。” “那还不快去。”步惊澜冷着脸斥责。 刑天站起身子道,“皇上下旨圈禁青光寺,下官不敢违背旨意,所以青光寺内众人仍旧不得下山,下官告退。” 第431章 四眼毒蛇内胆所制的药 自邢天走后,步华庭才扶着主持,站起身,朝步惊澜行礼,“多谢池南王相救,老衲感激不尽。” 步惊澜伸出右手,微微抬了一下,“不必,只是最近要委屈你们在这寺里待一段时间了。” 主持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本就是出家人,在寺里待着,有何委屈啊!” 步惊澜道,“若是寺中有何需要,本王可让人送些上山来。” “多谢王爷,寺中后院林中,还种着许多蔬菜,厨房也囤了许多米面,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日子,就不劳王爷费心了。只是老衲……还是有一句话要请求王爷。” “主持直说便是。”步惊澜一手负后,一手垂与腰侧。 主持看了一眼步惊澜身旁的步寒,旋即撩袍下跪,“寒卿是个好孩子,请王爷日后多多照拂。” 步惊澜眉头微蹙,沉声道,“放心,既然进了我池南王府,本王必不会亏待于他。” “多谢池南王。” “黄泉。”步惊澜给黄泉递了个眼神。 黄泉连忙上前将主持给扶了起来。 步寒眼神复杂,站在步惊澜身侧,良久叹了口气,青光寺的人,可是都把他当最亲的家人。 “本王有些话想单独与主持说,可否 请主持移步。”步惊澜蓦然道。 主持连忙点头,“好。” …… 后院中,步惊澜人迈着微小的步子,在林中环着步走,主持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王爷,老衲知道王爷要问什么。” 步惊澜眼眸微动,“既然主持知道,那本王就不问了。” “王爷,净心虽是皇家之人,但自从剃度出家后,一直隐匿寺中,虽无心佛法经书,但也不曾犯过大错。太上皇与先皇在世时,也仍旧派宫里的人来查探,到当今皇帝继位以后,便不曾再派人来看了。于世间……步华庭这个人,已经消失了。” 步惊澜目视前方,“皇叔心中有恨,即便没有步寒,他也迟早会反了步云笙。只是……比起他,步寒更适合做这个皇帝。” 主持缓缓点了点头,“王爷,老衲可以与你保证,步寒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孩子。” 步惊澜又道,“本王明白。皇叔亦明白,跟在本王身边,更能让他明白,为君之道,权谋之术,而非现在,一味的善良。” 主持苦笑一声,“老衲倒希望,他能一辈子如此善良无畏。” 步惊澜没有说话。 “王爷,老衲可否问您一句话?” “嗯。” 主持斟酌片刻,“王爷,六年前,您为何放弃皇位,六年后,又为何不选择扶持自己的儿子?” 步惊澜眼眸微敛,下巴微仰,看向前方,“长安这六年野惯了,若逼他,只会适得其反。” 他只说了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也并没有回答六年前是为了什么。 主持轻轻勾唇笑了笑,站定脚步,站在步惊澜身后,一同看着前方那郁郁葱葱的常青树林。 …… 白落幽口鼻上覆着面纱,身上穿了件白色的大褂,将自己原本的衣裳掩盖在里面,长安站在她身旁,身上穿的是缩小版一样的大褂。 “娘,你都观察这么半天了,观察出什么了?”长安站在一具尸体前,手指戳了戳那尸体的手。 白落幽的眼睛认真的端详着尸体的肌肉纹路,还有皮肤颜色,已经抬手去按尸体的肺腔部。 “这几具尸体,中的毒剂量不同,比如这一具,他的肌肉纹理分明别其他的尸体,更加健壮,因为衰老萎缩的也特别迅速,丹田处的那团气也像是一夕之间就消失了的。” 长安皱着眉,不解的看着白落幽。 白落幽拿出银针,探进那尸体的喉部,“这毒黏附在所过之处,损毁 人的五脏六腑。” 她抽出银针,拿起一个小碟子,往里面加了一些药粉,旋即拿着刀划拨那尸体的胸腔处的皮肤。 凝固的血液,干涸在皮肤内层。 “娘,为什么人死了后,血液就凝固了?” 白落幽便摘取那些凝固的血液,一边道,“因为人活着的时候,所有器官……所有脏腑是在运行的,心脏是造血最重要的东西,人的心脏停了,那人体就不会造血,血液也不会流动,你平日受些伤,流出来的那些血,流出来后,也会很快就凝固,当然也源于血液中含有一种物质。” 长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白落幽取完血,“嗯,这些人大概都是死了两天左右的时间,尸体还没有开始腐烂。” 长安伸着手,要去碰那些凝固的血液,白落幽一把打掉他的手,“没有戴我给你的手套不许碰,这都是有毒的。” “哦哦,那娘,你能研制出解药了吗?”长安眨了眨眼。 白落幽眉梢微挑,拉下长安的面巾,将血放在他的鼻子下嗅了一下,“这些血,是有毒的,你能吻出什么吗?” 长安皱眉,“是臭的。” “嗯,没错。”白落幽燃起了小火,将血块放 在上面花开。 长安又吸了两口,“除了铁锈的味道,还有一股极臭的味道,不是草药,草药就算再苦,也发不出这样的味道,倒像是动物的内胆。” 白落幽拍了拍他的头,“你的味觉倒是越来越灵敏了,怎么样,能闻出是什么内胆吗?” “有点像……豺狼,但是豺狼的内胆虽臭味却不重,那银虫,也不对,银虫的臭是苦臭……对,是蛇,四眼毒蛇,我知道为什么太尉要在家中养那么多四眼毒蛇了!”长安灵机一动,惊喜的仰头看着白落幽。 白落幽勾唇,“那本南蛮毒籍少了一页,所有的药材我都想到了,可就是配不出这种毒,直到我偶然间想到你说在太尉府碰到的四眼毒蛇,再看到这些尸体,我突然间就豁然开朗了,撕掉的那一页上,应该就是四眼毒蛇的内胆。” “娘那就是说,你有把握制出解药了?” “此毒,无药可解。”白落幽眼中划过一抹晦暗,“制出这种毒的人,压根就没有想过解毒。” 长安脸上的笑瞬间僵住,“那大黑……” 白落幽熄了火,蹲下身子道,“是无药可解,可是……娘又没有说,娘不能制出解药啊!” 第432章 彩莲被抓了 “娘,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长安蓦然送了口气。 白落幽坏笑着耸了耸肩,正准备起身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正是步惊澜吩咐守在黄泉府外的暗卫。 他腹部中了一刀,像是拼尽全力才跑到此处,一见到白落幽就‘噗通’一声跪到在地,“王妃,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彩莲姑娘……” 白落幽神情一震,慌忙问道,“彩莲怎么了?” “有一伙黑衣人,突然闯进府中,他们武功高强,不是普通的杀手,招式规范统一,属下等人不敌,他们闯进府中后,劫持了彩莲姑娘,念儿小姐……不知所踪。” 白落幽双腿一软,差点晕倒在地。 彩莲……念儿…… 她还怀有身孕,到底是谁,要对她的婢女下手。 长安抓住白落幽的胳膊,“娘,你冷静一点,爹还没有回来,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既然是劫持,现在彩莲姨姨应该还活着,你冷静一点,我们现在带人去追,还来得及。” 一番话,将白落幽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站起身子对那个暗卫说,“他们总共有多少人?” “约摸有七十人,一部分人牵制住了我们,一部分人带着彩 莲姑娘离开。”那暗卫捂着伤口,自责又艰难的道。 白落幽深吸一口气,神情逐渐镇定,“你先去找人把伤处理一下,明花,带五十个人跟我去黄泉的府邸。明喜,拿着王爷的令牌去通知禁军,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武功高强,招式规范统一,而且还是有目的的奔着彩莲而来。 那必定就是夏侯礼了! 他是想抓了彩莲,引诱她前往宁国。 白落幽捏紧拳头,眼中迸出久违的厉色,夏侯礼,若是她少了一根头发,你的死相就会更难看一分。 “娘,两件事撞到了一起,你一定要稳住心神。”长安抓着白落幽衣袖,担忧的道。 白落幽点了点头,“你在家待着,等你爹回来,这个时候,王府是最安全的,雪月留下来看着他,风花跟我走。” “是。” 说罢,她迅速脱了身上的外衣,朝外面走去。 长安看着白落幽的背影,没有自作主张的跟上去,现在他不能给他娘添任何麻烦,“娘,你一定要冷静啊!” 白落幽一路上,心乱如麻,但又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 彩莲挺着肚子,靠在马车的车壁上,她发髻略 微凌乱,身上沾了些血污,手上,额头上还有磕碰过的痕迹。 夭姬坐在马车的另一边,只要一离开夏侯礼的视线,她就又换回了那一身红色妖艳的服饰妆容,她纤细的手指上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眼眸冷冷的盯着彩莲的脸。 许久,彩莲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眸,瞧见夭姬那张脸,一瞬间竟将她错认成了白落幽。 “小姐……” 闻言,夭姬神色一冷,一把将匕首插在她身旁的车壁上。 “看来,我是真的和她很相似呢?连她的贴身丫鬟,都能将我错认成她……可我偏偏,最厌恶有人将我当成她。” 冰冷嗜血的声音落入彩莲耳中,她眼眸倏然睁开,恢复神色,抬起头看着夭姬,“你不是小姐,你不是小姐……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抓我?” 夭姬冷冷的勾唇,“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需知道,你是因为白落幽,才会被我们盯上,要恨,你也该恨她。” 彩莲眼眸微动,惊恐的扶着自己肚子,瞪着夭姬,“你们想抓我,威胁小姐?你们也太高看我了吧?我只是区区一个婢女,你们抓我有什么用?” 夭姬轻轻笑了两声,背靠在车壁上,冷声道 ,“呵呵,真是可笑,她若是不在乎你,为何要在府外安置那么多暗卫来保护你?你放心,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们也不会要你的性命,我们留着你还有用,你要是死了,我们用什么来引诱白落幽去宁国呢?” 彩莲咬着唇,“你们绝对不会得逞的。” “白落幽那么在乎你,她一定会追过来的。” 彩莲垂下头,看着自己滚圆的肚子,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方才她察觉不对的时候,就将念儿藏了起来,不知念儿现在怎么样了…… 小姐一定已经知道,她被人抓走了。 她一定,心急如焚,若不是现在怀有身孕,她早就一死了之,绝不拖累小姐。 彩莲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盯着她已经快足月的孩子道,“你最好别动什么别的心思,否则……我就生生将你的孩子剖出来,让你看着他死。” …… 黄泉府上,白落幽看着府中倒地身亡的暗卫和杀手,眼前一阵眩晕,夏侯礼是有备而来的,步惊澜训练的暗卫没有这么弱,可现在却只活着跑出去一个。 白落幽朝彩莲的房间走去,屋中并没有什么别的异样狼藉,所有的摆置都在原位,除了床榻凌乱了 一些之外,其他的和平常都一样。 也就是说,彩莲没有反抗,应该是他们之间将彩莲打晕了带走。 白落幽正准备出去,却听见床榻下传来一阵细小的哭泣声。 “念儿。”白落幽心神一动,转身朝床榻处走去,她蹲下身子,敲了敲空了一半的床榻下,“念儿,是你吗?” 她看着那挡板,用手摸索了一会儿就将挡板给抽落出去。 念儿正趴在里面,两只眼睛惊恐的盯着外面,两只手更是死死的捂着自己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待看见白落幽后,她才松开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白落幽将念儿从床榻下拉了出来,抱在怀里安抚,“念儿,姨姨来了,不要怕。” 念儿抱着白落幽的脖子,大哭着说,“王妃姨姨,有一群人把我娘打晕了,我娘把我藏在这里,不让我出去,呜呜呜,我娘和弟弟被带走了。” 白落幽皱着眉道,“姨姨会把他们找回来的,你告诉姨姨,他们进来之后,有没有说什么话,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 念儿哭着道,“他们说,抓住了娘和弟弟,就算完成任务了……我从缝里面看见,有一个女人,她的裙摆是红色的。” 第433章 你跟小姐云泥之别 “衣服下摆是红色的,女人?”白落幽神色一凛,是哪个跟她长得十分相似的女人,夭姬。 她牵着念儿的手,朝外走去,“来人,送念儿回王府。” “王妃姨姨,你能把娘带回来的对吗?”念儿抓着白落幽的手,小小的眼睛肿盛满了害怕。 白落幽垂眸,点了点头,“嗯,姨姨会把你娘平安带回来的,你先跟他们回王府,长安在王府等你呢。” 送走念儿之后,白落幽站在黄泉府门口,瞧见侧门附近有马车车辙压过的痕迹,而且那痕迹是由浅到重。 这个痕迹深重,说明马车上的人,不是一个成年女子或者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那么就只能是彩莲了。 后面变重的痕迹,说明马车上又上了一个人。 白落幽沉声道,“来人,跟着我走。” “是。” 白落幽神色严谨,不放过一路上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风花看着那纷纷攘攘的人群,眉头紧皱,“王妃,她们怎么可能走这条路,这条路百姓很多,很容易引人怀疑。” “越是不寻常的地方,就越是可能。”白落幽跨上暗卫牵来的马匹,接过马鞭,抽了一鞭子,扬长而去。 …… 步惊澜带着 步寒回到府上后,林管家向他禀报了这件事情。 “王爷,王妃去黄泉府上了,听暗卫回来传话说,王妃跟着追了出去。” 步惊澜神色骤变,“追了出去?” 凭她的聪明才智,应该早就猜出来,夏侯礼派了劫持彩莲,就是为了引她而去,她竟然还追了出去? “长安呢?” 长安牵着念儿的手,站在步惊澜身后,忧心忡忡,“爹。” 听到长安的声音,步惊澜蓦的松了口气,还不算太笨,知道不带着长安,夏侯礼想要完成那件事情,就必须有长安和白落幽,缺一不可。 白落幽应该是想到了这件事情。 “你在家好好待着,本王出去寻你娘。” “好。”长安垂下头,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就算他着急,他现在也不能添乱。 步寒出声道,“叔叔,我跟你一起去。” “你也在家待着,黄泉,跟本王走。”步惊澜淡淡的落下一句话,就翻身上马,出了王府。 …… 彩莲的双手被绑了起来,背在后面,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她头倚靠在车壁上,轻轻咳了两下,“马车太快了……” 夭姬瞧着她滚圆的肚子,冷冷的勾了勾唇,“不快,怎么跟白落 幽拉开距离呢?” 但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敲了敲马车的壁沿,朝外道,“速度放慢一点。” 要不是陛下不让她伤着别人,她就一刀杀了她,把她的尸体带回南国。 马车的速度,稍稍放缓了些,彩莲呼吸有些急促,但夭姬却并不放在眼里。 “到底是谁要抓我,威胁小姐。” 夭姬冷哼一声,“跟你一个丫鬟,有什么关系。” “你跟小姐长得很像,可性情却一点都不像。”彩莲讽刺的看着夭姬那张酷似白落幽的脸,她连身形都像的很,可浑身上下,却半点没有小姐身上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气质。 夭姬听到这话,眼眸冷冷的眯起,“那你说,是她比我好,还是我比她好?” 彩莲‘咯咯’笑了两声,双手的手腕被绳子磨得通红,“你根本不配与小姐相比。” 夭姬一把将手中的匕首抵在彩莲的脖子上,冷冷的说,“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好好的说。” 彩莲靠在车壁上,尽管那匕首都划破了她的皮肤,但她仍旧无所畏惧的道,“你跟小姐,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你只是一个跟她长得像人而已,于性情,于才德, 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贱人。”夭姬手中的匕首差一点就刺破她的喉管,然后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暗器打落匕首。 暗卫掀开遮窗的帘子,“陛下吩咐了,他要活的。” 夭姬冷冷的甩了个眼色,坐了下去,“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要是再敢不老实,我就杀了你。” 彩莲别过脸,趁着帘子掀开的功夫,瞧了一眼。 窗外的景色…… 这是朝东城门而去的方向。彩莲眼眸微动,方才那个男人说,陛下? 既然是往城门而去的方向,那就不是南国的皇帝,是宁国……小姐在南国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宁国的皇帝下这么大的心思,引她过去。 彩莲轻咳一声,从袖中抖落一些银制透明色的粉末。 到了城门时,外面守城的禁军,拦下了马车。 “池南王妃有令,所有过往人群和马车要经受盘查。” 一个男子点头哈腰,低三下四的对禁军道,“军爷,车上的是我们夫人,怀有身孕,家中出了些急事,要出城回家探亲,您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吧!” 男子粗犷的道,“少他娘的说这些有的没的,是不是让老子看一眼就行了,我要是放了 你过去,出了事,谁担责任,老子受罚,难不成你替老子吗?” “好好好,我这就开了让您看看。”那男子让开路,暗暗的摸到自己的腰侧,眼中迸出凌厉之意。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活路,你不想走,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那名禁军,掀开马车的帘子,瞬间,从中涌出三五个穿着常服的杀手,手中拿着长剑,朝外一涌而出。 而方才那名男子一把掏出腰间的匕首,刺向那禁军,一刀毙命。 “杀!”几个暗卫在东门城门口,与守城的禁军纠缠在一起,他们脚步十分敏捷,却没有半点要真的跟人打起来的感觉。 反而一直在兜着圈子的溜人。 好像是,在拼命的弄出极大的动静,拖延时间。 另一边,一条隐蔽的街巷,马车缓缓停住,夭姬拖着彩莲下了马车,走进一家十分破旧的房屋。 “你要带我去哪儿?” 彩莲呼吸短促,腹中隐隐传来一阵坠痛,她苍白着脸色,即便有心抵抗,也没有力气,任由夭姬拖着她走。 夭姬嫌弃的看了眼她的肚子,“真麻烦。” 身后的暗卫催促道,“快点,再不出城就来不及了,他们在城门口拖不了多久!” 第434章 障眼法 夭姬拽着彩莲的手朝那破旧的房屋中走去,彩莲一边挣扎,一边将袖中那银制的透明粉末给撒了出去。 “快点。”夭姬扒拉开一堆稻草,露出一个提前好几天挖出的隧道,这处房屋距离城外十分相近,隧道只不过挖了百余米二长而已。 采莲看着这条隧道,脸色微变,“你们果然潜伏在南国已久。” “别废话,快走。”夭姬粗鲁的拖拽着彩莲,是毫不顾及她肚中的孩子。 彩莲一把被推入隧道之中,望着那漆黑的通道,彩莲额头上浮现出点点冷汗,那些银质,透明色的粉末,在暗无光泽的隧道中,根本看不到。 那小姐又能不能找到这条隧道。 由不得她多想,夭姬紧紧的跟在她身后,见她走的慢了,便狠狠地推上一把。 她几次趔趄,差点摔倒在隧道之中,又紧紧的护着腹部,生怕腹中的孩子受了伤害。 而白落幽,到达城门后,只见几名穿着常服的杀手,在与禁军,周旋。 聪明如她,瞬间便明白自己被耍了。 这辆马车和这些杀手,只不过是用来混淆她的视线,拖延时间罢了。 那些安慰见到她的身影,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旋即要破牙中藏着的毒囊,顷刻倒地毙命。 白落幽咬了咬牙,还是她不够冷静,所以才会着了这些,原本仔细一些就能发现的计谋。 她懊恼的捶了捶自己的头部,正要转身去寻找别的线索时,步惊澜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她,一把截住她的手腕。 炙热的感觉自接触的地方传来,她抬起清冷的眼眸,凝视着步惊澜。 一言不发,步惊澜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放心,他们既然是抓人,就不会伤人,看目前的样子,应该还走不远。”步惊澜沉稳的声音,像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焦躁慌张已久的心,也逐渐平缓下来。 彩莲跟随她已久,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真心相待她的人。 她绝不允许,彩莲是因她而死的。 白落幽深吸一口气,“城门只是障眼法,用来拖延时间的,他们一定还有别的路,我一定还漏掉了什么,彩莲虽然胆小,却聪明……” “你看。”步惊澜一手抓着白落幽的手,一手伸出食指指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制粉末。 现在正值晌午时分,阳光最灿烂的时候,所以这些银制透明粉末,会在太阳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就像镭射纸一般。 “这是彩莲留下的。”白落幽眉头一皱,那些粉末是她交给彩莲,让她拿着给念儿玩,讨念儿开心的。 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派上了用场。 白落幽身形一动,步惊澜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窜出了好几米。 看着落空的手,步惊澜微微叹气,她现在若是有在宁国落入夏侯宁手里一半的镇定冷静,早就找到彩莲了。 白落幽一路寻找那些粉末的痕迹,神色无比认真。 步惊澜跟在她身后,知道她现在一门心思扑在粉末上,根本留意不到周围的动静,所以格外认真的端详着周围,护着她安全。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白落幽和步惊澜停在一处破败的房屋前,白落幽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处房屋看样子已经荒废了很久,而宁国的人,竟然用这个当做遮掩。 若非彩莲留下了线索痕迹,她怎么会想到是这里。 离城门十分近,所以便宜出城。 白落幽迈着脚步就要往离走,步惊澜却一把抓住她,“我先进去。” 万一里面有埋伏呢? 白落幽没有争抢,知道自己武功不如人,就老老实实的站在后面。 步惊澜迈步走 了进去,果然,刚一推开门,就冒出来三四个充满杀气的杀手,提着弯月形的刀,不由分说的朝步惊澜砍了过来。 他们提刀的动作,整齐划一,握刀的角度,一模一样,显然是经历过规范的训练,而且那弯刀上还刻着一个‘宁’字。 步惊澜身形后侧,抬手一掌打断其中一个杀手的胳膊。 即便穿着宽大的衣服,也丝毫不影响他发挥。 那些杀手步伐敏捷,身形娇小,很适合近战偷袭,将手中弯月形的刀武的刀风阵阵。 步惊澜一脚踹开一个,嗤笑一声,“夏侯礼为了抓我妻儿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那些杀手就像是源源不断似的,刚解决四个,从里面就又冒出来十来个,虽然看得多了,竟然觉得他们的长相也像是一样,就像是没有任何感情,只觉得杀人机器一般,看见步惊澜和白落幽就凶猛的向前冲。 白落幽觉得,时间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谁知道里面的杀手还有多少。 倒不如她进去,将那些人都给逼出来。 她只动了一下脚步,黄泉就拦在她面前,“王妃不可。” 白落幽一脚将他踹开,“有拦着我的功夫,还不如想着怎么去帮步惊 澜,被人抓走的可是你媳妇儿,你这个做丈夫的,不急,我急!” 黄泉忍着痛,他自责的往身后看了一眼。 对,被人抓走的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他怎么能不急,只是王爷是他的天,王爷说让他保护王妃,他就不能违背命令。 他心急如焚,可他只能相信王爷和王妃。 “让开!”白落幽冷声呵斥。 黄泉皱了皱眉,迟疑的朝后退去。 白落幽一把将他推开,纤瘦的身影,拿着两把短刀就越进了屋门。 果然,屋里面等的杀手还要很多,看见她以后,虽冲了上来,却并没有伤及她性命的意思…… “黄泉,拦下他们!”白落幽高声大喊。 下一秒,黄泉就出现在她面前,“王妃,走。” 白落幽在整个屋子里面巡视,发现一个杀手,手中扯着一根银丝,她眼神一凛,抢过那跟银丝,就顺着银丝的方向过去。 掀开稻草堆,看着幽深的隧道。 白落幽眼眸寒冷刺骨,这根银丝,是用来通风报信的。 她想都不想的跳进那个隧道,根本不顾虑那隧道是不是引诱她上当的计谋。 步惊澜见她跳进去,脸色一寒,想跟着过去,这边却又被缠的脱不开身。 第435章 步惊澜你没用 彩莲被推着走了许久,跟在最后边的那个男子,感受到手中银丝传来的动静,眉头一皱,“快快走,来不及了,他们追过来了。” “什么,不是你说的万无一失吗?现在连隧道都没有走出去,他们就追了过来,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夭姬听着那男子的声音,不打一处来,这一路上,这个男子都处处与她作对,处处看她不顺眼。 她知道,这是陛下派来监视她的。 那男子听到夭姬不耐的声音,语气加重了几分,“按理说,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可现在我也不知道哪一步出了什么错,人已经追了上来,你再废话,我们都得落在他们手里。” 他拿刀抵着夭姬的脖子,恶狠狠的道,“还是你觉得,落在池南王的手里,你还有命可活?” 夭姬忿忿不甘的咬了咬嫣红的嘴唇,那男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那刀尖已经刺破到她皮肤里面了。 “我知道了,我也想快点走,可是这个女人,肚子这么大怎么能走得快,要我说,就该把她给弄流产,可你偏偏说,陛下不准伤其性命,连小的都不能伤。” 男子被怼的无话可说,旋即粗声道,“ 别废话,再慢,我们就走不了了。” 夭姬推着彩莲的动作更加粗鲁,迫使彩莲加快步伐朝前走。 彩莲满头冷汗,双手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肚子,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朝下蔓延,滴在她的衣襟上,腹部的坠痛越来越痛。 她突然跪倒在地上,半张着口,扶着肚子,脸色煞白,“痛,好痛……” 夭姬直接用脚踢在彩莲的大腿上,“喊什么痛,快点起来走!” 可彩莲此刻已经完全没有力气站起来,继续走,她抓着夭姬的裙摆道,“你难道没有娘吗?你娘生你的时候,不会痛吗?我现在已经痛的,根本站不起来,怎么走,要不你们一刀杀了我算了。” 夭姬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颚,“杀了你,拿什么来引诱白落幽去宁国。” 男子皱着眉看着彩莲,又回头看了看,听着隧道那头传来的动静,他攥紧双手,不行,不能再拖了。 “你们要么一刀杀了我,要么就别动我的孩子,否则我一头撞死在这墙上,你们一样交不了差。”彩莲忍着剧痛,冷冷的道。 男子咬着牙,一把推开夭姬,弯下腰,将彩莲打横抱起,女人真他娘的麻烦。 他本就身子 娇小,平日里的任务,也是以杀人为主,哪有抱着人跑这种事情。 所以,他的力气不算太大,如今抱一个快足月的产妇,简直抱不动。 可是,指望夭姬那个废物,又根本指望不上。 他提着力气,像拼命一般往前冲。 彩莲双手扒拉着他的脖子,要不是顾及孩子,她一准儿掐死他。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夭姬将头顶上方的盖子给捅开,男子抱着彩莲冲出隧道,重新看到外面的光明,彩莲被刺的一时睁不开眼,就被撂在了马车上。 周围又窜出来四十多个宁国派来的杀手。 男子吩咐道,“待会出来的除了女人和小孩,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一道清冷带着戾气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白落幽双手持刀,袖中银针瞬间飞出,朝着说话的那男子射去。 那男子抱着彩莲,上来,就已经精疲力尽,即便有心想躲,也根本来不及,更何况白落幽出针的速度,快到令人看不清。 “啊——”男子后脖颈正中三根银针,倒地身亡的前一刻,吩咐,“快走!” 架着马车的车夫,瞬间扬鞭,还没来得及抽上马匹,白落幽就以鬼魅般的速度,冲 了过去,将那车夫给踹落在地。 夭姬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怎么回事?白落幽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她根本就不会武功…… 白落幽双脚立在马车上,脸上覆了一层冰霜,周身杀气萦绕,发丝凌乱,身着白衣,那一刻,竟是比周围那些杀手还要令人心生胆寒。 “小姐……”彩莲捂着腹部,脸色煞白的看着白落幽。 白落幽垂眸看去,彩莲的腹下已经有血迹晕出,这是要生的迹象,不能再拖了。 “你们敢动我的人,夏侯礼怕是没有告诉你们,我白落幽护短的很!”她眸光冷冽无比,“我劝你们,现在给我滚,要是再敢打我的注意,我让你们通通留在南国。” 那群杀手,都是听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那人让他们不能动白落幽,他们现在竟一时没了注意。 夭姬忽然仰头大笑,“白落幽,你说大话未免也太早了!” 她穿着血红的衣袍,走到正前方,用脚不在意的踢了踢死去的男子,“就凭你一个人,还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谁留下谁,还不一定呢?” 白落幽看着那张与自己无比想象的脸,突然一阵作呕,“呵,夏侯礼想要的是活的, 你若是敢动我,你不怕他宰了你啊!” 夭姬脸色微变,垂眸摸出腰间的匕首,“陛下的身边,有我就够了,你不必活着……我相信,陛下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白落幽眉头收紧,这个夭姬是打算破罐子破甩吗? “那你就来试试,你能不能留下我的命。”白落幽握紧手中的短刀。 夭姬一声令下,“给我上,杀了她。” 那些人群龙无首,夭姬又整日在夏侯礼身边伺候,一瞬间都听从了夭姬的话,一窝蜂的涌了上去。 白落幽深吸一口气,直接拿短刀与其对打。 刚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可人一多就明显吃力了。 她杀掉一个人后,胳膊受了一刀,忍着痛喊道,“步惊澜,你他娘的磨磨唧唧的,收拾几个人,都把你缠住了,没用!” 话音刚落,一把长剑,破空而来,横在她身旁的马车上。 白落幽倏然松了口气,步惊澜墨色的袍子上,沾了许多血污,横在她面前的长剑也是血迹斑斑。 他带着黄泉,还有一众暗卫赶了过来。 步惊澜迈步走到白落幽身前,雍容矜贵的面庞带着一丝不悦,“本王再没用,也能每每在关键时刻救下你。” 第436章 只能剖腹 白落幽面色一僵,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她出口骂他,他就来了呗。 这是欠骂的节奏啊! 夭姬看着围过来的四五十个暗卫,神色一紧。 虽然双方人数悬殊不大,但光步惊澜一个人,就够捏死他们了。 “白落幽,算你好命,你给我等着。”夭姬恶狠狠的对白落幽落下一句话,退开几余米,高呼一声,“撤!” 白落幽与步惊澜并肩而立,随性的扔了手中的短刀,白色的衣裙用苏绣刺着大多大多的海棠,而杀了人溅出的鲜血,落在花瓣周围,显得那海棠颇为饱满妖异。 她的裙摆被风卷起,高束的墨发凌乱的散在肩头,忽而,她冷笑一声,“你还想走?” 白落幽冷笑着看着她,“方才让你走你不走,偏要杀我,现在你想走?你想得美!” 夭姬神色一变,火红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抹弧度,几十个杀手挡在她面前。 白落幽挑眉,“活捉那个女的,其余人,负隅顽抗者,杀!” 步惊澜看着白落幽胳膊处的那道深可见骨的伤,面上覆上一层冰霜,他伸手抓住白落幽的胳膊,“你受伤了。” 白落幽睨了一眼,随意撒了点止血 消炎的药粉,便道,“没事。” 步惊澜皱着眉,刚想说话,彩莲就痛呼一声,而身在杀人的黄泉听到这一声痛呼,以飞一般的速度奔了过来,手足无措的看着躺在马车上的彩莲。 白落幽迅速蹲下身子,看着她双腿之间,不断溢出的鲜血,心中一颤。 “小姐,小姐……”彩莲死死的抓着黄泉的袖子,腹下传来的坠痛使她脸色狰狞。 白落幽探上她的脉搏,脸色又冷静自持变为煞白慌张。 “王妃,彩莲她到底怎么样了?”黄泉瞧见白落幽的脸色,心猛的一坠。 白落幽咽了口口水,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什么,她吩咐道,“怕是该生了……” 步惊澜皱眉,“现在赶回城中,可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白落幽脚下虚浮,看着彩莲高高耸起的肚子,她已经马上要足月了,方才经历了一阵颠簸,惊慌之下又动了胎气。 而且,她的胎位已经随着跌撞而不正了,若是顺产,不一定能平安生下来,很可能会……一尸两命。 更何况,彩莲一路上损耗的气力极大,根本没有力气再顺产产子了。 这荒郊野外的,什么都没有,怎么顺产。 白落幽深吸一口气,攥着手,面上一层愁思。 为今之计,只有剖开她的肚子,将孩子取出来,再缝合伤口,但剖开,在这种地方,没有消毒设备,没有针线,没有剖宫的工具,怎么剖…… “小姐,小姐……”彩莲另一只手,抓住白落幽的衣袖,将她的神思给拉了为了。 白落幽顿顿的答了一声,“嗯,我在。” 彩莲看出她脸上为难的神色,两眼含泪的抓着她的衣袖,腹下的疼痛感几乎要吞没她的神智,她只觉得有个东西,迫切的要从腹中出来,可她却半点力气都没有。 “小姐,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生不了?” “不是。”白落幽条件反射的答道。 彩莲唇角牵强的勾了勾,“小姐,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我从小到大都跟着你,小姐,我可以不要命,有风花雪月伺候在你身边,我放心了,我放心不下的是念儿,身为人母,不能陪她长大,我心中……有愧,拜托小姐多照顾念儿,哪怕是让她在王府当一个打杂的丫头,也别让她物价可归,还有,还有,若是我腹中孩子还有生机,请小姐一定要救救他……” “你 说什么。”白落幽反手握着彩莲的手,“只有你活着,日后才能再有孩子……” 一句话,便让彩莲明白,这恐怕是二选一的结果了。 “小姐,保孩子,他还没有降生,没有来得及看一看这个世界,保孩子,我想给黄泉大哥,留个后。”彩莲扭头笑着看了一眼黄泉。 黄泉当即慌张的道,“不,不行,我不要孩子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彩莲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颔处,打湿了自己胸口的衣襟。 “你听我说,你不要为难小姐,万般皆是命,如果我们都能活着,那最好不过,可是……若不能,我情愿活下来的人是我的孩子。” 黄泉小心翼翼的抱着彩莲,原本刚毅木讷的脸色,此刻充满了害怕惶恐,高大伟岸的身躯也不住的颤抖。 他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跟着王爷为王爷效命。 可是上天怜悯他,让他遇到了一个这么傻,这么善良的女孩儿,愿意嫁给他为妻。 他竟然没有让这个女儿享过半天的福,这个女孩就为了给他生孩子而命悬一线。 不,他情愿不要这个孩子…… “王妃,我求求你,我可以不要这个孩子, 我只要彩莲,我只要彩莲,我只要她活着,我不要什么后,我只要彩莲……” 白落幽别过脸,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顺产是绝对不的,只有剖腹产能试一试,保下两个人的命。 可是剖腹产,很容易破伤风…… “幽幽。”步惊澜突然将手按在白落幽的肩头,“需要什么,我让人去取。” 白落幽垂着头,脸上投落着一片阴影,需要什么,需要的东西太多了,而这个地方,根本没有。 她攥着手,忽然抬头,凝视着天上高悬的太阳,没有又怎样,与其干等着,倒不如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她不行! “步惊澜,你脚程快,去城中最近的药铺买最好的人参和麻沸散,要快,还有去布坊,买最好的针线,要足够多,还有,买一壶烈酒,火折子,削铁如泥的细刀……这些东西,都要最快,最快的速度带过来。” 白落幽又对黄泉道,“你把彩莲,抱到马车内,控制住马,不要惊马。” 话音刚落,步惊澜就消失在眼前。 而就在这时,白落幽脚下一个趔趄,夭姬见抵抗不住,突然从袖中中射出三枚暗镖,正中白落幽的背部。 第437章 你伤了她? “嗯。”白落幽闷哼一声,转过头狠狠的瞪着夭姬,她最好祈祷这暗镖上是没毒的,否则耽误了她救人,她绝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妃。”风花看着白落幽背上的那三支暗镖,担忧之色布满脸上,“你的伤。” 白落幽打断她,“拔出来。” 风花皱着眉,这可是一连三枚暗镖,若是轻易拔出,涌血怎么办? “拔出来,我没有时间耽搁了。”白落幽脸色苍白,若是平常,她还有时间去处理,可现在,彩莲正值生死存亡之际,她哪来的时间犹豫。 夭姬看着她中镖的地方,红色的衣裙像是一团血污一般,刺激着白落幽的眼睛。 她猖狂大笑,“哈哈哈,白落幽,你简直就不该生在这个世界上,既然上天让你降生,又为何还要留下我啊……” 白落幽冷声吩咐,“把她绑了,堵上她的嘴,看好了。” 风花看着白落幽背上三枚暗镖,心一狠,抬手将那暗镖给拔了下来。 白落幽捂着肩头,冷汗渗出额头,背上的三个血窟窿滋滋流血,她道,“止血药。” “不可。”风花脸色骤变,“王妃,这里面有没有毒还尚未可知,必须立即 清理包扎,不能立即上止血药。” “我是大夫,我有分寸。”白落幽沉声落下这八个字,风花抓着白落幽丢给她的止血药,咬着唇,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急的都快要哭了,王爷,你怎么还不回来,王妃现在简直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快。”白落幽冷冷的喝出一个字。 风花吸了吸鼻子,忍着惧意,将止血的药物,敷在她的背上,而后,白落幽便走进马车中,抬手摸着彩莲的脉搏。 不行,快来不及了,大人和孩子的脉搏都太弱了。 “王妃,怎么样?”黄泉一向坚强,此刻眼中却流着泪,哭的十分难看。 彩莲已经晕厥过去,但感知到白落幽在触碰她时,还是伸手抓着白落幽的衣袖。 白落幽点了点头,她反握着彩莲的手道,“彩莲,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一定会救你的,你再坚持一会儿。” 她眼眶充血,泪在眼眶中打转。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见过奇毒怪病,可唯独没有给别人剖过产,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黄泉,我实话给你说,我要剖产,她的胎位不正,不能顺产,一旦顺产,很有可能血崩,一尸两命,剖产就是把她的 肚子剖开,将里面的孩子取出来,再将伤口缝合。” “剖开……”黄泉身子震颤,“剖开,那该有多疼,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王妃?” “只能剖产。”白落幽深吸一口气,脸色煞白,“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剖产之后,也可能因为处理的不到位,而导致伤邪入体,身体虚弱,不治身亡。” 黄泉抱着彩莲的手都在打颤,上牙磕在下牙上,怕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是刀尖上混饭吃的,跟着王爷这些年,也知道刀划破皮肤,是什么感觉,这些痛若是让他来承受,他眼都不眨一下。 可是彩莲……她连手上划出一个小口子,都疼的直哭。 不敢想象,从肚子上,剖出一个那么大的口子,大的足以将孩子取出来…… “王妃,王妃,我……” 白落幽瞌了下眸子,“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救她们母子的命,这场面可能有些血腥,你让风花进来,你出去等着。” “不,王妃……我不能出去。”黄泉看着彩莲即使昏迷过去,也满脸痛苦的神色,低声道,“她是我的妻子,我得在这儿陪着她,我不能走,我走了,她会害怕,我也会不放心,王妃 ,我不怕,你就让我在这儿陪着她吧!求你了。” 白落幽咬了咬下唇,支撑着道,“好,彩莲没有看错你,是个男人。” 就在这时,步惊澜将所需的东西都给买了回来。 他走进马车时,目光正好落在白落幽背上新添的那三个窟窿,周身的气息一瞬间又冷了许多。 就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她竟然又受伤了。 “步惊澜,你去外面等着,只有你守在外面,我才放心。” 白落幽扭头,充血的眼睛对上步惊澜漆黑如墨,如同深渊一般的眼眸。 步惊澜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点了点头,就给白落幽莫大的鼓励,就像是她的精神支柱一般,只要有他在,她可以完全放心。 他将买来的东西都放在马车上,走了出去,吩咐风花进去帮忙。 而他缓缓的走到夭姬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夭姬,冰霜面容,薄唇轻启,“你伤了她?” 短短四个字,却带着彻骨的杀意。 夭姬被堵着嘴,仰头看着步惊澜,挑衅的眯了眯眼。 对,就是她伤了她,那又怎样? 周围从宁国派来的杀手尸体,散落一地,衬得步惊澜的身影,愈发可怕。 “嘭—— ”步惊澜轻抬绣摆,凌厉的掌风落在夭姬身上,她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接飞了出去,砸在树上,断了两条肋骨。 明花小心翼翼的道,“王爷,王妃吩咐了,要留活口。” “死不了。”步惊澜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明花垂着头,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好吧,怪他多嘴了。 步惊澜转动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神色冷冽,“杀了她,太便宜她了。本王记得,王妃新研制出了一种毒药,名叫啄骨,给她喂下去,让她也尝尝被人折磨的滋味。” “是。”明花心中为夭姬默哀,则,惹谁不好,你惹王妃娘娘。 他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瓷瓶,走到昏厥过去的夭姬面前,用脚踢了踢,将她给搞醒了,旋即蹲下身子,“这个药,你可有福了,别人还没给用过呢!这个啊,叫啄骨,为什么叫啄骨,顾名思义,服用以后,你的全身上下,就如同被蚂蚁啃食一般,又痒又痛……” 夭姬眼中迸出惊恐之意,她想往后缩,断了两条肋骨,却半点动弹不得。 明花抽开她嘴上的布,将一瓶药都给倒了进去。 夭姬大骂,“贱人,白落幽,你不得好死,贱人……” 第438章 皇宫来人 “把她的嘴堵上,别饶了王妃。”步惊澜厌烦的出声道。 风花轻咳两声,又重新将嘟嘴的抹布给塞了进去,“你老老实实的,这毒约摸有半个时辰就发作了。” 另一边,长安来回在院中踱步,富有婴儿肥的小脸上全是担忧。 步寒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走来走去,走的他头都晕了。 “长安,你坐下歇歇吧,叔叔和婶婶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你应该放心才是。” 长安扒着自己的眼睛,给步寒看,“你瞧瞧,你瞧瞧我这右眼皮都快跳上天了,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啊!彩莲姨姨怀有身孕,还被人掳走,万一,万一……娘亲孤身追了出去,要是没有跟我爹汇合在一起,那群人既然选择来劫持彩莲姨姨,就一定是有备而来,万一我娘出事,我爹没赶到怎么办。” 他话一说完,坐在步寒身边的念儿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长安哥哥,你不是说,我娘一定会平安的吗?你不是说,王妃姨姨一定会把娘平安带回来的吗?你骗我,你骗我。” 长安眼皮跳的更凶了。 老天啊,他忘了念儿还在这儿了。 步寒头疼的看着长安,你看你,说 什么不好说这些,刚哄好,就又哭了,真是的。 “念儿妹妹,不是的,不是的,我娘那么厉害,我爹也很厉害,你爹也很厉害,一定会把你娘平安带回来的。”长安手忙脚乱的哄着念儿。 念儿大哭着道,“你骗人,你刚才分明不是这么说的,你骗人,我再也不相信你了,长安哥哥是骗子!” 长安无奈的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骗你,念儿,我没有骗你。” 步寒站起身子,将念儿抱了起来,拍着她的背道,“你长安哥哥是跟你开玩笑的,别哭了啊!再哭,我们就把你丢出去……” 念儿哭的更凶了。 林子逸和林子琦进来时,就听见步寒这句话,纷纷脸色一黑。 哄小孩子,哪有这么哄的。 林子逸走到步寒身旁,“寒公子,把她给我吧!我经常抱我妹妹,知道怎么哄孩子。” 步寒双目一亮,连忙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林子逸,“多谢子逸兄。” 林子逸抱着念儿,一边摇着晃,一边哄着说,“王爷和王妃都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你可以不相信长安小世子,但是你不能不相信王爷和王妃啊!难道你不觉得王爷和王妃特别厉害吗?” “不是,王爷姨夫和王妃姨姨特别厉害。”念儿吸着鼻子,挤着眼泪。 林子逸腾出一只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对啊,你既然觉得她们厉害,就不能这样哭闹,要不然等你娘回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特别心疼的知道吗?” “那我不哭了。”念儿咬了咬小嘴唇,哭的红肿的双眼,快肿成了单眼皮。 步寒和长安意外的看着林子逸,这就哄住了? 为什么他们怎么说,念儿都不听啊! 林子逸将念儿放到地上,“你去跟子琦姐姐玩好不好,待会王爷和王妃就带着你娘和你爹回来了。” 念儿瓮声瓮气的点了点头,迈着碎步走到林子琦身旁。 林子琦牵着念儿的手,“你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因为你娘也特别好看?” 念儿点了点头,“好看,你也好看,你娘也特别好看。” 长安和步寒蓦的松了口气,幸好把这个祖宗给哄住了啊! 步寒带着长安和林子逸去了另一个房间。 长安道,“我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落不到地,不踏实,我想出去找我娘。” “不行。”步寒沉声道,“叔叔吩咐了,不可出去,免得被人惦记上。” 长 安拧着眉头,“现在,失踪百姓一事还没有解决,青光寺就被三法司带人围住,彩莲姨姨又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瞧着这事情都赶在一块了。” 步寒,“不是事情挤在一块了,是太多事情都处在不可控的时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太被动了。” 长安扭头对林子逸道,“清河郡的税务重,你们一路来都城,可有发现,沿途的城镇税务也很重?” 林子逸点点头,“就是因为税务重,所有东西的物价都高的要死,所以我跟妹妹,才流落到当乞丐。” 长安瞌上眸子,“我总觉得,这些事情,都跟……皇宫那位有关系。” 说曹操,曹操到。 王府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雪月站在王府门口,神情冷淡,“梁公公,王爷和王妃现下都不在府中,皇上若有事吩咐,可告知奴婢,奴婢定会转达王爷和王妃。若是有要宣召入宫,那王爷回来后,奴婢也会立即转达。” 梁三臂弯夹着拂尘,眯着眼轻蔑的看着雪月,“皇上的旨意,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丫鬟能得知的?若池南王一时没有归府,那咱家就站在这儿候一时,若一日未归,那就候一日,咱家有的是时间等 候池南王,可皇上那边,不能没有人伺候啊!” 雪月紧皱着眉头,“那梁公公就在这儿侯着吧。” 梁三唇角轻勾,“大胆!咱家是皇上派过来的,你一个婢子,竟然让咱家在门外候着,看来池南王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竟然连池南王府的一个丫鬟,都敢对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如此不敬。” “梁公公。” 林管家从府中走出来,站在雪月身前道,“这名丫鬟是刚来的,心气高,说话不中听,还请梁公公见谅。梁公公身份高贵,可到底是个阉人,世人皆知,我们王爷,最见不得阉人入王府,还请梁公公莫要为难我等。” “你,林管家!”梁三神色甚是难看,“你若是得罪了咱家,咱家扣你一顶,池南王拒不接旨的罪名……” 林管家双手背在身后,弓着腰道,“梁公公,你我也是老相识了,当年你师父跟在先皇身边伺候时,就不敢踏入王府,你若等,那就让下人去搬两把椅子,上一壶好茶,搁在外面,让梁公公坐下等,品着茶等,也不算怠慢了梁公公。” 梁三阴鸷的盯着林管家。 此时,长安从府中走出来道,“谁在王府门口吵吵嚷嚷的。” 第439章 孩子已经没气了 林管家和雪月,恭恭敬敬的对长安行礼,“小世子,宫里头的梁公公来宣旨。” 长安站住脚步,稚嫩的脸庞配上清澈的眼睛,仿若人畜无害。 他眉梢微挑,端详着梁三。 梁三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长安,“奴才见过池南王世子,世子万安。” 长安勾了勾唇,甜甜的笑道,“梁公公啊!快请起吧!不必对本世子多礼。” “谢世子。”梁三卑躬屈膝,心中却想,池南王的儿子,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这可一点不像池南王啊! 长安站在王府门口,个头虽小,气势却强,他冷不丁的道,“宣旨吧。” 梁三眉头一皱,沉吟着道,“池南王世子,这旨意要等池南王到,才能宣。” “我爹不在,我这做儿子的,难不成还不能代父接一道旨了?古往今来,可没有这个道理,且梁公公方才说了,梁公公有时间在这儿等,可皇上身边却不能没人伺候,你一直在这儿候着,莫不是不想回去伺候皇上?” 长安双手背后,好整以暇的看着梁三。 梁三低垂牵伸的头,顿了顿,眼神微眯,想不到,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是个牙尖嘴利的。 长安又 道,“让公公等着事小,可耽误了皇上,这可是大事,梁公公,孰轻孰重,不必本世子多言吧?” 梁三眼神右瞟,“这这……奴才不敢。” “我爹与我娘确实没在家,否则也不会让本世子出来招待梁公公。”长安给林管家递了个眼神。 林管家接着道,“梁公公是真不信,还是非要在这儿耗着,耽误皇上的时间。” 两人一唱一和,愣是让梁三哑口无言。 他小用力的甩了下拂尘,沉声道,“罢了,池南王听旨。” 长安撩袍下跪,双手置于胸前半臂之距处,“池南王接旨。” 梁三摊开明黄的卷轴,用嘶哑的尖锐声高声宣道,“皇上有旨,青光寺牵涉命案,城中百姓失踪人口众多,城门有宁国暗探与禁军纠缠,种种事情,朕百思不得其解,特召池南王即日入宫商议。” 说罢,梁三将旨意递给林管家。 林管家又将其递到长安手里。 梁三抖了抖拂尘,又将拂尘夹在臂弯中,“还请世子,待池南王回来后,务必转告池南王,即日入宫复召,若是误了时辰,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 长安拿着圣旨,站起身子,“梁公公放心,本世子一 定转告。” 梁三冷哼一声,转身带着宫娥内侍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林管家面向长安,“世子,这圣旨……” 王爷不在,没人能定夺啊! 长安眯着眼,轻蔑的睨了一眼手中的圣旨,“等我爹回来再说,林爷爷,这圣旨上说,宁国的暗探,在城门与禁军纠缠,是怎么回事?” 林管家叹了口气,“世子,方才暗卫传话回来说,宁国的暗探在城门自尽而亡,目的是为了吸引王爷王妃注意,拖延时间。” 长安点了点头,将圣旨又丢回给林管家,迈步朝里面走去。 那些暗探,一心只想将彩莲姨姨带走,根本没想着对他跟娘下手。 恐怕是明白,凭自己的能力根本动不了他们。 反而是想着,抓走彩莲姨姨,赌他跟娘一定会自己乖乖的去宁国。 步寒见长安回来道,“如何?” 长安摆了摆手,“没事,皇上下旨传我爹入宫。” “入宫?”步寒眉头一皱,他担忧的道,“他不会是又想对你爹下毒吧?” 长安坐在椅子上,用手打了打衣服下摆在外面蹭上的尘土,“应该不会,一次不成,他知道我爹会增加警惕,做人应是不会那么蠢,接二 连三的只会用一种方法。” “嗯。”步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道理。” 城外。 白落幽用刀划开彩莲的腹部后,颤抖着双手将她腹中的孩子给取了出来。 那是个成型的男胎。 因着麻沸散的功效,没有麻醉的那么好,这整个过程,全靠人参给彩莲吊着命,她几次三番疼的晕厥过去,可却还是拼着一口气坚持下来。 可…… 这孩子,已经,已经没气了。 彩莲忍着剧痛道,“小姐,孩子,孩子怎么没有哭声啊!” 白落幽将孩子递给风花,垂着头,低垂的眼眸含着泪花,“有些孩子刚出生就是不会哭的,这就证明,日后一定是人中龙凤,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都不害怕。” “真的吗?”彩莲牵强的勾了勾唇,额头的汗水已经将她的墨发都给浸湿,她仿佛极相信白落幽,一听到孩子没事,就浑身精神一松,歪头睡了过去。 “彩莲,彩莲!”黄泉攥着彩莲的手,神情几近疯狂。 白落幽哽咽着沉声道,“别叫她,让她睡一会。” 风花看着怀中,满脸褶皱,却依稀能认出清隽眉眼的男童,他小小的一个,她一个巴掌就能把他的 脸都包住,浑身上下软软的。 只可惜,生下来,就没有气息了。 那皱巴巴的脸上,还带着对这世界的渴望,可是现在,他却连看一眼都权利都没有。 风花红着眼睛,抱着孩子走了出去,“王爷。” 步惊澜站在马车外,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什么事儿了。 他将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裹在那男孩的身上,沉重的叹了口气。 “她怎么样了?” 绕是风花自小见惯了杀戮,也红着眼睛,吸着酸涩的鼻子道,“彩莲姑娘晕了过去,王妃在为她缝合伤口。” 步惊澜接过那孩子,手法纯熟的抱在怀里,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就像是烙印在记忆深处一般。 “你进去帮忙吧。” “是。”风花重新进了马车。 白落幽正忍着泪流满面的冲动,压抑着自己悲痛的情绪,手中捏着针线,一针一线的缝合着彩莲的伤口。 她这次,无论再疼,都没有再醒过来。 白落幽咬着下唇,唇都被她咬的渗出鲜血。 黄泉攥着彩莲的手,看着那鲜血淋漓的场面,他情愿这伤是伤在他身上,这层层叠叠的皮肉这密密麻麻的针线,每一下都像是戳在他自己身上一般痛。 第440章 一晕一死一生死未知 若早知如此,他宁可不要这个孩子! 一炷香的时辰过后,白落幽终于麻木的将伤口缝合后,又上了抗炎的药物,才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彩莲身上,“小心一点,不要碰到她的伤,不要浸水,不要弯腰,不要……” 她说着说着,竟说不下去,转过身,面色呆滞,手上布满鲜血,一步一顿的迈出马车。 站在城外的空地上,周围所有声音好像一瞬间都消失了,只剩下她,还有彩莲的那句,“小姐,我永远相信你。” 她呆滞的目光停在步惊澜手里抱着的那个男童眼中,泪光泛滥。 “小姐,你说是儿女成双,那就是儿女成双,我相信你。” “我家小姐的医术,那是最好不过了。” “小姐,我要孩子,保住孩子,我可以不要命。” “小姐,我信你,我相信你。” “小姐,孩子为什么没有哭啊……” 孩子为什么没有哭啊。 白落幽站在原地,周围突然变成了一片漆黑,那没有哭声的男童,在步惊澜的怀里,似乎睁开了细小的眼睛,突然哭了起来。 她脸上一喜,突然跑了过去。 但跑到步惊澜身前的时候,那孩子仍旧是紧闭着眼,一点呼吸都没 有,小小的脸上,乌青遍布。 “幽幽……”步惊澜皱着眉,看着白落幽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害怕的神色,心底莫名生出惊慌。 白落幽看着无声无息的男童,泪水决堤而下。 若不是因为她,彩莲就不会被劫持。 “当日彩莲要随我去王府,若不是我自作聪明,以为她待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府邸,就不会受到伤害,可是,可是,怪我自作聪明,才会害她到现在这个地步。” “不是你的错。”步惊澜蓦的慌了。 白落幽用手指指着自己,“不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她不会被人劫持,她不会一路颠簸,导致胎位不正,提前产子,更不会因失血过多而只能剖产,若不是我犹豫那么长时间,这个孩子更不会因长久憋在子宫中窒息而死……不是我的错?这所有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我的错,你凭何说不是我的错。” 她赤红着双眼,步步往后踉跄的退着。 “黄泉一心为我们,可我给了他什么,他的儿子因我而死,他的妻子因我而变成现在生死未卜的样子,彩莲呢?彩莲从小跟着我,为了我,她可以死,可是我呢,我自诩医术高明,长安身中剧毒时,我毫 无办法,彩莲生产痛苦之时,我亦毫无办法。” “你说并非我的错?凭什么不是我的错啊!” 白落幽气血上涌,声泪俱下,“我给她缝合伤口的时候,我,我连针都捏不稳,她那么相信我,她求我保住孩子,可是我呢?我辜负了她你知道吗?” 步惊澜抱着孩子,看着白落幽此刻癫狂的样子,她额头上的发丝紧贴着皮肤,手上青筋尽显无疑。 “幽幽,你冷静一点。”步惊澜沉声道。 白落幽突然不说话了,她呆滞的站在原地,眼神空洞而可怕。 她从医这么多年,自诩医毒双绝,可如今,医不成,毒不就。 她谁都救不了,谁都救不了…… 白落幽啊,白落幽…… “噗——”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步惊澜双目登时瞪大,“白落幽。” 那个孩子,终究是因她而死,彩莲她那么想给黄泉生一个儿子她在府中后院,坐在椅子上,抚摸着肚子,看着念儿玩耍。 念儿想要弟弟,彩莲想要孩子,黄泉想要母子平安。 可她终究是辜负她们的信任了。 白落幽双目一闭,生生向后仰去,倒在地上。 步惊澜呆立在原地,他从未见她如此悲痛过。 “王妃 !”风花从马车中出来时,看见白落幽平躺在地上,心猛的一颤。 步惊澜将孩子递给风花,将白落幽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回王府。” “是。” 黄泉在马车中,沉痛的看着怀中的彩莲,她还不知,他们的孩子,已经没了,若她醒过来,该有多难过。 他小心翼翼的将彩莲抱起来避开她腹上的伤口。 回到王府,步惊澜特意避开了长安他们的所在之处,“别告诉长安他们,尤其是彩莲的事情。” 他沉声吩咐林管家和雪月。 林管家和雪月,瞧见这种情况,当即便知道,必然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怕吓着孩子们。 “是。” 步惊澜抱着白落幽,黄泉抱着彩莲,风花在后面裹着孩子一路奔向了偏院。 “雪月,拿着本王的令牌去找玉绝尘,让他务必半盏茶的功夫赶过来。” “是。” 黄泉将彩莲放在床榻上,风花抱着孩子走进去时,他目光稍稍有些松动。 风花想出口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管家斟酌半晌,对步惊澜道,“王爷,皇上下旨,让您即刻入宫复召。” 步惊澜冷声道,“入什么宫,本王的王妃吐血晕厥,一个又刚刚生产在 床上生死未知,本王如何入宫复召。” 他看着床榻上,禁闭双眼,眉头紧皱的白落幽,浑身气血上涌,一团火发不出来。 林管家看着床榻上的白落幽,了了叹了口气,“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去找下人,打几盆热水,端进来,还有上好的玄参,通通都拿来。” 林管家应声的同时,“王爷,世子会医,玉阁主过来,也要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不如让世子过来瞧瞧。” 步惊澜神色一顿,这种场面,他是不想让长安瞧见的。 可是…… “去,让他过来,莫惊动了旁人。” 林管家点头,“是。” 长安坐在堂中,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林管家走进来道,“世子,膳房里有几道菜,颜色不对,我怕有人心怀不轨,下毒暗害,世子可去看看?” “嗯?”长安眉头一皱,对上林管家的眼神时,即刻便明白了,“步寒,你随我去看看。” “好。” 长安走出堂门好远的距离,才敢问道,“是不是我娘跟彩莲姨姨出事了?林爷爷,你倒是说啊,你要急死我了!” 林管家叹了口气,“世子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一两句说不清楚。” 第441章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爹。”长安走进偏房时,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入目的是躺在主榻昏迷不醒的白落幽,还有躺在侧面卧榻,生死不知的彩莲。 他现在可算是知道,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从哪儿来的了。 长安疾步朝白落幽走去,肉肉的手指按上白落幽的脉搏,“脉搏紊乱,气血上涌,伤及攻心,致使的郁结而晕厥。” 他又转身朝彩莲走去,过程毫不拖泥带水。 “失血过多,精气损耗极重,气若悬丝,幸好有人参吊着命,明花,我给你写个方子,你马上去买药煎药,一定要快。” 长安拿起笔,在宣纸上沙沙写了两张药方,“这药方,一张是娘的,一张是彩莲姨姨的。” “好。”明花接过方子,即刻跑了出去。 步寒站在房中一侧,一言不发,生怕打扰了长安。 长安看着彩莲煞白的脸色,“我娘应该是处理好彩莲姨姨之后,才晕过去的吧。没有人能救回一个,在鬼门关晃了一圈的人,除了我娘。” 黄泉哽咽着点了点头,“世子,她能醒过来吗?” 长安道,“能,只不过她现在身体虚亏,又刚刚生产,精神虚弱。” 步惊澜坐在床榻边看着白落幽的脸 色,伸出手将她紧皱的眉头抚平,回来后,真是一桩事接着一桩事。 林管家顾虑重重,再次道,“王爷,现在不是与皇室硬碰硬的时候,您今日还需进宫走一遭。” “我知道了。”步惊澜沉沉的出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后,神智也逐渐归拢,“长安,你娘我就交给你了,本王入宫一趟。” “好。”长安重重的点了点头。 步惊澜去换了身干净些的衣服,路过偏房时对黄泉道,“你不必随我去了,寒七身子养的差不多了,他可随本王入宫。” “多谢王爷。”黄泉颔首。 步惊澜转身,身后跟着和他身形几近相似的寒七。 他前脚刚走,玉绝尘后脚就来了。 “啧,这才多长时间,就又搞成这个样子了?”玉绝尘在偏房中缓缓踱步,他在药阁中养养花草,日子过得不知有多潇洒。 还能陪着淳儿吃饭玩乐,上次,他一连七日没有回去,淳儿差点要从药阁里跑出来找他。 可偏偏,每次生活一平静,这该死的步惊澜就来扰他。 “玉叔叔,你别贫了,你快看看我娘跟彩莲姨姨。”长安拽了拽玉绝尘的衣服,催促道。 步寒站在角落里,双手负后,端详着 玉绝尘那修长的身影,想不到叔叔与玉绝尘之间还有联系…… 玉绝尘睨了眼步寒,心中暗叹,好一个气度不凡的小子。 他伸手捏了捏长安的脸蛋,“放心,你娘命大,死不了,当年掉到悬崖,都没有死,如今才哪是哪啊?” 黄泉见他一脸轻挑和漫不经心,气不打一处来,“玉阁主,人命关天的事,还请你认真些。” 玉绝尘这才瞧见,房里还躺着另一个伤号。 “这个,倒是比你娘严重多了。” 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彩莲命悬一线。 玉绝尘走到彩莲床榻边,“她是哪里受了伤?” 黄泉隐忍不言,风花顿了顿道,“彩莲姑娘胎位不正,腹下又大出血,所以,所以王妃将彩莲姑娘的的腹部剖开,将孩子取了出来。” “剖,剖开?”玉绝尘和长安具是一惊。 尤其是长安,他方才把脉,只以为是彩莲姨姨刚刚生产,可未曾想到,娘竟然是将腹部剖开取子…… 玉绝尘想掀开她的外衣看一眼里面的伤,可黄泉却狠狠的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她的腹部被利器剖开,想等同于刀伤,若是不及时处理,很容易发炎,发脓溃烂的。”玉绝尘无奈的 看着黄泉,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拎不清事呢? 闻言,黄泉迟疑的将护在彩莲腹前的手给收了回来。 玉绝尘掀开外衣,看见那密密麻麻被缝合的伤口,恐惧的咽了口口水。 “白落幽……真的是神医。” 他从未见过,有人能活剖人的腹部,再平安将孩子取出。 “缝合伤口的针法很好,缝合过后也及时上了消炎和止痛的药物,只不过止痛效果过去后,恐怕会特别疼。你们去拿些干净的纱布,我将她的伤口包扎住,不能长久暴露于空气中,否则很难恢复。” 玉绝尘摸上她的脉搏,“她的脉搏很虚弱,是腹下出血过多,看来若是没有剖开,便是一尸两命。我最欣赏白落幽的就是,当机立断,毫不迟疑。” 他蓦的摇了摇头,他比不上白落幽医术高明,确实是真的。 可她医术高明,也挨不住每每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还得他来治。 黄泉低声道,“怎么样了?” 玉绝尘道,“放心,你家王妃处理的很好,死不了的。” 他用纱布,让黄泉扶着彩莲,取了些止痛消炎,促进缝合的药物敷在上面,将她腹部那道醒目的疤痕覆盖住缠了一圈又一圈。 这才又捏着纤长的银针,走到白落幽床边,刺了几个穴位,控制了一下她的气息脉搏。 “你娘后背上也有伤,胳膊上也有伤,只是敷了些止血药,长安我扶着你娘,你将你娘的伤口处理一下。” “好。” …… 都弄好后,明花也端着两碗药走了进来,“世子,这是您吩咐的两幅药方煎的药。” 玉绝尘截住,嗅了几下,眼中闪过诧异。 “怎么了有问题吗?”长安皱眉,他从不自傲,若是药方有问题,他自然会虚心求教,他虽然跟着娘学医学毒,即便天赋异禀,也终究只是个孩子。 而玉绝尘不一样,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的药材和病症也比他多。 玉绝尘摇了摇头,“没问题,给她们喂下去吧。” 他探究的看着长安,“这两幅药方,是你开的?” “对啊。” 玉绝尘心底一个咯噔,“你的医术是跟你娘学的?” 长安没好气的道,“那不然还是你教的。”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针法之偏激,医术之冷门,用药之刚柔并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玉绝尘不由的喟叹。 凭这小子目前来看,日后在医毒上的造诣,不会比白落幽差。 第442章 互相试探 “你爹呢?”玉绝尘又环视了一遍,奇怪,步惊澜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守在这里吗? 长安回道,“我爹入宫了。所以,要劳烦玉叔叔在这儿休息了。” “嗯?”玉绝尘面带诧异,“什么意思?” 长安抱拳拱手道,“家中两名重伤者,长安医术浅薄,不及玉叔叔,所以还请玉叔叔暂且留步于此。” 他彬彬有礼的说罢,而后又转头看向林管家,“林管家,吩咐几个人守在偏院,别人图谋不轨之人闯进来,也别让有心之人离开。” 玉绝尘错愕的盯着长安那稚嫩的脸庞,他收回觉得长安乖巧可爱与步惊澜毫不相似的想法了。 这简直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跟步惊澜真不愧是亲生父子,这道貌岸然的模样,简直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好好好,既然来了,我就没指望能轻易走出去。”玉绝尘无奈的摆了摆手。 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迈步走到黄泉身旁,“黄泉叔叔。” 黄泉骤然回神,连忙道,“世子折煞属下了,属下不能担世子一声叔叔。” 长安顿了顿,重新道,“念儿妹妹在正堂和子琦玩,你们都不在她吓坏了,纵使我们 能哄着,也不如她的生身父母去看看她,所以您去看看她吧,让她也好放心,彩莲姨这边,有我们在。” 黄泉将目光移到彩莲苍白的面色上,喉结上下滚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好,多谢世子。” 玉绝尘坐在椅子上,看着长安年纪小小,却像个小大人一般安排所有的事情,眼中不由得掠过一抹赞叹。 与此同时,宫中。 步惊澜穿着玄灰色绣山河图纹的长袍,踩着灰色云锦之靴,发髻被玉冠束起,冷毅的面容仿若神人之雕刻。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步云笙坐在龙椅上,手中握着根儿竹签,认真的逗弄着关在笼子里的枯黄色蝴蝶,那蝴蝶纹路清奇,翅膀诡异。 若论好看,还真比不上在外面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艳丽蝴蝶。 然而步云笙却像是各位喜欢一般,连步惊澜走进来的脚步声都恍若未闻。 一心一意的看着笼子中的蝴蝶。 步惊澜心知肚明,他是故意的。 半晌,步云笙才缓缓的道,“皇叔,你知道这种蝴蝶是什么蝴蝶吗?” 步惊澜淡淡开口,“臣不知。” “呵呵。”步云笙孩子般笑了两声,“这是去往西 部巡查的刺史,发现的,这蝴蝶的翅膀为什么是这个颜色,为何跟枯黄的树叶那么相似。” 步惊澜面无表情,由着步云笙自己说。 “那个刺史说,他素闻朕喜爱蝴蝶,恰巧碰到这种蝴蝶,起初,这蝴蝶意识到危险来临,都会安安静静的趴在枯黄的树叶上,让人根本发现不了,他是好不容易才发现的,索性就带回来给朕赏玩了。” 他看着笼子中,扇动着翅膀,想出去却出不去,永远不知疲倦。 “朕把那个什么刺史杀了。” 步惊澜眼眸微微波动。 步云笙漫不经心的道,“朕最厌恶投其所好之人,也最讨厌自作聪明之人,这些蝴蝶在外面飞的好好的,他偏偏为了荣华富贵,将其抓了回来,皇叔,你觉得朕做的对吗?” 步惊澜沉声道,“皇上所言极是,投其所好,自作聪明之人,不配在朝为官。” 步云笙轻笑,“朕就知道,皇叔明白朕,对了,皇叔你觉得,这种蝴蝶该叫什么名字?” “皇上是天子,由皇上赐名,最好不过。”步惊澜随口答道。 步云笙拿着竹签的手顿住,若有所思的道,“这蝴蝶,藏起来就如同枯叶一般,善于伪装 ,不如就叫枯叶蝶吧?” 步惊澜垂眸,“皇上圣明。” “这蝴蝶就如同皇叔一般,善于伪装,可即便如此,最后也逃不过被人抓住的命运。”步云笙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竹签丢到一旁,“梁三,皇叔入宫,还不快奉茶赐座。” 步惊澜抬眸,波澜不惊的目光落在步云笙身上,“谢皇上厚爱,不必赐座奉茶,臣家中还有琐事缠身,皇上有何事,尽管吩咐臣便是。” 步云笙背靠在龙椅上,不高不矮的身子,与那宽大的龙椅格格不入。 他拿起桌上,三法司刑天交给他的宣纸,“皇叔,城中失踪二百三十五口人,朕毫不知情,可皇叔却知道的清清楚楚,朕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步惊澜道,“臣亦不知情,皇上,臣认为朝中文武百官,该整顿一二,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放任此事不管,也不禀报皇上,臣觉得,他们是包藏祸心。” 他的神情一丝不苟,看着不像是说谎。 步云笙眼眸微动,那会是谁在暗中捣鬼。 “朕知道,可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都是父皇留下的人,朕不好处理,不如就交给皇叔?” 步惊澜镇定自若的垂头,“臣不敢,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哈哈哈哈,朕跟你开玩笑呢!”步云笙大笑几声,“那皇叔说说,尸体为何凭空出现在青光寺?” 步惊澜回道,“有人刻意或随意抛尸于青光寺附近。” “那他为什么不抛到乱葬岗呢?”步云笙一手撑着头,歪着头看他。 步惊澜解释,“臣以为,抛尸的人是想故意引起人注意,其一抛尸于乱葬岗,无人会查看,但若是抛尸在近日香火旺盛的青光寺周围,势必会被上山的百姓发现,从而引起喧闹。” “他为什么想引起人注意。” “臣不知。” 步云笙又问,“那城门处的宁国暗探又是怎么回事?” 步惊澜对答如流,“臣也不知为何,宁国向来对我南国虎视眈眈,近年来又屡屡起兵攻打我国,臣担心,宁国此为,恐怕潜藏着更大的阴谋。” 步云笙瞌上眸子,仿佛听到这种事关两国之事,便困乏疲倦。 “从前皇叔不在的时候,朕甚是担心,可皇叔如今回来了,朕便放心了,有皇叔在,他宁国即便想攻打我国,皇叔势必会披甲上阵,将他们击退回去。” 步惊澜声色平淡,“皇上高看,臣如今已经不胜从前了。” 第443章 你懂她吗 步云笙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皇叔,朕命你查出失踪之人,如今还剩下二百三十一人,朕要一个不少的见到,限你半月时间,至于宁国暗探之事,朕命你一月之内抓捕宁国所有暗探,朕相信皇叔,不会让朕失望的。” 步惊澜眉头微皱,神色终于有了轻微的波动,他颔首躬身道,“臣接旨。” 梁三进来禀报,“皇上,启禀皇上,沈将军进宫面见皇上。” 步云笙撑着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睁开双眼,饶有兴趣的看着步惊澜,“皇上,沈凤析与你似乎是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啊!你们俩当年可是咱们南国并驾齐驱的两个将军,不知如今战场相见,谁会更胜一筹。” 步惊澜眼中划过些许冷意,旋即淡淡的道,“沈将军精通兵法谋略,臣自甘佩服。” “说来,当年他还是输你一些,是你的副将,只可惜,皇叔失踪六年啊!”步云笙放下撑着头的手,“你们二人,除了早朝,也没有见过,正好,今日能在朕的宫里,见个面。” 沈凤析穿着深红色官服,头上带着乌纱帽,身长八尺,看似羸弱 ,却身坏高深莫测的武功。 瞧见步惊澜也站在里面,他的神色明显一冷。 他撩开衣袍,下跪道,“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步云笙抬了抬宽袖,“沈爱卿快起来,不必与朕如此客气。” 沈凤析余光瞥了一眼步惊澜,对步云笙道,“皇上,臣听说城门发生宁国暗探与禁军纠缠的事情,臣身为护城将军,容不得宁国暗探在我南国国土上放肆,请皇上允臣行事便宜之权,查出宁国暗探在都城的聚集之处,将其一窝打尽。” 步云笙眉梢微挑,眼中带着为难之色,他摸着下巴深思了片刻,“嗯……可是朕方才已经下旨,让皇叔去查此事了。” 沈凤析眉头一皱,阴阳怪气的说,“皇上,池南王刚刚归京,对诸多事情不甚熟悉,况且,据臣所知,池南王琐事诸多,不如交给臣,臣丁当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步惊澜垂着眼眸,对沈凤析颇为不爽。 这宁国的暗探,摆明了不是为了南国的疆土来的。 而是为了白落幽和长安,若是被沈凤析摸到一些蛛丝马迹…… 步惊澜头疼的想揉眉心。 “皇上,臣为皇上效劳,臣心甘情愿。” 沈凤析 转头,目光不善,“下官是为了池南王所考虑,池南王当真不领这份情?” 步惊澜白了他一眼,正想说话,步云笙却‘哈哈’大笑了两声。 “你们想为朕效劳的心情,朕明白,皇叔与沈爱卿当年可是战友,不必为了区区暗探,就大动干戈,不若这样,朕将这件事交给你们二人,你们二人一同查,如何?” 沈凤析皱眉,“皇上!” 步惊澜淡声道,“臣无异议。” 步云笙勾唇,“好,那就这样吧,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臣遵旨。”步惊澜淡淡的道了一句,便躬身退下。 沈凤析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追了出去,直到行至没人处,沈凤析才出声叫住步惊澜,“池南王。” 步惊澜紧锁眉头,顿住脚步,头也不回,“何事?” 沈凤析看着他孤傲的背影,心底冷笑,他仍旧那么高傲。 “城门外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为了南国来了,而是为了幽儿和长安,是吗?” 步惊澜神色复杂难辨,听到关于白落幽的话,才缓缓转过身子,默然的看着沈凤析,“你既然知道,就把嘴闭严实,若是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本王绝不饶你。” 沈 凤析攥紧双手,一双温润的眸子,此刻如苍狼一般狠厉,“步惊澜,你为何要让她置身险地?那是你的妻儿,你为何没有保护好她们,她在城外受了那么重的伤,你竟然还有心思入宫?你就是这样待她的吗?” 闻言,步惊澜脸色微变,连白落幽受伤的事情,他都知道,看来沈凤析这六年在南国没少埋暗桩啊。 “你既然知道她身受重伤,就不该拦本王。” 沈凤析走到步惊澜身前,冷声道,“宁国那个篡位的国师,究竟为什么要抓幽儿和长安,这六年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步惊澜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的双目,“沈凤析,你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本王?” “我……” 沈凤析手指攥的更紧。 步惊澜双手负后,神色淡淡,“本王的妻子不劳沈将军挂心,本王会护好自己的妻儿。” “你就是这样护的吗?”沈凤析脸色狰狞,“她如今身受重伤躺在床上,你就是这样护她的。” 沈凤析蓦的出手攻向步惊澜。 步惊澜眉头一皱,出手截住他的攻击,“这是在宫里,你若想引起步云笙怀疑,你就尽管跟本王胡闹。” 沈凤析看着一招就遏制住他手腕 的步惊澜,颓败之情漫上心中。 他一把甩掉步惊澜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你若不能护幽儿平安无恙,你就别缠着她不放。” 步惊澜嗤笑一声,“沈凤析,你自诩爱她,可你懂她吗?因为怕受伤而退缩畏惧,那就不是她白落幽了。你怎么想,随你,可她是本王的女人,注定不会平庸,本王会陪着她,陪她受伤,陪她成长,陪她承受一切。” 沈凤析定定的看着步惊澜,“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让她受伤的。” “你错了,本王不想她受伤,本王也可以将她永远禁足在王府中,让她乖乖待在本王的羽翼下,可她不愿,本王亦不会强求。”步惊澜懒得跟沈凤析多费口舌,“本王劝你,既然有了妻子孩子,就别惦记别人的妻子孩子。” 沈凤析看着步惊澜的背影,紧紧握住的双手久久不曾松开,半晌吩咐身后的随从道,“将府里的百年老参送去池南王府。” 寒七跟在步惊澜身后,明显发现步惊澜周身的气息越发冷凝。 他小心翼翼的道,“王爷,王妃对您才是真心的……” “本王何时怀疑过这个。”步惊澜睨了他一眼。 第444章 本王许你们一家人离开 “呃……”寒七顿住。 步惊澜边走,边沉声问道,“你这六年一直待在南国,可知道沈凤析这六年来,暗地里都搞了什么小动作?” 寒七沉吟片刻,才道,“沈将军,王爷,沈将军自新帝登基后,明面上是站队新帝,拥护新帝,实则他与新帝根本不一条心。而且沈将军除了手握兵权,还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自王爷失踪后,我们的明面上的势力和产业被铲除了好几个,沈将军就借着这股风迅速发展自己的势力。” “当真?”步惊澜皱眉。 寒七继续道,“沈将军暗地里一直做的是买卖消息的活儿,所以知道宁国暗探是冲着王妃而来,并不稀奇,属下觉得……他不会伤害王妃,便没有禀报王爷。” 步惊澜停住脚步,转头死亡凝视着寒七,“以后有关沈凤析的事,第一时间禀报本王。” “是。”寒七连忙点头,“属下明白。” 回到府中时,白落幽还未醒,步惊澜踏进偏院的厢房后,玉绝尘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打哈欠。 长安和步寒则是直接摆了个棋盘,互相博弈。 而黄泉,仍旧是一脸颓败的守在彩莲身旁。 他眉头一皱,“你们都在这里,让她们 怎么休息?” 长安仰头,“爹,你回来了。” 步惊澜沉声道,“你跟步寒,绕着王府跑二十圈,然后去睡觉。” “二十圈?”长安震惊的长大嘴巴,“你知道王府有多大吗?有你这样欺负亲儿子的吗?你这是不拿自己儿子当人看啊!” 步惊澜垂眸看着长安,“还不去?” 长安冷哼一声。 步惊澜道,“你今日一天,都未曾好好练武,让你跑二十圈,只少不多。” 听到这个,长安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不拉几,“可是我娘。” 步惊澜淡淡的道,“有人照看。还不快去。” 长安轻声哼了两声,旋即又看了眼在床榻上静躺着的白落幽,跟步寒一块走了出去。 玉绝尘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睁着一双昏昏欲睡的眼睛看着步惊澜,“王爷,现在该轮到安排我了吧?” 步惊澜道,“她们二人情况如何?” 玉绝尘打了个哈欠,看了看窗外那漆黑的夜色,“你儿子得了你媳妇的真传,开的药方,做的诊断都未曾偏离,我只不过是锦上添花,一个施了个针,一个上了些药,都没有生命危险,白落幽是悲思过度,应该过一会就会醒,那边那个丫鬟,肚子被剖开, 要受些罪,需要静养,不得侧卧,不得坐,不得弯腰,不得沾水,一定要慎之又慎。” 步惊澜走到白落幽身旁,看了眼白落幽连睡着都皱着的眉头,对玉绝尘道,“嗯,你回去吧。” “切,你儿子跟你一个德行。” 步惊澜双眸微眯,玉绝尘就窜的比兔子还快,比武力,他还真的打不过步惊澜。 玉绝尘走后,步惊澜对黄泉道,“本王让风花将孩子厚葬了,孩子长得像你,待她休养好了,你们去看看。本王准你们一家人,离开王府,寻个僻静安宁之地,好好生活,此事是本王对不住你。” 黄泉鼻子一酸,眼眶通红。 他起身,跪到在步惊澜身前,“王爷,属下从小跟着王爷,无论何时,属下只有一句话,永远效忠王爷。” 步惊澜递给黄泉一只手,“黄泉,你于本王而言,不仅仅是个侍卫,本王信任你,可此事确实是本王对不住你。既然成家了,便是为了妻女,也该离开此处,过平安的日子。” 黄泉看着伸到自己的眼前的手,“王爷,恕属下不能从命。” “黄泉。”步惊澜皱眉。 黄泉道,“黄泉这条命是王爷捡回来的,属下曾发誓,誓死追随,王爷,属 下不怪王爷,亦不怪王妃,若非王妃,彩莲,恐怕就是一尸两命。” 步惊澜深吸一口气,道,“先起来再说。” 黄泉倔强的跪在地上,“王爷与属下来说,不仅是主子,更是兄长,请王爷恩准属下,留在王爷身边。” “不是本王不答应你,是本王如今也有了牵绊割舍,自然明白与你而已,妻女的安慰与你而已言,有多重要。” 黄泉抬头,“王爷,属下相信,即便是属下要走,彩莲也不会走的。” 步惊澜叹了口气,“好本王答应你,不过,本王许你,待她醒过来以后,你二人商议,再决定去留。” “谢王爷。” “快起来吧。”步惊澜拍了拍黄泉的肩膀,“过去的都过去了,万万珍惜眼前。” 黄泉垂着头,苦笑了一声,“王爷,属下明白。” “好好守着她,侍女就在外面,若出了事,吩咐人去叫本王和长安。”步惊澜走到白落幽床榻边,瞧见她睫毛浸湿,叹了口气,将她从床上打横抱起,“本王抱她回房。” “是,王爷。” 出了房门,白落幽靠在步惊澜的臂弯中,眼眸紧闭,泪缺顺着眼眶留了下来。 “放我下来吧。”她的声音极其虚弱无力。 步惊澜垂眸看了她一眼,旋即仍旧目视前方,“你受伤了,本王抱你回房。” 白落幽声音极轻,“我无法,无法面对他们。” “是无法面对他们,还是无法面对你自己。”步惊澜莫名其妙的话从头顶上方传来。 白落幽无力的靠着他,用手圈着他的脖子,“也许都有。” “什么时候醒的?”步惊澜低声问道。 白落幽迟钝的回道,“在你说,让风花将孩子厚葬了的时候,步惊澜,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梦见那个孩子长大了,跟长安刚出生的时候,一样活泼,长安和步寒,还有念儿,还有子逸子琦带着他玩儿,我跟彩莲,还有风花她们,我们就坐在院子里,吃着糕点,笑着聊天,然后你带着黄泉回来了,然后突然,突然就变了。 那个孩子突然变成了一个青尸,又变成骷髅,长安牵着那个骷髅的手,给他吓了一跳,念儿哭着钻到彩莲的怀里,可是彩莲的腹部竟然开始流血,我想给她止血,可我止不住,那个骷髅就在叫,爹,娘,娘,他一声一声的叫,我害怕,我跟他说,你走吧,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他还是一声一声的叫……他不愿意走,他还没有看看这个世界……” 第445章 奴婢不怪你 步惊澜将白落幽放在床榻上,抬起手,用指腹拭去她眼角晶莹的泪珠。 白落幽整个身子都无力的倚靠在床沿上,“我以为,彩莲至少这一生都会平平安安的,我亲口告诉她,她会儿女双全啊!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步惊澜眉头微皱,扶着白落幽的胳膊,“这于你,于她,于我们而言,都已是最好的结果。” 白落幽自嘲的笑笑,“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个孩子。” 步惊澜用手覆在她额头上,温热的感觉从他掌心源源不断的传过来。 仿佛能平复白落幽的心绪一般。 她瞌上充血通红的眸子,头倚在软枕上,步惊澜轻声道,“你别多想,那个孩子不会怪你。” …… 清晨,步惊澜站在房外,看着风花端出来的已经凉透的早膳,眉头一皱。 “王爷,王妃娘娘躺在床榻上,还是没有胃口用膳,王妃娘娘身上的伤,不能这样碍着,否则,奴婢真怕出什么事儿。” 步惊澜张口淡淡的道,“再去煮碗莲子粥,端过来。” “是。” 他推开房门,沉稳有力的步伐声在房中响起。 躺在床榻上的白落幽眼眸微动,却终是了无神采 的垂了下去,敛去了往日那锋光。 步惊澜走到床榻边,“还打算在床上躺多久。” 白落幽睁开双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有点累,想休息会儿。” 步惊澜眉头紧锁,居高临下的看着垂眸看着塌上单薄纤瘦的身影。 “你想休息到什么时候,本王都依你,你便是情愿躺在这张床上一辈子,本王也容你一辈子,可,白落幽,你就是这样不吃不喝的折磨你自己吗?” 白落幽低垂的眼眸微动,她仰头,与步惊澜那双锐利幽深的眼眸对视。 “我没有,我没有胃口吃,我吃不下,我只是想休息一会儿而已,你出去吧。” 步惊澜双手负后,沉声道,“那你给本王一个准确的答复,你何时准备出去,何时准备用膳。” “我都说了我吃不下——” “白落幽——” 步惊澜打断她的话,“长安身中剧毒,命在旦夕的时候,本王都没见你这般颓败过,你那时也是风采无限,耀眼夺目,认为何事都阻挡不了你。” “可你看看现在,那孩子已经没了,你还想如何?把自己杀了下去陪他吗?” 白落幽咬了咬下唇,“那是条命,那是我最亲近之 人的孩子。” “幽幽,彩莲已经醒了,她要见你。”步惊澜缓缓出了口气,“见不见,你自己决定。” 白落幽瞳孔骤缩,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那上面,还沾染着划破彩莲腹部时的鲜血。 她头一阵钝痛,整个人都缩在床角,“我怎么见她,我该怎么见她,我有何颜面见他,步惊澜,我要怎么告诉她,她的孩子没有了?” 步惊澜坐在床榻边,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怀里,“幽幽,你冷静点。” 白落幽双手抓着步惊澜的胳膊,“你说,我该怎么告诉她,她那么相信我,可是她的孩子没有了,因为我,没有了,她那么期待那个孩子,我怎么敢见她。” 步惊澜瞌了下眸子,按住白落幽的身子。 “所有事情,都需要去面对,是不是?” 白落幽对上步惊澜的眼眸,呼吸像是被扼住了一般。 风花端着刚煮好的莲子粥,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床榻长呆滞的白落幽,轻声道,“王妃娘娘,彩莲姑娘……要起来见你,被黄泉和雪月暂时安抚住了。奴婢觉得,王妃还是去见一下的好,彩莲姑娘人那么好,肯定不会怪王妃娘娘的。您若是 不去见她,奴婢怕她乱动,扯伤自己的……” 步惊澜斜睨了她一眼,冷声道,“粥放下,出去。” 白落幽怔怔的看着步惊澜,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步惊澜将她带到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你不想见就不见,随她怎么闹。” “不行,她性子执拗,不见我的话,不会听话的。”白落幽拧着眉头,咬着下唇。 “不听话就不听话,本王改变主意了,你不必去见她了,省的见着心里难过。”步惊澜淡淡的道。 白落幽一把挣开他的胳膊,坐在床榻边,拿着靴子就往自己的脚上套。 步惊澜眉头一挑,呵,这不是能从床上起来吗? “唔——” “怎么了?可是牵动到伤口了?” “没事。”白落幽站起身子,拿起衣架上的外衣胡乱一穿跑了出去。 步惊澜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旋即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从床榻上站起来。 “王爷,您这样骗王妃,王妃娘娘……不会……”风花站在门边,神色紧张。 步惊澜略抬宽袖,“无妨,有些事,终究要她自己去面对的。” 白落幽一路跑到偏院的厢房中,直到破门 而入,才瞧见彩莲仍旧静静的平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 才意识到,自己被步惊澜给骗了。 她刚想转身就跑,黄泉却突然出声道,“王妃!” 白落幽的脚步生生顿住,她迟疑的转过身,拘谨的看着黄泉。 黄泉微微颔首,“王妃,旁人的医术,属下信不过,还请王妃看看彩莲的伤,有没有大碍。” “我……”白落幽迟疑的吐出一个字,她抬眸,充血疲惫的双眼,煞是狼狈。 黄泉道,“王妃。” 白落幽仿佛觉得,王妃二字,就犹如压在自己身上的重山一般,令她逃脱不了。 她缓慢的移着步子,走到床榻边,神色顿了顿,将手移到彩莲的脉搏上,正要移开手的时候,彩莲的睫毛却轻轻动了动。 她虚弱的伸着手,抓住白落幽的胳膊,“小姐。” 白落幽神色一震,她深吸一口气,“你醒了?” “小姐……我,我……”彩莲睁开双眼,看着白落幽那张清冷的面庞,蓦的勾唇轻笑。 白落幽坐在床榻边,眸子始终不敢与彩莲对视。 “我都听到了……小姐,奴婢,奴婢不怪你……”彩莲眼中迎上泪水,“奴婢不怪你,你别自责……” 第446章 带你去个地方 “彩莲,对不起……我……我没……”白落幽不敢直视彩莲的眼睛,断断续续的说了几个字。 彩莲包裹住白落幽的手背,眼皮虚弱的瞌着,“小姐,那是那孩子的命,不怪你,奴婢只怪自己不争气,小姐,你已经尽力了,若不是你,奴婢也没有命活下去,奴婢从来都不怪你。” “彩莲,我真的对不起,我答应了你,要让你们母子平安的。”白落幽鼻子酸涩,眼泪倏然就掉了下来,咬着下唇,半晌说不出话。 彩莲泪眼汪汪,抬手轻轻拍了拍白落幽的手背,“小姐,奴婢一直相信你……所以奴婢也不怪你,小姐,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便是要我的命,我也不会怪你。” 白落幽红着眼眶,握着彩莲的手泣不成声,“彩莲,是我不好,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也是因为我,孩子才会……彩莲,你怪我你恨我都是应该的。” “小姐,你已经尽力了。我不改怪你,你也不改怪你自己,小姐,是谁要害你,你才该去怪谁,你不该怪你自己的。” 白落幽深吸了一口气,“彩莲,你好好休息,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彩莲虚弱无力的点了点头,“小 姐,你知道奴婢被她们劫持的时候,在想什么吗?奴婢就知道,小姐一定会来救奴婢,但是奴婢其实一点都不想小姐来,奴婢只想小姐平平安安的。” “别说了,你好好休息,我让风花去端点你能吃的,你吃一点。”白落幽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站起身子,走到门边。 步惊澜站在院中的一颗梨树下,身着青白相间衣服的他,看起来格外清隽,梨树上碎白的花瓣飘落在他肩头,他目光幽深幽深的凝视着她。 白落幽一言不发的走到他面前。 步惊澜拿着一直持在手中的软帕,擦拭着白落幽脸上的泪痕。 “不必怪你自己,不必将自己逼得太狠,你亦不是神,无法做到万全。” 白落幽站在他面前,与之对视,“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把所有最坏的结果都想到,那就不会有什么能吓到我。可是我错了,最坏的结果,我从来都不敢往我在意的人身上想。” 她原本是了无羁绊的神医,可神医有了软肋,就不过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罢了。 步惊澜收起青色的帕子,用手指理了理她因为急忙跑来来不及打理的头发,“去换身衣服,本王 带你去个地方。” 白落幽白了他一眼,“我现在没心情。” 步惊澜皱眉,“去不去?” “不去。” 半个时辰后。 白落幽身穿一袭月牙白绣雏菊的衣裳,三千青丝盘成了发髻,干净利落。 她背靠在马车壁上,神色不耐,“步惊澜,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你就带我花枝招展的要去哪儿啊?” 步惊澜手里捏着颗玉石把玩,玩味的道,“你现在有力气骂本王了?本王记得,昨天,今早,不知是谁耍脾气不吃不喝。” 白落幽脸色一沉,“我只是经历了些打击罢了。” “人不承受打击,又怎会更强大。” 白落幽用脚推了推步惊澜的膝盖,“话说回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步惊澜眼眸微眯,手中的玉石被摩挲的很亮,他意味深长的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 马车缓缓停在一家酒楼门口,步惊澜率先下了马车,他那帅气十足的脸庞顷刻间夺人眼球。 他缓缓朝马车内伸出一只手,白落幽撩开车帘,伸出一只不带任何饰品纤素的手隔在步惊澜的手上,借力跳了下来。 “你带我来酒楼做什么?该不会是想让我大 吃大喝,了解心中之悲痛吧?” 白落幽看着那家人来人往,生意还算不错的酒楼,眉头微皱,步惊澜可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步惊澜勾了勾唇,牵着她的手朝酒楼走去。 迎客的小二,十分有眼色的迎了上来。 “二位想吃些什么,小店什么都有,二位是想坐雅间,还是想坐下面?” “雅间。”步惊澜神色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寒七将马车停放好后,便跟了上来,附在步惊澜耳边耳语了几句,便重新隐去了身影。 白落幽狐疑的盯着步惊澜,“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步惊澜宽大的衣裳绣摆,看起来颇为风流倜傥。 “你昨日,今早都未曾用膳,定是饿坏了,先用膳再说。” 他转头对小二吩咐道,“先上一碗温热的莲子粥,半点肉沫都掺不得。” 坐到二楼雅间中,步惊澜随口报了几个菜名,就让小二下去做菜上菜。 “他走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吗?”白落幽睨了眼紧闭的雅间门口。 步惊澜薄唇轻启,“本王不是说了,先用膳,你的伤还很重,不吃不喝,怕是不行的。” “步惊澜,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白落幽伸手自顾自的 去倒桌上放着的清火凉茶,步惊澜却一把截住她的手,“你现在不适宜喝凉的。” 白落幽百无聊赖的斜撑在椅子上,“你带我出来吃独食,不叫你儿子,我待会回家就跟他说,你这个当爹的,压根没把他放在心里。” 步惊澜微微皱眉,“说起儿子这个事儿,本王有一事与你商议。” “你说。”白落幽朝天翻了个白眼。 步惊澜脸色倏然凝重起来,“本王曾经,是想再要个小郡主,毕竟女儿恐怕要比长安讨喜的多,不过本王现在改变注意了。” 白落幽神色微顿。 步惊澜继续道,“只要你好好的,本王不要郡主。” 可见,彩莲生产,也将步惊澜吓得不轻。 雅间中陷入寂静,白落幽一言不发,沉默许久,久到那小二端着莲子粥进来,都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 “二位,您点的莲子粥,菜马上就好,稍等。” 步惊澜将那碗温热的莲子粥隔在白落幽面前,“吃吧,这粥软糯可口,最适合你这样许久不吃东西的人喝了,先喝一点,待会吃别的,不至于太难受。” 白落幽静坐不动。 步惊澜拿起汤匙,“怎么,还想本王亲手喂你?” 第447章 给你出出气 “不用。”白落幽咬了咬嘴唇,夺过步惊澜手中的汤匙,赌气似的往嘴里送了一口粥。 粥刚刚喝完的功夫,菜就上齐了。 步惊澜用帕子将木筷擦拭了一下,递给白落幽,“吃吧,吃完了,本王送你一份大礼。” 白落幽也不客气,虽然不知道步惊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确实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方才又喝了一碗莲子粥,使得她更饿了。 她拿起筷子,夹着桌子上色香俱全的菜,一口一口往嘴里送,这些菜不油腻,也不过于素,对于她这个病号来说,刚刚好。 不由得从心底感慨,步惊澜还挺贴心。 步惊澜也不动筷,只翘着二郎腿,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白落幽往嘴里塞东西。 分明个子不大,吃的却不少。 尤其是那一吃起来饭,腮帮子都鼓的高高的,像极了一只仓鼠,当然如果仓鼠不咬人的话。 寒七推开雅间的门,走到步惊澜身旁,弯腰附耳道,“王爷,都已经准备好了,底下的人都肃清干净了。” 步惊澜淡淡的点了点头,微抬胳膊,让寒七退下。 白落幽手里举着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肉,“你们到底在密谋什么啊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还不能让我知道了。” 步惊澜倒了杯茶,放在唇间微抿了一口,从鼻间溢出一声冷哼,“这茶又涩又苦,也不留香,难喝的紧,幸好没让你喝。” 白落幽吃掉最后一口鸡肉,满桌子已经如风卷残云般一片狼藉。 步惊澜重新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想给白落幽嘴角的油渍擦干净,白落幽一把抢过来,自己仔细擦了擦。 “吃完了,到底什么事儿,说。” 步惊澜从容不迫的站起身子,推开雅间的门,站在楼阁上,看着下面一群被他的人,团团围住的店中掌柜小二厨子,帮手…… 白落幽从雅间中走出来,与步惊澜并肩而立。 “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底下的掌柜高声打断,“池南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来我们酒楼吃饭,我们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你为何要派这么多人将我的酒楼围得水泄不通,还赶走我们的客人,不让我们做生意?” 寒七一脚将那掌柜的踹跪到地上,“对池南王,不可放肆,老实点。” 步惊澜双手负后,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那掌柜,“为何抓你,你心里应该有数,不用本王多说。” “小的是真的 不知道,池南王,小的做的是小本生意,你何苦为难我们。”掌柜的苦着脸,一脸惧怕的垂着头。 只是那眼角的狠毒却没逃过步惊澜和白落幽的眼睛。 步惊澜冷笑一声,“寒七,将酒楼下面藏着的人,都带上来吧。” 白落幽看着被人绑的像粽子一般,手臂上都刻着宁国印记的杀手,瞬间明了,她转头震惊的看着步惊澜,“这是宁国设在南国的暗探据点。” “嗯。”步惊澜转头对上白落幽惊诧的眼神,“原本,本王是不想这么早就动他们的。可见你那么生气,本王就觉得,他们该死,索性拿来给你出出气。” 闻言,白落幽脸色一怔,心中涌起一股感动。 “步惊澜,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一名被暗卫们打成重伤的杀手,仰着头,狠厉的瞪着步惊澜。 步惊澜幽幽道,“你以为你们藏的有多好?你们在城门处出现时,本王就寻到了蛛丝马迹,至于为何会知道你们暗门的所在之地,这还要谢谢,你们宁国的人。” “是夭姬!”那名杀手睚眦欲裂,神情狰狞又难以相信。 步惊澜伸手牵住白落幽的手,“本王本想放长线,钓大鱼,可本王的王妃被你 们惹得这么生气,那本王就留不得你们了。” “步惊澜,你就算除了我们又怎样,在南国的暗探又不止我们,你除不尽的!”那名杀手在绳索中奋力挣扎。 步惊澜面无表情,“昨日,你们应该是倾巢出动吧?否则也不会就剩下这么点人。” 白落幽看着紧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又将目光移到他端正冷肃的侧脸上,昨夜,在她不吃不喝颓败的时候,他一个人去审了夭姬。 又为了她,将宁国的暗探据点铲除。 亦是为了寻欢心,带她过来喝粥用膳,再看着这群暗探落在他手里。 步惊澜察觉到白落幽的眼神,转头凝眸道,“怎么样,本王这份大礼,可还喜欢?” “你就不怕,那菜里有毒吗?”白落幽眼眶微微湿润。 步惊澜唇畔微弯,轻笑一声,“他们不敢。” 白落幽别过头,湿润的眼眶中莫名涌上些许泪意,她这几天,真是情绪上头了,哭的太多了。 步惊澜摆正她的头,“在本王面前,你可以哭,无需逞强,本王又不是没见过。” 白落幽刚才生出的好感,顷刻破灭,她一把甩开步惊澜的手,“谁哭了。” “步惊澜,你别得意,我们陛下,早晚 会带兵攻打南国,你们迟早是陛下的刀下亡魂,南国终会是宁国的附属!”方才说话的那名杀手说罢,便狠狠的咬掉自己的舌头,想自尽而死。 牙中藏着的毒囊被人取走,手脚皆被绑的结结实实,只有咬舌自尽,能求一死。 然而,那名杀手口中鲜血直流,却久久不能毙命。 白落幽眉头微挑,身形微动,落在那名杀手身前。 她摸着下巴,“啧啧,武侠类的话本子看多了吧?真以为咬舌能自尽啊?就让本神医给你解释一下,咬舌呢并不能立即毙命,在舌下藏着的大动脉非常深,轻易咬不断的,你只会痛到晕厥,不过看你这个样子,你还挺能忍,竟然没有立即晕过去,啧啧啧。” 白落幽丢给寒七两颗药丸子,“给他喂下去,能立即止血,防止他血液倒流,堵住气管,窒息而死。” “是。”寒七捏住那名杀手的下颚,将药丸子扔了进去。 白落幽双手背后,看着连同掌柜的在内的宁国人,唇角轻勾,“我劝你们也别想着要咬舌自尽,毕竟闹成他这个样子,可不好看。你们只用活着,把该说的说干净,若是不想说,那至于怎么审,就是我们王爷的事儿了。” 第448章 本王让你血溅当场 惊澜看着白落幽那灿烂张扬的神色,嘴唇轻勾,这才是白落幽。 就在他看着白落幽怔神的功夫,沈凤析一身古朴色长袍,腰间佩剑走了进来。 沈凤析瞧见白落幽的身影,原本冷肃的面色骤然一凝,他三步并作两步,脸色仓皇的走到白落幽身前,双手直直的抓住白落幽的上臂,一只手正巧按在她的伤口上。 白落幽闷哼一声,脸色倏然难看。 “幽儿妹妹,我听说你受伤了,你现在怎么样了?幽儿妹妹,为何受了伤,还要出来抓暗探,是不是步惊澜他对你不好?”沈凤析神色激动,双手抓着她的上臂,不断用力。 真不知是真的担心她,还是故意要按着她的伤口。 步惊澜眸光一寒,顷刻间落在地上,一把打开沈凤析的手,手指轻轻抚上白落幽已渗出些许鲜血的上臂,脸上的冰霜更甚。 下一刻,他一手猛的朝后攻去,一白一灰两个身影立刻在酒楼中纠缠起来。 步惊澜下手极狠,却到底给沈凤析留了些面子。 沈凤析不甘示弱,招招毙命。 然,还是步惊澜技高一筹。 步惊澜冷冷的看着沈凤析,手中从暗卫那抽出来的长剑,已然架在沈凤析的 脖子上,他周身气息冷冽,眼中杀意更浓。 “沈凤析,别以为本王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就是怕了你了。” 沈凤析面色冷凝的看着步惊澜的脸,“步惊澜,幽儿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还让她出来陪你抓暗探,你对她究竟是不是真心的!” 步惊澜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剑移到他的咽喉处。 “惊澜。”白落幽出声阻止。 步惊澜眼眸的余光朝后睨了一眼,旋即对沈凤析沉声道,“你也配说她身受重伤?她的胳膊受了伤,你却按着她的伤口,你自己睁开眼瞧瞧。” 沈凤析双目一动,目光移到白落幽渗血的伤口上,“我……” “幽儿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是太急了……” 步惊澜剑指咽喉,“你再靠近她一步,本王定让你血溅当场。” 沈凤析冷眼看着步惊澜,“我方才是担心她,可你让她陪你来抓暗探是不争的事实,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 步惊澜勾唇,眼中倒映着沈凤析的身影,幽深的瞳孔中是显而易见的讥讽。 “她是本王的妻子,这管你什么事,沈将军还是回家看好自己的妻女。” 白落幽看着这僵局,叹了口气,走到步惊澜身 旁,“惊澜,放下吧。” 沈凤析不过也就是偏执,让步惊澜在这儿跟他动手,引起旁人注意或舆论,到底不值当。 步惊澜听话顺从的将长剑扔回给那名暗卫。 沈凤析深情款款的看着白落幽,“幽儿妹妹,我方才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的伤口还疼吗?” 步惊澜压抑着自己上涌的怒气。 白落幽往后稍退,与步惊澜站的近了些,十分客气的道,“沈将军,我是池南王妃,你这样叫我,属实不合规矩,所以沈将军叫我白落幽也好,叫我池南王妃也罢,总之不该那样叫我。” 步惊澜冰山般的脸色,不由自主的缓和了些,这还差不多,认得出自己的身份。 沈凤析眼中划过一抹受伤的情绪,“幽儿妹妹……” “沈将军。” “沈凤析。” 白落幽和步惊澜异口同声。 步惊澜一手握着白落幽的手,宣示主权,一边沉声道,“沈凤析,王妃的话,你听的应该清楚,日后见到王妃,也该尊称一声王妃。” 沈凤析苦笑一声,不忍去看那交握在一起的手,“步惊澜,这些暗探,我要带回去严加审问。” 步惊澜勾唇,轻蔑的道,“原来沈将军也是闻声赶来 抓暗探的,不过本王提前一步,这些暗探应该归本王所有,本王不能让你带走。” 沈凤析眉头紧皱,“不知池南王要这些暗探做什么?” 步惊澜淡淡的说,“沈将军想做什么,本王就是想做什么,凡事要分个先来后到,沈将军既然晚来一步,那就回去吧。” “你——”沈凤析咬了咬后槽牙,冷视着步惊澜,“好。” 他转身之际,又看了一眼白落幽被步惊澜握着的那只手,道,“他若对你不好,你又何必死心塌地的跟着她,你若有需要,随时来将军府找我。” 说罢,他转身带着一群府兵,冷声道,“撤兵。” 步惊澜冷哼一声,在他眼里,沈凤析不过就是个小角色罢了。 白落幽转头看着步惊澜那像是打了胜仗一般,沾沾自喜的神色,“不是我说,你们俩曾经好歹也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怎么弄到现在,恶语相向,兵刃相接啊?” 步惊澜收敛起脸上的神色,看着白落幽道,“本王是念着他曾经与本王并肩作战是情意,否则,本王早就宰了他了。” 他看着她那被鲜血染红的白衣,舒展的眉头一皱,“这几日总是流血,确实该补补了。” 白 落幽垂眸,“谢谢。” “谢什么?”步惊澜眼中不解,“本王是你的夫君,你跟本王还需提谢吗?” 白落幽轻笑一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暗探,“这些人,你准备怎么办?” 步惊澜双手负后,“抓回去,审,末了,再给扔回去。” 白落幽仰头问道,“夭姬呢?” 寒七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轻声提醒说,“王妃……昨日您在房中不吃不喝,王爷心情可差,那夭姬就……现在估计是半死不活,王妃还是不要见了,见了怕影响您食欲。” “啊?”白落幽眉头微挑,“怎么个半死不活?” 回到昨夜,步惊澜矜贵的坐在审讯房中的椅子上,旁边搁置着一张古朴的桌子。 桌子上,是下人煮的上好的明前茶。 步惊澜端起白玉色的瓷盏,嘴唇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 夭姬一袭红衣,被绑猪的扣子绑的结结实实,越挣越紧。 寒七站在步惊澜身旁,“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这绳索是用来绑猪的,越挣扎就越紧,你根本挣不开。” 夭姬双目瞪大,被塞着抹布的嘴‘呜呜’叫唤了两声,你敢用绑猪的绳索来绑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陛下最宠爱的人! 第449章 不属于这里 步惊澜放下白玉瓷盏,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放在扶手上,轻微抬了下胳膊,“让她说话。” 寒七走到夭姬面前,一把将她嘴中的抹布给抽了出来。 夭姬的嘴一时得到了放松,‘呼呼’喘了两口气,才恶狠狠的瞪着寒七。 步惊澜摩挲着右指上的扳指,慢悠悠的道,“有什么话就快说,本王没时间陪你在这儿耗。” 夭姬的目光移到步惊澜身上,白色衣衫只能衬的他清隽,却掩盖不了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他与夏侯礼,是全然不同的两种人。 步惊澜虽狠厉冷峻,骨子里却装着对天下苍生,可夏侯礼,看似为国为民,温润儒雅,实则……自私自利,毫不在乎民生。 可她却爱极了夏侯礼。 她相信,终有一日,那自私自利的人心中,一定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夭姬缓过来后,蓦的勾唇一笑,她脸上的妆容虽说差了些,但容貌却不俗,尤其仗着与白落幽有几分相似,笑的更是张扬。 “池南王,我若是将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会放了我吗?” 步惊澜眼眸微动,手指仍旧摩挲着绯色的扳指,“你没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夭姬一双凤眸,勾魂摄魄 的盯着步惊澜,“没有资格吗?王爷,说实话,我早就看不惯夏侯礼了,这样,你把我放了,我告诉你,我知道的所有。” 步惊澜微抬眼皮,一言不发。 夭姬脸色顿了顿,自持与白落幽长得像,自作聪明的道,“王爷,我听说,你十分宠爱白落幽,你看我怎么样,我长得也不比她差,我会武功,会计谋,什么都不比她差,王爷,你把她休了,让我做你的王妃,我将夏侯礼在宁国所有的安排都告诉你!” 步惊澜神色一冷。 寒七就已先说话,“放肆,就凭你,也配跟我们王妃比。” 步惊澜薄唇轻启,“打。” 夭姬眼放震惊,“等等。” “打。”步惊澜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夭姬身子朝后退,寒七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一颗钉子,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旋即狠狠的钉在她的肩膀处。 那肩膀与白落幽受伤的地方一模一样。 “啊——”夭姬顿时疼的大喊,“白落幽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非要她!步惊澜,我知道夏侯礼所有的事情,只要你放了我,让我做池南王妃,我可以帮你让你攻占宁国,成为统一大业的皇帝。” 步惊澜面色如故,仍 旧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打。” 寒七,又取了一颗钉子,这一次,钉在她的背上。 那长钉足右一只小拇指那么长,生生的钉在她的背上,鲜血直流。 步惊澜背靠在椅子上,气度雍容华贵,“纵使你长相似她,但却比不上她分毫。” “你胡说,她不过就是会些医术而已……啊——” 这次不用步惊澜吩咐,寒七就自然而然的又钉了一颗。 步惊澜淡淡的道,“你若比她强,你就不会落到本王的手里,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多说些有用的就能少受些苦,你没资格跟本王谈条件,本王的王妃是神医,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痛苦不堪,对了,先前王妃喂给你的啄骨之毒,滋味还好受吧?嗯?” 提起那啄骨之毒,夭姬身姿微颤,她害怕的咽了口口水,“给我解药,我就说。” 那毒一发作,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食她的骨头一样,又痒又疼,她几乎要被折磨疯了。 步惊澜勾唇,眼眸邪佞,“本王说了,你没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他抬手,寒七再次钉下一颗钉子。 “啊——我说,我说……你想知道,我说……”夭姬承受不住那种痛,神色狰狞无比。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她现在宁可步惊澜一刀杀了她。 步惊澜好整以暇的摆好坐姿,淡淡的道,“夏侯礼派了多少人,来抓人。” “在南国的所有暗探,协助我们。”夭姬浑身颤抖的说。 “暗探据点在哪儿?” “城西第一酒楼。” 步惊澜眼眸变了些许,城西第一酒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家酒楼的生意还不错,啧,这夏侯礼是很早以前就开始谋划了啊! “夏侯礼抓本王的妻儿究竟为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夭姬沉默良久,她咬着唇,不说话。 步惊澜继续吩咐,“寒七。” “不,不要!”夭姬立马出声制止,“我说,我说……她们,她们……” 步惊澜勾了勾唇,“你最好不要骗本王,因为骗本王的人下场都很惨。” 夭姬眼珠轻转,狼狈不堪的道,“夏侯礼……他不属于这里,同样,白落幽也不属于这里,从白落幽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也不属于这里。” 步惊澜摩挲着扳指的手,倏然顿住,“不属于这里,那属于哪里?” 他早就发现,白落幽事关这些,都瞒着他,可他从未想过深究,直到上一次,夏侯礼让和尚画下的那个 符咒,才让他彻身实地的感受到,白落幽随时都可能会离开他。 “我不知道,我只是偶然听到过,夏侯礼说,那个世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用待在这里,如此枯燥乏味……” 步惊澜皱眉,喃喃道,“稀奇古怪的东西,那她想回去吗……” 旋即他抬头凝眸看着夭姬,“这跟他抓本王妻儿有何关系。” 夭姬摇了摇头,“他不会告诉我的,他每次都吩咐说要抓活的。” “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些什么?”步惊澜沉声问道。 夭姬被绑着趴在地上,苦苦哀求,“我不知道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放了我,我求求你,给我解药,放了我。” 步惊澜站起身子,落下一句,“别让她死了。”便离开了审讯房。 …… 寒七讲完以后,朝着白落幽牵强的笑了一下,“属下建议王妃,还是别去了,省的倒胃口。” 白落幽悠然点了点头,“嗯。” 她转头对上步惊澜的视线,“她真的说,想要取代我,你真的没心动,人家可长得比我美艳。” “丑死了。”步惊澜冷声道。 “丑?她跟我长得那么像,你说她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丑?”白落幽脸色不善。 第450章 再现尸体 步惊澜面色一顿,“本王不是那个意思。” 白落幽轻哼一声,“她说的话,你都信了?” “嗯?你指哪一句?”步惊澜垂眸,双手在后面紧张的纠缠在一起。 白落幽顿了顿,才低声道,“我不属于这里。” 步惊澜转身,“你想说,自然会说。不过,你若不想留在这里,本王也不会同意。” 白落幽见他要走,连忙叫了一声,“啊,好疼。” 步惊澜听到身影,神色一变,条件反射的转身,走到她面前,“哪里疼,是不是还是胳膊,本王带你回去上药。” 白落幽看着他那紧张的神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逗你的。” 步惊澜脸色一黑,拧着眉头要转身。 白落幽伸出一条胳膊,挽住他的臂弯,“我想回家了,咱们回家吧!我想看看长安,看看念儿,看看彩莲。” 步惊澜垂眸,眼角的余光落在她憧憬的脸上,“嗯。” 不管她属不属于这里,她的家,她所爱的人都在这里,她不留在这里,还能去哪儿? 步惊澜眼中划过一抹精光,他根本就不怕,她不想留在这里,就算要走,以她性子,肯定会连他们也一起打包带走。 “以后便是自责,也不该如此惩罚自己。这么多事,都经历过来了,还差这些吗?”步惊澜边往外走,边淡淡的说道。 白落幽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日后一定会特别小心。嗯,你不是想再要个小郡主吗?我同意了。” “不行。”步惊澜坚定的拒绝道。 白落幽挽着他的胳膊,声音软糯,“怎么不行了,再要个小郡主,多好了,给长安添个妹妹,好不好?” “不行。”步惊澜是真的害怕了,若是白落幽也经历和彩莲一样的遭遇,他不同于黄泉,黄泉有人忠臣,又有人能镇得住他。 他不行,他若是遇到那样的事,恐怕早就疯了,直接提着刀冲到宁国,不惜一切代价将夏侯礼碎尸万段。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我是大夫!” “不行。”步惊澜紧锁眉头,“本王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不必再想了。” 白落幽抓着步惊澜的衣袖,“那等杀了夏侯礼之后,我们再要个小郡主?” 步惊澜仍旧道,“不行。” 他宁可不要,也不愿让白落幽受这样的苦。 白落幽长叹一口气,完了,这丫的真是不好劝。 …… 回到王府后,长安率先迎了上来,“娘,你怎么样了,你吃过饭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白落幽连忙躲到步惊澜身后,以免长安撞到她,这小犊子,越发瓷实了,她这娇弱的小身板可顶不住。 步惊澜一把接住长安,将他放回到距离自己一步的地方,“你是个大孩子了,不可再如此扑倒你娘怀里。” 长安嫌弃的撇了撇嘴,旋即对白落幽露出一抹亮眼的笑,“娘,你怎样了?” 白落幽点了点头,“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步寒和念儿还有子逸子琦等人站在原地,一个一个的眼巴巴的看着她。 白落幽头疼的道,“我们家以后干脆开慈善堂得了,专门收养孤儿。” 闻言,步寒和林子逸,林子琦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白落幽走到念儿面前,眼中还带着些许愧疚,“念儿。” 念儿朝白落幽眨了眨眼,“王妃姨姨,为什么我只看见了爹爹,爹爹不让我见我娘跟弟弟啊!” 白落幽顿了顿,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念儿的头,这群孩子中,只有念儿最小,长安比念儿虽然大不了几岁,但却懂事的早。 他们都知道,念儿的弟 弟是再也回不来了,可却一个人都没有直言。 她轻声道,“你娘生病了,要静养,你们要等她好一些了,才能去找她,念儿的弟弟……他啊,他比你幸福多了,他现在去了一个特别特别美的地方,玩的特别开心。” 念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他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去陪他玩。” 白落幽眼珠轻转,“因为那个地方很神秘,只有最善良最干净的人才能去,念儿以后要做个善良,干净大孩子,这样以后就能去找弟弟玩了。” “好,那我要做最善良最干净的孩子。”念儿捂着嘴‘嘿嘿’笑了两声,“王妃姨姨,我跟你说,我又掉了两颗牙!” “嗯,等过两天看见你娘了,告诉你娘好不好?”白落幽理了理她的衣领,站起身子,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寒七从外仓皇的跑了进来。 白落幽眉头微皱,“你们先去玩吧。步寒,你留下。” “我也要留下。”长安嘟着嘴道。 白落幽正想让他带着念儿走。 步惊澜却道,“长大了,有些事情他也该知道。” 白落幽点了点头,“也好,子逸子琦,这些事知道的越少,对你们来说就越安全 ,你们还小,带着念儿去玩吧。” 寒七直言道,“王爷,城中分别有四处,都出现了一具尸体,已经有家人前去认尸了,王爷,现在城中都在谣传,是上天降下惩罚了。” “胡闹。”步惊澜皱眉,“不过就是中毒,怎么还扯到鬼神之说了。” 白落幽脸色冷凝,“这是他们玩的小把戏,寒七,你立即带人去将那四具尸体隔离开,我怕有人碰到那些血,不小心窜到体内,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是。” 长安仰头道,“娘,你研制出解药了吗?” “有点眉目,不过不确定,没有试过,我不敢肯定。”白落幽叹了口气,“首先我要知道毒是怎么来的,我做的毒药中缺了一味蛇胆,其次,我得往种过毒的活体上试验。” 活体,也就是说,只能找种过那种毒的活体试验。 步寒突然出声道,“婶婶,我有个种过毒的活体。” “嗯?”白落幽不解的看过去。 步寒咬了咬唇,垂眸思量了好一会儿,才仰头道,“从青光寺运回来的那只狗,大黑。” “不行。”长安断然拒绝,“那只狗是你救回来的,陪你那么多年,不能用来做试验。” 第451章 他是个好人 步寒面朝长安,会心一笑,他伸出手放在长安的肩膀上,顿了片刻才道,“如果能为救那些无辜的百姓而付出,大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长安的目光从搭在自己肩膀上指骨分明的手,一寸一寸移到步寒的脸上,“好。” 步寒收回手,朝白落幽恭敬行礼,“婶婶,请您试药。” 他看似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中的悲伤,无人能看出。 白落幽凝视着步寒坚毅的脸庞,良久,点了点头,“好样的。” …… “王爷,那些去认领尸体的百姓,不让属下等人挪动尸体,属下不知该如何是好。”寒七一脸苦色。 天知道那些百姓简直一个个犹如豺狼虎豹,比他们这些暗卫还猛。 而且,王爷吩咐了,不能伤害百姓,若那是一群杀手,他们‘咔咔’记下就送他们归西,可是…… 白落幽锁着眉头,“我去。” 步惊澜斜眸,“你的伤还没好。” “不碍事。”白落幽淡淡的吐出三个字,对寒七道,“带路。” 寒七看了一眼步惊澜,待见到步惊澜示意以后,才敢迈着步给白落幽领路。 “就是这儿了,我们的人隔绝了其他百姓,但是死者的妻子儿女,不肯 让步。”寒七指着人群中说道,他率先开辟出一条道路,让白落幽等人进去。 步惊澜待看见那名容貌姣好的女子后,眸光微怔。 这是……那日在王府门口,求他们一定要将她丈夫找回来的那名女子。 只见那名女子痴呆的看着那具青尸,手指放在尸体的胸膛上,好像一直在努力的探寻那尸体的心跳声。 而她的一儿一女,则跪坐在尸体旁边,小些的那个还少不经事,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大的那个,眼睛红红的,撇着嘴,忍着哭声。 女子的眼角淌着泪珠,她两只手在尸体的胸膛按着,“夫君……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你还会回来的对不对……你那日不是只是上山采药了吗?” “你答应我,你要采顶好的药,给我们母子三人,买许家铺子的糕点,给丫丫买好看的衣服,给桥哥儿买木剑……你怎么一去不回了啊?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啊。” “我们还没换大房子,我们还没有一家四口出去游山玩水,夫君,你醒醒啊?你让我一个人,带着丫丫和桥哥儿,怎么活下去啊?夫君,这个家不能没了你,你知道吗?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啊!你怎 么忍心的……” 白落幽停驻在原地,看着那名女子,缓缓将耳朵放在那尸体的胸口,双目缓缓闭上。 “幽幽。”步惊澜握住白落幽的手。 白落幽别过脸,“我若是早些研制出解药,你是不是就能早些抓住迟太尉,就能早些救了他们。” 步惊澜眼光微闪,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你不必将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那名女子,靠了好久好久,才睁开通红的双眼,蓦的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小些的丫头,一听到母亲哭,也不明所以的跟着大哭。 而大些的那个男孩儿,才跟长安差不多大,“娘,爹是不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我们是不是再也没有爹了。” 女子吸着鼻子,捂着胸口,不甘心的说,“不可能,不会的,他会醒过来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白落幽挣开步惊澜的手,一步一步走到那女子身旁,“他不会醒过来了。” “你胡说。”女子挡在尸体面前,双目瞪得像铜铃,“他会醒过来的,他答应给我买首饰,给我丫丫买衣服,给桥哥儿买木剑,他从来都没有食言过,他会醒来的,他只是上山采药的之后,摔了一跤,晕了过去。” “他不会醒过来了。”白落幽蹲在地上,平视着女子。 女子面色悲痛,“他是个好人,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每一天都在努力的采药,做零工,搬东西,就为了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他真的没有做过坏事,他是好人,可是为什么好人会落得这个下场。” 白落幽垂眸,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这世上的命运,有诸多不公。 人啊!强大又脆弱,能抵抗不公的命运,也败给了不公的命运。 “他是好人,他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白落幽咬了咬下唇,“他希望你们平安健康快乐。” 女子突然抓住白落幽的胳膊,“你帮我救救他,你帮我救救他好不好,他们都说他死了,可是我不信。” 白落幽被她的大里牵动了上臂的伤口,脸色瞬间煞白。 寒七正要上前,白落幽却抬起另一只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 “人死不能复生,他醒不过来了,但你要生活啊,两个孩子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母亲了,你听我的,好吗?我会亲手抓住那个害他的人,让那个人偿命。” 女子无力的放下手,呆呆的道,“抓住了又怎样,他 还是醒不过来了。生活……我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怎么生活……怎么生活……” 白落幽握住女子的手,认真的道,“你看看你的孩子,你要坚强。” 女子听到‘孩子’两个字,眼睛才略微恢复了些光彩,她咬着嘴唇,将两个孩子揽到坏里。 白落幽叹了口气,“你先跟我的人离开好吗?别放弃自己,也别放弃孩子。” 女子摇头,“我不能走,他在这里,我不能走。” 白落幽见她如此固执,便看向那个大些的男孩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是不是男子汉?” 男孩儿倔强的点了点头。 白落幽轻轻微笑,“你父亲醒不过来了,你现在是家里唯一一个男人,你以后要做保护娘和妹妹,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帮姨姨,将你娘和妹妹带走,好不好,我跟你保证,我会妥善将你爹带走,等他没有问题了,再还给你们好不好?” 男孩儿垂着头,看了眼自己的母亲,还有大哭的妹妹,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转头对女子说,“娘,妹妹饿了,我们先走吧……娘……” 白落幽捏了一下他的脸,“保护好娘和妹妹。” 她抬眸,给寒七递了个眼神。 第452章 两天之内研制出解药 寒七上前,轻轻用力,就将女子给劈晕了过去。 白落幽吩咐道,“将她们先安置在黄泉府中。” “是。” 白落幽伸出手指,剥开尸体的衣服,这具青尸也如之前的尸体一样,胸前青灰,青筋暴露,脉搏崩裂。 她叹了口气,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迟千臣是吧? 老子管你是什么人,你拿无辜的百姓为你的计谋陪葬,真是好样的。 她必须要尽快,研制出解药,否则剩下的那二百多人,也都是这个下场。 不能再有更多的人死了……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 “这模样真是可怕,该不会是天神降下惩罚,誓要亡我南国了吧?” “就是啊!当今皇帝,昏庸无道,根本就是德不配位,一定是天神震怒,惩罚我们南国啊!” “这人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连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肯定是天神降下责难,我们若是什么都不做,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了!” …… 白落幽站起身子,看着那些愚昧无知的百姓,沉痛的瞌了下眸子,走到步惊澜身旁,“两天,两天之内我一定研制出解药。” 步惊澜看着她冰冷肃慕的面容,轻声道,“不必将自己 逼得那么紧。” 白落幽打断他的话,指了个暗卫道,“将这具尸体,连同另外三具,送去王府。本王妃要验尸试毒。” “是。” 她一言不发的朝王府的方向走去。 将周围百姓的言论都尽收耳中,她一步一步迈的极重,仿佛身上背着万千斤的重担一般。 这种毒,除了南蛮的人,尚且可能试着解毒,整个南国,连同宁国,恐怕都找不出一个人能制出解药。 迟千臣,既然做出了这种毒,就没打算让人恢复。 她倒要看看,是他迟千臣技高一筹,还是她白落幽能见招拆招,灭了他迟千臣。 “王爷,王妃……”寒七看着白落幽那坚决的背影,风轻轻吹过,卷起她的衣角,身上沾染浸透的鲜血,将衣服上绣的花浸染的十分妖异。 步惊澜抬手,制止寒七,“不必多说,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吧。” …… 白落幽站在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共躺着八具尸体。 每一具尸体的死亡时间,都相差无几,且生前都有进行过大力的扭打,摔打,撞击。 几乎都有颅内出血,神经损伤的情况。 而血液中,都存在着一种毒,是 慢性毒药,改变人体质的毒药。 而这八具尸体,皆是因为承受不住变异的体质,暴增的能量,而产生心衰,脏器衰竭,脉搏崩裂。 白落幽手中拿着一个细小的长行刀片,缓缓的划开了尸体的肌肤,露出肌肤下的干涸的血液,以及衰竭的脏器。 她将自己制出同原理的毒,投放进那有毒的血液当中,不出片刻,原本干涸的血液,仿佛活了一样,开始迅速溶解,沸腾。 没错,药方没错,只是少了一位四眼毒蛇的蛇胆。 白落幽紧锁眉头,看着眼前那群药材,陷入了沉思。 八具尸体,被她翻来覆去的查验,整整一天,从打外面回到王府,房门未踏出一步。 风花端着膳食站在门口,正要推门进去,步惊澜却拦住了她。 “不必送了。” “王爷,可是……王妃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奴婢怕她撑不住。”风花担忧的道。 步惊澜目光深邃的看着那紧锁的房门,“你现在送进去,她也不见得会吃的下,别影响她,端下去吧。” “是。” 步惊澜轻轻叹了口气,旋即迈步朝书房走去。 坐在书房桌案后的椅子上,黄泉,寒七站在步惊澜面前。 “事情都查的怎么样了?” 黄泉抬眸,将一个锦盒放在步惊澜身前的桌子上,“回禀王爷,这是彩莲出事前,属下查到的一切,都已经整理完毕,请王爷过目。” 寒七从怀中掏出几封信,恭敬的呈给步惊澜,“王爷,这是迟千臣,近年来和南蛮联系的信,信中有提到,关于这种制狂的毒药。王爷,迟千臣那个老贼狡猾的很,这些信不是以他的笔迹所写,而且信中很多话,很奇怪,属下看不懂。” “信是从哪里找到的?”步惊澜接过那些信纸,一封封摊开来看。 寒七答道,“迟夫人的房间。” 步惊澜皱眉,放在一个女人的房间中…… 他垂眸仔细研究那一封封信纸,信纸上所写的字,有许多都是南蛮文,而且基本上都是互相问候的白话,而写给步云笙的信,只是回信,没有去信,这些回信又都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王爷,要我说,我们之间带兵去将迟千臣的老巢给抄了。” 步惊澜淡淡的睨了一眼寒七,“本王也想直接抄了他的家,可步云笙并不知道他掳走城中百姓的事,明显迟千臣是想两头吃。本王要弄明白,步云笙和南 蛮达成的交易,而不是跟迟千臣达成的交易。” “属下明白了。” 步惊澜看着那些字,那些话,看似毫无规律,毫无章法,但又处处透着一股诡异。 忽然,他灵机一动,“寒七,去王妃的房间,将那本南蛮毒籍拿来。” 黄泉沉声,“王爷,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嗯。”步惊澜指着那些信纸道,“信上的落款都是迟千臣,可字迹却不是,说明,迟千臣的那份信纸早就被烧毁了,而这一份字迹娟秀,像是女人所写,又出现在迟夫人的房中,那么这信,就是迟夫人誊抄的,她为何誊抄,不得而知。 但,信中文字有蹊跷,呈现一种规律式,也就是找到每个字对应的字,就能看出这段话到底说了什么。” “王爷是怀疑,对应的字在那本南蛮毒籍中?”黄泉皱眉。 步惊澜淡淡的点了点头,“还记得长安说过什么吗?他们当时在书房中,其他的书都规矩的在书架上放着,迟千臣是南蛮人,他不会喜欢看我们南国的诗经话本古籍,所以唯一能让他耐心看下去的只有这本毒籍,而那本毒籍,边角柔软,书呈蓬松状,显然是经常翻阅所致。” 第453章 将计就计 “王爷,南蛮毒籍。”寒七将书放在桌案上。 步惊澜对照着信中的字,话,断句,在南蛮毒籍中圈出几个看似毫不相关的字。 他用尖细的小狼毫笔,在宣纸上写下一段一段的话,再拼凑成一起。 “子丑年腊月十五卯时四刻,千臣抵达南国,官拜太尉,与南国幼帝达成交易,每年由南蛮向南国提供毒药,以毒杀朝中官员,助幼帝坐稳皇位。” “南蛮研制出新型制狂药物,幼帝甚是满意,意图用在边疆兵将之中,使其攻打宁国时,力大无穷,不死不休,一战到底。” “幼帝与南蛮再次达成协议,南蛮供给制狂药物,幼帝每年供给南蛮五十万两白银。” 步惊澜猛的将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脸色阴暗无比。 “他竟然敢,步云笙他竟然敢!” 他竟然敢拿边疆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他竟然敢将这么阴毒的药物,用在将士们身上,他怎么敢! 步惊澜将手中的宣纸撕成碎纸屑,一把挥洒在空中,“步云笙,本王真是小看你了。” 先前,在刑部底下发现的那些重型囚犯,以及军户子弟,都是步云笙下的旨意。 怪不得,怪不得近日军中屡屡有人 暴毙而亡,原来是步云笙早就暗地里让军中的将士们,吞下此药,以做试探。 “寒七。” “属下在。”寒七看着步惊澜那么难看的脸色,片刻不敢松懈怠慢,抱拳道。 步惊澜取下腰中令牌,“拿着这块令牌,快马加鞭,赶往与宁国相交的边境,告诉军中将军,奉本王旨,严加管控军中食材水源,以及各类药物。一旦发现有发狂者,立即隔离,经发狂而死的尸体,立即焚烧,不得延误。” “是。”寒七接下步惊澜手中的令牌。 “记住,你要亲自去,亲自将这块令牌交给军中将军,他们从前都是跟着本王行军打仗的,本王的话,他们不敢不从。”步惊澜沉声吩咐。 寒七弯腰,“属下遵命。” 步惊澜打开黄泉给的锦盒,从中取出两个印章,一个是迟千臣的印章,一个是南蛮的印章,还有迟千臣在南蛮的生平,样貌。 “王爷,属下已经派人,盯紧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了,他们二人,确实和迟千臣勾结,锦盒中,是迟府账本,以及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的账本,属下发现,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每个月都会莫名其妙多出一笔钱,而迟太尉亦是如 此。” 步惊澜盖住锦盒,神色冷凝,“查出来迟夫人是什么人了吗?” 黄泉面色微顿,“在南蛮,查无此人。” “嗯,最近派人盯紧太尉府,不得放走一只苍蝇,等王妃研制出解药,就该收网了。” “王爷,皇上与南蛮勾结,残害我南国将士一事……我们就不管了吗?”黄泉看着落在地上那些碎纸屑,心中愤怒。 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可最后,竟然死在自己衷心相待的皇帝手下。 步惊澜抬手,揉了揉眉心,“现在还不到时候,此刻说出步云笙暗地里的勾当,不仅会致使民心动荡,将士寒心,军中大乱,而且,此时,无论是谁登基为敌,百姓和将士都不会再相信皇帝。” 黄泉问道,“那王爷,我们……” 步惊澜淡淡的道,“等迟千臣的事了以后,本王会请旨为步寒一家洗清冤屈,你们开始着手,暗中调查当日步寒父亲贪污受贿一案,本王要确凿的证据。” “是。王爷,属下还有一事禀告,属下来时,碰到迟瑜茜偷溜出来,在书房外鬼鬼祟祟,要不要属下……” 步惊澜挑眉,“不必,本王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那王妃 那边,属下派人保护。”黄泉道。 “也不必,将王府中的暗卫都撤了,她既然想做什么,那本王就得给她一个机会。”步惊澜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他靠在椅子上,脑海中闪现,当年一念之差,将步云笙推上皇位的场景。 那孩子,分明不想做皇帝。 却是他一步步将他逼到了如此地步,他又何尝没有错。 步惊澜闭上眼睛,若是当年,他选择了自己做皇帝,军中将士便不会受到这种戕害,百姓税务,更不会如此重。 可没有若是,事已至此,他不后悔。 若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仍是会为了白落幽,放弃那唾手可得的位置。 夜色浓重,迟瑜茜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铜镜中清秀的面容,她那些螺子黛的眉笔,再自己清淡的眉上,缓缓勾勒。 涂了个鲜红的口脂,一手抚上头上简单肃静的步摇上,一袭青素衣裳,美得不可方物。 她特地画了个与白落幽一模一样的妆容…… 已经打听好了,白落幽整整一天都和一堆尸体待在一处,黄泉在偏院陪自己的妻子,那些个毛孩子此刻也都在自己院里,所有的暗卫都被步惊澜派出去了。 现在,就 是最好的时机…… 迟瑜茜站起身子,手中握着一根香烛。 她微移莲步,推开房门,朝着书房而去。 王爷,过了今晚,你的心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王爷,过了今晚,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变得痴笨愚蠢,那也是我的王爷,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王爷…… 迟瑜茜拿着香烛,站在书房外,戳开一个小洞,用火折子点燃香烛。 几乎是无色无味,可还是逃不过躲在暗处,黄泉的眼睛。 他瞧见明明安安的火星子后,便捂住口鼻,走到离间对步惊澜道,“王爷,应该是迷香,属下要不要……杀了她。” “不必,你迅速去地牢里抓个宁国暗探,让他穿上本王的衣服,扔在床上,本王倒要看看,她这么晚了,来书房,是为了窃取情报,还是为了别的。”步惊澜冷哼一声,将白落幽给他的百毒丹扔进嘴里,还十分友善的给黄泉递了两颗。 这个迟瑜茜,老实本分的在王府待了这么多天,他都要忘了,这个女人,也不简单。 倒不如,将计就计。 “是。” 黄泉速度极快,一来一回几乎是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扛着一个大活人进来了。 第454章 用毒蛊控制他 “打晕了?”步惊澜睨了一眼。 黄泉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旋即将那套着步惊澜衣服的暗探扔在床上,盖上被子。 “王爷,那我们?” 步惊澜瞧了一眼,快要燃尽的香烛,对黄泉道,“把烛火吸了,扔出去,本王在这儿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是。”黄泉将烛火熄灭,又将房中所有未燃尽的蜡烛都给扔了出去,瞬间,房中漆黑无比。 而步惊澜,毫不受影响的在书房中行步自由,尽管黑的看不清五指,可凭借着他对书房各项摆置的熟悉,简直如履平地。 他迈着轻稳的步伐,站在屏风后,如一栋雕塑般,无声无息。 迟瑜茜见里面的烛火不知何时被吹灭了,她小心翼翼的将已经燃尽的迷香给抽了出来,心中怀着忐忑激动,迈着步子,推开房门。 “王爷?” 迟瑜茜一只脚迈进书房,细弱蚊蝇般叫了一声。 步惊澜眉梢微挑,佯装意识不清的‘嗯’了一声。 迟瑜茜心中一喜,另一只脚跟着迈了进来,旋即反锁上房门。 她见房中漆黑,心中甚是紧张,却不敢摩挲着去点灯,生怕引来其他人。 迟瑜茜寻着方才声音的方向,脚 步声极小,摸了好半天,才摸到自己一个类似于床幔的东西。 她轻手轻脚的朝床上探去,一只手直接搭在暗探的腰上。 这是王爷的衣服,王爷的衣服,刺绣和质感都是与旁人不一样的,“王爷……王爷,你睡着了吗?” 只是这一次,步惊澜却没有再出声。 迟瑜茜心中有些失落,但随即又生出狂喜,“王爷,过了今晚,茜茜就是你的人了,王爷,你会一直陪在茜茜身边,我们永远不离不弃……” 她扒拉在暗探的耳边,轻声呢喃。 两只手自然而然的去拔暗探的衣服,“王爷,原谅茜茜这么对你,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迷香不会伤到你的,只会让你睡上几个时辰,等明日,你就会满心满眼都是我了,我们一起生个孩子,一起去很远的地方游山玩水,好吗?” 步惊澜站在屏风后,虽然看不大清楚床上人在干什么,但敏锐的耳力听到脱衣服的窸窸窣窣,以及迟瑜茜那自以为深情的呢喃。 大概明白了什么。 迟瑜茜脱了外衫,坐在床头,“王爷,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用毒蛊来控制你的……” 步惊澜眉眼一紧,毒蛊? 控制他? 原来,她是为了这个。 迟瑜茜趴在暗探的身上,深情款款的说,“王爷,不这样做的话,父亲和母亲不会放过你的,我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的命,王爷,你一定不能怪我,怪我也没关系,反正你醒过来后,什么都会不记得了,你只会记得我,再也不认识什么白落幽,你的心里只能是我……” 步惊澜双手负后,懒得听这活春宫,直接身形灵敏的从窗口跳了出去。 黄泉站在窗口,见步惊澜出来,便出声问道,“王爷,她是不是要刺杀您?要不要属下,去杀了她?” 步惊澜抬手,迈着步子朝卧房走去。 “不必,本王想将计就计,明日你早些去将那个暗探给扔回原处,听她的意思是,她有一种蛊毒,能够控制本王的心绪,迫使本王忘记一切,本王就陪她们演一场戏。” 黄泉亦步亦趋的跟在步惊澜身后,“那要不要属下去告诉王妃一声?” 步惊澜脚步微顿,思索了片刻道,“不必,她最近把自己锁在房中做解药,还是不去打扰她了。” “那世子他们,都不告诉吗?” “嗯,他们都是孩子,难免会露出马脚。”步惊澜仍旧如是吩咐 。 …… 次日,迟瑜茜从床榻上醒来时,本以为能正好看见步惊澜那俊逸的容颜,却只发现,空空如也的床榻。 她盖着被褥,身上不着寸缕,摸不到步惊澜之后,惊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王爷,王爷,王爷……” 步惊澜和风花站在书房外,步惊澜面色淡淡。 风花却义愤填膺,气的脸憋的通红。 “王爷,你怎么能让我伺候迟瑜茜,不,你怎么能对迟瑜茜做出那种事,你对得起王妃吗?王妃娘娘起早贪黑,现在还在房中为您为百姓制解药,可是王爷你怎么能……” 王爷绝不是这样的人,可是王爷怎么会宠幸迟瑜茜。 连黄泉都为其作证了,而且王爷自打醒来,就变得怪怪的…… 步惊澜头微顿,睨了一眼风花,推门入房。 迟瑜茜在看见步惊澜之后,神情一喜,被褥滑落大半。 步惊澜不着痕迹的别过脸,怕长针眼。 “王爷,我们……我们昨夜……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了。” 迟瑜茜拉上被褥,露着香肩,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像一朵含苞待放,呸,像一朵怒放过后,任人采摘的鲜花。 风花看着这样的迟瑜茜,气不打一处来, 重重的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端起托盘上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榻边。 “迟姑娘,奴婢喂您喝粥。” 迟瑜茜看着风花,她不是一直在白落幽身边伺候,怎么会来伺候她? 一定是……王爷让她来的,看来那毒蛊起效了。 思及此,迟瑜茜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步惊澜,“我想让王爷喂我。” 风花脸一黑,直接一勺粥塞进迟瑜茜口中,“王爷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能屈尊降贵,给一个奴婢喂粥,于礼不合,还是让奴婢喂您喝粥吧!” 呵,懒蛤蟆想吃天鹅肉是吧? 野鸡想变凤凰了是吧? 山中无老虎,你就想猴子称大王了是吧? 想喝粥是不是,想让王爷喂是不是,我让你喝个够。 步惊澜转身,落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本王还有公务在身。” 迟瑜茜痴痴的看着步惊澜的背影,一定是蛊毒起效了,他平日里绝不会这样对她的…… 还没收回眼神,风花就挡住了她的视线,一勺接一勺的往迟瑜茜的嘴里塞粥,“迟姑娘,王爷吩咐了,您身子娇弱,让我给您熬了大补的粥,你多喝一点,可千万别浪费王爷的心意,快,多喝一点。” 第455章 全府上下的公敌 “唔。”迟瑜茜被那接二连三塞进嘴里的粥呛的扶着床榻咳嗽,“我不喝了。” “你怎么能不喝呢?这可是王爷特地吩咐给你煮的,你别辜负王爷的心意,来,来,再喝一点。”风花瞪着眼睛,粥弄得迟瑜茜满脸都是。 迟瑜茜一把将那碗粥打翻在地,恶狠狠的盯着风花,“你放肆,我现在是王爷的人,你一个丫鬟,怎么能对我如此无礼。” “哟,您这是把自己当主子了啊。”风花将那粥碗捡了起来,随意的放在托盘上,轻蔑的看着迟迟瑜茜,“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知道吧?不过就是我们王妃的一个丫鬟,别以为勾搭上了王爷,自己就是个人物了。” 风花冷哼一声,端着银制托盘转身朝外走去。 连件干净的衣服都没给迟瑜茜放下。 迟瑜茜感觉到自己黏糊糊的脸和手,还有被褥上打翻的粥,紧咬着下唇,眼圈红红的。 贱婢,不过是仗着白落幽罢了。 可惜啊!现在王爷心里只有她,白落幽又算得了什么,等王爷心绪全无的时候,就是这群贱婢的丧命之时。 迟瑜茜翻身拿过在床榻里面丢着的,昨天穿着过来的衣服,套在身上,看着自 己身上的痕迹,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笑。 风花黑着脸站在雪月身旁,“王爷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可能会看上那个处处都不如我们王妃的女人,刚才,你是没看到,她那个阴柔造作的模样,我真是要被恶心吐了!让我给她喂粥?她是个什么东西!” 雪月拍了拍风花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王爷不是那样的人,我们是王爷送去王妃身边的,王爷是什么人,我们心中应该清楚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可是就连黄泉都那么说,而且,我提起王妃,王爷竟然一点表情都没有。”风花绞着衣袖,“现在王妃醉心于研究解药,王爷又突然莫名其妙的看上了那个女人……” 雪月转移话题道,“先等等吧。等王妃研制出解药。”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你是没看到,那个女人刚才那趾高气昂的说自己是王爷的人,那个样子真是要气死我了。”风花骂骂咧咧的踢走脚边的一颗石子。 而此时,被全府骂做狼心狗肺,三心二意的男人,正默默的站在药房门口。 “王爷,您这又是何苦,要我说,直接绑了杀了岂不正好,何必让小世子对您大骂一顿, 若非属下拦着,小世子都要把刀插在你身上了。” 黄泉回想着方才长安拿着刀要往步惊澜身上捅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后怕。 步惊澜将目光从药房禁闭的门上移到黄泉身上,“本王在自己儿子眼中,就是如此混蛋的一个人?” 黄泉垂头,低声道,“小世子估摸是觉得落差太大,一时接受不了。” “他身为人子,竟敢连名带姓的叫本王,不成体统。”步惊澜冷哼一声。 黄泉禁闭着嘴,一句话不敢说。 步惊澜看着那房门,喃喃道,“她进去这么久了,一口水不喝,一口饭不吃,本王是真的怕她撑不住。” “王爷若怕,大可直接进去就是。”黄泉不明所以。 步惊澜转身,朝地下暗室的方向而去。 “她性子要强,不研制出解药,是不会出来的。” 黄泉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步惊澜沉声问道,“那名暗探现下如何了?” 黄泉脸色一变,“王爷去看看就知道了。” 步惊澜低低的‘嗯’了一声。 底下暗室中,那个被迟瑜茜摧残的暗探,单独关押在一间暗室,此刻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蜷缩在墙角,脸色呆傻痴愣。 眼底瞳孔扩 散,简直如同一个傻子。 步惊澜站在铁门外,看着那暗探,“迟瑜茜就是想把本王变成一个傻子,从而进行控制吗?” 黄泉垂头,“王爷,属下今早去绑他的时候,他就这样了,他的脉搏和常人无异,就是心智……” 步惊澜双手负后,神色淡然。 黄泉抬头,看着那痴傻的暗探,“要不要让王妃来看看。” 步惊澜倏然皱眉,“王妃,王妃,什么事都能想到王妃,你是本王的人还是王妃的人。” 黄泉连忙颔首,“属下知罪,属下是王爷的人。” 但属下的媳妇是王妃的人。 回过头,只见那名暗探突然傻笑着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我特别特别喜欢你,嘿嘿嘿……” 步惊澜脸上一黑。 那名暗探瞧见活人,竟然从角落中跑着过来,扒在铁门口,“你们不是女人,我要那个女人,我最喜欢的女人你们看到她了没有?” 步惊澜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 黄泉顿顿的看着那名暗探,“王爷,属下仿佛知道那个蛊毒是什么蛊毒了……” 这迟瑜茜对王爷的心思,不言而喻啊! 步惊澜黑着脸扫了他一眼,“本王莫非看不出来 ?” 黄泉低着头,余光瞥向那流着哈喇子,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二人的暗探,“幸好,昨夜王爷警惕,否则今日变成这个样子的就是王……” “黄泉。”步惊澜紧锁眉头,脸上覆上一层寒霜。 “在,王爷。” 步惊澜转身,“与寒七在一起待久了,你的话愈发多了。” 他只要一想到,他变成那个傻样子,流着口水,傻呵呵的叫女人,就一阵恶寒。 此刻,长安被步寒按在椅子上,“你冷静点,你冷静点!” 长安压了半天的火,始终没有压住,他一把推开步寒,“我怎么冷静!” “叔叔变成这个样子,一定是有原因的,你看东西不要片面嘛!”步寒抓着长安的胳膊,语重心长。 长安深吸一口气,扭头盯着步寒道,“你以为,我没有好好想过吗?我方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摸了一下他的脉搏,他明明半点事都没有,他怎么会突然对那个女人,那样,还那样那样,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娘,三心二意的狗男人。 我就知道,这天底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要教训他,他不能对不起我娘。傻子变聪明以后,竟然也变得三心二意了!步惊澜!不要脸!” 第456章 正巧撞破 “长安,会不会有什么毒,是从脉象上看不出来的。”步寒此刻还保持着冷静,死死的抓着长安的胳膊,防止他跑出去找步惊澜拼命。 长安‘冷静’的道,“不可能,人的脉象,只要体内发生变化,脉象也会随之变化,可我爹,呸,步惊澜他的脉象平稳,甚至有力,根本不是中毒的迹象。” “那怎么会变成这样……”步寒顿了顿,“叔叔为人品性绝非如此,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长安,你与叔叔是亲父子,理应相信他。” 长安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站定脚步。 “我并不是不相信他,他的样子,绝对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而且今早,我亲眼看到他从书房出来,且吩咐风花去书房送粥,我以为是我娘出来了,可没想到,进去一看,竟然是那个女人。” 步寒收回紧握的手,轻声道,“长安,再等一日,婶婶说,只要给她两日时辰,她就能制出解药,等婶婶出来,让婶婶拿主意。” “嗯。”长安沉沉的应了一声。 步惊澜条件反射的走进书房时,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他正要转身即走,迟瑜茜却换了身衣服,端着她亲手煮的沫茶,堵在书房门 口。 “王爷。”迟瑜茜屈了屈膝。 步惊澜神色微顿,神情佯装木然。 他侧开身子,淡淡的说,“嗯,以后这种事,让下人来就是。” 迟瑜茜站直身子,盈盈一握的腰肢紧挨着步惊澜的胳膊,“王爷,我煮了些清茶,我听说,你不喜欢喝味重味甜的茶,所以这茶,是我根据你的喜好,煮的,您尝尝吧。” 步惊澜返回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迟瑜茜将煮好的茶放在桌案上,给步惊澜倒了一杯。 “王爷,给。” 步惊澜接过,微抿了一口,淡淡的道,“嗯,不错。” 迟瑜茜脸上带笑,站在步惊澜身旁,双手放在步惊澜的肩膀上揉捏,“王爷,我想……我们昨夜已经发生了那种关系,您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名分啊?” 步惊澜身躯僵硬,肩头的那只手让他不可抑制的想推开。 就在这时,白落幽突然破门而进。 “步惊澜,我做出来了!” 话音刚落,她生生的僵立在原地。 她在药房,跟尸体待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做出解药之后,第一个分享激动喜悦的人就是他步惊澜。 但是步惊澜竟然温香软玉在怀,还挺享受。 步惊澜双目骤然一缩, 迟瑜茜见到白落幽进来后,手上动作不停,脸上笑意更甚。 “王妃姐姐,你出来了,你还没有吃饭吧!我让厨房给你做些吃的。” 语气俨然是一个当家主母的语气。 白落幽脸色一沉,气势汹汹的走上前,一把甩了迟瑜茜一个巴掌,“叫谁姐姐呢?本王妃的姊妹都已经死绝了,可没有你这个妹妹。” 迟瑜茜震惊的捂着脸看着白落幽。 “你,你怎么能打我?” 白落幽冷冷的睨了一眼步惊澜。 那一眼,含着隐忍的怒气,步惊澜心底陡然生出一种恐惧感。 “本王妃教训一个婢女,难不成还需要经你同意了?” 迟瑜茜眼眶含泪,捂着肿了一大片的脸颊,声泪俱下,“王妃姐姐,昨天晚上,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了,已经不是婢女了,王爷答应给我一个名分了,王妃姐姐,我再也不是你的婢女了。” “名分?”白落幽垂眸,“昨夜?她说的是真的?” 步惊澜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 白落幽气血上涌,想到自己一天一夜跟八具死尸同处一室,而步惊澜竟然背着她,做出这种事,他竟然敢…… 她抬起手,一巴掌将要落在步惊澜脸上时,步惊澜却伸手截 住了她的手腕,“你冷静一点。” 白落幽看着紧紧攥着自己手腕的手,深深的瞌了一下眼眸。 “冷静?好,我冷静,我给你时间解释。” 迟瑜茜看了一眼步惊澜,放下捂着脸的手,抓上步惊澜的衣袖,“王爷,王妃姐姐现在情绪不稳定,不如让妾身劝导一下王妃姐姐。” 步惊澜没有推开,目光顿顿的看着正前方。 迟瑜茜勾唇,带着胜利的笑容直视着白落幽,“王妃姐姐,男人有三妻四妾很正常不是吗?再说,妾身也不求王妃之位,只求个名分能待在王爷身边,王妃姐姐,你若真的为王爷好,就该成全我们的。 王爷从前是不喜欢我,但王爷如今已经接受我了,昨夜我与王爷情投意合,两相不能自已,所以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白落幽站在原地,面无波澜的看着迟瑜茜做戏。 等她说完后,白落幽点了点头,“迟瑜茜,只要本王妃做一天王妃,你就不可能有名分,情投意合也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不能自已也罢,就算他碰你,也只是临幸一个婢女罢了,还真做不到夫妻之实一说。” “王妃姐姐,你不肯接受我没关系,只要王爷心里 有我就好。”迟瑜茜毫不在意的看着白落幽,旋即垂眸,温柔似水的看着步惊澜。 白落幽一把抓起步惊澜的手,三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双目直直的对上步惊澜的眼睛。 脉搏平稳,无中毒中蛊之象。 双目略显呆滞,不似平常的他。 那到底是怎么了…… 步惊澜突然出声道,“没什么事,你出去吧。本王与瑜茜说些话。” 闻言,白落幽勾唇,笑了笑,“好,你想跟她单独说话,是吧,我同意。” 她冷哼一声,转身气势磅礴的朝门外走,刚踏出台阶,她整个身子就倒在了地上。 风花惊呼一声,“王妃!” 步惊澜瞳孔微缩,却故作镇定的坐在椅子上,迟瑜茜心中涌上一股得意,白落幽,只要等到王爷完全沦陷,就是你被扫地出门之时。 “王爷,王妃姐姐没事吧?您要不要去看看?” 步惊澜冷冷出声,“不必,本王乏了,你回去休息吧。” 迟瑜茜神色一僵,不甘心的顿在原地。 “出去。”步惊澜神色一凛。 迟瑜茜心中一震,连忙屈了屈膝,向外退去,不是说这种圣蛊会使中蛊之人,意识全无吗? 可为何……难道是蛊毒还没完全激发出来? 第457章 二次碰瓷来了 主卧的床榻边,长安趴在床边,肉乎乎的手握着白落幽指骨分明的手。 “娘,你怎么能不吃不喝一天一夜呢?你知不知道,长安最担心你了,娘,你不要因为我爹生气,知道吗?你就当他是个混蛋,跟一个混蛋置什么气嘛!你最爱的人应该是长安,长安最爱的人也是娘。” 长安的下巴搁在床沿,看着白落幽煞白的脸色。 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他娘自打回了南国,不是中毒,就是刀伤,再不济就是太过劳累而以致晕倒。 “娘,我有点想过以前的生活了。我一点都不想待在南国了,虽然以前,我们生活在一个小小的村子里,虽然以前,爹是个傻子,娘是个瘸子,但是……那个时候,娘不会无缘无故就受伤,爹也会处处护着娘,那样多好啊。 哪像现在,你动不动就晕倒,爹还三心二意,移情别恋,在这里,一点都不好。” 床榻上的白落幽,眉眼轻轻松动,睫毛也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睁开双眼,看着房顶,听着长安不停的在她耳边嘟囔。 是啊,从前,步惊澜是个傻子,她是个瘸子,长安又是个命不久矣的。 可那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过得艰辛 却安逸。 不,她不后悔,她不后悔从那里走出来,因为她不希望,长安这一辈子的生命就停在那里,而步惊澜本该叱咤风云的人物,智力却永远停留在孩童时期。 “长安。” 干涩的声音响起,长安双目一睁,‘噌’的一下,站起来,“娘,你醒了?” 白落幽转头,看清冷的双眸落在长安担忧的脸上,她勾唇笑了笑,“娘饿了,娘想吃东西,你去,你去厨房,让人给我做些吃的送来。” 长安频频点头,“好,你等着,我现在就去。” 说罢,他就两条腿一蹬,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白落幽正要费劲儿的坐起来,猛然发觉她最近耗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精神也亏空的厉害,丹田处炼化的那团内力,也像是萎缩了一般。 “王妃!”风花从房外跑进来,连忙扶着白落幽从床榻上坐起来,“王妃娘娘,你可算是醒了,你要吓死奴婢了……” 说着说着,风花竟眼泪汪汪。 白落幽诧异的看着风花,“不是,我就是饿晕了而已,你干嘛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风花吸了吸鼻子,竭力忍着大哭的冲动,“王妃,你要是再不醒过来,这王府就变成她迟瑜茜的了 ,她算是什么东西,竟敢在王府自称主子?” 白落幽眉头微皱。 风花继续道:“她竟然敢,王爷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由着她,王妃,你说怎么办啊!王爷就好像是被人下了蛊,连我们都训斥。” 闻言,白落幽眼眸微动,下了蛊,步惊澜那副模样确实像是被下了蛊,只不过她之前把脉的时候,并未把到什么稀奇古怪的脉象,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单纯的移情别恋? 不可能,步惊澜绝不是这样的人。 “我在药房的那天,王府中可发生什么异样?” 风花想了想,道:“没有,王妃娘娘,你在药房的那天晚上,据说王爷在书房和那个女人共度一晚,第二天早上,王爷竟然吩咐奴婢去给那个女人送些吃的!” 白落幽一言不发。 心却有些不是滋味。 尽管她知道,步惊澜变成这个样子,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是她总归是,不太好受。 …… 膳房。 长安将刚做好,正热的饭菜撞见饭盒中,正要提着走的时候,却碰上了迟瑜茜。 “我给王爷做的冰糖莲子粥呢?”迟瑜茜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还有一点不剩的锅,眉头一皱,对在膳房干活的下人训斥。 下 人原本对她不屑一顾,可想到除了王妃,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能近王爷身的女人,也瞬间不敢怠慢。 “小世子说王妃醒了,需要用膳,就给端走了。” 迟瑜茜眼中划过一抹厉色,她转身冷冷的看着长安,“站住。” 长安闻所未闻。 迟瑜茜疾步过去,拦在长安面前。 长安脸色瞬间难看,“怎么,二次碰瓷儿啊?” 迟瑜茜轻勾唇角,清秀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得意之色之前,她是为了王爷,才讨好这个毛头孩子,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根本不需要再看这个小破孩子的脸色,她马上就要成为这座王府的女主人。 “你拿的,是我给王爷准备的粥,不是给王妃喝的,王妃若是想喝,再让厨房做就是。” 长安冷笑一声,将食盒中的一盅粥给拿了出来,“这个是吧,你当本世子的娘,稀罕啊!” 他一把将那盅粥往迟瑜茜身上砸去。 迟瑜茜脸色一惊,竟条件反射的身形一动,朝侧躲去。 长安脸色一变,她会武功? 迟瑜茜看着撒了满地的粥,心中一股火气油然而生,这粥,是她要拿去给王爷喝的,这个破孩子,竟然将它给撒了! “你怎么如此无礼,论 辈分,我如今是你父亲真心疼爱之人,你也该唤我一声长辈,论身份,我如今也是王府正儿八经的主子,你敢如此对我?这粥是我要拿去给王爷喝的,你就如此不懂事吗?那要不要,我代替你娘好好教训一下你。” 长安简直被这段话给气笑了。 “长辈?主子?代替我娘教训我?”长安一连三个问句,他放下食盒,双手环臂,“迟瑜茜是吧?本世子是嫡子,在本世子面前,除了池南王和池南王妃,其他人见了本世子都要行礼,你算哪门子的长辈,你便是讨得了池南王的宠爱,你也就是个妾,见了本世子,仍旧不配与本世子相提并论。还教训我?本世子不好好教教你规矩,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迟瑜茜被这番话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良久才反应过来冷声斥责,“你以为,你娘还能做王妃多久,我告诉你,识相的,你就该好好讨好我,否则等我做了王妃,你就得跟着你娘一块被我赶出去。” 长安‘哈哈哈’笑了三声,一脸不屑。 “哟,可算是说出心中所想了呗?不就图池南王妃的位置吗,可惜啊!你不配跟我娘比,就算你成了王妃,那也是我娘不要扔了的。” 第458章 眼睛的变化 迟瑜茜藏在宽袖中的手,逐渐收紧。 现在,马上,整个王府都要听从她的,她就是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又能怎样。 长安冷哼一声,想着白落幽还在房中饿着,便懒得跟迟瑜茜计较,直接提起食盒,离开。 然而,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迟瑜茜突然出手,朝长安的肩膀抓去,动作快准狠,又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绝对不该是一个深藏闺中的女子该有的力度。 长安神色骤变,小心翼翼的护着食盒,朝后退去。 他因为太顾虑食盒中的膳食,一时不慎,脚下一个踉跄。 小小的身子,夹持不住食盒的重量,整个身子都朝后栽去。 千钧一发之际,步寒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扶住他的身子。 “怎么样?”步寒出声问道。 长安摇了摇头,神色煞是难看的盯着迟瑜茜,“你会武功这件事,我爹知道吗?” 迟瑜茜彻底撕掉脸上的伪装,轻蔑不屑的看着长安,她双手垂在腰侧,平日故作纤弱娇柔的身影此刻完全直立起来。 “你爹不知道,我也不想伤害你,可是你偏偏要与我作对,你若是能放弃白落幽,唤我一声娘,我也能好好善待你,你说,你爹还有你,还有我 ,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不好吗?” 长安‘呸’的一声,“让我唤你一声娘,你也配?” 迟瑜茜神色一僵,双手抬起,“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步寒静静的端详着迟瑜茜的身影,她的武功招式过于柔韧,而且,看样子,习武的年份绝不短了,他与长安,恐怕不是其对手。 “你去叫人,我在这儿跟她过过手。”步寒将长安拉在身后。 迟瑜茜轻笑一声,脸色更为阴柔,“你觉得你们两个,有谁能走啊?既然知道了我会武功,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她猛的出手,朝步寒攻去。 身形快的像一条敏捷的蛇一般,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蛋,布满了阴柔之色,她步伐诡异,让长安在应对之时,突然想到,在太尉府遇到的,那群四眼毒蛇。 步寒的个头也不过就比长安高一个头罢了,应对一些毛贼强盗还好,可是应对像这种常年习武,且武功招数阴毒的迟瑜茜,就明显有些吃力了。 长安看着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身影,眼眸微敛,很快,那快的看不见的身影,似乎在他的眼中缓缓放慢,他的愈发认真,那些招式刻在他的脑子中,就像是…… 被 他记住了一般。 每一个招式,都是有规律的。 长安瞅准时机,掏出一包粉末,朝迟瑜茜撒去。 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粉,反正抛出去的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啊——”迟瑜茜猛的顿在原地,那犹如长蛇一般的身子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步寒迅速收手,站在长安身旁问道,“你给她用了什么药。” “可能是致盲的。”长安淡淡的说道。 下一秒……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看不到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你对我做了什么!” 迟瑜茜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眼睛,打从心底里升起恐惧。 这个孩子,浑身上下都带着毒物…… 太可怕了。 长安冷冷的盯着迟瑜茜,“想杀了我,你也得有那个本事。” 步惊澜在长廊下,盯着看了许久,缓缓点了点头。 黄泉站在他身后,急得脸上都是汗,方才那多惊险,连他都看出来,那迟瑜茜的武功绝对不低,步寒公子和世子,压根就不是对手。 而王爷,竟然还能沉得住气。 步惊澜看着长安的身影,蓦的开口道,“你有没有发现,方才长安在与迟瑜茜对峙时,眼神,不对,眼睛有变化。” “眼睛,属下 没有注意,但是,属下观察到,世子的身形由慢到快,他好像落入了一个自我的世界。”黄泉微微沉思,“方才属下也觉得怪,世子的武功并不精进,甚至没有步寒公子高强,而迟瑜茜的速度,怕是属下都不能完全准而快的捕捉到,但世子就像是找到了某种规律一般,将那种药扔进了迟瑜茜的眼睛中。” 步惊澜淡淡的点了点头,“不错。”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那咱们还去吗?”黄泉出声道。 步惊澜敛去脸上的神色,抬腿朝他们走去。 迟瑜茜即使看不见,却听见了步惊澜的脚步声,奇怪的是,她几乎一瞬间,就辨认出步惊澜的脚步声。 “王爷,王爷,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步惊澜睨了一眼步寒和长安,“怎么回事?” 迟瑜茜寻着声音的方向,爬到步惊澜的身旁,抓住他的衣服下摆。 “王爷,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王爷救救我,救救我……” 步惊澜眉头微蹙,她对声音很敏感,这也就不难解释,那天晚上她能准确无误的寻到床的位置。 他看向长安,“胡闹。” 长安瞪着步惊澜,“我胡闹什么?” 步惊澜看 了一眼如同盲人的迟瑜茜,又移向长安,“你身为世子,却屡次伤人,冥顽不灵,本王不好好惩罚你,你是不是要将这王府翻了个天。” 迟瑜茜垂着头,嘴角勾出一抹阴笑。 长安‘呵呵’冷笑两声,他仰头倔强的盯着步惊澜,“我伤人,她会武功你没看见吗?她要取你儿子的命,你没看见吗?” 迟瑜茜连忙摇头,“王爷我没有,我没有我不会武功,我刚刚来膳房,只是想给你拿煮好的粥,可是世子说,王妃要喝,就把粥拿走了,然后知道是我做的,就说我要害王妃,把粥给扔了,又对是下这种毒手,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长安冷嗤一声,“做戏你倒是顶会的。” 步寒朝步惊澜恭敬行礼,“叔叔,我可以作证,她会武功,并且要杀了我们。” “你跟着胡闹什么?”步惊澜训斥道。 步寒身形一顿。 步惊澜怎么会变成这样,绕是他觉得步惊澜是有原因的,也忍不住突然迸出一心怒火。 长安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抓着步寒,“眼睛是我毒瞎的,人是我打的,你骂他做什么,我告诉你们,要么她亲自来求我,给我娘下跪道歉,要么,她的眼睛就别想好。” 第459章 让我专心斗小三 说罢,长安便转身就走。 步惊澜皱眉,他骂了吗? “王爷,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办?王爷,我以后再也看不见了,你不会嫌弃我的对吧,我看不见没关系,只是我以后再也看不见王爷了。” 步惊澜垂眸,看着迟瑜茜的眼神中,浮现出杀意。 “你放心,本王会让那个逆子,将解药拿出来的。” 迟瑜茜撇着嘴,委屈的道,“王爷,你不要相信他,我不会武功,世子他对我本就不喜欢,所以才……” 步惊澜打断她,“本王相信你。” 迟瑜茜垂眸,感激的道,“谢谢王爷,我就知道,王爷一定会相信我的。” 步惊澜沉声吩咐,“黄泉,送她回房,本王有公务。” 迟瑜茜神情一顿,似是没想到,直到现在,步惊澜竟然会选择让他的侍卫,送她回去,而不是亲自送她回去…… “王爷,我害怕,您能不能陪陪我……” 步惊澜蹲下身子,撩了一下她的头发,温声道,“你好好休息,本王去给你要解药,晚上去陪你。” “真的吗?”迟瑜茜神色一喜,轻轻咬了下唇瓣,一副害羞带怯的模样。 …… 长安和步寒回主卧的时候,行至 房门前,长安突然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僵硬的脸庞。 使劲儿笑的像花儿一样的灿烂。 “待会进去,别跟我娘提刚才的事,她刚刚醒过来,身体太虚弱,我不想让她不开心。” 步寒点了点头。 “娘。”长安笑意盈盈的走到床榻边,风花正在给白落幽削着苹果。 白落幽抬了抬眼皮,懒洋洋的道,“乖儿子,你怎么才回来啊?等你回来,你娘都饿死在床榻上了。” 长安将食盒中的菜给取了出来,“这做饭也需要时辰的啊,我在那儿等了好长时间,监督他们做的,一定要让娘吃上最可口的饭菜。” 白落幽招了招手,从床上起身,走到桌子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在嘴里。 温度并不是很高,从膳房到这儿的距离不长,若是刚出锅的,到这里以后,并不会是这个温度。 看来这小子,出去取个饭菜,遇到了些事情。 “好吃吗,娘?” 白落幽又夹了一口菜,“好吃,还是儿子好啊,要不人家说,养儿防老,也不是没有道理,就是不知道,我儿子以后娶了妻,还会不会对我这么好了。” 长安拍着胸脯道,“任何人都 没有娘在我心里重要!” 白落幽指着步寒和长安道,“都坐下吃,你们都还没有吃饭吧!这么多,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 步寒和长安顿了顿,坐在椅子上,与白落幽一同用膳。 吃了一半,白落幽的气色才算是恢复了很多。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彩莲姑娘闹着要见你,奴婢拦不住,这会儿的功夫,黄泉也不知道去哪了!”雪月站在门口,神色慌张。 白落幽放下筷子,生怕彩莲将自己腹部的伤口给弄烂了。 她果断起身,朝偏院走去。 “怎么回事?” 雪月解释道,“不知道是哪个丫鬟嚼舌根,说王爷要抛弃你,立迟瑜茜为王妃,被她听见,担心你,非要去见你。” 闻言,白落幽脚步微顿,“本王妃如今在这些下人的眼中,怎么滴,等同于一个死人了是吧?” 雪月沉声道,“王妃息怒。” 白落幽冷笑一声,“这王府的下人,也该整顿了。” “你们让我去看看小姐,小姐现在一定很伤心,我得去看看她,我要陪着她。”彩莲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 她才养了几日,腹部的伤口还没痊愈,根本不能胡乱走动。 白落幽推门而 进。 两个小丫鬟连忙欠身,“王妃万福。” 白落幽沉声,“下去吧。” 彩莲瞧见白落幽后,眼眶唰的一下就红了,她吸了吸鼻子道,“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白落幽神色冷凝严肃,一言不发的走到床榻边,掀开彩莲的被褥和衣服,看了眼纱布没有渗血,才冷声道,“你闹什么?好好养伤不行吗?好不容易才在鬼门关走了一圈,非要把自己的命折腾没了,才甘心吗?” 风花和雪月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 彩莲瞧见白落幽冷若冰霜的神色,委屈的咬了咬嘴唇,“小姐,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是我吗?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我不是跟你说了,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用管,只用养好自己的伤就可以知道吗?” 白落幽冷声呵斥。 彩莲伸手抓着白落幽的衣袖,“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听说,王爷不喜欢你了,我怕你想不开,怕你难过……” 白落幽心头一软,神色缓和了不少,她坐在床榻边,“你听谁瞎说的,就算是他步惊澜不喜欢我,我也不至于要死要活的,男人算个什么东西。” “小姐,这么说,王爷 真的喜欢上别人了?那个女人是谁,是谁这么不要脸勾引王爷!”彩莲会错了意,整个人都激动要站起来,去找人拼命,“我要打死她,她竟然敢跟我家小姐抢男人。” 白落幽气极反笑,将彩莲按在床上,“能抢走的,都不是什么好男人知道吗?你好好养伤,外面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知道吗?别闹了啊!” “小姐,你这么好,怎么能被别人欺负了去。”彩莲咬着嘴唇。 白落幽轻叹一口气,拍了拍胸脯,“你看你家小姐,像是能被别人轻易欺负了的人吗?真是的,从来都只有我白落幽欺负别人的份,可没有别人欺负我的份,好了,好了,不准再胡闹了。” 彩莲抓着白落幽的袖子,焦急的问道,“那王妃,那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王爷是不是要另纳妾室?” 白落幽眼眸微暗,“不清楚,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彩莲,万事都有我,再说,你别管这些,好好养伤,不用担心我,我身边还有风花雪月,还有明花明喜,你只用好好养伤,把伤养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吗?你这样,我只会更加担心,而且会分神,怎么专心斗小三?” 第460章 她又给他纳妾 安抚好彩莲以后,白落幽回到自个院子,坐在床上秋千上,百思不得其解。 沈暮怎么可能就突然这样了? 一定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风花,本王妃饿了,你去吩咐,让膳房做些吃的。” 白落幽才吃过饭不到一会儿,就饿得肚子直叫,估摸着也是许多日没什么进食导致的,她现在动不动就晕倒,体质实在是太弱了。 一直这么下去,早晚会垮掉。 到那时候,岂不是顺了迟瑜茜的意。 …… 迟瑜茜坐在自己的院子中,双目一片漆黑,王爷吩咐了两个丫鬟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她双手覆上自己的眼睛,睁着的瞳孔中一片阴暗,那个臭小子,究竟是下了什么毒,为什么她的眼睛会这么痛,而且一点都看不见。 会不会,她这辈子就只能是个瞎子了。 不,不会的。 王爷一定会救她的,等王爷的蛊毒全部发作以后,整个池南王府都是她的,害怕一个毛头小子交不出解药吗? 他若不交,她就让他生不如死。 迟瑜茜冷声吩咐道,“去将我放在梳妆抽屉里的盒子拿出来。” 一个小丫鬟怯怯的看了一眼迟瑜茜,不知怎地,她总觉得这迟 姑娘身上有一种可怕的感觉。 她疾步走到梳妆镜前,将里面的小盒子拿了出来,放在迟瑜茜身前的桌子上。 迟瑜茜伸手去摸,摸出是自己前几日写好信件,所装的那个盒子,心底松了口气,她当初是怕自己死在步惊澜手中,所以才会提前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包括写给父亲和母亲的信。 她不能违背母亲,否则,她将遭受身体溃烂之苦。 迟瑜茜取出盒子中的第三封信,交给那名丫鬟,“拿出去,送到太尉府,这封信,不准经别人的手,哪怕是王爷要看,也不行,如若让我知道你违背我的话,下场一定不会好,如今我是王爷最心爱之人,你该明白,听谁的话。” “是。” 那名丫鬟一看就是刚入府,什么都不懂,别人随意威胁两句,便不敢再违抗。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将这封信交到太尉手中。” “去吧。”迟瑜茜摆了摆手,又将锦盒给盖上。 然而,那名丫鬟一出了门,就将信封交给了黄泉,“黄侍卫,这是迟姑娘要送到太尉府的信,您吩咐了,迟姑娘有什么情况,都要立即跟您汇报。” “不错。”黄泉摊开手中的信,迅速浏 览一边,又给原封不动的装了回去,“拿去送给迟太尉。” “是。”那名丫鬟浅浅屈了屈膝,便转身朝府外走去。 黄泉将信中内容记清以后,便迈步去往书房。 “王爷。” “嗯,有动静了?”步惊澜手中挥毫写着字,一边低声问道。 黄泉点了点头,将信中内容和盘托出,“王爷,信中所说事已成,属下怀疑,说的就是使王爷中毒之事。” “嗯,你跟在本王身边,倒是越发聪明了。”步惊澜停下运笔的手,将狼毫搁下,神色淡然。 黄泉垂头,“多谢王爷夸奖。” 步惊澜又问,“王妃如何了?” 黄泉脸色诧异,顿顿的道,“王妃今日醒了,用了早膳后,去看了彩莲,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就回了自己院子,然后又让风花去弄了些吃的,别的就没什么了。” 步惊澜双手负后,没有假紧皱,“没了?” 黄泉垂着头,凝视着自己的鞋尖,重重的点了点头,“没了。” 步惊澜脸上划过一抹愠怒,他都这样了,白落幽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合常理啊! 自己的丈夫都要跟别的女人跑了,她为何,根本不在意? “王爷,您这么担 心王妃,为何不将此事告知王妃?”黄泉直来直去的问道。 步惊澜斜睨了他一眼,“本王做什么事情,自有分寸。” 话音刚落,白落幽就踩着点儿来了。 她一把推开房门,吃了早膳,又睡了个好觉,脸色已几乎恢复成原先的白皙红润,而不是惨白。 “步惊澜。” 步惊澜眉头一皱,神色冷淡,声音也不似以往的低沉柔和,“你来干什么?” 白落幽面对这幅冷清模样,心不可抑制的痛了一下,但她脸色如常,只淡淡的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致。 待看到书房那张床时,被褥凌乱不堪,完全不像是步惊澜的作风。 呵,那就是说,迟瑜茜在这儿睡过了? 步惊澜顺着她的眸光看去,她的脸色毫不在意,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气闷。 故意道,“昨晚瑜茜在此处安睡,下人还未来得及整理。” 白落幽脸色一顿,故作满不在意的道,“哦,瑜茜叫的挺亲密的,正好,我今日来,是有一事,要跟王爷你提的。” “说。”步惊澜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白落幽轻笑一声,站在书房中,一袭白衣,宛若一只盛开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清冷孤傲。 “ 我仔细想了,既然王爷如此喜爱迟姑娘,那本王妃做主,让王爷将她纳为侧妃,以后也有个名分,不至于让外面说,咱们亏待人家姑娘,而且,这样也能让王爷名正言顺的和迟姑娘朝夕相对,你说这样,是不是挺好的?” 那话中说的是为他好,实则,句句带刺。 黄泉缩在角落里,身形一动不动,屏息凝气,竭力压住自己的存在感。 白落幽转头,笑意盈盈的看向黄泉,“黄泉,本王妃说的没错吧。” 步惊澜身上的气压低到极致,他冷眼看着白落幽。 她又给他纳妾? 六年前,她就乐忠于给他纳妾,如今又自作主张给他纳妾? “好啊。”步惊澜一生气,脱口而出,“王妃如此大度,那就将瑜茜纳为侧妃。” 白落幽心口疼的难受,却强撑着笑意说,“那既然如此,迟姑娘到底是太尉府的千金,虽然送到王府做婢女,但该有的礼数规矩不能少,不如王爷明日去向皇上请旨,让皇上将迟姑娘赐予你为侧妃,咱们王府这么多年,头一次办喜事,必须得办的热热闹闹的。让迟姑娘先回太尉府,我们定个吉日,让王爷骑着高头大马去迎娶怎么样?” 第461章 下旨赐婚 说罢,白落幽直勾勾的盯着步惊澜,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点破绽。 然而,她终究是失望的收回目光。 “好。” 黄泉难以接受的睁大双眼,望着步惊澜的背影,王爷这玩的会不会太大了。 白落幽转身,故作潇洒的走出书房。 好你个步惊澜,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要搞什么猫腻。 …… 太尉府。 迟太尉看着信中的话,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事成了,那就意味着步惊澜已经中了蛊毒,他会慢慢变得痴傻,唯认迟瑜茜。”迟太尉将手中的信纸放在炭盆中,缓缓焚烧殆尽。 末了,他随手往熟悉的地方探去,却摸到一团空。 他垂眸看去,那本南蛮毒籍去哪了。 迟太尉在书房中,上上下下翻找一通,却始终没有找到那本毒籍。 兴许,是那个女人将其拿走了吧。 迟太尉眼中划过戾气,那个女人,一个被逼退位的圣女,不甘心沦落为一具尸体,才会冒险跟他合作,呵呵,可惜啊,等他事成,他亦不会留她。 年老色衰,根本配不上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 次日,步惊澜在朝堂上,身披朝服,头束玉冠,面朝步云笙,微微颔首拱手行 礼,“臣启禀皇上,臣有一事,请求皇上赐旨。” 步云笙靠在龙椅上,玩味的看着步惊澜。 他竟然请求,他为他赐旨? 这是什么笑话…… “皇叔请讲,朕尽力。” 步惊澜道,“皇上,臣心慕迟太尉的千金,想纳其为侧妃,请皇上下旨,匀臣纳迟千金为侧妃。”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瞬间瞠目结舌,池南王向来不近女色的一个人,如今竟当众请旨要娶迟太尉的女儿! 步云笙眉梢微挑,纳侧妃? 这可不像是步惊澜能做出来的事情啊!想当年,步惊澜那么多侧妃,却仍旧是不近女色,对白落幽一心一意。 无论多方势力如何压迫,步惊澜从不妥协。 可今日,步惊澜竟然亲自说,要纳一个女人为侧妃,不是妾,还是侧妃,这迟瑜茜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勾的不竟然当众请旨赐婚。 还是说,这是他们设的计? “皇上。” 步云笙陷入沉思,梁三小声提醒叫道。 “嗯。”步云笙蓦的回神,对步惊澜道,“皇叔,你要纳侧妃,可是件稀奇事儿,皇嫂可同意啊?” 步惊澜抬眸,锐利的双眸,有一瞬间变得呆滞,“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臣一心对迟太尉的千金,已与她有夫妻之实,不愿她受委屈,所以还请皇上下旨,匀臣纳妃。” 步云笙身形微动,双手搭在龙椅的扶手上,勾唇轻笑了一下,“也是,男人三妻四妾最为正常不过,朕匀了,皇叔要纳迟太尉的千金,那是迟家的福气,朕即刻下旨,让皇叔早日择良时,将迟太尉的千金迎入府中。” “多谢皇上。”步惊澜沉声道。 步云笙看向迟太尉,“迟爱卿意下如何?” 迟太尉看了一眼步惊澜,心中窃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看来这蛊虫确实已经控制住了步惊澜,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坚定的要娶迟瑜茜。 他上前两步,弓着腰,恭恭敬敬的道,“皇上,臣之女能嫁给王爷,那是臣的福气,臣愿意将爱女嫁与她王爷,愿王爷日后能珍之重之啊!” 步惊澜转身,对迟太尉轻轻颔首,“迟太尉放心,本王定当好好珍惜迟千金。” 下了朝,这些话就像是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南国上下,大街小巷全部都在议论着池南王要纳侧妃事情。 “王爷怎么会纳迟小姐为侧妃?当初王爷最是疼爱王妃了,王妃便是磕着碰着,王爷都心疼的 要死,现在怎么会……” “嘘,小点声,别让王爷听到了,迟姑娘最近在府中甚是得势,咱们几个都小心着些。” “我就是心疼王妃,外面都说王妃娘娘祸国殃民,但是咱们家王妃,那人是真真的好,从来不打骂下人,有时候,还亲自给咱们看个病,王爷如今要纳侧妃,王妃娘娘一定很伤心……” 白落幽回房,途径长廊时,正巧听见,这几个丫鬟在说这些话。 她心中一阵烦闷,脚步顿在原地。 其中有一个丫鬟余光不经意间瞥见白落幽,连忙示意另外两个噤声。 “王妃娘娘!奴婢参见王妃娘娘,王妃万福。” 其他两个立即反应过来,转头,朝白落幽行礼,眸光还怯怯的朝白落幽脸上看去。 白落幽脸色一怔末了道,“嗯,下去吧。” 丫鬟屈了屈膝,对白落幽颔首道,“王妃,王爷一定是被那个女人一时迷惑了心智,所以才会要纳迟姑娘为侧妃,王妃您千万要想开些,一定要牢牢的坐稳王妃的位置,为了您,也为了世子。” 白落幽心中涌上一股暖意,想不到她跟长安在府中的名声竟然还不错。 还有这些个丫鬟向着她。 想到此 处,白落幽唇瓣微扬,“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谢谢。” 那几个丫鬟走后,白落幽站在原地,头倚靠在柱子上,神色有些惆怅。 想不到,步惊澜竟然真的请旨要纳迟瑜茜为侧妃,尽管她心中早有准备,但真到这一刻,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王妃,世子在院里等你,还有步寒公子,子逸,子琦,念儿都在。”风花站在白落幽身后,担忧的出声道。 白落幽转头,“等我干什么?” 风花深吸了一口气,“约摸这是怕王妃不开心,所以才都在那等着,王妃去看看吧,否则他们也不会安心的。” 白落幽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那就去看看,哦对了,准备点吃的,他们这几个孩子估计都没用早膳,待会一块吃个饭。” “是,王妃。” 回到院里,长安一把扑到白落幽怀里,仰着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娘,你没事吧?” 白落幽敛去眼底的失落,将长安的身子抱在怀里,捏着他的小鼻尖道,“干什么,娘能有什么事?娘除了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其他的好着呢?” 长安嘟着嘴,紧锁着眉头,双手抓着白落幽脸上的肉,“娘,你都瘦了。” 第462章 完全视为无物 白落幽一爪子拍在长安的手背上,“胆子肥了啊,敢抓你娘的脸,我看你是欠收拾。” 长安吃痛,连忙松开,“娘,要不咱们去黄泉叔叔的府上,不在这里看这些糟心事,好不好?” 念儿听到自己家的名字,从小椅子上跳起来,跑到白落幽身边,抱着白落幽的大腿道,“对啊,去我家,我念儿的家,王妃姨姨去念儿的家。” 白落幽的目光从长安的脸上,再依次落到步寒和林子逸林子琪的脸上,心中那股惆怅之感,瞬间消失殆尽。 这群小破孩子都知道关心她,那个步惊澜最近这几日却老是给她没事找事。 风花将膳食都摆在桌子上后,招呼白落幽和一群孩子去吃饭。 白落幽一手牵着长安,一手牵着念儿,朝房中走去,“快走走,娘饿了,早膳都还没吃吧,走,陪娘吃饭。” 坐上位置,林子逸和林子琪顾虑着自己的身份,站在一旁,不敢落座。 白落幽皱眉,“快坐啊!别站着,快坐下吃饭,风花雪月,你们俩也去再添两副碗筷,坐下吃饭。” 风花顿了顿,“王妃,这与礼不合。” “有什么不合的?”白落幽脸色沉了沉,“连我的话都不 听了?” 长安一把抓住风花的胳膊,“你们都快坐下吧!我娘什么时候顾虑过这些了,你们都快点,要不然这饭都吃不了。” 风花和雪月拘谨的坐下,林子逸和林子琪也挨着坐下,“多谢王妃。” 一张大圆桌子,整整齐齐的围了一群大人小孩儿。 白落幽将念儿搁在自己身边,见她够不着什么,便用筷子夹着什么,往她的小碗中放。 风花轻咳一声,“王妃,我来照顾念儿吧,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您先吃,奴婢照顾念儿。” “没事。”白落幽轻笑一声,边吃边道,“都说说吧,今个儿费尽心思把我叫过来,干什么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看向长安。 长安埋头扒饭。 步寒放下筷子,轻叹了一口气,“嫂嫂,其实,我们大家都挺担心你的,我们都知道,您跟叔叔夫妻伉俪情深,突然变成这样,您心里肯定不好受,所以,所以才会让大家都来陪着你,这样你心里就不会想那些事,也不会太难受。” 林子逸也开口道,“王妃,您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看在眼里,那个迟瑜茜摆明了就是要抢您的位置,其实要我说,您不该走,这儿是您 的家,您要是走了,就是给她腾地方,要走也是她走。” 林子琪咬了咬嘴唇,“王妃,我爹也有妾室,所以我明白一个道理,妾终究是妾,就算她得宠,她也是个妾,跟正妻是没法比的,何况你还有嫡子,您千万不能伤心难过气坏了身子。” 白落幽漫不经心的吃着花生米,听着这几个小大人在这儿给她分析。 半晌,竟然笑出声来。 “谁说我要走了?” 长安脸色一顿,“娘……你就别逞强了……” 白落幽放下筷子,收拾了一下面部表情,语重心长的道,“我没有要走,我也没有太伤心难过,她不过就是一个妾罢了,我担心什么?我若是想,分分钟能让她死,明白吗?” “嫂嫂……” 步寒诧异的看着白落幽。 白落幽指了指桌上还没动几口的饭,“吃饭,这些事都不该你们来管,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有我呢。” “可是……” 话未说完,不速之客就被人搀扶着踏进院子。 迟瑜茜双目昏暗,一张清秀的脸上,双眼却无神。 “王妃姐姐……王妃姐姐,你在吗?” 白落幽直接无视她的话,反而看着她那双空洞呆滞的眼睛,眉梢微挑, 目光落在长安脸上,“你干的?” 长安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点了点头,“我干的。” “干得漂亮。”白落幽捏着筷子朝长安竖起大拇指。 她们二人说话,也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直接让迟瑜茜听了个清清楚楚。 迟瑜茜脸色一僵,合着她这双眼睛,就活该失明吗? “王妃姐姐,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是现在,王爷已经答应要纳我为侧妃了,从今以后,你我二人都是伺候王爷的,何必这样针锋相对呢?” 白落幽压根不将她放在眼里,慢条斯理的吃着桌上的饭。 半晌没有人回应,迟瑜茜耳力敏锐,听清周围不止有白落幽和长安两个人吃饭的声音,甚至还有很多。 她现在竟然还有心情跟人吃饭? 步惊澜都要纳她为侧妃了…… “王妃姐姐,你在听吗?” 白落幽仍旧视于无物,而风花雪月,以及步寒长安等人皆老老实实的吃自己的饭,王妃不开口,她们开个毛线的口。 倒是念儿,不明所以的问道,“王妃姨姨,这个人是看不见了吗?她的两只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黑布一样,没有王妃姨姨的好看。” 白落幽夹了个青菜,放在念儿的碗 中,“念儿多吃青菜,要不然以后也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不要,不要,念儿不要变成这个样子!”念儿连忙将碗中的青菜扒拉进自己口中,还含糊不清的说,“长安哥哥说,他喜欢长得好看的,我不要变丑。” 正在吃饭的长安脸色一僵,扒饭的速度更快了。 他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白落幽捏了捏长安的耳朵,“好啊,果然是个小渣男,这么小就惦记长得好看的人。” “我没有,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娘了,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容貌能比得上娘!”长安嘴角还沾着米粒,仰头憨憨的道。 迟瑜茜被丫鬟搀扶着站在一旁,想开口融入里面,却发现这一家子一唱一和的,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就不信,白落幽当真能完全视她为无物,当真能不介意,步惊澜将她纳为侧妃? “王妃姐姐,我今日来是要请求王妃,成婚那日,我希望王妃能为我准备一套婚服,毕竟,女人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我想好看些嫁给王爷,另外,世子孩子气,将我的眼睛弄成这样,我希望王妃姐姐能多加教导,诊治我的眼睛,让我能在大婚之日,漂漂亮亮的出嫁。” 第463章 王妃复召入宫了 “不治。”白落幽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 迟瑜茜的脸色都绿了。 “王妃姐姐,我知道是我的不对,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出嫁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姐姐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将我的眼睛治好吧?” 白落幽喂着念儿喝了口粥,“你出嫁管我什么事。” 长安赞叹的看着白落幽,他娘就是霸气。 迟瑜茜站在原地,蓦的听到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她连忙楚楚可怜的道,“王妃姐姐,就当是我求你了。” 白落幽仍旧自顾自的吃着饭。 整个桌子除了念儿,长安,还有为首的白落幽,瞧见步惊澜从外进来时,都不约而同的要起来行礼。 白落幽轻轻道一声,“坐下吃饭。” 于是,所有人都再次不约而同的埋下头,不言不语的扒饭。 怎么说呢? 王爷是很可怕,但对他们来说,王妃更可怕。 步惊澜站在迟瑜茜身旁,看着桌子上,又是大鱼大肉,又是扬州小菜,又是精致糕点,还有香甜爽口的冰梨粥,心底蓦的升起一股浓重的怨气。 好的很。 这会儿一大家子还有心思在这儿吃饭。 他倒显得像是个外人了。 “王爷用膳了吗?要不要坐 下吃点啊?”白落幽用筷子夹了块牛肉,放在长安的碗里,不咸不淡的说。 王爷? 步惊澜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她一叫王爷,准没好事儿。 迟瑜茜像是方才察觉步惊澜过来了,神色宛若受惊的小鹿,“王爷,王爷,是你吗?” 步惊澜淡淡的‘嗯’了一声,“你眼睛未好,来这里做什么?” 迟瑜茜眼神呆滞,低垂着头,我见有怜的道,“王爷,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听说,王爷向皇上请旨,让我嫁给你,我想漂漂亮亮的嫁给王爷……所以肯求王妃姐姐给我治眼睛。” 白落幽轻嗤一声,“哟,迟姑娘知道的比我都快,王爷才下早朝就知道了。” 步惊澜面朝白落幽,神色冷清,“皇上已经下旨,她如此这般模样,进王府,与皇上也不好交代。” 白落幽抬眸,“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给她治眼睛了?” “没错。” 迟瑜茜垂着头,唇角露出一抹冷笑,现在王爷只会维护她,根本就不将白落幽当回事。 “不治。”白落幽仍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迟瑜茜脸色一僵,她连王爷的话都不听? 白落幽翘起二郎腿,吃的津津有味。 步惊澜冷 声道,“本王再问你一遍,你治还是不治。” 白落幽抬眸,对上步惊澜那深邃的眼眸,心蓦的一痛,她勾唇,笑的明艳张扬,“那我也再回答你一遍,不治。” 步惊澜双手负后,心底莫名笼罩上一层阴霾,他伸手抓着迟瑜茜的手朝外走去。 “王爷。”迟瑜茜娇呼一声。 王爷竟然牵她的手了…… 白落幽的目光从那双交握的手上移开,低头吃着碗里的饭。 风花出声道,“王妃您没事吧?” 白落幽抬眸,“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儿?吃饭吧。” 步惊澜的脚步极快,迟瑜茜本就看不见,此刻更是走的那叫一个踉跄,“王爷,您慢点,我跟不上了。” “嗯。”步惊澜将她带入房中,安坐下,就松开了手,“是本王疏忽了,本王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将你的眼睛治好,你放心。” 迟瑜茜‘善解人心’的点了点头,“王爷,我没关系的,我只是想漂漂亮亮的嫁给你,想在大婚之日,看到你娶我的样子。” 步惊澜双手负后,站在她面前轻声道,“无妨,不管你如何,本王都会娶你。” 迟瑜茜垂头,脸上漫上一层羞怯的笑意,“谢谢王爷,我 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遇到了王爷。” 步惊澜对她身旁的两个丫鬟道,“照顾好她,本王还有事。” 走出房外,黄泉才附耳轻声道,“王爷,王妃被召入宫了,就在刚才,您刚走,梁三就带着圣旨来了。” “她去了?”步惊澜眉头骤然收紧,步云笙那小子安不了什么好心,上次,他入宫就险些遭人暗害,这次,传白落幽入宫又是为了什么。 黄泉颔首,“王妃已经去了。” “长安,步寒呢?”步惊澜继续问道。 黄泉道,“世子和步寒公子还在院中。” 步惊澜抬手,揉了揉眉心,“明花明喜跟着吗?” 黄泉顿了顿,垂着头不言不语。 而此时,明花明喜,突然出现在步惊澜面前,“王爷,属下有罪,王妃不让我们跟着。” 步惊澜一手拍在身旁的梨树上,书上的树叶都被撼动的沙沙作响,掉了一地。 胡闹。 她跟他赌气,也不能连一个暗卫都不带,就这么只身入宫,真不怕被步云笙算计了吗? “王爷,王妃聪明绝顶,蕙质兰心,心细如发……一定不会有事的。”明花明喜,忐忑不安的说道。 步惊澜忍着勃发的怒气,瞪了一眼,那 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朝书房走去。 …… 宫中。 御书房中,白落幽撩起裙摆,下跪行礼,“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步云笙在山水画的屏风后,听见那一如既往似黄鹂般清脆干净的声音,唇角微勾,他踩着明黄色绣龙纹的蹬云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仙女姐姐……” 那声音,经历了变声期后,以不似六年前那般天真懵懂,反而是沙哑的,阴暗的。 白落幽道,“皇上如今已是九五之尊,再这样唤臣妇,就是折煞臣妇了。” 步云笙走到白落幽面前,看着跪的端正笔直的身影,眼眸划过一丝幽光,“快起来吧,仙女姐姐不用跟朕这么客气,要不是皇叔当年放弃皇位,哪轮得到我啊。说起来,朕还要感谢皇叔呢。” “谢皇上。”白落幽从地上站起来。 眸光浅浅的睨了一眼步云笙,六年前那个直到她腰部,笑着扑蝴蝶的小皇子,已长得比她还要高了。 步云笙垂首,打量着白落幽,“仙女姐姐,还是一如从前,风采不减,更为漂亮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孩童像当年的朕一样,见你的第一眼,就叫你仙女姐姐。” 第464章 因为你是朕的仙女姐姐啊 闻言,白落幽神色微怔。 以步云笙如今的脾性,怎么会召她入宫,搁这儿追忆往昔呢? 白落幽轻轻勾唇,自嘲的笑了笑,“臣妇如今已年老色衰,哪还有当年初遇皇上时的半点风采。” 步云笙双目凝视着白落幽的眼睛,半晌,蓦的伸手抓住白落幽的胳膊,“仙女姐姐,朕带你去个地方,去看漂亮的东西。” 白落幽不明所以的看着握住自己胳膊的手,心中莫名生出些许感触。 还不等她说话,步云笙就抓着她往外面跑。 到了御花园,步云笙才停下脚步,他指着御花园那盛开的花簇,五颜六色的,有牡丹,有百合,有芍药,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奇花异草,芳香扑鼻。 “仙女姐姐,你看,这些花花草草,都是朕让人从四处各地搜罗来的,朕不能出去,就只能让他们把这些带进宫,给朕看了。” 白落幽缓缓的点了点头,“是很好看。” 步云笙咧嘴一笑,“这些花跟仙女姐姐一样漂亮,仙女姐姐就该住在最美的地方。” “那你是在夸我人比花美咯?”白落幽勾唇,佯装身心放松。 步云笙转头,垂眸看着白落幽那双狭长的凤眸,“ 仙女姐姐是最美得,否则朕当年也不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叫你仙女姐姐,嗯……不过朕今日还想让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白落幽不解的挑了挑眉。 步云笙放开手,双手合十拍了两下,旋即,隐藏在花草下琉璃瓶被内侍抽落瓶盖,关在琉璃瓶中的几百只颜色各异的蝴蝶,从中飞了出来。 顷刻,蝴蝶盘旋在花草上方,被花草的芳香吸引,即便出了琉璃瓶,也不愿离开。 她们翩跹起舞,像是精灵仙子一般,惹人驻足心动。 步云笙痴痴的看着这一幕,白落幽微微转头,看向步云笙的侧脸,亦如当年那个在花草中扑蝴蝶,天真的孩童。 “仙女姐姐,是不是特别好看……” 白落幽点了点头,“嗯。” “可花开终有花落时,蝶来终有归去时。”步云笙眼中的惊艳散去,徒留着一团遗憾。 白落幽接话,“落花终有再开时,蝶去仍有归来时。” 步云笙转头,双目有神的看着白落幽。 “朕喜欢仙女姐姐,仙女姐姐总能一针见血。” 白落幽眼珠微微转动,“这哪是一针见血?不过是我们看事情的眼光不同,皇上今日召我入宫, 并非单单是邀我赏花看蝶吧?” 步云笙轻笑一声,“仙女姐姐是个很聪明的人,步惊澜今早向臣请旨赐婚,娶的是仙女姐姐亲手救回来的人,你不生气吗?” 白落幽敛了敛眸,“生气,为何不生气,你也不是认识我一天两天了,该明白,我白落幽眼中容不得沙子。” 步云笙‘咯咯’笑道,“仙女姐姐的直爽,朕喜欢。” “不过,这旨意是皇上下的,臣妇不能反抗,只能把她迎进府,再收拾她咯?”白落幽直视着步云笙。 步云笙走到一张椅子上,撩袍坐下,“仙女姐姐,你们行医救人的,有一句话,叫治病治本,追其病因,斩草除根。” “嗯。”白落幽挑眉,“皇上想说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步云笙双手搭在扶手上,指腹轻轻摩擦着扶手上的纹路凸起,“皇叔要娶迟瑜茜,仙女姐姐有没有想过,不是女人的问题,而是皇叔的问题呢?” 白落幽垂头,“他有什么问题,不过就是,六年了,该喜新念旧了,遇到一个死追着他不放的人,就心动了,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步云笙撑着头道,“不,不,仙女姐姐,你 这样好的人,没有人能拥有你,还要去招惹别的女人,仙女姐姐,朕为你感到不值。” 白落幽长叹了口气,“多谢皇上。” 步云笙沉默些许道,“不如,仙女姐姐与朕合作,杀了步惊澜,这世界上的好男儿多了去了,到时候仙女姐姐想要几个,朕就给你几个。” 这样的话,被步云笙从口中说出来,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边的东西,面色波澜不惊,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白落幽顿了顿。 步云笙又道,“仙女姐姐不用急着答复朕,朕听说宁国的皇帝,对仙女姐姐和朕那个小侄子颇感兴趣,若是仙女姐姐决定了,有朕在,绝对能护你和侄儿平安。” 白落幽神色不自觉的寒了些许,“皇上,臣妇如何能确定,你不会为了南国的利益,而选择将臣妇和孩子送到宁国呢?” 步云笙仰头大笑,旋即天真的道,“因为你是朕的仙女姐姐啊!” 白落幽神色一僵,这步云笙怎么一会儿正常,一会儿傻呢? “你说的很让我心动,可我需要考虑一下,毕竟他是孩子的爹嘛。” 步云笙眼神略微深暗,垂着头过了好半天才抬头道,“好,那仙女姐姐 尽管考虑,只是朕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她要是直接同意了,他才觉得奇怪呢。 白落幽行礼道,“皇上,既然无事的话,臣妇就回去了。” “好,梁三,送池南王妃回去。” 白落幽沿着御花园,看着周围开的旺盛的花草,以及郁郁葱葱的林木,“近些年来,皇宫真是大变样了啊。” 