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宠摄政王,亡国公主又野又茶》 第1章 大晏前公主,萧云棠 “啪——!” 异样的灼热炙烤着身体,剜心一样的疼痛让萧云棠骤然清醒过来。 她被捆绑着双手吊在半空,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正一脸兴奋地挥舞着长鞭,抽打着她的身体。 “叫啊,怎么不叫了?你叫得越惨,我越高兴!” “还敢瞪我?萧云棠,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金尊玉贵的大晏公主吧?” “醒醒吧,你的父皇已经死了,这天下早已经改朝换代,你现在连条狗都不如!” 徐箐儿叽叽歪歪地说了一大堆,萧云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还没来得及诧异,自己不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人背叛死在海里了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脑海里就如万千根针刺似的,涌入一大堆的记忆。 她,穿越了! 她本是21世纪玄门唯一传人,却穿越到了大晏前公主萧云棠的身上! 三个月前,敌国来袭,原主父皇御驾亲征,却战死沙场。 而原主的二叔却在这时迅速带兵攻入皇城,将原主弟弟幽禁,自己登上皇位。 原主也从高高在上的嫡公主,变成了人人可以欺辱的对象,是人是狗都能来踩上一脚! 痛苦的回忆在心口搅动,萧云棠生生吐出一口血。 徐箐儿似鞭打累了, 将鞭子一收,满脸恶劣笑意,“明日就是云芷表姐跟封晟哥哥成亲的日子,身为表妹,怎么能不给表姐送份大礼庆贺一番呢?” 萧云棠听到这话,心脏不受控制地狠狠一抽。 封晟本该是“她”的未婚夫,如今却要另娶他人! “打开!” 伴随着徐箐儿的一声令下,底下的围栏被打开,一头头膘肥体壮、恶臭难闻的大肥猪冲了进来。 它们异常的亢奋,“哼哧哼哧”地横冲直撞,尤其是看到吊在半空的萧云棠,更是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聚拢过来。 徐箐儿的笑声越发猖狂,“看到了吗?这些喂了兽药的公猪,可都是为了你特意准备的。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曾经高高在上的云棠公主,最低贱的模样!” “小姐,客人们都到门外了。” 听到下人的回报,徐箐儿一摆手,“放绳!” 吊着萧云棠的绳索一松,眼看就要落入猪堆之中。 她咬了咬牙,“也不知道摄魂术在这个世界还能不能用……不管了,赌一把!” 眼睫一抬,黑瞋瞋的眼眸仿佛被鲜血染过一般,灼灼刺目。 壮汉一对上她的眼睛,立刻双眼发直,变得神情木讷起来。 “真的能用!”萧云棠欣喜不已。 不过她的摄 魂术只修炼到红瞳第一阶,只能让心志不坚者短暂失神。 眼见对方很快就要恢复神志,她立刻大喝,“拉我上去,解开绳子!” 两个壮汉立刻听话地拉动绳索,将萧云棠拽了上去,解开她身上的束缚。 正准备看好戏的徐箐儿眼眸一瞪,不敢置信,“你们疯了?把她放下来做什么?快,把她丢进猪圈里!” 无数下人又朝萧云棠涌了上去,她忽地歪了歪头,咧唇一笑。 一双美眸如同淬过火一般,坚毅又明亮,“助纣为虐者,都该死!” 红瞳所过之处,一群人瞬间变成呆滞无神的木偶,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眼前的变故着实诡异,徐箐儿脸色一变,浑身颤抖地往后退。 可萧云棠怎么可能放过她,漂亮的脸上笑容越发妖异,“现在,该你了。” “你……你敢!”徐箐儿声音都变了调,连忙地大叫一声,“贱狗,还不快出来护主!” 黑暗里,缓缓走出一道蓬头垢面浑身染血的身影。 他肩胛骨上被钉了两个大铁钩,手脚上亦套着的枷锁,那铁链比婴儿手臂还粗,拖拽在地上,声音尖锐,刺人耳膜。 萧云棠看着来人,眼眶不受控制地一下就红了。 她与原主的身体跟记忆融为一 体,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哥哥!” 记忆里那双永远温和望着她的眼睛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冰冷刺骨的眼眸。 徐箐儿冷笑,“不过是条听话的狗罢了,你还真拿他当你哥哥了?那好,今日就让你的好哥哥,亲自送你一程!” 萧绝面色冷戾,朝着萧云棠疾奔而来。 十八岁时,他的武功便已达到武师巅峰。 皇室子弟中,公认的同辈第一人。 即便此刻层层束缚,那速度依旧快得惊人! 萧云棠刚准备用摄魂术,就对上一双布满猩红蛛丝的眼。 萧绝早已被人控制了心智,摄魂术对他无用。 就算没被控制,以他武师的修为,也很大可能不会受红瞳影响! 更要命的是,眼看那巨大的锁链就要砸到头顶,她体内的药性却忽地一阵一阵涌了上来,激烈地冲撞着她的身体。 她瞬间没了力气! “完犊子……” 那么粗的链条,脑袋非得砸个大坑不可! 然而预料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却听到了徐箐儿气急败坏的声音,“贱狗,你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把她丢进猪圈里!” 徐箐儿摇晃着手腕上的铃铛,萧绝体内的蛊虫顿时兴奋起来。 萧云棠一抬头,就对上萧绝那张痛苦 挣扎的脸,乌黑的血从他的眼眶鼻孔甚至嘴角处流淌下来。 他努力地压抑着体内的痛苦,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走……快走……去救……太子殿下……” 萧云棠五指蓦地攥紧,胸口沉沉。 萧绝只是萧家的养子,所有人都觉得,他的存在,玷污了皇室血脉。 可那些血脉至亲,恨不得将她赶尽杀绝。 偏偏这个养子,即便受人控制,也不愿伤害她分毫! “走……走啊……” 他似乎压制不住了,眼睛再一次被蛛丝布满。 药效再次涌上来,萧云棠一咬牙,拔出头上玉簪,狠狠地朝腿上扎了下去,血流如注。 只有疼痛才能让人清醒。 她挣扎着爬起来,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步调,直奔到徐箐儿面前。 “啪——啪——” 左右开弓的两巴掌,直把徐箐儿牙齿都打落两颗。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云棠猛地拽下她手腕上的铃铛,直接丢进了猪圈里。 徐箐儿扑到围栏旁,气得哇哇乱叫,“萧云棠,你个贱人,你敢!你以为丢了铃铛就没事了吗?只要蛊虫在他体内一日,他就得像条狗一样听我命令!” 萧云棠眸光一寒,凉凉如冰雪刺骨,“既然如此,杀了你不就行了?” 第2章 摄政王,被人用强 “你……你要做什么?” 看着萧云棠眼中的腾腾杀意,徐箐儿终于有些害怕了,瑟瑟地往后退。 “你精心准备的好戏,缺了主角怎么行?” 萧云棠唇角一掠,火速出手,将徐箐儿往猪圈里一推。 臭烘烘的肥猪见到徐箐儿,仿佛见到了猎物,亢奋地一拥而上。 “啊!” 痛苦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外面等候的众人兴奋地搓手。 “好戏是不是开始了?快,进去看看!” 无数人,蜂拥入内。 萧云棠趁乱眼急手快地爬上了窗台。 她回头看着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萧绝,暗暗攥拳。 换做平时,她解决这些乌合之众不过分分钟的事,将萧绝带走,更是轻而易举。 但现在,媚.药的药效一阵阵刺激着她的身体,再拖下去,就连她也得交代在这里。 “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轻盈身影,一跃而下。 一众下人们清醒过来,一些去救徐箐儿,一些去追萧云棠。 “快,别让她跑了!” 萧云棠望着身后追兵,嘟囔着,“这是逼我放大招啊!” 摄魂术能用的话,那她的幻术应该也能用吧? 她极力克制住身体里乱窜的药效,随手摘下一把路边树叶,往后一撒。 一片片树叶瞬间变成一枚枚暗器,如雨一般密密麻麻,直袭一众追兵面门。 “啊,我的脸!” “这暗器会跟人,根本甩不掉!” “天呐,这是什么武功?” —— 一路狂奔到郊外,萧云棠猛地一头扎进冰冷的河水里,体内的灼热却没一点缓解的迹象。 反而越来越猛。 看样子,只能找个男人来当解药了。 可这大半夜的,去哪儿找人? 正在这时,一阵打斗声传来。 两道身影同一大群黑衣人呈对峙之势,却不落丝毫下风。 而在他们身后,一道盘腿而坐的清隽身影,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眉目犹如水墨,轮廓俊逸凌厉,一线薄唇凝着清冷,目光却昭昭如日月灼人。 明明身在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的漩涡之中,却神情淡然得好像身处另一个世界。 像遗世独立高高在上的神。 却更像是蛊惑人心的妖孽! 不过,他好像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动了? 萧云棠鬼使神差地偷偷溜了过去,趁着前面混战之际,将男人扛着就跑。 “事出紧急,借人一用!” 燕淮一贯清冷的面孔,难得露出一丝惊愕神色。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会被一个女 人扛了就跑! 张嘴想要唤人,可喉间一口腥甜涌了上来,硬生生将他要说的话又给压了下去。 他此刻走火入魔气血逆涌,根本没办法使出丝毫力气! 萧云棠用尽全力,将男人拖拽到一处山洞里。 借着一抹倾泻的月光,她开始扒拉男人的衣裳。 一边扒拉,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没事没事,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没经验没关系,下次就有经验了。” “这腰带怎么那么难解?咔哒……额,我不是故意扯坏的。” “我去,这胸肌这手感……” 薄薄一层肌理,覆盖血肉,指腹所过之处,灼热如同骄阳。 尤其顺着下腹继续往下,那热度更是直线攀升…… 烫得人脸红心跳! 她正摸得起劲,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幽深如雾怒气云涌的眼眸。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放心,我会温柔点,不疼的。” 这话一出口,萧云棠感觉自己像个渣女。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她着实有些下不去手。 眼眸一凝,她与燕淮对视,“摄魂!” 可那眼眸里的怒意不仅没有减少,反倒越发地浓盛,如腾腾大火要将她烧成灰烬一般。 “哎?”萧云棠一惊。 摄魂术居然 对他一点效果都没有,这家伙到底什么修为?心智有多坚毅? 没办法了,她只能硬着头皮顶着那杀人的目光,自己坐了上去。 燕淮涨红了一张脸,怒意腾腾,想把眼前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千刀万剐,方以解恨。 可渐渐的,身体却不自觉地跟随沉沦…… 旖旎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萧云棠脖颈高昂,浑身虚脱,大汗淋漓。 许久。 感觉体内灼热全部消散,萧云棠这才松了口气。 她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他也雾沉沉地正望着她,那滞满寒气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脖子一凉,她全身发冷,“瞪什么瞪,刚刚明明你也很享受嘛……” 男人眸中怒意更盛,如果不是此刻他不能动弹,可能早已将她扒皮拆骨。 预感不妙,萧云棠顿时起身就跑。 不过跑之前,她顺带将他身上的财物搜刮一空。 男子身上的财物不多,只有一张面具,一株药草。 萧云棠拧了拧眉,很不满意,“就这么点儿?” 目光瞥见他手指上戴的扳指,那扳指通体漆黑,材质如玉非玉,似铁非铁,触感温润柔和,也不知道什么做的。 她索性一并收了。 “反正都得罪了,也不在乎多这一 点。” 燕淮眸孔陡缩,惊天气息从他的身上迸裂而出。 这个该死的女人…… 趁着他运功疗伤的时候,不仅睡了他,还胆敢拿走了他的墨玉扳指! 简直罪该万死! 萧云棠有些心虚,想了想,承诺道:“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说完,脚下抹油,赶紧开溜。 另一边。 青左、青右二人收拾完全部杀手,才发现自家摄政王不见了。 两人顿时着急起来。 若是平时,九洲四国,无一人是他们爷的对手。 可是现在,他们爷走火入魔,根本没办法使出实力! “追!” 两人一路追寻到山洞里,待看到里面场景,瞬间石化在原地。 他们高高在上不近女色的摄政王,此刻躺在山洞里,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一副备受疼爱的模样。 死寂。 一片死寂。 似乎连夜晚的风都停了。 青左、青右脸上的青筋,一阵狂跳。 他们摄政王,竟是,竟是被人给强了啊! 青左、青右立刻跪地请罪,“属下救驾来迟,请爷责罚!” 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被属下看到,燕淮清冷的面庞浮现出一抹恼怒的红晕。 一声怒吼伴随血腥气息冲破喉咙,“滚!” 第3章 你的仇,我替你报 一连跑了一个多时辰,确定后面追不上了,萧云棠这才虚脱地瘫软在地。 她本想去找点草药处理一下伤口,可她头一次睡男人,折腾了那么久,又一路逃命,把她最后一丝力气都给榨干了。 “没想到睡男人,还是个体力活儿啊!” 她嘟囔了一句,从怀里掏出那株从男人那里拿来的药草,看着那通体银色的叶片,有些犹豫。 “也不知道有没有毒……管不了那么多了,伤势再恶化下去也是死,若当真是毒药,还能让我死个痛快。” 她闭着眼睛,塞进嘴里,也顾不得药草苦涩,嚼吧嚼吧就吞了下去。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三个时辰过去…… 萧云棠缓缓睁开眼睛。 她抬起手掌,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不仅没有死,身体好像更有力气了,伤口也不怎么疼了。 最关键的是,她停滞不前的修为,竟好像隐隐有了要突破的征兆! 要知道玄门幻术,修习十分困难。 她修行十几年,也将将只到幻术第一境幻物一阶,只能操控一尺范围内的幻象。 没想到这样一株药草,就顶她十年修行! 若能突破一阶,到达二阶,那时她便能操纵出比现在大出十倍的 幻象,威力也会翻番! “反正我已经死了,留在这里,说不定可以将幻术修炼到第二境、第三境、第四境……直至巅峰!” 下定决心后,她坐起身盘起腿,开始分析自己如今的处境。 可以说,原主的前半生,没有哪个大晏女子比她更光辉耀眼。 母亲是早逝的毓娴皇后,父皇是勤政爱民的贤能君主,还有一个十分聪慧的太子弟弟,跟一个对她爱护有加的义兄萧绝。 未婚夫封晟,不仅是武定侯府世子,更是大晏第一公子,风度翩翩,不知道引多少人爱慕。 然而自从二叔登上皇位以后,一切都变了。 大晏改朝换代。 原本幸福的一家,变得分崩离析。 就连原主的未婚夫,也变成了三叔女儿萧云芷的未婚夫…… “国仇家恨集于一身,换做是我,死了都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拉他们下地狱!” 看着麻麻亮的天色,萧云棠伸了伸懒腰。 “你放心,你的仇,我替你报!” 自己穿越一场,总不能白白占了人家身体。 眼下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把哥哥萧绝救出来。 “对了,徐箐儿说,今日便是封晟跟萧云芷的大婚之日……” 她突地来了主意 。 救哥哥之前,不如先拿他俩开开刀! —— 英国公府。 鞭炮齐鸣,人山人海。 武定侯封敬拥护新君有功,被破例加官进爵为英国公。 其子封晟亦被圣上赐婚,迎娶备受宠爱的雍亲王之女,云芷郡主。 封家父子,风头无俩! 喜堂内,封晟含情脉脉地牵着萧云芷的手,正要拜天地。 一声戏谑冷笑,从门口响起,“哟,真热闹啊!” 熟悉的声音,让这对新人齐齐一震。 旁人听不出这是谁,他们却是知道的。 循声望去,就见一纤瘦女子款款而来。 她一身白色孝衣,墨发用一根玉簪半绾,明明素净得没一点多余颜色,却压不住那眉眼之间夺目的明媚妍丽。 样貌惹眼得不行! 不是萧云棠还能是谁? 萧云芷嫉妒得咬牙,指甲都要掐进血肉里。 徐箐儿那个蠢货,办点小事都办不好,自己明明说过,再也不想看到萧云棠这张脸! 萧云芷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立马便有侍女站出来怒斥,“大胆!今日可是郡主跟世子爷的大喜之日,你竟敢身穿一身孝服而来,简直放肆!” 萧云棠脸色一沉,忽地靠近,一巴掌把那丫鬟扇到地上,“ 你才放肆!我就算不再是公主,可依旧姓萧,依旧是皇室血脉!你一个丫鬟,哪儿来的胆子跟我这么说话?” 她知道自己现在无足轻重,所以连个小丫鬟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可现场有不少萧氏宗亲,她把自己的姓氏血脉抬出来,意义就不一样了。 那丫鬟打的就不再是她个人的脸,而是整个萧氏皇族的脸! 果然,一众皇室宗亲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萧云芷见状立刻站出来,温柔一笑,“小侍女不懂事,姐姐别跟她一般见识。姐姐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伸手,想来拉萧云棠,做出姐妹情深的姿态。 可惜萧云棠手一抬,不给面子地狠狠拍开了她的手。 “我可不是来参加你们婚礼的,我是来要回属于我的东西的。” 萧云芷心头冷笑,面上却深情款款地依偎在封晟的怀里,“姐姐,我知道从前你跟晟哥哥有婚约,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晟哥哥喜欢的人是我,皇伯伯也为我们赐了婚,你就算再喜欢晟哥哥,也不能强求呀,晟哥哥是不会娶你的。” 封晟搂住自己心爱的女人,满眼厌恶地看向萧云棠。 “你个毒妇,从前仗着公主 身份,一直欺辱云芷,还妄图想要我喜欢你?做梦!” 萧云棠听到这话,顿时露出一脸鄙夷神色。 那动作,那表情,当真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惹得封晟一阵脸黑。 “封世子,恕我冒昧,你这第一公子的名头怎么来的?花钱买的吧?智商这么感人,不关在屋子里,放出来瞎蹦跶什么?” 自己从前一国公主,要啥啥没有,用得着去针对萧云芷一个郡主? 他这是就着花生米喝了萧云芷多少迷魂汤,糊涂成这样? 封晟恼羞成怒,“你!萧云棠,就算你姓萧又如何?你现在不再是公主了,若再敢放肆,我英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 坐在主位上的英国公封敬,脸色亦是阴沉得厉害。 碍于那么多皇室宗亲在场,他不想把婚礼闹得太难看,于是压低声音警告,“老夫客气一点,称你一声萧姑娘。萧姑娘就算不把我封家放在眼里,也得考虑考虑云芷郡主吧,她可是雍亲王最宠爱的女儿,你若欺人太甚,得罪的可不止一家!” 萧云棠翻了个白眼。 这父子俩一唱一和地威胁她? 她这人最讨厌被人威胁! “既然你们说我欺辱萧云芷,那各位今儿个可看好了!” 第4章 秀恩爱,遭雷劈 萧云棠径直走到萧云芷的面前,目光一垂,落在那一身火红如烈阳的红嫁衣上。 “锦雀软烟罗,南海紫鲛珠,这一身凤冠霞帔,妹妹穿着好像不怎么合身呢。” 这身红嫁衣,分明是原主母后为自己女儿精心准备的,如今却穿在了萧云芷的身上! 萧云芷嘴硬道:“姐姐说笑了,这嫁衣是宫中尚衣局为我量身定做的,怎么会不合身呢?” 是萧云棠的又怎样? 抢的就是她的东西! 不光嫁衣,不光男人,她萧云棠所有的东西,自己都要抢! 从前她是公主,自己只能处处不如她。 可眼下她不过是个没人撑腰的贱民,自己却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就算要她的命,她又能如何? 萧云棠听着她的话,却忽而咧唇,笑了。 笑得明艳又张扬。 “没人教过你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别碰!” 萧云芷看着萧云棠那张笑盈盈的脸,脸色蓦地一沉。 不知为何,她莫名有种不好预感。 就在她下意识地想退后一步时,一道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 手掌拽住嫁衣,猛地一扯。 “嘶啦——” 萧云棠竟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将她身 上的嫁衣强行扒了下来! 可这还没完,萧云棠扒完一层,又接着扒下一层。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别说旁人没反应过来,就连萧云芷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回过神时,身上已经只剩下一件红色肚兜! 她双手抱胸,失声尖叫。 “啊——!” 就算是勾栏院的妓子招揽客人,也会穿几件薄纱遮挡,她如今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丝.不挂,比妓子还不如! “芷儿,你没事吧?” 封晟反应过来后,脸色难看地连忙脱下外袍,将萧云芷包裹起来。 “晟哥哥……”萧云芷楚楚可怜地瑟缩了一下,更惹男人怜惜。 封晟见状,对萧云棠的恨意更多一分,“萧云棠,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他真庆幸自己当初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没有娶她! 萧云棠目光落在萧云芷的手臂上,神情忽地变得饶有意味起来。 “恶毒?”她勾起嘴角怪笑了一声,“我恶毒也比你们这对虚伪的狗男女好。” “一个自诩君子端方,实际呢?不过是个不守底线的登徒浪子!” “一个自诩冰清玉洁,更鬼扯,守宫砂都没了装什么纯洁无辜 !” 萧云芷忽地意识到什么,脸色难看地赶忙将手臂往衣裳里收了收。 可这会儿遮挡有什么用? 刚才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给在场的宾客看完了! “萧家女子右臂上都会刻守宫砂,刚才我看到了,云芷郡主的守宫砂的确没有了。” “我还以为封晟是真君子,还心悦过他呢,如今,呸!” “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我看是狗男女吧?这两个人,只怕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小声点儿,这话你都敢说,不要命了?” 有些话不好大声说,可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心知肚明。 “晟哥哥……” 萧云芷听到众人的议论,委屈得梨花带雨。 封晟气得浑身颤抖,抬起手,一巴掌便打了下去,“萧云棠,本来还想给你留几分颜面,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萧云棠一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嗤笑出声,“姐用你给我留颜面?你算个什么东西?” 已有婚约,却移情别恋,打着真爱的名义,肆意地伤害别人。 狗屁不如! 她五指收紧,猛地用力。 “咔嚓——” 封晟额间瞬间冷汗涔涔,手腕无力垂下。 不是脱臼 ,不是错位,而是手骨被生生折断! “晟儿!”英国公只慢了一拍,便眼睁睁看着儿子的胳膊被萧云棠折断。 他脸色巨变,“来人,快去叫御医!快去!” 萧云芷更是气到发疯,连楚楚可怜的姿态都维持不住了。 封晟可是明年春闱状元的大热人选,手断了,以后还怎么写诗作画?! 自己可不要嫁给一个废人! 她冲着四周侍卫大吼,“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萧云棠这个贱人拿下!” 无数侍卫冲了进来,将萧云棠团团包围。 “呀,我好害怕啊~” 萧云棠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一个转身,跟滑不溜秋的泥鳅似的,飞快地挤开人群,往门外跑去。 “追!”萧云芷怎么可能放过她,立刻带着侍卫们追了出去。 萧云棠跑到空旷的地方却忽地不跑了,转身冲着萧云芷灿然一笑,用口型道:“云芷妹妹,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秀恩爱,遭雷劈!” 话音刚落,天空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 “咔嚓——” 一道天雷落下,正正劈在萧云芷身上。 萧云芷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头发全都乍起,浑身漆黑地吐出一口浓烟, 抽搐着晕倒过去。 所有人看着眼前异相,一个个惊呆在原地。 “这他丫的什么情况?” 这天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打雷? 打雷也就算了,怎么还只劈云芷郡主一个? “邪门儿,太邪门了!” “不会是云芷郡主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萧云棠听着却只想笑。 哪有那么多神神鬼鬼,不过是她来时看到这边乌云遮日,所以特意将萧云芷引出屋外,看准时机,再用幻术在她身上幻化出一根引雷针,主动接住雷电罢了。 幻术一道,博大精深。 幻术第一境,幻物,可幻世间一切无灵之物。 只可惜她如今修为有限,要不然再在封晟父子俩的脑袋上也弄一根引雷线,让他们全都被雷劈一遍。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才好嘛。 “闭嘴,通通闭嘴!芷儿不是那种人!” 封晟不愧是真爱,忍着手骨断裂的剧痛,都要跑出来维护萧云芷。 萧云棠在一旁,疯狂点头附和,“对对对,云芷妹妹那么柔弱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做缺德事呢?肯定是封家的原因!让我来看看,封家是哪儿出了问题……” 第5章 来替封家,消灾解难 “萧云棠,你妖言惑众,一派胡言,简直目无王法狂妄至极!” 英国公看着自家儿子和儿媳,一个断手、一个雷劈,好好的一个婚宴,被搞得乌七八糟,气得脸都绿了。 如今听着萧云棠的话,更是怒火中烧,哪儿还忌惮什么皇室宗亲? 他就不信,那些皇室宗亲会为了一个废公主,去得罪他这个御前红人! “来人,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她!” 一瞬间,更多侍卫朝萧云棠蜂拥而去。 萧云棠嘿嘿一笑,拔腿就跑。 玄门三大功法:幻术,摄魂,幻影步。 前两项修炼十分困难,她只触摸到门槛,唯有这保命用的幻影步,她练得炉火纯青。 那么多侍卫一起触动,竟没一个碰到她身的。 她脚下动作飞快,眨眼之间,就跑到了封家祠堂。 抬头看着上面挂着的牌匾,她眼睛一亮,“找到了,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啊!” 她飞起一脚,便将高悬于房梁之上的牌匾踢了下来。 上书,国之柱石! 是新帝刚写好,派人送过来的。 代表着为人臣子,能得到的最高荣誉! 紧随其后赶来的英国公一看,瞬间气急败坏,“你干什么?” “我啊,当然是替封家消灾解难了!” 萧云棠手里幻 化出一把一尺来长的大斧头,扭过头,冲着英国公嫣然一笑。 “我掐指一算,这牌匾不吉利啊,挂在祠堂,会影响封家日后风水的。你看,云芷妹妹刚嫁进来就遭了天谴,就是这牌匾害的啊!想来英国公也不想封家断子绝孙,毁于一旦吧?” 萧云棠说得理直气壮,手中大斧头抡圆了,一斧接一斧地劈砍在牌匾上。 国之柱石,英国公他配么? 德不配位,必遭天谴! “哐哐哐——” 大斧头几下砸下去,牌匾四分五裂。 英国公白眼一翻,差点没气晕过去。 敢情她还在替他们封家着想?那自己是不是还得谢谢她? 跟来看热闹的一众人都惊呆了。 “云棠公主疯了吧?” “国破家亡,亲人不再,心爱的男人还另娶他人,不疯才怪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有点挺解气!” 到场的宾客中,有不少是前朝旧臣,他们打心眼儿里是瞧不上英国公的。 先帝将他视作肱骨心腹,将京畿十万大军交给他管理,还将最是疼爱的嫡公主许配给他的儿子。 结果,他转头簇拥着新君登上那九五至尊的高位,自家儿子也悔婚另娶。 封家父子做得这般不地道,也不怪人家云棠公主来大闹一场 ! 不过解气完,众人却有些担心起萧云棠来。 现如今英国公一家炙手可热权势滔天,云棠公主没了依靠,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果不其然,气红了眼的英国公直接大吼道:“杀了她!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 无数士兵冲了进来,比先前多了十倍不止。 萧云棠却闲庭信步似的,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步调避开众人,在祠堂里瞎逛起来。 身为玄门传人,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拿捏住? “丹书铁券?这破烂玩意儿真丑,放在这里影响市容市貌,我给你拿去丢了。” “哎呀,手抖,不小心打翻了油灯,着火了,怎么办呀?” “这火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了?不会救不了了吧?” 萧云棠的茶言茶语,听的英国公硬生生地吐了一口血。 大火迫使士兵们纷纷后退,萧云棠却没半分要逃跑的意思。 在她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她一身白衣含笑站在那里,眉眼明丽,热烈飞扬,像一只展开羽翼浴火重生的凤凰! 无数人震惊地看着眼前情景。 从前的萧云棠端庄稳重,落落大方。 如今的萧云棠却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剑指苍穹,恨不得仰天大笑与这不公的世道大干一场! 郡主被扒,婚宴被毁,牌匾被砸,祠堂被烧…… 英国公的脸被火光映照成骇人的血红,五官扭曲狰狞。 “把弩车推出来,上神弓弩!” 本来想着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现在看来,不见是不行了。 众人闻言大惊。 神弓弩可是神器营杀伤力最强的武器,就算武圣来了也抵挡不了。 英国公这是要置云棠公主于死地啊! —— 此刻,京城西城门。 军队罗列,仪仗招展。 大腹便便的雍亲王带着儿子萧景旭,亲自站在城门口恭候。 没多一会儿,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驶入城门。 雍亲王却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之心,赶紧整理了一下衣冠蟒袍,这才带着儿子走了过去。 “奉吾皇命,特来迎西楚摄政王入京!” 车内男人并未露面,只隔着幨帷淡淡地道:“有劳。” 雍亲王赔着笑脸,姿态十分恭敬,“摄政王客气了,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便是。” 萧景旭看到自家父王如此卑微,心里憋着一口气。 回宫路上,他不免抱怨,“西楚跟大晏同为四大国之一,他是摄政王,父王您还是超一品亲王呢,论身份论地位,您也没比他低到哪儿去,又何必对他如此低声下气?” 雍亲王怒瞪 他一眼,“混账东西!他也是你能随便妄议的?” 九洲大地,人人尚武。 根据武功高低,分为武者、武师、武圣、武王、武皇。 四国之所以能在那么多小国部落中崛起,就是因为各自拥有一位武皇坐镇。 可三年间,四大武皇便陨落了两位。 其一便是他们大晏三个月前战死沙场的先帝。 另一位陨落的南昭国主,则是被马车里这位一掌灭杀。 他不光是仅剩的两位武皇之一,也是公认的天下第一! 别说自己见着他得客客气气的,就连皇上见了这位也得客客气气的! 萧景旭见一向不舍得对自己发脾气的父王面色肃穆,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道:“儿子知错。” 雍亲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他在大晏待不了多久,你给我捧着敬着,决不能得罪他,知不知道?” “儿子明白。” 说话间,队伍路过英国公府。 看到里面火光冲天,雍亲王不由拧起眉心,“今日不是芷儿大喜的日子吗?怎么还着火了?” 马车内。 察觉到那缕熟悉气息,正在打坐的燕淮蓦地睁开双眼。 车帘被震开,他一双清冷眼眸似能穿透万物,也跟着遥遥望向英国公府着火的方向。 “找到你了。” 第6章 不巧,本王就是来找你的 英国公府,祠堂。 众人紧张地望着里面情景。 前有神弓弩阵,后有滔天火海,萧云棠身处绝境,情况危矣! “咻咻咻——” 弩箭一箭接一箭的射过来,每一箭都带着千钧之力。 萧云棠将幻影步的速度提升道极致,却还是被那神弓弩掀起的巨大风暴震退几步。 “好家伙,有点东西啊!” 不愧是神器营杀伤力最强的武器! 英国公见萧云棠居然能屡屡避开,眉心紧紧蹙起。 邪门儿,真是邪门儿。 从萧云棠踏入封家的那一刻起,就处处透着邪门儿! “让开,我来!” 他直接推开弓弩手,直接将神弓弩拉满。 这一箭刁钻至极,萧云棠避无可避,只能幻化出一块盾牌,挡在胸口。 “咻——” 强力的一箭穿云而来,“砰”地一声,竟将萧云棠胸前盾牌直接穿透! 萧云棠意识到不妙,再退已经来不及了。 “糟糕,玩大了!” 她现在的实力是幻物一阶,只相当于武者一阶的水平。 而英国公如今是武圣巅峰,实力悬殊太大,根本阻挡不了! 挡不住,就不挡。 不能退,那就进。 虽然躲不掉,但可以避开要害。 就在她想生挨这一下的时候,那弩箭却在触碰到她的一瞬间,寸寸碎裂! 萧云棠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有人在帮她? 别说萧云棠吃惊不小,就连英国公也脸色一变。 别人等阶低微,察觉不出来。 可他身为武圣,却能清晰地感知到。 这个气息…… 这个足以碾压一切的气息…… 是武皇! 英国公浑身打了个冷颤。 难道是先帝? 不可能,先帝早已驾崩,他亲自查验过尸体,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可若没人给萧云棠撑腰,她又怎么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跑到英国公府来闹事? 想到萧云棠的反常,想到那一丝武皇气息,英国公不敢去赌。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萧云棠抓住机会,立刻开溜。 再玩儿下去,就真要玩过火了。 她今日也算替原主狠出一口恶气,见好就收。 日后她再和这些人,好好地慢慢地玩儿!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赶明儿再来继续给英国公送大礼!” 她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英国公一听这话,气得头脑发昏,都顾不得什么武皇不武皇了,直接下令,“抓住她,格杀勿论!” 众人还是头一次瞧见英国公被人气成这样,心里不由得给萧云棠竖个大拇指。 这“送礼”的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 萧云棠利用幻影步,飞快甩开身后追兵。 “想抓我,下 辈子吧!” 可没想到刚出英国公府,脚下就跟灌了铅似的,一步都不能动了。 她都没反应过来,一只手便抓住了她的衣领,“想跑?” 眼前白色的衣袍猎猎飞舞,往上是一张犹如皎月灼华的脸。 男人本就是无双绝色,如今在日光笼罩下,更有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灼目光辉。 萧云棠差点没被美色迷了眼睛。 可对上那寒意沉沉的眼眸,她瞬间清醒过来。 这丫不是昨天被她强推的那家伙吗?怎么那么快就找来了? 她心虚地挤出笑容,“好巧啊,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碰面了呢,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一边说一边暗暗使劲儿,可也不知道男人是什么力气,只随意地拽着她的衣领,她竟半点挣脱不得! 燕淮看着她的小动作,唇角掠起一个冷冽弧度,“不巧,本王就是来找你的。” “是吗?那你来的不是时候啊,我今天还有事,要不改天再聊?” 她说完又想跑,却被燕淮硬生生地拖了回来。 “你就这么报答救命之恩的?” “救命之恩……”萧云棠顿了顿,突地想到了什么,“刚才是你救的我?” 男人手指细细地摩挲着她细嫩的脖颈,说出的话却冷漠无情不染旖旎。 “本王怎么可能让你那么轻易地死在别人手 里?就算要将你碎尸万段,也得本王亲自动手!” 萧云棠嘴角狂抽。 原以为遇到了活菩萨,结果却是活阎王啊! 她讨好地问,“能不能给个机会?我想做个好人。” “可以。” “真的?” “给你个选择的机会,想用什么方法死?” 萧云棠气得咬牙切齿直翻白眼。 这算给什么机会? 不管怎么选,左右都是一死! 她从不是轻易妥协的人,就算遭逢绝境,也定会在绝境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她飞快掐诀,一把手枪出现在掌心之中。 这一招,她原是打算跟英国公对上的时候,作为杀手锏使用的。 “咔哒——” 子弹上膛。 “这是你逼我的!” 她朝着男人的腿部,一枪开出。 “玄门幻术?雕虫小技。”燕淮袖袍一挥,轻而易举就将飞出的子弹摧毁。 萧云棠霎时目瞪口呆。 自己的幻术居然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而且他身上,还带着一种比武圣巅峰的英国公更强烈的压迫感! 这家伙,到底什么境界? 武王吗? “呵呵——” 嘴角扯了扯,萧云棠一时不知道该说自己昨晚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要说她运气不好,随便一抓,竟抓到了一个绝顶高手! 要说她运气好,随便一抓 ,竟抓到了一个绝顶高手!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电光火石之间,突地张开双臂,转而朝燕淮熊抱而去。 “哎呀,我滴宝,才半晚上不见,你就忍不住开始想我啦?” “是我滴错,以后我哪儿都不跑了,就待在你身边陪着你。” “别生气了吼,来,嘴一个~~” 说着,噘着嘴就朝燕淮凑了过去。 那表情,要多油腻有多油腻。 震惊。 瞳孔震惊。 燕淮显然也没料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不要脸的女子,竟一时愣在那里。 而目光所及,软润红唇近在咫尺,像雨露打湿的新鲜樱桃,诱人采撷。 他喉咙滑动,眼眸氤氲雾色,好整以暇地看着萧云棠,似在看她耍什么把戏。 “继续。怎么不继续了?” 萧云棠本来只是想反其道而行之,没想到这男人压根儿不接招。 这该怎么办? 撤回来,前功尽弃,选择怎么死? 还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萧云棠心里突地涌出一抹委屈,她死于背叛,穿越而来,人人都想要她性命,是人是狗都来践踏她一脚。 那会儿她若不是身中媚药,没了法子,又怎会对他做那种事? 真当自己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吗? “是你叫继续的,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第7章 跪下来,磕头赔罪 萧云棠眼里闪过一抹狠色,踮起脚尖,凑了过去,咬住他的嘴角,就是恶狠狠一口。 那凶狠劲儿,像是要把这一天一夜遭的难、受的罪全发泄出来似的。 唇瓣的血珠一下子涌了出来,腥甜中,带着女子身上独特的冽香。 燕淮眼睫颤了颤。 他不觉得疼,反觉得痒,像有人在他心口上挠了一把。 “胆子真大。你可知,得罪本王会有什么后果?” 明明是平铺直叙的话语,却叫人脖颈一阵发凉。 萧云棠颇有种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务多了人不愁的气势,抱着燕淮又啃了一口。 “管它什么后果呢,反正不得罪也得罪了,横竖都是死,那不如做个风流鬼。没听古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说着,她好像为了捞回本儿似的,不该摸的地方乱摸、不该蹭的地方乱蹭。 直把燕淮撩得不上不下一团炙火。 竟不自觉地让人联想起昨晚的疯狂…… 他猛地一把甩开她,眉目间笼罩上一层铁青色阴霾,“放肆!” 这女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简直,简直放肆至极! 萧云棠等这个机会等很久了,借着燕淮甩开她的力道,一个疾步,往后一退,瞬间 拉开距离。 “对不住了宝,我还贪恋红尘美色,舍不得死,所以先跑为敬了!” 燕淮看着她急速消失的身影,正要去追,脚步却猛地一滞,浑身功力消失得一干二净。 “该死,偏偏在这时候!” 那一战,他强行提升实力,虽然获胜,却也被功法反噬,走火入魔。 自那以后,他的内力便极不稳定,时有时无。 昨日遇见她时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不过他忽地决定不杀她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要取她的性命轻而易举。 可杀了她之后,他可能再不会遇到这么有趣的小玩具了。 她既然想玩儿猫抓老鼠的游戏,那就陪她玩玩儿。 玩累了,就抓回来当个小宠。 不是她自己说的么? 以后她哪儿都不跑了,就待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 说话,可得算话。 雍亲王很快带着人急匆匆地追了上来,“摄政王突然离开,可是出什么事了?” 燕淮淡淡地一拂衣袖,“无事,遇到了一只小猫,无聊逗逗罢了。” 雍亲王神色怪异。 这位摄政王的爱好,还真是独特啊! —— “好险好险!” 成功甩掉燕淮之后,萧云棠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她就没见过,有哪 个男人会有那么强烈的压迫感! 国仇家恨还等着她去报,这下又招惹上了这么一个难搞的家伙…… 她垮着肩膀,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真是太难了!” 可只颓了半秒,她就立刻重整精神。 她之所以会去英国公府大闹一场,除了去出一口恶气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把水搅浑。 趁着这会儿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边,她拐了弯,悄无声息地往徐府走去。 此刻,徐府地牢。 一阵阵尖锐的辱骂声从里面传出来。 “贱狗,贱狗!你是大贱狗,萧云棠是小贱狗!” “她竟敢那样对我,我要把她丢进军营里,让她千人枕万人骑!还要把她扒.光了衣裳,丢到大街上游街示众!” “啪——啪——啪——” 一道道鞭子抽打的声音,伴随着辱骂声响起。 萧绝被铐着手脚,身上伤痕累累,到处都是鞭痕,已经找不到一块好的地方。 他大口大口地吐着血,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可即便如此,他眼里的凌厉杀意分毫不减,“你若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敢威胁我?别以为没了铃铛,我就拿你没法子。这双眼睛看了就生气,那就直接剜掉好了! ” 徐箐儿拔出匕首,满眼歹毒恶意。 她脸上缠着绷带,隐隐有血浸出。 昨晚她被萧云棠推进猪圈里,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脸颊更是被那些臭烘烘的肥猪咬烂半边! 她歇斯底里地叫救命,然而她叫得越惨,她喊来的那些达官贵族的公子哥儿们就越兴奋! 后来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可所有御医看了她的伤势全都直摇头。 她这一辈子,永远都得顶着这样一张丑陋的脸,永远! 明明对付萧云棠,是云芷表姐授意,可知道她出事后,云芷表姐却派人来,让她连婚宴都不必参加。 说是让她养伤,其实就是怕她顶着这张脸出去丢人现眼。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拜萧云棠所赐! 她都成了阶下囚,为什么不乖乖听话?为什么还要反抗? 既然抓不住那个贱人,那就拿她这个好哥哥出气吧! “去死,都去死!” 尖锐的刀尖抵住萧绝的眼睛,徐箐儿神色癫狂。 她的脸毁了,那就让全部人都跟着她一起毁吧! “砰——” 牢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一支飞镖“咻”地飞了过来,直接将徐箐儿的手钉在了墙上。 “啊!” 徐箐儿脸色扭曲地尖叫一声,手上的匕首也“哐 当”掉在地上。 萧云棠逆着光,从门口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萧绝看到她的身影,神色陡然一变。 他受尽鞭打时都可以做到一声不吭,这会儿却急促地喘着粗气,发出“嚯嚯”的嘶吼,“走……快走!” 萧云棠看着血人一样的萧绝,心口狠狠一揪。 “走?不走了!” 就因为昨晚自己没办法把他带走,才会让他又受了那么多的苦,自己怎么可能再一走了之? 徐箐儿从疼痛中缓过神来,脸上的恨意如有实质一般,似要满溢出来,“萧云棠,你竟还敢回来自投罗网?我今天定要将你扒皮拆肉、挫骨扬灰!来人!” “人”字还在唇边,萧云棠就已经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直奔到她面前,伸手薅住她的头发。 少女轻柔的语调,却带着诛心的狠戾,“你是不是以为,你的人都在外面?那你不如猜一猜,我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徐箐儿眸孔瞪大,终于溢出一丝惊恐。 萧云棠走到这里,外面的人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除非,都被她解决了! “你,你想怎么样?”徐箐儿颤抖着声音。 萧云棠唇角一勾,扬起一个邪乎乎的笑,“没想怎么样,就想让你跪下来,给我哥道个歉。” 第8章 这辈子没机会了,等下辈子吧! 徐箐儿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抗拒,“绝不可能!我爹是户部尚书,二品大员,我姑姑是雍亲王侧妃,表哥很快就会成为雍亲王世子。我可是要嫁给表哥当世子妃的,凭什么给他下跪?”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跟你讨价还价吧?”萧云棠神色间溢出一丝不耐烦。 她懒得听那些废话,直接一脚踢在徐箐儿的膝弯处,按着她的脑袋,“梆梆梆”地便朝萧绝磕起头来。 一下,两下…… 一百下,两百下…… 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个,直磕得徐箐儿额头血肉模糊,满脸都是血。 她终于知道害怕了,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萧云棠,你,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萧绝也不能活!” “他体内被人下了嗜心蛊,每三天就得服用一次解药镇压蛊虫,否则蛊虫就会将他的心脏一口一口全部吃掉!” 萧云棠虽然不知道嗜心蛊是什么玩意儿,但都这会儿了,料想徐箐儿也不敢拿假话蒙自己。 “谁下的蛊?” “不知道。” “不知道?”萧云棠又笑了起来。 徐箐儿一看她笑就发憷,“是,是云芷表姐!我就是看着好玩儿,才从表姐那儿把他 借来玩玩儿,那铃铛也是表姐拿给我的!” 原来又是萧云芷搞的鬼。 萧云棠眼里浮现出沉沉愠色,只恨刚才的雷劈得太轻了! 她再问:“解药呢?” 徐箐儿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瓶来,“只剩三颗了,你若是杀了我,萧绝活不过十日。” 她就不信,萧云棠敢不顾萧绝的死活,杀了自己! 想到这里,她心里似乎又有了底气,“若是你肯放了我,且给我磕头谢罪,我也不是不可以发发慈悲,留萧绝一条命。” “不……不要……”萧绝神色激烈地拼命摇头。 他家公主犹如天上皎月,怎么可以为了他,给徐箐儿这种货色磕头谢罪? 而且徐箐儿恨她恨得要死,就算是她照做了,徐箐儿也绝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磕头谢罪吗?” 萧云棠歪着头,神色严肃,似在认真考虑。 徐箐儿脸上缓缓地浮起笑来,以为抓住了她的软肋。 可下一瞬,萧云棠直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猛地用力。 “咔嚓——” 是脖子拧断的声音。 徐箐儿脸上的恶毒笑意,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干净。 萧云棠手一松,将手上尸体嫌弃地丢到一 旁。 “看来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给你磕头赔罪了,等下辈子吧!” 萧绝看到萧云棠杀了徐箐儿,眼眸骤然瞪大。 徐箐儿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可她一死,徐家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听到地牢外传来脚步声,萧绝顿露焦急神色,“我留下……拖住他们……公主快走!” “说什么傻话呢。”萧云棠轻勾唇角。 她敢杀徐箐儿,自然是早就想好了退路。 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面具,她戴在脸上,捏捏按按一番,没一会儿,竟变成了徐箐儿的面孔! 萧绝一脸震惊,“你这是……千容面具?” 传闻千容面具是易容高手千面子穷极一生之杰作,一张面具,可易千容,故名千容面具。 原本以为传闻当不得真,没想到竟真有这东西! 萧云棠也很惊讶,“千容面具吗?” 昨夜她从那男人手里拿走这张面具之后,便仔细地研究了一下。 发现这张面具做工十分精妙,戴上去之后,可以自己调整五官,变化出无数张不同的面容。 方才她就是靠着这张面具改变容颜,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徐府。 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还是个大宝贝 啊! 她从那男人身上拿的三样东西,一个助她突破修为,一个能够改头换面,就剩一个黑玉扳指,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看那材质,非金非玉,说不定很值钱?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她变成徐箐儿后,立刻用刀将徐箐儿原本的脸划了个稀巴烂,直到看不出来是谁为止。 随即又动作飞快地将两人的衣服做了调换,将自己彻底变成了徐箐儿。 刚做完这一切,徐箐儿的贴身丫鬟巧玲就带着一大群家丁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巧玲直奔向萧云棠,上下一阵打量。 她听到里面的动静不太对,还以为她家小姐出了什么事。 萧云棠见她没认出来,便学着徐箐儿的语气,嚣张开口,“我能有什么事?要有事,也是别人有事!” 巧玲一听这话,再看地上的尸体,立刻懂了。 看来是有人来劫狱,结果反倒折在他们小姐手里了。 她谄媚地道:“居然有人不知死活,胆敢擅闯徐府地牢,一定是萧云棠的同伙。小姐,你就让她这么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萧云棠挑了挑眉,“哦?依你所见,该如何是好 ?” 巧玲恶毒一笑,“小姐,您的小宝贝儿们可好久都没开荤腥了。” 看着巧玲的目光落在那具尸体上,萧云棠顿时理解她口中的“荤腥”是指什么了。 “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是。” 两个大铁钩穿过尸体的肩胛骨,就跟吊猪肉一样地吊起来,拖到了一处兽园里。 十几只半人高的大黑狗,龇牙咧嘴,犬吠不止,激烈地冲撞着笼子。 巧玲熟门熟路地指挥着下人,将尸体放入笼子中。 大黑狗们一拥而上,啃咬撕扯,没一会儿便只剩几根骨头。 萧云棠看着那惨不忍睹的血腥场面,微微地眯了眯眼儿。 看这样子,徐箐儿从前只怕没少干这拿人喂狗伤天害理的恶事,如今她葬身狗腹,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她没了再看下去的欲望,转身离开,吩咐道:“去找个大夫来,给萧绝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小姐,这贱狗的命硬得很,随便怎么折磨都死不了,何必浪费那两个药钱?” 巧玲说得理所当然,说完却发现自家小姐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萧云棠凉凉地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我做事,还得按你的要求来了?” 第9章 我拿你当哥哥,你拿我当主子 巧玲心头一个“咯噔”,连忙跪地,“奴婢不敢!” 她心头有些惶惶,又有几分疑惑不解。 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这些话不都是自家小姐平时说的吗?小姐怎么突然开始对萧绝那贱狗那么好了? 萧云棠还想借着徐箐儿的身份搞事情,为了不早穿帮,她替自己的反常举动找了个借口。 “只要萧绝在我手里,萧云棠就肯定会自投罗网。萧绝死了,我拿什么当诱饵?” 巧玲一听,顿时打消心头疑虑,笑着恭维,“还是小姐聪明,是奴婢想的太狭隘了,奴婢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大夫很快赶来,看到萧绝肩胛骨上的两个大铁钩,也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有些疼,你忍着点儿。” 萧绝摇头,“没事,大夫你动手吧。” 萧云棠隔着屏风,听到萧绝隐忍克制的闷哼,看着一盆盆血水被抬出来,双拳忍不住攥紧。 那些伤害过她家人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过了许久,大夫终于处理好萧绝身上的伤口,走了出来。 萧云棠立刻上前询问,“大夫,我哥哥情况如何?” 大夫叹了口气,“伤势是没大碍了,可那两个大铁钩伤了身体根基,他以后可能再不能习武了。而且他还 身中蛊毒,蛊虫正在蚕食他的五脏六腑,若不快点解决,恐怕他也活不了几日了。” “不能治吗?” “蛊毒之法,只能找下蛊之人才能解决。甭说老夫,只怕你把全京城的大夫请来,也无能为力。” 萧云棠眉心拧紧,让人把大夫送出府,旋即用手掌推了推脸颊,挤出一抹笑意,走进屋里。 看到萧绝浑身都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她“噗嗤”笑出声。 “哈哈哈,哥哥,你好像一个木乃伊啊!” “木……乃伊?” 萧绝显然没听说过这个词。 萧云棠连比带划地跟他解释了一番,萧绝听懂之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萧云棠笑着笑着,笑意却一点点地消失。 她想故作轻松,可看着伤痕累累的萧绝,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哥哥,你受苦了。” 以萧绝的身手,要抓住他谈何容易? 若不是因为他们姐弟,他又如何会乖乖就擒,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萧绝垂眸,睫羽遮掩住漆黑深邃的眼眸,“公主这么说,真是折煞属下了。” 他暗暗攥拳,只恨自己势单力薄,没办法在这乱局之中,护卫她跟太子殿下的周全。 听到他一口一个“公主”,一口一个“属下 ”的,萧云棠有些微恼。 “我拿你当哥哥,你拿我当主子。你是不是,从未将我当成你的家人?” “怎么会?” 萧绝顿时着急起来,还扯动伤口,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早就把公主跟太子,视作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 萧云棠语气强硬地道:“那你以后就直接叫我名字。” “我……” “不叫就不给你吃饭,饿死你!” 她凶神恶煞地威胁,却没半点威慑力。 萧绝一颗心像是被浸在蜜里,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不忍反驳她,“好。” 萧云棠嘟囔,“这还差不多。” 非得她凶一点,才肯乖乖听话。 “可是,太子殿下还在他们手里。”萧绝一想到这里,眉心又一次拧紧。 永安帝说太子身染怪病,以替太子治病为由,将人幽禁起来,至今下落不明! 萧云棠语气也沉了几分,“你放心,我会找到他的。” 虽然不知道弟弟在哪儿,但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朝野上下有不少父皇的旧臣,永安帝还得靠弟弟来稳住人心。 所以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先给萧绝解蛊再说。 她从徐箐儿给的小瓷瓶里,倒出一颗解药,喂进萧绝嘴里。 “这解药 你先服下,我会尽快找出祛除你体内蛊虫的办法。” 玄门没没落之前分支庞杂,有能掐会算勘破天机的玄士一脉,亦有妙手回春救死扶伤的玄医一脉。 只可惜到她这一代,就剩她师父幻术这一脉了。 她可幻化万物,却没办法治病救人,要想解蛊,还是得去找罪魁祸首才行。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小姐,该用晚膳了。” 巧玲带着下人端上来一大桌的山珍美味,竟比御膳房做的还要精致。 徐箐儿的老爹徐贺,是户部尚书,主管的就是整个朝廷的的开支跟收入。 从徐箐儿一个小姐的吃穿用度,就可见徐家有多富得流油。 萧云棠看着这些饭菜,却有些难以下咽。 战报上说,她父皇之所以会战死沙场,是因为他铤而走险,落入敌人圈套,被北齐武皇带兵围剿。 可有战士冒险传递消息回来,她父皇之所以会铤而走险,是因为前线几十万大军粮草短缺,后续的支援迟迟不到。 而天天在朝堂哭穷的户部尚书,家里却处处透着奢靡无度! 只可惜她现在势单力薄,要想撼动徐家这棵大树,还得从长计议。 强忍下心头恨意,萧云棠面无表情地抓起筷子,刚要叫 萧绝一起吃饭。 巧玲却在这时随手丢了个脏兮兮的破碗在地上,一脸嫌弃地对萧绝道,“贱狗,这是你的饭,快吃吧。” 碗里装着几根馊臭的骨头,甚至爬满了蛆虫,看起来令人作呕。 萧绝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盯着她,那眼神看得她不舒服极了。 “还敢瞪我?别以为小姐好心给你治伤,你就可以得寸进尺了。别忘了,你是条贱狗,当狗就要有当狗的样子!” 巧玲一脚踢在萧绝的膝弯处,揪住他的头发就往地上按,“快吃啊,怎么不吃啊?吃!” “唔!”萧绝痛苦地闷哼一声。 他身上的伤才刚包扎好,一折腾,猩红的血迹便渗了出来。 “啪——” 萧云棠将筷子猛地拍在桌上,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够了!” 巧玲不知道自家小姐突然拍桌是什么意思,又被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心头惴惴。 平常小姐不是最喜欢看这一出吗?自己折磨得越狠,小姐笑得越开心。 今天怎么却是这种表情? 萧云棠扯起嘴角,冷笑着问她,“巧玲,你跟着我多久了?” 巧玲忙道:“回小姐,八年了。” “八年了,也不短了,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要不赏赐你点什么吧?” 第10章 当狗,就要有点当狗的样子 巧玲一听有赏,喜不自禁,连忙行礼,“谢小姐!” 她们小姐一屋子的好东西,随便赏赐一件,就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萧云棠的声音,冷得结冰,“赏巧玲,泔水两桶,要大桶的!” 巧玲满心欢喜地等着赏赐,却没想到等来这样一个结果。 徐箐儿一向跋扈惯了,下人们不敢询问,连忙照做。 看着面前满满的两大桶泔水,巧玲吓得脸都白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啊!” 她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只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这泔水又馊又臭,猪狗都不吃,她若两桶全都吃下去,那还能活命吗? 萧云棠挑起她的下巴,明明那脸上带着笑,却比不笑更让人害怕。 “我这人最讨厌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人,巧玲你说说,你是什么身份?” 巧玲哆哆嗦嗦地回答:“奴婢,巧玲是小姐的奴婢!” “不对。” 萧云棠蹙着眉,不满意地摇头。 巧玲急得发慌,又飞快地道:“狗,奴婢是小姐的一条狗!” “嗯。” 萧云棠这才满意了,拍了拍她的脸颊,站了起来。 巧玲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可还没来得及松了口气,就又听到自家小姐沁着 凉意的声音—— “不是你说的么?当狗,就要有点当狗的样子。两桶泔水,一滴不剩地吃完。吃不完,就掰开嘴灌下去!” “是!” 一旁的下人们战战兢兢,忙七手八脚地按住巧玲的手脚,将她的脑袋往泔水桶里按。 “你们,你们敢!我记着你们了,以后有你们好受的!” 巧玲面目狰狞,犹如恶鬼一般。 看着她怨毒的眼神,几个下人一个哆嗦,有些迟疑起来。 其中一个小丫鬟却咬着牙道:“她失宠了,小姐不会再给她撑腰了!” 就是这一句话,瞬间便让一众下人不再犹豫,粗暴地掰开巧玲的嘴,将泔水往她的嘴里灌。 巧玲平日里仗着小姐的宠爱,没少作威作福,欺辱他们。 这么好的报仇机会,他们怎么能够放过? 才不过一炷香功夫,巧玲就撑得翻了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萧云棠嫌弃地道:“拖下去,别脏了地方。” 下人们连忙将现场清理干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萧云棠看着其中一个小丫鬟动作十分麻利,便记起方才也是她说出巧玲失宠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连忙回禀,“奴婢巧月。” “以后就由你来近身伺候。” 巧月受宠 若惊,“是。” 萧云棠看收拾得差不多了,便挥手道:“好了,都下去吧。” 下人们全都退下,屋内便只剩萧云棠和萧绝两人。 萧云棠替自家哥哥将裂开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番,这才拉着他在饭桌前坐下,笑眯眯地给他夹了个大鸡腿。 “来,多吃点儿,好好补补身体。以后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萧绝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家小公主。 他知道,她惩罚巧玲,是在替自己出气。 嘴角遏制不住地翘起,“好。 —— 翌日一早。 萧云棠伸了个懒腰,起床洗漱。 万万没想到,她的第一个安稳觉,居然是在徐家睡的。 只是看着镜子中易容成徐箐儿的脸,坑坑洼洼,惨不忍睹,她连忙别开眼睛。 好丑! 不过她毁了萧云芷跟封晟的婚礼,这会儿英国公跟雍亲王肯定气得七窍生烟,到处派人找她。 还有她睡的那个家伙,指不定就在哪儿等着她出去自投罗网呢。 她顶着这张脸待在徐家,无疑是现如今最稳妥的方法。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也不知道萧云芷跟封晟怎么样了?昨晚的洞房花烛夜,一定过得十分美妙吧?” 想到昨天两人气得 面目扭曲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乐。 可又想到昨日要不是那男人替自己挡下一箭,自己极有可能交代在英国公手里,又不免有些后怕起来。 “看来得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这个世界以武为尊,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不畏一切! 若是换在从前,幻术一门,想要突破,难上加难。 可她服下那株银色药草之后,隐隐突破的征兆,让她看到了希望。 “不知道药堂有没有卖那种银色的药草,再有一株,那我便能突破幻物第二阶!” 想到这里,她先交代巧月照顾好哥哥,又去账房支取了一些银子,这才戴着帷帽,晃晃悠悠地出了门。 可没想到,她一连去了几家药堂,都没找到那种银色草药。 “没有。” “听都没听过。” “你去别家问问吧。” 萧云棠一路问过去,就快要绝望之时,终于打听到了。 “害,你说的那是银霜草啊!银霜草可是疗伤圣品,且能助人武功突破,十分难得,珍贵异常,只有黑市才卖得有。光是一株,就得这个价!” 那人两根食指交叠,比了个十。 萧云棠迟疑,“十两?” “什么十两……十万两!” 十万两一株银霜草! 这跟抢银 行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点区别的,他明明可以直接抢,却还送你一根药草! 萧云棠心头一阵绝望。 如果她还是公主,这点钱虽多,也不是拿不出来。 可她现在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废公主,就算借着徐箐儿的身份从徐家账房支取,也不可能一下子支取出十万两。 她叼着根草,靠在九龙湖边的柳树上,正思忖该怎么办时,便看到湖中心处,一条龙船缓缓驶来。 龙船隶属皇家,非皇室不可开启。 龙船上到处站满了护卫的御林军,站在船头的人萧云棠认识,正是雍亲王之子萧景旭,也就是萧云芷的哥哥。 自家哥哥琵琶骨上的那两个大铁钩,便是他亲手穿进去的! 一想到这些,萧云棠体内气血翻涌。 不急。 一个一个慢慢来。 所有的仇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闭着眼,好不容易平复住心情,就听到旁边众人议论。 “快看,龙船好气派啊!” “这么大阵仗,也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出行?” “这你都不知道?西楚摄政王出使大晏,如今正同咱们皇上在这龙船上把酒言欢呢!” “西楚摄政王吗?”萧云棠喃喃一声。 她眸色一收,突然想到一个搞钱的好主意! 第11章 冤家路窄,又遇燕淮 龙船内。 几十个年轻貌美的宫女手持托盘鱼贯入内,每个托盘上都装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一身明黄龙袍的永安帝坐在上首,笑盈盈地开口,“摄政王千里迢迢出使我大晏,是我大晏的荣幸。这些是朕特意为摄政王准备的一些小礼物,还请摄政王笑纳。” 燕淮朝上一颔首,姿态优雅,“晏帝客气,本王不过是四处游历,途经大晏罢了。无功无禄,受不得如此大礼。” 永安帝生怕他不收,连忙道:“哎,不过是点小小心意,摄政王何须跟朕客气?莫不是摄政王见惯了好东西,瞧不上朕这点小玩意儿?”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不收就有些不合适了。 燕淮从托盘里拿起一只造型雅致的玉兰白玉簪,把玩一番,抬起眼眸。 “晏帝盛情,却之不恭,那本王就收下了。” 永安帝闻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他刚刚登基,朝堂内外还有不少反对他的人没有肃清。 再加之大晏没了武皇坐镇,其他三大国对大晏更是虎视眈眈。 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时刻,他燕淮一个武皇突然出现在大晏都城,怎么可能只是来游历那么简单? 可不管他是真游历还是假游历,只要自己送的礼他收下了,那就证明还 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大不了,多出点血便是了。 想到这里,永安帝笑着举起酒杯,“朕敬摄政王一杯!” 雍亲王、英国公等一众作陪的大臣也跟着举杯,对着燕淮一阵恭维。 龙船后方的换衣间里,几十个舞姬正在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戴着首饰,场面十分混乱。 刚从河里爬上来的萧云棠浑身湿漉漉的,就猫在换衣间的角落里,看到落单的舞姬,伸手一捂,把人弄晕了过去。 “对不住了,小姐姐,借你行头一用。” 她动作飞快,刚将衣裳换好,就听到一个公鸭嗓的太监总管在催促,“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还不快点!耽误了宴席,小心你们的脑袋!” 一众舞姬赶忙出场,萧云棠也趁乱混入队伍之中。 路过甲板时,正在巡逻的萧景旭突然叫停,“慢着!” 太监总管脸色一变,“萧大人这是何意?” 萧景旭冷声道:“皇上让本官负责龙船安全,本官自然得仔细检查,有没有可疑人选!” 总管太监怒道:“马上就要到她们出场了,要是耽误了皇上招待贵宾,萧大人你担待得起吗?” “若无问题,我自然放行,若有问题,那就该本官问你担不担待得起了!” 萧景旭疾声厉色,气势逼人, 一下子就将那太监总管给唬住了。 萧景旭所在的御抚司,隶属永安帝,只听永安帝一人号令。 即便品阶只有四品,地位却十分特殊。 那太监总管不敢再吭声儿,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景旭让人将一众舞姬团团围住,一个一个地查验起来。 萧云棠看着萧景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脏也像被一只大手抓住,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终于,萧景旭的脚步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她脸上,“面纱摘了。” 萧云棠呼吸一滞。 萧景旭眉心一压,“听不懂话吗?本官让你把面纱摘了!” 深呼吸一口气,萧云棠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丝毫破绽。 她伸出手,摘掉遮面的薄纱。 露出一张还算秀丽,却说不上多惊艳的面孔。 为了以防万一,她在换衣裳的时候,便顺带将千容面具戴在脸上,易容成了那舞姬的模样。 萧景旭明显有些失望。 看着那双眼睛灵动清辉,还以为是什么绝色美人儿,结果就是个庸脂俗粉。 他收回目光,不耐地一摆手,“放行!” 士兵们立刻散开,那总管太监连忙带着舞姬进入举行宴会的船舱之中。 萧景旭带着人继续巡逻,一路走到船尾,却看到地上有些水渍。 他询问道:“这 些水渍哪儿来的?” 属下赶忙回复,“许是风浪打上来的。” 萧景旭眉心一拧,越想越不对劲。 今日这风那么小,哪里掀得起什么浪? 他立刻让人四散开,看看别处有没有水渍。 没多一会儿,便有人来回禀,“大人,舞姬的换衣间有水渍,而且还有一个被人弄晕的舞姬!” 被人弄晕的舞姬? 萧景旭猛地瞪大眼睛,“不好,舞姬有问题!”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萧云棠早已成功混入宴厅。 进去之前,她将千容面具取下,有面纱做遮掩,又排在最后一个,一时半会儿也没人发现她已经变了一个人。 等进去之后,她便立刻抬头,寻找目标。 第一个看见的,自然是坐在尊位的永安帝。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那是原主深藏在体内不可磨灭的恨意! “别急,该报的仇,慢慢来。” 眼下,哥哥蛊毒未解,弟弟下落不明,还不是时机。 她稳住心绪,继续寻找。 “西楚摄政王地位尊贵,一定坐在左首尊位……” 一眼望去,便看到一道骄矜华贵、清隽落拓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尊贵冷峻的白金长袍,即便坐着,也身姿挺拔,料峭如峰。 “听说西楚摄政 王年纪不大,就这身材,不知道惹多少女子眼馋。” 都快跟她睡过的那个家伙有得一拼了。 目光继续往上,当看到那张清冷如尘透着熟悉的脸时,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 “怎么会是他!” 这冤家路窄,也不用窄成这样子吧? 她随便抓来做解药的男人,居然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西楚摄政王燕淮! 看来她之前预估得还是太保守了,这家伙不是武王,而是武皇! 一出手,碾死她跟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的武皇! 萧云棠当机立断取消计划,一边跟着舞姬们胡乱比划,一边趁燕淮没注意到她,慢腾腾地往出口方向挪。 只要挪到出口,再出其不意利用幻影步逃命,她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只是她毕竟没经过训练,跟整齐划一的舞姬站在一块儿,霎时间就显得突兀起来。 一众官员们压低声音,议论纷纷。 “这跳的什么啊?” “找个猴子来跳都比她好看吧?” “这司舞坊在搞什么鬼?这不是丢我大晏脸面吗?” 永安帝看着那乱糟糟的一团舞蹈,自然也注意到了捣乱的罪魁祸首。 他聚拢眉宇,正要发怒。 燕淮却在这时懒洋洋地开口,“大晏舞蹈,真是奇特,本王今日可算是长见识了。” 第12章 一场豪赌 “摄政王就莫要取笑了。”永安帝还以为燕淮是在说反话,一时有些窘然。 “本王从不说谎。”燕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沿,好整以暇地盯着混在舞姬中间的萧云棠。 就像在看一只钻进笼子,却还在做困兽之斗的小猫。 唇角一掠,笑意更深。 永安帝瞧着燕淮那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霎时反应过来。 是他考虑不周,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儿? 燕淮虽是武皇之尊,说到底,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 是男人,怎么可能不为美人儿心动呢? 他似乎又找到一个收买燕淮的方法,心里越发有底起来。 而此时的萧云棠却叫苦不迭。 她本来都已经到门口了,眼看就要逃出生天,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吸力将她硬生生地拉扯回来! 那力量强横又霸道,除了燕淮那家伙还能是谁? 他这是认出她来了啊! 没办法,萧云棠只能硬着头皮,一边继续跳舞,一边寻找机会。 可每次刚找准机会准备离开,那股吸力便如期而至。 就像是逗着人玩儿似的! “这狗东西!” 萧云棠咬牙切齿,恨得不行。 好不容易一曲舞罢,众人齐齐屈膝行礼。 永安帝摸不准燕淮喜欢哪一个,便抬手一点领舞的那个舞姬,“你留下,过来伺候摄 政王。” 那舞姬一听,喜不自禁,立刻上前,朝燕淮盈盈一拜。 “奴婢霜儿,拜见摄政王。” 身为领舞,她穿得自然跟其他舞姬不太一样,一线抹胸海棠裙,一垂头,正好露出一段白皙细嫩的脖颈,显得更加柔弱动人,惹人心痒。 燕淮没说话,而是抬起眼睑,看向萧云棠那里。 萧云棠听到永安帝点了霜儿,便以为自己逃过一劫,顿时松了口气。 却不知,自己早已落入猎人的陷阱。 见燕淮没反应,霜儿大着胆子,朝着他靠近过去,“摄政王,让奴婢来伺候您。” 这个年纪轻轻便站在九洲四国顶峰的男人,这个连他们皇帝见了都得客气拉拢的男人,若是能成为他的女人,该是何等的荣耀? 更何况,他还那样的俊美,高大的身影像是被一层皎月光辉给笼罩,流光灿灿,华贵异常。 哪怕他不是西楚的摄政王,不是武皇,也足以让任何女人为之飞蛾扑火。 可还不等她靠近,就被一股疾风直接甩了出去。 “这就是你们大晏的待客之道?” 燕淮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极具威慑。 那一泄之下的气息,让宴厅内的众人,齐齐一颤,脊背发凉。 这种感觉,他们只在先帝发怒时感受过。 那是,独属于武皇的威压! 永安帝脸 色一变,连忙道:“舞姬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摄政王多担待。” 说着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人将霜儿拖了下去。 霜儿知道自己这一下去肯定就没命了,立刻“梆梆梆”地磕头求饶,“摄政王饶命,摄政王饶命啊!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燕淮单手撑着下颌,倒真给了她一次活命的机会。 “如果这群舞姬中,有谁站出来替你抵命,那你就不用死。” 萧云棠:“……” 合着搁这儿点她呢! 她才不管。 要怪就怪霜儿她自己生了不该生的心思。 燕淮那种家伙,表面看着光风霁月,实际心眼儿又小又记仇,招惹谁不好偏去招惹他! 霜儿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众人。 “求求你,救救我!” “我可以给你钱,我把我的毕生积蓄都给你!”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我一命……” 可是以命换命,谁又愿意呢? 一众舞姬纷纷退后,唯恐不及地避让开。 萧云棠看到霜儿疯了一样到处给人磕头,攥紧拳头又松开,心中起伏激荡,纠结万分。 虽说霜儿是有些虚荣,却也罪不至死。 很明显,是被自己牵累的。 燕淮这么做,就是要逼她主动站出来! “大不了豁出去了 ,带着霜儿一起跑……” 她刚下定决心,燕淮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本王刚刚忘了说,若没人替你抵命的话,那所有舞姬,都得死。”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舞姬们个个惊慌失措,跪地求饶。 永安帝见状,却没多说什么。 对他来说,不过是几条贱命罢了,能搏燕淮一乐,那是她们的荣幸。 虽说只要有一人站出来,其它众人都能活,但依旧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 谁都在想,既然只需要一个人死,那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不能是别人? 萧云棠的耳边,交杂着互相推诿、指责谩骂、哭泣哀求、崩溃大哭的声音。 而那个男人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就像是将人性玩弄于股掌之间高高在上的神只。 “考虑好了吗?本王的耐心有限。” 这句话,是燕淮下的最后通牒。 “我替她死!” 萧云棠磨了磨后槽牙,挺直腰板,站了出来。 燕淮望着她,唇角一卷,“想好了?” “想好了。”萧云棠一边走上前,一边摘下自己的面纱。 “我虽不再是大晏的公主,却一日不敢忘记父皇的教诲。他曾告诉我,保护天下子民,是萧家人的责任。如今父皇不在了,那就由我萧云棠来保护她们!” 她话音清脆,语气清朗,字字铿锵,掷 地有声。 就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在场众人的心上。 “天呐,是云棠公主!” “她怎么会在这儿?” “此等气魄,不愧是先帝的女儿!” 那些捡回一条命的舞姬,也连忙给萧云棠磕头,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而雍亲王跟英国公见到萧云棠,情绪瞬间失控。 “孽障,你害我芷儿至此,竟还敢在这儿出现!” “萧云棠,你既然愿意代人受死,那我就成全你!” 永安帝看着,也不阻拦。 当初他碍于天下悠悠众口,没敢直接杀了萧云棠。 不过想着剥夺了她的公主身份后,她离死应该也不远了,便没再多管。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几个月过去了,她竟然还活着,还好端端地站在了这里。 她方才那一番慷慨赴死的陈词,把她自己推到了大义之上,却反衬得他这个大晏君主毫不作为,无用至极。 这丫头,留着就是个祸害! 萧云棠看着两人急速逼近,心里一阵发慌。 光英国公一个武圣巅峰就够难搞了,更别说再加上雍亲王一个武王一阶。 这两个人若在战场上,足以抵挡万人大军。 这要挨他们一掌,她的小命真的就交代在这里了! 可即便如此,她脚下却一动未动。 她在赌。 一场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的豪赌! 第13章 杀人偿命 “慢着!” 一直作壁上观的燕淮,终于幽幽开口。 “本王突然不想让她死了。” 萧云棠听到燕淮开口,嘴角一翘,知道自己赌赢了。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豁出自己的小命去替人抵命,之所以站出来,就是想以进为退。 这个家伙说过,要亲手折磨她,不会让她那么轻易死在别人手里。 所以,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杀死自己。 