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皇妃千千岁》 第1章 第七次死亡 这是她第七次目睹慕紫苏被至亲家人活活害死。 慕紫苏前面死了六次，每次死亡都不超过八岁。 第一次掉河里淹死，死时七岁。 是慕紫苏两位姐姐亲手推的。 第二次被关在柴房活活饿死，死时八岁。 是慕紫苏继母故意为之。 第三次被卖给人贩子，逃跑时被乱棍打死，死时七岁。 是慕紫苏继母花了银子暗中授意。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死法各有不一，却次次皆是至亲所为。 这七次，慕紫苏摸爬滚打活到十三岁。 当朝太子突患重疾不治身亡。 太子死时未及弱冠，下葬时需要漂亮姑娘与他行冥婚之礼。 慕紫苏虽痴痴傻傻，容貌生得是一顶一的好。 其继母为讨帝家开心，将慕紫苏当作祭品为太子陪葬。 身为旁观者的她，是一缕魂魄，被困在血灵戒中千年已久。 时间太长，她已忘记自己的身世来历，甚至是名姓。 与慕紫苏唯一的牵连，是彼此拥有相同的面孔。 血灵戒是慕紫苏生母留下的遗物。 其生母身体孱弱，长年服药，怀孕时胎中带毒，导致慕紫苏生来便是个痴儿。 血灵戒的存在，让慕紫苏一次次获得重生的机会。 每次重生，这痴儿都会忘却前尘往事。 慕紫苏不知道，生母死后为她留下的大笔嫁妆 。 可每一世，这笔本该属于慕紫苏的财富，都被她父亲慕青流的小妾孙静婉据为己有。 偶然一次，孙静婉从嫁妆中寻到无价之宝，主动献给当今陛下。 陛下龙颜大悦，将官居四品的慕青流封为顺昌王。 洗脚婢出身的孙静婉，摇身变成了一品王妃。 孙静婉为慕家生的双胞胎女儿，效仿娥皇女英，嫁给了天启朝的新太子。 在其登基称帝后，成为东西宫，母仪天下。 慕家这些人，一世又一世踩着慕紫苏的血肉上位，心中丝毫没有愧意。 帝家灵堂内，慕紫苏身穿大红嫁妆，被塞进前太子的棺椁中准备活葬。 她心 中生出一丝怜悯。 慕紫苏这个痴儿，即使换来第八次重生，仍改变不了她炮灰的命运。 再看棺中已逝的前太子，真真是翩翩少年，俊美无铸。 “怦！” 已沉寂千年的心脏，在看到少年的容颜时竟然生出了久违的悸动。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吸入棺椁中。 随后，她的世界变成了黑暗。 …… 君悦酒楼是忘溪镇唯一一家颇具规模的大型饭庄。 装扮成俊俏少年的慕紫苏，带着爱鸟翠花赶了十数天的路。 每日以干粮和白水充饥，此时已是饿得不行。 踏进酒楼，慕紫苏向伙计点了一碗面。 站在慕紫苏肩膀上的鹦 鹉长相讨喜，又肥又壮，引来旁人频频打量。 鹦鹉娇气道：“紫紫，你念叨了一路的大鱼大肉，遇到酒楼，就只吃一碗面？” 慕紫苏没好气道：“我身上仅剩下的六文钱，只够吃这一碗面。” 此次奉师命回到盛都，抠门的师父只给了她一两银子做盘缠。 这最后的六文钱，是她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鹦鹉嘲笑道：“紫紫啊，你好可怜。” 慕紫苏斥道：“翠花，且记师父对你的教诲，人多眼杂时且莫多言。” 鹦鹉很乖巧地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门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一群训练有素的侍卫整齐有序地从客栈外面闯进来。 第2章 黑衣少年 侍卫们迅速分裂两排，将门口的一条通路让了出来。 一个身穿黑色锦织丝袍的俊美少年，坐在被精心雕琢打造的木制轮椅上。 在几个心腹护卫的簇拥和保护之下来到酒楼。 黑衣少年十七八岁，生得面若冠玉，精致俊美。 他头上戴的玉冠，腰间挂的饰物，手上戴的扳指，无论哪样，皆非凡品。 慕紫苏看清少年的样貌时，心头浮出一丝悸动。 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少年存在过的踪迹，可他的样貌，却仿佛在何处见过。 黑衣少年脸色苍白憔悴，眉宇间露出一丝病态。 且他乘坐一张轮椅，明显是双腿带有残疾。 原本嘈杂热闹的酒楼，因为俊美少年的出现而变得安静。 黑衣少年身边的侍卫高声说道：“我家主子不喜嘈杂。” “在坐诸位今日的花销，无论多少，皆记在我家主子头上。” “烦请诸位速离此地，另寻去处。” 客人们畏惧于少年的阵势，拿了好处，便陆续离开。 慕紫苏肩上的翠花说道：“这些人真是好不讲理。” 已收回视线的慕紫苏坐在原处，用筷子翻搅着面条上香喷喷的肉酱。 她拇指处戴着一枚血玉扳指，经阳光折射，迸发出诡异而又耀眼的光芒。 负责传令的侍卫听到翠花的抱怨，向慕紫苏瞪来一 记眼刀。 “这位公子是否没听到我方才之言？” 慕紫苏瞥他一眼，“听到了。” 侍卫皱眉，“既然听到，为何不走？” 慕紫苏挑高眉头，“这碗面花了我六个铜板，还没吃呢，为何要走？” 翠花点头，“不走不走就不走。” 侍卫被一人一鸟气笑了，对慕紫苏道：“你的面钱，主子会代付。” 慕紫苏挑眉，“我差你家主子那六个铜板？” 翠花提醒，“紫紫，六个铜板可是咱俩的全部资产。” 慕紫苏瞪了翠花一眼，“你闭嘴。” 慕紫苏桀骜不驯的态度，引得赵维祯向她瞥来打量的目光。 赵维祯面上露 出慑人之势，“现在离开，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日出！” 慕紫苏被他的妄言逗笑了。 赵维祯敛起眉锋，“你在质疑我方才所言？” 话音刚落，数十名侍卫整齐有序地做出应战之势。 店老板和伙计被这番阵势吓得面色惨白，双股颤颤。 唯独慕紫苏并不怯场。 “公子将闲杂之人尽数遣走，是不是忌惮旁人的目光落在你那残疾的腿上？” 慕紫苏的话，让对方眼底浮出杀气。 赵维祯脸色一沉，对两旁下令，“割了她的舌头。” 翠花嚷道：“好怕怕，你是坏人，是坏人。” 慕紫苏安抚住翠花，“你我往日无怨 ，近日无仇，没必要将事情做得如此之绝。” “这样吧。” 慕紫苏提议，“咱们来做一场交易如何？” 慕紫苏径自说道：“忘溪镇有一位神医绰号叫做鬼见愁，可医世间疑难杂症。” “我观公子面带病色，不良于行，此次来到忘溪镇，应是找神医，治怪疾。” 慕紫苏每说一句，赵维祯的脸色便阴沉一分。 慕紫苏无视他的脸色变化，“可叹那鬼见愁声名在外，却浪得虚名。” “他对公子的病情束手无策，你这次忘溪镇之行也等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维祯面带警惕地看向慕紫苏，“此事你如何得知？” 第3章 一场交易 慕紫苏笑得深不可测，“别管我如何得知，只问你是对是错？” 赵维祯沉默片刻，“说说你的交易条件。” 慕紫苏笑道：“你请我吃一顿美食，我助你双腿恢复健康。” 偌大的君悦酒楼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侍卫们无不露出警惕之色。 宫中御医对主子的双腿都毫无办法，区区一个少年郎，竟敢夸下如此海口？ 赵维祯挑高眉稍，“你拿什么筹码与我做这场交易？” 慕紫苏道：“我这条命，你觉得够么？” 赵维祯微勾唇角，对掌柜吩咐，“上一桌好菜。” 掌柜不敢怠慢，忙不迭吩咐 后厨准备饭菜。 慕紫苏赶路十数日，因盘缠有限，只能吃糠咽气，与干粮为伴。 当一盘又一盘美味佳肴端到面前时，哪里还顾得上只值六个铜板的炸酱面。 她左夹一口盐酥鸡，右夹一口红烧肉。 时不时还抽出空给饿得两眼直冒光的翠花投喂几筷子。 吃到八分饱时，慕紫苏才发现店内众人正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 “诸位哥哥们不吃吗？” 赵维祯提醒道：“用过此膳，若没办法兑现你的承诺，这便是你今世最后一餐。” 慕紫苏往嘴里塞了一块蜜汁鸡肉，“公子不信我有助你双腿站立的 本事？” 赵维祯面沉似水，在质疑她的能力。 慕紫苏倒了杯热茶，轻轻推到他面前，“莫以年纪论本事。” 翠花边吃边点头，“我家紫紫天下最牛。” 赵维祯的目光在一人一鸟身上来回打量。 会说话的鹦鹉他见过不少，这只鹦鹉却聪明得令人心生诧异。 赵维祯没理会面前的茶水，问慕紫苏，“你懂医术？” 慕紫苏道：“公子易怒，肝火太盛；鼻尖浮汗，心气不足；舌带白苔，脾胃湿重。” 每说一句，赵维祯眼底的眸光便闪烁一下。 短暂的诧异后，赵维祯哼笑，“你这番浮表说词 ，路边郎中也会说上两句。” 慕紫苏笃定道：“路边的郎中只会空口说白话，对你的症状却无从下手。” 赵维祯问：“你会医治？” 慕紫苏将最后一块鸡肉塞入口中，“你猜呢？” 她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竟让赵维祯琢磨不透。 下意识地，他提起茶杯浅酌一口，脑海中盘算着如何应对。 吃饱喝足的慕紫苏却在这时忽然说道：“公子的腿疾，这天下只有我一人能治。不过……” 慕紫苏姿态优雅地用丝帕擦去嘴边的污渍，“被我医治的病人要合我眼缘。” “像公子这般蛮横无礼，动不 动便对无辜路人喊打喊杀者，很抱歉，不在我救治的范畴。” “你！” 赵维祯正欲动怒，小腹处传来一阵剧痛。 慕紫苏玩世不恭地勾住赵维祯的肩膀。 在他耳边低声说：“感谢公子这顿美食，茶杯中的泄药，是我回赠公子的见面大礼。” “今次一别，永世不见，公子好自为之哟。” 慕紫苏说完，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带着肩头上的大花鹦鹉。 踩着令人赞叹的轻功，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维祯捂着越来越疼的肚子，咬牙切齿地对惊怔中的下属命令。 “不计代价，给本王抓活的。” 第4章 惹上麻烦 从忘溪镇赶往盛都，大概要走两天路程。 回程途中，翠花尖声说道：“紫紫，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咱俩可能惹上麻烦了。” 好在一人一鸟所身处的地方人烟稀少，翠花近似于人类的交流方式才不至于引来哗然。 慕紫苏戳了戳翠花的胖屁股，“日后随我进了盛都，切记要改掉你这话唠的毛病。” “咱们要去的地方是鱼龙混杂的盛都，而不是只有你我和师父三人的凤凰山。” “被人发现你一只鸟的智慧等同于人类，就等着被那些达官贵胄们捉去炖汤喝吧。” 翠花哼道：“教训我之前，还是担忧一 下你自己的处境。” “凭小爷我无往不利的直觉，君悦酒楼被你捉弄的那位公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紫紫，你忘了下山之前师父是怎么交代你的？” “出门在外一定要本分行事，低调做人。” “可是你呢？不但坑了人家一顿大餐，还在人家的茶水里下泄药。” “待有朝一日被他逮到，我用我尾巴上最美丽的羽毛发誓，你死定了！” 慕紫苏不客气地送了翠花两个字：“闭嘴！” 她神色自若地朝盛都方向走，“此番回盛都男装打扮，为的就是避人耳目，减少是非。” “天下这么大，待我日 后恢复女装，你觉得那人会认出我？” 慕紫苏在翠花头上拍了一记，“莫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翠花哼哼唧唧咕哝几句。 忽然问道：“紫紫，你怎么知道那位公子去忘溪镇的目的是为了寻鬼见愁给他治病？” “咱俩认识十几年，我都不知道你还有给人算封的好本事。” 慕紫苏自得一笑：“这有什么难猜的。” “回盛都途中便听路人提过鬼见愁在忘溪镇一代颇具威名。” “那位穿着富贵的少年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娇养出来天之骄子。” “带着那么多随从出现在忘溪镇，十之八、九是为了 医治他的腿疾。” “可惜啊！” 慕紫苏叹了口气，“鬼见愁虽名号在外，却对那公子的隐疾束手无策。” 翠花又问：“你如何得知鬼见愁医不了那公子的病？” 慕紫苏瞥了翠花一眼，“那公子眉间郁结，面带戾气，一看便知是白走一趟，无功而返。” “但凡他双腿有被治愈的希望，脸会臭成那副德行吗？” 翠花这才恍然大悟，“紫紫，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慕紫苏没有理会翠花的吹捧。 阔别十年，再次踏上盛都这块土地，她心中升起无限感慨。 身为侍郎府的嫡出小姐，却被家族视为弃子 ，安置在凤凰山天竺寺整整十年不闻不问。 这十年，若非师父收养照顾，她慕紫苏早已沦为黄泉路上的一名游客。 幼时的记忆于她而言很是模糊。 母亲过世之后没多久，便被父亲以她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为由。 派人送去了距盛都千里之外的凤凰山。 那时她才多大？ 四岁？五岁？ 母亲体弱、长年服药，慕紫苏从出生起便被大夫断言，此生注定命不久矣。 别人家三、四岁大的小孩子早已经能跑能跳、能说能笑。 而慕紫苏却如同痴儿，连一段完整的句子都说不通顺。 没了娘的慕紫苏被家族嫌弃。 第5章 血灵戒 父亲无德、继母不慈。 两个庶姐在她儿时最大的乐趣便是将她往死里欺负。 痴呆、小傻子这样的绰号被人冠到了她的头上。 容忍不了家族蒙羞的父亲按捺不住对她的厌恶。 将她视为慕家的耻辱，从此赶离了富贵奢华的侍郎府。 当慕紫苏成为慕家的一枚弃子时，被拥有通天本事的师父捡回天竺寺亲自抚养。 与慕紫苏一同被师父捡回去的，还有刚刚从蛋壳中孵化出来的翠花。 忆及此处，慕紫苏无意识地摸向拇指处这枚拥有神奇能力的血玉扳指。 这枚扳指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她 的一件遗物。 血玉扳指名叫血灵戒。 师父说，血灵戒乃天外之物，可医世间一切生灵，非凡尘所有。 慕紫苏时常觉得，她与血灵戒拥有相同的来历，并非属于这个世界。 这十年来，脑海中时不时会跳出一些奇怪的画面。 每当她想捕捉时，画面又会离奇消失。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那些零乱的画面，属于她的前一世。 五岁以前，她是个痴儿。 五岁之后的某一天，她的心智豁然开启。 一夜之间，她从连名字都不会写的废柴，变成过目不忘，且学什么便会什么的绝世天 才。 开智丸是她利用血灵戒研制出的第一件成品，喂给牙牙学语的翠花。 于是，翠花就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紫紫……” 属于翠花那娇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翠花说道：“血灵戒有逆天之能，待你日后回到慕家，切不可在他人面前暴露底牌。” 翠花并没有危言耸听。 血灵戒外表并不起眼，却是治愈世间疑难杂症的逆天法器。 慕紫苏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个道理我当然懂。” “此番若非师父所托，我才不愿意回到这里，与那些伪善之人虚与委蛇。” “真当我稀 罕那见鬼的侍郎府嫡出小姐的名份么！” 不久前，住在凤凰山的慕紫苏接到盛都慕家送来的家书。 信中说，慕府老夫人身体不适，病危弥留。 希望她速回盛都，见祖母最后一面。 慕紫苏对盛都慕家没有眷恋，对所谓的亲人也全无好感。 此次回盛都是受师命之托，为十二年前被定下弑君罪名的外公虞广白申冤平反。 虞广白当年以精湛的医术闻名于世。 曾数次在战场上救治先帝性命，后被先帝收为心腹重臣。 天启大战告捷，班师回朝，先帝为了嘉奖虞广白，赐其平远侯之名 。 好景不长。 太平日子没过多久，先帝病危。 虞广白非但没有治愈先帝，反而在先帝卧榻之际痛下杀手。 曾辉煌一时的平远侯府被冠上弑君罪名。 仅用三天时间，这起案子便被盖棺定论。 除了慕紫苏已经外嫁的母亲，虞家上百人口被尽数斩杀。 而平远侯弑君案也被朝廷视为绝密档案，一并封锁，禁止世人再去提及。 两天后，风餐露宿的慕紫苏带着爱宠翠花踏入盛都。 兵部侍郎府位于盛都偏南的地界。 两扇朱漆大门正上方高挂着一块巨型牌匾，用烫金字体写着慕府两个大字。 第6章 乞丐骗子 换回女装的慕紫苏左肩扛着翠花，右手挎着破布包。 说是女装，不过是一身连五文钱都不值的粗布衣裳。 即便慕紫苏生了一张天怒人怨的绝世容颜。 在没有精致妆容、华丽首饰、以及漂亮衣裙的包装下，就如同一个落魄的乞丐。 阔别十年，慕家大宅在慕紫苏的记忆中早已变得支离破碎。 收回视线，慕紫苏对肩头的爱宠说道：“翠花，咱们到了。” 一人一宠正欲进门，被侍郎府门口的家丁拦在外面。 “哪里来的臭乞丐，侍郎府的门槛岂容你这种贱民肆意踏入？” 翠花气得就要破口大骂，被慕紫苏安抚住。 她从布包中抽出一封书信，在家丁面前晃了晃。 “这是你家大人半个月前派 人送去凤凰山的亲笔家书。” 家丁接过信封看了一眼。 又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穷不喽嗦的小乞丐。 “你先等等，待我进门通传一声。” 家丁一走，翠花便气恼道：“慕府的人就是用这种态度对待你这个嫡出小姐？” 慕紫苏玩味一笑，“这是给我立下马威呢。” 不多时，府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 家丁说道：“刘管家，她就是小的方才说过的那位姑娘，” 刘管家吊着眼角，盛气凌人地问慕紫苏。 “你说你是慕府小姐，可拿得出有力的凭证？” 慕紫苏面不改色道：“证据我已经提供过了。” 刘管家冷笑一声：“咱们慕府是盛都的名门望族，老爷官居四品，德高望重。” “如此身 家背景，难免会招来不劳而获的江湖骗子上门行骗。” “想做咱们慕家的小姐，起码要对得起侍郎府千金的雍容和气度才行。” 翠花气得破口大骂：“你他娘的……” 慕紫苏瞥向刘管家，“端不起侍郎府千金的架子，我今天是不是进不了大家门？” 慕紫苏何等聪明，岂会看不出这刘管家在打什么主意？ 母亲过世没多久，父亲便急着要将妾室出身的孙静婉抬抬为正妻。 抬成与否，慕紫苏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当年对她很不待见的孙姨娘，膝下养了两个女儿。 慕紫苏此番回到盛都，势必会给那母女三人带去冲击。 刘管家敢在她面前这样肆无忌惮，给她下马威只在其一。 借刘管家之 口辱她名声，才是那孙姨娘的最终目的。 当刘管家声音洪亮的将乞丐、骗子这样的话语砸在慕紫苏头上时。 途经此地的老百姓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一旦慕紫苏被烙上不良的印记，日后再想借慕府小姐之名挤入盛都名媛圈。 孙姨娘强加在她身上的污名必会如影随形陪伴她一辈子。 慕紫苏饶有兴味地挑高眉稍。 没想到刚入盛都，便遇到如此有趣的挑战。 随着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幕紫苏举高家书当众说道：“还请路过的父老乡亲为我作证。” “半个月前，远居凤凰山的我收到盛都寄来的家书。” “任职兵部侍郎的慕青流，也就是家父，以祖母病危为由命我速速赶回盛都。” “各位一 定非常好奇，侍郎府的嫡出小姐，为何会远居凤凰山十年之久？” 慕紫苏一一看向在场众人，“我生母乃平远侯之女虞泽兰，慕青流名媒正娶的结发妻子。” “父亲娶她入门时曾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未想短短三年光景，父亲恋上一房小妾，此人便是孙静婉。” “母亲一怒之下生了重病，没多久便香消玉殒，离开人世。” “父亲为哄姨娘开心，在我五岁那年，以身体孱弱为由将我送走。” “这十年，我未吃慕府一粒米，未花慕府一文钱，日子过得一贫如洗。” “得知家中祖母病重，便日夜兼程赶往盛都。” “哪曾想到了家门口，不但被府中管家拦截在外，还被扣上一顶行骗的罪名。” 第7章 垃圾货 短短几句话，便将暗藏着无数豪门后宅中的辛酸与苦辣一并道出。 慕紫苏虽然穿着朴素，容貌气度却很得人眼缘。 围观者无不对她心生同情。 兵部侍郎府乃高门大户，财力雄厚。 慕家其他两位小姐锦衣玉食，仆役成群。 眼前这姑娘明明是嫡女出身，日子过得却如同乞丐。 一路辛苦赶回盛都，又被小妾上位的主母拦在府外。 众人无不斥责侍郎府现任主母格局太低，连十几岁的小姑娘都容之不下。 刘管家见苗头不好，正要开口解释几句。 被慕紫苏捷足先登的夺去话语权。 慕 紫苏道：“既然侍郎府不肯认我，赖着不走，倒显得我自作多情。” 慕紫苏冲围观人群拱了拱手。 “也请诸位为我作证，并非我不进慕家大门，而是慕家容不得我。” 话落，慕紫苏穿过人群，带着肩头看热闹的翠花扬长而去。 刘管家惊在原地。 他只是奉命刁难慕紫苏，可从未想过将她赶走啊。 经此一闹，侍郎府的名声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围观百姓纷纷指责，“没想到侍郎大人这般无耻，竟如此苛待嫡出女儿。” 另一个人啧啧称奇，“原来慕府现任的主母，竟是小妾上位。” “这世道，真是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 路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将侍郎府好一顿臭骂。 而早已脱身的慕紫苏，心情不错地带着翠花游逛于盛都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踏进了一家绸缎庄，招呼伙计，让他将店中所有卖不出去的布料都拿出来。 这些布料颜色丑陋，做工粗糙，是白送都没人要的垃圾货。 慕紫苏却告诉店伙计，绸缎庄所有的陈年旧货，她会以三十两银子的价钱包下。 让伙计速速打好包装，送到兵部侍郎府找慕夫人结账。 无视店老板眉开眼笑的面孔，慕紫苏又 踏进粮铺。 让老板将陈年旧米打好包装，以三十两的价钱送到兵部侍郎府找慕夫人结账。 接着，慕紫苏又去了首饰店，成衣铺，水果摊，菜摊…… 只要谁家有卖不出去的东西，她会以三十两的高价包揽。 这些垃圾，皆送到侍郎府，找慕夫人索要银子。 日落西山，黄昏已近，慕紫苏带着翠花踏进了盛都城最奢华的福月楼。 什么？没银子不能住？ 慕紫苏将慕青流写给她的那书拍到伙计面前。 “我是慕家嫡出的小姐，一切花销，找慕家去算。” 无视伙计一脸震惊之色，慕紫苏又 道：“我要住店内最好的客房，吃最好的膳食。” 洗过澡、吃过饭的慕紫苏毫无形象地躺在柔软舒服的大床上。 翘起二郎腿，白晳的脚丫子有节奏的晃了几圈。 慕紫苏边哼着小曲儿边感叹，“翠花，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有钱任性？” 翠花问道：“紫紫，你确定慕府会为你的胡作非为买单？” 慕紫苏自负一笑，“他们会买的。” “直觉告诉我，我那薄情寡义的父亲忽然寄家书给我。” “探望祖母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另有其他。” “且看着吧，好戏从这一刻起才刚刚开始呢！” 第8章 概不退货 慕紫苏在外面打着侍郎府小姐的名头过得如鱼得水。 一心想给慕紫苏难堪的孙静婉，得知刘管家没能将搞砸了差事，气得在府中破口大骂。 未等孙静婉发完脾气，来自于各个店铺的伙计便带着一车车的货物。 齐齐聚集在侍郎府门口，等着慕府的女主人出面结账。 当闻讯而来的孙静婉看到堆积在慕府门口破烂时，她吃惊地问：“这些破烂是谁买的？” 陈米、破布、连猪狗牛羊都不肯吃的烂菜叶子。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伙计将一张账单递送到她面前。 “慕夫人，您看看清楚，这上面白纸黑字可是写得明明白白，货物一出，概不 退货。” “而签下这张账单的，正是贵府的三小姐，名叫慕紫苏。” “除非贵府不承认这位慕三小姐，要不然，您还是速速结账，赶紧将咱们给打发了。” 有了小伙计带头，其他来讨债的伙计也纷纷拿出手中的账单。 让慕夫人尽快履行付银子的承诺，切莫坏了侍郎府的名声。 得知慕紫苏是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孙静婉被气得七窍生烟。 她将伙计们递来的账单随手打翻，痛骂道：“这些账，我不会付的。” 尖嘴猴腮的伙计反问：“慕夫人是不打算认下这笔账了？” 孙静婉哼道：“凭什么认？” 伙计说道：“就凭这些东 西都是你们慕家三小姐亲自签下字据买下的。” 什么见鬼的慕家三小姐？ 不过就是一个有娘生、没爹养的下贱货而已。 孙静婉很想将这句话当众吼出来。 为了侍郎府主母的颜面，她还是努力维持着高贵的仪态。 “既然你说这些东西都是慕三小姐买的，何不直接找那位慕三小姐去结账？” 伙计笑道：“三小姐说了，侍郎府若不认她这位三小姐。” “这些货物的银子，将由她自己全权买单。” “敢问慕夫人，你们侍郎府，有没有慕紫苏慕三小姐？” 孙静婉正欲否认，衣袖便被随行的嬷嬷扯了一下。 嬷嬷在她耳边道：“ 夫人可要想清楚，否认三小姐的身份，您与老爷的计划将无法实施。” 孙静婉这才恍然大悟。 她险些忘了，此次将慕紫苏那个臭丫头叫回盛都，可是带着目的的。 忍下心中的怒气，孙静婉对刘管家道：“带他去账房，将欠他们的银子马上结了。” 几百两银子对侍郎府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大钱。 等慕紫苏进了门，她有的是机会将对方收拾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打发了一群要债的店伙计，孙静婉抽工夫去打听慕紫苏现在的下落。 “什么，她打着侍郎府的招牌，住进了全盛都最大的福月楼？” 福月楼是盛都城出了名的销金 窟。 住上一晚，吃上一餐的花费，够普通百姓生活半年。 孙静婉气得花容失色，“岂有此理！这该死的丫头真是胆大妄为、胆大包天。” 身穿四品官服的中年男子踏门而入。 “听说紫苏已经回盛都，可家门还没进，便被府中的管家当成乞丐赶了出去。” 此人正是天启王朝正四品兵部侍郎，慕青流。 即使人到中年，慕青流依旧容貌清俊、气质不减。 孙静婉解释，“老爷莫听外面之人胡说八道，是刘管家没有认出晟紫苏的身份，才将她当做乞丐骗子责问几句。” “哪曾想咱们家这位三小姐是个气性大的，竟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第9章 双生姐妹 孙静婉犹觉不够，又接着告状。 “老爷还不知道吧，就在方才，各大商铺的伙计竟打着慕紫苏的名义，将陈年旧货以高价卖给咱们慕家，她……” “够了！” 慕青流打断孙静婉的恶人先告状。 “你急不可耐地给她下马威，莫非要将若晴和若灵推进火坑？” 被慕青流劈头盖脸痛骂了一顿，孙静婉此时也是悔恨交加，愤怒难平。 “爹爹息怒，娘亲也是为了咱们侍郎府的名声着想，才会让刘管家对久未归家的三妹妹过多询问了几句。” 开口说话的是慕家大小姐。 “刘管家说，顶着三妹之名来认亲的姑娘 穿着寒酸，言语粗俗，还当着盛都城百姓的名诋毁我们慕家的名声。” 另一个姑娘适时接口：“是呀爹爹，事出必有因，您就别再责怪娘亲了。” 出口讲话的两个姑娘正是侍郎府的两位千金小姐。 前者名叫慕若晴，后者名叫慕若灵。 这姐妹二人是一对儿双胞胎，容貌长相却似其他双生子那般一模一样。 慕若晴温婉大气、漂亮出众。 慕若灵天真调皮、玉雪可爱。 慕青流膝下无子，除了被他抛弃在外的慕紫苏，就只有慕若晴和慕若灵两个闺女。 随着女儿日渐长大，慕青流也将未来的仕途寄托在这一双 宝贝身上。 又想到那个未入家门，便折辱侍郎府名声的慕紫苏，心中生出厌弃之意。 为了眼前的利益着想，慕青流对孙静婉下令。 “是非对错暂且不论，你尽快想办法，将慕紫苏给我接回来。” 慕青流的命令，孙静婉自是不敢怠慢。 忙不失吩吩家丁去一趟福月楼，将慕紫苏接回侍郎府。 半个时辰后，家丁愁眉苦脸地回来禀报。 “夫三小姐说了，让她回到侍郎府的条件是，必须由您带着府中五十名家仆亲自去迎接才行。” “岂有此理！”孙静婉怒斥一声， “老爷，您听到了吧，这慕紫苏着实过分 ，连如此荒谬的要求也得得出口。” 未等慕青流回过神，慕府老夫人房里的婢女来到正厅。 她给慕青流福了一礼，复又说道：“老夫人得知三小姐已经回到盛都，派奴婢过来问问，几时带三小姐去她房中请安拜见？” 想到榻上病重的母亲，慕青流只得咽下心中的怨气。 对孙静婉道：“既然事情是因你而起，为了母亲，也为了你膝下一双女儿，亲自去一趟福月楼，尽快将她接回来吧。” 孙静婉的脸色如同吃到苍蝇，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她是侍郎府的堂堂主母，却让她去做这么丢面子的事，着实心有不 甘。 可现在她又能怎么办？ 老夫人一天不死，她头上就永远压着一座山。 慕青流对他上一位夫人留下的孩子无情无义。 却对拉扯他长大的母亲很是孝敬。 而孙静婉可以不在乎老夫人的死活，却不能让夫君对她寒了心。 有了这样的计较，孙静婉低眉顺眼的点头应是。 “我这就去福月楼，将咱们侍郎府的三小姐给您接回来。” 在福月楼花钱如流水的慕紫苏从翠花口中得知，孙静婉带着五十名家丁来接自己回府时。 她意味深长地揉了揉下巴，“看来此次急着将我召回盛都，这慕家人果然另有目的。” 第10章 名声尽毁 翠花在慕紫苏头顶飞了几圈，落到她肩头。 “既已猜到他们不怀好意，慕家的大门，咱进还是不进？” 慕紫苏豁然起身，“师父交代的使命未完成前，这慕家大门，我自然要进。” “不但进，我还要风风光光的进。” “让盛都城的老百姓都知道知道，我慕紫苏，才是慕家嫡出的千金小姐。” 慕紫苏与翠花踏出天字一号房时，一楼大厅处传来刺耳的嘈杂声。 而导致这场混乱的，正是带着五十名家丁浩浩荡荡来到福月楼的孙静婉。 你慕紫苏不是给我出难题么。 既然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此不要脸， 我不介借趁此机会坏你名声。 五十个家丁齐齐涌入福月楼，自会引起旁人好奇。 孙静婉陪着笑脸说：“贸然用这种方式打扰诸位抱歉。” “盖因我慕府老夫人身体抱恙，性命垂危，每日盼着久未归府的慕三小姐尽快回家。” “可三小姐已入盛都却不入家门，还派人到府上送信，让我带家丁风光迎接方可罢休。” 众人闻言无不诧异。 纷纷指责慕三小姐不懂规矩、目无法纪。 孙静婉见目的已达到，又扯开喉咙接着说：“各位不必对三小姐妄加指责，凡事皆有因。” “不瞒诸位，三小姐的生母在怀胎 时因身体不好长年喝药。” “这生出来的孩子啊，脑筋方面犹显不足。” 孙静婉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面带歉意地看向众人。 “别人家的孩子两三岁时已能说会唱，我家三小姐两三岁时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短短几句话，将慕紫苏批判得名声尽毁。 “多年不见，孙姨娘还是一如当年那般喜欢用不着边际的辞澡来诋毁别人的名声啊。” 孙静婉尽心抹煞慕紫苏形象之时，一道清灵好听的嗓音从楼梯处飘了下来。 围观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这一望，众人无不发出唏嘘之声。 踩着优雅步伐从楼梯上 走下来的少女，如同被注了圣光的幻境仙子。 颀长优美的身姿，倾国倾城的美貌，骄矜傲然的气质。 眨眼之间便成为福月楼中最耀眼的焦点。 此时的慕紫苏，早已褪去粗布衣衫，换了一袭水蓝色长裙。 她梳着简单的发型，长及腰臀处的墨发披散在脑后，仅用玉赞绾起一小缕发丝盘在耳边。 精致绝美的容颜，白晳如玉的肌肤，灵动狡黠的目光，无不致命吸引着别人的视线。 孙静婉没想到，曾经痴痴傻傻，挂着两条鼻涕虫的小脏丫头。 十年之后，竟有如此惊人的变化。 慕紫苏调侃道：“十年不见， 孙姨娘该不会认不出我的模样了吧？” 慕紫苏就像一只魇足的猎豹，随性而又自负的戏耍着一只逃不掉又躲不开的倒霉山鸡。 孙静婉出现在面前时，无形中勾起慕紫苏尘封在角落处的零碎记忆。 冥冥中有一道声音提醒她，两人七世结仇，彼此双方不死方休。 于现在的慕紫苏而言，捏死孙静婉只在顷刻之间。 不过她并不着急，仇人和对手，就得慢慢折磨才有乐趣。 被慕紫苏接二连三唤为姨娘的孙静婉，心中郁结难消。 妾室这个身份是孙静婉永远的痛。 虞泽兰离世之后，慕青流本该顺理成章地扶她上位。 第11章 捅马蜂窝 可慕老夫人从她进门那刻起便对她冷眼相待。 两年前，慕老夫人因身体不适，无力再掌管府中内务。 慕青流才冒着被母亲斥责的窘境斗胆提议将孙静婉扶正。 每每想起这些过往，孙静婉都如鲠在喉，气怒难平。 慕紫苏却像是刺激不够她似的，笑容可掬地看向众人。 “仅听孙姨娘片面之词，便将不懂规矩、目无法纪这样的罪名扣在我头上，着实令人感到心寒。” “但凡诸位了解事件的起因，也不该对我妄加指责。” 人群中传来议论声：“这位姑娘说得没错，昨日在侍郎府门口，好些人皆有目共睹。” “这姑娘思亲心切，急着回家探望祖母 。” “是慕府的管家得了主母的命令，将乞丐骗子这样的罪名扣在小姑娘的头上。” “我当时就在现场看热闹，那管家口中的污秽之言，不堪入耳，难听至极。” 经过此人的一番起哄，其余围观者也纷纷跟风。 只听一人高声问道：“慕夫人，你方才说三小姐智力低下，脑XX病。这一看，你所言不实啊。” 另一人点头应是，“我瞧三小姐容貌端正，眼神清明，谈吐不凡，方方面面都正常得很。” 路人甲讽笑道：“慕夫人之前那番言论，是将咱们这些吃瓜群众当傻子糊弄吧。” 路人乙道：“继母容不下前妻之女，古往今来也不算怪事。” 路人丁说：“久居后宅的女人啊，正事不做，偏喜欢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蹉磨人。” 随着一浪高似一浪的讥讽，将孙静婉骂得狗血淋头。 翠花低声在慕紫苏耳边问：“紫紫，那些人莫不是得了你的好处？” 慕紫苏忍着笑说：“我帮着各个店铺清理库存，作为回报，他们自然要在紧要关门帮我助威。” 翠花惊叹道：“紫紫好聪明。” 那边，孙静婉在舆论风向的带领下被挤兑得心思歹毒、臭名昭着。 孙静婉被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杂碎都给我闭嘴。” 这句斥骂，可捅了马蜂窝。 原本只是围观看热闹的客人被冠上杂碎二字，岂能善 罢甘休。 当越来越多的指责砸向孙静婉时，氛围搞得差不多的开始慕紫苏上前解围。 “各位叔叔伯伯不要冲动，孙姨娘只是我爹从垃圾堆捡回来的洗脚婢。” “学识不高、斗字不识，仗着媚术爬到高位。” “孙姨娘驾驭不了现在的身份，这才在众人面前闹出笑话。” 慕紫苏恭谨有礼地冲众人施了一礼。 “若有得罪之处，我在这里代孙姨娘向诸位赔个不是。” 慕紫苏容貌绝色，嗓音动听。 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比那大家闺秀还要令人赏心悦目。 再看孙静婉态度张狂、言语污秽，哪有半分主母的架式。 可不就如慕紫苏所言，是个学识不高、 斗字不识，仗着媚术上位的下贱货色么。 得了慕紫苏好处的围观者故意高声道：“原来慕夫人曾经还做过洗脚婢啊。” 路人甲：“听说上一任慕夫人是平远侯的嫡长千金，才华容貌样样不俗。” 路人乙：“不知慕大人什么眼光，放着正经人家的千金不要，却对洗脚婢情有独钟。” 路人丁：“这你们就不懂其中门道吧，出身名门的闺阁小姐，可比不得在床上惯用媚术的妖精。”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孙静婉被气得已经失去理智，“闭嘴，闭嘴，都给我闭嘴。” 她怒不可遏地瞪向慕紫苏，“你竟敢在外人面前辱我名声，目无法纪，不守孝道。” 第12章 杀人无形 慕紫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还请孙姨娘注意你的形象。” “虽然你是我父亲捡回来的洗脚婢，既然被父亲冠了夫姓，便要顾忌慕家的颜面。” “如泼妇一般吼大叫，你不害怕丢人现眼，我却怕被你连累名声。” 无视孙静婉暴怒的嘴脸，慕紫苏从容优雅地走出福月楼。 经过孙静婉身边时，慕紫苏留下一句话，“孙姨娘，别忘了将我住店和吃饭的钱为伙计结了。” 孙静婉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道：“慕紫苏，你这个贱人。” 围观众人炸了锅，无不向孙静婉投去嘲弄鄙夷的目光。 堂堂慕府的当家主母，竟然当众口出狂言，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慕紫苏自然不会当众出言反 击。 慕紫苏肩头的翠花却装出鹦鹉学舌之态，对着孙静婉尖声说道：“贱人、贱人、你这个贱人。” 翠花声线独特，嗓门奇高，逗得福月楼一众之宾客哄堂大笑。 经此一事，孙静婉在盛都城的名声一落千丈。 这也是慕紫苏此番回来，送给她的一份见面大礼。 二次回府，慕紫苏这位嫡出的三小姐得到了管家以及家丁们的正眼相待。 那五十个被叫去撑场面的家丁长了见识。 这便是传闻中的杀人于无形吧。 “你是慕紫苏？” 慕紫苏循着声音望过去，正是她血缘上的父亲，当年将她赶出慕府的罪魁祸首慕青流。 慕紫苏微福一礼，“父亲，多年未见，您可安好？” 慕青流没有从慕紫 苏那张仿佛被上天恩赐过的绝美容颜中醒过神。 愣愣地点了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十年的光景眨眼即逝。 当年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孩子，竟出落得这般倾国倾城。 慕青流以为若晴和若灵已是人间绝色，与慕紫苏相比，竟生生被甩出十条街。 站在慕青流身侧的两个女儿也用同样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慕紫苏。 幼时被她们姐妹二人数次联手欺负的三妹，容貌怎地生得如此绝色？ 她不是鼻涕虫吗？ 她不是小傻子吗？ 这十年，慕紫苏身上发生了什么？ 慕紫苏的目光停留在慕若晴和慕若灵两姐妹脸上。 “这两位女子看着眼生，莫不是父亲新纳的妾室？” 慕紫苏笑得一脸 无害，“不知两位姨娘如何称呼？”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同时气到了四个人。 孙静婉的怒气自是不必言说。 慕青流一张俊脸却在女儿戏谑的目光中红了，“她们是你的姐姐，若晴和若灵。” 被唤做姨娘的两位慕家小姐被气得面红耳赤。 慕若晴语带讥讽，“还以为阔别十年，三妹妹那痴傻呆笨的性子已经改了。” “看来并非如此，难怪父亲当年将你送去了凤凰山。” 慕紫苏也不恼怒，“这位姨娘，哦不，这位姐姐莫要着恼。” “盖因你们装扮老气，失了姑娘家的纯真顽皮，才导致方才那场误会。” “按年纪算，咱们今年都是十五。” “可两位姐姐只比我早生一个月，脸上的妆 容化得却有如新婚少妇。” 慕若灵沉不住气地大声骂道：“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就是故意在羞辱我们。” 慕紫苏挑高眉稍，“我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缘何羞辱？” 慕若灵态度嚣张道：“定是你心中嫉妒我姐妹二人。” 慕紫苏饶有兴味地问：“嫉妒什么？嫉妒你们姿容体态不如我美？还是嫉妒你们言语粗俗行为乖张？” 慕若灵几时受过这样的气，指着慕紫苏大骂，“你这个……” 慕若灵话未说完，慕紫苏肩头看热闹的翠花便接过话茬，对着慕若灵骂道：“你这个贱人。” 慕若灵气得俏脸生红，转而向慕青流告状，“爹，您看到了吧，这慕紫苏好生无礼，竟指使一只鹦鹉骂我。” 第13章 你这畜生 慕紫苏笑着说道：“你这个贱人这五个字，是孙姨娘方才在福月楼教我家翠花学舌的。” 孙静婉正欲辩解，慕紫苏看向一个家丁，“可有此事？” 被问到的家丁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懵懵懂懂地点头，“是，是有这么一回事。” 慕紫苏对慕青流道：“孙姨娘在福月楼当着众宾客的面口出脏言，这可不是我胡编的。” 孙静婉气道：“老爷，慕紫苏她在胡说八道。” 慕青流提醒道：“两年前，她已经被扶为当家主母，今后切不可再以姨娘相称。” 孙静婉气恼道：“她就是故意的。” 翠花 回了孙静婉一句：“你这个贱人。” 孙静婉被气得倒仰。 慕若灵不忍母亲被一只鸟欺负，反唇相讥道：“你这畜生。” 翠花有样学样，拔高了声音：“你这畜生，贱人，畜生。” 慕若灵吼道：“畜生，给我闭嘴。” 翠花也有样学样，“畜生，给我闭嘴，闭嘴闭嘴，畜生闭嘴，贱人闭嘴。” 孙静婉吼道：“来人，将这只该死的畜牲给我拎到后厨生炖了。” 慕紫苏如神祗般冷冷注视着每一个人。 犀利残酷的目光仿佛杀人于无形的利刃，很有一种秒杀在场众人的压迫感。 孙静婉丑态毕露 ，慕家两位小姐气得面红耳赤。 慕紫苏才莞尔一笑，抚摸着自己肩头的鹦鹉。 对慕青流道：“父亲，咱们慕家的家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俗不堪了？” “翠花不过是一只鹦鹉，仅有的本事便是仿人说话。” “但凡孙姨娘与两位姐姐口下留德，翠花也学不来那种污秽之言。” 孙静婉还要再理论几句，老夫人房中的婢女过来汇报。 “听说三小姐回府了，老夫人急着要三小姐过去请安呢。” 慕青流这才从混乱中回过神，对慕紫苏说道：“你祖母时日无多，去见见她吧。” 慕紫苏轻福一礼， 转身离开。 临走前，慕紫苏肩头的翠花对孙静婉母女三人嚷道：“贱人、畜生！贱人、畜生。” 慕紫苏无视身后传来的嘶吼和谩骂，尾随在目瞪口呆的小婢女身边，来到了慕老夫人的院子里。 祖母留给她的印象并不深刻，依稀记得母亲去世没多久，祖母便因悲伤过度大病一场。 她被送去凤凰山时，祖母的病情仍不见好转，以至于无暇来关心她的死活。 再次见到慕老夫人，慕紫苏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油尽灯枯之兆。 慕紫苏踏入房门时，慕老夫人灰暗的眼底浮出一丝光亮。 她哆哆嗦嗦伸出手 ，想要去触摸慕紫苏。 奈何枯竭的身体，竟使不出一点力气。 慕紫苏走过去，拉住老夫人的手，“祖母，别激动，我回来了。” 慕老夫人眼角涌出一行泪水，“我这辈子唯二对不起的两个人，除了你娘，便只有你。” “紫苏，是祖母无能，当年未能将你护在羽翼之下。” “我死之前，只盼再见你最后一面。待日后到了那边，也好像你外公和娘亲有个交代。” 慕紫苏自幼在腹黑师父的教导下，养成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性格。 她对慕家心怀恨意，也做好了与慕家上下成为敌人的心理建树。 第14章 当年过往 慕老夫人这番话，却让她心中生出一丝怜悯。 慕紫苏安抚道：“祖母，不要说丧气话，你不会死。” 慕老夫人知道她在安慰自己，拉拉杂杂地继续说道：“若非当年我执意求娶，虞老侯爷也不会将他的宝贝女儿嫁入慕家。” “是我们慕家辜负了你娘，承诺她的岁月静好，却演变成生死离别。” 慕老夫人对虞泽兰这个媳妇非常满意，也希望儿子与泽兰成亲后与她相守到老。 孙静婉的出现，打破了慕家原本平静的生活。 正如慕紫苏所言，因一场意外而流落街头的孙静婉，被慕青流从垃圾堆附近 带回慕家。 与自幼接受深闺教条的虞泽兰相比。 对慕青流一见钟情的孙静婉热情奔放，尤其在男女之事上极有手段。 当年，未等虞泽兰怀上身孕，孙静婉的肚子已经有了动静。 在孙静婉的介入下，虞泽兰的身体日渐消瘦。 正逢那时，平远侯被安上弑君罪满门抄斩，又给虞泽兰带来沉重的打击。 生下女儿没多久，虞泽兰香消玉殒，一命呜呼。 虞泽兰前脚刚走，慕青流便要扶孙静婉上位。 慕老夫人死命拦着，两年前，她因身体不适，力不从心，才由着慕青流胡作非为。 这些后宅阴私，慕 紫苏回盛都前略有耳闻。 慕紫苏宽慰道：“祖母无需自责，凤凰山没什么不好，这些年，我在那里过得很开心。” 若当年她没有被送去凤凰山，也不会遇到将她养大的师父。 与慕老夫人交谈时，慕紫苏拇指上的血灵戒不断发出只有她才能感应到的警戒。 血灵戒在提醒她，慕老夫人的生命迹象正在消失。 慕紫苏用戴着血灵戒的手在老夫人的周身上下触摸了一遍。 当血灵戒停留在老夫人的胃部时，释放出来的警告尤其严重。 与血灵戒结契这么久，她可以在不探脉向的条件下找到病因。 让慕 紫苏诧异的是，慕老夫人的病，居然与中毒有关。 中毒之人在中毒后不会表现出明显症状。 时间久了，五脏六腑的功能会慢慢褪化，最终会因心力衰竭而走向死亡。 想起孙静婉在慕家苦熬数年却不被扶正，慕紫苏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在慕老夫人即将陷入昏迷时，慕紫苏从随身携带的药瓶中取出一枚黑色药丸。 “祖母，久离盛都这十年，我在外学了一些医术。” “这枚药丸可暂时缓解您的病痛，慢慢含服，无需吞咽。” “您先休息，我明日再来探望祖母。” 这番话是慕紫苏故意说给老夫 人和房中婢女听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经过血灵戒加持的这枚药丸，至少可让病重患者续命十日。 …… 馨雨园是慕青流已故妻子虞泽兰生前曾住过的宅院。 虞泽兰病故后，孙静婉几次提出想搬到馨雨园来证明自己是慕家新任女主人的身份。 都遭到了慕老夫人的强行拒绝。 有资格住进馨雨园的，除了虞泽兰，便只有慕紫苏。 “我娘生前住的这幢院子还不错嘛！” 安抚慕老夫人睡着之后，慕紫苏如愿踏进了自己的宅院。 屋内摆设虽一应俱全，却因长年无人居住，显出了几分空旷与荒芜。 第15章 李玉莲 倚进软榻的慕紫苏感慨道：“这么大院子，却连使唤婢女也不见一个。” “看来这位眼皮子浅的孙姨娘，摆明了要用这种低俗的方式将我踩入泥潭啊” 在屋内寻视几圈的翠花落在慕紫苏面前。 “紫紫，你既已决定与慕家之人划清界限，为何要给老夫人服用延寿丹？” 慕紫苏道：“延寿丹只能维持她十天寿命，是否与所有姓慕的人划清界限，我还要再观察一阵。” “字里行间不难听出，祖母与孙静婉关系不睦。” “假如祖母就这么死了，最快意之人非孙静婉莫属。” 慕紫苏自得一笑，“孙姨娘快活，我就 不快活。” “为了让我自己快活，自然得想办法让孙姨娘不快活。” 翠花道：“说不定老夫人的病，就是那孙贱人一手搞出来的。” 听到孙贱人三个字，慕紫苏撑不住笑出了声。 慕紫苏与翠花说笑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三小姐回来了吗？” 一个中年嬷嬷跌跌撞撞闯进屋来，扑跪在慕紫苏面前，“三小姐，您回来了。” 慕紫苏眉头微蹙，“你哪位？” 那嬷嬷哭着说：“奴婢是李玉莲啊。” 不给慕紫苏发问的机会，李玉莲连哭带嚎地将这些年的遭遇讲述出来。 她是虞泽兰的陪嫁婢女。 虞泽兰在世 时，与李玉莲之间也算得上是主仆情深。 彼时慕紫苏因年纪太小，智力不足，对李玉莲印象不深。 虞泽兰当年不幸病逝，引得慕老夫人大发雷霆。 一怒之下，以护主不当为由，将虞泽兰院子里的嬷嬷婢女全部打杀。 李玉莲向慕紫苏面前膝行几步，“奴婢当时受了家法，养了许久才得以下床。” “待奴婢想去伺候三小姐时，您已经被老爷送去了凤凰山。” “听府中的下人说，三小姐已经回来了，您不知道，奴婢的心情有多激动。” “还求三小姐收留奴婢，让奴婢补偿这些年对您的疏乎和照顾。” 慕紫苏 并没有因为李玉莲的眼泪而对她放下警惕。 她挑眉问道：“你在慕家担任什么职务？” 李玉莲回道：“奴婢略懂些刺绣针法，目前在刺绣阁当职。” 慕紫苏又问：“你是上任主母身边的婢女，现任主母容得下你？” 李玉莲一脸愤愤，“自然是容不下的。” “好在老夫人余威犹在，当年在馨雨园伺候的下人才保住饭碗。” “那孙静婉就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当年若非她从中破坏，小姐也不会在悲痛之下香消玉殒。” 当着慕紫苏的面，李玉莲毫无保留的将孙静婉臭骂一顿。 慕紫苏如看戏一般听李玉莲发泄 心中的不满，心里也在暗自琢磨。 此人迫不及待的在她面前表衷心，是发自肺腑，还是另有目的？ 发泄完心中的不满，李玉莲哭着求道：“三小姐已经回了侍郎府，今后，奴婢就做您的左膀右臂，不留余力的陪您一起对付那个孙狐狸精。” 慕紫苏没答应也没拒绝。 “初来乍到，我对慕家情况尚不了解。” “明日我去见过祖母，自会与她老人家提及此事。” 李玉莲恭恭敬敬给慕紫苏磕了一个头。 “待日后奴婢来馨雨园伺候，定会对三小姐忠心不二。” 待李玉莲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慕紫苏冲翠花使了个眼色。 第16章 九字令牌 翠花心领神会，李玉莲前脚刚走，它便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翠花顺原路返回。 进门便道：“紫紫，果然被你猜对了。” “那李玉莲前脚离开馨雨园，便进了孙贱人的院子。” “我躲在房顶偷听一耳朵，李玉莲亲口对孙贱人承诺，事情已经办成了一半。” 这个答案在慕紫苏的预料之内，只是没想到孙静婉竟急成这样。 翠花问道：“紫紫，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女人有问题的？” 慕紫苏哼笑一声：“孙静婉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她会让曾伺候过我娘的婢女在她眼皮子底下苟且 偷生？” “你看到了，李玉莲身宽体胖、面色红润，哪有遭遇打压的迹象。” “我才进府，她便迫不及待的过来表衷心，其动机很难不让人怀疑。” 慕紫苏可以预判，李玉莲只是孙静婉安插在馨雨园的第一枚棋子。 待到日后，馨雨园必会被安插更多的眼线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慕紫苏当然不会给孙静婉这个可乘之机。 翌日一早，便再次以男装示人，独自一人从侍郎府的后门溜了出去。 翠花嚷嚷也要跟着，被慕紫苏留在慕家替她留意府中动向。 这次回盛都，除了被师父赐予的一两银子，还 给了她一块木制令牌。 令牌周围雕刻着一圈花纹，正中刻着一个“九”字。 师父说，进了盛都，可以借此令牌去珍宝阁找到朱大海。 无论提出要求，对方定会无条件满足她。 慕紫苏天生警惕，不想过早曝露自己的目标。 侍郎府危机重重，一旦院中的婢女由孙静婉亲自送来，届时会防不胜防。 不得已的情况下，慕紫苏只能拿着师父的令牌来到珍宝阁。 进门后问向伙计，“朱老板在么？”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向慕紫苏，眼中尽是审视与打量。 “不知公子要买什么？” 慕紫苏故意晃 晃手中的令牌，“不买东西，难道就不能找你们的朱老板？” 男人看清令牌上的“九”字，虎躯一震，目光变得炙热起来。 “公子，可不可以将你手中的物件儿给我看一眼？” 慕紫苏道：“看物件儿可以，先报个名。” 男人忙不迭回道：“我姓朱，朱大海。” 慕紫苏挑眉，“是肥猪的猪么？” 如此无礼的话，若旁人听了，定会被气得七窍生烟。 可朱大海在听到这句反问时，非但没动怒，还激动得两眼直冒光。 他强忍着心中的情绪起伏，忙不迭回道：“是朱门酒肉臭的朱。” 慕紫苏笑了 笑，随手将令牌丢了过去。 方才那番话，是师父嘱咐给她的暗号。 暗号无误，才可放下心中警惕。 朱大海看清木牌上的字迹，忙不迭冲她使了个眼色，将慕紫苏带到了一个无人的房间。 小心翼翼将房门掩好，扑通一声给慕紫苏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慕紫苏惊得向后退了几步，“朱老板，你这是？” 朱大海颤声问道：“敢问公子与我家主子是什么关系？” 主子？ 慕紫苏对师父的身份并不了解。 不是她不想了解，而是师父从来不说。 在她的记忆里，容貌清俊、脾气怪异的师父拥有一身通天的本事。 第17章 忠心丸 在师父身边生活十年，她受益良多。 面对朱大海的询问，慕紫苏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回他两个字：“师徒。” 朱大海恍然大悟，又急着问：“主子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回想师父之前的嘱托，慕紫苏道：“师父的事情你无需多问。” “我今日来，只有一个目的，安排两个信得过的婢女给我使唤。” 朱大海忙问：“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婢女？” 慕紫苏道：“忠心，有能力自保，做事有分寸，遇事懂得随机应变。” “只要满足以上几点，身材长相年纪并不重要。” 朱大海会意。 随即出门对外面吩 咐了几句，不多时，便领着两个长相秀气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 朱大海向慕紫苏介绍：“这个身穿蓝衣的名叫蓝月，身穿绿衣的名叫绿梅。” “两个丫头自幼习武，功夫不错。” “且头脑聪明，做事利落，也懂得应付后宅之道。” 说完，冲两个姑娘使了个眼色。 蓝月和绿梅双双跪倒在慕紫苏面前，异口同声道：“奴婢蓝月，奴婢绿梅，见过公子。” 慕紫苏垂头看了二人一眼：“知不知道你们接下来的使命是什么？” 二人同声答道：“忠心无二，誓死相随！” 慕紫苏将两粒药丸递过去。 “这是忠 心丸，服用之后若胆敢背叛，必会毒发身亡，无药可医。” “你们要想清楚，吃了忠心丸，命运将被我牢牢掌控。” 话音刚落，两人接过慕紫苏手中的药丸，毫不犹豫地吞入口中。 如此干脆的行为倒让慕紫苏心生敬佩。 看来师父为她找的人，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蓝月和绿梅表了衷心，慕紫苏也愿意向她们坦白自己的身份。 “兵部侍郎府三小姐慕紫苏，初踏盛都，与家族不睦。” “日后若跟了我，可能会遇到千难万险。” “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两个字：忠心！” “做得到，我保你们一世无忧。” “做不到，立即送你们踏入黄泉。” 当慕紫苏道明身份时，朱大海及两个婢女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朱大海心想，不愧是主子收下的徒弟。 这慕紫苏明明是个姑娘家，扮起儿郎竟毫不逊色。 果然有主子当年的风范。 蓝月和绿梅也很快接受了她们的新主子。 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又与慕紫苏结了契约，这才离开了珍宝阁。 慕紫苏并未急着回府。 给慕老夫人服用的延寿丹只能支撑十多天。 为了不让血灵戒的秘密泄露在外，慕紫苏决定买些药材用来掩饰。 在两名婢女的指引下，慕紫苏来到了盛都城最 具名望的百草堂药房。 看完慕紫苏列出的清单，伙计说道：“公子要的药材这里都有，但有几味药需要去库房现取。” “还请公子在这里稍坐片刻，小的这就派人去库房为您取药。” 慕紫苏点了点头。 时间还早，她让两个婢女在药房等候，趁机去街上转一转，半个时辰后回来接人。 离开百草堂，慕紫苏漫无目的的东走走，西转转。 一来是想借这个机会熟悉盛都的地形走势。 二来，也想看看盛都这边的风土人情。 “赶紧滚蛋，连银子都拿不出来，有什么脸面来这里治病？” 慕紫苏被街对面的吵闹声吸引。 第18章 仁医堂 循声望去，对面一家医馆处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 一个病弱男子被医馆的两个小学徒踹了出来。 男子重重咳几声，“你们仁医馆……咳咳！真是不讲道理，欺人太甚。” 走进人群的慕紫苏好奇地问：“这位大婶，发生了何事？” 那大婶见慕紫苏长得精致如玉，心中生出几分好感。 便对她解释道：“那男子患了罕见的怪病。” “仁医馆的刘郎中放下豪言，盛都城只有他医得了这个怪病。” “可治疗费用却是这个数。” 大婶冲慕紫苏比划了一组数字。 大婶又道：“二百两银子 不是小数目，那病人倾家荡产，东拼西凑，治到现在，病情比原来还要严重许多。” 慕紫苏好奇地问：“您说的这位刘郎中，医术很高？” 大婶冷笑，“高不高不清楚，诊金可比其他医馆贵了五倍不止。” 慕紫苏皱紧眉头，“既如此，患者们何不另寻去处？” 大婶说道：“公子是外乡人吧？ 慕紫苏也没隐瞒，“幼时在外省长大，初回盛都不过几日。” 大婶说道：“难怪你会发此疑问。” “这刘郎中的师父是来自宫中的太医院，医术精湛、威望极高。” “刘郎中借着他师父的名头 ，才在这盛都城混得如鱼得水。” 慕紫苏从大婶口中打探消息时，一个中年郎中走了出来。 大婶冲慕紫苏努努嘴，“他就是仁医馆的刘郎中。” 来到人前，刘郎中当众说道：“此人的病早在十天前便可痊愈。” “盖因他没有听从医嘱胡乱用药，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噬。” 男患者怒不可遏：“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没听医嘱？” “几时喝水，几时吃饭，几时服药，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规规矩矩来的。” “分明是你医术不行，用这种推拖的方式把我给打发掉。” 刘郎中冷笑一声：“ 大胆刁民，居然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来侮辱我的医名。” “来人，将他送去官府，交给府尹大人亲自拿办。” 慕紫苏走出人群，忽然问道：“不知这位患者身患何疾？” 瞥见问话之人是一个少年，刘郎中眼底生出了三分鄙夷，“与你何关？” 慕紫苏反问：“答不出来？” 刘郎中似被激怒，严厉道：“无耻小儿，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 慕紫苏挑眉，“我不过是向刘大夫打探这位患者的病情，怎就落得您口中一个胡言乱语的罪名？” 慕紫苏的话引起围观群众的共鸣。 路人甲：“ 我们也很好奇他患的是何病？” 路人乙：“是啊刘郎中，听说此人为了治病，他可是连家中唯一的房产都拿去卖掉了。” 刘大夫怒道:“你们在这里聚众闹事，无非想诋毁我们仁医馆的名声。” “我刘明德敢在盛都开设自己的医馆，自然敢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位患者来医馆之前，曾去其他医馆问过医。” “求救无门，才找来此处。” “他气血不平，心火太盛，还经常出现头晕昏迷。” “根据以往医治经验，我给他开了七天的汤药。” “若他按医嘱顿顿服药，此时早已康复痊愈。” 第19章 庸医 男患者争辩道：“我发誓绝未擅改医嘱。” 刘大夫冷笑：“你拿什么来证明你没有说谎？” 男患者快要被他给气哭了：“难道拿我的性命来发誓还不够么？” 刘大夫面露不屑“你已经快死了，这还不足以证明你的誓言已经应验？” “你……” 男患者被他的话给气到冒火。 “你无医德、谋财害命，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这个骗钱的庸医。” 话音刚落，便捂着胸口一阵猛咳。 现场乱作一团时，慕紫苏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没给这位患者的病情下一个定论。” “行医态度如此不端，我觉得患 者没说错，你就是个没有本事的骗钱庸医。” 说话的工夫，慕紫苏在剧咳不止的男患者后背上拍了一掌。 这一掌下去，男患者摔倒在地。 人群中传来惊呼。 不明白这个俊俏少年郎为何要对一个病危之人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而挨了慕紫苏一掌的男患者猛地咳出一口黑血。 一个核桃大的黑色物体从他口中破喉而出。 慕紫苏没给众人询问的机会。 伸出食指，指法熟练地在男患者后背的几个穴位上按压游走。 随着男患者吐出来的黑血逐渐变红，他苍白狼狈的脸色也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咳 声渐止，男患者惊喜交加道：“我……我现在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又看向自己刚刚吐出来的那团东西道：“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慕紫苏收回按压穴位的手指，“你患的并非什么怪疾，而是有东西卡在气管未及时排出。” “那团黑色之物在气管内长期发酵，这才导致你一连串不适之症。” “脏物已经呕吐出去，调养几日方可痊愈。” 男患者闻言后惊喜交加，“公子是说，我的不治之症已经好了？” 慕紫苏应了一声：“好了。” 男患者问：“是否还需喝药巩固？” 慕紫苏道： “是药三分毒，药喝多了，只会适得其反。” 言下之意，刘郎中所谓的神药，就是一场无稽之谈。 刘郎中此时已被气得面色青紫。 而围观人群却对慕紫苏赞不绝口。 慕紫苏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时，心思敏感的她，感受到一双灼热的目光在暗中凝视。 慕紫苏凭本能朝人群外望去一眼。 就见一顶华丽的车轿停在不远处。 轿帘掀开，轿内探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如鹰隼般的锐利双眸正眨也不眨地死盯着自己。 待当慕紫苏看清轿中人的长相，唇边划过戏谑的笑容。 还以为天大地大，她与此人 今生再无相遇的机会。 这才几日光景，忘溪镇被她捉弄过的黑衣少年便再次与她发生了交集。 看来，她刚刚在众人面前出风头时，对方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两人目光对视时，慕紫苏从那俊美少年犀利的眼眸中捕捉到了残佞的杀意。 这边，男患者与围观众人还在七嘴八舌说着什么。 脸色难看的刘大夫也成为众人刁难的目标倍受指责。 瞥见轿内的俊美少年用眼神示意他身边的随从向这边逼来。 慕紫苏纵身一跃，飞也似地逃离此地。 赵维祯沉声下令，“包围全城，全力搜捕，记住，给本王抓活的！” 第20章 再次交锋 一声令下，数十条人影齐齐窜了出去，对慕紫苏展开全面围捕。 慕紫苏这一身功夫可是她师父连敲带打、花了十年时间传授的。 此时的慕紫苏，如一道暗影。 前一刻还近在咫尺，当侍卫以为再逼近一步便可以将她生擒活捉时。 那道暗影忽然一闪，如空气般就凭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面对这样诡异的画面，众侍卫们一阵阵发愣。 轻功发挥到如此境界之人屈指可数，今日着实让他们见证奇迹了。 早已闪出众人视线的慕紫苏并没有趁这个机会落荒而逃。 她故意将追随而来的侍卫们引出一段距离，再趁众人不查之时顺原路返回。 此时，轿旁只剩下两个守卫。 他们无论 如何也想不到，被追捕之人会用这种明目张胆的方式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眼看一道身影如巨鹰一般“从天而降”，那两个留守的侍卫一惊。 待他们醒过神时，一把药粉洒了过来，两人毫无悬念地晕死过去。 慕紫苏拉开轿门，大摇大摆地坐进轿内。 这番大胆又找死的举动，令赵维祯心底一惊。 “你……” 赵维祯正欲开口，嘴巴便被慕紫苏捂住。 由于双腿已经残疾，只能被慕紫苏牢牢压制。 “这位公子。” 慕紫苏好听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语气中还流露出几分调侃和戏谑。 “我知道在忘溪镇坑你在先，可凡事有因必有果。” “若那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便没有今日的兵戎相见。” “君悦酒楼是当地唯一一家饭庄，你不能因为心情不好，便剥夺我在那里吃饭的自由。” “你知道吗……” 慕紫苏的指腹在赵维祯俊俏的脸上轻轻抚弄。 复又说道：“君悦酒楼的那碗炸酱面，是我赶了十几日路才吃到的一点荤腥，” “小爷我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有两件。” “其一，不能被打脸，谁敢动了这个念头，我会以十倍的力量狠狠打回去。” “其二，不能被饿到，我的胃很娇贵，谁敢让它不痛快，我就会让那个人更加不痛快。” 慕紫苏慢慢放下手指，如恶痞调戏良家姑娘，不正经地捏住赵维祯的下巴。 慕紫苏道：“我本不 愿与你为敌，偏你做事咄咄逼人，非要将我赶尽杀绝。” “既然咱们注定要成为敌人，我现在就结束了你的性命以绝后患如何？” “你、敢？” 这两个字，是赵维祯从齿缝中生生挤出来的。 慕紫苏不怕事儿大的问：“需要我现场演示一下么？” 赵维祯反手抓住慕紫苏的手腕，沉声警告道：“弄死你，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慕紫苏动作迅速地抽回手腕。 赵维祯虽腿不能动，双臂的灵活力却快得惊人。 狭窄的轿子里，两人你来我往，眨眼之间已经过了几十个回合。 过招时，慕紫苏心中暗惊。 还以为此人是个弱鸡，没想到武功路数却不落下风。 慕紫苏对敌的本事 ，连鸡蛋里挑骨头的师父都赞不绝口。 可是今天，她竟难得的遇到了对手。 这少年残着双腿都如此厉害。 可想而知，在他双腿没废之前，当是怎样傲气冲天的一个霸气人物。 慕紫苏不是傻瓜，迅速在脑海中分析继续与他交手下去可能会带来的麻烦。 与其说他是在与她交手，不如说是在利用交手的工夫来拖延时间。 待追捕她的那些侍卫无功而返，慕紫苏的处境很快就会变得糟糕起来。 有了这样的猜测，慕紫苏不再恋战。 耍了一记空招，在赵维祯拆招时，慕紫苏对着他的脸洒下药粉。 趁赵维祯昏迷之前，慕紫苏故意气他，“小爷偏要让你知道，弄死我，绝非轻而易举。” 第21章 指手画脚 成功逃脱后，慕紫苏带着蓝月、绿梅，以及被打包好的药材回到了侍郎府。 换回女装没多久，便被家丁告知，让她速速去老夫人院子里走一趟。 到了老夫人房中时才发现，屋子里热闹得很。 慕紫苏笑着打招呼，“父亲，孙姨娘，两位姐姐，你们都在啊。” 慕青流瞪了她一眼，“没规矩，静婉现在是府中的主母，你怎么还以姨娘相称？” 慕紫苏不甚在意道：“习惯一时改不过来。” 孙静婉忍下心中的怒气，一眼就看到慕紫苏身后的两个婢女：“她们是谁？” 慕紫苏介绍道： “左边的是蓝月，右边的是绿梅。” “是我在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婢女，今后便在馨雨园那边近前伺候了。” 孙静婉皱起眉头，“咱们侍郎府有的是丫鬟婢女供你使唤，为什么还要到外面去找？” “外面的丫头，会比府里调教出来的丫头懂事吗？” “你是侍郎府的小姐，小姐身边怎么可以只留两个粗手粗脚的丫头伺候？” “回头我让刘管家调几个机灵懂事的丫头过去，这两个，就安排到后厨那边帮忙吧？” 慕紫苏道：“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我心中自有分寸，旁人无需指手 画脚。” 不给孙静婉争辩的机会，慕紫苏将话题扯开：“听说祖母急着见我。” 里屋传来慕老夫人的声音：“是紫苏回来了吗？” 慕老夫人这一声喊，暂时解了之前的僵局。 慕青流赶紧回了一句：“娘，您先别急，是紫苏回来了。” 慕青流冲孙静婉使了个不要再纠缠下去的眼色，带着众人进了慕老夫人的房间。 从慕老夫人的气色来看，较之昨日那种油尽灯枯的模样，已然好转许多。 见慕紫苏走进门，老夫人眼中尽是掩不去的笑意，她拉过慕紫苏的手。 “紫苏，你昨天给 祖母吃的那粒药很是神奇。” “吃药前，我连喘气的力气都使不上。今儿一早，精神头竟比从前好了许多。” “紫苏，你昨天说，你的医术是从你外公留下的医书中自学而来，可是当真？” 慕紫苏猜到老夫人急着叫自己过来，定是为了询问此事。 当着众人的面，慕紫苏如实回道：“我在凤凰山认了一位师父，他教我读书写字，学了些本事。” “闲极无事时，便翻阅外公留下的医书。” “看着看着，便对医理有了了解。” “不敢说医术有多精湛，治疗头疼脑热的本事还是有 的。” 慕若晴嗤笑一声：“三妹妹年纪不大，口气可真是不小。” “仅仅因为看了一本医书便自诩自己懂得医术，这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慕紫苏挑眉问道：“是否儿戏，可拿事实作证。” 慕紫苏冲蓝月使了个眼色。 蓝月忙不迭将之前在药房买的药材递了过来。 慕紫苏对慕老夫人道：“虽然祖母的精神头略见好转，之后还要再喝些汤药巩固一阵。” “我今晨出门，为的就是去药房帮祖母买药。” 慕老夫人听得喜上眉稍，直夸慕紫苏贴心孝顺。 “有一件事，还要劳烦祖母。” 第22章 索要银子 话锋一转，慕紫苏将目光落到孙静婉脸上。 “敢问祖母，我这两位姐姐在侍郎府每月的月银是多少？” 慕紫苏的话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老夫人不明所以，却还是回道：“孙氏没被扶为正妻之前，她们两个只是庶女。” “按照府中的规矩，庶女出身的小姐，每个月有十两银子的零花。” 慕紫苏问：“嫡出的呢？” 慕老夫人道：“嫡出乃是庶出的两倍，便是二十两。” 慕紫苏道：“作为侍郎府的嫡出小姐，这些年，我可是没享受过一文钱的待遇呢。” 听闻此言，屋内众人的脸色变得难看。 慕老夫人皱起眉头， 看向孙静婉：“孙氏，这些年你没有派人给凤凰山那边送银子？” 孙静婉哑口无言，不知该做何回答。 早在慕紫苏被送走时，她便将对方划出侍郎府的势力。 怎么可能还会将银子花在这么一个贱丫头的身上。 见孙静婉不答话，老夫人用力拍了一记桌子。 “你好大的胆子，当初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紫苏被送到那么远，已经是咱们侍郎府亏欠了她许多。” “可你居然连每个月该给她的银钱都一并抹杀。” “娘，您别动怒。” 慕青流对孙静婉很是维护，“许是府中事务太多，静婉一时忘了此事也在所难免。” 在所难免？ 慕紫苏在心里直翻白眼，这可不是在所难免四个字就能解释的问题。 慕若灵扑到老夫人身边撒娇道：“祖母，您还病着，莫因那些琐事烦心。” 慕老夫人不吃慕若灵那一套。 “府上的嫡出小姐被弃养在外面也就罢了，居然连她的吃穿用度都要苛扣。” “你们一个个真当我是老糊涂了管不了事，才有胆子对我欺上瞒下是不是？” 慕青流忙上前安慰。 “娘，这件事是静婉不对，稍后儿子会亲自责罚于她。” “紫苏的月银，从今日开始，自然要按照侍郎府嫡出小姐的身份每月提供。” 慕紫苏目光瞥向 慕青流。 “父亲，之前亏欠我的那十年月银是不是也该趁这个时候一起给我结了？” “嫡出小姐一个月二十两，一年就是二百四十两，十年就是两千四百两。” “加上这十年的利息，我也不问父亲多要。” “您就给我凑个整，回头让账房给我送来三千两也了。” 三千两？ 在天启朝，一品官员的俸禄每个月也不过三百两。 当官的大臣会富得流油，钱财多数是靠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 慕青流并非清官，但他的职位没有油水可捞。 偶尔从下属那里收些好处，也要用来孝敬自己的上级。 慕紫苏一开口便是三千两， 等于生生在他身上剜下了一块肉。 慕紫苏可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她将蓝月和绿梅手中的药材放到老夫人面前。 “今儿去药房拿药时，我因手中拮据，便以侍郎府小姐的身份向掌柜赊了账。” “祖母也不想我日后每次都寒酸出门吧？” 慕老夫人到底还算是一个明白人，拍板决定。 “输了什么，也不能输了咱们慕家的体面。” “青流，这件事我做主了，回头让账房送三千两银子给紫苏。” “今后紫苏在慕家的待遇，万不可差过若晴和若灵。” 虽然慕青流舍不得三千两银子。 但母亲已经发了话，他自是不敢当众忤逆。 第23章 万丈深渊 带着怒气从慕老夫人的房间回来，孙静婉便派人将李玉莲召了过来。 劈头盖脸便骂道：“李玉莲，你是怎么办事的？” “你昨日说，在慕紫苏那边表明了身份，并且取得她的信任。” “我原指望借你之手安插几个信得过的眼线去馨雨园当差。” “她今日回来，便带了两个来历不明的奴婢进府。” 挨了训斥的李玉莲也是满脸委屈。 “三小姐与奴婢十年未见，心中自会生出隔阂。” “夫人也不必这么生气，再过几日，便是那位爷选妃的日子。” “三小姐容貌生得惊为天人，只要入宫，被选中是早晚的事。” “只要三小姐被那 位爷相中，就等于被推入万丈深渊。” “三小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娘留下的那些财物，还不是归夫人一人所有。” 李玉莲这番恭维，让孙静婉的心情稍稍好转。 想到虞泽兰当年带进慕家的嫁妆，孙静婉心中又生出怨怼。 “那个老不死的这些年像护眼珠子一样守护着虞泽兰带来的嫁妆。” “她也不想想，除了慕紫苏，若晴和若灵也是她们慕家的血脉。” “老爷在朝中捞不到油水，府中两位小姐日后谈婚论嫁，自然要拿虞泽兰留下的那些东西撑场面。” “可那老不死的死活不让府中的人去动虞泽兰的东西。” “偏心偏成这 个样子，有什么资格让若晴若灵两个孩子唤她祖母？” 李玉莲满脸陪笑：“老夫人年纪已高，身体不好，人马上就要不中用了。” “等她一死，府中的一切还不是归夫人一人所有！” 孙静婉咬牙骂道：“可她偏偏不肯去死啊。” “府中连装尸的棺材都安排妥当，就等着她两腿一蹬，赶紧去西天。” “今早去她院子一看，非但没有要死的样子，精神头还比前些天足了许多。” 李玉莲道：“这分明就是回光返照，命不久矣。” 孙静婉冷哼：“老东西说，是慕紫苏那贱丫头给她吃了大补丸，她身体好着呢。” 李玉莲哄道：“哎哟 夫人，您怎么能把小孩子过家家这种东西当一回事。” “三小姐今年才多大，怎么可能会习得什么精湛的医术？” “夫人且安心等待，不出几日，老夫人自会归西。” 孙静婉和李玉莲密谋时，慕紫苏却被慕老夫人留在房中说体己话。 “紫苏，祖母单独将你留下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交代。” 慕老夫人颤着双手，将压在枕头下面的一只信封递到了她手里。 “这个你好好收着，切莫让旁人，尤其是孙氏那个女人给夺了去。” 慕紫苏眉头微皱，不解的问：“祖母，这是何物？” 慕老夫人叹了口气，“这是我替你们母女 唯一能做到最后一件事情了。” “信封里装着你娘当年嫁进咱们慕家时的一份完整的嫁妆清单。” “虞老侯爷……也就是你外公，当年没犯事儿时，颇受先帝的赏识和厚爱。” “他为人正直，医术精湛，被他从阎王爷手中拉回来的人又何止几千几万。” “而先帝会对你外公如此器重，也是在危急关头被你外公一次次从鬼门关中抢了回来。” “先帝为了表达对虞家的恩典，赏赐了大批财物给你外公。” “偏偏你外公膝下只有你娘一个闺女。” “她嫁人时，先帝赏赐的那些好东西，被你外公当成嫁妆，尽数运到了咱们慕府后宅。” 第24章 嫁妆清单 提及此事，老夫人又难受了几分。 “你娘是个没福气的，早早离开人世，留下了那么多让人觊觎和眼红的财富。” “前些年我身子骨还算硬朗时尚且能替你看管一、二。” “现在我即将不久于人世，这些东西自然要完璧归赵的交由你来亲自保管。” “这里面不但装着一份嫁妆清单，还有钥匙，可以打开库房的大门。” 老夫人的眼神暗了一下：“想要打开这道大门，必须先打开一扇总门。” “而总门的钥匙现在被孙氏牢牢抓在手里。” “我几次对她提出交出钥匙的要求，都被这个女人找各种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我一脚就要踏上黄泉路，拿那个心思不正的女人没有办法。” “紫苏，祖母没本事，在那个女 人的眼皮子底下强撑这么多年，已经搭上了全部心血。” “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一个人勇敢的走下去。” “切要记得，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不要让你娘留给你的遗物，落到奸佞之辈手里。” 慕紫苏心中感慨，虽然祖母这十年对她不管不顾。 但她可以感觉得到，老夫人是在另一种方式守护着她的人身安危。 当年的自己，因为出生时体带胎毒，智力不足，曾经还被送了一个二两妹的绰号。 说起这二两妹的由来，也有一番过往。 她娘虞泽兰体弱多病，长期喝药的原因，导致生产时，胎儿连月份都不足。 慕紫苏被她娘生下来的时候只有七个月，这个月份下下来的孩子小得就像一个猫崽子。 民间有句俗话，七活八不活。 幸亏慕紫苏命够大，撑着一口气勉强活下来。 因体重太轻，被人戏称只有二两，这才落得二两妹的绰号。 慕紫苏出生时的体重当然不可能只有二两，那不过是孙静婉折辱她的戏言而已。 摸爬滚打活到五岁，才被慕青流下令送走。 若祖母当年强行将她留在慕府，又能在这个背景复杂的大家族中保她几日？ 紧紧捏着手中的信封，慕紫苏胸口处涌出一阵痛意。 娘亲！ 那个在她记忆里已经模糊的身影，在天有灵，也会盼着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吧？ 门外传来脚步声，“老夫人，您该喝药了。” 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婢女端着药碗，笑容满面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老夫人赶紧拭去眼角的泪水， 强行恢复了威严的模样。 她正欲接过婢女递来的药碗，慕紫苏便捷足先登。 笑着对老夫人道：“祖母，药太热，还是晾晾再喝，免得烫伤喉咙。” 在小婢女端着药碗逐渐向这边走过来时，她感受到血灵戒正在向她发出警告。 仿佛在提醒她，汤药有毒，切勿食用。 慕紫苏早已发现老夫人病成这个样子，是有人在吃食上对她动了手脚。 看到这碗药，已然明白了背后的隐情。 小婢女没看出慕紫苏眼中的警惕。 固执道：“大夫说了，这汤药就要趁热喝才能起到药效。” “为了老夫人的身体着想，三小姐还是不要强加阻拦。” 慕紫苏目光渐冷。 “既然大夫的话这么有道理，为何祖母在服药期间，病情始终不见起 色？” “这……”小婢女被问得哑口无言。 慕紫苏冲婢女挥了挥手，“你先出去，等这碗药晾得差不多，我自会亲自服侍祖母服用。” 慕老夫人虽不明就理，却还是将小婢女赶了出去。 待房间里只剩下了祖孙二人，慕老夫人问：“紫苏，这碗药，有什么问题吗？” 慕紫苏道：“祖母，您是从何时开始，觉得身体出现状况的？” 慕老夫人想了想：“认真来算，从两年多前便开始觉得力不从心。” “当时因天气原因患了一场严重的风寒，虽然用药之后略渐好转。” “可从那之后，我的身体每况愈下。若非如此……” 慕老夫人低叹一声：“我也不会答应你爹三番五次的请求，同意他将孙氏那个女人扶上正妻之位。” 第25章 药不离口 慕紫苏对慕家女主人的位置由谁来坐倒是并不关心。 她只在意桌上的汤药。 慕紫苏问：“这汤药，祖母喝了多久？” 老夫人回道：“自两年前大病初愈，为调养身体，便药不离口。” 慕紫苏面露惊色，“这药您已经喝了两年多？” 慕老夫人点头，“是啊，每天早晚各一顿，从未间断。” 慕紫苏又问：“药方是谁开的？” 老夫人见她接连询问，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 连忙说道：“是你爹求太医院的陈太医开的方子，紫苏，难道这药方不对？” 慕紫苏冷笑一声：“药方对不对我不知道，但每天送到您房里的药却是很有问题。” “不知祖母有没有听过冰蔓这个名字？这是一种在市面上很难找 到的慢性毒药。” “无色无味，与食物掺杂在一起，也不会对食物的色泽和味道做出改变。” “不过，这种慢性药入腹之后，毒素会残留在身体里无法排泄。” “当毒素积累到一定地步时，五脏六腑发生病变，最终会以正常的衰老状态死去。” 慕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些下流胚子的手段还真是阴毒啊。” 慕紫苏挑眉：“祖母知道下毒之人是谁？” 慕老夫人道：“除了孙氏，还能有谁？” “早在你爹当年带她进门，我就猜到她定会给慕家带来灾难。” 慕紫苏问：“这件事与父亲有无关系？” 慕老夫人摇头：“你爹虽是个不争气的，却不会对我痛下杀手。” “按天启朝的官员制 度，家中直系长辈一旦亡故，官员必须辞官守孝。” “这几年，你爹在仕途上不见起色，一旦丁忧，再回来时，侍郎位置恐怕难保。” “偌大的慕府，最怕我死的，只有你爹一人。” 慕紫苏面露不解，“父亲没了官位，孙氏岂不是也要从侍郎府夫人的位置上被拉下马？” 慕老夫人面露讥讽，“她一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后宅女人，怎么会有那么高的眼界？” “在她心里，除了儿女情长，就只有虚荣和利益。” 慕紫苏不解：“既然孙氏品行如此不端，祖母为何不提醒父亲？” “有什么用？”每每提起这些，慕老夫人都会恨得牙痒痒。 “为了得到你爹的宠爱，她连性命都舍得付出的。” “也怪你 爹运气不好，当年在官场上得罪了人，惨遭报复。” “性命垂危时，孙氏挺身而出救他一命。” “那起事件发生后，你爹受了伤，丧失了生育能力。” “孙也因为中了一箭，差一点便命丧黄泉。” “自那以后，你爹对孙氏便更加宠爱，处处忍让，且言听计从。” 慕紫苏这才明白，为何她那无良的父亲，会对一个垃圾堆里捡来的女人如此厚待。 孙静婉曾出身于商贾之家，家中也算小有资产。 十七岁那年，家道中落，父母先后离开人世，孙静婉便要被家里的亲戚卖去青楼。 孙静婉不甘沦为风尘，带着仅剩的细软一路从家乡逃到盛都城。 饥寒交迫晕倒在路边的垃圾堆旁时，被慕青流捡回府中做 了洗脚婢。 文弱书生出生的慕青流平日最爱看市面上流行的情爱话本。 得知孙静婉遭遇坎坷、又敢于与命运抗争，深深被她的勇气和魄力所折服。 孙静婉也很会讨主子欢心，何况慕青流这个主子年轻俊帅，风流多姿。 两人干柴烈火，互生情愫。 久而久之，便对彼此生出了情爱之意。 慕紫苏对慕青流与孙静婉的情爱史不感兴趣。 既然孙静婉现在的目的是通过害死慕老夫人来掌控慕家大局。 慕紫苏不介意给孙氏找找麻烦，让她多年来的计划打水漂。 想到此处，慕紫苏说道“我有个办法，可助祖母延年益寿。” 慕老夫人一惊：“你说什么？” 慕紫苏从随身携带的物件中取出一只细长的盒子。 第26章 九曲还魂针 打开盒盖，里面工工整整躺着一排耀眼夺目的银色细针。 慕紫苏道：“这套针九曲还魂针在制作时，曾被各种名贵药材日夜泡制过七七四十九日。” “我可以通过穴位疗法，用这套药针帮祖母将身体里的毒素一点一点逼泄出来。” 慕老夫人震惊道：“这套针，可以医好我的病？” 慕紫苏自信地点头。 “只要祖母信我，我必会尽力而为。” “不过，您要答应我，即便日后毒被解了，也不要对外暴露你大病痊愈。” “祖母在明，她们在暗。” “您可以没有害人之心，却不可没 有防人之意。” 慕老夫人抱住小孙女，“紫苏，你果然没有让祖母失望。” “不但变得冰雪聪明，还懂得设身处地为祖母着想。” “祖母并非怕死之人，只是心有不甘，为了慕家操劳一生，却换得被人毒死的下场。” “你放心，祖母心里明镜，知道什么人该信，什么人不该信。” “无论你有没有本事医好祖母，祖母都愿意做你的试验品，紫苏，你尽管放手去做吧。” 累了一天的慕紫苏，回到馨雨园，便毫无形象地将自己扔在柔软舒服的大床上。 她翘着二郎腿，一边啃苹果， 一边向翠花讲述自己这一天的行踪。 “所以你便心生恻隐，决定为你祖母排毒治病？” 发此疑问的，正是被留在馨雨园生了一肚子闷气的翠花。 “紫紫，这慕府处处充满危机，你身上的秘密……” 慕紫苏笑着打断翠花的劝阻，“我还没傻到在人前曝露自己底牌。” “只糊弄祖母说，我手里有一套神奇的九曲还魂针。” “通过施展针法，才可以让体内的毒素慢慢排放出去。” “放心吧，血灵戒的秘密，我必会死守到底。” 隔天一早，账房派人来馨雨园，送来了三千两银票。 账房的人刚走，李玉莲再次不请自来。 看到蓝月和绿梅时，李玉莲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这二位姑娘，便是三小姐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婢女吧？” 慕紫苏随口介绍，“蓝月，绿梅。她二人今后会留在院中伺候。” 李玉莲笑着吹捧，“两个丫头看长相就很机灵，还是三小姐有眼光，懂得挑人。” 话锋一转，李玉莲又道：“这馨雨园占地不小，里里外外都要人操持，两个婢女怕是忙不过来。” “三小姐若信得过我，我再帮您物色几个洒扫丫头。” “您是慕府嫡出的小姐，按 照配置，院子里至少要有十二人伺候左右。” 慕紫苏抬手制止，“我喜静不喜闹，伺候的人多了反倒会让我觉得烦躁。” 李玉莲厚着脸皮问：“院子里的管事嬷嬷……” 慕紫苏瞥她一眼，“我在凤凰山住了十年，未曾与管事嬷嬷打过交道。” “从前用不到，现在自然也用不到。” “我娘当年与你主仆一场，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有需要时，我会出面帮衬一、二。” 在把柄没有抓到之前，慕紫苏暂时还不想与李玉莲撕破脸。 不撕破脸，不代表她会纵容李玉莲在自己面前得寸进尺。 第27章 见面送礼 李玉莲看出慕紫苏眼底浮出冷意，知道再磨叽下去，自己讨不到好。 便转移话题，打起了亲情牌。 “三小姐今年也有十五了吧，倘若你娘亲还在人世，这个时候，自会帮你物色婚事。” 李玉莲长长叹了口气，“那孙氏只顾着她膝下一双女儿，自然不会为三小姐筹谋打算。” “盛都城名门贵胄不计其数，日后想嫁得好人家，还得靠三小姐自己努力才行。” “遗撼的是，三小姐初回盛都，未曾在这边建立人际关系。” 李玉莲语重心长道：“我瞧三小姐样貌谈吐样样不俗，日后必会成为盛都城新贵 。” 话至此处，李玉莲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 “三小姐还不知道吧，宫中明日举办宴席，收到帖子的，自然也有咱们慕家。” “这是打入名媛圈的好机会，只要三小姐抓准时机，好好表现，必会在皇宫内院一鸣惊人。” 慕紫苏与翠花对望一眼。 此次回盛都，慕紫苏奉师命帮助外公虞广平翻案。 她只是侍郎府小姐，没有人脉，也没有靠山，想要翻案谈何容易。 她必尽快与盛都权贵生出交集，才能想到办法为外公申冤。 不管李玉莲此番说词是不是另有目的，慕紫苏都觉得，参加宫宴，是一 个很好的契机。 压下心中这些思绪，慕紫苏问：“明日宫宴，是何名头？” 李玉莲回道：“是何名头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夫人下了死令。” “明早之前，务必为若晴和若灵两位小姐准备衣裙，为明日进宫饮宴做准备。” 说着，李玉莲打开随身带来的小布包，一条桃粉色的丝制长裙倾泄而出。 慕紫苏对身外之物并不看重，可这条华丽的衣裙却在一瞬之间夺走了她的注意力。 宽大华丽的荷叶长裙，裙摆处以鱼尾的形状拖地展开。 衣襟处绣着精致的花纹，外面罩着一层薄雾般的浅粉色轻纱。 慕紫苏不解地看向李玉莲，“这是何意？” 李玉莲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这条裙子，是奴婢为三小姐连夜赶制的。” “另外两位小姐有的，三小姐自然也该拥有。” “奴婢坚信，明日宫宴，三小姐必会在人前光彩夺目，拔得头筹。” 事出反常必有妖！ 慕紫苏才不会相信李玉莲的迷汤。 打发走李玉莲，慕紫苏拎过长裙细细检查。 无论用料还是手工皆挑不出毛病，尺寸也是按照慕紫苏的腰身裁制。 飞来飞去的翠花急着问：“紫紫，可查出这身衣裙有何问题？” 慕紫苏摇了摇头，“目前来 看，一切正常。” 翠花哼道：“那女人莫名其妙送你衣裙，定然不会憋什么好屁。” 慕紫苏捏了捏翠花的屁股，“这屁憋得是好是坏，到了明日自会知晓。” 翌日清晨，府中家丁奉老爷之命过来通传，让慕紫苏打扮得体面一些。 今日宫中设宴，慕青流将带着府中三个女儿进宫饮宴。 慕紫苏初到盛都没几日，还来不及准备出行之物。 李玉莲昨晚送来的那套衣裙，为她解决了燃眉之急。 当慕紫苏出现在慕若晴和慕若灵两姐妹面前时，从她们眼中捕捉到了嫉妒之意。 慕家姐妹的嫉妒得来快，去得也快。 第28章 遇刺客 三姐妹坐进马车，赶往皇宫时，慕若晴夸赞道：“三妹妹这条裙子可真好看。” 慕若灵笑着说：“不是三妹妹的裙子好看，是三妹妹天生丽质，长得好看。” 慕若晴点头，“正是如此，放眼望去，盛都城及得上三妹妹美貌的可是绝无一人。” 慕若灵说道：“三妹妹这样耀眼夺目，咱们当姐姐的也与有荣焉呢。” 慕紫苏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则对这姐妹二人的恭维之词生出了戒备。 从她入府现在，这双胞胎姐妹便对她释放出深深的敌意。 可今日却一反常态，说出这么多赞美 之言。 姐妹二人的行为举止，很难不让慕紫苏心中生出疑惑。 她倒是要看看，慕家在搞什么鬼。 这么急着将她往外推销，莫不是想趁这个机会将她送上黄泉？ 半个时辰后，侍郎府的马车安全抵达皇宫门口。 隔着车窗望去，今天参加宫宴的宾客络绎不绝。 慕若晴和慕若灵两姐妹先后下车。 一路上没怎么搭理这二位的慕紫苏，也提着长长的裙摆尾随而至。 双脚刚刚踩到地面，便听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不知是谁高喊一句：“有刺客，快躲开啊。” 自幼习武的慕紫苏 神情警惕地看着周围，就见一道黑影从宫墙处飞身而下。 此人轻功极好，脚程飞快，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 他挥舞着长剑，一边斩杀防守的侍卫，一边躲着侍卫们的追杀。 这惊天动地的一幕将在场的众人吓着了。 娇生惯养的慕家两姐妹，哪里见过这么血腥又残暴的场面。 眼看几个倒霉的侍卫被砍得面目全非，丢了性命。 慕若晴和慕若灵两人也被吓得抱头蹲地，尽可能减低自己在人群中的存在感。 唯有慕紫苏，将累赘一般的裙摆随手系了一个结。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 她纵身而起，踩着如飞雁般轻盈的脚步，三下两下追上那个黑衣人。 此时，黑衣人已经跳到树上。 慕紫苏跃上枝头，在男人错愕的眼神中，抬起长腿，对着男人的胸口狠狠踹了下去。 慕紫苏动作之狠戾、速度之迅捷，让围观之人瞠目结舌。 黑衣人反应过来时，已经垂体落地。 他在地上利落地打了个滚便想逃走。 慕紫苏岂能如他所愿。 飞身而下，在男人身体窜出时，回身一个螺旋踢，简单粗暴地将男人踹飞。 也不知这一脚使出了多大的力道。 男人摔落在地时，一口 鲜血喷涌而出，毫无预兆地昏死了过去。 一个锦衣华服的俊美少年带着几十个大内侍卫追随而至。 看到的就是黑衣人被一个身穿粉衣的漂亮姑娘当场踹晕的画面。 “干得漂亮！” 锦衣少年拍手为慕紫苏降服黑衣人的动作大声喝彩。 他命人将昏死过去的黑衣人五花大绑打包带走，走到慕紫苏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 “姑娘好功夫，短短几个招式，就将这名朝廷钦犯活捉了。” 慕紫苏并未因人夸奖而放飞自我。 她容色淡定地打量着眼前这位锦衣少年。 身姿挺拔，五官俊美。 第29章 三殿下 再看他衣袍底摆处用金线绣着精致的龙纹，腰间佩带的昂贵玉佩。 猜出此人十之八、九出身于帝王之家。 未等慕紫苏应声，慕青流忙不迭过来行礼打招呼。 慕青流故意将慕紫苏挡在身后，面带讨好道：“臣见过三殿下，三殿下万福金安。” 其他人看清俊俏少年的长相，无不露出恭维之色。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慕家两姐妹，看到年轻俊美的皇子殿下，无不心情激动，面露娇羞。 前一刻还被黑衣人的出现吓得如鹌鹑般龟缩在原地。 现在却化身成为开屏的孔雀，抬头挺胸，尽一切 所能想要将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三殿下看。 三殿下对旁人的恭维不予理睬，目光落在慕紫苏身上。 细看之下才发现，徒手制服朝廷钦犯的这位姑娘不但功夫极好，五官样貌也精致绝美到令人窒息。 赵维瑾贵为皇子，见得最多的便是各种绝色美人。 美到慕紫苏这种逆天地步的，天地间仿佛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此时的慕紫苏，如同一尊高贵的神只。 倨傲而又慵懒地站在人群中显示出她的与众不同。 慕家那两姐妹看到他时无不投来或惊喜、或紧张的目光。 偏偏这位粉衣姑娘目 光清冷，神色平淡。 那睥睨天下的眼神如同天生的王者，仿佛世间一切在她眼中都如同蝼蚁。 慕紫苏越是这样冷傲骄矜，便越是吸引旁人的目光。 赵维瑾眼中生出欣赏之意，这个姑娘，与那些庸脂俗粉很是不同。 他容色恬淡地与慕青流应付几句。 便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慕青流不想给两人直面接触的机会。 却不得不恭敬回答：“这是臣府上最小的女儿，芳名紫苏。” 赵维瑾挑眉，“据本殿下所知，慕家只有两位小姐？” 慕青流道：“紫苏幼时身体不 好，数年前被送到外省静养，几天前才派人将她接回府中。” 赵维瑾点头，“原来如此！” 赵维瑾对慕紫苏这般在意，让其他姑娘们无不露出嫉恨之意。 慕若晴此生唯一的志向，便是有朝一日嫁进皇宫，成为皇子妃。 赵维瑾是所有皇子中最有前途、也是最有机会被封为太子的一位。 盛都城多少名门千金抢破了头，都想嫁给赵维瑾。 可赵维瑾眼中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只一门心思的对慕紫苏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这能不让其他人心生怨怼吗？ “殿下，人已抓获，刑部那边正等 着您前去问案。” 赵维瑾身边的侍从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赵维瑾还想与慕紫苏聊上几句，公务在身，却不好在众目睽睽下失了分寸。 赵维瑾对慕紫苏道：“待日后得空，本殿下定会亲自答谢慕三小姐帮忙之恩。” 慕紫苏微微颔首，以礼相对。 心里却在暗自琢磨，今日宫中举办宴会，这三殿下身为何没有一同参加？ 赵维瑾率领侍卫扬长而去，慕青流才抹了额头的薄汗。 他看向慕紫苏，“皇宫到了，为父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话间，慕青流又冲慕若晴和慕若灵使了个眼色。 第30章 天机先生 慕家两姐妹暂时收起愤愤不平的目光，点了点头，向另一边走去。 慕紫苏尾随在慕青流身后，不解的问：“父亲这是要将我带去哪里？为何两位姐姐不一同前来？” 慕青流眼底闪过心虚之色，复又解释，“按照宫里的规矩，没进过宫的人，要去内务总管那里呈递一份身份凭证。” “有了凭证，才有资格踏进宫门。” 慕紫苏对这番解释将信将疑，“方才那位公子是皇家子嗣？” 慕青流应道：“他是皇家三子，也是盛都城千金名媛挤破头也要嫁的夫婿人选。” “咱们慕家门庭不够，这样的人物，自 是高攀不起。” 慕青流故意用这种方式提醒慕紫苏，别以为三殿下对你高看一眼，便生出不该生的心思。 慕紫苏岂会听不出慕青流的话外之意。 她边走边问：“既然今日宫中设宴，那三殿下……” 慕青流故意咳了一声，强行将话题转向别处，“紫苏，为父方才便想问你，你会功夫？” 女儿小小年纪便身手不凡，倒让慕青流心中生出无数纳罕。 慕紫苏对习武之事并未隐瞒，“在凤凰山时学过一些。” 慕青流问：“与何人所学？” 慕紫苏自然不会透露师父的大名，随口捏造道：“山野村夫，不 值一提。” 师父有言在先，切不可在外人面前提他的名字。 师徒十年，慕紫苏只知道师父的绰号叫天机先生。 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师父不肯说，慕紫苏也不会问。 慕青流深深看了女儿一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说话间，慕青流带慕紫苏踏入一座宫殿正门。 宫门处守着四个小太监。 慕青流吩咐慕紫苏在此处等候，他则过去与小太监低声耳语了几句。 不多时，一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太监从里面走出来。 面带不悦地道：“慕大人，可就差你们一家了。” 慕青流解释：“刚 刚宫门口发生了一起小小的意外，还请张公公莫要见怪。” 张公公看了一眼慕青流身边的粉衣姑娘，“这位就是你们慕家的小姐？” 慕青流道：“是的，这是我家三姑娘，名叫慕紫苏。” 老太监兴味盎然地打量了慕紫苏一番，语带赞叹，“慕大人真是有心了。” 话落，冲慕紫苏道：“慕三小姐，跟我走吧！” 慕青流推了慕紫苏，吩咐道：“快跟过去，切记，凡事都要听张公公安排，切不可惹事生非，胡作非为。” 慕紫苏隐隐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慕青流转身离开，试探地问向那个老太监，“ 不知公公要带我去向何处？” 老太监笑得意味深长，“自然是去你该去的地方。” 慕紫苏越来越觉得事情蹊跷。 她尾随在张公公身后，来到一座华丽的宫殿。 进了门才发现，里面人声嘈杂，好不热闹。 几个年纪不大的太监和宫女穿梭于人群之中忙来忙去。 还有几十个穿着打扮华贵的少女，愁容满面地坐在位置上，仿佛在等待死亡降临。 “张总管，这位是？” 一个眉眼讨喜的小太监见张公公又领了姑娘过来，忙上前打探。 张公公说道：“这位是兵部侍郎高府的慕三小姐，给她安排一块手牌。” 第31章 周宝儿 小太监应了一声，将一块写有号码的玉质手牌递了过来，“慕三小姐，请您收好。” 慕紫苏接过手牌打量一眼，牌子是用并不怎么值钱的玉石打磨而成。 长方形状，上面刻着一组号码——三十六。 张公公对众人道：“再过一炷香便是吉时，各位姑娘准备一下。” “待会进了奉天殿，切莫在主子面前失了礼仪、乱了分寸。” “宫中可不比你们各自的府邸，这里规矩森严，礼仪繁复。” “别怪我没提醒各位小姐，敢在主子面前出了差错。” “挨打受骂事小，掉脑袋丢性命 才真是得不偿失。” 张公公趾高气昂地训完话，带着一群小太监扬长而去，慕紫苏也没能从疑惑中找到答案。 看着那些容貌精致、穿着华丽的姑娘们一个个愁眉苦脸、暗自垂泪。 慕紫苏径自走了过去，面带不解地问：“谁能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身穿绿色长裙、生了一张娃娃脸的小姑娘泪眼婆娑地看向慕紫苏。 “这位姑娘，你不会对眼下境遇一无所知吧？” 慕紫苏见娃娃脸姑娘长得讨喜，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慕紫苏道：“听说宫中举办宴席，我头次进宫，我 爹让我随张公公来办入宫凭证。” 听闻此言的几位姑娘无不向慕紫苏投来怜悯的目光。 娃娃脸抹去眼角的泪痕，“看来你在府中的地位，比我们这些倒霉蛋还要不如。” “哦？”慕紫苏颇为玩味地挑了挑眉：“此言何意？” 娃娃脸旁边一位紫衣姑娘冷笑了一声：“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连如此奇怪的问题都问得出来？” 慕紫苏朝四周扫望一圈。 围坐在一处的这些姑娘虽然容貌清秀，穿着华贵。 但骨子里却透出一股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反倒是这位紫衣姑娘， 无论是身材长相还是与生俱来的气质，皆与旁人有几分不同。 因殿内的气氛变得僵硬，娃娃脸忙不迭打圆场。 “大家一同身处险境，顾小姐无需侮辱一个连状况都搞不清楚的可怜之人？” 被唤做顾小姐的紫衣姑娘轻哼一声，懒得再与娃娃脸计较，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看着紫衣姑娘的背影越走越远，娃娃脸看向慕紫苏，“我姓周，周宝儿，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慕紫苏言简意赅地回道：“慕紫苏。” 周宝儿琢磨半晌，“之前未曾听过你的名姓。” 慕紫苏道：“侍 郎府慕家三女，远居外省数年，不日前才回到盛都。” 周宝儿恍然大悟，“难怪从前未有耳闻。” 她压低声音向慕紫苏解释，“方才与你讲话的小姐名叫顾清荷。” “虽是国公府庶出的千金，长相才情却样样不输给嫡出小姐。” “盛都城里未出嫁的姑娘都盼着嫁给三殿下为妻，顾小姐自然也有这方面的心思。” “奈何圣命难违，盛都城五品以上的官员，家中有闺女的。” “必须送一位小姐过来，供明王殿下过目挑选。” “许是顾小姐心有不甘，才会对你恶言相向吧？” 第32章 家族弃子 慕紫苏听得更糊涂了，“供明王殿下亲自挑选是什么意思？还有，明王是谁？” 周宝儿道：“你真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一无所知啊？” 见慕紫苏面露迷茫，周宝儿语带同情道：“我以为我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要倒霉十倍。” “今天是明王殿下选妃的日子，屋子里这些姑娘，是供明王挑选的牺牲品。” “为何是牺牲品？”慕紫苏迷惑了。 周宝儿苦笑，“自从明王殿下的太子之位被陛下废黜，他性情大变，残暴无比。” “听闻每天死在他手里的家丁仆役不计其数，明王府处处 可闻血腥之气。” “说是明王，外界却偷偷送给他一个绰号‘冥王’，便是地狱之王的意思。” 直至此刻，慕紫苏才明白慕家人此番召她回盛都的险恶用心。 探望祖母病情只是幌子。 慕青流和孙静婉打的主意，是借她之名，为慕若晴和慕若灵两姐妹脱身。 难怪孙静婉这几日对她处处忍让。 难怪李玉莲熬夜为她准备衣裙。 难怪慕家姐妹一改常态，在马车中对她肆意卖好。 难道慕青流与她说话时会言词闪躲，满眼心虚。 侍郎府的这些人，可真真是好算计啊。 周宝儿还沉浸在对 未来的惊慌之中，“我是尚书的嫡出小姐，可我娘死得早。” “父亲娶了二房，又生了讨他欢心的弟弟和妹妹。” “我这个所谓的长女，不可避免的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唉！这就是命，人是对抗不过命运的。” 慕紫苏收回思绪，“既然不想让明王殿下选中，只要在他面前表现拙劣，不是就可以逃过这场灾劫？” 周宝儿道：“哪有你说得这么简单？” “从我们被家族送到这里被明王挑选，便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未来。” “被明王选中，好歹还能成为风光一时的明王妃。” “一 旦落选，不但会臭了自己的名声，还可能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恶名。” 周宝儿自怨自艾时，门外传来小太监的高喊：“吉时已到，请各位姑娘速速前往奉天殿。” 一声令下，那些胆小的姑娘们再次黯然垂泪、面露悲伤。 身为家族弃子，要么履行弃子最后的使命。 要么懦弱一点，干脆结束掉自己的性命。 搞清楚目前处境的慕紫苏倒是没有那些姑娘们悲观的情绪。 从懂事之后，她就不知道什么叫惶恐和惧怕。 不过就是像货物一样被传说中冷血残酷的明王挑选。 别说未必选得上，即 便选上了，以她慕紫苏的本事，必会想办法将对方收拾得哭爹喊娘。 当其他姑娘们带着奔赴刑场的心情，一步步艰难地走向奉天殿时。 慕紫苏却颇有兴致的欣赏着了一番皇宫中美丽的风景。 经过长长的回廊，抵达了庄严肃穆的奉天殿。 等待被挑选的众位姑娘们按照各自的身高被排列成整齐而有序的两大列。 个子小的走在前面，个子高的走在后面。 两列姑娘在太监的引领下鱼贯而入。 不愧是富丽堂皇的深宫内院，处处显示着天家的体面与财富。 区区兵部侍郎府和这里相比，弱爆了！ 第33章 明王选妃 本以为来到奉天殿，便可以目睹传说中的明王殿下是何等三头六臂的怪物。 慕紫苏环视周围，只看到两旁的宫女太监像鹌鹑似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奉天殿主位空无一人，这里没有什么明王殿下。 主位上没有人影，主位后面挂着一串琉璃珠帘，想必珠帘后面别有洞天。 一个长相精明的太监走到珠帘附近，恭恭敬敬道：“王爷，吉时已到，各府送来的小姐也已经到齐，选妃仪式可以正式开始了。” 不是明王不在，而是人家懒得露面。 珠帘后面传来一道略带冷意的哼声。 负责禀报的太 监不敢怠慢，对殿中各位等待挑选的姑娘道：“但王爷今日身体欠安，不便在人前露脸。” “按照王爷的要求，今天的选妃仪式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来慢慢展开。” “各府小姐手中都有一块御赐的手牌，手牌上写着号码。” “据统计，今天来参加选妃的小姐，一共三十六人。” “王爷会根据每人手中号码的顺序来对各位小姐进行询问和筛选。” “话不多说，现在，请手执一号令牌的小姐出列。” 话音落定，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畏畏缩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恭恭敬敬地对着琉璃珠帘的 方向跪倒在地。 声音瑟缩道：“臣……臣女苏有容，给明王殿下请安。” 珠帘后毫无动静，看来那位架子十足的明王殿下连搭理都懒得搭理这位苏小姐。 明王不理，不代表代他出言的太监不理。 那太监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有容，“先自报家门，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吧。” 也不知这位苏小姐进宫之前，听了多少关于明王殿下“残暴不仁”的传闻。 还没看到明王的长相，便被对方的大名吓得瑟瑟发抖。 “臣女苏女容，年方十四，在府中排行第五。” “父亲苏长安，任职于工部侍 郎府。” “今日臣女受天家恩泽，有幸进宫参见明王殿下，乃……乃祖上积福，圣宠……圣宠。” 珠帘后，传来一道低沉的讥讽，“废话真多，赶下去！” 传话的太监得了主子的命令，冲苏有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先下去，下一位。” 苏有容战战兢兢冲珠帘的方向磕了个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规规矩矩退回自己之前的位置，脸上所流露出来的。 不知是被弃选的狼狈，还是回到家族之后可能会面临的绝望。 第二个跪过来的姑娘胆子比那位苏小姐还要小。 双膝还没着地，便因为受惊 过度，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摔了一跤。 跌三倒四地爬起来，赶紧跪在地上，磕头道歉。 无需珠帘后面的明王殿下亲自下令，传话的太监便冲她挥了挥手。 “千岁爷面前失仪，不够参选资格，下一位。” 第二位参选者连自我介绍这一步都没进行，便被当成弃子赶了下去。 慕紫苏饶有兴味地看热闹，忽然觉得这场所谓的选妃仪式也挺有意思的。 看着一个个妙龄少女被当成货物一样供同一个男人挑选。 她们既渴望自己的表现在人前出彩。 又害怕被明王选中，不得不面对“腥风血雨”的未来。 第34章 顾清荷 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让这些被家族选为弃子的姑娘们既感到伤心绝望。 又对她们所面临的处境无能为力。 而那位从仪式开始便连面都懒得露一下的明王殿下呢？ 慕紫苏觉得对方的处境并不比这些姑娘好在哪里。 贵为帝家血脉、千岁之尊，却要在一堆弃子中寻找生命中的另一半。 他到底是得罪了哪尊大神，竟然被逼着去面对这么可笑的局面？ 慕紫苏看热闹看得兴致勃勃时，轮到那个浑身散发着清冷气质的紫衣姑娘上场了。 与那些或胆小、或内向、或犯蠢的姑娘相比。 国公府这位顾小姐的仪态和气 度如同一道亮丽而抢眼的风景线。 顾清荷不卑不亢地走到大殿正中，姿态翩翩地跪倒在珠帘前面。 “臣女顾清荷，年方十六，来自镇国公府，拜见明王殿下。” 顾清荷咬字清晰，态度从容，言语之间流露出傲慢与不愤。 虽然她双膝着地，用卑微的姿态跪在一个连面都不肯露的男子面前。 可绽放在她眉宇间的不肯服输，却出卖了她骨子里隐藏的清高。 看得出来，这位镇国公府出身的顾小姐，并不甘心屈服于这样一场被选择的局面之中。 她脸上的傲气以及眼底闪现出来的不屑，仿佛在昭告众人。 让她 卑躬屈膝的是不可反抗的皇权，而不是那个可以决定她性命的明王殿下。 珠帘后毫无动静。 负责传话的太监却觉得这位顾小姐和其他参选者相比，略有那么几分与众不同。 他从桌案上拿起各参选者的资料看了一眼。 不由说道：“资料上记载，顾小姐虽是镇国公府庶女出身。” “却因生母早逝，自幼是在国公夫人身边被教养长大。” “且学了一身的好才艺，尤其古筝弹得极好。” “不如顾小姐给王爷弹一段古筝，也让王爷见见你的本事。” 负责传话的太监也很无语。 明明是一场喜气洋洋的选妃仪 式，可现场的气氛却如同一场严苛的批判大会。 瞧瞧之前被王爷嫌弃的那些姑娘，哪个不是被骂着赶下去的。 遇到顾清荷这种各方面都非常出挑的姑娘，希望可以借她之手，吸引王爷那挑剔的双眼。 当两旁宫女将事先准备好的古筝抬了过来。 顾清荷倔强地说道：“要让明王殿下失望了，臣女今日状态不佳，弹不出优美的琴音来讨王爷欢心。”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用这种明目张胆的方式来挑衅明王殿下，顾小姐她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慕紫苏也不禁对顾清荷刮目相看。 这位国公府的顾小姐，是真的 在用不愤的态度，来反抗她将迎接的命运啊。 珠帘后面传来一道讥讽的冷笑，“既然不想弹，以后就永远都不要再弹了。” 随着这记令人胆寒的警告，一柄匕首从珠帘后面飞射而来。 不偏不倚，匕首劈中顾清荷面前的古筝。 紧绷的琴弦以一种可怕的力道弹飞出去，崩向顾清荷葱白细长的手指。 随着鲜血的喷射而出，再看顾清荷的十根手指，在琴弦的崩打下流血不止。 虽然没有齐根断掉，却还是看得在场众人触目惊心，惶恐不已。 而之前还维持高傲姿态的顾清荷，被手指处突然传来的剧痛吓得尖叫出声。 第35章 明王殿下 顾清荷再勇敢、再坚强，到底是深宅里养出来的娇小姐。 哪里想到有朝一日会面临这么血腥又残忍的场面。 而听闻明王殿下冷血残暴的围观者，经此一事，算是见识到了明王的可怕之处。 仅仅因为顾小姐拒绝为他弹琴，就要废掉人家的十根手指。 这样的明王殿下，该有多么的嗜血又狠戾？ “呼啦啦！” 明王殿下发怒，奉天殿众人一瞬之间跪了满地。 唯有慕紫苏没有反应，依然挺直身躯，如一棵松柏，傲然地站在原处。 “血案”发生的下一刻，紧闭的珠帘忽然开启。 坐着轮椅的俊美少年，如一匹啃食完猎物尸骨的头狼，以危险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身穿一袭紫黑色的蟒袍。 不去看他那双残掉的双腿，这个少年的容貌必然可以用惊为天人为形容。 即使这已经是慕紫苏第三次看到这张脸，。 还是被少年那仿佛被上天厚待过的绝世容吸引了一下下。 之前两次相遇，少年虽然穿着华丽，不掩尊贵。 在没有那身紫黑蟒袍的衬托下，气势还是略弱了几分。 可是今天，他以千岁之尊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毫 不掩饰的王者气势，逼得在场众人无不对他生出屈膝下跪的念头。 呵！这可真是好玩了！ 慕紫苏想过千万种再度与这位少年相遇的场面。 却怎么也没料到，被她接连欺负了两次的少年，居然会是明王殿下。 当赵维祯拨开珠帘，堂而皇之出现在众人眼前时。 殿内众人无不被他的戾气吓得伏跪在地。 唯有一道桃粉色的身影如同雪中寒梅，以耀眼夺目的方式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待赵维祯渐渐看清那姑娘的长相，嘴边露出玩味的笑。 他煞费苦心寻找了多日的猎物，竟然自动 上钩了。 慕紫苏也发现对方向自己投来的那抹“你死定了”的邪笑。 她心下一凛，脑海中做出的第一个决定，是转身而逃，不给对方抓捕的机会。 可这一次，慕紫苏注定要以失望收场。 赵维祯在她转身逃跑之前，迅速对奉天殿的侍卫下达命令。 “速关殿门，明卫暗卫做好准备，给本王活捉那个丫头。” “若她反抗，当场处决、不留活口！” 众人无不被这突如其来的指令吓得措手不及。 不明状况的姑娘们不明白，好端端的选妃仪式，怎么演变成了这个局面？ 慕紫苏 知道此时再逃已经没了退路，她放弃跑路的念头。 转过身，装出满脸无辜的模样：“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赵维祯见她死到临头还敢装傻，哼笑道：“以为换上女装，本王就认不出你的模样了？” 不给慕紫苏回嘴的机会，赵维祯下令。 “绑上，关入地牢。闲杂之人一律滚蛋，一个不留！”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 别说其他人被这个变故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慕紫苏也没想到会落得这样一个尴尬的处境。 以为会借着宫宴之名打入名媛圈，现在却身陷囹圄，被关进了王府地牢。 第36章 关入牢房 原来明王府与皇宫之间只有咫尺之遥。 那位“残暴不仁”的明王殿下不在他的明王府进行选妃仪式。 是不想让那些他看不上眼的参选者踩脏了他明王府的青石砖。 这人得多臭不要脸啊？ 看着眼前这个将自己囚禁起来的阴森牢房，慕紫苏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以她的本事，逃出这个见鬼的地方轻而易举。 可想到逃掉之后她将迎接的局面，却又让她力不从心。 她可以不将侍郎府的前途放在眼中，却不能不将师父交给她为外公翻案的使命放在眼中。 所以……此时的她，只能像一只待 宰的羔羊，等着上天来决定她接下来的命运。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个训练有素的侍卫推着轮椅上的明王殿下出现在牢房门口。 从明王那恨不能将她撕碎了的阴狠目光中可想而之。 这位位高权重的千岁爷此时一定是恨毒了她。 “说吧，你还有什么临终遗言？” 赵维祯做事向来干脆利落。 也不跟慕紫苏多说废话，但凡有胆子惹到他面前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慕紫苏倒是没被他的话给吓唬住，只是隔着牢房大门与他对望。 “真想杀我，又何必大费周张 的用这种方式将我关起来？” “既然咱们已经是老朋友了，用这种待客之道来招待我，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赵维祯冷笑：“老朋友？你还真是不知死活！” “当你在忘溪镇用那种卑劣方式戏耍本王时，就该猜到有朝一日，你定要为你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想活下去，不如试着用最卑微的姿态跪下来恳求本王。” “说不定本王一时心软，会饶你不死呢！” “求你？”慕紫苏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即使恢复一身女装，嘴边仍挂着恶痞一样邪气的坏笑。 她隔着牢房铁 门的空隙，胆大妄为地戳了戳赵维祯的胸口。 “当初在忘溪镇是谁先挑事在先你我心知肚明。” “用权利和地位来欺负我这么一个弱女子，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赵维祯正欲捕捉她罪恶的手指，便被慕紫苏快一步躲了回去。 慕紫苏道：“我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却也不会凭白无故去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那天的事情我做得是过分，但你不如检讨一下自己的行为。” “若非你将事做绝，我又岂会出手反击？” 赵维祯道：“既然你这么冥顽不灵，本王就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绝望 。” 抬手冲下属打了一记响指。 不多时，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提着鸟笼，出现在牢房门口。 “紫紫，救我！” 鸟笼中赫然出现的正是翠花。 与其他鹦鹉相比，翠花虽然拥有堪比人类的智力。 但鸟算不如人算，当一群身手高超的侍卫闯进馨雨阁，将它视为头号目标进行捉捕时。 翠花还是没能及时逃脱，且落得一个笼中囚的下场。 看到翠花惨遭“毒手”，慕紫苏自信的脸上有了一丝松动。 没有理会翠花的求救，慕紫苏的目光落在赵维祯的脸上，“王爷，不如咱们来谈个条件。” 第37章 傻货的名字 一连吃了她好几次闷亏的赵维祯面露冷笑。 “凭你之前的不良信誉，你以为本王还会给你谈条件的机会？” 慕紫苏回道：“你会给的，因为你心里很清楚我有值得你利用的价值。” 赵维祯道：“哪来的自信？” 慕紫苏揭破他的伪装，“你真想杀我，早在奉天殿便可结束我的性命。” “既然你对我手下留情，还将翠花抓来威胁我，足以证明你在为自己争取谈判的筹码。” 赵维祯眉头一挑，“翠花？” 慕紫苏用下巴指了指笼中可怜兮兮的鹦鹉：“这傻货的名字。” 赵维祯依旧面无表情，倒 是他身边的几个侍卫被翠花的名字逗得忍俊不禁。 赵维祯挑眉，“你怎么知道本王不是想要利用这只傻货整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慕紫苏自负道：“无论你将我整得再惨，也改变不了你中毒和残了双腿的事实。” 无视赵维祯慑人的神色，慕紫苏向他面前逼近了几分。 “早在忘溪镇时我就说过，天底下，只有我能改变你的人生。” “你若信我，咱们可以联手合作；若不信我，可以现在就送我去见阎王。” 赵维祯被她那迷之自信的样子气笑了。 “联手合作？就凭你？一个只有十五岁的 臭丫头？” 慕紫苏睨了他一眼：“看你的年纪不也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大胆！”两旁侍卫警告：“王爷面前岂容你如此无礼？” 慕紫苏无视侍卫的警告，“王爷这般聪明绝顶，怎么也傻到去给别人当刀子使？” 赵维祯挑眉不解：“什么意思？” 慕紫苏道：“你以为我今天为何会出现在奉天殿，你的选妃仪式上？” “那些参选的少女，在家族中扮演的都是弃子的角色。” “为了活下去，她们不得不受制于自己的家族，硬着头皮踏进奉天殿任你挑选。” “而我，则是被慕家人联手骗 到那里去的。” 赵维祯嘲讽道：“没想到你也有蠢到这种地步的一天。” 慕紫苏满不在意地说：“我是疏于提防犯了一回蠢，可王爷又比我聪明多少？” 慕紫苏向他面前凑了几步，“侍郎府想借王爷之手将我除掉，你敢说心中对此毫无怨言？” 赵维祯无视她的挑衅，“做人做到连自己家人都想要弄死你的局面，你这是有多失败？” 慕紫苏寸步不让，“贵为千岁，选妃却只能挑选各个家族不要的弃女，你这又是有多失败？” 赵维祯容色微动，半晌后，挤出几个字：“好一张利嘴！” 慕紫苏 淡淡一笑，回他几个字：“彼此彼此！” 见她小小年纪油盐不进，赵维祯忽然对她生出了兴味。 这么有意思的丫头如果被自己给捏死了，会让他的人生变得无趣。 赵维祯一改之前冷硬的态度，“现在来说说，你的价值是什么？” 慕紫苏问：“王爷肯答应与我谈条件了？” 赵维祯道：“拿得出你的筹码，本王自会权衡你有没有利用价值。” 慕紫苏道：“拿筹码可以，必须换个地方谈。” “此处风景不美，我心不悦，自然也失了谈判的兴致。” 赵维祯道：“你以为还有立场同本王讨价还价？” 第38章 一线生机 慕紫苏笑问：“王爷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赵维祯道：“想跑，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赵维祯对提着翠花的侍卫道：“将这个小东西给本王带下去严加看管。” 翠花求救的声音渐行渐远，赵维祯才下令将慕紫苏从牢房中放了出来。 有“鸟质”在手，赵维祯并不担心这丫头敢在自己面前耍什么花样。 于是将慕紫苏带到了王府正厅，正式开始两人的谈判。 慕紫苏见他表现出十足的诚意，也没再继续偷奸耍滑。 在做出和他谈条件的决定之前，慕紫苏迅速在心底权衡过利弊。 与其 招惹上明王这种王权贵胄，不如想办法将其拉拢。 这位千岁爷在别人口中的名声虽然差了一些，却因皇权加身，寻常人不敢轻易得罪。 心中有了一番计较，慕紫苏也不介意亮出自己的筹码。 “王爷应该听说过虞广白这个名字吧？” “虞广白？” 赵维祯眉峰耸了耸：“当年因弑杀皇祖父而被斩首的那位以医术闻名于天下的平远侯？” 慕紫苏道：“正是此人。” “王爷抓捕我的第一时间，便派人去兵部侍郎府将翠花抓来威胁我。” “想必已在短短时间内，将我的身世背景摸得清楚。 ” “虞广白是我外公，无论当年他因何而死，拥有一手超凡医术这是天下人尽知的事实。” 赵维祯反问：“即便他当年在医术界颇具威望，也改变不了他身死的事实。” “如果你想拿你外公的名声来做你与本王之间谈判的筹码。” “本王觉得，这次的谈判没有实质意义。” 慕紫苏道：“我话还没说完，你倒是急什么？” 赵维祯压下火气，“还不快说！” 慕紫苏翻他个白眼，“身为当年赫赫有名的医学泰斗传人，我的医术并不比我外公逊色多少。” 赵维祯道：“你？一个只有十五 岁、连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 慕紫苏面不改色道：“用年纪来衡量一个人的能力，王爷不觉得自己目光短浅么？” “先不说之前在仁医堂门口，王爷已经见识过一次我治病救人的本事。” “就拿我们慕家的老夫人来说，我回盛都之前，她已经被病魔折磨了两年。” “王爷只要打探一下就会得知，祖母病情危急，连宫中的太医对此都束手无策。” “而我的出现……” 慕紫苏自负一笑：“却改变了祖母被阎王爷招手这种悲剧的发生。” “这样的筹码，王爷难道觉得还不够？” 赵维 祯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将目光落到心腹侍卫的脸上。 侍卫在他耳边道：“侍郎府那位慕老夫人不久前传出快要不行的消息属实。” “不过属下奉命去侍郎府抓鸟时，受到惊吓的慕老夫人曾带来人阻止过。” “从慕老夫人目前的身体情况来看，并非是病入膏肓之兆。” 这些侍卫都是赵维祯身边最信得过的心腹。 所说之言，自是经过事实证明才得出的结果。 虽然赵维祯对自己残掉的双腿不再抱有希望，但哪怕有一线生机呢？ 沉吟片刻，赵维祯再次看向慕紫苏，“你对本王的情况了解多少？” 第39章 黑历史 早在忘溪镇时，慕紫苏就通过血灵戒的提示。 发现此人真正的病因出在何处，此时也就没再继续卖关子。 慕紫苏直言道：“导致王爷双腿不良于行的真正原因，是中毒而致吧？” 闻言，赵维祯的神色变得警惕起来。 自从他双腿残废，见过的大夫不下数百人。 每个大夫，包括从江湖中找来的医术大能。 探过他的脉象之后，所得出的结论都只有一个。 他双腿出现严重骨折，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中毒这种说法，他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慕紫苏看出他心底的 疑虑，问道：“方不方便说一说当年事故发生的大致情况？” 对赵维祯来说，这是他心底永远无法挥去的阴影。 面对慕紫苏的双眼时，他还是回道：“两年前，本王奉命带五百精兵去围剿一批山贼。” “一时大意，中了对方的算计和埋伏导致长达三天的昏迷。” “再醒来时，双腿已废，从此失去了行走能力。” 那是一段赵维祯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黑历史。 从出生起便被冠上太子之名的他，曾经是多么风光与荣耀！ 小小年纪屡立奇功，一次又一次在各种场面中出类拔萃、夺 人眼眸。 他曾凭借十二岁稚龄，亲赴战场，与那些胆敢冒犯天启王朝的敌人玩心机，耍战术。 对天启王朝很多当权者来说，赵维祯这三个字就如同一则神话。 曾几何时，令人闻风丧胆，谈祯色变。 可所有的名誉和荣耀，终止在他十四岁那年。 残了双腿，被夺去至高无上的太子之尊。 现在的他，只能如废物一样躲在明王府，忍受着外界在背地里对他的种种奚落和讽刺。 慕紫苏看出他压抑在眼底的不甘和悲伤。 没说多余的宽慰之言，只是问道：“你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你 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赵维祯沉重点头。 慕紫苏满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对自己的病情了解多少？” 慕紫苏接二连三来询问自己隐私的行为，让赵维祯的眼底积压了怒意。 “本王若知道病因在哪里，又何至于拖着一双残腿与你交涉？” 慕紫苏也不生气，“是不是所有为你检查过的大夫给出的结论都是一个，双腿骨折，再无治愈的机会？” 赵维祯冷冷瞥了她一眼，“这么明显的事实，难道还要本王重复么？” “事实？什么事实？” 慕紫苏冷笑着反问：“你连自己腿残的 病因都找不到，就将那些庸医给出的答案视为最终的结论。” “真不知该说你糊涂，还是愚蠢？” “你……” 赵维祯正欲发火，便被慕紫苏不客气地打断。 “你双腿残废的原因并非是骨折引起，而是中了一种名叫折翼的剧毒。” 折翼？ 赵维祯第一次对慕紫苏的话生出了好奇。 慕紫苏道：“折翼，是天族毒蛊一脉研制出来的一种奇毒。” “毒如其名，中毒之人，将会失去行动能力，变成永久的废人。” 赵维祯身边的一个下属问道：“天族不是早在很多年前便在世间消失了吗？” 第40章 能否救治 慕紫苏看了那侍卫一眼：“消失不代表消亡，那些能人异士，总会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存活下去。” “我断定王爷的腿疾与毒性有关，这其中要涉及到两大特征。” “第一，中了折翼之毒的患者，瞳色会变得略显发红。” 侍卫们齐齐看向自家主子。 发现主子的眼瞳较之常人散发着一种不正常的血红。 虽不明显，却不难发现。 “第二个特征。” 慕紫苏接着道：“中了此毒之人，性情会变得躁郁狂怒。” “时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做出伤 人伤己之事。” 这一点，再次得到了众侍卫的一致认同。 从主子受伤腿残之后，脾气变得有多坏，他们这些近前伺候的人可是比谁都清楚。 虽然主子已经在极力压抑他的暴躁。 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一些不起眼的小事而酿成过人命惨案。 还以为这一切都是主子接受不了自己变残之后的发泄行为。 没想到真正的原因，却是什么见鬼的折翼之毒所害。 赵维祯道：“可是本王双腿骨折这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赵维祯潜意识里已经渐渐接受慕紫苏的说法。 但折翼之毒这 种说法，还是让他难以相信。 慕紫苏无比同情地看着他，“对，你双腿骨折是不争的事实。” “但只要遇到医术高明的大夫，用续骨膏来帮你接骨，这其实并非是天大的难事。” “不过有了折翼这种剧毒的加持，你的处境就会变得难堪。” “首先，无论多好的续骨膏都无法与折翼抗横。” “其次，你每次暴发脾气，都会加剧毒素的蔓延。” “最后，再不解毒，你的生命将会以非常可怕的速度，缩短到只剩三年。” “如果不是你命好遇到了我，你将活不过二十岁！” 一记又一记的重磅炸弹投掷下来，砸得赵维祯等人应接不暇。 侍卫们脸色大变，急切道：“这怎么可能？” 慕紫苏摊了摊双手，“所以我才说你们家王爷可怜啊。” “被人害残了双腿已经够惨，居然还给他下了折翼这种可怕的剧毒，想要慢慢将他折磨至死。” “这种深入骨髓的仇和怨，想来不是对你恨毒之人，下不得这样丧尽天良的毒手。” 赵维祯的脸色此时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非常非常的难看。 侍卫们不忍心再听下去，“慕三小姐，你直说吧，王爷这病 ，你治得了还是治不了？” 慕紫苏笑着反问：“你们觉得呢？” 赵维祯紧紧盯着她的目光：“说出你的交换条件！” 慕紫苏也不跟他客气，竖起三根手指：“条件有三个，第一，放了我家翠花。” 赵维祯轻哼一声：“本王还不至于下作到去为难一只傻鸟，第二个呢？” 慕紫苏道：“第二，今天这场无聊的选妃仪式就此作废。” 赵维祯再次哼笑：“本王也没打算让某些个碍眼的女人与本王扯上丝毫关系。” “即便你不说，本王现在也没有纳妃的打算。第三是什么？” 第41章 两个蠢货 “第三。” 慕紫苏不客气地指向他的鼻子。 “你这个千岁爷，必须在适当时，利用你的身份给予我维护和保障。” “我初到盛都，势单力薄，一旦被人欺负了，你可得给我拔刀相助、护我性命。” 赵维祯是被她的话气着了：“本王贵为千岁，你竟然让本王给你当保镖？” “对啊！” 慕紫苏答得理所当然，“与你的性命和健康相比，这三点要求，我提得并不过分吧？” 赵维祯一时间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等你让本王真正见识过你医术，再来索求你想要 的报酬。” 慕紫苏点头道：“行吧，那合作一事，咱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赵维祯强忍住翻她白眼的冲动，“本王给你一个月。” “一个月之内你的治疗如果毫无起色，你和你们家那只傻鸟就到地府里给本王谢罪吧！” …… 解决了不太好惹的赵维祯，慕紫苏带着被吓得不轻的翠花重返侍郎府。 赵维祯派侍卫来侍郎府抓捕翠花一事引起全府上下的恐慌。 当全家人看到慕紫苏安然无恙回到慕府时，无不露出一脸震惊和意外。 孙静婉与她膝下的两个女 儿，通过小道消息打听到明王突然终止选妃仪式与慕紫苏有关。 且对慕紫苏进行全面围捕，于是猜测慕紫苏注定会丢掉性命，传来噩耗。 到了傍晚，这个已经被断定为是一个死人的丫头，居然活生生的又重新出现了？ “紫苏，你……” 慕青流也是满脸诧异，奉天殿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 一边担心慕紫苏是不是得罪了明王而给慕府招来灾难。 一边又盼着明王对她另眼相看，不要将选妃的目光落在自己另外两个女儿的身上。 今早带三个女儿同时出门。 目 的就是利用若晴和若灵的出现，来打消慕紫苏对今日行程的怀疑。 与一心盼着慕紫苏早点去死的孙静婉相比，慕青流的担忧和考虑还是更多一些。 见众人纷纷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慕紫苏坦然道：“你们费尽心思将我从凤凰山叫回盛都，为的就是将我当成祭品，送到明王那里来替你们消灾解难吧？” 被揭穿真面目的慕青流脸上闪过尴尬。 为了挽回一家之主的形象，他还是强硬的解释。 “为父知道这件事没有事先跟你打招呼是不对在先，但用祭品两个字来 形容你自己的身份，未免过分。” “陛下膝下子嗣不多，除了在宫门口看到的三殿，只有明王在朝中的势力最为雄厚。” “虽然他不良于行，只要能得到明王的青眼，对咱们慕家的前途还是有好处的。” 慕紫苏语带讥讽，“既如此，你怎么不将慕若晴和慕若灵两个女儿推荐给明王？” 孙静婉接口说道：“明王殿下身份尊贵，慕家当然要将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姑娘推荐过去。” 慕紫苏挑眉问道：“在孙姨娘眼中，慕若晴和慕若灵其实是两个扶不上台面的蠢货喽？” 第42章 活得不易 孙静婉被呛得面色一白，怒道：“她们好歹也是你的姐姐！” “姐姐？” 慕紫苏像看小丑一样在慕若晴和慕若灵的身上扫视了一眼。 嘴边勾起一记邪气的弧度：“你也不问问她们配不配！” 慕青流厉声喝道：“慕紫苏，你还有没有规矩？” 慕紫苏不客气地回道：“当你将我交给张公公，便没资格再和我谈论规矩这两个字！” 慕青流气得吼道：“你这个逆女，真是好大的胆子。” 慕紫苏道：“是啊，我的胆子当然够大。” “若非如此，怎么可能会从杀人不见血的明王手中脱 身而出。” “父亲，你今天可是让我走了一遭鬼门关哪！” 鬼门关几个字，将慕青流吓得浑身一抖。 顾不得再摆出严父的姿态，慕青流忙问：“发生了何事？” “选妃仪式为何终止？” “明王为何下令抓你？” “又为何派人来府上大闹了一顿？” 面对慕青流接二连三的询问，慕紫苏理都懒得理。 只留下一句“自己去查”，便带着心情仍旧不太平复的翠花扬长而去。 一场惊心动魄的变故除了让慕青流、孙静婉等人不解。 正在调养的慕老夫人自然也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当慕老夫人得知小孙女，居然被儿子和那个心如蛇蝎的孙氏联手骗去给明王选妃时。 已经渐好的身体，再一次被吓得萎靡不振。 明王是谁，慕紫苏不知道，在盛都生活这么多年的慕老夫人可是清楚得很。 那可是曾经风光一时的太子殿下，继承帝位的不二人选。 自从两年前发生了一起重大变故，明王残了双腿、性情大变。 从此以后，便被冠上地狱阎罗的绰号，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灾难式人物。 儿子和孙氏两人为了保全慕若晴和慕若灵的将来，不惜将慕紫苏当成牺牲品给贡 献了出去。 这等于是用最残酷的方式，决裂了他们父女之间最后一点亲情。 老夫人气得不轻，拎起拐杖就要和那两个不争气的东西理论。 好在慕紫苏拦得及时，哄骗老夫人自己和明王之前略有交情。 选妃本非明王所愿，今天的仪式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 没老夫人想得那么可怕和严重。 明王派人来府上抓鸟，纯粹就是闹着玩，无伤大雅。 安抚了慕老夫人，慕紫苏派蓝月和绿梅，将险些间接将自己送进黄泉路的李玉莲给带到馨雨阁。 两个婢女得知自家小姐险些遭了歹人的毒手 ，对李玉莲恨之入骨。 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打。 蓝月和绿梅都很聪明，虽然李玉莲被打得惨叫连连，表面却让人找不到伤处。 李玉莲被收拾得奄奄一息只剩下了一口气，才意识到三小姐这是对自己起了必杀之意。 李玉莲哭着求道：“三小姐，您大人大量，饶了奴婢一条狗命吧。” “自从小姐去世之后，奴婢和房里其他伺候的丫头在慕家就没了地位。” “为了活下去，奴婢不得不昧着良心去做事。” “只有这样，才能换得一息苟延残喘，奴婢也是活得不易啊。” 第43章 昭告天下 慕紫苏冷道：“这样的苦衷，并不构成你被原谅的理由。” 李玉莲满是绝望地咬了咬下唇，豁出去地说道：“只要小姐饶奴婢一命，奴婢愿意以一个您想不到的秘密作为交换！” 慕紫苏眉头微拢，“秘密？” 李玉莲用力点头，忙不迭道：“其实小姐当年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孙静婉下毒害死的。” “你说什么？” 慕紫苏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疾步走到李玉莲面前。 提起她的衣领，眯着眼道：“何出此言？” 李玉莲哭道：“这个秘密被奴婢藏在心中整整十年，从未对人提起过。 ” “不是奴婢不想说，奴婢说了，也不可能改变孙静婉在慕家的地位。” “因为，因为奴婢拿不出实质证据。” 见慕紫苏狠狠瞪着自己，李玉莲忙不迭继续接口：“当年为了和小姐争宠，孙静婉在老爷面前用尽了手段。” “而侯府出身的小姐自幼受宠，心性单纯，被老侯爷娇养得不食人间烟火。” “因自幼没接触过后宅之斗，在抢夫君这方面，自然不是孙静婉的对手。” “那段时间，小姐经常因为孙静婉和老爷吵架。” “每次吵完，老爷就会去孙静婉那里喝酒解闷。” “即便 孙静婉那边有老夫人盯着，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面对孙静婉的数次勾引，老爷又怎么能坐怀不乱。” “久而久之，老爷的心就慢慢偏了。” “孙静婉自以为得手，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只要老夫人在世一天，她便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为了上位，孙静婉使出下作手段，偷偷在小姐的吃食里下了慢性毒。” “时间久了，小姐的身体便每况愈下。” “三小姐出生之后没多久，小姐便重病不治，离开了人世。” 慕紫苏紧敛眉头：“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 李玉 莲怯怯地说道：“有一次，奴婢无意中听到孙静婉吩咐她身边的心腹，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老夫人。” “才偶然得知，小姐当年之死，原来并非偶然。” 慕紫苏问：“孙静婉现在对付祖母的手段，与当年对付我娘的手段一模一样？” 李玉莲重重点头，“说得正是。” 慕紫苏强忍住心底的怒意，眯着眼问：“我如何相信你这番话？” 李玉莲哭道：“奴婢死到临头，难道还敢糊弄三小姐不成？” “猛然得知这件事的真相时，奴婢也很想将孙氏的罪行昭告天下。” “可老爷对孙氏言听计 从，老夫人又性命垂危不久于人世。” “奴婢也是没有办法，才苟且偷生，夹缝生存。” 慕紫苏不甘道：“如果这些事都是孙静婉所做，一定会从她那里寻找到证据！” 李玉莲摇头，“三小姐长达十年不在慕家生活，对氏自然了解不多。” “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做任何事情，都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奴婢与她打过数次交道，对她这种小心翼翼的行事作风颇有了解。”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三小姐若贸然指出她的罪行。” “非但动摇不了她的地位，还会招来老爷对三小姐的不满。” 第44章 害人罪证 虽然李玉莲这番话的可信度有待推敲，她意欲谋害自己的行为也可气。 但这个时候将李玉莲给活活弄死，不会给慕紫苏带来好处。 垂头看了满脸狼狈的李玉莲一眼，慕紫苏道：“说说你今后的打算吧？” 李玉莲知道这是三小姐肯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忙表忠心道：“只要三小姐饶了奴婢，奴婢保证从今以后一切都听从三小姐的安排。” 慕紫苏也不和她多说废话，掏了一粒药丸递到她面前。 “这是忠心丸，吃了之后，只要你再做背叛我的事情，都会爆体 而亡，死无全尸。” “想赢得我的信任，就将这粒药丸马上给我吃下去。” “这……”李玉莲到底还是被死无全尸这个字眼给吓到了。 慕紫苏问：“怎么？害怕了？” “不不！”为了活命，李玉莲接过药丸，想都没想便吃进了肚子里。 慕紫苏见她还算聪明，便交给她一个重要的任务。 让李玉莲潜伏在孙静婉身边，做双重卧底。 李玉莲活到这把年纪，自然知道双重卧底意味着什么。 所以眼下，除了答应，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李玉莲和蓝月绿梅两个丫 头被打发了出去，翠花才小声抱怨。 “明明只是一粒普通的药丸，你却非要吓唬她们是什么忠心丸。” “就不怕有朝一日，你的谎言会被揭穿吗？” 此时的慕紫苏，仍沉浸在娘亲是被孙静婉毒杀的这个悲痛之中。 面对翠花的询问，她回了一记冷笑。 “心理上的威胁，比身体上的威胁，会更让人觉得恐惧万分！” “李玉莲是否会为我所用这不重要，还留着她，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 明王殿下的选妃仪式，在一场堪称惊心动魄的围捕行动中诡异收场。 很多吃瓜群众不明真相，但令人闻风丧胆的选妃仪式就这么离奇结束。 着实让那些不想和明王发生联系的姑娘们长长松了一口气。 在选妃仪式上以被抓捕的慕紫苏，则成了围观者眼中的一道迷。 很多人都在私下里猜测，这位突然出现在盛都的慕家三小姐，与明王殿下什么仇什么怨？ 为何明王见了她之后会大张旗鼓的派人围捕？ 慕三小姐和其他姑娘相比，容貌身材样样优秀。 也没必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将人抢进明王府吧？ 那天之后，慕家三小姐便“一捕 ”成名，在盛都城上流圈中掀起了一股小小的风浪。 慕紫苏对外面那些关于她的种种传闻倒是没什么兴趣。 自从李玉莲将自己亲生母亲是被孙静婉毒害一事供出来后。 心里对慕家的不满，又在无形中提升了几个等级。 她很想一刀砍了孙静婉这个杀人凶手为母亲申冤报仇。 但她知道，在一没证据、二没将握的情况下。 非但没办法给孙静婉定罪，还会过早的让自己陷入一个危险的局面。 慕紫苏不是没通过煎药房每天送给慕老夫人的药来调查孙静婉的害人罪证。 第45章 争气 事实就是，血灵戒可以提醒她汤药有毒。 以医术理论来检查那些药材，却查不出被投毒的迹象。 慕紫苏将孙静婉视为头号仇家，眼下能做的也只能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有了进宫选妃这场算计。 被慕老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慕青流，以为慕紫苏一定会对他恨之入骨。 没想到只过了一晚，慕紫苏便一改昨天那嚣张跋扈的态度。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与众人谈笑风生。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倒让慕青流受宠若惊。 正所谓虎毒还食子，慕青流对慕紫苏不待见。 女儿身 体里所流的好歹也上自己的血液，慕青流到底不忍心看着慕紫苏就这么没命。 清晨，一家五口聚在饭厅食用早膳。 为了表现出慈父的模样，慕青流难得对慕紫苏露出温和的面孔。 询问她这些年在凤凰山过得如何，回到侍郎府，生活饮食方面有没有哪里不习惯？ 慕紫苏道：“只要父亲从今以后不再苛扣我这位嫡出小姐的月银和福利。” “对我来说，便不会有不习惯存在。” 即使换去昨天那身华丽的衣裙，拥有倾世之容的慕紫苏。 在普通衣裙的衬托下，依旧是那么光彩夺目，美 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从她口中说出的字字句句，却总能如利刃一般刀刀见血。 将身边的人挤兑得面色难堪。 慕青流轻咳一声，故作威严道：“你将为父当成什么人了，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二十两银子亏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哦？”慕紫苏似笑非笑地将目光移到孙静婉头上：“既然此事与父亲无关，那便是孙姨娘的错喽？” 那句孙姨娘，让孙静婉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慕青流低斥：“紫苏，静婉已经是慕家的女主人，不要再对她用姨娘这样的称呼。” “身为慕府的小姐， 你应该像你两位姐姐一样，尊敬的称呼她一声母亲。” 慕紫苏道：“我母亲在十几年前已经仙去。” “父亲，这么重大的事情，您该不会不记得了吧？再说了。” 不给慕青流开口的机会，慕紫苏接着又道：“孙姨娘这个称呼是我从小就叫习惯了的。” “很多深埋在骨髓里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改变得了的。” “孙姨娘作为长辈，应该不会为了区区一个称呼，就要故意为难我这个小辈吧？” 孙静婉此时多想一巴掌抽死慕紫苏这个小贱人。 可在夫君面前，孙静婉不得不装出一 副大度的模样，强颜欢笑道：“不会，当然不会！” “我怎么可能会跟你一个小姑娘家家一般见识呢？” 慕若晴不忍自己的母亲一次次被慕紫苏刁难，故意将话题转到别处。 “再过几天，便是皇家书院招生的日子，不知父亲对这件事可有什么其他安排？” 慕青流果然被这个话题吸引去了注意力。 “是啊，若非若晴忽然提起这件事，为父就要忘了，再过几日便是皇家书院招生的日子。” “紫苏一回来，咱们府上便有了三位适龄的小姐。” “到时候进了学院，你们可要为慕家争气啊。” 第46章 皇家书院 慕若晴不怀好意地看了脸色茫然的慕紫苏一眼。 笑着对慕青流道：“父亲莫不是忘了，皇家书院可是有门槛限制的。” “虽然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女都有资格踏进书院大门，但书院还要分三六九等。” “那些资质不好的学生，进了书院，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三妹妹是慕家的一员，按理说，自然有足够的资格进入皇家书院。” “可这些年三妹妹生长在凤凰山那种僻静清幽之地。”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方面的本事，怕是从未接触过吧？” 慕紫苏岂会 听不出慕若晴挑起这个话题的用意。 慕家这位所谓的长女，心机可真是够深的。 孙静婉也听出长女话中的深意，笑着道：“既如此，这皇家书院，紫苏还是别惦记了。” 咽下最后一口饭的慕紫苏充满挑衅地回了孙静婉一句。 “惦记不惦记，可不是你一个当小妾的有资格在这里做出评论。” “哦抱歉，我忘了两年前，你已经从卑贱的小妾被抬成了正室。” “既然你的身份较之从前已经大有不同，希望下次再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之前最好用用脑子。” “真正在慕 家当家作主的，现在可还不是你。” 不理会孙静婉气得涨红的脸色，慕紫苏放下手中的碗筷。 对众人道：“我吃饱了，各位继续！” …… “皇家书院？” 此时说出这四个字的不是别人，正是素有“地狱冥王”之称的明王殿下。 吃过早饭，慕紫苏便带着小跟班翠花，以治病为由，正式踏入了明王府。 既然已经与赵维祯建立合作关系。 为表诚意，慕紫苏未等人三催四请。 很主动的带着治疗的器具和药材，准备在赵维祯面前露上一手。 想在盛都这个地方站稳脚 步，没有点人脉和靠山，寸步难行，无处下手。 几经思量，慕紫苏决定将身患重疾的明王殿下，当成是第一个被她选中的合作帮手。 慕紫苏来得这么快，倒让赵维祯诧异。 还以为这丫头昨天故意用给他治病的筹码来提出合作，只是供她脱身的借口。 没想到才过了一晚，慕紫苏便大.大方方出现在明王府。 还有模有样的拿出一套据说叫九曲还魂针的东西。 将他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扎成了马蜂窝。 行针时，慕紫苏很是虚心的向他询问关于皇家学院的事情。 这倒 在一时之间将赵维祯问住了。 慕紫苏问：“身为曾经的太子，现在的王爷，你该不会对这个皇家书院一无所知吧？” 她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嘲弄和鄙视，气得赵维祯心里直发堵。 赵维祯道：“本王当然不可能对那个什么见鬼的皇家书院一无所知。” “不过，那种地方于本王来说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必要？” “说是皇家书院，无非就是一群官宦子女像一只只可笑的花孔雀般，拼命用开屏的方式来展现自己。” “在本王眼中，皇家书院那种地方的学生，与跳梁小丑毫无区别。” 第47章 施针 施好针，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和翠花分摊同一只苹果的慕紫苏默默地看了赵维祯一眼。 有资格踏进皇家书院的公子小姐们都是朝中大臣家中的子女。 人家当眼珠子般疼爱的孩子，到了明王口中，就成了可笑的跳梁小丑。 赵维祯道：“别用那种怪异的眼神来打量本王。” “皇家书院隶属朝廷，每三年，朝廷会从书院中挑选一批表现优异的学子委以重任。” “被挑中之人，可以不必参加科考，直接被选入朝廷成为朝中的中坚力量。” 慕紫苏听得啧啧称奇，“这么做，对民间那些真正 有才能的人来说，岂不是很不公平？” 赵维祯嗤之以鼻，“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慕紫苏道：“可我还是不明白，朝廷想借皇家书院这边来培养中坚力量，为什么那些官家小姐也有入学的资格？” “难道天启朝还有女子当官的先例吗？” 赵维祯送给她一个你很白痴的眼神。 “自古以来，男子想入朝为官，女子想嫁入豪门之人比比皆是。” “皇家书院不仅想培养出可受朝廷重用的优秀人才。” “也会通过这种形式，对那些官员家的小姐进行各种评级和筛选。” “在众多名媛中脱颖而出者，自然有更多的机会为自己选择一门合适的亲事。” “毕竟没有男子不恋权，没有女子不贪势。” 慕紫苏将咬剩一半的苹果递到吃得上窜下跳的翠花面前。 “听王爷这语气，你好像对那些贪慕权势之人充满了不屑。” “翠花，没人和你抢，你吃慢点。” 赵维祯道：“本王只是看不起那些喜欢借用家族权来证明自己的蠢货。” 赵维祯用下巴指了指从进门起便不停的站在桌面上吃吃吃的翠花。 “你喂它吃了这么多食物，不怕它被撑死吗？” “咳咳咳！ ” 正努力消灭最后一只苹果的翠花听到撑死两个字，用自以为凶悍的目光瞪了赵维祯一眼。 翠花骂道：“你才撑死，你全家都撑死！” “居然敢用撑死两个字来形容小爷，告诉你，小爷可不是好惹的。” 当翠花口没遮拦的说完这番话，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不经意之间惹下了大祸。 出门前，紫紫郑重警告过它，外人面前，不要泄露自己的聪明才智。 可刚刚它吃得太过满足，一时间忘了紫紫的警告，这才噼哩啪啦，乱说了一通。 赵维祯目瞪口呆。 他看了看比他还震惊的翠花，又 看了看抚额无奈的慕紫苏。 半晌后，赵维祯才憋出一句：“那只傻鸟，居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而且还很溜！” 慕紫苏狠狠瞪了闯下大祸的翠花一眼，才冲赵维祯投去一记装傻的笑容，“你在说啥？” “你别装傻！”赵维祯可不是好糊弄的。 “虽然本王没养过宠物，却也知道宠物这种东西都是被当成摆设一样豢养在家里。” “你肯在出门时将这么一个小东西随时带在身边，还为了救它性命，不惜与本王谈下合作的条件。” “这些足以证明，这只鸟，在你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 第48章 小哥哥 不给慕紫苏说话的机会，赵维祯又道：“慕紫苏，既然你与本王已经建立合作关系，就该将你的底线交代清楚。” “有件事从你进门时本王就想问你，当年你被慕家送到凤凰山时，据说体带胎毒，智力不足。” “为何十年过后，发生在你身上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 “还有这只会讲人话的鸟，又怎么解释？” 自知惹祸上身的翠花扯着娇嫩的嗓音装傻道：“恭喜发财，红包拿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闭嘴！”赵维祯重哼一声：“再装傻，休怪本王现在就命人将你拎去厨房给生 炖了。” 翠花大惊，飞扑到慕紫苏的怀里哭嚎：“紫紫救我，这个小哥哥好可怕。” 由于翠花体形肥大，饶是慕紫苏是个练家子，被它飞撞过来时，还是重心不稳的险些摔了一下。 见赵维祯频频向自己这边投来询问的目光，慕紫苏在翠花肥胖的屁股上掐了。 才耐着性子解释：“好吧我承认，翠花和普通鹦鹉相比，智力上是略有几分不同。” “它为什么会变这个样子，还要追塑到十几年前。” “当年我被慕家丢弃的理由，与我本身病情有很大的关系。” “既然你已经派人查到一 些关于我当年的个人情况，就该猜到我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与我外公有扯不清的关系。” 赵维祯挑眉“又是你外公？” “当然！”慕紫苏说：“你别忘了，我外公当年可是天启朝无人匹敌的医学泰斗。” “虽然落得一个被斩首的下场，他在医术方面的造诣却是无人能及。” “当年我被送去凤凰山时，被天竺寺的一位俗家僧人收做徒弟。” “我这位师父对医术一窍不通，却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他通过外公留给我的医学手札，配制出一个可以给人开智的药方。” “至于翠花… …” 慕紫苏看了龟缩在自己怀中的傻鸟一眼。 “为了证明开智丸的药效，师父在凤凰山逮到了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鹦鹉，用它来给我做试药的牺牲品。” 慕紫苏没办法解释当年的自己为何会在一夜之间从傻子变成天才。 只能半真半假编了一套胡话，搪塞赵维祯的好奇心。 赵维祯听得啧啧称奇。 “这只傻鸟在吃了你口中所谓的开智丸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话唠的模样？” 翠花很是不满地辩解一句：“人家才不是话唠，小哥哥你不要在人家头上乱扣罪名！” 赵维祯再次震惊： “它还是个母的？” 翠花炸毛：“小爷是男的，是男的！” 这次，赵维祯真是被它给逗笑了。 “你一只鸟，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男的。” “要判定你的性别，最多也就是一只公鸟。” “不过，既然是一个带把的，怎么会叫翠花这么可笑……咳，这么女性化的名字？” 慕紫苏这次答得很淡定：“翠花这个名字由师父所取，久而久之，就这么叫了下来。” 赵维祯乐了一阵，忽然又问：“既然你说的这个开智丸如此神奇……” “你不用想！” 赵维祯话未说完，便被慕紫苏打断。 第49章 开智丸 不给赵维祯说话的机会，慕紫苏道：“我知道你心下何意，但开智丸的配方中有一味药材世间难求。” “师父当年也是花费了很大一番力气才凑齐了配方，勉强制作出世间唯二的两枚开智丸。” “其中一枚被翠花这个试验品吃掉，另一枚……” 慕紫苏指了指自己：“已经在十年前归我所有。” 这就很好的解释了她当年为何会从傻瓜变成现在的天才。 慕紫苏接连又在赵维祯腿上施下针灸，“没有本事，我也不敢随便答应帮你医腿。” “尽管放心，我的医术比忘溪镇那个叫鬼见愁的骗子厉害多了。” 赵维祯嗤笑一声：“你以为本王那日去忘溪镇，真的是找鬼见愁？” 慕紫苏挑眉，“难道不是？” 赵维祯忽然问：“你听说过黑阙么？” 慕紫苏一时被问住了，半晌后才问：“千年前 的黑阙王朝？” 赵维祯点头，“黑阙的荣祯帝轩辕容锦，曾打破世俗，娶了一位名叫凤九卿的女子。” 听到凤九卿三个字时，慕紫苏的心不知为何揪痛一下。 赵维祯并未看出她的异样，接着说：“凤九卿出生时，其师玄乐道长赠了一枚血灵石耳饰与她结契。” “据传，这枚耳饰乃天外之物，可为世人带来无数奇迹。” “找到黑阙古墓，寻到凤九卿的陪葬之物，本王的双腿说不定就会重新站起。” 慕紫苏听得心惊胆颤，不经意地看了拇指上的玉扳指一眼。 血灵石耳饰？ 血灵石扳指？ 这两者之间，莫不是有什么机缘因果？ 慕紫苏轻咳一声，“王爷无需将希望寄托在不见踪迹的黑阙古墓，我自有办法为你治腿。” “我今日肯对你坦白这一切，并不是畏惧于你的威胁和权利。” “只是想向你证明，外公留给我的医术传承，逆天到你想象不到的地步。” 赵维祯收回思绪，“本王对平远侯印象不深，却并不否认他当年在朝廷立下的功劳。” 慕紫苏面色变得凝重，“此番回到盛都，除了探望病中的祖母。” “我还会想尽一切办法，为当年被稀里糊涂斩首的外公，平反冤案！” “你说什么？”饶是赵维祯冷静自恃，此时也被慕紫苏的话惊到了。 慕紫苏笑了一声，“王爷，不会连你也以为，我外公是谋杀先帝的凶手吧？” “我外公数次在危及之中救过先帝的性命。” “先帝当年在平定天下之后，强行将平远侯这样的爵位强加于我外公身上。” “对外公而言，金钱和权势并不是他人生追求的终极目标。” “他是一位医者，毕生追求的，不过是医术上的更深造诣 。” 赵维祯打断她的话，“不管你对平远侯此人有何看法，都改变不了他当年弑君的事实。” “当年那起案子已经定案，事情过了十余年。” “你现在想要翻案，无非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朝廷顾忌平远侯身上的功勋，当年判案时并没有对虞家斩草除根。” “不然，这件事一旦被牵连九族，你以为你们慕家还有机会在那起件事中全然脱身？” 慕紫苏冷笑：“你说的这些都是盖棺定论。” “真正如何，当年还是孩童的你又知道多少真相？” 赵维祯面露不悦，“你这是在质疑本王？” 慕紫苏解释，“我只是在说出事实！” 赵维祯道：“事实就是，平远侯弑君罪名成立，论罪当诛！” 慕紫苏道：“天底下冤案无数，你凭什么说这起案子没有其他隐情？” “你……”赵维 祯正欲反驳，扎满银针的双腿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原本精致俊美的面孔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意折磨得扭屈。 面如白纸，额冒冷汗，就像在遭遇严苛的酷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翠花小声在慕紫苏耳边提醒：“紫紫，小哥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因为慕紫苏要求在治疗的过程中不许旁人打扰，此时偌大的房间中只有两人一鸟。 慕紫苏无视赵维祯那一脸痛苦难耐的神情，径自走到他轮椅边。 居高临下道：“世间除了我，再没人能让你的双腿重新恢复。” “王爷，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 “第一，助我帮外公翻案，我帮你重新站起。” “第二，合作取消，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已经被滔天剧痛折磨得快要昏过去的赵维祯怒道：“你没看到本王现在状况不太对？” 第50章 痛意出现 慕紫苏环着胸道：“看到了啊。” 赵维祯道：“既然看到，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帮本王止痛啊。” 慕紫苏冷笑：“王爷，你莫不是傻了吧？” “你怎么不好奇，明明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腿，为何会有这么强烈的痛意出现？”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赵维祯问在当场。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这双腿，两年前就已经没了知觉。 为何他会感觉到这么明显的痛意？ 赵维祯一时被痛得死去活来，一时又被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喜得自以言喻。 难道说，这几根不起眼的破针扎下去后，真的会出现这么惊人的效果？ 慕紫苏可没 工夫理会他心中的想法，继续居高临下的问：“你还有半炷香的考虑时间。” “什么？” 赵维祯意识到慕紫苏刚刚那番话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她居然利用手中的医术，逼他帮平远侯翻案？ 慕紫苏道：“今天这套针法下去，虽然会让你的双腿暂时恢复知觉，却并不能将你的病情治愈。” “当然你也可以说，让太医院的大夫用同样的方法帮你继续治疗。” “如果你这想这样做，我劝你最好还是打消这个想法。” “因为天底下驾驭九曲还魂针的除了我再无他人。” “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作，我可以保证会在最短的 时间内，让你重新站起，恢复自由。” 赵维祯一边惊喜着，一边又痛恨着。 他咬牙切齿道：“本王昨天不是已经答应与你合作了？” 慕紫苏笑得很坏，“昨天那个啊？那个不算。” “那只是我带着翠花从你这里脱身使出的一些小伎俩而已。” “你……” 赵维祯真要被这个臭丫头给气死了，“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慕紫苏笑着点头，“是啊，没点胆子，怎么敢和王爷谈条件？” 赵维祯问：“你就不怕本王现在答应了你，事后反悔，直接下令将你掐死？” 他现在就很想掐死她。 慕紫苏挑眉，“这么说，咱们是 没有合作下去的必要了？” 说完，慕紫苏带着已经被吓傻了的翠花转身要走。 走至门口时，被赵维祯厉声叫回。 “站住！本王有说不答应吗？” 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大闷亏的赵维祯，忽然觉得慕紫苏这丫头生来就是克自己的。 为了治好自己的双腿，强硬如他，也只能暂时低头妥协。 “本王答应你的请求，会想办法帮你在暗中重新调查平远侯一案的真相。” 慕紫苏坏坏一笑，“你早这么合作，咱俩之间又何必闹到这个地步。” 说话间，慕紫苏一改之前的嚣张冷傲，迅速换上一张甜美的笑容。 顺便从袖袋中掏出一 张字据摆到赵维祯面前。 慕紫苏道：“这是咱们正式合作的条款，我已经将合作的要求明明白白在上面写了出来。” “你在上面按个手印，咱们之间的合就从这一刻起就正式生效。” “什么？还有字据？”赵维祯险些被气吐血。 慕紫苏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你放心，我的提意并不过分。” “除了帮我调查外公一案，你只要在我要你出手帮忙时挺身而出。” “在我急用银子解决难题时倾囊相助。” “在你治好双腿之后对我感恩戴德。” “在你有生之年保我一世无忧、长命百岁、富贵荣华，就再没其他了！” 第51章 千刀万剐 这次，就连翠花都听不下去了。 身为一只鸟，它深深为赵维祯小哥哥的命运表示担忧。 谁不好惹，竟然惹到了它家紫紫头上。 赵维祯已经找不到更多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被慕紫苏耍了一次又一次，现在竟沦落到不得不受她牵制的地步。 他多想厉声下令，让自己的下属将这个臭丫头拖出去千刀万剐。 可他不能。 他残了整整两年的双腿，无数大夫都束手无策。 慕紫苏只随意在腿上扎几根针，就让他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恢复知觉。 若说前一天他还在怀 疑她的医术，此时却不得不对她的能力生出了三分忌惮。 慕紫苏若真的可以医好他的双腿，帮她查案，保她荣华，又有何难呢？ 思及此，赵维祯强忍着心底的怒意点了点头：“好，依你。这次，你不会再反悔了吧？” 慕紫苏得意一笑：“放心，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言而有信、绝不食言！” “来来，只要你按下手印，从今以后，咱们就正式成为盟友了。” …… “紫紫，你这样做，会不会让那位小哥哥觉得咱们太缺德了？” 当一人一鸟踏出明王府的大门，翠花 才斗胆发表自己的言论。 想起紫紫利用小哥哥的病情来威胁小哥哥时的各种画面。 身为一只鸟，翠花觉得紫紫这种行为可以用趁人之危和不择手段来形容。 慕紫苏毫无愧疚。 “缺德？我哪里缺德了？” “各取所需，互惠互利，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合作关系。”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冒着被他发现秘密的危险去帮他治病？” “一旦血灵戒的秘密被传扬出去，你我的处境就会变得危险。” “在风雨欲来之前，我必须为自己找一座强大的靠山才得以在盛都支撑下去。 ” 翠花说：“可我还是觉得那位小哥哥好像不太好惹的样子，他真的能帮你调查外公的案情？” 慕紫苏说：“当我医好他的双腿，让他重新恢复行走，必会给盛都带来另一番新气象。” “到那时，谁敢还漠视平远侯留下的那一手精湛的医术？” 翠花惊讶，“所以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借小哥哥之手帮你在医术上造势？” 慕紫苏点头：“一举多得，我聪明吧？” 一人一鸟畅谈正欢之际，就见街对面一处三层建筑物门口，车轿成群，人潮涌动。 身为一只鸟，翠花对凑热 闹这种事向来乐此不疲。 忙招呼慕紫苏：“那边聚集了好多人，咱们过去看看吧。” 到了人群聚积地才发现，云集在此处的人多以穿着富贵、出手阔绰为主。 三层建筑的牌匾，上面工工整整写着三个字：一品堂！ “慕三小姐，你也在啊？” 一道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在从不远处传来。 慕紫苏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娃娃脸姑娘一蹦一跳地从对面跑来。 “周小姐？” 待慕紫苏看清对方的长相，认出娃娃脸的身份。 正是之前在奉天殿有过一面之缘的尚书府千金周宝儿。 第52章 小姐姐好 周宝儿与慕紫苏同龄，是个心思单纯，对人友善的一个小姑娘。 给慕紫苏留下的第一印象还是非常不错的。 “咦，这只漂亮的鸟，是你养的吗？” 打过招呼，周宝儿一眼便被慕紫苏肩头上那只身材魁梧、体形肥壮、并拥有一身五颜六色羽毛的巨形鹦鹉所吸引。 并非周宝儿没见过世面，而是像翠花这种体形庞大的鸟类，在市面儿上极为少见。 慕紫苏冲周宝儿笑笑：“它的名字叫做翠花，是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 说完，又对翠花道：“翠花，快跟人打招呼。” 翠花很是听话的表现出乖巧的样子，扯着娇嫩的嗓音道：“小姐姐你好。” “哎哟喂！” 周宝儿兴奋得大叫：“这只鸟不但长得漂亮，名字可爱，居然还会说话？” 慕紫苏道：“它的品种比较特殊，不但寿命堪比人类。” “经过调教之后，还可以说一些简单的句子，是个很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周宝儿满脸欢喜地用手指轻轻在翠花漂亮的羽毛上摸了几把，赞叹道：“它真可爱。” 翠花很是虚荣地昂了昂小脑袋，讨好道：“小姐姐也很可爱！” 周宝儿更乐了，直 夸翠花聪明讨喜、机灵有趣。 好听的话就像不要钱似的一筐一筐往外倒。 慕紫苏问：“对了周小姐，今天什么日子，这里怎么如此热闹？” 周宝儿这才将注意力从翠花身上抽了回来，“你初来盛都，对这边的一些情况可能了解不多。” “每月初八，一品堂都会举办一场隆重的拍卖大会，吸引盛都不少有权有势之人来这里凑个热闹。” 正说着，周宝儿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慕三小姐，你怎么会来这里？我记得那天在奉天殿……” 接下来的话，周宝儿不知该 从何问起。 现在她都忘不了初见明王殿下时，心底生出的那种恐惧和害怕的情绪有多么的强烈。 当时在场的许多人都清楚的意识到，明王看到慕三小姐的那一瞬，必会将她生吞活剥。 还以为慕紫苏死定了，没想到事隔两日，她竟然又完好无缺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慕紫苏当然知道周宝儿话中的含意，笑着解释：“之前在奉天殿的事情只是我和王爷之间的一场小小的误会。” “大家闹着玩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周小姐，你最近还好吧？” 周宝儿没再纠结之前的事情， 连连点头。 “明王选妃忽然终止，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灾难性的事情继续发生。” “当然还要感谢一下我的舅舅。” “忘了和你说，我舅舅在军中略实力，前些日子拖家带口定居盛都。” “我爹和继母不敢明目张的当着舅舅的面欺负我。” “从今以后，家里人应该不会再对我大做文章。” 周宝儿自来熟地拉起慕紫苏的手臂：“既然来了，咱们结个伴，一起进去瞧个热闹。” 慕紫苏也正有此意，在周宝儿的讲解下，渐渐对一品堂的拍卖规矩有了一些粗浅的了解。 第53章 一品堂 原来一品堂会招那么多权贵来此，是因为一品堂的老板每次拿出来的拍卖品都的稀有罕见。 盛都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即使被拍卖之物并不被人真正喜欢，为了拼财力和面子，还是有无数人在这里争财斗势。 今天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不在少数。 好多富贵人家的公子和小姐在慕紫苏现身的第一时间，便被这个拥有绝世容貌的姑娘引去了目光。 慕紫苏的容貌生得明媚耀眼，她肩膀上那只五颜六色的大型鹦鹉也很抢风头。 以至于那些来此的客人一时忘了来此的目的，纷纷朝 慕紫苏这边投来好奇和打量的目光。 “宝儿，这位姑娘是谁啊，你们认识？” 踏进一品堂，几个和周宝儿年纪相仿的姑娘笑着迎了过来。 她们也是被慕紫苏和她肩上的鹦鹉所吸引，借着和周宝儿打招呼的机会，顺便过来凑个热闹。 看得出周宝儿平时在盛都名媛圈的人缘还算不差。 周宝儿相继为慕紫苏介绍了几个人的身份和名字。 这些和周宝儿玩得来的姑娘个个出身高贵，背景不凡。 相处下来后，慕紫苏发现几个姑娘人品谈吐也很不错。 姑娘们无不对翠花这只漂亮的鹦鹉 心生好感，争着抢着来逗弄翠花。 当几个小姑娘得知翠花不但长得漂亮，还可以与人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 便将翠花当成了焦点，你一言，我一语，逗着翠花与她们讲话。 翠花也很给面子，一路小姐姐、小姐姐地叫个不停。 将这些小姑娘逗得忍俊不禁，大笑连连。 “小姐姐头上的珠子很好看，求送求送！” 翠花可不是一只简单的鹦鹉，装傻充楞的逗了一群小丫头片刻，便起了几分敛财的念头。 这些姑娘们头上插着漂亮的珠钗，华丽的首饰，每一样都晃得翠花眼花缭乱。 “哎呀我的天。” 那个被夸头上珠子好看的姑娘惊喜万分。 “慕三小姐，你家这只鹦鹉神了，居然连这么好玩的话都说得出口。来来。” 这姑娘也不是个小气的，拔下头上的珠钗，双手献到翠花面前。 “送你送你，你要什么我都送你。” 翠花兴高采烈：“小姐姐真好，小姐姐将来定会嫁个如意郎君，富贵一辈子的。” 不但送珠钗的姑娘兴奋得小脸通红，围观的姑娘们也纷纷摘下头上的首饰，争先恐后的就要送过来。 慕紫苏被这一幕气得哭笑不得，忙将姑娘们送来的首饰挡 了回去。 “各位小姐快快收回自己的首饰，可千万别宠坏了这只贪得无厌的小东西。” “不瞒诸位，我家翠花除了会与人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最大的特点就是贪财。” “千万别让它看到金光闪闪的东西，免得被它索要成功，得了便宜。” 姑娘们不在意，“慕三小姐你这话说得可就见外了。” “咱们乐意将自己的首饰送给小翠花，那都是咱们自愿的，你可千万别拦着。” 另一位姑娘笑着接口，“是啊是啊，这只是一个见面礼。” “等以后有机会，姐姐们再送些更名贵的过来。” 第54章 顾清漪 慕翠高兴坏了，收了礼物之后，各种好听祝福的话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砸。 直把一群姑娘给哄得眉开眼笑，花枝乱颤才算罢休。 “你这只鸟多少钱，开个价，我买了！” 就在几个姑娘围着一只鸟兴奋得难以自控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边的气氛。 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穿水粉色宫装罗裙的漂亮姑娘。 在几个千金小姐的簇拥下，径自向慕紫苏这边走了过来。 “呀！是国公府的大小姐顾清漪！” 周宝儿低声在慕紫苏耳边提醒了一句。 慕紫苏眉头一挑，低声问：“她与 之前那个顾清荷是什么关系？” 周宝儿为她解惑 ，“顾清漪是国公府是嫡女，顾清荷是国公府庶女。” “莫看只有一字之差，这二位小姐，在国公府的地位却是天地有别。” 两人低声说话的工夫，这位国公府的正牌千金也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顾清漪如同一个命令惯别人的上位者，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对慕紫苏道：“只要你别狮子大开口，价钱随你开。” 顾清漪的到来，让之前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几个姑娘生出了畏惧。 虽然这些姑娘个个豪门出身，但豪门与豪门之间也是 有阶级的。 像周宝儿这种身份的姑娘，在国公府嫡出小姐眼中，连近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周宝儿等人不是傻瓜，心里不待见顾清漪那嚣张的态度，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慕紫苏没闲工夫在这里权衡阶级与阶级之间的利害关系。 面对顾清漪嚣张跋扈的提议，慕紫苏挑眉问道：“你想花高价买我的鹦鹉？” 顾清漪送了她一记我肯给你这个机会，你就该感激涕零的笑容。 “我对这只鹦鹉很有兴趣，想养来玩玩，你开个价吧。” 慕紫苏在翠花的头上轻轻摸了两下，声音略低 哑道：“你买不起！” “你说什么？”顾清漪没想到在盛都这个地界，居然有人敢如此不给她面子。 “我说，这只鸟，你买不起！” 慕紫苏拔高声音，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音量道：“这次听清楚了么？” 顾清漪脸色在一瞬之间变得难看。 但想到旁边还有其他人围观，她还是尽可能保持着国公府大小姐的清高与娇贵。 “区区一只畜牲，本小姐有什么买不起的？” 国公府家大业大，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别说买一只鹦鹉，买鹦鹉它主人一条命也是绰绰有余。 而顾清漪的那 句畜牲，不但将周宝儿几个姑娘叫得心里直窝火。 翠花也气得大发雷霆，扯着喉咙便咒骂了一句：“蠢货，你他娘的才是畜牲！” 和慕紫苏的脾气相比，翠花相对柔和了许多。 却并不代表它会容忍别人用难听的字眼侮辱自己。 人群中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在听到这句话时，忍俊不禁，偷偷笑出声来。 如果这句话是从慕紫苏口中直接骂出，国公府小姐或许还可以利用身份地位发难于人。 可骂出这句话的偏偏是一只鸟，而且还是一只你不能跟它较真儿的鸟。 这可就让顾清漪非常难堪了。 第55章 亿两黄金 顾清漪是很难堪。 这么多人面前被一只鸟当众羞辱，这让她国公府小姐的面子往哪放？ 顾清漪很想骂回去。 但和一只鸟斤斤计较，难免会让人觉得她这位国公府的小姐没有教养。 她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对慕紫苏道：“看来你这只鸟在教养上很有问题。” “继续用这种放任的姿态将它养在身边，说不定有朝一日还会被它招来杀身之祸。” “慕三小姐是吧，我可以不计较你之前无礼的态度。” “但我希望你尽快开个价，由我来亲手帮你调教这只鸟该懂的规矩。” “行啊！”慕紫苏笑着接口：“只要你拿得出百亿两黄金，咱们还是有得谈的！” 顾清漪眯起双眼 ，冷哼道：“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吧？” “怎么？”慕紫苏挑高眉头，眼中闪过嘲弄：“你很穷？出不起这个价钱？” 不给顾清漪女火的机会，慕紫苏很快接口。 “区区百亿黄金都拿不出来，以后还是别在这么多人面前来炫耀你无知的底线了。” “你不丢人，我都嫌你丢人。” “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一阵爽朗的笑声从人群后传来。 就见一个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锦衣少年出现在众人眼前。 少年的出现，让原本陷入僵持之中的众人面色微变。 姑娘们一改之前的剑拔弩张，努力在俊美少年面前展现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大.大咧咧的周宝儿也一反常态 ，又是整理衣襟，又是去抚额前的发丝。 生怕哪个地方没有做好，给这位爷留下不堪入目的印象。 端着国公府小姐架子的顾清漪在看清来人后也是一怔。 她迅速敛去眼底的怒容，眨眼之间恢复了千金小姐的高贵模样。 扯着柔嫩好听的嗓音道：“三殿下也来了？” 这位俊美少年不是别人。 正是之前在皇宫门口，曾与慕紫苏打过一次交道的三殿下赵维瑾。 面对众位千金小姐们频频投来的爱慕眼神，赵维瑾就像没看到她们存在一般。 径自走到慕紫苏面前：“慕三小姐，真巧，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慕紫苏对赵维瑾的印象不好也不坏。 对方主动与自己打招呼， 她也不好怠慢，“三殿下，久违。” 赵维瑾道：“你也来一品堂寻找心仪的物件儿？” 慕紫苏道：“途经此处，凑个热闹。” 赵维瑾笑着提议，“不若一起？” 慕紫苏本想来一品堂见见世面，经顾清漪一番搅和，忽然便对这个地方生出了厌恶。 “不必了。” 慕紫苏对周宝儿道：“我先走一步，有空再去找你玩。” 顾清漪讽笑一声：“慕三小姐走得这么急，是不是囊中羞涩，担心自己在人前丢脸？” 慕紫苏语带调侃，“我以为囊中羞涩之人是顾小姐你，你可是穷得连我养的鹦鹉都买不起呢。” 翠花也跟着骂了一声：“穷鬼！” 顾清漪被气得花容失色。 赵 维瑾却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这只鹦鹉，甚是有趣。” 翠花昂首挺胸，脆生生道：“这是天下人尽知的事实。” 赵维瑾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 “慕三小姐无需担心银子问题，待会儿遇到合眼缘的物件，你只管开口，账由我付。” 闻之众人无不震惊。 三殿下对慕紫苏也太优待了吧。 慕紫苏不由得看得赵维瑾一眼。 此人与赵维祯虽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二者的气场却各有不同。 赵维祯因长年生病，即使容貌生得俊美无铸，却掩不住他那一脸阴郁之色。 还被人冠上一个地狱冥王的绰号，使他的形象大打折扣。 赵维瑾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是难得一见的翩翩佳公子。 第56章 不给面子 难怪与赵维祯相比，这位三殿下更受姑娘们的爱慕和青睐。 不过这些对赵维瑾跃跃欲试的姑娘们却并不包括慕紫苏。 不是慕紫苏对赵维瑾有意见，而是单纯的对此人没有好感。 她交朋识友，全凭直觉。 赵维瑾样样优秀，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子，假以时日，这样的人必会成为人中龙凤。 可慕紫苏却对赵维瑾没有丝毫亲近之意。 仿佛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提醒她，赵维瑾与她阵列不同。 交往过甚，恐会给她带来麻烦。 面对赵维瑾殷切的目光，慕紫苏回道：“不必了，这里不但没有让我看得上眼的东西，还有让我看不上眼的人。 ” “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徒增彼此的不痛快罢了。” “三殿下，告辞！” 嚣张的语气，傲慢的态度，丝毫未将在场的众人，包括三殿下赵维瑾放在眼中。 无视顾清漪难看的面孔，这一次，慕紫苏是真的扬长而去了。 周围的姑娘对她真是又羡慕又嫉妒。 三殿下可是天底下所有姑娘们争破了头都想要巴结的目标。 可眼光于顶的三殿下，竟一改常态，主动去巴结一个区区侍郎府的小姐。 最后还被人家给无视了，这得让多少人为此伤心欲绝、心有不甘啊！ 顾清漪还没从慕紫苏奚落她的那些污言秽语中醒过神。 就看到自己爱慕 的少年当着她的面，对另一个姑娘大献殷勤。 侍郎府的三小姐么？ 看着慕紫苏渐渐走远的背影，顾清漪狠狠将这个名字烙印在心底。 并发誓，有朝一日，她定会让那个姓慕的后悔今天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被甩了面子的赵维瑾，却没有旁人想象中那般难堪。 非但没有难堪，还对那个两次没怎么认真搭理过自己的漂亮姑娘生出了浓浓的兴味。 这么漂亮又有趣的姑娘，错过了，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慕紫苏可没闲工夫理会那些人对自己抱有什么想法。 回到慕家，她将翠花打发回了馨雨园，又亲自来慕老夫人房中探望了一眼她的病 情。 自从通过施针的方式利用血灵戒帮慕老夫人解毒。 老夫人的身体情况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恢复。 每天被准时送来的那些药，不知老夫人使了什么手段，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人来送了。 在后宅斗争方面，老夫人也算是个中高手。 知道利用长辈的身份没办法再压制孙静婉，便暂时躲在这个小院子里休生养息。 让那些在暗处等着她快些去死的人干着急，却又拿她毫无办法。 吃过慕紫苏递来的一粒药丸，慕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皇家书院这样的地方，你若进得去，祖母自然希望你能在这方面努努力。” “那是一 条通往上层世界的捷径。” “能在皇家书院闯出个名堂，无论男女，将来都会有一个不错的前程。” 这是慕老夫人对慕紫苏是否进皇家书院的一些看法。 “至于国公府那位叫顾清漪的小姐。” 当慕紫苏简单将近几日发生的事情说给老夫人听时，老夫人也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 “她家世不凡、名声在外，在盛都名媛圈中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你或许还不知道，明王殿下出事之前，与这位顾大小姐曾建立过一段长达十年的婚姻契约。” “什么？” 听到这里，慕紫苏的眉头皱了起来：“顾清漪是赵维祯未过门的媳妇？” 第57章 废太子 慕老夫人在慕紫苏的手臂上轻轻打了一下，笑骂：“千岁爷的名姓，怎么敢直接唤出。” “今后在外面，这方面的规矩你要铭记着一些，免得被人挑了错处，招来祸患。” “明王和顾小姐之间的婚约，可要追塑到很久以前。” “别忘了明王从前的身份可是太子，而顾小姐又是镇国公府唯一一位嫡出的小姐。” “这两个人年岁相当，又门当户对，很小时便在双方长辈的安排下订了亲事。” “只可惜那明王殿下命运不济……” 慕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两年前他双腿受伤，废了太子之 位，就传出这位顾小姐因伤心过度而身患重疾的消息。” “据说，顾小姐那时人已经不行了，家里人连棺材都为她准备妥当。” “老镇国公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进宫面圣。” “以不想耽误明王终身大事为由，求陛下解除这段婚约。” “天家与国公府的这段婚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取消了。” 慕紫苏敛起眉头，“顾清漪现在活蹦乱跳，哪里有生病的迹象？” 慕老夫人神秘一笑：“傻丫头，你还真相信这位顾小姐病了啊。” “国公府在朝中的地位非比寻常，岂会让用心培养出来的 嫡出的小姐嫁给一个废人。” “他们国公府的心大着呢。” “只不过这些门道大家心知肚明，却没人肯拿在明面儿上来说而已。” …… 在众人的翘首期待之下，迎来皇家书院招生的日子。 盛都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女。 无论嫡庶，只要被载入家族族谱，皆有资格参加这场招生仪。 作为兵部侍郎府嫡女出身的慕紫苏，自然是当之无愧的报名者之一。 今天和她一同出现在这里的，还有她的两位姐姐，慕若晴和慕若灵。 孙静婉对她这两个女儿充满了期待。 为了让双胞胎姐妹花成 为众目睽睽之下的焦点，她将家里压箱底儿的好东西一股脑的往女儿身上招呼。 慕家两姐妹本来就因承袭了父母身上的优点而在盛都倍受关注。 经过孙静婉一番精心打理，出场时的气势可以用光彩夺目、艳压全场来形容。 周宝儿这时迎了过来，“紫苏，你那两个姐姐怎么回事？” “今天是书院招生的日子，可她们却搞得像进宫选妃一样。” “这排场，这气势，害我险些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场地。” 和慕紫苏有过几次交集的周宝儿，已经熟络到和她以闺名互称。 大清早出家门时， 慕紫苏和她那两个花孔雀般的姐姐同乘一辆马车。 到达凝心堂之后，便远远甩开那“耀眼夺目”的二人。 假装彼此互不相识，她真心丢不起那个脸！ 凝心堂，是皇家书院用来举办招生仪式的地方。 面对周宝儿的调侃，慕紫苏不置可否道：“在她们眼中，皇家书院招生，和入宫选妃应该是同一个意思。” “你看那边那些姑娘，虽然穿着打扮方面没有我那两个姐姐高调，也差不多和开屏的花孔雀没啥两样了。” 周宝儿闻言大笑：“你不说我还没注意，经你这么一提醒才发现果然如此。” 第58章 光环庇佑 周宝儿说道：“真是亏大了，早知如此，我也该把家里压箱底的宝贝往自己身上招呼。” “不能一鸣惊人，至少也要以光鲜照人的一面在人前露个脸。” “这若在招式赛上闯出个名堂，没准儿就入了三殿下的青眼呢。” 紫苏满脸不解，“嗯？三殿下？关他何事？” “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周宝儿兴奋的解释：“三殿下今年也会成为皇家书院的一员哟！” 慕紫苏挑眉：“像他们那种皇家子嗣，不是有的文武太傅亲自教导？” 周宝儿说：“本来是这样 没错，而且一直以来，三殿下在宫中也有的文武太傅。” “不过上个月已经年满十六岁的三殿下正式出宫建府。” “虽然陛下还没有给三殿下封号，只要他表现优异，下一任太子人选，非三殿下莫属。” 提到太子，慕紫苏忽然又想到了赵维祯。 那位爷可是从出生起，便被冠上太子光环的幸运儿。 没想到却因为一场意外，就这么失去了光环的庇佑。 倒是这个赵维瑾颇有几分耐人寻味。 听说他只比赵维祯小几个月，生母是颇受当今陛下宠爱的瑶贵妃。 这位 瑶贵妃很有来头，父亲是手握兵权的霍振霆霍老将军。 在天启王朝，霍振霆称得上是呼风唤雨的一位大人物。 慕紫苏不了解过多的细节，却从赵维瑾选择进皇家书院的举动看出，此人很有几分野心。 表面来看，他是自降身份，以皇子之尊进了书院。 实际上，却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和朝中大臣家的子女打成一片。 顺便在这些学子之中培养自己的心腹。 这么一想，慕紫苏也明白那些姑娘们为何会跃跃欲试的表现自己。 入了皇朝下一任继承人的青眼，无疑与最高 权利又接近了一步。 这就可以很好的解释，慕若晴和慕若灵为何会将今天这场招生仪式，当成是给太子选妃仪式来对待了。 “紫苏，你与三殿下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 周宝儿的声音拉回了慕紫苏的冥想，她摇了摇头，“不认识！” 周宝儿惊讶：“可上回在一品堂，心高气傲的三殿下竟主动跑来和你打招呼。” “你都不知道，我们这些围观者当时有多羡慕你的好福气。” “那可是三殿下啊，多少人趋之若鹜想要巴结的人物。” “你倒是好，话都没留一 句，就那么扬长而去。” 慕紫苏道：“我留了！临走之前，我向他说了告辞！” 周宝儿好笑又好气，“天底下只有你敢用那么怠慢的态度对待三殿下吧。” 慕紫苏觉得周宝儿这话可笑，别说赵维瑾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即便他是，她也没兴趣在这么一号人物面前马首是瞻。 周宝儿并没有看出慕紫苏眼中对三殿下的不屑。 “可惜三殿下是书院内定的人物，不用跟我们一样必须参加这场招生仪式。” “不然，倒是可以借这个机会在三殿下面前露露脸。” 第59章 评选 在周宝儿的碎碎念中，报名的学生已经聚积到了凝心堂。 凝心堂占地不小，容纳几百人没有问题。 盛都城里够年龄又够资格的公子小姐们并没有那么多。 此次报名的人加在一起，也就三、四十人。 之前在一品堂和慕紫苏因为一只鸟而发生冲突的国公府大小姐顾清漪，自然也在报名的阵容之中。 而所谓的招生仪式，就是给这些公子小姐们提供了一个展示他们才能和天赋的机会。 书院派出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夫子对这些学生进行评选。 “评选？选什么？” 慕紫苏对皇家 书院招生的一些流程是不懂。 当几个上了些年纪的夫子来到凝心堂宣布评选规则时，慕紫苏向周宝儿打听这里面的门道。 周宝儿也没藏私，小声回道：“当然是根据众人的优劣采取适当的分配。” “表现好的将有机会被分配到紫云轩，表现差的就只能进红竹阁了。” 见慕紫苏仍是满脸不解，周宝儿诧异：“你不会连紫云轩和红竹阁是啥意思都不明白吧？” 慕紫苏一脸淡然道：“你可以说给我听。” 周宝儿哭笑不得：“你可是我见过的最没心没肺的一个姑娘了。” “ 既然决定来皇家书院报名，就该将书院的情况打听清楚一点嘛。” “说起紫云轩和红竹阁，就好比黄金和白银，有着分明的等级之分。” “有资格被紫云轩选中的学生，将享受到书院给予的最高资格的教导。” “毕竟夫子与夫子之间也是有能力之分的嘛。” 慕紫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两人说话时，已经有急于表现自己的学生从人群中走出来发挥自己的才艺。 对方是来自内阁大学士府的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公子，生得眉清目秀，斯文俊朗。 他当众展现的是一套 干脆利落的剑法。 别看这少年身材瘦弱，个子不高，耍出来的这套剑法却让夫子们连连点头，拍案叫好。 有了这位小公子带头，其他想要表现自己的公子小姐们也就没了矜持和含蓄的意思。 有人弹琴，有人跳舞，有人写字，有人画画。 每个人都在用这种自荐的方式将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呈现在众人面前。 不愧是被孙静婉一手培养出来的两个好女儿。 以双生姐妹花着称的慕若晴和慕若灵，联手演绎的一场琴舞也获得了夫子们的称赞。 周宝儿在慕紫苏耳边说道：“你这两 个姐姐很有两下子嘛。” 慕若晴弹了一手好琴，慕若灵跳了一段好舞。 琴声优美，舞姿飞扬，不愧是盛都独一无二的双生姐妹花。 即使她们的出身并不是这些人中最高贵的，却称得上是这些人中最亮眼的。 支着下巴看了半晌热闹的慕紫苏小幅度地打了一个呵欠。 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凭她们现在的水准，去香兰院倒是能争来个头牌花魁！” 周宝儿目瞪口呆：“香兰院可是咱盛都最有名气的一家青楼。” “你拿你两位姐姐的才艺和香兰院的姑娘相比，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第60章 明文规定 慕紫苏嗤笑：“合适不合适我不清楚。” “听说各大青楼选拔头牌花魁时惯用的手段就是载歌载舞，与现眼前的情况没啥两样。” “对了宝儿，你今天准备了什么节目？” “呃。” 周宝儿一时语窒，忽然发现，慕紫苏说的话虽然狠毒了一些，却并没什么不对。 那些身处于烟花之地的姑娘们，为了吸引生意上门。 会加强才艺方面的锻炼，可不就和眼前的场景大相径庭么。 周宝儿本来也是准备了一些歌歌舞舞来表现自己，。 慕紫苏这么一提醒，便歇了心思。 周宝儿摇摇头，“不了，我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看热闹吧。” “反正书院也没有明文规定，要求前来报名的学生必须要献出才艺。” “以我的资质，上去出风头，也没信心会被分配到紫云轩，我就在红竹阁混着呗。” 周宝儿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姑娘。 她也与其他千金名媛一样对三殿下抱有一丝不该有的幻想。 却很清楚，凭她的出身和能力，不可能被心高气傲的三殿下当一回事。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无望的等待上，不如识相一些，做她真正该去做的事情。 周宝儿看 得明白，现场不少其他姑娘也看得明白。 挡在她们面前的阻碍不计其数。 她们拼不过慕家姐妹花的花容月貌。 也学不来才女们的出口成章。 更是敌不过一出生便被内定为天家媳妇儿的高门贵女。 顾清漪便是这些高门贵女典范。 身为国公府的大小姐，名媛圈中的领头羊。 顾清漪不但人长得漂亮，呈现在众人面前的能力也让人叹服。 她文能做诗写词，武能与敌对打，琴棋书画、歌舞女红也是无一不会、样样精通。 由于天启王朝民风开放，多数人家虽然延续着 重男轻女的习俗。 对于闺阁小姐的要求，却并没有过分到强迫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世家豪门的族长们，很喜欢将女儿往文武双全的方面来发展。 当初慕青流在宫门口看到慕紫苏身怀武艺时，只是略显诧异，却并不惊奇。 许多大户人家都会花重金聘请武夫，教女儿学习一些防身的本事。 在天启朝，文武双全的姑娘，比只懂得守在后宅中缝缝补补的姑娘更受欢迎。 顾清漪就是文武双全的代表。 她一出场，便将自己多年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堪称凝心堂中最 耀眼的一道风景线。 周宝儿都小声赞叹：“这位顾小姐果然有骄傲的资本。” “凭她今天的表现，即便没有国公府给她撑腰，紫云轩这种地方也是非她莫属。” 慕紫苏看得兴致缺缺。 “花拳绣腿而已，真到应敌时，凭她这三脚猫的功夫，不到十个回合就会败北。” 这倒不是慕紫苏有意讽刺顾清漪，她只是就事论事，说出事实。 在人前大放异彩、并获得无数掌声的顾清漪忽然将目光落到躲在人群中的慕紫苏脸上。 “听说慕三小姐精通武艺，要不要过来与我切磋一下？” 第61章 欺负弱小 顾清漪话音一落，众人齐齐将视线集中在慕紫苏的脸上。 兵部侍郎府这位慕三小姐目前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但坊间关于她的种种传言却被流传了几十个版本。 顾清漪也是事后从旁人口中打听到。 赵维瑾会对慕紫苏另眼相看，盖因不久前朝廷捉拿通缉犯时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幸亏慕紫苏出手相帮，助赵维瑾解围，才对她念念不忘，颇怀好感。 自幼习武的顾清漪对此很不甘心。 自那天在一品堂接二连三吃了慕紫苏好几个哑巴亏，便将这个人给恨上了。 顾清漪努力在人前 展示自己的天赋，就是要实力告诉众人。 除了她顾清漪，没人有资格成为今天的主角。 面对顾清漪的当众挑衅，慕紫苏只是抬了抬眼皮。 用怠慢而又慵懒的语气回道：“不好意思，我对欺负弱小没什么兴趣！” 欺负弱小？ 多么自负而又狂妄的一句话，竟然堂而皇之的出自一个姑娘家之口。 这位慕家三小姐，还真是一次又一次给众人制造震惊啊。 顾清漪被气得花容失色，“你若怕了可以直说，没必要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来抬高你的形象。” 慕紫苏淡然一笑，“我的形象不抬也高 大，这点无需你来替我操心。” 众人再次狂汗。 他们见过不要脸的，不要脸到慕三小姐这种地步的称得上世间少有。 顾清漪要被慕紫苏的自负给气笑了。 “好，既然你不敢上台与我切磋，我暂时可以放你一马。” “不过，作为报名皇家书院的一份子，你不想借这个机会在人前露个脸么？” 慕紫苏坦然迎接众人频频向她投来的目光。 非但不见局促，唇边还勾出一记好看的弧度。 “像我这种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奇女子，随随便便坐在这里，也会成为被众人注目的焦点。” 慕 紫苏冲众人摊了摊手：“你们看，众人无不将目光集中在我身上，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 这次，周宝儿都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 顾清漪这辈子大概还没见过像慕紫苏这么不要脸的人。 “慕三小姐，你该不会是个草包，什么本事都拿不出来吧？” “恰恰相反！”慕紫苏伸出食指，当着顾清漪的面气人的摇了摇。 “你们会的我都会，你们不会的我也会。” “天底下只有你们不知道的，却没有我慕紫苏做不到的。” “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差距。” “我劝你 还是趁现在华丽收场，别再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自取其辱。” “你……” 饶是顾清漪修养再好，此时也被慕紫苏这番话给气到吐血。 负责参加评选的夫子们看不过去。 一个年纪较大的夫子皱着眉对慕紫苏道：“皇家书院隶属朝廷，可由不得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用这种不重视的心态来对待。” 慕紫苏看了那夫子一眼，笑着反问：“请问哪个地方让夫子觉得我对这里不够重视？” 夫子被问得一愣，顿了片刻，说道：“其他学生都在努力展示着自己的特长，而你，却只会坐在那里空口说白话。” 第62章 跳梁小丑 慕紫苏道：“夫子对我生出这样的误会真让人心里难过。” “但有一点我必须澄清，我句句属实，绝无妄言。” 夫子怒道：“既然句句属实，你倒是表现出来啊。” 慕紫苏满脸无辜：“有明文规定前来报名的学生必须像顾小姐那般上窜下跳……” “这个词用得不恰当，我是想说，有必要像顾小姐那般在人前展现出华丽的自我吗？” 顾清漪岂会听不出她是故意用上窜下跳来形容自己是个跳梁小丑？ 被反问的夫子摇了摇头：“虽然没有，可……” 话未说完，慕紫苏便奉上笑容：“既然夫子也承认 没有，那就是没有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众人被慕紫苏一番话绕得七荤八素。 顾清漪这个本该接受万众瞩目的千金大小姐，也在慕紫苏三言两语之下被数落得一无是处。 书院没有规定，前来报名的学生必须当众载歌载舞。 想不想表现自己，全凭自愿。 不想在人前出风头的，只要像慕紫苏一样躲在人群中看热闹就好。 强迫人家上台露脸，这本身就不在书院的规定范畴之内。 这场由顾清漪挑起的争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在慕紫苏不应战的状态下悄然落幕。 而经此一事，不但顾清漪眨眼之间 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 与慕紫苏同为姐妹的慕若晴和慕若灵二人也受到牵连。 成为被人说三道四的首要目标。 回到慕家，姐妹花迫不及待的将慕紫苏今天在皇家书院的“表现”。 一状告到慕青流面前。 得知女儿不但招惹了国公府的大小姐，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捅下那么大的乱子。 即使慕青流对这个女儿还存有几分愧疚之心，此时也被她的一番胡作非为给气到了。 “你这些年在凤凰山那荒郊野岭呆傻了吧，知不知道皇家书院对朝廷来说意味着什么？” “居然连夫子都敢当众顶撞，慕紫苏，你有 没有将慕家放在眼中？” “还有那位顾大小姐，那可是盛都有头有脸的名媛千金，岂容你肆意折辱，出言顶撞？” “岂有此理！真是此有此理！” 慕青流气得在屋子里直转圈。 见挨骂的慕紫苏打从进门听训起就摆出一副没将自己的训斥当回事。 更是懊恼得重重拍了一记桌案。 “明天就给我去国公府下跪道歉，不求得顾小姐对你的原谅，就别回慕家来丢人现眼。” 慕紫苏挨骂，最高兴的非孙静婉莫属。 自从这死丫头进了慕家的大门，她就没过上过一天消停日子。 当初叫她回盛都，本以为可 以替两个女儿消灾解难。 结果明王选妃的事情被无限期的搁置下来，这死丫头再存在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 孙静婉趁机插嘴，假意劝道：“老爷息怒，紫苏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与若晴若灵相比，她没有太多在盛都生活的经验。” “无意之中得罪了贵人，这也是在所难免。” “眼下她得罪了国公府小姐，再继续留在盛都，不但对咱们慕家不利，对紫苏本人也没有好处。” “不若这样，先派人将紫苏送回凤凰山避上一避。” “等国公府那边渐渐忘了这件事，再接紫苏回盛都也不为迟。” 第63章 可怜的孩子 孙静婉现在是一天都不想和慕紫苏这个可恨的丫头相处在同一屋檐下。 既然这丫头不识好歹的得罪了国公府小姐。 不如趁这个机会将她送回凤凰山自生自灭，也绝了她的心头大患。 这番话还未等来慕青流的回应，慕老夫人在两个小婢女的搀扶下闯进了正厅大门。 她厉声喝道：“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如此大胆，敢将我小孙女逐出慕家的大门。” “有什么事情冲我这个老不死的来，别仗着长辈的身份去为难一个受尽多年冷落的可怜孩子！” 慕老夫人的出现，令慕青流和孙静婉万没料到。 自从老夫人病情好 转，慕青流是慕家最高兴的一个人。 他贪恋权势，舍不得兵部侍郎这个位置。 可万一母亲去世，他就要面临丁忧的局面。 一年过后，侍郎的位置还保不保得住，就是个永远的未知数。 除了保官位，慕青流对这个从小辛辛苦苦把自己拉扯大的母亲也是充满了敬意。 慕家是书香门弟，并不富贵。 慕青流五岁时，父亲因病过世，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守着微薄的家业艰难度日。 平远侯当年在盛都站稳脚步，慕家的情况才略有好转。 平远侯和慕青流的父亲年轻时是很好的朋友。 慕父去世这些年，平远侯对慕 老夫人母子照顾有加。 后来还成全了慕青流和虞泽兰的婚事。 慕青流虽然在感情上负了虞泽兰，对母亲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是从来不曾忘记的。 此时见慕老夫人拖着病体闯了进来，忙不迭迎了过去。 “母亲，您身体还病着，不留在房中休养，怎么过来这边了？” 慕老夫人挥开慕青流要过来搀扶的手。 “我不来，我孙女就要被你这个没良心的爹给欺负了。” “青流，你真是糊涂，亲疏远近都分不清楚，你问问你自己，这个爹到底是怎么当的？” “母亲。” 孙静婉见老夫人骂得中气十足，试图开口说些 什么。 却被慕老夫人一个冷厉的眼神给杀了回来。 “闭嘴，这哪有你讲话的地儿，怎么？你还要拦着我教训儿子是不是？” 孙静婉被骂得不敢抬头，只能忍气吞声道：“媳妇不敢！” 慕老夫人满脸不屑，“媳妇？这两个字，你说得还真是顺口啊。” “想当我们慕家的媳妇，首先要做到慕家要求的标准。” “连正妻留下的女儿都容不下，你这个继母做得是不是太黑心了？” 慕青流赶紧解围：“母亲，您误会了，都怪紫苏这丫头。” “关紫苏什么事？”老夫人不给慕青流说话的机会。 “她现在年满十 五，按天启王朝的律例，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个时候你还想着把她送走，她的前途呢？婚姻呢？未来呢？” “你只想着慕若晴和慕若灵两个女儿，可曾想过紫苏也是你的孩子？还有你们两个。” 慕老夫人又将火力转移到慕若晴姐妹二人脸上。 “身为姐姐，不在外人面前照顾久未归家的妹妹，反而还在父母面前告妹妹的黑状。” “紫苏初到盛都不懂规矩，你们从小就在盛都长大，难道也不懂规矩？” “你们可以在去皇家书院报名的路上将该注意的事情认认真真讲给紫苏听，可你们呢。” 第64章 不知所措 慕老夫人指着目瞪口呆的姐妹二人。 “只顾着自己在人前露脸，可曾想过你们的妹妹身处于什么立场。” “最下作的人就是你。” 不给姐妹花解释的机会，老夫人再一次瞪向孙静婉。 “同样是慕家的女儿，你看看这几个孩子区别有多大？” “自己生的两个女儿便被打扮得花枝招展，别人生的女儿你就不管不问，理都不理。” “今儿可是皇家书院招生的日子，别人府上的姑娘哪个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紫苏呢，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这得亏泽兰当初给慕家生的是个闺女。” “若个继承家 业的儿子，还不被你这个恶毒后母给生吞活剥了。” 老夫人这番诛心之言，算是将孙静婉母女三人给踩了个一溜够。 这让本来还想以父亲的身份教训慕紫苏一顿的慕青流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为了安抚老夫人的情绪，慕青流又是求饶又是道歉。 又逼着孙静婉和姐妹花磕头赔礼，这才有惊无险的将“病情不稳”的老夫人给请了回去。 而唯一没受到波及的慕紫苏，在欣赏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家庭伦理大戏，便在孙静婉母女三人哀怨的目光中成功脱身。 经此一事，孙静婉意识到。 慕紫苏的归来，非但没有如她所愿 的替慕家消灾解难。 本该被阎王爷接走的慕老夫人也因祸得福，暂时没了咽气的迹象。 想到老夫人劈头盖脸责骂自己的画面。 孙静婉按捺不住胸口的怒意，急于想要找到办法摆脱这样的困境和局面。 嫁妆！ 对了，为了两个女儿的前程和未来着想。 她必须尽快将虞泽兰当年留下来的那些嫁妆据为己有。 不能得到全部，也要为两个女儿争取到大半。 可嫁妆单子和置放虞泽兰嫁妆的库房钥匙都在老夫人手里。 孙静婉现在掌管着慕家的总库房。 可没有老夫人手中的那枚钥匙，想得到虞泽兰的东西也是难如登 天。 思来想去，孙静婉将李玉莲又叫了过来。 向她询问虞泽兰当年嫁进慕家时，虞家都陪送了哪里贵重的财物？ 自从在三小姐那里吃了个大亏，李玉莲就学聪明了。 面对孙静婉的质问，她答得诚恳而又真实。 转过身，便偷偷溜到馨雨园。 将孙静婉最近可能要打虞泽兰嫁妆主意的事情提前向三小姐通了个气。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倒让慕紫苏措手不及。 她并不担心孙静婉有胆子动自己娘亲留下的东西，但眼下孙静婉狗急跳墙。 万一她趁自己不注意，偷偷让人想办法打开小库房的大门。 她娘留给她的那些 东西，岂不是要被孙静婉这个仇人给夺走？ 可以慕紫苏现在的立场，手中拥有嫁妆清单和库房钥匙。 也必须在孙静婉这个慕家女主人的同意之下，才能顺理成章让她打开总库房大门。 只要孙静婉不点头，慕老夫人都没办法强行逼迫。 早在两年前，慕老夫人便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将掌管家宅的权利交到孙静婉的手中。 闺阁小姐在出嫁之前，没办法拥有自己的财物。 除非她已经订了亲事，有婚约在身。 那么在议亲之前，夫家那边有权利对未过门的妻子的个人财产情况进行过问。 思及此，慕紫苏忽然想到一个人。 第65章 良心不会痛 “什么？你让本王下聘娶你为妻？” 第二天大清早，慕紫苏便来到明王府。 三言两语，说出了这么一个让赵维祯震惊加意外的提议。 看着这位明王殿下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慕紫苏自来熟地坐在他身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那么大惊小怪嘛，你至少听我将来意讲清楚再做决定。” “你也知道我在慕家的处境有多艰难。” “父亲不慈，继母恶毒，姐姐算计，唯一对我还算不错的祖母还在榻上与病魔缠斗。” “你扯这些谎言时，良心都不会痛么？”赵维祯满 脸冷笑地打断她的话。 “从你踏进慕家大门，兵部侍郎府便被你搅得天翻地覆，家无宁日。” “凭你这刁钻泼辣的性子，不欺负别人就已经不错，哪个活得不要命了又敢来欺负你？” 慕紫苏毫不愧疚地笑了两声：“你倒是将我的情况调查得清楚。” 赵维祯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慕紫苏道：“瞧这话说的，好像咱俩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别忘了咱们可是同盟战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赵维祯问：“你会不会太把自己当盘菜了？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脸皮可真够厚的！” 慕紫苏哈哈大笑：“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不够。” “王爷，这么经典的至理名言你怎么能没听过呢？” 赵维祯已经被她的厚颜无耻给闹得没脾气了，干脆闭上嘴巴，对她来个视而不见。 “喂喂，你别不理我啊。” 慕紫苏又凑了过去，继续游说：“你看看我啊，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貌若倾城，身姿娉婷，聪明伶俐，医术高明。” “遇到像我这种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绝世美人，你真是捡到大便宜了。” 赵维祯惊呆了，“你 还能更……” 慕紫苏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我还能更不要脸一些吗对不对。” “但这跟要不要脸没关系，我只是在谈一个对你对我都有好处的合作计划。” “想想你现在的处境并不是一言堂，否则也不会有奉天殿被迫选妃这种事情发生。” “既然你的婚姻早晚要成为别人策划下的牺牲品。” “为何不占据主动权，让那些躲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打消了这份念头？” 赵维祯白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本王答应去奉天殿选妃，不是在用这种方式去打那些人的脸？” 他不 但有，而且也这么做了。 慕紫苏亲眼所见，还真是无法辩驳。 叹了口气，慕紫苏说：“你已经强大到不用借婚约之名去堵别人的嘴。” “但有一点你不要忘了，咱俩之间可是签过协议的。” “我现在找你帮忙的目的是借婚约之名顺理成章要回我娘留给我的遗产。” “目的达到之后，可以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来毁掉这份婚约。” 赵维祯挑眉：“说提亲就提亲，说毁婚就毁婚。” “你就不怕这么一闹腾，连同你的闺誉也被毁掉？” 慕紫苏道：“闺誉？那是个什么狗屁东西？” 第66章 没下限 慕紫满脸不在意道：“对本小姐来说，活在世上最大的乐趣是怎么让自己开心，而不是想尽办法让别人开心。” “仅仅为了那莫须有的名声就让自己活得像个笑话，这和脑袋被驴踢了有什么区别？” “扑哧！” 饶是赵维祯冷静内敛，不苟言笑，此时也被她这番话给逗得忍俊不禁。 很快，赵维祯又收回嘴边的笑意，故作严肃道：“休想用这种歪理来说服本王，你做人没下限，不代表本王做人也没下限。” 慕紫苏不太乐意，很不客气地用手戳了戳他的胸口：“你到底不满意我哪一点？” 赵维祯一巴掌拍开她的手指，气不打一处来道：“你有哪点让本王满意？” 慕紫苏道：“像我这种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的……” 赵维祯打断她，“多余的废话就别拿出来说了。” “本王看的是内涵，而不是你这招蜂引蝶的外表。” 慕紫苏豪迈地大笑了两声：“你也承认本小姐的美貌天下无敌吧？” 赵维祯此时连白眼都欠奉了，这货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厚脸皮的一个丫头。 慕紫苏却没有因为他的漠视而感到沮丧。 反而很大气的说：“你可以先考虑看看，我不逼着你现在就给我答案 。” “毕竟你之前已经被国公府的大小姐悔了一次婚。” “如果再来第二次，会给你的威名带来折损。” “你说什么？”赵维祯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 慕紫苏挑眉看他：“难道我说了什么戳你心窝子的话？” 不给赵维祯应声的机会，慕紫苏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当初的身份可是太子殿下，却因为双腿受伤被未婚妻嫌弃，还被人家找了一个可笑借口将这门亲事给退了。” “这么不光彩的事情被我肆无忌惮的说出口，倒是我考虑不周，说话时没有顾忌到你的心情。” 赵维祯轻抚额头 ，按捺半晌，才咬牙切齿道：“你今天到底是干嘛来了？” 慕紫苏一本正经道：“向你提亲啊！” 她还真说得出口！ 赵维祯已经被她摧残得没了脾气。 只能耐着性子道：“经过几次治疗，本王对你的医术深感信赖，但在做人方面，你……” “话又说回来，当初你被退亲时，心里是不是很难过啊？” 慕紫苏没理会赵维祯，自顾自地问出心底的好奇。 赵维祯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慕紫苏说：“没有直接关系，但有间接关系。” “既然你的消息那么灵通，应该知道国公府那位 大小姐一连在我面前吃了好几个闷亏。” “她目前未曾找我麻烦，并不保证她不会利用我和她之间私人恩怨来给我下绊子。” “你也知道我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万一她真的不识好歹来惹我，那我肯定要不留余力的报复回去。” “念及咱俩之间现在的合作关系，真将你的前未婚妻给欺负得狠了。” “她直接扑到你面前来哭鼻子，你说我是继续往死了欺负，还是给你面子，放她一马？” 已经对她厚脸皮免疫的赵维祯哼道：“你若真有本事将她往死了欺负，本王会袖手旁观、不予理睬。” 第67章 因爱生恨 慕紫苏不怀好意的笑道：“王爷这是因爱生恨了吧？” 赵维祯反问：“爱是什么？” 慕紫苏勾唇：“这么深奥的问题你可别来问我。” “我这个人啊，最讨厌和人去谈情情爱爱这种事情了。” “师父说，情缘是上辈子留下的孽债，牵扯其中，便是自寻烦恼。” “想逃出孽缘的最有效方法，就是独善其身，不去招惹这方面的是是非非。” 这番话，倒让赵维祯略感诧异：“你将来总要嫁人。” 慕紫苏笑得特别坏：“我这不是上赶着跑来要嫁给你嘛。” 见赵维祯的俊脸又阴了下来，慕紫苏豪迈道：“瞧 将你给吓的！” “放心吧，我不会强人所难，你真不乐意，我难道还能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不成。” “只是我初到盛都没多久，相熟之人太少。”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将这个主意打到你的头上。” 赵维祯皱眉，“本王并不是被你提亲的唯一一人？” 慕紫苏就像听到有趣的笑话：“那当然了，有他人可选，我也是会考虑的！” 赵维祯的脸又沉了下去，没好气道：“赶紧滚吧！” 慕紫苏拔高声音，“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我明明已经将你身上的毒解得差不多了。” “滚！” 这一次，赵维祯加 重音。 就差没招呼下属将这个讨厌的丫头乱棍打走了。 慕紫苏也不在意，临走前还不忘扯着喉咙喊。 “王爷，你好好考虑啊，考虑清楚了就派人给我知会一声。” “别忘了咱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互惠互利，先走一步，回头再见！” 话落，慕紫苏乐呵呵扬长而去。 留下赵维祯独自一人坐在轮椅内生闷气。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在气她的玩世不恭。 还在是气，自己并不是她心中的那个唯一？ 两天后，皇家书院那边传来消息，当初参加报名的学生，分配结果已经正式公布。 那些期盼可以 被分到紫云轩的公子小姐们抢在第一时间赶到皇家书院。 看到院墙上贴示的公布结果，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与往年一样，有资格踏进紫云轩的学生。 要么在招生仪式上表现得犹为突出。 要么拥有不凡的出身，不得不受到朝廷的重视。 本以为可以凭借双生姐妹花的优势被选进紫云轩的慕家两姐妹。 最终很是失望的在红竹阁的名单上看到了她们的名字。 对那些连皇家书院大门都没资格踏入的学生来说，能成为红竹阁的一员已经让人心生羡慕。 但有紫云轩这个大招牌在那摆着，红竹阁什么的到底还是 略逊一筹。 好在这次被分配的名单中，有几个在盛都颇有名气的风流才子也在其列。 这填补了慕家两姐妹心底的那份屈辱和不甘。 身为镇国公府的大小姐，顾清漪当之无愧成了紫云轩中倍受瞩目的核心人物。 一众趋炎附势之人纷纷围在顾清漪身边吹嘘捧场。 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好，从此给这位顾大小姐留下坏印象。 周宝儿也是在得了消息之后便跑来书院查看结果。 毫无意外，像她这种连风头都不敢出的姑娘，自然成了红竹阁的一员。 周宝儿问：“紫苏，我怎么没在红竹阁的榜单上看到你的名字？” 第68章 没有名字 几次相处下来，周宝儿对慕紫苏起了几分结交的想法。 也是真心希望和这么一位志同道合的姑娘成为好伙伴，一起在红竹阁好好扶持下去。 周宝儿在红竹阁的名单中寻找半晌。 最终确定，红竹阁的名单里，并没有慕紫苏的名字。 周宝儿忽然说道：“难道你被分去了紫云轩？” 当这种想法在周宝儿脑海中形成时。 忙不迭小跑到紫云轩的榜单上继续寻找慕紫苏的大名。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怎么会这个样子？” 未等慕紫苏有反应，周宝儿先急得 跳了起来。 “只要是盛都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女，皆有资格进皇家书院读书。” “即便那日在凝心堂你表现得不尽如人意，也不能成为被取消入书院资格的理由。” “可是现在，你的名字非但没有出现在紫云轩，红竹阁也将你漏掉了。” “紫紫，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 随慕紫苏一同来看榜单的翠花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小声在慕紫苏耳边碎碎念。 相较于周宝儿的大惊小怪以及翠花的种种担忧。 慕紫苏倒是颇为淡定的在两边的 榜单上随意看着。 紫云轩也好，红竹阁也罢，对她来说，并不那么重要。 她当初报名皇家书院，纯粹就是来凑个热闹。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惊讶的喊叫声。 就见有人指着一处不显眼的位置道：“黑槐殿！慕三小姐的名字，居然出现在了黑槐殿！” “什么？黑槐殿？这个地方不是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废弃掉了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黑槐殿又重新开放了？那可是皇家书院最耻辱的一处存在。” “这位慕三小姐真是可 怜，居然被分到了黑槐殿。” “进了那种地方，将来势必再无出头之日了。” “我之前还为自己没机会踏进紫云轩而伤心欲绝。” “现在忽然很庆幸，进入红竹阁对我来说有多么的幸运。” 随着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慕紫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看到一张不起眼的小榜单。 上面只写了六个字——黑槐殿，慕紫苏。 跟在慕紫苏屁股后的周宝儿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这个地方明明已经被废弃掉了啊。” “为何今年又重新开 启，而且只针对你一个人？” 说到此处，周宝儿的脸色忽然变得惊恐。 她小声在慕紫苏耳边道：“我想起来了，负责分配榜单的几位主要决定者，都是镇国公的门生。” “紫苏，上次在凝心堂你当众羞辱了顾小姐。” “会不会是她怀恨在心，才用这种方式报复于你？” 翠花在慕紫苏肩膀上直跳脚：“紫紫，怎么办？怎么办？” 慕紫苏没理会焦躁的翠花。 揉着下巴看了看黑槐殿榜单上自己那孤零零的名字。 不解的问：“这黑槐殿有什么可怕的传说？” 第69章 黑槐殿 周宝儿惊恐地说：“黑槐殿是皇家书院收留各大家族弃子的地方。” “一旦进了那里，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出头之日。” 慕紫苏挑眉：“既然是弃子，干脆将他们锁在深闺后宅避不露面。” “何必多此一举的非要成立这么一个黑槐殿，这不在砸皇家书院的招牌吗？” 周宝儿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据我所知，黑槐殿已经有好些年不曾对外开放。” “近些年也没有哪个家族的族长，会狠心将族中的子女送到那种暗不见天日的地方。” 周宝儿拉住慕紫苏的手，“你快托人想想办法 ，避开那个是非之地吧。” “慕紫苏，你这次可真是将咱们慕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开口斥责的是慕若晴。 慕家两姐妹发现慕紫苏竟然以这么丢人现眼的方式，成为众人口中的谈论目标，她们心中真是喜忧参半。 喜是因为，慕紫苏这个不要脸的丫头居然沦为名声低劣的黑槐殿一员。 忧是因为，慕紫苏好歹也是慕家的一份子。 进了黑槐殿，难免不会影响到慕家在盛都的名誉。 慕若灵也在旁边帮腔：“早知如此，你当初就该听从我娘的劝告，别自不量力的报名皇家书院。” “现在可好 ，丢人现眼的事情让你做尽了，我们慕家的名声也在这一刻毁在了你的手里。” 慕家姐妹花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再一次让慕紫苏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看来这位慕三小姐还真是有制造话题的好本事。 回盛都仅数日，便接二连三在人群中出了这么多次风头。 周宝儿看不过去，呛声道：“你们两个怎么这样？” “紫苏可是你们的妹妹，即便不是同母所出，这么多人面前诋毁自己妹妹的名声，对你们二人也没好处吧？” “名声？”慕若晴被周宝儿这话给气着了。 “她成了黑槐殿的一份子， 将来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我就奇怪，凭我和若灵在凝心堂的表现，不至于会被分配到红竹阁。” “可眼前的事实告诉我，本该成为紫云轩榜单上的我们，都是拜她所赐，才落得今天这么一个下场。” 未等慕紫苏应声，翠花拔高声音喊了一句：“你这小娘养的赶紧闭嘴，吵死小爷了！” 有不少曾见识过翠花的小聪明的人听闻此言，纷纷掩嘴偷笑。 觉得慕三小姐这只鸟很有意思，总能在关键时刻说出一些惊人之语。 让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小娘养的，慕若晴和慕若晴这对儿姐妹花 ，可不就是小娘养出来的么。 被一只鸟当众斥责的慕若晴气得花容失色，她对着翠花大嚷。 “该闭嘴的是你才对，真是是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主子，就能养出什么样的鸟。” 这该死的臭鸟已经不止一次在人前说一些口没遮拦之言。 偏偏被它奚落之人又拿它毫无办法。 自带光环的顾清漪顾大小姐在一群狗腿子的簇拥下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故作不解道：“发生了何事，这里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哟，这不是慕三小姐么，你这只价值百亿两黄金的鹦鹉该不会又给你招惹祸端了吧？” 第70章 炸了毛 面对顾清漪的挑衅，慕紫苏淡然回道：“我这只价值百亿两黄金的鹦鹉只是替我出口教训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至于招惹祸端什么的，要让顾小姐失望了。” “慕紫苏，你说谁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慕家双生姐妹花被这个形容给气疯了。 慕紫苏冲两人掀了掀眼皮：“外人面前公然诋毁自家姐妹的名声，你们来给我说说，这种行为，上得了台面么？” “你们若对我有不满，可以找个僻静的地方与我理论。可是现在。” 慕紫苏挥手指了指在场围观的众人：“盛都五品以上官员家 的公子小姐们在场。” “你们不极力维护我的利益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这么多人面前指责我败坏慕家的名声。” “翠花说你们是小娘养的一点没错，只有小娘养出来的庶女，格局眼界才如此之低。” “即使你们的娘被抬了位，也改变不了低贱出身的事实。” 这番话，让由庶变嫡的慕家两姐妹气得花容失色。 向来很将面子当回事的慕若晴，最是容忍不了别人拿嫡庶来评价她的身份。 她指着慕紫苏怒道：“我说你败坏慕家的名声难道有错？” “当初你被送到凤凰山，还不是因为你智 力不足，天生呆傻。”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姐妹二人当众诋毁你的名声。” “怎么不敢承认当日国公府大小姐在凝心堂向你挑战时，你连面都不敢露一个？” “你这种资质不足，天生残缺的人，没资格来书院报名。” 顾清漪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慕三小姐，曾经还有那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我就说嘛，一只不起眼的破鸟，居然敢开价到百亿两黄金。” “这哪里是自负？这分明就是脑XX病。” “亏我之前还将你当个人物来看，经你们慕家 两姐妹曝料才得知。” “你之前所说的每一自负之言，都是你臆想出来的一场笑话。” 有人跟风落井下石道：“是啊，可不就是一场笑话嘛。” 另一个人跟着取笑道：“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是病了也得治。” “脑子，首先她得长了这个东西才行啊。”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她是连脑子都没长，就出来丢人现眼了。” 面对群嘲讥讽，慕紫苏表现得就像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任由这群人用不堪入目之言将自己奚落得一无是处。 周宝儿再怎么够义气，也没胆子跟这么多大. 大小小的人物针锋相对。 翠花气得直抖翅膀，声嘶力竭道：“混蛋！全是混蛋！紫紫，你说话啊，骂回去啊，他们都在欺负你，欺负你。” 慕紫苏看着眼前那一张张不友善的嘴脸，淡定自若道：“有什么好骂的，你看这些人多像一群急于找存在感的小丑，一个个上窜下跳的模样不要太搞笑。”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人群之中炸了锅。 这些公子小姐们的来头可都不小。 慕紫苏在盛都没有背景，身后给她撑腰的，也不过就是区区四品侍郎府。 侍郎府的小姐，在这种场合中连屁都不是。 第71章 仰视别人 像慕紫苏这种要靠山没靠山，要背景没背景的姑娘。 随随便便哪家公子小姐就有本事将她像蝼蚁一样踩在脚下狠狠踗死。 就在众人义愤填膺的要给慕紫苏点教训时。 明王殿下的到来，让原本喧哗的场面安静了下来。 这些人可以不将慕紫苏放在眼里，却没人敢不将明王殿下放在眼里。 当今天子膝下目前只有两位成年的皇子。 虽然不少姑娘暗中喜欢着三殿下。 与没有被封王的三殿下相比，赵维祯才是正儿八经的千岁爷。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明王殿下，每次出场的方式都高调 到让人想忽略他的存在都不现实。 身穿紫黑色蟒袍的赵维祯，即使腿患重疾，无法站立。 在几十个侍卫的簇拥下，依旧可以以王者的形象在人前立威。 让众人不解的是，残掉双腿后便很少在人前露面的明王殿下，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坐在轮椅上被侍卫一步步推到这边的赵维祯，面无表情的看着之前那一张张嘲笑过、讥讽过慕紫苏的面孔。 语气阴冷道：“本王不喜欢仰视别人。” 翠花看到这样的场面，站在慕紫苏肩膀上得瑟。 “说你们这些傻货呢，还不快给王爷 千岁跪下磕头！” 被一只鸟给挤兑了，众人真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但明王殿下的身份在那里摆着。 他们再如何不甘，也不敢触犯天家威严，拒绝下跪。 众人在一瞬之间呼啦啦跪了一地，唯有顾清漪在看到赵维祯时，神色略有几分复杂。 自幼便被当成未来皇后培养的自己，曾经也用仰慕的心情，期待着有朝一日嫁给太子殿下。 成为人上人，她顾清漪的人生必会变得风光无限。 可以说，那时的自己是骄傲的、自豪的、被无数人所羡慕的。 在成长的过程中，她与赵维祯 这个未来夫君并没有过多在一起相处的机会。 但每次听说太子殿下为朝廷立下一个又一个功勋，顾清漪都与有荣焉，无比满足。 传来太子殿下双腿残疾，被夺储位时。 顾清漪从小便被构画的完美世界，在那一刻坍塌了。 她不得不躲、不得不逃。 哪怕冒着得罪皇家的危险，也绝不能让自己再跟这个人扯上关系。 “王爷，好久不见。” 顾清漪想要借这个机会与赵维祯打个招呼。 赵维祯理都懒得去理顾清漪，转身对慕紫苏道：“听说你被分配到了黑槐殿？” 除了顾清漪， 慕紫苏是第二个没给赵维祯行跪拜大礼的人。 她膝盖尊贵着呢，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受她一跪。 好在顾维祯没在意这一点，只一门心思询问事情的经过。 慕紫苏用下巴指了指墙壁上贴着的那张不起眼的榜单，“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赵维祯哼道：“你可真给本王长脸，沦落到这么丢人现眼的境地犹不自知，居然还笑得出来？” “黑槐殿是皇家书院的耻辱，可不是你用来玩乐的地方。” “既然你是本王要关照的人，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想在皇家书院玩，就去紫云轩吧！” 第72章 千岁之威 什么叫千岁之威，赵维祯这种一言堂的行事作风就叫做千岁之威。 凭他在天启朝的身份和地位，插手这样的事情可谓是大材小用。 赵维祯并不在意，慕紫苏虽然讨人厌了点，却也轮不到别人来欺负。 顾清漪听了这话之后，变得不淡定起来。 当初她是赵维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虽然最后落得一个解除婚约的下场。 