梁三走在前面,扭头看了一眼白落幽,这池南王妃还是一如从前,逛皇宫跟逛自己后花园似的。 “皇上喜欢这些,所以大臣们就经常进贡,所以这御花园才不似从前那样枯燥乏味。” “朝中大臣,倒是挺会投其所好的。”白落幽嗤笑一声。 正走到宫门口,就看见沈凤析朝这边走来。 待看见她之后,紧张的神色明显一松。 “幽儿妹妹……” 沈凤析疾步走到白落幽身前,对梁三道,“你回去吧。” 白落幽低着头皱了皱眉,怎么在这儿遇到他了…… “沈将军,你这是入宫吧,那快去吧,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沈凤析眼中浮现出失落之色,他徐徐而道,“我今早因假,未上早朝,不知道步惊澜竟然在早朝做了那种事……你,你还好吧?” 第465章 深情告白 白落幽垂着头,嘴角一阵抽搐。 合着步惊澜要娶迟瑜茜,是一件这么大的事呢? “我,我没事。” 沈凤析敛去眼中的失落之色,只担心的看着白落幽,“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做,他将你置于何地……将长安置于何地?幽儿,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 白落幽眼神复杂的凝视着地面,沈凤析对她一直都不错。 只是太执拗了些,否则,他们两个应该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沈将军,我真的没事,长安还在家等我,我先回去了。” 她错开沈凤析的身子,沈凤析却突然抓住白落幽的手,“幽儿。” “嗯?”白落幽拧眉。 沈凤析垂眸,沉声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白落幽站定脚步,拂开沈凤析的手,站在他身侧道,“有什么话,就,就在这儿说吧。” “你就不怕隔墙有耳啊?”沈凤析宠溺的看着白落幽,像是在嗔怪她做事一点都不谨慎小心。 沈凤析指了指自己骑着过来的那匹马,“城东新开了一家茶楼,去那儿吧。” 白落幽看着那匹红鬃骏马,神色蓦的僵了,她用手指,指了 指那匹马,又指了指自己。 沈凤析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只有一匹马啊……”白落幽僵了,她一个有夫之妇,跟一个将军,共乘一匹马,还要去城东茶楼,这放哪儿不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啊? 说不定,明儿,南国头条就是,惊!池南王妃与着名将军共乘一骑,两人举止暧昧,进入茶楼不归。 白落幽晃了晃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沈凤析无奈的笑了笑,“我是说,你上去,走路。我倒是想让你……”但怕你不愿啊。 白落幽牵强的走到那匹马身旁,纵身一跨,就坐了上去。 她来的时候,是坐着宫内来接她的马车来的,如今梁三不送她了,她还得走的大老远回王府,有免费的乘车工具,干嘛不用。 “多谢。” 沈凤析牵上缰绳,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白落幽坐在马背上,出声询问,“沈将军,你这么急着入宫,不是为了找皇帝吗?” “不是。”沈凤析勾唇,牵着马任劳任怨的走着,“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召你入宫,我不放心,所以赶了过来,现在见你好好的,就没有必要入宫了。” “……”白落幽噤声,双手扶着 马脖子上的绳索。 沈凤析都知道步云笙召她入宫,准没好事儿,步惊澜还在家里跟那个迟瑜茜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吧? 她不说话,沈凤析也不介意,就这么静静的牵着马,知道马上的人是她,就够了。 到了城东的茶楼时,沈凤析走到马背边,朝白落幽伸出手。 白落幽看着伸出来的那只手,又看着他诚恳期许的目光,良久,才无奈的将手放了上去,一个翻身下马,而后,就迅速的将手抽了回来。 沈凤析面上笑意不减,将缰绳递给小二,跟着白落幽进了茶楼。 寻到一个厢房,茶楼的摆设十分雅致,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那茶香,更是沁人心脾,使人心神放松。 “这茶楼,是沈家的吧?” 沈凤析脸色一怔,随即豁然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也并未想瞒她。 白落幽撩袍,盘腿坐在蒲团上,伸手倒了一杯清茶,“这间茶楼的摆设装置,跟你的气质很符合。” 沈凤析坐在她对面,撩起宽袖,行云流水的摆弄着煮茶的工具,“我记得你喜欢喝茶,今日若是喜欢,以后常来,都记在我账上。” “那倒不用。”白落幽顿了顿,“你 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沈凤析一边燃着小火,一边回道,“幽儿,步惊澜他负了你,他今日早朝,当众请旨赐婚,就是对你的不负责,他让你沦为了天下笑柄,你难道心中,没有一点芥蒂吗?” 白落幽抬手,想抿一口手中的凉茶。 沈凤析却腾出一只手,拦住她,“这茶太凉,对你的伤,不好。” 白落幽握着杯盏的手顿了顿。 沈凤析将她手中的杯盏取了出来,又将里面的凉茶给泼了去。 “幽儿,步惊澜曾对我说过,他不会让你受伤,可是你跟他在一起,整日都生活在危险之中,这也都罢了,可他竟然要娶侧妃。” “沈将军,步惊澜之前也有侧妃。”白落幽双手放在桌下。 沈凤析填好茶沫后,便道,“幽儿,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之前那些侧妃,是先皇赐的,可这个却是他步惊澜亲自请旨求的,你真的毫无芥蒂吗?幽儿,你听我的,跟我走吧,别再留在他身边了。” “跟你走,跟你去哪儿?去将军府吗?”白落幽打断沈凤析,淡淡的说,“沈将军,您府上,还有位河奚郡主吧?您与她,已经有了孩子,为何不能好好过日子呢? 非要惦念我一个故人……” “她不是你。” 沈凤析固执的说道。 白落幽深吸了一口气,她就没见过这么犟的人。 沈凤析深情款款的注视着白落幽,“幽儿,你小时候唤我凤析哥哥,你说要嫁给我,我一直都记得,我想过放弃,可是六年了,这六年,你信讯全无,可我没有一天不放弃找寻你,我只要一想到,如果连我都放弃了,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记得你,我以为,我看到你平安的那一刻,我就该释怀了,但是,感情这种事,不是我控制就能消失的……” 白落幽对视着他的眼睛,从中看着自己的倒映。 “你有没有想过,这也许不是爱,而是执念,你也许只是因为从未得到过我,而生出的强烈的执念,也许以后,你真的得到我了,就会弃如敝履呢?” “不可能。”沈凤析坚定的道,“你是我的珍宝,我怎么可能弃如敝履,真正将你弃如敝履的是步惊澜!” 白落幽整个瘫坐在椅子上,这丫的为什么非要对一个有夫之妇这么倔呢? 沈凤析继续道,“幽儿,我现在有能力了,只要你回来,我会将河奚安置好,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 第466章 他不是这样的人 步惊澜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黄泉小心翼翼的推开书房的门,旋即忐忑不安的走到桌案前。 “王爷,明花明喜,没接到王妃。” “嗯?”步惊澜眉头骤然收紧,深情蓦的严肃,“怎么回事?她未出宫,还是步云笙?” 黄泉垂着头,低声道,“不是。” “说。”步惊澜脸色阴沉。 黄泉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王妃刚出宫门,就遇到了沈凤析,在宫门口说了几句话,王妃就上了沈凤析的马,然后两个人一同前往城东的茶楼了。” “你说什么?”步惊澜脸色黑的可怕,他坐在椅子上,身形僵硬,抓着扶手的双手用力收紧。 沈凤析? 白落幽跟着沈凤析走了? 黄泉回道,“是明花明喜看到的。” 步惊澜冷笑一声,周身的气息浑然可怕起来。 ‘嘭——’的一声,步惊澜身前的桌子,顷刻裂为两半。 黄泉立马单膝跪地,“王爷,要不要属下去将王妃接回来。” 步惊澜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不必。” 好,真是好的很,她身为他的王妃,竟然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跟一个与她无关的男人走了? 两个人还在宫门口说说笑笑,还单独进了茶楼的厢 房,白落幽,你真是翅膀硬了。 黄泉顿了顿,轻声道,“王爷,王妃会不会是因为,王爷要娶迟瑜茜,所以一气之下,就……”想移情别恋,再找一个依靠。 后半句话,黄泉实在是没有胆量敢说出来。 步惊澜一记眼刀瞟过去,神色冷的可怕。 黄泉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本王出去一趟,你将这里收拾一下。”步惊澜冷冷的落下一句话,便转身朝外走去。 黄泉看着他的身影,心底‘啧啧’两声,笑话,这不还是沉不住气吗。 另一边,白落幽端起沈凤析亲手煮的茶,轻轻在唇间抿了一口,涩苦却透着甘甜的味道在口中漫溢开来,回味无穷。 沈凤析温柔的凝视着她的眸子道,“怎么样,好喝吗?” 白落幽勾了勾唇,指腹摩擦着杯身道,“嗯,不错,涩苦中带着甘甜,先苦后甜的道理。” 沈凤析一双温润的眸子中荡漾着致命的温柔,他笑起来格外好看,身上一点杀伐之气都不见了似的。 “你喜欢就好。” 白落幽放下杯子道,“沈将军,河奚郡主虽说心思稍有不正,可待你一番真心,她害谁都不会害你,你们二人之间还有个女儿……” “幽 儿,我说了,她不是你。”沈凤析再一次打断白落幽,“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放弃一切。” 白落幽突然道,“连妻子和孩子都可以放弃吗?” “可以。”沈凤析郑重其事的道。 “那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更喜欢的人,是不是为了她,连我也可以放弃。”白落幽意味不明的看着沈凤析。 沈凤析伸手,突然覆上白落幽的右手上,“幽儿,我不是步惊澜,我会一直对你好。” 他眼眸微敛,脸上挂着若隐若现的苦涩笑意,“你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我,怎么知道我对你是执念还是真心,当日娶河奚是无奈之举,可步惊澜今日纳侧妃,却是他自己求得,你真的甘愿与人共事一夫?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是舍不得离开他?” “幽儿,我知道,长安是你的孩子,步惊澜是长安的亲生父亲,我也可以,只要长安愿意,我也可以做长安的父亲,我会对你们母子二人好,如果你不愿,我们也不可以不要孩子……” 步惊澜站在门外,将里面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中。 藏在宽袖中的手早已攥成了球。 做他孩子的父亲?沈凤析,你还真是高看你自己。 惦记他妻子不 说,还惦记他孩子? 天知道,步惊澜此刻有多想冲进去,将白落幽拉起来就走。 “嘭——”一只杯子落在地上,小二看着步惊澜的背影,故意将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上,以提醒房内的沈凤析。 步惊澜冷眼睨了一眼那小二,转身就走。 而房内的沈凤析眉头一皱,松开了手,方才有人来过。 白落幽将手置于桌下,缓缓的道,“沈将军,他如何对我,我心里都有数,你曾与他并肩作战多年,你也明白了解他的为人,他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要请旨娶迟瑜茜,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你宁愿相信他?”沈凤析苦笑一声,“幽儿,有时候我恨死了你的理智,若换做别人,早就相信是步惊澜移情别恋,可偏偏是你,理智到足够信任他。” “我不是相信他,我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断。”白落幽望着桌上的茶水,神色淡然,“他当着我的面,对迟瑜茜示好的时候,我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可是,细想下来,他不是这样的人。” 白落幽将最后一口茶喝完,从椅子上站起来,“今日的茶,很好喝,多谢,我该回去了。” 沈凤析目送着 白落幽离开,心中生出许多的挫败感。 他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步惊澜在她心中的分量,即便他承诺,与她之间再不要孩子。 为什么,他究竟差在了哪里。 明明是他先遇到她的…… 沈凤析端起茶杯,将杯子中放的已经温凉的茶送入口中,先苦后甜,先苦后甜……为什么,他就只有苦呢? 白落幽出了店门后,突然被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乞丐拦住了去路。 “白落幽!” 白洛雨的身形样貌,已和从前大相径庭,可白落幽却仍旧能一眼认出她是谁。 “好久不见。”白落幽淡淡的说。 白落雨阴笑着看着白落幽,“哈哈哈,哈哈哈,白落幽,真的是你啊,白落幽,我等了你好久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莫名其妙的呢喃了一句话,就掏出怀中锃亮的匕首,朝白落幽刺来。 白落幽轻而易举的就躲了过去,但谁知,这只是虚晃一招,真正要治她于死地的,是破空而来的那支利箭。 “啊——”白落幽肩上中剑,脸色即刻毫无血色。 白落雨仰天大笑,“哈哈哈,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白落幽,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 第467章 王妃又不好了 白落幽双目扶着右肩,单膝跪地。 额头上浮现若干冷汗,她这几日是冲撞了哪路神仙,屡屡被伤。 沈凤析听到底下的声响后,打开窗子睨了一眼,只一眼,他就身形一动,跳下窗户,落在地上。拨开人群,冲到白落幽身边,“幽儿!” 他一把将白落幽打横抱起,冷着脸朝周围的人群怒吼,“让开。” 沈凤析抱着白落幽,一路奔回了将军府。 白落幽双目半眯的靠在沈凤析怀中,她是大夫,肩膀上的这一件,伤到了筋脉,大概会很难痊愈。 沈凤析喃喃道,“幽儿,你坚持住,我马上找大夫救你,你坚持住,都怪我,是我疏忽大意,才会让你受伤,要是我送你回去,就不会这样了。” 将军府。 河奚郡主牵着女儿玉儿的手站在府门口,看着那一望无际湛蓝色的天空,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变了个颜色。 她唇角轻勾,神色舒缓。 这个时候,白落幽应该已经命丧黄泉了吧?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自从白落幽回来以后,沈凤析的眼中,心里全部都是她……全部都是。 他的书房,卧房,都挂着白落幽的画像,就连今早,原本应了她们母女的请求不 去早朝,在家陪她们,可是一听到白落幽复召入宫,就慌不择时的御马入宫。 呵呵…… 沈凤析…… 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是你杀死了白落幽。 她正愁,没有机会将白落幽单独约出来呢。 沈凤析抱着白落幽,脸色惊慌失措,连站在门口的河奚郡主都没有注意,直接抱着她冲进了府中的厢房。 “府医,府医在哪儿,快叫府医过来!” 沈凤析大吼。 河奚郡主就看着沈凤析抱着白落幽,与她擦肩而过,她的脸色瞬间阴沉可怖,为什么,为什么白落幽还没有死…… 为什么她还活着。 为什么她在沈凤析的怀里! “娘。”玉儿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逐渐收紧而产生的痛感,仰脸看着河奚郡主,她此刻的脸上布满了阴霾,玉儿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河奚郡主骤然回神,敛去脸上的神色,垂头道,“玉儿,你先回房,娘有事要做。” 玉儿乖巧的点点头,“娘,刚刚爹抱着的是那天那个漂亮姨姨……她是不是要抢走玉儿的爹爹……” 河奚郡主眸光一厉,“抢不走的,谁也抢不走你爹爹。” 沈凤析揽着白落幽,不敢让她的背躺在床上,也不敢碰那支箭一下 ,生怕那支箭再深入一分。 很快,府医就带着医药箱走了过来,还没踏进厢房,就被河奚郡主叫到了一旁。 直到沈凤析就一声怒吼,“快点。” 府医才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过去,战战兢兢的观察了一下白落幽中箭的位置,“将军,这箭没伤及性命,将箭拔出来,再敷上药就好了。” 沈凤析抱着白落幽,“那还等什么,若她有什么事,我杀了你。” 府医心一横,一手握住那只箭,一用力将其拔了下来。 白落幽疼的睁开双眼,谁踏马的技术那么差,疼的要死。 沈凤析轻声哄道,“没事了,幽儿不怕,凤析哥哥在,不疼不疼,马上就好了。” 他的声音那样轻柔,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儿一样。 府医将箭拔出来后,拿了消炎和促进愈合的药敷上,再包扎,就草草了事。 “她的伤没有伤及性命,将军放心,过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醒来的。”府医的手不停的在抖,就像是做了怎么亏心事一般。 “出去。”沈凤析将白落幽平放在床上,冷声喝道,旋即又吩咐了两个丫鬟,来给白落幽换洗衣服,擦拭身上的血迹。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门口的河奚郡主看 的清清楚楚。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不死。 为什么她要活着跟她抢沈凤析…… 尖锐的指甲剐蹭在门框上,神色狰狞的河奚郡主一动不动,甚至未发现沈凤析从房中出来,站在了她身边。 “是不是你做的。” 河奚郡主猛的回神,转过头,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她矢口否认道,“不是我,凤析哥哥,不是我,你相信我,我不知道她会受伤……” 沈凤析双目冷冷的盯着河奚郡主,神色可怖,“知道她复召入宫的人,除了我,就是你,知道我去找她的人,也是你,我再问你一遍,她受伤,跟你有没有关系。” 森冷的声音落入河奚郡主耳中,她胆怯的看着此刻的沈凤析,他……跟平日里的温润如玉,完全不同,只为了白落幽,他就要这样对她? 河奚郡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口中吐出三个字,“不是我。” 沈凤析冷声道,“我警告你,你若再敢对她下手,我必不饶你。” “沈凤析,我是郡主,你不能这么对我!”河奚郡主突然大喊。 沈凤析讥讽的勾唇,“六年前我被迫娶了你,你以为现在,我真的不敢休了你吗?” 河奚郡主心中的弦瞬间崩断,她眼 眶赤红的看着沈凤析,“沈凤析,我们六年的感情,还比不上一个白落幽,你将我放在何处,将玉儿放在何处,白落幽她再好,她也是有夫之妇,她不属于你!” 沈凤析静静的听她说完,眼中波澜不惊,毫无情绪,甚至情绪更冷。 “你不配与她相比。” 说罢,沈凤析就重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河奚郡主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头倚靠在门上,抱着膝盖痛苦。 沈凤析,你辜负了我,我对你六年的清晰,你竟然这样糟蹋我的情意…… 王府。 “王爷,王爷,不好了,王妃出事了!” 黄泉找到回来的步惊澜后,便飞也似的奔了上去。 步惊澜此刻还处于烦躁之中,脑海中还回放着沈凤析对白落幽说的那些话,心情糟到不可思议。 而恰逢此时,黄泉还找着讨打。 步惊澜伸手,攻去,黄泉瞳孔放大,身形一侧,堪堪躲过步惊澜的攻击。 “王爷,王妃不好了,王妃出事了!” 步惊澜眉头紧皱,她有什么不好,不是正在跟沈凤析喝茶喝的开心吗? 黄泉一边应付步惊澜的招式,一边急得满头大汗,王爷怎么跟吃了枪子一样,一言不发就拿他出气。 第468章 煞神又来了 步惊澜招招直击要害,最后一掌将黄泉钉在树上,“你从小习武,却连本王半个招式都接不住。” 黄泉一只手抚上胸口,咳咳’了两声,“王爷,属下知罪,王妃,王妃在城东茶楼外,被人刺杀,中了一箭。” ! 步惊澜猛的甩开袖子,“你怎么不早说?” 黄泉欲哭无泪,方才你也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她现在在哪儿,人怎么样?”步惊澜低声吼道。 黄泉白着脸道,“王妃中剑以后,沈凤析就出现,将她带去了沈府,现在人如何……不知。” 步惊澜‘嘭’的一下,一拳砸在黄泉身后的树上,他若是再晚走一点,她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树上的树叶被震得掉落一地,等黄泉回过神以后,步惊澜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药阁。 玉绝尘坐在淳于东媚身边,为她梳着头发,不知为何,这一天,他的右眼皮都没有停过,总觉得有什么不详的事情要发生。 “玉哥哥,你今日怎么老是走神,把我的头发都揪掉了好几根。” 淳于东媚扭过头,嘟着嘴,躲过玉绝尘手中的梳子,不满的道。 玉绝尘讪讪的笑了笑,伸手抚了抚淳于东媚 的头发,对她道,“是玉哥哥不好,淳儿原谅玉哥哥……” 话音刚落,所谓的不详的事情,就推开了他药阁的门。 感受到背后,那熟悉的,可怕的,恐怖的,具有压迫性的气息,玉绝尘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于是,他嘴角那温柔的笑,直接僵在了脸上。 “步惊澜,我告诉你,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帮你!”玉绝尘拍案而起,站起身,大声吼道。 一天天的,家里明明有神医,还偏偏要来找他? 然而,在看到步惊澜那比以往都更加恐怖可怕的神色时,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咳,池南王不在家,等着娶美娇娘,上我这儿来干什么,该不是你的美娇娘出什么事儿了?这个我告诉你啊,要是白落幽,我还能看在我跟白落幽之间的交情,去看看,但若是你那个美娇娘……那就必须按规矩办事儿!” 步惊澜双手负后,身上黑色的衣裳,衬得他愈发冷肃。 “白落幽受伤了。” “白落幽受……她怎么又受伤了?”玉绝尘蓦的瞪大眼睛,看着步惊澜,“不是,你到底怎么搞的,一会儿要纳侧妃,一会儿又担心白落幽伤了,池南王你这是 什么意思?” 步惊澜沉声打断,“别说这么多废话,本王日后会跟你解释,现在本王需要你帮本王去将她从将军府带出来。” 玉绝尘狐疑的盯着步惊澜,“她是你的王妃,你自己去不就行了。” “本王不能去。”步惊澜眼眸直视着玉绝尘,“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本王移情别恋要娶迟瑜茜,不能让别人认为本王对白落幽还有情意。” 玉绝尘瞬间明白,“所以娶迟瑜茜是个计?白落幽道吗?” “不知。”步惊澜眼眸微敛。 玉绝尘又想到什么,摸着头,不解的道,“可是我不明白,白落幽怎么会在将军府,沈凤析又怎么掺和到这件事里了。” 步惊澜抬眸,身上萦绕着浓重的戾气,“没有时间说那么多废话,她在将军府,不知是死是活,你只要去将军府,将她带出来,安置在你这里即可。” 玉绝尘指了指自己,合着自己就是个工具人。 “行,看在白落幽与我的交情,我就帮她这一次。” “别告诉她,是本王让你去的。” 玉绝尘嘴角抽了抽,这么在意,却不说,他是真的看不懂步惊澜。 他转身,对不明所以,懵懵懂懂的淳于 东媚道,“你先回房休息,玉哥哥去救一个人,很快就回来了。” 说罢,他便转身出了药阁。 说来也是,白落幽还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才几天啊,就又当街中箭了。 …… 沈凤析坐在白落幽床榻边,看着白落幽那因为伤痛而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她即便是昏迷,也睡得极不安稳。 他心中一阵抽痛,是他没有保护好她,若是他今日将她送回府,亦或者不让她走,她不会伤的这么重了。 “幽儿,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你为何就是不肯看看我……我比步惊澜,差到哪里了……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 白落幽手指微动,却无苏醒的迹象。 沈凤析将白落幽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 害怕失去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 “将军,药阁的阁主来了,说要见白落幽。”小厮进来禀报道。 沈凤析看着白落幽此刻的神色,明明箭已经拔了,药也已经上了,可为什么,她的神色还没有好转。 “让他进来。” 玉绝尘被领着进来后,直奔床榻边,待看见那只被沈凤析握在手中的手时,心中有些不屑,比起沈凤析,他还是更欣赏步惊澜。 沈 凤析……自以为是的爱,明知人家是有夫之妇,还堂而皇之的将人带到自己府里。 “沈将军,麻烦您让让,我给她看看。”玉绝尘看着白落幽煞白的脸色,就知道,这次也伤的不轻。 沈凤析头也不抬的道,“你为什么过来。” “白落幽与我交情也不是一日两日,她儿子也算得上我的侄子,我听说她中了箭,估计着命不久矣,就过来看看。”玉绝尘淡淡的道。 沈凤析放开手,站起身子站在一侧。 玉绝尘的手搭在白落幽的手腕上摸了脉搏之后神色略微凝重了几分。 旋即,他小心翼翼的翻过白落幽的身子,拆开纱布。 “你干什么?”沈凤析脸色难看,“这是刚包扎好的你为什么要拆开。” 玉绝尘行医时,神色异常严肃,他冷冷的睨了一眼沈凤析,“如果伤口处理到位,她现在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沈凤析浑身一震,他这话难道是…… 玉绝尘将她的纱布都拆开后,沈凤析才看见她的伤口并没有止血或愈合,而是在流脓溃烂。 “这就是你给她处理的伤口?”玉绝尘嗤笑,“我若是再晚来些,过了今晚,她就是一具尸体了。” 第469章 我要带她走 沈凤析僵直在原地,过了今晚,她就是一具尸体,而他却…… 是那个府医,是他给幽儿处理的伤口。 他差点就害死了幽儿。 “来人,去将府医给我叫过来。” “行了,现在去叫,还有用吗?”玉绝尘听着沈凤析的话,脸上浮现出些许不耐,他伸手,将白落幽打横抱起。 沈凤析拦在他面前,“你干什么?” 玉绝尘眉梢微挑,对沈凤析道,“自然是带她走,难不成将她留在你这儿,任她这样直到没气吗?” 沈凤析攥紧双手,双目锐利的盯着玉绝尘,一字一顿的道,“你不能带她走,你要治,就将她留在这儿治。” 玉绝尘勾唇,垂眸睨了一眼白落幽,“白落幽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也告诉你,我今日必须要带她走。” 双方僵持不下,白落幽双目微睁,头倚靠在玉绝尘的肩上,入目的是玉绝尘那红色的衣服,以及明显的下颔线。 她张了张干涩苍白的嘴唇,出声道,“玉绝尘……” “白落幽。” “幽儿。” 玉绝尘和沈凤析齐声唤道。 白落幽意识到肩膀上传来的痛感,愈发清晰明显,她左手搭在玉绝尘的肩膀上,喃喃道, “救我。” 玉绝尘皱眉,她现在太虚弱了。 “我是来救你的,要不要我带你走,你自己说。” 白落幽无力的道,“走。” 玉绝尘看向沈凤析,一言不发,良久才缓缓的讽刺道,“你自诩爱她,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支箭等同于将她的整条胳膊都废了,她的右手是拿针的,如果我来拔剑的话,她的手兴许还能给人针灸,可是你让一个医术浅薄的人将她的箭草草拔了,而且还弄得这么严重,她醒来以后,会不会恨你,都很难说。” 沈凤析听了后,神情复杂,他咬了咬后槽牙,深吸一口气,高大伟岸的身形侧开。 玉绝尘抱紧白落幽,一步一步当着沈凤析的面走出厢房的门,沈凤析站在原地,良久才转身去看玉绝尘离开的方向。 他踏出房门,冷声吩咐,“今日为白落幽治伤的府医,扒皮抽筋,扔到乱葬岗。” 白落幽的右手废了。 她可是以针灸之术被人称为神医的。 可他却害得她……整只手都废了。 而河奚郡主,在看见白落幽被玉绝尘带走后,神色愈发狰狞,怎么会这样,白落幽你的运气为什么会这么好,为什么…… 白落幽 靠在玉绝尘的怀里,呢喃着说,“玉绝尘……你救了我太多次了,多谢。” 玉绝尘垂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真正救你的人是步惊澜,他只不过是个工具人而已。 唉,这个女人,这一生都太坎坷了,不过也命硬,每每总能再最关键的时刻,脱离危机。 将白落幽带到药阁时,步惊澜还在药阁中等着,他屹立在窗前,一袭墨衣,双手负后,眼底藏着浓浓的担忧。 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步惊澜耳朵一动,转头看去。 只见玉绝尘将白落幽抱在怀里,她的肩头溃烂脓肿已经十分严重。 玉绝尘一边将白落幽放在床榻上,一边冷着脸道,“情况很不好,伤及不了性命,但她这条胳膊,以后估计都很难拿的了重物。” 步惊澜冷声问道,“救她。” 玉绝尘将外袍脱下,转身走出门,“你看好她,别让她另一只手抓挠,我去准备些东西。” 步惊澜坐在床榻边,看着此时此刻的白落幽,心中漫上一层无力感。 他伸手落在她的额头上,揩去她额头上的汗珠,他就真的应该拿条链子将她锁在家中,这样她就不会受伤了。 白落幽疼的 闷哼,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看着眼睛那模糊朦胧的身影,白落幽用干涩喑哑的嗓子道,“步惊澜……” 步惊澜低低的‘嗯’了一声,“我在。” 白落幽咳了两声,抓住步惊澜的衣服道,“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步惊澜垂眸看了一眼她指骨分明的手,“不会,有本王在,没人敢取你的命。” 白落幽双眼的眼尾淌出泪花,“你不爱我了,你要娶别的女人,你不是步惊澜,步惊澜不会这样做的。” 步惊澜深吸一口气,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不会,步惊澜只爱你。” 白落幽闭上眼睛,抓着步惊澜的衣角沉沉的睡去。 她眉头好像舒展开来,像是突然安心了一般。 玉绝尘端着处理伤口的工具走了进来,步惊澜往后站了站。 “这支箭,我虽然没有见过,但由插得位置和深度,可以判断,是一只重箭,伤到了筋脉,如果是我来拔这支箭,她的胳膊还能保住,但在这之前,我不知道谁给她处理的伤口,还故意用了致使溃烂流脓伤势加重的药,她这条胳膊就算是神医都回天乏术。” “什么意思?”步惊澜神色冷肃,不可抑制的轻轻抖了 一下。 玉绝尘一边将那流脓溃烂的肉剔除,一边轻声回道,“对她平日里的生活没有影响,但再也提不了重物,这也不要紧,要命的是,她是个大夫,她的针灸之术无人能比,可恐怕从此以后,她捏针都不会稳了。” 步惊澜心中的弦倏然而端,他喃喃道,“可银针,并不是重物。” 玉绝尘像看白痴一样睨了一眼步惊澜,“伤的是筋脉,握东西都不会太稳的。” 步惊澜垂眸,凝视着白落幽的脸色,“你放才说,有人故意把药换了,是将军府的人?” “嗯,沈凤析是这么说的,你们的事我不掺和,我只负责救人。”玉绝尘很快就将白落幽的伤口上的腐肉剔除,旋即又用针线将伤口缝合,换了他自己特制的药膏,才用纱布将其包上。 玉绝尘问道,“你要带她走吗?” 步惊澜道,“不了,她待在你这儿,安全些。” “行。”玉绝尘转身出了房间,“那你在这儿守她一晚,如果有发热,乱动,异样情况,就去喊我。” 步惊澜坐在床榻边,一边看着白落幽的脸色心疼,一边又因为沈凤析而恨不得现在就去将沈府的人都提出来审问。 第470章 他没来过 王府。 长安堵在书房门口,步惊澜一出来,长安就冷声问道,“我娘到底去哪了。” “她去哪儿跟本王有什么关系。”步惊澜垂眸,淡漠的目光落在长安脸上,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长安倔强的鼓着腮帮子,“我娘入宫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你一点都不担心吗?你不担心我,可我担心,你若是不管也可以,你别关着我,让我出去找。” 步惊澜蹲下身子,与长安平视,薄唇轻启,“本王明日便要大婚,你最好乖乖的待在王府,别惹出什么乱子,否则,别怪本王不念父子情谊。” 长安咬着薄唇,眼睛赤红,倒映着步惊澜的身影,“算你狠。” 步惊澜施施然的站起身子,未再看长安一眼,就绕过他而行。 长安站在原地,双手捏成拳头。 你不让我出去,我就出不去了? 真是笑话。 而此刻,白落幽还在药阁的厢房中,昏迷着。 许是街道上的嘈杂声太喧闹,有张灯结彩,吹锣打鼓的,还有吆喝着恭祝百年好合的…… 白落幽睁开双目,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她不在王府。 这是哪儿?她记得她被箭射中,然后昏迷了 ,后来被沈凤析带到了将军府,然后是玉绝尘,玉绝尘救了她。 白落幽转头,看到坐在她旁边,凝眸探究般注视着她的女人。 淳于东媚! 她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死了吗? 难不成,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玉绝尘把她送到了宁国? 想到这里,白落幽‘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右手撑床的时候,竟然因为筋脉受损而吃痛无力的垂下。 白落幽双目凌厉的凝视着淳于东媚,“你怎么在这儿?” 她可没忘记,淳于东媚恨她入骨。 淳于东媚见她这般,双目懵懂无知的眨了眨,旋即莫名其妙的开口道,“你认识我?” 白落幽不解的看过去,淳于东媚怎么跟之前的不一样?之前的淳于东媚,嚣张跋扈,骄傲自满,可现在的她,虽然容貌一样,却褪去了戾气和骄傲,一张清秀的脸,十分单纯。 “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淳于东媚问道。 白落幽正要说些什么,玉绝尘却推开厢房的门走了进来,“淳儿,你怎么跑这儿了,我不是说,这里有个伤患,你不能进来吗?” 淳于东媚从床榻上站起来,转过身走到玉绝尘面前 ,笑意盈盈的道,“玉哥哥,她长得好漂亮啊,她醒了,刚刚醒的,淳儿一来,她就醒了,一定是淳儿的运气太好了。” 玉绝尘看了一眼白落幽,眼中闪过一抹忧虑,随即,他伸手捏了捏淳于东媚的脸,“嗯,淳儿最棒了,她伤的很重,玉哥哥要帮她看伤,你先出去,好吗?” “好。”淳于东媚乖乖的点了点头。 直到厢房的门再次关上以后,玉绝尘才走到床边看着白落幽道,“你这伤,三天两头的,真是嫌命长,上次昏迷了七天,这次昏迷了两天,下次还想昏迷多长时间。” 白落幽头靠在床柱上,淡淡的说,“唉,就是死不了。” 玉绝尘嘴角抽搐,“怎么,你还很想死啊?” “那倒不是。”白落幽的目光朝厢房外睨了一眼,“淳于东媚怎么会在你这儿?我记得,六年前,宁国皇室淳于家的人可是都死了,夏侯礼若是知道淳于东媚还活着……” 玉绝尘脸色冷了冷,“她只是个女孩子,对皇室影响不大。你跟步惊澜的性子可真像,上一次你中毒,他就是这么威胁我,救你的。” 提到步惊澜,白落幽眼眸一暗。 她昏迷这 么久,步惊澜根本不在意吗?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她记得,她被玉绝尘抱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步惊澜。 “我昏迷的时候,步惊澜来过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沈府?” 玉绝尘眼珠微转,漫不经心的道,“说起来也怪,之前你中毒的时候,步惊澜多着急啊!可是这一次,他只忙着大婚的事儿,根本不关心你在哪儿。啧,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他没来过,一次都没来过。”白落幽不相信的问道。 玉绝尘勾唇,“没有,一次都没有。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沈家,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你中了箭,闹得声势浩大,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然后我就去沈府看了一眼,结果就发现你的伤被人动了手脚。” 白落幽整双眼中都失去了光彩,她垂下头,“他真的是忙着大婚,根本没在意过我吗?” 她轻声喃喃了一句,又突然抬头问道,“你还没回答我,淳于东媚是怎么回事。” 玉绝尘脸色一顿,眸光蓦的有些冷凝,他淡淡的说,“我幼年去宁国游历时,遇到过她,她那时没有遇到夏侯礼,只是一个娇憨的小公主,也没什 么坏心思,我喜欢她。” 白落幽脸色倏然怪异起来。 怪不得玉绝尘这个人看似风流倜傥,实则万片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她还以为他有龙阳之好,原来是心中一直存着一个白月光啊。 玉绝尘继续道,“喜欢一个人就是义无反顾的不是吗?即便她变得娇纵跋扈,我也无所谓。淳于皇室灭族时,我救了她,然后用了些手段,将她的记忆抹去了。” 白落幽点了点头,看着此刻的玉绝尘,他向来是不正经的,但此刻却无比认真。 “可我看她方才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孩童一般,你真的能跟一个孩童这样生活一辈子?” 玉绝尘抬头,辩解道,“我没碰过她,她不懂,她现在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干净,我怎么忍心。不过这样也好,她什么都不记得,会开心一些。我会护着她一辈子。” “用情至深。”白落幽赞叹的想抬起右手,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然而却发现自己的右臂光是抬起来就十分费劲。 她左手按上自己的右臂,微微用力,脸色就一白。 玉绝尘连忙出声道,“你对你自己没必要这么狠心吧?你的伤很重,别用力按。” 第471章 我要去砸场子 白落幽的左手按在右肩上,几乎一瞬间,她就明白了。 玉绝尘察觉到她的脸色,顿了顿轻声道,“你的伤,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恐怕是很难复原了。” 白落幽垂着头,脸上一片灰暗。 她是个医生,怎么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白落幽伸出左手,抚上自己的右手,看着手指上那些因为练针灸而磨出来的一层厚厚的茧。 她连针都拿不稳,以后还怎么给人治病? 玉绝尘看着她的神色,心中有些担忧,他站在床边,一只手搭在白落幽的肩膀上,“白落幽,能保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知道。” 良久,白落幽才收敛起脸上的神色,抬起头,平淡的道,“依你的医术,不可能会这样,是沈府的人,对我的伤动了手脚。” “嗯。”玉绝尘点点头,“我去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我明白了。”白落幽咬了咬牙,好,很好,沈府中对她满腔恨意的,除了河奚郡主,还有谁? 原本还念着她是沈凤析的妻子,而对她一再容忍,可她的容忍,却成了别人猖狂嚣张不知好歹的底气。 既然这样,那她就不忍了。 她都快忘了,她曾经是 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外面是什么声音。”白落幽听着外面的锣鼓喧嚣,声音极其冷静的问道。 玉绝尘错愕的看着白落幽,她现在的反应,未免有些太过冷静,她是不是被刺激傻了。 他将手放在白落幽的眼前,晃了晃。 白落幽皱眉,蓦的抬头盯着玉绝尘,“你干什么?” 玉绝尘被吓得猛的收回了手,拍着自己的小心脏道,“没,没,没什么,我看看你是不是傻了。” “我问你外面,怎么了,这么热闹,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吹锣打鼓的声音。”白落幽不耐烦的睨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娘们唧唧的。 玉绝尘摩挲着下巴,缓缓的道,“我说了,你别生气啊。” “你能再磨叽点吗?”白落幽一记眼刀甩过去,玉绝尘就不敢再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了。 他简便快速的道,“步惊澜明日大婚,迟瑜茜昨日被送回了太师府,现在外面张灯结彩,满城红绫,皇上亲自下旨,大家都凑个热闹。” 白落幽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尽管她此刻身体虚弱,可周身的气息仍旧冷的骇人。 “明日大婚,可真心急。” “可不是嘛!” 白落幽又 问道,“长安知不知道我受伤的事儿?” 玉绝尘略微思考片刻,才道,“应该不知道,否则以长安的性子,早就找过来了。” 白落幽靠着软枕,才发觉自己许久没有进食了,便皱着眉盯着玉绝尘,“你行不行,我一个伤患,昏迷两日,两日没进食,醒了以后,不给药不给饭,你这个大夫是怎么当的啊?” 玉绝尘舒缓的脸色一僵,“我只是对药材精通,并不精通医术好不好。” 白落幽一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冷声道,“我饿了,去给我整点吃的。” 一点都没有风花雪月贴心。 “你急什么?”玉绝尘嘟囔了一句。 白落幽勾唇,邪笑着看着玉绝尘,徐徐而道,“我能不急吗?我男人要娶别的女人了,我在你家躺着,我男人孩子都要归别的女人了,我能不急吗?” 玉绝尘一脸错愕,“你一个女人,说话能不能矜持点?” 白落幽凤眸一眯,威胁的看着玉绝尘,“你别以为我现在拿不动针了,就对你没法子了啊?”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白落幽,步惊澜大婚是圣旨,你就算回去,也阻止不了,还不如在这儿将伤给养好,再回去,免得再受 什么伤,让我去救你。” 他说罢,便转身出了房门,去给白落幽准备吃的。 而白落幽却陷入了沉默。 是,她回去确实阻止不了。 可她不能让人觉得,她男人纳妾,她没有胆量出现。 她白落幽,从不做逃兵。 吃完饭后,白落幽对玉绝尘道,“你去给我准备一套白色的衣服,一套粉色的衣服,白色的要大气华贵,一定要能凸显出我这气质明白吗?首饰,也尽量给我选白金的,那套粉色的,做成嫁衣的款式,小家子气一点,不需要太好。” 玉绝尘瞳孔放大,开玩笑般的说了一句,“白落幽,你这让人家穿粉色的嫁衣,你穿一身白的,你是过去砸场子的还是祝福人家的?” 白落幽皱眉,盯着玉绝尘道,“不明显吗?我是去砸场子的啊!” 玉绝尘刚喝进口中的水‘噗’的一口就喷了出来,幸好是坐的离白落幽远,否则非得喷她一脸不可。 “真去砸场子?” 白落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点了点头,“既然还不够明显……那你就再给准备两只王八,记住要百岁以上的王八。” 玉绝尘狐疑的道,“这王八又是干什么的?” “你甭管那么多 ,你去给我准备,明天之前,送到我这儿,再找个盘发技巧一流的人,给我做妆发,我倒要看看,她迟瑜茜是哭着进王府的门,还是笑着进王府的门。” 玉绝尘走上前,一只手贴在白落幽的额头上,喃喃道,“不烧啊?怎么就傻了呢?” “你说什么呢?你才傻了。” 玉绝尘摊开双手,“大姐,你有没有搞错啊,一套华贵符合你身段,还要大方,用料最好的白色衣服,一套粉色小家子气的嫁衣,一套素白首饰还要凸显你的美丽,一个妆发一流的师傅,两只上了百岁的王八,这些东西你让我一夜就赶出来,这不是我难为,而是你在为难我。” “你堂堂一个药阁阁主,连这点东西都办不到吗?”白落幽轻视的挑着眉头。 玉绝尘要不是看在白落幽现在是个伤患,他一巴掌就拍死她。 “你的伤很严重,不能剧烈活动,你明日去大闹成婚现场,等于作死。” 白落幽勾唇,自信满满的道,“你放心,我是大夫,我有分寸。我相信你,你放心,办成了,费用我出,另外好处少不了你。” 玉绝尘咬着牙,握着拳,牙齿磨的咯吱响,“这是钱的问题吗?” 第472章 爱信不信 太尉府。 迟瑜茜头戴凤冠,身披霞帔,她的双目已恢复了清明,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她浅浅一笑,两只眼睛就像是盛着一泓清泉一般,灵动清澈。 这解药,还是王爷逼长安拿出来的。 回想前日,白落幽莫名失踪,世子担忧不已,去找王爷理论,然而…… “你若是不管我娘的死活,你就让我出去,我要去找她。”长安一袭湖蓝色的衣服,稚嫩的面庞不如以往天真讨喜,而是蒙上了一层冷霜,与步惊澜像了个六七分。 步惊澜不紧不慢的研墨着绿茶的茶沫,又慢条斯理的将其倒入杯中,沏上热茶,“本王不是说了,这几日不允许你出去乱跑,免得坏了本王的事。” 长安冷冷分盯着步惊澜,走到他面前,倔强的道,“我以为你是装的,可没想到,连我娘失踪,你都能毫不在意。你不是我爹,我爹是个傻子,我爹不会这样对我们。” 步惊澜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颤动了一下,仍旧面无表情的道,“那是你以为的,想出去,不是不可以。” “条件你开。”长安咬着牙道。 步惊澜淡淡的道,“解药。” 长安深吸一口气,要不是现在他打不过他, 他一巴掌给他拍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给迟瑜茜要解药。 步惊澜,算你狠。 “我答应。”长安一字一顿的道。 步惊澜摊开一只手,“嗯?” 长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扔给步惊澜。 步惊澜掂了掂手中的瓶子,听到里面药丸相撞的声音,狐疑的盯着长安,据他所知,长安可不会这么轻易妥协。 “真的?” 长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爱信不信,不信拉倒,我又没有逼着你相信。” 步惊澜勾唇,将瓷瓶收入囊中,旋即端上沏好的茶,在唇间微抿了一口,“好茶。” 长安冷哼,“现在,该你撤掉我身边的暗卫,让我出去了。” 步惊澜眼眸微敛,一杯茶喝完,才道,“看好这小子别让他跑出王府。” 长安的瞳孔蓦的放大,他惊愕的看着步惊澜,差点心肌梗塞,“步惊澜,你说话不算话。” 步惊澜眉头一皱,叫自己的爹,竟敢题名道姓的叫,不成体统。 他放下手中杯子,转过头对长安道,“这叫兵不厌诈。” “我去你的兵不厌诈,你就是说话不算话的大骗子,狼心狗肺,三心二意的狗男人!”长安被 气的浑身发抖,说话也开始口无遮拦。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娘会不会在宫里出了什么事,现在命还在不在,是不是早就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而步惊澜,竟然为了给迟瑜茜要解药,而骗他,放着这么多暗卫不去找他娘,反而在这里将他给囚禁了! 步惊澜脸色漆黑,这小子愈发没有礼数了。 正想着,长安竟‘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爹,我求你了,你让我出去找我娘吧,你不在乎她,可是我在乎啊,她是我娘啊,我求你了,让我出去吧……” 步惊澜心头一软,这孩子不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干什么事都倔强,自尊心极强,可为了白落幽,竟然在这个时候跪下来求他,对白落幽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等本王大婚过后,自然会放你出去找她。”步惊澜站起身。 长安看着他的背影,心底谩骂,真不是东西。 等到他大婚以后,他娘的尸体就凉透了。 …… 迟瑜茜抚摸着自己的眼睛,这是王爷亲自去给她弄得解药,白落幽都失踪了两天了,王爷一点都不在乎,看来从今以后,她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了。 迟夫人像幽灵一般,蓦的出现在迟瑜 茜的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目光落在镜中那张姣好的容颜上。 迟瑜茜浑身一颤。 迟夫人阴鸷的勾起唇角,“为娘记得,那日你写的诗,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对吧?” 迟瑜茜胆战心惊的点了点头。 “别怕,你为娘做成了一件那么大的事,娘高兴还来不及……”她伸出一只手,将落在梳妆桌上的簪花小楷捡了起来,看着上面娟秀的字体,缓缓读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迟瑜茜不明所以的看着镜中的迟夫人,心跳不由得加快。 迟夫人放下那簪花小楷,温柔的道,“我答应你,不要步惊澜的命,可是……你也要答应我,将步惊澜手下所有的势力产业,以及兵符交到我手上。” 迟瑜茜顿了顿,迟疑的道,“可是,可是爹也想要……” 迟夫人脸上的笑冷了些许,她抚摸着迟瑜茜的脸颊说,“你爹是个老东西了,没多长日子可活的了,茜儿,他没有做皇帝的命。” “那娘呢?”迟瑜茜咬着嘴唇,颤抖着说,“南国,可从来没有女人做皇帝的先例。” 迟夫人嘴角的笑愈发狰狞,“那娘就开了这个先例,娘从前 在南蛮是圣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惜……都因为那个该死的人,破了娘的身子,生下了你……娘就没有做圣女的资格了,只能被扔掉,被抛弃,被扼杀……呵,那又怎样,我要做南国的女皇,毁了南蛮,毁了那些曾经糟蹋过我的人。” 迟瑜茜瞌上眸子,耳边回荡着迟夫人的话。 原来,原来她真的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原来她只是个野种。 “娘,我爹是谁。” 迟夫人眼眸一冷,冷笑一声,“他死了,他死在了我的身下。” 她爱他,想尽办法接近他,她愿意抛弃一切跟他走,但他却躺在她的床上,叫别的女人的名字。 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迟瑜茜眼角流出一滴眼泪,“娘,我只求你,别剥夺我的幸福,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除了步惊澜。” 迟夫人往后退了两步,指尖勾着自己的发丝,妖娆妩媚的笑着。 “你放心,娘既然答应了你,就会说到做到,你只管好好的出嫁,然后骗到步惊澜手中的兵符和产业势力,不出多久,娘就能翻了这南国的天。” 迟瑜茜低头,嘴角勾出一抹笑。 她什么都不要,她只要开开心心的嫁给步惊澜。 第473章 妾室怎么能穿正红色 时辰到了。 迟夫人给迟瑜茜盖上盖头,让侍女搀扶着她走出迟府。 “步惊澜怎么没来。”迟太尉和迟夫人看着八人抬的花轿,还有骑着马的黄泉,眉头皱紧。 黄泉心中不屑,什么身份,也配让王爷亲自来接亲。 他坐在骏马上,垂眸对迟太尉以及迟夫人道,“王爷在府上准备,毕竟要给迟侧妃一个幸福的家。” 迟夫人脸上闪过一抹不悦。 一个小小的侍卫就敢在对他们如此无礼! 正要发作,迟瑜茜却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你答应过我的。” 迟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迟瑜茜被侍女搀扶着上花轿,双手握着手中又圆又红的苹果,心中紧张的绞成麻花,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要嫁给步惊澜了! 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在长街上饶行,一直曲曲折折的经历了好几个长巷,花轿才在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长安站在王府门口,身侧跟着步寒。 他们两个一高一矮,皆眼眸冷冷的盯着迟瑜茜的花轿。 一名暗卫跟在长安身边道,“小世子,王爷吩咐了,不允许您出王府。” 长安仰头,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旋即语气 不善的道,“你看我出王府了吗?你看我迈出王府的门槛了吗?我出来凑个热闹不行吗?我想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漂不漂亮,多长个犄角,还是少长个尾巴不行吗?” 暗卫被怼的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直到看见步惊澜,才颔首拱手道,“王爷。” 步惊澜一袭红衣,衬得他冰霜般的脸庞也有了一丝人情味。 “凑热闹可以,别惹事。” 长安冷哼一声,目光落在那豪华的大轿子上,他倒要看看,这个迟瑜茜能怎么入王府的门! 侍女掀开花轿的帘子,迟瑜茜伸出一只素白的手,侍女连忙接住,周围来的文武百官和看客,皆争相道喜喝彩。 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迟瑜茜盖头下的脸,笑颜如花,眼中载着心满意足,一步一步的朝步惊澜走去。 “池南王真是好福气啊!听说这迟太尉的千金,原先还是送进宫给皇上做秀女的,没想到,现在进了池南王府。” “是啊,想想迟夫人都一把年纪了,却还是花容月貌,想来迟千金的容貌更是不在话下,池南王此次娶了个美娇娘,定十分快活。” “恭祝池南王娶的美娇娘啊!就 是不知道,原来的池南王妃,此时心中作何想法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池南王妃前两日失踪了,就算是不失踪,男人三妻四妾,不也是更正常的吗?” 迟瑜茜周围的话都收入耳中,眼中浮现出阴冷之色。 白落幽,就算你回来,我也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你阻拦不了什么了。 而沈凤析,站在宾客之中,看着这热闹的场景,脸色难看。 步惊澜,你真的如此辜负幽儿。 就在迟瑜茜的手快被交托到步惊澜的手中时,一声清亮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 “且慢。” 白落幽就一袭白衣,脚踩清风,身旁跟着玉绝尘那一身红衣,穿的比步惊澜和迟瑜茜还喜庆,整个两个人就是一白一红,格外惹人眼球。 沈凤析眉目一怔。 此刻的白落幽看起来漂亮极了,脸上化了极美的妆容,遮盖了那因为受伤失血过多而引起的惨白,头上的发髻和首饰不繁重,却足够支撑起她的容貌。 而那一身白衣,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素净简洁的同时,衣服上也绣着精美的凤凰于飞之图纹,比之迟瑜茜还惊艳三分。 迟瑜茜听到那声‘且慢’,心倏的跳到了 嗓子眼,白落幽这个时候出现,是故意的吗? 玉绝尘一左一右提着一只百岁朝上的王八,王八上还放着个布包,脸色烂到极致。 他真的不想干这种活,奈何被逼无奈。 有谁见过,送贺礼,给人家送百岁老乌龟的吗? “王妃,是王妃回来了!”风花雪月等人俱是一喜,朝白落幽的方向走去。 长安回过神后,一步迈出了门槛,朝白落幽跑去。 “娘!” 白落幽眉眼微皱,将右手朝后背去,用左手接住了长安。 “娘,你这两天去哪了,我担心死你了,你知不知道。”长安仰着头,眼眶一红。 白落幽用左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知道这小子最在乎她的性命安危,勾唇笑了笑道,“你娘命大,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娘……”长安看着白落幽放在身后的右手,眼中划过担忧和怀疑。 他娘不是左撇子,可是为什么今日屡屡用左手代替右手,难道她的右手受伤了? 步惊澜看着白落幽,眼中没半点波澜,他淡淡的道,“今日是本王大婚,你着一袭白衣,意欲何为?” 盖头下的迟瑜茜,脸色一白,白衣?她穿一身白衣?晦气,这是在诅 咒她吗? 她敛去眼底的情绪,娇娇柔柔的开口,“王妃姐姐,你来了就好,妹妹还以为,你不肯接受妹妹呐,王妃姐姐,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别误了及时,姐姐去里面等我吧。” 白落幽直接无视迟瑜茜,反而看着步惊澜身上那身黑红色的婚服,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本王妃是正妃,穿什么由自己的心意来,再说了,侧妃入门,王妃不来,不合规矩。” 长安站在白落幽身后,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在白落幽的右臂上。 步惊澜淡淡的道,“既然如此,你便去里面等着吧。” 白落幽目光落到迟瑜茜身上,打量了几眼,淡淡的道,“侧妃虽是妃,那也是妾,按照南国的规矩,妾成婚是不能穿正红色的,风花,将玉绝尘王八笼子上搁着的那套粉色衣裳拿给妹妹,让她去马车中,尽快换上,别误了拜堂的吉时。” 迟瑜茜在盖头下的脸色骤然一变,她抬起手,将盖头猛的掀开。 “粉色衣裳?”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落幽今日的装扮震惊在原地。 明明是她的大婚,白落幽却穿的比她还要端庄大方,虽是白衣,却足够碾压她。 第474章 当众换衣 “王妃姐姐,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嫁给王爷,是皇上的圣旨,你还要违背圣旨不成?” 白落幽眉头一挑,对在场的文武百官道,“那就有劳各位,评个理了,我南国,妾室成婚不可着正红色,可对?” 步寒从王府中走出来,站在白落幽身旁道,“对。” 白落幽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妾室入门,不可走正门,可对?” 她缓缓的走到一名胡子花白的老文官面前,眼中含着威胁的意味,“老先生,您曾是礼部右尚书,您觉得可对?” 那名老文官,捋顺着胡须,对白落幽道,“对。” 白落幽又缓缓踱步到一名武夫面前,“妾室入门,需向主母敬茶行礼,可对?” 那名武夫看着白落幽那绝美的容颜,脑子里哪还有什么对不对的,直接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白落幽转身,满脸笑意的走到迟瑜茜身前,看着她精心准备的红嫁衣,笑的愈发灿烂。 “你怎么能说是我欺负你,为难你呢?这难道不是很符合礼仪的事吗?还是说,你想名不正言不顺的入王府,还是想,就在这儿跟我耗着,不想进王府 ?” 迟瑜茜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知道自己说不过白落幽,只能转过头楚楚可怜的看着步惊澜,“王爷……怎么办啊……” 步惊澜拧着眉,看向白落幽责备的道,“不可如此胡闹。” 白落幽冷笑一声,“王爷哪只眼睛看见妾身胡闹了,妾身说的句句在理,也是为了王爷和妹妹的幸福着想,王爷应该理解妾身的良苦用心啊。还是说,王爷不同意妹妹这样,是不想妹妹进王府了?” 步惊澜一脸阴沉,这个女人,愈发能说会道。 他的目光越过白落幽,看向在后面猥琐站着的玉绝尘。 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让她带着伤跑到这儿来胡闹? 玉绝尘避开步惊澜的目光,舔了舔唇瓣,向后退了退,他拦不住啊! 你媳妇儿性格有多刚烈,我是真拦不住。 白落幽招了招手,悠哉悠哉的道,“风花,去王府给本王妃搬一把椅子,本王妃就在这儿等着。” 风花屁颠屁颠的走到白落幽面前,屈膝欠身,得意的瞥了一眼迟瑜茜,就火速朝王府跑去。 迟瑜茜咬着嫣红的下唇,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白落幽,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步惊澜,她瞌 上眼眸,咬着嘴唇,吸了吸鼻子。 “不用了。” 白落幽转头看向迟瑜茜,“怎么,想通了?” 迟瑜茜视死如归的道,“我换。” 她必须嫁入王府,等她嫁进去,步惊澜的意识会越来越薄弱,到时候,白落幽就能任由她处置。 白落幽的目光朝提着两只王八的玉绝尘看了一眼,示意他将那粉色布包,拿给迟瑜茜。 雪月十分激灵,见玉绝尘腾不出手,便自然而然的上前,将粉色布包丢给了迟瑜茜。 迟瑜茜看着花轿,顿顿的道,“王妃姐姐,这里这么多人,我能不能,进了王府再换?” 白落幽勾唇,“进了王府就没有出来的道理了,你想做侧妃,你就换了衣服从侧门进,你不想换衣服,那就当一个通房丫鬟进王府。” 迟瑜茜心如死灰的捏着手中的粉色包裹,一步一颤的走到花轿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花轿中换衣服。 这恐怕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吧。 而步惊澜,竟然木讷的不管不顾。 所有人都怜悯的看着迟瑜茜,那聘聘婷婷的身影没入花轿。 思想肮脏龌龊之人,已在心中胡乱意想,而其他人,只觉得白落幽做的太 过分,对一个女子,能这么狠心。 白落幽站在炎炎烈日下,尽管有清风吹过,但她过于虚弱的身体,还是承受不住。 她的头一阵晕眩,脚下一个踉跄。 步惊澜正要伸手去扶,却想起,现在,不是他该做这些的时候。 白落幽双目一闭,整个身子朝后倒去,所有人都离她太远,只有沈凤析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白落幽接到了怀中。 “幽儿。”沈凤析担忧的叫道。 长安三步并作两步,握住白落幽的手,“娘,你没事吧?” 而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步惊澜的眼睛。 就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三口一样…… 白落幽强撑着打起精神,从沈凤析的怀中,站了出来,周围官员,看见这一幕,都开始议论纷纷。 各种难听的话,扑面而来。 而白落幽毫不在意,没过多久风花就将椅子搬了过来让白落幽坐下。 花轿中换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儿响起,一会儿停下。 可想而知,迟瑜茜做了多了大的心里斗争。 在她换衣服的途中,又来了两个该来的人。 迟太尉和迟夫人闻讯赶来,迟瑜茜也正好换完衣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褪 去那身正红色的嫁衣,只是一件深粉色,却是嫁衣款式的衣服,那款式,甚至是小门小户纳妾时的衣服。 将她整个人都衬得小家子气。 迟瑜茜揪着手下的衣服,万般不情愿的从中走了出来。 迟夫人见到这一幕,心想着丢的可是她的面子,她的女儿,却以这种模样入王府,传出去,满朝文武百官都得笑话她。 “池南王妃,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我们家老爷在朝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让他的嫡亲女儿穿这身衣裳入王府,是打了我们家老爷的脸,打了皇上的脸。” 白落幽靠在椅子上,风花端了参茶给她喝着,她边喝边道,“哟,还没到回门日,太尉和夫人就迫不及待的来见女儿了啊!不要紧,只要妹妹入了王府,我们王爷就是多养两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迟夫人脸色一黑,指着白落幽道,“你别装听不懂话,你让她这样入王府,她日后在南国还怎么抬得起头。” 白落幽眼眸一凛,薄唇轻启,“是我逼她的吗?我今日按的都是南国的规矩,迟夫人和迟太尉身为南蛮人不懂规矩,不要紧,今日本王妃就好好的教教你们。” 第475章 你大胆的扎 南蛮人! 白落幽一句话,掀起惊涛海滩。 迟太尉和迟夫人更是脸色骤然一变,强撑镇定。 迟瑜茜蓦的察觉到,不详的事情将要发生。 她穿着粉色的嫁衣,走到迟太尉和迟夫人面前,拦在他们身前道,“爹,娘,女儿只想嫁给王爷,不管是发生了什么,女儿只想嫁给王爷,女儿知道,父亲母亲不想让女儿当众出丑,才会为女儿出头,但女儿不在意,吉时快到了,女儿要跟王爷拜堂了。” 说罢,她朝着白落幽盈盈一拜。 “王妃姐姐,我父亲,母亲全然一片爱女之心,请王妃姐姐恕罪,嫁衣,妹妹已经换了,现在可以入门了吧。” 白落幽背靠在椅子上,唇畔轻扬,意味不明的看着迟太尉和迟夫人。 那目光,仿佛能看透他们的本质一般,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被看的清清楚楚。 迟夫人从小做圣女,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更不曾被一个黄毛丫头如此戏谑。 她忍不下这口气,可忍不下,也得忍! 而迟太尉,则死死的被迟夫人牵制着。 来参加喜宴的文武百官,已听不清迟瑜茜说了什么,耳边只回荡着‘南蛮人’三个字。 南蛮,与南 国咫尺之遥,然而南蛮人少却擅毒,且性格阴郁,南国子民向来不屑与其为伍,而且,南蛮之人我大南疆土虎视眈眈,总想着瓜分地域。 是以除了国力兵力与我大南相媲美的宁国,大南最大的敌人,便是南蛮。 而现在,白落幽竟然说迟太尉和迟夫人是南蛮人。 不管是真是假,都值得他们认真考究,毕竟南蛮细作混入朝堂一事,重若千斤。 “池南王妃,你方才说迟太尉夫妻二人是南蛮人,可有证据。” 一名身着红色官袍的文官,走到白落幽面前,义正言辞的问道。 迟太尉神色难看,指着白落幽道,“我乃南方边陲小镇,迁徙过来的,这官位也是我一步一步考上来的,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只因王爷宠爱吾女,就无限本官。” 白落幽左手肘搁在椅子的扶手上,撑着头,漫不经心的道,“本王妃既然敢说,那自然是有证据的。迟太尉自称是南方边陲小地而来,可那小镇上,却并没有姓迟的,倒是南蛮养蛊大族,有一家是姓迟的,不知太尉可是其旁支啊?” 迟太尉看了一眼迟夫人,像是在询问该怎么办。 白落幽继续道,“迟太尉家 中饲养的四眼毒蛇,甚是可怖,据本王妃所知,四眼毒蛇,乃是南蛮那种湿热气候才能养育的毒蛇。” “你胡说什么!”迟太尉面红耳赤的大声辩驳。 白落幽勾着唇角,好笑的看向迟瑜茜,“原本,本王妃是想让你入了门,再提此事的,可你的父母,好像并不愿意。既然如此……” 迟瑜茜怔怔的看着白落幽,她怎么会知道,她们是南蛮人。 她怎么会知道,她家里养着四眼毒蛇。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迟瑜茜踉跄着往后退去,脸上全是不敢相信。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头朝步惊澜而去,抓住他的衣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王爷,王爷,她胡说八道,我们不是南蛮的人,我父母与南蛮没有半点关系。” 步惊澜一言不发的看着白落幽。 白落幽视他如无物。 “对了,我们城中失踪了那么多百姓,太尉也该给个说法吧?” 这下迟太尉终于站不住了,他指着白落幽道,“失踪的百姓,你该去找大理寺,关本官什么事儿,信口胡诌。” 白落幽端起参茶,微微抿了一口,积蓄点儿精神。 “你要是不承认,也没关 系,迟夫人的身上,养了百余只蛊虫,你们是不是南蛮人,一试便知,你敢不敢让我试试。” 迟夫人双目骤缩,“你想怎么试。” 白落幽道,“小尘,把那两只王八放下,把你的银针拿过来。” 玉绝尘脸色一黑,双手重重的将两个王八笼子扔在地上,‘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白落幽扭头,看着被摔得缩进龟壳里的王八,不满的咂舌道,“你干嘛那么用力,这好歹还是我给王爷和迟妹妹准备的新婚贺礼,祝福她们,长命百岁,永结同心的,你给我摔坏了怎么办。” 玉绝尘翻了个白眼。 两只王八能值几个钱。 众人忍俊不禁。 想不到这王八竟然是给人家当贺礼的,而且看这池南王妃,脸上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步惊澜脸色漆黑的看着白落幽,他的内心,直想把白落幽的脑袋都给扭下来,仔细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白落幽指了指迟夫人,“用你最长的针,刺进她的天灵穴,她体内的蛊虫,便会因为外来物的刺激而沸腾,气血逆行,破皮而出。” 玉绝尘一脸嫌恶的看着白落幽,一想到那上百只蛊虫,破开迟夫人的皮 肤,钻出来,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不去。” 白落幽威胁性的眯起双目,“你不去,难道我去吗?” 在场,只有少数人知道白落幽胳膊废掉,拿不起针了。 玉绝尘看着她受伤,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胳膊,深吸一口气,他发誓,他要么逃离南国,要么治好白落幽的胳膊。 否则,他以后绝对隔三差五的就得被她使唤。 玉绝尘抽出一根银针,迈着步子朝迟夫人走去。 “若是我体内没有蛊虫,是不是就证明我们不是南蛮人,但是,却是以我的性命证明的,这个罪名,你担当的起吗?”迟夫人看着那根闪着银光的针,自然知道,天灵穴对以身养蛊之人何其重要。 白落幽打了个哈欠,困乏的说,“你放心,小尘的医术不比我差,寻常人施针,刺入天灵穴,是会造成一阵毙命,但你放心,今日,你体内没有蛊虫,他必然不会让你死的。” 玉绝尘错愕的转过头看向白落幽。 你吹大话,能不能别带上我? 能把我针之深浅力度的人,是你可以,但绝不可能是他玉绝尘。 白落幽朝他抛了个‘媚眼’,“放心,大胆的扎,万事都要我给你兜着。” 第476章 步惊澜没有中蛊 步惊澜眼眸一动,黄泉附在他耳边低声道,“王爷,迟府上下,都已经被控制住了。” 玉绝尘站在迟夫人面前,“迟夫人,您站好,别乱动,我可不想,那些蛊虫蹦出来,爬到我身上。” 而就在这时,迟瑜茜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白落幽磕头道,“王妃姐姐,吉时马上就到了,我求你了,让我先入王府吧?我真的只想嫁给王爷,让我与王爷,拜完堂,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白落幽头疼的看着迟瑜茜,又睨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步惊澜。 周围围观的人,原本紧张的心被这样打断,浑身一软。 半晌,白落幽才淡淡的道,“本王妃同意了。” 步惊澜眼底卷起万般怒意,白落幽,你好的很啊,先是跟沈凤析单独会面,又是同意他很迟瑜茜拜堂成婚。 你可真是好样的。 玉绝尘捏着针的手戛然而止,拍着小心脏道,“还好,还好,不用看恶心的虫子了。” 迟夫人蓦的松了口气,看向迟瑜茜,“既然你想先入王府,那就尽快吧。” 迟瑜茜捂着嘴‘轻咳’了两声,脸上挂着愉悦的笑意,从地上站起来。 “多谢王妃。” 迟瑜茜走到步 惊澜身边,两眼朦胧,嘴角带笑,期盼的看着步惊澜。 她伸出一只手,“王爷,我们该去拜堂了。” 白落幽的眼睛落在迟瑜茜伸出的那只手上,步惊澜,你若是敢,老娘明天就带着儿子改嫁。 挂着红绫的正堂内,一炷香都快要燃尽,眼看着吉时都快到到了,但步惊澜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握迟瑜茜的手。 “王爷……今日是我们的大婚,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答应,但王爷,王爷答应过我了,要带着我,一同走进王府的,王爷……”迟瑜茜僵持着站在原地,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发着颤。 来客迷茫的看着这一幕。 这是什么情况,池南王前几日不是还在朝堂之上,亲口向皇上请旨要去迟家千金的吗? 这是要反悔? 迟瑜茜吸了吸鼻子,哀求道,“王爷……” 而迟太尉和迟夫人已然发现了不对劲。 迟太尉靠近迟夫人,在她耳边沉声道,“我怎么觉得,步惊澜不像是中了情蛊的样子?” “废话,连你都看出来了,我能看不出来吗?可是迟瑜茜亲口说了,步惊澜是中了情蛊,否则不可能会娶她,而且我看过迟瑜茜的手臂,她的守宫砂,确实没了 !”迟夫人双眉紧紧的皱在一起。 迟太尉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确定步惊澜有没有中蛊。” 迟夫人眼眸微敛,“有倒是有……情蛊世上只有一只,但是子母蛊,母蛊在迟瑜茜身上。如果步惊澜中蛊,那催动母蛊,子蛊就会动。” “那你快去啊?”迟太尉气急败坏的推了一下迟夫人。 迟夫人朝迟瑜茜走过去,直到走到她身侧,才停下脚步,然后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迟瑜茜刹那间,就像是浑身抽搐了一般,五脏六腑都绞在一处,但她停在半空中的手,却坚持的不肯放下。 “步惊澜,你没有中蛊。”迟夫人看着面无表情的步惊澜,脸色大变,她猛的朝后褪去。 步惊澜甩了甩袖子,双手背后,眸光淡淡的扫视着迟夫人。 “中蛊,是你指使的迟瑜茜,给本王下蛊?” 白落幽勾唇,她就知道,步惊澜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着了别人的道,所以这一切不过是在演一出戏罢了。 迟夫人的手刚刚褪去,迟瑜茜的的脸色就稍稍缓和了一些,她呆滞的看着步惊澜道,“王爷,你没有中蛊,那你是真心喜欢我,所以才答应娶我的吗?” 步 惊澜漠视着她,“呵。” 突然,迟瑜茜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难以置信的看着步惊澜。 “所以,所以那天晚上,跟我在一起的人不是你?” 步惊澜食指中指并拢,向后招了招。 一名暗卫拖着一个神志不清,明显经历过方才跟迟瑜茜一般症状的人走了出来。 那个人,就是宁国的暗探。 他一看见迟瑜茜,就像是发疯了一般,朝迟瑜茜扑了过来。 “是你,我喜欢你,是你,就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的力气之大,让暗卫都一瞬间脱了手,任他跑了出去。 迟瑜茜被他强行抱在怀里,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一般,半晌她才‘啊——’的一声,要奋力挣开。 看着抱着她这个,流着口水,双目通红,脸色猥琐的男子,一想到那天晚上跟她在一起的人是这个人,她就恶心。 “放开我,放开我……” 白落幽瞧着她癫狂的样子,淡淡的道,“把那个人拉开。” 三两个暗卫一起走上去,将那名暗探给拉开。 那名暗探就像是胶水一般,粘在迟瑜茜的身上,暗卫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其拖拽开。 迟瑜茜蹲 坐在原地,抱着膝盖‘呜呜’的哭着,她仰起头,目光绝望的看着步惊澜,“所以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半点喜欢我,你做的这一切,都只是骗我的,都只是利用我,对吗?” 步惊澜薄唇轻启,说出的话,比别人手中的刀还要伤人。 “是,若你不算计本王,本王也不会利用你。” 迟瑜茜蓦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根本就没想过娶我,在皇上面前求旨,也只是为了算计,步惊澜,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你却把我的身子给了别人,为什么啊!为什么,连让我跟你拜堂都不肯,我只是想嫁给你而已,你为什么不肯成全我。” 步惊澜的目光淡的可怕,他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 迟太尉可迟夫人看着眼前这一幕,犹如五雷轰顶,僵在原地。 迟瑜茜这个废物,连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 废物! 甚至还暴露了自己。 在场的众人面露不解,意外,震惊。 南蛮人,中蛊,四眼毒蛇,骗局,算计……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亏他们今日还拿着厚礼,过来参加池南王的婚宴,结果却闹出这样的事情,早知是这样的麻烦事儿,他们就不来了。 第477章 你只是爱那些为他渡上的光 迟瑜茜还在自怜自艾,垂着头喃喃自语。 白落幽轻笑一声,“你真的爱他吗?” 迟瑜茜抬起头,目光极具恨意的落在白落幽身上。 “是你,是你,都怪你,都是因为你,步惊澜才会不爱我,如果没有你,他就是我的,我就能跟他一起,生个可爱的孩子,跟他一起,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迟瑜茜抱着膝盖痛哭。 白落幽淡淡的看着迟瑜茜,目光就像步惊澜看她一样淡漠。 “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之分,如果没有遇到我之前,他选择了你,我无话可说,但我如今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你就不该动毁掉我家庭的心思。” 她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 白落幽继续道,“你说怪我,怎么一个怪法儿?” 她伸出一只手,风花将她搀扶着站起来,她化着的那精致的妆容,都已经几乎要遮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白落幽走到迟瑜茜面前,同样蹲下身子,伸出左手捏住她的下颚,逼迫她朝那个被种下情蛊的男子看去。 “你看他,他以前是个正常人,他是个受过训练的暗探,武功高强,反应灵敏,长得也还算看得过去,可他现在,痴傻呆 滞,口齿不清,神魂不在,哪还有半点从前的样子。” 迟瑜茜看着那个男子,愤愤的的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的目的,是让步惊澜变成那个样子吗?”白落幽松开捏着她下颚的手,勾唇。 迟瑜茜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是,我只是想让他对你一样对我,想让他这样优秀的人,也属于我,我没有想把他变傻,我只是爱他而已……” “你爱他?呵呵。”白落幽轻笑两声,“你看那个男子,把他想象成步惊澜,如果步惊澜变成了他那个样子,你还爱他吗?” 迟瑜茜不相信的摇着头,她双手撑在地面上,脑海中浮现出步惊澜变成那个模样,浑身脏乱,流着口水,用猥琐的目光深情的望着她。 她突然打了个寒颤,“不,不,不要!” 白落幽被风花扶着站起来,“你不爱他,你连他最差的样子都接受不了,谈何爱?” 迟瑜茜猛的抬起头,瞪着白落幽那优美的下颔线。 “你胡说。” 白落幽垂眸道,“你爱的是高高在上,体面干净,永远发着光骄傲的他,与其说爱,不如说是爱那个皮囊,爱那个身份,爱那些所有身外之物,给他渡上的一层光 。” 迟瑜茜像是被打击了一般,整个人疯狂的摇着头否认。 半晌,她对白落幽道,“那你呢?如果他变成这样,你还爱他吗?” 闻言,白落幽的目光幽幽的落到步惊澜的脸上,透过那层淡漠的容颜,她看了很远很远,看了许久许久。 而步惊澜就那样回望着她。 她没有说话,没有说爱,没有说不爱。 但步惊澜却好像是懂了。 六年前,在悬崖边,白落幽就给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说要死全家一起死。 六年间,他不就是个傻子吗? 可她扔就不离不弃,致力于治好他的脑子。 六年间,他不是池南王,也没有王府这样大的宅子,也没有产业,没有势力,紧紧就是个长得好看点的傻子罢了。 白落幽收回目光,垂头看着迟瑜茜,“这个问题,我回答与不回答都没有意义,因为我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 “呵。”迟瑜茜冷笑一声,“为什么,为什么我必生所求的东西,你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白落幽转身。 就在那一刹那,迟瑜茜突然起身,站在白落幽的身后,掐住白落幽的脖子。 步惊澜脸色骤变,那一直伪装出来的淡定和淡漠,顷 刻不复存在,遭了,忘记告诉白落幽,迟瑜茜会武功了。 “娘!”长安朝前跑去。 迟瑜茜冷笑着道,“站住,都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白落幽低头,脖颈处的手死死的扼住她的喉管,只要稍稍一用力,她这条命就交给阎王爷了。 长安的脚步停在原地,皱着眉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别伤害我娘。” 迟瑜茜在白落幽的耳侧轻声道,“你看,你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一个那么爱你的丈夫,一个完美无缺的家庭,可是我呢?我生来,亲爹就被娘杀了,现在的父亲不疼我,母亲利用我,最爱的男人也利用我……”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的僵在原地。 玉绝尘看着此刻的白落幽,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就不该来,现在好了吧!命都在别人手里握着。 迟瑜茜看着步惊澜道,“你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步惊澜目光一直落在白落幽的脸上,心跳都好像停止了一般,他薄唇轻启,“为了百姓。” 迟瑜茜眼眸一暗,喃喃道,“为了百姓,所以你知道,迟千臣和我母亲,背地里做了什么,是吗?” 步惊澜道,“是。” 迟太尉脸 色一沉,“迟瑜茜,你想清楚,你在说什么!” 迟瑜茜看着迟千臣,眼中卷过彻骨的讽刺,“说什么……步惊澜,我再送你一份大礼,迟千臣,是南蛮迟家大族旁支,是南蛮皇室派来的细作,迟千臣想做南国的皇帝……” 说罢,她‘咯咯’笑了两声,对迟瑜千臣道,“爹,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学会了一首曲子,我去弹给你听,可是你把我的琴摔了,赶我出去。我在门口听到你说,贱人生的孩子也是贱人,不像弟弟妹妹,随你,日后是会成大器的。” 迟太尉脸色阴郁。 迟瑜茜眼泪漱漱而下,“原来,原来,我根本没有父亲。” 迟夫人目光复杂的看着迟瑜茜,她并没有说出,是她想做皇帝,她是南蛮前任圣女的身份…… 迟瑜茜深吸一口气,对步惊澜道,“你不是爱她吗?那我就毁了她……” 步惊澜攥紧拳头,隐忍的道,“你想怎么样。” 迟瑜茜勾唇,一手抓住她的右肩,指骨收紧用力。 白落幽脸上一片冷汗,却紧咬牙冠,一声不吭。 “我早就看出来了,她的右肩有伤,看来伤的不轻啊……”迟瑜茜的力气越来越大,神情已接近疯魔。 第478章 都在演戏 步惊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是他没有思虑周全,才让她落到迟瑜茜的手中。 “住手。”步惊澜的面色可怕的犹如鬼刹,低沉的音色仿佛裹挟着穿透冰层的冷冽。 迟瑜茜咬着牙,右手在白落幽的右肩上,左手在白落幽的咽喉处,仿佛只要一刻,她就能将白落幽折磨致死。 “步惊澜,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样的感受,哈哈哈哈哈。” 步惊澜攥紧双手,“你想要什么我给你。” 迟瑜茜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兵符。” 步惊澜毫不犹豫的道,“我给。” 迟夫人脸上一喜,好,迟瑜茜果然是她的女人,事到如今,还知道用白落幽牵制住步惊澜。 但在场的文武百官,皆脸色一震,齐声道,“池南王,不可!那是南蛮细作,不能将兵符给她!” 白落幽看着步惊澜的双眼,他的眼睛,好像两颗宝石,熠熠生辉的同时,还坚定果决。 她张了张口,无形的说了两个字,“等等。” 步惊澜拿兵符的手,微微一顿,她要干什么。 白落幽垂眸,低声问迟瑜茜,“如果遇不到步惊澜,遇到的不是步惊澜,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迟瑜茜神色一顿,不明所以的看着白落幽。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那天,被选中喂写蛊虫和毒药的人,不是她,她就不会遇到步惊澜,那她现在是不是在皇宫,当一个皇妃,做着同样,为迟府窃取情报的事情。 如果遇到的不是,步惊澜,她也不会好到哪去。 白落幽感受到身后之人的走神,紧皱的眉头倏然一展,勾唇,左手袖中划出三根银针,转身之间,插在了迟瑜茜的死穴上。 只是穴位的深浅,始终没有把控好,迟瑜茜不甘心的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抽搐而死。 白落幽少了禁锢,整个身子都虚弱无比的朝前栽倒。 这次,步惊澜没有犹豫,他疯了似的,冲了上去,接住了白落幽那像断了线的风筝,残破不堪的身子。 “你怎么样?” 白落幽闷哼一声,“管你什么事儿。” 步惊澜小心翼翼的避开白落幽伤口,阴郁的目光落在了玉绝尘身上。 玉绝尘浑身一震,连忙走了过来。 “我看看。” 长安红着眼睛,趴在白落幽身旁,“娘……” 迟太尉和迟夫人,没料到,白落幽都伤的那么重了,竟然还有反手之力。 白落幽看向迟 夫人,“我左手也能施针,只不过没有右手顺手而已,她我并不想杀得,但她威胁到了我的性命,我白落幽对要杀我的人,从不心软。” 迟夫人黑着脸,看着周围那围着他们的一群人,冷笑一声,“既然暴露了,那就不必再装了。今日,趁着池南王大婚之日,聚集了这么多人,真好啊!” 她双手放在自己胸前,胳膊上佩戴的手镯,叮当作响。 白落幽站在原地,眉头骤然收紧。 “南蛮蛊术。”白落幽咬着牙,要不是她右手废了,她现在一定百分百的准头,扎死那个老女人。 她现在,左手不顺,右手废掉,万一针飞出去,扎在某个爆体而亡的部位,喷出来那么多恶心的食人虫,那将会是她一辈子的阴影。 迟夫人大笑两声,“今日,朝廷命官,几乎都到了吧?哈哈哈哈哈,那就一起死吧。”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毒虫蛇蚁都蹿了出来。 池南王府,不处繁华的街道上,但现在,在池南王府参加婚宴的人却十分多。 众人的神色明显害怕了起来,个个跳着脚张望。 但,久久,久久,都没有毒虫蛇蚁靠近他们。 长安擦了一把脸上的 泪,小小的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潇洒稚嫩,他伸出手,手中提着一个空了的药袋子。 “这儿,可不是南蛮,没有那么多毒虫供你驱使,就算有,也进不来,长安特制防虫药!” 白落幽眉头一挑,长安刚才那个样子是装的? 跟步惊澜不合也是装的? 合着,受骗的只有她一个人啊! 她顿时感觉这伤,好扎心。 迟夫人手镯上的铃铛顿时停住,她满面疑惑的看着步惊澜。 步惊澜冷声道,“你们所做的一切,真当本王毫不知情吗?想图谋我南国的皇位,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迟太尉和迟夫人并肩站在一起,回望着步惊澜,眼中仿佛出现了然的意思。 “你骗我们,从始至终,你都在骗我们,你算计我们!” 步惊澜冷笑一声,“骗?你也配?” 迟夫人站在原地,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步惊澜,今日,是步惊澜故意用迟瑜茜将他们骗到此处,再一网打尽! “步惊澜,既然如此,那我也告诉你,南国的百姓是我们抓的,他们中了剧毒,神志不清,我可以用他们换我们两个的一条生路。” 这又是一个重磅炸弹。 “百姓?” 先前失踪的二百三十五人,竟然都是迟千臣这个奸细搞的鬼。 步惊澜伸出手,在胸前漫不经心的拍了两下。 旋即,神出鬼没的黄泉,顿时冒了出来,对迟千臣和迟夫人道,“迟府上下已经被控制住了,迟太尉,迟夫人,你们俩好自为之吧。” 迟夫人‘咯咯’笑了两声,“那又怎样,你们找到了他们又怎样,没有我们的解药,他们会慢慢衰竭而死,直到死前,也无法恢复神智。” 步惊澜的目光移到白落幽的身上,这会儿的功夫,她的肩膀,就已经再次被玉绝尘上好了药。 白落幽看都没有看他,直接对迟夫人道,“不好意思,本王妃乃医毒双绝,区区一个小毒,还难不倒本王妃,哦对了这还要多多感谢迟太尉桌子上的那本……南蛮毒籍呢!” 迟夫人脸色大变,扭头看着迟千臣,“你将南蛮毒籍都给他们了?你个废物,南蛮毒籍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就堂而皇之的放在书房。” 迟千臣也呆了,“南蛮毒籍不是你拿走了吗?不是你说,在书房放着万无一失吗?” 迟夫人一巴甩在迟千臣的脸上,“你个废物,我没事去你书房干什么!” 第479章 生气了 迟太尉和迟夫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简直吵的不可开交。 白落幽嘴角抽搐的看着这一幕,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长安撩了一下自己额前飘着的两撮刘海,淡淡的道,“唉,这本南蛮毒籍,是小爷儿去你书房拿的,你就不要再互相责怪了,怪就怪在,小爷儿聪明绝顶啊。” 迟夫人面色狰狞的盯着长安。 “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进我们迟府的书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我们一点都没察觉。” 长安偏头看了一眼步寒,步寒朝他微微摇头,示意暂时不能将他的身份捅出去。 他点了点头,拍着胸脯道,“这有什么难得,那些百姓不就被关在书房下的密室里吗?而且迟老头,还将打开密室之门的机关放在夜壶里,可让我好找一通,小爷儿单枪匹马,就闯进了你们府上的密室,三进三出,都没有被人发现,只能说,你们太笨了。” 迟太尉老脸一红,他将机关放在夜壶中。 这个小子,连这个都能猜到。 步惊澜抬起宽袖,一身绯红色的衣袍,衬得他愈发丰神俊朗。 “拿下。” 一声令下后,周围潜伏的暗卫瞬间出动,将迟太尉和 迟夫人扣押而下。 “王爷,迟府中的百姓……” 白落幽看向说话的那名暗卫,“你是傻了吗?制出解药的是他,还是我啊?” 那名暗卫怯怯的看了一眼白落幽,旋即又单膝跪在白落幽面前,“王妃,迟府中的百姓,还等着你救治,王妃……” 白落幽瞥了他一眼,被风花搀扶着,身影如弱柳扶风,可怜兮兮的,但那越是清瘦嶙峋,越是凄惨破败,就越是有一种顽强朝上生长的韧劲。 风呼啸而起,卷起她的片片衣角。 一袭素白衣衫,神色冷清。 “你们先将迟府的百姓安顿住,解药随后就会送到,通知家中有失踪市口的百姓,过来认领。” 说罢,她转身,朝王府中走去,却转头看向玉绝尘,“还不赶紧跟上,我的伤,还需要再处理一下。” 玉绝尘连忙撒脚丫子,跟了上去。 步惊澜看着她的背影,她从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泡给他。 长安叹了一口气,走到步惊澜身旁,同样像一个望夫石一样望着白落幽的背影。 看他娘这个样子,怕是连自己也恨上了…… “都怪你,没什么事儿,干啥要瞒着我娘,现在好了吧,我娘不愿意了吧,生 气了吧,连我都不搭理了。” 步惊澜幽幽的垂头看向长安,“前几日题名道姓的叫本王,你叫的开心了?” 长安脸色一僵,咬了咬牙,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朝着白落幽的身影跑了过去。 黄泉跟在步惊澜身后,心中默念,好自为之。 白落幽躺在床上,脸上的冷汗一波一波的出。 右肩上的伤,三番两次的被折腾,一次又一次拆开纱布,再包扎上,说不疼那是假的。 但,她更气的是,步惊澜和长安,竟然瞒着她…… 他们父子俩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倒是将她这个当娘的瞒的死死的。 “你忍着点,已经不能再上麻药了。”玉绝尘看着重新渗血的伤口,眼中闪过一抹不忍。 白落幽咬着牙,微微点头,闭上眼睛。 撕裂般的疼痛从右肩处传来,她的身体不受抑制的剧烈颤抖了一下。 直到处理好之后,白落幽才松开口,无力的道,“你行不行啊?” 玉绝尘冷哼一声,“我不行,你行啊,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冒险,你这样,迟早把自己的命玩脱了。” 提起这个,白落幽眼中蒙上一层灰暗,“我能不冒险吗?步惊澜将所有的事情都瞒着我,我什 么都不知道,他是不相信我,还是太相信我。” 玉绝尘道,“我觉得这次,他确实有问题,要不是她亲自来找我,让我去将军府将你带出来,我都要以为,他真的移情别恋了。” 白落幽左手撑着床,坐起来,“所以那天晚上,是步惊澜,对不对?” “对。”玉绝尘也不隐瞒,“他守了你一夜,然后就走了。” 白落幽危险的眯起双眼,打量着玉绝尘,“你也骗我?” 玉绝尘瞳孔倏然放大,他顿顿的道,“没有,没有,我是迫于无奈,才瞒着你,你想想,我怎么打得过步惊澜啊!再说了,我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谁给的多,我就跟谁走。” 白落幽冷哼,“见钱眼开的东西。” 玉绝尘耸了耸肩。 他不否认。 风花拿了身干净的素青色衣裳,让玉绝尘出去,小心翼翼的将她身上白色衣服给换了下来。 边换,边洗鼻子。 白落幽垂头,“你哭什么。” 风花吸着酸涩的鼻子道,“奴婢是心疼,王妃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声都不吭的,奴婢看着都疼,王妃怎么可能不疼呢。” “好了,好了真的不疼,别哭了啊。”白落幽安慰性的拍了拍风花的 肩膀,“雪月,将药房中的解药都准备好了吗?” 雪月点了点头,在外面应了一声。 白落幽的衣服也都穿戴好了,直接迈步朝外走,“走,去迟府。” 风花道,“王妃,迟府那让其他人去就行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在府上休息吧?” “不行,我不放心。”白落幽仍旧一意孤行。 踏出王府,上了马车,长安乖乖的双膝并在一起,朝白落幽甜甜的叫了一声,“娘。” 白落幽淡淡的‘嗯’了一声,坐在他对面,完全没有以往,看见长安时,笑意盈盈的样子。 步寒坐在长安身旁,伸手捅了捅他的腿,附耳道,“怎么办,婶婶好像真的很生气。” 长安低着头,咬字不清的道,“我那知道,都怪我爹。” 他说完,便抬头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萌萌的看着白落幽,“娘,你的伤口还痛不痛,长安给你吹吹好不好。” “不必。” “娘,你饿不饿,我让他们去买娘最想吃的糕点。” “不饿。” “娘,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茶好不好。” “不渴。” “娘,你腿酸不酸,我给你捶捶好不好?” “不酸。” “娘,你……” “闭嘴。” 第480章 赚了一波人心 到了太尉府。 步云笙已经得知了消息,派了禁军,代替步惊澜的人,将迟府上下团团围住,甚至甚少让步惊澜的人插手参与抄家中。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步云笙在防着步惊澜。 步惊澜站在太尉府外,瞧见白落幽被扶着下了马车,自然而然的迈步走了过去。 长安恹恹的低垂着小脑袋,跟着白落幽身后。 白落幽看都不看步惊澜一眼,就对雪花,玉绝尘等人道,“帮个忙,将后面马车上的解药,看着这些发狂的人,都吃下去。吃一个上来一个,别一窝蜂的全放出来,以免发生暴乱。” “是,王妃。” 步惊澜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说话。 很快,第一个恢复神智,身形体型,五脏六腑都回归原样的男子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着挺健硕,二十来岁的人,手上有常年拿斧子与刀具的厚茧,想来应该是个木匠。 一个满头银白的妇人,突然跑了出去,一把抱住那男子,就泪眼婆娑的哭了起来,“我的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娘担心死了啊!你要是没了,娘以后该怎么办啊!” “娘!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那男子抱着自己的母亲 ,也哭的像个孩子。 步惊澜见她看的入神,正想开口说话,那名老妪,就带着自己的儿子,走到白落幽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多谢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宅心仁厚,救了我儿子一命,老妇感激不尽,祝愿王妃娘娘,平安康健,佛祖保佑啊!” 老妪打了男子一巴掌,“还不快点磕头,这可是救了你命的活菩萨,要不是这个活菩萨,你娘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那男子回过神来,连忙朝着白落幽磕头。 白落幽伸出左手,将老妪扶了起来,“快起来,举手之劳,万万不敢当此大礼。” 刚安抚好这个,下一个就来了。 每一个活着恢复神智的人,都要到白落幽这儿过一下目,对白落幽磕头谢恩,眼泪纵横。 白落幽虽然站的疲累,身上又带着伤,看着眼前这一幕幕亲人团聚的样子,唇畔带笑。 忽然,她看到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那是那日,带着两个孩子哭自己死去的丈夫的女人。 几日不见,她愈发沧桑,眼睛红肿,却面带笑意的看着健康活着出来的人,她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翘首以盼,似乎下一个出来的就是她的丈 夫。 可惜……她的丈夫已经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恐怕是大罗神仙,也难以将一个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人,救回来。 白落幽叹了口气,朝那名妇人走了过去。 那名妇人瞧见白落幽的身影,温润一笑,淡淡的开口,“谢谢王妃,救了这么多人,挽救了这么多家。” 白落幽垂眸,眼中浮现出一抹失望,“可惜,我没能救回你想念的那个人。” 那名妇人,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她喃喃道,“我昨晚梦到他了,他对我说,他会一直陪着我,尽管我看不到他,感受不到他,他也会一直陪着我,陪着孩子们长大,我今日来这儿,是想谢谢你。” 白落幽抬起眼帘,瞳孔中倒映着那妇人柔和的脸庞。 那名妇人继续道,“那天,我是真的想随他走了,你说的对,我还有两个孩子,不为了我自己,也要为两个孩子,坚持活下去。” 白落幽双手负后,看着那两个,一大一小,懵懵懂懂,还不曾长大的孩子。 “这丫头,长得像你,以后一定会很漂亮。” 妇人轻笑一声,“谢谢。” “有没有想好,以后怎么办?”白落幽道。 妇人顿了顿,微微 一笑,“回家啊,还能怎么办,我还有家呢!嗯……我打算,找个活儿,给人洗衣服也好,洗碗也罢,这些我从前都没有做过,可是现在为了两个孩子,我得振作起来。” 白落幽看着她那双,仿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弱手指,干净漂亮。 可见,从前,她的丈夫,将她保护的有多好。 也许,她见他都最后一面,他的丈夫正握着她都手,对她承诺,以后要让她们都过上好日子。 白落幽开口,“你会刺绣吗?” 妇人脸色迟疑,看着自己的手眼中浮现出遗憾,“我早年间学过,后来嫁给我夫君后,他就很少让我碰那些了。” “不要紧,你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给人洗衣服洗碗,都挣不了多少,况且孩子还要读书,这样吧,王府名下有个产业,是个绣坊,你可以先去学一段时间,就在京城,离你家应该也不远,你要不考虑一下。” 白落幽想了想,道。 妇人脸上一喜,感激的看着白落幽,“王妃,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好好做,好好将孩子养大,我相信,这两个孩子有这么好的爹爹,这么好的娘亲,不会辜负你的。” 白落幽蹲 下身子,左手捏了捏小丫头的脸庞,“小丫头,以后你可要好好对你娘,给你娘买漂亮的衣服,吃甜甜的糕点。” 小小丫头,还不明白白落幽说的什么意思,但还是甜甜的点了点头。 白落幽又看向那个小男孩,“以后如果遇到了什么难事,就来王府找我。” 她取下自己手上的珊瑚璎珞,上面刻着一个幽字。 放到男孩的手心里,“上一次,你表现的很勇敢,以后也会一直勇敢下去,如果遇到了难事,就拿着这个手串,来找我,等你长大了,要代替你爹,保护好你娘和妹妹。” “嗯。”男孩将手串紧紧的攥在手中,重重的点了点头。 白落幽站起身子,妇人再次对白落幽道了个谢,便转身离去。 步惊澜这时,才走到白落幽身旁,张了张口,道,“你的伤还好吗?” 白落幽原本平和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转身就朝马车走去,“风花,回府。” 风花连忙应了一声,跟上白落幽的脚步。 而步惊澜,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他不就是没告诉她前因后果吗? 她至于这样,见着他,跟吃了炸药一样吗? 一想到这些,步惊澜就一阵头疼。 第481章 婶婶 皇宫。 步云笙坐在雕着祥龙之纹的龙椅上,脸色漆黑难看。 尽管,那张尚且年轻稚嫩的脸庞,平日里装的天真无邪,然而此刻,殿内,烛火明明暗暗,八角宫灯在凉风中摇曳生姿,无一宫女内侍,气氛压抑的可怕。 殿中央跪着一个穿着暗色衣服的男子,还有一个晕厥过去,半死不活的女人。 半晌,步云笙拿起桌案上的砚台,朝着男子狠狠的砸了过去。 “废物。” 他怒喝。 男子不避不躲,趴在低声,右肩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 “啪——”骨头断裂的声音,男子闷哼一声,紧咬牙关,砚台上的墨水,撒了一地。 “皇上喜怒。” 步云笙冷笑一声,“朕问你,朕让你盯紧步惊澜,你盯紧了吗,你传回来一点有用的消息吗?朕让你盯紧迟千臣,你又盯紧了什么?连他想谋权篡位,都没有发现,你还会什么。” 男子垂着头,忍着痛楚道,“属下无能。” “废物。”步云笙再次怒骂了一声。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胸腔处的怒火,“迟千臣呢?” 男子睨了一眼身旁躺在的半死不活的女人,“属下只带回来迟千臣的夫人,迟千臣被步惊澜 的人看的太死,属下不能得手,还有,皇上,属下在这个女人的手臂上,发现了独属于南蛮圣女的图腾。” “你说什么?”步云笙从龙椅上站起来,疾步走了下去,看着地上那年纪虽老,却仍旧美艳的女子,“这个女人,是南蛮圣女。” 男子低声道,“准确来说,应该是前任南蛮圣女。” 步云笙皱眉,“不是说,南蛮圣女,是天选之人,青春永驻,长生不老吗?” 男子顿了顿,解释道,“这都是外面的谣传,南蛮圣女的寿命比普通人更短,老的也比常人快。” 步云笙踢了踢那女子,“那她怎么,都这把年纪了,还看着这么年轻。” “回皇上,属下不知。” 步云笙冷哼一声,目光在那女子身上扫视着,“南蛮圣女,传说,南蛮圣女不得嫁人,要保持清白之身,才能庇佑南蛮子民,可是她为何会嫁给了迟千臣,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将她关起来,朕留着她还有用。” “是。”男子忍着右肩的痛,转身,用左臂将女子提了起来。 步云笙道,“等等。” 男子道,“皇上还有何吩咐?” 步云笙淡淡的道,“方才是朕下手重了,回 去将伤处理一下。” “是,属下效忠皇上,万死不辞。”男子垂头,默默的朝殿外而行。 …… 自打迟千臣的事情,告一段落。 白落幽就什么事儿都不管,老老实实的在家养伤,背上,手臂上的伤都逐渐愈合,体内瞬间匮乏的内力,也渐渐充盈。 肩上的伤口也不疼了。 只是她的右手,拿起银针,拿起筷子,还是直发颤。 这天,白落幽身穿一袭素白衣衫,右手提着一个茶壶,缓缓的给自己倒水。 风花瞧见后,立马一个箭步奔了过来,夺过白落幽手中的茶壶,“王妃娘娘,你的右肩受了伤,不能用力,以后这种活,你吩咐奴婢来就可以。” “我是受伤,又不是断臂,也不是残疾,你那么紧张干什么。”白落幽无奈的颦蹙眉头,这一连几日,府里的人都将她当成一个巨婴对待。 