就像昨日在英国公府上一样。 听到燕淮开口,雍亲王跟英国公心里再不甘心,也只能暂时先放过萧云棠。 毕竟武皇的实力,他们还是有些忌惮的。 “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雍亲王跟英国公冷哼一声,回到座位上。 萧云棠立刻朝燕淮方向,行了个礼,“云棠多谢摄政王开恩。” “萧云棠……”燕淮念了一遍她的名字,“你是太和帝的女儿?” 萧云棠颔首,“正是。” 燕淮有些疑惑,“太和帝在位二十余载,励精图治,爱惜百姓,也称得上是一代明君。他的女儿,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永安帝满脸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这话。 英国公这时站起来,解释道:“摄政王有所不知,先帝年轻时的确是个好皇帝,可随着年事越高,他做事便越发只看自己的喜恶。” “尤其是三个月前跟北齐的那场大战,更是铤而走险,将十万战士带入绝境。” “先帝临死之时,忏悔不已,这才拟旨,将皇位传给当今圣上。是以,萧云棠也不再是公主身份。” 萧云棠听着那些贬低父皇的话语,浑身都在发抖。 一派胡言! 一派胡言! 这种冠冕堂皇漏洞百出的说法,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父皇为何会带着大军铤而走险,为什么不传位给太子而是传位给二叔,以及父皇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所有的一切,她迟早会调查得水落石出! 燕淮低笑一声,有些讥嘲,“既是先帝传位,那便更应礼待先帝遗孤才对。赶尽杀绝,倒显得像篡位一般。” 永安帝脸色骤然一变,难看万分。 清楚内幕的人,都知道他这皇位是怎么来的。 萧云棠似笑非笑地道:“摄政王有所不知,二叔之前说过,会好好照顾我们姐弟的,结果登基之后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就将这等小事给忘记了。而我不愿让二叔操心,这才出来跳舞,自谋生路。” 这理由比英国公编的那套说辞更扯,永安帝登基以后大肆封赏,据说连从前王府喂马的都没忘记,却偏偏忘记了先帝的一双子女。 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大家心知肚明。 萧云棠 这是给永安帝嘴里喂了只苍蝇,存心恶心他,还得让他顺着她给台阶下。 毕竟当着他国使臣的面,永安帝绝不会想自己落得个苛待先帝遗孤的名声。 他挤出一个慈爱笑脸,声音都柔和不少,“棠儿啊,你受苦了!都怪朕平时太忙了,没能照顾到你。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跟二叔说。你父皇不在了,二叔也会为你撑腰!” 萧云棠一听这话,便知道稳了。 她一开始的计划,便是设法混入宴厅,在西楚摄政王面前亮出自己前朝公主的身份,把事情闹大,逼得永安帝出来正面回应。 而今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竟意外地殊途同归。 “云棠一介女儿之身,不敢要求什么身份,只求能有个地方遮风避雨,有个活计能养活自己就足矣。” 她这几句话乍一听好像要求不多,可仔细一品,就有意思了。 这分明是在说她没身份、没府邸、没权力啊! 燕淮更是不嫌事大地道:“云棠公主若不嫌弃,可随本王回西楚。本王虽然不是一国之君,可护公主周全还是能做到的。” 要不是顾忌着燕淮的武皇实力,永安帝眼神就直接刀过去了。 这是在挤兑谁呢! 他脸上抹不开面儿,只能开口,“棠儿是我萧家子嗣,就不劳摄政王操心了。之前是 朕疏忽,朕这就封棠儿为羲和郡主,赐郡主府,赏黄金千两,一应吃穿用度,皆按从前!” 羲和郡主。 萧云呼出一口气。 虽然比不得从前,但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个身份,就算雍亲王跟英国公想要动她,也得稍作考虑了。 她一福身,正要谢恩。 “慢着!” 萧景旭带着人,快步走了进来,朝上一行礼。 “皇上,萧云棠她说谎!她根本不是为了生计才当的舞姬,而是为了混进宴会,杀了一名舞姬之后,冒名顶替进来的!” “杀人!”雍亲王跟英国公听到这话,精神一震。 杀了人,就要偿命。 萧云棠这次,必死无疑! 想要萧云棠死的人不止一个,永安帝也心头大喜。 他急切地问:“你之所说,可都属实?” 萧景旭言辞凿凿,“微臣在巡逻的时候在换衣间发现被扒光衣裳的舞姬尸体,还在尸体旁边发现萧云棠换下来的湿衣物,人证物证俱在!” 说罢,他立刻让人将舞姬尸体跟湿衣物都送了进来。 证据摆在眼前,永安帝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棠儿,你糊涂啊!你做出这等事,朕该怎么跟你死去的父皇交代啊!” 萧云棠看着那舞姬的尸体,心头一阵惊骇,“不可能!” 她只是把那舞姬弄晕了,并没有弄死。 这点分寸感,她还是有的。 她连忙蹲下身,伸手探了探舞姬鼻息。 “没气了……” 而她现在,无疑是最有动机杀害舞姬的人! 雍亲王跟英国公立刻站起来。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皇上处置萧云棠,以正视听!” “请皇上处置萧云棠,以正视听!” 涉及命案,燕淮这时若再开口保萧云棠,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他索性没开口,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萧云棠。 已至绝路,她又该如何应对呢? 如果她肯开口求自己,倒也不是不能再救她一回…… 萧云棠此刻已经反应过来,她被人设计了。 “是你!”她抬头,眯眼看向萧景旭。 萧景旭冷笑一声。 是又如何? 他发现舞姬被替换的瞬间,便立刻赶过来抓人,却发现冒名顶替的人是萧云棠。 那瞬间他便明白,就算他立刻冲进来抓人也为时已晚,萧云棠早已占据主动。 而他事后肯定会因为此事被皇上狠狠责罚,有可能还会丢掉官职。 除非,能有一个法子,让萧云棠永远都翻不了身! 于是他立刻掉头回去,将舞姬掐死,伪造成萧云棠杀人的样子。 背上命案,铁板钉钉,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第14章 峰回路转 “萧云棠杀害舞姬一事,动机明确,人证物证皆有,可谓事实清楚,毋庸置疑。” “传旨,褫夺萧云棠羲和郡主封号,打入天牢!” 永安帝迫不及待地下令,生怕燕淮再横插一脚。 萧云棠心知自己无力回天,不由惨然一笑,“二叔,就算要我死,可否让我问个清楚,死个明白?” 证据就摆在那儿,永安帝不信她还能问出个花儿来,索性做出宽宏大量的姿态,“你问吧。” 萧云棠知道问萧景旭是肯定问不出什么了,直接略过他,看向他身后的那些士兵。 “你们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我等跟随大人在船上巡逻,大人发现甲板上有水渍,便命令我等四处搜查。我们几个进入换衣间后,便在角落里发现了舞姬的尸体。” “你们几个人看见的?” “三个。” “发现时,她死了多久了?” “刚死,体温还温热着。” 所有口供都明显提前对过,滴水不漏。 萧景旭洋洋得意,“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他御抚司干的就是稽查审案之事,讯问这一套,他比萧云棠熟,早就预料到她会问些什么,提早便做了准备。 萧云棠失落地垂下头,就当众人以为她要认命的时候,她却猛地回头。 眼睑一抬,眸色瞬间血染一般。 摄魂,红瞳! 红瞳对已经身为武师的萧景旭可能没什么用,但是对这些士兵却绰绰有余。 她之前装作情绪低落的样子、又问那些得不到答案的问题,都是她使的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出其不意地问出这最后一句—— “那舞姬,究竟是被何人所杀?” 三个士兵目光呆滞,瞳孔无焦,毫无保留地全部说出。 “那舞姬,是被萧大人所杀……” “萧大人以手帕盖住那舞姬的脖颈,直接掐死……” “舞姬中途的时候疼醒了,还抓了萧大人的手臂一把……” 几个士兵的话,引得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明明已经盖棺定论的事,却突然峰回路转! 永安帝也没想到让萧云棠这一问,还真问出问题来了,心头一阵后悔。 雍亲王跟英国公震惊错愕,根本不敢相信。 萧景旭更是脸色大变,没想到自己的心腹竟会叛变供出自己! 唯有燕淮一副了然神色,“摄魂术吗?” 别人没瞧见萧云棠的小动作,他却瞧得分明。 这小丫头,之前也对他用过这一招。 倒跟那些江湖术士修习的媚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萧云棠,你对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萧景旭看着萧云棠弯唇浅笑,她脸上哪儿还有刚才颓然惨淡绝望无助的模样? 他们这些人,都被她给耍了啊! 萧云棠眼睛本来就大,圆溜溜黑瞋瞋的,最不怕的就是比眼神,顿时就瞪了回去,“你有本事,就找到我做手脚的证据啊。” 萧景旭咬牙,“别让我抓住你,否则萧绝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听到萧绝的名字,萧云棠脸色一冷。 御抚司原是萧绝统领,为她父皇所用。 永安帝攻入皇宫之后,萧景旭便以她跟弟弟的性命要挟,让萧绝缴械投降。 可萧绝投降后,等待他的,却是非人的折磨。 萧景旭为了让御抚司的人都臣服于他,逼着萧绝下跪,用铁钩穿透他的琵琶骨,废掉他的武功,折辱他的尊严,将他在意的一切一寸一寸地摧毁! 而变成废人的萧绝,他们仍旧不肯放过,又被他妹妹萧云芷喂下蛊毒,成为他们的傀儡! 萧云棠一甩袖,冷哼一声。 今天不把萧景旭拖下水,算她输! “诸位,我刚才去探舞姬气息的时候,发现她指甲里残留得有血肉残渣。现在只需查验一下萧大人手臂上有没有伤口,自然就能证明那几个士兵所言是否属实!” 萧景旭眸孔一缩,下意识地将左手往后藏了藏。 永安帝给身旁的李公公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查验?” 李公公心领神会,萧景旭是他们皇 上的心腹,谁是凶手他也不能是凶手。 皇上让他去查验,就是不想让别人插手,得出不利于萧景旭的证据。 萧云棠如何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打算,立刻扬声道:“二叔,虽然您说会好好照顾我,但这毕竟是杀人案,您若插手,岂不是让萧大人以为你是在偏帮于我?” 永安帝竟有些哑口无言。 他哪儿是想偏帮她,他是想弄死她! 可被她这么一说,他反倒不好插手干预了。 “那你想如何?”永安帝没好气地问。 萧云棠朝燕淮方向一拱手,“我看不如让摄政王派人查验,他与我二人非亲非故,最是公平不过。” 燕淮微微颔首,“这提议倒是不错,本王也很想知道,这宗迷案的凶手是谁。” 说罢一抬手,“青左、青右。” 青左、青右立刻出列,“属下在。” “去看看那位萧大人的手臂。” “是。” 永安帝有心想阻止,却实在没有阻止的理由。 就连雍亲王跟英国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去检查萧景旭的手臂。 青左“唰”地一声将萧景旭的衣袖拉开,左臂上的抓痕还新鲜着,红艳艳的。 “回禀摄政王,萧大人手臂上的伤痕跟舞姬的指甲比对后,确定是被舞姬所抓。” 青右也没闲着,伸手一探,便从 萧景旭的怀里掏出一张带血的手帕。 “这张帕子,应该就是萧大人杀人时用的那张帕子吧?” 萧景旭颓然地退后两步,脚步都有些踉跄。 他笃定萧云棠翻不了身,又加之在船上不好处理证物,这才打算下了船再说。 没想到,这留下来的证据,竟会成为他的亡命符! 人证物证齐活儿,这才是真的证据确凿,罪无可赦! 雍亲王立刻站起来,替自家儿子求情,“皇上,旭儿一直为您排忧解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英国公也紧随其后,“皇上,此案疑点重重,以微臣所见,不如将此案移交刑部仔细审理后再做决断!” 移交刑部,他们蛇鼠一窝,一丘之貉,岂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萧云棠眸光一闪,当即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萧大人,你怎么能杀人呢?你再是雍亲王之子,再是萧家血脉,也不能滥杀无辜啊!雍亲王刚才也说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再怎么看重你,也不能为了你违背大晏律法啊!你这是在自毁前程啊!” 看似在替萧景旭扼腕痛惜,实则句句都在点永安帝他们。 是他们说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若不处置萧景旭,岂不是在视大晏律法为儿戏? 那永安帝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第15章 总有一天,让你叫我爹 听着萧云棠的话,永安帝面色为难,有些骑虎难下。 若换平时,他怎会被这小丫头片子的三言两语就拿捏住? 可现在西楚摄政王就在旁边看着呢,他丢不起这个人! “萧景旭杀人一事,证据确凿,但亦有不少疑点。就先撤去御抚司统领一职,收押天牢候审。若查清当真是他所为,朕绝不姑息!”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好像当真在秉公处理。 但将萧景旭收押天牢重新审理,就留给他们可操作性的空间。 萧云棠一听这话,便知道想让萧景旭偿命是不可能了。 但撤了他的职,也算为哥哥、为那枉死的舞姬出了口恶气。 且自己没有杀人,那永安帝之前给她的封赏自然照旧,也算达成预期目标。 被她这么一搅和,永安帝他们哪儿还有继续玩乐的兴致? 找了个理由,便先下船回宫了。 而雍亲王跟英国公临下船前,恶狠狠地朝萧云棠放下狠话,“你等着!” 那看她的眼神,似要将她凌迟一般。 萧云棠当机立断,往燕淮方向退了退,一副她也是有人撑腰的样子。 雍亲王跟英国公顿时惊疑不定起来。 尤其是英国公,想到他用神弓弩杀萧云棠时,那一抹外泄的武皇威压。 似乎跟今日燕淮展露出来的,一模一样…… 他连忙附在 雍亲王耳边耳语了两句,二人这才收回目光,匆匆离开。 “呼——” 萧云棠松了口气。 以她现在的实力跟地位,要硬刚这两位,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但并不意味着她就怂了。 她萧云棠活了两辈子,就没怕过谁! 刚要拍拍屁股走人,冷不丁旁边突然冒出一道低磁清润的声音,“刚利用完就丢,郡主这作风,还真是一如既往,从未变过。” 萧云棠转头对上燕淮戏谑的凤眼,霎时脖子发凉,胸口发虚,小心肝儿都止不住颤了颤,“哈哈,摄政王您还没走呢。” 她只是利用了人家有些过意不去,绝不是怕了他了。 燕淮朝她走近,高出一头的身高微微一俯,俊颜在她面前骤然放大。 他唇角一勾,似笑非笑,“本王可是在等郡主兑现承诺呢。” 萧云棠一愣,“承诺?什么承诺?” 燕淮一字一句地提醒她,“郡主之前可是承诺过本王,有钱了一定会好好弥补本王。” 萧云棠挠了挠头。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她当时强扑了他,心里多少有些心虚,这才说出要弥补他的话。 “要不然,赏赐的那一千两黄金,分你一点儿?”她试探道。 “分一点儿?”燕淮似被气笑了。 萧云棠咬牙,“最多分一半!” “那郡主还说 ,以后哪儿都不跑了,就待在本王身边陪着本王,又该如何兑现?” 两人本来距离就近,燕淮却还在逼近,高大挺峻的身躯几乎将她包围,连呼吸似乎都带着他的气息。 这男人身材极品,那方面更是优越,不用说话,只站在你面前,就足够撩得人脸红心跳。 萧云棠脸颊上温度飙升,可心头却一阵拔凉。 那些话都是她当时为了逃命胡说八道的,这怎么能当真? 待在他身边,是嫌自己活太长了吗? 她咕噜噜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我再不济,大小也是个郡主,若在这大晏的龙船上出了意外,就算摄政王身为武皇,怕也会有点小麻烦吧?” 这是她的第二个豪赌。 赌燕淮不会自找麻烦。 他出使大晏,来得突然,目的不明,没人知道他为何而来。 但从那晚追杀他的人、跟他走火入魔的状态来看,他的武功应该是出了问题。 而在看到他因霜儿迁怒,出手震慑众人时,她便更加笃定了她的想法。 她父皇也是武皇,却绝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在这种场合展露自己武皇之威。 实力,是用来震慑敌人的。 燕淮之所以这么做,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会时不时像那晚一样,突然武功尽失,所以才急于展露自己的实力,好威慑住永安帝他们? 而他自顾都不暇,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再招惹上什么麻烦。 这就是萧云棠敢自爆身份站出来的第二个原因! 燕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倏地笑了。 有点小聪明。 竟能在短短时间内,将不利于自己的危险局面,化为主动局面。 “那你怎知,本王一定会帮你?” 若自己不搭话,那她方才的那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萧云棠并不觉得他会袖手旁观,“道理很简单。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来大晏,大晏越乱,对你越有利。” 永安帝他们自顾不暇,那盯着他的目光自然就少了。 燕淮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稍。 他刚才说错了,这丫头岂止有点小聪明。 在场的一众人,哪个不想要她的命? 可她愣是纵横谋划,将所有人算计在内,于绝境之中杀出一条生路来! 他卷了卷唇角,“那你有没有想过,本王宁愿惹上麻烦,也一定要你的命?” 这个可能,萧云棠当然想过。 大晏如今没有武皇坐镇,燕淮若当真对她出手,永安帝也只能干瞪眼。 所以,她当然还有另一手准备。 “吃我一记催泪瓦斯!” 萧云棠甩袖间将催泪瓦斯丢出,身体立刻急速后退。 燕淮反应极快,袖袍一拂一卷,便将那刺鼻的烟雾挥散。 可就这眨眼的功 夫,眼前早已没了人影。 居然又让她跑了! 燕淮不怒反笑,心里竟还生出一丝期待来,“还真是,比想象的更有趣啊。” 看来此番大晏之行,不会那么无聊了。 —— “好险好险好险!” 萧云棠抚着胸口,一阵后怕。 她这次能脱险,全仗着燕淮没见过催泪瓦斯这种东西。 下次她再对他用这招,可能就一点用也没了。 “看来还得想个出其不意的保命绝招才行。” 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前往自己的新府邸。 就这会儿功夫,赐封的圣旨下来了,赏赐的一千两黄金也下来了。 只是郡主府还得收拾收拾才能住人,她便拿着一千两黄金,先去黑市买了一株银霜草。 一两黄金百两银,一千两黄金正好十万两。 “刚到手的巨款,还没捂热乎啊,就变成一根草了!” 萧云棠欲哭无泪。 但想着燕淮只是泄了一丝威压,众人就诚惶诚恐的样子,她又瞬间觉得不那么心疼了。 实力,才是她能在这个世界存活的底气。 她要拼命修炼,修炼到比燕淮还厉害。 到时候,燕淮成鼠她当猫,她也要像现在这样,碾着他到处跑! 一想到那个画面,萧云棠喜笑颜开,神清气爽。 “燕淮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管我叫爹!” 第16章 这丫头,挺合我心意 眼见天色渐黑,萧云棠戴上千容面具,又回到了徐府。 “小姐,您回来了?” 巧月一见萧云棠回来,立刻出门相迎。 萧云棠边走边问,“萧绝情况如何?” “萧公子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萧云棠点了点头,又道:“我也乏了,就先去休息了。你替我守着门,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巧月连忙应声,“是。” 进了卧房,萧云棠关好门,盘腿坐好,便将那株银霜草拿了出来,塞进嘴里。 现在,开始试着突破幻物第一阶。 这一开始,便持续了一整夜。 巧月一直听话地守在门外,夜深了也只是靠在门框上眯了一会儿。 见天色大亮,估摸着自家小姐该洗漱了,她便去打了一盆水过来。 一到门口,便看到几道身影正欲推门。 她脸色一白,连忙冲过去阻止,“万嬷嬷,小姐说了,她休息期间,不能有人打扰!” 万嬷嬷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跟在万嬷嬷身后的巧玲,却猛地伸手将她手中的铜盆掀翻。 “哐当——” 铜盆摔在地上,水花四溅。 巧玲叉腰,跋扈万分,“万嬷嬷是什么身份?就连小姐也要敬上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嬷嬷这么说话?” 巧月连忙解释,“不 是,只是小姐有吩咐……” 万嬷嬷冷眸一眯,“还敢顶嘴?巧玲,掌嘴!” 巧玲想到自己沦落到吃泔水的地步,都是这丫头害的,一巴掌铆足了劲! 屋内。 萧云棠一股气息聚敛,扩向全身。 她猛地睁开眼睛。 幻物第一阶,突破! 到了第二阶以后,似乎连感觉都不一样了。 她此刻能幻化的范围不再是一尺,而是一丈! 屋外闹哄哄的声音,她早就听见了。 她隔空幻化出一只大脚,猛地踹在正在打人的巧玲身上。 “哎哟——!” 巧玲摔了个屁股墩儿,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摔的。 她刚刚,好像看到一只大脚?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大的脚,她该不会魔怔了吧? 正惊愕不定时,萧云棠打开门,走了出来。 她睡眼惺忪,面色不虞,一脸的起床气,“吵什么吵?” 巧玲连忙求助地看向万嬷嬷。 万嬷嬷站出来道:“回小姐话,巧月这毛丫头笨手笨脚的,没个规矩,连盆水都端不好。泼了老身一身也便罢了,惊扰到小姐可就不好了。所以老身才让巧玲好好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巧月委屈地辩驳,“奴婢没有。” 那水盆,明明是巧玲故意打翻的! 万嬷嬷眉眼沉沉, “还敢顶嘴?老身几天不管,你们就要上天了不成?” 萧云棠有些迷糊。 她记得徐箐儿生母早逝,那这位是? 巧月赶忙鞠了一个躬,“万嬷嬷明鉴,您是小姐的乳母,又是巧玲姐姐的干娘,奴婢怎敢顶嘴呢?” 萧云棠瞬间豁然开朗。 看这老妇人穿着不赖,还以为是徐府的长辈,原来只是徐箐儿的乳母啊! 她挑了挑眉稍,慢悠悠地说,“巧月是我点名要的丫鬟,嬷嬷觉得这丫鬟没规矩,那肯定是我这当主子的没教好。” “我说这大早上的,嬷嬷怎么就跑到我屋里来发脾气,合着不是来骂丫鬟,而是来指桑骂槐骂我的啊!” 万嬷嬷哪儿敢接这话儿? 她仗着自己是小姐的乳母,在府里有点地位,却也越不过正经的主子去啊! “小姐这可折煞老身了,老身也是怕底下丫鬟没轻没重,惹小姐生气。毕竟巧玲伺候了你八年,熟门熟路的,旁人哪儿比得了?” 萧云棠可算听明白了。 合着是来给巧玲求情来了。 巧玲连忙跪地,哭得可怜兮兮的,“求小姐看在奴婢这八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饶过奴婢这回吧。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小姐,将功折罪!” 萧云棠一看到她,就立刻捂鼻,嫌弃地 退后两步,“一股子馊臭味儿。” 巧玲欲哭无泪。 她都洗了十好几遍了,那身上的泔水味道,却仍好像洗不干净似的。 巧月很机灵,立刻主动请缨,“小姐,奴婢这就打水来,帮巧玲姐姐洗洗。” 说着就提来一大桶水,朝着巧玲迎头浇下。 巧玲瞬间变成了一只落汤鸡,想哭又不敢哭,表情难看极了。 萧云棠笑眯了眼儿,“嬷嬷你看,这丫头多机灵多懂事,真是越发合我心意了。” “小姐……” 万嬷嬷还想替巧玲求情,就被萧云棠抬手打断。 “嬷嬷要是真觉得巧玲伺候得好,那就让她去伺候你好了。我这庙小,可供不起她这尊大佛。” “巧月,送客!” 万嬷嬷跟巧玲一块儿被扫地出门,还在门槛上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坑泥。 巧玲忙将她扶起来,她却恶狠狠地瞪了巧玲一眼,“你到底怎么得罪小姐了?连累我都吃了瓜络!” 她在徐府多少年了?何曾搞得这么狼狈过? 巧玲却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 好像就是折磨了一下萧绝那个贱种…… 难道,是因为这个? 屋里。 萧云棠坐在太师椅上,一边慢悠悠地喝着茶,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巧月。 “说吧,什 么时候发现我不是徐箐儿的?” 千容面具足以以假乱真,她又改变了一下声音,不说跟徐箐儿一模一样,却也模仿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都能让她发现端倪,这小丫头,不简单呀! 巧月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回答,“您待巧玲一向亲厚,她的地位堪比半个主子。可您却为了萧公子处罚巧玲,还将她赶走,实在反常……” 一个人性格再古怪,也不可能变得如此彻底。 萧云棠往前一倾,压迫感十足,“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反倒在她没认出万嬷嬷的时候,巧妙地出言提醒。 巧月抬起头来,眼里溢出仇恨。 “因为,我与徐家,不共戴天!” 她潜伏在徐箐儿身边,就是为了报仇! 萧云棠一听,觉得嘲讽。 贴身伺候八年的丫鬟没认出她这个冒牌货,倒是这徐家的仇人先把她认了出来。 “我也有些账要跟徐家清算,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眼下她的身份还不能暴露,巧月这人底细不明,还是放在眼前看管着比较放心。 且这丫头心思细腻,说不准,还能成为她的一大助力。 巧月连忙欣喜应下,“是!” 幻术突破后,萧云棠就特别想找人练练手。 “也不知道萧云芷怎么样了?” 第17章 徐家的底气,是什么 午后,萧云棠先去看望了萧绝。 蛊毒先按下不说,就他那满身的伤,都得好好休养一阵。 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派去英国公府打探的下人也回来了。 “小姐,去打探的人说,云芷郡主新婚那日被雷劈之后,昏迷一天一夜才醒。醒来之后便立马吵着要回雍亲王府,不肯在封家待了!” “是吗?”萧云棠丢了颗瓜子进嘴里,嘲讽地勾起唇角。 这桩婚事,当初可是萧云芷费尽心思抢过去的。 两个人为了真爱,冲破一切阻挠,勇敢走在一起,她还以为他们有多情比金坚呢。 结果封晟不过是断了只手,萧云芷的深情面皮就绷不住了! “去的人还打听到,云芷郡主被雷劈的时候衣裳着了火,身上好多地方被烧伤了,看起来吓人得很。” 听说雍亲王府的人天没亮就去敲宫门,就是为了请御医替她医治! “哦?是么?” 萧云棠听到这话,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她兴致勃勃地道:“赶快收拾收拾,咱们去雍亲王府看萧云芷的笑话……啊不,探望她的病情!” 巧月抽了抽嘴角。 她家小姐就差没把“幸灾乐祸”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发,就被一个中年男子拦住了去路,“听说 你要去雍亲王府?” 巧月生怕她不认识,在一旁小声提醒,“小姐,这是你爹。” 萧云棠:“……” 谢谢,这个真不用提醒! 徐贺身为户部尚书,二品大员,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看到半路杀出来的徐贺,萧云棠有些头疼。 难道这雍亲王府她还去不了了? 正想着找什么理由给他糊弄过去呢,没曾想徐贺却一脸感动地道:“箐儿啊,你终于懂事了!” 萧云棠:“??” 这啥情况? 徐贺捋着胡须,眯着一双精明的双眼,语重心长地道:“云芷再怎么说,也是旭儿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爹知道你因为脸的事怨恨她,但多少也得去做做样子。” “雍亲王府那位世子沉疴缠身,肯定是活不了多久了。世子之位,迟早是旭儿的。无论如何,你都要把旭儿的心牢牢抓在手里!” 萧云棠恍然大悟。 她说徐箐儿怎么成天屁颠屁颠鞍前马后地跟在萧云芷身后转,合着是想嫁给萧云芷的哥哥,萧景旭! 不过萧景旭又不眼瞎,徐箐儿毁容前都不一定抓得住他的心,更何况毁容后了。 她故意抽泣了两声,悲戚地道:“可是我的脸……” “箐儿放心,不管花多大代价,爹都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脸。就算治 不好,他萧景旭也绝对不敢不要你!” 徐贺言辞笃然,十分自负。 萧云棠有些好奇。 虽说徐贺跟萧景旭的母亲徐侧妃是亲兄妹,可也没那么大权力,操纵一个王爷之子的婚事吧? 他哪儿来的底气? 萧云棠又道:“可我还听说,萧景旭他犯了杀人罪,被关进天牢了,爹你难道要把我嫁给一个犯人吗?” 徐贺一摆手,“这你不用担心,案件已经查清楚了,他杀的那舞姬是刺客,是为了保护皇上才不得不动的手。” “不过让刺客混进龙船也算是他的失职,被处罚一下也是在所难免的。但这并不会影响他在皇上跟雍亲王心中的地位,很快他就会官复原职。箐儿你放一万个心,爹怎么会把你嫁给一个犯人呢?” 萧云棠心头一沉。 她知道永安帝跟雍亲王他们,肯定会设法保下萧景旭,却也没想到会那么快。 至于萧景旭被处罚的事,只怕不是因为刺客混进了龙船,而是让她混进龙船,让永安帝在燕淮面前丢了脸面才会被罚的吧? “你去也不好空手去,这样,我让管家去库房里挑选些好东西,你明日一并带过去。”徐贺一边说,一边转头吩咐管家。 去探望病人,总得拿点称人心意的礼物。 一听有好东 西,萧云棠瞬间就精神了,立马跃跃欲试,“我去挑吧!” 徐贺甚是欣慰地点头,“也好,你跟云芷同是女孩子,去挑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哄哄她。” 管家领着萧云棠去了库房,将房门打开。 萧云棠一进去,就被徐家殷实的家底给震惊了。 价值连城的古董一排排地摆放着,金银细软一箱摞着一箱,上等的丝绸皮革、药材食材更是数不胜数。 说是小国库都不为过! 就算徐贺是二品大员,俸禄能有多少?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里的一切,绝对都是无义之财。 十有八、九,就是那些被贪墨的军饷。 战士们在前线缺衣少食,这徐府库房内却堆满了金山银山! 萧云棠眼睛眯起,“难怪徐贺这么有底气。” 萧景旭毕竟是侧妃所出,要想当上世子,少不得得四处斡旋,拉拢势力。 而徐贺,就是他的钱袋子! 萧云棠随手拿起一个白玉凝脂瓶,“要是能有什么好法子,把这里的东西全部带走就好了。” 她正愁哪有钱继续买银霜草呢,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了。 这么一大库房的不义之财,得买多少银霜草啊! 但这么多东西,一次性搬走动静太大,可若是一件一件地从徐府偷运出去,得运到猴年 马月去? 正想着,手里的玉瓶一闪,竟凭空消失了。 而她戴在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却忽地亮了亮! 她被吓了一跳,赶忙地把那扳指摘下来,“奇怪,那玉瓶哪儿去了?是不是你吞了?给我吐出来!” 话音落,玉瓶又再次出现在她手里。 萧云棠傻了眼儿,竟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难道燕淮这扳指不是普通扳指,而是个芥子空间?! 她拿起玉瓶,默念,“收起来。” 玉瓶再一次从她手中消失。 “吐出来。” 玉瓶又一次出现在她手上。 萧云棠确定心中猜想,不由咋舌,“这燕淮怕不是某点大男主龙傲天,别人练武他修仙!” 年纪轻轻便已到达武道巅峰的武皇境就已经够逆天了,没想到居然还拥有传说中才存在的芥子空间! 难怪燕淮恨不得要弄死她了。 这要换做是她,莫名其妙被人睡了不说,还将身上的宝贝全部洗劫一空,那她就算死了封棺材里,也得跳起来把仇给报了! “要不给他还回去?” “算了,还回去那家伙也不会放过我的,还不如物尽其用。” 萧云棠抬眼扫视着满仓库的宝贝,感动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有了黑玉扳指,这库房里的东西,就都是她的了! 第18章 大闹王府,鸡飞狗跳 “小姐,可挑选好了?”管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萧云棠赶忙克制住激动的心情。 不着急。 这些东西放在这儿又不会跑,改天再来取也来得及。 “挑选好了。”她随手点了几样,就当自己选的礼物了。 管家立刻让下人进来,一一打包好。 雍亲王府,金玉堂。 萧云芷看着镜子中映照出的恐怖伤疤,尖叫着把镜子丢了出去。 “滚!都给我滚!你们都是来看本郡主笑话的对不对?全都拖出去杖毙!” 婢女们顿时跪倒一片,大气都不敢出。 徐侧妃听到动静走进来,看到屋内的情景,叹了口气,挥手让一众下人都下去。 “芷儿,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是地位尊贵的郡主,当郡主就要有当郡主的样子,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儿?” 萧云芷咬着下唇,满脸委屈,“郡主,我算个什么郡主?封家若当真看重我,会连一个萧云棠都抓不住?娘,我这身上的伤,是不是治不好了?” 她身上的那些疤痕好丑,连脖子上都是,遮都遮挡不住。 “不许胡说!我已经让太医院的人去想法子了,就算是找遍天下奇药,也一定让你恢复如初!” 徐侧妃看到自 家宝贝女儿变成这副模样,一阵心疼。 直恨不得将那萧云棠扒了皮做灯笼,血肉剁碎了喂狗! 可王爷说,那萧云棠极有可能跟西楚那位摄政王有关系,顾忌着不肯动手。 她正心烦着,下人进来回禀,“侧妃娘娘,徐家小姐听闻郡主回府,特来看望。” 萧云芷立刻摇头,“不见,谁来也不见!” 这时候来做什么?看她的笑话吗? 徐侧妃连忙安抚住她,“你舅舅不方便过来,箐儿肯定是代表你舅舅过来的。她脸上受着伤都来看你,你可不要拂了你舅舅和表妹的一片心意。” 他们在雍亲王府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徐家送进来的? 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一下的。 说罢,她吩咐自己的贴身婢女,“兰碧,去将箐儿请进来。” 萧云棠被领着进门后,立刻开启戏精附身模式,假模假样地关切询问,“姑姑,表姐情况如何了?” 萧云芷躺在床上,将脸一别,没好气地道:“要你管!” 徐侧妃忙打圆场,“芷儿她心情不好,箐儿你别放在心上。” 萧云棠点了点头,“谁遇到这种事,心情都不会好的。这是我特意从库房里拿的几样珍贵药材,也不知道表姐 用不用的上。” “对了,我还选了些珠宝首饰,想着表姐心情不好,看着这些东西心情能好一些。” 几大口箱子“唰唰唰”地全打开,珠光宝气直晃人眼。 这谁看到能心情不好? 萧云芷语气总算好了一点,“算你有心。” 萧云棠见铺垫得差不多了,忽地脸色一变,恶狠狠地道:“说到底,都是萧云棠害的!若不是因为她,我的脸,还有表姐的身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一番话,说得萧云芷感同身受,她咬牙切齿,眼里全是杀意,“等我抓住她后,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萧云棠叹了口气,“只是她太难抓了,我原打算用萧绝来引蛇出洞,可我的铃铛又丢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法子能控制住萧绝?” 她在试探。 试探除了铃铛之外,萧云芷还有没有其它控制萧绝的方法。 萧云芷被仇恨冲昏头脑,一心只想抓住萧云棠,根本不设防就脱口而出,“那铃铛丢了就丢了,我再给你一个就是。” 萧云棠听到这话,心头一紧。 果然,如果不把蛊毒解了,就算她丢了徐箐儿之前的那个铃铛,也无济于事。 “不过控制萧绝的解药没多少了, 表姐能否再给我一些?现在还得靠萧绝当诱饵,他要是死了,就更引不出萧云棠了!” 萧云芷不疑有他,当即叫人去取了一瓶解药过来。 萧云棠打开看了看,瓷瓶里起码装了十好几粒,挨过个把月是没什么问题了,但并非长久之计。 她又装作不经意地问:“这嗜心蛊那么厉害,也不知道有没有解药可以完全解除?” 萧云芷闻言不由多看了自家这位表妹一眼。 平日里她三句话不离自家兄长,如今却句句不离萧绝。 萧云棠见她起了疑心,赶紧道:“我也是怕萧云棠那臭丫头找到解药,替萧绝解了蛊,那可就糟糕了!” 萧云芷闻言收回目光,轻嗤一声,“你放心,萧云棠想要解蛊,简直是痴人说梦!” “哦,怎么说?”萧云棠立刻凑近,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萧云芷得意地道:“这嗜心蛊分为子蛊和母蛊,子蛊在萧绝体内,母蛊在我体内。他死了对我没影响,我死了他也得死。” “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无论有没有铃铛控制,只要我想要他听令,他就得乖乖听令!” 萧绝想要解蛊,那就得把她杀了。 可把她杀了,萧绝也得死。 想要解蛊不是 痴人说梦是什么? 萧云棠听着萧云芷洋洋得意的口吻,眼神一凛,眼里的杀意险些没控制住! 可偏偏,她现在动不得萧云芷。 她深呼吸一口气,换了副面孔,转而开始“安慰”起萧云芷起来。 “抓萧云棠的事儿就交给我来办吧,表姐还是好好休养身体要紧。” “你也放宽心,当初萧云棠身为大晏第一美人儿,封晟都照退婚不误,对你肯定是真爱。哪怕你这些伤啊疤啊永远都治不好了,他也肯定不会退婚的!” 萧云芷瞬间就激动起来,气得七窍生烟,“你咒我?” “箐儿,说什么胡话!”徐侧妃也面色不虞地低斥一声,赶忙地去安抚自家女儿。 萧云棠讶异地伸手捂了捂嘴,“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也对,就算不要,也合该是表姐不要那封晟才对。他的手要治不好,岂不是文不成武不就,连京城中的那些纨绔子弟都不如?” 封晟其实武功一般,只有文采还算可以,但仗着身份尊贵,又是准公主驸马,才得了那第一公子的称号。 可如今断了手臂,既不能握笔,也不能舞剑,瞬间从文武全才,变成文武废柴。 萧云棠字字诛心,全往萧云芷的痛脚上踩! 第19章 自投罗网 “你闭嘴,你闭嘴!” 萧云芷的脸色难看得厉害,青得都快发绿了。 她一心比肩萧云棠,什么东西都想要这世间最好的。 而现在,她费尽心思抢来的夫君却成了一个废人,她怎么能容忍? 徐侧妃见自家女儿快要被气晕过去,忙着急地叫人传唤御医。 兰碧仗着自己是徐侧妃的心腹,疾声厉色地训斥道:“箐儿小姐慎言!郡主千金之躯,世子爷亦是身份尊贵,岂容你随意诋毁?” 萧云棠立刻不解地蹙起了眉,“我哪儿诋毁表姐了?我爹说了,我以后是要嫁给旭表哥的,那表姐就是我小姑子了,我关心她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诋毁她呢?” 她是哪壶不开专门提哪壶。 就像握着一把匕首,每一下都能精准戳到人的要害。 说着,她还故意似的,满脸天真地问徐侧妃,“姑姑,你说是吧?你会让我嫁给表哥的,对吧?” 徐侧妃看着“徐箐儿”纱巾都挡不住的半张烂脸,一阵恶心上涌。 她都变成这副模样了,自己怎么可能让儿子娶她? 可这话不能明说,自家哥哥就这么一个闺女,若是把窗户纸捅破了,也就等于跟徐家翻脸了。 徐侧妃心里烦躁,有心想冷着她,让她知难而退,“你退下吧,好好待在在家里养伤,没事别来王府了。” 兄长也是,明知道他家女儿脸烂了,不关在家里,放出来 丢人现眼做什么? 萧云棠瞧着萧云芷气得双眼发红,也怕自己再说下去,把她气死了。 她气死了不打紧,可别连累了自家哥哥。 “那我先回了,改天再来看望表姐!” 说罢,她便离开了金玉堂。 身后“乒铃乓啷”的,显然萧云芷又气得砸了不少东西。 兰碧送萧云棠出了院子,到门口的时候,语气不善地提醒,“二少爷日后可是要当世子谋大事的人,还请箐儿小姐认清自己的身份!” 萧云棠听得直拧眉,觉得徐侧妃这一家子真是奇葩。 既要人家源源不断地出钱出力,又半点好处都不想给。 连个奴婢,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姿态。 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个扳倒徐家的契机。 目光在兰碧的身上一转,萧云棠忽地弯唇,笑得邪乎乎的,“多谢兰碧姑姑提醒,我一定会认清自己的身份的。” 徐箐儿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兰碧一时竟有些发愣。 等她回过神来时,萧云棠已经离开了。 一出院门,萧云棠便立刻将千容面具一通狂捏,眨眼间便换了张脸。 若是兰碧此刻看见,一定吓得半条命都没有了。 眼前这张脸,竟跟她一模一样! 萧云棠顶着兰碧的脸,大摇大摆地走进一处院落里,不等旁人说话,就率先开口—— “徐侧妃的院子里丢了东西,有人看到贼人往你们这儿跑了 ,特命我来搜查一番!” 雍亲王好美色,妻妾成群,后宅里的美人儿比后宫还多。 可在这群美人之中,徐侧妃可谓最是得宠,地位超群,就连雍亲王妃都得避其锋芒。 其它姬妾一听是徐侧妃的意思,哪儿还敢有什么异议? 连忙让开,让她搜查,只盼着她没搜到赃物赶紧地离开。 不料萧云棠进院之后,别的不看,直奔最值钱的,拿了东西就走! 姬妾们霎时就急了,“这不是赃物,这是王爷赏赐给我的,你不能拿走!” 萧云棠顿时装出一副恶毒嘴脸,“徐侧妃要的东西,你也敢不给?你算什么东西?有本事,你就去王爷那儿告我们侧妃去!” 搜刮完后,她又大摇大摆地离开这个院子,前往下一个。 整个雍亲王府后宅,一片鸡飞狗跳。 王府客厅里。 雍亲王同雍亲王妃一起,正在招待燕淮。 “这茶可是本王珍藏,虽比不得摄政王从前喝的那些,但也独具滋味。” 燕淮品了一口,颔首,“确实是好茶。” 雍亲王见他满意,不由一笑。 他负责燕淮的一切接待事宜,若能拉拢此人跟大晏交好那便更好。 若拉拢不得,那就顺顺利利地度过这段时间,再顺顺利利地将人送走,那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过段时间会举行三年一次的祭天大典,这是大晏历朝历代的传统。若摄政王 无要事,可前往一观。” 祭天大典,正是彰显大晏雄厚兵力的时候。 总得让这位摄政王知道,大晏如今虽无武皇坐镇,却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燕淮淡淡点头,“大晏的祭天大典,本王略有耳闻,早就想一睹真容。” 雍亲王妃掩唇浅笑,“不光祭天大典,这三年一次的圣女遴选,也向来是大晏的一道特色风景。你说是不是啊,王爷?” 雍亲王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道:“是、是啊。” 圣女人选,他本来早就内定给了芷儿。 但如今芷儿那情况,恐怕就有些不合适了。 雍亲王妃又联合皇后给他施压,他没办法,只能答应重新选拔。 燕淮品了口茶,“如此,本王定要好好见识见识。” 正说着话,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 雍亲王顿时皱眉,正要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见几个姬妾竟直接冲了进来。 “王爷,王妃,您们可要为妾身们做主啊!” 雍亲王妃讶异不已,“这是出什么事了?” 众人连忙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哭诉起徐侧妃的恶行。 雍亲王妃听着听着都气笑了,瞥了旁边的雍亲王一眼,阴阳怪气地道:“这就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雍亲王被噎了一下,眉心紧蹙。 徐侧妃平日里是嚣张跋扈了些,可也不会那么没有分寸,今日这是怎么 了? 燕淮见状,平静开口,“王爷要不还是先去处理家事吧。” 雍亲王脸上一臊。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的脸都被这群娘们儿丢干净了! “叫摄政王看笑话了。” 说完转头看着一群还在抹眼泪的姬妾,怒目一瞪。 “哭什么哭!还不滚回自己的院子去?” 一众姬妾顿时不敢吭声了,连忙退下。 雍亲王沉着脸,同雍亲王妃一并朝金玉堂走去。 萧云棠一路连拿带抢,搜刮了不少好东西。 她认出来,这其中有不少都是从前母后的遗物。 雍亲王从龙有功,永安帝赏赐了不少珍宝给他,而他又将母后的这些首饰,拿来赏赐给了他后宅的这些姬妾们。 如今她拿回来,也算物归原主。 “收!” 她将东西全都收进墨玉扳指里,就听到下人议论,雍亲王跟王妃已经往徐侧妃那儿去了。 “是时候,给徐侧妃跟萧云芷送份大礼了。” 她当即调转方向,一路飞檐走壁,先一步直奔金玉堂去。 “爷,刚刚屋顶上好像有人过去了。” 青右揉了揉眼睛,不太确定。 那速度太快了,几乎只是一道模糊的掠影。 可燕淮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嘴角一翘。 本来不打算去找她,她倒来自投罗网了。 足尖一点,他一个纵身,跟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这丫头鬼鬼祟祟的要做什么? 第20章 关键时候,靠她出马! 金玉堂里。 徐侧妃还在安慰萧云芷,让她别把徐箐儿的话放在心上。 萧云芷语气满是嫌弃,“母亲,你不会真要兄长娶她吧?” 有那么个容貌尽毁的嫂子,她可丢不起那个人! “怎么会?原先想着,等你哥哥当上世子,给她个侧室的位置也便罢了。现在嘛,让她给你哥哥当妾都算是抬举她了。” 徐侧妃正说着话,兰碧就急忙急慌地进来禀告,“侧妃娘娘,王爷跟王妃来了!” 徐侧妃跟萧云芷对视一眼,心有疑惑。 王爷来金玉堂不稀奇,可王妃跟她一向不合,从未踏足过这里,今个儿怎么也过来了? “兴许是听到你受伤,过来探望一下。” 徐侧妃宽慰了女儿两句,立刻出去迎接。 “妾身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她盈盈行礼起身,一抬眼,却看到王爷王妃身后还跟着一大堆的姬妾。 那些姬妾一个个全都横眉竖眼地瞪着她,恨不得撕了她的模样。 徐侧妃纳闷不已,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可她还是迅速扬起娇媚的笑脸,朝雍亲王靠了过去,“王爷,今日怎有空来妾身这里?” 然而还没挨着衣袍,就被雍亲王拂袖甩开,“哼!本王若不来,你怕眼里就没本王这个人了!” 徐侧妃 忙诚惶诚恐地跪地,“王爷何出此言?妾身心里只有王爷啊!” 雍亲王妃一听这话,顿时冷笑一声,“是啊,徐侧妃心里只有王爷,压根儿没将我这个王妃及这后宅的一众姐妹们放在眼里!” 徐侧妃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更意识到恐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才会让王爷、王妃跟一众姬妾同时过来。 萧云棠这会儿已经用千容面具变幻了张大众脸,成功混进了姬妾群里。 她躲在众人背后,夹着嗓子,激动地指着徐侧妃身边的兰碧,“就是她!王爷、王妃,就是她抢走了妾身的东西!” 原本那些姬妾碍着徐侧妃地位高又受宠,怕过后被打击报复,先前都不敢站出来指认。 这下有人开了头,其它众人也纷纷开腔。 “没错,就是她!” “她还说,侧妃娘娘能看上妾身的东西,是妾身的福气!” “不止呢,她说这只是开始,以后每个月都得给侧妃娘娘‘上供’一次!” 兰碧顿时瞪大了眼儿,忙跪下拽着徐侧妃的衣摆,“娘娘,奴婢冤枉啊!” 她什么时候抢过她们的东西了? 徐侧妃也赶紧地替兰碧辩解,“王爷,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兰碧一直都待在金玉堂里,妾身跟下人们都可以作证!” 她盈盈楚楚地望着雍亲王,指望着他心软,替自己说几句。 雍亲王妃看着她那狐媚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哼,兰碧是你的人,你自然要包庇她!” 徐侧妃不甘示弱,“妾身说的句句属实,王妃不信妾身所说,不过是对妾身存在偏见罢了!” “你!”雍亲王妃被她气得够呛。 萧云棠见堂堂雍亲王府正妃,被一个侧妃吃得死死的,啧啧摇头。 关键时候,还得靠她出马! 她又捏起了嗓子,细声细气地道:“侧妃娘娘说这话好生没理,眼下这满后宅的姬妾几乎都在这儿了,难不成这些人都对你有偏见,所以才联合起来污蔑你屋里的侍女?” 后宅里分帮结伙,一个看不惯一个,更别说这些人里还有不少是跟徐侧妃交好的。 说她们联合起来污蔑兰碧,想也不可能。 雍亲王若有所思,看徐侧妃的眼神也变得怀疑起来,“你可有话说?” 徐侧妃心里暗暗着急,正在想着对策。 萧云棠又捏着嗓子叫嚷起来,“捉贼拿赃!只要搜一搜金玉堂,就知道东西是不是徐侧妃让人抢的了!” 一众姬妾们立刻附和,“对,搜屋!” 徐侧妃听到这提议,反倒镇定下来,“王爷,妾身身正不怕影子斜,您尽管 派人来搜便是。” 若是没搜出东西,反倒正好还她一个清白。 雍亲王看了王妃一眼,王妃立刻吩咐下去。 卧房里。 萧云芷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自家父王来看自己了,忙整理了一下仪容。 没曾想,十几个五大三粗的老嬷嬷忽地冲进来,大喊一声,“搜!” “你们……你们干什么?我要去告诉父王,砍了你们的脑袋!” 那些嬷嬷都是雍亲王妃的人,一听萧云芷放狠话,立刻道:“床上别忘了,万一赃物就藏在床上呢?” 说完,直接将被子一掀! 萧云芷因为身上涂了药膏,只穿了薄薄的轻纱,此刻她想遮挡已经来不及了,娇嫩的皮肉上,到处都是烧烫的伤疤。 几个嬷嬷对视一眼。 怪不得刚成婚就跑回家里来了,原来是出事了啊! 最狼狈的一幕被人看到,萧云芷悲痛欲绝,气得眼睛发红,“都给我滚!滚啊!” 她受伤的事,早就下令让底下人守口如瓶。 如今倒好,被人看了个正着,只怕不出半天,整个雍亲王府就全都知道了! 正在这时,有个嬷嬷大喊一声,“赃物找到了!” 嬷嬷们将几大口箱子全抬了出来,摆放在雍亲王跟王妃的面前。 雍亲王脸一黑,“侧妃,这些东 西,你作何解释?” 徐侧妃霎时委委屈屈地道:“王爷明鉴,这些不过是妾身兄长给妾身送的体己罢了,怎么可能是赃物呢?” 这几箱,正是方才萧云棠带过来的那些。 雍亲王妃拨弄了一下尖利的护甲,冷眼瞥了过去,“这么几大箱,都是体己?徐侧妃说谎也不先打.打腹稿!” 徐侧妃轻哼一声,眼神蔑视,语气也阴阳怪气,“我徐家家底雄厚,区区几箱金银珠宝,还是拿得出手的。不似王妃娘娘,清贵人家,讲究个两袖清风,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觉得妾身说谎也不稀奇。” 雍亲王妃出身丞相府,姐姐更是当今皇后,地位十分高贵。 但徐侧妃却不怕。 不光有徐家给她撑腰的缘故,还因自家女儿如今嫁入了英国公府。 最重要的,雍亲王妃的儿子是个活不长的病秧子,这雍亲王府,迟早都是自家旭儿的。 雍亲王妃一口气堵在心里,脸色难看极了,“巧舌如簧,简直巧舌如簧!王爷,您可不要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一边是自己的正室发妻,一边是自己的宠妾爱妃,雍亲王听着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一个头都快有两个大了。 萧云棠捏着嗓儿,继续添油加火,“是体己还是赃物,打开瞧一眼不就知道了?” 第21章 灾星 “没错,”雍亲王豁然开朗,立刻吩咐下人,“将箱子打开!” 箱子全部打开,一众姬妾看着里面的东西,急急冲了过去。 “这支碧玉金步摇就是我被抢走的那一支!” “这个紫玉琉璃瓶是妾身怀孕时王爷您赏赐的!” “这不是王妃赐给我的红血暖玉镯吗?怎么就成了徐侧妃的体己了?”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徐侧妃人都傻了。 这些箱子送来的时候,她都打开看过,怎么突然间全变成赃物了呢? 箱子里的东西,自然早就被萧云棠提前一步调换过了。 她将箱子里的东西收入墨玉扳指中,又将她巧取豪夺的那些东西全都放进了箱子里。 瞧着徐侧妃那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她心里说不出的舒爽。 萧云芷勾引封晟,不光是为了抢她男人那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让封家叛变,跟雍亲王一起,改而支持永安帝继位。 徐侧妃为了让自家女儿将封晟抢过去,不光出谋划策,还在暗里用了不少手段。 要算账,怎么能不算上她这份? “徐侧妃,你可知罪?” 此时的雍亲王妃终于逮着了徐侧妃的小尾巴,哪儿会轻易放过? 平日里,徐侧妃仗着娘家雄厚和王爷 宠爱,从来不把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今日,她怎么都得扳回一城! 铁证如山,她就不信,王爷这次还要继续维护这个妖妇! 眼看没办法抵赖,徐侧妃心思一转,立刻一脚将兰碧踢开,怒声训斥,“好你个贱婢,竟敢栽赃嫁祸本侧妃!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兰碧当了徐侧妃多年心腹,哪儿曾想一出事,自己就成了顶罪羔羊。 她急急道:“娘娘,奴婢一直都是娘娘的人啊!” 徐侧妃猛地一巴掌扇过去,立刻让人扣住兰碧。 而后一转身,跪地请罪,语气无比恳切,“妾身御下不严,让人钻了空子,请王爷、王妃娘娘责罚!” 明明抢了那么多东西,是重罪,可落在徐侧妃嘴里,就成了御下不严的小罪。 雍亲王被闹得头疼,早就想结束这出闹剧了,闻言直接处置道:“兰碧以下犯上,抢夺财物,欺上瞒下,污蔑主子,拖出去,杖毙!” 几个下人用帕子将兰碧的嘴一堵,直接就拖了出去,连喊个“冤”的机会都没有。 可兰碧是处置了,但徐侧妃却半点事没有。 永安帝这是摆明了偏心徐侧妃,打算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萧云棠赶紧开口,“王爷,这后宅乌 烟瘴气的,若不好好整治一番,传出去,只怕要叫人说王爷您御宅不严啊!” 徐侧妃这会儿气恼得直跺脚。 每次眼看就要把事情翻篇了,偏就有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来,又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别让她知道是谁,要不然她非得撕烂她的嘴! 雍亲王妃也抓住机会,连忙道:“王爷莫不是想让西楚摄政王,继续看我雍亲王府的笑话不成?” 果然,一提燕淮,雍亲王的表情顿时就不一样了。 萧云棠有些纳闷,雍亲王妃怎么突然提起燕淮那家伙了? 不会那家伙也在雍亲王府吧? 徐侧妃连忙柔声媚色地去哄雍亲王,“王爷,您别听那些人胡说,这都是王爷您的家事,就算是西楚摄政王也无权来管吧?” 雍亲王神色有些松动。 没错,西楚摄政王是厉害,却也管不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来。 正打算意思意思地处置一下徐侧妃得了,就听一道声音悠然传来,“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身着墨青色锦袍的青年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萧云棠顿时认了出来,这丫不就是燕淮身边的两个护卫之一吗? 难道她点儿那么背,燕淮当真就在英国公府? 不急不急,自己现在是徐箐儿,不是萧云棠,他们肯定认不出她来。 她正暗暗安慰自己,却瞥见青右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连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以为露馅了。 可面具戴好好的,根本没露馅,那他用那种眼神看着她做什么? 青右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被他们摄政王额外关注的女子,越发觉得惊奇。 他们摄政王那么多年,没对哪个女子多看一眼,没想到竟偏偏对她屡屡例外,还让自己也来助她一臂之力。 她难道有什么魔力不成? 雍亲王看着青右突然出现,面露不解,“青右使者这是,有什么事吗?” 这里怎么说也是后宅,女眷聚集之地,以他的身份,怕是不太适合到这儿来吧? 青右叹了口气,“按理说我本不该来此地,但我师从占卜大家道凡祖师,将世道苍生视为己任,实在不忍大晏遭此劫难啊!” 这话说来就重了,雍亲王连忙询问,“青右使者所言何意?” 青右一只手负在身后,高深莫测地道:“方才我忽感紫微帝星摇摇欲坠,岌岌可危,立刻用龟甲占卜窥探天机。” “结果发现祸起东南,有女乱朝,正源源不断地消耗大晏的未来气运。 这才顾不得其它,急急来告知王爷啊!” 金玉堂,正好就位于东南方向。 而住在金玉堂的徐侧妃,今日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这么明显的指向,就差没在徐侧妃脑门儿上贴两个字——灾星! 萧云棠都听乐了。 虽然青右说得一本正经煞有其事,可她怎么听着那么像胡说八道呢? 学到了学到了,以后就用这一招! 雍亲王可以不信他说的话,却不能放任不管。 这些话若传到永安帝耳朵里,试问永安帝该做何感想? 是他后宅作乱,影响了大晏气运? 还是他包藏祸心,想要取而代之? 雍亲王连忙询问,“敢问青右使者,此劫该如何化解?” 青右摇头晃脑地道:“要化此劫,也是不难。只需将灾星迁移至正西方位,关个三年五载的,此劫也就迎刃而解。” 雍亲王妃掩唇,强忍着笑意,“正西方位?那里倒是有处废弃的宅子,清幽偏僻,最适合关人。” 徐侧妃一听,霎时急得不行,泪眼朦胧地柔声唤道:“王爷……” 雍亲王于心不忍,干脆别过脸去下令,“徐侧妃纵容奴婢,强取豪夺,扰乱后宅,责令徐侧妃将所有赃物归还,罚俸半年,禁闭西院之中!” 第22章 搅动风和云,深藏功与名 雍亲王的话音一出,大快人心。 姬妾们纷纷称赞王爷英明,王妃明断。 雍亲王却没半点高兴的样子,直接拂袖离开。 雍亲王妃也紧随其后,离开时,还不忘瞥了徐侧妃一眼,冷嘲热讽,“侧妃可不要忘了好好悔过反省!” 徐侧妃气得五官扭曲,险些没发狂。 等人一走,她就砸了桌上的茶盏,“贱人!那个年老色衰的老贱人!” 王府后宅之中,除了王妃那个老贱人,还有谁敢这样搞她? 罚俸半年也就算了,兰碧还没了。 她跟了自己那么多年,早就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没了她,就得再重新培养一个心腹。 更可恶的是,自己还被禁足在那偏远的西院之中! 那地方鸟不拉屎,连下人们都不愿去住。 把她关在那种地方,她还有什么盼头? 雍亲王时不时就纳个美妾进府,这后宅新人跟雨后春笋似的,一茬儿接着一茬儿地冒出来。 她若不时常在雍亲王面前晃一晃,雍亲王只怕转眼就沉迷在新美人儿的温柔乡,把她给忘了! 就在她气得气儿都喘不匀的时候,婢女突然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娘娘,侧妃娘娘,不好了,箱子里的宝物都不见了!” “什么?”徐侧妃连忙起身查看。 方才还好端端装在箱子里的东西,如今竟一件 都没有了! 徐侧妃脚下一软,险些没晕过去。 王爷责令她将各院的宝物归还,她现在拿什么去还?! …… 此刻,金玉堂外。 萧云棠哼着小曲儿,将墨玉扳指抛了抛。 明明扳指外观上没什么变化,仍旧轻飘飘的,可想到里面装了那么多金银财宝,她瞬间便觉得沉甸甸起来。 徐家献给徐侧妃、萧云芷的东西都在这里,她从各宫搜刮来的各种宝贝也在这里。 临走时候,她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几口大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不剩地全收进了墨玉里。 反正雍亲王已经责令徐侧妃归还,想来徐家家大业大,定然会想法子还上的。 这叫什么? 搅动风和云,深藏功与名。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唉,真可惜,都没人欣赏姐的英姿风采!” 屋顶上。 青左听到萧云棠的喃喃自语,想笑,又愣生生憋住了。 他不由偷偷扭头,看向自家摄政王。 燕淮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惊讶,毕竟那丫头更不要脸的样子,他都已经见识过了。 不过萧云棠能使用墨玉扳指,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那东西,据说是天外来物,他也是摸索了许久才找到使用方法。 萧云棠本来哼着曲儿,美滋滋地准备离开雍亲王府。 可却突然好 像感知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 “奇怪,没人啊?”她微微蹙眉,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她? 试一试就知道了。 她手指不着痕迹地掐诀,正要动手,却没想到对方主动地走了出来,“郡主,别动手别动手,是我,是我,咱们刚刚才见过!” 萧云棠看清来人,嘴角一抽。 这不是刚才在金玉堂装神弄鬼胡说八道的青右吗? 他找她做什么? 青右笑眯眯地弯着眼,热情地邀请,“郡主你看,从这儿走不远就是驿馆了,正好顺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驿馆坐坐呀?” 他想着,既然萧云棠见着自家摄政王就跑,那不如由他出面,把人给请回去。 身为自家摄政王身边的得力下属,他当然得急主人之所急、想主人之所想了! 萧云棠此刻的表情,复杂到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她直恨不得离燕淮越来越好,这家伙居然还让她去驿馆坐坐?! 她很想请他吃包溜溜梅,问他一句——你没事儿吧? 而且她回徐府的路跟去驿馆的路南辕北辙,哪儿就顺路了? “啊,你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我突然想起家里衣裳还没收,就先回了,再见!” 萧云棠说完就走,都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青右抬起头 看着艳阳高照的天,纳闷地道:“这哪儿快要下雨了?” 突然他反应过来,连忙地追了上去。 “郡主,郡主您别跑呀,我不是坏人,我是好人。我主子您认识的,就是那位西楚的摄政王啊!” 萧云棠一听跑得更快了。 他主子不是燕淮,她还不跑呢! 等等…… 萧云棠跑出老远,又扭头跑了回来。 她指着自己,认真严肃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郡主啊。” “你怎么知道是我?!” 萧云棠这会儿已经换回了徐箐儿的脸,就算他们刚才在金玉堂见过,那会儿她顶着一张陌生人的脸,他也应该认不出来她才对。 可他不仅认出了她,还连她最原本的身份都知道了! 青右挠了挠头,“那啥,那千容面具本来就是我们摄政王的,我们自然知道能从哪儿看出破绽。就算你易容成任何样子,我们也能认出你来。” “……” 萧云棠憋着一口老血,差点没内伤。 她之所以借用徐箐儿的身份,一则是为了方便行事,二则是想避一避雍亲王跟英国公的锋芒,三则也有几分想躲一躲燕淮的意思。 想着反正不管他目的如何,终归是要离开的,等他回西楚,自己自然就安全了。 可是现在,她的易容在他们眼里形如虚设,也就意味着她 躲哪儿去,他们都能给她揪出来! 萧云棠闭着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稍稍平复下心情之后,从墨玉扳指里取出两块水头顶好的翡翠,塞进青右的手里。 “小小心意,小小心意,青右使者可别嫌弃。” 青右连忙推辞,“别别别,我可不能收郡主的东西。” 这会儿他们摄政王肯定在不远处看着呢,他要敢收,回去之后脖子都得给他拧断! 萧云棠顿时抹起了眼泪,“看吧,你果真是嫌弃我的东西了……” 青右平日里跟着自家摄政王,别说女子,雌性都难得见到一个,哪儿见过这阵仗? 赶忙道:“好好好,我收下,我收下还不行吗?” 萧云棠见青右收下自己的东西,表情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古话说得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既收了我的东西,就跟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回去之后,就不许告诉你家主子,说你见过我,知道了吗?” 青右皱着眉,欲言又止:“……” 他该怎么跟她说,自己就是自家主子派过来帮她的? 燕淮站在屋顶,远远看着萧云棠收买青右的举动,好笑不已。 这丫头,还真是什么法子都想得出来。 “让你查的事,如何了?”他淡淡问。 他们此行来雍亲王府,自然不是只来做客那么简单。 第23章 雨露均沾 青右回禀道:“爷您交代的事,都打听清楚了。” “大晏现存三株万佛莲,一株被永安帝取走,很大概率已经服用;另一株度就供奉在大晏圣殿之中,那地方机关重重,只有在祭天大典时才开放。” 大晏机关一绝,想要强闯,恐怕得付出不少代价。 “还有一株呢?” “还有一株,据传会被赏赐给新当选的圣女。” 燕淮眼波一动,“圣女?” 方才雍亲王不是说,过不久就要重新遴选圣女吗? 他清冷的眉眼往下垂了垂,看向萧云棠远去的方向,“那便让她也参加吧。” 有她参与,这圣女遴选一定会变得十分有趣。 —— 萧云棠甩掉青右离开雍亲王府的时候,天色还早。 若是早早回去,免不得要装模作样地跟徐家众人虚与委蛇一番。 不仅无聊,还增加露馅的风险。 她想着雍亲王府都被她闹了个底朝天,那身为雍亲王好亲家的英国公府,怎么着也得去重点“关爱”一下呀! “做人不能不厚道,得雨露均沾。” 萧云棠越想越觉得有理,当即恢复成自己原本的模样,抬步走进一家米店里。 “掌柜的,你这店里的米我都要了! ” 她连价都没讲,反正现在兜里一大堆的金银珠宝,有钱! 买完之后,她又嘱咐掌柜的,“把这些米都给我送到英国公府门口去。” 掌柜的还以为她是英国公府的人,满脸谄媚地答应,“姑娘放心,保证给您送到,一斤都不会少您的!” 萧云棠又如法炮制地去买了油、买了盐,看见路边有人卖柴火,也一并全买了,通通送到英国公府门口。 可到了英国公府,一众交货的傻眼了。 英国公府的侍卫把人全拦在了外面,非说他们府上没买过这些东西,他们这些人肯定是被骗子给骗了。 可哪个骗子骗人东西之前先给定钱的? 一大群人就这么僵持在门口。 往来路过的老百姓们,也全都被吸引过来看热闹。 而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萧云棠正在酒楼里大快朵颐呢。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哪有力气跟人刚? 吃饱喝足之后,她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小肚子,昂首阔步地朝英国公府门口走去。 “是她,是她,就是她,买我家米的人就是她!” 萧云棠一过去,就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那明艳动人一枝独秀的长相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还有那 么多人等着要剩下的钱呢。 她忙安抚地抬手压了压,“大家稍安勿躁,东西送齐的排好队,到我这里来结账。” 英国公府的侍卫一看到来人是谁,眼皮子就开始狂跳。 他们国公府门上的挂红都还没来得及拆呢,这位煞神居然又来了! 瞧今天这阵仗,只怕又得大闹一场! “快,快去通报国公爷跟世子爷。” 萧云棠给各家结账的时候还多给了一点,要求一众伙计全留下来帮她分粮。 “分、分粮?” 众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见萧云棠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支笔、一块木板,抬手一挥,龙飞凤舞。 “鳏寡孤独,免费领粮!” 围观的老百姓们原本只是来看热闹,没曾想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没一会儿,英国公府的门口就排成了一条长龙。 有些不明就里的老百姓还以为是英国公府在布施放粮,没想到立刻就有人反驳。 “呸,什么英国公府?那是云棠公主!” 之前,萧云棠身为皇长女,每次义赈布施,都少不了她的身影,许多京城的老百姓都是认识她的。 “小声些,现在不是前朝了,她如今只是个郡主,你们这样叫她,不想要 小命了?” “俺不管哪个朝,俺只认云棠公主,没有她,俺早饿死街头了!” “没错,我也只认云棠公主!” 萧云棠在一旁瞧着,总觉得还不够热闹。 她又花钱叫人去找了几支舞龙舞狮的队伍,敲锣打鼓地就在英国公府门口耍了起来。 老百姓们一听又有粮食领,又有热闹瞧,一个个从大老远的地方赶到了这里。 这么大的动静,也终于把封晟炸了出来,“萧云棠,你别太过分!” 他手臂打着绷带吊在脖子上,走路跟个摇头摆尾的企鹅似的,着实跟风度翩翩的第一公子挨不着边儿。 本来他听到回禀,是不打算顶着这副模样出来的,可架不住萧云棠越闹越过分,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下这口恶气。 萧云棠眨了眨眼儿,睫羽一垂,霎时无辜又清纯,“封世子说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自己花钱义赈,怎么就过分了?难道这世道,连做点好人好事都不许了?” 一众老百姓们不用说,自然是站在萧云棠这边的。 “又没让英国公府出钱,又没让英国公府出力,他们家怎么还不乐意了?” “占了他家地方呗。” “他家门口就是大街,又不是他家私 人的地方,怎么还占不得了?” “根本就不是放粮的事儿!你们知道吧,这位封世子啊,以前可是云棠郡主的未婚夫,结果却娶了云芷郡主。气得老天爷都看不惯了,直接下天雷劈了这对狗男女!” “所以说,人呐,别做亏心事,要不然老天爷都不放过他们!” 听着周围众人的指指点点,封晟气得青筋直跳,强憋着一腔怒火。 萧云棠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拖长了语调道:“哦,我懂了,封世子是觉得我都给别人了却没给你,所以你生气了对不对?” 封晟听到这话,有种爆粗口的冲动,“胡说八道!” 他封家是什么家境?岂会稀罕她这点仨瓜俩枣儿? 萧云棠摆了摆手,让他别客气,“封世子,我牌子上写了,鳏寡孤独,免费领粮。听说你前些日子成婚,第二天媳妇就跑了,跟鳏夫也差不离了,这粮食你就收下吧。” 本来萧云芷回雍亲王府这事儿悄咪咪的,没几个人知道。 这下可好,在场那么多人全都听得真真的。 封家世子成婚第二日,新娘子就直接跑路了! 一群人想笑不敢笑,一个个憋着,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 这封家世子也太惨了! 第24章 我锤我自己 封晟都快气疯了,萧云芷是雍亲王的宝贝女儿,他不能说什么。 可萧云棠一个徒有虚名的郡主,他还怕她了不成? 腮帮子一磨,他将炮火对准萧云棠,“你竟将我堂堂一个英国公世子,跟那些低等的贱民相提并论!” 这分明就是在侮辱他! 萧云棠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冷,正色道:“我父皇曾说,只要是大晏国境内的子民,皆为大晏百姓。你是一条命,别人也是一条命,有何高下之分?你封晟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还真当自己高人一等了?” 周围原本一片哄闹的声音,霎时间全部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是谁小声抽泣了一声,就像是一颗小石子落入湖面,瞬间激起阵阵涟漪。 “我想先皇了,他老人家死得匆忙,我都没来得及上两炷香。” 他们生活在最底层,命如蝼蚁草芥。 可先皇却并未轻看他们,甚至还当街斩过一名皇亲,只为还被强抢为妾的卖花女一个公道。 他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那样爱民如子的帝王,他们只怕是再也遇不到了。 帝王不再,当初的云棠公主还在。 无数良心未泯的人开始站在萧云棠的身后,成为她坚实的后盾。 她明明来时 单枪匹马,可此刻,却仿佛带着千军万马! 萧云棠抬起手腕,目光直直地望着封晟,“封世子,可还记得这是什么?” 萧云棠的皮肤皓白如玉,手腕上,却有一块手掌大小丑陋难看的陈年旧疤。 封晟看到那道伤疤,眼神躲闪了一下,没说话。 萧云棠却一步一步地走近他。 “那年春猎之时,你偷偷带我进入狩猎区,被一只野狼发现,险些丧命。是我扑过去,替你挡下了致命一击,手腕却被野狼活生生撕扯下一大块血肉。” “那年,我才十岁!” “可你却反倒怪我,害你被你爹杖责三十,还被关在祠堂反省赎罪大半年。” 封晟蹙了蹙眉,装糊涂,“小时候的事,我都记不得了。” 萧云棠唇角弯了弯,“好,那就不说小时候的事,就说你去鹤山剿匪的事吧。” “你急于立功,主动请缨,非要去鹤山剿匪。可父皇觉得你年轻气盛,从未上过战场,只会纸上谈兵,并未准允。” “你来求我,让我说通父皇,让你一试。结果你轻敌冒进,中了埋伏,差点全军覆没。” “是我求了哥哥带人去救你,还将山匪全部剿灭。你却觉得,是我故意让哥哥去抢你功劳!” 原本, 那些将士都不必死的。 “她”为自己的一时心软后悔不已,他却轻描淡写地说不就是多赔点钱么,压根儿没当回事! 封晟一阵心虚,接连后退,可嘴却硬得不行,“萧云棠,你一派胡言!你若再敢污蔑本世子,本世子非得……” 萧云棠冷笑,“非得如何?” “非得报官抓你!” 封晟显然不想再让自家人马跟萧云棠硬碰硬,索性让京兆府来当这个冤大头。 萧云棠乐得不行,笑着笑着,那笑意就冷了下来,“我句句属实,何来污蔑?” 她盯着这个曾经的未婚夫,眼神像刀风刮过一般。 “封晟,我从小就知道,长大会嫁给你。所以对你十分严格。文章武功,样样都抓。只因我是公主,我不希望旁人提起你,说你只是云棠公主的驸马。我希望你堂堂正正的,以自身本事立于这人世之间!” “可是你呢?你却觉得我过于凶悍,转头沉迷在萧云芷的温柔小意当中,觉得那才是真爱!” 一边享受着别人的付出,一边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 什么好处都被他占完了,他还觉得都是她的错。 萧云棠越想越气,想劁了他的心都有。 原主没说出来的委屈,自己来替她说! 原 主没能报得了的仇,自己来替她报! “没想到天下第一公子就这德行。” “这叫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 “封家居然说是云棠郡主先毁的婚,也亏他们说得出口!” 眼看局面朝着萧云棠一边倒,封晟都有些后悔出来了。 可这会儿要进府,怎么看都是心虚得落荒而逃。 他硬着头皮,咬牙切齿,“少在这儿颠倒黑白!萧云棠,分明是你几次三番伤害云芷,我看不惯你的行事作风,这才跟你悔婚。你倒反将脏水往我们身上泼,简直歹毒至极!” “哦?你倒说说,我伤害她什么了?”萧云棠着实好奇。 记忆里,萧云芷在原主面前,一直“姐姐”长“姐姐”短,乖巧又温顺。 原主也待她不薄,她若喜欢的东西,原主从来不吝啬地给她。 怎么到封晟眼里,就变得那般十恶不赦了? 封晟气急败坏地道:“好,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本世子今天就将你做的龌龊事全抖落出来!” 萧云棠一抬手,“请开始你的表演。” “前年除夕夜宴,你故意划破她的衣裳,让她不能参加宫宴,只因为怕她抢了你的风头!” “哦?是吗?” “去年马球比赛,你故意叫人在她的马 料里下药,让她的马发疯,把她从马背上甩下来!” “嗯?有这回事儿?” “还有在诗会时,她端茶给你,你竟随手将她的茶打翻,让她的手被烫伤!” “哎?竟还能这样?” 封晟:“……” 说不下去了! 萧云棠仿佛在捧哏似的,愣是没让一句话落地上,却也一句话没放心上。 封晟强忍着怒气,抬手指着她,“你的所作所为,简直狠辣恶毒到令人发指!” 萧云棠越看封晟越觉得他像个傻子。 那么低劣的手段,拿来哄小孩儿都显得幼稚,拿来哄他这个猪脑子正好。 萧云棠大声开口,字字铿锵,“我萧云棠,对天发誓,若我所为,敢作敢当!” “比如那天萧云芷穿我嫁衣出嫁,我扒光她衣裳,这是真的!” “至于封世子说的那些小打小闹,太上不得台面了,我都懒得用好吧!” 好家伙! 在场众人直呼好家伙! 这是在澄清吗? 这分明就是在我锤我自己! 那日婚宴过后,封家挨个挨个儿地跟宾客们打招呼,愣是将婚宴上发生的事封锁得严严实实。 可封得住宾客的嘴,哪儿封得住萧云棠的嘴? 她巴拉巴拉几句话,就把那层遮羞布捅了个大窟窿! 第25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封晟气得头脑发昏,伸手拔出身旁侍卫的刀,就要朝萧云棠捅过去,“我杀了你!” 萧云棠劈手利落将刀夺过,反手一剌。 封晟的小拇指被齐根砍断,血流如注! “你……你……你……” 看到他又痛又气,浑身哆嗦,话都说不出来了,萧云棠立刻转头对众人道:“大家可看到了,不怪我,是他先动手的,我可是正当防卫!” “对女人动手,太不要脸了吧?” “还文武双全呢,就这就这?” “反正我信云棠郡主,她连扒云芷郡主衣裳那种事都敢承认,那些小打小闹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萧云棠一来就发粮分米,早就占据了民心。 再加上她占理儿,理直则气壮,压根儿不怵谁。 英国公府的侍卫们忙将满脸冷汗的封晟送回府里,找府医包扎医治。 萧云棠则回头一摆手,“别停啊,该发东西的发东西,该领粮食的领粮食。还有敲锣的打鼓的舞狮的耍龙的,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霎时间,英国公府门口又喧闹起来,比那日云芷郡主和英国公世子的大婚还热闹。 府内。 府医用酒清洗伤口,封晟疼得脸色煞白,嗷嗷直叫。 听着外面锣鼓喧天的声响,他眉头紧锁,“ 爹,难道您就由着她胡来吗?” 他的脸面被丢干丢尽不说,只怕就连他们英国公府,也成了那些贱民茶余饭后的笑料! 英国公封敬喝着茶,却只当外面的动静听不到,“我不是跟你说过,暂时别去招惹她吗?” 封晟气恼地道:“我知道爹你忌惮那位摄政王,可萧云棠怎么可能跟他有关系?我看爹你就是想太多了!” “想太多总比什么都不想好,”英国公瞪了自家儿子一眼,“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里养伤,就算要动萧云棠,也等燕淮走了再说!” 燕淮迟早会离开,他们眼下只需稍加忍耐。 等萧云棠靠山没了,想拿捏住她,那还不简单? 英国公府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直到天幕渐黑,快要关城门了,一众百姓们才陆陆续续地散去。 萧云棠有些意犹未尽,心想英国公这只老狐狸,今个儿怎么不跑出来要她的性命了? “算了,来日方长。躲得过初一,总躲不过十五。” 萧云棠一边回徐府,一边想着下回用什么理由来封家找麻烦。 徐家。 雍亲王府已经来人,先一步将徐侧妃那边的情况禀明了徐贺。 徐贺在家里急得不行,左等右等,才终于等到自家女儿回家。 他沉 着脸教训,“你这大半天的跑哪儿去了?” 萧云棠装作心有余悸的样子,抽抽搭搭地道:“我……我看到姑姑被王爷处置,太害怕了,便找了个地方躲着,直到没人注意到我,才偷偷跑回家来。” 徐贺听着,心疼不已,连忙软了语气,“箐儿你受苦了,谁能料到发生这种事呢?” 他们精挑细选的礼物,怎么就变成了赃物? 那赃物好端端在箱子里,又怎么会不翼而飞? 徐侧妃怀疑是雍亲王妃在背后使坏,可雍亲王妃再使坏,又如何能说服西楚摄政王身边的人配合她一起演戏? 一想到这些,他就有些焦头烂额。 萧云棠装模作样地问道:“姑姑她不会有事吧?” 徐贺宽慰道:“你放心,虽然是会受些影响,但问题不大。等风头过了,你姑姑自有法子让雍亲王松口放她出来!” 萧云棠闻言心头一沉。 徐侧妃能够在美姬环绕的雍亲王府宠爱不衰,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在的。 徐贺又道:“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去寻些差不多的东西,把丢失的那些东西都给补上。” 果然如萧云棠所想,徐侧妃的窟窿,是由徐家来填! 她装作很是担心地样子,“丢失的那些东 西,样样价值不菲,这要都补上,得多大一笔开支啊!” 徐贺大笑道:“哈哈,你也太小瞧你爹了,这点银钱算什么?” 说完,大步离开。 萧云棠却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她去过徐家宝库,知道里面大概有多少东西。 哪怕徐家富得流油,将雍亲王府大小姬妾的东西全赔付下来,也得大伤元气。 可瞧着徐贺的表情,显然没将这点东西放在心上。 也就是说,徐家或许,还另有别的底气! 萧云棠回到房间,萧绝立刻担心地迎出来,“怎么出去了那么久?可有受伤?” “我没事,好着呢,但别人不太好就是了。” 她一咧嘴,笑得一口白牙,眼睛里盛满碎星,藏着一股狡黠劲儿,将今天让众人吃瘪的事全说了出来。 萧绝听完,眉心却越皱越紧。 她每说一句话,他心脏就被揪住一次,紧张得都快停止跳动了。 “你下次……” 萧云棠以为自家哥哥要说,这次做得很好,下次别再做了。 没想到萧绝顿了顿后,道:“你下次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把我带着一起。” 耍心眼儿她来,打架他上。 萧云棠笑得乐不可支,眼泪花花都快出来了。 这不是亲哥 胜似亲哥啊! 不过她却很果断地拒绝了,“解蛊之前,你哪儿都不许去,就在这儿好好待着。” 养伤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萧云芷就算不用铃铛,也可以控制萧绝。 一旦被控制,他就会变成一具没有神志的行尸走肉,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工具。 把他带出去,绝非明智之举。 