但当年身为太子殿下准未婚妻的自己，可从未被赵维祯用这么护犊子的方式维护过。 慕紫苏她凭什么？ 无法咽下这口气的顾清漪出言反对道：“王爷，每个人该被分配到什么地 方，是书院经过集体商议得出来的最终结果。” “您贸然改变书院的决定，于情于理……” 话未说完，便被赵维祯无情打断。 他冷冷看向顾清漪：“本王说话，岂有你多嘴的余地？” 顾清漪面色难堪了一下，小声解释道：“王爷误会了，我只是想说，有些规矩，是不能被随意更改的。” “说到规矩。” 赵维祯的声音依旧很冷：“凭你的身份，见到本王，难道不该下跪磕头？” 顾清漪被斥得面色一红，想要开口说什么。 却发现在这个事实面前，一切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看到慕紫 苏也像她一样不跪而立，顾清漪找到发泄的出口。 “既然王爷拿身份说事，慕三小姐为何不下跪？” 赵维祯冷笑：“这里所有的人，本王就看她最顺眼，怎么，你有意见？” 翠花适时接口嚷道：“你这贱婢，还不给王爷跪下，快跪下！” 翠花的声音尖细嘹亮。 在这个别人大气都不敢喘的地方喊出这几个字，让顾清漪狼狈到了极点。 惧于皇权，饶是顾清漪骨子里有多么的清高。 此时也不得不弯下膝盖，像条狗一样卑微的屈服在赵维祯的脚边。 当顾清漪跪下的那一刻，慕紫苏成了所有 人中唯一一位站立的王者。 她就像一尊俯瞰世间的神只。 倨傲而又自负的看着之前那些嘲笑过、调刺过她的人。 此时却像蝼蚁般只能匍匐在她的面前卑躬屈膝。 赵维祯冲她挑眉，“还记不记得刚刚都有哪些人出言辱骂过你？” 慕紫苏勾唇：“自然记得！” 赵维祯问：“想不想报复回去？” 刚刚那些痛快嘴的人听闻此言，一个个趴伏在地，吓得尿意滚滚。 她们可以不将慕紫苏放在眼里，却不能不将以“杀人为乐”的明王放在眼里。 明王若看谁不顺眼，打一顿骂一顿那都得挨着受着 。 谁敢反抗明王，就等于是反抗皇权。 而反抗皇权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诛连九族，别再混了！ 慕紫苏饶有兴味的问：“我想怎么报复都可以？” 赵维祯点头：“只要给他们留口气，随你折腾。” 自从患病之后，赵维祯变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陛下对这个曾经宠爱万分的儿子都毫无办法。 只要不闹得太过分，陛下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去理会。 久而久之，众人都不敢去触明王的霉头。 并极尽可能的在明王面前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免得被明王当成出头鸟收拾得连他们爹娘都不认得。 第73章 夸大其词 而之前那几个痛快嘴的狗腿子是真的被吓疯了，一个个拼命磕头，求饶不止。 慕紫苏笑着对那几个拼命磕头的人道：“你们说说，我家翠花怎么样？” 骂过慕紫苏没脑子的一个小公子回道：“天下神鸟，绝无仅有。” 慕紫苏调侃道：“这样的神鸟如果让你们开价，你们觉得它价值多少？” 那人又回道：“百亿黄金，绝非虚价。” 慕紫苏闻言大笑。 被迫跪在地上的顾清漪却深深意识到，慕紫苏故意搞了这么一出，分明就是给她难堪的。 “顾大小姐。” 慕紫苏径自走到顾 清漪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都听到了，连你的拥护者都说，我家翠花价值百亿。” “现在你说，我当日开的价，有没有夸大其词？” 不得不用卑微的姿态跪在她脚边的顾清漪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她怒不可遏地瞪向慕紫苏，想说什么，最终却碍于赵维祯的威严。 只能忍气吞声，咽下了这口恶气。 见这些人被自己吓唬得差不多，慕紫苏才转身对赵维祯道：“我这个人宽宏大量，不爱与人计较这些是是非非，报复什么的了吧。” “我看这里环境挺好的，不如四处转转 ，欣赏欣赏皇家书院这美丽的风景。” 说话间，慕紫苏从侍卫手中接过赵维祯的轮椅。 无视身后那群被明王吓傻了的众学子，就这么落落大方的扬长而去。 这座皇家书院被修建得富丽别致，让人颇有几分欣赏的兴致。 随着身后那群人被甩得不见了踪影，慕紫苏才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赵维祯一改之前的嚣张威严，“本王还想问你，为何会混进了黑槐殿？” 慕紫苏答得漫不经心：“大概是得罪了某些心胸狭窄之人遭来的报复！” 赵维祯嘲讽：“你的嚣张跋扈呢？本 事能耐呢？心机手段呢？” 慕紫苏语气慵懒：“对我来说去哪里都一样，何必为了这种不提一提的小事斤斤计较？” 赵维祯气极：“本王为了你来这个鬼地方抱打不平，你就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来回报本王？” 慕紫苏挑了挑眉：“你真是为我而来？不惜为了我，当众羞辱你的前未婚妻？” 赵维祯翻她一个白眼：“别总用前未婚妻这三个字来恶心本王。” “她将自己当成个玩意儿，本王可没将这个玩意儿放在眼中。” 赵维祯自己也说不出来，今天为何会兴师动众的走这一趟 。 从下属口中得知慕紫苏在皇家书院遇到了麻烦时，第一反应非但不是幸哉乐祸。 而是他赵维祯的人居然敢有人来惹？ 对赵维祯来说，慕紫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对手。 除他之外，任何人都无权对她做出伤害，包括侮辱！ 慕紫苏道：“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紫云轩或是黑槐殿，名字之差而已，我不计较，就依书院的决定吧。” 赵维祯轻哼：“你可真有出息。” 慕紫苏也不生气，忽然将自己的俏脸凑到他耳边。 低声问：“王爷，两天前我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第74章 世间妖孽 慕紫苏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毫无准备的赵维祯心跳狂乱了一阵。 从这个角度去看她的侧脸，真真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 赵维祯早就知道慕紫苏容貌生得好。 但之前用排斥的心情与她接触，竟忽略了她与生俱来的绝色容貌。 爱美之心人皆有知，看到表面光鲜的东西，任何人都会欣赏一番。 此时，两人贴得如此之近，赵维祯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与那些装腔作势的千金小姐相比，慕紫苏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是胭粉的浓郁，而是淡淡的药香。 这股药香 好似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让人不受控制的便沉醉于其中。 她睫毛很长，肌肤如玉，唇形美好，鼻尖挺翘。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欣赏，慕紫苏都是一个让人挑不出瑕疵的艺术品。 这样一个绝色美少女，若再长大一点，当是怎样一个魅惑世间的妖孽之物。 思及此，赵维祯将近在咫尺的慕紫苏推至一旁。 强作镇定道：“你的厚颜无耻真是越来越没下限了！” 被推开的慕紫苏也不生气，她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 推着他的轮椅继续向前走，“没关系，反正书院中俊 俏可爱的翩翩美少年不计其数，总能挑出一两个顺眼的来帮我忙的。” 听闻此言，赵维祯拍开她推在自己轮椅上的手，对紧紧跟在后面的侍卫道：“回府！” 赵维祯突然甩脸子走人的行为，在慕紫苏看来，就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在闹脾气的一种幼稚表现。 人家今天为了给她撑场子，已经兴师动众的在书院闹了一出。 莫名其妙甩手走人，慕紫苏也只当他是临时有事，不便久留。 被莫名其妙的分到了黑槐殿，慕紫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此次回盛都的 目的是给外公翻案。 可不像那些千金小姐一样为了嫁给权贵而去努力修饰自己。 让慕紫苏意外的是，皇家书院对入选的学生有一个明文要求。 凡入学者，非休沐日期间，必须住在书院安排的地方。 皇家书院占地极广，除了拥有学子们最向往的学堂，食宿的地方也被修建得很是华丽。 据说，皇家书院做出这样的安排，是为了更好的培养学生们在书院的自理能力和应对能力。 天启王朝的开国帝王是从马上抢来的江山。 最是看不惯那些被娇养在深宅中的公子 哥和娇小姐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骄奢行为。 想要成为人上人，如果连最起码的自理能力都没有。 还是滚回家吃爹娘，休要在皇家书院这种地方继续混日子。 所以，不管这些公子小姐们从前在府中有多受宠。 一旦进了皇家书院，首先要学会的就是自力更生，亲力亲为。 慕老夫人得知小孙女居然被分到了名声狼藉的黑槐殿，险些被吓到吐血。 好在慕紫苏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好言劝慰了一番。 老夫人见她是真的对此事毫不在意，才渐渐放下一颗担忧的心。 第75章 任务 慕紫苏住进书院，慕老夫人这方面怕是要无暇顾忌。 慕紫苏建议，让老夫人借养病为由，暂时住进灵泉寺。 以避免孙静婉趁慕紫苏不在期间，再对老夫人痛下毒手。 慕老夫人自是欣然同意。 她早已对慕家失望透顶，包括从小被她一手拉扯大的亲生儿子慕青流。 看着慕青流和孙静婉为若晴若灵两姐妹入书院一事忙得焦头烂额。 丝毫没将慕紫苏的处境放在眼里。 慕老夫人就知道，现在的慕家，对她来说已经称不上是最好的安身立命之所了。 继续留在慕家做个有名无 实的老夫人，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去灵泉寺修心理佛，调养身体。 不为自己打算，她也得留着一条老命，为这些年从未得到公正对待的慕紫苏来打算。 安顿好了慕老夫人，皇家书院也迎来了正式开学的日子。 书院有明文规定，任何人不可以将贴身的婢女和小厮带在身边。 除了简单的行李，慕紫苏只带了翠花这个小跟班，踏进了所谓的黑槐殿的大门。 负责给她引路的是书院里的一个打杂小厮。 小厮年岁不大，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 一路上闭口不语，绷着小脸，如同 在执行着神圣的任务。 起初慕紫苏还没怎么在意。 毕竟像皇家书院这种响当当的地方，要被分成几个等级，环境也不会差到哪里。 她随着小厮左转右转，穿过长长的索桥，途经后山。 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片阴气森森的槐树林。 但凡有点风水意识的人都知道，槐树属阴，宜阴宅而非阳宅。 这么一大片槐树林，为何会出现在大名鼎鼎的皇家书院？ 翠花小声在自家主人耳边道：“紫紫，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很不对劲？” “现在明明是夏季，可周遭的温度却冷得让人 汗毛倒竖。” 慕紫苏笑着调侃：“身为一只鸟，你是不可能长汗毛这种东西的。” 翠花没好气的嚷嚷：“我就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你懂不懂？” 慕紫苏没搭理翠花的抱怨。 她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郁郁苍苍的老槐树。 从这些树的年轮上看，它们已经在这个地方存在了几百年是上千年。 难怪这个地方被取名叫黑槐殿，这里就是槐树聚积的殿堂。 前面引路的小厮将慕紫苏带到一处山脚下。 指着上面歪歪扭扭的石阶道：“上面便是黑槐殿的领 域，那里空房间有许多。” “慕三小姐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挑选住宿的地方。” “小的指路到此，便不再远送了。” 慕紫苏诧异：“你不带我上去瞧瞧？” 小厮为难地摇了摇头：“这是黑槐殿历年以来的规矩。” “非黑槐殿成员，禁止入内，还请慕三小姐见谅。” 说完，小厮做了一揖，转身便顺着原路走远了。 慕紫苏和翠花面面相觑。 越发觉得这黑槐殿不但恶名在外，规矩也是如此的诡异。 “紫紫，刚刚那小子该不会存了害人之心，想要趁机谋财害命吧？” 第76章 白衣少年 慕紫苏白了翠花一眼：“咱俩一穷二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是让人惦记的？” 翠花用力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傲娇道：“我啊，我啊，我可是价值百亿黄金的绝世神鸟。” “一旦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对小爷我起了势在必得之心，小爷一定会在偌大的天启王朝掀起一场浩瀚的腥风血雨。” “哎呀，这种事情真是想想都会让人觉得兴奋异常啊啊啊。” 慕紫苏打击它道：“翠花，醒醒，有梦想是好。” “无止境的沉浸在白日梦中那就是一种病态的表现。” 翠花咂了咂嘴，发出一道傲娇 的轻哼。 一人一鸟接下来没再多言。 顺着蜿蜒的楼梯一步步向前走，除了周围一眼望不到头的槐树林。 蔓延在石头楼梯两旁的是从未被人修剪过的杂草丛。 好在这段梯楼并不算高，迈了大概三五十阶。 就见一块写有黑槐殿的巨大石碑伫立在入口处。 放眼望去，除了几幢略显破旧的房屋，上面最多的居然还是年轮已久的老槐树。 翠花惊叹：“这里该不会是一处鬼宅吧？” 正说着，就见一道黑色的身影骤然闪过。 吓得翠花惨叫一声。 它抖着翅膀在空中一阵胡乱地扑腾，扯 着嗓音哀号：“鬼呀！有鬼呀。” 和大惊小怪的翠花相比，慕紫苏却表现得极为淡定。 刚刚那道黑影的去处她看得也是一清二楚。 当下便踩着轻功，尾随黑影消失的方向迅速追了过去。 黑影很快闪进了槐树林。 慕紫苏紧随其后，慢慢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仔细一看，被翠花当成鬼的黑影，竟是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 少年身形略显瘦削，向前跑几步，就回头看一眼。 当他看到身后之人与自己的距离越拉越近，有些被吓到。 脚步都因为不稳而好几次险些摔倒。 慕紫苏道： “你别跑，我有话要问你。” 总算在这空旷又诡异的黑槐殿找到一个活物。 慕紫苏岂能让他就这么轻易给溜掉。 被慕紫苏追赶的少年受到了惊吓，边跑边喊：“别过来，你会倒大霉的。” 正说着，少年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非常狼狈地摔了一个大马趴。 慕紫苏见此时机，正欲飞身追过去，就听头顶传来一道年轻又好听的嗓音。 “姑娘，你就是黑槐殿新来的那个倒霉蛋吧？” 咦？ 慕紫苏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一棵高高大.大的槐树枝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俊俏少年。 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 白衣翩翩，眉目如画，五官生辉，风华绝代。 这样精致俊俏的一个绝世美少年，倒是给这鬼气森森的黑槐殿带来了亮丽的色彩。 少年悠闲地坐在树枝上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慕紫苏。 笑着调侃道：“长得倒是挺标致，就是运气差了点。” 白衣少年说话时，因逃跑不成而狼狈摔倒的黑衣少年，已经趁这个空档，连滚连爬地溜得不见了踪影。 慕紫苏知道再追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仰头对树枝上的白衣少年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谁？怎么称呼？” 第77章 很不一般 白衣少年勾了勾嘴角：“姓甚名谁怎么称呼你就没必要打听了，反正你打听到，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慕紫苏笑问：“哦？此言何意？” 白衣少年傲娇地说：“字面儿上的意思。” 慕紫苏觉得这白衣少年很有意思。 便出言挤兑道：“连名姓都不敢报，你该不会是个胆小鬼吧？” 白衣少年也不在意，维持着着慵懒的坐姿，神情中满是不在意。 “激将法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 “我只是好心过来警告你，这黑槐殿乃是非之地，不适合你这种姑娘家出入。” “你若够聪明，还是从哪里， 回哪去，别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翠花扑腾着小翅膀呼哧呼哧从远处飞来。 它在白衣少年身边转了几圈，好奇道：“紫紫，这里有一位小哥哥。” 白衣少年大概没见过这么有趣又漂亮的鹦鹉。 正欲伸手去抓，便被翠花躲了过去。 它飞到自家主人身边，无比乖巧的落在慕紫苏的肩头。 扬着小下巴，骄傲的和白衣少年对视。 白衣少年忽然玩味一笑，问慕紫苏：“这只鹦鹉是你养的？” 未等慕紫苏应声，他又接了一句：“我方才掐指一算，这只鹦鹉居然很不一般。” 翠花自负接口：“小爷乃绝世神 鸟，身价百亿，尔等还不乖乖跪拜！” “哈哈哈！” 白衣少年朗声大笑，拍手道：“有趣有趣！” 转而看向慕紫苏，“你这只鹦鹉什么价，卖给我来养怎么样？” 翠花主动报价：“都说了小爷身价百亿黄金。” 白衣少年再次大笑，“这等神鸟，果然价值百亿。” 翠花着自豪道：“那必须的。” 慕紫苏环着双臂仰头对白衣少年道：“咱们就别再说多余的废话来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既然你已经猜到我成了这黑槐殿的一员，不如下来交个朋友，彼此认识一下。” 白衣少年见她没有出让鹦鹉的意 思，神情略显失望。 面对慕紫苏的提议，他不怎么高兴道：“你不想浪费时间，就听本公子一句劝，赶紧离开这里，有多远走多远。” 挥手指向四周，“你也看到了，黑槐殿别的没有，最多的就是一望无际的老槐树。” “这些槐树已经在这个地方存活了几百年是上千年。” “有点风水知识的人都知道，槐树属阴，极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白天还好，到了夜晚，黑槐殿就同鬼宅般阴森可怖。” “你一个姑娘家，不适合久居于此。” 未等白衣少年把话说完，慕紫苏便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白衣少年眉头一挑，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慕紫苏干脆学着他的模样，纵身跳到白衣少年对面的槐树枝上坐了下来。 此时，两人高度相当，视线平等。 慕紫苏纵身跃到枝头，白衣少年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功夫不错嘛。” 慕紫苏没理会他的调侃，“说吧，这么急着想要把我给吓走，到底有什么阴谋？” 白衣少年满脸认真：“我没吓你，刚刚所言句句属实。” “你也看到了，偌大的黑槐殿除了我，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慕紫苏道：“谁说没有，刚刚那个被我追得狼狈脱逃的家伙不就是其中一个？” 第78章 是非之地 白衣少年笑笑：“好，他是其中一个，也改变不了黑槐殿人烟稀少的事实。” “本来我没打算好心过来提醒你的，但大清早经我掐指一算，算出黑槐殿今天将会出现一位不速之客。” “便好心过来给你提个醒，此处乃大凶之地，不宜久留，你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 慕紫苏笑了，“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还挺招乐的！” 白衣少年沉下了俊容，“本公子没跟你开玩笑，不想把小命搭在这里，就远离这块是非之地。” 说完，他一跃而下，在慕紫苏略显错愕的目 光中说了一句。 “这里不欢迎外来者的入侵，希望你有自知之明，赶紧滚蛋。” 慕紫苏不高兴了，“将话说清楚，什么叫外来者入侵，我可是正大光明的来这里。” 慕紫苏还想与对方再说上几句，那白衣少年已经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一望无际的槐树林中。 翠花神秘兮兮的在她耳边说道：“紫紫，这里该不会真如那个白衣小哥哥所说，晚上会闹鬼吧？” 身为一只鸟，翠花对鬼神这种东西还是非常敬畏的。 慕紫苏无语地看了倍受惊吓的翠花一眼，“胡编乱造出来的 谎言而已，你居然还真相信了！” 面对眼前这诡异的情景，慕紫苏也抓狂。 像皇家书院这种教书育人的地方，怎么会有黑槐殿这么奇怪的地方？ 对了，夫子！ 既然黑槐殿隶属于皇家书院，总该夫子出来主持个公道吧。 思及此，慕紫苏从树上一跃而下。 决定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寻找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来了解此处的情况。 不远处传来一阵哀嚎，隐约听到一个少年声嘶力竭在哭些什么。 慕紫苏和翠花对视一眼，一人一鸟循着声音的发源处追了过去。 远远 就看到，一个小厮装扮的少年，正跪坐在地上，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青衣少年摇晃。 “公子，公子你快醒醒啊，你不要吓唬小德子。” “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德子也就没法再继续活下去了。呜哇！” 话落，自称小德子的小厮万分难过的痛哭了起来。 慕紫苏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主仆二人身边。 看到青衣少年那满身狼狈的模样时，神色骤然一变。 这青衣少年不但满身外伤，通过血灵戒的观察发现，他双手筋脉至少断了三年以上。 已经与废人没什么区别。 慕紫苏的到来，将正声嘶力竭哭喊的小德子吓得浑身一抖。 他紧紧将昏迷中的主子护在身后，“你……你是何人？接近我家公子有何目的？” “边儿去！” 慕紫苏将哭包小德子拎到旁边。 抓起青衣少年的手臂，在他的脉象上查探了片刻。 “居然是连根斩断，可真够残忍的。” 被推了一个屁股墩的小德子大声问：“喂，你到底是谁？” 慕紫苏这才冲小德子瞥去一眼，问道：“这是你主子？” 小德子点头。 慕紫苏又问：“他是黑槐殿的学生？” 小德子再点头。 第79章 不是坏人 慕紫苏说：“既如此，从今以后我便是你家公子的同窗了。” “啥？同窗？” 小德子大惊：“黑槐殿已经有好多年不曾对外开放，目前为止，这里一共就只有三个人。” 慕紫苏颇为诧异，“嗯？只有三个人？” 小德子的话，给慕紫苏提供了一些重要的消息。 她忙问：“除了你家公子，另外二人是不是一个喜欢穿白衣，一个喜欢穿黑衣？” 小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翠花翻了个白眼：“到底是不是啊？” “呀！这只鸟居然会说话。”小德子 很是吃了一惊。 翠花干脆飞到小厮头顶，扯着喉咙问：“小爷在问你话，回答！快回答！” 小德子又被吓哭了，“公子，你快醒醒，有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慕紫苏被二连三的事情搞得头晕目眩。 懒得再去理会小德子的哀嚎。 迅速从腰间掏出一粒药丸，给昏迷不醒的青衣公子喂了下去。 眼看自家公子的脸色在吃了药丸之后渐渐好转。 小德子意识到，这突然出现的一人一鸟，并不是坏人。 在慕紫苏的帮助下，小德子扶着昏迷的公子回到 他们居住的地方。 是一幢不大不小的院子，里面都是主仆二人的生活用品。 从德子口中得知，将他家公子打得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他家公子家族中的兄弟。 小德子哭着说：“我家公子八岁时便被族长送进了黑槐殿，未经族长召唤，公子连进家门的资格都没有。” “今天一早，族长派人说有事情找公子回府商议。” “不出两个时辰，公子就以这副模样被家丁给扔了回来。” 慕紫苏听得啧啧称奇：“你家公子被打成这样，族长都不出面管 管？” “管什么呀？” 提起这件事，小德子便是满脸愤慨。 “每次公子被族长召回，都会被他那些丧尽天良的兄弟往死了欺负。” “族长对此事心知肚明，却只当没看到，任由那些人对我家公子往死里欺负。” 慕紫苏道：“你说你家公子八岁时便被送来了这里？” “是啊！” 小德子点了点头：“除了我家公子，段公子和顾公子也是很小时便被送来了黑槐殿。” “只不过彼此之间不太熟，所以平日里很少打交道。” 慕紫苏已经无语了。 “这黑槐殿里里外 外一共就三个学生，在一起住了七八年，你居然告诉我他们彼此之间不太熟？” 小德子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一本正经的解释：“那两位公子都是性格怪异之人，平时很少与我家公子有交流。” “彼此见了面，也就是点个头，连个招呼都不打。” 慕紫苏若有所思地看向小德子。 “据说皇家书院有明文规定，凡来此求学的学生，不得将婢女小厮这种身份的人带在身边。”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德子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公子，才抹了把眼泪。 第80章 狼狈 他愤愤不平道：“因为我家公子当年被送到黑槐殿时，被打得只剩下了一口气，没有我从旁照顾，公子就死定了。” 慕紫苏叹息，“你家公子还真是命运多舛啊。” 她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能继续从小厮口中打探情况。 “夫子呢？黑槐殿只有三个学生，书院那边也该给这几个学生分配一个夫子来吧？” “唔？夫子啊？” 小德子抓了抓头发：“说到夫子，我已经有好几个月都不曾见到他的踪迹了呢。” 两人正说话的工夫，已经被抬到床上包扎完伤口 的青衣公子悠悠转醒。 小德子见状扑了过去，“公子啊，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小德子就要陪您一块去了。” 小德子又指了指旁边的慕紫苏。 “公子陷入昏迷时，是这位慕姑娘出手救了你，也是慕姑娘帮奴才将你给扶回房里的。” 因青衣公子脸上布满被暴打过的於青，慕紫苏一时之间倒看不出他的真正长相。 可想而知，这人此时该有多狼狈。 青衣公子没理会小厮的哭嚎，缓缓睁眼，有气无力地看了慕紫苏一眼。 哑着声音道：“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这是慕 紫苏目前为止，见到的唯一一个正常的人类。 她主动自报家门，“我来自兵部侍郎府慕家，慕紫苏，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青衣公子回了她三个字：“霍司铭！” 慕紫苏一眼不眨地与之对望。 等了半晌，不见对方再有下言。 这就完了？ 亏她还以为此人是黑槐殿唯一一个正常的人类。 现在看来，黑槐殿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 慕紫苏在黑槐殿的第一天经历，被人如实汇报到了赵维祯的面前。 自从赵维祯那日带着不满的情绪离开书院，便派出人手，时刻留意慕紫苏在书 院的动向。 赵维祯很生气。 他气慕紫苏放着自己这个大靠山不来依靠。 认命的听从书院的安排，去那个连鬼影子都捕捉不到一个的黑槐殿凑热闹。 更让他窝火的是，慕紫苏明明有求于自己，希望借他的名义给慕家施压。 却表现出玩世不恭之态，故意拿提亲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慕紫苏永远也不会不知道，当她厚着脸皮向自己提亲时。 他嘴上说着不屑之言，心底却将这个提议列入了值得认真思考的范畴。 赵维祯在脑海中幻想，日后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子是慕紫苏，他的 人生会不会变得更加有趣味。 结果呢，他在意着她说出的每一字每一句。 她却可以毫无顾忌的对他讲，只要能达到目的，她并不介意将其他人列入候选名单。 他赵维祯，在慕紫苏眼中居然只是被挑选和利用的目标之一。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赵维祯又是震怒，又是懊恼。 很想就这么对她放任不理，偏偏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她那逆天绝美的音容笑貌。 调皮的、狡诈的、阴险的、邪气的。 慕紫苏好像有很多张面孔。 每一张都是那么的生动有趣，活灵活现，仿佛被注入了不同的生命和灵魂。 第81章 弃子 让人永远也捕捉不到哪一个是真正的她，又抓心挠肺的非要从她身上寻找出真相。 活了整整十七年，赵维祯第一次对异性生出好奇。 不惜派出心腹暗卫，时刻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暗卫事无巨细地汇报道：“目前为止，除了被慕三小姐救过一命的霍家公子对她露出善意。” “段公子和顾公子那边，排。外的情绪仍然严重。” “顾七公子对慕三小姐这个入侵者所表现出来的敌意最是明显。” 赵维祯默不作声。 修长漂亮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桌面上敲击出声响。 暗卫见主子没有回应，忍不住提醒了一 句。 “主子不必担心黑槐殿那些人伤到慕三小姐一分一毫。” “那几人背后的家族势力不小，可他们几人却是被各大家族故意遗忘在黑槐殿的弃子而已。” “弃子？” 这两个字，令赵维祯有了反应。 他看向自己虽然已经恢复知觉，却仍旧无法站立的双腿。 自嘲道：“于天家来说，本王又何尝不是一枚弃子！” 暗卫闻言，单膝跪地：“是属下用词不当，请王爷责罚！” 赵维祯没理会暗卫的自责，“传本王命令，去给慕家送个口讯。” “就说，慕紫苏的婚事，已经被本王内定。” 跪在地上的 暗卫瞠目结舌地看向主子，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 赵维祯嘴边溢出神秘的笑容，“这一次，该轮到本王给那小混蛋一个措手不及了！” 并不知道即将被赵维祯算计的慕紫苏。 来到黑槐殿的第三天，在凉亭处遇到一个面生的酒鬼。 没错，就是酒鬼！ 这酒鬼的年纪大概在六十岁上下，胡子邋遢，满身酒气。 老头一手抱着酒葫芦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一边对着凉亭内摆放的棋盘独自对弈。 慕紫苏凑过来问：“老人家，请问一下，您知道黑槐殿的夫子住在何处么？” 正闷头喝酒下棋的老头掀起眼皮看 了她一眼：“夫子是个什么东西，能当酒喝么？” 说完，豪迈地举起酒葫芦，咕咚咕咚又是几口酒灌下。 慕紫苏觉得这老头甚是有趣，便在在老头儿对面坐了下来，。 老头喝完酒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慕紫苏紧随其后，挪动了棋盘上的另一颗棋子。 原本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的老头儿看到棋步眉头一皱。 一时间竟忘了喝酒，认认真真琢磨起下一步棋子的走向。 慕紫苏在老头儿思考时笑问对方：“我若没猜错，您就是黑槐殿的夫子吧？” 老头儿连眼皮都懒得掀动一下，喃喃自语道：“这步棋有点 意思，倒真把我这个老家伙给难住了。” 嘴里说着难，他很快就在棋盘上找到了破解方法。 他落下一子，让慕紫苏在棋盘上的处境变得危险起来。 慕紫苏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局势，沉吟片刻后，拿起一枚棋子。 慕紫苏道：“听说掌管黑槐殿的夫子姓楚，只是我来到这里至今还没遇到过楚夫子本人。” “黑槐殿人烟稀少，与寻常学堂倒略有不同。” “不过没关系，我这个人很喜欢挑战有趣的事情。” “楚夫子，下完这盘棋，我是正式拜在您门下了。” “今后，还请楚夫子在学业之上多多关照！” 第82章 多关照 老头儿拒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一边喝酒，一边寻找反击的机会。 “什么夫子不夫子，我老头子只是这黑槐殿的一个闲人，可没工夫搭理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 慕紫苏见老头又落下刁钻的一子，漫不经心的笑道：“是不是天高地厚，那也得相处了之后才得结论不是。” “我来黑槐殿三天有余，与几位同窗已打过交道。” “性格方面是很迥异，知不知道天高地厚，要等日后相处后方可知晓。” “夫子，您输了！” 几句话的功夫，慕紫苏已经对老头儿将了一军。 待老头儿看清棋盘上的局势， 酒意醒了大半。 他仔仔细细分析了一下眼前的情况，直拍大腿道：“哎呀！马失前蹄，真是马失前蹄啊！” 慕紫苏道：“既然输了，还请夫子答应学生一个请求。” 话未说完，便被老头儿出言打断：“想求老夫，就拿酒来换！” 慕紫苏道：“您还没听学生要求什么。” 老头儿语气蛮横，指着慕紫苏道：“不管求什么，没有酒来伺候，你就一边呆着去吧！” 说完，不给慕紫苏再应声的机会，提着酒葫芦，慢悠悠地转身走了。 慕紫苏看着老头儿渐行渐远的背影好笑，却还是出言劝道：“夫子，酒多伤身 ，不宜多饮。” 远处传来老头洪亮的回声：“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看着老头儿的身影渐渐消失，慕紫苏才从紧赶慢赶飞到这边传口讯的翠花口中得知。 慕家出了状况，让她赶紧回去一趟。 以为是慕老夫人出了什么变故。 当慕紫苏回到慕家才发现，出状况的不是慕老夫人，而是她自己。 明王殿下居然派心腹来慕府送了一道口讯，慕三小姐的婚事，将由他直接内定。 这个负责送口讯的男子是赵维祯身边的几大心腹之一。 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影七 ，就是此人对外的代号。 “影七公子，您这句话，让下官难以理解。婚事内定，这是何意？” 慕青流与明王府的人虽然不熟，却也知道这个叫影七的男子是明王身边倍受器重的心腹。 明王在盛都的地位非比寻常，他身边的几个心腹地位自然比朝中一些大臣还要超然。 此时见影大张旗鼓的带着一行侍卫来慕家传明王的命令，这让没有心理准备的慕青流很是惊慌了一阵。 不愧是就小就在明王身边长大的心腹。 即使这个影七年纪不大，浑身上下所迸发出来的气势和威严却丝毫不辱王府的门风。 面对慕青流 脸上的不解，影七好脾气地又解释了一句。 “不日前在奉天殿进行的那次选妃大典，让王爷对慕家三小姐念念不忘。” “几经思考，王爷决定将明王妃的名份赐予慕三小姐。” “何时下聘提亲，以及之后的一些婚宴细则。” “待王爷那边商议妥当，自会派人来府上郑重宣布。” “今日王爷派属下来慕家传递这个口讯，只是提前过来给慕大人打个招呼。” “在王爷的决定出台之前，慕家不可对慕三小姐的婚事再做安排！” “这么说，慕大人可明白了？” 慕青流连连点头：“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第83章 念念不忘 匆匆回到慕家的慕紫苏，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清奇的画面。 影七说道：“既然慕大人对此事没有意见，属下也要回府向王爷禀报事情的进展，便不在此多做停留。” 影七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看到慕紫苏风风火火赶回来时，影七客气而礼貌地冲慕紫苏点了点头：“慕三小姐，告辞！” 影七带着几个明王府的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慕家，慕青流才重重抹了额头的冷汗。 对及时赶回来的慕紫苏道：“紫苏，你和明王殿下是怎么回事？” “上次在奉天殿选妃一事，后来不是不了了之了么？” “为何明王今日却派人过来，用这种方 式来内定了你的婚事？” 孙静婉轻轻扯了扯慕青流的衣袖，笑容可掬道：“老爷，明王殿下派人来府上提亲，这对咱们慕家来说，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孙静婉冲慕青流挤了挤眼，仿佛在用眼神提示着什么。 经孙静婉这么一提醒，慕青流也猛然回神，恍惚之间明白了一切。 是啊，他怎么忘了。 明王的婚事一天不定下来，盛都中的那些名媛千金便一天没办法安生。 既然明王将明王妃的目标锁定在慕紫苏的身上，等于告诉其他人，警报已经解除了。 无论是盛都城的名媛千金，还是被慕青流和孙静婉寄予了无限厚望的其他两位慕家小姐。 从今以后，不必再担心明王殿下会将主意打到她们的身上。 很快就理清过来这其中利害关系的慕青流连连点头。 “甚好！甚好！攀上明王府这样的大高枝，紫苏啊，你这次可真算得上是鸿运当头。” 慕紫苏岂会看不出慕青流和孙静婉这两个人心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现在没多余的工夫与无良父亲及恶毒后母理论这些是是非非。 眼下重要的是，找赵维祯问问清楚，他在搞什么鬼。 明王府内，面对慕紫苏劈头盖脸的质问，赵维祯凉凉说道：“本王还能搞什么鬼？” “当日你哭着喊着扑到本王面前娶你为妻，现在本王大发慈悲的成全了你的 心愿。” “你不感激涕零也了，居然还好意思问本王在搞什么鬼？” 慕紫苏被他那句哭着喊着扑到他面前求娶的形容给气笑了。 “在王爷眼中，我就是这么一个可笑的恨嫁女？” 慕紫苏她那一脸气极败坏的模样，让数次在她面前吃闷亏的赵维祯心情大好。 “说说吧，本王成全了你这一颗恨嫁的心，你拿什么来报答本王？” 慕紫苏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在赵维祯对面坐了下来。 顺手抄起他用过的茶杯，将剩下的半杯茶水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这让从小就有洁癖的赵维祯眉头皱得老高，“那是本王的专用茶杯。” 慕紫苏道：“放心， 我不嫌你脏。” 赵维祯的火气又被这没羞没臊的丫头勾了起来。 “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未来夫君面前……” “扑哧！”慕紫苏笑出声来。 慕紫苏道：“什么未来夫君？” “先不说你还没有正式向我们慕家下聘礼，咱俩之间的亲事已经定了。” “你我心中也明白，这不过就是演给慕家人看的一场戏而已。” “你今天派人去慕家折腾的这一出，算是给慕家那些人提了个醒。” “等回头我寻个合适的时机，将我娘留给我的那些东西从孙氏手中夺回来。” “到时候我会替你想个合适的理由，再咱们之间这场可笑的婚约给解除掉。” 第84章 报答 “可笑的婚约？” 赵维祯不悦地问：“在你眼中，本王的婚约就是一个可笑的存在？” 慕紫苏忙出言解释：“凭王爷的身世和背景，将来势必要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与你共度一生。” “我只是四品侍郎府一个地位不高的小女子，与你这位皇子出身的千岁爷没有可比性。” “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报答我替你治疗腿疾的恩情。”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会自私到用这种事情影响你一辈子的婚姻幸福。” 慕紫苏那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让赵维祯气也不是，怒也不是。 只能冷声说：“ 你我的婚事，本王自有其他安排。” “你该知道，本王现在的年纪，已经到了娶妻生子时。” “奉天殿选妃一事虽被搁浅，可早晚有一天，父皇会以另一种方式往本王身边塞女人。” “与其让本王与那些蠢货虚与委蛇，还不如拿你来顶包凑合。至少……” 赵维祯戏谑一笑，“与那些不堪入目的庸脂俗粉相比，你模样生得还算入本王之眼。” 慕紫苏笑了：“那咱俩现在的关系就是互相利用呗？” 赵维祯道：“你该庆幸，你还有可被利用的价值。” “是是是！” 慕紫苏连连点头：“能 得王爷另眼相看，那可是小女子我上辈子、上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维祯故作威严道：“算你还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 慕紫苏也跟着笑：“既然咱们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初步共识，我也就不在这里打扰王爷宝贵的时间。” “之前给你的药你要记得按时服用，每隔七天，我会来这里帮你施针。” “争取让你的双腿早日恢复健康。先走一步，后会有期。” 慕紫苏就要离开明王府，被赵维祯一手揪住，“等等，本王有话还没说完。” 慕紫苏只能再次坐回原位，“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赵维祯直入主题，“这几日你在皇家书院适应得如何？” 慕紫苏道：“除了遇到几个怪人，暂时来说还算平静。” 赵维祯道：“本王早就提醒过你，黑槐殿之于皇家书院，是最没前途的一个存在。” “你当初肯听本王一句劝，也不必身处这样尴尬的局面。” “怎么样，要不要试着再来求求本王。” “只要本王一句话，皇家书院那几个地方，你可以随便挑选。” 慕紫苏摆手道：“大可不必，我觉得黑槐殿还是很不错的。” 赵维祯皱起眉头，“一个给家族弃子养老的地方，你哪只眼睛发 现那里还不错？” “养老？”慕紫苏对这两个字起了几分兴致。 赵维祯质问：“你可知目前安身在黑槐殿的都是些什么人？” 不给慕紫苏应声的机会，他接着又道：“他们分别是霍家老五霍司铭，段家老二段无洛，顾家老七顾卿然！” 未等慕紫苏从这几个姓甚中回过神，赵维祯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霍司铭的祖父是辅国大将军霍振霆，官拜一品，乃盛都三大家族之首。” “段无洛的父亲是当朝一品丞相段玉科，此人深得父皇重用，在盛都的地位并不比霍家逊色。” “至于顾卿然……” 第85章 怪人 赵维祯瞟了慕紫苏一眼。 “你与顾清漪打过数次交道，对镇国公府的来头该小有了解。” “顾家、霍家、段家这三大家族在盛都堪称三足鼎立，权势相当，地位超然。” “随便哪个家族拎出来，都可以给天启王朝带来影响。” “而黑槐殿那三位，作为这几大家族被丢弃在外的弃子。” “与他们厮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前途和光明可言？” 慕紫苏饶有兴味地揉了揉下巴。 “看不出来，那几个怪人身后还有这么复杂的背景。弃子收容所么？有点意思了！” 赵维祯的俊脸就黑了下来：“慕紫苏，你有没有将本王的劝告记在心里？” 慕 紫苏淡然一笑：“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即便借你之势混进紫什么轩，红什么阁。” “在外人眼中，我这个被侍郎府丢弃了十年的嫡出小姐，已被打上了弃子的标签。” “在不属于我的地方与他们周旋，还不如在属于我的地方做我想做的事情。” 赵维祯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 慕紫苏莞尔一笑，“那就要看本小姐的心情了。” “对了王爷，你可知黑槐殿那几个怪人，因为何故被他们各自的家族给弃养？” 赵维祯送她一记白眼：“这重要吗？” 慕紫苏说：“重要倒是不重要，我就是好奇的问问！” 赵维祯挑眉，“既然好奇，你直接去问他们本人啊！” 慕紫苏轻咳一声：“那多不好意思？” “毕竟涉及到人家的隐私，万一戳了他们的心窝子，我多过意不去！” 赵维祯瞪她：“你当初拿顾清漪来戳本王心窝子时怎么不见你过意不去？” 慕紫苏满脸好奇：“拿顾清漪说事，真的会戳到王爷的心窝子？” “我就说嘛，王爷与她关系匪浅，怎么可能被单方面退婚了还不恼怒。” “难怪那天在皇家书院，王爷要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难堪。” “亲事不成反结仇，王爷心里一定很伤感吧？” “伤感个屁？” 虽然赵维祯一出生便被封为天 启王朝的太子。 却是在军营与一群粗莽的汉子们厮混着长大。 从前为了维持自己千岁爷的形象，他尽可能不将军中那些习气带进王府。 可遇到慕紫苏这么一个气人的货，着实又将他隐藏在骨子里的本性勾了出来。 赵维祯道：“你给本王听清楚，顾清漪是与本王有过一段漫长的婚约。” “但在婚约生效的那几年，本王与她的交集次数屈指可数。” “说直白一点，过去那些年，她不过是挂了一个未进门太子妃的虚名。” “本王因受伤被夺去了太子之位，镇国公府见风使舵，迅速解决了这段婚约。” “其中利害关系即便本王不说，聪 明如你也会看得明明白白。” “一句话，无论顾清漪对本王有何想法，本王对她可是没有丝毫想法！” 慕紫苏连连点头：“王爷这么不遗余力的向我证明你与顾清漪之间的清白，真是让我好生感动。” “谁跟你解释了？”赵维祯发现，每次和这臭丫头说话，他都能被气个半死。 “好了好了。” 慕紫苏安抚，“知道您眼光清奇，看不上世间那些庸脂俗粉。” “反正都是过去式了，咱不提也罢。” “王爷，来说说黑槐殿那几位的情况吧，我总不能对自己的同窗毫无了解不是！” 见她难得露出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赵维祯缓了缓心神。 第86章 酒鬼夫子 细细琢磨片刻，赵维祯道：“那几个人的情况，本王知道得也不是特别详细。” “外间传言，霍司铭被逐出霍家的原因，是刺伤了生母，犯下了弑母之罪。” 段丞相的小儿子段无洛，刚出生便克得生母离世，祖父遇难。” “包括偌大的段丞相，当年险些因为段无洛的出生而官途受阻。” “坊间给段无洛冠上一个扫把星的罪名，谁接近他，谁就会霉运不断。” 慕紫苏恍然大悟：“难怪黑衣小子见了我就拼命的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哦，说起那个姓顾的，他 与顾清漪是什么关系？” 赵维祯也没隐瞒：“堂姐弟！” “与霍司铭和段无洛两人相比，顾卿然曾在国公府的地位非比寻常。” “他嫡子出身，母族高贵，出生之后，便被顾家当成下一任家主来培养。” “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他与国公府闹翻。” “被顾家族长以逆子难以管教为由，逐出了国公府，从此放任他在黑槐殿不闻不问。” 慕紫苏脑海中回想起那个刁蛮傲慢的白衣小公子的模样。 真没想到，那个俊俏的小子，居然出身于镇国公府。 赵维祯又道：“ 黑槐殿的夫子楚博奕也是朝廷的一枚弃子。” “据本王所知，楚博奕当年曾是皇祖父的伴读。” “皇祖父上位之后，封他为太傅，教导九王叔的学业。” “你可能不知道本王还有一位九王叔，他是父皇最小的弟弟，当年颇受皇祖父宠爱。” “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九王叔离奇失踪，杳无音讯。” “楚博奕深受打击，从而染上酒瘾。” “他自请去黑槐殿孤度终老，从此再未出现在朝堂之上。” 慕紫苏倒吸了一口气。 “黑槐殿那个酒鬼夫子，曾经在天启王朝， 岂不是一位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 赵维祯点头，“那是自然！” “他现在将自己作贱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皇祖父在世时，他可是非常风光的。” “那时本王年纪还小，稍稍懂事后便被母后送进了军营历练。” “没能亲自领教过这位楚太傅的学识，于本王而言是人生中的一大遗憾。” 慕紫苏调侃：“王爷可以随我一起去黑槐殿做同窗啊。” 赵维祯送给她一记白眼：“你当本王像你一样闲的无聊？” “先不说楚博奕已经不复当年的威名，就算他与当年一样 ，以本王现在的学识和能力，已经不需要找人来亲自教导。” 慕紫苏笑道：“王爷，做人不要这么狂嘛，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 赵维祯满脸自负，“本王自有狂的资本！” 早听闻这位前太子不少风云事迹的慕紫苏，当然不会反驳他的话。 何况今天这趟明王府之行让她收获颇多。 离开明王府时，慕紫苏在赵维祯肉痛的眼神中，顺手拎了两瓶好酒，决定回去孝敬她的酒鬼夫子。 刚刚踏进书院大门，就见门口处围了一群莘莘学子，对着一张告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第87章 无人能及 慕紫苏过去瞟了一眼，告示上写了几行字。 大概意思是，皇家书院每招收一批学生。 都会在开堂之时，让院内的学生画一幅命题作品，供夫子们挑选审查学生们的作画能力。 “对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顾小姐说来，这样的比试无疑是她一个人的专场！” 人群中传来某位姑娘清脆的嗓音。 她旁边的姑娘也跟着点头。 “放眼望去，盛都城的名媛才女在作画方面无一人有资格与顾小姐相提并论。” “顾小姐去年在皇宴上当众画的百鸟朝凤图，真真是艳压全场， 无人能及。” 顾清漪笑道：“各位姑娘们过奖了。” “虽然我自幼在作画天赋异禀，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艳压全场、无人能及这样的话现在说出来还为之过早。” 被几个姑娘围在中间称赞夸奖的顾清漪，嘴上说着自谦之言。 眼底那掩不去的得意之色却出卖了她此时骄傲的心情。 顾清漪有骄傲的姿本，因为她是被当成太子妃来培养的天之骄女。 不但府中的长辈对她有着严苛的要求。 顾清漪自己，在成长的过程中也不曾有过半分放松。 那种要成 为人中强者的想法在顾清漪年幼之时便被家中长辈灌入脑海。 顾清漪也知道，她这辈子注定会有一段不平凡的人生。 为了这段不平凡，她必须坚强、必须努力。 只有这样，才够资格成为人中龙凤，无愧于心的在这世上走过一遭。 慕紫苏静静地站在旁边欣赏着顾清漪那自恋又自副的嘴脸。 越发怀疑这位顾大小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居然用这种方式在人群中寻找存在感。 “慕三小姐？” 被夸得飘飘然的顾清漪感受到两股灼热的视线。 回头一望，却原来在暗 处观注自己的是慕紫苏。 看到慕紫苏蓦地出现，顾清漪脸上满足的神情逐渐被阴郁所取代。 现在她都忘不了，那日明王殿下为了替慕紫苏抱打不平，曾当众给过她怎样的难堪。 若说最初她是因为一只鸟而对慕紫苏心生不满。 经赵维祯一插手，顾清漪已然将慕紫苏恨在心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清漪懒得再去遮掩她心中对慕紫苏的不喜。 她要让众人知道，只要有她顾清漪在的一天，永远都没有慕紫苏的出头之日。 面对顾清漪不怀好意的挑衅，慕紫苏 笑着回道：“我也是皇家书院的一份子，你能在，我凭什么不能在？” 顾清漪冷笑一声：“别告诉我，现在你还不知道黑槐殿于皇家书院意味着什么。” “说好听一点，你姑且算作是皇家书院中的一员。” “说直白一些，但凡被分配到了黑槐殿，就等同于一个废物，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慕紫苏挑高眉稍，“我好奇的是，顾小姐对我如此不善，是因为我当日不肯将翠花高价卖你？” “还是因为明王殿下没有顾忌你与他之间曾经的情份，当众让你受了屈辱？” 第88章 立场 “你说什么？”这个话题，让顾清漪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慕紫苏语气轻快道：“我说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明白。” “还是说你故意装傻，希望我当众讲清楚话中深意？” 不理会顾清漪目眦欲裂的嘴脸，慕紫苏直言道：“有些真相，别人不说，却不代表别人心里不知道。” “当你处处针对我、挑衅我是侮辱我时，最好仔细想想你现在的立场。” “别以为耍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送我入黑槐殿，便可以将我视为蝼蚁踩在脚下肆意欺负。” “紫云轩也好，红竹阁也罢，在 我眼中，不过就是个名字不同，没有实质区别。” “说得好！”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喝彩声。 就见英姿勃发的赵维瑾在几个年轻公子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慕紫苏和顾清漪刚刚那番对峙，赵维瑾一幕不落的看入眼中。 若说之前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慕家三小姐只是略有好感。 经过刚刚那一番较量，赵维瑾已经对这位姑娘生出了几分欣赏之意。 赵维瑾的出现，让原本气氛尴尬的现场再一次陷入紧张之中。 已经被气到小脸煞白的顾清漪，为了不给赵维瑾留下坏印象。 逼迫自己收敛情绪，换上温润和善的笑脸，主动打招呼地问：“三殿下怎么也在？” 赵维瑾淡淡一笑：“听说书院发布了一则告示，顺便过来看看热闹。” 顾清漪道：“三殿下是何等尊贵的身份，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您亲自露面？” 赵维瑾挑眉，“既然我与其他学子一样成为皇家书院中的一员。” “就该遵守书院的规矩，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无法办到，岂不是愧对父皇，愧对天下，愧对我天启王朝的太祖爷！” 不愧是倍受瞩目的三 殿下，字字句句，无不展现出天家子弟的风度与风范。 让那些原本就对他爱慕有加的姑娘们，更是倾心不已，难以自抑。 顾清漪被这番话说得干笑两声，只能点头道：“还是三殿下考虑周全。” 赵维瑾无可无不可地和顾清漪应付了几声，便兴致勃勃地走到慕紫苏面前。 好奇的问：“你那只有趣的鹦鹉呢？” 慕紫苏挑眉看了赵维瑾一眼，见他目光灼灼，满面和善。 便回了一句：“翠花向来调皮，这个时间，必是飞出去玩耍了。” 赵维瑾笑了笑：“本想逗弄逗 弄那个小家伙，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听闻慕三小姐被分去了黑槐殿，那里很久未曾对外开放，且环境也不如紫云轩。” “若你愿意，我可以替你去院首那打个招呼。” “不必！” 慕紫苏打断赵维瑾的话：“黑槐殿是个很有趣的地方，我很喜欢，并无离开的想法。” 赵维瑾的眼底露出惋惜的神色，见慕紫苏真的对转院之事没有兴趣。 便转移话题道：“既然你喜欢留在黑槐殿，我也不强加阻拦。” “无论你身处哪里，都改变不了咱们已经是同窗这件事。” 第89章 画作 看了看墙壁上张贴的告示，赵维瑾问：“不知慕三小姐对告示上的要求有何看法？” “据本殿下所知，往年无论书院有什么题目，黑槐殿的成员都是拒绝参加。” “慕三小姐现在是黑槐殿的一员，不会也随波逐流，放弃这次比试吧？” 初时，慕紫苏还真是对书院门口贴的告示没太注意。 此时听赵维瑾这么一说，她又认真看了一眼告示上的内容。 告示写得很清楚。 每一位在书院读书的学生，三天之内，须交来一幅由自己亲手所画的作品。 书院给这幅画定了一个主题，主题 名字叫做感动。 夫子们要求画画的学生领会感动二字的含义。 并尽可能的将这两个字体现在他们各自的画作之中。 慕紫苏揉了揉下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由我来动员黑槐殿的同窗们一起参加今天的作画比试吧。” 慕紫苏的想法还是天真了。 当她兴冲冲回到黑槐殿，准备动员那几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同窗一同作画时。 身负重伤还躺在床上休养的霍司铭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要让慕姑娘失望了，我手臂伤残，别说提笔作画，写字都很困难。” 言下之意，他对书院搞 出来的这些事情是毫无兴趣的。 慕紫苏也知道让伤势还没好利索的霍司铭起床作画不太现实。 她顺手留下了两枚补身的药丸，便直奔下一个目标。 自慕紫苏踏入黑槐殿现在，从未与段无洛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段无洛正面接触过。 每回见了自己，段无洛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转身逃离，这次也是如此。 当慕紫苏伺机闯进他居住的房间时，就听里面传来一阵高喊：“别进来，你会倒大霉的！” 慕紫苏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警告而停下脚步，直接推门而入。 对缩在角落里不敢用正眼 来看自己的少年道：“你叫段无洛是吧？” “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姓慕，慕紫苏，是兵部侍郎府的三小姐。” “既然咱俩现在已经有同窗之谊，从今以后见了我，你可以直接喊我紫苏。” “我今天来，想与你说件事。” “书院在门口贴出一张告示，要求书院的每一位学生画一幅画。” “书院还为这幅画命了一个名，叫做感动。” “快出去！快出去！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会倒大霉的，你赶紧走。” 段无洛就像角落中的灰老鼠，从慕紫苏踏进他房门，便将面孔埋在膝盖 里。 害怕被人看去了模样，会落得一个害人害己的下场。 被他一连吼了好几声的慕紫苏无语，合着她刚刚说了半天，这人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慕紫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曾经有过怎样的过去，会让你变得这么自卑又胆小。” “但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面，连你自己都瞧不起你自己，这辈子也就别想让别人瞧上你了。” 说完，慕紫苏转身走人。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又回头看向段无洛。 “你的存在是否会给别人带来噩运，未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没有资格妄下结论的。” 第90章 慢慢揣摩 慕紫苏不再留恋地扬长而去。 将自己抱成一团的段无洛慢慢抬头。 怔怔地看着慕紫苏渐行渐远的背影。 不知是被她留下的那句话触动了心弦，还是陷入了对未来的迷茫。 出门没多久的慕紫苏，就见顾卿然环着胸，靠在一棵老槐树旁。 正勾着嘴角，冲她抛来坏笑：“接下来你要找的是不是本公子？” 不愧是曾经被国公府当作继承人来养的豪门公子。 即使顾卿然今年只有十五岁。 周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隐隐显露出一种来自宗族子弟的傲慢和自信。 慕紫苏没搭理顾卿然 的上门挑衅，经过他身边时留下一句。 “你并没有列入被我寻找的名单，至于为啥，自己回去慢慢揣摩吧。” “喂……喂喂。” 本想借这个机会刁难她一番的顾卿然追了过去。 跟在慕紫苏的身后问道：“你这样厚此薄彼，可说不过去吧？” “大家都是在黑槐殿混日子的，凭啥那两个家伙得你青眼亲自邀请。” “而我却被你列入拒绝往来的名单之中？” “咱俩有仇吗？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还是说你对我心存偏见。” 慕紫苏忽然回头，“书院要求每一位学生在三天之 内上交一幅画，你会不会参加？” 顾卿然想都没想便直接摇头：“这么无聊的事情本公子当然没有兴趣！” “所以。” 慕紫苏摊了摊手：“像你这种连借口都懒得找就直接拒绝我的人，有什么资格被我列入邀请的名单？” “你还是哪边凉快就去哪边呆着吧。” 看着慕紫苏潇洒离去的背景，顾卿然提醒道：“你以为你交了画，这鬼影重重的黑槐殿就会引起书院的重视？” “别天真了，那些伪君子早已经给咱们黑槐殿贴上了一个废物的标签。” “别说你交出来的作品可能其貌不扬 。” “即便是你的潜心之作，到了那些人眼中，最终也会变得一文不值！” “既然结果已经注定，又何必自取其辱，让黑槐殿再承受一次外界的舆论？” 这番话，让准备转身离去的慕紫苏有些诧异， “你很在意外面那些人对黑槐殿的看法？” 顾卿然扬着下巴轻哼一声：“他们对黑槐殿的看法是好是坏关我何事。” “我只是不想因为你一个人的无知，让其他无辜者跟着丢人现眼。” 慕紫苏笑道：“你这么重视黑槐殿的名誉，要不要与我一起参加？” 顾卿然白她一眼：“有这个 必要么？” 慕紫苏问：“你不敢？” 顾卿然道：“是不屑！” 慕紫苏给出结论，“还是不敢！” 顾卿然急了，“都说了是不屑！” 慕紫苏懒得跟他再浪费唇舌，“不敢也好、不屑也罢。” “连试都不试一下就轻言放弃，我还真挺瞧不起你的。” 无视顾卿然的辩驳和不满，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 慕紫苏便找来纸笔，花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在画纸上做了一幅画。 名声和口碑这种虚无的东西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她也没兴趣为了拉高黑槐殿在皇家书院的形象而大费周折的去改变现状。 第91章 好机会 慕紫苏会提笔做画，只是单纯的去完成一个使命。 一个在段无落、霍司铭、顾卿然眼中提都不值得一提的使命。 对皇家书院的其他学生来说，这是展示自己、炫耀自己的大好机会。 那些表面上恭维别人才华与能力的公子和小姐们。 哪个不在背地里暗搓搓的向往着有朝一日，被众星拱月的主角光环落到他们自己的头上？ 书院的这个告示被张贴出去后，莘莘学子们面上做出一副你比我有才，你比我本事的谦虚嘴脸。 转身便锁上房门，绞尽脑汁的在画纸上发挥出自己的天赋。 仅用小半个时辰便 画好一幅画的慕紫苏，是真的没太将这件事放在心里。 反正黑槐殿在书院的名声不好，她那几个“猪队友”也没有为黑槐殿争名夺利的念头。 既如此，她又何必费尽心思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当这幅只花了一点时间画好的作品上交书院后，慕紫苏便开始筹谋要如何为外公翻案。 上交画作的第三天，翠花拍着翅膀尖叫着飞过来。 “紫紫，出大事了，你交上去的那幅画在书院引起了轰动，院首正要派人寻你过去问话呢。” 负责跑腿的小厮过来传话，让慕紫苏去院首的书房走上一趟。 当慕紫 苏神敲开院首书房大门时，里面林林总总，居然有十几位夫子云集一堂。 慕紫苏对这些夫子的长相并不陌生。 当初在凝心堂举办招生仪式时，院首与这些在朝中颇有名望的夫子们露过一次脸。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看到画作正主出现，满脸激动的迎过来道：“你就是咏梅的慕紫苏？” 咏梅，正是慕紫苏随手为画作取的名字。 其他几位夫子在看到慕紫苏出现时，个个眼含深意，神色不明。 慕紫苏不明白自己一幅画为何会引起这样的动荡。 在没有搞清事情原由之前，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不知夫子有何指教？” 白胡子老头满脸惊喜道：“奇迹！这真是奇迹啊。” “我老陈在这世上活了六十余年，不想一脚迈进棺材板时，竟有幸见识到这样的神奇的作品。” 白胡子老头儿当着众人的面，小心翼翼的将之前被慕紫苏随便交上来的作品慢慢打开。 即使在场的众人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这幅画的神奇。 在画轴慢慢展开之时，众人还是齐齐屏住呼吸，静心等待着奇迹再现。 用奇迹两个字来形容慕紫苏的这幅画一点都不过分。 随着画轴的展开，画中的内容呈现在众人眼中。 这是一幅 很简单的作品。 画中白雪皑皑，红梅遍地。 颜料经过调制，将洁白与艳红的对比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些并不是让夫子们震惊的主要原因。 真正触动这些人心弦的是这幅看似简单的画作中，有一位撑着油纸伞的蓝衣女子。 女子有一张精致艳丽的面孔，及腰的长发在寒风中微微飘起。 她低垂着眼睑，似经历过一场人生劫难。 面上所流露出来的悲伤神色，是那么的真实而又触人心弦。 虽然画中的绝色女子在众人眼中是一道抢眼的风景线，但真正让夫子们瞠目结舌的是。 画中的女人，居然会动！ 第92章 蓝衣女子 画轴展开时，可以清楚的看到女人的长发在风中飘扬。 她的发丝是真的在动，她的裙摆是真的在飘，她的眼泪是真的在流。 这幅画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赏画之人看得越是认真，画中女子的表情便越是丰富。 她时而悲伤、时而流泪、时而蹙眉、时而哀愁。 若说第一个看到这幅画的人是因为年纪太大、老眼昏花而出现幻觉。 那么第二个、第三个，是所有看到这幅画的人。 都会在这幅画上看到女子撑着伞，在风雪中悲伤流泪。 “慕姑娘，这幅画是怎么回事？” “为何盯得久了，会有一种 画中人会哭会动的错觉？” “难道真的是我们几个老家伙眼神不好，出现幻觉了吗？” 白胡子老头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的就想要从慕紫苏口中征得一个答案。 得知几位老爷爷为啥会变得这么激动的慕紫苏此时很哭笑不得。 慕紫苏说道：“院首，各位夫子，你们没有看错。” “这幅画的线条处理虽然简单，但盯得久了会觉得画中人会动，却并非是各位眼花。” “这其实是利用颜色渐变生出的一种视觉差，小把戏而已，不足为奇。” 慕紫苏是真的没太把这幅画当回事，师父教了她 很多本事，这只是其中之一。 若她肯再用心一些，画出来的画会比这一幅优秀一万倍。 小把戏？ 这种给世人带来无比震撼的佳作，在慕紫苏这小丫头片子口中，居然只是一个小把戏？ 她可知道，这样的画作若是传到市面儿上，会被炒到万两白银。 院首和夫子们听了这个解释，不知该惊叹慕紫苏的做画天赋。 还是该懊恼她对此事的无动于衷。 不否认其他学生们交来的作品也有不凡之物。 比如顾清漪的百花齐放，她将每一朵花、每一株草，都画得栩栩如生，仿若真物。 让人在那幅画上寻 不到不足之处。 再比如三殿下画的万马奔腾，气势够了，笔力足了。 可与慕紫苏这幅看着看着就会让人着迷的咏梅相比。 不管是顾清漪的百花齐放，还是三殿下的万马奔腾，皆不值一提、无法比拟。 慕紫苏一画成名的消息很快就在皇家书院传开。 不但自以为很优秀的顾清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赵维瑾在看到那幅咏梅之后，都败得心服口服。 并对慕紫苏这个总能带给他无限惊喜和意外的姑娘生出了势在必得的念头。 皇家书院在培养学子方面很是尽责。 既然慕紫苏的咏梅当之无愧成为获 胜之选。 书院中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夫子们也一改之前对她的怠慢。 诚心询问她要不要转到紫云轩？ 黑槐殿那种地方，太委屈她的才华了。 慕紫苏拒绝得很干脆，这让那些想进紫云轩却只能在红竹阁中混着的学子们又羡又妒。 慕若晴与慕若灵两姐妹，恨不能将慕紫苏这个出尽风头的丫头碎尸万断。 慕紫苏没工夫理会别人对她有何看法。 此次她一画成名，不但在皇家书院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浪。 默默无闻的黑槐殿，也因为慕紫苏的存在而倍受外人的关注。 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正是顾卿然。 第93章 鸿运当头 还没进门，顾卿然便在外面嚷道：“本公子掐指一算，有人要鸿运当头了。” “怎么样，这次在皇家书院狠狠出了一次风头。” “有没有想过离开咱这无人问津的黑槐殿，投奔到云集着名门贵胄的紫云轩门下？” 翠花蹲在门口对里面高喊：“紫紫，那个小白脸上门来踢场子了。” “小白脸？我？” 顾卿然一进门，就看到翠花正蹲在房梁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他又气又笑，指着房梁上的翠花道：“傻鸟，你知道踢场子是什么意思吗？” 翠花冲着顾卿然俯身冲了下来，直接落到他 的脑袋上。 还非常不客气地用小爪子在他头上踩了两脚：“说谁傻？说谁傻？你才傻！你才傻！” 顾卿然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被一只鸟给欺负了。 他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很快便与翠花闹了一团。 就在一人一鸟玩闹之际。 身体养得差不多的霍司铭在小德子的陪伴下来到慕紫苏的住处。 很是客气的说道：“听闻慕三小姐在书院一画成名，霍某来此祝贺。” 经过几天的调养，加上慕紫苏提供的“特制”药材。 当初那个被打得面目全非的霍小公子，此时已经恢复了自己原本的长 相。 与顾卿然这种天生自带俊美光环的美少年相比，霍司铭的容貌并没有那么突出。 但他满身刚毅，五官俊朗，也称得上是一位正气凛然的翩翩佳公子。 慕紫苏笑着迎出门，对霍司铭道：“霍公子最近的身体可好转了些？” 霍司铭回道：“蒙慕三小姐搭救，你之前送给在下的那几枚药丸，药效非常神奇。” 慕紫苏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霍司铭道：“恩字当头，霍某自会铭记于心。” “喂喂，你俩够了！” 被翠花欺负半天的顾卿然道：“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有意思么？ ” “人家因为一幅画而轰动皇家书院，咱这黑槐殿的小庙，自是留不住高人的脚步。” “哦？”霍司铭看向慕紫苏，意外道：“慕姑娘要离开黑槐殿？” 慕紫苏似笑非笑地看了顾卿然一眼，“你是怕我离开呢？还是怕我离开呢？还是怕我离开呢？” 顾卿然被她调侃得俊脸微红：“当谁稀罕让你留下来呢！” 慕紫苏没有理他，却对霍司铭解释了一句：“这里很好，我并没有离开的想法。” 霍司铭的眼底流露出开心的神色。 喜欢跟慕紫苏对着干的顾卿然也在无形之中松了口气。 外面又传来脚步声，让众人意外的是，身娇肉贵的三殿下赵维瑾居然亲自过来了。 赵维瑾的到来，让场面一度变得很尴尬。 像顾卿然和霍司铭这种被各自家族放弃了的孩子。 穷其一生，都没资格和赵维瑾这种身份的人站在一处。 好在赵维瑾平日高高在上，基本的礼仪之道掌握得还算娴熟。 并没有因为霍司铭和顾卿然的身份而对两人低看一眼。 非但没有低看，反而还对霍司铭道：“表弟近日还好吧？” 这声表弟唤出口时，慕紫苏猛然想起，霍司铭的姑姑瑶贵妃，正是三殿下的生母。 第94章 一切安好 按照血缘关系来算，赵维瑾与霍司铭还真是当之无愧的亲表兄弟。 面对赵维瑾的主动问候，霍司铭礼貌而又疏离地应了一声：“拖三殿下的福，一切安好。” 霍司铭没有称呼自己皇表兄的行为，并没有让赵维瑾放在心上。 简单与霍司铭又应付了几句，便转头看向慕紫苏。 “你那幅咏梅我仔细欣赏过了，神奇得令人自叹弗如。” “此次我到黑槐殿拜访，一来是想亲自向慕三小姐道贺。” “二来，再过两天，便是我年满十七岁的生辰。” “不知慕三小姐可 否赏个脸，来我府上凑个热闹？” 赵维瑾亲自邀请，让慕紫苏略感诧异。 她并不觉得自己对赵维瑾来说有什么利用价值。 可对方却一次又一次用友善的态度向她抛出橄榄枝，这其中含意，可就耐人寻味了。 琢磨半晌，慕紫苏道：“三殿下亲自来请，我自然没有拒绝之理。” “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三殿下是否接纳？” 赵维瑾忙道：“只要你肯赏脸前来庆祝，别说一个小小的请求。” “就是十个百个，我又岂有不应允之理？” 慕紫苏看了一眼 表情淡漠的霍司铭，又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顾卿然。 对赵维瑾道：“这二位包括躲在门外不敢露面的段小公子，是我在黑槐殿相处得还不错的几位同窗。” “大家都是皇家书院的学生，不知三殿下生辰那天，可否与我这几位同窗一同前往？”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不用想也知道，造成这个声音的罪魁祸首是谁！ 霍司铭和顾卿然纷纷向慕紫苏投去疑惑的目光，不敢相信，她会突然提出这样的提议。 赵维瑾在怔愣片刻后，点头笑道：“只 要各位肯捧场，我自是欢迎之至！” 三天后，在慕紫苏的带领下，久居于黑槐殿几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怪胎”。 齐齐出现在三殿下目前所居住的昭华园。 赵维瑾目前在朝中还没有正式的封号。 虽然他出宫建府，待遇和规格方面却无法和已经被封了王的赵维祯相比。 饶是这样，昭华园的存在，仍是盛都繁华之地一处耀眼的风景线。 依据常理，凡是出宫建府的皇子，必须被赐予亲王的封号。 可当今陛下天晟帝却违返祖例，在没有赐封号的前提下，允许三 殿下出宫建府。 天晟帝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昭告世人，赵维瑾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非比寻常的。 待局势稳定，时机成熟，说不定天晟帝会将太子之名赐予赵维瑾。 正因如此，没有亲王名号的赵维瑾，在盛都城的人气才比明王殿下高出了许多。 “我……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做，所以这个宣会我还是不去参加了。” 已经走到门口处的段无洛畏打起了退堂鼓。 还没踏进昭华园的大门，转身就要逃之夭夭。 段无洛正要跑，便被慕紫苏揪住衣领，像小鸡一样又将他拎了回来。 第95章 将赴刑场 慕紫苏斥责道：“你还能有点出息吗？” “出门前咱们可是说得好好的，既然决定踏出这一步，就别再回头退缩。” “现在又是怎样？想撂挑子走人？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慕紫苏又瞪向一脸不情愿的霍司铭和顾卿然。 “你们两个也给我听着，咱是来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可不是让你们苦着一张脸受刑受罪的。” “瞧你们几个脸上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将赴刑场，与世长辞呢。” “就是就是，有小爷在，你们倒是怕个什么劲儿？” 翠花很是傲娇地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对几个 少年道：“你们放心，我家紫紫超厉害，不会让你们在人前受屈。” 自从翠花在黑槐殿与几个少年渐渐熟悉。 也懒得听从慕紫苏的要求，拼命掩饰自己的说话天赋。 好在黑槐殿几个少年接受度高，渐渐习惯了翠花的碎嘴子。 “咳！” 品性憨直的霍司铭假装咳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昭华园的主人是他名义上的皇表兄，他也觉得自己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顾卿然撇了撇嘴，“都是你一个人在做决定，有给我们提出反对和不满的机会吗？” “像这种无聊的生日宴，本公子向 来是不屑于来参加的。” 慕紫苏瞟他一眼：“是不屑于来参加？还是不敢来参加？” 顾卿然反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敢？这天底下就没有本公子不敢的事情。” 慕紫苏道：“既然没有，你到底在叽歪个什么？” “叽歪？你居然说本公子叽歪。” 顾卿然正欲发火，几个身穿锦袍的俊俏少年迎面而来。 这些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个个英气勃发、溜光水滑。 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养出来的娇贵公子。 他们在昭华园门前勒住马缰，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 一个青衣少年向慕紫苏这 边瞟了一眼，当他看清楚慕紫苏身边的霍司铭，眉头皱了起来。 “老五，怎么是你？” 青衣少年气势汹汹地向这边走来，不客气地在霍司铭的肩膀上推了。 “上次揍你揍轻了是不是，居然还有胆子出现在咱们面前？” 霍司铭被高个子少年推了个趔趄，重心不稳地险些摔倒在地。 其他几个少年在看清楚霍司铭的模样时，也随之而来，将他团团包围。 你一拳，我一掌，就要将霍司铭往死了欺负。 段无洛见惯了这种场面，若非他的衣领被慕紫苏揪着，早撒腿走人了。 顾卿然则摆出一副事不 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仿佛霍司铭是死是活，不在他的关心范畴。 “几位。” 慕紫苏拦下少年推搡在霍司铭身上的手。 “有话可以好好说，不分青红皂白动手打人可就不讲究了。”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慕家三小姐么。” 青衣少年看清慕紫苏的样貌时，不正经地吹了一记口哨。 “果然是个漂亮的小美人，只可惜运气差了一点。” “居然跟黑槐殿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分到了一起。” 慕紫苏瞥他一眼，“你谁啊？” 青衣少年脸色沉了下来，眯着眼道：“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第96章 路人甲 慕紫苏嗤笑了一声：“这话问得可真是有趣了。” “世上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不计其数，我怎么知道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路人甲？” 慕紫苏看向霍司铭，“这几个阿猫阿狗同你有仇？” 阿猫阿狗这个形容不但让青衣少年等人脸色大变。 被当众欺负的霍司铭也抽了抽嘴角，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顾卿然笑着在旁边接了一句：“他们都姓霍，是霍司铭的堂兄弟。” “哦？” 慕紫苏挑高眉头，在几个戾气十足的少年身上扫了一眼。 “如此说，不久前将霍司铭打得浑身是血， 险些断气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们喽？” 青衣少年冷哼一声：“像老五这种下贱的东西，打他一顿，不过是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怎么的？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要替他抱打不平不成？” 话一出口，其他几个姓霍的少年跟着哄堂大笑，分明没将慕紫苏几人放在眼中。 慕紫苏也不恼怒，抬起手，依次在几个霍家儿郎肩膀上拍了两下。 “我这个人不喜欢多管闲事，既然司铭与你们有私人恩怨，想打想骂，自然与我无关。” “不过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面，三殿下今天在昭华园以生日宴为 名，递了帖子请我们过来喝酒庆祝。” “我们几个都是三殿下请来的客人。” “你们若在三殿下的家门口把他的客人给赶跑，这个后果，我怕你们承担不起！” 青衣少年满脸讥讽：“客人，就凭你们黑槐殿这些个废物也配踏进昭华园的大门？” 慕紫苏将赵维瑾送给她的请帖拿了出来，在几个人面前晃了晃。 “配与不配，你说了还真不算。” 霍家几个儿郎在看清楚帖子出自三殿下之手，面色变得都不太自然。 他们略有不甘地瞪了霍司铭一眼。 “与你这种败类同坐一席，真是丢人 现眼，令人作呕！” 没吭声的翠花嘴快接了一句：“滚你娘的蛋！死不死呢！” 霍家儿郎面色大变，“谁人如此大胆？” 翠花瞪着它那双小豆子眼，拔高声音又骂了一句：“滚你娘的蛋！死去！听不懂吗？蠢货！” “哈哈哈。” 第一个爆笑出声的正是顾卿然。 早在黑槐殿时就已经领教过翠花的嘴毒功夫。 见霍家几个少年郎被一只鹦鹉当众辱骂，那份喜感，让人捧腹大笑。 几个少年被翠花的咒骂气得脸红脖子粗，伸手就要去抓慕紫苏肩膀上的大花鹦鹉。 却被反应灵敏的翠花用 尖利的小嘴在他手背上狠狠啄了一下。 疼得那人痛叫了一声。 “你这只该死的臭鸟。” 几个霍家儿郎被气得不轻，就要扑过来与翠花拼命。 慕紫苏对几个目眦欲裂的少年道：“亏你们还是将门出身的儿郎，竟然小气到要和一只鹦鹉斗个你死我活。” “如果霍家子弟就是这样的出息，本小姐可真是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将门之后了。” 青衣少年不依不饶的还要理论，被他的兄弟拉了回去。 小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提醒他，不要忘了这里是什么场合。 闹得太难看，会无法收场。 第97章 拼命 饶是如此，青衣少年还是阴狠的留下一句：“先放过你们几个，咱们等着瞧！” 说完，带着不甘转身离去。 翠花唯恐天下不乱的在他们身后嚷道：“好死不送！” 经翠花这么一闹腾，霍司铭等人无不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慕紫苏问道：“怎么样？你们是继续跟我进去凑个热闹？” “还是做个怂包，现在就打道回府？” 顾卿然满口不屑：“本公子可不是什么怂包，进就进，走你！” 胆小的段无洛挣扎了片刻，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卿然身后，硬着头皮去试探未知的危险。 霍 司铭则满脸感激地对慕紫苏道：“多谢！” 慕紫苏问道：“他们每次见了你都要这么欺负一番？” 霍司铭苦苦一笑，并未作答。 慕紫苏问：“司铭，你还真是忍得下。” 霍司铭道：“不忍又如何？” 他抬起自己已经废掉的双手：“现在的我，在那些人面前，已经失去了抗争的筹码！” 慕紫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言，领着众人踏进了昭华园。 几人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宴席现场。 到了地方才发现，受到邀请之人，大多数都是皇家书院的学生。 顾清漪和慕 家两姐妹也在这些人之中。 当她们看到慕紫苏带着黑槐殿几个“怪胎”出现在视线之内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扫把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口中的扫把星，指的自然是从进门之后便不敢抬头的段无洛。 这位段小公子虽然很少露面于人前。 但他克家族、克父母的传言却早在很久以前便被流传开来。 “扫把星”这个绰号被人当众喊出，让原本就胆小怯懦的段无洛越发不敢抬头见人。 慕紫苏将段无洛挡在自己身后，目光落在那个喊出 扫把星这个三字的少年脸上。 冷笑着质问：“你全家都死绝了吗？” 那人没想到这位慕家三小姐一开口竟说出这么阴毒的诅咒。 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胡说八道？” 慕紫苏勾了勾嘴唇：“既然你说我在胡说八道，那是不是可以证明，你全家并没有死绝？” 不给少年应声的机会，慕紫苏又说：“若你全家还没死绝，就请你闭上嘴，别扫把星、扫把星的乱叫。” “全家没死绝的人，是没资格将扫把星这三个字胡乱冠在别人头上的。” 慕紫苏目光凌 厉地向其他众人扫了一眼，“现在，还有谁认为段无洛是个扫把星？” 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公子小姐们，听到这样恶毒的诅咒，谁还敢轻易说出扫把星这三个字。 慕紫苏笑着拍了拍段无洛的肩膀：“你看他们多有趣？” “事情明明与他们毫无关系，非要上窜下跳的掺和一脚，结果呢？” “跳来跳去没跳明白，反倒惹得自己一身腥。” “这种唯恐天下不乱之人，说文雅一点就是胡乱起哄，说难听一点，就是不知所谓！” 有记忆以来，段无洛活在被人咒骂和欺压的阴影之中。 第98章 扫把星 有个人肯在他受到欺凌和侮辱时挺身而出。 不知为何，段无洛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淡淡的暖意。 拼命低下的头，也在这一刻慢慢地抬了起来。 顾清漪笑了一声：“真看不出来，慕三小姐明明拥有一张得天独厚的绝美面孔，说出口的话竟然可以恶毒到这种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 “林公子与你无怨无仇，你一进门就诅咒人家全家死绝。” “这等心机，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慕紫苏佯装出一副才注意到顾清漪的样子。 “顾大小姐也在？抱歉啊，我眼神不太好，若非顾大小姐主动开口，我都没注意你也在扎堆在人群之中。” “刚刚你说啥？觉得我的言行让你毛骨悚然？” “我可曾说过什么过分之言？不如顾小姐为我指证指证？” 顾清漪怒道：“你诅咒林公子全家死绝，这难道还不算过分？” 慕紫苏看向林公子：“你可还记得咱俩之前的那番对话？” 不明所以的林公子茫然地点了点头：“自……自然记得！” 慕紫苏道：“既然记得，你仔细回想一下。” “我们刚刚进门时，你是否口不择言的指责段无洛是个克父母、克家族的扫把星？” 林公子想要摇头，寻思了片刻，又点了点头。 慕紫苏接着道：“在你说完这句话时，我反问你，是否全家 已经死绝，你说没有，对吧？” 林公子继续茫然，搞不清思绪的点了点头。 “你们听听。” 慕紫苏笑着冲众人摊手：“真正诅咒林公子全家死绝的人其实是顾大小姐。”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将这个诅咒人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 顾清漪也被慕紫苏这个逻辑绕晕了。 她急赤白脸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慕紫苏，你不要含血喷人！” 慕紫苏不疾不徐：“含血喷人的是你吧，你怎么能恶人先告状呢？” “我不知道你与林公子之间有什么误会，但随意诅咒人家全家死绝这种话，还是能不说就不说。” 顾清漪被气 得不行。 见顾卿然躲在旁边看热闹，她找到了发泄的途径。 “顾卿然，你是我们顾家的一份子，就眼睁睁看着你亲堂姐被人这样折辱诬陷？” 顾卿然像看白痴一样看了顾清漪一眼，冷笑着反问：“你谁啊？咱俩很熟？” 顾清漪没好气的对顾卿然道：“你有时间在这里丢国公府的脸，不如躲在黑槐去做你的缩头乌龟。” “像你这种风一吹可能就会死掉的人，有什么资格抛头露面，嘲笑别人？” 这番话，让挂在顾卿然嘴边的笑容敛去了几分。 慕紫苏没有忽略掉顾卿然眼底一闪而逝的痛苦。 开始琢磨顾清漪那句风一吹可能就 会死掉这句话，有什么含义？ 几次相处下来，翠花对顾卿然已经有了阶级感情。 此时见顾卿然被顾清漪斥责，扯着它那特有的尖锐声音回骂了一句。 “蠢货，你怎么不回家去吃屎？” 翠花的声音在这个场合中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又刺耳万分。 这让顾清漪非常恼怒，她神色倨傲地指向慕紫苏：“滚出去，这个地方不欢迎你们！” “滚？” 慕紫苏笑着反问：“我若没记错，昭华园的主子是当朝三殿下。” “作为被他盛情邀请来的客人，三殿下都没开口让我走人，你以什么身份替他做主？” “难道你是昭华园的女主人？” 第99章 去吃屎 这边发生争吵时，宴会的主人赵维瑾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从后堂走了过来。 看到众人已经齐聚一堂，赵维瑾笑容满面道：“各位都来了。” 当赵维瑾在人群中寻找到慕紫苏的身影时，眼眸一亮。 他朝慕紫苏这边迎过来来，“慕三小姐，很荣幸你今天来此捧场！” 慕紫苏瞟了赵维瑾一眼：“真的很荣幸么？” “顾小姐刚刚可是指着我的鼻子让我赶紧滚蛋呢！” “三殿下，这我可就搞不清楚了，顾小姐是不是你内定的媳妇儿？” 不发生何事的赵维瑾被问得莫名其妙。 顾清漪则面红耳赤的解释：“三殿下，你别 听她胡说。” “刚刚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并非如她所说的那样。” 赵维瑾并不糊涂，早看出顾清漪对自己有意。 只不过顾清漪再怎么优秀，也改变不了她曾经是赵维祯未婚妻的事实。 顾清漪与赵维祯已经取消了婚约，赵维瑾对于顾清漪这样一个二手货也是毫无兴趣的。 他对慕紫苏颇有好感，又岂会让自以为是的顾清漪破坏了他的好事。 但国公府的面子他不能不给。 在这么多人面前让顾清漪难堪，对他的前途和将来也是毫无好处。 几经权衡之下，赵维瑾做起了和事佬。 “既然是误会一场，诸位一 人让一步，就别再计较了。” 赵维瑾将慕紫苏引荐给众人：“在座有不少人都是皇家书院的学生。” “想必已经知道慕三小姐不久前画了一幅名叫咏梅的画作，引起院首及宫廷画师陈老夫子的重视。” “今天是本殿下的十七岁生辰，想借这个机会将一画成名的慕三小姐引荐给诸位认识认识。” “慕三小姐？” 这些被请来的宾客中，有一部分人听说过慕紫苏的名字，却也有一部分人对慕紫苏陌生。 “据我所知，盛都慕家只有一对儿双生姐妹花，何时又出来一个慕三小姐？” 被称为盛都姐妹花的慕若灵和慕若晴 同一时间扬了扬下巴。 以显示她们在盛都名媛圈的地位。 面对此人的疑问，从进门起就成为众人焦点的慕紫苏笑着回了一句。 “既然这位公子从前对我一无所知，我就趁这个机会再向各位做一番自我介绍。” “我父亲是兵部侍郎慕青流，母亲是平远侯府的小姐虞泽兰。” “我父母的名声可能并不足以引起在座各位的注意。” “但有一个人想必诸位都如雷贯耳，便是我的外公，曾经名震天下的圣手神医虞广白！” 当她说出虞广白这三个字时，现场陷入了沉寂。 包括霍司铭、顾卿然以及不敢抬头看人的段无洛 。 即使虞广白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十余年。 这个曾经以医术闻名于天启王朝的人物，仍给世人留下了深远的影响。 憋了一肚子邪火的顾清漪忽然冷笑了一声。 “你的外公，当年可是犯下了弑君之罪，被处以了斩首之刑。” 慕紫苏早就猜到肯定会有人拿自己外公的案子来做文章，她不气不恼。 “无论我外公当年发生了何事，都无法否认他曾拥有过一手逆天的医术。” “放眼望去，天启王朝，谁敢在医术方面与我外公相抗横？” “那又如何？” 这次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昭华园门口被慕紫苏挤兑过的青衣少年。 第100章 神医虞广白 这少年名叫霍司玉，是霍家大房的嫡三子。 也是赵维瑾在入皇家学院之前的伴读之一。 霍司玉在人群中喊了一声：“你外公的医术再厉害，也改变不了他现在是个死人的事实！” “慕三小姐，拿一个死人、且还是被朝廷打上弑君罪名的死人来抬高你的身份，你不觉得这种做法既幼稚又可笑？” “就是！” 霍家其他几个兄弟早就因为慕紫苏而憋了一肚子怨气。 此时见霍司玉做了带头人，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出言挤兑。 “不过是画了一幅让夫子和院首喜欢的画而已。”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敢公带着黑槐殿几个废 物出现在三殿下的生日宴上。” 霍家在盛都的地位非比寻常。 他们敢有恃无恐的在人前奚落慕紫苏，是打心底没将这个四品侍郎府的小姐放在眼中。 论身份、论地位，他们霍家可是盛都说一不二的一等将门。 他们的祖父霍老将军，在陛下面前的威望堪称无人能及。 而慕紫苏只是区区侍郎府的小姐，有什么资格与他们霍家相提并论？ 霍家儿郎突然将矛头指向慕紫苏，心底最高兴的非顾清漪莫属。 顾清漪不好意思仗着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在三殿下面前颐指气使。 却不代表霍家兄弟也像她一样心生忌惮。 霍家几兄弟齐 齐将矛头指向慕紫苏的行为，令不喜欢与人争辩是非的霍司铭眉头紧皱。 连向来胆小怕事的段无洛也瞪圆双眼，一副随时准备扑过去咬对方一口的凶恶模样。 顾卿然冲霍家几兄弟投去一记戏谑的冷笑。 “既然黑槐殿在你们眼中都是废物，我很好奇，连废物都不如的你们，有什么立场和自信在这耀武扬威？” “有本事你们也画一幅令院首和夫子连连称赞的绝世之品。” “有本事你们找一个拥有逆天医术的外公。” “有本事你们也让三殿下亲自去书院递送请帖” “你们没这个本事，就请你们闭上嘴巴，别在这里丢人现 眼。” 霍司玉怒斥：“顾卿然，你哪来资格在这里同本公子大呼小叫？” “被国公府当成垃圾丢到黑槐殿的废物，当真还以为自己像从前那般风光霁月吗？” “还有你……” 霍司玉又将目光落到段无洛的脸上。 “无论你承认与否，都摆脱不掉克家族、克父母的恶名。” “一个走到哪里都会给人带来灾难的扫把星，就该躲在你的老鼠洞中自生自灭。” “你们黑槐殿的这些垃圾，是没资格同我们这些上等人同桌而席的。” “霍司玉，你不要太过分。” 饶是被欺负也很少反抗的霍司铭，在听到家族里的兄弟用这么恶 毒又难听的语言来侮辱自己的同窗时，也怒火横生、忍无可忍。 霍司玉气焰不减，“最下贱的就是你这个弑母逆子，祖父当年留你一命委实不该。” “你这种人，骨子里流淌的血液都是黑的，出生时就该被活活摔死。” 霍司铭气极，“你……” 他正欲过去与之理论，便被慕紫苏拉回了手臂。 慕紫苏笑意盈盈道：“咱们今天受邀前来，冲的是三殿下的面子。” “霍家这几位公子不将三殿下放在眼中那是他们的事。” “咱们可不能有样学样，坏了三殿下的雅兴。是吧三殿下？” 此时的赵维瑾，脸色可以用非常难看来形容了。 第101章 哭嚎打滚 私下里他与霍司玉几兄弟的关系非常不错。 并不代表这些表兄弟可以无视他皇子的威严，在他的宴会上对他请来的客人大呼小叫。 霍司玉突然闹这么一出，不但没将他赵维瑾放在眼中，也没将天家的威严放在眼中。 等霍司玉从愤怒中回过神时，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言行过于激烈。 见赵维瑾脸色阴郁，他忙不迭就想说些什么来缓解眼前的气氛。 话未出口，浑身上下一阵奇痒难耐。 霍司玉抓了抓手臂，又抓了抓下巴，越抓越痒，越痒越抓。 也不知痒的感觉是不是会传染。 随着霍司玉的抓挠 幅度越来越大，霍家其他几个兄弟也没能幸免于难。 你抓抓，我挠挠，一时之间，就见偌大的宴席厅内。 四、五个霍家儿郎姿态不雅地滚成一团，被那股无形的瘙痒折磨得狼狈至极。 其他人皆被这一幕给看呆了。 虽然赵维瑾对霍家兄弟心存不满，看到这样的画面，仍担忧的问道：“司玉，你们这是怎么了？” 霍司玉被那股钻心的痒折磨得快要失去理智。 他一边抓挠自己的皮肤，一边高喊大喊。 “痒，好痒，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我浑身上下奇痒无比？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痒啊，痒死我了。” “我也好痒。” 前一刻还能维持风度的霍家儿郎们，在一种痒到极致的痛楚中开始在地上哭嚎打滚。 赵维瑾此时也心慌，忙吩咐府中的小厮，让他们进宫去请太医。 前一刻还与霍家兄弟坐得很近的公子小姐们，被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吓得纷纷后退。 虽体会不了霍家兄弟现在的感受。 看到几个翩翩贵公子将自己抓挠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众人不但害怕，还很嫌弃。 慕紫苏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漫不经心地喝口茶水，慵懒至极地摘一粒葡萄。 像 看大戏一样玩世不恭地看着霍家兄弟在自己面前出尽洋相。 霍司铭和段无洛被这一幕闹傻了。 唯独顾卿然若有所思地看了慕紫苏一眼。 要从她漂亮的脸上看到出这起事件背后的端倪。 最没良心的当属嘴贱毒舌的翠花，看到霍家兄弟因为瘙痒难耐在地上滚来滚去。 它唯恐天下不乱的发出嘎嘎的笑声。 一边笑还一边嚷：“驴打滚呀驴打滚，滚过来呀滚过来，滚过去呀滚过去，哈哈哈！嘎嘎嘎！” 伴随着翠花有节奏的叫嚷，霍家兄弟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危急。 饶是赵维瑾对霍家兄弟心生怨怼， 也不能让这几个人在自己的府上出状况。 赵维瑾将求助的目光落到慕紫苏的脸上。 “慕三小姐的外公既然是曾经医名赫赫的平远侯，不知在医术造诣上，慕三小姐可曾受过外祖的真传？” 这本是赵维瑾在急切之下问出的无心之言。 慕紫苏却认认真真的点头回道：“自然是有的呀。” “外公留下一本他亲自撰写的医术神作，详细记载了各种疑难杂症的治疗方法。” “霍家几位公子这种症状，说句让你们觉得自负的话，太医来了，也无能为力。” “天底下救得了他们的，只有我慕紫苏一人。” 第102章 什么好处 “你说你可以救他们？” 赵维瑾眼中一喜，“既如此，还请慕三小姐帮忙一、二。” “帮忙？” 慕紫苏玩世不恭地将一颗葡萄抛至半空，又调皮地用舌尖接了个正着。 边嚼边笑：“忘了告诉各位，我慕紫苏虽然精通医术，却是个心眼极小，睚眦必报之人。” “刚刚霍家几兄弟辱我、骂我、讥讽我，想必在场的各位已经亲眼所见。” “让我对他们出手相救，还是等下辈子吧。” 顾清漪斥责道：“你做人怎么能如此无情？” “既然你有救人的本事，看着霍家几位公子受尽 折磨，这于你有什么好处？” 慕紫苏笑得邪气：“好处就是，本小姐快活！” 如此欠抽的答案，让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从小生活在大家族中的公子小姐们，不是没见过阴险狡诈、心术不正之人。 像慕紫苏这种我就是坏得明目张胆，我就是狂得无法无天的类型却堪称世间少有。 顾清漪杏眼圆睁，怒不可遏：“见死不救，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慕紫苏挑了挑眉：“他们死不死，关我何事？” “三殿下。” 顾清漪眨着一双美眸，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来控斥慕紫 苏的无情。 赵维瑾一边欣赏着慕紫苏的嚣张跋扈，一边又对眼前的情况无能为力。 迫不得已，赵维瑾只能满脸陪笑。 “无论慕三小姐对我这几位表兄弟有多大的不满，还请你念在今天是我生辰的份儿上，莫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若霍家兄弟刚刚在言语上有得罪之处，我可以代替他们向慕三小姐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什么我不稀罕！” 慕紫苏笑得很坏：“只要这几个姓霍的跪在我面前给我磕二十个响头，他们的命，我会考虑救！” 这话说得真是嚣张至极，可慕紫苏却 并不介意将这种嚣张发挥到淋漓尽致。 莫说赵维瑾，霍司铭、段无洛和顾卿然等人。 在这一刻，也不得不对这位慕三小姐刮目相看。 顾清漪不怕事大的趁机抹黑慕紫苏的形象。 “你还要不要脸，区区侍郎府的小姐，居然敢要求将军府的公子给你磕头道歉。” “你闭嘴！”赵维瑾厉声喝斥了顾清漪一句。 “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人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顾清漪没想到赵维瑾会当着众人的面来训斥自己。 她被骂得面红耳赤，偏偏又不敢在三殿下面前强自逞能。 骂完顾清漪，赵维瑾又换上温润尔雅的笑容。 “慕三小姐，你看霍家几兄弟现在的样子，撑不到给你磕完二十个头，就会因伤势过重而昏迷过去。” 慕紫苏一点面子都不给。 “要嘛咬牙给我磕完二十个响头，要嘛去死！二者选一，没得商量！” 什么叫无法无天，慕紫苏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无法无天。 霍司玉眼中迸出愤恨之意，“让我们磕头，你在做梦。” 慕紫苏笑着看向赵维祯，“三殿下，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有些人自寻死路。” 赵维瑾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103章 拿出证据 这时，被传唤的御医已经赶来。 霍家儿郎们以为等到了希望。 御医查看一番过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种怪症，老夫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敢问几位公子，你们是否误食了冲撞之物？” 直到此刻，顾清漪还顾着帮赵维瑾维护颜面。 顾清漪忙道：“宴席还未正式开始，我可以作证，几位公子并未吃过任何食物。” 顾清漪并未扯谎。 霍司玉等人只顾着与黑槐殿几人吵架，未曾动过赵维瑾府中的食物和水。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霍司玉等人痒得更加钻心难耐。 通过表面皮 肤查看，没有起疱，也未曾出疹，可浑身就是痒得令人耐不住。 由于身体上下哪哪都痒，在抓挠之下，好多处被抓得血肉模糊。 御医劝道：“公子快别抓挠了，再抓下去，身体将会无一处好肉。” 霍司玉等人也不想抓。 可这种痒，几乎要摧毁他的理智。 顾清漪瞪向慕紫苏，“既然你可以医治他们，是不是说明，他们的下场与你有关？” 众人齐齐看向慕紫苏，越来越觉得顾清漪的猜测没有错。 慕紫苏挑眉问道：“有证据吗？” 顾清漪道：“你的出现就是证据。” 慕紫苏将最后 一粒葡萄吃掉，起身道：“连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也要扣在我头上，看来三殿下的局，果然不配我等出席。” 慕紫苏对其余几个同伴说道：“久留下去，咱们的本事就会升级到毁天灭地了。” 赵维瑾拦住慕紫苏，“并非此意，还请慕三小姐留步。” 慕紫苏瞥了他一眼，“三殿下请我饮宴的面子我已经给了，可三殿下的亲朋挚友并不欢迎我们的到来。” “大家都是要脸面的人，我慕紫苏还没下贱到被人指着鼻子骂，还能好脾气地坐在这里听人起哄。” 赵维瑾说道：“有我在，没人敢怠慢 你这位贵客。” “贵客？” 慕紫苏一一看向在场众人。 “从踏进这道房门起，哪个没有出言对我们指责？” “家族弃子、扫把星这种污秽之言我们忍了。” “顾小姐无凭无据将谋害霍家几位公子的罪名冠到我头上，这是要将我往死里坑啊。” 顾清漪道：“我方才所言是有根据的。” 慕紫苏道：“好啊，请大声说出你的根据。” “我……”顾清漪一时犯了难。 那边饱受骚痒摧残的霍家公子们被折磨得快要断了气。 他们无视御医的阻拦，痒得在地上来回打滚。 赵维瑾对顾清 漪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顾小姐，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请免开尊口，别再添乱了可以吗？” 顾清漪被骂得眼圈一红。 她可是国公府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却被赵维瑾当众斥骂指责。 翠花扯着高声骂了一句，“丑人多作怪。” 顾清漪心中已是恨极。 赵维瑾无视顾清漪受损的颜面，转而求助慕紫苏，“还请慕三小姐想想办法。” 话音未落，就被慕紫苏打断。 “三殿下这不是说笑么，办法我已经给了。” 慕紫苏指了指地面，“规规矩矩在这里磕二十个响头，我自会对他们出手相救。” 第104章 教你做人 被滔天奇痒折磨得快要大小便失禁的霍家兄弟，再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与面子。 为了让自己尽快好受一些，他们争先恐后的爬到慕紫苏面前。 连哭带嚎的一边给她磕头道歉，一边求她大发慈悲出手相救。 慕紫苏趁机将怔在原地的霍司铭拉到身边，让她与自己受了霍家儿郎这二十个响头。 霍司铭这辈子从未像此刻这么激动过。 看着眼前这些欺他辱他之人，如此卑微地跪在这里给他磕头。 积压在胸口多年的郁气，也仿佛在这一刻得到发泄。 段无洛与顾卿然亦是如此。 十几年了。 他们被迫扮演着小丑的角色，任由旁人谩骂指摘。 从未想过 ，曾经那些给他们难堪和屈辱的人，会被人踩在脚下辗压尊严。 见证这一幕的众人无不在心底打上一个深深的烙印。 慕家这位三小姐，阴狠起来，比地狱阎罗还要可怕。 二十个头磕完，霍司玉急着问：“不知慕三小姐可否满意？”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霍家儿郎，慕紫苏戏谑地问：“知道为何让你们给我磕头么？” 霍司玉咬牙说道：“盖因我等方才言语无状。” 慕紫苏又问：“这二十个头，你们磕得可是心甘情愿？” 霍司玉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心甘情愿。” 只要缓解身上的症状，他不介意在人前丢人现眼。 慕紫苏嗤笑一声：“既然 你们不会做人，我自会想办法教你们做人。” “记得下次长长教训，别再将我当成软柿子捏。” 当众说了一顿训斥之言，慕紫苏这才大发慈悲的拿出解痒药。 将险些被地狱使者给勾走的霍家几兄弟，从死神手中又拉了回来。 闹剧结束，慕紫苏对赵维瑾道：“在座的诸位不欢迎我，我也不会留在这里自讨无趣。” “三殿下，告辞！” 慕紫苏毫不留恋地带着黑槐殿的同窗扬长而去。 看着她修长挺拔的背影，赵维瑾眼神炽热。 “慕三小姐，你且记得，无论日后发生了何事，我赵维瑾的大门，会永远为你而开！” 赵维瑾对慕紫苏说的那句“ 我家大门会永远为你而开”。 很快就传到了他生母瑶贵妃的耳朵里。 霍子瑶，陛下身边最得宠的一位贵妃。 除了拥有一张魅惑君心的漂亮面孔，她还是霍振霆霍老将军的掌上明珠。 有将军府这个庞大的靠山给霍子瑶撑腰。 她在后宫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如鱼得水、呼风唤雨。 自从赵维祯双腿残疾，被夺去太子之位后，赵维瑾就成了众人眼中下任储君的不二人选。 瑶贵妃对儿子的管束和要求便在无形之中严苛了许多。 当瑶贵妃从心腹口中得知，儿子最近居然对区区侍郎府一位不受宠的小姐频频示好时。 很快便让人将慕紫苏的祖宗八代给 调查了个清清楚楚。 “胡闹！” 看完慕紫苏的个人资料，瑶贵妃重重拍了一下桌案。 厉声喝道：“瑾儿他是糊涂了么，也不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和立场。” “堂堂皇子，竟然纡尊降贵的去讨好侍郎府家的小姐。”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什么他的府邸大门永远为那个臭丫头而开？” “他说出这句话时，有没有想过他那几个表兄弟被臭丫头当众发难羞辱？” “司玉、司杰他们可是我霍家的精心培养出来的将门虎子。” “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区区一个侍郎府的小姐磕头道歉。” “这件事若传扬出去，岂不是让那些世家大族看去了笑话？” 第105章 瑶贵妃 “娘娘。” 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嬷嬷小心安抚道：“您先别急着生气。” “据奴婢所知，那位慕家三小姐虽然出身不高，但样貌才情方面却让许多世家千金望尘莫及。” “娘娘应该听说过慕家有一对儿双生姐妹花。” “承袭了父母身上的优点，容貌身材样样不俗，还有盛都第一美人之称。” “与慕家这双生姐妹花相比，慕三小姐的长相甩出她们二里地。” “可想而知，这慕紫苏的容貌该有多么倾国倾城。” “殿下正处于情窦初开之际，见到慕紫苏这样的绝色丽人。” “难免会为其情动，忽略了兄弟之情。” 瑶贵妃冷笑出声：“ 美色当前就让瑾儿乱了心智，将来还怎么去承担江山大任？” “他也不想想，司玉不但是他的伴读，还是他的嫡亲表兄。” “他不护着自己的兄弟，反倒偏着一个外人？” “不行，必须让瑾儿尽快与这个姓慕的丫头划清界限。” “堂堂皇子，怎么能和慕紫苏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混为一谈。” “本宫还听说，这慕紫苏曾经在慕家的安排下被列入赵维祯的选妃名单之一。” “能被列入那个名单的闺中小姐，有几个是能登得上台面的？” “慕紫苏的外公还是天启朝的罪臣虞广白。” “区区罪臣之后，也想染指皇子之尊，她就是在白 日做梦！” “彩衣，你尽快给本宫拟出一份盛都世家千金的名单。” “本宫要从这些千金名媛中给瑾儿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儿。” 被唤做彩衣的嬷嬷连连点头：“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瑶贵妃对慕紫苏心生嫌弃的事情，并没有给不知情的慕紫苏带来影响。 那天从三殿下的昭华园回到黑槐殿之后。 顾卿然就当众揭穿，霍家几兄弟突然在众人面前身患痒疾，定是慕紫苏在暗中做的手脚。 慕紫苏倒是承认得非常干脆，她的手段并不算多高明。 只是趁霍家那几个兄弟在昭华园门前与霍司铭发生口角时，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趁机将特制的痒痒粉拍到了他们的脖子上。 这种痒痒粉的药性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才会发挥出可怕的药效。 霍家兄弟口不择言的辱骂慕紫苏时，她故意一声不吭。 静静等着药效发作之后，再欣赏霍家兄弟的狼狈和不堪。 得知事情始末的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现在他们都忘不了霍家兄弟被狠整之后的惨状，可以用身处于人间炼狱来形容。 慕紫苏道：“我肯对你们坦白我的所作所为，就证明我并没有将你们当成外人来看。” “霍司铭，段无洛，顾卿然，这些年，你们几个就像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样在黑槐殿苟且偷生，这种生活真的是 你们所向往的？” “我知道与你们相比，我的处境也不美妙。” “但我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活着。” “必让欺我、谤我、辱我、笑我、轻贱我的人吃不好、睡不香，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谈何容易？”爱跟她作对的顾卿然讽笑接口。 “虽然你的处境与我们相比不算多好，至少你还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而我们呢……” 顾卿然看了看段无洛，又看了看霍司铭。 自嘲道：“我们连能否顺利的见到第二天的太阳，都不得而知。” 这个话题，让霍司铭和段无洛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仿佛碰触到了他们心底最痛的伤口。 第106章 望闻问切 慕紫苏想起那天在昭华园，顾清漪曾说过的那句话。 “隐疾么？” 慕紫苏在几人脸上扫了一眼，指腹无意识地把玩着拇指上的血灵戒。 慕紫苏对霍司铭道：“将门出身的你，根骨奇佳，拥有无人能及的习武天赋。” “可惜你双手的手筋被无情斩断，连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提不起来。” 在霍司铭诧异的目光中，慕紫苏又将视线落到段无洛的脸上。 “带着刑克家族和父母罪名出生的你，襁褓之中便受尽了苛待。” “长年的营养不足，导致你心脏衰弱，体质不足。” 不给段无洛惊愕的机会，慕紫苏又看向顾 卿然。 “你这位曾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国公府小公子，本该拥有众星捧月、呼风唤雨的奢华人生，却因为不为人知的隐情而放弃尊贵的地位。” “约三到四年前，你曾经因感染风寒而患过一场重疾。” “病虽然被治好了，却留下了哮喘的后遗症。” 顾卿然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有哮喘？你怎么猜到我四年前曾染过风寒？” 段无洛也用力点头，“我体质不足，心脏衰弱的事情，我家里人都不清楚。” 被一语挑破手筋全断的霍司铭则一声不吭的看着慕紫苏。 仿佛想要从她的脸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慕 紫苏逐一睨了众人一眼，“你们难道忘了，我有一个曾在医术上叱诧风云的外公啊。” 段无洛小声询问：“可你并没有诊过我的脉象。” 慕紫苏反问：“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望闻问切？” 段无洛：“呃……” 慕紫苏道：“医术高明之人，只需通过患者的面色，便可以判断出患者的病情。” 霍司铭咽下心底的惊骇，“你今年只有十五岁吧？” 慕紫苏笑了：“你这是在嫌我年纪太小，经验不足？” 顾卿然道：“仅通过面色就能判断出我患有哮喘之疾，你独到的眼光让我震撼。” 趴在旁边打瞌睡的翠花打了一 个小哈欠，懒懒说道：“我家紫紫的医术那可是世间难求。” “你们在茫茫人海中遇到我家紫紫，是你们上辈子积了大德，修来的福气。” 翠花的话引来众人一阵笑声。 他们不会对一只鹦鹉的话信以为真。 慕紫苏凭一双眼睛就能说出他们的隐疾，几人还是不约而同的对慕紫苏生起了敬佩之情。 慕紫苏自然看得出来他们眼中对自己的不信任。 现在的她并不急于证明自己的本事。 这些人值不值得自己出手相帮，还要等她权衡之后再做决定。 目前为止，慕紫苏对这些人的印象还不太坏。 日后会发展成什么 模样，就听天由命，各凭本事吧。 慕紫苏随手所画的那幅咏梅，被皇家书院的陈老夫子呈送到当今天子天晟帝王的面前。 陛下在看出这幅画的精妙之处后龙颜大悦，当即下旨，让慕紫苏进宫见驾。 这是慕紫苏回盛都之后，第一次与天启王朝这位指点江山的帝王天子正面接触。 在位十一载的天晟帝王虽然没有给天启王朝做出过巨大的贡献。 他称帝的这些年，朝廷上下相干无事，算是将偌大的江山管理得固若金汤，无人敢侵。 今年四十有余的天晟帝，与同龄人相比，眼底却透露出沉迷于酒池肉林后的疲惫与沧桑。 第107章 眼前一亮 让慕紫苏意外的是，除了天晟帝和陈老夫子。 宽敞奢华的御书房内，还有其他几张或生或熟的面孔。 熟面孔正是坐在轮椅上的明王赵维祯，与数次向她抛来橄榄枝的三殿下赵维瑾。 至于生面孔…… 慕紫苏若是没猜错，坐在天晟帝下首位置的那个身穿华丽宫装，头戴珠钗美饰的贵妇，便是大名鼎鼎的瑶贵妃了。 行礼问安后，慕紫苏被惜才如命的陈老夫子郑重引荐给当今天子。 “陛下，这就是臣跟您提过的那位慕家三小姐。” “莫看她年纪不大，本事可不小。” “被您连连称赞的那幅咏梅 ，便出自慕三小姐之手。” 天晟帝点头笑道：“咱们盛都能有这样一位才情与美貌并存的姑娘，倒是让朕颇大开眼界。” “朕记得，慕青流的膝下有一对儿以美貌着称的双胞胎姐妹花。” “朕见过那两姐妹，比起其他闺阁中的小姐，容貌够出众。” “不过那两姐妹与慕三小姐比，倒是逊色了不少。” “不愧是当年被先帝选为探花郎的慕青流，生出来的女儿，个个貌似天仙，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作为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身为帝王的男人。 看的最多的除了书案上的奏折，便是后宫中各形各 色的漂亮美女。 饶是天晟帝面见多识广，看到慕紫苏惊为天人的容貌时，还是被震撼到了。 这姑娘今年只有十五。 再等几年，等她的五官逐渐长开，定会成为令天下男人为之疯狂的妖孽人物。 瑶贵妃在看到慕紫苏时，眼神渐渐变得复杂。 之前听人说起慕家三小姐如何美貌时她还没有多少触动。 此时看到慕紫苏，瑶贵妃这才明白自己那眼高于顶的儿子为何会对这个姑娘如此倾心。 果然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可惜出身低微，背景复杂，眉宇间所绽放出来的盛气凌人又让她着实不喜。 最让瑶贵妃介怀的，她那几个侄子曾经是何等的风光。 居然在这个臭丫头的捉弄之下成为盛都中的一大笑柄。 不管儿子对慕紫苏有多么倾慕，瑶贵妃绝不允许儿子与这样的姑娘再有牵扯。 赵维祯和赵维瑾两兄弟看到慕紫苏时，则表情各异。 赵维祯不改他沉稳阴郁的态度，冷着俊脸，仿佛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赵维瑾却毫不掩饰对慕紫苏的欣赏，帮着陈老夫子一起称赞。 “慕三小姐不但画了一手好画，医术药理方面也精湛得让人啧啧称奇。” “前几天儿臣在昭花园办了一场生日宴，司玉 等人出了状况，连宫中御医束手无策。” “若非慕三小姐出手相救，司玉他们会凶多吉少。” “哦？”天晟帝挑眉：“慕三小姐还懂医术？” 慕紫苏谦虚一笑：“略懂一、二。” 提到这件事，又勾起瑶贵妃对慕紫苏的不满。 瑶贵妃面露讽意，“有些人仗着有点小聪明，便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广。” “待有朝一日吃了大亏，自会知晓现在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幼稚可笑。” 这番极具针对性的言论，引得慕紫苏抬头与瑶贵妃对望。 从她踏进御书房时就察觉到，这位贵妃娘娘对自己敌意颇深。 第108章 置之不理 仔细琢磨，慕紫苏顿时了然于心。 那日被她戏耍和捉弄的几位霍家儿郎，正是这位瑶贵妃的亲侄子。 怪不得一开口，就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呢。 瑶贵妃的话，让一心想要捧高慕紫苏的赵维瑾略感难堪。 他正欲开口替慕紫苏解释几句。 赵维祯却在这时开口说道：“这个世上，只有手中握有筹码的人才有资格狂妄傲慢。” “而那些连筹码都没有的人，除了弯下膝盖任人欺凌，最好还是乖乖闭嘴，别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 慕紫苏带人大闹昭华园的事情，赵维祯早有所闻。 见瑶贵妃准备利用这件事对慕紫苏发难，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瑶贵妃被赵 维祯这句话怼得花容失色。 她面子渐渐挂不住，没好气地问：“明王殿下此言何意？” 赵维祯嗤笑一声：“如此浅显之言都听不懂么？” 瑶贵妃气极，“你这是在指桑骂槐！” 赵维瑾大度道：“母妃息怒，皇兄并非这个意思。” 父皇面前，赵维瑾温润儒雅的形象比从前更甚。 赵维祯却在这时霸气说道：“本王就是这个意思。” 无视瑶贵妃铁青的脸色，赵维祯道：“堂堂贵妃仗着身份欺负弱小，传扬出去也不怕折了你的颜面。” 赵维瑾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则对赵维祯的冲动嗤之以鼻。 天晟盛也没想到，双腿残疾后便少言寡语的嫡长子，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姑 娘大开先例。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赵维祯一眼，笑着岔开了话题。 “几日不见，祯儿的脸色倒比从前好转了许多。” “每天可有按时吃药？” “府上的奴才可曾因为你双腿不便而对你疏于伺候？” 天晟帝的眼中尽是对赵维祯的疼惜与爱护。 仿佛这个儿子就是一个无价珍宝。 即使当着他的面不客气的怼了自己最心爱的妃子，也毫不在乎。 还在言语间纵容着儿子的放肆。 面对天晟帝的嘘寒问暖，赵维祯依旧沉着俊脸，“承蒙父皇挂念，儿臣一切安好！” 天晟帝语重心长道：“你能健健康康的活着，便是朕对你最大的期待。” 被赵维祯挤兑了一通的瑶贵妃讪 笑着接口。 “陛下除了要忧心明王的健康，还得多想想明王的婚事。” “在这方面，明王和瑾儿不同。” “虽然他们兄弟俩只相差了半岁，但明王已经封王建府，到了成家立业时。” “之前陛下下旨在奉天殿为明王选妃，妃子没选成，倒是将国公府的那位庶出的顾小姐吓丢了魂。臣妾听说……” 瑶贵妃端起茶杯，动作优雅地轻啜了一口。 “那位顾小姐在奉天殿被琴弦割断了手指，回去之后便一病不起，现在都起不来床呢。” “明王殿下，为了名声着想，也该改改你这坏脾气了。” 瑶贵妃这番话，是故意当着陛下的面来诋毁赵维祯的形象。 即使陛下曾经对 这个儿子宠爱无度，现在的赵维祯不但是个双腿残废的废人。 还是个喜怒无常、脾气暴戾的失德皇子。 这样的人，有朝一日他的腿疾好了，也再没资格担当大任。 慕紫苏多聪明的一个人，很快就明白了瑶贵妃这番话的含义。 “臣女斗胆在此多言一句。” 无视瑶贵妃充满敌意的目光，慕紫苏道：“王爷会变得这般暴戾，双腿致残只在其一。” “至于其二，是因为王爷身中奇毒，导致他情绪不稳。” “以至于稍微遇到一点小小的刺激，便无法像平常人那般控制自己的心性。” “贵妃娘娘不问原由便将与人不善的罪名扣在王爷头上，这对明王来说，未免苛刻。” 第109章 妄言 瑶贵妃没想到慕紫苏居然胆大包天到敢在这样的场合中来指责自己的不是。 她厉声喝道：“你这是在质疑本宫的判断能力了？” 慕紫苏没搭理瑶贵妃的斥责，向天晟帝抛去一记恬淡的笑容。 “陛下是天下人的君，同时也是几位皇子的父。” “虎毒尚不食子，臣女相信陛下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落得这般下场，心底的痛一定比天下任何人都甚。” “既如此，陛下又怎舍得去怪罪亲生子在病魔的折腾下，而不经意犯下的一些小小的过错呢？” 天晟帝震惊于慕紫苏的这番逻辑清晰的言论。 “慕姑娘，你刚刚说祯 儿身中奇毒，此话当真？” 慕紫苏郑重点头：“臣女得外公真传，在药理方面略有研究。” 瑶贵妃冷笑：“区区稚女，竟岂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 慕紫苏继续无视瑶贵妃的存在，淡然笑道：“医者仁心，岂敢妄言？” 瑶贵妃哼笑，“医者？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丫头，居然也好意思自称医者？” 慕紫苏冷冷瞥了瑶贵妃一眼：“我外公当年在医术界成名时还不足二十。” “这足以证明，天赋这种东西，非常人所能比拟。” 瑶贵妃是动怒了，她拍案而起，“慕紫苏，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面前，居然敢 提及罪臣的名讳。” “母妃。”赵维瑾提醒瑶贵妃适可而止。 “慕三小姐是陈老夫子引荐到父皇面前的，闹得太僵，父皇及夫子面前都不好收场。” 赵维瑾不希望母妃对慕紫苏心生嫌隙，免得坏了自己的大事。 陈老夫子也没想到被自己欣赏的学生，居然会招来贵妃娘娘的厌弃。 为了避免事情朝着最不堪的方向发展，他赶紧打圆场。 “娘娘息怒，慕三小姐初踏皇宫，对宫中的规矩不甚了解。” “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跟她一个小孩子家家一般见识。” 瑶贵妃不依不饶：“她不懂宫中规矩，当着陛下的面 提及有罪之臣也是犯了宫中的大忌。” “俗话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如果人人都仗着不懂规矩而屡次犯错，国法何在？天理何在？” 赵维祯哼笑一声：“天启朝哪条律法明文规定，陛下面前不可以提及朝中罪臣？” “想借宫规为由治人罪名，也要拿得出实际证据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瑶贵妃怒目圆睁：“明王这是要偏袒于她了？” 赵维祯神色倨傲道：“本王只讲证据，不论人情！” 赵维瑾若有所思地看向赵维祯和慕紫苏。 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倒是令他琢磨不透。 御书房中的气氛变得越来 越紧张，看热闹的天晟帝朗笑几声。 “好了好了，多大的事情，何至于让你们几个吵得无休无止、头破血流？” “慕三小姐是陈老夫子的得意门生，又画了一幅让皇家书院都叹为观止的惊世之作。” “朕向来是惜才之人，岂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对她一个小姑娘家家喊打喊杀？” 天晟帝向慕紫苏投去一记和善的笑容。 “朕看过你的那幅咏梅，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画中之妙，真是令朕叹服不已。” “既然你的作品为书院讨了一个好彩头，朕自然要给你一些该有的赏赐。” “喜欢什么，尽管来讨！” 第110章 奖赏 这对慕紫苏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她可以趁机向陛下提出为外公翻案的请求，但权衡一下眼前的形势。 她在盛都还没有站稳脚跟，贸然提出这个请求。 非但达不到心中预想，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慕紫苏客气的应了一句：“身为书院的一员，臣女只是做了身为学子该做的事情。” “怎么敢在陛下面前邀此大功，厚颜无耻的讨要奖赏。” 天晟帝笑着摆手：“朕想赏你，你受着便是。”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珍珠玉石，这些不都是你们小姑娘家稀罕的东西。” 慕紫苏福了福身：“若陛下执意 赏赐，臣女斗胆请陛下赐一块牌匾，上面就写黑槐殿三个字即可。” 不但陈老夫子怔在当场，瑶贵妃和赵维祯、赵维瑾兄弟二人也露出诧异的神色。 天晟帝满脸不解：“这黑槐殿三个字，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慕紫苏笑道：“对陛下来说，黑槐殿没什么特殊意义。” “但对皇家书院的学生来说，意义却非比寻常。” “在其他学生眼中，黑槐殿是一个大型的废品收容所。” “被收在里面的学生，穷其一生都不会有出头之日。” “而臣女，便是这废品收容所里的其中一员。” “臣女向陛下求这块牌匾的意思非 常简单。” “只希望从今以后，其他学生再提起黑槐殿三个字时，能稍微顾忌一下这块牌匾是陛下亲自所赐。” “而不要再将垃圾、废物这样的字眼砸在我们黑槐殿学子的头上。” 天晟帝蹙眉，看向陈老夫子，“是怎么回事？” 陈老夫子一时语塞，只能将书院近几年整改的状况如实道出。 “岂有此理！” 天晟帝听完始末，脸色不悦。 “皇家书院的每一个学生都是朝廷未来的栋梁之材，岂能在他们身上打下高贵或低贱的标签？” “这个制度是谁定的？将他给朕叫过来，朕要跟他当面对峙。” 天晟帝极少过问 书院之事，也是今日才知道，书院还给学生分了三六九等。 天晟帝并非替受到不公的学子打抱不平。 贵为一国之君，他容忍不了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皇家书院培养出来的学子日后会被朝廷启用，这些天子近臣的情况，他却一无所知。 瑶贵妃安抚道：“陛下莫要动气” “虽然书院的这个规定看似不尽人情，但人与人之间历来就有高低之分。” “学院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也是慎重考虑之后得来的结果。” “若陛下执意改变目前的等级制度，也要给书院重新调整的过程。” 不愧是陛下身边最得宠的女人，三言两语 ，瑶贵妃便将天晟帝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陛下没有当着慕紫苏的面收拾制定等级制度的罪魁祸首。 却应允了慕紫苏的请求，亲自写一块牌匾，随后以帝王的名义送去皇家书院。 踏出御书房的大门，慕紫苏才正式向刚刚在陛下面前力挺自己的赵维祯道谢。 赵维祯道：“谢什么？既然你已经被本王纳入了自己人的队伍，从今以后，你的生死存亡，便轮不到别人来妄加干涉。” “且记得，你的命，已经由本王正式接管了。” 赵维祯嘴上说着狂傲之言。 心底却对慕紫苏敢于在瑶贵妃诋毁自己时为他挺身而出一事感动万分。 第111章 打抱不平 自从两年前那起变故发生之后，他的人生就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 即使是他的亲生母亲，当朝皇后，在事发之后为了避嫌。 也不得不敛去国母的光芒，栖身于佛堂之中枯度岁月。 漫长的病榻生涯，不但激发出他心底的暴戾和残佞，同时也品味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那些在他身为太子时对他毕恭毕敬、阿谀奉承之辈。 在他被夺去光环之后，一个个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又有几人像慕紫苏这般敢于在皇权面前为他挺身而出、抱打不平？ 慕紫苏当然听得出他狂妄之言背后所隐藏的深深情意。 笑道：“有明王殿下这样的大 靠山给我撑腰，从今以后我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赵维祯睨她一眼：“父皇给你赏赐时，你为何不趁机提出为平远侯翻案的请求？” 慕紫苏推着他的轮椅在慢慢走向宫门口，回了一句：“时机不对！” 赵维祯勾唇：“你倒是机灵！” 慕紫苏道：“不机灵点儿，怎能得王爷青眼？” 赵维祯忽然问：“听说赵维瑾最近对你频频示好，怎么不见你对他大献殷勤？” 慕紫苏笑了笑，“与你相比，他没前途啊！” 赵维祯回头看了她一眼，想从她脸上看出端倪。 慕紫苏说：“你俩之间只差半岁，可你所取得的成就却甩了赵维 瑾八百里地。” “在彼此实力相差得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找你当我的靠山，可比找他靠谱多了。” 慕紫苏明目张胆的说出两者之间的利害关系，让赵维祯真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赵维祯提醒，“不要忘了，与被父皇及朝中众位大臣都看好的赵维瑾相比。” “现在的我，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慕紫苏道：“你双腿痊愈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经过这些日子的治疗，你应该在府中尝试站立了吧？” 赵维祯心尖一颤，没点头也没摇头。 慕紫苏拍了拍他的肩膀，“站，现在也不是站立的时机。” “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不要给那些躲在角落里的黑手二次伤害你的机会。” 赵维祯惊讶地挑了挑眉，“你这小机灵鬼，倒让本王对你越来越刮目相看了。” 慕紫苏得意道：“没有点格局和眼见，怎么敢在王爷面前提条件。” “只要王爷诚心与我合作，日后给你的惊喜，只会多，不会少。” 赵维祯笑着点头，“好，本王且看你日后表现。” 慕紫苏请求陛下给黑槐殿亲赐牌匾的这个提议，果然让皇家书院的其他学生大吃了一惊。 紫云轩与红竹阁这两个地方虽然名气在外，却从未有幸得到陛下的亲笔御赐。 谁又能想到，臭名昭着的黑槐殿， 有朝一日，竟得陛下如此青睐。 从今以后，谁若再敢不将黑槐殿放在眼中，就等于是不将陛下的威严放在眼中。 慕紫苏这神来一笔，不但抬高了黑槐殿在皇家书院的形象。 同时也用实际行动，堵了皇家学院众学子的悠悠之口。 当黑槐殿得陛下亲赐牌匾一事传到顾清漪的面前时，她不怒反笑。 “有陛下的亲笔提名，也改变不了黑槐殿那几个废物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的局面。” “慕紫苏这一手表面看来，是给她们黑槐殿抬了脸面，提高了示气。” “她为何不仔细想想，皇家书院幕后的最终掌控者，可是军权在身的霍氏一门。” 第112章 没有错 “可是小姐。” 负责汇报这个消息的，是顾清漪身边的心腹婢女。 见自家小姐对此并不担忧，便提醒道：“那日在昭华园，三殿下明知道霍家兄弟遭慕紫苏戏耍，仍对外言明与她结交。” “三殿下此举，难道不是告诉众人，他对慕紫苏情有独钟、势在必得吗？” 顾清漪的脸色阴郁了片刻，冷笑道：“无论三殿下对慕紫苏有何种想法，只要瑶贵妃还活在人世，他二人便永远都会走到一起。” 顾清漪猜得并没有错。 自从那日在御书房与慕紫苏交过一次手，从未将侍郎府三 小姐放在眼中的瑶贵妃，便将慕紫苏划入了仇人的队伍。 御书房挑衅自己只在其一，让瑶贵妃不能忍的是另外一件事。 慕老夫人以吃斋念佛、静心休养为借口，住进了灵泉寺的斋房。 她不久于人世却又死里逃生的消息，便被一些知情人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速度传得盛都城上下人尽皆知。 知情人曾见识过慕老夫人油尽灯枯时的惨状。 连宫中几位颇有名望的太医都说，以慕老夫人当时的身体情况，再支撑十天半月已是极限。 事隔数日，本该一脚踏上黄泉路的慕老夫人， 非但没有被阎王爷招走。 反而红光满面，健步如飞，比那些身体健康的同龄人还要硬朗几分。 知情者无不啧啧称奇。 纷纷询问慕老夫人请到了哪位神医，为何短短数日里，她的身体会恢复得如此迅速。 慕老夫人夹着包裹住进灵泉寺之前，便被慕紫苏叮嘱。 外人若问起她的病情是得谁医治，定要毫不吝啬的将她慕紫苏的大名传扬出去。 慕紫苏要趁此机会，让早在十几年前便被斩首的外公虞广白，再一次被千家万户所知晓。 慕老夫人明白小孙女意欲为何。 当外人好奇 于她的病情为何会恢复得如此神速时，她毫不吝惜的将慕紫苏得其外公医术真传的事迹，不厌其烦的讲给人听。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慕老夫人在慕三小姐的治疗下“起死回生”的事迹，很快便成了盛都人人得知的一件奇闻。 有人相信有人怀疑，也有人将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听后便忘。 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在面临绝望时寻找一切求生的机会。 护国大将军霍振霆，便是这个群体中的其中一员。 身为霍家家主，年近七旬的霍老将军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宫中太医对 霍老将军的病情无可奈何。 只能用千年人参、冰山雪莲这种昂贵又稀有的药材吊着老将军的性命。 有人将慕老夫人重疾得治的消息传到了霍家人耳中。 霍家在打听了慕老夫人久病不治、又起死回生的来龙去脉。 便派人找到慕紫苏面前，很是嚣张的让慕紫苏去将军府走一趟。 没错，就是嚣张又高调！ 被派来传过的霍家家丁并未将慕紫苏这个四品侍郎府的小姐放在眼中。 对他来说，有资格去给霍家给声名赫赫的霍老将军治病，是慕紫苏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几世修来的福气。 第113章 施恩德 家丁传达命令时态度高傲，语气刁钻。 进门便摆出颐指气使的架式，仿佛给慕紫苏施了多大的恩德。 结果就是，霍家家丁的架子还没摆完，便被慕紫苏当胸一脚踢出了门外。 顺便送了他一个字：“滚！” 这件事传到瑶池宫时，瑶贵妃顿时被气到花容失色。 “岂有此理！” 被珠宝华服衬托得光彩照人的瑶贵妃重重拍了一下桌案。 “这慕紫苏真是胆大包天、目中无人，敢如此嚣张无礼的不将我们霍氏一门放在眼中。” “来人，速速去将那个臭丫头给本宫叫过来。” “本宫要当面问一问，她置本宫和霍家于何地？” 瑶贵妃大发雷霆，下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承担得起。 自从两年前皇后娘娘以祈福为由，隐居于皇家庙堂修心理佛，偌大的后宫便成了瑶贵妃一个人的天下。 霍子瑶在后宫的地位相当于一宫之主，涉及到妃嫔的大小事宜由她一人接管。 长达两年的呼风唤雨、作威作福。 让后宫之人渐渐遗忘了这偌大的深宫之中，还有一位国母娘娘的存于世间。 贵妃发怒，众人皆惊。 很快便有人去皇家书院，将贵妃娘娘的命令传到了慕紫苏面前。 “不知娘娘这么急着召臣女进宫所为何事？” 这是慕紫苏第一次踏进后宫地界。 第 一次见识了瑶池宫的奢华。 也是第一次从瑶贵妃脸上，看到了那浓烈而又毫不掩饰的滔天杀气。 随慕紫苏一同来到瑶池宫的翠花，未像从前那般站在她的肩膀上寸步不离。 而是躲在宫门口的一棵大杨树上，沉默而又冷静地观察着事情的动态。 见慕紫苏礼貌而又不失倨傲的冲自己福了福身，瑶贵妃借题发挥道：“大胆！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若换了其他大臣家的姑娘，看到瑶贵妃大发雷霆，早便被吓得瑟瑟发抖，伏跪在地。 慕紫苏却没有将瑶贵妃的质问放在眼中。 行过半礼，慕紫苏傲然起身，面色沉稳地与存心找 茬的瑶贵妃目光对视。 “按照天启朝的礼仪，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女，除了在陛下与皇后面前行下跪之礼，其他妃嫔只需行半礼即可。” “臣女虽然初回盛都，在行礼问安方面，却不敢有丝毫差错。” “敢问贵妃娘娘，您责问臣女见而不跪，立场何在？理由何在？” 如此明目张胆的反问，不但将瑶贵妃问得无言以对。 在瑶池宫伺候的婢女太监，也没想到这位慕三小姐居然如此大胆。 瑶贵妃的心腹婢女彩衣冷着脸出面斥责。 “慕紫苏，你可知现在所身处的地方是哪里？” 慕紫苏不卑不亢道：“瑶池宫！” 彩衣质 问道：“你可知这瑶池宫的主人又是谁？” 慕紫苏勾唇一笑：“当然是瑶妃娘娘！” 彩衣咄咄逼人道：“你可知瑶妃娘娘在宫中拥有怎样的地位？” 慕紫苏面不改色的回了一句：“虽受尽皇宠，却比不得皇后尊贵！” 言下之意，既然你霍子瑶现在还没有爬到皇后的位置，就别指望本小姐给你磕头下跪。 慕紫苏又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瑶贵妃此番召她入宫，是为了羞辱她、刁难她。 师父常在耳边教导，别人敬一尺，她可还一丈。 别人欺上头，必十倍、百倍偿还回去。 师父教诲压在头上，慕紫苏又岂会让师门蒙羞。 第114章 坏印象 有后宫第一女官之称的彩衣被慕紫苏这嚣张跋扈的态度气着了。 她不能理解，盛都城里那些名媛千金。 无论出身如何，地位如何，见了贵妃娘娘，都会恭恭敬敬地下跪磕头。 很怕哪里做得不够好，在贵妃娘娘这里留下坏印象。 这么简单又明了的一件事，到了慕紫苏这里居然行不通。 第一次被人打脸打得这么狠的瑶贵妃已经被气得没了脾气，她咬了咬口中的银牙。 皮笑肉不笑道：“好一个受尽皇宠，却比不得皇后尊贵。” “慕紫苏，你这犀利又刁钻的言词，倒是让本宫对你刮 目相看！” 慕紫苏权当瑶贵妃这番话是对自己的赞赏。 笑着应道：“多谢贵妃娘娘的抬爱！” 瑶贵妃被她这厚颜无耻的模样气到吐血。 “你可知本宫今日召你来此，所为何事？” 慕紫苏不紧不慢道：“这个问题，臣女刚踏进瑶池宫时，已经向贵妃娘娘您请教过了。” “你……” 瑶贵妃拔高音量：“就凭你在本宫面前这无法无天的样子，休想让本宫同意你与瑾儿再有接触？” 慕紫苏不明所以地看了瑶贵妃一眼。 “没有贵妃娘娘今日的警告，臣女也没打算与三殿下再有交集 。” 她那没将赵维瑾看在眼里的态度，点燃了瑶贵妃的怒火。 “你可知瑾儿在天启王朝占据着什么地位？” 慕紫苏这次是真的笑了。 “三殿下在朝廷占据着什么地位与臣女何干？” “娘娘，如果您今日召臣女进宫的目的，是警告臣女不要对三殿下痴心妄想。” “臣女只能说娘娘的所作所为是多此一举。” “三殿下之于臣女，只是打过几次交道的陌生人，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娘娘尽管放心，哪怕这天地间只剩三殿下一人，我亦不会对他有丝毫肖想。” 瑶贵妃气得脸 都白了，“你敢如此无视本宫的瑾儿？” 慕紫苏道：“并非无视，而是无感！” “她人眼中仰望的星辰，于我而言却一文不值。” 赵维瑾并未得罪过她，可冥冥之中，慕紫苏对赵维瑾无一分好感。 在那些零散又摸不着的记忆中，赵维瑾与她那两个心思歹毒的姐姐似有牵扯。 不管那些令她厌恶的记忆是否来自于上一世。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慕紫苏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是有过多纠结。 且她自幼接受师父洗脑，师父耳提面命警告过她。 顺眼的人，可凭心情给对方三分 薄面。 看不顺眼，直接回怼，无需顾忌。 管对方是高官商贾，还是王权贵胄。 人活一世，自在痛快才最重要。 瑶贵妃怒道：“慕紫苏，别让你的狂妄毁了你的卑微的一生，在本宫面前，你没有资格这般嚣张！” 慕紫苏淡然一笑：“多谢贵妃娘娘亲自教诲，臣女会将您这句忠告铭记于心，时刻不忘。” “若娘娘没有其他吩咐，臣女便先行告辞。” 福身一礼，便要离去。 被气得险些昏了头的瑶贵妃这才想起今天把这丫头叫来的目的。 她厉声喝道：“站住，本宫让你走了吗？” 第115章 闹大了 慕紫苏好脾气的问道：“不知娘娘还有何赐教？” 想起霍家家丁去请慕紫苏给父亲治病，却被一脚踹出门外一事，瑶贵妃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 “本宫的父亲派人找你前去治病，你为何将传话之人踹出门外？” “哦？”慕紫苏露出一脸茫然的神色。 “臣女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发生？” 瑶贵妃杏眼圆睁，“你敢说你不记得？本宫有理有据，否则也不会将你唤进后宫严加质问。” 慕紫苏恍然大悟：“娘娘说的该不会是昨天傍晚那个来皇家书院大耍威风摆的那个刁奴吧？” 无视瑶贵妃气绝的俏脸，慕紫苏眼中浮出一丝讥讽。 “说起那刁奴着实有趣，也不知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奇葩物种。” “一进门，便摆出天老大、他老二的嘴脸。” “还打着将军府的名头，趾高气昂的给臣女面前说了无数狂妄之言。” “臣女当然不会将他的胡言乱语当一回事。” “心里想着，堂堂将军府，怎么可能会养出这种蠢货出来，简直侮辱将军府的名声。” “为了维护将军府名声，臣女替天行道，一脚将那刁奴踹了出去。” 说到此处，慕紫苏目露惊色。 “贵妃娘 娘难道想说，那天老大、他老二的刁奴，果真是将军府的家丁？” 慕紫苏故作诧异，“若真如此，这误会可真是闹大了。” “不过娘娘，若那刁奴找臣女的目的是去将军府给老将军瞧病，姿态为何那般嚣张？” “别说臣女治不了霍老将军的病，即便治得了，冲他那态度，臣女也是不会出手相帮的。” 忍无可忍的瑶贵妃拍案而起，“你这就没将我霍家放在眼中了？” 慕紫苏不惊不惧，“分明是将军府没将臣女放在眼中。” 瑶贵妃讥讽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将军府让你去治 病，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慕紫苏眸色一沉。 “恐怕要让娘娘失望了，臣女治病救人全看心情。” “但凡让臣女心情不好的人，臣女会笑着看他命丧黄泉！” 瑶贵妃目眦尽烈道：“你敢？” 慕紫苏神色倨傲：“娘娘还想利用您的身份逼迫臣女不成？” 瑶贵妃道：“凭本宫的身份，难道还逼你不得？” “慕紫苏，你给本宫听清楚，本宫命令你做的事情，你若不做，就是抗命不遵。” “可知违抗本宫的命令，会遭来怎样的下场？” 慕紫苏勾唇笑道：“娘娘有所不 知，我这个人，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被人指着鼻子去威胁。” 这无礼又大胆的一句话，将瑶贵妃的怒气激发了出来。 她厉声喝道：“既然你一门心思来找死，本宫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皇权不可触。” “来人，慕紫苏以下犯上，顶撞贵妃，给本宫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命令一下，瑶池宫陷入了一阵兵慌马乱。 躲在杨树上静观这一切的翠花眼看事态发展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它没有像从前那般扑过来帮慕紫苏骂架。 而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飞去了明王府。 第116章 草菅人命 好在皇宫与明王府近在咫尺。 拍着小翅膀的翠花熟门熟路的闯进赵维祯的房间。 一进门便扯着喉咙大喊：“祯哥哥，我家紫紫要被瑶贵妃给活活打死啦。” 接连被慕紫苏施了十几次针灸的赵维祯，这些时日热衷于在府中做复健运动。 翠花的不请自来，惊得赵维祯摸不着头脑。 他不解地问：“发生了何事？” 翠花在他面前急得直转圈，连珠炮的解释。 “坏女人她爹昨天派人请紫紫治病，紫紫嫌坏女人他爹派来的人态度不好，便一脚将那个传话的人踹出了门外。” “坏女人因此对紫紫怀恨在心，今 儿一大早就派人将紫紫叫到她面前。” “不但劈头盖脸将紫紫骂了一顿，还威胁紫紫要将她活活打死。” “那坏女人就是个泼妇疯子，定是见我家紫紫长得比她漂亮，才嫉妒在心，伺机报复。” 翠花在这边告瑶贵妃黑状的同时，瑶池宫的气氛也陷入了紧张之中。 凭慕紫苏现在的本事，甩开这些人的掌控并非难事。 可她知道，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 瑶贵妃偏要拿这件事来做她的文章。 即使她本来无错之有，一旦反抗，便坐实了她不敬贵妃的事实。 当慕紫苏被十几个宫女太监扭住手臂，压跪在 瑶贵妃面前时。 绝美逼人的面孔上流露出一股嗜血的杀气，“娘娘这是要借题发挥，草菅人命？” 虽然此时的慕紫苏以卑微的姿态被压跪在地。 瑶贵妃还是从她眼底迸发出来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浓浓杀气。 瑶贵妃绝不承认，这一刻的自己，竟然被慕紫苏的眼神吓得肝胆俱裂。 慕紫苏只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臭丫头。 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 这样一个如同蝼蚁般存在的货色，有什么资格在她这位贵妃娘娘面前耀武扬威？ 思及此处，瑶贵妃勾唇冷笑：“本宫今天就是要你这个 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蠢货清楚的知道。” “你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皇权。” “你再嚣张，也嚣张不过本宫。” “既然你不识好歹的惹到本宫面前，那么接下来的五十大板，你就给本宫乖乖受着吧！” 说完，对众人下令：“打！给本宫重重的打！” 很快便有两个小太监拿来两根宽大的廷杖。 从这廷杖的长度和厚度来看，五十大板下去，慕紫苏这条命基本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被压跪在地上的慕紫苏忽然向瑶贵妃抛去一记嗜杀的冷笑。 “瑶贵妃，你听清楚了，别给我活着离开这里的机会，否则 ，上天入地，我慕紫苏必会与你势不两立！” “好！好！好！” 瑶贵妃气得接连说了三生好。 “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宫断不会再给你逃出生天的机会。” 说罢，对两旁下人道：“乱棍打死，不留活口。” 千钧一发之时，变故发生了。 赵维祯高声说道：“本王的人，岂有你想打死就打死、你想发落就发落的资格？” 明王殿下的到来，让现场乱成一团的瑶池殿陷入了僵局之中。 就见身穿紫黑色蟒袍的赵维祯坐着他那辆金雕玉琢的轮椅。 在十几个心腹侍卫的簇拥下，高调而又嚣张的出现在瑶池宫的地界儿。 第117章 内定的王妃 看到慕紫苏被一群人强行压跪在地，赵维祯俊美的脸上闪过阴狠与残酷。 他捏紧十指，发出一阵咯咯的声响。 嘴边勾出一道嗜血的冷笑：“很好，连本王的女人都敢欺辱，看来你们这些奴才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冲身后十几个侍卫使了个眼色。 “凡是碰过她、伤过她、动过她的人，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这十几个侍卫早已习惯了自家主子暴躁的脾气。 此时得到主子的命令，十几人呼啦啦冲了过去。 将那些欲对慕紫苏行廷杖之刑的宫女太监打得落花流水，惨叫连连。 瑶贵妃没想到，前一刻还勇 占上风的自己，下一刻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看宫里的下人被揍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瑶贵妃厉声对赵维祯喝道：“明王殿下，你这是何意？” 赵维祯像看死人一样看了瑶贵妃一眼。 “这个问题本王也很想问问你，盛都城人人都知道慕紫苏是本王内定的王妃人选。” “瑶贵妃，你背着本王欲对本王的王妃行廷杖之刑，可曾问过本王的意见？” “内定的王妃？” 瑶贵妃目露诧异，“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赵维祯转动着轮椅，将慕紫苏护在自己的身后。 “奉天殿选妃一事，你难道已经不记 得了？” 瑶贵妃问：“奉天殿选妃仪式不是被强行取消了？” 赵维祯面沉微沉，“选妃仪式宣布取消，盖因本王已在众多参选名单中寻到心仪之人？” 听到“心仪之人”四个字，慕紫苏的心跳猛然加速。 曾经贵为一朝太子，赵维祯名声和地位，仅次于执掌江山的天晟帝。 他用血和汗为自己争取来的名声和成就，即使在残掉双腿、被废掉储位，仍余威犹在，无人敢小觑。 看着瑶池宫的下人被赵维祯带来的侍卫揍得头破血流、面目全非。 瑶贵妃色厉内荏道：“明王，这里是瑶池宫，不是他们撒野胡闹的地方。 一旦闹出人命，陛下面前是不好交代！” “闹出人命？” 赵维祯不客气地瞪向瑶贵妃：“你下令欲对本王未来的王妃置于死地时，怎么没想过会在这里闹出人命。” 瑶贵妃极力狡辩：“这两者之间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首本宫并不知道慕紫苏与你之间的关系。” “就算本宫知道她是你内定的王妃，在本宫面前，也没有她无理放肆的资格。” “本宫乃堂堂贵妃之尊，难道还不能责罚一个犯错的官家小姐？” 赵维祯冷笑：“本王倒是要听听，你责罚本王未来王妃的理由是什么？” 瑶贵妃道：“她顶撞本宫 ，以下犯上！” 赵维祯问：“她为何要顶撞于你？” 瑶贵妃恼道：“顶撞就是顶撞，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赵维祯面色一沉，“你不说是吧？好，你不说，本王来替你说！” “先不论慕紫苏与本王之间是否有婚姻约定。” “即便没有，你借贵妃之尊无故打压官员家的子女，是没有将朝廷礼法放在眼中，还是没有将后宫规矩放在眼中？” “瑶贵妃，你虽被父皇封了贵妃之位，但以你现在的身份，还没有权利无故诛杀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女。” “你这种逾越本份、草菅人命的行为，已经严重触犯了后宫的宫规。” 第118章 不买账 瑶贵妃据理力争道：“本宫从只是教训一个口不择言的臭丫头。” 赵维祯道：“你口中的这个臭丫头，不久的将来，会是本王府中名正言顺的明王妃！” “无论你羞辱折打她的理由有多充分，必须明白一个事实。” “本王的女人，即便是犯了错，也只有本王才有资格出手教训，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擅自干涉！” 瑶贵妃又气又怒。 因赵维祯没有下令让他的手下住手，她养在瑶池宫的下人一个个被打得狼狈不堪，悲惨至极。 这些人都是她花费心力在后宫中培养出来的至亲心腹，平日 里深得她的信赖和倚重。 赵维祯手下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卫如同是一只只可怕的猛虎，用残忍的方式来撕咬着他们嘴边的猎物。 瑶贵妃可以在陛下面前撒娇打滚。 可以在嫔妃面前大耍威风。 偏偏到了赵维祯面前，她就成了一个可笑的小丑。 任凭她摆足了贵妃的架子，赵维祯就是不买她的账。 只因赵维祯的生母是当朝皇后，何时何地都强压她这位贵妃一头。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早在赵维祯带人闯进瑶池宫时，便有人偷偷跑到陛下面前通风报信。 而天晟帝的突然到 来，也让现场的情况再一次发生了逆转。 看到陛下来了，瑶贵妃一改之前威风八面的态度。 委屈万分的扑跪到天晟帝面前，恶人先告状道：“陛下，您可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 “明王殿下不问原由便要血洗臣妾的瑶池宫，此等恶行，让臣妾惊恐至极。” 天晟帝没理会瑶贵妃的哭诉，厉声喝斥众人：“都给朕住手！” 赵维祯的几个心腹眼看陛下来了，只得悻悻停手，给陛下行了一个君臣大礼。 天晟帝脸色不悦地看向赵维祯，压着怒火道：“祯儿，闹成这个样子，你可否给朕一 个合理的解释？” 赵维祯道：“即便父皇不请自前来，儿臣也要派人去请父皇来主持公道。” 赵维祯指向慕紫苏“这位慕家三小姐，是儿臣内定的王妃人选。” “瑶贵妃不问原由，便将慕三小姐召进皇宫欲对其行廷杖之刑。” “若非儿臣及时赶到，儿臣认定的未来王妃，怕是要惨死在瑶贵妃的廷杖之下了。” “父皇，自儿臣久卧病榻，便无怨无悔的听从父皇的一切安排。” “您让儿臣卸下太子之位，儿臣遵命。” “您封儿臣为明王建府，儿臣遵命。” “您让儿臣安心养病 ，不问世事，儿臣遵命。” “您让儿臣去奉天殿选妃，儿臣遵命。” “不管儿臣曾经在朝廷有着怎样显赫的地位，都改变不了儿臣双腿残疾，再无本事替父皇效力的事实。” “儿臣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与父皇为儿臣挑选的王妃过完平淡的下半辈子。” “难道这样小小的要求，在父皇眼中，也成为一种幻想和奢望了吗？” 天晟帝晕乎了。 他看了看眼含泪珠的瑶贵妃，又看了看满脸悲戚的赵维祯。 最后，他将目光落在挑起这场事端的慕紫苏脸上。 “你来说说，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第119章 打杀 看热闹看得正起劲的慕紫苏这才意识到陛下在问自己的话。 她低垂着眼眸，努力装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低眉顺眼道：“回陛下，事情其实很简单。” “霍老将军昨日派人请臣女治病，臣女自认能力有限出言拒绝。” “贵妃娘娘认为臣女伤了霍家的颜面，决定对臣女施以廷杖责罚。” “还对掌刑之人下令，乱棍打死，不留活口。” “幸亏王爷及时赶到，才在乱棍之下，救了臣女一命。” “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瑶贵妃怒不可遏：“若非你对本宫出言不逊，本宫岂会在怒极之下责罚于你？ ” 慕紫苏无辜地瞥瑶贵妃一眼：“这个罪名臣女可是担当不起。” “娘娘身娇肉贵，又是后宫最得陛下宠爱的妃子。” “借给臣女一万个胆子，又怎么敢对娘娘出言不逊？” “娘娘对臣女起了必杀之意，还不是因为上次在御书房时，娘娘便已对臣女心怀不满。” “当初若非陛下圣明力保，说不定那个时候臣女便惨死在娘娘的手中了。” 慕紫苏这番话可谓是一箭双雕。 她在提醒天晟帝，瑶贵妃心胸狭窄，没错都能挑出错来。 分明就是想借贵妃之尊随意打杀官家子女。 天晟帝仔细回想当日之事。 这位慕家小姐在什么错都没犯的情况下，就遭来自己宠妃的敌意。 赵维祯趁机说道：“父皇，这件事，还请您给出一个公正的解决方法。” “您的女人金贵骄纵，儿臣的女人也不是蝼蚁草芥。” “这次瑶贵妃未能如愿害死儿臣的媳妇儿，下次呢？下下次呢？” 天晟帝消化事情的来龙去脉，才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祯儿，你口口声声说慕三小姐是你内定的妃子，这件事，朕怎么不得而知？” 赵维祯露出一脸诧异的神色，“慕三小姐难道不是父皇下旨赐给儿臣的媳妇？” 天晟帝迷惑了，“朕何 时下过这样的旨意？” 赵维祯苦笑：“父皇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当初下旨让儿臣去奉天殿选妃时，慕三小姐就在那些候选人的名单之中。” 天晟帝是真的糊涂了。 回忆许久，才恍然想起，在奉天殿给赵维祯选妃一事，还是瑶贵妃向他建议的。 瑶贵妃当时的说词很是充分，身为皇长子的赵维祯虽被封王赐府，但府中后院至今空置。 天晟帝心里明白，瑶贵妃急着为赵维祯选妃，且选妃名单中无一人出彩，为的就是让赵维祯永远退出政局斗争。 瑶贵妃还自告奋勇，奉天殿选妃事宜，她会为明王殿下全权 操持。 之后的事情，整日忙碌于国事的天晟帝便不甚清楚了。 赵维祯说道：“儿臣不敢忤逆父皇下达的旨意，于数日前出席奉天殿。” “经过儿臣一番细致臻选，慕家三小姐慕紫苏最终被儿臣内定为明王妃。” “父皇，儿臣不怪您对儿臣的婚事漠不关心。” “儿臣只有一个请求，念在儿臣曾为朝廷做过的那些贡献的份儿上。” “给儿臣及儿臣未来的媳妇一条生路，可以么？” 这等诛心之言，让天晟帝无言以对。 他可以不将赵维祯这个儿子放在眼中，却不能无视赵维祯当年为朝廷立下的种种功劳。 第120章 眼线 朝廷多少双眼睛都在那死死盯着呢，他若真做出对赵维祯赶尽杀绝之事。 无需赵维祯自己开口，那些曾拥护过、扶持过赵维祯的朝中大臣，必会口诛笔伐来声讨他这位帝王的不公。 赵维祯这局以退为进，将天晟帝逼得无路可退。 天晟帝说道：“朕并不知晓，慕家三小姐，竟是被你选定的明王妃人选。” 赵维祯轻笑一声：“父皇日理万机，对此事毫不知情在所难免。” “可瑶贵妃明知道慕三小姐与儿臣的关系，还要对她打.打杀杀，就让儿臣很不能忍了。” 瑶贵妃怒吼：“本宫也不知道！ ” 赵维祯冷哼：“贵妃怎么能不知道呢？” “你在本王身边安插了那么多眼线，总有一个人告诉过你，本王与慕三小姐情投意合，关系匪浅吧？” 瑶贵妃嚷道：“你胡说，我哪有在你身边安插眼线。” 赵维祯垂下眸，“这种事情，贵妃不想承认，本王又怎么能以理相逼？” “父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儿臣相信，父皇会给儿臣主持这个公道。” “陛下……” 有口难言的瑶贵妃真想大吼，她是很想在赵维祯身边安插眼线。 但明王府规矩森严，被赵维祯重用的心腹一个比一个厉害。 那 些被安插过去的眼线在明王府还没站稳脚跟，便被明王以残忍的手段一个一个慢慢拔除。 她冤枉啊！ 看了这么一场闹剧的天晟帝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少言寡语的赵维祯，那日为何会在御书房为慕紫苏挺身而出。 而瑶贵妃，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管她和慕紫苏之间有什么恩怨，仗着贵妃之尊做出这种落人口舌的事情。 不但丢光了她自己的脸，也丢尽了他这个帝王的脸。 被他赵言翼千娇万宠出来的女人如此登不得台面，日后还有什么资格统领后宫？ 为了给 儿子一个交代，天晟帝狠心定了瑶贵妃一个有失妇德的罪名。 罚她抄经十篇，以示警告。 有惊无险的踏出皇宫大门，慕紫苏再次向赵维祯道谢。 “一连欠你两次人情，看来从现在开始，咱俩不得不被绑在一条船上结为联盟了。” 离开皇宫，赵维祯又恢复了一脸孤高冷漠的样子。 听了慕紫苏这番话，他反问道：“咱俩不是早在你逼着本王签下协议时就结为联盟了？” 慕紫苏笑着摆摆手：“那都是开玩笑的，你是高高在上的千岁爷，我还能真逼着你替我做那些事？” “当初会让你签下那份 协议，只是不想让你成为我帮外公平反的绊脚石。” 赵维祯瞪她：“你还真敢承认？” 慕紫苏笑得无辜，“你帮我解了两次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慕紫苏在盛都交下的第一个知心朋友。” 赵维祯沉下俊脸：“你错了，本王可不是你的什么知心朋友，而是在不久的将来，会娶你进门的夫君。” 慕紫苏像看怪物一样看了他一眼：“你还当真啊？” 赵维祯道：“本来不想当真，但今日在父皇面前已将事情挑破，若不当真，必会落得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 慕紫苏揉了揉下巴：“这还真是麻烦了。” 第121章 感激 赵维祯问道：“怎么，你不想与本王结亲？” 慕紫苏道：“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想不想结亲，而是我未曾将成亲列入人生计划。” 赵维祯道：“从前列不列入与本王无关，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慎重处理本王与你之间的关系。” 慕紫苏忽然问道：“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赵维祯被问得面色一红，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见霍司铭、段无洛还有顾卿然几个少年心急火燎地朝这边走来。 翠花拍着小翅脖一边飞，一边扯着喉咙喊：“紫紫，紫紫你没事吧。” 看到黑槐殿的同窗纷纷来此 ，慕紫苏诧异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顾卿然指着慕紫花道：“你家翠花哭嚎着回到黑槐殿，挨个告诉我们你得罪了瑶贵妃，可能会被仗刑致死。” 霍司铭也是满脸担忧，“慕三小姐，你没事吧？” 胆小怕事的段无洛躲在二人身后，无比愧疚的说：“一定是被我霉运传染到，才会让你身陷险境，遇到麻烦。” 慕紫苏笑着对众人道：“幸亏王爷及时赶到，虚惊一场，让大家担心了。” 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心底却对黑槐殿这几个同窗生出了几分感激之情。 原来，在她遇险时，同 窗们非但没有躲起来避嫌。 反而还勇敢的走出黑槐殿替她伸张正义。 慕紫苏感谢那个在她入学时暗中对她做手脚的幕后黑手。 若非那人的推波助澜，她也不会误打误撞进了黑槐殿。 认识到这些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好同伴。 慕紫苏道：“王爷是第一次与我这些同窗打交道吧。”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各位凑到了一起，我就正式为诸位引荐一下。” 慕紫苏将赵维祯一一介绍给自己的同窗。 又很是郑重地将霍司铭、段无洛和顾卿然几个小伙伴介绍给傲慢冷漠的赵维祯。 既然 做好与赵维祯同踏一条船的准备，她希望赵维祯适当的融入进自己生命中的点点滴滴。 慕紫苏不知道霍司铭、段无洛或是顾卿然日后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影响。 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些人，势必会因为她的加入，而被融为一体，成为同一阵线上的队友。 而霍司铭、段无洛、顾卿然这种出身于世家大族的孩子，当然对明王殿下的事迹和名字如雷贯耳。 曾经的他们，连仰望明王殿下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却在慕紫苏的牵扯下，用这种独特的方式齐聚一堂。 引荐完彼此，慕紫苏诚意 十足道：“感谢各位为了替我解围而四处奔走，你们今日对我的恩情，来日若有机会我定当鼎力回报。” 霍司铭笑得发自肺腑：“慕三小姐这话说得太客气了。” “我们并未帮上大忙，真正将慕三小姐从危难中解救出来的，还是明王殿下。” 段无洛对大名鼎鼎的明王殿下有些发憷。 从看到赵维祯的那刻起，便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倒是顾卿然在看到赵维祯双腿残疾，不得不在轮椅上度日的画面时。 嘴边勾出一记戏谑的弧度，“没想到啊，曾经风光不可一世的明王殿下，也有今天！” 第122章 交个朋友 赵维祯冷冷向顾卿然瞥去一眼：“彼此彼此！” 慕紫苏挑眉问道：“你们认识？” 未等二人作答，早已经扑到慕紫苏怀里的翠花替她解惑。 “紫紫，你真傻，他们之间的关系曾经可是实打实的未来姐夫和未来小舅子。” 这话说完，赵维祯和顾卿然的脸黑了。 两人齐齐向翠花瞥去一记警告的目光，对姐夫小舅子什么的深恶痛绝。 翠花眨着一双小绿豆眼，表情无辜道：“难道小爷说错了？” “滚！” 这声滚，同时出自赵维祯和顾卿然之口，令现场的气氛一度变得喜感 十足。 憨厚老实的霍司铭，和胆小怕事的段无洛，都被逗得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好啦好啦。” 慕紫苏打哈哈道：“不管以前如何，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彼此互相扶持的好朋友了。” “王爷，不要总是将自己关在明王府中与世隔绝。” “多交几个知心好友，扩展自己的人际关系，人生才会变得更加有趣味。” 赵维祯对朋友这种称谓没什么兴趣，他忽然道：“平远侯的案子，本王已经查出一些眉目。” “你要不要挑个时间，与本王找到的那个知情人，见上一面？”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慕紫苏为之一振。 她抓住赵维祯的衣袖，急切道：“见，现在就去！” 这个被赵维祯花了一番力气找到的证人，名叫刘大宝。 是虞广白当年在太医院任院首时，带过的一个负责打杂的小徒弟。 虞广白因弑君案被斩首，他名下的徒弟死的死、散的散，还存活于人世的已经寥寥无几。 刘大宝大概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瘦削，面色苍白。 他唯唯诺诺、胆小内心，是那种生活在底层、没见过大世面的小老百姓。 当刘大宝被明王府的侍卫带到赵维 祯和慕紫苏面前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嚎大喊：“小人知错，小人知错。” 慕紫苏眉头微挑，不解地将目光落在赵维祯的脸上。 赵维祯也冷下一张脸，神色不悦地看向那两个侍卫。 侍卫甲在刘大家屁股上踹了一脚，厉声喝道：“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王爷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王爷？” 刘大宝被这个身份吓到了。 他不敢起身，继续磕头，重复着之前那几句话：“小人该死，请王爷饶命、请王爷饶命。” “饶什么命啊？” 看不下去的慕紫苏走到刘大宝 面前，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进门就磕头道歉？” 刘大宝没想到一手将他提起来的居然是一个妙龄姑娘。 他震惊于慕紫苏绝世的美貌，随后，才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危险。 刘大宝不敢去看慕紫苏的面孔，只得保持着被提衣领的姿态畏畏缩缩道：“小人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何事，突然就被两位官爷给逮到了这里。” 刘大宝很是委屈，他这种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永远都没资格与权贵相抗横。 莫名其妙被抓到这里，除了磕头认错，他找不到求生的方向。 第123章 千岁爷 从刘大宝这几句话中，慕紫苏已经明白了大半。 她冲两个侍卫挥了挥手，待房间中的闲杂人等离开。 慕紫苏才放开刘大宝的衣领，“你认不认识虞广白？” 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一说出口。 刘大宝原本畏怯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他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慕紫苏，仿佛要从她的脸上找到问题的答案。 慕紫苏也没跟刘大宝浪费时间，直接甩出自己的身份。 “虞广白是我的外公，虞泽兰是我的母亲！” 刘大宝眼中尽是惊骇。 他张了张嘴，半晌后，才哑着声音问：“你……你是师父的外孙女？” 那声师父 叫出口时，刘大宝的声音被哽咽所取代。 慕紫苏却无视他眼中的激动。 “你还肯叫我外公为一声师父，就该猜到，我为何会用这种方式将你叫到面前问话？” “说说吧，当年的案情，是怎么回事？” 刘大宝欲言又止。 他看了看慕紫苏，又满眼警惕地将目光偷偷挪到不远处坐在轮椅内的赵维祯脸上。 那两个侍卫可是亲口说了，眼前这个俊美少年，身份当朝千岁爷。 看出他眼底的疑虑，慕紫苏道：“你但说无妨，不必有其他顾虑。” 刘大宝的眼中仍带着警惕，“你……你真的是虞小姐的女儿？” 慕紫苏 冷哼一声：“冒认罪臣之后，对我有什么好处？” 刘大宝茫然地点了点头：“说得也是，对朝廷及天下人来说，师父是弑君的罪臣。” “可我并不相信师父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有辱门风之事。” “先帝是天启王朝的一代明君，曾经数次御驾亲征保卫家园。” “每次先帝带兵出征，师父都会以军医的身份随军前行。” “刀剑无眼、战场无情，先帝几次遭人暗算命悬一线，都是师父出手相救才保住了他这位真龙天子的性命。” “没有师父的拼死相救，先帝也不会大战敌军凯旋回归。” “正因为先帝感念于 师父的数次救命之恩，才破了祖例，赐下了师父平远侯之名。” 随着刘大宝回忆着这段过往，他的情绪也变得越发激动起来。 “在先帝眼中，除了他最宠爱的九殿下值得他信任，当年最受器重的，便是师父了。” 刘大宝口中的先帝就是赵维祯的皇祖父。 他口中的九殿下，便是赵维祯的九王叔。 慕紫苏一边消化刘大宝的字字句句，一边问出心中的疑问。 “既然先帝对外公如此信任，不惜破了祖例，赐下外公平远侯之名。” “于公于私，外公都没有弑君的理由。” “当年那起案子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 ，最终被判成立的？” 刘大宝犹豫了片刻，“小人十二岁时被选进太医院学徒，不敢说对师父的情况了解，六、七分总是有的。” “虞小姐是师父膝下唯一的女儿，自然被师父寄予了无限厚望。” “因虞家和慕家是世交，虞小姐及笄之后没多久，便与慕家，也就是现在的兵部侍郎慕青流订了亲。” “这本是外界人人皆知的事实，不知是谁传出，师父原本希望先帝将他膝下唯一的女儿纳进后宫，来光耀虞家的名声和门楣。” “先帝没有答应师父的请求，导致虞小姐高门低嫁，从此之后，师父便与先帝生了嫌隙。” 第124章 高门低嫁 “你说什么？” 不但赵维祯因这个结论而感到诧异，慕紫苏也觉得这个理由可笑至极。 慕紫苏道：“先帝比我娘大了二十几岁，两人不在一个辈份上。” “外公怎么可能会生出这样的想法，还为了先帝不肯纳我娘进宫而生出嫌隙？” “这太可笑了好吗？” 先不说先帝后宫妃子如云，没有她娘的立足之地。 即便先帝对她娘有想法，外公也不会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放着年轻俊美的探花郎不嫁，去嫁给一个可以给女儿当爹的男人独守空闺吧？ 刘大宝义愤填膺道：“所以小人才说，那些传出这种谣言之人 是在胡说八道嘛。” “小人当年在师父身边跟随左右，对师父的为人非常了解。” “他膝下只有虞小姐一个女儿，自是倍加宠爱，要星星都不给摘月亮。” “虞小姐那时已与慕家订亲，这门亲事还是师父亲自做的主。” “于情于理，师父要将女儿嫁给先帝这一点，都是不成立的。” “可在不知情人的眼里，却坚定的认为师父贪恋权势，并对先帝不肯纳虞小姐进宫一事耿耿于怀。” “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 慕紫苏眉峰一挑：“发生了何事？” 刘大宝偷偷看了从始至终没应过声的赵维祯一眼， 才接着道：“先帝忽然病重，卧床不起。” “太医院一共有三个医术高超的太医，会带着身边最信任的徒弟在先帝寝宫伺候左右。” “师父便是这三位太医中的其中一个。” “有一晚，先帝病情忽然严重，当时太医院的太医皆被惊动。” “得出来的结论就是，那晚被喂送到先帝口中的汤药，被投了毒。” “而那晚负责守夜的，正是师父和他的徒弟徐守正。” “徐守正？” 许久未说话的赵维祯听到这个名字时眸光一闪。 “你说的徐守正，是不是太医院现任的院首？” 刘大宝颇意外道：“他现在已 经是太医院的院首了？” “当年师父被判死刑之后，身边的徒弟被杀的杀，赶的赶，没有几个人落得好下场。” “小人因地位太低，未被列入斩首之列，只受了五十廷杖，便被赶出皇宫，永不录用。” “没想到，徐守正已经是太医院的院首了。” 赵维祯和慕紫苏互视一眼。 目光中所闪烁出来的默契，让两人不谋而合的找到了共同的矛盾点——徐守正！ 慕紫苏在赵维祯的帮助下寻找外公当年弑君那起案件的真相时。 赵维瑾却在得知自己心仪的姑娘险些惨死于母妃之手，未经通传，直闯瑶池宫。 “母 妃，您此番所为，等于当众打了儿臣的脸。” 瑶贵妃柳眉倒竖，“瑾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赵维瑾不卑不亢道：“儿臣还没糊涂到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清楚。” 瑶贵妃道：“既然你还没有糊涂，就该知道，你为了慕紫苏进宫找我讨说法，等于在我的伤口洒盐。” 赵维瑾的不请自来，给瑶贵妃心底添一把邪火。 自从陛下当着赵维祯和慕紫苏的面将自己狠狠臭骂一顿。 有口难言的瑶贵妃便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未曾想她花费毕生心血培养长大儿子，居然为了一个登不得台面的臭丫头来质问自己。 第125章 承担后果 赵维瑾面不改色道：“儿臣今日不请自来，是提醒母妃，切莫坏了儿臣的好事。” “你处处针对慕紫苏，无形中将她从儿臣身边越推越远。” 瑶贵妃指着赵维瑾的鼻子骂：“你脑子糊涂了是不是？” “别说慕紫苏那个贱人没在本宫这里吃亏。” “就算本宫将她活活打死，那也是她应该承担的后果。” “小小年纪、狂妄自大，这样连最起码的分寸都不懂得的姑娘，凭什么让你对她青睐有加？” “瑾儿，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如今的你，不再是当年被赵维祯强压一头的三殿下。” “不管是在本宫眼中，还是在你父皇眼中，你都被寄予 了无限厚望。” “慕紫苏那种连给你提鞋都不配的丫头，从今以后，你看都不要再多看她一眼。” 赵维瑾努力压制着心中的不满。 “儿臣不明白母妃为何会对慕三小姐如此深恶痛绝，儿臣只清楚一件事。” “慕紫苏得儿臣青眼，在事成之前，母妃切勿干涉过多。” 瑶贵妃冷笑道：“你眼瞎了不成？那慕紫苏除了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哪一点值得你对她另眼相看？” “瑾儿，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慕紫苏，你那几位表兄弟也不会在你的生辰宴上出丑丢人。” “她不但没将本宫放在眼中，更是没将霍家放在眼中。” 赵维瑾冷声道：“事情并 非如外界传言。” “慕紫苏用极端的手段对付司玉，盖因司玉无礼在先，她才报复在后。” “但凡司玉懂得谨言慎行，儿臣的生辰宴又怎会出现那样的变故？” 好好的生辰宴，被霍家几位公子搞砸，赵维瑾心中也很是不快。 瑶贵妃更恼怒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不为自己的表兄弟鸣不平，反倒为那个惹事生非的小贱人找借口？” 赵维瑾纠正道：“母妃，不要将小贱人这三个字用在慕三小姐的头上。” “儿臣有言在先，对慕紫苏颇感兴趣。” “在得手之前，还请母妃谨言慎行，切莫干扰。” “您再这样咄咄相逼，儿臣自会请父皇下旨 ，将慕紫苏赐入儿臣后宅。” 他赵维瑾想得到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件儿，得手前，最讨人别人强加阻拦。 “你说什么？”瑶贵妃要被她这个蠢儿子给气死了。 “娶她为妻？你疯了是不是？” “她不敬本宫、不敬霍家在先已然是罪加一等。” “即便她没有做过这些令本宫恼怒的事情，凭她四品侍郎府小姐的低微出身，怎么能与皇子出身的你配成一对儿？” 缓了缓语气，瑶贵妃又道：“瑾儿，你还不知道吧，赵维祯已经当着你父皇的面宣布，慕紫苏是他内定的明王妃人选。” “你不会愚蠢到，去跟那个残废争抢同一个女人？” “内定 的明王妃？”这回轮到赵维瑾诧异了。 “慕紫苏与赵维祯有什么关系？” 瑶贵妃恨铁不成钢地在儿子的头上用力戳了几下。 “当然有关系，一个是被朝廷废掉的太子，一个是被兵部侍郎府放逐在外多年的弃女。” “处境一样，身份相同，配成一对，再合适不过。” “瑾儿，你醒醒吧，慕紫苏这种出身的姑娘，不配与你站在一起。” “你父皇现在对你还没有安排，但天启王朝的江山重任，早晚要落到你的手中由。” “天底下可以供你挑选的姑娘不计其数。” “你要将眼界儿放远一些，莫为了区区一个慕紫苏，便断送了属于你的大好前程。” 第126章 天造之才 赵维瑾哪里还听得进去瑶贵妃的碎碎念。 满脑子想的都是赵维祯和慕紫苏的关系。 现在他才意识到，在宫门口遇到慕紫苏那天，可不就是赵维祯在奉天殿选妃之日么。 难怪那日在御书房，少言寡语的赵维祯会在慕紫苏受自己母妃刁难之时挺身而出。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两个人已经发展到快要结为夫妻的地步了？ 有点意思！ 原来他心仪的姑娘，赵维祯也感兴趣。 一个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残废，哪来的资本与他争抢？ 顾不得瑶贵妃在他耳边的继续说教，留下一句我还有事，赵维 瑾便扬长而去。 慕紫苏被选为明王妃这件事在赵维瑾心中生出了一股小小的波澜。 在他的印象里，慕紫苏是骄傲自信、风光无限的代名词。 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很耀眼的姑娘，居然会心甘情愿嫁给赵维祯那个残废为妻？ 赵维瑾不否认曾经的赵维祯是天启王朝独一无二的天造之才。 晚他半年出生的自己，无论在成长的历程中如何努力，也只配做赵维祯身边的绿叶。 明明都是龙子皇孙，两兄弟在人前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那时的他，只能带着心中的不甘与屈辱，躲在角落中偷窥赵维祯被百 官朝奉、世人敬仰。 仿佛世间所有的光环和荣耀都被赵维祯夺走，所有的讥讽和嘲笑都被他赵维瑾所承受。 两年前那场意外的发生，让属于赵维祯的一切，慢慢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天启王朝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赵维瑾才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子。 他不但要取代赵维祯坐上储位，成为万民敬仰的太子殿下。 有朝一日，他还要坐上那个位置，将赵维祯踩在脚下肆意辗压。 踏出凤皇宫大门的赵维瑾，正思考着一会儿去了黑槐殿见到慕紫苏。 该主动向她表达欣赏之意，还是质问她与赵 维祯之间是何关系。 犹豫的工夫，就见被他心心念念的慕紫苏，竟迎面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赵维瑾主动迎过去：“慕三小姐，你没事了吧？” 赵维瑾的突然出现，令慕紫苏猝不及防。 离开明王府，满脑子想的都是刘大宝供诉出来的点点滴滴。 该如何对付太医院的徐守正，她与赵维祯一致决定，观察一段时间再做下一步打算。 毕竟太医院院首的身份非比寻常。 没有万全准备之前，不宜打草惊蛇，引人注意。 就在慕紫苏暗自盘算时，赵维瑾居然凭空出现了。 慕紫苏暂时压下心中 的计较，问道：“三殿下怎么会在此处？” 赵维瑾眼含歉意道：“母妃找你麻烦的事情我也是刚刚听说。” “很抱歉让你受到这番惊吓，我会替你向母妃解释清楚。” “也请你不要将母妃的刁难记在心里，这其中必是有什么误会，才闹得这般不愉快。” “是有很深的误会！” 慕紫苏说道：“不知瑶贵妃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居然误以为我想攀三殿下这门高枝。” “为了避免以后再有这样的误会出现，还请三殿下从今以后与我保持距离。” “不要再有过多接触，也好打消瑶贵妃的心头隐患。” 第127章 不愉快 赵维瑾眸色微暗，“你定是误解了母妃的意思，才会生出这种想法。” 慕紫苏道：“事实也好，误会也罢，既然瑶贵妃公然表示出对我的怨怼和不满。” “继续与三殿下有所接触，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 “三殿下也不想因为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而与自己的亲生母亲生出隔阂吧？” “谁说你是不相干的人？” 赵维瑾面色一凛，“你忘了我在生辰宴上对你说过的那句话，无论何时，我赵维瑾的大门永远为你慕紫苏而开。” 慕紫苏回视他一眼，“你我之间立场有别，请恕我无法接受你的好意。” “三殿下，大家从此就安心做个陌路人吧！” 慕紫苏毅然转身离去。 赵维瑾盯着她绝情的背影，嘴边溢出一丝冷笑。 想与本殿下做陌路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赵维瑾拔高了声音，“你愿意放弃自己的前途，与一个废人厮缠一生？慕紫苏，你值得更好的！” 走出一段距离的慕紫苏停下脚步，回头反问道：“你凭什么认为，与废人厮缠一生，等于放弃了我的前途？” 不给赵维瑾应声的机会，慕紫苏又道：“笑到最后的，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人生赢家。” “三殿下，等你成为人生赢家的那天，再 对我说这番话也不迟。” 赵维瑾和慕紫苏在皇宫门口的这番较量，被一字不落的汇报到赵维祯面前。 “值得更好的么？” 赵维祯的五根手指有节奏的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 嘴边勾出一记讥讽的笑容：“这个赵维瑾，倒真是让本王对他越来越刮目相看了！” 他对负责汇报的下属道：“传本王命令，之前计划好的事情，提前到明日执行！” 第二天，是皇家书院的集体休沐日。 一大清早，慕紫苏便接到慕家家丁送来的口讯。 让她速速回慕府一趟，老爷有事情要对她交代。 刚踏进慕家正厅的大门 ，就迎来慕青流一声怒斥：“你这个不孝女，还不给我乖乖跪下！” 偌大的慕家正厅坐满了人。 慕青流面上怒不可遏。 孙静婉及她膝下一双女儿，也摆出看好戏的姿态，等着慕紫苏遭殃倒霉。 无视慕青流的呵斥，慕紫苏寻了张椅子，落落大方地坐下来。 这番举动，气得慕青流面色铁青。 他拍案而起，指着不将自己尊严放在眼中的慕紫苏道：“慕紫苏，为父让你跪下，你听到没有？” 慕紫苏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轻啜几口。 放下茶杯，慕紫苏才看向盛怒之中的慕青流。 “父亲让 女儿下跪，总得有一个下跪的理由不是。” “只要父亲指控出来的罪名让女儿心服口服，别说下跪，就是您当场夺了女儿的性命，女儿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孙静唇冷笑：“三小姐这架子摆得可真叫人无言以对。” “我天启王朝以孝为天，莫说你犯下大错，即便你无错，父教女跪，又岂有不跪之礼？” 开口之前，孙静婉在慕紫苏身上寻了一圈。 发现那只嘴毒又该死的臭鸟没有与她一同回府，这才肆无忌惮地出言挤兑。 身为慕家主母，她不能跟一只臭鸟计较，却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给慕紫苏找找不痛快。 第128章 严加质问 慕紫苏凉凉说道：“没错都能找出错，孙姨娘这是存了心要将我这个死了娘亲的可怜娃置于死地吧？” “谁说你没错？” 第一个嚷出来的正是对慕紫苏耿耿于怀的慕若晴。 自从慕紫苏当着众人的面破坏了赵维瑾的生辰宴，她和若灵便成了皇家书院被人指指点点的出气筒。 这些日子，两姐妹在书院受尽屈辱。 而造成她们屈辱的源头，除了慕紫苏还会有谁？ 新仇旧恨齐齐涌来，慕若晴懒得再去掩饰对慕紫苏的不满和恨意。 “戏耍霍家兄弟，得罪霍老将军，惹怒瑶妃娘娘。” “慕紫苏，你自己说说，你为慕家招来这 么多口舌是非，让爹娘日后如何收场？” 慕若灵也是满脸的义愤填膺，“瑶妃娘娘对你施以廷杖之刑的消息现在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即使明王殿下为你解围，也改变不了咱们慕家被瑶妃娘娘记恨的局面。” “那又怎样？” 慕紫苏满在不乎的回了一句：“她想恨，就让她恨去。” “我总不能因为她讨厌我，就自我了断吧？” 慕青流被她那玩世不恭的样子气得牙根直痒痒。 “你有没有意识到，招惹了陛下宠妃，会给咱慕家带来怎样的灾难？” “你两个姐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被你这么一闹腾，哪家的公 子还敢将议亲的目标落在咱们慕家的头上？” 慕紫苏好笑又好气：“您指责女儿得罪了霍家，得罪了贵妃。” “怎么不问问，贵妃为何会无缘无故将女儿叫进瑶池宫，欲对女儿施以廷杖之刑？” “女儿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本该接受到来自家人的关心和询问。” “父亲倒好，不关心女儿的死活也就罢了。” “居然还将两位姐姐能否找到合适婆家的这个重任也怪罪到了女儿头上。” 慕青流喝斥道：“瑶妃娘娘地位尊贵，无缘无故，怎么会寻你的不是？” “定是你做了令瑶妃娘娘不喜的事情，才为慕家招来这样的祸 患！” “为了给瑶妃娘娘一个满意的交代，今天这顿家法，你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来人。” 慕青流正要以父亲的身份对慕紫苏施家法。 刘管家三步并两步地从外面路进来，“老爷，夫人，明王殿下亲自登门，为三小姐派送聘礼了！” “什么？” 管家的话，令慕家陷入了一阵惊乱之中， 正在喝茶的慕紫苏在听到聘礼两个字时，也震惊得一口将茶水喷了出去。 这赵维祯到底在搞什么？送聘？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环节？ 随着管家话音刚落，就见坐在轮椅上的赵维祯，在侍卫的推助下，出现在慕家众人的面 前。 这还是慕家姐妹花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明王殿下的样貌。 曾经叱诧风云的赵维祯，从来不屑与盛都那些身娇肉贵的公子少爷们为伍。 也因此，后宅中的公子小姐们，很少有幸目睹太子殿下的尊容。 两年的沉寂，明王殿下虽恶名在外，与生俱来的俊美容貌及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却让慕家姐妹一时之间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视线。 还是慕青流反应及时，忙不迭迎过去行礼问安：“微臣见过王爷。” 赵维祯道：“本王之前派人来慕府传递口讯一事，慕大人还记得吧？” 这等大事，慕青流哪敢忘记，“臣自然记得。” 第129章 受宠若惊 “慕大人记得就好。” 说罢，赵维祯冲门外打了一记响指，冷声吩咐：“东西都抬进来吧！” 随着赵维祯一声令下，一群训练有素的王府家丁，两人一组，抬着一箱又一箱的聘礼，鱼贯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随着箱子越抬越多，慕紫苏向赵维祯投去疑惑的一眼。 仿佛在用眼神询问，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赵维祯自是读懂了她投来的询问。 “本王决定迎娶慕三小姐为明王妃，自然要按照朝廷规定的程序对慕三小姐正式下聘。” “今天只是第一聘，共计六十四抬。” “待婚期由礼部拟定之后，再下第二聘的六十四抬。” “不知对此，慕 大人可有什么想法和要求？” 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是王公贵族迎娶妻子的最高待遇！ 别说慕青流被这样的阵势，及聘礼名单中罗列的种种稀世珍宝惊到不能言语。 孙静婉和她那两个爱慕虚荣的女儿，也被明王殿下高调的下聘方式给晃得双眼直冒光。 早知明王殿下出手这么大方，孙静婉也不会在明王面前掩饰一双女儿的风采和光芒。 残废又如何？ 这个残废，不但可以给女儿至高无上的王妃身份。 还能给女儿提供这么优渥的物质生活。 孙静婉忽然很嫉妒慕紫苏。 一个弃女，竟然得明王殿下如此高看，还这般高调的为她做足了场面。 慕青流没工夫理会孙静婉心中的不满。 从震惊中回过神，他用力点头：“王爷对小女如此厚爱，真是令臣受宠若惊。” 看着整整六十四抬聘礼堆满了慕家的大厅，赵维祯露出一记阴恻恻的笑容。 “既然慕大人对此没有异议，从这一刻开始，慕三小姐便是本王正式未过门的未婚妻。” 慕青流点头应是：“我慕家闺女得王爷青眼，真乃三生有幸，几世修来的福气。” 赵维祯道：“本王对恭维之词没什么兴趣，只在这里提醒慕大人及其家眷一句。” “既然紫苏已经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从今以后，你们便要用对待未来明王妃的态度来对待 本王的媳妇。” “即使她犯了错，也只有本王才有资格责罚教训。” “闲杂人等，谁若敢惹紫苏的不快，便是与本王为敌，休怪本王发起火来，六亲不认！” “这番话，慕大人可记在心里了？” 慕紫青的冷汗已经从额角流了下来。 早就听说明王殿下阴狠无情，真正阴狠到什么地步却不得而知。 此时被赵维祯明里暗里的警告一番，才意识到，这番话背后所隐藏的意思，令人心惊到何种地步。 慕青流连忙回道：“王爷的教诲，下官自然会铭记在心。” 赵维祯满意地点了点头：“慕大人明白本王的意思就好。” 被晾在一边的慕紫苏找 到插嘴的机会，用力咳了一声。 “王爷如此有诚意的亲自带来人府上下聘，为了给王爷一个回礼的机会。” “父亲，是不是也该让王爷见见女儿的嫁妆？” 嫁妆两个字，让沉浸在赵维祯霸气之中的孙静婉醍醐灌顶。 未等慕青流应声，孙静婉便反驳道：“老夫人在灵泉寺吃斋理佛，嫁妆一事，还要等老夫人回来之后再做商议。” “老夫人？” 赵维祯冷冷接口：“两年前从小妾被抬为正妻的你，已然是慕家的当家主母。” “身为主母，你有足够的资格处理这些后宅之事。” “还是说，本王如此有诚意的下聘，却换不来你们慕家等同的尊重？” 第130章 旧疾发作 这顶帽子扣下来，吓得孙静浑身一拌。 她只是后宅中的一个小妇人，哪里见识过明王殿下这种权贵型人物？ 为了避免祸及自身，孙静婉瑟缩回道：“臣妇不敢，臣妇稍后便命人将三小姐的嫁妆取出来。” 慕紫苏这才明白赵维祯此行的目的。 为了尽快成全她的心愿，可以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心中生出陌生的情愫。 慕紫苏不知道这种甜甜酸酸的感觉该被归结为友情，还是该被归结为感情。 从她踏进盛都，并接二连三惹下各种是非时。 这个曾经被她戏耍刁难过的骄傲少年，每次都会在她最需要时为她挺身而出，拔刀相 助。 人人都说他暴戾阴狠，杀人成魔。 却不知这样一个被恶名缠身的少年，只是在用凶残的外表，来掩饰他内心的脆弱。 被赵维祯这么一搅和，慕青流不敢再利用父亲的身份，对慕紫苏做出惩罚之事。 而逃过一劫的慕紫苏此时的心情却算不上多好。 从身无分文变得腰缠万贯，非但没有让慕紫苏高兴，还被那一抬抬的聘礼和嫁妆给压得喘不过气。 在赵维祯的威胁下，孙静婉不得不打开库房大门，将母亲留给她的嫁妆一一奉还。 厚厚一叠嫁妆和聘礼清单，上面罗列着各种金银珠宝的种类。 有蓝月和绿梅两个丫头帮她 管理那几十箱子的昂贵珠宝。 手边的这些清单还要由她自己来归类整理。 回到黑槐殿，慕紫苏将厚厚一叠清单丢到一旁，懒得花费心思去整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翠花不知又飞到哪里去疯玩。 慕紫苏仰躺在软榻上，若有所思地回想这一整天发生的种种事情。 谁能想到，稀里糊涂之间，她与赵维祯居然变成了未婚夫妻。 明知道两人之的婚契建立在互相利用的基础上，每每想到赵维祯，慕紫苏的心情都无法平静。 遗忘在角落中的残碎记忆，总会在不经意间勾动慕紫苏的心弦。 忘溪镇君悦酒楼第一次见到赵维祯时， 慕紫苏有种奇怪的感觉，两人曾在某个时空命运相连。 每当她细细深究时，琐碎的记忆又会在眼前凭空消失。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慕三小姐，你在吗？” 段无洛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顾公子忽然病了，情况危急，可不可以拜托你过去他那边瞧上一瞧？” 沉浸在陌生情愫中的慕紫苏一个鲤鱼打挺从软榻上翻身而起，“顾卿然怎么了？” 段无洛脸色苍白道：“不清楚，毫无征兆地就晕了过去，不知是不是哮喘发作。” 慕紫苏带上药箱，直奔顾卿然的住处。 霍司铭和小德子正满脸担忧地围在顾卿然的床边急得 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慕紫苏闯了进来，双双将求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慕三小姐，你是来了，顾公子他……” 霍司铭正欲说话，便被慕紫苏抬手制止。 她坐在顾卿然床边，捏住他的手腕，通过拇指上佩戴的血灵戒，查看顾卿然的病因。 意外的是，顾卿然陷入昏迷的病因并不是他的哮喘，而是食物中毒。 慕紫苏掏出一粒延寿丹放进温水中慢慢融化。 又将融化的药汤一点一点喂服到顾卿然的口中。 一刻钟后，顾卿然惨白的面孔有了血色，他也从昏迷之中睁开了双眼。 顾卿然茫然地问：“这是哪里？我死了么？” 第131章 转危为安 慕紫苏指挥霍司铭和小德子将顾卿然扶坐了起来，“你这种祸害，阎王爷才懒得收。” 霍司铭在旁边解释：“你突然昏迷不醒，是慕三小姐出手相助，才将你救了过来。” 顾卿然有气无力地对慕紫苏道：“谢了！” 慕紫苏没搭理他的感谢，从药箱中拿出九曲还魂针。 在顾卿然惊愕的目光下，逐一扎进他的穴位之内。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顾卿然眉头一皱：“你要做什么？” 慕紫苏道：“你的食物被人下了毒，我要用施针的方式，让你胃里的毒排出体外。” 霍司铭忙问：“顾公子难道不是哮喘发作？” 慕紫苏道：“从 病情来看，他这次病发，与哮喘并无关系。” “呵！” 顾卿然冷笑一声：“这些人，真是什么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下毒？居然连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招式都用上了。” 慕紫苏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是谁给你下的毒？” 顾卿然眼底闪过强烈的恨意，“一心盼着我早点去死的，除了国公府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会有谁？” 霍司铭眸光一深：“这些年你躲在黑槐殿不问世事，影响不到他们的利益。” “他们为何要给你下毒，置你于死地？” 顾卿然用力捏着衣角，强行压制着心头的怒火。 “陛下亲赐的牌匾被送到 黑槐殿的第二天，我曾被祖父召见过一次。” “他警告我，要嘛默默无闻的躲在黑槐殿孤度终老，要嘛就去死。” “我这种被家族驱逐的废人，在国公府那眼中，是没资格出席赵维瑾的生辰宴的。” 慕紫苏皱眉，“你遭来杀身之祸，是因为听从我的安排，出席了赵维瑾的生辰宴？” 顾卿然没再做声，眼底的悲伤和愤恨，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境。 房间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过了许久，顾卿然悠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有一件事可能会让你们不可思议，我年幼之时，发现自己有一种神奇的预知能力。” “预知能力？” 慕紫 苏和霍司铭齐齐震惊。 顾卿然点了点说道：“说是预知，不如说是一种未知的直觉和本能。” “这种能力并非随时出现，只有在面临一些选择和重大事情之前，脑海中才会生出一种强烈的直觉，仿佛在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选择。” “十岁那年，我预知到国公府家族会在祖父的带领下被满门抄斩。” “而导致家族灭亡的原因，是顾氏家族的掌权者，为了权利和金钱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恶事。” “当时，我劝祖父及时收手，辞官归隐，切莫为了一时的利益一错再错。” “可我发自内心的善意提醒，却让祖父以为我患了失心疯。 ” “不但被被他狠狠责罚，还将我逐出家门断绝了关心。” 慕紫苏听得啧啧称奇，“有朝一日，国公府真的会被满门抄斩？” 顾卿然伸手比划一个数字，“不出十年，必会应验。” 慕紫苏问：“可有转机之策？” 顾卿然道：“顾家易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慕紫苏被勾起了兴致，“你所说的预知，曾经被验证过么？” 顾卿然抬眸看向众人。 “八岁那年，我第一次在宫中见到风光无限的赵维祯，就预知到他命运多舛，前途坎坷。” “赵维瑾厚积薄发、深不可测，将来势必会掀起天启王朝的腥风血雨。” “还有你……” 第132章 不好掌控 顾卿然目光深邃地看向慕紫苏。 “你第一次出现在黑槐殿，我就发现，你天赋异禀，身怀奇宝，注定会有一段不平凡的人生。” 身怀奇宝这几个字听得慕紫苏心尖儿一颤。 血灵戒这个秘密被她藏了整整十五年，除了翠花和师父，她不曾告诉过第三人。 顾卿然仅凭一眼，就断定她身怀奇宝的事实。 这等神奇的预知能力，真是让人不得不防。 看出她眼底的戒备，顾卿然轻笑了一声。 “放心，我还没多嘴多舌到随便去讲别人的是非。” “我的这种预知能力也不是时刻都 有，好像随机触发，连我自己也掌控不了。” 慕紫苏问：“你家族中的人对你的天赋了解多少？” 顾卿然摇头：“我自是不会蠢到将底线暴露在他们面前。” 霍司铭轻咳一声：“这种事情，我，我也不便知晓吧？” 霍司铭又朝慕紫苏看去一眼，“慕三小姐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她有什么奇珍异宝，他都不会不识好歹的过多询问。 慕紫苏并不怀疑霍司铭的人品。 就算这二人人品不行，慕紫苏也有的是方法让他们闭嘴。 顾卿然 自嘲道：“命都要没了，还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他们能害我一回，就能害我第二回、第三回或是无数回。” “只要我还活着，他们总能找到机会将我置于死地。” “与其将这个可笑的秘密带进坟墓，不如找几个顺眼的朋友分享一下。” 慕紫苏将最后一根针准确无误地扎进他的穴位。 “既然你有预知能力，有没有预知到，你在黑槐殿认识的这些同窗朋友，会不会改变掉你被人残害的悲惨命运？” 见顾卿然满眼诧异地望向自己，慕紫苏又接了一句。 “你说我天赋 异禀，身怀奇宝，就该相信，有我在，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活得好好的！” 顾卿然和霍司铭齐齐看向她。 慕紫苏拍拍顾卿然的肩膀，“好生养着，之后的事情，我自有筹谋。” 走回自己住处的途中，慕紫苏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她想帮黑槐殿的这些人摆脱现在的困境。 不管是霍司铭还是顾卿然，抑或是那个胆小如鼠的段无洛。 既然他们来自于盛都的各大家族。 一旦改变目前的状况，势必会改变盛都城现在的格局。 有了这样全新的打算，慕紫苏的脚步也在无形之中 变得轻快了几分。 推开住所的房门，对着里面喊：“翠花，回来了没有？” 一进门，就看到翠花与段无洛正兴致勃勃交谈着什么。 待慕紫苏看到眼前的画面，神色一惊。 被她从慕府带出来的各种清单，不但被段无洛整理得井井有条。 他还很细致的做了各种分类，并在每一个分类上做了详细显眼的标签。 见慕紫苏推门而入，段无洛变得手足无措。 他忙不迭起身，小声解释：“不好意思，你走时，我发现你房间里有点乱。” “所以……所以多管闲事的帮你整理了一下。” 第133章 担不起 慕紫苏略激动地问：“无洛，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总结出来的？” 拿起字迹工整的清单，上面清清楚楚罗列出银票的总额，金票的总额。 各种首饰珠宝的总数字以及各种详细的分类。 翠花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紫紫，你想不到，无洛哥哥在数字方面真是超级厉害的。” “他不用拨弄算盘珠子，就可以在特别短的时间里算出这些数字的总额。” “天哪天哪！无洛哥哥在数字方面就是一个可怕的天才。” “没，没有啦。” 段无洛被翠花夸得俊脸微红，“对我来说，这只是闲来无事时玩的一些小把戏，天 才什么的，我真的担不起。” 慕紫苏看完段无洛总结出来的这些细则时，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眼神发亮道：“我们家翠花说得没错，无洛啊，你就是彻头彻尾的数字天才。” “哈哈，这回可真是让我捡到宝了。” 慕紫苏在这边筹划如何帮黑槐殿众同窗摆脱困境的同时。 霍家却因为霍老将军越来越严重的病情而陷入了一阵兵慌马乱之中。 眼看老将军的病情已经到了无人能医的地步，有人再次提议，请慕三小姐过来一试。 病入膏肓的慕老夫人在慕三小姐的治疗下转危为安。 证明慕三小姐在医术造诣上并 非浪得虚名。 上次被派去黑槐殿的家丁不会办事，换来的结果就是被慕三小姐一脚踹出了门外。 瑶贵妃也是火上浇油，打着替霍家抱打不平的名义，狠狠将慕紫苏得罪了一通。 接二连三发生的几件事，让慕紫苏与霍家的关系降至冰点。 换做平时，霍家不会将慕紫苏这种自以为是又拎不清的姑娘放在眼中。 面对太医院众御医的爱莫能助，众人只能将求救的目光再一次转移到慕紫苏身上。 为了表达霍家的诚意，这次代表霍家来黑槐殿请人的，是霍老将军的长子，霍司铭的父亲，霍子诚。 霍子诚肯纡尊降贵来 请慕紫苏，求她诊治自己病重中的老父亲只在其一。 至于其二，明王殿下亲自带人去兵部侍郎府下聘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霍家从前可以不将侍郎府的人放在眼中。 有未来明王妃这个身份加持的慕紫苏，却不能不被霍家所重视。 年近五十的霍子诚生了一张忠厚的面孔，言词之间透露出来的也是沉稳和客气。 “上次那个不懂事的家丁已经被霍家乱棍赶走，得罪之处，还请慕三小姐大人大量，莫要计较。” 在朝中担任正二品武将之职的霍子诚并没有摆出上位者的姿态。 他诚恳的道明来意，针对霍家兄弟 及瑶贵妃之前对慕紫苏的怠慢之处。 也很是谦恭的以霍家未来家主的身份，向慕紫苏赔了礼，道了歉。 伸手不打笑脸人。 霍子诚将姿态放得这么低，再没完没了，倒显得她慕紫苏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 慕紫苏并没有立即答应霍子诚的请求，而是询问霍老将军现在的病情。 霍子诚回得认真：“家父当年在战场留下过不少旧疾。” “年轻时还好，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旧疾给他带来的隐患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太医院几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对家父的情况束手无策。” “几经辗转，才拜托慕三小姐前去一看。” 第134章 同日而语 犹豫了片刻，慕紫苏说道：“既然太医们束手无策，想必霍老将军的病情已严重到无药可医的地步。” “这种情况下，霍将军将我视为救命稻草，过于儿戏了吧？” “我只是一个十五岁的稚龄姑娘，与太医院的泰山北斗不敢同日而语。” 霍子诚笑道：“慕三小姐就不要自谦了。” “你在短短时间内将重病不治的慕老夫人调理得健步如飞，医术方面自然有令人不敢小觑的造诣和成就。” “还请慕三小姐不要推辞，成全了霍某对家父的一番孝心。” 慕紫苏道：“霍将军既然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拒绝之言再说 出口，倒显得我不分是非、不识好歹。” “不过，这件事毕竟涉及到霍老将军的安危。” “治得好也就罢了，治不好，难免会落下口舌诟病。” “这样吧，烦请霍将军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 “明天一早，我会给出考虑之后的最终答复。” 短短几句话，倒是让霍子诚对这位慕三小姐刮目相看。 从妹妹及子侄的口中得知，慕家三小姐胆大妄为、嚣张无礼。 仗着自己会点医术，便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今日一见，妹妹和子侄对慕紫苏的形容并不贴切。 在霍子诚看来，这姑娘还是很讲道理和原则的。 霍 子诚道：“既然如此，霍某就等着慕三小姐的好消息了。” 目送霍子诚离开，慕紫苏找到霍司铭的面前。 将霍家请她去给霍老将军治病的事情简单道明。 慕紫苏道：“司铭，我知道你与卿然、无洛在各自家族中的地位很是尴尬。” “咱们有缘成为书院同窗，做事时便要顾虑别人的感受。” “霍家当初斩断你的双手手筋，又狠心将你逐出家门。” “你心中若对他们有恨，只要你一句话，我便不去管这门闲事。” 慕紫苏一番话，让霍司铭略感诧异：“慕三小姐？” 慕紫苏笑着道：“将我当朋友，就不要再 用慕三小姐这样的称呼来唤我。” “从今以后，大家就以名字相称吧。” 霍司铭俊脸一红，害羞道：“好，紫苏！” “我没想到，霍家请你帮家主治病这件事，你会来过问我的意见？” 慕紫苏笑着说：“当然要问问你的意见！” “虽然霍家在盛都的地位非比寻常，但被我当成朋友的霍家人，只有你霍司铭一个。” “还是那句话，救与不救，端看你对霍家的态度。” 霍司铭目光灼灼道：“你有把握医好霍家家主？” 慕紫苏自负一笑：“只要还有一口气，无论病重到什么地步。” “有我出手，保他十年 性命不成问题！” 霍司铭亲身体验过她治病救人的本事。 此时听慕紫苏放出这样的豪言壮语，还是免不了露出震惊和诧异的神色。 霍司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道：“从你与明王殿下的字里行间中不难听出，这次回盛都的目的，是替当年医名在外的平远侯翻案。” “若你医好霍家家主，不但可以宣传医名，也能借你之手，将平远侯留给你的一身医术发扬光大。” “一旦平远侯的声名再次被人提起，势必会引起一些人对当年那起案子的怀疑。” “这样一个大好机会，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支持与反对而错过。” 第135章 逻辑性 没想到平时憨厚老实的霍司铭，竟也有这般谋略和远见。 慕紫苏道：“好，我听你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这趟霍家之行，我要你陪我一同前往。” 第二天，慕紫苏带着脸色复杂的霍司铭出现在将军府的大门口。 负责接待的管家看到许久未见的五少爷时，眼底流露出明显的惊讶和不解。 慕紫苏挡在霍司铭面前，将霍子诚昨天离开前留给她的一封请帖递了过去。 “慕紫苏，受霍将军之邀，来府上为霍老将军诊病！” 又指了指霍司铭：“我的助手，随时听从我在治疗过程中的一切安排。” 接过请帖的管家没敢多言，“请慕三小姐 稍等片刻，待老奴回过家主之后再来迎接。” 说完，跑回府门，将慕三小姐和五少爷一齐出现在霍家大门口的事情，向掌事人霍子诚汇报一番。 得知被丢弃在外多年的儿子居然也跟了过来，霍子诚面色复杂地犹豫了片刻，便让管家将慕紫苏和霍司铭请了进来。 霍家五少的出现，引起不少人的侧目和议论。 这些在霍家伺候多年的家仆，都知道五少爷当年是因为弑杀亲母被逐出了家门。 对霍家人来说，霍司铭就是霍家的污点。 若非霍老将军当年对他网开一面，只命人斩断了他的双手手筋以示惩罚。 这样的逆子，早便被施以家法， 乱棍打死了。 霍家家仆对五少爷的到来倍感诧异。 霍司铭也因为那些下人异样的眼光而浑身上下不自在。 慕紫苏轻声提醒道：“不管你当初为什么被霍家当成弃子赶到了黑槐殿，都要记得，该还的，你已经用你的双手手筋及你这些年所受到的屈辱和毒打还完了！” 霍司铭听闻此言，挺直了胸膛。 在众人或惊讶、或好奇的目光中，尾随着慕紫苏踏进了霍家大厅。 正厅内除了霍子诚，在赵维瑾生辰宴上出言讥讽过她的几个霍家儿郎也在其列。 “呵！有些人的脸皮可真够厚的，居然敢明目张胆地踏进咱们霍家的大门。” 开口说话 的，正是那天在生辰宴上被整得凄惨无比、丢人现眼的霍司玉。 每每想到那日的画面，他都难以抑制心中对慕紫苏和霍司铭的恨意。 好歹他也是堂堂将军府这一代最受器重的孩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丑态毕露、出尽洋相。 慕紫苏没搭理霍司玉的讥讽，直接问向霍子诚：“霍老将军现在何处？” 被人无视的霍司玉怒不可遏，指着霍司铭道：“休想让这个败类弄脏了咱们霍家的地板，让他滚！” 慕紫苏冷冷瞥向霍子诚，“这就是将军府的待客之道？” 霍司玉怒道：“客？凭他也配？” 霍子诚拍案而起，“司玉，闭嘴！” “爹。 ” 霍司玉还要再说些什么，被霍子诚无情打断：“让你闭嘴，听不到吗？” 挨了训的霍司玉只能悻悻闭嘴，用不善的目光挑衅着慕紫苏和霍司铭。 霍子诚虽然对弃养在外多年的霍司铭心有不喜。 今天这个场合，却也由不得他将过多的情绪表现出来。 淡漠地在霍司铭脸上扫了一眼，才冲慕紫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家父在里面，慕三小姐随我来。” 霍老爷子的病床前，除了伺候老爷子起居饮食的婢女，还有几个身穿太医院官袍的太医也在房中陪伴左右。 一个五十出头，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在慕紫苏踏进房门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第136章 垂死之相 慕紫苏没理会众人对自己探究的目光。 看着病榻上的垂暮老者，慕紫苏问：“这位便是霍老将军？” 老者病魔缠身，容色憔悴，肉眼观测是大败之兆。 霍子诚回道：“正是家父。” 慕紫苏未再多言，走到霍老将军床前，像模像样的在他的脉搏上轻探了一阵。 实际上，慕紫苏在通过血灵戒，迅速查找霍老将军的真正病因。 年近七十的霍老将军，有着霍家人刚硬不屈的轮廓。 即使人在病榻之上，依旧保持着军人不屈的作风，尽可能将最好的一面展露出来。 病魔缠身 、形容枯槁的霍老将军，比当初久居病榻上的慕老夫人还要憔悴几分。 霍子诚说得果然没错，导致霍老将军病入膏肓的病因，果然是旧疾所引。 放下霍老将军的手腕，慕紫苏起身对众人道：“老将军左肩上方当年受过箭伤，箭尖是木制而非铁制。” “拔出时留了一部分折断的箭头，草草处理了伤口之后便弃之不理。” “这导致一小部分头碎屑被留在患处。” “多年沉淀，残渣碎屑在鲜血的滋养下越扩越大，形成血瘤，才发生了致命的病变。” 讲完的病因，慕紫苏又 道：“目前有一个解决方法，切开老将军受伤的部位，取出血瘤，缝合伤口之后再利用药物进行调养。” “由我出手，以保霍老将军在治疗之后的一个月内康复，延长十年性命不成问题！” 十年，对霍振霆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是一个奢侈的数字。 当慕紫苏面色淡然的夸下如此海口时，不但霍子诚等人惊在当场。 病榻上意识已经渐渐糊涂的霍振霆，也强撑起眼皮。 要看看慕紫苏这个无齿小儿是不是在口出狂言，大放厥词。 太医说道：“切开身体取出毒瘤这种医术古往 今来并非没有。” “但以霍老将军目前的身体情况，会因为伤口流血过多而体力不支。” “慕三小姐提出的这种治疗方法，在霍老将军这里行不通的。” 霍子诚为慕紫苏介绍：“这位是太医院院首，徐守正徐太医！” 原来他就是徐守正？ 慕紫苏饶有深意地看向对方，“我敢提出这样的治疗方法，自然有能力承担一切后果。” 她言语间的不羁和狂妄令徐守正眉头紧蹙。 说话的声音，也比之前提高了几分。 徐守正道：“霍老将军在朝廷的地位非比一般，岂容你这般 随意对待？” 慕紫苏反问：“徐太医有更好的方案，我慕紫苏又怎么可能会被霍将军请到此处？” “自己没本事不是错，无端怀疑别人的医术，就是嫉妒与无能。” 徐守正道：“你……你这姑娘，说话怎能如此无礼？” 慕紫苏冷冷看向徐守正，“在医术上，我的自信与我外公虞广白一样，敢夸得下海口，就承担起一切后果。” 虞广白这个名字被说出口时，包括徐守正在内的几个太医院的太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虞广白，曾经是天启王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代神医。 第137章 强人所难 “慕三小姐，你真的有把握治好家父的旧疾？” 眼看屋内的气氛降至冰点，霍子诚作为霍家的代掌门人，最关心的还是自己老父亲的病情。 慕紫苏道：“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能不在乎外公的名声。” “毕竟我这一手医术，可都是传承自外公之手。” 霍子诚道：“既如此，霍某愿意代表霍家，同意慕三小姐的治疗方案，请吧！” 慕紫苏笑道：“霍将军，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出手给人治病，不收您一分诊金吧？” 关于诊金，还真是被霍子诚忽略了。 此时经她一提醒，才急急说道： “放心，只要慕三小姐医好家父，诊金的额度可以随你去开。” 慕紫苏摆手：“黄白之物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的条件只有一个。” 慕紫苏指向默不做声的霍司铭。 “我要霍家家主当着我的面制定一条家规。” “从今以后，霍家人，尤其是霍司玉、霍司杰这些平辈，见到霍司铭必须毕恭毕敬、以礼相待。” “哪个姓霍的胆敢再对司铭言语侮辱，动手打骂，一旦被我逮到，打死打伤，一概不论！” “你说什么？”憋着怒气的霍司玉几兄弟听闻此言无不动怒。 霍子诚也没想到，慕紫苏不提条 件则矣，提出来的条件竟如此刁钻苛刻、令人猝不及防。 霍子诚说道：“慕三小姐，这个提议，怕是强人所难吧？” 慕紫苏面上露出讥讽之意，“霍将军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我只是希望他们兄友弟恭，哪里有强人所难之意？” 慕紫苏忽然对霍子诚的人品生出了质问，“身为未来家主，难道你希望霍家儿郎互相残杀？” “司铭已经被断了手筋，你还想指使这几个蠢货生生将他逼上绝路？” 被骂成蠢货的霍司玉等人快要被慕紫苏气炸了。 霍子诚也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慕三小姐误会了 ，我并非此意。” 慕紫苏哼笑一声：“看来在霍将军眼中，霍老将军的性命竟廉价得一文不值。” “既然条件谈不拢，霍将军便另请高明吧！” 霍子诚拦住她的去路，“慕三小姐切莫动怒……” 慕紫苏说道：“动怒什么的是不存在的，我只是觉得霍家门风令人堪忧。” “长者不慈，晚辈不敬，司铭被逐出家门沦为弃子，反而是一种解脱和自由。” 霍司玉怒不可遏，“霍氏门风是好是坏，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划脚。” 慕紫苏笑得点头，“好，都别拦着，我这就走。” 徐守正冷笑一声：“ 你是海口夸得太大无法收手，才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找个台阶溜之大吉吧？” 慕紫苏无所谓道：“如果这样猜想便可让你找回尊严，我不介意你将世间最恶毒的话语砸在我头上自我暗爽。” “躺在床上等死的人是霍老将军而不是我，做出怎样选择的人也是你们而不是我。” “激将法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信得过我，我自会出手救治，信不过我，我也不会自讨没趣。” “报酬嘛，我已经提过了，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说完，对惊怔中的霍司铭道：“别看热闹了，此处不留姐，自有留姐处。” 第138章 趁人之危 霍子诚终于见识到妹妹口中的慕紫苏有多霸道。 难怪妹妹会被这个丫头给气个半死，她这气人的能耐，还真是令人无言以对。 “我同意！” 就在屋内的气氛陷入僵局时，病榻上的霍老将军气弱游丝的开口。 “只要你医得好老夫的病，老夫自会亲自做主，定下这条霍氏家规！” 霍司玉急了，“祖父……” 霍老将军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想自取其辱，便休再多言。” 霍司玉被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口说无凭！” 慕紫苏从袖袋中将事先准备好的协议递到了霍振霆面前。 “我相信凭霍老将 军的地位和名望，做不出事后反悔这种小人行径。” “但白纸黑字这种明面儿上的证据还是更加让人觉得心安。” “老将军，想让晚辈给您治病，就在这份字据上签字画押，留个手印吧！” 好么，连画押的契约都准备齐全，这慕三小姐妥妥的是有备而来啊。 在慕紫苏的威胁利诱下，霍老将军不得不在她递来的契约书上按下手印。 慕紫苏接过契约书检查一番，才笑眯眯地在霍司玉等人面前晃了晃。 “几位公子看看清楚，这是你们祖父亲自画押签下的契约。” “别怪我没提醒几位，今后再敢联起 伙来欺负司铭。” “只要被我逮到，打死打伤盖不负责。” 霍司玉气得双眼冒火，“慕紫苏，你这就是趁人之危。” 慕紫苏面带不屑地瞥他一眼，“趁人之危这种事我又不是第一次做，你们霍家该感谢我的宽宏大量。” “不说上次请我的家丁有多无礼，瑶贵妃欲置我于死地这件事如今闹得满城风雨。” “我肯不计前嫌登门霍家，冲的可是司铭的面子。” “没有司铭这个同窗，真当我稀罕过来治病救人？” “霍司玉，给你一句良心的劝告，身为霍家嫡长孙，格局眼界要放宽一些。” “整日只 想着拉帮结派欺负弱小，传扬出去，也不怕辱了你们霍家的名声。” “你……” 霍司玉还要再理论几句，被霍子诚斥责了回去，“司玉，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已数次领教慕紫苏厉害的霍子诚此刻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压着火气问：“慕三小姐索要的报酬我们给了，是不是该按下恩怨，出手救人？” 慕紫苏道：“收了报酬，我自会救人，还请霍将军耐心等待一、二，我要提前做些准备。” 徐守正对慕紫苏的医术抱质疑态度，在慕紫苏翻开药箱准备器具时。 提出要求，“慕三小姐为霍老将军 割臂取瘤时，我等可否从旁围观？” 霍子诚等人也正有此意。 让慕紫苏为父亲治病，是霍子诚不得已之下的无奈之举。 慕紫苏年纪尚小，又刁钻无礼，已让他心中生出防备。 而徐守正是太医院院首，有他从旁照应一、二，出了变故，也好及时从旁协助。 慕紫苏岂会看不出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她无所谓地点点头。 “在治疗过程中只要你们保持安静，别说废话扰我分心，随你们爱看多久就看多久。” 徐守正被噎得一张老脸难看不已。 他倒是要看看，慕紫苏这无齿小儿，今日如何在人前出丑。 第139章 大快人心 待一切准备就绪时，慕紫苏在众人围观的目光中，动作利落地为霍老将军开刀取瘤。 她胆大心细，医术如神。 整个过程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共取出三块血瘤，每块瘤子的颜色都是令人胆寒的黑紫色。 难怪霍老将军病入膏肓，这么可怕的东西长在身体里，任谁都忍受不了这种折磨。 慕紫苏缝合伤口的速度也令人咂舌。 她使用了止痛的麻沸散，霍老将军手臂患处被切开时，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因慕紫苏使用了特制的止血药，陈守正担心的流血不止事情也未曾发生。 当治疗过程宣布结束时，霍老将军非但没有昏迷过去 ，气色反而比之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慕紫苏又往霍老将军口中塞了一粒药丸，“麻沸散药效一过，伤口处会有疼痛之状。” “这颗止痛丸，可保你十二个时辰没有痛苦。” “稍后我会开个方子，以做后续服用调养。” “留在床上将养三日，三天后，可在人搀扶之下在房中适量走动。” 徐守正问：“这就完了？” 慕紫苏道：“不知徐院首还有何赐教？” 徐守正忙不迭查看霍老将军的脉象，一连查过几次的结果都一样。 老将军脉象有力，跳动平稳，与取瘤之前的状态相比，竟有了十分明显的好转。 霍子诚担忧地问 ：“父亲，您现在有何不适感觉？” 霍老将军说道：“气力比从前足了许多。” 慕紫苏道：“七天后，你若旧疾未除，可随时去皇家书院找我索命。” 霸气地说完，慕紫苏收起药箱，“司铭，走了！” 霍司铭呆呆傻傻的来，又呆呆傻傻的走。 直到踏出霍家大门，都未能从他亲眼目睹的奇迹中回过神。 霍老将军病得有多严重，身为霍家子嗣，他曾亲眼目睹。 上次被祖父召回霍家，就是去见祖父最后一面。 祖父眼中的混浊与死气，他这个不懂医理的门外汉都看得出来。 慕紫苏仅用半个时辰，便让祖父重新获得生机。 这不是奇迹，又是什么？ “紫苏。” 直至走出一段距离，霍司铭才鼓起勇气问：“你对黄白之物毫无兴趣，但提出那样一个于你而言没有好处的要求，真的值么？” 走在前面哼着小曲的慕紫苏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嘴角处勾起一记玩世不恭的笑容。 “让曾经那些轻视你、侮辱你、虐打你的罪魁祸首从此吃不好，睡不香。” “任何场合中见了你还要低眉顺眼、以礼相待。” “这样有趣的一幅画面，难道不比那些黄白之物更让人心情愉悦、大快人心吗？” 霍司铭哽咽道：“紫苏，谢谢你，肯为了我这个无名之辈做到这种 地步。” “司铭啊。” 慕紫苏折回脚步，走到他身边，颇有几分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肯将我当朋友，就别娘们叽叽说那些无聊透顶的肉麻之言。” “我慕紫苏此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欣赏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一边恨着我，一边又不得不在我面前谨小慎微、卑躬屈膝的样子。”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让你对我心生感激。” “而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你，既然怎么都要在世上走过一遭。” “与其被别人骑在头上撒野欺负、处处忍让。” “为何不勇敢逆袭，将那些欺你、辱你、轻贱你的人踩在脚下，蹂躏辗压？” 第140章 兑现承诺 霍司铭看她的目光渐渐深邃了几分。 “你难道不嫌弃我，是个弑杀生母、冷血无情的畜生？” 慕紫苏道：“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你最终所做的，于你而言就是最正确的。” “既然你做了一件对你来说是正确的事情，现在又何耿耿于怀，不肯放过自己呢？” 慕紫苏的话，仿佛给懵懂之中的霍司铭一记重锤，令他醍醐灌顶，清醒了大半。 再抬起头时，他的目光中闪过久违重逢的自信和坚毅。 “是啊，既然这是我当初权衡之后做出的选 择，就意味着，我的选择并没有错。” “紫苏，谢谢你让我从逃避的阴影中走到现实。” “我没错！错的是伤我、害我、辱我之人。” “从今以后，我要做真正的自己，再也不会给任何人踩到我头上的机会！” “好样的！” 见他开窍，慕紫苏顺手一只小白玉瓶递到他面前。 “为了庆祝你大彻大悟，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厚礼。” “这是我前些日子针对你的伤势为你调制的续筋膏，每日早晚按时在筋脉断结处涂抹。” “七天之后，你当年被斩断的筋脉，会以你想象不到的速度 恢复如初。” 慕紫苏玩世不恭地将手中的这瓶可能会价值连城的小白玉瓶丢到了霍司铭的面前。 没有心理准备的霍司铭下意识地伸出手，接得狼狈不堪。 续筋膏？ 七天恢复？ 即使霍司铭见识过慕紫苏在医术方面的逆天成就。 也不敢相信，世上居然会有仅用七天就可以将他断了好多年的筋脉重新续上的神药存在。 霍司铭颤声道：“紫苏……你，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霍司铭并不希望这是一个玩笑。 但眼底所流露出来的震撼与激动，却出卖了他心底地对这件事的向 往和期待。 慕紫苏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态度。 “第一次在黑槐林见面，我便看出你根骨奇特，是习武的绝佳人选。” “如你这般有特殊天分的将门虎子，该被家族和长辈们寄予了无限厚望。” “我若没猜错，你们霍家唯一还对你抱有一息亲情的人，便是你的祖父霍老将军。” “否则，犯下弑母之罪的你，会立即招来家族诛杀，而不是斩断你的双手手筋施以惩罚。” “站在霍老将军的角度来想，他容忍不了家族的弃子，有朝一日凭借自身的天赋功成名就。” “你现在的下场 ，既保全了他作为祖父对小辈的一丝怜悯。” “又顺理成章的将你这只烫手山芋丢到角落处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可惜呀……” 慕紫苏又恢复了一脸的吊儿郎当。 “他们想要废掉你，我偏要想尽办法医好你。” “谁能笑到最后，且看日后吧！” 慕紫苏那肆意张扬、狂妄不羁的模样，深深触动了霍司铭早已沉封的心灵。 紧紧捏着手中的小白玉瓶，霍司铭承诺道：“紫苏，你施予我的这份恩情，我会烙印在心，永不忘记！” 慕紫苏笑着瞥他一眼，“好，我等你日后兑现承诺。” 第141章 迷幻森林 回到皇家书院，慕紫苏从翠花口中得知，书院再次发布公告，号召莘莘学子，参加下个月的迷幻森林试炼考核。 自从慕紫苏加入黑槐殿，便成了这个小群体中的灵魂支柱。 她好奇地问向黑槐殿同窗，“迷幻森林是个什么鬼？” 大病初愈的顾卿然兴趣缺缺。 胆小内向的段无洛不言不语。 霍司铭较为厚道，为慕紫苏解答了疑惑。 “迷幻森林坐落在皇家书院的大后山，古往今来怪谈不断。” “朝廷安排侍卫在入口处常长把守，每年只对外开放一次。” “我与无洛和卿然的处境你也看到了，这些年，我 们从未参加过书院试炼。” “所以迷幻森林这个地方，我们只闻其名，未知全貌。” 霍司铭话音刚落，有人不请自来。 正是黑槐殿的酒鬼夫子楚博奕。 像往常一样，楚博奕手中拎着酒葫芦，胡子邋遢，满身酒气。 他踩着不稳的脚步晃晃悠悠踏进房读书房。 读书房是黑槐殿众学子的共用之地。 几人闲极无事，便会聚积在读书房聊天打屁，沟通感情。 