她的右臂,若是再不锻炼锻炼,恐怕就真的废了! “那也不行,王妃的伤,那么重,得好好养养。” 风花一边给白落幽倒水,一边嗔怪道。 白落幽叹了口气,左手接过风花递过来的茶水,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嗯,好我听你的。” 刚放下茶杯,长安就 抱着一只蓝灰色的小肥猫,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娘~” 白落幽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她淡淡的道,“有事儿?” 长安脸色一僵,迈的步子小了些许,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惆怅的步寒,还有一脸正经的步惊澜。 “娘,这是我爹让人,去找来的小肥猫,给你解闷的,你看它,长得特别可怕,你摸摸,你抱抱。”长安小心翼翼的举着小肥猫,朝白落幽递去。 白落幽淡淡的睨了一眼那猫,旋即伸手接去,躺在椅子上,用手顺着猫毛。 还是一只英短啊。 这么稀缺的猫,在这儿竟然能看到。 长安眼巴巴的看着白落幽,“娘,你喜欢吗?” “一般。”白落幽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长安眼神灰暗了下去,他转头瞪了一眼步寒。 步寒无奈的抚了抚额头,作孽啊! 为什么,她们一家三口吵架,要拉上他来讨好白落幽。 步寒一步一顿的走到白落幽身旁,嘴角裂开一抹九十度标准笑容,“婶婶~” 甜的发腻的声音,让步寒自个儿都恶心的不行。 但偏偏,白落幽还就吃这一套,她的左手离开猫头,摸了摸步寒的头,仿佛步寒和那只猫,没什 么区别。 “卿卿,有什么事儿吗?” 步寒眉头一皱,纠正道,“婶婶,我字寒……”卿。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就被步惊澜和长安,一大一小两记眼神,给吓得又咽了回去。 步寒‘嘿嘿’笑了两声,“婶婶,你在家也闷了这么多天了,我是想着,青光寺现在,已经解除了禁制,不如,咱们去青光寺玩玩,我跟你说,青光寺的师傅们可友善了,周围的风景可好了,我也想师傅们了,婶婶陪我回去看看好不好?” 小肥猫在白落幽怀里伸了个懒腰,“喵~” 白落幽摸着小肥猫,像是在思量,要不要去。 她转头对步寒道,“只有我们两个吗?” “呃……”步寒顿了顿,目光看向步惊澜和长安。 两人同时一瞪。 步寒道,“当然不是,风花,雪月,明花明喜,她们都想去看看。” 白落幽淡淡的点了点头,“嗯,那行,青光寺是你的家,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看看了,再说你爷爷年纪大了,见你一面就少一面,确实该回去一趟。你定时间,我们就出发。” 步寒蓦的松了口气,朝长安递了个眼神。 “那就……明天,明天最合适不过了。” 第482章 身处漩涡 如何抽身 “嗯……好吧。”白落幽一边撸着猫,一边头靠在椅背上,神色平静且安详。 长安可怜巴巴的趴在椅子边,软乎乎的问道,“娘,你想不想吃橘子啊?我剥给你吃好不好?” 白落幽眉头轻微的皱了一下,头微微朝左侧偏了些许,阳光正正好的落在她脸上,她开口,“不用,我就躺一会儿,你们该干嘛去干嘛吧。” 长安失落的嘟着嘴,下巴搁在椅子的扶手上,眼巴巴的看着白落幽的侧脸。 这都好几天了,娘亲的气怎么还没消啊…… 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触上白落幽的衣服,又怯怯的缩了回来。 步惊澜站了许久,半晌,他开口,“长安,你和寒卿去练武吧。” “我不……” 寒卿拽住长安的胳膊,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长安看了一眼步惊澜,咬了咬下唇,一步三回头,千般不舍的跟着步寒朝外走去。 风花雪月等几个丫鬟,也都识趣的离开。 步惊澜走近了几步,那只猫仿佛对步惊澜格外希望,瞧见步惊澜靠近,小肥身子又在白落幽怀里打了个滚儿,而后伸着前爪去够步惊澜的衣服。 “喵~” 白落幽一巴掌盖在小肥 猫的头上,沉声道,“老实点,再不老实,就把你扔去喂老鼠。” 小肥猫可怜兮兮的缩了缩头,又依依不舍的张望着步惊澜,它窝在白落幽的小腹上,伸出舌头,舔了舔白落幽的手腕。 旋即,乖乖的,再没有动静。 步惊澜站在椅子旁,垂眸,凝视着白落幽那张干净通透的脸庞。 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阳光,在白落幽的脸上,颈部投落上一片墨黑色的阴影。 白落幽闭目幽道,“你挡到我的太阳了。” 步惊澜身形微顿,随后往旁挪了挪。 “你的伤可好些了。” 喑哑的嗓音落到白落幽的耳旁,在她平静如许的心湖上,泛起一层层涟漪。 但她终是说,“无事。” 步惊澜嘴皮如懂,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 “幽幽……” 白落幽藏在眼皮下的眼珠,微微转动,“你若没什么事,就去忙公务吧。” 步惊澜眼中掠过一抹复杂之意,他蓦的蹲下身子,静静的看着白落幽的脸,“本王不是有意非要不告诉你的。” 白落幽捋顺着猫毛的手,停下,“我说了,无事,我不在意。” 步惊澜神色漆黑,张开口继续道,“本王原本 是要告诉你的,但那日,你从宫中出来后,被沈凤析接去了,本王听到他对你说的一些话,心情不佳,正巧那时,寒七在军营中的消息传回来,再之后,便是你身受重伤。” 白落幽倏然睁开双眸,清冷的眼眸中含着一丝愠怒。 “你想说什么?” 步惊澜声线一顿,“本王知道,这是辩解,可本王想告诉你,本王没有机会告诉你。” 白落幽转头,定定的直视着步惊澜的眼睛。 “如果你真的想告诉我,什么时候不是机会。步惊澜,我们在一起,经历过生死,我以为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秘密,这六年来的朝夕相处,在你眼中,什么都不是对吗?” “本王并非此意。”步惊澜眼眸微动。 白落幽勾唇,眼中含着讥讽,“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清楚我的为人,清楚我做事从不含糊,迟瑜茜给你下蛊的当天,你就应该告诉我。这样,我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不会弄得伤痕累累。” 步惊澜默。 白落幽转过头,目视着前方,“沈凤析对我说了什么,你都听到了?” 步惊澜沉声道,“嗯。” 白落幽自嘲的笑笑,“那我说了什么,你听到了么 ?” “没有。”步惊澜如实答道。 白落幽点了点头,“这就是你,武断自我,你从来都是只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办事,你从来没想过我可以陪在你身边,做你坚固的后盾。” 步惊澜站起身子,耳边萦绕着白落幽的这番话。 良久,他道,“白落幽,如果可以,本王倒希望,你们母子二人,离这些事情,越远越好。” 白落幽垂眸,看着手下可怜的猫,淡淡的道,“身处漩涡,如何抽身。” 步惊澜双手负后,转身朝外走去,“本王会好好想想。” 脚步声愈来愈远,白落幽头靠在椅子上,双目微微瞌上,脑海中一遍遍的浮现着这六年来,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好像跟步惊澜,从未发生过争执。 就算有,那也只是小打小闹。 没有像现在这样,正这么大的气。 她是觉得,步惊澜这个人,太过绝对了,他把自己想的无所不能。 这也就造成了,她们两个人的性格都太过强势,各走各的路,各撞各的墙,最后弄得满身伤痕,还不知悔改,不知回头。 白落幽深吸了一口气,对外道,“风花。” 风花丛院外走了进来,朝白落幽屈 了屈膝,看着白落幽不算好看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王妃,王爷是不是又说什么,惹你不开心了。” 白落幽摇了摇头,对风花道,“没有,备马车,去沈府,另外,让雪月,去通知步惊澜,查河奚郡主,查白落雪,如今身在何处。” 风花脸色一顿,“去沈府?” 白落幽睨了她一眼,“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风花频频摇头,但心底却想,完了,王妃该不是对王爷失望了,要移情别恋,去找沈将军吧。 这虽然,王爷这次真的做错了,但她们还是向着王爷的。 书房中。 雪月站在步惊澜背后,老老实实的禀告。 “王爷,王妃要去沈府,让您查河奚郡主和白落雪。” 步惊澜眉头微皱,去沈府? 白落幽去沈府干什么,找沈凤析,难不成这次,她真的要? 不,沈凤析,不就是比他温柔了那么一点吗? 白落幽的眼光势必不会这么差的。 他原本想,直接吩咐黄泉看好白落幽,不准她出去,但一想到,白落幽说他做事太过武断自我,沉默了良久,才道,“让她去吧,吩咐明花,明喜,保护好她。” 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第483章 步惊澜少年时 半个时辰后,白落幽坐在马车上,手中还抱着那只小肥猫。 感受到周围的动静,白落幽眉头皱了皱,“步惊澜让你们跟着我的?” 明花和明喜从附近的树上跳了下来,对白落幽恭敬的行了礼,“王妃,保护你,是我们的使命,上一次,就是因为我们二人的失职,才让王妃受了那么重的伤,无关王爷,我们只是想暗中保护王妃。” 白落幽眼皮懒懒的抬了抬,淡淡的‘嗯’了一声,落下了马车的帘子。 明花明喜相视一眼,太好了,王妃没有赶走他们!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沈凤析坐在将军府后院的假山旁,手下的古筝,琴弦波动,高山流水的曲子自他手下,倾泻而出。 他身着一身山水墨画般的衣裳,宽大的袖摆不显得累赘,却显得优雅温润。 长长的墨发,一直顺着肩膀,落到琴弦上,他仿若未知,神情专注而迷人。 白落幽抱着小肥猫,站在长亭下,搁着池塘,聆听着她的琴音。 半晌,一曲终了。 在他旁边坐着的小丫头,双手合并在一起,拍了拍,羡慕崇拜的说,“爹爹好厉害,爹爹弹得曲子,最好听了,连先生弹得,都 不如爹爹好听。” 沈凤析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抬眸看向已来了许久的白落幽。 他眼中没有意外错愕,像是早就知道她来了一般。 沈凤析低头对小丫头道,“回房里读书吧,昨日先生教习的功课,你怕是还没有温习。” 小丫头眉头皱在一处,撇了撇嘴,甚是可爱,抓着沈凤析的衣袖说,“爹爹,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让爹爹教我功课。” 沈凤析勾唇,眼中露出笑意。 “嗯,爹爹忙完了,就去教你功课,你先去将书温习一边,可好?” 小丫头想了想,才垂头道,“那好吧,那爹爹要快一点哦。” 沈凤析点头,对身旁的丫鬟道,“送她回房吧。” 直到那丫头离开,白落幽才抱着猫,迈着莲步,缓缓的走在青石铺的路上,“沈将军的手,不仅会舞刀弄枪,还会弹琴作诗,真是叫人羡慕。” 沈凤析看向她的右肩,仿佛没有任何一点伤处。 只是,她的右臂,一举一动,都不甚灵活,眼中蒙上一层愧疚。 “你的伤,好些了吗?” 白落幽勾唇,自顾自的挑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清丽的脸庞,永远挂着笑意。 “已经没什么大 碍了,不过恐怕日后,都不能再为旁人行医施针了。” 闻言,沈凤析自责的道,“是我的错,若非那日,我不约你前往茶官,你就不会受伤。” 白落幽打断他,“我不怪你。” 沈凤析眉头微蹙,末了,嘴角轻勾起一抹苦涩又无奈的笑意,“我知你不怪我,可我自己总归是过不了这一关的,这一连几天,我总叫人送些补品去你府上,可却不敢,亲自去见你。” 补品? 白落幽脸色一怔。 她怎么不知道,沈凤析往王府送补品了? 步惊澜! 白落幽牙齿一咬,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步惊澜你这醋吃的真是莫名其妙又低级。 “你真的不必自责,我的伤已经无大碍了,既然是注定如此,就不必责怪任何人。” 沈凤析扯开话题,道,“这猫倒是稀奇。” 白落幽朝下睨了一眼,说来也是,这猫一点野性子都没有,都说猫的野性最是难初,瞧见陌生人都要伸吃爪子挠上两下。 但这只,却十分乖巧,自打落到她怀里,就没有乱伸过爪子。 “是吧。”白落幽勾了勾唇,“我找你,是有些事情,想问你。” “你问。”沈凤析正襟危坐 。 白落幽幽幽道,“这世上,与幼时,少时的步惊澜相识之人,已经都死了,只有你,是他少时的战友,曾与他并肩作战过,我想问问你,步惊澜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凤析眼中浮现失望。 但转而烟消云散,他抬眸,佯装玩笑般道,“他可是抢走了我最心爱的女人,你指望从我这儿,能听到关于他什么好话吗?” 白落幽勾唇,“好话,坏话,我都想听。” 沈凤析心中道,白落幽,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但他终是敛去眼中的情绪,回忆了一番道,“步惊澜啊。他作为先帝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当时已有太子,所有人都以为,先帝会为了步惊澜,废太子,所以,他不讨喜,他在皇宫,不讨各宫娘娘的喜,不讨太子皇子公主的喜,他又骄傲,对他骄傲,他一直都骄傲,他也有骄傲的资格。 先帝驾崩,他的兄长继位皇帝,他处处被打压,日复一日,如履薄冰,我就是那时,认识他的,我欣赏他,我们二人,行军打仗,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不如他,却能比肩。步惊澜没有朋友,他***,也是自己将自己关在房间 里,在一张巨大无比的宣纸上,凭借记忆,勾画出南国,宁国,以及诸多边疆小国的地图,然后,将自己打磨雕刻好的石子,标上将军,先锋,小卒,自己与自己演练。 有时候,一关都是三四天,不吃不喝,直到破解掉,遗世兵书上的一个从未有人破解出的阵法。他第一次上战场,是被人逼着去的,但他不怕,他冲在最前面,即便受了伤,也硬撑着。” 沈凤析说起这些的时候,眼中是有光的。 对他来说,他也怀念那时候,与步惊澜并肩作战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的敌人,不是对方,而是敌国。 哪像现在,兄弟反目,他为了沈家的荣誉,与昔日的兄弟,为敌。 “步惊澜是个可敬的人,我不否认。” 白落幽垂眸看着怀中的猫,低声道,“他一直都这样吗?” “是。”沈凤析道,“骄傲自负,是因为他有这个资格,敌国攻打南国,若非有他,南国早就不在了。这些,你不是也知道吗?历代皇帝,重文轻武,满朝文武百官,除了我,除了步惊澜,还有哪个武官能提的动刀枪,上战场。” 白落幽点点头,“是啊……他有那个资格。” 第484章 你到死也得不到 “如果没有后来的一切,也许我与步惊澜,依旧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沈凤析端起旁边的杯盏,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白落幽抱着怀中的猫,神色冷清。 “喵~”小肥猫伸出爪子,勾着白落幽胸前的发丝打转。 白落幽拂开它的爪子,眼中有着幽光。 对啊,步惊澜若是不自负骄傲,就不是步惊澜了。 沈凤析道,“他对自己狠,对周围的人狠,对敌人更狠,幽儿,他不适合你。” 白落幽抬眸,淡淡的道,“你怎么知道,他不适合我?” 沈凤析勾唇,“你的性格,与他的性格,相差无几。” 白落幽勾唇,轻笑一声,“我哪有他脾气那么差。” …… “郡主,白落幽现在就在后院跟将军说话,奴婢亲眼看到的。” 河奚郡主将身旁丫鬟的话听完,原本平和的脸色瞬间阴沉,她一把将桌子上的茶具扫落在地,深吸着气。 “白落幽,她又来干什么,她不是赢了吗?她又来干什么,她有了步惊澜还不够,还来勾引我的凤析哥哥?” 话音刚落,白落幽就出现在门口。 她静静的听着房内,河奚郡主发了疯一般的砸东西的动静,与辱骂 她的话语。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眼中寒光凌冽。 河奚郡主打开门,看着一袭白衣,抱着猫,静默而立,仿佛一副美人图的白落幽。 她脸色阴沉的像乌云密布,“你来干什么?” 白落幽的右手顺着肥猫的毛,唇边笑意淡淡,“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河奚郡主冷声吐出三个字,“你不配。” 白落幽眼眸一顿,嗤笑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已经为人母了,性子却还是没有变化,啧。” 她绕过河奚郡主的身影,缓缓的走到房间里面,看着被砸的满地狼藉的地面,连一处落脚地都没有,‘啧啧’咂舌。 “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沈凤析为什么不喜欢你吗?朝夕相处六年,即便是陌生人,也不会到如此厌恶的地步,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原因吗?” 河奚郡主站在门边,冷冷的盯着白落幽的一举一动,“你是来笑话我的吗?凤析哥哥为什么不喜欢我,你不是心知肚明吗?因为他心里只有你,他心里只有你,若不是你,他怎么可能连看我一眼都不肯!” 她尖锐的吼声,吓到了白落幽怀里胆小的猫。 白落幽轻轻揉着猫头,安抚着小肥 猫的性子,淡淡的对河奚郡主道,“真的是因为我吗?若你潜心做将军夫人,少些弯弯绕绕,沈凤析即便不爱你,也会善待你,可你这六年来,背地里做了多少肮脏事,难道你以为,所有人都看不到吗?” 河奚郡主眼眸一动,神色慌张了些许。 但还是强装镇定。 白落幽懒得跟她多费口舌,直言问道,“我右肩中箭,跟你有没有关系。” 河奚郡主双手一紧,冷声道,“没有。” 白落幽走到她面前,双目紧紧的盯着河奚郡主那双逐渐浑浊的眼睛,“没有吗?白落雪,是不是你找来的?” 河奚郡主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白落幽蓦的勾唇而笑,“我受伤醒来以后,百思不得其解,所有人我都想了一遍,他们没有理由那个时候了解我的动向还能刺杀我。只有你,河奚郡主,沈凤析入宫找我的事,你知道吧?知道六年前白家姐妹与我有仇之事,你也知道吧?命白落雪混淆视听的人是你,找人刺杀我的人也是你,但你没想到,我命大。” 河奚郡主的背靠在门柱上,蠕动着嘴唇。 白落幽顿了顿,“让大夫换了药 的人,也是你,河奚郡主,你恨我,我明白。但你知不知道,我白落幽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六年前,所有伤害过我的人,最后都落了个什么下场,你是当事人,应该最明白不过吧?” 河奚郡主心头猛的一跳,“白落幽,我恨不得你死,只要你死了,凤析哥哥就会死心,我们就能好好的在一起过剩下的日子。” 白落幽淡淡的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过你放心,从今天开始,你想要的,你到死都得不到。”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令河奚郡主不寒而栗。 说罢,她转身抱着猫,扬长而去。 “白落幽,你想干什么,我不允许你毁了我的幸福,我要杀了你,我不允许你毁了我的幸福,你为什么还不死,你为什么没有死啊——” 河奚郡主看着白落幽背影,像一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没有半点郡主与当家主母的风范。 这些年,没有白落幽,沈凤析虽然对她视而不见,可也因为玉儿,多少会念着她一点好。 可是自从白落幽回来,她什么都没有了,沈凤析的眼里心里,全都是她。 白落幽坐上回王府的马车,对风花道,“将军府这六年,也没有 侍妾,通房吧?” 风花回道,“是,王妃,沈将军不好女色,这些年,虽然有人往将军府送人,可沈将军无一例外要么是退了回去,要么是送了出去。” 白落幽幽幽点了点头,“怪不得河奚郡主这么闲,原来是整日闷在府中没有事儿干。风花,你去乐坊,舞坊,买几个能歌善舞的,送到将军府,以我的名义送,沈凤析他不敢不收,记住,告诉沈凤析,是送去伺候将军夫人的。” “王妃,为什么要送去伺候河奚郡主啊?” 白落幽逗着猫说,“她的年纪越来越大了,整日看着府中长得漂亮又多才多艺的小姑娘,在自己眼前和沈凤析眼前晃悠,能开心的了吗?哦对了,你告诉那群小姑娘,好好‘伺候’将军夫人,伺候好了,本王妃重重有赏。” 风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我明白了,王妃这是膈应河奚郡主呢?” 白落幽道,“原本,我看在孩子的份上,将她屡次三番的挑衅,不放在心里,可是她竟然动了要我命的念头,那我怎么能让她好过呢?” “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完成王妃吩咐的任务,好好挑几个可人儿去伺候河奚郡主。” 第485章 她不想放弃 明花明喜站在书房中,对步惊澜道,“王爷,王妃平安回来了,王妃在将军府和……” “不用和本王禀报了。”步惊澜握着手中的狼毫笔,腕骨用力,泼墨入画,神情淡淡,目光幽深。 “是。”明花明喜退出了书房。 步惊澜看着宣纸上的画,是白落幽身披白色狐毛大氅,站在梅树下,笑意盈盈的模样。 半晌,他搁下手中的笔,一手负后,朝外走去。 大圆桌子边,长安坐在白落幽身旁,殷切的给她碗里夹着菜,“娘,你快多吃一点,一定要多吃一点,你看你都瘦了。” 白落幽看着自己碗中堆得像小山堆那样高的菜,嘴角莫名抽搐了一下。 她重新拿了个碟子,自顾自的吃着。 念儿坐在她另一侧,边吃边道,“王妃姨姨,你怎么不理长安啊?是不是长安惹你生气了。” 白落幽夹了个青菜,搁在她碗里,“吃你的饭,别说话。” 步惊澜从外走进来。 风花屈了屈膝,“王爷,奴婢去再给您添副碗筷。” “好。”步惊澜淡淡的走到一张椅子旁,正要坐下。 念儿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对步惊澜道,“王爷姨夫,你要坐这里,我娘说,夫妻 是要坐在一起吃饭的,你快来坐这里。” 步惊澜看着念儿坐过的地方,饭桌上,一片狼藉,眼眸微暗。 一向有洁癖爱干净的他,竟然走过去,从容落座。 白落幽面无表情。 雪月眼疾手快的去将步惊澜面前的桌子收拾了一下,旋即让风花盛了粥,搁在步惊澜面前。 步惊澜拿起筷子,夹了快鹅肉,眸光微微移向白落幽,筷子在半空中顿了顿,拐了个弯,落在了白落幽的碟子上。 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瞬间凝固。 步寒等人老老实实的扒拉着自己碗中的饭菜,长安紧张的看着白落幽。 娘会吃吗? 娘要是吃了,是不是就说明,娘原谅他们了? 娘快吃啊! 然而,白落幽视若无睹,甚至颇为嫌弃的将那块鹅肉夹到了那堆的像小山一样高的碗中。 末了,她放下筷子,“我吃好了,风花,备水沐浴。” 长安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怒瞪了一眼步惊澜,都怪你,我娘到现在都不搭理我们。 步惊澜看着长安的眼睛,眉头微皱,吃你的饭。 长安别过头,哼。 白落幽淡淡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趁着风花烧水的功夫,自己去了药房。 “你娘这几日 ,总去药房做什么?”步惊澜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出声问道。 长安闷闷不乐的说,“我哪知道啊,我娘一进去,就将门反锁了,没有她的允许,谁都不让进去。” 步惊澜随便吃了几口,就没胃口了,他站起身,要往卧房去的时候。 风花神出鬼没的拦住了他的脚步,怯怯的道,“王爷,王妃吩咐了,王爷那么爱睡书房,那就一直在书房睡着吧……卧房,就别进了。” 步惊澜眼中划过一丝愠怒,好,好的很。 连房间都不让他进了! “本王知道了。”步惊澜甩袖离去。 而白落幽,站在一个人体木桩前,眉头紧锁。 木桩上,很少标有穴位,关节,骨骼,但白落幽的脑海中却自动放映折一个三维人体结构,每一个穴位,每一根筋脉,每一根骨头,每一个关节,都清清楚楚。 她从前,施针,只需看一眼,就知道扎多深,扎多久,扎在哪儿。 从前是,现在也是。 只不过,现在她的手不支持了而已。 白落幽右手食指和拇指捏着一根银针,不可抑制的,只要她专注起来,她的大闹很难全力调动起她受伤的这只胳膊。 还是会抖。 她越控 制,手就抖得越厉害。 致使,她施针的穴位,每每都会偏离好几寸。 可施针,怎么能偏?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白落幽额头上浮现出些许冷汗,却仍旧不放弃,捏着针,缓缓的朝木桩上扎。 半个时辰过后,白落幽放下针,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不行,根本不行,连续好几天了,她试了又试,根本做不到。 难道,她引以为傲的针灸之术,就这么废了吗? 她脑子里那些针灸方法,只能封存与脑海中,再也不能用了吗? 白落幽眼中浮现出失望,她打开药房的门,朝外走去,脸上的失意在开门的一瞬间,就已经尽数敛去。 “风花,水备好了吗?” “王妃,已经备好了。换洗的衣服,也都已经给您放好了。” 白落幽走进卧房,将外衣脱去,落到浴桶中,整个人都全身心的放松下来。 这水中,她放了几味药材,能够促进她体内新陈代谢,也能帮助她的伤,尽快好起来。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拿不稳针。 她在氤氲的水汽中,抬起双手,双眸静静的凝视。 而步惊澜,就悄无声息的站在屏风外,将白落幽眉间的惆怅尽收眼底。 良久 ,白落幽放下了手,而步惊澜也悄悄的退了出去。 他去了药房,看到那个被扎的千疮百孔的木桩,也看到了在木桩旁放着的银针,她不甘心,她也不想放弃。 可她的手,真的拿不稳针了。 步惊澜面色凝重,却去了黄泉的院子,黄泉站在门口,瞧见步惊澜后,面色有一瞬间的诧异,“王爷,您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儿,陪本王喝酒。”步惊澜淡淡的说。 黄泉呆愣,“啊,可是王爷,您不是从不喝酒吗?” 步惊澜皱眉,“本王现在想喝了,你哪那么多废话。” 黄泉颔首,“是,属下这就去。” 房顶上,步惊澜坐着,看着漆黑如墨的夜空,以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手中提着一壶酒,时不时的往嘴里灌一口。 黄泉坐在他身旁,两人中剑搁着好几坛酒,他只是象征性的喝两口。 平日里,王爷总说喝酒误事,所以从来不喝酒,即便喝,也是酌情而喝,并且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强迫得了王爷喝酒。 “本王问你,本王很自负自满吗?”步惊澜蓦的问道。 黄泉脸色一顿,嘴唇嚅喏着,也不知该说什么。 步惊澜冷声道,“说实话。” 第486章 本王改就是 黄泉答道,“王爷于属下来说,就如天上那轮明月,明月只此一个,无论万千星辰如何璀璨夺目,都不如明月独一无二。所以王爷,是有自负自满的资格的,属下也知道,王爷这一路来很辛苦,并非常人所想那么简单。” 步惊澜唇角微勾,背靠在房顶上。 “本王今日不听恭维,你从小跟着本王,说说,在你眼中,本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黄泉停了半晌,垂着头,许久都没有说话。 忽然,他‘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酒,才红着脸道,“王爷,属下不会说假话,王爷在属下心中,真的如明月一般。别人不知道,但属下知道,属下吃的苦,还没有王爷的一半之多。王爷之所以能成为明月,是因为王爷付出了比旁人多百倍,千倍,乃至万倍的努力。” 步惊澜偏头,睨了他一眼。 黄泉垂着头,神色晦暗,“王爷,您对太妃虽然冷漠,但属下知道,您是为了太妃好,您对属下们严格,也是为了属下们,遇到生死对决时,活下来的是我们,属下跟了您这么长时间,您是什么样的人,属下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您重情重义,却从不刻意言说,沈将军与您决裂之 时,您看似风轻云淡,可属下懂,懂您心里的苦。 王爷的自负,自满,皆是王爷想让别人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王爷。若没有王爷,哪里来的暗卫营,我们都是王爷收养来的孤儿,没有王爷,我们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步惊澜沉声道,“本王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你说的,都让本王怀疑,这是不是本王了。” “王爷是天底下最好的王爷。” 黄泉重重的说完,旋即抬起酒坛子又闷头喝了几口。 步惊澜仰头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又道,“那本王是不是,不是一个好夫君,好父亲。” 黄泉打了个酒隔,脸红红的,头晕晕的,顿了顿,说,“不是的,王爷那臭脾气,王妃竟然真的能受的了,还给你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这一看就是,王妃非常喜欢你,王爷也喜欢王妃,王爷和王妃是天作之合。” “你是不是喝多了?”步惊澜皱眉。 黄泉站起来,抱着酒坛子,步伐虚浮,“属下没喝多,王爷,不是属下说你,你跟王妃在一起六年,你都没有送给人家什么东西,你也没有和王妃做过别的事,你就知道那是你的人,你就知道黑着一张脸,王妃多好啊, 能文能武,能说会道,能医死人白骨……还愿意在危险的时候,不离不弃。 属下从前,可不喜欢王妃了,属下觉得她配不上王爷,但是现在,属下才知道,世界上,只有王妃能配得上王爷!” 步惊澜面色一沉,“本王何时黑着一张脸了。” 黄泉指着步惊澜的鼻子道,“你现在就黑着一张脸了。王爷,我也有媳妇孩子,我懂你,你不想让最爱的女人和孩子,跟你一起赴险,这一套,用在彩莲身上管用,她心思单纯,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王妃不一样,她心思太过细腻了,她是有能力和王妃并肩而立的,所以这次,王爷真的错了……” 步惊澜喃喃道,“是本王没有考虑到这些。” 黄泉坐了下来,扭头对步惊澜道,“王爷,明日去青光寺,就是个好机会。” 步惊澜回过神,疑惑的看着黄泉,“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 这家伙比他还木,他怎么懂这些。 黄泉挤眉弄眼的道,“暗卫营里那些小崽子们,不让我告诉你。” 说罢,他头一歪,直接倒头就睡。 步惊澜看着他手中还剩了半坛子的酒,脸色一僵,让他来陪他喝酒,自己先把自己灌醉了 。 不是,黄泉这酒力怎么这么差,才喝了几口,就醉了。 步惊澜站起身子,舒展了一下筋骨,轻点足尖,就落在了地面上,指了两个侍卫说,“上去收拾一下,把醉了的那个抬回房间去。” “是。” 步惊澜回书房前,去瞧了眼白落幽,风花仍旧拼死守着门,不让步惊澜进去。 但是步惊澜翻了个窗,就进了卧房,坐在宽大的床榻边,看着白落幽睡得安详的脸庞,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面颊。 “你若不喜欢本王这样,那本王改就是了。” …… 次日一早,白落幽睡得正沉,一只小肥猫落到了她的脸庞,尾巴轻轻扫过她的脸颊,毛茸茸的质感,迫使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猫屁股。 “破肥猫。”白落幽一把抓住猫脖子给丢了出去,“你再拿屁股对着我,我宰了你。” 肥猫像一条优美的抛物线,被甩了出去,正好落到了越过屏风进来的步惊澜身上。 “你怎么进来了?”白落幽拧眉。 步惊澜朝后睨了一眼,揉着猫头,淡淡的说,“外面没人,本王进自己的卧房,有问题吗?”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被子一蒙头,充耳不闻窗外事。 步惊澜道,“这猫你很喜欢,可想好,起什么名字了。” 白落幽不语 步惊澜道,“不如叫……” “肥猫。”白落幽打断他。 步惊澜垂眸看去,肥猫,倒是蛮符合实际的,这只猫,为了让它看着讨喜,就多喂了些吃的,导致它又短又肥的。 “嗯,好听你的,叫肥猫。” 那猫瞪着圆咕噜的眼睛,伸着爪子‘喵’的一声,以申诉自己的不满。 白落幽在被子里,眼睛转动,步惊澜这是干什么,转了性了,他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 步寒在外喊道,“婶婶,我们要去青光寺了,你快起来吧!再不起来,我们天黑都到不了啊!婶婶。” 对了,她今日要陪步寒,回娘家来着。 她慢悠悠的被子中钻出来,步惊澜还抱着猫,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出去。”白落幽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步惊澜‘嗯’了一声,抱着猫,从容优雅的朝外走去。 白落幽手撑着床榻,‘啧啧’了两声,步惊澜该不是硬的不行,就想来软的吧?可惜了,她软硬不吃! 他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道歉,不真正意识到自己错哪了,她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第487章 受苦的是步寒 白落幽坐在狐毛缝制的毯子上,左手端着果盘,右手拿着叉子,悠闲惬意的往嘴里送水果。 “怎么还不走啊。” 步寒掀开车帘子,窜到马车上,悻悻的说,“婶婶,人还没到齐。” 白落幽眉头微挑。 这么大的马车,估计…… 果不其然,长安一溜烟的钻了进来,后面就跟着步惊澜。 “娘。” 长安甜甜的叫了一声。 白落幽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果然不出她的预料,不过…… 她眼眸微变,不咸不淡的问道,“他们也去吗?没有别的马车了吗?非要坐一起吗?” 步寒垂下头,白皙的手指,在桌子下,轻轻戳了戳长安的衣服。 长安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裂开嘴‘嘿嘿’笑了两声,“娘,别的马车,坏了,拿去修了,就只有这一辆大马车,娘,你行行好,将就一下,嘿嘿嘿,对了,娘,你跟步寒一起去,肯定会无聊的,我们一起去,我可以给你唱歌,给弄跳舞,给你解闷儿。” 白落幽嫌弃的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长安又暗戳戳的瞪了一眼步惊澜。 都怪你。 步惊澜坐在长安对面,也不说话。 得,整个马车内都陷入了寂静。 原本, 步惊澜都不爱说话,平日里都是白落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长安的话,现在倒好,白落幽一不说话,长安就彻底没人说话了。 就连步寒也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风花和雪月,在马车外坐着,嘴角噙着笑意,“说起来,这还是王爷,王妃回来后,咱们第一次出去玩呢!” 雪月点了点头,“是啊,要是王妃娘娘不生王爷的气就好了。” 马车内的人,哪个不是耳朵灵敏,听到外面风花雪月的交谈,步惊澜眼眸微动。 他将剥好的橘子,放在白落幽的水果盘上。 白落幽却淡淡的用叉子,插着那一整个囫囵个儿的橘子,塞到了步寒的嘴里,“卿卿多吃点,你叔叔对你的爱。” 步寒整个嘴巴,都被撑得大.大的,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步惊澜的目光定定的落到步寒的脸上。 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嘴里嚼了几下,将橘子给咽了下去,旋即尴尬的低下头,避开步惊澜的目光。 长安将削好皮的青梨,递给白落幽,“娘,你尝尝,这个可甜了。” 白落幽自然而然的用叉子扎上,又送到了步寒的嘴里。 步寒欲哭无泪的咬着口中的梨,两道如寒芒一般的目光 ,直勾勾的射向他。 呜呜呜,他也不想的啊。 步惊澜收回目光,神色淡淡的,又捏了快糕点。 白落幽接过,在最口一口梨吃完之后,迅速接上一块糕点。 长安见白落幽都不吃,那肯定是不喜欢吃这些,记起白落幽喜欢吃青提,便用小胖手,剥了几个,隔在白落幽的果盘上,“娘,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白落幽睨了一眼步寒。 步寒火速将手中的糕点都吞了下去,然后抬头,怯怯的看着白落幽。 他的两个腮帮子,都被糕点撑得大.大,圆圆的。 白落幽将青提也一股脑的扔进他嘴里。 长安气呼呼的瞪了一眼步寒。 步寒表示,他真的不饿,他来时的路上,已经吃的很多了。 他不仅要吃,还得接受两道毒蛇一样的目光,他心中的苦,又有谁知道。 接下来,步惊澜和长安,每递给白落幽一个东西,步寒脸上的神色,就苦涩一分,最后这些东西,全落到了步寒的肚子中。 终于在步惊澜和长安,要递给白落幽梅子酿的时候,他费劲儿的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站起来,揽着白落幽面前。 “婶婶不饿,婶婶不渴,叔叔,弟弟有心了。” 白 落幽猫在步寒身后,嘴角翘起一抹笑意。 步惊澜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而长安则是赌气的别过脸。 他娘都不喜欢他了,娘只喜欢步寒了。 步寒松了一口气,无奈的坐在椅子上,肚子被撑得圆滚滚的…… 白落幽斜靠在马车上,周围都是熟悉的人,安全感萦绕在心间,马车有轻微的摇晃,她紧绷了许久的心似乎放松下来。 双目轻轻瞌上,没多久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突然,马车在山路上,一个颠簸,白落幽的差差一点就磕上马车的棱角。 幸而,一直注视着她的白落幽,眼疾手快的伸出手垫了一下。 白落幽没有醒的迹象。 步惊澜松了口气,坐的挨着她近一些,将她的头搁在腿上。 长安和步寒齐齐的转过头,看着马车壁,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马车又行了一个时辰后,才缓缓停下。 白落幽像是有预感一般,渐渐清醒,她睁开双眼,与步惊澜四目相对。 她眉头一皱,才恍然发觉自己枕在步惊澜的腿上。 白落幽‘腾’的一下坐起来,那速度之快,仿佛碰到了什么瘟神。 步惊澜脸色一沉,他好心好意,让她枕着睡了一路,她竟然唯恐避之 不及。 呵! 白落幽伸了个懒腰,伸手敏捷的跳下了马车。 她们都下来了许久,也不见步惊澜下来。 白落幽狐疑的睨了一眼,该不是方才生她气了? 长安催促道,“爹,你怎么还不下来?” 步惊澜闷声回道,“腿麻了。” 白落幽面色一红,咳,她也没非得让步惊澜的腿给她当枕头啊!这可不赖她。 “走了,走了,他又不是跟不上。”白落幽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寺庙,蓦的叹了口气,造孽啊,她为什么要跟着步寒,来青光寺啊。 连个捷径都没有,纯纯的台阶。 “卿卿,青光寺只有这一条上山之道吗?” 步寒道,“上山的话只有这一条,下山的话,倒是有很多。” 白落幽嘴角微微抽搐,迈上了第一个台阶。 不就是爬楼梯吗!这有什么! 这会儿功夫,步惊澜也恢复了双腿的知觉,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着那高高长长,弯弯绕绕的阶梯,面不改色,于他而言,仿佛就是走一条平常不过的路而已。 倒是风花雪月,还有明花明喜,脸色就像吃屎了一样难看。 如果可以,他们宁愿选择训练,习武,读书,也绝不会喜欢,爬这么高的台阶。 第488章 所欲所求皆成真 饶是步寒,也扶着自己的肚子,面容郁闷的看着那高高的台阶。 长安从他身边,走过时道,“步寒,你发什么愣啊!快走啊!你不是对这台阶,一点都不害怕吗?” 步寒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看着他,他之前是不怕,可是换你吃撑了走台阶试试,浑身不舒服。 白落幽一袭束腰白色裙衫,绑着绳带的手,朝后背去,脸色淡淡的朝上走去。 步惊澜睨了一眼长安和步寒,跟在她身后。 对于白落幽来说,这千般高的台阶还真不算什么。 一鼓作气,登到了山顶。 在山口拿着扫箸扫地的僧人,仍旧是之前那名哑僧。 他看见白落幽时,眼中浮现一抹惊艳,旋即抱着手中的扫箸,朝白落幽双手合十。 白落幽瞧见他的模样,一眼便能看出,此人年幼时喉道受损,无法开口说话。 便勾唇笑了笑,双手放在胸前几寸外,回了个礼。 而后,便迈着步子,朝寺庙内走去。 那名僧人,看见她身后的步惊澜后,瞬间明了,原来这就是制出解药,救了二百多名百姓的池南王妃——白落幽。 怪不得,浑身上下都有一种令人看之赏心悦目的感觉。 步惊澜朝 那名哑僧微微看了一眼,就跟在白落幽身后。 若是忽略他那一身强大的气场,恐怕就是白落幽的一个小跟班。 步寒走到山顶时,头一次有些气喘吁吁,他对扫地的哑僧道,“七师兄,我回来了,我先前寺里看看。” 哑僧默默的点了点头。 白落幽行至寺中时,正对大门的主殿,金佛坐卧其中,一脸威严肃穆之象,而他左手,则坐着慈祥和蔼的弥勒佛。 她撩起衣服下摆,跨过台阶,走入殿中。 主持仍旧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右手转着珠串,左手敲着木鱼,口中喃喃念着经文。 白落幽撩起衣袍,跪在他身侧,面朝佛祖,双手合十。 那主持像是感觉到了,缓缓睁开双眼,“女施主,是想求什么。” 白落幽淡淡的道,“无所求,无所欲,所求所欲,皆虚妄。” 主持从未听到过这样的回答,他转头看向白落幽,眉尾的白须,一直垂到嘴角,“人怎么会无所求,无所欲呢?就连老衲,心中,亦有所求,亦有所欲。” “那主持,求得是什么。”白落幽勾唇问道。 主持想了想回道,“人间安泰,天下太平,海清河晏,无苦难悲痛。 ” 白落幽垂头,道,“主持境界深,非我所能及也。” 主持笑道,“池南王妃做下那么多功德之事,上天会庇佑王妃,所求所念,皆成真。” “最好如此。”白落幽从蒲团上站起来,左右环顾了一下四周,其实,她不信神佛,即便拜,佛祖也感受不到她心中的诚意。 主持也跟着站起来,转过身,就瞧见步惊澜站在门口,静静的注视着殿内的一切。 他拖着僧袍,弯着腰身,朝步惊澜走去。 “老衲多谢池南王仗义相救,解救我青光寺众位僧人,于水火之中,老衲日夜诵经念佛,定会祈求我佛,保佑池南王府。” 步惊澜双手负后,淡淡的道,“不必,本王的安危,在本王手中,池南王府的兴衰,也掌握在本王手中。” 主持面上并无怒色,笑意不减的点了点头,“有王爷,南国才得如此安稳。” 步惊澜伸出一只手,对身后的明花明喜,比了个手势。 旋即,明花明喜立刻会意,将早已准备好的银票拿出来,走到殿内,放入到功德箱中。 “香火钱。”步惊澜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主持双手合十,朝步惊澜颔首行礼,“老衲多谢王爷。 王爷和王妃,可要在山中过夜,若是过夜,老衲命人去准备厢房。” “嗯。”步惊澜抬了抬宽袖。 主持又道,“老衲让寺里年轻的僧人,带王爷和王妃四处转转,山中虽不比山下,但也胜在清净。” “嗯。” 白落幽转了一圈,就从主殿中出来了。 路过步惊澜时,一言不发,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朝她想去的地方而去。 主持脸色一顿,抬起裹着袈裟的那只袖子,朝白落幽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王爷和王妃,怕是吵架了?” “嗯。”步惊澜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主持道,“王爷万万不要生气,在这里祈愿拜佛的女施主,有的比王妃还要难说话,王妃已是这世间的妙人了。” 步惊澜点了点头,朝主持示了个意,便转身朝白落幽的方向走去。 随便逛逛,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寺庙中吃饭的地儿。 步寒和长安正坐在一圆头圆脑的师傅面前,撑着下巴,跟那师傅聊天。 “寒卿,明明才分开不久,四师傅就跟好几天没见着你似的,一别三日,如隔三秋啊!你日后,可得经常回来看看四师傅,没有你在,四师傅做饭都没有滋味了。” 圆头 圆脸的师傅,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浮现的泪花。 步寒伸出一只手,搭在那师傅放在桌子上的手背上,“四师傅,我还会回来的。” 这里除了主持和他爷爷,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突然离开,并且很有可能长时间内都不会回来。 若没有上次,青光寺被三法司围住那件事,恐怕这群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日后,是要跟着步惊澜的人了。 长安道,“四师傅,你放心,寒卿在我家,特别好,我们不会对他不好的,你看他都吃胖了。” 步寒嘴角莫名抽搐了一下。 是,他确实吃胖了。 四师傅裂开嘴笑了笑,“等着,我去给你们下面,上次那个面可以吧?我记得上次,你们就说,那个面最好吃了。” 长安眯着眼睛,笑着道,“好。” 而步寒则一整个人石化在原地,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深吸一口气,“我吃不下了啊!” 白落幽走到饭堂,对步寒道,“没事,吃不下,婶婶替你吃。” 步惊澜皱眉,对里面道,“再添两碗。” 步寒扭头对白落幽说,“婶婶,你应该吃不惯,寺庙里的饭菜,都是清汤寡水的,没什么滋味儿,你应该不喜欢吃的。” 第489章 先苦后甜 白落幽揉了揉他的头,“有时候重口味是东西吃腻了,也该换换口味,人如此,饭菜亦是如此。” 步惊澜神色一顿,眼眸狐疑的落到白落幽的身上,她是在暗指,他这个人,她看腻了,该换个人了? 换谁? 沈凤析吗? 呵! 四师傅端着两碗面,瞧见白落幽的第一瞬间,眼中就闪过一抹惊艳,他将没有半点油水的汤面,搁在桌子上,双手合十对白落幽和步惊澜道。 “贫僧下山游历之时,时常听闻池南王骁勇善战,池南王妃祸……呸!神医在世,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白落幽并不在意的道,“师傅想说的是,祸国殃民吧?” 四师傅神色顿了顿,伸出一只手,挠了挠光着的头顶,“呃,以前是这样的,不过现在,王妃救了二百多余名百姓,在百姓心中,王妃就是神医在世。” 白落幽勾唇一笑,谦虚的道,“哪有那么神奇,我如今也不过是寻常人一个,这汤面,还有没有,从山下上来,可耗费了不少力气。” “有,有!”四师傅殷勤的道,“想吃多少,有多少,就是贫僧的厨艺不好,做的没有外面的好吃。” 对于之前,青光寺遭遇劫难,步惊澜仗义 相救的事情,整个寺庙的僧人,都铭记在心。 这池南王看着,面容冷峻,实则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而对于,白落幽制出解药,救了二百多个中毒百姓的事情,大家也都有所耳闻,故而,对两人是十分尊敬。 白落幽拿起筷子,挑了一摞面条,这清汤面,确实称得上是清汤面。 也确实,如步寒所说,一点油水都没有。 只有一些调料,和青菜葱花,搭配着做成了一碗面条。 白落幽面无表情的吃了一口,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嗯,还别说,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吃一些家常便饭,也是不一般的滋味。 “四师傅以前是做什么的?” 那胖胖的僧人坐在一旁,歪着头,憨态十足。 “贫僧从前,也不是什么厨子,贫僧从前,是学武术的,后来家道中落,就出家到青光寺,求一口饭吃。没过几年,给青光寺做饭的那个厨子,嫌给的钱少,就走了,他老是让孩子们吃烂掉的菜叶,我们也不想雇佣他,结果这寺里,就没了能做饭的,孩子们也不能饿着,这不,我就光荣的接替了这个位置。” 说起自己为何上山的原因,他只是一笔带过。 而说起寺里的事情,则是笑着 滔滔不绝。 “刚开始那几年,贫僧一个大老爷们,哪会做饭啊,孩子们每每都说不好吃,吃不下,但是还是得吃,不能浪费粮食,贫僧这儿看着着急,就下山,找大酒楼,小饭店,求人家厨子,教给贫僧两招,后来就慢慢做好吃了。好吃吗?” 白落幽喝了一口汤,点了点头,“好吃。” 四师傅‘嘿嘿’笑了两声,“孩子们就喜欢吃贫僧做的饭菜,不过总吃这些,他们也吃不惯,所以贫僧啊,就经常下山,去给他们买点零嘴儿,从前,寒卿最喜欢吃的就是山下张家铺子里的蜜饯,贫僧每次下山,一准儿央求着贫僧带,贫僧若是没有带,他定是要跟贫僧翻脸的。” 步寒垂着头,脸上浮现两坨红晕。 “快别说了。” 似是想到些什么,四师傅叹了口气,拍了拍腿道,“可惜啊!前些年,张家铺子做蜜饯的老掌柜不行了,人没了,他儿子虽说也能做蜜饯,可惜,做出来的,就不是原来那个味儿,贫僧寻思着,都是蜜饯,没啥不一样的,有一次带回来,寒卿吃了第一口,就跟贫僧说,贫僧随便买来糊弄他的,根本不是张家铺子的蜜饯,贫僧尝了一块,确实不是从前 那个味儿了。” 步寒看着四师傅道,“老张的蜜饯中,除却甜,还有一丝涩味儿,总是先涩,再甜,我小时候吃,总是盼着那股涩味儿过后的甜味,若是没了那股涩儿,后面的甜,也不够甜了。” 四师傅点点头,“是了,就你这小子喜欢吃这种蜜饯,除了老张能做出来,这整个南国都找不到这种蜜饯。” 白落幽道,“哪种蜜饯,是老张没有留下方子,还是用料不一样啊?” 四师傅停顿了片刻,回味着道,“这不一定,老张没道理,不将那方子传给自己儿子啊。怕是那种蜜饯,很少人喜欢吃,就渐渐没人做了吧。” “也是,人在尝到一口是苦的东西,不一定还愿意继续吃下去。”白落幽将最后一口面吃光,还没抽出帕子,步惊澜手中的软锦就落在了她的嘴角。 “先苦后甜,只有苦过,甜才有意义。”步惊澜边擦,边淡淡的说。 步寒朝四师傅道,“四师傅,我这次回来,怎么没看见我爷爷,我记得,我每次游历回来,我爷爷总是第一个来找我的啊!” 四师傅神色僵住,嘴角翘起的笑意,也逐渐低了下去。 步寒脸色一变,筷子一放,从椅子上跳下来, “我爷爷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我记得他身体很好的?” 四师傅抬起宽大的手掌,揉了揉自己的脑门,“你爷爷留下一封书信,就离开了,那封书信,是交给你的,我们没有打开过,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你说人都一把年纪了,不好好待在寺里养老,非要出去干什么。” 步寒面色低沉,“信在哪儿?” 四师傅道,“就在他的房间里,信上写着,等你发现他离开的时候,再交给你。” 步寒什么都不顾的,冲出食堂,朝步华庭的卧房走去。 四师傅见他离开,才叹了口气,对步惊澜和白落幽道,“他死了。” 白落幽面色一默,缓缓点了点头,“我猜到了。” 四师傅回忆起那天清晨,眼中还潜藏着痛苦无奈,“那天早上,我去给他送饭的时候,发现他圆寂在房中,圆寂的前一晚,他与主持谈了话,他说,他这一辈子,像个缩头乌龟,躲躲藏藏,临了,将自己最亲的孙子推入火坑,做个和尚,叫了半辈子的净心,心却没有一天是干净过的。他老了,不想再浮浮沉沉下去了,那天,他看见步寒跟在池南王身后,他就知道,你一定会把步寒教成一个出色的人,他放心了。” 第490章 父子合谋 从饭堂出来的时候,白落幽抬头望着触手可及的云层和天空。 “从今天开始,这孩子在这世上,已没了最亲的人。” 她怅然而道。 长安仰头说,“娘,我们就是他最亲的人啊。” 白落幽蓦的转头对步惊澜说,“你是把他当做棋子,还是侄子?” 步惊澜默。 白落幽转回头,找了个小僧引路,朝步寒的方向而去。 房内,步寒坐在干净整洁的床榻上,手中攥着那三两张信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步寒,字寒卿,这是你父亲为你取的名字。爷爷老了,年轻时,抛弃你父亲,在寺庙中躲了半生,年老时,为了保护你,在寺庙中又躲了半生。现在,爷爷想出去转转,出去走走,也像你一样,去看看山川河流,看看日月星辰。 寒卿,是爷爷亲手将你推入火坑,爷爷心中有愧,但爷爷没有其他办法了。爷爷已经不求你能报仇雪恨了,只求你余生,做个好皇帝,不想历代皇室中人一般,只知道勾心斗角。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爷爷放心的离开了。 也许,等你成为新帝那一天,爷爷就回来了。” 步寒咬着下唇,垂着头,泪花打湿在 信纸上。 三两张信纸,却犹如一座大山般压在他心上。 他从小到大,都是爷爷带大了,尽管,他心中也羡慕别人有父有母,但他也爱爷爷,爷爷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白落幽站在门口,伸手敲了敲窗户。 步寒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眶上的泪珠。 “来了。” 步寒将信纸收好,藏在自己的怀里,走到门边,去开了门。 白落幽单手负后,勾唇笑了笑,“爷爷跟你说,去哪了吗?” “没有。”步寒摇了摇头,道,“他说,他想出去走走,看看山川河流,看看日月星辰,他一把年纪了,又能走多远,说不定没几天,就嫌累,跑回来了。” 白落幽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子,“还挺了解你爷爷。” “那当然了。”步寒走出来,关上房门,“没想到天这么快就黑了,婶婶,我带你们去后山上转转吧,后山上一到晚上,有很多萤火虫,很漂亮。” “好。”白落幽走在他身侧,余光看着他快刀她肩膀的步寒,勾唇,这孩子不出几年,就比她还要高了。 …… 步惊澜站在后山的一个高高的陡崖上,手掌握着一根透明的天蚕银丝,而天蚕银 丝的另一端,就垂在陡崖半腰。 “爹,你这能不能行啊,别弄到时候,我真的跌下去了,你们可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半山腰处传来长安稚嫩的声音。 步惊澜淡淡的道,“本王能让你跌下去吗?” 长安的腰上缠着天蚕银丝,这银丝说起来也算是江湖上排得上名号的神兵利器,用肉眼几乎看不见,缠在身上,也仿佛没什么感觉。 “爹,你拉我上去,你快拉我上去,算算时辰,我娘快到了。” 步惊澜眉头一皱,手上稍稍用力,天蚕银丝就迅速收紧,长安落到陡崖顶的时候,他神色都不带变一下的。 活像是别人家儿子。 “萤火虫准备好了没?”长安问道。 步惊澜淡淡的‘嗯’了一声。 长安嫌弃的说,“爹,你就是话太少,所以才不讨娘喜欢。” 步惊澜拽住他的后脖子领口,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你话多,你讨的了你娘喜欢?” “你放我下来。”长安皱着眉头,脸色难看。 忽然,听到一阵稀碎的脚步声,长安仰头道,“是我娘来了?” “不是。”步惊澜耳朵动了动,将长安揽到怀中,捂住他的嘴巴,“别说 话。” 他身形一动,就飞身落到了陡崖崖洞中,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一堆人的脚步声,踩着树枝,在漆黑的山野中,像是鬼影漫步一般,悄无声息。 所过之处,皆有一阵异香飘来。 步惊澜神色微动,江湖上的人,为什么会从这儿经过,而且还是往都城的方向而去。 直到感受不到那些人的脚步声,步惊澜才带着长安出来。 他松开捂着长安嘴巴的手,理了理衣服上沾染的尘土。 长安吹嘘了一声,“遇到这些人,你还躲,爹,我真怀疑你武功天下第一的实力是不是真的。” 步惊澜嫌弃的睨了一眼长安,他这个儿子,怎么总喜欢跟他唱反调。 “本王只是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况且,你希望你娘过来,看见本王在跟人打架?” 长安轻哼了一声,听到步寒的说话声。 他一把抓住步惊澜的衣袖,“来了,来了,我娘来了。” “听到了。”步惊澜被长安拽的眉头紧皱,“闭嘴,放萤火虫去。” 到现在这个时刻,长安也懒得跟他争执,屁颠屁颠的跑到一个草从中,将装着萤火虫的玻璃罩子打开,瞬间,千百只萤火虫从一个暖黄色 的玻璃罩子中,飞出来,将漆黑的山间,照的通明。 白落幽和步寒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步惊澜和长安站在萤火虫前,他们两人,一个高,一个小,步惊澜满脸冷肃,而长安则是满脸笑意,抱着玻璃罩子,讨好的看着白落幽。 白落幽顿了顿。 那些萤火虫,盘旋在花草树木之上,围绕在步惊澜和长安周围,就像被罩了一个梦幻的标志一般,如梦似幻。 步寒对白落幽道,“婶婶,这是叔叔与长安为给您赔礼道歉,而做的,希望你不要再生他们的气了。” 白落幽故作高冷的轻哼一声,“切,谁稀罕。” 话音刚落,长安站在陡崖边,脚下一滑,径直踩空了下去,“啊——” “长安!”白落幽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过去,甚至是条件反射般的伸出左手,抓住长安的手。 “娘……我是不是要掉下去了,我害怕。” 长安仰头,看着白落幽的眼睛。 白落幽此刻哪还记不记得,自己生不生气这回事儿,看着那高入万丈的陡崖,心里想的,全都是若是长安掉了下去。 那她这辈子都会活在阴影之下。 “没事,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掉下去的。” 第491章 本王想你了 “娘,你不生我的气了?”长安撇着小嘴,脸皱巴巴的看着白落幽。 白落幽正想说话,眼睛却突然被月光照射下,在天蚕银丝上反射出来的光闪了一下。 她面色一沉,旋即又想到,她离那么远,她一个箭步就飞了过来。 而步惊澜,离的那么近,竟然不动如山,不对劲,这不对劲。 然而,她又细细的琢磨了一下那根天蚕银丝,脸色更黑了,好啊,父子俩,在一块,一起耍她是不是! 白落幽唇角弯起一抹明艳的弧度,左手径直松开。 长安瞪大眼睛,身子向下垂直落去。 “娘!” 果不其然,才下降了不到两米,长安的身影就戛然而止。 白落幽趴在陡崖边,朝下看着长安被天蚕银丝悬挂着的身影,“嗯哼?长安,你不乖了哦,竟然跟着你爹,一块骗我,你知不知道,娘最讨厌什么了?” 长安被吊着,仰头‘嘿嘿’笑了两声,“娘,我就是想逗你开心,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那你就在下面,吊着吧。”白落幽拍了拍手,朝下睨了一眼,“也不知道在山里,就这样吊一晚上,明个儿会不会变成腊肠。” “不不不,不要, 娘,我错了,这是我爹出的主意真的,不管我的事啊,娘!”长安急了,仰头哭唧唧的说道。 步惊澜将他丛下面拉了上来。 白落幽转身,正要走时。 步惊澜突然道,“你方才,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先伸出的是哪只手?” 白落幽顿住脚步,方才的场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她缓缓的伸出自己的左手,左边衣袖长,还有因为突然去拉拽,在陡崖上蹭的尘土树叶。 她刚刚先抬起来的是左手? 左手? 她很明确,她不是左撇子。 但是身体,却为她做出了反应。 步惊澜慢条斯理的将长安腰上的天蚕银丝给解了下来,扔到长安怀里,一只手猛烈的朝白落幽攻去。 而这一次,她的身体依旧诚实。 左手迅速回击,比起右手,她的左手好像不知不觉间,灵敏了很多。 步惊澜反手握住她的右手,认真的说,“你放弃不了针灸之术,可是你的右手几乎已经废了,你练多久,都没有效果,为什么不试试左手?” 白落幽垂头,看着被步惊澜放在手心上的左手。 对啊…… 她为什么不试试左手呢? 她之前,一直都被自己不是个左撇 子影响了判断,她不是左撇子,但她可以尝试将自己变成一个左撇子啊! 白落幽仰头,双眼蓦的放出光亮,但很快,她狐疑的问步惊澜,“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练习。” 步惊澜握住她的手,神色安然,仿佛一种,天下之事,他什么不知的高深莫测,“你以为今日,本王陪他玩这一出戏,是真的要骗你原谅我们吗?本王不过是想帮你罢了。” 白落幽翻了个白脸,终于控制不住的轻笑了一声。 “罢了,罢了,我原谅你们这一次。” 闻言,长安神情一震。 “娘,娘!你说什么,你原谅我们了?”长安奔到白落幽身旁,挤开步惊澜,扑在白落幽的怀里,“娘,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再也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 白落幽抬手,揉着长安的脑袋,又捏着他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好,要是让娘,发现你日后,再跟你这爹,一同骗娘,小心娘脱了你的裤子,当众打你的屁股。” …… 躺在厢房的床榻上,白落幽半眯着眼,靠在软枕上。 步惊澜脱了外衣,正要上床。 白落幽却突然睁开双眼,占了偌大 的床铺,“你给我上一边睡去。” 步惊澜皱着眉头,直接上前,将白落幽的身子给扛了起来,扔到里面,躺了下去。 “步惊澜!” “本王跟自己的妻子睡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觉得,在外面,让人家准备两间厢房合适吗?” 步惊澜拉过棉被,双手枕在后脑勺下,瞌上眸子,淡淡的说。 白落幽睡在里侧,面朝墙壁,两人中间的距离,都能再睡两个人。 “好,你今天晚上老老实实的,别动手动脚的。” 步惊澜闭着眼睛,嘴角隐隐翘起一抹笑意。 白落幽道,“步寒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我今天问你,你是拿他当棋子,还是侄子,你没有回答我。” “心软了?”步惊澜反问道。 白落幽背对着他,眼底一片漆黑。 “无关心软不心软,他是个好孩子,如果做了皇帝,也势必会是个好皇帝。” 步惊澜道,“那就别想那么多。” 白落幽皱眉,“你有没有想过,从此以后,在这个世界上,他的至亲之人已经没有了,他只剩下我们这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人。” 步惊澜闭着眼睛道,“本王不曾亏待过他。” 白 落幽轻笑一声,“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步惊澜睁开双目,望着头顶的床幔,“寒七传来消息,迟太尉的夫人,是前任南蛮圣女,而这个南蛮圣女,就在迟千臣收押当天,不见了。本王觉得,这里面势必有什么蹊跷, 而且,步云笙往边疆将士中投毒的事情,也传了回来。 步寒的事,本王要收集证据,为他父亲翻案,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一个皇室子孙。” 白落幽淡淡的说,“说的这么容易,步寒父亲的事情,已过去了那么多年,还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吗?” “世上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步惊澜侧过身子,大手一捞,将白落幽捞回到怀里。 “你干什么?”白落幽皱眉。 步惊澜在她耳边,低声道,“本王冷。” “你冷,我就不冷吗?”白落幽推了两下,没有推开,便也就算了,老老实实的躺在步惊澜的怀里,半眯着眼睛,犯瞌睡。 步惊澜的下巴,搁在白落幽的颈窝处,从鼻间喷洒出来的气息,温热的落在她的皮肤上。步惊澜的一双有劲的臂弯,牢牢的将她锁在怀里,“幽幽,本王想你了。” 第492章 家里小孩儿爱吃 宁国皇宫内。 夏侯礼站在高耸入云的占星楼上,袭月牙色云锦华服,束鎏金白玉龙冠,踩龙纹之墨靴,修长的手指搭在围栏上,神色淡淡的凝视着远处的万千楼舍。 他来到这个世界,好几年了啊! 不知道,爸妈想他了没有,现在见到他,还会不会骂他是个只知道坐在卧室的电脑前,打电子游戏,看网络小说,刷视频的宅男了。 夏侯礼眼神倏然卷上一丝落寞。 他在这儿,是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拥有强大的内功,拥有别人渴望而得不到的一切。 可是,在这儿,太寂寞了。 “陛下,咱们在南国设置的暗探据点,被步惊澜给端了。” 三两名黑衣盔甲的男子,单膝跪在夏侯礼背面。 夏侯礼目视着远方,随意搭在围栏上的双手,却不自觉的收紧。 天空上,逐渐飘下来些细小的雪花,他的面容由温润,逐渐变为戾气重重。 “端了?夭姬呢?朕让他们办的事儿,都多少时间过去了,为何还没办成。” “回陛下,夭姬率领的那队暗卫,一去不返,生死不明。” 夏侯礼眼皮一跳。 他靠在围栏上,身形萧条阴涩。 “一去不返, 生死不明,没有能力的人,最终都是这个下场。” “陛下,咱们在南国的暗探据点被端了,属下根本获知不到南国的任何消息,听说,先前,南国内部有人想用毒,制作使人气力暴增暴衰的毒,从而窃取皇位。不过,此人没有成功,被步惊澜杀了。” 夏侯礼皱着眉,转过身道:“使人气力暴增暴衰的毒?” “是。” 夏侯礼双目一亮,“去,去南国,无论用什么方法,将这种毒,给朕弄回来,朕到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 白落幽一行人站在山口,主持等寺内的僧人都站在她们对面,双手合十,送他们离开。 主持将一串雕刻着‘福’字的檀木珠子,送给白落幽,“王妃,这珠子是在佛前开了光的,王妃此番,做了功德之事,希望这珠子能保佑王妃,日后都能逢凶化吉。” 白落幽低头看着那平平无奇的檀木珠子,珠子的表面是紫红色的,有磨砂的质感,但怎么看,怎么都不适合女子配带。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 主持便嘱咐道,“王妃,听老衲一句劝,这串珠子,一定要配带在身上,无论放在身上何处,但一定要带上。” 白落幽眉头轻皱。 主持为什么,让她一定将这串珠子配带在身上。 “为什么?主持,是不是还有话对我说?” 主持笑着摇了摇头,“佛曰,天机不可泄露。” 白落幽嘴角猛的一抽,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罢了,罢了,不愿说,就算了,你放心,这珠子,我一定会戴在身上。” 主持会心的点了点头,又用那双浑浊沧桑的眼睛,看着步寒,“日后,不必经常回来,照顾好自己。师傅们在寺里,都很好,等日后有出息了,多捐些香火钱,让青光寺越来越能接纳更多孤儿。” 步寒红着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 四师傅站在人群最后面,眼眶通红背对着他们,一直偷偷的抹眼泪。 步寒大声喊道,“四师傅,我改日再回来吃你做的面,你要好好做,要是味道不如从前了,我就再也不吃了。” 四师傅背对着他,肩膀抖动,没有答话。 上一次,没有真的别离,这一次,却是真正的别离了。 “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再不下山,天黑前,就赶不上回王府了。”白落幽朝主持施了一礼,随即踏上下山的路。 主持旁边的老僧道,“主持, 那个珠串,是挡灾用的,青光寺仅此一串,您就这么给了池南王妃?” “她需要。”老僧看着白落幽的背影,浑浊的双眼中,仿佛倒映出了一个画面,而那画面,是从未发生过的画面。 行至山脚下,白落幽看到一家门可罗雀的张家蜜饯。 她脚步微顿,哄着步惊澜带着步寒和长安先上了马车,自己则溜达着,走到那间蜜饯铺子旁边。 “掌柜的。” 坐在铺子里面,打瞌睡的是个中年男子,听见声音,眯着双眼说,“有什么需要的?” 白落幽抱着臂道,“你家这蜜饯甜吗?” 那男子晃了好半晌,才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鼓起精神气儿,指着自己家铺子上的蜜饯说,“甜,我家这蜜饯是出了名的甜儿,不甜不要钱,您尝尝。” 白落幽捏了一块,那蜜饯确实甜的很,几乎搁进嘴里,整个口腔里都是甜的。 “甜,很甜。不过,我想要的,不是这种甜,是那种先苦后甜的,先有些涩,然后再很甜的那种。” 那男子眉头忽然皱起,咂舌看着白落幽,“你这女子怎么也这么奇怪,不要甜的,非得要先苦后甜的?之前,山上有个 僧人,也是要先苦后甜的,那种蜜饯,要的人太少了,都没人做。” 白落幽勾唇,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一垫就是沉甸甸的。 “有方子吗?” 那男子眼眸眨了眨,“我们老张家的方子,从来都不外传的……” 白落幽又从怀里摸出两张银票,“我只要求,这方子是真的,跟从前的老味道,一模一样的,否则,我就告你欺诈。” 男子眼睛都亮了。 看着她手中那两张票额巨大的银票,‘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可以,可以,你放心,我们老张家的方子,童叟无欺,我爹以前就经常喜欢做这种先苦后甜的蜜饯,说是一种意境,生活,我是不懂,那种蜜饯,最开始卖,根本都卖不完!剩下许多,最后都得坏了。” 白落幽将银票搁在桌子上。 男子翻箱倒柜找了许久,才找出来一张,泛着黄色,脏脏的纸张,“就是这个了,这个就是那个,能做出苦蜜饯的方子。我还从来没见过,拿这么多银两,来买一个苦蜜饯的方子,姑娘,您可真是怪人。” 白落幽勾唇,将方子上的尘土掸了掸,踹进怀里,边往回走,边道,“没办法,家里小孩儿爱吃。” 第493章 感动 次日早膳,步惊澜去了早朝。 白落幽则起了个大早,在厨房捣鼓了半天,也没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终于到了早膳。 长安洗了手,坐在餐桌旁,“步寒,你说,我娘比今天早上这么反常,是不是太奇怪了啊?” 步寒右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他才反常好吧。 一大早,连觉都不睡,让他起来陪他练武,鸡都还没打鸣,绕是他从前,再怎么勤奋,也没勤奋到这个地步。 “去我求求你,你饶了我吧。” 长安眉头一皱,正襟危坐道,“你可听说过,闻鸡起舞的故事?” 步寒左眼抬了抬眼皮,并不搭理他。 长安朗朗上口,“听说,这是我娘给我讲的,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个人,大早上,听见鸡叫就起来习武读书,他们不以鸡鸣为恶声,反而以此为戒律,最后,你猜他们成为了什么?” 步寒懒懒的道,“打鸣的公鸡?” “不是。”长安脸色一沉,“你好好听着,他们最后成为了他们那个时期十分有名的大官!我也要成为一个十分有名的大官,这样,才能保护我娘,他们闻鸡起舞,那我就要比鸡鸣声还早的起床。” 步寒右手 一晃,下巴瘫在桌子上,眯着眼睛道,“那你知道,持之以恒,勤奋刻苦,方能练成吗?我就不信,你还真能三年如一日的起这般早。” 长安自信满满的扬起头,“我娘还说了,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我只要坚持二十一天,第二十二天,我的那什么钟,就会迫使我起床练武。” 步寒打了个哈欠,“你娘懂得真多。” “那当然了。”长安拍着胸脯道,随后,他两眼一亮,“娘。” 步寒都快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冷不丁的听见长安一声大喊,浑身打了个激灵,“婶婶。” 白落幽端着一个盖着盖子的琉璃盏,瞧见步寒和长安眼眶底下那深深的黑眼圈,皱眉道,“你们俩做贼去了,一个个的脸色这么憔悴。” 步寒摇了摇头,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道,“让长安跟你说吧。” 长安强打起精神,喜气洋洋的说,“我跟步寒,我俩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去练武了。” 白落幽将琉璃盏放在桌子上,眼皮抽搐了一下,“两个时辰,怪不得一个个的都这个样子。” 长安道,“这还是娘教我的,人不能太懒惰,要勤奋。” 白落幽一把捏住长安 的耳朵,“我是教你这句话了,可我没教过你,糟蹋自己的身子啊,别什么事儿都往你娘我身上赖,我告诉你啊,你自己这么糟蹋自己可以,你别带着人步寒啊。” 长安拧起眉头,耳朵吃痛,求饶道,“娘,我错了,我错了。” 白落幽挑眉,“知道错哪了吗?就认错?” “嘿嘿,不知道。”长安讪讪笑了两下。 白落幽松开手,坐在桌子边缘,撑着头说,“你们现在年纪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晚上至少要睡三个半时辰,才能确保自己休息好,人体在晚上的时候,是进入到了一个休眠调节的状态,这个时候,就是你的身体大脑都无比放松的时候,所以才有了早睡早起身体好这句话,当然,我并不认同你们俩年纪轻轻武术造诣就极高,这样会长不高的,因为你们武功一旦厉害了,身体上就会形成很多肌肉,营养都会先往肌肉中补充,就会长不高的知道吗?” 步寒扭头看向长安,那求知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娘在说什么? 长安摇了摇头,“我爹武功就很高强,为什么他就能长那么高。” “因为本王小时候只习内功心法基础,武 功招式并不擅长。”步惊澜撩开繁琐朝服的下摆,迈过台阶,走到餐桌旁,落座。 长安问道,“那有什么内功心法,适合我跟步寒练的。” 步惊澜道,“前些日子,本王让黄泉去整理了一下王府的藏书楼,你们俩若是无事,便进去好好看看,静下心,内功可一日千里。尤其是你,步寒。” “啊?” 步惊澜道,“你比长安习武要早,骨骼遭受到了限制,最近便先不要练武了,明日起,你们二人去藏书楼,好好看看书,静静心,修习内功心法。” “哦……” 白落幽道,“习武这种事,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慢慢来,可别弄的到时候,你们俩个子还没有我高,到时候,连喜欢的女孩都追不上。” “知道了。”长安的下巴朝那个神秘的琉璃盏努了努,“娘,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啊,还盖着不让人看。” 白落幽挑眉,“反正不是给你的。” 长安失落的坐在椅子上,“那是给谁的。” 白落幽看向步寒。 步寒受宠若惊,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他以为白落幽跟长安他们和好以后,就不会再对他那么亲近了。 白落幽点了点头,“ 打开看看。” 步寒迟疑着,掀开盖子,入眼的却是刚做出来新鲜的,看起来令人食欲大增的——蜜饯。 他怔愣在原地,拿着盖子的手顿在原地。 “这……” 白落幽道,“别愣着啊,快尝尝。” 步寒回神,放下盖子,伸手捏了一块,搁在嘴里,当舌尖蔓延出苦涩的味道时,他双目整个呆滞,而后,那苦涩的味道散去,剩下萦绕在口腔中的,便是不可言说的甜味,不腻,却足够令他味蕾绽放。 “是老张做的蜜饯!” 白落幽笑而不语。 步寒激动的说,“婶婶,你怎么会有老张做的蜜饯,这是我小时候吃的,老张做的蜜饯,这个味道我再熟悉不过了,绝对是老张做的,可是老张不是已经死了吗?” 白落幽高深莫测的道,“这蜜饯,不是老张做的,却是老张留下的方子。” 步寒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说,“难道,这蜜饯是婶婶做的?” 白落幽点了点头。 步寒咬着下唇,定定的看着白落幽。 旋即,眼眶中流下两行清泪。 “谢谢婶婶。” 白落幽皱眉,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做这蜜饯,是为了让你开心的,怎么还哭起来了。” 第494章 仓促封后 “我就是开心的。”步寒裂开嘴笑了笑,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捏起蜜饯,往嘴里塞了好几颗。 直到塞不进去,才作罢。 白落幽道,“别慌,以后想吃,我都做给你吃,又不是以后吃不到了。” 步寒点了点头。 心中泛出苦涩的意味。 这世上,他本以为,他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了。 寺里的师傅们,待他再好,终究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无法像一个女子这般,给予他母爱的关怀。 一群大老爷们,哪有那么细心。 而白落幽,是他有血缘关系的叔父之妻,他理应叫她一声婶母。 白落幽拿起筷子,夹了个鸡块,放在他碗里,“好了吃饭。别光吃这些甜的,甜的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这东西以后要少吃,多吃点菜,才有营养。” “好。”步寒将嘴里的蜜饯咽了下去,埋着头低低的道。 长安拿着筷子,眼中浮现着怅然若失,他夹了一口青菜,食之无味,“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没了娘啊……” 白落幽脸色一黑,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说谁没了!” 长安撇了撇嘴,“娘有了步寒,都不爱我了。” 白落幽嘴角 ,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夹了个韭菜饺子,搁在长安碗里,“哪有,手心手背,都是肉,这饺子是娘亲手包的,快吃。” 长安嘴角抽了抽,看着碗里那个模样丑陋的韭菜饺子,就菜叶子,还在外面漏着,他毫不怀疑,这韭菜饺子,真就是他娘做的。 可是,他不喜欢吃韭菜馅的饺子啊! 白落幽笑着给步惊澜也夹了一个,“吃,你也吃。” 步惊澜眉头微皱,也看着碗里的韭菜馅鸡蛋饺子,无脑的微微出了口气。 他也不喜欢吃韭菜馅的鸡蛋饺子。 最终,父子俩无奈的夹起饺子,用如同嚼蜡一般的表情,将碗里的饺子给吃了。 白落幽见状,嘴角翘起笑意。 步惊澜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落在白落幽眼中,就像是在欣赏一个美丽的风景,她从未见过,有人吃饭,能吃的这么优雅从容,矜贵超速。 “看我作甚。” 他将嘴里的一点菜咽下,头也不抬的道。 白落幽扒拉了两口饭,“我没看你啊,我就是胡乱瞅两眼。” 步惊澜轻哼一声,夹了块鱼肉,还细心的剔了鱼刺搁在白落幽的碗中,“今日有一事,要同你说。” “什么事儿?” 步 惊澜放下碗筷,“皇上要立后,上官家的嫡长女,上官春荣。” 白落幽脸色微变,“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我记得他年纪是不小了,这个年纪,得了个状元,可不容易。” “如今是丞相了。”步惊澜淡淡的说。 “噗——咳咳,咳咳……”白落幽猛的被呛住,扶着自己喉咙,疯狂咳嗽。 步惊澜眉头紧皱,抬手在她背上顺气,“怎么了,是不是鱼刺没剃干净,卡住了?” “不不不。”白落幽缓过来以后,脸憋的通红,“我记得那状元郎,没什么功绩,也就仅仅是今年得了个状元,皇上就封其为丞相,朝野上下,没有异议吗?” 步惊澜抽出墨青色的帕子,递给她,“朝野上下有异议,又如何,皇上亲自下旨,根本没有给百官反驳的机会。” 白落幽擦了擦嘴,“步云笙这是要干什么,迟千臣没了,就开始扶持第二个亲信了。” 步惊澜道,“本王派人去查了上官家的底细,上三代从商,只有上官雄这一代,为了摆脱商贾世家不如官宦世家的名声,才决定参加科考,他之前,三考不中,直到这一次,才中了状元。” 白落幽咂舌道,“老骥 伏枥,志在千里啊。” 步惊澜睨了她一眼,她是不是没找到重点。 “上官雄这个人,本王派出去的人,并未查到什么异样,只能猜测,他是否为了改变上官家世代从商的命运,与皇帝做了交易。” 白落幽若有所思的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上官雄……”步寒喃喃出声。 步惊澜耳力敏锐,“怎么,你认识?” 步寒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嗯。”步惊澜道,“不管上官雄成为丞相是因为什么,如今,他的嫡长女上官春荣,被步云笙亲立为皇后,三日后举行册封大典,晚上举行宫宴,朝中大臣,命妇,子嗣都要参加,举天同庆五日。” 白落幽放下手中的筷子,神色幽深,“这么仓促?封后大典,少说,也得准备十日以上,可今日早朝,他就宣布了这件事情,有点奇怪。” “嗯,美鸣其月,是看在我朝国库亏空,不忍劳民伤财的大半,所以选择减免繁琐礼节。” “若真的是体恤国库亏空,那宫宴完全可以省了,可他为什么,冒着天下大不讳之罪,减免自古以来的封后礼节 ,而选择大办宫宴。” 白落幽心中生出些许不详之感。 步惊澜自顾自的倒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这也是可疑之处。” “你有什么打算?”白落幽道。 步惊澜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白落幽轻笑一声,眯着眼调侃道,“你总是这般气定神闲的样子,每每都让我怀疑,你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步惊澜眉头微挑,淡淡的道,“本王这是以不明应万变。宫宴那日,让步寒随我们一起去。” 白落幽神情倏地严肃,“你想……” 步惊澜轻笑一声,“别那么紧张,本王是让他跟着一起去,见见世面,他日后注定要单独面对这样的场景,提早感受一下,不是坏事,再说,长安也没去过宫宴,就当是让他们兄弟二人结伴去玩玩。” 玩玩? 白落幽嘴角抽搐,“别玩大了就好。” 步惊澜转头看向步寒和长安,“你们的意思呢?” 长安双眼放光,“要去,当然要去,我还没见过宫宴是什么样子的。” 步寒摆了摆手,“我没意见。” 步惊澜欣慰的点了点头,“好,那就这么定了,本王还有一事要与你娘商量,你们吃饭吧。” 第495章 属狗也只咬你 白落幽跟着步惊澜进了书房。 她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了杯凉茶,放在唇边细品。 “除了封后之事,你还有何事要与我商议?” 步惊澜站在她面前,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地牢里那个,你打算如何处理?” 白落幽皱眉,地牢里? “夭姬和宁国的暗探?” 步惊澜点头,“没错。” 白落幽放下茶杯,站起身子,“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我差点把她给忘了,下去看看。” 步惊澜挡在她身前,垂眸目光深邃的看着白落幽,一言不发,也一步不动。 白落幽伸出手,握成拳,砸了他一下,“走啊!” 步惊澜低头,弯腰,一手扣住白落幽的后脑勺,迫使她抬头,四唇相对。 白落幽瞳孔放大,清晰的看到步惊澜的眼中,自己那惊诧的眼睛。 旋即,步惊澜闭上眼睛,一手环着她的腰身,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刻意的加重了这个吻。 “唔。”白落幽并不抗拒,她双手抵在步惊澜的胸前,冷不丁的张口咬了一下步惊澜的唇瓣。 步惊澜皱眉,双唇离开,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属狗的?” 白落幽仰着头,傲娇的轻哼一声,“ 属狗,你不也亲的很带劲儿吗?” 步惊澜脸颊一红,眼底一片漆黑,随后,一言不发的又封住了白落幽的唇。 他等的太久了,这几天,除了在寺庙中那一晚,才近了她的身,抱着她入睡,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靠近过她。 想疯了,也得忍着。 谁让这只,是个野猫,不是他随便训训,就能轻易驯服的肥猫。 “唔。”白落幽的气息逐渐不稳,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步惊澜才幽幽的松开了嘴。 “你才是属狗的吧。”白落幽喘着粗气,瘫软在步惊澜的胸口。 步惊澜捋顺她的头发,轻声道,“本王便是属狗,也只咬你。” 这回,换成白落幽脸红了。 而就在这时,被他们落在家里的肥猫,突然在角落里‘喵’了一声,吓得两人同时一个激灵。 白落幽羞怯又尴尬的推开步惊澜,在书房中挠头转了几圈,找那只喵喵叫的肥猫。 “肥猫,小肥?你在哪儿啊?快出来,肥肥?” 白落幽叫了几声,肥猫都缩在角落里不肯出来。 反观步惊澜,只是双手负后,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了一句,“出来。” 那只肥猫,就‘喵’的一声,不情愿又 胆怯害怕的从角落里,迈着小短腿,‘优雅从容’的走了出来。 白落幽撇了撇嘴,将肥猫放在怀里,用手捏了捏它的耳朵,“小样儿,还不听我的话,挑主人呢还?” 步惊澜看着她跟一只猫置气,勾唇噙着笑。 “你不是还想下去,看看那个女人吗?走吧,本王带你下去。” 白落幽抱着猫道,“好。” 步惊澜带着白落幽走在通往地下室的阶梯上,这里跟上面,完全不一样。 要说上面,是风光霁月,风和日丽,风景宜人,那这儿就是阴暗潮湿,阴涩恐怖,阴气逼人。 更别说,这墙壁上,还挂着各种各样,泛着冷光的刑具。 “这是我们搬到这儿来后,本王让黄泉带人,连夜挖出来的。” 白落幽心中为黄泉默哀,真可怜的小东西。 “步惊澜,这儿除了关着那个女人和暗探,还关着谁。” 步惊澜走在她前面,回头,俊逸的面容愣是被明明暗暗的烛火弄得阴森可怖,“目前为止,还没有。” 白落幽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话说这地牢打造好,她还没下来看过。 到了一件铁笼子前,步惊澜停下脚步,指了指里面缩在角落里,浑身血 污,发丝凌乱,妆容可怖的女人。 “就在那儿。” 白落幽的下巴都要掉了。 “这是,夭姬?” 我的天啊! 她只是给她下了啄骨毒而已,哪里会弄成这么可怕的样子,这明显还受了一顿非常人所能受的毒刑啊! “你干的?” 步惊澜点头,声音淡淡,“要想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本王总得动用一些法子。” 白落幽抱着肥猫,耸了耸肩,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夭姬蹲在地面上,身上的血已经结痂,她偶尔身子抽动,口中念念有词。 “我不要,我不知道,陛下救我,陛下心里是有我的……陛下,陛下……” 白落幽将她口中的喃喃自语,都收入耳中。 不用多想,都知道,她口中的那个陛下是夏侯礼。 真不知道,想夏侯礼那种,只想着利用你的人,有什么值得的。 “嘿?”白落幽喊了一声。 夭姬闻所未闻,仍旧浑身颤抖着,缩在原地。 白落幽抬头看向步惊澜,“她疯了?” 步惊澜摇头,“不清楚。” “是不是疯了,我一把脉便知,你找人将她弄出来,我给她把个脉。”白落幽淡淡的说。 步惊澜严词拒绝,“不行。 ” “为什么?” 步惊澜想起,她之前无意间靠近迟瑜茜,被擒在手中的场景,心底就一阵后怕。 “万一她是假疯,留有后招,伤到你如何是好。” 白落幽轻笑,话里话外都是对夭姬的轻视,“她能伤到我?做梦去吧,快点,找人把她弄出来,我告诉你啊,我必须得探探真假,这个女人,伤了彩莲,我不想那么轻易的放过她。” 步惊澜还是不愿意。 白落幽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语,“你要是不听我的,今晚别想上我的床。” 步惊澜脸色一黑,“不上就不上。” 白落幽咬着下唇,这怎么脑子都不知道转一转。 她偏头,‘吧唧’一口亲在步惊澜的侧脸上,步惊澜的神色一怔。 “夫君……我就这一个要求,你都不肯答应我吗?” 步惊澜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白落幽,欠了你了。” 他沉声吩咐道,“来人,将里面这个弄出来,绑上,让王妃看看。” 白落幽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人看到,缩在角落里的女人,眼中迸发的一抹幽光白落幽,凭什么,你就可以这么幸福,而我就这么凄惨……我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害得。 第496章 再送回去 夭姬被人给绑上拖了出来。 白落幽三指并拢搭上她的脉搏,眸光微动。 这脉象不像是疯了的脉象。 莫非,她是装疯? 她松开手的一刹那,夭姬蓦的伸出手指,抓住白落幽的手腕,指尖几乎陷进她的皮肉。 白落幽不动声色。 “白落幽,你个贱人,都是你,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哈哈哈哈哈,贱人,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夭姬仰头,凌乱脏污的头发,挡在那张,与她几乎如出一辙的脸上,疯魔可怖。 “没有你,陛下就不会将我视若无睹,没有你,我夭姬在这个世界上,就是独一无二,我要你死,你死了,这张脸,就再也不会被人说成像你……” 白落轻轻用力,就掰开她的手。 从腰间抽出帕子,漫不经心的擦拭着,她在她手腕上留下的指痕。 她没疯,只不过是深陷于恨她的漩涡中,走不出来。 夭姬垂头搭脑,‘咯咯’的笑着,“陛下,你为什么不看看我,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看看我,我不要你走,我要你留在这里,永远留在这里。” 白落幽撩袍蹲下身子,将她额前的头发撩到一旁,轻笑一声, 眼眸如寒光刺骨。 “夏侯礼将你派过来,就是为了抓走彩莲,引我去宁国?” 夭姬目光呆滞的与白落幽对视。 白落幽讥讽的看着她,“他倒是好算计,知道拿我身边的人开刀,不过,他应该不知道,在南国,是我的地盘,他想动我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资格。” 夭姬的目光逐渐有了松动,嘴上不再喃喃着陛下,而是对白落幽说,“贱人,你早晚有一天会万劫不复,你不属于这里,你来到这里就是违背天命,你早晚会死无葬身之地。” 白落幽淡淡的道,“我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不是你随便说说就能成真的。我白落幽的命,是我自己的,不是谁想拿,就能拿走的,你屡次三番的要置我于死地,如今又害得彩莲痛失亲子,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你吗?” 夭姬勾唇,“呵呵,你杀了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白落幽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匕首,将匕首抽出刀鞘,凌冽的寒光,落在夭姬的瞳孔中。 “死?这世上,最容易的事情,便是死了。可我,偏不让你这么轻易的去死。” “你要干什么?”夭姬看着那把匕首,厉声问 道。 白落幽将匕首抵在她的脸颊上,细细端详,“你此生最恨之事,不就是像我吗?那就将这张脸毁了,岂不是遂了你的愿?” “不,不要!”夭姬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开始剧烈的颤抖。 她虽然恨这张脸,却也爱这张脸。 因为,这张脸,堪称绝色,堪称惊艳,她利用这张脸,不知道干成了多少事,她也因为这张脸而沾沾自喜。 更因为。 陛下,是因为这张脸,才将她留在身边的。 白落幽的匕首,狠狠的往下一划。 “啊——不要,不要毁了我的脸,我求你了……” 夭姬大喊道。 但,鲜血顺着她的脸颊蜿蜒而下。 白落幽看着那道醒目的疤痕,皮翻肉烂,原本倾城的绝色,此刻,毁于一旦。 她慢悠悠的从袖口中,取出一个青黄色的瓷瓶,从中倒取了一些粉末。 “这种药,功效很多,其中一种,便是让皮肉溃烂,无法愈合,这还是我的肩膀受伤时,别人给我用过的,不过你放心,我改良了一下,这个不会让你的脸溃烂,而是让它永远,永远,永远都恢复不到最初。” 她慢条斯理的将药粉倾倒在夭姬的脸上。 夭姬 哭喊的嗓子都哑了,也无法阻止一分一毫。 “我这个人,不喜欢放虎归山,喜欢赶尽杀绝。不过留着你,还有用。”白落幽将瓷瓶扔在地上,将匕首递给身旁的暗卫,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夭姬。 夭姬仰头,目眦欲裂的瞪着白落幽,“你不得好死。” 白落幽不以为意,转过身对步惊澜道,“出去谈谈。” “嗯。”步惊澜率先一步,走出地下囚牢。 他对于白落幽所做的事,毫无意见,准确来说,若是她看到夭姬无动于衷,那才奇怪。 白落幽站定脚步,对步惊澜道,“把她送回去,就当是给夏侯礼的回礼了。” “嗯。”步惊澜伸手倒了杯茶,递给她。 白落幽接过,轻抿了一口,“我们在宁国时,是不是发现,夏侯礼所习的武功有蹊跷,他的童子身,习这种歪门邪道,可以快速让自己的体内聚拢内力,武功上涨,如今六年过去,他的武功不降反升,可见这六年,他没碰过女人。” 步惊澜挑眉,“你的意思是?” 白落幽勾唇,眼中浮现出一抹狐狸般的笑意,“这么多年,他都没碰过女人,多大年纪了,想必忍的很辛苦。不如 ,咱们就送他一份大礼。” 步惊澜道,“夏侯礼生性多疑,我们将那个女人送回去,他不见得会碰。” 白落幽放下手中的白玉盏,“自然。所以,我们要在夭姬的身上动一点手脚。” “哦?” 白落幽道,“总之,你只管吩咐人,将夭姬扔回到宁国皇宫大门口就行了,只要他的武功没了,下一次,我们再遇上,他就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好。”步惊澜眼中萦绕着笑意。 他就喜欢看她算计别人的样子。 鸡贼鸡贼的。 …… 三日后。 新帝封后,举国同庆。 白落幽站在房间的一面清晰的镜子前,双手伸平,任由风花雪月,在她身上捯饬。 先是穿上一层白色的里衣,轻薄合身。 再是穿上绯色的中衫襦裙。 最后,再穿上黑色的外衣佩霞,衣襟上绣着祥云之纹,外袍上绣着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的海棠花。 雪月服饰着她穿上了红白相间的靴子。 风花则是用灵巧的双手给她泼墨般的秀发挽了个大气的发髻。 再用简约不失奢华的金银相间的凤钗步摇点缀,整体端庄大方,又明艳清冷。 即便不点朱唇,不着胭脂,也堪称人间绝色。 第497章 一家四口亲子装 “王妃娘娘,您平日里都喜欢穿素色,青色,水绿色的衣裳,那样看着犹如天上仙子,今日换上这身衣裳,更不失了咱们池南王府的风采。”风花站在一旁,双眼桃花泛滥的吹捧。 白落幽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小嘴儿越发甜了啊!” 说罢,她双手垂落在身侧,雪月打开卧房的门,趁着天还没黑,白落幽走出房门。 步惊澜正好要进门。 两人相撞,四目相对。 俱是呼吸一滞。 步惊澜细细的端详着白落幽。 白落幽也在细细的打量着步惊澜。 他今日,穿的衣裳,跟她是同一系列的,皆是最里衫白,中衫红,外衫黑。 连刺绣的纹路图案都一模一样,这身黑红相间的衣服,穿在他高大伟岸的身影上,活像量身定制一般,矜贵超然。 锐利的双目,冷肃的面颊。 不笑时也堪称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见。 他头上束着玉冠,笑时也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步惊澜率先回过神,压制住心中惊艳,清了清嗓子,沉声道,“白落幽?” 白落幽蓦的回神,“啊?啊?” 步惊澜有些好笑,唇角微微翘起,“怎么,被本王 的姿色惊呆了?” 白落幽怔愣的神色,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嫌弃,“可拉到吧,我又不是没见过。” 步惊澜单手负后,站在门口,将她的去路堵的死死的。 “娘!娘!你看我穿上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长安和步寒站在步惊澜身后。 奈何,步惊澜的身影,将白落幽的视线完全遮挡,致使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你让让,挡着我看儿子了。” 步惊澜眉头微皱,身子往后侧了侧,白落幽这才得以看见那两个小人儿。 她眉头挑起,啧,这是一家四口,亲子装,去宫宴走时装周? 只见长安的身形稍小,脸上却胖乎乎的,穿上这件黑红相间的衣服,更显得可爱一些。 而步寒,身形高挑一些,也略显削瘦单薄一些。 “好看,好看,都好看。”白落幽打着哈哈道。 末了,她对步寒说,“现在,还不是你暴露身份的时候,你有没有什么化名,入宫,我们便这么叫你。” 步寒点头,道,“少寒,止少寒,婶婶唤我少寒便可。” “好。”白落幽转头,看向屹立在门边,像门神一样的步惊澜道,“走吧,还愣着干什么,风花 ,马车上备吃的了吗?” “回王妃,奴婢就知道王妃肯定要饿了,早就备着了。” 白落幽满意的点点头,一身黑红相间衣服,飘逸潇洒,她高仰着头,走在最前面。 “走,咱们去参加宫宴。” …… 皇宫。 步云笙坐在永寿宫的主位上,手中捏着宫女剥好的葡萄,悠闲惬意的吃着。 而主位下,则跪着一名身穿皇后服制的少女,她身姿孱弱,头上偌大的凤冠,几乎压的她喘不过气。 毫无皇后母仪天下之姿,反而唯唯诺诺,小心翼翼。 正是,上官春荣。 步云笙吃了半晌,才想起她还在地上跪着,轻轻抬了抬袖子道,“皇后起来吧。” “臣妾谢皇上。”上官春容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忍着腿麻的感觉,像一个宫婢一般,卑微的站在步云笙身旁。 步云笙擦了擦手,又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上官春容低着头,迈着碎步走到步云笙面前。 步云笙伸出微凉的手,蓦的握住她的手,“皇上,你在朕面前,不必如此拘束,只要你乖乖的听朕的话,朕是会好好待你的。” “臣妾听话,皇上让臣妾做什么,臣妾就做什么。”上官春容的 掌心皆是冷汗。 步云笙满意的道,“母仪天下,多人女子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你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应该高兴才是。” “臣妾心中高兴,万分感激皇上。”上官春容,低着头,声音若蚊蝇。 步云笙眼中闪过一抹愤怒,“待会宫宴开始,你这样可不行啊,有哪朝皇后,像你这般胆小怕事的?” 上官春容道,“臣妾会改的。” “大点声。”步云笙蓦的大声道。 上官春容被吓得一颤,收拾了面部表情,才强装镇定的道,“臣妾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绝不给皇上丢脸。” “很好。”步云笙放开手,淡淡的道,“宫宴上,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顺着朕就好。” “是。” 宫门口。 池南王府的马车行至门口。 守门的羽林卫就让下车步行。 “王爷,这是南国的规矩,请王爷莫要为难末将。” 白落幽对步惊澜点了点头,“少寒没来过皇宫,咱们四处转转也好。” “嗯。”步惊澜撩开马车帘子,从容优雅的走下马车,他转身,从中伸出一只手。 旋即,一只洁白纤细的皓腕落在他手中,白落幽走出来后。 围绕在宫 门前,收拾整理的千金小姐们,皆嫉妒的看着白落幽。 池南王即便消失六年,那在南国也是传奇一般的存在,之前,池南王迎娶迟瑜茜,引起了多大的动静。 这些世家名门的贵女,都以为自己有希望进王府的门了。 毕竟有其一,便有其二。 谁知,那只是池南王为了找出南蛮细作而演的一场戏,王爷仍旧只对白落幽一人用心。 多好的男子……此生若是能的这样一个男子,死了也甘愿。 白落幽感受到,聚集在自己身上,那许多不善的目光,唇畔轻勾,低声道,“你瞧瞧,你都快成一个中年大叔了,这些小姑娘还是如此爱慕与你,啧啧啧。” 步惊澜垂眸道,“本王便是七老八十了,也是如此。” “自恋。”白落幽翻了个白眼。 长安和步寒,一前一后,从马车内跳下来。 皆震惊的看着眼前,这巍峨肃穆的宫墙,依稀能感受到,从中传来的帝王之气。 尤其是步寒,双手攥紧,脸色发白。 在不久后,也许,他的一生都要被困在这皇宫了。 步惊澜的手落在步寒的肩膀上,“皇宫并不令人心驰神往。” 步寒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第498章 谣言四起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又少不了一番窃窃私语。 “那长相俊逸,身形清瘦的小公子哥儿,为什么很池南王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没听说过,王爷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啊!” “对啊,你看旁边那个小的,瞧着才像是六岁大的孩子,那个大的,瞧着都有十岁大了吧?这容貌,还真是跟王爷,有些相似,该不会是……王爷从前跟哪个红颜知己的私生子吧?” “你还别说,真有可能,王爷从前骁勇善战,那可是咱们南国的常胜将军,有几个红颜知己再正常不过了,兴许,没有白落幽之前,王爷就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 “别胡说,池南王不近女色,这是众所周知的,怎么可能有红颜知己,那孩子只是碰巧跟王爷有些相似。” …… 白落幽一手牵着长安,将周围的话,都收入耳中,无奈的晃了晃头。 果然,哪里有女人,哪里就有长舌妇,哪里就有舆论八卦。 “下官上官雄,叩见池南王。” 一中年男子,身着古朴色衣裳,头戴朝冠,对步惊澜叩首行礼。 步惊澜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他身上,“嗯,上官丞相如今是皇上跟前最信任的人,不必跟本王如此多 礼。” 白落幽眼眸微动。 这就是,那个屡次科考,最后一步生天的上官雄。 双目狭窄,脸型三角。 瞧面像,不是个好招惹的人。 上官雄又对着白落幽行了一礼,“下官叩见王妃,王妃万安。” 白落幽勾唇,“王爷都说了,不必多礼,丞相怎地还见外了。” 上官雄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垂着头,伏小做低,“下官是臣子,王爷是皇室中人,下官不敢僭越。” 步惊澜巧妙避开,“本王虽是皇室中人,却也是皇上的臣子,你我同为朝臣,皆为百姓谋滤,不必行此大礼。” “是,下官听说,王妃的母家,也就是王妃的父亲,曾也是丞相,能教出王妃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子,白相必是会先贤,下官不知,能有几分像白相。” 上官雄端得是彬彬有礼,客气相加,实则说话,句句带刺,致力于将步惊澜和白落幽推到风口浪尖。 白落幽笑而答道,“你若想像,那很容易。白府之事,众所皆知,上官丞相,不知道,倒是稀奇了。” 上官雄眼眸微敛,拱手作揖,“是下官愚钝,下官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白落幽眼中浮现讥讽。 可着劲儿的 往自己脸上贴金。 “皇上身边有上官丞相辅佐,本王妃也是放心了。” 上官雄的目光移到步寒和长安身上。 “不知这两个,哪个是王府的世子?还是说,两个都是世子?不过嫡庶之分?” 长安听见这话里有话的话,神情不耐。 白落幽垂眸,眼神暗示,记住我教你的,你爹现在站在南国的顶峰处,需处处小心,别显摆你的小聪明,要装傻充愣,藏拙知道吗? 长安接收到白落幽的眼神,一手在身后比了个‘OK’的手势。 明白。 “我啊,我啊!这位爷爷,是我的,我爹爹是步惊澜,我娘亲是白落幽,我是世子,爷爷,我娘亲六年前就有了我,那我应该是六多了,你怎么还没有我会算数呢?你看他,这么这么高,当然不是六岁了,你看我,难道不像六岁吗?爷爷,你要是不会算数,长安可以教教你的。” 长安蹦跶着说。 上官雄脸色一沉,脑门三道横线。 他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不会算数。 不过是想知道,这大的,究竟是不是池南王的私生子罢了。 “世子殿下多虑了,下官会算数。” 长安伸手抓住上官雄的袖子,惋惜道,“爷爷,你不 要觉得丢人,不会算数不丢人,长安可以教你的,我娘说了,人不是什么完人,什么知错就要改,你可不要撒谎。” 白落幽低下头,忍俊不禁。 这傻小子,真是不耍小聪明会死啊! 真是把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上官雄的袖子,被长安抓在手中,晃里晃荡。 脸色漆黑,“不必了,世子殿下,下官真的会算数,下官只是想考考世子而已。” 这传闻说,步惊澜年少时便沉稳内敛,怎么生的儿子,跟个傻子一般? 莫非是溺爱所致? 反观步寒,双手施礼,彬彬而道,“晚辈姓止,名少寒,见过上官丞相。” 上官雄眼皮一跳,这才像是步惊澜的儿子啊! 不过,等等,他刚刚说,他姓止,那他,根本不是步惊澜的孩子。 步惊澜解释道,“少寒乃是本王在外六年,收留的孤儿,认作侄子,上官丞相,可还有何疑问?” “没有,下官没有了。”上官雄将袖子从长安的手里拽出来,“下官还要急着进宫,就不陪王爷闲话了。” 步惊澜唇角轻勾,“等等,本王还未送丞相一份贺礼,丞相之女,封为皇后,可是一件大事,黄泉。” 一直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黄泉从马车上拿出一个锦盒,旋即打开。 