更何况,她实在不忍心告诉萧绝,拔掉琵琶骨上的大铁钩后,他以后恐怕都不能再用武功了。 “可是……”萧绝拧着眉,显然有些不赞成萧云棠一个人在外胡来。 然而想起自己是什么情况,他又默默垂下了脑袋。 自己现在就是个累赘,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萧云棠察觉到萧绝有些失落,赶忙道:“其实我把你留在徐府,也是有两件要事要你帮我办。” 萧绝立刻肃穆起来,“你说。” 萧云棠左右观望一番,确定没人,这才附在他耳边,“第一件事,巧月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并且愿意为我所用,但是我还不太敢相信她,你替我留心一下,看她是否值得信任。” “好。” “第二件嘛,我想让你留意一下徐家。” 徐家这潭水,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必须得先摸清楚情况,才好决定从哪儿下手。 第26章 让她去当炮灰 雍亲王府,西院。 守门的侍卫拦住了萧云芷,不让她进去。 听到动静的徐侧妃走出来,直接怒声斥道:“别说王爷没有废了本侧妃,就算是当真废了,本侧妃的女儿依旧是雍亲王府的郡主,本侧妃的儿子依旧是王爷最宠爱的儿子,你们岂敢无理!” 几个侍卫还想阻拦,可想到她说的话,到底还是多了几分忌惮。 侍卫不情不愿地把人放了进去,不耐烦地催促,“动作快点儿啊!” 萧云芷气得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杖毙了才好! 她自出身开始,就备受宠爱,从来没人胆敢这么轻怠她! 可她现在顾不得什么,连忙由人搀着进了冷宫,一看到徐侧妃,眼泪就掉下来,“娘……” 徐侧妃一脸心疼,“你不好好待在房间里养伤,出来做什么?碰着伤口怎么办?” 萧云芷哭哭啼啼,委屈地道:“娘,父王不要我这个女儿了!” 徐侧妃顿时紧张起来,“怎么说?” “祭天大典,父王明明早就答应过我,要让我当圣女,如今宫里却传出消息,要重新遴选!” 对大晏来说,圣女是大晏跟神明沟通的桥梁。 说直白一点,就是在祭天、祭祖、祭神这样的场合,负责给皇族跟子民祈福赐福 之人。 虽然只是个摆设,并没有什么实权,但地位堪比公主,声望极高。 她跟父王撒娇许久,才换来父王的允诺。 以为胜券在握的她,甚至老早就将自己当选圣女的事宣扬出去,举国皆知! 如今却突然要重新遴选,这让她的颜面往哪儿搁? 最关键的是,遴选圣女后,可被赐一株万佛莲。 听闻那万佛莲作用十分玄妙,没病的可以延年益寿,有病的能消除百病。 若能得到那万佛莲,兴许她这一身伤疤就能治了。 可现在突然要重新选,那她的计划就落空了! 徐侧妃的表情也不太妙,“本来还指望你当圣女之后,利用身份跟威望,替我求求情,说不准王爷就把我放出来了。现在看来,这背后是有人不希望咱们好啊!” 旭儿被撤职、被关天牢,芷儿被雷劈、圣女落选,自己不仅赔偿了一大笔钱、还被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 徐侧妃咬着牙,“肯定是荣文静那个贱人!” 荣文静,是雍亲王妃的名讳。 那贱人以为他们得不了势,就没人能威胁到她那病秧子儿子了,想得美!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儿子女儿,这圣女的身份,都 必须拿到! 徐侧妃不屑地冷哼一声,“不过是重新选一遍罢了,你怕什么?你娘虽让被关起来了,可手却在外面,自会有人助你当选!” 次日。 萧云棠一大早起来,就听闻噩耗。 “皇上下令,重选圣女,箐儿,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就由你代表徐家去参加遴选!” 听着徐贺的郑重交代,萧云棠面无表情地回了两个字—— “不去!” 圣女遴选有什么好去的? 一大堆人选来选去,选一个来当大晏的吉祥物? 最重要的,根据大晏传统,圣女不仅得给天下百姓赐福,还得给皇帝单独赐福,以昭其位,天命神授。 要她给永安帝赐福,简直痴人说梦! 而且她有一点没想通,“圣女人选不是早就定了萧云芷吗?为何突然之间又要重新挑选?” 难不成萧云芷被她气个半死,连床都下不来了? 徐贺叹了口气,“这是皇后要求的。说新皇登基,不能太过偏颇,失了一众皇亲跟满朝文武的心,这才广施恩德,重新遴选圣女。” 圣女的地位跟公主平齐,宫内的公主们是不屑跟其它女子一起竞争圣女之位的。 皇后之所以会插手这件事,是因为雍亲王妃是她的妹妹。 萧云棠可 算听懂了,这是雍亲王妃跟徐侧妃两人之间在斗法啊! 她咬着下唇,装作气恼的模样,“可是以我现在的容貌,就算参选了,也肯定会落选,爹你这不是白白让人看我的笑话吗?” 徐箐儿好面子,哪会乐意自己出丑? 萧云棠神态抓得极准,几乎学了个十成十。 就连徐贺都没看出端倪,利眉一竖,冷哼道:“箐儿放心,谁敢笑话你,爹就弄死谁!” 萧云棠闻言不由侧目。 好嚣张的语气! 有这样的爹,也难怪徐箐儿会那样无法无天。 树,都是从根处坏的! 见自家女儿没吭声儿,徐贺还以为她心里顾虑,忙宽慰她,“你也别想太多,这次让你去,也不指望你能选上,你只需在暗里帮你表姐一把即可。” 萧云棠听到这话,高高挑起眉梢,“什么意思?” 徐贺也没瞒着,直接说了,“圣女名额,云芷郡主志在必得!” 萧云棠顿时明白了。 合着不光要她去当炮灰,还要当一个暗中使坏的炮灰! 她本来就不乐意去,一听这意思,就更不乐意了。 思绪一转,她果断一仰头,直挺挺地往后一倒,晕过去了。 徐贺霎时急了,“箐儿,箐儿你怎么了?” 下人顿时 乱成一团。 大夫很快赶来,检查了一番,愣是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萧云棠这时幽幽“醒”来,声音听上去很是虚弱,“大夫,我这是怎么了?我好难受……是不是之前的伤势又恶化了?我感觉我手脚都不能动了……” 大夫正愁找不到病因呢,一听这话,豁然开朗,“对对对,应该是之前的伤势恶化了。小姐身体如此虚弱,还需多多休养啊!” “不,我还要参加圣女的选拔,我不能……不能休养……” 她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将“身残志坚”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徐贺都急眼了,连忙把她按回床上,“你都这样了,还参加什么遴选?反正也有其他人在,不缺你一个,你就在家好好给我休养!” 萧云棠面上表演着百般不情愿,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待众人离开院子后,萧绝和巧月急匆匆地冲进屋子里。 却没想到一进屋,就看到萧云棠撑着脑袋侧躺在软榻上,一边看着杂书,一边吃着点心果子,神色姿态,悠哉游哉。 见着他们,萧云棠赶忙冲着他们招了招手,“哎,别愣着啊,快进来,把门关上!” 萧绝紧张地快步走到她的身边,“棠儿,你的身体……” 第27章 不好了,云棠郡主快死了 萧云棠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哥,我没事,骗人的你也信?” “那就好。”萧绝松了口气,可又不解,“只是好端端的,为何要装病?” 萧云棠将桌上的点心往自家哥哥面前推了推,顺便将选圣女的事儿说了。 她这会儿先避避风头,等到时候祭天大典一结束,她这“病”啊,自然就好了! “巧月,接下来本小姐生着病,这院里可就要靠你了。” 萧云棠弯了弯眉眼,语气吊儿郎当的。 巧月笑着应道:“小姐放心。” 待巧月离开,萧绝有些不赞同地道:“我还没试探出巧月底细,怎能贸然用她?” 萧云棠却弯起唇角,“不用一用,怎么知道有没有风险?” 他们从前的心腹要么被杀要么被贬,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独木难成林,仅凭一个人的力量,能掀起什么风浪? 当然,如果能强大到燕淮那种程度,另说。 所以慢慢收拢能用之人,势在必行。 —— 皇宫内。 青右四处闲逛,正撞上给永安帝送遴选名单的李公公。 “哟,这不是李公公嘛!” 李公公一见青右,笑眯眯地一拱手,“原来是青右使者。” 虽 然李公公是永安帝的贴身大太监,御前大总管,但面对西楚摄政王的近侍,却不敢端任何架子。 两人东拉西扯地寒暄了一阵,青右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落在那名单上。 “听闻这大晏的圣女选拔,恢弘盛大,也不知都有哪些人参选?” “一般都是从皇族贵女跟六品以上朝中大员的千金中选出。” “那徐尚书家的徐小姐也会参选咯?” 姓徐的尚书,那便只有户部尚书徐贺了。 李公公想了想后,说道:“使者问的可是徐尚书家的徐箐儿小姐?” “对对对,就是她!” 虽然不知道这西楚摄政王身边的使者为何会关注一个大臣的女儿,但李公公还是不卑不亢地回答了他。 “徐大人上报说,徐家小姐突发恶症,已经卧床好几日了,只怕是参加不了了。” “突发恶疾?”青右露出一脸惋惜的表情,“听闻徐家大小姐才貌双全,声名远播,本来还想见识一下的,真是可惜了!” 李公公:“??” 徐箐儿,才貌双全,声名远播? 他严重怀疑青右说的跟他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既如此,那就不耽误李公公了。” 青右负着手,慢悠 悠地离开。 等瞧不见人了,立即变了脸色,火急火燎地直奔驿馆。 “不好了爷,云棠郡主快死了!” —— 徐府。 “乖,别怕,不疼的。” 萧云棠一步一步朝着巧月逼近,笑得一脸邪性。 巧月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闭着眼睛,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来吧!” 萧云棠“嘿嘿”一笑,屈起手指哈了口气,在她额头上重重弹了个脑崩儿。 巧月吃痛,眼泪花花一下子就出来了,“小姐下手真重。” “下次我一定记得怜香惜玉,”萧云棠笑眯眯地重新洗牌,“继续继续!” 再不找点乐子打发时间,她装病都快装成残废了。 屋顶。 燕淮看着屋内情形,一阵沉默无语。 良久,才缓缓开口,“这就是你说的,快死了?” 青右弱弱地说,“兴许……兴许是回光返照?” 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自家摄政王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顿时哭丧着脸,想咬断自己舌头的心都有了。 自己这是说了些什么啊? “不劳爷您动手,属下懂的。”青右脖子一缩,很自觉地团成一团,直接滚远了。 屋内,第二轮牌 局已经结束了。 这次是萧云棠输,萧绝赢。 萧云棠闭着眼睛,将脑袋凑了过去,“轻点儿啊!” 萧绝看着骤然凑近的一张脸,额头光洁玉润,瑶鼻秀挺,红唇水润,即便闭着眼睛,也遮掩不住那灼灼耀目的明艳。 他霎时一愣,连手都忘了抬。 他哪儿舍得伤害她? 哪怕是轻轻地弹一下,也舍不得。 就当他抬手触碰到萧云棠额头的时候,浑身上下却突然一僵,再也动弹不得! 萧云棠等了许久都不见萧绝弹她脑瓜,正纳闷呢,一睁开眼,就发现巧月和萧绝都被人点住了穴道。 而屋内,还多了个不速之客! 看着那道熟悉身影,她强扯嘴角,挤出笑脸,“摄政王怎么有雅兴来我家玩耍啊?” 难道是青右这头收了她的东西,转头就回去告了密? “听说你快死了,过来给你收尸。” 萧云棠表情一僵,“那我还得谢谢你咯?” “不客气。”燕淮的声音,恍若碎玉坠落在地,清风雅致,又带着勾人的慵逸。 再配上那一张让人脸红心跳的俊脸,就连萧云棠也不得不感慨造物主的偏爱。 脸长得赏心悦目就算了,就连那头发丝儿都 好像比别人的更好看。 可再好看,那也是敌人的脸! 敌人的脸能叫脸吗? 那叫万恶的源泉! 人都跑到徐家来抓她了,跑是肯定跑不掉了,萧云棠索性破罐子破摔,闭着眼睛,将脖颈子一伸,“把他们俩放了,我任由你处置!” 燕淮却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牌,一边研究一边随口问,“怎么玩儿?” “哈?”萧云棠睁开眼,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她在这边视死如归,那家伙在那边玩牌? 萧云棠心思一转,决定讨价还价,“你把他们放了,我教你玩叶子牌怎么样?” 事情因她而起,萧绝跟巧月是无辜的。 “不行,”燕淮轻轻摇头,拒绝了她,“你碰了她。” 萧云棠满头问号。 自己碰了巧月,巧月就得死,这是什么逻辑? 她赶忙道:“可我没碰萧绝啊!” 照他这说法,那萧绝不应该死才对! “可是他碰了你。” 萧云棠一口老血涌上喉咙,差点没被气得翻白眼。 她是万毒之王吗?一碰就得死? 如此说来…… 她猛地一把抓住燕淮,跟八爪熊似的,死死抱住他的胳膊,“那我现在碰到你了,你是不是也该死?” 第28章 搁这儿玩奇迹暖暖呢 “完了完了,云棠郡主这次玩完了啊!” 滚了一圈又滚回来的青右,一回来就看到自家摄政王跟女子亲密接触的劲爆场面,顿时替萧云棠捏了把冷汗。 青左却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不一定。” 想要靠近他们摄政王的女子数不胜数,可通常还未近身就被甩了出去。 他们摄政王要真不想人靠近,那连见到他影子的机会都没有。 他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 那日在山洞里,推倒他们摄政王的女子,会不会就是云棠郡主? 燕淮伸手,将萧云棠额前的发丝拨了拨,声音懒懒的,“你若能杀得了本王,这条命你拿去便是。” 萧云棠捶了捶胸口,才没让自己被这家伙活活气死。 凡尔赛,太特喵的凡尔赛了! 她要能杀了他,还用得着日日担惊受怕? 甭说她了,这世上能杀得他的人又有几个? 她决定心平气和地跟他讲道理,“你看,除了你杀我、我杀你之外,还有一个更好更和平的解决办法。那就是,你继续当你的西楚摄政王,我继续做我的大晏郡主,咱们两不相干,各自拥有光明璀璨的未来!” “两不相干?这可不行。”燕淮似乎很喜欢玩弄她的头发,拨完前面的,又开始挽后面的。 萧云棠这会儿想放开燕淮,离他远一 点。 男人察觉到她的挣扎,顿时蹙眉,“别乱动。” 萧云棠一听这话,心里升起一股不好预感。 难道自己把他蹭出火来了? 他不会邪魅一笑,说,女人,你点的火你负责灭吧? 萧云棠顿时僵着身子挺直腰板,再不敢乱动了。 “差点歪了。” 燕淮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只玉兰白玉簪,插在萧云棠的发髻上。 插好之后他又离远了些看,这才点了点头,像是很满意的样子。 萧云棠恍然回过神来。 他让自己别乱动,是怕玉簪插歪了? 燕淮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却又皱起眉来。 他直接伸手,将萧云棠脸上的千容面具取了下来,露出她的真容。 少女漂亮的眼睛晶亮澄澈,嫣红的唇角美艳夺目,尤其是一张小脸儿,神采灵动,像寒冬腊月过后破冰的第一缕春光。 燕淮终于满意了,淡淡地勾起唇角,“好看。” 青右感动得都快哭了,眼泪哗啦哗啦的,“呜呜呜呜~没想到咱们摄政王这么浪漫,居然亲手给云棠郡主戴上玉簪!谁要是这么对我,我一定嫁……咳,娶她!” 青左幽幽地转过头来,眼神怪异地瞥他一眼。 青右还在抹眼泪,“云棠郡主一定感动坏了吧?你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云棠这会儿的 确不太想说话。 她一歪头,就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以及头顶上的那个鬼畜发型,分分钟想自闭。 这是什么? 这是赤果果的侮辱! 就像是猫捉老鼠,捉到之后还得戏耍玩弄一番才吃掉一样! 算了,打不过,再忍忍。 可燕淮左右观赏一番之后,还觉得不满意。 他似想起什么,抓起萧云棠的右手。 萧云棠看着这姿势,吓了一跳。 不是,这又是做什么?难不成要给她求婚? 脑袋正乱着呢,就见燕淮将她的墨玉扳指取了下来。 她顿时急得跳了起来,“我的!” “你的?”燕淮抬眸看她,似笑非笑。 萧云棠干巴巴地扯起嘴角,“那啥,扳指还给你也不是不可以,里面的东西能不能给我留下?” 她在雍亲王府搜刮了半天呢,很辛苦的好吧? 燕淮却没搭理她,而是从墨玉扳指中取出一套衣裳来丢给她,“换上。” 萧云棠不情不愿的,可迫于燕淮淫威,还是去内室将衣裳换上了。 等她走出来时,燕淮不由目露赞赏,“不错。” 火红的衣裳,金玉的镶边像流淌的金色银河,赤色的莲花在火海中绽放。 配上头上的红莲玉簪,张扬得好像一团灼灼亮人的火! 青右已经由感动转为了花痴,“天呐,我家摄政 王怎么能这么好?我要是女人,我都想嫁给摄政王了!云棠郡主一定已经无法自拔地喜欢上咱们摄政王了吧?” 萧云棠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直接掀桌,“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搁这儿玩什么奇迹暖暖呢!”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任由人摆弄的人偶傀儡! 寂静。 万物毁灭的寂静。 青左跟青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萧云棠感觉一阵气浪迅速朝周围扩散开,巨大的压力笼罩在她头顶上。 她头皮都快炸了! 很明显,燕淮生气了。 “是死是活,都只能拼一拼了。” 手掌一动,准备使出幻术,萧云棠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与其天天躲着避着,倒不如拼死搏一线生机! 可下一秒,笼罩在她身上的压迫感瞬间消失无踪。 燕淮的眼神很淡,凛冽得像高山上的雪,“不喜欢就扔了。” 萧云棠:“真的?” 燕淮眸光一利,仿佛在说,你扔一个试试。 “你若敢扔,我就杀了他!” 他一掌掐住萧绝的脖子,看得出小丫头十分在意这个男人。 萧云棠顿时急了,“你放开我哥!不就一身衣裳嘛,我穿,我天天穿还不行吗?” 燕淮闻言十分满意,“过几日圣女遴选,你就穿这身去 。” 让她参加圣女遴选? 怪不得又送衣裳又送首饰的,原来是别有用心啊。 真是的,害她误会! “我不去。”她脱口道。 她若想去,就不会装病在家了。 燕淮把玩着黑玉扳指,从容优雅,“你若参选,本王可以暂时把扳指借给你一段时间。” 借给她一段时间! 她正愁燕淮把黑玉扳指拿回去后,自己怎么搬走徐家宝库里的东西呢。 一听他开出的条件,心动得眼睛都在放光。 “要参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可不保证一定会当选啊。” 那些皇家贵女豪门千金各个从小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拿什么跟人比? 燕淮不以为意,“无妨。” 反正他一定会助她当选。 “那你能不能先把我哥放了,他还受着伤呢……”萧云棠问得小心翼翼,眼里流露着关心跟在意。 燕淮心里莫名一阵烦躁。 她看萧绝的眼神跟看他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放心,他死不了!” 燕淮将萧绝丢出去,萧云棠见了,连忙冲过去,将人接住。 “哥哥!” 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哥哥,看到他没事,顿时松了口气,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燕淮。 燕淮却越看越觉得心烦。 他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第29章 长得挺丑,想得挺美 燕淮走后没多久,徐贺又请了新的大夫上门,替萧云棠诊治。 萧云棠不打算继续装病了,正想着怎么名正言顺地好起来呢。 就见那大夫眉心一皱,一副神情凝重的表情,“徐大人,令千金情况不妙啊,看这样子,怕是活不过三日,还是早早准备后事吧!” 躺床上的萧云棠听到这话,差点没直接跳起来,当场翻俩跟头,再做一个托马斯旋转! 之前那些大夫虽然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但却十分地谨慎,没乱开药也没信口雌黄。 今天这位,一来随便一号脉,张口就要人准备后事,不是庸医就是骗子! 徐贺爱女心切,一听这话,紧张得不行,连忙询问可有治愈的方法。 那大夫一脸为难地摆手,“哎呀,不行,绝对不行,虽然有个法子,但是代价极大,可是要折寿的。” 徐贺连忙给管家使个眼色,管家立马去端了盘金子过来。 “我徐贺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请大夫大发慈悲,若能治好,徐某另有重谢。” 那大夫瞥了眼托盘里的金子,眼睛都快瞪直了,面上还得故作镇定。 “咳咳,既然徐大人这么诚心,那老夫就给大人指条明路。传说中,有一味神药,名曰万佛莲,吃下之后,可百病全消。只 要得到万佛莲,令千金的病,自然迎刃而解。” 徐贺皱眉,“万佛莲?可万佛莲珍贵异常,在大晏除了当今圣上可以享用之外,唯有新当选的圣女可被赐予一株,其他人根本没机会得到。” 萧云棠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睛一亮。 对啊,她怎么忘了,当选圣女,还可以获得一株万佛莲。 传闻万佛莲功效奇特,突破武师瓶颈时将其吃下,可大.大提升成为武圣的几率。 平时修炼时服用,亦能事半功倍。 那岂不是比银霜草更好? 看来这圣女选拔她不光要参加,还得想方设法,夺得第一! “大夫,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徐贺苦苦哀求。 大夫叹了口气,“罢罢罢,老夫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不瞒大人,老夫曾有幸遇见过九洲第一神医冯不六,他老人家说跟老夫有缘,特意赠送老夫一株万佛莲。如今见大人爱女心切,就赠与大人吧!” 萧云棠一边听一边感慨,现在这些骗子可真能编啊,居然打着九洲第一神医冯不六的旗号招摇撞骗。 这要治好了,骗子名利双收。 这要治不好,那就是九洲第一神医给的药不管用。 徐贺这只老狐狸,再怎么爱女心切,也不至于上这种当吧? 正想 着呢,没想到却听到徐贺激动不已的声音,“大夫能够割爱,徐某感激不尽,快,再去给大夫取些诊金来!” 两大盘黄灿灿的金子,足足上千两。 那大夫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财,两眼放光地往兜里揣。 可才揣了几锭,人就突然口吐白沫地倒在了地上,眼睛瞪的像牛眼那么大,“有……毒……” 徐贺一改刚才的人傻钱多的模样,眼神冰冷,嫌弃地掩住口鼻,“拖出去,处理得干净点儿。” 管家领着下人,很快就把屋里收拾干净,每个人全都冷漠着面孔,连点惊讶神色都没有。 显然是见惯了的。 反倒是萧云棠,差点没收住情绪。 她还是太低估徐贺的狠辣程度了,笑眯眯地便夺人性命,也难怪他女儿徐箐儿那么心肠歹毒。 有其父,必有其女。 徐贺拿了那株所谓的万佛莲走到女儿的床边,声音明显温柔不少,“箐儿,你快吃下这个,吃下这个病就好了。” 萧云棠看着那株干瘪的干花,心想这不就是池塘里普通的莲花吗? 她正想着呢,徐贺以为她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捏开她的嘴,把那一整株莲花全喂进了她嘴里。 萧云棠:“……” 他这不是想救女儿,而是想把他 女儿送走吧? 艰难地将那朵干莲花吃进嘴里,果不出所料,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她却猛地一抬眼,整个人像是重新焕发生机一般,突然变得精神起来,“爹,我好像没事了!” 这恢复的速度,叫徐贺都吓了一大跳,“箐儿,你……你当真好了?” 萧云棠点头,“是啊,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说话都不用大喘气了。这万佛莲真管用啊!” 徐贺暗暗嘀咕,难道那大夫说的都是真的? 不过现在人都死了,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呢,自家女儿好了才是最要紧的。 萧云棠起身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表示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便顺势问道:“遴选圣女一事,我还能继续参加吗?” 徐贺见她心里还惦记着这事儿,很是欣慰。 如今遴选还未开始,她要想参与,自然还来得及。 “对了,今日下朝的时候,李公公还跟我说呢,说西楚摄政王身边的那位青右使者,特意跟他询问过你的情况,看起来很是担心你呢。” 萧云棠嘴角一抽。 怪不得燕淮突然跑到徐府来看她死了没有。 她还真是谢谢他,这么惦记自己的小命! 徐贺若有所思,“箐儿啊,你说那青右使者,是不是看上你了?” “哈?” 萧云棠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徐贺却越想越笃定。 否则为啥那青右谁都不问,偏偏特意问自家女儿呢? “箐儿,眼下大晏没有武皇坐镇,急需一个强大的盟友。皇上他们这些天一直在研究如何拉拢西楚摄政王……” 话到一半,他忽地一顿,眼里野心勃勃,“若你能利用一下青右对你的好感,帮咱们在摄政王面前吹吹风,说服摄政王跟大晏结盟,那你便是大晏的大功臣!” 届时就连他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左相之位被荣皇后的父亲荣方鹤把持已久,稳如泰山,不可动摇。 但右相傅林却早已一把老骨头了,退下来是迟早的事。 一帝二相,四公八侯。 谁不想更进一步,位极人臣呢? 萧云棠:“??” 这徐贺长得挺丑,想得倒挺美。 “总之,你的精力先放在这上面,反正圣女遴选,你也只是去走个过场。” 走个过场? 萧云棠笑了。 萧云芷志在必得,那她偏要去夺。 萧云芷不是最喜欢抢她的东西吗? 那她也要她体验一回,自己最在意的东西,全部都被人夺走的滋味! 也不知道到时候萧云芷会不会气得跟只鸭子一样吱哇乱叫? 想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第30章 抢,萧云芷风头 圣女遴选当日。 徐贺早早就派人送来无数衣裳首饰,还有几个精于打扮的嬷嬷。 意图让自家女儿在遴选大会上,冠压群芳。 他知道入选圣女是无望了,但至少要牢牢吸引住青右使者的视线。 萧云棠看着镜子中幻化出的徐箐儿的脸,再看看徐贺送来的那些富贵逼人的衣裳,在想徐贺是不是对“冠压群芳”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她把所有嬷嬷都轰了出去,让巧月替自己把燕淮送她的那套衣裳跟玉簪取出来。 穿上衣裳遮住脸,对镜一照,这才叫冠压群芳嘛。 此刻,皇宫御花园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精心打扮的参选女子。 大家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块,或谈笑寒暄,或窃窃私语。 “看到没?那边那位,张阁老的孙女,听说她三岁便已读诗三千,五岁便能脱口成诗,名副其实的大才女。比文这一块,我是没希望了。不过听说还要比武,打架我在行啊!” “嗤,就你?瞧见那边穿蓝衣裳的那位没?小李将军的妹妹,军营里长大的,打你都不用动双手!” “那我……那我肯定比那个踩裙摆的厉害!你咋不说话了?” “你敢惹她?那可是慧元长公主的女儿沈沐 青,京城一霸,她旁边被揍那位可是瑞王殿下!” “嘶~居然敢揍王爷!此女竟然恐怖如斯!” 沈沐青穿着特制的淑女长裙,已经尽量小心走路了,可还是会踩到。 她气得抬脚就往旁边萧景瑞的身上踹了一脚。 萧景瑞揉着屁股,有苦说不出,“是姑姑让你穿这种裙子的,又不是我让你穿的,你迁怒于人这可就不对了!” 沈沐青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火气,“哼,要不是为了赢萧云芷,鬼才穿这种衣裳!” 萧景瑞左右看了看,凑近她耳边,小声地说,“听说萧云芷私底下可做了不少准备,许多人都被她买通了。不接受买通的,好大一部分都突然出了意外来不了了。” 剩下一小撮能来的,多是家里身居要职不能动的。 可在那么多人的夹攻之下,怕也只会落得早早淘汰的结局。 沈沐青扬了扬眉宇,“我怕她?” 正说着,便听有太监高呼—— “萧大人到!云芷郡主到!” 沈沐青皱了皱眉,“这家伙怎么那么快就放出来了?” 萧景瑞一撇嘴,“圣眷正隆呗。” 众人见到来人,连忙行礼。 萧景旭也抱拳回礼。 他穿着一身墨青锦袍, 头戴玉冠,举手投足间,华贵非常。 萧云芷站在他身边,一身素白,巧妙地将身上的伤痕全部遮盖,玉带缀珠,飘渺出尘。 她唇含浅笑,所过之处,留下沁人心脾的香风,恍若谪落凡尘的女仙。 “同样是白衣裳,怎么云芷郡主穿起来就那么好看啊?” “你知道她那身衣裳用什么做的吗?千金难买一尺的滚雪软云纱!” 就那一身衣裳,就比全场所有参选女子的衣裳首饰加起来都贵! 无数人发出感叹。 萧云芷听到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声音,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萧景旭怕她得意忘形,提醒道:“记住,一定要拿到圣女名额,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被革职关进天牢后,徐侧妃又被冷落,让许多本已准备投靠他的人,也开始摇摆观望起来。 此次圣女名额花落谁家,对他跟那病秧子争夺世子之位,十分重要! 萧云芷嘴角勾起自信笑容,“兄长放心。” 她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其他人拿什么跟她争? 很快,永安帝跟荣皇后也到了。 两人身着龙袍凤装,庄严肃穆,雍容大气,在众人的跪拜之中,走向主位。 而在永安帝左侧,还摆放了一个只 比龙椅略低的宝座。 那里,便是西楚摄政王,燕淮的位置。 燕淮支着颔,慵懒地靠在桌上,俊美无俦的容颜,引得在场女子频频偷看。 他神色漫不经心,淡淡扫过一切,仿佛任何一个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中。 青右没他家爷那么好的定力,这会儿搓着手,暗暗着急,“怎么还没来呢?” 难道云棠郡主不打算参加圣女遴选了? 正在这时,他似看到了什么,眼睛蓦地一亮。 来了! 不对,她手里怎么还揪着一个男人? 一袭红衣的萧云棠飞快地走到人前,把封晟随手往地上一丢。 知道他两只手都动不了,她还贴心地帮他把头上的杂草捡了捡。 赶过来时太着急,不小心把封晟脑袋摔地上好几回,要不是他皮糙肉厚,这会儿只怕早摔成傻子了。 封晟摔了一路,此刻还有点懵,一脸茫然的样子,好像个智X似的。 萧云棠将人往前一推,仰起头来,笑容灿烂地对萧云芷道:“表姐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萧云芷循声看过来,瞬间气得翻起了白眼。 她站起身,咬着后槽牙,却不得不逼着自己温声细语,“表妹这是做什么?” 萧云棠一咧嘴,笑 眯眯的,“哦,我是听说表姐你参选的时候,封世子居然不来替您呐喊助威,那怎么能行?妇唱夫随,封世子身为表姐您的夫婿,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所以我才特意去英国公府,替表姐你把人带来了!” “啊,那是封世子吗?不说我还以为是哪儿来的乞丐呢!” “他手怎么了?怎么一只吊着一只包着?该不会双手都废了吧?” “啧啧,嫁个这样的男人,云芷郡主真可怜。” 萧云芷听到众人的议论声,气得脸都红了。 她特意嘱咐,不让封晟出现。 结果这徐箐儿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把人直接弄了过来! 萧云棠还一副做了好人好事不留名的样子,摆了摆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表姐您别客气。” 萧云芷咬着牙直跺脚,“兄长你看她!” 一想到徐箐儿日后很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嫂子,她就一阵气竭。 “好了,乱喊乱叫的做什么?别乱了分寸!”萧景旭低斥一声,也有些疑惑地看向萧云棠。 每当自己出现,自家这位表妹都会一脸痴迷地望着自己。 可是今天,她却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才不过短短时日没见,一个人的变化,会那么大? 第31章 别让她输得太惨 萧云芷被萧景旭训斥一顿,不情不愿地让封晟挨着她坐下。 封朔这会儿也缓过劲儿来了。 他觉得自己也真是衰,好好待在家里,正欣赏舞姬跳舞呢,突然一道黑影就从天而降,揪着他就直奔宫里。 这要不是看到那张“徐箐儿”的脸,他都要以为是萧云棠又杀来了! 萧云棠抬步往中间走,方才只顾着看热闹的一众人,这会儿却完全被她吸引住了全部目光。 她穿着一身红衣,一步一动之间,仿若流动的火焰,朵朵红莲绽放,明艳得像妖冶的精魅! 而那脸上戴着的红纱,更给这种夺目的明媚,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这一刻,全场屏息。 萧云芷看着大家的目光都被萧云棠吸引过去,肺都快气炸了,那眼神就像淬了毒一般。 自己让她来是来帮自己的,不是让她来抢风头的! 萧云芷狠狠地掐了下掌心,一口恶气却委实难咽下去。 她忽地起身,朝永安帝一福,“皇伯伯,有人参加圣女遴选却以面纱遮面,这是在藐视皇室藐视您啊!” 现场戴着面纱的,就只有徐箐儿一人。 而徐箐儿当初毁容的事,可是有不少人亲眼目睹的。 萧云芷这是想要当场揭开自家表妹的面纱,让所 有人都看到她丑陋的真面目啊! “怎么回事?她们俩不是表姐妹吗?怎么还起内讧了?” “就萧云芷那心眼儿,比针尖还小,能容得下谁啊?” “快,给我拿块瓜过来,我要边吃边看热闹!” 萧景旭端着茶喝了一口,并没有阻止自家妹妹的意思。 听说徐箐儿毁容过后仍不死心,还妄想嫁给他。 总得让她知道一下,什么叫地位差距,什么叫云泥之别。 而观看席上的徐贺脸色却瞬间拉了下来,满眼怒火地瞪着萧云芷。 她是什么意思? 自家女儿事事以她为先,到头来她却要拿自家女儿开刀? 还有萧景旭,他竟也不管管,箐儿可是他未来的世子妃! 徐贺看着那兄妹二人,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好吃好喝金银珠宝流水一样地送去雍亲王府,倒是供出一只只白眼狼出来了! 萧云棠看着徐贺的反应,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徐侧妃虽是他的妹妹,但徐箐儿更是他的女儿,他自然更在意女儿一些。 哪怕是亲兄妹,只要起了龃龉,就会变成鸡蛋上的缝隙。 最终会由一点点,扩散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这说不定,就是击垮徐家的机会! 可没想到不等永安帝开 口,雍亲王却忽地站起身,斥责起了萧云芷,“胡闹!一点点小事也值得跟皇上说道?还不快快退下!” “徐箐儿”出现的时候,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她头上戴着的玉兰白玉簪,产自极寒之地,十分稀有,大晏仅有的一支,恰好前几日被当成国礼赠送给了西楚摄政王。 这代表什么,他不能不多想。 而他的反应,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要知道雍亲王对萧云芷极是疼爱,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什么时候这么大声训斥过? 众人不禁揣测,难道徐侧妃被关起来以后,云芷郡主也跟着失宠了? 萧云棠也疑惑非常。 这雍亲王怎么不帮自家女儿,反倒来帮她? 顺着雍亲王的目光,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玉簪。 那玉簪是燕淮给她戴在头上的,让她务必戴着参加遴选。 难道,是因为这玉簪的缘故? 萧云芷委委屈屈地回到座位上,本以为自家哥哥会安慰她几句,没想到迎来的又是两句训斥。 “这种时候,何必节外生枝?” 萧云芷不甘心地道:“哥,我看徐家早就不情愿听咱们的命令了,要不然有了那么好看的衣裳,怎么不先进献给我,反倒她徐箐儿自己穿上了?” 虽 然不清楚那身衣裳是什么料子,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比她这身滚雪软云纱更加精美也更加华贵! 萧景旭觉得女人就是麻烦,都这会儿了,还在乎什么衣裳? “你要什么衣裳,等拿到了圣女名额,我都给你弄来!” “那可说好了,不许反悔!” 萧云芷唇角含笑,信心满满。 比试的规则跟内容她早早就知晓了,第一天比文,第二天比武,第三天比命。 文跟武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至于命,虽然不知道怎么比,可自己身为郡主,天底下比她命好的能有几个? 圣女名额,只能是她的! 永安帝挥手宣布,“开始吧。” 小太监抱着抽签箱上来,里面的号牌全是成对的。 抓着相同号数的默认成为对手,比拼琴棋书画四项,获胜三项的一方方可晋级。 “阿弥陀佛祖宗保佑,可千万别抽到张玉婉,她可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不少人都在求神拜佛,祈求不要抽到强劲的对手。 沈沐青却不管那些,搓了搓手,眼睛死死地盯着签筒口,“萧云芷,给我抽萧云芷,看我不把她的脸抓个稀巴烂,替棠姐姐报仇!” “噗——” 萧云棠就排在她身后,着实没忍住 笑出声儿。 沈沐青回头瞪了她一眼,“笑什么笑?!” 这一瞪,倒是把萧云棠脑海里的记忆都勾了出来。 慧元长公主是她的姑姑,沈沐青是她的表妹。 这个小丫头,从前可是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 她好心提醒,“今天比文,是不能动手的。” 沈沐青窘迫了一下,旋即挑起眉梢,“关你屁事!你也给我小心点!” 在她眼里,徐箐儿跟萧云芷都差不多,一丘之貉。 轮到萧云棠抽签,她刚要伸手,就看到旁边的小太监飞快地伸手拍了一下抽签箱。 她眉尖一动。 伸手捏了张号牌拿出来,上面清晰地写着跟张玉婉同样的号数。 萧云芷从她身旁路过,掩着嘴,轻笑了一声,“玉婉啊,我这菁儿表妹可没几分真才实学,你可别让她输得太惨了。” 不远处的张玉婉也跟着笑了笑,“公主放心,玉婉一定会手下留情的。” 跟萧云棠错开的时候,萧云芷眉眼间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无踪,语气压得很低,恶狠狠的,“本来张玉婉是打算用来对付别人的,不过谁叫你今天让我这么不爽呢?便宜你了!” 萧云棠耸了耸肩,无所谓,“便宜谁还说不定呢。” “哼,你就嘴硬吧!” 第32章 摄政王,嗜好特殊 场地里早就准备好了书桌、棋盘、古琴等物件。 跟萧云芷对阵的是礼部侍郎家的童萱,在京城中也算小有才名。 打败一些没名没姓的有什么意思,对手越强,才越能体现自己。 萧云芷铆足了劲想要展示自己的厉害,弹琴的时候特意挑了一首难度极高的《赋光曲》。 一曲作罢,不出意外地迎来无数人的喝彩声。 童萱心甘情愿地认输,“此等精妙琴技,我童萱望尘莫及!” 随后萧云芷一纸泼墨,临江山水,更是引得无数人感慨万分。 “云芷郡主这画,颇有画圣之风啊!” 至于书法,那更不用说了,一手丹青,让永安帝看了都拍手叫好。 萧云芷直接以碾压之势,毫无悬念地获胜! 童萱惭愧地道:“不愧是云芷郡主,如此厉害,实在是让我自愧不如,输得心服口服!” 萧云芷忙谦虚地道:“童小姐过誉了,云芷不过是学了些粗浅的皮毛罢了。” “云芷郡主真是太谦虚了,明明已经那么厉害了。” “是啊,这样才能称得上是世间女子的典范啊!” 就连永安帝也一脸赞赏,“芷儿今天表现得不错。” 雍亲王更是与有荣焉,嘴上却谦虚着,“皇上谬赞 了,小丫头学了些皮毛,还差得远呢。” 沈沐青听着周围那些夸奖恭维,都快吐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萧云芷和童萱俩人早就串通好了,演戏给他们看呢。 在场的人都眼瞎吗? 就这种比试都得靠作弊才能赢,她萧云芷连自家棠姐姐一根小拇指都比不上! 沈沐青越想越气,气得想踢人。 萧景瑞一看不对劲,立马往旁边挪了挪。 萧云芷回过头,朝场中望过去。 也不知道自家那位好表妹现在如何了?肯定已经被张玉婉淘汰了吧? 正想着,就听到一声惊呼,“黑子,徐箐儿,胜!” “天呐,怎么回事?她该不会是作弊吧?” “是啊,张玉婉可是能跟国手过上招儿的,怎么会输呢?” 就连徐贺也愣了愣。 他家女儿有几斤几两他是清楚的,看到她对上张玉婉的那一刻,他早就已经做好了输的准备。 可……怎么还赢了? “怎么……怎么可能?”不光别人诧异不已,就连张玉婉自己也表情错愕,显然没料想到自己会输。 徐箐儿的水平,她之前是见识过的,连基本的布局都不懂。 可现在,自己却输得彻彻底底。 好像自己落下的每一步棋,都 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萧云棠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看来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种力量,叫做吃货的力量!” 从前在玄门时,她师父做菜难吃得要死,她若想偷溜出去打牙祭,就必须得下棋赢过他。 她为了出去吃好吃的,没日没夜地钻研棋谱,可是在这上面下过苦功夫的! 张玉婉下的是棋,她下的是命啊,不赢怎么说得过去? 而要说萧云棠赢了之后,鼓掌鼓得最厉害的人是谁,非青右莫属。 “云棠郡主好厉害!” 不愧是让他们摄政王另眼相看的女人! 青左直扶额,赶忙地制止。 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早就把青右的举动尽收眼底。 众人有些纳闷,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徐箐儿”表现得太出色了,所以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徐贺却一副早就洞明先机的表情,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果然如他猜测的一般。 这青右使者,对他女儿有意思! 而雍亲王看着青右的怪异举动,又思及“徐箐儿”头上戴着的那支玉兰白玉簪,神色霎时复杂起来。 他说送去的那么多美人儿,这位摄政王一个都看不上呢。 原来他嗜好特殊,喜欢丑的! 可若是 燕淮喜欢“徐箐儿”,那他跟萧云棠,又是怎么回事? “再来!” 张玉婉回过神来,直接铺纸研墨,开始比第二项——书。 她爷爷张阁老,便是大晏有名的书法大家,她从小便跟着研习书法,就不信在这一项上会输给不学无术的徐箐儿! “没关系,还有三场,只要全拿下,照样能把她淘汰。” 萧云棠不由看了张玉婉一眼,从她落笔的姿态力度,就能看出她是有真材实料在身上的。 “挺厉害啊。”萧云棠嘀咕了一声,转了转手腕,也提起了笔。 上一场大家都没太注意她是怎么赢的,这次绝大部分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只见她笔锋落下,一拖一拽,姿态十分潇洒。 一看纸上,好家伙,歪歪扭扭,跟几条蚯蚓打架似的! 众人顿时沉默下来。 “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我就说嘛,作弊,肯定是作弊!” “看来刚才她能赢张玉婉,纯粹是意外啊。” 张玉婉很快写完,字迹工整漂亮,看起来赏心悦目。 现场一片夸赞之声,“真厉害啊!” 萧云芷见此也松了口气。 她就说嘛,张玉婉可是她特意准备的杀手锏,怎么可能输? 青右在 一旁看得着急死了,“云棠郡主不会输吧?” 燕淮倒显得淡定极了。 瞧那丫头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便知道她肯定有后招。 绝对的劣势下,她这次又该用什么办法,扭转乾坤呢? 张玉婉一侧头,垂眸看向萧云棠,讥嘲道:“你连握笔的姿势都错了,还是直接认输吧。” “握笔的姿势错了么?”萧云棠恍然。 她说怎么一直找不到感觉呢,原来是姿势错了。 目光扫了一圈周围,看到旁人握笔的姿势,她也有样学样。 熟悉的感觉,顿时涌了上来。 原主从前身为公主,又怎会不精通琴棋书画? 就算芯子换了个人,可身体经过无数次练习,留下的肌肉记忆却还在。 萧云棠神色一凛,在砚台上舔了舔笔,落在纸上,如长龙游走。 一副字,一气呵成,横撇勾折,金钩银骨,力透纸背!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这……这差距也太明显了!” “原来她不是作弊啊。” “可没听说徐家小姐这么厉害啊?” “开什么玩笑!”张玉婉不敢置信地看着萧云棠写出的字。 明明刚才连笔都拿不标准,竟只眨眼的功夫,就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第33章 这就是,跟萧云棠的差距 “你在耍我对不对?” 张玉婉突然想到了什么,脸颊微微抖动,气恼得不行。 萧云棠微微一笑,“怎么会呢?我还得多谢你呢。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拿笔呢。” 这是感谢吗? 这简直就是在杀人诛心! 张玉婉按着胸口,差点没气吐血。 一个日日练习钻研的人,竟比不过一个连笔都不会拿的人,这不是天底下最大的讽刺是什么? 萧云棠却抬起手,看着指腹上的茧疤。 曾经的萧云棠,比任何人都要刻苦。 一张字帖,临摹千遍,哪怕三伏炎炎,哪怕寒冬腊月,就算手都快冻僵了,也不肯休息。 那每一笔每一划,都早已刻进了身体骨子里,又怎么可能输呢? “张玉婉那个蠢货,蠢货!”萧云芷气得浑身发抖。 如此一来,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徐箐儿”身上,谁还记得自己刚才的风采? 就连萧景旭也不由侧目,在想他家这个表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张玉婉咬牙切齿,“继续!这次比琴!” 按照规则,若一人连赢三场,则直接晋级,若一人赢两局打成平手,则两人都淘汰。 张玉婉如今是确定不能晋级了,可就算她不能晋级,也要拉萧云棠当垫背! 萧云棠听到要比弹琴,顿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你先还是我先?” 张玉婉挑衅地道:“敢 不敢同时!” 两人同时弹琴,讲究一个协调性,否则两种琴声,听起来就会显得杂乱无章。 而在协调之中,又要分出主次,这就要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若各弹各的,恐怕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但像这样斗琴,人一下子就听出差距。 萧云棠抬手抚摸着琴弦,斗志昂扬,“有什么不敢的?” “铮——” 张玉婉琴弦一拨,肃杀之气一下子四溢而出。 她为了在气势上高出一截,一来就弹起了《入阵曲》。 萧云棠在另一架古琴前坐了下来,手指拨弄了一下琴弦,想先找一找感觉。 没想到刚一触碰到,脑海里便立刻浮现出乐谱的旋律。 她抬手一拨,婉转曲调缓缓流淌,轻柔如小溪泉涧,从指尖倾泻而出。 “什么嘛。” “看来这徐家小姐是黔驴技穷,耍不出花招来了。” “是啊,这么轻柔的调子,一下子就被张家小姐的铮然之声给盖过了,听都听不清楚!” 一众人不由有些失望。 可沈沐青却蓦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 萧景瑞这会儿也脸色骤变,“你听出来没有?这曲子……这曲子是……” “没错,”沈沐青神色变得严肃,点了点头,“是棠姐姐自创的《闻凤歌》!” 萧景瑞不解地看向场中,“可是,徐箐儿怎么会弹?” 这曲子,听过的人都很少 ,更别说有人弹奏了。 沈沐青气愤地攥拳,“一定是偷的!徐家人太不要脸了!” 小偷,骗子,狗贼,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而场中,从琴赛一开始,萧云棠就被张玉婉完全压制。 就在一众人以为,这次胜负已经毫无悬念的时候,突然有人惊呼,“天呐,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天空之中,不知何时聚集了几百只鸟儿。 那些鸟儿在萧云棠的头顶上方盘旋,跟着她的曲调翩翩起舞,恍若百鸟朝凤一般! 闻凤歌一曲,百鸟尽归林。 这等的感染力,润物细无声,哪怕是再高亢激烈的琴音,也无法遮掩! “老夫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场面。” “太厉害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就是琴技的最高境界吧?” 就连张玉婉也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这就是我跟她之间的差距么?” 所有人都沉浸在萧云棠的琴声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唯有萧云棠弹完最后一个音,就立马逃也似的离开座位。 大家一脸错愕地看着她,还有些不明所以呢。 就听到有人尖着声音怪叫起来,“啊,鸟屎!” “呸呸呸!” “快跑!” 几百只鸟儿无差别攻击,不少人都中了招。 就连张玉婉的头顶上也白花花的一片,肉眼可见地脸都绿了。 身为罪魁祸首的萧云棠却躲得远远的,抚着胸口庆幸,“多亏我跑得快啊!看来这次兽药下太猛了!” 她若不躲快点,就不是故事,而是事故了。 萧云芷正恼怒得不行呢,没想到“啪”地一声,她也很不幸地中了招! 她气得快疯了,连形象都不想顾忌了,指着萧云棠怒吼,“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 萧云棠扬了扬眉宇,“你就说,我赢没赢吧?” 琴声如有实质,都把鸟儿招来了,谁能到达这种层次? 萧云芷一噎,旋即扭头,添油加醋地对永安帝道:“皇伯伯,你看她,竟敢招来那么多臭鸟,把圣女遴选搅乱得一团糟,她就是故意在使坏啊!” 永安帝看着她发疯的模样,眉头有些不悦地皱起。 可让顶着一张烂脸的徐箐儿胜出,他心里又有那么几分不乐意。 偏在这时,燕淮悠然开口,“听闻大晏圣女,知晓天意,可通神明,原以为是夸大。没想到一场遴选,竟让本王看到如此震撼之景,也算不枉此行。” 听到西楚摄政王的夸赞,一众大臣也连忙脱口而出溢美之词。 “此曲超凡脱俗,已非凡世之音,百鸟盘旋,这是上天预兆!” “天将降喜瑞于大晏,是大福,是大福啊!”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永安帝越听越高兴,心里那点不舒服也一扫而空。 他哈哈大笑,“徐箐儿为我大晏招来祥瑞,重赏!” 萧云芷看着此情此景,人都傻了。 她父王今天一个劲儿地向着外人也便罢了,就连皇上也是如此。 “徐箐儿”把圣女遴选搞成这样,居然还要重赏? 她不服! “皇……” “好了芷儿!”萧景旭及时打断她,“快下去洗漱一下,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像个郡主?” 萧云芷这会儿才想起自己还头顶着一坨鸟屎呢,面红耳赤得恨不得找条缝钻下去。 她也顾不得旁的了,连忙由宫女们遮掩着,匆匆忙忙地离开。 封晟见此,也赶忙地跟了过去,却还没靠近,就被萧云芷身边的侍女拦住了。 “郡主说,世子爷既然身体不适,就该回府好好休养,若是到处乱跑,再让伤势恶化可就不好了。” 封晟听着,一时又恼怒又羞愤。 这是在嫌弃自己给她丢人了吧! 自从自己手废了之后,萧云芷对自己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冷淡许多。 仿佛从前恩爱,都如浮云一般。 可从前他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太医说有可能再也治不好的时候,萧云棠却跑来对他说,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她都绝不会退婚…… 他不由扭头看着场中的“徐箐儿”,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我一定是魔怔了。” 他怎么觉得,那道身影越看越像萧云棠呢? 第34章 丢得好,丢得妙,丢得呱呱叫! 场内。 张玉婉这会儿也已经让人处理好了身上的鸟屎,走到了萧云棠身边。 “技不如人,心服口服。回去之后我会继续研习技艺,期待下次与你一战。” 她是败了,却也败得磊落。 虽是受萧云芷的胁迫,不得已帮忙作恶,对萧云棠却是真心服气的。 萧云棠舒展了眉宇,缓缓扬起笑来,“好啊,随时恭候。” 不过等她得到万佛莲,搞垮徐家之后,应该不会再用徐箐儿的身份继续招摇过市了。 下次再见,不知会是什么场景。 张玉婉微微一颔首,正要离开,想了想,还是回头说了一句,“小心萧云芷,她在抽签箱上做了手脚,能够任意决定对手。你明天对上的,应该是小李将军的妹妹,李青瑶。” “多谢提醒。”萧云棠弯了弯唇角。 抽签箱上的猫腻,她早就发觉了。 就那点小花招,她十几岁时就已经玩儿得炉火纯青。 眼看着众人都散了,萧云棠瞅准机会,就准备偷偷开溜,去找燕淮。 没想到徐贺却在这时乐颠颠地跑过来,那满脸的褶子,都已经笑得皱到一块儿去了。 “箐儿,你太给老爹长脸了!” 他今天可是狠狠地扬眉吐气的一回! 萧云棠却故意露出 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可是我看表姐好像很愤怒的样子,旭哥哥也不太高兴,我不会惹他们生气了吧?要不,我还是去给他们道个歉吧?” 道歉是假,找机会开溜是真。 她既然来参加了圣女遴选,自然得去找燕淮兑现承诺,把黑玉扳指要来。 却不料徐贺这些天积蓄了不少不满,早就不想忍了,“道什么歉?又不是箐儿你的错!” 需要他出钱出力的时候就都是自家人,不需要的时候就不把他家女儿当人看。 他徐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说完他又迅速把自家女儿拉到一边,小声地道:“现在先别管这些,爹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要放在心上,找机会去确认一下,那位青右使者对你的情意是真是假。” 对于自家女儿今日的表现,他虽惊喜,却也知道自家女儿有多少水平。 后面的几关,她是绝对过不了的。 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拉拢西楚摄政王身上。 等他当上右相,可就不是他们依靠徐侧妃跟萧景旭,而是他们母子反过来求他了! 徐贺捋着胡须,两眼深深,满是算计。 萧云棠立马恍然大悟,重重点头,“懂了!” 正好,她正要想找理由去找燕淮呢, 立马道:“那我现在就去找青右使者问一下!” 徐贺也没想到她说走就走,这么风风火火,愣了一秒之后,连忙提点几句,“哎,记得委婉一点儿,别太直接了!” “知道了。” —— 驿馆。 燕淮正闭着眼睛打坐。 青右蹲在门口,正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跟驿馆里的众人讲着遴选时萧云棠的表现,激动得好像赢的人是自己似的。 “你们是不知道,徐家小姐跟人下棋的时候,对方根本没把她看在眼里,还以为将局势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呢。结果徐家姑娘黑子一落,神之一子,瞬间盘活棋局,扭转局势,对方当场就哭了!” 青左瞥了青右一眼,眼皮子微微一跳。 又听青右道:“到了比书法的时候,就更绝了,徐家姑娘一开始连笔都不会握,可下一秒就笔下生龙,惊呆了无数人。对手生无可恋,恨不得自剁双手!” 青左眉心一皱,越听越离谱。 青右激动地拍了个巴掌,“这还不是最绝的,你们知道最绝的是什么吗?最绝的是徐家姑娘一弹琴,竟引来百鸟盘旋!我当时人都看傻了,这是老天爷都出手帮她呢!” 青左叹气,这家伙说起来都不会累的吗? 燕淮抬起眼眸,扫了 蹲在门口的青右一眼。 “聒噪。” 青右戳着手指,小声嘟囔,“爷您若嫌弃属下吵,怎么一开始不说?” 非等到他说完云棠郡主今日的飒爽英姿才说。 “嗯?”燕淮挑了个鼻音,“你最近胆子很大啊?” 青右瞬间就僵了身子,心里一阵哀嚎。 完犊子,又惹他们爷发火了! 老天爷,谁来救救他啊,他还是个孩子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祈求起了作用,大殿外有侍卫过来回禀,说徐家小姐求见。 徐家小姐,那不就是云棠郡主吗? 青右欣喜地道:“爷,是云棠郡主来了,您看……” 燕淮顿了顿,淡淡开口,“不见。” 那面上神色,冷静自持,像积年笼罩在长白山上的雪。 这样的神情,才是西楚摄政王常有的姿态。 可青右却清楚记得,那日听到云棠郡主快死的消息,他们爷立刻便动身赶往徐府。 替云棠郡主戴上玉簪时,他们爷的眼里也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 可见这云棠郡主,于他们爷来说,是不一样的。 但如今云棠郡主主动上门,他们爷竟不愿见她,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爷,要不……” 他还想说什么,就被一阵劲风携裹,直接飞出 了殿外。 “同样的话,不要让本王说第二次。” 与此同时。 萧云棠正站在驿馆门口等通报呢,一抬头,就见天空之中一片黑影极速地朝她飞了过来。 她赶忙地往旁边一让,黑影“嘭”的一声落在地上。 萧云棠有些恼怒,“谁那么没公德心啊,不知道高空抛物很危险啊!” “云棠郡主,是我。”青右抬手示意了一下,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顺便回答了她的问话,“是爷把我丢出来的。” 萧云棠立刻竖起大拇指,“丢得好,丢得妙,丢得呱呱叫!这弧度,这力道,还有落地时那一声闷响,不大不小,刚刚好,简直完美!” 这话一出,把话痨子青右都给噎无语了。 萧云棠清了清嗓,“咳咳,好了,说正经的,我是来找你家摄政王的。” 青右为难地挠了挠头,“那啥,云棠郡主您来得不巧,我家爷这会儿不在。” 不在? 这么不巧? 萧云棠往里面看了一眼,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遴选大会散了之后,她立刻去找燕淮,却得知他已回到驿馆。 她又一路追到驿馆来,却得知人不在这里。 可若人不在这里,那刚刚把青右丢出来的是谁? 燕淮那家伙,该不会打算赖账吧? 第35章 弱小可怜又无助 “真不在!”青右怕她不信,还赶忙心虚地又强调了一遍。 萧云棠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那我过会儿再来。” 说完抬步就要离开。 青右没想到萧云棠这么好打发,也是长松了口气。 可那口气才松到一半呢,就见萧云棠突地转过头,说:“对了,徐贺,也就是我那便宜爹,让我问问你,你对我的情意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对您的……情意?”青右满脸莫名其妙。 他刚要解释,就感觉屋内一股强势逼人的力量倾轧而出,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青右欲哭无泪,“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呐!” 这可是他们爷看上的女人,给他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啊! 萧云棠一看这情景,便知道燕淮肯定在里面了。 她嘴角勾了勾,抬手朝天一指。 就见刚刚还万里无云的天,突地飘来一朵一丈左右的黑云。 黑云雷光电闪,哗啦啦的雨倾泻而下,不淋别人,只淋在萧云棠身上,没一会儿,就将衣裳打湿了一大片。 她大声地道:“哎呀,衣裳怎么湿了?我要这样从驿馆走出去,别人会误会的吧?青右使者,您看方不方便给我 在驿馆里找个地方,让我换件衣裳?” 她说着便往里面走,青右却叹了口气,“没用的,咱们爷的威压一出,没他允许,方圆之外,没人能靠近他一尺……哎,云棠郡主你怎么走进去了?” “你说什么?”萧云棠纳闷地回头看他。 青右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 他们爷这是嘴硬心软啊! 他赶忙地上前领路,“云棠郡主这边请。” 萧云棠被人领到一处客房,很快便有侍女送来了全新的衣裳。 她翻了翻,还没试穿便直接道:“这抹胸裙的胸围这么小,瞧不起谁呢,穿都穿不了!” 侍女又接连地送了十几套来,萧云棠只扫看一眼,便挑剔地直摇头。 “太丑了太丑了,这些衣裳给狗、狗都不穿!” 她这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今个儿燕淮要是不见她,她就赖在这儿了。 终于,来的不是侍女,而是青左,“郡主,我家爷要见您。” 萧云棠面露得逞微笑,跟着青左来到厅堂。 还未来得及上前,就对上男人清冷的眸孔,“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云棠一对上燕淮的眼神,就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 光靠一个眼神,就冷得能让 人结冰。 萧云棠怂了怂,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胡作非为了。 “呵呵,也没想干嘛,这不是衣裳湿了,想进来换一件,没遇着合适的嘛。” 燕淮抬袖一挥,内力拂过。 萧云棠被雨打湿的衣裳,立刻全干了! 全!特!喵!干!了! 萧云棠直呼好家伙,烘干机都没这么好使的。 燕淮俯视着她,“现在可以滚了?” 萧云棠磨磨蹭蹭的,却不愿意走,“那啥,之前你说,只要我参加圣女遴选,你就把墨玉扳指借给我的……” “若本王不给,你又如何?” 燕淮不愧是燕淮,公然耍赖,竟连个理由都懒得找的。 萧云棠气急了眼,“你说话不算话!” 燕淮看了眼她,讥嘲道:“你嘴里又何尝有过一句实话?” 萧云棠有些心虚,旋即又想到了什么,振振有词,“没错,我是故意弄湿衣裳撒谎骗你的,那还不是你先让人搪塞我,说你不在的吗?分明是你先躲着我!” 燕淮瞧着她那模样,微微挑了挑眉稍,被气笑了。 “本王躲着你?也不知道先前是谁看到本王就跑?” “还有本王给你的东西,你不是嫌弃的要命?如今又不嫌弃了? ” “萧云棠,本王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明明是寻常语调,可萧云棠却感觉头皮像是直接炸开一般。 燕淮看着她,莫名地又开始心烦气躁起来。 好像这丫头,总能轻而易举地撩拨起他的情绪。 上次在徐府,亦是如此。 所以这次不想见她,就是不想自己再一次莫名其妙地情绪失控。 可这丫头,总有本事让他失态。 “滚!”他拂袖转身,不想再见她。 萧云棠不敢跟燕淮硬刚,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 眼看着脚要跨过门槛了,她又收了回来,转过身,气势汹汹地直冲到燕淮面前。 “你说我之前躲着你,那能怪我吗?你也不想想,你之前让我选怎么死的时候有多残忍,我就只有这一条小命,在你手里轻轻一折,瞬间就没了,我看到你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赶紧逃命了!” “还有你给我送衣裳送首饰,我哪儿知道您老人家喜怒无常,怎么突然就不想杀我了,还给我东西,是个正常人都会往坏处想吧?万一那首饰衣裳上被下了毒呢?” 她提拧着裙摆,委屈巴巴地就往地上一坐,肩膀一耸一耸的,显得格外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燕淮也被她 这突然的一通控诉,搞得有些发愣。 萧云棠好像把自己说入戏了,越说越伤心,“你是西楚的摄政王,从出生就站在人群顶端,哪里知道我们这些普通人受过的苦?” “我从小父母双亡,三岁被人从孤儿院收养,那人却只是为了给自家女儿找个玩具!” “我被迫像个木偶傀儡一样,一动不许动,由着她摆弄,连眨一下眼睛,都要赤着双脚,在冰天雪地里罚跪。” 若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收留,她可能就死在那个雪夜里了! 燕淮觉得她越说越离谱了,“你母后早逝我知道,可你父皇不是几个月前才离世?” 何来的“从小父母双亡”? 萧云棠抬起头来,抽了抽鼻子,没所谓地道:“你就当我在编瞎话博同情好了。” 可燕淮看着她身上穿戴着他送的衣裳首饰,再联想起她说那番话,心里忽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细细地刺了一下。 所以,她才不愿意被人像个玩偶一样任意摆弄是么? “脱了。” “哈?” 萧云棠猛地瞪大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西楚那边的人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难道自己推倒了他一回,他也准备当场来个礼尚往来? 第36章 逗猫 “这个不太好吧?”萧云棠双手交叉,捂住胸口。 看着她那看色中饿鬼的眼神,燕淮额上青筋狠狠一跳。 “衣裳若是不喜欢,就脱了。” 萧云棠顿时反应过来,忙摆手,“不不不,我挺喜欢的,你送都送给我了,可不能反悔要回去啊!” 燕淮皱眉,有些搞不懂她了,“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吗?” 萧云棠坦荡地点了点头,“一开始是不喜欢,后来我找了个识货的给估了个价。” 那价格,由不得人不喜欢啊! 没看到今天她一出场,萧云芷脸都绿了吗? 燕淮心里那点微微的刺痛感,瞬间消弭无踪。 萧云棠偷偷地瞧了瞧,见他好像没有太生气了,便提拧着裙摆,打算往他身边靠一靠。 这隔了那么远,她脖子仰着都酸。 “小心!” 刚一靠近,便听到耳边突然响起“咔哒咔哒”的声音。 好在萧云棠身手不弱,察觉到不对劲的瞬间,立刻往后一撤,可额前的头发还是没能幸免。 她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发茬儿,快哭了,“你这是挟私报复啊,没事儿在自己身边搞这么多机关做什么?” 他可是这九洲唯二的武皇之一,就连南昭的武皇都能被他灭杀,这天底下 还能有谁能偷袭他不成? 除非…… 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他走火入魔后,武功会间接性的消失。 所以才不得不在自己身边布下机关,以防万一! 那若逮着他武功消失的时候抓住他,岂不是就像初遇时一样,任由她为所欲为了? 萧云棠正想得美呢,就听燕淮问她,“你突然靠过来,想做什么?” “我这不是想唠唠嗑,拉近拉近感情,好让你把黑玉扳指给我……啊不是,我主要就是好奇,您老怎么突然就决定不杀我了?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参加圣女遴选?” 可她参加圣女遴选,对他有什么好处啊? 燕淮对上她那双柔润清亮犹如水洗过的眼睛,缓缓开口,“本王小时候,养过一只猫。它个头很小,却很不听话,看见谁都要亮出稚嫩的爪牙,跟你很像。所以本王突然决定,不杀你了。” 就当养一只小猫,闲来无事的时候逗一逗。 这无聊岁月,仿佛也变得有趣起来了,不是吗? “呵呵。”萧云棠干笑两声。 她想破了天,都没想出来会是这个原因。 自己能活下来,竟是沾了一只猫的光! 她突地有些好奇,“那,那只猫,后来怎么样了?” 燕淮眼神 波动了一下,“死了。” 萧云棠脖子一凉。 总感觉他在暗示着什么。 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燕淮不紧不慢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还没逗腻呢。 萧云棠听着,一颗心终于落地,“那就好那就好。” 照目前看来,保住小命是没什么问题了。 可小命保住了,头发没保住啊! 她摸着光秃秃的脑门儿,一脸的生无可恋。 可转念一想,反正顶着徐箐儿的脸,难看点就难看点吧。 她徐箐儿丢人现眼,关她萧云棠什么事? 燕淮本还有心逗她两句,却感觉心脏一阵缩紧。 他面色如常,将黑玉扳指取下丢给萧云棠,“拿了东西就滚吧!” 萧云棠接过扳指,喜不自禁,也不在乎这家伙喜怒无常突然翻脸了。 反正东西到手,她才不想跟这煞神多待一刻呢。 “那我就不在这儿碍摄政王您的眼了!” 眼瞧着萧云棠欢欢喜喜地拿着黑玉扳指离开,燕淮这才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 青左、青右连忙进来,扶住燕淮,“爷,您没事吧?” 燕淮摇头,“没事。” 照他现在的情况,还能再顶一时半会儿。 若能拿到万佛莲,便能再拖延几个 月。 但都不是长久之计。 “要你们找的人,可找到了?” “回禀爷,已经有眉目了,那人应该就在这大晏京城之中!” —— 傍晚,红霞漫天。 得到黑玉扳指的萧云棠心情极好,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明天武试的事。 正想得入神时,一道人影忽地从天而降,拿着个麻袋就往她头顶套,“抓住了!” 可惜对方高兴得太早,萧云棠脚下几个轻移,便完美地躲了过去。 那黑衣人收势不及,“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萧云棠见此,抽了抽嘴角,“这么蠢的小贼,总不会是萧云芷派来的吧?” 地上的人还没回答,背后又有个黑衣人跳了出来,朝着萧云棠迎头就是一闷棍,“少废话,看招!” 萧云棠侧身一避,懒洋洋地一抬手,就抓住了木棍,“萧云芷手底下是没人了吗?派你们这种货色来绑架我?” “呸!谁是萧云芷的人?”背后袭击的黑衣人的声音尖细清脆,听起来倒像个女子的声音。 她使劲地抽了抽木棍,愣是没抽出来,气得冲地上那人大喊,“还不快起来抓住她?” 可惜地上那人刚爬起来,萧云棠又一脚踩在他的背上。 “啪——” 他 以脸着地,摔了个狗啃泥。 “你你你……你大胆!你知道我是谁吗?” 萧云棠手肘撑膝,身子往前一倾,眸子顿时弯了起来,“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瑞王殿下啊!” 她目光一抬,又落到拿木棍的黑衣人身上,“那这位,应该就是沐青郡主了?” 两人被拆穿了身份,忙抬手去摸脸。 面巾蒙得好好的,也没掉啊,她是怎么认出来的? 萧云棠抬手收脚,把他俩都放了,“说说吧,你们俩想干什么?” 沈沐青没料想自己偷偷绑人没成功也便罢了,居然还被人拆穿了身份,心里本来就有气,这会儿更恼了。 她脸色涨红地瞪着“徐菁儿”,“想干什么?当然是把你绑了,丢江里去喂鱼!” 萧云棠不解,“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 “谁说你没得罪我?你偷了棠姐姐的曲子!棠姐姐的东西,也是你能碰的?” 沈沐青表情凶巴巴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可萧云棠听着她的话,一愕之后,唇角却缓缓地扬了起来。 这小丫头气势汹汹地来找“徐菁儿”算账,竟只是想为自己的棠姐姐出口气。 好吧。 萧云棠决定不装了,摊牌了。 “其实,我就是萧云棠。” 第37章 摊牌了,我就是萧云棠 沈沐青跟萧景瑞听到她的话,目瞪口呆。 他们刚才没听错吧? 她说她是萧云棠? 沈沐青回过神来,插着腰气势汹汹,“你少不要脸了!就你这长相,差我棠姐姐一万倍!还想冒充她,你也配?” 萧云棠叹了口气,无法,只能将自己脸上的千容面具取下来,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孔。 沈沐青跟萧景瑞明显被这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直愣愣地看着她。 等回过神来,萧景瑞开心地就要扑过去,“棠皇姐,真的是你!” 可沈沐青却警惕得很,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拉了回来,训斥道:“什么棠皇姐,看不出来那是假的吗?” 她眯着眼看着萧云棠,重重一哼! “没想到啊徐箐儿,你居然还有这一手,不过你别以为随便易个容,本郡主就会上当受骗,做梦!” 萧云棠有些哭笑不得。 合着她还得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是自己? 她想了想,道:“你小时候一犯了错,就叫萧景瑞来家里玩儿,然后嫁祸给他。” 萧云棠父辈兄弟五人,二叔永安帝,三叔雍亲王,姑姑慧元长公主,还有个四叔,英年早逝,早早战死沙场。 萧景瑞就是四叔的遗腹子,仅且只有的一根独苗。 从小大家就把他捧在手心里,含着怕化了,捧着怕碎了,就算犯了错,别人也不敢凶他一言半语。 沈沐青知道大人们不舍得责骂他,便次次都把黑锅往他身上甩。 萧景瑞霎时扭过头,咬牙切齿地看着沈沐青,“我说你怎么老是叫我去你家玩儿,且每次去姑姑跟姑父看我的表情都欲言又止的,你,你也太阴险了!” 沈沐青眼神躲闪,嘟囔道:“大家又不会罚你,你替我顶个罪怎么了?而且你哪次来,我不是把好吃的都给你了?” “是,给是给我了,可到最后全是你吃了!” 眼看着两人要闹起来了,萧云棠赶紧打住,“好了,再吵每人两个时辰马步!” 这话一出,沈沐青跟萧景瑞立刻安静下来,一下子红了眼眶。 从前每当他俩吵急了眼儿,棠姐姐就会站出来罚他们蹲马步。 真好。 还能听到这句话,真好。 “棠姐姐,真的是你!”沈沐青直接扑过去,抱着萧云棠哭。 萧云棠安慰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劝住。 萧景瑞在一旁看得直羡慕,“我也想抱。” “滚!”沈沐青搂着萧云棠的腰,不让萧景瑞靠近半分。 三人找了个酒楼包厢,叙了会儿旧。 萧云棠也把自己假扮徐箐儿的原因说了出来。 她不止想要替哥哥拿到解药,还想扳倒徐家,断了徐侧妃跟萧景旭的钱袋子。 萧景瑞却一蹙眉,“要扳倒徐家,恐怕不太容易啊。这京城近八成的赌场,那可都是徐家的!” “近八成,这么多?”萧云棠也有些被震惊到了。 萧景瑞有钱有闲还没人敢管,狐朋狗友一大堆,吃喝玩赌样样精通,三教九流都有结识,知道这些事不稀奇。 可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只要徐家的赌场还在一天,徐家就无时无刻都有源源不断的财宝进账! 萧景瑞又道:“不止多,而且最近赌坊为了圣女遴选还特意开了新赌盘,好多老百姓都下注了,这一波结束,徐家肯定又赚得盆满钵满。” “新赌盘?”萧云棠略一沉吟,追问道,“怎么个赌法儿?” 萧景瑞一五一十地道:“有押单场的,有押总场的。单场就是压每一轮比试的输赢,总场就是押谁最终能当选。比如明日的武试,押赢最多的就是萧云芷跟李青瑶了。” 萧云芷这次为了赢下了大血本,不管谁跟她比,都只有认输的份儿。 而李青瑶的实力大家都知道,谁抽到她都只能自认 倒霉。 萧云棠一听,眸光一闪,来了主意。 “别人买她俩赢,那我就买她俩输。若是赔输的多,徐家不仅挣不到钱,还得赔钱!” 萧景瑞挠了挠头,“话是这么说,可问题是,咱们没那么多钱呐!” 要让赌场倒赔钱,这得下多大的赌注? 几千几万两银子他倒是能拿出来,再多给点时间,凑个十几二十万两也不是不行。 但就算全投进去了,跟那么多赌客的下注一比,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萧云棠却胸有成竹地道:“钱的事,包在我身上!” 她让沈沐青跟萧景瑞去多召集点人,全部普通打扮。 而她一个转身,径直往徐府而去。 沈沐青看着自家棠姐姐的背影,有些担心,“棠姐姐现在自身都难保,能去哪儿弄那么多钱啊?” —— 徐府。 萧云棠悄无声息地翻过围墙,一路直奔到宝库门口。 可正当她要进去的时候,却传来巡逻家丁整齐的脚步声。 她不想打草惊蛇,立刻往后退了几步,躲进假山里。 直到家丁们全都走远了,她才松了口气。 然而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再抬头,却傻眼儿了。 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堵在她面前,就像是一道越 不过的天堑! “之前有这座假山吗?” 她有些纳闷,试着一跃而起。 可她高一分,假山便高一分,根本不给她翻过去的机会。 “怎么回事?鬼打墙吗?” 她正头疼着呢,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谁?出来!” “小姐,是我。”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慢从假山背后站了出来。 “巧月?”萧云棠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你怎么会在这儿?” 巧月如实地回答,“我刚刚在回廊看到一道人影往这边过来,隐约猜到是小姐,便想着过来帮帮小姐。” 看到一道人影,就隐约猜到是她? 这丫头还真是聪明。 不过萧云棠更好奇,“你要怎么帮我?” 巧月提起裙摆,往假山的一侧走,“这些假山表面看不出什么,实际是按照奇门遁甲排列,入阵的人很容易被困死在这里面。小姐您跟着我,我带您出去。” 萧云棠一愕,连忙跟上。 果然,没一会儿便当真走出了假山。 回头一看,哪有什么高耸入云的山峰? 分明就是些普通的假山群罢了。 萧云棠再看向巧月,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哪家的丫鬟,会连奇门遁甲这种东西都懂的? 第38章 搬空,徐家宝库 巧月知道萧云棠心中有很多的疑问。 她目光一垂,苦涩一笑,“因为这些机关,都是我爹布置的。” 她爹原是江湖上有名的术士,机关暗器,奇门遁甲,样样精通。 本来都已经隐居了,却被徐贺威逼利诱,来这儿帮他建造宝库。 “我爹那时还以为,只要完工就可以回去了。却不想徐贺怕他泄密,在完工的那一天,便把他埋在了这宝库门口的花圃里!” 花圃里种着一片月季,开得别样的美丽。 巧月看着那娇艳的花骨朵儿,却死死地咬着唇角,浑身都在颤抖。 萧云棠终于知道,巧月为什么跟徐家不共戴天了。 她走了过去,拍了拍巧月的肩膀,“你不是要找机会向徐家报仇吗?现在机会来了。” 巧月忍住泪,满眼希冀地朝萧云棠看过去,“小姐此话当真?” 她潜伏在徐家很久了,也不是没想过办法。 可是徐家树大根深,要想拔除,难于登天。 “跟我来就是了。”萧云棠带着她,径直来到宝库门口。 巧月拧着眉道:“小姐您是想进去吗?不可能的,这锁叫两仪四象锁,需要六把钥匙同时扭转才能打开。而且是用精铁铸成,就算是再锋利的 刀斧,也根本没办法伤之分毫……” 话音未落,就见萧云棠手里多了个奇怪的工具,直接对着那巨锁就切了下去。 “滋滋滋滋”的声音响起,竟不过眨眼功夫,就把那锁给锯开了! 巧月吓得表情都控制不住了,“小姐,您……您这是何物?” “哦,”萧云棠随口回道,“切割机。” “什……什么鸡?” 巧月完全处在疑惑震惊中没回过神来,就被萧云棠一把拽进了宝库里。 “真多啊!” 萧云棠看着屋内的宝物,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依旧忍不住发出感慨。 巧月却愁眉不展,“小姐是想把徐家的财宝带走吗?可是这里那么多东西,咱们也拿不走多少啊!” 她们俩能拿走的东西,对徐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根本伤不了徐家根基。 可很快,她的眼睛就缓缓瞪大,惊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只见萧云棠拿着一件宝物,默念一声“收”,那东西便瞬间从她手里消失。 一整个柜子的东西,消失不过眨眼的功夫! 巧月像石化了似的,愣愣地呆在那里。 就连萧云棠本人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黑玉扳指竟然那么能装,就像是个无底洞似 的。 也不枉她今日跑到燕淮那里撒泼耍赖要过来了。 “嘿嘿,这个是我的!” “嘿嘿,那个也是我的!” “嘿嘿,全部都是我的!” 萧云棠越装越兴奋,整个人看起来都快要飘飘欲仙。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巧月的呼唤声将萧云棠的神志拉了回来。 她皱眉,“什么怎么了?” 巧月指着她的鼻子,“您流鼻血了。” 萧云棠揉了揉鼻子。 好家伙,她上辈子虽为玄门传人,但玄门没落,她也只能自力更生,赚点辛苦钱,哪儿见过这么多的宝贝? 这就像一个素了三十年的和尚,突然看到了一位衣着清凉的艳丽美人儿,根本招架不住啊! 不过现在不是兴奋的时候,沈沐青和萧景瑞还在外面等着她呢。 她跟鬼子进村似的,继续扫荡。 很快,偌大的一个宝库,竟变得空空荡荡,什么都不剩! 巧月检查了一番,确定道:“小姐,都拿完了。” 萧云棠刚要离开,想了想,却又立即返回,“不对。” “小姐?”巧月看着她到处翻翻按按,被她搞得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萧云棠觉得自己这样找也不是法子,便 道:“你既懂机关,快看看这四周有没有暗格之类的地方。” “暗格?”巧月似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如果有暗格,那一定在巽位,这是我爹的习惯!” 她火速地朝巽位方向摸索了一番,很快便找到了打开机关的按钮。 一按下去,一个小格子弹了出来,里面并没有装什么宝物,却装了厚厚几大摞账本。 萧云棠拿出来翻了翻,凉凉一扯嘴角,“果然藏这儿了。” 徐贺对他的这个宝库十分自信,自然会把最重要的东西也一并放在这里。 萧云棠将账本一收,又用幻术照着那几个账本,幻化了几本假的放进去,这才对巧月道:“咱们走!” 两人悄然无声地出了徐府,很快便跟萧景瑞他们汇合在一块儿。 萧景瑞见她俩两手空空,不由垫着脚张望,“棠皇姐,你拿的钱呢?我知道了,是不是还在后面没运过来呢!” “没啊,”萧云棠耸了耸肩,“我一个人就拿过来了。” 萧景瑞笑着一摆手,“这种时候,你就别开玩笑了。你一个人,就算是全揣银票也揣不了多少啊!”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萧云棠变戏法儿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锭大金锭。 然后两 锭、三锭、四锭…… 金子流水一样地拿出来,没一会儿,竟从那袖口里足足掏出十几箱! 萧景瑞和沈沐青跟傻子似的立在那里,差点连呼吸都忘了。 这这这……这到底都是从哪儿掏出来的啊?! 