作为夫子，楚博奕本该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他的这些弟子。 但慕紫苏来黑槐殿这么久，统共也没见过楚夫子几面，更别提从楚夫子那里学到本事。 这 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夫子大人，平时逮不到人影，今儿倒是主动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对几个学生解释：“作为皇家书院的标志性建筑，迷幻森林的存在，是朝廷每年用来考核学生能力的其中一条捷径。” “森林的入口和出口只有一个，成功从入口找到出口的学生，目前为止未不曾出现。” 兴趣缺缺的慕紫苏听到此处便来了精神。 她问楚博奕，“盛都城人才济济，一个成功从里面走出来的学子都没有？” 楚博奕笑着点头，“未曾。” 慕紫苏兴味盎然地揉着下巴，“听起来倒是颇为有 趣。” 楚博奕问：“你想参加？” 慕紫苏问：“难加了之后有什么好处？” 楚博奕道：“拔得头筹者，书院会给予特殊的奖励？” 慕紫苏眸色一亮，“奖励什么？” 楚博奕道：“最终的奖励，自然由陛下亲自定夺。” 慕紫苏瞟向几位同窗，说道：“这么有趣的事情，不参加我怕说不过去。” 楚博奕灌了一口酒，笑眯眯地看着慕紫苏。 “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不知天多高、地多厚。” “森林试炼并非儿戏，仅凭一腔热血是没有前途的。” 翠花说道：“我家紫紫天下第一，任何难题都难不倒她 。” 楚夫子戳了戳翠花的屁股，“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夸下如此海口？” 翠花骄傲地扬起头，“当然是我家紫紫给我的勇气啊。” 读书房内的众人无不被翠花逗得忍俊不禁。 而从前死气沉沉的黑槐殿，也因为慕紫苏和翠花主宠的到来，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慕紫苏对翠花说道：“去帮我报个名，这试炼考核，本小姐要参加！” 楚博奕道：“凭你一人之力不够报名的资格。” “书院有明确规定，凑齐五人一组，方可达到报名的条件。” 慕紫苏直接将目光落在霍司铭脸上：“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玩？” 第142章 拉壮丁 霍司铭用力点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无洛？”慕紫苏又看向段无洛。 在人前没有存在感的段无洛小声道：“你，你若不怕我拖你后腿，当然可以！” 慕紫苏的目光又看向顾卿然。 顾卿然知晓她的意思。 他依次指了指众人，无奈地说：“一、二、三、四！咱黑槐殿统共四名成员，你不会要拉着你们家翠花来凑数吧？” 翠花拍着翅膀兴致勃勃道：“好呀好呀，我去我去！” 慕紫苏瞪了翠花一眼：“一边儿呆着去！” 思忖片刻，慕紫苏打了个响指，“我想到一个合适的人，拉他当壮丁，来 凑这个数。” …… “你让让本王陪你们黑槐殿的那些废柴，去参加见鬼的迷幻森林试炼考核？” 第二天一早，当慕紫苏打着给赵维祯治腿的名义敲开王府大门，顺便提出了她的要求。 得知自己要被慕紫苏抓去做壮丁凑数，赵维祯整张俊脸都是扭曲的。 他指指自己残废的双腿，对厚颜无耻的慕紫苏道：“本王不良于行，是盛都城人人尽知的一件事。” “你让本王坐着轮椅去参加试炼，凭什么？” “慕紫苏，别仗着你是本王未过门王妃的身份就对本王提出无理要求。” “本王又不是皇家书院的学生 ，凭什么给你们那群废柴凑数？” “还有，本王听说你昨日被霍家请去给霍震霆治病。”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过来知会本王？” “本王……” 赵维祯还要再说下去，慕紫苏不客气地往他嘴里塞了一粒青葡萄。 酸！ 酸得要命。 赵维祯艰难地将葡萄吞了下去，正欲开口继续训斥，便被慕紫苏出言打断：“维祯啊。” 维祯？ 如此亲昵的称呼，惊得赵维祯心脏怦怦直跳。 有记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被姑娘家用这么肉麻的呼唤自己的名字。 赵维祯红了耳根，色厉内荏地斥责，“你，你好大 的胆子，竟敢直呼本王名姓。” 慕紫苏哥们儿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套近乎道：“咱俩现在的关系今非昔比，称呼彼此的名字不是更显得咱们之间感情深厚么。” “以后你就叫紫苏，我就叫你维祯，只有这样，才昭示外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让赵维祯的心跳变得更快了几分。 这慕紫苏，明明是个姑娘家，讲起话来竟这般露骨。 慕紫苏接着说道：“从我回到盛都直至现在，无论是我那个眼皮子浅的姨娘，还是名义上的双胞胎姐姐，包括国公府的顾清漪，将军府的霍司玉，皇宫 中的瑶贵妃。” “无不使尽办法让我难堪，这让我心有不甘、很是不爽。” “师父说，在逆境中做人，自我调解的同时，也要懂得出手反击。” “师父还说，人活一世，当别人让我不快活时，我得让别人比我更不快活才是生存之道。” 赵维祯听得啧啧称奇，“你师父谁啊？” 慕紫苏道：“这不是重点。” 赵维祯道：“于本王而言就是重点。本王很好奇，什么样的师父，会给徒弟灌输这种观念？” 慕紫苏道：“我不觉得师父灌输我的观念有什么错。” “当自身能力变得足够强大时，为何还要被人欺压？” 第143章 一荣俱荣 赵维祯挑眉问道：“你自身能力已经强大到可以不被人欺压了？” 慕紫苏笑容灿烂道：“我自身能力当然还不够强大，但是……” 慕紫苏再一次拉近彼此的距离，“我未来夫君够给力啊。” 未来夫君这个称呼，瞬间让赵维祯破防了。 他努力压制着心底的激动，故意冷着俊脸问：“做了这么多前情铺垫，你想要说什么？” 慕紫苏也不扭捏，挽着赵维祯的手臂道：“只要咱们通过试炼，你猜后果会怎样？” 赵维祯嗅着她发间散发出来的香气，无意识地问：“后果会怎样 ？” 慕紫苏甜甜地说道：“当然是让那些轻视我、小看我的人不快活呀。只要他们不快活，我就快活了。” 赵维祯被她那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逗笑了。 在她额头处戳了戳，“你快活不快活，关本王何事？” 慕紫苏道：“当然关你事，咱俩有婚约在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么浅显的道理，身为未来夫君的你，该不会想不通吧？” 赵维祯道：“本王腿脚不便，参加什不了试炼考核。” “且本王也不属于皇家书院的学子，按规矩，外人无权参与其中。” 慕紫 苏道：“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明王殿下。” “你想加入皇家书院，书院院首还敢出言反对不成？” “至于你的腿……” 慕紫苏坏坏地在赵维祯膝盖的穴位上弹了一下。 赵维祯微微吃痛，整条腿也在穴位的触动下高高抬起，又缓缓落下。 慕紫苏道：“明明已经恢复了，却伪装成残疾不肯站起，是不是担心幕后算计之人二次谋害？” 慕紫苏一语中的，说出赵维祯隐藏的秘密。 经过多日复健练习，赵维祯的腿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这 些时日，他派人暗中调查当年谋害于他的罪魁祸首。 谋害者被揪出来前，赵维祯不敢贸然将底牌亮出。 瞥见赵维祯犹犹豫豫不肯松口，慕紫苏也渐渐失了耐性。 没好气地甩开他的胳膊，慕紫苏道：“你再娘们叽叽拖我后腿，我就找赵维瑾帮我凑数。” 慕紫苏的威胁果然见效了。 赵维祯面露怒气，“你敢？” 慕紫苏飞他一记白眼，“咱俩认识这么久，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敢的？” 赵维祯警告道：“别忘了你是谁未过门的妻子。” 慕紫苏道：“我当然没忘啊，这不是 第一时间就来请你的大驾吗？” 在慕紫苏面前，赵维祯被欺负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个小妖精，就是上天派来克他的。 赵维祯并不想在羽翼未丰前参与进这些是是非非。 转念一想，赵维瑾对慕紫苏虎视眈眈惦记许久。 若他拒绝这次邀约，说不定会给赵维瑾可乘之机，那便得不偿失了。 纠结片刻，赵维祯道：“既然你求到本王面前，不给你面子，倒显得本王怯懦小器。” “森林试炼，本王会与你一同参加。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慕紫苏喜笑颜开道：“好嘞。” 第144章 治隐疾 天启王朝最繁华的盛都城，最近发生了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第一件，以军事天赋闻名于天下，后又因意外被废黜太子之位的明王殿下。 沉寂两年后，对外宣布要纳妃了。 盛都上至达官贵胄，下至普通百姓。 一边同情慕三小姐接下来可能会面临的悲惨遭遇，一边又庆幸着这场选妃灾难终于过去。 令人津津乐道的就是，明王殿下虽恶名在外。 为迎娶慕三小姐而高调下聘的方式却给足了兵部侍郎府面子。 第二件令老百姓争相传诵的大事件，依然与慕家三小姐有关。 霍振霆霍老将军旧疾 复发、生命垂危。 太医院出动无数太医前去救治的结果竟然是束手无策。 就在太医们宣布霍老将军可能要躺在病榻上慢慢迎接死亡到来时。 慕三小姐在霍家家主的诚邀下被请进了将军府。 慕紫苏此番出手，霍老将军的病情出现惊人的逆转。 好些日子未曾出现在大众面前的霍老将军，忽有一日，在家人陪护下去皇家书院找慕紫苏当面道谢。 书院的夫子们看到霍老将军大驾光临，无不亲自上前迎接。 霍震霆也没想到，他久居病榻，命不久矣。 以为再也看不到外面的日出。 经过慕紫苏几 副汤药的滋补，不但可以下床走动，气力也比几年前身体健朗时还要充足。 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霍震霆是打心底感激慕紫苏的救命之恩。 他此番亲自前来书院道谢，还有另一个目的，向慕紫苏求药。 当日离开霍家时，慕紫苏只给他留了七天汤药。 汤药所用的药材，霍震霆让徐守正拿回去仔细研究。 有些药材徐守正认得，可有些药材，却连徐守正都叫不出名字。 徐守正又岂会知晓，慕紫苏留给将军府的几副药方，是经过血灵戒加持的。 即便太医院寻到同样的药方，其药效也无法达到预期 。 人心都是贪婪的。 大病初愈的霍震霆希望借用慕紫苏给予的药材接着巩固自己的身体。 当他赶来书院求见时，慕紫苏并未露面，只让翠花代为转达一句话。 “紫紫让我转告老将军，杯满自溢、月盈自亏，点到为止，方可大成。” 也不给霍震霆应声的机会，传达完毕，翠花便扇着翅膀飞走了。 霍震霆这一来一回，引得盛都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侍郎府的慕老夫人在盛都或许没有太大的影响力。 霍震霆霍老将军的地位和名望却非比寻常。 谁也没想到，卧榻已久的霍老将军，竟 然被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姑娘治愈了。 这让太医院颜面何在？又让朝廷供养的那些医术高明的太医颜面何在？ 难道年纪小小的慕三小姐有此成就，真的是遗传自曾经以医术闻名于天下的虞广白之手？ 外界对这两则事件的评头品足时，并未影响到慕紫苏在黑槐殿兴风作浪。 没错，就是兴风作浪！ 从她报名参加迷幻森林的试炼考核，便将黑槐殿的同窗召集到了读书房。 当众宣布，她要在考核日到来之前，帮黑槐殿的几个同窗治愈隐疾。 “治愈隐疾？” 第一个惊叫出来的居然是内向胆小的段无洛。 第145章 命都给你 无论人前还是人后，段无洛的存在感永远是那么低微又渺小。 他不说话时，旁人感觉不到他的生存气息。 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听到慕紫苏说出的这个决定时，还是大吃一惊。 “紫苏，我知道你的医术比太医院的院首还要厉害。” “但咱们几人身患顽症，想要治愈，怕是大罗神仙也无法做到。” 段无洛虽不懂医理，最起码的常识还是知晓的。 自从他被确诊为心疾，连喘气都成了一种负担。 走路累、睡觉累，稍微做些简单的运动，就会有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这种状态已维持许久，不 知道哪天就会丢了性命。 顾卿然身患哮喘之疾，一点点花粉都可能会夺走他的性命。 霍司铭被齐根斩断了一双手筋，生活方面只能靠小德子从旁照顾。 三个病秧子，有今天，没明日，活到现在还没咽气，是老天垂怜，给予的恩赐。 霍司铭打破屋内的沉默，“大罗神仙救得或救不得我们我不清楚，凭借紫苏那一手医术，我相信，她敢当众夸下海口，自不会让我们的希望落空。” 霍司铭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一句话。 不仅仅是因为他目睹了紫苏治疗自己祖父的精彩过程。 还因为，在他连续几日 涂抹紫苏送给他的续筋膏后，双臂居然有了力气。 紫苏说，连涂七天，他的筋脉就可以恢复。 他不知道七天之后会出现怎样的奇迹。 仅凭这几日的身体变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奇迹将会如愿出现。 吃完一颗苹果的顾卿然出其不意地将苹果核丢向霍司铭。 手筋未断前，将门出身的霍司铭是盛都城出了名的练家子。 苹果核被砸过来时，出于本能，霍司铭抬手接住。 他动作迅速、出手极快，看得段无洛目瞪口呆。 顾卿然问道：“你的手筋恢复了？” 霍司铭也没想到自己的反应速度变得如此之 快。 他讷讷道：“紫苏给我续骨膏时，说七天之后方可见效。” 顾卿然问：“今天是第几日？” 霍司铭道：“第五日。” 翠花昂首在几人面前走来走去，骄傲道：“我家紫紫的医术天下第一，你们这些小病小灾，在紫紫面前都不够看。” 虽然被一只鸟鄙视了，几个少年的心情却按捺不住的激动起来。 顾卿然看向旁边正在捣药的慕紫苏，“你若医得好我的哮喘，我顾卿然这条命，今后就是你的了。” 霍司铭接口说道：“我亦如此。” 段无洛晦暗多时的双眼蒙上了一层光亮之色，“我，我也是 。” 慕紫苏被几人的样子逗笑了。 “我要你们的命做什么？此次回盛都，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替我外公平冤昭雪。” “作为盟友，你们只需帮我一件事，身体康复后，对外宣传我的医名。” “我要盛都城每一个人都知道，作为虞广平的外孙女，我深得他医术真传。” “可活死人，肉白骨，创下逆天的医术奇迹。” “一旦将名声打得响亮，盛都城的达官贵胄自会对我高看一眼。” “待日后寻到合适的契机，我才有足够的资本替外公翻案。” 慕紫苏做出这样的决定，必是经过慎重考虑得来的结果。 第146章 合作契约 此事涉及到血灵戒的秘密。 无论是替外公翻案，还是今后在盛都立足，必须有强大的后盾为她撑腰才能方便她行事。 霍司铭、段无洛、顾卿然纷纷来自于声势浩大的名门望族。 他们现在或许一无是处。 一旦有了翻身的机会，势必会成为朝廷带来深远的影响。 而慕紫苏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快让他们从自己身上获得好处。 并建立起彼此的信任关系，迅速达成她想要的合作与契约。 这些话摊在明面儿上来说过于世故和残忍。 慕紫苏却问心无愧。 她给予对方的，是对方穷其一生也 求不到的巨大恩惠。 能否得到应有的回馈，端看这些盟友日后做何选择。 …… 随着迷幻森林试炼考核即将开始，也迎来皇家书院众学子们的勇跃报名。 报名的条件并不苛刻，只要隶属于皇家书院，无论男女，凑齐五人一组，便可代表一个方阵，自成一团。 报名地点依旧在凝心堂。 慕紫苏带着翠花来到报名处时，这里已经积满了密密麻麻报名的学生。 “紫苏，紫苏。” 周宝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脸兴奋地凑到慕紫苏身边。 在翠花小脑袋瓜上轻轻摸了几下，才问道：“你是 来报名参加试炼考核的吗？” 多日不见，周宝儿的气色比从前红润了许多。 想来最近在书院的日子过得应该还算不错。 慕紫苏笑着点头：“听楚夫子说，森林试炼每年只对外开放一次。” “这么有趣的事情，我自然不容错过。宝儿，你也准备去参加？” “不不不！” 周宝儿谦虚道：“在我的印象中，没听说哪位同窗有本事成功完成试炼考核。” “那里条件艰苦，处处危机，我不想丢人现眼，给队友拖后腿。” “今天过来，纯粹就是凑热闹的。” 慕紫苏不解地问：“拖后腿 ？” “是啊！” 周宝儿点头回道：“队伍成员由五人组成，只要有一个人提出退赛，其余四个队友也会被视为集体弃权。” “像我这种连功夫都没学过的笨蛋，哪有脸面报名参加这样的试炼？” “一旦在里面出了状况，不被队友骂死，我也会愧疚而死。” 周宝儿的这番话，让慕紫苏感到诧异。 看来森林试炼考验的不仅是学生的个人能力，还有同窗与同窗之间的默契和配合。 周宝儿这时又问：“紫苏，你与明王殿下的婚事，不会是被胁迫的吧？” 周宝儿对大名鼎鼎的明王殿下 心有余悸，总觉得那种人沾染即死！ 慕紫苏笑了笑。 “外界对明王多有误解，才会在口口相传下，害得他名声不再、形象尽舅。” “只要与他多多相处，你自会发现明王殿下人品高洁。” “我与他之间的婚事，自然是你情我愿，不存在谁威胁谁。” 好歹也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慕紫苏不介意在周宝儿面前替赵维祯建立新的人设。 周宝儿觉得很不可思议，正要再追问几句，耳边传来人群的骚动：“三殿下来了。” 就见面如冠玉，锦袍披身的赵维瑾，在众星拱月之下出现在凝心堂。 第147章 迷幻森林 尾随在赵维瑾身后的皆是倍受皇家书院宠爱和器重的学子。 包括顾清漪、慕家姐妹花，以及霍司玉、霍司杰等几位容貌出众的霍家兄弟。 在盛都城的贵族圈中，赵维瑾要人气有人气，要名气有名气。 每次他出现，必会成为受人瞩目的焦点。 赵维瑾的出现，让原本嘈杂吵闹的凝心堂安静了下来。 奉呈讨好的公子小姐们齐齐围了上去，行礼的行礼，打招呼的打招呼。 生怕被人挤在后面，错过和三殿下套近乎的机会。 “慕三小姐也在啊？” 追随在赵维瑾身后的顾 清漪，受不了那些拼命在三殿下面前表现自己的花痴女。 看到慕紫苏远远甩在人群后面，故意拔高音调，借用她的名号来转移掉众人的注意力。 顾清漪的话，引起一部分人的注意。 被众人簇拥问候的赵维瑾，在人群中锁定慕紫苏的身影。 他迎过来，主动问道：“慕三小姐对迷幻森林也有兴趣？” 慕紫苏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凑个热闹、重在参与。” 自从两人上次在宫门口不欢而散，慕紫苏便将赵维瑾划出她的阵营之外。 赵维瑾却仿佛忘了当日那场针锋相 对，“这场试炼考核需要组满五个人才有资格报名。” “慕三小姐若没有队伍的话，不如加入我的团队？” 慕紫苏面带调侃地看向赵维瑾身后几个人，“三殿下的团队难道还没满么？” 赵维瑾面不改色道：“只要慕三小姐愿意加入，我可以从组好的队伍中弃除一人。” 慕紫苏笑着问：“不知三殿下会弃除掉谁？” 赵维瑾道：“三小姐以为呢？” 慕紫苏一手指向顾清漪，“就她如何？” 顾清漪气得脸色红了，碍于颜面，却忍着没开口。 赵维瑾面上露出一丝纵 容，“三小姐说弃谁，我就弃谁。”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等于在顾清漪的脸上狠狠抽了一耳光。 顾清漪没想到，在赵维瑾眼中，她的存在价值竟然低廉到这种不堪入目的地步。 霍家几兄弟也纷纷露出不满的神色。 几次交手下来，霍司玉将慕紫苏视为生命中的头号仇人。 若非祖父不久前临时制定的那条家规，他很想冲出来，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慕紫苏。 躲在人群后面的慕家姐妹花，则冷眼旁观慕紫苏的所作所为。 继续狂吧！继续傲吧！ 顾清漪可是在盛 都中排得上号的第一名媛。 慕紫苏现在得罪得越狠，之后被国公府报复起来也就越惨。 众人各怀鬼胎之时，人群中再次传来一阵骚乱。 这一次是真正的骚乱。 恶名昭着的明王殿下，居然在众人猝不及防之际，以高调的方式再次出场。 不愧是曾经名震天下的当朝太子。 即使现在的赵维祯已经敛去了太多的光华，依然有足够的资本令所有人都对他心生忌惮。 偌大的凝心堂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不理解，本该在王府中养尊处优的千岁爷，为何会出现在皇家书院这种地方？ 第148章 筹码 唯有慕紫苏表现得最是从容。 她笑着迎了过去，从侍卫手中接过赵维祯的轮椅。 推着他走向报名处，边走边说：“考核规则我刚刚已经看过了，除了要求团满五人，退赛一人，全团皆输，很有意思的设定吧？” 经过赵维瑾身边时，慕紫苏停下脚步。 “抱歉啊三殿下，我已经有了自己的队伍。” “方才所言，只是随口与你开的一个小玩笑。毕竟啊……” 慕紫苏的视线在顾清漪的脸上停留片刻。 随后笑道：“一旦我加入了你的队伍，可是会害得某些心有不甘的人哭鼻子的 。” 赵维瑾面上带笑，心底却万分不甘。 赵维祯这个残废，居然又来坏他好事。 自知被耍的顾清漪厉声呵斥：“慕紫苏，你休在这里嚣张狂妄。” “敢不敢与我打个赌，咱们就赌，谁的队伍会在第一时间成功完成森林试炼？” 顾清漪丝毫未将慕紫苏的队伍放在眼中，料定自己这一方必会成为最终的获胜者。 慕紫苏连个眼神都欠奉，“和我赌，你还没有那个筹码！” 说完，推着赵维祯走了过去。 顾清漪气得花容失色，怒不可遏。 赵维瑾不甘风头被抢，对坐在轮椅内 的赵维祯道：“难道皇兄也要参加这次试炼考核？” 赵维祯神色睥睨地看了赵维瑾一眼，淡淡地反问：“不可以？” 赵维瑾勾唇一笑：“据我所知，皇兄并不是皇家书院的学生之一。” 赵维祯冷冷开口：“今天以后就是了！” 赵维瑾目光一沉，“以皇兄的身体状况，参加试炼怕是也不妥。” “毕竟皇兄身娇肉贵，地位非凡，迷幻森林又是处处布满危机的险要之地。” “若皇兄在里面出了状况，这个责任谁都负担不起。” 慕紫苏笑着接口：“三殿下言重了！” “我看 过考核细则，若坚持不住中途退出，可随时放烟雾弹向救援人员发出求救。” “维祯能否坚持到最后，这不重要。” “图个乐子而已，输赢只在其次！” 那声维祯，慕紫苏唤得顺口又自然。 赵维瑾听得心情不悦。 维祯却因为慕紫苏当着众人的面，亲昵的唤出自己的名字而心跳加快，耳根发红。 维祯！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名字如此悦耳，悦耳到令他心花怒放，血液沸腾。 其他人心底的震惊与好奇自不必说！ 传闻中的明王殿下不但是个残废。 还暴戾嗜血，阴狠无 情，折在他手里的人命又岂是一条两条。 这样一个魔王似的人物，在慕三小姐面前竟化身为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看向慕紫苏的眼神，也充满了浓浓的柔情与宠溺，颠覆在场众人的三观。 赵维瑾面沉似水，心底却在暗暗发誓。 既然赵维祯不自量力的想要与自己一争高下，就让他好好品尝落败之后的滋味吧。 因赵维祯只在皇家书院挂个名。 院首和其他夫子并没有像对待其他学子一样胆敢给他分门别类。 紫云轩也好，红竹阁也罢，只要王爷千岁开口，这些地方的大门随他挑选。 第149章 召集 明王殿下没选紫云轩，也没选红竹阁。 报名之后，直接跟着慕紫苏去了黑槐殿。 一旦明王殿下选择了黑槐殿，就意味着，他也会被列入弃子团中的其中一员。 黑槐殿的众人并未理会外人的想法。 踏入迷幻森林的前一天，慕紫苏将众人召集到一起，临时开了一个小小的会议。 “事关这次试炼的内容，想必诸位已有了初步了解。” “其他规则咱们可以忽略不计，比较棘手的只有一点，便是一人退出，全团皆输。” “这意味着，一旦踏进迷幻森林，咱们五个人必须做到全力配合，互相照应。 ” “确保每个人人身安全的同时，也要将每个人的弱点及不足之处考虑进去。” “比如维祯，他双腿不便，必须以轮椅代步。” “我们要配合他的速度，切勿急躁。” “不过上过战场杀过敌的维祯在统御方面有着常人不能及的天赋。” “待日后进了迷幻森林，由他作为这次试炼的领导者，一切行动，必须听从他的安排。” 赵维祯诧异地看向慕紫苏，“你要将首领之职交予本王？” 慕紫苏一一看向自己的同窗，“经过连日治疗调养，他们的身体已逐渐恢复。” “司铭的武力值是个中翘 楚，无洛在数字方面很有天赋，卿然那时灵时不灵的预测也会在试炼中发挥效力。” “虽然他们各有特长，但综合实力不及你这个实战家有经验。” “思来想去，只有你最适合担任五人小组的带头首领。” 慕紫苏一一看向众人，“大家可有什么异议？” 霍司铭第一个开口赞成，“王爷自幼参军，作战丰富，与王爷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 顾卿然懒懒接口，“我只负责参予，其他的事情都听你们的。” 段无洛弱弱响应道：“我会无条件服从王爷的安排。” “很好！” 慕紫苏笑意盈盈 道：“解决了统帅问题，接下来，就谈谈团队的互补与配合。” “司铭有极高的习武天分，这些年因为手筋断掉的问题给你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但我看得出来，你并没有因此荒废日常训练。” “既然伤势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在面对危险时，必然会有应对措施。” 提到自己恢复得差不多的双手，霍司铭的脸上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意。 他点头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定会尽我所能，保护各位的人身安全。” 慕紫苏又看向顾卿然，“你的义务，不用我说，心中也该有数吧？” 顾卿然 笑着摆了摆手，“我会努力做好一只漂亮花瓶的。” 慕紫苏没好气的将手边刚刚剥好的一粒花生米丢到顾卿然的头上，砸得他哀号一声。 顾卿然不满地抗议：“实话实说而已，你干嘛随便打人？” “王爷，快给你们家这未过门的媳妇儿立立规矩。” 听到未过门的媳妇儿这几个字，赵维祯沉寂的双眼，闪烁出几道异样的光彩。 说出口的话却流露出几分愉悦：“紫苏是未来的明王妃，还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多嘴多舌。” 顾卿然撇嘴：“这还没过门呢，就护得像个眼珠子似的，你俩真够可以的！” 第150章 认真就够 赵维祯难得心情好，跟他对呛了一句：“管得着么？” 其余几人纷纷忍笑。 段无洛小声说道：“与你们相比，我是个扶不上台面的废柴。” “但我会尽最大所能，不去拖你们的后腿。” 慕紫苏笑道：“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你要记得，这不过就是一场游戏，输赢无所谓，只要认真就够了。” 顾卿然揉着被她用花生米砸过的额头，没好气的看向慕紫苏。 “你这个管家婆对咱们指手画脚，怎么不说说，你在这个小团体中担任什么角色？” “我啊。” 慕紫苏将剥好的花生丢至半空，极不淑女地 用嘴巴接住。 边嚼边道：“我这种全能型人才，自然是哪里需要去哪里！” 顾卿然翻她一记白眼，“你是我见过的最厚脸皮的一个姑娘！” 慕紫苏满脸的不在乎，“厚脸皮也是自信的一种嘛。” 这次，顾卿然是连白眼都欠奉了。 很久未曾融入过这种团体氛围的赵维祯问向众人。 “你们对迷幻森林有多少了解？” 段无洛最是直接，干脆摇头，表示自己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 慕紫苏道：“我对迷幻森林了解最多的，就是它的名字而已。” 霍司铭答得却很认真，“年幼时曾听祖父略提过几句， 迷幻森林之于朝廷是特殊的存在，陛下对每一届参加迷幻森林考核的学生都犹为在意。” “因为挑战难度极高，历年来，成功从里面走出来的学子几乎没有。” 顾卿然不以为然道：“这些子虚乌有的传言，说不定只是朝廷故意搞出来的噱头！” 赵维祯漠然接口：“不要小看迷幻森林对皇家书院的存在意义。” “朝廷对这个地方如此重视，且多年来也从未有哪个学子成功从里面走出来。” “不难说明，书院的目的，并非考核那么简单。” “本王听闻，迷幻森林地势险要，机关重重，里面设置了好 多道陷阱和关卡。” “往年报名参加的学生不乏有文武双全，智谋过人之辈。” “可身入其中面临考验时，无一不落得失败收场的地步。也许……” 赵维祯一一看向众人，“这并不只是一场单纯的试炼，而是陛下对参选者的测试与考验。” “说得没错！森林试炼，就是一场能力与能力之间的较量！” 许久未在人前出现的楚博奕，提着酒葫芦从外面走了进来。 面对众学子向自己投来的疑惑目光。 难得没有将自己灌醉的楚博奕在赵维祯的脸上打量了一眼，才直切主题。 “迷幻森林的神秘与险情 直至今日无人攻破，凡是参与过的学生，无不对森林内的机关陷阱心生畏惧。” “有那胆子小的，被救出来后噩梦不断，一个个被吓得失魂落魄，呓语连连。” 慕紫苏兴致勃勃地问：“难道森林内有鬼怪不成。” 楚博奕笑道：“有没有鬼怪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森林机关的设计者，是当年以绝世天才闻名于世的九殿下。” “九王叔？” 赵维祯微微挑眉，对这个答案诧异。 楚博奕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会相信，迷幻森林是九殿下在他十二那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设计出来的一个小玩意儿！” 第151章 绝世天才 慕紫苏惊讶道：“夫子，您这个形容过于儿戏了吧？” “如果只是一个小玩意儿，盛都城历年出过那么多才子佳人，怎么连九殿下随手设计出来的小玩意儿都走不出去？” 楚博奕与有荣焉道：“所以我才说，九殿下是天启王朝有史以来无人可以超越的一个绝世天才。” “在别人眼中，迷幻森林就如同一座难以跨越的大山。” “对九殿下来说，这座大山却只是一个小小的沟渠，只要稍稍抬腿，便可以轻易走过。” “这就是天才与凡人之间的区别，你们这些年少小辈，不会知道九殿下当年在盛都城有多风光” 赵维祯意味 深长道：“本王虽未见过九王叔，从旁人口中却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迹。” “当年他威名在外，无人不晓。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离奇失踪，死活不知。” 楚博奕冷哼一声：“皇权之争的必然趋势而已，这也是陛下为何对试炼结果如此重视的最终原因。” “九殿下设计出来的惊世之作，多年来却无一人从里面走出。” “陛下颜面尽失，才急于找出破解之人，来证明九殿下的才能并非无人能敌罢了！” 楚博奕这番话，说得可谓是讽刺性十足。 对朝常时局不甚了解的段无洛，都隐隐听出这番话背后所隐藏的含义。 其 余众人自不必说。 仰头灌了一口酒，楚博奕道：“既然你们决定参与试炼，身为你们的夫子，当然要来鼓励一番，大家努力加油吧！” 第二天一早，报过名的学子们在森林入口处集合。 爱凑热闹的翠花也吵嚷着要跟众人一起参加，被慕紫苏无情的丢给了楚博奕代为照顾。 此次参与试炼的队伍，共有十五组。 赵维祯、慕紫苏、霍司铭、段无洛以及顾卿然等人的出现，成了众人眼前一道最亮眼的风景线。 这个队伍不仅有赵维祯这位不良于行的残废、以及慕紫苏这个不招人待见的惹事精。 还有久未在人前露面的废物霍司 铭，胆小鬼段无洛以及风一吹就可能导致哮喘发作的顾卿然。 如此奇葩又无能的废物组合，在众人看来，他们就是来搞笑的。 今天的慕紫苏，一改从前的女装打扮，换上一套简单利落的黑色男装。 如瀑布般的漆黑秀发高高束起，用一根简单的玉籫牢牢固定。 这一身劲装打扮，将慕紫苏那倾世之颜衬托得更加精致俊美。 第一眼没认出她长相的姑娘们，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小公子，无不芳心大动，面红不已。 慕紫苏身材颀长、眉目如画。 在一身利落男装的包裹下，显得英姿飒爽、玉树临风。 比那些自幼在 豪门大户中浸染长大的翩翩贵公子们还要耀眼夺目。 慕紫苏身边几个同伴也在这抹光彩的带动下受到了众人的一致关注。 气场强大的赵维祯自不必说。 没想到黑槐殿几个不常在人前露面的弃子们，也个个金尊玉贵，丰神俊朗。 将门虎子出身的霍司铭自带傲骨，他容貌俊朗，身材高大。 眉宇间流露出不怒自威的气势，比霍家其他几位儿郎还要夺人视线。 段无洛虽然是几人之中身材最瘦，个子最矮的。 可他皮肤白晳，温润如玉。 上天赐给他一双漂亮的眼睛，眸中含水，睫毛纤长，妥妥就是一个乖巧可爱的翩翩少年郎。 第152章 各有特色 顾卿然的长相是最为突出的。 一身白衣的他，嘴边总是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国公府出身的顾卿然，举手投足间尽展世家公子的气度与风范。 若非几年前被驱逐出府，凭顾卿然的身份和长相，必有资格成为盛都贵女疯狂争抢的不二人选。 其他十四小组的成员也是各有特色。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当然也有强有弱。 除了赵维祯、慕紫苏这个队伍在出现之后引人议论，以美貌着称的慕若晴也被不少人所关注。 与以往不同的是，闻名于盛都的慕家姐妹花，这次并没有一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和慕若晴相 比，慕若灵这个空有一张美丽外表的慕家二小姐，在才能和功夫方面却略显不足。 不是所有的姑娘都像顾清漪那样能文能武。 多数姑娘还是喜欢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祈求有朝一日可以嫁个如意郎君，过上相夫教子的安逸生活。 慕若晴不能接受慕若灵拖自己后腿，这才独自报名，与他人组队。 除慕紫苏队伍外，最引人注目的当属盛都第一名媛顾清漪。 与慕紫苏一样，今天的顾清漪，穿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男装。 只是她这身男装花哨惹眼，与慕紫苏那种辨不出雌雄的潇洒俊逸区别甚远。 毫无意外，顾清漪所在的组合称得上是 这十五支队伍中最有人气的一组。 队伍的领头者，正是被盛都城待嫁姑娘趋之若鹜的三殿下赵维瑾。 与赵维瑾和顾清漪一组的是霍司玉、霍司杰等几位霍家儿郎。 当赵维瑾看到英姿不凡的慕紫苏，身穿一袭利落男装出现在眼前，他的目光便被这道亮丽的身影所吸引。 一边欣赏着她的满身光华，一边又恼怒于这样一个耀眼夺目的尤物，为何会放着自己的大腿不抱，偏要选择赵维祯这个残废？ 压抑住心底的不快，赵维瑾径自向这边走来。 他颇有风度地对赵维祯道：“这是我兄弟二人第一次以较量的方式，同时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之 。？” “作为弟弟，本不该没大没小的夺走皇兄的荣光。” “但为了不影响比试的公平，我会在试炼过程中竭尽全力，还请皇兄不要怪罪。” 赵维祯回之冷笑：“待本王赢你时，你不要气得哭鼻子就好！” 赵维瑾的笑容僵在嘴边。 不知这个残废哪来的自信，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种无耻之言。 顾清漪随霍家兄弟向这边走来。 她面带挑衅地看向慕紫苏，“听闻明王已派人去侍郎府下聘，恭喜二位在不日之后缔结连理。” 复又看向赵维祯，“也恭喜王爷找到爱侣、心愿达成，王爷与慕三小姐果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顾清漪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及赵维祯和慕紫苏的婚事。 就是想告诉众人，废物只能在垃圾堆中挑选另一个废物。 无论赵维祯曾经多么风光，当他废了双腿，选择与黑槐殿弃子们为伍。 便将他自己也划分到弃子行列，再也不复当年的风光。 未来的一切，将属于前途无量的赵维瑾。 赵维祯现在的地位是王爷千岁，待赵维瑾日后上位，便再没有赵维祯的立足之地。 顾清漪同时也提醒赵维瑾，慕紫苏与赵维祯已有婚约。 你贵为未来储君，与一个废物争抢女人，只会拉低你的身价。 真正配得上你的，可是我这位国公府出身的嫡出小姐。 第153章 退婚风波 “哎哟！顾小姐这语气可真够酸的。” 慕紫苏淡笑接口：“在场的诸位谁不知道，维祯被封为明王之前，曾与顾小姐有过一段长达十几年的婚约在身。” “维祯双腿受伤后，顾家连夜想出对策，以顾小姐病危为由解除婚事。” “而顾小姐当时是否真的病危，天知地知，天下人知。” “顾小姐宁可让自己沦为下堂妇，也不愿嫁给双腿致残的未来夫君，已经给世人留下诸多诟病。” “但凡知情识趣一些，这样的场合中也轮不到你在这里阴阳怪气。” “可顾小姐非但没有避嫌之意，还上赶 着过来搅弄是非。” “敢问顾小姐，你是嫉妒我呢？还是嫉妒我呢？还是嫉妒我呢？” 在挤对人这方便，慕紫苏从来不会让自己落于人下。 师父说了，当别人出言挑衅时，要让对方学会免开尊口。 而慕紫苏这番话，也勾起围观之人对当年顾家与帝家退婚的风波。 慕紫苏说得并没有错，顾清漪当年是否病重，天下人皆知。 顾清漪岂容慕紫苏这般奚落自己。 “还请慕三小姐谨言慎行，我与王爷的婚约早已做废，容不得你用下堂妇这样的字眼来折辱我的闺誉。” 慕紫苏一脸无辜：“抱 歉啊，我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若非顾小姐接二连三在不同场合与我难堪，我也不会对你生出这么深的误解。” “所以你真的没有因为被维祯甩了而感到伤心难过吗？” 慕紫苏故意加重“甩了”这两个字的读音，还故意让在场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清漪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一定境界。 她情绪激动道：“当然没有！我凭什么伤心难过？” “哦？”慕紫苏挑眉：“这么说，与维祯当年的那段婚约，是建立在你不情不愿的基础上喽？” “我……” 顾清漪这才发现，慕紫苏说 了这么多没用的废话，真正的陷阱就在这里。 她一时语塞，迅速在脑海中分析该做出怎样的应对。 承认，就等于告诉众人，她们国公府对陛下当年的赐婚心怀不满。 不承认，就意味着她对赵维祯“余情未了”，日后只能带着“下堂妇”的身份与人谈婚论嫁。 慕紫苏啊慕紫苏，你还真是阴狠毒辣得让人招架不能啊。 赵维祯不动声色地欣赏着这幅有趣的画面。 越发觉得，慕紫苏这个小丫头坏得张扬、坏得肆意、坏得可爱。 他与顾清漪当年的婚约是建立在自己并不在意的基础上。 但国 公府在他双腿残疾后，迫不及待的跑到父皇那里以顾清漪身体不好为由解除婚约。 等于是当着盛都老百姓的面，狠狠抽了他赵维祯一耳光。 众人皆知，顾清漪没病。 她只是不能接受未来的夫君是个残废。 而且还是一个被帝家放弃、失去了继承江山大业资格的残废。 赵维祯虽未将顾清漪的态度放在眼中。 却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尊严，一次又一次被顾清漪用这种方式强奚落羞辱。 慕紫苏今日所言，不但让顾清漪颜面无存。 也让赵维祯意识到，被人出头保护的滋味，竟比吃了蜜糖还甜。 第154章 未知数 看着顾清漪在慕紫苏三言两语的挤兑下颜面尽失，赵维瑾不得不挺身而出。 “皇兄和顾小姐的婚约早在两年前便已失效，慕三小姐在这个场合提及这件往事，怕是不太合适。” 赵维瑾岂会看不出顾清漪当众挑起事端的用意。 他厌恶顾清漪的登不得台面的行径，却也见不得赵维祯和慕紫苏肆无忌惮的在众人面前秀恩爱。 赵维瑾意有所指道：“世间缘分乃上天注定，即使两人有婚约在身。” “只要彼此双方未娶未嫁，不可预知的变数也许会在未来某一日离奇发生。” 顾清漪没想到，对自己不 冷不热的赵维瑾，会在众目睽睽下替自己解围。 她又惊又喜，倒是将方才的难堪忽略了。 顾清漪还真是误会赵维瑾了。 他出其不意说这么一出，无非是想提醒慕紫苏，她与赵维祯即使有婚约在身，能否在一起也是个未知数。 赵维祯岂会听不出赵维瑾的话外之音。 “变数是否会在未来某一日离奇发生本王不知，有一句话你说得本王很是认同。” 赵维祯自负一笑，“世间缘分乃上天注定，本王与紫苏初次相逢，便对彼此情深不悔。” 赵维祯又看向顾清漪，“而本王与某些人，哪怕婚约十年 ，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谈。” “明王妃乃天选之人，寻常肖小怕是驾驭不了那个位置。” 顾清漪这位堂堂国公府的大小姐，众目睽睽之下，竟接二连三受了这么多侮辱。 这让她恨也不是、骂也不是。 只能咬牙切齿的在心底诅咒这些羞侮她的人都被送进地狱。 就在气氛陷入僵持中时，森林试炼的吉时已到。 院首命人为每个参赛者准备了一份足够让他们在森林内生存三天的水和食物。 分配完毕，院首当众说道：“此次试炼考核仅限三天。” “三天后如果无人挑战成功，书院将视为此次 试炼集体失败。” “发放给每个小组的物资中有一枚烟雾弹。” “遇到危险想要放弃的队伍，可以放出烟雾弹后留在原地等待救援。” “吉时已到，大家准备开启迷幻森林的考核之旅吧！” 随着院首一声令下，设立在书院后山的两道大铁门应声而开。 铁门开启时，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茂密丛林。 十五组五人小队，共七十五人，前前后后踏上了为期三天的考核之路。 对这些娇养在深宅大院的公子小姐们来说，带着行囊和仅够维持三天的水和食物参加这趟试炼考核，就如 同一场新奇又有趣的野外游玩。 每个人脸上所洋溢出来的笑容是那么的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众人你追我赶、打.打闹闹，通往森林深处的路上充满了喜怒嗔痴、欢声笑语。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出一道感慨。 “还以为这个被传得神鬼皆惧的地方有多可怕，不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丛林而已嘛。” “往年的参与者，连这种闭眼通过的地方都走不出去，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就见说话的少年身穿一套深棕色短打，皮肤白晳、眉清目秀。 容貌生得很是讨喜，只是说出口的话却自大到令人不敢恭维。 第155章 明义表亲 他旁边的几个少年起哄大笑，“就是就是，当年我爹带我去深山老林打野味儿，那地势、那环境，可比这可笑的迷幻森林险恶好几倍。” “早知此地这般没有挑战性，就该将我那吵嚷着要跟来玩的小表妹带上。” “咱们几个大男人，难道还照顾不了一个姑娘家。” “看看其他几支队伍，都有姑娘加入，唯独咱们这个队，青一色的爷们儿，真无趣。” 少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尾随在他们身后的段无洛默默无语，极尽所能的在人群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推着轮椅瞧热闹的慕紫苏见段无洛神色不对，凑过去问：“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骚包少年 是你熟人？” “呃。” 段无洛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小举动会引起慕紫苏的注意。 抬头又看了那几个说笑不停的少年一眼，他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回了两个字：“亲戚！” 嘴边叼着一根青草枝的顾卿然嗤笑一声。 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棕衣少年道：“那小白脸叫楚君白，是无洛名义上的表兄。” 慕紫苏好奇：“表兄还分什么名义不名义？” 少言寡语的段无洛难得解释了一句：“他是我父亲继妻的侄子，略比我年长一岁。” 慕紫苏恍然大悟，“经你一提我才想起，你娘在你很小时便已经过世了。” 慕紫苏并不是八卦之人。 早就知 道黑槐殿的这些同窗各有复杂的背景，在人家不愿意明说的情况下，她也不会过多追问。 相处下来，慕紫苏只对顾家和霍家的情况稍有了解。 唯独段家，除了知道无洛的父亲段玉科是当朝宰相，其他关于段家的情况她一无所知。 提起自己早逝的娘亲，段无洛的头又深深低了下去。 “我八字不好，命中带克，但凡和我接触的人，都会倒大霉。” 慕紫苏道：“什么八字不好，命中带克，狗屁不通，胡说八道嘛。” “如果你真的霉运当头，咱们几个与你走得近的人怎么没被你活活克死？” 赵维祯轻咳一声，提醒慕紫苏淑女一点。 别像个没教 养的野丫头似的满口脏言，污了她闺阁小姐的名声。 慕紫苏无视赵维祯的提醒，继续追问段无洛。 “既然你们段家在盛都的名望不比顾家和霍家差，为何书院这么多学生，没有其他姓段的亲眷？” 霍家的将军府，与顾家的国公府，同年龄的公子小姐们可是不少。 段无洛倒也没隐瞒的意思，“上面有一个年长我六岁的庶出兄长，几年前在父亲的安排下被派到外省当差。” “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皆为继母所生，目前还不到入学年龄。” 原来如此！ 慕紫苏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笑闹正欢的楚君白等人时，眼底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长长的队伍也在一路欢声笑语中渐渐走入森林腹地。 看着丛林从枝繁叶茂变得稀稀拉拉，在丛林中穿梭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娇小姐和娇公子们，纷纷发出惊喜的尖叫。 “太好了，我们成功走出迷幻森林啦。” “呵！还以为迷幻森林有多了不起，走过一遭才发现，也不过如此嘛。” “还说有什么陷阱和关卡，结果呢，走了这么久，连一条蛇都没逮到，无趣！真是无趣至极！” “这场试炼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书院为我们准备了整整三天的水和食物。” “可我们却只用两个时辰便走出森林，这会不会成为书院历史上惊人的奇迹？” 第156章 真正入口 看到森林尽头近在咫尺，七嘴八舌的学生们也加快了脚步。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想要成为第一个踏出森林的胜利者。 当跃跃欲试的人群渐渐闯出森林尽头，几个口出狂言放出大话的学生们逐渐闭了嘴。 这哪里是什么森林尽头？ 众人以为花了两个时辰走出的密林，才是迷幻森林的真正入口。 森林尽头的一块九尺来高的巨大岩石上，刻着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欢迎诸位倒霉蛋踏入由本殿下设计的这片未知领域。 不但这几个大字写得傲慢，连语气也狂妄得让人想揍他一顿。 看到这行大字时，众人集 体沉默了。 他们天真的以为走出丛林方可抵达利利终点，事实却给了众人一记耳光！ 倒霉蛋？ 本殿下？ 这丛林设计者，分明将众人当成了小丑耍弄。 “有点意思！” 这个发现，令颇有皇子之风的赵维瑾笑出声来。 “若方才途经之处便是咱们征服的目标，倒让本殿下觉得无趣至极。” “竟原来，真正的挑战从这个地方才刚刚开始。” 慕紫苏推着赵维祯的轮椅，在霍司铭等人的簇拥下尾随而至。 看着坐立在森林尽头处的那块九尺余高的巨大岩石，慕紫苏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句。 “好字！ ” 就是这字体风格，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赵维祯也追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九王叔当年只有十二岁，却可以在这么高的巨石上刻下字迹，本王佩服。” 赵维瑾看向赵维祯，“一路奔波，皇兄的身体可还吃得消？” 赵维祯笑了笑，“本王坐着，你们走着，这个问题当由本王来问你才是。” 赵维瑾叹息一声：“倒是辛苦慕三小姐了。” 慕紫苏笑得一脸春光灿烂，“难得有机会与维祯同游，一路说说笑笑，我心里不知多快活。” 赵维瑾眼底闪过妒意。 顾清漪递了一只水袋过来，“走了这么久 ，三殿下先喝口水吧。” 赵维瑾接过水袋喝了几口水，还回去时，向顾清漪道了一句谢。 休息片刻，急于表现自己能力的学生已经渐渐疏散，继续前行。 其余队伍也不甘示弱，顺着入口向深处走去。 众人又走了二里路，渐渐发现，周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阴森。 嬉笑打闹的学生们闭了嘴，耳边只听得到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以及沉重的呼吸声。 午时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了进来。 八月夏天，本该是燃热的季节。 身处于丛林中的这些学生，却被一阵阵凉意袭得浑身发冷、毛骨悚然。 “啊！” 人群中传来一个慕若晴的尖叫，她声嘶力竭的大喊：“鬼！有鬼啊！” 这声有鬼，吓坏了众人。 而喊出这句话的慕若晴也在第一时间躲到队伍其他成员的身后试图寻求保护。 好多人都被这声尖叫吓得停住了脚步。 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少年朝慕若晴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后，眼底也流露出惊恐的光芒。 就见半人来高的草丛中立着一块漆黑的石碑。 碑上写着几个鲜红而又恐怖的大字：鬼门关！ 本以为鬼门关三个血淋淋的大红字令人胆寒，人群中又传来一阵娇喊：“这……这里还有一条黄泉路。” 第157章 鬼门关 距鬼门关石碑不远处的位置，有一座形状高度差不多的石碑。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黄泉路三个字大。 未等众人从鬼门关、黄泉路这样可怕的字眼中回过神。 第三块石碑的出现，再一次引起人群的惊呼。 众人这才发现，每隔出一段距离，就有一块相同的石碑。 上面写着不同的名字，诸如鬼门关、黄泉路，地府岭…… 林林总总，这样的石碑共有五块。 赵维瑾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里每一块石碑，都代表一条通道。” “摆在咱们面前有五个选择，每个选择，都有可能通向活路，也有可能是通向死路 。” 尾随在赵维瑾身后的顾清漪在几块石碑上扫了一眼，将决定权交给赵维瑾。 “三殿下觉得哪条路更加可行？” 看着前方通往不同去向的五条路，赵维瑾一时还真是犯了难。 又是鬼门关，又是黄泉路。 单从名字来判断，每一个都很可怕，每一个都很不吉利。 慕紫苏没理会赵维瑾那边的动向。 她与自己的队伍在几块营造气氛的石碑上扫了两眼，便问向顾卿然：“哪条？” 顾卿然想都没想，直接指向鬼门关：“这个！” 慕紫苏向赵维祯投去一记你来决定的眼神，赵维祯点了点头：“出发！” “ 等等！” 还在犹豫之中的赵维瑾唤住他们的脚步。 “你们分析都不分析一下五条路的利弊就贸然做出选择，过于儿戏了吧？” 慕紫苏反问：“哪里儿戏？这条路，是我让卿然帮忙选的。” 顾清漪付以冷笑，“盛都城上下谁人不知，顾卿然当年被国公府逐出家门，正是因为他疯言疯语，才落得今日弃子的下场。” “连这种人的话也敢相信，慕紫苏，我真对你们的队伍的未来感到同情。” 走出一段距离的慕紫苏回头看向顾漪然。 “卿然经常当着我们的面夸赞国公府大小姐人美心善，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 姑娘。” “可顾大小姐居然说，卿然头脑不好，胡言乱语。” “既然顾小姐认为卿然脑子不好，胡言乱语，是不是意味着，卿然对你的褒奖和赞扬都是假的呀？” 第一个笑出声来的正是顾卿然。 虽然他领教过无数次慕紫苏的嘴毒功夫。 可每每遇到这样的画面，还是让人心情愉悦、忍俊不禁。 顾清漪没想到慕紫苏会用这种方式来排挤自己，让她一时之间无回击之力。 看着慕紫苏一行人直奔鬼门关。 赵维瑾问：“慕三小姐不留下来与我们商议对策？” “皇兄双腿不便，这样贸然选择鬼门关，遇到变 故，你们怕是应付不来。” 赵维祯瞥他一眼，“既然选择参加此次试炼，就要做好面对困难的准备。” “至于对策，只适合队伍成员商讨，外人不便参与其中。” 赵维瑾道：“古语有言，人多力量大。” “你们队伍只有区区五人，商讨出来的对策未必正确。” “只有集思广益，共同应对，方可最大程度的保障在场每一个人的利益。” 慕紫苏笑着问：“三殿下的意思是说，这场试炼无需分组，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给赵维瑾应声的机会，慕紫苏又说：“这样一来，怕是与试炼的初衷意义相悖吧。” 第158章 共进退 赵维瑾道：“作为弟弟，我更担心皇兄的身体，他不良于行，走路不便。” “如若途中出了意外，父皇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赵维瑾故意加重不良于行的读音。 就是告诉众人，现在的赵维祯，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慕紫苏反问：“三殿下这般坦护兄长，接下来的路程，不如由你来背着你哥哥走下去吧。” 顾清漪出言反对，“慕紫苏，你怎会提出这种无礼要求？” “三殿下有自己的队伍和责任，凭什么帮你们背人走路？” 慕紫苏无辜道：“三殿下不是要尽做弟弟的义务么？” 赵维瑾 压下火气：“既然皇兄与慕三小姐不肯领情，浪费再多唇舌也只是徒劳而已，各位请便！” 慕紫苏问向众人，“鬼门关可是通往成功之路的必经途径哟，各位同窗，要不要与我们一起同行？” 顾清漪、霍司玉、楚君白、慕若晴等诸多队伍齐齐靠后，无不露出嫌弃之色。 话最多的楚君白道：“这种玩笑少开为妙，谁不知道段无洛是盛都人尽皆知的倒霉鬼、扫把星。” “与他为伍，就等于是自寻死路，我才不跟着你们去送死！” 段无洛被挤兑得耳根通红，没脸见人。 倒霉鬼、扫把星这样的 字眼，终是他心底挥之不去的阴影。 慕紫苏拍拍段无洛的肩，提醒他不要自怨自艾。 又笑着看向围观众人，“这是我第一次无偿为你们提供资源，你们自己不争取，将来可不要后悔哟。” 带着迷之自信，慕紫苏等人正式闯进了鬼门关。 赵维祯的轮椅由众人轮流来推，此时轮到了霍司铭的手里。 自从断掉的手筋以不可预知的速度逐渐恢复，霍司铭愿意主动去做卖力气的事。 段无洛低声与他并肩同行的慕紫苏说道：“目前来看，只有我们五个人选择了这条路，另外十四组成员没有跟上来的 意思。” “成功走出去倒还好说，若走不出去，我这倒霉鬼扫把星的罪名，就被人坐实了。” 慕紫苏安慰道：“你要相信卿然的能力！” 顾卿然看向众人，“你们就不怕我判断失误，将你们带上一条不归之路？” 慕紫苏未答反问：“你会吗？” 顾卿然很是认真的想了想，“直觉告诉我，相较于其他几个选择，鬼门关胜算最大。” 慕紫苏道：“那不就得了！” 顾卿然道：“可我的预感并非时时灵验，尤其这种突发事件，搞不好会忙中有差，判断错误。” 悠悠哉哉坐在轮椅上享受着四 人服务的赵维祯漫不经心道：“真出了错误，也只能说你虚有其表、能力不足！” 顾卿然送给他一记大.大的白眼。 “某些人像个爷似的被伺候了一路的家伙，就别在这里发表意见了好吗？” 赵维祯自负一笑：“本王本来就是爷！” 顾卿然问慕紫苏，“你看上了他什么？” 慕紫苏直言道：“自然是英俊多金又有权有势！” 顾卿然面露诧异，“好好的姑娘家，讲话这般直白，真是不知羞。” 慕紫苏一脸的无所谓，“直白不好吗？证明我不虚伪啊！难道你们喜欢与虚伪做作之人打交道？” 第159章 地震了 顾卿然服了，“将缺点当优点，将自负当自信。” “慕紫苏，你真是我此生见过的最奇葩的姑娘。” 慕紫苏自豪道：“你上辈子定是拯救了鸿蒙三界，老天爷才安排你遇到了我。” 顾卿然直翻白眼，“真当我稀罕你？” 赵维祯这时接口：“你想稀罕，本王还不乐意呢！” 霍司铭和段无洛纷纷忍笑。 几人走了一路，斗了一路。 伴随着偶尔传出来的欢声笑语，彼此之间的友情也在无形之中更近了几分。 沿着长满杂草的林间小路继续前行。 除了偶尔蹦跶出几只灰老鼠，或是爬出几条看着可怕却没什么攻击性 的草蛇。 一路上也算是有惊无险，不足为惧。 安然无恙地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茂盛的丛林在众人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一排排树木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凭空消失。 渐渐地，两旁排列整齐的树林被高高的岩石所取代。 “发生了何事？” 饶是霍司铭沉稳淡定，看到这样神奇的一幕，还是被震惊得难以言喻。 警惕性高的赵维祯抬手示意，“先停在这里，不要乱动。” 话音刚落，脚下便发生翻天覆地的颤动。 顾卿然等人摔了个四仰八叉。 他一边挣扎着爬起，一边嚷道：“莫不是发生了地震？” 站稳脚步的慕紫苏扶住赵维祯的轮椅，对众人道：“保管好食物和水，别弄丢未来三天的口粮。” 经慕紫苏这一提醒，众人赶紧绑好行囊。 慕紫苏趁乱在赵维祯耳边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将你双腿恢复这件事暴露于人前。” “你的敌人不是这场游戏，而是躲在暗处随时可能会给你造成二次伤害的黑手！” 赵维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想到这个？” 慕紫苏将绑在后背上的行囊紧紧系牢，对赵维祯道：“外公的案子平反之前，我要尽一切可能确保你不被人活活害死！” 赵维祯气得牙 根直痒痒，“你就不能找一个令本王满意的借口来哄哄本王？” 慕紫苏龇牙一笑，“直白是我最大的优点，刚刚我不是已经说过了！” “喂，我说你们二位。” 在震动中爬起来又摔回去的顾卿然无比狼狈的大喊。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俩好意思在生死关头谈情说爱吗？” 话未说完，地面又是一震翻云覆雨。 几个人爬起来又摔下去，摔下去再爬起来。 折腾来折腾去，怎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你们看那边。” 就在几人陷入兵慌马乱时，段无洛抬手指向两旁高高的岩石，“有危险！” 众人齐齐抬头望去， 好几颗圆滚滚的大石头从高处轰隆隆地滚下来。 赵维祯见状不好，对众人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 霍司铭从慕紫苏的手中接过赵维祯的轮椅，“我力气比较大，王爷的安危先交给我。” 上面巨石滚滚，下面危机重重。 陷入困境的几人没跑出多远，就听耳边传来一阵巨响。 地面忽然裂开巨大的口子，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将几人吞噬了进去！ 所谓的有惊无险，说的就是慕紫苏、赵维祯等人此刻的现状。 众人不敢相信，他们被突然裂开的地面吞噬时，非但没有丧命，还莫名其妙的掉进了一座地宫内。 第160章 危险升级 用地宫来形容也不尽然。 与山洞相比，这里空间宽敞，周围的岩石都有被人雕凿过的痕迹。 墙壁四周燃着终年不灭的长明灯，将偌大的空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地方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后天加工。 因此处环境过于密闭，呆得久了，便会生出窒息感。 幸亏顾卿然的哮喘病已有起色，否则他不被之前的巨石活活砸死，也会在这个空气不流通的地方因窒息而死。 庆幸的是，经历刚刚那场变故，几人安然无恙、毫发无伤。 “王爷，您没事吧？” 被裂开的 地缝吞掉之前，霍司铭紧紧抓着赵维祯的轮椅。 害怕由于自己的过失，害得这位身娇肉贵的明王殿下出现意外。 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龙子皇孙。 除了额角的发丝略显凌乱，赵维祯周身上下不见狼狈之态。 他稳稳地坐在结实牢固的轮椅上，容色淡定道：“本王无碍！你们都没事吧？” 看到不远处的慕紫苏毫发无伤，赵维祯心神又稳了一些。 众人齐齐检查随身携带的行李和食物，见东西都在，才放下心来。 第一次遇到这种变故的段无洛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 从地上爬起来后，他心有余 悸的问向众人：“难道刚刚真的发生了地震？” 顾卿然揉了揉摔肿了的屁股，龇牙咧嘴的抱怨。 “娘的，小爷我这次可能判断失误了。” “未必！” 慕紫苏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楚夫子提醒过咱们，这里机关重重，处处陷阱。” “方才那场诡异的变故，说不定只是众多陷阱的其中一环。” “其余几条通路的机关，也许比我们经历的还要难以应付。” 正这时，再次传来的轰然巨响。 原本密闭的墙壁，如同触动了某个机关，忽然裂开了一巨大的洞口。 男男女女一群人，像下锅的饺 子一样噼哩啪啦被甩了进来。 慕紫苏等人还未回神，另一面墙壁也如出一辙。 机关开启后，十好几个尖声哭嚎的学生从里面滚落而出。 经此一劫，除了慕紫苏、赵维祯这个五人小团队衣着光鲜、容色工整。 其他人可以用狼狈不堪、满身脏污来形容。 风度翩翩的赵维瑾，在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时，发出一道痛苦的哀叫。 更别提他衣衫残破、发丝凌乱。 如逃荒的难民般，哪里还有往日身为皇子时的骄傲和尊严。 顾清漪、慕若晴、楚君白、霍家几兄弟的情况并不比赵维瑾好上多少。 而那 些陪衬的路人甲乙丙丁，个个堪比难民，要嘛脏兮兮、要嘛臭哄哄。 慕紫苏向赵维祯身边挪了挪，捂着鼻子小声说：“看吧，与他们相比，咱们几个的下场不知道有多幸运。” 赵维祯如高高在上的君王般，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轮椅内。 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些曾经风光霁月的公子小姐们，一个个落迫不堪的邋遢身影。 前一刻还抱怨自己判断失误的顾卿然看到这幅喜人的画面。 一时按捺不住心底的幸哉乐祸，拍着大腿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顾卿然那无法无天的放肆笑声，引得倒霉蛋们齐齐抬头。 第161章 灰老鼠 对比之后才发现，他们此刻的处境有多狼狈。 一向自负又爱美的顾清漪，哪里还有国公府大小姐的气度。 头发乱了，衣服脏了，满脸都是泥污水渍。 与环着手臂，笑看众人出丑的慕紫苏相比。 现在的顾清漪，如同垃圾堆中钻出来的灰老鼠，早已失了往日清高娇贵的形象。 还是赵维瑾的反应最为迅速。 一边整理残破的衣衫和凌乱的发丝，一边装出漫不经心的模样向端坐在轮椅内的赵维祯打招呼。 “真是巧啊皇兄，没想到咱们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重逢。” 赵维祯勾着嘴角，“是挺巧的，不但巧，本 王还免费欣赏了一场有趣的画面。” “看上去，你们精心挑选的其他几条通道，让你们吃了不少苦头。” 慕紫苏也不忘落井下石。 “人家已经够惨了，咱们就别火上浇油的在这里说风凉话。” “咦，那边那个从臭水沟中爬出来的姑娘，怎么越看越像顾大小姐？” 顾清漪被慕紫苏毫不修饰的形容气得难堪不已。 干脆将食用水掏了出来，用力清洗着脸上的脏污。 并没有比顾清漪好多少的慕若晴从旁提醒道：“顾小姐，水源有限，这么浪费掉，未来三天恐怕难以度日。” 顾清漪看到姓慕的就满肚子火气， 她一边洗脸，一边没好气的怒斥。 “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用这种教训的口吻与本小姐讲话？” 慕若晴的出身没有顾清漪高贵。 可多年来仗着自己的才华与美貌，也在盛都为自己赢得了不少美名。 顾清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劈头盖脸谩骂自己，不但让她丢了面子，也让她失了尊严。 见证这一幕的其他众人无不皱眉。 印象中的顾大小姐温柔得体、矜持高贵。 没想到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变故，竟暴露出了她真实的本性。 连身为她队友的赵维瑾也面露不悦，很是看不上顾清漪这骄纵跋扈的嘴脸。 这样的 场合还摆千金大小姐的架子，她是太把自己当回事，还是没将别人当回事？ 顾清漪还没愚蠢到分不清形势的地步。 看到众人频频投来的异样目光时，心底咯噔一声。 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尴尬地对慕若晴解释。 “抱歉，方才一时情急迁怒于你，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换做从前，顾清漪才懒得向慕若晴这种身份卑微的人低头道歉。 可眼下的情况却容不得她有闪失。 现在的她，代表的不仅仅是国公府的形象。 还要极尽所能的展现出温婉和善的一面，博得三殿下对她的好感。 楚君白这个大嘴巴可没闲 工夫在这种场合中理会什么人际交往。 他与小伙伴的下场并不比赵维瑾、顾清漪等人好上多少。 一边整理身上的不堪，一边与同样狼狈的霍家兄弟打趣。 “还说你们挑的黄泉路是正确的选择，结果呢，也不比我们地府岭的情况优越嘛。” “霍老三，你们遇到了啥？为何浑身上下都湿了？” 楚君白口中的霍老三，正是霍司杰。 霍司杰胡乱地整理着头上的湿发，小声抱怨：“娘的，走着走着，就遇到山洪暴发了。” 楚君白面露惊骇，“森林里居然有山洪？” 赵维瑾询问道：“你们选的地府岭又发生了什么？” 第162章 拦下来 “唉！别提了！” 楚君白心有余悸：“走出没多远，就遇到了黑漆漆的蛇群。” “娘喂，足有成千上万只，可把咱哥几个的魂儿都给吓飞了出去。” 其他人听了几人的讲述，也纷纷将自己的遭遇分享出来。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不难听出。 无论是黄泉路、地府岭，以及其他几条通道，无不设置了可怕的阻碍。 唯一还保持着衣着光鲜，毫发无损的一只队伍，只有赵维祯与慕紫苏这几个人。 别人碍于赵维祯的身份，不敢对他们在鬼门关的遭遇做过多询问。 赵维瑾却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不 知皇兄与选鬼门关，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 既然众人在这里相聚，就意味着赵维祯这一行人也遇到了麻烦。 赵维瑾绝不能让赵维祯抢去风头。 他要让众人知道，即使那一行人选了鬼门关，最终还是掉进了这个洞口。 楚君白哪里知道赵维瑾藏了什么样的小心思。 看到赵维祯一行人毫发无损，他大声嚷嚷，“难道鬼门关才是五条路中最正确的？” 打好地铺休息下来的慕紫苏一边喝水，一边笑答：“鬼门关是否正确不予置评，你们的选择肯定错误这是毋庸置疑！” 暂时将自己打理出几分模样的顾 清漪咬了咬银牙。 “走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现在小胜一筹，还不值得你拿来炫耀宣扬。” 慕紫苏拧好水壶的盖子，笑意盈盈道：“至少我还有炫耀和宣扬的资本。” 慕紫苏看向顾清漪，无比同情道：“将余下的水源用来清洗你的脸蛋，接下来的几天，就要忍受饥渴喽。” 霍司玉瞪向慕紫苏，拍着胸脯对顾清漪道：“既然咱们是一队的，有我霍司玉一口水喝，自然不会让队友忍受饥渴。” 慕紫苏道：“大话说得可真够动听呀，我等着看你们弹尽粮绝时，还有没有这份豪气？讲不讲这个义气？ ” “慕紫苏，你别太过分。” 霍司玉正欲骂人，便被赵维瑾拦了下来。 “司玉，你有吵架的力气，不如想想办法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方才四下瞧了一眼，此处竟是没有出口的密闭空间。” “咱们的任务是走出迷幻森林，无止境的被困在这里，只会浪费宝贵时间。” 赵维瑾的话，得到队友们的一致认同。 稍做休息，众人便四下寻找离开的出口。 将他们传送到此处的机关入口不知何时已经关闭。 有人尝试在出口处寻找开启的机关，试了半晌却毫无所获，只能无奈放弃。 庆幸的是， 这个密闭的地方并非一个出口都没有。 很快便有人发现角落中摆着一块半人来高的圆石头。 在霍司玉的号召下，几个力气大的少年合力将石头挪开。 一缕阳光从半人高的洞口处折射进来。 众人喜出望外，高声大喊：“找到出口了。”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一阵野兽的嘶吼。 负责望风的少年朝洞外一看，尖叫一声便被吓了回来。 赵维瑾忙问：“发生了何事？” 那少年哆嗦着身体，抖着声音道：“怪，有怪兽。” 其他人不信这个邪，纷纷跑到洞口向外观望，看过后无不被外面的景象吓了回来。 第163章 怪兽出现 霍司铭也代表队伍去探了探虚实。 回来后，他对赵维祯和慕紫苏道：“外面有两只我从未见过的动物。” “体形庞大，一人来高，长得像牛像虎，又非牛非虎。” “哦？世上还有这样的动物？” 慕紫苏来了兴致，溜到洞后向外一看。 霍司铭并未说谎。 从洞口处望过去，果然有两只身形怪异、长相怪异的动物，在洞口处徘徊不去。 幸亏洞口不大，它们体形太大钻不进来，才保全了洞中众人的人身安全。 楚君白扯着嗓子喊：“那两个家伙是什么来头？我从未听说过世间还有这么奇怪的动物？” 慕若晴在人前卖弄着她的小聪明，细声细气道：“书中记载，世上有许多已经绝种的动物，会在原始森林偶尔出现。” “原始森林？” 顾卿然翻了她一记白眼，“亏你连这么不靠谱的言论都说得出来。” “别忘了，咱们身处的地方是迷幻森林，而迷幻森林就设在皇家书院的后山之处。” “皇家书院隶属盛都南郊之地，岂会与原始森林扯上关系？” “慕若晴，别将你的无知当成炫耀的资本，丢人现眼知道吗？” 慕若晴被挤兑得小脸通红，愤愤不平道：“我只是说出假设性的可能。” 顾卿然与 她杠道：“事实就是，你的这种假设并不成立。” 顾清漪哼了一声：“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见你想办法带众人离开这个鬼地方？” 顾卿然瞥她一眼，“即便我有办法离开这里，凭什么要将你带上？” 顾清漪哼了一声：“说来说去，不就是自私吗？” 顾卿然道：“你不自私，你带他们离开啊！” 顾清漪面不服输，“你如何知道我不带？” 顾清漪挺身对众人道：“外面的怪物看着吓人，逃开它们的追咬也不是毫无办法。” “方才我向它们丢了一块面饼做了个试验。” “只要用食物加以引诱， 会暂时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一旦它们的注意力被转移，咱们便可趁机离开这个鬼地方。” 楚君白问出心中的疑惑，“洞口太小，每次只够一人离开。” “一旦他们吃完了食物，很快便会追上来。” “以咱们的脚程，未必躲得开它们的追咬。” 顾清漪笑道：“关于这点，我想得很清楚。” “外面共有两只怪物，咱们每两人一组一同离开。” “离开前，将各自身上的食物丢到它们面前。” “趁它们进食时，离开的两人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此地。” “在它他们吃完东西之前，另外一组要 将食物继续供上，为前面一组人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哈哈哈！”慕紫苏第一个大笑出声。 “顾大小姐，你这折兵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可真是让我笑掉大牙。” “别忘了，每个人手中的食物都很有限。” “献给外面的怪物，你们接下来要等着被活活饿死吗？” 顾清漪秀眉紧蹙，“这是目前为止最明智的办法，否则，大家都要困在这里寸步难行。” 顾清漪看向赵维瑾，“三殿下，你觉得呢？” 赵维瑾脑海中天人交战，迅速分析事情的利弊。 虽然顾清漪的办法愚蠢，至少可以让他们摆脱困境。 第164章 不心行事 先离开的人，肯定比后离开的人更有胜算。 一旦那两只怪物被过多的食物给喂饱，再想利用食物来转移它们注意力得以脱身之人，将会面临食物引诱失效的困境。 如此一想，赵维瑾点了点头：“我同意顾小姐的建议。” 霍司玉几兄弟虽然不甘心将仅有的食物扔出去。 在没有其他办法可想的情况下，也只能尊重赵维瑾的决定。 临离开之前，赵维瑾回头看向赵维祯。 “皇兄腿脚不便，逃离的路上，可千万要小心行事啊。” 言下之意在提醒众人，赵维祯是个双腿 无法行走的残废。 与其他会功夫的公子小姐们的脚程相比，一旦赵维祯坐着轮椅离开。 轮椅摩擦地面所生出的声音，势必会引起怪物们的注意。 到那时候，赵维祯这个废物，所面临的局面，将会必死无疑。 经赵维瑾这一提醒，众人退出赵维祯队伍数步之遥。 生怕被他们连累，害自己丢了性命。 第一个采用这种方法离开的是霍家兄弟。 见他们抛出食物之后成功脱身，便有人跟着效仿，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两只怪兽的追捕。 随着离开洞口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慕 紫苏这行人，只剩下了楚君白这一行队伍。 与其他人相比，楚君白虽然是个嘴贱的。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问了一句：“王爷，我瞧着那两只怪东西马上就要吃饱了。” “待儿你们离开时，危险程度要比咱们高了不少。” “你们干脆放颗烟雾弹，向书院发出求救信号吧，任务失败总比不幸遇难要好得多。” 未等赵维祯应声，捧着干粮大块朵颐的慕紫苏便出言提醒。 “丢弃食物换得片刻脱身，这笔买卖横算竖算都不划算。” “看在你是无洛表兄的份儿上给你一句 良心的提醒，顾清漪的计划很不明智，你们别被她坑得连饭都吃不上。” 已拿出食物准备脱身的楚君白耸肩一笑。 “事已至此，容不得我们多做选择。你们几个，便留在这里自求多福吧。” 说完，楚君白与同伴们丢出食物。 趁外面两只怪物分神之际，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此地。 随着众人一一离开，偌大的山洞只剩下了慕紫苏和赵维祯这五人小队。 赵维祯逐一看了众人一眼，“是本王拖累了各位。” 霍司铭摇头：“紫苏说得对，顾清漪的方法并不明智，没了 食物，她们坚持不了多久。” 段无洛也小声道：“不吃饭是要饿肚子的。” 顾卿然问：“现在咱们怎么办？喂，你别吃了行吗？” 慕紫苏嘴不停闲，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三天的食物已经被她消灭了一半。 慕紫苏吃边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填饱肚子，我怎么有力气接着赶路？” “我说你们几个别抠抠嗖嗖的，该吃吃该喝喝。” “遇到麻烦，咱也要做个饱死鬼，别做个饿死鬼。” 赵维祯看着她两颊被食物塞满的可爱样子，笑着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馊主意？” 第165章 好臭 慕紫苏瞪他一眼，“像本小姐这种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奇女子，就算想主意，想的也是好主意，怎么可能会是馊主意？” 看着干粮被她吃得所剩无几，慕紫苏才冲霍司铭勾了勾手指。 不明所以的霍司铭走了过去，“怎么了？” 慕紫苏从荷包中取出几片翠绿的叶子，递到霍司铭手中。 吩咐道：“你将这几片叶子揉碎，用帕子接住滴下来的汁水，拿到洞口去看看那两只怪物的反应。” 霍司铭茫然地接过绿叶，按照慕紫苏的方法用力揉捏。 滴落的汁液，落到事先准备好的 丝帕上。 没一会儿，呛人的臭味便在空中弥漫开来。 顾卿然和赵维祯纷纷捂住鼻子，瓮声瓮气的问：“这什么东西，好臭！” 慕紫苏像没事人般整理自己剩余的食物。 霍司铭则拎着臭味熏天的帕子走到洞口。 眨眼的工夫，令他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还堵在洞口索要食物才放人离开的两只怪物，被这股呛人气味刺激得嚎叫一声。 未等霍司铭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两只怪物撒丫子转身，顷刻之间便跑得不见了踪影。 霍司铭呆怔怔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半晌后，才转身对慕 紫苏道：“跑……跑了！” 慕紫苏喝了口水，打了个嗝，起身抻抻懒腰，对众人道：“咱们也该出发了！” 众人没动，齐愣愣地看着她，在等她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你们看我干嘛？” 慕紫苏整了整衣襟，“几片叶子是之前穿过森林入口时我顺手采摘的。” “这是野生的臭叶，揉碎之后的汁水虽然会散发出浓重的臭气，但叶汁却是一味很好的止血药材。” “我本来想着，万一哪个倒霉蛋受了伤，可以将它用来止血。” “看到外面那两只怪物时才想到，说不定可以 用臭叶的气味把它们熏跑。” 赵维祯蹙起眉头，“你怎么知道那两只怪物会对这种叶子的味道生出惧意？” 慕紫苏道：“那两只怪物没有眼睛，靠嗅觉和听觉来判断周围的环境。” “啊？没有眼睛？”段无洛很是惊讶。 “没有眼睛吗？”顾卿然也是满脸不解。 “我也没注意有没有眼睛！”霍司铭努力回想。 慕紫苏一人瞪了他们一眼。 “你们几个笨不笨啊，连那两只怪物的外观都没察看清楚？” 顾卿然辩解，“拜托，世上哪有动物是没长眼睛的？” 慕紫苏道：“ 你怎么不说，那两只怪物的存在违反世间法则呢？” “我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未听说世上有这么奇怪的动物。” 霍司铭点头应承，“紫苏说得没错！” 赵维祯这时说道：“既然两只怪物已经走了，咱们也抓紧机会尽快离开。” 赵维瑾和顾清漪等人没想到，本该被困在地宫中无法脱身的赵维祯一行五人。 不但安然无恙地离开了那里，而且还成功保住了他们的食物。 楚君白是最后一个与他们道别的。 看到五人小组有说有笑的向这边走来，忍不住问：“你们是如何跑出来的？” 第166章 好样的 赵维祯懒得理搭理楚君白。 慕紫苏指挥顾卿然和段无洛寻找休息场地。 唯有霍司铭是个好脾气，简短而又迅速地向众人解释了他们脱身的全过程。 听完霍司铭的讲述，霍司玉怒道：“你们有这么好的逃生方法，当时为何不说出来？你们做事也太自私了！” 与赵维祯低声说话的慕紫苏听到此言，回头瞪了他一眼。 “霍司玉，你脑子没毛病吧？” “在地宫中时我已经提醒过你们，利用食物引开怪物的方法并非明智之举。” “你们但凡听我一句劝，也不会将仅剩的口粮 喂给怪物。” 话锋一转，慕紫苏又道：“你也别忘了，咱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是对手而不是队友。” “我肯给你一句良心的提醒，冲的可是司铭的面子。” “没有司铭这层关系，你看我在不在你的死活？” “还有啊！”慕紫苏沉下俏脸，“我没有义务对你们无私，也别用自私二字来绑架我。” “落得现在这般下场，只怪你们愚蠢无能，啥也不是。” 霍司玉气得正欲抬手打人，被慕紫苏用力揪住手臂。 慕紫苏容色骤冷，拔高声音问：“理论不过便想动手是吗？” 被 她捏住手腕的霍司玉眼底浮出痛苦之色。 没想到慕紫苏一个小姑娘家，指下力道竟如此之大。 霍司玉色厉内荏道：“你，你松手。” 慕紫苏冷笑着提醒道：“别忘了你们霍家新添的那条家规。” “不想回去之后挨你祖父的家法，就闭上你的臭嘴，做好你的乖孙子。” 说完，狠狠推了霍司玉一下。 霍司玉被她推得险些摔倒。 站稳后，咬牙说道：“慕！紫！苏！你可真是好样的！” 赵维祯冷声问道：“本王可以将你这句话，当成是你对本王未来王妃的威胁么？” 霍司玉吃了一惊。 他一时间倒是忘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明王殿下，已正式对慕家下了聘。 赵维瑾解围道：“慕三小姐说得没错，大家效忠的都是自己的团队，而非团队的其他人。” “帮忙是人情，不帮是本份，既然大家已逃出生天，别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再起争执。” 赵维瑾可以输掉这场游戏，却不能输掉众人的人心。 他要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一看。 与赵维祯这个自私自利、唯我独尊的人相比。 他赵维瑾才是心怀天下，以大局为重的真君子。 “救命啊，救我 ，快救我。” 气氛僵持不下时，传来一个姑娘的失声尖叫。 循声望去，一个十五、六岁的粉衣姑娘踉踉跄跄地向这边一路小跑过来。 定睛一看，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一只身形硕大的野猪如小炮仗般飞也似的追着少女的脚步向这边冲过来。 这野猪足有成年男子半个身子那么高。 粗犷肥硕，目光凶残，从那庞大的身形来判断，少说也有两三百斤。 在场的这些公子小姐们虽然懂得骑射之术。 但此次踏入迷幻森林，除了简单的生活用品，没人将弓箭这种东西带在身上。 第167章 一记耳光 眼看肥壮的野猪疯了一般冲进人群，慕紫苏首当其冲，踩着利落的轻功纵身一跃，姿态利落地跳向树枝。 慕若晴和顾清漪这些没有准备的姑娘被这可怕的一幕给吓呆了。 看到慕紫苏飞身上树，慕若晴指着她破口大骂。 “说你自私还不承认，眼看危险来临，你居然抛下队友独自逃生。” 慕紫苏扯下一片树叶，弹向慕若晴，厉声喝道：“闭嘴，吵死了。” 小小的一片树叶啪地打在慕若晴的脸上，如同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得她剧痛不已。 而飞身上树的慕紫苏教训完慕若晴，脚尖紧紧勾住树枝，将自己的身体倒吊在上面。 她 从腰间抽出漆黑的长鞭，在野猪飞奔过来的那千钧一发之际。 甩出长鞭，精准无误地在野猪脖子上打了一个鞭花。 突如其来的外力，让奔跑中的野猪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胆子小的姑娘们皆被这一幕吓得失声尖叫。 慕紫苏在野猪摔倒之时跃下枝头，从靴间抽出一杯锋利的匕首。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刀刺穿了野猪的喉咙。 鲜血四溢时，慕紫苏身形一闪，躲开猪血的喷溅。 她拔出匕首，利落地一个转身，在发出悲惨嚎叫的野猪胸口，深深划出一道一尺来长的伤口。 当着众人的面，快狠准地将野猪开了膛、破了肚。 一 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好像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前一刻，众人还发愁用什么办法躲开野猪的攻击。 下一刻，给众人带来致命威胁的野猪，已经断了气息，魂归千里。 现场的气氛静得吓人。 赵维祯目光灼灼地欣赏着未婚妻当众耍帅时的风光肆意。 其他人，包括赵维瑾在内，也被慕紫苏这套击杀野猪的动作深深震撼了！ 霍司玉一行人看得更是心惊不已。 将门出身的霍司玉还想利用身高优势给慕紫苏瞧瞧。 现在看来，若他与慕紫苏动起手来，谁输谁赢已见分晓。 除了赞叹和佩服，众人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来形容他 们此刻的心情。 顾清漪心有不甘道：“没看出来，慕三小姐竟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 已成功将野猪击杀的慕紫苏不紧不慢地用帕子将染满鲜血的匕首慢慢擦干。 放回靴间的同时，慕紫苏对不怀好意的顾清漪道：“我不对它心狠手辣，还等着它对你们心狠手辣？” “顾小姐，你想在众人面前扮演圣母白莲花，也没必要对着一头野猪来发情。” 数次领教慕紫苏嘴毒的顾清漪找不到合适的污言秽语加以反击。 无视顾清漪难看的面孔，慕紫苏招呼自己的队伍。 “兄弟们，今儿晚上咱们可以改善生活了。” 野猪是慕紫苏一 人猎杀，他人想分一杯羹，自是想都不要想。 天色渐暗，众人不得不就地生火取亮。 闻着不远处传来的阵阵烤肉香，用食物换得片刻生存在队伍。 一边恼恨着顾清漪出给他们的馊主意。 一边对着不远处吃得正欢的五个人猛流口水。 在这诡异又深不见底的迷幻森林中劳累了一天。 他们又累又饿，可以充饥的食物喂给了怪兽。 出现的野猪，还被慕紫苏一个姑娘家亲手猎杀。 回想起她猎杀野猪时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众人无不在心底打了个冷颤。 慕三小姐明明生得倾国倾城，百媚众生，动起手来，却残佞无比、冷血无情。 第168章 师父为人 而那位自诩文武双全的顾家大小姐…… 呵呵！纯粹就是来搞笑凑热闹的吧！ 众人眼巴巴看着那嚣张肆意的弃子五人组，一个个在烤架前吃得满嘴流油。 几百斤的一头野猪，足够这些人敞开了肚子吃上些时日。 馋得口水直流的慕若晴仗着自己与慕紫苏的姐妹关系。 厚着脸皮凑过来，替自己和队友们索要几块割好的猪肉。 慕紫苏还没说啥，顾卿然便高声说道：“野猪是咱们杀到的猎物，没你们闲杂人等的份！” 慕若晴出师不利，红着脸去，白着脸回，被旁边看热闹的众人好 一顿嘲笑。 幸亏森林中有野果子充饥，暂时解决了其他人的晚餐问题。 吃野果子饱腹时，赵维瑾有意无意地向不远处谈笑风生的慕紫苏身上打量。 这个当初在宫门被他记挂在心的姑娘，真是何时何地都散发着令人着迷的致命吸引力。 赵维祯，你且记着，我不但要从你手中抢到帝位。 有朝一日，我也要从你手中抢走你的女人。 慕紫苏，本殿下要定了！ 夜晚，劳累了一整日的众人抵挡不住倦意袭来，纷纷进入了沉静的梦乡。 “你怎么不睡？” 林中的夜晚，除了时不时传 来的虫叫声。 一眼望不到头的，尽是密密杂杂的丛林。 只有头顶挂满星子的夜空，给这诡异而又散发着潮湿气息的森林带来明媚和点坠。 整理完手边杂务的慕紫苏，就见赵维祯独自一人坐在僻静的角落中。 沉思凝眉，不知在遥想些什么陈年往事。 慕紫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赵维祯身侧坐了下来。 “是不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适应不了这里恶劣的环境？” 赵维祯道：“本王幼时被母后送到军中历练，母后严厉，不容许本王借着太子之名在军中作威作福。” “在母 后刻意的安排下，负责教导本王的人，曾让本王在军中吃了不少苦头。” “像这种地方……” 赵维祯漫不经心地看了四周一眼，“对当时的本王来说，已经是相当好的处宿条件了。” 慕紫苏被这个话题引出了几分聊天的兴致，“如此说来，皇后娘娘与我师父却有一拼。” 赵维祯问：“你师父是怎样的人？” “他啊。” 慕紫苏双手捧着下巴，仰望遥远的夜空。 “阴险、邪恶、残暴、冷血、腹黑、毒辣，这样的词语，不足以形容他的品性。” “凡是与他互有交集，必会被 他欺负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扑哧！” 赵维祯笑出声来：“你怎会这般形容自己的师父？” 慕紫苏撇了撇嘴：“我的形容算厚道了，我师父那人，是古往今来一大怪胎。” “我能活到今时今日，凭的是本事和运气。” “运气但凡再差一点，或者本事达不到师父要求，我这条小命啊，早就交代在凤凰山了。” 回想当年学艺的经历，慕紫苏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命大到被狠狠摧残也死不掉。 赵维祯得出结论，“从你的为人品性不难看出，你对你师父的评价未必是假。” 第169章 上瘾了 慕紫苏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维祯戏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么！” 慕紫苏这才反应过来，“赵维祯，你觉得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用在这里合适吗？” 她环顾了一眼四周，才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没有我，你这两条残废的双腿，这辈子都甭想再有重新站起的一天。” “所以你未来人生的使命是想尽办法关照我、厚待我、讨好我、取悦我。” “而不是不知感恩的对我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问问你自己，说出这句话时，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 满，慕紫苏还用食指，在他挺直的胸膛上戳了两把。 赵维祯被她戳得心尖直痒痒。 按捺不住心底的悸动，抓住她纤细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记。 随即说了一句令慕紫苏脸红心跳的话：“除了关照你、厚待你、讨好你、取悦你，本王还要娶你、爱你、宠你、疼你！” 慕紫苏面红耳赤，抽回自己的手指，“你，你演戏还演上瘾了是吧？” 赵维祯沉静的俊颜上闪过犀利，“你觉得本王为你所做的这一切，是在演戏？” “不然呢？” 慕紫苏反问：“我不远千里回到盛都，为的是替我外公讨回公道。” “而不是随随便便找 个什么人，去谈什么风花雪月的爱情。” 赵维祯脸色阴沉，“本王在你眼中，就是随随便便找的什么人？” “不！” 慕紫苏摇头：“你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人，而是在我需要时，可以被我利用的那个人。” 赵维祯被这个答案给气笑了，在她额头上戳了戳，骂道：“真是直白！” 慕紫苏道：“直白是我的优点，比表面对你阿谀奉承、私下里却对你暗藏心机要好相处。” “我以为，早在咱们达成协议那天，你已经将我的立场和态度了解清楚。” 赵维祯问：“咱们之间的婚约对你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慕紫苏道：“婚约不过 是一种形式，绑定时，有一层枷锁。解除时，彼此之间便互不相干。” “就拿你与顾清漪来说，十年婚约一朝终止，你娶她嫁各不相干。” 赵维祯皱眉问道：“你认定有朝一日，你我也会解除婚约各奔东西？” 慕紫苏点头：“有必要的话，这是一定的！” 赵维祯沉下俊容，“你指的必要，建立在什么基础上？” 慕紫苏说：“看我心情！” 赵维祯气极，“你还真将本王的婚约当成儿戏来看？” 慕紫苏道：：“儿戏倒是不至于，只不过，我不愿意在不喜欢的事情上委屈自己！” “咱们现在只是婚约在身，即便有朝一日我已 嫁你为妻。” “只要我不快活，依旧可以一纸合离书，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赵维祯忽然不怒反笑。 “慕紫苏，你说了这么多自以为很硬气的话，所表达的意思，不就是没自信么！” 慕紫苏挑起眉峰，“你为何得出的这个结论？” 赵维祯道：“你现在年纪还小，对婚姻和责任并不看重。” “随着你年纪的增长，人生阅历的丰富。” “再回头来看，你会觉得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回忆起来会有多么的幼稚。” “本王为何会说你对自己不自信，这很明显。” “你不确定本王与你的婚姻，是会给你带来幸福，还是带去灾难。” 第170章 双赢 这番话，换来慕紫苏的一声嗤笑。 “说得好像你的人生阅历比我丰富多少似的。” “论年纪，你也不过虚长我两岁而已，有什么资格对我做出这样的评价？” “幸福也好、灾难也罢，真面临了，我慕紫苏难道还没勇气去应对？” 赵维祯道：“既然你这么本事，为何不尝试接受与本王的这段婚姻？” “利用本王的同时，建立一个稳定的婚姻关系，对你来说，这难道不是双赢的结果？” 这次轮到慕紫苏笑了。 “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与你同床共枕的妻子，爱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权？” 赵维祯不以为意道：“若 真如此，说明本王对你而言，还有可以被利用的价值。” “本王就喜欢你这种直白不虚伪，凡事都喜欢拎到表面上来说的姑娘。” “比那些唯唯诺诺，满口抹蜜的矫情女要可爱得多。” 慕紫苏调侃道：“我要不要谢谢王爷对我的欣赏？” 赵维祯道：“当然要谢，还要用以身相许的方式来谢！如何，敢不敢尝试接受这段关系？” 慕紫苏诧异地问：“你非我不娶？” 赵维祯认真点头：“未来会发生何事本王不知道。” “一旦选中这段感情，本王会认真经营，绝不会儿戏对待。” 慕紫苏道：“我这个人毛病很多 的！” 赵维祯道：“早有领教！” 慕紫苏又说：“我自私霸道，受不得委屈！” 赵维祯道：“人人都自私，人人都不想受委屈。” 慕紫苏好意提醒，“娶了我，你要做好终身不纳妾，也不准去碰别的女人的心理准备！” 赵维祯笑了，“你对本王有这样的独占欲，这让本王非常欣慰。” “本王生来便有洁癖，其他女人，你想让本王碰，本王也不稀罕碰，本王嫌脏！” 慕紫苏哭笑不得道：“你们这种权贵公子，怎么可能会容忍自己的后宅人丁凋落？” 赵维祯态度坚定，“你出现之前，本王的脑海中没有成亲的 念头。” 慕紫苏问：“顾清漪又算什么？” 赵维祯道：“她是父皇在本王还懵懂无知的情况下，擅自作主，订下的一门荒谬的婚事。” 慕紫苏再问：“奉天殿选妃呢？” 赵维祯笑了：“那只是上天促近你与本王结为连理的一个必经途径。” 慕紫苏嘟起嘴巴：“赵维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甜言蜜语的技能？” 赵维祯道：“本王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即便说了，也只有兴趣对你一个人说。” 慕紫苏微微皱眉，“你认真的？” 赵维祯凝重点头：“自然是认真的！” 慕紫苏道：“可我从未认真考虑过这 个问题！” 赵维祯变得强势几分，“你可以从现在开始认真考虑。” 慕紫苏无奈了，“我对你还不算了解。” 赵维祯在她漂亮的脸颊上轻捏了，“想知道什么，本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突如其来的亲近，倒神慕紫苏猝不及防。 与赵维祯相处这么久，两人相互怦击、打.打闹闹。 偶尔当着外人的面说几句情话，彼此也知道那纯粹就是开玩笑的。 现在居然要假戏真做。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和示好，让慕紫苏的心中涌起了一阵异样的悸动。 爱情？婚姻？夫君？ 她真的开始要重新考虑，与赵维祯今后的关系了？ 第171章 眼馋 翌日清时，醒来的众人不得不面临最残酷的温饱问题。 昨天睡下之前，将食物贡献给怪兽而求得一息安逸的学生们，在各种野果子的充饥之下暂时度过一晚。 又酸又涩的野果子只能缓解一时半刻。 接下来还有两天时间要在森林内度过，仅靠果子维以生计，等不到试炼结束，众人就要饿死了。 与那些为了生计发愁的队伍相比，天色刚亮，在霍司铭、段无洛等人的齐心合力下，烤肉的架子再次被支起。 昨晚被切好的野猪肉放置了一夜，仍然保持着肉质的新鲜。 没一会儿，浓郁的 肉香飘散开来。 饥肠辘辘的公子小姐们又是眼红，又是眼馋。 自制力很高的赵维瑾在面对美食的诱惑时，按捺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他强迫自己维持住皇子的清高，切莫为了几口肉而在群众面前丢人现眼。 已经被狠狠拒绝过一次的慕若晴。 皱着两道细细的秀眉，干巴巴地嚼着手中难以下咽的酸果子。 坐在她不远处的顾清漪经过一夜的休整，又恢复了国公府大小姐的骄贵和优雅。 她故意无视赵维祯、慕紫苏那几个人风光无限的嘴脸。 对满眼含恨的慕若灵道：“自从慕紫苏回 到盛都，你这位慕家大小姐的风头，可是被你那位三妹妹给抢去了不少。” “你娘从妾室爬上了正妻之位，你这位慕家大小姐，也从庶出变成了嫡出。” “才貌双全又有嫡女之尊的你，有足够的资格挑选一户名门公子与你结亲，可是现在。” 顾清漪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被你这位三妹妹一闹腾，盛都城那些名门公子，怕是无人再敢与你们慕家结姻亲了。” 顾清漪身边的几个狗腿子小姐也跟着帮腔。 “这是毋庸置疑的嘛，慕紫苏不识好歹的得罪了将军府，瑶贵妃看她也很不 顺眼。” “即便有明王殿下给她撑腰，她这种不惹事就不安心的性子，又会在盛都城逍遥几日？” “真以为天下都是她慕紫苏的吗？” 这几个姑娘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顾清漪的暗示，阴阳怪气的将慕若晴讥讽了一顿。 她们不敢找慕紫苏的不痛快，找找慕若晴的不痛快还是不在话下的。 若晴最讨厌别人将庶女、妾室这样的字眼挂在嘴边。 偏偏这些人捏住了她的痛处，不厌其烦的在这里提醒着她由庶变嫡的身份。 咽下一颗酸涩的果子，慕若晴干巴巴的回应几人。 “慕紫苏凭 一手不错的医术治好了霍老将军，凭这一点，霍家算不上与慕紫苏为敌。” “慕若晴，你也太天真了吧？” 顾清漪说道：“她不过是误打误撞医好了霍老将军，你还真将她视为神医来看？” “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姑娘，医术造诣岂会比宫中的太医还要厉害？” “依我猜，她定是给霍老将军用了可以提神的虎狼之药，才让老将军对她的医术信任不已。” “待虎狼之药药效一过，你觉得慕紫苏还能在这盛都城嚣张几日？” “一旦慕紫苏惹上麻烦，你和慕若灵也别想从中抽身。” 第172章 做笔生意 顾清漪回头看了不远处那大吃大喝、有说有笑的五人一眼，面上尽是讥讽之意。 “黑槐殿的那些废物，是各大家族遗弃的废子。” “慕紫苏与他们走得近，等于与他们背后的家族站到了对立面。” “一旦顾家、霍家和段家觉得她的存的碍了眼，凭你们慕家在盛都的地位，无疑是以卵击石，等着送死。” 慕若睛并不想认同顾清漪的警告。 也知道顾清漪故意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么多戳心窝子的话，是在挑唆她与慕紫苏之间的姐妹关系。 明知道顾清漪心如蛇蝎、动机不纯。 慕若晴的心神还是被她这 番话影响到了。 几个姑娘躲在这边对慕紫苏冷嘲热讽时，那边大块朵颐的五个人却吃饱喝足，准备出发。 整理好行囊的段无洛对着剩下的野猪肉发愁，“这么多肉，丢了可惜。” 霍司铭为此也很纠结，“这野猪肉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可惜不能带回黑槐殿。” 顾卿然拎起一块香喷喷的烤肉，边吃边说：“多吃一口赚一口，各位努把力，干脆都吃掉。” 赵维祯是干脆果决的上位者，吃饱喝足之后，便对那堆肉没了兴致。 他面带鄙视地看着撑得快要翻白眼的顾卿然， “油腻的东西吃太多对身体没好 处，离开之前，将剩下的猪肉埋掉。” 昨晚临睡前，几人联手烤出几大块肉干，足够未来两日路上饱腹。 赵维祯对除了队友以外的任何人都没有接济的心思。 剩余的野猪肉，当扔则扔，当弃则弃。 慕紫苏眼神一转，“埋了多可惜，咱们来做一笔买卖吧。” 众人齐齐看向慕紫苏。 就见她扬着手臂，对不远处啃着酸果子的众人道：“昨天猎杀的这头野猪味道很鲜美哟，各位同窗，有没有兴趣过来尝尝？” 顾卿然小声提醒：“别闹了，他们都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你以为送给他们几块肉， 他们就会领你的恩。” 慕紫苏也小声回道：“谁说我要送？” 顾卿然问：“不然呢？你想做什么？” 那边被肉香馋得直流口水的众学子们，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脸皮最厚的当数楚君白。 若非昨日看到慕若晴被怼了回来，他很想与段无洛这个便宜表弟套套近乎，看能否从他手中顺到二两肉来吃。 楚君白笑着说：“慕三小姐真是大好人，念在咱们是同窗的份儿上分肉给我们吃。” “嘿嘿，既然慕小姐这般慷慨，那我就不客气喽。” 楚君白伸出手，就要去抓香喷喷的烤猪肉。 慕紫苏啪地将 楚君白的手打了回去。 “楚君白，这肉可不是白给你吃的。” 楚君白一愣：“啥意思？” 慕紫苏也不废话，抽出锋利的匕首，当着众人的面，将剩下的大半只烤好的野猪，分切成无数小块。 每一块只有巴掌大小，被她工工整整码放在烤架上。 慕紫苏指着烤架上散发着浓郁肉香的烤肉看向众人。 “一块肉，一百两，数量有限，欲购从速！” 赵维祯第一个喷笑出声。 他这小媳妇儿精明又可爱，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若非场合不对，他恨不能现在就将那骄傲的小东西拉进怀中，狠狠揉搓一通。 第173章 不可理喻 霍司铭、顾卿然和段无洛则无不震惊。 谁能想到，慕紫苏会提出这么一个喜感的要求。 “一百两一块肉，你怎么不去抢？” 顾清漪故意很大声的喊出这句话，就是想告诉众人，别被慕紫苏趁机敲了竹杠。 虽然这些学子们各个出身不凡，也没吃过如此昂贵的烤猪肉。 慕若晴也对慕紫苏这种趁机发大财的行为非常不耻。 高声说道：“你想得到同窗们的好感，就别提出一百两银子一块肉这么荒谬的要求。” 慕紫苏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没工夫与你们在这里多说废话。” “一百两是刚刚的价 格，现在，一块烤肉二百两。” “吃得起的欲购从速，吃不起的赶紧滚蛋！” “一炷香后没有卖光，我会当着你们的面将这些烤肉埋进土里喂蚂蚁，谁都别想再吃一口。” 顾清漪怒道：“你这种人简直不可理喻。” 楚君白眼巴巴看着香喷喷的烤肉说道：“我们身上没有那么多银票啊。” “没关系！” 慕紫苏动作利落地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中掏出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欠条！ 慕紫苏道：“只要购买烤肉的人在欠条上签个字，画个押。” “明明白白写上欠款的数字，离开森林后 ，再按款还钱也不为迟。” 顾卿然瞠目结舌道：“这欠条你是何时准备的？” 慕紫苏笑容满面地说：“进迷幻森林之前啊！” 顾卿然问：“你怎么知道这张欠条派得上用场？” 慕紫苏自得地说：“像我这种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的天才，不会放过一个发财的机会。” 顾卿然冲她竖起一根大拇指：“你厉害！”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虽然二百两银子一块肉的价格对这些人来说等于是天价。 对于饥肠辘辘的娇小姐和贵公子们来说，用二百两来解燃眉之急，也是非常划算的。 第一个扑过来签字画押的自然是口水流了满地的楚君白。 他是家中嫡子，自幼集千恩万宠于一身。 区区二百两银子对他来说，还不至于到拿不起的地步。 当鲜嫩可口的烤肉被吞进口中时，脸上流露出来的满足之意，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赵维瑾也顾不得再维持什么皇子之尊，没有体力就没有胜算。 为了战胜赵维祯，暂时忍受这点小小的屈辱，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 在赵维瑾的带动下，其他人也纷纷签字画押，写上欠款金额。 只为换取这得之不易的一小块香喷喷的烤猪肉。 段无洛 有随身携带笔墨的嗜好，记账的差事毫无意外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看着烤架上的烤肉越来越少，恨得牙根直痒痒的顾清漪按捺不住馋虫的吸引。 故作高姿态地走过来，准备在欠款条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顾清漪刚刚走近，慕紫苏便拔高声音对段无洛交代。 “别人买咱的烤肉可以按二百两银子来卖，顾大小姐嘛，就按一块一万两黄金来收吧！” “你说什么” 顾清漪气得花容失色，指着慕紫苏大骂：“你故意针对我！” “是啊！” 慕紫苏笑着点头：“我就是在故意针对你，你又能奈我何？” 第174章 无话可说 看慕紫苏很不顺眼的霍司玉厉声呛道：“我买双份！” 赵维祯这时说道：“在场所有姓霍的，按十万两黄金的价钱来收取！” 好嘛！ 本以为慕三小姐已经够心黑的，没想到明王殿下的心黑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试图讨好霍家和顾家的学生们不敢言语了。 明王殿下的意思很明显，不准众人帮助国公府和将军府。 饶是这样，烤架上的肉还是在短短时间内被抢购一空。 肉就那么多，不可能无限量供应。 那些连肉渣子都没抢到的学生，除了唉声叹气，也只能自认倒霉，无话可说。 而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慕 紫苏却赚得盆满钵满。 对数字有着天生敏感的段无洛与最后一个来签字画押的学生打完交道。 将欠条工工整整折叠好，递到慕紫苏面前。 并报出了一个令她心满意足的数字：“那半只烤猪，一共赚了一万七千八百两！” 慕紫苏笑眯眯地将欠条收了起来，拍了拍段无洛的肩膀：“辛苦了！” 段无洛腼腆一笑：“不辛苦，很有趣！” 与慕紫苏相处久了，每个人都会被她的狡猾和热情所感染。 被她真心以待的人，更是心甘情愿的想要为她做好每一件事。 赵维祯对慕紫苏道：“一炷香的工夫就拉了这么多仇 恨，你玩得开心吗？” 慕紫苏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她们有多恨我，就证明我有多优秀。至于拉仇恨什么的……” 慕紫苏露出倾倒众生的笑容，“不是有你这个位高权重的未来夫君给我撑腰做主嘛。” 未来夫君这几个字愉悦了赵维祯，他心情大好的在她耳边低语。 “本王就稀罕你这厚颜无耻的样子，且放心吧，出了事，自有本王替你担着！” “好嘞！” 吃饱喝足的众人再一次踏上了未知的探险之路。 有了之前的一饭之恩，慕紫苏在众学生心中的形象渐渐高大了起来。 虽然这一饭之恩是建立在高额餐 费的基础上。 但慕紫苏肯在众人饥肠辘辘时出手相帮，这份胸怀已经算是非常宽厚了。 表现得最明显的当属楚君白。 从他目睹慕紫苏徒手猎猪时的壮举，便被她的气场和能力给深深震撼住。 是幼习武的楚君白，看到肥壮而又凶残的野猪飞奔过来时，被吓得双腿发抖，冷汗直流。 这样一个令人心惊胆寒的庞然大物，居然丧命在慕紫苏的匕首之下。 像慕紫苏这种狠辣而又强悍的存在，除了对她心生嫉妒的，剩下的就是对她真心敬佩的。 楚君白属于真心敬佩慕紫苏的后者之一。 从众人整装出发之际，他便 自来熟地尾随在慕紫苏和赵维祯的队伍后面，上赶着与几个人攀交情。 楚君白狗腿道：“前路崎岖，地形坎坷。” “王爷双腿不便，行进的路程中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阻碍。” “大家都是书院的同窗，在各位照顾不来的情况下，只要开口说一句。” “我楚君白一定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绝无二话。” 负责推轮椅的霍司铭面上不做表情，尽心尽责的推着赵维祯的轮椅稳稳当当的向前走。 段无洛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常态，深一脚浅一脚地尾随在众人身后。 顾卿然直接将楚君白的话视为放屁，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第175章 交个朋友 唯有慕紫苏肯在百忙之中多瞟了楚君白一眼。 “别以为说几句漂亮话，你欠我的银子就可以一笔勾消。” 楚君白打哈哈道：“这话说得多见外啊，区区二百两银子，我还不至于斤斤计较。” 慕紫苏问“既然不是为了银子，你一路跟着我们做什么？” 楚君白满脸讨好：“自然是敬佩慕三小姐的才能，想与慕三小姐交个朋友。” 轮椅上被伺候得像个爷似的赵维祯冷冷瞥了他一眼。 “当着本王的面也敢来调戏本王的媳妇儿，你是嫌自己命太长，活得不耐烦？” 楚君白这才意识到明王殿下 已经正式和慕紫苏订了亲。 忙不迭解释：“误会误会！王爷千万别想歪。” “我想与慕三小姐交朋友，是真心敬佩三小姐的才华和能力。” “放眼望去，书院这么多公子小姐，不乏武艺高超、有勇有谋的强者。” “真正能做到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除了慕三小姐，找不到第二人。” “我楚君白最大的心愿便是结交能人异士，所以……” 赵维祯打断他的话，“你的最大心愿是什么本王没兴趣。” “本王的最大的心愿，却是将所有令本王看不上眼的人送进地狱，你要做这个令本王看 不上眼的人么？” “呃。” 楚君白被如此凶残狠戾的一句话堵得无言以对，只得悻悻摆手，尴尬离开。 慕紫苏好笑又好气，对一脸冷色的赵维祯道：“你都快把人家给吓哭了。” 赵维祯轻哼一声：“谁让他不识好歹，当着本王的面调戏本王的媳妇儿？” 慕紫苏道：“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咱俩最多就是有婚约在身。” 赵维祯道：“天定的姻缘，你逃不过的！” 顾卿然笑着调侃，“众目睽睽之下大秀恩爱，你们两个也太不顾忌别人的感受了吧？” 赵维祯眯着眼反问：“你嫉妒？” 顾卿然哼道：“嫉妒你？别闹了！” “我将来的媳妇儿必须温婉可人、柔情蜜意。” “对我做低伏小，毕恭毕敬。” “可不能像某人一样机灵古怪、嚣张跋扈。” 赵维祯直言道：“看，你就是嫉妒了！” 顾卿然急了，“你从哪句话听出我是在嫉妒？” 赵维祯道：“不是嫉妒，你为何对本王媳妇儿的优点了解得这么详细？” 顾卿然拔高了语调，“机灵古怪、嚣张跋扈是优点？” 赵维祯眼中尽是宠溺之色，“对本王来说，紫苏的优点无人可匹敌。” 赵维祯并没有放低说话的音量 。 以至于他对慕紫苏这肆无忌惮的宠溺和赞美，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卿然有没有嫉妒无人得知，看到这一幕的赵维瑾却实打实的嫉妒了。 明明是被他一见钟情的姑娘，现在却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赵维祯，身为一个残废的你，有什么资格拥有慕紫苏这样优秀的姑娘？ 赵维瑾心中愤愤不平，对慕紫苏怀有妒意的顾清漪和慕若晴的脸色也是难看。 一个是国公府的大小姐。 一个是以姿色着称的大美人。 她们本来有足够的资格得到众人的青睐，可所有的光环都被慕紫苏抢走了。 第176章 大雨将至 “咦？” 与赵维祯斗嘴的顾卿然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了看头顶的天色，自言自语道：“明明阳光明媚，为何我预感要大雨将至？” 段无洛问道：“要下雨了？” 顾卿然答非所问：“迷幻森林里的天气很有意思。” 正愁找不到发泄目标的顾清漪撇了撇嘴角：“昨夜月朗星繁，今日阳光普照。” “这样无可挑剔的好天气，居然有人说雨势将至，真是笑死人了。” 顾清漪身边的几个狗腿跟着起哄。 “难怪国公府当年将某些人给逐出家门，像这种胡言乱语、脑筋不正常的废柴，不撇清关系 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几人说风凉话的工夫，慕紫苏对自己的队友吩咐。 “别理会猫三狗四的闲言碎语，卿然怀疑天气有变，就赶紧将防雨的装备准备出来。” 霍司铭和段无洛等人也不废话，各自从行囊中掏出做工轻便的油纸伞做好防雨准备。 顾清漪气白了俏脸，瞪向慕紫苏问道：“你说谁是猫三狗四呢？” 慕紫苏连个白眼都欠奉：“谁接口就说谁呗！” 顾卿漪道：“慕紫苏，你别得寸进尺。” 顾清漪发脾气时，一场瓢泼大雨伴随着豆粒般大小的冰雹，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 早有防 备的慕紫苏和赵维祯等人迅速地打开油纸伞，避免了被冰雹袭击的灾难。 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幸运，被他们随身携带的细软之中，没有油纸伞这种东西。 娇生惯养的顾清漪，几时被冰雹砸得这般狼狈不堪。 眨眼的工夫，顾清漪便被大雨和冰雹浇得惨叫连连、面目全非。 赵维祯对队友道：“从降雨量和速度来看，这场雨小不了。” “虽然咱们有雨具防备，也该尽快找个合适的地方躲避这场大雨，以免衣袍受潮，行之不便。” 他们这次闯入森林，除了食物以及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没有携带多 余的换洗衣物。 密林内湿气冲天，再被大雨浇成落汤鸡。 接下来的路程，就只能忍受潮湿衣袍给他们带来的不适感。 赵维祯想到的事情，其他人自然也想得到。 众人四处寻找躲避之地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句：“你们看，那边有一个山洞。” 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密林深处隐藏山洞洞口。 随着雨势越来越凶，冰雹的块头越来越大。 被浇得透心凉的众学子们，再也顾不得什么高贵矜持的模样。 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向山洞口处疾奔过去。 与那些没有防范意识、被浇得落花流水的学 生相比。 慕紫苏和赵维祯这一组就是上天宠儿。 除了衣角处沾了些许雨水，他们毫发无损，形象不变。 被浇成落汤鸡的楚君白哭丧着脸问向众人：“谁能告诉我，刚刚到底发生了啥？” “前一刻还天气晴朗、阳光普照，怎么眨眼的工夫咱们便被浇成了透心凉？” “这他娘的鬼天气也太坑人了吧！” 没人理会楚君白的抱怨。 唯有赵维瑾将好奇的目光落到顾卿然的脸上。 “顾公子，你是如何算出阳光明媚，大雨将至的？” 顾卿然玩世不恭道：“本公子有仙人入体，可测世间一世灾劫。” 第177章 认清现实 赵维瑾微微诧异，凝眉沉思，在琢磨着这个答案背后的真相。 顾卿然哈哈大笑，“这么离谱的解释，你还真信啊！” 赵维瑾黑了脸，没想到顾卿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戏耍自己。 被大雨浇得面目全非的顾清漪怒不可遏地瞪向顾卿然。 “你好大的胆子，三殿下面前，居然敢如此放肆无礼。” 慕紫苏道：“顾小姐这话说得可真是有趣。” “同窗之间开个玩笑本来就无伤大雅，你偏要较真到拿身份来搞事。” “明王殿下都没开口说什么，没有王位在身的三殿下难道想在众学子之间一人称大 ？” 顾清漪幸哉乐祸：“你这是没将三殿下放在眼中了？” 慕紫苏道：“我在提醒你认清眼前的现实。” “别忘了咱们现在身处何地，即将面对怎样的挑战。” “这里是迷幻森林，皇家书院众学子们接受考验的场地。” “你想摆架子、耍威风，利用身份在这里颐指气使、呼呼喝喝，抱歉，没人会买你的账！” 慕紫苏这番话虽说得不留情面，却说出了许多人心中的共鸣。 一部分阿谀奉承的狗腿子心甘情愿给顾清漪当枪使。 但那只也是一部分而已，并不代表大多数。 早在顾清漪为了突 显自己害得众人不得不放弃三天的口粮逃生时。 便有不愿意随大流，又不得不随大流的学子们，对顾清漪这个虚有其表，没有内涵的国公府大小姐生心生厌恶。 只是他们心中有再多不满，也不敢在这位顾大小姐面前表露出来。 而慕紫苏一番狠戾无情之言，如一记清脆的耳光，狠狠抽在顾清漪的脸上。 看不上顾清漪处事作风的学生无不暗暗竖起一根大拇指，并在心中呐喊：干得漂亮！ 被慕紫苏一顿奚落的顾清漪并不觉得有多难堪，她已经从赵维瑾的脸上看到了窘迫和怒意。 这很好！ 顾清 漪就是要赵维瑾看看清楚慕紫苏的为人。 像她这种只注重眼前权利的女人，不配你赵维瑾对她青睐有。 被慕紫苏这一打岔，好奇顾卿然为何会算出天气有变的学子们，一时间倒忘了这茬。 这时众人才发现，这个被他们用来躲雨的山洞，里面居然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大型山洞，洞内阴冷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洞壁和洞顶垂落下来的嶙峋怪石，形状各异，颜色不同。 石头的顶端处还向下滴着水，发出滴嗒滴嗒的清脆声音。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伸出白晰的手指，在天 高皇帝远色美丽又渗出透明液体的石头上轻轻摸了。 赞叹道：“这该不会就是传说出的钟乳石洞吧？” “不要用手去碰。” 慕紫苏忽然对那姑娘大喊一声，“上面有毒！” 慕紫苏的警告为时过晚，指尖碰到墙壁的姑娘下一刻便发出尖锐的惨叫。 与她一样站在洞边准备伸手去摸的学生们被吓得收了手。 众人看到那姑娘的手指，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 说腐烂其实是夸张的，被毒液沾染的肌肤，发红发肿，流出脓水。 姑娘被这个变故给吓到了，抖着生疼的手指哭嚎：“我的手，我的手。” 第178章 手烂了 姑娘身边的学生被吓得退避三分，害怕自己也被牵连其中。 唯有慕紫苏的反应最是迅速，她疾步走到那姑娘面前。 抓住她的手腕，厉声喝道：“别乱动，保持冷静！” 慕紫苏从袖袋中取出药瓶，抓起姑娘的手指，将药瓶中的药粉轻轻涂在姑娘的伤口处。 随着白色药沫在伤口处渐渐铺开，原本溃烂红肿的地方渐渐止了脓血的蔓延。 慕紫苏又从姑娘的衣角处扯下一根布条，三下两下，将姑娘受伤的手指给包扎妥当。 慕紫苏动作快得一气呵成，让在场围观的众人无不鸦雀无声、瞠目结舌。 包完伤口，慕紫苏对呆愣愣的姑娘道：“不必 担心，脓血已经止住了。” “回去之后再涂些消炎的药膏，不出三天，伤口便会痊愈。” 姑娘噙着泪花，可怜兮兮道：“慕三小姐，谢谢你！” 慕紫苏道：“这可不是免费的哟，虽然咱们是同窗，诊疗费还是要出的。” “看在大家都是同窗的份上儿，给你打个折扣，就收你二十两银子好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哭笑不得。 这慕家三小姐时刻不忘为自己敛财。 与二百两银子一块肉的高价相比，二十两银子的诊金算是非常便宜了。 被救的姑娘破涕而笑，语带感激道：“放心，离开迷幻森林，我会主动将欠你的银子一并奉上。” “不过慕三小姐，你怎么知道洞壁上这些液体是有毒？” “这些石头，明明就很像钟乳石啊。” 慕紫苏也没瞒她：“表面像不代表真的是。” “你们想想，潮湿阴冷的地方，都会有青苔生长。” “可咱们所身处的山洞湿气重成了这个样子，却不见半片绿色。” “不难判断，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动植物生长。”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唯一因素，就是毒气太重，破坏了自然环境。” 不禁有人问：“既如此，咱们躲在这么一个毒气蔓延的地方躲雨岂不是自寻死路？” “这个倒不必担心。” 慕紫苏颇有耐性的为众人解释：“只要别再手 欠的去碰洞壁上那些晶莹的液体，留在这里躲避片刻应该无碍。” 顾清漪冷笑：“你怎么敢保证众人继续留在这里，会不受环境所害？” 慕紫苏瞥了她一眼，“你害怕的话，可以出去，谁拦着你了？” 外面雨势越来越急，冰雹落地的声音也发出噼啪的声响。 学生们虽然畏惧于洞中的环境。 让他们被大雨浇，被冰雹砸，宁可相信慕紫苏的一面之词，也不敢以身涉险，出去受罪。 经此一事，慕紫苏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原本还对她心存忌惮的学生们，也一改从前的疏远冷漠。 三三两两凑上前来，向她讨教医术方面的小 知识。 外界都传病重无医的霍老将军在慕紫苏的治疗下起死回生，捡回一命。 将军府在盛都的地位非比寻常，没影儿的事情，自然不会随便乱说。 慕紫苏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姑娘，没想到在医术造诣方面，竟有几分真材实料。 慕紫苏也算大度，面对那些或好奇、或试探、或讨好的学生们的提问。 她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个因为幼时淘气而扭伤骨头，直至今日还留着旧伤的少年。 被慕紫苏在扭伤的地方重重按压几下。 随着咔咔几声脆响，当少年再次扭动自己酸痛的脚腕时。 发现伴随了他好多年的旧疾，居然在眨眼之间康复了。 第179章 备好诊金 “好了，居然真的好了？” 少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路走下来，他因为旧伤难忍，到了快要放弃的地步。 绝望之时，竟被他遇到了这样的奇迹，这怎么能不让他心花怒放。 其他人见此情形，一窝蜂的将慕紫苏团团包围。 有因为烫伤而留下永久伤疤的。 有因为体质差而患上缠绵湿疹的。 也有因为眼疾而视力不清的。 为了这些小毛病，他们看了不少大夫。 治疗后的结果就是药没少喝，罪没少遭，痊愈的却是寥寥无几。 既然慕紫苏有本事将病重中的霍老将军冶疗痊愈，对付他们这些小顽疾，应该不在 话下。 “你们够了！” 看到慕紫苏被围得水泄不通，赵维祯厉声喝道：“想找紫苏治病，等离开迷幻森林之后另约时间。” “另外，都别忘了备好诊金，未来的明王妃，出诊费可是很高的！” 明王殿下的话，引来众人一阵善意的笑声。 一路上相处下来，这些人有目共睹。 明王面冷嘴毒，却始终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来处世。 他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在众人面前趾高气昂。 也不会利用手中的权势故意去做为难别人的事情。 从明王殿下与他队友之间的相处中不难看出。 他做出的每一个指令 及决定，考虑的都是集体的利益。 这样的队伍领导者，既让人佩服之至，又让人觉得莫名的心安。 这些对明王和慕紫苏释放出好感的学生们，当然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众人与慕紫苏约好，离开迷幻森林，会找时间去黑槐殿拜访求医，诊金自然会一一备好。 躲雨的这工夫，慕紫苏收了无数迷弟迷妹，与众人之间的友情也在一夕之间更进了一步。 赵维瑾眼神热切地看着慕紫苏与人娴熟地进行着各种互动。 还真是耀眼夺目到让人无法从她脸上移开视线啊！ 顾清漪心有不甘地看着赵维瑾在凝视慕紫苏时， 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倾慕和依恋。 她既恨又妒，却又对此无能为力。 顾清漪面带嘲弄地看向慕若晴，“刘小姐、张小姐还有陈小姐，曾经是你的闺中密友吧。” “这边与你无话不谈，转身便与慕紫苏姐妹情深。” “再过些时日啊，盛都城还有几人会记得你慕若晴姓甚名谁。” “这一路走来你也看到了，只要得空，三殿下的眼神便往慕紫苏的身上瞟。” “你心里喜欢三殿下吧，既然喜欢，怎么受得了心仪的男子对你的妹妹情有独钟？” 慕若晴忽然瞪圆了瞳孔，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清漪。 皇家书院的姑娘 们，人人都喜欢赵维瑾。 只是每一个喜欢赵维瑾的姑娘，都很含蓄的将那份爱慕藏在心里。 顾清漪肆无忌惮地揭穿她的小心思，让慕若晴羞臊又脸红。 “顾小姐不要忘了，明王殿下已经向慕紫苏下了聘。” 顾清漪道：“慕紫苏容貌生得那般娇美，三殿下又对她势在必得。” “即使她与明王有了婚约，只要三殿下有心争抢，还怕抢不过一个残废么。” 顾清漪故意在慕若晴耳边说：“世上有几个男人，逃得过美色诱惑。” “今年只有十五岁的慕紫苏生得这般倾国倾城，再过几年，也不知会美成什么样子。” 第180章 恶念生起 慕若晴渐渐变得沉不住气，胸口也被嫉妒添满。 慕紫苏逆天的容貌就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曾经，盛都城上至高门下至百姓，提起慕家姐妹花，无不露出惊艳之色。 慕紫苏回来后，属于她慕若晴的风光人生从此便不复存在。 在慕紫苏的影响和破坏下，她与妹妹在书院也时常面临被排挤和被嘲笑的悲惨命运。 再看那边，本该被家族丢弃的慕紫苏变成了团宠，享受道众人对她的吹捧。 慕若晴狠狠压下心中的愤恨，别过视线，不再对慕紫苏投入太多关注。 同时也对挑拨离间的顾清漪心生厌恶。 慕若晴起身，笑着对顾清漪说：“盛都城待嫁的姑娘心思都是一样的，我心悦之人，也是顾小姐梦中所想。” “顾小姐 不想风头被压，凭国公府嫡出千金的身份压回去便是，在我身上作文章，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慕若晴还没蠢到凭白无故给顾清漪当枪使的地步。 转身离开时，顾清漪抬腿绊向慕若晴。 慕若晴在书院与武夫子学过几天花架子，被顾清漪绊到时，她有机会及时躲开。 慕若晴意识到，只要顺着这个方向摔过去，便可借势推向慕紫苏。 慕紫苏身侧是染满毒液的洞壁。 慕若晴心思一转，借着顾清漪绊向自己的力道，径直朝慕紫苏扑过去。 心底都有一个恶毒的声音在提醒着慕若晴。 弄死她！弄死她！弄死她！ 顾清漪也无比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只要慕若晴撞过去，慕紫苏漂亮的脸蛋与洞壁接触，势必会以 毁容收场。 壁上可以腐蚀人肌肤的毒液仿佛像恶魔一样伸出魔爪，勾引着某个倒霉鬼的投怀送抱。 换做别人，被慕若晴狠狠一推，下场定会不堪设想。 慕紫苏的反应却非常人所能比。 很快察觉到慕若晴的意图，她迅速做出反应侧身躲开。 这让用了很大力气去推她的慕若晴重心不稳，对着洞壁的方向便撞了过去。 意外发生在顷刻之间。 谁都没想到，以美貌着称的慕若晴。 前一刻还安安静静的躲在无人的角落中擦拭着发端的雨水。 下一刻便自作孽地扑向洞壁，半张脸毫无预兆的与洞壁上的毒液做了零距离接触。 肌肤被毒液所腐蚀时，害人不成的慕若晴发出刺耳的嚎叫。 看到这一慕的赵维祯再也顾不得 伪装残废。 飞也似地从轮椅上跃了出去，将慕紫苏紧紧揽抱在自己的怀中。 冲力过大，两人拥着彼此双双滚地。 霍司铭也在反应过来时，一脚将半边脸颊已经被腐蚀的慕若晴踹飞了出去。 段无洛、顾卿然和霍司铭站成一排。 将慕紫苏和赵维祯牢牢挡在身后。 生怕哪个心怀不轨之人再次出击，对自己的队友做出非分之举。 慕若晴毒计未成，不但脸颊受伤，还生生挨了霍司铭一脚。 她疼得在地上打滚哭嚎，样子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反应过来的慕紫苏这才发现自己被赵维祯牢牢抱在了怀里，她又羞又窘。 “你疯了，明明说好不暴露你腿疾已好的。” 赵维祯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关心 这个？” 慕紫苏道：“我关心这个，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赵维祯道：“既然为了我，就该好好活着，绝不容许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差错！” 慕紫苏气笑了，“慕若晴那个蠢货怎么伤得到我？“ ”早在你扑过来之前，我已经将她推开了。” 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可回想起刚刚那惊人的一幕。 赵维祯还是心有余悸，被吓得冷汗连连。 他紧紧拥着她，在她耳边低语：“不许你出事，不许！” 被赵维祯紧紧抱着的慕紫苏隐隐感受到他臂间的颤抖。 她加大力度抱了抱他，小声安慰：“没事，我没事了！” “救命……救命啊……我的脸好痛，我的脸好痛。” 受伤不轻的慕若晴捂着脸，疼得在地上来回打滚。 第181章 出手救人 顾清漪万没想到慕若晴会蠢成这样，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明白。 她压下心中的愤恨，故意扯着喉咙说道：“慕紫苏，还不快出手救人！” “救人？” 低沉阴冷的声音出自赵维祯之口。 确定慕紫苏安然无恙后，他对众人说道：“慕若晴当众谋害未来明王妃，乃是杀头重罪。” “此事不容姑息，本王定会追究到底。” “至于她的伤，罪有应得，且乖乖受着吧。” 顾清漪唯恐天下不乱道：“王爷这是要仗着身份草菅人命了？” 顾清漪并不关心慕若晴的生死，却不介意利用慕若晴来搞坏赵 维祯和慕紫苏的名声。 未等赵维祯应声，慕紫苏对霍司铭和顾卿然道：“先扶王爷轮椅。” “他双腿不便，情急之下飞扑过来又伤了筋骨，切莫让旧疾继续恶化。” 好在两人之前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并未引起其他人的太多注意。 赵维祯腿伤已好这件事，暂时还能欺瞒过去。 霍司铭和顾卿然纷纷会意。 一人抬着赵维祯的一边胳膊，将他扶坐了回去。 赵维祯知道慕紫苏的用意。 确定她无事，才不情不愿地享受着霍司铭和顾卿然两人的搀扶。 故意装出虚弱之态，将双腿残掉不能自理 的一面演绎得出神入化。 赵维瑾的观察力却比旁人敏锐了几分。 “皇兄刚刚的反应，着实让人措手不及。” 赵维祯并未理会赵维瑾，坐回轮椅之后，又恢复了那副高傲的样子。 赵维瑾没有看清赵维祯是如何扑过去的。 以他对残废的了解，双腿无力支撑身体的情况下，做出那种高难度的动作不太可能。 赵维瑾又看向慕紫苏：“既然慕三小姐医术精湛，怎么不见你医好皇兄的双腿？” “你怎么知道我没医？” 慕紫苏岂会看不出赵维瑾的动机。 “若非我每日给维祯施针治疗、疏通血 脉，他怎么会在危急之时扑过去救我。” “本来他的双腿已经渐渐有了起色，经过方才那一番折腾，我之前的努力白废了！” “至于草菅人命……” 慕紫苏冲着顾清漪冷笑一声。 “等你哪天被疯狗咬了，还能笑意盈盈的夸赞那条疯狗咬的好时，再来与我讨论草菅人命这四个这的含义吧！” 无视顾清漪不甘的嘴脸，慕紫苏走到哀嚎不止的慕若晴面前。 “咱们之间的账来日再算，你退赛吧！” 慕若晴捂着灼痛不已的半张面颊哭嚎着大喊：“紫苏，求你救我。” 慕若晴接受不了容貌被 毁，攒住慕紫苏的衣襟哀求，“我方才并非有意撞你，是因为……” 慕若晴瞪向顾清漪，很想将对方拉下水。 想到国公府权势滔天，反咬不成，恐怕会被连累自己树更多敌人。 思来想去，慕若晴硬生生将嘴边的指责咽了回去。 慕紫苏多聪明的人，看出慕若晴在隐藏着什么，也知道这背后定有顾清漪的手笔。 慕紫苏冷声问道：“是因为什么？” 顾清漪丝毫不怕被慕若晴指责。 她是绊了慕若晴一脚。 她也看得出来，慕若晴想要躲开并非难事。 千钧一发时，是慕若晴自己做出了选择。 第182章 你退出吧 胆敢将锅甩到她顾清漪头上，她自有办法让慕若晴自食恶果。 慕若晴也猜到这个局面，哭着解释，“方才是我没有站稳，才意外摔向你那一边。” 慕紫苏哼笑一声，“意外还是故意，你我心知肚明。废话少说，你退出吧。” 慕若晴对试炼结果并不在意。 她现在只关心自己这张脸。 慕若晴哭求，“好，我答应退出，退出前你要医好我的脸。” “我不想自己的脸烂掉，我不想毁了自己的容貌。” 慕若晴想都未想便同意退出的行为，令她的队友心生不满。 为了个个恩怨无视集体 利益，这种人简直无可救要。 面对慕若晴的苦苦哀求，慕紫苏回以冷笑。 “你对我心存必杀之意，已失去被我救治的资格！” 慕若晴气红了眼，“慕紫苏，好歹我们也是姐妹。” 慕紫苏道：“别侮辱姐妹这两个字，与我做姐妹，你也配！” 慕若晴不甘地吼道：“慕紫苏，你心如蛇蝎，冷血无情，就算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慕紫苏道：“好！就等你做鬼之后咱们再来清算总账！” 见慕紫苏是铁了心不肯对自己出手相救，慕若晴内心中充满了无限绝望。 慕紫苏似笑非 笑地看向顾清漪。 顾清漪也用挑衅的目光与她对视。 彼此心中都很清楚，经此一事，两人之间仇怨更甚。 接下来的试炼，慕若晴无法再参加。 不得不在队友屈辱和愤恨的注视下，放出了求救的烟雾弹。 慕若晴这个五人小组，总体实力其实还是非常不错的。 队长当初肯收她入队，一来是慕若晴并不似其他娇小姐那般处处需要人照顾。 二来，慕若晴容貌姣好，与这样的漂亮姑娘共组一队，探险的路上也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祸害，害得五人小队成为第一组被 淘汰的学生。 众人心中有怒有恨，对慕若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妄想谋害亲生姐妹的行为深恶痛绝。 随着外面的雨势渐渐减少，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又露出明媚的笑脸。 慕若晴五人小组狼狈退出。 其余众人在天晴之后则继续着他们的考核之路。 除了顾清漪与她身边几个狗腿坚定不移的认为慕紫苏对慕若晴的行为就是见死不救。 其余有目共睹的众人，并不觉得慕紫苏有什么不对。 这些在大家族中长大的天之骄子和千金小姐们，见识过后宅深处血腥的撕咬。 没人会在这个时 候对慕紫苏进行道德绑架，强硬的将见死不救这样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 如果不是慕若晴害人在先，慕紫苏又岂会绝情在后？ 经此一事，倒让众人认清了一件事。 在明王殿下心中，慕紫苏这个未来明王妃，很占份量。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拖着两条残废的双腿，在未婚妻遇险时，不顾一切地飞扑过去。 只有赵维瑾无数次在心中琢磨着赵维祯当时的反应。 总觉得作为一个残废，没办法做出飞扑救人这种事情。 可如果赵维祯的双腿恢复了，又何必大费周张，以一个残废的姿态出席试炼？ 第183章 不吉利 莫非真如慕紫苏所说，赵维祯那番举动，只是情急之下的过激反应？ 不管众人心中抱何种想法，都不得不面对迎接他们的下一个挑战。 谁都没想到，森林深处，竟然出现了一条水流湍急的河道。 河的这边到河的那边足有十丈开外，向下望去，是深不见底的湍急河面。 这就意味着，通过这条河道，必须有桥梁的辅助。 可放眼望去，十余丈宽的深渊中间，没有一座桥可供人通过。 一时间，众人都犯了难。 “大家快来看这里。” 一个黑衣少年在杂草中发现了一块年 代已久的石碑，只见上面写着奈何桥三个字。 有人撇嘴道：“奈何桥？这名字起得也太不吉利了吧？” 另一个人说道：“咱们连鬼门关、黄泉路这种地方都闯了，还怕区区一座奈何桥？” “桥呢？谁能告诉我桥在哪里？” 这个问题，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是啊，有河没有桥，这让大家怎么过？ 众人议论纷纷时，段无洛悄无声息的走到赵维祯和慕紫苏身边。 “我在写有奈何桥的石碑后面，看到了从零到九排列不规则的两组数字。” “我怀疑，这些数字便是度 过河口的提示和密码。” 慕紫苏与赵维祯彼此对望。 在段无洛的示意下，双双来到石碑前。 石碑正面雕刻着洋洋洒洒的奈何桥三个大字，背面从右到左写着两排数字。 右边是五三一二九，左边是四六八七零。 顾卿然好奇地凑了过来，探头探脑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霍司铭眉头深敛，半晌后憋出一个答案：“这应该是开启奈何桥的提示语。” 赵维祯和慕紫苏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两人异口同声道：“万宗密码！” 两人说话的声音，引起其他学生的注意。 众人齐齐向这边望了过来，侧耳聆听两人的对话。 顾卿然直率的问出心中的迷惑，“什么叫万宗密码？” 赵维祯脸色凝重道：“如果真是万宗密码，咱们遇到的麻烦可就大了。” 楚君白满脸不解，“有什么麻烦？” 没人去理会楚君白。 慕紫苏忽然道：“无洛是不是对万宗密码有所了解？” 段无洛俊脸一红，害羞地点了点头：“略懂一、二！” 霍司铭眼神一亮：“说来听听！” 在队友的鼓厉之下，段无洛开口说道：“万宗密码，是从一到零十个数字，按照不 规则顺序排列而成。” “如石碑所示，右边五三一二九，左边四六八七零，计算方式五加三加一加二加九，所得数字二十。” “再算右边四加六加八加七加零，所得数字二十五。” “这时出现二十和二十五两组新的数字，即二和零，四和五。” “将这两组数字后面分别坠上石碑所提示的前三位和后三位。” “又组成了新的一组十位数排列顺序，再进行第二次排算。” “依次类推，经过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排算之后所得出来的一组数字，便是万宗密码的真正答案！” 第184章 过桥费 段无洛字正腔圆的说出万宗密码的运算方式。 在场的众人却听得目瞪口呆、表情僵化。 楚君白瞠目结舌道：“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加来加去，那要加到什么年月？” 段无洛说道：“算盘打得快的话，三天时间应该可以得出最后答案。” “三天。” 众人齐齐无语。 明天再走不出迷幻森林，书院将判定此次试炼考核集体失败。 他们等得起三天时间吗？ 众学生脸上一片灰败。 没想到在森林中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到了这一步，却要被逼到不得不放弃。 难怪历届闯入森林的学生没有一组在试炼中取得成功。 遇到这样 的数字挑战，算得出来才真是奇迹。 “其实吧……” 段无洛这时说道：“石碑排列的这组万宗密码，我曾经在无聊时计算过一次。所以，所以我是知道最后答案的。” “你知道答案？” 绝望中的众人齐齐将目光落在段无洛脸上。 谁都没想到，这个让他们挠头的东西，有人居然可以不攻自破！ 段无洛从未被这么多人注视过。 他往赵维祯和霍司铭身边退了退，仿佛在寻求同伴的保护。 顾清漪说道：“你知道答案那就最好了，是多少，告诉大家吧！” “笑话！” 慕紫苏越来越看不上这个顾清漪。 挺身挡在段无洛面前：“ 咱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同伴而是对手，想无偿解决眼前的难题，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顾清漪柳眉倒竖，“你该不会又想收高额过桥费吧？” “这个我同意！” 楚君白第一个叫出声，举手道：“慕三小姐说得没错。” “答案是人家算出来的，咱们这些跟着借光的同窗付出代价来买答案，这个提议并不过分。” “慕三小姐，多少银子，你开个价吧！” 慕紫苏利落地伸出五根手指，狮子大开口道：“五百两，欠条为证！至于你嘛。” 慕紫苏豪气地拍了拍楚君白的肩膀。 “看在你如此识实务的份儿上，给你打个折扣，收你二百 两意思意思就行了！” 楚君白笑道：“好好好，够爽快！” 顾清漪再一次被慕紫苏气得郁结难疏。 赵维瑾却提出了一个令众人都想知道的疑问。 “五百两购买过桥的答案虽不算昂贵，但即便有真正的密码，在无桥可过的情况下又有何用？” 慕紫苏面露一丝嘲讽。 “三殿下好歹也是天启王朝的龙子皇孙，不会连万宗密码的解码步骤都没听过吧？” 赵维瑾面上挂不住。 他是真的没听说过万宗密码这种东西。 慕紫苏冲赵维祯瞥去一眼：“你呢？” 赵维祯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只要密码正确，解码的步骤应该不难。司铭 ，这个交给你来做应该没问题吧？” 霍司铭诚实地点了点头：“只要王爷信得过我，应该没有问题！” 见不得霍司铭得意的霍司玉轻哼一声：“少在这里故弄玄虚，要拿得出真本事才行。” 霍司铭没搭理霍司玉的挑衅，低声问段无洛：“告诉我前两个数字。” 段无洛也没犹豫，附耳对他交代了一句，得到答案的霍司铭会意点头。 在众目睽睽之下，以石碑为轴心。 向正东方走了九步，又折回来向西走了六步，再向北走了七步。 就这么来来回回走了一阵。 忽然，湍急的河水中发出一阵阵巨响，众人看到从河水中涌出一丈余宽的铁桥。 第185章 万宗步法 这座铁桥仿佛冲破了机关，从流水中缓缓上升，停在了河岸边沿。 霍司铭第二次以石碑为轴心，开始了新的步法。 第二节铁桥紧挨着第一节铁桥从河内涌出。 两桥紧密连接，环环相扣，天衣无缝。 包括赵维瑾在内的众人皆被这精彩的一幕给震住了。 慕紫苏对众人道：“司铭刚刚走的步法叫做万宗步法，配合万宗密码，可以开启万宗机关。” “当他走完十套步法，隐藏在河中的十节铁桥就会连成一座完整的桥面，供众人度过此岸。” 楚君白一脸佩服道：“各位大神，请收下楚某 人的膝盖！” 不但楚君白被慕紫苏等人的能力所折服。 从未见识过这样本事的学生们，也对赵维祯、慕紫苏、霍司铭、顾卿然、段无洛这五个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路相处下来，众人目睹，这支队伍的每一个人都聪明绝顶，深藏不露，如同神明的化身。 前一刻还有人嫌五百两银子的过桥费过于高价。 见识过慕紫苏等人的本事之后，深深觉得，五百两银子是友情价了！ 深受打击的赵维瑾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他以为赵维祯失去双腿，自己便是天启王朝独一无二的风云 人物。 事实却让他大受打击，也让他清楚的意识到，与赵维祯相比，他连给对方提鞋都不配。 什么万宗密码？万宗步法？万宗机关？ 这些他听都没听过的字眼，是个什么东西？ 霍司玉看出他眼底的复杂，在他耳边提醒。 “经他们这么一折腾，我想起小时候祖父教给我的一些兵法知识。” “万宗步法是行军布阵的一种，只有带兵打仗之人才对这种复杂的阵法略有了解。” “你自幼在宫廷长大，学的是孔孟之道，治国之策。” “对军事上的事情了解甚少这并不为过。” 言下之 意，赵维祯懂事时便被皇后娘娘送去当兵，知道万宗步法并不为奇。 无论霍司玉如何相劝，赵维瑾的心情始终没能从沉重中解脱出来。 经此一事，他认识到，即使赵维祯双腿已残，能力和本事依旧在自己之上。 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高傲如顾清漪，也不得不暂做妥协。 乖乖签下五百两银子的欠条，只为买一个过桥的资格。 剩下的十四组成员成功走过奈何桥后，呈现在众人眼前的画面，令众人，包括赵维祯和慕紫苏在内，大吃了一惊！ 美！已经不足以形容众人心中的震撼！ 谁都 没想到，奈何桥的另一端，竟然是一片人间仙境。 这里鸟语花香，景色怡人。 放眼望去，是一片美丽的花海。 各种颜色的花草仿佛铺满了山头。 花间蜻蜓飞舞、彩蝶翩翩。 远处瀑布从山上直落而下，水流击落在岩石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在给这片美景演奏出一场华丽的乐章。 儿郎们还能抑制住眼底的惊讶，尽可能保持着平常心去欣赏眼前这片美景。 自幼就对花花草草喜爱有加的姑娘们则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 撒着欢的奔向花丛，在这美妙的仙境中欢歌载舞、笑声连连。 第186章 花香世界 看到流水，已经渴了一路的众人纷纷奔到小溪边，捧起清澈见底的泉水来解渴。 “哇，这水好冰好甜啊。” 林中闷热潮湿，水源有限。 在这仙境之地寻一处水泉，被渴得口干舌燥的学子们，一改往日贵公子、娇小姐的模样，忘我地享受着甘甜泉水的滋养。 赵维祯对同伴们吩咐：“为免夜长梦多，先解决体力问题。” 到底是见过各种大世面的，赵维祯考虑事情的角度非常全面。 眼前的仙境虽然美好，谁也不敢保证下一刻没有危险将至。 一路走来，他们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 。 每一起事件都发生得毫无预兆，措手不及。 眼前的平静，并不代表真正的平静。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危险会突然来临。 众人毫无异议。 慕紫苏带着队伍去泉边给她们已经快空掉的水壶灌满水。 如那个同窗所说，这里的泉水又冰又甜，味道真是好极了。 她将赵维祯水壶中剩下的水倒掉。 帮他重新换了新的，又与队友寻了一处干净的空地，掏出背了一路的干粮。 烧饼、肉干、熏肉及路上顺手采摘的各种水果作为辅食，这顿午饭对几人来说还是非常丰盛的。 其他人可 没有赵维祯和慕紫苏这么好命。 早在踏入迷幻森林的第一天，食物就在顾清漪的唆使下喂给了怪兽。 若非早上花“巨资”从慕紫苏那买了一块足以饱腹的烤猪肉，有没有体力坚持到这个地步都是个未知数。 此时见明王等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只能灌个水饱的学生们也没了继续欣赏眼前美景的兴致。 都怪顾清漪，屁本事没有，偏要装出普度众生的嘴脸，害得众人陪她忍饥挨饿、受苦受难。 之前力挺顾清漪的霍家几兄弟，一路走来，也对她渐渐疏远，到了一种不待见的地 步。 他们再怎么讨厌慕紫苏，也不能否认。 与自作聪明、愚蠢至极的顾清漪比。 聪明冷静又武功高强的慕家三小姐，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只是霍家兄弟与慕紫苏之间有太多误会隔阂。 虽然心中渐有欣赏之意，却没办法将她划进朋友的行列。 慕紫苏可没多余工夫理会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吃东西时，她问段无洛：“这次过桥费，一共有多少进账？” 正在啃肉干的段无洛报出一个准确的数字：“共计三万两千五百两！” 虽然霍司铭和顾卿然都是大家族出身的名门公子。 听到 三万两千五百两这组数字，他们的内心还是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慕紫苏心情不错地点了点头。 “万宗密码是你一人所解，回去之后，这三万两千五百两银子，便归你所有了。” 段无洛连忙摆手，“不不不，解码只是举手之劳，这笔银子我不能要。” 慕紫苏道：“怎么能说这是举手之劳？” “若非你从中助力，咱们这些人谁都别想度过奈何桥，无洛，这笔银子，你受之无愧。” 段无洛依旧摇头，“我解了万宗密码，可我并不懂得万宗步法，真正解破机关的有功之人，是司铭。” 第187章 赚银子 霍司铭连忙说道：“稍微懂些兵法知识的人对万宗步法都不陌生。” “若非王爷的腿脚不便，凭王爷的能力，解开机关并非难事。” “还有卿然的数次先见之明，紫苏在危难之时击杀了野猪，以及王爷在带队时的各种丰富经验。” “好啦！” 慕紫苏见几人推来推去，拍板决定。 “既然你们都这么谦虚，那三万多两银子就分成五份，算是大家共同的功劳吧。” 段无洛第一个点头：“我没意见！” 霍司铭也跟着点头：“我也没意见。” 顾卿然扒着手指头算：“三万两千五百两银子的五分之一，就是，我先 算算自己可以拿多少。” 段无洛笑眯眯道：“六千五！” 顾卿然故作骄傲道：“虽然少了点，却也是小爷有生以来第一次凭真本事赚来的银子，小爷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好了。” 赵维祯免费送了顾卿然一个大白眼，对慕紫苏道：“本王的那份，交由你代为处理。” 顾卿然也翻了他一个大白眼：“拜托你俩能否不要随时随地秀恩爱？” 赵维祯对他选择无视。 慕紫苏笑得一脸明媚灿烂。 霍司铭和段无洛心情也是极为不错。 这次试炼，拉近了几人之间的友谊。 让他们从被孤立、被漠视、被讨厌的小世界中解 脱出来。 还在慕紫苏的带动下，成为倍受众人瞩目的焦点。 第一次，段无洛觉得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第一次，霍司铭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第一次，顾卿然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友情，可以有趣到令人回味无穷。 第一次，沉寂了整整两年的赵维祯，又找到了曾经的热血与激情。 正当众人在心中感慨万分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争吵。 循声望去，就见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居然是赵维瑾那一队的霍司玉和顾清漪。 不知霍司玉说了什么，顾清漪情绪十分激动。 她大吼道：“我也是为了大家的生命安 全着想才做出将食物贡献给野兽的提议。” “不想答应你可以不答应，现在才来后悔有什么意义？” 霍司玉赤红着双眼，“之前忍你，是看在你是姑娘家的份儿上不与你一般计较，并不代表你身份高贵到令人对你仰望相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端着国公府大小姐的架子招摇过市，也改变不了你是一个被别人抛弃了的二手货！” 顾清漪大怒：“你说谁是二手货？” 霍司玉冷笑：“你以为你不是？” “盛都上下谁不知道，你与明王从小就订了亲？” “即使现在亲事解除，也改变不了曾发生过的 事实。” “可笑的就是，身为二手货的你，居然将主意打到了三殿下的头上。” “三殿下他将来可是要登基做帝王的人。就凭你，也配嫁给三殿下，成为天启朝的国母娘娘？” 被当众羞辱的顾清漪再也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 抬起手，狠狠抽了霍司玉一耳光。 将军府与国公府地位相当，门庭相似。 作为霍家目前最有前途的接班人，霍司玉怎么能容忍自己被一个女人当着面掴耳光。 顾清漪的巴掌抽来的同时，他迅速抓住她的手腕。 反手一抽，只听啪的一声，身娇肉贵的顾清漪被一记清脆的耳光打翻在地。 第188章 扭打 “你敢打我？” 顾清漪捂着脸翻身而起，仗着自己学过几天三脚猫功夫。 与霍司玉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起来。 眼看局面越来越不受控制，赵维瑾起身去拉架，被霍司玉挥来的一拳打中了下巴。 赵维瑾大怒，对着霍司玉的胸口踹了一脚，怒道：“闹够了没有？” 这一脚蕴含了很重的力道，霍司玉被踹了一口血，样子狼狈不已。 霍家其他两兄弟见同宗兄弟被打，纷纷眼红，与赵维瑾扭打起来。 一边打还一边嚷：“别以为你是皇子出身，就不将咱们将军府的人放在眼中。” “赵维瑾 ，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上次发生在生日宴的那件事我还清楚的记着呢。为了个小娘们，居然连兄弟都不认，你这个见色忘友的混蛋！” 略占优势的赵维瑾没想到霍家几兄弟齐齐扑了过来。 好在他身手还算不错，有顾清漪的从旁协助，二对三的局面算是势均力敌，分不出胜负。 这副画面，看得慕紫苏啧啧称奇。 好端端的，居然就这么打起来了？ 慕紫苏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其他学生的情绪也渐渐有了变化。 他们起初和自己一样围在旁边看赵维瑾和霍家兄弟的热闹，慢慢的，这些 人眼中有了变化，他们神情呆滞，表情茫然。 不知是谁被踩了一脚，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被踩之人却狠狠挥出一拳，对着那个踩到自己的人揍了过去。 那人应声倒地，撞到身边人，身边人也露出狰狞的表情，与那人厮打在一起。 现场忽然之间乱成了一团。 那边被霍家兄弟联手收拾的赵维瑾一时不慎，挨了霍司玉一脚。 也不知霍司玉对赵维瑾有多大的恨，这狠狠一脚，赵维瑾被踹飞出去。 不偏不倚，赵维瑾的身体摔落在赵维祯的轮椅旁边。 两人一个坐，一个趴。 一个高高 在上、睥睨天下。 一个如同蝼蚁、狼狈不堪。 外人看去，就如同赵维瑾匍匐在赵维祯的脚下行五体投地大礼。 这种屈辱又难堪的姿态，激起赵维瑾心中更深的怒意。 他赤红着双眼，对赵维祯破口大骂：“别以为父皇赐给你王爷的身份，就可以踩在我的头上嚣张跋扈。” “现在的你，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风光霁月、唯我独尊的太子殿下。” 踉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赵维瑾挥起一拳向赵维祯冲过去。 边打边叫：“我才是天启王朝未来的帝王，你这个废物，给我去死吧！” 未等赵维祯做 出反应，距他最近的霍司铭接住赵维瑾的拳手，双方迅速撕打在一起。 霍家兄弟扑了过来，骂骂霍司铭。 “丢人现眼的废物，就是霍家的耻辱，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吧！快去死吧！” 被霍家兄弟和赵维瑾联手围攻的霍司铭也一改往日的沉稳。 一边交手，一边嘶吼：“那女人是杀人凶手，她罪有应得、罪该万死。” “不但该死，死后还该被送进十八层地狱。” 不断传来的叫骂声、吵闹声、拳打脚踢声不绝于耳。 慕紫苏清亮的目光渐渐变得浑浊不堪，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劈开一个巨大的裂口。 第189章 前七世 那些被她埋藏在角落中的画面如潮水般纷涌而至。 她是一缕被封印在血灵戒中的千年魂魄。 时间太久，早已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以及从前遭遇的一切过往。 在血灵戒虚无的空间内沉睡了上千年。 某一日，一滴鲜血染红了戒面，也将她从沉睡中唤醒。 那滴鲜血来自一个叫慕紫苏的小姑娘，小姑娘的容貌与她一般无二。 慕紫苏是个痴儿，母亲早逝后，她成了那个家族的累赘。 继母虐待，姐妹摧残。 父亲对慕紫苏的遭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顾不问。 唯一对她有怜惜之意的祖母因身体孱弱长年卧床。 于是，慕紫苏死了，她是 被慕家两姐妹推入河水淹死的。 看着只有七岁的慕紫苏被河水吞没，慕家两姐妹银铃般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天际。 懵懂无知的慕紫苏与血灵戒结了契，死后，她得到了重生，再一次开启不幸的童年。 第二世，慕紫苏是被继母孙静婉关在柴房活活饿死的。 重生后，慕紫苏再次迎来不幸的命运。 孙静婉从慕紫苏母亲留下的嫁妆中寻到了令陛下心仪的宝贝。 陛下为此龙颜大悦，破格封慕青流为顺昌王。 孙静婉妻凭夫贵，从洗脚婢一跃飞升为一品王妃。 一连七世，慕紫苏皆惨死于孙静婉母女三人手中。 第七世，十三岁的慕紫苏被 孙静婉送给皇家为不幸早逝的太子殿下配冥婚。 为补偿慕家做出的牺牲，陛下将慕家姐妹花许给新太子赵维瑾。 野心勃勃的赵维瑾登基称帝后，慕家姐妹花也在筹谋之下成为权霸后宫的东西宫娘娘。 当做祭品配给前太子行冥婚大礼的慕紫苏，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人活埋的。 棺椁中那位早逝的太子，正是明王殿下赵维祯。 而她，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慕紫苏被人残害，得到重生，重生之后再被残害。 周而复始，悲剧不断。 直到棺椁中赵维祯那似曾相识的面孔闯入视线，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吸到慕紫苏的身体里。 再醒 来后，她与慕紫苏合而为一，也以慕紫苏的身份迎来了第八次重生。 重生后，前七世的记忆变得模糊不堪。 而今，零星的画面，不堪的往事，如走马观灯般在眼前一幕幕浮现出来。 此时的慕紫苏，沉浸在不可自拔的悲伤之中。 她不知是在替自己不甘，还是替男因为失智，而惨遭家人谋害了七世的慕紫苏不甘。 也许她与慕紫苏是同一个人。 只是前七世，她的灵魂没有归位，才导致慕紫苏失智懵懂，被人欺压。 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怨恨与不甘，如魔鬼般将她仅有的理智撕扯得面目全非。 “慕紫苏，你去死吧！” 尖锐的吼闯入 耳内，双目赤红的顾清漪握着匕首，飞也似地向这边扑来。 慕紫苏堪堪避开顾清漪的行刺。 方才沉浸在幻回忆中，反应迟钝。 虽然避开要害部位，顾清漪手中的匕首，还是划破了她手臂上的肌肤。 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意识迷失在记忆中的慕紫苏瞬间清醒。 顾清漪二度举起匕首时，慕紫苏狠狠挥出一掌，将顾清漪抽得晕死过去。 放眼四周，如同仙境的美景早已不复存在。 四周杂草丛生、怪石嶙峋。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迷雾，过重的雾气，遮挡了她的视觉判断。 只看到离她最近的赵维瑾和霍家兄弟，和霍司铭打斗在了一起。 第190章 迷幻阵 段无洛双臂环膝，龟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口中还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顾卿然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瘫坐在一边喘着粗气。 身体一抽一抽，如同承受着可怕的酷刑。 轮椅上的赵维祯目光涣散，神色阴郁。 他尝试着离开轮椅，双脚着地时，又毫无预兆地摔倒在地。 他摸着自己的腿，面色惊惶道：“我的腿，我的腿。” 慕紫苏心下一凛，扑到赵维祯面前，揪住他的衣领，低声嘶吼：“你的腿已经没事了。” 不为所动的赵维祯将她挥开，执着地 捂着自己的腿。 不断地重复：“我不可以倒下去，我还有必须承担的责任和使命。” “母后不能没有我，天启不能没有我。” “我要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慕紫苏从赵维祯那涣散呆滞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腿明明有了惊人的改善，可他却无意识地从轮椅上摔下来。 现在的赵维祯，沉浸在幻想的世界中，回忆着曾经发生过的灾难。 慕紫苏想到之前浮现在脑海中的那七世过往。 冥冥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残忍地揭开她们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伤疤。 赵维祯的目光越 来越涣散，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慕紫苏咬破手指，渗出来的血珠滴入血灵戒上。 血的颜色在戒指上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从原来的殷红，渐渐变成了深红。 慕紫苏将少量血渍轻轻点在赵维祯的唇瓣上。 许是她的鲜血过于美味，他贪焚地伸出舌尖，在唇瓣上吸吮着那甘甜的汁液。 渐渐的，赵维祯的目光从涣散变成了清朗。 他呆呆地看着蹲跪在他面前的慕紫苏，茫然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慕紫苏用下巴指了指周围扭打成一团的众学子。 赵维祯猛然惊醒，低喊了一声：“咱们中了 迷幻阵！” 迷幻阵！ 兵法中最常用的一种阵法。 深陷其中之人，会迷失自我，陷入绝望之境而无法自拔。 难怪喜欢装腔作势的赵维瑾，会不顾一切的说出压在他心底最深处的呐喊。 难怪顾清漪在冲动之余对慕紫苏生出滔天的杀气。 难怪霍司铭会与霍家兄弟打成一团。 每一个人，内心深处都住着一个可怕的魔鬼。 在他们无法控制心魔时，会丑态毕露，将最糟糕的一面呈现出来。 怨恨、嫉妒、贪婪、嗔怒。 种种情绪齐涌心头，若非有强大的自控能力，又怎么敌得过心魔的肆意 ？ 久经沙场的赵维祯很快在迷茫中找回自己的理智。 他抓住慕紫苏的双手，急切地问：“你还好么？” 当赵维祯抓到手指时，才发现她指尖还残留着未干的血渍。 赵维祯的眼神变了，捧着她的手指，回味着残留在舌尖处的那抹腥甜。 “你。” 赵维祯张口结舌，有什么话就要呼之欲出。 慕紫苏冲他摇了摇头，“我曾因身体缘故泡过药浴，血液也有了药用价值。” 慕紫苏并未向他坦露真言。 血灵戒才是加剧药用价值的唯一捷径。 赵维祯的眼中浮出愧疚之色，“是我无能，连累到你！” 第191章 破阵 慕紫苏道：“现在不是说这些时，你看，司铭和卿然他们都中了心魔。” “还有赵维瑾，霍司玉他们的也丧失了自我。” “这里应该是迷幻森林的其中一道关卡。” “一旦被心魔所困，便会迷失自我，陷入绝望，这也是迷幻阵的可怕之处。” 赵维祯面露不解：“你也知道迷幻阵？” 慕紫苏点头：“师父曾为我讲解过一、二！” 赵维祯唏嘘，“你师父真是一位奇人。” 慕紫苏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他探讨师父的为人。 “咱们现在该考虑的是，如何冲破阵法，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我忽然有一个大 胆的猜测，从咱们踏入迷幻森林，已经身处于阵法之中。” “你想想，这一路走来，有山洪蛇群、天塌地裂、无眼怪兽。” “种种异象非世间所有，可身处于其中之人却目睹。” “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所看到的、听到的、经历过的。” “皆是受心魔所困，而幻想出来的异象。而这里……” 慕紫苏指向四周，“正是阵眼之处，也是心魔最终的释放之地。” 赵维祯认同她的说法，正欲独自坐回轮椅，便被慕紫苏扶住。 “虽入阵之人已迷失自我，也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见证一切，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慕紫苏说着，亲自将赵维祯扶回轮椅。 赵维祯一边赞叹着她的细心，一边又感慨自己的好运。 两人从不打不相识到戏剧化的成为未婚夫妻。 这个曾经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姑娘，竟然给他的人生带来这么多精彩。 段无洛的症状最是轻微。 与他人相比，他心思单纯，胆小内向。 受心魔控制时，无非是封闭起自己的内心，龟缩到他自认为安全的角落舔食伤口。 慕紫苏用血灵戒加持过的指尖血唤醒了段无洛。 与霍家兄弟打得你死我活的霍司铭被慕紫苏护在身后。 她一脚踹开霍家两兄弟，反身将残留的鲜 血给了双眸赤红的霍司铭。 顾卿然是最搞笑的一个。 他坚信自己哮喘未好。 心魔出现时，开启了患病模式，沉浸在一种无可自拔的虚弱之中。 舔食了慕紫苏指尖的鲜血，喘得快要上不来气的顾卿然重重吸了一口气。 捂着胸口道：“我死了吗？死了吗？死了吗？” 慕紫苏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你太蠢，阎王爷都不乐意收你。” 顾卿然被踹了个大马趴，捂着屁股哀嚎。 “谁他娘的能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意识已经渐渐恢复的段无洛和霍司铭。 在赵维祯的讲述下，渐渐明白了他们的处 境。 原来是中了迷幻阵法，陷入了迷失自我的境界之中。 段无洛心有余悸：“我……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慕紫苏将摔倒在地的顾卿然拎了回来，对他道：“凭你这个胆子，迷失了本性，也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霍司铭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难道我又杀人了？” 慕紫苏在他肩膀上拍了，“大家都活着，你不必担心。”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即将发生。” 顾卿然话音刚落，就见目光涣散的赵维瑾忽然从地上捡起匕首。 在众人猝不及防之际，狠狠向赵维祯的咽喉处抛了过来。 第192章 试炼成功 因慕紫苏背对着赵维瑾，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算出有不妙事情发生的顾卿然反应及时，在匕首插进赵维祯咽喉之前飞扑了过去。 只听扑地一声，不偏不倚，那匕首刺进了顾卿然的左屁股蛋上。 他唉哟发出一声惨叫，以狼狈的姿态扑趴在赵维祯面前。 赵维祯黑着脸，对多管闲事的顾卿然道：“你还能更笨一些吗？” “凭本王的身手，躲过他的袭击并非难事。” 顾卿然被气哭了：“合着我救了你，还救出问题了是不是？唉哟我的屁股。” 赵维祯强迫自己千万不能笑出声。 他绷着俊脸将趴在地上的顾卿然扶了起来，僵硬的 说出两个字：“谢了！” 他是真的很感谢这些队友，危难之时，可以不顾一切来救自己的性命。 朋友这两个字，在他前十七年的记忆中是模糊的。 历经了此时种种，他才发现，有朋友倾力相助，竟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丧失自我的赵维瑾一刀没有刺死赵维祯。 他再次扑来，誓要将赵维祯送入黄泉。 慕紫苏反应极快，在赵维瑾扑过来之前，一脚踢向他的胸口。 赵维瑾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慕紫苏对众人道：“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免得再受阵法所扰，失去本性。” 霍司铭将屁股受伤的顾卿然扶了起来，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段无洛主动接过赵维祯的轮椅，亦步亦趋地跟在众人身后。 仍沉浸在阵法之中打得你死我活的同窗，已不在他们的关心和照顾范围之内。 夕阳西下，为这片诡异之地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当慕紫苏、赵维祯、段无洛、霍司铭，以及趴在他背上嚷嚷屁股痛的顾卿然慢慢走出这片耀眼的金光时。 就见书院的夫子、侍卫、以及没有报名参加试炼考核的学子们。 一个个露出震惊之色，迎接五人的出现。 周宝儿第一个飞扑过来，惊喜的对慕紫苏道：“紫苏，你们闯出迷幻森林，试炼成功了！” 五人小组齐齐抬头，就见她们不知何时又回 到了入口处。 赵维祯和慕紫苏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入口即是出口，出口即是入口。这是一个循环阵法，破不开心魔，便会迷失其中，以失败告终！” 楚博奕不知何时从人群中走过来。 他满脸欣赏地看着眼前这几个年少的孩子。 老怀安慰道：“九殿下的衣钵，从今以后，有人继承了！” 此次森林试炼结束之后，众学子们也如愿迎来一个漫长的假期。 慕紫苏这边风光得意，惨遭毁容的慕若晴却是陷入了人间地狱。 看到引以为傲的女儿容颜被毁，慕青流又是震惊、又是心疼。 他从太医院请了好多太医前来救治。 太医们只能 止住慕若晴脸颊上不断化脓的伤口。 恢复从前的模样不留下疤痕却没人可以拍胸脯保证。 令太医咂舌的是，即便是流脓的伤口也很难止住。 他们不知道森林石洞的毒液属于哪种毒，为何会有这样严重的腐蚀性。 已经用了最好的止血化脓膏，慕若晴脸颊的伤势不见半分好转，还有越来越严重的势头。 看着女儿漂亮的脸颊即将不保。 护犊子心切的孙静婉，在慕紫苏凯旋回家时，劈头盖脸的大骂：“都是你这个心机歹毒的小贱人，我家若晴才会变成这样。” “慕紫苏，既然你不顾亲情，谋害姐妹，便休怪我心狠手辣，不给你留后路。” 第193章 慕家大乱 孙静婉冲守在门外的家丁吩咐：“封住大门，别让她给我跑了。” 随着孙静婉的一声令下，呼啦啦从门外涌进来几十个个孔武有力的家丁。 孙静婉豁出去了。 从慕紫苏回来之后连吃亏的她，早已受够了她耀武扬威、嚣张肆意的嘴脸。 若晴被毁得面目全非，慕紫苏也别想得好。 这突如其来的阵势，让沉浸在闯关成功喜悦中的慕紫苏措手不及。 屁颠屁颠跟在慕紫苏身后的翠花扯着喉咙呜嗷叫了一声：“洗脚婢要杀人啦。” 洗脚婢这三个字，激起了孙静婉的满腔怒意。 她声嘶力竭地对家丁们大 吼：“打！给我往死里打！” “还有那只臭鸟，给我活剥了它。” 慕紫苏岂会站在这里傻等着吃亏。 看到家丁如猛虎一般向她扑来，她抬起脚，使尽全力地将最前面的壮汉踹飞了出去。 对敌的局面一旦拉开，现场陷入一阵混乱。 翠花从高处向孙静婉的方向俯冲而去。 用它那坚硬而又尖利的嘴巴对着孙静婉的眼睛狠狠啄了下去。 闻迅赶来的蓝月和绿梅仗着一身好功夫，与慕紫苏一同加入对敌的行列。 不愧是被朱大海精挑细选出来的厉害丫头。 蓝月和绿梅的功夫厉害到连慕紫苏都对她们另 眼相看。 于是，戏剧性的画面出现了。 以慕紫苏为首的三个姑娘。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轻轻松松将几十个大汉揍得风继续屁滚尿流、哀嚎不止。 比起院内家丁，孙静婉的下场更是凄惨。 翠花虽然是一只鸟，却是一只有战斗力、且亏都不肯吃的鸟。 孙静婉被它的小尖嘴啄得眼睛红肿、嗷嗷直叫，满头珠钗发饰乱成一团。 躲闪的过程中被绊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哪里还有侍郎府夫人的尊贵形象。 翠花还气死人不偿命地对着倒霉透顶的孙静婉发出一阵嘎嘎的怪笑。 边笑边骂，“垃圾贱货洗 脚步，摔死你！摔死你！” 慕青流和慕家二小姐慕若灵出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狼狈不堪的画面。 以温润公子形象与人相处的慕青流惊得已经不会说话。 慕若灵见娘亲披头散发，如疯婆子般摔落在地。 忙飞扑过去，将孙静婉扶了起来：“娘，发生了何事，您这是怎么了？” 被翠花的小尖嘴啄得面目全非的孙静婉跌跌撞撞地扑向慕青流。 正欲恶人先告状，慕紫苏便打断她的话。 父亲，您给女儿评评理，刚进家门，孙姨娘便率领这么多家丁誓要将女儿置于死地。” “请问女儿犯了什么错 ，要被孙姨娘像对待仇人似的来对待？” “不说继母无故打杀府中嫡女已然触犯了朝廷律例。” “难道父亲忘了明王殿下当日下聘时亲口，交代的那番话？” “现在的我，不仅是慕府的三小姐，也是明王殿下即将明媒正娶的明王妃。” 自从前七世悲惨记忆被唤醒，慕紫苏对慕家人的恨意便更上一层楼。 慕若灵吼道：“什么朝廷律例？什么明王妃？” “慕紫苏，你休在这里恶人先告状！” “明明是你以下犯上，责打继母。” “如此不孝不义的恶行，即便是告到陛下面前，也是你理亏在先。” 第194章 反自害 慕紫苏冷冷瞥向慕若灵，“刚进家门便遭来家丁围堵，你来解释解释，当如何应对？” 慕若灵指着因受伤而倒地哀嚎的众家丁：“他们伤成这样，你如何解释？” 慕紫苏道：“正当防卫，无需解释！” “爹！” 慕若灵扑到慕青流身边，“看看您养的这个好女儿，嚣张跋扈成什么样子！” 慕青流总算回神，怒不可遏道：“慕紫苏，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即便你是明王殿下钦点的王妃，也不能将礼仪廉耻抛之脑后。” “静婉是你的母亲，你怎么可以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慕紫苏面上迸出冷意，“父亲，您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想置人于死地的是孙姨娘而不是我。” “我也很想问一问，孙姨娘眼中有没有礼仪廉耻？” “意图杀人，她是没将我这位嫡出小姐在眼中，还是没将明王殿下放在眼中？” 孙静婉破口大骂道：“这并不是你害若晴容貌尽毁的借口！” “我害她？” 慕紫苏道：“她害我不成反自害，我未曾追究她的过错，她居然倒打一耙，反咬我一口。” “父亲……” 慕紫苏又看向慕青流，“慕若晴脸颊为何受伤，您最好派人去书院打听再做判断” “在场众人有目共睹，慕若晴在众目睽睽下欲置我于死地。” “若非我反应够快，及时躲过，容貌 被毁的那个人就是我而不是她了。” 慕若灵质问道：“即便一切如你所说，姐姐脸颊灼伤时，你为何狠心对她视而不见？” “姐姐说，你手中当时明明有药，可以止住她的伤势继续蔓延。” “可你却拒绝掉帮姐姐疗伤，你这种行为，与置人于死地有什么区别？” 慕紫苏被慕若灵厚颜无耻的行为气笑了。 “慕若晴故意害我是合情合理，我幸免一难并对她弃而不救就是犯了天条？” “按照你这个逻辑推演下去，咱们天启朝的律法还制裁不了慕若灵了？” “难道她是天选之女，受神灵庇佑，杀人放火也无人有权向她追究过错？” 慕紫苏又 说了一句戳人心窝子的话，“我今天才知晓，原来慕家大小姐在盛都城内竟还享有这样的特权。” “陛下知道吗？” “朝廷知道吗？” “盛都城万万千千的老百姓知道吗？” 慕紫苏一番犀利的质问，将慕若灵问得哑口无言。 女儿杀人不犯法的罪名一旦被传扬出去，慕青流在朝中的地位恐怕不保。 可想到若晴那张被舅的面孔，慕青流又心有不甘道：“无论事情是因何而起，既然你们都是慕家的孩子，便不能对姐姐的伤势坐势不管。” “紫苏，你医得好霍老将军，为父相信你一定也医得好你的姐姐。” “他娘的真是一家子蠢货！” 听 不下去的翠花，说出了慕紫苏此刻的心声。 慕青流正欲发火，慕紫苏便接口道：“父亲，我还没宽宏大量到肯出手去救自己的仇人。” 孙静婉怒吼：“你不能对若晴的伤势袖手旁观。” 慕紫苏冷意更甚，“她出手置我于死地时，必须承受这个后果。” 慕紫苏又瞪向孙静婉：“别以为坐上慕家女主人的位置，就有资格在我面前嚣张跋扈、颐指气使。” “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这个洗脚婢出身的贱奴，还不配对我指手画脚！” 前七世被残害的记忆如鲠在喉。 若非她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强大，曾一次次将她送入黄泉路的刽子手们，早已被她碎尸万断。 第195章 老夫人回府 慕青流怒声斥责：“慕紫苏，你竟敢对自己的母亲这样讲话？” 慕紫苏回以冷笑，“我母亲早在十几年前，便被人活活害死了！” 说出此话时，她目光犀利地看向孙静婉。 孙静婉被吓得浑身一震，面色惨白。 脑海中浮出一个声音：难道这小贱人知道了什么？ 正这时，慕老夫人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回到慕家。 与当日拖着病体住进灵泉寺静养时相比。 现在的慕老夫人，腰杆挺拔，气色红润，气势也与从前截然不同。 慕老夫人的回归，让震怒中的慕青流猝不及防。 “娘，您不是在灵泉寺吃斋理佛吗？” “怎么突然回来了？ ” “您回来，怎么不派人回府通知一声，儿子也好亲自带人去灵泉寺迎接。” 多日不见，再看到生养自己的老母亲，慕青流心中纳罕不已。 这还是他那个卧榻已久、即将要被阎王爷召走的老娘吗？ 老娘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哼！迎接？” 慕老夫人看了慕青流一眼。 中气十足道：“紫苏成功完成森林试炼，我老太婆从灵泉寺赶回慕家为她庆祝。” “刚进家门，就看到这么一出荒谬的戏码。” “慕青流，你眼睛瞎到了什么地步？” “放着侯府小姐出身的媳妇不顾，偏要在垃圾堆里捡这么一个烂货娶进家门。” “打从孙 氏进了家门，你问问自己，她给这个家带来多少灾难？” “你是等活活被她害死时才认得清她的真面目吗？” 慕青流辩解道：“娘，您怎么能这样说静婉？” “是紫苏对若晴的伤势见而不救，静婉爱女心切，才会在情急下做出过激之事。” “静婉忧心若晴的伤势，这是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对？” “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对？” 慕青流的言论，令慕老夫人失望透顶。 “谋害亲妹是人之常情？慕青流，这么荒谬的逻辑，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慕青流正欲解释，慕老夫人便伸手制止。 “我不想当着小辈的面教训你们这些个不成 器的。” 老夫人看向慕紫苏，缓了缓脸色。 “紫苏，祖母很高兴你在书院获得了惊人的成就。” “祖母也因为有你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孙女发自内心为你高兴。” “这次回来，祖母原想为你庆祝一番。” “眼下府中出了这事，你暂且先回馨雨园好好休息。” “等祖母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再找你过来好好谈谈。” 有慕老夫人在前面替自己挡着，慕紫苏当然是毫无异议。 回到馨雨园，慕紫苏让蓝月将李玉莲叫了过来。 向她打听自己不在府中这些日子，可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领教过慕紫苏有多厉害的李玉莲不敢隐瞒。 将 她打听到的消息事无巨细的供诉出来。 慕紫苏离家的这些日子，慕府未曾发生大事。 不过李玉莲透露出一个重要的消息。 孙静婉当年下药谋害虞泽兰这件事，慕若晴居然知晓一二。 慕紫苏说道，“她们是母女关系，慕若晴知道其母干过的腌臜事也不足为奇。” 李玉莲说：“孙氏做事小心谨慎，这种事自然不会告知她一双女儿。” “奴婢也是听孙氏与大小姐说悄悄话，提到了当年这件旧事。” “从孙氏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对大小姐知晓当年之事很是意外，还警告大小姐管住嘴巴不要乱说。” 慕紫苏未再多问，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第196章 徐守正短处 李玉莲前脚离开，绿梅便带回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 病情已经痊愈的慕老夫人，以孙静婉治家无能为由，剥夺了她掌管府中中馈的权利。 盖因不久前，孙静婉拿着府中的银子去地下钱庄放印子钱，从中收取高额利益。 后来那钱庄闹出了人命，牵扯出的名单中便有孙静婉的名字。 此事被人告知到慕老夫人耳中，这才带着婢女匆匆赶回慕府清理家风。 慕青流原想阻止，被慕老夫人指着鼻子臭骂一顿。 一旦地下钱庄的事情闹大，慕青流官位还保不保得住都是问题。 慕青流也意识到孙静婉惹下大祸，这才熄了帮妻子与老娘对抗的念头。 就这样，慕老夫人强势的将慕府的当 家权利，从孙静婉的手中抢了回来。 至于孙静婉，虽然名义上还是慕家的夫人，手中已经没有了实权。 看来慕老夫人回府之前，已经做足了反击的准备。 “紫紫，你还记得徐守正吧？” 翠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慕紫苏眉头一挑：“徐守正？太医院的现任院首？” 翠花说道：“你与祯哥哥去森林试炼这两天，我打听到一件事。” “徐守正虽是太医院的院首，医术却并不怎么样。” “他儿子十几岁因高烧烧坏脑子，现在快奔二十了，智力还不如牙牙学语的三岁娃娃。” “身为院首，徐守正不敢让外人知道他连儿子都医不好，便谎称儿被送到了外地历练。” “实际 上，却将儿子锁在内宅大院，派了好几个小丫鬟贴身伺候。” 慕紫苏饶有兴味地揉了揉下巴。 “我正愁找不到徐守正的短处，他竟主动将短处送了过来！” 对慕家来说，今儿注定是兵慌马乱的一天。 孙静婉还没从管家之权被慕老夫人强行夺走这个打击中醒过神儿。 明王殿下的心腹影七便带着四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来到慕府，替王爷传了一道命令。 慕家大小姐慕若晴意图谋害未来明王妃慕紫苏，证据确凿，国法难容。 念在慕若晴是未来明王妃长姐的情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责三十大板，立即执行！ 听说宝贝女儿要挨板子，孙静婉当即便哭了出来。 她跪倒在 影七面前，求情道：“若晴身负重伤，卧床不起，三十大板下去，定会生生夺走她的性命。” “求王爷大发慈悲，饶了我家若晴这一回吧。” 影七不留情面地对孙静婉道：“王爷说了，只要慕大小姐还有一口气尚在，这顿责罚，便避之不掉！” “慕大小姐受伤的地方是脸部而非臀部，慕夫人提的这个请求属下恕难从命。” 影七说完，对随从下令：“请慕大小姐出来，乖乖受刑吧！” 慕若晴没想到，她已经悲惨到了毁容的地步。 居然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承受三十大板的责罚。 当她被两个侍卫像拎小鸡一样拎到庭院、按趴在地时，尖锐的哭嚎声响彻天际。 “爹，救我 ，娘，救我。” 影七带来的侍卫是被特别训练的。 无视慕若晴丑陋不堪的脸颊，面无表情地将她按压在地。 在慕若晴嘴里塞了一块口布堵上了她的嘴。 举起用来惩罚闺阁小姐的竹板，对着慕若晴的屁股噼哩啪啦便打了下去。 再看挨板子的慕若晴，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淑女模样。 无情的板子如雨点般噼啪落下，打得她惨叫连连，却躲不开凌厉竹板的疯狂肆虐。 这种竹板没有宫廷中用来惩罚犯人的廷杖威力大。 可打在肉上，也着实令人无法忍受。 被爹娘娇宠着长大的慕若晴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屁股，她慕家大小姐从今以后别想再在盛都混了。 第197章 玩得开心 听说慕若晴挨了打，慕紫苏也带着翠花出来看热闹。 见慕若晴被揍得翻来滚去，哭嚎不止。 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翠花还在旁边跟着数数：“十七、十八、十三、十二。” 那两个行刑的侍卫在她一通乱数的骚扰下，忘了刚刚打了多少板。 于是顺着翠花数的数字继续往下打。 打到最后，慕若晴的臀部已经隐隐渗出殷红的血丝，透过纱裤，氤氲了出来。 早在孙静婉看着女儿被打得进气多、出气少时，便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慕青流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他知道明王殿下下达这道命令，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他也明白，一旦他为慕若晴求情，只会给若晴带来更大的灾难。 从慕若晴挨板子的那刻起，慕青流便将自己化身为一只鹌鹑。 唯唯诺诺的躲在角落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在翠花的骚扰下，慕若晴多挨了二十多板，被人抬回去时，已经痛得渐渐没了意识。 慕若晴有多惨，并不在影七的关心范畴内。 作为王爷身边的得力的心腹，这种责罚人的手段对影七来说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毫无威慑力。 翠花的从旁捣乱，影七也自是视而不见。 临走前，影七恭敬地冲慕紫苏颔了颔首：。 王爷让属下给慕三小姐代一句话，这次森 林试炼，他玩得很开心。” 慕紫苏道：“回去告诉你们王爷，今后再有好玩的，我会再带着他一起去玩！” 影七微笑点头：“属下代王爷谢过慕三小姐！” 慕紫苏道：“客气！” 影七说道：“王爷交代的事情已经做完，属下告退！” 慕紫苏冲影七挥挥手，“慢走不送！” 明王殿下带领五人小分队成功完全森林试炼。 不但引起书院的轰动，朝廷也对这五人小组的能力有了高重重视。 森林试炼作为朝廷考核学生能力的筹码，自开放以来，从未有人成功走出。 阔别数年，这个无人能打破的规律，居然被几个废柴破局了。 作为天启王朝的九五至尊，天晟帝赵言翼自然不能小觑此事。 第二天，五人小队便纷纷接到宫中圣旨，召进皇宫面见陛下。 “祯儿，你双腿不便，怎么也跟着书院的学子们一起参加这么危险的事情？” 看到轮椅内的赵维祯被小太监推进御书房。 天晟帝一改往日威严的面孔，露出一脸宠溺的微笑。 十足的慈父模样，与民间百姓对待膝下最得宠的儿子无甚区别。 赵维祯道：“儿臣听说，朝廷对森林试炼的结果很是看重。” “这些年无人解局，导致父皇与诸位大臣对书院学子失望不已。” “作为天启的一份子，儿臣有责 任也有义务替父皇分忧解难。” 赵维祯又将目光落在距自己不远的慕紫苏的脸上。 “且邀请儿臣参加试炼的，是儿臣未来的妻子。” “为了父皇的颜面，哪怕儿臣腿脚不便，也不能折辱了帝家风范、丢了父皇的脸。” 天晟帝拍了拍赵维祯的肩膀。 “不愧是朕最欣赏的一个孩子，祯儿，你的勇敢和魄力，果然没有让父皇对你失望。” 天晟帝长长叹了口气：“可惜当年那场意外，害得你失去行走能力。” “朕听说久卧病榻的霍老将军在慕三小姐的治疗下已近痊愈。” 天晟帝看向慕紫苏，“不知祯儿的腿，可还有得治？” 第198章 隐瞒事实 慕紫苏不疾不徐道：“霍老将军与王爷的情况并不一样，前者是旧疾沉淀，生出恶瘤。” “只要祛除病因，患者便可在药物调理下渐渐康复。而王爷……” 慕紫苏微顿片刻，复又说道：“他腿骨断裂，还被凶手下了剧毒。” “双重伤害之下，臣女医术高明，不仔细调理个十年八年，也难以见到成效。” 霍司铭、顾卿然等人若有所思地看了慕紫苏一眼。 赵维祯并没有当着他们的面表现出双腿已经恢复的状态。 但慕紫苏的医术过于逆天，凭她的本事，治好赵维祯并非难事。 可面对陛下的询问，慕紫苏却故意隐 瞒了这个事实。 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别人不得而知的隐情？ 几人都不是多嘴之辈，慕紫苏这样说，自然有她这样说的道理。 天晟帝却在听到这番解释之后，露出惋惜的神色。 “可怜我儿小小年纪，却要遭受这样的磨难。” “都怪为父当年考虑不周，为了朝廷的利益，让年纪那么小的你以身涉险，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悲惨的下场。” 赵维祯道：“为父皇效力，是儿臣的责任与使命，还请父皇不要自责。” 天晟帝点了点头：“你这样体谅朕，朕也就老怀安慰了！” 两人父慈子孝相互恭维了一通，天晟帝才 直切今天唤众人进宫的重点。 “历年来，从未有人完成森林试炼。朕有耳闻，森林陷阱不断、危机重重。” “今日召你们来此，有一事相问，森林内有何玄机，为何历届学生皆以失败告终？” “在里面，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赵维祯替众人回道：“所谓陷阱不断、危机重重，只是设计者故意制造出来的幻象而已。” “这种幻象，在兵法上有一个统称，叫做迷幻阵。” “众学子踏入森林，阵法便会自行启动。” “深陷其中之人在迷幻阵的影响下，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 “儿臣以为，挑战失败者在阵 法内心魔横生，无法自控，才落得一个不得不放弃的下场。” 天晟帝对这番解释生出了兴味。 “如此说来，成功走出迷幻森林，只要不听、不看、不闻、不想便可以了？” “并非如此！” 慕紫苏道：“不听不看、不闻不想，对试炼者而言难如登天。” “迷幻阵的阵法之所以形成，盖因设阵之人必须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 “比如植物、水源或是其他什么因素散发出来的气味、声音、画面等干扰，对入阵者进行意识催眠。” “被催眠之人，以为意识还保持着清醒，实则已在阵法的干扰下被迫深陷其中。” 天晟帝看向慕紫苏：“你们是如何破的阵？” 赵维祯和慕紫苏异口同声的回道：“保持本性、不忘初心！” 多么笼统而又简洁的回答，天晟帝一时无言。 他静静看着轮椅上的儿子，无法想象，这个从小便被冠上无数光环的孩子。 经历了那么大的挫折后，如何做到保持本性，不忘初心？ 他心中难道就没有恨？ 恨上天的不公？ 恨命运的捉弄？ 天晟帝深深地看了赵维祯一眼，似要从他脸上看到虚伪和掩饰。 可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 所表现出来的除了冷漠与淡定，还有从骨髓深处迸发出来的沉稳和倨傲。 第199章 封赏 天晟帝按捺住心底的异样。 又看向其他几位少年，“你们就是祯儿的队友？” 霍司铭等人齐齐应声，不敢在陛下面前行差踏错。 天晟帝笑着对众人道：“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朝廷未来的希望和栋梁。” “既然你们完成试炼，朕自然不会让你们的血汗白流。” “说说吧，想要什么奖赏，只要朕做得到的，自会满足你们。” 听到陛下要封赏，霍司铭等齐齐将目光落在慕紫苏的脸上。 慕紫苏当然明白朋友们的想法，也知道趁这个机会提出帮外公翻案是不错的时机。 但，天晟帝对当年那起案子抱有什么想法，她目前 还不得而知。 以及院首徐守正，在当年那起案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目前也是个未知数。 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慕紫苏不想赌。 因为现在的她，还输不起。 慕紫苏冲赵维祯递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赵维祯对天晟帝道：“此次试炼，紫苏、司铭、无洛、卿然在森林内的表现个个突出。” “若父皇愿意奖赏他们，儿臣倒有一个提议，给他们一个发挥所长的机会。” 天晟帝挑眉：“说来听听！” 赵维祯指向霍司铭：“霍家五公子，霍老将军的嫡孙。”“ 精通兵法，武艺高强，放在军中好好历练，将来定会为朝廷 做出巨大的贡献。” 又指向段无洛：“段丞相家的二公子段无洛，表面看着弱不禁风，心算速度却惊为天人。” “这种人才，很适合在户部任职。” 最后指向顾卿然：“镇国公府的七公子，判断能力犹为惊人。” “此次儿臣率领众人走出迷幻森林，他的功劳最是显着，是很好的谋士型人才。” “他现在年纪稍小，资历尚浅，还需在各位前辈的指点下多加历练。” “儿臣建议，可将他安置到刑部历练，说不定对朝廷审理重大案件有所的帮助。” 赵维祯这番话，不但令霍司铭等人极为诧异。 慕紫苏也挑高眉头，短 短两天时间的接触，赵维祯竟将队友的能力了解得如此清楚。 不愧是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的风云人物。 如此可怕的观察能力和部署能力，是最佳上位者的不二人选。 天晟笑了笑：“朕知道这几个孩子来自于朝廷的各大家族。” “经过此次森林试炼，朕也见识到了他们身上的天赋和能力。” “不过朝廷各个衙门在挑选人才时规矩严格。” “贸然将他们送入衙门，难免会招来旁人的闲话。” “父皇误会了。” 赵维祯解释道：“儿臣只提议让他们在朝中历练，无需赐予他们实际官职。” “历练一段时间后，若父皇 觉得他们堪以重任，可留在朝中为父皇效力。” “若历练之后不见起色，再将他们送回书院也不为过。” “报效朝廷，是每个少年人心中的愿望。” “父皇也不想用金银珠宝这些浮华之物，打发有理想、有抱负的栋梁之才吧？” 天晟帝闻言哈哈大笑：“既然祯儿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推三阻四，倒显得朕做人小气。” “好，就按你说的，将他们送到各个衙门学习学习。” “朕倒是要看看，祯儿举荐的人才，会不会给朝廷带来福泽。” 天晟帝又看向赵维祯：“你为几个小伙伴牟取好处，你自己呢？还有慕家三小姐呢？” 第200章 打配合 赵维祯苦笑一声：“儿臣不良于行已是废人，功名利禄引不了儿臣的注意。” “若父皇一定要奖赏孩臣，不如请父皇为儿臣与紫苏择定成亲之日。” “聘礼已下，正式的婚期，还需要父皇现礼部商议之后才能决定。” “只要父皇成全儿臣与紫苏的婚事，便是赠送给我二人最好的一份赏赐和大礼。” 慕紫苏强忍住向赵维祯翻白眼的冲动。 这赵维祯真是阴险又狡诈，一边将霍司铭等人借陛下之手安插到各个衙门。 一边又在陛下面前示弱，摆出对名利权势漠不关心的姿态。 若天晟帝前一刻还对赵维祯举荐人才的良苦用心感到怀疑。 这一刻的赵维祯在陛下眼中，就是为了美色而放弃一切的昏庸王侯。 天晟帝没有立即应声，转而看向慕紫苏：“慕三小姐也不求赏赐？ ” 慕紫苏乖巧地点头，“臣女一切都听王爷的！” 随着前七世的记忆被一一开启，慕紫苏已隐隐猜到，赵维祯在朝中的位置也岌岌可危。 第六世，她被孙静婉献给朝廷，为赵维祯配了冥婚。 按年纪推算，赵维祯在第六世死亡的时候是十五岁。 而这一世的赵维祯在十五岁的时候残掉双腿，并非死亡。 她一次又一次重生，无形中改变了赵维祯的命运轨迹。 而她与慕紫苏灵魂合一，也与赵维祯有莫大的关系。 慕紫苏惨遭残害的前七世，只是一缕游魂的她并未见过赵维祯。 直至慕紫苏与赵维祯行冥婚合获，事情才发生了逆转。 既然她与赵维祯缘分匪浅，在不影响自身利益的前提下，慕紫苏愿意与他打配合。 天晟帝这时笑道：“好，既然这就是你们的心愿，朕会 一一满足你们，绝不食言。” 踏出皇宫大门时，憋了一肚子话的顾卿然才问赵维祯。 “明知道紫苏一心替她外公翻案，现在正是大好时机，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放过？” 霍司铭也很是不解。 “上次紫苏一画成名，已经放弃了一次为虞老侯爷翻案的机会。” “王爷，我也觉得今天这个机会对紫苏来说正合适！” 段无洛现两位同窗想法想同。 紫苏帮了他们这么多，他们也想尽全力帮紫苏一回。 未等赵维祯应声，慕紫苏说道：“这个时候当着陛下的面提出给我外公翻案，并不是最佳时机。” “我目前还未找到确凿证据，在毫无进展的情况下贸然做决定，必会打草惊蛇，给幕后凶手躲避和掩埋证据的机会。” “维祯故意在陛下面前提出将你们安插进朝廷的各个衙门 ，表面来看，是给你们一个发展所长的机会。” “实际上，是为你们提供在族人面前翻身的机会。” “你们在各个衙门有所建树，你们背后的家族，还敢用对待蝼蚁的态度来蔑视你们？” “司铭、卿然、无洛，你们也不想一辈子都碌碌无为的活在被家族压迫的阴影下吧？” 霍司铭为难道：“做得不好，我怕会辜负了王爷的信任。” 赵维祯道：“本王相信你，定会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一展所长！” 顾卿然调侃道：“砸了你的招牌，你可别来哭鼻子。” 赵维祯睨他一眼，故意威胁：“真砸了本王的招牌，你就等着乖乖受死吧！” 两个互相笑闹一阵，赵维祯看向慕紫苏，“慕府孙氏对你的恶行，影七已经告知本王了。” “你府中那两个婢女若不够用，本王可调派 几人被你差遣。” 慕紫苏摆手道：“这点小事，我应付得来。” “府中现在有祖母把持，一时半会儿，我那继母还掀不起风浪。” 赵维祯面色微沉，“换做从前，慕若晴的命，本王必不会留。” 他是盛都城出了名的活阎王，慕若晴胆敢伤她的王妃，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对慕若晴赶尽杀绝，也是不想坏了紫苏的名声。 她初回盛都，根基不稳，慕若晴因她而死，必会招来旁人诟病。 慕紫苏说道：“这是我与她之间的恩怨，你不必插手。” “何况你已经帮我出过气了，那几十板子，够她吃上一顿教训了。” 赵维祯眼含宠溺，“你开心就好。” 顾卿然撇嘴道：“你俩时刻都不忘秀恩爱啊。” 赵维祯道：“你就是嫉妒。” 顾卿然白眼翻飞：“对对对，我嫉妒！” 第201章 庆祝 段无洛见几人之间的气氛其乐融融，走在旁边跟着嘿嘿傻笑，心情不错。 慕紫苏提议：“为了庆祝各位心愿所成，咱们去盛都最大的酒楼大吃一顿怎么样？” 这个提议，得到众人的一致认同。 不但霍司铭、顾卿然等人越来越融入这个小团体。 待人冷漠，不喜欢与人过多接触的赵维祯，也在这一刻，得到了友情与爱情的双丰收。 赵维祯这边风光得意，未能闯出迷幻森林的赵维瑾却陷入了没顶的绝望之中。 赵维祯已经变成了残废，却依然霸占主角光环，成为被人仰慕的赢家和胜利者。 “瑾儿，你在烦恼 什么？” 瑶贵妃派人将儿子召进自己的瑶池宫。 瞥见赵维瑾一改往日的意气风发，如落败的公鸡，哪里还有皇子的威仪。 瑶贵妃爱怜地将儿子拉坐到自己身边。 “母妃知道试炼失败给你造成不小的打击。” “可是瑾儿，你要明白，迷幻试炼只是你父皇用来针对你九王叔的筹码。” “谁输谁赢，他并不关心。 赵维瑾不解的问：“针对九王叔？” “是啊！”瑶贵妃点头。 “母妃本不想与你细说此事，此次试炼让你这么不愉快，母妃也不介意将当年往事告你相知。” 瑶贵妃又接着说：“你父皇上位 前，是嫡出的皇长子。” “可当时令先帝与朝中大臣推崇的，却是聪明无敌的九殿下。” “人人都有嫉妒之心，你父皇当然也不例外。” “论身份地位，你父皇当之无愧是太子的第一顺位人选。” “可先帝当年迟迟不立太子，很多大臣都在私底下猜测，被先帝属意的帝位继承人，是九殿下而非你父皇。” “虽然多年前九殿下离奇失踪，你父皇顺理成章地坐上了帝位。” “这并没有影响你父皇对他九弟的嫉妒和憎恨。” “迷幻森林，是九殿下十二岁时，花了几个月时间独自创建的游戏场。” “对九 殿下来说，迷幻森林意味着成就和名望。” “对你父皇来说，迷幻森林一天不解，就如同一根鱼翅卡在喉中，令他难以忍受。” 见赵维瑾的注意力被自己这番话所吸引，瑶贵妃又说道：“外人都以为，你父皇重视人才，对皇家书院的学生极为看重。” “他真正的目的，是想通过这些人才，寻找到可以与九殿下匹敌的对手。” “并以此来昭告世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九殿下并非天下无敌。谁会想到……” 瑶贵妃冷笑一声：“被你父皇用来与九殿下做比较的，不是书院才子，而是与九殿下才华相当、能 力不凡的赵维祯。” “很多人都说，赵维祯就是九殿下的化身，不知这样的传闻是不是戳痛了你父皇的心窝子。” “莫看他表面上对赵维祯疼爱有加，实际上，他有多讨厌九殿下，就有多讨厌赵维祯。” “这也是你父皇为何在罢免了他太子之位后，将期待放在你身上的原因。” “瑾儿，抓住这个大好机会，天启王朝的位置，早晚都是你的！” 瑶贵妃这番话，让赵维瑾很意外。 那位传说中的九王叔，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只知道九王叔是一位厉害人物，在天启王朝就像一则永远也无法打破的神话。 第202章 一定要争 没想到这样一位神话般的人物，于十多年前离奇失踪，直至今日也无人获知他的下落。 赵维祯有没有资格和当年的九殿下相比他并不知道。 但成长的岁月中他给自己带来了无数阴霾，却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如果父皇将九王叔与赵维祯划入同一阵营，即便赵维祯取得了最终成就，也会招来父皇厌弃。 “瑾儿。” 瑶贵妃拉住儿子的手，“不管赵维祯曾经有多风光，都将是永远的过去式。” “你且记得，你想要的，只管去争。” “争了，还有得到的可能；不争，你将会一无所有。” 这番话于赵维瑾而言无疑 是醍醐灌顶，让他毛塞顿开。 是啊，争了，还有得到的可能。不争，便会永远的失去。 第二天，赵维瑾早早来到黑槐殿。 第三天，打着欠债还钱的幌子，将工工整整的一叠银票送到了慕紫苏面前。 接过银票的慕紫苏数了数上面的金额，百张百两的金额加在一起，共计一万两。 慕紫苏随手数了七张出来，将剩下的银票还了回去。 “三殿下一共欠了我七百两银子，除了本金，我不收你一分利息，剩下的九千三百两银子你拿回去吧！” 赵维瑾笑着说：“试炼时你对我多有照顾，余下来的银两，算我给慕三小姐 额外的谢礼。” 慕紫苏执意将多余的银子塞回赵维瑾怀中。 “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无功不受禄，拿得太多，难免会遭来旁人的嫌话。” “我虽爱财，却不贪财，你送了这么多银票过来，传扬出去，恐后招来旁人诟病。” 赵维瑾回道：“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其他人来评头品足。” “慕三小姐若介意别人拿这种事情来说嫌话，我自有办法让那些人闭嘴。” 慕紫苏笑着问道：“那个说嫌话的人是贵妃娘娘，你也有办法让她闭嘴？” 赵维瑾神色一窒，竟不知该做何回答。 慕紫苏道：“殿下被贵妃娘娘寄予 了厚望。” “为了娘娘与殿下的母子关系着想，还是听从娘娘的安排，别与我这个不招娘娘待见的姑娘有瓜葛。” “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七世记忆恢复之前，慕紫苏只是单纯的对赵维瑾没好感。 当她得知赵维瑾曾在某一世，娶了慕家双生姐妹花为东西宫，他的形象便大打折扣。 与慕若晴和慕若灵两姐妹同床共枕的男人，一定不是好东西。 赵维瑾道：“你容貌能力样样出色，还手到病除医好了外公。” “母妃只会对你心生感激，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对你心存一丝偏见。” 慕紫苏抬手制止赵维瑾再 说下去。 “瑶贵妃是否对我心存偏见已不重要，我与明王订亲一事，盛都城上下人人皆知。” “虽然天启王朝民风开放，孤男寡女走得太近，于我的名声也会有不良的影响。” “为了你我二人的前途着想，老死不相往来，才是上上之策！” 慕紫苏冲赵维瑾做了个请的手势：“三殿下慢走不送！” 赵维瑾心里一阵发堵。 他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慕紫苏却油盐不进，分明是未将他这个三殿下放在眼中。 如此不识好歹，希望慕紫苏有朝一日不要后悔。 赵维瑾沉下俊脸，“既如此，便不打扰慕三小姐了，告辞！” 第203章 路人甲 赵维瑾前脚刚走，顾卿然便神出鬼没地跳了出来。 看着赵维瑾渐行渐远的背影，他问慕紫苏，“他该不会对你心存幻想吧？” 慕紫苏道：“这么明显的事情，你不会现在才发现？” 顾卿然挑挑眉稍，“你怎么看？” 慕紫苏把玩着手中的银票。 “于我而言，他只是我生命中的路人甲。区区一个路人甲，需要我去怎么看？” 顾卿然道：“盛都的人都看得出来，赵维瑾是当今陛下属意的帝位继承人。” “你眼中所谓的路人甲，很有可能会在若干年后，成为天启王朝的一代君王。” 慕紫苏反问：“你 觉得有朝一日，赵维瑾会不会成为天启王朝的九五至尊？” 顾卿然道：“你问我？” 慕紫苏说：“你不是有预知天赋么？” 顾卿然无奈了，“我在预知这方面比较随机，不是什么事情都预料得到。” “不然，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混到今天这么狼狈的地步？” 慕紫苏拍拍他的肩，“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的道行还远远不够！” 顾卿然噘高了嘴巴，“什么道行不道行，我又不是街边摆摊子算命的神棍。” 两人斗嘴时，段无洛低头耷脑地从对面走了过来。 他灰头土脸、满面愁容，没注意顾卿然和 慕紫苏二人的存在。 慕紫苏抬手在段无洛面前晃了晃，“无洛，你怎么了？” 段无洛被吓得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顾卿然笑着打趣：“你该不会丢了魂儿吧？” 慕紫苏推开嘴欠的顾卿然，“无洛，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段无洛强作欢颜地扯出笑容，“没，没有！” 慕紫苏沉下俏脸：“你不将我们当朋友是不是？” “不不不，当然不是！” 段无洛赶紧摆手：“我，我只是……” 顾卿然在旁边说风凉话：“看他一脸畏畏缩缩的样子，十之八、九，又被他爹叫回去挨骂了！” 慕紫苏问：“ 是吗无洛？” 段无洛的神色略显局促，犹豫了片刻，狼狈地点点头。 “父亲听说陛下要派我进户部历练，认为我这是在胡闹。” “今天叫我回府，当着全家的人面警告我，不要在外面闹得太难看。” “还逼我随便寻个什么借口，将陛下派下来的差事给推了。” “岂有此理！” 慕紫苏厉声喝道：“你爹是怎么想的？” “陛下派下来的差事岂能随意拒绝，即便拒绝得掉，凭什么要听他的啊？” “不是谁都有资格和能力被派往户部任职。” “你爹不荣反为耻，他是没将你这个儿子放在眼中，还是 没将陛下的旨意放在眼中？” 顾卿然哼笑道：“在段家人眼中，无洛就是一个克爹克娘克家族的扫把星。” “试问，一个扫把星，还是一个被家族放弃的扫把星，在众目睽睽之下脱颖而出，得陛下器重，段家如何能忍受这个打击。” “不久之后，国公府那边也会效仿段家的做法，对我进行威逼利诱。” “且看着吧，霍、段、顾三大家族齐齐联手，咱们这些倒霉蛋，必会在仕途上遇到阻力。” 慕紫苏冷眼看他：“你怕了？” “怕？” 顾卿然拔高了声音：“小爷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那些伪君子！” 第204章 筹码 顾卿然对段无洛道：“莫将你家人的屁话当一回事。” “三大家族在盛都中的根基越深，陛下便越是对他们心生忌惮。” “明王提供捷径给我们时，陛下心中自有考量。” “陛下肯下旨让我们入职历练，必然是建立在有利可图的基础上。” “陛下心里很清楚，我们是被各自家族丢出来的弃子。” “若咱们在朝堂上闯出名堂，于陛下而言，必会成为他手中可以用来牵制各自家族的一枚筹码。” “至于明王殿下……” 顾卿然又接着说道：“在陛下眼中，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废人没有资格继承帝位，所以陛下并不担心有朝一日，咱们会成为明王的爪牙。” “这样一来，陛下既满足了明王的请求，又将可以牵制霍、顾、段三家的筹码安置到了他想要的位 置。”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慕紫苏击掌叫好：“顾卿然，你平时看上去油嘴滑舌，想事情想得倒是非常明白。” 顾卿然自负地扬了扬下巴，“小爷厉害着呢！” 慕紫苏又看向段无洛：“你呢？是打算硬着头皮迎接挑战？” “还是听从你父亲的安排，寻个借口拒绝掉维祯为你争取来的这个入仕机会？” 听完顾卿然的一番分析，段无洛道：“我不想再像从前那般碌碌无为的活着了！” 慕紫苏开心道：“这才对嘛！” “男人就该有担当和勇气，别被人三言两语影响了前进的目标。另外……” 慕紫苏晃了晃赵维瑾送来的银票，得意的说：“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做，各位，收账发财的机会，就要降临了哟！” 这趟迷幻森林之行，着实让慕紫苏等人发 了一笔小财。 林林总总五万两银子，在赵维祯派人收缴之下，不到三天，便如数到账。 慕紫苏说话算话，对五人进行了平均分配。 每人一万两，不是一笔小数目。 霍司铭等人即将踏入官场，有银子傍身，也方便他们在仕途上行走。 赵维祯则大方的将属于他的一万两，交给慕紫苏全权管理。 得到两万两银子的慕紫苏很开心的将银票交给蓝月和绿梅。 自从慕紫苏接管了母亲留给她的大笔遗产。 加上赵维祯与她订亲时派人送来的那几十抬丰厚的嫁妆。 现在的她，已经是盛都城出了名的小富婆。 蓝月和绿梅在打理钱财方面天赋很高。 她们拿着这笔银子先后在盛都繁华地段购置了几十间旺铺。 有的对外出租，有的自营发展，每月赚回来的银子，足够慕紫苏这辈 子衣食无忧。 慕老夫人从孙静婉的手中抢回管家大权，慕家的气氛也跟着焕然一新。 被孙静婉收买的家仆被打杀的打杀，驱赶的驱赶。 刘管家是孙静婉的远房亲戚，这两年在孙静婉的纵容下，干了不少贪赃枉法之事。 慕老夫人夺回家权，第一个被发落的便是刘管家。 慕府的气氛焕然一新，休沐日时，慕紫苏也乐意回府与慕老夫人叙叙祖孙之情。 在慕紫苏的调理之下，慕老夫人的身体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身体好，精神自然就好。 自从夺回持家大权，慕老夫人又找到了生存的动力，每天都在府中忙得不亦乐乎。 见小孙女回府，老夫人放下手中的活计，亲切地拉着慕紫苏的手，与她聊了许多体己话。 得知孙静婉并没有因为失去管家的权利而大哭大闹。 反而规 规矩矩的躲回她自己的院子每天吃斋念佛，修生养息。 慕紫苏心中暗想，孙静婉果然有脑子，懂得以退为进，暗中蛰伏。 只要留在慕家，未来就还有翻身的可能。 慕老夫人叹了口气：“祖母这些年在她身上连连吃亏，岂会看不出她故意表现得这样乖巧安静，是在寻找机会出手反击？” “本想寻个由头将她打发到外面的庄子上眼不见为净，你那个不争气的爹死活不肯同意。” 慕老夫人对孙静婉的恨，并不比慕紫苏少。 有慕青流从旁维护，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发落孙静婉，只能由着对方在府中苟活。 似是想到什么，慕老夫人问：“此次书院试炼，慕若晴真的对你动的杀意？” 慕紫苏道：“孙氏母女除我之心未曾变过。” 慕老夫人骂道：“她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205章 治脸 慕紫苏哄道：“好在我也没吃亏，今后有祖母在慕家坐镇，那些人翻不出您的手掌心。” 前七世，母亲去世没多久，祖母也在悲痛之下离开人世，扔下懵懂失智的慕紫苏被孙氏母女三人残害。 慕紫苏第八次重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本该死于两年前的赵维祯活到现在。 祖母的性命也被她从阎王爷手中抢了回来。 慕青流没有被封为顺昌王。 孙静婉也没有如愿坐上王妃的位置。 慕若晴和慕若灵两姐妹的婚事直至今日还没有下落。 慕紫苏猛然想起，慕家上一世活得那么顺风顺水，除了踩踏她的血肉，与孙静婉献给天晟帝的一件宝物有关。 前七世，作为游魂的她只是一个看热闹的旁观者。 一世又一世看着慕紫苏被至亲害死。 又一世又一世看着慕家飞黄腾达。 孙静婉秘密献给天晟帝的是什么，她并不知晓。 只知道被孙静婉献出去的，与虞家留下的财物之一。 与慕老夫人叙完祖孙情，慕紫苏回到馨雨园，吩咐蓝月将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单子找出来。 慕紫苏按照清单一一查看，金元宝和银元宝占了很大比重。 这些黄白之物还不至于被天晟帝放在眼中。 慕紫苏又一一往下细数。 玉器珠宝，发簪首饰，名家字画，文玩书籍，并未从中发现特别之处。 来来回回看了两遍，慕紫苏问蓝月，“清单上罗列的物件，你与绿梅可曾去库房逐一清点？” 蓝月点头道：“自然是清点过的。 ” 慕紫苏又问：“可曾在库房发现与清单不符的物件存在？” 蓝月回道：“清单与库中之物分毫不差。” 慕紫苏心中纳罕。 清单是祖母交给她的，不多不少，整整十六页。 从清单的纸张和字迹判断，这十六张单子，丝毫没有做假的迹象，祖母也不至于在这件事上欺骗于她。 慕紫苏又看向蓝月，“清单中罗列的这些物品，依你之见，哪个最值钱？” 蓝月一时手足无措，“奴婢不懂小姐的意思。” 慕紫苏笑了笑，“无需紧张，实话实说便是。” 蓝月接过清单细细翻看，“在普通百姓眼中，最值钱的当然是金银之物。” “女子眼中，珠宝首饰首当其冲。” “文人眼中，古董字画乃心头 至宝。” 慕紫苏忽然问：“在当今陛下眼中呢？” 蓝月面露一丝惊惶，“这，这奴婢可不敢妄自猜测。” “陛下九五至尊，天下尽得，恐怕未必会看上这些世俗之物。” 蓝月所言，也是慕紫苏心中所想。 她很好奇，孙静婉当年献给天晟帝何物，才换得慕家荣耀加身？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到拇指上的血灵戒，难道孙静婉献出去的是这个玩意儿？ 不，这不可能！ 慕紫苏很快推翻这个结论。 前七世，与血灵戒结下血契的慕紫苏从未失去过此物。 血灵戒外表平平无奇，掉在地上，连要饭乞丐都不屑对它多看一眼。 且血灵戒与慕紫苏已结下血契，即便被别人夺去，也不会发现它的逆天之处 。 除非孙静婉疯了，才会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东西送到天晟帝面前讨赏。 可如果排除血灵戒，孙静婉又将何物献到天子面前？ 百般纠结时，绿梅进门汇报，慕大小姐请求拜访。 慕紫苏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让蓝月将清单收好。 不多时，慕若晴蒙着面纱，在婢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踏入馨雨园。 看到慕若晴这副狼狈的样子，慕紫苏忍着笑问：“慕大小姐，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慕紫苏问了一句多余的废话。 面伤未愈，屁股开花，双重打击下，慕若晴会安好才怪。 面纱下，虽看不到慕若晴的表情，盛在她眼底的怒火，却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好在慕若晴并没有忘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第206章 求你救我 一进门，便挥退搀扶自己的婢女，对慕紫苏道：“我今天来，是请你帮忙治脸的。” “我知道你本事大，定有办法让我痊愈。” “我也知道，凭你的脾气，断然不会白帮这个忙。” “开个价吧，只要医得好我，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面对慕若晴的单刀直入，慕紫苏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她慵懒地倚靠在软榻上，享受着蓝月和绿梅两个小丫鬟的殷切伺候。 天气炎热，屋子四角放着冰盆。 两个婢女在她身边打着羽扇。 桌上摆着各种新鲜的水果和点心。 这奢华富贵的小日子，令慕紫苏觉得惬意极了。 拈起一粒冰镇过的紫葡萄，慢条斯理地剥掉外面一层薄皮，将晶莹美丽的葡萄果肉放到唇内细细品尝。 满足了片刻的口腹之欲，慕紫苏才将施舍的目光落在慕若晴的脸上。 “凭我现在的条件，你觉得多少银子满足我的胃口？” 慕若晴镇定道：“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嫌自己的银子多，我肯给你一个敲诈我的机会，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喜事一桩？” 慕紫苏嗤笑一声。 “就凭你，有多少银子值得我敲诈？” “你娘与钱庄交易，中饱私囊了尽数钱财，可真正落到你手中的又能有多少？” “十万？二十万？一百万？” “别说你拿不出来，就算拿得出来，你觉得那些银子对我来说就真的有诱惑力？” “慕若晴，别忘了，你欠我的，是一条命。” 慕若晴拔高声音道：“我承认当初一时脑热，对你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是我不对。”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为当初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我的脸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还为此挨了明王殿下派人赏赐的三十大板。” “ 慕紫苏，你心肠再狠，也不会看着亲姐妹去送死对不对？” 慕紫苏道：“你死不死，关我何事？” “当日是你先动的杀机，你狠得下心置我于死地，我为何狠不下心看你去死？” “睚眦必报，是我做人的原则，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圣母白莲花吧？” 慕若晴道：“所以你要对我见死不救？” 慕紫苏道：“咱俩立场互换，你会对我出手相救？” 慕若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道：“无论要我做什么，我只求你救救我。” “我对天发誓，今后再不会对你心存歹念，否则，我会以死谢罪，主动送上我这条命。” 见慕紫苏不为所动，慕若晴膝行几步，“若非那日顾清漪绊我，我也不会撞向你，罪魁祸首是顾清漪。” 慕紫苏问：“你当日为何不指证她？” 慕若灵有口难言，只 能干巴巴解释，“国公府与侍郎府势力悬殊，我，我不敢贸然赔上侍郎府的前途。” 失去侍郎府千金的头衔，她慕若灵什么都不是。 慕紫苏哼了一声，“别将我当成傻瓜来看，顾清漪是绊你在先，你对我动杀机也是事实。” “与顾清漪的账我自会清算，你我之间，也不会善罢甘休。” 慕若晴膝行爬到她面前，“我如何做，才能消除你心头之恨？” 看着慕若晴卑微地跪在自己的面前，慕紫苏无动于衷地吃了几口点心。 才开了尊口，“要我救你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慕若晴满眼期待道：“什么条件？只要我做得到，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慕紫苏道：“我要你在三天之内，帮我揪出当年害死我娘的真正凶手。” 慕若晴面色惊惶道：“你，你娘明明就是病死的，我， 我怎么可能会帮你找到什么所谓的凶手？” 慕紫苏嘴边勾出讽笑：“她是病死还是被人害死，你心中比谁都清楚。” “慕若晴，别以为你装不知情，我就不知道你娘当年对我娘使出的那些下作手段。” “很久以前我就得知，将我娘置于死地的，就是孙静婉！” 慕若晴奋力摇头，“不！这不可能！你定是听了谁的胡说八道，才会将罪名冠在我娘的头上。” 慕紫苏道：“机会就在你面前摆着，要么交出你娘的杀人证据，我可以保证将你的脸治到恢复如初。” “要么就维持现状，顶着一张丑陋的面孔，留在慕家做一个永远别想出头的老姑娘。” “慕若睛，你心理比谁都清楚，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失去引以为傲的容貌，你会与曾经我的一样，成为慕家的弃子，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第207章 作威作福 慕紫苏伸出三根手指，在慕若晴的面前晃了晃。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等不来你的选择，会视你为自动放弃。” “到那时候，你再想过来求我，可就求救无门了！” 说完，冲蓝月使了个眼色：“送客！” 慕若晴求慕紫苏治疗脸疾的事情，很快传到了赵维祯的耳朵里。 赵维祯道：“这种人不识好歹，罪有应得，就让她带着丑脸活完余生吧。” 慕紫苏来到明王府给赵维祯例行配药时。 赵维祯很是认真的对她交代，切不可念着什么姐妹亲情，放过慕若晴。 慕紫苏整理着自己的药箱，“只要她 答应我的条件，我自会同意帮她治脸！” 正欲喝的赵维祯眉头一皱：“你提了什么条件？” 跟着过来凑热闹的翠花替自家主人接口：“紫紫让那个丑八怪将她娘送上断头台！” 赵维祯听得满脸茫然。 慕紫苏说道：“我娘年纪轻轻香消玉殒，害死她的罪魁祸首，正是当年一心要上位的孙静婉。” “这件事，早在我回盛都时，便从旁人口中获知。” “只是那人没有证据，只能由着孙静婉在慕家继续作威作福。” 赵维祯眼中闪过冷意：“凭你的能力，直接打杀了这种人，并非难事！” 慕紫苏翻他一 个白眼：“你以为我与你一样，手中握着滔天的权势？” “她是慕府的掌家主母，现在已被夺了权势，还有我那个爹像护眼珠似的护着她。”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将她打杀，犯下的便是弑母之罪。”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不符合我为人处世的原则。” 赵维祯语气坚定道：“你不便动手，本王可以帮你报仇。” 慕紫苏抬手制止道：“不必！我已经找到更好的报仇方式。” 赵维祯挑眉问道：“你要让孙氏和慕若晴自相残杀？” 慕紫苏自负一笑：“坐山观虎斗才有意思嘛。” 赵维祯问 ：“慕若晴会乖乖就范？” 慕紫苏说：“那就要脸面和亲情对她来说，哪个更为重要了。” “当日在迷幻森林，众人对她的惨状有目共睹。” “医好了她，不仅可以替我娘报仇，还能宣传我的医术。” “恢复容貌的慕若晴会不会如她所愿，寻求一个好婆家，就要看外界对她抱有什么看法了。” “毕竟慕若晴当众对亲妹下毒手这件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她为了前程置亲生母亲的性命于不顾，传扬出去，你觉得还有哪家公子敢将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娶进家门？” 赵维祯赞赏点头：“一箭双 雕、一举两德，很好，本王支持你的决定！” 慕紫苏用下巴指了指他手中的药碗：“先喝药，再不喝，就要凉掉了。” 赵维祯不情不愿地将快要凉掉的汤药一饮而尽。 放下药碗，他苦着脸问：“这种难喝的东西本王还要再喝多久？” 慕紫苏将一颗蜜饯塞到他的口中。 “再巩固一个月吧，你感觉双腿现在怎么样？” 提到双腿，赵维祯的眼神亮了起来。 在慕紫苏的注视下，他慢慢起身，从轮椅上走了下来。 颀长挺拔的身高，俊美无铸的面孔，在一身紫黑蟒袍的衬托下，衬托得他高大无比，气势惊人。 第208章 不能接受 正在吃水果的翠花看到赵维祯慢慢起身的画面，吹了一记口哨：“祯哥哥好帅气呀！” 作为一只鸟，还是一只有着极高审美能力的鸟，翠花很少会对别人说出这样的赞美。 外人都以为赵维瑾是盛都名媛们求而不得的翩翩公子。 与赵维瑾相比，赵维祯才是最有资格傲视群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绝世宠儿。 这是慕紫苏第一次看到从轮椅上站起来的赵维祯。 他双腿早已恢复了行走能力。 但长达两年的毫无知觉，使得他腿部肌肉委缩，没有足够的能力支撑起他身体的力量。 而此时，赵维祯就像一尊散发着耀 眼光华的神祗，致命吸引着旁人的视线。 饶是慕紫苏早对他那张俊美的面孔起了免疫。 看到信步向自己走来的俊俏少年时，心尖儿还是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两下。 这种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让慕紫苏一时间接受不能。 脑海中又想起上一世与他配冥婚的画面。 一个俊俏无比的小小少年，无声无息的躺在棺椁内等待掩埋。 慕紫苏不知道上一世的赵维祯经历过什么才早早离世。 与她一样，赵维祯是一个命运多少钱的可怜孩子。 即使生于天家，也逃不脱英年早逝的命运。 无论两人上一世，或上上世有着怎样 的缘分，既然大家都是弃子，自该抱团取暖，联手合作。 看着赵维祯一步步走近自己，慕紫苏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是震惊多一些？还是激动多一些？ 当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时，他抬起手，勾起她俏丽的下巴。 目光变得深邃幽暗。 “你答应本王的事情已经做到。接下来，就轮到本王来一一实现你的心愿。” 俯下身，在慕紫苏的唇瓣上印下珍而重之的一吻。 “除了帮你报仇翻案，本王最大的心愿，便是娶你进门，封你为妃。” 慕紫苏想要后退，却被赵维祯霸道地揽住后腰，将她牢牢束在自己的怀中 。 “这么急着逃开，是害羞了么？” 第一次用仰望角度去看他的慕紫苏不甘示弱的反驳：“你觉得害羞这两个字适合用在我身上？” 赵维祯唇瓣微勾：“不是害羞，你逃什么？” 慕紫苏道：“男女授受不亲。” 赵维祯说：“你是本王未来的媳妇儿。” 慕紫苏道：“既然是未来的，就意味着，现在还不是！” 赵维祯眉头一敛：“本王可不可以将这句话理解为你在暗示本王？” “暗示个屁！” 慕紫苏用力将他推开，却发现他臂力惊人，挥之不开。 不得已，她只能维持着被他勾在怀中的姿态。 “你 想证明自己的双腿已经恢复，也没必要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 “先放开我，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赵维祯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放松臂间的力道。 他笑了一声，在她耳边低喃：“很久以前，本王就想这么抱着你。” 慕紫苏道：“很久以前，你难道不是被我气得想要亲手宰了我？” 想到两人初次相识的那些零星片段，赵维祯笑得更加肆意了。 强势而霸道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嗔骂道：“你这妖精，最喜欢在温馨的气氛下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真是个不识好歹、不解风情的小东西！可是怎么办。” 第209章 威压感 赵维祯捏了捏她的下巴，在她耳边低喃：“本王就是稀罕你这坏坏的样子。” “你若聪明，便乖乖留在本王身边别想着逃开。” 赵维祯坐轮椅时，慕紫苏并不觉得这人有多可怕。 他从轮椅上站起身时，威压感居然如此慑人。 这还是当日在君悦酒楼被她欺负的弱冠少年么？ 慕紫苏仰头看他，故作不在意地问道：“假如有一天我不想与你在一起，不想留在你身边呢？” 垂眸看着她的赵维祯目光一沉：“为何？” 慕紫苏道：“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们之间的婚契是建立在互相利用的基础上。” “我不懂爱情，却也知道，喜欢一个人，会为了对方不顾一切。” “而我们，都不是会为了对方忘记自我的那种人。” 赵维祯道：“你如何知道本王不会？” 慕紫苏说：“直觉！” 赵维祯道：“你又不是顾卿然！” 慕紫苏笑了，“这不是判断我们是否合适的理由。” “未来有无数可能，说不定有朝一日，先放手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我！” 赵维祯轻笑一声：“你就是个胆小鬼，总是找各种理由来逃避现实。” “说了一堆没用的大道理，给咱们之间的婚姻设定重重阻碍，说来说去就是逃避。” “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十五岁的稚龄小姑娘。” “你懂什么叫做婚姻？懂什么叫做爱情？” “还没尝试，就想着放弃，你怎么知道跟了本王，就一定会以悲剧收场？你对本王就这么不信任？” 慕紫苏瞪他：“我是稚龄的小姑娘，你呢？你又比我大多少？” 赵维祯道：“本王敢于尝试，而你，却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慕紫苏道：“激将法对我没有用处，我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赵维祯问“你现在的直觉是什么？” 慕紫苏看了他一眼：“未来的一切，皆有可能！” 赵维祯好笑又好气地捏了捏她的 脸颊，“真是个狡猾的小东西。” “每次讲话，都喜欢故弄玄虚，吊人胃口。” “不管你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都改变不了本王的决定。” “你询问本王的那个问题，本王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 “若有朝一日你想从本王身边逃开，就做好一辈子被本王追捕的心理准备吧！” 踏出明王府大门时，慕紫苏的心情纠结又复杂。 作为一个曾经在虚无空间游荡千年的游魂，她早已忘却前尘，甚至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 她不知千年前的自己有过怎样的人生经历，是否也有让她心爱的男子，同样以游魂的 方式在未知的地方寻找着她。 她对赵维祯并非全无感情。 可她对感情的处理也过于理智。 无论做哪一步决定，都要思前想后，尽可能保证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慕紫苏知道这种行为在很多人看来非常无情。 但她对此并不介意。 这个世上，无情比有情活得更加潇洒快活。 她没必要为了别人的开心与否，而改变自己做人的初衷。 许久没敢说话的翠花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祯哥哥对你那么好，紫紫，你为什么总想着拒绝他？” 慕紫苏答得干脆：“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翠花问：“会有什么麻烦？” 第210章 太子妃 慕紫苏没有回答翠花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觉得赵维祯和赵维瑾相比，哪个更有前途？” 翠花想都没想就给出答案：“当然是祯哥哥啦，这还用问吗！” 慕紫苏道：“你也知道赵维祯比赵维瑾有前途，他双腿恢复之后，朝廷还会不会如现在这么波澜不惊？” 翠花恍然大悟：“你是说，祯哥哥会重新夺回太子之位？” 慕紫苏拍了拍翠花的小脑袋：“算你这颗脑袋没白长。” 翠花急了，“可是如果祯哥哥当上了太子，你就是太子妃了啊。” 慕紫苏瞪了翠花一眼：“太子妃意味着什 么，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太子妃。” 翠花仔细想了想，随即发出一声怪叫。 “你是说，有朝一日，祯哥哥会坐上帝位？” “可如果祯哥哥坐上了帝位，那你就是皇后了呀！” “皇后哎，一国之母，多么位高权重的身份，紫紫，这种事情稍微想想，都会让人觉得很刺激呢。” 慕紫苏没好气地骂道：“你懂个屁！” 翠花哼哼：“我屁都不懂，可我看得出来，你对祯哥哥已经动情了！” “没有！”慕紫苏否认。 翠花道：“如果没有，为啥赵家两兄弟同时向你抛出橄榄枝时，你选择 了失势的祯哥哥，却没有选择正在得势的赵维瑾？” “你总说自己心冷无情，利益为先，实际上，你却热心的帮助了很多人。” “比如司铭哥哥、无洛哥哥还有卿然哥哥。” “若你真的重名重利，没必要选这么一群弃子做队友。” “紫紫，你本性善良，不需要要装出恶人的嘴脸自欺欺人，别人不了解你，我难道还不了解你吗？” 慕紫苏辩解，“我帮他们，是因为他们之于我，有利可图！” 翠花哼道：“真是嘴硬！” 慕紫苏恼羞成怒，“闭嘴！” 