现下,夜幕降临。 锦盒中散发着柔和耀眼的光芒。 仔细看,竟是一颗浑圆的白珠。 “这是东海黎珠,价值千金,王爷特地寻来恭贺上官大人的。”黄泉将锦盒盖上,那光芒短暂的出现,又瞬间失去。 上官雄双目炯炯,忙伸手接过那个锦盒。 他行走商道这么多年,可没见过,这等好东西。 再说,最近为了支持步云笙,都快将家中攒的基业败光了。 “下官多谢王爷。” 步惊澜双手负后,神色淡淡,仿佛拿出一颗东海黎珠,对他来说,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周围围观的人却沸腾了。 那可是东海黎珠,一颗价值千金。 有了它,晚上房中连烛火都不用点燃,便可明亮如白昼。 则,池南王府果然富可敌国。 要知道,如今税务越来越重,国库还亏空,有时候朝廷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 池南王这一举动,落在别人眼里,俨然是个香饽饽。 “下官先行进宫,恭候池南王大驾。” 步惊澜微微点头。 白落幽嗤笑一声,“好好的做皇商不好,非要进来掺和一脚。啧 ” 第499章 紫竹林一聚 落座后。 步惊澜一家四口,身着相似的锦衣华服,又因高颜值而引起殿内世家小姐,频频驻足观看。 黄泉在步惊澜耳边低声,“王爷,宁国那边的事情,办妥了,夏侯礼已命人将夭姬接入宫中。” “嗯。”步惊澜淡淡的应了一声,黄泉就站回到隐蔽的地方。 白落幽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盘膝而坐。 “什么时候开宴。” “不知。”步惊澜眼皮微抬,他又不是礼部的人,怎么知道这种事儿。 闻言,白落幽站起身子,理了理裙摆道,“那我出去走走。” 步惊澜眼眸微动,旋即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白落幽一袭黑红相间之服,神色淡然自若。 走至大殿外后,她才将袖口中的纸条抽了出来,凝眸细看。 这张纸条,是方才一名宫女,在与她擦肩而过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塞到她手中。 那么……势必就是想引她出来。 “西南宫紫竹林一聚。” 白落幽那张纸条,卷成一团,放回到袖筒中。 眉眼弯起一抹饶有兴味的弧度。 这场宫宴,越发扑朔迷离了。 白落幽唤了个内侍,“紫竹林,带路。” 那内侍弓着腰身,不抬头,令人看不 清其神色。 …… 傍晚的天色,夜幕重重,风声阵阵。 竹林七零八落的叶子,沙沙作响。 几盏宫灯,影影绰绰,明明暗暗。 白落幽双手背后,唇畔翘起一抹笑意,走进紫竹林。 只见竹林深处,坐着一名身形纤瘦的少女,身上却罩着一层厚重宽大的袍子,发髻高高束起,凤冠叮咚作响。 白落幽双手抱拳,“妾身,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万安。” 上官春荣的一双美目停留在白落幽的脸上,上下打量。 她整个人,形同枯木。 与这寂寥清冷的紫竹林,仿佛融为一体。 “你,就是池南王妃,白——落——幽?” 她的声音,如同鬼魅,砸在白落幽的心上,叫人不寒而栗。 上官春荣此刻的模样,与在皇后宫中的全然不同,她一改唯唯诺诺的气势,周身萦绕着可怕的气息。 白落幽站直身子,无视她的阴冷阴鸷。 “正是,不知皇后娘娘宫宴前邀妾身来此一叙,有何要事?” 上官春荣坐在石椅上,明黄色的宫装,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刺眼。 甚至,比白落幽身上的黑红袍还要可怕。 “本宫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本宫绝不会放过你。 ” 白落幽眉头一皱,多管闲事? 她多管哪门子的闲事了? “妾身与皇后娘娘素昧相识,何来多管闲事一说,娘娘此话,真叫妾身纳闷。” 上官春荣脸色冷凝,阴涩逼人的勾起一抹冷笑,“本宫是劝你,日后不要多管闲事,让你来此处,非本宫本意,池南王妃,你就好好的做你的池南王妃,能多做一天,就多做一天,毕竟这样的日子,不会太多了。” 白落幽更是一头雾水。 非她本意? 那是步云笙的意思? 上官春荣冷冷的道,“滚。” 白落幽敛去眼中的疑惑,若是步云笙的意思,她来到这里,没有任何危险,连步云笙都没有现身,不,这不对劲。 她又看了一眼上官春荣,她眉宇间的戾气极重,鲜红的蔻丹指甲,仿佛淌着血一般,可怕。 “本宫让你滚,你听不到吗?”上官春荣一手重重的落在石桌上,那石桌应声而碎。 白落幽一时心惊。 没有传言说,上官春荣,有很高的武功啊! 她现在是皇后,她实在不应该轻举妄动。 “妾身告退。”白落幽微微俯身,旋即朝后退去。 这一趟,真是莫名其妙。 明明那张纸条上写着,让她前往 紫竹林,但到了等着她的人,却是上官春荣,可上官春荣,却说,让她来,实非她本意。 呵,真是奇了怪了。 白落幽回到大殿时,脸上的疑虑还未散去。 步惊澜在她耳边低声道,“去见谁了。” “皇后。”白落幽答了两个字。 步惊澜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白落幽皱眉,“你就不问问,皇后找我干什么?” 步惊澜凝眸看着她,“你无事,本王便放心。” 白落幽还想说些什么,便瞧见大殿门口,沈凤析一袭白衣,玉树临风,面容清俊。 他身侧,站着即便用厚重妆容遮掩也遮不住憔悴的河奚郡主。 以及河奚郡主手中牵着的小丫头。 说起来,那丫头看着挺讨喜的,河奚郡主虽说人不怎么样,但教出来的女儿,还是挺懂利益,挺礼貌的。 河奚郡主,几乎在进殿的一瞬间,就看见万众瞩目的白落幽,她们明明年纪相仿,可白落幽却看着,仿佛从未有过一点变化,而她,却已经慢慢衰老。 她怒瞪了她一眼。 转而,等沈凤析落座以后。 白落幽才看见,跟在她身后的四个貌美如花,身姿妖娆,一颦一笑,皆是妩媚的女子。 看似丫鬟,实则盛 气凌人,骄傲十分,将河奚郡主的气势都给压了下去。 那四个女子,在看见步惊澜和白落幽时,神色恭敬了一瞬。 随即,又恢复常态跟在河奚郡主身后。 白落幽看着河奚郡主,那臭道不能再臭的神色,嘴角上扬。 你在意的,不就是一个沈凤析吗? 这些年,沈家后院,只有你一个主母,每日在外传扬,沈凤析只爱你一个人,如今,沈凤析一下子收了四个女人,也该你好好受受气了。 其中两个女子跪坐在沈凤析两侧,硬生生的将河奚郡主给挤到了一旁。 而另外两名女子,则是‘温顺乖巧’的坐在河奚郡主两侧,一边逗着小丫头玩耍,一边,气的河奚郡主,脸色乌黑。 “夫人,奴婢给恁倒杯酒,听说这宫廷玉液酒,最是香醇不过了啊。” “夫人,您尝尝这个,这个瞧着就好吃的紧。” “将军,奴婢给您捏捏腿,我们王妃吩咐了,一定要将您伺候的好好的。” …… “够了!”河奚郡主一声怒吼,将周围的目光都引了过来,“在府里,你们怎么闹本夫人都可以饶你们一命,别在宫宴上,给我丢人败兴,否则,本夫人将你们通通杀了喂狗。” 第500章 截然不同的一个人 白落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河奚郡主脸色一黑,看着白落幽道,“白落幽,你好深的算计!” 白落幽眉梢微挑,对此不屑一顾。 “皇上,皇后驾到——” 梁三那尖锐的太监声,由远及近。 众人收敛了神色,跪地低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步云笙身着明黄胸前绣龙纹的龙袍,一步一步走到主位上。 他身侧,坐着,神情略有些胆怯,行为举止,唯唯诺诺的上官春荣。 “平身。” “谢皇上,皇后。” 所有人各归原位,却寂静无声。 皇上不开口,没人能赶在皇上之前说话。 步云笙一手抬袖,搭在龙椅的扶手上,双目好整以暇的看着底下的臣子。 “诸位爱卿,今日乃是朕大婚之日,朕心大悦,诸位不必拘束。” “谢皇上。” 白落幽眉眼稍稍抬起,看到步云笙身旁的上官春荣,眼中又蒙上一层疑虑。 只听河奚郡主收拾了脸上的不悦,仰头看着上官春荣,奉承道,“皇后娘娘国色天香,母仪天下,是妾身等人的楷模。” 步云笙睨了一眼上官春荣。 上官春荣低垂的头颅顿了顿,眼角卷起恐惧,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抬起头,面带微笑,看着河奚郡主说,“沈夫人的赞誉,本宫恐怕担当不起。” 河奚郡主勾唇,拿起桌上的酒杯,站起身,朝上官春荣举杯,“皇上相中的女子,势必是极好的,妾身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妾身敬娘娘一杯,愿娘娘与皇上,永结同心,琴瑟和鸣。” 上官春荣,只要一听到‘皇上’二字,身姿就跟着轻颤。 她胆怯的看了一眼步云笙,在收到步云笙那威胁警告的眼神,她迅速移开了眼睛,犹如受惊的小鹿。 “本宫就借沈夫人吉言了。” 上官春荣举起桌上的酒杯,眼尾低垂,轻抿一口。 举手投足之间,全是刻意的礼仪,她的瞳孔中,含着害怕拘谨的意味。 白落幽打量了几眼,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 这个上官春荣,跟之前,她在紫竹林里见到的那个上官春荣,截然不同。 若说在紫竹林见过的那个上官春荣,阴鸷恐怖,即便身穿凤袍,也压不住的邪煞之气,而且,那个上官春荣,气势庞大,看向白落幽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死人。 而这个…… 现在的上官春荣,一举一动,都是胆怯维诺,脸上的煞气皆消失 不见,单薄削瘦的身影,令人心生怜惜。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根本不适合做皇后,皇后怎么能这样胆小怯懦。 不对,不对…… 明明长得一模一样,连妆发,衣服都一模一样。 而且,她的凤袍尾端,还沾染着紫竹林的碎竹叶…… 这就是之前那个上官春荣,可为什么两者相差悬殊这么大? 即便是伪装,演戏,一个人也不可能完全将自己的性格抛弃掉,里里外外都能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察觉出端倪。 但这个上官春荣,完全是另一个上官春荣。 “皇嫂,一直盯着朕的皇后看,莫非,是对朕的皇后很感兴趣?” 步云笙饶有兴趣的看着白落幽,一只手却握着上官春荣。 白落幽骤然回神,浅笑一声,“皇后娘娘,年少,让臣妇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步云笙挑眉,“皇嫂如今的样貌,跟从前,一般无二,不必羡慕别人,要论羡慕,也是旁人羡慕皇嫂,拥有一张倾城绝世的面庞,不来的身体,还能嫁给南国的战神池南王,又能生下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算是人生赢家了吧?” 白落幽婉言道,“皇上是将臣妇夸上天了,人总有老的那一天,王爷 也总有老的上不了战场那天,又有什么可令人羡慕的。” 步云笙蓦的转头,看向上官春荣,“皇后觉得,皇婶说的可有道理?” 上官春荣一惊,一手在步云笙的手里,凉的出冷汗。 “臣妾觉得皇上说的有道理,皇婶已是天下女子,皆羡慕的人了。” 步云笙勾唇,“那皇后的意思是,也羡慕皇婶了?” 上官春荣,瞳孔骤缩,连忙起身跪地,“臣妾不敢,臣妾能做皇上的皇后,已是天大的福分,于臣妾而言,皇婶所得再好,也好不过皇上。” 步云笙狭长的眸子上扬,一手扶着上官春荣的手,让她起来,“皇后怕什么,朕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上官春荣坐会到位置上,重新低垂着头,一句话不说。 白落幽收回视线,若有所思的看着桌上的水果。 她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步云笙抬手,“诸位都别拘束,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与朕同庆,上歌舞。” 转而,悠扬的曲子从四周传来。 从门外涌进一群,穿着粉红纱裙的女子,化着精致的妆容,额头上贴着花钿,纤细的身姿在大殿中翩翩起舞。 步惊澜见一向,喜欢看戏,喜欢吃的白落幽, 竟然皱着眉,低着头。 他伸手拿了个橘子,剥了皮,送到她唇边,“这舞不合你意?” 白落幽张口吞入腹中,抬起头,睨了一眼,“合你意吗?” “本王不感兴趣。”步惊澜悠闲的给白落幽嘴里送着橘子瓣儿,“方才是发现了什么?想什么那么入神。” 白落幽撑着下巴,侧坐着看向步惊澜,“你有没有见过,人前人后,完全不一样,除了容貌,性格,气势,为人处世完全不同的人?” 步惊澜双目微怔,道,“并无。” 白落幽转过头,瞧见身旁一向爱闹爱乐呵的长安,都低着头皱眉沉思的长安。 一巴掌拍了上去,“你小子,放着这么多好吃的不吃,在这儿黯然神伤什么?” 长安揉着后脑勺,仰头迷惑不已的对白落幽说,“娘,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什么皇后,很奇怪啊?” “嗯?” 白落幽脸色一顿。 长安想了想道,“我从她眼睛中看到了,求救的意思,她的眼中,好像有一个人,在哭,在喊,在叫,很可怕……” 白落幽垂眸,认真的看着长安,“你真的看到了?” 长安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看到,但是我就是能感觉到。” 第501章 我等拥护池南王上位 白落幽脸色凝重起来。 长安自小的感官,就比别人要敏感一些,如果他说他感觉到了,那一定错不了。而且看他的脸色,一看就是受惊了。 她揉了揉长安的头,柔声安慰道,“没事,别想那么多,你只是见她这一面而已,以后都指不定还能见到不能,这么多好吃的,快吃吧。” “哦。”长安低头应了一声,舒了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已挂起了笑意,拿着桌上的水果吃的津津有味。 “娘,你还别说,这皇宫里的东西,就是好吃的紧,啧,要是王府也有这样一个御厨,以后我肯定能特别多,特别多。” 白落幽故作嫌弃的睨了她一眼。 正要说话,步惊澜就一块糕点堵住她的嘴。 这一幕,另在场的世家小姐们,俱是呆滞在原地,我的天啊,能被池南王这么宠溺,简直也太幸福了吧! 白落幽一边嚼着口中的糕点,一边仰头看着歌舞。 忽然,她停止了咀嚼的动作。 “步惊澜,你看,你快看!” “看什么?”步惊澜皱眉,“本王对这些不感兴趣。” “不是,那个舞女她身上带了匕首。”白落幽的眼睛,被站在正中间起舞的女子腰间别着 的匕首,反射出冷冽的光,刺了一下。 进入皇宫,需卸掉身上所有的利器。 但这个女子,为何腰间还能别着一把匕首,她的舞跳的眼花缭乱,另白落幽一时分不清她在哪儿。 步惊澜听到她的话,幽深的目光朝女子看去,只见那名女子脚步虚浮,身影比身旁舞女都要柔软纤细百倍。 身姿更是妖娆抚媚,另在场文武百官,皆直勾勾的盯着看。 但那女子,脚步虚浮,下盘却稳,腕骨处更是在舞动中,十分有力。 “她会武功。”步惊澜淡淡的说。 白落幽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步惊澜,“我当然也知道她会武功。” 步惊澜又道,“是离教的人。” “离教?”白落幽眉头微皱,“江湖中人。” 步惊澜一手端着酒杯,轻轻摇晃,目光淡漠的注视着舞女的一举一动,“本王就说,之前在青光寺山上,瞧见一群离教的人,朝国都的方向而来,原来是冲着这个宫宴来的。” 白落幽脸色倏然冷肃,她将吃了一半的糕点搁在桌子上,“莫非,这是一场鸿门宴,皇上的目的,是为了将我们一家四口,一网打尽?” 步惊澜眉头一挑,勾唇,“你现在,是 将一家四口这四个字,说的越发顺口了。” 白落幽脸色一黑,“我是在跟你说正经的,你别给我插科打诨。” 步惊澜放下手中的琉璃盏,道,“就凭那个舞女?本王一击就能让他毙命。”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的目的不是我们了?”白落幽转头盯着步惊澜的侧脸,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倒是胸有成竹,笃定的很,“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啊?总是让我这么问,很累的好吗?” 步惊澜见她气鼓鼓不耐烦的样子,冷不丁的觉得有些好笑。 “本王亦不知晓,不过就凭他们,伤不到你们母子三人半分。” 白落幽脸上的不耐瞬间,一扫而空,‘噗嗤’一声笑出来,“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将步寒,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吗?” 步惊澜脸色一僵,耳畔浮现两抹红晕。 白落幽道,“不过,万一他们在哪里下毒怎么办?这种手段,步云笙做的可是多了去了。” 步惊澜垂眸看向桌上的水果糕点,“迄今为止,你有发现上面有毒吗?” “没有。”白落幽又往嘴里扔了个葡萄,“我明白了,就算是鸿门宴,也得等等。” 他们夫妻二人在这边,说说笑笑的咬 耳朵,尤其是白落幽时不时的颦蹙眉头,时不时的莞尔一笑,可是让旁人羡煞极了。 尤其是沈凤析和河奚郡主。 面色都是一片沉默漆黑。 沈凤析压住心中的苦涩,一杯酒接一杯酒的入肚,妄想麻痹心中的痛苦。 而河奚郡主,则是嫉恨的盯着白落幽,又时不时的转头看一眼沈凤析。 见沈凤析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落幽,心中的妒火更是要将她整个燃烧殆尽。 她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炷香后,一曲终了。 舞在正中间的女子,骤然抽出腰间的匕首,猛的冲破重重阻碍,朝着步云笙,猛刺而去。 周围的人,都没想到,宫宴之上,会生出这样的变故,纷纷呆愣在原地。 而步云笙的周围,连一个侍卫都没有。 上官春荣瞳孔放大,瘫坐在椅子上。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步惊澜拿起桌上的琉璃夜光杯,朝女子的手腕掷去。 “嘭——” 琉璃夜光杯,掉落在地上,一分为二,紫红色的醇酒洒落一地。 匕首‘叮当’落地。 舞女腕骨骨折,飞起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跌落在地。 “护驾,护驾,有人行刺,护驾——”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梁三挡在步云笙面前,尖锐的嗓音,响彻大殿。 白落幽双手不自觉的攥紧,这个舞女行刺的对象,竟然是步云笙! 有没有搞错! “皇上,护驾,快叫羽林卫!” 步云笙在梁三的身后,嘴角弯起一抹不可思议的弧度,旋即理了理衣服下摆,面色阴沉的说,“让羽林卫,封锁皇宫,一个苍蝇也别放出去,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要行刺朕!” 舞女腕骨裂开,疼的她面容狰狞,她用左手撤掉脸上的面纱,阴沉的说,“南国皇帝,亲信佞臣,致使百姓遭受苦难,国不昌盛,民不顺遂,天理不容,我等离教,替天行道,刺杀南国皇帝,拥护池南王上位,为百姓讨个公道!我等离教,拥护池南王上位!” 说罢,她咬破牙中的毒囊,即刻毙命。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快到令人反应不及。 就连白落幽都呆愣在原地,这又唱的哪一出? 离教,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离教的人? 又何来拥护之说,而且,你丫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岂不是置步惊澜于死地,人都死了,还怎么拥护! 白落幽的脑子一瞬间,想过无数可能。 第502章 软锦妇孺 短短瞬息的功夫。 宫宴上的人皆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注视着步惊澜。 他们还没有从皇帝遇刺的惊恐之中,回过神来。 现在,就又被这一连串的惊天话语,砸的震惊不已。 地上,那名舞女的尸体醒目刺眼,仿佛在警告众人,这件事情,没完! 步云笙将目光落到步惊澜的身上,阴鸷冰冷的眼神,令人胆战心惊。 然,步惊澜不为所动。 羽林卫身穿盔甲,腰佩长刀,从外涌入,将步云笙团团围在中间,大殿之上的人,谁也别想轻举妄动,只要一有异心,便会成为羽林卫的刀下魂。 梁三找准时机,甩着手中拂尘,目眦欲裂的瞪着步惊澜,“大胆池南王,竟敢勾结江湖中人,行刺皇上,意图谋反!” 步惊澜眉头一皱,单膝跪地。 “请皇上明鉴,臣绝无谋反之意。” 步云笙冷声道,“那皇叔给朕解释一下,此女自称离教中人,指责朕不配为皇帝,反而拥护皇叔上位,若说皇叔于此事没有半点关系,朕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啊!” 步惊澜眸光淡淡,正要启齿。 白落幽撩袍下跪,面朝步云笙,不卑不亢,“皇上,若是池南王勾结离教,行刺皇 上,那皇上现在,早就是一缕亡魂,方才是王爷在关键时刻,掷出酒杯,击中舞女腕骨,迫使舞女手中的匕首落地,若真的是王爷,王爷又何必再出手保护皇上,请皇上明鉴。” 提起这个,步云笙就满脸阴鸷。 甚至狠狠的瞪了一眼,身旁唯唯诺诺的上官春荣。 他原本设计的,可不是让步惊澜救他,而是让上官春荣,为救他而重伤。 白落幽道,“池南王应是护驾有功,该赏。” 步云笙嗤笑一声,指着地上那个舞女道,“那她口口声声拥护池南王上位,又该作何解释?” 白落幽眼眸微动,“回皇上,此人必受指使,意在挑拨皇上与池南王之间的关系,致使君臣离心,朝堂瓦解,可见其狼子野心。” 步云笙蓦的双手背后,仰天大笑,“好,好啊!皇婶果然是能言善道,当的起皇叔身边的贤内助啊!” “皇上,臣妇句句属实,离教中人,与池南王府,素不相识,又何来勾结一说,王爷护驾有功,不该被指责意图谋反,池南王府上下忠心耿耿,皇上万不可被小人蒙蔽了双眼。” 白落幽微低着手,一连串的字符,从她口中说出。 步云笙背 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 该死。 “一山不容二虎,此事,不排除皇叔意图谋反的可能。传令下去,封锁皇宫,今日参见宫宴之人,官员放行,妇孺皆留在皇宫,一日不查出真凶,朕一日不得安心。池南王,朕命你带病,浇灭离教,以示衷心。” 众人哗然。 皇上这是要软禁所有官员的妻儿,迫使池南王为他调遣。 浇灭离教,今日宫宴过后,江湖上势必会卷起一阵支持池南王的大风,但当池南王带兵浇灭离教之后,池南王便会成为,倒戈相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那从今以后,还有谁敢支持步惊澜? 白落幽垂着头,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步惊澜迟迟不接旨。 于他而言,带兵剿灭离教事小,但……将白落幽母子留在宫中却事大。 谁知道,步云笙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臣不……” “池南王接旨。”白落幽打断他的话,清亮的嗓音回荡在大殿四周。 步惊澜皱眉转头,目光冷凝。 白落幽亦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含着肯定。 此时,他不能不接旨,不接旨,就意味着这场谋杀,是他策划的 。 步云笙脸色缓和,满意的点头,“好,希望皇叔,千万别让朕失望。” 一场宫宴,将所有朝廷命妇,皆扣留在宫中。 皇上此举,甚好。 白落幽送步惊澜离开时,站在宫门口,耐心道,“宫外的事,我恐怕帮不了你了,你万事小心。” 步惊澜神色漆黑如墨,他现在是无比后悔出手救了步云笙那兔崽子。 可是他也明白,他不救,也有人会救,到时候,他就是谋反的罪名。 步惊澜沉声道,“本王不在你身边,好好照顾自己,提防他人,还有两个孩子,在宫中,任何人都不要相信,等本王回来接你们回家。” 白落幽仰头,唇畔翘起笑意,“好。” 步惊澜一把子环住她的腰肢,低头在她额心落了个吻痕。 “一定要小心。” 白落幽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躁动不安的心。 “你放心,我跟长安,步寒,都会平安的。” 步惊澜沉闷的‘嗯’了一声,在她耳边低声道,“风花雪月留不下,明花明喜在暗处。” 羽林卫插话道,“王爷,宫禁的时间要到了,还请王爷,速速离开。” 步惊澜松开手,冷冷的睨了一眼说话的羽林 卫,又看了一眼白落幽,转身朝宫外走去。 他一身红黑相间的衣服,身形高大伟岸。 气势磅礴,确实比皇帝,还更适合做一个皇帝。 白落幽收回目光,勾唇往回走。 留在宫中也好,她好奇,上官春荣,究竟是怎么在瞬息之间,变一个样子的! 与此同时,长安和步寒被一名年纪稍大的宫女,引着到了一个宫殿。 此宫殿堪称金碧辉煌,琳琅满目。 建筑构造,都古朴肃穆。 “世子殿下,这是皇上特意吩咐,给王妃和您准备的,名为沉绛轩,世子殿下近几日都会住在这里。” 长安像一个小傻子一般,左右环顾,嘴上,还啧啧称奇,仿佛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毛头孩子。 “好好好,你退下吧退下吧哦对了,本世子方才在宫宴上,没吃饱,你再去给本世子弄点吃的来吧。” “是,奴婢遵命。”宫女眼含暗光的睨了一眼长安,转身往外出。 行至门口,却碰见一袭明黄色龙袍的步云笙,“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步云笙眼神淡淡,道,“里面如何?” “回皇上,奴婢觉得池南王府世子,毫无心机,性子跳脱,甚至有些小家子气。” 第503章 装傻充愣 听了宫女的话,步云笙眉头微皱。 毫无心机?怎么可能,想当年,步惊澜乃是少年成名,他的儿子,又怎会逊色多少。 “他让你去干什么。” 宫女回道,“池南王世子说,自己在宫宴上没有吃饱,让奴婢去给他弄些吃的。” 步云笙的眉头愈发收紧,他抬了抬袖子,“去吧。” 说罢,他迈步过台阶,朝里面走去。 步寒听见脚步声后,连忙给长安了一个眼神,长安立即明了。 在偌大的沉绛轩中,跑来跑去,仿佛颇为新奇。 他边跑边喊,“这皇宫比王府还要美丽,要是我能一辈子住在这里就好了!太漂亮了。” 长安一头扎进步云笙的腹部,保住步云笙的腰,抬起头,一张小脸上满是怯怯,“你是,皇帝?” 步云笙眼中划过暗光,旋即勾唇道,“是啊,算起来,你要唤朕一声兄长。” “啊?”长安松开手,仰头天真的看着步云笙,“兄长,可是,可是我没有哥哥啊!” 步云笙蹲下身子,看着长安此刻懵懂无知的模样,仿佛回到了六年前,也是六岁的他。 那时候,他也是如此,不谙世事,向往着宫外的生活。 可这一切……都被 步惊澜给毁了。 “你的父亲,是朕的皇叔,那你是不是要唤朕堂兄?” 长安歪着头,掰着指头,开始算起来,“我爹是皇上的皇叔,我是爹的儿子,那我就是皇上的堂弟,……唔,好像是这样的。” 步云笙勾唇,伸出手,摸了摸长安的头。 长安‘嘿嘿’笑着,“那,我要是跟皇上叫堂兄,堂兄会不会很照顾我,给我很多好吃的,很多好玩的。” “自然。”步云笙道。 长安双眼一亮。 步云笙说,“朕就当是给朕未见过面的堂弟,一个见面礼,说说,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长安舔了舔唇,双目恋恋不舍的看着周围,旋即遗憾的说,“我想要这个宅子,可是这个宅子搬不走,那堂兄就……给我一个御厨吧!” “哦?这是何意?”步云笙挑眉,莫非这孩子真的是不谙世事的傻子? 将金碧辉煌的宫殿,说成宅子,皇帝御赐,他只要一个御厨? 长安歪着小脑袋瓜,“堂兄,王府的厨子,做饭没有皇宫的好吃,我就想要一个厨子,回去给我做很多好吃的,原本我是想要很多好吃的,但是我一想到,很多好吃的,我吃光了就没有了 ,我娘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我想虽然话不是这么说的,但意思是想通的,我要一个厨子,那好吃的,就源源不断了,堂兄,你看我是不是特别聪明。” 步云笙眼中笑意更甚,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孩子被步惊澜教歪了。 一点没有当世世子的风范。 “好,朕答应你,等你父亲浇灭离教回来,送你一个厨子。” 长安瞬间搂住步云笙的脖子,上去就吧唧一口,对着步云笙的脸。 这一下,着实给步云笙整不会了。 “谢谢堂兄,堂兄人真好,要是我早点遇到你该多好啊,那我就有吃不完的好吃的东西了。” 步云笙感觉右半边脸湿漉漉的,他皱了皱眉,“你若不想走,朕下旨让你从今以后都留在宫中。” 闻言,长安连忙撤开,摇头摆手,“不行不行,留在皇宫是要当妃子的,我不要当堂兄的妃子。” 步云笙嘴角抽搐。 他站起身子,走到主位上,目光睨了一眼站在一旁,形同陌生人的步寒。 “他是谁?” 长安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说,“他啊!他叫止少寒,是我爹捡来的孤儿,我爹让他给我当玩伴来着,但是他一点都不爱说话,一点 都不好玩,还是堂兄好,堂兄会陪我说话。” 步云笙打量了几眼步寒,没有说话。 他低头看着长安,“这六年,你与你爹娘,都去什么地方了?” 长安抿着唇,“说出来,你可不要笑话我哦?” 步云笙点头,“自然不会。” 长安直接坐在地上,脸上带着悲伤,“长安的命太苦了,这六年,长安都是在山窝窝里长大的,要是早知道,在这里,能住这么好看的房子,能吃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我早就离家出走了!呜呜呜,爹娘,一点都不为长安考虑。” 步云笙眼神微动。 这六年,步惊澜他们一直待在山里? 也难怪,这孩子染上了这么多不好的习性。 按理说,他管步惊澜应该家父王,可却一口一个爹,实在粗鄙不堪。 步云笙端起桌上的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 而步寒就低着头,听长安有的没的瞎胡扯,这家伙,论胡扯的功力,他要是称第一,就没人敢称第二。 没多久的功夫,宫女就端着膳食走进了。 三五个宫女,一人手捧一托盘,托盘上放着琉光异转的琉璃盏,琉璃盏中盛着精美的吃食。 长安深嗅了两口。 “好香啊!堂兄 ,我可以去吃了吗?” 步云笙抬手,“去吧。” “谢谢堂兄。”长安走到桌子旁,眼巴巴的等着宫女将膳食都搁置在桌子上,“谢谢各位姐姐们。” 话音刚落,三五个宫女,当即诚惶诚恐的跪下,“奴婢不敢,世子言重了。” 长安正手抓着一个鸡腿往嘴里塞,待看见这几个宫女都跪在地上,一脸不解,“你们这是干嘛啊?” 宫女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说,“世子不该谢我们……” 步云笙冷声打断,“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教世子如何了?” 宫女朝步云笙磕头,“奴婢知错,奴婢知罪。” 长安咬着鸡腿,含糊不清的对步云笙说,“堂兄不用责罚她们,她们帮我拿了好吃的,我当然要谢谢她们了!” 步云笙勾唇,“既然你这么说了,朕就不罚他们了。” 长安的双手油乎乎的,吃的大快朵颐。 步云笙见状,挥了挥手,让宫女退下,坐在主位上,看着长安吃。 长安边吃边腹诽,你丫的怎么还不走啊,这么多东西,我怎么吃的下啊,刚才在宫宴上,他吃的就已经不少了! 这会子功夫,难不成他要看着他将这一桌子东西都吃干净吗? 第504章 二次求救 白落幽进来后,就瞧见步寒站在一旁,步云笙坐在主位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正在狂吃的自己儿子。 她眉头一皱,撩袍迈过门槛,“长安,不得在皇上面前,如此无礼。” 声音一出,长安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把扑倒撒下手中的鸡腿,扑到白落幽的怀里,在白落幽那黑红相间的衣服上,留下两个油腻腻的手印。 白落幽脸色瞬间难看,“你洗手了吗?” 长安怯怯的看着自己的两只手,道,“没有。” 白落幽一把提起他的后衣领,面朝步云笙,“臣妇对儿子,少加管教,在皇上面前无礼,请皇上恕罪。” 步云笙忍俊不禁。 啧,这孩子还挺好玩必他当年,可天真多了。 长安仰头,对步云笙甜甜一笑,又道,“娘,你误会了,这是我堂兄,堂兄待我可好了,他答应,等我们回家的时候,送给我一个御厨,还让宫女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堂兄真的可好了!” 白落幽脸色一顿,“皇上,稚子顽劣,皇上海涵。” 步云笙抬手,淡淡的说,“皇婶这样说,岂不是跟朕见外了,他说的没错,朕称他父亲一声皇叔,他岂不是要称朕一声堂兄,无妨 。” 白落幽双手作揖,“多谢皇上,不与稚子计较。” “朕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既然皇婶回来了,那朕就回去陪皇后了,朕念着皇婶前去送皇叔出宫,这孩子一个人在沉绛轩无聊,便来陪他玩闹一会儿,朕颇为喜爱这孩子,皇叔和皇婶真是好福气,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多谢皇上。”白落幽淡淡的说出四个字。 步云笙勾唇一笑,从主位上站起来,大步流星的离开。 过了好半晌,白落幽才看着自己衣服上那两个油腻腻的指印,脸色难看,“臭小子,你娘我进宫,就穿着这一件衣服,你给我弄成这个样子,我还穿哪门子的衣服啊?你要你老娘顶着这两个油乎乎的手印,去见人吗?” 长安讨好的看着白落幽,“娘,我那不是主要想让皇上降低对我们的戒心吗?你想想,大名鼎鼎的池南王的儿子,是个傻子,多令人啼笑皆非。我跟你说啊,娘,刚才,那个皇帝都相信了,我就是一个傻子。” “啧,做个傻子还挺光荣。”白落幽睨了他一眼,旋即看了看这宫殿,双手背在身后,“嗯,还不错,接下来的这几天,咱们就要在这儿住着了! ” 长安仰头道,“娘,刚才那个皇帝,明显就是在试探我,他想看看,我对他有没有威胁,话里话外的套我的话。” 白落幽反问,“那你呢?” 长安洋洋自得的拍了拍胸脯。 步寒接下话道,“自然是装疯卖傻,把皇帝忽悠的团团转。” 白落幽满意的点了点头,“做的不错,你们俩过来。” 步寒和长安走上去,围着白落幽。 白落幽看着步寒和长安,语重心长的说,“你们觉得,今日的宫宴如何?皇帝又如何?” 步寒回道,“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其中有几个官员,目光一直落在我们身上其中有隐忍,有惊喜,有惶恐,想来应该是暗中支持我们的人,有几个官员,一直盯着歌舞,饮酒作乐,该是腐败无能之辈,当然不排除,装出来的。至于那个舞女,她进来后,目光便一直在皇帝身上,两人视线交汇,舞女颔首,尊敬十分。所以我怀疑,这场刺杀,是自导自演,” “说的不错,成大事者,必须要有总揽全局之态。”白落幽由衷的赞誉,“我也怀疑,这是他自导自演,目的不过是想给步惊澜叩上一顶,谋反的 帽子罢了。” 步寒道,“皇叔无论浇灭离教与否,于皇室来说,都有益。” “嗯,这些就交给步惊澜去做吧。”白落幽勾唇,她相信步惊澜。 “有人来了。”步寒皱眉。 不多时,穿着端庄的上官春荣,领着几名端着托盘的宫女,从外走进来。 她脸上笑容温柔,与在宫殿上的唯唯诺诺,也不一样。 此刻,她没了面对步云笙时的恐惧,还显得正常一些。 白落幽敛去眼中沉思,从主位上走下来,对上官春荣行礼,“妾身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上官春荣恬静一笑,竟亲自伸手,去将俯身的白落幽给扶起来,“王妃不必跟本宫多礼,本宫知道王妃要在宫中多住几日,所以命人备了些衣服,给王妃和世子,还有这位小公子换洗。” 白落幽勾唇,看了一眼,那些宫女托盘上的衣服,那些料子,都是价值不菲的。 “妾身多谢皇后娘娘,没有皇后娘娘,妾身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上官春荣拉着她的手,笑着走到一个托盘前,命两名宫女,将其展开,“本宫亲自挑的,觉得与你十分相配,你瞧瞧喜不喜欢。” 白落幽伸手触上那件白色飘 逸的衣裳,她顺着上官春荣的指引,果然从中摸到一块多出来的布。 她笑了笑,“极为喜欢的,皇后娘娘果真是好眼光。” 上官春荣松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本宫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白落幽屈了屈膝,“妾身恭送皇后娘娘。” 目送上官春荣离去之后,白落幽拿起那件衣裳,对步寒和长安说,“天色不早了,你们俩该去休息,就去休息,为娘我要去睡觉了。” “哦,那娘你早点休息啊!” 长安打了个哈欠,也是,宫宴过去这会时间,折腾的也够久了。 步寒双手作揖后,才退下。 白落幽走进卧房,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拿着那件白色飘逸的衣裳,将那块缝在里面的布给抽了出来。 只见那块布上,以一种怪异的绣法,刺着颠三倒四的图案。 白落幽琢磨了好半晌,如果只是一个颠三倒四的图案,上官春荣,不会指引着她去看,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猫腻。 她坐在床榻边,双目紧紧的盯着图案,上下颠倒,左右反转。 脑子里推演出无数种可能。 突然,她灵机一动,将图案个个拆解开…… “救我,我会不是我。” 白落幽喃喃出声。 第505章 偏执皇帝 救? 白落幽突然想起长安说,从上官春荣的眼中看到了求救的信号。 那么,她第一次收到前往紫竹林的纸条,便不是巧合,也不是有人故意为之,而是上官春荣在求救。 算起来,也有两次了。 白落幽端详着手中的白色布绢,绢上的图案颠三倒四,毫无头绪。 但她却从中拆解出这几个字。 她……会不是她? 还有,长相相同,性格截然不同。 难道是双胞胎? 不不不,没听说过,上官雄还有个双胞胎女儿。 白落幽将布绢收起来,放在掌心中,神色淡淡的躺在床榻上,瞌上眸子。 次日。 白落幽照常起了个大早。 长安正在宫中御花园,跟步寒一同散步,俩人在没人时候,就像是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左顾右看,毫不自在潇洒。 蓦的,步寒听到一阵稀碎的动静,他顿住脚步,拽住长安的手腕,停在原地。 旋即,找了个假山,靠了过去。 “怎么了?”长安挨着他的肩膀,出声问道。 步寒眼眸微敛,从假山的缝隙中看过去,“前面有东西,好像是……蝴蝶。” “蝴蝶?”长安皱眉,“蝴蝶,你拉着我躲开干什么,又不是什么 大不了的东西。” 步寒摇了摇头,让长安过来自己看。 长安探头过去,顺着缝隙,朝那处看去,只见成千上百只蝴蝶被圈养在偌大的琉璃瓶中,五颜六色的翅膀,形态各异的品种,透明泛着流光的琉璃瓶,将蝴蝶罩住,但瓶子周身,都被纂刻出细小的孔,以拱流入空气。 “听说,皇帝十分喜爱蝴蝶,各国使臣,以及百官,都会投其所好,四周巡查蝴蝶,将其捕捉,进贡给皇帝。”步寒在旁缓缓出声解释。 长安点了点头,正要别过眼不看时,却发现一个与他一般大的孩子,身后跟着三四个宫娥。 “韩三公子,您慢点,那里不能去,那是皇上严禁所有人闯入的!” 那被称作韩三公子的孩子,蹦蹦跳跳的,不管不顾的朝前面跑。 身后的宫娥越是追,他跑的越是快,完全不顾身后宫娥的阻拦。 “韩三公子,不能进去,那里面是皇上的禁地,不能进的!”宫娥站在禁地外,双目瞳孔放大,齐齐跪倒在地上,胆战心惊的吼道。 韩三公子扭过头,朝宫娥们做了个鬼脸,“哼,有什么不能去的,我爹说了,这天上地下,我想要什么,他都能给我 !” 长安皱眉,“这个孩子,怎么看着不太聪明啊?” “嗯。”步寒睨了一眼,便从容解释,“韩三公子,是韩太傅的第三个儿子,韩太傅前有两个儿子,都已因病故去,最后五十多岁有了这么个儿子,自然宝贝的很。” 话音刚落,韩三公子就瞧见禁地中那被巨大的琉璃瓶罩住的蝴蝶。 “哇,好漂亮啊!” 韩三公子趴在琉璃瓶上,朝里望着里面瑰丽起舞的蝴蝶。 完全不将,禁地外那群宫女的呼喊声,听在耳中。 他甚至因为想要得到那些蝴蝶,而伸手顺着小孔,探进去,去够。 宫娥见状,高呼,“韩三公子,不可!” 韩三公子短细的手指戳进去后,有蝴蝶落在他的指尖,他仰起脸,‘嘿嘿’的笑着,旋即又将拇指插入另一个孔中,两指轻轻一捏,那蓝紫色的蝴蝶,便顷刻死去,飘落在地上。 其他蝴蝶,见到同类被伤寒,纷纷朝韩三公子的手撞来。 长安心底为韩三公子默哀。 “那些蝴蝶,大部分都是有毒的,他完了。” 步寒抱臂而立,毫不在意。 “嘭——”韩三公子的手还来不及抽出,就整个跌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而那群宫娥,还是踌躇不前,不敢进去。 毕竟,没有皇上的允许,踏足这个地方,那是要被皇上杀了的。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 步云笙站在宫娥身后,瞧着三四个人,一同跪在这儿,心底陡然生出些许不详的预感。 梁三连忙出声喝道,“都站在这儿,干什么?” 三四个宫女,浑身一震,吓得转身叩首,“皇上恕罪,韩三公子,刚才贪玩,跑进去了。” 步云笙脸色骤变,方才轻快欢悦的神色荡然无存。 他一脚踹开一个宫女,“废物,连一个孩子都看不出,真是废物。” 步云笙怒吼一声,阴沉着脸色,朝内走去。 待看见倒在地上,脸色青紫的韩三公子后,神色不变,直到看见琉璃盏内,飘落在地上那一动不动的蝴蝶时,他才情绪暴怒。 “谁干的!” 梁三阴森森的看向跪着的宫女,“这可是皇上最喜欢的东西,到底是谁将这只蝴蝶,杀了?” 宫娥抖若筛糠,“回皇上,是韩三公子,奴婢们拦不住,才让他跑了进去,奴婢该死,求皇上饶命。” 步云笙胸口起伏,九五之尊竟跪在地上,看着那只了无生息的蝴蝶,“怎么会死了 呢?这只蝴蝶,最漂亮了,怎么就死了……” 梁三小心翼翼的道,“皇上节哀,奴才让人再去找一只一模一样的,放进去。” 步云笙冷眼扫过去,“一模一样的?这世上,哪有一模一样,就算是一模一样,那还是原来那一只吗?” 他看向地上躺在的韩三公子,攥紧双手,恨不得将之杀了。 “将那四个宫女,剁碎了,喂狗吧。”步云笙深吸一口气,韩太傅在朝中颇有威望,他暂时不能动他的儿子。 但那四个宫女,没有看好一个孩子,那就是她们的罪过。 “皇上,奴婢知罪,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 四个宫女,此刻恨死了韩三公子,明明是他不听话的在皇宫中乱跑,最后下场最惨的却是她们。 步云笙站起身子,垂眸凝视着韩三公子的小身子,冷声吩咐,“找太医。” 这些东西,只属于他,这个小破孩子,有什么资格,伤害他的东西。 长安嘀咕,“没想到,他对于蝴蝶,这么偏执……可怜那四个宫女了。” 步寒兀自勾唇,“不仅要可怜那些宫女,那个韩三公子,估计也命不久矣了。” 长安转过头,眉梢微挑,“你怎么知道?” 第506章 心底没底气 步寒抱臂,颇有一种少侠之感,“他身上的毒,不好解,古籍常常记载,反奇珍异兽之毒,即多半必死无疑。” 长安朝里睨了一眼,是有点儿麻烦,不过。 “我娘可以。” 长安轻飘飘的落下四个字,就转身蹑手蹑脚的猫着身子,不留一点声音的离开。 回到沉绛轩,白落幽已经吃罢早膳。 这皇宫里,虽说处处被禁锢,但好歹不愁吃不愁穿。 她一袭简约的白衣,是上官春荣,亲自为她挑选的那套。 “娘!”长安从外跑了进来,身后步寒沉稳稳重。 白落幽伸了个懒腰,背靠在椅子上,道,“一大早的,你们俩去哪儿溜达了,这可不比王府,是你说溜达就溜达的,万一出什么事儿,你以为你娘有通天的本事,能保下你?” 长安撇了撇嘴,他娘真是扫兴,毒舌的很。 “娘,我刚刚出去,跟步寒发现了一个事情。” “说。”白落幽简短的道出一个字。 长安一边手舞足蹈,一边绘声绘色,“你不知道,好多好多的蝴蝶,可漂亮了,不过,那些蝴蝶被关了起来,换做是我,肯定是很不开心的。那个韩三公子,才是真的没脑子,别人都告 诉他了,那个是禁地,他还往里面闯,还弄死了一只蝴蝶,啧啧啧……” 白落幽惬意的睁眼半闭着的眼眸,“步云笙,有没有当场宰了那小子?” 长安问道,“你怎么知道步云笙很生气?” “你别管你娘怎么知道的,继续说。” 长安‘幽幽’叹了口气,“韩三公子倒是没有事儿,那四个宫女就惨了,直接被剁碎了喂狗,真是个暴君。” 白落幽眼眸微动,果然,步云笙爆虐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 “娘,那个韩三公子中毒了,那些蝴蝶身上大多都含有剧毒,他触碰了,现在估计被太医抢救呢!” 长安动了动嘴唇。 白落幽倏地坐直身子,“你怎么不早说?” 韩三公子中毒,那步云笙势必会来沉绛轩请她过去。 毕竟宫中这些太医,个个顶看不顶用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步寒道,“婶婶,我觉得可以救。韩太傅在朝中颇有威望,韩三公子又是他老来得子,你若是救了他的儿子,他势必会感念你,日后在朝中,也算多一个帮衬。” 白落幽若有所思。 长安想起韩三公子那个傻样子,就觉得韩太傅的威望怕是假的吧。 “韩三公子娇 纵成性,韩太傅,好歹是一个太傅,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儿子。” 白落幽敲了一下他的头,“我看你才傻吧!他前两个儿子,都因为他过于苛刻,得病而死,五十多岁有这么个孩子,自然不敢再打骂严教,为了留个后,放下所有,娇纵惯养,无可厚非。” 长安揉着被敲痛的手,“娘,那你能不能也对我娇纵一些。” 白落幽嗤笑一声,“我要是娇纵你,你还不得上天,把天给捅个洞来。” 话音刚落,梁三就领着一群宫女内侍,浩浩荡荡的涌入沉绛轩。 “奴才参见池南王妃,世子殿下。” 白落幽倚靠在椅背上,手撑着下巴,清冷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嗯,不知梁公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梁三垂着头,眼眸稍稍向上抬,谄媚笑道,“池南王妃精通医术,在咱们南国,也称得上神医的名号,今韩三公子,误闯宫中禁地,被毒蝶蛰了一下,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宫中御医皆束手无策,皇上特地派奴才来请王妃过去。” 白落幽眉尾轻挑,左手抚上自己的右肩,“南国众人皆知晓,本王妃的肩膀不久前,中箭,已经废了,连根针都捏不稳, 本王妃思虑再三,为避免庸医误人,所以早已决定封针弃医,再不给人看病。” 长安和步寒,齐刷刷的将目光移到白落幽身上。 封针弃医? 她何时说过这句话。 明明前几日,在青光寺,还决定用左手练习施针了。 梁三脸色一僵,“池南王妃虽说胳膊受伤,可看病救人的本事还是在的,王妃就当是做做善事,救救韩三公子那可怜的孩子,况且,韩太傅老来得子,十分不易,若是韩三公子,此番在宫中丧了命,势必会君臣生有嫌隙,韩太傅,白发人送黑发人,奴才唯恐太傅承受不住。” 白落幽眼眸微敛,嘴角勾起一抹好笑的意味。 啧,说的真是比唱的还好听。 “梁公公说的本王妃心里着实不好受,只是……本王妃已决定封针弃医,实在不好再违背承诺啊……” 梁公公顿了顿,小声道,“王妃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就是。” 白落幽翘起二郎腿,指腹摩挲着下巴,“本王妃曾被已故皇太后授予玉杖,如今皇太后逝世,玉杖也不管什么用,在这都城中,心底总没什么底气……” 梁公公脸色大变。 想不到,白落幽竟然狮子大开口! “此事,奴才做不得主,奴才这就去禀告皇上,再做决断。” 梁三转身而行。 白落幽幽道,“希望梁公公步伐快点儿,韩三世子,可等不得。” 等人走远了,长安和步寒才向白落幽竖起大拇指,“娘,你真是厉害极了,这个时候,都不忘框人家一笔。” 白落幽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悠悠的品了一口,“那当然了,韩太傅在皇上眼中,重不重要了。” …… 承乾宫中。 韩三公子面色乌青泛紫的躺在床榻上,步云笙冷冷的站在一旁,身上的气压低到极致。 他幽道,“一个小毒,你们一群庸医都治不了,真是废物,废物!” 太医院的太医们,乌压压的跪了三四排,一句话不敢说。 整个承乾宫的气压,简直低到不可思议。 梁三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皇上,皇上,池南王妃说,她,她肩膀受伤,已立誓封针弃医,不敢再行医……还说,还说……” 步云笙面色阴沉,冷声喝道,“你再吞吞吐吐的,朕砍了你的狗头。” 梁三抬头,忐忑不安的道,“皇上,王妃说,要有皇室玉令,才有底气为韩三公子医治……” 第507章 也是人中翘楚 “你说什么?”步云笙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她竟然敢要朕的皇室玉令?” 梁三怯怯的垂下头,凝视着地板。 也就只有那池南王府白落幽,敢与天子提这样的条件。 当得起一个胆大包天! 步云笙的目光停留在不知什么时候,就丧命的韩三公子身上。 此时,上官春荣一袭暗红色的衣裳,面容冷冽阴鸷,气势恐怖如斯。 她双手置于腹前,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步云笙瞥见她后,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上官春荣随意的施了个礼,便站起身子,看向步云笙的目光毫无惧意。 不等步云笙开口,她就自顾自的站直身子,走到床榻边,垂眸饶有兴趣的看着韩三公子,“韩太傅的儿子,皇上打算怎么办呢?” 步云笙对于上官春荣此刻的形态仿佛习以为常,双手负后,“白落幽管朕要皇室玉令,才肯来给韩三公子解毒,见皇室玉令者,如见天子,朕如何能给她?” 上官春荣走到步惊澜身旁,千娇媚的道,“一个皇室玉令而已,这整个南国都是皇上的,皇上说这玉令算回事儿,那就算回事儿,玉令再尊贵,也尊贵不过皇上。 ” 步云笙狭长的眸子微眯。 上官春荣继续道,“韩太傅虽说,现在已不在朝中任职,但朝中多数官员,皆从师于他,激怒韩太傅,于皇上没有半点好处。” 步云笙伸手,挑起上官春荣的下巴,“你很聪明。” 上官春荣仰头,浓重的眼妆遮盖了她原本清秀的面容。 “皇上喜欢就好。” 步云笙的拇指,摩挲着上官春荣的脸颊,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什么时候能杀了‘她’?朕看见‘她’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就倒胃口。” 上官春荣眼中掠过暗光,沙哑着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尽快的。” 步云笙松开手,冷哼一声,对梁三说,“去御书房,将朕的皇室玉令,拿去给白落幽。” “喳——” …… 白落幽好整以暇的看着手中的皇室玉令,玉制长方牌,边缘用金丝勾勒镶嵌,中间雕刻金色四字。 这个玩意儿,她也是无意间在步惊澜的口中听来的。 若见玉令,如见天子。 “王妃,皇上已经答应了,王妃还是尽快动身,随奴才前往承乾宫。” 梁三看着还不紧不慢靠在椅子上,端详玉令的白落幽,心中焦急,却不敢惹怒。 白落 幽这才将玉令,收入怀中,放下二郎腿,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道,“梁公公带路,少寒,长安,跟上。” 梁三看了一眼步寒和长安。 心想着,皇上只说让白落幽去,也没说,让这两个孩子去……但也没说,不让去,算了,算了,别耽误救韩三公子就是。 踏进承乾宫后。 白落幽就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其一,是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的步云笙。 其二,便是上官春荣。 四目相对,那股阴鸷可怕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白落幽皱眉。 这个上官春荣,是那天在紫竹林见过一面的上官春荣。 她压下心中的疑虑,朝步云笙和上官春荣盈盈一拜,“臣妇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步云笙的手搭在扶手上,“皇婶既然来了,就去瞧瞧韩三公子。” 白落幽顿了顿,出声说,“皇上,臣妇还有一个条件。” 步云笙抓紧扶手,几乎咬牙切齿,“皇婶可别得寸进尺,朕能给你皇室玉令,已是看在皇叔的面子上。” 白落幽不惧,不卑不亢。 “臣妇已立誓封针弃医,如今救治韩三公子,是违背誓言,希望行医之事,到此为止,日后皇上若还要臣妇 救治旁人,就恕臣妇不能从之。” 她还不想,步云笙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步云笙瞌上眸子,“去吧。” “谢皇上。”白落幽这才走到床榻边,三指并拢搭在韩三公子的脉搏上。 耽搁了最佳救治时间。 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扎几针,服几副药,将毒素给逼出来就成了。 她的左手刚刚才开始练习……施针,也没什么把握。 而且,也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来,她的左手会施针。 白落幽道,“太医院最精通穴位,施针之人何在。” 一名年轻太医,稍稍举了举手,“臣,微臣……” “过来。”白落幽解释道,“需要施针,但我的右手受伤了,无法施针,你来代劳,我说穴位,你施针。” “是。”年轻太医,走到床榻边,将医箱打开,取出银针。 他深吸一口气,额间有冷汗,手不停的在抖。 白落幽嘴角蓦的抽搐了几下,怀疑的道,“你行不行啊?你这手怎么抖得比我的手还抖?” 年轻太医,简直都要哭了。 他害怕啊! 他刚刚真是作死的举手,谁不知道步云笙性情,阴晴不定,要是他扎错了,导致这孩子毙命,那,那他的命还有没有 啊! 白落幽沉声道,“你不用紧张,有我在,这孩子不会有事,你照常发挥。” 男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即,白落幽说出一个穴位名字,他便落下一针。 头上的冷汗凝固,整个人像是换了一个面孔一般。 白落幽满意的点了点头。 施完针后,韩三公子的身上出了大量细密的汗珠,几乎将自己的衣服都浸湿了。 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白落幽又探了探脉,见脉搏平稳,才随口说了个方子,让人去抓药。 年轻大夫也松了口气,又重新跪回到原地。 白落幽走出床榻边,对步云笙回禀,“皇上,韩三世子,已无大碍。” 步云笙抬眸,探究的看着白落幽,“皇婶的医术果然高明。” 白落幽脸上蒙上一层灰雾,她遗憾是勾唇笑笑,“再高明的医术,日后也不能派上用场了,皇上不是也看到了,臣妇的胳膊已经完全不能用了。” 步云笙道,“即便如此,皇婶的医术,也是人中翘楚。” 白落幽的胳膊真的不能再施针了? 他了解白落幽,白落幽的一身医术,全仰仗自己的针灸之术,几乎大多数疑难杂症,只要让白落幽插上几针,就能缓解一半。 第508章 去见皇后 如果是真的,那对皇室来说。 无疑是一件好事。 …… 步惊澜身坐书房。 手中拿着暗卫收集来,关于离教的消息。 “王爷,离教中,多是女子,这六年来,此教在江湖中的地位,突飞猛进,之前武林盟主一挣,若非离教不参与,此次武林盟主的位置,恐怕要被一个女人拿去了。” 黄泉身姿笔挺,沉声说道。 步惊澜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书卷上所写,离教的势力在短短六年,就已遍布在南国四周,错综复杂,不得不说,其教主,是个有魄力的女子。 不过…… 她为何,要参与到皇室中? “查到离教教主的底细了吗?” 黄泉皱眉,“不曾,离教教主单紫萝的身份,十分隐晦,有说她是一届孤女,被人收留,也有传说她是皇室中人,众说纷纭,哪一种都不可信。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离教教主武功高强,不在属下之下,擅于做弄人心,阴谋诡计更是层出不穷。” 步惊澜放下手中的卷轴,拿起狼毫笔,在宣纸上,落下苍劲有力的几个字。 “找到离教在京城安插的人手,让他们传给离教教主。” 黄泉双手恭敬接过,转身而出。 … … 白落幽回了沉降轩后。 “长安,你方才也在场,可有观察出,上官春荣与之前有何区别?” 长安脸色的笑意一僵,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泼下。 “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同一个人。” 步寒也意识到不对劲,“先前我们在宫宴上,上官皇后分明是小家碧玉之色,行为举止亦有些胆怯拘谨,而且,她的妆发服饰婉约清淡,而今日,上官皇后一袭红衣,妆容鬼魅,神色阴鸷,完全就是两个人。” 白落幽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眼神若有所思,“邀我前去紫竹林的人,是今日的上官春荣。” 步寒道,“婶婶,有没有可能,这根本就是两个人,我游历天下时,也见过不少人用易容术,只要身量相似,也不是不可能。” 白落幽挑眉,未开口,长安就抢先道。 “不,她倒更像是,一具身体里装了两个人。” 步寒皱紧眉头,“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可能装进两个人,前所未有,匪夷所思。” 长安解释道,“娘,我记得你让我看过一本书,春厉三百元年,一樵夫,白日如寻常,黑日状若疯魔,行为与白日大相径庭,口称自己是创世神佛。后有 大夫医治,称其为梦魇。春厉次年,一青楼女子,常常失忆,且每次失忆必昏迷,每昏迷醒来后,皆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口称自己的性命也时常不一样,大夫医治,称其体内住有鬼魅。” 待长安提起这些,白落幽脑中突然迸发出一个可能。 “我大概知道,上官春荣,为何会这样了。” 白落幽摸了摸长安的头,“你们好好歇息,不准乱跑,我去去就回。” 不等长安和步寒说话,白落幽就撩袍迈出了门槛。 长安和步寒相视一眼,撇了撇嘴。 白落幽随意点了个宫女,“本王妃要求见皇后,引路。” 那宫女低眉颔首,走在白落幽身前。 而此时。 上官春荣一脸冷冽的坐在铜镜前,脸上妖异鬼魅的妆容,显得她不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烛火明明暗暗,将她白皙的脸色,熏得枯黄。 她伸出染着蔻丹指甲的右手,对着铜镜,轻轻抚弄簪子垂下的璎珞。 忽然,她眉头一皱,脸色忽的狰狞起来。 “嘭——”上官春荣的手掌狠狠的落在桌面上,厉声呵斥,“给本宫好好睡着,你再敢出来跟本宫争夺身体本宫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你。” 铜 镜中,仿佛映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庞。 镜中的上官春荣,眼尾低垂,害怕的看着境外的上官春荣,她低声抽泣哀求,“求求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求求你,我不想死……” 境外的上官春荣,‘呵呵’咧嘴笑了两声,挑眉,邪佞的说,“还给你?呵呵呵呵,我的存在,是为了帮你,你应该识趣,听话,好好的睡觉,凭什么,你就应该主导这具身体,我也是上官春荣,我就活该窝在那个肮脏的世界中吗?” 镜中的上官春荣哭着道,“我不认识,我不知道你是谁,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娘娘,池南王妃求见。”宫娥的声音骤然响起。 上官春荣,一把将那镜子砸碎,再看不清其中的景象。 她敛去脸上怯懦的身子,伸手拿起嫣红的口脂,在唇瓣上涂抹了一下。 勾唇,百媚横生。 “你就好好的睡着,本宫会好好利用这具身体。为我们谋划一个未来……” 她伸出左手。 身后的宫娥瞬间明白,上前搀扶住她。 上官春荣一边走,一边道,“池南王妃,来找本宫做什么?” “回娘娘,奴婢不知,若娘娘不想见,奴婢便去回了池南王 妃,让她离开。” 上官春荣轻启薄唇,“不必,本宫也想知道,她来找本宫做什么。” 白落幽一袭白衣,坐在侧首位上,桌上放着宫女砌的茶。 见上官春荣,在宫女的簇拥下走出来,白落幽勾唇,她想见的,就是这个上官春荣。 白落幽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中剑,对上官春荣抱拳作揖,“妾身参见皇后,娘娘万福。” 上官春荣坐在主位上,狭长的眉眼慵懒的扫了一下白落幽,她轻轻瞌了一下眸子,“池南王妃找本宫,有什么事?” 白落幽站直身子,看着上官春荣的眼睛,“娘娘,那日紫竹林一别,妾身百思不得其解,娘娘让妾身不要多管闲事,妾身不明白,妾身不常入宫,在宫外也是安分守己,何来多管闲事一说,娘娘可否为妾身解惑。” 上官春荣眼眸微敛,“本宫是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 白落幽勾唇,“原来如此,是妾身愚昧了,娘娘,妾身想单独跟娘娘说几句话,娘娘可否应允。” 上官春荣眉尾上扬,冷冷勾唇,“你们都退下吧。” 直到宫女都退出去完,白落幽才直奔主题。 “你不是上官皇后,皇后娘娘何在?” 第509章 三个人格 上官春荣瞳孔微缩,端坐在凤椅上的身子,不自觉的紧绷。 “大胆白落幽,竟敢怀疑本宫的身份。” 白落幽身形一动,抽出头上的发簪,转眼间,飞身到上官春荣身后,她本想擒住上官春荣,进而威胁她。 谁知上官春荣是个练家子。 她反手朝白落幽攻去,还尽挑白落幽的受过伤的右肩而去。 一招一式,都透着狠厉。 白落幽神色正经起来,一心应付,上官春荣会武功这件事,是她大意了。 不是她说,这南国的女人,六年间,是都跑去习武了? 怎么,她碰见的女人,迟瑜茜,还有行刺的舞女,以及现在这个上官春荣,都会武功。 白落幽铤而走险,迎着她的招式而上,而上官春荣却恐其有诈,手往回收。 “好身手。”白落幽勾唇一笑,将簪子戳在上官春荣的咽喉处,“你再轻举妄动,这支簪子,就不只是在外面放着这么简单了。” 上官春荣眼中萦绕着寒光,她冷笑一声,“白落幽,你敢行刺皇后,就该知道,下场是什么?” “下场?”白落幽‘呵呵’一笑,比上官春荣,还要不顾一切的嚣张,“我白落幽是出了名是不怕后果 ,倒是你,竟敢冒充皇后,你又该落个什么罪名。” 上官春荣深吸一口气,坚持道,“本宫就是皇后。” 白落幽挑眉,细细的端详着上官春荣,“皇后娘娘性情温婉,岂是你一个妖女能冒充的。那日邀我前去紫竹林的,是真正的上官春荣,而你不过是利用她身体,做着她不想做的事而已。” 上官春荣脸色一变,“你这是要多管闲事了?” 白落幽的簪子,在她的咽喉处轻轻比划,“原本,我也不想多管闲事。但有人求我,我自然要估个价码。” 上官春荣冷道,“你说什么?” 白落幽挑眉,“你把真正的上官春荣叫出来,让我跟她谈一谈,如果她给的多,我就救她,如果她给的少,我就坐视不管,如何?” 上官春荣攥紧手指,“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本宫也说了,本宫就是上官春荣。” 白落幽轻轻瞌了一下眸子,口中‘啧啧’道,“不,你不是。真正的上官春荣,被你藏在了这具身体里。” 她的声音莫名透着一股幽灵般的穿透力。 “你听说过,不同的灵魂,占据同一具身体的事情吗?你不是上官春荣,你只是上官春荣,衍生 出来的一个意识罢了。” 上官春荣的脸色逐渐开始扭曲。 “你闭嘴。” 白落幽低声道,“民间有个说法,称这种说法是,鬼魅上身。不过,在我这里,她叫人格分裂。” 上官春荣双手垂在衣服下摆处。 白落幽轻笑了一声,手狠狠的朝她的后颈砸去。 一记手刀下去,上官春荣就两眼一闭,混了过去。 白落幽轻手轻脚的将她扶到凤椅上,又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铁盒子,以及一个火折子。 将铁盒中的香膏,点燃后,那些异香,顺着空气,被上官春荣吸入鼻间。 白落幽自顾自的走下台阶,坐在椅子上,神色平淡。 人格分裂。 她应该早就想到的。 两个意识,一具身体,两个意识互不干扰,在特定的时间内苏醒,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意识,也称人格。 显然,上官春荣是主人格,而那个性子狠厉的上官春荣,是衍生出的人格。 上官春荣,屡次三番的向自己求救,恐怕是发现了自己体内那可怕的人格,将要吞没主人格。 白落幽揉了揉眉心。 人格分裂,可不好治啊。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后,上官春荣幽幽转醒。 她迷茫无措的 睁开双眼,看着头顶那镶着金银宝石的房顶,沉默了许久。 片刻,她猛的坐直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同时,双手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身体,像是在检查着什么。 待看见自己身着那身血红色的衣裳,她更是浑身一软,如临深渊。 上官春荣从椅子上跌下,抱着自己的膝盖,呜咽着哭泣。 白落幽端起一盏茶,走到上官春荣身旁,“喝口茶吧。” 上官春荣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白落幽的目光有些诧异,“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儿。” 白落幽皱眉。 不对,这个眼神,不是她见到的那两个上官春荣…… “你不认识我?” 上官春荣垂下头,双手捂住自己的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是谁。”白落幽道。 上官春荣喃喃道,“上官家嫡女,上官春荣,我被通知入宫面圣,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白落幽看了一眼燃着的香料,那香,起镇定催眠的作用,会迫使衍生出的人格暂时沉睡,那么放出来的,就只能是主人格。 所以,这个主人格,已经沉睡将近十日了。 而那个胆怯懦弱的上官春荣,也是衍生出 的人格。 真正向她求救的那个人,是胆怯的上官春荣,她存在的目的,是为了迷惑那个要毁灭主人格的上官春荣,从而保护主人格。 白落幽皱紧眉头,这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她伸手,“你先起来。” 上官春荣握住白落幽的手,站起身子后,四处环顾了一下。 “这里是……皇宫,发生了什么?” 白落幽道,“你知道自己的体内,有另外两个人的存在?” 上官春荣脸色恢复如常,听到这句话,顿了片刻,“两个人?不是一个吗?” 白落幽点了点头,“既然你只知道一个,那我们就来聊聊这一个。” 上官春荣警惕的看着白落幽,“我不认识你,我的丫鬟在哪儿?” 白落幽道,“三日前,你被册封为皇后,昨日行册封大礼,晚上宫宴,而我是来参加宫宴的池南王妃,白落幽,宫宴生变,我被扣留在宫中,期间,你向我求救,求我救你,所以我来了。” 上官春荣头脑一阵眩晕,她很聪明,一瞬间就捕捉到白落幽话中的关键字。 她体内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要毁了她,而其中一个在救她。 “池南王妃,白落幽……神医?” “不敢当。” 第510章 做我的眼睛 上官春荣突然抓住白落幽的衣袖,“你能救我。” 白落幽敛了敛眸子,“不敢确定,可以一试。” 上官春荣眼中燃起亮光,她紧紧的握着白落幽的胳膊,语气重有难以言喻的激动。 “你可以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再当一个疯子,不想每天醒来以后,根本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白落幽一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微微加重力道,“你先冷静下来,我们慢慢聊聊,要治病,我需要知道那个人出现的原因。” 上官春荣眼神微微躲闪了一下,旋即垂下头,低低的说,“好。” 白落幽指了指凤椅,“坐,喝口茶,静静心。” 上官春荣点了点头,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白落幽站在她身边,抱臂而缓缓行走,“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好。”上官春荣呷了一口茶水,平复自己的心情,奇怪,她每日醒来,心情都会格外烦躁,而这次,却觉得平静如水。 白落幽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体内有另一个人存在?” 上官春荣方才青釉盏,皱眉思虑了半刻,才道,“二七那年,我稍稍懂事些了,察觉到,丫鬟 们,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早晨醒来,偶有时候,不是睡在房中,或是水井旁,或是后厨,或是花园,起初,我爹给我请了大夫,大夫说,我是梦游,没什么大碍,过几年就好了。 可是后来,越来越严重,有丫鬟说,亲眼看见我在后院中拔草,自言自语,也亲眼看到我,杀鱼,杀鸡,有一次,甚至……杀了一个丫鬟。这些,都是我记忆中,根本没有的事情。我十四岁时,偷偷出去找大夫,可每一个大夫都说,我的身体很健康,没什么问题。” 白落幽细细的听着。 她应该是很早,就有了人格分裂的情况,只不过,发现的时候,是在十四岁。 上官春荣,越说,脸上越恐惧,“但我知道,我有问题,我不健康,我有时候醒来,脸上化着妖艳诡异的妆容,身上穿着我根本就不喜欢的衣服,甚至身上,还会带着些伤……我真的好害怕。” 白落幽道,“除了丫鬟,你的家人,没有发现异常吗?” 上官春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敢跟别人说,我就整日闭门不出,有时候,甚至连续几天几夜的不睡觉 ,就是害怕那个人会出来。” 这次换成白落幽错愕了。 一个行为诡异的女儿,丫鬟知道,其父母必然知道,他们为何,不管不问? 而在上官春荣主人格昏睡的期间,其父母又与次人格,发生了什么? 上官府有问题。 白落幽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关于这个人,有多少消息。” 上官春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喜欢重颜色的衣服,尤其是红色,喜欢妩媚妖艳的妆容,她会杀人,就说明,她不是良善之辈。但有时候,她又比我强太多,比如有一次,我随父母出去参演商贾大会,我昏迷了,是她代替我去的,醒来后,父母便和颜悦色的说我表现的很好,所以她应该擅于交际。” 白落幽坐在椅子上,撑着头思索。 上官春荣自嘲道,“有时候我甚至想,让她占了这具身子吧。” 白落幽道,“可你不甘心,所以才会又衍生出一个人格,来保护你。” “我听不懂。”上官春荣摇头。 白落幽道,“听不懂没关系,我就问你,你想活着吗?” 上官春荣迟疑了好长时间,才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想,我想活下来。” “好。”白落幽的指尖轻轻叩着扶手,“我救人,从来不会白救的。” 上官春荣明白她的意思,苦笑了一下,“我如今,只有皇后这一个身份能拿得出手了。” 白落幽道,“那就用皇后这个身份,来跟我做交易。” 上官春荣眼眸微抬,“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宫中,做你的眼睛?” 白落幽勾唇,看向上官春荣的目光带了些许赞意,“你很聪明。” 上官春荣怯怯的垂下头,闷声道,“你该不是要谋反吧?” 白落幽淡淡的说,“不,皇帝总是看我夫君不顺眼,我得为我夫君,留一条后路。” 上官春荣轻笑一声,抬起头对白落幽说,“我答应你,做你的眼睛,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昏睡,再醒来就不是我了。” 白落幽伸出食指,指了一下桌子上放着的正在燃烧的香料,“这一盒可以燃很久,你这两天,保证寝宫每时每刻都燃着,吸入这种香气,会让你震惊下来,主导自己的身体,这香料,燃之无害,你放心,明日我再给你送些药,确保你服药过后,不会被次人格占据身体。” 上官春荣点头,又道,“那你的 意思是,只要我终生服药,她们就不会出来了。” 白落幽顿了顿,“你愿意一直吃药吗?是药三分毒,我把毒性控制在最低,是想暂时性的压制次人格,但她们归根结底,还是存在的,要想你完全好起来,还要让她们彻底消失。” “消失,是死吗?”上官春荣仰头,眼中微微有些不忍。 白落幽说,“不是她们死,就是你死,次人格,已经在想方设法的杀了你,主导这具身体。” 上官春荣眼眸一敛,低低的说,“什么时候,她们会死。” 白落幽揉了揉眉心,“消灭次人格,需要知道产生的原因,解铃还须系铃人,不急,你对于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我来想办法。你只要好好吃药,别给次人格出来的机会。另外,你现在是皇后,宫中无人敢对你不敬,面对谁,你都要装作不知情,在人前,也不能对我和颜悦色,对皇上,若你不能提起气势,那就表现的懦弱一点,别让人怀疑,否则,你的命能不能保下来,都是另一回事。” 上官春荣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的,多谢你。” 白落幽道,“我只是在帮我自己罢了。” 第511章 归顺王府 南国都城的一间茶楼。 厢房内,身着重紫色衣裳的女子,面上覆纱,身姿妩媚妖娆。 她慵懒的坐在蒲团之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勾着自己的发丝打圈。 “池南王让本教主不远千里,来到都城一叙,总该不是聊聊天,喝喝茶这么简单。”女子边说,边朝步惊澜抛了个媚眼。 步惊澜不为之所动,他淡淡坐在她对面,目不斜视。 一手执起一盏白釉,薄唇轻轻抿了一口。 “单教主年纪轻轻,就已创办离教,不容本王小觑。” 单紫萝瞧着他这幅冷淡的模样,嗔怪了一声,“果真如传言般,无趣。” 步惊澜的眼眸淡淡抬起,落在单紫萝那双露在外面,甚是勾人心魄的眼睛,“单教主与皇室勾结,是本王没想到的。非国之大事,江湖中人不得参与皇室是非,单教主初入江湖,怕是不知道吧?” 单紫萝眼中浮现疑虑,她放下勾着发丝的指尖,手落在桌面上,肯定的说,“我离教,绝不与皇室为伍。” 步惊澜冷笑一声。 “前日皇帝封后,举国同庆,宫宴之上,离教教徒,公然行刺皇帝,却说是本王指使的。” 单紫萝脸色凝重起来,“绝 不可能,离教教徒,最是衷心,王爷莫不是自己设了个计谋,来诬陷我离教吧?” “诬陷?” 步惊澜反问。 “看来单教主,对于此事是真的不知情啊?” 单紫萝冷声道,“离教众教徒,皆在我管辖之内,绝不可能出现叛徒,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装成离教之人,行刺皇帝。而这个人有可能是王爷,也有可能是皇帝,更有可能是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众多人,总之,我离教不可能,我单紫萝对皇位不感兴趣。” 步惊澜道,“若是本王,你觉得本王现在会跟你坐在这里商议吗?” 单紫萝顿了顿,没错,公然在宫宴上喊出步惊澜之名,这摆明了就是想,一面嫁祸离教,一面给步惊澜泼脏水,再借步惊澜之手,除了离教。 “那依王爷看,会是谁。” 步惊澜薄唇轻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皇室。” 单紫萝嗤笑一声,“离教愈发壮大,怕是皇位上的那个人,不安心了。” 步惊澜又道,“单教主,你如何确定那人是旁人假扮离教之人,而非离教之中出了叛徒。” 单紫萝勾唇嗤笑,脸上全是狂妄自大,“离教中多是女子,女子最好掌控 ,没什么野心,也都在我的管辖之内,不可能出现叛徒。” “可本王却在途径青光寺时,瞧见你们离教的方向,去往都城,约摸有十数人,皆身姿纤弱,脚若浮萍。” 单紫萝收敛了脸上的狂妄,“你的意思是,我离教真的有叛徒……” “是。”步惊澜抬起手,捏起杯身,轻轻摇晃。 氤氲的茶香气味,在空中盘绕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仿若山水云墨画。 单紫萝垂下头,“此事本教主会好好查,若是出了叛徒,本教主必定会带着她们,亲自上王府赔罪。” “恐怕是来不及了。” 步惊澜冷不丁飘出一句话。 单紫萝皱眉,“此话何意。” 步惊澜眉眼轻抬,搁下茶杯,声音冷冽,“皇帝已下旨让本王派兵剿灭离教。” “什么?”单紫萝瞳孔放大,“这么快。” 步惊澜脸色平淡。 单紫萝上下端详了一番步惊澜,此人内力深不可测,武功路数又是前无古人,其谋略兵法,更是无人能及。 若他真的要剿灭离教,便是她,也不能保离教万全。 “王爷既然找我来了,恐怕并不想让离教覆灭。” 步惊澜勾唇,“本王虽不怕与整个江湖为敌 ,却也并不想与之为敌。” 单紫萝明悟。 现在,满江湖的人都猜到,离教归顺了步惊澜,若是步惊澜此刻动兵剿灭离教,那他就是众矢之的。 “想必王爷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单紫萝脸色凝重。 步惊澜道,“本王要你暗中携离教教徒,归顺池南王府。” 单紫萝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离教乃是我的心血,王爷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们放弃离教吗?” 步惊澜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叩在扶手上,相对于单紫萝的一会儿变一个脸,他从始至终都风轻云淡。 “本王出手,离教绝不会多留一人,孰轻孰重,单教主,应该想的明白。” 厢房中的气氛,倏然陷入凝固。 单紫萝抿着唇,一言不发。 “请王爷给离教第二条路。” 步惊澜道,“必死局,是没有第二条路的,怪就怪在,你的教内出现了为虎作伥的叛徒。” 单紫萝冷声道,“离教教徒,一多半的人,都是孤苦无依的女子投靠,她们武功并不高,全仰仗离教,才能活下去。若是带离教归顺王府,王府可会善待她们?” 步惊澜点头,“这些本王都知道。所以,单教主你应该也明白,你 离教看似实力强悍,实则外强中干,现下,只是江湖中人给你个面子罢了,若是来日,有人强行取你离教,你根本保不住她们。” 单紫萝凝视着步惊澜双眼。 他真的,从不打毫无准备的仗。 “容我想想。” 步惊澜站起身,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本王明日便会启程剿灭离教。” “等等。”单紫萝仰头看着步惊澜的背影,“我不相信王府会善待离教教徒,除非王爷给我一个能保得住她们的身份。” 步惊澜背对着她,双手负后。 单紫萝双目微眯,“我要池南王妃的身份,如此一来,离教教徒势必会因为我与你成婚,而放心。” 步惊澜头也不回,“妄想。” 单紫萝皱眉,“我知道你有王妃,可你那个王妃,会有我带给你的利益大吗?她只是个会点医术的女人而已,你若喜欢她,留在府中,也无妨,可王妃的位置,犯不着一直给她。” 步惊澜身上溢出一丝戾气。 这股戾气,是因为单紫萝说白落幽犯不着做王妃这个位置而生出的。 “池南王府王妃的位置,只能是她白落幽。” 单紫萝心惊,她退一步道,“那侧妃,侧妃总行了吧?” 第512章 卷宗 步惊澜这才转过身,幽深的双眸,若无边炼狱,让人看一眼,便如同会落入深渊。 他一字一顿的说,“本王的身边,除了王妃,不会有其他任何人。” 单紫萝咬了咬下唇,“你想空手套白狼?” 步惊澜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本王不在乎与整个江湖为敌,也不在乎手上多沾你们离教百来条性命,本王是给你一个救离教众人机会罢了。” 说罢,他甩袖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茶楼。 单紫萝看着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心中惆怅。 步惊澜说的没错,他不在乎,可她在乎。 她总不能,让离教上上下下,都死在不明不白的皇室纠纷中。 …… “阿嚏——”白落幽一袭单薄衣衫,站在沉降轩窗边,手中握着一本古籍,眼皮下已有一团乌青。 在宫中她总是睡不安稳,生怕遭了别人暗害,一晚上甚至起来好几次,去看看长安和步寒睡得如何。 总归不如在家中啊。 同时,她心中甚至有些愧疚,这深宫之中,纷乱不挣,红墙绿瓦,便如牢笼。 他们日后,要亲手将步寒送到这个地方,亲手推他做上皇位。 若是有选择的话,她情愿,她们一家四口 ,可以云游四海,闲云野鹤。 白落幽放下手中的书籍,看着窗外那浓重漆黑的墨色,脸色怅然。 只要步寒在登上皇位之前,说出半个不字,她都绝不会勉强他。 突然,沉降轩外,一闪而过个黑影。 那黑影的身量,仿佛有些眼熟。 白落幽原本就看着窗外,她的感官又十分敏锐,是以外面花草一动,她就凝眸看去。 那道黑影的速度虽快,却也未达到,步惊澜那种一点气息不外漏的境界。 白落幽脸色一沉。 细细回想一番,那身影,不就是步寒吗? 大晚上的,他穿一身夜行衣,在南国皇宫里穿梭,有几条命够他这样嚯嚯的。 白落幽来不及神思,身形一动,便跟了上去。 这也幸好是她之前,将体内的戾气转化为内力,才能不紧不慢的跟上步寒的脚步。 远远的,白落幽瞧见,步寒落在皇宫内放置皇室卷宗的楼阁外,他猫着身子,落在树后,仔细看了一眼,有几个人在守门,覆着黑巾的脸庞,认真严肃。 他从身上掏出一包粉末,动作极快的落在守卫身前,不等守卫大呼,他就将粉末洒了出去,几个守卫立即倒地昏迷。 白落幽挑眉,这 小子胆子不小。 那药粉,应该是从长安身上摸来的。 步寒左右看了一眼,小心谨慎的迈入楼阁中。 白落幽悄无声息的跟了进去,将门关上。 “谁?”步寒听到关门声,动作行云流水的掏出腰间别着的短刀。 白落幽从他背后出现,一把子捂住他的嘴。 步寒,“唔。” 他心底瞬间惶恐,手中短刀向后刺去。 白落幽道,“别乱叫。” 熟悉的声音,迫使他冷静下来,“婶婶?” 他将短刀收起,独属于白落幽身上那阵清心凝气的香味袭入鼻间,他的嘴被白落幽堵着。 白落幽松开手,绕到他身前,挑眉打量着他,“第一次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吧?” 在黑夜中,步寒看着白落幽那双璀璨清澈的眼睛,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白落幽勾唇,“笨,下次若是听到外面有动静,第一时间是将自己藏起来,判断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打不过就快跑,打的过再伺机制服,而不是像你一样,问人家是谁。” 步寒轻轻咬了咬下唇,脸上的红晕被黑色遮盖着。 “我知道了。” 白落幽道,“说吧,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来干什么?” 步寒 仰头对白落幽说,“我听说,凡是皇室血脉之人,上前死后的所有卷宗都会记载,然后藏于这里,我想来找找……我爹的。” 白落幽顿了顿,沉默了片刻说,“你说的不错,这些卷宗上,也许有当年之事的蛛丝马迹。” 末了,她伸手捏了捏步寒的耳朵,“以后这种事,别一个人过来,你武功算是同龄人之中的翘楚,可面对羽林卫,你觉得你能逃之夭夭吗?” 步寒心情有些沉重,他这两日总是在皇宫内踩点,就是为了打探消息。 他没想告诉白落幽和长安,一面是因为觉得太过麻烦她们了,一面也是因为不想连累他们。 可此刻听着白落幽这番话,他心中感动之余,还有愧疚。 “谢谢婶婶。” 白落幽道,“别谢了,既然来了,还不赶紧找。” 步寒点头。 两人开始在偌大的卷宗府中翻找,虽是翻找,却也是轻手轻脚,十分小心。 白落幽停在一个架台上,架台上写的是藩王卷宗,而她在其中找到了步惊澜。 关于步惊澜的事迹,却是寥寥数语。 “皇四子,名步惊澜,为先皇喜爱,故不以皇室排行取名,年少聪颖,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 ,深受陛下宠爱。后太子登基,封池南王,一生战役无数,从无败仗。” 这短短两行字,如何能描绘他在战场上,厮杀过那么多次。 另一边,步寒从一列废王卷宗中,找出了他父亲的卷宗。 “婶婶,找到了。” 白落幽放下手中的卷宗,快步走了过去。 她接过步寒手中那厚厚的卷宗,随意的翻阅了几页,然而,她的手在处上,后封皮时,眉头一皱。 这不对。 这封皮跟方才步惊澜的封皮不一样。 白落幽摸了摸厚度,厚薄虽然极为相似,但很显然,这个厚度,比方才步惊澜的那本,明显厚了一点点。 “这里面有东西。”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有人擅入皇室卷宗殿,通知羽林卫,速速封锁皇宫!” 白落幽神色一变,将卷宗一股脑的塞到步寒怀里,对步寒说,“我去引开他们,你保护好这个卷宗,回到沉绛轩后,把长安叫醒,他知道,怎么藏起来,速度要快,明白吗?” 步寒抓住白落幽的手,“婶婶,我去引开他们。” 门外几乎已经有声音要破门而入。 白落幽按住步寒的肩膀,“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 第513章 彻查全宫 白落幽拽着步寒的胳膊,将他拉到一个窗口。 “成大事者,不可优柔寡断。” 白落幽扯下柱子边的长帘,将之往身上一披,便窜到另一个窗户口,她推乱了几台架子,架子落到地上,发出重重的声音。 此时,守卫破门而入。 全然被白落幽弄出的动静吸引。 白落幽给步寒的方向递了个眼神,让他快走。 随即,白落幽当着所有羽林卫的面,披着帘子,跳出窗户,铆足了劲的跑。 “贼人从窗户口跑了,追,抓住贼人,皇上重重有赏!” 高亢的声音,响彻整个室内。 白落幽嘴角轻勾,脚下动作时不时的顿住,停一停,就是为了让那群羽林卫能追上来,好引开所有人的注意,让步寒离开。 实在是步寒那孩子,他经验不足,若不给他充足的时间,她还真是怕他跑不掉。 步寒深深的看了一眼白落幽,随后,冷静镇定的将怀中的卷宗抱好,等所有羽林卫顺着白落幽的方向追去后,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而白落幽,跑的逐渐有些吃力。 羽林卫的人数越来越多,她算好时辰,在偌大的皇宫饶了好几圈,一路躲躲藏藏,待找到一个夜深人静 的地方,趁人不注意,将披在身上的帘子给扔在了一个假山后。 随即,一头扎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追赶过来的羽林卫,瞧见露出一脚的帘子,神色一顿,拿刀砍去。 谁知,只是一个帘子! “该死,这么多人追她,竟然让她跑了!搜,将皇宫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个人给找出来。” 白落幽潜入湖底,湖面不起一丝波澜,她屏息静气,顺着湖水流动的方向,而游。 她不太了解,皇宫的平面图。 但之前参见宫宴时,她路过这个湖,知道这个湖的通向,在沉降轩附近,所以她才会带着羽林卫,兜着圈子,往这一块跑。 她时不时的趁着湖面没动静,浮上来,喘一口气。 一直游了好半晌,白落幽才探头出来,爬上岸,重重的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找了个隐蔽的弟弟,将身上的水拧干。 她不能身上淌着水回沉降轩,否则,很容易被人发现这水鸡的方向,是他们。 白落幽忘了眼高高的树,心念一动,爬了上去,一袭贴身的白衣,几乎将她整个身子的玲珑曲段,凸显出来。 …… 另一边,步寒回到沉降轩后,一边脱身上的 夜行衣,一边将床榻上的长安叫醒。 “长安,你醒醒,你醒醒,快醒醒,出事了。” 长安睡得迷迷糊糊,一听到出事,整个人都清醒了,他‘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出事,出什么事儿?” 他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步寒脱下来的夜行衣,以及床上放着那本卷宗,“你去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了,这里可是皇宫,你被人发现了,是要被砍头的。” “来不及多说了,婶婶在外面被人追,你将这些东西都藏起来。” 长安瞳孔放大,“在外面被人追?你跟我娘,你们俩去夜游皇宫,不叫我?” 步寒都要急疯了,“长安,你找找重点,你先将这些东西藏起来,婶婶还在外面,帮我引开了那些羽林卫。” 长安从床上跳下来,嘴里嘟囔着,“我娘身上保命的东西很多,那些羽林卫应该抓不到她。” 他将卷宗包在黑色衣服中,瞥了眼旁边的夜壶,一股脑的给扔了进去。 步寒呆立在原地,“婶婶说的藏,就是藏在这里面?” “不然呢?”长安咂舌。 承乾宫中。 步云笙被梁三给唤起来。 他一脸不悦,仿佛好梦被扰。 “皇上, 皇上皇室卷宗殿,失窃了,有个贼人进去了,将门口的守卫都迷晕了,羽林卫的人,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人啊!” 步云笙的瞌睡之意,瞬间消失。 他一脸冷凝,“你说什么?有人在皇宫,堂而皇之的窃取了皇室卷宗,满宫的羽林卫都是废物,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梁三跪在床榻边,身姿颤颤巍巍,“回皇上,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求皇上恕罪。” 步云笙一脚将梁三踹开,“卷宗府中丢了什么东西?” 梁三回道,“皇上,听说是先前,废王闲王的卷宗……” 步云笙眉头一皱,出声喃喃道,闲王的卷宗。 为什么这个人要拿走闲王的卷宗? “来人,传朕旨意,全宫搜查,务必将这个人给朕找出来。” 一个因罪被抄家斩杀的闲散王爷,为何过去了这么多年,属于他的卷宗,却被人偷走。 “梁三,让人将闲王生平事迹,全部找出来,给朕看看,还有闲王的家眷,朕记得,闲王的父亲,出家诡异佛门了是吧?去查,是哪个寺庙,人还活着吗?” 梁三眼眸微动,神色怯怯,“奴才这就去。” 白落幽一身湿漉漉的回到沉绛轩,还来 不及换衣服,就听见门外,有羽林卫的敲门声。 宫娥去开了门,羽林卫冷声道,“让所有人都出来,皇上有令,搜查各宫。” 白落幽迅速将衣服给脱了去,与长安如出一辙的给扔到了夜壶中。 换了身中衣,就是头发有点不太好办…… 白落幽用干燥的毛巾擦了擦,只听见,长安和步寒,仿佛刚睡醒一般,推门出来。 长安指着那羽林卫,眯着眼睛说,“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是大名鼎鼎的池南王,你竟然敢夜闯池南王府,你有几个头够给我爹砍的!” 羽林卫脸色一沉,抱拳道,“世子殿下,这里是皇宫,不是池南王府,皇上有令,搜查各宫,还请世子殿下,不要为难我等。” 长安揉了揉眼睛,四处环顾了一眼,“哦,这里是皇宫啊,那你要查,便查吧!” 羽林卫颔首,看了一眼长安的穿着,以及步寒的穿着,“还请问,池南王妃何在。” 长安歪着头想了想,“我娘,我娘现在应该还在睡美容觉吧,我娘这个人,睡得晚了,起的早了,都要发好大脾气,我可不敢去叫。” 羽林卫看向宫娥,“去将池南王妃唤起来,我等不敢唐突。” 第514章 闲王罪名有假 “不用了。” 白落幽披了件厚大的斗篷,里面穿着中衣,打着哈欠,一脸困意的从寝宫中走出来。 “你们闹这么大的动静,本王妃便是不想醒,也得醒过来啊。” 羽林卫首领堪堪抬起头瞧了一眼白落幽,就被白落幽那倾城姿色给惊艳了。 “我等参见池南王妃。” 一阵凉风吹过,白落幽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要查什么就赶快查,别耽误本王妃休息。” 羽林卫首领颔首,抬手下了个手势,身后的羽林卫便整齐有序的越过他,以及一脸困乏之意的白落幽。 白落幽道,“宫中是又出了什么事儿,需要羽林卫亲自合宫搜查?难不成是皇上又遇刺了?” 羽林卫抱拳道,“并非,宫中卷宗府失窃,丢了一卷皇室卷宗,皇上派我等抓住贼人,追回卷宗。” 白落幽挑眉,神色有些玩味,“不知丢的是哪本卷宗啊?” 羽林卫迅速皱眉,抱拳颔首对白落幽说,“不敢透露,请王妃谅解。” 白落幽勾唇笑了笑,“无妨,本王妃也不是什么过于好奇的人。” 攀谈这一会儿的功夫,进去搜查的羽林卫便一齐出来。 白落幽随意的靠在一处柱子上,在夜 色中,在月光下,像个落入凡尘的仙子。 “报,宫内并无异样。” 白落幽垂眸把玩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勾唇浅笑。 羽林卫首领朝着白落幽恭敬的行了一礼,道,“打搅王妃,我等告退。” 等人都走完了后,白落幽探出手,指着那名留在沉降轩的宫娥道,“天色不早了,你下去睡吧,这儿不必你守着了。” “是。”宫娥俯身告退。 白落幽睨了一眼步寒和长安,转身朝室内走去。 长安和步寒相视一眼就跟了上去。 “娘,你没事吧?”长安走到白落幽的软塌边,看着她微微还有些湿润的头发,心疼道。 白落幽卸去了披风,道,“无事,那本卷宗,藏在哪了?” 提起这个,长安是一脸得意,他着胸脯道,“像娘教的一样,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最可能的地方,在夜壶里。” 白落幽身子斜倚,朝长安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错,娘果然没有白教你,你们俩没往夜壶里……嗯?” 长安和步寒连忙再三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白落幽放心的点了点头。 她道,“明日早上,宫娥内侍会过来清理夜壶,你们俩现在,就去将夜壶 中的东西都拿出来,除了卷宗,衣物一类的东西,全部焚烧,别留下一点痕迹。” 长安撇了撇嘴,“娘,你怎么能这样啊,在家里这种事,明明都不是我做的。” 白落幽眉梢一挑,“这里没有别人,难不成你还指望你娘去干这种事啊?” 长安轻哼一声,像小大人一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哦,知道了。” 白落幽道,“步寒,将那本卷宗拿给我。” 步寒抱拳拱手作揖,“是。” 宫外,羽林卫整个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个蛛丝马迹。 而沉降轩,白落幽坐在微弱的烛火下,借着烛光,双手在卷宗的后封皮处研磨,“给我拿一把小刀。” 步寒从怀里摸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小刀没有这个行吗?” 白落幽接过,敲了敲刀片薄而锋利,“可以。” 她顺着装裁的边缘,一点一点的划开封皮,使之从外看,根本看不出来。 片刻,她将匕首又递回给步寒从那薄薄的封皮夹层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张,这纸张明显的撰写卷宗之人,独有的纸张,其制作过程十分艰难,稍有不慎,纸张便会中途碎裂,但这张完好无损不说,还不会浸墨 。 “这纸上写的话,并没有什么意义啊?”步寒看着那张,像是随即为闲王提了一首词般,毫无意义,脸上有些失望。 白落幽摇了摇头,“不会的,题词提到卷宗中亦可,他写下这首词,用如此名贵的纸张,放在如此隐晦的地方,绝不可能仅仅是一首词。” 她凝眸仔细端详着纸张上的词。 半晌,她灵光一闪,按照词给的提示,在卷宗上翻阅起来。 “十五行三字……八.九行五字……” 长安皱紧眉头,“这首词,是个谜语?” 白落幽‘嗯’了一声,它观察到这首词,表面上虽是一首无功无过的题词,但细读,此词形成一种规律,它的规律并非是按照韵母,生母来排序,这才是可疑之处。 “找到了。” 白落幽看着书中拼凑出来的话,脸色略有些凝重。 步寒顿了顿,心中升起一抹恐惧,“嫂嫂,你说过。” 白落幽道,“大恒年三月,臣等奉命撰写闲王卷宗,意外发现,闲王之贪污谋逆,罪名有假,闲王一生不为权利追逐,帝仍不容,派钦天监监正武之奕,利用占卜观星之便,诬陷闲王龙气升腾,有谋逆之心,又设计使工部尚书, 礼部尚书合流算计闲王贪污。臣身为撰写卷宗之人,只为实事求是,愿后人发现此事,为闲王正名。” 步寒垂下头,唇角轻扬,喃喃道,“这么说,我爹根本不会贪污谋逆……” 白落幽放下卷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卷宗上写着,闲王与其妻皆为良善之人,时常用俸禄接济灾民,深受百姓喜爱。” 步寒苦笑,“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皇帝都容不下他,婶婶,若是没有当年的事,那我现在应该也是一个养着父母膝下,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儿吧。” 白落幽语重心长道,“没有如果,你父亲与母亲,拼尽全力,将尚在襁褓中的你送出来,已是十分不易,他们若是知道,你如今成长的这么好,九泉之下,也该欣慰。” 步寒敛去眸中的寒光,抬起头对白落幽说,“我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长安微微仰头,看着步寒的侧脸,伸手拽住步寒的胳膊,“你现在在王府,也能当一个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儿,我虽然不懂,但我相信,你爹你娘,一定会像我爹我娘一样,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开心。你放心,现在只要有了一点线索,就能查到,当年的证据。” 第515章 离教愿归顺王府 凤栖宫中。 染着白落幽给的香料,她睡得极为踏实,连梦都没有做,一夜到天亮。 醒来以后,上官春荣只觉得神清气爽,曾经那种一醒来身上就疲惫乏力的感觉,消失不见。 她的神清状态都好了不少。 “奴婢伺候娘娘洗漱。” 一名宫娥意外的看了一眼上官春荣。 从前的上官春荣,一醒来脾气都很暴躁,甚至要打骂她们一通,才算作罢。 上官春荣略微有些拘谨,摊开双手,让宫娥伺候她穿衣洗漱。 “这妆容太浓艳了……换一个吧。”上官春荣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中那张原本温柔白皙的脸庞在妆容的修改下,变成了一张妖艳的脸,心中不悦。 宫娥神色诧异,但不敢不从,“是,娘娘。” 她用沾了水的湿绢将她脸上的妆容都擦去,重新上了个平淡儒雅的妆容,上官春荣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 从外殿走入一个内侍道,“娘娘,皇上快到了,请娘娘备着和皇上一同用膳。” 上官春荣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手指,旋即舒缓出一口气道,“知道了。” 她站起身子,迈着莲步,走到外殿。 直到明黄色的身影,越入眼帘 ,她只匆匆一瞥,不敢细看,半蹲着身子,屈膝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步云笙瞧见她脸上那寡淡如水的妆容,眉头一皱,这个时辰,上官春荣不是应该变了一个样子吗? “起来吧。” 步云笙坐上主位,“朕听说,昨日池南王妃来找过皇后,与皇后同处一事,聊了许久,才走?” 上官春荣微垂的眼帘中闪过一抹慌乱,随即她强壮镇定,抬起头,眼神迷惘,“池南王妃?臣妾并没有见到她过……皇上,是臣妾的失忆症又发作了吗?” 见她这般,步云笙收回眼神。 那想来昨日与白落幽会面的,是那个上官春荣。 “无妨,皇后只需在太医的照顾下,好好修养身体。失忆症总会是好的。” 步云笙端起桌上的青釉,抿了一口茶水。 随即,他细嗅了嗅空气,“这是什么味道?” 上官春荣神色微动,欠身怯怯的道,“是内务府送来的香膏,用来熏衣服的,不过……臣妾并不觉得,内务府是什么时候送来的了。” 步云笙淡淡的‘嗯’了一声,“你今日可觉得身体不适?” 上官春荣垂眸,微微摇了摇头,“臣妾醒来只觉得 乏累的很,别的倒也没有。” 步云笙端着茶杯,神色不明,“嗯。” 他需要的不是这个上官春荣,而是那个上官春荣。 既然那个上官春荣暂时没有醒来,他待在这里,便也没有必要。 “皇上……可要留下来,陪臣妾用膳?” 上官春荣嚅嗫着开口。 步云笙不耐的道,“不必了,皇后自个儿吃吧。” 送走步云笙后,上官春荣舒了口气,她大概猜到了,步云笙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步云笙刚走,白落幽便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娘娘,妾身未用早膳,来娘娘这儿讨些吃的。” 上官春荣站在远处,看见白落幽的身影后,脸上浮现一抹喜色,“传膳吧。” 白落幽给她使了个颜色,上官春荣便屏退了众位宫娥内侍,她坐在桌前,对白落幽道,“王妃可是来给本宫送药的?” “嗯。”白落幽送袖中拿出瓷瓶,“这里面的药,每日服用一粒,切记不可多服,也不可断服,也不能让旁人发现,哪怕是宫女内侍也不行,另外,你之前在宫中,时常变换,所以身边之人,没有可信之人,你趁着现在,意识清醒,培养几个亲信,在宫中站得住 脚,明白吗?” 上官春荣接过瓷瓶,聪明的她,明白白落幽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本宫多谢王妃。” 白落幽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嘴里,“你放心,我离宫之后,会尽快找到根源,为你根治,你在宫中,千万小心,另外我需要你帮我留意一件事。” 上官春荣道,“你尽管说。” “闲王步俞泽。”白落幽道。 上官春荣到底也是通晓古今之人,她顿了顿,皱眉说,“闲王殿下,乃废王之身,已被抄家赐死,你为何要让本宫留意他?” 白落幽隔下筷子,喝了口水道,“闲王之死另有蹊跷,昨晚有人擅闯卷宗府,偷走了闲王的卷宗,皇帝势必会起疑,你留意一下,适当的时候,让他的思绪偏一偏。” 上官春荣瞪大眼睛,“偷走卷宗的人不会就是你吧?” 白落幽淡淡的点了点头。 上官春荣咽了口口水,诧异的问道,“闲王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你为何要调查他啊?” 白落幽捏起一块糯米糕,搁在嘴里咬了一口,“这你就不用管了,不是有句话叫,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吗?” 上官春荣垂头,说的也是。 “可我若是有事告知,该如何联系你。” 闻言白落幽眉头皱起,这倒是一个难事儿,宫中肯定有步惊澜埋下的棋子,但她又不知道棋子是谁…… “过几天,我离宫时,会告诉你。” …… 步惊澜站在王府的日月湖边,着墨金色长衫,双手负后,目光了无波澜的看着湖面。 “王爷,离教教主来了。”黄泉拱手道。 步惊澜薄唇轻启,“让她过来。” 没过多久,单紫萝就换了身低调些的紫色衣裳,头戴斗笠,腰间佩剑的跟着黄泉进了王府。 站在步惊澜身后三尺之余,单紫萝脸色难看,“诚如王爷所言,离教中出了叛徒。” 步惊澜头也不回,依旧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单教主来寻本王,应该不是为了告知本王此事吧。” 单紫萝一手摸上腰间的剑柄,抽出那长剑,直逼步惊澜的背部。 那一剑,戾气重重,犹如破竹之势,迅猛无比。 步惊澜屹立在原地,只是脚步微动,就侧开身子避开那一剑,他冷冷抬眸,单手接剑,只一息的功夫,剑刃断裂,单紫萝握着断裂的剑柄,呆立在原地。 半晌,她单膝下跪,“离教愿归顺王府。” 第516章 接老婆孩子回家 “很好。”步惊澜面朝湖面,吐出两个字。 单紫萝沉声道,“王爷准备如何剿灭离教。” 步惊澜一手负后,一手垂在下方,冷声回道,“你带领离教众人,换一种身份,让黄泉带你们去新的据点,至于剩下的,本王会处理。” 单紫萝仰头问道,“王爷是打算偷天换日,瞒天过海,让一个假人,代替我而死。可王爷,离教那么多女人,你从哪里找那么多女人,瞒天过海?” 步惊澜斜睨了她一眼,“这些你都不必管,只需要带着你的人,归顺。” 三日后。 步惊澜不废一兵一卒,单枪匹马剿灭江湖大教离教的传言,不胫而走。 在整个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 且,步惊澜还将教主单紫萝的尸体,悬挂在其教柱子上,警示江湖中人,不可插手皇室之事,否则这便是下场。 步惊澜骑在红鬃烈马之上,身后跟着十数个兵马,十数个兵马中间围着一个未盖上盖子的棺材。 棺材中,正是已毙命而死的单紫萝。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幸不辱命,剿灭离教,请皇上过目。”步惊澜站在承乾宫的大殿中,公然将棺材带入 殿内,面朝步云笙,单膝下跪。 步云笙从主位上走下来,纤瘦的身子,几乎撑不起一个龙袍,他走到棺材旁,垂眸看着棺材中的女子。 女子一袭紫衣,血迹斑斑,煞白的脸色,嘴角还挂着凝固的血迹。 她腰间,腹部,皆有致命伤。 步云笙睨了一眼旁边的宫女。 那宫女走上前,细细看了看,只见女子容貌端正,棱角分明,眉毛斜飞入鬓,刚硬的同时,还不失妖娆抚媚。 她点了点头。 这就是离教教主,单紫萝。 步惊澜身旁站着的一名随侍,在瞥见那宫女后,眼眸骤然一暗。 她万万没想到,背叛离教的人,竟然是她亲手救回来的人! 步云笙一手搭在棺材上,双眸懒散的看向单膝跪地的步惊澜,“皇叔能剿灭离教,是朕的意料之中。这样,足可见皇叔对朕的衷心,朕欣慰至极。” 步惊澜勾唇,“为皇上,臣必然万死不辞。” 步云笙走到步惊澜身前,“皇叔别跪着了,快起来吧。朕还要问问,皇叔是如何,一人单枪匹马,剿灭了偌大的一个离教。” 步惊澜站直身子,“此女的武功,不过花拳绣腿,一个女子,又能翻起 多大的浪。” 步云笙仰头‘哈哈’大笑两声,转而眼神阴森至极的说,“皇叔,除了单紫萝,离教其他女人,又在何处?” “放了。”