沈沐青是萧云棠的小迷妹,也不管她怎么做到的,直接鼓着掌叫好,“棠姐姐真厉害!” 萧景瑞看着她,嘴角直抽。 他敛了敛神色,问道:“钱现在是有了,可棠皇姐,你让我们弄那么多人来做什么?” 萧云棠解释道:“下注的数额太大,容易引起赌坊怀疑,所以必须化整为零。” 这就是为什么让他们俩找那么多人来的原因。 她扫了眼一众人,问萧景瑞,“这些人能信得过吗?” 钱帛动人心,他们别拿着钱跑了就完犊子了。 萧景瑞拍了拍胸脯,“棠皇姐放心,都是家生子,父母儿女都在瑞王府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萧云棠点了点头,这才让几人把黄金分发给一众下人,让他们跑到徐家名下不同赌场下注。 且只押李青瑶输。 下注之后,再把凭票拿回来即可。 如此一来,便能在神不知鬼不觉当中,将赌注累积到能让徐家倾家荡产的地步! 第39章 我要她输,她就得输 听完萧云棠的计划,沈沐青一脸崇拜地望着萧云棠,眼睛里都要冒星星了。 她家棠姐姐怎么这么棒! 萧景瑞却还在一头雾水地扯起萧云棠的袖子,仔仔细细地研究,“那些金子到底从哪儿变出来的?” 萧云棠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被他缠得有些不耐烦了,索性直说:“不是变出来的,是我从徐家宝库里搬出来的。” 萧景瑞听到这话,差点没怀疑自己耳朵聋了。 他听见了什么? 他家棠皇姐,拿了徐家的钱,来赢徐家的钱? 徐贺跟徐侧妃一家子要知道了,得直接气得吐血三升吧! “不过,咱们压了那么多钱赌李青瑶输,若是没押对呢?是不是也得压点在别人身上,以防万一?”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跟李青瑶打过,那丫头一身怪力,可是连男子都得退避三分的狠角色。 萧云棠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放心,我要她输,她就得输。” —— 半夜。 每天按点巡查宝库的下人在看到锯开的锁时,吓的当场双膝跪地。 顾不得膝盖磕出的血,他们连忙跑出去向自家老爷禀告。 徐贺听到后,连滚带爬地跑到自家宝库,看到里面空荡荡的一片,两眼一翻,差点没直接晕死过 去。 他不敢耽搁,颤巍巍地朝管家伸出手,“快,扶我过去!” 暗格打开,看到里面的账本仍在,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最重要的东西没丢。 财富没有了可以再积累,但是账本丢了,那小命可就没了。 然而,想到积累了大半辈子的金银珠宝,就这样被人洗劫一空,徐贺还是气得眼眶发红,连嘴唇都在颤抖。 “给我查!去查!” 查到是谁干的,他非得活埋了他全家不可! 可话音还未落,他的嘴角就开始抽抽起来,整个人摔在了地上不停地抽搐。 吓得管家大喊:“快,快请大夫!” 另一边,萧云棠忙活了一晚上,累得够呛,回到徐府都打算睡了。 没曾想前院那边来人告诉她,徐贺出事了! 她瞬间就精神了,赶忙地带着巧月过去探望。 床上,徐贺鼻歪嘴斜,口淌涎水,手脚就跟触电似的,哆哆嗦嗦地颤抖。 “箐……箐儿……” 看到自家女儿过来,他似乎还想拉一拉她。 萧云棠却巧妙地退后一步,直接避开了,转身挤了点泪花,装模作样地去问管家,“这……这怎么变成这样了?” 管家叹气道:“唉!也不知道是谁,把咱们徐家的宝库给盗了 ,老爷急火攻心,一下子就中了风。” 萧云棠忙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怕自己笑出声儿。 看够了热闹,她又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安慰话,才离开徐贺卧房。 出了徐贺的院子,巧月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活该!” 这叫什么?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作恶的人,老天爷都看着呢! 积压多年的仇恨一朝释放,她只觉得自己连走路都要轻快不少。 萧云棠侧眸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要讨的债,可远远不止这些呐! 原以为徐贺都这样了,估计得在家里躺上一段日子了。 没曾想翌日一大早,他就让人将自己抬着出了门。 萧云棠听到这消息,还有些发蒙,“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急着出门找大夫治病? 那为何不把大夫请回来,而要大费周章地亲自出去找? 萧绝此刻走进屋里,说道:“赌坊管事昨晚盘点账目发现了异常,一大早就过来了。徐贺知道了有人在暗中大量买了李青瑶输,立刻便让人抬着他出门去了雍亲王府。” 他按照萧云棠的吩咐,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盯着徐贺,所以对徐贺的动向一清二楚。 萧云棠没料到赌坊查到他们的速度会那么快,着实 有些意外。 巧月恨恨地一咬牙,“难道计划要失败了吗?” 他们都那么小心了,却还是被人发现端倪。 萧景旭跟徐贺蛇鼠一窝,肯定会想法子让李青瑶赢。 那他们的所有付出,将全部功亏一篑! 萧云棠却显得很轻松,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比赛要开始了,看来我也该进宫了。” —— 此刻,雍亲王府。 萧云芷面带嫌弃地道:“知道了,不就是让李青瑶赢吗?多大点事儿啊。舅舅都病成这样了,还是好好在家里养病吧。” 这女儿上不得台面也便罢了,怎么连老子也变成这样? 若要人知道她堂堂云芷郡主,有个中了风眼歪嘴斜的舅舅,丢人死了! 徐贺看她一脸不上心的样子,就气得脸颊颤抖。 他现在不敢把宝库被盗的事儿说出来,只能寄希望在这次赌盘上。 若是李青瑶赢了,他至少能回一半的本儿! “再说了,要让李青瑶赢,那还不简单?”萧云芷掩着唇,凉凉地扯起嘴角,“只要舅舅让箐儿表妹主动认输不就好了?” 徐贺怒瞪着萧云芷,瞠目欲裂,“你……呜……呜……” 他这会儿嘴歪着,本就说话困难,眼下更是被气得发不出一个音 。 李青瑶和张玉婉一样,都是他们准备用来替萧云芷对付最强劲的对手的。 昨天抽签可以说是意外,可今天还没抽签呢,就已经知道李青瑶和自家女儿能碰上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萧云芷从一开始就打算用李青瑶来对付自家女儿! 她竟然敢! 她怎么敢! 眼看徐贺都快昏死过去了,萧景旭才不轻不重地训了一句,“芷儿,不许对舅舅无理。” “哼!”萧云芷不情不愿地别过头去。 萧景旭安抚了徐贺几句,承诺不会让李青瑶跟徐箐儿对上,还说是会让人用信鸽给他实时传递比试情况,这才把他送了回去休息。 萧云芷不满地道:“哥,你干嘛答应他那些?” 那她昨天丢的那些脸,今天还怎么找回来? 萧景旭想起昨天徐箐儿的异常表现,眉宇压了压,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话,给李青瑶和徐箐儿都换一个比较弱的对手。” 萧云芷听到这话,心里一口火气霎时就提了上来。 给李青瑶换个对手也便罢了,竟还要她给徐箐儿也换一个弱的对手? 做梦! “是。”她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转过身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反正到时候,只要说负责抽签的人搞错了不就行了? 第40章 对他们,最好的报复 皇家校场。 武试即将在这里举行。 萧云棠入场的时候,不经意地瞥了主座一眼。 永安帝已经到场,但旁边属于燕淮的位置上却空着。 “那家伙今天没来?” 她挑了挑眉稍,正纳闷着,就看到萧云芷朝她走了过来。 “表妹今日可要好好表现,不要丢了徐家的脸面。” 萧云芷一脸意味深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比试上动了手脚。 萧云棠勾了勾唇角,“也预祝表姐大杀四方,旗开得胜,千万别输了。” “哼,这还用你说!”萧云芷冷哼一声,第一个上去抽签。 其他人紧随其后。 轮到萧云棠时,萧云芷给抽签箱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立马抬手,拍了拍箱子。 萧云棠伸手夹了个号牌出来,递给小太监。 小太监看了一眼,念道:“徐箐儿,十九号!” 十九号的对牌还没出,抽签仍在继续。 轮到李青瑶的时候,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别抽我,别抽我,千万别抽到我啊!” 李青瑶看着娇小却一身蛮力,岁数不大却已是武师三阶,这正常女子,谁能挨得了她一拳啊? 李青瑶伸手抓了个号牌,亮了出来,“十七号。” “呼~ ~幸好不是我。” “等会儿,十七号,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刚才谁拿了十七号来着?” “好像是……云芷郡主!” 萧云芷听到唱号的那一刻,脸上笃定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会是十七号? 明明已经安排好李青瑶是跟徐箐儿一样的十九号,为什么会变成和自己一样的十七号?! 就在她怎么想也没想通的时候,萧云棠已经跟对手站在了擂台上。 因为昨天萧云棠的亮眼表现,不仅引得西楚摄政王赞赏有加,永安帝也大肆嘉赏,今日观看她比试的人明显要比昨日多得多。 一个个要么等着看她的笑话,要么等着看她能带来什么惊喜。 伴随着一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 萧云棠看着对面的女子,依稀想起好像是什么太仆寺少卿的闺女。 对方看起来兴奋得很,跃跃欲试的模样,“徐箐儿,昨天你可是出尽风头啊。不过风水轮流转,今天该轮到我了!” 她只有武者三阶,原本对这一关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可没想到,竟会抽到根本没练过武的徐箐儿。 这是老天爷都想让她赢啊! “哦。”萧云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给我认真点!” 对手显然被她这敷衍的态度给激怒了,直接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把长枪便刺了过来。 萧云棠抬眸一凛。 幻术二阶虽然只相当于武者二阶,但幻术可幻万物,应用得当,犹如神助。 她没用擂台上的武器,而是幻化出一把削铁如泥的玄铁宝刀,双手握住刀柄,朝着长枪直劈而下。 咔嚓,一刀两断! 上了幻物二阶之后,果然威力都要强上不少,荡开的气浪竟直接将对手震退几步。 对方都惊呆了,“你这是从哪儿拿出来的刀?” 萧云棠懒洋洋地瞥她,“你管我?” 对方岂肯这样认输,立刻去拿其他武器。 可萧云棠这宝刀是她上辈子去一位武学大佬家里,观摩他家传世宝刀幻化出来的,能斩世间大半兵刃。 那太仆寺少卿之女连换了十几样兵刃都被萧云棠斩断,气得大喊,“擂台比试,不能自带武器,你就算赢了我也不做数!” 萧云棠很无辜。 她这是幻术,又不是真兵刃,怎么就不作数了? 叹了口气,她将宝刀一收。 而后幻影步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夺过对方手中兵刃,抵在那细嫩的脖颈上。 萧云棠笑眯眯地问:“还打么?” 对 方脊背一僵,头皮发麻,“不、不打了。” 这一切经过,只在瞬间! 速度快得,谁都没反应过来,一个个观众都还傻愣愣地看着呢。 萧云棠好心提醒道:“该敲锣了。” 敲锣的人这才清醒过来,赶紧拿起鼓槌,“咚——徐箐儿胜!” “就、就比完了?” 那徐箐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接定了胜负。 这直接就是碾压局嘛! 萧景旭盯着擂台上的那道身影,神色悠远深邃。 他好像,从未认真注意过自己这个表妹。 她原来也这么厉害吗? 然而不等他细想,就听到手下人过来禀报,说萧云芷跟李青瑶的比试要开始了。 他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这萧云芷,到底在搞什么? 萧云芷跟李青瑶的比试,引无数人关注。 众人纷纷猜测,在这场权力跟实力的比拼中,究竟谁会胜出。 而萧云棠之所以速战速决,就是为了提早结束过来凑热闹。 “棠皇姐,你是怎么让他们俩凑一块儿的?” 萧景瑞不知道何时偷偷摸到萧云棠的身边,还带来一荷包的五香瓜子。 萧云棠抓了一把,边磕边道:“萧云芷让人在抽签箱上动了手脚,我去抽的时候顺 便把号牌给换了。” 她昨天抽的时候看到有人在旁边搞小动作,便大概知道在耍什么把戏了。 不过是巧妙利用隔板罢了,这种小机关,知道原理的话很容易破解。 “厉害啊!”萧景瑞忍不住伸出大拇指。 萧云棠摆了摆手,“基本操作。” 萧景瑞磕了两颗瓜子,压低了声儿,“棠皇姐你是不知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萧景旭的脸色跟猪腰子似的,紫黑紫黑的,真可怕!” “咔哒——”萧云棠磕开瓜子皮儿,“那就对了。” 萧景旭这会儿哪儿高兴得起来? 他因龙船上的事被永安帝冷落,徐侧妃又被雍亲王软禁,若萧云芷拿不下圣女名额,那必然会让人以为他已势颓。 那他拿什么去笼络人心、拿什么去跟雍亲王妃的嫡子争? 可若是如一开始计划的一样,推萧云芷上位,那就意味着李青瑶会输。 李青瑶一输,徐家便会蒙受巨额损失,这对萧景旭来说,更无异于生割其肉! 她为什么动手脚把萧云芷跟李青瑶凑一起,就是为了看这两兄妹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无论选择哪一种,都无异于自断其臂。 那种痛苦,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 第41章 玩阴的,谁玩得过她? 萧景瑞表示不理解,“可若是二者都难以割舍,那萧景旭也极有可能会选择让李青瑶赢,保下徐家呀!” 毕竟徐家可是一大尊财神爷,是他们母子三人的最强后盾。 萧云棠摆了摆手,“你说的没错,萧景旭会选择哪个,我的确不太确定。” 这话说得萧景瑞都开始忐忑起来了,“那棠皇姐你怎么确定,李青瑶一定会输?” 他们那么多钱投进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萧云棠的目光落在擂台上,正好目睹萧云芷一剑刺进李青瑶的胸口,嘴角凉凉一扯,“但我确定,萧云芷一定会选择赢。” 她那种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自己输? “咚——” 一声锣响,比赛结果宣布。 “云芷郡主胜!” 萧云芷露出胜利的笑容,从容地走下擂台,等待着属于她的欢呼跟赞赏。 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鄙夷的眼神跟一片“吁”声。 她背地里做的那些脏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不挑破了。 可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明晃晃地作弊,这是把他们当傻子呢! “她怎么好意思的?” “唉,谁让人家是雍亲王最宠爱的女儿,一手遮天呢?” “散了散了,没意思。” 萧云芷听着四周的议论声,脸上一片火辣辣的,比试一结束,便立刻 回了雍亲王府。 可没想到回到家里,迎面而来的便是自家亲哥的狠狠一巴掌! 萧景旭气得不轻,“我跟你怎么说的?你若赢了李青瑶,会犯众怒,咱们现在被人架在火上烤,更应低调行事!” “更何况徐家那边明显有人在捣鬼,李青瑶必须得赢!你把我的话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萧云芷还是第一次被自家哥哥打,捂着脸委屈地掉眼泪。 “之前不是你说的,娘亲被关到西院,你又被撤了职,我才更应该争取到圣女之位,父王一高兴,说不定就免了娘亲的责罚吗?” 现在怎么又来怪她了? “再说了,徐家家大业大,亏点钱算什么?有那么多赌场,要不了多久就挣回来了!” 萧景旭看着她冥顽不灵,至今还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阴沉地道:“你以为这件事那么简单?” 舅舅为何突然中风? 他到底跟他们隐瞒了什么? 他都病成那样了,还火急火燎地亲自过来说这事儿,就证明,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我现在去徐家一趟,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反省!” 与此同时。 皇家校场内,所有人比试完毕后,萧云棠也准备开溜。 青右却在这时突然出现,似乎有话要说,“云棠郡主,我家爷……” 萧云棠却火急火燎的,“我现在有点急事,改天再聊啊!” 说罢,一溜烟就跑了没影儿。 青右挠了挠头,一头雾水,“云棠郡主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做什么啊?” 他叹了口气,本来还想找云棠郡主先打探打探的,看这样子,他们得直接去一趟徐府了。 —— “确定萧景旭往徐家方向去了?” “嗯,我的人亲眼看见的。” 萧云棠猜测比试出了那么大的纰漏,萧景旭很大可能会去徐家找徐贺商议对策。 立即便让萧景瑞派人去盯梢,果真如她猜想的一般。 她思绪一沉,思忖片刻,招手让萧景瑞跟沈沐青靠过来,仔细地交代了一番。 “我说的话,可都记住了?” 萧景瑞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全记着呢!” 沈沐青也跟着附和,“我也记住了!” “那好,去吧。” 萧云棠做好安排之后,便打算跟他们分头行动。 萧景瑞多嘴问了句,“对了,棠皇姐,你让我们去赌坊,那你去做什么啊?” 萧云棠神秘兮兮地扬了扬唇角,“去捅马蜂窝。” “啥?捅马蜂窝?” 萧景瑞跟沈沐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茫然。 这又是什么新奇招数? 萧云棠飞快地跑到郊外小树林,千挑万选了 一个巨大的马蜂窝,用块黑布一裹,抓着就往回跑。 她特意用上幻影步,几乎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刚到徐府,就看到萧景旭的马车正好停在门口,还没来得及下车。 “不早不晚,刚刚好。” 萧云棠笑了一声,将手中的马蜂窝往上一抛,一个倒挂金钩,猛地一踢。 马蜂窝不偏不倚,径直地飞进马车里。 “中了!”萧云棠攥拳庆祝。 这一脚,多多少少是带点私怨在里面的。 她哥哥萧绝这段时间一直在休养身体,表面看起来好得差不多了,可每每想要练武,却发现根本没办法使出一点内力。 想到哥哥失落低迷的神情,她就恨之前在龙船上太便宜萧景旭了。 她硬打是打不过他,但玩阴的,谁又玩得过她? “啊!啊!好痛!来人,来人呐!” 激烈的哀嚎声从马车内传出来,还伴随着无数马蜂“嗡嗡嗡”的声音。 光是听声音,就能想象到有多么的惨烈! 侍卫们见状,赶忙上前帮忙驱赶,忙活了好一阵,总算将马蜂全部赶走。 “大人,您没事吧?”手下小心翼翼地撩开车帘询问。 萧景旭语气阴恻恻的,“你说呢?”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马蜂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只。 他蓄力一掌,将这边拍退, 另一边又趁虚而入。 哪怕他全身运起内力抵挡,依旧被不少蜜蜂钻了空子。 那张平日里还算英朗俊秀的脸,已经看不出半点原来模样,直接肿成了个大猪头,简直惨不忍睹! 一众下人想笑不敢笑,赶忙地低下头去。 萧景旭攥着拳,手臂青筋暴起,“到、底、是、谁、干、的?” 现场鸦雀无声,没一人敢吭声儿。 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突然飞过来一个马蜂窝,这谁能知道是谁干的啊? 萧景旭看到自家手下一问三不知,气得火冒三丈,“饭桶!一群饭桶!还不去查!” 而罪魁祸首萧云棠,这会儿正蹲在屋顶,居高临下地看热闹。 “啧啧啧,真是难看呐!” 他萧景旭平日里端着姿态,不是最在乎自己的风度了吗? 这会儿怎么像只拔了毛的秃母鸡,咯咯咯咯地叫得这么难听? 萧景旭很快连叫都叫不出来了,马蜂有毒,他现在浑身上下又疼又肿,稍稍扯一下嘴角,就痛得快晕死过去。 他带的侍卫站在徐府门口叫嚷,“你们都眼瞎了吗?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我家大人请进去,叫御医过来诊治!” 萧云棠一听,立刻从房顶跳进院子里,装作被门外动静吸引,又从里面走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怎么闹哄哄的?” 第42章 这头猪,是萧景旭 徐府门口的侍卫正要将萧景旭往府里请呢,一见自家小姐,连忙去行礼。 “回小姐,是萧大人,他在咱们府门前被马蜂给蜇了。” 萧云棠闻言朝萧景旭看过去,这一看,直接“噗”地喷了他一脸口水。 刚刚距离远了还不够直观,离进了看,真是完全绷不住啊! 萧景旭这会儿看起来油光锃亮的,每一寸皮肤都红肿起来,绷得紧紧的。 虽然那张脸上已经看不出表情了,但是从那一丝缝隙的眼睛里,仍旧能看出他有一颗怒火腾腾想要杀人的心。 萧景旭的手下着急地道:“徐小姐您别笑了,快快请大夫替我家大人医治要紧!” 萧云棠却一挥手,吩咐侍卫,“拦住他!我看今天谁敢进?” 萧景旭震惊地看着萧云棠,似乎没想到她竟敢用这种态度对他。 他用尽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话语,“徐箐儿,你什么意思?” 萧云棠环着手臂,冷笑一声,“你们看我长得像傻子么?我会认不出我家旭表哥长什么模样吗?竟敢跑到徐府来冒充旭表哥,简直胆大包天!” 萧景旭的手下连忙解释,“徐小姐,误会啊,这位真的是大人啊!” “还敢胡说 ?”萧云棠柳眉一竖,“我家旭表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迷人万分,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你再看这头猪,你们竟说他是你们家大人?” 萧景旭听着这些话,十句话里有八句都是在夸他的。 可他却越听越难受,甚至有种不想承认自己身份的冲动! 萧云棠光说还不行,她插着腰,冲着大街上吆喝,“大家快来看啊,走过路过的千万别错过了,这猪头居然说他是雍亲王之子、御抚司统领萧景旭,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四下里的老百姓很快聚拢过来,一看到萧景旭,立刻爆笑起来。 “这是萧景旭?他要是我立刻倒立吃屎!” “他要是御抚司统领,那我还是西楚摄政王呢!” “啧啧啧,真是活够了,敢冒充皇亲国戚,找死呢这是。” “徐箐儿,好,好得很!”萧景旭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面红耳赤,难堪至极。 “我当然好得很,”萧云棠环着手臂,扬起下巴,“像你这种冒牌货,我以后见一次打一次!还不快滚?” “你!”萧景旭气得不轻。 可若再顶着现在这副相貌在这儿纠缠下去,他萧景旭的脸面就真得丢在这 儿了! 抬起袖遮挡了一下脸,他囫囵地挤出一句话,“我们走!” 萧云棠看着他们仓皇离开的身影,目的达成,心情愉悦得很。 弄走了萧景旭,下面,就该去找徐贺了。 而离开的萧景旭,捂着肿胀发疼的脸,越想越不对劲。 圣女遴选也好,对他的态度也好,这徐箐儿跟从前相比,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徐贺又刚巧不巧在这时候中风。 徐家赌场开了那么多年都好好的,又偏偏这次被人下了那么多注。 这徐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背后,又到底是谁在耍花招? 萧景旭越想越心惊,忍着疼,把自己的心腹手下叫了过来。 “你立刻去通知曹管事,若有人拿着下注李青瑶的凭票到赌场兑换银两,让他设法揪住幕后之人,不管对方是谁……” “一个活口都别留!” —— “啪!” 萧云棠带着巧月走到徐贺房前,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摔东西的声音。 “混账!混账!一群混账!” 徐贺颤抖着声音怒吼,显然被萧云芷为一己私欲、让李青瑶惨败的事情气得不轻,说话和行动竟然都比前几天利索了。 “呀?这是怎么了 ?” 萧云棠眨了眨眼,一脸疑惑地走了进去。 “箐儿来了?”徐贺看到自家女儿的身影,霎时神情一改,激动不已,“来得好,来得好啊!听说你比试又赢了?爹以后可就全指望你了!” 什么亲妹妹,什么外甥、外甥女,通通指望不上,到头来还反过头来插上他两刀。 现在自家女儿出息了,不仅比试大放异彩,就连西楚摄政王都另眼相看。 若能促成两国联合,他哪儿还需要看萧景旭兄妹的鼻息过活? 一旦自己坐上右相之位,就算徐家这次遭逢巨难,也能很快崛起…… 他越想越激动,浑身都在颤抖。 萧云棠故意叹息了一声,“赢了这一场又如何?谁都知道,圣女之位,云芷表姐势在必得,哪儿还有我的份儿啊?” 徐贺沉沉一声冷笑,“这你不用担心。你爹又不是傻的,替他们办事那么多年,哪儿会没握几个把柄?他们兄妹要不想我把那些破事抖露出来,就得乖乖给箐儿你让路!” 萧云棠听到这话,挑了挑眉稍,“什么把柄?” “那些事你迟早都会知道,不急于一时……” “是么?”萧云棠一歪头,勾起唇角,眸光一凝, “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怎么办?” 徐贺看着自家女儿的脸,她明明在笑,那眼神却淡漠至极,看起来恍若变了个人一般。 他心里莫名有些发慌,颤巍巍地唤了一声,“箐儿?” 可话音未落,他就双目失神地立在原地。 萧云棠眸光灼灼,血红耀眼,恍若能控制人心,“你说的把柄是什么?” 徐贺抬手一指,内室墙壁的壁龛。 巧月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到处摸了几下之后,她找到了门路,伸手将壁龛里面的神像一转。 伴随着一声“轰隆隆”的闷响,一道石门缓缓地转开,露出一条不知道通往哪儿的通道。 萧云棠眸眼一眯,“徐贺这个老狐狸。” 没想到还藏了这一手! 只是现在不是一探究竟的好时机,她还得去先将外面的事情处理了。 她让巧月将壁龛恢复原样,又一把拽下徐贺腰间的印信,在手上一抛,嘴角勾起。 “巧月,人就交给你看管了。你在门口布一些机关阵法,可千万别让些不相干的人,来打扰到咱们徐大人养病了。”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让老爷,好好养病的。” 巧月看着徐贺那任人宰割的样子,也跟着笑了。 第43章 见过败家的,没见过这么败家的 萧云棠拿着印信,直接去客厅品茶,悠然地坐等赌坊管事们上门。 萧景瑞跟沈沐青这会儿应该已经去赌坊兑换银子了,那么一大笔巨款,那些管事哪个敢自己拿主意? 果不其然,没多一会儿,赌坊的管事们就纷纷上门。 萧云棠让下人把他们请到客厅,直接将手中印信一亮。 “我爹身体不适,特将掌事之权全部交付与我,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便是了。” 几大管事面面相觑,可看到徐大小姐手中的印信,还是将信将疑地把事情给说了。 若是此番下注的是旁人倒好说了,只需说那凭票是假的,或者直接以强权相逼,还不怕对方不乖乖就范? 偏偏拿着凭票上门的不是别人,而是萧景旭跟沈沐青。 他们俩一个王爷一个郡主,那都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利诱不了,威逼就更不行了。 “还请大小姐拿主意。” 萧云棠扫了一众管事一眼,慢悠悠地道:“此事还不简单?该赔赔,该给给,一分也别少人家的就是了。” 一众管事听到她的话,急得不行,“可这样一来,咱们只怕把赌坊赔个底儿掉,也填不上这窟窿啊!” 萧云棠道:“要是赌坊赔不上,我这里还有些房契田产,也可一并拿去赔付。” 众人着急忙慌地劝阻,“大小姐使不 得啊,您把地契都拿出来,那徐家可当真要倾家荡产了!” 他们在赌坊见过不少败家的,也没见过这么败家的啊! 她这怎么好像生怕自家钱太多了,上赶着往外送呢? 萧云棠摆了摆手,“哎,这你们就不懂了。要知道我们开设赌坊,迎来送往,八方纳财,讲究的是什么?讲究的是诚信立本啊!” “人背信则名不达,若是因为此次事件,将咱们赌坊的名声全部毁了,以后还有谁敢再来咱们赌坊赌钱下注?这钱花出去,总有一天是会挣回来的。你们啊,要看长远一些。” 众管事:“……” 信了她的邪! 裤裆都赔掉了,赌坊都全没了,以后拿啥挣回来? 徐大人那么精明的人,怎么生出这么一个蠢货? “怎么办?”从徐府出来,众人面面相觑。 “还能怎么办?人家是东家,说赔就赔呗。再说了,不赔能怎么办?” 瑞王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混不吝,沈家那位小姑奶奶也不好惹,不把钱赔给他们,他们非把赌场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曹管事,您说呢?”有人看着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询问道。 曹管事眉眼一垂,慢条斯理地道:“你们若是听那徐大小姐的,我自没什么话好说。但你们若是肯听我的,我自有法子,压下此事。” “当真?”一众管事眼睛都亮了。 他们这些管事的都是要拿赌坊分红的,到时候赌坊都没了,他们哪儿还有钱? “可徐大小姐那里……” “若是徐大小姐知道我们替她解决了此事,只怕感激还来不及呢。毕竟,谁会嫌钱多呢?” “哈哈哈,对!就照曹管事说的办!” “那就劳烦各位管事先去稳住瑞王殿下跟沐青郡主,就说筹集银两需要一些时间,我去请一个人。” “谁?” “冯老。” —— “轰隆隆——” 壁龛后的石门,再一次被打开。 巧月看着那不知道延伸到哪儿去的甬道,心里隐隐发慌。 “小姐,这是通向哪儿的啊?” 萧云棠拿过一个烛台点亮,“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 地道很长,幽深又曲折,也不知道从哪儿进来的风,呜咽着好像恶鬼哭嚎一般。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恶臭的血腥味道。 萧云棠搓着手臂,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毛。 没走多久,眼前出现的场景,让人心惊! 这地道之下,竟有一个足可容纳千人的地牢,而每间牢房里都关得满满当当。 关押的人里有妇人有小孩儿,有壮年也有老者,他们身上被割开许多条口子,皮肉外翻,又没处理,发出阵阵腐烂的恶臭,有些甚至身子都 烂了半边。 可他们每一个人都神情麻木,不喊不叫,不悲不怒,犹如一具具行尸走肉。 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正在这时,又有脚步声靠近,萧云棠立刻熄了灯躲在了旁边。 两个男子走到牢房前,从里面抓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怎么腐烂得那么快?看样子活不过今晚了。” “活不过就活不过呗,反正赌坊里输得倾家荡产卖儿卖女的人那么多,明个一早就送新的过来了。” 说话的间隙,他们又用刀在那孩子身上划了条口子,将一条米粒大小的血色小虫倒在伤口上。 小虫闻到血腥味儿,瞬间就兴奋起来,一下子钻进伤口中。 本来一脸麻木的小男孩儿,瞬间开始剧烈地挣扎,惊恐地尖叫。 “疼啊……娘亲……我好疼!” 萧云棠看着眼前情景,气得浑身发抖,怒火压都压制不住。 他们还有没有人性,竟连孩子都不放过? 该杀! 萧云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那两人,几乎不给人反应时间,一人便应声倒地。 另一个人看到同伴死了尖叫着想逃跑,她直接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想死快点,你就跑。” 那男人赶忙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想要活命,我问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回答什么。” “是是是。 ” “你刚才在做什么?” “种、种嗜心蛊。” 嗜心蛊? 萧云棠回想起萧绝被蛊虫控制时的场景,怪不得她刚才看着那些人的情况有些眼熟。 “种蛊做什么?” “让这些人成为蛊人,这样便能养出更多的嗜心蛊,控制更多的人。” 萧云棠听到这话,直接给气笑了。 萧景旭的野心还真是大啊,培育那么多蛊人,他是想把所有人都控制不成?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是,是冯老。” 冯老?这又是谁? “冯老在哪儿?带我去见见。” 她要抓到那家伙,非得在他身上剌上三千道口子,也给他放放血! “在……” 他刚开口,嘴里却突然爬出无数条怪异扭曲的黑色小虫。 萧云棠正抓着他呢,瞧见情况不对立马放手,直接幻化出一团火,将那些蛊虫全烧了个干净。 可毕竟隔得太近,还是有漏网之鱼,趁机钻进了她手臂的皮肤里。 “不好!” 她立刻凝聚起全部内力,阻止蛊毒随着血液扩散。 可就在这时,整个地牢忽地晃了晃。 牢房里关押的一众人突地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个个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她围拢过来。 萧云棠嘴角一抽,“不会吧?” 她这会儿还得遏制蛊毒扩散,哪有精力去对付这些蛊人? 第44章 萧云棠:我真该死啊! 为今之计,只有自断一臂! “断就断吧,丢条手臂总比丢命强。” 看着近在咫尺的一众蛊人,萧云棠一咬牙一闭眼,抬手劈下! 可预料的疼痛没传来,手臂反倒被一股温润的力量包裹。 她疑惑睁开眼,就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俊颜,利眉浅浅地皱在一起。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嘈杂的地牢里响起,却很清晰,“你在干什么?” 萧云棠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一个激灵,都磕巴了,“燕燕燕燕……” 燕淮瞧见她的样子,利眉拧得更紧几分,“脑子出问题也便罢了,嘴也出问题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 萧云棠顿时就炸了,“胡说!我嘴皮子利索得很,脑袋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侮辱她的人格可以,侮辱她的智商那绝对不行! “脑子没毛病,会剁自己的手?” 燕淮垂眸扫了她一眼,并不怎么相信她的说辞。 “那是因为生死攸关,不得不权衡利弊做出选择,你没看到周围那么多蛊人……唉?” 萧云棠扭头一看,好家伙,她说咋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就这一会儿功夫,那堆蛊人竟全都齐刷刷倒地上了!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么?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那啥,你看,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燕淮抬起头看了看地牢乌漆嘛黑的顶端, 点了点头,“嗯,是不错。” 竭力在一旁隐匿存在感的青左、青右听到这话,一阵无语。 爷您变了! 您都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燕淮看着萧云棠的手臂,薄薄的皮肤下,一颗小黑点正在不断移动,那便是刚刚钻进去的蛊虫。 他眸光沉了沉,“忍着点儿。” “啊?”萧云棠还有些发蒙呢,就看到燕淮朝她手臂内灌入内力,竟是想帮她压制蛊毒。 蛊毒比普通的毒更厉害,它是活的,一进入人的身体,便极难取出。 不光难解,还极难压制,要不然她刚才也不会铤而走险,想要断臂求生了。 看着燕淮居然在救她,她心里思绪复杂万千。 自己扒他衣服毁他清白、拿他东西见他就跑,自己真该死啊! “燕淮。” “嗯?”听到她唤自己,燕淮懒懒地一抬眼睑。 这男人真是好看,越看萧云棠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那啥,等有时间,我请你吃小馄饨吧。” 没有啥恩怨是一碗小馄饨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碗。 “??”燕淮莫名其妙。 他见蛊虫被逼至一处,立刻在周围连点几下,将蛊虫封住。 萧云棠活动了一下手臂,封个一时半会儿是没问题了。 但要想完全解决蛊毒,还得找到那个罪魁祸首才行。 “对了,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里?” 看到他们主仆三人全都在这儿,萧云棠这才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来找人。”燕淮倒也没瞒着。 “谁?” 这地牢里都是些蛊人,来这里能找什么人? 青左代答道:“我们是来找冯不六的。” 九州第一神医冯不六? 姓冯的,难道就是那两个侍卫口中的冯老? 亦或者说,跟上次那个假大夫一样,也是打着冯不六旗号的骗子? 不,应该不是骗子。 毕竟这么厉害的蛊虫,不是谁都能研制出来的。 萧云棠顿时撸起袖子,磨牙嚯嚯,“以人试蛊,心思那么歹毒,也好意思称为神医?我看到他,不把他牙给打掉我都不姓萧!” 哥哥的份儿,她的份儿,还有这里那么多蛊人的份儿。 把他千刀万剐都算便宜他的! 青右赶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冯老以前救死扶伤,慈悲心肠,很受万民爱戴的。” “只是后来他突然消失不见,又突然出现在大晏,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但我相信,他肯定有什么苦衷!” 萧云棠这才想起来,那冯不六好像的确是西楚人士。 她联想起以往的种种,脑袋里骤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所以你出使大晏不是为了游历,而是为了冯不六而来吧?是因为你的伤势?很严重吗?” 萧云棠也不知 道是因为愧疚还是怎么的,拳心微攥,有些担心地望着燕淮。 他的情况应该很不妙,要不然第一次见时,也不会被自己给强推了。 燕淮却似乎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也没什么,当年突破武皇的时候太着急了些,留下点小毛病罢了。” 萧云棠嘴角抽抽。 关于燕淮的传说,她听过不少。 听闻西楚推翻前朝建立新朝二十多年,一直未有武皇出世。 于是北齐南昭暗中联合,准备左右夹击,围而灭之。 可没想到,燕淮横空出世,突然晋升武皇,并以一掌灭杀南昭皇帝的战绩,成功让南昭俯首称臣。 自此西楚成为四国中最强盛的存在,就连兵强马壮的北齐也不敢与之硬碰硬,乖乖地便退了兵。 这般波澜壮阔的事迹,落在燕淮的嘴里,却那样的云淡风轻。 萧云棠跟看怪物似的看着燕淮,隔了许久才扯起嘴角,“你该不会在变着法儿炫耀吧?” 萧云棠心里那点心痛瞬间化为无语,差点没当场裂开。 “轰隆——”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整个地牢又一次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燕淮抬头看了一眼,神色一暗,“有人启动了机关,这里快塌了,得立刻离开。” 他们离开倒是没问题,可萧云棠看着那些昏倒在地的蛊人,于心不忍,“那这些人呢?” 燕淮道:“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只是盛装蛊虫的器皿。就算你拼尽全力全带出去,他们也可能活不过明天。” 萧云棠咬了咬牙,“我知道的。” 这些人已经被蛊虫操纵,若放出去,只怕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让这些蛊人被掩埋在这废墟之下,说不定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微小了。 “爷,云棠郡主,快走,这边快塌了!” 萧云棠正要走,就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喊。 “救……救命……” 她猛地回头,“有人在喊救命!” 青右忙道:“这些人被蛊虫控制得已经神志不清了,怎么可能有人喊救命?云棠郡主,您一定是听错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不,我没听错。”萧云棠一头扎了回去,幻化出一个大锅盖顶在头上,“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去追你们!” 那些蛊人她是没办法了,可那声音还能喊救命,就证明那人意识清醒,还没被蛊虫控制。 那就是条活生生的人命! 可她没走出多远,一道身影便出现在她身边。 她张了张嘴,明显有些惊讶,“燕淮,你怎么跟过来了?” 燕淮抬手用内力化开一道防护屏障,将萧云棠的整个身影笼罩其中,阻隔掉外面簌簌掉落的砂石。 男人扬了扬语调,似乎有些不满,“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第45章 萧云芷的脑袋,有坑 “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萧云棠都有些懵了,脑袋从未转得有如此之快。 相好?应该算不上。 燕淮看着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动情为何物。 朋友?就更不可能了。 她何德何能,能跟高高在上的西楚摄政王做朋友,那不是折煞她么? 主仆?这个倒有可能。 毕竟自己可是因为跟他小时候养的一只猫有点像,就获得了活命的机会啊! 就这短短一刹那,她脑海里已经想过了无数种可能性。 却听燕淮慢慢悠悠地道:“自然是债主关系。别忘了,你拿了本王多少东西。你死了,我向谁要债去?” 萧云棠嘴角抽抽。 她说燕淮怎么不把东西要回去,敢情他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啊! 自己承了他的情,借了他的债,这些以后可都是要还的! 不过,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她依旧感激他,能够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跟她同进同退。 “燕淮。”她突地大喊了他一声。 “嗯?” “我决定请你吃两碗小馄饨!” 燕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本王从来不吃馄饨。” 萧云棠:“……” 看来是没办法愉快地交流了。 头顶上的石块掉落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要不是有燕淮保护,她幻化出来的大锅盖可能早就被砸得稀碎了 。 而那呼喊“救命”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已然近在咫尺。 “这里!”萧云棠抬手指向一块大石头压着的地方。 燕淮疾驰过去,长袖一拂,将巨石掀开,霎时露出一张满脸灰尘眼带泪花的女子的脸。 那女子仰着头,望着犹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救她脱离险境的男子,仿佛在做梦一般,傻愣愣地待在那里,似乎连害怕都忘记了。 “公子……” 燕淮看着那熟悉的痴迷眼神,下意识地蹙起眉,退开一步。 他看过太多女子用这种眼神望着他了,他很不喜欢。 偏在这时,又一块石头掉落下来,眼看就要砸在那女子的头顶。 萧云棠眼疾手快,迅速头顶锅盖,将那女子一把搂入怀中,语气轻柔地安慰,“别怕啊,没事了,我会平安带你出去的。” 女子只感觉方才那一刻的惶恐无助、惊惧害怕,全在这一刻得到了抚慰熨帖,霎时不害怕了。 “嗯。”她将头埋在萧云棠的胸口,轻声地点头。 “那搂紧了,咱们走。”萧云棠轻笑一声,将女子打横抱起,掉头往外面跑。 跟在她俩身后的燕淮:“??”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有燕淮保驾护航,萧云棠十分顺利地将那女子带出了地牢。 青左、青右看到三人平安出来,顿时松了口气。 只是看着黏在 萧云棠怀里不肯出来的女子,再看看被抛在一旁的他们家摄政王,这场景怎么越看越奇怪呢? “别怕,没事了,不会再有危险了。” 萧云棠柔声细语地哄着,温柔极了。 一眼看过去,仿佛燕淮才是多余出来的那一个。 燕淮压了压眉眼,脸上没多少多余的表情,却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 这“嗖嗖”释放的冷气压,可算让萧云棠想起旁边还有个人了。 她转过头,感激地道:“燕淮,谢谢你,这次要不是你,可能柔儿这会儿已经没命在了。” 柔儿…… 才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叫的这么亲热了? 燕淮觉得自己情绪很奇怪,一个女子而已,为何自己会看她那么不顺眼。 “嗯。”他淡淡颔首,等着萧云棠继续说。 却见萧云棠一个转身,已经盘算着先将柔儿带回去,让巧月把她安顿下来了。 燕淮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青右看到自家摄政王脸色不对,连忙地出声提醒,“云棠郡主,天都亮了,您可别忘了,今天是圣女遴选的最后一场,您可一定要去呀!” “放心。”萧云棠一摆手,信心满满,志在必得。 能让萧云芷吃瘪的事,她非常乐意做! —— 雍亲王府。 “该死!该死!该死!全都该死!” 萧景旭大发雷霆, 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耗费了那么多心血建立的地牢,研究了那么久的嗜心蛊,就这样毁于一旦。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闯了进去? 居然还开启了地宫的自毁开关! “王爷息怒,您的伤势还没好呢,身体要紧啊。” 旁边下人连忙好言劝阻,萧景旭摸着自己还有些肿胀的脸,脸色铁青铁青的。 不说他还忘了,徐家那摊子烂账! “萧景瑞跟沈沐青呢?” “回大人的话,冯老喂他们吃了点好东西,这会儿正昏睡着呢,您看,要不要动手?” 萧景旭昨日听到在幕后给李青瑶下注的竟是他们时,也吃惊不小。 可转念一想,一切又顺理成章起来。 这两人一贯跟萧云棠往来颇近,若说这一系列的背后没萧云棠捣鬼,他压根儿不信! “人先别动,我留着还有用。” 地宫毁了,他的底牌就少了一张。 那就意味着,圣女之事,绝对绝对不能再出现丝毫差池! —— 萧云棠将柔儿交给巧月之后,便立刻进宫。 今日一场,她定要让萧云芷体会一下,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徐小姐,”还没进宫,就有人在半路拦截下来她的马车,“我家郡主有请。” “没空。”萧云棠理都懒得搭理,直接越过那人就要走。 可下一句话,却让她的脚步定在了 原地,“我家郡主说,已经抓住幕后给李青瑶下注之人,徐家危机可解。” 萧云棠脸色霎时一变。 萧景瑞跟沈沐青出事了? 她一开始便交代他们两个,出现在赌场的时候就要亮明身份,毕竟他们俩在京城中没几个人敢惹,都是横着走的人物。 自己再在这边设法拿到徐贺印信,不怕徐家不乖乖认账,把钱赔了。 可没想到萧景旭兄妹竟会这般无法无天,竟连他们两个都敢动,半分顾忌都没有! 萧云棠掐着手心,竭力让自己露出一抹开心笑容。 “真的吗?太好了!快,带我去见云芷表姐!” 雍亲王府内。 萧云芷看着自己派人“请”过来的萧云棠,心里想撕了她的心都有,却顾忌着自家兄长的交代,压下心头的不爽。 “箐儿表妹,你也知道,这次遴选圣女,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只要你肯主动放弃,助我当选,徐家的事,自会替你处置得妥妥当当。” “可若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执迷不悟,那让徐家家破人亡,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萧云棠听到这些威胁的话语,表情怪异又奇幻。 她早就想让徐家家破人亡了,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再者说了,徐家家破人亡,最后损害的,不还是他们自个儿的利益吗? 这萧云芷的脑袋,怕不是有坑! 第46章 想认输,怎么那么难 徐家怎样,萧云棠毫不在意。 可想到萧景瑞跟沈沐青如今在萧景旭兄妹的手上,她心里到底多了几分顾忌。 本来还可以用地牢作为把柄跟他们兄妹谈条件,但现在地牢已毁,她手里也没了说话的资本。 一番为难之后,她咬咬唇角,装作不得不妥协的模样,“这圣女之位,自然非云芷表姐莫属。” 萧云芷一听,满意地轻哼了一声,“还算你识相。” 她徐箐儿要是敢拒绝,今天怕是连这雍亲王府的们都出不了,更遑论去参与圣女遴选了。 萧云棠骤然抬眼,趁机试探,“不过我也有个小小要求,还请云芷表姐应允。” “说。” “这瑞王跟沐青郡主差点害得我徐家家破人亡,是可忍孰不可忍。还望云芷表姐事后能将此二人交给我来处置!” 她说得咬牙切齿,一副要将他们大卸八块的架势。 萧云芷不着痕迹地朝屏风后看了一眼,那后面的人影浅浅一颔首。 萧景瑞跟沈沐青如今就是两个烫手山芋,一旦处理不好,后续查到他们身上,也是个大.麻烦。 所以徐箐儿把人要去,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这样一来,萧景瑞跟沈沐青出了什么事,都与他们无关了。 至于徐箐儿会 如何? 关他们什么事。 反正徐家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萧云芷垂着眸,居高临下地睥着萧云棠,施舍地道:“把人给你也不是不行,那就看你一会儿的表现了。” “云芷表姐放心,我一定全力助你当选圣女。” 萧云棠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本来打算血虐萧云芷一场,现在自己却不得不反过头来帮她入选。 这叫什么事儿啊? 去皇宫的路上,她眸子一转,以尿遁为借口,跑到街边抓住了一个小乞丐。 “给你一两银子,帮我把这封信送到靖国公府长公主手里。” —— 很快,最后一场遴选也开始了。 第一场比文,第二场比武。 而这一场,比的是命。 地点设在钦天监三大主楼之一的镜花水月宫,由皇叔公恭亲王亲自主持。 恭亲王虽年事已高,早已不参与朝堂之事,但历经四任皇帝,十分德高望重。 在众人的期待之中,恭亲王颤颤巍巍地由钦天监的监正搀扶着走了出来。 看着旁边递过来的卷轴,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他眯了眯眼,一个也看不清。 干脆递给旁边监正,“你来读。” 监正接过卷轴,站在门口,宣布规则,“第三关 ,比命!从此门起,到内殿终,无论诸位用什么办法,第一个进入镜花水月宫大殿之人,即可当选圣女!”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倒不是因为要求太难,而是因为这要求太简单了! “这算哪门子的比命?” “只需要从这里走到内殿就可以了?那不是有腿就行吗?这才几步路啊!” “真是天真,既是对我们的考验,又岂是那么容易通过的?这其中必定有诈!” “管它有没有诈,走了就知道了!” 有几人按捺不住,生怕被别人抢了先,赶忙地就要往里面冲。 结果…… 监正一抬手,直接就淘汰一半。 而淘汰的理由是:“今日卦象,宜左不宜右,诸位竟用右脚迈过门槛,看来与天意沟通薄弱,不适合当选圣女。” 萧云棠听到这么离谱的理由,额上青筋狠狠一跳,同时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这手指一掐胡说八道的架势…… 怎么那么像燕淮身边的那个青右呢? 她一脸疑惑地望过去,正对上那监正的目光。 那监正立刻冲着她笑着眨了眨眼儿,那表情仿佛再说—— “云棠郡主你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萧云棠的青筋抽搐得更厉害了。 还真的是 他! 他怎么把自己弄成钦天监监正的模样了? 若是青右给她一路开挂,她该怎么才能输掉啊? “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萧云芷的催促,让萧云棠回过神。 一转头,就见剩下的参选女子吸取前人教训,一个个小心地用左脚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萧云棠福至心灵,立刻用右脚迈进门槛。 可青右就跟眼瞎似的,根本没带看她一眼的。 她急得大喊,“哎呀,我用右脚迈过门槛了,我是不是被淘汰了?” 看着她浮夸演技,众人一阵嘴角抽抽。 这是多想被淘汰? 扮作监正的青右捋着胡须,装模作样地一掐算,顿时道:“时辰到了,方位改了,现在是左凶右吉了,徐家大小姐真是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啊!” 萧云棠:“……” 这也能圆? 算你厉害! 进了正门,便是一片高高的台阶,台阶盘旋往上,直通镜花水月宫内殿。 想到方才的情况,众人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前,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等着某个冤大头去试错。 “你去。”萧云芷看着萧云棠,下命令道。 萧云棠求之不得,立刻提拧着裙摆,抬步上前。 “好像,没事?” 看到她都快爬到一半了, 一众人连忙紧跟而上。 而落在最后面的那一批,理所当然地被淘汰。 青右声音朗朗地道:“这里考察的就是各位的勇气。若有勇气,一往无前。若无勇气,停滞不前。只有勇敢迈出第一步的人,才有资格继续前进!” 萧云棠:“……” 要不是看到这家伙又在冲着她挤眉弄眼,她可能当真信了他的鬼话了。 接下来的一路,淘汰的理由越来越五花八门。 什么“八字不合”、什么“穿绿衣服不吉利”、什么“踩到了第一百零九块地砖”…… 青右绞尽脑汁,总算在登顶前,将那些杂七杂八的人淘汰得差不多了。 而今唯二还在的,就是萧云棠跟萧云芷了。 萧云棠是想作死都死不了,被青右一路开绿灯。 而萧云芷则是一路推着别人在她前面替她试错,她再以正确的方式通过。 现如今两人站在内殿门前,只要再迈进一步,圣女之位便唾手可得。 萧云芷转头看向萧云棠,眼神里的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箐儿表妹一路冲锋在前,估计也累了吧,这门槛,还迈得过去么?” 萧云棠立刻心领神会,这是让她主动认输呢。 哎呀,好气! 她的万佛莲,明明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第47章 摄政王,不按常理出牌 即便心里再不甘心,可一想到萧景瑞跟沈沐青,萧云棠也只能咬牙放弃。 她抬手扶着额头,露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哎呀,我头好晕啊,路都看不清了,看来只能放弃了!” 青右看到她那浮夸的演技,霎时捂脸,都没眼看了。 萧云芷则满意地笑了起来,露出得意笑容。 她早就说过,这圣女之位,只要她想要,轻而易举。 她是雍亲王最宠爱的女儿,身份尊贵,高高在上,有谁敢跟她争? 高高地扬起头颅,她抬步就要迈过去。 “等等,”青右突地冒出来,抬手阻止了她,“不好意思,云芷郡主,你被淘汰了!” 云棠郡主不争气,只能靠他来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赢的人,都只能是她! 萧云芷脸上的笑容,霎时僵在那里,“你说……什么?”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她不是已经赢了吗?为什么会被淘汰? 青右又重复道:“我说,你,被淘汰了。” “凭什么?我不服!” 萧云芷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她死死咬着下唇,明显的不甘心。 萧云棠也十分好奇,这次青右又能编出什么离谱的理由来解释。 青右抬手指着大殿的牌匾,淡 淡地问萧云芷,“郡主可知道,这是哪里?” 萧云芷抬头看了一眼,回道:“这里自然是镜花水月宫。” “没错,这里是镜花水月宫。镜花水月,皆是虚妄,得时莫得,失时莫失。也就是说,当你以为已经得到了,其实就意味着你已经失去了。” 青右满脸肃穆,说得一本正经。 那模样,让萧云棠差点都快以为他说得是真的了。 可萧云芷哪里肯服气? “这不公平,你事先并没有提前说明!” 萧云棠听着这话,差点没噗嗤一口水喷出来。 她萧云芷以权压人,占据所有优势,居然还有脸提“公平”二字,说出来不臊得慌吗? 青右看着萧云芷,眼神也微微冷了下来。 “云芷郡主,你可记得,第三关比试什么?” “第三关,比试的是命!” “什么是公平?命就是最不公平的东西!” “有人命如蝼蚁草芥卑微不堪,有人却高高在上藐视众生。你现在的身份,跟别人相比,不也是最大的不公平吗?” 青右严肃起来的时候气势逼人,一字一句,掷地铿锵,几乎将萧云芷逼得退无可退。 萧云芷被他怼得哑了口,张着嘴,脸色灰白灰白的,半 天没吐出一个字来。 “这小青右,可以啊!” 萧云棠从未看青右有这一刻这么顺眼过,怼萧云芷的那番话,简直说得深得她心。 萧云芷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不想认命。 就差一点点了,就差那么一丁点,她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认输? 这次遴选,她把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都得罪光了。 若是没选上,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只能豁出去了…… 她大喊,“我要见皇叔公!” 青右慢悠悠地道:“恭亲王如今就在殿内,只有当选圣女之人,才能进入拜见。” 萧云芷一听,双手提起裙摆,“噗通”一声,就在门口跪下,朝着殿内俯首行礼。 “晚辈萧云芷,拜见皇叔公!还请皇叔公看在家父雍亲王的面上,赏脸见臣女一面!” 自家父王如今在大晏的地位,仅次于皇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哪怕恭亲王再德高望重,现如今也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闲散亲王,怎么着也得给自家父王几分薄面吧? 没曾想内殿之内,当真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进来。” 萧云芷一愕,旋即满脸笑意地起身进殿。 却才到门口,就被一道无 形的屏障给弹了回去,远远地摔在地上。 萧云棠看着她那副狼狈模样,狠狠地掐着大腿,把自己这些年的悲惨经历全过了一遍,才不至于让自己当场哄笑出声儿。 “还不进来?”那道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青右赶忙地给萧云棠使眼色,“云棠郡主,快进去啊!” 萧云棠这才恍然,合着半天是让她进去呢。 可她扭头看着眼里恨意快要漫出来的萧云芷,立刻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小女子自知无才无德,无法胜任女圣女之职。倒是我家云芷表姐贵为大晏郡主,品性高洁,蕙质兰心,才理应是最合适的圣女人选!” 她说这些话自己都心虚,不过萧云芷听着脸色却明显好看了一点。 “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 可下一秒,就见这大热的天,温度骤降,阵阵严寒刺骨! 殿内,恭亲王的声音严厉威严,半点不似方才那般虚弱,“放肆!圣女之位,是上天钦点,岂容你们推来推去?若是惹怒天道,降下天罚,为大晏招来灾难,谁来负责?” 青右连忙给萧云棠使眼色。 萧云棠心领神会,赶忙无辜又害怕地看向萧云芷,“表姐,这可……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 萧云芷哪儿知道怎么办? 若真给大晏招来灾祸,那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就连她父王也保不住她! 她冷得浑身哆嗦,牙齿也咔咔作响,“既是箐儿表妹的造化,那表妹便进去吧。” 话虽这么说,可那脸上的表情,都狰狞地扭成一团。 萧云棠深呼吸一口气,仿佛被逼不得已似的,被迫地走了进去。 这次门口的屏障没再将人拦在外面,她很顺利地便进入殿内。 可里面等他的人竟不是恭亲王,而是燕淮! “等等,怎么是你?恭亲王呢?” “他有些累了,本王让青左扶他去休息了。” “那刚才说话的人……” “青左擅口技。” 萧云棠全部明白过来。 暗中助她的不止青右一个,一路上的所有异常,都是燕淮让人在暗中捣鬼! “想什么呢。”燕淮看着小姑娘进了门来只远远地站着,凤眼一垂,往自己身旁一瞥,示意道,“过来些。” 萧云棠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挪到他身边。 燕淮挥手将她恢复了本来样貌,随即便掐了把她的脸。 萧云棠瞬间“嗷”地叫了一声,瞪大了眼,“你干嘛?” 西楚摄政王,就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 第48章 摄政王,被拒绝了 燕淮又掐了掐萧云棠的脸,蹙眉,“你好像,不太高兴?” 他并不是那种会在意别人情绪的人,可看到萧云棠心情不好,他心情也莫名有些不舒服起来。 萧云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谁让你帮我赢的?” “嗯?”燕淮盯着她的眼睛,“你不喜欢?” “如果萧景瑞跟沈沐青没被萧景旭兄妹抓走的话,我肯定会很喜欢的。” 让萧云芷一路吃瘪,那该是多么好玩的事儿? 可这会儿情况不同,帮她反倒适得其反。 想到萧云芷刚才的眼神,萧云棠叹了口气,“唉,就算我刚才装作迫不得已的样子,只怕萧云芷都恨死我了。” 不过敷衍萧云芷只是缓兵之计,主要还是为了拖延时间。 也不知道她让小乞丐送去靖国公府的信送到没有? 若慧元长公主收到消息,必然会告知丽太妃。 有她们去给萧景旭施压,萧景旭多少会有几分忌惮。 她正想着,就见燕淮蹙了蹙眉,问道:“萧云芷是谁?” 萧云棠竟难得沉默了好一会儿。 每次比试萧云芷都蹦跶得那么欢,这家伙就一次都没注意到过? 她抬起葱嫩的指尖,指了指门外,“喏,就刚才跪在门外,要见恭亲王的那个。” “雍亲王的女儿 ?”燕淮依稀记得刚才听到的话。 萧云棠点了点头,“对!他们父女俩可坏了!” “欺负过你?” 想到种种过往,萧云棠冷勾唇角,“何止欺负……” 自家父皇为何会御驾亲征? 就是因为由雍亲王镇守的北关被北齐铁骑踏破,短短七日,便痛失五州之地! 那会儿只以为北齐攻势凶猛,现在想来,大晏养兵千日,难道就不能抵抗一时? 尤其是父皇死后,雍亲王立刻成了永安帝的左膀右臂,再迟钝的人,也琢磨出这里面的猫腻了。 更别提萧云芷对她和哥哥做的那些…… 笔笔血债,她迟早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燕淮听着萧云棠的话,眸色一暗,唤了一声,“青右。” “属下在。” “去把雍亲王叫过来,把他的女儿领回去。” “是。” 青右立刻领命前去。 可怜的雍亲王看到钦天监的人过来,还以为自家女儿已经当选圣女,特意隆重地整理一番,喜气洋洋地赶了过去。 结果到了门口才知道,萧云芷不仅输了,还不服气地大闹一场,气得他差点没晕过去。 大殿内,青左用恭亲王的声音说道:“云芷郡主得失心太重,易生心魔,不宜为大晏圣女,还请雍亲王带回之后,好好 引导,莫要误入迷途。” 毕竟是长辈,雍亲王一拱手,“谨遵皇叔教诲。” 说完看着一旁的萧云芷,他气不打一出来。 “还傻愣在这里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滚回王府去!” 萧云芷低着头,默默跟在雍亲王身后。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之时,燕淮突地凑到耳边,低声问萧云棠,“想不想看好玩儿的?” 热气喷洒在耳畔,萧云棠被吓了一跳,只感觉像是被热焰烫了一下似的,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什么好玩儿的?” 燕淮袖袍一拂,一道劲风朝着门外二人飞出。 雍亲王跟萧云芷只感觉自己双膝一软,“扑通”一声,竟朝殿内萧云棠的方向齐刷刷跪下! 萧云棠目瞪口呆。 这副画面,百年难见! 不得不说,她心里真是狠狠爽到了! 她走出大殿,掩着唇,露出一副震惊不已的表情,“呀,王爷跟云芷表姐,你们怎么朝我跪下了?我人微位卑,可受不起如此大礼啊!” 雍亲王也一脸发蒙呢,他怎么都没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莫名其妙就跪下了。 青右睁眼说瞎话,“可能是风大,王爷跟郡主闪着腰了吧。” 神特么风大闪着腰! 萧云棠快被这离谱的理由给笑死了。 萧云芷 羞愤欲绝,涨红了脸辩驳,“我们这是给皇叔公行礼呢!徐箐儿,你少得意,就算你当选圣女,也没资格受我父王的礼!” “够了!” 雍亲王只觉得丢脸极了,根本不想争论这些,灰溜溜地爬起来,拂袖离开。 萧云芷本来还想说什么,见状咬了咬唇角,连忙跟上去了。 萧云棠看着两人背影,感慨道:“这就是狐假虎威的感觉吗?真爽!” 燕淮就站在他身后,眼里似浮现些许笑意,“要不要考虑,以后都由本王罩着你?” 萧云棠一愕,回头看他,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脸颊。 她抬手摸了摸耳垂,隐隐发烫。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习惯了自己去争自己去搏。 一次次被人踩进泥土里,又一次次地绝地反击。 她从未想过,居然会有人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这种感觉,也太不真实了。 青左叫醒一旁休息的恭亲王,“该宣布结果了。” “嗯?结束了吗?”恭亲王醒了过来,由人扶着走上钦天监的摘星楼。 摘星楼是皇城里最高的建筑,站在顶层,他敲响大钟,钟声霎时传遍四方。 钟声响,圣女出。 “恭喜徐箐儿,当选圣女!” 这个结果,让人意外,又让人不 意外。 “萧云芷筹划了那么久,居然输了?” “自己没实力,不输才怪呢!” “娘的,早知道我就买徐箐儿赢了,买萧云芷的全亏了!” 镜花水月宫里,青右听着钟声,高兴溢于言表,“太好了,云棠郡主当选圣女,爷您就可以得到万佛莲了!” 萧云棠本来也挺高兴的,可听到这话,脸色蓦地一白,仿佛被一记重锤敲在脑袋上,心头疑团全部解开。 万佛莲…… 她说燕淮怎么那么在意她参选圣女的事,不光送玉簪、送衣服,还大费周章地替她排除一切对手。 原来他的目的,是万佛莲!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这是有多缺爱,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就差点沦陷? 她连忙退开几步,跟燕淮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 燕淮蹙眉,“你怎么了?” 萧云棠声音淡淡的,听起来没什么情绪,“方才我仔细想了想,我萧云棠虽虎落平川,却到底还是大晏人,就不劳烦西楚摄政王为我操心了。” 燕淮察觉到她情绪突变,眉心更紧。 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她旋风一般地离开。 “我还得去救人,就此告辞。” 徒留燕淮愣在原地,清冷的面孔逐渐裂开。 所以刚才,他是被拒绝了? 第49章 恭贺徐家女,当选圣女! 离开钦天监后,雍亲王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这要让人知道他堂堂一个亲王跟女儿一起跪在镜花水月宫的门口,他颜面往哪儿搁? 说到底,都怪萧云芷! 他恨铁不成钢,“花那么大代价助你,你都不能当选,你说你有什么用?” 萧云芷知道这次是自己理亏,赶紧又使出梨花带雨那一招,“父王,不是我不争气,是那恭亲王跟钦天监监正暗中捣鬼,偏袒徐箐儿……” “够了!”雍亲王实在听不下去了。 钦天监监正是皇上心腹,恭亲王亦是保皇派。 她这样说,难不成说是皇上帮着徐箐儿作弊? “从前惦念着你乖巧懂事,对你多有宠爱,没想到倒是把你宠得越发无法无天,竟敢在那种场合下闹事,是嫌弃本王的脸丢得还不够?本王看你这性子得好好约束一下了,就交由王妃管教吧!” 本来还打算撒撒娇求求情的萧云芷,一听这话直接慌了。 “父王,父王不要啊!王妃与我娘亲一向不睦,若由王妃管教,定不会有我什么好果子吃的!” 可不料雍亲王听到这话,越发不满,“王妃身为雍亲王府内宅之主,管教各院子女皆是她分内之事,怎会独独刁难于你?以后莫要再让本 王听到这种浑话!” “是。”萧云芷被训斥了一顿,委屈巴巴地不敢反驳了。 雍亲王刚训斥完女儿,就听到摘星楼上钟声响起。 徐箐儿当选圣女的声音,也紧接着传出。 圣女一职,向来只是个象征,就算让徐箐儿当选也没什么。 最关键的是,徐箐儿跟西楚摄政王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才是最有利用价值的。 “来人!” “王爷您有何吩咐?” “立刻去备礼单,恭贺徐家女当选圣女!” “是。” 萧云芷看到自家父王对徐箐儿那般看中,恨得手心都差点扣烂。 她才是他的亲女儿! 徐箐儿那个贱人,当真以为当了圣女,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想都别想! —— 另一边,萧景旭也听到了钟声。 “徐箐儿,竟然是徐箐儿当选……” 萧云芷到底是有多蠢,他都把路替她一路铺平了,她竟还会输给了徐箐儿! “无妨,无妨……” 他来回踱步几圈之后,反倒镇定下来。 徐箐儿当选,未必就是坏事。 他之前让自家妹妹替徐箐儿安排一个弱点的对手,就是想着让她作为备选。 以她对自己的痴迷程度,路人皆知,就算叫她替自己卖命, 她也心甘情愿。 昨日…… 昨日许是自己被蜜蜂蜇得面目全非,所以她才没认出自己来。 只要自己软言好语地跟她说几句动听的情话,她自然会乖乖为自己所用! 正想得入迷时,不小心碰到脸上未消的肿胀,他顿时疼得“嘶”地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御医呢?御医死哪儿去了?为何我身上的蜂毒还没消?” 御医急匆匆地赶来,给萧景旭重新上药。 只是还没上完,便有下属过来回禀,“大人,慧元长公主跟丽太妃不知为何突然擅闯别院,非要我们把瑞王殿下跟沐青郡主交出来!” 萧景旭自从在御抚司任职后,为了行事方便,多数都住在别院里。 听到她们竟直接去别院要人,萧景旭的眉心一下子便拧了起来,“他们怎么会知道人在我手里?” 此事除了他的心腹,也就只告诉了自家妹妹。 就连徐箐儿那里,也是由自家妹妹出面告知。 且就算徐箐儿猜到人在他手里,她只怕恨不得弄死他们俩个,又怎会去告诉慧元长公主跟丽太妃? 难道,是他的手底下出了内奸? 怕此事闹大,萧景旭权衡之后,选择先打道回府。 一进门,便见正厅内坐着两位打扮华贵姿 态端庄的妇人。 萧景旭顿了顿,随即扬起笑脸,入门见礼。 “这是吹哪阵风,把姑姑跟皇婶都吹来了?景旭来迟,还请姑姑跟婶婶勿怪。” 慧元长公主端坐主位之上,威严的眉眼一垂,望着萧景旭重重冷哼一声。 “可不敢说怪罪,只盼着萧大人能将本宫那不成器的小女儿沐青放了,本宫便谢天谢地了。” 丽太妃看起来脾性软一些,只用帕子点了点眼角的泪,软言哀求,“景旭你也知道,瑞儿是我的命,你王叔去的早,我这下半辈子就指望瑞儿活了。他若有个什么好歹,我只怕也跟着去了。还请你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吧!” 萧景旭很是奇怪,她们到底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为何会这般笃定人在他的府上? 他双袖一拢,露出为难神色,“姑姑跟皇婶可真是为难景旭了,景旭都没见到景瑞跟沐青妹妹,又谈何放过他们?” “你们若是不信,大可让人搜一搜我这宅子,若是找到了人,不必你们处置,景旭自会摘下头冠,去皇上面前请罪!” —— 萧云棠一出钦天监,便立刻受到永安帝的嘉奖。 她耐着性子听完一堆废话,逮着机会便立刻出宫,都不给一众 人巴结她的机会。 可才走到一半,她却突然停住脚步。 “人不在萧景旭手里。” 萧云芷没什么脑子,不代表萧景旭没有。 他怎么可能把两个会要他命的重磅炸弹,搁自己身边放着? 既然萧景瑞跟沈沐青是去赌场兑换银子时出的事,那就从赌场那边查起。 她立刻掉头回到徐府,要走了昨日到场的管事名录。 如果她猜得不错,徐家的这些管事里,应该有萧景旭安插的人马。 “姐姐……” 柔儿看到萧云棠刚回来又要走,有些不舍地过去牵住她的衣摆。 萧云棠看着她那怯生生的模样,便忍不住想起以前救过的一个小姑娘,心底蓦地发软。 这也许就是她看到柔儿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想要保护她的原因吧。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了。”萧云棠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好好跟巧月待在徐府,哪儿都别去。 “等等,姐姐……”柔儿突地跑了过来,从脖子上摘下一颗赤红色的珠子,戴在她身上,“这是我娘给我的护身符,我把它给你,保佑你平平安安。” 说完,又紧紧地抱住了她。 萧云棠摸着脖子上的珠子,扬了扬嘴角,“好,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第50章 女儿,爹终于找到你了! 从徐府出来,一路直奔赌场。 萧云棠也不废话,直接抓住管事们一顿拷问,没一会儿大家便都招了。 “是曹管事,曹管事干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萧云棠又审问出曹管事的下落,一路杀到他家里去。 没想到曹管事居然没跑,竟还有闲情雅致,端端坐在家里品茶。 看到来人,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大小姐怎有空莅临寒舍?” 萧云棠连废话都懒得跟他说,一个快步近身,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萧景瑞跟沈沐青在哪儿?” “大小姐这话小的就不懂了,他们二位在哪儿,我怎么知道?” 萧云棠见多了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凉凉地一扯嘴角,直接拉过曹管事的手,抬手一剁! 曹管事愣了愣,随即涌上的剧痛让他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啊!我的手……我的手啊!” “再不说……”萧云棠话只说了半句,目光却移到了他的另一只手上。 曹管事哪里晓得她一个女人竟如此的心狠手辣,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 好歹给个商量的机会啊! 而且按道理来说,自己抓住了沈沐青跟萧景瑞,这徐家大小姐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反倒一副 来跟他拼命的架势? 可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他生怕这个女罗刹再抬手给他一刀,赶忙地去转动博古架上的花瓶。 “这后面……有个院子……人就关在里面……” 机关门被打开,萧云棠抬步往里走。 曹管事盯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阴沉冷笑。 “大小姐,对不住了,是你自己不知死活……” 可下一秒,他眸孔骤然瞪大,脖子上鲜血喷涌。 萧云棠把玩着幻化出来的匕首,歪头瞥了一眼他的尸首,“下次背后说人坏话,麻烦小声点儿。” 穿过博古架后面的甬道,很快便到达一处院子。 这院子乍一看很普通,跟寻常人家没什么不同。 可她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术提升一阶的缘故,她的感知力好像也比以前敏锐不少。 这小小的地方,危机四伏! 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有什么划过草地,逐渐逼近。 那种细碎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萧云棠手中匕首朝着草丛猛掷出去,就见一条巨蛇被切断成两截。 而四周,无数条毒蛇,朝着她蜂拥而至。 “嘶……真恐怖!” 她倒抽一口凉气,赶忙想在身 体四周幻化出一道屏障阻挡。 可不等她捻诀,脑袋就像被一根细针猛刺了一下一般,瞬间让她痛不欲生。 “啊!” 她捂着脑袋,冷汗涔涔,身上的青筋也一根根凸起。 而蛇群也一条条地缠绕上她的脚踝,迅速地往上延伸。 眼看就要缠上脖颈,下一秒,那些毒蛇便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迅速地如潮水般后退。 一道人影走了出来,蹲到萧云棠的面前,“咦?你这小女娃,有点意思,居然能够逼退我的蛇群。” “不过可惜你之前就中过老夫的蛊毒,哪怕你把它封住了,但老夫只需要稍加引导,便可让蛊虫重新在你体内活跃起来。” “小女娃,对不住了,老夫不欲杀人,但你既然闯入这里,就留你不得了。” 老者拿出一个陶埙,放在嘴里吹奏起来。 随着缥缈悠扬的调子飘出,蛊虫似乎都兴奋起来。 萧云棠却在这时“唰”地一下,骤然睁开眼睛,伸手抓住那老者的手腕。 “九洲第一神医,冯不六,抓住你了!” 她唇畔弧度飞扬,眼睛里都是光彩,脑袋里已经想好怎么把人捆着给燕淮送过去了。 燕淮不是说他是她的债主吗? 那她 便把他要找的冯不六送到他手里,自此两清! 冯不六一个踉跄,跌坐在地,眼睛都快瞪圆了,“你……你怎么会没事?” 萧云棠也正奇怪呢,她当时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却在那时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异香,体内躁动的蛊虫就突地安静下来。 想了想,她从脖子里拿出柔儿给她戴上的那颗珠子,“是这个!” 那奇怪的香味,就是从这珠子上散发出来的。 没想到冯不六看到那颗珠子,眼睛竟突地变得血红,浑身都在颤抖。 “辟蛊珠……真的是辟蛊珠……” 他猛地抱住萧云棠,用力之大,像要把她勒死一般。 “女儿,爹终于找到你了!” 萧云棠有些懵。 难道她父皇不是她父皇,而是隔壁的老王? 啊不对,她现在还顶着徐箐儿的身份呢,那被绿的人该是徐贺才对。 冯不六老泪纵横,堂堂一个神医,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孩子,是爹对不住你,当初爹沉迷制蛊,连你娘怀孕了都不知道。” “她对我大失所望,自己带着你偷偷离开,要不是后面旁人告诉我,我可能都不知道我还有个女儿。” “不过好在老天开眼,我找了你们娘俩 那么多年,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原来冯不六离开西楚来大晏,是来找自己女儿的? “快,快点把这解药吃了,你体内的蛊毒就解了。” 萧云棠正愁怎么解蛊呢,也不管冯不六为什么把她错当成自己女儿了,连忙服下解药。 再去看手臂,果然瞧不见那个黑点了。 她松了口气,心头却有疑问,“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是你女儿?” 冯不六信心笃笃,十分肯定,“这辟蛊珠是我特意为你娘亲炼制的,全天底下,独此一颗!” 萧云棠伸手摸着脖子上的珠子,霎时间全都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道:“你误会了,我不是你的女儿。” 冯不六霎时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拽着她的衣角。 “我知道,是爹对不住你们,所以你才不想认我。乖女儿,爹以后会加倍补偿你的,你要爹做什么都行!” 萧云棠看着那拽衣角的小动作,实在忍不住笑了。 还当真是父女俩啊,连习惯都一模一样。 不过这样倒好办了。 “我不是你女儿,但我知道你女儿在哪里,这辟蛊珠就是她给我的。你若当真想见你女儿,就乖乖告诉我,沈沐青跟萧景瑞他们在哪儿。” 第51章 嗜心蛊的解法 “当真?!”冯不六满眼期盼地问。 萧云棠颔首,“说到做到。”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坦荡,也或许自己是太想见到自家女儿,冯不六没什么犹豫地打开机关,放出了内室里关押的沈沐青跟萧景瑞。 看着两人昏昏沉沉地一点意识都没有,萧云棠蹙起眉头,“他们怎么了?” “没事,喂他们吃了点药,要不了命。” 冯不六从身上的布袋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两颗白色药丸给两人服下。 没一会儿,就见两人苏醒过来。 “棠姐姐!”沈沐青一醒来,就扑进了萧云棠的怀里。 萧景瑞也抱住萧云棠的胳膊,脸还不停的蹭来蹭去,跟猫似的。 萧云棠揉了揉他们的脑袋,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松缓下来,“幸亏你们没事。” 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慧元姑姑和丽太妃交代。 想到两人,她猛地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会儿她们应该还堵着萧景旭要人呢!” 