翠花妥协，“好好好，我闭嘴。不过 紫紫，祯哥哥真是非常不错的，我看好你们哟！” 随着赵维祯残掉的双腿慢慢恢复，帮平远侯翻案的进展也越来越迅速。 这天，赵维祯以身体不适为由，将院首徐守正召进了明王府。 自患病以来，他与徐守正之间打过无数次交道。 在赵维祯的印象里，徐守正虽为人正直，极少做贪赃枉法之事。 但此人性格固执，极少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 徐守正在朝中朋友不多。 很多人却碍于他是太医院院首的身份，不得不对他恭维有加，奉呈三分。 赵维祯双腿刚刚残掉的那段时间，徐守正担心伤 情恶化，提出锯掉双腿来保住性命的想法。 这个提议是为了赵维祯的性命着想。 可赵维祯宁愿死，也不能容忍自己带着残破的身躯躺进棺材。 从那以后，赵维祯对徐守正的医术生出了深深的怀疑。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懒得再与这个人打交道。 当徐守正接到明王府递来的帖子，请他来王府看病时，心中一阵惶恐不安。 “徐太医不必紧张。” 赵维祯纹丝不动地坐在轮椅内，面上无波无澜，神色淡淡，让人看不出他是喜还是怒。 赵维祯道：“本王今天请你来此，与你聊聊行医方案。” 第211章 故意装傻 赵维祯年纪虽小，对徐守正来说，却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每次与这位性情不定的王爷相处时，徐守正都提了十二分小心，害怕哪句话没说好，自己的脑袋就没了。 徐守正恭敬道：“王爷有何赐教尽管开口，臣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维祯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医术方面，本王怎能在院首面前说出赐教二字。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府中来了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病情较为特殊，被请来后，本王不知该如何与这位客人进行正式交流，原因就是。” 赵维祯指了指自己额头，“他这里不正常，说话也不清 不楚，逻辑混乱。” “本王有要事向他问话，为沟通方便，才派人请徐院首过来，为这位患者好好瞧瞧。” 得知王爷请自己过来是给人瞧病，吊着一颗心的徐守正长长松了一口气。 “为王爷效劳，这是臣的责任和使命，不知王爷府上的这位贵客，可方便出来与臣见上一面？” 赵维祯着：“那是自然！” 赵维祯冲门外打了记响指。 不多时，两个家丁便推搡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正寻思着从何处着手的徐守正看到来人的长相，面色大变。 而那男子看到徐守正时，甩开家丁的牵制，飞也 似地向徐守正这边扑了过来。 如受尽委屈的小孩子般哭着大喊：“爹，他们都欺负孩儿，孩儿好怕啊。” 那声爹，叫得徐子正不知所措。 他茫然地看着扑到自己腿边的男子，片刻后，又面带惊惶地看向明王殿下。 赵维祯面不改色，嘴边挂着玩味的笑容，如同一只在逗弄老鼠的猫。 事已至此，徐守正岂会不明白自己此时的立场。 推开不断哭闹的儿子，徐守正跪在赵维祯面前，“王爷有何指教，还请直说？” 赵维祯反问：“你觉得本王会对你指教些什么？” 徐守正不敢抬头，“恕臣愚昧。” 赵维祯道：“你 不愚昧，只是在装傻！” 徐守正不敢应声，拼命在脑海中想着应对策略。 奈何明王殿下行事诡异，手段残忍。 不顺他的意，他膝下这唯一一根独苗可能就会丢了性命。 徐守正一揖到底，哆哆嗦嗦的问：“还请王爷明示！”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用这种方式将令公子请来王府坐客，难道徐院首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回头看去，讲话的人正是之前在将军府为霍老将军治病的慕三小姐慕紫苏。 看到这个年纪小小、长相精致的漂亮姑娘，徐守正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是你？” 慕紫苏居高临下地看着 他：“对，是我！” 徐守正强行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故作镇定道：“不知慕三小姐有何赐教？” 慕紫苏最讨厌别人跟自己绕圈子，直切主题道：“既然徐院首这一身医术是传自我外公之手，你我二人便是同门。” “故意装着与我不熟，不知徐院首是不是心中藏鬼，埋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守正神色一怔：“你，你怎么知道虞广白是我师父？” 慕紫苏道：“没有万全的证据，也不敢用这种方法将徐院首请来。” “念在咱们师出同门的份儿上，我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说说吧，我外公那起案子的真相，是什么？” 第212章 案情真相 见徐守正目光躲闪，面露上惊色。 慕紫苏将不断哭嚎的傻小子拎到面前，当着徐守正的面威胁。 “不知是不是你作孽太多，上天只给你留下这一条傻根。” “你若肯如实坦白当年弑君案的真相，我保你与你儿子安然回府。 “如若不然……” 慕紫苏残忍地扼住傻子的喉咙，“我现在就让你们父子阴阳相隔。” 徐守正眼睛瞬间红了，急声说道：“不要！” 到底是年纪大了，人越老，在意的事情也就越多。 儿子是他徐家最后一条血脉，就这么没了，等于断了徐家的香火。 慕紫苏道： “不想你儿子命丧黄泉，就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徐守正摇头：“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赵维祯对家丁吩咐：“将这个傻子关进猪圈，再喂他两桶猪食尝尝。” 徐守正脸色大变，死死抱住自己的儿子哭道：“王爷饶命。” 赵维祯道：“想要本王饶他性命，便说出你知道的事实。” “当年那起弑君案的知情者虽然不多，却也有人透露，你是知道真相的其中一个。” “本王还是那句话，没有万全的把握，不会用这种方式将你召到这里。” “既然召了，不说出本王想听到的真相， 你和你儿子都别想再踏出这道大门。” 徐守正被这番威胁吓得身体颤拌，脸色苍白，同时也在权衡事情利弊。 赵维祯又添了一把火，“平远侯当年与你师徒一场，冲着师徒情份，你也不该对当年一事继续隐瞒。” “若平远侯果真谋杀皇祖父，他被抄家罪有应得。” “平远侯未曾害过皇祖父，你也当为他平反，还他清白。” 听闻此言，徐守正的脸色垮了下来。 他忽然悲伤不止、放声大哭。 未等赵维祯和慕紫苏有所反应，徐守正重重给慕紫苏磕了一个头。 “早在我听闻你回到盛都时 ，便知道当年的事情要藏不住了。” “我实在没脸承认自己是侯爷的徒弟，侯府出了那样的变故，都是我一手促成啊。” 慕紫苏揪起徐守正的衣襟，厉声问道：“先帝缘何驾崩？凶手是谁？” 徐守正哆哆嗦嗦道：“弑君的凶手，正是我本人。” “居然是你？”赵维祯与慕紫苏双双喊出口。 徐守正并未坏到毫无良知的地步。 身为太医院院首，心中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无处诉说，到底让人寝食难安，无法入眠。 这份愧疚，已经憋了十几年。 他知道再逃避下去，只会让这份愧疚变得不 可收拾。 思及此，徐守正干脆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出来。 先帝与平远侯并肩作战，私交甚好。 大业初成时，先帝为了奖赏虞广白，破例封了他侯爷之位。 当年颇受先帝重视和喜爱的，除了他最爱的幺儿九殿下，便是被他视为挚友的虞广白。 先帝处理国事遇到难题时，经常听取老友的意见。 虞广白为人正直，一心为民，用他的聪明与智慧，帮先帝解决了许多危机。 一部分投机取巧的大臣在虞广白涉政的影响下被动摇了利益。 这一部分人，自然包括现在的霍家、段家以及顾家。 第213章 前世因果 在当年，这三家在朝中的地位并不如今日这般显赫。 且这三家是唯一支持赵言翼，也就是晟天帝继位的拥护者。 很多人都知道，被先帝属意的继承人是九殿下赵言风。 皇嫡长子出身的赵言翼对此不满，于是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恰逢先帝突患重病，虞广白虽在床前彻夜守护，仍未挽回先帝性命。 而虞广白当年最信任的徒弟徐守正，则成了霍、段、顾三家联手收买的目标。 初时，徐守正并未答应与之同流合污。 这些人见徐守正油盐不进，便拿他家人的性命作威胁。 迫不得已，徐守正只能乖乖就范。 在虞广白负责 守夜的那天夜里，偷偷将事先准备好的剧毒投放在先帝的药碗之中。 先帝暴毙，皇嫡长子赵言翼顺利登基。 霍、段、顾三家拥护者从中得利。 并以平远侯谋害先帝之名，在未经审理的情况下定了他的罪。 三日后，虞广白被执行斩立决！ 对外则称，虞广白早对先帝心生不满，暗藏杀机。 给出的理由便是，虞广白很早以前便要将唯一的女儿虞泽兰嫁给先帝做天启的国母。 这样便可更加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 虞广白“伏法”之后，徐守正顺理成章的坐上了太医院院首的位置。 他一边对师父的死心怀愧疚，一边又享受 着权利和荣耀给他带来的诱惑。 随着时间的流逝，愧疚与欲望渐渐成了徐守正心中的魔鬼。 每次午夜梦回，都会看到师父披头散发的来找自己索命。 这些年，徐守正过得并不开心。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只能如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哽咽地诉说完当年那段往事，徐守正用力磕了一记响头。 “大错已铸，臣愿意以死谢罪，请王爷和慕三小姐动手吧！” 久久不能平息心中震撼的慕紫苏，冷冷看着自请死罪的徐守正。 万没想到，外公当年的案子，竟然牵扯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人。 霍家、顾家、段家这三大家族 在朝中的势力无人抵挡。 若盘根错节的追究下去，连陛下也会被牵连其中。 难怪徐守正心生愧意，却不敢对外说出真相。 一旦真相浮出水面，朝廷势必面临变天的局面。 这样的结果，又岂是慕紫苏一个小姑娘家负担得起的？ “紫苏。” 看出她眼中的茫然与不安，赵维祯拉住她衣袖下的手。 “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一切有本王来替你担着！” 短短几句话，给了慕紫苏莫大的鼓励。 可她知道，现在的赵维祯，还没有与皇权抗争的能力。 看向愧疚不已的徐守正，慕紫苏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 果，今生作者是。你走吧！” 徐守正固然该死，可真正该死的却是那些为了权势和利益不择手段将外公活活逼死的阴谋家。 没有徐守正，还会有其他人成为被三大家族威胁和收买。 人心才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当天夜里，被愧疚感逼得无地自容的徐守正，带着他的傻儿子，一同服毒自尽了！ 慕紫苏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然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喃喃自语道：“选在这个时候以死谢罪，不知太早？还是太晚？” 太医院院首徐守正服毒自尽的消息，在盛都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不过这股轰动，很快被朝廷给压了下去。 第214章 另谋高就 朝廷对外宣布，徐守正选择服毒自尽，盖因他医术不精，连亲生儿子都医治不了。 他愧对于天、愧对于地、愧对于陛下和朝廷对他的信任。 于是选择用轻生的方式，来结束自己无能的一生。 无论外界对这番说词信或不信，随着徐守正的离奇死亡，这起案子也盖棺定论，再没有翻案的机会。 太医院院首之死在盛都城引起不小的风波。 对于某些不关心朝廷大事的人来说，徐守正是死是活，并不会给她们的生活带来影响。 这个某些人，就包括一门心思要恢复绝美容貌的慕若晴。 自从肌肤被毁，她的世界发生了 翻天覆地的变化。 每天躲在家中不敢见人，被请来的郎中换着不同的止血膏帮她止血，皆不见效。 郎中们从未见过这种病状，只能表明立场，让慕若晴想办法另谋高就。 每当看到铜镜中这张比魔鬼还可怕的面孔时，慕若晴的心都在滴血。 慕青流和孙静婉初时还对慕若情的伤势关心不已。 当越来越多的大夫拒绝再登慕家的大门。 慕青流意识到，被他当成掌上明珠来培养的女儿，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孙静婉也没有心情关心慕若晴的死活。 管家大权被慕老夫人拿走之后，她这位慕家女主人已经名存实亡， 失去了主母的光环。 为了尽早摆脱眼前的窘境，孙静婉谋划出一条捷径。 只要她的女儿攀上高枝、嫁入豪门，便可借助未来女婿家的势力来抬高自己的身价。 容貌已毁的慕若晴已失去了筹码。 孙静婉便将翻身的希望寄托在二女儿慕若晴的身上。 之前十几年，她将大部分精力和心血用来培养慕若晴，疏乎了对小女儿的关心和照拂。 若灵与若晴的容貌不相上下，若细细装扮，还略胜出若晴一筹。 这么得用的一枚棋子，孙静婉后悔没早点对若晴重视起来。 有了这样的想法，孙静婉拿出积攒多年的私房钱，给 慕若灵置办了漂亮的衣裙、昂贵的首饰。 这天，母女二人带着采购回来的衣裙珠宝回到慕府。 径直走向主宅时，孙静婉颇有耐心地对慕若灵吩咐。 “娘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陈家三公子虽然年纪略长了你十余岁，在朝中的职位却与你爹不相上下。” “只要他筹谋得当，再过几年，升官加职并非难事。” “陈公子曾娶了一位夫人，还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不过那位少夫人是个短命的，去年年底患了一场大病之后人就没了。” “你嫁过去，就是陈三公子的续弦。” “好处是，陈家家风严格，男子四十 无子的情况下方可纳妾。” “你不必为了后宅之事，与其他妻妾争风吃醋。” “坏处是，嫁过去后，便要负担起抚养前妻幼子的责任，对你来说略有不公。” “至于李公子……” 孙静婉拉着慕若灵的手，“他只比你年长三岁，府上还未娶妻，人长得也还算俊俏。” “可李公子平日玩世不恭，又时常爱做些招猫逗狗的事情，比不得陈公子的好名声。” “但李公子有一个优点，他爹是朝堂一品大元，他又是李大人家中的嫡子。” “娘。” 慕若灵娇嗔地唤了一声：“不管是陈公子还是李公子，女儿都没看上。” 第215章 一品贵妇 孙静婉诧异：“为何？” 慕若灵嘟嘴说道：“您与爹爹一门心思的希望将姐姐嫁入皇门，为的不就是借助未来女婿家的势力帮助父亲发展仕途么？” “不管是陈家还是李家，在朝中的地位也就那么回事。” “女儿嫁过去，对慕家也没有太大的帮助。” 慕若灵得意的扬高下巴，“那慕紫苏都能许配给明王殿下做明王妃，女儿也要嫁入帝家，成为那人上之人。” “盛都城目前最有前途的，便是还未娶妻的三殿下赵维瑾。” “而放眼望去，盛都城名媛圈的千金小姐们，有资格与女儿相媲美的， 只有国公府的顾清漪。” 提到顾清漪，慕若灵眼中露出讥讽。 “她是长得好，出身高，可她曾经与明王有过十年婚约。” “莫说三殿下对此心中介怀，瑶妃娘娘也不允许她最看好的儿子去捡明王不要的东西。” “待瑶妃娘娘日后为三殿下选妻，女儿有把握在众名媛中拔得头筹。” “只要与三殿下攀上亲事，后宫之主的位置，离女儿难道还会远吗？” 慕若晴反拉住孙静婉的手，撒娇道：“女儿知道娘最近在府中处境很是艰难。” “女儿也想趁这个机会嫁个好人家，抬高娘亲在慕家的地位 。” “只要女儿嫁入帝门，得偿所愿，必会想办法让爹爹在仕途上飞黄腾达。” “到那时，娘亲也会妻凭夫贵，成为盛都城人人羡慕的一品夫人。” 孙静婉一时红了眼：“好孩子，还是你想得周道，明白为娘心中的苦。” 慕若灵构想出来的画面太美好，美好到让孙静婉生出错觉。 她的女儿被册封为一国之母。 她的夫君被赐地封王。 她也从人人嫌弃的洗脚婢，一跃成为盛都城的一品贵妇。 从美好的幻想中回过神，孙静婉叹息道：“若灵啊，还是你心思细腻，懂得为娘亲着想。” “哪 像你那个不懂事的姐姐，做事不过脑子。” “不但将她自己坑了，慕家也被她连累得险些无法翻身。” “她但凡理智一些，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么。” 慕若灵道：“娘也不要太难过了，都是慕紫苏那小贱人的错，才害得姐姐毁了容貌。” “女儿很担心姐姐的脸一辈子都好不了，否则，她才是咱们慕家的最大的希望。” 孙静婉面带失望，“你姐姐已经是个不中用的了。” “若灵，从今以后，娘便将希望都落在你身上。” “陈、李两家的公子你若不喜，等娘带你扩扩人脉，争取在三殿下选 亲之时，让你风风光光嫁进帝门。” 慕若灵面露喜意：“谢谢娘！” 孙静婉笑颜如花，“傻孩子，你是娘的心肝宝贝，为你操劳这些，都是娘应该做的。” 母女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谈话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躲在假山后面偷听到这番对话的慕若晴恨恨地握紧双拳。 父亲将她视为弃子，对她的处境漠不关心。 为何母亲也如此冷血，这么快便将多年来的母女亲情抛之脑后？ 难道只有利益、权势、地位，才是慕家人真正在意的东西？ 慕若晴并不想恨，可眼前所经历的种种，却让她不得不恨。 第216章 交易 就是人性的残酷之处。 她可以容忍被陌生人伤害，却容忍不了被从小依赖到大的至亲放弃。 当天傍晚，慕紫苏的院子里迎来了拜访者。 一进门，慕若晴便道明来意。 “你要的证据我可以提供，条件就是，必须让我看到治疗的成效！” 慕紫苏对慕若晴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慕若灵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也在她的意料之内。 慕紫苏冲慕若晴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让我听听你带来的筹码，够不够资格让我与你做这笔交易？” 慕若晴急了，“难道你还怀疑我？” 慕紫苏挑眉问道：“在我 面前，你有信誉可言么？” 慕若晴道：“我怎么知道说出筹码之后，你会不会信守承诺帮我治脸？” 慕紫苏提醒道：“有求于人的是你而不是我，你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在这里跟我讲条件？” “担心我不守承诺，你可以转身离开，没人拦你。” 慕若晴情绪激动：“你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慕紫苏冷笑一声：“天子，就凭你也配？” 慕若晴警告道：“慕紫苏，你别太过分。” 慕紫苏道：“别说我并不觉得自己过分，即便我过分，你也得给我乖乖受着。” “别忘了，你会落得今天这个局 面，是害我不成遭来的恶果。” “我还肯对你笑脸相迎，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是因为对我来说，你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利用价值。” “若连最后这点价值都没有，我会去关心你的死活？” “姐妹亲情这种虚言，我说有，你信么？” 慕若晴被堵得哑口无言。 僵持了片刻，慕若晴色厉内荏道：“为了我这点利用价值，你难道不能对我公平一点？” 慕紫苏嗤笑道：“你只是我寻找真相的一条捷径。” “没有你，我照样可以通过自己的本事将当年残害我娘的真正凶手送上断头台。” “所以， 你没有筹码与我讲公平？” 慕若晴无言以对，咬了咬银牙，才不情不愿道：“慕家有一个姓钱的嬷嬷，此人心机颇深。” “在我娘刚进府那会儿，就看出我爹对我娘的感情很不一般。” “为了助我娘上位，她做了很多偷鸡摸狗、见不得光的事情。” “其中一件，便是授意我娘对慕府的正牌夫人，也就是你娘下毒手。” “只要你娘一死，凭我爹对我娘的宠爱，很快会扶她上位，成为真正的慕夫人。” 话未说完，便被慕紫苏不客气地打断，“我对你虚构出来的故意并不感兴趣。” “我没有 ！” 慕若晴急急解释：“我所说的一切，句句属实。” 慕紫苏问：“你的意思是，当年想害我娘的是钱嬷嬷，与你娘毫无关系？” 不给慕若晴回嘴的机会，慕紫苏嗤笑一声。 “你已经做出出卖娘亲的决定，再用这种不成熟的方式帮你娘洗白，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不管钱嬷嬷是真实存在还是你胡乱杜撰，我只相信，害死我娘的，就是孙静婉。”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若你提供的消息继续掺水，混淆事实，咱们这笔交易便立刻终止。” 慕若晴心凉了半截。 第217章 钱嬷嬷 本以为换个说法来交代事实，便可以从慕紫苏这里得到好处。 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 虽然她憎恨娘亲对她的抛弃，十几年的母女亲情，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泯灭。 但凡再有一点机会，她也不愿意出卖亲娘。 然而，她这种小聪明，在慕紫苏这里是行不通的。 思来想去，慕若晴选择了认命，“好吧，我说！” 迫不得已，慕若晴只能如实说道：“做出毒害慕夫人决定的那个人是我娘，但真正去执行这件事的，是钱嬷嬷。” “慕夫人病故后，我娘担心有朝一日事情会败露。” “便花了一笔银子，在黑市找了几个杀手，打算结果了 钱嬷嬷的性命。” “慕夫人去世之后没多久，我娘便对外宣布，钱嬷嬷离奇失踪了。” “实际上，是她收买了杀手，夺走了钱嬷嬷的命。” 慕紫苏微微皱眉，“你再说这些弯弯绕绕，就别怪我下令赶人！” 慕紫苏对钱嬷嬷是否被杀并不关心。 她只想从慕若晴口中要到证据。 事已至此，慕若灵已经无路可退。 只能咬牙说道：“四年前，我在街上发现了钱嬷嬷的身影，她并没有死。” “于是派人偷偷跟踪，几经辗转才得知，当年她被杀手们追杀时掉下了山崖。” “负责买命的人以为她必死无疑，没想到她竟意外的活了下来。 ” “她已经猜到杀手受雇于我娘，逃生之后躲了起来，没再踏足过慕府半步。” 慕紫苏皱眉：“姓钱的还活着的这件事，孙静婉知道么？” 慕若晴摇头：“我并没有告诉我娘！” 慕紫苏问：“为何？将这样一个后患留在身边，你就不怕有朝一日引火上身？” 慕若晴道：“发现她的踪迹后，我派人监视了她一段时间。” “见她做人还算本份，便决定息事宁人，不打算节外生枝。” “祖母对我娘从来不喜，我担心我娘在得知钱嬷嬷还活着的这个消息之后做出冲动之事，便刻意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这些 年，我派人监视着钱嬷嬷的一举一动。” 慕紫苏冷哼：“别将自己说得这么高尚，你当初没有做掉钱嬷嬷，是另有打算吧？” “连自己亲生母亲都狠得下心去出卖的人，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慕若晴，在我面前，还是收起你那张伪善的面孔，做个真实的自己吧！” 慕若晴恼羞成怒，声音也拔高了几分：“该说的，我已经对你说了。” “除了我，没人知道钱嬷嬷的下落。” “你想利用钱嬷嬷来揭穿我娘的罪行，就拿出诚意，别再跟我兜圈子。” “只要治好了我的脸，我马上将钱嬷嬷的下落提供给你。” 慕紫苏随手将 一只药瓶丢了过去。 慕若晴接得猝不及防，担心失手之下打碎药瓶。 慕紫苏并未理会慕若晴的手忙脚乱。 “回去后清洗面部，临睡前，挖出药膏，均匀涂抹在患处。” “切记，涂药后三天之内不许沾水。” “三天后，涂了药的肌肤会结一层厚痂。” “先用温水热敷，半个时辰后，厚痂会自动脱落，痂下的肌肤，是用药之后的第一疗程。” “届时你再来向我讨要第二疗程的药膏。” “下次来，你必须将姓钱的下落告知与我。” “第二疗程的用药方法和第一疗程一样。” “结痂之后再次剥落，你的脸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第218章 药效神奇 慕若晴地看着手中的小白玉瓶：“这个药，真有这么神奇？” 慕紫苏哼笑：“神奇不神奇，试过之后不就知道了？” 慕若晴珍而重之地将药瓶揣进自己的袖袋。 “既如此，我就等着你给我带来的奇迹。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 慕紫苏在她身后说道：“给你一句良心的提醒，别在这场交易中耍什么花样，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慕若晴回头瞪她一眼：“我也给你一句同样的忠告，涂药之后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咱们之间的交易就正式取消！” 而事实证明，慕紫苏的药，果然神奇到令慕若晴瞠目结舌。 她按照慕紫 苏告诉给她的涂药方法，将药瓶里黑漆漆散发着浓浓药味的东西涂在脸上。 一夜过后再次醒来，慕若晴惊讶的发现，流血流脓的地方已经有结痂的迹象。 第二天，涂药的患处奇痒无比。 慕若晴忍着酷刑般的折磨没敢抓挠。 到了傍晚，结痂的地方隐隐有脱痂的迹象。 第三天，慕若晴小心翼翼地用温水在结痂的地方热敷了半个时辰。 拿下湿巾时，一块血痂随之掉落，曾经狼狈不堪的面孔，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美中不足的是，受伤严重的几个地方，残留着几块浅红色的疤痕。 虽然与从前完美无瑕的自己不能相比，这样惊 人的恢复速度，让慕若晴觉得不可思议。 她一边震惊于药膏的疗效，一边又在纠结要不要为了自己的容貌，出卖母亲。 两人母女十五年，在这十五年里，娘亲对她呵护疼宠、有求必应，做到了身为母亲该做的所有事情。 为了一己私欲出卖母亲，恐怕要背负一辈子的良心债。 可看着镜中残缺的自己，慕若晴又心有不甘。 她是盛都城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失去容貌，就等于失去了生命。 想到日后出门被人耻笑，慕若晴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请来一位精通药理的郎中上门，将私藏下来的药渣交给对方，分析药材成份。 只要 得出药材的配方，无需慕紫苏出手，她自己也能搞定一切。 郎中在分析过药渣的成分后，得出来的结论令慕若晴挫败。 慕紫苏给她的这瓶药，用的都是当初太医们开过的方子。 严格说来，比太医开的方子还要不如。 这个结论令慕若晴不解。 既然药的成份一模一样，为何涂在脸上的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送走郎中之后，慕若晴盯着镜中的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婢女将一封信呈了过来，对慕若晴道：“大小姐，这是馨雨园的蓝月姑娘送来的信件。” “蓝月姑娘说，要大小姐亲自开封翻阅。” 慕若晴不明所以，茫然地从婢女 手中接过信封。 拆开一看，上面寥寥写了八个大字：不讲诚信，终止交易！ 这八个字，让慕若晴的心凉了半截。 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居然没有逃过慕紫苏的眼线。 不讲诚信？终止交易？ 等于判了慕若晴死罪。 如果慕紫苏不肯提供药材，慕若晴不敢保证其他除疤膏涂在脸上，会不会拥有如此惊人的成效？ 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在收到警告信的第一时间，便找到慕紫苏面前，一进门便赔礼道歉。 “这次是我先失信于人，你大人大量，饶我一次。” “我保证你交出第二疗程的生肌回春膏，将钱嬷嬷的下落提供给你！” 第219章 一条活路 慕紫苏似笑非笑的看着慕若晴：“你自作聪明的样子在我看来，就像一个可笑的小丑！” 慕若晴不敢辩驳，低头认错道：“是我将事情想得太简单，请你再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 慕若晴恨慕紫苏，可更让她恨的，是自己目前尴尬的处境。 没有美丽的容貌，就没有前程似锦的人生。 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慕若晴不介意在慕紫苏面前卑躬屈膝、低头认错。 “算你识实务！” 慕紫苏也没有跟他浪费时间，将已经准备出来的药膏丢到她面前：“地址给我吧！” 慕若晴慌忙地将药瓶收好，迅速报出一串地址。 说 完，又对慕紫苏道：“无论我在你面前卑劣可恨到什么地步，你找到钱嬷嬷后，不要将我牵连到其中。” 慕紫苏反问：“卖了自己的亲娘，你还想留在慕家继续做好人？” 慕若晴哀求：“我只希望你能大发善心，给我留一条活路！” 慕紫苏道：“但愿你会有这个好运气吧！” 慕若晴前脚离开，慕紫苏便亲自去了一趟明王府。 将自己与慕若晴之间的交易告诉给了赵维祯。 徐守正的死，给慕紫苏拉响了一个警报。 她此次回盛都的目的没有昭告天下前，必须掌握到足够的证据，再出手对敌人发起反击。 以她现 在的实力和本事，还不足以与帝家和三大家族抗横。 这一点，慕紫苏看得清楚，赵维祯看得自然也清楚。 两人很有默契的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的默契。 帮平远侯翻案可以暂时放一放，找出谋害虞泽兰凶手这件事，却可以马上办到。 赵维祯让影七带几个身手干练的侍卫，按照慕若晴提供的地址。 很快就在郊外一处民宅里，找到了钱嬷嬷的踪迹。 到底是个女流之辈，钱嬷嬷当年被孙静婉派人追杀，大难不死之后却没敢报官。 足以证明，她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捡回一命，她不敢在孙静婉面前晃悠。 便隐于 市景，偷偷摸摸过起了平淡如水的小日子。 此次被影七五花大绑关进王府地牢，还未等刑讯之人开始审问，腿间一阵尿意袭来。 一股脑的将该说的、不该说的，说了个干干净净。 慕若晴果然没有撒谎，孙静婉当年为了上位，对虞泽兰起了必杀之心。 于是花高价从一个绰号叫毒神的手中，买了三包名叫冰蔓的毒药。 冰蔓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中毒之人初期症状表现为虚弱无力，气色不好。 随着毒性渐渐扩散，会呈现出一种枯败之态。 即便是医术高明的大夫，通过脉象的诊治，得出来的结果也只是脾虚气 短，查不出冰蔓的来由。 三包冰蔓，足足花去了孙静婉一千两白银。 这一千两，是孙静婉当时的所有财产。 可见为了害死虞泽兰，她费了多大的心机。 作为被孙静婉用过之后就扔的棋子，钱嬷嬷对孙静婉恨意更浓。 这些年，她做梦都想将孙静婉活活掐死。 奈何她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奴才，不敢与侍郎府的主母对抗。 见虞泽兰的女儿找上门来。 钱嬷嬷一边自责自己当年的过错，一边哭着求慕紫苏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只要能弥补当年的罪行，她愿意揭穿孙静婉的真面目。 “紫苏，本王陪你一起去慕家。” 第220章 开始清算 有了钱嬷嬷的证词，赵维祯觉得自己为心上人做了些贡献。 接下来，慕紫苏要带着钱嬷嬷回慕家找孙静婉对峙。 他不放心她的安危，于是提出一同前行。 慕紫苏拒绝了他的好意。 “这件事一旦被揭露，势必会给慕家带来不小的影响。” “我可以不将父亲的利益放在眼中，却不能不将祖母的面子考虑进去。” “涉及到家丑，不便对外人袒露。” 赵维祯剑眉微皱，不满的问道：“在你心中，本王依旧是个外人？” 慕紫苏笑道：“咱们俩的事待以后再从长计议，慕家的事，由我自己处理就好！” 赵维祯抓 住她的手臂：“你要向本王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慕紫苏哭笑不得：“我有多大能耐，你不是早就见识过了，难道你对我的本事有所怀疑？” 赵维祯仍不放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若不想让本王出面，就将影七带回去！” 慕紫苏看了守了门外等候差遣的影七一眼，摇头道：“不用，我自有分寸！” 赵维祯急了，“紫苏……” 慕紫苏道：“我向你保证，我会安然无恙！” 赵维祯警告道：“你敢食言一次，会永久失去本王对你的信任！” 见他眼底尽是担忧，慕紫苏心尖儿微微发烫。 这种被人关心和 在意的感觉，是她前十几年中，从未享受过的。 一股无形的暖流在心底滑过，酥酥的、麻麻的，滋味很奇妙。 翠花说，她已经喜欢上了赵维祯。 今天以前，慕紫苏不想承认。 而这一刻，慕紫苏无法反驳！ 不知噩梦已经临近的孙静婉，还喜滋滋的在慕家大宅做着攀高枝的美梦。 只要若灵嫁给三殿下，她这个当丈母娘的难道还怕从中捡不到大便宜？ 越想越觉得靠女儿来抬高自己身份这一招是妙中之妙。 前些日子被慕老夫人夺走家权这个打击，在孙静婉看来已变得微不足道。 慕老夫人行事作风再怎么蛮横 ，又能在世上存活几年？ 孙静婉不可自拔地沉浸在这种美好的幻想中时。 婢女一脸惨白地从外面闯了进来：“夫人，夫人，主厅那边传来消息，老夫人有很重要的事情叫您赶紧过去一趟。” 孙静婉掀着眼皮看了婢女一眼，“老不死的叫我过去，缘何将你吓成这个样子？” 婢女哆哆嗦嗦解释：“三小姐一大清早，带了一个中年嬷嬷进了慕府去见老夫人。” “不知那嬷嬷与老夫人说了些什么，听了她的话，老夫人雷霆大怒，这才派人过来请夫人马上去主厅那边走一趟。” “嬷嬷？” 孙静婉放下茶杯，面露不 解：“此人姓甚名谁？来自何处？” 婢女摇头：“夫人，你赶紧去主厅那边看看吧。” “奴婢担心三小姐又在暗中做什么手脚，已经派人去衙门请老爷速速回府了。” 孙静婉道：“算你机灵！” “不用着急，老不死就是见不得我日子过得消停，随意找个借口想要找我的错处而已。” 孙静婉是真的没将慕老夫人的厉害放在眼中。 两人斗了这么多年，她深知老夫人的脾气秉性。 喜欢在口头上占她一些便宜，想要动她筋骨，还得看夫君那关她过不过得去。 让孙静婉遗憾的是，那包冰蔓居然没有夺走老不死的性命。 第221章 恶有恶报 若非慕紫苏这根讨人厌的搅屎棍，老不死的早就两腿一伸，前往极乐世界去了。 思忖间，主仆二人已经踏入了主厅。 一进门，孙静婉便堆满笑容：“老夫人这么急着叫媳妇过来，不知对媳妇有何赐教？” 主厅内，除了端坐在主位上的慕老夫人，慕紫苏这个臭丫头也在其列。 见孙静婉死到临头犹不自知，慕紫苏已经对她厌恶到连个笑容都欠奉的地步。 “孙姨娘，伪善的面具在你脸上戴了这么多年，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本来的面目是个什么样子吧？” 孙静婉笑容一僵：“你这话是 什么意思？” “啪！” 憋了一肚子怒火的慕老夫人用力拍了一记桌子。 “你这个贱妇，不但用下三滥的招术害得我老婆子险些命丧黄泉。” “我那可怜的好儿媳妇，当年竟是死在你这个恶人的手中。” 老夫人对孙静婉真是恨到了极致。 虞泽兰那么好的姑娘给了她们慕家。 慕青流不但没有好好呵护疼爱，还将孙静婉这个坑货带进了家门。 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何会养出如此不争气的蠢儿子？ 慕老夫人的咒骂让孙静婉心中一惊，随后，才扯出一记牵强的笑容。 她故作无 辜道：“老夫人，您这话媳妇可就听不明白了。” “府中上下都知道，姐姐当年病故身亡，是因为虞老侯爷犯下了弑君重罪。” “老侯爷膝下就只有姐姐一个女儿，父亲获斩，姐姐悲伤之下一病不起，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实啊。” 慕老夫人冷笑：“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自己当年做过的那些肮脏事是不是？” 说罢，老夫人冲家丁使了个眼色：“把证人给我带上来！” 孙静婉还在纳闷的工夫，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婆子，在家丁的带领下，踏进了慕府主厅的大门。 看清对方的长相，孙 静婉脸色大变。 她不敢相信，这个早在很多年前就该死掉的人，为何会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钱嬷嬷看到穿着体面、打扮精致的孙静婉时，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恨意彻骨铭心的。 当年为了帮这个女人上位，她费尽心机，使尽招术。 到头来，非但没有换得她对自己的信任，反而还收买杀手对她赶尽杀绝。 死里逃生的这些年中，她无时无刻都在幻想。 有朝一日她咸鱼翻身，定会将这个女人送上断头台。 不等慕老夫人给她下达指示，钱嬷嬷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夫人，三小 姐，奴婢可以用项上的人头来发誓，当年害死夫人的，正是孙静婉这个坏女人！” “从她被老爷带进慕府之后，便对年轻俊美的老爷生出了觊觎之心。” “老爷当年已有家室，慕夫人那边又有老夫人从旁护着。” “为了尽快与老爷成双成对，孙静婉花一千两银子的高价，从毒神手中买了三包名叫冰蔓的慢性毒药。” “并唆使奴婢，将冰蔓偷偷下到慕夫人的吃食之中。” “你含血喷人、胡说八道！” 眼看钱嬷嬷将当年的往事一五一十讲述出来，反应过来的孙静婉迫不及待地打断她的话。 第222章 断后路 孙静婉又对慕老夫人解释：“您别听这个狗奴才胡言乱语，媳妇当年虽然对老爷情有独钟，却也做不出下药谋害姐姐之事。” “这狗奴才用这种恶毒的方式冤枉媳妇，是因为她贪得无厌，仗着媳妇当年对她的信任，数次索要钱财珠宝。” “无可奈何下，媳妇才将她赶出慕家大门，绝了她的后路。” 慕紫苏道：“这个借口找得当真是有趣，钱嬷嬷当时只是府中一个低微的婢女。” “别说她没胆子向主子索要钱财珠宝，就算她有这个胆子，凭什么将被索要的目标落在你身上？” “我娘才是慕家的正牌夫人， 手中又握有外公陪送给她的大笔财物。” “她放着我娘这座金山不靠，偏要从你这个穷鬼身上占便宜？” “若你所言成立，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抓住了你的把柄，才敢肆无忌惮的对你进行敲诈勒索！” 慕紫苏这番话，戳痛了孙静婉和钱嬷嬷两个人的心窝子。 钱嬷嬷在供出真相时并没有提及这一点。 当年孙静婉会对她赶尽杀绝，是因为她贪心不足，在帮孙静婉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后，数次以自己是有功之人为借口，向孙静婉索要各种好处。 对钱嬷嬷来说，奴才替主子办事天经地义，主子赏赐 奴才自然也是天经地义。 可孙静婉出手小气，替她卖命时笑脸相迎，达到目的后就翻脸不认人。 闹到最后，才有了追杀和被杀的下场。 慕老夫人没兴趣计较这些鸡毛蒜皮。 她只关心一个问题，虞泽兰的死，是谁造成的？ “老夫人！” 钱嬷嬷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奴婢当年是财迷心窍，向孙静婉讨要过几次财物，但这不能改变她下毒谋害夫人的事实。” 钱嬷嬷从袖袋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 对慕老夫人回道：“这是她当年差遣奴婢去毒神那里买三包毒药时亲手写下的银票票据。” “为了以防万一 ，奴婢将票据留了下来，没想到事隔数年，却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天启王朝有名文规定。 凡是去银庄取银子的人，必须在票据上签下名字、按下手印，银庄才肯将银子交到客人的手中。 钱庄这样做，是对客人和银庄的双重保护。 孙静婉道：“这张票据上有我的名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银子是我用来购买毒药的？” 钱嬷嬷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于是又掏出第二张票据。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取银子的人是你，收银子的人是毒神。这么明显的钱货交易，你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孙静婉没想到，聪 明一世的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败在了两张票据之上。 慕老夫人怒不可遏：“孙氏，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孙静婉吓得跪倒在地，哭丧着脸道：“老夫人，我是冤枉的。” 对她恨极的慕紫苏不想再看到这张虚伪的面孔。 她对慕老夫人道：“祖母，将她送到府尹那里，按律处置吧！” 母亲并没有在成长的记忆中给她留下太多印象。 可以说，一切关于虞泽兰的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 没有大爱，也就没有大恨。 慕紫苏对这件事只有一个要求，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母亲在天有灵，想必也会满意这样的结果。 第223章 去官府 慕老夫人当然不会反对，谋杀主母的罪名一旦成立，孙静婉这辈子就别想再活着回来了。 祖孙二人欲置孙静婉于死地时，慕青流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赶了回来。 一进家门，就看到爱妻惨白着一张脸，仿佛遭受到了一场可怕的劫难。 慕青流问：“娘，发生了何事，静婉她？” 慕老夫人脸色一沉：“你怎么回来了？” “我……” 慕青流正欲说话，看到救星的孙静婉便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老爷，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老夫人和慕紫苏口口声声将姐姐重病而死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还找来 心怀不轨的钱嬷嬷做证人。” “钱嬷嬷当年没能从我手中捞到好处，现在跳出来反咬我一口，还以这个为依据，将我扭送到官府去问罪。” “什么？” 慕青流惊叫一声：“娘，您怎么能将泽兰的死，怪罪到静婉的头上？” “静婉胆子这么小，踩死一只蚂蚁都要难过半天，心地这样善良的女人，您居然将杀人凶手的罪名冠到了她的头上。” 慕紫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蠢货，却没想到，世上居然有人会蠢到慕青流这种地步。 慕老夫人被慕青流的指责气得浑身直发抖 。 “蠢货，被孙静婉这个女人骗了这么多年犹不自知。” “这个恶妇，不但是谋害泽兰的凶手，你娘我当初也险些死在她的手中。” “人证物证具在眼前，你不要再执迷不悟，被她所骗。” “来人，将这个恶妇送去官府，听由朝廷最后的处决！” “不要！我不要！” 孙静婉死死抱着慕青流的小腿，哭着大喊：“老爷救我，我死都不去衙门。” “进了那种地方，无论有罪没罪，不死也得被扒下一层皮。” “你我夫妻十余年，不能看着我去送死啊。” 慕青流果然不忍心看到孙静婉的眼泪 。 他牢牢将孙静婉护在自己身后，义正言词地看向慕老夫人。 “不管静婉有没有做过您说的那些事，将她送去衙门受审，咱们慕家的名誉也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泽兰去世这么多年，人已经不在了，还翻出这样的旧账有什么意思？” 如此凉薄之言，慕紫苏没想到会出自她亲爹之口。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父女亲情，起身厉喝：“孙静婉是你的妻子，我娘难道就不是你的妻子？” “什么叫人已经不在，便不要再去翻从前的旧账？” “这个满身罪恶的女人，不但抢走了我娘的夫君，还害得我娘 命归西天。” “她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你居然想用一句算了来了结当年的恩怨？” “你肯同意，我还不同意呢！” 慕青流现在看到这个小女儿就烦得要命，骂道：“身为小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 慕紫苏冷笑：“真要跟我论辈份，看到身为未来明王妃的我，你还得按照朝廷的规矩给我下跪磕头呢。” 慕青流骂道：“你这个不孝女。” 慕紫苏道：“对，我就是不孝！谁孝你就找谁去！” “我只想为我娘讨个公道，年纪轻轻便被人活活害死，身为女儿，我不能容忍凶手逍遥法外。” 第224章 慕家前途 慕青流大怒：“你有什么证据？” 慕紫苏道：“证据十足，到了公堂之上，自会一一呈上。” 慕青流道：“我才是慕家的一家之主，绝不能凭你们三言两语，就将静婉送去衙门受审！” 慕青流满脸哀求地看向慕老夫人。 “不管当年静婉和泽兰有什么恩怨，为了慕家的名声和前途着想，静婉绝不能被送去衙门。” “一旦罪名成立，儿子在朝中的仕途也就断送了。” “您可以不将静婉的死活放在眼中，难道也不将儿子的前途放在眼中吗？” 慕青流这番话，倒是让慕老夫人犹豫了起 来。 是啊，假如孙静婉罪名成立，将会给慕家带来不良影响。 这对慕老夫人来说，是非常不划算的。 她略带歉意地看向慕紫苏：“祖母老了，很多事情已经顾忌不到，紫苏，这件事如果交给你处理，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慕紫苏再怎么讨厌慕青流和孙静婉，也不能否认她是慕家人的事实。 慕家的名声若完了，她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慕紫苏故作为难道：“在祖母和父亲面前，我只是一个小辈，作为小辈，擅自在长辈面前指手画脚，倒显得我慕紫苏没有教养。” 她看向孙静婉： “可身为慕家的正牌夫人，我娘也不能平白无故被人害死。” “这件事，祖母和父亲总要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才行。” “既然父亲担心将罪魁祸首送去衙门会影响咱们慕家的名声，不如就由祖母来决定，这件事该如何解决吧。” 慕老夫人也知道这件事真交给慕紫苏来处理，传扬出去对她的名声没有好处，于是她承下了这份好意。 对跪在地上的孙静婉道：“你毒杀慕家两任主母，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这件事若上报到朝廷，斩首示众的下场你肯定避之不了。” “ 念在你为慕家生下两个女儿的份儿上，我暂且给你一个生还的机会。” “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按照慕家家规，当受八十刑杖的责罚。” “还要剥夺你正妻的身份，贬为妾室。” “从此禁足你的院落，没有我的命令，终身不得踏出院落一步！” “至于钱氏，既然奴籍还在慕家握着，犯下助纣为虐，罪恶滔天的大罪，自然也不能再继续苟活。乱棍打死，送她上路吧！” 禁足、挨打、夺位！ 虽没有当场要了孙静婉的命，对她来说，这样的惩罚，已经让她如坠地狱。 钱嬷嬷在听到 自己即将被乱棍打死时，当场就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慕青流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慕老夫人冷着脸打断她的话。 “泽兰当年肯下嫁于你，才换得你今天在朝中的侍郎之位。” “青流，做人要懂得感恩戴德，你已经毁了泽兰的一生，还想让她在泉下永不瞑目？” 慕青流知道这是母亲对他做出的最大让步。 虽然舍不得静婉挨打，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能力再挽回局面。 慕老夫人看向慕紫苏。 “祖母的这个决定，你可还有什么意见？” 慕紫苏摇了摇头：“一切全听祖母安排！” 第225章 心性凉薄 家法执行得雷厉风行。 负责对孙静婉和钱嬷嬷掌板的人都是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动起手来，自然不会放水。 慕府的板子比不得宫廷的刑杖，可八十大板下去，还是生生要去了孙静婉半条命。 至于钱嬷嬷，几十棍子下去，就口吐鲜血，直接归了西。 看着爱妻挨打的慕青流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身为慕家家主，他只能闭口不言，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闻迅赶来的慕若灵看到前一刻还与自己有说有笑的娘亲，被按趴在地，打得哭天喊地，狼狈不堪。 她哭求祖母，哭求父亲，却没有 能力改变眼前的现状。 从行刑到结束，慕紫苏沉着俏脸看着这一切。 眼中无惊无喜，无波无澜。 那无动于衷、冷酷无情的的样子，看得慕青流汗毛倒竖、一颗心凉掉了半截。 这一刻，他才看清小女儿真面目——精致绝美、淡漠从容、心性凉薄！ 凉薄！他慕青流，竟然生了一个如此冷血无情的女儿。 静婉不是她的生母，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母亲。 可慕紫苏却看着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在板子的肆虐之下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他忽然觉得慕紫苏是个很可怕的孩子。 可 惜慕紫苏是个闺女，如果拥有这份心性的是个男儿，注定会在朝堂之上闯出一番惊人的成就。 八十大板打完，孙静婉晕死了过去。 慕青流再顾不得多想，飞扑过去，将只剩下半条命的妻子抱了回去，又赶紧招呼家丁去请太医。 他知道慕紫苏的医术比宫中那些太医厉害。 但是这样一尊大神，慕青流请不动，也不敢请。 他不敢保证，慕紫苏在给静婉治伤的过程中，会不会对她痛下狠手，结果了静婉的性命。 “慕紫苏，你对我娘做的一切，早晚有一天，我会原封不动的找回来！” 慕若灵离开之前，色厉内荏地放下狠话。 看着她踉跄离开的背影，慕紫苏冷笑一声，这慕家两姐妹，真是一个比一个蠢。 慕老夫人却对孙静婉的下场视而不见。 她满脸愧疚的对慕紫苏道：“紫苏，今天这件事，真是难为你了。” “祖母知道，孙静婉一天不死，你心中便永远存着一份恨意，祖母对此又何尝不恨。” 慕紫苏道：“祖母，不必说了，您的苦处，孙女明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站在您的立场，做出这样的决定并无过错。” “您今天还肯为我娘主持这个 公道，对孙女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慕老夫人流下眼泪：“泽兰和老侯爷是我这辈子唯二对不起的两个人。” “知道真相之后，我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不予理会呢？” “我只恨自己养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娶了孙静婉这么一个丧门星进了我慕家的大门。” “祖母向你保证，有生之年，绝不会再给孙静婉翻身的机会。” “我死之前，会让她陪我一同踏上黄泉路，带着她去你外公和母亲面前亲自赔罪！” 慕紫苏知道，这是老夫人送给自己的一份承诺。 这个承诺，她应下了！ 第226章 留后患 离开慕府之前，容貌恢复得七七八八的慕若晴拦住了她的脚步。 她脸色惨白，神情怪异，将慕紫苏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压着声音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紫苏不客气地将慕若晴的手甩至一边，冷声问：“什么什么意思？” 慕若晴咬着银牙，语气不满：“你明知道我娘是谋害你娘的真正凶手，为何还要给自己留下后患？” 慕紫苏眉头一挑：“你是在质问我，为什么没有当场要了你娘的性命？” 慕若晴闭口不语，印证了慕紫苏的这个猜测。 慕紫苏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慕若晴：“人人都说我心狠凉薄，和你相比，我这点道行又算得了什 么？” “慕若晴，别忘了，那个女人，是生你养你的亲生母亲。” 慕紫苏丝毫不在乎孙静婉的生死。 她不能理解的是，慕若晴居然也盼着孙静婉去死。 慕若晴恨恨地瞪她：“早在你逼我出卖她罪名时，与她之间的母女之情，已经被无情斩断了。” “慕紫苏，我要的是一份痛快，而不是你留下的这些后患。” “如果我娘死了，还能给慕家保留一份体面，可是现在，她不但当众挨打，还从正妻降为了妾室。” 慕紫苏冷笑一声：“真正让你在意的并不是你娘的死活，而是你这位慕家大小姐，还有没有资格以嫡女的身份混迹于盛都的名媛圈， 是吧？” 被一语说中心事的慕若晴愤愤不平。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慕紫苏道：“不愧是孙静婉的亲生女儿，你们母女二人的无耻程度，真是刷新了我对亲情的诠释。” 慕若晴眯起双眼：“我承认我无耻，你呢？你又比我高尚多少？” “当你逼我出卖我娘的那一刻，已经将人性两个字抛到了九霄云外！” 慕紫苏勾了勾嘴角：“交易是你提出的，现在又来跟我谈什么人性，做给谁看？” 慕紫苏拍了拍慕若晴的肩膀：“既然选择了做恶人，就彻头彻尾的恶下去吧！” 看到慕若晴绝望崩溃，慕紫苏想， 孙静婉还苟活着，未尝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 瑶池宫内欢声笑语。 顾清漪甜声说道：“玉质清透，外观华美，只是寒冰玉的表面价值。” “真正让人们对它趋之若鹜的，是它本身所蕴含的天赋。” 娘娘您发现没有，这块玉虽然不大，可放在这里不需片刻，周围的温度就会在它的影响下慢慢下降。” 顾卿漪恭敬而讨好的将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玉石递到了瑶贵妃面前。 眼含笑意的说道：“寒冰玉，玉中贵族，也是炎热夏季用来解暑的必备之物，还望娘娘笑纳。” 瑶贵妃接过黑玉在手中握了握，凉凉的寒意从玉中传来。 周遭的温度果 然如顾清漪所说，正在逐渐下降，给这炎热燥闷的天气带来一丝沁人的凉爽。 瑶贵妃道：“顾小姐真是有心了，这份礼物，本宫非常喜欢。” 这块黑漆漆的玉石外表不怎么起眼，懂行的人却知道，这么小小的一块石头，却高达几万金。 寒冰玉乃世间稀有的臻品玉石，罕见且有价无市。 顾清漪一出手就送出这么昂贵的礼物，这让爱慕虚荣的瑶贵妃自是开怀。 见瑶贵妃眼底流露出一片喜意，顾清漪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能博娘娘一笑，是臣女最大的荣幸。” 她谦卑讨好的态度，令瑶贵妃觉得非常受用。 这才是大家闺秀应有的风范。 第227章 互相利用 初时，瑶贵妃对顾清漪的印象并不太好。 她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出身高贵、地位不凡，可也改变不了她曾经和赵维祯订过亲的事实。 她霍子瑶的儿子，怎么能娶一个二手货当妻子？ 几次相处下来，瑶贵妃发现顾家大小姐在人情世故方面做得颇为到位。 很懂得来讨她这位贵妃娘娘的欢心。 如果瑾儿将来娶妻，倒是可以给顾清漪安排一个侧妃的名份。 瑶贵妃可以不将顾清漪放在眼中，却不能不将国公府放在眼中。 有国公府给瑾儿当靠山，对瑾儿将来登上帝位也是极有好处的。 瑶贵妃在心中打 着小算盘的同时，送礼过来的顾清漪也有自己想法。 赵维瑾一门心思将注意力放在慕紫苏身上，这让她心底非常不安。 既然搞不定赵维瑾，干脆从赵维瑾他娘这里着手。 只要将瑶贵妃给哄开心了，不怕赵维瑾身边没有自己的一席之位。 因为她知道，瑶贵妃同自己一样，对慕紫苏深恶痛绝！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想法，顾清漪必须选一个恰当的时机向瑶贵妃表明自己的立场。 “娘娘听说了么？” 寒暄得差不多，顾清漪转移了话题。 “兵部侍郎府的慕夫人，被慕老夫人削夺了正妻之位，被贬 为妾室，关在院子中禁足终身。” “哦？” 瑶贵妃的注意力从掌间的寒冰玉上移了过来。 好奇的问：“慕夫人？慕家姐妹花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娘么？” 顾清漪笑着点头：“可不就是那位慕夫人！” 瑶贵妃道：“本宫对慕夫人了解不多，对曾经令不少姑娘为之倾心的探花郎慕青流，却略有耳闻。” “探花郎放着侯府出身的虞大小姐不爱，偏偏喜欢上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女人。” “他们之间的那点事情，当年还被传成了一段可笑的佳话。” 瑶贵妃讥讽冷笑：“这才过了多少年，被抬为正妻的这 位慕夫人，怎么被打回原形，又做回妾室了？” 顾清漪拿起茶杯佯装不在意的回道：“还能因为什么，慕家那位三小姐闹腾的呗。” “从她回到盛都现在，就没有一天消停过。” “慕紫苏与慕家的这位继夫人关系不好，平时相处时，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在慕夫人的正妻之位没被剥夺之前，对其也是孙姨娘、孙姨娘的叫，很少会恭恭敬敬地唤一声母亲，此事令侍郎大人很是头痛。” 慕紫苏这个名字，勾起瑶贵妃许多不美好的回忆。 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也渐渐地沉了下来。 “慕紫苏除了一张 脸还能勉强看看，没有丝毫可取之处。” “这些年，本宫见识了多少名媛千金，即便是家教再差的，也没差到慕紫苏这种下三滥的地步。” 顾清漪心中得意，面上却表现得一本正经。 “她没教养也很好理解，自幼长于穷乡僻壤，哪有资格与盛都城的千金名媛相提并论。” 瑶贵妃笑了：“还是顾小姐看得透彻，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 正说着，瑶池宫的婢女进来禀报，三殿下来了。 听说赵维瑾来了瑶池宫，顾清漪的眼眸一亮。 就见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的赵维瑾从殿外走进来。 “儿臣给母妃请安。” 第228章 拉郎配 一进门，赵维瑾就给瑶贵妃行了一礼。 看到身姿挺拔、风度翩翩的儿子规规矩矩的给自己行礼问安。 瑶贵妃心中又爱又喜，笑着让婢女给儿子赐了座位。 顾清漪起身，冲赵维瑾微微一福，细声细气道：“见过三殿下。” 已经落座的赵维瑾才发现顾清漪的存在。 他眼中无惊无喜，点了点头当作回礼，才转眸看向瑶贵妃。 “母妃差人唤儿臣进宫，不知有何要事？” 瑶贵妃道：“本宫让御膳房备了你最爱吃的几道膳食，顾小姐也来了，便一起留在瑶池宫吃顿便饭。” 顾清漪心头一喜，忙不迭应下 ：“多谢娘娘好意。” 赵维瑾道：“儿臣约了几位同窗去北郊狩猎，如若食言，会影响儿臣在同窗面前的信誉。” “母妃若没有要紧的事情吩咐儿臣，儿臣便先辞，等来日得了空，再进宫陪母妃用膳。” 赵维瑾起身就要走，被瑶贵妃唤了回来。 “你这孩子，难得进一次宫，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你说的同窗，不就是司玉司杰他们几兄弟。” “你们从小一起玩到大，食言一次，他们也不会将此事放在心里。” “你有些日子未曾进宫，顾小姐与你又是同窗，同龄人相熟后，自会有说不完的话题 才是。” 赵维瑾从前对顾清漪还有几分好感，森林试炼后，他对顾清漪算是冷了下来。 一个徒有外表没有内涵的蠢货，连慕紫苏一跟脚趾头都比不上，这样的姑娘，他赵维瑾还真是看不上。 但母妃面前，赵维瑾不好表现太过明显。 “顾小姐是母妃的客人，儿臣留在这里过久，怕会给顾小姐的声誉带来影响。” “毕竟男女有别，保持距离总是好的。” 瑶贵妃不依不饶地将赵维瑾又拉坐了回来，拍着他的肩膀笑了。 “傻孩子，现在男女有别，不代表将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也是男女有别。” “清漪 是个好姑娘，比你心心念念的那个慕紫苏要优秀百倍。” “何况慕紫苏已许了明王，你与明王年纪相当，他都订亲了，你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顾清漪听得心花怒放。 瑶贵妃这是要将话挑明了来说？ 看来今日进宫，果然不虚此行。 赵维瑾岂会看不出顾清漪的小算盘。 他对瑶贵妃说道：“慕紫苏订亲与否，对儿臣来说都不重要。” “只要她还未嫁人，最终花落谁家，就看儿臣和赵维祯谁更有造化了。” 瑶贵妃被这番话气得面色发白。 “你是不是傻？慕紫苏这种下三滥的女子，配不上 你高贵的身份。” “且慕家地位低微，与你门不当、户不对，慕紫苏凭什么被你如此青睐？” “刚刚顾小姐还说，慕紫苏那个后娘因犯了家规，被贬为妾室。” “定是她们家又发生了什么腌臜事，才惹出这么多争端和是非。” “这样的门户，没资格踏进咱们天家的大门。” 赵维瑾冷笑着看向顾清漪。 “慕紫苏纵有千般不好，也是你穷其一生永远都及不上的。” 赵维瑾冲瑶贵妃行了个礼。 “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话落，甩袖离去。 看着赵维瑾绝情离去的背影，顾清漪如同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第229章 轮到你 没想到在赵维瑾心中，她的形象竟然如此不堪。 瑶贵妃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脸色难看的顾清漪道：“莫怪本宫不肯帮忙，瑾儿的心思不在你身上。” 瑶贵妃觉得顾清漪也是个没用的，好歹是国公府的小如，居然被瑾儿嫌弃到这个地步。 顾清漪心有不甘道：“慕紫苏惯爱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殿下被她迷了心智，才会对她这般在意。” “娘娘也不希望看到殿下为了一个已许了婚事的女子神魂颠倒吧。” 赵维瑾冥顽不灵，她只能从瑶贵妃身上下手。 瑶贵妃自然看得出顾清漪的用意，她笑着说道：“堂堂国公府的小 姐，竟被慕紫苏抢去风头，本宫劝你多在自身找找原因。” 瑶贵妃将寒冰玉把玩到掌心内，意有所指道：“世间稀有之物人人觊觎，聪明之人唾手可得，蠢笨之人只能自怨自艾。” “老国公爷对顾小姐寄予厚望，你也当争气一些，切莫被肖小之辈抢去风头。” 瑶贵妃不是傻瓜，岂会看不出顾清漪心里的小算计。 利用她除掉慕紫苏，好为自身铺桥修路，可没那么容易。 连区区慕紫苏都对付不了，就别来惦记她的儿子。 被瑶贵妃明里暗里讽刺一顿，顾清漪的心情别提多憋闷。 假期过后，书院众学子迎来开课的日 子。 这个假期，顾清漪过得糟糕透顶，心情也整日被压抑所添满。 慕紫苏回盛都之前，她是名媛圈中最闪耀的星辰。。 那些豪门公子、千金小姐，谁人见了她敢不给三分颜面？ 那时的自己每天过着呼风唤雨、前扑后拥的绚丽生活。 美好的人生就这么断送在慕紫苏的手中。 这让顾清漪如何不恨？如何不愿？ “顾小姐，轮到你上场了！” 书院武夫子的声音打断了顾清漪的冥想。 回过神才意识到，今日是紫竹轩每隔三天才轮到一次的骑射课。 武夫子在朝中的地位非同凡响，被书院请来当夫子，是因为他的骑 射功夫非常精湛。 被紫竹轩挑中的学生，身家背景个个不凡，夫子的能力也不会太差。 顾清漪很喜欢参加这种户外练习。 一来可以提升自己的自身成就。 二来，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在众人面前突显自己。 虽然朝廷不少官家小姐擅长骑射，但真正成为佼佼者的却只占少数。 可是今天，顾清漪却心不在蔫。 脑海中回忆的都是当日瑶贵妃和赵维瑾说出来的那些话。 真是好不甘心啊！ 醒过神的顾清漪强撑着心中的不快，从侍从手中接过弓箭。 众目睽睽之下，她拉弓搭弦，对着一丈开外的箭靶红心中射了过去。 “砰！” 箭头只在箭靶的边缘处轻轻擦了一下，便与箭靶失之交臂，歪得彻底。 围观的学生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武夫子摇了摇头，对顾清漪道：“集中精神，再来一次！” 作为紫竹轩的佼佼者，顾清漪的射猎功夫出类拔萃。 没想到成绩很不错的这位顾大小姐，居然在众目睽睽下出了大丑。 几个与顾清漪私交还不错的姑娘低声调侃。 “清漪，你不会因为三殿下今天有事没来，就懒得在众人面前展示你精湛的箭术吧？” 面对同窗的调侃，顾清漪牵强地笑了一声。 “三殿下在与不在，与我表现得好或不好并无关系。” 第230章 射杀 顾清漪从侍从手中接过第二只箭，拉弓搭弦，准备对着箭靶射的红心处再次射出。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熟悉的影子。 站在训练场附近的一颗杨树枝上的红嘴花毛大鹦鹉，正是慕紫苏当眼珠子养在身边的那只名叫翠花的小畜生。 看到这只该死的鸟，又勾起她对慕紫苏的浓浓恨意。 第一次在慕紫苏面前丢人现眼，起因就是为了这只该死的鹦鹉。 亿两黄金么？ 顾清漪忘不了，当她提出买下这只畜生时，慕紫苏红嘴白牙，破天荒的开出这么一个荒谬的高价。 思及此，顾清漪调转方向，将箭头指向枝头上的翠花。 楚君白大声提醒：“那只花鹦鹉是慕三小姐的宠物，你仔细别弄伤了它。” 从迷幻森林出来之后，书院里曾经对慕紫苏印象不好的学生，很大一部分已经对她改观了。 众人看得明白，与故作骄矜、虚张声势的顾清漪相比，慕紫苏能为突出，性情率真，值得一交。 即使被慕紫苏搜刮过银子，也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光明磊落，公平交易，没毛病。 看到顾清漪不怀好意的将利箭对准不远处的翠花时，楚君白警告她别因为一己私欲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已经被仇恨冲昏头脑的顾清漪哪里听得进去楚君白的劝 告。 她恨慕紫苏，连带着，一切与慕紫苏有关的东西，都成了她眼中的敌人。 顾清漪将箭尖对准树枝上浑然不觉的翠花。 瞄准对方小小的胸膛，夺命的一箭就这么被放了出去。 谁都没想到顾清漪的动作竟然如此干脆利落。 那毅然绝然的神态，仿佛在告诉众人，她就是要借翠花之手，来打压慕紫苏嚣张的气焰。 楚君白瞥见顾清漪眼中的杀意，对着浑然未觉的翠花提醒，“翠花，快躲开。” 翠花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危险一无所知。 作为一只鸟，还是一只聪明且极有灵性的鸟，翠花最大的乐趣就是四处溜达， 顺便帮它家紫紫探听一些小道消息兼八卦。 今天也是如此。 紫竹轩今天有一堂在户外举行的骑射课程，翠花闲极无事，便过来凑热闹。 原本它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箭术不如它家紫紫的学生们身上。 枝头处飞来几只体形娇小、羽毛漂亮的小鸟。 好久没与同类打交道的翠花一时兴奋。 叽叽喳喳与鸟类同伴聊了起来，没注意到顾清漪已经将自己视为猎杀的目标。 树下有人高声提醒它躲开时，翠花才猛然回神。 可惜为时已晚，利箭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以闪电般的速度向它疾射而来。 翠花吓得尖叫一声，抖 着翅膀就要飞走。 奈何顾清漪射来的箭已近在咫尺。 饶是翠花有天赋、有灵性，终究没能逃得过被人暗算的命运。 锋利的箭头刺穿身体的那一刻，翠花小小的躯体不受控制的从高处坠下。 从它喉咙中发出的那声惨叫，令大仇得报的顾清漪痛快万分。 慕紫苏，既然本小姐杀不掉你，就让这只该死的鹦鹉，代替你去下黄泉地狱吧！ 围观的学生们被顾清漪这残忍的手段惊得不轻。 不少对翠花心存好感的姑娘在看到它的身体被射落在地时，难过的哭出声来。 众人一拥而上，查看可怜的小翠花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第231章 下地狱 作为紫竹轩学子之一的楚君白，在看到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幕，想都没想，直接转身，奔着黑槐殿的方向跑了过去。 经过森林试炼，楚君白是真心欣赏慕紫苏的个人能力，心底也起了几分结交的意思。 顾清漪一箭射向翠花时他的反应不够及时，没能在第一时间阻止悲剧的发生。 那一刻，他心底生出一股小小的自责。 如果慕紫苏的爱宠不明不白的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很担心那个爱憎分明的姑娘会不会对紫云轩一众同窗视为死敌。 “慕三小姐。” 楚君白刚刚跑到黑槐殿的地界，就看到慕紫苏正沿着 台阶从上面走了下来。 不明所以的慕紫苏循声望去，“楚君白？” 因剧烈奔跑而气喘嘘嘘的楚君白指着紫云轩的方向。 语气不匀道：“快，快去骑射场，翠花被顾清漪射伤了，现在情况危急、生死不明。”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眼前一道黑影掠过。 定睛一看，刚刚还在台阶上亦步亦趋往下走的慕紫苏，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楚君白微张着嘴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画面。 虽然早就知道这位慕家三小姐功夫不错，但不错到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地步，着实超乎他的想象。 听说翠花被顾清漪射 伤，慕紫苏的第一反应就是尽快赶到事发地点阻止悲剧的发生。 好在黑槐殿与骑射场的距离并没有多远，三步并做两步，便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出事地点。 顾清漪故意射杀翠花的行为，紫云轩在场的众人有目共睹。 看到翠花的主人风风火火地现身，众人一窝蜂拥了过来。 “慕三小姐，快去看看你家翠花，它被一箭射穿了身体，流了好多血，现在的情况不太妙。” 慕紫苏脸色难看地疾奔到翠花受伤掉落的地方。 大杨树下，一支羽箭横穿过翠花的身体。 翠花无力地躺在地上，身上花花绿绿的羽毛已经 被殷红的鲜血所浸染。 它努力支撑着自己的双眼，在看到慕紫苏从人群中闯进来时，气弱游丝道：“紫紫，我疼！” 软弱无力的四个字，让旁边几个疼爱小动物的姑娘落下泪来。 围观的学生不敢轻举妄动。 害怕挪动翠花的身体，会给它带来更大的灾难。 只能将受伤的翠花团团围住，避免它再受到顾清漪给予的第二次伤害。 翠花的那句我疼，让坚强冷静的慕紫苏红了眼眶。 这个从她有记忆以来就陪在她身边的小伙伴，在她成长的历程中，给她留下了无数温馨又美好的回忆。 慕紫苏没想到，机灵 古怪的翠花，竟会以这样狼狈的姿态被人一箭射穿，躺在冰冷肮脏的泥土里。 殷红的鲜血将翠花周身的羽毛浸泡成刺目的大红色。 慕紫苏忍住心底的悲痛，小心翼翼地将翠花从地上抱起来，用戴着血灵戒的手轻轻托起它的小脑袋。 血灵戒在接触到翠花身体时，不断传输给慕紫苏的热感在提醒她。 这支箭虽然没有伤及翠花的心脏部位，却刺穿了它的脾胃，生命危在旦夕。 慕紫苏对意识已经渐渐不清楚的翠花说道：“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可能会让你痛得晕死过去，翠花，你做好被我治疗的心理准备么？” 第232章 有得救吗 翠花强撑着最后一口力气，抖了抖粘着鲜血的翅膀，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吐出四个字：“我相信你！” 话音刚落，慕紫苏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将刺穿翠花身体的那只利箭给抽了出去。 鲜血喷射而出时，慕紫苏再也顾不得在人前掩饰自己的天赋。 羽箭被拔出的一刹，集中精神，利用血灵戒本身所蕴含的逆天灵力，替翠花止住鲜血，并迅速复原它受到重创的五脏六腑。 在外人看来，慕紫苏在拔掉箭头之后，只是托着翠花的身体在独自发呆。 只有慕紫苏清楚，生死攸关之际，她必须集中精力，让血灵戒在翠花的身上发 挥出最大的治愈力，确保翠花受创的内脏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 “慕，慕三小姐。” 风风火火跑回来的楚君白与其他人一样，对慕紫苏抱着翠花却置之不理的行为表示不解。 他提醒道：“既然你懂医术，就快点帮翠花上药止血啊。” 慕紫苏没搭理楚君白。 早在箭头从翠花身体里拔出来的那一刻，翠花就痛得晕死了过去。 慕紫苏一边凝神将血灵戒的灵力输到翠花的身体里让受损的内脏尽快愈合。 一边感受着血灵戒的热感变化。 围观众人以为慕紫苏是不是因为翠花受伤而深受打击，变得精神错乱、神志不清。 慕紫苏屏息凝神，直到血灵戒的温度恢复了正常。 这意味着，翠花的内脏，已经被治愈到了可以保住性命的地步。 还昏迷不醒，是因为流血过多导致的体力不支。 慕紫苏这才装出一副猛然回神的样子，掏出止血的药粉，涂抹在翠花的伤口上。 楚君白眼中尽是焦急之色，忙不迭问道：“它怎么样，还有得救吗？” 慕紫苏没有回答楚君白的问题。 在确保翠花的生命体征恢复正常时，她将翠花小小的身体递到楚君白面前。 “能否托你代为照顾一下我家翠花？” 楚君白受宠若惊地点头。 忙不迭将翠花抱了过来 ，“当，当然没问题！” 慕紫苏地道了句谢，这才转身，寻找射伤翠花的罪魁祸首。 顾清漪冷眼旁观，就像在欣赏一场与她无关的好戏。 翠花就是一只长毛的畜生，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翠花一箭射死，慕紫苏又敢拿她怎么样？ 总不至于为了一只畜生，将她国公府小姐一状告到陛下面前吧？ 所以顾清漪有恃无恐、得意万分。 她很想看看，翠花就这么死了，慕紫苏会不会崩溃得大哭出来？ 顾清漪沾沾自喜时，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慕紫苏已经迈开长腿，径自向这边走了过来。 手起落下，清脆响亮的一耳光，狠狠抽 在顾清漪的脸上。 这一声脆响，响彻了骑射场。 顾清漪被这一耳光抽得翻倒在地。 也不知慕紫苏打下这一耳光时使了多大的力气，倒地时，顾清漪吐了一口鲜血。 半张脸肿瞬间了起来。 “你……” 顾清漪没想到她敢动手打人。 正欲开口质问，衣襟便被慕紫苏给揪了起来。 “顾清漪，是你射伤的翠花？” 脸颊被抽得剧痛不已的顾清漪愤恨交加的吼道：“是我伤的它又如何？” “不过就是一只嘴欠的畜生，你还想为了一只畜生找我报仇？” “啪！” 慕紫苏反手又是一耳光，抽得顾清漪双颊红肿，牙齿掉落。 第233章 我的规矩 武夫子眼看顾家大小姐被打得鼻青脸肿，上前阻拦。 “住手，皇家书院有明文规定，不准在书院内打架斗殴。” 慕紫苏目光不善地看向武夫子，冷声反问：“身为夫子，顾清漪射伤我的鹦鹉时你不出手制止，现在倒是肩负起夫子的责任来管东管西，你配么？” 武夫子没想到慕紫苏竟敢如此无礼，厉声斥道：“别仗着自己走出过迷幻森林就胆敢在皇家书院为所欲为。” “既然你还是书院的一份子，就必须遵守书院的规矩。” “规矩？” 慕紫苏狞笑一声：“你口中所谓的规矩如果是为了保证作恶之人的最大利益。” “那么，从这一刻开 始，一切就得按照我慕紫苏的规矩来！” 慕紫苏拎着顾清漪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抬起长腿，对着顾清漪的肚子狠狠踹了下去。 在顾清漪被踹飞出去的一瞬间，慕紫苏动作利落地从旁边人手中抢过弓箭。 拉弓搭弦，对准顾清漪的腹部，毫不犹豫地射出一箭。 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快得令人防不胜防。 武夫子想要出手阻止时，放出的一箭，已经刺穿顾清漪的身体，将她射飞了出去。 围观的众人无不为之震惊。 不敢相信，这位慕家三小姐，居然会狠戾到这种可怕的地步。 收回弓箭，慕紫苏居高临下地对身负重伤的顾清漪道： “我慕紫苏的规矩，就是欠债还钱，以命抵命。” 楚君白被吓得脸都白了。 在慕紫苏耳边提醒：“她杀了你的鹦鹉不必承担罪责，你若将她给杀了，事情可就麻烦了！” 慕紫苏高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饶人！” “这是我一贯做人的原则，顾清漪既然想打破我的原则，就该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先付出沉重代价的人是你才对！”目睹这一幕的武夫子怒吼。 顾清漪被一箭射穿所引起的轰动，与翠花被一箭射穿所引起的轰动不能同日而语。 作为国公府的大小姐，顾清漪的身份岂能与一只鹦鹉相提并论。 慕紫苏为了替鹦鹉抱打不平，公然将国公府的小姐一箭射伤，这件事无论告到哪里，慕紫苏都逃脱不了律法的制裁。 顾清漪受伤的消息很快便被传到国公爷的耳朵里，镇国公震怒不已，立刻下令捉拿凶手。 本以为慕紫苏会奋力反抗，当镇国公府的人意图将她带走时，慕紫苏镇定地交代给楚君白一句话。 “照顾好我家翠花，来日必有重谢！” 慕紫苏射伤顾清漪而被国公府当场抓获的消息传到慕家时。 除了慕老夫人被吓得险些晕过去，慕青流和慕家其他两个女儿无不拍手称快，狠狠骂一声罪有应得。 霍司铭等人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坐不住了 。 此事发生得过于突然，若非楚君白将受伤昏迷的翠花抱了回来，众人要怀疑这件事情是否真实。 既然慕紫苏是被镇国公府的人给带走的，顾卿然主动请缨，亲自回了一趟国公府。 一进门，便要求顾家放人。 “放人？你在开什么玩笑？” 吼出这句话的正是老国公爷顾天恒，也是顾卿然的祖父。 老爷子当年对顾卿然寄予了多少期待，现在就对顾卿然生出了多少失望。 “顾卿然，别忘了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也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为了一个伤害顾家人的罪魁祸首来求情，你是没将国公府放在眼中，还是没将我这个祖父放在眼中？” 第234章 命数离奇 顾卿然回以冷笑：“求情？祖父，我可从来都没向你说出过半个求字。” “我今天来，是给顾家一个忠告，慕紫苏之于天启王朝是无价至宝。” “不想顾家因为祖父的一意孤行而提 早衰亡，就尽快放人，别再招惹这个麻烦。” 顾卿卿并没有危言耸听。 他已预感到，慕紫苏来历不凡，命数离奇。 不久的将来，她势必会一飞冲天，成为天启朝地位最尊贵的女人 。 顾老爷子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又开始卖弄你那些登不得台面的预言和警告？” “作为国公府曾经被寄予了无限厚望的孩子，祖父在你小时对你没有亏待吧？” “可是你 呢，小小年纪，就喜欢在长辈面前危言耸听、胡说八道，还说出不利于国公府名声和威望的胡话。” “顾卿然，你还将自己视为国公府的一员，就收起你的愚蠢，别再执迷不悟的做一 个疯子。” “不要以为陛下给你在朝廷安排了差事，就有资格和立场在这里大放厥词。” “人人都说那段家弃子克爹克娘克家族，与他相比，你才是真正见不得家族兴旺的扫把星。” 第235章 占理 顾老爷子当年对这个孙子有多喜爱，现在对这个孙子就有多讨厌。 他不能理解顾卿然的逻辑。 放着好好的国公府公子不做，偏要起高调，逼着顾家归隐山林，从此退出朝廷这个政治舞台。 顾老爷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时，只当顾卿然受了什么刺激，已经疯了。 祖孙二人为此发生过无数次争吵。 气不过的情况下 ，顾老爷子将这个他曾经最欣赏的孙子以弃子的身份送去了黑槐殿。 没想到阔别数年，他第一次主动登门，竟然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 顾卿然无视祖父的斥责，天门见山道：“提个条件吧，要怎么做，你才肯放人？” 老爷子气得七窍生烟：“想都不要想。” “慕紫苏犯下的是杀人重罪，这件事告到陛下面前 ，咱们国公府也是占了全理。” 顾卿然冷笑道：“顾清漪还没死呢！” 顾天恒怒道：“清漪是你堂姐，她被慕紫苏一箭射伤，你不帮着顾家人说话，反倒为了外姓人同顾家作对，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什么堂姐？” 顾卿然满口不屑：“我可没有那么不要脸的堂姐。” “若说谁才是顾家的败类，顾清漪这个 蠢货当之无愧。” “她有今天这个下场，就是上天对她的报应。” 顾天恒气得翘起了胡子，“顾卿然！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国公府这些年任由你在黑槐殿自生自灭，已经是给予了你最大的恩赐。” “你若再敢得寸进尺，执意成为顾家的叛徒，以家法将你活活处死，也是你罪有应得的必然下场。” 顾卿然道 ：“别摆出一副施恩的嘴脸说这些有的没有的。” “国公府想置我于死地，又不是一次两次三四次。” “这些年，你们使出多少下作手段想要夺我性命，真当我是三岁娃娃，对这些腌臜事情一无所知？” “你说什么？” 顾天恒眉头一皱：“什么叫使出下作手段夺你性命？真想夺你性命，又何必让你在黑槐殿继续苟活？” 第236章 围救 顾卿然眯起双眼：“装出这种无辜的样子有意思么？” “就在不久前，你们还在我的吃食中下了剧毒，险些成功送我去归西。” “若非慕紫苏出手相救，我这条小命早便被你们算计进去了。” “别以为顾家给了我出生的机会，我就要像条狗一样任你们予取予求。” “早在你们将我赶出国公府的那一刻，咱们之间的亲缘已经被斩断。” “紫苏是我的恩人、朋友、知己。” “她在国公府出什么意外，我不介意让顾家跟着她一起去陪葬！” 这句话，戳痛了顾天恒的心窝子。 没想到他的亲孙子，竟然 为了个外人，让国公府跟着去陪葬！ 叛徒！败类！不孝子！ 各种斥责的词语溜到嘴边，顾老爷子正欲破口大骂，外面便传来一阵骚动。 国公府的管家连滚带爬从外面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明王殿下带着几十号人来咱们国公府闹事了。” 老管家话音未落，就见影七推着赵维祯的轮椅，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出现在顾老爷子面前。 看到赵维祯来此，顾卿然迎了过去：“你也听说紫苏出事了？” 赵维祯没理会顾卿然的询问，目光灼灼地看向顾老爷子，开门见山道：“听说国公府的人扣下了本王 未来的王妃，可有此事？” 赵维祯的不请自来，令顾天恒眉头紧皱。 他可以厉声斥骂顾卿然的不识好歹，却不能在这位明王殿下面前失了仪态。 “王爷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派人知会一声？” 顾天恒想用官场的方式上前寒暄，却被赵维祯不客气地打断。 “本王今日来此，目的明确。慕紫苏有没有被国公府以私人名义扣在此处？” 顾天恒见明王殿下没有与自己寒暄的意思，一时也冷了脸色。 “王爷既然带着兴师问罪的姿态来到我镇国公府，想必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有所耳闻。” “没错，慕紫苏被 关在国公府的地牢，落得今天这步田地，是她罪有应得，怪不得别人。” “王爷可以去外面打听打听，慕紫苏对我国公府的小姐都做了些什么。” “清漪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性命垂危、生死不明。” 即使“那个人是王爷未过门的妻子，犯了国法，也要接受朝廷律法的制裁。” 顾卿然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你居然将紫苏关进了地牢？” 赵维祯冷笑：“既然镇国公口口声声说紫苏犯了国法，当受朝廷律法的制裁，你私自将她关进国公府地牢受审算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下，她难道不是该被关进 刑部接受审问，问到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方可正式定案？” “这……” 顾天恒倒是让这个问题问住了。 慕紫苏犯下了伤人重罪，有资格对她进行刑讯审问的，正是刑部。 哪怕是他国公府，也不能对犯人滥用私刑。 赵维祯问道：“莫非镇国公要在国公府私设刑堂，代替刑部私自审理这件案子？” 顾天恒张了张嘴，干巴巴的回道：“这件事是顾某考虑不周，但是……” 赵维祯道：“既然镇国公也觉得此举欠妥，还不放人？” 顾天恒道：“王爷，慕紫苏伤了我家清漪，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第237章 送去刑部 赵维祯道：“这件事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但本王有一句话必须提醒镇国公。” “慕紫苏在刑部以外的地方少了一根头发，本王都会与你们国公府纠缠到底。” “想替顾清漪讨回公道，就尽快将慕紫苏送去刑部，按照朝廷的律例，走正常该走的审问程序！” 顾老爷子虽心有不甘，但明王殿下拿刑部来做挡箭牌。 国公府对此有再多不满，也不得不下令放人，按正常的流程来审理此案。 好在赵维祯出现得及时，国公府的小刑堂还没有正式设立，慕紫苏就毫发无损的被放了出来。 “紫苏，你没事吧？” 看到慕紫苏被人押了出来，顾卿然迎了过去，上上下下打 量她有没有被人用刑。 慕紫苏摇了摇头：“我没事，翠花呢？它现在怎么样？” 顾卿然道：“有无洛和司铭从旁照顾，你大可不必为它担心。” 慕紫苏道了句谢，又将目光落在赵维祯的脸上。 “翠花于我而言比命还重，我容不得有人置它于死地。” “我知道射伤顾清漪的行为不理智，但只有这么做，才能消除我的心头之恨。” “我不后悔当时的决定，即使重新选择，我依旧会让顾清漪血债血尝！” 顾天恒气得牙痒痒，这该死的慕紫苏，当着他的面都敢说出这样的狂妄之言。 赵维祯送了她一记鼓励的笑容：“你做得很好，本王很欣赏你对待至亲的这份 情义。两天！” 赵维祯伸出手，比划了两根手指。 “给本王两天时间，两天后，本王会亲自去刑部大牢为你接风洗尘！” 顾天恒怒气拉满。 不敢相信赵维祯这个狂妄的小子，敢当着他的面，放出这样的豪言壮语。 他是没将国公府放在眼中？ 还是没将朝廷的律法放在眼中？ 慕紫苏当众射伤国公府小姐，铁一般的罪证摆在面前。 进了刑部，至少被判三年以上的牢狱之灾加棍棒之刑。 可明王却公然给出了两天的解决时间。 他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想利用千岁爷的身份做手脚不成？ 赵维祯连看都懒得多看顾天恒一眼。 见慕紫苏安然无恙的被救了出来， 冲影七个眼色。 “护送未来的王妃去刑部走一趟，告诉刑部主审刘天赐，不管慕紫苏有罪没罪，两天之后方可正式审理此案。” 顾天恒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王爷难道打算利用身份之便让刑部徇私？” 赵维祯道：“是本王表达得不够清楚，还是你年纪太大听不懂人话？” “本王说，无论紫苏有罪没罪，两天之后方可正式审理此案。” “这几句话中，哪两个字是和徇私有关，不如镇国公说出来，咱们来探讨探讨？” “你！”顾天恒无言以对。 “既然没有，本王就先行告辞了！” 赵维祯浩浩荡荡的来，又嚣张跋扈的走，未曾将国公府和顾天恒放在眼中 。 顾天恒还以为明王来国公府闹这么一出，是故意演给他看的一场戏。 赵维祯前脚刚走，他就派人跟了过去。 见证赵维祯有没有以权谋私，将慕紫苏放掉。 赵维祯说到做到，果然派人将慕紫苏押进了刑部，并没有利用千岁爷的身份私自放人。 这让顾天恒没明白赵维祯闹这么一出是什么目的。 就算两天之后审理此案，只要慕紫苏伤人的罪证确凿，一样可以定她的罪。 除非顾家这边提出不再追究。 但慕紫苏伤得顾清漪险些丢了性命，国公府怎么可能会不追究？ 那么这两天，赵维祯会从中做什么手脚？ 难道只是想利用王爷的身份，故意来国公府恶心他们一通？ 第238章 趁机插刀 慕紫苏被关入刑部的消息传到瑶贵妃耳中时，她在心底为顾清漪点了一个赞。 果然是个一点即透的聪明姑娘。 被她三言两语撩拨几句，便将那慕紫苏送进了刑部大牢。 而顾清漪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不在瑶贵妃的关心范畴。 借着明王殿下与国公府之间这场交锋，瑶贵妃再次发现华点，迫不及待地来到天晟帝面前煽风点火。 “慕紫苏一而再、再而三的仗着明王给她撑腰为所欲为，这次为了一只鹦鹉，连国公府的大小姐都敢出手伤害。” “再不狠狠惩治这个丫头，没准儿哪天她就会爬到陛下头上来 撒野。” 从瑶贵妃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天晟帝，也对慕紫苏胆敢射伤顾清漪一事万分诧异。 “朕瞧她是个聪明姑娘，怎会做出如此冲动之事？” 在诋毁慕紫苏这件事上，瑶贵妃向来乐此不疲。 她将慕紫苏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行为添油加醋渲染了一遍。 趁机又将力挺慕紫苏的赵维祯也拉下了水。 “盛都城的人谁不知道，明王殿下与刑部主审刘天赐之间交情甚笃。” “一旦刘天赐顾念旧情，在审理案子时放慕紫苏一马，寒了老国公爷的心不说，明王殿下的名声也会受到质疑。” 天晟帝笃定 道：“刘天赐刚正不阿、办案公道，绝不会为了私人感情徇私枉法。” “且你方才也有言在先，慕紫苏是在众目睽睽下伤了顾清漪。” “除非顾家放弃追究此事，否则刑部没有权利定她无罪。” 瑶贵妃不依不饶道：“这凡事都有万一嘛。” “出事后，慕紫苏前脚被国公府关起来，明王便带着王府随从闯进国公府要人。” “还指天对地的说，要将慕紫苏关押刑部，且两天之内不准刑部对她提审。” “明王数次借身份便利给慕紫苏行方便，现下出了这样的变故，他岂会看着慕紫苏受刑法责罚？” “依臣妾猜测，明王定是在暗中谋算着什么，试图帮慕紫苏摆脱惩治。” 天晟帝说道：“如果刑部胆敢徇私，刘天赐这刑部主审的差事，也就做到头了。” 瑶贵妃接着游说：“不如陛下下一道圣旨，责令刑部立即审理此案，免得夜长梦多，发生变故。” 天晟帝挑眉问道：“你为何这么急着给慕紫苏定罪？” 瑶贵妃被问得心中一虚，干笑着解释，“臣妾也是不希望陛下日后被人指摘。” “明王殿下的手敢伸到刑部，仗的还不是陛下的维护。” “盛都城底，天子脚下，明王这般袒护行凶者，传扬出 去，污的可是陛下的威名。” 天晟帝说道：“爱妃思虑虽然周全，朕也要顾忌祯儿的颜面。” “他求到刑部晚两天再审，朕在这个时候下令刑部驳回请求，免不得要寒了祯儿的心。” 晟元帝不想为了小姑娘家家的恩怨情仇，对外传出与赵维祯之间父子失合。 且他也想看看，他那个好儿子为了营救慕紫苏，会使出什么方法，来解决这个大.麻烦？ 瑶贵妃在天晟帝面前连续吃瘪，只能悻悻打消这个念头。 走出御书房没几步，就看到赵维瑾风风火火地迎面走来。 瑶贵妃问：“瑾儿，你怎么来了？” 第239章 值与不值 赵维瑾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母妃，毕恭毕竟回答道：“儿臣有要事与父皇商议。” 瑶贵妃皱眉问道：“什么要事？” 赵维瑾不想多言，只说了与公务有关，便要离开。 瑶贵妃心中警铃大响，拉住赵维瑾的手腕，“你说的要事，是不是与慕紫苏有关？” “瑾儿，莫非你此番进宫，找你父皇替她求情？” 赵维瑾眸光一闪，“母妃无需多问。” 瑶贵妃岂能如他所愿，强行将赵维瑾拉到偏僻处。 “本宫警告你，慕紫苏的事情你不许插手。” 赵维瑾执着道：“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我要让慕紫 苏知道，生死关头，有本事救她于危难之中的，只有我。” 瑶贵妃在赵维瑾手臂上狠狠掐了一记，“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岂会说出如此荒唐之言？” “被她重伤的是国公府小姐，你这个时候多管闲事，等于公然与国公府作对。” “那慕紫苏自寻死路，你就让她去死好了。” 赵维瑾皱眉说道：“母妃莫忘了，外公的命是慕紫苏救回来的。” 瑶贵妃道：“你外公的命是被她救回不假，咱们霍家也为此多了一条新家规。” “瑾儿，你别头脑发热犯糊涂。” “国公府心心念念盼着慕紫苏去死 ，你外公家的几位兄弟，也对慕紫苏心怀怨怼。” “此事一旦有你介入，等于失去国公府和将军府两座靠山。” “为了区区一个慕紫苏，本宫为你谋划多年的这些筹码，你要尽数丢弃吗？” 权衡过其中的利害关系，赵维瑾果然犹豫了。 他想趁机让慕紫苏欠他人情，也是为了与赵维祯那个瘸子较量一番。 他要让慕紫苏看看，与一个没用的残废相比，他赵维瑾才适合托付终身。 可仔细想想，母妃所言也没有错。 顾清漪背后靠的国公府，以及几位表兄背后的将军府，皆与慕紫苏结下过仇怨 。 贸然插手参予此事，必会失去两大家族的支持。 仅仅为了得慕紫苏青眼，便要失去唾手可得的一切，果然不值得。 在瑶贵妃的游说之下，赵维瑾理智地做出了妥协。 牢狱之灾，棍棒之刑，即便慕紫苏保下性命，她的名声也要废了。 为了这样一个女子出头，等于自毁人生，自断前途。 …… 慕紫苏被关进刑部的消息并没有对外界隐瞒。 慕老夫人知晓此事的第一时间，便在慕若晴的陪同下来到刑部前来探望。 刑部大牢阴冷潮湿，四周散发着血腥味和尿骚味。 这种恶劣的环境，令慕 老夫人的心揪成了一团。 看着被锁在牢房内的小孙女，慕老夫人哭着问：“紫苏，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慕老夫人是慕家唯一在意慕紫苏生死的一位亲人。 已经被调理好的身体，在听说慕紫苏招惹了国公府的大小姐而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一夜之间，她的发丝又白了好几根，容色较之从前也憔悴了许多。 看到祖母为自己担心难过成这个样子，慕紫苏心底生出一股小小的愧疚。 她起身迎过来，隔着牢房的铁门拉住老夫人的手。 “祖母，您别担心，我目前很好，这里的人并没有亏待于我。” 第240章 探监 “怎么可能会好？” 慕老夫人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拉着慕紫苏的手心疼道：“这里环境阴森潮湿，周围关的都是朝廷的重刑犯。” “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被困在此处，吃不好、睡不着也就罢了。” “一旦被提审，可能还会受到皮肉之苦。” 每说一句，慕老夫人的声音便哽咽一分。 “都怪祖母无能，没本事救你离开这是非之地。” 慕紫苏劝道：“祖母，快别哭了，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么。” “刑部提审犯人也不是个个都要用刑，只要我如实供诉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们爱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一 一受着便是。” 慕老夫人道：“什么叫爱怎么判就怎么判？” “国公府那帮混蛋仗势欺人，寻到借口关押你，必会想尽办法蹉磨于你。” 慕紫苏道：“他们想蹉磨我，也要看王爷那边同不同意。” “我现在的身份是未来的明王妃，以王爷的性子，总不会对我袖手旁观。” 慕老夫人擦去眼泪，“王爷真的会想办法将你保出去？” 慕紫苏点头安抚，“会的，我想信他一定会！” “祖母，您大病初愈，身子骨不比咱们年轻人硬朗。” “这种潮湿的地方呆得久了，少不得寒气入体，染上病气。” “ 快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说歹说，慕老夫人放下心来，被慕紫苏劝了回去。 临走前，冷眼旁观、未吭过声的慕若看了牢房内的慕紫苏一眼。 用慕老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你可曾想过，今时今日遭遇的一切，是你作孽太深，受到的报应！” 慕若晴主动提出陪祖母探监，为的就是来此看慕紫苏笑话。 很庆幸她的脸已经痊愈，今后不必再受制于人。 慕紫苏沦落到这步田地，她心中自是无比开怀。 慕紫苏岂会看不出慕晴若眼中的幸灾乐祸。 “将生母害到这步田地的你都没受到报应，我 怕什么？” 慕若晴冷笑：“事到如今还不忘逞口舌之快，想来你是没将国公府的厉害放在眼中。” “当真以为明王有本事将你从这个地方毫发无损的捞出去？” “劝你别做白日梦，既然被关了进来，国公府的人自然不会再让你活着离开。” 慕若晴嘴边绽出一个阴森的冷笑，“乖乖等着下地狱去吧！” 慕紫苏不怒反笑，“如若世间真有地狱，看我俩谁先被饿鬼勾走。” 慕若晴没再回应，尾随在慕老夫人身后，心情愉悦地离开了这肮脏之地。 被一箭射穿的顾清漪很幸运的活了下来。 她并不知道， 慕紫苏在射出那一箭时，未曾想过夺她性命。 慕紫苏要让顾清漪体会被利箭贯穿身体时有多痛苦。 这种痛苦，她的翠花已经用血淋淋的代价亲尝过一次。 昏迷了两天两夜，顾清漪在家人的期盼下慢慢清醒。 顾清漪的父亲顾承昱是国公爷顾天恒膝下的第三子。 顾承昱膝下共有四个女儿，只有顾清漪是正妻所出的嫡长女，在顾家的地位非同凡响。 这次她被人无故射伤，还险些丢了性命，顾父顾母急得整整两日没有睡好。 从顾清漪出生时，顾母便被她视为眼珠子一般呵护备至。 顾母的心比顾清漪还高。 第241章 太子妃 她怀胎十月的宝贝女儿，必须得到世间最好的一切。 顾清漪还未懂事，顾母便为她寻了一门好婆家。 双腿残疾前的太子殿下是怎样的风光无限、名震朝野。 当初谁又不羡慕她们国公府的好运。 女儿刚生出来没多久，便被冠上了未来太子妃之名，一国之母的身份非她莫属。 后来赵维祯残了双腿，失去继承帝位的资格。 顾夫人又想尽办法帮女儿从这个大火坑中跳了出来。 她的女儿，拥有绝色的姿容、曼妙的身材，满腹的经纶，高贵的出身。 天底下一切最好的东西，都该被女儿所拥有。 所以当顾夫人看到女儿奄奄一息的被人抬回国公府时，她被吓得都快魔怔了。 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将毒手伸向她的宝贝女儿？ 得知罪魁祸首是慕紫苏时，顾夫人气得怒不可遏。 恨不能冲到牢房，生生将慕紫苏撕得粉碎。 顾夫人意难平的是，国公府的刑堂还没来得及将慕紫苏折磨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赵维祯便带着大批人马闯进国公府，强迫老国公爷将慕紫苏送进了刑部。 “什么？” 当顾清漪从娘亲口中得知自己昏迷时发生的种种。 她又气又痛，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力低吼道 ：“慕紫苏对女儿射出夺命一箭，国公府不可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会算了？” 顾夫人忙不迭安抚女儿的情绪。 “清漪，你有伤在身，切莫激动。” “你放心，慕紫苏已经被关进了刑部，两天之后刑部便会对她正式提审。” “娘已经派人打听过了，慕紫苏当日伤你之时，有好多书院的学生可以为你作证。” “这件事她不敢逃也逃不掉，娘向你保证，国公府这边会对刑部施压。” “她犯下这等滔天大祸，国公府定会让慕紫苏为她的愚蠢付出代价。” 顾清漪茫然地点了点 头。 闭上眼，脑海中回放出来的，依旧是慕紫苏当日在骑射场抽她耳光时的恐怖画面。 她没想到，慕紫苏居然真的敢为了一只鹦鹉来报复她。 那鹦鹉只是一只畜生，即便被自己一箭杀死，慕紫苏也只能乖乖忍着。 她怎么有胆子将致命的利箭射向她胸口？ 可慕紫苏不但做了，还做得嚣张跋扈、明目张胆。 伤口处不断传来的疼痛告诉顾清漪。 她不是在做梦，只要踩到慕紫苏底线，那个疯子是会杀了她的。 等等！ 满脑子都被恐惧和愤怒取代的顾清漪渐渐理清头绪之后，猛然间意识到了 一件事。 “娘，您刚刚说，慕紫苏在我出事之后第一次被抓时，关押她的地方是咱们国公府的地牢，为何后来又被送去了刑部？” 提到此事，顾夫人心中尽是不满。 “都怪赵维祯那个瘸子，未等国公府这边对慕紫苏行刑讯审问。” “他便带人闯进国公府，命令你祖父尊重律法，将慕紫苏交由刑部审理。” “清漪你放心，即便那瘸子的身份是千岁爷，国法面前，也容不得他有放肆。” “慕紫苏当众伤你有目共睹，赵维祯胆敢利用身份让刑部徇私，无需国公府出面，陛下自会露面主持公道。” 第242章 设局自杀 顾清漪愤愤不平道：“掌管刑部的刘天赐曾经数次受过明王的恩惠，慕紫苏进了刑部，与回到自家热炕头有何区别？” 顾清漪抓住顾夫人的衣袖，“娘，女儿身份这般贵重，却被人欺负到险些命丧黄泉，这口恶气女儿咽不下去。” “不如派人去刑部杀了慕紫苏，只有她死了，女儿的心头之恨才得以消除。” 顾夫人道：“万万不可，刑部大牢守卫森严，岂可妄闯？” “即便闯得进去，慕紫苏莫名其妙死在里面，这笔帐岂不是要算在咱们国公府的头上？” 顾清漪再次提议，“可以制造慕 紫苏在刑部大牢畏罪自杀的局。” 顾夫人道：“清漪，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作为受害人，你只需等着慕紫苏受罚便好。” “一旦非法夺走她的性命，案子的性质可就变了。” “赵维祯肯为她出头，必然在牢房四周安插了眼线。” “本来咱们是受害方，国公府擅自出手，必会被人反咬一口。” “那怎么办？”顾清漪气得小脸煞白：“女儿这一箭，总不能白挨吧？” “谁说让你白挨了？” 顾夫人面露狠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以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慕紫 苏故意伤人、犯下大错，虽罪不至死，只要案子一定，势必要受到牢狱之灾和棍棒之刑。” “到时候，娘自会买通刑部行刑狱卒，在行刑的过程中送她上路。” 顾清漪眼眸一亮：“此举可行吗？” 顾夫人哼笑道：“赵维祯控制得了刑部的头目，却控制不了刑部的喽罗。” “对朝廷来说，他这个明王殿下已经是陛下眼中的一枚弃子。” “作为弃子，敢在朝中兴风作浪，倒霉的可就是不慕紫苏，而是已经失势的赵维祯了。” 顾夫人的劝导，让气怒难平的顾清漪得到了心理安慰。 不管 是慕紫苏还是赵维祯，他们两个统统都该死。 顾清漪坐等着悲惨的结局，会在不久的将来，降临到那两个恶人身上。 …… 静心斋是坐落在鸾月宫后院角落处的一个小佛堂。 也是当朝皇后自膝下唯一的儿子双腿残疾之后，闭门绝客、修心养性的地方。 从赵维祯意外受伤，被废黜太子之名现在。 皇后与明王这母子二人，在这长达两年的时间中，只见过寥寥几面。 平日里，母子没有互动和接触。 这是阔别数日之后，赵维祯第一次踏进鸾月宫的地界。 静心斋内，传来一道清冷孤傲的 嗓音：“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静心斋外，赵维祯屏退身边的侍从，孤零零地坐在轮椅内。 他隔着一道漂亮的珠帘，对跪在佛堂内诵经念佛的身影道：“儿臣今日来此，有重要的事情与母后商议。” “您不让儿臣进去，儿臣就在外面等。等母后得了空，儿臣再进去拜见。” 屋内传来一道无奈地叹息。 须臾，一个婢女从里面走了出来，对赵维祯道：“娘娘让王爷进去说话！” 赵维祯转动着轮椅进了静心斋。 小佛堂被布置得温馨雅致，正中摆放着几尊佛像，香案前烟雾缭绕。 第243章 凤临月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身穿一袭素色衣裙，背对着赵维祯。 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低吟着一段经文。 半炷香后，经文结束。 她念了一句阿弥佗佛，虔诚而恭敬地对着佛祖金身磕了三个头。 起身后，素衣女子慢慢回头。 呈现在赵维祯面前的，是一张精致淡雅、清丽脱俗的绝世容颜。 她素衣着身，未施粉黛，漆黑的秀发高高绾于脑后，连一根普通的珠钗都没有。 即便此人素面朝天，没有华丽的衣着首饰来装点，她依旧美得倾国倾城。 此人便是天启王朝的国母，赵维祯的亲娘。 也是驻守在边境处保卫家园的兵马大元帅凤西杰的 掌上名珠，凤临月。 将门虎女出身的凤临月，与后宫中涂脂抹粉、珠钗宝饰插了满头的妃子们不同。 她身姿挺拔，英气逼人，周身散发着巾帼不让须眉的傲气与霸气。 仔细打量就会发现，赵维祯与凤临月五官有七、八分相似之处。 他承袭了母亲身上的优点，俊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凤临月看了轮椅上的儿子一眼，“许久不见，你长大了。” 冲心腹婢女使了个眼色，对方了然，躬身离去。 临走前，还不忘将静心斋的两道房门轻轻合上。 待静心斋只剩下了母子二人，凤临月才伸出修长白晳的手指，摸了摸儿子俊美的面庞。 “祯儿，近日可好？” 无论赵维祯在外人面前如何风光跋扈，在凤临月眼中，他终究是个孩子。 自他双腿残疾之后，母后便避开锋芒，躲在静心斋修身理佛，不问世事。 外人都说皇后娘娘心狠薄情。 亲生儿子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不闻不问，还避之唯恐不及的躲到静心堂与世隔绝。 只有赵维祯心里清楚，母后做出这样的选择，并非无情，而是身不由己。 凤氏一族在朝廷的地位远超于霍、段、顾三家之上。 盖因凤家出了一位皇后，皇后又生了一位太子。 凤临月膝下只有赵维祯一个儿子。 赵维祯遇难之后被夺去太子之位， 第一个遭殃倒霉的便是风头正盛的凤氏一族。 为了保住凤家在朝中的不败之地，凤临月让凤家坚守边境，切莫参与朝廷纷争。 而她自己，也选择在这个时候归隐后宫，故意表现出对儿子漠不关心的态度。 儿子双腿残得那么彻底，身为母亲的凤临月如何不痛。 可是再痛，她又能改变什么？ 过分的关心和溺爱只会给儿子带来更多的麻烦。 她不想因为自己和凤氏一族的存在，将儿子推向风口浪尖。 在这种万难之刻，沉默才是对儿子最好的庇佑与保护。 这些话，即便凤临月只字不提，赵维祯也心领神会。 对于母亲的不闻不问， 他不怪不怨，默默承受着这如山的母爱。 看到美丽依旧、霸气不减的母后，赵维祯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知道这些年，母后为他付出的艰辛，多到令他无法偿还。 母子二人对望良久，赵维祯才开口说道：“儿臣今年已经年满十七，不久前，还与侍郎府的慕三小姐慕紫苏订了亲事。” “儿臣不但长大了，还遇到了心仪的姑娘。” “母后，您听说过慕紫苏这个名字吗？” “她外公是以医术闻名于天下的平远侯虞广白。” “她的医术也得到了平远侯的真传，精湛到了逆天的地步。” 赵维祯忽然起身，一步步向凤临月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244章 站起来了 面上原本无惊无喜、无波无澜的凤临月。 看到被无数太医宣判死刑的儿子，居然一步一步向自己这边走过来时，凤临月震惊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布出。 凤临月怔怔地站在原地，怀疑此刻是不是在做梦。 “母后。” 赵维祯拭去母后脸上不断涌出的泪水，“您看，儿臣的双腿，已经痊愈了！” 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知道曾经拥有时的宝贵。 赵维祯自然也是如此。 双腿在慢慢恢复的过程中，他觉得自己每天都活在不可思议的梦境之中。 被无数太医否定了未来，长达两年 的时间里，他始终郁郁寡欢，想自我了结。 好在脑海中还残留着一丝理智，他死了，母后以及凤家也会因为他的死而坍塌。 于是赵维祯努力而坚强的活着。 哪怕要活成行尸走肉，也要将最后一点信念坚持下去。 就在他的人生陷入绝望时，慕紫苏如神灵一般改变了他原本可悲的命运。 凤临月惊讶道：“怎么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饶是凤临月见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经历过无数坎坷和变故。 看到儿子一步步走过来时，她就像天底下所有关心儿子的普通母亲，被激动与喜 悦所取代。 凤临月颤声问道：“太医说你的腿已经废了，这辈子不会再有站起来的机会。” 凤临月曾在无数个梦里梦到儿子又恢复了健康的样子。 可醒来之后却不得不面对现实世界中的残酷与现实。 赵维祯说：“母后，您忘了，儿臣重获新生，都是紫苏一手创下的功劳。” 少言寡语的赵维祯，当着亲娘的面提起慕慕紫苏时，如同获得珍宝的孩子，急不可耐地分享心中的震惊与喜悦。 与她的相遇、与她的相知、与她的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互相鼓励。 每一段回忆都充满了 浓浓的甜蜜。 凤临月因为儿子双腿恢复而感到万分惊喜的同时，也诧异从前冷漠的儿子，会为了一个小姑娘如痴如醉到这种这步。 果然已经长大了吗？ 情窦初开的翩翩少年郎，在万花丛中遇到了心仪的姑娘。 这样美好的恋情连凤临月都为之动容和羡慕。 慕家的三小姐慕紫苏？ 多么陌生的一个名字，却被儿子翻过来、掉过去的嚼念着。 仿佛世上所有的姑娘，在这位慕三小姐面前黯然失色，不值一提。 “祯儿。” 喜悦过后，凤临月恢复了理智：“你直接说吧，今日来此 ，有何事相求？” 赵维祯渐渐停下了对心爱姑娘的赞美。 年轻英俊的脸上，又恢复了从前的镇定与淡漠。 “紫苏现在身陷囹圄，两天后，便是刑部正式提审的日子。” 凤临月面露诧异，“罪名为何？” 赵维祯道：“当众射伤国公府的顾清漪，未死、重伤！” 凤临月问：“理由？” 赵维祯道：“顾清漪肆意挑衅，趁紫苏不在，对翠花动了必杀之心。” 凤临月挑高眉稍，“翠花？” 赵维祯解释道：“翠花是紫苏养在身边的金刚鹦鹉，通灵性，懂人语，被紫苏视为至亲之一。” 第245章 后遗症 担心这样的解释说服力不够，赵维祯又强调一句。 “慕紫苏并非嚣张跋扈、为非作歹之人。” “她重义气、讲信用，对待被她认同的朋友，掏心挖肺，不计代价。” “翠花在外人看来只是鹦鹉，性命不足以和顾清漪相提并论。” “对紫苏来说，是自幼陪她长大的亲人。” “顾清漪肆意挑衅，惹事在先，紫苏一时不愤，才……” 凤临月抬手打断他的话：“不必说了！” 赵维祯面色一沉，“母妃，您是不是觉得儿臣所言，在您听来无理取闹？” 凤临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话题转向了 他的双腿，“你恢复行走多久了？” 赵维祯道：“正式恢复知觉时在三个月前，可如常人一般行走，在七天前！” 凤临月问：“是彻底恢复，还是伴有后遗症？” 赵维祯坚定道：“彻底恢复！” 凤临月问：“这都是你口中那位慕三小姐的功劳？” 赵维祯用力点头。 凤临月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她的医术岂不是高深到连太医都忘尘莫及？” 赵维祯自豪道：“平远侯的外孙女，医术又会差到哪去？” 凤临月笑了一声，“即便是平远侯在世，也未必有有事医好你的双腿。” 赵维祯问： “母后难道在怀疑儿臣？” 凤临月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在赵维祯猝不及防之际向他抽了过去。 出于本能，赵维祯连连向后退了两步，堪堪躲过长鞭的袭击。 将门虎女出身的凤临月三岁起便跟在父亲身边学习武艺，功夫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静心斋内，母子二人打到一处。 初时，赵维祯在凤临月长鞭的攻击下还应对不及。 渐渐的，他找到了对敌的感觉，赤手空拳，与母后交战到了一起。 两百多个回合打下来，久居深宫的凤临月已经渐渐呈现出疲惫之态。 年轻气盛的赵维祯却越战越勇， 脚下的功夫也变得越来越变幻莫测。 一炷香后，凤临月收回长鞭，眼中尽是喜悦之色。 凤临月赞叹道：“三个月的时间便让你的双腿恢复到这样惊人的地步。” “这位慕三小姐的医术，倒真让本宫刮目相看。” 赵维祯当然知道母后偷袭之行是在试探自己双腿的恢复程度。 他也不相信，与母后交手时，痊愈没多久的双腿，竟感受不到疲惫和僵硬。 看来他的腿，是真的恢复了。 赵维祯问道：“儿臣送给您的这份礼物，您可还喜欢？” 凤临月淡淡一笑：“这份厚礼，本宫自是非常喜欢！” 赵维祯眼眸一亮：“国公府那边……” 凤临月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对赵维祯道：“先回去吧，今夜子时，本宫自会备好回礼，派人送去你的王府。” “至于本宫，在佛堂修身养性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出去走一走，见见外面的世界了！” 两天的期限对国公府并不算长。 过了今晚，便是慕紫苏被刑部正式提审的日子。 避免在提审的过程中出现意外，顾天恒派人找了皇家书院好几位目击者，等待在公堂之上指证罪行。 为了将慕紫苏这个罪魁祸首送上断头台，国公府这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第246章 不二人选 别说赵维祯改变不了定局，就是陛下来了，国公府也不会做出妥协。 “承勋，刑部那边可有动向？” 顾承勋，顾天恒膝下的嫡长子，也是下任镇国公的不二人选。 顾清漪受伤后，顾天恒便指派顾承勋跟踪这起案件的进展，绝不能给赵维祯反击的机会。 刑部曾是赵维祯的天下。 国公府的千金被侍郎府的小姐当众射伤，顾天恒不计代价，也要将这个局面扳回一筹。 “父亲放心！” 四十出头的顾承勋为人精明，处事稳重，很得顾天恒对他的信任和器重。 顾承勋道：“慕紫苏关押在刑部大牢这两天 ，明王并未利用身份之便做手脚。” “只要刑部按照程序正式提审，慕紫苏再想翻身，便是天方夜谭了。” 顾天恒面沉似水地点了点头，“接下来该怎么做，为父不说，你心中也该有个计较吧？” 顾承勋点头应道：“慕紫苏敢在众目之下伤我国公府的小姐，即便不死，也会让她脱掉一层皮！” 顾天恒看了顾承勋一眼，语气绝然道：“慕紫苏刑讯之时必须死！” 顾承勋面露疑惑，“明王那边……” 顾天恒冷笑一声：“一个腿残失势的皇子，何必将他放在眼中？” “尽管将慕紫苏往死里折腾，出 了事情，自有为父担着。” 顾承勋了然点头：“这件事儿子会着手安排，父亲为何冒着与明王为敌的风险也要将慕紫苏置于死地？” 顾天恒冷哼道：“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好儿子！” 顾承勋惊道：“卿渝？” 顾天恒道：“你膝下只有卿渝一个儿子？” 顾承勋一脸恍然，“父亲指的莫不是顾卿然？” 对国公府来说，顾卿然的存在如同一个巨大的污点。 顾卿然是顾承勋的嫡长子，自幼便被家族寄予了无限厚望。 他也是顾天恒一手拉扯长大的。 顾天恒与顾卿然之间的祖孙情，胜过了顾承勋与顾卿 然的父子情。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顾卿然的生母早年去世，娶了二房又生下第二个儿子的顾承勋，自然将注意力放在了新任妻子和小儿子的身上。 顾卿然从顾承勋身上得不到父爱。 顾承勋也不喜欢任性妄为的顾卿然。 时间一久，父子之间便生出了嫌隙。 顾天恒在震怒之下将顾卿然赶到皇家书院不闻不问这么多年。 顾承勋只在初时略有震惊，没过多久，便渐渐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父亲怎会突然提到了这个逆子？” 顾承勋对长子的印象并不太好，连带着提及他时的也流露出的嘲弄和不屑。 顾天恒面色不善道：“慕紫苏被关在国公府地牢时，你那多年未曾回府的儿子，跑到我面前放出警告，敢伤慕紫苏一根头发，就要咱们国公府一同陪葬！” 顾承勋大怒：“岂有此理？那混蛋怎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顾承勋正欲发火，顾天恒便打断他的话。 “承勋，你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为何卿然现在对国公府的恨意如此之深？” “他说不久前，有人对他下毒欲夺他性命。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顾承勋否认道：“这怎么可能？” “我是对他并不待见，也没憎恨到将他毒害身亡的地步。” 第247章 又来了 顾天恒哼一声：“若不是你，便是卿渝的母亲，你那位表里不一的好夫人了？” 顾承勋的现任妻子容不下前任夫人留下的儿子，这在国公府是众所周知的公开秘密。 只是没想到，顾卿然已经被丢到了黑槐殿自生自灭，她仍要对这个孩子赶尽杀绝！ 顾承勋汗然无语，只能干巴巴说道：“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 顾天恒道：“不管有没有误会，咱们顾家的孩子，还轮不到她这种心胸狭窄的女人来决定生死。” “你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后宅，无故毒杀顾家血脉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直到顾承 勋点头应是，恭敬离开，顾天恒的心情都没能从阴郁中恢复过来。 他很生气，一手养大的孙子，竟为了外人与国公府为敌，这比戳他心窝子还要让他忍受不了。 顾天恒坐在书房中暗自懊恼时，老管家急三火四敲开了书房的大门。 “国公爷，明王殿下又来了。” “什么？又来？” 顾天恒听到明王两个字，脑仁儿便隐隐作痛。 两天的期限即将来临，这个残废不会趁这个节骨眼又来闹什么妖蛾子吧？ 顾天恒道：“告诉明王，老夫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 “这个时辰已经睡下，不便见客，让他请回吧！ ” “镇国公老当益壮、声如洪钟，无论怎么看，身子骨都是硬朗，与本王聊上三、五句的精力应该还是有的吧！” 赵维祯的声音从书房外面传了进来。 不多时，就见两个侍卫推着轮椅上的赵维祯，无宣而入了。 顾天恒被这个不请自来的小子气得胸口直发堵。 偏偏赵维祯的身份在那摆着，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死死忍着。 迫不得已，顾天恒勉强露出笑容，起身迎接道。 “天色这么晚，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赵维祯道：“虽然这么晚来拜访国公爷的行为有些唐突，但本王相信，接下来本王所说 的话，国公爷定会很感兴趣。” 赵维祯冲心腹侍卫做了个先行退下的手势。 又将目光落在国公府老管家的脸上，向他瞥去暂且回避的目光。 老管家不知所措，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顾天恒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心知赵维祯此番登门，定是带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于是冲老管家挥了挥手，待书房中的闲杂人等退去时，顾天恒单刀直入道：“王爷有什么话，便直接说吧！” 赵维祯没有再继续卖关子，开门见山道：“本王今天来此，想与国公爷做一笔买卖！” 顾天恒意识到对方的来意，“王爷莫不是为了那 个慕紫苏而来？” 赵维祯道：“正是如此！” 顾天恒道：“慕紫苏射伤我国公府的小姐，这件事不可能就此揭过。” “即便您拥有王爷之尊，国法面前，也必须做出让步和妥协。” 赵维祯笑了笑，“听完本王接下来所讲述的事情，国公爷如果还坚持这样的想法，就当本王从未来过。” 顾天恒面露警惕，“王爷这话是何含义？” 赵维祯道：“不知国公爷对周子淳这个人可还存有几分印象？” 周子淳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时，淡定沉稳的顾天恒，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摔落下来。 他脸色惨白，神色之中尽是惊疑不定。 第248章 别人的功劳 赵维祯非常满意他的反应。 继续说道：“十八年前，国公爷还只是军营中一位从五品的武将。” “被朝廷外调到江州城驻守，没有军令，不得踏入盛都半步。” “作为国公爷当年在军中最要好的朋友，周子淳曾给予过国公爷的帮助可以用恩重如山来形容。” “一次突发性事件的暴发，驻守在江州城的将领不得不与突然入侵的外敌一决胜负，江州也在那个时期陷入了万难之地。” “用兵如神的周子淳在致命时刻扭转危机，不但将敌军队伍击退到三百里开外，还将敌军三位首领的头颅全部砍掉！” “这次危机，让江州城一战成 名。” “而本该得到先帝封赏、加官进爵的周子淳却离奇惨死。” “属于周子淳的这份功劳，也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莫名其妙被国公爷代领了。” 赵维祯话音微顿，就见顾天恒的脸色已经惨白到如同白纸的地步。 赵维祯眼中笑意更甚，又说：“当年追随过周子淳的将士们在短短时间内失踪的失踪、死亡的死亡。” “这场机智之下与敌对抗的功劳，成了国公爷一步登天的重要筹码。” “国公爷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是踩着挚交好友的尸骨和鲜血为自己争得而来的。” “你以为世上没有知情者，便可以高枕无忧的在 盛都享受着这份从别人手中抢来的荣华富贵。” “却不知天网恢恢，总有那么一堵漏风的墙，将你当年的所作所为泄露出去。” 顾天恒故作镇定地问道：“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周子淳是老夫所杀？” “王爷今年也才一十七岁，十八年前您还没从娘胎降生呢！” 赵维祯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本王不知道的事情，不代表天底下的其他人也不知道。” “没有真凭实据，你觉得本王会选在这个时间来登国公府的大门？” “本王自懂事起便被母后送去军营历练，养成了一个习惯，便是不做无把握之事！” “现在摆 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继续针对慕紫苏，让她在明日被刑部提审的过程中，因射伤顾清漪一案而受到惩治。” “这么做的下场便是，你当年对周子淳的所作所为，将在紫苏接受惩罚的那一刻被召告于天下。” “第二条路……” 赵维祯自负一笑。 “撤销指控，国公府与慕苏之间的恩怨一笔勾消，从今以后不要再提！” “这不可能！” 顾天恒怒道：“清漪险些被人一箭射死，这笔账，绝不能一笔勾消。” 赵维祯道：“这么说来，国公爷宁可让国公府的名声一落千丈，也要替你那个不成器的孙女讨回公道？” 顾天恒气打一处来道：“清漪成器或是不成器还轮不到外人来评断。” “老夫只想问问王爷，您是打算利用您千岁爷的身份，以及周子淳这个在老夫看来可笑的筹码，来保慕紫苏逍遥法外是吗？” 赵维祯面不变道：“顾清漪是不是一个没脑子的蠢货，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周子淳当年的真正死因对国公爷来说构不构成被威胁的筹码，天知地知你我皆知。” “本王不否认利用这个筹码，来保紫苏脱离囹圄之灾。” “两个选择放在你面前，选前者还是选后者，国公爷是个聪明人，想必不用本王提醒，也会做出明智的判断。” 第249章 两个选择 顾天恒咬牙切齿：“王爷还真是懒得掩饰自己的动机啊。” 赵维祯自负道：“你让本王满意，本王自会让你满意。” “你让本王不高兴，本王自会让你们全家跟着一起不高兴。” 顾天恒道：“我凭什么相信，在做出符合王爷心意的选择后，王爷不会旧账重翻，置国公府于必败之地？” 赵维祯道：“本王是信守承诺之人，得了好处，自然会送上相应的回礼。” “端看国公爷的选择，值不值得本王送上这份回礼了。” 赵维祯冲候在门外的侍卫打了一记响指，命令道：“ 时间不早，回府！” …… 不管慕紫苏射伤顾清漪的理由有多充足，伤人就是伤人。 只要国公府对此事追究到底，哪怕陛下出面担保，也改变不了她接受律法制裁的局面。 就是这么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却在刑部正式对慕紫苏进行提审的当日，发生了逆转。 老镇国公顾天恒亲赴刑部大堂，以国公府一家一主的身份，撤销了对慕紫苏的指控。 撤诉的理由简单粗暴，两个姑娘在皇家书院发生争执，是因为小孩子顽皮不懂事发生口角，才导致一连串误会的发生。 顾清漪伤 势已无大碍，国公府大仁大量，不会因为孩子之间的嬉笑打闹继续追究。 于是，这起震惊盛都的伤人案，就在国公府单方面提出让步的情况下，不了了之了！ 等着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茶水点心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战局开始，欣赏这场惊天动地的年度大战。 结果好戏没开场，唱戏的人已挥挥衣袖宣布散了散了，这是什么诡异的节奏？ 在刑部大牢被好吃好喝好招待了两天的慕紫苏，是被狱卒恭恭敬敬地从牢房中请出来的。 明王殿下接人的方式可谓是嚣张又跋扈。 他带了 数十人马，将刑部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当霍司铭等人风风火火赶到刑部来接人时，就看到脸庞明显比从前圆润了一圈的慕紫苏，如众星拱月般被人送了出来。 见到慕紫苏之前，段无洛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了许久。 见到慕紫苏之后，泪珠子又被段无洛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他很想问问慕三小姐，这两天她是坐牢去了，还是度假去了。 顾卿然和霍司铭也是各种无语，这和预想中的接风洗尘不一样嘛！ 灰头土脸呢？ 骨瘦如柴呢？ 落魄憔悴呢？ 满身伤痕呢？ 赵维祯生 怕别人不知道他对这位未来王妃有多在意似的。 不但来刑部大牢亲自提人，还将接人的排场搞得如此高调隆重。 连慕紫苏看到眼前的排场时都怔在原地，围观百姓们更是对这一幕啧啧称奇。 “紫苏，这两天在里面，委屈你了！” 看到慕紫苏出来时，赵维祯转动着轮椅过来迎接。 慕紫苏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能干巴巴的挤出两个字：“还好！” 赵维祯拉着她的手，“这里晦气冲天，咱们这就回去吧！” 隆重而风光的接风仪式，眨眼便闹得满城皆知。 第250章 接风洗尘 不管外界对明王殿下高调接未婚妻“出狱”一事有何看法。 被风光接回书院的慕紫苏却对自己这两天在刑部大牢的遭遇哭笑不得。 从她被关进刑部，狱卒们便将她休息的地方打造成柔软舒适的小姐闺房。 每天除了早午晚三顿丰盛的伙食，还有水果点心茶水随时供应。 无聊时看看书、弹弹琴、写写字、练练武。 为了避免牢房内潮湿阴暗，狱卒们还准备了两颗又圆又大的夜明珠摆在床边供她使用。 牢房的一角燃着价格不菲的龙涎香。 各种零嘴小吃也像不要钱似的一会儿就有人过来送一次。 慕紫苏知 道在刑部大牢破格得到这样的待遇，定是赵维祯在暗中做的手脚。 但明目张胆到这种人神共愤的地步，连她都觉得过意不去。 回到书院，同窗们为她举办了一场隆重的接风仪式。 除了黑槐殿的同窗，书院其他关心慕紫苏安危的学子们也加入了接风的行列。 楚君白、周宝儿等人对慕紫苏的安危忧心不已。 得知她安然无恙的被无罪释放，这些真心将慕紫苏当朋友的人打心底为她感到高兴。 经过这次事件，慕紫苏对楚君白倒是略有改观。 当日若非他在情急之下通风报信，被一箭射穿的翠花怕是小命不保 。 慕紫苏言出必行，答应楚君白事后必有重谢，就真的信守承诺，送了他三粒延寿丹。 延寿丹这种有价无市的东西对楚君白来说堪称是无价之宝。 慕紫苏出手就是整整三粒，等于给了楚君白三次“死而复生”的机会。 这份礼物，令楚君白大喜过望。 同时也在心中发誓，从今以后，定要与慕紫苏这些人打好关系。 这样重情重义的朋友很值得一交。 而顾清漪这种拎不清的蠢货，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 伤势恢复得差不多的翠花看到慕紫苏凯旋而归。 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般扑进她的怀中哇哇大哭。 “紫紫，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我这小心脏疼得啊，如同刀割。” 慕紫苏将翠花抱进怀中哄慰了一阵，才细细询问它的伤势恢复到了什么地步。 翠花是被人呵护疼宠着长大的，莫说受伤，就是掉一根羽毛，慕紫苏也会难过半天。 这次它被一箭射穿，险些命丧黄泉，心里委屈得不得了。 明明受创的内脏在血灵戒的治疗下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为了引起别人的重视，翠花故意夸大事实，让众人都知道它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迅速用血灵戒帮它检查了一遍身体的慕紫苏，当然知道翠花是在虚张声势 。 不过翠花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周围还有外人对翠花复元的事情并不知情。 慕紫苏也就忍着翠花故意卖惨，由着翠花发嗲撒娇了。 安抚完翠花，慕紫苏派人去慕家给慕老夫人报个平安。 自己则留在书院招呼前来为她接风洗尘的同窗好友。 这场别开生面的接风宴持续到了天色渐黑。 到了傍晚，凑热闹的同窗们三三两两的离开了黑槐殿，回到了各自的休息处。 众人一走，黑槐殿又恢复了从前鬼气森森、死气沉沉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环境，却让黑槐殿众学子感到亲切。 外人都走了，剩下的便是自己人 第251章 真切 未等众人问出心中的疑问，慕紫苏便径自打开话题。 “我知道你们特别好奇，为何会在紫竹轩的骑射场对顾清漪痛下毒手？” “对付顾清漪这种蠢货，我有一万种方式将她整得生不如死。” “且被整之后，还留不下珠丝马迹，让国公府那些人寻不到针对于我的证据。” “可我却选择了一个在你们看来最笨的方法，表面看来是替翠花报了仇，自己却险些被折腾了进去。” 顾卿然道：“听你说得头头是道，看来还没傻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既如此，你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是啥意思？” 霍司铭和 段无洛虽然没像顾卿然将话问得这么直白。 眼中所流露出来的不解，也出卖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我这样做，是因为……” 慕紫苏的目光坚定了几分，“一箭射向顾清漪的那一刻，便正式开启了我的复仇之路！” 听到复仇两个字时，赵维祯深深看了慕紫苏一眼。 其他三人也不约而同的露出不解的目光，不懂慕紫苏口中所说的复仇是为何意。 慕紫苏也没隐瞒，对在场众人道：“当年谋害外公的主谋，已经被查了出来！” 霍司铭急急问道：“是谁？” 慕紫苏环视众人，伸出手，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指过： “霍家、段家、顾家，还有……” 最后一个，她指向赵维祯：“他们赵家！” 突如其来的答案，令在场的众人陷入了沉思。 赵维祯祯轻咳一声：“无论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只要你高兴。” 徐守正当日交代的那些隐情，在场的赵维祯听得是真真切切。 为了荣华富贵与个人利益，便将别人的性命视为草芥。 不惜使出阴险手段，害得平远侯蒙冤而死，这在赵维祯看来，每一个凶手都罪无可恕。 不管是霍家、段家、顾家还是他们天家，都是间接害死平远侯的帮凶之一。 赵维祯从不认为徐守正的死， 可以抹去慕紫苏心中的仇恨。 更确切说，当他得知慕紫苏在骑射场故意将致命的一箭射向顾清漪胸口时。 已经意识到，这是紫苏为复仇而吹响的第一声号角。 好半晌，霍司铭等人才渐渐回神。 顾卿然气得咬牙切齿，“我早就猜到，顾家那些人为了巩固他们在朝中的地位，定是做尽恶事，残害了无数忠臣良将。” 段无洛看向慕紫苏，“虽然我姓段，却从未将自己当作是段家人。” “紫苏，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霍司铭语带愧疚，“很难过霍家居然也趟进了这滩浑水。” “你肯如此相告，证明并没有将咱们归到仇人的行列。” “我和其他人一样，会尊重你的每一个选择。” 慕紫苏笑了，“别摆出这种视死如归的表情，显得我做人多小气啊。” “与你们说这些，只是想表明我的立场。” “今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比如无故射杀顾清漪这种事，不要觉得大惊小怪。” “只有挑起予盾，让他们对我施以报复，我才有动力和激情与这些人决一死战。” 顾卿然皱眉不，“你爱报复谁我不想去问，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不是王爷将你从国公府地牢捞出来，你将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第252章 暗部势力 慕紫苏无所谓道：“皮肉之苦而已……” “本王不准！” 慕紫苏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赵维祯厉声打断。 “慕紫苏，不管你接下来的报复计划是什么，只要涉及到你的人身安危，本王一定要插手管到底。” 想到她被各种刑具折磨得生不如死，赵维祯发现身体里的血液也在这一刻燃烧了起来。 他的女人，怎么可以被人用那种残酷的方式无情对待！ 看出他眼底的阴郁，慕紫苏解释道：“射伤顾清漪时我是计算过的，她会受伤，却不会丧命。” “只要顾清漪不死，国公府就没有资格让我陪葬。” 慕 紫苏若发起狠起来，不介意拿自己做筹码。 她与顾清漪这场对峙，当然不可能仅仅是小姑娘之间的打.打闹闹。 她要挑衅的是国公府，以及与国公府命运相连的几大家族。 既然要为外公翻案，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 不将那些人惹急了，他们怎么会掀出底牌，自毁前程。 赵维祯怒道：“慕紫苏，别做一个没良心的女人。” “为了你，本王不惜与国公府为敌，还求到母后那里，将她拉进了这趟浑水。” “你从前经历过什么本王不管，从现在开始，你的人生必须由本王来负责接管。” “本王对你的 要求只有一个，在你做决定之前，要安安稳稳给本王活着！” 顾天恒与周子淳当年的那些恩恩怨怨，是母后动用了暗部势力搜集到了确凿证据。 正因有了这些证据，赵维祯才有筹码与国公府谈判。 暗部势力一旦启动，就意味着母后从今以后的日子注定与和乐太平失之交臂。 顾天恒现在做出初步妥协，只为求得片刻宁静，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做出反击。 不久之后，他会顺着周子淳这条线索，查出被母后隐藏多年的暗部势力。 这意味着，国公府会在不久的将来，伙同其他家族党羽，联起手来对付 他以及他背后的那股暗部力量。 他为了慕紫苏做出这样的牺牲，求的是她一世安宁，无灾无难。 至于报仇，有他从中助威帮忙，平远侯蒙冤而死的真相，早晚会公之于众。 见赵维祯动了怒气，慕紫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没想到为了救她，连皇后娘娘都被惊动了。 难怪顾天恒会做出妥协。 还以为是受制于赵维祯施加的压力，看来让国公府忌惮的不是赵维祯，而是赵维祯提出的某些条件。 “抱歉！” 良久后，慕紫苏诚心说出这两个字。 “我没想到这次冲动的行为会给你惹来这么多 麻烦。” 赵维祯道：“本王要的不是你的道歉，而是你对本王的诚意！” 慕紫苏点了点头：“下次再做决定之前，我会征求你的意见！” 赵维祯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希望你说到做到！” 慕紫苏与黑槐殿同窗好友在这边庆祝。 国公府却因为顾天恒取消对慕紫苏的控告而乱成了一团。 顾清漪带着未愈的箭伤，不依不饶的跑到顾天恒面前哭闹不休。 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身为国公府的小姐，被慕紫苏当众毒打射伤已经够让她窝火。 本想借这个机会将慕紫苏置于死地，祖父竟代表国公府表示不再追究。 第253章 不要再提 面对顾清漪的哭闹和不满，顾天恒也只是安慰了几句。 这让受尽天大委屈的顾清漪不能忍。 她声嘶力竭的质问：“祖父，你答应过我，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将慕紫苏置于死地。” “可是今天，您居然代表国公府，放弃追究慕紫苏射伤我的责任。” “是不是明王从中作梗，向祖父施加了压力？” “您去找陛下做主啊，陛下处事向来公正，一定容忍不了明王的所作所为。” “够了！” 顾天恒打断顾清漪的叫嚷：“这件事到此为止，今后不要再提，回你的房间好好休息去吧！” 顾清漪急了，“可是祖父。 ” 顾天恒失去耐性的吼道：“没有可是！退下！” 顾清漪哭着被顾天恒赶出了房门。 顾清漪前脚刚走，顾承勋与顾承昱兄弟二人便先后来到了老爷子的书房：“父亲。” 顾天恒冲两个儿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确定房间里没有闲杂耳目，才低声说道：“周子淳的事情已经被曝光了！” 顾家兄弟闻言，无不露出震惊之色。 顾天恒没有给两个儿子过多消化的时间，他语气凝重道：“赵维祯昨天夜里来到国公府，拿周子淳的事情做威胁。” “为了国公府的名声着想，放弃追究慕紫苏的罪行，是为父做出的不得 已的选择。” 顾承勋眉头皱得老高，“可是父亲，明王怎么会知道周子淳这个人？” 顾天恒冷笑一声：“明王不知道，不代表他背后的凤家及皇后娘娘不知。” “你们以为皇后娘娘如外界所传，对明王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比起颇得帝宠的瑶贵妃，皇后才是心机深沉又聪明的奇女子。” “自明王双腿落残，皇后隐居在静心斋诵经念佛。” “就是不想祸水东引，以保存实力，择最佳时机出手反击！” “我若没猜错，蛰伏已久的凤氏一族，已经有蠢蠢欲动的势头了！” 顾承勋与顾承昱兄弟二人齐齐蹙眉 。 名赫多年的凤氏家族隐忍两年，终于按捺不住，要采取行动了吗？ 可皇后膝下唯一的儿子已经残了，凤家选在这个时候有了动作，她手中的筹码又是什么？ …… 瑶池宫内，此时也很不太平。 正得圣宠的瑶贵妃摔了杯碗，破口大骂：“岂有此理，刑部是怎么办案的？” “明知道慕紫苏犯下了滔天大罪，竟明目张胆将这个罪魁祸首无罪释放了。” 得知慕紫苏被关进刑部大牢等候受审，瑶贵妃一边幸灾乐祸，一边打点身边的下人准备混进刑部给慕紫苏下绊子。 绊子没下成，倒传来慕紫苏被释放的消息。 这 让一心盼着慕紫苏倒霉遭殃的瑶贵妃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彩衣劝道：“娘娘稍安勿躁，奴婢听说，慕紫苏被提前释放，与刑部无关。” “是国公府那边提出不再追究她伤人之事，让刑部直接开门放人。” 瑶贵妃柳眉高挑，“被慕紫苏打伤的可是他们国公府最受宠的一位小姐，这件事传得盛都城上下皆知。” “除非国公府不在乎门面，如若不然，怎么会放慕紫苏这条活路？” 彩衣答道：“传言说是明王殿下从中周旋，慕紫苏才逃过此劫。” 瑶贵妃神色一凛，“又是赵维祯坏我好事，我要去陛下那里讨个公道。” 第254章 皇后来了 对慕紫苏恨之入骨的瑶贵妃岂能放过这样一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兴冲冲闯进陛下的御书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赵维祯利用特权将慕紫苏从刑部接走的事情，用添油加醋的方式讲述了一遍。 言词话语间，将赵维祯批判成了一个目无法纪、肆意妄为、飞扬跋扈、蛮不讲理的无耻恶徒。 “哦？” 听完瑶贵妃的讲述，天晟帝慢慢放下手中的奏折，面带诧异地挑高了眉头。 “朕听说顾大姐小伤得不轻，国公府对这起伤人案十分重视。” “且今天便是刑部开审之日，国公府怎么突然放弃对慕三小姐伤人的 追诉？” 瑶贵妃义愤填膺道：“国公府选在这个时候息事宁人，定是明王从中做了手脚。” “他利用千岁之尊给国公府施压，才逼得国公府不得不放过慕紫苏一马。” “陛下，您可得给国公府做个主，不能由着明王殿下胡作非为。” “一旦明王仗势欺人的消息传到外面，陛下也会因此招来诟病。” 在瑶贵妃的讲述之下，慕紫苏成了彻头彻头的盛都女魔头。 四品侍郎家的小姐，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当众将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打成重伤。 赵维祯更是过分至极。 仗着身份向国公府施压，逼国公府 放弃追讨此事的权利。 瑶贵妃又添新火，“明王殿下不再是朝廷公认的太子，却依旧行使着太子的权利，连执法如山的刑部都要听从他的摆布。” “臣妾很难不怀疑，明王行事这般嚣张，有没有将陛下放在眼中。” 天晟帝原本淡漠的脸色，变得阴郁了几分。 而天晟帝的反应正中瑶贵妃下怀。 她正欲火上浇油继续抹黑赵维祯的名声。 御书房外传来小太监惊发颤的声音。 “还请皇后娘娘留步，待奴才通禀陛下之后再……” 话未说完，书房门口处走进一个人。 来人个子高挑、身材纤细。 伴随着 一阵环佩叮咚，出现在天晟帝和瑶贵妃面前的，竟是一位容貌端方的绝代佳人。 此人身穿绣金凤袍，广袖翩翩，端庄秀丽，仪态万千。 头上除了珠钗美饰，还插着一根价值不菲的金步摇。 不愧是天启王朝的一代国母。 将门出身的凤临月，容色秀丽，气度慑人，连高高在上的天晟帝也不敢小觑这位国母娘娘。 同是帝王身边的女人，与脂粉气十足的瑶贵妃相比，凤临月如同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金莲。 气势容貌无不辗压瑶贵妃一头。 无视身后小太监的警告，凤临月从容优雅地踏进房门。 气度仪态， 如神女降世，睥睨而又高傲。 瑶贵妃被此人的到来吓得措手不及。 天晟盛也不敢相信，许久未见的结发妻子，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凤临月在后宫的地位无人可敌。 不为别的，只因为天晟帝当年顺利登基，凤家起到了绝定性作用。 将门虎女凤临月自幼在军营长大，是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 天晟帝当年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凤家小姐娶进家门，还使出手段，让凤氏家族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现在的凤家已经息隐，凤临月这个一国之母在后所创下的功绩，非瑶贵妃这种靠美色迷惑君心的妃子所能比拟。 第255章 跳梁小丑 正因为凤家在天启朝占据着不凡的地位，天晟帝当年立凤临月为皇后时曾下达过一道命令。 有皇后之尊的凤临月，终生享有免跪权。 当凤临月不顾宫人反对，径自踏进御书房时，小太监虽然极力阻拦，却不敢再有进一步行动。 瑶贵妃看到凤临月霸气出场，她得脸色一白，膝盖不自然地弯了下去。 她面色惶然道：“臣，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瑶贵妃平日深得帝宠，可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最让她心生忌惮的便是凤临月。 本以为赵维祯双腿残疾，被夺去了太子之位，曾经那个在后宫呼风唤雨的六宫 之主便躲进小佛堂从此不问世事。 没想到阔别两年，凤临月竟然重现后宫。 瑶贵妃对凤临月是打心底害怕。 凤临月地位超然，管理后宫的手段也是刚正不阿。 她从来不仗着皇后之尊欺凌宫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为非作歹之人。 天晟帝后宫中的妃子不计其数，私底下斗得你死我活。 见了皇后，一个个瞬间化身为鹌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深得帝宠的瑶贵妃亦是如此。 只要她触犯了宫规，哪怕有陛下为她求情，也免不了会换来一顿严厉的惩罚。 瑶贵妃不受控制地跪下去的那一刻，才猛然醒 悟，自己竟没出息到了这种可笑的地步。 屈辱与不甘齐齐涌上心头。 对凤临月和赵维祯母子二人的憎恶也在心底渐渐生根发芽，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凤临月并未将瑶贵妃这个跳梁小丑放在眼中。 瞟了跪在地上的瑶贵妃一眼，便收回视线，一步步向天晟帝的方向走过去。 经过瑶贵妃身边时，微微荡起的裙摆刮到了瑶贵妃的脸上。 卷起一小股灰尘，呛得瑶贵妃险些打出喷嚏。 瑶贵妃气得银牙紧咬，想要起身，却因为没有听到起身的命令，只能尴尬地跪在那里等候发落。 天晟帝看着向自 己这边走来的凤临月，惊讶地问道：“皇后怎么突然来此？” 赵维祯双腿出事之后，凤临月便如遭雷击，人生都陷入了黑暗期。 她以祈福为由将自己关进了小佛堂，过上了隐世的生活。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已经渐渐遗忘了天启的后宫还有一位叱咤风云的一国之母。 天晟帝也将结发妻子忘在脑后。 任由她在小佛堂自生自灭且从来不会过多询问。 面对天晟帝诧异的目光，凤临月笑道：“自从祯儿的双腿不良于行，我便日日在佛堂诵经理佛，祈求佛祖施恩，保佑祯儿尽快从苦海中脱离。” “直 至昨晚，佛祖忽然入梦，他说，我功德已满，不必再留在佛堂之中荒废时光。” “身为六宫之首，我身上还肩负着打理宫中政务的重要职责。” “至于祯儿的双腿是否还能恢复如初，便只能听天由命，看他的造化了。” 凤临月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反问道：“陛下似乎并不期待我的到来？” 天晟帝陪笑道：“皇后怎会有如此想法？” “当日你将自己关进小佛堂时，朕曾数次派人前去劝慰。” “可那时的你哀莫大于心死，朕担心强行将你拉出佛堂会让你陷入崩溃，才由着你在佛堂之中寻找安慰。” 第256章 宫规 天晟帝绕过书案走到凤临月身边坐下，“你肯放下心中执念，走出那座桎梏你的佛堂，于朕而言，乃天大的幸事。” 瑶贵妃看到陛下与皇后上演伉俪情深。 自己则可怜兮兮的跪在这里无人问津，她气得怒火中烧，牙根直痒。 却碍于身份有别，只能忍气吞声的跪在原地，用无限委屈的目光眼巴巴看着不远处的天晟帝。 感受到瑶贵妃眼中的哀怨，天晟帝轻咳一声，故作自然道：“爱妃怎么还跪着，快起来吧。” 瑶贵妃正欲起身，凤临月冰冷的眸光便射了过去。 “进门之前，仿佛听到瑶贵妃在陛 下面前说编排祯儿的是非。” “先不论妃子在背后妄议皇子是对是错，就说这御书房，乃陛下处理政务、批阅奏折的地方。” “身为妃子，随随便便踏进这么重要的地方非议皇子，是不是犯了老祖宗订下的后宫深规？” 正要起身的瑶贵妃听了这话，面色变得呆滞了几分。 自从她成为陛下的新宠，擅闯御书房对她来说便如同家常便饭。 没错，御书房作为天晟帝处理政务的要地，寻常宫妃未经通传不能随意踏入。 可她在后宫的地位非比寻常，陛下对此都毫不在意，宫中其他仆役又有谁敢对她的 行为说半个不字？ 凤临月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就给她冠上这么一顶罪大恶极的帽子。 瑶贵妃一时之间竟措手不及。 天晟帝正欲替瑶贵妃辩解几句。 凤临月眼带讥讽地看向天晟帝，“我这样斥责瑶贵妃，陛下该不会心疼了吧？” 天晟帝干笑两声，“皇后手握凤印，执掌六宫，多年来以自身为榜样，将朕的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 “朕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有自己的考量和见解。” “不过瑶贵妃擅闯御书房一事，是皇后有所误会。” “你久居佛堂，想必对祯儿已经与慕 家三小姐订亲一事有所不知。” 天晟帝还想继续说下去，凤临月笑着打断他的话。 “我虽身居佛堂，对这位慕三小姐却也略有所闻。” “祯儿自幼便对感情之事略显迟钝，早些年，陛下曾将国公府那位顾大小姐许配给他。” “奈何两人之间没有缘分，自祯儿双腿出事之后，顾家便寻了各种理由退了亲事。” “国公府不将两门婚约放在眼中的行为已经让祯儿的自尊大受打击。” “现在祯儿寻到了心仪之人，顾小姐非但没有息事宁人，还从中作梗，意图利用国公府的势力将祯儿未过门的妻子置 于死地。” “身为娘亲，我替祯儿感到不平。” 瑶贵妃开口说道：“皇后误会了，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凤临月冷冷看了瑶贵妃一眼，不怒自威道：“本宫与陛下讲话，何时轮到你胡乱插口？” “你久居深宫，连尊卑有别还要让本宫教你再重学一次？” 被无情喝斥的瑶贵妃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短短时间内竟变幻了好几个颜色。 凤临月冷笑一声，“你不说话，本宫险些忘了进门之前亲耳听到的那番诋毁之言。” “口口声声说祯儿利用千岁之尊向国公府施压，此事可有确凿证据？” 第257章 报复在后 瑶贵妃急赤白脸道：“明王向国公府施压，逼迫刑部释放犯人，这是盛都人人皆知的事实。” “事实？” 凤临月哼笑：“事实就是，顾清漪挑衅在先，遭报复在后。” “国公府自知理亏，放弃追诉，在慕三小姐受审当天决定息事宁人，不再追究此事。” “这本是一件简单的小事，怎么到了你的口中，祯儿就成了勾结朝臣，意图造反的恶徒了？” “瑶贵妃，你这样妄议编排无辜皇子，抱着什么居心？” 瑶贵妃被一连串的质问问得面红耳赤。 凤临月不给她争辩的机会。 “本宫 不明白的是，顾家与慕家两位小姐的矛盾，与你一个后宫妃子有何干系？” “无论此事谁错在先，既然国公府不想追究此事，你在陛下面前煽风点火，莫非想从中挑拨两家的矛盾？” 瑶贵妃说道：“臣妾并无此意。” 凤临月咄咄逼人道：“有没有挑拨离间你心中有数，休要仗着陛下的恩宠，便兴风作浪，搬弄是非。” “身为后宫妃子，你的本职差事只有一个，尽全力将陛下伺候妥当。” “至于其他，还轮不到你来操心费力。” “按你现在犯下的错处，本该拖下去杖责五十再丢 回寝宫壁思过。” “念在你在陛下身边侍奉多年，杖刑可免，其他却不能免。就罚你进祠堂跪抄佛经十本之后再出来见驾吧！” 不愧是有铁血手腕的一朝国母，凤临月想收拾一个人，无需委婉，直接当着陛下的面下达命令。 瑶贵妃没想到，本打算来陛下面前告赵维祯一状。 状没告成，反被皇后责罚了一顿。 去祠堂跪抄佛经所受的痛苦，远比杖责五十还要折磨人。 她不敢在凤临月面前叫嚣反抗，只能用祈求的目光请陛下替自己开恩求情。 凤临月岂会给瑶贵妃求情的机会。 她 看向天晟帝，“若陛下对我的处理方法不甚满意，可当场削夺我手中的凤印，将执掌六宫的权掌赠予他人。” 言下之意，要么尊重我的决定，要么废了我这皇后的称号。 天晟帝虽然心疼宠妃受罚。 可大局面前，他不敢贸然得罪凤氏一族。 凤家在天启王朝所占据的地位非比寻常，其族人也隐没于朝野中的各个角落。 一旦涉及到废后的话题，必会给朝廷带来深远的影响。 两相权衡下，天晟帝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满。 笑着对凤临月说道：“皇后大局为重，执法如山，朕深感欣慰， 自然全力支持皇后的决定。” “至于凤印，你自然是受之无愧，岂能转赠她人？” 天晟帝朝凤临月投去一记看似和善、却未达眼底的笑容。 “瑶贵妃未守宫规，当受此罚。这个结果，朕自然是无条件赞同！” 按下瑶贵妃抄经受罚一事不提。 被无罪释放的慕紫苏与赵维祯、顾卿然等几个朋友道别之后，带着伤势已经大为好转的翠花回到慕家向慕老夫人报平安。 这次她身陷囹圄，除了身边几位要好的朋友，最担惊受怕的非祖母莫属。 慕紫苏带着翠花平安归来，慕老夫人喜极而泣。 第258章 必死无疑 慕青流与他另外两个女儿看到一人一鸟大踏步闯进慕府，脸上均流露出诧异的目光。 自从慕紫苏当众将顾家大小姐揍得头破血流的事情传扬得人尽皆知，慕青流在朝中的地位变得每况愈下。 像慕青流这种不懂经营人际关系的官员，原本就难以上位。 加之他当年宠妾灭妻的行为令人不耻，更是成了朝中同僚口中的笑柄。 以致慕青流官途裹足不前，很难再有出头之日。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慕青流这个当爹的巴不得慕紫苏赶紧消失。 因此，当慕紫苏被国公府追究责任关进刑部时。 除了慕老夫人急得哭 天喊地，慕家其他亲眷无不冷眼旁观，坐等慕紫苏遭殃倒霉。 以为得罪了国公府，慕紫苏必死无疑。 谁能想到，本该在刑部接受审讯的罪魁祸首，居然毫发无损的回到了慕府。 看到孙女安然无恙，慕老夫人迫不及待地迎了过去。 上上下下将慕紫苏打量一番，见她并未受到责难，这才喜极而泣道：“紫苏，我的乖孙女，你能平安归来，这太好了。” 活到这把年纪，慕老夫人早已将人性看透。 若非孙女此番回盛都，救自己于病危之中。 她这条老命，早在几个月前便被孙静婉害死了。 对老夫人来说 ，慕紫苏不但是故友虞广白膝下唯一的血脉，也是她这个老太婆的救命恩人。 人只有在经历过生死，才能真切的体会到生命的意义。 这次紫苏身陷牢狱之灾，慕老夫人恨不能掏光家底，只为换孙女一个求生的机会。 本以为国公府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事情竟会发生这样的逆转。 慕老夫人一边兴奋于慕紫苏在短短时间内转危为安，一边又对国公府忽然放人的行径极为不解。 感受到祖母对自己的担忧和关怀，慕紫苏笑着安慰：“祖母快别难过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被放出来了么。” “您身子骨刚刚恢 复没多久，切记摆平心态，莫要大悲大喜，以免旧疾复发。” 慕老夫人抹了把眼泪，点头应道：“好好好，只要你安然无恙，祖母也就放心了。” “不过，这次受伤的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他们不追究你的责任，难保以后不会在暗地里给你下绊子。” “紫苏啊，你干脆离开盛都去外面避避风头，等国公府那边的气消得差不多，祖母再派人接你回盛都。” 慕紫苏连忙拒绝：“这可不行，此次回盛都，我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完，岂能在这种时候离开盛都。” “放心吧祖母，既然国公府已经不追究我 的责任，为免落下他人把柄，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慕青流轻哼一声，语气刻薄道：“你可真是给咱们慕家长脸啊。” “区区侍郎府的小姐，竟敢以下犯上，得罪到国公府的头上。慕紫苏，为了一只畜生，你险些将慕家搭进去你知道吗。” 慕青流口中所说的畜生，非翠花莫属。 在慕青流看来，不管慕紫苏肩膀上的那只鸟多么聪明美丽，始终没资格与人命相提并论。 慕青流本就对翠花这只口没遮拦的死鸟心存怨怼。 这次慕紫苏为了翠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更加深了慕青流对翠花深深怨念。 第259章 笑柄 被骂成畜生的翠花没好气地瞥了慕青流一眼，发出一道不屑的嗤笑，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被一只鸟鄙视的慕青流正欲发作，慕紫苏这时说道：“父亲将怒气撒到一只鸟的身上未免小题大作了吧？” “翠花只是顾清漪无理取闹的一个工具，即便没有翠花的存在，您以为顾清漪就不会找我麻烦了？” 掩饰不住情绪的慕若灵尖声呛道：“若非你三番五次招惹顾清漪，她岂会无缘无故找你麻烦？” “你知不知道，你在皇家书院当众将顾清漪打成重伤的消息已经传遍盛都。” “顾清漪是国公府最受宠的 大小姐，不久的将来说不定还会嫁进皇宫，成为人上人。” “经你这么一闹腾，不但害得父亲在朝中寸步难行，我和姐姐在皇家书院的名声也在你的连累之下大.大受损。” 慕若灵会这么愤怒是有原因的。 自从慕紫苏几个月前回到盛都，她和慕若晴这对儿曾倍受瞩目的双生姐妹花的光芒，被慕紫苏给取代了去。 没有人气就等于没有前途，最糟糕的就是，母亲还在慕紫苏的算计之下被拉下了主母之位。 从嫡变庶，双生姐妹花的名声直线下降。 她们二人在书院同窗的眼中也渐渐从明媚耀眼变成了茶 余饭后的笑柄。 慕紫苏眼带嘲弄地看向慕若灵：“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你们姐妹二人的名声是被谁影响？” “慕若晴在试炼时害我不成已经形象受损，你们生母为求上位置我娘亲于死地，我没让你们姐妹二人拿命来还已是法外开恩。” “哼！跟我谈名声，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再来说话。” 想到前七世的悲惨遭遇，慕紫苏没办法对慕若灵有好脸色。 七世仇怨在脑海中回放，没杀了这个蠢货，盖因不想在外公冤案平反道招惹是非。 被呛回来的慕若灵甚是恼怒，她拉住慕青流的衣袖，嘟着嘴 告状。 “爹，您看到了，在长辈面前她都敢如此肆无忌惮，到了外面还指不定会给咱家招惹多少麻烦。” 被慕若灵这一挑拨，慕青流怒气又加重了几分。 他正要教训慕紫苏，被护孙心切的慕老夫人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你们几个有完没完？当爹的没有当爹的样子，当姐姐的没有当姐姐的样子。” “关起门来，咱们都是姓慕的，可你们看看自己的德行。” “明知道紫苏被人欺负，非但没有偏着自家人，反而处处挑她的不是。” “紫苏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几个又会落到什么好处？” 慕老夫 人瞪向慕若灵：“再被我逮到你挑拨你爹和紫苏之间的父女之情，就休怪我对你家法伺候。” 慕若灵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扁着嘴，一脸的欲哭无泪。 慕青流虽然对慕紫苏极为不喜，在慕老夫人面前却是一个大孝子。 眼下老娘直接发话，慕青流只能咽下心底的不满，懒得再与慕紫苏斤斤计较。 未曾吭声的慕若晴则谨言慎行，闭口不语。 她躲在人后静静观察着慕紫苏，表面平静，内心深处却掀起了惊涛巨浪。 犹记得之前陪祖母去牢中探望慕紫苏，那时，她以为得罪了国公府，慕紫苏必死无疑。 第260章 各自造化 没想到事情发生了惊人的逆转。 国公府非但没有追究慕紫苏的恶行，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人放了出来。 难道慕紫苏有神灵庇佑，连国公府的人都奈何她不得？ 不，不对！ 没有什么神灵庇佑，是赵维祯从中周旋，才换来慕紫苏一息尚存的空间。 可是，明王不是已经失势了吗？ 为何一个被架空权利的王爷，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国公府弃械投降？ 慕若晴心中百感交集。 一时间，竟对慕紫苏这个将自己压制得毫无反击之力的对手生出了深深的忌惮。 慕紫苏的视线不知何时瞟向 了这边，与不经意抬头的慕若晴碰撞到一起。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慕若晴只觉得遍体生寒，浑身上下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 慕紫苏却丢给她一记玩味的笑容。 仿佛在说，你之前在牢中诅咒我下地狱。 可我非但没下地狱，还安然无恙地站在你的面前。 未来将要下地狱的是谁，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仿佛读懂了慕紫苏眼神中的含义，慕若晴低下头，陷入了未知的恐惧之中。 慕紫苏未对慕若晴继续施压，她收回目光，被慕老夫人拉回院子叙家常。 得知孙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逢凶化 吉，都是拜明王殿下所赐。 慕老夫人长嘘一口气的同时，对那位风评不怎么好的明王殿下竟生出了几分敬畏之心。 “祖母之前对明王的看法颇为武断，本以为他专横跋扈、喜怒无常，没想到对你这个未过门的王妃这般维护。” “若非他双腿不便，嫁进明王府成为他的正妃，对你来说也称得上是一段美满姻缘。只是他那双腿。” 慕老夫人又心疼起慕紫苏的遭遇。 明王哪里都好，却是一个不良于行的瘸子。 自家孙女生得这样标致美丽，即便是高嫁，在慕老夫人看来也是受了天大的委 屈。 慕紫苏劝道：“两个人在一起，讲的是缘分而不是什么门当户对。” “虽说明王不良于行，人品担当却无人能及。” “我这次在牢中脱险，多亏明王极力维护。” “这样的男子，即便在健康方面略有不足，对我来说也是千载难逢了。” 慕紫苏并没有将赵维祯双腿早已恢复的事情告诉给慕老夫人。 眼下朝廷的形势变幻莫测，赵维祯双腿恢复的秘密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份危险。 好在慕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短感慨过后，便全是对孙女获救之后的喜悦。 祖孙二人坐在一起 说了许多体己话。 慕紫苏起身告辞前，慕老夫人才抓着她的手认真吩咐。 “明日是初一，你去灵泉寺给佛祖磕几个头，再添些香油钱。” “这次你逢凶化吉，明王虽然功不可没，肯定也有佛祖暗中庇佑的功劳。” 慕紫苏笑着点头：“好，明日我便去灵泉寺给佛祖上香。” 从慕老夫人房里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擦了黑。 蓝月和绿梅两个婢女得知小姐回了慕家，双双在慕老夫人的院门口等待。 见小姐出了门，两个婢女忙不迭迎了过来，关切地问慕紫苏被关进刑部时有没有受到委屈。 第261章 由嫡变庶 慕紫苏对蓝月和绿梅还是非常信任的，简单与二人交代了一番，便打听起慕府最近的动向。 从二人口中得知，慕府最近的气氛并不算好。 自从孙静婉被夺了主母之位，慕家的中馈由慕老夫人重新接管。 孙静婉受了家法，伤势很重，被安置在房中精心调养。 本以为她谋害前任主母的事情被揭穿之后，便会失去慕青流对她的宠爱。 事实则不然。 慕青流对孙静婉用情至深。 明知道这个女人是毒害自己结发妻的罪魁祸首，依旧对孙静婉心存爱意。 每天忙完公务之后，会去孙静婉的院子探望一 、二，还吩咐府中的下人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伤势。 慕老夫人对儿子的行为颇有微词。 在孙静婉被家法折磨得奄奄一息之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儿子犯糊涂。 给孙静婉当眼线的李玉莲，最近在府中的日子过得却是艰难。 孙静婉母女三人已经猜到李玉莲反水，三五不时便寻她的错处予以发落。 李玉莲在慕府度日如年，蓝月和绿梅冷眼旁观，并没有插手帮忙的意思。 早在李玉莲当年背叛了她的前主人虞泽兰时，便成了慕紫苏眼中的一只弃子，活之她幸，不活她命。 慕若晴和慕 若灵两姐妹最近在府中的日子过得也不舒坦。 高高在上的母亲被贬为了妾室，她们也从受宠的嫡女变成了庶女。 因孙静婉的关系，慕老夫人对这两个孙女并不待见。 时常用礼仪规范来约束二人，气得两姐妹怨声载道，却碍于身份的缘故无处发泄。 讲述完府中的情况，蓝月主动请缨：“小姐，您这次公然得罪了国公府，以后的日子不会消停，不若将奴婢二人带在身边，遭遇不测时也好有个帮衬。” 绿梅也觉得蓝月的话极有道理，希望慕紫苏再去书院时，将她们姐妹二人一同带上。 慕紫苏冲 二人摆了摆手：“不必担心我的安危，遇到麻烦，我自有办法脱身。” “将你们二人留在慕家，一来是保护祖母安危，二来也要随时注意府中的动向，莫要辜负我对你们的期待。” 见小姐执意如此，二人也不再勉强。 在慕府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慕紫苏决定听从祖母的安排，去灵泉寺给佛祖上一炷香。 翠花也要跟着一起去，慕紫苏以它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恢复为由，让它先回书院休息。 等她去寺院拜完佛祖上完香，再回黑槐殿与它会合。 灵泉寺是盛都香火最旺的一所寺院，每逢初一、十五 ，都会迎来大批香客前来上香。 慕紫苏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可她对佛祖神灵却充满了敬畏之心。 她最近的运气走低了一点，不是被人算计，就是身陷囹圄。 虽然次次都化险为夷，难保下次还能如此幸运。 为了避免麻烦缠身，适当的寻求佛祖的庇佑倒也能减缓一些心理上的压力。 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是灵泉寺香火最旺的日子。 今天也是如此。 慕紫苏起大早来到灵泉寺时，偌大的寺院已经被来来往往的人潮挤得满满当当。 来灵泉寺上香的除了普通老百姓，衣饰光鲜的达官贵人也在其中。 第262章 下下签 这些人有求升官的、求发财的、求姻缘的、求健康的。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对神灵的敬畏，在佛祖面前祈求着自己的心愿。 慕紫苏踏进大雄宝殿，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团上。 在心底默默祈祷自己与身边的亲人朋友万事如意、平安顺遂。 云集在大雄宝殿内的香客不计其数。 众人却有志一同的在这个庄严肃穆的地方保持沉默。 即便有人说话，也尽可能压低音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打扰到其他香客在佛前祷告。 偏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刺耳尖锐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只听一个女人 高声叫道：“我捐了整整一百两银子的香油钱，不过是要求重新抽签，怎么就没有这个规矩了？” 循声望去，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人，身穿华服，头戴美饰，浑身上下尽是耀眼夺目的珠光宝气。 从她的穿着不难看出，此人家世必定不凡。 未等慕紫苏多做打量，殿内一位身穿僧衣的和尚便好言劝道：“施主息怒，按照寺中的规矩，大雄宝殿内的平安签每人只有一次抽取机会。” “您进门时已将这个机会给用完了，想抽第二次，只能再等半个月，这与您捐了多少香油钱并无 关系。” 中年妇人怒吼道：“若非我抽的那支签是一只下下签，当我稀罕再抽第二次？” 僧人好脾气地对她深施一礼。 “无论是上上签还是下下签，皆是命中注定，不可妄改。” “你放屁！” 妇人气得语无伦次，她将抽到的竹签签丢到僧人身上。 “解签的和尚说我今日必有血光之灾，你倒是给我好好说说，这血光之灾何来？” 被竹签砸到的和尚手足无措道：“施主，您先稍安勿躁。” “您抽中的这支签，按签文解读出来的意思是说，您近日之内会有血光之灾。” “劫数是命里注定，即便您再抽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也未必会改变这个结果。” 僧人不说话还好，话一出口，更加深了妇人的怒气。 她尖声叫嚷：“你是在告诉我，那一百两银子的香油钱我是白捐了？” 未等僧人应声，妇人继续嚷道：“都说灵泉寺香火旺盛、菩萨灵验。” “我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虔诚的来这里烧香拜佛。” “可你却告诉我，佛祖非但不能保偌我平安顺遂，还会让我遭遇血光之灾。” “既如此，我不如将银子送给路边的乞丐，乞丐见了银子还 能给我磕三个响头。” 看着妇人越来越口无遮拦，听不下去的慕紫苏从蒲团上站起身。 “这位大婶，既然您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来灵泉寺上香，就该知道，佛祖面前大声喧哗，是对神灵的不敬和侮辱。” “您放眼看看这周围，大多数香客都保持着对这里最起码的尊重。” “您抽到了下下签，那也是您个人的命数，不该因为您心中的不快影响到其他的香客。” 慕紫苏话未说完，便被妇人怒声打断，她恶狠狠地瞪向慕紫苏。 “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的不是？” 第263章 血光之灾 那贵妇上下打量了慕紫苏一眼。 见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虽生得精致漂亮，穿着打扮却简单朴素到连一根珠钗都未装饰，眼中露出讥讽之色。 “区区贱民，也敢在本夫人面前说三道四，你还真将自己当个玩意儿。” 一道嗤笑在人群中响起。 就见身穿布衣，做平民打扮的女子勾唇讽笑。 “连佛祖面前众生平等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清楚，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评断别人的高贵与低贱？” 说话的女子年纪大概三十出头，身穿布衣，头戴布巾。 从上下到，分明是一副农妇的妆扮。 可此人容貌甚美，身材修长，散发着独特的 、令人难以言誉的清贵气质。 慕紫苏看向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向她投来一记浅淡的笑容。 两人眼神交汇时，被当众嘲弄的中年妇人倍受侮辱。 她高声叫道：“什么佛祖面前众生平等，高贵就是高贵，低贱就是低贱。” 妇人指向慕紫苏，“这种穷酸丫头，除了一张脸长得还过得去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中年妇人再如何愤慨，也否认不了慕紫苏长得真的很漂亮。 粗衣素颜都可以美到令人惊心动魄。 这要是稍做打扮，岂不媲美天仙，无人能敌？ 很多女人对比自己长得漂亮的同类都有一种本能的敌意，中年妇人亦是如此。 见慕紫苏生得明媚动人，潜藏在骨子里的嫉妒便爆发了出来。 慕紫苏没想到世上竟有这样蛮不讲理之人。 正要呛声，就听那高挑女人说道：“你公然在佛祖面前诋毁她人，分明是未将神灵放在眼中。” “既然签文给你提示，警告你近日有血光之灾，便该谨言慎行，莫给自己招惹是非。” 话音刚落，一只利箭应声从殿外射来，不偏不倚，正将那妇人一箭穿心。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围观的香客为之哗然。 中年妇人没想到命中注定的血光之灾会来得这么突然。 看着利箭射穿自己的胸口，还来不及为自己辩解什么，便口吐鲜 血，死在当场。 饶是见惯大世面的慕紫苏也没想到。 一桩血案，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在灵泉寺的大雄宝殿内。 这里可是佛门重地。 在这么多香客面前杀人夺命，放箭的凶手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本以为中年妇人的死只是一场意外。 慕紫苏震惊之时，呼啦一下，十几个手执利剑的黑衣大汉不顾一切地闯进了大雄宝殿。 这些黑衣人目标明确地奔着高挑女子的方向扑了过去。 围观的香客这才意识到，佛门重地闯进了一群穷凶极恶的杀人魔王。 众人吓得失声尖叫，飞也似地向殿外逃窜。 黑衣刺客并没有将那些逃跑的香客 放在眼中。 他们手提利刃，径自朝着农妇打扮的高挑女人冲去。 出于本能，慕紫苏飞起一脚，将最前面的黑衣男子当场踢翻。 这突来的一脚，打破殿内诡异的气氛。 黑衣人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如此大胆。 被踢倒在地的黑衣人隔着脸上的黑布咒骂了一声，对手下众人道：“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随着这道命令响起，十几个来势凶猛的黑衣人齐齐扑向慕紫苏。 本以为这个身材瘦弱的漂亮丫头只会一些花拳绣腿。 动起手来才发现，这姑娘的功夫不但出神入化，还在短短时间内将几个没将她放在眼中的大汉给踹翻倒地。 第264章 武器大神 慕紫苏也以为闯进大殿的只有十来个人。 随着几个彪形大汉一一倒下，第二波黑衣人鱼贯闯入。 慕紫苏皱起了眉头。 她不过就是来灵泉寺上个香，怎么会遇到这种麻烦的事情？ “姑娘，接着！” 慕紫苏失神之际，高挑女人忽然丢来一柄软刃。 慕紫苏伸手接过，那女子冲她勾唇一笑。 “赤手空拳应对敌人对咱们来说可是没有好处。” 话音刚落，慕紫苏就见那女子再次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刀。 刀子被抽出来的那一刻，发出嗡嗡的声响，震得她耳朵阵阵发鸣。 慕紫苏对兵器略有 了解。 看了看手中的软刀，又看了看对方手中的武器，满脸诧异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雌雄双刃？” 雌雄双刃是百十年前一位武器大神，花了数年时间制作的一套具有传奇色彩的神兵利器。 会用传奇色彩来形容，是因为这套兵器平时并没有存在感。 就像方才，慕紫苏眼中的“高挑女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哪里看得出来她身上还携带致命的武器。 危险来临，高挑女子抽出腰间薄如蝉翼的“腰带”。 慕紫苏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腰带，分明是削铁如泥的利剑。 雌雄双刃最 大的特点是合放在一起时，会幻化成一条锋利的长鞭，分开之后就会变成两柄锋利的长剑。 高挑女子见慕紫苏一语道出武器的名字，赞赏道：“姑娘真是好眼力。” 说话的工夫，两人已经并肩作战，与穷凶极恶的黑衣人缠斗到了一起。 初时，慕紫苏对这种软剑的使用方法并不上手。 与黑衣人打斗几十个回合，她渐渐找到了软剑的窍门。 伴随着一声声被砍翻倒地的哀嚎，黑衣人伤的伤，死的死，短短时间内竟被两人联手踹翻无数个。 令慕紫苏诧异的是，与她并肩作战的女子，不但 应敌的动作干脆利落，使出来的剑法也惊才绝世到令人眼花缭乱。 难怪第一眼看到此人便觉得对方非池中之物。 有本事将失传已久的雌雄双剑收到手中，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普通老百姓？ 打斗的过程中，女子询问：“为何帮我？” 慕紫苏眼疾手快的将扑过来一个黑衣人甩翻，答道：“没有为什么，就是单纯的看你挺顺眼。” 女子朗声大笑，对慕紫苏道：“这个回答倒是有趣。” 大雄宝殿里的香客已经被黑衣人的到来吓得作鸟兽散。 随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涌进殿内，饶是慕 紫苏精于打斗，也渐渐觉得体力不支。 她明显感觉到这些杀手的目标是与自己并肩战斗的神秘女子，不禁问道：“你得罪了什么人？” 同样疲于与敌人应对的女子敛眉回道：“这世上想置我于死地的人不计其数，看来，这一局他们倒是下了苦功！” 说话间，一只飞镖不知从哪个方向被丢了过来。 眼看飞镖朝着神秘女子的胸口射过去，慕紫苏抬起手腕，将那只飞镖用软剑抽飞出去。 第二只飞镖紧随其后。 避无可避的情况下，慕紫苏一跃而起，狠狠撞了神秘女子一下，堪堪替她挡下一劫。 第265章 国母 第二只飞镖虽然没有射中神秘女人的胸口。 却在慕紫苏这一挡一撞之间，划开了她的衣袖。 锋刃的镖刃在她手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鲜血迸发出来时，将慕紫苏的衣袖染成了大红色。 被推至一边的神秘女子忙挡身上前，将扑过来的两个黑衣人当场踹开。 眼看现场的情况越来越危急，大雄宝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即，几百名侍卫将这里团团包围。 侍卫的出现，让围攻中黑衣人乱了阵脚，短暂的打斗之后，几十个黑衣人被几百名侍卫一一抓捕。 侍卫首领面色惶然地走了过来，单膝跪在 神秘女子的面前，“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娘娘？ 慕紫苏看向那农妇打扮的女子。 没想到，这个打扮低调、单独出行，且武艺超群的神秘女子，居然会是天启王朝的当朝国母？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与自己并肩战斗、共同对敌的女子，便是明王赵维祯他娘？ 被唤作皇后的不是别人，正是低调出宫的凤临月。 她没有理会侍卫的自责，急切道：“速回皇宫，传太医！” 直到慕紫苏被带进皇宫，并稀里糊涂在太医的包扎下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口。 她都没能从“农妇”变皇后的这个震 惊中反应过来。 鸾月宫，是一国之母凤临月的私人领地。 慕紫苏曾不止一次与皇宫这个地方打交道，有生以来，却是第一次见识到一国之母的居所是何模样。 与瑶贵妃居住的瑶池宫不同，这里是皇后的居住场所，却并不像瑶池宫那么富丽堂皇。 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殿内的装饰摆设，都流露出一种古朴和淡雅，既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又不失隆重和体面。 香炉内燃着龙涎香，弥漫着鸾月宫。 这种淳厚的香气，使人在无形中放松心情，渐渐抚平心底的浮躁。 此时，凤临月一改之前的农妇打扮。 回宫 之后，她换上了一袭轻便的素袍，长长的乌丝绾在发顶，随意用一根玉簪轻轻固定。 凤临月身材原本就高挑修长，在素色长袍的衬托下，像极了画中不染尘世的仙子。 既令人觉得赏心悦目，又让人不敢轻易亵渎。 这世上让慕紫苏欣赏的女人少之又少，凤临月的气度和雍容却让她心服口服。 负责给慕紫苏包扎伤口的是太医院一位医术精湛的老御医。 处理完最后一道工序，对凤临月恭恭敬敬道：“慕三小姐手臂上的伤口并不算大，只要按时换药调养，不出数日，伤处便可慢慢恢复。” 凤临月冲老御医点 了点头：“辛苦了，你先下去吧。” 待老御医提着药箱躬身离去，凤临月才发自肺腑的向慕紫苏道谢。 “今日多亏有你相帮，等侍卫抵达大雄宝殿前来迎救，我已经被那些刺客斩杀得身首异处。” 凤临月这番话并未夸张。 她虽自幼习武，功夫不凡，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凭一己之力想要脱身也是难上加难。 慕紫苏的出手相帮，不但拖延了那些刺客刺杀自己的最佳时机。 还在她疏于防范之际，被挺身而出的慕紫苏救下一命。 如若不然，那只飞镖必然会射中她的胸口，即便不死，也会身负重伤，性命垂危。 第266章 华贵 面对皇后诚挚的道谢，慕紫苏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堂堂皇后，竟伪装成平民模样只身一人去灵泉寺上香，颠覆了慕紫苏对一国之母的认知。 身份如此贵重之人，出行时，难道不是前仆后拥？仆役无数？ 仿佛看出她眼中的疑虑，凤临月笑着解释：“佛祖面前，我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信徒。” “佛门弟子讲的是心意和虔诚，而不是在香客面前昭显身份。” 慕紫苏为才恍然大悟。 她钦佩道：“皇后对佛祖有这样的诚心，着实令小女子佩服之至。” 凤临月道：“要说佩服，也该是我佩服你才对。” “明明与我素不相识，却在生死攸 关之际对我出手相帮，这般舍命之为，其他香客无一人可以做到。” 慕紫苏笑了笑，“说来惭愧，我肯帮你，盖因那妇人刁难我时，唯一肯替我解围的非皇后莫属。” 凤临月道：“我替你解围，也是因为大雄宝殿香客云集，敢站出来阻止那妇人撒泼的信徒只有你一人。你路见不平，我岂能不拔刀相助？” 话落，凤临月与慕紫苏竟默契十足地相视而笑。 同时也为那妇人的遭遇感到唏嘘。 本以为血光之灾只是虚谈。 没想到那贵妇前一刻抽中了下下签，后一刻便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殿外传来宫女的通传，“娘娘，明王殿下来了。 ” 就见赵维祯转动着轮椅，急三火四地闯进殿门，“母后，听说您在灵泉寺遇到了刺客。” 话刚说至一半，赵维祯便止了声音。 他看向屋内的另一个人，诧异道：“紫苏，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紫苏没想到赵维祯来得这么及时。 正欲解释，凤临月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番。 得知慕紫苏在危难关头救了自己母亲一命，赵维祯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本想寻一个合适的时机介绍母后和紫苏认识。 缘分居然这么奇妙，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竟以这种离奇的方式相识了。 得知慕紫苏被飞镖射伤，赵维祯眼底写满了 担忧。 见他恨不能撕开纱布查看慕紫苏手臂上的伤势，凤临月说道：“刘太医已替慕三小姐处理过伤口，只是一些皮外伤，无甚大碍。” “慕三小姐这次在危险之中救我一命，这份恩情，你日后可要记得替母后偿还。” 凤临月也是在回宫之后，才得知在灵泉寺挺身救了自己一命的漂亮姑娘，就是儿子口中那位让他又爱又喜的慕家三小姐。 为了这位慕家三小姐，很少求人的儿子，竟主动踏进她的佛堂，仿佛要用生命去换取对方的自由。 凤临月既为儿子在感情上开窍感到欣慰，又担心将儿子迷住的姑娘是否值得托付终身。 见识过慕紫 苏的为人，凤临月终于明白，眼高于顶的儿子，为何会栽在这个姑娘手中。 慕紫苏容貌绝美，性情率真，值得天底下的好男儿为之倾狂。 无需凤临月耳提面命，赵维祯自然对数次帮助过自己的慕紫苏心怀感激。 “紫苏，这次真是多谢你了，你的伤……” 慕紫苏道：“微不足道的皮肉伤，无碍的。” 见赵维祯眼底的忧虑未散，慕紫苏噘嘴问道：“信不过太医院，你还信不过我？” 凤临月这时说道：“不愧是虞老侯爷膝下的血脉，慕三小姐的医术精湛到令人瞠目结舌。” “祯儿的双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慕三小姐可谓是功不可没。” 第267章 救命恩人 慕紫苏诧异地看向凤临月。 凤临月为她解惑，“祯儿已将你为他治腿的事情如实告知于我了。” 赵维祯说：“母后是我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亲人，在我不良于行这段时间，母后为我抄经念佛，担惊受怕，受了不知不少委屈。” “作为儿子，我不想母后替我日日忧思，” 赵维祯随后又道：“当日为了与国公府谈条件，母后也从中帮了大忙。” 慕紫苏岂会听不出赵维祯的话外之音。 国公府肯放她一马，皆是拜这位一国之母鼎力相助。 思及此，慕紫苏起身便要给凤临月行礼，被凤临月抬手拦了下来。 “你医好了祯 儿，这是身为母亲，对恩人应该做出的回报。” 慕紫苏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意。 “救死扶伤是外公留给后人的医德，况且维祯……咳，明王殿下在我回盛都后又对我帮助甚多。” “数次陷入危局时，都是他挺身而出，救我于绝境之中。” “娘娘将恩人这顶大帽子扣在我的头上，着实见外了。” 凤临月会心一笑，“你与祯儿两情相悦，倒也不失为一桩美满姻缘。” 赵维祯被母后调侃得俊脸一红。 慕紫苏也没想到皇后竟然选在这个时候提及二人的婚约。 凤临月却并不觉得这个话题难以启齿。 她对儿子的眼光颇 为认中。 慕紫苏是一个很合她眼缘的好姑娘。 两个小辈在心意契合的情况下结为夫妻，作为母亲，她自然是拍手称赞。 在外人面前冷硬如铁的赵维祯，也只有在母亲面前才会显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对凤临月道：“母后，儿子给您找的这个媳妇儿，您还满意吧？” 凤临月捏了捏儿子的俊脸：“只要你开心快乐，对母后来说便是最好的回报。” 就在母慈子孝的温馨气氛萦绕在鸾月宫时。 天晟帝的到来，让面露笑容的凤临月和赵维祯，眼中同时流露出了阴郁之色。 天晟帝从他人口中听说 皇后在灵泉寺遇袭的事情，亲自赶来鸾月宫体恤探望。 得知慕紫苏在危难关头救了皇后一命，天晟帝感到诧异的同时，也对慕紫苏挺身而出的行为大加赞赏。 嘉赏完慕紫苏，天晟帝又义愤填膺道：“岂有此理，连当朝皇后都敢谋杀，这些刺客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皇后放心，朕已经调派人马，连夜对那些被抓进刑部的刺客加以审问。” “一旦被朕查到幕后真凶，定会为皇后讨个公道。” 凤临月不咸不淡道：“谢陛下体恤！” 凤临月沉静而又美丽的脸上，维持着得体而又端庄的笑容。 与之前和赵维祯母子 契合时的情形判若两人。 说出口的话，也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漠和疏远，丝毫没有夫妻之间该有的和谐气氛。 而天晟帝的所作所为亦是如此，口中说着关心之言，实则关心之意却未达眼底。 天家夫妻相敬如宾的画面，就是刻意做出来的一场戏。 天晟帝可以虚情假意，赵维祯却对凤临月的安危甚是关心。 “母后，您对刺客的来历可有了解？” 提起刺客，凤临月下意识地看向天晟帝。 半晌后，才冷声说道：“这两年我躲在佛堂修心养性，并未得罪任何人。” “唯一被我招惹的，也只有不久前被我斥责过的瑶贵妃了。” 第268章 天家夫妻 天晟帝替心爱之人开脱道：“这不可能，她还在祠堂抄经，哪来的胆子派刺客谋杀当朝国母？” “皇后在灵泉寺受到惊吓的心情朕能理解，但刑部的审讯结果出来之前，切不可妄下定论，冤枉了无辜之人。” 凤临月勾唇笑笑，“既如此，就请陛下多多费心，尽早将谋害我的凶手绳之以法吧。” 天晟帝连连点头：“皇后放心，此事涉及天家门面，朕不会轻易辜息。” 当慕紫苏随赵维祯踏出皇宫大门，她才问出心底的疑问。 “许是我多心，陛下对皇后的担忧，好像并非出自本意。” 赵维祯闻言嗤笑一声： “利益婚姻而已，会有什么真情实意。” “父皇还肯在母后面前上演这种无聊的戏码，不过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慕紫苏颇为感慨，“皇后将矛头指向瑶贵妃，莫非那些刺客真的是瑶贵妃暗中指派？” 赵维祯的脸色渐渐阴郁了下来。 “那女人的目的昭然若揭，早在很久以前便想取代母后的位置。” “如若不然，她为何尽心竭力培养她那个绣花枕头似的儿子。” “她想扶赵维瑾上位的真正用意，便是母凭子贵，取代母后，成为后宫之主。” 想到瑶贵妃那副做作的嘴脸，慕紫苏道：“皇后要相 貌有相貌，要气度有气度。” “我不能理解，放着这么优秀的结发妻于不顾，陛下为何去宠信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一般的妃子。” “这样的选择，很颠覆我对一国之君的审美眼光。” 赵维祯挑唇笑道：“母后虽然处处优秀，有一样却比不过瑶贵妃。” “母后出身将门，刚正不阿，做不出瑶贵妃那种腥腥作态之势。” “这世上有很多男人喜欢的是软玉温香，而不是各方面实力都辗压自己的女中豪杰。” 慕紫苏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我家的情况也是如此，我爹放着侯府出身的大小姐不爱，偏偏对那孙氏情 有独钟。” 赵维祯道：“这是天下男人的通性。” 慕紫苏不高兴地反问道：“天下男人的通性？你也是男子，莫非也有这个天性？” 赵维祯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坚定道：“无论是软玉温香还是女中豪杰，本王的选择只有你一个。” 慕紫苏被他的告白给惊得措手不及。 赶忙抽回手，嗔怒道：“这里人多眼杂，你也不怕被人看去了笑话。” 赵维祯转着轮椅跟上她的脚步，笑道：“没想到你也有害羞时。” 慕紫苏瞪他一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羞？” 赵维祯难得有兴致跟她开玩笑：“左眼和右眼同时 看到。” 慕紫苏无语凝噎，第一次发现赵维祯竟也有这样率真有趣的一面。 绕到他身后，推着他的轮椅，边推边问：“你准备什么时候丢掉你屁股下面的这个累赘？” 赵维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伺候，时机到了，我自然会丢掉一些该丢的东西。” 慕紫苏未再多问，她相信赵维祯有自己的判断。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无需旁人指导，他心思通透着呢。 两人闲逗片刻，赵维祯又说：“今天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 “母后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对我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第269章 做脸面 慕紫苏笑笑：“你我之间何必客气。” 赵维祯心尖儿一暖，顺口说道：“是啊，不久的将来，你我便是一家人了。” 想到不久之后他可能会将这个姑娘娶进家门，赵维祯便觉得自己心底眼里全是欢喜。 而从未对婚姻抱有过期待的慕紫苏，在听到一家人这三个字，也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 回到黑槐殿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顾卿然等人听说慕紫苏在灵泉寺上香时遇到了刺客，还为此受了伤，纷纷跑来慰问她的伤势。 翠花也扯着喉咙大声嚷嚷：“紫紫，那些坏人没有伤到你吧？” 面对朋友和爱宠 的担忧和关心，慕紫苏安慰众人。 “只是一些小擦伤，休养几日便会无碍。” 顾卿然叹息道：“说你最近倒霉，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去一趟寺院也能光荣负伤，短时间内，还是留在书院不要随便出门了。” 霍司铭郑重点头：“人走背运时，真是喝口水都塞牙缝。” 段无洛小声附和：“有什么事情，交给我们来办就好。” 朋友们的关心让慕紫苏感到温暖。 谁说她最近倒霉，回盛都之后交到这么多重情义的好朋友，这就是上天对她的额外眷顾。 天色擦黑时，宫中几个太监送来了皇后的赏 赐。 除了一些金银珠宝，最多的便是名贵的药材。 书院其他学生听说皇后派人送来了赏赐，无不羡慕慕紫苏的好运气。 不久前还身陷牢狱之灾，眨眼的工夫便攀上了皇后的高枝。 这样的幸运，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得到的。 慕紫苏知道皇后此举是在给她做脸面。 她很感皇后的抬举，也越发觉得赵维祯有这样识大体的母亲，比赵维瑾幸运一万倍。 好心情持续到第二天清晨，爱四处打听八卦的翠花带回一个意外的消息。 昨天那些在灵泉寺刺杀皇后的刺客，一夜之间在牢中自尽身亡了。 谋杀皇后 的刺客在刑部大牢集体自尽，这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凤临月以为人证物证俱在，很快便能追查到幕后真凶。 结果受审的刺客在牢中自尽，让这起案子陷入了困境之中。 天晟帝在议政殿大发雷霆，将牵涉此案的一众官员痛骂一顿。 事后，还亲自来到鸾月宫，安抚皇后切莫着急。 即使刺客集体自尽，他依旧会针对此案展开全面调查，绝不让背后搞小动作的那手逍遥法外。 面对陛下满脸的诚挚，凤临月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这个男人虽然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两夫妻之间的感情却可以用 荒谬二字可以形容。 看似彼此之间互相尊重，而实际上，她在天晟帝眼中连陌生人都不如。 见凤临月面沉似水，不动声色，天晟帝好言劝道：“事情发生得着实意外，朕已经将涉事官员痛责了一顿。” “皇后仍觉得不解气，朕就让刑部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跪在你面前负荆请罪。” 凤临月冷笑一声，“想要害我的凶手另有其人，陛下拿刑部大臣撒气又有何用？” “凶手是谁你我心中有数，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凡是皆有因果，端看陛下如何看待此事。” 第270章 受委屈 天晟帝尴笑两声：“皇后此言，倒真让朕倍感为难。” “在没有确凿确凿的情况之下，即便是朕也不能随随便便将人抓捕。” “况且这起刺杀事件的幕后真凶只是皇后单方面的臆测。” “仅凭臆测便断定一个人有罪，难免招来朝臣及百姓的非议。” “皇后深明大意，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吧。” 天晟帝这番夹枪带棒的讥讽，换来凤临月一声冷笑。 她无畏地迎视着天晟帝的目光，“陛下放心，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便已经做好迎接挑战的准备。” “无论是谁躲在暗处夺我性命， 只要她掩饰得够好，我必然不会出手为难。” “不过，一旦某些人办事不利落，被我抓到了证据。” “到时候，还请陛下明断是非，切莫私心作祟，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天晟帝的神色阴郁了下来。 “只要皇后有本事将凶手捉拿，朕定会对其以国法论处，绝不会让皇后受委屈！” 这起无头案的最终结果，便被瑶贵妃身边的婢女彩衣，汇报到了自家主子的面前。 正在祠堂被罚抄写经书的瑶贵妃，听到婢女递来的详细汇报。 慢慢放下手中的毛笔，嘴边勾出一记得惩的笑容。 “跟我斗， 也要看看她背后有没有那么大的靠山。” “以为将我关进祠堂罚抄经书就能控制我的一切行动，哼！她想得倒美！” 瑶贵妃并不否认，那些黑衣刺客是她派去行刺凤临月的杀手。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计代价的将凤临月置于死地。 皇后又如何？ 若皇后受宠，她膝下唯一的儿子又岂会被废去太子之位？ 陛下给了凤临月一个皇后的虚名，却并没有给这个女人足够的宠爱。 在这偌大的深宫之中，只有她霍子瑶才是陛下身边最受宠的妃子。 有朝一日，待她的儿子成为太子，她必会取代凤临月 的地位，成为真正的后宫之主。 可惜的是，那些刺客没能如她所愿，将凤临月送上黄泉。 都怪慕紫苏，每次都来坏她好事。 彩衣担心隔墙有耳，压低声音提醒。 “娘娘，虽然被抓捕的刺客在牢中自尽，奴婢却听说，皇后并未打算放弃继续追究此事。” “在这件事还没有翻过去前，您要小心行事，切莫被人抓去了把柄。” 作为瑶贵妃身边最信任的婢女，彩衣这些年可没少帮主子做见不得光的事情。 刺杀皇后，听上去惊骇世俗。 对彩衣来说，只要帮主子成为人上人，她这个婢女在宫中的 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瑶贵妃不是傻瓜，知道这件事一旦爆发出来将会牵涉甚广。 这次没能将凤临月送进地狱，她还有机会为下次行动做出准备。 凤临月就是她生命中的头号敌人。 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将那个女人和她那个残废儿子一瓶铲除。 受审的刺客一夜死光，按理说，陛下必会大发雷霆，追究刑部的责任。 可陛下雷声大，雨点小，只是斥责了涉案官员一通，并没有大开杀戒，闹得朝野大乱。 不难看出，陛下也巴不得凤临月早日归西。 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那些刺客死掉。 第271章 手段高 瑶贵妃暗中培养的这些杀手果然够忠心，刺杀失败之后，便自我了结，不给她带来麻烦。 思及此，瑶贵妃心安理得地提起毛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下工整的字迹。 凤临月，咱们就好好的斗上一斗。 看看是你的命够硬，还是我的手段高。 带着这种神之自信，自以为躲过一劫的瑶贵妃在回到瑶池宫后，睡得心无旁骛、香甜无比。 第二天清晨，寝宫内便传来瑶贵妃尖锐刺耳的呼叫声。 当宫女和太监们循着声音破门闯入时，就见平日里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美丽动人的瑶贵妃，像个疯婆子般披头散 发、狼狈不堪。 瑶贵妃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指着窝在床头的一团黑色的东西。 惨白着脸大叫：“怪物，有怪物！” 众人定睛一看，无不被吓得浑身发抖。 只见瑶贵妃的玉枕旁边，密密麻麻趴着十几只又丑又脏的癞蛤蟆。 这些癞蛤蟆在瑶贵妃的尖叫声中受到了惊吓。 原本趴着一动不动，被瑶贵妃这一嗓子吼得，清醒过来。 它们四处蹦跶，口中发出呱呱的叫声，那一身黑疙瘩，看着就恶心人。 身娇肉贵的瑶贵妃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画面。 眼看一只只丑陋不堪的癞蛤蟆向自己这边扑过来。 她的尖叫声越来越响，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 在瑶池宫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好端端的，贵妃的寝宫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癞蛤蟆，还明目张胆的爬上了贵妃的床？ 看着十几只受到惊扰的癞蛤蟆四处蹦跳，被吓得快要得失心疯的瑶贵妃拼命挥舞着双手。 不顾身上还穿着亵衣，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跌落。 因过度害怕和紧张，下床时被床上的被子绊了一下，竟扑通一声摔落倒地。 这一摔，险些要了瑶贵妃半条命。 几只癞蛤蟆跳到瑶贵妃身上，冰凉奇怪的触感，让已经吓破胆的瑶贵妃失去 了理智。 她疯狂地踢打，尖锐的嘶吼。 “来人，快来人，将这些丑东西给本宫拿走。” 有几只不幸的癞蛤蟆被她踹得肠穿肚烂，死后喷溅出来的汁液，散发出一阵阵恶臭之味。 瑶贵妃尖叫声更大了，“救命，救命啊……” 闯进来的宫女太监手忙脚乱地处理这些来历不明的癞蛤蟆。 幸存下来的癞蛤蟆吓得四处乱窜，偌大的瑶池宫也因为这些癞蛤蟆的加入乱成了一团。 宫女和太监也是人，同样也对这些恶心人的癞蛤蟆心生畏惧。 被吓得失去理智的瑶贵妃顾不得自己此刻的形象，为了避开癞蛤蟆 ，她在衣衫不整的情况下夺门而出。 许是她受惊过狠，忘了这副模样出宫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出那座人间地狱，哪怕前面等待她的是刀山火海也无所谓。 当失去理智的瑶贵妃穿着亵衣，蓬头垢面逃到宫外时，引来外人的频频注视。 彩衣捧着外袍追在瑶贵妃的身后，焦急地大喊：“娘娘，您快停下，已经没事了，快穿上外套。” 瑶贵妃哪里听得进去彩衣的警告。 那些丑陋恶臭的癞蛤蟆四处乱爬的画面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肌肤上还粘着癞蛤蟆被她一脚踢死时喷溅出来的脓血。 第272章 惨遭整治 又粘又脏，瑶贵妃恶心得都快吐出来。 不管不顾跑出好长一段距离的瑶贵妃，这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形象全无。 当瑶贵妃渐渐冷静下来时，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 身为后宫女人，如此不注意形象颜面，必会让她面为人前笑柄。 她是陛下的宠妃，名声没了，定会招来陛下的厌弃。 这么一想，瑶贵妃心中后怕连连。 眼看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瑶贵妃干脆跳进离她最近的一座莲花池。 这么做，一来是避免更多的目光投注到她的身上。 二来，也想借跳池这 个机会，对外宣称她受到了刺激。 跳时想得挺好，当身体落水时才发现有多痛苦。 现在已经进了秋季，早晚气温低，莲花池如同一座冰潭，冻得她双腿抽筋，直翻白眼。 一股股夹杂着泥土味的池水不断地顺着她的喉咙灌进她的肠胃。 瑶贵妃用力拼命拍打水面，对着岸边大声呼道：“救命救命啊……咕噜噜。” 尾随而来的宫女太监急三火四向这边扑来。 只要瑶贵妃再坚持片刻，就可以被她宫里的下人从水里救出去。 可瑶贵妃落水时双腿抽筋，在冰冷的水中使不出力 气。 莲花池虽然不深，却也足以将她淹没于其中。 等瑶贵妃被宫女太监七手八脚救上岸时，她已经被灌了大肚，翻着白眼昏死了过去。 …… 皇家书院的黑槐殿内，翠花将今早获知的第一手消息汇报到慕紫苏面前。 “哈哈哈，紫紫，你想象不到那个蠢贵妃当时的样子有多凄惨。” “被人从水里捞出来时只剩下了一口气，还不停地从口中往外吐水泡。” “不知真相的人，还以为从莲花池里捞出来的是一条大丑鱼。” “哈哈哈，这下那蠢货真是要将自己给活活蠢死了 。” 唯恐天下不乱的翠花最大的乐趣就是仗着自己生了两只大翅膀。 闲极无事时东飞飞、西飞飞，四处打听别人的八卦。 瑶贵妃落水出丑的事情是翠花亲眼所见。 看完宫中的热闹，翠花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的与紫紫分享。 经过翠花添油加醋的一番讲述，慕紫苏可以想象得到，高高在上的瑶贵妃，今天一早的遭遇该有多么狼狈。 越说越兴奋的翠花丝毫没有闭嘴的意思，它兴致勃勃地飞到慕紫苏身边。 “紫紫，瑶贵妃数次算计于你，她落到这步 田地，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慕紫苏好笑又好气地在翠花的小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你胆子不小，皇宫大院都敢擅闯。” “照照镜子看看你这一身五颜六色的羽毛，就是鸟类之中的花孔雀。” “万一遭人逮捕，被人拔毛炖肉时可有你哭的。” 翠花不以为然道：“我有多大本事你还不清楚吗，虎口逃生是本小爷鸟生中学会的第一技巧。” “想伤我性命，也得看伤我之人有没有本事。” 慕紫苏翻它一个白眼，“不久之前，不知是哪只笨鸟险些被人给夺去了小命。” 第273章 逍遥法外 翠花哼哼唧唧道：“那只是我鸟生之中的一个意外。” “好啦紫紫，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你放心，我在打听八卦之时，定会确保自己性命无忧。” “之前那件事连累到你是我的疏乎，这种蠢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慕紫苏当然不会跟一只鸟过不去。 指着翠花的小脑袋又教训了几句，才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瑶贵妃能落得这样的下场，十之八、九是维祯的杰作。” 刺杀皇后的凶手一夜之间死绝，这让惨遭毒手的皇后成了旁人眼中的笑柄。 幕后凶手是谁，不用查也知道，一定非 瑶贵妃莫属。 陛下选择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分明利用帝王的身份维护自己的宠妃。 皇后肯在这件事上忍气吞声。 睚眦必报的赵维祯却无法忍受伤害母后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既然陛下袒护真正的凶手，适当的让凶手吃些苦头，对赵维祯来说那是非常有必要的。 清晨出现在瑶贵妃枕边的那些癞蛤蟆，定是赵维祯派人所放。 他的本意应该是给瑶贵妃一个教训，却不想教训过了头，竟险些要了瑶贵妃的命。 慕紫苏忍俊不禁，越发觉得赵维祯这种有仇必报的性子非常符合她的脾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饶人。 幸好黑槐殿人烟稀少，慕紫苏并不担心她和翠花之间的对话被旁人听去。 主宠二人闲聊时，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打断了一人一鸟之间的话题。 这个不速之客，竟然是险些被慕紫苏忘到天边的赵维瑾。 她记不得上一次看到赵维瑾时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赵维瑾客气地打招呼，“慕三小姐，贸然来此，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慕紫苏对瑶贵妃毫无好感。 对瑶贵妃的这个儿子也同样心生不喜。 她记得很清楚，前七世的某一 世中，赵维瑾可是娶了慕家两姐妹享齐人之福的。 那一世，赵维瑾在十五岁的时候便惨死于宫廷，她不信其中没有瑶贵妃和赵维瑾母子的手笔。 踩着自己的兄长上位，又将慕家两姐妹抬为东西宫娘娘。 每次回想起那个画面，慕紫苏都对赵维瑾生出难言的厌恶。 面对赵维瑾的不请自来，慕紫苏压下心底的真实情绪，“敢问三殿下来此有何赐教？” 赵维瑾露出得体的笑容，“说什么赐教，我今日来，是当面向你说句抱歉。” 见慕紫苏不解地看向自己，赵维瑾诚恳道：“国公府害你身陷囹圄时 ，我曾进宫求助父皇法外开恩。” “这些话现在说来为时已晚，但得知你被关进刑部等候受审时，我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担心着你的人身安危。” “得知你安然无恙，我比任何人都高兴。” “令我觉得遗憾的是，未能在你遇难的第一时间帮你解围。” “哼，这种马后炮说出来真是好好笑！”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赵维瑾耳边响起，说话的正是躲在一边看热闹的翠花。 只见翠花冲赵维瑾翻了个白眼，抖了抖屁股上的羽毛，冲着赵维瑾重哼了一声。 翠花不喜欢瑶贵妃，自然对瑶贵妃的儿子没有好感。 第274章 做实际的 赵维瑾早就听说慕紫苏养的鸟聪明，可聪明到这种地步，倒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慕紫苏瞪了多嘴多舌的翠花一眼，转而向赵维瑾解释。 “我家翠花口没遮拦，若哪句话说得不中听，还请三殿下莫要见怪。” 赵维瑾干笑两声，“翠花说得并没有错。现在才来向你道歉，是为时过晚。” “顾清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射伤你的爱宠，这件事是她不对在先。” “无论如何，她都不该拿一只鸟去撒气，还害得你的鸟险些命丧黄泉。” 翠花冷笑道：“小爷的命大着呢，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别看翠花只是一只鸟，看事情的角度精着呢 。 赵维瑾和顾清漪那群人没什么两样。 在这些贵公子、阔小姐眼中，它充其量就是一只稍微聪明一点的鸟。 死了便死了，不值一提。 赵维瑾肯厚着脸皮来这里找紫紫道歉，无非是想接近紫紫，与它是死是活并无关系。 谁是真情，谁是假意，翠花看得通透。 它再怎么聪明，也学不来人类的虚假和做作。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它可没兴趣在自己不喜欢的人面前虚以委蛇。 被一只鸟一连挤兑了两次，赵维瑾脸上的笑容挂不住。 他神色认真地看向幕紫苏：“早在你我第一次相遇，便对你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慕三小姐 ，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姑娘，只可惜造化弄人，未等我向你表白心迹，就传来你已经与皇兄订亲的消息。” 得知国公府不再追究慕紫苏的责任，赵维瑾深深意识到自己当时估算错误。 还以为身陷囹圄的慕紫苏注定逃不脱牢狱之灾。 一个背上收监罪名的女子，于他赵维瑾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没想到慕紫苏福大命大，只在刑部关押两天，国公府便对外宣布不再追究。 而久居佛堂的皇后娘娘也为了慕紫苏挺身而出，这让赵维瑾意识到危机将近。 慕紫苏能为突出，号召力强，在书院颇得众学子拥护。 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本事，未来一定不 可估量。 这样的奇女子，他赵维瑾必须想办法将对方拉入自己的阵营。 只要慕紫苏和赵维祯一天未成亲，他便有机会乘虚而入。 慕紫苏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应该知道如何选择，才对她的前途更加有利。 慕紫苏没想到赵维瑾会这么直接。 “三殿下莫不是忘了，我与明王已经订亲。” “你贸然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会让我觉得手足无措。” “如果只是同窗之间的关心我会接受，超过这个底线，还请三殿下适可而止。” 赵维瑾自负说道：“与皇兄订亲又如何？订了亲，还可以再退亲。” “只要慕三小姐点头同意，我自会想办法帮你 退了亲事。” 慕紫苏被他的自负气笑了，“敢问三殿下，我为何要退亲？” 赵维瑾道：“你冰雪聪明、格局够大，应该知道如何选择，对你的将来更有好处。” 慕紫苏问：“三殿下是不是想说，嫁给你，才是明智的选择？” 赵维瑾反问道：“难道不是如此？” 慕紫苏翻了个白眼，“我被关押刑部时，是明王想尽办法救我脱难。” 赵维瑾道：“他只是比我快了一步。” 听不进去的翠花嚷道：“想替我家紫紫抱打不平，你倒是找那个顾清漪算账去啊。” “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要做，就去做些实际的。” 慕紫苏提醒翠花，“闭嘴。” 第275章 金大腿 翠花轻哼一声，转过身子，用屁股对着赵维瑾。 被一只鸟给鄙视了的赵维瑾，虽然心底窝火，却说不出半句反击之言。 难怪慕紫苏会放着他这个手脚健全、各方面都很出色的皇子于不顾。 偏要去在乎一个双腿不能行的废人。 权衡利弊后，赵维瑾也意识到自己今日的行为过于堂突。 他对慕紫苏说道：“我方才的提议，还请慕小姐斟酌一二再下定论，先告辞了。” 看着赵维瑾的背影渐长渐远，翠花急急劝道：“紫紫，我告诉你，这个赵维瑾绝非善类。” “有瑶贵妃那样的娘，教不出心地善良的好孩 子，还是祯哥哥与你更配一些。” 慕紫苏好笑又好气地拍了翠花的胖屁股一记，“身为一只鸟，你管得太多了。” 翠花认真劝道：“按下赵维祯和赵维瑾谁更优秀暂且不提，那顾清漪对你恨之入骨。” “这次你没能如她所愿被刑部收监，待她伤好后，必会想尽办法找你麻烦。” “现在该做的是给自己找一座靠山保护咱们的性命安危。” “你那个无良的父亲是肯定指望不上了。” “慕老夫人再怎么疼你，也没资本与国公府对抗。” “唯一还能依靠的，只剩下了祯哥哥。” “他娘是当朝皇后，这 根粗大腿，咱可得抱紧喽。” 慕紫苏被翠花这番话给逗得哈哈大笑。 她将翠花抱进怀里，在它头上胡乱地揉搓了一顿，嗔道：“就你这小东西最是精怪！” 从黑槐殿离开时，赵维瑾的心情陷入了阴郁之中。 慕紫苏如此不识好歹，让他心中很不痛快。 盛都城想嫁给他的姑娘不胜枚举，他肯给慕紫苏一个高嫁的机会，对方竟然不识抬举。 赵维瑾陷入纠结中时，小厮便递来一个坏消息。 瑶贵妃今天一早掉进了莲花池，目前情况紧急、危在旦夕。 赵维瑾忙不迭进宫探望母妃的情况。 得知母妃清晨醒 来便忽然出现在枕边的一群癞蛤蟆吓得失去了理智。 还在惊吓之后逃出瑶池殿，跌入莲花池，并险些丢掉一条性命，他又是焦急，又是震怒。 好端端的，母妃的床上怎么会出现那么多癞蛤蟆？ 这明显是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才将母妃害到这步田地。 经太医诊治，瑶贵妃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因为落水着凉，染上了风寒。 天晟帝在早朝之后也赶来探望。 见宠爱的妃子被折腾得俏脸惨白，一脸病容。 哪里还舍得追究她衣衫不整，在宫内四处奔逃的罪责。 “查！必须给朕仔细严查。还有那些该死的 癞蛤蟆，拿去御膳房给朕宰了炖了。” 天晟帝在瑶池宫大发雷霆，誓要将谋害爱妃的罪魁祸首给绳之以法。 已经悠悠转醒的瑶贵妃本来还沉浸在惊恐和害怕之中。 见陛下亲自来探望自己，还大动干戈的要为自己报仇雪恨。 她打蛇上棍，趁机哭诉自己的委屈。 至于皇后之前给予她的抄经惩罚，也在她的哭诉之下不了了之。 天晟帝轻言细语地瑶池宫安慰了瑶贵妃一番。 又命人送来了不少药材补品以及漂亮的珠宝首饰。 “奄奄一息”的瑶贵妃这才面露出喜色，哭哭啼啼地感谢陛下对自己的疼爱和恩宠。 第276章 处好关系 天晟帝前脚刚走，挂在瑶贵妃脸上的楚楚可怜便被愤怒和恨意所取代。 她将赵维瑾拉到床边，“瑾儿，母妃被人害成这样，都是拜皇后和她那个残废儿子所赐。” “你父皇承诺过会替母妃做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件事保不齐会以不了了之作为收场。” “皇后现在重现后宫，你我二人的日子从今以后怕是不会好过。” “你要争气一点，多在你父皇和朝臣面前露露脸，争取早日将太子之位夺到手中。” “只有大权在握，咱们母子二人才能拥有一片锦绣前程。” 见母妃在病榻之上还不忘对自己殷 切叮嘱，在无形中激起了赵维瑾的斗志。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母妃，他一定要与赵维祯一争高下。 晌午时分，赵维瑾的伴读兼表兄霍司玉，及盛都几个豪门世家的公子约他去鹤仙楼吃饭。 这些平日里与赵维瑾关系还不错的世家公子，多数都是皇家书院的学生。 赵维瑾现在还没有封号，一些有眼力见的家族已经自动将这个最被陛下看好的皇子，视为日后巴结的对象。 各家长辈有事没事就在儿子面前仔细叮嘱。 要不计代价的讨好赵维瑾，待有朝一日陛下立储，下一任储君人选，非赵维瑾莫属。 正因如此，许多世家大族的公子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都喜欢围在赵维瑾身边打转。 赵维瑾也知道与这些公子哥们处好关系，对他日后的前程有极大的帮助。 霍司玉是霍家最得宠的一个儿子，且与自己还是表兄弟的关系。 接到霍司玉的邀请，他约前来鹤仙楼，与朋友们喝酒叙谈，增近友情。 众人闲聊之间，话题不知怎么扯到了慕紫苏的头上。 盖因不久之前，在场的这些公子哥们，见证了慕紫苏在书院的射猎场，将倍受瞩目的顾家大小姐当场踢飞还一箭射伤。 直至今日，娇滴滴的顾大小姐像风筝一样 被踹飞的画面仍在众人脑海中盘旋不去。 以为慕紫苏惹下这么大的祸事将必死无疑，她却得贵人相助，离奇逃过了这一劫。 一个身穿青衣的公子捏着酒杯慢慢啜饮，摇头晃脑唏嘘感叹。 “慕家三小姐真是了不得，才回盛都多久，先后做出这么多惊骇世俗的事情。” “国公府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也耐人寻味。” “前一刻还大张旗鼓的要替挨了打的顾大小姐讨公道。” “没过几天，竟下令让刑部放人。” “依我看哪，这慕三小姐，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坐在他旁边的黄衫公子嗤笑一声。 “只 可惜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若个温柔贤惠的姑娘，盛都就没其他千金名媛什么事了。” 对这些世家公子来说，无论慕紫苏的外表多么的出色，都弥补不了她惹事精的缺憾。 天下男子都抱着娶妻当娶贤的想法。 他们欣赏慕紫苏的容貌，却不会将这种泼辣的姑娘娶进家门。 一群公子哥旁若无人的谈论着别人的是非，让从进门起便未作声的赵维瑾心中略感不快。 自幼与赵维瑾一同长大的霍司玉低声问道：“今天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吗？” 赵维瑾端起酒杯浅酌一口，摇头道：“与饭菜无关，只是心里很不痛快。” 第277章 捏住把柄 霍司玉担忧地说：“听说姑母病了。” 霍司玉口中所说的姑母，就是赵维瑾的生母瑶贵妃。 赵维瑾并未做声，沉着脸一声不吭地坐在位置上独自啜饮。 公子哥们依旧口没遮拦的说着别人的八卦。 不知是谁居然将话题扯到了姻缘方面。 一位姓刘的公子不久前与李家小姐订了亲。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家里的长辈也开始张罗他们的婚事。 “三殿下，你与咱们年纪相仿，不久之后，陛下与贵妃也要从各家千金中为你寻找合适的伴侣。” 那青衫公子看向赵维瑾，“有资格被你娶进家门的姑娘，不但要德才兼备、美貌绝伦，家势财 力也要与你匹配。” “参加森林试炼时咱们都看出来，国公府的顾大小姐对你情根深种。” 青衫公子话还没说完，便被赵维瑾打断：“我与她之间没有可能！” 此言一出，喧闹的场面冷了下来。 众人齐齐望向赵维瑾，就见他面色不改道：“为了个人恩怨，连一只鸟都不肯放过，这种心肠歹毒之人，谁喜欢谁娶。”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今天在这里就帮我做个见证。” “即便天底下所有的姑娘死光了，我也不会娶顾清漪进我的家门。” 鹤仙楼座落在盛都的繁华之地，此时正值晌午，偌大的酒楼座无虚席。 且来这里吃饭的 都是盛都中的权贵人物。 赵维瑾、霍司玉等人并没有选择包间。 周围随处都是吃饭的食客。 赵维瑾说这番话时，非但没有压低声音，反而还提高了音量。 让在场众人听得真真切切。 心肠歹毒！ 连鸟都不放过！ 天底下所有的姑娘都死光了，也不会将顾清漪娶进家门！ 一声重似一声的誓言，将顾清漪的名声给败得一无是处。 原本对顾清漪还心存好感的公子，听赵维瑾这么一说，心中对顾清漪的形象大打折扣。 赵维瑾在公众场合抹杀顾清漪名声的同时。 在国公府养伤的顾清漪却因慕紫苏被无罪释放一事跟顾母一哭二闹 三上吊。 顾清漪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因样貌才华样样突出，她在国公府的待遇堪怎一个好字了得。 此次被慕紫苏当众射了一箭，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元气大伤，被折腾个半死。 如果吃些苦头就能将慕紫苏送进地狱，顾清漪也心甘情愿被折腾这一回。 可祖父竟然亲自下令，撤销对慕紫苏追究伤人的责任。 被千宠万宠的顾清漪岂会接受这个结果，三天一大哭，两天一小闹。 顾夫人担心女儿想不开，每天吩咐房中的婢女，定要将小姐给伺候得妥妥当当。 饶是这样，养伤的这些日子里，顾清漪总要闹一场，搞得国公府上下 不得消停才肯罢休。 眼看女儿的气色一天不如一天。 顾夫人按捺不住心底的担忧，对连连落泪的女儿说道：“清漪，不是你祖父不疼你。” “他也是被逼无奈，才做出这个不得已的选择。” “咱们顾家会有今天的地位，是你祖父当年使了一些手段才为后世子孙争来的荣耀。” “按理来说，慕紫苏将你伤成这个样子，她一定是活不成了。” “可明王殿下在她受审的前一晚单独见了你祖父一面。” “听你爹的意思，明王手中掌握着咱们国公府的把柄。” “你祖父为了顾家的前途，才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第278章 失势 顾清漪听到这里，抹了把眼底的泪水。 “咱们国公府在朝廷的地位，即便有把柄抓在明王手中，凭他一个瘸子，还能将国公府怎么样？” 顾夫人掩住女儿的嘴巴，皱眉斥道：“你疯了不成？” “虽然明王已经失势，他背后还有皇后娘娘为他撑腰。” “你可知，这次明王敢拿着把柄找你祖父谈判，皇后娘娘从中可是起到了关键作用。” “皇后？” 在府中养伤的顾清漪对外面的情况了解不多。 “她不是躲在佛堂里抄经念佛，过着隐居生活吗？” 顾夫人瞪了女儿一眼，“早在数日前，皇后便重现宫闱， 执掌六宫。” “而皇后选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众人面前，为的就是替明王与咱们国公府谈条件。” “清漪，娘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定是不甘心伤害你的慕紫苏逍遥法外。” “可明王与慕紫苏站到了同一阵线，明王背后又有一个神秘的凤氏家族给他撑腰。” “短时间内，咱们要生生咽下这个哑巴亏才可明哲保身。” 顾清漪对于传说中的皇后，印象其实并不深刻。 小时候曾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位凤皇后的大名，真正与对方接触的机会却少之又少。 没想到她养伤期间，外面竟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若真如 母亲说的这样，那她这一身伤岂不是白受了？ 顾夫人担心女儿想不开，忙又劝道：“清漪，要将眼光放长远一些。” “再过些时日，贵妃娘娘就要为三殿下选择皇妃。” “凭你的家世和容貌，是三殿下未来妻子的不二人选。” “陛下到现在还没有给三殿下封王，就是要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他立为太子。” “一旦三殿下成为太子，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子妃。” “等将来你大权在握，什么皇后，什么明王，还不都要仰仗你的鼻息来生存。” “到那时，慕紫苏是死是活，就全在你一念之间了。” 不愧是 自己的亲娘，顾夫人这番劝慰，果然让顾清漪哀痛的心情大为好转。 只是这份好心情还没有维持多久。 一个令顾家母女绝望的小道消息便被府中的婢女传了进来。 不知赵维瑾有意还是无意，他在鹤仙楼放出豪言壮语，竟在短短的时间内被传盛都上下人尽皆知。 顾清漪原本还想利用赵维瑾来替自己翻盘，事实却狠狠打了她的脸。 天底下所有的姑娘都死绝了。 也不肯娶她…… 这字字句句，对情根深种的顾清漪来说，却如同利刃，一刀一刀割得她心痛难忍、鲜血直流。 赵维瑾当众放狠话，誓死不娶顾清 漪的消息，毫无意外的也传到了慕紫苏的耳朵里。 将这个消息带到她面前的，是阴阳怪气的赵维祯。 没错，就是阴阳怪气。 赵维祯早就知道赵维瑾对慕紫苏别有用心。 赵维瑾故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他誓死不娶顾清漪的誓言说得那么响亮。 无非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慕紫苏，为了替她出气，他赵维瑾连顾清漪的名节都肯毁掉。 顾卿然边削苹果边对赵维瑾咕哝：“顾清漪阴险毒辣，赵维瑾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是一丘之貉，五十步笑百步。” “你连赵维瑾的醋都吃，我只能说你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第279章 乐土 生闷气的赵维祯瞪了顾卿然一眼，“关你屁事，吃你的苹果去吧！” 顾卿然将削好的苹果分了一半丢了过去。 “我这是在间接提醒你，切莫为了儿女情长便忘了自己的身份。” 赵维祯伸手接过他丢来的苹果，无可奈何地咬了一口。 别说，还挺甜。 慕紫苏和段无洛两人将火锅的食材一一搬了过来，看到两人斗嘴的这一幕。 她忍俊不禁道：“你们两个还真是，每次见面都要斗上几句。” “无论是赵维瑾还是顾清漪，与咱们都没关系，何必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这是司铭今天早上猎到的野味儿，趁 着大家都有时间，尝尝这些野味新不新鲜。” “本来我想请楚夫子也过来凑个热闹，他老人家好像告了假，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说话的工夫，霍司铭已经在不远处将篝火点燃。 段无洛很是配合的与霍司铭架好锅子，添上井水。 又在水中放足了材料，这才将切好的新鲜野味一片一片放进锅里用沸水煮熟。 几人身处的地方是黑槐殿的一个八角凉亭内。 对书院的其他学生来说，黑槐殿是不祥之地，没有人愿意踏足此地。 可对从小就在黑槐殿长大的顾卿然、霍司铭和段无洛来说。 这里就是他们的乐土， 也是唯一能让他们感觉到安全的栖身之所。 鲜美的肉片在沸水的蒸煮之下很快变熟。 众人食欲大增，纷纷围坐在桌边拿起了碗筷。 边吃边聊着最近发生在盛都的新动向。 赵维瑾死活不娶顾清漪这个话题很快便被几人给翻了过去。 虽然赵维祯说起这件事时语气发酸，还没愚蠢到将赵维瑾这个跳梁小丑视为对手。 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与慕紫苏相聚。 是因不不久之前慕紫苏在灵泉寺巧遇皇后，被刺杀皇后的杀手伤到了手臂。 除了赵维祯这个准未婚夫对她的伤势关心倍至。 其他同窗也对慕紫 苏救人负伤一事颇为记挂。 听说鹿血补身，被送进军队试练的霍司铭趁着出去执行任务时。 顺手打了几只猎物，其中就有一只野鹿。 慕紫苏当然不会独占这些食物。 便将几个志同道合的同窗叫到一起，与伙伴们共同享美味。 吃得最开心的当属翠花，一边吃一边称赞肉质的鲜嫩。 不擅与人交际的段无洛，只有在几个挚友面前才敢放开胆子说上几句。 霍司铭对其他话题没什么兴趣，说起他近日在军营中历练的趣事，倒是能一反常态，聊得热火朝天。 赵维祯幼时被母后丢进军营与那些糙汉子们厮混在一 起。 在这方面，他与霍司铭倒是极有话题。 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顾卿然就是个话唠，无论别人探讨什么，他都能跟着附和一、二。 这种和乐的氛围，令慕紫苏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人类果然是群居动物，曾经她以为只要与翠花相依为命，人生便再无牵挂。 认识了这些志同道合的小伙伴，慕紫苏才渐渐感觉到，原本只有黑和白的世界，不知不觉被染上了五颜六色。 众人聊得热火朝天之际，顾卿然说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话题。 “我有预感，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盛都，扰乱咱们现有的平静。” 第280章 捣乱 慕紫苏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你那时灵时不灵的预感最近又给你新的提示了？” 顾卿然道：“什么时灵时不灵，预感这种东西本来就玄妙莫测，非本心可以控制。” “感觉来了，我挡也挡不住，没有感觉，我求也求不来。” “不过这次的预感非常强烈，好像冥冥之中有了不得的大状况即将发生。” 段无洛弱弱说道：“若涉及到我们的安危，可以避不露面，说不定还可以躲过一劫。” 顾卿然翻了他一个白眼：“瞧你那点出息。” 段无洛小声咕哝：“不惹麻烦向来是我的人生准则。” 霍司铭问出心底的疑问：“卿然，你说的这位 不速之客，是什么来头？” 顾卿然道：“是什么来头我不清楚，只知道这人的到来，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赵维祯这时说道：“你指的不速之客，许是不日之后将探访盛都的金凌太子南宫爵！” 众人齐齐向赵维祯投去好奇的目光。 与在场的几位朋友相比，赵维祯打探消息的途径比其他人多了不少。 好在他也没有藏私的打算，便将探子汇报过来的消息如实向众人交代了一番。 赵维祯道：“南宫爵是金凌的风云人物，他母亲是金凌皇后，出生后便被金凌国君赐封为金凌太子。” “此人狂傲自负、行事嚣张，年纪不大时便率领心 腹游走于各国之间。” “名为游历，却打着游历的幌子四处捣乱。” 赵维祯逐一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眼，才接着说道：“南宫爵与咱们的年纪相差无几，这些年他做过的事情却让各国国君头痛不已。” 赵维祯的话，让众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天启王朝在大陆板块上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与拥有七百多年悠久历史的金凌皇朝相比，却如同未成年的孩童。 到目前为止，天启王朝也只建朝两百余年。 世人无不知晓金凌皇朝在大陆板块上占据着霸主的地位。 