步惊澜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面无表情的道,“离教全凭此女子支撑,此女一死,离教其他之人不过乌合之众,完全不会对皇室构成威胁,请皇上放心。” “放了?”步云笙脸色笑意平息,个头并不高的他,站在台阶上,与步惊澜平视,“皇叔就不怕,她们卷土重来,为单紫萝报仇?况且,皇叔擅自将人放了,可知道,朕会治你得罪。” 步惊澜眼眸淡淡,“臣知罪,可离教中大多是老弱妇孺,臣将其放了,也是彰显皇上的仁慈善良,宽宏大度。” 步云笙转身坐在龙椅上,“皇上都这么说了,朕再责罚你,就显得朕气量小了。就小惩大诫,罚俸一年。” 步惊澜俯首,“多谢皇上。” …… 出了承乾宫,步云笙让身旁的宫女,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冠中的尸体是单紫萝后,便下令让其扔到焚尸处。 而步惊澜则带着身后随从,亲自去沉降轩接白落幽三人。 白落幽似乎早就料到步惊澜会来, 身着一袭红白相间的衣服,带着两个孩子站在沉降轩门口。 远远的。 白落幽就瞧见步惊澜穿着墨金色衣服,踩着墨色云靴,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 她原本平淡如水的神色,霎时宛若冬日融化的冰雪,温暖至极。 白落幽快走两步,走到步惊澜面前,“一个人待在偌大的王府,好受不。” 步惊澜皱眉,口是心非道,“本王从前亦是如此。” 白落幽撇了一下嘴,斜睨了她一眼,对步惊澜说,“那我跟孩子们再在宫里住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回去吧。” “别闹。”步惊澜微微皱眉,伸手将白落幽捞入怀里,一手环着她的腰肢,一手按着她的头,让她乖乖的待在自己怀里。 白落幽轻抬脚尖,将下巴搁在步惊澜的肩膀上,双手回抱住他的腰。 步惊澜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白落幽的背,低声道,“在宫中这几天,没出什么事儿吧?” 白落幽微微摇头,“没有,好的很。” 他们二人相拥,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爱人,眼中,脸上,都带有深深的思念和担忧。 拌做侍从的单紫萝站在离他们不远处,上挑的眼眸细细的凝视。 她似 乎明白了,为什么步惊澜连个侧妃的位置都不肯给她? 白落幽……区区一个会点医术的女子,究竟是如何讨的这个战神,屈尊降贵,如此偏爱。 单紫萝没来由的,心中涌上一股嫉妒。 她倒不是多喜欢步惊澜,只是觉得,这所有的一切,她单紫萝比白落幽要更配。 白落幽下巴搁在步惊澜的肩膀上,冷不丁的察觉到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寻着目光看去,只扫了一眼,就认出那个扮成侍从的人,是个女的。 她微微侧头,唇贴着步惊澜的耳朵道,“你不太乖啊。” 步惊澜低声,“嗯?” 就在这时,长安捂着眼睛,从指缝中看相拥着的步惊澜和白落幽,“爹,娘,你们能不能回家再抱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害不害羞。” 步寒侧立,脸庞不向那处看。 步惊澜这才松开手,白落幽站住身子,扭头对长安说,“以后你有了媳妇,可别当着你娘的面,搂搂抱抱,否则,我就将你们通通赶出家门。” 长安做了个鬼脸,随即又讨好道,“我不要媳妇,我只要娘亲就够了!” 白落幽冷哼一声,“臭小子,还不赶紧跟上,要回家了。” 第517章 你玩不过我 卧房中,白落幽双手抱臂,站在步惊澜身旁。 低头,眉头颦蹙。 桌上,正是闲王的卷宗,以及那首提示的词。 步惊澜面色阴沉,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去偷这本卷宗,在皇宫被追着跑了一圈?” 白落幽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步惊澜仰头,瞳孔幽深,“白落幽,你真当羽林卫是吃素的吗?就凭你三脚猫的功夫,也不过是侥幸罢了。” 白落幽面色倏然一顿,撇了撇嘴,“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步惊澜垂下头,语气毫无波澜,“本王不是告诉过你,明花明喜在暗处,你有何事,大可让他们去做。” 白落幽道,“皇宫戒备森严,若是他们露出一点痕迹,便会被羽林卫找到,与其这样,不如我去。” 步惊澜一时无言。 她何时能让他放心些。 白落幽也不在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对步惊澜道,“好了,这封卷宗,是哪个笔吏撰写的?” 步惊澜沉默了片刻,看着卷宗后的落款,“佘清山。” 白落幽眼帘低垂,幽幽道,“我自然也知道是佘清山,可这佘清山到底是谁?是哪家的人物?如今身在何处?” 步惊澜的手指落在卷宗的落款处,眼 眸微眯,“佘家早在八年前,就覆灭了。” 白落幽脸色一肃,“八年前,是闲王死后的第三年?先皇怕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要抹除痕迹,那如今可还能找到,当年在佘家任职的下人,或者后人?” 步惊澜沉声道,“此事,本王会派人去查。” 白落幽道,“除了佘清山,这上面还提到了钦天监监正武之奕,以及工部尚书,礼部尚书,都要查。” “好。” “对了,还有一事。”白落幽眼眸霎时晦暗起来,“你再派人,去查上官家所有人,尤其是与上官春荣接触最多的人。” 步惊澜问道,“怎么了?” “上官春荣的身体里,有另外两个人,这种病症,叫做人格分裂,凡是人格分裂者,必然是和经历有关,我想治好她,就必须知道,她体内的人格是怎么分裂出来的。” 步惊澜听了个大概,虽不知‘人格分裂’四字,从何而来,但从字面上也能推敲出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确定,她是不是装的?” “不可能。”白落幽脸色肯定,“人格分裂这种东西装不出来。我已经知道,她其中软弱的人格是为什么出现的,但还不知,那个狠厉的上官春荣 ,又是因何而出。” 步惊澜道,“嗯,本王会派人去查。” 宁国的皇宫中,夏侯礼看着殿中那浑身伤痕,血迹斑斑,脸上还有道醒目疤痕的夭姬,神色凛冽。 “陛下,属下已将夭姬带回,属下听闻,在南国时,是夭姬出卖了兄弟们,将陛下在南埋下得暗探据点泄露给了步惊澜,所以才会让步惊澜端了咱们的据点。” 跪在夭姬身边的身着黑衣的男子,满脸恨意,女人,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若不是因为夭姬,屡次三番的坏事,他的兄弟们,也就不会死,费劲在南国设下的暗探据点,也不会被发现。 夏侯礼神色漆黑,双眼如墨,“夭姬……还活着吗?” “回陛下,还活着。”暗探唾弃般的的睨了她一眼,看着她此刻不复以往那张扬跋扈,嚣张的模样,心中一阵快意。 活该。 若是他的兄弟,落到步惊澜手中,哪怕是被折磨致死,也绝不会吐出一个字,出卖自己的兄弟。 夏侯礼深吸了一口气,双眼竟出奇的涌出些疲惫感来。 步惊澜让人将半死不活的夭姬送回到宁国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只是为了示威挑衅? “搜,看看她的身上 ,有没有其他东西。”夏侯礼沉声吩咐。 暗探应了一声,嫌恶的看着满身血污的夭姬,忍着作呕的感觉,上下翻弄起来。 直到,他看到一个类似于图腾样式的东西。 高声道,“陛下,夭姬的胸口被人刺了东西,属下看不太懂,也从见过这种东西。” 夏侯礼眉头皱紧,“朕看看。” 只见夭姬的胸口纹着一串细密的英文,那英文瞧着,英不英,美不美的,偶尔还穿插着中式英文。 夏侯礼一眼便认出这是白落幽故意写给他看的。 他英文还不错,看着那一串别扭的语句,单词拼写错误,语句不顺,语态错误,当即眉头就狠狠地皱了起来。 夏侯礼蹲下身子,双手并未触碰夭姬,只是细细的盯着看那串英文。 看了好半晌,他才看出个所以然。 “夏侯礼,本王妃承认你很聪明,不过跟本王妃比,你还差的远了,好好享受享受吧!” 只是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然已经来不及了! 夭姬缓缓睁开双眸,那张被如数头发遮挡的脸庞,露出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起初是有些迷茫,旋即变得癫狂。 她低声唤道,“陛下,奴婢心中只有陛下一个人。” 夭姬 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夏侯礼给按在地上,像一只八角章鱼一般黏在夏侯礼身上,任夏侯礼怎么推都推不开。 而就在夏侯礼要动用内功时,夭姬如鬼魅般的脸贴了上来,四唇相对,夏侯礼瞳孔放大。 就这一瞬间,他身上的内功,如同流水一般,大把大把的超外涌去。 整个身子都像是坠入了深渊一般,瞳孔也逐渐扩散。 夭姬的身子逐渐发烫,她像是眼中只有夏侯礼一般,如鬼魅般的脸庞,媚眼如丝的盯着夏侯礼。 夏侯礼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 夭姬的头埋在夏侯礼的颈窝,夏侯礼的手不由自主的攀上夭姬的腰肢,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似乎意识到,白落幽在夭姬的身上写了什么毒,不行,决不能,他大业未成,决不能碰女人! 然而,纵使意识再清醒,他的身体也抑制不住的更加贴近夭姬。 他的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从神情上看,他似乎颇为享受。 站在一旁的暗探,一时静默无言,这种时候,他是不是要退出去才好? 自家主子对白落幽有执念他知道,可能陛下将对白落幽的执念,暂时转移到了夭姬的身上。 第518章 功力尽失 夏侯礼的眼神逐渐迷惘,夭姬已是衣衫半褪的情况,暗探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陛下,属下告退。” 暗探红着脸离开。 夏侯礼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宫门关山的声音传来,夭姬的最后一件衣服落在地上,夏侯礼心中满腔怒意,无处发泄。 次日清晨醒来时,夏侯礼看着躺在自己床上,那状若疯妇一样的女人,昨夜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他抬起一只手臂,想聚集内力灌入指尖,然而体内空空如也。 修习了这么多年的武功,在今日毁于一旦。 而这一切,都拜白落幽所赐。 夏侯礼眼神阴鸷,一口血像是梗在咽喉处,吐也吐不出来,吞也吞不下去。 辛苦忍了这么多年,他为了什么! “啊——”夏侯礼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吼一声,惊醒还在熟睡的夭姬。 夭姬睁开双眼,看着浑身光裸着,以及同样未着寸缕的夏侯礼,本就可怕的脸上,浮现红晕。 她没有忘记昨夜的事。 “陛下,从今以后,夭姬就是你的人了!夭姬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陛下!”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出声,就吸引了夏侯礼的注意力。 正愁着一肚子 火没处发泄,她就找死的往枪口上撞。 “你可知道,朕如今功力尽失,形同废人?”冰冷阴鸷的嗓音响起,夏侯礼几乎是咬着牙跟说的。 夭姬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她忘了身上脸上的疼痛,用被子卷着自己的身躯,跪在床上,怯懦的说,“陛下,夭姬治罪,是白落幽太过阴毒,夭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陛下,夭姬对您的心是真的,陛下虽然失了武功,但陛下还有宁国,还有夭姬……” 夏侯礼的目光越来越阴森恐怖,“你?” 夭姬怯怯的点了点头,伸出那并不干净的双手抓住夏侯礼露在外面的双手,“陛下,夭姬为了你,万死不辞,请陛下相信夭姬。” “万死不辞?呵呵!”夏侯礼嫌恶的看着自己手边的‘东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就凭你在南国受不住严刑拷打,就将朕在宁国的暗探营的据点泄露出来,这就是你所谓的万死不辞?”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已经愤怒到极点的表现。 夭姬咬了咬唇瓣,垂下头,“陛下,不是奴婢,奴婢没有泄露,是他们……” “事到如今,你还敢跟朕说假话?那些随 你而去的暗探,除了你怕死,落到了步惊澜的手中,其他人可是在事情败露的一瞬间,咬破牙中毒囊而死。你真当朕,在南国的据点没了,就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 夭姬趴下身子,身子抖得愈发厉害,“陛下,夭姬不是怕死,夭姬是怕再也见不到陛下,夭姬舍不得死啊,求陛下恕罪。” 夏侯礼伸手捏住夭姬的下巴,冷笑,“终于舍得承认了,嗯?” 夭姬咬着下唇,不敢直视夏侯礼此刻那双如同夜鹰一般的眼睛。 “啪——” 清脆的把掌声,响彻整个大殿。 夭姬原本就有刀疤的脸,被夏侯礼重重的扇了一巴掌,她整个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裹着被子,飞了出去,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而她的脸上,不仅有清晰的巴掌印,原先那道疤痕,也因为这一巴掌,重新裂开,鲜血漱漱而下,满面血污,让人作呕。 夭姬已分不清,什么是疼了。 夏侯礼的眼中,分明是动了杀意。 她顾不得一切,疯狂的对着夏侯礼磕头,“陛下,夭姬是您的第一个女人,您不能对我这么残忍,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求陛下留下夭姬。” 夏侯礼慢条 斯理的穿着衣裳,神色清冷,眼神狠厉。 “留下你,留下你让朕日夜看着,朕是怎么输给了白落幽吗?” 夭姬连忙回道,“陛下不喜欢白落幽,那夭姬就不顾一切,拼尽全力的杀了她!” 夏侯礼瞌了一下眼眸,阴沉着出声道“朕不要她死,朕说了多少次了?你坏了朕的好事,朕还会放过你吗?如今朕功力尽失,已是定局,呵,不过下一次,谁输谁赢,就不一定了。” 夭姬看着夏侯礼的神色,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陛下,夭姬能为你做些什么?” 夏侯礼端详着她的脸庞,冷笑一声,“你连她的容貌都没有了,朕留着你又有什么用。” 他朝外道,“来人。” 从外走进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内侍,恭恭敬敬的对夏侯礼道,“陛下有何吩咐。” 夏侯礼坐在床榻尚,气度雍容富贵的道,“朕记得,北营很久没有招军妓了,将她扔进去吧。也算是犒劳犒劳营中的将士。” 内侍顿了顿,仿佛没想到夏侯礼会对一向宠爱有加的夭姬如此残忍。 而夭姬的神情已完全僵住。 军营? 夏侯礼竟然将他用过的女人,扔进军营? 夭姬趴 着到夏侯礼的脚边,双手保住他的腿,“陛下,夭姬知错了,求求陛下,陛下想怎么处罚我都可以,不要将夭姬扔到军营中。” 夏侯礼冷眼看着她此刻狼狈的像个狗的样子,眼中的嫌恶已显而易见。 “拖出去,朕不想再看见她。” 冷冷的一句话,完全破灭了夭姬心中的希望。 夭姬两眼含泪的看着夏侯礼,那内侍为了不惹夏侯礼生气,连忙上前,两手拖拽住夭姬的两条胳膊,将她往外拖。 拖到宫门口的时候,只听夏侯礼对另外一名内侍说,“去给朕挑几个容貌上乘,身段较好的女子,记住,朕要清清白白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夭姬的眼中尽是痛恨。 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到头来,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就是说啊,这世上,有那个男人能忍住不碰女人,他一旦破了戒,怎么可能还会守身如玉。 夏侯礼……你不得好死。 而宫内的夏侯礼站起身子,看着洁白的床榻上,那被染上的血污,心中恶心,冷声吩咐宫女,“去将这些,都拿去烧了。” 他夏侯礼,身为一国皇帝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何必要留下一个容貌尽毁的夭姬? 第519章 误会 这天,白落幽带着两个孩子出门。 到了玉绝尘名下的药铺之后,大摇大摆的朝着里面走。 掌柜的见怪不怪,直接当做看不到。 “玉绝尘!” 白落幽一声响亮的叫唤,玉绝尘坐在房中都得抖三抖。 先他出来一步的却是淳于东媚,淳于东媚走出来后,纤弱的身躯朝着白落幽盈盈一拜,“夫人自上次一别,气色已大好了。” 白落幽看向淳于东媚的眼神有些别扭,虽说淳于东媚现在记忆全无,仿若一个新生的孩子,但她还是忘不了,先前淳于东媚为了夏侯礼那个混蛋玩意儿,处处跟她作对,还要她的命。 是以,白落幽只是客气的笑笑,“嗯,我找玉绝尘。” 淳于东媚房中看了一眼,玉哥哥之前几次出去,恐怕都是为了这个女人。 “玉哥哥应该还在休息,要不……夫人改日再来,或者稍等一会儿,都可以?” 白落幽皱眉,喃喃道,“这都什么时辰了,竟然还在睡觉,这不像是玉绝尘的行事风格啊?该不会是为了躲着我吧?” 淳于东媚脸色瞬间有些不悦,“夫人,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玉哥哥已经救过你好几次了,你不想着感恩就 罢了,怎地还说他坏话。” 白落幽挑眉,她真是不习惯淳于东媚不嚣张的对她说话。 “那行吧,我就在这儿等他一会儿。” 白落幽自顾自的找了个椅子,像是当自己家一样自在。 而步寒和长安,则瞧见院子中有个石子磨得旗子和棋盘,索性就在院子里下起了棋,白落幽还时不时的指点一下。 玉绝尘隔着窗子,看着白落幽那悠闲自得的模样,心中悲愤。 自从六年前帮过白落幽之后,这个女人就跟习惯了一般,干什么事儿都要来找找他,他堂堂药阁阁主,什么时候成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物。传出去,不得笑掉大牙。 “娘,你看这步棋走得是不是有点问题,既不能封路,又不能诱敌深入,若是这样,那我岂不是输了。”长安捏着棋子,眉头紧锁。 下了半天,他跟步寒几乎是伯仲难分。 白落幽靠在椅子上,神色自然,仰头闭着眼睛,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而这一幕,落在淳于东媚的眼中,莫名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怒意。 仿佛,白落幽就不该露出这种表情一般,淳于东媚蓦的捂住头。 一个摆置优雅的房间,白落幽挺着肚子 ,漫不经心的吃着桌子上的水果,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着白色的衣服,气质儒雅…… 等等,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唔,好痛。”那片段一闪而过,甚至在她脑中都没有停留一秒钟,但她的头却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白落幽倏然皱眉,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淳于东媚身旁,捏住她的手腕,还没模住她的脉搏,淳于东媚的手瞬间抽了出来。 她对上白落幽的眼睛,那双眼睛犹如盛着滔天恨意,恐怖如斯。 但也仅仅是一刹那罢了。 白落幽皱眉,看她这个样子,估计是刚刚想起来了什么。 还未细想,闻声赶来的玉绝尘一把推开白落幽,保住淳于东媚,焦急的问道,“淳儿,你怎么了,你那里疼,告诉玉哥哥。” 白落幽被推了个踉跄,幸好身后就是长安和步寒,才索性扶了一把。 玉绝尘转过头,冷漠的眼神让白落幽心底颇为不舒服。 “你对她做了什么,白落幽,六年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如今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而已。” 白落幽脸色径直难看起来,“你怀疑是我动了什么手脚?” 玉绝尘抿着唇,一句话不吭 ,但那眼神却是显而易见的怀疑。 白落幽难看的脸色下去,冷笑勾唇,“她一句话不说,你就断定是我动了手脚,玉绝尘,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可没想到啊……” 玉绝尘眼眸微敛。 长安出声道,“我娘刚刚什么都没做。” 白落幽抓住长安的手,一边又拉上步寒,“走了,走了,原本今个还想给少寒讨个见面礼呐,看来是不能了。” 步寒对玉绝尘眼神示意了一下,便跟着白落幽离开。 说实话,白落幽心底还是有些受伤的,她来到这个世界,真心信任的人,最开始只有玉绝尘,玉绝尘这个人看似唯利是图,实则最讲道义。 没人发现,玉绝尘怀里藏着的淳于东媚,眼角划过一抹狠毒。 玉绝尘收回目光,重新将眼神落在淳于东媚的脸上,“淳儿,你方才怎么了,哪里疼,现在还有没有事?” 淳于东媚,双眼重新睁开,仰头迎上玉绝尘的目光,“玉哥哥,我刚才脑子里好像出现了一个画面,然后头就很疼,玉哥哥,我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玉绝尘眼神晦暗,抱着淳于东媚,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你不是生病了,别多 想,玉哥哥会治好你,会一直照顾你。” “嗯,我好害怕,玉哥哥以后不要再经常出去好几日了。”淳于东媚将头埋在玉绝尘的怀里,抽泣着说。 玉绝尘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思。 看来是白落幽的出现刺激了淳儿,让她碰巧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药量越来越大,可效果却越来越小,如果有一天,药不管用了,该怎么办? 街道上,长安察觉出白落幽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便想着法的逗白落幽高兴,“娘,我们才从宫里出来,你可不能这样不开心啊!” 白落幽垂头,佯装漫不经心的说,“你小子哪只眼睛看见我不开心了?” 长安鼓起腮帮子指着,白落幽的锦囊说,“这里面装的其实是给那个女人的药吧?娘,你上次救那些百姓,研制出来的药,再根据那种药,提取成分,研制出了安定却不伤身的药,你是为了感谢玉叔叔救你,才做了这种药,给那个女人吃?” 白落幽眼尾上挑,“你怎么知道?我记得这种事,我向来不跟别人说的。” 长安仰天长叹道,“知母莫若子啊!” 白落幽脸色一黑,步履加快,“长安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第520章 惊马 “娘,你能不能别老想着打我啊!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弄得跟我不是你亲生的一样!”长安一边说,一边迈着碎步往前跑。 白落幽双手负后,眼神惬意的看着长安的身影。 蓦然,一辆马车飞快的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行驶,过往的路人纷纷向两边躲避。 烈马的嘶鸣声,响彻长空。 白落幽应声望去,那马车上坐着两个身穿铠甲的侍卫,拉扯着缰绳,迫使烈马受到紧绷之力而越来越来猛。 “长安。” 白落幽低念一声,长安那小小的身影正在街道中央,他武功不高,压根不能在短短的一瞬间,躲避那匹烈马。 她瞳孔皱缩,左边的袖口中滑落出细长的银针。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穿白衣,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身影,顷刻间落到长安的身边,抱起他小小的身子,转眼之际,就落到了马车上,推开那两名侍卫,勒紧缰绳,使马停下。 白落幽不着痕迹的收回手中的银针,心底跟着松了一口气。 “多谢沈将军救了稚子。”白落幽见马停下后,迈步超沈凤栖走了过去。 他站在马车之上,左手环抱长安,右手拉紧缰绳,论实力,亦不在步 惊澜之下。 沈凤栖漆黑的脸色,在看到白落幽的一瞬间,唇角轻扬,眼尾上挑,如春日的一缕清风,使人心旷神怡。 “长安无事便可,你谢我就是见外了,若是换一个孩子,我依然会救。” 白落幽轻轻勾唇,从沈凤栖手中接过长安,“快谢谢你沈叔叔。” 长安站稳脚步后,才仰头对着沈凤栖甜甜一笑,眼神却像只小狐狸一样狡猾,“谢谢沈叔叔的救命之恩,长安无以为报,改日我让我爹请你吃饭。” 沈凤栖脸色一僵,顿顿的答道,“倒也不必。” 长安垂下头,这不是他爹的情敌吗?被爹爹的情敌救了,还不如让他被马车给撞死了! 沈凤栖转头看向那两名已跪在马车边,一言不发的侍卫,神色瞬间严肃,沉声问道,“我大南律法,不可在闹市区骑马,更不可让马车疾驰,你们身为大南的侍卫,竟敢藐视律法,本将军即刻将你们送去法办。” 其中一名侍卫抱拳,恭敬地道,“将军,此事非小人决定,小人乃奉皇上之命,惩罚偷盗皇室卷宗之人,故才当街纵马疾驰。” 白落幽眼眸一暗。 偷盗卷宗的人不就是她吗? 可是她跟步寒都 好好的在这儿站着,为什么这个侍卫还要说,处罚偷盗卷宗的人? 沈凤栖厉声呵斥,“哪有如此惩罚的,况且,本将军为何未曾看见你们所惩罚之人。” “将军有所不知,羽林卫在宫中抓到偷盗卷宗的人,此人正是当年废王闲王府中的管家,闲王府被抄家后,此人混入皇宫,在宫中任职内务府太监多年,只为有朝一日能为旧主报仇,这次,他在宫中行偷盗之事,才被我等发现。他对罪名也是供认不讳,皇上下令,命我二人,对此人行马车拖行之刑。” “荒唐。”沈凤析迈着步子,走到马车后,果然看见一个年级不小的内侍,因为被拖拽而行,浑身擦伤,衣服血迹斑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就算是行刑,那也没有在闹市的道理,我大南像这种刑罚,都是在人烟稀少处,你如此行刑,难道不知道对百姓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你们差点,就让马踩死了一个孩子。” 沈凤析神色难看,对那两个侍卫严加斥责。 只听那两名侍卫低下头解释道,“将军,这匹马方才突然失控,我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自己突然朝着闹市跑, 我们二人想控制,却也无能为力。” 白落幽喃喃出声,“失控?” 沈凤析走到烈马身旁,“幽儿,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问题导致的?” 白落幽走过去,手摸上马脖子,旋即取下了一些毛发,搁在鼻间仔细嗅了一下,“这匹马应该接触过什么刺激性的东西,所以才会突然发狂,不过药效不大,已经平静了。” 这时,长安的声音从马车后传来,“娘,你快来,这个人快不行了!” 白落幽眉心一跳,顾不得管马,疾步超后走去。 只见步寒和长安围在那老人身旁,长安的手探了一下他的脉搏,极其虚弱,已经是濒死之状。 “娘,你快看看。” 白落幽扒开那个人的眼皮,眉头狠狠地收紧。 她不能让这个人死。 这里面有蹊跷,这个人的身份是不是闲王府的管家,还得另说。 但她知道,是她和步寒偷了皇室宗卷,是这个人认下了罪名,为她和步寒洗清了嫌疑。 她不确定的是,这个人是步云笙弄出来的诱饵,还是真的…… “池南王妃,此人原本就是要被处以死刑的,王妃不必浪费力气,救治他。” 白落幽眼眸微动,“本王妃并不是要 救他,本王妃是为了救你们。” 这句话让那两个侍卫,满头雾水。 “小人愚钝,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马车突然驶向闹市区。这匹马又突然发狂,冲撞百姓,若是传出去,你们就是损坏了皇上的名声,况且,这匹马是被人下了药,所以才会突然发狂,下药之人背后的目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此事不上报皇上,若是宫中还有对皇上不利的人,对皇上下手,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白落幽像是处处为别人着想。 侍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本这就是个普通的差事,谁知道突然马就着了狂,变得这么复杂。 “请王妃指教。” 白落幽语重心长道,“本王妃只是个女人,什么都不懂,但本王妃明白,这个人暂时还不能死,万一他与背后之人有什么勾结,死了,线索就全部都端了,你们还是上报皇上,让皇上亲自审理决断。” 侍卫相视一眼,旋即恭敬道,“小人听闻王妃医术高明,还请王妃施救。” 白落幽仿佛十分为难,“我已经对皇上说过,再不行医了。长安,这个人,为娘就不管了,你若能救则救,不能救便算了。” 第521章 另有隐情 众人面色惊愕。 这闹了半天,合着您老人家,不出手啊! 两个侍卫怀疑的眸光落到长安身上,就这样一个奶娃娃,行不行啊? 到时候,可别把人给治死了,那他们估计着要落一个杀头的罪名啊! “王妃,小人请求您,给小人一条生路,救救这个人。” 白落幽一副绝不出手的模样,“本王妃实在不能违背誓言,更何况还是在皇上面前许下的誓言,便更不能违背,否则便是欺君大罪。” 长安眼睛圆鼓鼓的转了一圈,举着手抢拍子道,“我可以,我可以,我真的可以!我的医术说来也是得我娘真传的,我娘能从鬼门关力抢人,我让他半只脚踏出鬼门关也是不成为题的。” 白落幽无奈的叹息道,“为今之计,只有让我儿子试试了。” “那,那好吧,也只有司马当成活马医了。”侍卫双目如炬的看着长安,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聚集到长安的身上! 长安故作神秘的道,“你们别老盯着我,我会害羞的,一害羞,就看不准,救不活他了。” 两个侍卫无奈的转过身,背对着长安。 长安看着面前那老人,其实,只要娘亲一扎针,这个人的命 多半就能暂时保住,可众目睽睽之下,娘亲决不能行医。 否则就会落皇帝把柄。 白落幽握住长安的手,“娘唯独没有教给你针灸之术,是因为你年纪太小,把控不住持针的力度,所以娘才会三番两次的拒绝你。” 她决定了,等她这次回去,就开始教长安,如何运用针灸。 白落幽借着长安的障眼法,从左边袖口中飞出一根银针,落在那人的一个极其隐蔽的穴位上。 古老的文化,为何能传承千古,便是因为,有其价值所在。 白落幽不动声色的收回了针。 这整个过程,只有沈凤析一个人看得到。 而这整个过程,也只有步寒一个人,焦灼忧虑。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过,父亲府上的人,也就是最清楚当年事情真相的人。 长安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粉,将老人身上的伤口,完完全全的处理了一边,看样子就是,完全是长安一个人在医治,白落幽则面无表情,就像个验收徒弟成果的人一眼,悠哉乐意。 过了好半晌,那老人轻轻咳了几下,气息逐渐平稳,脉搏虽然虚弱,但也算是有规律的跳动了。 老人睁开浑浊的双眼,第一眼就看 见笔直站着,脸色冷静,垂眸看他的少年,步寒。 他浑浊的双眼中,顿时绽放出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少年,整个身子也开始痉挛,歪曲的手指,似乎想要抬起来去抓住步寒的手。 老人看着步寒,张开嘴,动了动,看口型,依稀能分辨出来。 他是想说,“王爷,王爷……” 白落幽仰头看了一眼步寒,步寒自打一出生,就在青光寺,他不可能见过步寒。 可这个人方才的眼神,分明是见到了故人一样的眼神。 那么,他看到的人,不是步寒,而是闲王。 可惜的是,那老人瞬间意识到什么,用口型对步寒说,快走。 他的眸光看向身旁的侍卫,即便心中有千言万语,也不肯在这个时候,多说半个字,而泄露步寒的身份。 “醒了,你们带回去吧。”白落幽淡淡的道。 同时,给步寒和长安使了个眼神。 长安天真的笑道,“我就说我很厉害嘛!我就是很厉害啊!这人不就活过来了嘛!” 那两个侍卫,见人还真的活着,连忙满脸喜色的朝长安道谢,“世子殿下妙手回春,是小人眼拙了啊!” “没事。没事,你们带走吧,我就是简单的处 理了一下,你们回去还是要找大夫给他看看的!”长安抿了抿唇,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是是是,幸好今日遇到了沈将军和池南王妃,还有世子殿下,否则小人的人头不保啊!” 侍卫舒了一口气,随机拖着那老人上了马车,离开。 沈凤析目光幽深的看着白落幽,“幽儿,方才那个人认识这个孩子。” 白落幽脸色一顿,瞬间警惕起来,她忽略了,沈凤析可不像是那两个傻子那么好骗! 沈凤析看出她眼中的警惕之意,心口莫名疼了一瞬。 他无奈的苦笑,“幽儿,你放心,你想做的事情,我不会拦着你,我会陪着你,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白落幽眼中的警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愧疚,她抱拳道,“多谢沈将军,沈将军日后若有需要,我义不容辞。” 沈凤析轻轻勾唇,“我只想要一个你,可惜怕是此生都无法实现了。” 白落幽脸色僵住,整个人动也不是,走也不是,说什么都不对。 半晌,还是长安看出了她的为难,扯住她的衣角道,“娘,我们走吧,我饿了,我想回家吃饭!” 白落幽垂头,感激的看了 长安一眼,真是娘亲的好大儿啊。 “沈将军,就此别过。”白落幽颔首,领着长安和步寒,朝王府的方向而去,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 而沈凤析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白落幽的背影上,直到看不见才慢慢收回目光。 “娘,要我说这沈叔叔也没差到哪去,对您真是一心一意,就算有了孩子也不嫌弃,而且还是爱屋及乌,娘,要不我认沈叔叔做干爹?这样我就有两个特别厉害的爹了!” 长安不由得喟叹。 “好啊!”白落幽漫不经心的道,“你只要不怕你爹打你,你大可以认沈凤析为干爹啊!到时候,怕是你爹,要将你扫地出门,你可别怪你娘我没拦着啊!” 长安的嘴角莫名抽动,“那倒也不必,娘,我爹打我,你都不拦着点儿的吗?” 白落幽勾唇,回想起,只要自己一说带着孩子改嫁的事情,步惊澜都恨不得把她累死在床上。 “你娘我平平无奇一个大夫,打又打不过,劝又劝不了,怎么拦着,不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 长安撇了撇嘴,“那还是算了,想想还是从前的傻子爹好,咱们母子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不要顾虑什么!” 第522章 回个见面礼 闻言,白落幽脸上的笑意更甚,这怕是天底下第一个盼着自己爹是个傻子的孩子吧! 回到府上,白落幽脸上的笑意才收回去,她垂眸,看向步寒,沉声道,“我知道你想救他,但是那个人救不得,即便救了,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你绝对不能冒险,擅自行动。” 步寒仰起头,眉头紧皱,“可是他方才分明是有话对我说,他叫我王爷,他一定是将我当成了我爹,婶婶,他曾经是闲王府的管家,他一定是知道什么,所以才会揽下罪名,我得知道,他要告诉我什么。” 白落幽拉着他走到书房。 长安抓住他的胳膊道,“你这是自乱阵脚,我娘说不救,是不救,但绝不会,让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 他方才是摸过那个人的脉搏的,他被马车拖行了数十里,五脏六腑都已经被震碎了大半,现在能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 经长安这么一说,步寒才意识到自己急了。 “对不起。” 到了书房,关上门后,白落幽道,“不能救,不代表我们不能进去。真正的皇室宗卷在我们手里,那个人认下罪名,是为了做诱饵,引鱼上钩,还是真的为 我们承担罪名,还不得而知。步寒,婶婶的话你可以不信,但长安与你在一块,也有段日子了,他摸过脉搏,那个人活不久,与其这样,不如不救。” “我明白了。”步寒眼神灰暗了一瞬间,“婶婶,我知道,救了他,有关皇室宗卷失踪一事,便不会平息,很有可能弄得满城风雨,还会把矛头指向我们王府。但是,婶婶,我想见他,他今日是意识到了周围有人,所以才不肯多说,我想单独见他一次。” 白落幽点了点头,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也是婶婶回来,才跟你说这件事情的原因,婶婶那一阵,保不了他多久的性命,这件事等步惊澜回来了,我们尽快商议决定,还有,那匹马确实是出了问题。” 长安稚嫩的脸色严肃起来,“娘,你说会不会,那匹马就是皇室引我们上钩的东西。”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也有可能是有些人故意为之。”白落幽缓缓出了口气,对步寒说,“你不准单独行动,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没问出些什么,就被人给抓了知道吗?” 步寒羞愧的低下头,“我知道了,婶婶。” “先回去休息,等步惊澜 回来了再商议此事。”白落幽把两个孩子都支开,关上书房的门。 拿出腰间系着的锦囊,从中取出一个琉璃制作的密封型瓶子,里面装的正是给淳于东媚制作的安定药。 淳于东媚今日见了她,突然间唤起一部分记忆,那就是说明,玉绝尘研制的药物,恐怕快要失效了。 白落幽将瓶子又给塞了回去。 算了,好歹玉绝尘也救了她这么多次,况且玉绝尘这个人,本身不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吗? 他没有交付真心,跟她做朋友,那也怪不了人家。 “明花。”白落幽走出书房,喊了一声。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明花便落在她面前,“王妃。” 白落幽将手中的锦囊扔给明花,别扭的吩咐道,“拿去给药阁阁主,玉绝尘,就说,是给她心上人用的,也算是还了他救我这么多次的情分。” 明花接住后,道了一句“是”便转身消失在不远处。 此事,药阁中,玉绝尘刚刚哄着服了药的淳于东媚睡熟,窗外便落下一个暗影。 他眉头一皱,凭借着这股熟悉的气息,便猜得到是白落幽身边的明花。 下意识的,他又认为是白落幽出事了。 一 出去就没好气的对着明花道,“白落幽又出什么事儿了?她没完了是吧,三天两头的受伤,我这个药阁阁主不要钱的啊!” 明花神色冷凝,一言不发的将手中的锦囊扔给了玉绝尘。 “王妃说了,这东西是给玉阁主的心上人用的,也算是还了玉阁主救我们家王妃这么多次的情分。” 明花一字不差的转达,随机便来无影去无踪的消失在眼前。 玉绝尘捏着手中的锦囊,顿在原地。 给淳于东媚的? 白落幽会有这么好心? 玉绝尘打开后,将密封着的塞子取下,从琉璃瓶子中传来一阵使人心神安宁的芳香。 他脸色瞬间变了个样子,看着明花离开的方向,眼神负责。 白落幽今天来,是为了给他这个东西的吧? 他应该相信白落幽的为人,她不屑对淳儿动手,六年前,淳儿对白落幽的态度,嚣张跋扈,甚至要取了白落幽的姓名。 但却因为他,甚至还帮他,她医术比他高明了不知多少,恐怕是早就料到,淳于东媚的身体每况愈下,而药效也越来越差。 玉绝尘咬了咬下唇,沉沉的出了一口气。 随即唤来掌柜的,“老李,我记得金库 里还有一个紫金玉葫芦,送去池南王府,给一个叫止少寒的小公子,算是本阁主给他的见面礼。” “是。” 他可不喜欢欠人情。 收到紫金葫芦的步寒:? “长安,这小葫芦,装酒都装不了几滴,不过就是看着华丽些,长得精致可爱些,他送我这个东西干什么?”步寒端详着手中,连巴掌大都没有的葫芦,喃喃道。 长安拍了拍步寒的肩膀,“你要相信,堂堂药阁阁主,送出去的东西,绝对不会差的。你看我的这块绯玉,是不是平平无奇,但是他能暖身子,调养身体内功,我觉得你这个葫芦,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步寒道,“可是我跟药阁阁主又没有什么交际,这不太合适吧?” “你管他合不合适的,白给的,你收着就行了。”长安伸了个懒腰,宽慰道。 而步寒的心里却总是觉得不太合适,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日后,得想办法将这个人情给还了回去。 否则,他心底总觉得不太踏实。 而玉绝尘,绝不会想到,他送出去的这个紫金葫芦,能带给他多大的利益! 等日后,回想起现在,他绝对会,无比感谢现在的自己! 第523章 去牢房找人 “长街上的事情,我听说了。”步惊澜进了卧房的门,将身上的黑色披风取下,身上带着深夜街头沾染的寒气。 他走到软塌旁边,垂眸看着软榻上,拿着一个棉花加木头做的小人,左手捏着细长的银针,朝木头上扎来扎去的白落幽。 白落幽停下手,仰头对步惊澜说,“那个人能救吗?” “观点与你一样,救不了,不过见一面不难。”步惊澜淡淡的说。 白落幽放下手中的银针和小木头人,仰躺在软塌上,“那你安排。” “你让本王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你指的是哪一件?”白落幽瞬间来了精神。 步惊澜道,“当年撰写闲王卷宗的人,佘青山已故,但他还有后人,流亡于世,本王已经派人去追,天涯海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落幽唇角轻勾,“他的后人,不一定知道些什么,不过也算是很大的突破了,那上官春荣呐?” “上官春荣这个人就奇怪了,她小时候性格活泼开朗,爹疼娘爱,可是后来,她母亲死了以后,整个人偶尔会大变性情,有时候更可能会提刀杀人,有趣的是,她要杀的对象是她爹,上官雄。 上官家的 人也请过大夫,但无一例外,都是身体康健,并无不适。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上官家的人除了严加看守,见她的房门上锁,旁的,也就没做什么了。” 白落幽听后,眉头逐渐收紧,“母亲死后,才开始性情大变,那她人格分裂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她母亲的死影响的。她母亲,是为什么死的?” “没有明确的传闻,只说是病死的。”步惊澜挨着白落幽坐下,“不过本王认为不可能,暗卫查到,上官春荣的母亲,身体自小康健,没有任何病因,在死前几日还曾出现在商贾之家的宴会上,脸色并不差,所以,本王认为她并不是病死的。” “有了。”白落幽勾唇,“她母亲的死有问题,所以,这个应该是刺激上官春荣变成这个样子的关键要点。” 步惊澜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白落幽道,“你最近找人盯紧上官雄,他的夫人死后,他没有再续弦,看似深情款款,实则,明知道自己的夫人不是病死的,却不追查,有没有可能,她夫人的死就是因为他。” “嗯,本王知道了。”步惊澜放下白玉盏,转头看向白落幽,“本王听说 ,你今日去找了玉绝尘,被误会了?” 闻言,白落幽脸色一僵,呵呵笑了两声,“这事儿都传到您耳朵里了。” “嗯。” 白落幽若无其事的道,“他误以为我动了他的心上人,没什么大事。” “嗯。”步惊澜伸出手,将她头上落下的灰尘拂去,“无需将此事放在心上。” 三日后,步惊澜弄来了三件前往大理寺牢狱的官宦服饰,然而白落幽却拦住了他要换衣服的动作。 “你就别去了。” “嗯?”步惊澜皱眉。 白落幽看了一眼那庸俗的绿色服饰,还有一个绿色官帽,脸色有些隐晦,“你这种身形,便是换上这套衣服,也看不出半点小吏之感,到时候,一眼就被人给认出来了。” “那你怎么不说,步寒的身形过于矮小呐?”步惊澜挑眉问道。 白落幽摇了摇头,自信满满的说,“个子小不碍事,大不了咱们还是增高的东西,但是你这么高,你放眼望去,大理寺那群酒囊饭袋,哪有这样身形伟岸,容貌俊俏的?” 步惊澜一时语塞。 确实,那群只知道寻欢作乐的酒囊饭袋,难登大雅之堂。 “本王不去,谁保护你们?” 白落幽拍着 胸脯道,“好歹也是在皇宫里被羽林卫追着逛了一圈的人了,怎么可能会落到别人手里,放心,有我在,我们俩个都不会有事。” 步寒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承诺道,“叔叔,我会保护好婶婶的,即便是我五马分尸,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婶婶受半点伤害。” 步惊澜紧锁眉头,半晌无言。 长安弱弱的开口道,“爹,不让你去,你就别去了,我想去,还去不了呐。” 步惊澜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少说两句。” 白落幽换上衣服,又将步惊澜拿来的人皮面具戴上,身形再一佝偻,表情再猥琐一点,看着十分的诡异。 与经常出入大理寺的官吏,基本一致。 令人丝毫看不出破绽。 “娘,你能不能将你脸上那笑容收一收,活像是一个拐卖孩子的,可怕的很。”长安仰头看着白落幽那说笑不像笑,说哭不是哭,再配上此刻那流氓一样的脸。 心中叹息,他如花似玉的娘亲啊! 白落幽伸了个懒腰,挑起步惊澜的下巴,“小美男,给爷了一个,爷兜里有银子。” 步惊澜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抓住白落幽的手,“老实点。” 白落幽吐了吐 舌头,转头看向步寒,只见步寒身上穿着一名小吏的衣服,头上戴着的帽子,将他的脸遮了个大半,几乎看不出破绽。 “好了,都准备好了,就该去了。步惊澜,你没弄错关押的牢房吧?” “没有。”步惊澜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白落幽,“这是进入大牢的通行令牌,拿好。” 白落幽端详了几眼,问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步惊澜道,“本王怎么可能会给你假的东西。” 白落幽讨好的笑笑,原本这笑在白落幽的脸上会格外好看,然而此刻这张俩,却真的称不上好看! 甚至还透露着一些猥琐之感。 步惊澜别过头,“别拿这张脸对着我,本王会觉得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一样。” 白落幽“噗嗤”一声笑出来,对身后的步寒说,“走吧,咱们要去见见那个自称闲王府管家的人。” 步寒点头,跟上白落幽的脚步。 随即,长安仰头对步惊澜说,“爹,你怕不怕,这是别人设下的圈套,故意引我们上钩。” “不会。”步惊澜肯定的道,“不会,爹已经勘察过了,也去皇宫里,试探过步云笙,此人并不是旁人安排的。” 第524章 线索 白落幽和步寒,凭借着步惊澜搞来的装备,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大理寺的牢狱中。 二人进去之后,就直奔关押重大罪犯的地方。 白落幽对步寒说,“你进去之后,速战速决,我们不能在这儿停留过长的时间,记住了?” “嗯,我知道了。”步寒点了点头,看着牢狱的铁门。 白落幽抽出发髻上的簪子,对准锁的孔,轻而易举的转动了几下,锁芯便轻轻的响了一声。 “我在外面,守着,你去吧。” 步寒郑重其事的对白落幽说,“婶婶,谢谢你。” 他明白,白落幽让他一个人进去,是给足了他尊重,还有信任。 白落幽站在门外,背依靠在门柱上,猥琐的脸庞,并不显得油腻,甚至,她此刻那副超然的神情,将那张小人一样的脸,衬托的正经十分。 步寒不再说话,只看了一眼白落幽,就走进了那间牢房。 入眼的仍旧是三天前在街道上被马车拖行而受伤,命不久矣,危在旦夕的老人。 老人奄奄一息,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手脚被镣铐所缚。双目呆滞木讷,他似乎听有脚步声,缓缓地抬起头。 刹那间,他的眼睛 迸射出两道亮光。 但是,他又十分警惕。用僵硬的脖子四处扭动,双目环顾。直到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 他那像是苟延残喘般的身子,突然激动起来,从沙哑的咽喉中断断续续的冒出几个字。 “王爷,王爷,是你吗,老奴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步寒走近他,眉头紧皱,“我不是闲王,但我是他留下的唯一。血脉。” 少年略现稚嫩的声音,让老人脸上的神采黯淡了几分。 “不是闲王,王爷早就死了。”他喃喃自语。 步寒蹲下身子,双目直视着老人,沉声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出生的时候,闲王府已经覆灭了,我想知道当年的事情,所有的真相。” 老人抬起眼眸,浑浊的双眼映照出步寒坚定的神色。 “你跟王爷长得真像啊,从皇宫里面偷走皇室卷宗的人原来是你。你如何证明你是王爷的儿子。我在皇宫潜伏这么多年,就为了能在有朝一日能够洗清王爷的冤屈。” 步寒沉默了片刻,“我的腰侧有一个胎记,这是闲王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如果你是闲王府的管家,那么你一定知道。” 闻言,老人的神情 瞬间癫狂起来,他突然不知从哪涌上来的力气,双手猛地抓住步寒的胳膊,牵动起手上镣铐碰撞的声音,在空荡的牢狱中显得十分诡异。 老人仰天大笑,“哈哈哈,王爷终究留有子嗣,闲王府后继有人。王爷,你看到了吗!这是你的孩子啊!” 步寒脸色阴沉,胳膊被勒的生疼,“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废话,我只想知道当年原原本本事情的真相。” 老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双目直视着步寒,“王爷是被人陷害的,户部尚书将剥下来的钱款,当做贺礼,送到了闲王府中,王爷并不知情。后来钦天监监正故意向皇上举报,还占卜预测说,王爷是天子之身,若不除之,必反! 龙心大怒,下旨彻查,在府中搜查到大量官银,在官银中还夹杂的一些送往褚夏国的书信,上面记载了我朝官员的名字,以及边疆要塞之地的驻防图。就凭借这些,先皇下令查抄闲王府,闲王府上下一律斩立决!” 步寒心情沉重,他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声音发颤,“就凭借一个名单和一张驻防图,他就下旨抄了闲王府。” “世子殿下,老奴跟了王爷一 辈子,深知王爷为人,若他有心争夺王位,他绝对不可能甘愿放弃一切在朝中连个官职都没有。” 步寒问道,“那张名单还有驻防图可还在?” 老人摇了摇头。“没有了,早就已经被人销毁了。”. 听到这句话步寒如受重创,“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当年那个户部尚书其实是被逼无奈,有人用他的家室威胁他,如果能找到他说不定可以洗清王爷的冤屈,只是时隔多年不知还能不能找到有关当年的证据。户部尚书曾暗中给王爷通过一封信,但是王爷还没有来得及看,抄家的禁军就已经到了。那封信据我猜测还在闲王府中。” 老人说完这段话的时候,已经到了濒死之状。 步寒抓住老人的手,追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线索没有。” 老人思索了半晌,从喉间吐出一口气,“世子殿下,我在皇宫潜伏这么多年,探查到一个消息,钦天监监正武之弈还活着,他逃到了边疆一带,只要能找到他,王爷的冤屈一定会被洗清。” 步寒眼眸微敛,重重的说了一个字。“好。” 老人深深的看着步寒,仿佛想将他的 相貌印刻到脑子里,他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句,“世子殿下和王爷小时候长得真像啊,若是王爷还活着,一定十分欣慰了。我就知道王爷的冤屈终有一天会被世人发现,在宫中的时候我的知有人偷走了闲王的宗卷,我知道这个人一定是来帮我的,所以我顶下了这个罪名。 幸好我没有错能保护世子殿下,老奴死而无憾。世子殿下不必救我,老奴时日无多了,要去见王爷了。” 说罢,他头一歪,身子瘫软在地,便没有了气息。 步寒郑重的凝视着老人的身体,心中仿佛压着千斤重担。他一定到找到真像,还父亲一个清白。只要这样他才能以步家子嗣的身份,干干净净的回到世人眼前。 如此,才能不负爷爷所托,坐上皇帝的位置。挽救黎民百姓。 步寒默哀了片刻,最后看了一眼老人,转身而去。 他那纤瘦的身影,落寞孤寂。 走出牢房的门后,白落幽瞧见步寒的身影,看到他脸上的神色不大好,似乎猜到了,里面那个人应该是去了。 白落幽走上前,拍了拍步寒的肩膀说道,“你还有我们,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帮你。” 第525章 那有点毛病 回到王府,步寒将在牢房中与老人所说的一切,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步惊澜,和白落幽。 “本王派人去找钦天监监正,明日傍晚去闲王府,找那封信。”步惊澜面色沉着。 步寒颔首抱拳,“多谢叔叔婶婶相助,天色不早了,寒卿告退。” 他走了以后,白落幽坐在步惊澜对面,手肘搁在扶手上,手背撑着下巴道,“这孩子挺可怜的。” “你都把他当成自己孩子了,这孩子还有什么可怜的。” 白落幽白了他一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朝床榻边走去,“折腾了一天,本王妃先睡了。” 步惊澜眉头轻皱沉默了片刻,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走到床边,垂头看着床榻内侧,脱了外衣,双目紧闭,状似熟睡的白落幽。 这个女人,口中说着不喜欢多管闲事,实则凡是重要的人她都要管一管。 次日。 暗卫来报,上官雄每三日总是出入于一个青楼,进入那间青楼后,几乎是彻夜未归,到第二天早上,才会摇摇晃晃,精神萎靡的从青楼中出来。 “那间青楼,是什么人开的?”白落幽眼神若有所思。 上官雄平日里营造出,一个痛失爱妻,多年郁郁不 能排解的形象,背地里却总是往青楼中去…… 暗卫回禀道,“回王爷,王妃,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属下查到,此人祖籍在镇南,十几年前迁来都城,开了一家青楼,生意一夜爆红,可奇怪的是,当时,她的青楼中,并没有多少姿色尚可的女子。” 叶姝顿了顿,“叫什么名字?” “水碧瑶。”暗卫回道。 步惊澜身子后仰,手中盘着两个价值不菲的核桃,“上官雄除了去这家青楼,还有其他的异常吗?” “并无。” “下去吧。” “是。” 步惊澜看向白落幽,“一个男子爱去秦楼楚馆,你觉得有问题吗?” “不是我觉得有问题吗?是一定有问题。”白落幽肯定的说,“上官雄绝不是个一个深情的人,他出入秦楼楚馆,家中却无姬妾。而且这间青楼,还是一夜爆红,也是问题所在。” 步惊澜道,“你想去看看?” “对。” “那就去看看。” 白落幽换了身干净利索的男式衣裳,纤腰紧束,头发高吊,五官轮廓虽然明艳,但她却只填了两三笔,便将脸庞变得生硬端正,与男子之容,并无区别。 脚上踩了个恨天高,与步惊澜 并肩而立,除了个头稍微矮了那么一丢丢,看起来就像是个公子哥儿。 承恩楼门前,白落幽和步惊澜相视一眼,迈步朝里走去。 门前有许多揽客的姑娘,清一色的容貌妖艳,一见到步惊澜和白落幽便双眼放光的迎了上来。 只见白落幽和步惊澜一左一右,各挂了几个女子。 步惊澜朝白落幽皱眉,意思就好像是在说,这是你男人,你就这么大度,让人家挂着? 白落幽回了个眼神,非常时期,委屈爱夫忍一忍了。 “公子,咱们楼里可没见过您这样标志英俊的公子,让青儿伺候你可好,青儿保证将您伺候的舒舒坦坦的!” 穿着青衣的女子,伸手抚上白落幽的脸庞。 白落幽笑着抓住她的手腕,打趣道,“你这话,不知是说给多少公子听过了吧?姑娘见过多少人,怎知我就是最标志英俊的那个?” 女子的手腕被白落幽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捏着帕子,掩住口唇,娇笑,“公子这是嫌弃奴家,在这秦楼楚馆,一双玉臂万人枕,一点朱红千人尝了。” 白落幽捏了捏她扑着厚厚粉末的脸庞,“怎么会,本公子疼你都来不及呢。” 这一番言 论,是将隔壁步惊澜的脸色弄得黑了个彻底。 虽说长相较好,但周身气息冷寒,着实让一众女子靠近不得。 步惊澜双手负后,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白落幽,她若是个男子,这青楼怕是要隔三差五的来一次。 “妈妈,妈妈,这两位公子,瞧面相,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给公子安排一间上好的厢房……” 青衣女子伸着手,将三十好几,头戴红花的老鸨招了过来。 老鸨打量了两眼步惊澜和白落幽,多年从事这个的她,心中升起警惕。 白落幽浪荡一笑,“怎么,瞧妈妈这样子,是看不上我兄弟二人?钱,本公子多的是,不过,本公子既然来了,就是想要伺候的好的,就不知妈妈这儿有没有了……” 老鸨看白落幽是个正常模样,但看步惊澜就…… 谁见过,一脸铁青,周身不得靠近女子的男人来青楼玩的啊! 白落幽晃晃悠悠的解释道,“这位是我兄弟,打小那儿就有点毛病,所以本公子才带着他来开开窍,妈妈这儿有什么长得漂亮技术活儿好的姑娘,都给本公子招来。” 一听这话,步惊澜狠狠的剜了一眼白落幽。 而老鸨也瞬间明白了 。 原来是那里有点毛病,她开这种店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位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怪不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老鸨喜笑颜开,“明白,明白,你放心,公子,来咱们这儿的,妈妈定然不会亏待了的你们二位,先去房里等着,妈妈这就去给你们二位招好的。” 白落幽满意的点了点头,“去。” 老鸨看了一眼青衣女子,指挥道,“二楼左拐第三间,带着两位公子上去。” “是。” 白落幽搂住那青衣女子的腰,唇角勾着邪笑,光是这张雌雄莫辨的脸,都迎来了不少艳羡倾慕的目光。 青衣女子得意的看了一眼,其他女子,随即身子往白落幽的怀里靠去。 “公子,待会有其他姑娘进来,您可不准将青儿弃之不顾啊……” 白落幽挑起女子的下巴,邪笑着道,“放心,本公子今个儿就看上你了,其他的,都是给他招的。” 步惊澜面色阴沉的跟在白落幽身后,看着她戏谑的挑逗身旁的女子。 女子时不时的低头轻笑,耳根泛红。 不由得冷哼一声,白落幽倒是比情场老手还要懂这些。 到了房中以后,步惊澜借故口渴,让那女子出去倒茶。 第526章 尊严问题 门关上后。 白落幽的身子就落到了步惊澜的怀里。 步惊澜坐在椅子上,白落幽被他拽入怀中,整个身子,都犹如失重般,颠倒。 他双手禁锢住她的腰身,迫使她只能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待在他怀里。 “玩的挺开心啊?” 低沉喑哑的嗓音响起,白落幽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没有啊,我那不是为了让我们显得不那么可疑吗?” “那本王怎么瞧着,你与那位青儿姑娘,情深意浓,不舍分开啊?不如,本王将她纳入府中,好让你二人,能日日夜夜,朝夕相伴。” 步惊澜垂眸看着白落幽,深邃的眼眶中绽放着若有似无的火焰。 白落幽登时瞪大眼睛,“你敢。” “本王为了让王妃高兴,有什么不敢的?”步惊澜漫不经心的道。 白落幽双手挂在步惊澜的脖子上,往外看了一眼,“你快把我放下来,待会人来了,看见我们俩个这个样子,还不知要说些什么!” 步惊澜不仅不放,手还紧了紧,俯身在白落幽的耳边低声道,“你方才说,本王那儿有些问题,本王具体想问问王妃,是哪有问题,本王一定加以改正。” 他呼出的热气, 一点不落的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周,痒痒的,暖暖的,刺挠她的心。 “我那是应付之语,你怎地还当真了?”白落幽的身子往步惊澜的怀里缩了缩。 步惊澜勾唇,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你拿本王的身体,去做应付之语,可有想过,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本王的面子往哪儿放?” 白落幽讨好的摸了摸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没问题的啊!我相信你就够了,至于外人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吧。” 步惊澜瞬间咬牙切齿,“这是尊严问题,明白吗?” “明白……”白落幽瓮声瓮气的的道。 “你明白什么!” “尊严……唔……”白落幽看着突然放大的俊脸,双目圆睁。 步惊澜严严实实的堵住她的嘴,双手仍旧不大老实的在她腰身处点火,舌头,长驱直入,白落幽双手抵在步惊澜胸前。 他疯了不是,也不看看这是哪里,竟敢当众发起情来! 万一被人家进来看到了,两个男人坐在这儿…… “唔……” 白落幽皱着眉,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公子,青儿的茶,已经沏好了,青儿可否能进去。” 白落幽的眼神疯狂示意步惊澜松口,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步惊澜紧紧的按住她的身子,一直吻到她喘不过来气,才堪堪抬头。 “公子,您还在里面吗?青儿要进去了?”女子又拍了拍门。 白落幽将嘴上沾染的口水,尽数擦掉,瞪着步惊澜,“你快放我下来。” 步惊澜低声道,“你再敢口不择言,本王就不简单是这个,就能轻易收手的。” 白落幽咬了咬唇,仰头对着步惊澜的嘴‘吧唧’一口,软声软气的说,“王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快放我下来吧。” 步惊澜轻哼一声,将白落幽从膝上放下去。 白落幽连忙整理衣服,刚整理好的功夫,那女子就推门而入,看见白落幽和步惊澜还在房中,神情诧异,“青儿还以为两位公子不肯久等,已经离去了,谁知竟还在,那方才青儿敲门询问,公子怎么没有出声啊!” “咳咳——”白落幽掩唇轻咳,走到青衣女子身旁,刚想伸手挑起女子的下巴,却瞬间收到步惊澜传来的威胁的眼神。 连忙收回了手上的动作,双手背后,“本公子方才在和兄长探讨要事,一时没有听到,你不必介意,茶到了,就给我兄长沏茶。” “ 是,公子,这茶是咱们承恩楼特制的茶,有助眠催情的作用,许多人来咱们承恩楼,都是冲着这茶来的,有些达官贵人,还独独要买上一些,带回家去,和自己的美妾用。” 青衣女子将杯中的茶递给步惊澜和白落幽,神情妩媚。 步惊澜眼皮一跳,手中的茶,顿时也不想喝了。 倒是白落幽,嗅了一口后,确认没什么毒,就仰头喝了一口,“本公子就是听说,你们这儿不仅有酒还有茶,巧了,本公子就好这一口茶,不喜欢饮酒,饮酒伤身啊!” 青衣女子巧笑嫣然,“公子喜欢,青儿就送公子一些,只要公子日后能常来看青儿 ” 白落幽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那是自然。” 不知怎的,青儿只觉得自己的脊背发凉,尤其是眼前这个白衣小哥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 白落幽道,“青儿,你方才说,这茶有达官贵人也喜欢,本公子竟是不知,还有人与本公子癖好一致,不喜饮酒,偏喜喝茶。” “青儿说这个,可不是骗您的,总有那么几个,不喜欢喝酒的……”青儿倚靠在白落幽的怀中,娇嗔着道,“前些个儿,礼部的陈大人和侍郎卫大 人,那可是都喜欢喝咱们这儿的茶,还有……最近颇得圣意的丞相大人,他每每一来,都要买上好几壶……” 青儿在白落幽耳边吐着兰气。 白落幽眉梢一跳,“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吧?我怎么听说,丞相大人,廉洁爱民,而且,他对他那亡妻,情深义重,思念至极,是以,这么多年,也未曾续弦?” 青儿顺着白落幽的话,眉眼间似含着不屑,“什么情深义重,这天底下,有几个男子真的那做到情深义重,光是像公子这样正经的人儿,不也是会来秦楼楚馆找乐子吗?” “哦?青儿说这话本公子倒是无法反驳啊……”白落幽勾唇,“不过,丞相大人,一直乃是本公子心中的榜样呢!从商贾变成丞相,那是本公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闻言,青儿的眼中有些许的鄙夷,“他那丞相,还不是靠卖女儿换来的……” “你说什么?”白落幽道。 青儿神色一变,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神色瞬间一变,“公子听青儿的,丞相不是什么好人,公子别以他为榜样,他来我们秦楼楚馆的时候,可多了去了,什么情深义重,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 第527章 套话来了 “那丞相大人,常来找的姑娘是谁?”白落幽循序渐进。 青衣女子正要说话,门外再次传来一阵敲门声。 “公子,公子,妈妈给您挑选了,几个个顶个好的,还请公子过目。”老鸨拍着门,声音大若洪钟,“公子,妈妈这就带人进来了啊!” 白落幽眉头一皱,怎么来的这般不是时候。 “进来吧。” 门开了。 老鸨领着几名身侧前凸后翘,穿着暴露的女子,聘聘袅袅的走了进来。 白落幽当即吹了声流氓哨,“这姑娘不错。” 随即,她转头对步惊澜挑眉道,“兄长,你觉得如何……” 看见步惊澜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白落幽脸上的笑容一僵,而后对着老鸨‘呵呵’尬笑了两声,“想必我这兄长是害羞,留两个女人就够了,就前面这两个,挺标志的,其他的妈妈都带走吧。” 老鸨看了一眼步惊澜,心中啧啧称奇,“长得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怎么就是个那儿有问题的人呢!可惜了啊!” “成,那妈妈就将这几个带走,爷几个玩的高兴些,想要什么花样,妈妈这儿都有。” 说罢,老鸨朝白落幽抛了个媚眼,还是这位公子, 看着是稚嫩,总好过那个不能人道的。 白落幽嬉笑着回了个眼神,大.大咧咧的躺在软塌上,指了个女子,“本公子想吃青提,给本公子剥了皮。” “是,奴家听命。” 为首站着的女子,果真是我见犹怜,一举一动都透着可怜兮兮的模样。 另外一个女子,白落幽也没让她闲着,“来给公子我捶捶腿吧。” 青儿见那两个女子都是白落幽要来伺候自己的,当即脸色有些不悦,嘟着嘴嗔怪,“那公子要青儿做什么。” 白落幽勾唇,好笑的说,“自然是陪本公子聊天啊,青儿这张小嘴,这是能说会道,本公子喜欢的不得了。” 闻言,青儿的脸上瞬间笑开了花。 她推了一下白落幽的肩膀,“公子才是能说会道,青儿也最喜欢公子了。” 一名女子将剥下来的青提送入白落幽口中,白落幽十分享受的笑道,“这个承恩楼,果然,楼如其名,让本公子如临仙境,片刻都舍不得离开啊。” “公子若是喜欢,便是整天整夜的待在这里,青儿也愿意陪着公子。” 白落幽脸色宛若遗憾,“本公子听说,这承恩楼自打开张的第一日,里面的姑娘 ,是一个赛,一个丑,本公子听了,都没什么兴趣,谁知道,现在这里边儿的姑娘,竟然都跟天上的仙女似的,尤其是青儿,早知如此,本公子就早些来了。” “公子现在来也不迟啊。”青儿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掉进了白落幽的话术中。 “青儿,本公子对你们承恩楼那些丑姑娘,好奇的很,本公子进来以后,怎么一个丑的也没见着?”白落幽挑眉问道。 青儿捋顺着白落幽的头发,媚眼如丝,“承恩楼最开始确实都是些丑姑娘,公子有所不知,公子喜欢长得美的,那自然也有人喜欢,长得丑的,这美的,自然是在外面迎客,不过这长得丑的,就只能在背地里,伺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 特殊癖好? 白落幽眼眸微动,又含了一颗葡萄,“这就算是有特殊癖好,那也有喜欢美的吧。” 青儿笑道,“那当然了,那都是妈妈去分配的,总之,在这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最后都会被妈妈送到那里,去伺候一些……那样的人。” “那样的人,可是像我兄长这样的?”白落幽追问道。 步惊澜脸色一黑。 青儿怯怯的睨了一眼步惊澜, 随即竟点了点头,小声道,“确实有像公子兄长这样的,比如……宫里的太监们,也有常来的。” 白落幽佯装惊喜的坐起身子,满面笑意的对步惊澜说,“兄长,那可真是好极了,竟然还有能伺候你的地方!青儿姑娘,我兄长的幸福,可就包在你身上了,你可否与我说说,妈妈的那个地方,在哪儿啊?” 青儿面色不悦,挽着白落幽的胳膊说,“公子,你可不能去,你去了那个地方,就不要青儿了,那个地方才是真正的人间天堂。” 白落幽揽住青儿的腰身,“怎么会,本公子向来说到做到,若是可以,本公子还想向妈妈商量商量,将青儿纳为妾室,迎回家中。” “公子说这话,可当真?”青儿双目一亮。 白落幽挑起青儿的下巴,“你看本公子像是会说假话的人吗?” “呵呵,呵呵,公子,有你这句话,青儿就放心了。” 白落幽下巴朝步惊澜努了努,咬着青儿的耳朵说,“我这兄长,脾气不大好,尤其是因为那事儿,心情更是郁结,长久得不到排泄,整日在家中发脾气,所以我才带他出来找找乐子,青儿……你若是能帮到我这位 兄长,那本公子一定好好谢你。” 青儿用食指戳着白落幽的胸口,“那个地方一定能帮到公子,公子,你听我说,你届时,再来这承恩楼,见着了妈妈,就说……” 白落幽眉头一挑,“可当真?” “青儿会骗你吗?”青儿媚笑道。 白落幽朝步惊澜看去,只见步惊澜一张脸,已经沉入了谷底,仿佛下一秒,就能将白落幽整个人给撕碎。 她连忙朝步惊澜使了个颜色。 步惊澜秒懂,一掌将手下的桌子给劈碎,面色阴沉,仿佛要暴走。 青儿和另外两名女子吓了一跳,白落幽一把跳了起来,奔到步惊澜面前,“兄长,你别生气,兄弟我已经找到了,能让你重振雄风的方法,不急不急。” “你在这里玩的开心,我却只能看着,要玩你玩,我走就是。” 步惊澜也十分配合白落幽演戏,袖子一甩,转身就走。 白落幽为难的看了一眼青儿,她从胸口掏出三两张银票,搁在桌子上,一边看着步惊澜,一边看着青儿。 “青儿,你等着本公子,本公子安抚好兄长,就来找你。” 说罢,她‘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青儿,迅速跟上步惊澜的身影。 第528章 重振雄风 “白落幽,本王回家便让你试试,什么是雄风不振。”步惊澜大步流星,神色漆黑,斜睨了一眼紧紧跟在身后的白落幽。 周身都萦绕着煞气。 白落幽唇边僵硬的勾了勾唇,上前挽住步惊澜的胳膊,讨好的笑笑,“王爷,都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王爷的身体有多好,身为你的妻子,我是最明白的!” “是吗?本王怎么觉得你不明白呢?本王有必要让你好好明白,明白。”步惊澜铁青着脸,说出的话让白落幽直赶紧双腿一软。 白落幽欲哭无泪。 步惊澜冷着脸,前脚回了王府,后脚就将白落幽扛起来,扔到了床上。 正要洗洗睡了的长安和步寒,大老远的,仿佛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步寒,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长安喃喃道。 步寒倒是看了个真切,他手搭在长安的肩膀上,沉声道,“没什么,王府的看管这么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早些睡吧。” 那不是你该看的东西,他发誓,如果长安现在追过去,那他一定会被他爹揍成猪头。 “哦。”长安对步寒的话,深信不疑。 白落幽被扔在床上,身上的男装还没有换下, 脸上的棱角也过于分明,步惊澜一袭紫金墨衣,站在床榻边,神色愠怒。 “王爷,你别冲动,我不觉得现在我们两个人的样子,有些奇怪吗?”白落幽嘴角抽搐。 “怎么?以为换了身衣服,你就真能变成个男的吗?”步惊澜淡淡的说完这句话,便自顾自的脱去外衣,又按住白落幽将她的恨天高给脱了,“穿这样的鞋子,不伤脚吗?” 白落幽心中的紧张散去些,反而稍稍有些暖意。 这个时候,步惊澜还关心她的脚…… 步惊澜脱了靴子后,便将她压在身下,解她的外衣,待看见里面裹着两三层白色的布帛之后,勾唇,“裹得还挺紧,也不怕伤着。” “不怕。”白落幽脸色一黑。 步惊澜双手环住她的腰,从下往上去解那缠了两三圈的布帛,“以后莫要这样缠了。” 白落幽正要说话,步惊澜却封住了她的唇。 “唔。” 好吧,她收回刚才的想法,这个禽兽。 一吻缠绵,白落幽也衣衫尽褪,步惊澜落下帘子,在白落幽的耳边道,“本王让你试试,什么叫雄风不振。” …… 第二天早上,白落幽的整个身子都是酸胀酸胀的,她像是 死尸一般瘫在床上,半天力气都没有…… 混蛋,王八蛋,不就是让他禁欲了几天吗?至于吗? 风花端着大补的粥进来时,看见白落幽裸露在外的那些皮肤上,尽是吻痕,嘴角轻扬,窃笑着将粥端到白落幽面前。 “王妃,这粥是王爷吩咐让奴婢给您送来的……王爷说,您累了,需要大补……” 白落幽脸色一黑,挑眉道,“你笑什么,说话就说话,好好说,不许笑。” 风花‘噗嗤’一声没忍住,白落幽的脸色更黑了。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这就自己去领罚……” 风花又道,“对了王妃,彩莲姑娘已经能下地行走了,身子恢复的不错,她说,她想去看看那个孩子……” 提起这事儿,白落幽沉着的脸色,微微升起一些愧疚。 她点了点头,“让她去看吧,你带她去,看好她,不可大悲大喜,对身子有影响。” 风花郑重其事道,“你放心吧,王妃,奴婢明白的。只是奴婢能不能问问王妃,彩莲姑娘日后还会有孩子吗?” “不会。”白落幽沉沉的叹了口气,“她的身子遭受了巨大的创伤,即便恢复的再好,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 “可惜了。”风花也跟着叹了口气,“彩莲就是想给黄泉生个儿子,好让黄泉有后。” 话才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嘴笨的补道,“王妃娘娘,奴婢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奴婢是觉得彩莲是个忠心耿耿的姑娘,也是个好妻子……” 说着说着,见白落幽不说话,她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闲的没事,提这件事做什么。 “我没事,你下去吧。”白落幽抬眸,遮住眼中愧疚的情绪,“我喝了粥之后,便起床。” 风花屈膝道,“是,王妃。” 白落幽吃着碗中的大补粥,却食之无味,对于那件事,永远是她心底的一个隔阂,她恨啊! 夏侯礼,我绝不会放过你。 吃罢饭后,白落幽洗漱穿戴起身,径直朝着那孩子下葬的地方而去。 果不其然,正看见彩莲跪在一个小小的墓碑前,手中拿着纸钱,还有纸做的玩具,以及她自己亲手缝制的衣服,虎头帽,虎头鞋。 炭盆中染着火,黄泉跪在她身侧。 “孩子娘跟爹给你取了名字,你姐姐叫念儿,那你就叫祥儿,祥和想同音,也意味着,爹和娘在这边一直想着你,也想让你来生 吉祥如意,再也不要这么苦命。” 彩莲看着那墓碑,眼眶含泪。 这是她十月怀胎生出的孩子,她连看一眼都没来得及,连好好看看他长什么样子都没有。 这要让她日后去到了那边,如何认出她的孩子啊。 “黄泉,你记得我们孩子的样子对不对,你记得,你一定要记得,这样以后我们才能找到他,才能一家团聚。” 黄泉沉声道,“记得,我一直都记得。” 彩莲哭着笑着点了点头,又说,“孩子,你不能怪你王妃姨姨,是她救了你,救了娘,若是没有她,娘也会没命,她尽力了。你要怪,就怪娘,没有护好你知道吗?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王府,保佑你王妃姨姨,让她能心想事成,一辈子,无灾无病,也要等着爹和娘,爹娘早晚有一天会去找你的。 还有要保佑念儿,念儿是你姐姐,她一直念念叨叨说,弟弟去哪里了,娘肚子里的弟弟去哪里了,她一直念着你呢,她特别想要个弟弟,娘告诉她,弟弟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等以后念儿长大了,就能看见弟弟了,所以啊,你要保佑姐姐,让姐姐平平安安的,以后嫁一个好人家,知道吗?” 第529章 又见青山 彩莲说着,眼眶中的水雾便汇聚成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自己胸前的衣襟。 黄泉扶着她的肩膀,生怕她痛不欲生,伤了身体。 白落幽神色怔怔,深吸一口气,心口像是被人锤了一拳,良久良久都喘不过来气。 她连走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半晌,白落幽转过身,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 回到房间后,步惊澜坐在太师椅上,等着她,旁边放着一套整洁的男式衣服。 见她眼眶红红的,又往外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换上衣服,去承恩楼。” 白落幽庆幸步惊澜没有追问她,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即拿起那套整洁的衣服,朝屏风后走去。 半炷香的时辰过去,白落幽也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 她真的是一张雌雄莫辨的脸。 “好了,我们走吧。” 步惊澜一袭青扇,端的是风流俏公子。 白落幽甚少见他穿这种淡色系的衣裳,心知,他今日穿这样的衣服,就是为了故意气她的! “哼。”白落幽冷哼一声,“穿的这样风流,莫不是昨个真的在承恩楼,碰上怎么喜欢的姑娘了。” “ 你吃醋了?”步惊澜不按套路出牌的反问道。 白落幽白了他一眼,率先往外走。 …… 到了承恩楼后,在门外迎客的青儿,瞬间就瞧见白落幽那俊俏的小哥儿模样,扭着纤腰,聘聘袅袅的朝白落幽跑来。 “公子,青儿想死你了,青儿一夜不见你,如隔三秋啊。” 昨个白落幽留下的那几张银票,足足有四百两,更可见,其家底雄厚,便是嫁过去,做个妾室,也比在这儿迎客的好。 白落幽揽住青儿的腰,挑起她的下巴,逗趣着说,“本公子也是想的茶不思饭不想啊!不过,本公子今日有要事在身,不能陪青儿多久,唉,心中甚是愧疚啊。” 青儿娇笑了一声,朝步惊澜瞧了一眼,“青儿明白,青儿知道,公子是义大于天的人,兄弟最重要,青儿就在这儿等着公子……” 白落幽豪气万丈的大笑了一声,随即走到黑着脸的步惊澜身旁。 招来了老鸨。 “妈妈,今个本公子找你有要事。” 老鸨听到召唤,见又是昨个那两个公子,连忙谄媚的笑着迎过来。 “公子,这位公子,你说有什么事儿吩咐,妈妈我定然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白落幽 勾唇,凑近老鸨的耳边,低声道,“剥开云雾,又见青山。” 老鸨眼眸微变,不着痕迹的将目光落到步惊澜身上,随即笑了一声,“妈妈我明白了,两位公子随妈妈来吧。” 白落幽朝步惊澜抛了个眼神,得意的笑了笑,还得靠她。 步惊澜回了个眼神,所以就要将他的名声,毁于一旦? 老鸨带着步惊澜和白落幽,走向一个隐蔽的角落,随即她的手在一个大狮子头上面,转动了几下,脚下便出现一个正正方方的四格子。 “两位公子,到下面,这银两就花的更多了,两位的腰包,可算鼓囊啊?” “那是自然。”白落幽拍了拍鼓鼓的锦囊,“银票银两,带的都是足足的多。” 老鸨低头浅笑,率先走到下面,“请吧。” 白落幽和步惊澜相视一眼,这承恩楼,果然别有洞天。 越往深处走,便越是能听到各种靡靡之乐,还有各种鞭打声,以及女子的尖叫声。 白落幽皱眉,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香味,能勾动人体内的躁动引子,以及迷乱人的心志。 她不着痕迹的从袖口中掏出了两颗清心丸,一颗递给步惊澜,一颗塞到自己的口中。 “妈 妈,这里好香啊,本公子在外面,可从未闻到过这么好闻的香味。” 老鸨‘咯咯’笑了两声,“这,香外面自然闻不得,这得是我们楼主,亲自调的香,甚是好闻。” “敢问楼主是?” “水碧瑶。”老鸨勾唇,从鲜红的薄唇中吐出三个字。 白落幽心中了然,清心丸下去,体内躁动的感觉,稍稍减散了些许。 然后,她道,“妈妈,我怎么觉得,我这会儿的功夫,有些烦躁之感啊。” “那是正常的,放心吧,公子,能进来这儿,都是来享受的。”老鸨一只脚迈出最后一个台阶,落到地面上,转过身,诡异的红光落在她的脸上,显得十分恐怖。 白落幽四处环顾。 原来这个地方,这么大。 比承恩楼还要大,却处在承恩楼的下面。 可见承恩楼的周围,那些馆子,住宅,都是承恩楼里的人,为了掩人耳目,而买下建造的。 “什么声音。”白落幽的神情状若陶醉,但又突然被惊醒。 那是一声凄厉的女声,仿佛经受了极大的痛苦折磨,那声尖叫之后,又迅速消失。 老鸨不以为意,“不懂事的丫头没伺候好客人罢了,两位公子不必见怪,不知 两位公子想玩些什么。” 白落幽反问道,“都有什么。” 老鸨比了个要钱的手势,“公子,在这儿干什么都是要银子的。” 白落幽豪气万丈的从怀中掏出两百两银票,递给老鸨,“不知这些够不够?” “够了,够了,公子随我来。”老鸨走到领着白落幽,走到一个小小的房间,上面悬挂着四个牌子。 第一个牌子上,所写,稚子。 第二个牌子上,写着妇孺。 第三个牌子上则是少男。 第四个而是楼主。 白落幽捏住第四个牌子,“楼主的意思是,只要银子到位,就能让楼主,伺候我们兄弟俩呗?” “到这儿来的人,都想见我们楼主,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见到。”老鸨嬉笑了一下。 白落幽挑眉,“哦?” 老鸨指着那第四个牌子,“不不不,我们楼主,只见她想见的人,若二位想见,需先作画,给楼主过目,楼主想见,就可以见。” “这么麻烦。”白落幽‘啧啧’两声,“那我们二人,一人挑一个,兄长,我们二人都不好男风,便是第一个,和第二个,你选一个?” 步惊澜皱眉,“第一个吧。” 对他来说,这个稚子看着更简单一些。 第530章 被骗来的 不知怎地,步惊澜总觉得老鸨看他的目光,多少有些奇怪。 白落幽见步惊澜选好了,便指着第二个牌子说,“那就这个吧。” 老鸨笑着又比了个要钱的手势,“你们兄弟俩,一块,这银两可不能少啊!” 白落幽瞬间露出一个‘明白’的眼神,从怀中又摸出五六百银两,“这些可够。” “够了,够了,妈妈我啊,就喜欢跟你们这些爽快人做生意,那些个没钱还喜欢当冤大头,愣头青的,我是真看不上。” 说罢,老鸨将银票妥当的收到自己的袖口中,对白落幽和步惊澜说,“走吧,只要你们肯出钱,这人几乎是瞬间就给你们安排好了的。” 白落幽勾唇,撩起衣服下摆,跟在老鸨身后,随即侧首对步惊澜说,“不可轻举妄动。” “嗯。”步惊澜淡淡的回了一句,一言不发。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他则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然而白落幽的意思,是他们两个分开行动。 这样,他便不能轻举妄动,以免伤了白落幽的性命。 直到走到一间屋子边时,老鸨对着那狭小的房间说,“这位公子,这便是您的选择了,若是里面的人不听话,您随便 教训,便是打死了,也只需要补足银两就好。” 步惊澜眉头微皱,推开门,走了进去。 白落幽吹了声口哨,“玩得开心啊兄长!” 老鸨面朝白落幽,“公子,您也别急,您的保准比他的还精彩。” 白落幽挑眉,“那本公子就要看看,有多精彩了!” 老鸨又走了几步,停在一间房门口,对白落幽说,“一样的道理,公子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打死了也无妨,不听话的东西,公子狠狠地打。” “好,有妈妈这句话,本公子就敞开了玩。”白落幽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他仿佛明白了,这承恩楼经营的是一个什么商业机构。 白落幽推门进去,瞬间,门就被关上。 眼前一片漆黑,细听,在某个角落里似乎还有着姑娘的呜咽声。 白落幽皱眉,脸上风流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十分严肃。 她一言不发,抽出腰间的火折子,点亮一角,只见四周基本上都是铜墙铁壁,那墙壁上似乎还沾染着洗刷不掉的血迹,异常可怕。 白落幽神色一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了屠宰场呐。 她继续看去,只见四周不仅有血迹,还有刀具, 铁链,还有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 白落幽眼眸一动,走到烛火边,点燃了一盏烛火。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妇女的尖叫。 “啊——别打我,别打我,我听话,我听话,求求你,别打我。” 白落幽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那角落里的妇女,衣衫褴褛,身上血迹斑斑,但那张脸上,却没有半点伤痕,也算上是清水出芙蓉之貌。 待她细细看去,只见那女子,神情恐惧,似乎十分害怕光亮,她已经瘦到脱相,身上的皮肤,新的旧的伤痕交错,放眼望去,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白落幽倒吸一口冷气。 “我不打你。” 白落幽缓缓说出这句话。 那女子更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地刺激,“求求你,别打我,我听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打我了。” 她空洞的双眼,像是两个巨大的深渊,吸引着有罪恶感的人犯罪。 白落幽抬起双眸,不忍再去看。 从楼上下来的那一刻,她隐隐约约听到有女子凄厉的尖叫声,还有那阵奇异的香味,引起人体内的烦躁,狠毒,压力…… 原来水碧瑶建立起这个青楼,靠的就是这个,一夜爆红。 为什么那些丑的 女人,还能被收到这间青楼,原因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用在乎长得好不好看! 白落幽心中窜起一阵火气,等她出去,一定带人抄了这家青楼,一定亲手抓住,水碧瑶,问问她,同是女人,为什么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你别怕,我不会打你。” 那女子痴痴呆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白落幽,见她长相清隽,眼神程铿,那空洞的双眼,才渐渐回过一些神,她歪着头,不言不语。 白落幽走近她。 但她却在脚步声靠近的一瞬间,身子不停的往后靠,“别过来,别过来。” 尽管已经靠到墙面,但她仍然拼尽全力的将自己缩起来。 “你别怕,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听到声音,那女子被安抚下来。 白落幽站在不远处,垂眸看着女子,“我今日来,不是来打你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女子抬头怔怔的看着白落幽。 白落幽抽下自己的簪子,满头乌黑的墨发尽数,披散在身后,她将自己脸上的妆容擦去了一些,露出那张清秀的脸庞。 “我是女的,你不用怕。” 女子眼中的防备瞬间消散一些,看着白落幽 ,神志仿佛没有完全被磨灭。 她‘噗通’一声,双手保住白落幽的腿,“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白落幽蹲下身子,对女子说,“我救你,我一定救你。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谁将你带到这里的,又是谁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女子‘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她鲜血斑斑的手抓住白落幽的胳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被骗来的,我求求你,救救我,我是被人骗来的,骗我的人,是个女人,她长的很漂亮,她说给我找个活儿,让我能养活我自己。” 白落幽试探性的问道,“那个女人,是不是叫,水碧瑶?” 女子回想了一番,“对,对,她说她姓水。” 白落幽鼓励道,“好,非常好,你还能想出什么,这里面总共有多少个跟你一样的人。” 女子说,“很多,很多,我们每天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等到哪个房间的人死了,就会重新扔进去一个,我不知道有多少个,我只知道,源源不断。” “那除去这个,你们每天接的客人中,有没有一个叫上官雄的?” “不知道,我们不被允许知道客人的姓名。” 第531章 他叫我荣儿 白落幽追问道,“那你能不能给我描述一下,你遇到过的人,的长相?” 女子似乎很害怕回忆这些,整个人都开始癫狂疯魔起来,“不要打我,救救我,救救我,不要打我,好疼,好疼,别打我。” 白落幽从左边的袖子中滑落出一根银针,扎在她的太阳穴中,迫使她冷静下来,“你冷静冷静,别怕,早晚有一天我会救你出来,你坚持坚持,你告诉我,那些打你的人都长什么样子。” 女子不断抖动,“他们很丑,很丑,他们有的穿着黑衣服,有的穿着绿衣裳,他们有的断手,短脚,还有的人,不能人道,他们好可怕,有一个人头发花白,下巴上有一颗痣,他一笑,就露出满口黄牙,他打我,他让我叫……” 说着,说着,她便说不下去了,无论白落幽再怎么控制她,再怎么引诱她,她都害怕的说不出半句话。 白落幽一掌将她打晕,甚呼出一口气。 禽兽。 她描述的人,穿着黑色或绿色的衣服,那不就是朝廷的官员吗? 断手断脚,而据他所知,朝中断手断脚的,有文臣,也有武将。 还有,头发花白,下巴下有痣的,是已经致仕还乡的 ! 没有上官雄。 但是这群人来到这里,无一例外,都是为了满足自己那变态的兽欲。 白落幽将那女子放到地面上,站起身子,握住手中的簪子,在头上随便挽了几下,就将头上的一头乌黑秀发挽起。 虽然她脸上的妆容破坏了些,不过这里面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什么,就算出去了,这秦楼楚馆的珠光,也太过恍惚。 不知道步惊澜那边怎么样了。 —— 步惊澜踏进这间屋子之后,凭借身后的内力,他几乎不用点灯,就能看清黑暗中有什么。 等他感受到别人的呼吸之后,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赤身裸体的蜷缩在那张根本不能称之为床的床。 他连忙遮住眼,将身上的外衣脱去,手一挥,就盖在了那个孩子的身上。 饶是步惊澜从小到大,上过无数次的战场,见过无数具没头或没腿,亦或者血肉模糊的尸体,心理素质再强大。 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到。 墙面上画着,不堪入目的绘画,还有无数种,奇奇怪怪的刀刃,鞭子,血迹。 步惊澜的目光落到被他外衣遮盖的那个孩子身上,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暴走的怒火。 想不到,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干这种勾当! 这些孩子,又是从哪儿来的? 白落幽那边,又在经理着什么? 步惊澜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异常沙哑,好像,连话都说不出口。 半晌,他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个冷血无情的战神,在这一刻,竟然放低了声音,用自以为是的温柔对蜷缩着的孩子说话。 这孩子,看身形应该和长安一般大。 不敢想象,若是这个孩子是长安,他此刻会不会,直接冲出去,率领他名下所有的势力,踏平这间青楼。 “我叫软奴……” 步惊澜走近两步,“我不会伤害你,你别怕。” 外衫下遮盖的孩子,轻轻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步惊澜说,“我有个孩子,应该和你一般大,你把衣服裹好,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那孩子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 她细细的打量着步惊澜,“你有一个跟我一样大的孩子……” “嗯,他是个男孩儿,皮的很。” 女孩儿眨了眨眼,“那你千万,千万不要让他出来乱跑,会被坏人抓走的。” 步惊澜点了点头,“嗯,你告诉我,你 是什么时候被坏人抓到这儿的。” “前天,我刚来不久,我害怕,有很多坏人,你会救我吗,我求了很多人,可是他们只会打我……” 步惊澜沉声道,“我救你。” “你没骗我,你真的会救我吗?”女孩儿的眼中,仿佛又燃起了希望。 步惊澜背在身后的双手,死死攥紧,一字一顿的道,“救,若我不能将你平安救出,我此生必不得好死。” 女孩儿破天荒的咧开嘴笑了笑。 “谢谢你。” 步惊澜道,“你在这等我,再坚持一段时间,不超过三天,我一定接你出去。” “好,我一定会坚持的。叔叔,在这三天,你帮我去何家村,找一个叫何永娘的女人,她是我娘,她病了,我还没有给她买药回去,你帮我买一些药,给我娘,我娘在等我回去。” 女孩儿诚恳的说。 这几天,她无数次在死的边缘徘徊,可是她不能死,她娘还在等她回去。 步惊澜重重的点了点头,“这里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 “有,有很多,有很多很多,不仅有小孩儿,还有妇女,还有男人,很多很多。”女孩儿垂下头。 步惊澜又问道,“那这几天,你见过 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穿着绿色衣服,衣服胸口秀了个鸳鸯,约莫中年,鼻子下面,有两撇胡须,眼睛细长的男人。” 女孩回想了一下,“见过,见过,他很可怕,他比所有人都可怕,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对你……”做了什么。 可惜后面这四个字,他根本没有勇气继续问下去。 女孩儿却接过话说,“他打我,他叫我荣儿,他还咬我,吸我的血……” “好了,别说了。”步惊澜打断女孩儿,蹲下身子,双目紧紧的看着女孩,“你保护好自己,在这儿等着人来救你,明白吗?” 女孩儿哭着道,“叔叔,我怕我等不到。太疼了,太疼了,如果我等不到了,求求你,告诉我娘,让她一个人好好活下去。” 步惊澜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再疼,也得好好活着,等叔叔带人来救你,你娘在家一定念着你,你忍心,让她以后一个人活下去吗。” 女孩儿摇了摇头,“叔叔,我会坚持下去的。” “嗯。” 从那间屋子出来后,步惊澜的脸色,已经如阴霾密布一般,十分可怕。 白落幽紧跟在他身后,纵使心中作呕,面上却仍旧嘻嘻哈哈的。 第532章 我们俩自己去 她邪笑着睨了一眼那老鸨,“妈妈,想不到这承恩楼,下面,还有这种好玩的玩意儿啊,早知如此,我们兄弟两个,早就来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老鸨将两人领到上面,摇着手中的扇子说,“公子,咱们这承恩楼,就是根据这个取的名字,公子若是觉得好玩,下次,妈妈再给公子挑好的。” “好啊,那是最好不过了。”白落幽轻轻勾唇,又十分大方的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妈妈,把那两个给我留着,公子我喜欢干净的,若是让别人碰了,就别怪公子我不客气了。” “放心,公子既然这样说了,那妈妈我啊,一定给您留着。”老鸨笑眯眯的将白落幽手中的银票给收入囊中,欢送白落幽和步惊澜离开。 走出承恩楼的一刹那,白落幽的脸色瞬间变的漆黑阴沉。 “你遇见的,也是被骗来的人吧?”白落幽的声音,如寒山的冰层一般,让人听了,心生胆寒。 步惊澜沉声道,“嗯。” 白落幽道,“是个孩子?” “没错。”步惊澜目视前方,不曾回过一次头,“她认识上官雄。” “你说什么?”白落幽的脚步生生停下,就在大街上,黑 夜中,她错愕的看着步惊澜,“那个孩子认识上官雄。” “没错,他还管那个孩子叫荣儿。”步惊澜再说出一句话。 白落幽的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我以为,我以为上官春荣是因为母亲的死,才会产生人格分裂,但是,但是,她竟然是因为上官雄……” 步惊澜搀扶住白落幽,垂下头,眼中的情绪阴沉可怕。 白落幽道,“我以为,一定是上官春荣的母亲,发现了经常来承恩楼,承受不住而自杀,没想到,没想到,却是上官雄那个混蛋,对年幼的上官春荣起了心思……那,那上官春荣的母亲,就是上官雄杀得,不是自杀。” “你为什么推断出,不是自杀?”步惊澜皱眉问道。 白落幽抬头,眼中带着坚毅,“一个母亲是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留在这个世上受伤害,而自己选择去死的。” “禽兽,我要杀了他。他还是人吗?虎毒不食子,他竟然敢,他竟然敢,就他这样的人,皇帝却让他做上了丞相的位置,他怎么敢的啊!” 白落幽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在不住的颤抖着。 步惊澜将她揽到怀里,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白落幽 趴在步惊澜怀里说,“上官春荣现在,已经都不记得了,那个上官春荣的存在,并不是要杀了上官春荣,而是在保护她,一直以来,承受这所有的一切的,都是那个上官春荣,如果我治好了她,她就会想起来一切,这是对的,还是错的……” 白落幽眼眶中掉下泪来。 她头一次觉得,她知道了真相,是如此的难过。 步惊澜抱着白落幽,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喑哑低沉,“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可是那个上官春荣,是因为承受不了,所以才会分裂出一个人格,来代替她承受。” 步惊澜道,“幽幽,我们现在,先不想这个,我们先把里面那群人救出来好不好。” 白落幽仰头,眼眶通红,“对,要先把他们救出来。” 步惊澜道,“我们先回家,本王会上书朝廷。” 白落幽道,“可是上书朝廷,万一这个地方是朝中大臣暗中支持的怎么办?” “便是暗中支持,本王也留不得他们。”步惊澜狠狠地说。 —— 回到家中后,步惊澜和白落幽的神色,都不大好。 长安和步寒两个人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话。 “娘,厨房热了饭 ,你要是饿了就吃一点。”长安握住白落幽冰凉的手,从腰间将玉绝尘给他的绯玉,拿了出来,“娘,你带上这个,带上这个就不冷了。” 白落幽摇了摇头,又将那块绯玉,系回了长安的腰间,“娘不冷,娘跟你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你跟步寒要乖乖的。” 长安点了点头。 白落幽愧疚的对步寒道,“关于闲王的事情,已经在追查了,但今天恐怕去不了闲王府,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 步寒脸色认真,毫不在意,“婶婶,你需要做的事情,我知道很重要,我等了这么久,不急于一时,你放心。” “好。”白落幽揉了揉步寒的头,“好孩子。” 这边,白落幽和步惊澜前脚刚踏进书房。 后脚,长安和步寒就密谋着要自己去闲王府。 “步寒,你有没有发现,我爹我娘最近出去,每次回来,脸色都不大好。” 长安问道。 步寒垂头,“没错,不过他们不想告诉我们,应该是觉得,我们不太合适知道吧。” 长安回头看了一眼书房,“你看我娘眼角下的细纹都出来了,她已经够忙了,步寒,要不我们自己去闲王府,取那封书信吧 ?” “我们自己去?”步寒皱眉,狐疑的看着长安,“你的轻功……” 长安拍着胸脯道,“我的轻功已经大有长进了,你放心,这次绝对不给你拖后腿!” “那好吧。”步寒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两个一定要小心谨慎。” “上一次在迟家,我们两个不是很小心谨慎,配合的天衣无缝吗,区区一个已经空了的闲王府,有什么好怕的。”长安信心满满的说。 步寒幽幽道,“可是我听说,闲王府闹鬼,毕竟是被抄了百来口的家。” 长安连忙捂住步寒的嘴,“打住打住,少说两句,这种话说不得,说了,我进去就该害怕了。” 步寒轻笑一声,“好了,逗你的。” 长安郑重其事的道,“我爹娘的事情很重要,你的事情也很重要,做兄弟,我肯定帮你,走。” 步寒看着长安率先冲出去的背影,眼中涌上一阵感动,长安是真心把他当兄弟的。 “你等等我。” 深夜中,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儿在街道上行走,可他们不知,他们两个的身影,已经被某些人给盯上了。 长安总觉得风冷飕飕的,便对步寒说,“你有没有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第533章 不是寻仇的 步寒站定脚步,四处环顾,他武功在同龄人中不算低了,所以对周围的风吹草动,会格外敏感。 “没有动静。”步寒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长安眉头微皱,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周围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算了,应该是我多想了,我们快走吧。” 他们步履飞快,仍然不知,身后的眼睛十分诡异猥琐。 “楼主,咱们出来这一趟,算是赚大了。这两个小孩儿看相貌,看身段,都比咱们楼里那几个好多了,若是能抓住他们,咱们承恩楼的生意势必更上一层楼啊。” 一名带着银灰色面具的男子,目露凶光的看着长安和步寒的背影。 而被他称之为楼主的女子,袭绛紫色衣袍,头戴长冠,面容冷艳。 她只淡淡的睨了一眼那男子,威慑之力,不言而喻。 “你少打他们两个的注意,前个儿上官大人花了大价钱,要买几个玲珑剔透的孩子,这两个不错。” 那男子面色错愕,“楼主,这两个是个男童啊!” 水碧瑶轻轻勾唇,看着那两个孩子的背影,神色阴冷,“两个男童,打扮一下,跟女童又有什么区别呐?” 男子害怕的看了一 眼水碧瑶,怯怯的不敢说话。 “你再这样愣一会儿,那两个孩子就走远了,那你的命就别想要了。” 男子咽了口口水,恭恭敬敬的颔首道,“是,楼主。” 水碧瑶道,“那两个小孩儿,看穿着,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孩子,小心着些。” 两人刚到闲王府门口,还未翻墙进去。 戴面具的男子,便如同鬼魅一般落到他们的面前。 长安脸色一冷,“我就知道有人跟着我们,这不,等不及了呗。” 步寒谨慎的看了一眼那男子,从身高身形上判断,这男子的武功极高,至少一个打他俩还是不成问题的。 “咱们打不过。”步寒在长安的耳边低声道。 “谁说要跟他打了。”长安双手负后,丝毫不惧的看着眼前,那手拿刀具,满眼杀意的男子。 长安问道,“你是什么人派来的?” 面具下得脸蓦然生出一些好笑的意味,他摆弄了一下手中的长刀,声音沉重而冰冷。 “你们若是老实点,那就能少一点折磨,如果不老实,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长安扭头看向步寒,脸色有些迷惑,“这怎么不对劲啊,看这个人也不像是知道我爹跟我娘是谁的人啊?” 步寒看着面具人,也有些疑惑。 “你知道我们两个是谁吗?” 面具人冷笑一声,“我管你是谁,今天落到我的手里,谁也跑不了,等明天,你们就不再是你们,你们会拥有一个全新的人生。” “他不是要来刺杀我们的。”步寒断言道。 “废话。”长安问道,“我们是跑,还是给弄晕了带回去?” “弄晕了带回去吧,这玩意说的话稀里糊涂的,说不定带回去,还能有些线索给叔叔婶婶。”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话,这一现象直接刺激了面具人。 他当即将手中的长刀对准步寒和长安,“过了今天,我看你们还能不能这么自在的笑着说话。” 长安讥讽的看着面具人,“过了今天,你也不能再这么明目张胆,胆大包天的提着刀对准小爷我的脸。” “上!” 长安一声令下,步寒纤瘦的身影就飞了出去,他身若鸿雁,翩跹脚步踩在面具人的刀尖上,三步,两步,一步,冲到面具人的面前。 面具人似乎也没想到,这区区两个孩子竟然还会武功。 并且武功还不低。 就在步寒的脚朝着他的胸口踹去时,他慌张一躲,往后退去数步。 “还是两个练 家子!” 