两人爱子心切,若按捺不住跟萧景旭起了冲突,只怕会被那家伙咬住不放,倒打一耙。 萧景瑞跟沈沐青对视一眼,“我们这就过去。” “好。” 两人一走,冯不六就缠上了萧云棠,打都打不走。 萧云棠只好把他带回了徐府。 “姐姐,你回 来啦!没出什么事吧?”柔儿一看到萧云棠,就欢天喜地地迎过来。 萧云棠笑着道:“多亏柔儿给的护身符,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冯不六听到这话,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柔儿身上。 看到那熟悉的眉眼,他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抹起了眼泪,“像,真像!” 柔儿看着他激动的表情,小脸吓的煞白,往萧云棠身后躲了起来,“姐姐,这人是谁啊?怎么看起来那么凶啊?” 冯不六赶紧挤出个灿烂如花的表情,力图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 “孩子,别怕,我是你爹啊!” 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就听“砰”地一声,一个茶壶砸在他的脑门上。 冯不六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萧云棠看着罪魁祸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父慈女孝的场面? 柔儿戳着手指,垂着头,小声地说,“我娘说过,如果有人自称是我爹,让我往死里打,千万别手下留情。” 萧云棠:“……” 听得出来,她父母的爱情故事一定十分精彩。 “去端盆凉水来,把冯不六泼醒。” 巧月立刻照办,一盆凉水朝冯不六迎面泼去。 没曾想冯不六幽幽醒来之后,便一个劲儿地看着柔儿傻笑。 “嘿嘿,嘿嘿 ……这泼辣劲儿,跟你娘当初一模一样。” 萧云棠退后一步,小声地问巧月,“你说柔儿那一下,该不会把他砸傻了吧?” 那她还怎么把人给燕淮送过去啊? 巧月被自家小姐这么一问,脸色也严肃起来,“奴婢去请个大夫吧。” “我没有爹,我爹早就死了。”柔儿平常说话温温柔柔的,可面对冯不六,语气却冷得快要结冰。 冯不六还想说什么,却被萧云棠拦住了。 “让她自己静一静吧。她跟她娘孤苦无依的时候你不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也不在,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时你也不在,你现在让她突然接受你,怎么可能呢?” 冯不六的脑袋缓缓垂下,一脸的沮丧。 可很快,他又抬起头来,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字眼,“你是说,她被关在地牢里?她被关在哪个地牢里?” 萧云棠眼神奇怪地看着他,“自然是萧景旭让你培育蛊人的那个地牢里啊。” “什么……我女儿,就被关在那地牢之中?” 冯不六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脸色骤然变得一片惨白。 萧景旭以他女儿的下落作为要挟,强迫自己替他卖命。 他迫不得已,只能逼着自己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以活人制蛊。 可是他从未想过,自己 的女儿,其实就被关在那个地牢之中! “哈,哈,哈,老夫将万千毒物玩弄于股掌之中,结果却被一个毛头小儿耍得团团转!” 他悲怆地大笑三声,直接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血。 这就是报应吧? 这就是他干伤天害理之事的报应! “好在,那个地方已经毁了,已经毁了……” 萧云棠瞬间明白过来,“所以,是你开启了地牢自毁机关?” “没错,”冯不六缓缓地点了点头,“老夫不想再助纣为虐,早就想找机会把那地方毁了。” 正巧那日有人闯入,他便浑水摸鱼,趁机开启了自毁机关,想把地牢毁塌的锅甩在别人身上。 萧云棠喃喃道:“原来真的有天理昭昭因果循环啊。” 倘若不是他开启了自毁机关,石墙坍塌,自己也不会听到被关在密室里的柔儿的呼救,更别说是把人救出来了。 有时候,救人,即是救己。 “对了,我哥哥体内的嗜心蛊,是不是你搞的鬼?” 萧云棠让巧月把萧绝带过来,冯不六撑开他的眼皮,看着他眼瞳上的蛛丝,有些心虚地咽了口唾沫。 “没错,这嗜心蛊,是出自老夫之手。” 萧云棠突然明白为啥柔儿刚才出手那么干脆利落了,换她来只会揍得更狠! 她深 呼吸一口气,压下一肚子火气,“萧云芷说,这蛊是子母蛊,母死子亡,无药可解。你老实跟我说,到底能不能解?” “能,能解!”冯不六为了将功折罪,生怕回答晚了,“但是需要一样东西!” 听到萧绝的嗜心蛊能解,萧云棠喜不自禁。 她赶紧问道:“你直说吧,需要什么东西?” 不管是什么,她上天入地,都一定给他取来! 冯不六道:“母蛊持有者的眉心血。” 虽说解除这嗜心蛊的步骤繁杂,但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唯有这眉心血,着实有些难度。 毕竟萧绝母蛊的持有者,正是雍亲王之女萧云芷! 萧云棠一听,这还不好说? “我立刻去找萧云芷取眉心血。” “哎哎哎,你听我说完啊,”冯不六见她风风火火说走就走,赶忙地叫住她,“那眉心血必须现取现用,一旦离体,只需片刻就失了作用了。” 萧云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那我去把萧云芷抓过来!” 当场取血,总可以了吧? 冯不六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觉得这世界也忒魔幻了。 徐家这位大小姐这么胆大包天,一国郡主说抓就抓? 可正在这时,萧景瑞的贴身小厮火急火燎地跑来求见萧云棠。 “郡主,出事了!” 第52章 贼喊捉贼的最高境界 别院。 “回长公主,全搜过了,没发现郡主跟瑞王的踪迹。” 听到下人的回禀,慧元长公主不由敛起眉头,跟丽太妃对视一眼。 难道当真是她们想岔了? “误会,都是误会。”丽太妃顿时挤出笑来,赶忙地打着圆场。 萧景旭嘴角一扯,笑了起来,“景旭自然相信这是一场误会,毕竟您二位一位是景旭的亲姑姑,一位是景旭的亲婶婶,又怎会平白无故地来污蔑景旭呢?许是爱子心切,又恰巧被有心之人挑拨罢了,景旭能理解的。” 听到他如此说,丽太妃也松了口气,“景旭能理解,自然再好不过。” “只是,”萧景旭目光一垂,落在桌上的一副字画上,为难地道:“这副《春归庭训》是皇上亲绘亲赐,却被搜查的下人损毁,这件事,景旭委实不知该如何跟皇上交代啊!” 慧元长公主听到这话,暗暗咬紧了后槽牙。 萧景旭明面上装出一副大度模样,冤枉他也好,搜他府也罢,他都可以不计较。 但是损毁了永安帝的墨宝,这件事总得有个交代吧? 可要如实交代来龙去脉,她们派人搜府的事情自然就瞒不住了。 根据大晏律法,除非皇帝亲自下旨,否则不能 擅自搜查王公贵族的府邸。 更何况萧景旭还是永安帝的左膀右臂,动他就等于“啪啪”地打永安帝的脸! 看似步步后退委曲求全,实则却是把她们俩架在了火堆上烤! 慧元长公主正斟酌着怎么开口,门口就响起一道声音,“母妃,姑姑,你们别被他骗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误会,就是他抓的我们!” 萧景瑞逆着光,从门外走了进来。 沈沐青紧随其后,小脸儿也气势汹汹的,“没错,就是他抓的我们!要不是棠姐姐冒着生命危险把我们救出来,我们的小命早就没了!” 慧元长公主跟丽太妃看着自家儿子女儿全须全尾地回来,立刻激动地冲了过去。 萧景旭也明显愣了愣,万万没想到这两人还能逃脱。 萧云棠…… 又是萧云棠! 这段时间那萧云棠神出鬼没的,坏了他不少好事。 早知道,当初就该斩草除根! 不过听到两人的话,萧景旭倒是有条不紊不慌不忙,“既然景瑞跟沐青妹妹说是我抓了你们,可有什么证据?” 沈沐青立即道:“我听到抓我们的人亲口说的,就是奉了你的命令!” 萧景瑞转头,冲着慧元长公主一拱手,“姑姑,沐青妹妹听到的, 也许是旁人假借我之名,故意说给她听的。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何故要抓他们?既然抓到了,又何故要留着他们的性命来指认我?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你、你胡说!” 沈沐青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巧舌如簧之人,一时气得瞪大眼睛,声音都忍不住颤抖。 照他这么说,他萧景旭反倒是最冤枉的那一个了? “青儿,不许胡闹!”慧元长公主低声呵止,又询问萧景瑞是否拿得出证据。 “我……我……我……” 萧景瑞犹犹豫豫,哪里拿得出来? 抓他们的曹管事死了,对他们用药的那老者是棠皇姐要保的人,若供出他来,那棠皇姐假冒徐箐儿的事只怕也瞒不住了。 可若拿不出证据,那不就证明,萧景旭是被平白冤枉的? 那长公主跟丽太妃搜府这事儿,就更名不正言不顺了! 萧景瑞赶忙给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偷偷去找萧云棠。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棠皇姐了。 萧景旭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拨弄着茶水,轻吹了一口气,神态悠然自若。 现在慌的可不是他,而是长公主她们。 丽太妃吃斋念佛没太大用处,萧景瑞虽是王爷,却没半点实权。 可长公主的夫 君靖国公,身为四公之一,手握大晏三分之一的兵马,是名副其实的重臣。 且他始终保持中立,不属于任何一个党派。 若是能趁此机会,让沈家大出血…… 他慢悠悠地喝着茶,不急不忙地等着元慧长公主她们妥协。 可没想到妥协没等到,倒等来了另一个人。 “哟,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发生什么事了?” 人未至,声先至,远远的,便听到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萧云棠迈步进屋,萧景瑞跟沈沐青看到来人,瞬间精神一震,仿佛有了主心骨。 只是不等他们有所反应,萧景旭已经第一时间殷切地迎了过去。 “箐儿表妹怎么来了?外面太阳大,快进来,别晒着了。” 他语气温柔,眼神脉脉,仿佛面对的是自己最心爱的情人。 萧云棠也不知道自己顶着这样一张惨不忍睹的脸,他是怎么深情得起来的。 看来圣女的身份,是真好使啊。 她也立刻露出心疼的表情,抬手碰了碰萧景旭还有些许浮肿的脸。 “旭表哥,真的是你!是我有眼无珠,竟然没看出来,昨天那个被蜜蜂蜇成大猪头的人真的是你!” “噗——” 在场一众人全都垂下头去,努力地 憋着笑。 萧景旭磨着腮帮子,却竭力装出一副温柔缱绻的模样来。 “箐儿表妹,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还真有事儿。” 萧云棠从怀里,掏出一大摞的账本来。 “我是来要账的!” “要账?要什么账?”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着实让萧景旭有些摸不着头脑。 萧云棠唉声叹气地道:“表哥可能不太清楚徐家目前的情况,徐家宝库前些时日被盗,万贯家财被人洗劫一空,如今早已经成了一座空壳子了!” “你说什么?!”萧景旭有些失态地惊呼出声。 徐家宝库防备如此严密,怎么可能被盗? 他虽有意无意地准备舍弃徐家,另外扶持新的势力,却并没有打算舍弃徐家的财富。 毕竟要谋大事,钱财是必不能少的。 可徐家宝库被盗这么大的事,徐贺那边却死死瞒着,半点风声都没透露给他。 怪不得徐贺一定要李青瑶赢…… 因为徐家的家产,已经付不起李青瑶输的代价! 而一旁的萧景瑞跟沈沐青竭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诫自己千万别笑出声儿。 他们棠姐姐这叫什么? 这就叫贼喊捉贼的最高境界啊! 第53章 她是来,要账的 萧云棠满脸无辜地长叹了口气,“旭表哥,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徐家此刻已经是个空壳子了,赌场那边又急需大笔钱财赔付,徐家现在真真是走投无路了啊!” 她拼命眨啊眨才挤出来的两滴泪水,垂在毁容的脸上,没半分楚楚动人,反倒看起来让人恶心反胃。 萧景旭差点没吐了! 他忍了忍,压下那股恶心的感觉,想到徐箐儿如今的身份,正打算安慰几句。 没曾想萧景瑞跟沈沐青却在这时候跳出来,“徐箐儿,徐家没钱是什么意思?我们在你们赌场下了那么多注,你们徐家不会不打算赔了吧?” 萧云棠抬眸望过去,就看到萧景瑞在冲着她眨眼儿。 这小子,倒是够机灵。 她扬了扬头颅,不屑地轻哼一声,“看不起谁呢,我现在好歹也是大晏圣女,怎么可能做那等败坏名声之事?该赔的,自然会一分不少的赔你们。旭表哥,你说是不是?” 转过头,她情深意切地望着萧景旭,等着他的回答。 萧景旭扯了扯嘴角,“是。” 萧云棠听到他的回答,松了口气,甩了甩手中的账本,“既如此,就请表哥把钱还给我,我好拿去赔付人家。” 刚才听她来要账,萧景旭就已经纳闷过一回了。 如今听到这话,更是困惑不解,“还什么钱?” “呐,这账本上都记着呢,徐家送到旭表哥你府上的银两。” 萧云棠翻开账本,一行一行地念,“八月初六,十万八千两;七月初八,八万二千一百三十两;六月初二,九万三千两……” 她念得字正腔圆,掷地有声,在场的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这账本上的钱,都是徐贺贪污受贿、以及经营赌坊得来的。 小部分送去雍亲王府,供徐侧妃跟萧云芷挥霍。 绝大部分,则偷偷送到了萧景旭手里。 每一笔都记录在册,被徐贺藏在了徐家宝库的暗格里。 她上次搬空徐家宝库的时候,自然没忘记这么重要的东西。 萧景旭听得心惊肉跳,终于明白“徐菁儿”手里这几个账本是什么账本了。 他神情大变,劈手就要去夺,“给我!” “呀!”萧云棠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往后一摔,手里捧着的账本不小心全洒落在地上。 萧景瑞跟沈沐青立刻捡了起来,拿给慧元长公主跟丽太妃看。 慧元长公主粗略地扫了一眼账目,心中仿佛被投下巨石,激起千丈浪花。 “每月少则五六万,多则十几万两,光一年,徐家就送了一百 多万两雪花白银过来。萧景旭,你倒是好大的胃口!就是不知道,这些钱是进了你自己的口袋,还是谁的口袋?” 萧景旭听到这话,心头一个“咯噔”。 长公主莫非知道些什么? “长姐,此事兹事体大,我看要不先进宫禀明陛下,让陛下圣夺吧。” 丽太妃看起来柔柔弱弱跟菟丝草一般,可阴损的时候也是真阴损。 方才萧景旭明里暗里地拿皇帝压她们,她这会儿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毕竟她们不过是搜了个府宅,毁了副画作,轻则被训斥几句,重则最多被责罚一下,怎么都要不了性命。 而萧景旭若是解释不清楚这么一大笔银钱的来龙去脉,那就足可引永安帝猜忌。 他明里不是永安帝的左膀右臂吗? 那暗中呢? 这事儿若解释不好,以永安帝多疑的性子,只怕他以后再难起复。 萧景旭可不想把此事闹到御前,连忙解释道:“姑姑、婶婶误会了,之前娘亲体寒,一到阴雨冬日着实难捱,景旭这个当儿子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后来听闻西山有一座温泉山庄,便意欲买下来,好好修葺一番,供娘亲驱寒用。” “只是这花费着实巨大,景旭无力承担,便只能先跟舅舅借些周转,待手 头宽裕之时,再如数奉还。” 萧云棠听着这话,都有些佩服萧景旭了。 难为他那么短时间内,居然能编出这么一套瞎话来。 这要说出去,旁人只怕还得夸他一句“孝心可嘉”呢! 慧元长公主无意跟萧景旭起冲突,见好就收。 “看来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你说是吧,萧大人?” 萧景旭连忙笑着一颔首,“姑姑说得极是。” 两人一来一回,便算达成了和解。 萧景旭不追究她们搜查他府邸跟毁坏画作之事,她们也不进宫去揭发徐家送他大量财富之事。 慧元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家中还有些事,如此,就先告辞了。” 萧景旭连忙相送,“姑姑、婶婶慢走。” “可是……”沈沐青回过头去看向萧云棠,有些担忧。 “不要节外生枝。”慧元长公主暗中警告,硬生生把她拉走。 萧景瑞由丽太妃拽着,也没好到哪里去。 迈出大门的时候,长公主回过头,若有所思地朝“徐箐儿”方向看了一眼。 这丫头来得太过于巧合,一来只用了三言两语,就将她们劣势的局面扭转。 看起来,倒像是来帮她们似的。 可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她是徐家人,怎么会帮他们呢 ? 而此刻,大厅内。 萧景旭从地上将账本一一捡了起来,拍干净,叫人拿来火盆。 火苗一窜而起,将他的脸映得猩红,看起来有些可怖。 他一边烧,一边冷冷地问,“表妹今日来我府上,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说了啊,我是来要账的。” 面对着萧景旭冷漠质疑的眼神,萧云棠显得十分镇定自若。 “是么?” 萧景旭凉凉地扯起嘴角,厚厚的几大摞账本,不过眨眼间就变成了火盆里的一堆灰烬。 “那如今账本都没了,你拿什么要?” 萧云棠眨了眨眼,没所谓地道:“啊,这个是誊抄版本,没了就没了吧。旭表哥烧过瘾没?没烧过瘾的话,我再让人送一摞过来。” “你说什么?这是誊抄的?” 萧景旭霎时如被雷击,浑身一僵。 那手就悬在半空中,被窜起的火苗烧了一下,烫得他龇牙咧嘴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旭表哥,旭表哥你没事吧?” 萧云棠眼明手快,赶忙地端起桌上的茶水,便朝着他的手泼了过去。 可这一泼,萧景旭叫得更大声了,“烫烫烫!” “呀,不好意思啊,没注意这是刚泡的茶。” 萧云棠的表情无辜极了,好像自己当真不是有意的一样。 第54章 长得挺丑,玩得挺花 下人赶忙地拿来冰水给萧景旭降温,又叫了府医过来涂药。 他脸上身上被蜇的地方还没好呢,这又多了一处新伤。 试问谁有他这般倒霉的? 萧景旭闭着眼睛,深呼吸又深呼吸,想到徐箐儿如今的圣女身份,想到她手里的账本,愣是将那暴怒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他再看向自家表妹,又拿出了那副柔情蜜意的姿态。 “本王知道箐儿表妹是为了我好,又怎么会怪罪表妹呢?” 萧云棠配合得很,立刻垂头一撩额发,露出含羞带怯的表情,“旭表哥知道我的心意,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萧景旭看到她这副模样,眉心舒展,松了口气。 虽然这徐箐儿蠢得不行,三番两次坏他好事,可终究是心悦于他的。 只靠这点,就足以拿捏住她了。 “我与箐儿表妹一同长大,箐儿表妹的情意,我又如何不知呢?只是有时候形势所逼,不得已对你有所疏远,但在我的心里,早就已经认定你是我唯一的世子妃!” 他说话间,便想要抬手强势地将自家表妹搂入怀里。 萧云棠不着痕迹地伸手弹了下他刚才被烧到又烫到的手指,他霎时吃痛地缩了回去,表情狰狞。 刚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氛,瞬间就没了意境。 萧云棠跟逗阿猫阿狗似的,故意地问,“旭表哥此话当真?当真要娶我当世子妃?说谎的人,可是要断子绝孙的哟!” 他这都还没当上世子呢,就开始画大饼了,也不怕吃多了噎着。 萧景旭的疼痛刚缓和一点儿,就被“断子绝孙”这几个字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望着“徐箐儿”那张丑陋到难以形容的脸,嗫嚅着,好半晌才虚虚地道:“我怎么会骗你呢?” 娶了可以休,立了可以废。 只要她有利用价值,娶她又有何妨? 萧云棠没想到萧景旭这么豁得出去,都有些佩服他了。 萧景旭还以为她被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趁机道:“既然表妹跟我迟早都要在一起,那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还钱的事……” “呀,表哥是说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所以想早点把钱还清是吗?” 萧云棠又不是徐箐儿,怎么可能被这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晕头转向? 她今个儿来这的目的,可不光光是为了解长公主她们的危机。 她也要他萧景旭,狠狠地大出一回血! “不是这个意思……”萧景旭又拐弯抹角地引导了几回, 想要她交出账本。 奈何她根本不为所动。 萧景旭再能忍,这会儿也忍不住了,他暗暗咬牙,威胁道:“你若执意不肯把真账本给我,就说明你压根儿就不是真的喜欢我。一个不喜欢我的女人,不娶也罢!” 刚刚还说骗人断子绝孙呢,这会儿就食言而肥了。 萧云棠听着他的威胁,只觉得十分可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还钱,还有理了?你也不找块镜子照一照,自己是哪儿的癞蛤蟆,长得挺丑,玩得挺花啊!” “你!” 萧景旭也不傻,听到这儿,霎时就明白过来了。 这徐箐儿哪是真蠢啊,那是在故意逗他玩儿啊! 若她真蠢,又怎么可能在他们部署周全的情况下,击败自家妹妹,当选圣女? “你竟敢耍我?” 拼命压制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萧景旭的眼眸冷森森的,像刮骨的刀。 萧云棠半点不惧地跟他对视,“难道旭表哥是拿不出钱来?那么多钱,都用哪儿去了?不会真的给徐侧妃建温泉山庄了吧?还是说,用来修建什么地牢,培育什么蛊人去了?” 若说刚才萧景旭只感觉怒火烧心,这会儿却是一股冷意直窜脊背。 炼制蛊 人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徐贺连这等机密都告诉她了? 如果说账本的事还能找借口搪塞过去,那地牢跟蛊人的事一旦暴露出来,那他可能就真的完了! 他眼里迸发出杀意,五指握住腰间的匕首,朝着萧云棠一步步地逼近。 “箐儿表妹,你知道吗?人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萧云棠看着他,不仅不害怕,还邪乎乎地笑了起来。 “表哥是要杀我灭口吗?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对吧?” 萧景旭看着她的表情,霎时有些拿不准了,“你不怕死?” “我死不了,”萧云棠信心笃然,“我一死,不管是账本也好,还是蛊人也罢,都会被人立刻公之于众。只怕到时候,旭表哥的世子梦,就真的破灭了吧?” “你!”萧景旭握紧手中的匕首,青筋都似要爆开一般,却当真不敢再动手了。 “三日之内,我要看到旭表哥还钱的诚意。否则我这张嘴没个守门的,说不准会出去乱说些什么,被有心之人听到就不好了呢。” 萧云棠笑盈盈地抛下一句话,便扭头离开别院。 萧景旭看着那道离开的背影,狠狠一拳砸在柱子上 。 “她到底知道多少?又到底想干什么?冯老呢?冯老在哪儿?” 那萧云棠到底是怎么找到沈沐青跟萧景瑞他们的? 又是怎么从冯老手中救下他们的?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 徐箐儿,好像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徐箐儿了。 她,到底是谁? —— “你们俩,给我跪下!” 靖国公府,慧元长公主肃然开口,一声厉喝。 沈沐青跟萧景瑞一声不敢吭,乖乖地就跪下了。 慧元长公主垂着眸,厉声问:“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哪儿错了?” 沈沐青跟萧景瑞对视一眼,没吭声了。 慧元长公主见他们不说话,便跟他们耗着,也没叫他们起来的意思。 倒是丽太妃心疼两个小的,忙劝道:“长姐,人平安回来就好,就不要再苛责他们了,他们这次被人抓走,只怕都吓坏了。” “哼,吓坏了?我看他们胆大包天得很!”慧元长公主一拍桌,“说,赌坊下注是怎么回事?你们又是怎么跟那徐箐儿搅合在一起的?徐家那一家子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 沈沐青垂头丧气的,“知道……可是娘,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55章 这丫头,又要作妖! 长公主问:“那是怎样?” “是……是……” 沈沐青有心想解释几句,可又怕暴露自家棠姐姐假冒徐箐儿的事,一时犹犹豫豫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是心虚说不出来了吧?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吃里扒外数典忘祖的女儿!” 慧元长公主气得不轻,直接叫下人拿来藤条,一鞭子就抽在了沈沐青的身上。 沈沐青吓得闭上眼睛,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来。 一睁眼,便看到一只手握住了挥落下来的藤条,耳边响起那熟悉的含笑的声音。 “姑姑,是我。” 萧云棠恢复了本来面貌,漂亮的眼睛弯弯的,浅浅带笑。 慧元长公主手里的藤条“啪”地便落在地上,竟是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呐呐地道:“棠儿,当真是你?” 萧云棠重重地点头,“嗯,是我,如假包换。” 慧元长公主上下打量着她,眼眶有些湿润,“好好好,你还好好的,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快,快过来坐,跟姑姑说说话。” 萧云棠立刻跟上,路过萧景瑞跟沈沐青身边的时候,冲着他俩眨了眨眼。 萧景瑞兴奋地道:“我就知道,棠皇姐一定会没事的!” 沈沐青也高兴,却还不忘损他两句,“哼,刚才被拉 回来时哭唧唧的也不知道是谁?” “行了,快别跪着了,膝盖不疼啊。”丽太妃见长公主心情好,赶忙地把两个小的给叫起来了。 萧云棠被长公主拉来坐下,看着她的脸,长公主就有些想哭。 只是她老人家刚硬了一辈子,到底忍住了,只拍了拍萧云棠的手,“你受苦了。” 萧云棠摇了摇头,“这点苦,不算什么。” 她都已经习惯了。 这寻常的语气,听得更是让人辛酸。 慧元长公主心口一揪,有些愧疚地道:“棠儿,你别怪姑姑,当时事发突然,沈家也无力回天,没能保住你跟太子,我愧对先帝啊!” 萧云棠反过来安慰她,“姑姑,我知道的,我若怪您,就不会来找您了。” 那会儿英国公封敬带着十万京畿军封了皇城,谁去都是飞蛾扑火有去无回。 更何况沈家远在边关,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沈家那会儿能做的,只能是明哲保身。 长公主听到她这样说,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 “棠儿啊,你以后也别东躲西。藏的了,就直接住到国公府来。你姑姑虽说不比从前了,可要保你还是没问题的。你就安心待在这里,我看谁敢动你!” “娘亲你说真的?真的可以让棠姐姐住家里吗?” 听到这话最开心的不 是旁人,而是沈沐青。 萧景瑞一听,也连忙央求丽太妃,“母妃,要不让棠皇姐住瑞王府吧?反正府上那么大,多住几个人也住得下!” 丽太妃被摇得头晕,无奈地看向长公主,“你看这俩孩子。” 萧云棠却摇了摇头,拒绝了,“姑姑的一番好意,棠儿心领了。郡主府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我若想住,随时都可以搬进去。只不过,我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做。姑姑不是问,沐青他们为何会跟徐家人有拉扯么?” 她站起身来,戴上千容面具,将自己变成徐箐儿的模样。 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将慧元长公主跟丽太妃吓了一大跳。 可很快,慧元长公主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当时就奇怪,他们沈家跟徐家一向水火不容,为何徐箐儿会去替他们解围。 自家女儿跟景瑞为何不愿意离开,生怕那徐箐儿出什么事。 看到眼前这一幕,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急忙问道:“那真正的徐箐儿去哪儿了?” “死了。” “所以参加圣女遴选的人……” “是我。” 慧元长公主的表情一下子便凝重起来,额上皱痕深深。 “胡闹,太胡闹了!若是你假扮之事被人识破,你可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一旦她身份暴露,徐家不会放过她,雍亲王不会放过她,还有宫里那位更不会放过她! 萧云棠却早有打算,“姑姑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原本顶替徐箐儿,就是为了替自家哥哥寻找解药,同时摧垮徐家,断了徐侧妃母子三人的左膀右臂。 如今徐家已垮,就差眉心血没取了,她也算完成了预期。 徐箐儿这身份,自然就没什么用处了。 可就算要消失,她也不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怎么着,也要好好地大闹一场才好! —— 萧云棠从国公府回到徐府,宫里的赏赐也正好送到。 珠宝首饰那些倒是其次,赏赐中最贵重的,自然是那株万佛莲。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株莲花捧起来,那花神奇得很,明明已经采摘下来断了生机,却依旧开得艳丽非常,恍若刚刚才从荷塘里取下来的一般。 “燕淮要这株万佛莲做什么?治他的伤吗?” 可是她现在要想再进一步突破,所耗费的药材会比之前翻番。 也就是说,至少要四株银霜草,她才能到达幻物三阶。 且不说耗费巨大,就算她现在花得起这个钱,黑市也没那么多银霜草啊。 放弃万佛莲,就等于放弃晋级三阶的可能! “那只有一个法子了。” 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她深呼吸一口气,走进府里。 “不去,说了不去就不去!” 冯不六跟八爪鱼似的抱着柱子,脖子一梗,任由萧云棠好说歹说,始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又不是让你去作奸犯科杀人放火,只是让你跟我去一趟驿馆救一个人,怎么跟要你命似的?” 冯不六别过头,小声地嘟囔,“可不跟要我命似的么?” 他因为私心从西楚不告而别,如今哪有脸面去见小主子? 萧云棠撸了撸袖子,准备软的不行来硬的,加重语气威胁道:“你要当真不去,那我可就把你绑着去了?” “那我就自己服毒自杀,你只能带走我的尸体,带不走我的心!” 萧云棠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身为一个几十岁的老头,还动不动地以性命相逼,他冯不六也着实太过叛逆了些。 本来她还想把冯不六给燕淮送过去治伤呢,眼下倒好,好好的计划全泡汤了。 “姐姐,是有人惹你不开心了吗?你怎么唉声叹气的?” 柔儿这时端着刚熬好的雪梨汤走了进来,看到萧云棠神色萎靡,关切地询问。 萧云棠的眼神顿时朝冯不六瞥了过去,忽地勾起了唇角,“你说的没错,是有些人惹我不开心了。” 冯不六一听这语气,心中警铃大作。 这丫头,又要作妖! 第56章 以这种姿势,救人? 柔儿一听有人惹萧云棠不开心了,顿时也跟着气愤起来,“是谁?我去给姐姐出气!” 萧云棠笑眯眯地看着冯不六,眼中笑意越发浓盛,“唉,要说这人,远在天边,近在……” “等等,我觉得刚才云棠郡主提议之事,可以考虑考虑。” 冯不六赶忙地开口,阻止她接下来的话语。 刚开始他还奇怪,徐箐儿一个闺阁女子,行事作风怎么那么胆大包天? 后来听到大家叫她云棠郡主,知晓她真实身份之后,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丫头,可是个狠人呐! 萧云棠听到冯不六松了口,便立刻调转了话锋,柔声询问,“柔儿你端的什么啊,好香啊!” 柔儿立刻献宝似的把托盘端过来,笑盈盈地说,“是我熬的雪梨汤,我娘教我的,姐姐你快尝尝。” “你亲手熬的啊,那我可得好好品尝一下。” 萧云棠故意拖长了调子,仿佛没看到一旁冯不六那望眼欲穿的表情似的。 喝下一口,她露出陶醉表情,“真甜!” 柔儿很高兴地道:“姐姐若是喜欢,就多喝点。我这里还准备了巧月姐姐的份跟萧绝哥哥的份。” 谁都有,就唯独冯不六没有。 冯不六眼睛都 快望穿了,也没见到有自己的。 他厚着脸皮,笑嘻嘻地靠过去,“那、那我的呢?” 柔儿瞪了他一眼,连话都没说一句,只留给他一个无情的背影。 冯不六急得不行,立马窜到正慢条斯理喝着雪梨汤的萧云棠身旁。 “你……你少喝点儿,倒是给我留点儿啊!” 自家女儿亲手熬的,他这个当爹的还没尝过呢。 萧云棠慢悠悠地道:“我让柔儿给你盛一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刚才的提议,你就只是考虑考虑?”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冯不六胡子乱翘,恨得咬牙切齿。 想他曾经好歹也是九洲第一神医,怎么就沦落到被一个小丫头拿捏住了呢? 萧云棠得到想要的答案,立刻去哄了柔儿几句。 柔儿不情不愿的,却还是盛了一碗雪梨汤递给冯不六。 冯不六傻呵呵地接了过来,整个人幸福得快晕过去了。 以至于后面他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的时候,都已经被萧云棠拧到了驿馆门口,想跑都没地儿跑去了。 “云棠郡主,你怎么来了?”青右看到萧云棠的身影,立刻欣喜地迎了过来,却看到她身后还藏着一个人,“这是?” 萧云棠揪着衣领把人揪 出来,冯不六连忙以袖子遮脸。 可青右眼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冯老!是你吗?真的是你!” 冯不六躲无可躲,只能尬笑着打招呼,“这不是小青右吗?都长那么大了。” 萧云棠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巡一圈,“你们,认识?” 青右笑道:“岂止认识,冯老可是看着我们爷长大的。” 萧云棠纳了闷。 既然都是老相识了,那冯老头儿干嘛还一副宁愿死都不愿意过来的表情? “咱们别站在这儿了,进去说。”青右连忙地将两人往屋里请。 萧云棠一抬头,却没见到那道熟悉身影,“你们摄政王呢?” “在隔壁呢。” 青右看到冯不六显然十分开心,忙围着他问东问西,听到萧云棠的问话,随口就回答了。 萧云棠见他俩相谈甚欢,索性出门一拐,自己找燕淮去了。 驿馆很大,却并没有什么人把守。 她走到一处房间前,伸手一推,房门应声而开。 “燕淮?燕淮你在不在?” 连续呼唤了几声,都没人应答,她觉得奇怪,又往屋里走了一些。 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热气腾腾的温泉池。 池水里,燕淮闭着眼睛靠在池边,宽肩、长臂 ,蜜色的肌理,披散的半湿的长发,还有下颚上挂着的水珠…… 每一个细节都足够让人血槽全空! 萧云棠愣愣地看了几秒,眼睛连眨都没带眨的。 等回过神来,她脸蛋儿“蹭”地一下就红了,像桃花碾碎了染过的一般。 “呀,我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这是哪儿啊?唔,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跟掩耳盗铃似的,自己捂住自己的眼睛,赶忙地转过身往外走。 出去的时候,还特别贴心地顺道儿把门给带上了。 可就在门合拢的瞬间,她思绪顿时清明起来,“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按说以燕淮的实力,从她推门的那一刻,他就应该察觉到了,怎么可能由着她进去? 而且她进去之后,闹出那么大动静,燕淮为何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跟自己第一次遇见他时一样,走火入魔不能动弹了? 那他泡在温泉池里,不会被淹死吧? 萧云棠越想越心惊,赶忙再次推开房门,飞快地冲了进去。 “燕淮别怕,我来救你了!” 她着急忙慌地将人从温泉池水里捞出来,入手温润的触感,叫人心神一漾。 等定睛一看,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摸着手感那么好 了。 因为燕淮他,没穿衣服! 眼神不自觉地往下瞥了一眼,她自诩城墙厚似的脸皮,这会儿也爆红得快要滴血。 第一次强推燕淮的时候,夜色太朦胧,又加之中了药,她都没瞧仔细。 如今细看,仿佛一只蛰伏的怪兽,隐露狰狞……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不对啊,我有什么好害羞的?又不是没看过。他都被我吃干抹净了,我还害羞个屁啊!” “而且救人要紧,想来燕淮醒过来之后,一定不会怪我的!” 可等她做足了心理建设,整个人都半趴在燕淮身上的时候,却犯了难。 救人,要怎么救? 要不,先做个人工呼吸? 就当她越靠越近、近在咫尺的时候,一双凤眸蓦地睁开,跟她四目相对。 “你在,做什么?” 萧云棠整个人都傻了。 她呆呆地望着眼前那张好看到令人屏息的容颜,脑袋里一片空白,以至于完全没想起来,自己如今还半趴在燕淮的身上。 燕淮微微蹙眉,似乎是想看透萧云棠到底想做什么。 听她刚才神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好像是想救他? 不过,以这种姿势救? 第57章 燕淮,咱们两清! 燕淮抬手一勾,环住萧云棠的纤细腰身。 萧云棠本来是半.趴着,被这一勾,瞬间便被压.了下去,变成了全.趴。 好在她及时回过神来,双手死死地撑在燕淮的胸口,才避免自己一口亲了下去。 “好险好险!” 她松了口气,暗自庆幸。 这电视剧里,一跌倒就必亲嘴,都是假的。 只要反应够快,怎么可能亲得到? 正当她洋洋自得的时候,却见眼前的俊脸忽地放大,微微泛凉的薄唇覆盖上了她的唇瓣。 萧云棠整个人又傻了一回! 燕淮亲吻得很不得要领,明显是个新手。 可他却吻得很认真,没一会儿便琢磨出了门道。 萧云棠睫羽颤了颤,整个人被一股独特温润的气息包裹,让她如坠云里雾里,都忘了把人推开。 好半晌,燕淮才放开她。 却仍旧细细地啄着她的额头眉眼,给她喘息缓神的时间。 萧云棠脸烫,耳朵烫,身子烫,烫得就像是在蒸笼里捞出来的一样。 身体发软,气息微喘。 她憋了好半晌,才终于憋出一句话,“你……你干什么?” 好端端的,突然亲什么人? 燕淮倒是实诚地说了,“我以为你要亲我。” “谁说我要亲你了? !” 萧云棠脸蛋儿爆红,声音都忍不住拔高好几个调。 燕淮还认认真真地回她,“你刚才凑得那么近,跟你之前扑过来亲我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既然她想亲他,而他也正有此意,那他主动一些,也属正常,她为何要这么大反应? 难道是自己亲的不好,她不喜欢? 萧云棠听到这话,不由想起之前为了逃命,对燕淮上下其手连咬带啃的场景,心里有些发虚。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之前我是为了恶心你,现在是为了救你。” 她边说便拍拍屁股爬了起来,一起来才发现男人还没穿衣服,霎时间便语无伦次了。 “你你你你……不要脸!还不快把衣服穿上?孤男寡女,还未着寸.缕,成何体统!” 燕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模样,好像是有些不太像话。 他一抬手,扯过屏风上的衣裳,没一会儿,便已穿戴齐整。 不过听着萧云棠的话,他眉心一蹙,似有些想不明白,“我好端端的,为何要你救?” 嚯,这是打算翻脸不认人了? 萧云棠直接气恼得跳了起来,“好端端的?你走火入魔而不自知,整个人昏昏沉沉地泡在温泉池子里,若不是我闯进来,你现如今已经溺毙 了!” 九洲四国武道第一人,因为泡澡给淹死了,这要说出去得多搞笑啊。 得亏她发现得早,要不然他燕淮临死之前晚节不保! 燕淮听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总算明白了事情始末。 男人压住嘴角的笑,“我每旬月就得泡药浴稳定伤情,不过普通药草对我作用不大。所以为了更好地吸收,我在入池时会用银针插入大穴屏蔽五感。” 屏蔽……五感? 所以自己进来的时候,他才没有察觉到? 萧云棠尴尬的一匹,眼睛到处转啊转,在找哪儿的缝隙大一点,好钻进去。 她鸡蛋里挑骨头,“那你把五感都屏蔽了,多危险啊,这时候有人来偷袭你怎么办?你怎么也不把防备搞得严密一些?” 若是防备严密,她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就闯进来,更不可能发生后面的误会。 归根究底,还是他燕淮的问题! 燕淮沉默了好一会儿,萧云棠都以为他被自己说得羞愧不已开始反思了。 却听他开口说,“没有谁会擅闯一个武皇的地盘。” 更何况外面还有青左、青右把守,等闲人根本不能靠近。 当然,总有例外。 比如她。 萧云棠:“……”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尴尬 得让人想抠脚。 “爷?云棠郡主?你们在里面吗?” 门口传来的呼喊声,就像是救人苦难的天籁之音。 萧云棠连忙高声应道:“在在在!” 青右进门来,先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番两人的神情,再试探地问:“郡主,您没事儿吧?” 萧云棠哪儿敢把那么丢人的事儿说出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没事啊,能出什么事。哈哈,哈哈哈。” 青右听到这个回答,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刚才见到冯老太高兴了,一时聊得兴起,随口便给萧云棠指了路。 可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家爷如今正在泡着药浴呢,萧姑娘不会出什么事吧? 好在没出什么事,要不然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过云棠郡主,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耳朵跟脖子也好红啊,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让冯老给你看看?” “不必!”萧云棠咬牙切齿,想撕烂青右嘴巴的心都有了。 好在这时燕淮开口,转移了话题,“冯老?找到他人了?” 青右连忙回答,“是云棠郡主把人送过来的,如今正在客厅等着爷呢。” 燕淮挑眉看向萧云棠,“你送过来的?” 在镜花水月宫,她一身冷气地离开,他 还以为自己哪里招惹到她了。 没想到她竟会主动来找他,还替他把冯不六送了过来。 萧云棠弯起眉眼,“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感不感动?” 她眉眼本就艳丽,一笑间,好像璀璨繁星都收纳在她眼底,光彩明亮。 燕淮指尖微微发热,有些想摸一摸她的冲动,却又很好地克制了下去。 他刚想说什么,就听她语速飞快地道:“这样一来,我就相当于还你人情了,咱们的债主关系就不成立了。” “燕淮,咱们两清!” 燕淮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 所以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跟他撇清关系? 好,好得很! 萧云棠搓了搓手臂。 燕淮一变脸,周围温度都要降低好几度。 只是她搞不明白,他生气的点在哪里。 难道是觉得,光一个冯不六还不够分量? 这丫不会还惦记着万佛莲吧? 萧云棠思绪转了转,“要不,再补偿你一点其它的?” 燕淮却直接甩下她,朝着客厅走去。 她急了,“哎,你别走啊,除了万佛莲,其他的好商量!” 青右摇头叹气。 云棠郡主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不聪明的? 他们爷为什么生气,她心里真是一点数都没有啊。 第58章 其实我家爷,挺喜欢郡主 客厅内。 冯不六全身匍匐在地,给燕淮行了个大礼,“罪人冯不六,拜见小主人!” “起吧。”燕淮的语气很平和,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冯不六却激动得浑身一颤,“谢小主人!” 萧云棠追过去,正好看到冯不六行礼。 她听得云里雾里的,侧过头,小声地问青右,“冯不六跟你家摄政王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叫他小主人?又为什么要自称罪人?” 青右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冯老之前的主子是咱们爷的娘亲,所以才叫爷小主人。” “之前爷在西楚的处境很不好,从小到大,中毒遇刺都是家常便饭,一直以来都是冯老替爷解毒治伤的。” “可后来冯老突然不告而别,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若有他在的话,爷冲击武皇的时候,可能就不会留下那么严重的后遗症了。” 寥寥几句话,却说得萧云棠一颗心像是被人用力攥住一般。 听得出来,燕淮之前的处境,比她刚穿越来时好不了多少。 谁都想要他的命,谁都想要把他踩进泥土里。 越是这样,他越是生机勃发,冲破一切阻碍,达到别人再也撼动不了的高度。 而这,也将会是她要走的路! 她收敛住心中波澜,吊儿郎当地打趣,“怪不得带冯老头 儿过来跟要他命似的,原来是没脸见人呢!” 冯不六一脸汗颜,“求郡主别说了,给老夫留点脸面吧。” 玩笑过后,便是正事。 冯不六打开药箱,跪坐在燕淮面前,开始替燕淮诊脉。 只片刻间,他脸上的表情就换了好几个,叫人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萧云棠忍不住问道:“燕淮他,情况如何?” 燕淮? 冯不六神色有些怪异地瞥了她一眼。 刚开始他还没察觉出什么,可现在听着萧云棠直呼他们小主人的名讳,还这么关心他们小主人的伤情…… 莫非,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情况? 萧云棠被那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问你燕淮怎么样了,你看我做什么?” 这冯老头儿是傻了吗? 冯不六想问什么,又不敢问,只能咽下一肚子的好奇,回归正题。 “小主人所修炼的功法并不完整,所以也存在了一种致命缺陷,虽可快速提升突破瓶颈,代价却是走火入魔。” “每当走火入魔时,他体内的内力就会急速流失,变成一个普通人。” “而这种频率会越来越快,直到他再也没办法压制,人就会变得彻底癫狂,爆裂而亡!” 萧云棠虽然早就猜到一些皮毛,可听冯不六说完,却仍旧 忍不住心惊肉跳。 燕淮的功法,那么危险吗? 她忙道:“你不是九洲第一神医吗?那你一定有法子治好他的对不对?” 要不然燕淮他们何必千里迢迢地来大晏找他? 冯不六神色凝重,“老夫只能说,尽力一试。”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造型别致的小铜球,顺着中间左右一扭,便弹开了。 铜球正中,一只血红色的蛊虫正兴奋地扭来扭去。 “此蛊名为红夭,擅长吸食血液,若以血为引,诱它于体内游走,打通穴窍经络,或可解小主人之危。” 这些年他虽离开西楚,却并未停止关注他们小主人的一举一动。 知道他们小主人突破武皇、一掌灭南昭皇帝的事迹之后,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回来。 所以他在一边替萧景旭卖命的同时,一边研究这红夭蛊,就是为了此刻。 “就这么一小只,能顶用吗?” 萧云棠皱着眉,看着那比头发丝还细的蛊虫,眉心折了折。 她怎么越看越觉得这老家伙不靠谱呢? 他那九洲第一神医的名头,不会是花钱买来的吧? 冯不六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在手腕上一割,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小铜球里。 只见那红夭蛊飞快地吸收着鲜血,片刻间,便已经有数十倍大! 萧云 棠:“……” 好吧,当她没说。 冯不六将蛊虫小心捧到燕淮面前,神情恭敬,“烦请小主人一试。” 燕淮盘腿席地而坐,绞着银边的长袍逶迤散开。 他双手搭在膝上,眼睛一闭,“嗯,来吧。” 冯不六一脸肃穆地将那红夭蛊放在燕淮的耳边,那蛊虫就像是找得到方向一样,立刻顺着耳洞钻了进去。 只片刻,燕淮的脸上,便开始逐渐浮现纵横交错的血丝,那眉心也微微凝聚,像一个浅浅的川。 萧云棠跟青左、青右他们在一旁看着,表情凝滞,大气都不敢出。 “应该可以的吧?不,肯定可以的吧!” 青右小声地唤了萧云棠一声,“郡主,我们出去吧,别在这里妨碍冯老了。” “嗯,也好。”萧云棠点了点头,又看了燕淮一眼,跟着青右他们走了出去。 外边天色已经很晚了,可谁都没有睡意。 青右给萧云棠煮了碗面来,让她先垫垫肚子。 面条色香味俱全,可萧云棠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这不对劲。 为什么她一点也静不下心来,好像总控制不住去想,燕淮会不会有事。 她这是怎么了? 青右瞧见她魂不守舍的,又想起方才她跟自家爷闹的别扭,突地道:“云棠郡主可还记得,你参加 圣女遴选,爷给您送去的衣裳跟玉簪?” “嗯,怎么了?” “说来,那是我家爷第一次送人礼物呢。” 萧云棠拧了拧眉,有些难以置信,“第一次,送人礼物?难道他从前,从未给过别人东西?” 青右道:“东西自然给过,不过那不叫礼物,那叫赐予,叫恩赏。” 他家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就算是随手赏赐一块石头,受赏的人也得三跪九叩,拜谢隆恩。 “而且那套衣裳大有来历,据说是已故太妃留下来的。对我家爷来说,意义非凡。” 萧云棠那会儿还奇怪,燕淮的墨玉扳指里,怎么会有女子的衣裳呢,现在明白了。 可如果说,那只玉兰白玉簪可以让雍亲王他们顾忌,那给她那身衣裳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上次在雍亲王府里,也是爷要我去帮您的。您给的那两块翡翠,我都无福消受,全落咱们爷手里了。” 他忙活了半天,白忙活一场。 “什么?!你跑到金玉堂胡说八道一番,居然也是燕淮的意思?” 萧云棠瞪大眼儿,震惊得不行。 那平日里明明十分灵光的脑袋,这会儿愣是转不过弯来了。 不是,燕淮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青右慢慢地道:“其实我家爷,挺喜欢郡主的。” 第59章 又不是没亲过 萧云棠仿佛听到什么惊悚的东西,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燕淮喜欢她? 绝无可能! 他可能只是把她当做一只小宠,无聊的时候逗一逗寻开心罢了。 可照青右说的那些,那她岂不是又欠上燕淮人情了? 这人情怎么还越还越多了呢? “不好!” 屋内,冯不六突然大喊一声,吓了外面两人一跳。 萧云棠立刻起身,推门进屋。 燕淮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那脸上的血丝越来越多,看起来密密麻麻,纵横交织,狰狞又恐怖。 “噗——” 他猛地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将那月牙白的衣袍染成触目惊心的黑。 那黑色的血竟好似连衣料都能腐蚀,一下子就洇出一大团痕迹。 “燕淮!” 萧云棠第一时间扑过去接住了他,手背不小心被那黑血烫了一下,热度惊人! 她就算再不懂医,也知道情况不对了,扭头质问冯不六,“怎么回事?” 冯不六忧心忡忡,“小主人体内力量太过强悍,蛊虫承受不住,失控了。” 现在蛊虫在燕淮体内乱窜,让原本就混乱的气息更加雪上加霜。 “没法子了。”冯不六咬了咬牙,又在自家手腕上剌了一条口子。 血腥 味儿一下子溢出,试图将红夭蛊引出燕淮体外。 但那血越流越多,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红夭蛊……红夭蛊被绞杀了!” 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面若死灰。 此刻小主人体内力量汹涌澎湃,似疯了一般吞噬他自己的身体。 若再不想法子制止,小主人会直接爆裂而亡! 萧云棠咬着牙,硬生生把冯不六拽了起来,“给我振作点,快想想法子,难不成你真想害死燕淮不成?” 冯不六哪儿敢害死燕淮,他已经丢下过他们小主人一次了,再让他们小主人出事,他死后都无颜去见地下的主人。 强打着精神,他赶忙地掏出针包,拔出一根银针刺入燕淮的脑袋,试图将蛊毒逼到一处。 然而那银针才刺入一点点,竟一寸寸地折断! 他赶忙试了几根,皆是如此。 “不行,小主人身体自动产生防御,现在银针根本扎不进去。之前小主人走火入魔的时候,你们没有及时给小主人服用银霜草吗?” 青右看了萧云棠一眼,欲言又止,“因为一些特殊情况,耽误了。” 萧云棠心里一个“咯噔”。 难道那晚因为她把他抗进山洞里酱酱酿酿,还把他银霜草偷走了,所以耽误了 他服药? 她立即道:“是不是要银霜草,我这就去为他取来!” 冯不六摇头,“银霜草必须及时服下,一旦错过时间,便会失去原本效果,现在就算取来也无济于事。” “现如今,也只有万佛莲,才能暂时压制住小主人体内走火入魔的趋势了!” “可这万佛莲比银霜草珍贵百倍,眼下情况紧急,从哪儿去找啊?” 冯不六急得团团转。 青左、青右立刻转头看向了萧云棠,而后齐刷刷跪下。 “云棠郡主,求您救救我家爷吧!” 萧云棠眉心一跳,赶忙地让他们起来,“不用你们求,我也不会让燕淮出事的。” 她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若他真因为她出了事,那她欠他的就真还不清了。 目光落在燕淮的脸上,看着那张颠惑众生的脸,她心想,这么好看的男人,死了多可惜啊。 再没有任何犹豫,她从墨玉扳指里拿出万佛莲,递给冯不六,“给。” 冯不六接过万佛莲,眼睛一亮,欣喜若狂,“好,太好了!小主人有救了!” 他片刻不敢耽搁,连忙将万佛莲冰萃入药,喂进燕淮嘴里。 可燕淮现在全身都处于防御状态,连银针都扎不进去,更何况喂药了。 “药喂不进去,可这怎么是好啊?” 时间紧迫,多耽误一分,他们小主人救回来的可能就少一分。 冯不六着急得转圈圈,最后目光落在萧云棠身上,像是想到什么,试探地问,“云棠郡主,要不,你来喂?”。 萧云棠有些茫然,“我怎么喂?” 同样是人,同样两只手,他都喂不进去,自己难道就喂得进去了? 冯不六抬手指了指,“用嘴……” “不行!”萧云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冯不六也知道,让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用嘴喂一个男人喝药,着实有些过分了。 但现在事出紧急,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总不能、总不能让他喂吧? 要是他们小主人醒过来知道了这事儿,他九条命都不够活的。 他狠了狠心,放出承诺,“云棠郡主,只要你肯喂小主人喝药,那我冯不六欠你一个天大人情,日后但有驱使,莫敢不从!” 青左、青右也跪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她,“日后云棠郡主但有驱使,莫敢不从!” 萧云棠看了眼他们三人,又看向危在旦夕的燕淮。 “喂就喂吧,”她咬了咬牙,“反正又不是没亲过。” 伸手接过药碗,她喝了一口,俯身贴 上那冰凉薄唇。 灵巧舌尖顶开唇瓣,撬开齿关,如游蛇一般,钻入进去。 他的唇明明很凉,可萧云棠却感觉那凉意里裹挟着软烫。 她指尖发麻,头皮也发麻。 强定心神,才将那一口药渡过去。 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 好半晌,才将一碗药全部喂完。 可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燕淮,萧云棠紧紧拧起眉心,“为什么一点作用都没有?” 冯不六替燕淮号了号脉,松了口气,“小主人气息平稳,暂时没事了。” “暂时?”萧云棠听到这话很不满。 她又给万佛莲又牺牲色相的,结果只能让燕淮暂时没事? 冯不六也挺无奈,“小主人所修功法残缺,就注定他永远面临着走火入魔暴毙而亡的风险。除非,他自废武功,成为废人!” 萧云棠喃喃,“自废武功,成为废人,那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若他不是武皇,不说西楚那边会不会放过他,就连永安帝跟雍亲王也会立刻变脸,对他痛下杀手。 她抬头询问,“也就是说,他现在能拖一天是一天,再没其他法子了吗?” 冯不六顿了顿,“有倒是有……但希望渺茫。” 萧云棠立刻追问,“什么法子?” 第60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冯不六解释道:“实不相瞒,我家小主人所修功法名曰《御天诀》,并非西楚皇室秘传功法。但此功法只有残卷,因而才会致人走火入魔。若能获得完整的《御天诀》,小主人的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萧云棠咽了口唾沫,不由惊叹,“竟只修炼残卷就那么厉害……那其它卷去哪儿了?” 冯不六翻了个白眼,跟看傻子似的看她。 要是知道其他卷去哪儿了,他们小主人还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萧云棠:“……” 问得草率了。 她又问,“那燕淮什么时候能醒?” 冯不六摇头,“不知。可能一会儿,可能一天,可能好几天,这就要劳烦云棠郡主了。” 萧云棠退后几步,“什么意思?” “小主人身体正在急速修复,身体会一直发热出汗,这就得需要一个贴心的人,能够时时替小主人擦拭身体,并不时喂他喝水……” 说到喝水,冯不六丢给萧云棠一个“懂得都懂”的表情。 他们家小主人连药都喝不下去,这水嘛,自然也只能以口渡之了。 萧云棠恼羞成怒,“你们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吧?” 冯不六叹了口气,“驿馆里的女婢都是你们大晏安排过来的,郡主你说,若让你们皇帝知道咱 们小主人如今危在旦夕,会有什么后果?” 萧云棠怒气消减,沉默下来。 如果她是永安帝,肯定趁他病,要他命,绝不让燕淮这个大祸害活着离开大晏。 冯不六趁热打铁,继续装可怜,“当然,我们三个也不是不可以照顾小主人,哪怕小主人醒后会要了我们的性命也无所谓。但是郡主,您愿意让别人口对口的来给小主人喂水吗?” 萧云棠想了想那个画面,实在辣眼睛。 她无比头疼地挥手,“行了行了,别说了,我照顾就是了。” “那就多谢郡主了!” 冯不六喜不自禁,生怕她反悔似的,行了个礼之后,赶忙拎着青左、青右就跑了。 萧云棠认命地守在燕淮身边,不停地给他擦汗,喂水。 刚开始她还羞涩一下,后面干脆直接将他的衣衫扯开,露出大片腹肌。 “我这可不是轻薄你,我这是为了给你降温。” 她一边擦,一边斯哈斯哈。 还反省自己刚才居然拒绝了这么一个大美差,简直有些不知好歹。 直到燕淮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她也终于支撑不住,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许久。 燕淮睫羽一颤,缓缓睁开眼睛,却感觉自己身上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视线下移,才发现那是 一只纤细的女人手臂。 而手臂的主人,此刻正趴在床边,睡得正熟。 “竟然是你救了我。” 他虽走火入魔,但并未完全丧失神智,对发生的一切,依稀存有印象。 要不是这丫头,他可能挺不过今晚。 虽然这丫头救他的方式,有些过于……特别。 但看她累成这样,他心里却忍不住泛起层层涟漪。 他的身体,他最清楚。 修习《御天诀》的人,享受这世间最大的优待,却也承受着这世间最极致的痛苦。 无人可医,无药可解。 偏这个因他一时兴起留下性命的小姑娘,那么努力地救他。 这是他不曾想过的意外惊喜。 更是他惊鸿一瞥刻在心上的明月。 燕淮起身将人打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目光落在那张明艳瑰丽的睡脸上,他目光如静谧深海,翻涌暗澜。 …… 萧云棠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对上一张清冷绝尘的俊脸。 “我这是……在做梦?” 这张脸怎么越看越像是燕淮呢? 可眼前的男子手捧书卷,一头墨发未束,披散在肩头,白色的里袍松垮地罩在修长的身形上,看起来懒洋洋的,透着慵懒。 跟平日里清冷高 华的燕淮,大相径庭,却莫名地有些勾人。 最关键的,她好像,是靠在他腿上睡的! “梦……这一定是梦……” 肯定是自己平日里老是觊觎燕淮的美貌,所以做梦都梦见他了! 她赶忙地闭上眼睛,额头上却突地一热。 燕淮把手搭在她的额上,轻轻地蹭了蹭,身上淡淡的奇异的香气,笼罩着她,让她晕头转向,怎么都集中不了精神。 要命哦! 现在做个梦都那么真实了吗? 不过做梦能看到燕淮平日里看不见的一面,好像,也挺不错? 她悄咪咪地睁开眼睛,正要偷看,就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眸。 且那眼睛离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啊!”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地往后一退。 却没注意自己已经到了床边,差点没一个后仰翻下去。 得亏燕淮长臂一捞,又将她拽了回来,搂在了怀里。 “怎么冒冒失失的?” 凑近了,他身上的味道又浓了一些,很好闻。 萧云棠一失神,差点忘了生气。 “我怎么冒冒失失的?你凑那么近,还没呼吸,这谁一睁眼不吓一大跳啊!” 燕淮被吼了,也不生气,“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好奇什么?” “好奇你明明醒了,为何还 要装睡?” “什么明明醒了,我这分明是……” 萧云棠还想说自己这是在做梦,可听着这逻辑分明的对话,看着眼前轮廓分明的男人,她陷入了沉思。 梦,能真实到这个地步?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燕淮的胸口。 手感居然跟昨晚摸的一模一样! 可如果是真的,自己这么轻薄他,他应该会直接一挥袖,把自己甩出去吧? 只是他怎么还不动手? “摸够了么?” “没太够,我再摸摸。” 萧云棠清晰地听到一声低笑在耳边响起,低磁优雅的声音,叫人耳朵一热。 她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不过很快,她便清醒过来,立刻脱身跳开,横眉冷目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呔,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居然敢冒充西楚摄政王,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燕淮有些无奈地一扶额。 还妖孽…… 这丫头是不是没睡醒?他怎么就成假冒的了? “你要不要再验一验?” “好。” 于是萧云棠从头到尾又验了一遍,验得她都快怀疑人生了。 “不像假的啊……”她小声嘀咕,“可怎么突然间变得那么好说话了?” “你救了我。”燕淮一字一句地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第61章 我要当你师父 “噗——” 萧云棠听到燕淮要以身相许的话,直接一口水喷出来,“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燕淮:“冯老。” 冯不六那老头儿好的不教,都教了燕淮些什么啊? 且不说这话几分真几分假,是不是又在逗她玩耍。 就说燕淮他敢以身相许,也要自己敢要啊! “哈……好困……” 萧云棠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眼睛,装作没睡醒的样子。 就让燕淮当她刚才在梦游吧,她也当刚才的话从未听到过。 这样想着,她竟真的又睡了过去。 燕淮看着小丫头睡着了,伸出手,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眸色幽黯,深不可测。 —— 萧云棠又昏昏沉沉地眯了半晌,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总算不是面对着燕淮的脸了。 而是冯不六的脸! 她“啊”地尖叫一声,毫不留情面的一拳就挥了出去! “啊!”这回尖叫的,换做冯不六了。 半晌之后,冯不六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委屈巴巴地望着萧云棠。 萧云棠有些心虚,不过很快便理直气壮,“你一个大男人,凑那么近做什么?” 冯不六听到这话,眼睛瞪大,更委屈了。 他女儿都那么大了,难不成还要在这里晚节不保? “冤枉啊,郡主,是小主人说你睡了一天一夜了,让我来替你看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萧云棠听到这话,也吓了一跳,“我睡了那么 久?” 她怎么记得她就是眯了会儿呢? 看来照顾病患,也是个体力活儿。 也不知道徐家那边怎么样了,萧景旭筹备好银两送过去没有? 她活动了一下脖子就要走,想了想,又倒回来,意味深长地道:“我给燕淮喂药的时候,你是不是说过,欠我一个人情?” 冯不六虽然跟萧云棠没认识多久,却太清楚她这人心眼有多少了,一听她这语气,霎时警惕地问,“郡主想让老夫做什么?” 萧云棠道:“你看我五官端正,骨骼清奇,适不适合学医?” 冯不六松了口气。 原来是想拜师学艺啊! 也正常,自己好歹是九州第一神医,谁听了不得侧目三分? 那些排着队想拜他为师的,都能从这大邺京都排到西楚去! 他捋了捋胡须,笑眯眯地道:“老夫一生从未收徒,倒也不是不能破例,收个关门弟子……” 话还没说完,萧云棠赶紧地打断他,“你误会了,我不是想拜你为师。” 冯不六有些茫然,“那你的意思……” “我要当你师父!” “什么?!”冯不六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她要当他师父,那他以后如何自处? 徒弟你跪下,师父学点医术。 听听,听听,这像话吗? 萧云棠眯了眯眼儿,“怎么,不答应?想出尔反尔?那我现在就去告诉柔儿,她爹是个食言而肥不讲信用的家伙!再去找燕 淮评评理,你把他害了,我又献药又喂药又照顾地把他救回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拿捏着冯不六的两个命脉,他忙不失迭地答应,“行行行,我答应还不行吗?” 萧云棠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 徐府门口。 “小冯子,磨蹭什么呀,还不快替师父打帘?” 听到马车里萧云棠嘚瑟的话语,冯不六气得想把马鞭给丢了。 他这一把年纪是受得什么罪哦,居然还拜了个小姑娘当师父! 可气归气,他还得挤出笑脸,替萧云棠把车帘打起来。 “师父,请!” 萧云棠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心里总算是舒坦一点。 这家伙,给燕淮出的什么鬼主意?教他以身相许? 有此报应,该! “小冯子,人啊,有时候不要自作聪明,损人不利己,多划不来呢?你说是不是?” 冯不六:“??” 他觉得自己干得最损人不利己的事,就是拜这么一个不咋靠谱的师父! 萧云棠刚回徐府没多久,就听到萧景旭过来还钱的消息。 “哟,还挺快的嘛。” 她只给了三天期限,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凑齐那么多钱,他萧景旭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冯不六一听萧景旭来了,气得撸起袖子,“放着他,让我来!老夫要让这狗东西血债血偿!” 骗自己替他卖命那么多年也就算了,自己女儿还被他囚禁在地牢里,这笔账,还没跟 他清算呢! 萧云棠抬手拦住了他,“你冷静点,要报仇,也不是这个时候。若是让萧景旭知道你跟柔儿都在这里,事情就不好办了。” 听到“柔儿”,冯不六这才冷静点。 他再怎么胡来都可以,不能牵连自己的女儿。 “那就这样放过那个畜生了?”冯不六气得不行,心里很不甘心。 萧云棠眼睛一转,来了主意,招手让他过来,“你这样……” 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安排一番之后,萧云棠这才吩咐下人去放萧景旭他们进来。 很快。 一箱一箱的银钱抬进徐府,院子里堆得满满当当。 萧景旭摇着折扇,迈步进来,“表妹,你让人清点清点,看少是没少?” 他态度很和煦,语气也很温和。 萧云棠却侧目多看了他一眼。 吃进去的又让他吐出来,按理说萧景旭应该暴跳如雷才对。 可他不仅没有任何不满,甚至还亲自过来还钱,当真是给足了诚意。 萧云棠却只让人打开箱盖扫了一眼,笑了笑,便又让人合上了。 萧景旭看到她的举动,有些诧异,“表妹不清点一番吗?” “不用。”萧云棠一摆手,“旭表哥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来人,把这些银子都搬进库房里。” 萧景旭眉目霎时就沉了下去。 这么多银两,若是逐一清点,必然会清点到晚上去。 而到了晚上,这京中匪徒出没,盗走些银两也不 是不可能的事。 他早就联系好了人,就等夜黑风高直接动手。 可这丫头却精明得很,竟让人不必清点,直接送进了库房里! 不过也没事,徐家的库房,旁人不知道怎么打开,他却是知道的。 等拿回账本,他再慢慢收拾这丫头也不迟! 脸上重新挂上笑意,他询问道:“如此,表妹可否将那些账本交给我了?” “当然,”萧云棠当即让巧月把账本拿了过来,“两清了。” 萧景旭拿过账本,翻看一眼,确定是真的,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交给了下人。 他站在台阶下,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说来舅舅病重,我这当外甥的,还没来探望过,实在惭愧。” 萧云棠不知道萧景旭知道了些什么,亦或是在怀疑些什么,不过眼下徐贺被软禁,她是绝对不会让两人见面的。 “有劳旭表哥惦记,我爹如今卧病在床,需要静养,不宜见人,旭表哥请回吧。” 她毫不客气,直接回绝。 “正巧,我还带了宫中御医过来。不如让御医替舅舅诊治一下,说不定就治好了呢?” 萧云棠眉眼稍抬,萧景旭还真是准备充分,连御医都提前带来了。 看这样子,他是不见徐贺誓不罢休了。 萧景旭朝她走近了些,语气也加重不少,“听闻舅舅房间不许任何人靠近,连管家都见不了一面……我很是担心舅舅啊,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第62章 她放的饵,萧景旭咬不咬 萧云棠跟萧景旭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交接,针尖对麦芒。 她唇角翘了翘,道:“本意是想让父亲能够安心静养,没曾想竟让旭表哥产生了这样的误会。如此,旭表哥便跟我来吧。” 她转过身,带着萧景旭来到徐贺卧房。 “舅舅,景旭来看你了。”一进门,萧景旭便试探地唤了一声。 屋内传来两声低咳,萧云棠先进去了会儿,片刻又出来,对他道:“我爹让你进去。” 她这样坦坦荡荡的,反倒让萧景旭有些迟疑了。 难道当真是自己想多了? 可若是舅舅没出事,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徐家倾家荡产?又怎会让徐箐儿拿着账本去让他还钱? 徐箐儿拎不清,舅舅他还拎不清吗? 思索之间,已走到了床边,一抬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徐贺。 他似乎有话要说,张着嘴,咿咿呀呀的,脸都憋红了。 萧景旭以为他有要事要交代,赶忙地凑近过去。 没曾想徐贺直接“啐”地一声,一口浓痰吐他一脸! 萧景旭的表情,当场青了绿、绿了黑、黑了紫,短短一瞬,便如万花筒一般地转了个遍。 “呀,旭表哥,你没事吧?快,我帮你擦擦!” 萧云棠在一旁也是眼疾手快,立马就冲了进来,拿着手帕对着萧景旭的脸 就是一通乱抹。 本来一擦就能干净的,好家伙,被她这一抹,直接在他脸上抹均匀了! 萧景旭闻着自己脸上的味儿,差点没恶心得快吐出来。 他连忙地冲出门,赶紧叫下人替自己清理,又示意御医进去看看,那徐贺是真病入膏肓了,还是假的。 却没注意到,几只蛊虫从他的口鼻飞入,一下子隐没不见。 没过一会儿,御医检查出来,冲着萧景旭摇了摇头。 萧景旭霎时明白什么意思了。 徐贺,没救了。 看来徐家,是注定要舍了。 “回府!” 眼瞧着萧景旭他们离开,萧云棠直接走到床边,抬脚踢了踢床上的人,“人走了,不必装了。” 床上的人立刻一跃而起,脸上的伪装褪去,竟不是徐贺,而是冯不六。 “呵忒——那狗屁的御医,还想试老夫是不是装病?老夫若是不想让他看出端倪,他能看出个屁!” “还有萧景旭那个狗东西,只怕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中蛊了。他想用蛊来控制别人,那老夫就让他也尝尝被蛊控制的滋味!”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萧景旭会亲自过来查探徐贺病情的?” 以至于让他易了容,早早地就在这里等着。 “这有什么难猜的?”萧云棠不以为然地道,“他亲自上门送银子 ,摆明了没安好心,只需把自己带入他的位置,就大概猜得到他要做什么了。” 而眼下,她的第一个饵已经放出去了。 就看她放的第二个饵,萧景旭咬不咬了…… 萧景旭一边出徐府,一边安排人今晚就将他送过来的银子劫走。 正要上马车之际,旁边突然冲出一道身影,“殿下留步!” 侍卫反应迅速,立刻将人拦住,萧景旭回过头来,看到来人霎时眯起了眼睛。 他若记得不错的话,这丫头,好像是徐箐儿的贴身丫鬟? 抬手挥退侍卫,他淡淡询问:“有什么事?” 巧玲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留意她,立刻上前了一些,“奴婢有要事向殿下禀报,事关我家小姐……” —— 此时,雍亲王府中。 萧云芷正头顶着一碗水,颤颤巍巍地走着。 她已经被立了四个时辰的规矩,腿脚都开始打颤,多走一步都好似要晕过去一般。 “啪——” 脚下一崴,她头顶的碗,应声落地。 坐在高位上的雍亲王妃抬眸一瞥,鄙夷地道:“郡主连最基本的礼仪姿态都做不好,之前徐侧妃都是怎么教的?” 旁边立马有姬妾附和,“还能怎么教?跟着她娘尽学了些狐媚惑人的手段,在王爷面前装乖卖好呗。” “可不是,依妾 身看呐,王妃娘娘就该好好管教管教,堂堂一个郡主,学得不三不四上不得台面,丢咱们雍亲王府的脸。要是底下的少爷小姐们都跟着学,那雍亲王府岂不是要变得乌烟瘴气了?” 萧云芷看着那些一个劲儿附和的姬妾,之前自己娘亲得宠的时候,她们可是自家院里的常客。 如今树倒猢狲散,竟一个个地全来巴结起雍亲王妃来了! 她恨恨地咬着牙,将那些脸一一记住。 等她娘亲从西院出来,等她兄长成为世子,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 雍亲王妃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听着大家把萧云芷从头到脚贬的一无是处,心头舒坦了,这才缓缓开口—— “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云芷郡主连行端坐正都做不到,如何为兄弟姐妹做表率?就先罚二十手板,小惩大诫,长长记性吧。” 萧云芷心头一哽,气得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礼仪欠缺? 这要换谁来被立了四个时辰的规矩,还能站得稳? 可她不敢有怨言,只能忍气吞声,“是。” 几个凶神恶煞的嬷嬷靠近过来,毫不留情面地道:“劳烦郡主将衣袖挽起来。” 萧云芷一听这话,顿时反应激烈,“打手板为何要挽衣袖?” 她身上全是疤,一挽起袖子,不是大家全都 看到了? “郡主说的什么胡话,一会儿还要学敬茶,若是手打肿了,怕是连茶杯都端不稳。这二十手板,自然是打在手臂上的。” “我不要,你们休想!”萧云芷站起来,就要想往外跑。 可那几个嬷嬷五大三粗,不费吹灰之力地便将她抓了回来。 袖子一撩,手臂上丑陋的伤疤赫然露出。 竹板一下一下,落在萧云芷的手臂上。 可她这会儿不觉得疼,只觉得屈辱。 她垂着头咬紧下唇,眼里尽是愤恨。 耳边全是众人的碎碎私语,嘲讽讥诮犹如利刃,刀刀扎在她的心上! “啧啧,听说是新婚当天被雷劈的,你们说,是不是她抢别人男人,遭报应了?” “咦,怪不得灰溜溜跑回府来了,肯定是被封家嫌弃了。这种媳妇,送我我也不要。” “乖女儿,你以后可别跟她学,这哪儿像个郡主啊,倒像是个勾栏……” 可能嫌话太难听,到底没说完,但那嫌弃眼神在萧云芷身上上下一瞥,便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等一切结束,萧云芷被送回金玉堂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了。 “我要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她发泄地将屋子里的东西全砸了个稀巴烂,一片狼藉。 一道人影却在这时走了进来,“你又在发什么疯?” 第63章 给她送了个大宝贝 萧景旭一进屋就看到自家妹妹大吼大叫跟个疯婆子一样,脸色就是一黑。 萧云芷委屈得直掉眼泪,“我这几日受了那么多罪,兄长也不说心疼心疼我,还一来就数落我,我还是不是你亲妹妹了?” 萧景旭面色稍缓,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且忍一忍,王妃再如何,也不敢真要了你的性命。只要我翻了身,定然会为你做主。” 萧云芷快疯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这种每日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现在倒是有个机会,”萧景旭道,“你可还记得,萧绝?” 萧云芷撇了撇嘴,“那个贱狗啊,他怎么了?” “徐箐儿毁容以后,便移情别恋喜欢上了萧绝,所以才会站在他那边,处处与我们作对。” 这些,都是巧玲告诉他的。 徐箐儿甚至因为巧玲呵斥了萧绝几句,就将她这个伺候了八年的心腹赶走。 萧云芷听到这话,也想起了徐箐儿的种种异常。 “怪不得呢。” 徐箐儿之前过来看她,话里话外都是萧绝,对自家哥哥却只字不提,原来是移情别恋了! 萧景旭冷冷地一眯眼,“我记得你在萧绝身上种了嗜心蛊,他事事都得听你命令。只要你控制了萧绝,便能让徐箐儿为我们所用。” 徐箐儿身为圣女,虽无实权,却能 用她来收买人心。 且那位西楚摄政王对她好像也有些感兴趣,若能控制徐箐儿,说不定可以诱出那位摄政王来大晏的原因。 若能查出燕淮的真实目的,那他之前犯的错便可一笔勾销,永安帝也会重新重用他! 萧云芷也很惊讶,当初她不过是拿萧绝当个试验品,随便玩玩儿,没想到还能发挥这样的用处。 一想到能让徐箐儿乖乖听自己的命令,她就兴奋得颤抖! “兄长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萧景旭点了点头,只觉得喉结有些痒,他想开口,一张嘴,却冒出一声“呱”! 萧云芷惊讶地望着他,“兄长?” 萧景旭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清了清嗓子,又开口:“呱——” 他瞪大了眼儿,怎么回事? 他又想说话,可出口的依然是“呱”……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 徐府。 萧云棠晃着脚,吃了口蜜饯,优哉游哉地问:“你给萧景旭种的蛙蛊,这会儿应该发作了吧?” “嗯,算算时辰,差不多了。”冯不六点了点头,又转头笑眯眯地凑过去,“蛊术,要不要学?我教你啊!” 萧云棠似笑非笑地瞥着他,“就你那差点把燕淮治死的半吊子蛊术?” 冯不六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这个坎儿,过不去了! “小姐,”巧月这时走 了进来,“按您的吩咐,那些账本已经送到左相府了。” 萧景旭以为自己拿的是原版,其实不过是萧云棠用幻术幻化出来的复制品。 左相荣方鹤是雍亲王妃的爹,扶持的自然是雍亲王妃的子嗣,跟萧景旭势如水火。 若是他拿到那些账本,可有好戏瞧了。 萧云棠一笑,从摇椅上一跃而起。 “走吧,去宝库,装银子去!” 徐家宝库。 萧云棠抬手一挥,便将库房中的银子全部收入墨玉之中。 至此,她不光通过圣女遴选的赌局光明正大地掏空了徐家的所有资产,还顺带着狠坑了萧景旭一笔。 说她富得流油也不为过。 这场景巧月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把第一次见的柔儿吓了一跳。 柔儿捂着嘴,眸子瞪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好奇,“姐姐,这里可是有整整一百二十多万两银子啊,你是怎么一下子就搬空的?” “喏,用这个。”萧云棠晃了晃手中的墨玉扳指。 都是值得她信任的人,她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 相反的,她反倒对柔儿多了几分好奇心,“说来,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一百二十多万两银子的?” 