如金凌这种强盛大国，周围小国想要存活，只能在金凌面前卑躬屈膝、苟 延残喘，以换得一息尚存之地。 天启王朝虽然比小国国主强势，也不敢在明面儿上与金凌为敌。 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时代。 在各方面实力都不能与之匹敌的情况下，夹起尾巴做人，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 所以，当金凌太子南宫爵这号人物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光顾天启这件事，被赵维祯公布出来时，现场陷入了持久的沉默。 谁都无法预测，南宫爵来到这里，会给这看似平静的盛都，带来怎样的惊涛骇浪。 吃肉吃得正香的翠花，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难得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难道天下就要大乱了？” 慕紫苏顺手丢过去一颗花生 米，正中翠花的小脑袋。 在翠花的哀叫声中，慕紫苏斥道：“吃你的肉去，休在这里胡说八道。” 斥责完翠花，慕紫苏又看向众位伙伴。 “区区一个金凌太子，瞧你们一脸哭丧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天就要塌下来似的。” “金凌皇朝再如何强大，也没本事公然与所有的国家为敌。” “还有那金凌太子，即便他率领心腹来了咱们天启，难不成还能翻出天去？” “你们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赵维祯体贴地将一块刚刚煮好的肉片夹到她的面前。 “紫苏说得没错，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到时候咱们只要见机行事便好。” 第281章 踩在脚下 在赵维祯和慕紫苏的劝慰下，金凌太子即将造访盛都这件事，很快便被众人忽略了过去。 不愧是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聚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天晟帝信守承诺，将黑槐殿几个立下功劳的学生分配到各个部门一展所长。 霍司铭在军中历练，段无洛被分去了户部。 赵维祯本欲让顾卿然去刑部学习，却在天晟帝的坚持之下被送去了钦天监。 钦天监虽然不比刑部重要，却能让顾卿然在那里发挥所长。 凭他们现在的资历，不足以在这些地方担任重要的职务。 饶是如此，与皇家书院其他学生相比，他们所创下的 成就，已经非常惊人了。 众人吃得宾主尽欢之际，慕紫苏忽然对顾卿然道：“有一件事，我想当面与你说声对不起。” 在顾卿然略带不解的目光中，慕紫苏道：“在书院的射猎场，我为了翠花，当众射了顾清漪一箭。” “虽然没有夺去她的性命，却还是用这种方式狠狠打了国公府的脸。” “即使你自幼与国公府划清界限，这种没能涉身处地为你着想的行为，还是过分了。” 慕紫苏话还没说完，便被顾卿然笑着打断。 “这话说得多见外，我早已表明立场，不会介入你与国公府之间的恩怨。” “至于顾清漪… …” 说到这个堂姐，顾卿然的眼底尽是讽刺之意。 “不止一次利用我的哮喘想要置我于死地的罪魁祸首，你以为我会在乎她的死活？” 顾卿然没有抓到确凿的证据，可顾清漪数次谋害他的事情却让他心知肚明。 一个将他的性命视为蝼蚁想要除之后快的凶手，他脑XX病才会在意对方的死活。 慕紫苏看向众人，忽然问道：“作为被家族丢弃的弃子，你们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让那些欺你、辱你、笑你之人，皆成为你们的脚下之臣？” 无论顾卿然、霍司铭、段无洛还是赵维祯，在听到这句话时，无不露出震惊之色 。 看出他们心底的惊骇，慕紫苏又接着说道“你们在陛下的提拔之下虽小有成就，与根深蒂固的家族相比，存在感还是不够的。” “一旦触犯到家族的利益，捏死你们，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只有将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活得潇洒肆意、心无旁骛。” 慕紫苏一袭话，让众人陷入了思考之中。 多年被忽略、被遗弃的生活，让他们渐渐忘了自己从前的出身。 曾经的赵维祯，是天启王朝人人敬畏的太子殿下。 曾经的顾卿然，是国公府被寄予厚望的天才公子。 曾经的霍司铭，是将军府最有机会出人头 地的将才。 曾经的段无洛，是丞相府第一位嫡出的子嗣。 他们本该拥有锦绣前程，却在各种造化之下成为人人弃之的过街老鼠。 他们自卑懦弱又胆小。 只有在黑槐殿这个连人影都寻不到一个的不祥之地才能找到一息尚存的空间。 若非慕紫苏帮他们治好了隐疾，改变了命运。 在未来的几十年中，他们将碌碌无为的活到生命的尽头。 认识慕紫苏前，他们连权利是什么都概念模糊。 更别提胆大妄为的将所谓的权利掌控于手中。 是啊，他们明明有能力改变自己，为什么还要平凡而又卑微的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第282章 付之行动 在府中休养的顾清漪恢复了健康，并迎来重新回到皇家书院读书的日子。 顾清漪回来书院的第一节课，便与慕紫苏打了照面。 每隔半个月，慕紫苏要与紫云轩、红竹阁的学生一同参加古筝课程。 古筝是为千金小姐们准备的课程。 传授古筝的夫子是天启王朝一位颇有名气的乐师。 此人姓吴，被书院的学生尊称一声吴夫子。 这位吴夫子三岁时便开始精通乐理，七、八岁时已经对各种乐器手到擒来。 十六岁渐渐成名，二十二岁时被朝廷正式封为乐师。 吴夫子今年已经五十出头，膝下的弟子不计其 数。 每逢各种大型场合，吴夫子都会率领弟子为陛下及朝中大臣演奏动听的乐曲。 朝廷对吴夫子很是重视。 皇家书院成立之后，天晟帝下了一道圣旨，让吴夫子指导各家千金学习乐器。 古筝，便是吴夫子最擅长的乐器之最。 每半个月才能轮到一节古筝课，在书院读书的这些千金名媛们对这节课可以说是的期待。 学习古筝的地方名叫清幽阁，坐落在皇家书院的最北角。 这幢院子占地很广，虽然时至秋日，院子里依旧盛开着各种花花草草。 时不时飞来的鸟儿在枝头上发出清脆的鸣叫。 空气中 散发着泥土与青草混杂在一起的芬芳味道。 给清幽阁带来了一种别样的氛围。 慕紫苏参加过几次吴夫子的古筝课。 而这位大名鼎鼎的吴夫子的事迹，也是周宝儿讲给她听的。 今天亦是如此。 吃过早饭，慕紫苏只身来到清幽阁，看到与其他几位千金一同踏进清幽阁的周宝儿。 见慕紫苏早早来此，周宝儿很是热情地迎了过来，拉着她的手打听翠花的伤势。 得知翠花已经无碍，周宝儿心有余悸道：“多亏翠花命大，不然我会难过死的。” 周宝儿压低声音，“当我看到顾清漪不顾一切地将箭射向翠 花时，吓得我啊，小心脏都差一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回想当日种种，周宝儿又气又怒。 “不管顾清漪与你之间有什么恩怨，都不该拿无辜的翠花来撒气。” 慕紫苏知道没有心机的周宝儿是打心底在意着翠花的死活。 回到盛都，除了结识了赵维祯、顾卿然、霍司铭和段无洛这几个挚交好友。 周宝儿的处处相帮，也让慕紫苏对她心怀好感。 “还有你啊。” 周宝儿又将目光落在慕紫苏的脸上。 “为翠花报仇的行为很是勇敢，可当着全书院那么多人的面一箭将顾清漪射伤，难免要在人前留下诟病 和把柄。” “再遇到这种事，咱可以用委婉些的方式来发泄，何必冲动到让自己身陷牢狱之灾。” “这次国公府不计较你的过失，难保他们在日后不会给你穿小鞋。” 慕紫苏被周宝儿的絮絮叨叨给逗得忍俊不禁。 两人明明年纪相当，周宝儿却像个为自己操碎心的小老太婆。 虽然唠叨，言词话语之间却处处流露出对她的担忧和关心。 慕紫苏诚心接受了周宝儿的善意，“放心吧，只要别人不招惹我，我也不会去招惹别人。” 言下之意，如果有人想找她的不痛快，她一定会让那个人比她更不痛快。 第283章 女王来了 周宝儿岂会听不出她的话外之意。 叹了口气，一边担心慕紫苏这种睚眦必报的脾气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一边又对慕紫苏敢爱敢恨的性情极为羡慕。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之时，久未在众人面前出现的顾清漪，在十几个千金名媛的簇拥之下，如女王一般踏进了清幽阁。 用女王两个字来形容顾清漪并没有夸张。 慕紫苏出现之前，顾清漪是诸位千金名媛之中独一无二的女王代表。 她背景雄厚，样貌突出，才华横溢，是贵公子和贵小姐们巴结的对象。 慕紫苏的出现打破了顾清漪的骄傲。 即使不久之前，三殿下还故意放话，说天底下的姑娘都死光了，也不会娶顾清漪进门，依然改变不了顾清漪在众人心中女王的形象。 顾清漪身后有国公府为她撑腰做主。 国公府是天启王朝三大家族之一，连陛下都不敢轻易撼动顾家的地位。 目前还没有封号的三殿下不具备那个实力将顾清漪踩在脚下肆意欺负。 而慕紫苏虽然当着众人的面射伤了顾清漪，可之后迎接她的，必然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像周宝儿这种看不清形势，明知道慕紫苏已经惹上大.麻烦，还上赶着往她身边凑的傻瓜。 书 院除了黑槐殿那些弃子，周宝儿称得上是独一份儿。 这些千金小姐还肯将顾清漪视为领袖型人物，有一多半也是来自对慕紫苏的嫉妒。 如果慕紫苏出身高贵，来历不凡，没人会对她的嚣张跋扈有半句微词。 问题就出在，慕紫苏只是四品侍郎家的小姐。 论身份、论地位，没资格与她们平起平坐。 可就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居然在盛都混得如鱼得水、有滋有味。 这怎么能不让其他姑娘羡慕嫉妒恨。 当顾清漪休养归来，看慕紫苏不顺眼的千金小姐们就像找到了主心骨。 恨不能 将顾清漪捧到天上，以此来表达她们对慕紫苏深深的怨怼和不满。 被众千金簇拥着踏进清幽阁的顾清漪，一进门，便与慕紫苏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阔别数日，当顾清漪再次看到这个为了一只鸟险些夺去自己性命的罪魁祸首时。 闯进她脑海中的想法，便是不顾一切地将慕紫苏撕个粉碎。 可她知道，与慕紫苏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没有胜算。 顾清漪颇有风度地冲慕紫苏投去一记善恶不明的冷笑，“慕三小姐近来可好？” 慕紫苏岂会被顾清漪的威压吓到。 她皮笑肉 不肉地回了顾清漪一记浅笑：“不但好，还非常的好。” 慕紫苏从来不怕得罪权贵。 在她眼中，这位顾大小姐就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顾清漪眯了眯双眼，语带恶毒道：“听说你养的那只鸟险些归西。” 慕紫苏回了她一记比她更恶毒的目光：“在你归西之前，我家翠花一定会活得绚烂多姿。” “它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必会让害它之人为它陪葬。” 从慕紫苏那形状漂亮的嘴唇中所吐出来的字字句句，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剜割着顾清漪的胸口。 吴夫子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凝重的气氛。 第284章 吴夫子 吴夫子出现后，学生们回到自己的位置。 周宝儿回坐位之前，扯了扯慕紫苏的衣袖。 仿佛在说，不要再为了一时之气给自己惹祸上身。 慕紫苏向周宝儿投去一记安抚的笑容，这才坐到桌前，百无聊赖地听吴夫子讲述古筝方面的知识。 来清幽阁学古筝的学生林林总总一共二十多人。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固定的桌椅，桌子上摆放着一张由书院提供的古筝。 不是什么世间极品，但被这些千金小姐所用，也不是市面儿卖的廉价货。 待吴夫子讲完了基础知识，便要求每个学生按照他提出的要求进行实际演练。 在吴夫子的教导之下，顾清漪 的弹奏技巧很是令人赏心悦目。 如小桥流水般美妙的琴音流淌而出，吴夫子一边倾听，一边称赞。 “指法熟练，音色标准，将曲调的意境用音律表达得淋漓尽致。” “小小年纪便在乐曲上有这样惊人的天赋，顾小姐的才华着实令老夫赞叹。” 一曲结束，几个力挺顾清漪的千金小姐无不为她精湛的琴技拍掌叫好。 顾清漪骄傲地朝慕紫苏扬了扬下巴。 仿佛在说，凭你武功再高，画技再好，在乐曲造诣方面，又怎及得上我万分之一？ 被挑衅的慕紫苏连个白眼都欠奉一个。 顾清漪自以为无人能敌的高超琴技，在她眼中也无趣到不值一提 。 吴夫子无视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他将目光落在周宝儿的脸上，“周小姐也来效仿顾小姐选择的曲目弹奏一首。” 被夫子当众点名的周宝儿神色一振。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她现在的琴技，岂敢与顾清漪一争高下？ 本来就很紧张的周宝儿，这下更是心生畏惧。 双重压力之下，周宝儿刚刚碰到古筝的琴弦，就听“当”地一声，好好的琴弦，齐根断掉。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清幽阁安静了下来。 吴夫子眉头紧锁，“周小姐，这就是你学习的态度？” 周宝儿手足无措道：“不，不是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手刚碰上去，这 弦就断了。” 吴夫子冷笑：“这是书院为学生配备的古筝，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琴弦也不至于一碰即断。” “你弹奏不出令人满意的乐曲可以直说，使小伎俩弄坏古筝来逃避责任这是小人行径。” 周宝儿要被委屈哭了。 从夫子进门现在，她连琴弦都不曾碰过一下，怎会如夫子所说，故意弄坏书院的东西？ 旁边传来几个学生的嗤笑，等着看周宝儿的笑话。 顾清漪姿态慵懒地支着下巴。 周宝儿越是窘迫，顾清漪的笑容便越是得意。 慕紫苏暗中观察众人的脸色，很快便被她猜到，这起弦断事件，是顾清漪命人做的手脚。 慕紫苏迎 向顾清漪的目光，顾清漪也在这个时候看着自己。 从顾清漪那毫不掩饰的嘲笑中不难看出，周宝儿有这个下场，她顾清漪功不可没。 好啊，斗不过她慕紫苏，便将矛头指向周宝儿。 皇家书院除了周宝儿，再没人敢接近自己。 正因为周宝儿如此大胆，才成了这些千金小姐捉弄的目标。 眼看吴夫子继续用犀利的语气斥责无辜的周宝儿，慕紫苏解围道：“琴弦断了只是意外，相信周小姐本人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 吴夫子没想到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反驳自己。 他语气不善道：“身为乐师，连琴都保管不好，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听我讲课？” 第285章 不必参加 慕紫苏回道：“学习乐理只是个人的兴趣和爱好，还没进升到成为乐师的地步。” 吴夫子被慕紫苏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气着了。 “既然选了我的课，就要尊重我提出来的每一个要求。” 吴夫子对周宝儿道：“滚出去，这堂课你不必参加了。” 周宝儿面色窘迫，泪珠子噼哩啪啦往下掉。 顾清漪等人露出一脸的自鸣得意，周宝儿现在的下场，在她们的意料之内。 慕紫苏见吴夫子这么不讲人情，当下起身，拉住周宝儿的手臂。 对疾言厉色的吴夫子道：“连为师之道都没有，你这样的夫子，也不配我们当学生的 敬仰尊重。” 说罢，慕紫苏头也不回地，将目瞪口呆的周宝儿拉出了清幽阁。 走出很远，慕紫苏才对眼珠子直往下掉的周宝儿道：“抱歉，这次是我连累了你了。” 慕紫苏是个通透之人，知道周宝儿落得今天的下场，皆是拜她所赐。 本来被夫子给骂哭的周宝儿听闻此言，眼底露出不解的神色。 慕紫苏这才将心底的猜测说给周宝儿听。 本以为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周宝儿会像其他人一样远离自己。 周宝儿只是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泪痕，义愤填膺道：“难怪我桌上的古筝会莫名其妙坏得那么离奇，竟是顾清 漪那些人在暗处做了手脚。” “经你提醒，我忽然想起，吴夫子当年会成为乐师，多亏了国公爷大力举荐。” 周宝儿看向慕紫苏，“你不必对我说抱歉，没有你的连累，顾清漪那些人也不好相与。” “我稀罕像李小姐、刘小姐、张小姐那样，为了在书院拥有一席之地，阿谀讨好让我不喜欢的人。” “顾清漪心思歹毒到连一只鸟都不肯放过，这种人，我今后必会敬而远之。” 慕紫苏被周宝儿一袭话逗得忍俊不禁。 越发觉得这个单纯可爱的姑娘，就如同皇家书院一道最亮眼的风景线。 古筝课肯定是上不成 了。 慕紫苏请周宝儿去自己居住的地方坐客，顺便探望伤势已经大好的翠花。 听说可以见到翠花，周宝儿非常高兴，屁颠屁颠地跟着慕紫苏踏进了黑槐殿。 经过这起小小的波折，促成了两个姑娘之间真挚的友谊。 慕紫苏欣赏周宝儿的单纯直率，周宝儿也羡慕慕紫苏的敢爱敢恨。 吴夫子和古筝课，谁爱去谁去吧。 太阳就快落山，周宝儿才道别慕紫苏和嘴甜会哄人的翠花，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无人问津的黑槐殿。 是无人问津。 自从霍司铭等人被分配到各个部门参与历练，书院的课程，他们可以不必像其他 学生那样需要参加。 偌大的黑槐殿，除了以酒为伴，且时不时会失踪上一段日子的楚夫子。 就只剩下了慕紫苏和爱出去打听八卦的翠花。 周宝儿的到来，给黑槐殿带来了人气。 周宝儿一走，黑槐殿又恢复了从前的死气沉沉。 慕紫苏对这种死气沉沉并不排斥。 当年与师父在凤凰山相依为命时，两人的栖身场所便是空荡荡的天竺寺。 许多年前，天竺寺起了一场大火。 那场大火烧死寺内所有的僧人，自那之后，天竺寺的香火便一日不如一日。 沦落到最后，只剩下了慕紫苏与她师父两个人，外加翠花一只鸟。 第286章 不请自来 之前的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慕紫苏虽向往亲情爱情和友情，这种孤独和寂寞的环境却并不会令慕紫苏无法适应。 看着太阳慢慢下山，顾清漪的到来，打破了慕紫苏享受这份宁静的美好心情。 顾清漪挑衅地问：“我的到来是不是让你觉得颇为意外？” 短暂的诧异过后，慕紫苏便恢复了一脸的从容冷静：“你怎么来了？” 顾清漪笑着问：“你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到我今日的来意。” “慕紫苏，你虽然没有因为伤我之事受到惩罚，咱们之间却有无数笔旧账要算。” “今天在清幽 阁，周宝儿的下场你已经看到了吧？” 顾清漪这番话，是在告诉慕紫苏，周宝儿在清幽阁被吴夫子当众驱赶，正是拜她所赐。 顾清漪仗着身后有国公府为她撑腰，便肆意妄为地将别人的尊严踩在脚底。 一旦让这种人手握大权，可想而知，死在她手中的冤魂将会不计其数。 慕紫苏对这种仗势欺人的富家子或富家女深恶痛觉。 见顾清漪丝毫不为自己伤害别人的行为感到愧疚。 反而得意洋洋的站在她面前炫耀她所谓的资本。 慕紫苏看向她的眼神之中便多了凌厉与厌恶。 听到动静 的翠花从屋子里飞了出来，边飞边问：“紫紫，宝儿姐姐又回来了吗？” 待翠花看清来人的模样，接下来的话被它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直到现在，翠花都忘不了当日被顾清漪一箭射穿身体时的绝望与疼痛。 顾清漪亦是如此。 就因为她出手伤害了这只畜生，慕紫苏居然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她揍得鼻青脸肿。 还效仿她对这只畜生的行为，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道永远也无法掩去的伤疤。 翠花恨顾清漪，顾清漪更恨翠花。 一人一鸟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同时释放出对对方的恨意和厌恶。 翠花在慕紫苏的肩膀上停了下来，眼神不善地盯着顾清漪。 用很低，但可以让顾清漪听到的声音询问：“这个蛇蝎女人怎么来了？” 蛇蝎女人这个形容，让顾清漪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 她恶狠狠地看向慕紫苏，怒声说道：“你养的畜生和你一样招人厌弃。” “呸！” 翠花对着顾清漪啐了一口，“你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毒妇，难怪会被赵维瑾放出大话，天底下的姑娘全死光了，也不会娶你顾清漪进门。” “哼！你就等着 烂在家里当一辈子的虎姑婆吧。” “你这死鸟。” 顾清漪正欲破口大骂，瞥见慕紫苏环着双臂，如看小丑一般看着自己。 她硬生生将即将爆发的怒意收敛了回去。 深深吸了一口气，顾清漪重新挂上得体的笑容。 “与一只畜生计较，倒降低了我高贵的身价。” “慕紫苏，我今日来此，要给你下一封挑战书。” “带着这只多嘴多舌的畜生滚出盛都，别再让我看到你的身影，或是听到你的消息。” “这样，你还能保住一命，获得一次苟延残喘的机会。” “如果你不想滚蛋……” 第287章 给你选择 顾清漪恶毒地瞪向慕紫苏：“那么，你身边的亲人和朋友，谁都别想得好。” “周宝儿今天的遭遇，只是我对你报复的第一步。” “我们国公府在盛都的地位连陛下都无法撼动，捏死一个周宝儿，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你可以保护她一次，却不能保护她一世。” “还有顾卿然、霍司铭、段无洛那几个蠢货。” “真以为在迷幻森林闯出些名堂，便能打入朝廷内部，从家族弃子摇身变成盛都权贵？” “别做梦了，凭他们几个人的本事，还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只要他们还活着，我有的是方法让他们生不如死。哦对了。” 顾清漪狞笑一声：“不要幻想着将明王视为你的求助目标。” “不管赵维祯从前有多么的风光，现在的他，只不过就是一个不良于行的瘸子。” “凭你慕紫苏的惹祸本事，别指望那个瘸子护你一生一世。” 她一口一句瘸子，听得慕紫苏面色阴沉，表情冷肃。 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顾清漪接着刺激她。 “无论那瘸子对你有多好，充其量你也是在捡我不要的二手货。” “盛都城的人都知道，赵维祯没瘸之前，是我的未婚夫。” “他现在不良于行，已经配不上我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 “你将自己的人生托付在一个废物身上 ，除了愚蠢，我想不到更好词语来形容你现在的处境。” 顾清漪敢公然在慕紫苏面前放出这样的狠话，是因为她早就知道黑槐殿人烟稀少。 不怕隔墙有耳，将她这番大逆不道之言给传扬出去。 她就是要让慕紫苏知道，得罪了她顾清漪，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原以为在她这番刺激之下，慕紫苏一定会被气得七窍生烟，在狂怒之下对她大打出手。 让顾清漪意外的却是，被狠狠警告过的慕紫苏，非但没有大发雷霆，反而敛起眼底的怒意，扯出好看的笑容。 她像老朋友般在顾清漪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语气温和道：“你的警 告，我收下了。” “你的提议我已收到，容我考虑之后再给你答案。顾小姐，有劳你多跑这一趟。” 慕紫苏这诡异的态度，令顾清漪颇为不解。 这种感觉，如同挥出的重拳砸向了柔软的棉花，让她丝毫感觉不到成就。 不过很快，顾清漪便心生释然。 经过刚刚那番警告，想必慕紫苏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周宝儿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说明。 慕紫苏再如何强大，也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别人的周全。 不管是周宝儿，还是黑槐殿其他几个废物。 一旦在慕紫苏的连累之下命丧黄泉，对她造成的打击将会是毁灭性的。 这么一想 ，顾清漪便将慕紫苏现在的态度视为她的怯懦和妥协。 带着自信，顾清漪在放完狠话之后，得意洋洋地离开了黑槐殿。 顾清漪前脚刚走，翠花便气极败坏地脱口而出。 “紫紫，你疯了不成，居然由着那个坏人骑在你的头上来撒野？” “她威胁你，还咒骂祯哥哥是个不良于行的瘸子。” “不行，我要去祯哥哥那里告她的状，就说姓顾的在他背后说坏话。” 懊恼地吼完，翠花就要展翅飞走，被慕紫苏揪着屁股上的羽毛给抓了回来。 只见慕紫苏嘴角勾出一个邪气的弧度，对翠花说道：“急什么？好戏，咱们要安排到最后再来欣赏。” 第288章 艳压四方 第二天，宫中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这场宴会是为了迎接“闭关”数日的皇后娘娘凤临月重新执掌后宫大权。 无论天晟帝对结发妻是真心还是假意，场面上的应酬，他做得可谓是面面俱到。 自从前太子赵维祯双腿受伤，凤临月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在后宫之中失去了踪影。 本为太子失势，皇后会从此一蹶不振。 没想到渐渐从人们视线中消失的这位当朝国母，竟会崭新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愧是凤氏家族的嫡系传人。 凤临月一出场，她的风姿和气度让天晟帝后宫的妃子自惭形秽。 今 天的凤临月，身穿桃粉色绣金凤袍。 长长的袍摆拖在地上，背部绣着一只金灿灿的凤凰，看上去霸气冲天。 她头上戴着一顶精致的凤冠，一滴珍珠垂在额前，衬得她肤白如玉，煞是好看。 以这种浑然天成的女王之姿展现于人前，即便是天晟帝也不得不承认。 他的众多后妃之中，凤临月无论是身材容貌还是气质，都以完胜的姿态辗压她人。 帝后二人并肩而坐，其他妃子，按照身份等级，被分配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不受宠的妃嫔，一年到头也见不到陛下一面，自然被分配到了角落处， 这当然不 包括正得圣宠的瑶贵妃。 以瑶贵妃在后宫的身份，位置与陛下皇后最是接近。 即使是这样，看着将自己宠上天的天晟帝，与另一个女人并肩而坐。 自己却如下堂妇一般被排斥在外，这种懊恼又嫉妒的心情，旁人怕是无人理解。 经过几天的休养，瑶贵妃的风寒痊愈得差不多。 天晟帝为皇后的复出举办这种盛大的宫宴，瑶贵妃一边羡慕嫉妒恨，一边又努力在人前展示自己的骄傲。 试图用美丽的容貌和华丽的衣饰在众人面前胜过凤临月一头。 可事实却是，与凤临月比容貌、比气度，她分明是在自 取其辱。 当身姿卓绝的凤临月穿着那袭耀眼华丽的凤袍出现在人前时，瞬间吸走所有人的视线。 凤氏家族繁衍至今，可以说是经历了无数个朝代。 外界都传，凤氏家族的老祖宗是大名鼎鼎的凤栖梧。 凤栖梧在野史中会有这么大的名气，是因为凤栖梧的父亲，正是将近千年前曾名噪一时的荣德帝王轩辕尔桀。 轩辕尔桀不但娶了一位可以驾驭世间百兽的妻子洛千凰。 他的父皇轩辕容锦，以及母后凤九卿，在当年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历史上唯二两个名声大噪的女人，除了洛千凰，便是权倾天下 的凤九卿。 凤栖梧会将凤这个姓氏继承下来，便是他祖父荣祯帝对妻子凤九卿爱的诠释。 经过时光的变迁，凤氏家族与当年大名鼎鼎的凤九卿有没有关系，已经无从考证。 黑阙朝在很多年前，被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 凤临月的父亲凤西杰镇守边陲，多年不参与朝廷争斗。 凤临月对权利和富贵没有追求，她我行我素，用特有的方式管理着后宫的秩序。 天晟帝可以不待见她，却不敢不尊重她。 所以，凤临月高调地宣布重掌后宫，天晟帝便吩咐礼部，势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为皇后举办一场盛大的宴席。 第289章 进宫机会 参加皇后的宴席，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除了天晟帝以及宫中的妃子。 朝中四品以上的大臣及家中的女眷，皆有资格被请进皇宫前来用宴。 按照历来的规矩，慕若晴和慕若灵两姐妹也有进宫面圣的机会。 可不久前两姐妹的生母孙静婉犯下大错，在慕老夫人的惩治之下被贬为了妾室。 导致慕家其他两姐妹从嫡女变成了庶女，同时也失去了进宫的机会。 慕老夫人不久前又住进了灵泉寺吃斋。 慕青流临时接到朝廷的指派，三天前被派往外省办事，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所以慕家，只有慕紫苏一人出席。 这种身边没有亲人陪伴 的感觉并不会让慕紫苏无所适从。 她也很享受这样的独善其身。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惜的就是，为了避免翠花惹祸，只能忍痛将翠花留在黑槐殿自娱自乐。 赵维祯、赵维瑾兄弟二人也在其列。 霍司铭、段无洛和顾卿然这几个已经在朝廷各部门当差的小小少年们。 因为手中都有差事在身，没办法参加这个宴会。 慕紫苏心安理得的坐在她的位置上，该吃吃，该喝喝。 并没有像其他大臣家的千金那般，为了讨陛下皇后开心，说些场面上的动听之言。 这期间她数次与凤临月目光对视，两人之间却并没有过多交谈。 倒是赵维瑾，总是用复 杂而又纠结的眼神打量慕紫苏。 慕紫苏假装什么都看不到，宴席开始，便认真享受着桌上的美食。 赵维祯冷冷向赵维瑾投去几记警告的目光，提醒对方，休要惦记别人的未婚妻。 当赵维祯看向满脸状况外的慕紫苏时，眼底又流露出醉人的宠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有人习惯默默无闻，自然也有人喜欢高调炫耀。 顾清漪便是高调人群中的高调之最。 为了获得皇后的好感，她无所不用其极的展示着自己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方面的天赋。 听说慕紫苏在灵泉寺上香时，意外救了皇后一命。 还以为皇后会在今天这个场合中对慕紫苏 另眼相看。 可从宴席开始现在，皇后非但没有主动跟慕紫苏说过一句话。 慕紫苏的坐位也被安排得很靠后。 看来外界对慕紫苏深得皇后器重的这个传言并不是事实。 虽然顾清漪与皇后之间没有利益关系，为了更好的在盛都混下去，得到皇后的赏识，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当顾清漪又是吟诗、又是作画，获得赞誉无数时。 皇后看向她的目光之中，也多了兴味和深意。 “好！很好！非常好！” 一连三声好，出自天晟帝之口。 盖因顾清漪画了一幅百花齐放，给这场宴会带来了喜意。 “不愧是国公府精心培养出来的才女，顾小姐在作画方 面的天赋果然令朕大开眼界。” 吴夫子作为殿堂级的乐师，在这样的场合中自然也有一席之地。 见陛下对顾清漪大力称赞，他跟风说道：“陛下有所不知，顾小姐不但在吟诗作画方面有着惊人的才气，古筝乐器也极为拿手。” “琴弦在她的指下就像被注入了灵魂，弹出来的乐曲比我这个夫子还要出色。” “哦？”天晟帝来了兴致。 “吴爱卿在乐理方面恃才傲物，有幸得你称赞的才子才女屈指可数。” “朕听说你目前在书院任职，对书院的情况了解得却不甚详细。” “有幸成为吴爱卿门下的弟子，想必在乐曲方面都有着惊人的造诣吧？” 第290章 不良学生 吴夫子看了不远处正在吃东西的慕紫苏一眼，这才对天晟帝说道：“并非如此。” “书院的学生虽然不少，可真正在乐理方面有天份的却并不多。” “有些话在这个场合中说出来不太合适，可作为负责的夫子，微臣还是想多一句嘴。” “姑娘就该有姑娘的样子，整日里舞枪弄棒、顶撞夫子的不良学生实不可取。” 吴夫子再次将目光移向慕紫苏。 用这种方式告诉众人，他口中所说的舞刀弄棒、顶撞夫子的罪魁祸首，就是慕紫苏本人。 赵维祯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 这个吴夫子是怎么回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诋毁紫苏的名声？ 凤临月从始至终脸色不变，如同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 顾清漪见吴夫子处处帮衬自己，眼底露出得意的神色。 瑶贵妃在解读出吴夫子话中的含义后，故意打破沙锅问到底。 “吴夫子不会在教琴时遇到不懂事的刺头了吧？” 吴夫子冲瑶贵妃施了一礼：“贵妃娘娘果然慧眼如炬。” “现在的学生都了不得，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 “像顾小姐这种既聪明温柔，又懂事乖巧的学生，已经不多见 了。” 瑶贵妃笑容满面道：“除了顾小姐，在场还有几位小姐也是吴夫子门下的学生。” “尤其是慕三小姐，在森林试炼中可是立下了大功。” 瑶贵妃故意将矛头指向慕紫苏，存了心不想让慕紫苏好过。 吴夫子岂会听不出贵妃的话外之间，他面带轻蔑的哼了一声。 “不是哪个学生都能跟顾小姐相提并论的。” 言下之意，慕紫苏在音乐方面的才能烂到不值得一提。 吴夫子越是捧高踩低，瑶贵妃便越能确定吴夫子这是在跟自己唱双簧。 好！很好！ 只要让 慕紫苏不痛快，她不介意配合吴夫子将这个讨人厌的慕紫苏踩在脚下。 瑶贵妃笑着对天晟帝说道：“既然顾小姐和慕小姐都是吴夫子的学生。” “不如趁今天这个机会，让两位小姐当着众人的面比试一下。” “毕竟顾小姐琴技精湛，只是吴夫子的一面之词。” “只有得到众人的喝彩，方可成为最后的赢家。” 这番话，表面听着是在替慕紫苏争辩。 实际上，瑶贵妃却要用这种方式让慕紫苏当众出丑。 天晟帝觉得这个比试甚是有趣。 点头同意道：“好啊， 朕也想听听吴夫子的得意门生，琴技高超到什么地步。” 瑶贵妃拍手称赞：“陛下果然与臣妾想到了一起。” 说罢，还示威一般看了凤临月一眼。 面对瑶贵妃的挑衅，凤临月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这让一心想在凤临月面前争个高下的瑶贵妃感到颜面大失。 好在接下来就可以看到慕紫苏大出洋相，也能找回一些心理安慰。 赵维祯不解这其中因果，见慕紫苏早已停下吃东西的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事态的进展， 他开口尝试制止，却被凤临月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第291章 古筝极品 赵维祯按捺住心底的不满，看来上次的癞蛤蟆之灾，并没有让瑶贵妃从中吸取到教训！ 他暗暗发誓，一旦紫苏在今天的宴席上出了变故，势必会想办法让瑶贵妃付出沉重的代价。 赵维瑾也想看看，慕紫苏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应对得好，他自会想办法争取这个姑娘。 应对得不好，他会重新考虑慕紫苏是否还有利用价值。 很快便有内侍抬来了古筝。 宫女在大殿正中置放了桌椅，将古筝摆放在桌子上面。 这是一架十六弦古筝，琴头琴尾皆用雪檀木打造而成。 懂筝之人，知道雪檀木打 造的古筝音乐纯正，韵味十足，余音较强。 摆在众人面前的这架古筝，无论材质还是色泽，皆称得上是古筝中的极品。 见古筝已经摆好，瑶贵妃唯恐天下不乱道：“不知顾小姐和慕小姐谁先来展示琴技？” 顾清漪笑着说道：“不如让慕小姐先来。” 知道逃不过去的慕紫苏笑容可掬道：“既然顾小姐是吴夫子的得意门声，想必在场的诸位早已对顾小姐的琴技有所期待。” 说着，她冲顾清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所以你先请！” 顾清漪岂会错过这个打响第一炮的大好机会。 她要用自己 高超的琴技，狠狠将慕紫苏的尊严踩在脚下。 当慕紫苏提出让她先来时，顾清漪只是客气两句，便堂而皇之的坐到了古筝面前。 顾清漪演奏的曲目名叫鹣鲽，。 当年某位大才子，为了纪念自己的亡妻，花了长达三年时间编写出来的一首曲子。 这首曲子蕴含了这位大才子对亡妻的爱慕和思念。 曲调悲情却也唯美，如同在诉说一段动人的故事。 顾清漪将这首曲子弹奏得有声有色。 听曲子的大臣们，也沉浸在这婉转流长的乐曲之中陶冶心境。 就在一曲即将结束之时，只听“啪”地一声 ，琴弦忽然断了一根。 声音嘎然而止，这让正沉浸在美妙乐曲中的听客们心神一颤。 顾清漪茫然无措地坐在古筝前，双手维持着弹琴的姿态。 却因为琴弦断掉，无法再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宴会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在帝后面前出了这样的大丑，不但顾清漪颜面尽失，将她夸上天的吴夫子也是一脸菜色。 想他之前在清幽阁时，还当众怒斥周宝儿不懂得爱惜手边的乐器。 这才只过了一天，相同的变故，居然在顾清漪身上上演。 凤临月轻笑一声：“看来顾小姐的琴技并没有吴夫子 说得那么神乎其神。” “这架古筝，是太皇太后生前最喜爱的乐器之一。” “通体是用名贵的雪檀木打造而成，无论是材质还是音色皆属上上之品。” “爱惜乐器之人，应看得出这架古筝的价值，可是现在。” 凤临月做了一个惋惜的手势。 “好好的一架古筝，居然在顾大小姐的弹奏之下断得这么离谱。” “吴夫子，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惊世天才？” 吴夫子一张老脸已经羞得快要无地自容。 与吴夫子唱双簧的瑶贵妃也缩起了肩膀。 越发觉得自己之前张牙舞爪的姿态像极了跳梁小丑。 第292章 嘲弄 顾清漪没想到皇后娘娘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就这么毒舌。 她难堪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傻呆呆地坐在古筝前任由旁人向自己投来或同情、或讥讽、或嘲弄的目光。 眼看气氛陷入了死局，慕紫苏走到顾清漪身边，冲她做了一个让开的手势。 脑海一片空白的顾清漪机械式地站起身让到了一边。 慕紫苏修长漂亮的手指在剩余的琴弦上抚了。 指尖划过之后，流淌出一串优美动听的旋律。 随着一阵仿佛泉水叮咚声在耳边划过。 慕紫苏从荷包中取出几个小物件，当着众 人的面，开始修理断掉的琴弦。 她一边修理，一边用手指有意无意拨弄着琴弦。 声音时而轻柔、时而急促。 看似没有规则，那时不时流淌出来的韵律，却如同小猫的爪子，抓得人心头痒痒。 慕紫苏一边修琴，一边弹琴，一边对震惊中的众人说道：“看得出这架古筝的前主人对它极为关爱。” “琴身残留着被擦试的痕迹，每根琴弦的手感也是刚中带柔，柔中带韧。” “可以想象，原主人曾用它弹奏出无数美妙的乐曲。” 慕紫苏动声悦耳的声音，伴随着随意弹奏出 来的叮咚声悠然响起。 那根断掉的琴弦，也在这须臾之间被修复完好。 忽然，一阵激昂的旋律响彻大殿。 原本沉浸在轻柔乐曲中的听客们丝毫没有心理准备。 这种感觉，就如同一盆冷水浇灌下来，泼得他们浑身一颤。 慕紫苏并没有给众人喘息的机会。 随着一波强似一波的旋律在大殿中骤然响起，那如无数铁蹄践踏在草原上的沉重之感，让武将出身的大臣们感到肃然一敬。 即使慕紫苏并没有说出这首乐曲的名字，在战场上驰骋多年的将士们，仍可以从这急促、激 进、奋起的旋律中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 有人神情肃穆，有人热泪盈眶。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不再是浮华的宫殿，而是广袤无垠的战场。 慕紫苏指下的琴弦，在这一刻被注入了灵魂。 每一个音节，每一个转换，无不牵引着在场众人的心弦。 没上过战场的文人墨客，在这种激昂乐曲的刺激之下，也仿佛置身于万马奔腾的沙场上。 看着战火纷飞，听着将士们的呐喊。 宾客们汗毛倒竖、心潮澎湃，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了泪水，沉浸在忘我的世界之中。 随着一串 轻柔、优美的乐声取代了之前的亢奋与激昂。 慕紫苏左手拨弄琴弦，右手有节奏地在古筝的面板上轻轻击打。 配着那婉转的乐声，如马儿的四蹄在草原上肆意踩踏。 这种激进式的逆转，让思绪陷入战乱中的听客们心头一松。 如同战争过后，迎来了梦想中的和平岁月。 宾客们渐渐收起了泪水，被那轻柔美妙的叮咚声抚平了心头的伤痕。 当最后一个音符骤然停止，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慕紫苏缓缓起身，冲众人微微颔首，坦然报出了这首乐曲的名字：“锦绣江山！” 第293章 锦绣江山 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大殿。 参加过数次战役的武将们纷纷起身，为这首给他们带来震撼的乐曲大声喝彩。 在这些武将的带动之下，其他人也效仿他们的举动，不吝于献上自己的掌声。 天晟帝目光灼灼地看向慕紫苏。 这个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的漂亮姑娘，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的认识。 用奇女子来形容她也不为过。 凤临月唇边带笑，并不意外慕紫苏会给众人带来这样的奇迹。 瑶贵妃面带尴尬，心底却赞叹慕紫苏高超的琴技。 转而想到自己与慕紫苏的种种恩怨，最终还是将赞叹转换 成了愤恨。 看着心爱的姑娘再一次在人前创下了奇迹。 赵维祯与有荣焉的同时，也对慕紫苏有这样的天赋惊叹不已。 赵维瑾的双瞳之内却迸发出两道精光。 他已经决定了，这个在哪种场合下都耀眼夺目的姑娘，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他都要将其纳入羽翼之下。 这一刻，众人心中想法各异。 掌声渐渐退去，慕紫苏才笑着对众人说道：“方才在陛下与皇后面前献丑了。” “这首锦绣江山，是我师父天机先生早年的作品。” “我五岁时被父亲送去凤凰山休养，后被天竺寺的天机先生 收为弟子。” “我所悟一切，皆传自师父衣钵。” “不精之处，还请陛下皇后及诸位大人多多包涵。” 言下之意，你吴夫子的能为再怎么强大，也休想在我身上占到便宜。 这让诋毁慕紫苏名声的吴夫子自惭形秽。 慕紫苏刚刚展示出来的那手琴技，足以辗压他这个夫子。 他这次真是看走眼了，才在慕紫苏面前摔了这么一个大跟头。 当无数掌声和赞誉纷纷送给慕紫苏时，被晾在一边的顾清漪则像极了跳梁小丑。 无论是她吟的诗，作的画，亦或是当众弹奏的那曲柔意绵绵的鹣鲽。 与慕紫苏带来的轰动相比，是那么的渺小而又不堪一击。 亏她还自诩是盛都第一才女。 自从慕紫苏回到盛都，荣耀与光芒仿佛全被她一人抢走。 想到在迷幻森林时被慕紫苏捉弄。 在射猎场被慕紫苏痛揍。 在宴会大殿被慕紫苏辗压。 压在顾清漪心中的愤恨和不满，在这一刻，不可抑制的爆发出来。 只见她双目赤红，情绪激动，看向慕紫苏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深深的恶念与恨意。 在众人还沉浸在那首激荡的乐曲中时。 顾清漪忽然抓起一个客人桌上的盘子，对着慕紫苏疯狂地砸 了过去。 反应迅速的慕紫苏早在她有所动作时便提高了警惕。 盘子砸过来时，她侧身一躲，避开盘子的袭击。 慕紫苏是躲过了一劫，慕紫苏身后的人却倒了霉。 那只装有一整条黑鱼的大盘子，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朝着瑶贵妃的面门砸去。 瑶贵妃可没有慕紫苏的本事。 她本来存着看热闹的心态，没想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只脸盆大小的盘子，砰地一下，将她给砸得满脸开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瑶贵妃衰到了极点，当场便被盘子给砸得晕死了过去。 第294章 快救驾 换做从前，自知惹下大祸的顾清漪定会有所收敛。 可此时的顾清漪，如被恶魔附体，失去了理智。 她利落地抓起第二只盘子，继续向慕紫苏丢去。 君前失仪可是大罪，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救驾，快来救驾。” 皇家宴席少不了大内侍卫维持秩序。 一旦有人试图伤害陛下的性命，无论是谁，将会被立即抓捕。 赵维祯早在顾清漪发狂时便转动着轮椅将慕紫苏护在自己身后。 宴会现场因为顾清漪的失态乱成了一团。 顾清漪并未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 她将慕紫苏视为头号敌人，不顾一切的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 只见顾清漪边动手边骂：“慕紫苏，你毁我声誉，夺我荣耀，害我难堪，我要你去死，马上去死。” 纷纷赶来的侍卫欲制止住顾清漪疯狂的举动。 念在她是顾家大小姐的份儿上，侍卫们不敢对她太过粗暴。 可侍卫们忘了，自幼学过功夫的顾清漪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虽然在拳脚方面不如慕紫苏厉害，对付几个不敢轻易伤她的侍卫还不在话下。 眨眼之间，几个侍卫便被顾清漪踢翻倒地。 宾客们被这场混乱吓得纷纷退后。 顾家大小姐不过就是输了一场比赛，有必要疯狂到当着帝后的面杀人放火吗？ 看着母妃被顾清漪一 盘子砸得满脸开花。 对顾清漪厌恶透顶的赵维瑾怒气冲冲地走到顾清漪面前。 抡起手臂，对着她的脸狠狠抽了一耳光。 挨了打了顾清漪并没有从这种疯狂中醒过神，她捂着肿胀的脸颊恶狠狠地瞪向赵维瑾。 双眸的颜色变得更加赤红如血。 见侍卫腰间挂着佩剑，顾清漪夺下长剑，对着赵维瑾的胸口便刺了下去。 砸伤贵妃，刺杀皇子，在皇后的宴席上大打出手，已经颠覆众人对顾清漪形象的认知。 这位国公府的顾大小姐，她已经疯了。 赵维瑾岂能让顾清漪伤到，在对方的剑刺过来时，侧身躲过，并在顾清漪意图刺过来第二 剑时当胸踹了她一脚。 赵维瑾大声吼道：“顾清漪，你疯了不成，连我母妃都敢砸伤？” 顾清漪躲开赵维瑾的袭击，厉声吼道：“对，我是疯了，赵维瑾，我一心爱慕于你，你却对外诋毁我的名声。” “今天在这里，我要将你，将慕紫苏，统统进入阎王殿。” 顾清漪提着长剑，狠狠向赵维瑾的方向刺过去。 赵维瑾抬起腿再次踹向顾清漪。 这一脚，顾清漪毫无悬念地被踹飞了出去。 手中的长剑抛向半空，再掉下来时，不偏不倚，刺向她自己的胸口。 谁都没想到变故会发生得这么突然。 被一剑刺穿心脏的顾清漪，没挣扎 几下，便口吐鲜血，咽了气息。 顾清漪死了！ 这么离奇的结果，令闻之众人猝不及防。 导致顾清漪死亡的源头可以牵扯到很多人。 但在场的宾客亲眼所见，若非顾清漪因嫉妒对慕紫苏起了杀意，她也不会将自己给逼上绝路。 国公府陷入了麻烦之中。 一边要为意外死亡的顾清漪操办丧事。 一边又担心惹起这桩事端的顾清漪，会不会给国公府带来麻烦。 这位顾大小姐当众将贵妃娘娘砸晕的画面可是有目共睹。 她最后惨死，也怪不到别人头上。 看到女儿早上好好的出门，回来时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顾夫人当场就哭晕了过去。 第295章 做手脚 按下国公府那边乱作一团暂且不提。 这件事发生之后，凤临月私下将慕紫苏召进了鸾月宫。 她开门见山的问：“顾清漪失去理智，大闹宴席，你从中做了不少手脚吧。” 慕紫苏稍做诧异，见凤临月眼神笃定，不给她辩驳的机会，她只能点头承认。 “没错，前天傍晚，顾清漪去黑槐殿踢馆，字里行间中尽是对我的威胁和警告。” “还放出豪言壮语，我一天不滚出盛都，她便会使手段让与我有关的人全部死掉。” “我这个人做事有一个原则，别人不来招惹我，我绝不会去招惹别人。否则……” 慕紫苏的语气森冷了几分： “我会让那人尝到最残酷的报复。” “顾清漪临走之前，我在她身上下了药，药的名字叫心魔。” “顾名思义，一旦她心底对我生出恶念，就会丧失理智，做出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疯狂举动。” “我早就猜到她会在皇后的宴席上为难于我。” “只要她能适可而止，心魔的药性无法发挥。” “可事实如何，皇后已经亲眼所见。” “我本意只想让她出丑，没想到她会以这种离奇的方式被结束掉生命。” 既然皇后猜出顾清漪的死与她有关，慕紫苏也懒得遮掩自己的所作所为。 即使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可能会在不久 的将来成为她的婆母，。 个婆母可能会因为她的恶毒和算计讨厌于她。 慕紫苏依旧不会改变自己做人的本性。 师父说过，人活一世，连自己都不善待自己，也别指望别人会对她心存善意。 本以为坦然承认顾清漪的死与她有间接关系，会换来凤临月的厌恶与嫌弃。 让慕紫苏没想到的是，凤临月非但没有厌弃于她，还亲切地拉起她的手。 “你是个率直诚实的好姑娘，会用这种方式将你召进皇宫，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只是单纯的好奇这起事件与你有没有关系。” “如果没有我自然无话可说，若是有，你今后将会 面临的挑战会不计其数。” “国公府不好相与，凭你现在的能力，与国公府对抗，还没有能力与实力。” 慕紫苏诧异地问：“娘娘难道不觉得我是个很恶毒的人？” 凤临月莞尔一笑：“我十五岁嫁进皇宫，这些年见过的恶毒之人不计其数。” “说句残酷之言，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上活下去，没有心计和谋略，只能处于挨打的位置。” “你是祯儿选中的姑娘，你的前途和安危，与祯儿的利益息息相关。” “我不反对你用自己的方法为人处世，只是在必要时提醒你。” “在保证自己性命无忧的情况下，才可以使出极端 手段去攻击敌人。不然……” 凤临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很多人都会为你伤心难过的。” 这一刻，慕紫苏的心情复杂。 既有被警告的尴尬，又有被关心的感动。 赵维祯能有这样的母亲，是他上辈子积了大德修来的福气。 世上除了师父，她很少会真心敬佩什么人。 几次接触，慕紫苏已经将凤临月这个奇女子，放在与师父同等的位置上。 敛起满身的锐利，慕紫苏难得表现出乖巧的一面。 她诚挚地冲凤临月点了点头：“娘娘的教诲，紫苏记住了。” 凤临月的眼底溢欣赏，笑着道：“你明白就好！” 第296章 事发后 听说，顾清漪的葬礼举办得很潦草。 前去吊唁的宾客寥寥无几。 敢在这个时候去国公府为顾清漪奔丧的，大多数与老国公爷都是铁杆深交。 毕竟，顾清漪在帝后面前的所作所为太过狂妄大胆。 深得帝宠的瑶贵妃现在还在瑶池宫躺着呢。 不管顾清漪曾经在盛都有多么的风光。 做邮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陛下暂时不予追究，已经是对国公府最大的恩赐。 作为国公府当年最有前途的公子，顾卿然并没有去参加顾清漪的葬礼。 得知慕紫苏险些在宴会上被顾清漪算计。 黑槐殿的几个小伙伴急三火四的 赶回来探望她的状况。 除了顾卿然、霍司铭和段无洛几个少年，赵维祯和周宝儿也加入了这个小群体。 这是周宝儿第一次以慕紫苏朋友的身份，与曾经被称为弃子的这些人融入到一起。 周宝儿是真心喜欢慕紫苏这个好朋友。 几次相处下来，她对与慕紫苏走得近的其他几个小伙伴也是发自内心的赞赏。 周宝儿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圆脸大眼睛。 虽然不像慕紫苏那么美貌，笑起来的样子却极为甜美，很是讨人喜欢。 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少不得又要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顾卿然是顾清漪名正言 顺的堂弟，可对这位心思恶毒的堂姐，他没有感情。 而且，顾清漪死得那么可笑，顾卿然巴不得那号人物这辈子都别与自己扯上关系。 霍司铭和段无洛对顾清漪是死是活没什么感觉。 两人只关心慕紫苏有没有被牵连进这起事件之中。 一旦牵连了进去，该如何帮紫苏脱身。 顾卿然感慨道：“陛下到底还是对国公府有所忌惮。” “如若不然，顾清漪当众做出那样的举动，国公府定要被牵连进去。” 赵维祯道：“你巴不得国公府倒霉是吧？” 顾卿然往嘴巴里塞了一粒葡萄，无所谓道：“国公府倒不 倒霉，与我何干。” 周宝儿这时端了一大盘亲手煮的鱼汤来到众人面前，献宝似的说：“这是我最后一道拿手菜，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周宝儿虽然是千金小姐，在厨艺方面却有着惊人的天赋。 桌上摆的几道饭菜，皆出自周宝儿之手。 众人尝过之后，无不啧啧称奇，向来挑嘴的赵维祯都忍不住多夹了几筷子。 慕紫苏拉着周宝儿坐在自己身边：“快别折腾了，你本是咱们黑槐殿的客人，却成了做饭的小厨娘。” “说好了只做两、三道菜给大家尝尝，你看看这满桌子盛宴，比御膳房的大厨还要厉害。 ” 周宝儿腼腆一笑，不好意思道：“做美食的过程对我来说就是享受。” “当我看到小厨房的那些食材，便不受控制地做了这么一大桌子。” 顾卿然吃得满嘴流油，边吃边点头：“有空常来咱们黑槐殿坐客啊。” 霍司铭虽然没有像顾卿然那么直接，从他一碗接一碗的饭量来看，已经是给足了周宝儿厨艺上的肯定。 清雅俊秀的段无洛和其他几个小伙伴略有不同。 无论在何种场合之下，他永远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即使在吃饭时，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细嚼慢咽，将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姿态展现出来。 第297章 大厨 当周宝儿将一大碗鱼汤放在桌子正中间时，段无洛小声说道：“这条鲫鱼身上有四片鱼鳞没有被处理干净。” 周宝儿本来沉浸在众人的夸赞之中。 段无洛这句无心之言，就如同一盆冷水，兜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周宝儿讷讷地看向段无洛。 段无洛指向那几处没有被刮干净的鳞片。 “鲫鱼的鳞片腥味太重，没刮干净的话，会影响汤的口感。” 周宝儿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小声解释：“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可能我在收拾鱼时没有处理干净。” 段无洛幽幽道：“像这种低级错误，喜欢下厨 的人才不会疏乎。” 周宝儿翻他一个白眼：“你这人可真是挑剔。” 顾卿然哈哈大笑，他一手搭向段无洛的肩头。 对周宝儿道：“他就是这副德行，周小姐你别搭理他，哪里有什么腥味，这汤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汤。” 段无洛委屈，小声强调：“鲫鱼的鳞片比其他鱼腥了很多。” 周宝儿瞪他：“你可以不喝的。” 段无洛满脸认真：“鲫鱼汤大补，对身体很好。” 周宝儿无语：“既然是大补，你干嘛还要挑三捡四？” 段无洛小声咕哝：“我就是在说一个事实。” 看着身边的朋 友们不断的增多。 慕紫苏暖心的同时，对这一份份得之不易的友情也是的珍惜。 酒足饭饱之后，夜幕已经降了下来。 她和赵维祯坐在庭院的石桌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最近发生的种种变故。 赵维祯的目光温柔，至始至终，都深情地凝视着慕紫苏的双眼。 畅谈良久，才出其不意的说道：“谢谢你！” 慕紫苏挑眉询问：“怎么了？干嘛突然谢我？” 赵维祯隔着窗子看了屋子里正跟众人笑闹的翠花一眼。 “顾清漪那天找你麻烦的事情，翠花已经告诉我了。” “虽然她有这样的下场出乎 所有人的预料，我却知道，她当着你的面骂我是残废瘸子这件事，才是导致你出手教训她的理由。” 见慕紫苏不解地看向自己，赵维祯低声说道：“母后私下找过我。” 言下之意，他已经知道顾清漪那日在皇家宴席上丧失理智，与慕紫苏暗中做手脚有莫大的关系。 赵维祯捏了捏她的手心：“且放宽心，今后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瑶贵妃最近甚是倒霉，被人暗中算计，险些丢掉了一条小命。 身体痊愈，又在皇后的宴席上被人一盘子砸得满脸开花。 那只装有大 黑鱼的盘子就是一件致命的武器，硬生生砸在瑶贵妃的脸上。 虽不至于毁容，却因为鼻青脸肿，短期之内是不敢出门见人了。 赵维瑾对母妃的伤势颇为担忧。 处理完手边的事情，便匆匆赶到瑶池宫探望瑶贵妃的伤势。 经过一夜的恢复，瑶贵妃已经从剧痛之中略有好转。 此时的她，也不再像往日那般貌美如花。 她鼻头红肿，脸颊於青。 赵维瑾来到瑶池宫时，瑶贵妃正躺在软榻上，由着彩衣用冰袋帮她敷着青肿的部位。 见赵维瑾来了，彩衣恭恭敬敬地冲对方行了一礼，招呼道：“三殿下。” 第298章 死透了 瑶贵妃也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冲彩衣挥了挥手，示意她先行退下。 彩衣将冰袋放到榻边的桌子上，才退着身子，掩门离去。 待房间中只剩下母子二人，瑶贵妃将赵维瑾拉到榻边，急切地问道：“顾清漪真的死了？” 顾清漪这三个字，令赵维瑾心生反感。 他点头应道：“死了，国公府这次在顾清漪的连累之下颜面尽失，顾清漪的葬礼办得也是极为潦草。” “目前，除了不肯接受现状的顾夫人叫着嚷着要给顾清漪主持公道。” “国公府其他当权者，已经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赵维瑾说起顾清漪死亡 的过程时，并没有情绪上的波动。 就好像死掉的只是路边的猫狗，与他没有利益关系。 细数起来，顾清漪会死得这么离奇，他要负一半的责任。 可当时的情况有目共睹，是顾清漪发疯在先，他为了阻止顾清漪胡闹才出手制止。 赵维瑾当时并没有将顾清漪置于死地的想法。 是意外的发生，最终导致顾清漪丢掉了性命。 听儿子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瑶贵妃仍心有余悸。 “都怪慕紫苏，若非因为她，我怎么会遭到这种无妄之灾？” 虽然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瑶贵妃知道得不甚详细。 但昏迷之前 的事情她记得可是清清楚楚。 那只盘子本来要砸的人是慕紫苏，她却成了替罪羊，代慕紫苏生生挨了这一记。 醒来之后，被脸上的剧痛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瑶贵妃将慕紫苏给骂得狗血喷头。 至于顾清漪，人都死了，再恨还能如何？ 赵维瑾本来对母妃的伤势担心。 见母妃不分青红皂白的将过错怪罪到慕紫苏的头上。 赵维瑾说出自己的想法，“麻烦是顾清漪惹出来的，母妃无需将此事怪到紫苏头上。” 紫苏两个字被儿子唤得这么亲切，瑶贵妃气得当场翻脸。 “瑾儿，你当母妃是傻的吗？” “当日在宴席之上，若非慕紫苏的所作所为刺激到了顾清漪，顾清漪怎么可能会在怒极之时做出那么疯狂的举动？” “搞出这起事端的源头就是慕紫苏。” “是她高调的在众人面前展露琴技，倍受荣宠的顾清漪才会受不了这个打击，最终导致性情大变。” “我早就说过慕紫苏不是省油的灯，你瞧瞧她那个德行，明明精通琴技，却故意诱导吴夫子说她琴艺不佳。” “她定是早已猜到顾清漪会在皇后的宴席上与她一争高下，才设计顾清漪当众出丑。” 说得很亢奋的瑶贵妃拔高了声音。 “顾清漪当时的 琴弹得好好的，琴弦忽然断得莫名其妙，一定也是慕紫苏从中搞的鬼。” 见瑶贵妃还欲再说下去，赵维瑾冷冷声打断她的话。 “母妃，您不如换个角度去看这件事。” “无论顾清漪在宴会上的所作所为是否因慕紫苏而起，在斗智斗勇方面，慕紫苏都豪胜顾清漪一头。” “母妃不能只盯着国公府，也要为儿臣的将来打算打算。” “再过不久，母妃便要为儿臣择妻。” “放眼盛都城，有资格站在儿臣身侧的闺阁千金不胜枚举。” “但真正有本事为儿臣筹谋的，除了慕紫苏，母妃可还找得到第二个人？” 第299章 吹枕头风 赵维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道：“恳请母妃设身处地多想一想。” “儿臣娶得到慕紫苏这样一个聪明又有脑子的姑娘，必会让儿臣的宏图大业更加顺畅。” “母妃也不希望，被儿臣娶进家门的姑娘，是一个徒有其表，却无法助儿臣站稳脚步的花瓶吧。” 在赵维瑾的劝说之下，瑶贵妃似是有所顿悟。 细一推敲，赵维瑾说得并没有错。 顾清漪死得这般离奇，若说没有慕紫苏的手笔，她是不相信的。 众目睽睽下，慕紫苏不动声色地将顾清漪逼上绝路。 且在顾清漪死掉之后，慕紫苏还可以片叶不沾身的脱离其中。 这份心性和智谋， 连瑶贵妃都要赞叹三分。 若瑾儿身边有这样聪明的女子帮忙筹府，必会给瑾儿带来诸多助力。 瑶贵妃放低了语气，“你的心意母妃明白，但慕紫苏现在是赵维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你一心对她执迷不悟，难道还想从赵维祯手中抢人？” 赵维瑾自负一笑，“没错，这个慕紫苏，儿臣势在必得！” 瑶贵妃提醒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慕紫苏肯偏帮于你，母妃自是无话可说。” “眼下慕紫苏已与赵维祯结下姻缘，赵维祯身后又有凤氏一族从旁扶持。” “那母子二人不是好相与的，与她二人对抗，你的阻力只增无减。” 赵维瑾说 道：“这就要看母妃肯不肯帮儿臣的忙了。” 瑶贵妃不解地问：“你让我如何相帮？” 赵维瑾道：“母妃在父皇面前帮儿臣多吹吹枕头风。” “只要儿臣坐上太子之位，再以太子之尊求娶慕紫苏。” “你猜慕紫苏会选择做太子妃，还是嫁给赵维祯那个瘸子被世人嘲笑？” 提到立储之事，瑶贵妃心中也很苦恼。 她不止一次在天晟帝面前举荐自己的宝贝儿子。 赵维祯那个残废是个不中用的。 天晟帝膝下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除了瑾儿还会有谁。 可天晟帝对瑾儿的态度却很奇怪。 明明没有亲王之尊，却允许儿子出宫建府。 众人都在猜，天晟帝此举，是想寻个合适的时机，封瑾儿为天启的储君。 瑶贵妃从前也是这样以为的。 但直至今日，天晟帝依旧没有立储的意思。 皇后已走出了不见天日的小佛堂，也不知未来局势会朝哪个方向走。 思来想去，瑶贵妃说出心中的无奈。 “你以为我没在你父皇面前吹枕头风，不止吹过，还吹了无数次，可你父皇就是不肯接招啊。” 赵维瑾眉头微皱，“父皇迟迟不肯接招，有没有可能是顾忌凤家？” 瑶贵妃道：“凤家的势力已经转移到国境边陲，朝堂中枢，现在没有凤家的一袭之地。” “凤临月再如何厉害，也只是 一介女流。” “没有儿子傍身，她仗着什么呼风唤雨？那个双腿废掉的残疾儿子么？” 思忖片刻，赵维瑾说道：“许是儿臣还未定亲，才让父皇以为儿臣现在年纪还小。” 瑶贵妃双眼一转，“你说得没错，议亲一事，是该提上日程了。” “瑾儿，你想得到慕紫苏，我暂时不发表意见。” “但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慕紫苏之于你，只能是棋子，不可对她投入真心。” “这姑娘贼精八怪，心思缜密，你仔细被她算计了进去，最后落得身败名裂。” 赵维瑾笑了笑，“母妃放心，她是儿臣相中的一件兵器，用来对付赵维祯再合适不过。” 第300章 计划失败 瑶贵妃本想着，待伤势痊愈，必要在天晟帝面前提及立储之事。 未等她付之于行动，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打断了瑶贵妃接下来的计划。 天晟十一年九月二十八，金凌太子南宫爵，带领着他麾下五百人马，浩浩荡荡踏进了天启王朝的盛都城。 金凌皇朝是大陆板块上的霸主强国。 金凌太子作为下一任金凌国君，他的到来，自然是得到了天启王朝朝野上下的高度重视。 天晟帝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前去迎接。 为了给金凌太子留下一个好印象，迎接仪式搞得热闹又隆重。 长长的街道被打扫得干净整洁。 侍卫 队井然有序的守护着盛都的秩序，这样的阵仗，可以说给了金凌太子足够的面子。 金凌太子造访盛都这一天，慕紫苏与赶上休沐日的几个小伙伴，在鹤仙楼订了包间。 从三楼的位置看下去，可以看到陛下率领文武百官迎接金凌太子的盛大场面。 除了性格内向的段无洛对这位金凌太子不感兴趣。 慕紫苏，顾卿然还有霍司铭，三人齐齐趴在窗边，一睹金凌太子霸气的风采。 当一个肉嘟嘟的小黑胖子，穿着锦衣，戴着玉冠，骑着高头大马，雄纠纠、气昂昂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慕紫苏和小伙伴们不无不对彼此 面面相觑。 几人异口同声的问对方：“这小黑胖子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凌太子？” 问完，众人纷纷笑开。 段无洛也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向窗外看了一眼。 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黑胖子，颇有气势的坐在马背上，享受着天启朝国君的恭维与迎接。 段无洛皱起眉头，“这副尊容，颠覆我对太子这个称号的认知。” 顾卿然哈哈大笑：“金凌太子长成这副模样，要嘛是陛下太丑，要嘛是皇后太丑。” 霍司铭道：“人不可貌相，说不定这位小黑胖，咳，说不定这位金凌太子败絮在外，金玉在内。” 话 虽如此，众人还是无法接受，名气那么大的金凌太子殿，容貌会这般颠覆众人的猜想。 并非他们以貌取人，这黑胖少年与太子殿下的形象相差甚远。 长得黑，长得胖倒也罢了，面部五官摆在一起，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众人嬉笑谈论时，翠花从窗外飞了进来。 一进包间便嘎嘎大笑。 “紫紫啊，和祯哥哥相比，这位金凌太子毫无太子风范，还是咱们家祯哥哥最帅。” 慕紫苏没有理会翠花的胡言乱语。 总觉得金凌太子不太对劲，是哪里不对劲，一时之间她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外界都传，金凌 太子年纪不大，却也是一位风云人物。 几年前，金凌太子带着身边的心腹四处游历，所经之处，无不引起当地的动荡。 他敢在外界高调现身，本事与能为非寻常人所能比。 难道真如霍司铭所言，看人不能仅看外表？ 慕紫苏思忖时，顾卿然对翠花打趣：“花儿呀，你是不是忘了，你祯哥哥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 翠花很是不满地向顾卿然瞪去一眼，扯着高八度的小嗓门怒道：“说了多少次，不要叫人家花儿。” 顾卿然揪了揪翠花的尾巴，取笑它道：“你身上的羽毛这般花哨，叫你一声花儿，再合适不过嘛。” 第301章 测八字 屁股上的毛险些被揪下来的根的翠花慌忙飞到霍司铭的肩膀上，趾高气昂的对顾卿然道：“你讨厌。” 霍司铭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翠花的小脑袋：“翠花不气！” 翠花打蛇上棍，小嘴甜甜道：“还是司铭哥哥最好了。” 顾卿然笑骂道：“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 随着迎接的队伍渐渐走远，慕紫苏等人也收回探究的目光，继续享用鹤仙楼的美味。 吃饭时，顾卿然说道：“告诉你们一件有趣的事情，金凌太子来访天启，无形中破坏了瑶贵妃为她儿子择妻的计划。” 慕紫苏饶有兴味地问：“瑶贵妃要为赵维瑾订亲了？” 顾卿然道：“钦天 监的那些老头子接到瑶贵妃派人下达的命令，根据赵维瑾的生辰八字，为他挑选生辰匹配的世族小姐。” “我数了数，被送到钦天监的世女名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前几日钦天监的门槛都快被府中有待嫁千金的大臣踏平了。” “一个个笑脸相迎，好话说尽，还有塞银子给钦天监的，让他们在瑶贵妃面前替自家女儿多多美言。” 霍司铭叹为观止，“咱盛都城待嫁的姑娘竟有这么多？” 顾卿然道：“盛都城未必没有这么多待嫁女，官员们外省的亲族，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人数可不止递上来的这百八十。” 慕紫苏端着茶杯啜了口茶 ，“瑶贵妃眼高于顶，有资格嫁给她儿子的姑娘，必出自王侯将相之家。” “顾清漪这一死，国公府失去最值钱的一枚筹码。” 慕紫苏看向霍司铭，“你们霍家盛产儿郎，适龄的姑娘寥寥无几。” 慕紫苏又看向段无洛，“你那异母妹妹，今年也才几岁大吧。” 瑶贵妃为儿子选妻，三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必然要排在第一位。 霍司铭和段无洛对各自家族有没有合适的姑娘与赵维瑾联姻并不感兴趣. 顾卿然笑着说道：“贵妃娘娘让钦天监看生辰八字是假，趁机给她儿子造势才是最终目的。” “你们想啊，赵维瑾与赵维祯几乎同岁。后者已被 赐府封王，前者还以殿下相称。” “外人都猜，陛下要在适当的时机立赵维瑾为储君。” “只要赵维瑾做了太子，嫁给他的姑娘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今日的太子妃，便是明日的一国之母。” “瑶贵妃故意闹这样一出，是在提醒朝中大臣，督促陛下尽快册立储君。” “大臣们都是人精，谁在这个时候让瑶贵妃如意，瑶贵妃日后势必也会让大臣如意。” “这一步巧借东风，瑶贵妃走得堪称漂亮。” “可惜呀可惜！” 顾卿然难掩笑意，“瑶贵妃母子的气运差了几分，势头还没造起来，金凌太子就来了。” 霍司铭恍然大悟道： “这岂不是意味着，金凌太子突访盛都，赶巧破了瑶贵妃的局？” 段无洛小声提醒，“莫忘了瑶贵妃是你姑母。” 霍司铭道：“与她不熟！” 瑶贵妃最偏爱的侄子是霍司玉和霍司杰，与他之间的姑侄情份还不如路人。 慕紫苏打断众人的猜想，“据我所知，金凌太子原来进盛都的时间被定在下月中旬。” “是皇后娘娘暗中使了一把力气，将通关的日期提前到今天。” 这件事，是赵维祯昨日告知慕紫苏的。 众人无不面露唏嘘。 瑶贵妃以为这步棋走得恰到好处，凤皇后却借金凌太子的到来打乱了瑶贵妃的计划。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第302章 预感又来 这顿饭吃到黄昏快要降临。 无忧无虑的一天即将过去，迎接他们的，是未知的忙碌与挑战。 几人依依不舍的相互道别。 临走前，顾卿然莫名其妙地看了慕紫苏一眼。 说了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我有预感……” 话只说了一半，又被顾卿然咽了回去。 慕紫苏挑眉看他，“与我有关？” 顾卿然点点头，“你近日可能会有麻烦缠身，如无要事，尽量不要抛头露面。” 慕紫苏问：“你预感我会遇到危险？” 顾卿然抓耳挠腮，“我也说不好，就是方才，脑中灵光乍现，仿佛在给我提示，我想抓住那道思绪时，奇怪的感觉又 消失不见了。” 慕紫苏笑着拍了后他的肩膀：“好，我知道了，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与众人说了再见，慕紫苏带着翠花往皇家书院的方向走。 一人一鸟，边走边聊着八卦。 翠花今天的话这么多，正是拜金凌小黑胖所赐。 近日围绕在翠花身边的姑娘公子个个人中龙凤、相貌不凡。 而那金凌太子却肤黑貌丑，还是一个身材圆润的小胖子。 从踏出鹤仙楼到现在，翠花乐此不疲地描述着小黑胖的长相。 “金凌太子那副熊样，金凌的千金小姐们怕是都要哭晕了。” “嫁吧，太丑；不嫁吧，又与荣华富贵失之交臂。” “ 哎哟我的娘喂，这还真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 慕紫苏被翠花的自言自语逗得忍俊不禁。 “嫁的又不是你，你操心个什么劲儿。” “天底下其貌不扬的当权者不计其数，哪个当权者也没落得孤身一人的下场。” “只要有权有势，不怕没有姑娘对他们趋之若骛。” “金凌太子虽外在条件差了一些，真才实学这方面却早已天下皆知。” “世间多数姑娘爱才不爱貌，只要对方是个有大本事的，会有无数人对他投怀送抱。” 翠花忽然问：“紫紫你呢？你会喜欢上那样的金凌太子吗？” 慕紫苏白了翠花一眼：“关我什么事？” 翠花点头：“也对，你已经有祯哥哥了。” 慕紫苏在翠花的头上敲了一下。 “这是人类才会关心的问题，身为一只鸟，你未免管得太多了。” 快到皇家书院时，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为了避免外面的嘈杂会影响学生们静心读书，皇家书院建立盛都城偏郊外的地方。 拐过一条繁华的街道，人潮渐渐退了下去。 放眼望去，前面的巷子空无一人。 这条路人迹罕见，白天时不觉得怎么样，天色黑下来，便会显得苍凉空旷。 慕紫苏并不害怕走夜路，却察觉到未知的危险正在接近。 鸹噪的翠花不知为何也停止了碎碎念。 它神色冷 肃地站在慕紫苏的肩膀上，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慕紫苏轻声问道：“翠花，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不对劲？” 翠花点头，“有坏人来者不善。” 话音未落，巷子两旁的高墙上，接二连三跳下来十几个蒙面的黑衣男子。 这些人手中提着致命的武器，气势汹汹地朝慕紫苏这边杀了过来。 慕紫苏将肩头的翠花抛向半空，喊道：“你先离开。” 说话之时，慕紫苏以迅雷之势与忽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打斗在一起。 这样的突发事件并不会让慕紫苏感到惊慌。 她那个喜欢捉弄人的师父，最爱做的事情便是设计突然袭击，来考验她的应变能力。 第303章 抽鞭子 在过去那十年的岁月中，慕紫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突袭。 起初还会感到惊慌害怕，次数多了，她可以从容地应对这种措手不及。 飞到半空的翠花眼看那么多黑衣人对它家紫紫下黑手。 一边尖叫，一边趁黑衣人不备之时搞偷袭。 翠花体形巨大，嘴巴尖锐而坚硬，啄在肉上瞬间见血。 发狠时，还会咬下对方一块肉。 黑衣人们没想到一只鸟会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举着长剑就要将翠花活活砍死。 慕紫苏担心翠花受伤，边应付敌人，边警告翠花：“你快走，我应付得来。” 翠花知道它家 紫紫能力非凡，怕自己拖紫紫后腿，啄伤几个人之后便飞到高处。 翠花没有飞走，而是撅着屁股，对准黑衣人一连拉了好几坨屎。 翠花的屎又稀又臭，蒙面人被屎泼到时，被恶心得不行。 在翠花的捣乱下，疲于与慕紫苏对抗的黑衣人被迫分神。 慕紫苏则找准时机，挥舞着从腰间抽出的长鞭。 鞭法极准地将扑过来试图伤害自己的黑衣人抽倒在地。 她手中这条鞭子不是一条普通的鞭子。 虽然不能与凤临月的雌雄双剑相媲美，发挥出来的威力却足以让人无法承受。 这是她师父用上好的蛇 皮编制而成。 鞭尾处夹着涂满剧毒的倒刺，一旦被倒刺刮到，必会中毒身亡。 这是师父给她保命用的，不到万不得已，慕紫苏并不想动用这条鞭子。 随着中毒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慕紫苏也在心底猜测这些人的来头。 正如皇后娘娘所言，世间想要夺她性命的对手不计其数。 目前猜测，不计代价也要将她置于死地的幕后凶手有二。 第一个便是国公府。 顾清漪虽然不是她亲手所杀，却是间接因她而死。 且她与顾清漪早已结怨，顾清漪一死，国公府定要将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 但国公府目前正处于风口浪尖。 选在这个时候对她痛下毒手，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麻烦缠身。 所以，慕紫苏暂时将国公府排除在外。 第二个目标，是看她很不顺眼的瑶贵妃。 那日在皇后宴席上，瑶贵妃同样间接被她所连累。 听说顾清漪那一盘子砸下去，险些害得瑶贵妃容貌尽毁。 凭瑶贵妃睚眦必报的性子，清醒后必会想办法将她置于死地。 这批不明杀手真正的主子，十有八、九就是瑶贵妃所指派。 看着十几个黑衣刺客纷纷中毒不支倒地，慕紫苏收起手中的长鞭。 眼前只剩一个 活口，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慕紫苏如闪电般窜至对方面前。 揪住黑衣人的衣领，扯掉他脸上的黑布。 黑布下是一张年轻而又平凡的面孔，眼中流露出对她的深深恐惧。 慕紫苏粗暴地将他按向墙壁，“派你们来杀我的是谁？” 黑衣人紧闭牙关，眼中原本的惊恐慢慢被绝望所取代。 猛然间，慕紫苏想起当日在灵泉寺刺杀皇后的那批死士。 她捏住黑衣人的下颚，强迫对方张开嘴巴，果然在牙齿的缝隙中看到了一枚毒药。 “呵！” 慕紫苏冷笑一声：“看来，你背后的主子非瑶贵妃莫属。” 第304章 略施小惩 这些死士与刺杀皇后的手段一模一样。 灵泉寺的刺客在一夜之间服毒自尽，正是因为牙齿内藏了剧毒。 未等刑部对他们进行审问，便服毒自尽，结束他们短暂的一生。 慕紫苏一边憎恨这些死士的使命，一边又同情他们悲惨的身世。 粗暴地将对方牙齿中的毒药抠了出来，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狠狠抽了他一记嘴巴。 慕紫苏斥骂道：“回去告诉你主子，她今日送我的大礼，我照单全收。” “待有朝一日，我必定会双倍奉还。” 说罢，又狠狠踹了对方一脚：“滚！” 黑衣人屁滚尿流地消失在原地，慕 紫苏才渐渐敛去眼中的杀气。 看着满地狼狈的尸体，她伸出手臂，示意站在枝头上的翠花回到自己的身边。 一道微不可闻的笑声在宁静的巷子里传了出来。 慕紫苏耳力极佳，在翠花没有飞回来前，飞也似地朝笑声的发源地追了过去。 近在咫尺的一棵大杨树上，坐着一个容貌俊俏的美少年。 那少年身材修长，五官俊美，嘴边挂着邪气逼人的笑容。 虽然夜幕已经降临，借着微弱的月光，慕紫苏只看到那人的大概轮廓。 当慕紫苏试图进一步探究时，那人身影一闪，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翠花屁颠屁颠地 追了过来，不解地问：“紫紫，你在找什么？” 看着夜色下空荡荡的大杨树，慕紫苏茫然地摇了摇头：“许是我看错了，咱们回去吧！” 慕紫苏回皇家书院途中遭到刺客袭击这件事，不可避免地传到了赵维祯的耳朵里。 趁着天色还不太晚，赵维祯带着几个心腹匆匆赶到黑槐殿探望慕紫苏的情况。 得知那刺客已被处理得净净，只留一个活口回去复命，赵维祯不认同道：“既然抓住活口，你怎么将人给放了？” “直接送他进刑部，严刑之下，说不定会能供出幕后的真凶。” 慕紫苏哼道：“你忘了在灵泉 寺刺杀皇后的刺客是什么下场？” “身为死士，一旦任务以失败告终，便会了结自己的性命。” “被我留下活口的刺客见同伴死掉，你以为他会选择独活？” “他们自幼接受严苛训练，除了在牙齿中藏毒，有无数种方法在被抓之后结束性命。” “与其让他死在狱中，还不如帮我递个口讯给指使者，也好起到震慑之用。” 赵维祯恼道：“只要将人送到本王手中，本王自有无数种方法逼他开口。” “好啦！” 慕紫苏安抚道：“我这个遇袭者都没生气，你气个什么劲儿？” “那些不法之徒连皇后娘娘 都束手无策，我这个四品侍郎家不受宠的小姐，若想要求一份正义，怕是难上加难。” “金凌太子今日造访盛都，即便幕后凶手被当众揪出，以陛下对瑶贵妃的维护态度，你猜结果会是什么？” “无非是雷声大、雨点小的略施小惩罢了。” 慕紫苏说得云淡风轻，在赵维祯听来却的刺耳。 母后和慕紫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可瑶贵妃接二连三使出下作手段欲将二人置于死地，这让赵维祯深深的意识到权利的重要性。 只有将权利紧紧抓在自己的手中，才可以掌控大局，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第305章 大风浪 好在慕紫苏并没有在这起突袭事件中受到伤害。 如若不然，哪怕没有证据，赵维祯也会不计后果的让瑶贵妃为她愚蠢付出代价。 慕紫苏当然也咽不下这口恶气，但金凌太子造访盛都。 私人恩怨，只能等金凌太子离开盛都之后再来清算。 提到金凌太子，又勾起慕紫苏心中的好奇。 作为亲王，赵维祯自然也被列入迎接金凌太子的队伍之中。 因他腿脚不便，被安排在宫中负责接待事宜。 白天时，已经与大名鼎鼎的太子殿下有过接触。 提及此人，赵维祯说道：“这次真应了顾卿然的预言，南宫爵一行 人造访盛都，势必会掀起一股巨大的风浪。” 顾卿然的预言，又让慕紫苏才想起临别时他对自己的嘱咐。 慕紫苏说：“卿然的预言最近越来越准，他已经猜到我最近会麻烦缠身。” 见赵维祯不解地看向自己，慕紫苏这才一五一十将顾卿然临走前对她的警告如实道出。 赵维祯听完之后更加生气。 “他已经预料到你会遇到危险，为何还要单独行动？” “但凡将卿然的提醒放在心中，也不会给那些刺客营造下手的机会。” “本王要多派几个暗卫在你身边护你周全，今天这样的事情，绝不允许再发生第 二次。” “你够了吧！” 慕紫苏拒绝他的独断专行：“我才不要暗卫时时刻刻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又不是没有自保能力，无需麻烦别人来护我周全。” 见赵维祯还欲再说，慕紫苏掩住他的唇瓣。 “你担忧我安危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皇家书院人多眼杂，不便于暗卫在此行走。” “我可以向你保证，在外公冤案被平反前，不会让自己陷入危局之中。” 赵维祯知道这个被自己喜欢上的姑娘坚强而独立。 想要左右她的人生，无疑是对她的束缚和管控。 最后只能被迫妥协。 得知翠花在慕紫苏遇 袭时帮了不少忙。 赵维祯难得有了耐心，将翠花抱进自己的怀里，在它圆滚滚的小脑袋上揉了几下。 “你的名字起得虽不够霸气，你的本事和忠心却得到了本王的赞赏和肯定。” “翠花，你要记得，无论何时，都要将你家紫紫的性命安危放在第一位。” “一旦她遇到危险，随时去明王府向本王汇报。” 被俊美帅气的祯哥哥一顿夸，翠花高兴得飘飘然。 它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在赵维祯的掌心中拱了几拱。 声音娇脆道：“放心吧祯哥哥，紫紫的命就是我的命，我会保护好紫紫的。” “不过话又说回 来。” 翠花眨巴着两只小眼睛看向赵维祯。 “你为啥要说人家的名字起得不好？翠花难道不好听吗？” 翠花这两个字，可是师父亲自给它取的。 师父说，翠花是世上最动听的两个字。 翠花自己也这么认为。 赵维祯当然不会跟一只鸟计较名字这么幼稚的话题。 他笑着哄道：“谁说翠花这两个字起得不好，不但好，还是极了。” 这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赵维祯年轻俊美，怎么看都是一个帅气逼人的小哥哥。 翠花原本对他质疑自己名字不够霸气感到不满。 被赵维祯柔声一哄，心中瞬间开怀了许多。 第306章 接风盛宴 朝廷为了迎接金凌太子大驾光临，在宴请客人的承恩殿办了一场盛大的皇家宴会。 天晟帝与凤皇后在接风宴当天共同出席。 如往常一样，帝后二人将自己打扮得万分体面。 最惹人注目的是凤临月，上天对这个女人颇为厚待。 她容貌生得天姿绝色，与年轻姑娘相比，人到中年的凤临月，既拥有成年女子的雍容，又兼备年轻少女的清丽。 反观临近五十的天晟帝，在凤临月这个皇后身边却略显出几分老态龙钟。 天晟帝比凤临月年长了十余岁，用老夫少妻来形容夫妻二人的婚姻也不为过。 三十出头的凤 临月因长年吃素，修心理佛，平日对养生之道颇有研究，竟比后宫中的年轻妃子们还要养眼。 论容貌，宴会中唯一与凤临月相媲美的，只有慕紫苏一人。 只有十五岁的慕紫苏年纪虽小，却生了一张绝世美颜。 和凤临月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一国之母相比，慕紫苏的美，显得清纯又稚嫩。 在诸多受邀宾客中，也是一道夺人眼眸的亮丽风景。 令众人意外的是，从不缺席任何一场皇家宴会的瑶贵妃，未能如愿以偿来到承恩殿。 瑶贵妃脸上残留着被盘子砸过的青肿，即使涂胭抹粉，也掩盖不住未消的红痕 。 与其顶着不堪入目的面孔出席金凌太子的接风宴，还不如躲在瑶池宫生闷气。 生闷气的瑶贵妃并不否认，行刺慕紫苏的黑衣人是受她指派。 近日来，她一连两次派出死士。 第一波刺杀皇后，以失败告终。 第二波刺杀慕紫苏，再次以失败告终。 可气的是，为了气她，慕紫苏还留活口，故意让她陷入难堪。 瑶贵妃本来已经被儿子说动了，允许赵维瑾将慕紫苏作为上位的筹码，将其拉拢到身边为他所用。 赵维瑾离开后，瑶贵妃越想越不对劲。 慕紫苏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两人之前已经结下仇怨 。 任瑾儿手段用尽，慕紫苏也未必会如瑾儿所愿与他为伍。 瑾儿年轻气盛，听不进劝。 执着的认为只要他坐上太子之位，慕紫苏就会甩了赵维祯嫁他为妻。 瑶贵妃却是个明白人，绝不相信慕紫苏会为了所谓的利益向瑾儿妥协。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这才派出死士杀掉慕紫苏，替瑾儿永绝后患。 哪曾想，后患未除，又添新患。 效的将慕紫苏给送上黄泉。 按下瑶贵妃心中憋闷暂且不提，承恩殿内却是一阵喜气洋洋。 不管应邀来此的宾客对金凌太子是真心欢迎还是假意恭维。 在不影响两国利益的 前提下，面子上的礼数，天启王朝会做到尽善尽美。 除了陛下与皇后，赵维祯和赵维祯兄弟二人也在其列。 还有名震盛都的三大家族，以及三大家族门下登得台面的公子小姐们也都出现在承恩殿的宾客位之上。 代表慕家出席的依旧只有慕紫苏一个人。 顾卿然一行人并没有与所谓的家人坐在一起，而是与慕紫苏拼了桌。 他们用这种方式对外表明，既然被家族视为弃子，便与原生家族彻底割裂。 几人相信，这也是天晟帝想要看到的局面。 顾天恒不日之前痛失最心爱的孙女，现下还没有从悲痛之中走出来。 第307章 小黑胖 看到顾卿然明目张胆的不将自己这个祖父放在眼中。 还与慕紫苏这个国公府的头号敌人坐在一起，心底高涨的怒气可想而知。 身为朝廷丞相爷的段玉科，维持着文人形象。 段无洛受到陛下的赏识，被分配到户部担任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职位。 在段玉科看来，不过是小孩子在过家家酒。 待陛下哪日厌烦了，必会收回成命，将那个倒霉鬼打回原形。 只有将军府的霍老将军，对霍司铭这个孙子很是看好。 当年出了那样的变故，为了将军府的形象，他不得不做出将霍司铭逐出家门的决定。 看着傲然挺拔、俊美霸气 的霍司铭如根标枪一般坐在不远处。 再看看霍家其他几个看似优秀，其实只是绣花枕头的小辈。 霍老将军心中真有说不出的感慨和遗憾。 罢了！不管日后如何，且看上天安排吧。 在大太监的高唱之下，金凌太子南宫爵，正式以霸主国未来储君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慕紫苏等人虽早已在鹤仙楼的包间处，有幸见识过这位名气大震的金凌太子。 当一个身材圆润，脸色漆黑，五官平凡到可以用丑来形容的胖子，踩着沉重的步伐出现在天启王朝帝后及众位大臣面前时。 慕紫苏与身边几个小伙伴脸上还是流露出不 言而喻的滑稽之色。 慕紫苏并非以貌取人。 比金凌太子长相更难看的人不计其数。 会觉得滑稽，盖因那身华丽的太子袍，穿在小黑胖身上，令众人想起一句话，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顾卿然性格直率，当金凌太子肥壮的身躯经过他身边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挺胸抬头摆出威严之势的金凌太子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异样。 倒是太子身边一个身穿黑色侍卫装的高挑少年，目光犀利地向慕紫苏这一桌瞥了过来。 事情就是那么巧。 黑衣侍卫向顾卿然这边看过来时，慕紫苏也抬起头，与那侍卫的视线碰到了一起。 两人四目相对时，不但慕紫苏露出诧异的神色，黑衣侍卫在看清了慕紫苏的容貌，也露出一脸兴味的目光。 慕紫苏过目不忘，立刻猜出，这黑衣侍卫，正是那晚在皇家书院附近遇袭时，躲在大杨树上看热闹的神秘人。 哪怕只是惊鸿一瞥，慕紫苏也在最短的时间内记住对方的音容笑貌。 那是一个俊美而邪气的少年。 五官精致，唇瓣上扬，少年生了一双非常好看的丹凤眼。 眼神飞来时，仿佛有本事勾走他人的魂魄。 一阵莫名的熟悉感从慕紫苏的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仿佛千年前，她与这少年曾结下过一段不解之缘 。 当慕紫苏试图再多打量黑衣侍卫几眼时。 对方已经收回探究的目光，尾随在金凌太子的身后向大殿正中央走了过去。 接下来的流程自然天晟帝代表天启诚心欢迎太子殿下的到来。 小黑胖长得不怎么样，说出口的话却是条理分明，既有上位者的高傲，也不失谦恭礼让。 那金凌太子说了什么，慕紫苏已无心多听。 她脑海中不断分析着黑衣侍卫的来历。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来自金凌，且他还是金凌太子身边的心腹型人物。 既然他是金凌人，为何那晚会出现在皇家书院附近？ 难道他在执行金凌太子下达的某个命令？ 第308章 人参交易 让慕紫苏想不明白的是，与她只有两面之缘的黑衣侍卫，为何会牵起她的心潮波动。 第一个让慕紫苏有这种感觉的是赵维祯。 金凌太子身边的黑衣侍卫，是至今为止，第二个让她生出这种情绪的人。 随着太子殿下被请到上坐，凝重紧张的气氛也因为金凌太子的平易近人稍稍缓和。 坐到位置上之后，小黑胖说道：“此番被贵国热情招待，本太子心中甚慰。” “早就听说天启王朝是礼仪之邦，得帝后这般重视，乃本太子莫大荣幸。” 天晟帝笑着回道：“太子不远千里来我天启坐客，于朕来言，才是莫大的荣幸。” “就是不知太子殿下 此次造访我天启，是否有什么赐教与交流？” 自古以来，两国相交皆建立在利益互惠的基础上。 天晟帝可不相信，名声大噪的金凌太子，会无缘无故来访天启。 小黑胖笑得不卑不亢，“没错，本太子此番来天启，有一笔买卖想与贵国相谈。” “世人皆知，我金凌占地极广，物产丰富，最出名的莫过于北部黑山盛产的人参。” “如今市面上流通的人参，多数都是从我金凌所购。” “除了人参，金凌还盛产其他常用药材。” “任何时候，药材都是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必备物品。” “不若这样，我金凌愿以五十根一百年人参、二十 根五百年人参，外加一根千年人参，配以两百斤常用药材，换贵国边境处的一座城池如何？” 话一出口，承恩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这个小黑胖在开什么玩笑？ 虽然千年人参是价值不菲，对天启朝来说却没名贵到要用城池来交换。 小黑胖一开口，便要用区区几根人参交换人家的城池。 他是太将自己当回事？还是不将天启当回事？ 天晟帝心生懊恼，面上却不露声色。 他客气地笑了一声：“太子殿下远道而来，这些利益上的事情，咱们稍后再说也不迟。” 小黑胖眉头一挑，语气不悦道：“怎么？莫非陛下不想应下这个交易？” 被当众逼问的天晟帝很想发火，奈何眼前这个黑胖子是金凌太子。 他可以不将金凌太子放在眼中，却不敢不将金凌放在眼中。 得罪了这位太子殿下，迎接天启的，很有可能会是一场恶战。 一时之间，天晟帝不知该如何应声。 天晟帝身边的凤临月露出一个大气的笑容。 “金凌药品丰富是远近闻名，我天启这些年在药材的开采方面也并不逊色。” “几年前，地方官员向朝廷进贡了三根千年人参，现在就在库房中被精心保管。” 言下之意，我天启不缺你们金凌那几根人参。 在凤临月的活稀泥下，天晟立笑着打圆场，对金凌太子道：“ 太子初到盛都，有什么话不如等用过宴后再来相商。” 说罢，天晟帝对宫中的内侍做了一个手势。 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太监将玉质的托盘端到金凌太子面前，并恭恭敬敬地为这位太子殿下倒了一杯酒。 待杯中酒被斟满，天晟帝举起自己桌前的酒杯。 对金凌太子说道：“朕代表天启王朝，先敬太子殿下一杯。” 天晟帝举起杯子，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金凌太子也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起酒杯，仰头灌入自己的喉咙。 按照历来的规矩，天晟帝代表朝廷与众臣子敬客人一杯，接下来就要吩咐御膳房开始传膳。 没想到意外却在这时发生了。 第309章 毒杀 喝完一杯酒的金凌太子，放下酒杯时忽然摔倒在地，并口吐白沫，死了过去。 事情发生得过于戏剧化。 以至于在场的众人还没从方才的客套中回过神，金凌太子便死在当场。 金凌太子身侧的黑衣侍卫忙不迭上前去探自家主子的鼻息。 探过之后，他面色大变。 他厉声对天晟帝和一众目瞪口呆的大臣说道：“你们天启真是好大的胆子，为了泄私愤，居然当众毒杀了我金凌太子！” 黑衣侍卫的厉声指控，让承恩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除了黑衣侍卫，与金凌太子一同进宫的侍卫一共有十八人。 从这十八名侍卫外貌特征来看，个个精明干练，身手不 凡。 黑衣侍卫在金凌太子口吐白沫的第一时间，便将泄私愤杀人这个罪名扣在了天晟帝的头上。 这让没有防范的天晟帝怔愣在当场无言以对。 事实上，连天晟帝也不清楚，好端端的，太子殿下怎么会中毒身亡？ 他是对太子提出的交易颇为不满，却也干不出当众杀人这种罪大恶极的事情。 金凌可是人人惧怕的霸主强国。 除非天启朝想要灭国，不然，谁会胆大妄为到将太子诛杀？ 凤临月也在小黑胖倒下去的那一刻拧起了眉头。 这看似简单的一个变故，背后却隐藏了无数的深意。 不但帝后愣在当场，大臣及家眷们也屏着呼吸等待事情的进展。 离奇！这太离奇了！ 潜意识里，他们对一开口就要人家一座城池的金凌太子心生厌恶。 可按大局来想，没人希望这场悲剧发生在眼前。 再说，陛下怎么可能会愚蠢到当众毒杀一国太子？ 慕紫苏与身边几个朋友也面面相觑，饶有兴味地观察事态的动向。 面对黑衣侍卫的指控，赵维瑾沉稳以对。 “父皇身为一国之君，代表着天启的门面和形象。” “且天启与金凌两国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纷争，即便是有，父皇堂堂天子，岂会当众做出这种伤人之事？” 赵维瑾一手指向倒酒的小太监，厉声斥道：“一定是这个狗奴才不怀好意，故意在酒中下毒，以引 起两国之间的争端。” 被指控的小太监呆住了。 见三殿下将罪过怪到他的头上，他吓得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地摇头道：“奴……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 黑衣侍卫冷笑一声，对赵维瑾道：“妄想用一个奴才来抵消贵国所犯的错误，太不将我金凌的国威放在眼中了吧？” 抬腿将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踢至一边，“太子殿下死得这样离奇，贵国若给不出我金凌一个合理的说法，我金凌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赵维瑾没想到对方一个区区侍卫，竟然狂浪放肆到这种地步。 他脾气也被带动了上来，不甘示弱道：“不会罢休还能如何？” 不想惹麻烦的天晟帝忙 开口制止：“瑾儿，休得无礼！” 赵维瑾岂能甘心，这件事若处理不好，天启与金凌之间必有一战。 他还欲再开口辩解几句，天晟帝故作沉稳的说道：“朕在这个帝位坐了整整十一载，虽不敢自称一代明君，基本的人情世故还不至于不懂。” “太子殿下忽遭不测，这出乎朕的意料。” “贵国各位不如仔细想想，朕有什么理由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谋害太子之事？” 黑衣侍卫言之凿凿道：“陛下认为我提出交换城池的条件过于苛刻，才在怒极之时，毒杀了太子殿下。” “一旦太子的死讯被传到金凌，不但我等活不成，陛下及在坐的诸位大臣也别想苟活。” 第310章 戏演完了 如此嚣张狂妄之言，气得在场众人七窍生烟。 赵维瑾怒道：“你们到底想如何？” 黑衣侍卫眯了眯细长的丹凤眼，桀骜不驯道：“太子被我国国君寄予了无限厚望，他莫名其妙死在天启，国君追究起来，两国之间必有一战。” “你们天启有两个选择，一，做好与我金凌兵戎相见的心理准备。” “下场就是，金凌的铁蹄，会在不久的将来踏平天启的生一个角落。” “二，将天启名下一半的疆土划分到我金凌旗下，以解国君丧失爱子之痛。” “呵！” 一道不合时宜的轻笑声在黑衣侍 卫说得愤慨激昂时骤然响起。 循声望去，发出这声嗤笑的，正是明王殿下赵维祯。 黑衣侍卫语带不善的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维祯目光犀利的与黑衣侍卫对祯。 片刻后，他语气笃定道：“南宫爵，戏演完了，你该收手了！” 南宫爵？ 明王殿下在说什么？ 在场众人无不震惊，无不将目光移到黑衣侍卫的脸上。 不否认这个黑衣侍卫的长相出众到令人啧啧称奇。 但他的五官样貌生得再好，也不能与金凌太子相提并论吧。 赵维祯转动着轮椅来到黑衣侍卫身边。 虽然两人 一站一坐，有着明显的身高差。 可在高大俊美的黑衣侍卫面前，轮椅上矮他一截的赵维祯却丝毫没有气短的姿态。 在黑衣侍卫猝不及防之际，赵维祯哗地撕开对方薄薄的衣衫。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黑衣侍卫精瘦而又健硕的上半身。 初时，赵维祯出其不易的举动令围观众人感到诧异。 待看清黑衣侍卫左胸延至脖颈处竟有一块深红色的、形似火凤凰一样的胎记时，露出震惊的表情。 黑衣侍卫没料到这个轮椅少年的动作会这么直接。 当他反应过来，想要遮挡身上的胎记时，身上的火 凤凰已经被展露在众目睽睽下。 赵维祯将扯掉的上衣揉吧揉吧丢至一边。 对瞪过来的黑衣侍卫说道：“早在金凌太子即将探访天启之前，本王便对太子殿下的来头做了初步调查。” “金凌嫡出的皇子，出生时会带着一块火凤凰的胎记。” “凤凰胎记是金凌皇族的象征，有胎记的皇族血脉，才有资格被纳入接管金凌江山的行列。” “南宫爵，你找一个假货代替你的身份出席今天这场宴会。” “再借这个势头向我天启强行勒索，这步棋，走得还真是胆大妄为！” 经赵维祯一番解释，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死在当场的那个小黑胖，居然只是一个假货。 本以为“黑衣侍卫”还欲再争辩几句。 被赵维祯当场揭穿身份，他朗声大笑道：“本太子用这个伎俩糊弄了无数人，没想到今天却栽了一个跟头。” 南宫爵上下打量了赵维祯一眼：“你便是天启朝曾经的太子赵维祯吧？” 说话的工夫，已经有人将一件做工精致的华服捧到赤祼着上半身的南宫爵面前。 南宫爵动作自然地接过袍服穿在身上。 前一刻还是精明干练的黑衣侍卫，换上锦袍后，摇身变成了贵气十足的翩翩公子。 第311章 更胜一筹 承恩殿的千金小姐们，看到霸气凛然的南宫爵以金凌太子的形象重新示人，无不向他投去仰慕的目光。 与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三殿下赵维瑾相比，这位金凌太子周身上下的气势要更胜一筹。 无视旁人频频递来的惊异目光，真正的南宫爵，在换上华丽的衣饰后，踹了“已经断气”的小黑胖一脚。 不客气的说道：“你可以滚下去了！” 然后奇迹便发生了。 躺尸的小黑胖被南宫爵踹了两脚，咕噜起身抹去嘴边的白沫，欠了欠身，听话离去。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心底无不憋着闷气。 还以为承恩殿发生了血案 ，没想到小黑胖只是诈死。 南宫爵不在乎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 他摆出一副我就是在耍你们，你们能耐我何的姿态。 笑着对目瞪口呆的众人说道：“既然本太子的身份被当场揭穿，再玩下去，倒失了兴味。” “现在，让本太子重新来做自我介绍。” “南宫爵，金凌太子，初访天启，与诸位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还望各位莫要见怪。” 敢在天晟帝面前开这样的玩笑，南宫爵分明就没将天启王朝的至尊放在眼中。 被耍了一场的天晟帝气得牙根直咬，大臣们也被这嚣张跋扈的金凌太子给气得很想骂人。 南宫爵对这些人的愤慨不当回事。 他落落大方地坐回自己的专属位置，还当着众人的面，自顾自地端起酒杯自饮一杯。 忍受不了这样屈辱的赵维瑾怒声喝道：“这就是你们金凌一惯的作风？” 南宫爵戏谑地看了赵维瑾一眼，语气狂妄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赵维瑾道：“你当众戏耍了在场的众人，一句莫要见怪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南宫爵扯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轻飘飘的一句质问，将赵维瑾怼了回来。 是啊，不然他还能怎么样？ 无论是领土占地还是军方实 力，金凌处处辗压天启。 一旦两国针锋相对，处于挨打位置上的非天启莫属。 与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天晟帝、和想要争面子，却不知该如何争论的赵维瑾相比。 凤临月这个当朝国母，却将沉稳淡定表现得十分到位。 凤临月笑容可掬道：“我天启一向宽宏大量，自然不会因为一个玩笑与太子难堪。” 南宫爵冲凤临月拱了拱手：“皇后娘娘果然是传说中的女中豪杰，您的奉呈，本太子笑纳了！” “不过，本太子游走五湖四海，有一个不成文的习惯。” “无论去哪里，都喜欢与当地最有能力的人比试 一番。” “皇后您看，这次随本太子一同进宫的，都是我金凌的精英人物。” “早在来天启之前便听说，贵国设立了一所培养精英的皇家书院。” “不如咱们两国趁这个机会来比试一场，看看金凌与天启，哪国的人才更加厉害！” 听了南宫爵这番话，众人这才扫向南宫爵身边几个虽默不作声，气场却很大的年轻男子。 看来，南宫爵此番进宫，应该是有备而来。 果然，南宫爵的下一句话，再一次勾起众人的怒火。 只听他说道：“五局三胜者将会成为最终赢家，赢家可从输家手中索要边境的五座城池。” 第312章 五座城池 南宫爵开口闭口要人家城池，这种行为与明抢几乎毫无区别。 难怪金凌皇朝这些年的领土越扩越大。 仗着霸主强国的地位，强行欺压周边小国。 南宫爵这种野蛮行为，与土匪强盗并无两样。 可众人面对这样的挑衅，却敢怒不敢言。 南宫爵拔高声音道：“怎么？还没比试，你们该不会就怕了吧？” 在看热闹的慕紫苏出其不意道：“天启输了，让出边境的五座城池，金凌输了，也同样让出边境的五座城池吗？” 南宫爵向慕紫苏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自负地说道：“金凌不会输！” 慕紫苏寸步不让地迎视着他的目光：“ 万一输了呢？” 南宫爵狂妄地大笑几声。 “万一输了，本太子自然承诺，会让出金凌边境的五座城池，归你们天启所有！” 赵维瑾被南宫爵刺激得怒火中烧。 在天晟帝还没有点头同意之前，便拍板说道：“好，比就比！” 赵维瑾贸然替天启接下这场比试，令天晟帝皱起了眉头。 输的代价是五座城池，现在可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 赵维瑾是天晟帝的儿子，代表着天启的形象。 话已出口，再收回来是万万不可能的。 为了面子，天晟帝不得不接下南宫爵的挑战。 也有一部分人在暗中为赵维瑾叫好。 不愧是陛下最重 视的皇子人选，三殿下果然比已经变成瘸子的明王更加有胆识和魄力。 好好的一场接风宴，在南宫爵的捣乱之下，居然变成了比试场。 第一场比试名为武斗。 由金凌与天启各出几位射箭高手，在射猎场比试射箭技术。 还以为南宫爵会提出多刁钻的比赛规则，没想到比试竟会如此简单。 赵维瑾本来还对自己在冲动之下的决定感到担忧，现在已经放下了心。 将门出身的霍司玉，最有资格继承霍老将军衣钵的继承人，也是皇家书院当仁不让的射猎小能手。 由他代表天启比试，会有八、九成的胜算几率。 代表金凌出场的是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此人在金凌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家世与霍司玉相差无几，同样也是将门之后。 这个少年名叫金博文，名字取得斯斯文文，身材却生得高大威猛。 他皮肤黝黑，双眸有神，看得出来是自幼在军中厮混的刺头型人物。 代表天启的自然是霍老将军最器重的孙子霍司玉。 与金博文相比，霍司玉更具备世家公子的气质和风度。 两个少年身高相仿，气势雷同，双双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也被人拿来各种比较。 射猎场颇具规模，可以容纳数百看客。 既然两国进行比试，无论是帝后还是朝中的诸位大臣，都 不想错过这场涉及国家领土的比试。 待宾客移步到射猎场，赵维瑾代表天启问南宫爵：“来说说这第一场比试的规则吧。” 南宫爵也不跟他客气，“很简单，一共六箭，胜四者就是最后赢家。” “为了公平起见，比试时，双方一人一个回合，中途可以更换人选。” 所谓一人一个回合，就是金凌选手射一箭，天启的选手再射一箭。 按照射程和精准度来决定最后的赢家。 中途更换人选，这在比赛中也是被允许的。 第一个参赛者若感发挥不好，可由第二个参赛者代替出场。 南宫爵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听上去也很公平。 第313章 第一场 赵维瑾暗暗松了一口气，也将希望寄托在霍司玉的身上。 虽然他的箭法也同样精湛，与军营中长大的霍司玉相比，到底是差了一些准头。 稳妥起见，赵维瑾不敢在这个时候轻易托大。 南宫爵说完比赛规则，便问道：“谁先来？” 赵维瑾道：“远来是客，自然由你们金凌来射这第一箭。” 南宫爵冲不远处的金博文比划了一个手势：“看你的了！” 金博文神色肃然，接过太监递来的弓箭时，掂了掂弓的重量，又试了试手感。 他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才对那个小太监道：去将箭靶再往后挪三丈。” 这是命令，而不是请求。 小太监愣在当场，其他人也对金博文提出的要求倍感诧异。 五丈是射靶的基础距离。 为了让比试更加精彩，射靶已经按照原来的距离向后拉了一丈有余。 金博文一开口，便要求将射靶再移三丈，明显是给霍司玉制造压力。 霍司玉并没有因为金博文的提议露出怯意。 他颇有风度地冲小太监使了个手势，“按金公子的要求来做。” 待箭靶被移到了相应的位置，金博文动作利落地拉弓搭箭。 在众人毫无防备之下，精准而又干脆的射出一箭。 这一箭，又快又准，直中箭靶的红心位置。 等人反应过来时，金博文已经漂亮的 完成了第一局比试。 如此强悍而又嚣张的射箭技术，让在场围观的一些老将也为之惊叹。 不愧是从霸主国来的挑战者，一出场，就给人造成这样的轰动。 有了金博文的一箭开局，霍司玉如果还维持之前的距离，明显要输掉这一局。 在金博文挑衅的注视下，霍司玉接过弓箭，试了试手感。 对小太监说道：“将我的箭靶也向后移三丈。” 九丈的距离，还难不倒霍司玉。 待太监挪完场上的箭靶，霍司玉深吸口气，花了时间做好前期准备。 一箭射出时，围观的众人纷纷屏住呼吸，生怕这一箭被射歪。 只听“砰”地一声，那 一箭正中红心，与金博文堪称旗鼓相当。 饶是如此，霍司玉这一箭还是在气势上略输一筹。 霍老将军看到孙子的表现，露出了一脸老怀安慰。 已经射过一箭的金博文并没有因为霍司玉与自己旗鼓相当便露出怯意。 他态度嚣张的让太监将箭靶向后再移三丈，动作迅猛地一箭中红心。 如此高超的箭法，让在场的看客无比心惊。 箭靶被拉得这样远，还能准确无误的直射红心。 这个叫金博文的少年，箭术已经高超到令人忘尘莫及。 天晟帝不自觉地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凤临月动作优雅地品着杯中的茶水，仿佛天启是输是赢， 与她都没有关系。 慕紫苏与几个小伙伴边聊天边嗑着瓜籽，将场上的比试当成了一场可供人观赏的好戏。 轮椅上的赵维祯又恢复了不问世事的姿态，将不良于行的废人形象演绎得出神入化。 唯一将提心吊胆四个字表现在脸上的，只有赵维瑾。 他已经从霍司玉略带紧张的神态中，看到了不自信。 是的，再次将箭靶向后移三丈，对霍司玉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十二丈，已经超出了他射程的最高距离。 一旦失手，他将会成为全场的笑柄。 可眼下的情况已不容他多做思量。 如果不移箭靶，金博文将毫无疑问胜出这第二局。 第314章 空箭 不得已的情况下，霍司玉只能硬着头皮效仿金博文，将箭靶向后移了三丈。 权衡再三之下，霍司玉勉强射出了第二箭。 羽箭离弦时，天启朝的众人无不提着一口气，生怕这一箭失误，会导致天启以失败收场。 “砰”地一声，箭是射到了靶子上，可距离红心却相了整整一寸。 这意味着，霍司玉的箭法，已经被金博文比了下去。 南宫爵高调地冲金博文吹了一记口哨：“好样的！” 金凌那边雀跃欢呼，天启这边则是满面愁容。 霍司玉失了一箭，额头已经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不敢去看别人的目光，这种在人前出丑的 行为，让他这个将门虎子颜面尽失。 南宫爵戏谑地对脸色同样很难看的赵维瑾道：“失了一局，贵国要不要选择换人？” 赵维瑾强作欢颜道：“六局四胜，现在我天启只失了一次手，提换人未免为时过早。” 他也很想换人，可放眼看去，在场的这些世家子弟，没有一个人的箭法超越霍司玉。 换人？换谁？ 不得已的情况下，霍司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 第三局，金博文依旧效仿前两局的惯例，让太监将箭靶继续移三丈。 众人已经失去了看热闹的兴致，这哪里是比赛，这分明就是挑衅。 毫无意外，金博文的第三箭， 依旧正中红心。 轮到霍司玉时，他已经在心理上背负了巨大的压力。 射出的第三箭，别说正中红心，连箭靶的边都没贴到，越过箭靶，射了一支空箭。 如此难看的画面，让天启王朝的众人颜面尽失。 南宫爵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 对脸色黑下来的赵维瑾道：“这就是你们天启的最高实力？” 天晟帝的脸色并不比赵维瑾好看多少。 霍司玉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如果连霍司玉都被人比了下去。 他不敢想象，接下来等待天启的命运会是什么。 最难堪的当属霍老将军，他没想到，第一个在场上丢人的，居然会是他最重视 的孙子。 南宫爵嚣张跋扈道：“你们天启一连输了两局，接下来还要再比吗？不如直接认输吧！” 赵维瑾被他的嚣张狂妄气得说不出话。 霍司玉脸色颓然地冲赵维瑾摇了摇头，明确表示，这么远的距离，他无法与金博文相抗横。 气氛陷入僵硬中时，霍司铭忽然起身，他信步走到霍司玉面前。 动作强势地从他手中夺过弓箭，对金博文道：“接下来的三箭，由我来跟你比。” 谁都没想到，霍司铭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人前。 霍司铭是一个存在感非常低的人，他寡言少语，行事低调。 被放逐在黑槐殿的这些年，外界的人 们已经忘了霍家还有一位嫡出的五公子。 即使在森林试炼时表现突出，可真正赢得众人眼球的，却是慕紫苏这个漂亮姑娘。 当霍司铭试图代表天启与金凌比试时，很多人对他的能力抱有怀疑的态度。 霍老将军皱起眉头“胡闹，凭你的体质，有什么本事与人对抗？” 霍司铭筋骨已断，即使后期接受过治疗，也不可能恢复到最佳的状态。 霍司铭无视祖父的警告，对没将他放在眼中的金博文说道：“前三场的规矩由你们金凌来定，这后三场，不如由我们天启来定。” “噢？” 金博文对他的提议颇感兴趣：“说来听听！” 第315章 当场死亡 霍司铭指了指天上偶尔飞过的小鸟，“看到那些鸟儿了吗，比试的规则很简单，将它们毫发无伤的射下来。” “你我各有三次机会，谁射到的最多，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金博文皱起眉头，“我听错了吗？毫无发伤的射、下、来？” “没错！” 霍司铭郑重点头：“死掉的不算！” 见金博文没有应声，霍司铭挑衅的问：“怎么，不敢比？” 金博文从未被人怀疑过他在射猎方面的天赋，当下便点头同意。 “比就比，你先来！” 他就不信，有人会毫发无伤的将天上正飞的鸟儿射下来。 霍司铭并没有给金博文质疑的机会。 他拉好弓箭 ，向半空射了一箭。 本以为他放了一支空箭，当一只小鸟尖叫着落地，众人无不露出震惊的目光。 小太监将掉在地上的鸟儿抱了起来，只见那鸟儿拍打了两下翅膀，嗖地一下飞走了。 这一幕发生得太迅速，众人还没有看清来龙去脉，霍司铭已经完成了任务。 别人看得不甚清楚，金博文看得可是真真切切。 竟然真的有人可以在毫无发伤的情况下，将天上正在飞的鸟儿射落下来。 见霍司铭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将别人放在眼中的金博文，第一次对对手这个身份有了新的认定。 经霍司铭一番演示，金博文也猜出鸟儿会在毫发无伤的情况 下被射下来，是受到了箭气冲击。 果然厉害！ 看似不经意的一箭，却含了如此巨大的力度。 金博文不甘示弱，效仿霍司铭的方法，试图用箭气将天空正在飞翔的鸟儿射下来。 结果，小鸟是被射了下来，可惜身中一箭，当场死亡。 看着小鸟的尸体，金博文嘴角抽搐。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输了一局？ 围观的大臣们长长舒了一口气。 同时也对霍司铭这个很少在人前露面的少年多了几分重视和在意。 天晟帝眼中目光充满了兴味。 霍老将军则脸色通红，亏他之前还试图当众教训这个孙子，没想到他这个当祖父的，竟对孙子的能力一 无所知。 可霍司铭的手不是废了吗，筋都断了，为何还能拉动弓箭？ 除了金博文的脸色难看，霍司玉的表情也可以用扭曲来形容。 一记响亮的口哨适时响起，吹口哨助威的，正是顾卿然。 慕紫苏也应景地冲霍司铭拍手助威，仿佛在赞扬他干得漂亮。 霍司铭做事干脆，他很快放出第二箭。 这次，一连有三只鸟儿被他的箭气震了下来。 与之前一样，三只鸟儿在落地之后没多久便拍着翅膀逃命去了。 这一回，抓狂的人变成了金博文。 让他射鸟没有问题，可让他将鸟毫发无损的射下来，就是难上加难。 不出意外，金博文的第二箭，依 旧让无辜的小鸟丢掉了性命。 霍司铭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最后一箭，他没有再对着半空射小鸟。 而是以霍司玉为准，连连向后退了十几步。 对准被隔开将近二十丈的箭靶，同时连发三箭，每射一箭，他便向后退三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连续射出的三箭，准确无误地正中红心。 远距离射箭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霍司铭在射下这三箭时不停地移动脚步，这在无形之中将难度提高到了无人能及的等级。 饶是自信满满的金博文，在看到霍司铭的射术之后，也露出心服口服的目光。 他将手中的弓箭递给旁边的小太监，诚心说道：“你赢了！” 第316章 平局收场 虽然金博文没有射最后一箭，却不代表金凌输了。 前三局霍司玉略败下风，后三局金博文惨败，两国也算打个平手。 于是这第一局，以平局作为最后的收场。 即便霍司铭并没有为朝廷赢下第一局。 他在射猎场上惊艳的表现，也足够让围观众人对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不知是谁提出心底的疑问：“我怎么记得，霍家五郎早些年曾受过重伤？” 霍司铭对提出疑问的那个人说道：“我的伤，早在试炼之前，便被慕家三小姐医好了！”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将慕紫苏的医术 拔到了一个无人能及的地步。 慕紫苏懂医术并不是秘密，在短短时间内将霍司铭医得比正常人还要健康，这着实出乎众人的意料。 霍司铭当初因为触犯了家规，受到的惩罚是严厉的。 霍家没有夺他性命，却断他筋骨，让他这辈子都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慕紫苏的出现，居然改变了霍司铭悲惨的命运，这让众人对慕家三小姐的医术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南宫爵也将目光落在慕紫苏的脸上，心中暗道：慕三家小姐？ 无视别人频频投来的好奇视线，为朝廷争回颜面的霍司铭，放 回弓箭，便回到了座位。 从天晟帝炙热的目光中不难看出，霍家老五，已经引起了他足够的重视。 霍老将军眼底露出复杂的神色。 不知该庆幸霍家儿郎没有让朝廷丢脸，还是该感叹这样一个好苗子，居然被他们霍家赶走了。 按下众人各怀心思不提，在南宫爵的带动之下，第二场比试也正式开始。 第一场是武斗，第二场就是文斗。 按照以往文斗的规则，无非是书书写写、对诗作画。 南宫爵却觉得这种斗法毫无趣味。 他提出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比赛方式，考验双方的记忆 力。 这次代表金凌出场的是一个面白如玉的小书生，此人名叫汪哮天。 汪哮天名字取得十分霸气，却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小书生。 南宫爵笑着介绍：“这是我们金凌有名的天才，一岁开口讲话，两岁熟读诗经，三岁吟诗作词。” “他有超凡的记忆能力，只要看过一遍的书籍，便可一字不落的背诵下来。” “咱们这第二局，就考记忆和应变能力。” “在一炷香的时间里，谁背的字最多，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这个规则，可着实将赵维瑾为难住了。 皇家书院虽然不缺聪明 的才子，但过目不忘，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赵维瑾的拥趸并不在少数。 这些人在才学方面都自恃清高，过目不忘虽有难度，只要认真去记书中的内容，还不至于在人前丢丑。 对饱读诗书的人来说，市面儿流通的书籍他们都读过一些。 只要再加深一些印象，不信被那个白净小书生比下去。 自告奋勇与金凌应战的，是丞相段玉科的侄子。 也就是段无洛的表兄，在段家大排行排老三的段子豪。 段子豪是段玉科堂弟的儿子，与赵维瑾私交不错，在皇家书院称得上是才子型的人物。 第317章 种类奇多 众人对段子豪会应战并不感到意外。 段玉科虽是天启的丞相，可他膝下的儿女，除了段无洛这个名义上的嫡长子，其他几个孩子皆是由第二任妻子所生。 那几个孩子年纪太小，平时很少有机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段家小辈中比较有名气和才华的，就只剩下了段子豪。 不愧是段氏一族最出色的儿郎。 段子豪相貌堂堂、温润如玉，与金凌的汪哮天相比，气势和外貌皆压对方一筹。 而且段子豪的才华连书院的夫子都赞叹有加，由他来代表天启应战，众人也能底气。 可理想太丰满，现实太骨感。 与随便翻看一 本书便将书中文字倒背如流的汪哮天相比，段子豪的记忆能力虽然惊人，当越来越多的书籍被汪哮天背诵出来，段子豪已经力不从心。 斯文俊秀的汪哮天面色沉稳，淡定自若，由他经手的书籍，也是五花八门，种类奇多。 看着段子豪因为用脑过度，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汪哮天笑着说道：“段公子若是累了，可以暂时休息片刻。” 段子豪岂会在这种时候败下阵来，他僵笑着回道：“不用！” 一炷香的时间所剩不多，浪费下去，只会让他陷入必败之地。 嘴上说着硬气话，心底早已经败下阵来。 赵维祯看出 段子豪应对得吃力，冷冷下了一个命令：“无洛，你来！” 比赛途中可以换人，这是开局前便定下的规矩。 围观众人也看出段子豪已经应付不来。 见识过汪哮天惊人的记忆力，即使有人同情段子豪的遭遇，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出头。 赵维祯的话，如同一阵及时雨。 再让段子豪继续比下去，他一定会不支倒地，输在当场。 未等被点名的段无洛应声，赵维瑾不客气的与赵维祯对峙。 “此事涉及到天启的未来，贸然提出换人，你可曾想到过后果？” 赵维祯看了赵维瑾一眼，“正因为本王在意比试的后果 ，才选在这个时候提出换人。” 说罢，冲段无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场。 南宫爵饶有兴味地看着赵家兄弟针锋相对的画面。 他并不知晓段无洛是什么来头，可几次对峙下来，却让他对赵维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愧是天启朝的前太子，即使双腿残疾，气场依旧强大到令人不敢小觑。 被点名出列的段无洛脸上流露出一种天然的呆萌。 他胆子小，不擅交际，做人低调到时常会让人忽略掉他的存在。 段无洛一出场，段玉科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他对这个儿子有多不待见，在朝为官的同僚是人人皆知。 段子豪勇于挑战金凌是为段家争光，段无洛若敢冒这个头，就是为段家抹黑。 可是让段无洛出列是明王殿下的意思。 段玉科再怎么不喜欢段无洛这个儿子，也不能当众违悖明王殿下的命令。 汪哮天瞥了段无洛一眼，不客气地问：“你哪位？” 段无洛回答得很小声：“在下姓段，名无洛，还请汪公子赐教！” 汪哮天挑高了一边的眉头，“你也姓段？你和那个废物是什么关系？” 汪哮天口中的废物，指的自然是脸色惨白的段子豪。 段无洛回道：“理论上是堂兄弟，实际上没有关系！”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第318章 数黄豆 这段无洛，真是不开口则矣，一开口惊人。 人群中看热闹的周宝儿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被段无洛给怼的倒霉蛋。 想到上次聚会，她仅仅因为少刮了四片鱼鳞，就招来段无洛一阵碎碎念，她已经切身体会过一次对方的毒舌。 汪哮天则眼带讥讽，“原来又是同宗兄弟！” 段无洛很是认真的纠正他：“我说了，实际上，我和他没有关系。” 他执拗又认真的模样，让汪哮天无言以对，也让高调的段子豪脸色阴沉。 对段无洛这个堂弟，段子豪是没有好感的。 两人平日零交集，所以段无洛说他们之间没关系， 并非夸大其词。 可即便是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否定他们都是段家的子嗣，也让他颜面无存。 段子豪内心无比复杂，他并不希望天启输掉，又对段无洛这种救场方式感到厌烦。 不管段无洛是输是赢，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没有人理会段子豪内心的想法。 不如人就是不如人，再与汪哮天比下去，他只会输得一败涂地。 汪哮天对何人与自己比试毫不在意。 他有足够的自信，在记忆力和应变能力这方面，他的天赋无人能及。 段无洛虽然生得眉清目秀，却像八百年没见过阳光似的，皮肤虽白，却白得不健 康。 还有他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哪里有大家公子的气度。 倒像一个畏畏缩缩的胆小鬼，这种人，别说背书，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吧。 没想到汪哮天这次轻敌了。 段无洛存在感低，却不代表他没本事。 短暂的畏缩之后，他抬起目光，对汪哮天道：“咱们也换一个新玩法吧。” 段无洛看了香炉一眼，香炉内的香只剩下了一少半，这意味着，他们的时间都不多了。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金凌略胜一筹。 段无洛提出了新玩法，这让汪哮天起了兴趣，“你想怎么玩？” 段无洛向四周看了一眼，见没什 么用得上的工具，便对小太监道：“去御膳房取一袋干黄豆过来。” 小太监虽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服从了他的命令。 须臾，一袋黄豆被递了过来。 段无洛当着众人的面将袋子里的黄豆倒进了一只大盘子里。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袋，少说也有五、六斤。 段无洛指着大盘子里一颗颗珠圆玉润的黄豆，对汪哮天说道：“看到盘子里的这些豆子没有，你我一人分一半。” “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数出这些黄豆的颗数，谁就赢得这场比试，怎么样？” 开什么玩笑？ 汪哮天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段无洛。 “这些黄 豆加在一起足有几千颗，未等数完，那炷香已经燃完。” 段无洛打断他的话，“所以，在这炷香烧完之前，你和我必须得出准确的数字。” 见汪哮天不动声色，段无洛反问：“不敢比？” 被当众挑衅的汪哮天岂能受得到他这样的语气，当下说道：“谁说我不敢比。” 不管是背书还是数豆子，比的无非就是记忆力。 只要计算出豆子的大概重量，就可以根据重量推断出大致数字。 他就不信，这个叫段无洛的小鬼，说出准确的数字。 时间有限，满满一大盘豆子，很快便被分成了两盘。一人一盘，很公平。 第319章 你赢了 汪哮天尝试着用最短的时间将豆子的数量数清楚时。 段无洛已经开口说道：“我这盘豆子，一共一千八百二十六颗！” 什么？ 仍沉浸在数豆子中的汪哮天看了他一眼：“你是蒙的吧？” 段无洛依旧是一脸正色：“如若不信，可以让人数一数。” 不但汪哮天不信，在场的其他人也不信。 他连数都没数，就说出一组精确的数字，这就是在开玩笑。 天晟帝觉得这个叫段无洛的小孩没将这场比试放在眼中，大臣们也觉得段无洛是在拿众人寻开心。 南宫爵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事情的进展。 赵维瑾眼底露出不屑的神色，还示威般向赵 维祯投去一记不认同的目光。 凤临月依旧处变不惊，如看戏一般看着事态进展。 慕紫苏吃得双颊鼓鼓，时不时还与身边的伙伴说说笑笑。 很快便有人将他那盘豆子拿去数。 为了比试的公平，参与数豆子的见证者，有天启的，也有金凌的。 须臾，众人便将各自数出来的数字加在一起，得出来的总数，让在场的人瞠目结舌。 一千八百二十六，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汪哮天已经惊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段无洛认真回道：“太监往盘子里倒豆子时我就已经在数了，咱们这局比的不是过目不忘吗？” 众人大惊，过目不忘还有这种玩 法？ 段玉科看了这个被他忽略多年的儿子一眼，天才，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吧。 汪哮天虽然很不甘心，可在这方面，他的天赋无法与段无洛相提并论。 虽然不甘心，他还是语气艰涩的说道：“你赢了！” 当“你赢了”这三个字脱口而出时，按捺不住兴奋的周宝儿大声喝彩：“段无洛，你是最棒的！” 周宝儿之前对段无洛有多不待见，看到段无洛将对手辗压得毫无反击之力时便有多痛快。 被当众喝彩的段无洛向周宝儿那边望过去。 就见周宝儿正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眼崇拜地看着自己。 段无洛俊脸微红，有生以来，他还是 第一次以这样高调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周宝儿兴奋地喊了两嗓子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失常。 她忙不迭坐回原位，双手捂脸，露出一脸害羞的表情。 慕紫苏被周宝儿那可爱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 为了避免周宝儿尴尬，她也效仿周宝儿说道：“段无洛，你是最棒的！” 在周宝儿和慕紫苏的带领之下，很多名媛千金，世家公子，都向段无洛投去赞赏的目光。 为朝廷赢下一局的段无洛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直跳。 前十几年，他活得战战兢兢。 被人欺负了，也是躲在角落里舔食伤口。 哪曾想过，像阴沟老鼠一样的自己，有朝 一日也会以这样的方式站在人前为朝廷争光。 他感谢慕紫苏为他治病，也感谢赵维祯给他机会。 他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也不用再活在黑暗中承受着别人的诅咒。 这一刻，段无洛挺起胸膛，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般，褪去满身的怯懦，以胜利者的姿态，重新建立自己的人生。 这一局，天启略胜一筹。 本来对段无洛没什么期待的天晟帝，眼底尽是掩不去的喜意。 没想到黑槐殿那几个不起眼的少年，竟给朝廷带来了这样的转机。 并没有将天启放在眼中的南宫爵，见局势发生了这样的逆转。 他收起玩笑的心态，开始认真对待接下来的比赛。 第320章 第三场 第三场比赛规则，依旧由南宫爵所定。 并非文斗也并非武斗，这一次，南宫爵提出一个刁钻又有挑战性的比试，隔空猜物。 规则就是，将被猜的物品放在一个密封的箱子里。 由天启和金凌各出一位比试者，共同猜测箱子中装的是什么东西。 一共三局，快者胜！ 此次代表金凌出席的，同样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与金博文、汪哮天相比，这个名叫方奕的少年，周身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质。 他表情冷峻，态度高傲，一出场，便给人一种目空一切的疏离感。 赵维瑾当场就便提出质疑：“这算什么见鬼的比试？” 南宫 爵慢悠悠说道：“隔空猜物，也是对个人能力的一种考验。” “三殿下没听说过这世上有一种术法，通过推演测算，可以得到想要的结果。” “这种术法，也被称之为数术！” 赵维瑾冷笑：“这就是在故弄玄虚。” 南宫爵语带讥讽：“那也要有故弄玄虚的本事。” 赵维瑾真的是词穷了。 皇家书院学子众多，但旁门左道这种东西，对这些学生来说却极为陌生。 钦天监倒是有几位老臣子多年以来精通此道。 可在钦天监任职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爷子。 让年纪的老爷爷出来与金凌的少年郎相比，气势上便已经输了一 截。 见赵维瑾眉头紧锁，无言以对，南宫爵挑衅道：“不敢应战的话，你们可以直接认输。” 这一刻，赵维瑾还真不敢硬气的接下这场挑战。 数术？这对皇家书院的学生来说，无疑是天书一样难解的东西。 平日里喜欢表现自己的公子小姐们，这个时候无不偃旗息鼓，缩在角落中尽量不让人看到自己的存在。 谁也不想被点名叫出去参加这么奇葩的比试。 丢脸事小，丢了天启边境的城池，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赵维瑾心中憋闷，眼下正是需要拥趸力挺之际，一个个躲在暗处算怎么回事？ 南宫爵狂妄道：“怎么样，要不 要低头认输？” 不管是天晟帝还是围观的诸位大臣，都被南宫爵那嚣张跋扈的态度气得牙根直痒。 这个金凌太子太过分了，分明是没有将天启朝的国君和大臣们放在眼中。 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这场比试，由我来！” 循声望去，开口说话的，居然是吊儿郎当的顾卿然。 与霍司铭和段无洛相比，顾卿然的存在感向来不低。 他容貌俊美，行事高调。 即使这些年被国公府抛弃在黑槐殿，依旧不改嚣张本色，时不时便在公开场合语出惊人。 顾卿然落落大方的从坐位上走下来时，老国公爷顾天恒的脸色顷刻 之间就变得铁青无比。 他对顾卿然这个孙子的感情复杂。 若说从前对他是既爱又恨，在顾清漪惨死之后，他是彻底恨上了顾卿然。 顾清漪是国公府倍受宠爱的大小姐，也是顾卿然名正言顺的堂姐。 种种原因之下，顾清漪因慕紫苏而死。 顾卿然非但没有因为堂姐的死而与慕紫苏为敌，还在顾清漪去世之后，与慕紫苏走得更加亲近。 这种大逆不道的孩子，顾天恒没办法再将他当成国公府的血脉来看待。 顾卿然对顾天恒这个祖父连一个多余的白眼都欠奉。 他踩着轻快地步子走到方奕面前，语带狂傲的问道：“你懂得数术？” 第321章 术数 自幼出生于术士家族中的方奕，自幼在长辈的精心培养之下，对各种数术颇有研究。 看到迎面走来的是一个容貌精致、气度不凡的俊俏小公子，。 奕用同样傲慢的语气回道：“没错，我对此道颇为了解。”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精通哪方面的天赋？” 顾卿然笑了笑，“我姓顾，顾卿然，只是皇家书院一名普通的学子，并没有精通哪方面的天赋。但是……” 话锋一转，顾卿然的语气又狂妄了几分：“这不代表，我无法在实力上辗压过你。” 方奕被他嚣张的态度气得直皱眉，反唇相讥道：“休要口出狂言。” 顾卿然扬高了下巴，“是不是口出狂言，比试之后就知道了！” 顾卿然冲负责准备道具的内侍做了一个可以开始的手势。 没一会儿工夫，便有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只黑色的大木箱子，从大殿后面走了过来。 为了比试的公平性，放在密封箱子里的东西，由天启和金凌挑选出来的人共同放入。 往箱子里放东西时，周围没有闲杂人等。 东西放好之后，迅速用封条封好。 再由另外两个人将箱子抬出，抬箱子的人都不知道箱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 上场之后，无论是金凌还是天启的侍从，都没办法通过作弊的方式对双方选 手做出提示。 贴着封条的箱子安安稳稳摆在承恩殿的大殿正中。 箱子是用上好的檀香木打造而成，非常厚实。 两张长长的封条贴在上面，让参赛者没办法看到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比试正式开始。 方奕和顾卿然双双上场，两人站在距箱子大概两丈的位置。 按照比试规则，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猜出箱内的东西，谁便是最后的赢家。 隔空猜物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不管是靠猜、靠蒙、还是靠观察，靠术法，不可以超过半炷香。 在场的众人对数术了解不多，却也知道，术法是需要计算过程的。 为了在众人面 前一展所长，方奕在箱子搬来之后，便盘地而坐，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 闭眸凝思，十指掐诀，口中咕咕哝哝念叨着什么。 看上去神叨，小小年纪便能表现出这样的高人之姿，围观众人无不对这位方小公子高看了一眼。 方奕试图利用术法来猜测箱内的东西时，在他旁边转悠了几圈的顾卿然漫不经心道：“那里面装的是三只苹果！” 话一出口，沉浸在术法之中的方奕猛然睁眼。 他瞪向顾卿然，顾卿然则回了他一记玩世不恭的笑容。 按照规矩，只要一方说出答案，无论答案是真是假，内侍都会当众开箱验看。 若答案正确，则顾卿然胜，若答案错误，则方奕胜。 谁都没想到，顾卿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说出箱内的东西。 靠蒙，他至少也要权衡一阵再说答案吧。 现场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以南宫爵为首的金凌看客。 这个叫顾卿然的少年太儿戏了，摆出一副并没有认真对待比试的轻慢态度。 眨眼之间就说出箱内的东西是三只苹果，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愁的一方自然是天启的君臣。 天晟帝对顾卿然这种玩闹的态度不满，亏他之前还觉得这位顾七公子是个人物。 哼！分明就是一个只知道玩酷耍帅的臭小鬼。 第322章 再来一次 众人各怀心思时，两个小太监手忙脚乱的将密封的箱子当众打开。 当三只红色的大苹果展示在众人面前时，承恩殿的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这，这怎么可能？ 自幼精通术法的方奕，最快也要花半刻钟的时间才能计算出箱中之物。 可顾卿然却如同儿戏一般随口说出正确答案，这让对自己自信的方奕如何接受得了这个现实。 他脸色变得难看，当下嚷道：“你们天启是在作弊。” 这种没有证据的指控，换来赵维祯一阵冷笑。 “比试的条件和规则是由你们金凌提出，无论前期准备还是后期入场，都有你 们金凌的人在现场监视。” “你们心里很清楚，这是一场公平的比试。” “技不如人可以认输，当众闹脾气就幼稚不堪了。” 赵维祯不似天晟帝那般畏首畏尾。 并不会一味的纵容所谓的霸主国太子在天启君臣面前为所欲为。 有理咱们可以讲，有事咱们可以说。 无缘无故给天启扣上一顶作弊的大帽子，他是不能接受的。 赵维祯义正言辞的一番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大局面前，南宫爵风度不变，他对满脸不服气的方奕说道：“愿赌服输，这第一回合，是顾公子胜了。” 方奕气得满脸不甘，对太监 说道：“再来！” 第二只密封的箱子很快被抬了过来。 为了争取最快的时间，方奕十指掐动的速度快了好几个频率。 一心想给金凌难堪的顾卿然岂会让方奕得惩。 箱子刚刚落地，他便慢悠悠说道：“里面是一顶四品官员的帽子。” 方奕倏地瞪大双眼，如看怪物一样看向顾卿然。 既然已经说出答案，负责办事的小太监迅速打开箱子，箱子里是一顶四品官员的帽子。 原本还以为顾卿然是靠蒙来隔空猜物的众人们，无不对顾卿然的本事啧啧称奇。 所谓的术法，在顾卿然漫不经心的态度之下不堪一击。 天启接连赢了两局，按照规矩，天启已经胜了，不肯服输的方奕却大声嚷道：“再来！” 还要再来？ 众人对这个叫方奕的少年心存不满。 对方来自霸主国，这种如同小孩子抢不到糖便撒泼耍赖的姿态也太难看了。 南宫爵双瞳微眯，虽未制止方奕的行为，却也表现出了的不认同。 既然比试的次数是三场，自然准备了三只箱子。 第三只箱子刚搬过来，顾卿然便笑着说道：“一只绣花枕！” 打开箱子，是一只五颜六色的绣花枕。 连发挥机会都没有的方奕，被顾卿然这戏耍自己的态度气得双眸刺红。 他 怒气冲冲地问：“你用了什么妖术？“ 顾卿然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个妖术啊，就是直觉！” “放屁！” 方奕破口大骂：“单靠直觉，怎么可能会准确到这种地步。” “一定是你们故意在暗中做了手脚，才会如此迅速的猜出箱中之物。不行，这次不算，再来。” “够了！” 南宫爵厉斥一声：“输就是输，不要让自己输得这么难看。” 被自家主子当众训斥，方奕又是狼狈，又是难堪。 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极不甘心，又不得不面对眼前这残酷的事实。 层层不满和压力之下，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 第323章 被气的 现场陷入一阵慌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方小公子会落得这个下场，十之八、九是被气的。 世上是有这么一群人，自以为自己很有本事，自恃清高、目空一切。 当他们遇到挫折时，因无法承受心理落差。 便会怒气上涌，形成郁结，伤害到自己的身体。 方奕此时的情况便是如此，那一口鲜血喷出来时，他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惨白不已。 他捂着胸口，试图开口说些什么。 又有两股鲜血破喉而出，他目光涣散，神色惊惧，因体力不支而轰然倒地。 这位方小公子的态度不太友善，若他真在天启出了变故，天晟帝也不好向金凌太子交代。 见方奕被气得当场昏厥 了过去，天晟帝命令：“快，快去传御医。” 御医匆匆赶来时，方奕已经被众人抬到了旁边的坐位上。 经过一番仔细检查，众人的猜测并没有错。 方小公子因为气性过大，生生将自己气吐血了。 这种心胸狭窄、嫉贤妒能之人，最怕的就是伤肝动气。 想来方奕在金凌时应该是自幼受宠。 无论家人还是朋友，都给予他足够的恭维和礼让，久而久之，养成他目空一切的性情。 今日在承恩殿比试时连败三局，又被南宫爵这个主子当众斥责。 他心下不愤，又不敢出言反抗，郁结于心，才导致气血不通，伤了肝气。 伤肝动气最易致命，并且从脉象来看，这方小公子 的体质较之常人又孱弱。 几个太医面对这种突发情况，都束手无策。 看出太医们的为难，天晟帝忙问：“方公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陛下。” 一个资历较深的太医说道：“方公子怒急攻心，引发了心疾，郁结不除，病状难解。” 天晟帝问道：“可有医治方案？” 太医回道：“郁结气堵乃是急症，太医院并没有对症的药材。” 南宫爵敛起眉头，面露不悦，“天启的太医是医术不行，还是伺机报复，不肯为我金凌的参赛者医治疾患？” 这样的责问，太医们可担待不起。 新任院首连忙解释，“方公子患的乃是心疾，心脏受损者，可在瞬息之间危及性命。 ” 南宫爵不依不饶道：“方奕是在你们天启的地界儿上出事的，一旦他有三长两短，天启必然逃脱不过罪责。” 赵维瑾冷笑道：“是他自己心胸狭窄，不够豁达，出了事缘何怪到我们天启头上？” 南宫爵霸气地看向众人，“我率金凌众人整齐而来，自然也要率金凌众人整齐而走。” “但凡有一人在贵国地界出现闪失，你们天启休想独善其身。” 众人心中都很无语，这金凌太子蛮横霸道，不讲道理。 赵维祯正欲应声，被凤临月一记目光制止回去。 凤临月这时说道：“既然霍五公子的伤是由慕三小姐所医，不如请慕三小姐出手一试，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 凤临月选在这个时候让慕紫苏露面，自然也有她的考量在里面。 她已经从维祯口中得知，慕紫苏此番回盛都，带着为其外公虞广白平反的目的。 既然想为虞老侯爷平反，就要向世人证明她的本事。 被气晕过去的方公子是金凌的客人。 一旦他在天启丧命，不管错误在谁，必引起两国之间不必要的麻烦。 方奕的心性再如何不好，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下死在承恩殿。 凤临月也想借这个场合，见识见识慕紫苏的医术，是否真如儿子所说的那般神奇。 凤临月的提议，令慕紫苏心下了然。 虽然凤临月什么都没解释，聪明如慕紫苏，很快便领会了凤临月让她出手的用意。 第324章 来练手 慕紫苏也在等这样一个机会。 在陛下及各位大臣面前大显身手，比外界对她的所谓传言要有效得多。 当小小年纪的慕紫苏从容淡定地走到方奕面前时，很多对她医术并不认可的大臣，无不露出质疑的目光。 南宫爵横挡在慕紫苏面前，不客气地问：“你懂医术？” 这是慕紫苏第一次与那晚在皇家书院附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近距离对视。 与沉稳淡漠的赵维祯相比，南宫爵的眸宇之中，泄露出来的不仅仅是嚣张狂妄，还有对掌控世间一切的自负与自信。 他身高将近九尺，挺拔如松，面若冠玉。 既有翩翩贵公子的 高傲姿态，又有混迹于军营后残留的威武霸气。 从南宫爵坚定的目光中不难看出，这个少年年纪不大，人生阅历却不可小觑。 换做别人，定会被南宫爵释放出来的威压气势吓到破胆。 慕紫苏却并没有将他的质问放在眼中。 她以游魂的身份活了上千年，即使曾经的记忆不复存在，骨子里也蕴藏着成年人的沉稳与淡定。 慕紫苏应声道：“颇懂一些。” 南宫爵问：“敢问姑娘芳龄几许？” 慕紫苏道：“十五。” 南宫爵勾了勾唇，“识得几字？” 嘲弄之意已昭然若揭。 慕紫苏笑道：“只比你多。” 南宫爵直言道： “十五岁稚龄出来行医，岂不是拿人命在开玩笑？” 慕紫苏道：“太子殿下这么认为，也无可厚非。” 南宫爵眸色又深了几分，“这就是你们天启的态度？” 慕紫苏不甘示弱道：“天启的态度，取决于你们金凌的态度。“ 有生以来，南宫爵第一次遇到这么大胆的姑娘。 虽然那晚在皇家书院门口已经与这个漂亮的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但当时夜色太深，他出现在那里时，刺客已经尽数被撂倒。 留在他脑海中的印象，是一位霸气的姑娘听到自己的笑声时，飞也似地来捕捉他的身影。 此时近距离与她对视，才发现这位慕 家三小姐，不但容貌生得倾国倾城。 嘴皮子也犀利得让人对她起了几分征服欲。 霍司铭带头说道：“我断掉的手筋是慕三小姐帮忙接好的，方才射箭时在座诸位有目共睹，短短数月，我手筋已经恢复如初。” 段无洛和顾卿然瞬间懂了霍司铭的意思，当众承认自己的隐疾也是被慕紫苏治愈的。 顾卿然最后说道：“慕紫苏医不好方奕，我愿代替她接受太子的讨伐。” 霍司铭与段无洛纷纷上前，异口同声道：“我二人亦是如此。” 南宫爵对这几位家族弃子的情况不甚了解，天启朝的文武百官对几人的病情早有耳闻。 看到 三位少年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与从前病歪歪的样子判若两人。 难道说，他们的病，真的被只有十五岁的慕紫苏治愈了？ 慕紫苏感激同伴们的挺身相助，她看向南宫爵，“救人要紧，有什么话稍后再说。” 示意两旁太医暂时靠后，捏住方奕的脉搏，利用血灵契查看方奕此时的身体状况。 用糟糕二字来形容实不为过。 这位方小公子的气性可真是够大的，比赛场有输有赢，他不过是连输三场，居然将自己给气到险些丧命？ 惹下这场事端的顾卿然像看好戏一样看着事态的进展，他可不认为自己有错，愿赌服输，气死活该。 第325章 愿赌服输 慕紫苏并不在意方奕的死活，可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方奕死了，在场很多人都难脱罪责。 简单探过他的脉象，慕紫苏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取出一套银针。 褪去方奕的衣袖，在他手臂的几处穴位上连续扎了十几根银针。 她一边扎针，一边与几个上前询问的太医解释这几个穴位对心脏的影响。 方奕郁结于心，引发心疾，性命垂危，必须及时止损，让他的心脏恢复正常的跳动。 这几个穴位不但可以让血液流得更加顺畅，还对复疏心脏有促进作用。 这样的症状换他人来医，方奕还真是必死无疑。 但慕紫苏却利用银针，暗暗将血灵戒威力施加 了进去。 血灵契就好比一枚灵丹妙药，须臾之间，渐渐停止呼吸的方奕，长长喘了一口粗气。 方奕倏地睁开双眼，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 血痰破喉而出时，惨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可以不信任慕紫苏，却没有人怀疑那些老御医。 连御医都治不好的病人，慕紫苏几根针扎进去，便让方奕起死回生。 她这手医术，果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凤临月很满意这个结果，天晟帝也对慕紫苏及时救场的行为赞叹有加。 赵维祯与有荣焉，赵维瑾则暗暗咬牙。 见证这一幕的围观者各怀心思， 也包括之前并没有将慕紫苏放在眼中的南宫爵。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本事可不小。 南宫爵从未认真在意过什么人，这个叫慕紫苏的小姑娘，着实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经过慕紫苏的治疗，方奕的情况渐有好转。 虽然脸色还不太正常，只要接下来好生调养，保住性命应该不成问题。 在南宫爵的命令之下，方奕暂时被人扶下去休息。 按照原来的比赛规则，是五局三胜。 天启目前已经连胜两场，只要再胜一场，天启将成为最后的赢家。 南宫爵并没有坚持比上五局，只要天启连胜三局，他们金凌便愿赌服输。 最后一局，由南宫 爵亲自上场。 南宫爵是金凌的太子，有资格与他比试的，必须也是天启的皇子。 除了不良于行的赵维祯，唯一有资格与南宫爵对战的，只剩下了赵维瑾。 与之前种种花哨比法略有不同，南宫爵要求的比试简单而粗暴，在射猎场临时搭建一个匕首阵，比试的地点就在匕首阵上。 落阵者输！ 所谓匕首阵，就是在空地的一定范围内插入锋利的匕首。 匕首中间摆上木桩，木桩的数量有限，且占地空间非常小，只有站在木桩上才能找到支点。 在南宫爵的号召之下，他的侍卫以最快的速度在射猎场布下匕首阵。 看到阵法后，众人纷纷向赵维瑾 投去同情的目光。 赵维瑾一边要在窄小的木桩上寻找平衡，一边还要与南宫爵拳脚对峙。 稍有不甚，就有可能落下木桩，被插在地上的匕首刺伤。 赵维瑾自诩自己的功夫还算不错，看到几百只锋利的匕首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闪烁着夺命的冷光，心底的怯意油然而生。 南宫爵哪里是在比试？分明就趁这个机会要了他的命。 天晟帝看出儿子眼中的惊恐，也知道以儿子现在的能力，没办法在匕首阵上赢得胜利。 天启已经连胜两局，即便输掉最后一局，也可维持四局两胜的结果。 天晟帝开口说道：“这种有可能会伤及性命的比试，是否不太妥当？” 第326章 跟你比 已换上一套劲装的南宫爵傲气冲天地对天晟帝说道：“怕死的话，贵国可以即刻认输。” 换作从前，赵维瑾定要挺身而出，彰显自己的存在价值。 可是现在，他退缩了。 伤颜面是小，伤性命是大。 他还得留着这条命，与赵维祯争夺天子之位。 赵维瑾的怯意被南宫爵看在眼中，他讽笑道：“三殿下肯宣布认输，跪在本太子面前磕三个响头，这场对局，就算完成。” 如此侮辱人的言语，气得赵维瑾面红耳赤。 他多想硬气的与南宫爵大打一场，可几百只匕首在地 上反射出寒光，稍有差池，他的命就没了。 其余众人也被南宫爵嚣张的态度气得无话可说。 这金凌太子着实可恨，之前一连输了两场，已让他对天启怀恨在心了吧。 “本王与你比！” 赵维祯的声音在宁静的气氛中骤然响起。 不但赵维瑾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天晟帝、诸位大臣，慕紫苏、霍司铭等人，也纷纷向赵维祯望了过去。 凤临月眼中精光乍现，袖袍下，她双拳紧握，心脏在这一刻怦怦跳动了起来。 她的儿子，要褪去保护壳，以崭新的姿态重新见人了 吗？ 南宫爵向赵维祯投去一记不解的目光，“你？一个瘸子？” 瘸子两个字，说出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 可下一刻，赵维祯用实际行动，让所有的人闭了嘴。 只见他从容稳健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褪去身上华丽的锦袍，袍子里面，是一套用真丝裁制而成的利落短打。 他身材高大，双腿修长，站起来时，如同神祗，周身散发耀眼之光。 这不是凤临月第一次看到重伤之后的儿子重新站起。 却是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热切与激动。 她的儿 子，依旧是那么强大而自信。 即使被淹没在人群之中，一样可以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而天晟帝和赵维瑾这父子二人，表情已经渐渐僵化。 那个瘸子，他居然站起来了？ 其余人的反应并不比天晟帝和赵维瑾冷静。 明王殿下会被撤掉太子，正是因为他双腿不良于行。 可现在他不但站了起来，从他那稳健的步子来看，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 这是不是意味着，天启王朝的天，又要变了？ 一步步向南宫爵走过去的赵维祯向他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个回合之内 ，本王必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被狠狠挑衅的南宫爵面色一冷，“一百个回合之内，本太子要让你后悔方才说过的大话！” 嘴上较量时，两个同样出色的少年已经跃向匕首阵。 花哨的拳脚功夫在众人眼前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沉浸在明王殿下双腿已经恢复这个震惊中的大臣们，被两个少年出色的打斗场面引去了视线。 这些大臣之中，很多人都见识过赵维祯当年的风采有多耀人。 自幼便被皇后丢进军营历练的赵维祯，吃得了苦，受得了罪，也是战场上出色的将领。 第327章 半条命 木桩上，赵维祯拳拳威猛，脚脚生风。 与同样出色的南宫爵对峙，丝毫没有处于弱势的迹象。 几十个回合下来，原本还轻敌的南宫爵意识到自己碰到了对手。 来天启之前就听说前太子赵维祯变成了残废，所以今日他并未将赵维祯当对手看待。 反倒是赵维瑾，天晟帝膝下最受宠爱的儿子，是他此次来天启挑衅的目标。 没想到赵维瑾就是个窝囊废，反而被他忽略的赵维祯才是强中之手。 打斗之间，一百多个回合已经过去。 南宫爵并没有实现他的誓言，还被赵维祯处处压制，好几次都差一点落于下风。 匕首阵危机四伏 ，稍有不甚，便会落在尖锐的匕首上丢掉半条命。 南宫爵对这个阵法早已熟悉，与赵维祯对峙时，还是渐渐感觉到了疲态。 反观赵维祯，蛰伏了长达两年之久，这是他第一次以强者的姿态重现人前。 压抑多时的悲苦与绝望，也在这场打斗中得到了宣泄。 二百多个回合过去，南宫爵在赵维祯强大的气场压迫下倍感疲惫。 二百五十个回合、二百六十个回合、二百七十个回合。 第三百回合即将到来，赵维祯出了必杀技。 在南宫爵猝不及防时飞出一个螺旋踢，将毫无防备的南宫爵踹飞了出去。 就在南宫爵即将摔倒在一排 排锋利的匕首之上，赵维祯动作迅速地收回拳脚。 在南宫爵遭遇危险时，从他身后揪住衣领，堪堪让南宫爵躲过被匕首插伤的噩运。 他手臂一甩，将南宫爵推下木桩，让他落到安全之地。 自己则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木桩上面，霸气地说道：“不多不少，三百个回合！” 言下之意，他赢了！ 这一刻，赵维祯真正成了场上面唯一不变的强者。 无数人欢呼鼓掌，不知是庆祝明王殿下双腿恢复，还是庆祝天启王朝赢下了赌局。 天晟帝神色凝重，赵维瑾面沉似水。 曾经将明王殿下视为豺狼虎豹的千金小姐们，无不对这样强 势而勇敢的明王殿下投去爱慕的视线。 人类就是这么现实，姑娘们当初对嫁给一个瘸子万分抗拒。 当这个瘸子以强者的姿态重现人前，又会勾走爱慕者对他的青睐。 面对声声喝彩，赵维祯谁都不理，只执着的将目光落在慕紫苏一个人的脸上。 他拳手抵胸，朝慕紫苏做了一个帅气的动作。 仿佛在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第一位。 众人岂会看不出明王做这个动作的用意。 这一刻，有人羡慕慕紫苏的好运，也有人嫉妒慕紫苏居然会得明王青睐。 被当众表白的慕紫苏也效仿赵维祯的动作，以拳抵 胸，落落大方地回应了对方。 仿佛在说，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的心意，亦是如此。 看着两个小辈这般光彩夺目，凤临月平静的心湖也生起了澎湃。 她不禁感叹，年轻真好啊！ 赵维瑾恨得双拳紧握。 顾卿然在人群中吹着口哨起哄。 霍司铭与段无洛无不露出羡慕而又欣慰的笑容。 惨败一场的南宫爵看着赵维祯和慕紫苏之间耐人寻味的互动，眼底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他是个输得起的人，于是拱手道：“天启果然能人辈出，这次，是我们金凌输了！” 慕紫苏笑着接口：“所以，太子殿下决定让出金凌的哪五座城池？” 第328章 五座城池 众人这才想起，两国在比试之前，是下了筹码的。 金凌边境的五座城池，对天启来说，是极为厚重的赌注。 慕紫苏果然胆大，别人不敢向金凌太子提及这件事，她却肆无忌惮的揭金凌太子的伤疤。 慕紫苏才不管那套，愿赌服输，这是赌桌上的规矩。 南宫爵看向慕紫苏，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还怕本太子说话不算话？” 慕紫苏回了他一个纯良的笑容，“所以太子殿下决定将哪五座城池给咱们天启？” 南宫爵被她那执着的样子气得哭笑不得，当下说出几个地名。 对天晟帝道：“寻个时日，本太子将那五座城池正式 划分到贵国名下。” 反正这几个小城镇也是他从别的国家抢来的，作为赌注输出去，也不会觉得多可惜。 而白白得了五座城池的天晟帝则喜不自胜，他连忙说道：“如此，便多谢太子殿下的慷慨相憎了。” 天启与金凌的比试最终以胜利收场，对很多人来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意外得到五座城池的天晟帝，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兴奋的心情。 五座小城位于边境，且领土占地并不可观，人口加在一起也没有天启一座小城镇多。 可天晟帝仍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开心的情绪难以言表。 在位十一载，他虽不 是无道昏君，坐上帝位直至现在，并没有为祖宗留下的这片江山做出过实质性贡献。 此次与金凌的对决中，他以天启国君的身份扩大国土，此番壮举必然被史官载入史册名垂千古。 天晟帝还没有飘飘然到独享这份荣耀。 被邀请到承恩殿的宾客们有目共睹，天启王朝顺利赢得这场比试，黑槐殿几个少年郎们功劳不小。 无论是霍司铭的箭术、段无洛的记忆力或是顾卿然的猜测能力，都不足以与腿疾康复的赵维祯给朝廷带来的震撼大。 谁能想到，被判终身残疾的赵维祯，不但毫无预兆的站了起来，还在无数人的欢呼声中 ，为天启王朝赢得了颜面。 不愧是声名远播的明王殿下，各方面实力都比当场退缩的赵维瑾要强悍百倍。 事后，天晟帝将黑槐殿几个表现突出的孩子叫到自己面前表彰鼓励。 当视线落在赵维祯那两条笔直而修长的双腿上时，天晟帝问：“祯儿，你的腿，是何时康复的？” 赵维祯答得不卑不亢：“回父皇，儿臣的双腿早在数月前便略有好转。” “没有将这件事告知父皇，是因为儿臣想寻一个重要的时机，给父皇一个惊喜。” 天晟帝面露微笑，却在心中腹诽，这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愣神之后，天晟帝又问：“何人 医术如此高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你的双腿治疗得如同新生？” 赵维祯目光温柔地看向慕紫苏，“自然是儿臣未过门的妻子，慕家三小姐。” 这里是天晟帝用来招待臣子客人的会客殿。 除了赵维祯、霍司铭、顾卿然、段无洛等几个翩翩少年郎，慕紫苏自然也在其列。 既然是表彰有功之人，身为皇后的凤临月也在当场。 还有因脸上有伤，未能参加宫宴的瑶贵妃，在伤势稍见恢复后，便迫不及待的凑了过来。 瑶贵妃会么厚脸皮的跑过来凑热闹，就是要亲眼见证，瘸了那么久的赵维祯，是否真如外界传言，双腿已经恢复了。 第329章 当众训斥 看到赵维祯迈着两条笔直的长腿踏进会客殿，瑶贵妃目眦欲裂，脸色也不受控制的变得惨白。 按下瑶贵妃的小心思暂时不提。 天晟帝得知黑槐殿几个身体都疾病的少年们，皆在慕紫苏的治疗之下恢复健康，他第一次对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的医术造诣另眼相看。 “慕三小姐，你小小年纪，医术怎会高深到如此地步？” 慕紫苏谦逊而又自信的回道：“臣女这一手医术，是由外公亲自传授。” 对慕紫苏颇有意见的瑶贵妃冷笑一声：“这话说得也未太言过其实了吧。” “按你的年纪，虞广白被处以极刑时，你还没 有出生，如何敢说医术是受他真传？” “说大话也要有个尺度，陛下面前胡言乱语，这可是要杀头的死罪。” 凤临月看不得瑶贵妃处处针对慕紫苏，“出言指责别人时，惦量措词再开口也不迟。” “慕三小姐曾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中提过，她有这样逆天的医术，是从虞老侯爷生前留下的手札中自学成才。” “你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挑出这么愚蠢的毛病。” “身为后宫的贵妃，动不动就拿杀头这两个字威胁别人。” “你是不将别人的性命当回事？还是太将自己当回事？” “这次天启与金凌对决，若非慕三小 姐当众出手救人，你以为所身处的宫闱，还会如现在这般安然无恙？” “瑶贵妃，莫要忘了自己的本份，当时刻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凤临月在斥责瑶贵妃这方面是驾轻就熟。 瑶贵妃被骂得面红耳赤，她本来是带着不满而来，被凤临月痛责一顿，更添了她心底的几分怒气。 被她寄予厚望的儿子非但未曾在重要的场合中一展所长。 还被赵维祯这个废物压去了风采，瑶贵妃如何能咽得下这份屈辱？ 凭什么凤临月母子二人处处都要压自己一头？ 瑶贵妃面露不甘，在触及凤临月那倨傲高冷的目光时， 又像被抽了一鞭般瑟缩了回来。 看着身边两个重要的女人每次见面都要针锋相对，除了苦笑，天晟帝无可奈何。 瑶贵妃固然是他的心尖肉，凤临月也是他当之无愧的结发妻。 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宠妾灭妻，是丧尽天良的行为。 天晟帝很想维护瑶贵妃的尊严，有皇后这座大山在前面挡着，他这个帝王也得乖乖退居二线，万不可插手后宫之事。 赵维祯、慕紫苏等人则像看好戏般看着瑶贵妃出丑。 为了缓和气氛的尴尬，天晟帝打哈哈道：“祯儿双腿恢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喜事。” “你们几人为朝廷争光，朕与 有荣焉的同时，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世人皆爱权和钱，作为上位者，给予这两样鼓励，对天晟帝来说易如反掌。 几个少年对天晟帝的赞誉表现出应有的受宠若惊。 慕紫苏用她那一手神奇的医术，也为自己争来了陛下的重视。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场面，不管是真是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和喜悦。 唯独瑶贵妃憋了一口怨气，她的儿子赵维瑾，才应该是天底下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见其他人风光得意，瑶贵妃泼冷水道：“陛下可曾想过，金凌太子当众受辱，还被人瓜分的了领土，事后会不会找机会报复咱们天启？” 第330章 一语双关 言下之意，以赵维祯为首的几个少年虽立了大功，也在无形中为朝廷招惹了巨大的麻烦。 赵维祯冷笑一声：“按贵妃的意思，面对金凌强势的挑衅，咱们天启落于处处挨打的位置才算是上上之策？” 不给瑶贵妃应声的机会，他又说道：“金凌在国力方面固然强大，我天启也不是毫无反击之力的无能懦夫。” “你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行为，说好听一点是在为我天启朝着想，说直白一点，就是缩头乌龟，穷其一生都难成大器。” 赵维祯一语双关，不但将瑶贵妃骂得狗血喷头，连带她那个没用的儿子也遭了殃，被他一并骂了进去。 凤临月力挺儿子，笑得云淡风轻：“ 祯儿说得没错，任何时候，都休要忘了自己的本份。否则，只会沦为别人眼中的小点丑。” 母子二人一唱一喝，将瑶贵妃批判得一无是处。 慕紫苏在触及瑶贵妃如蛇蝎般的目光时，送了她一记嘲弄的、挑衅的目光。 仿佛在说，咱俩之间的那笔账，我可都在心里记着呢。 瑶贵妃猛然一惊，这才想起，金凌太子出访天启之前，她曾派了一批刺客欲夺慕紫苏性命。 刺杀行动以失败告终让她为之气结，慕紫苏还故意留了一个活口回来警告她，从今以后，她们之间将势不两立。 慕紫苏犀利的目光如两柄利刃，割得瑶贵妃浑身疼痛，难以自抑。 在会客殿憋了一肚子气的瑶贵妃，回 到瑶池宫，便怒气大发，将入眼所及的物件摆设砸了个稀巴烂。 狠狠发泄了一通，瑶贵妃才咬牙切道地吼道：“凤临月、赵维祯、慕紫苏，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断！” 不久前，慕老夫人为了给家人保平安，去灵泉寺吃斋念佛。 两天前，她功德圆满，在丫鬟仆役的陪同之下回到了慕府。 刚踏进慕家的大门，就听说宝贝孙女在帝后面前又立了大功。 慕老夫人心情大好，忙不迭派人将慕紫苏给请了回来。 祖孙二人多日不见，聚到一起，免不得要聊一些家庭琐事。 慕老夫人在灵泉寺吃斋的这些日子，慕紫苏连慕家的大门都不曾踏入。 听说她爹慕青流目前还在外省 办差，还要等些时日才能归来。 受过杖刑并被关在院子里闭门思过的孙静婉，身上的伤势虽略有好转。 却因为受刑太重，伤了元气，整日靠汤药维持着性命。 慕若晴和慕若灵两姐妹虽时常去探望，却总会在言语上与孙静婉发生口角。 孙静婉怪两个女儿没有在自己受罚之时挺身而出。 慕若晴和慕若灵也怪孙静婉沦为下堂妇之后，让她们姐妹二人从嫡女变成了庶女。 眼下正是两姐妹谈婚论嫁之时，连慕紫苏这个最不受待见的老三都有了婚约。 自诩各方面都比慕紫苏优越的这对儿姐妹花，岂会甘心她们庶女的身份，日后嫁入普通百姓家？ 慕老夫人虽然人在灵泉寺，对府中 的动向却甚是了解，在孙女面前抱怨了几句，便叹息着说道：“这都是一笔笔的孽债啊。” 慕紫苏对除了祖母外的亲人都不甚关心。 见祖母被家庭琐事烦得不行，好言好语地劝了几句。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祖母何必忧思这些。” “重要的是您的身体健康，操劳过度，可不是什么好事。且放宽心吧，未来的一切，皆凭天意。” 慕老夫人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紫苏，听说明王殿下的腿已经恢复了？” 看来承恩殿的那几场比试，已经传得满巷皆知。 慕紫苏点头应道：“是的，他的双腿已无碍了。” 本以为祖母会露出欣喜的神色，慕老夫人却满面忧思。 第331章 各生欢喜 她拉着慕紫苏的手，不知所措道：“明王的双腿一旦恢复，你们之间的婚事还做数吗？” 慕紫苏怔在当场，不懂祖母此言何意。 慕老夫人一脸愁容：“你这个傻孩子，明王殿下是什么身份？咱们慕家又是什么身份？” “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只会让你嫁过去之后饱受白眼。” “你爹原本就是个成不了大事的，外祖父虽然身份不凡，可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慕老夫人叹了口气：“明王双腿没恢复之前，你二人的婚姻还堪堪称得上平等。” “现在他双腿已恢复如初，假以时日，身份地 位必定不凡。到那时……” 接下来的话，慕老夫人不知该如何开口。 聪明的慕紫苏领会她的话中之意，“祖母，您想得太多了。” “不管这段婚姻是否建立在门当户对的基础上，您孙女都不会让自己受到委屈。” “嫁之我幸，不嫁我命。若有朝一日明王嫌弃我出身不好，大不了解除婚约，各生欢喜。” 慕紫苏原就对感情之事不抱信心，更不相信世上有什么所谓的真爱。 若有真爱，母亲何至于被人活活害死？ 就连堂堂一国之母，也要忍受与众多妻妾共享一夫。 赵维祯想成亲，她可以 陪着。 赵维祯不想娶，她坦然受之。 婚姻对其他姑娘而言或许是生命中的全部，对慕紫苏说来，却只是她生而为人使命中的一部分。 除了婚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做，没多余的工夫花费在儿女情长方面。 赵维祯的出现，是在她生命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涟漪。 假如未来某天不必须面临分道扬镳，心痛和难过是必然的。 但也仅此而已，不会再有其他。 看出她眼中的坚毅，慕老夫人一边对孙女的遭遇感到心疼，一边又对孙女的坚强大为赞赏。 虞广白没有将他满身的才华与自信遗 传给虞泽兰，却隔代遗传给了慕紫苏。 想到虞老侯爷，慕老夫人又是一阵感慨。 只要紫苏坦然接受未来的命运，她这个当祖母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说起你爹。” 话锋一转，慕老夫人又将话题扯到了慕青流的头上。 “去灵泉寺之前，我与你爹商讨，再帮他再挑一门亲事，别再没完没了的将心思用在孙氏这个惹事精身上。” “年纪大些，长得丑些，家世差些都可以，只要人品好，就让她嫁到咱们慕家当主母。” “紫苏，这件事，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慕紫苏略带诧异地看向慕老夫 人，“我当小辈的，自然不会发表意见，不过父亲那边会同意吗？” 慕老夫人道：“慕家比不得世家门阀，在盛都城也有一席之地。” “你爹若还顾忌颜面，自该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孙氏已经不中用了，我还肯留着她的命，是不想她两个女儿受到牵连。” “等若晴和若灵寻到婆家，孙氏是去是留，我自有定夺。” 慕紫苏看出祖母对孙氏恶意满满，老人家险些死在那恶妇手中，心中自是积满了怨气。 慕紫苏倒是不希望孙静婉死得这么快。 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一死了之，便宜她了。 第332章 所谓真爱 若祖母寻到合适之人嫁进慕家，对孙静婉母女三人来说，无疑是一记致命的打击。 如此这般，慕紫苏倒是很期待看看孙静婉的热闹。 独霸丈夫宠爱多年，有新人与她共侍一夫，不知孙静婉会不会被活活气死。 慕老夫人就知道孙女是个识大理的，“既然你没有意见，我这边就着手让人去张罗了。” 慕紫苏说道：“我只担心父亲会不肯乖乖配合。” 她爹对孙静婉可是真爱。 明知道这个女人害了他的结发妻，还险些害死了自己的老母亲。 依旧无怨无悔的对孙静婉情根深种，足以证明，慕青流是一个彻 头彻尾的大情种。 慕老夫人冷笑一声：“当日他是维护过孙静婉，却是建立在孙静婉会演戏的基础上。” “自从那女人受了杖刑险些一命呜呼，且从正妻被贬为了妾室，她对你爹未能在她受苦时挺身保护一事便心存了怨恨。我听说……” 慕老夫人压低声音：“你爹在她休养这段期间，与房中几个近身的婢女走得极近。” “孙静婉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使了些手段，将那几个婢女给发落了。” “你爹为此大发雷霆，与孙静婉闹了好几次。” “两人的关系与其说还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早在互相猜 忌和怨恨之下荡然无存。” “我去灵泉寺吃斋之前曾问过你爹再娶的意见，他并未排斥，还问我挑中了哪家的姑娘。” 慕紫苏一阵恍然，原来所谓的真爱，在各种因素的破坏之下，竟会变得如此可笑。 在慕老夫人房中用过午膳，慕紫苏决定再去一趟库房。 她很好奇，孙静婉当年献了什么宝物，才让天晟帝无视祖例，将徒有其表的慕青流封为了顺昌王。 庆幸的是，这一世的孙静婉未曾抓到这个机会，虞泽兰留下的大笔嫁妆便被慕紫苏收入了自己的库房。 即将抵至库房附近时，慕紫苏发现了一道鬼鬼 祟祟的身影。 仔细一瞧，正是孙静婉。 慕紫苏忙不迭躲到角落处，暗中观察孙静婉的动向。 只见孙静婉左右张望，确定四下无人，脚步快速的赶至库房门口。 这里平日有人看守，今日不知何故，看守之人竟一个不在。 孙静婉试着扯动库房的铜锁，巨大的铜锁牢固坚硬，孙静婉不得不放弃这条出路。 很快，孙静婉又将目标落到库房的窗户处。 当她试图破窗而入时，不远处传来家丁的脚步声。 孙静婉神色一慌，在家丁赶来之前，慌不择路的跑远了。 将孙静婉今日之为看入眼中的慕紫苏，心底不 禁生出了怀疑。 偷偷摸摸潜入库房，莫非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孙静婉要找的东西，难道与自己要找的是一样的？ 回到馨雨园，慕紫苏将蓝月绿梅召到面前，询问二人孙静婉近日在府中有何动向。 蓝月回道：“自从她当日受过家法，多数时候都留在房中休养生息。” “听说伤势已见好转，近几日，倒是在嬷嬷和婢女的陪同下，偶尔会在园中散步。” 慕紫苏将自己看到孙静婉鬼鬼祟祟出现在库房门口一事告之二人。 蓝月和绿梅皆吓了一跳。 二人双双跪倒在地，告罪道：“都怪奴婢疏乎大意……” 第333章 小道消息 慕紫苏将二人扶起，嘱咐道：“我并没有怪罪之意，稍后几天，你们寻个缘由，将看守库房的人暂时调到别处当差。” 蓝月面露不解，“小姐莫不是有什么打算？” 慕紫苏道：“我娘留下的那批遗物，当是让孙静婉起了贪心。” “未来几日，你们躲在暗处帮我盯着，孙静婉对何物心生觊觎。” “只在暗中观察即可，切莫打草惊蛇，引她防范。” 慕紫苏反复寻找过母亲的遗物，直至今日也不知道，曾被送到天晟帝面前邀请的，是什么玩意儿。 解铃还须系铃人，就从孙静婉这边着手调查吧。 蓝月与绿梅将慕紫苏的吩咐谨记于心 。 即将离开慕府时，飞走看热闹的翠花回到慕紫苏身边。 回程时，翠花兴致勃勃的给慕紫苏讲述它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你说慕若灵对赵维祯别有用心？” 听闻此言，慕紫苏放慢了脚步。 侧头看了站在自己左肩的翠花一眼，仿佛对方说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翠花点头：“我亲耳听到慕若灵与婢女聊天时透露，她对双腿复元的祯哥哥倾慕有加。” 赵维祯双腿恢复的消息，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势头迅速传得人尽皆知。 慕若灵获知这件事，也不足为奇。 不过，慕若晴对赵维祯倾慕有加，让慕紫苏觉得很不可思议。 八杆 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平日里都没有交集好吗。 翠花说：“慕若灵会对祯哥哥生出兴趣，盖因几日前在街头看到了恢复行走的祯哥哥霸气凛然、风度翩翩，这才芳心暗许，生了不该有的觊觎之心。” “我当日没有与你去皇宫参加金凌太子的接风宴，却已听说，那天在承恩殿见识过祯哥哥和金凌太子对峙的姑娘们，无不对祯哥哥情愫暗生。” “紫紫啊，你未来要应对的情敌，怕是要从城东排到城西了。” 翠花还要口没遮拦的八卦下去。 慕紫苏好笑地打断它的话。 “如果你祯哥哥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男子，我会毫无眷恋的将他拱 手相让。” “若他对我忠心不二，我也不必去担心那些是是非非。” “作为一只鸟，你只管负责吃饱喝好，你主人感情的事情，还是少操心为妙吧。” 翠花小声抱怨道：“我这都是为了谁。” 慕紫苏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翠花闲嗑牙时，忽然之间神情一窒，一股未知的危险如影随形。 她与翠花途经的正是之前被瑶贵妃派刺客行刺的偏僻的巷口。 即使现在是光天白日，这条巷口依旧冷冷清清，极少有人会踏足此地。 危险气息越来越强烈，慕紫苏在心中暗骂，瑶贵妃那个蠢货，一计不成该不会又使第二计吧？ 不知危险临近的翠花 还在叽哩咕噜说个不停。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里射来一只飞镖，直奔慕紫苏的面门袭了过来。 翠花被吓得哇哇大叫，抖着翅膀就要飞走，却动作慢了半拍，起身时被飞镖擦到。 虽然没有伤它筋骨，屁股上一根漂亮的羽毛却掉了下去。 飞镖飞来时，慕紫苏迅速做出了反应。 她利落地躲过飞镖的袭击，那只镖擦掉翠花一根羽毛，被钉到身后的树干上。 一道黑影从树上跳下，在慕紫苏反应不及时，两人肆无忌惮地交起手来。 出手之人黑衣黑面，将五官样貌遮挡得密不透风。 慕紫苏在身高上略逊对方一筹，交手时却不落下风。 第334章 谋财害命 “呵！你这小丫头，还挺厉害的吗。” 黑布之下，传来一道略熟悉的声音。 未等慕紫苏辨别出对方的身份，那人出手的速度越来越快。 翠花已经飞到了别处，毫无顾忌的慕紫苏从起初还惊魂不定，渐入佳境，反守为攻。 因丢了屁股上的一根漂亮的羽毛，翠花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坏人深恶痛绝。 它飞到全的地方，扯开喉咙大喊：“紫紫，踹死他！踹死他！” 寂静的深巷，翠花清脆嘹亮的嗓音，让正在与慕紫苏对峙的黑衣人惊得动作一顿。 慕紫苏趁他失神之际，抬起长腿对着黑衣人踹了好几脚。 黑衣人在慕紫苏猛烈的攻势之下连连后退。 当他回过神，试图还击时，慕紫苏眼疾手快地扯掉对方脸上的黑布。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手肘扼住对方的喉咙，“太子殿下这是要在光天化日下谋财害命么？” 黑布被扯掉后，露出南宫爵俊逸非凡的面孔。 南宫爵毫不在意地露出一脸痞笑：“看不出来啊，你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功夫竟这般出神入化。” 话未说完，翠花便俯冲过来，在南宫爵的脸上啐了一口：“混蛋，赔我羽毛！” 南宫爵面露讶色，“嘿，这只鸟居然会说话。” 翠花怒不可遏地又重复一句：“混蛋，快赔我羽毛。” 屁股上那根羽毛是它最引以为傲的存在。 每 次站在枝头，高高的翘起屁股，那根羽毛都会以骄傲的姿态展现在众人面前。 现在，屁股忽然变得光秃秃，哪里还有往日美丽的风采。 被一只鸟咒骂了的南宫爵，下一刻做出的反应竟然是哈哈大笑。 他第一次见过这么有趣的鸟，不但长得漂亮，说起话来也很有意思。 讨公道的翠花被这个坏蛋气得七窍生烟。 慕紫苏将翠花抱到左肩处，低声劝慰了几句。 又将地上的那根羽毛帮它捡起，还拍胸脯保证，会想办法将它的羽毛粘回去，恢复从前美丽的样子。 被哄慰之后，翠花的怒气这才有所收敛。 饶是如此，它向南宫爵时，翠花还是流露出了 深深的敌意。 笑了半晌的南宫爵问慕紫苏：“这小家伙是你养的鸟？它真可爱，有名字吗？叫什么？” 未等慕紫苏应声，翠花道：“紫紫，不要告诉他我叫翠花。” “哈哈哈。” 接下来，又是南宫爵一阵爽朗的大笑：“原来你叫翠花啊，哈哈哈，你这名字，也太喜感了吧。” 慕紫苏无可奈何地看了气鼓鼓的翠花一眼，低声骂了一句：“笨蛋！” 骂完，又冷着脸对止不住大笑的南宫爵道：“你忽然行刺，有何目的？” 南宫爵收回了笑容，“你害得我白白失去了五座城池，这笔账，咱们不该清算清算吗？” 慕紫苏不悦道：“五座城池是你 们金凌提出的赌约，愿赌就要服输。怎么？金凌的太子殿下该不会是一个输不起的臭小鬼吧？” 南宫爵并没有因为她的讥讽而生气，看向慕紫苏的眼神之中，还多了几分探究和兴味。 南宫爵道：“五座城池而已，本太子还不至于输不起。” “今日会暗地里跟踪于你，想当面与你说一句谢谢。” “你的名字叫慕紫苏是吧，谢谢你，在我表弟命垂一线之际对他出手相救。” “事后听表弟说，他当日气血上涌，失去了意识，很可能会一命呜呼，被阎王召走。” “莫说你们天启的御医，即便是我们金凌的御医，遇到表弟那种情况，也会束手无策。” 第335章 气到吐血 他一口一个表弟，听得慕紫苏眉头直皱。 看出她眼底的疑惑，南宫爵解释：“方奕是我舅舅家的孩子，按亲族关系来算，是我的嫡亲表弟。” 慕紫苏恍然大悟，难怪那个叫方奕的少年与他人相比，多了傲气和骄纵，原来他的身份，竟然南宫爵的表弟。 这也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何方奕在输掉比试之后，会被气到当场吐血。 想来那方小公子在金凌时应该被家人保护得极好，遇到小小的挫折，才会在气怒攻心之下引发心疾。 慕紫苏没好气地问：“偷袭恩人，是你向人道谢的一惯 作风？” 若非她反应及时，已经丧命在那只飞镖之下。 南宫爵笑着见牙不见眼：“道谢只在其一，至于其二，也想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你我曾在这里有过一面之缘，我不相信，年纪这么小的姑娘，会有与我实力相当的本事。” 慕紫苏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我的本事你见识过了吗？” 南宫爵点头，冲她竖起一根大拇指：“你很特别，也很有趣，我记下你了！” “记个屁呀！” 翠花展开它的大翅膀挡住南宫爵的视线，怒气冲冲道：“我家紫紫已经有未婚夫了，你最好 有多远死多远！” 每次听到翠花说话，南宫爵都能乐上一阵。 即使他被一只鸟给骂了，依旧笑得开心不已，南宫爵笑着对翠花说道：“胖鸟，你还不了解本太子的脾气，越有挑战性的事情，越能激起本太子的征服欲。” 翠花的注意力只集中在胖鸟这两个字上，它气得大声嚷嚷：“你才胖鸟，你全家都胖。” 就在它想一展雄风，与南宫爵大吵一架之时，慕紫苏将翠花拉回身边，对嚣张狂妄的南宫爵道：“我不知你此番来天启用意为何，在不伤及两国情谊的情况之下，希望今后 井水不犯河水，以免伤了各自的和气。” 放完话，慕紫苏带着翠花扬长离去。 看着她修长挺拔的背影，南宫爵的嘴边溢出兴味的笑容。 这个慕紫苏，真是越看越有趣。 翠花就是个大嘴巴，因为屁股上的羽毛在南宫爵的欺负之下被弄掉了一根，便将南宫爵视为头号敌人，第一时间跑到明王府向赵维祯告状。 在翠花添油加醋的描述之下，南宫爵不但变成了奸恶小人，还成了它口中意图染指它家紫紫的登徒子。 居然有人敢肖想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赵维祯心中已有了计较。 这 几日书院放假，赵维祯当即在翠花的带领下来到黑槐殿，询问慕紫苏有没有被南宫爵占去便宜？ 在翠花的大力宣传之下，顾卿然、段无洛和霍司铭等人也得知慕紫苏被南宫爵给欺负了。 担心好友遭遇不测，纷纷赶回黑槐殿关心她的安危。 看到慕紫苏安然无恙的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捡草药时，众人无语了。 慕紫苏被接二连三出现在自己院子里的众人搞得一头雾水，不解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以赵维祯为首的一众少年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齐齐向翠花投去质问的目光。 第336章 羽毛掉了 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地翠花振振有词道：“紫紫被南宫爵欺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你们看。” 它用力翘起自己的屁股，语带哀怨道：“人家屁股上最漂亮的那根羽毛都掉了。” 每次想起自己断掉的羽毛，翠花都恨得咬牙切齿。 顾卿然没好气道：“说谎的孩子是要被大灰狼给吃掉的。” 霍司铭和段无洛则是一脸的宽容，并没有因为翠花在描述事情时夸大其词而露出不悦。 赵维祯率先踏进小院，将慕紫苏从一堆草药中拉了起来。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眼，见她手脚俱在、肤色 红润。 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这才语带关切地问：“南宫爵真的找你麻烦了？” 慕紫苏向翠花投去一记警告的目光，才对担忧自己安危的赵维祯说道：“别听翠花胡说八道，南宫爵会找上我，是为了替他表弟向我道谢。” “哦，你们还不知道吧，他表弟正是那日与卿然比试隔空猜物的方小公子方奕。” 随后，慕紫苏将南宫爵一连两次在皇家书院巷口处与自己相遇的事情，简明扼要的向几个朋友交代了一番。 慕紫苏道：“事情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复杂，许是南宫爵平日要风得 风、要雨得雨惯了。” “忽然在咱们面前遇到挫折，才心有不甘的为自己讨回几分面子。” “被他让出来的那五座城池，事后我查过土地志，几座小城在三年前曾归属于扶苏国。” “去年年末，南宫爵率领他的亲信下属途经扶苏国时，用了不光明的手段，分走了扶苏国一部分领土，其中就包括这五座小城。” 扶苏国位于天启王朝的西北部，是一个各方面实力都上不得台面的弱小国家。 面对南宫爵的强取豪夺，扶苏国君为了自保，只能忍痛割爱，用大片江山将南宫爵这位活祖 宗给打发了出去。 好在南宫爵虽然行事嚣张，得到自己想要的，便会偃旗息鼓，不会继续为难。 这些年被他欺负的国君虽然不计其数，举起武器试图反抗的却寥寥无几。 听完慕紫苏的讲述，段无洛说道：“金凌太子在承恩殿未能从咱们手中落到好处会不会再使出什么阴谋诡计为自己获利？” 霍司铭哼道：“这种人，必须时刻提防。” 顾卿然露出一脸凝重之色，意有所指道：“我之前的预感并非空穴来风，南宫爵此番进盛都，定会掀起惊涛骇浪。” 顾卿然又看向赵维祯：“ 还有你，选在那种时候宣布腿疾已经痊愈，就不怕树大招风，惹来麻烦？” 顾卿然等人早就猜到慕紫苏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治疗赵维祯残掉的双腿。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着实超乎众人的意料。 赵维祯并未将他们当成外人，边帮慕紫苏捡药边说：“收敛锋芒是可以少招惹一些是非，但赵维瑾迟迟没有被封王，父皇的用心昭然若揭。” “换作几年前，我对那个位置并不眷恋。可是现在……” 赵维祯看了慕紫苏一眼：“只有争取到该争取的东西，才能换得身边亲友一世无忧。” 第337章 夺位 霍司铭面露诧异，“你要重新争夺太子之位？” 几个人并不担心他们的谈话会被有心之人听去。 慕紫苏的这栋小院，看似不起眼，却被设了几处机关。 有外人闯入，院中的主人就会通过机关的提示有所防备。 赵维祯并未掩饰自己的意图，他本来就是天启的太子，若非当年出了意外，也不会因为双腿残疾被废了太子之位。 既然双腿已经恢复，夺回本来属于他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赵维祯语气坚定道：“太子之位，我势在必得。” 顾卿然唏嘘了一声：“这件事，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虽然你最有资格成为天启的太子，但 这两年陛下对赵维瑾颇有提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的真正意图。” 顾卿然看了霍司铭一眼：“瑶贵妃深得帝宠，有瑶贵妃这个当娘的暗中相助，又有手握重兵权的将军府从旁辅佐，已经隐退朝廷的凤氏家族，没有筹码改变眼前这个必成的局面。” 身为将军府的一员，霍司铭不管是对瑶贵妃这个姑母，还是对霍家老小，都没有亲情上的依赖。 他颇够义气地在赵维祯肩膀上拍了一下，“任何时候，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段无洛与霍司铭的态度一样，会无条件支持赵维祯的决定。 顾卿然哼笑道：“我说你们几个，不要盲目决定未 来的一切。也不想想，就凭咱们几人，岂会改变陛下的决定？” “陛下正值壮年，身体没有大碍的情况下，至少还会在那个位置上坐十几二十年。” “朝中的大臣不是傻瓜，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有几人敢在陛下当权时与陛下对着干？” 顾卿然这番话说得是难听了一些，但仔细琢磨，他比在场的众人看得通透。 事实就是如此，谁是帝王，谁就能掌控江山，操纵别人的生死。 赵维祯现在所拥有的权势和荣耀，不过是天晟帝一句话的事情。 赵维祯虽然在与金凌的比试中拔得头筹，赢得了满堂喝彩，如此冲动又激进的行为，却在无形 之中给他带来了数不尽的麻烦。 慕紫苏这时说道：“事情未必如你们想得那么糟糕。” “维祯身为前任太子，麾下已经有了稳定的拥趸。” “在这方面，即使赵维瑾得陛下宠爱，涉及到自身利益，赵维瑾未必会在这场角逐之中得到好处。” “凤氏家族虽隐退朝廷，不代表凤家的势力已经消失。” “皇后能在后宫中活得如鱼得水，没有强大的后盾支持，未必有资本处处与陛下的宠妃对着干。” “维祯选在这个时候宣布他双腿已经恢复，在我看来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一旦陛下将太子之位封给了赵维瑾，那才后悔莫及，为时已晚 。” 顾卿然的分析固然有道理，慕紫苏独道的见解也颇得人心。 赵维祯见朋友们纷纷为自己的前途出谋划策，开怀的同时，也对自己在人生中遇到这样的伴侣和挚友感到庆幸。 是紫苏给他带来的希望，也让他体会到，人与人之间，除了亲情和爱情，还有更加珍贵的友谊。 “好啦。” 赵维祯笑着开口：“无论将来局势如何，摆在咱们面前的最大难题，是尽快将南宫爵那群人给送走。” “如卿然所说，南宫爵此番来盛都，定会掀起惊涛骇浪。” “在麻烦来临之前，不如想一想，如何在不影响两国关系的前提下，让南宫爵趁早滚蛋。” 第338章 怪物 他看向顾卿然：“与方奕比试时，你的预知能力仿佛达到了巅峰的状态。” “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精准的操控你的预知力，不再像从前那般时灵时不灵？” “并没有！” 顾卿然老老实实地摇头：“在承恩殿，我敢义无反顾地站出来，是因为当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在提醒我，必须参加那场比试。” “不瞒你们说，密封在箱子里的东西是何物，是我空口白话，随便编的。” “我也没想到，随口说出来的答案，居然成了真。” “现在有一只箱子摆在我面前，我一定猜不到里面的东西。” 众人同时抽动 嘴角。 这顾卿然，也不太靠谱了。 慕紫苏忍着笑，“这么说来，方公子那几口血，不是白吐了吗？” 顾卿然耸肩：“谁知道他的气性会那么大。” 霍司铭上上下下看了顾卿然一眼，“怪人的世界，果然不是我等凡人体会得到的。” 顾卿然瞪他，“怪人？难道我长三头六臂了不成？” 慕紫苏也觉得顾卿然的这个天赋的不寻常。 顾家其他几个孩子并没有顾卿然的天赋，他在顾家应是一个例外。 提起顾卿然的亲族，除了顾天恒这个祖父，他父亲顾承勋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二的亲人。 顾卿然的生母已经 去世，下面还有一个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弟弟名叫顾卿渝。 因年纪太小，顾卿渝还没有融入到他们这个群体中。 从顾卿然的字里行间也不难听出，他与弟弟之间并没有深厚的兄弟情。 在众人面前，顾卿然丝毫没有掩饰他对祖父、父亲、继母以及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弟弟的不满。 “什么见鬼的亲人？在我眼中，他们连陌生人都不如。” “现在我都忘不了，我娘去世后，他们连一场像样的葬礼都未准备。” “只草草将我娘的尸骨装棺入殓，葬入了顾家的祖坟之中。” “我娘去世还不到一个月，父亲便将 第二任妻子娶进家门。” “而他会这么急着操办喜事，是因为那女人的肚子里已经怀了顾家的骨肉。” 豪门大族中的丑事从来只多不少，像国公府这种注重门楣的大家族，也只能用浮华的外表来掩饰他们背后的疮痍。 难怪顾卿然对顾家连最基本的感情都没有，从小便被至亲忽略，哪个孩子都会寒心。 让顾卿然愤恨的就是，他爹新娶的那个女人，三五不时便使些手段，欲置他于死地。 虽然每次都没得手，可被谋害的次数多了，顾卿然还是对顾家都生出了深深的怨念。 慕紫苏问：“之前听你提过一次， 你母族那边的势力并不弱小。” “为何你母亲过世之后，竟会落得那么一个不体面的下场？” 提起母亲，吊儿郎当的顾卿然流露出思念的黯然。 他无奈道：“我对我娘的家族了解得不多，只知道她嫁给我爹时虽是风光大嫁，但没几年她的母族便搬迁到了外省，失去了联系。” “我爹大概觉得从我娘那边得不到好处，便对我娘这个结发妻生出了不满。” “我小时候，他们两个经常吵架，我总听我爹斥责我娘，是被家族遗弃的赔钱货。” “时间久了，我娘积郁成疾，没过几年，便香消玉殒，离开了人世。” 第339章 玉海螺 顾卿然他从荷包中拿出一只做工精致的玉海螺，“这是我娘临终之前，留给我的遗物。” 慕紫苏被他手中的玉海螺吸引去了视线，“能否将你的玉海螺借给我看看？” 顾卿然很是大方的将海螺递过去。 慕紫苏接过来后打量一番，从做工来看，工匠在雕刻此物时，应该是用尽了心思。 螺身刻着繁复的花纹，用的是上好的白玉，玉身光滑油质，多年来被人抚摸把玩，上面的纹路被磨得快要消失不见。 饶是如此，还是一眼就能辨认出，这只玉海螺的来历一定是非比寻常。 顾卿然见她 看得仔细，便问：“这只海螺有什么问题吗？” 慕紫苏来来回回翻看了良久，才低声轻喃：“这只海螺，像端木家族流传下来的物件儿。” 顾卿然瞳孔放大，“你怎么知道我娘姓端木？” 慕紫苏也怔了一下：“你娘姓端木？” 顾卿然用力点头：“是啊，我娘姓端木，名瑞雪。” “据说这只玉海螺，是我娘的娘，就是我外婆弥留之际留给她的遗物。” “一代传一代，这玉海螺便传到了我的手中。” 慕紫苏也认真回道：“我说这只玉海螺是端木家族的东西，是因为这个家族曾名 震一时，不知你们可曾听说过吉祥岛？” 见众人有的茫然，有的摇头，慕紫苏解释：“吉祥岛的事情，是我师父讲给我的。” 很多很多年前，有一片巨大的海域，名叫天澜海岸，吉祥岛便位于这片海岸的正中心。” “吉祥岛历任岛主中，最出名的当属端木辰。” “他被当时的人们喻为海上帝王，掌管着天下的海上领域，与同时代的霸主国黑阙朝的荣德帝私交甚笃。” “荣德帝的结发妻子洛千凰，也是千年前一位奇女子。” “此女可号令百兽，被后世誉为百兽之主，与端木辰的 关系是异姓兄妹。 “千年前那段辉煌的历史，被后世记载了许多版本。” “师父说，玉海螺是端木家族家主的信用。” “你娘留给你的这只，与师父的描绘有八、九分相似之处。” “如果你娘姓端木，那么你生来便有预知力，便在情理之中了。” 慕紫苏笃定道：“海帝王端木辰的结发妻，是天族嫡系传人白若璃。” “天族的历史，相信你们略有所闻。” “这是一个颇秘的族落，生来便自带逆天技能。” “你的预知能力时灵时不灵，也许是因为，血统已经没有先祖那般纯正 。” 慕紫苏提到天族两个字时，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这是一个不被世人所接受的部落。 因为天族的后人强大而逆天，他们的鲜血可以成为起死回生的良药。 他们布下的阵法让一个强之大国毁于一旦。 他们预知未来的能力可以让悲剧变为喜剧，也会让喜剧变成悲剧。 天族之人看似不凡，却因为当权者的贪婪的自私，导致天族部人无法安稳的在世间存活。 顾卿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娘居然会拥有天族的血统。 如果他娘是天族的后人，那么，他身上是不是也流着天族的血液？ 第340章 端木家族 慕紫苏将玉海螺还到顾卿然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不管你是不是天族的后人，咱们都不会将这件事曝露出去。” “你从前怎么活，今后就怎么活，至于你那时灵时不灵的预感，必要时能发挥作用最好，发挥不出作用，也没人会怪罪于你。” 经慕紫苏一番劝慰，顾卿然苦笑着点头。 段无洛忽然开口：“我可以确定，卿然就是端木家族的后人。” 见众人齐齐望向自己，段无洛指了指顾卿然手中的玉海螺。 “这些年被我翻看过的书籍不计其数，紫苏说的那段关于黑阙和吉祥岛的历史，我曾在书中翻看过。” “距今为止，曾鼎盛一时的黑阙朝已经被 灭国将近八百年。” “海帝王端木辰是那个时代的风云人物，他娶了天族公主白若璃为妻，建立了强大的海上王国。” “史料记载，白若璃给端木辰生下三男两女，后由次子端木彦接管族长之位。” “海上王国发展到端木辰的重孙时代，逐渐呈现出没落的趋势。” “虽然不如端木辰这个先祖有本事，却也在当时活得风生水起。” “只不过后来，端木家族疲于与世人打交道，便隐居于大海中央，极少露于人前。” “发展到今时今日，端木家族是否还存在着，已经无从考证了。” “八百多年过去，连强大的黑阙朝都被后世的朝代所取缔。” “没有哪个当权者经久 不衰，成为霸世之主。” 不善表达的段无洛，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实属难得。 被他不经意提到的黑阙王朝，也引起在场众人的足够重视。 慕紫苏看向赵维祯，赵维祯也在同一时刻看向慕紫苏。 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便是赵维祯亲自带人去寻找黑阙帝王轩辕容锦的陵墓。 看出两人之间的眉眼交流，顾卿然好奇的问：“你俩是不是有话要说？” 赵维祯并未隐瞒，将自己当日为寻陵墓治病的事迹说了一下。 顾卿然听完哈哈大笑：“看你一脸聪明样，怎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决定？” “黑阙的历史是真是假暂且不提，你真以为找到陵墓就能治疗你的腿疾了？” 未等赵 维祯应声，段无洛再次说道：“黑阙最鼎盛时期的两任帝王，一位是荣祯帝轩辕容锦，一位是荣德帝轩辕尔桀。” “这两位帝王会成为黑阙历史上的传奇式人物，与他们的妻子凤九卿和洛千凰脱不开关系。” “随着两位帝王的退位，黑阙又在世上存活了许多年。” “直到荣祯帝的第十二代子孙接管帝位，因遇情劫，二十出头时便看破红尘，扔下帝位出家为僧。” “他退位后，嫡系旁枝哄抢帝位，黑阙被各股势力瓜分成了好几个小国。” “几经周转，曾经强大的黑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今时今日当权的各国。” 霍司铭问道：“无洛，你对那段历史颇为了解？” 段无洛笑了一声，“黑阙出了几位传奇人物，即使是野史，阅读起来也十分有趣。” “明王殿下说的陵墓也许真的存在，至于陵墓中有没有明王想找的治疗神器，我就不得而知了。” “还治什么啊？” 顾卿然笑得没心没肺：“他现在腿脚健全，不需要再去寻找什么黑阙陵墓。” 慕紫苏见几个人将话题扯得越来越远，打哈哈道：“既然大家今日有空，不如聚在一起吃上一顿。” “翠花，去周府请周宝儿过来，她嚷嚷着要重新展示她的厨艺呢。” 听说要请周宝儿，夸夸其谈的段无洛，耳朵尖不受控制地红了一下。 周宝儿…… 那个在承恩殿第一个向他喝彩的姑娘么？ 第341章 刘嫣儿 周宝儿此时的心情非常不好。 究其原因，此她同桌而席的几个同窗，当着她的面，在背后非议慕紫苏的闲话。 自从慕紫苏被她纳入好友行列，周宝儿是真心将慕紫苏及黑槐殿那些被各自家族遗弃多年的学子们视为同道中人。 回想当日她被顾清漪欺负时，除了慕紫苏，没人敢挑衅吴夫子的权威替她说好话。 不久之前，他们还在金凌太子提出挑战之时使出各自的本事，为天启王朝争得了荣耀。 周宝儿不能理解，本该倍受追捧的同窗们，为何到了这些闺阁小姐们的口中，就成了笑话。 此时，周 宝儿身处的地方正是盛都最有名的鹤仙楼。 刘嫣儿是周宝儿从小玩到大的姐妹，身为工部尚书府的大小姐，刘嫣儿在盛都名媛圈也算颇有名气。 大清早，周宝儿接到刘嫣儿派人递来的请帖，约她来鹤仙楼吃午膳。 理由就是，这位刘大小姐不久前从亲戚那里得了一枚东海夜明珠，故约三五好友来鹤仙楼显摆一通。 东海夜明珠对闺格小姐们来说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但刘嫣儿的这颗夜明珠，不但个头极大，发出来的光芒也明媚耀眼到令人啧啧称奇。 作为官宦人家的小姐，隔三差五参加一次 这样的场合，对周宝儿来说并不稀奇。 她此刻的心情会这么阴郁，是因为接到邀请的除了自己与几个平时相交还算不错的小姐，慕若晴和慕若灵两姐妹居然也在其列。 早知刘嫣儿请了慕家姐妹，周宝儿便会拒绝今日的邀约。 越是相处的时间久，越是发现，刘嫣儿这个圈子，与慕紫苏的圈子丝毫不同。 刘嫣儿的圈子就是一个八卦现场，为了各自的利益，对别人说长道短。 慕紫苏的圈子会让她感受到真正的友情，以及人与人之间信任与温馨。 回想不久前，她在慕紫苏的邀请之下去黑槐殿与小 伙伴们闲聊畅饮，那才是她真正想要追求的人生和目标。 耳边鸹噪的谈论声依旧在继续。 除了刘嫣儿意外得到的那颗东海夜明珠进行了简单的讨论，话题便围绕慕紫苏而展开。 “若晴，你颊边受伤的地方恢复得还真是不错啊。哪位神医这么厉害，短短时间内就让你的脸恢复得比从前还要白晳？” 开口说话的这位小姐姓李，会提到慕若晴的脸，盖因当日这李小姐与慕若晴一同参加过迷幻森林的试炼考核。 她亲眼看到慕若晴谋害慕紫苏不成，自食恶果，毁了容貌。 本以为以美貌着称的慕大小 姐从今以后会丑到无法见人。 没想到再次见面，她脸上的伤居然离奇消失了。 李小姐这句询问看似对慕若晴充满了关切之情。 却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去戳慕若晴的痛处。 慕紫苏回盛都之前，慕若晴和慕若灵这对儿姐妹花无疑是盛都最耀眼的人物。 李小姐这句话一语双关，既讥讽了慕若晴，又挑拨了她和慕紫苏之间的姐妹关系。 慕若晴何其聪明，岂会听不出李小姐的弦外之间。 她含糊其词道：“看来李小姐对我的伤势有所误解，我伤得并不重，回府之后涂了几日药膏，伤口处也就痊愈了。” 第342章 问题人物 慕若晴绝不会告诉在场的众人，她的脸，是被慕紫苏医好的。 周宝儿对这段过往略有了解。 见慕若晴没有在众人面前说实话，提醒道：“慕大小姐，做人就要实事求是。” “你脸伤得那么严重，若非紫苏出手相帮，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痊愈。” “大家都是亲姐妹，必要叶在人前宣传一下自己妹妹的医术，这应该无可厚非吧。” 慕若晴向周宝儿投去一记凌厉的目光，皮笑肉不笑道：“这话是慕紫苏对你讲的？” 周宝儿不甘示弱道：“是谁讲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说出口的话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 还有刚刚讲过紫苏是非的几位小姐，前几日在承恩殿咱们可是有目共睹。” “若非紫苏与她们在金凌太子挑衅天启时出面解围，我们也没机会会在这里聊天饮茶。” “你们这样肆无忌惮的在别人背后道人长短，传扬出去，难免会坏了咱们的清誉。” 忍到这个时候才发火，周宝儿觉得自己的脾气已经相当不错了。 讲人是非的小姐们被周宝儿一番挤兑，面上露出尴尬之意。 刘嫣儿见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笑着打圆场道：“哎呀宝儿，瞧你这话说得多难听。” “大家只是坐在一起闲聊几句，哪里就像你说的那样道人长短 。” “至于那位慕家三小姐，本来就是问题人物。” “你想想啊，自从她回到盛都，做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我们并不是说她不好，只是她那嚣张跋扈的性子，相处起来难免会让人觉得不适。” 一位粉衣姑掩着唇瓣笑了一声：“嫣儿，你说的这些话，人家周小姐是不会认同的。” “听说不久前，周小姐与慕三小姐那群人就玩到了一起。” “在周小姐眼中，慕三小姐才是挚交好友。” “咱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周宝儿闻言大怒：“贺玲珑你什么意思？” 贺玲珑道“ 我什么意思，在场的诸位都心知肚明。” “周宝儿，你不要忘了，咱们是多少年的交情，你与那个慕紫苏又是多少年的交情。”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居然连姐妹之情都不顾。” “你这吃里爬外的行为，着实寒了姐妹们的心。” 慕若晴趁机添火：“贺小姐莫要动怒，周小姐处处维护我家三妹，自然有她的想法和道理。” “谁不知道，慕紫苏是明王殿下点名要娶的姑娘。” “虽然那两人还没有正式成亲，但明王殿下双腿已经恢复，且将这份功劳记在慕紫苏的头上。” “想来不久之后，慕紫苏便是妥妥的明王妃 。” “周小姐趁这个时候与未来的明王妃打好关系，也能给她未来的人生起到带动性作用。” 当明王殿下这几个字出现在众人耳内时，在场的姑娘们无不神色一振。 承恩殿接风宴之前，各府的千金小姐无不将明王视为冥王来看。 当那位前太子殿下以倨傲的姿态为朝廷赢得了一场漂亮的比试。 他的风头辗压曾经人人都想嫁的三殿下，成为盛都目前人人在心中觊觎的夫婿人选。 所以，这些人嫉妒慕紫苏不是全无道理。 区区侍郎府的小姐，竟鲤鱼跃龙门，被大名鼎鼎的明王殿下一眼相中。 这等福气，可不是谁都能沾得到的。 第343章 新宠 周宝儿没想到慕若晴卑鄙到这种地步，正欲出言为自己辩解，门口处便传来一阵骚动。 循声望去，包括周宝儿在内，所有人的眼前为之一亮。 只见一位锦衣华服的俊美少年，在几个年轻随从的簇拥之下，迈着长腿，如入无人之境般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会觉得眼前一亮。 锦衣衣少年无论外貌长相，还是个头身材，皆完美到令人无从挑剔。 来者正是明王殿下赵维祯。 看到明王殿下由远及近，众人无不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出来，试图引起明王的注意。 她们真是傻，早知明王当日选妃，无论付出多 大代价，也该在明王面前露上一面。 那时的明王，对未来王妃的出身并不挑剔。 只要合他的眼缘，说不定就有幸成为他宅中的新宠。 当时人人都对明王殿下心生畏惧，以至于错失了这么一位终身伴侣。 诸位小姐心中想法各异，唯有慕若灵看到赵维祯进门，眼底流露出来的目光最是炙热。 慕紫苏回盛都之前，慕家被送去竞选明王妃的名额正是她慕若灵。 那时，父母将希望寄托在姐姐身上。 作为慕家的二小姐，她当之无愧成了慕家的牺牲品。 后来，是她哭着喊着求母亲千万不要将自己嫁给一个瘸子 。 孙静婉这才想了折中的办法，将远在他乡的慕紫苏召回来，成了她的替罪羊。 假如没有慕紫苏，以她慕若晴的样貌和才情，会成为明王妃的不二人选。 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竟然被慕紫苏那个死丫头夺了去。 慕若灵又是懊恼，又是不甘。 眼看赵维祯无视旁人的走向这边，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在赵维祯经过她这一桌时，忽然起身，朝对方身上撞了过去。 慕若灵脑海中幻想出来的画面是，她这一撞，出于本能，赵维祯必会对她出手相扶。 到时，她便可以借这个机会撞进他的怀里，以清白被占 去为名，向明王殿下讨个名份。 母亲现在已经失势，祖母一心只偏着慕紫苏，定不会为她和姐姐寻一门合适的人家。 既然父母家人已经指望不上，慕若灵不介意耍些小手段，为自己寻一门良婿。 想象中的美好画面并没有出现。 慕若灵不顾一切地撞过去时，未等挨近赵维祯的身，便被侍卫出于本能一脚踹开。 这些侍卫是赵维祯培养在身边的心腹，有人试图伤害他们的主子，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他们未对慕若灵下杀手，盖因见撞过来的是一位姑娘，还是一位漂亮姑娘。 侍卫们只是客气地踹了慕若灵 一脚，并没有夺走她性命的打算。 慕若灵还没近赵维祯的身，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被踢出了一丈远。 “砰”地一声，慕若灵应声倒地，口中发出一阵哀嚎。 维祯只冷冷向慕若灵瞥去一眼，无法理解，对方为何会毫无预兆地扑向自己。 慕若灵又气又窘，狼狈地趴在地上向赵维祯投去一记哀怨的眼神。 “明王殿下，您这是何意？” 赵维祯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你哪位？” 淡漠而又冰冷的质问，令慕若灵颜面大失。 为了引起赵维祯的注意，她只能将慕紫苏的名讳搬出来：“我是紫苏的二姐，慕若灵。” 第344章 治伤的 赵维祯对慕紫苏以外的姑娘都没兴趣。 慕若灵自报家门时，他脸上并没有多余的变化。 仿佛慕紫苏二姐这个身份，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从侍卫手中接过五两银子，丢到慕若灵的面前。 赵维祯道“治伤的费用，记得下次未经同意，莫要贸然接近本王。” 无视慕若灵目眦欲裂的眼神，经过周宝儿身边时轻轻点了点头。 便抬起双腿，毫不眷恋地上了二楼。 明王殿下修长的背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慕若灵才面红耳赤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今天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见众人、包括亲姐姐慕若晴频频向自己投来讥讽的目 光。 慕若灵气极败坏道：“我吃饱了，各位请便。” 慕若灵逃也似地离开了鹤仙楼。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摆脱赵维祯的无视给她带来的伤害和屈辱。 …… “哈哈哈，你没在骗我吧？” “慕若灵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投怀送抱，试图用她的美色来勾引于你？” 赵维祯将发生在鹤仙楼的那起小小的事件讲给慕紫苏听时。 慕紫苏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未婚夫被人觊觎心生愤怒。 而是慕若灵居然用这种幼稚又愚蠢的方式，成了众人眼中的一大笑柄。 见慕紫苏笑得前仰后合，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别的姑娘惦记而心生怨 怼。 赵维祯既生气她对自己的毫不在意，又好笑她的思维逻辑。 若换了其他姑娘，得知有人将不该有的心思动到了自己未来夫君的头上。 即便不会破口大骂，也绝不会笑得像她这么开心。 见慕紫苏没有一点姑娘家该有的样子，赵维祯捏了捏她的鼻子。 笑骂：“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看本王的笑话？” 慕紫苏躲开他的袭击，又笑了一阵，“我那个便宜二姐长得还是很不错的。” “听说在我回盛都之前，慕家姐妹花在盛都名媛圈颇吃得开。” “明王殿下，您就没考虑一下，将这对儿姐妹花收进后院给自己当填房？” 见慕紫苏越说越不像话，赵维祯没好气地问：“本王将别的女人收进王府当填房，对你有什么好处？” 慕紫苏笑着说：“开个玩笑嘛，瞧你给小气的。” 慕紫苏哥俩好地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像我这种自私霸道、蛮不讲理的性子，岂能容忍你将视线落在别的姑娘身上一下下。” “我将终身幸福托付在你的身上，就意味着，我相信你的人品，也相信你对感情的忠诚。”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是说如果，也只能说我们之间有缘无分。” “到那时，我会成全你的选择，不会强行将彼此绑在一条藤上缠绕至死。” 前 半段话赵维祯听得感动至极，越往后听，他越觉慕紫苏话中有话。 “说来说去，你就是对本王充满了不信任。” 慕紫苏并不否认他的猜测，她坦然回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底线。” “你我原本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却在各种利益的牵扯下变成了一条船上的摆渡者。” “我尝试信任你的同时，没办法将我的性命毫无保留的交到你的手中代为保管。” “无论你接不接受我的见解，这都是我慕紫苏以来做人的准则。” “接受得了，咱们可以心无旁鹜地走下去。” “接受不了，我也不介意你现在就与我划清界限。” 第345章 化为乌有 赵维祯被她那泾渭分明的态度气得无言以对 换个角度想，又觉得慕紫苏这番话并没有错。 两人相识现在，慕紫苏在感情方面的态度非常明确，可以相互扶持，却绝不会毫无原则。 与多大数姑娘相比，她的理智会令人觉得她冷酷。 但细一思量，正是这种看似冷酷的处理方式，反而更加吸引旁人的青睐。 若慕紫苏也如其他姑娘那般为了一个男子要死要活，为了达到目的去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赵维祯未必会对这样的姑娘执着到今天这种地步。 想通这一点，心中的不满，也在无形之中化为了乌有。 赵维祯有信心，他 会用时间来证明自己一定是她人生中最明智的一个选择。 见赵维祯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结，慕紫苏也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至于慕若灵，不管是赵维祯和慕紫苏，都没有将这个人放在心上。 倒是赵维祯去鹤仙楼的动机，令慕紫苏颇为好奇。 “你是说，你会去鹤仙楼，是为了会见几个重要的人物？” 在慕紫苏面前，赵维祯向来是毫无保留。 便将那日去鹤仙楼的目的简单与她说了几句。 赵维祯的双腿目前已经康复，为了尽早让他适应眼前的局势，凤临月暗中将几个值得信任的心腹介绍给了自己的儿子。 这 些心腹是凤氏家族培养出来的精英。 隐藏在各个部门，虽然他们在朝中并没有担任重要的职务，却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一旦被赵维祯所用，日后将会成为他麾下的一大助力。 而赵维祯会选在那么一个日子约他们在鹤仙楼见面，目的只有一个，希望这些人在暗中帮他调查他双腿残疾的真相。 关于当年那场变故，身为受害者的赵维祯，处于迷惑状态。 以他的能力和本事，不应该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赵维祯不得不怀疑，有人不想让他在太子的位置上坐得太安稳。 才在暗中布局，害得他只能在轮 椅上度日如年。 慕紫苏听说他想重新调查这件往事，问道：“你可曾想过，调查出来的结果，也许会让你身陷万劫不复之地？” 两人都不是傻瓜，心中比谁都明白，在暗中操控这股势力、并将堂堂太子殿下害得险些失去了双腿。 这个幕后凶手的身份，一定大有来头。 赵维祯目光坚定道：“即便是万劫不复，我也要将当年的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 慕紫苏就喜欢他这种不服输的脾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义不容辞！” 赵维祯在慕紫苏的小院子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眼看阳光就要落山，才依依不 舍地提出道别，率领几个心腹离开了皇家书院的黑槐殿。 赵维祯前脚刚走，慕紫苏便接到蓝月派人递来的口讯，李玉莲死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慕紫苏为之一震，若非蓝月提起此人，她差不多快要将李玉莲这号人物给忘了。 当初为了从李玉莲口中打探消息，她故意摆出受害者的姿态获得李玉莲的信任。 说好了让这位李嬷嬷做内线，时刻注意着慕府的动向。 慕紫苏对李玉莲并不信任，这个线人对她而言也等同于虚设。 忽然接到李玉莲意外死亡的消息，慕紫苏的第一反应就是，看似平静的慕府，出了让她意外不到的变故。 第346章 李玉莲之死 接到蓝月递来的消息，慕紫苏并未犹豫，趁天色还亮着，她匆匆回了一趟慕府。 蓝月和绿梅见小姐回得这么及时，忙不迭将事情的经过向慕紫苏交代了一番。 慕紫苏不在慕家居住的这段时间，李玉莲默默无闻的在府中做着她该做的差事。 孙静婉失势之后，没再找过李玉莲的麻烦。 为了活下去，不止背叛过一任主子的李玉莲，知道她在慕府的地位岌岌可危。 她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吃好穿暖，便再无所求。 可就在今早，府中的下人在井口打水时，忽然发现李玉莲的尸体漂浮在井水之中。 有人说李玉莲生活不如意投井自尽，也有人说她失足落 水，丢了性命。 身为慕府的一个下人，李玉莲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只将这起变故当成一个小小的意外，没几个人会关心她真正的死因。 别人不关心，不代表慕紫苏不关心。 她对李玉莲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并无好感，可就这么凭白无故的死了，总觉得这场意外背后掩藏着见不得人的阴谋。 果然，慕紫苏检查李玉莲尸体时，在她的颈部、手臂等处发现多处於伤。 从於青的伤痕来看，李玉莲死前定是与人发生过口角争执。 她的脖子处残留着好几道抓痕，血渍在井水的浸泡下已经消失不见。 从留下的伤痕处却不难看出，这些痕迹， 应该是女人留下的。 凶手与李玉莲发生争执后，将她推进井里，井口极深，掉进去无疑是死路一条。 “小姐，奴婢觉得，李嬷嬷的死，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开口说话的是蓝月，在慕紫苏回府之前，她已经对李玉莲的尸体进行了初步检验。 得出来的结论与慕紫苏猜测得大相径庭， 慕紫苏面色凝重地看向蓝月问道：“这件事，祖母知道吗？” 蓝月点头：“小姐回府之前，已经通知过老夫人了。” “老夫人对李嬷嬷的死并不关心，得知她意外落井失了性命，便吩咐账房先生准备些银子，尽快安排李嬷嬷下葬。” 慕老夫人 的这个处理方式在慕紫苏的意料之内。 人丁兴旺的府邸，每隔一段时间死个下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慕老夫人对李玉莲并不待见。 李玉莲曾背叛过虞泽兰，转投到孙静婉的门下成为她的走狗。 后来帮了慕紫苏一些忙，在慕老夫人看来那也是为了明哲保身，并非真正的良心发现。 这个两面派忽然死了，慕老夫人只是稍稍诧异。 便一脸淡定的让人赶紧将李玉莲给下葬了事。 没过多久，几个家丁便奉老夫人的命令，将李玉莲装进薄棺，拿去送葬。 看着家丁抬着棺材渐行渐远，慕紫苏叹了一口气，对面色凝重的两个婢女说道：“我不在府 中的这些日子，你们两个也要多加小心了。” 蓝月和绿梅双双向她投去不解的视线，慕紫苏并未隐瞒心底的猜测。 对二人道：“有人看我不顺眼，想利用伤害我身边人的方式对我加以报复。” “李玉莲只是对方敲响的第一记丧钟。” “接下来，这只幕后黑手会伸向其他的无辜者。” “你们作为我的心腹，当之无愧会成为对方下手的第二目标。” 蓝月和绿梅神色一窒。 很快，二人便露出自信的笑容。 “小姐放心，奴婢二人都有自保能力，绝不会成为小姐的累赘。” 慕紫苏又问：“上次离府前，我让你们盯着孙氏，她后来又有什么行动？” 第347章 你杀的 蓝月回道：“小姐不问，奴婢也要向您汇报。” “自那日后，奴婢与绿梅轮番盯着孙氏的行动。” “不知是她有所察觉，还是库房那把铜锁让她无计可施，之后倒是没了动静。” 绿梅提议，“要不要奴婢故意将钥匙遗落到她面前，主动为她提供进库的机会。” 慕紫苏想了想，对二人说道：“你们见机行事吧。” 眼看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慕紫苏并没有急着赶回皇家书院。 自从金凌太子出访天启，皇家书院的院首便下了一道命令。 给学子们放长假多数学生在放假后都回到各自的府邸居住。 只有慕紫苏不喜欢住在 慕家，独自一人，带着翠花自由自在的住在黑槐殿修心养性。 书院放假，慕若晴和慕若灵两姐妹早早就带着行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慕紫苏没有离开的打算，便不请自来的敲开了慕若晴的院门。 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踏进了慕若晴的私人领地。 “你来做什么？” 面对慕若晴毫不客气的质问，慕紫苏连跟她客套的心情都没有. 直截了当的说道：“李玉莲是被你杀掉的吧！” 这是一个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慕紫苏一口咬定慕若晴是杀死李玉莲的凶手，并非是毫无根据。 从李玉莲颈部的那些抓痕不难判断，与她发生 争执的定是一个女性。 虽然井水将李玉莲的伤口冲洗得干干净净，但慕府只有慕若晴喜欢在指甲上涂颜色。 市面上儿用来涂指甲的染料都是经过特殊炼制的. 为了让颜色长久的固定，里面会掺杂药材成份。 慕紫苏观察过李玉莲被抓伤的地方，得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与李玉莲发生争执的人，指甲上的残留，渗入了她的肌肤底层。 经过井水的浸泡，伤口处出现了红肿。 回到慕府时，慕紫苏对府中上至主人，下至奴才做了分析。 孙静婉和慕若灵虽然爱美，对涂指甲这种事情并没有兴趣。 唯有慕若晴对她的手非常忠 爱，经常在指甲盖上涂一些漂亮的颜色。 慕府当差的婢女，是没有资格涂指甲的。 一旦被发现哪个婢女胆敢涂指甲，轻则棍棒加身，重则逐出慕府。 所以，慕府唯一有涂指甲嗜好的，就只剩下了慕若晴。 见慕紫苏语气笃定的将凶手指向自己，慕若晴怔愣片刻，便恢复一脸的淡定自若。 “你凭什么认为是我杀了李玉莲？” 慕紫苏举起一根手指：“理由有三，第一，我从李玉莲的尸体上看到一些跟你有关的抓伤，通过初步推断，只有你具备作案的条件。” “第二，自从我回到盛都，曾经被你们母女三人所用的李玉莲 ，便倒戈相向，出卖了她的第二任主子。” “导致你娘下场惨败，还被夺去了慕家主母的身份。至于第三。” 慕紫苏迎视着慕若晴怨毒的目光，“几次交手下来，想必你已经对我恨之入骨。” “你没本事将我置于死地，便拿我身边的人撒气。” “我若没猜错，李玉莲是你报复的第一个目标。” “接下来，你还会寻找机会，制造第二场、第三场，更多场的惨案。” “慕若晴，别跟我说你毫不知情。” “大家都是聪明人，继续惺惺作态，只会让我更加瞧不起你。” “你承认与否，都不会影响我对这件事的最初判断。” 第348章 一记反击 慕若晴勾冷笑：“对，我承认，李玉莲是被我推进井里淹死的，不过这又如何？” “她原本就是咱们慕家的一个奴才，死就死了。” “难不成你还想为了一个奴才去报官抓我不成？” “我也不介意告诉你，李玉莲是我报复做出的第一记反击。” “你的出现，害得我们慕家鸡犬不宁。” “你一天不死，我心中便一天难以安宁。” 被狠狠诅咒的慕紫苏非但没有生气，还露出嘲讽的笑容。 “说得你好像多么正义凛然一样。” “慕若晴，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容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 到今天这个样子，是用你娘的婚姻和名誉换来的。” “若非你将你娘害死我娘的罪证提供出来，现在的你，说不定还是人人羡慕的慕家大小姐。” “连最亲的人都能出卖，你的卑鄙程度，才真是让我自叹弗如。” “你闭嘴！” 这件事，就像一根利刺扎在慕若晴的胸口，每每提起，都会让她疼痛不已。 她不是圣人，岂会没有七情欲。 当她亲耳听到父母在她容貌尽毁，将希望落在慕若灵的身上时，她恨不能让所有的人为她被毁掉的容貌去陪葬。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让自己拥有一个更 好的未来，慕若晴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慕紫苏的交换条件。 按照她本来的计划，母亲的罪行被揭穿之后，下场将会必死无疑。 心痛是在所难免的，可心痛之后，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没想到事情并没有按照她预想那般进展。 母亲从主母被贬为了妾室，她这个慕家大小姐的地位也从云端之上摔得惨痛不已。 这些天，她活在悔恨和愧疚之中。 一会儿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一会儿又觉得是母亲拖累了她的人生。 此时被慕紫苏毫不留情的揭开伤口，心底的恨意将她给淹没。 慕紫苏并 没有因为慕若晴的喝斥而住口，“敢做就要敢当，这才是做人的本份。” “你以为你一辈子不提这件事，就能掩盖你将亲生母亲送上断头来的罪行？” “你错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我不说，早晚有一天，也会真相大白。” “到那时，面对至亲的指控，我看你还能否像今天这般坦然面对一切。” 慕紫苏忽然向慕若晴凑近了几分，“报复我之前，还是涉身处地考虑你自己的处境吧。” 在慕若晴愤恨的目光中，慕紫苏转身离开了这栋宅院。 心底的伤疤被狠狠的揭起，扯得慕若 晴内心深处一片血肉模糊。 这件事如同心魔，将慕若晴给折磨得难以入睡。 每次看到榻上虚弱的母亲，她既愧疚于对方的遭遇，又恨对方为什么不死。 慕紫苏！ 这一切，都是慕紫苏搞出来的。 那个看似美丽的姑娘，就是一只带毒的蛇蝎，接近她的人，非死即伤，无一幸免。 慕若晴沉浸在绝望的情绪中时，一道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若晴，慕紫苏方才所言，是真的吗？” 循声望去，慕若晴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 出现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亲孙静婉。 第349章 奇怪梦境 自从孙静婉的伤势在各种名贵药材的滋补下渐渐好转，便不再像从前那般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见人。 是的，曾几何时，孙静婉是真的不敢出门见人。 受刑那天，她当着慕府的面被按在地上打屁股。 尖叫，哭嚎，呐喊串连在一起就是丑态毕露。 那段时间，她如同活在地狱之中。 不但要忍受伤口处传来的阵阵疼痛，还要被前来给自己上药的婢女在背后嘲笑。 随着时间的流逝，孙静婉迈出心中那道坎。 渐渐的敢在人前行走，也能坚强的面对自己的未来。 可就在刚刚，她本想找女儿商议对策，盖因不久前，她连续 做了三天相同的梦。 她梦到慕青流被陛下封为顺昌王，自己也摇身成了顺昌王妃。 两个女儿在同一天嫁给被封为太子的赵维瑾，从此过上了飞黄腾达的富贵生活。 这一切的起因，皆与虞泽兰留下的嫁妆脱不开关系。 只要按照梦境提示找到那至尊之物，她必然可借此物再次翻身。 慕家最有头脑的便是慕若灵，孙静婉决定将此事告知女儿，并与她相商解决之道。 却没想到，在门外亲耳听见慕紫苏与慕若晴之间的那番对话。 也从这番对话中得出一个惊天秘密，自己会沦落到今日的下场，都是拜她的大女儿所赐。 面 对母亲的质问，慕若晴脸色变得惨白。 她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抖着声音回道：“娘，您别听慕紫苏胡说八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看着孙静婉一步步走进自己，慕若晴被吓得浑身颤抖不已。 这种秘密被当众揭开的感觉，如同身体上的皮肤被人用最残酷的方式扒了下去。 那种疼痛来自于内心，让她难受得快要忘了如何呼吸。 孙静婉活了一把年纪，岂会看不出慕若晴眼中的闪躲代表了什么。 她没想到，属于她的美好人生，有朝一日会毁在亲生女儿的手中。 这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想到那些打在她身上的 棍棒。 想到丈夫疼惜的目光再也不会停留在她的身上。 想到不久之后新人取代她这个旧人。 压抑在心底的愤慨和怨恨，一股恼的闯了出来。 孙静婉扼住慕若晴的喉咙，“你这个孽障，我生你养你，为了育你成才，将好东西送你所有。” “你居然为了这张脸，将亲生母亲送上了断头台。慕若晴，你真是好狠的心哪。” 喉咙被狠狠掐住的慕若晴挥舞着手臂奋力挣扎。 她哭着喊着，求母亲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被愤怒取代的孙静婉，哪里听得进去对方的解释。 