面具人断定他们的武功绝对没有他的高! 然而,就在他和步寒你来我往的过招时,长安瞅准时机,一把子毒粉撒出去。 面具人脸色一青,眼前一片模糊。 而后,不到一秒钟,就倒地不起。 长安抱臂而站,“啧啧啧,还想抓我们,也不看看自己的实力匹不匹配!” 步寒抬腿,踹了两下那面具人,面具认一动不动。 他松了口气,朝长安比了个‘可以’的手势,“咱们是回王府,找人来搬,还是……” 话未说完,一柄长剑便架在他的脖子上。 身后,水碧瑶的眼眸淡淡的看着步寒的长安,眼中的意思仿佛是在说,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过家家,耍弄了她的手下而已。 “本以为,本楼主不必出手,没想到,你们这两个小毛孩,还有些功夫在身上。” 水碧瑶的声音柔柔的,仿佛千娇媚。 步寒面色一凛,这个女人的功夫才是最高的,连她出现,他都感知不到,是他们大意了,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存在。 长安冷眼看着水碧瑶,他在帝都,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你认识我们?” “不认识。”水碧瑶淡淡的回道。 “那你认识我爹娘。”长 安继续问道。 “不认识。”水碧瑶慵懒的伸了伸脖子,仿佛在陪着两个小孩儿做游戏。 长安皱紧眉头,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他爹娘,那就不是寻仇的。 “你就是单纯想抓了我们?为什么?” 水碧瑶直视着长安,端详着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商品。 “本楼主不必废话,因为你很快就会知道。你们的父母没有告诉过你们,大晚上的不要出来游荡,很容易被坏人盯上的。” 说罢,她像是十分头疼的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喃喃道,“会武功……没关系,喂了软筋散,一样是个乖孩子,实在不行,就挑断手筋,脚筋,另一个,身上有毒药,也没关系……扒光了一览无余,不就什么都干净了。” 步寒和长安的脸色瞬间一僵。 长安的眼珠在眼眶中打转了一圈,随即面色有些惶恐的说,“扒光?你没有羞耻心,我还有羞耻心,我自己拿出来就行了。” “那我怎么知道,你是全部拿出来了,还是剩了一些在身上。毕竟你那么聪明?”水碧瑶眯着眼睛问道。 长安的下巴朝被她挟持的步寒努了努,“我哥在你手上,我不敢的,你放心吧。” 第534章 我爹的衣服 水碧瑶的长剑贴着步寒的脖颈,仿佛再凌厉一点,再靠近一点,那长剑就会划拨步寒的脖子。 “你是他的哥哥?” 步寒面色冷峻,“是,我跟你走,放了我弟弟。” 长安双目一亮,对步寒道,“哥,你的大恩大德,弟弟我永世难忘。” 随即,他看着水碧瑶,讨好的说,“我哥说了,他可以跟你走,但你要放了我,我哥武功比我好!” 水碧瑶眉头微挑。 “你方才不是还说,他在我手上,你不敢轻举妄动吗?” 长安脸上浮现出一抹忧伤,“若按平常,我们自然是兄弟两个,但是想必,这位姨姨,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们两个是世家大户子弟,要继承家产肯定是长子继承,如果我哥没了,我会更高兴!” 水碧瑶睨了一眼步寒,“那你呐。” 步寒回道,“我是兄长,理应爱护弟弟,他怎么想,我不管,但我秉承人道,绝不伤害他。” “是个好孩子。”水碧瑶勾了勾唇。 长安‘深情款款’的望着步寒,“哥哥,大恩不言谢。” 他又转头看着水碧瑶,“所以这位姨姨,你可以放了我吧,我保证绝不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说出去 ,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 水碧瑶看了一眼天色,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可惜呀!我两个人都想要,你们谁也跑不了。放心,本楼主一定会大发善心,将你们兄弟二人,安排到同一个去处。” 长安的脸色瞬间难看。 水碧瑶道,“把你身上的毒药,都拿出来吧,否则,就别怪本楼主,对你们不客气了。” 说着,水碧瑶将手中的剑又冲着步寒比划了两下,“你如果再犹豫半分,他的命,就没了。” 长安看着那柄长剑,几乎要刺进步寒的脖颈中。 他站在原地,手伸进自己的胸口,将身上所带的毒药,一点一点的拿出来。 水碧瑶看着他掏出来的那些家伙事儿,脸色神情古怪起来,便是一个世家子弟,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东西。 “你们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子嗣?” 长安随口胡诌了一个,“名门世家端木。” 水碧瑶皱眉,端木,她可没听说过,帝都还有姓端木的大家。 “罢了,罢了,不管你们是谁家的孩子,进了我承恩楼的门,便只是一个奴才。没有人会找得到你们。” 水碧瑶两支飞镖 从袖口中射出,一道落在步寒身上,一道落在长安身上。 那飞镖并不具有杀伤力,但镖头上涂抹了致人昏迷的药。 长安倒地的那一瞬间还在想,他从小玩到大的东西,最后却用在了他自己身上,真是亏本的买卖啊! —— 再醒来的时候,长安只觉得浑身无力,连抬起一条手臂,都费劲儿的很。 他几乎在一瞬间断定,他中了那个女人口中所谓的软筋散。 约摸着,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两个会武功,闹出什么大乱子。 “唔——” 听到熟悉的声音,长安睁着双眼,在乌漆嘛黑的环境里轻声道,“步寒,是你吗?” 步寒听到呼唤,睁开禁闭的眼睛,伸手不见五指,这里面连一点光亮都没有。 完全处在黑暗中,他莫名有些心慌,“长安,你还好吗?” 长安寻着声音,在这种环境,缓慢爬行着往步寒的方向去,“我还好,就是中了软件散,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力气,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他一边走,一边感知周围的情况,他感觉到,这里面不只是他跟步寒两个人。 虽然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细微的呼吸声,十分可怕 诡异。 “啊——” 一道尖锐的女童声,给长安吓了一跳,他整个人往后退去。 他刚刚好像碰到了一个人…… “你是谁?” 显然,步寒也意识到这里面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别人,“长安,别怕,听声音,是个女孩儿,你别怕。” “我没怕!”长安拍了拍小心脏,安抚了一下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气,倔强的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会说话吗?” 那女孩儿听到稚嫩的童声,原本是怯怯的不肯说话,但过了好半晌,才小声说,“我,我……” 长安对步寒说,“你带火折子了没有,他们搜了我的身,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没了。” 步寒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摸到一个熟悉的东西之后,神情一喜道,“我的还在。” 他迅速掏出来,将其点燃。 映入眼帘的是,四五个女童,穿着并不像个孩子,倒像是……青楼女子。 那女童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星星点点的伤痕,她们一个个的眼神木讷,缩在角落里,一句话不肯多说。 只有刚刚长安碰到的那个女孩儿,呆呆的看着长安和步寒,“你们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一 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长安的目光被一块布料吸引,他一把爬到那个女孩儿身旁,伸手就要去拿那块布料。 然而,女孩儿却将之紧紧的护在怀里,不肯放手。 “你手中的这块布料,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是不是见过一个人,他跟我长得很像?你看看我!” 长安焦急的看着女孩。 女孩儿将身子缩的更紧,极其害怕男性的触碰,但她仍旧鼓起勇气面对着长安。 “怎么了?”步寒问道。 长安指着那块布料道,“那是我爹的衣服,我爹的衣服怎么会在这儿?” 步寒的目光朝女孩怀里的那块布料看去,“你会不会认错了?” 长安一脚踹到步寒的腿上,“你丫的才会认错,我爹那天跟我娘出门,穿的就是这件衣服,我绝对不可能认错。” 女孩儿紧紧的护着那片衣料,像是将它当成了,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那个叔叔告诉过她,只要她坚持下去,叔叔一定会来救她的,她要回去找她娘…… 长安的语气缓和了些,对女孩说,“我不抢你的东西,你手上拿的那片衣料,是我爹穿的衣服上有的,你想想你是不是见过我爹,跟我长得很像?” 第535章 换女装 那女孩儿的眸光落到长安的脸上,她似乎有些迟钝。 突然,她想起来,叔叔对她说过,他有个儿子,跟她差不多大! “你真的是叔叔的儿子?” 女孩儿看着长安,神情期盼。 长安问道,“这件衣服是我爹的衣服。” 女孩儿抱着膝盖‘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叔叔说过,会来救我们的……” 长安喃喃自语,“这么说,我爹跟我娘都来过这里?” 想到这里,长安追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爹来到这里,都问了你些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他们将我们关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女孩儿睁着漂亮的湿漉漉的眼睛,哭泣着说,“这里是承恩楼,我们都是被抓来骗来的,她们逼迫我们做肮脏的事情,我们都是被挑选出来,要送出去给某个达官贵人,享乐的。” 闻言,步寒和长安的神情倏然变得难看。 长安看向步寒,“我爹跟我娘,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来这个地方。听她的话,我们很快就会被送出去,至于送到哪儿,还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爹已经在做准备了。” “恩。”步寒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即,外 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步寒眼眸微动,迅速将手中的火折子熄灭。 厚重的石门,缓缓被推开。 从门外透过来,一束亮光,只见七八个带着面具的男子,目光猥琐的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正是被长安下药迷晕了的那个。 他啐了口唾沫,看着长安,恶狠狠的说,“呸,要不是楼主已经将你们当做商品给卖了,老子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你。” 长安没有说话。 另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推搡了一下说话的男人,责骂道,“少废话,楼主那边已经等着了,等到明日傍晚,这几孩子都要被送到上官府,还不快点将这两个男的,打扮一番。” 长安眼中掠过一抹疑虑,打扮…… 打扮成什么样子,跟这几个女孩一样吗? 很快,不等他细想,那几个戴面具的男子就要进来,将他们带走。 其他的女孩儿,一见到他们,浑身就忍不住的颤抖害怕。 步寒不着痕迹的将手中的火折子塞到拿着步惊澜衣服的女孩手中,随即自顾自的站起身,“不用你们强迫,我们自己会出去。” 长安也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跟在步寒的身后。 几个戴面具的男子,见他们俩这么识相,只是冷哼了一声,也并没有太为难他们。 在他们走出后,厚重的石门再次被关上。 步寒和长安并肩而立,细小的声音落入长安耳中,“你怕吗?” “怕?小爷儿的人生字典中,就没有‘怕’这个字。”长安看似不以为意的说。 步寒眼眸微敛,“如果可以,所有事,都让我挡在你身前。” “非亲非故的,没必要。”长安眼眸一动,冷不丁的说。 步寒坚定的道,“我是你兄长。” “堂的。” “堂的也是兄长。”步寒皱着眉头说。 长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他其实知道,步寒是觉得,他们家对他有恩,所以才想着,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可以牺牲自己,来护他周全。 待走到一间小屋子后,那群面具人一把将他们两个推了进去,并且粗声粗气的说,“如果不想让我们的人动手,那就自己干脆利落的换上。” 长安浑身无力,被推得一个踉跄。 他轻哼一声,等他爹来了,他一个个都给他们宰了。 步寒握住他的胳膊,带着他走进那间屋子。 “刚才一路走来,都没有 多大的亮光,说明,我们处在一个地下室一样的地方,而且,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些特殊的香味,很不舒服。除了那个楼梯,几乎没有别的出口。” 步寒等门关上,对长安小声说。 长安点了点头,“我看到了,如今我们两个,身中软筋散,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我怕,他们挑断你的手筋脚筋,还有我刚才听到,他们要送我们去上官府,也许,去上官府的途中,可以试试。” 步寒道,“英雄所见略同。” “上官府,不就是那个新封的丞相吗?想不到,竟然是个这么龌龊的人。”长安脸色冷冽,他一向活泼开朗,甚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步寒用手指拿起桌子上放置的衣服,抖开后,双颊猛的绯红。 像是手握烫手山芋一般,给扔掉。 “这种衣服,怎么能拿来给我们穿?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穿这样伤风败俗的衣服。” 步寒一时接受不了。 长安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个老巫婆怕是凑不到人数,故意让他们两个男孩子,扮成女孩子,去上官府充数的吧? 他伸手拿住那套衣服,露腰露肩,还露腿。 就差要紧部位没露,还有什么地 方不露的? 门外传来一声粗犷的声音,“换好了没有,换不好,老子去帮你们穿!” 长安憋屈的撇了撇嘴,随即对外喊了一句,“不劳您大驾了,马上就换好了。” 步寒一副像吃了屎一样的表情,退开数米,“我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穿这样的衣服,若是传出去,也太丢人了。” “命重要,还是脸面重要?”长安眉头微挑,眼神朝外示意,“你觉得他们会让你死吗?你自己换,还能留点颜面,等他们来给你换,啧,啧啧。” 说罢,长安伸了个懒腰,面无所谓的开始脱下自己的衣服。 “不就是穿个女装吗?小爷,我还穿不起吗?” 将身上衣服尽数脱去之后,长安光着屁股,冷哼一声,开始一件一件套那‘伤风败俗’的衣服。 最后,又颇为潇洒的将自己头上的发髻散开。 他现在正处于孩童时期,扮成女孩儿,那可是相当的像,毫无违和感。 步寒见他那么痛快,咬着后槽牙,半晌不动弹。 长安挥了挥自己薄纱般的袖子,“啧,就是材质不好,其他的也没什么嘛!” 他看向步寒,坏笑着说,“步寒哥哥,要不我帮你换?” 第536章 你叫我兄长 我护你周全 “不不不,你别这样,我害怕。”步寒胆怯的缩了缩脖子,看见这样的长安,还不如让他跟刚才长安说话。 长安走到步寒身边,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这边拽,“快来,没事的,一件衣服而已,等我爹来救我们,将他们通通踏平了,没有人知道你穿过这样的衣服,知道吗?” 步寒欲哭无泪。 他真的后悔答应长安,半夜自己摸去闲王府了。 “我换,我换,你别拽我。”步寒慢吞吞的走到那身衣服旁边,脸色十分扭曲的将那衣服给拿起来。 长安的手摸到他胸前,将他胸前的扣子解开,“磨磨唧唧的,再磨叽一会儿,他们就要闯进来给你换了?” 步寒黑着脸,当着长安的面脱光衣服。 长安不以为意,摸着下巴啧啧道,“怪不得我娘说,你长大了以后,肯定比我还要俊美,啧,小小年纪,便已有阳刚之气,啧啧啧。” “你能不能别说风凉话了。”步寒气的冷哼一声,将那套衣服,三下五除二的穿在自己身上。 长安伸手,将他头上的玉钗取下。 顷刻间,泼墨般的发,柔顺的滑落下来,遮住步寒的半张脸。 只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除却 清冷之外,还有一股子娇柔之感。 长安不由得怔愣一瞬,“你这个样子,便是有人说你是女的,我也是信的。” 步寒看着自己被薄纱群子罩住的腿,没好气的说,“我是男的,男的,长得美,又不是我的错。” 长安撇了撇嘴,“又没有说你不是男的。” “换好了没有!”门外的面具男子,再次锤了锤门,这一次,他们没有再等,而是直接破门而入。 进来的那一瞬间,步寒和长安,一高一矮,身着一身月牙白色的女装,双目清冷的看着他们。 倒是让那群面具人,呆愣在原地。 “娘的,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孩子!啧,要不是……楼主下了令,老子一定……” 面具下的脸,口水都要滴到地上。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长安冷声问道。 步寒则别扭的站在长安身后,他发誓,他这辈子以后出门,一定多带几个人。 一名面具男人,走上前,伸出手,想要去捏长安的脸蛋。 步寒一步上前,挡在长安身前,目露冷光的看着那个男人。 “你们楼主下了令,不许碰我们,你们如果敢动我们一下,我们身上如果多了什么 伤,或者一不小心,命没了,你们楼主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们吧。” 他直击要害。 面具男子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上下扫视了一眼步寒,随即冷哼一声,“哼,算你们聪明。” 他转身,领着七八个面具男子,吩咐道,“将他们还关进去,未到时辰,不准开门。” 长安皱着眉,站在步寒身后,蓦的伸出手,牵上步寒的手。 步寒神色微动,握紧了长安的手,“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谁要你的保护,我只不过是怕你冲动行事,连累我们俩一块死在这儿而已。”长安朝天翻了个白眼。 步寒没再说话。 等他们再回到那间石室的时候,心境已然大不相同。 “你们回来了?”那名女孩儿爬到长安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长安轻轻的‘嗯’了一声,“我们回来了,我们没事儿,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孩儿顿了顿,将步寒塞给她的火折子递回给步寒,才渐渐道,“我叫何樱,我住在何家村,是前不久被骗过来的,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长安回道,“我叫长安,他叫少寒,你见过的那个人,大概率就是我爹,你放心 ,我爹说会来救你们,就一定会来的。你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女孩儿眉眼忧虑,她握着手中的那一片布料,“这里是地狱,他们都是恶鬼,都是恶鬼……” 她一边摇头一边道,“他们骗来很多无辜的女子,孩童,还有男人,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每天都会来很多恶鬼,他们给了银子,就可以随便鞭打,践踏我们,甚至可以将我们打死,在我来之前,已经有很多很多无辜的人,被折磨致死了……” 长安和步寒的心情陷入沉重。 原来表面看起来干净的帝都,也有这么肮脏的角落。 “别怕,从现在开始,有我们在,不会让那些人,动你们分毫。” “原本,原本,我已经撑不下去了,是你的父亲,他的出现,让我觉得还有一丝丝希望,我还想活着,还想回到充满阳光的地面,去看看我娘,看看我娘的病好了没有……”女孩说着说着,便开始哭了起来。 长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她说,“你娘的病一定好了,你一定会活下去的,相信我……” 步寒用火折子,看了看四周,像枯萎的花朵一般,瘫软在地上的其他女孩。 她们的 年纪,大都跟他们差不多,容貌上乘,身段纤瘦。 不知什么时候,被骗来了这个地方,然后就被折磨至此,眼中毫无光彩。 也许他们的到来,并不是一件外事,因为,步惊澜他们如果发现他和长安落到了这里,一定会加急所有的计划,将他们都救出来。 —— 次日,白落幽是在噩梦中惊醒的。 她一整个从床榻上惊坐起来,连带着步惊澜都给惊醒了。 “怎么了?”步惊澜保住白落幽,轻轻的用袖口,擦去她额头上的冷汗。 白落幽回抱住步惊澜,神色惊恐,她将头埋到步惊澜的胸口,“我做了个噩梦,我梦见长安,长安被关在一间小房子里,有人在拿鞭子抽他,他血肉模糊,他在叫我,他这孩子最是倔强,他说,爹娘一定会去救他。长安,长安浑身都滴着血,步惊澜,这样的梦,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上一次,上一次,还是长安中毒命不久矣的时候……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长安……” 步惊澜紧紧的抱着白落幽,以为她是做梦做魔怔了。 “幽幽,别怕,这是个梦,长安还好好的在王府待着,你看天还没亮全,他兴许还在睡觉。” 第537章 去找沈凤析 白落幽心烦意燥的摇了摇头,“步惊澜,长安和步寒最近都在习武,这个时辰,他们应该早就起来跑步了,我得去看看,我得去看看……” 她也不知怎么了,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 片刻也不能安宁,她推开步惊澜,从床上跳下去,赤着脚的往外走。 步惊澜看着落空的怀抱,又看了看她赤着脚踩在地面上,眉头一皱。 白落幽还没走出房门,便看见风花雪月焦急万分的过来,一见到白落幽便下跪道,“王妃,世子殿下和少寒公子……都不见了。” 闻言,白落幽回想起做的那个噩梦,她竟然双腿一软,双目一闭,整个身子,都往后倒去。 幸好步惊澜飞身接住,“怎么回事,说清楚。” 风花嚅嗫着说,“世子殿下和少寒公子,往常都是这个时辰起来习武的,今日,奴婢和雪月没有见着世子殿下和少寒公子,心生疑惑,以为是世子殿下和少寒公子,贪睡,没有起床,便前去查看,谁知两人竟都不见了,而且……被子上没有余温,可见世子殿下和少寒公子,是一夜未归。奴婢已经派人在全府上下寻找了,可是毫无踪迹。” 白落幽双目一 红,转头看向步惊澜,“母子连心,我做那个梦,一定意味着,长安和步寒遇到危险了。” 步惊澜揽住白落幽,平日里,就数她对自家儿子嫌弃,实则出了事,比谁都要着急。 “你别怕,有本王在。” 步惊澜看向风花雪月,“昨夜约摸什么时候,他们两个出去的?” 风花雪月回道,“听守门的小厮说,昨夜子时未过半。” 步惊澜眉头一皱,那不是他们回来的那个时辰吗? 白落幽灵光乍现,“步惊澜,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去闲王府了?” “闲王府,如今只是一个空宅子,怕就怕,是有人掌控了他们的行踪,将他们带走,为了威胁我们……”步惊澜瞌了一下眸子,“不管是什么,他们两个暂时都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你别着急,本王派暗卫,满城搜索。” “好,好,我冷静,我不着急。”白落幽咬了咬下唇。 步惊澜抱起她,将她抱到床榻边,“你先将衣服穿好,本王去安排。” “步惊澜。”白落幽道,“他们不会落到夏侯礼的手上,对不对?” 夏侯礼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落到步云笙的手里,顶多是拿来威胁步惊澜交出兵 权,可若是落到夏侯礼的手中……长安不脱层皮是不可能的。 步惊澜安抚道,“不会的,本王已经肃清夏侯礼在南国所有的势力,他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不会卷土重来。” 白落幽垂着头,攥紧双手。 步惊澜将她的头揽到自己的腹前,“你相信本王吗?” 白落幽‘嗯’了一声。 “那就将这些事情,都交给本王,池南王府的势力,遍布南国,只要长安和步寒在南国,不管是死是活,本王都会找出来的。” 步惊澜轻轻叹了口气,“本王决定,将承恩楼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 白落幽仰头,肯定的道,“不行,她们都在等我们,不能放。步惊澜,我有个法子……” “你说。”步惊澜沉声道。 白落幽深吸一口气,从床榻上站起来,直视着步惊澜,“让你的人,全力暗中找儿子,至于……承恩楼,让沈凤析去,其一,你的归来已经让皇室不安了,又是剿灭宁国暗探,又是揪出南蛮内贼,功大于过,皇上不会满意的。这件事就让沈凤析去立这个功吧。” 步惊澜眼眸微动,虽然白落幽说的很在理。 但…… “沈凤析,不是一个 爱多管闲事的人。” “我知道,但我的闲事,他一定会管。” 步惊澜反驳道,“本王不同意你去找她。” 白落幽抬脚踹了步惊澜一脚,“你要儿子,还是要面子。” 步惊澜脸色严肃,自信满满的说,“本王一个人,也能找到儿子,也能踏平承恩楼。” “那帝王的猜忌呢?如果承恩楼真的是朝中官员的地盘,你亲自带人去,就是得罪人明白吗?”白落幽恨铁不成钢。 步惊澜看她的脸色不好看,无奈妥协的说,“好好好,本王答应你。” 白落幽慌慌张张的穿上自己的靴子,胡乱将衣服穿上,边往外走,边对步惊澜说,“你别愣着了,快去找儿子去。” 她一脚跨上马,火速朝将军府赶去。 在她走后,步惊澜的脸色瞬间变得冷肃无比,他双手负后,踏入书房,“将暗卫负责消息这一块的人,全部给本王找过来,本王要一炷香之内,帝都所有动向,还有世子昨夜出府之后,任何动静。” “是。” 黄泉领命,转身出去。 这边,白落幽到了将军府,迎面撞上河奚郡主。 “白落幽,你来我将军府做什么?”河奚郡主面相老态,伸 出一只胳膊揽住白落幽。 白落幽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闯进门就道,“带我去见你们将军。” 那人胆怯的看了一眼河奚郡主,白落幽见找人带路是没用了,便自顾自的在府中大喊,“沈凤析,沈凤析!” 河奚郡主面色难看,被白落幽推开,身子撞在身后的是女身上。 “白落幽,这儿不是你池南王府,你来这撒什么野,你要撒野,就回你的池南王府撒野去!我们将军府,不是你猖狂嚣张的地方!” 白落幽转头去看河奚郡主,神色微冷,“我要见沈凤析,你要是把沈凤析给我带过来,我自然不会撒野。” 河奚郡主怒骂道,“白落幽,你要不要脸,一个有夫之妇,勾引别的男人,将军是不会见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话音刚落,沈凤析就一袭乳白色衣衫出现在白落幽身后。 河奚郡主脸色一僵,慌张解释道,“凤析哥哥……” 沈凤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河奚郡主绞着手中的帕子,心知她又一次说错了话。 白落幽面有冷意,她不再看河奚郡主,反而是收敛了冷意,转过头看向沈凤析,“沈将军,我有要事找你。” 第538章 她早该猜到了 “进来说吧。”沈凤析侧开身子,给白落幽让出一条道,随即两人并肩朝房内走去。 那模样就像是,他们两人才该是一家人。 而她河奚郡主,就是个外人。 直到室内沈凤析让人去上了茶,才轻声问道,“幽儿有话直说,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白落幽坐在椅子上,神色微动,“长安不见了。” 沈凤析眼光一暗,沉声道,“长安这孩子贪玩,是不是去哪里玩了,没有回来?” “不会。”白落幽定定的道,“长安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他不会一夜未归,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把他抓了。” 沈凤析问道,“有怀疑的人选吗?” 白落幽深吸一口气,又沉沉吐出,“没有,关键就在于,抓走长安的人,至今为止,什么都没有透露,我不知道是皇室,还是宁国……” 沈凤析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你先别着急,我会派人全力去找长安,只要在南国境内,就一定会有消息的。” 白落幽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的对沈凤析说,“我来找你,不是让你帮我找儿子的。步惊澜已经带人去全城搜查了,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听到‘步惊澜 ’三字,沈凤析的神色微微变化,他问道,“你说。” 白落幽这才将承恩楼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沈凤析,“我跟步惊澜,原本是要尽快铲除承恩楼,救出里面的人,防止有更多无辜的人,被骗进去,但是,长安不见了,我们自顾不暇,又不想里面的人苦苦等待,南国,朝堂中,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 沈凤析面色漆黑,听完这一切,绕是他修养极好,也控制不住的大骂,“一群禽兽。” 白落幽道,“沈将军,我将承恩楼中所有人都安危,都托付给你了。” 沈凤析眼底一片冷寒,他沉声说,“你只管全心全意的找长安,承恩楼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好。” 白落幽勾唇勉强笑了笑,“多谢。” 说罢,她就转身离开。 推开房门,正巧看见偷听的河奚郡主,两人对上眼神后,白落幽分明从河奚郡主的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 “白落幽,你活该。” 河奚郡主压低声音,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低低的说。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将军,夫人,小姐不见了,小姐不见了……”负责照看玉儿的丫鬟,慌慌张张的冲到前院, 跪在河奚郡主面前,结结巴巴的说。 河奚郡主脸色陡然一变,她疾步走到那丫鬟面前,伸手揪住那丫鬟的衣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已经接近嘶吼,尖锐的要戳破人的耳膜。 这么多年,沈凤析对她不闻不问,只有玉儿,她是真心待她的。 白落幽要走的脚步顿住,转过身,看着那个丫鬟。 那丫鬟急得哭着说,“夫人,夫人,小姐不见了,奴婢就一眨眼的功夫,小姐就不见了。” “废物。”河奚郡主一巴掌甩在那丫鬟的脸上,“连个孩子都看不住,本夫人要你有什么用,你怎么不去死呢!” 沈凤析脸色难看的站在门边,伸手制止住河奚郡主。 河奚郡主仰头,可怜无比的看着沈凤析,“凤析哥哥,玉儿,玉儿是我的命啊。你快派人找玉儿,快派人找玉儿,别管那个什么承恩楼了,找玉儿,玉儿也是你的女儿啊……” 沈凤析为难的看着白落幽。 但白落幽的大脑却飞速运转开。 她走到那个丫鬟身边,“玉儿是怎么不见得,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河奚郡主一把扑倒白落幽身边,“你个贱人,都怪你,要不是你,玉 儿也不会不见,贱人,你现在还要让我夫君去帮你做事,我的玉儿就不重要吗?” 白落幽一把将河奚郡主推开,“你冷静一点。”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河奚郡主,瞬间就让河奚郡主被她眼中的狠厉震慑住。 一句话不敢说。 白落幽看着被吓傻的丫鬟,道,“说,玉儿是怎么不见的。” 那名丫鬟回忆了一番道,“今日,小姐说,想出去买糖葫芦吃,卖糖葫芦的就在府门口,奴婢也没有多想,就带小姐去了,可是今个儿,那卖糖葫芦的竟然远了些,奴婢带小姐去了以后,买了糖葫芦,奴婢就付个钱的功夫,小姐就不见了。” 白落幽沉声道,“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说,你遇到过什么可疑的人?” 丫鬟蹲在地上,好半天,她扬起头道,“有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她约摸也就二十来岁,身上有一股香气,那香气很奇怪,我从来没闻到过,就稍微留意了一下,她也来买糖葫芦,她还低头跟小姐说笑,夸小姐长得漂亮……” 白落幽闭上眼睛,她似乎站在了丫鬟和玉儿买糖葫芦的地方。 而后,场景一转,她就站在了那天去过的那个地下室。 香气,女人,面具,二十多岁,漂亮……长安,步寒,没有消息……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片阴狠。 如果真的是承恩楼,水碧瑶,敢动她的人,她白落幽一定荡平承恩楼,让水碧瑶也尝尝被折磨的滋味。 沈凤析看着白落幽,“幽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白落幽睁开双眸,赤红的双眸是嗜血的杀意,“玉儿,应该在承恩楼。” 沈凤析身形像被击碎了一样,整个人都仿佛要失控。 他刚刚才从白落幽的口中,听到承恩楼是个什么地方…… 而河奚郡主,已然从地上站起来,张牙舞爪的扑向白落幽,歇斯底里的说,“你胡说,玉儿只是走丢了,玉儿不可能在那个地方,玉儿不可能在那个地方,去找,都给我去找,不把小姐找回来,我杀了你们!” 白落幽避开河奚郡主,看着沈凤析道,“上书朝廷,带兵清剿承恩楼,我没跟你开玩笑,因为我儿子,我侄子,很可能,都在那里面。” 说罢,白落幽不知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回到王府的。 她应该早就意识到,不是步云笙,不是夏侯礼,就该是这个恶心的地方,只为利益的恶魔。 第539章 上官爷爷 “幽幽。”步惊澜站在白落幽面前。 白落幽直到看见步惊澜,心里忍着的怒意和恐惧才敢完全释放出来。 “步惊澜,长安和步寒,在,在承恩楼,他们一定在承恩楼……” 她一边说,眼眶里积蓄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到地上。 “沈凤析的女儿也不见了,那个丫鬟说,有个女人带着面具身上有一股香气,她接近了玉儿之后,玉儿就不见了,她一定是水碧瑶,步惊澜,如果是步云笙或者夏侯礼,早就会传信给我们了……” 步惊澜将白落幽抱在怀里,“长安和步寒都是聪明的孩子,不会轻易束手就擒,别怕,别怕。” 白落幽哭着道,“就算再聪明,他们也只是两个孩子,他们就算是有武功,也只是在同龄人之间是翘楚而已,步惊澜,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如果,长安和步寒落到他们手里,这一辈子就毁了你知道吗……” 步惊澜紧紧的抱着白落幽,“别怕,有本王在,本王现在就带人去承恩楼,荡平他们。” “不行。”白落幽吸了吸鼻子,“她们那群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我怕她们狗急跳墙,毁尸灭迹。” 她深吸了一口气 ,压住心里的害怕。 哭过一次之后,神情明显认真起来。 她一边擦着眼上的泪痕,一边朝室内走,“你带人暗中看住承恩楼,我已经让沈凤析上书朝廷了,明面上的功夫就让他去做,我再去一次。” “去哪儿?” 白落幽冷声道,“见水碧瑶。”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龌龊的人,能干出来这样的勾当。 —— 此刻,承恩楼的地下室,水碧瑶面上覆了一层面具,身旁躺着个穿着不差的丫头,她摆弄着自己修长的指甲,看着面前坐的男子。 “上官大人,您要的八个孩子,我可是都给您凑齐了,你要知道,你提的条件,可是咱们承恩楼接到过最难的条件。一般,我这个楼主可是从不出去冒险的,可是您呢,非要长相不错,还要身段好,还得有气质……这有气质,还必须是富家子嗣,你可知道,我冒了多大的险,才凑齐这八个孩子。” 坐在她对面的上官雄,一身绿衣,头戴纱帽,细长的眼睛淫靡的看了一眼地上熟睡的丫头。 “不错,水楼主办事,本官最放心。” 水碧瑶轻笑一声,“谁叫上官大人,如今是南国的丞相呢?小女子还不得 仰仗上官大人几分。” 上官雄道,“咱们也是老熟人了,开个价吧。” 水碧瑶往地上的丫头看去,眉头轻蹙,紧接着,目光又朝石室内看去,像是在估价。 “嗯……这次的货,比以往的都要好,都给了上官大人,我不知要赚几日,才能将银子都赚回来,不如这样,干净的,就按照三千两银子一个,那些不干净的……就按照一千两银子一个,那些已经差不多快死了的,就按照五百两银子一个,如何?” 上官雄脸色一变,嗤笑一声,“你这就不地道了,快死了的你要价五百两,不干净的要价一千两,干净的要价三千两?八个人,水楼主是要本官倾家荡产啊。” 水碧瑶也不惧怕,反而,像是捏着上官雄的痛处一样,理直气壮的说。 “谁让上官大人,财大气粗,有这样的癖好呢!干净的,总共三个,上官大人怕是不知道,干净的在我这儿,第一次,都要卖到一千两,我要您三千两,不算多了……” 上官雄的牙齿咬的‘咯咯’响。 水碧瑶轻笑一声,“本以为上官大人,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没想到,上官大人囊中羞涩,那就算了,这八个人,不 卖也罢。” 说罢,她站起身子,凹凸有致的身影十分引人瞩目。 上官雄拍板道,“成交,验货吧。” 水碧瑶‘噗嗤’一声笑出来,“上官大人果然豪爽。” 上官雄睨了一眼地上的丫头,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另外七个呢?” 水碧瑶朝守着石室的守卫看了一眼,“把门打开,给上官大人,掌掌眼。” 随即,石室的门,缓缓推动。 长安和步寒靠坐在一起,听到石门推动的声音,目光齐齐往门那望去。 “出来吧。” 水碧瑶朝里面的人唤了一声。 步寒和长安相视一眼,率先站起身子,朝外走去,他们两个的脸上还有着神采,而他们身后的女孩儿们,却是十分无精打采,甚至是十分胆怯害怕的走了出来。 上官雄在看见步寒和长安的那一刹那,整个人的身子都往旁边的桌子倒去。 虽然穿着女装,但那脸庞,那眼神,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啊。 他娘的,他后悔了。 长安勾了勾唇,可怜兮兮的看着上官雄,“上官爷爷,您是来救我的吗?我想我爹了,我想我娘了,上官爷爷,你一定是来救我的,呜呜呜,长安害怕……” 水碧瑶面色错愕。 上官雄指着水碧瑶破口大骂,“你他娘的,你知道你绑来的是谁吗?你是存心给老子惹麻烦,这可是当朝皇帝的叔叔,池南王步惊澜的儿子,你是好好的荣华富贵不想享受了是不是!” 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他可以假装是救长安的,救完赶紧跑,剩下的,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但现在,他暴露了。 长安不可置信的看着上官雄,“上官爷爷,你不是来救我的吗?呜呜呜你救了我,我爹一定会非常感激你的……” 上官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不不,我是来救你的,我是来救你的……我跟她不认识。” 水碧瑶脸色陡然一变,“上官雄,你敢背叛我,出卖我……” 她误以为,上官雄是为了推掉自己身上的罪责,将罪名,全部都安插到她身上,再拿她当跳板…… 上官雄知道水碧瑶武力超群,“不不不,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水碧瑶冷冷的看着长安,他也没想到,长安竟然是步惊澜的孩子,步惊澜手握大军,背后暗卫势力不计其数,便是给她十万个胆子,她也不敢闲的没事去招惹步惊澜啊。 第540章 她是为了羞辱而来 事到如今,也只能破罐子破摔。 水碧瑶抽出腰间的软剑,横在上官雄的脖颈边,“上官大人……你若还想活着,就将此事烂在你的肚子里!否则,我会让你立刻人头落地,死无葬身之地。” 上官雄被水碧瑶威胁,额头上的冷汗一颗颗的掉落。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继续我们的交易,这八个孩子,送入你府上的地下室,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在哪儿,第二……你亲手杀了他们,我将人埋了,这世上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水碧瑶眼神冰冷,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很快就稳住了心性。 上官雄‘咕咚,咕咚’的咽着唾沫。 他明白,水碧瑶这是想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他身上。 “若是我杀了他们,那明日,我便是一具尸体了吧,到时候,南国丞相上官雄花天酒地,累死在承恩楼的消息,便会席卷整个南国了吧?” 水碧瑶眼眸微敛,“上官大人,你好歹是个丞相,我是不会杀你的,我想做的,是双赢的场面,趁着现在,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我这儿,清理干净。” 上官雄眼珠转动。 他沉声道,“好,我杀了他们,你找人埋了。” 上官雄目光阴鸷的看向长安和步寒,“怪就怪在,你们运气不好了。” —— 老鸨拿着一副画像走来,恭恭敬敬的呈给水碧瑶,“楼主,这位公子想要见您。” 水碧瑶接过那张画像,看了两眼,递给上官雄,“此人,你可认识?” 上官雄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眼熟,突然,他惊慌失措道,“这是白落幽……我不会认错的,这是白落幽。” 水碧瑶皱眉,白落幽的名号,她是听过的,神医王妃…… 她这会儿的功夫找过来难道是已经发现,她儿子在这儿了? 不对,她就算发现,也不该知道,通过这种方式,来见她。 “她来过几次了?” 老鸨毕恭毕敬的答道,“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没有暗号,就没有下到地下室,第二次有了暗号,出手又阔绰,老奴就带他们下来了,这是第三次,他直言要见楼主。” 顿了顿,老鸨又道,“对了,他前两次,都是和一个男子一起来的,拿男子身体有些毛病,不能人道,这次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不能人道?”水碧瑶皱眉,据她猜测,那男子应该就是池南王步惊澜。 他们已经来了两次了, 兜兜转转,这么大的功夫,是为了什么? 水碧瑶头一阵胀痛,她从业十几年,还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 上官雄脸色凝重,“白落幽已经找到这儿了……这说明,她一定知道了什么,怎么办,你不是说没人知道吗?” 水碧瑶‘啪’的一下,甩了上官雄一个大嘴巴子,“上官大人,我烦请您冷静一点。” 上官雄被这一巴掌甩的眼冒金星,但无奈,它受制于水碧瑶。 而长安和步寒看着那张画像,也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娘。 水碧瑶冷冷的睨了一眼长安和步寒,“将他们两个给我绑起来,人暂时是杀不了的。” 她将手中的长剑,缠绕回自己的腰间。 扭着婀娜多姿的步伐,朝外走。 白落幽一身干练的男装,不同于上次的嬉皮笑脸,她此刻脸色冷肃,目光沉着。 一阵诡异的香气沁入鼻间,她转过头,只见戴面具的女子,唇角勾着妖娆妩媚的笑朝她走来。 “公子……果真是个英俊的少年郎,不枉本楼主走这一趟。” 白落幽端详了她几眼,勾唇,香气,面具,二十多的女人。 这个就是拐走玉儿的女人,也就是承恩楼的 楼主,水碧瑶—— 她迈步走过去,胆大的挑起水碧瑶的下巴,面上挂着风流笑,眼中却含着骇人的杀意。 “水楼主带着面具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容貌不堪入目,不敢示人,那本公子花的这些银两,岂不是亏了?” 水碧瑶看着勾起她下巴的纤纤玉指,神色不变,“公子相信我,你这银子绝对不会花的不值的。” 原来眼前这个长得十分明艳端正的女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池南王妃白落幽。 白落幽收回手,把玩着手中的骨扇,在幽静昏暗的地下室,显得格格不入。 “水楼主既然肯见本公子,那就说明,水楼主愿意伺候本公子,不知楼主要怎么伺候本公子啊。” 水碧瑶最厌恶,别人在她面前摆出这种优越感。 她从小就沦落为风尘女子,同为女子,她水碧瑶容貌不差,才学不差,武功不差,诗书词画更是不差,偏偏就是差了一个家世。 “公子说笑了,在承恩楼,从来都没有我伺候别人的道理,有也只有别人伺候我。” 白落幽竟嗤笑一声,她讥讽的看着水碧瑶,“同样都是卖的,你凭什么比她们高入一等,本公子花银两是买人伺候 本公子的,可不是花银子买气受的。” 水碧瑶面具下的脸瞬间青紫。 她没想到,白落幽竟然这样咄咄逼人。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白落幽步步紧逼她,“不过,你若是想让本公子伺候你,倒也不是不可以。” 白落幽伸手勾住水碧瑶的纤腰,右手握着骨扇,她手腕一转,就将骨扇收进袖中,双目直视着水碧瑶。 随后,她竟然胆大到去解她的衣裳。 “水楼主面具下的这张脸,本公子不感兴趣,本公子瞧你的身段,可比上面那几个好多了,便是伺候你一下又能怎样,左不过本公子是花了银子的,总不能不讨回点什么。” 白落幽此刻是隐忍着怒气的。 转瞬之间,她就将扣子解到了里衣的第一颗,再继续解下去,水碧瑶的衣服,就会被剥的干干净净。 水碧瑶伸手拦住白落幽,“这位公子,在这种地方不合适吧?” 白落幽勾唇,“本公子觉得挺合适的……怎么,水楼主能开出这样的地方,自己难道还有羞耻之心了?” 水碧瑶算是明白了,白落幽今日来,就是为了羞辱她。 白落幽眼中邪气横生,她做坏的狠狠掐住水碧瑶的腰间软肉。 第541章 谈条件 水碧瑶脸上愠怒,盯着白落幽的眼睛,恨不得将她掐死。 她自从成了承恩楼的楼主,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白落幽的手还不曾停下,冷笑着看着水碧瑶眼神愈发惊慌失措。 水碧瑶的右手朝腰间摸去,白落幽却先她一步,抽走她腰间的软剑。 转眼之间,水碧瑶娇软的身躯,便在白落幽怀里转了个圈,飞了出去,她衣衫不整,却浑然不在意。 “这把软剑真是个不错的物件……可惜本公子与水楼主不一样,不是个耍剑的。” 白落幽垂眸,戏谑的端详着手中的长剑,这把剑能柔软的缠在腰间,展开来,也能锋利无比,瞬间取人性命。 水碧瑶一边缓慢的整理自己的衣衫,一边双目愠怒的看着白落幽。 耍剑? 她的言外之意,不就是暗讽,她是个贱人吗? 白落幽抬起头,眼眸中倒映着水碧瑶的身影,“你穿什么衣服啊!本公子还没好好的伺候水楼主呢!” 说罢,长剑若蛟龙之势,在她手中挽出一个剑花,冲着水碧瑶而去。 内力配合着剑气,几乎是不用剑贴着水碧瑶的身躯,就将水碧瑶身前的衣裳,划得四分裂,凌乱不堪。 这下,水碧 瑶终于忍不住了。 却听白落幽说,“果然啊……水楼主果然是恬不知耻的人,都这样了,还能跟本公子笑谈风云,啧,啧……那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白落幽点破,水碧瑶也就不再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她冷笑一声,站在三尺之外,“早就听闻池南王妃,素有天下神医之称,可却没听到,医者仁心,在池南王妃的身上,没有半点儿体现。” 白落幽把玩着手中的软剑,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 “仁心是留给人的,而你不配称之为人。” 轻飘飘的一句话,水碧瑶就忍不住跳脚。 “你!” 末了,她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样子有些不好看,便收敛了脸上的怒意,也装的云淡风轻的与白落幽对峙。 “池南王妃女扮男装,来我承恩楼,是坏了我承恩楼的规矩。不过,本楼主会看在池南王的面子上,放你离开……” 白落幽听了这话,神色讥讽,笑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是来这儿跟你过家家呢?” 水碧瑶脸色一滞。 白落幽剑指她咽喉,“你觉得你的这家承恩楼,还能开多久?” 水碧瑶眼眸微敛,看着软剑的剑 尖,装出来的波澜不惊终于消失,她一脸严肃,沉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抄了我们承恩楼不成。” “不不不。”白落幽轻笑一声,随即一字一顿的说,“是夷为平地。” 水碧瑶脸色一僵,“不可能,朝廷未下发文书,池南王若要私自动兵,皇上绝不姑息。再说,就算你们要抄了承恩楼,也该有证据,没有证据,我们承恩楼就是一家简简单单的青楼罢了。” 白落幽淡淡的道,“你还等着朝中那些腐败的官员给你通风报信啊?” 水碧瑶眼神闪了闪。 白落幽说,“证据?你说现在这个地方,算不算证据?” 水碧瑶抢着开口道,“池南王妃,不如我们谈一笔交易如何?” 白落幽漫不经心的将长剑换了只手,架在她的脖子上,眉尾稍稍挑起,淡淡的说,“说。” 水碧瑶轻笑一声,“只要池南王妃愿意将承恩楼的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承恩楼愿意将每年所赚的的四成利益,奉给池南王府。” 白落幽左右环顾了一眼,“四成,好吸引人啊。不过你觉得,池南王府是缺钱的地方吗?” 水碧瑶神色一冷,随即道,“那就 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身形一动,转眼之间就落到了白落幽身后,抢走那把软剑,朝白落幽刺去。 白落幽早有预料,袖中骨扇划出,横在软剑之前。 她知道,一个能建造出承恩楼这样的地方,身上没点功夫是不可能的。 但她没想到,水碧瑶的武功竟然这么高。 而水碧瑶,也没有想到。 一个医术高明的女人,尤其是池南王妃,竟然还会武功。 白落幽好歹前世干的也是杀人放火的事情,反应自然比水碧瑶要快一些,便趁着她愣神的功夫,用手中的骨扇,将那软剑给断掉。 一声争鸣。 水碧瑶震惊的看着她自己用了这么多年的软剑,竟然被白落幽轻而易举的断掉…… 她深吸一口气,“看来池南王府的武功,还不低呢!不过,你总要考虑一下你儿子的安危吧?” 白落幽挑眉,“果然在你这里,水碧瑶,你知道吗?原本,我可以让你多活一段日子,但你偏偏不珍惜,非要动我儿子……” 水碧瑶轻笑一声,“我并不知道,他是你的儿子,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你再晚来一点儿,他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白落幽眼神一寒。 水碧瑶道 ,“用你儿子跟你谈交易,这下总能好好的谈了吧?” 白落幽挑眉,“说。” “池南王府将承恩楼的一切,闭口不提,你儿子就能平平安安的回到你身边,否则……一个多好,多漂亮,多聪明的孩子,就会成为,那天你看到的人一样,想必,你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会想的吧。” 水碧瑶‘咯咯’的笑着。 白落幽神情愈发寒冷,“你威胁我?” 水碧瑶摇了摇头,“这怎么能叫威胁呢?这明明是各取所需啊……你要儿子,我要承恩楼,没什么冲突吧。世人皆知池南王爱妻如命,有池南王妃一句话,那想必池南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白落幽道,“我要见我儿子,我只有确定他现在没有受伤,完好无损,才能继续跟你谈这个条件。” “当然可以。”水碧瑶扔了手中的剑柄,朝一直在旁边侯着的老鸨说,“去将里面最小的那个孩子带出来,记住要完好无损。” “等等。”白落幽勾唇,“除了我儿子,还有一个跟他在一起的男孩儿,以及一个你今早在街市上拐走的女孩,哦对了,你恐怕还不知道,那女孩儿是将军府沈凤析的女儿……” 第542章 穿女装的儿子和侄子 水碧瑶神色微怔,想到早上在街市上遇到的那个模样周正的孩子,现在就被她扔在地上…… 沈凤析。 她额头上爆出冷汗,热 惹了步惊澜不说,大街上随便看中一个女孩儿,都是一个将军的孩子…… 水碧瑶将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到上官雄身上。 如果不是上官雄急着要八个容貌气质俱佳的孩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迫切,不调查清楚,就抓了人。 白落幽道,“我要见到三个孩子,平安无恙。” 水碧瑶抬了抬胳膊,“去,带过来,给池南王妃瞧瞧。” 而此时,长安和步寒正蹲在玉儿身边。 “这不是沈叔叔家的玉儿吗?”长安见到这熟悉的面庞,眉头轻皱。 步寒问道,“你认识这个丫头?” 长安点了点头,“见过,比我大不了一岁,是沈凤析和河奚郡主的女儿。” “还好这丫头跟我们一样,来的晚。” 正说着,倒在地上的女孩儿悠悠转醒,她睁开紧闭的双眼,入眼的就是长安披散着头发,像个女孩儿一样的脸。 她正觉得眼熟,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昏暗的环境,只有一个火折子发出微亮的光。 “啊——” 玉儿 尖叫一声,坐起身子,抱膝蜷缩。 “这里,这里是哪儿,你们是谁……” 长安撩起头发,露出脸庞,对玉儿道,“你别怕,我是长安,我们见过的……” 玉儿仔细瞧了两眼,才认出,她知道自己的娘亲与白落幽之间的关系并不好,所以她十分冷淡且生硬的说,“我认得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明明,明明……”是在街上买糖葫芦的。 长安回道,“这里是承恩楼,我们都是被抓过来的,你应该也是吧。不过你别怕,我爹娘很快就会来救我们了。” 承恩楼? 玉儿喃喃了一句,“我不知道承恩楼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家,我想回家。” 长安皱眉,“你最好老实一点,我说了,我爹娘会来救我们的。” 玉儿头埋在膝盖里,双眼之中满是害怕,她咬着牙‘呜呜’的哭了起来。 步寒和长安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这个还真没有念儿妹妹讨喜! “也不知道现在我娘在外面怎么样了,我刚刚听那个人话中的意思是,只有我娘一个人来了。” 话音刚落,石门再次被打开。 戴着面具的男子,冷声吩咐道,“你们三个 ,起来,跟我走。” 步寒和长安的脸色霎时严肃。 “快点!” 面具男人一声怒吼,将石室内关着的女孩儿都吓得抱紧了双臂。 玉儿更是双腿发颤瘫软,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蹲在地上起不来,“我不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面具男人大跨步的走到玉儿身边,一只手就将玉儿给拎了起来。 “啊——爹娘,救命,救救我,我要回家,我爹是一品将军,我娘是河奚郡主,你们不能伤害我,放手呜呜呜,我要回家……” 男人充耳不闻,“来这里的人,还有说自己是公主的呢,但是最后,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人活生生的打死。” 闻言,玉儿更是害怕,不停的在男人手中挣扎。 长安脑瓜儿生疼,他顿了顿,开口道,“大叔,你把她放下来吧,你要让我们去哪儿,我们跟着你去就是了,她一直这么叫,也不是个办法,到时候招惹了别的什么动静怎么办。” 面具男人觉得长安说的有道理,便又一把将手中的玉儿给扔了出来,“闭嘴,再哭,老子就让你尝尝被鞭子抽的滋味。” 幸好是步寒在下面接了一下,才免了让玉儿 头朝地的摔疼。 长安在玉儿耳边道,“你别哭了,再哭,我可就不管你了。” 玉儿竭力的憋着哭泣声,泪眼汪汪的看着长安。 长安道,“只要你听我的,我会让你回家的。” 玉儿看着这个比她矮了有小半头的男孩儿,不知怎的,心中生出了些勇气,点了点头说,“好。” 随后,三人一前一后一中间的走出石门。 老鸨在外门处等着,见到这三个孩子,神色不变的道,“三位,请随我走。” 她的神色是不由自主的恭敬了一些。 长安发现这个后,眼中闪过一抹狐疑,方才那个男人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可现在这个一看就是知道了的。 白落幽坐在一把整洁的椅子上,一身男装显得她格外潇洒。 她把玩着手中的骨扇,脸上神情淡然,水碧瑶从中看不出一点焦急的感觉。 仿佛,她抓走的孩子,与她非亲非故一样。 “楼主,人已经带过来了。” 老鸨沉声道,随即侧开身子,让外面的三个孩子进来。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长安和白落幽大眼瞪小眼。 白落幽手中的骨扇,掉落在膝头,她都不自知,谁能告诉她,她好 好的儿子,怎么就变成了一个丫头? 而且这丫头,还穿着如此风骚暴露…… 而长安此刻看着自己亲娘,一身男装,瞧着二郎腿,没有半点女人家的端庄娇小,知书达理,还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他真的想,找个地洞,把自己给埋起来。 白落幽的目光又逐渐移到步寒的身上,她儿子变丫头就算了,她侄子可是未来的天子,怎么就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步寒拘谨的站在长安身上,头深深的埋着,耳垂两侧的酡红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发誓,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最窘迫的时刻了。 白落幽咽了口口水,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水碧瑶,眼底又是一片冷意。 “你就是这么对待我儿子和侄子的?他们两个好好的男娃娃,你却将他们变成这个样子,这就是你口中的安然无恙吗?” 水碧瑶睨了一眼,不以为意的说,“王妃只说要安然无恙,可没说让我给他们穿什么衣服。” 白落幽冷笑一声,“是吗?你不知道,这样对孩子的心理有多大的影响吗?” 水碧瑶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我不认为池南王的儿子,连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了。” 第543章 不过是拖延时间 白落幽看向长安。 长安的手指在下轻轻比划,白落幽眼眸微动,原来这俩小子,被人喂了软筋散。 不过看样子,孩子应该暂时没有事情,身上也都没有什么伤。 水碧瑶看出她的意思,勾了勾唇说,“你放心,你的孩子,没什么事儿,他们是我准备卖出去的,所以还没有人动过他们。池南王妃,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我们之间的交易了吧。” 白落幽捡起落在膝盖上的骨扇,欣然点头。 水碧瑶道,“这三个孩子,我暂时不能给你,王妃与我签署一个合约,再给我找来十个差不多的孩子,女人也可以,这两个条件达成以后,我水碧瑶会将这三个孩子,八抬大轿送回池南王府和将军府。” 白落幽坐在椅子上,神色模辩。 水碧瑶这意思是想拉她下水,手里握着池南王府的把柄。 白落幽轻笑一声,“打的一手好算盘。” 水碧瑶也不否认,此刻她是主动,白落幽才是被动。 “若我不同意呢?”白落幽勾唇,眸光锐利。 水碧瑶惊愕一瞬,看着长安三个孩子道,“我水碧瑶走到今日这个地步,靠的也不仅仅是武艺超群,更多的是心狠手辣,大 不了就赌一把。” 白落幽道,“心狠手辣?呵,水楼主大可试着动他们一下,我保证,他们在你承恩楼受的每一处伤,我都会百倍,千倍的让你奉还。” 水碧瑶眼神微动,“那你的意思是,不肯与我交易了?” 白落幽眼微低垂。 水碧瑶冷笑一声,“你不肯跟我交易,那池南王和沈将军应该会很乐意同我交易,池南王爱妻如命,沈将军过去了这么多年,又心心念念你一个人。若是你落到我手里,想必他们之中,总有一个人愿意跟我谈条件吧。” 话罢。 水碧瑶抬起双手,拍了拍手。 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群带着面具的男人。 水碧瑶施施然的从座椅上站起身,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她站在面具男人之前,银色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扬。 “本来,我是想好好的跟池南王妃谈生意的……可是池南王妃的意思,却并不是这样的。” 她抬手下令,“给我抓住她,喂下软筋散,通知池南王,告诉他,想要自己的妻儿安然无恙,那就过来找本楼主谈交易。” 白落幽仍旧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 笑话,现在看着自己的儿子侄子都好好的,她还急什么 。 “不用你通知,本王自己来了。”步惊澜大步流星的从那通往上边的楼梯上,走下来。 他一袭水墨青色衫,发束玉冠,衣炔飘飘。 全然不像是来剿灭承恩楼的样子,倒像是一个来寻欢作乐的富家公子。 果然,他身后跟着沈凤析,沈凤析穿着一身肃杀之气的铠甲,平日温润如玉的面庞,此刻冰冷肃穆。 “你,你怎么会下到这儿……”水碧瑶瞧见步惊澜和沈凤析的身影,脸色骤然一变。 若是上面出事,就会有人放信号,然后她们会迅速逃离此处。 可是这次,她上面分明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步惊澜走到白落幽身旁,伸手拿过她手中的骨扇,打开慢悠悠的扇着风,“给你报信的人,早就让宰了。” 他轻飘飘的说完这句话,便转头问白落幽,“儿子呢?” 白落幽脸上憋着笑,眼中充斥着些许泪水,随即头埋到步惊澜怀里,佯装痛苦的呜咽着说,“长安,长安不是长安了……” 步惊澜周身的肃杀之气,如同山洪一般,一股脑的涌向水碧瑶。 “噗——” 水碧瑶蓦的吐出一口鲜血,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步惊澜。 早就听闻,池南王的 武功,天下一绝,可没想到,他的内力竟然如此庞大深厚。 步惊澜生硬的抬起右手,轻轻抚摸着白落幽憋笑憋的颤抖的身躯,“本王必会让她付出代价。” 白落幽终于忍不住,她扬起头,唇角的笑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步惊澜,你是真没认出你儿子啊?” 步惊澜皱眉,随即四处环顾了一眼。 白落幽好整以暇的看着步惊澜的神色,由冷冽,转为平淡,再转为皱眉沉思,再变成震惊错愕。 “长安?” 步惊澜的目光终于停在那男扮女装,穿着舞女,披散着头发的长安身上,这一刻,他深深的自责了。 他不是个好父亲。 竟然让自己的儿子,经历这一生都无法磨灭的阴影。 长安嘴角抽搐,他这个样子,连他爹都没认出来…… 好家伙! 步寒则是一个劲的往后躲,他真的不想自己这幅尊容,被别人看见。 不过,步惊澜只是错愕了一瞬间,双目便扫视了一下长安和步寒,确认没事之后,脸色便又归于平淡。 步惊澜转过头,垂眸看着白落幽,眼尾隐隐浮现着无奈。 “爹爹……”玉儿一见到熟悉的身影,便像是有了依靠,突然奋力的挣 脱开那面具男人的手,朝沈凤析跑去。 但那面具男人反应极快,手中的刀朝着玉儿刺去。 沈凤析瞳孔放大。 步惊澜手中的折扇,瞬间出手,在虚空中打了个弯,击落那长刀,又回到自己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沈凤析深吸一口气,接住飞奔过来的玉儿。 “爹爹,我害怕,我想回家……” 沈凤析轻轻安抚了一下玉儿,便抬头对步惊澜道,“欠你个人情。” “举手之劳罢了。”步惊澜淡淡的道。 水碧瑶见势头不对,拿起剑比在长安的脖子上,神色冷冽的道,“好啊,白落幽,你只是来拖延时间的!我真是小看了你。” 白落幽轻轻勾唇,“是我小看了你,一个孤女,能翻出这么大的浪,十几年来,无人告发,想必为你遮掩的都是朝中大臣吧?” 她的神色淡然,全然不将架在长安脖子上的那把长剑放在眼里。 “如果你能将朝中大臣的名字,写给本王妃,那本王妃兴许能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你住口,现在是我用你儿子的命,跟你谈条件,你若是不顺着我的意,我就杀了他!让你这辈子都铭记丧子之痛。”水碧瑶吼道。 第544章 你也是个女人 长安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根本没有半点害怕之意。 他慢悠悠的伸出一只手,轻轻搁在那长剑的剑面上,对白落幽递了个眼神。 白落幽瞬间明白,长安身上的软筋散,应该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白落幽勾唇,“呵呵,你拿我儿子的命威胁我,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啊……” “我也不想这样,可谁叫你们找到这儿了,又碰巧,你的儿子又落到我的手里。”水碧瑶冷哼一声,面具下的脸庞,已然狰狞可怕。 长安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小小的脸上蓦的多了一抹阴笑。 他趁其不备,身影若灵活的狐狸一般,避开剑锋,上蹿下跳。 尤其是,这小子还蔫坏蔫坏的踩在水碧瑶洁白的鞋子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水碧瑶的一只脚上,她当即痛的尖叫。 “你——” 长安一把拽住步寒,避开水碧瑶所处的范围内。 步惊澜上前几步,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 长安‘呸’的一声,“你以为就你那点儿软筋散,能困得了我几时?小爷儿从小就是在这些东西里面泡大的,就算你的软筋散有点儿效果,对我来说,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水碧瑶难以置信的 看着长安。 不可能的! 她的软筋散是神人所赐,这个孩子怎么可能挣脱开? “你骗我!” 长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又‘啧啧’两声,“骗你,我需要骗你吗?我现在安然无恙的,在这里站着,就是证据。我承认,你的软筋散确实不错,不过还真的差了点儿。” 否则,他也不会中了那软筋散的毒,被绑到这儿来。 水碧瑶站直身子,脸上的银色面具遮挡了紧皱的眉头。 白落幽走到长安和步寒身边,伸手扯了扯他身上穿上不堪入目的女装,翻了个白眼后道,“去,去去,还不赶紧将这身衣服换下来,怎么还穿上瘾了不成?” 长安脸色一僵,“我这就去。” 说罢,他就往里面钻。 白落幽一把揪住长安的脖子,“你这小子是晕头转向了不成?怎么还往里面跑?回家换去。” 长安瞪大眼睛,“娘,你让我穿着这身衣服回王府?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呀?” 白落幽眉头微挑,“你娘才没有疯,听话,回家换去,外面你爹的暗卫在等着,你跟他们要两件外衫裹着,哦对了,顺便把那个丫头给带走,看在娘的面子上,好好照顾人家丫头,娘跟你爹处理 一些事情,处理完了,就马上回去。” 长安的目光朝抱着沈凤析胳膊的玉儿看了一眼,他似乎知道,他娘要干什么了,可能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让他们参与吧。 “好。” 白落幽松开手,勾唇道,“去吧,等娘回去,就给你们做蜜饯吃。” 长安走到玉儿面前,对玉儿道,“你先跟我走吧,等你爹把事情都办完以后,就会来接你的。” 玉儿仰头,看着沈凤析,小嘴撅的高高的,摆明了不想跟沈凤析分开。 她刚才才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此刻看见沈凤析,就像是看见了倚靠一般,生怕离沈凤析远一点,自己就又会身处危险之中。 “爹,我不要跟他走,我害怕。” 沈凤析看了一眼白落幽,随即对玉儿道,“玉儿别怕,爹将这群坏人,都绳之于法之后,就会去接你回家。你相信爹吗?” 玉儿委屈的点了点头,“爹是将军,也是英雄,玉儿相信爹。” “那你就听话,跟长安先走,爹保证,很快就会去接你。” 沈凤析揉了揉玉儿的头,将玉儿的手放在长安的手上,随即,语重心长的对长安说,“沈叔叔就将玉儿交给你了。” 长安握住玉儿的 手,自信满满的说,“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她的。” 说罢,就拉着一步三回头的玉儿,朝外走去。 步寒朝白落幽施了个礼,转身而行。 等孩子们都走后,白落幽的目光,才又重新回到水碧瑶的身上,她一袭纯洁干净的,不染纤尘的白衣,穿在她的身上,却像是她玷污了这般美好的颜色一样。 银色的面具,遮住了那丑陋的脸庞。 白落幽的脸色冷冽十分,她抢过步惊澜手中的骨扇,径直朝着水碧瑶进攻而去。 “幽幽——” “幽儿——” 步惊澜和沈凤析异口同声的唤道。 白落幽却一身冷意,一意孤行,她要亲手将水碧瑶脸上的面具撕下来!好好看看,这个犯下滔天罪行的女子,究竟长了个什么模样。 水碧瑶提起手中长剑,接下白落幽的骨扇。 那骨扇上长有刀刃,那刀刃薄如蝉翼,但却能让人在不经意时,就被划伤,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伤。 比她手中的长剑,有过之而无不及。 水碧瑶一边应对,一边暗自心惊。 从来没有人提过,池南王妃的武功造诣,竟然这么高。 白落幽才不像她,死到临头还能分神想这些东西,她只要一心想 做的事情,便没有人能够拦住她。 然而,白落幽到底适合近战,而水碧瑶却恰恰利用这一点,一直在用长剑拉开与白落幽之间的距离。 “你的武功不错,但比起我,终究是差了一点。” 水碧瑶一剑划伤她的臂膀,顿时鲜血直流。 白落幽冷笑一瞬,脚下步伐如鬼影一般,眨眼的功夫,就又迎着长剑而上。 水碧瑶再次应对,这次,她全心全意,心中不再想任何东西,她要活禽了白落幽,这样手中才有筹码,去威胁步惊澜和沈凤析。 白落幽手中的骨扇,在她手中,幻化成无数把利刃,尽管水碧瑶手中的长剑将要刺穿她的胸膛,白落幽也丝毫不退。 倒是让水碧瑶怕一剑把她弄死,而将手中剑偏离了几寸。 就是现在! 白落幽心中默念,下一刻,骨扇抵住水碧瑶的咽喉,她伸手一把将她脸上的面具扯掉,露出那张虽三十有余,却依旧美得颠倒众生的脸。 “呵。”白落幽冷笑一声,“你也是女人,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水碧瑶垂眸看着,抵在自己咽喉处的刀刃,轻笑一声,“我是女人,谁又将我当成过女人,不,不对,他们都将我当成了个女人。” 第545章 这才是叔叔的妻子 白落幽怔愣了片刻。 水碧瑶阴鸷勾唇,抬手一掌打在白落幽的胸口。 白落幽的身子,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步惊澜神色一凛,几笔落到白落幽身后,接住了她的身子。 水碧瑶站在原地,绝美的面庞,比之白落幽还要美上三分,她勾唇,巧笑嫣然的看着步惊澜,“王爷,奴家比她还要美,不如你也将奴家收入房中,免了奴家孤苦飘零的生活……” 步惊澜神色冷寒,紧抿薄唇。 水碧瑶眼尾上挑,水光潋滟的眸子,像是装着万千妩媚妖娆一般,勾魂摄魄的看着步惊澜,她身上的白衣,干净出尘,将她衬的如同九天之下的仙子一般。 步惊澜冷冷的出口,“杀。” 水碧瑶瞌上眼睛唇畔依旧上扬。 白落幽拦住步惊澜,“等等,让她这么干脆的死了,太便宜她了。” 步惊澜垂眸看着怀中,嘴角溢出鲜血的白落幽,半晌,才答应道,“好,留着。” 白落幽抬起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对沈凤析道,“你带人先去救人,每一个石室之中,都有一个人,让你的人,别碰她们。” 沈凤析深深的看了一眼白落幽,随即 点了点头。 水碧瑶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她苦笑一声,“若是我当年,也有一个这样爱我的人,便不会走上这条路了。” “你少在那,惺惺作态!这些人的悲剧,都是你造成的,原本,她们都可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可全都因为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白落幽怒骂道。 水碧瑶神色狰狞,那绝美的容颜,似乎是受了强烈的刺激,她朝着白落幽大吼,“你懂什么?你一个出身高贵的相府千金,又嫁给了赫赫战功的池南王,又得此男子一生对你一人真心,你的人生从开始便是好的,可有些人,活着已经很辛苦了……无论怎么改变,结局都是注定的。” 白落幽冷笑一声,她的人生,生来便是好的? “绑了,先放着,我去看看那些人。” 步惊澜点头,抬了抬宽袖,从暗处落下两个暗影,一左一右将水碧瑶给绑了起来。 水碧瑶死死的看着白落幽,“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就来问我。” 白落幽根本不理会,她神色凝重的走到她去过的那个房间,对身后的步惊澜道,“你先别跟着我了,里面的人或许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你去找人,让他 们准备几件干净的衣裳,最好是越多越好。” 步惊澜看向她胳膊上的伤,“你的伤?” “无事的,放心吧。”白落幽牵强的笑笑,等步惊澜走远了几步之后,才鼓起勇气推开那扇石门。 石门中的女子,听到声音,瑟缩在角落里,口中不停的喃喃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听话,我求求你们了,不要打了……” 白落幽眼眶一红,脱下自己的外衫,走向那个女子,“是我,我来救你了。” 那女子迟钝的抬起头,看向白落幽,待认出是那个曾经女扮男装来过的姑娘后,她浑身上下的警惕才骤然卸下。 白落幽将外衫,披在女子的身上,罩住那伤痕累累的身体。 “不怕啊,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女子蜷缩着,双手却紧紧的抓着白落幽的胳膊,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可以出去了,可以出去了,对吗?” “对。”白落幽轻声道,“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女子低头看着自己那衣不蔽体的模样,低着头呜咽着哭了起来,“不,不,不要,我不能让我相公,让我儿子看见我这个样子,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 这个样子……” 白落幽一时无言,半晌才缓缓的说,“待会,我让人给你拿干净的衣服,你穿上了,再出去。” 女子嚅嗫着点了点头。 步惊澜站在石门外,将干净的衣服扔到了白落幽的手中。 还不等他起身离开,一个丫头就跑到他面前,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叔叔,我就知道,你一定回来救我们的,叔叔,你的儿子,不知道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步惊澜垂眸看着她,正是那天哭着求他去看看她娘的孩子。 她手中还抓着自己留下的那一片衣角。 “不用担心,叔叔已经让人将他接回家了,你们先跟着他们,去安全的地方,稍后,叔叔再去看你们。”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紫衣的女子,大踏步的朝这儿走来,单紫萝妆容妖艳,她看见此处的场景后,脸色漆黑,骂骂咧咧的道,“畜生,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对女人和孩子,下这种毒手。简直恶心。” 她停在步惊澜身旁,“属下参见王爷,王爷找属下过来,意在让属下安置这些女人和孩子吧。” 步惊澜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丫头,看着单紫萝长得十分漂亮,还以 为这位是步惊澜的女人。 “叔叔,你的妻子,长得真漂亮。” 听到这句话,单紫萝脸上的笑意,遮也遮不住,她捂着嘴‘咯咯’的笑,这丫头真会说话。 白落幽听到女声,从里面走出来时,正好听到这一句,她脸色不善的看向步惊澜。 步惊澜脸色一僵,一把搂住白落幽的腰肢,一本正经的对那丫头解释道,“你认错了,这个才是叔叔的妻子,也是你见到的那个小孩儿的母亲。” 单紫萝的脸上的笑瞬间僵硬,她看了一眼白落幽,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白落幽接到那眼神,不自觉的冷哼一声,这个女人的心思可不纯啊! 步惊澜吩咐道,“这些孩子,就交给你了。” 单紫萝抱拳道,“是,属下遵命。” 随即,她看向被救出来的女人和孩子,以及一些长相俊美的男子,“你们若是暂时没有地方可去的,就跟我走。” 从石室中走出来的女人,怯怯的看着白落幽,仿佛白落幽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白落幽安慰道,“你放心,你先去,她会安排让你们洗漱一下,等我去找你们。” 那女人这才点了点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单紫萝。 第546章 人是他的 等人走后,白落幽才幽幽的看向步惊澜,“离教教主,单紫萝?” 步惊澜垂眸看着白落幽,伸手轻抚她额头,“是本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是她为了保离教,投诚王府罢了。”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我只是问问罢了。这女人也是个挺善良的女人,我对她没有敌意。” “是吗?”步惊澜挑眉反问。 “自……唔。”白落幽皱眉看着突然放大的俊脸,唇瓣被人噙在口中。 步惊澜双手拦着她的腰,小心避开她受伤的地方,细细的碾磨着她的唇瓣。 “唔……步惊澜……” 白落幽趁着步惊澜停下的半秒钟,从唇间挤出几个字,还没说完,就又被步惊澜封住了口。 步惊澜低声道,“闭眼。” “为什么?”白落幽话刚落下,步惊澜就伸出一只手覆上白落幽的双眼,随即又吻了上去。 而他的眸光却落到,止步于不远处拐角的沈凤析身上。 某人,对他的女人,念想太大。 总要让某人知道,白落幽是池南王府的王妃,是他步惊澜的妻子,不是谁,都可以肖想的。 直到白落幽喘不过气,步惊澜才如愿的松开嘴,撤回那只盖着她眼睛的手。 “ 你发什么疯。”白落幽嗔怪道。 步惊澜勾了勾唇,“本王想你了,除此之外,没了。” 说谎话,连草稿都不用打,半点脸红心跳都没有。 他迈步,率先气定神闲,神清气爽的走向上边。 叶姝冷哼一声,跟在他身后。 下面,被洗剿一空,上面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承恩楼中的所有女人,一缕收押。 昔日,总能迎来贵客的承恩楼,此刻却被沈凤析的人,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那些接客的女人,甚至衣服还没穿好,就被迫跪在大堂中央,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饶命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饶了我们吧。” “是啊,我们只是被招进来的青楼女子罢了,根本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白落幽跟在步惊澜身后,踏上地面的那一刻,神色微冷,她出声,“你们不知道?都是一个地方接客的,你们会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那就都带走,好好审问一番。” 原先迎白落幽的那名身着青衣的女子,瞧见白落幽,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是自己出卖了承恩楼,更不知道,白落幽是女儿身。 她一见承恩楼的事情败露了 ,便想着赶紧为自己找个栖身之所。 “公子,是我啊,是青儿啊,公子,奴家就知道你有权有势,救救奴家吧!奴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白落幽邪笑一下,走到青儿面前,捏着她的下颚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本公子还要多谢你,告诉我,剥开云雾,又见青山这个暗号,青儿,你算是立了个大功。” 闻言,承恩楼中所有的女子,包括小厮,都睚眦欲裂的瞪着青儿。 青儿也瞬间瘫软在地,“你利用我?” 白落幽轻轻勾唇,蹲下身子,看着青儿错愕的神色,“不利用你,怎么知道,下面有那么多无辜的女人受苦呢?你放心,就冲你告知我此事,我必定留你一命。” 说罢,白落幽站起身子。 她不曾发现,青儿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许轻微的变化。 许久,沈凤析才从下面上来,此时,他看向白落幽的目光,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尤其是看到她那有些红肿的嘴唇,心中的苦涩,便一波又一波的泛起。 他连忙避开目光,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若是想来提审,随时恭候。” 白落幽点了点头,她还有些事,想找水碧瑶 问清楚,不过现在,还是先回去看看长安和步寒。 “你家那个丫头,等明日我去找水碧瑶的时候,给你送过去。” 沈凤析点了点头,“嗯。” 与此同时,长安和步寒刚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将头发麻溜的扎起来,又是一副偏偏世公子的模样。 他们兄弟俩,坐躺在椅子上,余悸未消。 “步寒,你体内的软筋散怎么样了?”长安问道。 步寒有气无力的道,“就那样吧,还是浑身使不上力气。” “不碍事,要不是我体质特殊,现在也跟你一样,浑身使不上劲的。” 风花和雪月看着他们两个,心中的挂念才消了下来,“我的两个祖宗,你们到底是去哪了,你们可是不知道,将王妃娘娘给吓成什么样子了。今日早上,王妃娘娘吓得都哭了。” 长安抬起头,皱着眉不可置信的问道,“我娘吓哭了?” 风花和雪月默契的点了点头。 长安一阵自责涌上心头,“吓哭也是应该的,毕竟那种地方,若不是我们运气好,恐怕都见不着我娘了。” 风花忽然道,“世子殿下,你们两个是不是去闲王府上,拿东西了?” 长安坐起身子,“对,不过还 没拿到,就被人抓了。” 风花心中为其默哀,“世子殿下,你们好自为之吧,王妃娘娘都说了,不让你们去,你们还要去,这下出事了,你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王爷派人去寻你们,顺带将闲王府中的东西取出来了。” “取出来了。”步寒喃喃道。 话音刚落,玉儿换了身衣裳,被下人领着到长安和步寒身边,仔细看那丫头烟款还红红的。 “世子殿下,这小姐说非要见你们,不见到你们就一直哭,奴婢没办法,就领着她过来了。” 长安看向玉儿,眉头微皱,随即抬了抬手,“你下去吧,就让她在这儿吧。” 玉儿吸了吸鼻子,“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长安看向风花,“风花姐姐,你去给她弄点吃的吧,她被关了一天,也确实什么东西都没吃。” 风花点点头,还没走出一步,就听见玉儿又嚷嚷着道,“我要吃糖炒鸡肉,还要出梅花烙,还要吃苏子肉饼,还要吃……” 那丫头,一个菜名一个菜名的往外报,全然一副当自己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样子。 长安冷不丁的打断她,“你吃的完吗?风花姐姐,就上面前六个就够了。” 第547章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玉儿立刻小嘴一撇,作势要哭。 长安咬了咬牙,伸出食指指着她,“你要是敢哭,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玉儿吸了吸鼻子,硬是憋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但是最后,她仍旧是哇哇大哭,“你欺负我,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我爹,你欺负我……” 长安只觉得聒噪,怎么回事,平日里念儿闹得凶,他也没觉得这么吵啊。 他正要出声斥责,白落幽和步惊澜便一前一后踏进王府后院,站在长廊下,白落幽皱眉看着哭闹不止的玉儿。 “明花,明喜,将这个小姑娘,送去到将军府,告诉河奚郡主,让她好好管管自己的女儿。” 白落幽出声吩咐道。 那丫头立马就止住了哭声,恶狠狠的瞪着白落幽。 就是这个女人,抢了她爹爹对娘亲的宠爱,之前是她不懂事,可是后来,娘亲一次又一次的提着白落幽的姓名骂,她就记住了。 “坏女人。” 长安脸色一黑,从椅子上站起来,站在玉儿面前,虽说身量不及玉儿高,但脸色却板的正正的,“我告诉你啊,你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准骂我娘,再让我听到,你骂我娘,我就真的把你丢出去。” 玉儿 泪眼汪汪的看着长安,随即将目光投向还浑身无力的步寒身上。 然后后者也只是无奈的耸耸肩,谁不知道对于长安来说,在他的前半生里,也就他娘对他最为重要了。 玉哭着说,“你是坏女人生的孩子,你也是坏孩子,我不要看到你,我不想看到你。” 长安脸色漆黑,咬着牙森然的道,“我都跟你说了,不准骂我娘。” 白落幽走到长安身后,伸手制止长安的动作,“长安。” 长安扭过头,脸色缓和了些许,“娘……” 白落幽道,“娘不是告诉过你,身为男孩子,对女孩子要多少有些包容之心。她也是不懂事,不必跟她计较。” 玉儿指着白落幽道,“你才不懂事,分明就是你勾引我爹爹,让我爹爹跟娘亲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了,自从我爹爹见了你,就再也没有见过我娘了。” 长安忍着一腔怒火,就不该把她带回来。 白落幽凤眸微眯,冷声道,“明花,明喜,还不赶紧把这位小姐,送回将军府。” 明花明喜现身,一左一右站在玉儿身边。 当明花的手刚刚触碰上玉儿的胳膊时,她就像是疯了一样开始挣扎,“你别碰我,你是个 什么东西,也敢碰我,我要我爹来接我,我不走,我爹说了,只有他来接我的时候,我才能走。” 明花皱眉,要不是顾念她是个小姑娘,他早就一掌打下去,让她不省人事了。 白落幽冷声说,“我是让他们送你回将军府,你回了将军府,就能见到你爹,你娘,明白吗?” 玉儿倔强加怀疑的看着白落幽,“我不相信你!我要我爹,我要娘……我爹说了他回来接我的。” 白落幽对明花使了个眼神。 明花立即会意,强硬的伸手抓住玉儿的胳膊,但却用的是巧劲儿,没伤着她。 玉儿疯狂的开始挣扎,挣扎之余,自己的衣服也开始凌乱,露出她后肩膀上一片白皙的肤色…… 以及一个月牙型的胎记。 白落幽双目陡然睁大,猛的出手扶正玉儿,垂眸看着那一小块,颜色几乎快要消失的月牙型胎记。 “步惊澜,步惊澜,你快点过来……” 玉儿害怕的看着白落幽的神情。 就连长安和步寒都凑了过来。 步惊澜听见她的叫喊,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怎么了。” “你看这个胎记,这个胎记,是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白落幽仰头看向步惊 澜,当年她从姨娘手中抱过这个孩子的时候,步惊澜也在身边,他也看到了,那个女婴身上的胎记。 事情已经过去了六年了。 六岁,时间对的上。 这么说,当年那个孩子没有死……而是被河奚郡主偷走了。 步惊澜皱眉看了看,点了点头确定道,“没错,一模一样。” 白落幽瘫坐在地上,如果没错,那眼前这个孩子,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她亲手接生下来的孩子? 玉儿怔怔的看着白落幽,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但很快,她就又开始大吼大叫,“你别碰我,我才不要你碰我,我爹说了,他会来接我的。” 明花明喜犹豫着看向白落幽,“王妃……” 白落幽被步惊澜从地上搀扶着站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风花,去弄些吃的给她,不用管她,她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也不用送她回去了。” 长安伸出手,牵住白落幽有些微凉的手,“娘。” 白落幽垂眸,牵强的勾了勾唇,“嗯,你们也弄一些吃的,别饿着自己,娘跟你爹还有点事情,暂且不能管你们了。” 她抓住步惊澜的手,顺着长廊,往书房里去。 “ 步惊澜,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当年三姨娘留下的孩子,如今却变成了河奚郡主的女儿,那该怎么办。而且看样子,沈凤析是不知情的……” 白落幽脑子一团乱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仿佛自言自语般,“难不成,河奚郡主偷走那个孩子,是为了要报复我?但是,但是河奚郡主自己明明也那么紧张玉儿,那究竟是为了什么……沈凤析不知道此事,他不知道玉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那如果河奚郡主真的要利用这个孩子怎么办……” 步惊澜抱住白落幽。 双手禁锢住她的身子,“幽幽,你先冷静冷静。” 白落幽扬起头,双目之中赫然是惶恐,“消失了六年的孩子,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眼前。你想想,除了她出生的时候,我抱过她,六年后我们回来,见到她的第一眼,她多么乖巧,可短短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你看看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步惊澜动了动嘴唇,“幽幽,这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当年,我们坠崖而死,若非河奚郡主将她偷走,她此刻恐怕早就死了。虽说河奚郡主将她教养的不甚好,但她现在还小,还是可以改正的。” 第548章 审讯 “怎么改正?”白落幽眉头紧锁,瞳孔骤缩,“她现在已经全然将河奚郡主,当做她的亲生母亲,我做什么都是在害她……” “幽幽……”步惊澜摆正她的脸,“这只是途胜变故,听本王说。明日将她送回去,我们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你不相信河奚郡主,可依本王看,沈凤析这个人是可信的。” 白落幽红着眼眶,怔怔的看着步惊澜,“好。” 皇宫中。 沈凤析将承恩楼中的所有事情,处理好以后,便进宫禀报步云笙。 步云笙坐在雕刻着龙凤祥纹的玉石椅子上,垂眸看着沈凤析呈上来的奏折,半晌,他不言不语。 沈凤析率先开口道,“启禀皇上,都城近几年来,除了迟千臣一案,失踪的都是精壮男子,尽数找回,并无失踪人口。微臣认为,承恩楼中所掳女子,皆是偏远地区失踪之人,其中不乏小孩儿,妇女。微臣请求皇上,彻查此事,以防承恩楼上下与偏远城镇之间,已形成可怕的人口贩卖链条。” 步云笙将手中的奏折搁在桌子上,脸色晦暗不明。 “天子脚下,竟然有这种肮脏的事情发生,他们究竟有没有将朕当成一回事?” 沈凤析眼眸微动,颔首抱拳,“皇上,是城中官员管辖不周,也是承恩楼楼主胆大包天,自以为天衣无缝,可欺上瞒下。” 步云笙冷笑一声,“朕听说皇叔的儿子,还有你的女儿,也被承恩楼里的人,抓过去了?” 沈凤析点头,“回皇上,正是,幸好微臣收到消息,及时赶到,才避免池南王世子与微臣之女,惨遭遇害。” “连皇室中人都敢动,也敢动朝中大臣的子女,这承恩楼怕是留不得了。”步云笙抬眸,冷声问道,“不过朕很好奇,为何平常,承恩楼从未在都城强掳过孩童或女子,这次,怎么偏偏就是皇叔和沈爱卿家的孩子?” 沈凤析沉声答道,“此事还未知,臣已在审讯,相信不日便有结果。” “哦,原来如此,既然此事设计沈爱卿的女儿,那朕就给你一个恩典,有关承恩楼一事,全权交由你处理,你务必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朕要你事无巨细,将所差之事,一字不漏的禀告给朕。” “皇上,臣还疑心,承恩楼之所以在堵成如此胆大妄为,其暗中一定与朝中大臣,有密切联系,若是……牵扯到朝中大臣,请皇上示意。” 沈 凤析微微抬眸。 步云笙把玩着手中的两个圆玉石,缓缓瞌上眸子,“这种危害人间的东西,杀了便是。” “是。” 沈凤析跪地告退。 步云笙轻轻勾唇,“连孩子也不放过,着实可耻可恨了……梁三。” “奴才在。” 步云笙道,“去国库里挑几个宝贝送去池南王府,给池南王世子,压压惊。” “喳——” 次日,白落幽带着玉儿登上将军府时,河奚郡主仍旧是一副骂骂咧咧的样子。 她虽然穿着华贵的衣服,脸上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衰老。 “玉儿。” 河奚郡主一把扑向玉儿,将玉儿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 白落幽越过她,径直朝将军府内走去。 “站住。”河奚郡主一声大吼。 白落幽脚步顿住。 河奚郡主眼睛赤红的看着白落幽,“你别以为,这次,你救了我的女儿,我就会对你改观。你在我心里,就是个不折不扣,勾引别人的贱人……” 白落幽背对着河奚郡主,唇角微扬,眼底没有温度。 “随你怎么说,我只希望你,好好管教你的女儿,别把你身上陋习,教给一个孩子。” 河奚郡主不明所以,“我自己的孩子, 我自己会教,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白落幽道,“沈凤析在哪儿?” “你找他干什么?”河奚郡主锐利问道。 白落幽生硬的说,“自然是为了承恩楼的事情。” 河奚郡主顿了顿,最后垂眸看了一眼抱着自己腰身的玉儿,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在刑部。” 闻言,白落幽又从将军府退出来,在路过玉儿的时候,脚步轻轻顿了一下。 河奚郡主愤恨的看了她一眼,蹲下身子,打量着玉儿,“你有没有受伤,让娘看看。” “娘亲,我没有受伤,我要一辈子跟娘在一起。” 玉儿噘着嘴看着河奚郡主。 河奚郡主眉头一皱,一巴掌打在玉儿的屁股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跑,差一点,娘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娘只有你了。” 玉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河奚郡主的脖子,“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求求你别打我了……” 白落幽站在拐角处,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一幕。 也许步惊澜说的是对的。 河奚郡主虽然心机深沉,但是却是把玉儿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 刑部。 白落幽拿了步惊澜给的令牌,畅通无阻的进了 刑部大牢。 她站在铁门外,沈凤析正在审讯水碧瑶,但水碧瑶却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无论用什么酷刑,无论她那雪白的衣服上,沾上多少血迹,她仍旧是一言不发。 “这娘们嘴真硬,什么都不说,不过,将军,这张脸倒是真的美,不如给哥几个乐呵乐呵,反正也是做那种生意的……这种事可干的多了去了。” 一名酷吏垂涎三尺的看着水碧瑶那张绝美的面庞。 白落幽发现,那酷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水碧瑶那双如同古井无波的眼睛,突然强烈的缩了一下。 沈凤析一鞭子抽在那酷吏身上,“身为朝廷命官,你怎敢如此污秽。滚!” 白落幽推门进入。 沈凤析瞧见她的身影,将手中的鞭子扔到一旁,脸上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笑,“幽儿……” 连带着被绑在架子上的水碧瑶都跟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白落幽道,“我想跟她聊几句,你能不能让他们都出去。” 沈凤析唯白落幽的命令是从,他一抬手,在里面的酷吏都垂头往外退。 白落幽沉声道,“等等,把她放下来。” “这。”一名酷吏看向沈凤析。 沈凤析道,“放下来吧。” 第549章 都是假的 等人都出去以后,沈凤析还在原地站着。 白落幽道,“你也出去。” 沈凤析皱眉,“幽儿,她武功不低,我担心……” “你觉得她这个样子,还能伤的了我吗?”白落幽目光死死的盯着水碧瑶,眼中的讽刺如针一般,扎在水碧瑶的身上。 沈凤析沉默了片刻,最终顺着白落幽的意,退了出去,将牢房的门给关上。 狭窄的牢房中,放着各种锐利刀具,以及沾着鲜血的鞭子,门一关,不点灯就漆黑无比。 与承恩楼底下的那些石室,别无二致。 白落幽走到瘫倒在地上的水碧瑶面前,缓缓蹲下身子,“这个地方,你喜欢吗?” 平淡的声音夹杂着彻骨的寒冷…… 水碧瑶扬起头,双目含着癫狂笑意的看着白落幽,她轻轻勾唇,绝美的容颜,像一朵绽放的花朵,“你来了啊!” 白落幽道,“我不来怎么行,还怎么听到你想告诉我的事情?” 水碧瑶费劲的爬起来,靠在架子上,神色惫懒,“你知道为什么,我选择了你吗?” 白落幽坐上椅子,双手搭在扶手上,淡淡的看着她。 “说吧。” 水碧瑶勾唇,“因为你很美,比我却差一点, 你穿着男装的时候,很英俊,很像一个人……” 白落幽冷笑一声,“我不想在这儿跟你玩回忆杀,我只想知道,你要告诉我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让那些女孩,女人的一生,都被毁掉。” “她们被毁掉的一生,有你去救赎,拯救……那我呢?我被毁掉的一生,又有谁来帮我?”水碧瑶双目瞪大,她自嘲的笑笑,“你根本就不明白。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被人按在地上,看着我被人侮辱践踏……于是他疯了,于是我亲手杀了他。” 白落幽静静的坐着,看着她自己像自言自语般的说话。 水碧瑶眼角流下眼泪,“你根本就不明白,若是有选择,谁会去干这些事情。我被人抓走,被人凌辱,我拼了命的活下来,活到二十岁……我逃了出来,我发誓,我再也不要被人这么轻易的践踏。于是我凭借着我的容貌,身材,勾引一个个大官,让他们给我银子……” “我建造了承恩楼,可是城中,那么多青楼,我如何出人头地,于是,我想到了,这个世上,总有一群人,他们跟伤害我的人,是一样的恶魔啊!” 水碧瑶深吸一口气,身子 向后仰,勾着唇,自嘲的笑,“我不后悔,因为要做人上人,就要这样不择手段。” 白落幽抬起双手,凌空拍了几下,“呵呵,呵呵,说得好,要做人上人,就要不择手段。” 水碧瑶道,“我落到这个地步,全是我罪有应得,临死之前,我想告诉你,承恩楼所买卖的女人,孩子……有一部分,是我买的,至于买谁的,我不知道。他们买卖人口,是不会告诉我们他们是谁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接头的人在哪儿……” 白落幽道,“说。” 水碧瑶轻声道,“我有条件,扮成你那天穿男装的样子,让我再看一眼,我想再看一眼他,这辈子,唯独愧疚的,就是亲手杀了他……” 白落幽瞌了下眸子,“你长得真的很美,你的身世很惨。可你不配再见他了。” 水碧瑶蓦的挣扎起来。 “你说什么。” 白落幽面如寒霜,声音阴鸷,“你不配再见到他了,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你却因为他曾目睹过你被侵害而杀了他。究竟是不忍心他疯魔,还是不想自己那般狼狈的模样,被他记在心里,你自己清楚。还有,这些,都不是你让那些女人,孩子, 男童,被人伤害的理由。” 突然被戳破,水碧瑶脸色倏然狰狞起来。 她摇头,“不,不是的……” 白落幽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水碧瑶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盯着自己的眼睛,“你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心中就没有半点愧疚吗?那些女人,那些孩子,原本都可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不管是苦,还是累,那都是她们的人生,可是你,为了填补自己受过的伤害,去伤害她们……水碧瑶,你不配见到他,也不配征得任何人的原谅。” 水碧瑶的下颚被捏的生疼,白落幽的手指在上面留下两道印记。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水碧瑶一把推开白落幽,“你这种生来就高枕无忧的人,懂什么——” 白落幽被推得一个踉跄,她拍了拍手,仿佛触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我白落幽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有原则,无辜的人绝不碰。对于你,你该死,不过我不想让你死的那么容易……你抬头看看这个地方,那些女人,和孩子,就是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承受一次又一次的鞭打,毒打。” 水碧瑶狠狠的看着白落幽。 白落幽勾唇,“我 还有一个原则,你不改动我儿子,也不该用我儿子威胁我。” 水碧瑶大喊,“你不想知道,那个接头人是谁了吗?” 白落幽背对着她,“你不必费尽心思的骗我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接头人,所有从偏远小镇掳来的女子和孩童,都是你们承恩楼的人,出去做的。” “你怎么知道?”水碧瑶瞳孔骤缩。 白落幽冷冷的回道,“我不是傻子,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承恩楼上的那些青楼女子,究竟知不知道,下面的勾当?” 水碧瑶冷笑一声,“知道,怎么不知道?不过白落幽,你应该觉得庆幸,因为我承恩楼,出现了叛徒。那个青儿,根本就不是无意间告诉你的,她是故意告诉你的,承恩楼的规矩就是……进入下面的暗号,承恩楼上面的所有女子,都不知情。” 白落幽身形一顿,那个女人,是故意告诉她的? 怪不得,怪不得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白落幽猛的转过身,指着水碧瑶说,“你放心,你们承恩楼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关于来承恩楼的官员,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还有,你现在应该好好想想你自己……” “你想干什么?” 第550章 是她救了那些无辜的人 “我想干什么?她们承受过的事情,我会让你都承受一遍。”白落幽冷笑一声,转身而出。 只留下水碧瑶瘫坐在原地,细想白落幽说出的话,随即神色骤然变得惊恐,害怕。 “不,不,你不能那样对我,请不要这样……” 她只是想再看一看,那年在村口的小溪流边,笑着给她戴草环的少年。 