验收的时候,她直接让人抬进库房,并未让人清点,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具体数额。 但柔儿说的数目跟账本上的总数对起来,大 概是差不离的。 柔儿一歪头,天真地眨了眨眼睛,“看一眼就知道了呀。” “看一眼就知道了?”萧云棠蹙了蹙眉,明显不理解。 柔儿便耐心地给她解释一番,“大晏的铸银上宽下窄,按照十两一锭算,约莫拳头大小,这样的箱子横排数列,一箱大概能装五万两。这里有二十五箱,也就是说至少有一百二十五万两。” “若是有其它规格的银子,亦或是有金子,那具体数额会有些许浮动。可我看这一箱箱排列整齐,重量均匀,应该是统一铸银,所以才敢笃定数额在一百二十万上下。” “这很简单的,看一眼就知道了。” 她说完之后,却看到在场几人全都张大嘴巴,一脸错愕地望着她。 她有些弱弱地问:“怎……怎么了吗?” 萧云棠最快反应过来,立刻问了个经典问题,“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有几何?” 柔儿只眨了下眼,便脱口道:“鸡二十三只,兔子十二只。” 萧云棠震惊得不轻,“你被关了那么久,这些东西都是谁教你的?” 柔儿一五一十地回答:“我被关在石室里的时候,每天都想去死,后来他们为了怕我轻生,就拿了些书来给我打发时间,我这些都是跟书里学的。” 她又对数字极为敏感,但凡过 目,就能得出答案。 “哈哈哈,天助我也!好柔儿,快让我亲一口!” 萧云棠捧着柔儿的脸蛋儿便是“吧唧”一口,笑容灿烂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眼下她虽然坐拥金山银山,但她修炼幻术的耗费太大了,恐怕幻物境都没修炼到一半,这些钱就全部败空了。 盘活起来,钱又生钱,用之不尽,取之不竭,才是正道。 从拿到第一笔钱开始,她就预备着要大干一场了。 但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拥有一个得力干将,在这时就显得尤为重要。 这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声,所以才给她送来这么一个大宝贝啊! 柔儿被萧云棠的热情感染,一张小脸儿也红扑扑的,“姐姐有什么要柔儿做的,柔儿一定会帮姐姐的。” 那副场景,若是此刻冯不六在场瞧见,肯定又酸又妒。 他家乖女儿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他,却对萧云棠就那么温柔那么可爱,简直没天理了。 萧云棠按捺住激动心情,没忘记事情没做完。 “巧月,接下来,就该你了。” “嗯。”巧月点了点头,上前开始调整宝库各处的机关。 柔儿歪了歪头,有些纳闷,“这库房里的东西都被姐姐拿走了,姐姐为什么又让巧月姐姐布置这些陷阱呢?” 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第64章 好戏,拉开帷幕 萧云棠慢条斯理地跟柔儿解释,“萧景旭之所以乖乖把银子送过来,是知道奈何不了我,又畏惧我手中的账本。如今他以为账本已经被他取回,你若是他,会如何?” 柔儿想也不想地回答:“自然是想方设法把银子弄回去!” “对,”萧云棠点了点头,“萧景旭全部送来现银,还都是十两的,既没有金子,也没有银票,就是为了让我不方便搬运,一时半会儿转移不了,只能放进徐家宝库里。” “而从前徐家跟徐侧妃母子三人同气连枝,萧景旭大概率是知道这宝库密锁的解法的。且未免我有时间转移银子,今夜入夜后,大概就会有人来劫银了吧。” 她说得寻常,柔儿听着却瞪大了眼睛。 若她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得多缜密的心思,才能将对手的想法跟行动也一并拿捏? 她忍不住问:“那如果,姐姐你猜错了,萧景旭并没有派人来呢?” 这问题萧云棠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萧景瑞带着人疾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棠皇姐,按你的吩咐,都办妥了。” 他手下人上前来,将一些兵刃、箭矢、令牌等叮叮哐哐地往地上一丢。 柔儿捡起一块令牌来看,便瞧见那上面硕大的一个“旭”字。 她先是皱了皱眉,而后像是想明白什么,转过头 看向萧云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姐姐你要栽赃嫁祸?” 也就是说,萧景旭的人来不来都无所谓,反正这劫银的罪名已经提前给他安上了! 萧云棠笑了笑,没说话。 这场大戏,还没拉开帷幕呢。 “好了。”巧月这时已经布置好了各种机关阵法,只等守株待兔。 萧云棠见要准备的都准备妥了,点了点头,便让大家回去休息了。 不过她叫住了巧月,“你跟我来。” 巧月不解,却还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萧云棠带着她来到徐贺的房间,推开门,却并没有进去。 她站在门口,将路让给了巧月,“之前不让你杀了徐贺,是因为要留着他应付别人。如今已经不需要他了,我把他交给你处理。” 巧月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心口像是打翻了江海,翻涌不休。 她潜伏进徐家那么多年,做梦都想要手刃仇人。 如今,徐家土崩瓦解,徐贺就在眼前。 她曾经以为遥遥无期的事,如今近在咫尺。 而这一切,皆因一人! “小姐……” 巧月哽咽了一声,而后“扑通”一声跪地,“梆梆梆”地给萧云棠磕了三个响头。 “我苏巧月发誓,此生当牛做马,唯您马首是瞻!” 萧云棠赶忙把巧月扶起来,示意道: “去吧。” 巧月的目光一下子被仇恨充满,一步一步地朝屋内走进去。 很快,徐贺的惨叫声响起。 巧月并没有打算干干脆脆地结束他的性命,她要将积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仇恨,统统释放出来! 萧云棠没继续留在门口,走远了些。 走到回廊处,便看到萧绝正定定地望着她。 “哥哥?”她有些意外地唤了他一声。 萧绝似乎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忙收回目光,摸了摸鼻子,“你忙完了?” “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萧云棠点了点头,笑眯眯地望着他,“哥哥,很快你就会解脱了,再也不必受嗜心蛊的控制了。” 萧绝看着她的笑脸,心里却隐隐发酸。 不知何时起,那个被所有人捧在掌心的小公主,开始变得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只为替自己、替身边人搏一条生路。 她的身上,承受得太多了。 “棠儿。” 萧绝很认真地看着她,他眼窝深邃,眸子缩紧的时候,颜色似比寻常更深,像一池深不见底的古井。 萧云棠抬头,“嗯?” “以后,换我保护你。” 用,他的命。 萧云棠不知道萧绝怎么突然跟她说这些,不过还是很开心地弯了弯眉眼,“好呀!” 她从前是孤儿,做梦都想要个哥哥替自己遮风挡 雨,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吧。 “棠皇姐,有人往库房那边去了!” 萧景瑞兴冲冲地赶来禀报,已经按捺不住激动心情,打算撸起袖子大干一场了。 萧云棠不慌不忙,显然都在她意料之中,“按照原计划,把‘证据’丢在现场,然后四处放火。” 巧月已经将机关阵法全部改过了,那些人一旦闯入,就是有去无回。 很快,徐府各处就冒起浓烟,明亮的火光冲天。 这些时日,徐府在萧云棠的运作下,早就分崩离析。 此刻,徐府的下人哪里顾得上主子,纷纷各自逃窜,有的甚至逃跑时还不忘顺便带走点东西。 巧月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徐贺,最后一刀抹断他的脖子,然后用袖子擦掉脸上血迹,打翻了屋内油灯。 高高窜起的火焰,迅速蔓延,火舌将一切罪恶吞灭。 与此同时,萧绝的脑袋里一阵剧痛袭来,像是“轰”地一声要炸开一般。 “啊!” 他双手抱头,哀嚎一声,眸孔很快被血红的蛛丝布满,渐渐失去焦距。 很快,他就变得跟行尸走肉一般,一步一步地朝着萧景旭别院的方向走去。 萧云棠看到此情景,却精神一震,“东风来了!” 她之前特意让巧月找机会,在巧玲面前散播自己移情别恋萧绝的事。 巧 玲这段时间受尽冷落心怀怨恨,果不其然地跑去跟萧景旭说了。 这就是她刻意放出的第二个诱饵。 不出她所料,他们兄妹果然开始打起了萧绝的主意。 却不知道,正好称了她的心意! “小冯子,开工了。”萧云棠抓着冯不六的后衣领,就把他拎了起来。 冯不六感觉自己就像只毫无反抗之力的阿猫阿狗,神医之名早就被坠干净了。 算了,师父都认了,还在乎什么名声呢? 他一把老骨头,索性破罐子破摔,不管了。 萧绝前进的速度很快,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不顾一切地靠近一般。 而萧云棠带着个人,却不落丝毫下风,反倒有隐隐约约超越的架势。 她不敢跟太近,故意落后一些,从徐府后门房顶离开的时候,正瞥见收拾了一大包行李趁乱逃跑的巧玲。 “呀,差点把你给忘了。” 萧云棠一个飞身而下,抬手朝着巧玲脖颈上一劈。 巧玲顿时软软地瘫倒在地,背后的包袱落在地上,金银珠宝散落一地。 看这样子,之前得势的时候只怕没少中饱私囊,也难怪她被赶走以后,还三番五次地想回到徐箐儿身边。 “来得正好。” 她突地有了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萧云棠把巧玲也拎起,一手一个,紧跟萧绝而去。 第65章 跟萧云芷,算算总账 别院里。 萧云芷摇动着手里的铃铛,看着萧绝如一条听话的狗,乖乖地朝她走近。 “跪下!” 她居高临下地命令。 萧绝满脸麻木,眼神空洞,却并没有听从指令。 萧云芷万万没想到,他被嗜心蛊控制,还能反抗自己,顿时将手中摇得叮当作响。 “我让你,跪下!” 萧绝的脑袋又一次剧烈地疼痛起来,消磨他仅存的意志。 眼看那膝盖已经弯曲就要触地,可他硬生生地又站了起来。 咬着牙,一字一句,“你、休、想!” “你算什么东西!”萧云芷气得一脚踢在他身上,将他踢翻在地。 母蛊对子蛊有着天然的压制力,萧绝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萧云芷本来正在气头上,一看到萧绝的脸,反倒笑了起来。 她捏着他的下巴,似在欣赏,“是长得不错,也难怪我那表妹会喜欢了。也不知道我把这张脸毁了,她还会不会要你。” 萧绝想要挣扎,却连动都动不了。 萧云芷拔出刀来,顺着他的脸颊,就要划下! 紧随其后赶到的萧云棠正好看到这一幕,直接抛下手中两人,以极致速度疾奔过去。 “萧云芷,你敢碰他一下试试!” 这吼声带着威慑,直接震得萧云 芷浑身一抖,刀都没握住。 而萧云棠抬手接住她落下的刀,抬手就往萧云芷的脸上一划。 敢毁她哥哥的脸,自己今天就毁了她的脸! 萧云芷根本来不及反应,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就从她的左脸剌到了右脸。 “啊!” 她尖叫一声,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冯不六被摔了个屁墩儿,也不敢抱怨,赶忙地拍了拍屁股,直奔过来,拿出一个小铜球。 “快!眉心血!” 萧云棠心领神会,又是一刀在萧云芷的脸上划下。 这一刀,从眉心一直拖到下巴,跟刚才那一刀,正好形成一个大叉。 “啊啊啊!我的脸!”萧云芷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冯不六迅速取下她的眉心血,滴在小铜球里,小铜球里的蛊虫立刻扭动起来。 他捏开萧云芷的嘴巴,强迫她吞下,“这只蛊与嗜心蛊相生相克,吞进去之后便会斗个你死我亡。母蛊一死,子蛊自亡!” 两只蛊虫在萧云芷的肚子里打架,她哪儿受得了? 痛不欲生的滋味,让她疼得昏死过去又醒过来,醒过来又昏死过去。 终于,她肚子里不再闹腾了。 萧绝的眼睛,也逐渐恢复清明。 萧云棠紧张地赶忙询问道:“哥哥,怎么样?还有没有 哪里不舒服?” 萧绝摇了摇头,“没有。”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一点点地回到他自己的掌控里。 萧云棠大松一口气,脸露笑意,“太好了!” 萧绝心中情绪激荡,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棠儿,谢谢你!” 中了噬心蛊的人,便再也不能称之为“人”,而只是一具听命行事杀人如麻的行尸走肉。 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放弃过他。 她对他说,哥哥放心,我一定会救你。 她为了替他解蛊,绞尽脑汁,费尽心机。 如果不是她的坚持,他体内的噬心蛊,可能永远都不能解。 就像当初,她坚持把冻得遍体鳞伤的他救回家一样。 让他无穷无尽的黑暗人生里,泄下一抹亮光。 萧云棠却不以为然,笑容明媚灿烂,“兄妹之间,说什么谢?再说了,这次小冯子也出力不少。” 冯不六得意地哼哼,“老夫出马,哪儿有搞不定的事?” 萧云棠收住喜悦心情,摆了摆手,“蛊毒是解了,但我跟萧云芷的恩怨还没完。你们先走,我跟她,慢慢算!” “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没关系吗?”萧绝很是担心。 萧景旭跟萧云芷既然设陷阱诱他过来,定然早就 布置好了天罗地网。 萧云棠嘴角一翘,“萧景旭这会儿的大部分人手都在徐家呢。” 萧景旭想拿回银子,又想趁徐家乱作一团抓住萧绝威胁她,什么都想要的代价,就是什么都得不到。 更别说他此刻还被蛙蛊困扰,自顾无暇。 至于留在别院的人马,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她跟冯不六进门前,便已用迷药处理干净了。 她现在完全可以安安心心地跟萧云芷,好好算算总账。 萧景旭闻言,没再多说,跟冯不六火速离开。 他现在没有武功,能做的,就是不拖萧云棠的后腿。 两人一走,萧云棠便一步一步地走到萧云芷的面前,伸手一挑,猛地抬起她的下巴。 “啧啧啧,瞧瞧咱们的云芷郡主,真丑。若是封家世子看到你如今的模样,怕是后悔当初放着好好的大晏第一美人儿不要,选择了你吧?” 萧云芷的脸血糊糊的,痛得她快要昏厥。 偏偏下巴上的手一用力,又将她硬生生痛醒。 她咬着切齿,语气恶狠狠的,“徐箐儿……你怎么敢?你莫不是要为了萧绝,跟我娘亲、兄长反目?!” “反目?岂止反目,我要亲手将你们母子三人,一个个地送下地狱!” 萧云棠冷嗤一声, 抬手往萧云芷脸上又是一刀。 她不是挺能的么? 从前装作一副小百花,偷偷摸摸地耍阴招抢风头抢男人。 得势了便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践踏自己,奴役哥哥。 这天地下所有好的东西她通通都想要,男人,嫁衣,财宝,名声…… 贪心不足蛇吞象! 萧云芷脸上又多一刀伤疤,痛得她凄烈惨叫。 那伤痕又长又深,几可见骨,神仙来了也难救。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来人!来人!” 她此刻已经没有任何神志可言,双眼充血,连看人都模糊。 可惜她叫得再大声,也没人应她。 “是么?有本事,你就来杀我啊~” 萧云棠不仅不害怕,甚至还自己给萧云芷递上了刀。 “怪不得你从前那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呢,把对方最在意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抢夺过来,还真是挺爽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圣女选拔,我就是故意让你输让你丢丑的。” “从前你便样样比不过我,现在,今后,也是如此!” “萧云芷,你永远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萧云芷越听越不对劲,心里有个想法,却被自己疯狂否定。 她颤抖着声音,“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第66章 小丫头,花样还挺多 “我是谁?我当然是你的好姐姐了。” 萧云棠伸手摘下千容面具,露出真容。 她嘴角带笑,黑瞋瞋的眼眸里,倒映着萧云芷不敢置信、似要疯魔的脸。 “啊!!” “萧云棠!你竟然是萧云棠!” “怪不得,怪不得……” 她说徐箐儿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喜欢自家哥哥反倒喜欢上了萧绝…… 她说徐箐儿怎么跟吃错药似的,处处跟她作对…… 她说徐箐儿一个草包,怎么可能在圣女选拔上大放异彩……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都是她萧云棠做的! “萧云棠,你去死,你去死!” 她双眼通红,如同入魔了一般,拿着刀,朝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冲刺着捅了过去。 “噗嗤——” 刀子没入温热的身体里,喷出来的鲜血溅了她一脸。 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她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才清醒过来。 她刚才,干了些什么? “我杀了……我杀了萧云棠……” “我竟然杀了萧云棠!” “哈哈哈,这个贱人,终于死了,她终于死了!” 她趴在尸体上,像是为了发泄心中怒火,疯狂地用刀划着尸体的脸。 一刀,两刀,三刀…… 刀刀 入骨。 直到那脸变成血糊糊的一团,再也看不出原来的面孔,她才作罢。 而怒火消散后,身体的疼痛这才一阵阵地涌了上来。 她浑身是血,一步步地朝门外爬出去。 “救……救命……” 脸上不停流淌的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终于体力不支地倒在了门外。 耳边忽地响起一阵空灵清脆的银铃声。 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停留在了她面前。 “啧,郡主这般模样,还真是狼狈呢。” —— 此刻。 萧云棠早就脚底抹油离开别院,跟自家哥哥他们会合去了。 萧云芷只怕还以为把她给杀了呢。 实际呢? 刀是萧云棠递过去的。 人是萧云棠故意激怒的。 就连死去的自己,也不过是萧云棠准备的替代品。 萧云芷那会儿跟疯了似的,满脸是血,哪里分得清哪个是她,哪个是巧玲? 巧玲那丫头跟着从前的徐箐儿作恶一场,如今死在萧云芷手里,也算恶人自有恶人磨。 “知道我死了,他们应该很开心吧?” 永安帝、雍亲王、英国公、萧景旭、封晟…… 巴不得她死的人太多了,怕是知道了她的死讯,宴席都得大摆三天。 就是不知道 自己下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又会是什么表情? 想想都很期待呢。 郡主府。 永安帝御赐的府邸,她早就让萧景瑞他们帮忙收拾妥当。 如今柔儿、巧月等人,全部都从徐家转移到郡主府中。 萧云棠一回去,萧景旭便大喊一声,“棠皇姐回来了!”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萧云棠歪了歪脖子,一脸轻松,“嗯,我回来了。” 这一声“回来”,不光是代表着她从萧景旭的别院回来。 更代表着,她萧云棠,回来了! “果然,还是咱们棠姐姐本来的样子看着最美!” 沈沐青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开心地扑了过去。 萧景瑞下巴一抬,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那可不?咱们棠皇姐大晏第一美人儿的称号,是闹着玩儿的吗?是吧,绝哥!” 一直没说话的萧绝,目光却一直定在萧云棠的身上。 听到萧景瑞的问话,他才恍然回神,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萧云棠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道:“行了各位,都去睡吧。明天早上早些起来吃瓜!” 萧云芷这边的戏暂且落幕,也该轮到萧景旭那边登场了。 京城最高楼的楼顶。 青右看 着远处徐府被火舌吞噬,瓜子都磕上了。 “爷,今晚的京城,可真热闹啊。” 云棠郡主也真是彪悍,一个人,就把这偌大京城搅得天翻地覆。 燕淮单手撑着头,看得饶有兴致,“小丫头,花样还挺多。” 若换谁惹恼了他,他或许抬手之间,便叫人灰飞烟灭。 但这样一来,反倒叫仇人死得太痛快了。 可那小丫头却是个睚眦必报的,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她全都要一点一点十倍百倍地讨回去。 这倒是可好习惯。 可她不光记仇,也记恩。 天天惦念着跟他两清,互不亏欠。 可他怎么能让她如愿? “徐府的火,似乎烧得不够旺。” 燕淮一抬手,一阵狂风起。 一整夜的熊熊大火,几乎将天空都染红半边。 —— 翌日一早。 全京城的老百姓,都在讨论徐家昨夜的那把蹊跷大火。 朝堂上,永安帝也在大发雷霆。 “朝廷大员家中无端起火,京兆府、救火队、还有五城兵马司,那么多人就由着大火烧了一整夜!都是些干什么吃的?!” 若换做旁人家也便罢了,又偏偏是徐家! 徐贺二品大员,朝之重臣。 徐箐儿又刚刚当选圣女 ,他们还指望她去拉拢西楚摄政王。 现在倒好,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一大堆大小官员瑟瑟发抖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吭声儿。 昨夜的那场大火来得莫名也便罢了,关键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有妖风助长似的,不管怎么扑都扑不灭。 他们也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府被烧成灰烬。 永安帝看着这群饭桶就生气,压着火气问:“可查清了,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对朝廷重臣下手?” 却不想一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显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 永安帝看出异常,利眉一压,怒声道:“都这种时候了,你们还想有什么隐瞒朕?” 话音未落,左相荣方鹤站了出来,“旁人不敢说,就由老臣来说!徐府纵火案,恐与萧景旭萧大人有关!” “什么?”永安帝震惊不已。 此刻,朝堂正殿的屋顶上。 萧云棠小心翼翼地掀开瓦片,“呼,差点还以为,赶不上吃瓜了。” 旁边,一道低磁好听的声音响起,“你想吃什么瓜?” 萧云棠吓了一跳,忙掐住自己的大腿,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一回头,看见来人,她欣喜道:“燕淮,你怎么在这儿?!” 第67章 跟摄政王一起,吃瓜 燕淮嘴角一翘,“来看热闹。” 从昨晚这小丫头搞出那么大动静开始,他就十分好奇,她接下来还打算做什么。 于是看到她进宫,他便也跟了过来。 “吃瓜就是看热闹的意思,咱俩这是想一块去了啊!” 萧云棠笑着一拍大腿,又掀开一个瓦片,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大方地给燕淮挪出一个位置来。 燕淮看了她一眼,倒真凑了过去,跟她一起透过缝隙朝下面看。 这还没完,萧云棠甚至还从墨玉扳指里掏出各种小零食,满满地一大堆。 “你看我准备得可齐全了,瓜子花生蜜饯果子,吃瓜必备!” 燕淮:“……” 他有些后悔将墨玉扳指给她了。 她借去就只为了装这些东西? 萧云棠掏出一颗糖来,一伸手,弯着眉眼递给燕淮,“这个糖,你尝尝,很甜的。” 燕淮垂眸瞥了一眼,没接,“我……” “你别又说你从来不吃糖之类的鬼话,人间百味,都尝一尝,才不枉来这世界上走一遭,不是吗?” 对上少女双犹如星河烂漫的双眼,好像真的让人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 燕淮薄唇轻启,刚要开口,萧云棠便直接将糖塞进了他嘴里。 而后小丫头像是小心机得逞似的,捂着唇低低的笑,笑意似乎都要漫出来一般。 像一只皮毛柔软狡黠的小狐狸。 燕淮舌尖一顶,甜味在嘴里化开,一丝一丝,似要将他的心尖缠紧。 他从前并未觉得吃东西是件享受的事情,不过是为了生存的手段罢了。 修炼《御天诀》,首要便是断欲。 不光是情欲,更是口腹之欲。 唯有摒弃这世间多余的感情,才能全身心地投入练武之中。 所以他这一生,寡淡无趣。 她就像这颗糖,意外闯入,满口的甜。 怎么能叫人不欢喜? 萧云棠见燕淮已经勇于迈出了尝试的第一步,赶忙地乘胜追击,“鸭脖吃不吃?很好吃的!” 燕淮:“……” 萧云棠缩了缩脖子,“嘿嘿,开玩笑开玩笑,咱们还是继续看热闹!” 大殿内。 永安帝听着左相荣方鹤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跟谁有关?” 左相不卑不亢地又重复了一遍,“回陛下,老臣说,徐府纵火案,恐与萧景旭萧大人有关!” “胡扯!”永安帝听着都觉得荒唐。 徐家可是萧景旭的舅舅家,他好端端的,放火烧自己舅舅家做什么? “这是我们在徐家搜索时,发现的证物。” 左相见永安帝不信,便让人将证据呈上。 大火能将尸体烧焦,面目全非,却并不能将带有印记的刀剑、令牌 灼化。 话音未落,雍亲王不乐意了。 虽然左相是他老丈人,可萧景旭还是他亲儿子呢。 “荣相此话实属强词夺理,旭儿跟徐家同属一脉,担心自家舅舅跟表妹安危,派些人去保护不是很正常的吗?” 左相瞥了雍亲王一眼,知道他对自家那个病体残躯的亲外孙看不上眼,反倒对萧景旭十分倚重。 可他荣方鹤只是老了,又不是死了,属于他外孙的,谁也别想夺走。 “陛下,老臣还有一物呈上!” 他这次拿出来的,是一摞账本。 虽然不知道是谁让送到丞相府来的,但是他特意找人勘验过,确实是真的。 永安帝翻看着账本,脸色都绿了。 徐家这些年在私底下中饱私囊、开设赌场,收敛了不知多少钱财。 而这些钱财,很大部分都进了徐侧妃母子三人的口袋。 尤其是送到萧景旭手里的银两,更是数目惊人! 这么多钱财,他拿去做什么?造反吗? 左相拔高了调子,振振有声,“徐家赌坊最近遭遇巨大亏空,难以为继,所以圣女便要求萧大人能够返还一些这些年的所取所得。不料萧大人表面应允,暗地里却派人去徐家劫走银两,还痛下杀手,放火将徐府一网打尽!” 否则又如何解释,明明昨日萧景旭才派人送银 子去徐府,可当他们灭完火去清点的时候,徐府的库房里却一锭银子都没有? 摆明是被人拿走了。 而最有动机的人,就是萧景旭! “啪——” 永安帝气得直接将账本摔在地上,手指都在颤抖。 “岂有此理!萧景旭他人呢?” 众人环顾四周,竟不见萧景旭身影。 “回陛下,萧大人今日称病,在家休息呢。” 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这时候生病。 哪有这么巧的事? 众人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本来对左相的话只信三成,如今又多了三成。 永安帝冷着脸吩咐,“去把萧景旭给朕叫进宫来,若是病得不行了,抬也给朕抬来!” “是。” 御林军飞快出宫,没多一会儿,便将萧景旭请入宫内。 永安帝直接让人将左相呈上的证据丢到萧景旭面前。 “这些东西是什么?你给朕解释解释!” 萧景旭一看那些东西,心口“咯噔”一声,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他派出去的全部都是死士,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 且账本他不是早就拿回来销毁掉了吗?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昨晚派出去的死士迟迟没有回来,他便预感不妙了,没想到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他心里着急,有心想辩驳几句,可又不敢 开口。 这于众人看来,就像是做贼心虚一般。 左相咄咄逼人,“萧大人不争不辩,可是默认自己是徐府纵火案的凶手了?” 萧景旭赶忙拼命摇头。 雍亲王看着自家儿子一言不发,在一旁急得不行,“你是没长嘴吗?摇头做什么?说话啊!” 可萧景旭却咬紧牙关,愣是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屋顶上,萧云棠同样痛苦。 因为她憋笑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燕淮抬手一挥,用内力在四周隔开一个屏障,“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萧云棠捧着肚子放声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萧景旭中了蛙蛊,这会儿是心有千言,却有苦说不出。 就像是那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得不行,可半点法子都没有。 龙椅上,永安帝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重重一拍扶手,怒斥道:“好好好,你如今真是越发胆大了,收敛钱财也便罢了,竟敢公然杀人放火了!既如此,此案就交由大理寺审理吧!” 大理寺卿,那可是左相的门生。 雍亲王连忙替自家儿子求情,又劝萧景旭赶紧开口,给皇上解释两句。 萧景旭被各种声音吵得心烦意乱头都要炸开了,他下意识地张嘴,却是一声清脆响亮的…… “呱——” 喧闹的朝堂,一下子安静下来。 第68章 萧云棠那个祸害,真的死了! 萧景旭一看众人都用异样地眼神看着他,着急忙慌地想解释,“呱呱呱……” 满朝堂都回荡着他聒噪的叫声! 他脸都绿了,绿得就像是用苦瓜汁染过的一样。 他这辈子所有的脸面,都在这一刻,丢得一干二净! 突地,有人大喊了一声,“陛下,萧大人这是得癔症了啊!” 得癔症,这不就是在说萧景旭疯了吗? 萧景旭愤怒地瞪着说话的人,可是却有越来越多的人附和。 “没错,言语无状,暴躁易怒,确是癔症之状啊!” “萧大人只怕是把自己想成……想成一只青蛙了。” “住嘴!我儿子没病,他没病!”雍亲王有心想替自家儿子辩驳,可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解释都显得无力回天。 永安帝看得心烦意燥,吩咐道:“把萧景旭关起来,治好了再行问罪!” 萧景旭想说自己没病,也不是他放的火,可一张口,又是一阵“呱呱”声。 永安帝吵得脑仁疼,摆了摆手,直接让退朝。 萧云棠看着萧景旭被强行拖下去的场景,开心得鸭脖都多啃了两根。 “明明没疯,却被所有人都认为是疯子,萧景旭只怕这辈子都得有心理阴影了!” 最关键的是,一个发了疯的人,还怎么去争夺 世子之位呢? 她正看得开心呢,突然有人走进朝堂,“且慢!” 来人朝上一拱手,“父皇,徐府纵火案,恐另有隐情!” 萧云棠很快在脑海里提取出关于此人的记忆,“萧景泽。” 永安帝的长子,母妃乃福禧宫静贵妃。 他前段时间才被永安帝封为泽王,是第二个被封王的皇子。 永安帝看见来人,面色松了松,“泽儿莫不是有什么其他见解?说来听听。” 萧景泽身形高大,器宇轩昂,一身五爪蟒袍,十分气派。 他不急不忙,“父皇有所不知,这一切,都是萧云棠的阴谋!我们都被她骗了,这段时间她消失不见,不是跑去躲起来了,而是化身徐箐儿,四处兴风作浪!” “什么?”永安帝满脸无法置信。 这几句话信息量太大,他险些没转过弯来。 他不确定地问:“你是说,徐箐儿,就是萧云棠?” 萧景泽颔首,“正是。” 永安帝脸色一肃,“可有证据!”萧景泽立刻让属下带了好几个人进来,俱是认识徐箐儿的人。 有万嬷嬷,有徐家的管家,还有伺候徐箐儿的丫鬟…… 一众人口供一致,都说徐箐儿这段时间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万嬷嬷抹了把眼泪,“小姐 是老奴自小奶大的,对老奴向来亲近,却在突然之间开始疏远老奴,将老奴赶走。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变,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彻底?分明是有人冒名顶替!” 左相闻言,冷哼一声,“真是荒谬!随便找几个证人,就说徐箐儿是云棠郡主假扮的。泽王殿下是当我们这一干人等都是傻子吗?” 萧景泽笑眯眯地反问,“那左相又如何解释,那徐箐儿明明是个草包,却能在圣女遴选上胜出?” 左相目光一缩,瞬间哑口。 永安帝道:“泽儿如此笃定,莫不是已经知晓萧云棠在哪儿了?” 他们这段时间明里暗里派出不少人去寻找萧云棠的下落,可那丫头属泥鳅的,他们愣是连她尾巴都没抓到。 萧景泽自信一笑,“不瞒父皇,萧云棠昨晚伪装成徐箐儿意图行刺云芷郡主,已被儿臣当场手刃!” 此话一出,震惊朝野。 房顶上,萧云棠挑了挑眉稍,想通了什么,“萧景旭,莫不是跟泽王一伙的?” 那会儿在别院,姑姑质问萧景旭那些钱是进了他自己的口袋还是谁的口袋时,他霎时就慌了神。 短短三日,他便筹集百万两现银还回徐府,且那些银子全都是统一浇铸,不像是临时四处凑的。 她原以为萧景 旭的背后之人是永安帝,可如今看来,他怕是另有其主。 正在她思忖间,萧景泽已经让人抬着一具尸体进了朝堂。 白布一掀,血肉模糊的画面,差点没让几个心脏不好的老臣直接昏厥! 永安帝也有些不满,“都毁容成这样了,你如何证明这就是萧云棠?” 萧景泽不慌不忙,“儿臣有人证!” 说罢拍了拍手,立刻有人将萧云芷带了过来。 萧云芷由人搀扶着,走路都不太稳,头上还戴着帷帽,遮挡住面容。 她朝上行了个礼,悲愤欲绝地开口,“皇伯伯,臣女可以证明,她就是萧云棠。她当着臣女的面,摘下了人皮面具,臣女看得真真切切,绝无虚假!” 荣相冷哼一声,“就凭这几句话,就想说她是萧云棠?那老夫还说她九天玄女呢!” 没曾想萧云芷竟直接摘下帷帽,露出被纱布缠绕成蚕蛹的脑袋。 那脸上隐隐浸出的血迹,足以让人想象那张脸变成了什么样子。 一众人目瞪口呆。 萧云芷心口翻腾,眼眶发红,“我这脸,便是被萧云棠毁掉的。荣相觉得,一个女子,会为了污蔑他人,而毁掉自己的脸吗?” 荣相心口一塞,竟一时找不到反驳话语。 萧景泽又道:“并且据儿 臣所知,萧云棠幼时曾被一头野狼袭击,在手腕处留有伤疤。” 他说话间,抓住尸体手腕,高高抬起。 只见那皓白手腕上,果然留有一处陈年旧疤。 当年萧云棠受伤的事并不是秘密,更何况英国公的儿子封晟更是当年事件的当事人。 永安帝看向英国公,在得到他点头确认之后,心里掩饰不住的欢喜。 萧云棠那个祸害,真的死了! 雍亲王看到自家女儿被害成这样,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见此机会,立刻进言,“皇上,萧云棠伪装成徐箐儿,就是为了报复所有人。毁容芷儿,污蔑旭儿,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啊!” 萧云棠已是死人,再没机会开口说话。 无论是不是她做的,都成了她做的。 永安帝大怒,“朕待她萧云棠如同亲女,她却如此不知感恩,杀人放火,栽赃陷害,罪无可赦!念及她已死,只剥夺她郡主之位,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入皇陵!” 萧云棠本来不打算那么早现身,想跟他们多玩玩儿的。 可事态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再不出现,就有些不礼貌了。 她从屋顶一跃而下,落在大殿门口,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呀,好热闹啊!如今这朝堂都变菜市场了吗?谁都能来逛逛?” 第69章 本王又救了你一次 “萧……萧云棠,你没死!” 看到眼前人影,永安帝吓了一跳,险些没坐稳,都没空关心她话里话外的冷嘲热讽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萧云芷。 她满脸不敢置信,浑身微微抖动,眼眶发红,满是恨意,“萧云棠……你怎么……怎么可能还活着?我明明亲手杀了你!” “咦?”萧云棠惊讶地挑起眉梢,“刚刚泽王殿下不是说他亲自手刃了我吗?怎么又变成云芷妹妹亲手杀了我呢?而且我明明还活着,那泽王殿下跟云子妹妹杀的人又是谁?” 在场众人心头一震。 没错,萧云棠如今好端端站这儿,那地上那具尸体,就必然不会是她了。 那又会是谁? 突然有人道:“微臣记得,圣女徐箐儿的手腕上,也有伤疤!” 当初徐箐儿掉入发狂的猪堆里,浑身上下都被啃食,留下的伤疤数不胜数。 手腕上有伤疤,也不足为奇。 萧云棠笑眯眯地看着万嬷嬷,“这位嬷嬷不是徐大小姐的乳母么?肯定知道徐大小姐身上有没有胎记吧?只要验证一下,便知道是不是她了。” 万嬷嬷看了萧景泽一眼,犹豫着说不说。 萧云棠唇角一掠,突然厉声一喝,“万嬷嬷,陛下就在这里,你知情不报,替人作伪,莫不是想被株连九 族不成?” 永安帝被她狐假虎威,正有些不爽呢。 没想到万嬷嬷不禁吓,竟当真招了,“小姐的脚背上有一颗花生大小的黑痣。” 萧云棠当即蹲下身去脱尸体的鞋袜,同时手中幻术一凝,一颗黑痣立刻在脚背上浮现。 万嬷嬷看到那痣,失神地瘫坐在地,“小姐……真的是小姐……” 在场众人,全都将万嬷嬷的反应看在眼里。 那尸体的身份,已然不言而喻。 萧云棠幸灾乐祸地道:“谋杀圣女,可是重罪。泽王殿下,云芷妹妹,人到底是你们俩谁杀的?” 萧景泽眉心紧拧,进退维谷。 如果说徐箐儿不是他杀的,那他方才说的那些就是欺君。 如果说徐箐儿是他杀的,那他这滥杀无辜的罪名就没跑了。 为今之计,就是把罪名甩给萧云芷,及时止损! 萧景泽当机立断,跪地请罪,“儿臣贪功,误信谗言,请父皇责罚!”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他是为了立功才承认自己杀的人,都是萧云芷欺骗了他。 萧云芷拼命摇头,“不,我没有,我明明……明明……” 她明明记得匕首捅进了萧云棠的身体,明明记得自己把萧云棠的脸划得稀巴烂…… 可萧云棠此刻却好好地站在他们面前,别说受伤毁容 了,身上连头发丝儿都没少一根。 而尸体,却变成了徐箐儿! 萧云芷恍然,蓦地抬头,眼神带着恨意,“萧云棠,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萧云棠一脸无辜,“云芷妹妹,我又不是专门背黑锅的,你怎么什么罪名都往我头上推啊?火是你哥放的,证据确凿。人是你杀的,你自己亲口承认的。我什么都没做,你就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那我也太冤了!” 说罢她还学着萧云芷从前的姿态,掏出一张小手绢,点了点泛着泪花的眼角,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萧云芷气得快要发疯,“你明明就是徐箐儿!” 她知道,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幻觉,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也足可证明,徐箐儿就是萧云棠假扮的。 可这次不用萧云棠来反驳,永安帝便冷声一斥,“够了!” 他们一会儿说萧云棠已死,一会儿说徐箐儿是萧云棠假扮的,一会儿又说所有的一切都是萧云棠做的。 可说来说去,却拿不出半点证据。 相反,萧景旭火烧徐府动机明确,证据确凿;萧云芷也亲口承认杀人,还有萧景泽佐证。 他们兄妹目无法纪,颠倒黑白,是拿他这个皇帝当猴耍吗? “来人,将萧景旭、萧云芷兄妹二人,一并打入天牢!” 永安帝本来对萧景旭法外开恩,准许他先治好癔症再行问罪。 没想到人都被送出去了,又被她这蠢妹妹拖了后腿,改入了天牢。 雍亲王气得当场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还有泽王,识人不清,听信谗言,着令回府好好反省!” 只是反省,这处罚已经很轻了。 萧景泽连忙行礼,“谢父皇开恩。” 处罚完几人,永安帝眼神冰冷地盯着萧云棠,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一离开朝堂,他便立刻吩咐,“来人,务必在萧云棠出皇城之前,将其斩杀!” 今日之事,说没她萧云棠从中作梗,狗都不信。 可偏偏,他们却抓不住她一丝一毫的把柄。 若把她放出宫,那就是放虎归山。 谁也不知道,她下次又会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既然她有法子躲过他们几次三番的追捕,那就直接让她连皇宫大门都不能迈出一步! 一群黑衣人领命之后,悄无声息地朝着萧云棠方向直奔而去。 萧云棠哼着曲儿,慢悠悠地在宫道里走着。 祭天大典没几天了,千辛万苦选出来的圣女却被杀了,只怕永安帝这会儿有得头疼了呢。 正想着,她突然脚步一滞,嘴角勾起弧度。 看来永安帝还不够头疼,还一心惦记着要 她的命呢。 来者约莫二十几人,实力都在武师之上,甚至有一人已是武圣初期。 她忍不住吐槽,“对付我一个弱女子,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萧云棠向来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楚认知,虽然打不过,但她会跑啊! 抬手一扬,她在半空幻化出一团一丈左右的黑影。 “看,飞机!” 她大喝一声,可一众黑衣人,竟无一人回头。 萧云棠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些人都那么没好奇心的吗?” 于是她换了个套路,指着他们身后,“看,西楚摄政王!” 黑衣人们头也不回,齐齐朝她围拢逼近。 领头的武圣老者更是语带不屑,“奉劝云棠郡主还是别做无谓挣扎,乖乖受死吧!” 话音未落,那武圣老者的脖子便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从半空坠落下去。 那些黑衣人这会儿想回头已经为时已晚,一个个在半空中原地自爆,成了一团模糊血影! 萧云棠抬起头,正看着燕淮衣袂飞扬踏空而来,愣愣地张大嘴巴。 她不过就随口一喊,他还真来了? 燕淮却觉得自己来得十分及时。 若再来晚一些,小丫头已经脱身了。 那他还怎么让她欠人情? “本王又救了你一次。” 第70章 看摄政王吃瘪,暗爽 萧云棠嘴角抽抽,“我真是谢谢你哦。” 谢他多此一举。 她抬步准备打道回府,可才走没两步,就直接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然而一抬头,眼前却空空如也,啥都没有。 她愣了愣,很快缓过神来,满头问号地回头看向某人。 “不是,你做什么?” 燕淮眸色微黑地望着她,又重复了一次,“本王又救了你一次。” “嗯?”萧云棠一歪头,“所以?” 自己不是跟他说谢谢了吗? 燕淮薄唇一启,“好处。” 好……好处?! 萧云棠听到这话,差点没被呛住。 西楚摄政王帮人办事,公然索要好处,这算不算传说中的贪污受贿啊? 再说了,她也没想让他救啊。 她这人,惜命得很。 既敢孤身入虎穴,自然早就准备好了万全退路。 本来打算得好好的,他却突然跳出来横插一脚,还想要好处…… 萧云棠权衡了一下自己跟燕淮的实力差距,想到刚刚那个连反抗机会都没有就被拧掉脑袋的武圣,心中很快有了决断。 人家燕淮身为西楚摄政王,日理万机,公务繁忙,能纡尊降贵地来救自己,要点好处过分吗?一点也不过分嘛! 只是给什么好处呢? 送金银财宝? 俗气! 人家燕淮是西楚摄政王,见惯世间珍宝,哪里会把普通的东西放在眼里? 请吃饭喝酒? 荒谬! 人家燕淮一心只有修炼,断绝口腹之欲,就算请他吃山珍海味他恐怕也没什么兴趣。 萧云棠苦思冥想许久,最后终于双手一拍,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燕淮,我请你去花楼看漂亮小姐姐吧!” 燕淮:“??” “听说京城有一条秦淮巷,一入夜便灯火通明,纸醉金迷,里面的小姐姐个顶个的漂亮,全都是大晏各地送过来的极品!” 看着萧云棠那双眼放光的模样,燕淮脸色一黑。 怕是她自己想去看吧? “你不是说,请我吃小馄饨?”他语气懒洋洋的,不甚在意地说。 “唉?”萧云棠听到这话,霎时愣了愣。 “你忘了?”他眉心一聚。 难道这些话,不过是她随口说出来敷衍自己的? “没没没,没忘。”萧云棠赶忙摆手,“不是你自己说从不吃小馄饨嘛,我就没敢再提这事儿。” 燕淮听到她的解释,这才舒展了眉宇,“突然想尝尝。” 萧云棠笑着应道:“行,你想尝,咱就做!” 驿馆,厨房。 青左、青右以最快速度,为萧云棠准备好了所需的全部食材之后,便默默 地退了出去。 萧云棠撸起袖子,立马开干。 燕淮没想到萧云棠说请他吃小馄饨,竟是自己亲自下厨。 他站在一旁,看着她熟练地和面、调馅,每一步都做得有模有样。 他有些惊奇,“你竟连这个也会?” 萧云棠笑,“讨生活嘛,自然什么都得会一点儿。” 什么都得会一点…… 燕淮蹙眉,“你们大晏对公主的要求那么苛刻?” 他反正没看到过,有哪个国家的公主如她这般的。 萧云棠揉面的手一顿,缓缓地抬起头来,语气幽幽地说:“你就没有想过,兴许我压根儿就不是大晏公主呢?” 燕淮却奇怪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大晏的云棠公主,与我何干?” 于他而言,她便是她,从来无关身份。 “咳……” 萧云棠本意是想逗一逗燕淮,没想到自己却险些被撩到。 她赶忙低下头继续和面,力气都突然大上不少。 可很快,她又坏心起,指挥燕淮,“你去生火吧。” “生火?” 燕淮虽没干过这个,却也乖乖地照做了。 他打开火折子,手指一转,内力催化,转瞬便成了熊熊火焰。 萧云棠却摆了摆手,“哎呀,这吃饭吃饭,吃的就是烟火气,你用内力,那就失去灵魂了。 看到这个吹火筒没?用这个吹。” 燕淮蹙了蹙眉,不明白吹燃的火跟用内力催燃的火有什么区别,但还是一五一十地照她说的做了。 可他显然对生火这事儿没什么经验,搞半天都没搞出一点火苗不说,还弄得满脸的灰。 好不容易引燃了,火星子没多大点,滚滚浓烟却一阵又一阵。 萧云棠看着他那身压着金丝银线的白袍被蹭得到处黑一块白一块,忍笑忍得脸都憋红了。 好吧,她就是故意的。 看着燕淮吃瘪,心里一阵暗爽! 好在燕淮很聪明,什么东西稍加摸索便融会贯通,很快炉火便旺了起来。 他抬起头来,挑了挑眉,似乎在问她自己技术如何。 萧云棠憋着笑,伸出大拇指,“不愧是西楚摄政王,这火烧得真棒!” 燕淮压了压嘴角,炉子里的火更旺了。 青左、青右站在门外瞅见这一幕,只觉得比天上下红雨还玄幻。 他们摄政王,居然在烧火,而且还烧得那么开心? 这要叫西楚那边的人知道,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大跌下巴! 很快,热腾腾的小馄饨终于出锅。 萧云棠一人盛了一碗,热情地招呼燕淮,“快来吃呀!” 燕淮撩袍,就在她的对面坐下。 厨房的小桌子显然容纳 不下燕淮高大的身躯,他需要微微往前倾一些,才能保持一个刚刚好的姿势。 刚一坐下,萧云棠就舀了个小馄饨,直接喂进他的嘴里。 “怎么样?好不好吃?” 看着萧云棠满脸的期待,燕淮将小馄饨咽下,似乎在想怎么形容,“我……不知道……” 萧云棠有些挫败,“不好吃就不好吃呗,你不用说得那么委婉。” 她从前最拿手的就是做小馄饨,还打算跟他显摆显摆呢。 看着她低落地垂下头,那股鲜活气息都焉下去了,燕淮赶忙道:“不是,不是不好吃。而是我,不知道什么是好吃,什么是不好吃。” 他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断口腹之欲,进食只为裹腹。 吃东西于他而言,不是享受,倒像是强硬的任务。 萧云棠一愣,旋即起身,“你等等。” 萧云棠逛了一圈厨房,没一会儿便搬来一大堆的食材。 她挨个挨个地拿给燕淮试吃,蜂蜜,苦瓜,辣椒,酸笋…… 燕淮放进嘴里,却从始至终一个表情,连眉毛都没动过。 萧云棠犹不死心,直接祭出终极武器,变态魔鬼辣! 可眼看着燕淮面无表情地放进嘴里,什么反应都没有,她的嘴角一阵抽搐。 “所以,你是真的一点味道都尝不出来吗?” 第71章 乱我心者,杀之 燕淮轻轻摇头,“不,尝得出来。只是所有味道于我而言,没什么不同。” 萧云棠震惊得不行。 酸甜苦辣咸,掺杂揉和,好比人生百味,怎么会没什么不同呢? 她端正地坐直身体,认真又严肃地问他,“你从多久开始这样的?” 燕淮道:“一岁以后。” “一岁?”萧云棠一个趔趄,差点没摔,“那岂不是牙都没长齐?” 燕淮点头,“嗯。” 萧云棠稳住身形,嘟囔着,“一岁就开始断口腹之欲,你不觉得你有点过于变态了吗?” 燕淮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厉害的,“若你自小被人强逼着灭绝七情六欲,一心只有修炼,你也可以。”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萧云棠却听得心惊。 灭绝七情六欲之后,人还是人吗?那不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吗? 而且一个小孩子,心思能有多少,怎么可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呢? 燕淮似看透了她在想什么,淡淡地道:“曾经我在屋里打坐的时候,有一只小猫闯了进来。” 那只猫很小,看起来刚断奶不久,明显是迷路过来的。 他出手救下了它。 奶猫一点都不怕人,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掌心,生气的时候喜欢炸着 毛挠人。 他心里的情绪第一次产生那样大的波动,忍不住背着人偷偷把它养了起来。 可最终,那只小猫也没逃脱死亡宿命。 “乱我心者,杀之。” 这是那个人给他的理由。 她逼着他,亲手杀掉了那只猫。 她要他成为这世间最顶尖的强者,成为九洲最厉害的武皇。 “狗屁!全都是狗屁!到底是哪个狗东西教你这些歪理的?” 曾经萧云棠羡慕燕淮实力逆天,可真当她知道他这实力是怎么来的之后,她就气得浑身发抖。 她之前还奇怪,燕淮的性子,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对一只小猫感兴趣。 原来,这就是他的故事。 当初他没办法救下那只猫,所以遇到她的时候,才会放她一马。 她深呼吸一口气,认真地道:“你是活生生的人,你不是神。你有自己的路,有自己的人生,谁也不能左右你!” 燕淮看着小丫头暴跳如雷替他打抱不平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是啊,都是狗屁。 若是乱他心者都该杀,那她该怎么办? 他又夹起一个小馄饨送进嘴里,点了点头,“嗯,好吃。” “你就别安慰我了。”萧云棠觉得他在哄自己。 一个味觉都被剥夺的人,怎么能尝出来好吃不好吃呢? 燕淮却边吃边道:“我虽不太清楚好吃跟不好吃的界限在哪里,但我知道,吃你做的东西,很开心。” 好像有颗种子,在土地里生根发芽,开出喜悦的花朵来。 萧云棠一愕,神色一软,又给他盛了一碗,“那你多吃点儿,我答应你的可是两碗,你可不能吃少了。” 燕淮嘴角一翘,“好。” —— 萧云棠回到郡主府,隔得远远的,便听到有人练武的声音。 她循声走过去,便看到萧绝在舞剑。 他的剑招干脆利落,杀气腾腾,所过之处,一片银光。 瞧见她过来,他用剑尖挑起另一把剑,直接抛给她,“陪我过两招。” 萧云棠抬手接住剑柄,欣然应允,“好啊!” 萧绝速度极快,猛攻而来。 她抬手一挡,气息一盛。 “砰——” 萧绝被震退几步,用剑尖划过地面稳住身形,才不至于那么狼狈。 萧云棠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哥,你没事吧?” 萧绝轻轻摇头,苦笑一声,“果然还是不行啊。” 他虽能耍出那些剑招,却再也没办法用内力凝聚剑意。 现在的他,跟空有其表的 绣花枕头有何异? 萧云棠连忙安慰,“哥,你别担心,我已经收了冯不六当徒弟,有他在,一定有法子可以让你重新练武的!” 萧绝差点没反应过来,“你……收了冯不六……当徒弟?” 是不是说反了? 正说着呢,恰好冯不六从旁边路过,萧云棠直接朝他招手。 “小六子你过来,师父问你点事儿!” “她不是在闭关吗?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冯不六一听萧云棠的声音,转身就要开溜。 萧云棠直接幻化出一根长绳,跟套狗似的,直接将冯不六套着头拽了过来,“跑什么?” 冯不六见跑不掉,只能赔笑,“没跑没跑,这不是没见着师父您老人家吗?您老人家开开恩,能不能把这绳子给取了……” 一会儿让柔儿看见他这么丢脸的样子,肯定更看他不顺眼了。 萧绝看到此情此景,眼神复杂,心情奇幻。 九州第一神医,似乎跟他想得很不一样。 萧云棠收了绳子,“之前有个大夫说,我哥就算解了蛊也没办法再练武了。可你冯不六是谁啊,九洲第一神医啊,肯定不会没辙的对不对?” 这高高的帽子往冯不六的头上一戴,他捋着胡须,顿时飘飘然起 来,“那是自然。” 萧云棠心头一喜,连忙看了萧绝一眼。 你看,她就说一定会有法子的! 萧绝握紧双拳,心头也升起一阵希望。 冯不六却在这时话锋一转,“不过要想修复好萧绝的全部筋脉,至少需要一味疗伤圣品级别的药材作为主药。比如凌霄果啦,万根斛啦,臼白草啦,实在不行,万佛莲也是可以的。” 萧云棠听着这话,隐觉不对。 万佛莲都已如此难得,却只排在末项,那其他三样岂不是更难得? 萧绝压住眉宇,道:“凌霄果、万根斛、臼白草都是已经消失近百年的药物,冯老这要求,未免太强人所难。” 冯不六一摊手,“那没法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夫再是神医也需配上好药才行啊。” 萧绝听到这话,整个人像是被置于冰水之中,凉了个透心刺骨。 这话说得委婉,可弦外之音却很清晰。 他恐怕,真的一辈子不能再练武了。 萧云棠喃喃道:“凌霄果、万根斛、臼白草都灭绝了,那就只剩万佛莲了……” 可万佛莲她已经拿出来救燕淮了,哪里还拿得出第二株? 她略作思忖,眉头霎时舒展,“我知道什么地方弄得到万佛莲了!” 第72章 呵呵,干得漂亮! 萧云棠身为大晏公主,自然知道平常人不知道的一些皇家辛密。 万佛莲珍贵异常,得一株已是难得,可每当圣女当选,皇室都会拿出一株万佛莲作为奖励。 之所以会这么大方,是因为在大晏的圣殿之中,供奉着一棵万佛莲的母株,每年都会长出一株新的莲花。 按时间推断,今年那一株的成熟时间,就在祭天大典前后! 可圣殿机关重重,只有圣女才能在祭天大典那天光明正大地进入里面。 “早知道就不那么快掉马甲了。” 她不想给永安帝赐福,所以才在祭天大典之前行动,彻底让“徐箐儿”消失。 可这样一来,她也失去了光明正大进入圣殿的机会。 “看来得另外想个办法混进祭天大典才行。” 萧绝是她的哥哥,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个对她好的人,是对她说会用性命守护她的人。 她也会为了他,拼尽全力。 “祭天大典防备重重,我必须得把自己的实力再提升一层,才能有更大把握脱身。” 她原本打算用圣女所得的那株万佛莲,将幻物境提升到第三阶的。 但那株万佛莲给了燕淮,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花重金收购银霜草。 “嘶——四株银霜草,就是四十万两。” 废那么大劲儿逼萧景旭还回来的银子,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一 。 若想继续升幻物四阶,下次就该是八株银霜草了。 可这银霜草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稀少。 她就算能忍痛再砸八十万进去,黑市也找不出那么多银霜草了。 难道她就只能止步第三阶了吗? “别想那么多了,先突破第三阶再说。” 萧云棠抬起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开始全神贯注,集中精神。 眼睛一闭,身体气息便开始运转。 四株银霜草环绕漂浮在她四周,一点一点地被她吸走药力。 这一闭关,便是三天三夜。 第四天一早,她猛地睁开眼睛,只感觉一股丰盈感充斥四肢百骸。 她抬手一化,手中幻象一寸寸增长,到最后竟连屋子都快装不下了。 一丈、两丈、三丈…… 幻物三阶,所幻之物,可达三丈! 萧云棠却仍不满足,“只可惜幻物境幻无灵之物,只能被动防守。若能修习到幻灵境,甚至幻魁境,幻化出的幻象便能够主动攻击,到时候都不用我自己动手,打架就让幻化的傀儡上就好了。” 想想都逆天! 等到时候,她非得让燕淮叫爸爸! 虽然两个人现在也算交过心的朋友了,但该叫爸爸还是得叫的。 不过虽然暂时不能到达那么高的境界,但修炼到幻物三阶,便能开始施展幻物境的绝技——过境生春。 她心中凝神 ,起身往外走。 所过之处,草长莺飞,步步生春! 虽然很快消失,但于她而言,多一个绝技,也就多一个保命的杀手锏。 可这还不够。 不说永安帝、雍亲王这些武王了,就是武圣巅峰的英国公封敬,她也远远不是对手。 更遑论这种重要场合,必然有数万大军防备护卫,光车轮战,就足够将她的内力耗尽! 萧云棠略作思忖,立马跑去找冯不六。 “冯老,你手里有没有什么比较厉害的毒粉啊、蛊毒之类的东西?” 冯不六似笑非笑,“师父这一声冯老,可真是折煞老夫了。” 有事就冯老,没事小冯子。 变脸都没她快的。 萧云棠肃穆地道:“我说认真的,十万火急,你到底有没有?” 冯不六一摊手,“实不相瞒,没有。” 萧云棠瞪大眼儿,“怎么会没有呢?你之前吹的那个埙呢?那些蛇群呢?那些毒蛊呢?” 怕他故意不给,她直接上手,在他身上一通翻找。 冯不六被弄得痒痒的,边哭边笑,“真没有。昨天我问柔儿要不要跟我学医,柔儿说人家学医都是治病救人,就我搞出些害人的东西。我这不是为了改邪归正么,就把那些东西全毁了……” 萧云棠:“……” 呵呵,干得漂亮! 冯不六对上萧云棠那想要大义灭徒的眼神 ,立刻道:“说来老夫好像有本专门讲毒物的医书不知道放哪儿去了,是在柜子里呢?还是在桌案上呢?一会儿可得好好找找!” 他都暗示到这个地步了,云棠郡主应该能明白的吧? 他答应柔儿改邪归正,不碰那些害人的玩意儿了。 可他医书丢了,别人搞出来,就不关他的事了啊! 萧云棠瞥了他一眼,转身进屋,果然在桌案上找到一本医书。 刚翻开第一页,就听到屋外冯不六的声音,“蛊虫难控易反噬,师父可以先试着炼制一些简单丹药!” 萧云棠也是这么想的,找了一圈后,最终确定目标,“就这个了,昏睡丸。” 一旦服下,立刻陷入昏睡,比迷药还好使。 并且哪怕对方是武王境,也无法用内力逼出。 说干就干,她立马让人送炼丹炉跟药材过来。 不过半日,药房里便样样齐备。 萧云棠之前生活所迫,跟一个游方大夫学过几招,也算有点底子。 可当真正开始炼药时,“这个下一步,加什么来着?哦,断虚草对吧?” 有点底子,但不多。 她将断虚草丢进炼丹炉里,炼丹炉里不多时便冒出一阵紫青色的烟。 而很快,整个宅子的人都流着口水嘿嘿笑着从屋里走了出来,一个个跟村口二傻子似的。 “吼吼,有人在跳舞……” “我也要跳舞,我是一根小水草~~” “好多小人儿,满天飞的小人儿……” 冯不六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整个府上都跳嗨了。 他一个个按着灌下解药,才总算没有酿成什么大事故。 当他跑去找罪魁祸首萧云棠的时候,她正拿着书,钻研得可认真了呢。 “这烟雾怎么会是这种颜色呢?难道是断虚草加少了?”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将手边的紫色小草全加进了炼丹炉里。 眼看着那紫青色的烟雾又要飘出,外面恢复正常的一众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吓得冯不六赶忙一盆水泼进了炼丹炉里。 萧云棠吓了一跳,“小冯子,你这是做什么?” 看着她一副天真懵懂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冯不六炸了,“我的小祖宗,你手里拿的是断命草,不是断虚草!还有,这药方要你加的是不是断虚草,而是断魂草!” 萧云棠直接被绕晕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到底谁取的那么绕口的名字? 等她回过神来,她才恍惚想起什么,赶忙地直奔炼丹炉,“我的药!” “药方都错了,怎么可能炼制出丹药来?你刚学医术,失败是常事,等以后慢慢你就习惯了……” 冯不六正在侃侃经验而谈,就听到萧云棠一声惊呼。 她从被水泼灭的炼丹炉里,当真掏出几颗成型的丹药来! 第73章 还是闭嘴的时候乖巧可爱 “你确定,这丹药能吃?”看着那几颗丹药,冯不六侧目询问。 丹药整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幽蓝色,稍微地转一转,还能看到反光。 那颜色,叫人看一眼都能原地去世。 萧云棠其实也不确定这丹药能不能吃,毕竟那几根断什么草,她到现在也还是没分清。 可毕竟是她第一次炼制成功的丹药,丢了也怪可惜的…… 她双眸眯起,语气幽幽:“你说,要不找个人,试试?” “师父不可!” 冯不六为了不让萧云棠出去祸害人,很是艰难地叫出这个让他倍感羞耻的称呼。 萧云棠不解地问:“为何?” “师父所炼之丹药,何其珍贵?怎能随随便便地就给别人服用呢?” 看着冯不六都已经急出一脑门儿的冷汗了,萧云棠憋笑得不行。 “我是医术不精,又不是蠢。” 连药效都尚不明确的丹药,她怎么可能随便拿去祸害别人? 当然,对手除外。 她将那几颗丹药收好,看了眼外面天色,“今天是多少日子来着?” “十月初九。” “明日便是祭天大典了啊。” 看来自己炼是炼不出丹药来了,她立刻让人去黑市买了一大堆蒙汗药回来。 不管能不能排得上用场,总之有备无患。 “对了,还有燕淮之 前给我的那套衣裳也要穿在里面。” 她去黑市找识货的人看过了,那衣裳是用千仞丝织就而成,刀砍不坏,水火不侵。 比金丝软甲柔和贴身,却比金丝软甲更加坚韧。 且千仞丝的制作手法,是已灭绝的轩辕皇朝的不传秘法。 轩辕一族早已国破家亡,被屠灭干净,秘法也就此失传。 只剩些成衣流传于世,件件都是无价之宝。 她又细细思索,看是否有遗漏之处,直到做了无数准备这才有了些底。 她紧紧攥拳,“哥哥,我一定会为你拿到万佛莲的。” —— 十月初十,祭天大典。 一早,萧云棠将自己的装备带齐,朝着圣殿所在的万鹤山出发。 结果刚出门,就瞧见一辆马车侯在郡主府的门口。 她看着笑盈盈立在马车旁的青右,挑了挑眉稍,“你们这是……” 青右咧着一口大白牙道:“爷跟郡主正好顺路,便想着一道了。” “你们知道我去哪儿吗就顺路……”萧云棠刚说完,突然反应过来,“燕淮也要去祭天大典?” 青右点头,“是啊!” 萧云棠霎时紧张起来。 他该不会也惦记上圣殿里的那株万佛莲了吧? 哥哥没有万佛莲,将永远不能习武。 燕淮没有万佛莲,不知道能否挺过下次走 火入魔。 燕淮……哥哥…… 哥哥……燕淮…… 明明该是一目了然的选择,她却有些犹豫起来。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她退后几步,像是在逃避什么。 下一秒,马车幨帷掀开,一道人影飞掠而出,长臂裹挟,又入车内。 等萧云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燕淮面对面坐着了。 燕淮很不满,“你在躲着本王?” 萧云棠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没,没躲,这不是怕别人误会吗?” 燕淮淡淡瞥她,“利用本王的时候就不怕别人误会了?” 萧云棠:“……” 怎么越说越感觉自己对不起燕淮了? 燕淮却像是能洞察人心似的,直接戳穿她的小心思,“放心,本王不跟你抢万佛莲。” “真的?”萧云棠立刻精神起来,可随即她眉心一锁,“那你下次走火入魔怎么办?” 燕淮往前倾了倾身,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在关心本王?” 萧云棠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乱糟糟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先脱口而出,“关心谈不上,主要是怕冯不六跟青左、青右又跪在地上求我照顾你。你都不知道,照顾人可是个体力活儿,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燕淮:“……” 她还是闭上嘴巴的时候比 较乖巧可爱。 “放心,本王好得很,不需要你照顾。而且那万佛莲对本王来说,只能用一次。第二次效果微乎其微,还不如用普通药草。” 听到对方跟自己目标不冲突,萧云棠大松了口气,“早说嘛。” 早说她就不会在那里纠结犹豫为难半天了。 可她很快又疑惑地抬起眼眸,看向燕淮,“那你去祭天大典做什么?” “还有,既然万佛莲于你已无用处,既然冯不六也没办法将你治好,那你一直留在大晏做什么?” “你可是西楚摄政王,你离开西楚一天,那边不知道会发生多少变故。总不会你留下来,真的是只为了凑一凑这祭天大典的热闹吧?” 萧云棠脑袋转得快,有些事情她不愿意细想,但凡仔细一思索,她就总能找出一些关键点来。 燕淮瞧着萧云棠,眼眸噙笑,“不错,又长进了。” 自己就说一句话,她都会举一反三了。 不过燕淮倒没想要瞒着她的意思,“你可记得,冯老说我这病要想完全治愈,当如何?” “找到《御天诀》剩下的卷宗,练完全部功法,自然能弥补前期快速提升留下的缺陷。” “没错。”燕淮点头,“我此番来大晏,不光是为了冯不六,也是为了《御天诀》的残卷而来。” 他来 时便已查到残卷线索,一切直指大晏。 而来到大晏这段时间,他也没有闲着。 终于确定,圣殿之中,一定藏有残卷线索。 不过有一点,他没跟萧云棠说。 他知道她忍痛割爱,为了救她,毫不犹豫地将万佛莲拿出来。 所以他此番去参加祭天大典,不光是为了寻找残卷线索,更是为了替她拿到那株万佛莲。 不过这小丫头一脸防备,倒生怕自己再抢了她的似的。 “闪开!快闪开!” 马车外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以及一声熟悉娇叱。 四周老百姓慌忙躲避,却总有一些躲闪不及的。 “奶奶!”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跟自家奶奶被退散的人流分散到两边,下意识地就要穿过马路朝他奶奶的方向跑。 骑马的女子一身华贵骑装,看到小孩儿突然冲过来,怒然扬鞭,“本公主叫你们闪开,听不懂话吗?” 鞭子径直朝那小孩儿挥了过去,出手之间带着狠辣。 那小孩儿年岁尚小,身体单薄,这一鞭子下去,足可抽去他半条命! 四周的老百姓见此,都免不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 可那鞭子挥至半空,却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萧云棠抬起头来,看向来人,“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手下败将回来了!” 第74章 又憋什么坏主意 “萧云棠,是你!”马背上的女子看见来人样貌,顿时高高挑起眉梢。 萧云棠没搭理她,伸手揉了揉一旁小孩儿的脑袋,“没吓坏吧?” 小孩儿摇了摇头。 她笑了笑,“真勇敢,去找你奶奶吧。” 那小孩儿立马跑过去,一下扑进自家奶奶怀里。 老夫人感恩戴德地连连弯腰,“谢谢,谢谢姑娘,谢谢……” 萧云棠翘了翘嘴角,“不客气,举手之劳。” 的确是举手之劳,她现在的手都还举着呢。 马背上的女子用力地扯了扯鞭子,竟然没扯动。 她恼怒不已,“萧云棠,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不过是个郡主,本宫才是公主!你好大胆子,竟敢为了一个刁民拦着本宫!放手,听到没有?” 马背上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荣皇后之女,萧云阳。 她暗暗发力,似要跟萧云棠来一场不见硝烟的博弈。 赌的,便是萧云棠先妥协。 毕竟两人现在身份悬殊,就跟从前的她俩一样。 从前每每争锋,她都因为身份矮上半截,不得不服软认输。 现如今,也该轮到她萧云棠认输了。 萧云棠眉眼一冷,“我若不放呢?” 萧云阳眯了眯眼,“你要以 下犯上?” 萧云棠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萧云阳,你贵为大晏公主,不会不清楚大晏法律,京城之内,不能纵马吧?” “再者,你说那小孩儿是刁民,有那么小的刁民吗?他今日若是躲闪不及,就算不被你的马踩死,也会被你一鞭子抽死!” “二叔说父皇传位于他,是希望他替他好好守卫大晏江山跟子民,难道说,就是像你这样守卫的?” 她每一问,都掷地有声,清晰响亮地传播到周围的老百姓耳里。 一个前公主,一个现公主。 老百姓心中有一杆秤,早就丈量出了高低。 “当街纵马,知法犯法,这云阳公主也太不把大晏律法放在眼里了!” “害,仗着自己是公主,以为这全天下都是她家的呗。” “就她这样的,也配当公主?比云棠郡主差远了!” “就是就是……” 听到四周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萧云阳看萧云棠的眼神不由深了深,“没看出来啊萧云棠,一段时间没见,你倒是伶牙俐齿了不少。” 萧云棠扯了扯嘴角,“过奖。” 她就当对方在夸她了。 眼见议论声越来越强烈,跟在萧云阳身后的护卫立刻下马,开始驱散人群。 萧 云阳又深深地看了萧云棠一眼,这才收回目光,扬声呵止,“住手!” 侍卫们有些犹豫,却不得不听命离开。 萧云阳环视一圈,“诸位误会了,方才我挥鞭不是为了打那小孩儿,而是怕他被马踩伤,情急之下,才想用鞭子将他卷开!” 如此一解释,她倒成了起好心被人误会的那一个了。 萧云棠听到这话,眸光却有些晦涩不明。 萧云芷学了她娘的手段,惯会楚楚可怜地示弱,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而萧云阳却不同。 她一贯会权衡利弊,然后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 果不其然,老百姓们听到这个解释,情绪也没方才那么激动了。 但还有人不满地道:“那你闹市纵马总是事实吧?” 萧云阳不急不忙地道:“闹市纵马的确是我不对,但我的确有要紧事要去做。” “什么事那么重要,可以让你枉顾别人性命?” 萧云阳身旁的侍卫扬了扬头颅,傲然开口,“圣上有旨,封云阳公主为圣女,即刻奔至万鹤山,为圣上祈福,为天下百姓祈福!” 祭天大典是大晏非常隆重的传统,圣女一职在老百姓们眼中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众人一听萧云阳是圣 女,各种议论声顿时消弭无踪,甚至全都齐齐朝她低头颔首,以示尊敬。 萧云阳本来不屑这什么劳什子的圣女虚名,要不是萧云芷杀了圣女,她也不会被急召回京临时顶上。 可眼下看来,这圣女的身份好像还挺好使的。 “云棠郡主是否可以松手了?再迟一些,本宫可就要错过赐福的吉时了。” 她说话时含着笑,笑里却藏着刀。 明明一开始是萧云阳的错,如今却成了萧云棠的。 若她再阻拦,那祭天大典的赐福环节出了任何差池,就成了她的责任了。 萧云棠识时务得很,立刻松开手,让开一步,“云阳公主,请!” 萧云阳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轻蔑地冷嗤一声。 双腿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人都散了,萧云棠也重新回到马车里。 一进去,就对上燕淮的眼睛。 他眸光幽邃,似能洞察万物一般。 萧云棠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燕淮饶有兴致地开口,“在想你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萧云棠瞪大眼睛装无辜,“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她明明是个好人啊! “刚才的你,不像你。”燕淮语气很笃然。 他认识的萧云棠,绝不肯吃任何亏。 就算面对强敌,自损一千,也要让敌人狠狠地痛一场。 而她方才从马车里出去的时候,特意嘱咐,不让他插手。 后来在面对盛气凌人的萧云阳时,也很干脆利落地认了怂。 这不像她萧云棠的作风。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肯定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萧云棠撇了撇嘴,“没意思。” 什么都瞒不住燕淮,那她在他面前,岂不是没什么秘密了? “我刚才冲出去,首要目的当然是救那小孩儿。其次嘛,就是想确认一下,她是不是新的圣女人选。” 她之所以设计让萧云芷杀了徐箐儿,一则是为了让自己可以顺利回归原本的身份,二则就是为了让永安帝头疼头疼。 永安帝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且又能服众的圣女人选,最大可能就是让身为公主的萧云阳顶上。 再加上从这边城门出去,正是去往祭天大典所在的万鹤山方向。 她盲猜萧云阳会是新圣女,没想到一激她,还真说出来了。 萧云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伸手支颔,“她方才自己在一众老百姓的面前亮出了圣女的身份,你说她最后若是没当成圣女,会不会很有趣?” 第75章 他,是我的 万鹤山的山脚下,早早就被四面八方赶来的百姓围满。 山峰从中段开始,就被御林军一层一层地隔断,巡逻紧密,防备森严。 一个领头的厉声开口,“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不该放进去的,一个也不许放进去,听到没有!” “是!” “尤其是云棠郡主,上头下了死命令,决不允许她出现在祭天大典上,你们的眼睛都放大点,盯紧点,不要漏掉一处,知道没有!” “是!” 马车里。 萧云棠将那些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里,不由轻笑一声,“我又不是豺狼虎豹,那么怕我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永安帝还是萧云阳下的命令,反正不想见到她的人应该有很多。 正想着呢,马车就被人拦住了。 那领头的知道车内坐的是谁,连忙行礼,“请摄政王安,我等奉命巡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摄政王勿要怪罪。” 说罢,就要掀开车帘,查看车内。 萧云棠早有预备,正要将千容面具戴上,易容成燕淮婢女的模样。 没曾想那领头的手指都还没碰到车帘,就被一股磅礴气浪直接震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青右摇着头叹气,“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家爷不喜欢外人靠他太近 ,你怎么就不听呢?” 那领头的本来没吐血,听到这话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他说了吗? 他压根儿没说! 领头的强忍着疼痛爬起来,恭敬地道:“是在下僭越了,摄政王请!” 他也是脑袋坏掉了,怎么敢去质疑一个武皇? 马车顺利地进入万鹤山内圈,顺利得超乎想象。 萧云棠原先预备的十几条线路跟备选方案,竟没一个用上的。 她目光一移,不由看向燕淮腰部一下的位置。 燕淮看她肆无忌惮的模样,眉心一紧,“你在想什么?” 萧云棠脱口道:“在想这天底下,恐怕没有人比你更粗的了吧?” 没有人,比他更粗? 燕淮只觉得额上青筋“突突突”地直跳,“你怎么知道?你看过别人的?” “这还用看别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 燕淮的情绪很复杂,眼神里更是有微妙的情绪在流转。 “本王是不是还得多谢你的肯定?” 萧云棠嘿嘿一笑,立马凑过去,“摄政王太客气了,若真想谢我,就偶尔把你的大粗腿给我抱抱就行了。” 有武皇的名头撑腰,她不知道要少多少麻烦。 “大粗腿……你说的是……这个?” 萧云棠一愣,“不 然呢?你以为我说的是哪个?” 燕淮:“……腿。” —— “什么?父皇您竟要我去讨好西楚那位摄政王?” 萧云阳原本以为召她回来,是为了祭天大典可以顺利举行。 没想到自家父皇竟还有别的目的! 她表情霎时有些难看起来。 从前父皇就让她讨好萧云棠姐弟,美其名曰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 现如今她是公主了,却还是不得不去讨好别人! 那她那么努力地往上爬,甚至为了比两个皇兄更厉害,放下身段出去历练拜师的意义是什么? 永安帝对自家这个优秀的女儿,一贯是疼爱的,说话也没用太重的语气,“不是讨好,是吸引。咱们阳儿如此优秀,必能令那燕淮另眼相待。” “咱们大晏现如今没有武皇坐镇,其他大国虎视眈眈,若能将燕淮变成咱们大晏的女婿,那西楚大晏变成一家,以后谁还敢小觑咱们?” “女儿知道了。”萧云阳有些不乐意,可她不是蠢的,自然知道,这是保住皇位最好的办法。 否则国都没了,她这个公主还算什么公主? 正说话间,李公公进门回禀,“皇上,公主殿下,西楚摄政王到了。” 永安帝给萧云阳一个眼神示意 ,萧云阳立刻心领神会,行了个礼退下。 万鹤山山顶。 燕淮身为大晏贵客,一下马车,就立刻被人迎接着走向看台尊位。 那里也有不少受邀前来观看祭天大典的附属藩国,看见燕淮,立刻诚惶诚恐地站起来行礼。 萧云阳看着远处的那道身影,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就是燕淮么?” 一身月牙色长袍,挺直立在看台之上,在他背后,是连绵青山,灼灼烈日,衬得他好似天上来人。 那目光淡淡扫过众人,天生自带一股冷冽疏离,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好像他合该就是如此,谁也不配被他收入眼中。 萧云阳激动得浑身发抖,语气坚定非常,“我要他!” 她一直觉得,没有男人能配得上她。 她们争来争去的第一公子封晟,在她看来就是个废物。 京城里的子弟,个个都是绣花枕头。 就算是萧家的儿郎中,也没几个出众的。 哪怕她的两个兄长,她也看不上眼。 但看到燕淮的第一眼,她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只有这么强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燕淮身上时,萧云棠悄无声息地下了马车,混入了祭天队伍之中。 一眼望去,全都是些熟面孔。 永安帝位列首位,其次是雍亲王跟两位已经封王的皇子并列。 再往下,二相四公八侯,文武百官,按序排列。 另一边,则是由荣皇后率领的后宫嫔妃跟诰命夫人。 其中一位一身盛装,打扮得比荣皇后还出挑的,便是泽王的生母,静贵妃了。 静贵妃之所以敢这般嚣张,不仅因为她出之四公家族,背景雄厚。 更是因为,泽王萧景泽是永安帝的长子。 两位皇子,一位嫡子,一位长子,最后会立谁为太子,那可说不准。 祭天大典开始。 惯例是一套冗长繁琐的流程,长长的唱和声听得萧云棠想睡觉。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圣女赐福环节。 太监高唱:“开——圣殿!” 巨大的圣殿大门,缓缓地朝内打开。 萧云阳一身华丽宫装,重重叠叠,繁复矜贵,一步一步地朝着圣殿内走进去。 此刻的圣殿是最安全的,因为门打开的那一刻,便将所有的机关给关闭了。 可萧云棠此刻却不敢冒进。 就算她将幻影步的速度提升到极致,也没把握在永安帝、雍亲王他们几个武王的面前,成功进入殿内。 “除非,让他们自己把我请进去!” 第76章 圣女不是那么好当的 圣殿之内,有一汪活泉。 活泉涌出形成池,池内长有仙株,正是被大晏奉为至宝的万佛莲。 万佛莲能愈白肉、解百毒,功效神奇,而天长地久浸润万佛莲生长的池水,自然也就有了一些祛病除灾的奇效。 圣女赐福,便是由圣女进入大殿之中,取出池水,赐给众人喝下,以示上天福泽,皇恩浩荡。 萧云阳捧着玉皿,舀起池水,走出殿外。 唱礼官高呼:“赐圣水!” 永安帝第一个上前,接受圣水洗礼。 萧云棠飞快捻诀,朝那皿中圣水一指,“变黑。” 永安帝接过圣水,正欲一饮而尽,眼睛落在皿中,却倏地瞪大。 那本该清汪汪的圣水,此刻却好似浓墨渲染过一般,黢黑粘稠! 这是他登基以后,举行的第一次祭天大典。 本来好多人就觉得他得位不正,若是再出什么差池,更会给朝中那些老匹夫质疑他的机会。 他立刻以只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萧云阳,“阳儿,这圣水怎么回事?” 萧云阳本来还不懂她父皇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低头一看玉皿中的圣水,眼眸瞬间瞪大,震惊地脱口而出,“这圣水怎么变黑了?!” 萧云棠混在人群中,立刻开始拱火,“什么?圣水变黑了?天呐,怎么可能呢?是不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此话一出,引起不小骚动。 万佛莲只有大晏皇帝可以享用,皇亲国戚及文武百官没这个资格,但能喝点有万佛莲药性的圣水也是好的。 若圣水出了问题,那波及的,可是所有人的利益! 萧云阳脑袋转得飞快,立刻道:“一定是下人办事不力,拿了不好的器皿!” 圣水是绝不能出问题的,那就一定是盛圣水的器皿出问题了。 永安帝也当即吩咐:“玉器不行,那便换金器!” 萧云阳再一次进入圣殿之内,这一次,她连水都没来得及取,就“哐当”一声,吓得手中金器都掉落在地。 众人听到动静正疑惑呢,就看到萧云阳夺门而出! 许是受到了太大惊吓,步履跑动太大,而她又穿得隆重繁复,一没留神,一脚踩在自己的裙摆上,“啪”地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狗吃屎。 萧云阳最好脸面,一想到自己这么狼狈的姿态被那么多人看见,她就恨不得把自己的指甲都抠出血。 不用想也知道,此刻众人看她的表情,有多鄙夷嘲讽! 旁边宫人连忙冲过去,将萧云阳扶起。 永安帝也立刻询问:“阳儿,出什么事了?” 萧云阳脸色一白,都顾不上自己丢脸的事了,焦急地道:“父皇,不……不好了,万佛莲枯萎了!” 此话一出,全场 哗然。 “到底怎么回事啊?” “难道是圣女的问题?毕竟云阳公主并非遴选而出的圣女,而是临时任命……” “恐怕不是圣女的问题,而是……” 很多话没办法宣之于口,但众人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集中在了永安帝的身上。 万佛莲从大晏立国便生长在这里,几百年来都好好的。 偏偏永安帝一登基,万佛莲就枯萎了。 这意味着什么? 