她指下下了狠力，恨不能将这个被寄予了无限厚望的 女儿送进地狱。 当呼吸渐渐变得困难，意识和理智也被从脑海中抽离。 人在濒死之前，都会滋生出强大的求生欲。 慕若晴也是如此。 此时，对方在她眼中已经不再是亲如一家人的母亲，而是要将她置于死地的冷血凶手。 她连踢带踢，奋力反抗。 求生的本能被激发出来，暴发出来的力量将是无穷大的。 孙静婉的身体本来就不如从前那般强悍。 被慕若晴又踢又踹，一时失手，竟被对方推得摔倒在地。 怒气达到顶点时，人是没有理智的，慕若晴如此，孙静婉亦是如此。 她左右开弓，对着慕若晴的脸一顿狠抽。 第350章 孙静婉之死 疼痛加身时，慕若晴的怒气也的暴发出来。 反手狠狠推向孙静婉，“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死了，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所以，你死吧，快去死吧。” 这一下，慕若晴推得十分用力。 孙静婉被推得向后踉跄几步，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 后脑勺不偏不倚，撞到桌子最锋利的一角处。 这一撞可了不得，鲜血流了满地，颅骨被撞碎的孙静婉，当场便口吐白沫，断了气息。 可怜孙静婉通过梦境抓住的翻身之机，就这么折在慕若晴面前。 事情就是这么巧，刚好有事来找姐姐相谈的慕若灵，将这一幕尽收 眼底。 看到孙静婉当场惨死，慕若灵吓得失声尖叫。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慕老夫人的耳朵里。 孙静婉再不受待见，也是慕若晴两姐妹的亲生母亲。 她被自己的女儿活活撞死，慕老夫人不可能对这件事袖手旁观。 天启朝以孝治天下，做父母的打死儿女不会有人妄加非议。 反之，当儿女的将亲生父母活活打死，便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慕老夫人不想因为这件事搞得家宅不宁。 但府中出了人命案，且死掉的，还是慕府曾经的女主人。 她不敢隐瞒，只能将凶手慕若灵送去官府，由府尹来决定慕若 晴的罪行。 弑母可是大罪，慕若晴当即被责五十大板，收监二十年。 一夕之间，慕若晴从貌美如花的慕家大小姐，变成了阶下囚。 属于她的美好前程，在这一刻，也被她的自私自利亲手断送。 家里出了这样事情，慕若灵也休想从中占到便宜。 死的是她的生母，被收监的是她的亲姐姐。 为了遮锋避芒，慕老夫人当下决定，将慕若灵送到外省的庄子上。‘ 等这股风头过了之后再接她回来许配人家。 慕老夫人这样做不是毫无理由的。 当慕若灵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明王行不轨之图，慕老夫人就意识到 ，这个丫头没安好心。 人都是自私的，慕老夫人将希望都寄托在慕紫苏的身上。 对孙静婉母女三人不说恨之入骨，也没有血缘亲情。 当日她险些被孙静婉活活害死时，慕若晴两姐妹从中使了不少力气。 说严重一点，孙静婉母女，就是慕老夫人心中的头号仇人。 眼下孙静婉已死，慕若晴收监，留下一个慕若灵，指不定会掀出什么风浪。 名义上是让她去庄子上避避风头，就是寻个借口将这个不招她待见的孙女给赶出盛都。 当慕青流办完公差，匆匆赶回盛都时，被府中现在的局面给吓得不轻。 他没 想到，不过就是出了一趟公差，再回来时，怎会变得物是人非。 虽然近日来他与孙静婉的关系越来越，两人到底积攒了十几年的夫妻情分。 没有爱情，还有亲情的牵扯。 可是现在，孙静婉毫无预兆的死了，还是被两人最疼爱的女儿活活害死。 得知事情的始末，慕青流颓废了下来。 想他风流一世，却落得这样一个妻离子散的下场，说不伤心难过那是骗人的。 若当年他听从母亲的安排，与结发妻虞泽兰好好过日子，属于慕家的悲剧，是不是就会避免？ 人到中年，看事情的角度已经不再像当年那么片面执着。 第351章 负心汉 回想过去，虞泽兰虽不像孙静婉那般娇俏可人，也称得上是贤良淑德的好女人。 可是，这个贤良淑德的好女人，却嫁给他这个负心汉。 不但错失了幸福，还丢掉了性命。 人只有在大喜或是大悲面前，才会真切的领悟到人生的真谛。 妻离女散，慕青流仿佛老了好几岁。 而前来探望他的，除了年迈的老母亲，就只剩下了从未被他尽到父亲责任的慕紫苏。 这个小女儿遗传到了他和虞泽兰身上的优点，精致、漂亮而又聪明。 曾几何时，他是那么讨厌慕紫苏的牙尖嘴利。 可是现在，听到小女儿问自己愿不愿意换个环境换份心情时。 慕青流居然从慕紫苏那毫无感情的双眸中，看到了一丝关切和担忧。 其实慕青流真是误会了。 自从慕紫苏得知慕家出了这样的变故，她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让父亲带着祖母远离盛都，不要成为拖她后腿的累赘。 眼下朝中局势动荡，像慕青流这种草包官员，很难在盛都站住脚步。 随着赵维祯、赵维瑾兄弟二人竞争皇储的争斗越演越烈。 她可以猜测未来的某一天，慕家一定会成为两方势力下的炮灰型人物。 慕青流是生是死她不关心。 一旦慕府被毁于一旦，她这个慕家三小姐也就失去了存在意义。 孙静婉这一死，慕紫苏也 受了不小的打击。 她不在乎孙静婉的死却，却对孙静婉心中藏的秘密颇为好奇。 不是没想过当面质问，可她知道，即便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孙静婉宁愿去死，也不会将她想要的答案如实告知。 这慕若晴，无形中坏了她一件好事。 慕家落到这个地步，慕紫苏已然猜到，未来日子也不会太平。 在局势还没恶劣到无法改变的情况前，慕紫苏找到赵维祯，希望动用他的关系，将慕青流调到外省任个闲散差事。 赵维祯自然明白慕紫苏的用意，随便在官员中周旋一下，便将慕青流派到一个山青水秀，又不会惹上是非的地方去任父母官。 慕紫苏与慕青流说了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些年在盛都官场疲于挣扎，却始终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一切。 如今妻儿都离他而去，慕青流哀莫大于心死，竟对远离这块是非之地生出了希冀。 慕紫苏劝道：“父亲，离开吧，这里已经没有你大展拳脚的余地了。” 慕紫苏将一份调令递到他面前：“这是我求明王帮你争取来的。” “虽然官位与现在相比略低一些，但天高皇帝远，没人会轻易干涉你的人生。” “且此处山青水秀，民风淳朴，适合年纪大时在此处养老。” 做到这个地步，慕紫苏觉得自己已经仁至意尽。 她对慕青流的厌恶 ，不比孙静婉母女三人少。 碍于祖母的情份，她暂时做不到对慕青流赶尽杀绝。 将他赶出盛都，眼不见为净，是慕紫苏肯做出的最大让步。 慕青流接近调令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说道：“紫苏，父亲这辈子对不起过很多人，但最最对不起的，还是你娘虞泽兰。” 慕紫苏可没兴趣听慕青流感慨从前。 “既然接了调令，就着手准备出行事宜。” “从这里到目的地大概在半个月的路程，祖母年事已高，还请父亲在路上时多加照顾。” 慕青流本想与这个女儿好好聊聊，见慕紫苏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不甘的同时，又心生懊悔。 第352章 复仇之路 若非他亲手将女儿从身边推了出去，对方又岂会对他这个父亲如此的怠慢。 思及此，慕青流忽然问道：“你不与我们一同离开盛都？” 慕紫苏摇了摇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留在盛都亲自处理。” 慕青流惊讶道：“可你一个姑娘家……” 慕紫苏面沉似水：“过去那十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父亲尽管放心，我一个人，会照顾好我自己。” 离开盛都那天，慕老夫人哭得稀里哗啦。 她知道紫苏留在盛都要为虞老侯爷平反。 心中如何舍不得这个孙女，老夫人也不能自私的强迫慕紫苏随她们一同离 开。 临走前，慕紫苏送了二十枚保命丸给慕老夫人。 让她带在身边，遭遇不测之时，一枚保命丸便可保她一次性命。 老夫人如珍似宝地接过这二十枚药丸。 又拉着慕紫苏哭了一顿，才依依不舍地坐上了离开盛都的马车。 陪慕紫苏一同送行的赵维祯，在慕家的车队渐行渐远之后，问慕紫苏：“目送亲人离开，你不会觉得孤独么？” 慕紫苏看着快消失不见的车队浅浅一笑：“他们离开，我也就没了牵挂。” 赵维祯心下了然，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慕紫苏是真的在毫无牵挂的情况下，开启了为虞老侯爷的平 反之路。 慕青流带着自己的老娘，以及管家仆役，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盛都，去外省赴任。 偌大的慕府，只剩下蓝月、绿梅，以及二十几个打扫宅院的家丁负责驻守。 久居皇家书院的慕紫苏，并没有因为长辈们的离开，而选择搬离黑槐殿的小庭院。 这个小院子坐落在黑槐殿一处偏僻的角落。 清幽和寂静，符合慕紫苏对居住环境的基本需求。 自从院首给学生们放了长假，学子们回到各自的府邸去享受千金小姐和富家公子的奢侈生活。 唯有慕紫苏是皇家书院的例外。 慕家已经搬离盛都，她依旧我行我素的只 身一人留在书院，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和笑柄。 慕紫苏对外界关于她的种种风言风语充耳不闻。 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使命等着她亲自去完成。 在慕紫苏的大力宣传之下，被世人遗忘的虞广白的医术，也被广泛流传。 作为虞老侯爷名下唯一的传人，慕紫苏在行医方面的本事，众人已经有目共睹。 连明王殿下的双腿都能在短短数月之内被医治痊愈，她的本事已经超越了当年名震医术界的虞老侯爷。 可慕紫苏坚称她的医术是来自外公的传承，固执的被她医治过的患者，将这份恩情记在外公的名下。 慕紫苏此举 ，让不明真相的人对她的大公无私赞叹有加。 同时，也让当年参与过谋害虞老侯爷的罪魁祸首们躲在暗处人人自危。 一旦虞广白这个名字以正义的形象重新走进人们的心中，当年那庄被盖棺定论的案子将会被人重新提起。 这就是慕紫苏隐而不发的最终目的。 她不提报仇，不提翻案，默默用自己逆天的医术，改变着世人对外公的看法。 慕紫苏的做法非常成功。 接受过她治疗和帮助的患者，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他们的恩人虽然小小年纪就拥有这样神奇的医术，那是因为，人家有一位被称为神医的外公。 第353章 舔食伤口 这个结果令慕紫苏满意，也在暗中做进行新的部署，伺机对那些曾谋害过外公的罪人们做出第一记绝地反击。 慕紫苏默默执行着为外公翻案的计划时，翠花从外面飞了进来，带回一个令慕紫苏颇感意外的消息。 多日未回皇家书院居住的霍司铭，临近晌午时，沉着脸踏进了黑槐殿，躲回了他自己的小院子。 霍司铭被安排到军中历练，除了休沐日，很少有自己的私人时间。 选在这个时候回到书院，莫非他在外面遇到了麻烦？ 心里存着担忧的慕紫苏，带着翠花敲开了霍司铭的院门。 见慕紫苏不请自来，霍司铭露出 牵强的笑容，问道：“紫苏，你怎么来了？” 慕紫苏多机灵的一个人，岂会看不出霍司铭此时的不对劲。 她越过他的身边踏进院内，一进门便开口问道：“司铭，出了什么事？” 霍司铭眉稍一挑，努力装出一副淡然无恙的姿态。 可在慕紫苏那精明又犀利的目光中，他还是败下阵来，“这天底下，大概没什么事瞒得过你慕紫苏的吧。” 慕紫苏直言说道：“我将你当朋友，才会对你如此关心。” 霍司铭岂会不明白她的心意，这种被人担忧的感觉，非但没有让他生出不适，还在绝境之中看到了求生的希望。 此时 的心情已经跌至了谷底，天大地大，却找不到一处容身之所。 迫不得已，只能回到这个空置已久的小院落，如受伤的小兽般躲在角落处舔食伤口。 霍司铭本不想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 可慕紫苏的出现，如同良药，让他情不自禁的就想对她敞开心扉，诉说自己心中的委屈。 原来，多年来对他不闻不问的祖父霍老将军，今天一早，派人将他叫回了将军府。 谈话的内容主要围绕瑶贵妃和三殿下而展开。 作为三殿下的第一拥趸，霍家责无旁贷的要想办法帮三殿下上位。 之前那些年，霍家有足够的底 气认为，三殿下赵维瑾一定会成为天启皇储的不二人选。 自从赵维祯双腿恢复的消息被广泛传扬，霍家老小意识到他们遇到了竞争对手。 与赵维瑾相比，赵维祯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优秀。 他双腿已经痊愈，只要他争，太子之位说不定还会落在赵维祯的头上。 霍家培养出一个贵妃，这位贵妃又为陛下生下一位皇子。 只有赵维瑾当上了太子，坐上了帝位，霍家才有筹码从中获利。 可赵维瑾能力有限，瑶贵妃在后宫中又处处受到皇后的打压。 为了尽早摆脱这场困局，霍老将军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霍司铭的身上 。 经过上次在承恩殿的比试，霍司铭三箭出名，势头完胜霍家其家几兄弟。 看得出来，陛下是真心想要栽培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 霍老将军觉得，无论当年有什么误会，在利益和大局面前，霍司铭定会选择站在家族这边，全心全意为家族服务。 霍老将军命令霍司铭成为三殿下的拥护者，有朝一日助三殿下夺得太子之位。 这个提议刚出口，便被霍司铭无情驳回了。 他与赵维瑾是名义上的表兄弟，实际上，两人却从未有过交集。 他当年沦落到被家族遗弃，瑶贵妃这个所谓的姑母，从中可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354章 了断 现在，祖父居然让他摒弃前嫌，不计代价的帮助瑶贵妃母子。 去对付能力才华各方面都很突出，且对自己还有大恩情的赵维祯，这无疑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被当场拒绝的霍老将军大发雷霆。 痛斥霍司铭自私自利，居然可以弃自己的家族于不顾，去帮助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逆来顺受的霍司铭在霍老将军的斥责之下也发了脾气，祖孙二人因为立场不合吵了起来。 霍老将军本想利用祖父的身份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服管的孙子。 压抑多时的霍司铭不给老将军发威的机会，扬言天底 下任何人都休想改变他的行事方法。 一怒之下，霍老将军大骂霍司铭是个弑母的凶徒。 霍家肯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他居然愚蠢到不懂得去珍惜眼前的利益。 弑母这个罪名被再次提起，点燃霍司铭心底的怒火。 不给霍老将军发作的机会，他当机立断道：“既然在你眼中，我是个如此不识实务之人，这霍家子孙，我不做也罢。” “咱们祖孙二人的情份，到此便做个了断吧！” 放下一句狠话，霍司铭在霍老将军的怒骂中扬长而去。 踏进自己的小院，那股无名之火依旧在胸口处 熊熊燃烧。 听霍司铭讲完了事情的大概，慕紫苏问：“所以，你正式与霍家断绝关系了？” 听到霍家两个字，霍司铭嘴边勾出一记冷笑：“断与不断，又有什么区别？” “这些年，我被扔在这个荒芜寂静的地方不管不顾。” “我那些所谓的堂兄弟每次见了我，轻则斥骂，重则暴打。” “但凡他们对我施舍过亲情，也不至于让我恨到今天这个地步。” “弑母……哼！他们肆无忌惮的将这个罪名安在我头上时，可曾想过，我母亲泉下有知，如何能死而瞑目！” 慕紫苏面露诧异 ：“你生母不是还活着吗？” 慕紫苏不会主动问起同窗们的私事，对这些小伙伴们的基本家庭情况还是略有了解的。 霍司铭当年为何会被家族给驱赶出来，外面流传的版本是，他自幼凶狠叛逆，对母亲严厉的管教心生不满。 两母子经常会因为各自的立场不同而发生争执。 某一天，脾气暴躁的霍司铭将匕首指向了自己的生母。 虽然没有造成对方的死亡，当匕首刺入对方胸口时，还是被目击者视为了大逆不道。 天启以孝治天下。 霍司铭居然敢对自己的生母动刀子，犯错只在其 一。 连累霍家蒙上教子不当的罪名，将会给家族带来深远的影响。 为了惩罚这个不服管教的逆子，霍家上下一致决定，将酿下大错的霍司铭丢进黑槐殿不管不问。 那时，霍司铭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 “生母？” 霍司铭闻言冷笑：“既然说到这个话题，我也不介意将家丑说与外人来听。” “那个女人，不是我的生母，而是我生母的孪生妹妹。” “当年，她嫉妒我母亲好命嫁进了将军府，便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将我母亲活活害死，并顺理成章取代了我母亲在霍家的地位。” 第355章 绝望的真相 稍顿片刻，霍司铭又接着说：“外界都传母亲对我管教严格，那是因为她眼里容不下我这个继子。” “从我记事以来，她只要寻到机会，便会对我非打即骂。”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为了赢得母亲的赞誉，我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 “可我越是优秀，她对我的惩治便越是变本加厉。” “某一天，我听到她与父亲的谈话，才得知，我母亲居然早就死了，还是死在自己孪生妹妹的手里。” “可笑的是，父亲对母亲的死非但没有足够的重视，还处处偏帮这个杀 人凶手。” “后来我在暗中调查，才得知一个令我绝望的真相。” “父亲与母亲之间的感情早就破裂，原因就是，父亲看上了母亲的孪生妹妹。” “那女人为了与父亲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下毒害死了我生母。” “父亲明明知晓事情的真相，非但没有揭穿此事，还帮她隐瞒证据，让她以母亲的身份成为霍家的女主人。” 霍司铭的眼底已经渐渐发红。 他捏紧双拳，咬牙切齿道：“你会想象到这件事给我带来的打击吗？” “我最亲的父母，一个死得不明不白，一个帮着 杀人凶手掩埋证据。” “我当时怒不可遏，尖叫着让那个女人还我生母的性命。” “她用鞭子狠狠抽我，还试图将按进水缸中活活淹死。” “为了自救，我被迫匕首反抗，偏巧这一幕被事先安排的所谓证人目睹。” “从那日起，我便成稀里糊涂的，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弑母的凶徒。” 慕紫苏听得啧啧称奇。 本以为慕家那些阴司的事情够恶心人了。 没想到看似风光的将军府，竟也不干净到了这种地步。 慕紫苏问：“霍老将军看上去，并非不讲理之人。” 霍司 铭冷笑：“你以为我没试着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没用的，为了霍家的门楣和荣耀，我只能作为最终的牺牲者，被丢进了这栋冰冷的小院落。” “而当年做出这个决定的，正是我那名义上的姑母瑶贵妃。” 瑶贵妃当年还没有在后宫中站稳地位。 担心霍家的恶名会给自己的后宫之路带来影响，这才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将年仅八岁的霍司铭作为弃子丢了出去，以保全霍氏家族的名声。 慕紫苏一时语窒，难怪在诸多场合中，霍司铭对瑶贵妃和赵维瑾都无法流露出 同宗的亲情。 落得这样的下场，瑶贵妃母子功不可没。 “司铭。” 慕紫苏抬眼看他：“你这么生气，是气霍家对你的态度？还是气你的生母死得不明不白？” 霍司铭恨声说道：“前者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这些年，我已经放下对霍家的执念，不会再对他们生出希冀。” “可我母亲却不能白白死掉，她本该拥有华丽的人生，却在奸恶小人的谋害之下死不瞑目。” “身为儿子，我如何忍受得了母亲承受这样的冤屈。” 慕紫苏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替你母亲讨回公道？” 第356章 并望作战 霍司铭苦笑：“谈何容易？” “霍家根基有多深，想必从皇后娘娘以及你遭人行刺却无法定案这件事上便看得出来。” “你我都知道那些凶手是瑶贵妃所指派。” “任务失败，刺客就会自行了断，绝不会给主子带来麻烦。” “不瞒你说，这样的死士，霍家培养了无数个。” “朝中与霍家有关的人物不计其数，凭我一个十六岁少年，想扳倒霍家，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慕紫苏道：“现在没有能力，不代表以后没有能力。” “你有一身好本领等着别人来挖掘，为何不趁现在这个大好年华历练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有朝一日待 手握乾坤之时，再以辗压的姿态让那些伤你之人付出代价？” 不给霍司铭反驳的时间，慕紫苏说道：“既然前面是死路，咱们就自己走出一条活路。” “司铭，不要忘了，你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维祯 ，无洛，卿然，还有我，我们就站在你的身后。” “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随时与你并肩作战。” 慕紫苏这番话，如同一剂良药，在霍司铭即将陷入绝望之中，给他带来了生的希望。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孤单一人。 他有朋友，有伙伴，有共同作战的战友。 不管今后会遇到怎样的挫折，至少此刻，他应该勇 敢面对内心的脆弱。 充实自己，壮大自己，而不是像个乞儿一样躲在这个小院子里悲伤难过。 想通这一点的霍司铭向慕紫苏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紫苏，谢谢！” 霍司铭与将军府闹崩的同时，国公府这边也惹上了麻烦。 事情发生得令老国公爷顾天恒措手不及。 他没想到，当年惨死在他手中的周子淳，居然还有后代血脉活在世上。 顾天恒与周子淳当初是亲如兄弟的好朋友。 他对周子淳的个人情况不敢说了解全部，十之八、九总是有的。 周子淳当年上战场时并没有成亲生子。 听说家中只有一位年世已高的老母亲，在周子淳“意外” 去世之后，这位老母亲受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悲伤之下一命呜呼。 作为周子淳当年最好的朋友，顾天恒还假惺惺的在周母去世之后前去吊唁。 当时，给周老夫人送葬的，只有周府的几个下人。 周子淳和周老夫人相继离世，原本人丁凋零的周家也就没了人气儿。 正因如此，顾天恒从周子淳手中抢来军功之后，才敢肆无忌惮的在横行于世。 本以为这段不堪的历史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遗忘在他的记忆之中。 不久前，赵维祯用慕紫苏的性命作为交换，重提此事时，顾天恒已经被刺激得心力交瘁。 事隔数日，一个自称是周子淳孙子的 年轻人忽然进盛都告御状 将祖父周子淳真正的死因写在状纸上，求天晟帝为自己的祖父讨个公道。 这个姓周的年轻人敢公然挑战国公府，并非毫无准备。 他带了好几个当年与周子淳和顾天恒共同参加过那场战役的老战友。 这些人的名字都在朝廷的记录之上。 当年那场战争爆发之后，他们消失不见，朝廷便以战死为名，给他们立了牌位。 而事实上，他们都是周子淳的心腹型人物，与周子淳私交甚笃。 顾天恒夺走周子淳军功时，担心这些人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便下毒将他们毒死了。 没想到他们福大命大，被丢进万人坑时侥幸活了下来。 第357章 周小公子 休养了长达两三年，身体才算慢慢恢复。 彼时，凶手顾天恒已经代领周子淳的军功，得到了朝廷的封赏，成了盛都的权贵。 这些老兵要权没权，要名没名，为了活命，只能忍气吞声将这份冤情咽了下去。 以为他们最敬重的周将军已经绝命。 事隔数年，才在巧合之下得知，周子淳上战场之前，与一位刘姓女子私订了终身。 两人虽未成亲，却有了夫妻之实。 周子淳承诺这位刘姑娘，待他凯旋而归，便与她结为秦晋之好，没想到周子淳却死在了战场上。 刘姑娘当时怀上了周子淳的骨肉 ，忍着亲戚的白眼，自作主张的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并带着这个孩子隐居到某个小村庄艰苦度日。 说起这位刘姑娘，也是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女子。 她体质特殊，经常梦到已故之人，亡者会在梦中向她倾诉自己的冤情。 刘姑娘当年为了养活儿子，便做起了神婆的买卖。 儿子满了周岁，刘姑娘第一次梦到周子淳。 梦中，周子淳不止一次告诉她，他死得冤枉，凶手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顾天恒。 那时，顾天恒的势力已经大到无人敢忤逆。 刘姑娘不想招惹不必要的是非，便将这个秘密藏 在了心底。 去世之前，她将儿子生父的死因说给了儿子听。 她儿子也是个胆小怕事的，不敢与已经成为国公爷的顾天恒较量。 后来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日子过得也算富足。 周子淳的儿子是个草包，孙子却是个刺头。 得知祖父当年立了军功，却被人抢去功劳还丢了性命。 便四处寻找当年的证人，在这位周公子的努力之下，将证据凑齐，亲自来盛都告了顾天恒一状。 这一状，可将顾天恒吓得不轻。 被周小公子找来的那些证人，与朝中许多将领都是老战友。 这些人有备 而来，当状子呈递到天晟帝面前的那一刻，就没打算让顾天恒翻身。 证据确凿，即便天晟帝想保顾天恒，也要考虑天下百姓会不会给他冠上一个昏君的罪名。 为了安抚民心，天晟帝暂时剥夺了顾天恒的国公之位。 并给这位来盛都告状的周小公子一笔不菲的补偿。 没有给周小公子封官加爵，是因为周小公子这些年对朝廷没有贡献。 并且，朝廷也没有在这方面开设律法。 好在周小公子是个识实务的。 他对入朝为官没有兴趣。 只要能帮祖父正名，并趁机给自己牟些福利，也就心满意 足的带着这笔银子回老家过日子去了。 周家的事情解决了，当年犯下重罪的顾天恒却要面临律法的制裁。 作为三大家族之一，国公府在朝廷的地位非比寻常。 天晟帝无法动摇国公府的根基，也不能将当年扶自己上位的顾天恒置于死地。 于是，他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夺去顾天恒的族长之权，将这份权利交给顾卿然代为掌管。 没错，就是顾卿然。 顾天恒膝下虽然有好几个儿子，对朝廷却并没有什么巨大的贡献。 天晟帝越过顾天恒的几个儿子，将国公府的大权交到了顾卿然的手中。 第358章 新国公爷 理由就是，不久前，顾七公子在承恩殿为朝廷立下大功。 盛都的人都知道顾七公子能力不凡，将来必会成为大器。 天晟帝顺水推舟，将权利隔代移交到顾卿然的手中。 既堵了国公府的嘴，又在无形中将顾卿然拉拢成为自己的心腹型人物。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无论是国公府还是顾卿然，都接受不能。 在国公府眼中，顾卿然是家族当之无愧的弃子。 陛下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将府中的大权交给顾卿然这么一个小孩子来操持？ 顾卿然也觉得这份荣耀来得太过突然。 不过他并没有拒绝陛下的恩赐，而是在得到掌 事权的第一时间，找赵维祯和慕紫苏商议此事。 在看到慕紫苏时，顾卿然问道：“周家那些来盛都告状的人，是不是你在暗中安排的？” 此时，三人所身处的地方，是赵维祯的明王府。 面对顾卿然直截了当的询问，慕紫苏和赵维祯对视一眼，随后点头承认：“没错，是我！” 国公府是慕紫苏替外公平反做出来的第一记反击。 自从赵维祯将顾天恒与周子淳当年的恩怨如实相告，慕紫苏便让赵维祯派人暗中寻找一切与周子淳有关的证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数日的寻找，不但那些被险些灭口的老战友们一个个浮出水 面，周子淳的后人也被她连根带茎的揪了出来。 周小公子本来不想来盛都惹这个麻烦。 得知事后会拿到丰厚的好处，便同意与慕紫苏合作，才有了国公府现在的下场。 顾卿然见慕紫苏答得这样干脆，问道：“你就不怕事情失败，被人反噬？” 慕紫苏笑了知，“不会有反噬，因为陛下早就想铲除三大家族的势力。” “只是寻不到时机，只能看着三大家族日益壮大。” “卿然，你知道陛下为什么会让你成为顾家的掌事者吗？” 见顾卿然不解地望向自己，慕紫苏说道：“你是顾家一个特殊的存在，只有扶你上位，陛下 才能利用你这颗曾经的弃子，压制顾家的其他族人。” 经慕紫苏提点，顾卿然这才明白自己的立场，不过是天晟帝用来对付顾家的一颗棋子。 天晟帝这步棋下得极妙，对顾卿然来说，不是好事，但也不是坏事。 赵维祯见他还处于茫然之中，将擦得干干净净的一只匕首丢到顾卿然的面前。 “既然顾家的大权像馅饼一样落进你的手中，你接着便是，不必有其他的心理负担。” 顾卿然接过赵维祯丢来的匕首，锋利而精致，在阳光的映衬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赵维祯笑道：“这只匕首是用寒铁打造，削铁如泥，非常锋利， 是本王送给你的上位礼。” 顾卿然用指腹轻轻抚摸着手中冰凉的匕首，唇边划过笑意：“如此，便多谢王爷的这份上位礼了！” 被夺了大权，从高高在上的国公爷变成普通人的顾天恒，正怒不可遏的在房中大发雷霆。 他没想到，经营一生，算计一世，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可悲的下场。 他起初痛骂天晟帝昏庸无道，继而又骂周家人胆大妄为。 接着，又骂顾卿然以下犯上，竟敢取代他的位置。 双眼浑浊、戾气缠身的顾天恒，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害得顾清漪惨死的慕紫苏，一定功不可没。 第359章 痛下毒手 虞广白！ 是的，顾天恒明白，当年他联手其他两大家族害得虞广白蒙冤而死。 现在遭到了报应，被虞广白的后代推进了鬼门关。 国公府落到今日这般凄惨的地步，想必不久的将来，将军府与丞相府也会步他的后尘，成为下一个被报复的目标？ 在赵维祯的招待之下，慕紫苏和顾卿然在明王府吃了一顿丰盛的午膳。 三人针对朝廷局势做了分析。 表面看来，国公府并没有因为周小公子的告状毁于一旦。 实际上，天晟帝却从中收走了国公府不少权利。 天晟帝这么做并非毫无原由。 三大家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越发得寸进尺， 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买卖官职，无恶不作。 天晟帝早已对三大家族心生不满，碍于当年被扶上位的情面，做不出卸磨杀驴的事情。 周小公子这番操作，给天晟帝制造了发落的机会。 这才有了国公府今日的局面。 被当作棋子利用的顾卿然，说是让他代管国公府，他手中其实并无实权。 且在接了这份差事之后，很有可能会被国公府的人视为公敌。 明哲保身的情况下，国公府不敢在这个时候对顾卿然痛下毒手。 只要顾卿然有勇有谋，他这颗棋子，未必没有翻身做主的机会。 天晟帝接下来会如何对付功高盖主的三大家族， 他们这些旁观者只负责看热闹就好。 用过午膳，赵维祯还要接见母后推荐给他的几个心腹。 吃饱喝足的慕紫苏和顾卿然见赵维祯公务繁忙，不好留在明王府打扰他的宝贵时间，便提出告辞，双双离开。 出府之后，顾卿然对慕紫苏说道：“祖父为人精明谨慎，现在出了这样的变故，只要细细推敲，他必会将质疑的目标落在你头上。” “接下来，你不但要承受国公府对你的打压，很有可能还会面临其他两大家族的联手谋害。” 顾卿然没在赵维祯面前讲这番话，就是担心对方会过度忧思慕紫苏的安危，从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天晟帝连曾经扶持他上位的三大家族都会算计。 一旦他们这些羽翼未丰的小弃子们被天晟帝视为危险的存在，铲除他们是易如反掌。 顾卿然不敢刺激赵维祯，才憋着这些话，出门之后才说出口。 慕紫苏岂会不明白他的用意，两人并肩走出一段距离，她才说道：“拉弓没有回头箭，无论接下来等待我的是生是死，既做出了选择，哭着跪着，我也得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到底。”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和关心。” “在未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便贸然对国公府出手，也希望你不要记恨于我。” 顾卿然笑道：“你将一块大馅饼 砸在我的头上，我高兴都来不及，岂会对你心生怪罪。” “紫苏，你说得对，只有将权利掌控在手中，才有机会成为真正的人生赢家。” “这些年，我和无洛、司铭他们像过街老鼠一样活在黑槐殿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受够了白眼和嘲笑。” “若非你医好了我们的身体，给了我们重拾信心的勇气，还间接让我坐上了顾家家主的位置，这辈子，我们都会在碌碌无为中度过。” “你且放心，今后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顾卿然定会赴汤蹈火，全力以赴！” 两人笑闹了一阵，彼此间的友情也在同甘苦、共患难的过程之中又增近了几分。 第360章 街头骗局 街头的一角，围满了人群。 正有一句没一句聊着闲话的慕紫苏和顾卿然双双向人群聚积地望了过去。 就见男女老少不知被何事吸引，围成了一团，嘈杂声不绝于耳。 顾卿然喃喃道：“那边怎么了？” 慕紫苏也颇感好奇，冲他使了个眼神：“过去瞧瞧？” 顾卿然也正有此意。 两人颇有默契地向人群处走去，到地方时才发现，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居然是一个算卦的道士。 道士在路边摆了一个小桌子，桌上写满了符纸。 围观的老百姓争先恐后的掏出铜钱，只为从道士手中求一道灵符。 仔细打量，这道士 个子不高，身材瘦削，肤色白晳。 却因为鼻子下面长了两撇八字胡，使道士看上去既滑稽，又奇怪。 此人身上穿着黄色的道袍，胸前绣着大.大的八卦图，头上戴着一顶道士帽。 坐在小桌子前，动作利落地在黄符纸上画着符文。 由于顾卿然和慕紫苏是后来的，所以被挤在了人群外面。 见周围的老百姓争着抢着买符纸，顾卿然好奇地问向身边的一个中年妇人。 “这位婶子，你们买这些符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那中年妇人看了顾卿然和幕紫苏一眼，见两个孩子生得眉清目秀，俊俏逼人，妇人对他们好感大 升。 她热情的解释：“公子有所不知，坐在桌边的那个道士名叫一眉，他画的符纸可厉害了。” “老张家的小三子刚刚被道士叫住，说他即将会有血光之灾，需买他一张符纸来保平安。” “小三子见这道士穿得破破烂烂，说话的口音又不像本地的，死活不信。” “结果拐过巷口，就摔了一跤，当场摔掉了两颗门牙。” “还有珍宝阁的李掌柜，也被这个道士警告会有血光之灾，李掌柜不信邪，还没踏进珍宝阁的大门，就遇到一伙抢劫的。” “不但抢走了他身上的银子，还被人揍成了猪头。” “接二连三 发生了好几起突发事件，被道士警告过的人不得不相信这道士的本事。这不。” 中年妇人指向人群：“听说将道士画的符纸装在荷包里，便可以确保一整年的平安，争先恐后的想为自己保这份平安。” “好在那符纸价钱也不贵，一张只收二十个铜板，用二十个铜板买一年的平安，值！” 中年妇人将事先准备好的二十铜板掏了出来，拼命往前挤，口中嚷着：“道士，道士，给我来一张符。” 慕紫苏和顾卿然被众人哄抢符纸的场面震得目瞪口呆。 街头算卦卖符的道士向来不少，生意火到这种地步的却并不常见 。 顾卿然对这种事情颇不屑，快言快语道：“区区一张符纸就想保一年平安，开什么玩笑啊？”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还是让在场不少的人听到耳朵里。 桌前正在画符的道士，闻言抬头，看了顾卿然一眼，顾卿然也向道士那边望了过去。 两人四目相对时，顾卿然饶有兴味的勾了勾唇，没将道士凌厉的瞪视放在眼中。 慕紫苏摆出看热闹的架式，虽然没像顾卿然那样对这些符纸充满了不屑，却也没表现出太多的敌意。 顾卿然故意询问：“听说你这个道士算卦很灵，既如此，不如给我也算上一卦如何？” 第361章 出手反击 道士停下画符的动作，打量了顾卿然一眼，说道：“半个时辰之内，你不但有血光之灾，还会断手断脚。” “哈哈哈！” 顾卿然一阵爽朗的大笑，“如果半个时辰内我安然无恙，你又如何？” 道士对自己算卦的本事很是自信，笃定道：“我对天发誓，这一劫，你躲不过去。” 话音刚落，一枚不知从哪里射来的飞镖直奔顾卿然的面门射了过来。 顾卿然侧身一躲，堪堪躲过这场偷袭。 看热闹的老百姓担心惹祸上身，纷纷退到了安全的距离。 未等顾卿然喘匀呼吸，第二枚飞镖毫无预兆的射了过来。 顾卿 然的功夫没有慕紫苏厉害，对付这种偷袭者还不在话下。 接二连三躲了几次，眼看躲在暗处的偷袭者越来越过分，顾卿然忍无可忍道：“喂，臭道士，适可而止，再胡闹下去，本公子可要出手反击了。” 那道士似笑非笑地对顾卿然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顾卿然瞪了一眼看热闹看得正起劲的慕紫苏。 气不打一处来地冲向道士，在对方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揪掉两撇小胡子，又不客气地扯掉头上的道士帽。 胡子和帽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摘了下去，露出道士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孔，帽子下面的一头乌发也 散落了下来。 众人这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道士，分明就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十几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伪装成道士的姑娘保护起来。 顾卿然对面露不解的围观群众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看清楚了吧，这个卖符纸的哪里是什么道士，分明就是一个骗子。” “她前脚预言你们有血光之灾，后脚就让这些随从在暗中做手脚，故意制造意外，来应验她的预言。” “一旦有人对此深信不疑，就会掏银子买她画的符纸。如此荒唐的骗局，居然将你们骗得团团 转。” 顾卿然敢当众揭穿这件事，是因为慧眼如炬。 道士画符时，便从对方那细白如葱的手指发现此人的真正性别并不是男人，而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他与紫苏往这边走时，警惕地发现人群中隐藏着与寻常百姓格格不入的异类。 这些人时不时便将目光落在道士的身上，保护之意昭然若揭。 飞镖便是这些人暗中所射。 顾卿然发现的端倪，慕紫苏自然也看在眼中。 在弄清对方是敌是友前，她并没有站队的打算。 伪装成道士的姑娘十五、六岁，穿着打扮可笑了一些，容貌生得却得是耐看。 从她 眉宇间的傲气不难猜测，这姑娘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谎言当众被人揭穿，依旧淡定自若地将赚到的铜钱收到荷包中。 上当受骗的老百姓本想替自己讨个公道。 十几个来势汹汹的彪形大汉虎视眈眈的瞪向众人，他们只能自叹倒霉，生生咽下这口怨气。 反正不过是二十个铜板，被骗便被骗吧。 收好铜钱，姑娘没好气地瞪了顾卿然一眼，脱去身上宽大的道士袍，露出她本来的模样。 道袍里面，穿着一袭漂亮的长裙。 她动作利落地将长发绾回头顶，对顾卿然道：“挡我财路，坏我好事，你这是不要命了吧？” 第362章 贵客 一改伪装道士时的嘶哑嗓音，以女装示人的小骗子，杏眼圆睁，柳眉倒竖。 兴师问罪的模样，像极了被宠坏了的千金大小姐。 顾卿然气死人不偿命道：“想夺我性命，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姑娘正欲吩咐身边的侍从好好教训教训顾卿然。 不远处传来一道怒喝：“南宫月，你怎么来了？” 循声望去，就见带人闯过来的居然是天启的贵客，金凌太子南宫爵。 不但慕紫苏和顾卿然愣在当场，被当众唤出本名的小骗子也露出惊讶之色。 “皇兄，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南宫月笑眯眯地迎向南宫爵，满口豪气 道：“我厉害吧，你前脚刚出金凌，我后脚就追了过来。” 南宫爵斥责道：“警告过你不要跟过来，你是不是左耳听右耳冒，没将我的嘱咐放在心上？” “千里迢迢追来天启，一旦路上出了变故，你让我如何向母后交代？” 南宫爵正欲再教训几句，才看到除了自家妹妹，有过几面之缘的慕紫苏和顾卿然也在此处。 南宫爵问：“是你们？” 顾卿然小声咕哝：“不愧是亲兄妹，大的小的都不招人待见。” 南宫月离他最近，将这句话听得真真切切。 她问南宫爵：“你们认识？” 慕紫苏轻咳一声，打破僵局道：“难道这 位姑娘便是金凌的公主殿下？” 南宫月笑道：“什么公主不公主，我叫南宫月，你叫什么？” 慕紫苏回了她一个和善的微笑：“我姓慕，慕紫苏。” 南宫月赞叹道：“你长得真漂亮，是目前为止，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位姑娘。” 这一嘴调戏的口吻，与她兄长倒是不相上下。 金凌公主爽朗又不做作的态度，让慕紫苏颇为欣赏。 既然小骗子是南宫爵的妹妹，出于礼貌，慕紫苏和顾卿然也不好再多加为难。 事后才得知，南宫月会伪装成道士行骗，是因为来盛都的途中花光了身上盘缠。 为了尽快找到皇兄，才想出行骗的 招术骗些盘缠以作为众人的吃穿用度。 好在被骗的老百姓损失不多，不然，这位金凌公主该招来民怨了。 南宫爵对妹妹又气又无奈，既然大家在这里遇到，南宫爵提出由他做东，请几人去鹤仙楼吃一顿。 慕紫苏和顾卿然本想拒绝。 奈何南宫爵态度强势，两人不想惹金凌太子不快活，便接了邀请，坐进了鹤仙楼的包间。 简短的几番交谈，南宫月对慕紫苏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颇有好感。 南宫月南宫爵乃同母所出，兄妹二人年纪相仿。 两兄妹一样在军营长大，与娇生惯养的姑娘不一样，南宫月的身上多了几分爽朗 和豪气。 如她这般豪气之辈，最看不上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 慕紫苏沉稳淡定，聪明美丽，言词话语之间既流露出自信与自傲，又不会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的不舒服和不愉快。 般以南宫月很快便喜欢上了慕紫苏。 得知兄长在天启丢掉了五座城池，南宫月哈哈大笑。 “皇兄，没想到你也有遇到对手时，等我回了金凌，势必会将你的糗事公之于众。” 南宫月对慕紫苏道：“你不要因为从我皇兄手中抢走五座城池而心生愧疚。” “这些年皇兄没少从其他国家抢城池，嚣张得不得了，难得遇到对手，这件事够我笑话他整三年。” 第363章 再次设宴 慕紫苏和顾卿然看了彼此一眼。 越发觉得，金凌公主不但豪爽有趣，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可爱！ 听说金凌公主不请自来，天晟帝再次设宴，款待这位公主殿下的大驾光临。 今天这场盛宴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庆祝金凌太子输给天启的五座城池，将会以书面的形式，正式移交到天启王朝的名下。 白白得到五座城池，对天晟帝及满朝文武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为了让这历史性的一刻得到见证，天晟帝下达圣旨，定要将这场移交仪式搞得人尽皆知。 受到邀请的依旧是当日参加过金凌太子接风宴的客人 。 伤势恢复的瑶贵妃也被列入了受邀名单中。 这是瑶贵妃第一次有幸与金凌太子和金凌公主见面。 她对俊美霸气的金凌太子没什么兴趣。 倒是对容貌美丽、举止端庄，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金凌公主充满了好感。 有资格接受邀请来参加宴席的，皆是天启朝的达官权贵。 盛都城的千金名媛瑶贵妃早已看腻了，要么长得不够漂亮，要么家世不够雄厚。 于是，南宫月便成了瑶贵妃眼中儿媳妇的不二人选。 与其他千金名媛相比，南宫月长相好，出身高，将她嫁给瑾儿，势必会为瑾儿的前途带来助力。 金凌占据着霸主国的地位，若瑾儿娶到金凌的公主，金凌便是瑾儿身后最大的靠山。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行的瑶贵妃，亲切地南宫月说道：“像公主殿下这样出身高贵、容貌姣好、谈吐不凡又不骄不躁的姑娘已经不多见。” “听说公主今年刚满十五，不知贵国帝后可曾为公主许配合适的人家？” 瑶贵妃不开口则矣，一开口便打听人家是否婚嫁，其用心何在，众人心中已然知晓。 受邀前来大臣都是人精，膝下也有待嫁的闺女。 曾经还想着将女儿嫁给三殿下，以成就三殿下未来的大业。 可瑶贵妃未 曾将他们考虑其中，反而将目光落到了金凌公主身上。 这瑶贵妃，还真是见利忘义，用过就扔啊。 大臣们心中再如何不满，也不好在这种场合中表现出来。 面对瑶贵妃的殷切询问，南宫月笑着回道：“父皇母后膝下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们对我宠爱有加，自然舍不得我早早嫁人。” “与其他国家相比，我们金凌的姑娘嫁人略晚，十六、七岁挑婆家，十八、九岁才嫁人的比比皆是。” 瑶贵妃闻言脸上一喜，忙恭维道：“像公主这般金尊玉贵，在夫婿方面该擦亮眼睛仔细挑选。”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 ，可不能随随便便将就一世。” “我家瑾儿的年纪与公主相当，也与公主一样还没有择定人家。” “之前倒也物色过几位小姐，奈何瑾儿眼光太高，在妻子挑选方面与公主一样呢。” 如此直白的牵线方式，令坐在不远处的赵维瑾眉头一挑。 上次在瑶池宫，他以为母妃已经被他说服了。 后来才得知，母妃竟派出死士欲除掉慕紫苏。 这种命运被操控的感觉令赵维瑾心中甚是不悦。 若非南宫爵来访天启，他的计划也不会被搁浅。 他不喜欢被母妃用这种方式拉郎配，也不排斥与这位金凌公主搞好关系。 第364章 拉郎配 从南宫月与南宫爵被请到承恩殿，视线便有意无意地落在顾卿然身上。 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的南宫月，将顾卿然当日冒犯自己的行为记在了心底。 在兄长的邀请下，与顾卿然同桌而席吃了一顿丰盛的膳食，依旧没能让她对顾卿然放下心底的芥蒂。 瑶贵妃在众人面前夸赞三殿下有多出色时，南宫月左耳听，右耳冒，兴趣缺缺。 为儿子拉线保媒的瑶贵妃没看出南宫月眼中的排斥，依旧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若瑾儿与南宫月共结连理，天晟帝必会将立储一事提上日程。 金凌的公主，不会嫁给普通的皇子。 只要南宫月动了 嫁给瑾儿的念头，天晟帝就要想办法将瑾儿抬上储君之位。 到时候，无论赵维祯在朝廷的影响力有多大，都要乖乖臣服在瑾儿膝下。 瑶贵妃不厌其烦的在南宫月面前讲诉赵维瑾有多么优秀，恨不能现在就为两人订亲，择日便举行盛大的婚宴。 瑶贵妃的这场精彩表演，看在众人眼中就如同笑话。 天晟帝频频向瑶贵妃投去警告的眼神，试图制止她的一意孤行。 凤临月面噙笑容，不动声色。 赵维祯与慕紫苏眼神默契的彼此对视，对瑶贵妃的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瞥见两人默契的互动，赵维瑾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对慕紫苏，他 说不出是喜爱多一些，还是利用多一些。 这样的奇女子，若肯甘心为自己所用，他日后的前程必会青云直上。 可她偏偏选择了一个残废，还处心积虑将这个残废推到今天这个位置。 但凡他当日肯再花些心思，也不会将慕紫苏越推越远。 同时，也为母妃的愚蠢感到懊恼，一次又一次来破坏他的计划。 瑶贵妃见儿子像患了失心疯般目光执着地盯着慕紫苏，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忙不迭唤回儿子的理智：“瑾儿，公主殿下大驾光临，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被拉回思绪的赵维瑾缓缓回神，面上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公主殿下远 道而来，如若不弃，可留在盛都多住些时日。” “盛都城处处都是好玩的地方，公主肯赏脸，我可以带你四处逛逛。” 瑶贵妃会想到的事情，赵维瑾自然也想得到。 他对南宫月本人没有好感，对南宫月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却不敢小觑。 只要南宫月知情识趣，赵维瑾很愿意娶她做自己的正妻。 与强国联姻，他今后在天启的地位必会一飞冲天。 至于求而不得的慕紫苏，待他有朝一日上位时，自会想尽办法，将她据为己有。 看到儿子这般识大体，瑶贵妃心中也十分开怀。 她的瑾儿，终于还是长大了。 母子二人自以为计划周全， 南宫月却不吃她们这一套。 她笑容恬淡道：“初来天启，我当然要随皇兄留在盛都多住几日。” “娘娘与三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游山玩水是一定要的，这陪同者嘛……” 南宫月不怀好意地看向顾卿然，“就让顾公子多受受累，由他出面，带我在盛都城转转如何？” 瑶贵妃与赵维瑾双双沉下脸色，对南宫月的不识好歹生出不满。 而被点到名字的顾卿然则险些将刚入口的茶水喷了出来。 他看向南宫月，不高兴地说：“我公务繁忙，恐怕抽不出时间陪公主殿下四处游玩！” 顾卿然又不瞎，岂会看不出藏在南宫月眼中的那些小算计。 第365章 互相算计 南宫月不打算轻易放过他，面带委屈地问：“莫非顾公子厌弃于我？” 顾卿然压着翻她白眼的冲动，不咸不淡的解释道：“那怎么敢呢？” 南宫月道：“既然你没有厌弃我，陪我在盛都四处转转怎么了？” 顾卿然咬牙说道：“都说了我没时间。” 瑶贵妃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示要将南宫月嫁给赵维瑾，这趟浑水，他才不碰。 小国公爷的位置还没坐稳，他不想为自己树立太多敌人。 南宫月并不知道几大家族之间的恩恩怨怨。 为了刁难顾卿然，她看向不明所以的天晟帝。 “陛下有所不知，初到盛都时 ，我与顾公子曾在街头有过一面之缘。” “为了迎接我的大驾，顾公子还在鹤仙楼为我准备了一顿接风宴。” “交谈之时，我发现顾公子谈吐幽默，品行良善，是可交之人。” “出门在外啊，须得有可靠的朋友陪同才让我心安。” “还请陛下下一道旨意，留在盛都的日子里，由顾公子担任向导，带我见识贵国的大好江山。” 顾卿然被南宫月这番话气得差点骂娘。 鹤仙楼那顿饭，明明是南宫爵提议请的，干他何事啊？ 他又不是闲得没事做，怎么可能会为一个街头的“小骗子”接风洗尘。 去他娘 的朋友，两人明明就是对头。 南宫月这番话，令闻之众人眼中露出一丝了然。 这可真是有趣了。 瑶贵妃有心将金凌公主许配给赵维瑾，可金凌公主却对接管国公之位的顾卿然兴味盎然。 眼下这个局面，正合天晟帝的心意。 “太子和公主都是咱们天启的贵客，你们驻留在盛都期间，朕自然会尽东道主之谊，满足二位的一切要求。” 天晟帝对满脸不甘的顾卿然道：“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你带着公主四处玩玩，一切开销，都记在朕头上，务必让公主在咱们盛都玩得开心。” 顾卿然无语凝噎，只能硬着 头皮点头应是。 南宫月向顾卿然投来一记挑衅的坏笑，仿佛在说，接下来，看本公主怎么收拾你。 南宫爵对不甘心接下这份差事的顾卿然道：“舍妹自幼被父皇母后宠得无法无天，若日后有得罪之处，还请顾公子不要见怪。” 言下之意，我妹妹可是金尊玉贵般的人物，招惹她之前，最好衡量衡量利益关系。 顾卿然皮笑肉不笑的对南宫月道：“既然如此，公主接下来的行程，就由我来全权安排了。” 这场宴席，吃得有人欢喜有人愁。 宴席结束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在赵维祯的提议之下，慕紫苏 坐进了王府的马车，由他亲自护送她回书院的黑槐殿。 宽敞舒服的车厢里，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席间的趣事，最搞笑的非瑶贵妃莫属。 本想借这个机会为赵维瑾谋算一门好婚事。 没想到郎有意，妹无情，都是瑶贵妃一个人在那穷折腾。 赵维祯忽然问：“金凌公主对卿然的态度颇耐人寻味，他二人之间并无交集，好端端的，为何当众找卿然的不痛快？” 慕紫苏笑着解释：“不久前，卿然得罪过这位公主殿下。” “哦？” 对此事毫无所知的赵维祯挑眉询问：“南宫月不是两天前才抵达盛都的？” 第366章 找台阶 慕紫苏也没隐瞒，将那日她与顾卿然离开明王府之后遇到的事情讲述了一番。 得知南宫爵居然背着自己约慕紫苏去鹤仙楼吃饭，赵维祯不太高兴。 “你怎么与他走到了一起？” 慕紫苏被他那酸溜溜的语气逗笑了。 “那日在街上遇到南宫月是一场小小的意外。” “南宫爵也是从他下属口中得知，在盛都发现了妹妹的身影，才带着一行人前去寻找。” “大家巧合之下碰到一起，他提出去鹤仙楼用膳时我们本是拒绝的。” “奈何人家盛情难却，不给面子，难免会引起两国的争端，我与卿然才被迫赴约。” “南宫月是个豪气爽朗的小姑娘，故意 为难卿然，也是因为被卿然欺负了，想办法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慕紫苏聪明通透，将南宫月那些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她并不担心顾卿然会受委屈，几位好友中，属顾卿然最是精怪。 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谁敢欺负到他的头上，下场定会凄惨无比。 南宫月也不是省油的灯，强强对局，慕紫苏很期待接下来会上演一出怎样的好戏。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之时，影七快马加鞭追了过来，拦住了车轿，附耳在他主子面前说了几句话。 赵维祯面色微沉，压低声音反问：“此事当真？” 影七面色凝重道：“千真万确！” 慕紫苏不好多做打 扰，起身做出下车的准备。 “你有事要忙，就不用送我回书院了，反这里走回去也用不了多少时候，等回头有空我们再聊。” 赵维祯拉住她的手腕，“当年害我双腿残疾的案子，有眉目了。” 正欲下车的慕紫苏闻言一怔：“是谁？” 赵维祯道：“是谁目前还不清楚，参与过那起案子的关联人目前被压在王府地牢。” “紫苏，你要不要随本王回府一探虚实？” 慕紫苏点点头：“好，我陪你去！” 回程的途中，赵维祯向她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凤临月不久前将一批值得信任的心腹逐一介绍给他认识。 除了助他上位，还暗中帮他调查当年那起 事件的真相。 两年前，赵维祯接到父皇圣旨，让他带五百精兵去围剿一批山贼。 因一时大意，中了山贼的埋伏和算计，导致长达三天的昏迷。 再醒来时，他发现双腿已废，失去了行走能力。 对赵维祯来说，这是他一辈子都不愿面对的黑历史。 他不知道昏迷之前经历过什么。 他不想回忆，也害怕回忆。 对他来说，那件事就如同噩梦，即使双腿已经恢复，也不敢再轻易碰触那段过往。 会鼓起勇气调查真相，是因为他不想稀里糊涂的活一辈子，更不想让当年曾谋害过自己的凶手逍遥法外。 母后推荐给他的精英办事能力非常强悍。 短短数日 ，便抽丝剥茧，大力排查，将目标锁定在几个令赵维祯想不到的人身上。 赵维祯出事那年只有十五岁。 除了身边固定的几个心腹，军营中也结交了几位挚交好友。 这些人是他在军营历练时认识的兄弟，与他一同剿灭了无数山贼土匪。 赵维祯被废去太子后，与这些人便再无往来。 没想到事隔两年，赵维祯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当年的故友重逢。 此次被抓进王府地牢的嫌疑犯共有三人，年纪都在二十出头。 他们被高高吊在牢房的房梁处，身上残留着被责打过后留下的伤痕。 见赵维祯沉着脸从牢房外走了进来，几人脸色都流露出不同程度的恐惧和担忧。 第367章 相见 负责刑讯的侍卫见主子回了王府，上前回道：“拷问了将近一个时辰，他们嘴很硬，不肯交待当初的真相。” 赵维祯逐一扫过几人的面庞，准确唤出他们的名字，“李家玉，宋方，周海林，没想到有生之年，本王会与你们还有相见的机会。” 被唤出名字的三人，难看的脸色狼狈了几分。 他们不敢直视赵维祯的目光，纷纷别过头，以此来逃避内心的不安。 赵维祯冲侍卫使了个眼色，“放他们下来吧！” 侍卫们得令，七手八脚将吊在房梁上伤得不轻的几个人放了下来。 赵维祯下令放人的举动，令几个受审的犯人 大为不解。 赵维祯负着双手在几人面前走了两圈。 这些人曾与自己并肩作战。 生死攸关之时也挺身救过对方的性命。 事隔数年，曾经的好兄弟，竟然变成了阶下囚。 赵维祯语带讥讽的说道：“本王将你们当兄弟，你们却置本王于死地，为何？” 几人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他们低垂着头，看不到此刻脸上的表情。 慕紫苏体会得到赵维祯此时的心情，被朋友背弃的痛苦，远比身体上的伤口更痛。 “维祯。” 慕紫苏说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放弃寻找当日的真相，以崭新的姿态和心情面对自己未来的 人生。” “第二，若你坚信从这些人口中问到答案，你不忍心动手，我可以帮你代劳。” 此言一出，不但赵维祯目露惊讶，未将慕紫苏当一回事的几个嫌疑犯也纷纷抬头。 不相信这种冷酷之言，会出自一个漂亮姑娘之口。 迎上众人探究的目光，慕紫苏回了他们一记如春风般温暖的微笑。 “我知道你们这种接受过强化训练的人，不拿严刑逼供当一回事。” “换句话说，被维祯诚心以待的兄弟，不可能会是软骨头。” “谋害太子，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既然你们已经落网，就该知道不会再活着走出这道牢 房。” 慕紫苏从腰间取出一只奶白色的药瓶。 众目睽睽之下，她将瓶中的药粉洒在一根铁链上。 随即，令人脸色发白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根粗砺的铁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了一滩铁水。 慕紫苏笑着对目瞪口呆的众人说道：“死亡并不可怕，那什么是最可怕的呢？” 她玩味地将药瓶在几人面前晃了几晃。 “幻想一下，假如你们的四肢被融化成为一滩血水，而你们的心脏却毫不受损的维持着跳动。那么，你们的后半生将会活在永无止境的绝望之中。” “维祯将你们当兄弟，定不会绝情到夺走你们的性 命。” “留一口气给你们，是他对你们的最大恩赐。” 见几个人被她手中的药瓶吓到面无血色。 慕紫苏戏谑的问道：“谁想做第一个尝试者？”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几个大男人向彼此的方向缩了缩。 被眼前这个看似天仙，却比魔鬼还要可怕的小姑娘吓破了胆。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无法想象失去四肢之后的人生会面临什么，比死还要残酷一万倍。 他们在心底拼命告诉自己，小姑娘只是在跟他们闹着玩。 可好好的一条铁链，眨眼间便在药粉的侵蚀下变成铁水，这药粉的毒性该有可怕？ 第368章 挡过灾 迫于心理上的深深恐惧，几个人将求救的目光落在赵维祯的脸上。 “殿下，明王殿下，求您下令，杀了我们吧。” 几个人哐哐朝赵维祯磕头，试图用一死来了结他们可笑的一生。 赵维祯维持着负手而立的站姿，对几人一心求死的行为无动于衷。 慕紫苏哼笑一声：“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肯说实话？” 其中一人道：“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我们不能说。我们说了，将会遭诛连九族的噩运。” 慕紫苏道：“你们连良心都不要了，还在意什么九族？” 在教训人这方面，慕紫苏从来不给人留情 面。 “维祯当年在军营与你们称兄道弟，生死关头，他不顾尊贵的身份替你们挡灾。” “当他将背后交给你们时，你们却狠心在他致命之处捅上一刀。” “这种行为，与背信弃义有何区别？” “你们害怕诛连九族时，为何不想想，你们有命活到现在，是谁在炼狱之中替你们受难？” “佛门讲究种因得果，即使你们在未来几十年的岁月中苟延于世，一辈子承受良心苛责，日子就会过得舒坦么？” 师父常说，背信弃义者乃世间大恶，比伪君子、真小人还可恶一万倍。 赵维祯舍不下脸面对他 们赶尽杀绝。 慕紫苏却不介意做刽子手，在他们仅存的良心上捅刀子。 几个大男人被骂得低头耷脑，无地自容。 连十几岁小姑娘都懂得的道理，他们心中何偿不懂。 赵维祯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紫苏，他们不想说，本王也不会多加强求。” “就当本王当初瞎了眼，结交了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吧。” 赵维祯转身便想带着慕紫苏离开此地，却听身后一人说道：“殿下，当年收买我们借剿匪之机给你下毒的，正是陛下身边的第一心腹刘全。” 话音落定时，偌大的地牢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赵维祯蓦地回头，与那开口说话的男人四目相对。 此人名叫宋方，是赵维祯当年颇为信任的挚友之一。 宋方无畏地迎视着他的目光，“刘全知道我们与殿下私交最好，便拿我们家人的性命作威胁，逼迫我们在行动时给殿下下毒。” “刘全用意何在我们并不知晓，事发后，他派人对我等赶尽杀绝。” “当年与殿下玩得最好的金世杰、周鸿臣未能躲开刘全的诛杀，已经被全家灭口了。” 慕紫苏问：“那刘全对你们用过之后便诛杀灭口，你们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将直相告知给维祯？” 宋方愧疚 地垂下头，“我们因私心下毒在先，无颜面见明王殿下。” “且那刘全手段极为残忍，所到之处，皆是他布下的眼线。” “我们险象环生逃得一命，不想再惹麻烦上身，便想尽办法逃往外省，远离盛都这块是非之地。” 接下来的话，赵维祯已经听得不太真切。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事情的真相，他做梦也想不到，将自己害得失去双腿的罪魁祸首，居然与亲生父亲天晟帝有关。 对刘全这个人，赵维祯印象深刻。 正如宋方所言，刘全是父皇身边的第一心腹，执行的每一道命令，皆是天晟帝授意。 第369章 杀人灭口 父子多年，赵维祯自认与天晟帝之间父慈子孝。 他从未做过令父皇反感的事情，父皇为何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谋害自己？ 当赵维祯回过神时，已经被慕紫苏扶回休息的地方。 这起案子涉及甚广，一旦外泄，赵维祯明王的地位恐怕不保。 慕紫苏听到事情真相时也很诧异，好在她脑海中还存了一丝理智。 也幸亏负责审问的侍卫们是赵维祯的心腹，并不会出卖他们的主子。 几个受审者被暂时关押在地牢等候发落。 慕紫苏担心赵维祯受到刺激，将一颗小小的药丸塞到了他的嘴巴里。 苦涩的药味舌尖上化开，赵维 祯硬生生将这份苦吞入里，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慕紫苏安抚道：“这颗药丸有舒缓心情之功效，免得郁结于心，落得方奕那般下场。” 当药丸入口，积压在赵维祯胸口的堵闷之意渐渐消散。 赵维祯道：“现在好多了。” 慕紫苏调侃道：“你也不怕我喂你吃的是致命的毒药。” 赵维祯脸颊搭在她的肩头，疲惫道：“这个世上，除了母后，也只有你会让本王无条件的去相信。紫苏，今晚让你看笑话了。” 慕紫苏拍拍他的肩膀，“那刘全……” 赵维祯知道她要问什么，“两年前，刘全死了，据本王所知，死于烟花 场所，被人一刀割喉。” 慕紫苏笃定道：“他也被杀人灭口了。” 按目前所获知的消息推断，天晟帝指使刘全给赵维祯下毒，担心日后事情败露，便寻了个契机将刘全除掉。 天晟帝应该没想到，他以为刘全已将知情者如数诛杀，却留了几只漏网之鱼逃往外省。 上一世，赵维祯死于十五岁，正是被他所谓的好兄弟们谋害的时间段。 上一世的慕紫苏被迫与他行了冥婚，身为旁观者的“她”，看到赵维祯时，血灵戒磁场发生了异动，灵魂也被吸入墓中。 说不定正是这个契机，改变了赵维祯这一世的命运。 也有可能 ，是赵维祯的出现，改变了“她”的命运。 无论真相如何，慕紫苏与赵维祯的命，都已在上天的安排下，被紧紧系到了一起。 慕紫苏思绪万千时，赵维祯脑海中也乱成了一团。 他还接受凶手就是亲生父亲。 但转念一想，若父皇受了瑶贵妃的蛊惑，执意扶赵维瑾上位。 那么，父皇派人暗算自己的行为就可以理解了。 天家哪有亲情可言？ 父皇还肯在表面上与他维持着父子之情，已经是给足了他这个当儿子的面子。 思及此，赵维祯心酸又无奈。 好在他痛苦无助时，身边还有紫苏的陪伴。 赵维祯并未将事情做 得太绝，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便下令将牢中几人放掉了。 毕竟是一起面对过生死的好兄弟。 那些人背叛自己，也是因为家人受到威胁才做出了最无奈的选择。 赵维祯选在这个时候将他们杀掉，非但难解心头之恨，还会打草惊蛇，引起幕后操纵者对他的防备。 那几人没想到赵维祯如此深明大义，临走前提出见他一面，被赵维祯无情拒绝了。 这些人当日能为了利益背弃自己，这种朋友和兄弟，不要也罢。 对赵维祯而言，除了想办法将太子之位重夺手中，便是尽快与紫苏成亲，组建家庭，生儿育女，从此让心灵有依靠。 第370章 日后运气 自从黑槐殿一行人为朝廷争了光，除了被扶上顾家家主之位的顾卿然。 霍司铭和段无洛在各自当差的地方也得到了上级的爱护与重用。 天晟帝单独将几个人召集到一起，以长辈的身份，劝告几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表现。 只要他们在朝廷上做出一番成就，日后势必会得到极好的前程。 段无洛的天赋和能力无人能及，属于罕见的天才型人物。 户部好些年没有盘查过账目，天晟帝便委任给段无洛一个艰巨的任务，让他查查户部的账面有没有亏空。 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一旦查出账目有问题 ，将会得罪很多权贵。 天晟帝看似对段无洛信任有加，却将段无洛推向一个风口浪尖的位置。 可如果段无洛能将差事办得漂漂亮亮，日后他所得到的殊荣也将无人能及。 段无洛一朝得志，段氏一族都坐不住了。 这些年，段玉科对段无洛不闻不问。 在公众场合遇到了，也表现出生人勿近的模样，拒绝与儿子做交谈。 曾经默默无闻的段无洛忽然得到陛下的重用，这让段玉科不得不提高警惕。 并在妻子的劝说下，将儿子叫回丞相府，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 为了款待段无洛，段夫人吩咐府中 的管家，为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膳。 席间，段玉科摆出慈父的态度，对段无洛近日的生活颇为关心。 还问他在户部任职时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其他官员会不会因为他年纪太小欺负于他。 段玉科问一句，段无洛便答一句。 两人相处时，没有父子间的融洽感，倒像极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让想趁机拉拢父子感情段玉科泄气。 他本就对这个儿子没有好感，若非段无洛最近深得圣宠，也不会放下架子将他召回段府。 细看之下，段无洛的五官样貌生得比其他子女都要优秀。 但看在段玉科的眼里 ，这个儿子死气沉沉，丝毫没有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该有的朝气。 丧气！真是丧气！ 段玉科心底发堵，几句话后，便失了兴致，没了交谈的欲望。 段夫人见丈夫眼底露出不悦，主动为段无洛倒了一杯酒。 “无洛，来，喝点酒，暖暖胃。” “近日的天气越来越凉，你穿得这样单薄，也不怕染上风寒，沾了病气。” “说起来，你的心疾现在恢复得如何？” “外人都传，慕家三小姐医术高超，连明王殿下的双腿都在她一手医术下被治愈，你的病也该有所起色吧。” 段夫人姓楚，父亲在军中掌控着实 权，虽不如霍家那样强大，倒也称得上是将门之后。 段玉科会将这个女人娶进家门，看中的自然是她的出身以及娘家在朝中的势力。 与段无洛同在一个书院读书的楚君白，便是楚家的大少爷，也是这位段夫人的亲侄子。 段夫人嫁进来段家，为段玉科生下儿女。 几个孩子因年纪尚小，又遗传了段夫人的七巧玲珑心，平日颇得段玉科的宠爱。 久而久之，段玉科便忘了皇家书院还扔着一个叫段无洛的儿子。 面对段夫人的频频示好，段无洛面上不动声生，心底却在揣测父亲和继母召自己回来的最终目的。 第371章 徐美妤 他不相信良心发现这种事情。 如果段玉科有良心，他当年也不会像死狗一样被丢出丞相府不闻不问十数年。 段夫人倒给他的酒，他只品了一口，便放回桌面，没再动手多碰一下。 戏演得差不多，段夫人扯向了正题：“无洛，再过几个月，你就年满十七了。” “其他人家的公子少爷在这个年纪已经订了亲事，唯独你，直至现在还没有谈婚论嫁。” “你生母去年早，父亲又忙于公事没时间操办这些。” “将来你的婚事，要由我这个继母帮你操持。” “无洛啊，不知你还记不记得美妤？” 段无洛不 解地向段夫人投去一记询问的目光。 段夫人笑道：“瞧你这孩子，小小年纪，记性怎地这么差？” “徐美妤，他可是你的表妹啊，与你一样在皇家书院读书的。” 徐美妤？ 经段夫人一提，段无洛有了印象。 皇家书院有个学生叫这个名字，但他并不知道这个姓徐的是自己的表妹。 段玉科见儿子满脸茫然，解释道：“这位徐小姐，是你母亲表妹的女儿。” 段无洛说道：“母亲的家人不是早在十几年前便搬到外省定居了？” 段玉科瞪他一眼：“我指的母亲，不是你的生母，而是你的继母。” 段夫 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你很少回府，也没工夫与你提及此事。” “几个月前，美妤被家人送进了皇家书院。” “国公府的顾大小姐还活着时，美妤与顾大小姐的关系还甚是不错呢。” 段无洛努力在脑海中回想徐美妤的长相。 幸亏他记性够好，对书院的学生颇有了解。 饶是如此，徐美妤这号人物的存在感着实低了一些。 回想起来，只依稀记得一个大概的轮廓。 长相很普通的一个姑娘，时常跟在顾清漪身边狐假虎威。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段夫人并未看出段无洛眼底的不耐，继续游说： “美妤年纪与你相仿，并未许配人家。”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像美妤这样贤良淑德、聪明伶利、貌美如花的好姑娘。” “许给你当妻子，再合适不过。无洛，你看，这门亲事怎么样？” 段夫人说谎都不打草稿，除了好笑，段无洛找不到更合适的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不想破坏丞相府的气氛，也没兴趣与这些人发生争执。 便冷声应道：“不日前我已接了陛下的圣旨，留任户部查阅沉年旧账，没有多余的心思和时间考虑婚嫁一事。” “且我现在年纪还小，并不急着成家立业。” “听 说楚君白也未曾与盛都城的哪位姑娘谈婚论嫁，母亲若不想肥水流到外人田，何不将徐小姐许配给楚君白？” 与慕紫苏这个人精相处久了，段无洛深受影响，很懂得在适合的时机下转移矛盾。 他又不傻，岂会看不出段夫人心下何意。 段夫人被怼得面色狼狈，干巴巴地说：“君白的婚事，自有他父母为他操持，我做姑母的，怎好妄加干涉。” 段无洛道：“若徐小姐如母亲所言那般贤良淑德、聪明伶利、貌美如花，我觉得楚家是不会拒绝这门亲事的。” 段玉科沉下面色，“无洛，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 第372章 另择他人 段无洛淡定自若地喝了口茶，“我将这么好的姑娘让贤出去，父亲难道不该夸赞我的大度？” 段玉科道：“你母亲一心一意为你着想，你却将这门亲事往外推，岂不是辜负了你母亲一番好意。” 段无洛道：“婚嫁讲的是两人的缘分，没有缘分的姻缘，在一起也是不幸的。” 段玉科重重拍了一记桌子，“你放肆。” 段无洛道：“父亲无需为此动怒，我说过了，现在年纪太小，又公务缠身，不想考虑婚姻大事。” “即便日后成家立业，被我娶进家门的姑娘，也当是我真心喜欢的才行。” “至于那 位贤良淑德、聪明伶利、貌美如花的徐小姐，便请母亲另择他人吧。” 不想与这些人再周旋下去，段无洛起身道了声告辞，便踏出了房门。 离开丞相府时天刚见黑，段无洛的心情颇为复杂。 他知道父亲和继母选在这个时候将主意打在他的身上，应了紫苏之前的猜测，他的某些成就和作为，已经引起周围人群的注意了。 这些人要么想将他视为棋子利用起来，要么看他不顺眼将他除之后快。 这便是权利和利益给他带来的不良影响，能否承受，端看他今后的应对能力。 …… 慕紫苏没想到，天晟帝 会单独将她召进皇宫前来见驾。 此时，慕紫苏所身处的地方正是天晟帝用来处理公务的的御书房。 从她见驾现在，天晟帝的脸上始终挂着慈祥的笑容。 这让几天前得知造成赵维祯双腿残疾的罪魁祸首，正是眼前这个九五至尊的慕紫苏，无法将慈父这个形象与天晟帝结合到一起。 “慕三小姐。” 天晟帝浑厚的嗓音打断了慕紫苏的冥想。 “你可知，今日朕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慕紫苏暗想，我又不是天上的神仙，岂会知道你老人家召我入宫的目的？ 面上却露出得体的微笑，恭恭敬敬地回道 ：“恕臣女愚钝，不知陛下有何赐教。” 天晟帝对身边伺候的太监吩咐：“给慕三小姐看坐。” 小太监将一个绣敦搬到慕紫苏面前，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慕紫苏不知道天晟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了绣敦上，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慕紫苏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不久前，天晟帝高调的给三大家族的弃子给予丰盛的嘉奖，已经让她心生警惕。 这些年，三大家族利用当年扶持过天晟帝上位的功劳，在朝廷作威作福，不止一次无视帝王的尊严，为各自的家族 牟取私利。 有无数人暗中举报三大家族行不法之事。 以天晟帝一个人的能力，没办法与势力日益壮大的三大家族相抗横。 并非天晟帝为人正义，而是三大家族功高盖主，渐渐不将天晟帝的威严放在眼中。 顾天恒失势，给天晟帝提供了一个完美的突破口。 他破天荒对几大家族的弃子委以重任。。 目的就是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自己则躲在旁边坐收渔翁之利。 天晟帝心中打的小九九，身为旁观者的慕紫苏看得真真切切。 天晟帝极力摆出明君的姿态，聪明如慕紫苏，也不会当场揭穿对方的伪装。 第373章 失败收场 客套得差不多，天晟帝才打开话题：“你父亲被调到外省赴任，短期之内不会再回盛都复职。” “既如此，朕很好奇，你为何没与你父亲和祖母一同离开盛都？” 这个问题，慕紫苏已经不止一次向人解释。 多一个天晟帝，她也并不觉得有多厌烦。 便笑着道：“回陛下，臣女没同父亲和祖母一同离开，原因有二。” “其一，臣女目前就读于皇家书院，当日选读的课程还未完成。” “贸然离开，之前的努力将会付之东流，须等臣女完成学业，再择他路。” “其二，父亲与祖母离开盛都，偌大的慕府人丁凋落，无人管理。” “身为慕家一份子，臣女有责任也有义务留在祖宅帮长辈看管宅院。” “待日后父亲有机会被调回盛都，臣女也好对父亲有个交代。” 这种官面儿上的应付，慕紫苏已经说了不下十数次。 天晟帝调侃道：“还有一个原因你没有说，便是你与祯儿之间的婚约。” 慕紫苏并未露出丝毫的尴尬。 盛都的人都知道她与赵维祯订了亲事，为了未来的夫君留在盛都，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现眼的。 天晟帝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他长叹了一声：“年轻就是好啊，当年朕在你们这般大时，对感情之事也有着无限憧憬。” “ 你这个小姑娘，不但聪明漂亮，还有一手神奇的医术。” “说起医术，朕不得不提一句你外公虞老侯爷当年的威望。” 天晟帝叹了口气：“当今天下在医术方面与虞老侯爷相抗横的，除你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祯儿的双腿在你的治疗之下恢复健康，着实令朕倍感震惊。” 最后这句话，天晟帝说得意味深长。 慕紫苏已提早一步得知了真相，再琢磨天晟帝话中的含义，心中不寒而栗。 表面来看，天晟帝是在夸赞她医术高明，实际上，却在暗讽她的多管闲事。 呵！天家父子，果然情比纸薄。 慕紫苏对天晟帝的虚 伪不屑一顾。 面上却客气道：“明王是臣女未来的夫君，臣女竭尽全力替未来夫君医治双腿，这是臣女身为医者应尽的义务。” “好，很好！” 天晟帝赞扬了几句：“祯儿此生有幸遇到你，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慕紫苏依旧笑容不改，“陛下过誉了，是明王福大命大，得到上天的庇佑才能安然无恙度过此劫。” 言下之意，只要有上天庇佑，你的计划终究会以失败收场。 伪装在天晟帝脸上的笑容出现片刻的坍塌。 他端起茶杯假意啜了一口茶，掩饰眼底不经意泄露出来的怨恨。 慕紫苏故作懵懂，丝毫不认为自己的某 些言行，在无形中将天晟帝击得溃不成军。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天晟帝却残忍到连亲生儿子都能残害。 赵维祯中的毒名叫折翼。 身中此毒者，不但双腿致残，理智丧失，再熬几年，便会形容枯槁，直至丢了性命。 据她分析，天晟帝没在两年前将赵维祯送上黄泉。 一来是不想将事情做得太过残忍。 二来，也不敢在羽翼未丰之前公然与凤氏家族对抗。 赵维祯是凤临月的命，一旦凤临月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后果是天晟帝无法承受的。 因此他才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既不让赵维祯丢掉性命，又可以顺理成章的除掉他太子的身份。 第374章 商讨 没想到她慕紫苏的出现，改变了天晟帝接下来的一切计划。 若说对自己没有恨意，慕紫苏是不相信的。 只不过大家的演技都很好，没有将真正的情绪流露出来罢了。 慕紫苏暗自盘算天晟帝会想出什么招术来对付自己时。 只听御书房外面传来小太监的汇报：“回禀陛下，三殿下来了。” 三殿下？赵维瑾？ 慕紫苏心中警铃大响，就听天晟帝对门外吩咐：“让瑾儿进来吧。” 不多时，衣着华丽、俊美年少的赵维瑾便迈着长腿，落落大方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慕紫苏居然也在，赵维瑾略感诧异。 只过了片刻，他便恢复之前的淡定， 向天晟帝行了君臣之礼。 天晟帝抬手虚扶了赵维瑾，笑道：“不必多礼，瑾儿，你也坐吧。” 不知有意还是巧合，赵维瑾故意在慕紫苏附近寻了一个坐位坐了下来。 就这么偷偷摸摸打量了半晌，赵维瑾才开口问道：“不知父皇召儿臣进宫有何事相谈？” 慕紫苏了然，天晟帝选在这个时候将赵维瑾唤了过来，是有意为之。 未等天晟帝应声，慕紫苏起身道：“既然陛下有事与三殿下相商，臣女就不在此多做打扰，先行告退了。” 说罢抬腿便要离开，却被天晟帝唤住了脚步。 “无碍，朕只是例行询问瑾儿的课程，你与瑾儿在同一所书院 读书，想来有许多话题可以商讨。” “前些日子金凌太子与金凌公主相继来到咱们天启，短时间内，他们未必会马上离开。” “那金凌太子在比试时输给咱们五座城池，接下来会闹出什么事端谁都无法估算。” “此事涉及到天启的利益，不知你二人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慕紫苏无语，以她的身份立场，与陛下和皇子商谈这种事情不合适好吗。 赵维瑾说道：“父皇放心，金凌太子虽行事嚣张，在咱们的地盘上，他不敢将事情做得太过分。” “若他图谋不轨，挑起事端，儿臣定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慕紫苏对赵维瑾这种只懂得纸上 谈兵，没有真实才能之辈很看不上。 若赵维瑾真有本事，当日被南宫爵当众挑衅时，为何会一退再退，逼得赵维祯替他出头？ 天晟帝却对儿子的一番说词大为赞赏。 “好，我天启儿郎，就该有这样的气势和能为。慕三小姐觉得呢？” 慕紫苏干笑两声：“陛下说得极是！” 接下来的时间里，天晟帝又拉着赵维瑾说些有的没的，还强迫慕紫苏也加入他们的话题。 直到小太监传话，说朝中几位大臣在门外等候求见。 天晟帝才摆手道：“朕还有事，便不多留你二人在此闲谈了。” “瑾儿，你与慕三小姐既是同窗，日后在书院必要好生照 顾。” 赵维瑾起身回道：“儿臣谨遵父皇圣旨。” 慕紫苏恍然明白，天晟帝今日召她进宫，聊闲话只是借口，其目的是在撮合她与赵维瑾。 难道陛下想借此机会，对赵维祯进行新一轮打压？ 不妙的预感萦绕心头，慕紫苏可以预测，接下来的日子里，定会有大事即将发生。 离开御书房时，赵维瑾提议，“时间还早，本王请你去鹤仙楼吃个便饭？” 慕紫苏道：“我还有事，谢三殿下好意了。” 不给赵维瑾再纠缠的机会，慕紫苏扬长离去。 看着慕紫苏纤细的背影，赵维瑾嗤笑一声。 慕紫苏啊慕紫苏，好戏从现在开始，才刚刚上演呢！ 第375章 父亲不义 陛下私下召见慕紫苏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凤临月的耳朵里。 得知此事时，凤临月正蹙着眉头，听赵维祯讲述他调查到的真相。 凤临月没想到，害得儿子双腿残疾的罪魁祸首，居然会是自己的夫君。 母子二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凤临月恨不能现在就找天晟帝问个清楚，为何要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此毒手。 还是赵维祯理智一些，劝母后稍安勿躁，切莫在这个时候失了分寸。 压抑了片刻，凤临月渐渐找回丧失的理智，对赵维祯道：“祯儿，此事是否属实？” 赵维祯无奈点头：“儿臣经过多方调查，得出来的结果都是同一个。” “父皇表面上对 儿臣颇为疼爱，实际上，儿臣从未在父皇那里感受过真正的父子亲情。” “还有母后，您贵为一国之母，可这些年，父皇踏足鸾月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父皇眼中，只容得下瑶贵妃和赵维瑾，他们才是一家人。” 见凤临月面沉似水，赵维祯叹息道：“罢了，反正儿臣早已过了需要父亲疼爱的年纪。” “他对咱们母子不仁，日后，便不要怪儿臣对他这个父亲不义！” 赵维祯已经做好与天晟帝父子决裂的准备。 就在这时，凤临月的心腹将天晟帝单独召见慕紫苏的事情汇报到面前。 得知天晟帝不但召见了慕紫苏，还以询问功课为由，将赵维瑾 也召进了皇宫。 母子二人对天晟帝的意图猜了个十之八、九。 凤临月冷笑道：“你父皇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赵维祯蹙起眉头，“父皇难道想撮合紫苏和赵维瑾？” 凤临月哼道：“他想撮合，也得有这个机会才行。” 缓了缓心神，她对赵维祯道：“两年前那件事，你切莫对外人声张。” “你双腿恢复的消息传开没多久，朝中急着站队的人目前还没摸清站队的正确方向。” “暂且给他们一些考虑的时间，待时机成熟，再来商议下一步决定。” “你先王府，你与紫苏的婚事，我会尽快帮你择定婚期。” 赵维祯还想说些什么，见凤临月 向自己投来制止的眼神。 他咽下心底对天晟帝的不满，离开了鸾月宫。 赵维祯前脚刚走，凤临月便找到天晟帝面前，以儿子的婚事不宜推迟太久为由，让天晟帝下令，为儿子择定婚期。 以为天晟帝会在维祯的婚事上故意拖延。 让凤临月没想到的是，这个话题刚说出口，天晟帝便笑着应承。 “你不来找朕，朕也要主动去找你。” “你说得没错，祯儿年纪已经不小，是时候为他择定婚期成家立业。” “朕已经下旨，让钦天监测算黄道吉日。” “目前选定的吉日有两个，一个是今年年底，腊月十八。” “另外一个，是来年开春，三月十五。 ” “皇后，你觉得这两个日子哪个好，咱们就给祯儿定哪个。” 凤临月看着不像在与自己开玩笑的天晟帝，一时间竟猜不出对方心中的真正意图。 两个婚期距现在都很接近，这证明天晟帝并没有拖延维祯婚期的打算。 那么，他故意安排慕紫苏和赵维瑾见面，又是什么用意？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凤临月说道：“钦天监已经选定婚期，那么，就将吉日定在腊月十八吧。” 祯儿对慕紫苏情有独钟，凤临月自然会为儿子争取最近的婚期。 天晟帝笑着回道：“既然皇后将吉日定在腊月十八，朕这便拟定赐婚圣旨，安排祯儿与慕家三小姐尽早成亲。” 第376章 警惕 赵维祯和慕紫苏双双接到赐婚圣旨时，不敢相信，婚期居然定下来了。 赵维祯还以为天晟帝会找借口毁掉这门亲事。 看着明黄圣旨上那字迹清楚的成亲日期，他内心雀跃的同时，对天晟帝此番作为也生出了一丝警惕之意。 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想象般进展得那么顺利，前面等待他的，说不定会是万丈深渊。 很快，明王殿下即将娶妻的消息便被传得人尽皆知。 霍司铭等人听说了此事，纷纷告假，回黑槐殿向慕紫苏道喜。 腊月十八距现在只剩下了短短一个月。 慕紫苏的长辈不久前 纷纷离开盛都，为她操办婚事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作为慕紫苏的好友，顾卿然等人义无反顾的决定接下这个差事。 定要将好友的婚事给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最开心的当属翠花，得知紫紫一个月后就要嫁人，它兴奋地拍着翅膀直叫好。 众人聚在一起商议婚宴事宜时，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原本温馨美好的气氛。 被当成不速之客看待的，正是南宫爵和南宫月兄妹。 最近在盛都居住的南宫爵，也听说了明王殿下不日之后将会迎娶慕紫苏进门。 前脚刚踏进慕紫苏在黑槐殿 的小院，就听头顶传来一道怒喝。 “你怎么来了？滚蛋，这里不欢迎坏人。” ]跟在南宫爵身后的南宫月看到一只美丽的大鸟，字正腔圆的说出这么有趣的话。 她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南宫爵，笑眯眯地将站在慕紫苏肩膀上的翠花给抱进了怀里。 “哎呀，你们听到没有，这只大鸟居然会讲会哎。” 被抱起的翠花在南宫月怀中尖叫：“放开我，放开我，喂，我说你哪位啊？” 翠花每说一句，南宫月脸上的笑容就会扩大一分。 “哎呀，这只鸟真的是好聪明，竟然会说这么多话。” “你有名字吗？今年多大啦？是公是母？许配人家了没有？” 翠花被南宫月柔软的手指捏得直翻白眼。 被紫紫重新抱了回去，才朝南宫月瞪去恶狠狠的一眼，小声骂道：“坏女人！” “哈哈哈！” 笑得最大声的当属顾卿然。 自从被南宫月拉去当向导，顾卿然与南宫月这对儿小冤家便杠上了。 两人年纪相仿，都是傲娇的性子，每次凑到一起都要唇枪舌战三百回合。 顾卿然从不怜香惜玉，南宫月也不懂得淑女风度。 两人就像前世结了仇，恨不能将对方生吞活剥方肯罢休。 顾卿 然见南宫月被翠花骂成坏女人，他心情大好，冲翠花竖起一根大拇指，“花花，干得漂亮！” 翠花哼道：“不要叫我花花。” 南宫月嗔怒地瞪了顾卿然一眼，才问慕紫苏：“这只大鸟的名字叫花花吗？真可爱，它是你养的吗？” 翠花尖叫：“人家叫翠花，不叫花花。” 南宫月更是双眼发亮，兴奋道：“呀，它居然还会生气。” “呀！它的名字真可爱，长得更可爱。” 慕紫苏被几人一鸟闹得哭笑不得，将翠花给打发到外面去玩，才对南宫爵兄妹二人道：“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怎么来了？” 第377章 值得更好的 早就见识过翠花厉害的南宫爵这才问道：“听说你就要成亲了，可是真的？” 已经飞出去一段距离的翠花又飞了回来，没好气地对南宫爵嚷嚷：“当然是真的，紫紫就要嫁给帅气的祯哥哥了，你这个讨人厌的坏人有多远死多远。” “警告你，敢对我家紫紫图谋不轨，小爷拉屎熏死你。” 见南宫爵瞪向自己，翠花非常识实务地飞远了。 现场的气氛出现片刻的安静，随后，南宫月非常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只叫翠花的鸟太合她的眼缘，即使亲哥哥被一只鸟鄙视了，依旧阻挡不了南宫月此时的好心情。 好在大家都是年轻人，且之前在承恩殿有过交集。 面对不请自来的南宫爵兄妹，初时的诧异过后，众人便接受了他们的存在。 南宫爵虽然自大又自傲，原则问题却极讲信用。 不然，他也不会豪爽的在输了赌局之后让出事先答应的五座城池。 霍司铭和段无洛对南宫月没有恶感。 只有顾卿然看南宫月不怎么顺眼，两人只要一见面，就会互相讥讽，不占上风誓不罢休。 南宫爵不请自来，是要从慕紫苏这里得到证实，所谓的婚约，是真是假。 面对南宫爵毫无掩饰的质问，慕紫苏反问：“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南宫爵倨傲地说道：“你值得更好的！”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南宫爵，摸不清这位金凌太子话中何意。 慕紫苏面不改色道：“对我来说，维祯就是这世上最好的。” 南宫爵道：“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慕紫苏反唇相讥道：“我眼光如何，咱们可以拭目以待。” 南宫爵眯起双眸：“好，我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就在明王殿下大婚将至时，距盛都大概五百里之遥的平水县发生了大规模的泥石流。 泥石流的暴发，导致无数受灾民众失去了家园。 还有运气不好的，在这起灾难之中丢掉了性命。 朝廷紧锣 密鼓的开始张罗救灾行动。 结果，这起灾情还没得到解决，又传来江州闹虫灾的消息。 大规模的虫灾导致庄家颗粒无收，以种地为生的老百姓没了收成，多地现大范围饥荒。 一连两起事件的爆发，晟帝的案头也堆满了几十上百道奏折。 折子是各地官员写来求救的，希望朝廷尽快想出对策，为当地受灾的百姓解决最基本的民生问题。 天晟帝及朝中官员被一起接一起的灾难闹得动荡不安。 虽然下令让户部调派银子和粮食去当地救灾，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两个地方距盛都有数百里之遥，等救灾的官员赶到事发 地点时，已经错过了救援时间。 饶是如此，天晟帝还是在第一时间下达命令。 要求负责此事的官员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减少老百姓的伤亡和损失。 忽然发生这么多变故，让钦天监针观测天象，是否星辰出现异象。 钦天监任职的大臣是从民间选拔出来的能人异士。 夜观天象，测算天机，对他们来说如同家常便饭。 年底就要到了，四面八方却传来噩耗，这对朝廷而言是非常不吉利的。 翌日早朝，钦天监的大臣便在议政殿将他们连夜测算出来的结果公之于众。 民间接二连三发生变故，并非偶然，而是出现了异象。 第378章 八字不合 两组过硬的八字一旦结合，将会演化成致命的灾星，给朝廷带来意想不到的噩运。 此事一经公布，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两组过硬的八字？是谁？ 钦天监的大臣很是干脆的将测算出来的两套八字公布出来。 一套属于明王赵维祯，另一套属于慕三小姐慕紫苏。 事情也太巧合了，就在不久之前，明王与慕三小姐的婚期被正式定下来。 本是一桩值得庆祝的喜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了一场灾难？ 钦天监的大臣态度不变：“臣等经过连夜测算，得出来的结果始终只是这一个。” “一旦明王殿下与慕三小姐结为连 理，将会给朝廷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 “俗语有云，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但此事涉及到朝廷及天下百姓的利益，还请陛下三思过后再做决定。” 其他大臣听闻此事，不可思议的同时，脑海中浮现出明王和慕三小姐的音容笑貌。 从外表来看，这二位都是人中龙凤，男的俊，女的俏，若结为伴侣，妥妥的天作之合。 可明王小小年纪就被誉为天启的天才，他的能为和本事，朝廷这些当差的大臣个个都是有目共睹。 这样的人，谁若敢说他八字不硬，都不会有人相信。 慕紫苏的命数更是人尽皆知，数次 与她争执的顾清漪，死得有多悲惨，在场众人有目共睹。 顾清漪的死与慕紫苏没有直接关系，间接责任她是逃不掉的。 自从慕紫苏历经十年之后回到盛都，也给慕家带来了深远的影响。 侍郎府夫人被拉下主母之位，落得一个死亡的下场。 慕家那两个双生姐妹花，曾经在盛都的名媛圈多么的风光荣耀。 可现在呢，一个被收进监牢失去了自由。 一个被送到了乡下的庄子，未来的前途一片晦暗。 而导致这一切后果的罪魁祸首，可不就是慕紫苏吗。 钦天监的大臣说慕三小姐八字过硬，还真没人不会相信。 只要 解决眼前的麻烦，众人有志一同的请求陛下收回成命，不要为了儿女私情影响到朝廷的大运。 天晟帝在众位爱卿的请求声中，勉为其难地下了一道解除婚约的圣旨，责令赵维祯和慕紫苏婚约解除。 为了安抚两位即将成亲、却不得不以这种方式被迫分开的小辈。 天晟帝让太监在宣读圣旨时额外加了一句话，这桩婚事虽以失败收场，但他保证，会为两个小辈各寻一户合适的人家。 “啪！” 当解除婚约的旨意送到赵维祯面前时，他怒不可遏地将圣旨摔到地上。 “胡说八道，本王不相信这是真的！” 负责宣读圣旨 的小太监被明王殿下的戾气吓得瑟瑟发抖。 “殿下，这是陛下亲拟的旨意，绝不会有假。” “还请殿下接受事实，陛下让奴才转告殿下，定会为殿下寻一门更好的亲事，以表陛下对殿下解除婚约的愧疚。” 接下来的话，赵维祯已听不进去。 他没想到，事情竟会出现这样戏剧化的转折。 是哪个王八蛋在胡言乱语，说他与紫苏八字不合？ 虽然早已猜到自己的婚事会受到阻挠，但这么可笑的阻挠，让他无法接受。 无视小太监苦口婆心的劝慰，赵维祯用鞋尖将圣旨狠狠踗了几下，才在小太监惊恐的目光中拂袖离去。 第379章 解除婚约 赵维祯没有进宫去找母后，也没有到天晟帝面前提出质问。 他踏入黑槐殿，旁若无人地闯进了慕紫苏的小院子。 赵维祯的不请自来，在慕紫苏的预料之中。 “你也接到解除婚约的圣旨了？” 赵维祯心头一乱，目光变得涣散：“你已经接到了？” 慕紫苏指了指被放在桌上的一道明黄圣旨，“事情就发生在一炷香之前。” 赵维祯心中恨极，“本王绝不接受这么荒谬的退婚理由。” “定是钦天监为了脱难，才故意将连日来发生的两起灾难怪到本王头上。” 慕紫苏道：“借给钦天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没有根据的前提下将罪名怪到你头上。” 赵维祯恍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你是怀疑？” 慕紫苏道：“对，我怀疑，今日的一切，是陛下为你我二人设的局。” 她就说天晟帝定会在两人的婚事上大搞破坏。 召她进御书房谈心，为她与赵维瑾制造见面机会。 又高调的对外宣布她与赵维祯婚期将至。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做准备。 利用两起天灾制造舆论，引得民心动荡，百姓不安，天晟帝这步棋，走得可真是妙。 赵维祯蹙眉问道：“就算是局，两起天灾怎么解释？” 慕紫苏道：“你忘了钦天监的职责是什么？” 是啊，钦天监可测天机，可算国运，两场灾难早在天晟帝预料之中。 就连赵维祯也要说一句，为了对付他，父皇还真是无 所不用其极啊。 按下赵维祯被天晟帝下旨退婚一事暂且不提，赵维瑾最近的日子过得可谓是顺风顺水。 民间先后出现两场规模不小的天灾。 为了给儿子表现的机会，天晟帝将救灾事宜全权交给赵维瑾来处理。 赵维瑾年纪不大，处理事情的手段却令人赞叹。 短短几日，便将粮食和灾银召集妥当，并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人马赶往灾区前去救助。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到足够缓解当地受灾百姓灾情的粮食，是非常不容易的。 现在不是粮食丰收的季节，谁家都不可能囤积大量的粮食储备。 赵维瑾大仁大义，主动捐出府中的粮草。 与他私交甚笃的一众好友们也有样学样，在极 短的时间内不但捐出了各家的粮食。 还号召官员百姓齐齐努力，凑了八万斤粮食送去灾区以度难关。 赵维瑾这番举动，不但令满朝文武对其赞叹有加。 天晟帝也是龙心大悦，将儿子召进皇宫很是嘉奖了一番。 面对父皇的夸赞，赵维瑾恭恭敬敬地回道：“儿臣身为天启的一员，为天下、为朝廷、为百姓做这样的事情，都是儿臣应尽的义务。父皇的夸赞，着实令儿臣受之不起。” 赵维瑾越是谦卑有礼，天晟帝脸上的笑容便越是温柔慈爱。 他步下御案，如慈父般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替朕解决最棘手的麻烦，瑾儿，你担得起父皇对你的一句称赞。” “朕 虽然没有为你封王加爵，只要你做得够好，属于你的荣耀和仕途将会无可限量。好好做，朕看好你！” 短短几句话，给予了赵维瑾无限肯定。 赵维瑾心中一喜，隐约猜到父皇话中的意思，不久的将来，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略在心中权衡一番，赵维瑾又看向天晟帝：“父皇，有一件事，不知儿臣当问不当问？” 天晟帝睨他一眼，“你是朕最疼爱的儿子，说起话来怎地如此见外。想问什么，尽管开口问便是。” 那句最疼爱的儿子，给予了赵维瑾无限勇气。 “儿臣听说，几日前，父皇下旨，解除了皇兄和慕三小姐的婚事。” “父皇这样做，会不会引起皇兄对父皇的不满？” 第380章 灾难 见天晟帝眸光微冷，赵维瑾火上浇油道：“人人都知道，皇兄对慕三小姐情有独钟。” “为了娶慕三小姐进门，贵为千岁的皇兄连门第之见这种事情都可以抛之脑后。” “皇后娘娘对对皇兄这桩婚事也极为满意，眼看婚期临近，父皇忽然下达这样的旨意，儿臣担心皇兄会对父皇怀恨在心，从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出来。” 这番话，看似对天晟帝安危的担忧，赵维瑾却用一种刁钻的方式，将赵维祯推向危险而又致命的位置上。 天晟帝轻哼一声：“朕下旨解除他们的婚事，自然是顺应天下、顺应民意。” “ 短短数日之内，有两起天灾接连发生，这是上天给我天启朝的暗示。” “钦天监算出他二人的八字并不契合，强行成亲，将会给朝廷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 “朕只能选一个折中的方法，解除掉他二人的婚约。” “为了补偿你皇兄和慕三小姐的损失，朕会亲自为他二人另选一门亲事。” “保证让你皇兄娶到佳人，也保证让慕三小姐嫁得风光。” 赵维瑾心尖儿微颤，鼓起勇气道：“慕三小姐这样的姑娘，值得更好的选择。” 天晟帝眉头一挑，戏谑地问：“瑾儿对慕三小姐印象如何？” 赵维瑾迫不及 待道：“医术高明、聪慧美丽，是位值得天下男子为其疯狂的绝色佳人。” 天晟帝故作不解：“莫非瑾儿也喜欢那位慕三小姐？” 赵维瑾点头：“很久以前，儿臣便对慕三小姐倾慕有加。” 天晟帝勾唇一笑，“将慕三小姐娶进宫门，成为朕的儿媳妇，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可惜啊，你皇兄是个没福气的，至于你……” 天晟帝停顿片刻，正欲说话，就听门外的太监来报，说瑶贵妃来了。 父子二人互视一眼，并不意外瑶贵妃会选在这个时候前来求见。 赵维瑾替陛下分忧解难，并获得陛下赞誉这件事 ，早就传到了瑶贵妃的耳朵里。 儿子立了大功，瑶贵妃比谁都高兴。 这才匆匆赶来御书房，决定在陛下面前继续为自己的儿子美言几句。 被请进来的瑶贵妃看到高大俊美、玉树临风的儿子，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瑾儿也在啊。” 赵维瑾冲瑶贵妃行了一礼：“儿臣见过母妃。” 瑶贵妃眼底尽是喜意，忙上前搀扶：“母子之间何必客气。” 瑶贵妃将提在手中的一个食盒放到了桌子上，笑着对天晟帝道：“最近朝廷接连发生变故，陛下为国事操劳，恐有损龙体。” “这是臣妾为陛下熬的人参鸡汤， 好好为陛下补补元气。”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看在外人眼中极是温馨。 几人坐在一起享用鸡汤，瑶贵妃又添油加醋说了儿子不少好话。 才好奇的问道：“进门之前，臣妾仿佛听到陛下和瑾儿提到了那位慕三小姐。” 天晟帝点头：“慕三小姐聪明伶俐，盛都有无数名门公子对这个姑娘都心怀好感，这些公子之中，居然还包括咱们瑾儿。” 瑶贵妃闻言，染满笑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寒冰。 她哀怨地看向赵维瑾，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还对慕紫苏念念不忘？母妃不是告诉过你，多与金凌公主走动吗！” 第381章 远见 提到金凌公主南宫月，赵维瑾眼中露出冷意。 当日在皇家宴上，他本想抬举南宫月，哪曾想南宫月目中无人，竟与顾卿然玩到了一处。 与自大傲慢的南宫月相比，赵维瑾更想征服能力非凡的慕紫苏。 他也要借这个机会向赵维祯证明，属于他的一切，最后都会被自己拥有。 面对瑶贵妃的质问，赵维瑾回道：“金凌公主不喜欢与儿臣玩到一起，儿臣也不会强人所难。” 瑶贵妃敛起眉峰，“你这孩子，怎么如此没有远见？” “与慕紫苏相比，南宫月可是金凌的公主，她与南宫爵是同母所生，待日后南 宫爵登上大宝，南宫月在金凌的地位将会无人能及。” “你有本事将这样的姑娘娶进家门，对咱们天启来说，称得上是万中之幸。陛下，您说呢？” 天晟帝道：“金凌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没有摸清门路之前，贸然联姻，未必是一件有利于朝廷的好事。” “爱妃，你想为瑾儿寻一份好姻缘的心情朕能理解，咱们天启的千金小姐不计其数，依朕的意思，为瑾儿娶本朝的姑娘最为妥当。” 瑶贵妃道：“可是陛下，一旦天启与金凌联姻，日后将会给朝廷带来很多正面的影响。” “金凌太子嚣张跋扈，显然 没有将天启放在眼中。” “若瑾儿在婚姻上驾驭他的嫡亲妹妹，便可以利用南宫月来牵制金凌。” 天晟帝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可曾想过，南宫月在天启出了变故，金凌将会以这个为借口，对咱们天启实施打压。到那时，朝廷该如何应对？” 天晟帝又不是傻的，岂会看不出赵维瑾与南宫月之间气场不对。 一个是天启皇子，一个是金凌公主，两人同样自大，同样傲慢。 结为夫妻，将来的日子必会过得鸡飞狗跳。 所以南宫月这个大.麻烦，天晟帝不想招惹，也不敢招惹。 瑶贵妃却一脸疑惑 ：“好好的，南宫月岂会在天启出现变故？” 她心里只想着让儿子娶到一个强大的靠山，没有天晟帝那番远见。 “母妃。” 赵维瑾打断瑶贵妃的执着：“婚姻涉及到儿臣的终身幸福，儿臣不想随随便便让一个陌生人来参与儿臣的人生。” 瑶贵妃被气得够呛：“你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南宫月是陌生人，慕紫苏就不是陌生人了？” 赵维瑾固执道：“除了没有公主之尊，慕紫苏各方面条件都完胜南宫月。” 瑶贵妃怒道：“荒谬！慕紫竟哪里合你的眼缘，让你这么无休止的为了她与母妃做对？” 天 晟帝咳了一声，“好了，这件事先暂且放下不提。” “瑾儿，你不是说，待会儿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亲自处理。” “时候不早，你先忙你的去，有话回头再说也不迟。” 赵维瑾还想在天晟帝面前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见父皇向自己投来一记暗示性的眼神，只能将躁动与不安按捺回去。 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才退出了御书房。 赵维瑾前脚一走，瑶贵妃嘟起嘴巴，撒娇般抱住天晟帝的胳膊。 “陛下，瑾儿的婚事，您可一定要替臣妾做主。” “无论如何，也不可以让慕紫苏进咱们瑾儿的大门。” 第382章 狠角色 天晟帝眉头一挑：“为何？” 瑶贵妃道：“还能为什么？慕紫苏行事嚣张，不懂收敛，数次在公众场合下与臣妾做对。” “这种没有礼貌的姑娘，臣妾怎么能让她成为臣妾的儿媳妇？” “且她与赵维祯已有过婚约，即便两人婚约解除，对瑾儿来说，那个慕紫苏还是个二手货，不配与我家瑾儿走在一起。” 天晟帝打断瑶贵妃的话，“你只看到慕紫苏不好的一面，为什么不想想她好的一面？” 瑶贵妃气极：“她有好的一面吗？” 天晟帝道：“她医术高明，聪慧伶俐，小小年纪便有勇有谋。” “与大多数 千金小姐相比，这位慕三小姐，是一个厉害的狠角色。” “朕相信有朝一日，这样的姑娘，定会成为风云人物。” “假如瑾儿身边有这样能力非凡的女子相伴，对瑾儿来说，是不是如虎添翼，让他未来的人生走得更加顺畅？” “可是……” 天晟帝笑道：“好了爱妃，瑾儿的婚事，你先不要插手了。他与慕三小姐有没有缘分，且看日后吧。” 发生在御书房的这番对话，被人秘密的传到了凤临月的耳朵里。 得知天晟帝居然想将拉拢赵维瑾和慕紫苏凑成一对儿。 坐在书案前翻看兵书的凤临月勾起唇瓣，嗤 之以鼻。 她对心腹女官说道：“为了布今天这场局，陛下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女官担忧道：“王爷近日心情不悦，娘娘，您要不要将王爷召进宫劝解一番，莫让王爷冲动行事。” 凤临月将翻开的书本轻轻合拢，沉吟半晌，对女官道：“磨难和使命，需祯儿独自去担当面对。” “他如果连这个小小的挫折都挺不过去，恐怕日后难当大任。” “我相信祯儿有自己的判断和解决之道，且等等看吧！” 慕紫苏遭遇退婚，心情并不比赵维祯轻松多少。 她阻止赵维祯进宫去找陛下和钦天监理论的念头，暂时将 赵维祯劝了回去。 聪明人都看得出来，所谓的八字不合，是天晟帝为了阻止她和赵维祯成亲而编造的谎言。 看来，她的猜测并没有错，天晟帝故意闹出这一事端，是在报复她的多管闲事。 若非她贸然出现医好了赵维祯的腿，天晟帝岂会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后快。 只不过报应来得太快，饶是慕紫苏反应够迅速，还是没能躲得过天晟帝的算计。 除了赵维祯，第二个来到黑槐殿找慕紫苏的，居然会是南宫爵。 看到这位金凌太子不请自来，慕紫苏原本就阴郁的心情，又在无形中蒙上了一层冰 霜。 她没好气地问：“你怎么来了？” 自从南宫爵不知从哪里得知慕紫苏放着豪华舒服的慕家大宅不住。 偏要一个人住在黑槐殿这幢不起眼的小院落时。 便对这个行事诡异，能力非凡的姑娘又另眼相看了几分。 人就是这样，越是不了解，便越是不计代价的想要去了解。 出生没多久便被封为太子的南宫爵，见过的姑娘不计其数。 有的冷若冰霜，有的热情似火，有的千娇媚，有的娇柔羞怯。 聪明伶俐者不计其数。 清纯可爱者不胜枚举。 温婉贤良者数不胜数。 只有南宫爵想不到的，没有南宫爵遇不到的。 第383章 看笑话 慕紫苏的出现，打破了南宫爵对女子的一惯评价。 曾几何时，千金小姐这几个字被他定义为愚蠢可笑的代名词。 除了嫡亲妹妹南宫月，南宫爵从未对哪个姑娘有过如此耐性。 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大多数都怀着各种目的。 有人为权，有人为利。 因为他是金凌的太子，姑娘们便尽手段，只为博他多看一眼，便会大打出手，争得头破血流。 伪装在她们脸上的温婉和贤惠在那一刻变得一文不值。 看了太多人性的丑恶，南宫爵觉得天底下的姑娘都是蠢货。 直到遇见了慕紫苏，他忽然觉得眼前一亮。 慕紫苏如黑 暗精灵一般闯进他的视线，他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 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这个姑娘呢？ 聪明绝美却不会令人感到自惭形秽，自信自负却不会令人感到心生厌烦。 他觉得黑暗精灵这四个字用在慕紫苏身上再合适不过。 她就像黑暗中的一道光影，致命而夺目的吸引着别人对她的注意力。 几次相处下来，南宫爵对慕紫苏生出了深深的征服欲。 这种征服与情爱无关。 他就是单纯欣赏慕紫苏这样的姑娘，觉得她够独立，够坚强，够勇敢，够强大。 世间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有资格与自己比肩而站。 当南宫爵得知慕 紫苏被天晟帝下令与赵维祯退亲之后，带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看慕紫苏的笑话。 遭遇退婚的慕紫苏闲适而淡定地坐在搭建在院子中的小凉亭内。 即使现在已入冬季，天启的盛都却并不比金凌那么寒冷。 晌午时分，太阳高高挂在天际，洒下来的余光为盛都笼罩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亭子内，慕紫苏整理着竹筐内的药材。 见南宫爵不请自来，她放慢手中的动作，向他抛去一句不解的质问。 耀眼的阳光之下，披了一袭桃粉色斗篷的慕紫苏，显得是那么的精致美丽，勾人心魄。 美丽的东西人人都爱，慕紫苏这种仿佛被 上天眷顾过的幸运儿，从容貌到身材，从举止到谈吐，无一不引吸着旁人对她的注意。 她皮肤原白晳得接近透明，在那袭桃粉的衬托下，更是白得如同一块美玉。 浓眉杏眼，挺鼻翘唇，两排睫毛纤长卷曲，完美得无懈可击。 饶是南宫爵见惯了世间美女，看到这样的慕紫苏时，心头还不不可抑制地滑过悸动。 南宫爵并没有因为慕紫苏不算友善的态度被吓退，反而面带笑容地向凉亭处走了过去。 大.大方方坐在她对面，幸灾乐祸地问道：“听说你被退婚了！” 慕紫苏没有停止手下挑捡药材的动作，反问道：“你今 日来此，是来看我笑话的？” 南宫爵从竹筐中取出两根草药，放在鼻子前闻了两下，随后将药草又丢回原处。 “你怎会将本太子想象得如此不堪？好歹你我之间也算有几分交情，看人笑话这种事情本太子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哦？” 慕紫苏戏谑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来看热闹的，一定是来辞行的。” “说吧，什么时候离开盛都，我好带人列队前去欢送。” 南宫爵好笑又好气：“谁说本太子要辞行？” “初来天启，好多地方还没逛到呢，暂时并没有离去的打算。” 慕紫苏凉凉地说道：“那真是遗憾了。” 第384章 本太子提亲 南宫爵被她那一脸厌弃自己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 见她一门心思将注意力集中在挑捡药材上，忍不住捣乱，将她挑出来的草药重新丢回了竹筐里。 南宫爵的手刚刚伸过去，便被慕紫苏拍了回去。 她下手极重，疼得南宫爵浑身一哆嗦，忙不迭抽回手指，就见整只手背被拍得通红。 南宫爵不满地叫道：“你这姑娘，怎么随便打人？” 慕紫苏假笑道：“抱歉，本能意识太强，伤害到了太子殿下，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怪，别放在心上才是。” 南宫爵揉着又痛又麻的手背，“ 你一口一句太子殿下说得恭敬至极，怎地态度却如此怠慢？” “莫非你对本太子有哪里不满？有何不满你说出来，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 慕紫苏连个眼神都欠奉。 她继续鼓捣手中的药材，不咸不淡地回道：“跟你藏着掖着有必要么？” “于公于私咱们之间都没关系，你非要鸡蛋里挑骨头，除了证明你心胸狭窄，我想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 “至于我是否被退婚，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关心。” “与我订亲的人不是你，与我退亲的人更不是你。” “你贸 然来此，是干嘛来了？” 南宫爵笑道：“谁说咱俩没关系，咱俩关系大着呢。” “难道你忘了，若非你从中作梗，本太子岂会白白丢掉五座城池？” 慕紫苏冷笑：“你还是输不起对吧？” 南宫爵道：“输得起输不起咱们估且不论，你对自己忽然被退婚这件事有何看法？” 慕紫苏无所谓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呵！你还真是看得开啊。” 南宫爵换了个地方，干脆坐到她的身侧，支着下巴与她四目对视。 “本太子听说，你几个月前才回到盛都。” “在那 之前，你住在外省，被家里的人极不待见。” “眼下你父亲祖母已经迁走，偌大的盛都独留你一个人居住在此。” “在这期间，你给自己树了不少敌人，得罪了无数权贵。” “从前与赵维祯有婚约在身，还能仗着他王爷的身份为你保驾护航。” “现在你突然遭遇退婚的窘境，接下来要面临的挑战会让你难以应付吧。” 见慕紫苏向自己投来一记不解的目光，南宫爵颇为自负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看在你与本太子好歹有几分交情，不如由本太子出手，帮你解决眼前的 麻烦？” 南宫爵自顾自道：“本太子可以向贵国陛下提亲，娶你为妻，你觉得怎么样？” 说娶你为妻这几个字时，南宫爵表现出来的是一脸的玩世不恭。 这个提议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可说出口时，他竟对慕紫苏的答案生出了的期待。 本以为这个提议会让慕紫苏面露震惊，对方只是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浅浅的冷笑。 这让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向人提亲的南宫爵心生不满。 以他的容貌、才情、身份、地位，以及为她带来的利益，他不信慕紫苏一点感觉都没有。 第385章 大江南北 “怎么，你不接受？” 南宫爵不甘心地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了几晃。 “获得本太子的青睐，是你上辈子，上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错过这个机会，说不定你会后悔终身。” 慕紫苏叹了口气，“太子殿下，如果你太闲无处消遣，不如离开天启，去其他国家好好玩玩。” “听说你自幼喜欢游历大江南北，咱们天启应该不是您游历天下的最后一站。” 南宫爵继续游说：“本太子没跟你开玩笑，你想想啊，嫁给赵维祯，你最多是一个王妃。” “嫁给本太子，你不但是妥妥 的太子妃，不久的将来，还会成为金凌的皇后。”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等荣耀加在你的身上，全天下的女子都会羡慕你的好运。” 南宫爵竭尽所能地宣传自己时，只听耳边传来一道怒喝。 “哪里来的坏蛋，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我家紫紫，看小爷不用一泡鸟屎喷得你哭爹喊娘。” 循声望去，就见那只五颜六色的大花鸟，像个小炮仗一样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 南宫爵吃过这只大花鸟的亏，知道这只大花鸟别的本事没有，拉屎喷人的本事无人能及。 眼看翠花鼓足了 劲儿拼命憋死，慕紫苏开口制止。 “翠花，别闹，你的屎太臭，小心脏了我筐中的草药。” 憋屎不成的翠花只能委委屈屈地飞到慕紫苏的肩膀上。 拿凶巴巴的小眼睛狠狠瞪向南宫爵。 边瞪边威胁：“紫紫是祯哥哥的，你休要惦记。” 南宫爵服了这只大花鸟，朝翠花哼道：“你祯哥哥现在已经不是你家紫紫的良婿，本太子纡尊降贵将你家紫紫娶进家门，这可是你和你家紫紫的福气。” 翠花怒道：“纡尊降贵？哼！我看你就是不识好歹！” “嘿，你这只臭鸟。” 南宫 爵指着翠花威胁：“小心本太子将你炖了吃肉。” 翠花回击：“毒不死你！” 南宫爵看向慕紫苏：“你家这只大花鸟是吃什么长大的？满口胡言，欠抽欠揍。” 慕紫苏皮笑肉不笑道：“太子殿下，跟一只鸟置气，您可真有出息。” 南宫爵有口难言，只能转移话题道：“好，本太子不跟它一只胖鸟计较。” “你呢？你的答案是什么？得本太子亲自提亲，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慕紫苏停止手中的动作，对南宫爵道：“你有时间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不如多想 想办法如何对付你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 “你出生没多久便被封为金凌的太子，可你那些兄弟在金凌的地位和能力也不遑多让。” “这些年，你游走于各个国家，美其名曰是游历大江南北。” “实际上，却利用这些机会四处网罗可用的人才。” “南宫爵，看在大家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劝你一句。” “外面网罗的人才再多，一旦金凌失守，你能否在太子的位置上继续坐稳，将是一个未知数。” “回吧，别跟这儿继续浪费时间。我不是你的选择，你也不是我的良人。” 第386章 不妙 慕紫苏这番话，让南宫爵敛起眼底的玩世不恭。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肃与警惕：“你怎会对我的情况如此了解？” 慕紫苏淡然一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可是兵家常话。” 南宫爵的目光在无形之中深沉了几分。 若说今天之前他只将慕紫苏看成一个颇有能力又聪明的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已经有资格与他站在同等的位置上。 这样的人一旦成为自己的敌人，将会给他带来致命的打击。 她越是出类拔萃，便越是如同耀眼的星辰，夺命地吸引着他的视线。 这个慕紫苏，对征服欲极强的南宫爵来说，还 真是越来越有挑战性了。 虽然南宫爵自负傲慢人又讨厌，分析事情的能力却令人无从反驳。 自从天晟帝下旨退婚，曾经看慕紫苏很不顺眼的同窗们，便对这个已经失势的“未来明王妃”流露出深深的敌意。 两天前，在院首的号召之下，书院又恢复了正常的课程。 书院重新开课，霍司铭和顾卿然都没能参加。 霍司铭得到陛下的重用，跟着一位老将军参与了剿灭山贼的行动中。 顾卿然被刁蛮霸道的金凌公主南宫月抓了壮丁，忙碌于陪着这位刁蛮公主“游山玩水”，无暇回书院复课。 倒是不久前被委以重任的段 无洛在户部查账之余，回皇家书院参加了今天这场射猎课程。 见段无洛一脸的心不在蔫，与周宝儿低声闲聊的慕紫苏走过去问道：“无洛，你怎么了？” 不远处，武夫子指导着某位学生拉弓的正确姿势。 对射猎课程不怎么感兴趣的学生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聚在一块聊得热火朝天。 武夫子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他不想管，也不敢管。 这些学生个个都来历不凡，无论得罪了哪一位，都会给他的仕途带来影响。 慕紫苏本领滔天，真正的实力比武夫子还要强大。 周宝儿只擅厨艺，对弓箭这种东西毫无兴趣。 两个姑娘见站在树荫下无聊地用脚尖踢着泥土的段无洛一脸蔫蔫的模样，便问出了关切之言。 段无洛最近被一些烦心事所困扰。 自从段夫人提议为他与徐美妤订亲，隔三差五，就命人请他回段府吃饭，试图让他尽快点头将这桩婚事答应下来。 段无洛对徐美妤没有好感，更不想被继母来操控自己未来的人生。 可段夫人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将他和徐美妤凌成一对儿。 听他讲完来龙去脉，慕紫苏还未作声，周宝儿的脸色不受控制地沉了下来：“你要订亲了？” 段无洛向周宝儿瞥去一眼，被对方眼底不经意流 露出来的怨念惊得不知所措。 他不擅言谈，在姑娘家面前又会害羞。 即使对周宝儿印象不错，也极少会在对方面前流露出过多的真实情绪。 会与慕紫苏诉说心事，是因为慕紫苏对他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这种特殊与情爱无关，他只是单纯的将慕紫苏视为良师益友。 每次遇到坎坷和挫折，都忍不住对其倾诉一、二。 倾诉时，段无洛没太注意慕紫苏身边还跟了一个周宝儿。 此时被对方质问自己是否马上就要订亲，段无洛怔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与自己不喜欢的人订亲？ 第387章 得姑娘欣赏 潜意识里，段无洛不希望周宝儿对自己生出这样的误解。 “我……” 羞于表达的段无洛正欲开口解释几句，一个小书童颠颠地向这边跑了过来。 对段无洛道：“段公子，户部派人过来传话，您之前盘查的账目有一部分出现了问题。” “让您速速去户部走一趟，尚书大人要与您当面探讨。” 此事涉及朝廷的利益，段无洛不敢耽搁。 只能咽下溜到嘴边的解释，对慕紫苏道：“先走一步，回头再说。” 眼看段无洛匆匆离开了射猎场，宝儿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太明显的哀怨。 周宝儿这小小的变化，并没有逃过慕紫苏那双精 明的眼。 她低声问道：“宝儿，你是不是喜欢无洛？” 被一语说中心事的周宝儿双颊红了起来，“没有，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爱挑别人毛病的家伙？紫苏，你别多想，哈哈，这是无稽之谈，绝不可能。” 周宝儿有一个毛病，心情紧张时就会变得语无伦次。 慕紫苏见周宝儿着急的模样，笑着说道：“无洛为人还算不错，他长相俊秀，又很聪明。” “这些年虽不得丞相府重视，但陛下对他却多有提拔。” “依我看，无洛日后绝非池中之物，这样的男子，得姑娘家欣赏，再正常不过。” 周宝儿咕哝： “他再不错又如何，你方才也听到了，他母亲已经为他订了亲事。” “说不定不久之后，就要将别的姑娘娶进家门。” 慕紫苏笑道：“他不是没答应这门亲事吗。” 周宝儿噘高了嘴巴，“父母之命，难以违抗。” “哟，偷偷摸摸躲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 慕紫苏和周宝儿低声交谈时，迎面走来几位衣着华丽的千金小姐。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与周宝儿私交还不错的刘刘嫣儿，贺玲珑，以及其他几个与她们玩得还不错的小姐妹。 自从上次在鹤仙楼与这些姑娘发生了口角，周宝儿与几位小姐的关系便慢慢淡了下来。 看到她们不请自来，周宝儿脸色变得很不自然。 她将慕紫苏挡在自己的身后，“你们误会了，我和紫苏聊些生活琐事，没说什么悄悄话。” “嫣儿，玲珑，你们不是对射箭很感兴趣，趁着今天有课，多与夫子学习学习。” 贺玲珑哼笑着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宝儿啊，咱们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姐妹。” “可近些日子是怎么了，几次派人去你府中邀你出来，你总是推三阻四，以各种理由拒绝邀请。” 贺玲珑看了被周宝儿下意识地挡在身后的慕紫苏一眼。 “某些人已经失去做王妃的资格，你干嘛还巴巴的贴过去大 献殷勤，有意思吗？” 周宝儿怒道：“贺玲珑你说什么呢，我与紫苏向来投缘，与她是否会成为王妃毫无关系。” “你对我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用不着指桑骂槐连累别人。” “不想接受你的邀请，是因为我家中杂事太多，没心情出去游玩。” “呵！杂事太多？” 贺玲珑笑意更冷：“说这种话，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咱们约你出来你就推三阻四，黑槐殿那几个人约你出去你就上赶着巴结，你将我们当傻瓜来看呢？” “你不就是看这个姓慕的有明王照拂，才不顾咱们姐妹之情，试图从她身上捞到好处吗。可惜呀。” 第388章 不客气 贺玲珑语带讥讽：“有些人天生运气不好，这明王妃的位置，她是坐不成了。” 周宝儿气得七窍生烟，正欲开口怼回去，便被慕紫苏拉到身后。 慕紫苏道：“我从不主动欺辱别人，可别人若不识好歹的来欺辱我，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被人家骑到头上来撒野。” “你对我露出深深敌意，证明你我之前曾发生过纠纷。” “那么我很好奇，你对我有哪里不满？” 贺玲珑冷笑：“看你不顺眼不可以吗？” 慕紫苏嗤笑道：“你对我的恶感，就是单纯的嫉妒喽？” 不给贺玲珑回嘴的机会，慕紫苏道：“天底下嫉妒我的人不计其数，我全当你的 嫉妒是对我各方面能力的赞美和肯定。” “念在你与周宝儿幼时略有交情的份儿上，我不计较你今日的无礼。” “但你给我听好了，再无缘无故来招惹我，我可不会像现在对你这么客气。” 贺玲珑拔高声音道：“我招惹你你还敢怎样？” “区区侍郎府的小姐，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 “之前有明王殿下为你撑腰，你可以仗着自己是未来明王妃的身份为所欲为。” “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已经被明王殿下退了亲事。” “一个没人要的二手货，居然还敢在本小姐面前耀武扬威。” 贺玲珑敢在慕紫苏面前放这样的狠话，是因为她爹 在朝中的地位，比慕青流高了两级。 而她会对慕紫苏有这么深的敌意，除了嫉妒慕紫苏的好容貌，还有之前在迷幻森林时，她与其他人一样，被慕紫苏坑走了一笔价格不菲的银子。 慕紫苏可以不将当初那些小插曲记在心里，爱财如命的贺玲珑却因为痛失了一大笔私房钱，对慕紫苏“趁机敲诈”的行为非常不耻。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提起慕紫苏这个名字，贺玲珑便是满口讥讽，没一句好话。 从前有明王给慕紫苏撑腰时，她还会有所收敛。 慕紫苏现在与明王的婚事告吹了，慕紫苏被拉下了神坛，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踩压她的大好机会，极尽 所能的对她进行言语侮辱。 眼看贺玲珑越说越不像话，一道低沉又夹杂着斥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贺小姐，请你为自己不当的言行，向慕三小姐道歉。” 循声望去，就见被不少千金名媛爱慕的三殿下，在霍家几兄弟簇拥下朝这边走了过来。 赵维瑾的出现，令这里的气氛变得僵硬起来。 张扬跋扈的贺玲珑没想到，她刚刚那番话，居然被三殿下听了去。 贺玲珑讨厌慕紫苏的另一个原因，与三殿下也颇有关系。 盛都绝的名媛都对三殿下心存好感，可三殿下就像中了邪，无论在哪种场合，都要将目光集中在慕紫苏的身上，这让那些偷偷喜欢 三殿下的小姐们伤透了心。 贺玲珑自然也是这些人其中的一员。 赵维瑾一露面，便言词犀利地命令贺玲珑低头道歉。 贺玲珑又气又窘，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颇有大家公子风范的霍司玉见气氛变得尴尬，低声在赵维瑾耳边劝道：“算了，姑娘家说说闹闹，何必当真？” 赵维瑾态度坚决，森冷的目光逼视着贺玲珑：“道歉！” 迫于三殿下强大的威压，心有不甘的贺玲珑只能咽下不满，不情不愿地对慕紫苏道：“刚刚是我言语不当，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慕三小姐不要生气。” 说完，不给其他人应声的机会，倍受打击的贺玲珑哭着跑开了。 第389章 不甘与不舍 贺玲珑一走，跟在她身边的其他几个姑娘也被这里的气氛吓得不敢作声，忙不迭寻了个借口逃之夭夭。 现场除了赵维瑾一行人，只剩下了慕紫苏和不知所措的周宝儿。 一改之前冷硬的态度，赵维瑾露出笑容，“今后有什么难处，可以随时来找我。” 言下之意，虽然失去了明王的庇佑，还有我这个赵维瑾随在你的左右。 慕紫苏岂会听不出赵维瑾话中的深意，她冲赵维瑾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喜欢其他人多管闲事，但三殿下刚刚替我解围一事，还是多谢了。” 冲周宝儿使了个眼色，随后向赵维瑾丢去两个字：“告辞！” 一心想在慕紫苏面前表现自己的赵维瑾见她连话都不想跟自己多说一句 。 对着她的背影道：“赵维祯不适合你，紫苏，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走出一段距离的慕紫苏连头都没回，径自迈开长腿，傲然离去。 看着她的背景越走越远，赵维瑾眼中尽是不甘与不舍。 霍司玉见状劝道：“慕紫苏这种不识好歹又不懂得感恩的姑娘，与你并不相配。” 赵维瑾固执地说道：“无论付出多大代价，这个慕紫苏，我势在必得！” …… 凤临月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之辈。 儿子的婚事忽然被退掉，她心底憋着一股无名火。 忍了两天，还是找到天晟帝的面前决定问个。 天晟帝早就猜到凤临月会在近期来找自己。 他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词拿了出来，无非是自己这么做的用意， 是为了天下的安康太平在着想。 钦天监算出赵维祯与慕紫苏八字不合，两人成亲势必会给朝廷带来深远的影响。 既然如此，这桩婚事绝不可以成立。 你凤临月是当朝皇后，也不能随随便便拿老百姓的性命来开玩笑。 面对天晟帝胡说八道，凤临月强压怒火，故作平静道：“陛下在下达这道命令之前，可曾想过，祯儿已经一连两次遭遇退亲？” “国公府那位顾大小姐当年以身体孱弱，不配嫁给祯儿为妻为由，主动提出退了亲事。” “祯儿事后虽然未提，可他心底终究是不舒服。” “眼看两人喜事将近，陛下竟然以八字不合为借口，下旨解除这门婚约，这无疑给祯儿带来了二次打击。” 天 晟帝长叹了口气，“祯儿是朕的儿子，他遇到这种事情，朕身为父亲，难道不会心痛吗？”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让朕如何选择？” “成全他和慕紫苏有婚事，就会给朝廷带来影响。” “朕首个帝王，其次才是一个父亲。” “在大局面前，朕不得不狠下心肠，给天下苍生一个交代。” 凤临月冷笑：“陛下就这么相信钦天监给出的结论一定是正确的？” 天晟帝态度凛然：“难道皇后以为，钦天监的人敢在朕的面前谎称事实？” 凤临月道：“钦天监的人是否在说谎先不予置评，我只想与陛下聊聊祯儿的遭遇。” “他自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小小年纪为朝廷立下了无数功劳。” “两年前 ，他发生意外，双腿残疾，导致他一夕之间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这两年祯儿过的是什么日子，陛下久居深宫知之甚少。” “我这个当娘的为了给祯儿祈福，也在小佛堂闭关理佛不问世事。” “换句话说，咱们当父母的，在祯儿身处绝境时，非但没有给予祯儿足够的关怀，反而还不管不问，任由他陷入绝望。” “慕家的那位三小姐，就像祯儿身处黑暗中的指明灯。” “在祯儿最需要帮助时，给予了他足够的关怀和救助。” “他对慕紫苏情根深种，此生非她不娶。” “在这种深深的执念之下，陛下居然下令解除婚事。” “你在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同时，可曾为自己的亲生儿子着想一番？” 第390章 收回成命 天晟帝不以为然道：“男儿志在四方，何必受困于儿女情长？” “若祯儿是那种为了一个女人便放弃自我的废物，他愧对朕多年以来对他的栽培。” 凤临月眼眸微眯：“所以陛下这是执着不肯收回成命了？” 天晟帝态度不改：“皇后乃一国之母，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凤临月道：“除了一国之母，我还是祯儿的亲生母亲。” “那又如何？” 天晟帝语带不屑道：“你以为皇后这个位置人人都能坐？妇人之仁，可不是一国之母该有的风范。” 凤临月笑意更冷： “所以陛下这是要废掉我这个皇后了？” 天晟帝辩解道：“朕从未生出过这样的想法，皇后也不要动不动就拿这件事来威胁于朕。” “对，朕承认当年顺利上位，你们凤氏一族给予了朕不少帮助。” “这些年，朕念着你们凤家的好，初衷未变。” “比起三大家族，凤老将军不邀功，不受赏，带着麾下的军队镇守边关，替朕保卫着天启的大好江山。” “朕感念于凤氏一族做出的贡献，所以，给予你皇后之尊。” “让你统领后宫，与朕比肩而站，这难道不是朕对 你们凤家做出的最好的回报？” “至于祯儿……” 提起赵维祯，天晟帝的眼中再没了往日的温情：“他有今日的下场，只能怪他八字太硬，命不够好。” “不然，两年前怎么会无缘无故伤了双腿，两年后，又怎会影响国运，连到手的婚事都要告吹？” “皇后，一切皆是命数，你与朕，都斗不过命。” 凤临月咬牙切齿，恨不能与天晟帝当场对峙。 这个男人，怎么好意思将祯儿双腿残疾的事情，怪到祯儿的命数上面？ 若非赵言翼从中搞鬼，祯儿岂会落得那样的 下场？ 凤临月对天晟帝恨之入骨。 若非场合不对，她很想针对儿子的事情与这个冷血薄情的男人说道说道。 好在凤临月脑海中还残留着一丝理智，知道现在并不是和天晟帝闹崩时。 咽下心底的苦楚，凤临月点头道：“既然陛下不肯收回那道旨意，就当我今天这番话从未说过。” “陛下只需记得，祯儿和赵维瑾一样，都是你的亲生骨肉。” “偏爱了谁，怠慢了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不给天晟帝应声的机会，凤临月微一颔首，便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 看着凤临月离去的背影，天晟帝的嘴边勾出讥讽的冷笑。 偏心又如何？怠慢又如何？ 不管赵维祯有多优秀，都无法得到他的认同。 下旨退婚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奏，还有重头戏等着登场呢。 两天之后，天晟帝为了给被莫名退婚的慕紫苏一个交代。 让钦天监的人针对她的八字再一次做了测算。 势必要在贵族子弟中寻一户好人家，补偿对慕家三小姐的亏欠。 很快，钦天监的人便将测出来的结果递到了陛下面前。 与慕紫苏八字契合的不是别人，正是三殿下赵维瑾。 第391章 谢恩 天晟帝当机立断，即刻拟旨，堂而皇之的将慕紫苏许配给了赵维瑾。 当慕紫苏忽然接到这份赐婚圣旨时，她呆掉了。 这是什么情况？ 天晟帝他疯了吗？ 这道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她到底接还是不接？ 不知是无心还是刻意，小太监来皇家书院宣读圣旨时，其他学生也在现场。 这让慕紫苏处于一种被动的局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慕三小姐，这是陛下花费了不少心思重新为您挑选的婚事。” “三殿下乃人中龙凤，我天启无数千金名媛都爱慕的男子 。” “陛下将您许配给三殿下为妻，这样的好姻缘，别人求都求不来。” “慕三小姐，还不快快接旨谢恩。” 面对宣旨太监略带压迫性的请求，众目睽睽之下，慕紫苏只能伸出双手，接过那道赐婚圣旨。 太监对慕紫苏的识实务非常满意，又说了几句恭维之言，才心满意足的回宫复命。 目睹慕紫苏被赐婚的同窗们被这场意外的变故砸得醒不过神儿。 就在几天之前，即将嫁给明王为妻的慕紫苏还被陛下以八字太硬，不适合与明王成亲为由，被下旨退了亲。 众人都以为，属于慕紫苏的荣耀和风光，从那一刻起已经正式结束。 谁能想到事情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峰回路转。 退掉了明王的亲事，改嫁给人人爱慕的三殿下。 这慕紫苏是从哪里偷来的好运气，她只是区区侍郎府一位不受宠的小姐。 凭什么艳压群芳，被天启朝两位皇子同时看中？ 不，更确切的说，现在的慕紫苏，连侍郎府小姐的身份都不是。 她爹慕青流被派到外省去做父母官。 虽然官位依旧是从四品，但地方官岂能与盛都的官员相提并论。 现在的慕 紫苏，连盛都名媛都称不上。 这让众千金如何能接受，她们被一个地方官的女儿给比了下去？ 唯一对慕紫苏没有嫉妒之心的大概只剩下了周宝儿。 见她呆呆地拿着圣旨不知所措，周宝儿走到慕紫苏身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低声问：“陛下是什么意思啊？” 别人对慕紫苏的情况或许了解不多，周宝儿却知道慕紫苏与明王殿下彼此爱慕，容不得其他人破坏他们的感情。 可是现在，陛下退了紫苏和明王的亲事，顺便还降下一道圣旨，将紫苏许配给三殿下。 这复杂而又错乱的三角关系，让不明真相的周宝儿大感迷惑。 慕紫苏没有回答周宝儿的疑问。 早就料到天晟帝以她和赵维祯八字不合为由下旨退亲定是另有目的。 借这个机会将她许配给赵维瑾却出乎她的意料。 众人都看得出来，天晟帝对赵维瑾的偏宠已经严重影响到他和赵维祯之间的父子关系。 这便意味着，天晟帝真正属意的帝位继承人非赵维瑾莫属。 他选在这个时候将自己许配给赵维瑾，难道想在赵维祯的心头再添火，将这个不被他待见的儿子逼进绝境？ 第392章 好婆家 慕紫苏心中百转千回的同时，在场围观的众人则在私底下窃窃私语。 就听有人拈酸吃醋道：“长得漂亮就是吃香，前脚刚与哥哥退亲，这后脚就要嫁给弟弟。”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像咱们这种平凡普通的女子，怎能与风光霁月的慕三小姐相提并论。” “之前还担心人家被退了亲事便嫁不出去。” “现在好了，转头又给自己寻了一门更好的婆家。” 说出这番讥讽之言的，正是不久前在射猎场与慕紫苏发生过口角争执的贺玲珑。 原本贺玲珑对慕紫苏只是单方面的 嫉妒和讨厌。 自从赵维瑾当众逼她向慕紫苏道歉，自尊心倍受打击的贺玲珑便对她生出了深深的恨意。 与贺玲珑私交还算不错的刘嫣儿听闻此言，低声劝道：“今非昔比，玲珑，你说话最好注意一些。” 贺玲珑翻了个白眼，语带讥讽：“是啊，说不定不久之后，某些人就飞上了枝头做凤凰。” “咱们这些庸脂俗粉，哪有资格在这里评论人家的不是。” “唉，谁让咱们命不好，长得没有人家漂亮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古红颜多薄命，女人长得太过美丽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被无数当权 者争抢，到头来，还不是给自己换一个红颜祸水的恶名。” 眼看贺玲珑越说越不像话，周宝儿挺身而出。 “你够了！大家能在同一所书院读书原本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 “用这种阴阳怪调的语气嘲讽别人，除了让对方心生不快，你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贺玲珑哼道：“我之前还好奇，某些人既然已经失去做王妃的资格，你为何还要上赶着去巴结。” “现在我才明白，你果然聪明。” “早就看出某些人可以仗着美貌迷惑男人，日后定会给自己寻一户高门嫁过去，这才巴巴地跟在人家后面 不肯离去。” “周宝儿啊周宝儿，亏我之前还觉得你木讷单纯，老实可靠，原本你才是我们这群人中最精怪的一个。” 一连数次被人误解，周宝儿忍无可忍，她厉声对贺玲珑吼道：“休要用你那龌龊的想法来臆测我的做人准则。” “我与紫苏交好，与她现在或是未来的身份都没关系。” “她重情重义，待人真诚，只要你认真去了解她的为人，绝不会说出之前那番无理之言。” “人与人相处，没有那么多的利益关系。” “是你想法太过狭隘，才会将人性想得如此不堪。” “如果我在你心中的形 象已经差到这样的地步，咱们之间的友情也没必要再延续下去。” 从来都是以小绵羊形象示人的周宝儿突然发飙。 这让自幼便觉得自己高周宝儿一头的贺玲珑倍感羞愤。 她怒不可遏道：“你说出心底真实的目的了吧。” “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咱这些朋友绝交，厚颜无耻的去抱某些人的粗大腿，不就是给自己的未来去铺路么。” “三殿下是何样人物，娶了正妻，还有侧室的位置给你去做。” “待日后有那么一天，你们二女共侍一夫，这等幸福美好的画面，怕是在你脑海中被构画出无数次了吧。” 第393章 做人的尊严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毫无预兆地被抽在贺玲珑的脸上。 突然挨了一记打，这让说得正兴起的贺玲珑呆滞在当场。 她捂住脸颊，这才发现，抬手抽她耳光的，居然是未作声的慕紫苏。 此时，慕紫苏脸色阴沉，目光森冷，在贺玲珑惊惧的目光中，她揪住贺玲珑的衣襟。 “别用你那肮脏的想法，去侮辱别人的尊严和名声。” “宝儿将你当朋友，你却将宝儿想得如此卑微。” “连给人做小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你就是用这种恶心的态度去与别人做朋友的？” 贺玲珑从脸颊的剧痛中醒过神，“慕紫苏， 你居然敢动手打我？” 慕紫苏反手又是一记耳朵抽过去，“这两记耳光，只是我对你的警告。” “警告你谨言慎行，莫要因为一时愚蠢丢了做人的尊严。” “我早就说过，人不犯人，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饶人！” “你……” 贺玲珑气得想要伸手报复回去，手臂抬起来时，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牢牢握住。 回头一看，贺玲珑的脸色再一次变了颜色。 又是赵维瑾！ 赵维瑾并非怜香惜玉之人。 他握住贺玲珑的手腕，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将贺玲珑甩了出去。 贺玲珑应声跌倒，摔得万分狼 狈。 那些被她当成好姐妹的闺蜜们非但没有上前搀扶的意图，反而纷纷退后，生怕被贺玲珑连累了去。 就在一刻钟之前，赵维瑾和慕紫苏一样，接到了父皇的赐婚圣旨。 心愿终于要达成了么？ 带着雀跃的心情，赵维瑾来找慕紫苏，就被他看到这样一幕。 于是，贺玲珑便稀里糊涂成了众人眼中的倒霉鬼。 赵维瑾力气很大，可怜贺玲珑娇娇弱弱的一个姑娘，被毫无预兆的甩出去，险些当场摔断了骨头。 贺玲珑又痛又绝望，她疼得站不起身，偏偏身边的朋友没有一个人肯过来好心扶她。 她只能狼狈地 趴伏在地上，忍受着摔伤之处给她带来的巨大疼痛。 甩开了贺玲珑，赵维瑾便将炙热的目光投到了慕紫苏的脸上。 “紫苏，父皇的旨意，你应该已经接到了吧。” 慕紫苏从赵维瑾眼中看到了势在必得的傲慢与自负。 想来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些年吧。 慕紫苏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只是赵维瑾用来打压赵维祯的一颗棋子。 慕紫苏道：“想来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我稍后会进宫与陛下汇报此事。” “三殿下是做大事的人，无需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言下之意，即便陛下为你我赐婚，咱俩之间也没有 缘分。 赵维瑾将手搭向她的肩膀：“无论我日后坐上了怎样的位置，有资格站在我身边的，只有你慕紫苏一个。” “其他人即便被纳入府邸，永远都会低你一头，绝不会超越你的位置。” 慕紫苏在心中连连冷笑，这个赵维瑾，自我感觉是不是太良好了一些。 其他女人？心可真大。 正妻还没娶到，就想着纳妾。 慕紫苏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会死心塌地的嫁他为妻。 仅仅是为了那一道圣旨么？ 慕紫苏将赵维瑾捏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根一根掰了下去，“我想，我们之间暂时还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 第394章 归属权 赵维瑾哪肯就此罢休，凑过去想拉住慕紫苏的手，却听耳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还来不及回头，颊边便挨了一记重拳。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围观的学生们发出一阵惊呼。 就见赵维祯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此处，他脸色铁青，眼神阴郁。 刚刚挥在赵维瑾脸上的那一记重拳，正是出自赵维祯之手。 赵维瑾没想到赵维祯会突然出现，他捂着肿痛的脸颊怒道：“你什么意思？” 人生爱情两失意的赵维祯将慕紫苏护在自己的身后，“本王只是过来给你一个警告，不属于你的东西，休要贪心惦记。” 赵维瑾用拳头拭去唇边的血渍，冷笑一声：“皇兄，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就在刚刚，父皇下旨，已经将慕紫苏许配于我。” “至于你，不管从前与紫苏的关系如何，从这一刻开始，她将与你形同陌路，再无关系。” 赵维瑾的话深深刺激着赵维祯的理智。 天晟帝下旨为慕紫苏和赵维瑾赐婚一事，以最快的速度被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没人体会，那一刻，他被心底熊熊燃烧的怒火灼得肝胆俱裂。 这种明明被自己所拥有的至宝，却遭别人抢夺的感觉令赵维祯失去了理智。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 来书院，决定找慕紫苏问个清楚。 事情就是这么赶巧，被他看到赵维瑾试图用他那双脏手去碰触慕紫苏的一幕。 他的女人，谁人敢碰？ 慕紫苏担心他惹下大祸，她上前劝道：“维祯，你冷静一些。” “冷静？你让本王如何冷静？” 赵维祯语气森然，将慕紫苏手中的圣旨夺过来撕了个粉碎。 他态度狂妄道：“本王的女人，还轮不到其他肖小前来惦记。” “赵维瑾，你给本王听清楚了，慕紫苏此生非本王莫属，你想染指，就是做梦。” “你若不服，就与本王在这里比一场，赢得了本王，再与 本王来谈归属权的问题。” 被深深激怒的赵维瑾不服输道：“好，比就比。” 虽然赵维祯实力强大，还在承恩殿战胜了金凌太子南宫爵。 自认为自己很了不起的赵维瑾却并不觉得他在这方面的能力比赵维祯差上多少。 当日比试时因为环境恶劣，一个失误很有可能就会被匕首所伤。 所以他才会心生胆怯，没能上场参加比试。 今时却不同往日，这里是皇家书院，没有可怕的匕首阵。 他同赵维祯一样也是自幼习武，这些年勤于律己，与做了两年残废的赵维祯比起来，未必会处于下风。 早就看彼 此不顺眼的两位皇子，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动起手来。 变故发生得令人始料未及。 围观看热闹的学生们，没想到天启朝的两位皇子，会为了一个姑娘大打出手。 起初，赵维瑾还能仗着之前学的那点本事与赵维祯对峙几局。 许是近日来赵维祯憋了太久的怨气，几十个回合打下来，他越战越勇。 将赵维瑾视为头号仇人，下手的力道越来越狠，招呼在赵维瑾身上的拳头也越来越重。 渐渐地，赵维瑾被打得体力不支。 接二连三挨了好几拳，原本一张俊俏的面孔，被揍得青肿交加，面目全非。 第395章 三个月 反观赵维祯，如同黑化的凶神，恨不能将赵维瑾大卸八块以泄私愤。 慕紫苏知道再打下去定要闹出人命，这才出手制止赵维祯接下来的举动，强行将他拉到了一边。 她低声警告：“维祯，够了，你这样冲动行事，有没有想过后果？” “万一他被你给活活打死，你当如何收场？” 赵维祯欲开口说话，被慕紫苏一个眼神制止了回去。 “陛下赐婚这件事情，我自有办法亲自解决。” 赵维祯瞳孔微眯，“如何解决？” 慕紫苏用指尖压了压他的肩膀，“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有了慕 紫苏的保证，愤怒中的赵维祯息了火，暂时放过赵维瑾一马。 慕紫苏说到做到，当天下午，便主动进宫求见了陛下。 天晟帝对慕紫苏的不请自来并不意外。 暂时放下手中的公务，笑着对慕紫苏道：“慕三小姐，朕重新为你安排的婚事，你可还满意？” 慕紫苏在见过礼后，态度诚恳道：“陛下对臣女如此体恤，令臣女感激不尽。” “但关于赐婚这件事，臣女有话想说。” “哦？”天晟帝挑眉，做出了一个询问的姿态：“莫非你不想接受朕的赐婚？” “不敢！” 慕紫苏摇头： “三殿下人中龙凤，臣女有幸被陛下指配给三殿下为妻，这是臣女的福气。” “只是，臣女不久前刚刚与明王殿下退了亲事。” “短短数日内便被许配给三殿下，传扬出去，不管是对两位殿下，还是对臣女本人，都有名声上的影响。” “不如这样，请陛下给臣女一个过度的时间，。” “臣女与明王殿下慢慢接受被退婚的现实，再安排臣女与三殿下的事情如何？” 这番请求，天晟帝觉得合情合理。 “是朕考虑不周，在下达旨意时没有顾忌到你们的感受。” “好，既然你如此通 情达理，朕也不好强人所难。” “朕答应给你三个月的过度期，三个月后，再为你和瑾儿重订婚期。” 慕紫苏拱手：“多谢陛下成全！” 三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暂时算是给了她足够喘息的空间。 至于三个月之后她要不要跟赵维瑾成亲，就要看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她能否找到机会为自己翻盘了。 慕紫苏在心中噼哩啪啦拨弄着小算盘，瑶贵妃却在这个时候风风火火地要求见驾。 “陛下，您可一定要为瑾儿做主啊。” 太监那边刚刚通传，瑶贵妃便鼻涕、眼泪地从外面闯了进来。 一进门，也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扑到天晟帝的脚边便跪了下来。 将赵维祯跑到皇家书院将自己的宝贝儿子痛打一顿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讲述了一遍。 在瑶贵妃的形容之下，赵维祯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杀人狂魔，她的儿子却成了饱受欺压的小可怜。 慕紫苏早见识过瑶贵妃说谎造谣的好本事。 不否认赵维祯今天的所作所为过于冲动，与瑶贵妃口中的杀人狂魔应该没有关系吧。 “咳！” 慕紫苏轻咳一声，打断瑶贵妃的胡言乱语。 瑶贵妃这才意识到，偌大的御书房内，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第396章 收回命令 见慕紫苏居然也在这里，瑶贵妃神色大变：“你怎么来了？” 天晟帝将泪流满面的瑶贵妃从地上扶了起来，答应瑶贵妃，一定会为瑾儿做主。 接着才将慕紫苏今日进宫的目的，向瑶贵妃解释了一番。 得知慕紫苏进宫的目的是为了拖延与儿子的婚期，瑶贵妃当场就变了脸色。 “陛下肯将你许配给瑾儿，那是你修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你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提出将婚期拖延，慕紫苏，你有没有将皇权放在眼中？” 虽然瑶贵妃已经被天晟帝说服，答应儿子娶慕紫苏进门。 但讨厌就是讨厌，无论慕紫苏在儿子眼中有多么的优秀 ，都无法获得她的认同。 娶她进门只是权宜之计，待儿子坐上帝位，掌控大权，像慕紫苏这种不识好歹的女人，会成为被她报复的第一目标。 慕紫苏道：“正因为我尊重陛下的一切决定，才选在这个时候进宫请求陛下收回命令。” “你当你是谁。” 瑶贵妃正欲开口，便被慕紫苏怼了回去：“我的提议已经得到了陛下的认同。” “贵妃娘娘对我痛加斥责，莫非是对陛下的决定有所质疑？” “你……” 瑶贵妃被慕紫苏的刻薄刁钻气得牙根直痒。 若非场合不对，她很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好啦！” 天晟帝出口劝道：“爱妃，慕三小姐的担忧并无过错，朕也觉得这个时候为她与瑾儿赐婚操之过急。” “等事情缓一缓，朕自会为瑾儿张罗婚姻大事。” 在天晟帝的安抚之下，瑶贵妃息了怒火，“赵维祯殴打瑾儿这件事，陛下当如何处理？” “陛下，您要知道，赵维祯大逆不道，不但将瑾儿打得头破血流，还当众将您赐下的圣旨给撕个稀碎。” “他这般狂妄无礼，分明是没将陛下放在眼里。” 慕紫苏开口解释：“关于撕圣旨这件事，臣女要替明王殿下解释一句。” “而且很多人都知道明王当年在受伤时中了剧毒，那毒不 但害得他双腿残疾，毒性暴发时，还会影响他的心智和行为。” “在这种情况之下，明王一时失控，做了冲动之举，还请陛下念在明王有苦衷的情况下，法外开恩，切莫怪罪。” 瑶贵妃怒道：“这种时候，你居然还为不相干的人说好话？” 慕紫苏漠然道：“我只是实事求是，说出自己该说的而已。” 慕紫苏对天晟帝道：“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便不留在这里打扰陛下和贵妃雅兴。” 拜别陛下，慕紫苏离开了御书房。 她前脚刚走出没多远，便被不知何时追来的瑶贵妃一口唤住：“慕紫苏，你给我站住。” 慕紫苏闻声回头，见 瑶贵妃一脸怒容地跟了出来。 因四下无人，瑶贵妃露出狰狞的嘴脸。 痛斥慕紫苏：“我儿子肯答应娶你为妻，你不要不识好歹，错过了这个福气。” “真当自己有几分姿容，就敢肆无忌惮的在我面前为所欲为？” “瑾儿将你当一回事，我这个当母妃的可不惯着你的臭脾气。” “不管你同意与否，不久的将来，定要嫁与瑾儿为妻。” “从今以后，你最好给我谨守本分，不计代价的站在瑾儿这边帮他助他扶持他。” “若你再敢与赵维祯私下有来往，就别怪我心狠无情，断你后路。” 瑶贵妃一开口，就表现出对慕紫苏深深的恶意。 第397章 风云变幻 换做旁人，怕是会被瑶贵妃狠戾的嘴脸给吓到破胆。 慕紫苏却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出言警告自己的瑶贵妃，“你不找我，我也要寻个机会去找你。” “我在皇家书院巷口遭人追杀这件事，想必久居深宫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慕紫苏的命不是谁想拿就能拿得到的。” “早晚有一天，我会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之身。” 瑶贵妃脸色大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紫苏笑得从容：“大家都是聪明人，贵妃娘娘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时，不如好好想想国公府的局面。” “被当成弃 子丢在黑槐殿不管不问的国公府七公子，为何会在一夕之间成为国公府现任的掌事者？” “你坚信陛下对你宠爱无度，有没有想过，国公府的现在，会在不久之后成为你们将军府的明天？” 不给瑶贵妃回嘴的机会，已经撕破脸的慕紫苏又加了一剂猛药。 “至于你儿子赵维瑾，我还真没将他看在里。” “有工夫与我在这里怒骂斗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能在陛下面前受宠多久吧。” 慕紫苏自负从容地拂袖离去，瑶贵妃都没能从她讥讽嘲弄的言语中醒过神来。 是啊，若非慕紫苏今日提醒，她没意识到，曾经坚不可 摧的国公府，为何会在眨眼之间沦落到现在的局面。 久居深宫的她，将心思用在如何扶自己儿子上位的事情上，没多余的精力去关心朝堂上的风云变幻。 再想想，慕紫苏说得并没有错。 一旦将军府也像国公府那般失势，她这个贵妃之位岂非不保？ 思及此，瑶贵妃心底打了一个寒颤。 很快，瑶贵妃便推翻了这个猜测。 拼命告诉自己，将军府不会倒，她手中捏着一张最厉害的底牌，便是她的儿子赵维瑾。 陛下对赵维祯有多不待见，眼睛再瞎的人也看得出来。 除了赵维祯，唯一有资格被陛下提拔上位的，只剩下 了她的瑾儿。 只要瑾儿坐上帝位，她就会成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到那时，即使没有国公府从旁帮衬，霍家依旧会在朝堂上占据经久不败的地位。 如此一番自我安慰，瑶贵妃缓过心神，并在心底痛骂慕紫苏的不识好歹。 寻到机会，她定要将慕紫苏折磨得生不如死，让她为愚蠢的言行付出惨痛的代价！ 身娇肉贵的赵维瑾凭白无故挨了一顿痛揍，身为父皇，天晟帝不可能坐势不管。 肇事者赵维祯被一道旨意宣进了皇宫。 此时，正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承受天晟帝的教训和斥责。 赵维祯左耳听，右耳冒，丝毫没有将 天晟帝的怒气放在眼中。 天晟帝也是不傻瓜，见跪在地上的赵维祯虽然挺直了腰背，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式。 面上却不见悔意，任由他骂得嘴巴发干，自有一番泰山压顶而岿然不动之势。 天晟帝大怒，用力拍了一记桌子，斥责道：“身为兄长，却在大庭广众之下痛打亲弟。” “酿下这样的大错，赵维祯，你难道一丝悔意都没有？” 赵维祯态度不改，淡漠疏离地抬头看了天晟帝一眼。 “天下是父皇的天下，江山是父皇的江山。” “父皇觉得儿臣有错，那么，儿臣无错，只要能令父皇满意，儿臣便认下这桩错事。” 第398章 试图染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晟帝被赵维祯那桀骜不驯的态度给气得双眼圆睁。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指着赵维祯的鼻子怒骂。 “皇家书院的学生都有目共睹，是你主动前去挑衅，以未婚妻被抢为由，当众将维瑾给打得头破血流。” “赵维祯，你从小学的礼仪廉耻、兄友弟恭这些大道理，都学到哪里去了？” 被天晟帝指着鼻子骂的赵维祯态度依旧如之前那般倨傲。 他不卑不亢地接口说道：“礼仪廉耻也好，兄友弟恭也罢，都是建立在对方足够被儿臣尊重的前提之下。” “赵维瑾会挨那一顿 打，是他咎由自取。” “紫苏未与儿臣解除婚约之前，他便对紫苏心怀不轨。” “三番五次视儿臣这个皇兄如无物，几欲对紫苏试图染指。” “他从未将儿臣这个兄长放在眼中，儿臣又何必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若父皇存心偏袒，欲替赵维瑾讨个公道，趁机对儿臣施以责罚。” “除了乖乖受着，儿臣还能对此说些什么？” 换做从前，赵维祯对天晟帝或许还有三分尊重之意。 自从他查出当年谋害自己的真正凶手就是眼前这个父亲。 血缘上的羁绊与依赖，便被赵维祯从心底 抽离。 父亲？ 呵！ 赵天翼不配给他做父亲。 虎毒不食子，赵天翼的残忍程度比野兽还不如。 这样连最起码良知都没有的男人，凭什么得到他的尊重和敬仰？ 赵维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激怒了天晟帝。 他原本就对这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儿子心生不喜。 多年来为了维持表面的父慈子孝，他昧着良心，尽可能将慈父这个角色扮演得出神入化。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赵维祯儿这个儿子，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疼爱和喜欢过。 此时，被讨厌的儿子如此顶撞，天晟帝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 “你 可真是好样的，连这种大逆不道之言都敢说出口，居然明目张胆的诋毁朕偏袒瑾儿。” “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都做了哪些愚蠢至极的事情？” “当众与兄弟大打出手，这种事被传扬出去，有损的难道不是咱们天家的名声？” “好，朕估且不提你们兄弟二人打架之事。” “那道被你当众撕毁的赐婚圣旨你又怎么解释？” “身为天家子弟，你不会连圣旨代表的意义都不清楚。” “明知道此举触犯律例，还由着自己的性子胡作非为，分明是没将朕的权威放在眼中。” “赵维祯，你可知藐视 皇权，该当何罪？” 赵维祯道：“连自己心爱的姑娘都保护不了，这样没用的儿子，父皇可还瞧得上眼？” 天晟帝被他这见鬼的逻辑给气得牙根直痒：“所以呢？这便是你撕毁圣旨的最佳理由？” 见赵维祯垂头不语，天晟帝吼声更甚。 “不管你对慕紫苏有多深的执念，都改变不了你们八字不合的事实。” “朕强行解除这段婚约，考虑的不是个人利益，而是朝廷的利益。” “既然你是天家的一份子，有责任也有义为为朝廷的利益做出牺牲。” “沉浸在儿女之情之中，日后能有什么作为？” 第399章 妒恨 赵维祯猛然抬头，“若父皇真的为朝廷大局着想，为何在解除儿臣和紫苏婚约之后，这么快下达旨意，将她许配给赵维瑾？” 天晟帝道：“朕答应慕三小姐，会替她另寻一门更好的夫婿。” 赵维祯冷笑：“所以在父皇心中，赵维瑾比儿臣更加优秀？” “您口口声声说您不偏心，将儿臣逼上绝路，这难道就是您所谓的不偏心？” 天晟帝被问得无言以对，“那么你呢？用这种傲慢无礼的态度与朕对峙，这就是你为人臣，为人子对君王所表现出来的礼仪之道？” 有生以来极少被人忤逆的天晟帝，被赵维祯的言 行给气得浑身发抖。 这种气势被辗压的无力感令天晟帝倍受打击。 他容忍不了任何人踩踏他的尊严，尤其是光芒四溢、倍受外界赞扬的赵维祯。 每次看到儿子因为立了大功而获得满朝文武的赞赏，天晟帝表面笑得开心愉悦。 内心深处却对这个被赋予了天才之名的儿子充满了深深的妒恨之意。 这个被他恨之入骨的儿子竟然敢无视他的地位来挑衅他的权威。 被深深激怒的天晟帝吼道：“既然你不识好歹，就休要怪朕这个当父亲的心狠无情。” “来人，将这个逆子给朕拉下去，重责五十！” 负责来行刑 的侍卫没有进门，取而代之的，是被众宫人簇拥的皇后娘娘凤临月。 在一袭华丽凤袍的衬托下，凤临月永远都是那么雍容得体，沉稳淡定。 偏偏就是她的这份雍容得体，沉稳淡定，对天晟帝来说刺眼到了极点。 “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天晟帝问得的不客气。 他一改往日对凤临月的和颜悦色，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戾气与狰狞。 凤临月优雅地冲身后的随从挥了挥手，信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看跪在地上的儿子，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天晟帝的脸上。 “陛下这御书房，连瑶贵妃都能随 意擅闯，我身为陛下的结发妻子，前来探望自己的夫君，不知触犯了陛下的哪条铁律？” 一开口，凤临月表明自己来者不善，已经将天晟帝欲对儿子棍棒加身一事有所了解。 事实也是如此，天晟帝身边安插着凤临月的眼线。 天晟帝的一举一动，都在凤临月的掌控之下。 得知儿子被召进皇宫前来听训，凤临月便知道这是天晟帝为了替瑶贵妃母子报仇，故意找祯儿不痛快呢。 天晟帝如此不仁，她也懒得再伪装自己，继续与天晟帝打太极。 维祯是她和天晟帝婚姻的结晶。 天晟帝可以对儿子怠慢不喜，她这 个当娘的却不能对儿子的生死置之不理。 “陛下。” 不给天晟帝发怒的机会，凤临月语气森然道：“在你下令责罚祯儿之前，最好也将天家的颜面考虑进去。” “祯儿从前的身份是当朝太子，现在的身份是当朝王爷。” “不管他在冲动之余对赵维瑾做了什么，以他的身份和立场，都不该接受陛下的惩罚。” “赵维瑾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皇子，且这个皇子还是妃子所生。” “你让正妻的儿子去为妾室的儿子接受惩罚，岂不是在无形之中告诉世人，我这个一国之母，早晚有一天会被一个妃子踩在脚下去侮辱？” 第400章 抄经 天晟帝道：“这两者之间岂能混为一谈？” 凤临月态度不卑不亢，“本来不至于混为一谈，一旦陛下对祯儿动了刑罚，事情的本质可就变得不一样了。” “陛下执意替心爱的宠妃抱打不平我无话可说，祯儿就跪在这里，要打要罚，陛下尽管放手去做。” “我这个当娘的，可以坐在这里陪陛下一同观赏祯儿受罚。” 话已经说到这种绝情的地步，天晟帝此时恨不能将赵维祯大卸八块。 在凤临月那虎视眈眈的注视之下，他也只能偃旗息鼓，就此作罢。 不过，为了表示心中的不满，树立自己帝王的威严，天晟帝并没有就此饶了赵维祯。 天 晟帝道：“念在你母后为你求情的份上，朕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一回。” “重罪可免，轻罪难逃，回府之后给朕闭门思过。” “抄写百份经书，不抄完，不准再踏出府门一步。” 恨恨地说完，天晟帝冲赵维祯挥了挥衣袖：“滚！” 被赶出皇宫闭门思过的赵维祯，岂会听从天晟帝的命令去抄写什么见鬼的经书。 天晟帝对于没能成功揍他一顿感到憋屈，到手的媳妇儿就这么被一道圣旨赐给了别人，赵维祯心底的怒气并不比天晟帝差上多少。 回府之后，赵维祯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派人将钦天监那几个自以为是的老家伙抓进了自己的明王 府。 对天启朝来说，钦天监是一个很特殊的部门。 若说重要，他们对朝廷并没有做出过实质性的贡献。 每天的差事就是翻阅书籍，测算一整年的吉时与凶日。 若说不重要，朝廷举办祭天、祭祖时，必须由钦天监的人选出黄道吉日方可出行。 不然，遇到刮风下雨，气候不佳，难免会对行程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所以，朝廷每年都会拨出大笔俸禄，来供养钦天监这些所谓的能人异士。 此次被赵维祯抓进王府地牢的几位臣子，在钦天监的地位举足轻重。 这些人被抓捕的方法一模一样，在各自的府中睡觉时，被人兜头劈了一掌。 被套进 麻袋，直接扛进了明王府的地牢。 头上的麻袋被扯下去时，几个上了年纪的大臣被眼前的画面给吓得面色一白。 明王府的地牢可不是一般人能适应得了的地方。 这里寒气逼人，阴森可怖，墙壁上挂满了用来给犯人上刑的刑具。 牢中虽然烛火通明，不断跳动的火苗却给这间空旷又散发着血腥气的地方增添了几分诡异之感。 身穿缎面儿锦袍的赵维祯翘着二郎腿，优雅闲适地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内。 手边把玩着一柄锋利的匕首，戏谑地迎视着几人向自己投来的惊恐目光。 这些人被吓破了胆，哆哆嗦嗦道：“明……明王殿下，您这是何 意？” 赵维祯向几人投去一记阴冷的笑容，“听说你们将本王的生辰八字拿去做测算，得出来的结果是本王八字太硬。” “竟落得一个连媳妇儿都娶不到的下场，有这事吧？” 几个人被明王那有如鬼魅的语气给吓得浑身发抖。 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大臣强压住心底的恐惧，强作镇定道：“明王想知道自己的八字是好是坏，只需去钦天监吩咐一声即可。” “何必用这种方式将臣等请……咳，带到这个地方来前询问呢？” “虽然王爷八字过硬，这并不代表王爷运势不好。” “事实上，王爷鸿福齐天，财高八斗，乃人中龙凤，日后必有大成就。” 第401章 怕死 那大臣眼神瑟缩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之前与王爷订亲的慕三小姐也是八字过硬。” “你二人若结为夫妇，不但刑克彼此，反而还会给朝廷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 “所以，慕三小姐与王爷不适合成亲，属于你们彼此的另一半，都另有他人。” 赵维祯嗤笑一声：“这套说词，你们准备了多久？” 那大臣面色一白，“臣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是吗！” 赵维祯缓缓起身，信步走到几人面前：“王大人，听说你在钦天监的地位无人能及。” “既如此，你就给本王好好说 一说，本王的八字，与慕三小姐哪里不合？” “说得好，本王重重有赏，若说得不好。” 赵维祯神色一狞，用指间正把玩的匕首在王大人的脸上轻轻划了一下。 一道浅浅的血痕顺着对方的脸颊流淌了下来。 吓得这位王大人瞪圆双瞳，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赵维祯很欣赏王大人此时的表现，那柄小小的匕首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在他指尖的把玩下转来转去。 衬着不断跳跃的烛火，匕首散发出锋利的冷芒。 随着颊边的鲜血越流越多，其他几个人也被吓得连连退后。 这明王殿 下明明生了一副好容貌，可看在众人眼中，却如同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催命使者。 多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早已经将他们的意志和血性给磨得点滴不剩。 他们怕死，怕痛！ 哪怕生命受到一点点的威胁，都会让他们如临大敌。 脸上被划了一道的王大人双腿一软，当场就给赵维祯跪了下去。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们忽然在夜里被抓到明王府的地牢，对方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王爷。” 王大人还是比较识实务的。 见赵维祯眼底释放出阴寒的杀意，他知道今天若是不说实话，难 以活着走出这道牢门。 为了活命，他忙不迭道出实情。 “王爷与慕三小姐八字不合这件事，是陛下授意臣等如实对外界公布。” “帝命不可违，王爷，老臣也是没办法啊。” 生死攸关之际，这些贪生怕死的大臣，丝毫不介意将指使者给卖出去。 虽然早已猜到事情的真相，当王大人说出八字不合的传闻是天晟帝指使时，压在赵维祯心底的怒火还是不可抑制地暴发了出来。 他将跪在地上的王大人提了起来，厉声问道：“既如此，之前发生的那两起灾情又是怎么回事？” 王 大人被明王眼中的戾气吓得心脏直发疼，他吊着最后一口气力。 虚弱道：“不……不瞒王爷，早在那两起灾情发生之前，就有地方官员递折子给盛都，说受灾当地发生异象。” “蚂蚁搬家，老鼠挖洞，还出现成群结队的动物大规模迁徙的诡异画面。” “有人怀疑这种异象可能象预示着不好的兆头，于是地方官员请示朝廷，要不要做好防灾准备。” “本以为陛下会下令让地方官员小心提防，可陛下对递上来的这些折子视而不见。” “由着民间暴发灾情，给当地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第402章 八字 接下来的话，王大人不敢再说。 聪明如赵维祯，也领会了王大人话中隐藏的含义。 原来天晟帝早就知道受灾的地区可能会有疫.情暴发。 他故意对此视而不见，并趁此时机，忙不迭为他和慕紫苏择定了婚期。 成亲的日子刚定下来，就相继有灾情传到了盛都。 天晟帝借民间受灾一事，让钦天监将这个罪名怪罪到他和慕紫苏八字太硬的头上。 天晟帝这步棋，下得可真是漂亮。 拿民间老百姓的生命来做筹码，只为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真的想不明白，这么做，对 天晟帝有什么好处？ 赵维祯强压怒火，又继续询问：“那王与慕紫苏的八字，是否真如你们钦天监所说，不适合成亲？” “这？” 王大人欲言又止，见赵维祯向自己投来警告的目光，他才说道：“王爷与慕三小姐都是大富大贵之人，结为伴侣，自然是天作之合，必成佳侣。” 虽然王大人这番话充满了恭维和讨好，赵维祯还是听得身心舒畅，没之前那么压抑烦躁了。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赵维祯也就没再继续为难钦天监这几个废物。 连夜让人将吓破了胆的几个老家 伙送回了各自的府邸，他坐在阴森寒冷的牢房中闭眸冥想。 “王爷。” 影七主子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低声询问：“您贸然将钦天监几位大人抓到王府地牢受审，一旦他们跑到陛下面前告您一状，可如何是好？” 闭眸假寐的赵维祯缓缓睁眼，对满脸担忧的影七说道：“他们为了保命，出卖了自己的主子，你觉得他们还敢去陛下面前告本王的状么？” 见影七仍旧担忧，赵维祯哼笑一声：“本王巴不得他们去告。” “本王很想知道知道，陛下在得知本王已经知道八字不 合乃胡说八道之后，当以何种姿态来面对本王！” 赵维祯的猜测并没有错。 几个饱受惊吓的大臣，非但没有将他们夜里被明王抓去审问的事情汇报给陛下。 为了避免被陛下杀人灭口，几个人还在私下商议，无论发生事，都不可将当晚发生的事情泄露出去。 至于明王得知陛下背地里算计他后会采取怎样的手段，那是陛下和明王父子之间的事情，与他们没有关系。 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三缄其口，将这晚发生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而赵维祯在做了一番思想挣扎之后，来 到黑槐殿，将他调查出来的结果如实告诉给慕紫苏。 “果然如此！” 慕紫苏早就猜到天晟帝不同寻常的举止定是另有目的。 为了算计她和赵维祯，居然连老百姓的性命都不顾。 这样的帝王，还真不配成为统领江山的万民之主。 赵维祯问：“紫苏，既然你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慕紫苏说道：“我已经进宫请求陛下，暂时将我与赵维瑾的婚事压一压。” “他会给我三个月的过度期，这三个月，咱们应该尽快想出应对之法，避免陛下计谋得逞。” 第403章 疯了吧 赵维祯蹙起眉头：“父皇接二连三算计于我，你觉得三个月之后，他会改变主意，将你许配于本王吗？” 慕紫苏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管三个月后他会不会改变主意，对你我来说，这至少是一个反击的机会。” “不可能的！” 赵维祯神色冷肃：“父皇对我有多不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种局面之下，他只会想办法破坏你我的关系，绝不可能再给咱们重新走到一起创造契机。” 赵维祯拉住她的手臂，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定：“干脆你与本王离开盛都，寻一处世外桃 源，逃离这里的纷争。” 慕紫苏倏地瞪圆双眼，“你疯了吧？” 赵维祯认真回道：“不，本王没疯。这是目前为止，本王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慕紫苏甩开他的手，“我还有更重要的使命没有完成，岂会选择在这种时候与你离去？” 赵维祯满脸不甘：“什么使命？” 慕紫苏道：“你忘了我此次回盛都，带着替外公平反冤情的目的？” “我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不计代价的四处宣传外公的医名。” “眼看被世人遗忘的外公渐渐又成为人们口中新的话题，我不能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在 这种时候与你离开。” 慕紫苏的话，令赵维祯心底凉了一截。 本以为他对她的好，足以让她放弃一切随自己远去。 没想到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自己在她心底，远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重要。 赵维祯目光悲戚：“一直以来，我们之间的感情都是我在主动。”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你心里，我其实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慕紫苏反驳：“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然呢？” 赵维祯反问：“从订亲到退亲，再到你被许配给赵维瑾，我从未见你流露出惊惶或是畏惧的神色。” “你对嫁 给谁这件事并不热衷，你只在乎你的使命，对其他事情不关心吧。” 慕紫苏厉声反驳：“在你心中，我慕紫苏就是这样无情无义之人？” 赵维祯心中憋火：“若你对我有情有义，为何不肯答应与我离开？” “离开？” 慕紫苏冷笑：“天大地大，我们离开之后能去哪里？” “你现在有王命在身，旁人或许还会对你忌惮一、二。” “失去千岁爷这个身份，到了外面，咱们可能要面临寸步难行的局面。” 慕紫苏这番话就是铁打的事实。 可自尊心倍受打击的赵维祯，却将她的话视为对自己 的鄙视。 此时，他不但心寒，还很失望。 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姑娘，赵维祯忽然觉得，他一个人在为这段感情努力着，慕紫苏只是被动着承受着他的喜欢。 这种单方面付出，得不到回报的感觉，第一次令赵维祯对两人之间的感情生出了质疑。 他向后退缩了几步，语带悲伤道：“为了你，我连皇权都可以放弃。” “可你却告诉我，我的付出，居然敌不过你肩负的使命。 ” “好，既然这就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再勉强于你。” “算我赵维祯自作多情，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第404章 没自信 眼看赵维祯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去，被丢在原地的慕紫苏又是气闷，又是无语。 这个该死的臭混蛋，若她对他没有感情，又岂会点头答应嫁他为妻？ 两人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仅仅因为她不肯在这个时候与他离去，便认定他是在自作多情，他对自己有多没自信？ “紫紫。” 不知何时飞回来的翠花见慕紫苏眼底尽是悲伤之意，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跟祯哥哥闹矛盾了吗？” 祯哥哥这三个字对现在的慕紫苏来说刺耳到了极点。 她没好气地瞪了翠花一眼，“ 赵维祯就是个混蛋，我讨厌他！” 自那天赵维祯在一怒之下离开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再没与慕紫苏发生过交集。 慕紫苏知道赵维祯因为她不肯随他离开盛都而心生不满。 她也因为赵维祯没设身处地为她着想而窝火生气。 自那日起，这二位便陷入了互不理睬的冷战之中。 最着急上火的居然是翠花。 每天不厌其烦的在小主人面前念叨赵维祯的好，让慕紫苏低头认错，求得祯哥哥的原谅。 慕紫苏哪肯在这种情况下摆低姿态。 每当翠花开启这个话题，便 没好气地将翠花赶出房门。 拒绝听一只鸟跟自己讲那些无聊的大道理。 接二连三冷战数日，慕紫苏未等来赵维祯的主动求合，倒是等来了南宫爵派人送来的一份请帖。 来天启做客的南宫爵兄妹二人，目前被天晟帝安排在朝廷用来招待贵客的天王阁。 天王阁距皇宫只有一炷香的车程，修建得宽敞奢华、富丽堂皇。 依慕紫苏的脾气，南宫爵这种不安份的主儿，派人递来请帖请她入府一叙，她有必要找借口和理由严辞拒绝的。 可南宫爵派人送帖子时顺便带了一句话 。 此次赴约，他可以无偿提供一些关于她外公虞广白当年那场冤案的秘情。 这让慕紫苏对此次赴约的目的充满了兴味。 她接下了请帖，如约来到天王阁，踏进了南宫爵目前所居住的私人领地。 来到天王阁时才发现，今天这场宴席，除了主人南宫爵，就只有慕紫苏一个客人。 席面做得丰盛，从菜色的选择来看，绝大多数都是慕紫苏喜欢的口味。 看来，南宫爵为了迎接她的到来，倒是花费了不少小心机。 慕紫苏并没有因为南宫爵的用心良苦而流露出感激之意， 她直奔主题。 “你利用我外公的案件将我吸引来此，这段时间倒是将我的个人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 “说说吧，今日将我约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南宫爵对她干脆利落的态度颇为欣赏。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挥手指了指桌上摆放的山珍海味。 “有什么话，咱们可以边吃边说。” 慕紫苏的目光在那些色泽艳丽、并散发着诱人菜香的菜肴上扫了一眼。 语气平淡道：“我肚子不饿。” 南宫爵挑眉笑道：“你该不会是怕我在菜中下毒，对你行不轨之事吧？” 第405章 秘密 慕紫苏哼笑：“别的不敢妄言，下毒方面，我是你的祖宗级别。” “凭你那些小伎俩，你觉得你能在毒药上算计得过我？” 南宫爵哈哈大笑了一阵，才点头道：“好好，我承认在这方面是自愧不如。” “你小小年纪便在医术造诣方面颇有成就，若我敢在饭菜中动手脚，一定逃不过你精明的双眼。” “既如此，不如咱们先坐在这里好好吃上一顿，等酒足饭饱，再谈其他也不迟嘛。” 南宫爵主动给她倒了一杯酒，“大饮伤身，小饮怡情，浅酌几口，应该无碍。” 慕紫苏也 没跟他客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她的豪爽，更令南宫爵对她高看了几眼。 不愧是被他主动提出求亲的姑娘，与曾经见识过的那些庸脂俗粉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当他还要再给她倒第二杯时，却被慕紫苏拦住。 “咱们还是直切主题，聊聊正事吧。” “你让人代话给我，说可以提供一些关于我外公案件的秘密。” “我很好奇，你口中所指的秘密，都有哪些？” 南宫爵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便也没再勉强。 他收回酒壶，姿态优雅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对慕紫苏道：“ 你想听哪方面的？” 慕紫苏饶有兴味地挑高了眉头：“你都知道哪方面的？” 南宫爵笑得异常的神秘：“如果我说，你外公的事情我都知道，你相信吗？” 见慕紫苏向自己投来一记冷冷的白眼，他摊手笑道：“好，之前的话，就当我与你开的小玩笑，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我今日请你来此，是因为我查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看看能否给你带来帮助。” “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会涉及你的隐私，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藏着掖着难免会伤了彼此的情份。” “我承认，自 从对你生出兴趣，便派人调查过你的背景。” “你自幼丧母，父亲不慈，继母不仁，两个异母姐姐与你之间又没有半分姐妹亲情。” “五岁之前，你的人生堪称黑暗，还被冠上了一个可笑的二两妹的绰号。” “五岁之后，你被送往青凤凰山，被一位外号叫天机先生的高人所收养。” “在天机先生的教导之下，你从懵懂无知的小可怜，摇身变成了今天惊才绝世的俏佳人。” “其中到底经历了哪些变故，只有你自己才最清楚。” “而你在阔别盛都十年之后回到这里，真正 的目的，是替当年被冠上弑君之罪的外公虞广白平反冤案。” 南宫爵向她投去一记自负的目光：“怎么样，我所说的这些，并无错处吧？” 慕紫苏淡然问道：“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秘密？” “非也！” 南宫爵摆了摆手，故弄玄虚道：“若只是这些，不足以被称之为秘密。” “我说过，只要你肯赴约，我会透露一些关于你外公案件的秘史，你想知道吗？” 慕紫苏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南宫爵提起酒壶，得寸进尺道：“陪我喝一杯，我就告诉你。” 第406章 不想知道 慕紫苏将他为自己倒酒的手臂按了回去。 “你提供的消息若对我有用，别说一杯，十杯百杯千杯都成。” “若毫无用处，你我之间的交谈将会到此为止。” “前提是，你接下来的话，必须获得我的认同。” 南宫爵被她一副小精怪的样子给逗得直乐。 “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会讨价还价的姑娘。” “好，就冲着你承诺的十杯百杯千杯，我若不提供一些爆炸性的消息，倒有愧于你对我的一番信任。” “我已经查到当年谋害你外公的真正凶手，都是哪些人了，想不想 知道他们的身份？” 见慕紫苏脸色不变，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提供的消息感到诧异。 南宫爵好奇：“莫非你不想知道？” 慕紫苏道：“你接下来的答案是与天启的帝王以及三大家族有关，我只能说，你提供给我的所谓秘密，并没有丝毫价值。” 南宫爵脸上的神色出现了裂痕：“你对真相早已知晓？” 慕紫苏挫败地摊了摊手：“看来我今天注定要没有收获。” 说着，便要起身离去，却被南宫爵拦了回来。 “等等，既然来了，何必急着回去。” “你已经查到当年 谋害你外公的真正凶手，为何隐而不发，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态度？” “南宫爵，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慕紫苏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南宫爵。 “凭我现在的身份和立场，拿什么资本与那些谋害过我外公的仇人作对？” 南宫爵忽然笑了：“有啊，当然有！只要你答应嫁我为妻，便可以仗着金凌太子妃的身份，替你外公讨回这个公道。” “你有病吧？” 慕紫苏对他接二连三与自己开这种玩笑的态度不满。 “你想证明自己的魅力，也没必要将我当成试验的筹码， 我忙着呢，没工夫与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南宫爵反问：“是啊，我倒忘了，你最近忙着与赵家两位皇子周旋。” “听说，赵维祯和赵维瑾兄弟二人为了你大打出手。” “已经从原来的面合心不合，演变成现在的针锋相对，你死我活。” “我承认赵维祯实力强大，但与我相比，他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你未来的婚事，赵维祯给你的，我南宫爵一样可以满足于你。” 慕紫苏懒得再往下听，她径自起身，对自负又自傲的南宫爵说道： “不管天底下最强悍的男子是谁，与我都没有关系。” “在婚姻方面，我只选择对的，不选那些没用的。” “今后若无必要，你我还是不见为好。多谢款待，告辞！” 见慕紫苏执意离去，南宫爵对着她的背景说道：“友情提醒你一句，赵家两兄弟与你并不适合。” “赵维祯虽然聪明又有能力，上位之路却遥遥无期。” “赵维瑾天赋有限，假以时日他坐上帝位，也不会带给你想要的幸福。” “与赵家兄弟在感情上周旋，你所能得到的下场只有四个字，便是惨不忍睹！” 第407章 动情 慕紫苏回头看了他一眼，“惨与不惨，咱们可以在未来的人生中共同拭目以待。” 直到慕紫苏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南宫爵才略有不甘地收回视线。 对不远处的屏风说道：“别躲了，出来吧。” 片刻后，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南宫爵的妹妹南宫月。 她笑嘻嘻地一屁股坐在南宫爵身侧，豪爽地伸出手臂，搭在自家兄长的肩头，笑容可掬。 “我无所不能、无往不利的皇兄，居然也能露出如此颓废的表情，看来那位慕三小姐对皇兄来说与众不同。” “怎么，你该不会对人家动情了吧？” 南宫爵将妹妹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给拍了下去，脸色阴郁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个屁。” “不是早早就跑出去玩了吗，鬼鬼祟祟出现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南宫月轻哼一声：“还不是那个不识好歹的顾卿然，居然明目张胆毁我的约。” “原本计划今天去爬山的，我前脚刚出门，就看到他派来的下人递来口讯，说他临时有事，约定取消。” 南宫爵嘲笑妹妹，“你每天变着法的欺负人家，有意思吗？” 南宫月满脸自负，“这是一种乐趣，你懂个屁。” 南宫爵在妹妹头上拍了一巴掌，“没大没小。” 南宫月反手 在兄长肩上拍了一巴掌，“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给南宫爵还手的机会，南宫月迅速跳开。 跑了出几步远，又忽然回头。 “皇兄，虽然我不认同你看人的眼光，但这位慕家三小姐，是目前为止，最令我佩服的一位姑娘。” “只可惜她心中早有所属，无论你对她是真心喜欢还是证明你的征服欲，到头来都未必会得偿所愿。” 南宫月的脚步已经越走越远，南宫爵才悠悠回神，细细琢磨着妹妹话中的含义。 真心喜欢？ 证明他的征服欲？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对慕紫苏抱着怎样的想法。 或许，两者皆有吧！ 赵维祯与慕 紫苏闹冷战时，丞相府这边也是不得消停。 段夫人一心要将娘家的亲戚介绍给段无洛，其目的就是想利用身边人控制段无洛的一举一动。 近日，段无洛凭借过目不忘的天赋，在户部混得风生水起。 据说陛下对他的能力很是赏识，户部尚书及两位侍郎大人也对段无洛赞不绝口。 假以时日，也不知段无洛会在朝廷混出什么名堂。 段夫人担心有朝一日段无洛的官运会一飞冲天，这才忙不迭从族中挑一位差不多的姑娘，上赶着为段无洛牵线保媒。 只有这样，段夫人才能高枕无忧的利用段无洛来扶植自己膝下的亲生儿女。 与 盛都城的千金名媛相比，徐美妤称不得有多优秀。 她长得不美，出身也一般，得段夫人提拔，是因为徐美妤很会看人下菜碟。 平日里她会讨段夫人的欢心，知道利用段夫人，便可以为自己谋一门好亲事。 有段夫人这样一个身为丞相夫人的姨母，这让徐美妤在其他千金名媛面前，凭白多了几分颜面。 初懂人事，徐美妤便将自己未来的幸福托付给段夫人。 料定姨母定会为自己寻一门好人家，嫁不进天家，也要嫁给名门之子，成为人中龙凤。 当段夫人提出让她嫁给名不见经传的段无洛时，徐美妤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第408章 自讨无趣 段无洛是人人皆知的倒霉鬼、扫把星。 管他污名是真是假，姨母将自己许配给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着实令徐美妤心有不甘了一阵。 后来，在段夫人的劝说之下，徐美妤改变主意，决定接受这门亲事。 段无洛是丞相府嫡子，从前不受待见，近日来他得陛下重用，口碑名声已也较之从前被更多人认可。 一旦日后有大成就，徐美妤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堂而皇之的嫁进丞相府，成为相子之妻。 徐美妤虽不喜欢段无洛那木讷的性子，对段无洛的身高长相以及气度倒是颇为满意。 段无洛清秀俊美，很是耐看。 且他性格内向 ，单纯胆小，这样的男子若为自己的夫君，驾驭起来也不会太难。 徐美妤容貌普通，又想嫁入高门，又要求对方年轻俊美，曾经不被她看好的段无洛，是万中挑一的好人选。 为了尽快促成两人的亲事，段夫人将徐美妤叫进丞相府，给两位小辈制造见面的机会。 当段无洛不知第几次以家中有要事为由，被段夫人叫回丞相府念叨亲事时。 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正满脸笑意地看向这边。 段无洛迈进房门的脚步在看到徐美妤时迟疑了一下。 段夫人连忙上前，笑容可掬地将段无洛拉了进来。 “你这孩子，每次都要三催四请才肯回府。” “知道的人明白你在户部忙着查账，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家中有隔阂，不肯回府探望父母呢。” “来来，快进来，看看今天来家中坐客的这位姑娘你认不认得。” 段夫人不顾段无洛的抵抗，强硬地将他拉进了房门。 徐美妤在看到段无洛跨进房门时便缓缓起身，一脸笑意地向段无洛打了个招呼：“段公子！” 徐美妤与段无洛从前是有过交集的。 两人同在皇家书院读书，走得不近，打个照面的机会还是有的。 只不过，从前的段无洛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很少有人自讨无趣 ，主动来招惹这个扫把星。 曾几何时，徐美妤也没有将段无洛放在眼中。 可今时不同往日，既然这个少年在不久的将来与自己有姻缘。 即使心中对他毫无好感，徐美妤还是会适当的表现出该有的热情，假装对段无洛充满了期待。 徐美妤很善于演戏，段无洛却对这种被强行控制人生的感觉颇为不满。 面对徐美妤主动打来的招呼，他连多余的眼神都欠奉一个。 只冷冷甩开段夫人的手，不悦地问：“听说府中出了变故，是何事，这么急着将我叫回来？” 段夫人露出不悦，“家中没出什么变故，是有事情找你，才寻个借口叫 你回府。” “无洛，你年纪已经不小，是时候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盛都名媛不计其数，与你有缘分的却不见多少。美妤与咱们段家走动频繁，各方面的条件又与你极为搭配。” 段无洛打断她的话，“我已说过，年纪还小，不想考虑婚姻大事。” 段夫人道：“那怎么行？“现在不考虑，迟早也要走这一步。” “你现在不想娶妻当然可以，咱们先把婚事订下来。” “美妤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先给人家一个名份。” “每日去徐家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待她与你订了亲，日后再有其他人登门，也有个借口拒绝不是。” 第409章 操控人生 段无洛冷笑道：“既然徐小姐这么抢手，母亲何必拿我去凑这个数？这名份，我怕是给不起。” 段无洛这番话，让原本对自己颇有自信，且觉得这桩婚事是段无洛占了大便宜的徐美妤当场就变了脸色。 一改之前的温柔和善，徐美妤质问段无洛，“你不想娶我？” 段无洛并不想给徐美妤难堪，他冷言冷语，对的也是段夫人，与徐美妤毫无关系。 徐美妤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这让段无洛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这种不知所措的神情，令徐美妤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果然是怯懦胆小的 倒霉鬼，这样的男子驾驭起来，她不怕有朝一日他不会乖乖臣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有了这样的自信，徐美妤一步步逼近段无洛，盛气凌人道：“我有哪里不好，让段公子这样瞧我不上？” 徐美妤咄咄逼人的态度令段无洛很是不喜。 他坦言道：“被我娶进家门的姑娘，首先要得到我的欣赏和喜欢，遗憾的是，这两样条件，你一个都不具备！” 不给段夫人和徐美妤发作的机会，段无洛冷声留下一句话。 “从今以后，休要再以这样的方式将我请进家门。” 说完，便在两个女人无比震惊的目 光中抚袖离去。 跨出丞相府的大门，段无洛才长长嘘了一口气。 他没有立刻回户部接手差事，而是鬼使神差的来到皇家书院，拉着周宝儿的衣袖来到门外。 不给周宝儿质问的机会，段无洛以最快的语速说道：“我没有与任何人订过亲。” 周宝儿懵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段无洛红着俊脸解释，“我不希望你心生误会。” 说完，慌不择路地转身跑开了。 震惊过后，周宝儿看着段无洛仓惶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弯出一个可爱的弧度。 被天晟帝责罚在王府中抄写经书的赵 维祯，这天，被一道旨意宣进了皇宫。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为盛都蒙上了一层耀眼的银光。 与往日不同的是，此次赵维祯进宫，并没有被召进御书房。 而是在小太监的引领之下，被带到了皇宫的御花园。 今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偌大的御花园虽然不像夏季那般百花齐放，却也别有一番冬景可供人欣赏。 花园被昨晚那场大雪包裹得如同一个银色的世界。 放眼望去，那一颗颗已经掉光树叶的树枝上披满了白色的树挂。 这等美景，一年到头也见不得几次。 御花园有一座被修葺得宽敞华 丽的八角凉亭。 天晟帝正坐在凉亭内，边喝着茶水，边欣赏着被大雪覆盖过的冬日美景。 凉亭内燃着两只大.大的火盆，给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丝别样的暖意。 两旁的宫女太监见明王殿下大驾光临，纷纷屈膝行礼，将宫中的繁文缛节展现得滴水不露。 赵维祯无视他人，径自踏进八角凉亭，给天晟帝行了君臣大礼。 “祯儿，你来啦。” 天晟帝一改前些日对赵维祯犀利刻薄的态度，亲自上前，将他扶起。 父子二人并肩而站时，天晟帝才发现，不知不觉，儿子已经在身高上压过了自己。 第410章 代笔受罚 现在的赵维祯还是一个少年郎，身高却已高达将近九尺。 他站姿挺拔，气势逼人，眉宇间迸发出来的神色沉稳而冷肃。 与自幼在长辈呵护中长大的富家公子不同的是，赵维祯自幼混迹于军营，有的只是铮铮铁骨，与震人心房的正气凛然。 他头上戴着象征着亲王身份的金丝盘龙冠，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绣暗金龙纹的貂绒大氅，脚上踩着一双云纹长靴。 这英姿飒飒、霸气凛然之姿，让一旁用眼角偷瞟他的小宫女红了俏脸。 曾几何时，明王殿下这四个字在人们的印象中就是冷血、残暴的代名词。 不知从何时起，那些不好的印象渐渐被英俊潇洒、 眉目如画所取代。 眼前的明王殿下，看在姑娘家的眼中，可不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翩翩佳公子吗。 天晟帝也被赵维祯周身迸发出来的王者之芒晃得双眼直发花。 才几日不见，记忆中靠轮椅代步的废物儿子，形象已经变得模糊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让他无法轻视和怠慢的天之骄子。 赵维祯对天晟帝心底都在想些什么并不在意。 行过君臣大礼，他恭敬又不失疏离地询问：“不知父皇今日召儿臣进宫，所为何事？” 天晟帝这才从儿子给他带来的威压中清醒过来。 他笑着将赵维祯拉坐了下来，语气慈祥的问道：“朕之前让你抄写的经 书，抄得如何了？” 赵维祯语气淡然道：“已经抄完了，若父皇想过目，儿臣可派人回府去取。” 赵维祯这种地位的皇子，一旦被罚抄写经文，自有旁人上赶着为他代笔受罚。 天晟帝摆手道：“不必。朕今日唤你前来，是想化解你我之间的隔阂。” “朕知道，慕三小姐医好你的腿，于公于私，你对她情有独钟，这都是人之常情。” “朕在这个时候宣旨解除你们的婚事，还下旨将她许配给你弟弟，你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朕也可以理解你的感受。” “那日召你进御书房痛斥责罚，是朕考虑不周，未曾站在你的立场为你着想。” “你是朕的 亲生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情，身为父亲，朕心底的痛并不比你少上多少。” “不过祯儿，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总不至于因为这件事，与朕闹得不死方休，结为仇家吧？” 天晟帝的一番话，令赵维祯心中警惕更甚。 不知道天晟帝的嘴脸之前，赵维祯还会因为父亲这番话感动三分。 可是现在，他神色麻木，无动于衷，丝毫没有因为天晟帝的主动示好而露出半分雀跃之色。 无论天晟帝将话说得多么的漂亮，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他与紫苏之间的婚事，没戏了。 赵维祯并不是榆木脑袋，心底对天晟帝有多不满，表面上的应承却做得面面俱道 。 “父皇多虑了，父子间哪有隔夜仇。且当日之事是儿臣有错在先，无论父皇怎样责罚，都是儿臣应该受的。” 赵维祯如此的实识务，令天晟帝颇为满意。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放心，朕定会为你再另择一门更好的亲事。” 两父子正说话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悦耳的环佩叮咚。 瑶贵妃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迎面而来，“陛下与明王竟然也在啊。” 尾随在瑶贵妃身后的，还有一位五官精致的妙龄少女。 只见这少女生得眉清目秀，面容白晳清透。 她身披一袭鹅黄长袍，白生生的俏脸在冬日里被冻出了红晕，显得她更加清纯可人，娇俏灵秀。 第411章 不记得 少女低眉顺目地跟在瑶贵妃身后，看似乖巧，却由内而外迸发出夺人眼眸的魅力。 赵维祯向少女看去一眼，那少女也向赵维祯投来羞怯的目光。 瑶贵妃拉着少女给天晟帝行完礼，才将目光落在赵维祯的脸上。 笑着问道：“不知明王殿下可还记得我身边的这位姑娘？” 赵维祯目光冰冷地在那黄衣姑娘的脸上扫了一眼，语气冰冷道：“不记得！” 天晟帝也故作诧异，“爱妃，这姑娘是？” 瑶贵妃笑着解释：“陛下，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她是国公府的二小姐顾清荷啊。” “几年前宫中举办宴席时，她与顾家大小姐顾清漪曾一同出 席过宴会。” “那时，她在众目睽睽下弹奏了一首琵琶曲，还被陛下当众夸赞过呢。” 国公府三个字令站在旁边不动声色的赵维祯眉头一挑。 顾清荷？ 难怪他觉得这个姑娘略感眼熟，又是国公府的小姐。 天晟帝一脸恍然大悟，“爱妃一提，朕忽然想起，国公府有一位相貌才华各方面都很出色的二小姐。” “为何最近宫中举办的几次宴席，都不见这位二小姐露面？” 顾清荷冲天晟帝福了福身，扯着如百灵鸟般清亮娇美的嗓音道：“回陛下，臣女因手指受伤，被家人送到外地休养。” “几日前才被长辈派人接回国公府，迟来拜 见陛下，还请陛下宽恕则个。” 都是国公府的小姐，顾清荷与已经亡故的顾清漪比起来，多了几分内敛与孤傲。 加之她容貌清丽，谈吐不凡，更得旁人对她的青睐。 天晟帝岂会因这种事情怪罪一个官家小姐，语气详和地询问：“手指受伤？严重吗？可休养痊愈了？” 顾清荷恭敬回道：“现下已经无碍了。” 瑶贵妃轻笑一声：“顾二小姐的手指会受伤，还是明王殿下的功劳呢。” “哦？” 天晟帝颇感好奇，向赵维祯投去疑问的目光。 赵维祯仍是面无表情，仿佛此时被谈论的人与自己毫无关系。 顾清荷低眉顺目，将沉稳淡定 表现得入木三分。 瑶贵妃替天晟帝解惑：“陛下有所不知，当初您不是下旨，为明王殿下举办过一场选妃大典吗。” “参选的姑娘不计其数，除了慕三小姐，顾二小姐也在参选的名单之中。” “明王殿下是个眼界极高的主儿，前去参选的姑娘，皆被明王以各种理由淘汰掉，唯独顾二小姐不知怎地得了明王的青眼。” “听说顾二小姐琴弹得极好，明王便当场让她弹奏一曲。” “偏巧顾二小姐那日身体不适，未能应允明王的请求。” “王爷便一怒之下，动手伤了人家的手指。这不，休养到现在才有所恢复。” 不待天晟帝应声，瑶 贵妃又笑着对赵维祯打趣。 “若顾二小姐那日身体无恙，当众为你弹了曲子，明王妃的人选，怕是轮不到慕三小姐慕紫苏了吧。” 天晟帝脸色大喜道：“听爱妃所言，早在日前，祯儿便对这位顾小姐心存好感了？” 赵维祯面沉似水，他几时对这个叫顾清荷的心存好感过？ 当日在选妃大典上，他是故意刁难过一些人。 但被他刁难的姑娘不计其数，他连顾清荷是谁都对不上号，又岂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里。 那场所谓的选妃大典，对他来说就是个笑话。 只有慕紫苏是他生命中的一个例外。 其他姑娘是高是瘦，是美是丑，他没有印象。 第412章 又一场算计 瑶贵妃选在这个时候带着顾清荷进宫见驾。 聪明如赵维祯，已经猜到这些人背后所隐藏的真正意图。 看来，天晟帝叫他进宫缓和父子关系是假，借这个机会将他和顾清荷牵线保媒才是真。 呵！他这个帝王爹，真是完美的又算计了他一局。 顾清荷神色淡淡，表面来看，她对陛下与贵妃拿自己作文章并不在意。 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在赵维祯那张俊朗精致的面孔上直打转。 当日被迫出席选妃大典，心中压抑着对家族的不满。 她不甘心沦为顾家弃子，送到赵维祯这个残废面前任他挑选。 才在负 气之下光众驳了赵维祯的面子，从而为自己招来一场无妄之灾。 庶女出身的顾清荷自信又自负，觉得有朝一日自己的人生，当比嫡女出身的顾清漪更加灿烂。 渐渐的，养成她孤高自傲、目空一切的脾气。 为了将这份清高坚持下去，她才在选妃大典上做出特立独行的举动。 没想到明王殿下并非怜香惜玉之人，拒绝为他弹奏之后，竟换来十指险些被折断的命运。 养伤这段期间，她对赵维祯又恨又怨。 不久前被家人接回盛都，并被长辈们告知，现在的明王，已经今非昔比，让她务必要好好珍惜这 次机会。 是的，顾清漪离世之后，顾清荷成了国公府被寄予厚望的筹码。 目前的顾家，还能拿得出手的适婚姑娘，只剩下了她顾清荷一人。 按照老国公爷的本意，他希望顾清荷与三殿下搭上关系。 可瑶贵妃并没有这个意思，便将顾清荷推给了赵维祯。 理由就是，陛下已经为赵维瑾赐了婚事。 这种情况之下，国公府的小姐便不适合再与赵维瑾发生交集。 瑶贵妃这么做，自有她的想法和算计。 顾清荷虽出身国公府，却是庶女，不配与自己的儿子谈婚论嫁。 早听说赵维祯与顾清荷之间曾有 私人恩怨，她何不利用这个机会算计赵维祯一回。 老国公爷在权衡利弊之后，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陛下借当年那起案子将国公府拿捏得寸步难行。 既然如此，干脆将咱们国公府的女儿嫁给赵维祯。 你天晟帝下不是心心念念提拔赵维瑾么，那我国公府就在这个时候站赵维祯。 天晟帝更是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只要给赵维祯找不痛快，一切不可能都可以变成可能。 顾清荷出现的目的也不单纯。 看到高大威武的赵维祯双腿已经恢复如初，她一改从前的骄傲和清高，瞬息之间，便对这个气势凛然的 少年生出了前所未有的青睐。 顾清荷自认自己眼光极佳，与赵维瑾相比，赵维祯日后的成就一定无人能及。 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唯独赵维祯是被众人联手算计的头号目标。 听完瑶贵妃的一番讲述，天晟帝哈哈大笑。 “朕正琢磨着该将哪家的小姐许配给祯儿为好，既然祯儿早对顾二小姐心生好感，朕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成就了祯儿与顾二小姐之间的缘分。” 正说着，一阵笑声迎面传来。 “陛下什么时候做起月老，变着花样的为小辈们牵线保媒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国母凤临月。 第413章 光芒万丈 看到此人，瑶贵妃嘴边的笑容立时散去。 这辈子，她没少在凤临月面前吃亏倒霉。 每次与凤临月共处一个场合，都会让瑶贵妃倍感不快。 心中再如何不满，凤临月也是当朝国母。 见皇宫不请自来，除了天晟帝，众人都要对其行礼问安。 顾清荷深知凤临月是赵维祯的亲娘，也是自己未来的婆母。 凤临月面前，顾清荷自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天晟帝对凤临月道：“既然皇后也来了，不如趁今日这个大好机会，将祯儿的婚事就此订下。” “再让钦天监寻一个黄道吉日，为祯儿举办大婚盛典。” “订亲？” 凤临月似笑非笑地看了顾清荷一眼。 “祯儿与慕三小姐刚刚退亲，选在这种时候为祯儿重定姻缘，传扬出去怕是不好吧？” 瑶贵妃说道：“皇后有所不知，明王对顾二小姐早已心怀好感。” 凤临月问道：“这件事情，你如何得知？” 瑶贵妃正欲开口，凤临月又看向脸色冷峻的赵维祯。 “瑶贵妃说得可是事实？” 赵维祯摇头否认道：“儿臣对这位顾二小姐没有丝毫印象。” 言下之意，所谓的心存好感，都是他人随意捏造出来的。 瑶贵妃的笑容僵在脸上。 顾清荷也露出难堪，不知下一步该做何反应 。 凤临月无视众人脸上的尴尬，笑着对天晟帝道：“祯儿的婚事，还是等等再说吧。”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踏入天家大门给祯儿做媳妇的。” 轻飘飘一句话，将顾清荷踩得一文不值。 心高气傲的顾清荷很是不甘，看向凤临月的眼神之中，也不自觉地流露出的哀怨神色。 赵维祯与顾清荷差一点在天晟帝的介入之下成为一对这件事，被耳聪目明的翠花一状告到慕紫苏面前。 翠花讲诉此事时，各种添油加醋。 在翠花的抱怨下，瑶贵妃是个多管闲事的母八婆。 天晟帝就是将儿子往火堆里推的刽子手 。 顾清荷故意在人前装清纯、装贤惠，简直一无是处，蠢不可及。 翠花口中还是有好人存在的，比如凤临月，比如赵维祯。 前者慧眼如炬，后者英明果断。 在翠花的宣传之下，恶人的形象十恶不赦，好人的形象光芒万丈。 慕紫苏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却翻江倒海，颇不是滋味。 天晟帝为了破坏她和赵维祯的感情，连错点鸳鸯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顾清荷？ 她对顾二小姐有些印象，与骄纵傲慢的顾清漪相比，顾清荷气质与才情更胜对方一筹。 假如顾清荷是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国公府未必会沦落到今 日的地步。 慕紫苏因翠花带来的消息陷入烦躁中时，宫中派人递来口讯，皇后娘娘请她入宫一叙。 这不是慕紫苏第一次踏进鸾月宫的宫门，再次看到凤临月，慕紫苏心中颇为感慨。 这个容貌华丽的女人，差一点就要成为自己的婆母。 却在各种造化之下，变成了这不尴不尬的局面。 慕紫苏知道，凤临月与自己是同一类人。 二人之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这让慕紫苏坚信，她对凤临月没有敌意的同时，凤临月也将她当成了盟友。 如若不然，天晟帝与瑶贵妃执意要拿赵维祯的婚事作文章时，凤临月也不会妄加干涉。 第414章 盟友 凤临月挥退房中一众仆役，开门见山的对慕紫苏说：“你可知，陛下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为祯儿与国公府的二小姐赐下婚事？” 以凤临月对天晟帝的了解，认定的事情，即使今日未办成，也会想尽办法达成所愿。 凤临月阻止得了一时，阻止不了一世。 在凤临月面前，慕紫苏并未藏拙，“陛下为明王赐婚一事，我已经听说了。” 凤临月亲自动手为她倒了一杯茶，态度就像对待一位深交多年的老友。 “既然你已有所耳闻，这件事你怎么看？” 慕紫苏接过茶杯握在手中，“为了将我逼上绝境，陛下将无所不用其极。” 凤 临月饶有兴味地挑高眉头，“你觉得陛下在故意针对你？” 慕紫苏笑了笑，“维祯的腿因何被废，想必娘娘心中已经知晓。” “半年前，储位归谁所有毫无悬念，半年后，储位之争将重新上演。” “若非我不自量力从旁干涉，陛下筹谋数年的这盘棋本该以获胜收场。” “而今，棋局走势将被逆风翻盘，我这个罪魁祸首，自会招来陛下清算。” 慕紫苏敢在凤临月面前说这番话，盖因她已知晓维祯将当年毒害他的凶手告知到其母后面前。 凤临月对谋害儿子的凶手早已心知肚明，却隐忍不发，处境大概与自己一样，羽翼未丰 ，不便反击。 凤临月对慕紫苏的坦诚很是满意。 不愧是维祯心仪的姑娘，与矫揉造作之辈相比，果然更对她的胃口。 凤临月第一次看到慕紫苏，便对这个特立独行的姑娘刮目相看。 几次相处下来，她越发觉得慕紫苏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凤临月没有以貌取人的习惯，慕紫苏不但容貌生得让人喜欢，脾气秉性也颇投她的眼缘。 若儿子将这样的姑娘娶进家门，凤临月自是乐见其成。 可是现在，事情出现了新的麻烦。 凤临月不想错失这个儿媳，也要问问慕紫苏是否愿意与儿子同甘共苦。 凤临月忽然说道：“不久前， 祯儿曾提出要带你离开盛都这件事，我已经听说了。” 不待慕紫苏应声，凤临月率先表明自己的观点，“你没有在祯儿的逼迫下与他离开盛都，这是明智的决定。” “祯儿在战场上或许是一位不错的将才，感情上却是一片空白。” “许是他在太意你，才会在冲动下做出那样的决定。” “因为你不肯与祯儿离开，他在负气之下与你闹起了脾气。” “这孩子，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幼稚起来，连我这个做娘的都看不过去。” 凤临月对儿子与慕紫苏闹小脾气这件事万分无语。 被她拎进皇宫训责了一顿，也不知有没有将她的劝 告听进耳内。 凤临月看向慕紫苏，“今日着人请你进宫，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内心深处，可喜欢祯儿？” 被如此直白的询问这么敏感的话题，慕紫苏脸皮再厚，一时之间也无从回答。 面对凤临月期盼的目光，慕紫苏啜了一口快要凉掉的茶水。 微苦的茶香在舌尖上晕开，她才说道：“我对婚姻只有一个要求，情投意合，彼此忠贞。 如若不然，我宁愿独善其身，孤独终老，也不想将就一生，蹉跎岁月。” 言下之意，她与赵维祯之间是互相喜欢，不存在谁强迫谁这种事情。 既然当日应允了婚事，便意味着她是真心想婉赵维祯。 第415章 委以重任 凤临月听得甚是满意，对慕紫苏道：“如此，我这个当娘的便替祯儿谢谢你了！” 为了给慕紫苏吃一粒定心丸，凤临月又说：“顾二小姐你不必担心。” “祯儿从未将她放在心上，我也不会允许陛下妄自做主祯儿的婚事。” “既然你在陛下面前为自己争取了三个月，这三个月内，我自会全力以赴以你配合。” 慕紫苏离开鸾月宫时，心情并不平静。 得到凤临月对自己的欣赏，这是她的福气和荣耀。 可眼下她与赵维祯之间因为立场不合闹得不可开交，又是不争的事实。 陛下与瑶贵妃寻一切机会给她添堵 ，在她看来可笑又可气。 可不管是陛下还是瑶贵妃，都不是她得罪得起的人物。 即使有凤临月从旁相助，短期内改变不了她现在的处境。 临走前，凤临月还拜托她，无论赵维祯怎样威胁，绝不能纵容他的心愿，与他一走了之。 凤临月与瑶贵妃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坐上那万尊之位。 赵维祯为了儿女情长不管不顾的跑了，等于白白将属于他的江山大业拱手让给赵维瑾。 慕紫苏现在的心情很不是滋味。 一方面因为赵维祯对她不理不睬心生怨怼。 一方面又为眼下这麻烦的局面感到无奈。 眼现还跳出一个顾 清荷来搅局，也不知日后局面会是怎样。 慕紫苏坐在回程的马车中闭眸冥想时，车子嘎然而止。 过大的惯性导致慕紫苏身体重重向前倾去，若非她及时回神扶住车窗，额头必会撞向车门。 慕紫苏收回烦乱的思绪，拉开车门，询问车夫，“发生了何事？” 车门被拉开时她才发现，马车行驶在一条窄巷中。 街道两边林立着店铺，人来人往，将这条路堵得水泄不通。 马车会停下来，是因为迎面也驶来一辆马车。 两辆车走了个对面，将原本拥挤的街道堵得更加寸步难行。 车夫扬着马鞭对另一边的马车高喊 ：“让开让开，你堵到我们的路了。” 对面的车夫也不甘示弱，“凭什么是我们让开，该让开的是你们吧？” 慕紫苏的车夫指指身后：“我们从这里到街尾，大概要一炷香的时间。” “而你们从街尾到这里只需半炷香时间。” “既然你们需要花费的时间少于我们，按照例来的规矩，当是你们让开才对。” 车夫敢说这样的话，是因为这条街道经常发生这样的状况。 一旦遇到这种麻烦，不赶时间的，都会由行路短的让行路长的先过。 可对面的车夫不将这个道理放在眼中，没好气道：“不让，要让也是你 们让！” 对面马车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从里面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孔。 在围观百姓的注视之下，车内的姑娘柔声说道：“算了，咱们退回去，另择他路吧。” 车夫面带不甘道：“二小姐，您背后有国公府撑腰，为何去谦让一个路人？” 国公府三个字一说出口，众人看向车内姑娘的目光变得灼热了起来。 慕紫苏也在这时向那姑娘投去注视的目光，是曾经在选妃大典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顾清荷。 阔别数月，与曾经的清高傲慢相比，位顾二小姐不但多了柔媚之意，还在众目睽睽下将谦恭有礼的一面展露出来。 第416章 都是坏人 慕紫苏看过去时，顾清荷也向慕紫苏这边投来目光。 虽然只是轻轻一瞥，慕紫苏却从顾清荷眼底看到了不易察觉的挑衅。 顾清荷收回视线。当着众人的面，好脾气的说道：“无论我出身如何，都不会将礼仪廉耻这些自幼所学的东西忘在脑后。”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别人不在乎周围百姓的秩序，咱们国公府的人却不能看着老百姓堵在这里寸步难行。” 顾清荷对车夫下令：“走吧，换路！” 听到这番话的老百姓拍手叫好。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道：“不愧是国公府培养出来的小姐，真是 贤良淑德又谦恭有礼。” “哪家公子若将这样的姑娘娶进家门，那可真是得了大造化。” “是啊是啊，这位顾二小姐真是又漂亮，又懂礼。” “这样的千金名媛，现在可是不多见啦。” 人群中频频传来对顾清荷的赞美和表扬。 短短时间之内，国公府的顾二小姐，竟活脱脱被塑造成了一尊活菩萨。 有人被夸赞，自然就有人被诋毁。 就听人群的议论声依旧不断，指着慕紫苏的马车低声说道：“哎呀，那不是大名鼎鼎的慕三小姐吗。” “先后被陛下赐给两位皇子为妻，最后却是无疾而踪。” “模样 生得是很标致，就是脾气坏了一些。” “听说，她嚣张跋扈到连当朝贵妃都不放在眼中，也不知这样的姑娘日后会花落谁家。” “长得漂亮又能如何，也得有公子少爷乐意娶她。” “这样目空一切、眼高于顶的姑娘，要我说，这辈子是够呛嫁得出去了。” 慕紫苏的马车驶出了老远，还能听到那一声声诋毁萦绕在耳边盘旋不去。 她并未在人前做出反驳，回到书院，将事情的经过讲与翠花。 翠花气得直骂娘，“紫紫你等着，我这就去帮你打探虚实。”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翠花一进门便嚷嚷道：“紫紫 ，你猜得没错，在背后说你坏话的老百姓，正是那个顾卿荷那坏女人花银子雇来的搅屎棍。” “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他们在人群中四处散播不利于你的流言。” “说过你坏话的谣棍见谣言散得差不多，便集合到一起，去国公府后门各领了十两银子的好处费。” “气死小爷我了，世上怎么会有顾清荷这么不要脸的人，她比那顾清漪还要卑鄙可耻。” 翠花义愤填膺时，慕紫苏的眼底闪过精光。 这个顾清荷，倒是比她猜想中的有点意思！ …… 南宫爵就是个不安份的主儿，仗着他金凌太子爷的身份， 赖在天启的盛都不肯离开。 这让天晟帝及朝中一众文武大臣头痛不已的同时，还要摆出强颜欢笑之态假意挽留南宫爵一定要在盛都多住几日。 南宫爵丝毫不将天晟帝奉呈讨好的态度放在眼中。 与南宫月堂而皇之的住在天王阁，每天吃喝玩乐，日子过得好不潇洒自在。 这天，南宫爵以设宴为名，下了请帖，将之前在承恩殿参加过宴席，且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公子小姐们，请到他目前居住的天王阁来坐客。 除了赵维祯、赵维瑾、慕紫苏等人，极少在众人面前露面的国公府二小姐顾卿荷，也在受邀的行列之中。 第417章 结交好友 慕紫苏对这种年轻人的聚会其实并不感兴趣。 听说赵维祯也受到了邀请，为了能正大光明的见他一面，勉为其难的接下请帖，踏进了天王阁华丽的大门。 与慕紫苏有一样想法的自然非赵维祯莫属。 自上次他在震怒之然离开黑槐殿，每每想起慕紫苏这三个字，都会痛彻心扉、绞痛不已。 凤临月说得没错，自幼接受严苛训练的赵维祯或许在战场上是一位不败战将。 感情方面，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大笨蛋，冲动之下尽做蠢。 为此，他挨了母后好一顿斥责。 也承认逼慕紫苏与自己离开盛都的决定 操之过急。 事后想想，若他与紫苏立场互换，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贸然与人随意离开。 碍于面子，他拉不下脸主动找慕紫苏认错，这才一拖再拖，拖到了今日。 作为今天这场宴席的主人，南宫爵一出场，便吸引了众人对他的关注。 南宫爵在言行举止方面不怎么讨喜，上天却赋予了他一副好容貌、好身材、好气质、好家世。 受邀前来的姑娘们知道以她们目前的条件，不够资格入金凌太子的眼。 但有幸被请来天王阁坐客，已经令她们倍感荣幸。 与南宫爵比肩而站的金凌公主南宫月也不遑多 让。 一袭华丽耀眼的公主袍穿在身材高挑、容貌美丽的南宫月身上，将她衬托得雍容华贵，又不失清纯美丽。 受邀前来的公子小姐们，都在心底打着小九九。 幻想着如何采取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赢得金凌太子和金凌公子对他们的好感。 待受邀宾客一一到齐，南宫爵才以宴席主人的身份笑着对众人说道：“贵国风土人情令我赞叹，贵国才子佳人也让我欣赏。” “之前在承恩殿虽与诸位打过交道，盖因时间紧迫，没来得及与诸位好好认识。” “今日举办这场宴会，喝茶用膳只在其一，这其二 嘛，也想与贵国的才子佳人们结下友谊。” “有句老话是这样讲的，多个朋友多条路。我走向闯北这么多年，结交无数知心挚友。” “既然有幸来到天启，不有此处结交三五好友，显得我南宫爵做人不够厚道。” 南宫爵笑容满面地朝宾客座位上的众人扫了一眼。 视线落在慕紫苏脸上时，明目张胆地在她的面孔上停留了好一段时间。 慕紫苏被他肆无忌惮的目上光盯得不自在，假意端想桌上的茶杯，故作口渴地饮了几口。 南宫爵这才收回视线，没再继续给慕紫苏难堪。 在场的宾客都不是傻 瓜，岂会看不出南宫爵的用意。 赵维祯与赵维瑾同时露出阴郁的神色。 看慕紫苏不顺眼的姑娘们则在心底暗暗咬牙。 这该死的慕紫苏，勾引了天家两兄弟也就罢了，连金凌太子也要对她另眼相看？ 南宫爵以主人的身份说开场白时，坐在慕紫苏对面的顾清荷有意无意向她投来打量的目光。 因顾清荷的视线太过张扬，反应慢半拍的周宝儿也看出了端倪。 周宝儿与幕紫苏并肩而坐，见顾清荷频频向这边张望。 她在桌子下扯了扯慕紫苏的衣袖，低声询问：“你与顾二小姐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第418章 勾引 慕紫苏不解地看向周宝儿，周宝儿说：“这几日，街头巷尾都在讨论你与顾二小姐之间的矛盾。” “话里话外好像在说，若非你故意勾引明王殿下，有资格成为明王妃的人选，应该是她顾清荷。” 慕紫苏好奇的问：“还有这种传闻？” 周宝儿点头：“我也觉得奇怪呢，当日我在选妃现场，对选妃大典上的事情再了解不过。” “顾清荷虽然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却自命清高，自以为是。” “在明王殿下要求她弹奏一曲时，还当众摆起了脸色断然拒绝。” “明王一怒之下伤了她十根手指，非但没 有对她表现出怜惜之意，还命人将她逐出宫殿，扔了出去。” “我又不是傻的，岂会看不出这其中门道。” “明王殿下让她弹琴是假，故意给她难堪才是真。” “横看竖看，明王对顾清荷都没那方面意思，不知外界为何会出现那种奇怪的谣言。” 周宝儿自说自话时，慕紫苏心中已有了计较。 这顾清荷果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故意利用窄小的街道弘扬她所谓的大仁大义。 又花银子制造谣言，让不明真相之人以为她慕紫苏从中做了手脚，抢了她明王妃的位置。 有趣！真是有趣！ 慕紫苏与顾清 荷还未针锋相对，便在不设防的情况下，被顾清荷算计得名声皆无。 换成旁人，必按捺不住心底的怒意，去找顾清荷问个清楚。 慕紫苏却如老僧入定，面对此局面不动声色。 看着顾清荷时不时投来的挑衅目光，她回应的依旧是单纯无害的微笑，丝毫没将顾清荷的挑衅当一回事。 慕紫苏与顾清荷暗中较量时，南宫爵仍在讲述着今日宴会的主题。 大家都是同龄人，不必有身份和地位上的拘束，尽管放开了玩便是。 在南宫爵的带动之下，宴会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这位漂亮姑娘便是国公府的二小 姐吧。” 说了一堆可有可无的废话，南宫爵直切主题，将目光落在顾清荷的脸上。 被当众点名的顾清荷非但没有露出害羞之色，还落落大方地朝南宫爵投去一记温婉的笑容。 她扯着娇憨软糯的嗓音回道：“久闻太子殿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传。” 赞美之言人人都爱听。 何况说出此言的，还是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漂亮姑娘。 南宫爵露齿一笑：“早听说国公府有两位容貌秀丽、才华突出的小姐。” “得知顾大小姐不久之前因一场意外离开了人世，害本太子失去一睹风采的机会。” “ 以为外界所传非虚，看到顾二小姐的尊容，倒证实了传言并非虚假。” “听闻顾二小姐擅长琴技，不知本太子及在座的诸位，有没有荣幸，听你当众弹奏一曲？” 南宫爵将话说得这般漂亮，顾清荷哪有拒绝的道理？ 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顾清荷早已迫不及待地要在众人面前大展身手。 她故作羞怯地回道：“得太子殿下盛情邀约，这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如此，小女子便在各位公子小姐面前献丑了。” 顾清荷颇为大气地从自己的位置上走出来。 两位家丁将琴抬了过来，放到宴会厅的正中央。 第419章 各怀心思 今日来此参加宴席的，皆是盛都城的名门贵胄之流。 为了不在这样的场合中丢了颜面，每个人都将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魅力四射。 