少年说她像小溪水一样干净,像天上的云一样,漂亮。少年说,他长大了要娶她为妻…… 这么多年,无数个日夜难寐,都是因为那个少年。 她怔怔的看着白落幽离开的背影,企图从中再看出一点点,有关那个少年的影子。 然而,白落幽已经扬长而去。 “幽儿,你可有受伤?” 白落幽神色不怎么好看,她抬头看着沈凤析,牵强的笑了笑,“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承恩楼一直都是独立作案。你可以去审问承恩楼的其他人,让他们将所有参与承恩楼买卖的官员的名字罗列出来。” 沈凤析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 白落幽又问,“你们抓回来的青楼女子,有一个年纪不怎么小的,差不多二十多岁,穿着青色衣裳的女人,在哪里关着 。” 沈凤析道,“我让人带你去。” 白落幽点了点头,青色的衣裳在暗淡无光的牢房中,像是一抹鲜亮的色彩。 到了那间牢房之后,白落幽看着那狭窄的牢房中,青衣女子脸上的妆容明艳,却遮不住那双眼睛中的疲惫。 “青儿。” 白落幽喑哑出声。 青儿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看着白落幽,端详了几眼之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公子,你来牢房找青儿,莫不是真的看上青儿了?想求了青儿随你回府。” 白落幽一身女装,站在铁门之前,“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青儿勾了勾唇,“让青儿来猜猜,公子所说的为什么,是问哪一件事儿……哦,是问我为什么告诉你暗号的事情对吧。” “嗯。” 青儿伸了伸懒腰,腰间还有青紫的掐痕,她却不以为意,“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出卖了承恩楼,所以狱卒们,不敢将我与承恩楼其他人女子关在一起,怕我被打死。呵呵呵,其实死不死的都无所谓。公子,其实我那天挽上你胳膊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你是个女人……” 白落幽眉头微皱。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想到了,要将暗号告诉她? 青儿继续道,“我是在赌,我接过的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男人就算是再瘦小的男人,也不该是你那样的骨骼,你一个女人来承恩楼,旁敲侧击的问东西,我便知道了,我的机会来了。” 白落幽道,“可是,承恩楼也是你的栖身之所。” “栖身之所?呵呵。”青儿眼中浮现一层厉色,“暗号是我从旁人哪里偷听来的,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一个能把承恩楼连根拔起的机会。你知道吗?底下那些女人和孩子,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们不是跟我们一样,我们是穷途陌路,走投无门。但是她们原本,是有一个好的人生的……” 青儿眼神黯淡,“那天我看到一个丫头,那丫头才八岁,被骗着进去,然后被抬着出来。到那下面的人,不死便不能出来……唉,我虽是青楼女子,可我心底也是有人性的啊,后来,我发现,我们青楼上面的这些女子,只要变得老了,招揽的客人不够多,便会被扔下去。我也算是为了我自己吧。” 白落幽一时无言。 “我才不想被丢到那种地方,受尽折磨而死,也当是,积功德,救了那些还活着的孩子和女人。” 青儿粲然一笑,她 转过头,妖娆妩媚的眼睛看着白落幽。 而白落幽却觉得,干净极了。 青儿勾唇笑道,“以前,我没有机会救她们,我们承恩楼的青楼女子,不被允许离开承恩楼,而且,我知道那些朝廷官员,有许多都跟承恩楼有交易,我不敢出卖,但是直到那天我看到了你,你的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光,我就知道,机会来了……而你,也没辜负我。” 白落幽眼眸微敛,“她们应该谢谢你。” “谢什么,没什么好谢的。”青儿从牢房的地上站起来,走到铁门旁,“公子,也幸好,是你选中了青儿。” 白落幽咽喉干涩,缓了片刻说,“我救你出来……我跟他们说,是你给了我线索,才能救她们出来。” 青儿摇了摇头,“不用,公子,别这样,不然他们会怀疑你的,我的命不长了……” 白落幽隔着铁门,伸手抓住青儿的手,“我不怕。她们怀疑不到我身上。” “真的不用了,我的命不长了,公子,我得了重病,这几天,也一直都是在硬撑。” 青儿拍了拍白落幽的手,随即放开了手。 白落幽道,“就算是重病,我也会把你接出来救治。” 她转身,跑的飞快的 去找沈凤析拿钥匙。 青儿看着她的背影,唇角挂起一抹笑意,她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那个唯一能透出光亮的小窗子,眼中浮现满足的光芒。 若是她当年走投无路时,能遇到这样好的女人,而不是水碧瑶那个伪善的女人,该多好。 青儿掏出藏在自己袖口中的毒药,毅然决然的放进了口中。 下一刻,她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向后栽倒。 青色的薄纱,在半空中落下一个优美的弧度,她嘴角一直带着笑,她的病治不好了,临死之前,能救了这么多人,也算是值得了。 白落幽拿着钥匙,怔愣的站在原地,她眼睁睁的看着青儿倒在地上。 她扑了过去,用钥匙打开锁,走到青儿身边,双膝跪地,“青儿,青儿……” 沈凤析跟在她身后,看着白落幽神色木然的跪在女子身旁,心中生出一抹怅然。 白落幽叫了两声,躺在地上的女子没有回应,她眼眶微红,却倔强的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她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摸上青儿的脉搏。 没错,是重病,是严重的肺痨,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那她这么多天,化着浓艳的妆容,站在门口迎客,究竟是怎么撑下来的? 第551章 你敢赌吗 白落幽收回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悯。 她自己服毒而死,怕是不想让她为难吧。 “沈凤析,有关承恩楼所有青楼女子,可有详细记载从何而来,家住何方?” 沈凤析站在门外,声音沉重,“没有,进了承恩楼的女人,都是被抹去了过去的人。” 白落幽垂眸看着女子,口中喃喃,“她连说一句,她的家在哪儿都没有,那我把她葬在哪里啊……” 半晌,她抬起头,看着沈凤析道,“沈凤析,你找人把她送到池南王府,我亲自葬了她。” —— 池南王府。 白落幽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头倚在秋千的绳索上,步惊澜从长廊走过来,站在白落幽身边道,“刑部的事情我听说了。” 一片阴影笼罩下来,随之紧接着的就是步惊澜低沉喑哑的声音。 白落幽抬头,双目波澜无惊,“我当时只是觉得怪怪的,没想到,她竟然是故意跟我传递那个暗号,引我下去的。” “她很聪明。”步惊澜目视前方,落下四个字。 “这倒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我只是觉得,水碧瑶那样的人,为什么要让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让别人也经历一遍,她自 己都觉得可怕,却狠心让别人受着跟她一样的苦。反观青儿这样的女子,死之前,还做了一件大事,也许在别人眼中,微不足道吧。” 白落幽收回目光,瞌上眸子,“等沈凤析的人将她送过来以后,寻个好地方,我亲手给她葬了。” 步惊澜道,“别人眼中微不足道,可你我都知道,若没有她,我们救出这些人,还需要些日子。” 白落幽勾了勾唇,“是啊!” “本王从长安那里听说,水碧瑶急着要这些孩子,是因为上官雄。不过,搜查承恩楼的时候,让他跑了。” 白落幽倏然睁开眼睛,从秋千上站起来,“果然是他。上官雄才得步云笙提拔,你觉得,此事,跟步云笙有没有联系。” 步惊澜此时,也拿不准注意。 从前,他也许还能笃定的说,步云笙干不出来这样肮脏龌龊的事情,可现在…… 步惊澜扯开话题,“你想将上官春荣,怎么样?” 白落幽脸色僵住,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上官春荣是因为遭受到上官雄的凌辱,才会人格分裂,治好上官春荣的唯一办法,就是毁了上官雄。 让上官春荣有安全感。 可如果一旦治好,真正 的上官春荣,又能不能承受住这巨大的痛苦。 “单紫萝求见王爷。” 一袭紫衣的女子,径直走到院中,对步惊澜身旁的素青色衣衫的女子视若无睹,只对着步惊澜微微颔首。 白落幽思绪被打断,收回目光。 步惊澜道,“你有何事?” “王爷,那些女人和孩子,都已经安置好了,不过刑部来人说,要提审她们,属下觉得现在提审,操之过急,她们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尤其是对男人害怕至极。” 单紫萝站直身子,眼尾上挑。 步惊澜皱眉,看向白落幽,“安抚女子之事,本王不擅长。不如你去?” “王爷?”单紫萝脸色一变,眼中隐隐有不悦之意。 步惊澜神色一凛,周身气势磅礴刺骨,他一掌就将单紫萝打出几米之远,“本王使离教归顺王府,不意味着,本王能纵容你,若是你不愿听从本王调遣,那就滚出王府。” 单紫萝捂着自己的胸口,将嘴角溢出的鲜血擦掉,抱拳道,“属下知罪。” 白落幽抬眸,“你这不是在给我拉仇恨吗?” 步惊澜轻轻将她鬓边落下的碎发,别到她耳后,“本王对女人,一向不怎么怜惜,若是本 王去安抚她们,恐怕她们就提刀自尽了。” 白落幽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去。” 步惊澜低头,在她额心落了个吻。 单紫萝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心知肚明,步惊澜这是在警告她! “去吧。”步惊澜双手负后,看着白落幽跟单紫萝走出门外。 白落幽先她一步,而她纵使再不服气,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不能越过白落幽一步。 “你很不服气啊。”白落幽冷不丁的开口。 单紫萝沉声道,“你只是一个大夫,而我曾是大名鼎鼎的离教教主,换做是你,你服气吗?” “不服。”白落幽轻笑一声,“不过你真的是因为这个,才不服气的吗?恐怕不是吧。” 单紫萝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白落幽勾了勾唇,双手负后,墨青色的外衫,被风轻轻吹起,“步惊澜是我的男人,你就算比我早遇到他十年,他也是我的男人。” 说罢,白落幽翻身上马。 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像是不会武功的女子。 单紫萝脸色阴沉的看着御马离去的白落幽,不甘心的上马,跟了过去。 她不信,若是她早遇到步惊澜,那步惊澜一定会是她的。 马蹄飞扬,很快,单紫萝就追上了白落幽,两马并驾齐驱。 单紫萝的声音在马蹄踢踏声中,隐约可见,“你敢赌吗?” “赌什么?”白落幽淡淡的说。 单紫萝沉声道,“给我个机会,如果步惊澜对我有一丝丝的心动,那就算我赢,如果他从始至终对我都是这样冷漠,那就算你赢,如果我赢了,你就亲自迎我入门做侧妃,如果我输了,从今以后,我甘愿为你拆迁。” 白落幽心想,这倒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不赌。” 单紫萝诧异,“你怕了。” 白落幽转过头,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不是,若是让步惊澜知道我把他当成赌注,他恐怕会杀了我。” 她分明说的是‘杀’这个字,却让单紫萝觉得她在炫耀。 明明,她只是一个会医术长得漂亮的大夫而已,而她却是能文能武,能为步惊澜筹谋的女人,却连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我再问你一次,赌还是不赌。” “不赌。”白落幽清脆的回过两个字,顿了顿又道,“没必要赌,我跟他六年夫妻情分,还有一个孩子,所经历的事情,不是你为他做点什么,就能比得过的。” 第552章 想不想活 自己决定 白落幽加快了扬鞭的速度。 而单紫萝却渐渐放缓了速度。 六年夫妻情分,不是她做点什么就能比得过的…… 到了安置那些妇女的地方之后,白落幽翻身下马,迎面就看见三两具女尸,横躺在地上。 她脸色骤变,疾步朝那尸体走去。 紧跟而来的单紫萝,见到这一幕,脸色也倏然一变,她跟在白落幽身后,道,“不是我做的,我去王府的时候,她们还好好的。” 白落幽面色阴沉,单膝跪在女尸身旁,看着她们脖颈上利器划出来的伤口,伤到了大动脉,鲜血喷射而出,这一会儿的功夫,全身血液,都已经干涸。 “不是你,她们是自杀的。” 单紫萝眼光复杂的看着白落幽,“明明都已经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往后的日子,还有什么熬不过的呢。” 白落幽脸色沉重,声音淡漠,“在那个地方,不见天日,不闻其他,她们所经历的,没有人知道,能活下去,或许是因为心中存了念想,可是离开那个地方,重新回到世人眼前,她们要遭受的就是精神上的折磨和痛苦,谁会想要让别人知道或看见……自己有这么一段不堪的过去,她们身上疤痕,鞭 伤都是时时刻刻刺激她们的刀刃。” 单紫萝眼眸微敛,此刻,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能成为步惊澜心中唯一不可替代的王妃。 白落幽站起身子,吩咐道,“她们都来自偏远的地方,也不知她们的家人还有没有在找她们,能查到的愿意认领的,便交托给其家人,不愿的,没人认领的,就在城郊寻一处风水之地,厚葬了。” 说罢,她越过三具女尸,走向那简朴的大宅中。 白落幽推开一间房,里面的女子虽穿戴整洁,却面容呆滞。 甚至在听到推门声后,身体还强烈的痉挛了一下。 “别怕。” 她轻声道。 其中一个,正是白落幽见到的第一个女人。 那女子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怯怯的看了一眼白落幽。 白落幽走到她身边,伸手安抚性的搁在她的背上。 女子立即痛的闷哼一声,却不敢有半点反抗。 白落幽眉头一皱,“她们身上的伤,没有处理?” 单紫萝在门口回道,“她们不愿意,我们的人一靠近,她们就剧烈挣扎,根本没办法给她们处理。就算是请了女大夫也不行……” 白落幽点了点头,“你去给我找些处理伤 口的纱布,麻沸散,剪刀,针线,只要能找来的都找来,越多越好。” 单紫萝轻轻颔首,关上门退了出去。 白落幽站在原地,看着这些怯懦的女子和小孩儿,心中像是跟千万根针扎了一样疼痛。 她仍旧无法原谅水碧瑶。 “外面那三个人是自己跑到外面寻死的吗?” 她问了一遍,没有人回答。 白落幽道,“其实死了也好,也是个解脱。我明白,那段经历对于你们来说,太痛苦了,无法正视,无法回忆。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有人把你们救出来,不是让你们逃出来就寻死的!且不说这个,你们其中有的人也许是孤儿,也许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许是别人的女儿,是别人的母亲,你们就这样,你们让那些想你们回去的人怎么办?” “回去?”一名女子垂着头,泪湿衣襟,“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也是败坏门风,毁了家里的声誉……” “对啊,若是我们家小宝长大了,知道他有一个这样的娘,该被多少人看不起,那我宁愿他没有我这个娘。” “还怎么回去,家里早就没有了我的位置吧。父老乡亲们的闲言碎语,比那些鞭子刀子还要让人绝 望。” 她们喃喃自语,从那个地方出来以后,她们不是没想过回家,可是一想到回家以后,就会面临着各种羞辱,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她们就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白落幽将自己的眼泪憋了回去,“人只有这短短的一生,就算你们不敢面对他们,你们总想远远的看他们一眼,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她顿了顿,又道,“你说,你们离家的时候,爹娘多大了,他们现在是腿脚好吗,身子康健吗?还是日复一日的盼着你们回去?” 白落幽走到那名提起孩子的女子身前,“你方才说,你家小宝都长大了,你就不想看看他长高了多少,有没有好好读书,有没有被人欺负?” “还有你,你就不想爹,不想娘吗?就算你们其中有人是孤儿,孤儿就不能继续活下去吗?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美好的景色,好吃的东西,你们被关了多久我不知道,整日待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错过了多少人间美好,人处在低谷的时候,只能看到狭隘的东西,但当你们走出来,那些都不重要了。难道女人这辈子,就要受限于闲言碎语,别人的眼光中吗?” 门外单紫萝和 几名离教女子,端着白落幽要的东西,脚步停驻在门口。 单紫萝久久没有推门而进,女人这辈子就该受限于闲言碎语中吗? 她曾经也说过这句话。 “咚咚咚——” 白落幽的目光朝门外看去。 “东西都准备好了。” 白落幽最后看了她们一眼,“我话就说这么多了,你们若还有心想活下去的,便出来去东厢房,找我处理伤口,若是不想活的,我也不强求。” 说罢,她推门朝外走去。 一名丫头追了出去,正是依旧拽着步惊澜半片衣衫的小丫头,“姨,叔叔为什么没来啊?” 白落幽扭过头,“他还有其他事,让我来照顾你们。” 小丫头跑了两步,睁着眼睛看着白落幽,“姨,叔叔答应我,会送我去何家村,找我娘,我把伤治好了,你能不能让我去见叔叔。” 白落幽看了一眼房内的人,随即点了点头,“好。” 白落幽坐在东厢房的椅子上,她让女孩坐在床榻上,轻声道,“把衣服稍微脱下一点,我给你看看。” 女孩儿眼神抗拒,手伸到衣服的领口处,迟迟没有动作。 白落幽轻轻勾唇,“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别怕。” 第553章 都死了 女孩儿犹豫着,将自己的外衫,缓缓脱下。 原本好好的皮肤上,一道疤压着一道疤,鲜血直接干在疤痕周围,有的地方,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已经升起了脓疮。 白落幽手中的棉布刚刚触上去,小姑娘就痛的倒抽一口冷气,却仍旧是强忍着的痛苦,咬着牙,不叫出声。 门外站着的女子越来越多,几乎是所有的女子孩童,都犹豫着从原来那扇门中,走出来,站在东厢房的门外,眼含希翼的张望着屋内。 白落幽一边清理伤口,一边唇角泛起笑意。 走出那扇门,就意味着,她们获得了新生。 四个时辰以后,所有人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妥当。 白落幽几乎是保持着坐着的姿势,四个时辰,一动未动,手上的动作却从未停止过。 她站起身子,活动了活动身骨,随后仰着头,一只手揉捏着僵硬的脖颈。 白落幽走出门外,对那些女子道,“你们先静养几天,几天之后,会有人根据你们的意愿,安排你们去哪里,若是想出去走走的,便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对你们来说也好。” 说罢,她双手负后,朝外走去。 明明身影比来 时更加疲惫,然而此刻,她却是浑身轻松。 头顶上,月光明亮,星辰遍布夜空,树影斑驳,莺雀穿梭林中,她翻身上马,回头看着单紫萝道,“这儿的人,就交给你了。” 单紫萝没有回话,眼含深意。 白落幽架着马,孤身一人,回王府。 然而,在空旷寂寥的山路中,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落入她耳中。 白落幽双目一凛,鞭子狠狠抽上马背,马受疼,发了疯一般,开始狂奔。 周围那阵脚步声,停滞一瞬,又匆匆追上,无边无际的杀意,太令她熟悉。 这群人,是奔着她来的!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白落幽身子一侧,箭擦着她的脸庞而过,射入树中。 她目光在那支箭上停留一刻,眼神瞬间冰冷,有毒! 有人,要治她于死地。 白落幽抽出头上的簪子,垂眸,反手狠狠的插在马匹的屁股上。 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随后,以惊人的速度,朝前奔跑。 白落幽紧紧的拽着缰绳,身后的利箭,似箭雨一般射来,白落幽洞悉一切,频频躲过。 令人感到奇怪的人,明明来的人数众多,却没人敢露面,只敢暗中放箭。 此刻,不 是她思虑的时候。 一阵狂奔之后,白落幽终于甩掉后面那群跟着她的杀手。 她缓缓松了口气,殊不知,在那林中,有众多人,目光深沉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随即掉了个头,朝着安置那群妇人的林中深宅而去。 到了王府后,马匹仍旧不停。 她脸色煞白,若是马不停,她待会就只能弃马而下,但这匹马,肯定要往各个地方跑去的。 千钧一发之际,步惊澜踩着屋檐,飞身而下,落在白落幽身后,将她稍稍提起,一手揽着她腰肢,一手拽住缰绳。 白落幽紧绷的神经,倏的放松。 步惊澜勒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内功席卷周围,马竟安静了下来。 他下马,伸手将马上的白落幽给抱了下来。 看着她额头的冷汗,还有马屁股上那被簪子戳的血淋淋的伤,神色严肃起来,“出什么事了?” 白落幽沉声道,“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一群人,他们没有露面,但绝对是要置我于死地。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就激怒马,加快速度,出了林子。” 三言两语,概括了她所遇到的事情。 步惊澜眼底浮现煞气,“有人知道你的行踪,还知道你是单 独一个人。” 白落幽站在原地,细细回想,“他们明明可以有机会杀了我,为什么没有露面,反而只敢暗中放箭。” “此人,会不会是你认识的人?”步惊澜问道。 白落幽摇了摇头,“不确定,知道我行踪的人,都是自己人。他们没有继续杀我,可能是因为怕我认出再逃脱,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有其他的目的,耽误不得。” 想到这里,白落幽双目骤然放大,“不好。” 步惊澜也瞬间明白,冷声吩咐,“黄泉,速速赶往离教聚集之地。” 而他则是抱起白落幽,就再次上了马。 然而……已然来不及。 此时,那安置所有离教教徒,与承恩楼受害女子孩童的深宅,火光滔天,尸横遍野。 单紫萝腹部中剑,单膝跪在门口,她眼中闪着强烈的恨意,不甘心的望着那些杀手消失的方向。 还未到宅子,血腥味便吸入鼻间,白落幽的心猛的沉了一下,她不等步惊澜停马,就跌了下去,随即跌跌撞撞的跑到单紫萝身边。 看着她腹部的血窟窿,白落幽双手狠狠攥紧。 单紫萝猛的抓住白落幽的手腕,赤红的双眼紧紧的盯着白落幽,一字 一顿的说,“救我,我要报仇。” 白落幽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塞进她口中,“止血,稳定气息,解毒的。” 单紫萝松开手,将口中的药丸吞入腹中。 白落幽站起身子,迎着火光,朝里面走去。 “幽幽。”步惊澜下马后,急切唤道。 白落幽却闻所未闻,她走进那火光中,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地面,倒在地上的女尸,她猛的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 怎么会这样。 那群人,不是冲她来的吗? 为什么要对这些无辜的人下手? 她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走着,看见那个白日说要回去看娘亲的丫头,脖颈上的刀伤,刺眼醒目。 白落幽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明明白日里,这些人,还都存了活下去的希望,可就短短一瞬,短短一瞬,她们就了无生息的躺在这里。 若是她晚走一步,若是她没有快马加鞭的躲避杀手,那这一切,是不是还有转机。 步惊澜站在她身后,只听见她喃喃着说,“她们是我亲手救回来的,今日,我才亲手处理了她们身上的伤疤,我告诉她们……我会将她们治好,将她们送回家乡……” 第554章 离教上下 无一生还 “不,不,不要……” 天刚泛白,是不怎么澄澈的白,蒙着一层黑雾,倒像过不了多久,就会黑云压城,大雨滂沱。 青色石板,朱红柱子。紫色绣云纹的床幔两边挽起,房内染着不知名香,清心凝气。 然而,床榻上的女子,梦中一声惊呼,猝然睁开双眸,眸中赫然一片戾气。 步惊澜坐在床榻边,双目幽深的看着白落幽。 他抬起宽而柔软的袖子,轻轻擦拭着白落幽额头的冷汗。 白落幽蓦的伸出手,握住步惊澜的手腕,开口,嗓音喑哑干涩。 “单紫萝怎么样?” “还在昏迷。”步惊澜简短的回出四个字。 白落幽眼眸暗了暗,“她不能死。” “本王晓得。”步惊澜沉吟片刻,对她说,“宅子里的人,本王都已经安排人葬了。” 昨个儿夜里,白落幽因为最近几日,忧心忡忡,又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些事儿,一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而在她晕过去之后,单紫萝的情况也不大好。 没法儿,又让黄泉去找了玉绝尘。 白落幽昏迷了一整夜,他便守了一整夜。 看着她脸上的憔悴,以及不断皱眉发出的梦呓,他也跟着心疼。 许久,听见白落幽沉沉的 长叹一口气,她坐起身子,目光落到步惊澜眼眶下那青紫的痕迹。 她身子朝步惊澜靠去,双手环着他的脖颈,“此事,是我大意了。” 步惊澜轻抚着她的背,“本王明白,你无需自责。” “水碧瑶已经在刑部了,究竟还会有谁,要杀了她们?” 白落幽下巴搁在步惊澜的肩膀上,眉头紧锁,脑海中自进入承恩楼的以来,所有的片段,都像是走马观花一般放映。 “难不成是有人为了遮掩什么,而杀人灭口。” 步惊澜道,“昨夜,刑部失守,水碧瑶与一众青楼女子,皆已身亡。” 闻言,白落幽闭上眼睛,嗓音又低沉了几分,“那就没错了。” 所有进出过承恩楼的在朝大臣,都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暴露出来,而承恩楼虽说有保密措施,但是有什么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的呢? 怪不得,昨夜那群人虽然身怀杀意,对她却没有下死手。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大概明白,杀了这些人的是谁了。 放眼整个朝堂,经常出入承恩楼,如今又位高权重的人,除了上官雄,还有谁。 “我要入宫。” 白落幽冷声道。 步惊澜看着她虚弱的身子,拒绝的话堵在口中 ,“你先休息,玉绝尘说了,你现在应该静养。” 白落幽自嘲的勾唇轻笑几声,她喃喃着说,“如何静养,我们亲手救出来的人,死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此事不了解,就如同心魔一般缠在我心上,我做不到。” 室内陷入寂静,步惊澜闭上眼睛,就这一瞬间,他对王城中的一切,都不大留恋了。 过了好半晌,白落幽才又说,“我就是大夫,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放心吧。在入宫之前,我要去看看单紫萝,只有她活了下来,她也许看到过那些杀手的样貌。” “嗯。” 风花端了养胃的人参片粥,还有一小碟子小菜,跟雪月一同禀告了一声,推门进来。 “王爷,王妃,这是王爷吩咐煮的粥,王妃快喝了吧。” 白落幽坐直身子,纤瘦的身子外,罩着一层里衣,偏里衣还显得松垮,更使她若风中凋零的花,凄惨可怜。 但,人身上的韧劲,和眼中的坚毅是不会变的。 步惊澜抬手,风花便立即会意,将人参片粥端着递到步惊澜的手中。 白落幽看着那碗煮的十分通透的粥,人参片软糯,顶上亮晶晶的,再配上红豆等有点颜色的边料,热气升腾而起 ,看了就使人食欲大增。 步惊澜用汤匙搅拌了两圈,舀起一勺,递到白落幽的嘴边。 白落幽本能的想张口去喝,蓦的竟然想起昨夜的尸横遍野,火光滔天,胃里一阵泛酸,避开那汤匙,弯着腰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王妃,王妃……” 步惊澜神色一凛,连忙将粥又递回到风花手中。 他轻轻拍着白落幽的背,“怎么了,让玉绝尘再过来看看。” 白落幽白着脸,晃了晃手,她坐起身子,“我自己就是大夫,还用他来干什么。就是有点反胃而已,把粥端下去吧,我吃不下。” 风花颦蹙眉头,“王妃,您不吃怎么行,您这都两天没吃点东西了,要不,您想吃点什么,奴婢跟雪月去给您买,给您做,好歹是吃点。” 白落幽牵强的勾了勾唇,“没事,我不太想吃,你们下去吧。” 风花和雪月出了门后,着急的看着白落幽一口都没吃的粥,“王妃娘娘什么也不吃,这可怎么办才好?” 雪月灵机一动,“咱们去找彩莲,彩莲打小跟着王妃,肯定知道王妃爱吃什么,虽然彩莲姑娘身子还没痊愈,但让她出出主意,总归会有办法的。” 白落幽和步惊澜坐在房 间里,听着风花和雪月一言一语的话。 “她们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就想着你能吃下些东西。” 白落幽双腿搭在床边,拿起一只鞋子,“我知道,我知道她们是故意的,不过我现在真的吃不下,晚一会儿吧,我入宫前,肯定吃点什么。” 偏房中,单紫萝自打醒了以后,就睁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床顶。 连坐在椅子旁,守着的玉绝尘都没发现她醒了。 她的眼神,充满了恨意,藏在被角下的手狠狠攥紧,干净的指甲,陷入到掌心的刺痛,也打破不了她那张看似平静的脸。 门吱呀一声响了。 步惊澜和白落幽一前一后走进来。 玉绝尘正打着瞌睡,听见动静,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睛,目光落在白落幽身上的一瞬间,有些许的不自然。 他之前误会她的事情…… “她怎么样了?”白落幽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而躺在床上的单紫萝闭上了眼睛,流下两行清泪。 她竭力的压抑着胸中喷薄欲出的怒气,却始终忍不住,她嘶哑着声音说,“我离教上下,百余人口,无一生还。我当初带着他们,投靠王府,便是为了护她们周全,可现在,除了我,无一生还……” 第555章 这世道不公 白落幽一时无言。 床榻上的单紫萝扶着床畔,踉跄着起身,她歪歪扭扭的坐直,尽管腹部的伤痛的她龇牙咧嘴,她也倔强的抬眸看着步惊澜和白落幽。 “百余人口,无一生还。若非我诈死逃过一劫,现在哪还有什么单紫萝,早知救了她们,会让我离教上下所有人丧命,我为何要去趟这趟浑水,早知救了她们,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还是会救。”白落幽平静的双眸,若不起波澜的湖面,“离教之众女子,哪一个不是你见其可怜救回来的,你亲眼看到那些在承恩楼饱受摧残的女子,心如死灰,无家可归,你心中当真没有半点想救的想法吗?你若是早知是这个结果,你仍旧会如此。” “你住口!”单紫萝气息上涌,自胸腔处喷出一口浊血,她俯身在床畔,猩红的鲜血落到青石板上,刺目的很。 就如同昨夜那所宅子一般,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鲜血蜿蜒了遍地,一片死气沉沉,火光冲天,她回头看了一眼,似乎看到火光中,有她曾经救下的女子,在朝着她道别。 想到这里,单紫萝捶着自己的胸口,失声痛哭。 “这世道不公 平,不公平啊……为什么,为什么……” 白落幽挺直脊背,憔悴苍白的脸颊,冷凝肃穆,她攥紧双手,宽大的长袖上,不知不觉的渗出一丝丝血迹。 “既然世道不公,那我偏要翻了个天,既然世道不公,那就由我来做这个世道。你怨我们,怪我们,恨我们,我无话可说。但是这仇,我一定要报。”她声音郑低铿锵,没有半点虚弱之感。 步惊澜和玉绝尘,不由得侧目而视。 单紫萝微微抬头,嘴角沾染的血迹,滴到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她双目充血,面色狰狞的看着白落幽,“报仇?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如何报仇!” 白落幽就站在原地,周身气势磅礴,她不怯,不悲。 “昨夜,只有你活了下来,你一定与他们交过手,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单紫萝细细回忆,她阖上眼睛,尽管那如同噩梦一般的夜晚,使她此生都不愿再回想的场景。 却为了,含冤而死的百余人口,她愿意。 “他们使的是长剑,剑上是弯月纹,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营,反买凶杀人者,营中不可透露其性命。这百余口人命,其所耗费钱财必定不 少,寻常富贵人家,是拿不出这样多的银两的。” 说罢,她绝望的摇了摇头,“杀手做事,是不会留下半点痕迹的。” “这就够了。” 白落幽平淡的落下四个字,转身而出。 站在偏房的廊下,她看着那乌压压的天空,分明的早秋的清晨,却没有半点秋高气爽的通透之感。 反而是欲要下雨的阴霾,寻常富贵人家,是拿不出这么多银两,买下百余口人命的。 寻常官宦,若非贪污之人,也是买不下这么多条人命的。 唯有上官雄,前为商贾,家财万贯,即便近几年挥霍无度,可祖辈行商,总能留下庞大的积蓄。上官雄每次进入承恩楼,都出手阔绰,足以可见他只是表面贫,实则富甲天下。 后又为官,身为一国之丞相,其经手之事,多而又多,五部官员,再加上朝中五品以下的小官,哪一个不会掏出银两,重金贿赂其丞相,为求升官。 好,好啊! 白落幽仰头看着蒙着黑雾的天空,唇角蓦的勾起一丝冷笑。 若真是你,上官家,这辈子,就完了。 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个口子,雨瓢泼而下,云雾之间,似还有几声闷雷炸响,青石 板上滴滴答答的,像是一首古怪的歌谣。 与此同时。 上官府书房的窗前,一中年男子穿着青灰长袍,外罩绿色水墨衫,手中握着一本书,然他的目光,却并不在书上,而在窗外那淅淅沥沥的大雨上。 瞧着,倒像是儒生面孔。 书房的门陡然被推开,那男子吓了一跳,连手中装腔作势的书,都给掉在了书桌上。 “老爷……”管家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男子打断。 “叫什么老爷,都说了,要叫我相爷,丞相,大人,本官如今是大南的丞相。” 男子正是上官雄,他冷睨了一眼长着胡须的管家,目光重新落到那滂沱大雨上。 管家眼眸微顿,弓着腰身,恭恭敬敬的道,“是,相爷,那边的人传话过来,说是事情已经成了,相爷无需担心,只需在今夜子时将银两,送过去即刻。” 听了这话,上官雄时刻悬着的心,猛的一松,他抬起手,拍着自己的胸口,“好好好,好好好,办好了就成,办好了,本官便不用怕了,这下,看谁还能查到本官的头上。幸好那天,池南王妃前去承恩楼的时候,本官跑得快,否则今日,这身败名裂的就是本官了 。” “相爷机敏。”管家仍旧是弓着身附和。 上官雄越想越开心,瞧着窗外那雨打花草,颇有一种凄惨之美,他仰头高声大笑,“本官此生注定是要做官的,谁都拦不住本官的路,上官家,世代经商,遭了别人多少白眼,如今本官也让他们看看,上官家,我,也是丞相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哈哈哈哈哈。” 管家噤声,眼角流露出一丝讥讽,这官位,不就是拿自己女儿,和上官家世代经商,积累的银两与皇帝做交易换来的吗? 如今国库亏空,上官雄就正好找了这个漏子,跟皇帝做了笔生意。 实则,上官雄对朝堂政事,那是一窍不通。 “相爷,皇上有旨召你入宫。” 上官雄脸上的笑戛然而止,随即古怪的‘呵呵’一声,“也是,本官许久没见自己的闺女,和女婿了……得去看看,得去看看,免得让人家忘了我,哈哈哈哈哈。” 管家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在书房外,看着大雨,微微摇了摇头。 若是先辈知道,上官家出了这么个混账玩意,怕是难以安息啊! 他有心想脱离,但他知道的太多,若是请辞,上官雄势必不会放过他。 第556章 入宫见皇后 四面宫墙,灯火通明,绿瓦檐上还淌着雨水,这会子的功夫,雨倒是下的小了些,只是天际仍旧是雾蒙蒙的,想来晚会儿还是要下一场的。 雕刻着繁琐云纹和回旋盘绕的宽大椅子上,坐着一名身着明色衣裳,脚踩青靴的少年,少年眉眼轻佻,指尖逗弄着稀有品种的蝴蝶,时不时的,温和清澈的杏眼,便眯起来一笑。 他背随意的靠在龙椅上,翘起来的二郎腿被女官在跪在下面,用纤弱无骨的手轻轻揉捏,听见外面的雨声似乎小了些,他勾了勾唇,饶有兴趣的说,“听说皇婶请求入宫,与皇后一叙啊?” 梁三眼眸微动,臂膀小心翼翼的夹着拂尘,弓着腰身垂着头,站在步云笙一侧,“回禀皇上,确有此事,奴才以为,池南王妃此时入宫,求见皇后,不妥当啊!池南王妃与皇后娘娘自来便没什么交情,这会子要见皇后,奴才怕做出什么对皇上不利的事情,皇上,要不奴才去回了池南王妃,就说皇后身体抱恙,不便见客?” 闻言,步云笙用脚漫不经心的踢了跪着的女官一下,那女官瞬时收了手,恭恭敬敬的屈膝俯身退下。 他轻松惬意的起身,纤 长的身影迈着步子走到窗边,目光落到那淅淅沥沥的小雨上,意味不明的说,“皇婶等了多久了。” 梁三不明所以,亦步亦趋的跟在步云笙身后,“回禀皇上,约摸有半个时辰了。” 步云笙伸出半只胳膊,琉璃瓦上落下来的雨水,顷刻将他的半只胳膊打湿,他眸光深了些许。 “皇婶可是皇叔的心头宝,让皇婶在雨中等了这么久,梁三,你好大的胆子啊。” 梁三吓得顷刻跪倒在地。 这些年来,他是越发看不懂这小皇帝了,他做事说话毫无章法,谁若惹怒他,下场便是个‘死’甚至还会生不如死,简直是拿着整个南国陪他胡闹。 “奴才是想着皇上的安危最重要,奴才也是听说,池南王妃是个会功夫的,此时贸然进宫,怕对皇上不利。” 步云笙冷哼一声,收回了在外面探雨的手,他转过身,倚靠在窗边,勾唇,“既然皇婶想见皇后,那就让皇婶见见,朕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倒是你,再这样越过朕,替朕做决定,你这条路,也走到头了。” 漫不经心的语气却是让梁三的身子抖了三抖。 过了片刻,步云笙又道,“上官雄来了吗?” “回 皇上,兴许在来的路上。” 幽远的宫门处,几列禁卫军一字排开,牢牢的守在宫门口,仿佛要将宫外与宫内完全隔开,诚然,从宫外往宫内看去,这宫里边虽说清净,却也修缮精致,仿若九天宫阙,反观宫外,倒显得简朴许多。 这宫内宫外,一步之差,一步之遥。 白落幽身着深蓝色内衬,外罩大红色比甲,对襟上皆绣了繁琐复杂的纹路,裙摆裙身亦是云纹重重,她两手自然而然的交叠在腹前,宽大华丽的绣摆垂至膝盖前,泼墨般的发盘成了规整命妇觐见的发髻,发冠更是跟衣服搭配一套。 这是一身诰命服。 她甚少穿这样的衣裳入宫,上次入宫,是因着皇上召见,走的匆忙,这次却是她自己请求入宫,自然不同。 这身暗沉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不见丝毫老态,却是端庄无比,一身大气。比宫里的娘娘,还要矜贵超然。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朱红的宫门,大开着,白落幽站在被雨水浸湿的地面上,雪月手持油纸伞,撑在白落幽的头顶。 过了许久,白落幽的耐心几欲被消耗殆尽。 “王妃,这么久了,连个回禀的人都没有,会不会是皇上 拦着不让咱们入宫?” 雪月咬了咬唇,心疼的看着白落幽的身影,王妃娘娘在王府,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什么时候不是意气风发的。 “王妃,天冷,要不咱们回去,让王妃给皇上递奏折。” 白落幽顿了顿,头也不回,仍旧站的笔直,声色淡淡,“不可,若是让王爷递奏折,便会落人话柄,上升到朝堂正事,现下我亲自来见皇后,只能算得上是命妇与皇后之间的私交,再等等吧。” 眼见着天上乌云翻腾,瞧着便又大雨倾盆之势。 雪月眉头紧锁,只盼着快些来人,带王妃娘娘进去。 从远处走来一名容貌清秀的小太监,领着三两名宫女,毕恭毕敬的朝白落幽走来,“奴才参见池南王妃,池南王妃万安,皇上有令,让王妃入宫和皇后叙旧。” 话是这么说的,那太监的眼睛却是朝上看的。 白落幽不予理会,冷冷看了那太监一眼,便径直朝宫内走去。 雪月给白落幽撑着伞,一步不敢耽搁,伞更是紧紧的护着白落幽,生怕一点雨水落到她身上。 皇后宫里,染着不知名的熏香,寝宫中十分安静,有丝竹管弦之音传来,盖过了外面淅淅沥沥的雨 声,使人因为天气而烦躁的心情,不自觉的平静下来。 上官春荣阖着眼睛,侧躺着身子,一手撑着头,只着了一身松垮的衣裳,一头墨发也未挽起,只零散服帖的落到软塌上,她上面的手指则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腰身。 一名擅长古琴的乐姬,温顺的坐在古琴前,素手轻轻拨弄着琴弦。 一曲终,上官春荣睁开眸子,赞赏的看了一眼那乐姬,“弹得不错,该赏。” “奴婢能为皇后娘娘弹奏一曲,是奴婢的福气。”乐姬浅浅一笑,不卑不亢的说道。 上官春荣打量着那名坐在古琴边的乐姬,长相不算出众,却也清雅,身形纤瘦,肤色白皙,主要是琴技高超,说话做事,都让人如沐春风。 “是个不错的姑娘,从今以后,就留在本宫身边吧!” 那乐姬双眼一喜,连忙从座位上出来,跪在上官春荣身前,感激的道,“多谢皇后娘娘抬举,娘娘助奴婢脱离乐姬一行,奴婢感激不尽,日后一定为娘娘效劳。” 她眼中的喜色是瞒不住的,宫中乐姬舞姬的身份最是低微,便是太监也可以随便辱骂几句,如今能让她脱离乐姬的身份,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第557章 第二个上官春荣 “娘娘,池南王妃到了。”宫娥恭顺的禀报。 上官春荣眉梢一喜,白落幽无疑是她的恩人,几欲治好她的顽疾,服用着白落幽给的药,这几日,倒是再也没有神魂颠倒,醒来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发生了。 不过…… 自她清醒,这皇后的位置做的也是身心舒畅,若非要仰仗白落幽的药,才能安安稳稳的坐稳皇后,她又怎会老老实实的为白落幽办事。 想到这里,上官春荣蓦的眼中浮现一丝厉光,那娇柔温顺的面容,也不自觉的狰狞了片刻。 她坐直身子,吩咐那弹琴的乐姬下去,又抬了抬手,让宫娥唤白落幽进来。 待白落幽进来后,上官春荣就屏退了众人。 她从软塌上站起来,秀眉颦蹙,身上不加服饰,柔弱无依的走向白落幽,“王妃,你此次突然入宫,可是因为本宫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王妃不妨直说,本宫也能安心些。” 白落幽面色不改,微微勾唇,她伸手握住上官春荣的手,声音轻而淡,“娘娘放心,您的身子并无大碍。” 话音方落,一枚银针自她左手飞出,顷刻间刺入上官春荣的腕上。 只着服帖中衣的皇后, 双目一阖,身子一软,直直的朝后倒去。 白落幽轻巧的接住上官春荣的身子,扶着她的肩膀,走向软塌。 上官春荣的眉间,戾气少了许多,瞧着十分温顺,她似乎比之前丰腴了些,想来是近些日子,在宫中过得都是富贵奢华的日子,又无旁的妃嫔,除却皇帝不宠,也确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她眼眸微敛,熟悉的走到染着那安神香的香炉处,三两下就将那香给熄了,随即从袖口中又取出一方香块,放在香炉中,取代了原先的香料。 这块香料,是根据承恩楼底下的那种香配置的,可以激发人体内的烦躁之感,也更利于……上官春荣第二个人格出现。 她站在香炉旁,纤细手上不知何时因为练习针灸之术而磨了许多的茧子,她却浑然不在意,目光落在那精致的铜金凤纹状的小鹿鼎上,背影笔直,秀骨青松。 香渐渐染了起来,浮在空中便是一层又一层的白雾,她的手搁在白雾上,静静的等着身后之人醒来。 约摸有一炷香的时间,软塌上的女子幽幽转醒,她径直坐起身子,眉眼冷冽的看向在香炉处站着的白落幽。 片刻后,她收回目光, 低头端详着自己的穿着,以及那何时不知被卸了颜色的干净指甲,她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披散着的长发,须臾,眼中露出讥嘲。 “就是你,把我困了这许多时日,本宫不是警告过你,让你少管闲事。” 明明还是那轻柔的嗓音,此刻却像是枯槁腐朽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白落幽垂眸看着香炉,对身后人的‘苏醒’并不意外,她垂着头,手从白色氤氲的雾上离开,不言语。 上官春荣似乎才发现不对,她眼神一转,沉声道,“你,你既然选择帮助她,除了我,为什么还要让我出来,你不会不知道,我出来一次,对她的神智来说都是消耗,你就不怕我占尽了先机,让她再也回不来吗?” “你不会。” 简单又笃定的三个字,自那背影中传来。 白落幽转过身,抬眸,双目直视着上官春荣,薄唇轻启,“因为,你的本意,仍是保护她?” 寝宫中倏尔陷入一片寂静,两人四目相对,一神情淡然,一神情惊愕。 “轰——” 突然一声惊雷,尽管寝宫中灯火如昼,却仍旧是被那雷电惊的更亮了一瞬。 外面的雨倏的就大了,豆大的雨珠接连不断噼 里啪啦的砸在红墙绿瓦上,砸在青石地板上,砸在上官春荣的心里。 她的呼吸,不知是因为这天气的烦闷,还是因为白落幽的话,竟是时而急促,时而喘不过来气,捂着胸口,双目中尽是煞气。 白落幽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扫了一眼外面的雨水,窗子没关,许是开着通风,然那大雨被风吹着扫落到了寝宫中,打湿了窗边放着的书籍。 “上官雄……” “不要跟我提这个名字。” 话还没说完,便被上官春荣疾声厉色的打断,她恶狠狠的瞪着白落幽,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 白落幽不顾她脸色大变,仍旧双手交叉安然的放在腹前,目光淡淡。 “上官雄与承恩楼的交易,你是知道的。昨日,承恩楼救出来的女人,孩子,被人屠杀殆尽,包括在牢房关押着的水碧瑶一行人,也都死了,能出手阔绰买下这百余条人命,还能拿到进出刑部的凭证……这个人,你知道是谁,对吧。”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不咸不淡,合着外面的急雨,令人沉闷的心情更是烦躁不安。 “本宫说了,不许提这个名字!” 上官春荣捂着胸口怒吼。 白落幽阖了下眼睛,遮 掩住一丝疲惫。 “不说这个也好,我们换个故事讲,从前有个姑娘,出身商贾富甲之家,父母疼爱,生来如珠。她长得漂亮,性子温顺乖巧,极其惹人喜爱,其父母也是恩爱两不疑,她以为,待到她成年之时,父母会为她择一门良婿,日后夫妻举案齐眉,伺候公婆,照顾孩子,这一生便如此美满的过去了。” 上官春荣蓦的安静下来,眼中充斥着向往之色。 然而,白落幽接下来的话,却戳破了她眼中的神往。 “可是她没想到,她敬重的父亲,其实是个养着禁脔的混蛋。她的父亲,竟然将注意打在了年幼的她身上,她的母亲为了保护她与父亲争执不休,最终被其父残杀,又伪装成缠绵病榻而死。她的母亲走了,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了保护她的人,她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害,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对她如狼似虎的眼神,她怕了……于是,就有了你。” “你住口,你住口,别说了,别说了!” 上官春荣蹲在地上蜷缩起来,双臂不断的挥舞挣扎,仿佛在赶走着什么,她痛哭流涕,她满身伤痕。 然而,她突然‘咯咯’一笑,合着脸上的泪,古怪十分。 第558章 做个交易 白落幽眼眸微眯。 “对,你说的都对……”上官春荣装模作样的抬起袖着凤纹的宽袖,微微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她从软塌上坐直身子,又慵懒的靠在金丝软枕上。 眼角还含着讥诮,“池南王妃,你说的都对。不过……你并未亲眼见过,是以说的不够全面。”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周围多一丝杂音,都让人听不见。 然,殿内寂静如夜,灯火因着外面的吹进来的风而显得忽明忽暗,她微微仰起脖颈,露出那姣好的侧颜,再而阖上眼睛,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那是一个如同今日一般的晌午。 天气阴沉沉的,雨也是时而如骤,时而缓和,大约入秋的天气都是这样的吧。 她被父亲叫去了书房,父亲对她上下其手,却被碰巧进来送膳食的母亲瞧见,随后…… “嘭——”的一声,母亲手中的食盒骤然落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可惜没人听见,因为那被外面突然乍响的雷声遮掩。 年轻的妇人,穿着价值不菲的衣裳,头上戴着得体端庄的首饰,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僵硬的站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但片刻,她 却又像是了然一般,眼神归于平静,她背过身,一言不发的关上那扇门。 站在书房中,她背对着上官雄和上官春荣。 “娘,救我……” 她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那妇人却像是闻所未闻,仍旧背对着他们,过了许久,她终于轻轻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上官春荣这辈子都忘记不了的话。 “她还年幼,你作甚要糟践她,便是糟践,也不该是现在。”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已经不记得,她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母亲到底是心疼她,还是早就预料到,还是默认了的? 说完这句话,那妇人斜斜的睨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上官春荣,神色之冷,令人胆战心惊,仿佛那根本不是她十月怀胎所生的女儿。 而年轻不知世故的上官春荣,被那三分凉薄,七分讥讽的神色,吓得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想嘶吼也吼不出来,想质问,却不知该问什么。 她娘说,“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说完这句话,那年轻的妇人阖了一下眼睛,双手交叉置于腹前,站的端庄从容,她又叹了口气,没有回头,没有说话,过了片刻 ,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还十分贴心的将门给关上了。 随着那门的关上,上官春荣的心也死了,那最后倾斜进来的一丝亮光,也不是亮光。是了,外面乌云压城,雷电交加,大雨更是倾盆而至,便是晌午,又哪里来的光亮呢? 后来,上官春荣从那间书房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哪里有一点完好的地方,她的天真娇憨,再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彻骨的恨意,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白落幽站在窗前,“所以你从那时候起,就存在了?” “对啊。”上官春荣眉间萦绕的戾气消散了些许,说出的话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一个小姑娘,如何能承受的起,自己的亲生母亲,将自己当做交易的筹码,送给自己父亲呢?她承受不了,她便求我,她求我救救她,所以我就来了,我是来救她的,她懦弱,没关系,我强大就够了。” 顿了顿,她又自嘲的笑笑,有些妖异的眸子看向白落幽,“你知道,我娘为何将我当做交易的筹码吗?” 白落幽没说话。 “她早就知道上官雄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日夜流连承恩楼,不是喜欢那些美娇 娘,而是喜欢虐待那些……” 她竟是不忍说出口。 “我娘是被迫嫁入上官家的,她嫁进去的时候,上官雄自然也没待她哪里好,整日的殴打泄愤,她怎会受得了,恰好这时,她出门遇到了个书生,那书生待她许是好,接下来的故事,我不说你也猜得出。” “她为了和那书生私奔,为了让上官雄放过她,把我卖了,哈哈哈哈哈!把我卖了。” 她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中,终究多了好些心酸。 “可上官雄心狠手辣,又怎么会容忍一个要私奔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所以上官雄杀了她!杀了那个书生!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她当初将自己的女儿卖给上官雄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会是这个结果。” 她仰着头,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上官雄发现我了,他觉得有趣,便待我更加残忍,到最后竟然将我送给了皇帝,不,皇帝要的是上官家万贯家财,我只是搭进去的而已。不对,也许,他还想让上官家出一个皇后吧。” 说完这些,上官春荣竟然像是如释重负,她轻轻叹了口气,自艾自怜的道,“我这一生, 本就是个笑话。” “你既然是想护着她,为何又要抢占她的身体。”白落幽压下心中颤栗,皱眉问道。 上官春荣神色一冷,“因为她太懦弱了,她不配占着这具身躯活着。” 她起身,走到白落幽身前,与她对视,“而你也知道,如果赶走了我,治好了她,她会想起来一切,你觉得就凭她,能承受得了吗?” 白落幽平静的直视着她。 上官春荣越过白落幽,走向窗边,看着外面磅礴大雨,她甚是讨厌这样的雨天。 “不如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她道。 白落幽转身,“承恩楼的人究竟是不是上官雄杀的。” “是。”上官春荣斩钉截铁的道,“我醒着的那些时候,无时无刻不在调查上官雄,以他的品性,绝不会放任自己的把柄落到别人手中,先下手为强,他有那个资本杀掉那么多人。他与一个杀手组织,联系密切,他不用出手,事情也查不到他身上。”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曾经被送入那群人中。他们都以为我是个傻子,其实我活着的每一刻,都在盼着上官雄死无葬身之地。”她眯起眼睛,语气淡然。 第559章 我要他死 “你想要上官雄死,我也一样。” 上官春荣凝眸看着金色雕花窗子外。 白落幽轻笑一声,“那就谈谈这个交易。” “只要你不干涉我的存在,我就帮你,将上官雄暗中的势力都牵扯出来,相信凭借池南王的手段,轻而易举就能将之灭门。” 上官春荣转过身,单薄的身影靠在窗上,妩媚动人的看着白落幽。 “即便你不告诉我,步惊澜也能查出来。”白落幽淡淡的说。 “不错。”上官春荣抬起一只胳膊,轻轻撩起鬓边碎发,“斩草要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他背后所勾结之人不能留,他本人也不能留。上官雄如今是一国丞相,这些日子,他一定在朝中买下了许多官员,他的死,不会有人轻易的善罢甘休。要想连根拔起,就必然抓住他的把柄。” 白落幽不置可否,她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入宫找上官春荣。 上官春荣继续到,“你觉得……谋害皇上这个罪够大吗?” 白落幽神色一凛,“你要拿你自己做这柄剑?” “只要他能死,我不在乎。”上官春荣眯起眼睛,唇角的笑意如罗刹般可怖,“他送我入宫, 也不过是为了上官家的荣耀罢了,他利用我,既然如此,何不利用的彻彻底底。” 白落幽站在上官春荣面前,眼前这个女子,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却散发着诡异古怪的气息。 “不对。”她倏然拽住对方的手腕,“他明知你神志不清,对他恨入骨髓,为何还会让你入宫,他就不怕你背叛他吗?还有,皇帝也知道你现在的状况!” 上官春荣凝视着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眼神深邃。 “上官雄手里,有筹码,他扣下了我的贴身婢女。” 她轻轻将目光移开,“池南王妃,你握的太紧了。” 白落幽倏尔松开,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梁三那尖锐的唤声。 “皇上驾到——” 上官春荣面色不改,勾唇浅笑,笑意不达眼底。 白落幽则退到了一旁,装作跟上官春荣攀谈的模样,她低低的道,“这笔交易,我做。” 两人得知皇帝即将踏入宫殿,皆是低垂着脸,恭恭敬敬的等着步云笙踏入宫中。 入眼的先是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往上便是黄白相间的龙袍,再往上则是步云笙那若有所思的脸庞。 他径直走到主位上,睨了 一眼未关的窗子,又淡淡的打量了一眼白落幽和上官春荣,“起来吧。” 白落幽的目光从蜿蜒的水泽上移开,“谢皇上。” 步云笙背靠在主位的椅子上,神色不明,“皇婶跟皇后都聊了些什么,这大半天的,里面竟然也没个宫女儿伺候。真真是叫朕好奇的很啊。” “哪里就好奇了。”上官春荣垂头妩媚一笑,“臣妾跟王妃不过说一些女子家的体己瞧瞧话,怎能让旁人听了去,皇上若想知道,下次便早些来,臣妾跟王妃必定当着皇上的面,说的仔仔细细的。” 步云笙眼含诧异,“哦?皇后这样说,朕心里才有些好受,若是将朕当成了外人,朕就好好罚你。” 他打量了一眼上官春荣,“皇后今个儿倒是素净,不过穿的也太单薄,那些个宫女奴才们,都是怎么伺候的,这么冷的天,皇后着凉了就不好了。” 白落幽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上官春荣和步云笙演戏。 “不怪那些宫女,是臣妾身子不适,懒得梳妆,在宫里躺了这许多人。” “嗯。”步云笙勾唇,“方才你父亲入宫,朕还想着让你们见个面,叙叙旧,念及皇婶 在,便不做这个打算了。” 上官春荣神色一紧,每每听到父亲二字,她的身子都会忍不住的痉挛。 “不知父亲入宫,是与皇上商量朝政之事吗?” 上官雄那个人,胸有几两墨,她再清楚不过。 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莫名其妙的入宫找皇帝,那必然是有其他隐晦的事情。 步云笙轻笑了一声,“不是什么朝政之事,左右关心皇后的身体如何,又说想让皇后的贴身婢女入宫伺候着,怕你一个人在宫中孤苦伶仃,受了欺负。朕也说了,有朕在,怎么会让皇后受欺负。” 上官春荣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池南王妃,“皇上,王妃入宫多时了,也该回去了。” 白落幽眼皮微跳,这是要支开她啊! 步云笙抬眸,一手端着茶,一手捏着茶盖子,“是啊,光顾着跟皇后攀谈,倒是忘了皇婶,皇婶若没其他事的话,就回去吧,免得皇叔以为是朕将皇婶扣押在宫里,不让出去呢!” 白落幽睨了一眼上官春荣,随即对步云笙福了福身,“臣妇告退。” 待白落幽出去后,步云笙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便全然消失不见,他走到上官春荣面前, 一把掐住她白皙纤细的脖子,眼神阴鸷。 “你跟她都说了什么?” 上官春荣被让扼住咽喉,呼吸顿时不畅,她紧紧的盯着步云笙,“皇上,臣妾对您忠心耿耿绝不背叛。” 步云笙却扔是不松手,“前些日子,你一直那个样子,是朕这位皇婶的手笔吧?朕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那朕留着你还有什么用?一国之母,可不是你能坐得稳的。” 他手上的力气月收越紧,上官春荣的脸色也逐渐由煞白变成青紫。 “臣妾……明白……” 步云笙冷哼一声,将她甩了出去,又嫌恶的抽出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 “朕方才见了上官雄,他倒是个有本事的,竟然将承恩楼中所有人都杀了个干净,看来他手上还有不少家产啊?” 上官春荣匍匐在地上,眼神狠厉,“他那么精于算计,怎么可能将家产挥霍殆尽,从始至终,都是假象。” “他仗着朕需要他,他就踩在朕头上作威作福,呵,杀了这么多人,还都是我大南的百姓,也不该留着了。” 步云笙双手负后,眼神玩味,“方才,皇婶都跟你说了什么,一五一十,告诉朕。” 第560章 愿助王爷一臂之力 白落幽从宫中回来时,天边蒙着的一层阴霾似乎散了,雨渐渐的停了,马蹄踩着地上的积水,穿过寂静的街市,慢慢朝着王府靠近。 她端坐在马车上,雪月瞧着她眉心深陷,不由自主的端起车商备好的安神茶,小心翼翼的递给白落幽。 白落幽顺手接过,抿了一口后,神情略有缓和。 “这个时候上官雄来宫里干什么……上官春荣似乎也有所隐瞒。” 她端着茶杯,喃喃自语。 池南王府。 步惊澜怀中抱猫,随性的坐在正堂的主位上,他修长附有薄茧的手指轻轻覆盖在猫的身子上,一袭墨色鎏金长袍,宽大的绣摆处用暗线勾勒了蟒纹,腰带上绣了极为精致却不显女气的莲花图,他低着头,深邃的眼眸似乎是专注的凝视着窝在他膝盖上的肥猫。 上官雄卑躬屈膝的站在堂正中间,他穿着绿色官袍,头上戴着乌纱帽,显而易见,是才去了宫里回来。 他犹豫踌躇的观察着步惊澜的神色,摸不准步惊澜此刻放他进来,又不说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步惊澜不说话,便没有人敢开口。 风花便是上茶,也只给步惊澜一个人上了茶,一个商 贾发家的丞相,她们还真是不屑于应对。 待了三刻钟之后上官雄的神色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正当他准备请辞的时候,步惊澜幽幽开口,“上官大人自宫中出来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本王的府邸。” 他微微抬眸,“呵,有趣。” 上官雄弯腰垂眸,眼睛频眨,额前渗出的冷汗彰显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他几乎可以断定,池南王一定知道,经常去承恩楼的人一定有他,不外乎就是因为那天在承恩楼,世子和那名少年亲眼目睹过。 是他大意,以为将承恩楼中的所有人都处理干净他所做的事情就不会暴露。 为今之计,只有自己身上有池南王所图的东西,牵制住池南王,让他被迫不扯出自己的那些阴沟里的事情。 “王爷,下官听说世子殿下受惊,特地送些东西,给世子殿下压压惊。” “哦?”步惊澜撸猫的手停了下来,“上官大人是从何处得知的,本王可从未告知过旁人,再说与本王世子一同受惊的还有沈将军家的嫡女,上官大人不去将军府,反倒先来本王的王府,真是让本王受宠若惊。” “不不不。” 一番话更加让上官雄 确认,步惊澜一定是知道了。 “我大南分长幼尊卑,池南王府比将军府要尊贵许多,下官才先来王府。” “那就不知上官大人给犬子压惊的东西是什么了。”步惊澜挑眉道。 上官雄伸出一只手,朝后示意,于是跟着他进来的小厮,便将一口大箱子抬了出来,放在正堂中央。 他亲自上前将箱子打开,“请王爷笑纳。” 满满一箱子的金子,在透进来的日光下反射出刺眼耀目的光芒,风花和黄泉具是脸色一变。 步惊澜则面不改色,勾唇道,“上官大人好大的手笔,果然是世代皇商积蓄下来的底蕴,真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王爷谬赞。”上官雄卑躬屈膝道。 “不过……”步惊澜声音微顿,“池南王府不缺这点金子。” 上官雄垂下的眼眸骤然一缩,他慌不择时的说,“王府自然不缺这点金子,可王爷还缺一样东西,下官可以帮助王爷得到。” “说来听听。” 上官雄左右看了一眼堂中的小厮丫鬟,仿佛故意要避人耳目,“王爷,此事只能说与王爷一人听。” “你们都下去吧。”步惊澜漫不经心的抬了抬宽大的墨色鎏金 长袖,他就那么淡淡的坐在那里,周身上下的煞气与矜贵便不由自主的流露,直看的上官雄越发心惊。 更加确认,自己所想的应当就是没错的! 步云笙远远没有步惊澜更具备帝王之气。 待人都走出去后,上官雄瞧了一眼禁闭的房门,他才转过头,眼神阴鸷的看着步惊澜,“六年前,王爷离登临帝位只差一步之遥,可最后偏偏又舍弃帝位,前去带兵击退宁国,下官知晓王爷是怕百姓遭受战乱流离之苦,所以才放弃那触手可得的位置……” 步惊澜低垂的眼眸中骤然飘出几缕冷冽的光芒,他的手指一直搁在猫的身上,神色令人不明所以。 “时隔六年,王爷难道真的不想再试试吗?”上官雄勾了勾唇,目露邪佞,“相对于步云笙那个只知道捕蝶玩乐的皇帝,王爷才是天选之人。” “上官大人倒是看的很透彻。”步惊澜松开手,腿上窝着的肥猫一溜烟的跑了下去,他轻轻的抬手掸了掸膝盖上落下的几缕猫毛。 听到此话,上官雄愈发觉得自己说的就是对的,他双膝跪地,“若王爷愿意登临帝位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步惊澜背靠在红 色雕花的椅子上,手搭在扶手上,拇指上绯色的扳指格外有威慑力。 “上官大人这话说的……呵,皇上知道上官大人是这样一颗墙头草吗?” 上官雄脸色一顿,“良禽择木而栖之,现如今大南国势王爷比下官还要清楚,若是步云笙再继续做这个皇帝,大南迟早有一天也会走到尽头,但若是王爷……下官相信,势必能更上一层楼。” “那你便说说,你能怎么帮本王。”步惊澜淡淡道。 上官雄阴恻恻一笑,“下官跟在皇上申报多时,手中握有皇上前些日子与南蛮勾结的证据,也有皇上特例提拔朝中官员的证据……还有西北边疆大军所中之毒,皆是皇上下的令。” 步惊澜阖了下眸子,“你说的可当真?” “若有一句虚言,下官罪该万死。”上官雄恭恭敬敬的对步惊澜磕了个头,以示自己的衷心。 “嗯。”步惊澜若有若无都笑着,“上官大人如此为百姓着想,本王十分欣慰,南国有上官大人这个丞相,也是百姓之福了,至于上官大人所说的话,本官会考虑的。” 上官雄抿唇一笑,“那下官就不打扰王爷和世子了,下官告退。” 第561章 皇室的薄情 “王爷,这箱金子?”黄泉打上官雄出去后,便沉着脸色走了进来。 步惊澜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消失,他身子向后仰,脸色阴鸷,“充府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从皇宫出来后就来了,本王是该相信他,还是该怀疑他居心叵测和皇上一同合谋算计本王?” 黄泉脸色一顿,缄默不言。 步惊澜抬眸看向黄泉,“王妃回来了吗?” “据探子说,王妃两炷香之前从宫中出来,算算时辰也该到王府了。”黄泉恭敬回道,旋即脸色又变了变,“不过……王妃在入宫的时候,仿佛受到了刁难,冒雨在宫门口站了约摸一个时辰之久。” 步惊澜玩味的冷笑一声,“敢刁难本王的女人……步云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顿了一顿,吩咐,“上官雄既然敢说掌握了一定的证据,那就让人去搜,将上官府搜个底朝天,也得给本王搜出来。” 另一边上官雄出府路上,途径庭院,正巧碰上长安和步寒在比试武功。 一高一稍矮的身影在庭院中飞来飞去,乍一看,那武功路数,一个直来直去,一个弯弯绕绕,竟是一时半会儿不分伯仲。 然而稍过片刻, 便能看出稍矮的那个身影,基本功不够扎实,耐力不够,时间长了便处于下风,但却足以可见,这名孩子稍加时日,必然能成为一代高手,只因他天赋极高,反是高个子少年使过的招式,他竟然能过目不忘,模仿也能仿个七八成像。 “不打了,我输了。”长安扔下手中的木剑,擦拭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步寒飞身而下,略有惊愕的目光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长安,我若是有你这样的天赋,此刻恐怕还能跟皇叔过上两招。” 长安伸了伸腰骨,抓起石桌上的茶壶就往杯子里倒水,“唉,都怪是从前身体弱,我娘不让我习武,否则现在也不至于被人绑架,一点劳什子的办法都没有。” 步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听皇婶提过两嘴。 长安倒了杯水递给步寒,“步寒,你的武功招式,跟我爹的相差很多,改明天有时间,你教教我。” 步寒面有苦衷的道,“我还教你,就打这一场,你怕是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了。” “哪里哪里,总归是不标准的。”长安坐在石椅上。 而站在不远处的上官雄,一双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他心 下惊叹已经不能用常语来描述。 ‘皇叔’’步寒’! 上官雄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口口水,这孩子在上次的宫宴上,被叫少寒,分明姓止…… 止和少,和在一起,不就成了步? 普天之下能用步这个姓的,只有南国皇室中人,可是六年前,皇室中除了步云笙和步惊澜便没有其他人生还,那这个孩子又是从哪儿来的。上官雄冷汗连连,这孩子叫步惊澜皇叔…… 他灵光乍现,还有一个,当初分明有个皇子自请去寺中清修,可绕是如此,这辈分也不对劲啊。 “谁!” 长安一声高喝,手中的杯子顷刻间飞了出去。 上官雄脸色一变,侧身一躲,杯子便擦着他的脸庞砸在他身后的假山上,顿时噼里啪啦是碎成瓷片。 他脸色白了一瞬,随即调整了一下神色,‘从容’的走到长安和步寒的面前,“世子殿下,下官是来王府与王爷商议要事,这正要离开,路过这里,瞧见世子殿下和这位公子比试,一时被吸引,这才停下来看了会儿,还请世子殿下见谅。” 长安一双清澈的眼睛,不知何时变得冷漠起来。 他还没忘记,这上官雄就是买下八 个孩子的罪魁祸首。 “哟,上官伯伯跟本世子的爹商议什么惊天大事儿,还得劳烦上官伯伯如此辛劳这一趟。” 步寒则是双目眯到一起,当即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老东西放下不出声,一定是在偷听。 上官雄讪然一笑,“世子殿中言重了,王爷身份尊贵,下官定然不敢劳烦王爷的。” “呵。”长安抬眸,“送上官伯伯出府,可别再让他被怎么吸引了,耽误了上官伯伯的要事。” 上官雄遮掩去严重的锋芒,跟着下人朝外走,目光直视,再也没有左顾右看的行为,走到门口时,白落幽正巧下了马车。 上官雄对白落幽行了一礼,便一言不发的坐上自己马车回去。 白落幽睨了他一眼,雪月搀扶着白落幽下了车,她淡淡的道,“上官雄从宫中出来以后,便直奔王府,显然是有什么要事。” 她大概猜到了上官雄是来干嘛的,不过这次,他可算是算计错了。 没顾得上换衣服,白落幽提着裙摆大步流星的去书房,此刻,步惊澜正坐在书房中,看着从闲王府搜出来的那封信,眉头紧皱。 是以,她进入书房时,一向警惕的步惊 澜竟然没察觉到。 “怎么了,可是那封信有什么问题?”白落幽走到步惊澜身后,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步惊澜蓦的回神,伸出一只手将白落幽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拉了下来,随即握在自己掌心。 “入宫可遇到旁的事?” “上官春荣愿意跟我合作,铲除上官雄。”白落幽眼眸一凛,“上官雄方才过来,一定时提出什么条件,想让你保全他吧。” “嗯。”步惊澜眼中划过轻蔑,“他还不配。” 他摸着白落幽微凉的手,抬眸道,“手怎么这样凉,是不是淋了雨着了凉。” “没有。”白落幽垂眸看着那封泛黄的纸张和已经有些褪色的墨迹,显然,这封信存在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大南二十三年,皇帝恐其皇室旁系子孙夺位,设计陷害闲王,请王爷速速安排身后事。落款……无。” 她蓦的轻笑一声,“果然,这封信证实了我们的猜测,要闲王死的是先皇。” 步惊澜淡淡的道,“皇室一向如此,薄情寡义,陷害忠良。” “这毕竟是皇室丑闻,只能将罪责全部推到当时的户部尚书和钦天监监正武之奕身上。”白落幽沉声道。 第562章 谋杀皇帝 “你派出去的人,找到武之奕的下落了吗?”白落幽道。 步惊澜点了点头,“嗯,本王已经派人秘密护送他入惊。” 三日后。 冬日雪纷纷,长街里巷,寂静无声。 然一大早,便爆出来一条惊天消息。 这条消息让冬日里偷懒起晚的人,瞬间炸开了锅。 “上官皇后谋杀皇上的事儿,你们可听说了?娘嘞,咱们平头老百姓,叶不该议论皇室的事儿,也不知道这消息是哪里传出来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上官皇后是受其父亲上官丞相的指使,被迫谋杀皇上,幸好皇上身边的那个内侍,脚什么梁公公的,替皇上挡了一剑,皇上才能安然无恙。” “你要这么说,上官丞相曾经可是个富商,他本来就只有商人那点子铜臭气,咋能做咱们大南的丞相,依我看,就是他想造反,才将自己女儿送入了宫。” “不敢说,不敢说,这样的话,咱们可不敢说!” 街上的议论,如同蔓延起来的大火一般,止也止不住,此事简直惊天动低,皇后谋杀皇帝,这在大南还是头一遭! 当上皇后,母仪天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竟然不知好歹的谋 害皇上! 然而此刻,制造出这起流言的白落幽和步惊澜淡淡的坐在庭院中对弈。 步惊澜搁下一枚黑子,抬眸对白落幽道,“皇室丑闻不得外传,你倒是有胆子,让人闹得沸沸扬扬。” “不兵行险招,剑走偏锋,如何成大事。”白落幽端详了一下眼下的局面轻轻勾唇,“令我没想到的是,上官春荣竟然真的有这般魄力。以自己为利刃,斩杀上官雄。” 她还未来得及萝子,林管家便进来禀报,“王爷,王妃,宫里传话,让王爷王妃入宫走一趟。” 白落幽将手中白子放在棋盘上,“回来再下。” “嗯,未决胜负。”步惊澜从蒲团上站起来,抚平了袖口的褶皱。 此刻宫中。 步云笙满面阴霾,看着宫殿底下跪着的疯妇,咬牙切齿道,“谁给你的胆子刺杀朕。” 上官春荣仰起头,脸上有鲜明的五指印,“臣妾受父亲指使,刺杀皇帝,借龙子,嚷父亲挟天子以令诸侯。” 她声音之大,巴不得全皇宫的宫女内侍都能听见。 步云笙咬了咬牙,“你分明就没有孕。” “可借龙子!”上官春荣斩钉截铁的说出这四个字,满宫上下哗然。 步 云笙大跨步走到上官春荣身边,低声道,“你别忘了,你跟朕之间的交易,朕能帮你杀了上官雄,你为何还要走这不自毁的棋。” 上官春荣苦笑一声,随即像是不明所以般的道,“臣妾受父亲指使,谋杀皇帝,以假借龙子,挟天子以令诸侯,父亲狼子野心,请皇上明鉴。” 步云笙深深的阖了下眸子。 “臣妾还有一事要禀告,上官雄与承恩楼一案,实有勾结,他助纣为虐,帮着承恩楼掩盖事实,承恩楼暴露之后,又派人杀害承恩楼上下所有人,臣妾句句属实,请皇上明鉴。” 她端正的跪在地上,浓重的眼妆,上挑的眼尾,都彰显着,她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上官春荣。 步惊澜和白落幽走进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幕,紧接着,从殿外再次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上官雄忐忑不安的跪在步云笙面前,“皇上,臣有罪,臣教养出这样一个不孝女,忤逆皇上,臣有罪。” 步惊澜和白落幽淡淡的站在一侧。 步云笙一个砚台摔在上官雄的头上,“你看看你干出来的好事儿。” 上官雄狠毒的看了一眼上官春荣,一身绿袍被砚台的墨汁染的黑一片 儿,绿一片儿,“皇上,此女对臣心怀怨恨已久,皇上明鉴,她说的话万万不能信啊。” 白落幽眉头微挑,“心怀怨恨?” 她走到上官雄面前,“敢问皇后娘娘为何会对上官大人心怀怨恨?只怕其中另有隐情,上官大人敢不敢与我等细说啊?” 上官雄脸色一僵。 步云笙瘦削的身影站在高处,阴冷的看向步惊澜,“皇叔对此事有何看法?” 步惊澜勾唇,“皇后受人指使谋杀皇上,按律法,当满门抄斩。” 步云笙眼眸微眯,“皇上这是不打算再藏着掖着了?” “臣不敢,皇上明鉴。”步惊澜淡淡道。 上官雄瘫软在地,没错,无论是不是他指使的,上官春荣这事儿已经做了,也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他若不死,难以收场。 想到此处,上官雄惊坐起,扑向上官春荣。 而上官春荣却猛的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不避不躲,狠狠的插在上官雄的心口,那簪子不知何时被她打磨的尖锐凌厉,显然她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 “啊……”上官雄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官春荣,最终倒地身亡。 步云笙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包括白落幽神色都有些怔愣, 她没想到,上官春荣竟然这么决绝。 “你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当庭行凶,好,真是好的很,来人,给朕将她脱下去,送去宗人府!” 上官春荣丝毫不惧,路过白落幽时,莫名勾了勾唇。 她不后悔。 步云笙气的脸色阴沉,一把将桌案掀翻在地,随即看向站在一旁的步惊澜和白落幽,“让皇叔,皇婶看笑话了……不过,朕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皇叔家的那个孩子,跟闲王叔长得十分肖似……若真的是皇室血脉,可要及早认祖归宗。” 步惊澜眼眸不动,双手行礼,“臣不知皇上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传出这则消息的人,当真该死,不过臣确实有一事请求皇上。” “说。”步云笙冷声道。 “当年闲王之死,疑点重重,闲王贪污勾结番邦的罪证,未经查实,便被断定,臣请求皇上为了皇室声誉,彻查闲王一案。” 白落幽神色猛的一动,在这个时候,提起闲王的事,他就不怕步云笙恼羞成怒吗? 步云笙脸色阴沉,走到步惊澜身旁,“皇叔今日请朕彻查闲王一事,明日是不是要请朕让位啊?” “臣不敢。”步惊澜不咸不淡的回道。 第563章 我们是一家人 一句轻描淡写的‘臣不敢’将步云笙气的甩袖离去。 白落幽望着步云笙那孱弱纤瘦的背影,淡淡的道,“你把他惹急了,就不怕他现在就出手对付你。” “他还没准备好,但本王已经做好准备了。” 步惊澜微微勾唇。 回到王府,白落幽将长安和步寒一同叫过来,又亲自下厨给步寒做了他喜欢吃的蜜饯,一家四口围坐在圆桌边。 “娘,你这时候将我们叫过来干嘛?”长安捏了块蜜饯搁在嘴里。 白落幽捏了捏他明显有些瘦了的脸,心中怅然,她家的小包子从来就没像个包子过。 “寒卿,武之奕已经找到了,明日便可为你父亲的事情翻案,紧接着便是揭竿而起,婶婶最后问你一次,你心中可有半分不想,若是你不愿,亦或者日后会后悔婶婶都不会逼你去承担,本不该你承担的责任。” 说起这话,白落幽淡淡的睨了一眼步惊澜。 步惊澜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她是在暗指他当年不由分说的将步云笙推到皇位上的事情吗? 步寒想了半晌,随即面朝白落幽微微一笑,“皇婶,侄儿想过了,侄儿仍旧和从前一样,想做一个好皇帝,日后回想起来 ,亦不会后悔。” 白落幽看向长安,挑了挑眉,“你呢?” “我不想做皇帝,我想跟爹娘一样。”长安连忙摇了摇头。 白落幽轻哼了一声,“你也不是个做皇帝的料子。”顿了顿,她对步寒和长安道,“以后,皇室子孙兴许就剩你们两个,婶婶不希望,皇室之争会在你们俩个身上发生。寒卿,你是个好孩子,婶婶也是真心将你当成一家人的。” 步寒温文尔雅的道,“皇婶,你放心吧,我跟长安,我们俩不会的。” 长安也撇了撇嘴,“娘,你就放心吧。我们俩是兄弟。” “好,放心。”白落幽道,“吃吧,这不都是你们兄弟俩喜欢吃的。” 步惊澜见话说完了,便指了指长安,让他随自己出去。 等父子俩都出去后,步寒抬眸对白落幽道,“皇婶还有话对我说吗?” 白落幽勾了勾唇,“也没特别重要的话,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告诉你为好。” “婶婶是想说,我爷爷已经过世的事吗?”步寒面无波澜。 白落幽面色一怔,她皱眉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我爷爷好吃懒做,到老了,怎么会出去云游。”步寒 说起这个的时候,嘴角是挂着一丝苦笑的,他道,“皇婶,你不用担心我,爷爷终其一生,都活在仇恨中,即便他利用我,但在他心里,我也是他唯一的孙子,他待我是好的。” 白落幽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步寒面前,将椅子上端坐,故作镇定轻松的他圈在怀里。 嗅着自白落幽身上传来的好闻的海棠香,步寒柔声道,“皇婶,我不会活在仇恨里,我会做一个好皇帝,会保护好长安,保护好你跟皇叔。” 白落幽的手轻轻抚慰着步寒,“应该是我们要保护好你。” 步寒抬起手,回抱住白落幽,他从小没有父母,在襁褓中的时候,也是被寺里的师傅抱着用牛乳羊乳喂大的,母乳都甚少喝,更别说被女人抱在怀里。 原来被母亲一样的人抱着,是这样温暖的感觉。 他突然想到,白落幽为了他,去山脚下的蜜饯铺子里要了方子亲手给他做他爱吃的蜜饯,他嘴角挂着笑,眼角却有泪淌出。 埋在白落幽的怀里,他就是个孩子,情不自禁的开口,“娘。” 白落幽身姿一顿,随即脸上的笑愈发温柔,“嗯,我们是一家人。” —— 次日,步惊澜带着从 一个山村里找出来的武之奕,再加之从闲王府搜出来的证据,堂而皇之的上朝为闲王申冤。 “启禀陛下,闲王一案有怨,此人乃是当日诬陷闲王的钦天监监正武之奕,据他所言,是户部尚书用银两和性命琐事他撒下弥天大谎,致使闲王被先皇生疑,从而满门抄斩。” 步云笙面色阴沉,一双如枯井的眼睛与他少年的外表毫不相干。 被步惊澜带上朝的武之奕,比起当年,简直老的不成样子,他跪在洗上,满头白发,脸上皱纹横生,最近一直蜗居在一个小村庄。 “启禀陛下,是户部尚书收买贱民,让贱民利用占星之便诬陷闲王,当时我二人有书信往来,请陛下明鉴,这些书信,我一直保管到今日,就是因为心中有愧啊!” 武之奕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步云笙看都不看的道,“交给刑部鉴别。” 步惊澜又道,“既然要鉴别,就将这些都拿去鉴别吧。”他边说,边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信纸,一同交给了内侍,“陛下,臣还发现,在户部尚书的墓中,有大量金银财宝,可见,当时贪污受贿,勾结外邦的并非闲王,而是户部尚书。” 步云笙坐 在龙椅上,冷冷的看着步惊澜。 “这案子,是先皇断的,你是非翻不可了是吗?” 步惊澜弯腰,“若是先皇在世,也必定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平白无故受此等冤屈。” “好,好的很!”步云笙的手重重的落在龙椅上,“那就给朕翻。”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步云笙不想步惊澜再插手此事,然而步惊澜却总是以一副谦卑姿态,不咸不淡的打了回去。 于是,三日后,闲王一案终于沉冤得雪。 步惊澜在朝上不卑不亢为闲王申冤一事,也传的大街小巷,议论纷纷,皆是称赞步惊澜友爱兄弟的美名。 紧接着,这件事情还没完。 不知何时,从哪儿散发出的流言,说是闲王当年被抄家之事,拼尽全力将自己唯一的子嗣送去了在青光寺当和尚的父亲抚养。 这孩子现在还在人世! 白落幽悠闲惬意的走在街道上,漫不经心的听着周围的‘谣言’。 “闲王若真有子嗣在,以皇帝那狭隘性子,怎么可能会容得下他!” “也是,咱们皇帝在位这六年,咱们大南不仅没越来越好,这税务越来越重,皇帝的宫殿倒是盖了不少!唉,要是能换个皇帝该多好。” 第564章 动作这么快 白落幽大步流星的走上一间茶楼,茶楼中,她和沈凤析相对而坐 沈凤析温润儒雅的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这些流言都是你们弄出来的吧。” 白落幽也不避讳,从善如流的道,“不错。” “那个孩子,就是所谓的闲王之子?”沈凤析几乎是肯定的问道。 白落幽淡淡的点了点头。 “幽儿,你真的要辅佐那个孩子继位?你真的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吗?你知道他具备做一个帝王的资质吗?”沈凤析的脸上终于有了波澜。 白落幽不笑反问,“是什么来历重要吗?步云笙就具备一个做皇帝的资质吗?我可以保证,步寒一定比他做得好。” “可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沈凤析捏紧手中的青釉。 白落幽轻笑一声,“大逆不道,我白落幽做下的大逆不道的事情还少吗?从最开始白丞相,到现在的步云笙,我白落幽都在做着我认为对的事情。” 闻言,沈凤析的手蓦的松了,他抬眸,清澈的眼睛幽幽的看着白落幽。 白落幽道,“其实你知道,大南在步云笙的治理下,迟早会走向灭亡,灭亡也就算了,可苦的是百姓。沈将军,我今日来是想与你商议,并非威胁你,或强逼你,若你不愿,我 亦不会多说什么。” 将军? 沈凤析苦笑一声,步云笙若真的想重用他,就不会将他牢牢的锁在都城,只负责禁卫军,连一点兵权也不给他。 白落幽一盏茶喝完,没等到沈凤析的回复,她勾了勾唇,略有些遗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门边走去。 “等等。”沈凤析突然叫住她,他蓦的抬头,“我帮你,为了大南,为了百姓。”也为了你。 白落幽霎时一笑,“我替步寒,替百姓,多谢沈将军。” 出了茶楼,步惊澜已经等在外面,他打一知道白落幽来见了沈凤析,便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步惊澜。”白落幽挽上他的胳膊,“他答应帮我们了。” 步惊澜冷笑了一声,“没有他的帮助,本王也能完成这一切。” 接下来的几日,流言愈传愈凶,步云笙躺在承乾宫的床上,面上萦绕着一团黑气,他一身龙袍,将他的身形衬得愈发孱弱削瘦。 他是皇帝,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威信被人挑衅! 步惊澜,你想杀了我,推另一个人上位,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来人,唤沈将军即刻入宫。” 沈凤析和步惊澜不对付,是满朝皆知的事情,在武力上,也只有沈凤析能和步惊澜相互抗衡一下 …… 而沈凤析又喜欢白落幽,若是他答应,事成之后,将白落幽赐给沈凤析呢? 呵! 傍晚,白落幽和步惊澜和衣而眠,她依偎在步惊澜怀中,出声问道,“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嗯。”步惊澜拍了拍她的背,“等让步寒成功继位,本王就亲自带兵,攻打宁国,让他夏侯礼,付出他该付出的代价。” 白落幽微微勾唇,阖上了眸子,“我总觉得这几日,咱们的动作太快了。” “放心吧,有本王在。”步惊澜圈着白落幽的胳膊紧了紧。 白落幽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躺在步惊澜的怀中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就已是天大明。 床铺边已经没有余温,步惊澜显然是起了许久,她并未察觉到异样,和寻常一样,穿衣洗漱,风花和雪月也站在门口等着她用早膳。 白落幽一袭白衣翩翩,推开房门。 风花殷勤的道,“王妃娘娘,王爷吩咐了,王妃娘娘醒了一定要吃早膳。” 白落幽点了点头,“今个怎么没看见长安和步寒那两个小子?” 风花和雪月的神色具是有些拘谨,白落幽狐疑的看了她们两眼,“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皱眉问道。 风花和雪月连忙摇头,“没有,世子殿下和 寒小公子出去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马蹄声,不过那声音却不是朝王府来的,而是朝着皇宫的方向!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平日王府这个时候,洒扫庭除十分热闹,但现在……却异常安宁,人都少了一大半。 白落幽冷肃问道,“王爷和两个孩子,到底去哪了?” 风花和雪月对视一眼,见瞒不住了才道,“王妃娘娘,今日一大早,城中就有乔庄成百姓的人一路闯进宫中,王爷已经去‘护驾’了。” 白落幽皱着眉,“他去护驾,两个孩子去干什么?” “两个孩子是自个儿偷偷跟去的……”风花怯怯的说。 白落幽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脸来形容了,她大步流星的朝马房走去,好啊,步惊澜,你行动竟然敢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给我瞒的死死的!你可真是好样的。 她牵出一匹马,翻身而上,就狂奔皇宫。 路上街道安静的空无一人,有的地方甚至有明显的马蹄印,可见百姓也知道了此事,一个个的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她以最快的速度朝皇宫里去,步惊澜准备的人本就少,谁知道步云笙有没有留后手! 此刻,皇宫中一团乱麻。 禁卫军的人跟冲进皇宫 的人杀在一起,步惊澜则早已破开重重阻碍到了承乾宫中,他进了承乾宫,便淡淡的寻了张椅子坐了上去。 步云笙一身龙袍,从寝殿中走了出来,看见步惊澜,他讥讽的笑笑,“真没想到皇叔的动作这么快,果然,时隔六年,皇叔的胆子不减反增,做事比六年前更为干脆利落。” 他看向主位,“不过皇叔不是应该坐到那去吗?这么一张小椅子,恐怕满足不了皇叔的野心。” 步惊澜安安稳稳的坐着,没有搭话。 步云笙突然想起什么,他讥讽的笑笑,“对,皇叔是要扶持别人做皇帝,让他变成跟朕一样的人!然后皇叔再亲手除了他,这难道就是皇叔的兴致所在?” 步惊澜终于开了口,“当年是本王一念之差将你推到了皇位上,可你该明白,好好做一个皇帝,本王不会这么对你。” “好皇帝?”步云笙突然大笑,“哈哈哈哈,好皇帝,皇叔,真可笑,朕从小不如皇兄几个,那些个帝王策论,朕一本都没读过,皇叔为何不想想?皇叔那般算无遗漏的人,为何没有想到朕不是个好皇帝。” “本王当时想的是,本王可以教你。”步惊澜眼眸微敛。 “教?”步云笙冷笑,“可你一走就是六年!” 第565章 孝文帝继位 后来的事情谁都预料不到。 步惊澜一时默然,宫门外的喧嚣声嘈杂无比,有刀剑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有铁甲倒地的声音,有宫人内侍四处逃窜的声音。 而这承乾宫却寂静的连呼吸声都能仔细听到。 步云笙半仰起头,从鼻间深深吐出了一口气,“皇叔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朕当初就应该没有那么多顾忌,直接杀了你。” 白落幽一袭白衣胜雪,大步流星的走到承乾宫内,听着步云笙那无奈又狠厉的声音。 她微微勾唇,“即便你杀了他,这个皇位你也做不久。” 房内两人听到她的声音,具是齐齐回头去看。 “这六年,民怨层层加重,不是我们,也会是别人,不是百姓,也会是宁国。”白落幽站在步云笙对面,眼前的少年虽孱弱纤瘦,但却比自己足足高了半个头。 步云笙嗤笑一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步云笙,做皇帝,你快乐吗?”白落幽道。 步云笙眼眸微动,他轻轻勾唇,“快乐?当然快乐,朕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朕想要谁死,谁就得死!不过是流年不利,才会输给你们。呵,不过是朕尚且年轻罢了。” 白落幽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蓦的涌起复杂的情绪。 遥想当年,他只是一个追在她身后,偷溜出宫,躲在王府,叫她仙女姐姐的孩子。 紧接着,从殿外又走进来一个人,沈凤析一袭冷色铠甲,手持刀刃,无声无息的站在距离三人之外不远的地方。 步云笙冷冷勾唇,看向沈凤析,“沈将军,你还等什么?还不将乱臣贼子拿下!” 白落幽和步惊澜看向沈凤析。 沈凤析却面朝步云笙,单膝下跪,颔首抱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将礼。 “皇上,沈家满门忠烈从未做过忤逆圣意之事,今臣已废离沈家,所做之事,与沈家全然无关。” 他做个乱臣贼子不要紧,可绝不能令家族蒙羞。 “你要干什么?”步云笙慌了,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凤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朕要步惊澜的命,你要白落幽……你……呵呵,朕明白了,你是个懦夫,连心爱的女人都把控不了!事到临头,还想退缩!” 他怒睁双目,扶着身后的龙椅才勉强站得住脚。 沈凤析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白落幽,唇角若有若无的噙着笑意,“你 说得对,不该助纣为虐,这王朝也确实要换个人来守了。” 细看,那笑中含着苦涩,那是爱而不得的苦涩。 白落幽敛了敛眸子。 殿外的杀戮声,嘈杂声,刀剑碰撞的声音似乎都停了,天上洋洋洒洒的开始落起了雪,白色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遮盖住地上的鲜血,也仿佛是要洗去大南六年以来的污秽,迎来一个新的大南。 半晌,无人入承乾宫。 步云笙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意,他突然就不怕了,他气定神闲的坐在皇位上,双手落在扶手上,他面朝白落幽和步惊澜,低低的笑道,“你们……不得好死。” 转眼之间,不知步云笙扣动来什么机关,龙椅一个翻转,步云笙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 白落幽脸色一变,飞速上前,却从那龙椅上飞出几枚毒镖,她瞳孔骤缩,幸而步惊澜眼疾手快的飞身上前,将她给抱了过来,躲避开毒镖的踪迹。 “什么时候,这还有条密道。”白落幽脸上忧虑重重。 步惊澜揽着她的肩膀,“本王派人去追。” 她们没想到,步云笙那般不慌不忙,就是因为自己留了后手…… 宫变不过短短半日,可大 南的百姓却浑然不知此事,只除了都城内的百姓听到一点风声其他的百姓仍旧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也是,一个王朝的更变,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她们之在乎,谁做上皇帝,能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好一点而已。 于是。 大南二十九年,百姓不满税务繁重,贪官污吏横行,起而反之,因皇室禁卫军减少过半,暴民直闭承乾宫,杀步云笙,废皇位。后池南王步惊澜及时赶到,控制暴民,维持秩序,才使得大南没有落到外姓人手中。 后闲王之子步寒继位为帝,号孝文,池南王辅佐朝政。 孝文帝继位后,税务制度重新制定,按地方划分税务,减免百姓税务,且颁布天下寒门皆可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之制度,一时百姓皆兴。 三日后。 白落幽带着长安入宫。 昨日一切已成过往,一场大雪遮盖了所有。 巍峨的宫殿上方,站着一名身穿青墨色龙袍的少年,他披着黑色狐毛大氅,头束玉冠,负手而立。 清冷的眼眸自高处俯瞰着整个大南的国土。 他正是孝文帝,步寒。 “步寒!”长安穿着白色长袄,走上台阶后, 看到步寒的身影,立即大喊道。 白落幽一把拍向长安的后脑勺,“他如今是皇帝,你能不能规矩点,多多少少也得行个礼,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知不知道。” 长安眨了眨眼,又撇了撇嘴。 倒是步寒听唤回头,温润的看着白落幽和长安,“皇婶,长安。” 他弯腰颔首,双手合并,对白落幽行礼,一如第一次见面那样。 白落幽连忙扶住他的手,将他扶起来,“日后可万万不能如此了。” “是。”步寒微微一笑,明白白落幽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说皇帝,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着。 “这些日子,你刚刚继位,怕是有许多不大适应,不过不着急,慢慢来。”白落幽站在宫阙之上,白色披风被风扬起。 步寒与她并肩而立,明显身高又高了许多,“有皇叔在,他教会了我许多,虽然朝臣对我的身份仍有质疑,不过皇叔都已经解决好了。” 步惊澜那厮,谁有质疑,傍晚便会被人暴打一顿,同时他自己叶甩出了各种证据,于是短短三日,朝野上下,就不敢有所质疑了。 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看得出,这场宫变,得利最大的是谁! 第566章 再添一女婴(大结局) 某日步惊澜下了早朝,白落幽还在床榻上歇着,睡得昏天倒地。 他幽幽的坐在床榻边,看着床上女子恬静的睡颜,她熟睡的时候,还是很乖的,醒着的时候,就又是另一幅面容了。 许是察觉到脸上有一阵摩挲,白落幽平展的眉头微微耸动了一下,抱着被子的手忽然抬起握住步惊澜的手腕,声音软软绵绵,“干嘛。” “宁国内里已经不平静了。”步惊澜淡淡的道。 听到这句话,白落幽蓦的睁开双眼,她可是个有仇必报的女人,当初在宁国所遭遇的一切她可是都没有忘记。 “说来听听。” 步惊澜道,“你还记得送回去的那个夭姬吗?” “嗯?”当然记得了,夏侯礼修习了好几年的禁功,被她送回去的夭姬给破了,呵!想想就大快人心。 “那个夭姬被夏侯礼扔到军营,做了一名军姬,令人没想到的是,她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见识到夏侯礼的心狠手辣之后,便心灰意冷,势要杀了夏侯礼。于是她在军营种,经历了许多之后,强撑着身体,左右逢源,呵,还真叫她聚拢了一大部分军中势力。”步惊澜的眼底含着淡淡的嘲讽。 白落幽不由得嗤笑一声,“倒也是个有能耐的了。” “嗯。”步惊澜继续道,“就在寒卿 登基为帝那一日,夭姬率领一众军中势力,反上国都,势要手刃夏侯礼。” “依我看,不会这么容易吧。”白落幽挑眉。 “没错。”步惊澜抬手摸了摸白落幽的脸,“夏侯礼手中握有羽林卫的兵权,自然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就被击败。不巧的是,近几年夏侯礼对宁国的统治已经引起众多人不满,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夏侯礼为了成仙,草菅人命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朝中自有大臣不满。” 白落幽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嗯。”步惊澜冷笑一声,“朝臣鞭策夏侯礼,他便派出手中暗卫强行镇压,后果可想而知。” “宁国皇室中已经没有子嗣了,夏侯礼也没有子嗣,所以说,我们的机会来了。”白落幽从床榻上,借着步惊澜的力坐起身子,不知怎地,近几日,她总觉得有些乏力。 步惊澜勾唇,“没错,本王要借着这个机会,一具攻破宁国,拿下夏侯礼。今日早朝,本王已经将请帅令拿到手中了。” 白落幽却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你亲自出征,我怕寒卿他……” “他是个可塑之才,也是帝王的不二人选。近些日子,在朝堂上,有许多事,并不是本王决断的,本王只是起到一个威慑作用。 本王在不在,并不重要,这次,本王带长安去,你留下。” 步惊澜想了想,还是觉得长安要跟着他去历练一番了。 白落幽也认为步惊澜这样的安排最合适不过。 她点了点头,“好。” “为了避免你有危险,本王已经跟寒卿知会了一声,本王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去皇宫,本王会派暗卫护着你们。”步惊澜可谓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也好,省的我一个人在家无聊。”白落幽勾了勾唇。 三日后,大军开拔在即。 步惊澜和长安皆是穿着劲装站在白落幽暂时居住的凤台宫中,脸上却是异常的凝重,就连刚刚登基为帝的步寒,此刻也是满脸担忧,平日素来稳重性子,现在却止不住的手脚发凉。 就在刚刚,白落幽正准备出宫送他们,却当着步惊澜的面,忽然晕了过去。 步惊澜的心猛的一沉,当即就将白落幽送回了凤台宫,且迅速叫了玉绝尘入宫为白落幽诊治。 一大两小三个男人脸色灰败的站在寝宫外。 玉绝尘一脸凝重的走了出来,“她的情况不太好。” 步惊澜一把揪住玉绝尘的衣领,一脸煞气的说,“说清楚。” “她腹中的胎儿想来是个健康的,所以才会闹得这样严重。”玉绝尘脸上的凝重倏然卸下,拍了拍 步惊澜揪着他衣领的手,“王爷,可以松开了吧,恭喜王爷,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步惊澜石化在原地。 反而是步寒和长安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两个月,为什么这两个月,她一点其他的反应都没有? 躺在床榻上的白落幽缓缓睁开了双眸,她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她本身就是个大夫,却连自己有身孕一事,半点感觉都没有。 这跟当初怀着长安的时候可不一样…… “娘,你有宝宝了,你有宝宝了!”长安趴在白落幽床头,看见白落幽醒来之后,一张圆圆的脸上满是惊喜。 再看步寒,也是一脸喜色的看着白落幽。 然而,两孩子还没高兴多久,就被一阵大力推到了一边,步惊澜跪在床榻边,一手紧紧的握着白落幽都手,眼中全是惊恐,“能不能不生。” 白落幽:…… “都怀上了怎么不生。” “可是,可是……”步惊澜犹豫再三。 白落幽道他是因为彩莲生子那次而害怕,抬手温柔的摸了摸步惊澜的脸,“放心吧在宫里,不会有意外的,我会平平安安的生下这个孩子。” 步寒对步惊澜施礼道,“皇叔,寒以命起誓,一定照顾好皇婶和未出世的小妹妹。” 白落幽轻声笑道,“没生出来,你 怎么知道是妹妹。” 步寒和长安相视一眼,“直觉。” 白落幽反窝住步惊澜的手,面色温柔,“放心,让玉绝尘搬进宫里照看,不会有事的。” 于是,在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步惊澜不情不愿的带着长安带兵出征,父子俩上了战场之后,一个比一个猛,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完会家。 可这场仗,终究是持续了一年之久。 宁国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终于不堪重负,败于大南,步惊澜一代战神之名声名远扬。 大南三十年,宁南合并,夏侯礼身死。 同年,池南王妃于宫中诞下一名粉雕玉琢的女婴,帝十分喜爱,破例加封为清和公主,亦同年,池南王大胜归来,却在两月后,卸下身上数重职务,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丢到了皇宫里与皇帝一同学习。 大南三十六年,池南王世子进入朝堂,少年接替池南王爵位,成为朝中中流砥柱。 某年春。 一六岁女娃娃,在宫中放风筝,风筝不巧断了,便扭头大喊,“大哥,二哥,我的风筝飞了。” 已是青年的皇帝步寒和一袭墨衣的长安具是头疼扶额。 他们当初怎么会觉得这妹妹很好呢? 而已卸甲归田,整日游山玩水的步惊澜和白落幽,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相携而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