万佛莲枯,国运断绝。 这是要亡国的征兆啊! 这一切,当然是萧云棠做的。 她没办法进入圣殿之内,在里面施展幻术。 所以趁着萧云阳出来时,便用幻术迷了她的眼睛,让她眼之所见,皆是幻觉。 其实若换个人来当圣女,萧云棠都不会用这种方法,将事情做绝。 但可惜,偏偏是萧云阳,那就怪不得她不客气了。 “萧云阳,当初你污蔑我哥哥玷污你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 萧云阳十分好胜,武功修为甚至比她的两个皇兄更胜一筹,可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比不过萧绝。 既然斗不过,就毁掉。 于是她设计将萧绝引入僻静之地,污蔑他对她意图不轨。 当时萧绝差点想要自刎以证清白,好在天不绝人路,她找到了证人,这才洗刷掉自家哥哥的污名。 而萧云阳最后一句轻飘飘 的“误会”便一带而过,根本不管这件事会给萧绝带来怎样的后果。 所以原主后面就跟萧云阳杠上了,无论什么样的比试,都要压她一头。 她不是好胜心强吗? 那就让她永远当自己的手下败将! 萧云阳气不过,又碍于身份悬殊,只能忍气吞声,最后干脆离开京城出去游历去了。 当然,若只是这些前尘往事,那便也罢了。 可谁让萧云阳是永安帝跟荣皇后的女儿呢? 永安帝跟荣皇后,可是害死自家父皇的罪魁祸首! 虽说仇不及子女,但前提是惠不及子女。 萧云阳如今享受公主之尊,却不干人事儿,仗着身份地位纵马打人作威作福。 也该让她知道知道,公主不是那么好当的,圣女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永安帝听到众人的议论声越演越烈,一时间心急如焚。 尤其是看台之上,燕淮也开始好整以暇地拱火,“这就是大晏的祭天大典?也不过如此。” 一众藩王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永安帝脑袋转得飞快,立刻将矛头对准自家女儿,“孽障!你都做了些什么?” 萧云阳一听这话,霎时如一盆凉水迎头浇下,一凉到底。 她明白,自家父王是要舍弃自己,让自己来背这口黑锅了。 “皇上,这一定是误会,云阳是您的女儿 ,怎么可能做对大晏不利的事呢?” 荣皇后关心则乱,一见自家女儿被怀疑,立刻便站出来替自家女儿说话。 却不知,更惹得永安帝心生不满。 萧云阳要没事,那有事的就是他了! 静贵妃伸手抚了抚发髻,幸灾乐祸地落井下石,“皇后娘娘,后宫不得干政,事关国运大事,您还是少说两句吧。” 她正不爽皇后的女儿大出风头呢,没曾想竟会发生这种事,简直老天爷都在帮她! 荣皇后怒气腾腾地瞪了她一眼,“你闭嘴!” 不是她女儿,她当然不着急。 说完转头,就要求情,“皇上……” 可话才冒出个头,就被永安帝一声怒斥,“你也闭嘴!” 身为皇后,怎么关键时候反倒拎不清了呢? 他的皇位坐不稳,她作为皇后难道就会好过了? 萧云阳心中权衡一番,立刻跪地请罪,“女儿不孝,取水时误将圣莲破坏,请父皇责罚!” 萧云棠挑了挑眉稍,“挺聪明的嘛。” 若是她一味地撇清责任,永安帝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处罚得更加严重。 而她以进为退,主动认罪,替永安帝顶下那些骂名,反倒会让永安帝心生愧疚,哪怕这会儿处置了她,也会在事后弥补。 他故作威严大义灭亲,高声道:“将萧云阳即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第77章 封萧云棠,为圣女 “皇上,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云阳是被处置了,可万佛莲已枯萎,圣水也变得漆黑,这赐福仪式,该如何进行? 一众大臣们,面面相觑。 永安帝也头疼不已。 圣水赐福是大晏一贯的传统,不光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甚至还会拿出一小部分,赏赐给山底下的那些老百姓。 若是这传统在他这里断了,那他可就成了大晏的千古罪人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人群里有人开口,“我可令万佛莲起死回生!” 众人循声望了过去,就见到一道明丽身影分开人群,缓缓地走了出来。 因为背着光,永安帝有些看不清,直到那人影走到他眼前,他才终于认出,“萧云棠!怎么会是你?” 这整座山峰,早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他又下了严令,绝不能让她上山,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萧云棠脸上挂着笑吟吟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二叔好像不太欢迎我啊。” 她一个大祸害,永安帝做梦都想杀而快之,怎么可能欢迎? 可眼下比杀她更重要的,是让万佛莲活过来。 永安帝再不爽也得忍着,还得端出一脸慈爱姿态,“棠儿这是说的什么 话,你能来,朕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刚才说,能让万佛莲起死回生,此话当真?” 萧云棠没直接回答,而是环顾一圈,捡了一根枯树枝回来。 众人一脸奇怪,“她这是要做什么?” 萧云棠一手持枯树枝,一手掐诀运转内力,“父皇在世时曾教过我一个秘法,可令干草发芽,枯木逢春……” 话音还未落,那干枯的枝丫,竟当真一点点地冒出嫩芽,舒展枝叶,很快便变得如刚折下来一般。 这便是幻物境绝技——过境生春! 众人看到眼前景象,全都傻了眼。 这这这……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永安帝大喜,“棠儿竟会此等神法,天佑我大晏啊!快,快入圣殿,救活万佛莲!” 萧云棠却站着不动,脸上适时地露出一点点犹豫,“可依着规矩,非圣女不可入圣殿。” 最先定这规矩,是因为万佛莲对水质要求颇高,所以怕人随便入殿,污染池水,影响万佛莲的生长。 这才要求,必须要年轻女子当选圣女,入内取水。 萧云棠可不想此刻无名无分地进去,日后又被人拿此事攻讦。 她要让他们搞清楚一件事,现在,是他们求着她进去! 永安帝暗暗咬牙,没想 到这丫头竟然不入套。 可眼下事态紧急,他也只能假意笑了笑,“瞧朕,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朕即可便封你为圣女,由你主持赐福事宜!” 萧云棠有了名分,这才抬步,光明正大地进入内殿。 万佛莲自然好好地生长着,萧云阳所见一切,都不过是幻术所幻的障眼法。 有圣水变黑在前,萧云阳惊慌失措在后,众人很容易相信万佛莲已经枯萎的事实。 再加上圣殿规矩,除圣女之外旁人不许入内,就算有怀疑的,也没办法进入里面探查究竟。 萧云棠钻的,就是这个空子。 她一进入殿内,便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冷香,瞬间通体舒畅。 而目光,也正好落在那朵开得正娇艳得万佛莲上。 “真的开花了!” 她心头大喜,幻影步起,轻点莲叶,飞掠而过,将莲花收入墨玉扳指中。 有了这朵万佛莲,自家哥哥便可以重新习武了。 “要是再有一朵就好了。” 再有一朵,她便可以借助万佛莲,升至幻物四阶。 但万佛莲生长极其缓慢,哪有那么容易获得? “唉,我咋那么心地善良呢?” 明明两朵万佛莲都到手了,她却偏偏都拱手送人了。 散财 童子都没她这么当的。 就当她准备上岸时,一股非常浓郁的清香涌入鼻间。 她一愣,有些不解,“花都被我摘了,香味怎还如此之浓?不应该啊!” 循着香味找过去,那香味竟一路隐入水里。 “从水里散发出来的?” 她轻若鸿羽一般站在荷叶上,伸手往水里一探。 圆滚滚,滑润润,摸起来似乎还有点硬邦邦的。 她用力一扯,将那东西连根拔起。 “这是……莲藕?”她声音都克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万佛莲一年一开花,但百年才结一次藕。 而莲藕的成熟时间,由每一任的皇帝口口相传。 永安帝是篡位,自然不知道莲藕已经成熟。 “这一趟祭天大典,来得值了!” 萧云棠心满意足地将万佛莲的莲藕一并收入墨玉扳指中,这才想起来还要取圣水给众人赐福。 莲花取藕,根茎还在,不会影响生长。 她用玉皿取了一碗圣水端出去,众人看到圣水恢复清澈,全都高兴起来。 “太好了,圣水变清了,万佛莲肯定被救活了!” 永安帝也不由松了口气。 唱礼官重新吟唱:“赐圣水!” 永安帝上前,正要接过萧云棠手中玉皿。 萧云棠 却突地往后退开两步,跟他保持距离。 永安帝沉下眉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不打算将圣水给他? “也没什么意思,”萧云棠语调慢悠悠的,“就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二叔。” “你想问什么?”永安帝不知道萧云棠到底想搞什么名堂,神色有些警惕。 萧云棠扬了扬头颅,当着皇亲贵族、文武百官的面,朗声开口—— “我一想问,当初我父皇骤然暴毙,二叔无旨无诏,带兵进宫,其名可正?” “我二想问,大晏早已立下储君,即便先皇暴毙,也应由太子继位,二叔越权而为,其位可正?” “我三想问,我父皇待二叔一贯不薄,从未有过猜忌怀疑,二叔却在私下笼络朝臣伺机夺位,其心可正?” 铿锵三问,掷地有声!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每一问问完,永安帝的脸色就难看几分,当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时候,他的脸直接已经全黑了,浑身都在颤抖。 萧云棠犹不肯放过他,眼神狠厉一步步逼到他身前,“二叔字号永安,这日日夜夜,想起先帝,你心可安?!” 他每夜梦回之时,想到自己做下的那些恶事,当真不会被噩梦惊醒吗? 第78章 圣水,被狗喝了 永安帝一抬手,挥开萧云棠,恼羞成怒地道:“我有什么好不安的?皇兄暴毙,太子重病,朕临危受命,护大晏周全,名正言顺!” 要怪,就怪她萧云棠不是男儿身! 要怪,就怪她那短命的母后去世得早! 要怪,就怪皇兄那个大痴情种,身为一国之君不为社稷开枝散叶,先皇后离开之后竟再未充实后宫,以至于太子出现个好歹,连个继位的人选都没有! 自己不过是顺势而为,有什么问题? 名正言顺…… 好个名正言顺! 萧云棠听着都觉得讽刺。 这世间历史果真只是由胜利者书写,连篡位都篡得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自古成王败寇,皆是如此,永安帝既成了大赢家,自然有资格这么说。 但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呢。 “那二叔可得好好把这大晏江山在手里攥紧了,总有一天,我也会‘名正言顺’地拿回来!” 这句话萧云棠说得小声,仅以两个人能听见的程度。 永安帝上下打量了萧云棠一眼,冷笑一声,只觉得她在痴人说梦,“就凭你?” “是啊,”萧云棠歪了歪头,笑了,“就凭我。” 她本就是副瑰丽模样,一笑间, 倾国倾城。 可永安帝看着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不知为何,却觉得脊背发凉。 他心里惴惴,立刻给旁边的贴身侍卫使了眼色。 既然现在万佛莲已经活了,那就不需要她了。 圣女,谁都可以当,也不是非她不可! 几个侍卫立刻心领神会,悄悄绕后。 能够贴身护卫永安帝的,都是大内一等一的高手,行动起来悄无声息。 其他人看着萧云棠似乎没有半点发觉的样子,都不自觉地开始替她紧张起来。 燕淮见小丫头有危险,眉目一敛,似挺立剑锋,正要出手。 可没想到那些人才刚一靠近,就突然动作一顿,昏倒过去。 萧云棠拍了拍衣袖,轻嗤一声,“真当我去黑市买迷药的那些钱白花的?” 她身上携带的药量,把在场人都迷翻也没问题! 燕淮见此情景,哑然失笑,“倒是本王多虑了。” 这丫头若无万全准备,怎会孤身一人,自投罗网? 萧云棠看向永安帝,慢悠悠地说:“二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万佛莲被救活了,我也就没用处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可不可能会为自己留条后路呢?” 永安帝想到了什么,猛 地瞪大眼,“你对万佛莲做了什么!” 萧云棠灿然一笑,“万佛莲跟我生命相连,我死,万佛莲也得死。” 这当然是瞎诌的。 灵感来自萧云芷的嗜心蛊。 永安帝气得咬牙,都有些后悔让萧云棠救活万佛莲了。 照她这样说,那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动她性命了? 永安帝略作思忖,只能按耐下杀萧云棠的心思,换了个语气,“好了棠儿,别胡闹了,所有人都还等着赐福呢,可不能耽误大事。” 一众大臣们也纷纷附和。 “是啊,云棠郡主,快赐福吧!” “赐福仪式关系大晏未来几年的国运,可马虎不得啊!” “云棠郡主就算不管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要顾及大晏千千万万的子民啊!” 所有的压力,一下子全落到了萧云棠身上。 求她救万佛莲的时候低声下气,如今一个二个的却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逼迫她。 萧云棠扬了扬唇角,“要继续,可以啊,只要二叔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的很简单,只要二叔把我弟弟交出来即可。” “痴人说梦!”永安帝几乎想也不想,直接否决。 前太子萧景烁,是他手中 的一枚重要棋子,自己还得靠着他制衡朝中的一些勋贵老臣,平衡各方势力。 最重要的,若萧景烁出现在人前,自己这抢来的皇位,就永远得受人诟病。 他是绝不可能把那么大一个隐患放出来的! “是么?既然二叔的态度那么坚决,看来是没得谈了,那这圣水,我就只能拿来喂狗了。”萧云棠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哪里有狗。 在场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她手中的圣水,都想觍着脸说自己是狗了。 可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愿意豁出脸皮去? “圣水喂狗?真是会玩儿的小丫头。”燕淮唇含浅笑,决定助她一臂之力。 世间很多人不知道,到达武皇境后,轻功速度已经可以达到肉眼难辨的程度,来去如电,迅猛如风。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他就从山脚下的农户家里弄了条大黄狗来。 永安帝还在嘲讽,“这里早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飞不进来,更何况是狗?” 话音未落,就见祭坛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大黄狗。 大黄狗正好听到永安帝的声音,立刻冲着他“汪汪汪”地大叫起来。 吓得 永安帝踉踉跄跄地往后一退,差点摔个四仰八叉。 “这好端端的,祭坛上怎么会出现一只狗?” “是啊,真是怪事!” 旁人只觉得奇怪,萧云棠却立刻看向了燕淮。 他眉梢微微一挑,似在说,不必谢。 萧云棠压住嘴角的笑意,再次看向永安帝,“二叔可考虑好了?” 永安帝赶忙地站稳身子,理了理龙袍,思绪也镇定下来了。 他就不信,萧云棠真敢把圣水给够狗喝! “棠儿啊,不是二叔不肯把人交给你,是景烁的病情不允许啊!他这急症怪异非常,稍有不慎就会丧命,二叔把人交给你,就是对你们姐弟俩的不负责啊!” 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却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私心罢了。 “是么?二叔可要仔细考虑啊!” 萧云棠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将圣水递到狗嘴巴边。 永安帝还打算敷衍,就见那只大黄狗,突地伸出了舌头…… 在场那么多人,全都疯了。 那可是圣水,她竟,她竟当真给一只狗喝了! 萧云棠:“……” 她如果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 毕竟,那圣水里,还被她加了一些其他东西…… 第79章 咱们爷对郡主是真宠 按照萧云棠原本的打算,她想着欲擒故纵,用万佛莲跟赐福仪式威胁永安帝,从而套取出自家弟弟的下落。 但她又不想这么轻易地就把圣水给永安帝,于是她便把之前炼制的药效不明的蓝色小药丸儿,给偷偷加了一颗在水里。 本想着让她那好二叔给她试试药,现在倒好,圣水跟药,全进了狗肚子里! “你你你……你竟敢把圣水给一只畜生喝!” 永安帝愤怒地指着萧云棠,气得浑身颤抖,说话都不利索了。 萧云棠眨巴着一双明亮大眼睛,显得无辜又天真,“谁叫二叔考虑那么久的?我这纤纤素手,柔弱无力,一时端不稳圣水,也是有的。” 这话一出,了解萧云棠的、不了解萧云棠的,都沉默了。 云棠郡主大闹封家的时候,好多人都在现场。 她拎着大斧头劈砍牌匾,连神弓弩都奈何不了她,那架势,可不像是柔弱无力的样子。 更别说青左、青右这些知道萧云棠底细的,她要拧断人脑袋,轻易得就跟拧朵麻花似的。 永安帝更是差点没被萧云棠的话气吐血,搞了半天,这反倒成了自己的过错了? 他想不惜一切代价弄死这祸害,可又怕她当真在万佛莲上动了手脚。 没了万佛莲,不仅赐福仪式进行不下去,他 也没办法继续冲击武皇境,永远的低人一等! 可若是在这种场合对萧云棠妥协,以后谁还会敬畏他? “萧云棠,你想威胁朕,还太嫩!” 若不除去这丫头,后患无穷。 今日他就算拼着祭天大典被破坏的风险,也定要将她斩杀与此! 永安帝虽不是武皇,却也是武王巅峰。 萧云棠一个幻物三阶,就算能越级跟武师斗上一斗,可跟武王完全没有可比性。 她立刻退后,同时捻诀。 无数枝条从祭台下面钻了出来,在她面前编织成网,阻挡住永安帝那一掌。 “哼,雕虫小技!” 永安帝稍一用力,那些枝条瞬间全部燃烧起来,化为灰烬! 萧云棠压根儿不指望那些枝条能抵挡住永安帝,只想挡住他片刻视线。而她则趁机退入人群之中,将千容面具取出,迅速戴上。 不过眨眼功夫,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人呢?人呢?!” 永安帝失控地在祭台上大叫大嚷,状若癫狂。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方才明明看到萧云棠混入人群里,怎么突然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左相荣方鹤连忙站出来,劝诫永安帝以大局为重,“不如皇上再择选一名贵女为圣女,继续赐福仪式。” 万佛莲既已活了过来,那只需要重新 派人进圣殿取水即可。 永安帝深呼吸一口气,平静情绪,指定了一名萧姓贵女进殿取水。 那贵女听到自己当选圣女,高兴万分,可还没有高兴多久,就急忙急慌地从圣殿里跑了出来。 “不、不好了!池水干了!” 按理来说,活泉一直源源不断地涌出,莲池里应该不会缺水才是。 怎么会干呢? 难道活泉枯竭了? 永安帝这会儿也顾不得圣殿规矩了,直接推开众人,亲自进入殿中查看。 活泉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并未枯竭。 而水池干涸,只有一个原因——有人将里面的池水,全部取走了! 可萧云棠不是只取了一碗出去吗?其它池水呢? 虽然活泉很快就会将水池添满,可这些水没有天长日久地浸泡万佛莲,自然不带药性,不过是普通泉水罢了。 普通的水,怎么作为圣水赏赐给众人? 再者,他记得应该还有一株莲花,应该正在盛放期才对。 花呢?去哪儿了? “严查,严查,给朕严查!” 永安帝心烦气躁,满肚子怒火,一口气更是憋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直接“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李公公大惊,“皇上昏过去了!” 永安帝一昏,各处警戒都严密不少。 尤其是下山的路, 更是被层层戒严。 萧云棠半点不慌,因为她有捷径。 趁着大家都跑去关心永安帝的空档,她悄咪咪地摸到燕淮身后。 “摄政王大人,您老打算啥时候撤啊?” 燕淮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凤眸幽幽。 有求于人的时候倒是叫得客客气气的,没事儿的时候就直呼他的大名,天气都没她变脸来得快。 燕淮一掸衣袍缓缓起身,“热闹看够了,走了。” 刚走两步,雍亲王就飞快迎了过来,“摄政王这是要回去了?” 燕淮不咸不淡地反问他,“不然呢?” 雍亲王一阵尴尬。 本意请燕淮来参加祭天大典,是为了彰显大晏国威。 结果好家伙,请人来看了一场大笑话! 他也没脸挽留,退开一步,“摄政王走好。” 其它藩王也紧随其后,借故离开。 “还有狗!”萧云棠连忙小声提醒。 那只狗喝了圣水也便罢了,关键是吃了她的丹药。 她还不知道那个蓝色小药丸儿有什么药性呢,得带回去观察一下。 燕淮便又开口,向雍亲王要了那条狗。 “摄政王要那只狗做什么?” “突然想喝狗肉汤了。” 雍亲王:“……” 最终萧云棠还是开开心心地搂着大黄狗爬上了燕淮的马车,就当着那些想 要抓她的人的面。 当燕淮发现自己要跟一只狗共处一车时,表情也有些微微皲裂,但还是上了车。 唯一庆幸的,便是他这马车不算太小。 青右看着此情此景,不由感慨,“青左,你有没有发现,咱们爷是真宠云棠郡主啊!” 居然让他们爷同狗乘一辆马车,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做啊? 可云棠郡主就敢! 就好比那天夜里,云棠郡主指使他们爷生火,还不许使用内力。 他们爷当真乖乖摸索,即便弄得灰头土脸也没发火。 云棠郡主可真是他们爷的克星! 青左附和,“嗯。” 青右不满,“你怎么跟个闷葫芦似的,就不能多说点儿?” 每次都是自己说了一大堆,他敷衍地应和自己一下。 青左:“嗯嗯。” 青右:“……” 这还不如敷衍呢。 下山的关卡一道接着一道,愣是没人敢掀开燕淮的马车一查究竟。 萧云棠就这么顺利地离开。 万鹤山的山脚,还聚集着大批的百姓,拖家带口地等着圣女赐福,赏赐圣水。 但每次祭天大典,都只象征意义地赏赐给几个平民,谁能抢到,都是造化。 萧云棠看着那些虔诚跪拜等待赐福的百姓,撩开车帘下了车。 “差点忘了,还有件事情没做!” 第80章 他在,替她撑腰? “停车!” 萧云棠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一个老妪面前。 那老妪年逾七十,怀里还抱着一个浑身发热的小孩儿,正不停地朝万鹤山方向磕头。 “求圣女赐下圣水,求圣女赐下圣水,求圣女赐下圣水……” 这些老百姓们不是不知道,得到圣水的机会微乎其微。 可得了急症的小孩儿没钱医治,沉疴已久的老者只能等死,他们不得不将全部希望都寄托于此。 萧云棠从墨玉扳指中取出一碗圣水,递到老妪怀中的孩子面前。 声音温柔,眼神一如淬了光,“别怕,喝了这个,很快就好了。” 她当时取圣水时,只用玉皿取了一碗,剩下的,则全部取出装进了墨玉扳指里。 她才没那么大度,都国破家亡了,还圣母地给仇人赐福。 小孩儿咕噜咕噜地将碗中的水喝完,身上的热度,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消退。 老妪激动得浑身颤抖,“好了!我孙儿的病好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立刻聚拢过来。 萧云棠被人团团围在中间,依旧好脾气地道:“慢慢的,一个个地来,老弱病残者到我这里来领水。” 得到圣水的人越来越多,被治好的人也越来越多,无数人喜极而涕。 “这是仙女吧?肯定是仙女下 凡来救我们了!” “我见过她,她是云棠郡主!” “圣水……这是圣水啊!之前我爷爷有幸得到过一次,也是一喝下去腿疾就好了。她不是仙女,而是圣女!” “什么?云棠郡主是圣女?” 也不知道怎么传的,云棠郡主是圣女的消息,飞快在民众之间传开。 无数人朝着萧云棠的方向,顶礼膜拜。 “拜见云棠郡主!拜见圣女!” “拜见云棠郡主!拜见圣女!” “……” 燕淮就站在不远处,目光所及,只有一人身影。 她眉眼明丽,青丝漫扬,像云海尽头初升的太阳,那样灼灼明艳,璀璨夺目。 好像看见了她,其他人便再也没办法入他的眼。 擂鼓一般的欢呼声,很快便惊动了御林军的注意。 他们正到处搜寻萧云棠的身影,没想到她竟自己主动现身送上门来。 “抓住她!” 无数御林军包抄而至,四周老百姓却一个个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自发形成人墙。 “圣女是我们的信仰,你们要抓圣女,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萧云棠一一扫过那些维护她的老百姓们,心头动容。 瞬间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谁敢阻挡,格杀勿论!” 一个将领拔出佩刀,朝着面前的老者就捅了过去。 “尔敢!”萧云棠大怒,正要出手。 可有一个人,比她更快。 燕淮一个拂袖之间,风起云涌,直将数千士兵,全都甩飞十几米开外。 武皇威压,让将领瑟瑟发抖,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摄政王莫不是要插手我大晏国事不成?” 燕淮淡淡瞥他,“不过是看不惯你们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下手罢了。替本王告诉你们皇帝,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失去民心之人,也必将为民所倾覆。 说罢,他目光瞥向萧云棠,“还不跟上?” “哦!”萧云棠心里喜滋滋的,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上燕淮步伐。 他这是,在替她撑腰吗? “大人,就这么眼睁睁放任云棠郡主离开吗?” 那将领怒瞪手下一眼,“那你说,怎么抓人?那可是武皇!你要去送死,本官不拦你!” 一众下属悻悻,不敢再语。 他立刻转身,将山下发生的一切全部回禀上去。 —— 驿馆。 萧云棠端着刚刚出锅的小馄饨,放在燕淮面前。 “喏,为了感谢你今日的鼎力相助,我可是特意研究出了一个新口味,快尝尝看怎么样?” 燕淮尝了一口,抬起头来,神色怪异 地望着她。 “你这里面,包了什么?” “五仁月饼啊。” 燕淮:“??” 这到底是在感谢他、还是想毒害他? 可看着萧云棠双手撑着脸,满眼都是期待,他什么都没说,只一个接一个地默默吃着。 萧云棠看着他吃得那么香,嘴也开始馋了,难道这个口味,当真那么好吃? “喂我一个。” 她很是自然地张开嘴,等着燕淮投喂。 倒是燕淮看着那突然凑近的面庞,有一片刻的失神。 她眼眸明亮昭昭,望着人的时候,有种非常夺目的明丽光辉。 仿若雨后初晴,又似百花初绽。 好像这世间一切美好,都蕴在那双眼眸之中。 燕淮手指发痒,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舀了一个,塞进她的嘴里。 萧云棠吃了第一口,就被那直冲脑门儿的怪异味道给呛到了,连喝好几杯茶才缓过劲儿来。 “燕淮,你口味真重!” 这么难吃的东西,他居然吃得津津有味? 燕淮眉梢高高挑起,愣是给她气笑了。 他要吃什么山珍海味没有,要不是她做的,他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想到今日祭天大典上,永安帝对小丫头的态度,他捻起她一缕头发,语气随意地问,“要不要我替你,杀了永安帝?” “咳!咳咳咳!” 听到燕淮要杀永安帝,萧云棠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燕淮忙抬手,抚顺她的背部,“你急什么?” 不过是个皇帝罢了。 杀了他,换个人来当便是了。 萧云棠缓过神来,赶忙地打住燕淮这危险的思想,“虽然今天很感谢你帮我脱身,但是有些事,你还是别插手为好。” “为什么?”燕淮蹙眉。 有人为了求他办事,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可他愿意主动帮她时,她却拒绝得很是彻底。 萧云棠面对着燕淮,坐直了身子,很是认真地说:“因为这件事,并不是杀个人就能解决的啊!” 杀了永安帝,倒是一时痛快了。 可是这样一来,弟弟的下落就断了线索。 且那些台前的、幕后的、跟篡位这件事有关的人物,一个个都藏匿起来,再难揪出。 再者,永安帝一死,又是一场夺嫡之争。 到时候兵戈相向,血流成河,受苦受难的,全都是那些最底层的士兵、最无辜的老百姓。 “我是想复仇,可是我不会将无辜者的性命卷入其中。” 她说过,她要名正言顺地帮自家弟弟把皇位从永安帝的手中夺回来,就一定会做到! “况且,我不让你杀永安帝,还有一个原因……” 第81章 拉拢?还是捧杀? “什么?”燕淮挑眉看她。 萧云棠认真地道:“我知道,你不走火入魔的时候,是足以碾压任何人的逆天存在。可若是,在对决之中,你突然内力尽失呢?” 永安帝是武王巅峰,离武皇境一步之遥。 燕淮就算要杀掉永安帝,也不是一两招就能解决的。 若是在对垒之中,他突然走火入魔,那陷入绝境的人,就是他了。 他一来大晏便亮出武皇威压,不就是为了威慑住众人,让别人不敢轻易对他动手吗? 燕淮有些意外。 他想过很多种原因,她为了弟弟,为了报仇,为了百姓…… 却没想到,还为了自己。 他心头有些发软,正要说什么,却听见萧云棠有些郁闷地开口,“燕淮,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呢?” “嗯?”燕淮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又扯到他容貌上了? 萧云棠想到燕淮走火入魔,脑海里就浮现第一次见面,她把他拖入山洞里为所欲为的场景。 又忍不住想,若是下次他走火入魔的时候,恰好身旁也有别的女子呢? 毕竟他长得那么好看,哪个女子看了会不心动? 到时候别人把他睡了,他是不是也要以身相许? “果然男人太好看了,就是个祸害。” 燕淮听着小丫头的喃喃自语,一脸茫然,不知道她那小脑袋瓜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萧云棠正郁闷呢,就听见屋外一阵喧闹,隐约还 能听到一阵激烈的狗叫。 “什么情况?” 她好奇地起身去查看,就看到从祭天大典上带回来的那只大黄狗,正追着一只半人高的黑色公狗到处跑! 那只大黑狗虽然比大黄体格更大,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大黄的狗爪,被按在地上,然后…… 接下来的场面,不堪入目! 萧云棠看得尴尬极了,尤其是旁边还站着的是燕淮。 她呵呵干笑了两声,“大黄也真够猛的。” 这饥不择食的,竟连公狗都不放过! 青左面无表情地说:“嗯,确实很猛,这附近的狗全部没逃得了大黄的毒手。” 别说是公狗了,连后院做饭姑姑养的那只大花猪,它都没放过! 萧云棠听着大黄的“英勇事迹”,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喝过圣水的大黄狗,果然跟普通狗子不一样! 不,不对,圣水也没那啥的功效啊…… 她忽地想到了什么,忙从兜里掏出一颗丹药来,“难道,是这蓝色小药丸儿起了作用?” 燕淮见她自顾自地喃喃自语,不由走近了她一些。 “你在看什么?这是什么药?” 那蓝色的小药丸儿,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怎么看怎么诡异。 萧云棠赶忙地将药丸儿藏了起来,心虚地道:“没,没什么药。” 开玩笑,这给狗吃了,效果都如此惊人。 若是给燕淮吃下去…… 目光往旁边一瞥,想到那张清风冷 月的面孔染上绯色,想到那双美丽的眼睛被浓浓的情欲充满…… 那种场面,她简直想都不敢想! “你到底怎么了?” 燕淮看着她突然整张脸烧得通红,神色间疑惑更深。 怎么莫名其妙奇奇怪怪的? 萧云棠抬手扇了扇风,试图让自己脸上的炙热降低一些。 “真没事,就是有些热罢了。这只大黄狗我要带走,劳烦你安排个人把它抓起来吧。” 可不能由着这畜生在这边丢人现眼了。 燕淮使了个眼色,青左、青右立刻出动,没一会儿便将大黄装在笼子里送到萧云棠面前。 “那我就,先回去了!” 萧云棠心里有鬼,不敢多待,把狗子带着便火速离开。 —— 另一边。 一副药灌下去,永安帝幽幽转醒。 气儿还没顺好呢,就又听到人回禀,萧云棠在山下给老百姓们广施圣水的事。 尤其听到燕淮说的那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更是急火攻心,差点没又昏过去。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思绪沉凝,“可能朕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该一心想着杀了萧云棠那个祸害,而是应该将她收为己用。 锋利的刀,用不好会割伤自己,可用好了,却能取敌人性命。 燕淮几次三番护她萧云棠周全,今日那萧云棠能完好无缺地出现在祭天大典、又毫发无损地离开,必然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既然她找了燕淮当靠山,拉拢了她,自然就拉拢了燕淮。 且她如今民心正盛,杀了她犯众怒,还不如将她好好供着,收拢民心。 就算不能让她为自己所用,等过段时间风头过了,燕淮走了,再找个罪名夺去她的一切便是。 捧得越高,她才摔得越惨! 一番权衡思忖之后,永安帝即刻下令,“将萧云棠是圣女的消息传出去,再拟赏赐若干,送去郡主府!” 这消息传出来时,众人大惊,“萧云棠将祭天大典搅得一团糟,居然还有赏?” 他们皇上这是被气糊涂了吧? 雍亲王跟英国公对视一眼,很快就明白皇帝的用意。 “怕就怕,那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雍亲王叹气。 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她若能那么轻易收买,就不是萧云棠了。 英国公却若有所思。 以利收买可能行不通,可若以情收买呢? 自家晟儿跟萧云棠那么多年感情,她若当真放下,又怎会几次三番闹上英国公府? 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现如今萧云芷谋杀前圣女徐箐儿,证据确凿,还不知何时能被放出来。 晟儿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对萧云棠展开攻势,若能将其笼络,必是大功一件! —— 萧云棠回到郡主府,刚把大黄给安顿好,就听说皇帝的赏赐到了。 她满头问号:“这永安帝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 自己那么对 他,他竟然还有赏? 不光有赏赐,甚至还坐实了她圣女的身份。 一浪接一浪,似要将她捧上高位。 “拉拢?还是捧杀?” 不管哪一种,她都见招拆招! 没曾想前面一批送赏赐的人刚走,又来了第二批。 萧云棠一绕过壁照,就看到院子里摆放着十几个礼箱,每一样东西看起来都十分昂贵。 她随手拿起一柄玉如意,把玩一番,“这些东西,又是谁送的?” 巧月回道:“英国公府。” 萧云棠粗略一看,竟全照着她从前喜好挑选的。 她国破家亡的时候,自己那未婚夫忙着迎娶新人。 如今萧云芷被打入天牢,他又转头来讨好她了? 怪不得能坐到如此高位呢,封家人可真是能屈能伸。 萧云棠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她比照着英国公府送来的礼物,又重新挑选了一套更好的、堪称极品的,让巧月给英国公府送过去。 巧月不懂,懵懂问道:“小姐可是要奴婢拿这些东西,去砸英国公府的脸?” “不不不,”萧云棠摇了摇头,“我就是让你拿过去给他们开开眼界,见见好东西,免得下回又送什么破烂玩意儿过来。你给他们看完之后,记得把这些东西都带回来啊!” 可值钱了,都是她的命根子呢。 巧月:“……” 他们家小姐若是没点本事在身上,可能早就被人打死了吧? 太欠了! 第82章 被萧云棠吃得死死的 把英国公府的礼物退回去之后,萧云棠便把大家伙都叫到一起,然后从墨玉扳指里取出圣水,每人分了一大碗。 “喏,特意给你们留的。” 有好东西,怎么能忘了他们? “棠姐姐,你也太好了!”沈沐青直接给萧云棠来了个熊抱。 萧云棠叹气,“你快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巧月拿到圣水,有些拘谨,“我也有吗?” 自己不过是个下人…… 萧云棠挑了挑眉稍,“你是我的姐妹,当然得有!” 巧月听到这话,眼眶泛红。 柔儿端着碗,正要喝呢,冯不六连忙阻止,“你这么喝,太浪费了!” “那该怎么喝?” “我给你弄点药草,用这万佛莲水煮一煮,制成美容膏,每日涂一涂抹一抹,保管你三四十岁了,皮肤都娇嫩如婴儿!” 冯不六献宝似的说完,才发现刚才问话的不是柔儿,而是不知道何时凑过来的萧云棠。 “美容膏……”萧云棠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之前一直在考虑做什么生意,能够让自己袋子里的钱生出更多的钱来。 毕竟,别人修炼费时费力,她修炼费钱啊! 冯不六的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咱们可以开美容院啊!” 众人全都一脸茫然。 美容院?这个词儿,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美容院也可以叫美颜坊,就是通过水疗、熏蒸、按摩、护理等手 段,帮助女人变美的地方!” 想当初她被师父赶下山历练,身无分文,流落街头。 最后不得已,只能找个美容院打工挣钱,没想到不到一个月就干成了高级技师! 关于这方面的经验,她还是有一点点的。 沈沐青鼓掌叫好,“我觉得这个主意好,有哪个女人不想变美呢?” 尤其是在京城,皇亲国戚达官贵族那么多,都是不差钱的主儿,听到能变美,只怕全都趋之若鹜。 到时候,一定能挣得盆满钵满! “嗯,没错。”萧云棠点头,心头却另有打算。 她挣钱也不光是为了自己,更重要的,有了钱,她才能建立一个庞大的消息网。 她现在太被动了,弟弟下落不明,指望永安帝主动把人交出来,一点也不现实。 还有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人,总不能等他们什么时候按捺不住了,自己浮出水面吧? 她必须得化被动为主动,才能将优先权牢牢掌控在手中。 只有她越来越强大,永安帝才不敢拿弟弟怎么样。 弟弟一旦出事,他可就失去了唯一可以钳制她的筹码! 萧云棠已经盘算好了,“咱们可以用美容膏来打开知名度,毕竟哪个女人不想拥有婴儿般娇嫩的肌肤呢?” 冯不六连忙打住,“等会儿等会儿,圣水就那么点,根本就做不出多少美容膏啊!” 还用美容膏打开知名度,这也太不现实了! 萧云棠却不以为然,“圣水的事交给我解决,你就负责炼制美容膏就行。” 虽然在圣殿取的水差不多都用完了,但她还有秘密武器没拿出来呢。 “棠皇姐,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开口!”萧景瑞站起来,拍了拍胸脯说。 其它众人也纷纷点头。 萧云棠便也不拐弯抹角了,“开美颜坊的事,我想全权交给柔儿负责,沐青跟景瑞,你们两个从旁协助。” “没问题!” “还有哥哥……” 萧绝期待地看着她,也想助她一臂之力。 萧云棠笑盈盈地望着他,“哥哥你就好好养伤,等恢复功力的那天,再帮我干件大事!” “恢复功力……”冯不六诧异道,“你真把万佛莲弄到手了?” 说完他一拍脑门儿,觉得自己真是笨得出奇。 这圣水都取了,万佛莲还远吗? 萧云棠从墨玉扳指里,取出万佛莲交给冯不六,“东西我给你取回来了,你可要说到做到,要是没办法治好我哥哥,我就带着柔儿远走高飞,让你一辈子都见不着自家女儿!” 柔儿立刻坚定地站在萧云棠的身边,跟她统一战线。 冯不六叫苦不迭。 他怎么被这萧丫头拿捏得死死的? 可一想到自家小主人那么厉害的人,也被这丫头吃得死死的,他瞬间就释然了。 —— 英国公府。 英国公封敬看着退回来的礼物,脸 色本就已经很难看了。 没想到这还没完,巧月让人捧着一大堆的珍奇珠宝,从他面前一一走过。 美其名曰:给他们开开眼界,见见好东西。 “我家小姐说了,既然要送礼,就多拿出点诚意,别拿些破烂玩意儿来敷衍人,丢面儿!” 巧月抛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带着她拿来的那些珍宝,施然离去。 “萧、云、棠!”英国公气得咬牙切齿。 他征战沙场几十载,差点没给一个小丫头气出个好歹! 本想着打.打感情牌,缓和一下跟萧云棠的关系,若是能将她收为己用,最好不过。 可照萧云棠如今的态度来看,别说是化干戈为玉帛了,只怕她一朝得势,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他们封家,那他们自然得先下手为强! “如今祭天大典已经结束,那西楚摄政王应该也没理由再在大晏久待了。到那时候,就是她萧云棠的死期!” 没曾想,封晟却突地开口阻止,“父亲,万万不可!” “哦?”英国公拧了拧眉,“为何?” 封晟的眼眸里,隐隐闪烁着期许,“父亲可看到,方才她让人展示的那些珍宝中,有一对灵犀鸳鸯镯?” 心有灵犀一点通。 只羡鸳鸯不羡仙。 那对镯子,原本就是为一对相爱之人打造的。 “我与云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谊深厚,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她不是在恨我,她是在怨 我。” 怨他识人不清,被萧云芷所蒙蔽,辜负了她的情意。 所以才会大闹婚宴,所以才会找他麻烦。 不过是因为,她心里不甘心罢了。 而他现在幡然醒悟了,云棠却又害羞矜持了。 她不好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只好让人送来那对灵犀鸳鸯镯,将千言万语都藏在其中。 得亏他与她心意想通,看出了她的用心,要不然,就真的可能错过了! 英国公将信将疑,“当真如此?” 他怎么觉得,那丫头让人带着那些东西来,纯粹就是为了气他们呢? “请父亲给我一次机会,我必让她心甘情愿地为我封家所用!” 封晟说这话的时候,脑袋里浮现的,全都是萧云棠站在祭坛上的情景。 她微扬着头颅,金色的光笼罩在她莹润的额头上,仿佛世间光彩都在她身上跳跃。 明丽得叫人睁不开眼! 从前别人总羡慕他封晟,能够有个大晏第一美人儿的未婚妻。 他却总觉得萧云棠古板严肃、老气横秋,没情趣得很。 然而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眼瞎。 他当初竟会为了萧云芷那种女人,抛弃了一个光芒璀璨且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 而现在,他要把本就属于他的,重新拿回来! “来人!” “世子有何吩咐?” “你派些人去云棠郡主府门口守着,若她出门,立刻回禀!” “是。” 第83章 人不咋地嘴不甜,长得磕碜还没钱 翌日一早。 萧云棠便带着柔儿跟沈沐青他们出门看铺面去了。 徐家赔个底掉之后,所有的赌场全部关门大吉。 但胜在地段好,人流集中,只需要稍加改造,便可继续使用。 这些铺面如今的地契,全都被握在萧云棠的手中。 “棠皇姐,你为什么不将就着徐家的赌坊,继续营业呢?”萧景瑞好奇地问。 赌坊那么挣钱,看徐家有多肥就知道了。 萧云棠缓缓地说:“我这人,是个俗人,贪财好色。却不想昧着良心,当坏人。” 她一想到赌坊,就想到地牢里那些犹如行尸走肉的蛊人。 输得倾家荡产之后,连人都成为了一枚筹码、一个赌注。 她是大晏的公主啊,那些人,可都是她想要守护的子民啊! “不说这些了,”她收回思绪,兴奋地道,“我带你们吃鸭脖去。我知道这里有一家,又辣又香又好吃!” 而就在一街之隔,封晟看到萧云棠一行人进了酒楼,也赶忙地跟了上去。 可跟进去后,却发现萧云棠他们并未在大堂停留,而是直接进了雅间。 心头不禁有些暗恼。 他特意让人在郡主府留意她的动向,就是 想在街头制造一场偶遇。 可她身边一大堆人围着,他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世子,对面把窗户打开了!” 贴身小厮的一声惊呼,让封晟骤然抬头。 萧云棠就坐在窗边,微微侧身,眼睫微抬,看向的,正是他所在的方向! “她一定是看到我了!” 要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让人把窗户打开呢? 他亦看向萧云棠,目光含情,脉脉如波。 另一边。 萧云棠正高高地竖起耳朵,听大堂里的客人谈论祭天大典的事。 永安帝祭天大典上丢了那么大脸面,昏厥前都不忘记下命令,封锁山上发生的一切,想堵住天下百姓的嘴。 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悠悠众口又哪有那么好堵? 大家表面不说,私底下议论得更凶了。 只可怜萧云棠这个听八卦的,把窗户打开了都听不清,就差没把整个身子探出去听了。 众人看着好笑,“快别听八卦了,不是来吃鸭脖的吗?一会儿都吃完了。” “对对对!”萧云棠这才拿过鸭脖开始啃了起来。 雅间对面,封晟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到她动作粗犷地啃着鸭脖,不由皱 起眉头,“棠儿从前最重视宫廷礼仪,我还从未看到她这么毫无形象地吃过东西。” 小厮赶忙道:“奴才听说,有些人伤心欲绝之后,就会通过暴饮暴食来宣泄情绪。云棠郡主这段时间经历那么多大风大浪,可能也需要抒发一下吧?” 封晟想了想,也觉得有理。 若换做旁人来经历萧云棠经历的这一切,恐怕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吧? “世子你看,云棠郡主哭了!” 萧云棠眼圈通红,眸光水润,明明眼泪已经快掉下来,却还在竭力地隐忍。 封晟看得心里一揪,满是心疼。 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了,立刻起身,直奔向对面雅间。 雅间里,萧云棠“斯哈斯哈”地呼着气,快辣得不行了。 巧月赶忙地给她端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您若吃不得太辣的,就让店家少放点辣椒好了。瞧您,眼泪都辣出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无辣不欢,就是要足够辣才够味儿嘛!” 萧云棠接过水杯,刚喂到嘴边。 房间门“砰”地一声,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封晟径直闯了进来,快步走到萧云 棠的面前。 而萧绝反应极快,将萧云棠护在了身后。 “棠儿,是我不好,从前的我从未站在你这边替你考虑过,才会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要打我也好,骂我也罢,都可以,只求你,不要委屈了你自己。” 他说得动容不已,连自己都感动了。 萧云棠却着实没忍住,身子一侧,“噗”地一声,将刚喝进去的水全喷到了他的脸上! 这家伙不是断胳膊断手指吗?啥时候伤到脑袋了?咋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呢? 封晟闭了闭眼,满脸挂着水珠,湿淋淋地往下滴。 可他右手打着绷带,左手包扎着断指,愣是腾不出一只手擦拭脸庞。 小厮见状,赶忙地掏出手帕,替自家世子将脸上的水渍擦掉。 难为封晟不仅没发火,还很温柔地对萧云棠道:“没事,我知道你听到我说这些心里很激动,我不怪你。” 萧云棠嘴角一抽,“封晟,你不好好待在国公府养伤,跑这儿来发什么神经?” 封晟却眼睛一亮,有些激动地道:“你在关心我的伤势?我就知道,你只是一时气急才伤了我,但你的心里肯定一直后悔不已的。” “哈?”萧云 棠满头问号。 听听他说的这些,像是一个智力正常的人能说得出来的话吗? 沈沐青可听不下去了,直接怼道:“封世子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封晟对沈沐青可就没那么好耐性了,冷冷开口,“我跟棠儿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掺和。” 外人? 沈沐青气得跳脚,“我是棠姐姐的亲表妹,你只是个前未婚夫,到底谁是外人?” 听到“前未婚夫”这几个字,封晟眸孔缩了缩。 他看向萧云棠,眼神里全是后悔,“棠儿,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的,对不对?” 萧云棠听到这话,只恨刚才鸭脖吃太多,这会儿恶心得快吐了。 她赶紧抬手打住:“你你你,对,就是说你,一个已婚渣男,离我远点儿!” “你媳妇儿现在还被关在天牢里呢,你不去想怎么把人救出来,却跑我这里来叨逼叨……” “封晟,你不会觉得我饥不择食到垃圾堆里找男人吧?” 她环着手臂,眼神嫌弃地上下一扫,撇着嘴角。 “人不咋地嘴不甜,长得磕碜还没钱。好不容易跟你解除了婚约,我除非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跟你回到从前!” 第84章 什么东西,也配得她喜欢? 萧云棠这倒豆子似的一顿输出,把在场众人全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封晟没想到自己的主动示好,却换来萧云棠一通嘲笑,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这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萧云棠本来开开心心出来吃东西,这会儿也没什么兴致了。 她招呼众人离开,直接越过封晟,“好狗不挡道。” 她现在忙得很,忙着开店铺,忙着找弟弟,忙着升实力,暂时没空收拾他。 封晟却拦在萧云棠前面,质问道:“那你让人送灵犀鸳鸯镯到英国公府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镯?”萧云棠一脸懵逼。 巧月倒是记性很好,附在她耳边解释了一通。 萧云棠这才恍然。 合着自己就想显摆显摆,还叫他给误会上了! “棠儿,我知道你怨我,但是你内心深处,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封晟不依不饶,纠缠不休。 萧云棠本来都不打算收拾他了,听到他还在死缠烂打,实在忍不住了。 她抬手一挥,刚要动手,突然一道摄人威压从天而降。 只听“砰”地一声,封晟就被直接死死摁在了地上。 他双膝着地,硬生生把地板都砸穿了两个洞! 远远的,传来一道威慑力十足的冰冷声音—— “什么东西, 也配得她喜欢?” 平地起风云。 燕淮踏风而至,袍角黯金色绣线勾勒的花纹,起势欲飞。 在场众人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酒楼的身影,全都给错愣住了。 “西楚……西楚摄政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燕淮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完全是他一时闲得无聊,收到消息知道小丫头在附近,便打算过来看看。 没曾想正好看到某些不自量力的家伙,竟敢心生妄想! 一想到这里,他冷厉的眼神又朝封晟瞥了过去。 封晟刚抬起一点头颅,下一秒就重重磕在地上! 他额头冒血,脸色苍白,连忙咬着牙求饶,“摄政王……饶命……” 没曾想燕淮听到他求饶,神情更是不爽了。 小丫头从前看上的,便是这种货色? 萧云棠见封晟快喘不过气来了,赶忙地走到燕淮身旁,小声地道:“可以了,燕淮,差不多得了。” 封晟的这条小命,她留着还有用处。 让他死那么痛快,反倒便宜他了。 燕淮侧目,不悦地压着眉眼,“你在替他求情?” 萧云棠侧着身,挡住众人的视线,以只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撒娇道:“什么替他求情?他死不死的不打紧,弄脏了你的手可就不好了。” 燕淮的表情,肉眼 可见地好转,甚至还能隐约看到那嘴角勾起一道淡淡的昳丽弧度。 这转变可把沈沐青、萧景瑞他们看得震惊不已。 这前一秒西楚摄政王气势汹汹而来,像是要毁天灭地似的。 这怎么转眼之间,便如沐春风,好似万物都开始复苏一般。 大家感受不到燕淮释放的压力,可封晟却是一直在切身体会着的。 他这会儿狼狈得像条狗一样,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脑海里,不由响起他家老爹的警告,惹谁,都绝对不要招惹燕淮。 这个男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足以让一座城池灰飞烟灭。 更别说他们这小小性命,于他而言,不过蝼蚁。 封晟只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像是要一寸一寸断裂一般,痛不欲生! 而就在他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燕淮却在跟萧云棠讨价还价。 “好处。” 他之前尝了甜头,如今逮着萧云棠求他的机会,便坚决不肯放过。 萧云棠抽了抽嘴角,“你要什么好处?” 燕淮望着她嫣红的唇角,“想吃你。” “咳咳咳……” 萧云棠被呛得不轻,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燕淮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可一开口当真是……语出惊人! 这也太犯规了啊啊啊啊啊! 一众人听到这 话,也在一旁面面相觑。 他们是错过了什么吗? 棠姐姐什么时候跟西楚摄政王有一腿了? 眼瞧着萧云棠脸都快红得滴血,燕淮才慢条斯理地将话说完,“……做的小馄饨。” 萧云棠:“!!” 吃小馄饨就小馄饨,说得那么惹人遐想做什么! 众人松了口气。 原来是他们误会了啊。 萧云棠生怕燕淮再语出惊人,连忙推着他离开,“不是要吃小馄饨吗?走走走,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两人一走,英国公府的下人才敢冲进来。 “世子,世子您怎么了啊,您别吓奴才啊!” 大伙儿寻着哭声望过去,就看到封晟软趴趴地瘫在地上,像一条无骨的蛇似的。 冯不六只扫了一眼,便啧啧道:“四肢骨头尽数折断,这要是搞不好,以后可就只能瘫在床上了。” 叫他不自量力,竟敢跟他们小主人抢女人。 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 驿馆里。 萧云棠双手撑着头,看着燕淮慢条斯理地吃着小馄饨。 他一举一动,皆是风雅,吃个东西,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燕淮被她赤果果地盯着看,也有些淡定不住了,“好看吗?” 萧云棠倒是很实诚地点头,“好看啊!” 燕淮一 噎,竟不知道该如何接。 萧云棠有些怅然,“你都要走了,还不许我多看看了啊?” 她还没见过比燕淮更好看的男子,看一眼可少一眼了。 燕淮敛眉,“谁说我要走了?” 萧云棠道:“你是以游历的名义来大晏的,之前可以说想见识一下祭天大典,多留了一段时间。可现在祭天大典都过去了,你以什么理由留下来?” 燕淮一顿,“本来是该走的……” 按照原定计划,他在祭天大典上潜入圣殿,拿到《御天诀》残卷,便可离开大晏。 可青左趁着萧云棠将祭天大典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潜入圣殿,却只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燕淮将盒子递给萧云棠,“你看了便明白了。” 萧云棠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块巴掌大的人皮。 人皮四周有明显切割的痕迹,上面没头没尾地记载着寥寥几句功法。 她眉梢一凛,“这残卷,被人分成了好几份!” 燕淮点头。 既然这残卷在大晏发现,说明残卷的其他部分应该也在大晏。 所以一时半会儿,他是走不了了。 只是如何光明正大地留下来,是个问题。 萧云棠眼眸一转,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燕淮,要不要配合我演一场戏?” 第85章 我心悦你 “哦?怎么配合?”燕淮抬了抬下颚,饶有兴致。 萧云棠嘿嘿一笑,“很简单,只要我爱上你就行了!” 燕淮明显一愣。 他身体笔直,脸上的漫不经心也收敛许多,甚至带着几分不太确定地试探,“你,爱上我?” “是啊!”萧云棠点了点头,甚至挪了挪凳子,离他更近了些,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燕淮闻到她身上的清雅淡香,喉咙上下一动。 可还不等他有什么想法,萧云棠接下来的话,就给了他一记重击,“我先疯狂地爱慕你,追求你,讨好你,结果你却对我爱答不理。我恼羞成怒之下,选择跟永安帝合作,以弟弟下落作为交换条件,趁你不备,要你性命!” “到时候叫冯不六给你弄点假死药,先糊弄过去,等我找到弟弟,你再死而复生,要永安帝给你个交代,交出杀害你的凶手。” “到那时候,我早就带着弟弟逃之夭夭躲得远远的,绝不给人找到的机会。只要永安帝一日找不到我,就一日交不出凶手,你便可以一日不离开!是不是一举两得?” 燕淮:“……” 她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不是人话“ 玩弄他的感情,还要要他性命,居然说是在帮他? 这丫头的算盘珠子都崩他脸上来了! “不现实,”燕淮无情戳破她的幻想,“我若死在大晏,西楚必然不会 善罢甘休。两国一旦交战,北齐也会趁乱分大晏一杯羹。相比较杀了我,永安帝会更希望拉拢我。” 拉拢了他,就等于拉拢了西楚跟南昭当盟友,北齐那边便再不敢轻举妄动。 永安帝不是傻子,必然不会答应她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万的条件。 “也对哦。”萧云棠有些挫败。 看来要找到弟弟的下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燕淮见她垂眉耷眼的样子,有些好笑,“其实不必那么麻烦,还有个更简单的方法。” “什么办法?”萧云棠期待抬头。 燕淮盯着她的眼睛,“我心悦你。” 萧云棠一愣,脑袋里一片空白。 甚至连呼吸频率都乱了,越跳越快,越跳越剧烈。 她掐了下指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智回归。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心悦我,却求而不得,所以留在大晏,只为赢取我一颗芳心!” 毕竟燕淮这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为情所困也属正常。 怪不得他说话暧昧,举止亲昵,恐怕他早就想好了留下来的办法。 尤其是今日在酒楼他打伤封晟,只怕更会叫人误以为他对自己情根深种。 心尖像是突然被蜜蜂微针刺了一下,又麻又疼。 萧云棠扯出一抹笑脸,“先说好,我演戏很贵的!” 尤其是面对着这样一张俊脸,很难说出拒绝的话啊! 燕淮一笑,似春水一漾,“事成之后,墨玉扳指送你。” 萧云棠听到这个条件,狠狠心动了! 墨玉扳指,可是好宝贝。 之前燕淮只答应暂借,现在却答应事成之后直接送给她! 天上馅饼都砸头上了,不答应简直天理难容! “且我西楚在大晏有许多暗探,也能帮你一起寻找你弟弟的下落。” 燕淮乘胜追击,一步一步地诱惑萧云棠,答应他百利而无一害。 萧云棠却脑回路清奇地扯了扯嘴角,“我好歹是大晏人,摄政王大人,你这样公然告诉我家里有很多细作,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怎么?”燕淮似笑非笑地挑眉,“怕我害你?” 萧云棠嘟囔着,“就算你要害我,那也是我的报应。” 谁叫她先去招惹他的? 燕淮一愕,哑然失笑。 “放心,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 药房里。 冯不六递了块毛巾给萧绝,“咬着,我现在要替你逼出淤血,会有些疼。” 萧云棠把万佛莲交给他后,他便立刻制成药丸,给萧绝服下。 但萧绝体内还有许多淤血,要想恢复好,还需辅助针灸。 萧绝摇了摇头,“不必。” 这点疼,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你一会儿可别后悔。”冯不六撇了撇嘴。 他行医这么多年,见过太多嘴硬的人了,他两针扎下去,还 不是疼得哇哇乱叫? 萧绝把衣裳脱了,在床上趴好。 他身上全是纵横的伤口,尤其是肩胛骨位置上的两个大疤,更是狰狞。 但冯不六的视线,却落在了萧绝腰间的纹身上。 他一愕,“你这是……” 萧绝道:“从我记事起便有了,不知道谁给我纹上的。我查过这纹身的来历,却一直找不到出处。可能是某个奴隶主的印记吧。” 他小时候一直被当奴隶卖来卖去,最后拼命逃出来却体力不支昏倒在了雪地中,这才会碰到微服出巡的先帝跟公主。 “看这纹身,倒是奇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冯不六嘟囔了一句,倒不怎么在意。 他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治好萧绝。 打开针包,抽出银针,他手起针落,没一会儿便将萧绝全身上下都给扎满了。 而萧绝脸上浸出细细冷汗,却当真紧咬着牙关,一声没吭。 冯不六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赞赏,“不错嘛!” 这小子的毅力胆识,可比外面那些软脚虾强太多了。 而且肩宽腿长,身体健硕,人也长得不差,还是云棠郡主的哥哥…… 自家乖女儿也到了及笄的年纪了,虽然到目前为止还不肯认他,但自己这个当爹的,却不能不操心起来了。 “我说小萧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看着眼前突然凑近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大脸,萧绝没被疼痛折磨得叫出声,倒差点被吓出声。 他敛起眉头,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冯老问这个做什么?” 冯不六顿时竖起眉毛,“这不是看你老大不小了,还没成家,替你着急吗?” 萧绝婉拒道:“多谢冯老好意,只是萧绝现在无功无业,孑然一身,实在没心思想这些。” 冯不六不是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可难得看到这么一个好苗子,放过了那不是便宜别人家的闺女吗? “你说的这些啊,都不是问题,男儿想要建功立业没错,但也可以先成家再立业嘛!” “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你看一下我家柔儿怎么样?温柔体贴,乖巧可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娶了她那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冯不六越说越起劲儿,说到最后都有些舍不得了。 自己家的好闺女,凭什么便宜了别人家的臭小子? 完全没注意到有两道身影已经在门口伫立很久了,其中一道更是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直接飞奔过来。 气势汹汹,裹挟杀气。 “冯、不、六!” 屋内很快响起一阵惨烈的哀嚎。 冯不六不敢还手,只能被柔儿追得满屋子跑。 萧云棠笑得前仰后合,“小冯子,这就是你说的‘温柔体贴、乖巧可爱’啊?果然名不虚传呢!” 她没想到一回府,就看到这样一出好戏! 第86章 稳赚不赔的买卖 冯不六一边躲一边不忘反驳萧云棠,“哼,你懂个屁!柔儿就是天底下最温柔体贴、最乖巧可爱的姑娘!哎哟哎哟,小祖宗,你下手轻一点……” 柔儿一爪子挠过去,“我看你日后还敢不敢给我乱点鸳鸯谱了!” “不敢了不敢了……” 萧云棠笑得不行,转头看向萧绝,“没想到哥哥的桃花运那么旺盛啊。” 这都有人开始问他要不要媳妇儿了! 萧绝扎着银针,又不能动弹,满脸的无奈。 “棠儿你就莫要打趣我了。还有,你能不能,先出去?” 他现在还光溜着上半身,给她一个大姑娘看着,像什么话? “好好好,我现在就出去。”萧云棠掩唇轻笑。 自家哥哥这是害羞了啊! 她收回视线,余光正好瞥见萧绝的腰。 他的腰上有一大片纹身,看起来似乎是什么图腾…… 萧云棠凑近一些,想看清楚一点。 就听到萧绝恼愤颤抖的声音,“你还看!” “不看不看了。”萧云棠赶忙地捂住眼睛,走出门去。 顺带着看冯不六可怜,把柔儿也一并带了出去。 半晌后。 顶着两只熊猫眼的冯不六打开房门,有气无力地说:“好了,进来 吧。” 萧云棠跟柔儿重新进屋。 屋内,萧绝已经穿戴整齐,连发冠都扶了扶,端正得一丝不苟。 萧云棠关心地问:“我家哥哥还可以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么?” “开什么玩笑?”冯不六顿时拔高了音调。 萧云棠心里一揪,“不能么?” 难道还会有什么后遗症? 冯不六得意地道:“恢复成从前的样子是不能了,不过有老夫亲自出马,他只会更甚从前!” 可能说话太大声,扯到了脸上刚被柔儿抓出的印子,疼得他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说不出的滑稽。 萧云棠欣喜不已,“太好了!” 冯不六又道:“但丑话说在前头啊,身体我可以替他调理好,但武功他还得从头练起,这就不是我的事儿了。” 萧绝神色坚定,“只要能练武,就算重头开始又如何?” 小时候他被自家小公主救回来时,大夫说他手脚被冻伤得太严重,一辈子不能习武。 可他却一步一步,走出了别人不能走的路。 而这条路他已经走过一遍,如今重头再来,不知比第一次更轻松多少。 他要变得比以前更强,才有资格站在自家小公主的身旁保护她! “说什么呢,这么 高兴?”沈沐青迈步进门,身后还跟着个跟屁虫萧景瑞。 萧云棠心里高兴,立刻昂首挺胸地炫耀,“我哥哥可以练武了!” 沈沐青跟萧景瑞一听,都为萧绝感到开心,“绝哥,恭喜!” 萧绝朝两人颔首,“多谢。” “正好,过几日我娘寿宴,绝哥跟棠姐姐一并过去玩玩儿吧,我娘也很惦记你呢。” 沈沐青拿出请帖,说明此行目的。 萧绝还有些犹豫,萧云棠接过请帖,替他答应了,“告诉姑姑,我们一定到场!” 姑姑从前便十分疼爱他们,这种场合,他们怎么能缺席呢? 正好人都在,萧云棠便叫大家留下来吃火锅。 热辣翻滚的汤汁,包裹在肉片蔬菜上,大家吃得都过瘾极了。 几人边吃还边讨论着开美颜坊的事,铺面是现成的,启动资金也没问题,各类采购装潢的事儿,都有柔儿跟沈沐青他们负责把关。 眼下最重要的,是美容膏。 冯不六双手一摊,“圣水都没有,怎么炼美容膏?” “是啊,棠皇姐,咱们去哪儿弄那么多圣水啊?” “圣殿只在祭天大典才会打开,平日里机关重重,总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盗圣水吧?” 众 人的目光,都落在萧云棠身上。 她之前说她会解决,如何解决? 该不会真打算再去闯圣殿吧? 萧云棠本来想低调一点的,但看大家都很担心,索性亮出了底牌。 她从墨玉扳指里,拿出了一个莲藕。 萧景瑞见状,笑道:“棠皇姐,你拿个藕出来做什么?难道给火锅添个菜?” 手还没伸过去,就被冯不六一筷子拍开。 别人不识货,不代表他不识货。 从萧云棠拿出来的那一刻,他闻到那熟悉的浓郁的药香,就瞬间反应过来。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是,万佛莲的藕!” 一年一开花,百年一结藕。 万佛莲的藕,可比万佛莲珍贵千倍万倍! 萧云棠赞赏地点了点头,“还是小冯子最识货。” 她拿到莲藕的那瞬间,原本想着啃着吃了,突破幻物四阶的。 可想了会儿她突然福至心灵,藕可生莲,她若种下一株藕,不就等于拥有一株万佛莲母株了吗? 而且她还会秘术过境生春,能催化植株成长,大.大缩短万佛莲的成长时间。 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众人听到她手里拿的是万佛莲的藕,一个个立刻也变得跟冯不六一样 ,激动万分。 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圣水了? “就有点小问题,”萧云棠叹气,“万佛莲对水质要求很高,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找到合心意的地方。” 当初大晏建国的时候,可是千挑万选了好久,才选中万鹤山作为万佛莲的落脚之地。 萧景瑞突地道:“我倒知道一个好地方,绝对不比万鹤山差!” “什么地方?” “逍遥山庄!” 那山庄建立在半山腰,山上一股活泉流淌而下,地底又有温泉涌出,风景宜人,四季如春。 跟人间仙境差不多了! “就有个问题……”萧景瑞挠了挠头,“这个山庄,在泽王手里。” 萧云棠撑着下颌,“泽王啊……” 那完犊子了,她出再多钱,那家伙也肯定不会卖给自己的。 自己设计给萧景旭下蛊,断了他的左膀右臂。 又逼迫萧景旭把吞进去送给他的银子,全都给吐了出来。 还在朝堂上破坏他的精心打算,不仅将萧云芷送去了天牢,也让他被永安帝嫌弃闭门反省。 这一桩桩一件件地算下来,泽王那小子肯定在暗处憋着坏等着弄死她呢! 她有些头疼,“该怎么办好呢?” 第87章 见不得有人比我更嚣张 想要从泽王手里把逍遥山庄买过来,是绝无可能的事。 萧云棠决定在京郊四处转转,看看能不能另找一个合适地点。 可转了大半天,仍旧一无所获。 她正苦恼着呢,就听到马车外闹哄哄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把路都给挡住没法儿走了。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问道:“外面怎么了?” 巧月撩开车帘仔细听了会儿,说道:“好像是有个书生卖假画,买家发现被骗之后,便找人过来要说法,这会儿快打上了。” 萧云棠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天下闲事那么多,谁管得过来? 她也累了一天了,正打算准备闭着眼睛,再睡会儿,就听巧月道:“我瞧着那书生,不像是坏人。” 萧云棠笑了一声,“哪有坏人将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的?” 自古知人知面不知心,人性才是最难揣摩的东西。 萧云棠撩开车帘看了过去,倒要看看那书生像不像坏人。 这一看,她竟也赞同地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人群之中,十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将一个灰蓝长袍的书生团团围住。 领头那人一脸横肉、凶神恶煞,手中还把玩着一 把弯刀,阴恻恻地看着书生。 “看你弱不禁风,也没几两肉,还是乖乖把钱赔了了事。否则我们哥儿几个下起手来没个轻重,真伤着你哪儿可就不好了!” 那书生看起来二十出头,头上系着同色发带,衣裳洗得发白,却不显丝毫落魄,反倒有股子儒雅气质。 即便身处囹圄,他也挺直身板,条理清晰地反驳,“谢某所卖之画,敢用性命担保,绝对是画圣韩云道之真品,可经受起任何人的检查勘验。” “客官当时也确定是真的,这才将画买走,可时隔不久,却拿着一副假画来找谢某麻烦,怕是有些不地道吧?” 即便不清楚前因后果的人,听到这一番话,也大致明白了事情始末。 萧云棠心里霎时就有数了,“那书生一口外地口音,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怕是一来就给京城里的地痞流氓盯上了。” 摆明了是给人当成冤大头了。 给萧云棠赶车的车夫点头道:“郡主说得没错,那几个要钱的还真就是京城里臭名昭着的地痞混混,专门坑外地人的。” 萧云棠轻蹙眉头问:“官府不管吗?” “害,”车夫抬起手指了指上头,意味深长地道,“人家上头有 人。” 这京城里,十个有八个背后都是有靠山的。 若没个几斤几两,哪儿敢在天子脚下混啊? 而周围看热闹的那些人显然也不想惹一身骚,都不愿意站出来替那书生出这个头。 萧云棠闻言,有心想帮一把,却还没来得及出手,一道人影就站了出来。 “住手!你们那么多人欺负一个文弱书生,算什么本事?”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水蓝色长裙的年轻女子,几个家丁将人群分开,她从人群中款款走到书生旁边。 看那穿着打扮,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萧云棠瞧着眼熟,眯着眼,仔细回想了一番,终于记起来了,“这好像是荣相的孙女吧?” 荣相的孙女,也就是当今皇后的侄女。 墨陵荣家,书香门第,清贵人家,历朝历代,可是出过不少宰辅。 她依稀记得,这丫头好像叫荣雪瑶。 那些地痞流氓听到荣雪瑶的怒斥,一阵哄堂大笑。 “哪儿来的小娘皮?快滚开点儿!这臭小子卖假画给我,我来让他赔钱,天经地义。你若当真心疼他,就替他把钱赔给我们好了!” 荣雪瑶当即道:“赔就赔,他欠你们多少?” 那些地痞流氓看 有人出头,当即坐地起价,“一万两!” “好。”荣雪瑶立刻让下人取来银子。 书生见此情景,不由蹙起眉头,赶忙阻止,“姑娘,万万不可!” 一万两,是他卖画价格的十倍! 且不说无功不受禄,他跟她无亲无故,怎好受她的恩惠? 更别说此事本就不是他的过错,若是赔钱给那些人,岂不是间接地承认,他的画是假的? 荣雪瑶却以为他有些抹不开颜面,摆了摆手,一副大度模样,“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公子不必记挂在心上。” 看到这里,在场的人都在感慨。 那书生今天也是运气好,遇到了贵人,竟愿意挺身而出,替他解决这么棘手的大.麻烦。 萧云棠却好似想起了什么,嗤笑出声,“荣家女这爱替人打抱不平的性子还真是家族遗传啊。” 就她所知,这几十年间,至少有十几个荣家女在路上看到贫寒的文弱书生遭逢逆境而出手相助,并且在不久之后都相继下嫁了。 众人感慨荣家家风纯正,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子女嫁娶,不看家世,只看人品,哪怕你一无所有,他们也愿意结为姻亲。 这些姻缘,也引为一段段佳话,被世人传颂。 但巧合多了,也就不再是巧合了。 荣家此举,一来为了维持自己的清贵名声,二来笼络寒门学子,好好培养,日后方便为荣家所用。 一手算盘,打得不能再精! 那几个地痞流氓收了钱,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 可那书生却飞快地跑过去,拦住他们去路,“诸位既得了银子,可否将谢某的画还给谢某?” 几人对视一眼,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哟,还惦记着你那副假画呢,喏喏喏,给你。” 画卷丢在地上,却是那副假的。 书生目光凛冽,不肯挪开,“若是诸位不肯还画,那谢某只好报官了!” “嘿,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想报官,也不打听打听爷是谁?” 那头头儿揪住书生的衣襟,拧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没曾想下一秒,他自己就整个人飞到了天上! 萧云棠一人一脚,将几个地痞流氓全都送上了天。 而后抬手一压,几人顿时落地,摔了个狗吃屎。 她将那头头的脑袋踩在脚下,明明没用什么力气,却压得人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本郡主嚣张惯了,见不得有人比我更嚣张。说说吧,你这位爷,是哪条道上的?” 第 第88章 天呐,看到活的圣母了! “云棠郡主!她是云棠郡主!” “快跪下,拜见圣女大人!” “太好了,有云棠郡主出面,这些人嚣张不了多久了!” 书生看着萧云棠出手,又听及她的身份,也微微有些愣住。 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连忙一拱手,朝她行礼,“草民谢怀瑾,见过云棠郡主。” “礼就免了,”萧云棠不甚在意地一摆手,“放心吧,你的画,我会给你拿回来的。” 她说话的同时,脚尖用力碾了碾,霎时疼得那地痞头头嗷嗷乱叫。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荣雪瑶听到四周百姓拍手称快的叫好声,有些坐不住了。 她出人出力出钱,结果名声跟风头,全都被后来跳出来的萧云棠给夺走了。 就连谢怀瑾此刻也是站在萧云棠的身侧,而不是自己身边! 她突地开口,指责道:“郡主要想问话便好好询问,何必这样糟践于人?” 虽然萧云棠是郡主,身份是比她高一些。 可一个毫无根基的郡主,跟她背后的荣氏家族比起来,就实在是不够看了。 她抬高下巴,姿态倨傲。 萧云棠闻言微微侧目,神色难掩惊奇。 老天爷呀,她活那么久,今天可算是看到活的圣母了! “你是在说我对 他们太过分了么?” 萧云棠觉得自己还是得问清楚一些比较好,免得误伤就不好了。 荣雪瑶蹙了蹙眉道:“他们也是人,也是大晏的子民,就算有什么过错,也可以用相对温和的方法解决。若是他们愿意改邪归正,这世间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好人?” 萧云棠是震惊他妈给震惊开门,震惊到家了。 她荣雪瑶是西山大佛么? 这头都没剃,便要准备普度众生了? 这群地痞流氓是什么人? 偷抢拐骗,无恶不作! 多少老百姓深受其害,多少人被逼得家破人亡,就算让他们死十次都不嫌多! “不好意思,我其实还可以更过分一点的。” 萧云棠右手翻转,手中立马化出一把匕首,一刀扎在那地痞头头的手掌心上。 他嗷嗷惨叫,哭爹喊娘,声音要多凄烈有多凄烈。 “你!”荣雪瑶伸出手指着萧云棠,“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歹毒么?”萧云棠将匕首在手掌心中转了一圈,又一刀扎了下去,把那地痞的另一只手也给废了。 “他们坑人画作的时候,你不说他们歹毒;他们逼人赔钱的时候,你不说他们歹毒;他们为虎作伥的时候,你不说他们歹毒……” “怎么,好与坏,都 由你来界定呗?” “那我倒想问了,你们荣家以诗书传家,不为生民立命,不为正义发声,不为弱者叫屈,那这一肚子圣贤书,都读哪儿去了?狗肚子里吗?” “你……”荣雪瑶脸色难看得厉害。 她还想说什么,可看着萧云棠手里那把血淋淋的匕首,又缩了回去。 万一不小心哪儿受了伤,那她的美貌岂不是就毁了? 萧云棠懒得跟她多费口舌,直接冷冷一瞥那几个地痞,“我的耐心有限,你们最好乖乖把画交出来。否则,我数一个数剁一只手,数一个数剁一只手,直到你们交出来为止。” 说着,她还真开始数了,“一……” “我……我不知道……啊!” “二……” “老大,老大你快说啊,我不想没有手啊……啊!” “三……” “啊!” 宽敞的大街,直接变成了处刑现场。 无数人鼓掌叫好,手都要拍痛了。 这些地痞流氓背后有人撑腰,谁都奈何不了他们。 老百姓们早就深受其害,苦不堪言了。 如今看到云棠郡主严惩坏人,实属大快人心! 萧云棠特意将那头头留到最后一个,他两只手都废了,她便将匕首落到他脐下三寸,“你说,我把你阉了,送进 宫当太监怎么样?” 此话一出,那地痞头头直接破大防了,大叫大嚷,“我招,我全都招!画不在我这儿,被荣公子拿走了!” 一旁,谢怀瑾听到画作下落,赶忙追问:“哪位荣公子?” “荣家三公子,荣进生!” “哦?”萧云棠看向荣雪瑶的神情,霎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若是她记忆没出错的话,荣进生,就是荣雪瑶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吧? “真有意思,”她笑着鼓掌,“两兄妹,一人骗人画,一人骗人心,联起手来,演了一出好双簧啊!” 这就算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啊? 荣雪瑶的神色有些慌张,可嘴依然硬着,“没有的事,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此刻人群中,有些知情的也开始议论起来。 “你们注意到没?最近这朝中出了好几个寒门新贵,好像都是荣家女婿呢。” “你这一说,好像是啊,听说他们在最落魄的时候,都得过荣家接济呢。” “该不会是有人故意跟地痞流氓合作,物色合适人选,再给他们制造麻烦,从而施恩于人吧?” 这些话逐渐传开,众人听到后大受震撼。 荣家本来因为那几桩婚事备受赞誉,可现在看来,竟像是蓄谋已久 啊! 包括今日对谢怀瑾下手,也是看到他气质非凡,绝非池中之物吧? 谢怀瑾神色难掩震惊,“姑娘,你……” 他本来十分感激荣雪瑶的出手相帮,可是直到这会儿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人家相中的一头猎物罢了。 “不是,谢公子,你别听那些人瞎说,此事真的是个误会!” 荣雪瑶有心想解释,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今天那么多人在场,此事若是闹大了,岂不是要毁掉了荣氏好几代人积累的名声? 她干脆两眼一闭,往后一倒。 丫鬟们顿时配合地叫了起来,“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说着赶忙地把人带上马车,灰溜溜地走了。 萧云棠一拍手,亲自把几个地痞流氓送到官府去。 有云棠郡主亲送,京兆府尹保证会秉公处理,决不轻判。 不过遗憾的是荣进生不在场,没办法直接把画拿回来。 从官府出来,萧云棠对谢怀瑾道:“你住哪儿?我到时候拿到画了,好叫人给你送过去。” 谢怀瑾心里乱糟糟的,今日发生的一切,好像要颠覆他从前的认知一般。 他警惕地抬眸,看向萧云棠,“你,为何要帮我?” 如果说荣雪瑶图他的人,那她堂堂郡主,又能图自己什么呢? 第89章 看不上我,难道看得上你? “什么都不图啊!”萧云棠耸了耸肩,十分坦荡。 她之前被师父赶下山历练,吃不起饭的时候,便想把玄门的镇门之宝给卖了。 结果对方欺负她年纪小,穿得破烂,又孤身一人,便想将宝物据为己有。 虽然最后她设法把东西搞回来了,但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也会想,若是有个英雄能从天而降帮她一把就好了。 所以看到谢怀瑾遭遇这一切时,她没什么犹豫地出了手。 