与衣着华丽，头上插满珠钗美饰的千金名媛略有不同的是，顾清荷虽然身穿价值不菲的衣裙，颜色和款式却简单素雅。 她长了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发质柔软，发色极黑。 在左耳边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一根精致华美的珠钗。 长长的直发披散在腰际，如那从天而降的仙子，惊艳而雅致，简单又不失隆重。 在场的公子哥们看惯了庸脂俗粉，看到顾清荷这身素洁的装扮 。 脑海中出现几个词语：纤纤佳人，不染尘埃，亭亭玉立，如墨如画。 吸引了众人足够的目光，顾清荷优雅大方地坐在古琴前。 伸出十根葱白的手指，指尖轻轻在琴弦上抚弄几下。 如小河流淌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仿佛一股清流沁入人心。 随着悦耳的琴声缓缓响起，顾清荷用她高超的琴技将现场的气氛渲染得美妙无比。 不仅琴声美，人长得也美。 受邀前来的公子哥们，被认真抚琴的姑娘迷得颠三倒四，忘乎所以。 顾清荷就是有这样勾人的魅力，看似清纯质朴，却妖娆惑人。 至少一半以上 的年轻公子沉迷在顾清荷的美色之中。 还有另一小半则各怀心思，各有目的。 比如南宫爵，看似迷醉在顾清荷高超的琴技之中，视线却有意无意的落在慕紫苏的脸上。 仿佛在打量着什么，又仿佛在算计着什么。 喜欢研***的霍司铭在这方面也很迟钝。 顾清荷琴弹得不错，与慕紫苏当日在皇家宴席上弹奏得那首锦绣江山相比，毫无可比性。 当别人沉醉在顾清荷的乐曲中无可自拔时，霍司铭却对这种轻柔婉转的曲子毫无兴趣。 与霍司铭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段无洛。 不为别的，只因为段无洛坐的位 置与慕紫苏只有数步之遥，而坐在慕紫苏身边的正是周宝儿。 自那日段无洛不知从哪里得来勇气，跑到皇家书院对周宝儿说了一番奇怪之言。 每次看到周宝儿，他都会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这种情况之下，别说听曲，弹曲的人姓甚名谁他都懵懵懂懂的搞不清楚。 赵维瑾更不用提，顾清荷那花哨的琴技他早在很久之前已领教过无数次。 初时还觉得有几分趣味，听得多了，便觉得这种靠骚首弄姿弹出来的曲子，并无可取之处。 而赵维祯最是直接，他看慕紫苏的目光，如同伺机逮捕猎物的野兽，神色阴 郁又低沉。 至于受众人追捧的那个弹琴之人是哪位，他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一曲结束，迎来阵阵掌声。 众人对顾清荷印象大好。 尤其是霍家几兄弟，他们已到了适婚的年纪，族中的长辈也开始为开始张罗他们的婚事。 今天肯赴约来参加这场年轻人的聚会，在宴席中寻觅合适的姑娘也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这位顾二小姐颇符合他们选择未来另一半的标准。 遗撼的是，顾清荷是国公府庶出的小姐。 假如她的身份是嫡出，将会给她增加不少筹码。 饶是如此，顾清荷还是获得了无数人对她的欣赏和喜欢。 第420章 诋毁 这种倍受瞩目的感觉令顾清荷更自负了几分。 而她要的，也是今日这个成果。 顾清荷起身时，与距她最近的顾卿然四目相对。 按亲缘来算，顾清荷当唤顾卿然一声堂兄。 只是两人自幼交集甚少，一个是国公府的弃子，一个是国公府的庶女。 皆是不被父母待见的小辈，只知彼此的存在，对彼此的生活现状却知之甚少。 与傲慢自大的顾清漪相比，顾清荷是一位聪明的姑娘。 从前的顾卿然名不见经传到无人提及。 现在的顾卿然，已摇身变成国公府的代家主。 顾清漪去世后，顾清荷成了国公府赖以翻身的筹码。 她知道自己在祖父 眼中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所以，她必须尽快为自己找一个更大的靠山。 顾清荷起身之后，恭敬而又不失亲切地向顾卿然投去一记温婉的笑容。 主动向对方打了声招呼：“堂兄！” 顾清荷故意将这声堂兄叫得很大声，就是告诉在场的各位，虽然她是国公府的庶女，却与现在的家主是亲如一家的堂兄妹。 被当众唤一声堂兄的顾卿然眉头一挑，心下了然。 这顾清荷，竟想借他之名上位。 顾卿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明显的反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弹得不错！” 顾卿然这番小小的举动对别人来说或许不足为奇。 喜欢与他做 对的南宫月却翻了个白眼，故意挑刺道：“哪里不错，明明就很一般。” 南宫月此言一出，引得一众人表示不满。 金凌公主真是嚣张，连基本的客套都学不会。 得亏她有一个势力强大的皇兄为她撑腰，不然，就冲她这性子，不知被人弄死多少回了。 倍受瞩目的顾清荷被南宫月讥讽，面色变得阴郁了几分。 南宫月偏要找顾清荷的不痛快，语气刻薄道：“还以为某些人性格耿直，不会说谎。竟也会说出违心之言，自欺欺人。” 顾卿然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讥讽之意。 反唇相讥道：“某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没本事，却无所不用其 极的去诋毁旁人。” 顾卿然对顾清荷的能力是否被肯定毫不在意，与南宫月斗嘴，纯粹就是不想让对方快活。 南宫月当众被损，怒气更甚。 见顾卿然一心护着顾清荷，她对顾清荷更加厌恶几分。 男人看女人，与女人看女人的眼光本来就大不一样。 男人喜欢顾清荷这种故作清纯之辈。 女人却对顾清荷这样矫揉造作，故作清高之流烦不胜烦。 南宫月与顾清荷并没有利益关系，偏偏顾卿然嘴欠，非要借顾清荷和折辱自己，这让南宫月如何忍得了？ 为了打击顾卿然，南宫月当众说道：“我有没有本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被夸赞的某 些人是否真的有本事。” “你们一个个将这位顾二小姐视为才女，大加赞扬。” “可曾想过，在场的宾客之中，有多少人比她能力更甚？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南宫月一手指向正在喝茶看热闹的慕紫苏。 “我来天启时便听人说过，慕三小姐当日在皇后的宴席上，以一曲锦绣江山获得赞誉无数。” “我没亲耳听到过锦绣江山这首曲子有多华丽，却从描述者口中得知，人家一首曲子，可令在场无数武将泪流满面。” “这足以证明，慕三小姐的琴技与才华无人能及。” “怎么样，我说的一切，在场的各位都有目共睹，心知肚明吧。” 第421章 难成大器 南宫月原本就是女中刺头，被顾卿然一刺激，便不管不顾地将顾清荷踩在了脚下。 虽然南宫月性子直率了一些，回想起当日那曲锦绣江山，懂得琴技之人竟无法说出反驳之言。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人家慕紫苏弹的锦绣江山，比顾清荷优秀了无数倍。 心底认知被人说出口的霍司铭当下点头：“对啊对啊，紫苏弹的锦绣江山更好听。”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段无洛见霍司铭突然开口赞扬慕紫苏的锦绣江山。 还以为慕紫苏被人给欺负了，忙不迭抽回脑海中复杂的思绪。 跟着接口：“那是当然，紫 苏的琴技无人可以超越。” 换做从前，顾卿然一定会对两人力挺慕紫苏的态度拍手称赞。 明明是他与南宫月之间的较量，被两个猪队友一搅和，反倒让南宫月这小丫头片子占去了便宜。 南宫月哈哈大笑，对一脸菜色的顾卿然道：“你看，连你最好的朋友都这么认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顾卿然咬牙切齿，没好气地瞪了自己的两位好友一眼。 霍司铭和段无洛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无辜的当属慕紫苏。 她没有参与这场纷争的打算，顾清荷卖弄琴技，就让她卖弄好，她只负责 看热闹。 可顾卿然与南宫月这两个冤家不斗则矣，这一斗，便将自己拉了进来，这才是活脱脱的猪队友吧。 被当众拿来与人比较的顾清荷心中愤愤，“慕三小姐的琴技得到这么多人的赞同，不如再当众弹奏一曲，也好让我等大饱耳福。” 慕紫苏想笑。 亏她还将顾清荷当个人物来看，被南宫月刺激了几句，便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迫不及待的想要同她一争高下。 唉！这等心性，日后难成大器！ 慕紫苏心中感慨，对顾清荷丢来的挑战却视而不见。 她如老僧坐定般捧着茶杯，优雅而缓慢地喝着 杯中的茶水。 在顾清荷咄咄逼人的视线中，慕紫苏道：“这天底下，不是谁都有资格能命令得了我的。” 既然外界给她慕紫苏扣了一顶狂妄无羁的帽子，她干脆将狂妄的形象演绎到底。 顾清荷被当众折辱，心中更是不甘。 “今日是金凌太子设下的宴席，你不给我面子当然可以，不给太子殿下面子，就说不过去了吧？” 这种转嫁仇恨的手段，顾清荷用起来驾轻就熟。 换成旁人，为了证明自己对金凌太子并无恶意，定会中了顾清荷的激将法，迫不及待的在这个时候证明自己的无辜。 被拿来当 靶子用的南宫爵也饶有兴味地等着看慕紫苏的笑话。 他也想见识见识，被逼上绝境时，慕紫苏会采取怎样的手段来化解危机。 假如这姑娘能力有限，被人三两句话就击得溃不成军。 那么，这样的姑娘，未必有资格与他南宫并肩而站。 面对顾清荷的挑衅，慕紫苏笑容不改的反问：“当日明王殿下让你弹奏曲子时你冷声拒绝，金凌太子让你当众弹奏一曲，你便上赶着展示自己。” “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只肯给金凌太子面子，却不肯给明王殿下面子？”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顾清荷逼上了绝路。 第422章 拉下水 事情发生了这样的转机，不但南宫爵对慕紫苏的反唇相讥大为赞叹。 南宫月也冲慕紫苏竖起一根大拇指，言下之意好像在说，干得漂亮。 顾清荷没想到慕紫苏居然会这么刁钻厉害。 没交手时，只以为慕紫苏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慕紫苏容貌美得逆天，男子喜欢这样的姑娘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美貌不能当饭吃，女人除了貌美，还要有手段。 未交手前，顾清荷使尽手段在背后破坏慕紫苏的名声。 只要慕紫苏被人厌弃，自己便可以堂而皇之的上位。 没想到慕紫苏轻飘飘几句话，便 将自己逼得无路可退。 拿金凌太子与明王殿下做比较，无论哪一个，都不是顾清荷能得罪得起的人物。 最倒霉的当属赵维祯，他与慕紫苏一样，参加这种无聊的聚会，纯粹是看个热闹。 南宫月为了与顾卿然斗气，将慕紫苏拉下了水。 慕紫苏为了与顾清荷斗气，又将他赵维祯拉下了水。 这坏蛋！ 赵维祯对慕紫苏凭白无故让自己躺枪的行为感到又是可气，又是可笑。 慕紫苏倒是在一边乐呵了，却将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 眼看顾清荷身陷难堪，为了不破坏宴席的气氛，南宫爵帮其解围 。 “大家都是年轻人，何必为一两句话伤了和气。” “慕三小姐的有多厉害，本太子已经见识过无数次。” “那首被传扬甚广的锦绣江山，本太子相信，有那么一天，慕三小姐会为本太子主动弹奏。” 这般自信又自负的语气，勾起赵维祯心底的怒气。 他眯起黑瞳，瞪向南宫爵，语气森然道：“梦想终归是梦想，距实现之日怕是遥遥无期。” 被挑衅的南宫爵戏谑地回道：“是不是梦想，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明王殿下已经没资格干涉慕三小姐的一切私事。” “别说她为我抚 琴一曲，即便嫁我为妻，成为我金凌的太子妃，与你也没有关系吧。”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既不失南宫爵的个人风格，又直截了当的反将了赵维祯一军。 仿佛在说，现在的慕紫苏，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你赵维祯一个人的所有物。 而那句金凌太子妃，如毒刺般狠狠扎在赵维祯的胸口。 一个赵维瑾已经让他妒意难挡，现在又跳出一个南宫爵。 面对南宫爵的嚣张跋扈，赵维祯忽然起身，盛气凌人道：“有没有关系，咱们可以拿真本事来说话。” “在承恩殿那场比试局限性大，本王玩得 不够畅快。” “敢不敢与本王重新比试一场，赢得到本王时，再来说你所谓的高调之言？” 面对赵维祯下达的挑战书，南宫爵丝毫不肯示弱。 在承恩殿他输给赵维祯一局，不代表他还能再输第二次。 一争高下的兴致被激发出来，南宫爵干脆利落道：“好啊，比就比。” “不知明王殿下这次想比什么？” “匕首阵？梅花桩？主随客便，这次的比试方法，可以由你来定！” 赵维祯在宴会现场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停放在不远处的一排武器架上。 赵维祯说道：“这次，咱们比一些不一样的。” 第423章 较量 赵维祯指向武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品种繁多，不胜枚举。” “同样的武器准备两套，你一套，我一套，放在各自的阵营。” “时间定为半个时辰，场地就安排在这宴客厅。” “半个时辰内，谁使用的武器最多，并在最后打赢对方，谁就是这场比试的最后赢家。怎么样？敢不敢赌？” 赵维祯的提议，令南宫爵甚是有趣。 他自幼便喜欢参与各种赌局，有生以来，极少失手。 在承恩殿被赵维祯略胜一筹，直至今日都令他难以忘怀。 赵维祯不主动找他比试，他也想寻个合适的机会找赵维祯 较量较量。 择日不如撞日，眼下天时地利人合。 且比试的内容又这么有趣，南宫爵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好，这个赌，本太子应了，赌注是什么？” 赵维祯笑道：“本王不介意你再拿五座城池来换！”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赵维瑾本就对赵维祯为慕紫苏出头一事倍感不快。 父皇暂时收回赐婚的旨意，在他看来，慕紫苏也非他莫属。 这种情况下，有资格找南宫爵单挑的明明是自己，何时轮到赵维祯出头了？ 赵维瑾出言制止道：“城池涉及到朝廷利益，贸然拿来作为赌注，皇兄可曾想过父皇 和朝中大臣的感受？” 南宫爵和赵维祯同时向赵维瑾瞥去轻蔑的一眼，对赵维瑾的小家子气颇看不上。 眼看事态正在朝不妙的方向在进展，顾卿然打太极道：“什么城池不城池，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太子与明王之间就是朋友之间的互相较量，一定要拿什么东西做赌注，就让输者自饮三杯。” 不管是赵维祯还是南宫爵，只关心谁输谁赢，对赌注全然不在意。 顾卿然替二人做了决定，两人也懒得再去争辩。 南宫爵命人将兵器准备双份出来，不多时，比武现场便准备妥当。 两只挂满各种兵器 的架子也被抬到了众人面前。 周宝儿无比紧张的问慕紫，“明王与金凌太子不会为此结下深仇大恨吧？” 这样的变故，慕紫苏也是无言以对。 赵维祯与南宫爵就像两个争抢糖块的熊孩子，一言不合就开战，也不怕被旁人看去笑话。 慕紫苏安抚道：“放心吧，明王做事自有分寸，不会在冲动之余影响到两国的利益关系。” 话虽如此，从赵维祯那一心想要将南宫爵踩在脚下狠狠蹂躏的森寒目光中不难判断。 如有可能，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南宫爵送上西天。 其他人也是各怀心思。 顾清荷以为自己才 是今天这场宴席的主角。 被南宫月三言两语打了脸不说，明王殿下与金凌太子竟堂而皇之的为了慕紫苏大打出手。 慕紫苏！ 她何德何能，让优秀儿郎为她倾倒？ 没人理会顾清荷心中是何想法，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场精彩的比斗之上。 武器架上的兵器有几十上百种。 在时间只有半个时辰的前提下，既要从架子上选择武器，又要分神对敌手打斗，还要想办法赢得最后的胜利。 这对参赛者来说，难度可是非常大的。 不过，赵维祯与南宫爵都是个中高手，时辰一到，两人便以最快的速度选择兵器。 第424章 不相上下 赵维祯一手长剑使得出神入化，南宫爵一柄弯刀舞得虎虎生风。 赵维祯一根长鞭挥得潇洒肆意，南宫爵一杆长枪耍得入木三分。 短斧、双叉、弓弩，狼筅、铁锤、棍棒。 无论哪种兵器，到了赵维祯手中，仿佛与他合为一体，在他炫丽的招式之下，将敌手击得连连后退。 赵维祯兵器用得好，南宫爵也不遑多让。 可与赵维祯相比，南宫爵终究是差了火候。 不为别的，只因为赵维祯在武器的变幻上太过迅速。 当南宫爵刚刚适应赵维祯的新武器，他便挥手甩开，从武器架上取 出下一个顺手的兵器。 赵维祯换武器，南宫爵自然也要跟着更换，这就在无形中展开了新一轮的打斗。 初时，南宫爵还能应对自如，与赵维祯不相上下。 小半个时辰过去之后，赵维祯非但不见疲态，还越战越勇，武器更换的速度越来越快。 南宫爵渐渐气喘不匀，心中暗惊，这赵维祯果然是强者之尊。 之前在承恩殿与自己打斗时，明显对本事有所保留。 可是今日，赵维祯不说使出十成功力，八、九分总是有的。 这让南宫爵心惊的同时，也渐渐呈现出退败之象。 无疑的 ，这是一场精彩的比斗。 参与者打得畅快淋漓，围观者看得热血澎湃。 公子少爷们对明王殿有这样的天赋赞叹不已。 名媛千金们也对英姿飒飒的明王殿下心生爱慕。 顾清荷看到赵维祯变得这般强大耀眼，更坚定了她对这个俊美少年势在必得的信心。 脸色最难看的当属赵维瑾。 只有他自己清楚，穷其一生，他都无法达到赵维祯那样的高度。 那是真正的强者，无敌的至尊，而他，连给赵维祯当陪衬都嫌多余。 这种自尊心倍受打击的感觉令赵维瑾如坐针毡。 同样都是天 启的皇子，这一刻他仿佛才看明白，自己是如此的懦弱又无能。 周宝儿虽不懂打斗的套路，却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边看边低声说：“明王殿下好威武。” 这时，处处受到抵制的南宫爵暴发。 顺手从武器架上抽出一只飞镖，朝赵维祯的面门飞射了过去。 赵维祯灵敏一躲，那只飞镖直奔墙壁的方向射了过去，将挂在墙上的一幅名画破坏得面目全非。 赵维祯躲过一击之后，飞身抬腿。 在南宫爵猝不及防之际一脚踹向他的胸口，当场将南宫爵踹翻倒在。 不给南宫月起身反攻 的机会，赵维祯用脚尖儿踩在南宫爵的胸口上。 他居高临下道：“半个时辰已到，你输了！” 被压在地上的南宫爵拍开赵维祯的长腿，心服口服道：“明王殿下的功夫果然高深莫测、名不虚传。” “好，我承认，今天这局，我输！” 南宫爵就是这样，愿赌服输，从不胡搅蛮缠。 他起身，落落大方地自饮三杯，算是给这场赌局画上一个漂亮的句点。 而南宫爵虽然败了，败得却并不难看。 南宫爵是有大本事的，他在战斗力上略逊赵维祯一筹，与旁人相比，已胜出百倍千倍。 第425章 三千两 作为引起两大强者发生争执的罪魁祸首慕紫苏，若无人地走到插着飞镖的那幅名画面前。 无比可惜道：“这可是前朝着名画师徐老留下的千古名作，市价至少值白银三千两，就这么无缘无故被你们给糟蹋了。” 慕紫苏对两旁侍从道：“将作画用的器具取来给我。” 侍从虽不解其中含义，却还是将笔墨纸砚拿了过来。 无视其他人诧异不解的目光，慕紫苏将被毁得支离破碎的那幅画从墙壁上取下来。 这是一幅画工精湛的山水墨画，旁边还提了一套长长的诗赋。 慕紫苏只随意看了一眼， 便动作自然地将画纸在桌案铺好。 她同时取出两只毛笔，染满了墨汁，左手右手各拿一支。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她左右写诗，右手作画，还不忘对南宫爵和赵维祯道：“这幅画是前朝大画师名下数得着的臻品。” “被你们肆意破坏，若陛下追究下来，这个责任由谁来负？” “所谓武道，除了输赢，还要讲求契约精神。” “当初说好了不损坏在场的器具，就该谨守承诺，适可而止。” “今天宴席的主题是吃喝玩乐，却被你二人活生生闹成了一场比武大会。” “金凌太子又如 何？天启千岁又如何？” “一个个幼稚得就像长不大的臭小鬼，说打就打，说斗就斗，也不管其他人心中的感受。” “在场这么多娇弱的姑娘，一旦被利器伤到，岂不坏了宴席的雅兴。” 至此，众人见识到一心三用的最高境界。 左手写诗，右手作画，还不忘抽出嘴巴教训两个肇事者。 这等神之境界，惊呆了一人围观者。 无论这些人对慕紫苏是妒是恨，是喜是爱，必须承认，这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短短几句话的工夫，一幅与真品一模一样的水墨画正式出炉。 这便是临摹界 的一大奇才，不但水墨画被模仿得如同复制，字写得也与原着毫无差别。 前一刻众人还有心拿慕紫苏和顾清荷去做比较。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者之间哪有可比性？ 顾清荷称得上盛都才女，慕紫苏就是铁打不变的至尊女神！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狂热而又震惊的。 包括赵维祯、赵维瑾，以及一心要将慕紫苏当成猎物来逮捕的南宫爵！ 慕紫苏在天王阁大放异彩，让一心想在势头上辗压对方的顾清荷颜面尽失。 没交手之前，顾清荷只依稀从旁人口中听说 过慕紫苏的个人事迹。 知道这个慕家三小姐狂傲不羁，自信自负。 用她特立独行的处事手段，赢得天家两位殿下的青睐和爱慕。 天家选媳妇讲究的是名声和地位。 慕紫苏并不高贵的出身已经被天家认可，那么，破坏她的名声来抬高自己的声望，便是顾清荷目前的首要计划。 经过多日努力，顾清荷以为，她已经将慕紫苏的名声破坏得人尽皆知。 谁能想到，她连日来的努力，非但没有被慕紫苏当一回事。 反而还让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辗压得渣都不剩。 “小姐，您别难过了。” 第426章 第一心腹 开口说话的是一位梳着两只荷包发髻的清秀婢女。 见顾清荷双眼无神，满脸灰败。 婢女劝道：“慕三小姐再厉害，她被陛下解除与明王殿下婚约也是事实。” “而小姐不但有国公府在背后予以支持，陛下与贵妃娘娘都极力撮合您与明王殿下的婚事。” “有这两位大人物为您保驾护航，嫁进明王府，对您来说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这个婢女名叫玉儿，是顾清荷的贴身丫鬟，也是颇得她信任的心腹。 在这个主荣且仆荣的时代，玉儿比谁都希望自家小姐尽快摆脱眼前的困境， 寻一户名门望族将自己嫁掉。 顾清荷是国公府的庶女。 多年以来，在顾清漪这位嫡出大小姐的打压下，害得她出头之日遥遥无期。 当日陛下下旨为明王选妃，每个家族都要选出适龄的姑娘进宫被选。 顾清荷作为国公府弃子，被迫接受这份屈辱。 她故意在选妃当日高调挑衅明王权威，却被明王在一怒之下伤到手指。 国公府怒其不争，一道命令，将顾清荷送到了庄子上不闻不问。 这其中苦楚，玉儿与顾清荷感同身受。 当恃才傲物的顾清漪自寻死路、命丧黄泉。 偌大的 国公府的小姐，要么已经远嫁他乡，要么嗷嗷待哺，还是个吃奶的孩子。 唯一与顾清漪不相上下的，只剩下了顾清荷。 顾天恒这才下令，将从前不受待见的孙女接回盛都，拿她做棋子为国公府翻身。 主仆二人目前最大的心愿便是尽快找一座强大的靠山，尽早脱离国公府的掌控。 赵维祯是顾清荷赖以生存的第一目标。 可是，赵维祯对她这个国公府二小姐并不待见。 这让机关算尽的顾清荷苦不堪言，面对玉儿的劝解，顾清荷的心情依旧低落。 “陛下与贵妃为我保驾护航又 如何？” “皇后娘娘对我不喜，明王殿下对我不爱，在他们眼中，我连慕紫苏的一根头发都不如。” “且陛下与贵妃，与国公府的人一般无二，他们并非真心待我。” “对他们而言，我就是一颗被他们利用的棋子。” “需要时对我奉呈有加，不需要时，便会被视为弃子，早晚寻机会将我除之后快。” “不会的。” 玉儿劝道：“小姐，您怎能如此悲观？” “细数国公府，再无旁人胜过小姐的才情。” “老国公爷那么精明，定会好好呵护小姐，将您嫁进合适的人家。”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顾清荷与婢女玉儿现在所身处的地方，是盛都南郊一个小客栈。 为了尽快在老百姓心中树立自己完美的形象，顾清荷自掏腰包，在郊外施粥。 南郊一带乞丐很多，民间一些喜欢做善举的富人，经常用这种方式来救济吃不起饭的穷人，以此来为自己多积阴德。 顾清荷对积阴德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却想利用施粥的机会让民间老百姓对自己另眼相看。 只要得到老百姓的赞誉，再将这些赞誉传到陛下、皇后、明王的耳中，说不定会得到想要的姻缘。 第427章 发生口角 这场施粥仪式举办得盛大，被饿得瘦骨嶙峋的乞丐们蜂拥而至。 除了真正的乞丐，还有一部分喜欢占小便宜的也跟着过来凑热闹，导致施粥现场开始失控。 顾清荷听到外面沸沸扬扬乱成了一团，便带着玉儿前来探看。 就见几百个被施粥的乞丐不知何故打成一团，现场闹得不可开交。 盛粥的家丁控制不住现场的状况，不知所措的对前来询问情况的顾清荷道：“按照规定，每个乞丐只有一次被施粥的机会。” “可这些人盛了一碗粥，拿了一个馒头后，换了套衣裳又来第二 次，第三次。” “他们的行为引起旁人的不满，于是发生口角，竟不管不顾地打了起来。” 负责盛粥发馒头的家丁统共不过三五人。 一旦秩序被破坏，他们也控制不住这混乱的场面。 眼看众人打得头破血流，顾清荷知道，再闹下去，局面将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玉儿扯了扯顾清荷的衣袖，“小姐，您看，那不是明王殿下吗。” 顺着玉儿手指的方向，就见英姿飒爽的赵维祯骑着一匹漆黑油亮的大马，率领麾下一行侍卫迎面走来。 顾清荷双眼一亮，再顾不得往日的矜 持，提着裙摆朝赵维祯的方向便扑了过去。 未等顾清荷接近赵维祯身边，便被赵维祯的侍卫挡在了外面。 顾清荷眼底尽是委屈的神色，可怜兮兮道：“王爷，求您帮我。” 赵维祯坐在马背上，面色冷峻地看着那边乱成一团的局面。 顾清荷虽被挡在了距赵维祯数步之遥的位置，还是高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顾清荷不知道赵维祯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既然上天安排两人在这里相遇，就意味着，她与赵维祯之间是有缘分的。 这让顾清荷又惊又喜，不顾一切地想借 这个机会和赵维祯套近乎。 眼看那边争抢食物的乞丐们越闹越严重，赵维祯冲下属使了个眼色。 几十个身材高大、气势惊人的年轻侍卫齐齐涌过去。 官家介入，乞丐们不得不停止斗殴。 众人纷纷跪下，不住地给如天神下凡般的明王殿下磕头认错。 面对闹事乞丐的求饶，赵维祯冷声道：“押进官府，等候发落。” 乞丐们听到自己要被押送官府，一个个吓得面如白纸，瑟瑟发抖。 有几个胆子大的小声争辩：“王爷，我等未犯国法，为何要押去官府？” 赵维祯直视那 人的目光，“朝廷第一百二十八条律例，聚众斗殴者，杖责二十，收监十日。” 众人一听还要挨板子收监，更是吓得六神无主。 不知是谁指向顾清荷，指控道：“是这位国公府的小姐施粥不均，才导致我等发生争斗。” 赵维祯冷笑：“既如此，你们便将今日所受的苦楚，怪罪到这位国公府二小姐的头上吧。” 说罢，赵维祯对侍卫说道：“所有参与的闹事者，全部押走，一个不留！” 闹事的乞丐被侍卫们扭送官府查办，顾清荷才惊魂不定地看向赵维祯：“王爷，您这是何意？” 第428章 一大笑柄 顾清荷施粥救济，本存着为自己赚名声的心思。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名声非但没赚到，还被那些受罚之人恨上了。 施粥不均？ 这怎么能怪她？ 最可恨的就是，赵维祯非但没有帮她解围的意思，还害她陷入了不义之地。 面对顾清荷的质问，赵维祯回给她的依旧是冷言冷语：“没那个本事，就休在这里丑人多作怪。” “你该庆幸，这起争端并没有导致人命发生。” “如若不然，你所谓的善举，必会成为盛都的一大笑柄！” 赵维祯挥了一记马鞭，率领众人就这么头也不回地扬长 而去。 看着赵维祯渐渐消失的背影，顾清荷气不打一处来地跺了跺脚，“赵维祯，你可真是好样的！” 随着夺嫡局势愈演愈烈，凤临月经过一番权衡，寻了个机会，对天晟帝提出要求，恢复赵维祯太子的身份。 “重立祯儿为太子？” 天晟帝听到凤临月提出这个要求时，震惊了片刻，又恢复了之前的淡定。 他对凤临月道：“皇后，你糊涂了吧。自古以来，咱们天启，可没有太子重立这个惯例。” “朕虽然对祯儿的能力予以十足的肯定，却也不能违背祖训，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凤临月反驳道：“哪条祖训明确指出，废弃的太子不能重立？” “祯儿自出生便被立为天启的太子，在位期间，为朝廷做出过无数贡献。” “后来被废除身份，是因为他受了重伤，导致双腿不良于行。” “现在，祯儿双腿已经恢复，身为天家的嫡长子，他有资格成为天启的帝位继承人。” 天晟帝哼笑：“立太子对朝廷来说是一件大事，可不能由皇后三言两语便妄下决定。” “朕不否认祯儿能为突出，但瑾儿在这方面也不遑多让。” 凤临月目光变冷：“听陛下的意思，你想扶妃子 所生的庶子上位？” 天晟帝道：“能者得天下。” 凤临月道：“祯儿哪里不如赵维瑾？” 天晟帝道：“祯儿能力固然强大，可他性情不定，残暴之名早已流传在外。” “朕如果扶祯儿上位，朝臣与天下的老百姓不会答应。” 凤临月道：“祯儿本性善良，会被世人冠上残暴之名，是因为他双腿残疾期间被毒性折磨，并非出自他真心所愿。” “如今祯儿已经在慕三小姐的治疗之下被治愈了双腿，残留在他体内的剧毒也尽数解除。” “这便意味着，祯儿已经恢复正常，变得与从前毫 无两样。” 天晟帝沉默片刻，对凤临月道：“即便是如此，朕也不能随意决定立储之事。” “这样吧，待朕与朝臣商议之后，再与皇后商讨这件事如何？” 凤临月知道天晟帝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挠此事。 早就做了好心理准备，看到天晟帝这副嘴脸，她心中还是一片阴寒。 被天晟帝的态度气得无言以对。 她知道强行逼迫天晟帝下达立储决定不太现实。 却还是选择在这样的时机里为祯儿争取他该有的位置。 不管天晟帝接下来的商讨结果是什么，想趁这个时机扶赵维瑾上位，绝没那么容易。 第429章 争储位 凤临月有自信，朝中一部分大臣是真心拥护她的祯儿。 现在差的，只是一个契机。 只要契机出现，拥护之人便会集体给陛下施压。 到那时，不管瑶贵妃和三大家族怎样努力，都不可能给赵维瑾创造必胜的局面。 而储位最终会交给谁，便要看赵维祯有没有这个能力，为自己的前途去争取了。 在凤临月的胁迫之下，天晟帝没办法在立储之事上装聋作哑。 凤西杰虽带兵驻守边境，远离朝堂是非之地，曾经受过凤家恩惠的文武大臣却不计其数。 听说皇后重提立储之事，蛰伏在朝廷中的大小官员们借机向陛下 递上折子，恳请陛下尽快为立储一事做出决定。 有拥护赵维祯的，自然就有拥有赵维瑾的。 每个皇子背后都涉及到各个家族的利益。 霍家、段家，还有蒙受这几大家族照拂的小家族，不会看着赵维祯被重扶太子之位。 于是，被他们扶持的目标就只剩下了赵维瑾。 不管赵维瑾个人能力有多不堪，只要给他们带来惊人的利益，这些家族不计代价的也要与皇后一系作对到底。 这种局面之下，朝廷形成了两股势力。 一股支持赵维祯，一股支持赵维瑾。 听说皇后主张重立赵维祯为天启太子，瑶贵妃坐不住了 。 使出浑身解数，在天晟帝面前夸赞自己的儿子。 无论如何，也不能成全了赵维祯那个狂妄之徒。 瑶贵妃不厌其烦的吹枕头风，凤临月也不遑多让，三五不时就出现在天晟帝面前。 拿凤家的功勋给天晟帝施压，让他切莫忘了当年的情份，伤了彼此夫妻的感情。 多重压力下，天晟帝将赵维祯和赵维瑾两兄弟同时召到自己的御书房。 并在朝中几位重量级大臣的见证之下，提出一个令所有人都吃惊的条件——追债。 天晟帝将一大叠卷宗丢在两兄弟面前，“这是户部连夜统计出来的国库账目。” “就目前 的情况来看，朝廷的国库统共亏空了三百万两白银。” “而导致这个亏空缺口的主要原因，与朝中几位颇有资历的老亲王有直接关系。” “你们的皇祖父当年还在位时，上过战场杀过敌，身边自是追随着一众抛头颅、洒热血的忠心下属。” “先帝为了表彰这些人为朝廷立下的功劳，将他们封为异姓王，给予至高无上的荣耀。” “这些人现在已经退隐朝廷，且他们的子嗣并不享受爵位的传承，可属于他们的荣耀朝廷却不能轻易剥夺。” “先帝在位时，他们曾向户部支出银子以作私用。” “先帝念及他们 对朝廷有功劳在身，下旨恩准户部将这笔银子拨了出去。” “这些人有借无还，导致户部出现了三百万账目的亏空。” 天晟帝在赵维祯和赵维瑾的脸上分别看了一眼。 “祯儿，你是朕膝下最有能力的儿子，出生之后便被立为太子，这些年为朝廷付出过不少辛劳。” “但两年前你双腿受伤，无法行走，朕不得不收回成命，夺回你的太子之位。” “这两年，你因为双腿受伤而性情大变，做了不少糊涂事，致使你在民间的名声越来越差。” “朕重新将你立为太子，会有一部分人口服心不服。还有瑾儿……” 第430章 立嫡不立庶 天晟帝又看向赵维瑾：“你与祯儿年纪相仿，自幼接受礼仪教导，各方面表现得都犹为突出。” “可在战略方面，终究是不及你皇兄优秀。” “且与你皇兄相比，你还是妃子所出的庶皇子。祖宗有训，立嫡不立庶。” “朝中许多大臣呼吁朕立你为储，朕却不能不考虑你皇兄的身份和立场。” “这种情况之下，你与你皇兄都有足够的资格争夺储位。” “为了公平起见，朕决定让你兄弟二人做一番比试。” “谁能成为最后的赢家，谁便是储位的不二人选，你二人觉得如何？” 赵维祯和赵维瑾彼此 对视一眼，对天晟帝提出的这个比试条件满头雾水。 围观的几位大臣替二位皇子问出疑问：“不知陛下的比试条件是什么？” 天晟帝指了指桌上的卷宗：“经户部统计，欠银子的亲王共有六位。” “朕每人给你们分出去三位，期限是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谁能将分到手中的债务以最短的时间讨回国库，谁便是这场比试的最后赢家。” 大臣问道：“若在规定的时间内，两位皇子同时将债务追讨回来，当如何决定最后的胜出者？” 天晟帝道：“若祯儿与瑾儿同一时间追回债务，朕自会 再想第二道策略来考验两位皇子的才能。前提是……” 天晟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三百万两白银，你二人必须一文不差的给朕充进国库的库房。” 这句话听上去轻描淡写，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赵维祯从未与那些老亲王打过交道，却也听说过这些人的一些事迹。 他们是跟随先帝爷打过天下的有功之臣，与慕紫苏的外公虞广白一样，因功劳过大，被封王加爵。 天启朝对异姓王有明文规定。 他们在位时可以享受朝廷的俸禄，离开人世，王爵之尊便会被朝廷收回。 且他们的子嗣并不享受世 袭爵位的传承，所以，荣耀加身，也只荣耀他们一代而已。 如果他们的子嗣能为过大，可以靠自己的本事在朝堂上闯出一翻名堂。 老亲王在战场上能为突出，在教育子女方面不怎么样。 赵维祯听说过的几位亲王，家中的后辈没有几个有大出息的。 他们当年胆敢向户部预支巨额银饷，是因为先帝在世时，做了一次除贪改革。 当时朝廷至少有百名贪官被集体斩首，朝廷从这些贪官府里搜刮出大笔银两，充进了国库用作军饷。 几位老亲王那时与先帝私交不错，而且他们也在这起打压贪官的事件中起到 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借大笔白银入库之机，向陛下提出借银子私用的请求。 先帝在钱财方面很是豪爽，御笔一挥，吩咐户部拨银子。 老亲王在借银子时都是立过字据的。 但先帝驾崩，天晟帝上位之后，种种原因，这笔银子始终讨不回来。 久而久之，这件事便被人慢慢遗忘。 不久前，接到查账任命的段无洛在清点账目时发现了这个缺口。 便将此事做了汇总，呈报到天晟帝的御案之前。 老亲王仗着当年有军功在身，且先帝已经驾崩为由。 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死活不肯将当年借的银子偿还回来。 第431章 公平比试 这些人在仕途上没什么成就，名下却经营着不少赚钱的买卖。 拿出大笔银子偿还朝廷，并不会让他们面临破产。 可人心都是贪婪的，随着年纪的增长，当年的热血澎湃早已不复存在。 剩下的只有利益与世故，谁还会将当年的承诺当一回事。 天启国库充盈得不差这三百万两白银。 天晟帝会拿这件事来考验膝下的两位皇子，比试只在其一，意图是让两人知难而退。 见两个儿子脸上都流露出为难的神色，天晟帝笑问：“祯儿，瑾儿，这场赌比试，你二人比还是不比？” 不给二人回应的 机会，天晟帝又道：“弃权的一方，视为认输，另一方则顺理成章的被立为天启的下一任储君。” 这对赵维祯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 他本不用比试，便有足够的资格成为太子。 偏偏天晟帝对他这个儿子极不待见，非要提出如此刻薄的方式来刁难于他。 迫不得已，赵维祯只能点头应允：“儿臣不会在困难面前低头让步。” 赵维瑾见赵维祯已经表态，忙不迭也跟腔道：“儿臣也愿意放手一试。” 既然两位皇子应下这场比试，天晟帝便将卷宗分成两份，当着几位大臣的面递交给二人。 卷宗里面装的是几位老亲王当年亲笔写下的欠条和借据。 统共六人，不算利息，每人欠朝廷白银五十万两。 至于利息，念在这些人当年对朝廷有过功劳的份儿上，天晟帝决定利息免除，只收本金。 赵维祯并没有在离开御书房后直接回明王府，而是来到了鸾月宫，与凤临月见了一面。 得知陛下居然用这种方式给儿子难堪，凤临月虽无比震怒，却又对这个局面无能为力。 将天晟帝交给儿子的那份卷宗打开一看，凤临月更是气上心头。 赵维祯和赵维瑾这两个小辈对这些欠债的老亲王了解 不多不足为奇。 贵为一国之母的凤临月却对这些人早有耳闻。 被分给赵维祯的这几个欠债人分别是安王、福王和寿王。 这三个老家伙可是出了名的吝啬刻薄又小气。 凤临月不否认他们在战场上有勇有谋，回到尘世之后却变得贪心不足、俗气不堪。 先帝当年会对那百余名贪官严加惩治，正是受了这几位王爷的挑唆。 无论哪个朝代，贪官都是杀不尽的。 那百名余被斩首的贪官，绝大多数都是恶贯满盈之辈。 可也有一部分官员为了在朝廷安身立命，不得不收受贿赂，赖以生存。 这 些人并非大奸大恶，却在那起除贪事件中丢掉性命。 在凤临月看来，先帝爷这种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网一个的行为就是草木皆兵。 现在谈及这些并无意义，让凤临月头疼的是安王、福王和寿王这几个老家伙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相较于这几个老家伙，被分给赵维瑾的那几个欠债人，顺王，宁王、康王，在朝中的名声和人品倒是更一些。 天晟帝将几个刺头分给了自己的儿子，却将另外几个好说话的王爷分给了赵维瑾，就是在给赵维祯设立阻碍。 “母后，这几位老王爷，有什么问题吗？” 第432章 难不倒 见凤临月翻开卷宗之后，脸色难看透顶，赵维祯打破沉默，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凤临月将视线从卷宗的资料上移开，对满脸不解的儿子说道：“这次这个差事，对你而言难度不小。” 赵维祯不在意的笑了笑：“不过就是要债而已，这种小事，还难不倒儿臣。” “你错了！” 凤临月脸色凝重道：“这些人敢明目张胆的欠着朝廷的债务不还，是因为先帝当年给他们封王时，每人赐下了一块免死金牌。” “你想动用权势对他们威逼利诱，他们将会反咬你一口，给你扣上不敬先帝爷的罪名。” “祯 儿，朝中虽有凤家的拥趸暗中帮你夺得储位，一旦你的名声受到影响，瑶贵妃那边将会无所不用其及的揪着你的小辫子对你进行严苛的打压。” “事情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看来，太子储位，离你还为之过远。” 这番话，给赵维祯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之色。 双腿恢复之前，他对谁能坐上太子之位这件事并不在意。 自从遇到慕紫苏，渐渐发现权利的重要，他才意识到，生在天家若无实权，等待他的下场只有一死。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紫苏，天启太子的位置他必须不计代价的得到手中 。 在这份信念的支撑之下，赵维祯才次次与赵维瑾争强斗胜，处处要辗压对方一头方可罢休。 可是现在，赵维祯对未来生出了怀疑。 父皇不慈，兄弟不睦，心爱的姑娘今后会花落谁家都是个未知数。 人生活到这种地步，不知该说这个世界对他太残忍，还是该说他智慧不足、做人失败。 看出儿子眼中不经意浮现出来的落寞，凤临月叹了一口气。 “祯儿，此次较量虽然棘手，只要你努力，母后相信，你不会成为赵维瑾的手下败将。” “若你对争权夺势没有兴趣，母后也不会勉强于你。” “ 你外公镇守边境多年，在那边深得人心，拥有的实力。” “你可以离开盛都，让你外公在军中为你寻个闲散差事，过你真正想过的人生。” “皇权斗争太过残酷，在这场战役里，你的对手可能是你的朋友、手足，是你至亲的父母。” “天家无情，只有踩着亲人的血，最终才有资格坐上高位。” 凤临月并不强求儿子去争那个位置。 她膝下只有赵维祯一个孩子，只要对方活得开心快乐，便是对她这个做母亲最好的报答。 “不！” 赵维祯暗暗将天晟帝交给他的欠条握在手中，面色坚定道：“那 个位置我一定要争，我想要得到的人，也一定要不计代价的据为己有。” 离开鸾月宫，赵维祯迅速开始了讨债计划。 凤临月给予他的忠告并没有夸大其词。 当赵维祯派人，拿着天晟帝给他的欠条，去向几位欠债人讨债时。 欠债人以手头过紧，度日艰难，还不起银子为由，拒绝偿还当年那笔债务。 想要动用强权威胁他们这些老家伙？ 人家拿出先帝爷当年御赐的免死金牌，摆出一副我看你能奈我何的态度死杠到底。 明王府的侍卫还真不敢拿这些老头子怎么样。 众人气势汹汹的去，无可奈何的回。 第433章 故意刁难 别说五十万两白银，就是五十两银子都没能讨要回来。 得知被派去讨债的下属们无功而返，赵维祯对此也开始无能为力。 那群老家伙，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一旦采取极端手段，便被冠上恶名，说不定会失去得储的机会。 这可将赵维祯难住了。 就在赵维祯为了这场比试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从下属口中得知，赵维瑾那边的情况进展得极为顺利。 听说，赵维瑾提着厚礼亲自登门拜见几位老王爷，态度谦卑，温驯懂礼。 几位老王爷被赵维瑾恭维得身心舒畅。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他们每人从账房提出十 万两白银，作为还欠的首笔款项。 剩下的四十万两，给他们一些时间凑凑。 等凑得差不多了，会在第一时间将欠给朝廷的银子如数还清。 赵维瑾首战告捷，以辗压的姿态完胜了赵维祯一局。 这不是赵维祯人生中经历的第一次打击，却还是让他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人都有倾诉的欲望，赵维祯不是神，他也有痛苦和无助时。 他多想找个人倾诉内心深处的无奈，可被他视为终身伴侣的慕紫苏现在与他关系尴尬。 自从在南宫爵的宴席上两人有过一番短暂的接触，与慕紫苏又恢复了从前的互不理睬，将这场冷战无限 期延续。 为了让心底的压抑尽早发泄出去，赵维祯将顾卿然、霍司铭和段无洛请到了鹤仙楼，让他们陪自己畅饮一番。 时间和环境可以让人从里到外得到改变。 曾经被安置在黑槐殿的这几个豪门弃子，经过一番风霜的洗礼，与从前可以说是大有不同。 吊儿郎当又玩世不恭的顾卿然，自接任国公府的代家主，变得沉稳内敛，傲气十足。 他现在只是一个岁数不大的小小少年郎，假以时日，顾卿然必会成为人中龙凤，有资格让全天下的人来仰慕他的风采。 在军中历练多日的霍司铭也不遑多让，他原本就生得高大威猛 ，站直身躯时，就如同一杆笔直的标枪。 经过数日的军营锻炼，现在的霍司铭，已经隐隐展露出将才之相。 他俊朗非凡，霸气凛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者的气息。 与从前被家族兄弟追着打却不敢反抗的霍司铭相比，现在的霍司铭，已经蜕变得连他自己对自己都感觉到无比陌生。 变化最大的当属段无洛。 印象中的扫把星、胆小鬼，已经不再是段无洛的代名词。 坐在赵维祯眼前的段无洛，身穿月色长衫，斯文俊秀，温润谦和，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 再配上束在他头顶的那只精美的玉冠，分明就是从画中走出来 的翩翩佳公子。 与这些与自己同甘苦、共患难的朋友们相比，唯一没有变化的，只剩下了赵维祯。 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赵维祯都不改他孤傲的本性。 他并非多嘴多舌之人，在人多时，喜欢用沉默寡言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真正情绪。 久而久之，留给外人的印象便是明王殿下自傲冷漠，极不合群。 与他关系最好的朋友，与他相处时，也无法探知到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赵维祯就像一道解不开的谜，时时刻刻将自己挂在至高无上的位置。 偶尔流露出几分真性情，也会被他很快遮掩，用冷漠作为伪装，将自己保护得密不透风。 第434章 决裂开始 看到曾经在人前连头都抬不起来的几个少年，经过时间的磨砺，变成现在这般凌架于众人之上的模样。 赵维祯感慨万千道：“看来你们在各自的领域中混得都很不错。” 霍司铭主动为他倒了一杯酒，“自从我断裂的筋骨在紫苏的治疗下恢复如前，就感觉自己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 “紫苏的药非常有效，在军中训练时，我发现自己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这感觉美妙，用世间的语言无法形容。” “军中历练的生活比在皇家书院可有趣多了，每天都能以全新的方式展示自己，看来我天生就是吃军队这口饭的 。” “只可怜那楚夫子，黑槐殿原本就冷冷清清，咱们陆续离开，他老人家连喝酒时都寻不到酒伴。” 赵维祯笑道：“楚夫子喜欢自饮，凭他的才华本可以在内阁一展身手，却跑到黑槐殿做个教书先生，证明他已厌恶世俗的一切，寻个清静的地方度完终老。” 楚博奕在皇家书院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每天都以酒度日，醉得不醒人世。 他清醒时，教给黑槐殿几个学生的知识，比其他夫子教的东西要务实得多。 段无洛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楚夫子才华滔天，无人能及。” “若他肯投身于朝廷 ，必会有大作为。” 几个人针对黑槐殿的夫子楚博奕简单讨论了几句。 霍司铭转移话题，对赵维祯道：“王爷今日将我们叫到鹤仙楼，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立储风波闹得人尽皆知，霍司铭等人对这件事也早有耳闻。 赵维祯不主动开口，他们也不会自讨没趣过多询问。 赵维祯坦然地点了点头：“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段无洛问道：“这个麻烦，是不是与户部调查出来的账目有关？” 作为在户部查账的主要经手人，段无洛的查账本事在户部无人能及。 积压了无数年的账目堆放在一起可以摆 满房间，换成别人，没有一两年的工夫，查不完。 可段无洛在运算方面是世间少见的天才。 只用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便清点完所有的账目。 那三百万两账目缺口，便经过段无洛之手。 赵维祯并未隐瞒，“父皇让我与赵维瑾公平竞争太子储位，条件就是，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债务追回，谁便是下一任储君的不二人选。”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饭局的气氛陷入了沉默之中。 段无洛道：“老亲王是朝廷出了名的铁公鸡，不可能因为三殿下几句恭维之言便将银子双手奉上。” “王爷，你有没有想过，三 殿下索要回来的这三十万两银子，背后藏着阴谋？” 段无洛敢下这样的定论并非无凭无据。 在户部任职这段期间，他与欠债的老头子们有过接触，对他们一毛不拔的脾气略有了解。 赵维瑾露一面，那些人便心甘情愿将银子双手奉上，这颠覆了段无洛对那些铁公鸡的认知。 赵维祯虽面色不变，心底却在分析赵维瑾要债如此顺利的内幕。 瑶贵妃为了尽快扶她儿子坐上储位，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在所难免。 说不定，被还回来的那三十万两白银是瑶贵妃自掏腰包也极有可能。 这么一想，赵维祯的心情更加阴郁了。 第435章 友情到头 瞥见顾卿然沉默不语，并未融入进众人的谈话气氛之中。 赵维祯问：“卿然，你怎么了？” 换做从前，赵维祯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丝毫没有关心之意。 自从受到慕紫苏的感染，他学会了人与人之间交往，需要付出的不但彼此的互相帮助，还要有一颗与人相交的真心。 顾卿然勾唇笑笑：“没什么，你们继续！” 霍司铭与段无洛也发现顾卿然的异样，仿佛他话中有话，藏着心事。 赵维祯耳聪目明，看出顾卿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敌意针对的正是自己。 他直截了当道：“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话，不如直接说出来为好。” 顾 卿然冷笑着反问：“你若将我当朋友，岂会做出令朋友不喜之事？” 赵维祯糊涂了：“本王做了什么？” 顾卿然丝毫不给他留面子，“几日前，你率领下属途经盛都南郊时做过的事情，都忘了吗？” 盛都南郊？ 赵维祯努力从脑海中搜寻这段回忆。 半晌后，他开口问道：“你是说本王命人将闹事的乞丐送进衙门受罚这件事？” 见顾卿然并未反驳，赵维祯道：“本王只是依法办事，你对此有哪里不满？” 顾卿然面色微沉，“在盛都南郊施粥的是我堂妹顾清荷，你害她难堪不要紧，将我们国公府的名声破坏得人尽皆知，就没想过 这种行为会陷我于不义之地？” “王爷，我顾卿然拿你当朋友，你呢？就是用这种自私自利的态度来回报于我？” 不给赵维祯反驳的机会，顾卿然愤然起身。 “我看你不顺眼已经很久了，之前隐忍不说，是看在紫苏的面子上不想与你一般计较。” “既然你与紫苏的婚事已经告吹，再装腔作势便说不过去。” “赵维祯，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们身边起，便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这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不要忘了，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你数次针对国公府采取施压 手段，利用祖父当年的案子将国公府逼进绝路。” “做这些事时，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你是不是刚好忘了，我顾卿然也是国公府的一份子？” 赵维祯争辩道：“本王会国公府施压，是为了帮紫苏脱身。” “当时的情况你们有目共睹，且你亲口承诺，不会干涉本王的决定。” 顾卿然冷笑：“我当时不干涉，是因为我与国公府之间没有利益。” “可是现在，盛都的人都知道我是陛下亲自选拔出来的国公府代家主。” “这意味着，国公府的利益与我息息相关。” “这种情况之下，你依旧对国公府进行打压报复，就是没将 我这个朋友放在眼里。” 霍司铭和段无洛见两人越吵越凶，出面劝道：“王爷，卿然，你们都冷静一些。” “大家都是朋友，何必为了这种事情伤了和气。” 顾卿然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也别高兴太早。” “明王殿下为了一己私欲向我们国公府下手，早晚有一天，他对将军府和丞相府也会毫不手软。” “今儿我就将话撂这，像他这种自私自利之辈，不配我们对他真心以待。” 恨恨地说完，顾卿然一甩衣袖，愤然离去。 被晾在原地的霍司铭和段无洛手足无措地彼此对望一眼，又同时看向脸色阴沉得吓人的赵维祯。 第436章 人性如此 二人也双双起身，对赵维祯道：“我们去劝劝卿然，王爷，咱们来日再聚。” 发生在鹤仙楼中的这场小小的变故，很快便有人在第一时间汇报到了天晟帝的面前。 得知赵维祯与黑槐殿那几个后起之秀发生了矛盾，天晟帝将手中正在批阅的一本折子放回桌案。 拿起茶杯浅酌一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都说赵维祯得到了老九的真传，要才华有才华，要能力有能力。可是现在呢。” 天晟帝冷哼一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又亲手将身边的帮手拒之门外，精明干练的老九可做不出这样愚蠢的决 定。” “朕若将天启这偌大的江山交到他的手中，老祖宗定会托梦给朕，怪朕教子无方，所托非人。” 心腹恭维道：“陛下果然颇有远见，认定明王与那些弃子的关系势必会出现决裂的局面。” “现在只有国公府的顾七公子与明王生出了嫌隙。” “顾七公子的挑拨之下，霍五公子和段三公子已经隐隐有倒戈的倾向。” “这些人表面看着对明王和那位慕三小姐忠心不二，牵扯到各自的利益，很难再坚守从前的诺言。” “这便是人性，人性都是贪婪而又自私的。” “而陛下利用了这两点 ，将那几个少年从明王身边剥离开来。” 被心腹恭维的天晟帝笑得见牙不见眼。 得意了片刻，吩咐侍从，将顾卿然、霍司铭还有段无洛召进了御书房。 见几个年轻俊美、英姿飒爽的俊俏少年郎在见驾时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模样。 天晟帝既感到愉悦，又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满足感溢于心头。 他态度慈祥的让几个人在书房内纷纷落座，语气和善道：“知道朕今日召你们进宫，所为何事吗？” 几个少年面带不解地彼此对望了一眼，老老实实地摇头，像极了乖巧可爱的孩子。 无论他们自身拥有怎 样的天赋，在天晟帝这种饱经世间沧桑的长辈面前，都幼稚到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内心所想。 天晟帝最喜欢与这些年轻人打交道。 他们看似有勇有谋，智慧过人，言谈举止之间却透露出少年人的直率和单纯。 久居上位，身边最不缺的便是老谋深算之人。 与那些人打交道打得久了，天晟帝自己都觉得累。 当几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从一无是处的弃子，被自己提拔到今天可以独挡一面的位置，天晟帝心底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吩咐宫女为几个少年斟茶倒水，将仁君的形象表现得入 木三分。 见几个少年放下心中的防备，天晟帝才将目光落在顾卿然的脸上。 “当日，朕忽然任命你为国公府的代家主，这件事，没有给你带来压力吧？” 顾卿然恭敬回道：“陛下对草民如此信任抬爱，这是草民几世修来的福气，岂敢有什么心理压力。” “草民？” 天晟帝不认同地摇了摇头：“你是国公府嫡出的公子，在朕面前，岂能以草民自称？” 顾卿然一脸认真：“在陛下自称草民，是因为草民现在虽然被委任为国公府的代家主，实际并没有官位在身。贸然以其他身份自称，有逾越之嫌。” 第437章 委以重任 “哈哈哈。” 天晟帝闻言朗声大笑，步下御案，走到顾卿然面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你这孩子，年纪不大，讲究的礼数倒是不少。” “你说得极有道理，从今以后在朕的面前也不要自称草民。” “国公府目前群龙无首，经过朕近日来对你的考验和调查，得知你将国公府管理得还算是井井有条。” “放眼望去，最有资格接任国公爷位置的人非你莫属。” “不若这样，稍后朕直接赐下一道圣旨，正大光明地将你封为镇国公。” “从今以后，你便是镇国公府当之无愧 的家主，在朕面前，要称自己为臣。” 天晟帝一句话，便将顾卿然抬到了至高无上的位置之上。 顾卿然眼神一亮，忙不迭跪倒在地，朝天晟帝磕了一个头：“臣领旨！” 天晟帝亲自将他扶起来，“朕给了你想要的东西，你日后当以何种方式来回报于朕？” 顾卿然目光真挚、态度诚恳，信誓旦旦的回道：“臣定会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个答案，令天晟帝满意，又说了几句鼓励之言，才将目光落在霍司铭的脸上。 “听说霍五公子不久前在军中连立数份功劳，不愧是 将门出生的孩子，你的能力与你祖父不相上下。” “霍家儿郎中，无人有资格与你相提并论。” “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霍五公子，你对日后的前程有何要求？” 霍司铭立即起身，脸色凝重道：“为了朝廷的安定团结，臣愿意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用自己的生命来维护朝廷的安定。” “果然是好样的！” 天晟帝眼中尽是笑意：“不久前，掌管军队粮草的李元杰李老将军因身体不适向朕提出辞官的请求。” “近日来，朕在众将领中寻找合适的人选接手李老将军的衣钵 。” “你小小年纪，便在军中屡立奇功，如此能为，朕若不褒奖于你，难以向旁人交代。” “从明日起，李将军之职，便由你来接管。霍五，你对这份差事有没有信心？” 在此之前，霍司铭只是军队里一个小小的校尉。 他没想到，不过是进了一趟宫，眨眼之间，自己就从校尉被升到了粮草将军。 霍司铭也不是傻瓜，看出陛下的意图，忙不迭表忠心道：“臣倾尽所有，必不会有负陛下所托。” 顾卿然和霍司铭都被加官进爵，与他们一同前来的段无洛自然不可能屈居人后。 不久前，他参与户部的查账行动，短短时间内便清查出一大批有问题的官员。 不管陛下最终会不会借此事来发落那些官员，段无洛刚正不阿、认真查账，为户部做贡献这件事，天晟帝看在眼中，记在心底。 他在段无洛没有参加科举考试的前提下，接将他任命为户部侍郎，官居从四品，地位与慕紫苏的父亲慕青流当初的官位一模一样。 这对曾经默默无闻的段无洛来说，是一飞冲天的好机会。 众人都知道户部乃六部之中最肥的差口，在这个地方任职，意味着从今以后将会财源滚滚。 第438章 不反悔 天晟帝一开口，就给段无洛开了这样一根金手指，这对段无洛来说，分明就是开了挂。 见几个少年跃入龙门，一夕之间成为天之骄子，脸上均露出震撼和惊喜的神色。 天晟帝笑容满面道：“朕给了你们至高无上的荣耀，你们会给朕带来怎样的惊喜？” 这句话看似问得隐晦，只要够聪明的人，定能听出天晟帝这句话背后所隐藏的深意。 众人都知道顾卿然、霍司铭和段无洛与明王赵维祯私交甚笃。 眼下，赵维祯和赵维瑾兄弟二人为争储位斗得不死方休。 陛下平日里对赵维祯有多不喜，从不吝于在人前表现。 三个人得 到了陛下的器重，势必要在友情和前途中做出明确的选择。 顾卿然第一个表明心态：“在臣心中，只有陛下才是唯一值得效忠的主子。” “只要对陛下有利的事情，哪怕被冠上背信弃义之名，臣也在所不惜，绝不反悔。” 言下之意，只要陛下能给他利益和前途，他不介意将兄弟道义丢弃一旁。 霍司铭和段无洛的身价一飞冲天，此时也飘飘然。 见顾卿然主动表态，他们有样学样，拍胸脯保证，定会以死效忠陛下，绝不背弃诺言。 天晟帝对他们的识实务非常满意，为了庆祝这个美好的日子，天晟帝下令，在宫中开设宴 席，陪几个少年好好喝上一顿。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瑶贵妃与赵维瑾有事来求见陛下，看到陛下设宴款待几个少年。 既然遇到了，天晟帝自然没有将人赶走的道理。 便将瑶贵妃和赵维瑾留了下来，众人同桌而席，一同饮宴。 得知几个少年日后的身份将会一飞冲天，瑶贵妃一改往日的刁钻刻薄，展现出温柔婉约的一面，对顾卿然等人呵护倍至。 看向霍司铭时，瑶贵妃眼中笑意更甚。 按身份来算，霍司铭还得唤她一声姑母。 瑶贵妃曾经是否做了对不起霍司铭的事情，往事不堪回首，他们必须活在当下。 有了这层 亲缘关系，瑶贵妃对几个孩子更是多了几分耐心。 赵维瑾原本就是八面玲珑之人，与几人还有同窗之谊。 年轻人之间自有说不完的话题，在赵维瑾的拉拢之下，几个人竟前所未有的相谈甚欢。 天晟帝时刻派人打探赵维祯的一举一动。 光天化日之下被监视的赵维祯也不遑多让，在深宫内院之中安排了自己的眼线。 天晟帝为顾卿然、霍司铭和段无洛封官加爵的事情虽然还没有对外正式公开。 已经有眼线将这件事，事无巨细地汇报到赵维祯的面前。 封官加爵本是值得庆祝的喜事，作为朋友，赵维祯欢心鼓舞都来不及， 又岂会因为这样的变故对朋友们心生芥蒂。 问题就出在，被他视为至交好友的这些人，非但没有在第一时间来找自己喝酒庆祝，反而大张旗鼓的与他的死对头赵维瑾来往密切。 那日之后，在顾卿然的带领下，霍司铭与段无洛一改从前对赵维祯忠心不二的态度，明目张胆的与赵维瑾走动了起来。 天晟帝嘴上答应会为几个少年加官进爵，实际上，却迟迟没有下一步行动。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天晟帝拖着不肯下达圣旨，其背后所包含的意义为何。 那天，陛下主动设宴招待几人，怎么就那么巧，瑶贵妃和三殿下不请自来？ 第439章 站队 真相显而易见，天晟帝这是逼着几个少年站队呢。 事已至此，顾卿然等人已经肯定，被天晟帝看中的帝位继承人非赵维瑾莫属。 任凭你们有多大的本事，一旦站到了赵维祯的队列，只能以各个家族弃子的身份继续存活。 他们的生死前途，都在天晟帝的一念之下，端看他们对未来的人生做出怎样的选择。 人心都是贪婪的，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圣人也不可能毫不动心。 顾卿然、霍司铭还有段无洛虽出身于大户人家，却自幼受辱，过了十余年不堪的人生。 眼下被他们等到翻身 的机会，岂有不珍惜的道理。 赵维祯这个不被陛下所重视的皇子，与他们所能得到的巨大利益相比，连个屁都不是。 这种情况之下，但凡长点脑子的人，都会选择利益，而放弃那段不重要的友情。 顾卿然等人倒戈相向，顺应了圣意，正大光明的与赵维瑾结为了盟友。 霍司铭也一反从前对瑶贵妃母子的芥蒂，主动与赵维瑾这个表兄来往甚密。 段无洛自动将自己归纳到顾卿然和霍司铭的行列。 他们两人选择哪边，自己就跟着选择哪边。 现在盛都各个名门贵胄出现的场所，都会 看到顾卿然一行人与三殿下频繁互动的身影。 得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维祯一改往日高冷的形象，直接杀到了国公府，急欲找顾卿然问个明白。 事情也赶了巧，赵维祯赶到国公府时，看到顾卿然、霍司铭还有段无洛三人有说有笑地从国公府的大门走出来。 见明王殿下不请自来，众人敛去脸上的笑意。 轻松愉悦的气氛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提防和凝重。 顾卿然首先回神，皮笑肉不笑地冲赵维祯打了个招呼：“真是稀客，明王殿下 怎么来了？” 坐在马背上的赵维祯在几人脸上来回扫视了一圈。 他对顾卿然道：“本王听说，你们几个最近与赵维瑾来往甚密。” 顾卿然语带讥讽道：“王爷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赵维祯面沉似水，在等顾卿然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顾卿然坦然地摊摊双手：“与谁往来，这是我们的自由。” “王爷不出场则矣，一出场，就摆出问罪的态度，着实令我等倍感不解。” “先不说我们与谁交往和王爷并无关系，即便是有关系，王爷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莫非王爷还想仗着 千岁爷的身份来干涉我们的人身自由？” 赵维祯怒不可遏，“你在说这番话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当日大家在黑槐殿同甘共苦时，你们曾亲口承诺，必会追随本王一生一世。” “可是现在，明知道本王和赵维瑾在储位的争夺上闹得不死方休。” “作为被本王最重视的好友，你们非但不在这个时候力挺本王，还与本王的死对头来往密切。” “若彼此立场对调，你们当作何感想？” 顾卿然冷笑：“若彼此立场对调，我利用身份，对你的家族无情打压，你又当作何感想？” 第440章 背弃 赵维祯被问得无言以对，憋闷了半晌才底气不足道：“那件事是本王考虑不周，这并不是你们背叛本王的最佳借口。” “背叛？”顾卿然笑道：“王爷，你没搞错吧。” “你我并没有建立契约，背叛二字从何而来？” “换句话说，人都是自私的，我们当然也不例外。” “这么多年的弃子生涯，让我们尝尽了世间的人情冷暖。” “那种被歧视、被嘲笑、被怠慢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 “陛下肯给我们一个翻身做主的机会，换做是你，对此难道毫不动心？” 赵维祯沉下面孔：“你肯说出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了？” 顾卿然傲气 不减，“我在做人方面向来直率，学不来虚情假意，世故圆滑。” “谁能给我带来利益，谁就是的顾卿然的主子。而你……” 顾卿然一手指向赵维祯。 “不过是被陛下厌弃的废太子，没资格要求我对你誓死效忠。” 赵维祯的眼底露出受伤的神色。 他又将目光移向霍司铭和段无洛，“你们呢？也不想再与本王同甘共苦，打算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霍司铭不似顾卿然那样嚣张跋扈，面对赵维祯询问时，还是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紫苏曾说过，只有将权利抓在自己的手中，才不会被人踩在脚下肆意蹂躏。” “与卿然一样 ，我过够了如同过街老鼠一样的生活。” “有新的人生希望，没有哪个傻瓜会放弃。” “如果一定要站队，我站卿然与三殿下。王爷，真是抱歉了！” 段无洛也一改往日的胆小怯懦，神色淡然道：“孔老夫子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曾经的我，认为前一句乃行事之道。现在的我，觉得后一句才更适合生存。” 言下之意，只要能得到想要的利益，他不介意做个奸佞小人。 面对几个好友的同时背叛，赵维祯再怎么坚强，自信心也在这一刻被打击得支离破碎。 他语带阴狠道：“早晚有一天，本王要你们为今日的抉择付 出惨痛的代价！” 说完，他调转马头，绝情离去。 发生在国公府门前的这一幕，被坐在马车中途经此处的赵维瑾亲眼所见。 赵维祯策马离去之后，赵维瑾慢慢放下马车的轿帘，唇边不受控制地溢出得意的笑容。 用“落水狗”三个字来形容现在的赵维祯再合适不过。 那几个被各自家族放弃的弃子，在底层苟活了那么久，终于耐不住内心的煎熬，一夕之间爆发了出来。 父皇只是许给他们一些小小的权利，便如饥渴的做着翻身为主的美梦。 还以为那些人有多清高到头来，还不是为了权利不计代价的背弃一切！ 母妃果然是他命中 的福星，自掏腰包拿出三十万两白银，以那几位欠债老亲王的名义各自偿还了十万两。 这三十万两白银掏得肉痛，但区区三十万两便可以为他争来太子之位，这对瑶贵妃和赵维瑾来说是占了大便宜。 没有以欠债者的名义还出一百五十万。 其一，是想借这个机会给赵维祯施加压力。 其二，偿还全部债款，难免会招来外界的怀疑。 既然是做戏，就要做足全套。 操之过急非但换不来想要的结果，反而还有可能会导致事情的恶化。 不过，看到赵维祯与顾卿然、霍司铭等人闹到决裂，于赵维瑾而言，是近日来最值得庆祝的一件大喜事。 第441章 犬马之劳 他知道，顾卿然等人与慕紫苏关系匪浅。 现在顾卿然带着霍司铭还有段无洛站到了自己这一边，慕紫苏和赵维祯又被强行解除了婚约。 只要慕紫苏够聪明，会效仿顾卿然等人的做法，站到他赵维瑾的阵营。 这幅画面随便想想，都能让赵维瑾笑出声来。 为了给顾卿然等人吃一粒定心丸，赵维瑾亲自跑到天晟帝面前为他们说好话。 让天晟帝尽快履行当日的诺言，实现他们加官进爵的愿望。 赵维瑾这么做的目的非常简单，他要趁这个时候，收买人心。 将曾经效忠于赵维祯的人才，收揽到他的麾下为自己所用。 借此来打击赵维祯只在其一。 至于其二 ，他也看出顾卿然等人日后都是有大能为的。 上位之前，他必须尽快拉拢一批拥趸，待有朝一日为他效犬马之劳。 天晟帝见顾卿然等人这么识实务，龙心大悦的同时，挥下御笔。 很快，顾卿然便以十六岁的稚龄，成了史上最年轻的镇国公。 霍司铭屡立奇功，从一个小小的校尉，被破格提升为粮草将军。 段无洛走马上任，在没有通过科举考试的前提下成为户部左侍郎。 一时之间，三个少年鲤鱼跃龙门的消息传遍盛都的大街小巷。 除了各自家族的长辈对这起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万分诧异。 时刻不忘关注段无洛一举一动的周宝儿，对段无洛与赵维祯 闹崩一事大为震惊。 周宝儿是个直性子，心底藏不住事。 不知从何时起，她对段无洛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少年生出了爱慕之情。 同时，她与慕紫苏友情甚笃，自然知道慕紫苏和明王之间相互喜欢。 在这个前提之下，周宝儿自然希望大家能像从前那样如同一家人和和睦睦，互相帮助。 可是现在，彼此的友情断裂得毫无预兆，这让周宝儿倍感伤心。 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主动找到段无洛，决定问个清楚明白。 面对周宝儿不客气的质问，段无洛虽不改往日的温文儒雅，却还是清楚明白的表达出自己的内心所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选择，我 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解释的。” 他疏离而又淡漠的语气，令周宝儿心头一紧。 缓了缓心神，周宝儿问道：“你从前与明王之间私交甚笃，为何一夕之间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 “你明知道明王和紫苏彼此爱慕，可曾想过这么做，对紫苏也是一种伤害？” 段无洛提醒：“明王与紫苏的婚约，在不久之前已经被陛下取消了。” “陛下执意不肯让他们结为夫妻，你认为他们还有在一起的可能吗？” 周宝儿俏脸一白：“那万一明王不肯放弃呢？” 段无洛耸了耸肩：“明王肯不肯放弃，与我有何关系？” 周宝儿脱口而出：“你与明王是好朋友啊。” 段无洛冷笑道：“你真傻！生在在世家大族中的孩子，哪有什么真感情存在。” “有的，只是彼此照拂的利益罢了。” “周小姐，你太单纯，不适合参与这些纷争。天色不早，赶紧回去吧！” 周宝儿被他怠慢的态度气得双眼直发红，跺脚怒道：“亏我将你当朋友，没想到在你眼中，只有利益，没有真情。” “既如此，就当我周宝儿今天白走这一遭。段无洛，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恨恨地说完，周宝儿在泪水掉落之前，哭着转身跑开了。 看着周宝儿远去的背影，段无洛面沉似水，默默无言。 孤孤单单地站在街头的一角，直至很久很久。 第442章 请回吧 有翠花这个大喇叭在，在黑槐殿小院子中躲清闲的慕紫苏想对外界的现状一无所知都很困难。 天晟帝以讨债为名，正大光明的强迫赵维祯和赵维瑾兄弟二人争夺储位。 慕紫苏还没着急上火，倒是将翠花给急得够呛。 在慕紫苏看来，能否将储位争到手中，端看赵维祯和赵维瑾谁更有能力。 她现在与赵维祯之间的关系闹得这么紧张，有心帮忙，人家也未必肯接受她这份人情。 这段时间她如老僧坐定，呆在自己的小院子中喝喝茶、看看书、晒晒药。 仿佛外界发生的一切与她没有关系。 翠花将赵维祯与顾卿 然、霍司铭等人闹决裂的事情如实汇报到她面前时。 慕紫苏意识到事情已经严重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无论她心底对赵维祯有多少不满，也无法看着他与朋友因为一点小小的误会分道扬镳。 担心赵维祯会因为此事受到打击，慕紫苏按捺不住心底的焦躁。 亲自走了一趟明王府，决定与赵维祯好好聊聊。 面对慕紫苏的不请自来，明王府的管家客气而又疏离的回道：“慕三小姐请先回去吧，我家王爷不在，您不防择日再来拜访。” “不在？” 慕紫苏挑高眉头，满脸不解：“赵，咳，你家王爷去了哪里？ ” 管家一脸严肃地说道：“老奴只是王府的下人，不敢过多询问主子的行踪。” 说罢，冲慕紫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慕三小姐请便。” 被拒之门外的感觉令慕紫苏心生不快。 以她对赵维祯的了解，这个时间不在王府的几率甚低。 他是千岁之尊，却只是一个闲散王，天晟帝并没有给他安排差事。 而且赵维祯这个人性格孤癖，朋友不多，唯一几个被称为他至交好友的，现在还与他闹了矛盾。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还能跑去哪里？ 管家做完请便的手势，便掩了大门，转身离去。 慕紫苏并没有选在第一 时间离开此地。 她在明王府门口寻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纵身一跃，跃上了一棵大杨树。 树上的叶子因为天气的原因已经掉得七七八八，由于高度足够，来往的人群注意不到慕紫苏的存在。 慕紫苏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在这棵大杨树上安了家，打算在明王府门口蹲守，等赵维祯回来，就拦住他的脚步，仔细问问他发生了什么情况。 令慕紫苏为之气结的事情发生了。 她在冬日的寒风中被冻了将近一个时辰。 王府管家口中那位有事出府的明王殿下，竟带着几个心腹侍卫，从王府正门走了出来。 不在家？ 这就是管家口中所说的不在家？ 眼看赵维祯跨上马背，带着麾下侍卫就要离去，的慕紫苏“嗖”地从树上跳了下来。 在赵维祯略带惊愕的目光中，大张旗鼓走到他面前。 慕紫苏指了指赵维祯，又指了指明王府的大门。 “听贵府管家说，你有事外出，并不在府。” “那么明王殿下，能否给我解释解释，现在的情况又是怎样？” 赵维祯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还没走？” 慕紫苏很快从这句话中挑出了语。 “你早就知道我今日登门拜访，却吩咐管家，谎称你有事外出，故意不肯与我见面？” 第443章 消息灵通 短暂的诧异过后，赵维祯又恢复一脸冷肃与淡漠。 他对慕紫苏道：“没错，是本王让管家告诉你，本王并不在王府，那又怎样？”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朝慕紫苏泼了下来。 可怜她为了等他现身，在凛冽和寒风中挨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冻。 被她苦守的这位，不但用谎言来欺骗自己，被抓了现形，还露出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态度。 慕紫正欲开口表达自己的不满，就听赵维祯冷声说道：“你消息灵通，想必对本王近日的遭遇有所了解。” “没错，本王近日连连受挫，怎么，你也想如其他人那般，迫不 及待的来看本王的笑话？” 慕紫苏怒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人？” 赵维祯讥讽道：“顾卿然、段无洛还有霍司铭为了从父皇那里获得利益已经倒戈，投奔到赵维瑾的门下。” “盛都的人都知道父皇属意的储位继承人非赵维瑾莫属。” “本王能为再高，本事再大，得不到父皇赏识又有何用？” “你早就说过，此次回盛都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替你外公翻案。” “既如此，你可以效仿顾卿然一行人的做法，及时抱住赵维瑾这根粗大腿。” “说不定可以借她之手，替虞老侯爷平冤昭雪。” “而本王 虽然曾经答应过会助你一臂之力，可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赵维祯道：“本王处处受到掣肘，别说帮你翻案，连自身利益都难以保障。” “本王想过带你离开盛都，远走他乡，逃开这块是非之地。” “可你给本王的答案却是，你我之间的情份，比不得你为你外公翻案重要。” “既然这才是你最终的选择，本王会慢慢放下对你的执念，任你海阔天空，自由飞翔。” “本王这么做，够大度了吧！” 不给慕紫苏辩驳的机会，赵维祯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对她道：“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说完，带着 麾下人马，浩浩荡荡地扬长而去。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慕紫苏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这该死的赵维祯，固执起来，怎地如此招人怨恨？ …… “此事当真？” 镇国公府的某间闺阁之内，斜靠在软榻上正在刺绣的顾清荷眉目一亮。 忙不迭放下手中的活计，问向玉儿：“你刚刚所说的一切，是你亲眼所见吗？” 玉儿一脸兴奋地对顾清荷道：“自然是奴婢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 “原本奴婢也觉得以明王对慕三小姐的喜爱程度，慕三小姐主动登门，定会得王爷热情招待。” “好笑的是，王府管 家居然声称王爷并未在府，直接将她给轰了出去。” “慕三小姐大概是不甘心，便蹲守在明王府门口打算找明王问个清楚。” “这一蹲可蹲出了乐子，人家明王没走，就在府中呆着呢。” 为了讨自家小姐欢心，玉儿将慕紫苏在明王府门口受辱一事，以添油加醋的方式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出来。 在玉儿的讲述之下，曾经倍受明王心仪的慕紫苏，成了天底下绝无仅有的倒霉蛋。 这可将顾清荷给高兴得不行。 自从那日她在盛都南效被赵维祯当众奚落，那些原本对她还心存好感的老百姓，算是将她给恨上了。 第444章 喜忧掺半 能不恨吗？ 但凡收受过她好处的绝大多数都是贪心之人，她在盛都南郊施粥送馒头时，这些人绝不会放弃这个占小便宜的大好机会。 正因为这些人太过贪心，才制造了一起群殴事件。 赵维祯一道命令，这些人便被扭送官府。 每人挨了二十大板不说，还被收押监牢，暂时失去了人身自由。 怒气无处可撒的情况下，这些人将这笔账记到了她顾清荷的名下。 顾清荷在民间为自己制造的那些好名声，因为这起事件的暴发，很底毁于一旦。 为了避免那些不明真相之人会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短时间内，顾 清荷只能留在国公府修心养性，另寻办法替自己翻身。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赵维祯与堂兄等人闹崩的消息。 顾清荷喜忧掺半。 喜的是，她万没想到，堂兄会与明王殿下传出不合，主要的矛盾点居然是为了替自己抱打不平。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顾卿然心中，她这个堂妹并非如她之前所想那般可有可无？ 换成从前，顾清荷绝不可能将顾卿然放在眼中。 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顾卿然，已经在陛下的提拔之下，荣升为国公府真正的主人。 如果她能在这个时候与顾卿然这个堂兄打好关系，对她未来的人 生必会有极大的帮助。 有喜自然有忧。 她本对明王殿下颇怀好感，眼下堂兄竟然为了自己与明王闹崩，这让她日后该如何选择？ 玉儿看出顾清荷眼中的纠结，忙怂恿道：“小姐，听到这样的事情，您应该开心才对啊。” “您想想，王爷和慕三小姐之间的关系现在已经降至冰点，偏巧在这个时候，陛下有意将您许给王爷为妻。” “这不是意味着，连老天爷都在帮着您促成与王爷之间的缘分吗。” 玉儿不厌其烦为自家小姐分析事情的利弊之时。 顾清荷也在心底琢磨着这件事给自己带来的影响是正面 的，还是负面的。 她不否认赵维祯能力突出，假以时日，必会有一番惊人的作为。 可是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对赵维祯并不看好。 还立下赌约，让他与三殿下公平竞争。 一旦三殿下成为最后的赢家，赵维祯这辈子难有出头之路。 在这种情况之下，顾清荷又想将主意打到赵维瑾的头上。 赵维瑾肯娶她为妻，待他坐上储位之后，便是当之无愧的太子妃，天启朝未来的皇后娘娘。 可是与赵维祯相比，赵维瑾的个人条件又差了。 先不说身高气度、五官样貌完胜赵维瑾一筹。 才华能力、责任 担当，可能也要比赵维瑾高几个档次。 唉！还真是两难抉择啊。 思来想去，顾清荷决定寻个时机，主动找堂兄套套近乎，看看能否从顾卿然那边探听到什么内幕消息。 为了在顾卿然那里博得好感，向来颇有心机的顾清荷在拜访顾卿然之前，为他准备了一份礼物，是自己亲手所绣的一幅人物图。 图中的人正是顾卿然本人，在顾清荷绝妙的画技以及精巧的绣工创作下，一幅栩栩如生的人物绣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摆到顾卿然的面前。 顾清荷在送礼方面颇有心得，知道什么样的礼物，可以讨什么样人的欢心。 第445章 送礼 已经坐上了国公府家主的位置，在顾卿然眼中，金银珠宝这种身外之物便不值得一提。 反倒是她花了好几天时间用心绣出来的这幅与顾卿然模样八、九不离十的人物肖像图，不但可以展现她精巧的绣工，还能代表她对堂兄的一片心意。 顾清荷料想得果然没错。 看到人物绣时，顾卿然欣赏了好一会，才赞叹道：“你这手绣工，果然绝妙。” “堂妹，辛苦你了，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顾卿然吩咐下人将做成画思的人物绣重新卷好，放到了收藏礼物的地方。 顾清荷见堂兄是真心对自己送的礼物感到满意，她内心雀跃，面上却 流露出贵族千金的气度，“堂兄喜欢就好。” 顾卿然命人给她倒了杯茶，客气地问道：“不知堂妹今日来此，有何要事与我相商？” 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 顾卿然不像厌恶顾卿漪那样厌恶顾清荷，与这个庶出的堂妹没有太多交集却是不争的事实。 两人名义上是有着血缘的堂兄妹。 在这种人丁兴旺的大家族中，人与人之间有的只是利益共存，并没有太多实际的感情。 顾卿然表面对顾清荷礼遇有加，实际上，对这个堂妹的不请自来还是许提防之意的。 顾清荷装腔作势地说了一番恭维之言，才直入主题，试探性的对 顾卿然道：“听说不久之前，堂兄与明王殿下发生了矛盾。” 顾卿然动作优雅地啜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面对顾清荷的询问，他似笑非笑地回道：“你对明王的事情颇为关心？” 顾清荷低眉敛目，态度小心：“想必堂兄已经听说，陛下和瑶贵妃有意将我许配给明王殿下为妻。” “所以呢？”顾卿然眉峰高挑：“你今日来此，是劝我与明王和解？” “不不！” 顾清荷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堂兄，关起门来，咱们才是一家人。” “不管咱们从前的关系是好是坏，既然同样都是镇国公府的孩子。” “堂兄的未来必会影 响到我，我的未来也必会影响堂兄。” “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必堂兄也希望咱们能抱起团来共同取暖。” “种情况之下，务必要为今后的前程做打算。” 听她说了这么多铺垫，顾卿然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堂妹，你可以直接说出你的想法。” 犹豫了片刻，顾清荷对他说道：“想必堂兄已经听说，不仅陛下和瑶贵妃有意撮合我与明王的婚事，祖父也对这件事乐见其成。” 顾卿然点了点头：“继续！” 顾清荷接着说道：“可是现在，明王处境堪忧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若祖父还是执意将我嫁给明王，不知日 后会不会给咱们国公府带来影响？” 顾卿然细细打量着顾卿然的表情变化。 见这位年纪不大的堂兄面沉似水，无波无澜，顾清荷心中略显没底。 她试探地问：“堂兄，你说呢？” 顾卿然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你分析的这番话，颇有几分道理，可这些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顾清荷连忙说道：“有啊，当然有！” “现在国公府真正当家作主的并非别人，而是堂兄你本人。” “堂兄有足够的资格介入我的婚事，若堂兄觉得明王并非所托之人，可以以家主的身份替妹妹我另寻他人。” “哦？” 顾卿然挑眉：“何人？” 第446章 笑掉大牙 顾清荷道：“这就要看哪户人家，对堂兄的前途更有帮助了。” 言下之意，她愿意为了顾卿然的官途自我牺牲。 而眼下唯一可以给顾卿然的官途带来正面影响的，非赵维瑾莫属。 顾清荷虽然没有直白地将赵维瑾这个名字说出口。 话里话外，已经明确地表达出自己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 对顾卿荷来说，嫁给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嫁的那个人，会不会给她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耀。 “哈哈哈！” 一道突如其来的笑声打破了房间里诡异的气氛。 顾卿然和顾清荷循声望去，就见金凌公主南宫月不请自来 。 一进门，便向顾清荷投去讥讽的目光，语带不屑道：“我说顾二小姐，你脑子没毛病吧。” “真当自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以为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会围着你打转？” 无视顾清荷难看的脸色，南宫月寻了一张空椅，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 顾卿然见她不请自来，眉头皱成了一团：“南宫月，你怎么来了？” 南宫月笑容不减：“我若不来，哪有机会听到这么有趣的一番对话？” 南宫月一手指向顾清荷，边指边笑道：“这位顾二小姐可是我有生之年见过的最厚脸皮的姑娘了。” “被赵家兄弟喜欢的人 是慕紫苏，两兄弟为了争夺同一个姑娘，不惜大打出手，闹得你死我活。” “局势已经这般明显，居然有人躲在后宅子中做着是选兄长，还是选弟弟的美梦。顾七，你说这事儿好笑不好笑？” 自幼和皇兄在军营长大的南宫月，学了一手好功夫。 趁人不备偷偷溜进国公府，对南宫月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好几天没来找顾卿然的麻烦，南宫月觉得生活变得无趣。 便趁今天这个大好机会，偷偷溜进国公府准备给顾卿然添添堵。 便被她听到他们兄妹二人刚刚那笑掉大牙的对话。 接二连三被南宫月讥讽的顾清 荷，脸色变得难看。 之前顾忌南宫月的身份是金凌公主，被当众侮辱时，她碍于颜面一忍再忍。 可是今天，南宫月竟堂而皇之地跑到国公府来找她的麻烦，这让心高气傲的顾清荷忍无可忍。 “公主殿下，你不请自来，跑到我们国公府对我极力嘲讽，可曾想过，这种行为有失淑女风范？” 南宫月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在我们金凌，像我这样的姑娘多得是，淑女风范，那是什么见鬼的东西？” “你觉得笑不露齿，说话时温声细语，就有资格被称之为淑女？” “哈哈哈，真是好好笑。真正的淑女，可不会 躲在府宅之中，自以为是地将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想象成自己的裙下之臣。” “人有自信并没有错，可自信过了头那就是自欺欺人的表现。” “你看看你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一点能与慕三小姐相媲美？” “论容貌，人家胜你千倍百倍。论才华，人家甩你十条街。论天赋，人家乃医术天才，一双巧手可治百倍。” “赵家两兄弟为了她争风吃醋，这是盛都人尽皆知的事实。再瞧瞧你自己。” 南宫月指了指顾清荷：“有哪一点可以与慕三小姐相比？哦不对，有一点她没你强，因为她脸皮没你厚。” 第447章 人上人 南宫月再次不客气地大笑出声，丝毫不将顾清荷难看的脸色放在眼中。 南宫月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可以对对方掏心挖肺。 讨厌一个人，也会不顾一切地将其踩在脚底。 她不敢说自己对慕紫苏有多欣赏，但人家慕三小姐的所作所为，令同为女人的她赞叹佩服到无话可说。 反观顾清荷，言行举止没有一样讨人喜欢也就罢了。 居然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幻想着有朝一日成为人上之人。 就凭她？哈！ 被狠狠奚落了一顿的顾清荷，气得当场起身，怒不可遏道：“公主 殿下这番话也不要说得太早，赵家兄弟对我有没有好感，咱们可以走着瞧。” 强忍怒气的顾清荷冲顾卿然颔了颔首，说了声告辞，便气哼哼地扬长而去了。 顾清荷前脚一走，南宫月再次毫无形象地笑了出来：“这蠢货，还真将自己当盘菜了。” 顾卿然没好气地瞪她：“你到底是干嘛来的？” 南宫月看向顾卿然时才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语带指控道：“顾七，你什么意思，之前明明答应过我，三天之内会带我去好玩的地方散心游玩，可你算算现在已经过了多少天？” 南宫月伸出修长漂亮的五根手指：“五天，整整过去了五天，你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毫无音讯。” “说话不算话，这就是你顾七做人的准则？” 顾卿然瞪她一眼，“我说的是三天之后，没说三天之内。” “知道三天之后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有可能是四天、五天、六天，一年、两年，二十年。” 南宫月大怒：“你居然耍我？” 顾卿然笑得见牙不见眼，大方地承认：“就耍你了还能怎样？” 南宫月道：“你们天启的帝王让你好好招待于我，你就是用这种态度招待 天启的贵客？” 顾卿然冷冷瞥了她一眼：“我对你招待得还不够周道？” “每天陪吃陪喝陪玩陪逛，但凡被你看上的东西，我都自掏腰包为你买下。” “公主殿下，麻烦你小老人家讲讲道理，当日我有眼不识泰山，误将你这金枝玉叶当成骗子。” “那也是因为你骗了人，我才当众揭穿了你的阴谋。” “事后，你为了报复我当日所为，做了多少缺德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见过小气的，小气成你这个样子，我顾卿然有生以来可是第一次见到。” 南宫月跳着脚道 ：“我小气？我哪里小气了？” “你口口声声说你带我出门时，陪吃陪喝陪玩陪逛，我呢？” 南宫月指了指自己：“我还不是抽大笔时间陪你游山玩水，四处散心？” 顾卿然哼道：“说得我好像有多喜欢游山玩水似的。” 南宫月问：“你不喜欢，干嘛每次都玩得那么开心？” 顾卿然道：“我那是因为……” “因为个屁！” 南宫月堵住他的话，气势汹汹道：“说来说去，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才三番五次放我鸽子。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大不了一拍两散，以后不用你陪了。” 第448章 投诚 南宫月风风火火地在顾卿然惊愕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南宫月一怒之下离开了国公府。 被南宫月侮辱刁难的顾清荷也是憋了一肚子怒火，急于想要找一个地方来发泄。 原本她还想利用顾卿然这个堂兄为自己的前程好好谋划谋划。 看来，顾卿然那边指望不上。 不然，他也不会看着南宫月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肆意蹂躏。 好！很好！ 既然顾卿然不顾念手足之情，她干脆放弃与顾卿然结交的心思另择他路。 众人将赌注投在三殿下的身上，她偏要反着来，利用明受 压的机会，向明王投诚。 表明自己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为他加油鼓气，成为他背后忠心不二的拥趸。 顾清荷敢下这个赌注是有原因的。 赵维祯并非池中之物，只要给他动力和勇气，假以时日，他必会成为人中龙凤。 若自己肯在明王遇挫时帮他，说不定他会念着这份恩情，对自己另眼相看。 这样一来，待有朝一日明王坐上至高无上的位置，她的地位会水涨船高，成为梦想中的万凰之王。 带着这种美好的想法，顾清荷主动来到明王府，决定在明王面前表忠心。 “你要嫁给本王？” 当赵维祯从顾清荷口中听到这种荒谬的提议时，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于一个可笑的梦境之中。 人人都说国公府二小姐傲慢清高，与嫡出的大小姐相比也不遑多让。 之前在选妃大典上，顾清荷特立独行，故意违背自己的命令，死活不肯为他弹奏一曲。 他还以为用清高两个字来形容她并不为过。 可是现在，赵维祯颠覆了从前的想法，这位顾二小姐哪里清高了？ 她明分就是不要脸，居然主动跑到男子家中请求对方娶她为妻。 她是有多自信 ，认为自己会点头答应这门亲事？ 同样的事情，当初也在慕紫苏身上上演过。 可那时的慕紫苏与自己之间是有交易在先的。 与这个凭空冒出来要自己娶他进门的顾清荷，是两种性质。 顾清荷迫不及待地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词说了出来：“王爷，您的事情，我有所耳闻。” “您与我家堂兄之间闹得分道扬镳一事我已有耳闻，你与慕紫苏在陛下的胁迫之下也不可能再续从前的缘分。” “既然我找到了王爷面前，就不怕告诉您，陛下与瑶贵妃想利用我给王爷添些堵。 ” “初时，我对这件事是排斥的。” “可是现在，王爷被所有人同时排挤，地位岌岌可危。” “如此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我愿意与王爷并肩作战。” “与王爷相比，我在国公府的处境也是非常不妙。”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以婚姻为前提合作一次。” “我不求王爷对我有多喜欢，只要您给我一个名份，我便会用一生回报王爷的恩情。” 至此，赵维祯终于听懂了顾清荷今日的来意。 顾清荷为了尽快摆脱在国公府不堪的地位，想尽快寻一门亲事将自己嫁出去。 第449章 没缘分 而顾清荷会将目标放在他的身上，原因有两点。 其一，他赵维祯的前途可能会无可限量。 这个时候嫁进他的家门，待他飞黄腾达之日，她必会为自己争一个好名份。 其二，顾清荷看出他现在在朝中的处境不太美妙，想趁这个机会博得他的好感，以备日后趁机而入。 呵！主意打得倒是不错，只可惜，他对顾清荷这样的姑娘并无好感。 赵维祯道：“婚姻之事需由长辈做主，你贸然来此提出此事恐怕不妥。” “回去吧，今后别再做这种荒唐之事，你与本王，没这个缘分！” 赵维祯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拒绝的方式又快又狠，丝毫不给对方留余地。 这个答案出乎顾清荷的意料。 在她看来，她虽然是国公府的庶女，身后却有国公府给她当靠山。 一旦赵维祯娶了自己，等于在无形之中多了国公府帮他上位。 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她不明白赵维祯为何会开口拒绝。 顾清荷不甘地问：“王爷，对你我来说，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慕三小姐与您之间的缘分，已经断了！” 赵维祯道：“既便本王与紫苏缘分已断，也轮不到闲杂人等来填补这个位置！” “闲杂人等？” 顾清荷怒了，“如果在王爷眼中我只是一个闲杂人等，当日在选妃大典上，王爷为何嫌弃她人，只要求我一人为您抚琴弹奏？” 赵维祯面露轻蔑：“顾二小姐，你想太多了。” “你抚不抚琴，与本王能否看得上你，并没有直接关系。” “换句话说，即便你当日在本王面前弹奏了乐曲，于本王而言，路人甲永远都是路人甲，没有资格和机会，成为本王生命中的另一半。” 话已经说到如此绝情的地步，顾清荷若还听不明白，就只能说她愚钝无知、不自量力了！ 一天之内连续被两个人侮辱讥讽，顾清荷的自信心倍受打击。 从明王府甩袖离去之时，她在心底将慕紫苏这个名字颠过来、倒过去的怒骂了好几个来回。 都怪慕紫苏，虽然对方什么都没做，却数次让自己在人前受辱。 这笔烂账若不除掉，她顾清荷这辈子都难以心安。 被人给狠狠记恨上的慕紫苏，最近的心情也和顾清荷一样，用懊恼与阴霾来形容真是再合适不过。 她就不明白了，赵维祯堂堂一个大男人，气性怎会如此之大。 当日他提出带自己离开盛都时没考虑过未来的 人生该如何走，她可以以他年纪还小，想事情想得不够周道为由不去计较。 之后为了与她斗气，故意与她闹冷战，她也乖乖受着。 等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好好谈谈也不迟。 事情过了这么久，作为姑娘家，她都主动登门拜访想要谈和了。 他居然吩咐管家谎称他并不在府，连见都不肯见她一面。 该死的赵维祯，臭混蛋、小气鬼、心胸狭隘、不可理喻。 慕紫苏不下百遍千遍地在心底将赵维祯给骂个狗血喷头时，一个小书童打扮的少年手捧着一封信，敲开了她的小院门。 第450章 打发走 小书童是皇家书院给人跑腿传话的。 慕紫苏以前见过她几次，对小书童倒是颇有几分印象。 “慕三小姐。” 小书童双手捧来一封信，“刚刚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一定要亲手交到您手中让您过目。” 慕紫苏满脸不解，什么人会给她送信啊？ 当下也没多想，从书童手中接过信封，道了一句谢，便将人给打发走了。 回房后，慕紫苏打开信封，只见里面装着一张不大的纸条。 上面只寥寥写了几个字：天下赌坊，明王有难，速来帮忙。 落款处并无署名，只有这简简单单、清清楚楚的十二个字。 慕紫苏一脸懵懂，一时之间僵在原地 。 明王有难？ 难道赵维祯出了什么状况？ 脑海中迅速做着分析，赵维祯没有赌博的嗜好，但他近日连连受挫，去赌坊消遣散心应该在情理之中。 如果赵维祯真的遇到麻烦，他身边的人不可能坐势不管。 凡事都有意外，万一他遇到危险时，身边并没有下属跟随呢？ 不！不会的！凭赵维祯的本事，他不可能会让自己身陷险境。 可万一他情绪失落，一时失察，遭人毒手了呢？ 赵维瑾阴险狡诈，有心算计赵维祯的话，说不定会让对方防不胜防。 赵维祯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场比试最后的赢家非赵维瑾莫属。 就这样，冷静的慕紫苏 在脑海中天人交战，。 后战得她心力交瘁，越来越担心赵维祯有事，竟一刻也坐不住了。 心底还有生赵维祯的气，性命攸关之际，慕紫苏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当下便冲出了黑槐殿，直奔天下堵坊而去。 天下堵坊是盛都城有名气的赌场，来这里碰运气、梦想着一夜之间可以发大财的人不计其数。 一进堵坊，便被里面沸腾的嘈杂声给震得耳朵直疼。 好多人聚在赌桌前大呼小叫，慕紫苏却四处在人群中寻找赵维祯的踪迹。 她将注意力集中在寻人上面，并未意识到危险正在她毫无预知的情况下悄悄来临。 变故就发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 沉浸在焦急和担忧中的慕紫苏，只觉得后脑传来一阵刺骨的钝痛，。 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眼前一黑，毫无预兆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再醒来时，慕紫苏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用粗砺的麻绳被捆绑得无法动弹，口中还塞着口布。 她对自己目前所身处的地方一无所知。 映入视线的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且被捆绑的四肢因为空间的局限，没有伸展的余地。 这意味着，囚禁她的地方非常窄小，而且还是一个密闭的、连窗口都没有的箱体式空间。 难道说，她被关在一个木箱子里？ 慕紫苏在心底分析自己目前的处境时， 只听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以及人群的对话声。 有人大声吆喝：“动作都给我快一点，再过一个时辰，船只就要起航。” “你们再磨磨蹭蹭，就别想领这个月的工钱。” “你们几个别愣着，这边还有几只箱子，搬进船舱放好。” “这里距岭南有七八天的行程，为了避免途中遇到海啸，船长将起程的吉时定到一个时辰后。”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凌乱，慕紫苏从那些人对话的片段中分析出一件事，她即将被当成货物搬进前往岭南的船只。 岭南！一个传说中极为可怕的地方。 那里气候严寒、长年下雪，但矿产却丰富，可以开采出大量的金矿。 第451章 岭南 采矿工人在岭南的待遇严苛，经常有人受不了那边恶劣的天气。 要么活活病死，要么被工头活活打死。 传说中的岭南，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而自己，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被送到那如同人间炼狱的地方，一辈子都无法再回到盛都。 是谁？ 是谁对她恨之入骨，竟想出这么阴毒的办法，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都怪她忙中出乱，只顾着担心赵维祯的人身安危。 随便接了一封信，便不了一切地闯进了天下堵坊，毫无防备地被人给暗中谋算。 蜷缩在大木箱中被当成货物抬来抬去的慕紫苏一边懊恼于自己的不理 智，一边又对目前的处境无能为力。 慕紫苏被困在码头的木箱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整天忙着四处打听八卦的翠花，在回到紫紫居住的小院时，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翠花是一只极有灵性的鹦鹉，不但有了人类的智慧，属于它动物的本性也被无限扩大。 翠花的嗅觉非常惊人，它与紫紫居住的这幢小院平时很少会有陌生人来访。 嗅觉灵敏的翠花，即使不在家呆着，也可以从院子中弥漫的陌生气息中判断出，它不在时，曾有哪些人来过。 不管是赵维祯、霍司铭还是皇家书院的一人，只要与翠花打过 交道的，都可以通过气息判断对方的身份。 可是今天残留在院子中的这股味道，却让翠花觉得陌生。 自幼与慕紫苏一同长大的翠花，在缘分的牵扯下，与主人有着神奇的心灵感应。 见慕紫苏并没有呆在自己的小院，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翠花，慕紫苏出事了。 这个猜测将翠花吓坏了，身为一只鸟，且在盛都举目无亲的情况下，唯一被翠花想到的救兵，只剩下了慕紫苏的前任未婚夫赵维祯。 眼看夜幕就要降临，依旧不见慕紫苏回来的身影。 翠花按捺不住心底的焦躁，飞到明王府，哭着喊着将慕紫苏可能 遭遇不测的事情跟赵维祯嚷嚷着一遍。 “你怀疑紫苏出事了？” 赵维祯虽然还与慕紫苏闹小别扭，事关到生命安全，他哪还顾得上生气。 忙不迭向翠花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已经急得不行。 翠花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为了取得赵维祯的信任，它语气凝重道：“祯哥哥你相信我，我没有胡说八道。” “我从小就与紫紫有着强烈的心灵感应，上一次紫紫遇到危险时，我的心情与现在一模一样。” “我非常肯定，紫紫一定遇到了麻烦。” “还有，我回紫紫的小院时，在院子里闻到了 陌生人的气息。” “这意味着，紫紫出事之前，与平时极少往来的人有过交集。” “祯哥哥，你快救救紫紫吧，紫紫若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啦。” 话落，翠花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赵维祯被翠花那有如孩童的凄厉哭声哭得心底直揪。 从翠花那难过的哭声中不难判断，它并没有在夸大其词。 仿佛真的意识到了危险，已经危及到了慕紫苏的性命。 赵维祯迅速召集人马，亲自去慕紫苏的小院子查看情况。 从院子到屋内的设施并没有遭到破坏来看，翠花口中那道陌生的气息，与慕紫苏不熟，应该也与她打过照面。 第452章 求救 而轻易找到慕紫苏面前的，只有皇家书院内部之人。 赵维祯将搜索的范围缩小到皇家书院。 可书院学生不计其数，寻找起来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幸亏翠花在嗅觉上有着惊人的天赋。 当它飞到那个给慕紫苏送信的小书童身边时，双眼精光一闪。 扯着尖锐的嗓音对赵维祯道：“是他，与紫紫有过交集的，就是这个书童。” 那书童原本对明王殿下率领侍卫浩浩荡荡地来皇家书院找人一事并不在意。 被一只鸟当众指认出来，他脸色骤然变了颜色。 赵维祯眸光一冷，命令侍卫将书童给 抓了起来。 起初，书童死都不肯承认自己今天去过慕紫苏的小院。 未等赵维祯对书童用刑，翠花已经张开翅膀，朝书童的面门扑了过去。 它的嘴又尖又利，在书童的脑袋上拼命嘶咬，边咬边吼：“紫紫在哪里？紫紫在哪里？” 书童被这只大鸟的战斗力吓懵了。 眼看对方的小尖嘴就要啄向自己的双眼，躲闪不及的书童哭着大喊。 “是国公府一个婢女让我送信给慕三小姐，至于信中写了什么，小的不知情啊。” 国公府的婢女？ 赵维祯和翠花相互对视了一眼，一人一鸟的脑海中迅速 想到了一个人。 便是顾清荷身边的婢女玉儿。 不久之前，顾清荷主动去明王府恳请自己娶她为妻，却被他无情地轰出王府大门。 赵维祯心底咯噔一声。 难道顾清荷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将这股怨气怪罪到了紫苏的头上？ 赵维祯片刻不敢耽误，连忙派出最信得过的几个侍卫，偷偷潜进了国公府。 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顾清荷身边叫玉儿的婢女抓了过来。 玉儿平日里在顾清荷面前出谋划策，对主子忠贞不二，面对明王殿下残酷的刑讯手段。 未等被上刑，就吓得双腿发抖，扑通一声跪 倒在地。 竹筒倒豆子的将自家小姐如何对付慕紫苏的计划交代了出来。 赵维祯没想到，顾清荷竟然如此狠毒。 居然以自己遇险为由，将紫苏骗到了天下赌坊。 并趁她不备时将她打晕，塞到了木箱子里，送往岭南去做苦工。 这可将赵维祯气得不轻，他恨不能冲进国公府将顾清荷碎尸万断。 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必须尽快找到那艘货船，将紫苏给找出来。 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往码头，却发现那艘货船已经整装待毕，开始启程了。 赵维祯下令，让人命船长将船驶回码头。 好在这艘船驶出的距离并不算远，在船长一脸不解的目光中，赵维祯让人将船上的货箱打开。 当不知道第几只箱子里露出慕紫苏那满身狼狈的身影时。 赵维祯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躁动，扯开她身上的绳索和口布，将虚弱的或是慕紫苏搂进了怀中。 翠花边哭边嚷：“紫紫，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幸亏你没事，幸亏你没事。” 情绪已经陷入绝望之中的慕紫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无言以对。 她无助地偎依在赵维祯的怀中，久久之后，她才坚涩而又嘶哑地说出几个字：“你来了。” 第453章 冰释前嫌 赵维祯抱在她身上的手臂在无形之中又收拢了几分，“你这么聪明的姑娘，却在接到一封莫名信件的情况下犯这种低级错误。” “紫苏，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你心中，本王并非没有之前想的那么不重要？” 慕紫苏嘴边勾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无力地伸出手指，在他俊美的脸庞上轻轻描绘着。 “信中说你在赌坊遇到了危险，我当时真的是被吓坏了。” “以为你近日连连受挫，才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担心你遭遇不测，我不敢去赌。事实证明我还是失算了，竟被你看到这么狼狈的一面。” 赵维祯打断她的话，一边 数落，一边教训。 “慕紫苏，你这个笨蛋，连这么拙劣的谎言都肯相信，你说你是有多傻。” 说着说着，赵维祯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 若非翠花还有点小聪明，他不敢想象，他与慕紫苏会不会面临生死离别。 只有失去的那一刻才懂得拥有时的美好。 慕紫苏之于他，是至宝一般的存在。 他之前是有多愚蠢，竟幼稚到与她闹冷战，自负的以为她对自己并非真心喜欢，而是彼此利用。 不，笨的是他，蠢的也是他。 怀中的姑娘如此聪明，却在得知他可能遭遇不测时，一改往日的冷静，不顾自身安危只身涉险。 从今以后，谁再敢说慕紫苏 对他无情，他赵维祯绝不再信。 至此，冷战多时的二人，解开矛盾，冰释前嫌。 在苦尽甘来之时，不顾一切地拥住彼此，珍惜这求来的幸福。 慕紫苏遭人算计这件事，不可能被无声无息压下去。 第二天，赵维祯便以罪证确凿为由，带着受害人慕紫苏，来到国公府找顾清荷算账。 因各方面的证据都很充足，且提供证据的还是贪生怕死的婢女玉儿。 本以为成功除掉眼中钉的顾清荷面对铁证，她无言以对。 赵维祯恨不能当场将这个该死的女人撕个粉碎，国法面前，却不能做出草菅人命之事。 他下令将顾清荷暂时收监，待府尹审问的结果 出来之后，再定顾清荷的罪名。 作为被国公府打算精心培养的翻身筹码，顾清荷被抓，国公府其他人不可能坐势不管。 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竟然是不久前与赵维祯闹崩的顾卿然。 他率领国公府一众家丁，与赵维祯的人强强相对。 “顾清荷好歹是我们国公府的小姐，你随便将她扭送官府，定她罪名。” “明王殿下，你这是没将我顾卿然放在眼中？还是没将我国公府放在眼中？” 面对顾卿然的挑衅，赵维祯冷笑回道：“不管是你顾卿然，还是这国公府，只要触犯国法，就当以罪论处。” “顾清荷谋算慕紫苏这一罪名，已经被她身边的婢 女如实交代。” “你若对此有什么不满，可以去府尹讨个公道。” “不过，这个公道能否讨得来，就看你这位新上任的国公爷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赵维祯冲两旁侍卫下令：“把人带走！” 顾清荷已经被眼前的阵仗给吓得小脸煞白，她哭喊着对顾卿然道：“堂兄救我。” 此刻，顾清荷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害怕。 本以为赵维祯与慕紫苏之间缘分已断，她才敢明目张胆的设下圈套，将慕紫苏置于死地。 没想到事情会逆转得这么戏剧化。 前一刻她还坐在国公府的闺房中等着看慕紫苏的笑话。 下一刻便要成为阶下囚，即将受到国法的制裁。 第454章 再生误会 顾卿然正欲开口，身为这起事件的受害人慕紫苏便冷声说道：“卿然，你我好歹也是朋友一场。”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不求你念在朋友的立场为我主持公道，也不该阻止官府来为我伸张正义。” 顾卿然蹙起眉头，“出了这样的事情，首先我对你感到抱歉。” “不过紫苏，你就没想过，这里面也许有什么误会？” “清荷是我堂妹，也是我们国公府的金枝玉叶。” “就这么不明不白被押去官府，我们国公府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面子？”慕紫苏冷笑一声：“顾清荷躲在背后谋算别人性命时，怎么不见她在乎国公府的面子 ？”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卿然也冷下俊脸：“在事情的真相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们贸然抓人，这有违公道！” 慕紫苏眉头紧锁：“顾卿然，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不近人情？” “我不近人情？” 顾卿然怒了：“真正不近人情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明知道清荷是我堂妹，却还揪着此事不肯放手。” “别说她可能是被冤枉的，这件事真是她做的，你现在不是已经安然无恙了吗？” 慕紫苏被他这个逻辑气得双眼冒火。 “所以我就该将之前受的屈辱生吞入腹，大人不计小人过的饶顾清荷一回？” 顾卿然理所当 然道：“你还将我当朋友，不想彼此撕破脸，就不要为难清荷，将她送进牢房受苦。” 慕紫苏被他的话给气笑了：“我们之间的友情需要用这种虚伪的方式去维系，我可以很清楚明白的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顾卿然，与我慕紫苏之间，将形同水火、势不两立。” 顾卿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如此不尽人情，好，我如你所愿，今后再也不是朋友！” 这场发生在国公府门口的决裂大战，闹得可谓是人尽皆知，十分惨烈。 顾卿然想利用国公爷的身份阻止堂妹被扭送刑部。 为了替慕紫苏出口气的赵维祯却执意拿罪证确凿来说事。 不顾国公府众人的反对，将哭闹不止的顾清荷押进囚车，丢进了府衙大牢。 不但赵维祯与顾卿然成为死敌，慕紫苏也被牵连其中，不得不与昔日的好友闹得分崩离析。 黑槐殿的夫子堂内，恢复生机和活力的翠花依旧乐此不疲的将打探来的小道消息分享给自家小主人。 被封为国公爷的顾卿然，嚣张又高调的在国公府内举办了一场接任仪式。 仿佛在向天下宣布，他顾卿然现在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 受邀前来的客人不计其数，陛下也给足了顾卿然的面子。 在他举办宴席这天，派人送来了不少贺礼，以示九五至尊对国公府的重 视和信任。 盛都城里很多名门贵胄都接到了邀请。 包括丞相府，将军府，以及最近与顾卿然往来密切的三殿下赵维瑾。 唯独赵维祯和慕紫苏被列入了拒绝往来户，并没有去参加那场盛大的宴席。 慕紫苏和赵维祯悠然自得地坐在夫子堂，与不知何时回到黑槐殿的楚博奕楚老夫子坐在一起，喝着酒，聊着天，彼此间的气氛相处得倒也算的融洽。 楚博奕这个人，表面看着就是一个稀里糊涂的醉鬼，其他他心底精明着呢。 这个人满腹才华，非常的聪明。 从他口中讲出来的道理，经过仔细推敲和琢磨，会让人感触颇深，无言反驳。 第455章 信则有 酒过三旬，楚博奕有了醉意，他主动给赵维祯倒了一杯酒。 每次与王爷相处，老臣都忍不住想起当年叱咤盛都的九殿下。” “可惜世事无常，九殿下这一走，便是数年光景，连一丝音讯都遍寻不到。” 赵维祯好奇地问：“夫子与九王叔当年交情很好？” 楚博奕自饮一杯，笑着道：“九殿下性格豪爽，结交天下。” “但凡与他相处过的人，无不对他的人品及才华赞叹有加。” “老臣与九殿下之间，不敢说交情甚笃，彼此间谈得来倒是不争的事实。” “那时朝中很多大臣都以为，先帝必会立九殿下为储 君，还是那句话，世事难预料啊。” 赵维祯和慕紫苏彼此对望一眼，不难听出，在楚博奕心中，九殿下才是帝位的不二人选。 楚博奕朗笑几声：“不过没关系，九殿下心胸宽广，帝位储君什么的并不被他看在眼中，得之他幸，不得他命。” “这世上唯一让九殿下倍觉遗憾的，大概也只有黑阙的古墓还未被他寻到吧。” “黑阙古墓？” 赵维祯和慕紫苏异口同声地问出口，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颇感兴趣。 楚博奕见眼前这一对儿壁人纷纷露出如孩童般求知的目光。 他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也对黑阙古墓 的传说有所耳闻？” 慕紫苏耸了耸肩，“曾经听人提过一、两次。” 赵维祯道：“这座传说中的古墓，真的存在吗？” 楚博奕讳莫如深地看了两人一眼，模棱两可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我信，失踪已久的九殿下自然也信！”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算短，说长也不算长。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走，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天，天晟帝将接受赌约的两个儿子叫到御前，例行打听二人目前的状况进展。 前前后后已经要回六十万两债务的赵维瑾，迫不及待的在父皇面前邀功领赏。 他笑着对天晟帝道： “宁王，康王还有顺王都是通情达理之人。” “得知儿臣奉父皇之命前去要债，虽然一开始对儿臣的行为许抵触，经儿臣一番劝解，几位老王爷都表现出深明大义的一面。” “现在，每位王爷已经各还二十万两，剩下的余款，他们答应在一个月内，必会如数归还。” 赵维瑾敢做出这样的保证，是因为母妃已经将剩下的余款准备妥当，就等时间一到，打赵维祯一个措手不及。 那几位欠债的老王爷，有人替他们偿还银子，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又岂会自讨没趣，将母妃替自己暗中作弊一事公之于众？ 赵维瑾 如此“出色”的表现，令天晟帝颇为满意。 他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几句，才转头看向赵维祯：“祯儿呢？你目前的情况进展得如何？” 一文钱都没要回来的赵维祯面对天晟帝的询问，面色如常地回道：“距父皇规定的期限还剩下整整半个月。” 言下之意，既然赌期未到，询问结果未免言之过早。 天晟帝和赵维瑾同时露出讥讽的笑容，对赵维祯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感到的可笑。 好在天晟帝懂得收敛，露出慈父的模样安抚道：“祯儿说得极是，既然朕当初将赌期定为一个月，在期限未到之前，一切变数皆有可能。” 第456章 嫡长子 他眼含深意地看了赵维祯一眼，“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瑾儿已经前前后后为朝廷索要回六十万两欠款。” “而你，别说六十万两，即便是六两也未曾追讨回来。” “这种巨大的差距对比之下，你可不要灰心丧气啊。” 赵维祯依旧面沉似水，不焦不躁。 面对天晟帝看似鼓励，实则嘲笑的态度，他笑着说道：“父皇放心，儿臣这些年所经历的变故不计其数。” “仅仅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便饱受打击、灰心丧气，儿臣也就不配称之为父皇膝下的嫡长子了。” 他故意加重嫡长子这三个字的读音，仿佛在给旁边幸灾乐祸 的赵维瑾提个醒。 无论你利用作弊的方式给自己牟到了多少好处，身份地位方面终究是差了我赵维祯一筹。 赵维祯那句嫡长子，让原本面带讥讽的赵维瑾变了脸色。 在这个长者为尊的时代，无论赵维瑾表现得多么突出，永远都要被年长于自己的赵维祯压上一头。 原本的好心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嫉恨和阴郁。 作为父亲，天晟帝又勉励两个儿子几句，才以有公事要忙为由，将兄弟二人给打发了出去。 赵维祯与赵维瑾一前一后走出御书房，直至两人出了宫门，赵维瑾才忽然开口。 “皇兄可曾想过， 待有朝一日我坐上帝位，成为万民之尊时，你当以何种立场来面对于我？” 正欲坐上王府马车赶回自己府邸的赵维祯，收回脚步，回头向赵维瑾投去疑惑的目光。 赵维瑾露出一脸的自负：“这场赌局所剩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在你一文钱都没有追回来的情况下，我已经成功了一半。” “皇兄，你我心中都很清楚，赌约进展到这个地步，输赢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想胜过我，将会难如登天。” 赵维祯不怒反笑：“你怎么知道奇迹不会发生？” 赵维瑾冷笑：“奇迹？你相信吗？” “ 父皇不待见你，君臣百姓不喜欢你，即将娶进家门的妻子不再被你所拥有。” “曾经与你称兄道弟的朋友们，现在都为了各自的利益离你远去。”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皇兄，你处境如此艰难，不如趁早提出认输。” “我可以看在大家都是兄弟的情份上，求父皇赐你一块封地，让你远离这块是非之地，你看如何？” 虽然对这个皇兄恨之入骨，赵维瑾却很清楚，以他目前的实力，没办法将赵维祯置于死地。 将其驱逐盛都，慢慢折断对方的羽翼，待自己成就大业时，再寻机会将赵维祯送 进黄泉。 赵维祯笑出声来，对赵维瑾道：“老三，做人应该踏实一些。” “利用不入流的小伎俩来搏上位，你未来的人生注定是一片黑暗。” “你真当本王不知道，那六十万两白银是从谁的腰包中掏出来的？” “没在父皇面前揭穿你们母子二人的把戏，是因为本王没将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放在眼中。” “逼本王退出离开盛都，你长得不美，想得倒是挺美！” 无视赵维瑾变化的脸色，赵维祯动作利落地坐进了车轿。 掀开轿帘对赵维瑾道：“还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大家可以走着瞧。” 说罢，吩咐车夫，打道回府。 第457章 吃太饱 被丢在宫门口的赵维瑾又恨又怒，他以为自己与母妃私下搞的小动作，人不知、鬼不觉。 却没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早就在赵维祯的监视之下。 不过那又怎么样？无凭无据，赵维祯拿他们母子二人无计可施。 即便这件事传到了父皇的耳朵里，只要父皇不予追究，默认他作弊的行径。 赵维祯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对自己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回到明王府时赵维祯才发现，慕紫苏已经府中等候他多时。 自从那日他因为跟她斗气，故意指使管家以他不在王府为由，拒绝接见慕紫苏。 并导致两人误会加深， 还害得她身陷险境之后，赵维祯便对自己过于幼稚的行为做了深深的检讨。 他吩咐府中的下人，只要慕紫苏再登门拜访，一定要以上宾的规格对其热情招待。 大清早，赵维祯便接到旨意，与赵维瑾被父皇召进皇宫问询要债的进展，回府时已经接近晌午时分。 进门后，看到慕紫苏和她的爱宠翠花丝毫不将自己当外人。 坐在明王府的会客厅内大块朵颐，享受着婢女送来的点心和水果。 赵维祯进门时，看到身宽体肥的翠花因为吃得太饱，毫无形象地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见赵维祯回来，翠花双眼发亮， 拍着翅膀飞到赵维祯的左肩。 用圆圆嫩嫩的小脑袋在他颊边蹭了蹭，讨好道：“祯哥哥你回来啦，人家好想你。” 经过数日的调养，翠花屁股上那根引以为傲的大花羽毛又重新长了回来。 翠花为此得瑟了好一段时间，时不时就要在人前展示一下它的美貌。 赵维祯被翠花的小脑袋拱得心神一荡，眼神在不自觉间柔和了几分。 伸出手指，在翠花的头上轻轻抚摸了几下，笑着说道：“翠花，你又肥了！” 用肥这个字来形容翠花非常合适。 身为一只金刚鹦鹉，翠花不但寿命和人类差不多，身材也比普通鹦 鹉大了不止四、五倍，将它喻为鹦鹉之王也不为过。 膀大腰圆的翠花对肥这个字非常敏感，原本娇滴滴的想要在赵维祯面前撒个娇，卖个萌。 赵维祯一句你又肥了，翠花当场翻脸，拍着翅膀就飞走了。 正在啃苹果的慕紫苏对翠花喊道：“别跑太远。” 翠花扯着喉咙回她一句：“知道啦。” 见一只庞然大鸟忽忽悠悠飞走了，赵维祯问慕紫苏：“翠花又生气了？” 慕紫苏将吃得干干净净的苹果核准确无误地丢进了垃圾筒。 对赵维祯道：“先别理翠花，你怎么样？” “听说陛下大清早将你和赵维瑾同 时召进皇宫，他没有做什么为难你的事情吧？” 赵维祯动作自然地在慕紫苏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浅酌一口，才回答慕紫苏的问题。 “为难的事情倒是没做，却借要债一事对本王大肆嘲笑侮辱了一番。” 慕紫苏笑道：“你呢？没被气到当场发飙？” 赵维祯无可奈何地瞪了她一眼。 “本王是那么没定力的人么？这点小挫折，本王还不至于招架不住。” “倒是你，听管家说，本王前脚刚离开王府，你后脚就登门拜访，一等就是一上午，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本王当面相商？” 第458章 另有目的 慕紫苏道：“我听说顾清荷的案子已有了眉目，证据确凿，又有玉儿从旁作证，官府最终判决将顾清荷收监三年。” “有国公府在背后给顾清荷撑腰，案子却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有了进展，你明王殿下从中没少使力吧？” 赵维祯道：“这件事与本王还真没有关系。” “顾清荷被抓后，本王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母后讲述了一番。” “官府办案的速度会如此迅速，功劳应该归到母后的头上。” 慕紫苏略显诧异：“皇后这么迫不及待的打压国公府，就不怕他们反弹，反将皇后一局？” 赵维祯冷笑 道：“现在的国公府，与曾经和其他两大家族联盟的国公府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母后这么迫不及待的将顾清荷治罪，就是不想让国公府利用顾清荷翻身。” “顾清荷够聪明，可以借国公府这个后台为自己谋一户好人家嫁了。” “这个女人不但贪婪，还心思歹毒，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只能说她咎由自取，活该如此。” 慕紫苏点了点头：“皇后果然并非凡人，颇有远见。” 顿了半晌，她又问道：“你对接下来的赌局有什么打算？” 赵维祯反问：“这难道不是你今日来此的另一个目的？” 见慕 紫苏挑着眉头看向自己，赵维祯笑道：“昨天与楚夫子喝酒聊天时你说，哪怕众人皆离远去，你也会无怨无悔的陪在本王身边与本王同甘共苦。”“ 紫苏，这才过了一天而已，便将自己发过的誓言忘掉了？” 赵维祯并没有胡说八道。 昨天在夫子堂与楚博奕把酒言欢时，慕紫苏在神智微醉时，当着他和楚博奕的面，说了这样一番肉麻之言。 虽然那时的赵维祯已经渐有醉意，听到这句话时，他已清醒过来，并不厌其烦的问慕紫苏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确定她那番话是出自真心，赵维祯才心满意足的将 积压在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肉麻的话被人用这种方式复述一遍，慕紫苏俏脸生嫣，哭笑不得。 感情上，她不是懦夫。 认定赵维祯在她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自然会不计代价的陪他一起度过难关。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赵维祯：“你先告诉我，储君之位你是真心想夺，还是假意敷衍？” 赵维祯的神色骤然认真起来：“不夺储位，誓不为人！” 慕紫苏道：“在你明知道赵维瑾和瑶贵妃作弊的情况下，为何不采取行动，出手反击？” 赵维祯道：“一百五十万两白银本王不是拿不出来，只不过用作弊得 来的成就并非本王真心所愿。” “父皇有言在先，即便本王与赵维瑾同时将几位亲王欠下的债务索要回来，还会再出第二个难题来考验我们。” “若本王自掏腰包，不但损失了一百五十万两，还会被旁人看去笑话，将无德无能这顶帽子扣在本王的头上。” 慕紫苏恍然，原来赵维祯迟迟在要账一事上没有进展，竟是有这方面的顾虑在作祟。 听起来荒谬，站在他的立场，慕紫苏却觉得他的想法周全。 外面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几位老亲王一文钱都不肯归还，说不准就是受了瑶贵妃的怂恿。 第459章 等我消息 赵维祯在这种情况下自掏腰包拿出一百五十万两充门面，老亲王必会第一个跳出来揭穿他做戏的真面目。 慕紫苏道：“要么什么都不做，要做，就要做得惊天动地，人尽皆知。” “让看热闹的人亲眼见证，欠银子的那些债主，是主动将欠给朝廷的银子如数归还的。” 赵维祯叹息一声，“主动归还不太现象，他们手中握着皇祖父当年赐给他们的免死金牌，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正因如此，赵维瑾才敢有恃无恐的在本王面前嚣张跋扈，还威胁本王退出比赛，滚出盛都。” 慕紫苏道：“赵维瑾该 不会天真的以为，欠债人有免死金牌，便可以明目张胆的不用还钱了吧？” 赵维祯笑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慕紫苏露出一脸坏笑，“明日一早，你等我好消息便是。” 第二天一早，慕紫苏带着从赵维祯那里拿来的欠条，单枪匹马地来到安王府门口。 以有重要的事情与安王相商为由，敲开了安王府的大门。 听说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求见自己。 且这个小丫头片子，还与不久前登门要账的明王殿下略有关系。 安老王爷直接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接见。 不见？ 好！ 慕紫苏也不恼怒， 干脆坐在安王府的大门口，将事先准备好的铜锣拿了出来。 在来来往往的老百姓不解的目光中，“砰！”地一声，将铜锣敲得震天响。 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的老百姓在锣声的吸引下纷纷聚集到安王府门前看热闹。 慕紫苏见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她停止敲锣的动作。 对众人说道：“各位父老乡亲，首先要对你们说句抱歉。” “光天化日之下，让你们在这里看笑话了。” “虽然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有害风化，但事关咱们天启的形象，继续隐瞒，只会让更多的无辜者被蒙在鼓内。” 慕紫苏用大拇指 指了指身后的安王府：“瞧见了吗，住在这里面的安老王爷，今年已经年过七旬。” “仗着当年陪先帝爷上过战场打过仗，并为朝廷立下了军功，便明目张胆地强抢良家少女以充后宅之用。” “三天前，一位姓李的姑娘惨遭噩运。” “因为不肯答应给安老王爷做第二十八房小妾，含恨之下吞金身亡。” “两个月前，一位姓刘的卖菜姑娘被安老王爷骗进王府。” “在一时不慎的情况下被人下了迷药，被安老王爷给占去了清白。” “刘姑娘不堪受辱，回家之后没多久便悬梁自尽、上吊身亡。半年前… …” 当慕紫苏还要继续曝黑料时，紧闭的安王府大门忽然被人用力打开。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对慕紫苏道：“我家王爷请你入府一叙。” 慕紫苏冷笑着反问：“你家王爷不是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吗？” 管家一脸菜色：“现在方便了。” 那些听八卦听得正来劲的老百姓吩吩问道：“别走啊，还有下文吗？” 慕紫苏对围观者道：“各位，等我拜访完安老王爷，再回来跟你们讲述下文。” 慕紫苏将手中的铜锣顺手塞到管家手中，大摇大摆地在王府一众家丁虎视眈眈的瞪视下踏进了安王府的大门。 第460章 家丑 传说中身体不适的安老王爷不但面色红润、身体康健，瞪人的本事也与那些年轻的家丁不相上下。 慕紫苏一进门，年过七旬的安老王爷便用龙头拐杖在地面上重重击打了好几下。 他怒不可遏道：“无耻小儿，你为何要在本王府外折辱本王的一世英名？” 慕紫苏丝毫没有将对方的怒气放在眼中。 她落落大方地在房中为自己寻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面对安老王爷的质问，慕紫苏皮笑肉不笑的反问，“是不是折辱了王爷的英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些因你而惨死的姑娘，你总要给人家一个合理的交代。” 慕紫苏敢在光天化日之下 曝光安王的罪行，并非无迹可寻。 还多亏翠花这个八卦传播者，无事之时便东飞飞、西飞飞，四处打听各家各户的小道消息。 几个惨死在安王手里的姑娘确有此人。 盖因安王风流花心，即使府中养着无数貌美的小妾。 只要看到有几分姿色的姑娘，便要想尽办法将对方据为己有。 这些姑娘大多无权无势，即使被安王折辱而死，也没人胆大包天到敢与安王府做对。 这些年死在安王手中的妙龄女子不计其数。 翠花也是偶然得知安王的把柄，才迫不及待的与慕紫苏分享了这个八卦。 见安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慕紫苏故弄玄虚道：“等一 会儿我出了王府大门，会敲锣打鼓，将您老人家这些年所做过的缺德事一五一十讲给外人所知。” “你敢！”安王怒吼，声气十足。 慕紫苏微勾唇角，扯出一个嘲弄的弧度：“敢与不敢，就要看安老王爷有没有这个本事来堵我的口了。” 老爷子被慕紫苏的话气得火冒三仗，“你贸然来访，所为何事？” 慕紫苏也不跟他多说废话。 当下便将一张五十万两的欠条拎了出来，直截了当道：“这张欠条，老王爷应该认得吧？” 安王瞳孔微缩，咬牙切齿地问：“你替明王前来要债？” 慕紫苏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安老王爷，您活到 这把年纪，不至于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吧？” 安王哼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慕紫苏摊了摊双手：“您的命我可要不起。” “不过，如果三天之内您不将这笔账目如数还清，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将您这些年做过的坏事公诸于天下。” “您不怕晚节不保，尽管占着那五十万两银子的便宜，留下一世污名，让您的子子孙孙都跟着您抬不起头。” 晚节不保这几个字着实将安老王爷给吓着了，人越是上了年纪，便越是对自己的名声多加保护。 安王不否认他重色重财，这些年被他糟蹋过的姑娘大多都是无名之辈。 稍微有 点背景的，他不敢轻易招惹，就怕为自己换来骂名。 以为这些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觉。 哪曾想到，被眼前这个臭丫头调查得一清二楚。 事已至此，安王只想花银子买清静。 他试探地问：“是不是只要本王还了钱，你就三缄其口，不再胡说八道？” 慕紫苏当着安王的面，对着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贴封条的动作。 “只要王爷让我满意，我保证让王爷更加满意。” “好！” 迫于无奈，安王说道：“记住你今天的承诺，本王保证三天之内将银子还清。” “你也要向本王保证，从今以后绝不可以让本王再听到这些污言秽语！” “成交！” 第461章 各种把柄 搞定了安王府，慕紫苏又去了第二家，也就是福王府。 与安王不同，福王对女色毫无兴趣。 他王府的后宅，也只娶了一妻一妾，清心寡欲得让人挑不出错处。 可他与安王一样，铁公鸡一只。 执着的认为当年向先帝借的五十万两银子，是用自己的功勋换来的好处。 名义上是借，实际上就是要。 这么多年过去了，先帝当年都不曾提过让他们还银子。 凭什么一个小小的明王，居然厚颜无耻的来向自己讨债？ 所以福王仗着自己手中有免死金牌，死活不肯将银子归还。 不还？ 慕紫 苏自有办法对付此人。 用破坏名声这种方式来逼福王还钱不行。 除了做人小气一些，福王洁身自好，口碑不错，慕紫苏从他身上挑不到错处。 不过，每个人都有致命的弱点，福王的弱点就是他膝下唯一的嫡长孙。 福王妻妾甚少，传到孙子一辈，只剩下了一个男丁。 他这个孙子名叫周富贵，比慕紫苏的年纪还大上许多。 因为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被长辈宠得不像话，用不成材这三个字来形容再适合不过。 你福王手中握着免死金牌，你孙子手中可没有免死金牌护身。 慕紫苏能在短 短时间内抓到安王的把柄，拿捏区区一个周富贵自然不在话下。 二十五、六岁的周富贵大本事没有，旁门左道、为害百姓的事情倒是没少干。 他仗着自己是福王的孙子，便在私底下做着买卖官职的买卖。 买不到大官，地方的七品县令倒是没少帮人折腾。 这些小县令的上任并没有给朝廷带来太多危害，一旦查办起来，周富贵将会难辞其咎。 当慕紫苏将周富贵的罪证拍到福王面前时，淡定自若的福王不淡定了。 一旦慕紫苏想将事情闹大，他孙子便要面临牢狱之灾。 福王服了软，在 肉痛的情况下，答应三日之内，必会将欠款如数还清。 轮到寿王时，未等慕紫苏踏进寿王府大门。 寿王便主动派人，将一大叠五十万两白银的银票送到了慕紫苏面前。 不为别的，只因慕紫苏这起要债风波闹得太大。 得知安王和福王已经服软，寿王担心自己这些年干过的龌龊事情被这位慕家三小姐连根带土地揪出来，他主动还回银子，买个清静。 与安王与福王相比，寿王可以被人拿捏的把柄不计其数。 贪污受贿、鱼肉百姓的事情不胜枚举。 慕紫苏在短短时间内揪住安王和福王的 小辫子，想必自己的把柄也被这个臭丫头牢牢掌握在手心之中。 以寿王府的财力，五十万两银子就是九牛一毛。 与其他几位亲王一样欠着朝廷的债，是因为不想被这些人排挤。 眼下这笔债即将给他带来麻烦，为了避免官司缠身，寿王主动用五十万两银子来买余生的清静。 至此，慕紫苏仅用了一天，便搞定了三个债主。 赵维祯听说这件事时哈哈大笑。 他就说天底下没有慕紫苏搞不定的事情，他的紫苏，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慕紫苏高调讨债的事情，也被女官传到了皇后凤临月的面前。 第462章 牟福利 得知事情始末，正亲自为几盆小花浇水的凤临月露出久违的笑容。 “难怪陛下极力撮合紫苏跟赵维瑾的姻缘，连曾经对紫苏颇有成见的霍子瑶都一改常态，认同了这桩婚事。” “天底下的儿郎若将这样的姑娘娶进家门，少奋斗三十年将会毫无疑问，是我儿有福气了！” 女官笑道：“王爷与慕三小姐前阵子闹冷战，经过一番挫折，两人现在已经合好如初。” “娘娘，您也该放下之前的担忧，想办法撮合王爷与慕三小姐重新结亲。” “您也说了，像慕三小姐这样的姑娘，哪个男子若能将她娶进家门，必会成为身 边的贤内助。” “现在陛下和瑶贵妃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桩婚事。” “王爷未来要走的路，会充满坎坷与荆棘。” 凤临月渐渐停止了浇花的动作，“我相信以祯儿的能为，不必我这个母后从中使力，必会将心爱之人娶进家门。” 相继传出安王、福王还有寿王会在三日之内将欠给朝廷的银子还出的消息。 令自以为会在这起比试中得到最后胜利的赵维瑾紧张起来。 他无法接受的就是，那几个铁公鸡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答应还钱，皆是拜慕三小姐慕紫苏所赐。 慕紫苏敲锣打鼓高调要债的消息现在被传得满城皆 知。 她在要债时并没有表明这笔债务是替赵维祯所要。 众人都看得出来，这位慕家三小姐，是在替明王殿下抱打不平呢。 慕紫苏要债的手段既简单，又粗暴，丝毫不给对方留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种暴力的要债手段成效非常显着。 前一刻还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赵维瑾，下一刻可能就会成为这场赌局的最终输家。 赵维瑾又气又怒，他不敢相信，在父皇的干涉之下，已经与赵维祯划清界限的慕紫苏，为何会不顾一切的帮赵维祯牟取福利。 情急之下，赵维瑾将最近与自己走动甚是频繁的段无洛、霍司铭还有顾卿 然请到了鹤仙楼。 以聚会为名，要求这几个人为自己出出主意。 投奔自己之前，这些人与赵维祯和慕紫苏私交甚笃。 从他们身上寻找对付赵维祯的突破口，是目前最有利于自己的做法之一。 段无洛等人也对慕紫苏高调要债一事有所耳闻。 顾卿然意味深长道：“这简单又直接的行事手段，天底下大概只有慕紫苏做得出来。” “看似不可理喻，效果却令人称奇。” “如果三殿下想在这种情况下扭转局面，只有两条路可走。” “其一，尽快让贵妃娘娘将剩余的债务以三位债欠者的身份如数归还。” “第二 ，效仿慕紫苏的暴力要债方式，对那几位老亲王采取相同的威逼手段。” “那几个老家伙活到这把年纪，不可能一点把柄都没有。” “只要三殿下派人揪出他们的小辫子，不怕他们不乖乖还钱。” “不行！” 赵维瑾否定了这两个提议，他脸色凝重道：“母妃替我凑的余款，还要再等几天才会到账，在时间上就输了赵维祯一筹。” “那几位老亲王与将军府的关系还算融洽，我采取极端的手段向他们索要欠款，他们狗急了跳墙，将之前那六十万两银子的事情公布出来。” “到那时，我的一世英明岂不是毁于一旦？” 第463章 出主意 瑶贵妃将剩余的银子帮儿子凑了出来，但这些银子多数是将军府那凑来的。 有凤临月这个皇后主持后宫，瑶贵妃想为自己收敛钱财难如登天。 除了陛下三五不时赏赐她一些珠钗首饰、胭脂水粉。 瑶贵妃也像其他妃子那般，每个月只能领取固定的宫银。 一次性拿出一百五十万两不现实。 之前帮赵维瑾拿出来的六十万两，已经掏空了瑶贵妃的私房钱。 剩余的部分，瑶贵妃自然要求助将军府。 虽然娘家答应替她拿这笔银子，但钱财到位，也要花上几天时间才能凑齐。 赵维瑾原本以为，一文钱都没要来的赵维祯 注定会成为这场比试的输家。 他并不急着催促母妃，他相信，不用自己操心，母妃定会为他办妥一切。 没想到事情发生得令人始料未及，慕紫苏的挺身而出，改变了赵维祯的命运，这让他如何不气。 顾卿然若有所思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三殿下说得对，以上两种选择，皆不可为。司名，无洛，你们两个有什么好主意？” 正在品尝美味的段无洛忽然被人点到名字，他满脸茫然地抬起头，小声问道：“什么？” 赵维瑾和顾卿然有志一同地瞪了他一眼，不再对段无洛这个吃货抱幻想。 霍司铭见赵维瑾和顾 卿然又同时望向自己，他轻咳一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觉得，即便明王殿下在三日之内逼那几位亲王将欠银如数还清，最多与三殿下打了个平手，未必意味着他一定会赢。” “到时陛下必会再出第二道选题，来考验明王和三殿下的才能。” “咱们眼下最该做的，是探探陛下的口风，会出怎样的难题来刁难两位殿下。” 霍司铭看了赵维瑾一眼：“以陛下对三殿下的器重程度，不会让明王占了先机。” 霍司铭的话令赵维瑾醍醐灌顶，脸上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怎么忘了，父皇真正属意的继承人是自己 而非赵维祯。 不管赵维祯有多能耐，只要父皇不肯立他为储，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成为天启的太子。 有了这样的自信和底气，赵维瑾一扫心头的阴霾，冲几人举起酒杯。 “多亏有你们从旁帮衬，才会让我重拾自信，与赵维祯对峙下去。” “你们放心，待有朝一日我成就大业，必会许你们高官厚禄，让你们成为人上之人。” 顾卿然等人举杯回敬，笑容可掬道：“如此，便多谢三殿下抬爱了！” 一心扶儿子上位的瑶贵妃在听说慕紫苏的种种“壮举”，当场被气得花容失色，暴怒当头。 她命人将慕紫苏召进了瑶 池宫，劈头盖脸地骂道：“你知道自己都干了哪些蠢事吗？” 不知第几次被瑶贵妃利用权势叫到这里的慕紫苏，面对瑶贵妃怒不可遏的嘴脸。 慕紫苏一如从前那般表现出淡定自若的模样，反问道：“不知贵妃此言何意？” 见慕紫苏故意装傻，瑶贵妃怒气更甚，她用力拍了一下桌案。 伸出涂着红蔻丹的食指指向慕紫苏的额头。 “姓慕的，你是不是刚好忘了，你已经与赵维祯解除了婚约，且在不久的将来，即将嫁给瑾儿为妻。” “作为瑾儿未过门的媳妇，你当着盛都老百姓的面帮赵维祯去亲王府讨要债务算怎么回事？” 第464章 责问 慕紫苏险些笑出声来：“贵妃娘娘，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难道你忘了，不久前，陛下已经收回赐婚圣旨，短期之内，并不会干涉我的婚姻大事。” “我很好奇，你凭什么认定，不久之后我会嫁给三殿下为妻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瑶贵妃杏眼圆睁：“难道你想拒绝这桩婚事，不计名份的想要给赵维祯做小？” “慕紫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价了？” “放着正妻之位不要，居然上赶着去巴结那个不受宠的赵维祯？” 慕紫苏硬气地回道：“由始至终，我从未对三殿下生出过痴 恋。” “即使陛下执意将我嫁给三殿下，那也是建立在我毫不情愿的基础上被迫成婚。” “我选在这个时候帮助维祯，是因为他数次救我于危难之中。” “于我慕紫苏来说，他不但是我心仪的恋人，也是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报答的救命恩人。反观三殿下呢？” 慕紫苏用犀利的目光紧紧逼视着瑶贵妃：“他又为我付出过什么？” “维祯？” 瑶贵妃怒目冷笑：“身为一个闺阁小姐，你竟如此厚颜无耻的用这种亲昵的方式称呼一个与你毫无关系的男子。” “慕紫苏，你可真是刷新了我对不 要脸这三个字的最终诠释。” “放眼看看，哪个姑娘像你这般不守闺誉。” “整日与男子厮混在一起，简直伤风败俗，自毁清誉。” 这一刻，瑶贵妃才发现自己有多词穷。 她恨不能用天底下最难听污秽的语言来咒骂慕紫苏的不识好歹。 可此时她的脑子已经被愤怒和暴躁所占满，平日里那些骂人的本事无法得到发挥。 别人或许还会对瑶贵妃留有三分颜面。 早与此人撕破脸皮的慕紫苏，面对瑶贵妃的破口大骂，她丝毫不气。 “嫌我伤风败俗、自毁清誉，你大可以去陛下面前告我的状。”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喜欢赵维祯，就是讨厌赵维瑾，那又如何？” 慕紫苏才不将闺誉、名声这种东西放在眼中。 自幼在师父的教导下养成我行我素、特立独行这种性格的她。 与生长在名门贵胄家庭中的千金小姐可不一样。 她只为自己而活，从不在乎外界的看法。 慕紫苏与瑶贵妃早已结仇，彼此都对对方怀有深深的恨意。 既然结局一定是两败俱伤，与其继续在对方面前虚以委蛇，伪装真性情。 倒不如撕破脸，斗个不死方休。 瑶贵妃被她那破罐子破 摔的态度气得脸色直发白，她狠狠指向慕紫苏，手指直打哆嗦。 “你……你这个臭丫头，亏我家瑾儿对你情有独钟，你竟然用这种方式回报于他。” 慕紫苏冷笑：“他对我是否情有独钟我不知道，我对他卑劣的懦夫行为极为鄙视。” “身为皇子，居然用作弊的方式为自己谋胜算，看来三殿下的本事也不过而而了。” “难怪当日金凌太子在承恩殿挑衅我天启时，他吓得连头都不敢冒。” “与各方面能力都很强悍的赵维祯相比，三殿下这辈子注定没有出头之日。” 瑶贵妃怒道：“你，你给我闭嘴！” 第465章 神鬼不知 “好！我闭嘴！” 慕紫苏不再刺激瑶贵妃，“你之前派人谋杀我这件事，我终身难忘。”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以为暂时退让，由着赵维瑾娶我进门，好借我之手来对付维祯。” “便可以堂而皇之的扶赵维瑾上位，这个梦你暂时还是不要做了。” “你且记得，即便最后我迫不得已必须嫁给一个自己讨厌的男人，对方也休想在我慕紫苏手中占到便宜。至于咱俩之间的恩怨……” 慕紫苏语带挑衅道：“早晚有一天，我会逐一清算！” 不给瑶贵妃再发作的机会，慕紫苏非常不客气地转身离去，踏出了瑶池宫的 宫门。 前脚刚迈出门槛，就看到赵维瑾正一脸阴郁地瞪着自己。 慕紫苏与瑶贵妃之前那番对话，被赵维瑾听了个真真切切。 慕紫苏从容不迫，坦坦荡荡地与赵维祯四目相对。 还颇有风度地冲赵维瑾点了点头，笑着打了一声招呼：“三殿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耳听到自己在她口中竟是如此不堪的赵维瑾，哪里还能维持往日的气度和潇洒。 他咬牙切齿地问：“你刚刚所说的那番话，是否出自真心？” 慕紫苏也不装傻，坦白承认道：“句句真心，绝无虚假。” “那些话可能会伤到你的自尊心，但与赵维祯相比， 你没有做太子的天赋。” “赵维祯不会弄虚作假，用自掏腰包这种愚蠢的方式谋夺储位。而你……” 慕紫苏丝毫不掩饰她对赵维瑾的鄙视，“以为这些小伎俩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以蒙骗到天下人。” “疏不知，但凡长点脑子的，皆对你这扶不上台面的行为感到耻辱。” “储位之争固然残酷，拿得出真本事争到这个位置，我也佩服你赵维瑾是条汉子。” “你除了靠你母妃为你撑腰做主，哪有真本事展露于世？” 赵维瑾怒问：“你说我没真本事，难道赵维祯就有真本事了？” “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定那几只铁公 鸡，还不是借你之手，靠了别人的实力？” 慕紫苏道：“他能借助到我的头上，也是凭他真本事为自己换来的。” “你为何不问问，我怎么不去帮别人呢？”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这般奚落的赵维瑾，被慕紫苏反驳得目眦欲裂。 赵维瑾面沉似水道：“亏我还对天发誓，此生非你不娶。” “慕紫苏，今天我才看清你的嘴脸，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不配我赵维瑾对你真心以待。” “你且记得，若有朝一日我坐上帝位，必会将你与赵维祯送进地狱！” 慕紫苏道：“好，我会等待那一天尽早到来。三殿下，你可不要让我对 你失望哦。” 离开皇宫时，慕紫苏的心情非常不错。 她这么不遗余力地激怒瑶贵妃母子，迫不及待的与他们划清界限只在其一。 也想利用这个机会逼赵维瑾放下对自己的执念，休要再动将她娶进家门的念头。 只要赵维瑾放下执念，天晟帝那边便不会再打赐婚的主意。 一举两德，岂不美哉。 慕紫苏为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感到沾沾自喜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又讨厌的声音。 “你不但在要账方面冷血且暴力，刺激人方面也是个中翘楚，刁钻泼辣到无人能及。” 回头一看，说出这番话的正是日子没见到的金凌太子南宫爵。 第466章 想想我啊 看到对方一脸戏谑的笑意，慕紫苏强忍住翻他白眼的冲动。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金凌太子，居然也有听人壁角的嗜好。怎么样，听得开心愉悦吗？” “哈哈哈。” 南宫爵朗笑出声，丝毫没有自己听壁角被人当众揭穿而感到尴尬。 慕紫苏在瑶池宫与瑶贵妃母子对峙的画面，被南宫爵尽收眼底。 会得知慕紫苏进了皇宫，是因为清晨他进宫与天晟帝会了一面。 准备离开之时，从心腹口中得知慕紫苏被瑶贵妃召进皇宫。 带着看热闹的心态偷偷溜到了瑶池宫。 便将慕紫苏与瑶贵妃针锋相对的一幕收到 了眼底。 笑了一阵，南宫爵问道：“你将瑶贵妃与赵维瑾得罪到再无缓和的余地，就没想到她们母子二人会联起手来将你置于死地？” 慕紫苏反问：“以你对他们母子二人的了解，如果我不得罪他们，他们就会放我一马，任我海阔天空、自由飞翔了？” 南宫爵道：“我看得出来，赵维瑾对你还是眷恋的。” 慕紫苏道：“他的眷恋是建立在贪图我美色以及利用我自身价值的基础上。” 南宫爵问：“赵维祯呢？他喜欢你，难道没有贪恋你美色、没有利用你之嫌？” 慕紫苏道：“他贪恋我美色的同时 ，我也在贪恋他的英姿的帅气。他在利用我时，我也借他之势利用过他。” 南宫爵她豪放大胆的行为给逗得哈哈直笑。 “慕紫苏，你真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姑娘。” “你说你贪恋赵维祯的英姿，那么我呢？与他相比，我也丝毫不逊色吧。” “你借赵维祯之势利用他时，也该想想，我同样也有势力可以借你所用。” 慕紫苏打量了一眼南宫爵道：“我承认你美色当头，权势滔天，可你过于狂妄的秉性，拉低了我对你的欣赏。” 南宫爵不满道：“赵维祯在狂妄这方面也不遑多让。” “凭什么你对他死心塌地，却不肯对我多看一眼？” 慕紫苏反问：“天底下漂亮又聪明的姑娘不计其数，你为何非要对我纠缠不清？” 南宫爵理所当然道：“因为对我来说，你是最特别的。” 慕紫苏不疾不徐：“同理，对我来说，赵维祯也是最特别的。” 南宫爵原本带笑的嘴角沉了下去。 这种被人比下去的感觉令他的自尊受到了打击。 “你的行事手段令人欣赏，可在瑶贵妃母子这件事上，我却觉得你过于冲动。” “用愚蠢的方式刺激赵维瑾，一旦他采取极端手段，强行将你娶进家门。” “ 利用夫君身份折磨你，你所面临的下场，说不定会惨到让你这辈子都难以翻身。” 慕紫苏笃定道：“别说赵维瑾这辈子都休想将我娶进家门，即便他利用权势逼得我乖乖就范，你凭什么认为惨遭折磨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他？” 南宫爵竖起眉头：“我不否认你功夫好，有心机，可是慕紫苏，你不要忘了，你再厉害，终究是个小姑娘。与全天下做对，你还没有这个本事。” 慕紫苏道：“你是太将赵维瑾当回事，还是没将赵维祯当回事？全天下，就凭赵维瑾也配？” 南宫爵道：“赵维瑾不配，难道赵维祯就配？” 第467章 走着瞧 慕紫苏认真凝视着他的目光：“若他们兄弟二人同时与你为敌，你会更加防备哪一个？” 南宫爵想都未想便给出答案：“自然是赵维祯！” 慕紫苏反问：“赵维瑾呢？” “他？”南宫爵语带不屑：“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慕紫苏摊手道：“你能看明白的事情，我凭什么看不明白？想要伤我，也要有伤得到我的本事才行。” “南宫爵，想证明你的征服欲，天底下无数姑娘都可以满足你的心愿，唯独我慕紫苏没兴趣与你玩这个游戏。” “你是金凌的太子，天启并非你久留之地，该走就走，别继续留在这里浪费彼此的时间。” 见她在说完这番话后转身就走，南宫爵在她身后大声 询问：“若我不肯放弃呢？” 慕紫苏回了他一记冷笑：“我会尽一切可能，逼你放弃。” 南宫爵被她的话激起了斗志，握紧双拳道：“走着瞧！” 慕紫苏头也不回地说：“奉陪到底！” 安王、福王还有寿王果然信守承诺。 短短三天的时间里，便将欠给朝廷的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如数还清。 至此，赵维祯用了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顺利完成了天晟帝交给他的使命。 本以为他与赵维瑾之间的这场比试定会以完胜作为收场。 安王、福王和寿王的银子还清时。 被分配到赵维瑾手中的那几个债主，顺王、宁王和康王也在同一时间，将欠给朝廷的银子还了出来。 如此这般，赵维祯和赵 维瑾等于在这场比试中打了平手。 “陛下，事情可不能这样算。” 议政殿内，除了天晟帝父子三人，朝中的文武百官也在其列。 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位膀大腰圆的武将。 此人姓宋，名叫宋子谦，官居三品，同僚称他为宋将军。 见天晟帝以平手作为这场赌局的收场，宋将军提出反对意见。 他当众说道：“按时间来算，明王这边还款的速度，比三殿下那边提前了整整半个时辰。” “既然陛下当日有言在先，谁能在第一时间将欠银追讨回来，谁便是这场赌局的最后赢家。” “那么，按时间先后来算，明王应该当之无愧的成为这场赌局的最终获胜者。” 宋将军的话便得到其 他几位臣子的认同。 半个时辰虽然不长，一定要争个高下的话，可以在时间上占领先机。 宋将军为赵维祯挺身而出，原因无他，盖因他是凤老将军名下的门生。 当年在战场上，受过凤老将军不少照拂，自然在夺储之事上站在赵维祯的阵营之中。 “宋将军说得没错，严格算来，在这场比试之中，是明王殿下获得了胜利。” 其他几个认同宋将军观点的大臣也纷纷出列，各自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些人，都是凤氏一族门下的拥趸，自然是极力希望天晟帝能将储位传给赵维祯继承。 至于赵维瑾…… 几位大臣对空有其表、没有内涵的三殿下看之不上。 先不说能为战力与赵维祯无法 相比，行事作风和待人处事方面也及不上赵维祯半根头发。 若有朝一日，天晟帝执意将帝位传给赵维瑾继承。 可想而知，天启的未来将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他们拥护赵维祯，除了是凤老将军名下的拥趸。 另一方面，也是看准了赵维祯乃名君之才，必会为天启创下万世辉煌。 有人拥护赵维祯，自然就有人拥护赵维瑾。 第一个跳出来为赵维瑾鸣不平的，自然是瑶贵妃的父亲，也就是赵维瑾的外公霍老将军。 以顺王、宁王和康王的名义还出来的那银子，绝大多数都是他们将军府凑出来的。 仅仅因为半个时辰之差便让那一百多万两银子付之东流，霍老将军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怨气。 第468章 不闻不问 霍老将军挺身出列道：“陛下当日以要债为命，让两位殿下进行比试时，给出的期限是一个月。” “明王和三殿下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使命，在老臣看来，陛下判定两位殿下打为平手这一结论，并没有委屈了其中一人。” 丞相段玉科也站到了霍老将军的队伍，：“臣也觉得在这场比试之中，两位殿下能力相当，水平一致。” 曾经被称为铁三角的三大家族，只剩下了将军府和丞相府还在互相扶持。 至于国公府，由于家主易位，正式被移交到顾卿然的手中。 老国公爷顾天恒便隐退朝廷，一怒之下不问世事。 霍老将军不 止一次去国公府请顾天恒帮忙从中周旋。 并放出誓言，只要赵维瑾被扶上储位，日后必会恢复他顾天恒的国公爷之位。 面对霍老将军的再三请求，顾天恒给出的答案始终都是同一个。 那就是不闻、不问、不听、不管。 当初他被陛下寻借口剥夺国公爷之位时，丞相府和将军府对自己的处境冷眼旁观。 别说求情，一句好话都不曾在陛下面前为自己讲过。 这笔账，顾天恒都在心里记着呢。 朝廷迎来储位之争，你姓霍的想起我，还想利用我手中的资源为你们霍家牟福利。 哼！想得倒美！ 顾天恒狠心拒绝霍老将军的请求 ，趁机落井下石只在其一。 其二，也是因为他有心无力，没办法再重新出山，恢复往日镇国公爷的威风。 国公府的大权在不肖孙顾卿然的运作之下已经被搜刮得七七八八。 这小子果然并非池中之物，刚刚接手国公府，就针对国公府的内务进行了大幅度的改革。 不管是他这位老家主，还是膝下几个儿子的权利，皆在顾卿然的算计之下被慢慢架空。 现在的顾天恒，只能仰仗顾卿然的鼻息生存。 他老了，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好活。 曾经的辉煌与荣耀，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掌握国公府大权的顾卿然，当之无愧的选在这个 时候站在三殿下的身后。 只可惜顾卿然年纪太小，阅历太浅。 除了在声势上给赵维瑾助威，没有强大的人脉可以供霍老将军使用。 议政殿内的两方人马针对谁才是储位人选的最后赢家一事争得面红耳赤、你死我活。 眼看议政殿的气氛陷入了僵局之中，天晟帝缓缓开口：“各位爱卿都消消火，听朕说一句。” 天晟帝一开口，原本嘈杂不堪的议政殿渐渐消停了下来。 天晟帝对众人道：“谁才是这场赌局的获胜者，朕觉得，用提前半个时辰将债务讨回这一点来决定，过于草率。” “祯儿或许在时间上占了先机，但在此之 前，瑾儿已经陆陆续续要回了一部分银子。” “从战略上来讲，瑾儿这种保守的要债方式，更中庸、更平和一些。” “反观祯儿，虽然仅用三天时间便解决了一切，但众人应该对他的要债方式有目共睹。” “他借慕紫苏之手，用极端的手段进行讨债。” “不但会扰乱秩序，同时也会让那几位被要债的老王爷心生不满。” “祯儿这样做，无形之中失去了民心。” “在朕看来，此举非常不可取。所以，朕最终才会判定两位皇子以平手作为收场。” “这样一来，既不偏袒谁，也不怠慢谁，爱卿觉得朕这番话可有道理？” 第469章 武将 霍老将军第一个应声：“陛下英明。” 宋将军一行人则露出不满的神色。 不偏袒？不怠慢？鬼才相信！ 宋将军是个直性子，见陛下揣着明白装糊涂。 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三殿下要回来的那些银子，背后可是大有来头。” “在这方面，明王殿下要回来的那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可是福王、安王还有寿王亲自掏腰包还给朝廷的。” 他没有直白的将赵维瑾作弊一事公之于众。 在场这些大臣都是人精，岂会不知道赵维瑾那些银子，是瑶贵妃和霍家集体帮他凑出来的 。 赵维瑾向宋将军投去一记冰冷的目光，眼底所流露出来的恨意竟是如此的明显。 他不怒反笑，直接说道：“宋将军，东西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一分不少的被充进国库，这是我多日来努力的结果，付出的辛苦与皇兄不相上下。” “如果你想在这件事上针对于我，拿不出实质的证据，最好还是三缄其口，少说为妙！” 宋将军几时被人这样当众折辱过。 但凡上过战场的武将，骨子里都流着一腔热血。 在武将们的眼中，文人墨客都是废 物。 就像赵维瑾，除了长得像个绣花枕头，对朝廷没有实质贡献。 这种虚有其表，没有内涵的草包，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自己闭嘴，已经年纪的宋将军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他本来就对赵维瑾极不待见，经此一事，更坚定了他不计代价也要将赵维祯扶上位的决心。 霍老将军何其聪明，一眼就看出外孙的话，已经深深引起宋将军心底的怒意。 他暗叫一声糟糕，这宋子谦可是凤西杰凤老将军麾下最威猛的一员虎将。 战场上的作战经验非常老道，是敌人眼中不好对 付的一个狠角色。 宋子谦在官场上做人不算圆滑，当年与他一起上过战场的武将，都受过他的帮助和照顾，还有不少人的性命是被宋子谦冒着生命危险救下来的。 所以，别看宋子谦性格耿直，经常因为说错话得罪人，真正敢伤他皮毛的人却一个都没有。 可以说，宋子谦麾下也有一批来势不小的拥趸。 赵维瑾没办法将宋子谦纳入自己的旗下为己所用，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得罪此人。 可是现在，赵维瑾竟在怒极之时斥责宋将军闭嘴。 这对一员武将来说，是一种尊严上 的侮辱。 为了避免事情恶化，霍老将军连忙说道：“宋将军，既然陛下已经给出了最终的结果，咱们这些当臣子的再去反驳陛下的决定未免有以下犯上之嫌。” “宋将军也不想因为一时不满，毁了自己多年以来维持的良臣形象吧。” 宋将军冷冷看了在旁边活稀泥的霍老将军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 “皇储之位，定要选出一个令朝臣及天下百姓都满意的皇子，才能带领我天启王朝走向繁华盛世。” “陛下也不希望先祖打下的这大片江山，最终毁在无能者的手中是吧。” 第470章 预料之中 说到无能者三个字时，宋将军还深深地看了脸色阴沉的赵维瑾一眼。 仿佛在说，别看别人，我口中的无能者，指的就是你赵维瑾。 天晟帝就是个打太极的高手，无论心中有何不满，面上始终会露出慈君的模样。 他笑着点头：“宋爱卿说得没错，为了朕的江山，朕自会从皇子之中找出最优秀的一位，率领各位爱卿及天下百姓走向繁荣富强。” “今天的朝政到此为止，接下来，朕会好好做一番打算，看看再出一道怎样的选题，让两位皇儿进行比试，退朝吧！” 一句话都没说的赵维祯， 在天晟帝宣布退朝时，与赵维瑾一起，同众位大臣鱼贯着走出了议政殿的大门。 “王爷。” 宋将军快走几步，追上了赵维祯，他语气诚挚道：“这个结果令很多人都不满意，但君权大过天，只能看接下来陛下会为王爷出怎样的难题来应对了。” 赵维祯停住脚步，对脸上略带歉疚的宋子谦道：“宋将军不必自责，今天的结果，早在本王的预料之中。” “从一开始，本王就没想过利用这场比试为自己争来皇储之位。” “倒是委屈了宋将军，为本王抱打不平。” “生了一肚子气不说， 还被肖小之辈当庭折辱。有怠慢之处，还请宋将军别往心里去。” 宋子谦连忙摆手：“王爷这说的是什么话。” “臣只是在陛下面前说出了心中所想，其他人如何猜测，与臣没有关系。” “王爷尽管放心，是金子总会发火，是草包总会认怂。” “未来的日子还很漫长，仅凭这区区一场小小的比试便论断输赢，还为之过早。” “臣相信，假以时日，王爷必会达成心愿，一展所长。” 两人进行这番交谈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很多经过他们身边之人，都清清楚楚地将二人之间的 对话听了个真真切切。 赵维瑾和霍老将军等人走到了这个地方，和其他人一样，也将这番话给听了去。 赵维瑾的心底原本就压着火气，见宋子谦堂而皇之的力挺赵维祯，他来了脾气。 不顾霍老将军的阻止，大踏步走到赵维祯和宋子谦面前。 “能否达成心愿、一展所长，首先要看某些人有没有这个福气。” “父皇属意的帝位继承人是我而非其他肖小，不然，就凭某些人早我半个时辰讨回债银一事，父皇会将第一个达成使命之人立为皇储。” “可是眼下，父皇竟以平手作为这场赌局 的结尾，这意味着什么，相信在场的诸位都该心知肚明吧。” 赵维瑾恶狠狠地看向赵维祯：“在父皇眼中，你这个曾经的废太子，将会是天启朝永远的废柴，穷其一生都休想翻身，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太子之位。”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颠覆了众人以来对三殿下的认知。 在朝臣的印象中，三殿下谦卑有礼、待人和气，很少会利用皇子之尊欺压弱小。 正因为有着这样鲜明的对比，赵维祯双腿残疾，并被折翼之毒折磨得性情大变那段期间，众人才会将下一任太子人选寄托在赵维瑾的身上。 第471章 不放眼中 可是现在，赵维瑾公然在议政殿门口挑衅拥有千岁之尊的皇兄。 这副嘴脸，与曾经那个温柔和善的俊美皇子判若两人。 未等赵维祯发火，宋子谦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三殿下，请你说话注意一些。” “别忘了，按身份来算，明王不但是你的皇兄，同时还是陛下亲封的千岁爷。” “你这样公然在众人面前侮辱明王，可曾将祖宗律法放在眼中？” 赵维瑾冷笑一声：“跟我谈祖宗例法，你们还不够资格。” “管他是什么身份，早晚有一天，你、你，还有你们每一 个人，都将跪在我的脚下给我俯首称臣。尤其是你……” 赵维瑾不客气地伸出食指指向赵维祯的鼻子。 “从前我或许还有心情跟你这个废物虚以委蛇，在外人面前扮一扮兄弟情深的戏码。” “从今天开始，我赵维瑾正式向你宣战，从前属于你的一切，我会不计代价的夺到手中。” “包括荣耀、战功、名望，以及那个被你爱得死去活来的慕紫苏！” 赵维瑾会一反常态，变得如此骄矜暴躁，正是因为慕紫苏之前在瑶池宫门口与他说过的那番话。 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喜 欢上一个姑娘，即便在喜欢的过程中，掺杂了算计和利用。 本以为他所做的一切，会换来慕紫苏对他高看一眼。 可那日在母妃宫外对他说的那番话，如一柄被打磨锋利的匕首，一下一下剜割着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他赵维瑾从小就在母妃的督促下对帝位充满了觊觎。 所以那天之后，深受打击的赵维瑾再也不想像从前那样戴着伪善的面具示人。 他不但要将帝位争到手中，还指天对地的发誓，从这一刻起，所有与他赵维瑾敌对之人，待他日后登基 之日，将会被他下令处斩，结束他们卑微的生命。 “啪！” 就在赵维瑾想入非非时，一记脆响，毫无预兆地抽到了他的脸上，动手之人正是同样被激怒的赵维祯。 赵维祯自幼习武，手劲比平常人大了不少。 这一巴掌抽下去，赵维瑾当场便被抽出了鼻血。 现场出现片刻的骚乱。 挨了一耳光的赵维瑾捂着肿痛的脸颊瞪向赵维祯：“你居然敢打我？” 赵维祯冷冷地眯起双眼，语“再敢当着本王的面侮辱紫苏，本王会亲手将你送进地狱。” 赵维瑾哪肯在人前受这样的 侮辱，正欲还手，便被见势不妙的霍老将军给拉了回来。 “殿下，冷静一点，天子门前，休得放肆啊。” 霍老将军极力制止外孙动手，倒不担心赵维瑾会在御前失仪。 而是赵维祯的实力太过强大，万一失手，赵维瑾说不定连小命都要搭进去。 一旦赵维瑾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霍家的希望可就消失了。 好说歹说，霍老将军将即将开战的两兄弟给拉开了。 赵维瑾骂骂咧咧被霍老将军给拉远。 看热闹的众人在心有余悸的想，这天家兄弟，已经丝毫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第472章 夜刺 夜半时分，一道灵敏而矫健的身影在夜幕的笼罩之下，偷偷潜进了明王府的院门。 虽然王府内院有侍卫巡逻，当这道黑影像幽灵般潜进王府大院时，却悄然无息到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此人轻而易举地躲过巡逻侍卫的视线，动作轻盈地跃上房顶，在偌大的王府大宅内横冲直撞。 时辰已晚，主宅的院落已经熄了烛火，这意味着，身为一府之主的赵维祯已经睡下了。 黑衣人在主宅房顶停留了片刻，向下探望了几眼，只有两个守夜的婢女靠在门边昏昏欲睡。 黑影悄然从房顶跳下，不给 那两个婢女醒过来的机会。 啪啪两记手刀下去，两个婢女应声倒地，毫无悬念地昏死了过去。 黑衣人轻轻拉开主宅的大门，室内的烛火已经熄掉。 只有床头置放的一颗夜明珠，在漆黑的夜里，散发丝丝淡薄的光线。 这是一间被布置得奢华的房间，天晟帝对赵维祯这个儿子打小就不喜欢，所给予他的物质补偿，却是连倍受宠爱的赵维瑾都赶之不上的。 明王府坐落在盛都最繁华的地段，府邸占地宽敞，设施俱全。 摆放在主宅的家俱古董，随便哪件挑出来都价值万金。 黑衣人慢慢抽 出腰间的佩剑，一步步走到赵维祯的床边。 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一剑刺去，已经陷入昏睡之中的赵维祯说不定会当场毙命。 当黑衣人渐渐提着长剑挑开梨花木大床垂挂的帐帘，欲对床内之人进行斩杀时。 身穿银白色软绸亵衣的赵维祯机警而又迅速地翻身而起，在长剑挥舞下来的一躲过一击。 黑衣人没想到他的反应竟会如此迅速，举起长剑，再次刺了下去。 如此这般，赵维祯便与这个黑衣人交起手来。 起初，黑衣人还仗着手中持有武器，在打斗的过程中略胜一筹。 随着赵维祯 的意识越来越清醒，出手的招式也越来越狠。 当他一脚踢开黑衣人手中的长剑，迅速而准确地扼上住对的喉咙时，压低声音质问：“南宫爵，你夜闯明王府，莫非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意图夺取本王性命？” 被他掐住喉咙的黑衣人目露惊光，他推开赵维祯的手，扯掉自己脸上的黑布。 露出来的，可不正是金凌太子南宫爵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孔。 “你怎么知道夜闯明王府的人是本太子？” 南宫爵自认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在没有露出真正面孔之前，想必没有人会猜到他的真正身份。 没 想到赵维祯仅通过两人的交手就认出他的模样，。 让一心想给赵维祯点教训的南宫爵气馁的同时，不禁对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生出敬佩之意。 赵维祯动作迅速地披了件长袍，挥手之间，只有微弱光线的房间，在烛火的照耀下变得灯火通明。 面对南宫爵不解的询问，赵维祯边系袍带边冷声说道：“之前与你交手过两次，对你的套路和打斗手法略有了解。” “放眼盛都，敢在夜半时分擅闯本王王府之人少之又少。” “只有你这种自以为是又闲得无聊之人，才会做出这么欠揍的举动。” 第473章 谈个交易 叙述的工夫，赵维祯已经将自己从里到外打点妥当。 他与饶有兴味看着自己的南宫爵对视一眼，“说吧，夜袭本王，为何？” 南宫爵褪去之前的肃杀之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大.大咧咧地在赵维祯的床上坐了下来，语带叹服道：“看来啊，天底下唯一有资格与本太子的能力相提并论的，除了你赵维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今日夜闯明王府，找你较量只在其一。” “另外，也想与你聊一聊近日发生的种种琐事。” “你和赵维瑾那个蠢货为争储位却连连失利 一事本太子略有耳闻。” “赵维祯，我很好奇，你各方面能力都很突出，且还有一国之母为你保驾护航，为何在储君争夺方面会如此不顺？” “赵维瑾有多大本事，连我这个外人都心知肚明。” “凭他的实力，不配与你争夺这个位置，你是如何忍下来的？” 赵维祯冷冷瞥了他一眼：“与你何干？” 南宫爵露齿一笑：“大家都是朋友，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赵维祯一手指向门外，“本王可没有你这样的朋友，滚！” 南宫爵非但没滚，反而像滚刀肉般死赖在 赵维祯的房中不肯离去。 “先别急着赶我走，我今天来，想与你谈一笔交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赵维祯神色冷峻地看着他，虽然并未作声，却对他接下来要说话的生出了兴趣。 南宫爵毫不吝惜的说出了自己的欣赏之言，他对赵维祯道：“我这个人从小就有一个习惯，对于那些有能力、有本事的人敬重而又仰慕。” “几次交手下来，让我清楚的认识到，你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对手。” “你这种人才，若日后无法坐上天启的帝位，别说那些力挺你的拥趸对此不满，我南宫爵也会而感到 莫大的遗憾。” “可你并不得天启帝王的喜欢，在立储一事上遇到了不少波折。” “你与赵维瑾向那些铁公鸡讨债的事情我有所耳闻。” “是陛下断事不公，非要以打平手为作为定论，不想认同你的能力。” “陛下下一步会出怎样的难题来刁难于你，对众人而言是未知数。” “这样的局面下，你想不想走一条捷径，直接坐上太子之位？” 赵维祯面露不解：“你指的捷径是什么？” 南宫爵露齿一笑：“这个捷径，我可以帮忙从中创造，保证会给你一个非常满意的结果。但是。” 话 锋一转，南宫爵起身，与赵维祯目光对视：“我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欠的。” “我助你坐上太子之位，而你，必须满足我一个心愿。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赵维祯并没有急着问他如何帮忙，反倒对他提出的交易生出了好奇：“你希望本王满足你什么心愿？” 南宫爵清清楚楚吐出三个字：“慕紫苏！” “什么？” 赵维祯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挑眉问道：“关紫苏何事？” 南宫爵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我助你得到了储位，我要你亲口承诺，将慕紫苏作为赌约的筹码，送给我当礼物。” 第474章 赵维瑾之死 赵维祯原本还算平和的面孔，在听到这个提议时变了颜色。 “你在做什么美梦？紫苏并不是物品，她是拥有独立想法和自由的人，岂由得你我二人互相馈赠？” “不管父皇认定的继承人是谁，本王都会用自己的一套行事方法为自己牟取利益，还轮不到你这个不相干的人出手相帮。” “南宫爵，趁你我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决裂之前，赶紧滚蛋。” “再被本王听到如此荒谬的提议，就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南宫爵眸色渐冷：“你不要不识好歹。” 赵维祯勾了勾唇：“你抢了本王的台词。” 南宫爵步步紧逼道：“储 位与女人之间，聪明人都会选择前者。” 赵维祯寸步不让：“储位我要，女人我也要，这两者之间并不会发生矛盾。” “你错了！” 南宫爵笑得颇有自信：“以你现在在朝中的立场，别说储位，想娶慕紫苏进门都成了难题。” “摆在你面前的阻碍不计其数，而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摆脱困境。” “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你是聪明人，不该拒绝我的提议。” 赵维祯冷笑出声：“你是太把自己当回事？还是从来就没将本王当回事？” “储位本王可以自己去争，女人本王也可以自己去娶。” “眼前的阻 碍不代表一世的阻碍。” “南宫爵，你有时间在这里故弄玄虚，本王可没有时间跟你过多浪费。” 南宫爵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有朝一日，你会改变主意，接受本太子的馈赠的！” 在赵维祯肩膀上拍了两下，临走前，南宫爵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只有在正确的时间里抓住正确的机会，才会当之无愧的成为人上之人。” …… 翌日清晨，婢女像往常一样端着盛满热水的铜盆，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主子的房门。 隔着一道轻薄的纱幔，婢女恭恭敬敬道：“三殿下，时辰到了，奴婢伺候您更衣洗漱。” 等了半晌，帐内没 有回应。 婢女又重复了一句：“三殿下，该起床了，奴婢伺候您更衣洗漱。” 一连唤了两声，垂着纱幔的床内都没有传来回应。 小婢女急了，身为三殿下身边的贴身婢女，她有责任每天早上唤主子起床。 虽然主子在朝中没有担任职务，却有很多杂务需要主子亲自处理。 且这些年主子习惯早起去院子中耍上几招，锻炼一下自己的体魄。 怎地从前在自己召唤之下都会按时起床，今日却成了例外，一连呼唤两声都不见动静？ 婢女放下手中的铜盆，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拉开薄薄的纱幔。 正欲开口再重复第三句，就 见铺着柔软被褥的床上，竟残留着一滩骇人的血渍。 再看年轻俊美的三殿下，喉咙处有一道深深的伤口。 血顺着颈口流淌而出，已经染满了他身下的床铺。 婢女被这一幕给吓得花容失色，她试探地伸出手指，在赵维瑾的鼻子前轻轻探试了一下。 哪里还有气息，赵维瑾居然死了。 在婢女的尖叫声中，屋里屋外乱成了一团。 “什么？你说赵维瑾昨天夜里被人给杀了？” 发出此惊叹的，正是从翠花口中得知这个惊天消息的慕紫苏。 饶是她再沉稳冷静，还是被这件事给惊了个手足无措。 赵维瑾死了！ 赵维瑾居然死了！ 第475章 出事了 前一刻还意气风发地指着她的后脑勺威胁着要将她送进地狱的那个自负少年。 居然以如此离奇的方式被迫结束了生命。 慕紫苏忙问：“翠花，你可知杀害赵维瑾的凶手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哎！”翠花又是激动，又是兴奋。 它拍着翅膀在慕紫苏面前飞来飞去，边飞边嚷：“紫紫，这可真是太好了，赵维瑾一死，祯哥哥当之无愧会成为下一任储君人选。” “那个臭帝王如果还想拿捏祯哥哥，他的江山可就没人继承啦。” “哈哈，赵维瑾的死，是本年度最值得庆祝的一件大事。 ” “紫紫，快去买鞭炮，咱们把祯哥哥找来，好好庆祝一番。” “你有病吧！” 慕紫苏揪住兴奋的翠花，在它的小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没好气道：“庆祝个屁，赵维瑾一死，赵维祯非但坐不上储君之位，还会在第一时间被人当成杀人凶手身陷囹圄。” “陛下本来就对赵维祯不满，出了这样的事情，赵维祯怕是难辞其咎。” 挨了一巴掌的翠花委屈，歪着脑袋不解的问：“所以你怀疑，赵维瑾是祯哥哥暗中杀害的？” 慕紫苏当下否认了这个说法，“不可能！” “在这个节骨眼 上，除非赵维祯被鬼附身。” “不然，他再怎么讨厌赵维瑾，也不会选在这个敏感时期将赵维瑾杀掉。” “定是有人对赵维祯心怀不满，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陷他于不义之中。” “翠花，你去明王府打听打听，赵维瑾的死，有没有将赵维祯给牵连进去。” 被紫紫这么一吓唬，翠花哪还有兴哉乐祸的心思。 若非它脸上长着毛，已经被吓到面色惨白。 半个时辰后，翠花风风火火飞回了黑槐殿，一进门便扯着喉咙大喊。 “了不得啦，紫紫，这次可真是出了大事情，麻烦大了。” 翠花吭哧吭哧飞进屋内，满口焦急道：“陛下下令，将明王府层层包围，祯哥哥被软禁了。” “从那可怕的架式来看，祯哥哥这次难逃法网。” 慕紫苏又是担心，又是生气，对翠花吼道：“什么难逃法网，我敢用项上人头保证，这件事肯定不是赵维祯做的，他还没愚蠢到这个地步。” 顿了顿，慕紫苏又接着问：“明王府门口守了多少人？” 翠花气喘嘘嘘地回道：“至少五百人以上。” 翠花担忧的问：“紫紫，你该不会打算擅闯明王府，将祯哥哥从里面救出来吧？” 未等慕紫苏 应声，翠花扑到她的怀中哇哇大哭。 “紫紫，做人可不能不讲义气。” “虽然我知道你对祯哥哥情有独钟，但为爱牺牲这种事情是最愚蠢的自杀行为。” “你现在还未满十六，凭白送命，我可怎么办？” “还有哇，外公的冤情并未昭雪，你可要冷静行事，切莫冲动。” 慕紫苏没理会翠花的碎碎念，迅速换好外出的衣裳，便要踏出房门。 翠花用小尖嘴叨着慕紫苏的后衣襟拼命往回扯，边扯边喊：“紫紫，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留下我一个可怎么办？我不要成为没有亲的人孤儿。” 第476章 求见皇后 慕紫苏被翠花气得哭笑不得，她回身将翠花从自己的衣襟上给撕了下去。 “谁说我要擅闯明王府，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还不至于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你给我老实在家里呆着，我要进宫，去见皇后。” 出了这样的事情，朝廷定会陷入恐慌之中。 唯一指望得上的，只剩下了凤临月。 这个世上，唯有凤临月还在意着赵维祯的生死。 作为母亲，凤临月绝不会看着她儿子被人送上断头台。 当慕紫苏风风火火踏进皇宫，想要求见皇后一面时，却被宫人告知，皇后有要事在身，不便相见。 不便相见？ 慕 紫苏怔愣了片刻，很快意识到事情有哪里不对劲。 以她对凤临月的了解，出了这样的事情，肯定要想办法救她儿子。 且凤临月深知她与赵维祯之间私交甚笃，不可能自己前来求见，对方却连面都不肯露一下。 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局面才会难以控制。 她看向那个回话的宫人，是个眼生的小太监。 慕紫苏的记忆力向来惊人，她去鸾月宫的次数不多，却对鸾月宫上至女官，下至仆役的身份都做过一番简单的了解。 眼前这个小太监，她以前从未见过，难道说，凤临月又往鸾月宫调派了新的仆役？ 慕紫苏不厌其烦 道：“没关系，娘娘现在没空，我可以在这里稍等片刻。” “等娘娘方便了，再召我见面也不迟。” 小太监脸色一沉，没好气道：“娘娘日理万机，短期之内都没空见你。” 慕紫苏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故作无知道：“怎么可能呢？” “上一次我来鸾月宫时，娘娘曾亲口说过，无论何时，只要我慕紫苏前来求见，娘娘必会亲自接见于我。” “不若请你再去通禀一声，看看皇后娘娘是否会改变主意。” 小太监语气坚定：“不用再禀报了，娘娘近日忙碌，不会接见访客。” “回吧，等过段时间再来 探访。” 慕紫苏摊了摊手，无可奈何道：“好，既然娘娘不想见我，我便不在此多做打扰了。” 说完，慕紫苏转身走了。 走出很远，还能真切地感觉到那个小太监在背后紧紧盯着自己。 至此，慕紫苏越发肯定，凤临月此时在后宫的处境并不比赵维祯美妙多少。 她当然不会如小太监所愿，被拒之门外之后便打道回府。 而是寻了个合适的时机，趁人不备，偷偷溜进了鸾月宫。 鸾月宫里里外外都有侍卫把守，凤临月的行动大概和赵维祯一样受到了控制。 慕紫苏悄无声息地踩着轻功跃至房顶，揭开层层瓦片。 她看到偌大的鸾月宫内，至少有十几个眼生的宫女在宫内伺候。 说是伺候，倒不如用监视两个字来形容更贴切一些。 凤临月倒是一如平常，优雅端庄地坐在客厅内看着书，品着茶。 并没有将房中那些陌生人的监视放在眼中。 这副沉稳淡定的模样，倒让慕紫苏颇为佩服。 想必，凤临月已经得知赵维祯目前的处境。 明知道儿子立场不妙，还能如老僧坐定般看书喝茶。 这份功力，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 慕紫苏在房顶偷偷打量了片刻，知道现在跳下去，非但无法见到凤临月，反而还会被人给当成闯入者抓起来。 第477章 暗号 她犹豫了片刻，尝试着用手指在房顶的瓦片上敲出一段有节奏的击打。 正在看书的凤临月忽然目露精光，视线无意识地朝房顶的方向瞥了一眼。 慕紫苏双眸一亮，继续用手指击打着房顶，声音不大，却很有规律。 除了自幼习武、耳力极佳的凤临月，这阵击打，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悠然自得地喝完了整整一杯茶，凤临月抻了抻腰身，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宫女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客气而疏离地询问：“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凤临月面沉似水地看了那宫女一眼：“我乏了，要进寝宫睡一会儿，你们在外守着吧。” 说罢，径自向寝宫内走去。 那宫女带着一行人试图追过去，被凤临月一记凌厉的目光给逼退了回来。 “我睡觉时，不喜欢任何人前来打扰。这是历来的规矩，你们对此毫无所知吗？” 那宫女被凤临月强大的气场给吓得后退几步，虽然面露不满，却也没再继续跟随。 凤临月轻哼一声，甩袖踏进了房间，并顺手将房门给关好。 静待了片刻，凤临月随手拿起古董架上的一只古董。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房梁的顶端竟设有一处机关，敞开一个能容纳一人进入的洞口。 慕紫苏正纠结怎么进来，见房顶开了个洞，她忙不迭顺着洞口跳了 下去。 正欲开口说话，凤临月便冲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用唇语道：“小心隔墙有耳。” 凤临月拉着慕紫苏的手，来到落地大衣柜前。 拉开衣柜的大门，冲慕紫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慕紫苏虽然满脸不解，却还是顺从地进入了衣柜。 没想到柜子里居然也设有机关，机关就设在衣柜的底层之内。 打开机关，柜子后面的梨花木木板应声而开。 随即，面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台阶，也就意味着，柜子后面别有洞天。 慕紫苏心底暗惊，没想到这鸾月宫看似不怎么起眼，却处处暗藏玄机，令人捉摸不透。 在凤临月的带领下，慕紫 苏顺着台阶向下走。 两旁挂着燃烧的火把，将宽敞的空间映照得灯火通明。 拐过一条过道，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间被装饰得温馨的地下暗阁。 暗阁内有桌有椅，有床有榻，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凤临月冲慕紫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她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慕紫苏并没有放下戒备，指着外面道：“娘娘忽然从寑宫消失，万一那些宫女擅闯，发现您不在可如何是好？” 凤临月摆了摆手：“不必担心，门口处被我设置了机关。” “一旦有人接近房门，挂在那里的铃铛会给我提示。” 顺着凤临月手指的方向，慕紫苏 才发现，头顶的房梁上竟然挂着一串铜铃。 慕紫苏真心赞叹：“娘娘果然心思缜密。” 凤临月浅笑一声，又问慕紫苏：“你之前在房顶敲的那段节奏，是谁教你的？” 慕紫苏也没隐瞒，“这是师父与我之间互通暗号的小秘密，以备关键时刻用来相互联系。” “没想到娘娘这么聪慧，竟然将我与师父之间的暗号给听懂了。” 凤临月意味深长地看向慕紫苏，“曾几何时，我与一位故友，也用过这个暗号互通消息。” “啊？”慕紫苏微微一惊，试图从凤临月的脸上寻找到某些答案。 凤临月苦笑一声：“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第478章 我也不信 凤临月转移话题道：“你今日来此，是不是为了祯儿的事情？” 慕紫苏点头：“娘娘也知道他目前处境堪忧？” 凤临月冷笑：“众人都说，祯儿因为嫉妒，在情急之下杀了赵维瑾。” 慕紫苏挑眉：“娘娘信吗？” 凤临月也挑眉：“你信吗？” 慕紫苏摇头：“我自然不信。” 凤临月道：“我自然也不信，可我不信并没有用，这世上总有一些蠢人，执着的相信着这桩荒谬的案子是祯儿所为。” 凤临月用下巴指了指外面：“那些宫女，都是陛下派来监视我的，陛下这次一定不会饶了祯儿。” “紫苏，我知道你对祯儿有情有义，我膝下只有祯儿这一个儿子。” “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 凤临月握住慕紫苏的手腕，眼中充满了哀求：“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想办法，救救祯儿。” 凤临月极少会在人前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 眼下出了这样的变故，她无法再伪装坚强，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慕紫苏的身上。 慕紫苏安慰道：“娘娘先别着急，维祯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度过这道难关。” “谈何容易？” 凤临月道：“赵维瑾死得过于离奇，众人皆将凶手的 目光投放到祯儿的身上。” “我相信祯儿不会对赵维瑾下手，可唯一与赵维瑾有私怨，还被公之于众的，只有祯儿。” “霍子瑶死了儿子，已经陷入了癫狂。” “将军府失去了靠山，一定不会就此作罢。” “祯儿现在就如同活在刀刃上，随时都可能会有丧命的危险。” “我知道你与他非亲非故，求你帮忙强人所难。” “紫苏，我想不到更好的人选帮祯儿度此难关。” “不看着祯儿命丧黄泉，就想办法，带他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吧！” 慕紫苏道：“娘娘，储位不争了？” 凤临月苦笑一声 ：“与储位相比，祯儿的性命才是最宝贵的。” “我平时表现得多坚强，在生死面前，也只是一个无法为儿子筑造堡垒的脆弱母亲。” 慕紫苏听得心里直揪，她反握住凤临月的手指，“娘娘放心，有我在，维祯绝不会有性命危险，他会安然无恙的！” 赵维瑾离奇死亡，在盛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得知儿子惨死于房中，瑶贵妃第一时间闻迅赶来。 看到儿子被人一刀割喉，鲜血染红了床铺，死后很久都无法瞑目。 这让多年来对儿子寄予无限厚望的瑶贵妃陷入了无尽的崩溃。 她歇斯底里的跑到 天晟帝面前，求陛下为惨死的瑾儿主持公道。 还对赵维祯破口大骂，嚷嚷着要将赵维祯亲手送上断头台。 瑶贵妃一口咬定赵维祯是杀人凶手，自然不是毫无依据的。 那天，赵维祯和赵维瑾兄弟二人在议政殿门口大打出手，在场的很多官员都是亲眼所见。 赵维瑾口出狂言，当众侮辱赵维祯的行为，看在外人眼中，是大逆不道了一些。 兄友弟恭，是天启朝老祖宗当年留下的一道祖训。 赵维瑾仗着陛下的宠爱便无法无天，将赵维祯嫡子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肆意蹂躏。 换成谁，都想在一气之下将他给宰了。 第479章 囚犯 可生气归生气，真闹出人命，赵维祯肯定难辞其咎。 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众人只知道天家两兄弟不合。 没想到第二天赵维瑾就惨死在自己的寝房之中。 瑶贵妃将痛失爱子的恨意如数归罪到赵维祯的头上，哭嚷着求陛下一定要给死去的瑾儿一个交代。 一夕之间没了一个儿子，天晟帝的心情并不比瑶贵妃好上多少。 不管凶手是不是赵维祯，得知瑾儿惨死，天晟帝下令，派人将明王府给围得水泄不通。 为了避免凤临月出来搅局，替她儿子求情说好话。 天晟帝下了一道旨意，撤掉鸾月宫的宫女，换了一批 新人监视凤临月的一举一动。 至此，凤临月和赵维祯母子二人，成了天晟帝的傀儡囚犯。 议政殿内，两拨大臣吵得面红耳赤。 以霍老将军为首的大臣，言词激烈的要求陛下下令，将赵维祯送进刑部接受审问。 以宋将军为首的大臣，死命力挺赵维祯。 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明王会对自己的亲生弟弟下这样的毒手。 除了这些吵闹不休的大臣，不久前荣升为镇国公的顾卿然也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出了这样的事情，顾卿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自然要被霍老将军抓壮丁，替惨死的赵维瑾来讨公道。 当慕紫苏离开 鸾月宫，不顾阻拦地闯进议政殿时。 就看到大殿如同街口的菜市场，早已经吵成了一团。 被远远抛在后面的小太监气喘嘘嘘地跑了过来，指着慕紫苏道：“议政殿是陛下和诸位大臣谈论国事的地方，可不能由着闲杂人等随意闯入。” 小太监的声音，引起众人的侧目。 看到一位美丽逼人的妙龄少女不请自来，殿内嘈杂的声音嘎然而止。 众人将好奇的目光落在慕紫苏的脸上。 小太监自知大事不好，忙下跪磕头：“陛下，是奴才守护不当，没将擅闯者拦在外面。” 慕紫苏无视众人的目光，快步踏进议政殿 ，对龙椅内的天晟帝道：“陛下，明王殿下是无辜的。” “大胆！” 霍老将军怒喝一声，指着慕紫苏骂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你无品无阶，竟然堂而皇之地闯到这里为罪人开脱。” “慕紫苏，在你眼中，可还将朝廷律例当一回事？” 慕紫苏面容冷峻地瞪了当众呵斥自己的霍老将军一眼，语带不屑。 “擅闯议政殿的行为大逆不道，但人命关天之际，朝廷律例这种事情就该放至一边稍后再议。” “我今日来此，只想当面与陛下说道说道。” “在没有证据的基础上贸然断定明王有罪，还派 人将明王府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对无辜的明王来说非常不公平。” 天晟帝敛起眉头，“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赵维祯与赵维瑾曾因私人恩怨在众人面前大打出手，在场的各位大臣皆有目共睹。” “他们两个都是朕的儿子，现在维瑾不明不白的惨死在自己房中。” “唯一可以从中获利的，除了赵维祯再无旁人。” “慕紫苏，你无视朝廷例法，无视朕的权威擅闯此处，朕可以念在你年纪小，又是个姑娘家不予对你进行惩罚。” “但你公然替杀人凶手开脱求情，朕很难不怀疑你与赵维祯是不是同流合污。” 第480章 小题大作 面对天晟帝的妄加指责，慕紫苏回以冷笑：“人人都说陛下英明，在我看来分明就是浪得虚名。” “懂得刑侦之人都看得出来，明王与三殿下闹得如火如荼之际，任何一方都不可能会下毒手置对方于死地。” “明王不傻，三殿下也不傻，不管他们私底下斗得怎样你死我活，涉及到自身利益，谁都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痛下杀手。” “他们心中都很清楚，一方死掉，活下来的一方都会难辞其咎。” “敢问陛下，在这种情况下，您觉得明王有可能会谋杀自己的亲弟弟吗？” 霍老将军冷笑： “正因为明王抱着你这种天真的想法，才会下此毒手，将三殿下逼上死路。” 慕紫苏犀利地反问：“你可有证据？” “证据？”霍老将军怒道：“只要将明王送进刑部，自然就会交代出作案的证据。” 慕紫苏哼道：“你这是要对明王屈打成招？” 霍老将军眯起双瞳：“休要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你只是一个无耻小儿，还没资格在我面前虚张声势。” 慕紫苏无畏地与霍老将军四目相对：“我并没有虚张声势。” “而这世上唯一没资格指责我的，也是霍老将军你。” “别忘 了，当日你性命垂危之际，是我出手，将你从死神的手中拉了回来。” “你今日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明日说不定就会起兵造反，将你曾经效忠的君主踩在脚下挥剑斩杀。” 霍老将军大怒，指着慕紫苏道：“你……你胡说八道。” 顾卿然面色不悦的对慕紫苏说道：“既然救死扶伤是医者的职责，利用这一点来威胁曾经的病人，未免小题大做。” 顾卿然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吸引了慕紫苏的注意。 慕紫苏顾卿然道：“权利果然让你变得失去了人性。” “当日你身患隐疾 时，若非我出手相救，你哪有机会站在这里与我针锋相对。” “顾卿然，亏我当日将你当朋友，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忘恩负义的阴险小人。” 顾卿然哼了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 慕紫苏道：“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算是看清了你们这些人丑陋的面孔。” “一个个重利忘义，阴险奸佞。” “果然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孩子，即使是弃子，也暗藏心机，在关键时刻，可以将曾经对你真心以待之人送进黄泉。” “明王若知道你这般嘴脸，怕是后悔当日为你们所 付出的一代吧。” 恨恨地说完，慕紫苏对天晟帝道：“不管陛下作何感想，在没有拿出明王有罪的证据之前，若贸然将他收押刑部，日后难以向天下人交代。” “想抓明王，就去找证据吧。” 话落，慕紫苏气得拂袖离去。 “大逆不道！真是大逆不道啊！” 霍老将军气得胡子直翘，对天晟帝道：“陛下，这臭丫头不将您的皇权放在眼中，不收拾教训，怕是难以服众。” 倒是宋子谦一行人觉得慕紫苏这番话说得并没有错。 极力要求天晟帝在没有证据之前，不可以下令将明王殿下押送刑部。 第481章 监视 未等天晟帝应声，被慕紫苏当众人骂了一顿的顾卿然说出自己的想法。 “虽然慕紫苏嚣张跋扈，目无法纪，但仔细一琢磨，她今日之言，未必毫无道理。” “三殿下死得太过蹊跷，案发现场寻不到凶手的足迹。” “如果陛下仅仅因为三殿下曾在死前与明王发生过口角，便认定凶手就是明王，操之过急，不够理智。” “依臣之见，暂时将明王囚禁在明王府，派人暗中搜集明王的罪证。” “只要找到一丝证据，再将明王抓进刑部，就顺理成章多了。” 天晟帝沉吟了片刻，点头认同：“好，就 按顾爱卿说的去做！” …… “紫紫，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开口说话的，是一只头上包着一小块黑布的大花鸟，此鸟正是翠花。 蹲在翠花旁边的是一个身穿夜行衣的黑衣人。 她捂住翠花的嘴巴，低声警告：“闭嘴，你想让人发现我们的存在吗？” 这黑衣人正是翠花的主人，慕紫苏。 三更时分，一人一鸟守在明王府的房顶，警惕而小心地观察着府内的一切动向。 天晟帝果然对赵维祯这个儿子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居然派了这么多侍卫对一个无罪之人严加看守。 在天晟帝的心里，已经将赵维祯当成了杀人凶手来看待。 从慕紫苏暗中观察的结果来看，除了府外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 明王府内，也派了至少上百名盛都侍卫对府内的动向进行全方位跟踪监视。 明王府现在的情况是，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慕紫苏在无奈之际，只能带着翠花用老套路偷偷爬上了王府的屋顶暗中观察府中的局势。 经她一番仔细盘算，府内的这些巡逻的侍卫每隔一个时辰就会进行一次轮班。 这些人主要看守的是赵维祯目前居住的主院落。 从他们对这 幢院落的监视程度来看，莫说活人，苍蝇蚊子想要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飞进去也绝无可能。 脑袋上系着一块小黑布的翠花消停了一小会儿，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碎碎念道：“紫紫啊，咱们还要在这里守多久？我肚子饿了。” 慕紫苏瞪了翠花一眼，“你可真够没心没肺的，生死攸关之际，居然还能想得到吃，你不是口口声声将赵维祯视为你的第二亲人吗？” 翠花的小眼神极为哀怨，委委屈屈道：“吃喝拉撒这种事情，也不是人家自己能控制得了的吗。” 正说着，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从翠花 的肚子里传了过来。 慕紫苏只能按下心底的不满，冲翠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才轻手轻脚地从腰包中取出一只小药瓶。 打开瓶盖，她将药瓶递塞到翠花的口中，低声警告：“小心些，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翠花乖巧地点了点头，叨好药瓶，拍打着翅膀，悄无声息地朝院中飞了过去。 今晚阴天，天边无月。 寂静的明王府内，侍卫手中火把照耀不到的地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漆黑。 身为一只鸟，翠花的存在感太低。 且王府大院种的树木不计其数，时不时有鸟儿飞过，并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第482章 晕倒了 慕紫苏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将接下来的重任交托到翠花的面前。 翠花果然不负所望，只见它轻盈无声地飞到那些巡逻兵头顶，小脑袋微微一偏。 叨在它嘴巴里的小药瓶顺着瓶口洒出一片白色的药粉。 随着药粉沫子不断飘下，几十个巡逻侍卫前一刻还雄纠纠、气昂昂地迈着整齐的军步观察周围的动向。 在药粉的作用下，就见这些人渐渐失去了意识，前仆后继地摔倒在地，毫无预兆地昏死了过去。 慕紫苏从房顶一跃而下，冲翠花比划了一个手势。 翠花会意，叨着药瓶内剩余的药粉，朝其他人多的地方飞了过去。 慕紫苏则趁此时机，闯进了赵维祯休息的地方。 与鸾月宫的情况一样，赵维祯身边能用得上的贴身侍卫不知被驱赶到了哪里。 被替换来的这些所谓的下人，都是天晟帝安排在明王府负责监视他的奸细。 搞定了外面的巡逻兵，寝房门口还守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 慕紫苏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轻手轻脚走过去。 趁其不备，一人一拳，直接将两人给打晕了过去。 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屋内之人听到外面的响动，急着出来打探情况。 见一个蒙面黑衣人忽然闯入，被当成囚犯关押在王府寸步难行的赵维祯露出警戒 的目光。 慕紫苏扯掉脸上的黑布，冲赵维祯使了个眼色：“是我！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慕紫苏的出现，令赵维祯倍感惊讶。 他朝左右张望了一眼，见没人被这边的响动吸引，这才拉住慕紫苏的手腕，将他扯进了门内。 一进门，赵维祯便语带斥责的问：“你疯了？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被人发现你夜闯此处，将你视为本王的同伙抓进刑部，你接下来的麻烦可就大了。” 慕紫苏摆了摆手：“在此之前，我已经惹上了大.麻烦。” “得知你被当成谋杀赵维瑾的凶手被囚禁在明王府，我便进宫见了皇后一 面。” “她目前的处境和你差不多，也被陛下派人给监视了起来。” “为了替你讨公道，我还闯进了议政殿。” “以没有罪证为由，要求陛下不可以将你送进刑部接受审问。” 闻言，赵维祯大吃一惊：“你居然擅闯议政殿，你知不知道……” 接下来的话，被慕紫苏捂了回去。 她压低声音道：“大道理咱们等会儿再说，你先告诉我，赵维瑾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维祯也是满脸的茫然：“本王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本王承认那日曾在议政殿门口与赵维瑾发生过口角，但吵架归吵架，本王还不至于在这 种紧要关头将赵维瑾置于死地。” “可事情发生得就是这样离奇，一觉醒来，府中的下人被关押，取而代之的，是外面那些不速之客。” “他们以圣旨作要挟，限制本王的一切行动。” “若非担心事情闹大，本王岂会甘愿被关在这里任人摆布。” 赵维祯握住慕紫苏的肩膀，“你刚刚说，母后也像本王一样，行动上受到了控制？” 慕紫苏点头：“情况不太妙，但皇后目前的情绪稳定，并没有因为赵维瑾的死牵连到你，而做出过激行为。” “她拜托我，想办法帮你脱困。而目前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带你离开这里。” 第483章 我带你走 赵维祯摇了摇头：“以你我的能力闯出一条血路并非毫无可能，但付出的代价将会是两败俱伤。” “那些人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大内侍卫，以本王目前的功力，以一敌百的下场，只会让你我陷入必败之地。” “对紫苏，你是如何进来的？外面巡逻的侍卫有没有发现你的踪迹？” 慕紫苏并没有急着去说外面的情况，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希望你放弃储位，远走高飞。” 赵维祯面色微变，与慕紫苏四目相对，仿佛在琢磨放弃储位、远走高飞将会给他带来怎样的人生影响。 慕紫苏道 ：“赵维瑾一死，大多数人都会将杀人凶手的目光落在你的身上。” “如果陛下是一位慈父，他或许会想尽办法保你性命。” “但他是不是慈父，你已经设身处地体验过了。” “为了将你置于死地，他连下毒致残这种可怕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现在抓到由头，可以将你送进黄泉。” “你觉得，陛下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以父亲的身份为你申冤做主吗？” 见赵维祯的眸色渐渐冷了下去，慕紫苏颇为无奈。 “以霍家为首的那些大臣，在议政殿跳着脚要求陛下尽快下令将你收监。” “刑部是个 什么地方，你比我更清楚。” “无罪的被送到里面都能被折磨得脱掉一层皮。” “一旦你被关在里面，难逃皮肉之刑，说不定还会在那些人的陷害之下直接送命。” “你现在被关在王府没有被人动之分毫，是因为那些害你之人暂时没有抓到你的罪证。” “但你要知道，罪证这种东西是可以伪造的。” “维祯，你也不想稀里糊涂的被那些奸佞之辈，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你置于死地吧。” 慕紫苏的一番话，令赵维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赵维瑾死得如此突然，害得他没时间为自己今后的人生去做铺垫 。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困在府中寸步难行。 慕紫苏见他眼露悲伤，满面迷茫，握住他的手指，用力捏了捏，仿佛在给他鼓励和勇气。 “陛下为你我解除婚约时，你曾问过我，愿不愿意与你离开盛都，浪迹天涯。” “那个时候我以外公冤情未了为由拒绝你，并非对你无情无义，而是不想让你在今后的人生中后悔当日的所作所为。而现在……” 慕紫苏道：“你身陷绝境，无路可退，唯有远走高飞，方可重获自由。维祯……” 慕紫苏的声音充满了真挚，“我愿陪你颠覆苦海，也愿与你共度劫难。所 以这一次，我们一起走！” 赵维祯目瞪口呆，仿佛不敢相信，这番至情至深之言，竟然是出自慕紫苏之口。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眼眶发热。 一滴泪水毫无预兆地流淌了下来。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身陷绝境，却没想到慕紫苏的出现，让他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线求生的光明。 她说，她愿陪他颠覆苦海，也愿与他共度劫难。 她说，她要随他一起海阔天空、浪迹天涯。 赵维祯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 揪痛、感激、兴奋、雀跃，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在一夕之间被揉到了一起。 第484章 一世繁华 他被一种没来由的幸福紧紧包围着，垂落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也烫灼了他的心。 慕紫苏连忙伸手，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柔声问道：“傻瓜，好好的，怎么哭了呢？” 赵维祯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哑声问：“紫苏，你真的愿意陪我远走高飞？” 慕紫苏点头：“我愿意！” 赵维祯继续问：“万一将来等待我们的是穷途末路，你不后悔？” 慕紫苏点头：“我不后悔！” 赵维祯被她眼中坚定的目光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发誓般说道：“慕紫苏，你且记得，今日你渡我颠覆苦海，来 日我必会许你一世繁华！” 两人私语之时，翠花扯着大嗓门在外面喊道：“紫紫，事情搞定，速速离开。” 赵维祯猛然回神，不解的问：“搞定了什么事？” 慕紫苏拉住他的手腕，“我让翠花将事先配好的迷药洒向半空，将院里院外那些负责巡逻的侍卫全部迷晕。” “这个药的药劲很大，可以在眨眼之间致人昏迷。” “但时效性非常短，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走。” 赵维祯与慕紫苏来到门外时，才发现陛下派来监视他的那些侍卫已经七零八落 地昏死在地，失去了反击能力。 在翠花的带领下，两人一路顺畅地离开明王府。 这时赵维祯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行，咱们得回去一趟，此次出门，我身上连一文钱都没带。” 慕紫苏将正准备打道回府的赵维祯揪了回来，“你没银子，难道我也没银子吗？” “放心吧，跑路用的盘缠我早就准备妥当了。” 赵维祯满脸凝重：“本王堂堂一个大男人，岂能让你一个姑娘家破费。” 慕紫苏拍了他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没用的，钱财本是身外之物，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才是最重要。” 慕紫苏对钱财看得并不重要，当日她与赵维祯等人参加迷幻森林试炼考核时，从那些名门公子，千金小姐手中坑了不少银子。 多到花都花不完，所以并不担心日后在生活上会没有着落。 赵维祯也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计较这些鸡毛蒜皮，于是放弃回府取银子的打算，随慕紫苏和翠花来到了一栋陌生的小宅院。 宅院坐落在西郊一处偏僻的地方，虽然占地不大，却是慕家名下的家产之一。 慕老夫人随儿子慕青流离开盛都之前，将慕家名下好几处房产和田地都交给慕紫苏 打理。 据说这个小院子当年是某个欠慕家银子的债主用来还债的。 虽然破落了一些，却因为地势偏僻，可以暂时避人耳目。 昏迷的侍卫再过不久就会醒来，慕紫苏担心他们发现赵维祯消失不见，会顺藤摸瓜找到自己头上。 所以她不敢回慕府，也不敢回黑槐殿。 只能在情急之下寻了这么一个地方作为临时落脚点。 两人一鸟匆忙离开时已经是午夜时分。 来到休息的地方之后，慕紫苏简单准备了一些吃的暂时解决了温饱问题。 又用现有的材料做了一些饼子和馒头，以备路上充饥之用。 第485章 易容 有生以来，这还是赵维祯第一次吃这么粗糙简单的饭菜。 入口时却让他觉得无比美味，因为这是他心爱的姑娘亲手为他做的晚餐。 席间，翠花叽哩咕哝当着二人的面抱怨天晟帝昏庸无道，居然狠心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容不下。 这样的帝王不配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面。 赵维祯和慕紫苏对翠花的抱怨采取了无视态度。 翠花见自己的言论并没有得到二人的赞同，一怒之下睡觉去了。 翠花一走，慕紫苏便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明天早上天色一亮，咱们就出发，赶在事情闹大之前离开盛都。” 慕紫 苏将事先准备好的两张通关鱼符放到赵维祯面前。 上面是两个陌生的名字，按上面记载的年限来算，鱼符的主人应该是两个人近暮年的老人家。 鱼符是用黄铜制成鱼的形状，上面记载着拥有者的个人资料，以做通关之用。 赵维祯在两块鱼符上打量了片刻，问道：“你打算易容？” 慕紫苏点头：“按时间来推算，昏迷的侍卫已经醒来。” “他们一醒，便意味着盛都将陷入前所未有的戒备状态。” “这个时辰四道城门早已关闭，走水路的话我担心联系不到信得过的船家。” “眼下唯一能让咱们顺利离开盛都 的办法，就只有易容一条捷径。” “你放心，我在易容方面的本事还算不错。” “保证在通关时，那些检查身份的侍卫认不出我们原来的模样。” 慕紫苏碎碎念时，赵维祯眼也不眨地看着她漂亮的唇瓣一张一合。 直至将明日的逃脱计划安排得差不多，慕紫苏才发现赵维祯的不对劲。 她面带不解地挑高眉头：“你觉得哪里安排得不合理吗？” 赵维祯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喑哑：“是我无能，出了这样的变故，非但没有为自己铺路，反而还要让你跟着我操心费力。” “紫苏，我很抱歉，让你在感情的拖累下， 不得不陪我面对这种困局。” 慕紫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当初我数次身陷险局，若非你不计代价地出手相帮，说不定早在很久以前我便被人给搓磨死了。” “所以咱俩之间不存在谁拖累谁，为你赴险，我心甘情愿！” 慕紫苏很少会当着谁的面说出这种肉麻之言，但有些话，情不自禁地就溜出了嘴边，挡也挡不住。 赵维祯听得热血澎湃，此生能得此佳人，死而无憾！ 随着夜色渐渐深了下来，两人背靠着背浅眠了一阵。 眼看天色就要亮了，慕紫苏迅速动手，开始为两人易容。 慕紫苏的易容手法非常高超。 不到半个时辰，赵维祯从年轻俊美的翩翩少年郎，变成了弯腰驼背、白发苍苍又满脸皱纹的佝偻老者。 慕紫苏也从年姿容绝美，倾国倾城的少女，变成了干巴瘦弱，颤颤巍巍的八旬老妇。 一觉醒来，迷迷登登飞到屋子里准备找自家紫紫的翠花，看到屋子里赫然出现两位眼生的老人家。 它吓得尖声叫嚷：“我家紫紫呢？我家祯哥哥呢？” 随后，翠花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两位老者就是紫紫和祯哥哥。 它无比惊奇地在两人面前飞了三圈，赞叹道：“紫紫，你的易容手段又升级了。” 第486章 偷出城外 赵维祯对着铜镜打量了半晌，也觉得镜中的自己与原本的自己判若两人。 准备就绪的慕紫苏对翠花道：“待会出门，你先飞到城外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你身形太明显，盛都城里有很多人都知道你是我养的鸟。” “被有心之人看到你随我们一同出城，说不定会引起守城军的怀疑。” “等我和维祯顺利出城，再们再到指定的地点重新会合。” 虽然翠花满脸不舍，碍于眼前局势严重，也只能依依不舍的与慕紫苏和赵维祯暂时道别。 身为一只鸟，它的翅膀给它带来了不少方便，凭它的本事想要飞出盛都 大门轻而易举。 可慕紫苏和赵维祯都是寻常人，不能上天也不能入地，唯一的办法只能靠易容术蒙混过关。 好在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 翠花前脚刚走，慕紫苏和赵维祯便坐进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由赵维祯扮车夫，慕紫苏扮坐车的老妇，赶在城门开启之时，拿着鱼符准备通关。 直至马车行驶到城中心，才发现盛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许是明王殿不翼而飞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天晟帝的面前，盛都大街小巷多了好多官兵对明王的下落展开大规模搜查。 赵维祯佝偻老者的形象让他暂时避过了一劫。 看到那些四处搜捕自 己踪影的官兵将无辜百姓吓得四处逃窜，他一边在心底恨着天晟帝对自己的无情，一边又对眼前的局势感到深深的无奈与无力。 来到东城门，就见城门口已经排了不少准备出城的百姓。 从排队队伍的窃窃私语中听出，守城官兵接到上面的命令，对每一位出城的百姓都要进行仔细盘查。 慕紫苏掀开车帘，与坐在车外的赵维祯对视一眼。 眼神交汇时，彼此朝对方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随着出城的队伍缓慢地向前行走着，轮到赵维祯和慕紫苏的车辆等待检查。 守城的官兵上上下下打量了赵维祯一眼，见赶车的是一 位年近八旬，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牙齿都要掉光的老头子，眼中充斥着不屑。 他用马鞭指了指车内，叫嚣道：“里面是什么人，出来，接受检查。” 这守城兵态度非常不善，让高居上位的赵维祯皱起了眉头。 车厢内的慕紫苏非常配合，伸出干枯的手指。 当着众人的面撩开车帘，露出来的正是易容之后的苍老面孔。 慕紫苏扯着苍老又嘶哑的声音说道：“官爷，可以了吗？” 那官兵上上下下打量了慕紫苏一眼，又朝车厢内探了探，见车内没有别人。 便用鞭尾指了指慕紫苏：“鱼符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慕 紫苏也没犹豫，将事先准备好的鱼符拿了出来。 上面不但有她和赵维祯伪装的名字，还有出生日期，以及祖籍及现居地的地址。 鱼符上面的资料都是慕紫苏随便编的。 朝廷想要按照上面的的地址去寻找，肯定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到本人，又检查了鱼符，就该放人通行。 可昨晚一夜没睡的这些官兵，为了寻找逃跑的明王，不知受了上面多少欺压。 之前过去的几个都是盛都有名的达官贵人，因为被查得太狠，贵人们对这些官兵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斥责了好几句。 官兵们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受着。 第487章 休要过分 眼前这对儿老夫妇，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乘坐的车轿，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贫民装备。 欺软怕硬的官兵找到了发泄的借口，不依不饶道：“下来，我们要对车厢内进行检查。” 赵维祯被这些官兵趾高气昂的态度气得直想骂娘。 好在慕紫苏一个眼神制止了过去，示意他稍安勿躁，切莫冲动。 慕紫苏学着老妇人的模样，慢吞吞步出车门，客气道：“几位官爷随便检查。” 世上有一种人，你对他礼遇有加，他反而登鼻子上脸不识好歹。 慕紫苏本想息事宁人、不招惹是非，奈何这些官兵欺人太甚。 几 人对着车厢又踢又踹，还有官兵用剑尖挑开慕紫苏打包好的行李，将包内之物踹翻满地。 慕紫苏花了一早上时间整理好的衣物与口粮，被这些官兵糟蹋得不成样子。 生来富贵的赵维祯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怒喝一声，“你们休要过分！” 赵维祯现在的扮相是一位老者，双眸内发出来的犀利眼神，让他上位者的姿态尽展无遗。 几个官兵呆怔片刻，才又想到，这两个老家伙只是无权无势的一介平民。 区区贱民，怎么敢用这种态度来对待官爷？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活得不耐烦了吧。 手执马鞭的 官兵对着赵维祯的脸便抽了过去，嘴里骂道：“老不死的，跟谁说话呢？” 鞭尾即将抽到赵维祯脸上时，忍耐多时的慕紫苏抬起手，将鞭子拦了下来。 她动作迅速，令围观者大吃一惊。 这其实是慕紫苏的本能反应。 她不忍心赵维祯当众受辱，才在情急之下做出这样的动作。 疏不知，现在的她只是一位八旬老妇，哪有能力和本事拦下官兵的鞭子。 可慕紫苏并不后悔自己的冲动。 当有人危及到赵维祯的性命时，哪怕得罪全天下，她也不会让人伤他分毫。 既已出手，慕紫苏干脆夺过对方的马鞭 ，在众人猝不及防时，扬起鞭子，狠狠抽在对方的脸上。 这一鞭又狠又快，将那官兵的左脸抽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官兵捂着脸哀嚎一声。 慕紫苏当胸朝那人小腹踢去一脚，那人顺势被踢倒在地。 慕紫苏用脚尖踩在那人的脸上，就着地面溅起的泥土狠狠辗压。 “听清楚，有些人，是你穷其一生都伤不起的。” 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慕紫苏动作迅速地卸下马车，翻身上马，将手伸到神色措愕的赵维祯面前。 赵维祯很快反应过来，借着慕紫苏的力道跃上马背，与她共乘一骑。 慕紫苏用手中的 鞭子在马屁股上抽了一记，喊了一声驾。 马儿嘶鸣一声，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扬长而去。 事情发生得太过迅速，当震惊中的官兵回过神时，慕紫苏与赵维祯已经驾着马儿跑远了。 这时才有人高喊：“追！快追！刚刚那两个老家伙，定是朝廷追捕的嫌犯。” 很快便有大批官兵迅速展开追捕行动，寸步不离地尾随在赵维祯的马后。 与朝廷的战马相比，被慕紫苏临时找来的这匹马速度实在不敢恭维。 马背上连驮着两人，更是拖延了它的奔跑速度。 须臾，追兵便尾随而至，将彼此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第488章 落难 赵维祯与慕紫苏已经跑到了东郊城外，这是一条崎岖的小路，地势陡峭而险峻。 随着追兵的速度越来越快，慕紫苏对赵维祯道：“这匹马驮着我们二人跑不了多远，你先撤离，我想办法拖住他们。” “不行！” 赵维祯抓住她的衣袖：“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你不能与我分开半步。” 正这时，奔跑中的马儿忽然中了一箭，身子一歪，轰然倒地。 赵维祯与慕紫苏从马上被甩落下来。 赵维祯当机立断，用自己的身体做护盾，将慕紫苏紧紧护在怀中。 两人顺着山坡一路向下滚，滚落期间还 撞到一块巨大的石碑，疼得赵维祯眉头直皱。 忽然之间，明亮的光线消失不见。 相拥在一处的赵维祯与慕紫苏从高处摔落，毫无预兆地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 嘈杂的追杀声和马蹄踩踏声骤然停止。 因滚下山坡而受了些轻伤的赵维祯，并未将这小小的皮肉之苦放在眼中。 他顾不得打量周围的环境，忙不迭检查慕紫苏的伤情。 “我没事！” 从两人滚落山坡现在，慕紫苏被赵维祯护在怀中，除了屁股摔得很痛，身体却毫发无伤。 两人互相关心一番，确定对方无碍，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 此时身处的地方是一个山洞，周围怪石嶙峋，高不见顶。 洞壁附近长满了青苔，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潮湿味。 赵维祯好奇道：“这里怎么会有山洞？” 他自幼在盛都长大，对盛都城附近的环境了若指掌。 与紫苏摔落的地方在盛都城郊外，当年带兵剿匪时，曾来过此处，并不记得这里有山洞。 慕紫苏也随之起身，着眼打量了四周的环境。 最大的一块石壁上，雕刻着已经看不清纹路的花纹。 慕紫苏走到壁边，抹去石壁上覆盖的灰尘。 才发现壁上雕刻的不是花纹，而是几行楷体字。 赵维祯尾随在她身侧，帮慕紫苏一同扑落上面的灰尘。 两人异口同声地念道：“戎马一世，天下至尊，六宫无色，只为卿心。” 赵维祯和慕紫苏彼此看了对方一眼，不明白这些字背后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 赵维祯四下打量了几眼周围的环境，越发确定，这里并不是什么山洞。 他摸了摸被沉封多年的石壁，叹道：“这种石头，很像很古时王公贵族用来下葬时开采的石块打磨而成。” “紫苏你看，石壁顶端竟然雕着刻着九条巨龙。” 