就当是,在帮当初那个孤立无援的自己吧。 谢怀瑾情绪复杂地看着萧云棠,好半晌,才溢出两个字,“多谢。” 萧云棠一笑,“等我把画替你拿回来,你再谢我吧。” —— 荣景宫。 荣皇后看到自家闺女,心疼地将她搂入怀里,“阳儿,你受苦了。” 萧云阳倒是没受什么苦,她当时认罪本来就是为了替永安帝承担骂名,永安帝心疼她还来不及,她虽被关在天牢里,但吃喝照常,还有人伺候,除了不能出来,跟待在宫里也没差了。 不过按她计划,应该还要再关一段时间,等风波停息了父皇才会放她出来。 可没想到,这才短短时日,她就得以重获自由。 她怀疑地道:“母后,该不会是你跟外公在暗 中运作吧?” 荣皇后瞪了自家闺女一眼,“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我跟你外公为你好,你还不乐意了?” 萧云阳立刻拽住荣皇后的胳膊撒娇,“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当时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我越关得久,父皇对我愧疚也就越多,对咱们就越有利嘛~” 荣皇后拿自家这个女儿没辙,无奈地笑了一声,“你放心,不是我跟你外公搞的鬼,是皇上自己决定把你放出来的。” “什么?”萧云阳有些惊讶。 眼下风声还没过呢,自家父皇这么急忙急慌地把自己放出来做什么? 荣皇后用眼神示意殿内宫人全都下去,拉过自家女儿的手,低声道:“昨日你父皇宴请西楚那位摄政王,想试探一下他什么时候离开。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位摄政王言语之间,竟是想跟咱们大晏结秦晋之好!” 永安帝高兴得一整宿都没睡着觉,第二天就下旨将萧云阳接回了宫中。 既然西楚摄政王想要联姻,那大晏自然得拿出最大的诚意。 而萧云阳作为大晏的嫡公主,理所当然地成为第一人选。 萧云阳不禁想到祭天大典上,对燕淮的惊鸿一瞥。 脸蛋儿一热,掩饰不住地心跳加速,“父皇当真要我嫁给西 楚摄政王?” 皇后掩唇轻笑,“皇上亲口告诉我的,那还能有假?只是想到你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母后这心里就难受得紧。” 原本她打算着在荣氏族中找个比较出众的后生尚公主,有自己跟荣相撑腰,必然不敢有人轻怠自家女儿。 可现在,自家女儿却要远嫁千里之外,这叫她这个当母亲的又喜又忧。 萧云阳却沉浸在要嫁给燕淮的喜悦之中,不仅没有在意自家母后的心情,反倒有些迫不及待,“父皇可有说,西楚摄政王什么时候提亲?” 荣皇后一脸宠溺无奈,“你这丫头,哪有女子这么恨嫁的?” “母后你不懂,好男人就得赶紧抓牢了,要不然就是别人的了。” 萧云阳越想越心急,立刻让人替自己打扮一番,准备主动去找燕淮。 可没想到才一出荣景宫,就撞见了荣进生。 “表妹!”荣进生怀里抱着个画卷,看到她,立刻欣喜地跑过来。 萧云阳一见是他,霎时皱起眉,“在宫里,还是称呼我为公主吧。” 之前她母后乱点鸳鸯谱,有意培养她跟荣进生的感情。 可她连自家皇兄都瞧不上,更何况是荣进生了。 荣进生有些失落,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拜见公 主殿下。” 萧云阳不耐地问:“有什么事吗?” 荣进生立马献宝似的将怀中画卷递过来,“这是我新得的韩云道真迹,你不是最喜欢韩云道了吗?我一得到就立马给你送来了……” “什么韩云道李云道……”萧云阳听着这些名字都厌烦。 当初萧云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冠绝天下。 她不甘落后,也样样涉及。 当时学画的时候,为了压过萧云棠,她便挑选难度最高的画圣韩云道的画作进行临摹,可最后却被人批没有自己的风骨,始终比不过萧云棠。 自此以后,她看到画就厌烦,尤其是韩云道的画! “滚开,别挡道!”萧云阳伸手一推,将荣进生推到一边。 荣进生没站稳,怀中画作也掉落地上。 他不顾得去捡,急忙去唤“公主”,萧云阳却头也不回地离开。 驿馆。 萧云阳满心欢喜地去找燕淮,却被青右拦在门外。 “抱歉,公主殿下,我家爷在闭关,不见客。” 萧云阳脸上的笑意一僵,却还强扯出一个弧度,“那他什么时候出关?” “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个月,这也说不准。” “好吧。”萧云阳一脸失落。 没曾想刚准备离开,就看到了萧云 棠。 “是你!”萧云阳眯起眼睛,一脸警惕,“你来做什么?” 她之前一直在想,祭天大典,到底是在暗中捣鬼。 思来想去,所有矛头全都指向了萧云棠。 她被关天牢,父皇被气昏倒,民心一落千丈。 而最大的获利者,就是萧云棠! 不仅当选圣女,赢得民心,圣殿里的圣水及那株成熟万佛莲也被她拿走! 那日在大街上相遇,她以为萧云棠如今无依无靠,不足为惧。 可萧云棠却在祭天大典上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如今看到萧云棠出现在驿馆门口,她心头顿时开始不安起来。 萧云棠笑眯眯地道:“放心,不是来找你的。” 说罢,直接越过她,走到驿馆门口。 萧云阳冷笑,“你该不会是来找西楚摄政王的吧?也不好好照照镜子,就凭你也肖想他?也不看人家瞧不瞧得上!” 萧云棠回头瞥了她一眼,眉眼一挑,明丽生辉,“我好歹也是大晏第一美人儿,燕淮他看不上我,难道看得上你?” “你!”萧云阳差点急眼,又很快冷静下来,嘲弄地道,“如今西楚摄政王正在闭关,你进得去吗?” 话音还未落,就见青右热情地迎了出来,“郡主你来了?爷已候您多时了!” 第90章 本王对她,求而不得 听到青右的话,萧云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萧云阳倒先炸了。 她沉着眉眼,怒目切齿,“你不是说,摄政王在闭关,不见人吗?” 难道什么闭关都是托辞,不过是说来敷衍她的? 她霎时有种被人愚弄的感觉,心头怒火重重。 青右没想到萧云阳居然还没走,一时有些头疼。 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听萧云棠慢悠悠地道:“公主殿下是听不懂弦外之音吗?人家说得委婉一些,你便不懂什么叫婉拒了?那我便翻译直白一些,人西楚摄政王压根儿就不想见你,懂了吗?” 这不像是在解释,倒像是在火上浇油。 她没想到萧云阳会从牢里出来得这么快,看来还是用了一贯的老手段,找了个人顶替罪名,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想到他们这些高位者将权力肆意玩弄于鼓掌间,萧云棠的语气就越发地不客气。 萧云阳对上那挑衅的眼神,就气得七窍生烟。 她憋着一肚子火,咬牙切齿,“萧云棠,别以为你会一些狐媚伎俩,就当真能讨好西楚摄政王。人家什么美人儿没见过,你以为当真看得上你?不过是玩玩儿罢了,你还当真了?” 话音还在空中盘旋,萧云棠的反 怼也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到一声清润低沉的声音传来,如清如冽,如风如月—— “公主说错了,不是她讨好本王,是本王对她,求而不得。” 话音落下的同时,燕淮的身影也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他只穿着一身墨色的锦衣长袍,用一根白玉长簪束发,就显得面若温玉,俊雅至极。 萧云阳一下子便看痴了去。 可燕淮的眼中,却只有萧云棠的身影。 萧云阳想到燕淮方才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细细利利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胸口。 萧云棠…… 燕淮喜欢的人,居然是萧云棠! 那他意欲联姻的对象,根本不是她,而是萧云棠! 一想到这些,萧云阳就嫉妒得发狂! 而身为当事人的萧云棠,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已经仰天长啸狂奔八千里。 燕淮这馊主意也太烂了,说什么“求而不得”,就他那张脸,勾勾手指头,别人都恨不得立刻跟他走,怎么可能求而不得? 可她还得装作一副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看来摄政王今日是有客啊,那我改日再来好了。” 说罢,转身就上了马车。 没想到燕淮竟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萧云阳,直接追了上来 。 “棠儿要去何处?本王与你一起。” 满心满眼,全是爱慕。 燕淮的那双眼,深情起来,看条狗都情意绵绵。 萧云棠一颗心怦怦乱跳,差点没乱了套。 老天爷,为什么要派这么个男人来考验她? 她道心不稳,可经不住这种考验。 连忙撩开车帘看了眼窗外,这才缓过神来。 目光瞥见萧云阳气冲冲离开的身影,她感慨道:“按萧云阳的性子,看上的就必须弄到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没想到萧云阳竟会对燕淮有意思,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意料之中。 萧云阳一贯心比天高,凡事都要争最好。 东西如此,人亦如此。 只不过这样一来,免不了要有许多麻烦了。 燕淮噙笑看她,“你怕了?” “我怕她?我怕她不来!”萧云棠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反正萧云阳早晚都要收拾的,若她想不开跑到自己面前蹦跶,那自己也不介意早一点让她体会一下来自社会的鞭打! —— 与此同时。 萧云阳一回宫,便去找自家皇兄萧景烨。 “皇兄,有个划算买卖,干不干?” 萧景烨正在作画,烨王妃在一旁素手研墨,红袖添香。 夫妻两人琴瑟和鸣,是大晏出了名的鹣鲽情深。 听到萧云阳的话,萧景烨并没急着回答,仍旧慢条斯理地画着画。 萧云阳等了好一会儿,都快等不及了,“皇兄……” “急什么。”萧景烨寥寥数笔,勾勒出江上渔翁的身形,这才收了笔,抬起眼来,“说说,什么买卖。” 萧景烨的面貌并不出众,却比身为皇长子的萧景泽更加沉着稳重,气息平和。 让人看到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眸,便有一种沉稳如山的感觉。 这便是身为嫡子的底蕴跟气度。 萧云阳立刻道:“我想让皇兄在父皇面前替萧景旭兄妹求情,将他们二人放出来。” 萧景烨挑眉看向她,“你可知,他们兄妹,都是泽王那边的人。” “我当然知道!”萧云阳挑了挑眉,“但父皇不知道啊!” 他们父皇以为萧景旭没有参与皇子之间的党派之争,对他十分信任。 若能将萧景旭救出来,不仅父皇会对他另眼相看,就连雍亲王也会记他的情,一举两得! 萧景烨的眸色更深了几分,“他们记不记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把萧景旭放出来,他肯定会给我使不少绊子。” 萧景旭是泽王的一员猛将 ,他还没有蠢到,放虎归山的地步。 萧云阳却信心满满,“皇兄你多虑了,把他们兄妹放出来,他们现在最想对付的人,绝对不是你!” 不管是萧景旭也好,还是萧云芷也好,甚至是泽王,他们眼下最恨的人,是萧云棠啊! 把萧景旭他们放出来,跟萧云棠斗个你死我活。 萧云棠胜,可替他们除去萧景旭这个泽王的左膀右臂。 萧景旭胜,也能帮永安帝干掉萧云棠这个心腹大患。 无论谁输无论谁赢,最终都是他们渔翁得利! 烨王妃温柔地将手搭在萧景烨的手背上,“我觉得云阳这主意不错。” 萧景烨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萧云阳的身上,像是要将她剖开看个清楚明白一番,“你想要萧云棠死?” 他太清楚自家这个妹妹了,所做一切,皆为利己,绝不会如她所说这般,是为他考虑。 萧云阳见瞒不下去,便也实话实说了,“西楚摄政王看上的人是萧云棠,除掉她,我才能嫁给他。难道皇兄不想有个武皇妹夫做自己的倚仗吗?” 有武皇做倚仗,那他夺嫡之争将再无悬念。 萧景烨眸色幽邃,如蒙上一层浓雾。 少顷,缓缓开口,“那便,如你所愿。” 第91章 试探 天牢深处,幽暗的牢房里,不时传出阵阵蛙鸣。 守夜的狱卒打了个哈欠,神色写满了不耐烦,“怎么还在叫唤?大晚上的,就不知道消停消停?” 另一个狱卒劝道:“人家好歹是王爷之子,御前红人,你说话悠着点儿,小心祸从口出。” “他都疯成这样了,难不成还能从这里出去?” 讥笑声还在嘴边,就听见一阵清脆空灵的银铃声响起。 几个狱卒突然眸孔瞪大,倒在地上。 一道窈窕身影穿过狱卒,径直走了进去。 萧景旭这段时间都快疯了,他口不能言,有苦不能说,一开口就是蛙叫,只能无能狂怒。 直到看到那道身影走了过来,他才终于眼前一亮,看到了希望。 “呱呱,呱呱呱!” “萧大人莫急,奴家这就为萧大人取蛊。” 戴着银铃的纤纤素手在萧景旭身上按了按,而后迅速绕到了他后脖颈。 女子拔出刀,划开他脖子迅速一挑,一条扭曲的蛊虫便被挑了出来。 她随即打开一个小瓶,将盐撒在蛊虫上,只眨眼,蛊虫便化成一摊黑水。 “萧大人,感觉如何?” 萧景旭试探地张了张嘴,“我……我能说话了!” 他神色激动,欣喜异常。 只要他重新开口说话,就不会再被人当做是癔症发作了! “红绡,是泽王殿下 让你来救我的吗?” 话音未落,就见又一道戴着斗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人将斗篷往后一摘,露出真实面孔,“景旭,你受苦了。” 萧景旭看到来人,立刻激动地上前见礼,“景旭参见殿下!” 萧景泽立刻伸出手,亲自将他扶了起来,“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萧景旭不愧是御抚司的人,上一秒还在高兴,下一秒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跟泽王的关系一直藏得很深,若不然被永安帝知道他并非只忠心于他一人,后果不堪设想。 不到万不得已,泽王绝不会深更半夜亲自跑来天牢看他。 萧景泽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地道:“你很快就会被放出去了,烨王替你求的情。” “什么?”萧景旭一直以为是泽王在外替他周转斡旋,自己才能得以离开这里。 没想到,竟是死对头替他求的情! 他突地反应过来,立刻单膝跪地,“我萧景旭从未做过对不起殿下的事,请殿下明鉴!” 若是叫泽王误以为他跟萧景烨有什么利益关联,那他可就完了。 萧景泽见此,跟红绡对视一眼,这才假意着急地上前扶人。 “景旭你又跪下做什么?我从未怀疑过你。此举定时那烨王的离间之计,好叫你我二人离心!” 他当然相信萧景旭不会投奔萧景烨, 毕竟荣皇后跟雍亲王妃都出自荣家,同气连枝。 萧景旭想要得到世子之位,只能依附自己。 但偶尔的试探,还是很有必要的。 萧景泽叹息一声,“是我无能,惹怒父皇,被关在府中反省。若不然,早就把你救出去了。景旭,你不会怪我吧?” 萧景旭立刻表忠心,“殿下说笑了,景旭永远唯殿下马首是瞻!” 萧景泽这才满意地笑了。 红绡这时开口道:“萧大人所中蛊虫,应该出自冯老之手。可他不是一直很听话吗?怎么会对萧大人下蛊呢?” 说起这个,萧景旭便一肚子火。 那个老家伙,制作蛊人的时候,推三阻四,各种不情愿。 要他将沈沐青跟萧景瑞处理了,他却把人给放跑了。 再后来,不仅人不见了,连徐家下面的地牢也毁于一旦。 很显然,他早已叛变! “他应该投奔萧云棠了,下次见到他,不必犹豫,直接杀无赦!” 在天牢的这段时间,萧景旭也不是全无收获。 他想起从前的种种怀疑,又结合那日朝堂上自家妹妹的证词,得出推论,萧云棠就是徐箐儿! 圣女遴选上是她,逼他还钱的也是她,联合沈沐青跟萧景瑞掏空徐家的还是她! 那策反冯不六,毁坏地宫的人,不出意外,也是她了! 等他出去,要做的第一 件事,就是杀掉萧云棠! 萧景泽看到他双眸里的熊熊怒火,便知他出去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复仇,忙伸手按住他。 “现在还不是杀萧云棠的时候。听闻西楚摄政王有意要跟大晏联姻,父皇跟荣皇后有意让萧云阳嫁过去。” 话语点到为止,但萧景旭何其聪明,瞬间明白弦外之音。 若萧云阳嫁给西楚摄政王,那夺嫡之争,再无悬念。 所以不管是谁嫁给西楚摄政王都好,那个人都不能是萧云阳。 “殿下准备让萧云棠嫁给西楚摄政王?”萧景旭看出了萧景泽的打算。 萧景泽笑了笑,“最近京城之中流言四起,都说西楚摄政王对萧云棠有意思。咱们若是能出一把力,你说西楚摄政王会不会惦记咱们几分情分?” 加上萧云棠还是徐箐儿的时候,萧景旭也算跟她打过不少交道了。 他加重语气,好心提醒,“殿下,那丫头不是善茬儿。你利用她,小心反过来被她利用。” 红绡在一旁掩唇轻笑,“萧大人也太看不起殿下了吧?她萧云棠再厉害,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萧景泽嘴角含笑,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萧景旭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萧景泽又道:“此事自有红绡操心,我另有要事,要交给你去办。” “请殿下吩咐。” “我想拉拢靖 国公府,为我所用。但我还在反省中,不方便出面。此次长公主宴会,就由你出面。”萧景泽交代完毕之后,从红绡手里接过一个盒子,交到他手里,“这是红绡特意备下的厚礼,一定会得姑姑喜欢。” 萧景旭打开,见里面竟是一盒香膏,霎时皱起眉头,“靖国公跟姑姑的态度一向强硬,只忠皇权,不参与党派之争,仅靠这个拉拢,怎么可能?” 红绡娇俏一笑,手腕银铃作响,“拉拢长公主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让长公主用这款香膏。徐家赌场倒闭之后,殿下失去大笔经济来源,自然要另寻出路。而这款香膏,若能经长公主推广,必能很快风靡京城!” —— 郡主府。 冯不六火急火燎地找到萧云棠,“郡主,你要的美容膏做好了!” 萧云棠立刻接过来打开闻了闻,淡淡的莲香,沁人心脾,往脸上一抹,皮肤瞬间变得滑润又水嫩。 果然如冯不六吹嘘的一般,轻松拥有婴儿般好肌肤! “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叫美容膏,太俗气了!” 冯不六挑眉看她,“那依你所言,叫什么好?” 萧云棠苦思冥想,“黛颜霜,你觉得怎么样?” 冯不六:“……” 好像也不怎么样。 萧云棠却已经愉快地决定了,“就叫黛颜霜了!搞两罐,明天送给姑姑当贺礼!” 第92章 看戏 靖国公府门口,人来人往。 今日是慧元长公主的寿辰,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聚集到此。 国公府对面的酒楼里,青右拿着琉璃镜,正眺望着门口情景。 突地,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人,顿时雀跃起来,“爷,是云棠郡主!” 燕淮正品着茶,闻言抬头,透过窗户看向远处。 萧云棠从马车里钻出来,一身海棠色攒枝百褶裙,玉簪入鬓,墨发如瀑。 看似简单的穿着,却因那绮丽的眉眼跟张扬的气场,在出现的那一秒,便攫夺所有人的目光。 握着茶杯的手慢悠悠地转着圈儿,燕淮嘴角掠起一个几不可查的浅淡弧度。 可那弧度刚扬起一秒,就僵在嘴角。 只见萧绝站在马车旁边,一身清朗的青黑紧袖锦袍,被他撑得有棱有角。 锋锐的眉眼似刀似剑,却在落到自家小公主身上时,敛去一身清寒冰冷,柔如一春之水。 他朝上,伸出一只手。 萧云棠很是自然地将手搭在他的掌心之中,由他温柔地搀扶着走下马车。 遥遥看去,郎才女貌,倒好似般配的一对。 “咔哒——” 燕淮手里的茶杯被捏个粉碎。 他瞧着远处情景,只觉得碍眼极了。 青右见气氛不对,赶忙道:“爷,萧公子是郡主的哥哥, 哥哥扶妹妹,很正常的。” 青左冷不丁蹦出一句,“不是亲的。” 燕淮的表情更冷了。 青右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还说他是猪队友,他看青左这家伙也没好到哪里去! 燕淮拂袖,突地起身。 青右连忙跟上,“爷,您去哪儿啊?” “靖国公府。” “无名无帖,咱们这身份去给人祝寿,不太合适吧?” 既没缘由,又没下帖,他们去了便是不请自入。 虽然以他们爷的身份,没人敢说什么,但必然会引起诸多无端猜忌。 兴许就因为他们爷这一时兴起,就被永安帝认为靖国公府已投敌叛国。 云棠郡主十分敬重自家这位姑姑,跟沐青郡主更是情同姐妹。 若是给靖国公府招来无妄之灾,云棠郡主肯定会恼了他们爷的。 燕淮语气淡淡,“谁说本王是去祝寿了?” “啊?”青右愣了愣。 不去祝寿,那去做什么? 燕淮:“看戏。” —— “棠姐姐,萧绝哥哥,你们可算来了!” 萧云棠同哥哥萧绝一下马车,沈沐青跟萧景瑞就立刻欢喜地迎了过来。 “娘亲都等了好半天了,咱们快进去吧。” 四人有说有笑地进门,萧云棠随口提了一嘴,“你哥这次没回来?” 她记得每年姑 姑寿诞,沈沐白都会快马加鞭地赶回来。 沈沐青瘪了瘪嘴,“他说公务繁忙,脱不开身,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只叫人送了些寿礼回来。” 萧云棠闻言却目光一闪。 北关原是雍亲王镇守,后连失五城以后便退守关内。 永安帝一登基,便将靖国公父子派去镇守西关。 沈沐白公务繁忙,可是北齐那边又在蠢蠢欲动了? “快不说这些扫兴的了,棠姐姐你猜都猜不到,今日谁也来了!” 看着沈沐青那故意吊人的样子,萧云棠哑然一笑,“怎么?萧云芷来了?” 沈沐青张大嘴巴,霎时傻眼,“不是,棠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真是萧云芷,萧云棠也诧异地挑了挑眉稍,“你说我猜都猜不到,便说明这人我认识,但是绝不可能出现在今日这种场合……” 所以她便挑了个比较离谱的人说。 毕竟萧云芷被她毁了容,还被关在天牢里,怎么都不可能出席长公主的寿宴才对。 萧景瑞倒是比他们提前知道点内幕,“听说是烨王替他们兄妹二人求的情,雍亲王也添了把火,皇上便顺水推舟将人放了。” 烨王? 烨王不知道萧景旭是萧景泽的人吗? 萧云棠伸手揉了揉眉心。 看来她的消息组织还得尽快建立 才行,不然什么消息都落后一步,对她行事可大.大的不利。 正说着萧云芷呢,没想到一进去,便看到了她。 她竟然没戴帷帽,甚至没戴面纱,脸上本来狰狞纵横的疤痕,居然变得浅淡不少。 用脂粉一遮,几乎看不出毁容的痕迹。 “姑姑,”萧云芷笑盈盈地捧出一个礼盒,走到慧元长公主的面前,“这是金露玉香膏,具有生肌嫩肤,返老还童之效。姑姑若不信,可将手伸出来。” 慧元长公主半信半疑地将手伸出。 她养尊处优几十载,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双手保护得比年轻妇人还好。 可毕竟上了年岁,多少有些松弛之态。 萧云芷打开瓶盖,用指甲盖挖了一点乳白的膏体敷在长公主的手背上,缓缓地揉开。 不过片刻时间,那肌肤竟肉眼可见地滑嫩起来! 坐在长公主周围的各家夫人瞧见那神奇功效,忍不住惊呼出声。 “听说云芷郡主之前被人毁了容,脸上几大条疤,现在不也看不太出来了吗?想来定是这金露玉香膏之功效。” “原以为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是真有效果。若是用在脸上,那岂不是可保容颜不衰?” 反应过来的一众夫人,立刻拉着萧云芷问她这东西哪儿弄的。 萧云芷却故意推三 阻四,卖足了关子。 沈沐青气得很,“她萧云芷把我娘亲的生辰宴当什么了?自己出尽风头,也不怕喧宾夺主!” 说罢,拽着萧云棠便直奔慧元长公主面前。 “娘,棠姐姐也备了点礼物要送给你!” “哦?”慧元长公主顿时好奇地看过来。 萧云棠本来想私下送的,被沈沐青扯到台面上,便干脆大.大方方地将自己带的礼物呈上。 “也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就是自家自制的两瓶黛颜霜,还请姑姑别嫌弃。” 慧元长公主立刻让身旁的嬷嬷收下,笑得慈爱温和,“棠儿有心了。” 萧云芷一看到萧云棠,心中杀人欲望便止都止不住。 虽然来时自家兄长千叮咛万嘱咐,可她又怎么咽得下憋着的那口恶气? 眼见萧云棠拿出个其貌不扬的丑瓶子,她嘴比脑袋更快,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 “黛颜霜?听名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效果? 就算黛颜霜是用圣水制作,也需天长日久持之以恒地坚持使用,方能见效。 哪儿能如金露玉香膏一般,一上手就显现出对比明显的效果? 想要比过金露玉香膏,除非黛颜霜能起死回生!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但萧云棠幻术在手,自然能变不可能为可能! 第93章 本王想见她 可不等萧云棠做什么,慧元长公主便缓缓开口,“芷儿送的礼物,本宫很喜欢。棠儿送的礼物,本宫也很喜欢。正所谓礼轻情意重,只要是你们认真准备的,哪怕一根羽毛,于本宫而言,也重值千金。” “姑姑……”萧云芷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可以压萧云棠一头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没了,还有些不甘心。 萧云棠却收了手,改变了原有计划,“只要姑姑喜欢就好。” 今日是姑姑的寿宴,她没必要为了逞一时意气,把姑姑的寿宴搅合得乱七八糟。 萧云芷磨了磨腮帮子,死死地盯着萧云棠。 也不知道是不是脸上受过伤的缘故,她一做表情,便显得阴沉沉的,狰狞又恐怖。 萧云棠又带着萧绝上前给长公主见礼,长公主眼角湿润,连连点头,“好孩子,好孩子,以后就只有你跟棠儿相依为命了。” 萧绝知道长公主的意思,转头看了眼萧云棠,认真地承诺,“长公主放心,我会保护好棠儿的。” 长公主欣慰地点点头。 却不见,萧云芷恨恨的目光从萧云棠身上,转移到萧绝身上。 萧云棠活得好好的,就连这个贱狗,也活得好好的…… 长公主拉着萧云棠的手,本还想再说几句体己话,就见下人急匆匆进来回禀。 “ 回长公主,雍亲王来了,还带了……带了西楚摄政王!” “什么?”慧元长公主闻言惊讶得直接站起身。 雍亲王来倒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把那位西楚摄政王带来又是几个意思? 她忙伸手由人搀扶着,起身相迎去了。 沈沐青的目光,却忍不住落在萧云棠身上,“棠姐姐,西楚摄政王不会为了你来的吧?” 他们家跟那位西楚摄政王可没什么交情,唯一有交集的地方,也就是她了。 外面流言传得可凶了,都说西楚摄政王对他们大晏的云棠郡主求而不得,追得紧嘞! 萧云棠嘴角抽抽,“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 青右立刻捧着礼盒上前,笑着道:“这是我家摄政王的一点心意,还请长公主笑纳。” 长公主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若是不收,拂了西楚摄政王一片心意,将人得罪了怎么办? 若是收了,永安帝本来就对他们靖国公不太信任,若被人参他们一本与敌国勾连又该怎么办? 正为难之际,便见雍亲王冲着她点了点头。 她这才着人将东西接过,客客气气地将人往里面请,“摄政王,请。” “叨扰了。”燕淮冲着慧元长公主淡淡颔首,抬步走入。 长公主特意落后一些,压低声音问雍亲 王,“怎么回事?” 雍亲王也挺无奈。 这位西楚摄政王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突地跑去找他,说久闻京城春喜班大名,今日想听听大晏的晏剧。 他本来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听个戏嘛。 却听下人回禀,说是今日长公主过寿,春喜班早就被请进公主府了! 他正为难之际,那西楚摄政王倒挺善解人意。 “他说今日是你寿辰,怎好搅你兴致?便特意叫人备上厚礼,过来听戏的同时,也算给你祝寿了。” 就为了,看戏? 慧元长公主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觉得有点扯。 但有雍亲王一路作陪,又是为了看戏而来,旁人怎么攀扯也不能将她们靖国公府跟西楚摄政王拢到一块去了。 这样一想,倒放心不少。 至于那位摄政王想看戏,且让他看去吧。 萧云棠见燕淮去了戏台那边,便立刻写了条子递到后台,“点一出《兰台点兵》。” 燕淮同雍亲王刚坐下,几个浓墨重彩的伶人便鱼贯而出。 兰台点兵,讲的是男子保家卫国全部阵亡后,一群娘子军奋勇而起,击退敌军的故事。 急促的鼓点,高昂的唱腔,听得人热血沸腾。 燕淮听得兴起,似想起什么,嘴角掠起一丝玩味,“兰台,似在如今绥安一带吧 ?” 绥安,正是雍亲王丢失的五城之一。 说来讽刺,当初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子军,拿起大刀,誓死扞卫、分毫必争的国土。 却在雍亲王的手里,轻而易举地变成他人国土。 雍亲王听到燕淮的话,忍不住暗暗咒骂。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王八犊子,在这时候点这一出!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没想到摄政王对我国疆土那么熟悉。” 莫不是有什么企图? 燕淮慢悠悠的,神色平静优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难不成大晏手里没有西楚的疆域图?” 短短几句话,听得雍亲王心惊肉跳,冷汗涔涔,忙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 西楚摄政王这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要两国交恶? 那他回答有还是没有? 有,证明大晏也有跟西楚交战的野心。 没有,岂不是说明大晏国力不行,连一个领国疆域图都没有? 萧云棠瞧着雍亲王那如坐针毡的样子,无疑又一次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当初雍亲王弃守五城,肯定有其他原因。 这些她心底有底,倒不觉惊讶。 让她惊讶的是,她跟燕淮并未提前打过招呼,他怎会提起那些? 雍亲王正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之际,一道温柔声音,替他解了围。 “有自然有。有了领国的疆域图,才能保证两国泾渭分明。泾渭分明,没有国土纷争,才能让两国和平共处。” 这回答得挺巧妙,既表明了大晏的态度,也没坠了大晏的威名。 回答完后,她才上前一步,给两人行礼,“芷儿拜见摄政王大人,拜见父王。” 雍亲王哈哈大笑,“原来是吾儿芷儿,说得好,说得妙啊!” 萧云芷浅浅一笑,“父王谬赞。” 说话的时候,目光却忍不住往燕淮身上瞥去,手指微微颤抖。 “芷儿不才,对大晏人文地理还算了解,若摄政王有疑问,芷儿可解答一二。” 她从天牢里出来,就得知封晟变成废人的消息。 他本来就断了一指一手,如今更是半身不遂,听说连走路翻身都不行,更别提人伦! 自己才多大年岁?难道后半辈子都只能守活寡? 雍亲王为了英国公府的势力,绝不会同意她跟封晟和离。 她必须自己替自己寻找出路! 燕淮顿了顿,道:“本王倒真有一件事想问……” 萧云芷心头一喜,“摄政王请说。” 只要西楚摄政王肯搭理她,两人有了共同话题,慢慢自然就熟稔了。 燕淮:“你可知云棠郡主在何处?本王想见她了。” 萧云芷脸上笑容霎时僵住。 第94章 自取其辱 “做不到?”燕淮眉眼一挑,满是讥嘲。 萧云芷只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原地消失,也总好过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自取其辱来得好。 她眼巴巴地自己凑上来,哪还有半点矜持贵女的姿态? 可燕淮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满心满眼全都是萧云棠! 她咬了咬唇角,委屈地道:“云棠妹妹方才还在我旁边的,自摄政王您来了之后,就不见她踪影了。可能她嫌弃我,不想与我待在一块儿吧。” 这话说得有意思,燕淮来了之后萧云棠便不见踪影。 那到底是在躲她,还是在躲燕淮? 萧云棠听着萧云芷的话,着实好笑,索性掸了掸衣裙,从戏班后台走了出来。 “哟,这是唱的哪出戏啊?隔老远就听到咿咿呀呀的,听起来就精彩极了。” 话好像是对着戏台上说的,眼睛却直勾勾地望着萧云芷。 萧云芷看着萧云棠,眼神如尖刀,恨不得当场将那张明艳的脸划个稀巴烂,让这个小贱人也体会一下这段时间自己的痛苦。 但进过一次天牢以后,她性子收敛了不少,也知道自从自家娘亲被关进西院以后,父王对她也比从前冷淡许多。 她现在没谁给她撑腰,而萧云棠却炙手可热。 想要像从前那样折磨萧云棠,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她扬起嘴角,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来,“姐姐方才去哪儿 了?可让摄政王同我一番好找呢。” 摄政王同她? 她倒是真能攀扯! 萧云棠只当没听出她的小九九,转身面向燕淮,“摄政王怎么会来这儿?” 雍亲王顿时低声斥道:“堂堂郡主,怎能如此不知礼节?” “无妨。”燕淮淡淡摆手,嘴角噙笑地看向萧云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萧云棠好奇,“真话怎么说,假话怎么说?” “假话是听戏,真话是看你。” 在场那么多人,全都听到了燕淮的话,一时连戏都不听了,全等着看萧云棠作何反应。 “听闻西楚摄政王心悦云棠郡主,我还以为是谣传呢,没想到是真的!” “云棠郡主也太好运了吧?我要是能被西楚摄政王看上,一辈子吃素都愿意!” “你们快看萧云芷那脸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紫的,多好看啊,方才居然还想去招惹人家摄政王呢,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云棠郡主怎么没反应啊,是不是感动得人都傻了?” 萧云棠:“……” 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被燕淮这样深情注视,谁能不迷糊啊? 要不是她跟燕淮有约定在先,知道是假的,她心跳都要跳出胸口了。 她嘴角扬起完美微笑,拒绝得毫不留情,“有劳摄政王惦记,我萧云棠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女子,实在当不起摄政王如此厚爱 。今日是我姑姑的生日宴,我代姑姑祝摄政王玩得开心。” 说罢,浅浅一福身,抬步离去。 众人似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云棠郡主把西楚摄政王拒绝了?” “她还说自己是个平平无奇普通女子呢!” “你们快看萧云芷,都快气得七窍生烟了。她够都够不着的男人,人云棠郡主根本不当回事儿!” 雍亲王生怕燕淮被拒绝以后恼羞成怒,赶忙地替萧云棠请罪。 “摄政王恕罪,萧云棠年岁尚小,无意冒犯,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不是他想替萧云棠说话,实在是得罪燕淮的后果,他们大晏承受不起。 燕淮倒神色如常,“本王有喜欢她的权利,她自然有不喜欢本王的权利,何罪之有?本王相信,日久天长,她定然会有喜欢上本王的一天。” 雍亲王听着这话松了口气,可很快又从这话语中砸摸出另一层含义来。 日久天长…… 也就是说,只要萧云棠没有喜欢上燕淮,他就会一直待在大晏,直到她动心为止? 那这尊大佛,得待到什么时候! 他抬袖抹额冷汗涔涔,心头叫苦不迭,都顾不得管一旁的自家女儿。 萧云芷在那一声声的议论声中抬不起来,噙着泪灰溜溜地跑开。 刚跑过假山,就撞到一人身上。 那人瞬间发怒,“哪个不长眼的,敢 撞老子?” 萧云芷抬起头来,才发现撞到的人是京城有名的浪荡子司马翼。 他是四公之一司马桓的嫡孙,静贵妃是他的亲姑姑,泽王妃是他的卿姐姐,身份无比尊贵。 按理说,这样的世家子弟,多的是人想要与他结亲。 可他如今都二十有五了,却依旧没有娶妻生子。 司马府明面上说想找个跟他情投意合的,实际上,谁都知道他司马翼年纪轻轻流连花丛染了一身暗病,京城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谁会想将女儿推入这个大火坑? 萧云芷撞到他,差点没啐一口说晦气了,可一转念,她又笑眯了眼睛。 “原来是司马公子,云芷鲁莽,可有伤着你哪里?” 若她没记错的话,从前这家伙就对萧云棠有意思。 司马翼火都起来了,看到萧云芷示弱,顿时平息不少。 “我道是谁,原来是云芷郡主。云芷郡主眼睛通红又跑得匆忙,可是被谁欺负了?” 萧云芷拿出手绢点了点眼角,“倒不是被人欺负,只是想到姐姐日后要嫁到西楚去,有些舍不得罢了。” 司马翼果然被挑起了注意,“姐姐,嫁到西楚?你是说云棠郡主?” 萧云芷点了点头,“若姐姐嫁过去,恐怕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再见了吧?” “不过好在姐姐好像也不太喜欢那西楚摄政王,当着众人的面就把摄政王拒绝了 。” “姐姐如今早已到了适婚年纪,也不知道会找个什么样的夫婿。云芷想,就算要找,也得找个像司马公子这般年少有为、英俊潇洒且家世背景雄厚的吧?” 司马翼被她吹捧得飘飘然,顿时心思活络起来。 “还是你有眼光,不像你姐姐,当初死活要嫁给封晟,半点不把我放在眼里。” 萧云芷听到这话,一阵尴尬。 何止是萧云棠,她自己不是也千方百计地想要嫁给封晟吗? 她强扯笑脸,抬手指了指,“你瞧司马少爷,姐姐就在那边呢,今天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司马翼看到萧云棠就眼睛放光,可看到她身旁寸步不离的萧绝,就缩了缩脖子,“不行不行,萧绝那条狗一直跟着呢。” 当初他跟还是公主身份的萧云棠表露爱意,被萧绝揍得在家躺了三个月,都有阴影了。 萧云芷眼神阴鸷,冷笑地扯了扯嘴角,“司马公子放心,萧绝被穿了琵琶骨,再不能习武,如今跟废人无异。” 当初他哥哥就是冲着废了萧绝去的,要的就是他活着都生不如死! 司马翼眼睛一亮,“当真?” “绝无半句虚假。” 司马翼顿时精神抖擞地整理了一下衣裳,摇着折扇,便朝萧云棠走去。 萧云芷凉凉扯起嘴角,“萧云棠,你就是个贱人,配他这种烂货正好!” 第95章 就这都还拿不下你? 司马翼刚要走到萧云棠面前,顿时停住脚步。 吃一堑长一智,他知道,要对付萧云棠这种女人,霸王硬上弓肯定是不行的,得徐徐图之。 思及此,他立刻找到自家祖母,魏国公夫人。 “祖母,我想娶云棠郡主!” 他说得理所当然,作为家里的嫡孙,向来没有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魏国公夫人听到这话,有些不满地蹙了蹙眉,“乖孙,天下女子那么多,咱们换个人成不成?那萧云棠,不吉利。” 娘死了爹没了,弟弟被关,前未婚夫半身不遂…… 明面上没人说,私底下早就传开了,说那萧云棠是七煞孤星命,克父克母克夫克子啊! 司马翼却一意孤行,“不行,我就要娶她!你不让我娶她,我就去当和尚!” 他太懂怎么拿捏住自家祖母了,只要闹一闹,他要什么都能得到。 果不其然,魏国公夫人一听他要去当和尚,顿时急了,“那怎么行?” “那你答不答应?” “罢了罢了,你喜欢就好。” 司马翼眼珠子转了转,“那祖母你现在就去把大家引到菊园内。” 魏国公夫人拗不过自家孙子,只能去寻慧元长公主。 一去便笑着对众人道:“长公主菊园里的菊花开得真好,若不去看上一看,可是一大损失啊。” 这一提,顿 时把众人兴致提了起来,纷纷不看戏了,要去看菊花。 长公主便笑着起身,带众人前往菊园。 菊园内。 早已聚集了不少宾客。 不少人看到园内绽放的名贵品种,纷纷感慨。 “这株瑶台玉凤,色如玉雪,绽如云台,中间花蕊点点,似有飞凤低潜,漂亮,实在漂亮!” “我倒觉得这株朱砂红霜,更胜一筹!” “哎,要说雅致,还得这一株胭脂点雪啊!” 沈沐青兴致勃勃地问萧云棠,“棠姐姐,你喜欢哪个,我叫我娘送给你!” 萧云棠表情一僵,“……送给我就算了。” 送菊花,她还怪好心的嘞。 沈沐青刚想劝萧云棠不用跟她客气,就看到自家娘亲带着一大群人走了过来。 “魏国公夫人所言不虚,长公主这菊园的菊花,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长公主也真是小气,怎么有这种好东西还藏着掖着?” 一同前来的夫人含笑打趣长公主,长公主也淡笑着回应了。 魏国公夫人趁机道:“依我看,这光观赏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这些小辈以菊为题,赋诗几首如何?” 萧云棠嘴角抽抽。 这古人的宴会真是枯燥朴实且无趣,什么事都能扯到写诗作画上面去。 慧元长公主欣然应允,还从头上取下一只别枝却月金钗,作为 彩头。 如此天赐良机,各家小姐公子自然不会放过。 今日虽是长公主的生日宴,但不少夫人也带了自家子女过来相看,物色姻亲。 若能结下一门好姻缘,不光对自己,对双方家族都有裨益。 于是一众人立刻开始发挥才华,洋洋洒洒,一首接一首的诗词脱口而出,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 “我来。” 一直在人群中的荣雪瑶站了出来,作了一首《咏菊》,顿时赢得众人喝彩。 “不愧出自诗书传家的荣家,好诗,好诗啊!” “我看这荣雪瑶,当得起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 “今日怕是没人胜得了她了。” 荣雪瑶听到众人夸赞,心头一阵得意。 她不由含笑看向萧云棠,眉梢微微上挑,“听闻云棠郡主诗书一绝,之前女使遴选,有幸得见郡主墨宝,不知今日是否有机会,能欣赏到郡主的好诗?” 这首《咏菊》是她从前便作好的,每一个字都斟酌再斟酌,思量再思量,想要临时作一首诗达到这个水平,简直痴人说梦! 当日在大街上,萧云棠害得她那样丢脸。 今日当着满京贵胄的面,她怎么也得让萧云棠狠丢一回脸! 所有人闻言,立刻期待地看向萧云棠。 此刻就连燕淮也在雍亲王的陪同下来到菊园,将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萧云棠却坦坦荡荡地道:“不会!” 她又不是傻的,荣雪瑶摆明要搞事情,她若答应,就等于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把自己陷入被动局面,绝不是明智之举。 “啊这……” 旁人就算要推辞,也会客套地说几句再婉拒。 谁会像萧云棠这样直接了当的? 以至于荣雪瑶都愣了愣,好一会儿都没想起这话该怎么接。 就在这时,司马翼摇着折扇,主动站出来,一副替萧云棠解围的架势,“云棠郡主许是暂时没什么思路,不如在下来作诗一首吧。” “黄花开日是重阳,不见东篱菊自香。莫道秋风无管领,也随人意到柴桑。” “好!” 此诗一出,迎来一片叫好之声。 全都是司马翼找来捧他场子的。 而知道司马翼本性的其他人却一脸错愕。 “怎么回事?他不是不学无术的大纨绔吗?竟也会作诗?” “我的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萧云棠看了眼魏国公夫人,又看了看司马翼,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们祖孙早就串通好了。” 魏国公夫人提议以菊为题作诗,而司马翼提前找人写好,关键时候背出来就行。 不过这司马翼费尽周折搞这一出,想干什么? 萧云棠正纳闷着,就看见吟完诗的司马翼正不停地朝她这边瞥,那表 情好似在说,就这都还拿不下你? 随后又有人作诗几首,但都不尽如人意。 长公主含笑道:“看来今日这最佳诗作,就是司马小公子这首《菊赋》了。” 荣雪瑶虽心有不甘,但想到萧云棠也没怎么出风头,心里顿时平衡了些。 长公主让人将彩头拿来,递给司马翼,“这别枝却月金钗是先帝所赐意义非凡,如今便赐给你,送给心爱的女子吧。” “谢长公主!”司马翼接过金钗,立刻转头看向萧云棠,“在下现在暂无心爱女子,却有钦佩之人。美钗配佳人,在下愿将此物赠与云棠郡主,还望郡主不要嫌弃在下一片心意!” 慧元长公主一见这场景,顿时皱起眉头,眸色都冷了不少。 她说魏国公夫人怎么撺掇着她拿出这只金钗作为彩头,还说女子佩戴正合适,男子夺得头筹也能送给心爱女子。 合着这祖孙二人,将主意打到棠儿身上了! “哇!”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将赢得的彩头亲手赠送给有好感的女子,这换在哪个女子身上不心动? 在一片起哄声中,沈沐青跟萧景瑞却气得脸都红了,“他司马翼算什么癞蛤蟆,竟也妄想吃天鹅肉?” 而一旁冷眼旁观的燕淮,凛冽得像高山上的雪。 一阵阵寒气无形弥漫,像是要将在场所有人全部冻住一般! 第96章 摄政王可真好哄 司马翼这人是个混账,但耐不住他家世雄厚,背景强硬。 不说魏国公夫人把他当做心肝儿,就连静贵妃也对这个侄子宠爱有加。 若萧云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了他,必然会被司马家记恨。 可若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收下这金钗,那他俩的关系可就拉扯不清了。 荣雪瑶幸灾乐祸,萧云芷心头解恨。 还有平日里被萧云棠得罪过的人,都兴致勃勃地等着看她的好戏。 但换谁都没想到,萧云棠会拒绝得那样干脆,“不要。” 若换做旁人,就算不想要,也得赔个笑脸,说几句好话,不至于得罪人吧? 可她偏不,那面带嫌弃的样子,不给司马翼半点面子。 就像方才拒绝荣雪瑶那般。 她用行动告诉世人,她不是针对谁,谁来都一样。 “棠皇姐,你也太狂了!”萧景瑞感慨地伸出大拇指。 她是真不怕树敌啊! 沈沐青叹气,“这样一来,司马家肯定不会放过棠姐姐了。” 萧云棠轻轻一扯嘴角,不以为然,“你以为我赔个笑脸说点软话,他们就会放过我了吗?别天真了。” 他们只会觉得她好欺负,事后必会找机会将今日的事千百倍地还给她。 既然妥协与否都是一样的结果,那她 何必委屈自己? 更何况,司马家不打算放过她,她还不打算放过他们呢。 魏国公司马桓身为四公之一,手握重兵。 当初自家父皇被困,他本该派兵支援,却迟迟未到,是何原因,想来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荣雪瑶可看不惯萧云棠那副嚣张模样,顿时扬了扬声,“云棠郡主,这金钗乃是长公主所赐,都说长者赐,不可辞,你这样做,莫不是要驳了长公主一番好意不成?” 萧云棠一脸奇怪,“那赏赐是给他司马翼的,又不是给我的。大晏哪条律法规定,别人送东西给我,我就一定要接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也觉得萧云棠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若是长公主所赐,她自然不能拒绝。 可是这东西是司马翼所送,都必须要她接受,那不成强买强卖了? 荣雪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咬着牙,小声咕哝,“一个被人退婚的弃妇,傲气些什么?” 话音未落,便听“啪啪”两声巨响。 萧云棠手起手落,两巴掌便煽在荣雪瑶的脸上。 她的脸瞬间红肿起来,挤压得五官都变了形! “呜……你敢打我……” 带着哭腔的声音含混不清,她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萧云棠。 大家唇 枪舌剑最多动动嘴皮子,哪家贵女如萧云棠这般,直接甩耳刮子的? 不过自己丢了脸面,萧云棠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众打人,粗俗不堪,她的名声可就臭了! 可不等荣雪瑶高兴,就听萧云棠揉了揉手腕,慢悠悠地说,“雪瑶妹妹别怪我,我打你也是为了你好啊,要不然你就一错再错下去了!” 荣雪瑶一脸问号:“??” 打她,还是为了她好? 萧云棠道:“你说荣家跟司马家一贯势如水火,你却在这种场合公然替司马家出头,这要叫你皇后姑母知道了,会如何?” 荣皇后跟静贵妃在宫中早就斗个你死我活了,烨王跟泽王为了皇位更是不死不休。 她荣雪瑶竟敢替司马翼说话,这跟叛徒何异? 荣雪瑶方才一心只想让萧云棠出丑,这会儿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惨白。 她紧张地朝自己祖母看过去,却对上荣相夫人失望的目光。 荣相夫人站出来,语气淡淡地吩咐左右,“雪瑶身体不适,还不快将她送回府休息?” 再放任下去,相府的脸面都要被她丢尽了! 荣雪瑶闹出这么一个小插曲,让场中气氛更尴尬了。 司马翼有些下不来台,沉着脸低声道:“萧云棠,你别想多了,真以为我 看上你了不成?荣雪瑶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弃妇!送你东西是看得起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萧云棠嗤笑一声,“司马翼,你也别想多了,我拒绝你也没别的意思,纯粹是因为你长得丑而已。” 司马翼的脸色霎时一黑,就跟被锅底灰涂过似的,“你眼瞎吗?居然说我长得丑?” 他虽然混账,但脸还是长得不错的,再加上平日里被人恭维惯了,哪里能容忍别人这么说他? 一道华丽低磁的声音却在这时淡淡响起,“是挺丑的。” “谁!”司马翼气急败坏地要找人算账。 一抬头,却对上燕淮那双静似幽潭的凤眸。 他脖子就像是被人掐住一般,霎时就哑了口。 众人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梭巡一番,霎时高下立判! 燕淮的长相,哪个看了不迷糊? 天上地下,万千辞藻不能形容其一。 燕淮一过,其他男人都成了浮云。 司马翼跟他一比,就像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根本吸引不到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说他丑,没毛病! 终于有明白人反应过来,“云棠郡主连西楚摄政王都拒绝了,又怎么会看上司马翼啊?他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是就是。” 萧云棠没想到燕淮会 站出来替她解围,悄悄地冲着他眨了眨眼儿。 燕淮见状,嘴角微勾。 那笑很浅,却能令冰雪消融,繁花盛开,似乎连拂过的秋风都和煦不少。 更叫在场无数女子痴迷不已。 青右偷偷地拽了一下青左的胳膊,小声道:“咱们爷可真好哄。” 青左瞥他,心想,能有他这个傻子好哄? 有燕淮撑腰,萧云棠更嚣张了,挑衅地朝司马翼挑了挑眉稍,“我看司马公子好像有些不服气?莫不是,要跟西楚摄政王比一比?” 燕淮一个淡淡眼神扫过来,威压扑面,压得司马翼腿脚发软,“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摄政王岂能跟我比?” “啊不是,我是说摄政王如何比得上我。” “不不不不,我说的是我肯定没摄政王丑……” 燕淮的威压铺天盖地,紧迫逼人,司马翼直接被吓得瑟瑟发抖,语无伦次。 魏国公夫人心疼地看着自家大孙子,瞬间就怒了,“西楚摄政王这般无法无天,可是在欺我大晏无人?” 雍亲王一听这话,暗道要遭。 这魏国公夫人平日里也还算识得大体,怎么面对自家孙儿的事就理智全无呢? 他还未来得及跟燕淮求情,就见燕淮淡淡目光飞掠而出—— “是又如何?” 第97章 燕淮,给你变个戏法好不好? 是又如何? 众人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好嚣张的语气! 可偏偏他是燕淮,最年轻的武皇,公认的天下第一,以一可抵几十万大军。 他就算再嚣张,也有嚣张的资本,谁敢置喙? 且大晏没有武皇,于他而言,可不就是大晏无人么? 可偏偏魏国公夫人高高在上惯了,不说永安帝,就连先帝对她也十分客气。 如今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这样下脸,她心中更是不忿,“摄政王好大的威风,别忘了,这是大晏,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慧元长公主见状不妙,打算上前阻止。 雍亲王却突地拉住她,给她使了个眼色,“再等等。” 萧云棠在一旁正好瞧了个分明,霎时眯起眼睛。 雍亲王,不怀好心! 魏国公夫人若得罪燕淮,永安帝为给燕淮出气,势必会打压魏国公府,狠挫烨王一脉锐气。 同时还可以试一试燕淮底线,若他不跟魏国公夫人一般见识,那他们后面便可以慢慢地得寸进尺。 而若燕淮怒火难消,对魏国公夫人动手,说出去,他一个武皇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妪,大晏也能占据道德高地。 而此刻燕淮眉心压下,显 然对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老婆子耐心告罄。 他手指一抬,朝魏国公夫人一指,“聒噪!” 魏国公夫人便感觉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瞬间趴在地上,胸腔犹如炸裂一般,根本喘不过气来。 对死亡的恐惧瞬间占据脑海,她“啊啊啊”地一阵尖叫,没多一会儿便传出一阵难闻的腥臭味。 众人看向她的身下,果然湿了一团。 “摄政王不可!”长公主一把拂开雍亲王,立刻上前阻止。 今日是她的生辰宴,若魏国公夫人死在她宴会上,她难辞其咎。 燕淮淡淡一眼瞥过来,语气冷如寒霜,“这就是大晏的待客之道?” 长公主深呼吸一口,姿态放低,“魏国公夫人性子直,口不择言,还请摄政王莫要怪罪。” 燕淮盯着魏国公夫人,却并不太想收手。 并不是因为她对他的出言不逊,而是因为今日她布局设计小丫头。 若留着她,日后对小丫头必然形成威胁。 长公主看出燕淮不太想收手,正着急着。 萧云棠叹了口气,站了出来。 她朝燕淮歪头一笑,双眸如月牙弯弯,“燕淮,我给你变个戏法儿好不好?” 燕淮挑了挑眉稍,“什么 戏法?” “跟我来。” 燕淮收手,跟了过去。 长公主见状松了口气,立刻让人将魏国公夫人跟司马翼送回国公府。 雍亲王见到燕淮竟对萧云棠这般言听计从,着实有些意外。 看来两人的关系,比他预想的还要亲密。 “若能将萧云棠收为己用该多好。” 控制萧云棠,必能控制燕淮。 只可惜萧云棠太不可控,要她乖乖听命,难如登天! 这边,萧云棠将燕淮带到一张书桌前,铺上宣纸,提笔蘸墨。 众人围在周围,也想看她到底变什么戏法。 沈沐青第一个看出来,小脸蛋红扑扑的,兴奋地道:“好久没看到棠姐姐作画了!” 萧景瑞也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棠皇姐一手丹青堪称一绝,可不是谁都有机会看的!” 有这么两个捧场王在,众人对萧云棠的好奇心又多了几分。 萧云棠提笔落笔,潇洒至极。 左边一个圈圈,右边一个叉叉,下面再画一个大马叉。 众人都等着看她化腐朽为神奇,却只看到满页纸的圈圈叉叉。 “好了!”萧云棠满意收手。 众人:“……” 就这? 沈沐青:“……” 自己刚才 说啥了来着? 萧景瑞:“……” 突然好想当一个哑巴哦。 燕淮伸手拿起萧云棠的画作细细欣赏一番,少顷,竟嘴角一翘,笑了起来,“画得不错。” 众人的表情,那叫相当精彩。 “这叫画的不错?我儿子尿个炕都比这个画得好!” “可能西楚那边的审美……跟咱们大晏这边不太一样?” “嘁,这都看不明白吗?情人眼里出西施,自然哪儿哪儿都是好的。” 这场面,青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自家爷对云棠郡主,是不是宠溺得有些过头了? 就在这时,燕淮突地将画抛在半空。 太阳光线穿过画纸,光影之下,那画纸上的图案竟然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菊花朵朵饱满绽放,蓬勃的仿佛要从纸上跃出来一般,栩栩如生。 而花丛之中,一道身影长身玉立,只有个侧影,却将轮廓勾勒得生动至极。 只叫人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燕淮。 所有人都看呆了。 画,还能这样画的? 沈沐青跟萧景瑞立刻扑了上来,惊奇地道:“棠姐姐,你何时会这一招的?” 萧云棠摸了摸鼻子,“那啥,说来话长。” 入玄门第一课,便 是学绘画,这个基础学不好,怎么画符? 可她符箓学得不咋地,倒是一门心思却钻进了这影子画里,琢磨出这些歪门邪道来,当年可没少被师父打。 没曾想拿来逗燕淮开心的小玩意儿,倒叫众人这么意外。 画作传阅开,见过的人纷纷感慨。 萧云棠趁机摸到燕淮身边,悄悄地问,“你怎么知道那幅画要在光下面看?” 燕淮垂眸,眸光温热,“许是,心有灵犀吧。” 宋云羲:“……” 不要撩她啊喂! 再撩下去她就真要松口答应他了! 长公主的寿宴,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没闹出什么大事情来。 魏国公夫人的事情被压了下来,没传什么风声出去。 倒是萧云棠作的影子画,被人越传越神,竟引得无数人争先模仿,引为潮流。 而被送回国公府的魏国公夫人惊吓过度,回去之后便高热不断,呓语连篇。 静贵妃听闻母亲病重,当即出宫回府看了一眼,看到短短几日便瘦了好几圈的魏国公夫人,她眼睛都红了。 尤其是听到魏国公夫人在公主寿宴上受的那些侮辱,更是肺都快气炸。 “燕淮,欺人太甚!我不报此仇,不配为人子女!” 第98章 引蛇出洞 “娘娘,莫要说这等胡话。”身旁嬷嬷听到静贵妃的话,吓得连忙劝解,“那西楚摄政王可是武皇,就连皇上就得礼让三分,谁能得罪得起?” 若是惹恼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静贵妃身为魏国公府嫡女,小时候受尽万千宠爱,长大入宫亦是为所欲为,何时受过此等委屈? 她咬着唇角,心头发恨,“难道母亲的仇就这样算了?” 一旁的司马翼骤然开口,“姑母,我有一计!” 静贵妃看向他,“说说看。” 司马翼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那燕淮一心爱慕萧云棠,若是我将萧云棠娶回家,对他而言,痛失心爱之人,何尝不是一种报复?” 静贵妃看他跟看傻子似的,“如此一来,他岂不是更恨司马家,报复起来更狠?” 司马翼笑道:“若萧云棠是心甘情愿嫁我呢?她嫁给我,便与魏国公府荣辱一体。燕淮报复咱们,就等于报复萧云棠。他下得去这个手吗?” 静贵妃怀疑地看着他,“萧云棠会看得上你?” 自家侄子臭名昭着,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不过碍于她跟魏国公府,没几个人敢宣扬出来罢了。 司马翼不满道:“那萧云棠还是个没人要的弃妇呢,凭什么看不上我?再说了,女人嘛,睡过之后,不就乖乖听话了?” 就算萧云棠现在不答应,等生米煮成熟饭,她自然就会 答应了。 司马翼表情阴鸷,暗暗握拳。 今日萧云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他、侮辱他,让他在众人面前,被燕淮像狗一样压着。 那他偏要将她占为己有,狠狠凌辱! 静贵妃略一思索,竟也觉得可行,“只是委屈你了,娶一个别人不要的女人。” 在她心里,司马家的嫡子,自然值得更好的。 那封家都不要的女人,他们肯要,是给萧云棠脸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司马翼拿出一个小瓶子来,笑得得意,“这玩意儿只需要一滴,贞洁烈女也得乖乖听话。” 他成日里流连花街柳巷,对这些东西,自然娴熟无比。 萧云棠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娘们儿。 他司马翼,难不成连个娘们儿都搞不定? —— 眼见美颜坊马上就要开业了,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孕育万佛莲,萧云棠急得火急火燎。 “难道当真只有萧景泽的逍遥山庄最合适?” 可萧景泽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拱手相让? 正在这时,萧绝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萧云棠挑了挑眉稍,“你确定是魏国公府的人?” 萧绝点头,“已经在府门外徘徊好几日了。” 他武功开始慢慢恢复,便开始着手布置郡主府的内外防卫。 毕竟萧云棠那嚣张性子,想她死的人太多了。 必须将郡主府防备得密不透 风,才能不让有心之人有可乘之机。 没想到才刚开始,就发现了问题。 虽然暗中盯着郡主府的人马不止一波,但唯有魏国公府的人,是最明目张胆的。 萧云棠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司马翼最是心胸狭隘,那日在姑姑寿宴上,他吃了大亏,必定会想法子报复回来。” 萧绝一听,立刻皱眉,“用不用我去解决……” “不用!”萧云棠连忙阻止他,脸上竟浮现点点笑意,“我正愁得很呢,没想到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了。” 司马翼,既是萧景泽的表弟,又是他小舅子,司马府更是萧景泽最强大的后盾,关系可是密不可分的。 “哥哥,你帮我办件事。”萧云棠附在萧绝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 萧绝有些不赞同,“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萧云棠勾起唇角。 她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萧绝知道她心意已决,只能点头,“好。” 萧云棠这才收回目光,起身伸了伸懒腰,“今天天气甚好,我要出门逛街了!” 不出去晃悠晃悠,怎么能引蛇出洞呢? 萧云棠一出府,立刻便有人将消息传回了魏国公府。 “少爷,人出府了,就她一个,谁也没带!” 司马翼喜不自禁,“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他立刻让人备马动身。 萧云棠一路从 城东晃悠到城西,这个商铺看看,那个地摊翻翻,仿佛当真是来逛街的。 可越逛却越偏,到最后都没啥人烟了。 “还不动手吗?” 她难不成又从城西晃荡到城北去? 正嘀咕着,就见一个老婆子脚步匆匆地路过,并十分“不小心”地撞了她一下。 “走路不长眼啊!”老婆子怒瞪她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萧云棠却闻到鼻间飘过一阵异香,脑袋瞬间恍惚起来。 是迷药! 她无力地闭上眼睛,软软地倒在地上。 两个壮汉突然从旁冒了出来,立刻将她用麻袋一套,抬着就到了一处别院。 别院里。 司马翼挥手别退下人,看到昏迷不醒的萧云棠,兴奋地搓起了手。 “不得不承认,这一张脸,的确称得上大晏第一美人儿!” 要不然他也不会对她心心念念那么久。 一张脸,美得惊心动魄。 可惜就是长了张嘴。 他从怀里掏出两粒药丸,一粒是迷药的解药,一粒是他费了不少功夫弄来的烈性情药。 女人嘛,当然得是清醒得时候玩儿得才痛快。 可当他正准备喂药的时候,一颗石子却突地飞出,直接砸在他的虎口。 他痛得“啊”地大叫一声,手中药丸儿顿时落地。 一道人影飘落在他面前,褐眸深邃,似山林里蛰伏的兽。 司马翼看到来人,轻蔑一笑 ,“萧绝?居然是你!一个废物,也敢来坏我好事!” 他可是清楚记得,萧云芷说过,萧绝再不能习武的事。 自己虽废,好歹也是武者二阶,对付一个废物,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都没来得及多想,萧绝的拳头就落了下来,“对付你,足够了。” 萧绝落拳如风,三两下就把司马翼揍成了猪头。 且他还用臭袜子堵住了司马翼的嘴,让他痛得喊都喊不出来。 自家小公主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等司马翼上钩了再动手。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公主昏倒,被人抬到这里。 这会儿他发了狠劲,像是要把刚才憋的那口气都出出来似的。 司马翼泪流满面:“呜呜呜呜……” 萧云芷,你个大骗子! 揍够了,萧绝才停手,“解药呢?” 司马翼:“呜呜呜……” “看来还是没揍够。” 司马翼立刻从怀里掏出来,主动奉上。 萧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敢拿假药糊弄我,我就让你当太监。” 司马翼惊恐地瞪大眼,连忙摇头。 他哪里敢? 这家伙是真会要了他的命啊! 萧绝这才将解药喂进萧云棠嘴里。 没一会儿,萧云棠醒了过来,看到猪头一样的司马翼,她顿时笑开了花。 “哟,这不是司马少爷嘛?怎么样,要不要跟我玩个小游戏呀?” 第99章 第99章 没事儿招惹她做什么? “玩玩玩……你说什么我都玩,只要你肯跟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司马翼看着眼前笑意明艳犹如精魅的萧云棠,一时迷了眼,竟完全忘了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忙不失迭地点头。 萧云棠笑得更明丽了,就像是枝头沾着露水新绽的花蕊,“那就吃了它。” 她掏出一颗幽蓝色的小药丸儿,塞进司马翼的嘴里。 司马翼虽然有些色欲熏心,可瞧着那颜色奇特的小药丸儿,心里也生出几分警惕,“这……这是什么?” 萧云棠慢悠悠地道:“你不是想给我下药吗?这是你拿那个的加强版。” 蓝色小药丸儿的威力,在大黄身上早已得到过验证。 发作起来,那可是连性别物种都不论的。 “我不吃!”司马翼一听是那玩意儿,脸色一变,摇头拒绝。 萧云棠却没空跟他拉扯了,直接掐着嘴,强塞了进去。 小药丸儿刚滑过的喉咙,就见司马翼的脸“蹭”地一下,爆红如滴血! “美人儿……小美人儿……” 他眼神迷离猥琐,朝着萧云棠的方向就扑了过来。 萧云棠“啪”地一抬脚,正正踢在他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大鞋印子。 “还想要美人儿?长 得挺丑,想得倒是挺美!” 萧云棠抓起一根绳子,跟拴狗似的,把司马翼套着脖子拴在柱子上。 司马翼燥热难耐,眼神猩红,都顾不得脸上的疼了,看着美人在前,又一个狼扑。 “给我……求求你……给我……” 可才扑到一半儿,就被绳索给拽了回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萧云棠掩着嘴,笑得前仰后合,“就这智商,还学人家算计人?” 果然心思都花在花天酒地上了,脖颈以上全装的废料。 想到自己拢共就炼制出了那么几颗蓝色小药丸儿,就给他用了一颗,当真是便宜他了。 不过效果是真真不错,司马翼一双眼全红了,就像是发狂的野兽,憋得发出痛苦难耐的呜咽跟怒吼。 “杀了我吧……杀了我……求求你……” 他太难受了,简直生不如死。 他直恨不得此刻手里有把刀,一刀把自己脐下三寸那秽根去了! “求你……求你……求你……” 他声音一声比一声卑微,只要此刻能让他纾解,哪怕叫他去死他也会去。 萧云棠见时机差不多了,从墨玉扳指里掏出早就写好的书信,“摁个手印,我就放了你,如何?” 其实她大可以直 接抓着他的手摁下去,不必如此大费周折的。 但司马翼竟想给她下药,霸王硬上弓,那她就不能忍了。 她有自保能力,还有哥哥萧绝暗中帮助,才能躲过一劫。 那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呢? 据她所知,被司马翼祸害的良家女子,没有几十个也有十几个,事后不是没人告到官府,却都被只手遮天的魏国公府全摆平了。 只让这畜生受一受折磨,她已经很是慈悲了。 司马翼这会儿已经难受得快神志不清了,根本看不清那书信上写了什么,就哆哆嗦嗦地按了指印。 萧云棠拿过书信十分满意,又从他身上薅了一块带司马族徽的玉佩,并联在一起,交到萧绝手上。 “哥,劳烦你跑一趟泽王府了。” “嗯。” 萧绝立刻拿着信物离开,直奔泽王府。 司马翼听到“泽王府”这三个字,瞬间来了希望。 泽王是他的姐夫,一定会来救他的,他很快就能解脱了! 等自家姐夫赶到,将萧云棠拿住,他一定要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要她在他身下屈辱承欢,把她扒光了衣裳丢给自己的狗玩儿,还要用鞭子狠狠地抽死她…… 一想到这些,他兴 奋得有些面部扭曲,身体似乎更加躁动了。 却在这时,他看到萧云棠拿着麻袋走了过来。 他哆嗦了一下,“你……你要干什么?” 萧云棠撇嘴,“当然是带着你转移阵地了。” 这是他司马翼的地盘,萧景泽收到消息查到这里不过分分钟的事儿。 她当然不可能等在这里,坐以待毙,当她傻呢。 司马翼的表情当场僵住。 —— 福禧宫。 萧景泽来给静贵妃请安,静贵妃看着自家儿子,抱着哭了好大一场。 “皇上终于肯放你出来了,都怪那萧云棠,竟害得我儿被关禁闭,你看看这脸,都瘦了。不过没关系,那萧云棠得意不了多久了!” 一想到自家侄子的计划,她心里就一阵快意。 她之所以同意司马翼去毁萧云棠清白,不光是因为自家母亲被燕淮侮辱,更是因为自家儿子被萧云棠祸害。 萧景泽一听这话,顿时眯起眼睛,“母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静贵妃便得意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没想到萧景泽竟没半分快意,反倒站起身来,不安地踱走起来,“母妃,你糊涂啊!你说你没事儿去招惹她做什么?” 英国公府的祠堂怎 么被烧的?徐家怎么倒台的?萧景旭怎么垮的? 那萧云棠不仅邪门儿得厉害,如今还因为施舍圣水颇得民心,更重要的是还有燕淮撑腰。 就算要对付她,何必在她风头最盛的时候动手? 静贵妃觉得自家儿子真是多虑了,“你放心,翼儿随身带着不少帮手,难不成连一个萧云棠都奈何不了?” “等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她萧云棠难不成还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主动把事情捅破出来?那她以后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就算到时候她豁出去了,捅到了皇上那里,咱们也可以说是她勾引翼儿的。” “她一个被人退婚的残花败柳,谁知道有没有跟萧云芷那小贱人一样,跟封家那位暗行苟且?咱们翼儿肯要她,都是抬举她了。” 萧景泽的眼皮子却跳得厉害,心里不安得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没多久他的人便立刻进宫求见。 “王爷,有人将这封书信跟玉佩钉在王府牌匾上。” 萧景泽看了眼玉佩,认出是司马翼的,立刻接过书信拆开。 静贵妃见状,担忧询问,“出什么事了?” 萧景泽抬起头来,眸光沉沉,“司马翼,被人绑架了。” 第100章 年年岁岁,他再不会是一个人 “你说什么?”静贵妃脸色一变,吓了一跳。 司马翼可是她母亲的命根子,本来从长公主寿宴回来后她母亲就不太好了,这会儿要是再听到这个噩耗,还不知道会被气出个什么好歹来。 她连忙拽住自家儿子的手,“泽儿,你可一定要把你表弟救出来啊!” 萧景泽连忙安抚静贵妃,“母妃稍安勿躁,儿臣觉得,此事有诈。” 绑架信里,明例出绑匪的条件,一座山庄,两个铺面,一千两黄金,一片果林,二亩良田,三十匹金纱玉锦…… 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 “母妃你想,普通绑匪索要赎金,必然会要容易销账出手的金银细软,谁会要些铺面田地?” 这些东西不易转手,易主还得去官府过文书。 就算他将地契拿给对方,也可以派人在官府等着,看见谁来过户就可确定谁是凶手。 那绑匪的目的是什么呢? 静贵妃着急道:“不管有没有诈,先把人救出来再说。这信上可写了,只给咱们一个时辰的筹集时间。” “母妃放心,儿臣绝不会让表弟有事的。”萧景泽信誓旦旦地发誓。 他心底恨死了自家这个天天惹是生非的表弟,可他也知道,要想登上皇位,少不得魏国公府的支持。 一离开皇宫,他便立刻将萧景旭叫来。 “你带人在交付地点暗中埋伏,一旦绑匪出现,立刻拿下!” 萧景旭一拱手,“殿下放心,景旭必不辱使命。” —— 另一边。 萧云棠将司马翼拴在一个人迹罕至的破庙里,便潇洒地转身离去。 “喂,你怎么走了?你……你放开我!” 司马翼没想到萧云棠就这样不管他了,崩溃得大喊大叫。 可很快他的神志就被欲望淹没,眼前的柱子在他面前幻化成一个绝世美人儿,他立刻扑上去连抓带啃。 萧云棠离开之后,立刻跑到驿馆找燕淮。 青右看到她有些惊喜,“郡主是来找爷的吗?” 萧云棠点头,“他在不在?” “在的在的,我这就领您过去。” 书房里,燕淮正在研究从圣殿里得到那块残页。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望过去,原本冷淡的眸光,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变得有温度起来。 青右很识趣,立刻道:“我去给郡主备点茶水点心。” 萧云棠走到桌旁,看到残页,拿起来研究了一番,“这便是《御天诀》的第六层吗?” 燕淮颔首,“嗯。” 残页上只有短短两句话,却仿佛包罗了万千变化。 怪不得燕淮能只凭 借一部残本,就修炼到武皇之境。 “可有其它残卷的下落了?” 燕淮道:“消息很多,但有不少是假消息,其余一些,我正在着人一一证实。” 萧云棠听到这话,暗暗咋舌。 燕淮这家伙,表面上云淡风轻的,暗地里不知道在大晏安插了多少细作。 燕淮抬眼瞥她,“来找我,有事?” 萧云棠回过神,咧嘴一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燕淮唇角一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萧云棠被那眼神看得一阵心虚。 她好像的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司马翼被绑一事,迟早会查到她身上。 所以她必须找一个绝对权威的人,当她的不在场证明。 还有谁比燕淮更合适呢? “那什么……我其实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萧云棠突地想到,自己为了引司马翼上钩假装逛街,好像还随手买了根木簪。 她连忙从墨玉扳指里掏出一个红漆木盒子,递给燕淮。 燕淮接过去打开,木簪通体褐色,工艺有些粗糙,造型更是随意,主打的就是一个剑走偏锋出其不意。 他伸手拿了出来,微微挑了挑眉稍。 萧云棠更心虚了。 那会儿她一门心思都在注意跟踪她的人身上了,都没注意到选 了个什么样的簪子就把钱付了。 “那啥,我好像拿错了,改天再重新送你一个。” 她伸手就要夺,燕淮一抬手就避开了。 “不必。”他将簪子递给萧云棠,“给我戴上。” 哈? 萧云棠觉得燕淮的审美好像有点问题。 既然他都不嫌弃,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抬手将燕淮的发冠取下,重新给他束发。 他的头发顺滑犹如绸缎,飘逸又漂亮。 束好发之后,她拿过那奇形怪状的木簪,一点点地插进燕淮的发髻里。 “好了!” 她站远了仔细打量一番。 也不知道是不是燕淮的脸太能撑,那么丑的木簪戴在他头上,竟然还挺好看?青右正好进门来送糕点,一看到他们摄政王的头发,立刻惊呼,“爷,您的脑袋上怎么顶个破木枝啊?” 破…… 破木枝…… 萧云棠心塞了。 “还是取下来好了。”她连忙伸手去拔,却被燕淮阻止了。 “我很喜欢。”他的表情非常认真,“这是我出生以后,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生辰礼物。” 萧云棠面色一僵,“今天……是你的生辰?” 完犊子! 心里的愧疚更浓重了怎么回事? 人家生辰,自己竟然只想着利用他,还送他那么 一支破木簪…… 她晚上睡着了想起这事儿都得跳起来说一句“我真该死啊”! “那啥,其实我还准备了其它礼物的。”萧云棠连忙找补。 她在墨玉扳指里翻啊翻啊翻,啥名贵拿什么,一会儿就堆满了整个屋子。 青右都傻眼了,“郡主,你拿这么多东西,是要给我家爷下聘吗?” 燕淮听到这话,很满意。 会说话就多说点。 萧云棠却被吓得够呛,“下……下聘?” 谁家是女人来下聘的?燕淮又不是入赘? “燕淮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燕淮听到这话,表情深了深,“那你是什么意思?” 萧云棠耐心地解释,“这不是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吗?你不说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收到生辰礼,那我就将你从前没收到的都补上。” 燕淮心口像是被人揪了一下,他问,“以前的能补,那以后的呢?” 萧云棠歪着头,觉得他多此一问,“以后的当然是每一年的生辰时再送啊!” 每一年…… 燕淮从前从不敢奢望会有人给他过生辰,他的出生,对他母亲来说,就是一种罪恶。 可如今有个人,对他说,以后的每一年,都会给他过生辰。 年年岁岁,他再不会是一个人。 第101章 燕淮,我来嫁你了 萧云棠被燕淮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你那么看着我做什么?” 燕淮很坦诚,“因为喜欢看你。” 萧云棠:“……” 这家伙一打直球,她就有些招架不住。 “燕淮,”她很认真地对他说,“你再这样,我真的会当真的。” 却没想到燕淮反问,“为何不当真?” “你假意追求我,不是为了留下来,好寻找御天诀残卷吗?” 燕淮笑了一声,“你觉得若我想留哪儿,旁人能拦得住?” 萧云棠一愣之后,骤然反应过来。 是啊,她真傻。 于这世上,实力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以燕淮武皇之尊,谁又能耐他何? 他若想留在大晏,只怕永安帝得求着他留下吧。 “所以,是为了什么……” 萧云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燕淮看着她,“为你。” 若不是为了她,他又何必这般处心积虑? 萧云棠呐呐地张了张嘴,心跳都失衡了。 直到萧绝赶到,告诉她东西到手,她才回过神来。 让萧景泽准备那些东西都是障眼法,她最想要的,是逍遥山庄。 而萧景泽为了救回自己的小舅子,自然不惜一 切代价。 萧云棠拿到逍遥山庄之后,立刻让萧绝在四周布下严密防控,而后小心翼翼地将万佛莲藕种了下去。 然后催动过境生春秘法,让万佛莲藕飞快生根发芽。 而源源不绝的活泉水,便成了含有万佛莲药性的圣水。 很快,美颜坊便开业了。 冯不六以圣水所制的黛颜霜,一经推出就引起了无数人的追捧,让萧云棠装德盆满钵满,笑得合不拢嘴。 萧景泽知道绑架一事是萧云棠在背后捣鬼之后,立刻不甘示弱,让萧景旭跟萧云芷推出金露玉香膏,意图跟萧云棠一争高下。 毕竟这金露玉香膏,可是连长公主用了都说好。 一经推出,立刻引得无数人的狂热追捧,甚至节衣缩食都只为了买一罐金露玉香膏。 可很快,买金露玉香膏的人都开始变得身形恍惚,萧云棠暗中探查却发现,那金露玉香膏里竟然添加了违禁药物,只为了让人上瘾! 她大闹一场,不光将萧景旭兄妹绳之以法,还将萧景泽也拉下水。 永安帝在百官谏议下,也不得不将萧景泽贬为庶民。 可萧景泽落马后,永安帝却迟迟不立萧景烨为太子,似乎另有想法。 萧景烨等不 及,以弟弟下落,求萧云棠助他一臂之力。 萧云棠假意答应,并拉拢燕淮一起,帮助萧景烨夺位。 却在得到弟弟下落之后,立刻反水,反将了萧景烨一军。 萧景烨谋逆罪名成立,最后被萧云棠一箭射于皇宫门外。 永安帝痛失二子,怕萧云棠跟弟弟萧景烁将皇位夺回,开始不惜一切代价,斩草除根。 而萧云棠跟弟弟一路躲避追杀,一路调查当年父皇之死的原因,终于揭开真相。 原来永安帝早就跟北齐暗中勾结,先让雍亲王连让五城,节节败退,给北齐献上诚意。 北齐再出兵兵临城下,强势来袭。 大晏不敌,先皇不得已,御驾出征,却不料不仅粮草被人克扣,连军事路线图也早就被人泄露。 不得已,先皇只能带着大军铤而走险,却正好落入早就已经埋伏好的敌军包围圈中。 先皇为了保护将士,浴血奋战,身心俱疲。 而早就埋伏好的北齐皇帝却在这时出现,将先皇打败。 一代武皇,就这样在自己人跟敌人的算计下陨落。 萧云棠得知真相后,恨得咬牙。 可她实力低微,根本不是一个武皇以及一个武王巅峰的对手。 且永 安帝知道萧云棠得知真相以后必然会对自己动手,所以寻找到神药,强行突破到了武皇境。 而萧云棠却落入一处古墓之中,在那里,她静下心来,一层一层地突破自己,终于突破到武皇境,离开了那里。 而永安帝早就跟北齐皇帝联合在一起,看到萧云棠一个人出现,轻蔑一笑。 “就你,想灭两个武皇,简直痴人说梦!” “那若是,再加上本王呢!”燕淮踏空而来。 萧云棠在提升自己的这段时间,他也没有闲着,继续寻找残卷,终于集齐了所有,成功弥补了《御天诀》的缺陷。 四人顿时开始打斗起来,四个武皇的战争,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很快,强行提升为武皇境的永安帝率先败下阵来。 看着萧云棠幻化的傀儡迎面而来,他惊叫一声,竟捂头打算逃走。 可萧云棠哪里回由着他离开? 她一掌拍下,永安帝瞪大眼睛,不甘倒下。 而另一边,北齐皇帝跟燕淮过了几招之后,心中胜券在握,正欲夺取他的性命,却发现燕淮不知何时,竟移到了他的身后。 “不,不可能,你……你怎么做到的?” 话音未落,就见旁边出现了 第二个,第三个燕淮,第四个燕淮。 他抬手一压,仿佛带着天地意志,从四面八方,倾轧而下。 北齐武皇面目扭曲,“这……这才是你的真正水平吗?” 远超武皇之外,仿佛与天地平齐。 他以为自己跟燕淮的差距不是很大,这些年来,也一直在缩短这个距离。 没想到当真正动起手来,才知道是天差地别。 他一口血吐出,瞬间被爆成一团血雾。 满身血迹的萧云棠走到燕淮面前,两人执手对视。 “都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 天佑元年。 萧景烁登基为帝,亲自送自己的皇姐萧云棠出嫁。 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一公多里都还未停歇。 而在两国边境,燕淮早就早早等候,只为早一点接到自己的新娘子。 “燕淮,我来嫁你了。” 萧云棠弯着眉眼,笑意盈盈。 燕淮与她四目相对,冷淡的凤眸也莹满柔光。 “丫头,我来娶你了。” 正在这时,一道娇俏身影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燕淮哥哥,我不许你娶她!” 萧云棠挑眉看着来人,笑意更加浓烈。 看来未来西楚摄政王妃的生活,也不会太无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