顺着赵维祯的视线望过去，慕紫苏才发现头顶的方向 果然有九条巨大的龙柱。 九条巨龙雕得栩栩如生，仿佛盘旋在头顶肆意遨游。 赵维祯这时说道：“我曾在史集中看过相关的记载，古时君主下葬时，会在墓穴中雕出石龙以保佑墓中之人泉下安康。” 慕紫苏倒吸一口凉气，“你怀疑咱两现在所身处的地方，是一座古墓？” 赵维祯闭口不语，他也觉得这个猜测过于荒谬。 慕紫苏道：“别开玩笑了，你看这里。” 她挥手指了指周围的环境，“这就是一个看上去像山洞际却比普通山洞稍微有点复杂的洞穴而已。” 赵维祯问：“那九条巨龙如何解释？” 第489章 九条石龙 慕紫苏坦然道：“我解释不出九条龙因何存在，同样也无法将这么奇怪的地方视为墓穴。” 在慕紫苏的印象里，墓穴不会建在这种地方。 这里没有墓碑，也没有坟头，除了九条石龙，以及刻在岩壁上的那一行字，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 思忖之间，慕紫苏又皱起眉头，“不对啊，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洞穴？” “咱们从坡上滚下来时，底下明明是一片枯草，且在落马之前，我还打量了周围的环境。” 慕紫苏仔细回忆被追捕时发生的种种，除了坡道与杂草，她并未看到山洞洞口。 慕紫苏与赵维祯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莫非在滚落时 碰到了机关？” 两人抱住彼此滚落山坡时，撞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 赵维祯肩头处被撞到的地方，现在还残留着一丝痛意。 而意外也正是发生在那个时候。 “紫苏你看。” 赵维祯指向洞顶，“那九条石龙，虽然口中都含着一颗珠子，但只有最北边的那条龙，珠子的颜色与其他的不同。” “天下至尊坐北朝南，那条龙身处于正北方，且龙口中的珠子表面光滑，应该曾不止一次被人抚摸过。” 顺着赵维祯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慕紫苏果然看到那条石龙嘴里的珠子与众不同。 两人踩着轻功朝石龙的方向跳过去，双臂紧紧抱住龙身。 赵维祯 尝试着去动龙口的珠子，才发现珠子是可以活动的。 这时，九条石龙同时吐水。 赵维祯暗叫一声不好，提醒慕紫苏道：“小心。” 两人看到九条龙口中滴滴嗒嗒落下水滴。 水流的速度从慢到快，原本空旷的洞穴注满了清水。 随着水位越升越高，赵维祯和慕紫苏不得不倒吊在龙身上面。 一旦掉下去，即便不摔死，也会被越来越多的水淹死在这里。 慕紫苏惊道：“咱俩该不会触犯了洞穴前主人的忌讳，误碰机关，陷入死局了吧？” 眼看下面的水位越来越高，赵维祯也是一脸狼狈。 他紧紧抱着慕紫苏的腰，生怕一松手，两人都会掉进水 中。 洞穴的密封性非常不错，水涨的那么高，居然一点外泄的痕迹都没有。 无路可退之下，两人只能慢慢等死。 当水位与那九条石龙碰撞到一起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墙壁上的石龙在清水的浸泡下慢慢变了颜色。 一条条石头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刺得赵维祯和幕紫苏连眼睛都睁不开。 两人闭眼之际，只觉得身子一空，迅速地朝着下方掉落。 再睁眼时，已经注满水的洞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地下通道。 无数台阶朝下延伸，两旁挂着终年不灭的油灯，空气中散发着诡潮湿而又沉旧的味道。 除了这条台阶 ，两人无他路可走。 此时，身经百战的赵维祯，见多识广的慕紫苏已经非常确定。 在他们滚下山坡时，不但触动了某个机关，说不定还开启了阵法。 这种诡异的情况，两人曾在迷幻森林中见过一次。 森林内出现的一切非现实的画面，都是利用机关阵法设置出来的幻象。 慕紫苏提醒道：“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也许都是阵法内的幻象。” 赵维祯认同地点点头，“我的猜测亦是如此。” 慕紫苏看向一望无际的通道尽头，“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赵维祯道：“除了进去，我二人已经没有退路。” 他主动牵起慕紫苏的手，“过去看看吧。” 第490章 青石门 手拉着手，一步步朝着台阶下走去。 这条台阶又宽又长，每走出一段距离，就可以看到石阶旁边雕着石龙。 如果这真是一个墓穴，墓穴主人的身份定是人上之人。 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呈现在两人面前的，并不是古墓，而是两扇高大的青石门。 有多高呢？ 十个赵维祯叠加在一起，也无法与石门的高度相匹敌。 两人仰着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高耸入云的青石门，谁这么变态，居然将门建得这么高。 赵维祯试着去拉门上的铜环。 他经用出了十成的力气，可青石门连一道缝隙都不曾出现。 慕紫苏也效仿他的动作用力 去拉青石大门，与赵维祯一样，即使两人合力，也无法让石门动之分毫。 束手无策之时，赵维祯的目光被门上的门环吸引。 他指着门环的缝隙说道：“紫苏你看，门环里内藏乾坤。” 慕紫苏上前打量，果然看到门环的位置，有一个孔道设置。 孔道窄小，若非赵维祯观察仔细，看不清里面的样貌。 借着墙壁烛火散发出来的淡淡光芒，慕紫苏在孔道内摸了，一个小机关弹了出来。 小机关只有拳头大，平面上雕刻着六芒星图。 赵维祯将慕紫苏拉至一边，担心她触碰到哪个机关，误伤了彼此。 慕紫苏却对小机关上面的六 星芒图生出了兴趣。 “维祯你看，六星芒图的中心位置有一处凹陷，这凹陷处像不是锁眼？” “如果咱们有钥匙，说不定可以打开眼前这道大门。” 赵维祯道：“你我连身在何处都不清楚，怎么会有打开这两道大门的钥匙。” 慕紫苏没有理会他的话，饶有兴味地走过去，卸下拇指上的玉扳指。 扳指的正面，与凹陷处居然严丝合缝地重合到了一起。 随后，意想不到的奇迹出现了。 紧紧闭合的两道青石门发出吱呀一声沉重的声响。 随之慢慢开启，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赵维祯拉着慕紫苏的手连连向后退了数步， 脸上均露出震惊的神色。 慕紫苏会用扳指尝试开启大门，盖因那锁眼的位置，与血灵戒的戒面非常相似。 万没想到，血灵戒果然是开启这两道青石门的钥匙。 随着两道大门越开越大，呈现在两人面前的画面也让赵维祯和慕紫苏瞠目结舌。 居然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地下宫殿。 两人无法形容心底的震撼，既惊叹于眼前的美景，又不敢相信此刻的所见所闻。 慕紫苏弱弱地问：“你我二人所见所景，真的只是幻象吗？” 赵维祯也对幻象一词生出了质疑。 迈入青石门的那一刻，两道石门慢慢关闭。 这一刻，二人仿佛来到了 另外一个世界。 只见宫殿正上方的牌匾上雕着三个烫金的大字“龙御宫”。 慕紫苏压低声音道：“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座宫殿。” 赵维祯的目光在龙御宫三个字上面停留了许久，激动道：“龙御宫，是黑阙朝九五至尊居住的寝宫。” “当日为了治疗腿疾，我曾调查过黑阙古墓的遗址，还查阅了无数相关记载。” “紫苏，也许咱们所身处之地，正是我之前要寻找的黑阙古墓。” 慕紫苏指着眼前的豪华宫殿道：“这哪里是古墓的设计，分明就是一座年代悠久的宫殿啊。” “正常的墓穴不是应该有棺椁停放在里面吗？” 第491章 千年记忆 赵维祯并未回答，他冲慕紫苏使了个眼色，“咱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踏进宫门，拐过回廊，两人惊奇的发现这里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偌大的宫殿被修葺得奢华无度，丝毫没有墓穴的影子。 两人双双踏进龙御宫的大门，空气中所弥漫的不是霉腐之气，而是一股淡淡的龙涎香。 这里没有一丝烛火，可大殿却明媚耀眼。 盖因大殿四周摆放了无数颗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夜明珠散发出来的光芒，将这里照得日夜通明。 饶是赵维祯见多识广，也被这里的环境惊得心神俱颤。 这座龙御宫，按照帝王 居住的格局设计而成。 宫外庭台楼阁、小桥流水，宫内庄严肃穆、摆设奢华。 墙壁上挂着无数名家字画，架子上摆放的古董件件堪称世间珍宝。 慕紫苏东瞧瞧，西看看，无比惊叹道：“这座地下宫殿设计得可真是别具一格啊。” 赵维祯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在这个看似陌生，又莫名觉得熟悉的宫殿内四处游走打量。 逛着逛着，两人踏进了一处寝宫。 掀开耀眼华丽的珠帘，里面的装饰更是别有洞天。 除了各种玉器珍宝被拿来做点缀，吸引赵维祯和慕紫苏注意的，是寝宫之中停放的一口金丝楠 木打造的棺椁。 两人这才意识到，这里果然是一处墓穴。 不知墓穴主人生前有着怎样的地位，居然将地下墓穴与生前居住的宫殿进行了复刻还原。 两口棺椁，意味着寝宫内同停放着两具遗体。 赵维祯正欲上前时，慕紫苏惊呼道：“维祯你看，画像上的男子，是不是你？” 顺着慕紫苏手指的方向，赵维祯看到挂在墙壁上挂着一幅人物肖像图。 图中男子约二十出头，身穿黑色绣金龙袍，头上戴着一顶龙冠。 他跨下骑着一匹黑马，扬首挺胸，傲气十足，颇有九五至尊之姿。 仔细观察画中男子的样貌 ，赵维祯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画中之人，身材样貌及眉宇间的气度，与自己几乎一般无二。 赵维祯并不记得自己穿过这样的衣袍，也从未被人画过这样的画像。 赵维祯正欲开口，只见慕紫苏的目光落在另一幅画像上。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赵维祯再震惊。 另一幅画是一位身穿凤袍的妙龄女子。 艳粉色的凤袍袍摆长长的拖在地上。 女子站在梅花下面，头上的珠钗美饰，将她姣美的面孔，衬托得更是倾国倾城。 细一观瞧，赵维祯难以抑制心里的激动。 那画中女子，不正是慕紫苏本人么？ 看着画中女子的音容笑貌，慕紫苏神色一阵恍惚。 渐渐的，周遭的环境出现了变化。 记忆仿佛被拉回到千年前的某个时空，她与心爱之人手牵着手散步于百花绽放的御花园内。 身侧男子的声音低沉又好听，“九卿，下个月便是你的生辰，你有何心愿可说与朕听。是留在宫中大摆宴席，还是与朕私服出宫去想去的地方？” 画面一转，与赵维祯生有同一张面孔的男子穿着一套锦织亵衣，神态慵懒地躺在她身侧。 “九卿，为朕生一个孩子吧，无拘儿女，只要是你生给朕的，黑阙这大片江山才有血脉延续。” 第492章 亦无悔 不同的画面如走马观灯般在慕紫苏脑海中闪电。 病床前，男人撑着最后一口气，拉着她的手说：“对不起九卿，为夫可能要食言了。” “曾经向你许过诺言，送你离开，为夫再走。可今日为夫大限将至，怕是无法信守承诺。九卿，往后余生，你一个人，要多珍重。” 泪水顺着慕紫苏的眼角滑落，她朝男人的方向抓去，哭着说：“容锦，若我身边没你陪伴，留我一人独活又有何意。” 当慕紫苏试图抓住那个影像时，才发现被抓在手中的，只是一团看不到的空气。 见慕紫苏仿佛入了魔，赵维祯轻轻晃动她的肩膀，“紫苏，你怎 么哭了？” 慕紫苏被迫从那段混乱的记忆中被摇晃回神。 这才发现，她居然因为一副画，险些着了魔。 可是，脑海中那些奇怪的记忆来自何处？ 九卿是谁？容锦又是谁？ 猛然想起，她以魂魄的身份被封印在血灵戒中长达千年之久。 封印开启时，曾经的记忆已不复存在。 她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来自何处。 在血灵戒的滋养下，她只有意识，没有实体。 每日朝夕相伴的，是仿佛被抽去灵魂的痴儿慕紫苏。 她看着慕紫苏被家族至亲送入黄泉整整七次，死而复生，生而又死。 作为旁观者，她冷眼看着，从不干予，当然 她也没有干予的资本，毕竟她只是一缕飘魂。 当古墓中这副画像出现在眼前时，被尘封多年的记忆，如洪水一般倾泄而出。 九卿，隐约记起，她曾经的名字，好像叫做凤九卿。 与她相伴一生的夫君，正是千年前名盛一时的荣祯帝轩辕容锦。 看着赵维祯近在咫尺的俊容，慕紫苏情不自禁地唤道：“你，你是容锦？” 恍然之间她好像明白，第七世被迫与人合葬，为何会魂魄归一，恢复神智。 棺椁中的赵维祯，也许是夫君轩辕容锦的转世。 他正在用灵魂召唤自己，历经千年，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脑海中出现一段记忆，轩辕 容锦离世前，拉着她的手承诺道：“九卿，我爱你，爱入骨髓，恨不能与你灵魂羁绊到世界尽头。” “可我不能再为了心中那点绮念，一次又一次将你拖入苦海。” “若有来世，换我来寻你。无论你姓甚名谁，样貌发生如何改变，我必会在人海中寻到你。到那时，再与你共续前缘，携手一生。” “哪怕寻你的过程要等千年，我亦无悔，亦无悔！” “亦无悔”这三个字如魔音一般在耳畔处盘旋不去。 慕紫苏心头发堵，泪如泉涌。 赵维祯看到她越哭越凶，猛地将她拉入怀中，“紫苏，快醒醒，你误入阵法，迷失自我了。” 慕紫苏居然将他误认为是画中男子，这让赵维祯不得不怀疑两人是否已入阵中。 只有慕紫苏知道，她并未入阵，那些记忆，曾经在若干年前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 偎在赵维祯怀中哭了一会儿，慕紫苏渐渐从那段陌生的记忆中回到现实。 抹去眼泪，她安抚赵维祯，“抱歉，刚刚失态，让你见笑了。” 无论千年前的记忆是真是假，她现在都只有一个身份。 她是慕紫苏，生于天启年间，父亲慕青流，母亲虞泽兰，以血灵戒为媒介，她重生了八次。 第八世，她魂魄归一，天生拥有逆天医术，奉师父回盛都为外公虞广白平冤昭雪。 第493章 画中人 赵维祯为她拭去颊边的泪渍，“你我之间，何必说这种客套话。” “这古墓处处透着离奇古怪，那画中之人又与你我一般无二，我很难不怀疑我二人误中阵法，陷入幻象。” 慕紫苏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宫殿正中，挂着一幅双人像。 细观容貌，男子依旧是赵维祯，女子依旧是慕紫苏。 与其他两幅画不同的是，这幅画旁边，写着几行字。 两人凑近一看，就见上面的字迹清晰而美丽：凤九卿执笔于荣祯七年三月初三。 “凤九卿？” 赵维祯唤出这个名字。 不敢相信，这个只活在传说中的人物，居然会出现在这座墓 穴之中。 慕紫苏此时也万分肯定，闯入脑海中的那些属于凤九卿的记忆，果真来自于千年前的自己。 赵维祯这时说道：“这里定是荣祯帝轩辕容锦，与凤皇后凤九卿去世之后栖息的墓穴。” “紫苏，我之前费尽心机要找的地方，居然被咱们找到了。” 赵维祯又皱起眉头，“紫苏，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画中之人是荣祯帝与凤皇后，为何他们二人的长相，与你我竟然如此相像？” 一个大胆的猜测被赵维祯破口而出，“难道我二人，便是轩辕容锦与凤九卿的转世？” 慕紫苏诧异之时，看到桌案上放着一只檀木盒子，盒 子上刻着几个字：有缘人亲启。 有缘人？ 慕紫苏打量了盒子一眼，发现这只盒子没盖。 没有盒盖如何开启？ 当慕紫苏用戴着血灵戒的手去碰盒子时，平凡无奇的盒子忽然又出现了六芒星图。 与开启青石门时一样，六芒星图的正中，出现一个小小的锁孔。 慕紫苏又是惊讶，又是激动，再次取下血灵戒，对着锁孔的位置贴过去。 没盖的盒子忽然一分为二，从里面掉出一只手抄本。 两人忙不迭翻开书页，迅速阅读里面的内容。 居然凤九卿亲自撰写的一些她与她夫君轩辕容锦生前的过往。 轩辕容锦与凤九卿少年结 识，相伴一生。 年轻时的婚姻虽有变数，却在共同的努力之下相伴到老。 夫妻二人育有一子轩辕尔桀。 轩辕尔桀十六岁登基为帝，年号荣德，荣德帝二十岁时娶了一位名叫洛千凰的姑娘为妻。 手抄本的前半部分，记载的是凤九卿与轩辕容锦的恩爱过往。 为了凤九卿，身为帝王的轩辕容锦与她大婚之后未再纳妃。 两人相知相爱，相伴一生，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记载到一半时，凤九卿提到了数次改变她命运的血灵石饰。 看到这里，慕紫苏与赵维祯放慢了速度。 耳饰的记载虽然只是寥寥几语，给二人带来 的震撼却无法形容。 改变凤九卿命运的血灵石耳饰，是不属于世间的天外之物。 看到天外之物几个字时，慕紫苏想到了自己的血灵戒。 师父说，血灵戒也同样是不属于世间的天外之物。 血灵石耳饰？ 血灵戒？ 这两者之间，莫非有什么必然联系？ 时间过去了那么多年，即使被困在血灵戒中的那缕魂魄来自于凤九卿，于慕紫苏而言，也是陌生的。 与凤九卿结契的血灵石耳饰，每次在她死亡之后，都会迎来新的重生。 通过记载，赵维祯和慕紫苏了解到，千年前的凤九卿，只有死在轩辕容锦手中才会换得重生的机会。 第494章 千年药玉 为了与轩辕容锦在一起多厮守一些岁月，每到两人年暮之时，凤九卿就会让轩辕容锦杀了她，回到年少时与轩辕容锦重新结识。 这样的选择，令凤九卿喜忧掺半。 每次重生，她都会与轩辕容锦有一个新的开始。 可每次重生，只有凤九卿一人带着前世的记忆，即使与轩辕容锦纠缠了一世又一世，对轩辕容锦而言，也只有一世而已。 这样的重生，对凤九卿不公平。 即使重生后她与轩辕容锦讲述这些，轩辕容锦也只是震惊，无法感同身受。 当这样的重生在凤九卿的生命中循环了无数次，轩辕容锦不忍心再将刀口刺向 爱妻。 于是从民间寻找高人，做了一场轮回法阵，生生世世结为夫妻，在另一个时空共聚天伦。 凤九卿血灵石耳饰一分为二。 一部分留给自己，一部分留给了儿子。 她将留给自己的一部分打磨成碎屑，与一枚千年药玉融为一体，打造出可以开启古墓的钥匙，并为其取名为血灵戒。 当慕紫苏看到这样的记载时，目光落到拇指处的血灵戒上。 她的魂魄被封印在血灵戒中上千年，难道与记载中所提到的轮回法阵有关？ 如若世间真有轮回，千年后的慕紫苏，与千年前的凤九卿，有没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同样看到 这段记载的赵维祯，向慕紫苏瞥去一记打量的目光，“你手上的扳指，莫非就是血灵戒？” 一连两次开启机关，赵维祯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只是巧合。 慕紫苏点头承认，“从我记事起，就知道这枚扳指的名字叫做血灵戒。” 赵维祯狠狠压住心底的激动，“难道你是凤九卿的转世？” 慕紫苏向他看去一眼，“转世之说，你可相信？” 赵维祯道：“转世一说是否存在我不清楚，凤九卿拥有一颗可改变命数的耳饰，我早在野史传闻中获知一二。” 正因如此，双腿残掉后，他才会四处寻找黑阙陵墓。 慕紫苏凝重地打量 了拇指上的血灵戒。 从资料叙述判断，耳饰被一分为二后，与一块千年药玉重合而为一。 这是否意味着，血灵戒有医人功效，是借了凤九卿那枚神奇耳饰的光？ 手抄本的前半部分是凤九卿亲笔所写。 后半部分，是由凤九卿的儿子轩辕尔桀代写的。 他记载了父母过世后，为父母操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这座墓穴的地址轩辕尔桀找高人挑选，里面的建筑也是按照父母生前居住的龙御宫的格局原样复刻。 轩辕尔桀在文中记载，房间内设有一间地下密室，里面装着大批财宝。 若有朝一日父皇母后以另一种身份重新 回到这个地方，密室内的财宝将归他们所有。 按照记载所示，赵维祯和慕紫苏很快便寻到了地下密室。 密室的大门被开启之时，呈现在二人眼前的，是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银山。 慕紫苏与赵维祯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还是被眼前这座金山银山震得惊骇不已。 用密室来形容此处并不贴切，这里就如同一个大型库房。 占地够广，空间够大，堆在里面的金锭子和银锭子多到几天几夜都数不完。 黑阙处于盛世，普通百姓皆富得流油。 可想而知，在荣祯、荣德两位帝王的带领之下，当年的黑阙朝该有多么的富庶太平。 第495章 天降因果 荣德帝王对他父皇母后果然敬慕有加，陪葬品竟多到令人叹为观止。 赵维祯激动道：“咱们误打误撞寻到此处，这些财富，是不是也应该归咱们所有？” 慕紫苏道：“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见赵维祯还处于迷茫之中，慕紫苏拍了他的手臂一下：“我的意思就是，上天将这么好的东西送到你面前，你若不拿，是会受到上天责罚的。” 赵维祯反问：“所以呢？” 慕紫苏道：“还所以个屁啊，拿！凭什么不拿？” “不管轮回大法、转世之说是真是假。既然这笔财富被咱俩寻到了 ，自然要顺应天意，用做日后的储备资金。” “你想啊，逃离盛都，咱们必定要东山再起，另谋出路，说不定这笔财富今后可以让你我做翻身之用。” 赵维祯被慕紫苏那副精打细算的样子逗笑了。 赵维祯调侃道：“你与大名鼎鼎的凤九卿容貌相似，性格却不同。” “凤九卿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再看看你，我行我素、刁蛮霸道，哪有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慕紫苏瞪他一眼，“她是她，我是我，本来就是两个人。” 无论她是不是当年的凤九卿，时过境迁，人都要活在当下。 这是属于天启的时 代，属于黑阙的过往，早已淹没在红尘之中。 赵维祯随手从耀眼的金山上取下一块金锭子，沉甸甸的，份量十足。 赵维祯说道：“这荣德帝真是有趣，陪葬品居然只选了金银锭子。” 慕紫苏道：“这有什么不好理解，金银世世代代都是市面上流通的硬货。” 赵维祯忽然问：“我双腿恢复得这么快，和你拇指上与千年药玉合而为一的血灵戒可有关系？” 赵维祯心思聪颖，已然猜到这其中奥妙。 千年药玉，天外之物，看来他当日苦寻之物，早在遇到慕紫苏时，上天便已降下因果，缘分果然万分玄 妙。 若非慕紫苏身怀异宝，小小年纪岂会拥有这般逆天医术。 “紫苏，你不想说，我不逼你。”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只担心，这个秘密被他人获知，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慕紫苏才摸了摸拇指处的扳指，“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师父翠花。” “并非我有意隐瞒你，而是我深知怀壁其罪的道理。” 赵维祯抬手遮住她的唇瓣，“我懂！” …… 鸾月宫内，一身黑衣打扮的暗卫，躲过被天晟帝安插在宫里宫外眼线们的监视，悄无声息地与凤临月单独见了一面。 从暗卫口中得 知，儿子已经在慕紫苏的帮助之下离开了明王府。 这让凤临月倍感欣慰的同时，也对慕紫苏的本事另眼相看。 当日会将求助的目标落在慕紫苏身上，盖因身陷绝境，无路可退。 情急之下才会病急乱投医，将儿子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年纪那么小的慕紫苏身上。 事后，凤临月不禁后悔。 她虽然肯定慕紫苏的本事，为了自己的儿子将人家好好的一个小姑娘牵连其中，免不得会给慕紫苏招来祸端。 慕紫苏此次回盛都，还要为她外公虞广白平冤昭雪。 却在她的拜托之下放弃使命，被迫与赵维祯浪迹天涯。 第496章 离奇失踪 清醒之后，凤临月一度认为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决定。 不但害得儿子成为朝廷逃犯，还无缘无故将慕紫苏牵连了进来。 得知儿子与慕紫苏已经双逃离盛都，凤临月长长舒了一口气。 “阿湛，我让慕紫苏带祯儿离开盛都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阿湛回道：“选在这个时候让王爷离开，是娘娘做的最明智的一个决定。” “三殿下死因离奇，瑶贵妃恨不能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她每日去陛下面前哭诉一通，大有不将王爷置于死地便不肯罢休的架式。” “即便王爷无罪，也会被有心之人扣上伪造的罪名送进刑部。” “一旦进了刑部，王爷的下场可想而知。” “娘娘选在这么一个最佳时机让慕三小姐帮王爷脱难，无形中保下了王爷一条性命。” 提到陛下和瑶贵妃，又勾起凤临月心底的不满和愤恨。 她问阿湛：“霍子瑶那边现在现在是什么情况？” 阿湛回道：“三殿下死得这样突然，依属下这几日的暗中观察，贵妃已处于癫狂边缘。” “眼下还维持着理智，盖因凶手还未抓到，她才吊着一丝气力，意图抓到凶手后将其手刃。” 凤临月闻言冷笑，“手刃凶手？她有这个本事么？” 想到祯儿在天晟帝和瑶贵妃的施压之下不得不离开盛都，凤临 月心底的怒意比谁都甚。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眼看祯儿凭本事即将夺回属于他的储位。 却在这起案子的破坏之下，不得不放弃大好的人生，过上颠沛流离的日子。 每个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霍子瑶心疼赵维瑾的同时，她凤临月难道就不心疼赵维祯吗。 思及此，凤临月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要祯儿安然无恙，就比什么都重要。” 阿湛欲言又止，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 凤临月敏锐地察觉到暗卫的神色变化。 “阿湛，你我主仆多年，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阿湛说道：“虽然王爷已经逃离盛都 ，但过城门时出了意外，引来守城官兵的大规模追杀。” “据属下安插在守城军的内线汇报，王爷与慕三小姐共乘一骑跑出一段距离后，忽然有人放箭，伤了马腿。” “王爷与慕三小姐双双落马滚下山坡，官兵循着王爷的踪迹追过去时，发现王爷与慕三小姐离奇消失了。” “什么？” 凤临月如惊弓之鸟般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离奇消失？这是怎么回事？” 阿湛回道：“负责追捕的官兵也不清楚，只说在追捕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好多人看着王爷和慕三小姐朝山城滚落的途中离奇消失。” “属下事后曾不止一次去山坡下面寻找 王爷的踪迹，寻找的结果是毫无所获。” 见凤临月露出担忧的神色，阿湛劝道：“娘娘不必忧心，九殿下还未离开盛都时，曾与属下提过一嘴。” “他怀疑世人想找的黑阙陵墓，大概位置就在王爷与慕三小姐消失的地方。” “多年以来，荣祯帝与凤皇后栖息的陵墓被世人惦记。” “不仅墓中可能藏有大量的宝藏，还因为坊间一些关于凤皇后身世离奇的记载。” “连九殿下都感兴趣的地方，其他人说不定也会对此心生觊觎。” “陵墓直至今日未被发现，按九殿下的逻辑推演，他怀疑附近被设置了机关阵法，用来迷惑盗墓者的视觉判断。” 第497章 一臂之力 阿湛口中的九殿下，说的正是在盛都消失十数年的九王爷赵言风，也是天晟帝同父异母的九皇弟。 阿湛与九殿下赵言风曾是主仆，而赵言风当年与名冠天下的凤老将军凤西杰乃忘年之交。 凤西杰膝下只有凤临月一个宝贝女儿，为了女儿的安危，凤西杰曾向赵言风讨要过几个信得过的心腹。 阿湛便是在那个时候，被赵言风连同其他暗卫，送给了凤临月使唤。 提到九殿下，凤临月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哀愁。 曾经的许多过往，浮于心际，挥之不去，散之不开。 往事如烟，再回首时，已历时数年。 凤临月长长叹了 一口气，“无论你的猜测是真是假，也不管那失踪二人现在何处，你加派人手，尽快寻到他们的下落。” “这两个孩子本事不小，人生阅历却很有限。眼下出了这样的变故，我怕他二人在危难之时会疲于应对。” 阿湛点头：“娘娘放心，属下会竭尽所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 这是赵维祯与慕紫苏在地下宫殿度过的第三天。 幸亏慕紫苏事前有所准备，带了足够的水和干粮，她与赵维祯才不至于饿死在地宫里。 按照原本的计划，慕紫苏决定带着赵维祯去凤凰山投靠自己的师父。 赵维祯同意了这套方案， 也想见识见识是怎样的高人，培养出慕紫苏这么厉害的徒弟。 两人在地下宫殿呆到第三天，赵维祯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决定重返盛都，主动到天晟帝面前将事情给问个清楚。 “你疯了吧？” 慕紫苏被赵维祯的提议气得不轻，“从你逃出盛都城的那一刻，已经成了朝廷追捕的杀人逃犯。” “你父皇与瑶贵妃不计代价想要置你于死地，你不甘心放弃储君之位，也要选个合适的时机卷土重来，万不能为了一时之气做傻事。” “明天一早，咱们就离开这里，随我去凤凰山找我师父帮忙出出主意。” “紫苏，你先 别冲动。” 赵维祯将羊皮袋中所剩不多的水递到她面前，“先喝口水，压压火气。” “我知道你担心我此次回盛都会有去无回，这几日躲在墓中，我看了许多荣祯帝与凤皇后生前的记载。” “无论他二人与我之间有没有关系，他的事迹和人生经历都令人诚心佩服。” “与荣祯帝相比，我是母后所生的嫡长子，自幼被封为太子，在军事方面自带天赋，还被外界冠上天才之名。” “反观荣祯帝，未上位时，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王爷。” “上有明康帝与太子两座大山压着，还被查出，他并非其父的亲生骨血。” “可想而知，他当时在黑阙的处境有多艰难。” “荣祯帝在逆境中找到生存的希望，还力压阻碍，最终坐上帝王的宝座。” “我若选在这个时候退缩逃跑，岂不愧对我这张与荣祯帝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孔。” 赵维祯深深觉得，他的起点比荣祯帝只高不低。 若荣祯帝遇到此劫，断不会夹着尾巴仓惶逃跳。 这种懦夫行为，赵维祯觉得万不可取。 慕紫苏推开他递来的羊皮袋，“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你是你，他是他，何必与作古之人一较高下？保住性命，才有机会东山再起。现在回去，就等于自寻死路。” 第498章 尊重选择 赵维祯无奈地将仅剩几口水的羊皮袋收了起来，“这件事，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你我与传说中那二位有没有关系并不重要，我只是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离开盛都，看似暂时保住我一条性命，不明真相之人，定会将我赵维祯认定为胆小的懦夫。” “遇到事情不敢面对，只会用逃跑的方式来躲避困难。被人抓到这个把柄，必会被人口诛笔伐一辈子。” 慕紫苏反驳道：“能屈能伸者，才是大丈夫所为。你忍一时风波，不代表你是一个无能的懦夫。” 顿了顿，慕 紫苏又改变初衷。 “我从来不强人所难，当日想方设法带你逃走，是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那时你不肯走，我也不会逼你离开。既然你改变主意回去面对，我会无条件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慕紫苏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提供的解决方案若是无法得到对方的认同，绝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 赵维祯紧紧握住她的手，“紫苏，你今日对我的恩情，来日我必会千倍奉还。” 此次大劫，赵维祯对敢于与自己共患难的慕紫苏感激万分。 久居上位者，珍惜的从来都不是锦上添花，而是弥 足珍贵的雪中送炭。 慕紫苏舍命救他于危难之中，这样的感情，比山盟海誓更让他迷恋。 这趟地宫之行，也让赵维祯更加坚定两人的感情。 他没有轩辕容锦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荣祯帝的转世。 无论是与不是，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慕紫苏是他穷尽一生要守护的姑娘。 看出他眼中化不去的那抹深情，慕紫苏心中百味杂陈。 千年前的记忆与千年后的记忆糅杂在一起，以至于她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 前十五年，她不懂情爱为何物。 脑海中忽然被塞了那么多陌生的记忆，害得她 一时之间消化不良。 在血灵戒中沉睡了千年，醒来后，她曾试着回忆过往，可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日复一日的看着痴儿慕紫苏被族人欺凌。 原来她就是千年前的凤九卿啊。 慕紫苏只有凤九卿的记忆，却没有凤九卿的情感。 凤九卿深爱的男子是轩辕容锦，慕紫苏在意的只有赵维祯。 两人四目相对时，赵维祯忽然问：“你是不是也在想，我们今生为何相遇？” 慕紫苏轻咳一声来掩饰尴尬，“这种地方，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 赵维祯却固执地将她拉住自己怀中，“这是你我二人千年 前的栖息之地，因为千年前对彼此情深不悔，你我才会在千年之后再次相遇。” “紫苏，无论你相信与否，我对这段缘分深信不已。” “若你我平安度过此劫，你愿意嫁我为妻吗？” 慕紫苏心安理得地靠在他胸前，傲娇地说：“你做得到荣祯帝对凤九卿那样忠贞不二，我就给你机会，做我的夫君。” 赵维祯笑着在她额头亲了亲，“咱们说好了，你不许反悔。” 慕紫苏道：“谁反悔谁是小狗。” 赵维祯眼中尽是笑意，恨不能时间永远停在此刻。 慕紫苏说：“过了今晚，我陪你回盛都。” 第499章 一段佳话 赵维祯出言制止，“经此一事，父皇与朝中大臣定会将你视为我的同党，纵使你有千张口，也解释不清之前的所为所为。” “想必此时，你犯险擅闯明王府将我带走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包庇的罪名你肯定逃之不过。” “明天一早我独自盛都，你去事先安排好的地方与翠花会合，先回凤凰山去找你的师父。等我这边解决了麻烦，会亲自去凤凰山接你回盛都。” 慕紫苏从他怀中跳了出来，皱眉问道：“这就是你与我同甘共苦所付出的努力？” 赵维祯语气一软，“我不想你因为我，被当成犯人遭人折磨。” 慕紫苏面露不悦：“我就忍心看着你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关进牢房接受刑讯？我得有多冷血，才会看着你在送死的路上有去无回？” 赵维祯心中一紧。 长久以来，他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慕紫苏，哪怕她掉一根头发，他也会为之心疼。 若立场对调，回盛都送死是慕紫苏，他定要不计代价地将她打晕扛走。 哪怕让她背负一世骂名，也不忍心看着她受一丁点的痛苦。 他对慕紫苏深情到了如此地步。 在他受难之时不计代价的与他远走高飞的慕紫苏，对他的爱意，想必并不比自己差上多少。 想通缘由，赵维 祯觉得，自己贸然决定回去面对一切的做法，是否过于偏激。 赵维祯陷入纠结中时，慕紫苏劝道：“别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操心费力。” “既然决定面对一切，就别再畏畏缩缩，心存后顾之忧。” “离开盛都或许是保命的最佳方法，我们也会为此付出成为朝廷逃犯的代价，被迫过上逃亡生涯。” “倒不如按你所说，回到盛都勇敢的面对一切。” 见赵维祯依旧面带犹豫，慕紫苏替他下了决定。 “就这么办，明早天色一亮，咱们折返城内。” “地宫中的这些财物，暂时安放在这里，等有需要时再来搬运。 ” “我想，荣祯帝和凤皇后泉下有知的话，也会赞成你我今日的决定。” 有生以来，赵维祯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 无法给慕紫苏稳定婚姻的前提之下，还连累她陪着自己成了朝廷捉拿的钦犯。 赵维祯在心中暗暗做了决定，待有朝一日他潜龙出水，必会用一世的时间来偿还紫苏对他的情义。 一夜相安无事的度过。 在地宫中度过了一个晚上，赵维祯与慕紫苏迎来离开的时刻。 临走前，两人再一次来到龙御宫。 这里记载着轩辕容锦与凤九卿生前的过往。 留给后人的，除了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创下的 黑阙盛世，还有帝后二人夫妻伉俪，留给世人的一段传奇佳话。 转身之前，慕紫苏在轩辕容锦和凤九卿并肩而坐的画像上深深看了一眼。 她已记起，那幅画是千年前的她亲笔所画。 既然轮回法阵已经开启，她必会尽最大的能力，让这一世的自己，活得精彩。 慕紫苏向凤九卿的画像挥了挥手，留下一句有缘再见，与赵维祯双双踏出了这座地宫。 按照原先的路线开启青石门，顺着台阶一路朝前走。 本以为出去之后还要途经奇怪的洞穴，万没想到走出长长的一段台阶，身处的地方居然是明王府后院的一处地窖。 第500章 王府后院 赵维祯与慕紫苏彼此对望，对眼下的局面感到诧异。 赵维祯喃喃道：“这是什么情况？我苦寻数年的黑阙地宫入口，居然是我明王府的地窖处？” 慕紫苏强作镇定道：“参加森林试炼时，咱们见过的异象还比现在少么？” “依我猜测，这是墓穴主人布下的阵法。阵法的入口有好多个，你家后院，也许只是入口之一。” 当二人回头去寻通道时，通道已经消失不见。 慕紫苏此刻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我听师父说过这种阵法，有媒介牵引，才可启动机关，入口出现是随机的。” 赵维祯问：“媒介是什么？” 慕紫苏晃了晃 拇指上的扳指，“我猜，媒介应该就是这个。” 拍了拍赵维祯的肩，慕紫苏心情不错地说：“出口居然是你家后院，岂不是意味着，连老天爷都在帮着咱。” 赵维祯阴霾的心情，被慕紫苏几句话逗得笑出声来。 慕紫苏天生就是乐天派，无论遇到怎样的磨难，都会笑着面对，从不怯懦退缩。 短短几句玩笑，化解了两人心底的忧虑。 赵维祯离奇失踪之后，被派到明王府的侍卫已经被撤走了大半。 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巡逻兵，还留在明王府寸步不离的盯着府中的动向。 两人出现的地方较为偏僻，并未被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赵维祯正欲抬腿向主宅的方向走去，便被慕紫苏拉住了衣袖。 “等等，难道你想让那些眼线看着你从王府后院走过去？” 赵维祯不解地说：“这是我家后院啊。” 慕紫苏瞪他一眼：“你还当自己是从前那个盛气凌人的明王殿下啊？” “从你消失不见那天开始，你就是朝廷要缉拿的犯人。” “我敢保证，只要你出现在大众的视线内，很快会被当成犯人当场捉捕。” 赵维祯无所谓道：“捉就捉，本王也正要去父皇面前问个。” 慕紫苏骂道：“你要讨公道，咱也得寻个合适的时机和借口讨公道。” 慕紫苏在赵维祯耳边 低声耳语了几句。 赵维祯听后摇头：“不行，这样做，对你而言太危险了。” 慕紫苏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按我说的方法去做就好。” 拍了拍赵维祯的肩膀，慕紫苏道：“我先走一步，咱们回头再见！” 慕紫苏前脚刚走，赵维祯便在神不知、鬼不觉下偷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洗了澡，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袍，从里到外收拾干净，已经到了晌午时分。 见时间差不多，赵维祯才对外面高喊一句：“来人，本王饿了，去备午膳。” 守在外的侍卫被这道声音吓到了。 要知道，明王殿下在三天前离奇消失了。 众 人心中清楚，明王定是做贼心虚，冲动之余杀了赵维瑾，而后选择逃亡跑路。 就在方才，空置了三天的房间，居然传来王爷的声音，难道明王府还闹鬼不了不成？ 房门被人粗暴地打开，从外面闯进来十几个侍卫，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间的赵维祯。 见侍卫们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赵维祯面色一沉。 “还愣着做什么，听不到本王的命令吗？本王饿了，立刻命人去厨房备膳。” 侍卫们按下心底的震惊，神色不善道：“用膳之前，王爷还是先进宫去面圣吧。” 赵维祯道：“即便你们不带本王面圣，本王也要进宫去与父皇理论。” 第501章 当廷对峙 议政殿内，传来天晟帝的一道怒喝：“事实就摆在众人眼前，你们还敢为那个孽子求饶说情？” 自从赵维祯逃出明王府，天晟帝便下令对其展开围捕。 以宋子谦为首的一众大臣认为天晟帝此举甚是不妥，今日早朝，求天晟帝收回成命，三思而行，切莫让父子之间关系决裂。 宋子谦争辩道：“三殿下的死与明王有没有关系，直至现在还无法求证。” “陛下贸然下旨对明王展开夺命追击，误伤王爷，恐怕会酿下一场冤案。” 霍震霆冷哼一声：“如若明王没有杀人，他何故在心虚之下畏罪潜逃？” “追捕的官兵已经证实，明王逃出盛都那天，身边还有个帮手。依老夫所猜，那帮手正是慕紫苏。” 宋子谦面带不屑地看向霍震霆，“盛都城上上下下都在传，是慕三小姐一手精湛的医术，将已经迈进阎王殿的霍老将军拉回阳世。” “但凡有点良知的人，大难不死，必会对救命恩人涌泉相报。” “可霍老将军却无所不用其极的在陛下面前诋毁恩人，如此明目张胆的以德报怨，可着实令我等大开眼界。” 宋子谦这番话，气得霍震霆怒目圆睁。 “老宋，你休在陛下面前颠倒是非。恩情是恩情，国法 是国法，两者间岂可混为一谈？” “三殿下死得不明不白，种种迹象皆将凶手的身份指向明王。” “若那慕紫苏是明王的帮凶，就算她救过我的命，我也要维护律法正义，将罪魁祸首送上断头台。” 赵维瑾可是霍氏一族最大的筹码，为助他上位，连几位老亲王欠给朝廷的银子，他们霍家都代为偿还。 投入了大笔财力物力，本以为天晟帝扶赵维瑾上位指日可待。 被全族人寄予了无限希望的赵维瑾，竟稀里糊涂死在府中，这让霍氏族人如何能忍。 宋子谦冷笑道：“霍老将军此言差矣吧，那日被官 兵追捕的二人是一对儿上了年纪的老夫妻，没有一个人可以证实那老夫妻便是明王和慕紫苏本人。” “我已派人调查过此事，老夫妻与官兵之间发生争执，盖因官兵无理在先，惹怒二人，才在盛都城发起所谓的追捕事件。” “霍将军强行将老夫妻与明王和慕紫苏扯上关系，这项指控着实牵强。” 霍震霆气恼道：“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那所谓的老夫妻，正是明王与慕紫苏假扮。” “老宋，亏你活了一把年纪，岂会连易容之术都未听闻？” 在霍司霆和宋子谦的带领下，议政殿划分出了两股势力，你 一言，我一语，吵得急赤白脸、热火朝天。 天晟帝被臣子们的争吵声扰得不厌其烦，正要出言制止，内侍一路小跑进来汇报。 “回禀陛下，明王与慕三小姐在殿外求见。” 众人闻言无不诧异。 赵维祯与慕紫苏主动求见？这二位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天晟帝下令道：“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赵维祯和慕紫苏双双被人带进议政殿。 想象中的狼狈与憔悴并未出现在这二人身上。 赵维祯一身黑色蟒袍，神色倨傲、气势冷峻。 慕紫苏衣衫简朴，身后背着一只装满药材的小药筐，姿容明媚，态度从容。 第502章 故意装傻 看到这二人双双出现在自己面前，天晟帝厉声道：“逆子，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朕的面前？你可知自己身犯何罪？” 天晟帝又瞪向慕紫苏，“协助杀人凶手逃离盛都，已然犯下了包庇之罪。” 赵维祯面露迷茫与不解，“恕儿臣愚钝，不明白父皇此言何意。” 慕紫苏也故作一脸懵懂之色，歪着头问：“谁是杀人凶手？敢问陛下，我包庇谁了？” 霍震霆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事到如今，你二人以为装傻充楞便可逃脱律法治裁？” 天晟帝也厉加质问，“维瑾之死，是你亲手所为吧？ ” 赵维祯神色坦然道：“儿臣虽与三弟有口角争执，还不至于为此犯下杀人罪孽。” 慕紫苏指指身后背着的药筐，慕紫苏一脸正色道：“这几日我明华山采药，今天一早才赶回盛都。” “刚到家门，就看到我慕府大门守卫森森。” “那些侍卫还说我是朝廷钦犯，要将我关押刑部，等候发落。” 慕紫苏一脸饱受冤枉的样子，“我一没作奸犯科，二没杀人放火，怎么就被扣上了朝廷钦犯这顶帽子？” “哦，我知道陛下为何要派人抓我了，定是与我那日擅闯议政殿一事有关。” “我承认那天的行为是冲动了些，不该在陛下与诸位大人谈正事时闯进议政殿替明王殿下鸣不平。” “事后回想，我后怕得要死，担心陛下会治我罪名，便借采药之名躲去了明华山。” 慕紫苏再一次当众显摆了筐内的草药，“这三天我可没白躲，寻了一筐稀珍药材。” 慕紫苏笑容满面地看向众人，“各位大人若觉得身体有哪里不适，随时找我上门诊治，诊金为二十两银子起，药材另算哦。” 胆敢在议政殿这种庄严肃穆的地方做生意，慕紫苏绝对是天底下的独一份。 赵维祯差点 被慕紫苏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逗到破功。 这是今早二人分别之前，慕紫苏出给他的馊主意。 赵维祯自然不会拖慕紫苏后腿，也振振有词的对天晟帝说道：“三弟遭遇不测之事儿臣深感痛心。” “父皇在第一时间将杀人凶手的罪名扣在儿臣头上，还下令将儿臣软禁王府等待彻查，儿臣心中委屈，却不敢违抗父皇的命令。” “这三天，儿臣在府中庙堂抄经理佛，日夜为三弟诵读地藏经，祈求三弟早日超生。” “今日晌午，儿臣感到饥肠辘辘，这才出了佛堂，让府中的下人为儿 臣准备些吃食。” “未曾想才一出门，便被侍卫扣上罪畏潜逃的罪名，将儿臣带来此处问罪领罚。” 赵维祯和慕紫苏睁眼说瞎话的样子，气得霍震霆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他哆哆嗦嗦指向赵维祯，“简直一派胡言，满口谎话。你失踪那晚，围困王府的一众侍卫全数晕倒，再醒来后，你便在府内消失不见。” 霍震霆又将目光移向慕紫苏，“你也休想用采药的借口逃脱罪责，盛都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在用药方面是一位奇才。” “明王府的侍卫离奇晕倒，必然就是你的手笔。” 第503章 和稀泥 慕紫苏面上的神色更加无辜，“霍将军，您说话可要拿出根据的。” “我对明王殿下是有那么点心仪的意思，为了心中那点绮念，我已经在陛下派人围困明王府时，闯进议政殿替明王抱过不平了。” “我自认对明王已经仁致意尽，活之他幸，不活他命，怎么可能会为了他搭上我的人生和前途？” 慕紫苏丝毫不在意当众承认她喜欢赵维祯。 而她勇敢的态度，也让赵维祯心中热血澎湃。 不愧是他喜欢的姑娘，真是越看越可爱。 宋子谦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慕三小姐这番话说得极有道 理。” 霍震霆忍着怒气问：“明王府侍卫离奇昏迷一事，如何解释？” 慕紫苏理所当然道：“侍卫何故昏迷，你去问侍卫啊，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我说得很清楚，那天擅闯议政殿，担心陛下事后找我算账，我背着药筐躲进明华山，今天一早才回来。” “霍老将军，你不能因为我医术高，便将各种离奇古怪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我只是一个弱龄女子，哪来的本事与朝廷对抗？” “你口口声声说明王逃了，他这不是好端端站在这里被陛下责问么。” 霍震霆被慕紫苏滚刀肉 态度气得火冒三丈。 有生以来，他从未见过这么刁钻又厚脸皮的姑娘。 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比那地痞无赖还要可恨。 按照原本的计划，即便赵维祯没有罪，他们也要制造罪证将赵维祯置于死地。 可是三天前赵维祯离奇失踪，朝廷上下一致认为他是畏罪潜逃，离开了盛都。 伪造证据一事便被无限期搁浅。 他料准了陛下在捉拿到明王后，定会以谋害亲弟的罪名将他送上绞刑架。 哪曾想，短短三天，明王居然又离奇出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霍震霆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 出来，宋子谦哈哈大笑：“陛下，看来这一切，就是一场天大的误会啊。” “臣早就说过明王并非是毫无担当之人，怎么可能会畏罪潜逃，不敢去面对现实呢。” “您看，明王只是去佛堂抄经写字，未曾离开过明王府。” “而慕三小姐只是一个小姑娘，也没那个本事对抗围困王府的侍卫。” 霍震霆坚持自己的判断，“宋子谦，你休在这里和稀泥，明王就是畏罪逃跑。” 赵维祯从容不迫道：“霍将军想替自己的外孙讨公道，也不能随意折辱本王的尊严。” “本王说过，赵维瑾并非 本王所杀，本王也从未离开过王府大门。” “无论在场的诸位信与不信，本王敢光明正大站在这里，便是最好的证明。” “对啊！” 慕紫苏帮腔道：“若明王畏罪逃跑，他可以远走高飞，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为何又重返此处让人抓到陛下面前来问罪？于情于理，这都不合逻辑啊。” 在场的大臣听了赵维祯和慕紫苏的话也觉得深有道理。 明王逃跑，没必要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折回来。 天晟帝被这些奇怪的逻辑给绕得直晕，问那抓人的侍卫，“你们是在何处将这个逆子给抓到的？” 第504章 心中委屈 几个侍卫也是满脸的茫然，其中一人恭敬地回道：“属下是在王爷的寝房中发现王爷的。” 天晟帝眉头紧皱，“在这期间，你们可曾对王府内外严加把守？” 侍卫再次回道：“王爷消失不见后，府外的人进不来，府内的人也出不去。” “属下可以用项上人头保证，对王府的看管力度缜密到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天晟帝眉头越锁越紧，“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没有人进过府？也没有人出过府？” 侍卫老老实实地点头：“回陛下，是这样的。” 天晟帝又问：“王府佛堂呢？你们可曾在佛堂看 到他在里面抄经念佛？” 侍卫如实回道：“那日夜里王爷失踪，属下以为王爷已经离开了王府，并没有在这期间对王府其他的宅院进行寻找。” 那日围困王府的侍卫几乎一瞬之间尽数晕倒，但凡有点脑子的人，皆会在第一时间猜到王爷定是逃跑了。 否则，何必大动干戈迷晕府内外众人？ 至于王府小佛堂，坐落在那么偏僻的位置，平日里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谁会在那种时候去佛堂寻找王爷的身影？ 侍卫这番话，更加坐实了赵维祯的证词。 这些侍卫是天晟帝派去的眼线，不会帮着外人欺骗自 己。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扑朔迷离了。 霍老将军咄咄逼人地看向赵维祯，“敢问王爷，如何解释昏迷的侍卫？” 赵维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霍老将军，“本王说了，连续三日在佛堂抄经，对府外之事一无所知。 父皇偏袒三弟儿臣不敢有意见，您为了三弟要将儿臣置于死地，儿臣觉得心里委屈。” 天晟帝躲闪着赵维祯斥控的目光，色厉内荏道：“朕从不偏帮一人。” 议政殿的气氛陷入前所未有的紧张中时，又有内侍进殿汇报，“陛下，有人前来自首，说三殿下是他杀的。” 什么？ 这让头 脑已经不清楚的天晟帝和大臣们，再一次陷入旋涡之中。 居然有人前来自首？ 众人的脑海中同时生出一个想法，自首之人，定是明王安排来的替罪羊。 如若不然，为何消失三天的赵维祯一出现，替罪羊便主动来陛下面前当众自首？ 天晟帝下令将自首之人带到大殿时，众人无不惊在当场。 对议政殿的大人物而言，来自首的只是一个小人物。 可就是这个小人物，众人并不陌生。 此人正是赵维瑾生前最信得过的心腹，刘珂。 刘珂的年纪比赵维瑾略长几岁，是霍震霆从众多侍卫中为儿子挑选的 心腹帮手。 此人聪明睿智，做事干脆，很得赵维瑾欣赏和器重。 在赵维瑾心中，刘珂的地位比霍司玉、霍司杰等兄弟还重要几分。 任何人人都可以背叛赵维瑾，唯独刘珂会对主子死命维护到底。 与赵维瑾私交甚笃之人知道，这个刘珂，多年来替赵维瑾办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死在刘珂手中的冤魂不计其数。 若说赵维瑾是幕后黑手，刘珂就是为幕后黑手做牛做马的刽子手。 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物，竟然是斩杀赵维瑾的凶手，这也太离奇了吧。 他的杀人动机呢？理由呢？借口呢？ 第505章 主动认罪 一个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心腹，怎么可能会反手将自己的主子送进地狱？ 赵维祯与慕紫苏彼此对视一眼，仿佛在问彼此，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维祯摇了摇头，慕紫苏也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对方，他们对此事是真的一无所知。 刘珂一进议政殿，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三殿下乃属下所杀，与他人无关。” 霍震霆指着刘珂破口大骂：“你疯了吧，怎敢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 刘珂看也不看霍震霆，脸色凝重道：“属下并未胡说，三殿下是属下所杀。” “属下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偿还对三殿下犯下的 罪责。” 天晟帝的眉头耸得高高的，“你说你杀了瑾儿，这到底是为什么？” 刘珂恨声道：“属下唯一的妹妹，在一年前，被三殿下糟蹋致死。” “妹妹本来已许了亲事，再过不久便要嫁人。” “结果那日，妹妹因家事来找属下，不巧被三殿下看到。” “三殿下觊觎妹妹的美貌，对她做了不轨之事。” “即将嫁人的妹妹不堪受辱，回去后便上吊自杀了。” 刘珂的脸色因为怒气变得异常的阴森。 他紧握双拳，“那日，三殿下在议政殿门口与明王口角了几句，回去后便拿身边的下人发脾气。” “府中一位叫玲儿的婢女，与属下死掉的妹妹有七分相似。” “三殿下因为玲儿为他倒茶时滴出了几滴茶水，便命府中家丁责罚了玲儿八十大板。” “板子没打完，玲儿便断了气。” “属下看到玲儿惨死的尸体，又回想自己冤死的妹妹。” “一怒之下，趁三殿下夜半回房熟睡之际，一刀割喉，为妹妹和玲儿姑娘报了仇。” 霍老将军怒道：“你胡说！三殿下光明磊落，做事谨慎，岂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刘珂，定是你胡说八道，故意造假。” “说，明王许了你多少好处？你为何要替 他担下罪责？” 慕紫苏翻了个白眼，“霍将军，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诬陷明王的机会啊。” “这位刘侍卫已亲口承认三殿下是他所杀，你为何还要将罪名往明王身上怪？” “真没想到，玉树临风的三殿下，竟然是这样一位残暴的男子。” 慕紫苏第一次看到赵维瑾时，便无法对他生出好感。 她的直觉果然没错。 赵维瑾表面装得谦恭有礼，竟是这样一个伪君子。 让这种人坐上帝位，天启距走向灭亡也就指日可待。 群臣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同样不敢相信赵维瑾的人品会这么低劣。 霍震霆 目眦欲裂地吼道：“这是诬陷！诬陷！” “三殿下作风端正、人口高洁，定是有肖小之辈算计三殿下，才会无所不用其极的侮辱他一世英名。” “刘珂所言，皆是事实！”又有几个人相继踏进议政殿的大门。 这几位不速之客竟是近日与三殿下私交不错的顾卿然、霍司铭还有段无洛三人。 自从顾卿然接手镇国公的位置，他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高。 一方面，他背后有天晟帝对他大力扶持；另一方面，顾卿然是一个有大本事的。 他头脑聪明，会做事，也会做人，短短时间内，便在朝中笼络了一众同僚。 第506章 逆风翻盘 霍司铭自不必说，人品相貌样样突出，加之在军事方面有特别的天赋，武将们很喜欢这样的人才，在军中已经树立了威望。 段无洛虽不擅言谈，在户部任职期间，真正做到处事公正，赏罚分明。 且他个人能力犹为突出，户部上上下下都这位年轻的小侍郎爱护有加。 三位年轻新贵，成了城盛都炙手可热的人物，几人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不容小觑。 一进门，顾卿然便将厚厚一叠卷宗摆放到众人面前。 “陛下与诸位大人可以看看，这些年，三殿下在暗地里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无视天晟帝与 霍老将军诧异的眼神，将赵维瑾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卖得一干二净。 谁能想到，外表温厚、俊美干净的赵维瑾，私下里居然干着龌龊的勾当。 早在几年前他就在瑶贵妃的帮助下，在岭南一带承包了金矿开采。 并暗中召集人手，四处抓捕壮丁送到岭南去干苦力。 这些年，死在岭南的苦力不计其数。 赚来的银子，被瑶贵妃与赵维瑾用来笼络各省各地的官员。 赵维瑾小小年纪，还祸害了不少良家少女。 他在朝臣面前表现得如同谦谦君子，死在他手中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一桩桩、一件件的 案子摆在众人面前，着实将在场的大臣惊得目瞪口呆。 就连天晟帝与霍老将军，也没想到赵维瑾的事迹居然会“辉煌”到这种地步。 如此看来，刘珂妹妹惨死在赵维瑾手中一事，并非子虚乌有，故意诬陷。 赵维祯曾经的名声可以用“臭名昭着”来形容，与赵维瑾的事迹比起来，赵维祯那点坏脾气，简直不值一提。 这些罪证，是顾卿然等人通过各个渠道搜集到的。 罪证上面印着指控者的手印，即便是对簿公堂，指证之人也毫不畏惧。 霍司铭当众说道：“事情到这一刻为止，已经真相大白。” “无论诸位信与不信，这桩案子，都与明王殿下毫无关系。” “即便三殿下还活着，有了这几十上百张证词的指控，想必陛下也要拿出应有的态度，给受害之人一个交代。” 霍老将军压着火气问：“司铭，你怎么敢说这番大逆不道之言？莫忘了你头上还挂着霍姓。” 他这么不留余力的将赵维祯送上断头台，来拆台的居然是自己的嫡亲孙子。 司铭不是已经背叛明王，投奔到三殿下的门下了吗？ 霍司铭冷声说道：“我信正义，不畏权势。” 事到如今，天晟帝、霍老将军以及朝中的诸位已经看 出，这三人与赵维祯并未裂。 他们在演戏，一场演给天晟帝的戏。 故意与赵维祯关系闹崩，投奔到赵维瑾的门下，以此来换取天晟帝对他们的信任，。 而给他们加官封爵，赐予他们至高无上的地位。 再通过自身努力，在朝中上下来回运作，并在短短时间内，搜集了这么多赵维瑾的犯罪证据。 莫说霍老将军，天晟帝也不敢轻易小觑这几个少年在朝廷的实力。 出尔反尔，是帝王的大忌。 若天晟帝在这个时候将几个人打回原形，在朝中做事多年的官员将会寒心。 一旦人心涣散，恐有内忧出现。 第507章 陪葬 顾卿然这几个人真是将小算盘打得噼啪直响，连一朝天子都被他们给算计了进去。 不，更确切来说，最后的赢家，是赵维祯。 他不但在这起变故中全身而退。 还成功将顾卿然、霍司铭和段无洛这几个朝廷的明日之星笼络在自己的麾下。 这一刻，天晟帝只觉得天眩地转，一股无名火压在胸口，堵得他心里直难受。 这群臭小子，居然连他都敢算计。 好！好！真是好得很啊！ 至此，大臣们知道陛下为何会对明王殿下如此忌惮。 明王果然是世间不可多得的旷世奇才。 无论用人还是做事，都精 准无误到令旁观者心悦诚服。 这一手死牌，被他逆转得可真是太漂亮了。 瑶贵妃不知从哪里听说赵维祯主动回来自首了，她像个疯婆子一样不管不顾地从外面闯了进来。 看到赵维祯如一杆标枪般直挺挺地站在议政殿正中，那眉那眼，那倨傲狂霸的姿态，仿若王者降临于世。 再想到自己惨死的儿子已经魂归西天，瑶贵妃控制不住内心的嫉妒与愤恨，张牙舞爪地朝赵维祯扑了过去。 “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瑾儿的性命。” 从前的瑶贵妃或许还有三分理智，自从她死了儿子，便失去了活下去的动 力。 现在的瑶贵妃，只想将赵维祯活活掐死，将他送进碧落黄泉，给自己惨死的瑾儿做陪葬。 瑶贵妃疯狂的举动，吓得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女人若疯起来，真的可以要人命的。 瑶贵妃扑过来时，慕紫苏揪住她的手腕，将歇斯底里，丧失理智的瑶贵妃挡至一边。 “你疯了吧？杀你儿子的凶手不是明王，而是你儿子身边的心腹刘珂。” “他已经承认犯下的罪行，你想替你儿子报仇，也该找对人才行。” 瑶贵妃脑海中哪里还有什么是非观念。 她对赵维祯的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怎么可能 会因为慕紫苏三言两语便将仇恨转嫁到别人身上。 瑾儿死了，赵维祯当之无愧便是天启的太子。 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忍受有朝一日接管天晟帝帝位的是让她恨之入骨的赵维祯。 瑶贵妃红着双眼张牙舞爪，口中不停怒吼着：“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偌大的议政殿因为瑶贵妃的贸然闯入而陷入兵慌马乱时，凤临月如期而至。 在瑶贵妃挥舞着双手想要杀人时，一巴掌抽在瑶贵妃的脸上，将瑶贵妃抽翻倒地。 众人回神时，疯婆子一样喊打喊杀的瑶贵妃，被凤临月一耳光抽晕了过去。 霍老将军怒道：“皇后，你这是何意？” 虽然霍老将军也被女儿那疯狂的样子吓得不轻。 但凤临月当着自己的面将女儿打晕，身为父亲，他岂能忍受。 凤临月揉了揉麻痛的手掌，冷冷看了霍老将军一眼。 “我乃六宫之主，后宫妃子出来做乱，身为后宫女主人，我来惩治违反宫规之人有何过错？” 凤临月也是从心腹口中得知，逃出盛都的赵维祯和慕紫苏居然被“抓”进了皇宫。 她又急又怕，担心两个孩子会在天晟帝面前吃亏。 当她冲破监管，匆匆赶到议政殿时，将刚刚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第508章 废皇后 不愧是她凤临月的儿子，逆境翻盘，日后必会成为栋梁之材。 瑶贵妃的出现，让议政殿再陷僵局。 眼看瑶贵妃欲将维祯送上死路，凤临月哪里还沉得住气。 多日以来积压在胸口的怒火和愤懑，一股脑地喷发出来。 你霍子瑶将儿子宠成了一个废柴，凭什么拿我凤临月的儿子来撒气？ 一巴掌挥完之后，凤临月对两旁侍卫道：“瑶贵妃视祖宗家法于无物，大闹议政殿，她意图谋杀当朝千岁，关入冷宫，立即执行！” “皇后，不要太过分！” 气结于心的天晟帝怒吼出声，恶狠狠地与凤临月四目 相对。 凤临月似笑非笑地反问：“过分？我过分吗？” “陛下向来注重礼法，你来说说，瑶贵妃今日所犯下的罪行，当以何种方式进行惩处？” 不给天晟帝应声的机会，凤临月又说道：“赵维瑾无故惨死，你在毫无罪证的前提下断定凶手非维祯莫属。” “你不但限制了维祯的自由，我这个六宫之主的行动也受到了监视与控制。” “陛下，容不下我们母子二人，你说一声即是，没必要用这种冷酷的方式将我们母子逼上绝路。” “今天我凤临月就把话放在这里，还承认我是天启的皇后，便休 对我管理后宫的权利指手画脚。” “如若不然，你大可以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当场废了我这个皇后。” 未等天晟帝做出反应，宋子谦等人已经纷纷出列。 “皇后身为六宫之主，处事公正，口碑极佳，陛下因为一时之气废了皇后，天下人将难以接受陛下的决定，还请陛下三思而行，切莫寒了天下人的心。”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一迭声的劝告，将天晟帝气得血液逆流，心脏骤痛。 这群臣子！这群后妃！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臭小鬼。 无可奈何之下，本以为可以趁这 个机会将赵维祯逼上死路的天晟帝，长长嘘了一口气。 他冲凤临月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随你去吧！” 凤临月对两旁侍卫道：“将霍子瑶关入冷宫，夺其封号，贬为庶人，此生此世，不可再踏出冷宫半步！” 风波过后，天启的盛都又回归了从前的平静。 负责监守明王府动向的侍卫被天晟帝一道圣旨召了回去。 明王府从前的仆役，也回到各自的岗位，开始了新的生活。 发生在议政殿的那场变故，成了天晟帝心中的死结。 那种被牵制、被戏耍、被玩弄的感觉，将天晟帝的自信和尊严给 打击得七零八落。 他没想到，精明一生、谋算一世，到头来，却被几个少年郎算计得毫无反击之力。 曾辉煌半生的瑶贵妃被关进了冷宫，下场凄惨。 曾声名赫赫、权势滔天的霍老将军，也在这场变故中深受打击。 已经被慕紫苏给医好的身体，在女儿失势、外孙死亡的痛苦中再次犯病。 虽未如从前那般在病魔的摧残下病入膏肓，再恢复从前的健朗和活力是没希望了。 为此，霍震霆厚着脸皮派人去请慕紫苏入府帮忙诊治。 家丁带回来的消息既在霍老将军的预料之内，也超乎他之前的猜想。 第509章 秋后发落 上门诊治想都不要想，慕紫苏在议政殿内“饱受惊吓”，短期内不会再帮人行医治病。 不过，看在霍老将军与霍司铭还有一点亲戚关系的面子上，慕紫苏也没有冷血到看着好友的祖父被病魔带走。 她将三粒保命丸交到家丁手中，每粒药丸可以在霍老将军性命垂危之际救他一命。 以霍震霆目前的身体状况，想要活命，必须放下手中的权利，寻一处静逸之地安心修养。 否则，就等着死神将他接到另一个世界去勾心斗角吧。 事已至此，为了活下去，霍震霆不得不放弃眼前的一切，躲在院内修心养性， 闭不见人。 将军府一夕之间失去了威信。 多日来与霍老将军并肩而战的段玉科，最近的日子过得也是各种不顺。 人人都知道段玉科对段无洛这个儿子不管不问，还狠心将扫把星这个罪名扣在段无洛的头上。 与段无洛熟识之人，发现段公子非但不是扫把星，还会在同僚提出请他帮忙时，竭尽全力的帮助身边需要帮助的人。 几次相处下来，众人对段无洛的印象非常不错。 反观段玉科，仗着宰相身份目空一切、凌驾于人。 为人处事时最喜欢摆官架子，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态度。 久而久之，同 僚对他失去好感，剩下的只有场面上的尊重和礼遇。 等段玉科发现他失了人心时，再想挽救，已经来不及了。 在这次夺嫡事件中，段玉科一心帮着将军府扶持赵维瑾。 赵维瑾非但不是合格的储君人选，还在暗地里做了那么多丧良心的事情。 至此，段玉科落得一个识人不清、助纣为虐的坏名声。 曾经屹立不倒的三大家族，经过时间的变迁，人事的变动，在盛都的地位已无法与从前相比。 与悲凉落魄的三大家族相反的是，曾经人人避而远之的明王府，则是欢声一片。。 经过立储夺嫡这起事件， 五人小组又重聚一堂、和好如初。 “什么和好如初？” 顾卿然对和好如初这四个字极不认同，“从开始到现在，友情决裂便是一场局。” “大家有言在先，无论决裂的过程中发生了怎样的意外，都不可以卸下伪装。” “必须将这场戏演到出神入化，让众人相信咱们几人为了利益与明王决裂。” “既然是演戏，就意味着在演戏的过程中，我们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是假的。” “现在戏演完了，大家还是好朋友，怎么可以用和好如初来形容呢？因为咱们没有分开过啊。” “哈哈哈 ！” 顾卿然那一本正经辩解的模样，逗笑了众人。 “没错没错！”霍司铭颇为认同地点头应道：“卿然说得对，无论何时，咱们都是最好的朋友。” “虽然王爷提出这个决裂的想法时我并不赞同，但必须承认，王爷这步棋走得极好。” “一边成功让满朝文武以及赵维瑾放下防备，以为王爷真的在这场较量中落了下风。” “一边又让打压三大家族的陛下扶持我们上位，给我们大展拳脚的机会。” “紫苏说得对，只有将权利抓在自己的手中，人生才会变得精彩。” 霍司铭的话，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 第510章 欢聚一堂 权利是好东西，不但摆脱掉了弃子身份，曾经瞧不起他们的人，还要反过来对他们奴颜婢膝、恭维之至。 段无洛却在这样欢愉的场合之中，露出了一脸困惑之色。 慕紫苏看出段无洛的心不在焉，问道：“无洛，你不开心吗？” 段无洛猛然回神，见席间的几位好友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他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不明白，为何那些人会相信咱们会在利益的牵扯下背叛王爷？” “一起吃过苦、患过难，一同承受外界的嘲笑，也一同接受过外界的称赞。” “仅仅因为王爷在夺储事件事暂时失 利，咱们就背叛王爷，转投到三殿下麾下，这听起来太荒谬了。” “我不理解的是，咱们以夸张又高调的方式与王爷决裂时，不明真相之人皆选择相信。” “在他们眼中，我们的友情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段无洛很少会说这么多话，只要出自他口，言论必会给人带来反思。 原本热络的气氛渐渐被凝窒所取代。 段无洛这番话听起来幼稚，细一思量，颇有道理。 短暂的静谥过后，赵维祯为他解了疑惑：“这件事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无论我们的友情深厚到了何种地步，都改变不了你们 曾是各个家族弃子的事实。” “只有生活在底层之人，才切身了解人性的丑陋。” “本王曾被赋予无限荣耀，却因为两年前那场意外，被至亲从神坛拉入泥潭。” “漫长又痛苦的两年，让本王看清了很多从前没有看过的东西。” “外界以为你们会为了更高的权势背叛本王，这是人之常情。” “如同长年乞讨的乞丐，每天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朝不保夕。” “忽然有一天，富人决定将乞丐接回家中长年供养，这样好的机会，乞丐岂会轻易放弃？” “本王正是利用了人性的贪婪，才策划出 一场决裂大戏。可惜的是……” 赵维祯看向众人：“按照本王之前的计划，你们本不该选在这个时候暴露出局。” “你们在朝廷的根基并没有稳定到坚不可摧的地步，这个时候让父皇对你们心生戒备，日后再想更进一步，会难如登天。” 顾卿然没好气道：“你当我们想在这个时候暴露行踪吗？要不是为了帮你脱身，咱们大可以将这出好戏上演下去。” “你与紫苏双双离开盛都时我们就预感到事情要糟，那三天里，咱们日夜不休地寻找赵维瑾的犯罪证据。” “许是老天帮忙，这一查，不但 查出了谋杀赵维瑾的凶手，连同赵维瑾这些年干过的坏事也被连根拔起，一一浮出了水面。” 谁都没想到，曾经对赵维瑾忠心耿耿的第一心腹，竟是亲手将赵维瑾送上黄泉的凶手。 “我有一个疑问！” 慕紫苏忽然问道：“据刘珂交代，他会对赵维瑾生出杀人动机，是因为他的亲妹妹曾在赵维瑾的糟蹋下丢掉了性命。” “按他的说法，他妹妹死于一年前。” “一年前妹妹死时他都没有动手杀人，为何一年后，会因为一个婢女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难道婢女比亲妹妹在他心中的地位更加重要？” 第511章 冰释前嫌 霍司铭道：“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刘珂说，赵维瑾因觊觎刘珂妹妹的美貌才对她起了不一样的心思，惨死的玲儿如果与刘珂的妹妹相似之处，证明这个婢女定是个绝色佳人。” “既然是绝色，刘珂对其心生喜爱未尝不可。” “他会犯下杀人的重罪，说不定是为了替心爱之人报仇雪恨。” “不，本王不这么认为！”这次开口的，是赵维祯。 他环顾了在座的众人一眼：“你们对刘珂的了解或许不多，本王却在很早以前便对此人有所耳闻。” “他对赵维瑾的忠心诚度超出你们的认知，即便赵维瑾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 将自己的性命亲手奉上。” “这样的前提下，赵维瑾仅仅害得他妹妹与叫玲儿死于非命，不足以让刘珂对其心生杀意。” “这件事并没有表面看着这么简单，背后定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真相，等着咱们去挖掘。” 慕紫苏点头认同，“我也觉得这件事过于蹊跷，这个刘珂很有问题。”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之前还开心愉悦的气氛因为刘珂是否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而烟消云散。 若刘珂不是谋杀赵维瑾的赵凶，便意味着，还有一股更大的势力等着迎接他们的挑战。 在神不知、鬼不觉下逼得赵维走投无路，此人的能力，不容小觑。 见 气氛一时陷入僵局，慕紫苏解围道：“好啦好啦，明日事情明日愁，咱们聚到一起，不要为了莫须有的猜测破坏了气氛。” “我还约了另外一个朋友与咱们相聚，算算时间，她差不多也该来了。” 明王府的管家这时将有客来访的消息带了过来。 被慕紫苏请来这里坐客的，正是娘周宝儿。 这段时间，周宝儿每天过得都很不开心。 作为情窦初开的少女，她偷偷喜欢上了一个人。 以为此人善良正直、够朋友重义气，会在朋友遇难时为朋友两肋插刀。 没想到在利益的驱使之下，被她深深喜爱的少年，竟为了权利和财富，对曾经帮 助过他的挚友做出恩将仇报之事。 周宝儿一边责怪自己所托非人，一边又放不下对段无洛生出的执念。 她每天都以泪洗面，只要想到这件事，就会哭上一通。 得知一切皆是一场局，周宝儿喜极而泣，又不免对段无洛生出了深深的怨念。 既然是演戏，干嘛不肯告诉她实情？ “宝儿，你来啦。” 慕紫苏将周宝儿安排在段无洛身边，笑着说道：“人都齐了，就等你了。” 慕紫苏在段无洛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故意斥道：“无洛，听说不久前你惹宝儿生气了。” “身为男子，你怎么随随便便欺负一个小姑娘呢。” “有冤报仇 ，有仇报仇，宝儿，当日无洛怎么欺负你，你就放心大胆的当着众人的面欺负回去。”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彼此心里都很清楚，害羞内向的段无洛，对这位周小姐很不一般。 被慕紫苏这么一搅和，段无洛双颊发烫，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周宝儿够大方，嘟着嘴问段无洛：“你那日与我说的话，是骗我的对不对?” 段无洛鼓起勇气迎向对方的视线，点头承认道：“对！” 周宝儿又气又怒地在段无洛胸前捶了一拳。 虽然不重，却还是把文文弱弱的段无洛给打了一个趔趄。 她红了眼眶，哽咽道：“既然是假的，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第512章 忘了翠花 段无洛手足无措道“我没想到这件事，会害得你这么伤心。” “对不起，是我顾虑不周，惹你难过，快擦擦眼泪，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 顾卿然翻了个白眼，“小扫把星居然还会哄女孩子。” 周宝儿听到扫把星三个字，狠狠剜了顾卿然一眼，“说谁扫把星呢，你才是扫把星，你全家都是扫把星。” 顾卿然目瞪口呆，对周宝儿将怒火转移到自己这边感到非常吃惊。 霍司铭和赵维祯哈哈大笑，被眼前这有趣的局面给逗着了。 段无洛也被周宝儿一心维护自己的行为感到窝心。 越是相处，越觉得周宝儿不但 单纯可爱，还心地善良，是个值得别人喜欢的好姑娘。 慕紫苏见周宝儿哭得稀里哗啦时还有工夫骂人，忍笑的同时，不忘替段无洛说好话。 “宝儿，之前的事情并非故意隐瞒你，那时局势紧张，不敢让其他人知道真相。” “你是我们的好朋友，但你的立场与我们这些家族弃子不同。” “为了避免麻烦缠身，这才没有对你道出实情。” “你别生无洛的气，他也是身陷棋局，无可奈何。” 周宝儿岂会真的生气，抹了把眼泪，她破涕为笑道：“好啦，我承认知道真相时是很生气，不过生气之后又觉得庆幸。” “你们曾是那么好的朋友，若真的决裂，我才要伤心难过呢。” “幸好一切都是假的，幸亏在坐的各位都安然无恙。” “三殿下离奇死亡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就怕三殿下的死会牵连到你们其中一个人。” “你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过去就好！过去就好。” 周宝儿的善解人意，令段无洛感到心疼。 与紫苏相比，周宝儿就一朵温室的小花。 可就是这朵小花，却并没有众人以为的那么脆弱。 外面的风雨非但不会将她折弯，反而还会在逆境中表 现出坚强的一面。 这样重情重义的姑娘，怎能让他不心动！ 气氛陷入温馨中时，一道怒吼从外面传了进来。 “慕紫苏，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是不是将小爷我给忘到海角天边了？” 循声望去，就见膘肥体壮的翠花气势汹汹地从门外飞进来。 看到翠花的那一刻，慕紫苏猛然想起，她果然忘了翠花的存在。 “翠花……” 慕紫苏正欲开口解释，翠花便撒泼道：“我不听我不听！” 慕紫苏连忙伸手要去抱它，翠花灵敏地飞到一边，继续怒吼：“我不听我不听！” 慕紫苏被自家爱宠发脾气的样子闹得哭笑不得。 将翠花抱进了怀里，才告饶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忙着与朝中那些大小狐狸们作战，居然将你给忘到了城外。” “翠花，你这几天还好吧？有没有饿着冻着？有没有被人欺负？” 即使被抱到了主人的怀中，翠花依旧哭闹不休，哽咽着诉说近日来受到的委屈。 按照慕紫苏之前的计划，它提前启程，在城外与两人接应。 左等右等，等了好几天都未等到紫紫来会合。 迫于无奈，翠花四处打听慕紫苏和赵维祯的消息。 听说他们出城时遇到了麻烦，翠花当时连哭死的心都有，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紫紫了。 第513章 团聚 它不敢离去，也不敢回城，便在城外苦苦的等，苦苦的等。 若非偷听到有人在私底下议论近日来朝廷的新动向，得知赵维祯和慕紫苏已经回城，且成功扭转了之前的逆境，翠花到现在还像个呆鸟一样在城外无止境的等待。 愤怒之下，翠花飞回城内，得知慕紫苏与小伙伴们在明王府聚会。 翠花又是伤心，又是委屈，这才在盛怒之下飞进来兴师问罪。 慕紫苏是真的忙过头了，总觉得身边缺了点什么，醒过神时才发现缺的可不就是翠花吗。 见翠花哭得稀里哗啦，泪珠子噼哩啪啦往下掉，慕紫苏又心疼 ，又自责。 恨不能将全世界奉送到翠花面前，以求得爱宠的原谅。 饱受委屈的翠花卯足了劲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霍司铭等人从旁相劝，翠花傲气十足地一概不理。 赵维祯冲侍卫使了个眼色，不多时，侍卫捧着一盘子漂亮的珍珠玛瑙送到翠花面前。 赵维祯对翠花道：“你若不哭了，这些漂亮的珠子都归你所有。” 正嚎啕大哭、没完没了的翠花看到满满一盘子美丽的珠宝，小眼神亮了一下。 见这些珠宝件件都价值不菲，翠花一改之前的蛮不讲理，像小财迷一样飞到漂亮珠子上来回打滚。 边 滚边嚷嚷：“这些宝贝我都要了，祯哥哥你可不能反悔。” 赵维祯宠溺一笑，“都给你！” 众人朝赵维祯竖起一根大拇指。 不愧是明王殿下，无论对付人，还是对付鸟，自有一套降服的办法。 夜半时分，天王阁主宅的院落中灯火通明。 南宫爵只身一人坐在摆满丰盛酒宴的桌子前独自饮着酒。 门外传来声响，南宫爵勾唇一笑，对外面的人说道：“既然来了，不如陪本太子喝上两杯。”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大步流星走进来的正是赵维祯。 赵维祯的不请自来，在南宫爵的预料 之内。 指了指桌上的美食，南宫爵对赵维祯道：“这桌酒席，是本太子为你准备的。” 赵维祯瞟了酒菜一眼，一步步走向南宫爵，开门见山道：“赵维瑾的死，可与你有关？” 南宫爵眼底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此言何意？” 赵维祯道：“以为找个替罪羊替你顶罪，就可以摆脱掉你杀人的罪名？南宫爵，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赵维祯敢将谋杀赵维瑾的罪名扣在南宫爵的头上，是因为他猛然想起，赵维瑾死的前一晚，南宫爵曾跑到他的明王府与他提一个赌约。 赵维瑾离奇死亡之后，他一时情 急，将南宫爵那晚神神叨叨的话忘到了脑后。 与朋友提到刘珂时，赵维祯才寻思过来，赵维瑾的死，定是南宫爵所为。 南宫爵大声笑道：“虽然你的猜测具有戏剧性，但谋杀赵维瑾的凶手还真不是本太子。” “我承认赵维瑾的死与我有关，可亲手将他送上黄泉路的，正是刘珂本人。” 见赵维祯眉头紧蹙，一副等他续接下文的态度，南宫爵也懒得再卖关子。 他冲赵维祯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还亲自为他倒了一杯酒。 见赵维祯眉头都不皱一下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南宫爵问道：“你不怕我在酒中下毒？” 第514章 质问 赵维祯道：“堂堂金凌太子，还没下作到用毒来伤人的地步。” “即便你真的在酒中下了毒，本王也不怕。” “紫苏给本王治疗腿疾时，曾给本王服用过百解丸。” “百解丸的功效可维持三年，三年内，任何人用毒物谋害本王，下场都会无疾而终。” 南宫爵抚掌大笑：“有趣，真是有趣。你越是对慕紫苏赞叹有加，我越是要不计代价地将她据为己有！” 赵维祯回以冷笑：“本王也想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从本王手中抢人。” 放下酒杯，赵维祯冲他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说吧，赵维瑾的死，是怎么回事？” 南宫 爵自饮一杯，才开口反问：“赵维瑾的死，难道没有让你从中获利？” “他一死，天启储君之位将非你莫属。” “赵维祯，我早就说过，会用自己的方法助你上位。” “怎么样，这份大礼，你收得还算惊喜吧？” 赵维祯强忍住一巴掌将他呼死的念头，“你可知赵维瑾的死，给本王带来了多大.麻烦？” 南宫爵像极了被宠坏了的熊孩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的礼物可不是那么好收的，送你大礼的同时，自然也要考验你的应对能力。” “我想看看，面对这样的死局，你有没有能力为自己翻盘。” “事实证明， 你应对得不错，不但与那些弃子演了场好戏，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 “还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为你赴汤蹈火，努力搜集赵维瑾的罪证帮你脱身。” “在用人方面，你是这个。” 南宫爵落落大方的冲赵维祯竖起一根大拇指。 赵维祯身陷险境时，南宫爵躲在一边看热闹，自是将赵维祯这段时日的遭遇尽收眼底。 得知他在困境之中全身而退，南宫爵略感遗憾的同时，不免对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叹服了几分。 可以说，赵维祯当时所面临的，是死局中的死局。 这个死局，换做自己都未必有机会翻身。 赵维祯 却在短短时间内改变命运，成功摆脱噩运的纠缠。 南宫爵不知该羡慕赵维祯的好运气，还是该嫉妒赵维祯身边交了一群好朋友。 那样不顾一切的友谊，南宫爵的内心深处是羡慕的。 至于刘珂，会受南宫爵所牵制，是因为南宫爵在短短时间内抓住了刘珂的把柄。 这些年，刘珂作为赵维瑾身边的走狗，为主子干了不少缺德带冒烟的事情。 他妹妹惨死时他无动于衷，与妹妹相似的玲儿惨死时他也无动于衷。 轮到他儿子时，他没办法再做到无动于衷。 在赵维瑾不知情时，刘珂在外面成立了小家庭。 给他生了儿子的女 人虽然没有名份，却心甘情愿躲在不知名的角落中为他养儿育女。 即使刘珂的心是石头做的，看到牙牙学语的儿子，乖巧漂亮的女儿，一颗铁打的心也会在孩子们的笑声中慢慢融化。 南宫爵将这些弱点搬到刘珂面前时，刘珂是愤怒而又震惊的。 连赵维瑾都不知道他成立了家庭，为何南宫爵一个外人，对他的情况如此了解？ 南宫爵也不跟他多说废话，只给他两个选择，要么保住赵维瑾，要么保住他儿子。 父子亲情战胜了主仆之情，在那个寂静而又平淡的夜里，为了自己的血脉延续下去，刘珂最终向赵维瑾举起了夺命的长刀。 第515章 发动战争 南宫爵会将诛杀赵维瑾的刽子手定位在刘珂身上。 一来，刘珂是赵维开身边的心腹，赵维瑾防备谁，都不会防备最信任的人。 二来，刘珂身上污点太多，他手中握着无数条人命案。 这种刽子手，死有余辜，用来给南宫爵当棋子再合适不过。 南宫爵也承诺，一旦刘珂在这起事件中丢了性命，他会派人保护他膝下的一双儿女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这场为赵维祯设下的死局，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展开了。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赵维祯道：“你处心积虑做这些事情，对你有什么好处？” 南宫爵笑了 笑，“虽然这个结果并不是我最想看到的，在这场较量中遇到你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对我来说也算是颇有收获。” “赵维祯，我早就说过，天启的帝位非你莫属。” “只可惜你在朝中的根基并不稳固，即便日后坐上帝位，也会有朝臣对你生出二心。” “不若这样，咱们之前的赌约依旧成立，只要你将慕紫苏让给我，等我继任金凌的帝王，会颁下圣旨，五十年内，绝不对天启发动战争。这个交易，你看如何？” 赵维祯傲然起身，“试图用武力压迫我们天启，尽管放手来战，我赵维祯会亲自挂帅 ，上战场与你一争高下。” “至于紫苏，你这辈子都休想从本王手中将其夺走。” “再说一次，她是人，不是货物，更不是你我争权夺利的筹码。” “从你将她视为赌注，一意孤行的要与本王赌这一局时，已经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 “本王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待一切风波归于平静，赵维祯踏进了母后凤临月的居所。 将前几日，他与慕紫苏在逃离过程中经历的奇遇，原原本本向母后述说了一遍。 赵维祯对凤临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仅因为凤临月是他母亲，还因为传闻中的黑 阙朝，与母亲所在的凤氏家族有关系。 凤氏家族的根源是从凤九卿那一枝衍生而来。 凤临月的父亲、祖父曾祖一代，也坚定不移的相信他们就是大名鼎鼎的凤九卿之后。 听完儿子的讲述，凤临月露出满脸的不敢置信。 她将宫内闲杂人等打发出去，确定没有耳目存在，才压低声音问：“你和紫苏，真的发现了传说中的那座黑阙古墓？” 赵维祯强调了一句：“并非古墓，而是一座大型的地宫。” “里面存放着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以及荣祯帝及凤九卿生前的相关记载。” 犹豫了片刻，赵维祯 还是决定将荣祯帝夫妇的画像，与自己和慕紫苏长得一模一样这件事告诉给了凤临月。 这次，凤临月眼底的惊骇更加巨大了。 轮回转世只存在于话本之中，听完儿子的讲述，凤临月只觉得一切太过离奇。 黑阙古墓的传说经过数代的演变，发展到今时今日已经成了人们幻想中的一则神话。 历史的轨迹是否真的存在，到现在为止已经无从考证。 凤氏家族族谱上记载的第一位先祖，名字就叫凤栖梧。 历史上对凤栖梧的记载并不算详细，只说他是荣德帝轩辕尔桀的次子。 荣德帝对母亲凤九卿敬佩有加。 第516章 秘闻 为了表示他对母后的敬重，他与妻子洛千凰生下的次子，改姓为凤，取名栖梧。 凤栖梧在黑阙的历史上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大将军。 统领百万雄狮，替嫡亲的皇兄看管着黑阙的江山。 与他皇兄轩辕景辰一样，凤栖梧是历史上一位传奇人物。 史料记载，凤栖梧与称霸多年的海帝王端木辰三子端木彦是挚交好友。 端木彦生母白若璃是天族后裔，膝下共育三子。 端木彦是端木辰和白若璃三个儿子中，唯一遗传到天族血脉的传奇人物。 自从凤栖梧与端木彦成为莫逆之交，两人干了不少违反天道规则的奇事。 凤临月正是凤栖梧的嫡传一脉。 凤栖梧曾在祖训中写过一条，历代凤家家主，必须尊循先祖传统，只娶正妻，绝不纳妾。 凤临月的父亲凤西杰凤老将军亦是如此。 凤临月的生母在她十五岁时生病过世，自那以后，凤西杰便未再续弦。 只一心率领着麾下将领南征北战，为天启的帝王守卫江山。 正因为凤家为朝廷做了这么多无私的贡献，天晟帝才不敢轻易对凤临月做出非分之举。 提起这些过往，凤临月不免露出唏嘘之色。 “若事情如你所说那般，意味着当年那位高人的轮回法阵已经成功了。” 凤临月 打量着儿子俊俏的面孔，不敢相信，儿子与先祖的容貌竟一模一样。 还有慕紫苏，浑身上下也充满了神秘感。 小小年纪便拥有那样逆天的本事。 据祯儿所说，慕紫苏手上的扳指，与凤九卿的私有物也关系。 如此这般推算下来，祯儿和紫苏的缘分，说不定早在千百年前便被注定好了。 思及此，凤临月叮嘱道：“此事切不可拿到外面四处宣扬。” “地宫中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招人觊觎，紫苏的天赋被外人所获知，也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赵维祯应声道：“母后放心，此事儿臣只与您一个人提起，其他 人并不知晓。” “儿臣在黑槐殿结交的那几个好友，现在也被这件事蒙在鼓里。” “至于紫苏，母后更是不必担心，她做事向来极有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次若非借了紫苏的光，儿臣也未必有机会发现那座神秘的地宫。” “地宫中那些财物，儿臣是这么想的，暂时放在那里保存，等真正需要时再拿出来备用。” 凤临月很赞同儿子的决定，欣慰道：“我儿长大了，知道为自己未来的人生去谋算。” “很好，你有自己的主见，假以时日，可成大器。” 凤临月真心欣赏自己的儿子，赵 维祯从未让她操过心。 虽然她的婚姻并不美满，却生了一个值得炫耀的好儿子。 这大概是她残缺的人生中，唯一值得庆幸的存在吧。 两母子又聊了一些古墓地宫的事情，随后，才将话题扯到了金凌太子南宫爵的头上。 得知赵维瑾的死居然是南宫爵一手谋划，凤临月心中真是五味杂全。 没想到害得她儿子险些没有翻身之力的罪魁祸首，居然是南宫爵这个坏小子。 生气归生气，放眼天下，敢与南宫爵一争高下的对手还真不多。 糟糕的是，南宫爵数次挑衅赵维祯，最终的目的居然是为了从儿子手中抢走慕紫苏。 第517章 宠物来养 果然优秀的姑娘，会引来强者的抢夺。 “母后不必忧心。” 赵维祯安慰凤临月：“南宫爵这个人虽然讨厌，却也不能轻易得罪。” “毕竟他后面还有一个强大的金凌给他撑腰做主，眼下要想办法将南宫爵赶回金凌。” “金凌与天启之间的关系，儿臣相信，只要处理得当，短期之内应该不会开战。” 还有一句话赵维祯没说。 即便是开战，他也会肩负起保卫江山的职责，与南宫爵这个混蛋一争高下。 凤临月对儿子在作战方面的天赋深信不疑。 鼓励地说道：“做你想做的，母后会永远支 持你。” 在孩子的教养方面，凤临月不像霍子瑶那般将孩子当宠物来养。 没错，就是宠物。 在瑶贵妃眼中，赵维瑾不但是她养的宠物，还是用来给自己在后宫安身立命的一个工具和筹码。 不然，赵维瑾一个大好少年，不会在死后被查出那么多足以诛连九族的罪证。 他一个孩子能懂什么？ 还不是瑶贵妃耳提面命的在儿子耳边灌输不良思想，才将赵维瑾教得失去人性，握了那么多条无辜的人命。 凤临月唏嘘感慨的同时，赵维祯也在这一刻深深感谢自己的母亲。 自幼教导他正确的人生观 ，没有像赵维瑾那般视人命如草芥，小小年纪便失了人心。 母子二人又聊了，时间快接近晌午，赵维祯才拜别母后，踏出了鸾月宫的大门。 临走前，凤临月千叮咛、万嘱咐，他与慕紫苏在地宫的遭遇，切不可让外人得知。 天晟帝从未放弃过对那座古墓的寻找，为的就是贪图墓中的财宝。 得知天晟帝也对黑阙地宫心生觊觎，赵维祯起了防备之心，誓死也不能将自己发现地宫一事透露给天晟帝。 他再三向凤临月保证会谨言慎行，才在凤临月放心的目光中离开了鸾月宫。 本想在离宫之后去黑 槐殿见见紫苏，将南宫爵才是谋杀赵维瑾真凶一事与她说道说道。 未等赵维祯踏出皇宫，一道不明身影便在他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了他面前。 那人拔出匕首，狠狠朝赵维祯胸口的位置刺了过去。 因这里是皇宫，且内宫守卫向来森严。 自幼在宫中长大的赵维祯，对宫中的安全信任无二。 再则，他脑海中还残留着之前与母后的谈话。 一时分了神，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明凶手毫无防备。 躲闪的过程中，锋利的匕首擦伤了赵维祯的手臂，将他的衣袖划开了一个大. 大的口子。 鲜血顺着袖口滴嗒落下，刺骨的疼痛袭来时，赵维祯恢复了理智，在对方向自己刺来第二刀时堪堪躲过，并一掌将凶手给劈翻倒地。 只见那人摔倒之后又重新爬起，披头散发地朝赵维祯再次扑来，边扑边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歇斯底里的嘶吼声中，赵维祯看清对方的模样。 这个突然跑出来刺杀自己的疯婆子，居然是曾经用美貌迷惑天晟帝十数年的瑶贵妃。 赵维祯既惊愕，又无语，眼前这个披头散发，一脸丧气的女人，与当日那个珠钗满头，锦衣华服的瑶贵妃判若两人。 第518章 刺杀 这才多久的工夫，雍容华贵、美丽十足的贵妃，竟沦落到这种可怕的地步。 她今年才多少岁？三十出头，正值大好年华。 可眼前的霍子瑶，如同五旬老妇，双眼乌青，皮肤松驰，头发散乱，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赵维祯没有再对瑶贵妃动手，这个不止一次将自己逼上绝路的女人，自以为在陛下的呵护之下拥有瑰丽的人生。 她儿子前脚刚死，她便成了后宫的一则笑话。 赵维祯很担心，自己的母后有朝一日会不会也在失势之后成为深闺怨妇。 不，不会的！ 赵维祯否定了这个可怕的猜测。 母 后与瑶贵妃是两个不同类型的女人，没有了帝王的呵护，瑶贵妃会走上绝路，可母后却会拥有另一段人生。 母后自尊自强，自爱自傲，绝不会屈居在男人的脚下，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赵维祯虽然没有将瑶贵妃置于死地，却在她第二次扑向自己时将她反扭在地，使她无法动弹半分。 “来人，来人。” 赵维祯对周围高喊，越发觉得这件事出现得过于诡异。 他所身处的地方并不偏僻，又是宫中贵人来回行走的必经之地。 按理说，这样的地方，宫中的侍卫当严加把守，怎能容忍瑶贵妃提着匕首随便杀 人？ 不，不对！ 赵维祯猛然想起，瑶贵妃已经被关进了冷宫。 冷宫的守卫那么森严，怎会让里面的人随意外出？ 难道说，今天这起刺杀事件，是有人为了杀他灭口故意为之？ 天晟帝！ 第一个闯进赵维祯脑海中的人物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宫中的侍卫定是在天晟帝的授意之下，才由着对自己恨之入骨的瑶贵妃闯出冷宫，纵容她杀人放火、为所欲为。 呵！父皇啊父皇，为了置我于死地，你还真是连最后一颗筹码也不肯放过。 在赵维祯的高喊之下，那些充耳不闻的大内侍卫现了身。 赵维祯将匕 首被夺去的瑶贵妃丢到那些大内侍卫的面前，“你们就是用这种态度来巡逻内宫的？” 侍卫们被瑶贵砸得措手不及，面对明王的怒吼，一个个装聋作哑，表示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 凤临月听说儿子刚踏出鸾月宫就遭人袭击，忙不迭带着宫女太监赶了过来。 见意图谋杀儿子的凶手居然是瑶贵妃，她怒不可遏道：“是谁把这个女人从冷宫中放出来的？” 侍卫们一个个低头耷脑，佯装不知。 凤临月多聪明，立刻想到了天晟帝。 只有得到天晟帝的默许，这些不长眼的侍卫才敢让冷宫之人随意跑出。 好你个赵言翼！ 凤临月心疼地帮儿子检查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虽然血流了不少，好在并没有伤筋动骨。 她并没有急着替儿子包扎，而是大张旗鼓的发了一顿脾气，指着那些侍卫和神智不清的瑶贵妃怒骂了一顿。 侍卫们被骂得大气不敢喘，瑶贵妃则张牙舞爪地与凤临月对吼：“赵维祯杀了我儿子，我就要用他的性命和鲜血为我儿祭奠。” “瑾儿死了，全天下的人都跟着他一起去死。” “你、你、还有你们，有什么资格开开心心的活着？死！统统都给我去死！” 此时的霍子瑶，已经被打击得失去了理智。 第519章 非法之 若非侍卫扭着她的手臂，她会不计代价的将凤临月母子二人活活掐死。 凤临月冷笑一声：“你还以为自己是当日那个可以在后宫呼风唤雨的瑶贵妃？” “休要忘了，现在的你，已经被贬为庶人，失去了再受帝宠的资格。” “你若肯乖乖在冷宫检讨自己的罪行，我或许还可以看在你死了儿子、伤心难过的份儿上不计较你从前的罪过。” “可你胆大包天，擅离冷宫，还对祯儿行非法之图。” “来人，将她给我按倒在地，重责三十大板！” 随着凤临月一道令下，被她带来的下人很 快便开始执行她的命令。 噼哩啪啦一顿板子，打得瑶贵妃哭爹喊娘，好不狼狈。 凤临月没有女人难为女人的愧疚。 她虽然不像霍子瑶这般，将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天晟帝的身上来求取荣宠。 却也不会善良到明知道对方意图谋害自己，还装出圣母白莲花的姿态原谅对方的一切罪责。 犯了错，就该接受宫规的惩罚。 你霍子瑶不是在天晟帝的默许之下诛杀我儿吗，我就让你和天晟盛都知道知道，我凤临月的儿子，心怀不轨之人休想动之分毫。 这三十板子，表面上是打在霍子瑶的屁 股上。 实则，凤临月大张旗鼓的想借这三十板子的威力给天晟帝提个醒。 别以为你是帝王，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凤氏一族拥有千年底蕴，真要大动干戈，凤氏一族绝不会为此退缩。 三十板子打完，疼得晕死过去的霍子瑶被人粗鲁地丢回了冷宫。 凤临月又加派了人手对冷宫进行严加看守，霍子瑶再无故闯出冷宫，她自会狠狠发落看守之人。 在凤临月的铁血手腕下，这起刺杀风波，最终以凶手屁股开花作为收尾。 凤临月这才将儿子带回鸾月宫，亲自为他包扎了伤口。 确定儿 子的伤势并无大碍，凤临月才无可奈何地说：“你父皇是铁了心要置你于死地，今后行事，定要小心为上，切莫被他抓了把柄才好。” 赵维祯心中一片冰寒，极力咽下心底的苦涩，点头应道：“儿臣知晓。” 第二次离开鸾月宫，赵维祯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 曾经他以为，父皇讨厌他，是为了扶赵维瑾上位。 可现在赵维瑾已经死了，为何父皇还要不计代价的将他置于死地？ 父皇膝下现在能指望得上的，只有他赵维祯一个儿子。 在这种情况下，父皇难道还想对他赶尽杀 绝，片刻也容不下他的存在？ 就快出宫时，太监总管踩着小碎步追了过来：“王爷稍等，陛下听说您在宫中遇到了麻烦，让老奴请您去御书房走一趟。” 父皇居然要见他？ 赵维祯眉头紧蹙，总觉得这次见面，与父亲关心儿子并无关系。 心底虽然做着各种猜测，面上却沉稳淡定的并未流露不满。 在太监总管的带领下，赵维祯踏进了天晟帝用来办公的御书房。 看到赵维祯来了，天晟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冲他做了一个坐的手势，开门见山道：“祯儿，听说你受了伤，现下已经无碍了吧？” 第520章 父子对峙 赵维祯依旧维持着表面的恭敬，点头回道：“蒙父皇担忧，一些小伤，儿臣无碍。” 天晟帝讳莫如深地笑了一声：“无碍就好！你若在宫中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母后肯定又要拿宫规律例这些事情来作文章。朕听说……” 天晟帝故意拉长声音，唇边勾出了一记冷笑：“你在宫中遇袭一事，惹得你母后很不开心，还兴师动众的在众侍卫面前耍了好一通威风。” “有这样的母亲在你身后为你保驾护航，你心中应该是欢喜的吧。” 短短几句话，透着一股深深的恶意。 赵维祯还想维持着父慈子孝的嘴脸，也被天晟帝那阴阳怪气的话挤兑得火气直冒。 他冷冷与天晟帝四目相对，“父 皇这话说得儿臣可就不明白了，母后做事向来公正，难道她责罚袭击儿臣的凶手，也责罚出错误来了？” “父皇口中的耍威风，儿臣并不觉得。” “母后统领六宫，母仪天下，这些年为朝廷所付出的辛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不管今天的事情是一场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儿臣都坚定不移的认为，母后的处理方法没错。” 天晟帝重哼一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人故意为之？” 赵维祯见天晟帝很有撕破脸的架式，也懒得再伪装自己的真实情绪。 “冷宫重地，若没有特权指使，寻常人无法踏出半步。” 天晟帝怒道：“你怀疑瑶贵妃袭击于你，是受了朕的指使 了？” 赵维祯淡定地反驳：“父皇大概是忘了，霍子瑶被贬为庶人，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贵妃之尊了。” “父皇有没有授意霍子瑶刺杀儿臣，儿臣不好妄下定论，毕竟……” 赵维祯向天晟帝投去一记阴冷的目光，咬牙切齿道：“两年前，儿臣在执行任务时遭人暗算，险些失去行走的能力。” “这件事，始终令儿臣耿耿于怀，双腿恢复之后，便针对当年的事情展开了一番全面的调查。” “调查出来的结果，令儿臣大为震惊。父皇，您想听听儿臣都查出什么来吗？” 天晟帝被赵维祯眼中释放出来的精光惊得不敢直视。 他心底咯噔一声，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成形。 略心 虚地避开赵维祯灼热的目光，色厉内荏道：“既然只是一个意外，便没什么好调查的。” “难不成你还想说，害得你双腿残疾的罪魁祸首，就是朕本人吗？” 赵维祯忽然笑了一声：“儿臣也很想知道，在背后算计儿臣的那个人，抱着怎样的心思。” “儿臣自问自己这些年对天启尽心尽力，小小年纪便被母后送到军营历练。” “多年来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率领天启走向更辉煌的明天。” “可偏偏有人见不得儿臣好，非要将儿臣逼向绝路。” “既然您是儿臣的父亲，儿臣很想问问您，那个数次将儿臣逼向绝路之人，有没有从儿臣身上看到哪怕是半分的优点？” 大家都是 聪明人，天晟帝揣着明白装糊涂，面对赵维祯咄咄逼人的询问，也已经猜到，当年在暗中派人谋害赵维祯的凶手，已经被他揪了出来。 天晟帝既感到心惊，面对儿子的质问又无言以对。 迫不得已，他只能用力拍了一下桌案，怒道：“大胆，在朕的面前，你还懂不懂礼法了？” 赵维祯见天晟帝故意装傻，知道再吵下去，只会落得两败俱伤的局面。 他恭敬而又不失倨傲地冲天晟帝拱了拱手，阴阳怪气道：“既然父皇不想听这些，儿臣不说便是。多谢父皇关心儿臣的伤势，儿臣现下已经无碍，不打扰父皇批阅奏折，儿臣告辞。” 说完，非常霸气地在天晟帝怒不可遏的目光中，甩袖离去！ 第521章 光荣负伤 “选在这个时候与陛下闹崩，你觉得合适吗？” 明王府内，慕紫苏边给赵维祯的伤口敷药，边说出自己心中的疑虑 “别以为赵维瑾死了，陛下便会如你所愿的立你为天启储君。” “那天咱们联手在议政殿摆了陛下一局，他定是将咱们记恨上了。” “好在卿然他们暂时在朝中站稳了脚步，陛下想找由头发落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贸然行动。可你不一样。” 慕紫苏用戴着扳指的手在赵维祯伤口的地方轻轻荡了几荡。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赵维祯被匕首狠狠划伤的手臂，扩开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愈合。 饶是赵维祯早就见识过慕紫 苏治病救人的能力，此时也被这神奇的画面给惊得张口结舌。 不为别的，只因慕紫苏从前帮人治病时，还会用银针或是药材作为伪装，掩饰那枚不起眼的玉扳指真正的天赋。 自从慕紫苏在黑阙地宫将扳指的秘密坦诚相告，在他面前，便懒得再弄虚作假，继续遮遮掩掩。 待伤口愈合得七七八八，慕紫苏收回扳指，取过布条，在伤口处又重新包扎了一通。 曾经隐隐作痛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伤口表面还残留着疤痕，用来做掩人耳目之用。 赵维祯蹙眉惊叹：“当日翠花在猎场被顾清漪一箭射穿，都以为翠花定是凶多吉少，必死无疑。” “经你出 手一番治疗，翠花恢复活力，又开始上窜下跳、四处溜达。” “我当时还觉得奇怪，翠花伤得那么重，怎么会在短短数日内恢复健康。” “若非亲眼所见，我绝不相信，小小一枚玉扳指，竟拥有这样神奇的治疗功效。” 不愧是千年药玉与凤九卿神秘饰物的结合体，这样的宝贝若是被心怀不轨之人所得到，必会引起天下大乱、朝廷动荡。 慕紫苏结束包扎，将散乱的药箱整理妥当，眼含薄怒地瞪了赵维祯一眼。 “血玉扳指是咱们现在谈论的重点吗？看看你自己，笨成了什么样子。” “堂堂明王，好歹也是盛都城的风云人物，居然被弱质女流刺到挂彩。 ” “你的机智呢？勇敢呢？反应速度呢？” 慕紫苏劈头盖脸一顿斥骂，非但没有让赵维祯生气，还咧着嘴，一脸开心。 慕紫苏在他伤口的位置狠狠捏了，“你还笑得出来。” 即使伤口在血灵戒的治疗下愈合得差不多，这种力道捏下去，还是疼得赵维祯眉头直皱。 他赶紧告饶道：“好好好，是我疏乎大意，没在第一时间做出最快的反应。” “我也没想到守卫森严的深宫内院，竟然会跑出一个疯婆子举刀杀人。” 赵维祯捏住她修长柔软的手指，“看到你为了我受伤而心生忧虑，我这一刀就没白挨。” 见慕紫苏又要瞪眼，赵维祯收回戏谑的笑容，“ 眼下是不是与父皇闹崩的最佳时间，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数次想要置我于死地，心底早已没有了我这个儿子的存在。” “连曾经倍受他恩宠的霍子瑶都能被他当成武器来利用，可想而知，在父皇的心目中，亲情爱情这种东西，卑微廉价得不值一提。” 提到瑶贵妃，慕紫苏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男人真是神奇的物种，陛下与瑶贵妃之间有着十几年的深厚感情。” “一夕之间闹成这样，陛下非但没有想办法帮瑶贵妃脱离苦海，还唆使她成为杀人武器，替赵维瑾报仇。” “他就没想过，不管瑶贵妃是否失手，等待她的都是万劫不复的人间炼狱？” 第522章 世世相随 慕紫苏在其他事情上聪明得一塌糊涂，面对感情时可没有那么精明。 地宫之行，她虽记起自己千年前的身份，可情感上，她仍然是一片空白。 天晟帝默默允许瑶贵妃刺杀赵维祯的行为，摆明了没有将瑶贵妃视为心中挚爱。 赵维祯冷笑一声：“天家之人就是这般心狠无情，连亲生儿子都说杀就杀，何况女人呢？” “父皇后宫妃子无数，没了瑶贵妃，还有其他妃子眼巴巴等着他关心怜爱。” “再不济，他还可以以子嗣不丰为由广纳美女，充盈后宫。” “民间那么多漂亮姑娘，总有人会在不久的将来取 代瑶贵妃的位置。” 慕紫苏挑眉问道：“所以你觉得陛下对瑶贵妃这般无情是理所当然喽？” 赵维祯摇头：“父皇与我并非同一类人，自然在本质上有着巨大的差别。” “他可以为了各种利益将不同的女人纳进皇宫，我却不行。” 赵维祯的目光忽然深邃了几分：“有朝一日被我娶进家门的那个姑娘，必须出自我真心所爱。” “我要的感情，是像荣祯帝对凤皇后那般，白头偕老，世世相随。” 忽如其来的表白令没有心理准备的慕紫苏俏脸一红。 “历史上记载的荣祯帝，从始至终也并非只拥有凤九 卿一人。” “他的第一任妻子名叫卓慕莲，当年也是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王府的准王妃。” “后来，凤九卿远离宫闱，为了逼她现身，荣祯帝又先后纳了好几位妃子。” “在后宫之中兴风作浪，还险些害得凤九卿命丧黄泉。” “切莫将传说想得太过唯美，这些美丽的传说只活在人们的谣传之中。” “一旦深究里面的真相，你会发现真相的背后尽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千年之后获得重生，慕紫苏对待感情自有一番自己的看法。 赵维祯反驳道：“即便荣祯帝其他女子有过夫妻之名，真正被 他放在心里最深处的，非凤九卿莫属。” “单单是他对心爱女子的这份心意，也让后世之人为之羡慕。” 慕紫苏道：“无论荣祯帝对凤九卿是真心还是假意，将其他女人娶进宫闱，便是对感情的一种背叛和侮辱。” 赵维祯目光变得深邃几分，“假如我是荣祯帝，你会因为我曾经娶过别的姑娘而从此与我不相往来吗？” 慕紫苏想都没想便点头承认：“那必须的啊。” 赵维祯咬了咬牙道：“如果那些女人是建立在我被迫迎娶的情况下呢？” 慕紫苏认真回道：“你在被人逼迫的情况下娶别人为妻，同样 也会在迫于无奈时做伤我之事。” “既然种种因素都能导致我因你而受到伤害，我为什么还要自我作贱的将自己的人生寄托在你这么不靠谱的男人身上？” 赵维祯哭笑不得道：“我随随便便打个比方，竟能换来你这么无情的答案，慕紫苏啊慕紫苏，你还真是一个小没良心的。” 在赵维祯面前，慕紫苏从不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 “假如我与其他男子结为夫妻，但彼此之间没有夫妻之实。” “我再以身有苦衷的理由离开这位男子，转投到你的怀中与你成亲，你受得了吗？” 这个问题，将赵维祯难住了。 第523章 大吃一顿 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她答案，而是陷入沉思，仔细回味。 慕紫苏以为她不会回答时，赵维祯忽然说道：“若你真心爱我，嫁与他人时又被情势所迫。当你转投我的怀抱时，我非但不介意你的曾经，还愿意与你厮守到老。” 慕紫苏听得瞠目结舌，“你的三观逻辑，还真是超乎我的猜测范围啊。” 赵维祯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他喜欢的是慕紫苏这个人，只要与心爱之人长厢厮守，受些委屈又有什么了不起？ “紫苏，真正喜欢一个人时，另一半的缺点变成优点。” “你现在还小，不 懂爱情的真谛此乃人之常情。“ ”等你的人生阅历再多些时，说不定看事情的角度便与现在不同。” 慕紫苏白了他一眼：“你以为阅历深浅，与年纪有直接关系吗？” “我不会因为自己年纪的增长，就改变现在做人的态度。” “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就该接受与我分道扬镳的局面。” 何况现在的慕紫苏，并不是十几岁的妙龄少女。 拥有上千年记忆的她，已经活了一世又一世，人生百态，她早已看透！ 每个人在爱情的选择上都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慕紫苏的标准很简单，你对我不离不弃，我必 对你生死相依。 你若与我离心离德，我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慕紫苏不会像霍子瑶那么蠢，将人生的希望寄托在天晟帝的身上。 儿子一死，曾经风光无度的霍子瑶变成了冷宫中的阶下囚。 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非但没有在她遇难之时挺身而出。 还无所不用其极的榨干她身上最后一滴油水，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还有凤临月，表面看着是统领六宫的最后赢家。 实际上呢，每日看着自己的夫君与其他妃子相处甚欢，即便心底不爱，也会失落吧。 所以做人，尤其是做女人，不能让 自己活得太过憋屈。 如若不然，也对不起老天爷给她的这次投胎机会。 争辩了一个早晨，赵维祯也没能和慕紫苏争辩出个是非高下。 事后，两人都觉得这种无意义的行为可笑透顶。 干脆终止了这个话题，并吩咐府中的管家准备午膳。 整整一个上午，慕紫苏都在跟赵维祯讨论是是非非的东西。 说得她口干舌躁的同时，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 自从两人在地下宫殿过了三天朝不保夕的苦日子，便对天发誓，等他们翻身之际，定要天天大鱼大肉，吃到肚满肠肥方可罢休。 这个誓言听起来幼稚，被 迫呆在地宫的三天，只能靠干巴饼子和剩余不多的水度日为生的赵维祯和慕紫苏，对外面的美食是真的又期待又想念。 两人一改之前的水火不相容，坐在一起吃饭的动作既默契，又和谐。 吃饱喝足，慕紫苏和赵维祯懒洋洋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两人惬意地享受着这午后美好时，顾卿然、霍司铭还有段无洛的不请自来，让明王府又热闹了起来。 顾卿然等人听说赵维祯在宫中遭人行刺，虽然没有危及生命，却在躲闪不及之下受了伤。 几人担心他的伤势，闻讯之后的第一时间便结伴赶来明王府探望。 第524章 瑶贵妃之死 探望的同时，顾卿然带来一个让赵维祯和慕紫苏震惊的消息。 今天早上，被关押在冷宫中的霍子瑶，悬梁上吊，死了！ “瑶贵妃死了？” 赵维祯和慕紫苏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不敢相信昨天还像个疯婆子般举刀对自己喊打喊杀的霍子瑶，眨眼之间居然上吊自尽。 霍司铭道：“最早得知这个消息的是将军府，瑶贵妃……” 霍司铭觉得再用贵妃两个字来称呼霍子瑶不太合适。 便改口道：“姑母从人人羡慕的贵妃娘娘被贬为庶人。” “昨日又闯出冷宫意图刺杀当朝千岁，当被皇后以触犯宫规为由打了板 子。” “她气怒不过，便在冷宫的房梁上甩了一条绳子，当天夜里，便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霍司铭还肯称霍子瑶一声姑母，是看在大家都姓霍的面子上。 霍司铭当初能沦落成为将军府的弃子，霍子瑶从中使的绊子不少。 所以，霍司铭对霍子瑶这个姑姑并没有亲情。 霍子瑶最终以这么狼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霍司铭除了感到无奈，并没有丝毫伤心与难过。 反倒是在府中修养的霍老将军，听说女儿在冷宫悬梁自尽，他悲痛万分之际竟嚎啕大哭。 不管老将军对女儿的死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都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 霍子瑶已经被贬为庶人，不再是曾经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 她的尸体被草草埋了，连一个体面的葬礼都无法操办。 听完霍司铭的讲述，慕紫苏和赵维祯的心情都很沉重。 瑶贵妃母子相继死去，在无形之中给盛都蒙上了一层阴暗的颜色。 慕紫苏问霍司铭：“你祖父现在的情况还好吧？” 她并不担心霍老将军因悲伤难过而折损身体。 而是担心这个戎马一生、算计一世的老家伙，会因为女儿和外孙的相继离世，而在盛怒之下采取不利于赵维祯的行动。 瑶贵妃和赵维瑾一死， 最大的受益方非赵维祯莫属。 瑶贵妃母子二人的死，与凤临月母子有关。 霍老将军按捺不住内心的恨意，暗中对凤临月母子痛下杀机，这是有可能的。 霍司铭明白了慕紫苏话中的意思。 “放心吧，老爷子近日旧疾复发，调理得差不多的身体又出现了破败之兆。” “幸亏你之前送了他三粒保命丸，暂时吊着他一口气力才不至于丧命。” “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躲在清静地怡养天年还能多活几年。” “想谋算别人的性命，必会给自己招来反噬。” 莫怪霍司铭嘴损，这些年他在将军府受了太多的憋屈 。 现在他凭借自身能力做得比族中几位堂兄弟都出色，祖父依旧将家族耻辱的罪名打印在他的身上。 霍司铭也是个硬脾气，从不委曲求全，摇尾乞怜。 “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顾卿然他直言道：“这个预感是我临时生出的，不久的将来，朝廷可能要发生一场大动荡。你……” 顾卿然一手指向赵维祯：“很可能会在这起动荡之中损兵折将，万劫不复！” 顾卿然的话就如同一道响雷，噼得在场的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担忧万分。 慕紫苏道：“将话说清楚，什么动荡，会害得维祯的损兵折将，万劫不复？” 第525章 预感又来 本以为瑶贵妃和赵维瑾一死，从今以后，赵维祯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 结果顾卿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众人再次陷入担忧之中。 顾卿然满脸无辜地摇了摇头：“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你们知道的，我的预感时灵时不灵。” “来此之前还好好的，就在你们刚刚说话时，突然就有这么意识闯进了我的脑子里，离奇诡异、防不胜防。” 为了避免自己的话给众人带来恐慌，顾卿然忙又改口，故作轻松道：“我的胡言乱语，你们随便听听就好。” “说不定只是随随便便生出的念头，做不得数 。” 段无洛问得满脸认真：“你随随便便生出的念头，有不准时吗？” 顾卿然轻咳了一声，无“好像还真没有。” 霍司铭解围道：“怕什么，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 “王爷有难，不是还有咱们这些朋友从旁帮忙辅助吗。” “王爷和紫苏这么聪明，不会被麻烦给难倒的。” 看着朋友们为了自己的事情操心费力，近日来在父子亲情上大受打击的赵维祯，在绝境之中感受到了暖意。 “本王没有你们想得那么脆弱，卿然的预言真的会在不久之后成为现实，本王也会竭尽全力 与一切困难决一死战。” 至于顾卿然口中的不妙预言，赵维祯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定是与行事高调的南宫爵脱不开干系。 王府负责传话的家丁带来一个口讯给顾卿然，声称国公府的人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见顾卿然一面。 不多时，一个管事模样的下人一路小跑从外面跑了进来，进门之后，挨个与几位王爷、公子、小姐打招呼。 顾卿然对此人并不陌生，是前任老国公爷顾天恒身边的心腹之一。 国公府的下人叫他六爷，这个六爷在顾卿然这个新主子面前可不敢自称是爷。 所以顾卿然平时都 唤他老六。 老六挨个朝几位贵人行过礼，问过安，才道明自己此番的来意。 “什么？” 顾卿然拔高声音：“顾清荷要见我？她不是被关在府衙正在服役吗？” 若非老六忽然提到顾清荷这个名字，众人差不多要把这号人物给忘到了脑后勺。 老六连忙解释：“是这样的，被关在府衙大牢中的二小姐，不知想了什么法子派人递来口讯。” “希望国公爷抽些时间，去府衙大牢见她一面。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国公爷当面商议。” 老六话锋一转，“老爷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希望国公爷可以念 在与二小姐是堂兄妹的份儿上，不看着二小姐在牢中吃苦。” “她虽是国公府的庶女，到底也是顾家的血脉。” “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国公府上下都很担心。老爷最终希望的，还是家和万事兴。” 家和万事兴这几个字，引得顾卿然在心底冷笑连连。 他并没有在老六面前流露出太多情绪，只对他道：“你先回吧，这件事我自会处理。” 老六前脚刚走，霍司铭便看向顾卿然：“你那位堂妹对你还是不肯死心？” 慕紫苏和赵维祯纷纷露出不解的神色，仿佛对顾卿然与顾清荷之间的关系颇为好奇。 第526章 家和万事兴 顾卿然道：“你们两那是什么眼神？好像我跟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 “自从顾清荷算计紫苏不成被抓进府衙严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想法子让人带口讯，希望国公府出面将她从衙门里保出来。” “前几次我没有理会，没想到她不肯死心，千方百计非要见我一面不可。” “之前大家上演决裂大戏，我也不好说得太多。” “既然这件事怎么都要有一个结果，这府衙大牢，我是不得不亲自走一趟了。” 匆匆与几个小伙伴道了别，顾卿然便以镇国公的身份，来到了府衙大牢。 阔别数日， 曾经那个风华正貌、清高雅致的少女，在牢狱生活的折磨下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此时的顾清荷，披头散发，满面脏污，原本还称得上清丽脱俗的俏脸，俨然被折磨得连破落户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顾清荷沦落到这步田地，倒也在顾卿然的预料之内。 虽然他与这个堂妹从小走动甚少，却早就听闻，国公府的二小姐比曾经名哨一时的大小姐还要傲气几分。 像她这种自视清高、目空一切的性格，身陷牢狱这种复杂的环境，定会成为其他犯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从她脸上和颈间旧伤未去，新伤又 来的情况便可猜到，她这段牢狱生活过得可谓是的艰辛。 锦衣华服、俊逸非凡的顾卿然与这个周围散发着霉臭味道的地方格格不入到了极点。 这里是关押女犯的地方，平日里极少会有男子前来。 突然出现一个俊美无铸又贵气十足的翩翩少年郎，自是引得一众女犯驻足围观。 顾卿然无视旁人，在狱卒的带领下，直接走到关押着顾清荷的牢房门前。 见身居高位的堂兄肯来探望自己，顾清荷飞也似地扑到门边，声嘶力竭地喊道：“堂兄救我。” 顾卿然不为所动地看着顾清荷：“救？你让我如何救 你？” “若非当日你心生歹念，害得紫苏命在旦夕。” “现在的你，还是国公府身娇肉贵的二小姐，何必被关在这里受苦受罪？” “顾清荷，你必须明白一件事情，你现在遭遇的痛苦，都是你自作自受的结果。” “自己种下的果，哪怕苦涩难咽，你也要给我一颗一颗吃下去。” “只有赎清你身上的罪孽，才能迎来自由之日。” “三年的时间虽然不短，细算起来却也不长。好好受着吧，终有一天，你会重见天日的。” 顾卿然这番无情之言，如同一盆冷水浇得顾清荷从里凉到外。 “堂兄。 ” 顾清荷双手死死抓住牢房的大门，隔着空隙瞪向顾卿然。 “我才是你的嫡亲堂妹，你怎么能对我说出这番心狠之言？” “我承认那时对慕紫苏心生杀念是我有错在先，可她后来不是已经安然无恙被成功获救了吗？” “既然我的错误并没有酿成，为什么还要将我关在这个鬼地方忍受这里的恶臭和那些犯人的白眼？” “我是国公府的娇小姐，这种地方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再呆下去。” “堂兄，你看看我，我们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你不能为了替外人抱打不平，便将我丢在这里不闻不问。” 第527章 当面清算 顾卿然打断她的话，“虽然紫苏安然无恙，可在你的谋害之下，她险些就丢了性命。” “这笔旧账，我早就想找你当面清算了。” “你可知慕紫苏之于我是怎样的存在？” “国公府将我视为蝼蚁，并不计代价想要取我性命时，是慕紫苏挺身而出。” “她不但帮我治好了隐疾，还勇敢地站在我身边成了我的好朋友。” “本以为和顾清漪那个没脑子的蠢货相比，你还有一些小聪明。” “没想到你的愚蠢程度和顾清漪不相上下，都妄想利用国公府这个靠山将慕紫苏逼上绝路。” “哼！早在你将坏主意打在 紫苏身上时，你和我之间，已经势不两立，不可能再站到同一阵线。” 顾清荷被他的话刺激得心神大乱。 她高声嚷道：“不要拿我跟顾清漪相提并论。” “我承认国公府从未善待过你，让你心中充满了恨意，可是我呢？” “上面有嫡母管着，长姐压着，我这些年在国公府的日子又比你轻松多少？” 无视顾清荷声嘶力竭的哭喊，顾卿然淡漠道：“你与我最大的区别就在于。” “同样都是国公府不受宠的孩子，你总是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而我却将未来寄托在我自己的身上。” “现在我摇身变成了国 公府的主人，只要你谨守本分，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我会念在你唤我一声堂兄的份儿上，给你一份体面的生活。” “可你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明知道紫苏是我的救命恩人，还不计代价的想要将她逼上绝路。” “我将你当堂妹，你可曾将我当堂兄？” “你连最基本的亲情都不顾，凭什么要求我对你出手相帮，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 无视顾清荷难看的嘴脸，顾卿然隔着牢房的大门轻声说道：“你就好好在里面享受未来三年的牢狱生涯吧！” 直到顾卿然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依旧可以听到顾清荷嘶 吼谩骂的尖叫声。 两旁围观的犯人无不向顾清荷投去讥讽嘲笑的目光。 已经沦为阶下囚了，居然还拿自己当国公府二小姐来看呢，是谁给她的自信和勇气啊！ 躲在暗处看好戏看得差不多的南宫爵，在阔别数日之后，再一次厚颜无耻的来到慕紫苏居住在黑槐殿的小院落。 多日不见，南宫爵惊讶的发现，原本就精致美丽的慕紫苏，在时间的洗礼下，变得更加明媚娇艳、光彩照人。 不愧是被他南宫爵一眼就相中的姑娘，慕紫苏越是出色优秀，南宫爵心底的满足感和虚荣感便更是难以控制。 “哪里来的讨厌鬼 ，滚蛋，这里不欢迎你。” 未等慕紫苏下达逐客令，向来看南宫爵不顺眼的翠花恶声恶气的开口赶人。 南宫爵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枝头的翠花一眼，“肥鸟，你屁股上的那根羽毛恢复得不错啊。” 想到自己屁股上最美丽的那根羽毛曾在南宫爵的算计下断了一次。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的翠花拍着翅膀便朝着南宫爵的方面扑了过来。 边扑边吼：“看小爷不啄瞎你的狗眼。” “翠花，别闹了！” 慕紫苏在翠花扑过去之前，抓住它的屁股，将跃跃欲试的翠花又给揪了回来。 “紫紫，你怎么帮着外人来欺负人家？” 第528章 影响闺誉 翠花在慕紫苏的怀中气得直打滚，口中还不忘对南宫爵说出各种谩骂之言。 慕紫苏烦不胜烦的将嘴碎的翠花给丢到外面，小院子才又恢复了从前的宁静。 南宫爵咧着嘴巴笑得见牙不见眼。 像慕紫苏这样漂亮又养眼的姑娘，就算从来都不给他好眼色，他也乐在其中，将对方眼底的不屑，视为是对自己的欲擒故纵、欲拒还迎。 慕紫苏可没多余的心情和南宫爵打交道，打发了翠花，她没好气地说道：“天启的民风与你们金凌不同。” “你三番五次擅闯我一个姑娘家的院子，传 扬出去，会影响我闺誉。” 再次看到南宫爵，慕紫苏心中五味杂陈。 经过一趟地宫之行，慕紫苏隐隐想起千年之前，南宫爵在她生命中同样充当着重要的角色。 因时间太长，即使慕紫苏记起了一些往事，属于千年之前的那些情感，也在历史河流的冲刷之下不复存在。 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南宫爵时，心底的某个角落微微颤动。 原来千年前的轮回法阵，接受命运轮回的，不仅仅是轩辕容锦和凤九卿。 他们的朋友与亲人，也在法阵的轮回中，以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名字，出 现在了不同的时代。 南宫爵并不知道慕紫苏有过怎样一番经历。 他落落大方地在屋内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还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自饮一杯。 “慕紫苏，你越来越有趣了。” 喝完一杯茶，南宫爵问道：“如果你将名声这二字放在眼中，为何不与赵维祯断绝往来？” 慕紫苏收回脑海中杂乱的思绪，落落大方道：“我喜欢他。” 南宫爵俊美的脸上染满了阴郁，“本太子还比不得那赵维祯？” 慕紫苏冷笑一声，“一个将我当成筹码用来豪赌之人，我该对你有何想法 ？” 赵维瑾真正的死因她已知晓。 南宫爵就是被宠坏了的孩子，任性妄为的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 他从不考虑他的所作所为会给别人带来多少麻烦。 这次若非赵维祯运气够好，以及卿然等人在万难之时将真正的凶手及时揪到陛下面前，等待众人的下场将会是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可是罪魁祸首呢，却悠然自得的躲在天王阁隔岸观火。 这种被戏耍、被捉弄、被算计的感觉，令慕紫苏对南宫爵生出了深深的怨念。 南宫爵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过错。 “女人本来就 是男人的所有物，你问问你自己，如果我与赵维祯同时与你相遇，并同时对你展开追求。” “你是会选择权倾天下的金凌帝王，还是会选择一个被废了太子之位，只能靠轮椅行走的残疾废物？” “慕紫苏，别将自己想得那么高尚，也别将别人想得那么卑劣。” “人生就是一场大型游戏，在这场游戏之中，每个玩家都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武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慕紫苏无语凝噎：“这就是你多年以来生存的逻辑？” 南宫爵并不觉得自己的逻辑有错误：“难道不是吗？” 第529章 你的筹码 “当然不是！” 慕紫苏反驳道：“首先，现在的你，只是金凌的太子，与帝王之位还相差甚远。” “其次，赵维祯的起点虽然比你稍逊一些，但他在逆境中生存下来，这份坚韧，是你骑十匹马也无法追赶的。” “最后我想说，虽然人生是一场大型游戏，但参与这场游戏的玩家，未必个个都会挑选最有利的武器。” “比如我，只想在这场游戏中玩得自在、玩得开心。” “能否成为最后赢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参与游戏的过程中，能否使我感到快乐。” 不给南宫 爵反驳的机会，慕紫苏说道：“在我心里，女人从来都不是男人的所有物。” “你将自己当神，不代表别人也要认同你的观点。” “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即便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只剩下你南宫爵一人，你也不在我慕紫苏挑选的名单之中。” 这番无情之言，将南宫爵激怒了。 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南宫爵第一次在慕紫苏面前露出嗜血的杀意。 “这就是你最后做出的选择？” 慕紫苏无畏地迎视他灼灼的目光，面不改色道：“没错！” “好！” 南宫爵厉声说 道：“你记住今天说过的每一句话，慕紫苏，你给我听清楚，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的面前求我要你！” 慕紫苏忽然笑了：“穷其一生，你也等不到那天的到来。” 南宫爵哼道：“大家走着瞧！” 慕紫苏也不甘示弱：“走着瞧就走着瞧！” 哪怕南宫爵在千年前与她曾时过命的挚友，当年的记忆不复存在，面临利益选择时，她不会念及旧情，选择妥协。 何况这段所谓的旧情，在慕紫苏心中如同空谈。 她千年前的自己都忘了，又怎会记得其他人。 南宫爵负气 离开黑槐殿之后，便传来他要带着妹妹南宫月离开天启的消息。 消息传到顾卿然耳中时，他正坐在国公府的书房中翻看着一本古籍。 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在得知南宫爵兄妹即将离开时，“咯噔”一声狂跳了一下。 指下翻书的动作嘎然而止，面上阴晴不定，心底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负责汇报消息的心腹接着说道：“陛下明日会亲自率领朝中文武百官去城门送别，相信再过不久，旨意就会下到咱们国公府。” 顾卿然冲心腹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等旨意来了再说。” 心腹前脚离开，顾卿然已经没了继续看书的兴致。 说起南宫月，自从那日两人发生过口角之后，见面的次数便屈指可数。 每次见面，免不得也要针锋相对的吵闹一番。 不知不觉，他竟对那种吵吵闹闹的日子的留恋和想念。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存在，南宫月像块狗皮膏药般缠着他不肯放手时，他除了无可奈何，还会因她可笑的报复方式而感到有趣。 两人就是欢喜冤家，从不打不相识到见了面就喜欢互掐。 看似争吵的画面，往往让他乐在其中。 第530章 回金凌 结果他一时忘记，南宫月不是天启的子民。 她是金凌的公主，早晚有一天，她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拥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这一刻，顾卿然心底竟生出一股莫名的失落。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陷入沉思中的顾卿然略感烦躁地冲来人挥了挥手：“出去，让我静静。” 那人非但没走，反而推开房门，踩着轻盈的脚步声渐渐向桌边的方向走了过来。 顾卿然来了脾气，抬头骂道：“都说了让你出去，你听不到吗？” 猛然抬头时，他看到出现在自己桌前的不速 之客。 并不是他以为的府中婢女，而是导致他心情极差的罪魁祸首——南宫月！ “你，你怎么来了？” 顾卿然的脸上流露出的诧异，他霍然起身，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南宫月亦步亦趋地走到他面前，眼底的目光十分复杂。 “顾卿然，你知不知道，明天一早，我与皇兄就要离开天启，赶回金凌了。” 顾卿然的心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说不出来的沉重。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故作轻松道：“已经听说了，祝你和你皇兄一路顺风。” 南宫月冷冷挑眉：“除 了祝我一路顺风，你就没有其他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顾卿然被迫凝望着南宫月灼灼逼人的视线，想要说什么，所有的语言都化为了一声干笑。 “祝你一路顺风难道还不够吗？” 南宫月翻脸，“啪”地一声在桌子上重拍一记。 “人人都说天启新上任的少年国公爷聪明无比，智勇双全。” “可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这么晚了，我一姑娘家主动跑到你的府邸与你道别。” “你不说些让我开心的，居然只是祝我一路顺风。顾卿然，这就 是你交朋识友的态度？”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顾卿然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他看向盛怒中的南宫月，无辜道：“那要不然，你还希望我说什么？” 不给南宫月质问的机会，顾卿然道：“得知你要离开天启，我不知道有多开心，盼星星盼月亮，是将你这位活祖宗给盼走了。” “我倒是想在你面前放几串鞭炮大肆庆祝，可这种话我说得出口吗？” 顾卿然就是这样，越是在乎一个人，越是要在对方面前表现出厌烦透顶的样子。 南宫月被他故意激怒自己的行为气得眼 圈直红。 看着眼前这个俊俏帅气的翩翩少年郎，向来豪爽霸气的南宫月，一改从前的嚣张跋扈，展开双臂，忽然不顾一切地扑进了顾卿然的怀中。 她这一扑，着实将顾卿然吓得手足无措。 他一动不敢动，只能由着她像八爪鱼般紧紧抱着自己。 南宫月边哭边说：“你这块臭木头，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姑娘家的心情。” “我说我明天就快走了，你居然连一句挽留之言都不肯说。”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当喜欢两个字说出口时，顾卿然的心脏狂足了几下 第531章 不再相见 此时的顾卿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应对南宫月的忽然告白。 南宫月与那些闺阁中的千金小姐有所不同。 面对心中喜欢的少年，她可以勇敢的说出内心的想法。 这一点，她与南宫爵一模一样。 只是兄妹二人在表达感情时过于直接，以至于让被表达的人被迫处于手足无措的局面。 南宫月说道：“我每次在别人面前与你针锋相对，就是想引起你对我的注意和重视。” “顾卿然，我从未发自内心的喜欢过什么人。” “你是我生命中的一个意外，我本想将这份喜欢狠狠隐藏在内心深处。” “ 可是明天，我就要与皇兄离开这里，这辈子都没机会与你相见。” “我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离开之前，我要亲口告诉你，我南宫月，曾不可自拔的喜欢过一个叫顾卿然的少年。” “你给我听清楚，我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 说完，南宫月如同完成了一件人生使命。 不给顾卿然反应的机会，用力推开他，逃难般夺门而去。 表白完又被晾在原地的顾卿然呆呆怔怔地看着门边早已消失不见的那道背影。 那个整天与自己做对，想尽一切办法挤兑得他毫无反击之力的金凌公主，居然亲口承 认她喜欢他。 顾卿然内心无比震撼，震撼的同时，竟也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悸动。 第二天清晨，天晟帝率领文武百官，将提出辞行的金凌太子和金凌公主送到了城门口。 从始至终，南宫月坐在轿子里并未露面。 顾卿然跟着随行队伍，隔三差五便朝南宫月所乘坐的轿子处张望几眼。 南宫月吃了秤砣死了心，从坐进轿子的那一刻起，便没再探出过头。 顾卿然无奈苦笑，说不出心底是个什么滋味。 有酸涩、有无奈，最多的，还是深深的不舍和眷恋。 天晟帝及文武百官与南宫爵说着场面上的客套， 并表明天启的大门永远都会为金凌而开。 只要南宫爵想来，天启都会将其视为上宾，热烈欢迎。 客套得差不多，南宫爵翻身上马，临走前，他深深看了没说过一句话的赵维祯一眼。 “明王，不久之后，你我必会以另一种方式再度重逢！” 赵维祯气势不输地回敬道：“本王对此期待！” 南宫爵未再应声，率领麾下一众人马，在天启帝王的恭送下挥起马鞭扬长而去。 南宫爵兄妹离开之后没多久，朝廷便为皇家书院的学生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别师宴。 每隔一年，朝廷都会举办这样一场盛大的宴席。 说是别师宴，就是在书院读书的学生，经过长达一年的学习，已经有资格出师入仕。 表现优异的学生，可以破格被录用为朝廷的官员。 就像段无洛，不用通过科举考试，直接被陛下内定为户部侍郎。 书院表现得好的学生还有不少，在家族长辈的运作之下，都在朝中谋了一份差事来做。 说得直白一点，皇家书院就是朝廷用来培养特殊人才的捷径之口。 不管是陛下还是朝臣，对这个捷径都抱着心照不宣的态度。 这也是赵维祯从一开始就对皇家书院瞧不上眼的原因所在。 赵维祯也感谢皇家书院的设立。 第532章 新人又到 在皇家书院，赵维祯结识了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还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伴侣。 虽然等待他的前途依旧是一片渺茫，对于上天恩赐给他的这些礼物，他内心已经满足了。 别师宴举办得盛大而隆重，皇家书院的学生被列入邀请的名单之中。 赵维祯当之无愧成了这些学生的代表，同时，他也是众位大臣眼中下一任君王的不二人选。 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楚博奕楚老夫子拒绝了邀请，并没有与书院的其他夫子共同参加这场别师宴。 对此，只有赵维祯和慕紫苏等人才明白其中原由。 楚博奕真正欣赏的是当年让他 佩服之至的九殿下赵言风，而不是现在的当权者。 好在楚博奕的存在感非常低，他来与不来，并不会给别师宴造成影响。 天晟帝和凤临月并肩而坐，看着受邀前来莘莘学子，天晟帝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举起酒杯，朝众人笑道：“朕很欣慰，今年这一届的学生，较之往年要优秀不少。” “这说明，咱们天启的栋梁之材将会越来越多。” “你们今日有所成就，向征着天启的未来将会变得更加美好。” “朕身为一国之君，看到自己统领的江山在诸位大臣，以及你们这些明日之星的扶持下走到今天这 个地步。” “倍感开心的同时，也希望你们能肩负起身上的重任，莫要辜负了朕对你们的一番期待。” 这种场面上的话，天晟帝每年都要重复一次。 不管朝臣爱不爱听，他说得都会乐此不疲。 总有一些喜欢在陛下面前拍马屁的大臣，即使明知道天晟帝这番话掺杂了不少水份，依旧不吝于将恭维之言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出倒。 就在赵维祯、慕紫苏等人在这虚伪又做作的场面中快要睡着时。 忽听天晟帝说道：“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朕不但要恭喜诸位学子学有所成，还想趁今天这个机会，介绍两个重要 的人给诸位认识！” 说罢，天晟帝对门外说道：“都进来吧！” 随着天晟帝一声令下，就见一个身姿婀娜、体态轻盈、华服披身、满头珠钗的中年美妇。 拉着一个十二、三岁的俊俏少年，从门外并肩走了进来。 踏进正殿，美妇和少年双双跪倒，向天晟帝和凤临月磕头请安。 这两人的出现，让赵维祯和慕紫苏睡意全无。 两人彼此对望了一眼，仿佛在询问对方，这二位是谁？ 凤临月也在美妇人拉着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这一刻，眼底露出复杂的神色。 在场的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也很怪异。 天晟帝 对这样的气氛感到满意。 他起身，主动走到那母子二人面前，亲自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给扶了起来。 笑着对呆怔中的众人说道：“不知资历深些的爱卿们，可还记得朕当年宠爱过的这位陈妃娘娘。” 年纪稍大些的臣子听到陈妃娘娘这几个字，面露惊讶。 陈妃娘娘？陈思思？ 这位主儿，当年入宫之时，可是正儿八经被陛下宠爱过一番。 后来，陈妃与其他几位同入宫的妃子争风吃醋，闹得皇宫上下不得安宁。 一怒之下，陛下将几个不安份的妃子打进了冷宫。 至此，外面便再也没听到过陈妃的消息。 第533章 陈妃娘娘 大臣们各怀心思时，天晟帝又将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拉到众人面前，满脸慈爱。 “赵维祈，朕的七殿下，今年十三，这些年随他的母妃住在冷宫深处，也是时候让他出来与各位爱卿见见面了。” 这句话背后，包含了太多深意。 从陈妃和七殿下的穿着打扮以及言行举止不难看出，即使这些年她们生活在冷宫深处，吃穿用度方面，却从未受过怠慢。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此时已经昭然若揭。 十三年来，陛下从未放弃过对陈妃和七殿下的关注。 至于曾经盛宠一时的瑶贵妃，以及被众人看好的 三殿下赵维瑾，就是用来替陈贵妃和七殿下打掩护的炮灰。 高！实在是高！ 天晟帝运筹帷幄这么多年，冷眼旁观赵维祯、赵维瑾两兄弟斗得你死我活。 疏不知，真正的瑰宝，居然是俊俏伶俐的七殿下。 看来不久之后，朝廷又要上演一出精彩绝绝的夺储之战了！ 在天晟帝高调的介绍之下，陈妃和七殿下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进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与曾经倍受恩宠的霍子瑶相比，陈思思宛如一朵怒放的兰花，既高贵典雅，又不失美丽温柔。 反观霍子瑶，娇纵、任性、唯我独尊，恨不能取代 皇后的位置在后宫之中为所欲为。 霍子瑶得宠的那些年，将后宫的妃子得罪个一溜够。 在霍子瑶看来，只要能得到陛下的独宠，天下都可以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不堪被打入冷宫饱受屈辱的霍子瑶悬梁上吊后，非但没有得到别人对她的同情。 还有不少人在背后嘲笑她悲惨的境遇，这就是做人失败的案例。 此时以高调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陈妃，举手投足、言谈举止，处处都透露出温柔得体、谦恭礼让。 与陈妃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七殿下，是粉雕玉琢、金尊玉贵的一个小小少年。 眉眼 之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灵气，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聪明孩子。 被天晟帝亲自扶起的陈妃露出一脸娇憨之态。 她如同一朵温室中的娇艳小花，偎依在高大威武的天晟帝身边，显得是那么登对惹眼，珠联璧合。 什么叫天生一对儿，这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儿吧 陈妃并没有因为天晟帝的恩宠便自得溢满。 她恭敬而又礼貌地朝凤临月行了后宫之礼，温柔小意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陈妃又将俊俏可爱的七殿下也拉了过来，“祈儿，还不给皇后娘娘磕头行礼。” 在陈妃的教唆之下，赵维 祈恭恭敬敬地给凤临月行了一个大礼。 无论是行礼的动作还是眸宇间的神态，无不展现出天家子嗣该有的气度。 众人都在心中暗自腹诽，皇后娘娘解决掉了多事碍眼的瑶贵妃。 本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临。 结果呢，瑶贵妃前脚刚死，陛下便迫不及待的将冷宫中的陈妃给带到了人前。 皇后娘娘此时的心情，定是如同吞了一万只蚂蚁那么恶心吧。 凤临月的脸色不是美好，却也没有众人以为的那么不堪一击。 身为六宫之主，什么样的场面她没见过。 岂会因为一个妃子的出现便自乱阵脚、当众失仪？ 第534章 七殿下 当陈妃拉着七殿下向自己行礼问安时，凤临月将一国之母的从容大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面带笑容地抬起手，虚扶了母子二人。 “快起来吧，不必多礼。” “多年不见，陈妃妹妹还是一如当年那般娇艳动人。” “看来岁月对妹妹果然恩宠有加，竟没有在妹妹的脸上留下痕迹。” 凤临月又将目光落在七殿下的脸上。 “这个孩子叫做赵维祈么？不愧是陈妃的儿子，这俊俏的小模样，与他其他几个兄长相比也丝毫不见逊色呢。” 凤临月看向一脸笑意的天晟帝：“既然陈妃在十几年前便给陛下生下了老七，怎么没将陈妃 从冷宫中释放出来，让她与七殿下在宫中享受该有的待遇？” 凤临月会这么说，是因为陈妃当年被关进冷宫时，七殿下还没有降生。 身为后宫的女主人，凤临月对陈妃母子的情况了解得还真不多。 并非她玩忽职守，而是在天晟帝刻意的安排下，陈妃这些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被保护在一个密闭的角落中。 连身为后宫之中的凤临月都不可以随意过问。 多年来，凤临月与霍子瑶争个你死我活，反倒忽略了天晟帝后宫中的其他女子。 赵维祈会被称之为七殿下，是按照大排行来算的。 赵维祯身为皇长子，下面有好几个 弟弟妹妹。 除了已经亡故的三殿下赵维瑾，赵维祯曾经还有一个刚出生就死掉的孪生弟弟赵维辰。 说起赵维辰，也是凤临月的亲生骨肉，只比兄长赵维祯晚出生半炷香的时间。 只是那孩子命短，活了没几天便夭折去世。 即便是如此，赵维辰的名字依旧被记录在册。 所以，晚赵维祯出生没几天的赵维瑾，便堂而皇之的被排到了老三的位置。 老四赵婷芳是位公主，比赵维祯小一岁，是后宫一位不怎么受宠的周妃所生。 周妃生下四公主没多久便染上风寒一命呜呼。 从小就没了娘的四公主及笄的第二年，便在陛下的做 主之下，下嫁给朝中的一员武将。 两年前，那武将带着四公主定居外省。 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四公主与天家的关系并不亲厚。 老五依旧是位公主，是天晟帝醉酒之后与身边一个宫女所生。 在天晟帝眼中，女儿的地位永远也比不上儿子。 加之五公主的生母又是地位极低的宫女，更是不得天晟帝待见。 五公主八岁时，与奶嬷嬷去庙上上香。 庙中忽然起火引起骚乱，自此，五公主与奶嬷嬷便双双葬送在那座寺院之中。 天晟帝听闻此事时只是长叹了一声，便再没了后续。 老六依旧是个儿子，是天晟帝曾经颇为宠爱 的一位妃子为他所生。 只可惜那位妃子被瑶贵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瑶贵妃仗着天晟帝对她独宠有加，可着劲的对六殿下母子二人肆意欺负。 几年前的一个冬天，六殿下与他母妃的尸体飘在御花园的荷花池内，死因无人知晓。 天晟帝膝下儿子并不算少，真正能存活下来的却没有几个。 这个名叫赵维祈的七殿下，是除了赵维祯，有幸存活下来的一个特例。 赵维祈不但活着，从他的言谈举止方面不难看出，这些年他受到的教导也是非常的到位。 凤临月也意识到，陈妃和赵维祈多年来无音无讯，是被天晟帝密秘保护了起来。 第535章 后继有人 天晟帝选在这个时候将陈妃母子带到人前，目的只有一个。 便是与自己的儿子赵维祯争夺储位。 面对凤临月的询问，天晟帝答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朕也是不久之前才得知，被冷落多年的陈妃，在朕不知情时，给朕生下了祈儿。” “这些年，陈妃对祈儿悉心教导，将祈儿培养得如此优秀。” “朕为此感到万分诧异，不免对她们母子二人生了怜悯之心。” “这才临时决定，将陈妃母子从冷宫释放出来，让祈儿与在坐的诸位认识认识。” 这谎扯得，天晟盛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众人心中倍感无语，怎么也不会相信，陛下对七殿下的存在真的 一无所知。 不过，陛下铁了心要扯这个谎。 大家明知道这谎说得并不高明，也得顺着陛下的意思，承认这个事实。 更有溜须拍马的大臣，当着陛下的面将七殿下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不知是谁开口说道：“早就听说陈妃娘娘当年是以盛都第一才女的身份入的皇宫，没想到娘娘亲手教出的孩子，竟也这样懂事优秀，看来陛下真是后继有人了。” 赵维祯与慕紫苏双双将目光落在说话之人的脸上，说出这种蠢话的，居然段玉科。 后继有人？ 难道七殿下没出现之前，天晟帝不得后继有人吗？ 那么，赵维祯又在天启的朝廷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段玉 科并不觉得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 大家都是聪明人，看得出陛下将七殿下带到众人面前，与立储之事有莫大关系。 段玉科已经站错了一次队伍，绝不能再站错第二次。 天晟帝对段玉科的恭维非常满意，摸了摸赵维祈的头，笑容满面道：“朕的孩子，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祈儿，你母妃说你在读书方面天赋惊人，趁今日这个机会，在朕的面前表现表现。” “说说吧，这些年，你都学到了什么本事。” 赵维祈落落大方道：“儿臣熟读四书五经，也对孔孟之道颇有研究。” “今日在场的叔叔伯伯皆是朝廷的栋梁肱骨，略长儿臣几岁的哥哥姐姐 也都是皇家书院的菁英人物。” “儿臣若拿四书五经、孔孟之道这些东西出来卖弄，难免会有班门弄斧之感。” “不若这样，儿臣说说自己对朝廷目前局势的一些见解吧。” 赵维祈不开口则矣，一开口，逻辑便表达得这么清楚。 天晟帝双眸一亮，“好啊，朕最喜欢直言不讳之人，祈儿，说说吧，你对朝廷目前的局势有何看法？” 赵维祈依旧表现得从容淡定，徐徐道出自己的想法。 “儿臣生于冷宫、长于冷宫，对外面的情况却并非一无所知。” “天启虽称得上是强之大国，却总有一些见不到的角落处隐藏着危机。” “就拿赋税来说，朝廷民 众贫富差距极大，无论穷人还是富人，交的税收皆一模一样。” “儿臣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可以按照等级不同，收入不同，针对税收做一些调整。” “这样，既可以将贫富差距缩小，又可以减低穷人的压力。” “民众得到了实惠，便会对朝廷忠心耿耿，也避免不法份子利用高额税收来挑起事端造成内乱。” “不知儿臣所言，父皇是否认同？” “好！七殿下这番见解说得真是太好了！” 第一个拍手称赞的，自然是一心拥护赵维祈的段玉科。 “没想到七殿下年纪不大，眼界却如此之宽。” “上位者能想到劳苦大众，这对朝廷而言乃一大福报。” 第536章 你笑什么 大臣们见段玉科将七殿下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怕落了下风，也纷纷附和段玉科的言行。 陈妃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对儿子的表现极为满意。 天晟帝更是喜笑颜开，不断夸赞赵维祈才思妙想，一门心思的为朝廷的利益做打算。 凤临月冷眼旁观。 赵维祯也默不作声。 其余人眼观鼻，鼻观心，看着陛下与陈妃母子大唱双簧。 “扑哧！” 就在几个大臣拍马屁拍得正响时，慕紫苏不合时宜的在这个场合之中笑出声来。 天晟帝向慕紫苏投去一记询问的目光：“你笑什么？” 慕紫苏也不隐瞒，“我笑七殿下天真烂漫，考虑事情的角度居然如此 片面。”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换做其他人是不敢说出口的。 可慕紫苏就是天启的例外，但凡别人不敢做、不敢说的，到了她面前都不是难题。 天晟帝面色变得阴沉起来，不悦道：“你倒是给朕说说，祈儿的话，如何片面？” 慕紫苏瞥了冷冷看着自己的赵维祈一眼，笑着说道：“七殿下那番话立意虽好，却没想到这个方案执行起来的实际情况。” “按七殿下的改革方法，不同阶级、不同收入的人，交的税收出现等级差。” “那么，这套方案执行起来，又会让多少富人和官僚阶级心生不满？” “说句不怕得罪陛下及在坐诸位大臣的话，从 古至今贪官不断。” “无论当权者怎样遏制，在当权者看不到的地方，总有那么一群人会玩忽职守，与朝廷的律法背道而驰。” “若朝廷税收分出等级，不法份子必会将这笔账算到无辜老百姓头上。” “一旦朝廷执行七殿下这套方案，必会引得贪官剥削，百姓受难。”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民怨四起，活不下去的老百姓会联起手来打压强权。” “到那时，才会爆发真正的愉乱。” 慕紫苏一番话，无情地驳斥了赵维祈的观点。 很快便有大臣应道：“慕三小姐说得没错，上位者为了贪图更多的利益，从百姓身上搜刮民脂民膏。” “到 那时，民间起义，内乱频生，将会引得朝堂动荡不安。” 七殿下的想法虽然是好的，却没办法落实到民众中去。 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总有一些不法官员，打着朝廷律法的幌子对当地百姓进行欺压。 所以，设立税收等级制度，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实现。 意图在人前表现的赵维祈被慕紫苏三言两语反驳回来，俊俏的脸上流露出的不喜之意。 陈妃也若有所思地看了慕紫苏一眼，虽然嘴边挂笑，笑容已经冷了三分。 慕紫苏权当看不见陈妃母子的嘴脸。 自顾自地说完，便又坐回原位，端起茶杯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水。 短暂的不快过后，赵维祈笑 着点头：“这位小姐说得极有道理。” “不过，新的方案，本就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凡是都要经历一个过程，如此武断的提出否定，未免会令人觉得固步自封。” 慕紫苏瞥了七殿下一眼，“殿下一心为百姓着想的行为乃民之福气。” “你提出的新方案，我并没有武断否定，只是提出了在执行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阻碍。” “若七殿下真的一心为民着想，可以罗列出一套执行方案。” “有陛下及朝中诸位大臣针对方案进行把关，我相信有朝一日，七殿下必会成为造福人类的有功之臣的。” 慕紫苏那句有功之臣，让赵维祈的脸色再次难看了几分。 第537章 被人耻笑 好在赵维祈懂得掩饰，谦虚道：“你说得没错，应该编写一套详细的执行方案，由父皇及诸位大臣见证之后方可执行。” 赵维祈将目光落在未作声的赵维祯脸上，他露出乖巧的笑容，亲昵地唤道：“您就是我那位传说中的天才皇兄吧！” 传说中的天才皇兄？ 赵维祯眉峰高挑，饶有兴味地看着赵维祈想搞什么名堂。 赵维祈连忙说道：“在冷宫时便听说皇兄少年英雄，先后为朝廷立下了不少功劳。” “一直以来，我对皇兄非常仰慕，幻想着有朝一日与皇兄相见，定要向皇兄讨教讨教，不知弟弟有没有 这个福气，得皇兄指教？” 赵维祈嘴上说得恭维客气，却要当着众人的面与赵维祯一争高下。 一旦赵维祯应下了他的请求，赵维祈定会登鼻子上脸，提出事先准备好的难题当众难为赵维祯。 若赵维祯赢了，会落一个以大欺小的罪名被人耻笑。 赵维祯输了，就会有人放出谣言，大名鼎鼎的明王殿下，连小孩子都比不过。 无论赵维祯应不应这场挑战，他的结果都是必输无疑。 没想到赵维祈三两句话，竟轻而易举的将赵维祯逼上了绝路。 霍司铭等人有心帮腔，却发现在这样的场合中，无论他们说什 么，都有以大欺小之嫌，很不划算。 天晟帝则坐山观虎斗，等着赵维祯在人前出丑。 陈妃似笑非笑，对自己儿子当众挑衅前太子的大胆行为予以支持。 凤临月稳坐泰山，摆出看戏的姿态。 赵维祯面带嘲弄地看着赵维祈精湛的表演，越发觉得眼前这个所谓的弟弟今日必然是有备而来。 气氛陷入僵局中时，慕紫苏端着茶杯，信步走到赵维祈的面前。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她悠然自得地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七殿下有所不知，明王这个人，脾气怪异，从不屑于接受他人的挑战。” “不过，我 可以帮你达成所愿。” “在此之前，咱们要先玩个小游戏，看到我手中这只茶杯了吗？” 慕紫苏晃了晃手中的空茶杯。 眨眼之间，好好的一只白玉茶杯忽然在她手中消失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唏嘘。 好好的一只茶杯，竟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了，慕紫苏是怎么做到的？ 慕紫苏摊开空无一物的双手，笑眯眯道：“七殿下，茶杯此时就在你身上的某一处。” “你在半炷香的时间内寻到茶杯，我便说服明王，与你较量，你看如何？” 赵维祈从震惊之中恍惚回神，听说茶杯就在自己的身上，忙不迭身手四 下寻找。 找了半晌，并未在身上发现茶杯的踪迹。 慕紫苏与赵维祈隔着两步远的距离，在赵维祈寻找的过程中，慕紫苏直挺挺地站着，丝毫未动。 她想趁机做手脚，众目睽睽之下也很难做到。 半炷香过去后，赵维祈急了：“你在说谎吧，我身上没有茶杯。” 慕紫苏依旧未动，指了指他袖口的位置：“你再仔细找找。” 赵维祈去摸衣袖，这个地方他已经找了无数次，没有。 可是这回，他居然摸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 翻出一看，可不就是慕紫苏之前把玩的那只小茶杯吗。 她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第538章 猫逗老鼠 在此之前找了无数次都不见踪迹，为何经慕紫苏一提醒，茶杯就神奇般的出现了呢？ 慕紫苏与赵维祈维持着两步距离，在他身上做文章，也没有机会啊。 赵维祈愣神儿时，慕紫苏笑着将他手中的茶杯又接了回来。 “不过是逗小孩子玩的障眼法，七殿下玩得开心就好。” “至于较量比试什么的，还是等七殿下长大一些再说吧。” 言下之意，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屁孩，凭什么与声名在外的明王较量？ 慕紫苏这仿佛猫逗老鼠的一出，不但让赵维祈颜面尽失。 也给众人提个醒，赵维祈一出场便要与皇长子一争高下 。 这种大胆的行为，已经触犯到了皇长子容忍的底线。 你赵维祈只是一个妃子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去挑衅皇后的儿子？ 陈妃和赵维祈的脸色难看不已，两人还想维持着之前的从容。 经慕紫苏一搅和，也失去了从容的资本。 赵维祯强忍笑意，紫苏捉弄人的道行是越来越高了。 天晟帝面上神色晦暗不明，这慕家丫头，数次在御前得寸进尺，他已忍了许久了。 要不是慕紫苏身后有凤临月这一国之母护着，天晟帝必会想尽办法将其除之。 凤临月面上不动声色，却对慕紫苏一次又一次帮维祯解围的行为记在了心 里。 不愧是凤氏家族先祖转世，这姑娘越看越招她喜欢。 …… 鹤仙楼的某个包间，摆放着十几道美味佳肴。 坐在桌前吃饭的众人却个个愁眉苦脸，丝毫没有食欲。 只有慕紫苏心比较大，一边享受着盘中的美味，一边与翠花叽叽喳喳聊个没完。 抬头时，慕紫苏看到众人食不下咽，一脸凝重。 她敲了敲杯子，发出叮当一道脆响，“不过就是一个臭小鬼，至于让你们几个愁成这个样子吗，快点吃吧，待会儿饭菜就要凉了。” 慕紫苏当然知道众人为何发愁。 天晟帝这只老狐狸，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 下，将陈妃母子藏得这么深。 陈妃与赵维祈的出现，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本以为赵维祯会成为储君不二人选，赵维祈的出现，势必要改变这必胜的局面。 见慕紫苏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顾卿然问道：“你还吃得下，知不知道赵维祈是什么来头？知不知道他出现之后，会给明王带来多大影响？” “都怪我，竟对此事毫无预感。” “若我早知陈妃与赵维祈的存在，别师宴上，必不会被那母子二人占了风头。” 顾卿然越说越气，越气就越怪自己没本事。 赵维祯安抚道：“连赵维瑾都不是咱们的对手，还 怕赵维祈这个小屁孩吗？” 赵维祯是真的没将赵维祈放在眼中。 陈妃母子在外人面前掩饰得再好，也逃不过他一双精明的眼睛。 想要夺权，也得有夺权的本事才行。 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小少年，且前面的十几年在冷宫中荒度日月。 赵维祈若想与他一争高下，须得拿出真本事较量才行。 顾卿然提醒道：“表面来看，那对儿母子这些年生活在冷宫之中。实则，她们被陛下作为最后的筹码保护得密不透风。” “按陛下对外的说法，赵维祈学的本事，是陈妃这个所谓的才女亲自教导，而真实情况你们知道吗？” 第539章 烟雾弹 顾卿然压低声音，“陛下秘密为赵维祈安排了不下十个夫子，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了赵维祈。” 霍司铭露出一脸惊骇的神色：“此事当真？” 顾卿然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沉不住气？” “如果赵维祈只是陛下用来打压明王的幌子倒也罢了。” “可怕就可怕在，十几年前，陛下便秘密将赵维祈当成帝位的继承人来培养。” “据我调查，那十几个夫子皆是朝中大儒，教给赵维祈的，也是帝王之道。” “这意味着，不久前死掉的赵维瑾只是陛下手中的一枚烟雾弹。” “还有上吊自尽的瑶贵妃，也是陛下用来保护陈妃的盾牌。” “被陛下在乎的女人，不是瑶贵妃，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而是深处冷宫，被陛下秘密宠爱的陈妃陈思思。” 霍司铭听得心惊连连。 虽然他与姑母之间妃没有感情，得知姑母只不过是陛下用来保护另一个女人的工具，内心深处还是泛出了一层寒意。 段无洛心有余悸道：“陛下这枚棋子，还真是被他藏得够深啊。” 段无洛看向赵维祯：“与赵维瑾还和赵维祈相比，王爷各方面条件都很优越。” “我 不明白，陛下为何偏要对那些不如你的皇子大力提拔？” 慕紫苏替赵维祯向众人解惑：“嫉贤妒能呗！身为天子，最忌惮的就是别人的能力高于自己。” “维祯自幼被冠上天才之名，小小年纪又展现出惊人的天赋。” “为此，他赢得了外人的无数称赞。正是这些称赞，打击了陛下的自尊心。” “堂堂九五至尊，怎会让一个小小的孩童给比下去？” “反观赵维瑾和赵维祈，看似金尊玉贵，聪明伶俐，却从里到处透着蠢气。” “这般比较之下，你们觉得陛下更想提拔谁？打压 谁？” 段无洛听得啧啧称奇：“陛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奇怪的心思？” “身为帝王，难道不该将希望寄托在最优秀的儿子身上才对吗？” 段无洛句话，换来赵维祯、顾卿然和慕紫苏的一记白眼。 霍司铭厚道一些，虽也觉得段无洛这句话问得天真，还是顾念着朋友的情份，没有对段无洛落井下石。 吃得满嘴流油的翠花适时接口：“无洛哥哥最耿直率真了。” 耿直？ 率真？ 说白了，他就是缺心眼呗！ 段无洛也觉得自己从前考虑事情的角度颇为片面。 若非太多阴谋阳谋 呈现在眼前，他永远看不到人性到底有多阴暗。 见段无洛露出一脸受伤的模样，众人也不好再继续让他伤心难过。 人只有在逆境中才能学会慢慢成长，段无洛现在年纪还小，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结束一顿还算愉快的午膳，众人纷纷踏出鹤仙楼。 正在门口相互道别之际，一道突如其来的吼声将众人给吓得一个激灵。 只见一个脸色乌黑，身材略瘦的黑小子三步并作两步朝霍司铭的方向跑了过来。 扯着喉咙质问：“霍将军，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故意在军中给我找麻烦？” 第540章 十八军团 黑小子一开口，便是满满的怒气。 只见这黑小子身穿一套军营的统一服饰，个子只到霍司铭的肩膀。 也不知他得到了何人的遗传，那张看上去长得还算不错的脸蛋，比煤碳还黑。 看到黑小子莫名出现，霍司铭的眉头皱得老高：“你怎么来了？” 黑小子梗着脖子和霍司铭对视，没好气地问：“我为什么不能来？你创建十八军团时，提出的比试条件我已做到。” “可是最后，我非但没有被安排进十八军团，还被你一道命令直接任命为伙头军。” “霍将军，咱们做人得讲讲道理。” “既然我已经达到进入十八军团的条件 ，你为什么要出尔反尔，将我送进伙头军的营房？” 别人听得云里雾里，霍司铭却被黑小子一迭声的质问给问得直翻白眼。 他上上下下在黑小子身上打量了几眼，语重心长道：“小白，你虽然达到所有进入十八军团提出的条件，但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无法满足，便是你的身高。” “你看看你的个子，只到我肩膀的位置。” “有资格被十八军团录取的将士，身高都在九尺以上。” “你若是进了十八军团，岂不是拉低了十八军团的整体形象？” 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霍司铭在黑小子的肩膀上拍了两巴掌。 “伙头军也没什 么不好，有吃有喝，将来上了战场又不必担心性命安危，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回去吧，想入十八军团，等你的身高长到九尺之后我必会破格录用。” 黑小子被霍司铭气得直根直痒，一巴掌挥开霍司铭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怒道：“我今天见识到以貌取人的嘴脸有多么难看，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凭自己的实力进入十八军团。” 恨声恨气的说完，黑小子一溜烟消失得不见踪影。 赵维祯等人齐齐向霍司铭投去疑惑的目光，霍司铭无可奈何道：“那个黑小子名叫公孙白，是个刺头。” “不久前，我不是在自己管 辖的军营中成立了一支十八军团么。” “有资格被十八军团选中的，个个都是功夫好，个子高，人品佳的军中精英。” “这公孙白当时也在参选的名单之中。” “我承认公孙白其他方面的条件都很不错，可他的个子太矮，不适合被选入十八军团。” “将他安排在别的军营他又上窜下跳的到处惹事，迫于无奈，我只能将他安排进伙头军营。” “这不，昨晚下的命令，今早就找到我头上来理论了。” 慕紫苏被逗得咯咯直笑：“一个长得那么黑的小子，你居然管人家叫小白。” “司铭，看来你在军中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 彩又绚烂多姿啊。” 在鹤仙楼与几个朋友相互道别，正打算回慕府的慕紫苏忽然接到皇后的邀请。 别师宴之后，与慕紫苏同时被皇家书院录取的那批学子，算是完成了在书院的学业。 虽然慕紫苏对黑槐殿的小院子留恋万分，却也不得不遵守规定，依依不舍地搬回了慕家老宅。 接到凤临月的邀请时，翠花与慕紫苏在一起。 便带着翠花双双踏进了鸾月宫的大门。 凤临月早就听说慕紫苏养了一只非常聪明的鹦鹉。 看到膘肥体壮，五颜六色的翠花，雄纠纠、气昂昂地站在慕紫苏的左肩头，凤临月双眼一亮，生出了喜爱之情。 第541章 狗腿子 她伸出手，在翠花圆润的小脑袋上轻轻摸了。 “这只鸟太漂亮了，紫苏，它认生吗？介不介意给我抱抱？” 凤临月平日里是个执掌六宫的女强人，看到可爱又聪明的翠花，激起了她的少女心。 未等慕紫苏应声，翠花已经非常狗腿地扑了过去。 “你就是祯哥哥的娘亲吗？真是又美丽，又年轻，与我家紫紫相比也不遑多让呢。” 翠花用自己的小脑袋在凤临月胸口的位置狠狠蹭了几蹭。 凤临月被翠花的聪明震惊到了，她看向慕紫苏，“小家伙可真聪明，它真的只是一只鸟？” 翠花继续在凤临月怀中蹭 来蹭去，扯着娇憨的童音道：“虽然人家是一只鸟，却是天底下最可爱最英俊的一只帅鸟。” 凤临月被翠花逗得忍俊不禁，又抱着翠花稀罕了好一会儿。 才对慕紫苏道：“难怪当日你为了这个小家伙不惜与国公府为敌。” “我若养了这么一个贴心的宝贝，也会不计代价的将伤它之人送进地狱的。” 在他人眼中，翠花只是一比其他动物稍微聪明一些的鸟。 可对慕紫苏来说，它不仅是自己的朋友，还是自己最亲的亲人。 当亲人的性命受到威胁，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会做出和慕紫苏一样的选择。 慕 紫苏在凤临月面前也不隐瞒，将翠花当日吃过开智丸的事情，向凤临月解释了几句。 得知翠花的智慧居然与人类所差无几，凤临月看向翠花的眼神在无形之中又炙热了几分。 “所以说，翠花会变得这么聪明，都是你师父的功劳？” 提起师父，勾起了慕紫苏对过去的诸多回忆，她诚实道：“想必娘娘对我的过往有所耳闻。” “我娘生我之前，因身体孱弱喝过汤药，那汤药被我父亲的小妾下了毒，导致我出生之后智力不足，如同痴儿。” “父亲嫌我碍眼丢人，便将我送到凤凰山自生自灭，机缘之下，师 父便将我养在身边。” “为了缓解我的病情，师父按照外公留下的医书配方，为我炼制了开智丸。” “为验证开智丸的功效，出蛋壳没多久的翠花被拿来做试验，于是便有了今日的翠花。” 凤临月听得唏嘘不已，没想到慕紫苏和翠花当年还有这样神奇的经历。 慕紫苏并未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太多时间，询问道：“不知娘娘召我进宫所为何事？” 凤临月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好奇，你那日在别师宴上玩的障眼法，是何人所教？” 慕紫苏一脸恍然，“原来娘娘竟是好奇这个，是师父教的，用来逗弄小 孩子玩的游戏。” “七殿下当众给维祯下战帖，无论输赢，丢人现眼的都是维祯。” “我见不得七殿下在人前得惩，才利用这个小手段逼七殿下知难而退。” “娘娘，莫非这个小把戏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那倒不是！” 凤临月否认道：“你那套小把戏很是有趣，连我都被蒙骗其中。” “实不相瞒，我当年的一位故交，对障眼法这种小把戏也颇有研究。” “年少之时，我时常被他骗得团团转，回想起来，那时的日子，过得可比现在有趣多了。” 忆起从前，凤临月眼底也流露出对往昔的怀念。 第542章 成为死敌 慕紫苏并未应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凤临月当年未嫁人前，人生一定比现在精彩。 只是大多时候，人们都没办法按照自己的心愿去过完一生。 强大如凤临月肯定也是如此。 不然，谁会选择一段不幸的婚姻，将自己囚禁在豪华的宫殿中，过没有自由的日子呢。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凤临月并不是伤春悲秋之辈。 许是慕紫苏给了她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之感，才会说出这些有的没有。 思忖再三，凤临月又拉回话题，“我今日找你，还有另一件事。” “你心心念念要替平远侯翻案，可曾想过 ，这起案子不但涉及三大家族，陛下当年也参与其中。” “紫苏，朝廷现在的局势相信你已经看到了。” “陈妃与七殿下的出现，势必会给维祯日后的夺位之路带来麻烦。” “若你依旧执着于替平远侯翻案，即使三大家族拿你无可奈何，陛下定不会让当年的丑闻公诸于天下。” “你是不想清楚，做好与陛下成为死敌的心理准备？” 凤临月的话，令慕紫苏陷入了沉思。 在她的运作之下，三大家族已渐渐失去往日的风光。 可饶是如此，外公弑君的罪名并没有因为三大家族的分崩离析而被洗刷。 现在又冒出陈妃 和七殿下，这二人的出现，不但是赵维祯夺权路上的绊脚石，也是她慕紫苏为外公翻案的最大阻碍。 看出她眼底的纠结，凤临月安慰道：“平远侯的案子被压了这么多年，岂是一朝一夕能平反的。” “我今日与你提及此事，并非阻止你为平远侯翻案。” “而是给你提个醒，朝廷局势紧张，你要想个万全之策来处理此事。” “如若不然，很有可能会被人抓住把柄永无翻身之日。” “陈妃与七殿下都不是省油的灯，她母子二人选在这个时候露于人前，其背后所隐藏的目的已昭然若揭。” 慕紫苏受教地点了点头：“ 我会小心行事的。” 从鸾月宫离开时，慕紫苏心底还在回味着凤临月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人生阅历这种东西果然可以让人的思想变得更加广阔。 比如她，就没想到陈妃的赵维祈的出现，会给她为外公翻案带来影响。 经凤临月提醒之后才她恍然，赵维祈这颗棋子的出现，将会导致后患无穷。 慕紫苏暗自盘算今后该怎么对付陈妃和七殿下时，一道娇美温柔的嗓音唤住了她的名字。 “这不是那日在别师宴上大放光彩的慕家三小姐慕紫苏么。” 循声望去，忽然慕紫苏的，竟是被天晟帝引荐到众人面前的后宫新宠陈 妃，陈思思。 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衣着华丽的陈妃娘娘如同这深宫之中的一道美丽风景。 难怪天晟帝将陈思思藏在别人触及不到的秘密角落。 与霍子瑶相比，陈思思容貌谈吐样样不凡。 奈何陈妃样样都好，唯独娘家的势力不值一提。 她是五品文官的女儿，也是天晟帝当年在民间选秀时选进后宫的美人之一。 入宫没多久，陈妃父亲便被调到外省任职知州，并没有家势庞大的娘家给陈妃撑腰做主。 即便是这样，陈妃还是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之中为当朝天子生下儿子。 不难看出，陈思思这个女人，非一般人对付得了。 第543章 有意为之 见陈妃笑容满面地向自己走来，慕紫苏收起身上的锋芒，礼貌而疏离地朝陈妃福了福身：“娘娘万安。” 陈妃上前虚扶一把，笑道：“慕三小她不必多礼，你是咱们盛都有名的大红人，小小年纪，就创下了无数奇迹，还在金凌太子上门挑衅时为朝廷争了光。” “如你这般有功之人，我岂受得起你这一拜。” 陈妃又将目光落在慕紫苏左肩的翠花身上，她双眸一亮，“呀！这只大鸟可真漂亮，是你养的吗？叫什么名字？” 陈妃便伸出手，试图去摸翠花的脑袋。 未等陈妃的手 碰到自己，翠花便歪头躲开，拒绝被陈妃碰触。 陈妃伸手摸了个空，面色变得晦暗几分。 慕紫苏笑着解释：“娘娘不要见怪，我养的这只鸟，胆子很小，遇到不熟悉的人便会。害怕。” “无碍！” 陈妃并没有因为翠花对自己的不礼遇而动怒 她敛了敛心神，问慕紫苏：“慕三小姐今日怎会进宫？” 慕紫苏早知道宫中的这些女人个个都是耳聪目明。 陈妃选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想来与巧合并无关系，应该是她有意为之。 慕紫苏也没必要在陈妃面前扯谎，便如实 回道：“皇后召我入宫，我自然不敢不从。” “哦？” 陈妃露出诧异的神色：“好端端的，皇后怎会召你入宫？” 不等慕紫苏应声，陈妃自顾自道：“哦，我想起来了，早些时日，你曾与明王殿下订过亲事。” “按身份来算，皇后也称得上是你未来的婆母。不过……” 陈妃话锋一转：“不久前，民间先后出现灾情，据钦天监的人测算，你与明王的八字并不契合。” “在陛下的做主之下，你们的婚事不是已经取消了吗。” “我听闻明王与慕三小姐的婚事被取消时，也 着实替你心生可惜。” “话又说回来，凭慕三小姐这副好相貌，再找一门婆家并非难事。” 陈妃笑看了慕紫苏一眼，“既然与明王的婚事已经黄了，今后在人前，可要多多注意自己的闺誉。” “小姑娘家家，当与同龄的闺阁小姐们玩在一处，可我听说慕三小姐身边的朋友皆是这盛都城里的年轻儿郎。” “整日与男子们厮混一起，失了名节，日后再想嫁个好人家，也要难如登天了。” 慕紫苏从陈妃这不阴不阳的一番话中听出了门道。 费了那么多唇舌，做了那么多前戏， 到头来，竟是当着众人的面来折辱她的名声啊。 慕紫苏心中冷笑连连，对陈妃拐着鸾来骂自己这种行为有说不出的无语。 相比较下来，她对已经故去的瑶贵妃格外思念。 瑶贵妃是个直性子，喜欢谁讨厌谁都表现在明面儿上。 被瑶贵妃给恨上，对方会直接开骂，懒得玩这些阴谋手段。 哪像陈妃这般拐鸾抹角，阴阴阳阳说这些讥讽之言。 陈妃想尽办法来找自己的不痛快，并非无迹可寻。 别师宴上，慕紫苏一连两次让赵维祈下不来台，身为赵维祈的生母，不记恨她才怪。 第544章 蛇蝎女 面对陈妃挑衅的目光，慕紫苏回道：“有劳陈妃娘娘操心了，我自认行得直、走得正，未曾做过有损公序良德之事。” “日后娶我进门的男子在这方面对我挑挑捡捡、叽叽歪歪，我必会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我的人生掌握在自己手中，别人试图支配，怕是没有这个资格。” 无视陈妃面上浮出的薄怒，慕紫苏微微颔首道：“不打扰陈妃娘娘逛园子的雅兴，先走一步，告辞！” 回程的途中，翠花不厌其烦的在慕紫苏耳边唠叨陈妃就是一个充满心机的蛇蝎女。 表面看着温良无害， 却在别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对方给活活毒死。 慕紫苏很是认同翠花的观点。 她也担心，看似乖巧可爱的七殿下，在陈妃长达十余年的教导之下，也不知长歪到了何种地步。 赵维祯的前途，还真是一片黑暗哪！ 而事实上，赵维祯并没有受到陈妃和赵维祈太多影响。 他不喜欢将生命浪费在勾心斗角上面，而是要有限的时间里，为朝廷多做一些实事。 不久前，他与慕紫苏发现了黑阙的地宫，那里面不但收藏着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 也有关于战争、兵法以及武器制造方面的书籍 收藏在地宫之中。 赵维祯对军事有着执着的热爱。 当初与慕紫苏双双离开地宫时，顺便从地宫中带出了几本相关书籍。 黑阙朝距今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经过时间的变迁，有些兵器已失传在历史长河中。 难怪黑阙在军事方面会如此优秀，成为强国中的王者。 统治者指点江山的权谋只在其一，还因为黑阙在军事方面有着无人可以抵抗的铁骑军队。 赵维祯按照武器图记载的方法随手制做了几件作战装备，并拿到议政殿给天晟帝与朝中诸位大臣当面观赏。 赵维祯当众说道：“这 是金丝软甲，抗磨能力坚不可摧。” “它的轻薄不但可减轻将士们在战场抗敌时的负重感，与沉重的铁甲相比，金丝软甲在抵御兵器方面效果更甚。” “假如朝廷大批量制造金丝软甲，并将这些软甲运用到战争上面。” “相信日后我天启的军队在应敌时，必会减少前锋将士们的伤亡损失。” 第一件被赵维祯呈现到众人面前的，便是由他亲自设计的一套软甲。 为了比较金丝软甲与普通铠甲的区别，他还让人将两件铠甲并排放到一起。 前者轻薄美观，后者笨拙丑陋。 精于武道 之人，看到明王殿下亲自设计的这套软甲，无不露出震惊之色。 力挺赵维祯上位的宋子谦，对各种与军事有关的东西都充满了兴趣。 眼前这套金丝软甲，不敢说刀枪不入，耐磨性与耐抗性胜出传统铠甲好几倍。 “厉害啊！” 宋子谦来来回回抚摸着柔软美丽的金丝软甲，当众赞道：“居然连我的匕首都刺不透它。” “假以时日，若咱们天启的将士穿上这样的装备上了战场，那些敌军不不被咱们打得落花流水！” 其他武将也纷纷上前抚摸观赏，对这件神奇的军事装备充满了好奇。 第545章 金丝软甲 见朝中大臣对赵维祯设计出来的软甲推崇倍至，天晟帝泼冷水道：“这件软甲虽然不错，里面却掺杂了太多的黄金。” “大批量制作这种软甲，将会给朝廷财政带来严重的负担。” “祯儿，你的立意是好的，实施起来，恐劳民伤财。” “天启正处于和平年代，上战场的机会非常渺茫。” “若朝廷因为你一个想法便投入大批银两，你可曾想过给会朝廷带来怎样的负担？” 赵维祯争辩道：“父皇，任何一个朝代，都要在军事上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天启现在处于和平时代，谁也不敢保证不久的将来会不会有战争爆发。” “儿臣承认金丝软甲里面含有黄金成分，它耐磨抗打，正是这些黄金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儿臣算了一笔账，制作这样一件软甲的成本，与制作普通铠甲的成本只高了三成。” “但上了战场，金丝软甲比普通铠甲带来的效果更加却高了七成。” “战场上，将士的命会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只有活着，才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宋子谦力挺赵维祯，“臣觉得明王殿下此言甚是有理。” 作为过来人，宋子谦觉得赵维祯每句话都是站在军人的角度上在着想。 天晟帝从未上过战场，又怎么会理解前线打仗的将士，与敌军浴血 奋战时都经历过哪些磨难？ 一件好的铠甲，可以在致命时刻保住一条性命。 其他武将也认同宋子谦怕言，力求陛下接受明王的建立，在未来的日子中大力发展军事需求。 有人赞成，自然就有人站出来反对。 以段玉科为首的一众文臣，则认为金丝软甲投入太多。 做一两件给主将级别的首领穿穿还行，普通的士兵没资格享受金丝软甲的待遇。 赵维祯被段玉科这个逻辑给气笑了。 “段丞相，你要明白一件事情。上了战场，在前方卖命的都是普通士兵。” “而首领是躲在后方指挥战斗的决策型人物。” “正因如此，朝廷 更要确保每一个将士都要在战场上保住性命。” “若前线士兵尽数牺牲，只剩下首领一人还有什么机会翻盘？” “丞相身为文人，不懂作战的规则无可厚非。拿自己的无知当成真理，就贻笑大方，招人诟病了。” 段玉科被赵维祯讥讽得无言以对。 朝堂就是这样，文臣看不上武将，武将也看不起文臣。 多年来，两方势力明争暗斗，从未停歇。 多数力挺赵维祯的大臣都是武将，而反对赵维祯的，则都是文臣。 武将善战，力求朝廷发展军事。 文武求和，宁可割地赔款也要保住一方安宁。 这种情况已经维持了数年，赵维 祯再怎么有实力，也改变不了文臣对他的偏见。 眼看文武两方又要斗起来，天晟帝和稀泥道：“金丝软甲是否可以大批制作，待朕与朝中诸位爱卿重新商讨之后再做定论。” “祯儿，你有时间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兵器，不如多留在府中养养你刚刚痊愈不久的双腿，今天的朝政就退朝吧！” 赵维祯在大事面前是个非常有坚持的人，并不会因为陛下的一两次反对便放弃自己做人的原则。 无论是轻便又可以保命的金丝软甲，还是用于战争的先进武器，既然他花费心思制做了出来，就一定要将这些武器批量生产，最后运用到军事上面。 第546章 作文章 天晟帝的态度不太明朗，表面认可他研制出来的武器先进，却迟迟不肯下达命令批量制作。 赵维祯对天晟帝这种小家子气的行为既感到无可奈何，又觉得好笑。 他知道天晟帝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止自己的最终目的，是想给他这个嫡长子添些堵。 私底下父子之间怎么闹腾都无所谓。 有利于朝廷、有利于民众的决策，赵维祯希望天晟帝以大局为重，不要将父子之间的仇怨拿到明面儿上来作文章。 可天晟帝个拎不清的，偏要利用帝王的身份，竭力在众人面前反对他提出的每一个建议。 御书房内，这是赵维祯四次请求天晟帝，看在 百姓安危、朝廷安定的份上，尽快让户部拨款，针对军事力量进行一番的改革。 这笔钱赵维祯自己也拿得出来。 可他不想这么早便让地宫的秘密被公之于众。 他也想借这个机会试探试探天晟帝，在民族大义面前，是父子之间的恩怨重要？还是朝廷未来的兴衰重要？ “这件事，朕已经不止一次向你表明，想法虽好，却不切合实际。” “我天启现在与周边各国的关系都非常不错，贸然投资大笔钱财制作武器，传到邻国耳中，人家会怎么看待我们天启？” “自古以来，太平年代才是百姓的最终需求。” “朝廷忽然针对军事力 量进行大范围改革，你可曾想过这会给民间带来多少影响？” 面对赵维祯不厌其烦的请求，天晟帝也不再像从前那般虚与委蛇。 干脆撕破脸，表明自己一定会对这件事情反对到底。 “父皇。” 赵维祯不甘心自己的计划以失败告终，“您有所不知，天启与周边各国之间的关系明面儿上保持得还算不错。” “可实际上，在咱们看不到的情况下，周边那些小国家都在加紧招兵，扩大军事力量。” “他们这么做未必是有开战的准备，一旦面临战争的爆发，周边小国的实力会比咱们堂堂天启还要惊人。” “儿臣提出扩大军事力量 的请求，为的就是防患于未然。” 赵维祈出言反对道：“皇兄，你这样做，未免草木皆兵了。” 御书房内，除了天晟帝和朝中几位资历颇深的大臣。 年仅十三岁的赵维祈也在天晟帝的要求之下，成为御书房中参与议政的一份子。 天晟帝这么迫不及待的对赵维祈大为抬举，是何居心众人已经有目共睹。 不管赵维祯接不接受这个现实，都改变不了赵维祈这匹黑马在他猝不及防之际冲了出来。 赵维祈并不担心自己的言论会得罪赵维祯。 他摆出劝慰的姿态，对脸色不太好的赵维祯道：“咱们天启在军事方面已经比周边小国强大 不少。” “那些小国不自量力地挑战咱们天启的权威，也要掂量掂量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和实力。” “按皇兄罗列出来的条条框框，朝廷至少要拨八百万两银子用在军事上面。” “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一旦实施起来，将会给国库带来沉重的压力。” “各省各县有好多地方等着朝廷拨款修建官道。” “还有一些水灾严重的地区，等着朝廷的银子兴建堤坝。” “哪哪儿都是用银子的地方，皇兄要求国库拿出八百万两，等于将国库掏空了一半。” “别说父皇接受不了这个提议，想必朝中的文武官员也不会认同皇兄的决策。” 第547章 外侵 赵维祯冷笑道：“这就是陈妃花了十余年的时间，灌输给你的所谓帝王之道？” “老七，年幼无知不是错，错就错在，你明明什么都不懂，偏偏还要在这种场合发表如此可笑的言论。” “官道也好，堤坝也罢，是建立在天启不受外敌侵扰的情况下方可实施。” “从你出生现在，连战场是个什么模样都未曾见到。” “又岂知真正的战争来临时，官道堤坝这种东西已经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有时间在这里同我大唱反调，还是多读些书，学学真正的帝王之道去吧。” 赵维祯并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赵维祈难堪。 一个只有十三岁的臭小鬼，还不够资格被他放在眼里。 可赵维祈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仗着天晟帝的宠爱，便肆意卖弄他那幼稚的观点和理论。 三言两语，赵维祯便将赵维祈给骂得面红耳赤。 只见小小的少年郎憋红了双颊，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被刺激到了自尊心，一脸不甘的和赵维祯互相对视。 天晟帝蹙起眉头，不悦地对赵维祯道：“每个人都有资格在朕的面前说出自己的观点，即便祈儿的想法并不成熟，也 轮不到你对他当众斥责。” “你看看你，哪里有身为兄长该有的气度和容人之量？” 积压多时，天晟帝对赵维祯为所欲为的脾气越来越不喜欢，到了看见他就烦不胜烦的地步。 被当众斥骂的赵维祯不为所动，更确切说，他对天晟帝处处为难自己的行为已经感到麻木了。 几位大臣见天晟帝为了替七殿下抱打不平，极力针对皇长子，面上皆流露出莫测高深之态。 陛下这是要借七殿下之势，来打压明王殿下啊。 天晟帝也意识到自己言语上的刻薄，为了掩饰尴尬，他不 耐烦地挥了挥手。 “好了，既然几位爱卿也觉得将大笔钱财投到军事上并没什么作用。” “从今以后，这件事就休要再在朕的面前重新提起。朕头疼，你们都退下吧。” 天晟帝此时的脸色不太好，不仅是对赵维祯追在自己的屁股后要求他发展军事。 也因为最近几日睡得不好，导致头昏脑胀，懒于朝政。 赵维祯要被天晟帝的话气笑了，这些被召到御书房的大臣，至少有一半以上都同意自己的决定。 怎么到了天晟帝口中，就成了众人都在反对他呢？ “父皇。” 赵维祯还要再说什么，天晟帝已经露出了满脸的不耐。 “闭嘴，朕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从今以后，你也休要在朕面前再提此事，朕乏了，都退下吧。” 天晟帝在说这句话时，额头隐隐冒出了冷汗，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了几分。 他起身欲回宫休息，却不知为何，眼前忽然黑了一下，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摔倒在地。 在场的几位大臣和赵维祯、赵维祈兄弟脸色变得都奇怪。 还是赵维祈颇有眼力，在天晟帝摔倒的第一时间，飞也似地扑了过去，将天晟帝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第548章 找御医 赵维祈满脸惊慌道：“父皇，您怎么了？是感到哪里不舒服吗？来人，快去传御医。” 在赵维祈的叫嚷下，很快便有内侍去太医院找御医。 几位目睹陛下晕倒的大臣也被这一幕给吓得不轻。 天晟帝的身体情况向来不错，且他现在正值壮年，加之平日保养得宜，没有发病的前兆，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昏倒呢？ 赵维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得故搞得不知所措。 那个忽然昏倒的人也是他的父亲。 可是，在外人面前扮演父慈子孝的赵维祯，却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和天晟帝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遥 远。 反观赵维祈，从天晟帝无故昏倒，便像普通人家与父亲关系极为亲昵的儿子一般。 又是担忧，又是垂泪，将父子亲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围观的大臣也觉得，与高傲冷漠的赵维祯相比，赵维祈这样看似幼稚的表现，才更符合一个父亲对儿子的要求。 难怪天晟帝不计代价的也要将赵维祯的尊严给踩在脚底，誓死也不肯立他为皇储。 陛下已经昏过去了，赵维祯非但没有露出悲伤的神色，反而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冷眼旁观。 谁亲谁近，谁疏谁远，一比较之下便立竿见影！ 太医们很快便赶到 了御书房，在御医的要求下，众人将天晟帝扶到了软榻上安安稳稳地躺了下来。 只见天晟帝额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头发，脸上如白纸一样面无血色。 赵维祈守在床边，紧紧拉着天晟帝的手，哭着问御医：“父皇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他怎么就昏倒了呢？” “莫非是近日为国事操劳，过于忧思的情况下才损了龙体？” 话里话外，赵维祈还不忘将矛头指向赵维祯。 这自然是有迹可寻的。 赵维祯只要得空，便要进宫找天晟帝商议扩展军队的事情。 天晟帝被他烦得不行，几欲躲避，都 避不开赵维祯的固执和坚持。 多重压力之下，天晟帝就这么毫无头绪的被赵维祯给逼得无路可退。 对，一定就是这样没错了。 这都能将自己拉下水，赵维祯不得不佩服赵维祈的反应速度，真是不放过一个机会来诋毁自己。 陈妃在正经事上没教会赵维祈太多，算计人的本事倒是教了不少。 赵维祈哭得鼻涕、眼泪的样子，倒将他大孝子的姿态给表现得到位。 围观的大臣们被赵维祈哭得心揪成了一团，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天晟帝已经驾崩了呢。 还是赵维祯比较理智，将哭啼不休的赵维祈给拉 至一边。 “太医院所有医术高深的御医来了，不管父皇患的是什么病症，有这么多御医在，总能查出病因。” “先收起你的眼泪，别在这里耽误御医诊断病情。” 这番话看似理智，可听在众人耳中，倒成了赵维祯冷血无情、蛮不讲理。 病倒的人不但是当朝天子，还是你赵维祯的亲生父亲。 看着父亲忽然昏倒，作为儿子，不但没有流露出该有的担忧和难过，还在众目睽睽这下训斥自己的弟弟。 难道天家的父子亲情，已经薄弱到这种地步了？ 还是说，天晟帝忽然病倒，在赵维祯的计划之内？ 第549章 计划之内 众人心中各有猜想，毕竟皇储之位还没有定下。 一旦陛下在这起变故中丢了性命，赵维祯将会毫无疑问的成为继承帝位的第一人选。 陛下这一昏倒，每个人心中都生出了属于自己的阴谋论。 赵维祯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形象已经变得如此不堪。 他会保持冷静，是因为他自制力强大，困难面前，可以做到心平气和，冷静以对。 这种情况下，着急上火是没有用的。 首先要听听御医的意见，查出病情方可对症下药。 你赵维祈哭得再伤心难过，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你以为你的眼泪是救死扶伤的良药吗？ 在赵维祯的安排之下，众御医聚在一起，针对天晟帝的突发性状况进行诊治。 太医院资格最老、医术最高的刘御医通过脉象的查看，得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结论。 “依陛下目前的情况来看，应是休息不好、操劳过度而引发了非常严重的心疾。” 刘御医从药箱中取出一粒丹丸，轻轻撬开天晟帝的嘴，将小小的丹丸塞了进去。 随着丹丸的融化，天晟帝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见了血色，双眼也在众人的期待下慢慢睁开。 众人齐齐围了过来，赵维祈哭哭啼啼落下眼泪，他拉着天晟帝的手，哭着道：“父皇，您怎么 样了，感觉现在好些了吗？” 天晟帝迷迷糊糊朝众人看了一眼，气弱游丝道：“朕这是怎么了？” 赵维祈连忙解释：“您正在御书房与皇兄及各位大臣商讨扩展军队一事，忽然脸色一白，便毫无预兆地昏了过去。” “刘御医刚刚为您诊治过，说您近日休息不好，操劳过度，引发了心疾。” “父皇，您别担心，心疾并不是要命的大病，只要好生调养，您一定会恢复健康的。” 赵维祈拉住刘御医，急慌慌地问道：“治疗心疾的药方都需要哪些药材？” “我曾在书中看过一些相关的记载，好像说，用亲生子女 的血来做药引，可以将药效发挥到极致。” 赵维祈伸出自己的手腕，急切道：“刘御医，你看我的血可不可以？” “我年纪小，身体里的血肯定新鲜，抽出来给父皇做药引，父皇的病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痊愈。” 赵维祈试图割腕放血的行为，着实将围观者吓呆了。 这孩子对天晟帝这个父皇该有多敬重啊，竟然不惜抽出自己的新血给父亲做药引。 难怪天晟帝这些年将这个儿子给藏得密不透风，想来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比民间的父子还要更甚几分。 天晟帝虽然躺在病榻上面，听到赵维祈要为自己抽血，心 底感动得一塌糊涂。 再看站在不远处的赵维祯，哪里流露出对他这个父亲的关怀？ 呵，在心底盼着他早些归西吧。 人就是这样，越是脆弱，越是对亲情有所渴望。 天晟帝生龙活虎时并不觉得亲情有什么可贵。 眼下性命垂危之际，忽然就在乎起这些繁文缛节。 他拍了拍赵维祈的手臂，欣慰道：“祈儿，说什么傻话，父皇怎么能随随便便用你的血来做药引。” 赵维祈回道：“父皇，您千万别这么说。” “若儿臣的血真的可以成为药引，将父皇的心疾给医好，别说是血，即便是儿臣的这条命父皇拿去都没问题。” 第550章 一家三口 这次，天晟帝眼中对这个儿子的宠溺表现得更加明显了。 想他赵言翼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真心以待，要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天晟帝与赵维祈上演父慈子孝的大戏时，刘御医轻咳一声，打断二人的对话。 “七殿下先别着急，从陛下的脉象来看，有操劳过度引发心疾之嫌。” “可依据臣多年以来的行医经验来判断，陛下这次晕倒，应该与心疾关系不大。” “陛下患了什么病，还得等臣做进一步检查方可得知。” 赵维祈忙道：“那你倒是快点为父皇查看啊。” 刘御医到底是上了年纪的老爷子，动 作略显缓慢了一些。 好在他的医术向来精湛，很少有诊错病情时。 天晟帝也放心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刘御医的手中。 就在这里的情况陷入兵慌马乱中时。 凤临月和陈思思的相继到来，使得原本就不算宽敞的房间，变得拥挤起来。 凤临月身为当朝国母，兼天晟帝的结发妻子，自是有十足的立场关心陛下的一切变故。 陈思思身为天晟帝的新宠，又是七殿下赵维祈的生母，也有足够的资格来这里探望陛下的病情。 看到往日生龙活虎的天晟帝，一夕之间病入膏肓。 陈思思落下眼泪，扑到天晟帝身边开始嘘寒问暖。 这世上有一种女人是水做的，陈思思就是这样的女子。 她原本就生得温婉柔弱，那双大眼睛不哭时都含了三分水光。 这一哭，眼眶通红，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在天晟帝眼中让人心疼得说不出话。 天晟帝在丹药的支撑下勉强还存了一口气力，忙柔声安慰陈思思。 “爱妃快别哭了，朕没什么大事，就是睡眠不好，体力不支，才会昏了过去。” “你看，朕现在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好啦好啦，你再哭，朕也要跟着你一起哭了。” 这一刻的天晟帝，哪里还有身为天子该有的威严。 对待陈思思时，他是一个深情的男人 。 哪怕赔上自己的生命，也舍不得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落下一滴眼泪。 天晟帝、陈思思还有赵维祈坐在一起的画面，看在外人眼中，真正是和谐而又幸福的一家三口，反观凤临月和赵维祯倒成了格格不入的外人。 面对此情此景，凤临月露出一记冷笑。 她没有打破天晟帝和陈思思你侬我侬的“美好”画面。 而是将天晟帝身边伺候起居饮食的内侍给召了过来。 仔细询问这几日天晟盛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是否曾接触过不明人物送来的东西。 被叫来问话的内侍仔细想了想，谨慎地回道：“陛下每天的饮食都有专人 把关检查，所以送到寝宫的膳食以及茶水，不会出现问题。” “除了寝宫，陛下偶尔也会在别处用膳，最近经常去的便是陈妃娘娘居住的月灵宫。” 陈思思急了，她梨花带雨的质问：“你这奴才，难道怀疑是我心怀不轨，给陛下下毒？” 内侍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忙不迭解释：“娘娘误会了，奴才并不是这个意思。” “奴才当然相信陈妃娘娘绝不会对陛下做出这种事情。” “送到月灵宫的膳食，也都有的人员负责检查，绝不可能出现纰露。” “奴才只是例行回答皇后的问题，绝没有诋毁陈妃娘娘的意思。” 第551章 病因是什么 陈思思正是得宠之时，除非内侍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然怎么可能会将怀疑的目光落在陈思思的身上。 没有强大的娘家给陈妃当靠山，唯一让陈妃指望得上的，也只剩下了天晟帝。 天晟帝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对陈思思来说毫无好处 凤临月嗤笑了一声，对陈思思道：“御医并未说过陛下有中毒的迹象，你便拼命解释自己没有给陛下下毒，这句话琢磨起来，可真的是耐人寻味了。” “皇后，注意你的言词！” 天晟帝岂能容忍凤临月如此针对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未等陈思思做出反 应，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给陈思思脱罪。 冷眼旁观这一切的赵维祯，看到父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斥责母后，这在无形之中更加深了他对天晟帝的反感和厌恶。 好在凤临月是个内心强大的女人，没有将天晟帝的斥责放在眼中。 天晟帝当着自己的面与陈思思手拉着手，做出一副恶心人的恩爱状。 凤临月内心毫无波澜，丝毫没有嫉妒的情绪。 她对这起案子查得这么详细，无非是在尽国母的义务。 说好听一点，天晟帝是她的夫君。 说直白一点，她与天晟帝之间就是合作伙伴。 一个管理朝廷，一个管理内宫。 当两人的利益不得不在外界因素的作用下牵扯到一起时，凤临月继续袖手旁观，反倒会被人冠上玩忽职守的罪名。 一改之前的盛气凌人，凤临月问道：“陛下这次犯病的原因，不知刘御医可有定论？” 刘御医能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且深得历代主子的信任，自然有他做人的一套成功法则。 他实话实说道：“皇后来此之前，臣已经说过，表面来看，陛下的病情是因为操劳过度引起。” “而实际上，导致陛下莫名昏迷的原因并非如此。” “至于原 因是什么，臣目前还没有定论。” “从陛下的脉象来看，他这次发疾，并不是偶然事件。” “臣用一粒丹丸暂时吊着陛下的一口气力，等丹丸的药效散去之后，陛下还会陷入二次昏迷。” “你说什么？”天晟帝本以为自己只是操劳过度才会如此，没想到刘御医的话却让他过早乐观了。 陈思思忙问：“这种情况，可该如何是好？” 赵维祈也跟着帮腔：“既然刘御医的丹丸有如此功效，你当多拿几粒给父皇备用才是。” 刘御医赶紧摆手：“万万不可！” “这颗丹丸药性极强， 虽然可以在危急时刻救人一条性命，但服用过多，难免会给身体带来隐患。” “且导致陛下昏倒的真正病因臣等并未发现，贸然服用其他药物，会加重陛下的病情。” “眼下最重要的，是查看陛下患了何种病症。” “只有查到病因，方可对症下药，进行治疗。” 赵维祈道：“既如此，刘御医便快点查啊。” 刘御医叹了口气：“想调查病因，需通过服用不同的药材，再针对服药后出现的症状逐一排查。” “陛下龙体金尊玉贵，臣等不敢贸然将那些用来做试验的药材用在陛下身上。” 第552章 心爱的夫君 刘御医是个很的人，并不会当着患者的面故意隐瞒对方的病情。 太医院的这些老头子虽然学了数十年的医，总会在行医的过程中遇到棘手的问题。 大夫不是神仙，面对患者的病情，也会有束手无策时。 刘御医都拿天晟帝的病情无能为力，那些给他打下手的御医，更是不敢贸然提出自己的观点。 陛下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些当御医的，一个都没想活着出宫。 听到事情闹得这么严重，陈思思再次落下泪来。 她哭哭啼啼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水，哽咽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如何是好啊。” 眉头紧锁的刘御医忽然说道：“老臣想起一个人。” 刘御医看向天晟帝：“慕紫苏诊病自有一套手法，不若陛下派人将她请进宫，帮陛下好好查看查看。” 慕紫苏三个字一说出口，凤临月和赵维祯脸上的神情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未等天晟帝应声，陈思思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慕紫苏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娃娃，连太医院的御医都对陛下的病情束手无策，她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惊人的本事？” “万万不可，陛下乃一国之君，不能随随便便将不靠谱的人召进宫中胡乱卖弄。” 凤临月向陈思思瞥去 冷淡的一眼，反问道：“慕紫苏有没有本事，你曾见证过么？” 面对凤临月的质问，陈思思鼓起勇气道：“精湛的医术是靠时间慢慢累积而来的。” “慕紫苏的年纪与祈儿也没差几岁，皇后怎能听信外面的谣传，随便将半调子郎中请进宫中拿陛下的性命开玩笑呢？” 凤临月哼笑：“你口中的这个半调子，不仅救了霍老将军，祯儿已经残掉的双腿，也在她的治疗下痊愈。” “陈妃，多年来你身处冷宫，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这不是错。” “如果明知道陛下目前身陷险境，还这么不懂事的拼命阻止有能力 的人来挽救陛下的性命，这份用心，可就令人值得好好推敲琢磨了。” “难道你不希望你心爱的夫君，尽早下床，陪你花前月下，欢聚一堂吗？” 陈思思被质问得无言以对，在凤临月强大气场的压迫之下，她连一句反击之言都说不出口。 天晟帝虽有心帮陈思思再应对几句，想到慕紫苏那逆天的医术，他下令道：“召慕紫苏进宫见驾，为朕诊治！”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啊。 这次昏倒，让天晟帝深深意识到了生命的可贵。 他不但怕死，更怕失去手中所拥有的一切。 至于慕紫苏的本事有没有外界传闻 的那么逆天，等她来了之后，答案自然会立见分晓。 慕紫苏匆匆赶来皇宫时，天晟帝的病情再一次陷入了危险之中。 只见他面色惨白，双眼无神，额上不断冒着冷汗，看上去就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陈妃坐在榻边哭哭啼啼，那副模样，好像天晟帝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就活不下去了。 赵维祈的眼眶也是一片通红，时不时还要拿着帕子替父皇擦拭额头的汗水，再当着众人的面说几句关切之言。 忽略掉天晟帝突发重病一事不提，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看在外人眼中竟有说不出来的温馨与和谐。 第553章 转机 反观凤临月和赵维祯，如同两个与天晟帝毫无关系的外人，冷静而又理智的分析着天晟帝的病因由来。 凤临月在宫中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对后宫深处的阴谋与阳谋可谓是了若指掌。 天晟帝一病不起，这不是意外所致，而是有心之人对天晟帝的暗中谋害。 慕紫苏接到传唤赶到此处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看似和谐、其实一点都不和谐的诡异画面。 “紫苏，你来了！” 主动与慕紫苏打招呼的，自然是六宫之主凤临月。 她亲自上前将慕紫苏拉了过来，简单向她交代了天晟帝现在的情 况。 刘御医与太医院的其他几位资历颇深的御医也曾数次与慕紫苏打过交道。 见慕紫苏来了，几位老御医心底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慕紫苏就是有这样一种神奇的能力。 与她相处的人，总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心安。 御医们表面上维持着淡定自如，实际上，却被天晟帝突发的这场病情给吓得手足无措。 陛下若有什么三长两短，第一个倒霉的便是太医院。 束手无策之际，御医们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落在了慕紫苏的身上。 在凤临月和几位御医的相继讲解之下，还 没有对天晟帝病情进行诊治的慕紫苏，已对天晟帝目前的情况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她手中像模像样地拎着药箱，箱子里装着药材以及用来给人治病用的各种器具。 赵维祯在慕紫苏踏进房间的第一时间便紧随其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慕紫苏无声地冲他点了点头，将药箱放到桌上，径自走到天晟帝的榻边。 陈妃与赵维祈一左一右将天晟帝包得水泄不通，慕紫苏看到这二位就倒牙。 “请陈妃娘娘和七殿下暂时移步到别的地方，我看诊时，周围无需有人打扰。” 陈思思死 死拉着天晟帝的手指，可怜兮兮道：“我就在这里陪着陛下，保证一声不吭，这还不可以吗？” 慕紫苏强忍住翻白眼地冲动，耐着性子道：“即便陈妃娘娘一声不吭，您大张旗鼓地坐在这里，也会对我的诊治结果有所影响。” “陈妃也不希望陛下的病情因为你的不肯离去而被耽误吧。” 赵维祈面色不悦地蹙起眉头：“你诊治就诊治，与我们在或不在有什么关系？” “母妃亲口答应你，她会一声不吭的坐在这里，绝不打扰你对父皇的诊治。” “你为何还要咄咄逼人，非要逼着母妃 离开？” “莫非你想趁我们不备，对父皇做非份之举吗？” 赵维祈小小年纪，心眼可着实不少。 他故意将话题扯到慕紫苏图谋不诡方面，就是想引起众人心底的猜测。 慕紫苏与赵维祯之间的关系暧昧不明。 如果慕紫苏趁治病的机会对天晟帝下毒手，第一个从中获利的便是皇长子赵维祯。 换做旁人，在赵维祈如此恶意的诋毁之下，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定会做出妥协，不给自己惹一身腥。 慕紫苏做事向来特立独行，面对她看不顺眼的群体，你越是不想让我去做，我便越是要做给你看。 第554章 让你难堪 她给人治病的规矩向来如此，喜欢清静，越少人打扰，治疗的效果便越是有惊人。 赵维祈一开口便将她推到罪不可赦的位置，慕紫苏岂能容他。 慕紫苏当着众人的面将已经放到桌子上的药箱又提了起来，“七殿下已经将话说到了这种地步，我若贸然再给陛下诊治，倒显得我心思歹毒，图谋不诡。” “为了证明我的清白，陛下的病情，还请太医院的各位御医们多操心费力了。” 说罢，慕紫苏背起药箱转身就要走。 慕紫苏这一举动，将刘御医等人吓得不轻。 别人不在乎天晟帝的死活，他们可是在乎的呀。 天晟 帝若驾崩，太医院的御医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宫。 刘御医将慕紫苏拦了下来，客气中带着请求之意。 “慕三小姐切莫冲动，此事事关到陛下的龙体，务必要以大局为重，切不可为了一时之气弃之不理。” 刘御医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凤临月和赵维祯。 他知道这母子二人与慕紫苏的关系不错。 只要凤临月母子二人开口留人，慕紫苏一定不会违逆皇后和明王的命令。 让刘御医崩溃的是，无论凤临月还是赵维祯，对慕紫苏的离去都采取不管不问的态度。 摆明了要在这个场合中给陈思思和赵维祈难堪。 天晟帝此时 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 他无力地躺在床上，微睁着双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饶是如此，他还是向慕紫苏投去恶狠狠的眼神。 仿佛在说，朕的面前你也敢如此嚣张无礼。 慕紫苏不将天晟帝的警告，以及陈妃母子对自己的不友善放在眼里。 你们让我不开心，我会让你们每一个人都陪着我一起不开心。 慕紫苏敢这样有恃无恐，一来是替凤临月母子二人抱打不平。 二来，她心里清楚，自己此时的所作所为，是在凤临月和赵维祯的双双认同之下。 不然，不等刘御医开口，凤临月就会出面留人了。 赵维祈火上 浇油道：“她想走就让她走，我就不信，天底下那么多郎中，还治不了父皇的病了。” “依我看，她是做贼心虚，被我一语说中了心事，才迫不及待地溜之大吉，准备跑路呢。” 陈思思也跟着帮腔：“祈儿说得没错，这位慕三小姐定是发现自己医不好陛下的病情，才故意找借口脱身吧。” 眼看母子二人越说越不像话，脾气很不错的刘御医皱起眉头。 “慕三小姐的医术有多精湛，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当日都是亲眼所见。” “每个大夫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若慕三小姐不希望在诊治时有人打扰，咱们退开便是，总不 能看着陛下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天底下名医虽多，远水却止不了近渴。” “一旦陛下在寻医期间出了变故，这个责任，不知陈妃娘娘和七殿下是否能担当得起。” 以老好人着称的刘御医极少会对人发脾气。 可是现在，他是真的对陈思思母子二人看不上眼了。 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在正经事情上挡三阻四。 涉及到陛下的安危，人家慕三小姐好心进宫帮陛下诊治。 脉搏还没碰一下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诬陷人家对陛下图谋不轨。 这件事搁谁身上，都会拎起药箱转身就走。 第555章 病情有异 在刘御医的斥责之下，陈思思和赵维祈的脸色变得都很难看。 感受到生命正在一点点枯竭的天晟帝，随着身体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他气弱游丝道：“都别争了，看个病而已，值当吵来吵去闹个没完么。” 他看向委屈至极的陈思思，又看向满脸关切的赵维祈，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爱妃，祈儿，你们暂时退到一边，放心吧，朕不会有事的。” 在天晟帝的要求之下，陈思思和赵维祈虽有不甘，却也不敢违命。 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床榻，将宽敞的位置让给了慕紫苏。 赵维祈经过慕紫苏身边时还低声 警告：“父皇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赵维祈如此的不客气，令旁边不动声色的赵维祯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他有心替慕紫苏讨个公道，却被身边的凤临月拉了回来。 慕紫苏似笑非笑地看了赵维祈一眼：“陛下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该担惊受怕的，就变成七殿下了。” 不给赵维祈反驳的机会，留下一记嘲弄的冷笑，直奔天晟帝的榻边而去。 早在慕紫苏跟陈思思母子二人斗法时，便隐隐感觉到天晟帝这场大病，并非如刘御医所说的那般，是劳累过度而导致。 她手上戴的血灵戒在毒物面前的反应灵 敏。 慕紫苏踏进这间屋子时，血灵戒便不断传出热感。 仿佛在提醒她，这房间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 慕紫苏渐渐走到天晟帝身边时，血灵戒就像要爆炸一般，疯狂给她做出提示。 这意味着，天晟帝中了毒，而且还是致命的剧毒。 慕紫苏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天晟帝中毒的事情公之于众。 一来是不想造成众人的恐慌。 二来，她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利用天晟帝的病情，来完成她以来的心愿。 在天晟帝的脉搏上查探了片刻，慕紫苏已经非常确定，天晟帝果然身中剧毒。 见凤临月、赵维祯、陈思思 等人一眼不眨地在旁边等待着检查结果。 慕紫苏说道：“烦请各位暂时离开这间屋子，陛下的病情，我要与陛下私下里说。” 这是很过分的要求，一心想知道陛下患了什么病的刘御医也不想选在这个时候离开房间。 陈思思尖声问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开诚布公的说？” “陛下患的是什么病？你将我们支开，是不是存了什么歹念？” 慕紫苏对病榻上的天晟帝说道：“普天之下，唯一能帮陛下脱离苦难的，除了我慕紫苏，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 “若陛下还珍惜自己的性命，就将其他人暂时请 出去。” “若陛下不信任我的医术，就当我从未来过，另请高明。” 凤临月笑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紫苏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咱们暂时退出房间，这本在情理之中，不算过分。” 陈思思不满地说道：“皇后，您就放心将陛下交给一个外人吗？” 凤临月面色冷峻地看了她一眼：“她人就在这里，如果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觉得她还能活着从这里离开么？” “陈妃，陛下的病情不可耽误，你任性撒泼，也要分分地点场合。” “耽误了陛下的病情，凭你一个后宫的妃子，还担不起这份重责。” 第556章 九日魂 身体难受到快要控制不住的天晟帝被这些人给吵得头痛欲裂。 他冲众人挥了挥手，不耐烦道：“都出去吧，未经朕的通传，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陛下下了令，众人也就不再反抗。 待众人相继离开，天晟帝吊着最后一口气力对慕紫苏道：“若你对朕心存不轨，你肯定也活不成了。” 面对天晟帝的厉声警告，慕紫苏回了他一记浅淡的笑容。 “陛下肯将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难道不是对我医术的一种肯定和认同？” “陈妃娘娘是个拎不清的，陛下心里可是明净着呢。” “不说赵维祯的双腿是 如何痊愈，但凡被我医治过的患者，霍老将军，我祖母，以及黑槐殿那些身体个个都有隐疾的同窗们，哪个不是生龙活虎，神采奕奕。” “若非从这些人的身上看到了希望，陛下又怎会同意将我请进宫来给您治病呢！” 天晟帝重哼了一声：“废话少说，朕患的到底是什么病？” 慕紫苏开门见山道：“你中了毒，不及时医治，便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 “你说什么？” 饶是天晟帝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被仅剩一个月寿命这个事实给打击得溃不成军。 慕紫苏在天晟帝身体的几个穴位上轻轻按了几按。 每 按一下，天晟盛都疼得额冒冷汗，几欲昏厥。 慕紫苏问道：“我所按之处，陛下是不是感到疼痛难忍，当疼痛达到极致时，很想当场一死了之？” 天晟帝渐渐从钻心的刺痛中缓解过来，他惊魂未定道：“朕怎么会中毒？中的是什么毒？解毒的方法又是什么？” 慕紫苏道：“我让闲杂之人暂时退避，就是不希望外人听到我们的谈话。” “按陛下之前的身体状况，再活三、四十年没有问题。” “而现在，陛下在毫不知情时身中剧毒，不难证明，给陛下下毒之人手段高明。” “在没查到凶手的线索之前， 切不可让对方知晓陛下已经知道被下毒一事。” “这样一来，既可以在暗中调查凶手的线索，又可避免那人给陛下二次下毒的机会。” 微顿片刻，慕紫苏又继续说道：“不瞒陛下，你身中之毒，名叫九日魂。” “此毒出自毒宗一派，市面儿遍寻不到，且也很难配到解药。” “所谓九日魂，意指中毒之后的第九天开始出现中毒的初步征兆。” “初步征兆并不明显，就是睡眠不佳，时常感到身体力不从心。” “再过九日，病情会持续加重，之前的症状也会在无形之中翻倍。” “直至第九个九日，便是 是中毒之后的第八十一天，便是陛下性命终结的时刻。” “我说陛下还剩一个月寿命，证明陛下在一、两个月前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染上此毒。” 慕紫苏每说一句，天晟帝的脸色便黑沉了几分。 居然有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下毒，这个人是谁？ 慕紫苏说道：“想解此毒有两种方法，第一，找到毒宗传人，方有一线生机。第二。” 慕紫苏指了指自己：“我可以给陛下施一套驱毒针法，将陛下体内的毒一点一点驱逐出来。” “这套针法一共需要施展三次，三次之后，陛下可渐渐痊愈，直至剧毒全解。” 第557章 谋求好处 天晟帝说道：“既如此，你还愣着做什么，马上给朕施展驱毒针法。” 慕紫苏面露笑容，一动不动。 天晟帝眉头紧蹙，一种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你……你难道还有什么条件不成？” 慕紫苏微微笑道：“条件自然是有的，就看陛下肯不肯配合了。” 天晟帝目光一转：“莫非你想趁这个机会逼朕立储？” 慕紫苏摆了摆手：“陛下想立谁为储，那是陛下自己的决定，我一个外人怎么能干涉这种朝廷大事？” 天晟帝冷笑：“你与赵维祯关系向来亲密，即使朕已经下旨为你们解除婚约，你二人也在暗中 勾结、彼此不离。” “你敢说，你不想趁这个机会替赵维祯牟取好处？” 慕紫苏道：“储君之位，凭的是各自的本事。” “维祯的储位由我一个姑娘家帮忙争夺，并不足以证明他的个人能力，我也没兴趣替一个无能之辈争这个位置。” 天晟帝眉头紧蹙：“若非如此，你还有什么事情有求于朕？” 慕紫苏也懒得再跟他打太极，“我要陛下重新彻查我外公的案子，还我外公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天晟帝的脸色大变。 慕紫苏不给天晟帝反应的时间，不疾不徐道：“在此之前，我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查 出当年那起弑君之案与外公并无关系。” “真正的杀人凶手是谁，想必陛下比天底下的任何人都清楚。” “三大家族逐渐瓦解，我慕紫苏从中起到的作用虽然不小，真正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却是陛下自己。”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想必我不说，陛下也心知肚明。” “最无辜的那个人，便是我外公虞广白。” “三大家族的族长为了成就陛下的大业，不惜将我外公视为踏脚石用过就杀。” “世上冤死之人不计其数，既然当年那起案子涉及到了我外公，继续让他老人家蒙冤，绝不是我慕紫苏的做事风格。 ” 慕紫苏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道：“这是一笔等价交换的买卖，希望陛下可以做出明确的选择。” 天晟帝大怒：“你居然敢威胁于朕？” 慕紫苏笑得见牙不见眼：“用威胁两个字来形容这笔买卖，我觉得不太恰当。” “我说了，这是等价交换，至于换与不换，全凭陛下一念之间。” “一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我反正是等得起的。” 天晟帝被慕紫苏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态度气得心底直发堵。 想到自己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又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 天晟帝咬牙切齿道：“诚如 你所说，此事涉及到三大家族，以朕现在的立场，如何能在一夕之间撼动三大家族的地位。” “你那三位心机颇深的挚交好友，也都是来自三大家族。” “慕紫苏，难道你让朕为了一个死去的平远侯，将当年参与弑君案的三大家族诛连九族，全部斩杀吗？” 慕紫苏重申一次：“将三大家族连根斩除并非是我现阶段的心愿。” “只要陛下在合理的范围内恢复我外公的名声，其他的事情，我可以自己亲自解决。” “陛下，我说过，这是一笔等价交换的买卖，我怎么会让陛下在这笔交易中感觉到不公平呢。” 第558章 一套针法 当年参与弑君案的几个罪魁祸首，在慕紫苏的算计之下，现在的下场都不太美妙。 霍老将军和老镇国公晚景凄凉。 段玉科虽然还在朝中任着一品宰相，他的地位和名声已经在多次站错队伍的情况下一日不如一日。 眼下最重要的是恢复外公的声誉，其他的事情，慕紫苏自然是另有打算。 至于天晟帝，作为弑君案的最终获利者，慕紫苏短时间内拿这位九五至尊没有办法。 她总不能为了替外公平反，连当今帝王也斩杀掉。 师父给她的任务只有一个，替外公平反，拿回他应拿的。 天晟帝明白了 慕紫苏话中的含义，权衡之下，他试探地问：“只要替平远侯平反，咱们之间的交易成立？” 慕紫苏点头：“没错！” 天晟帝咬牙点头：“好，朕答应与你做这个交易。” “不过，丑话可要说在前面，若你空口白话，医不好朕的身体，就休怪朕翻脸无情，直接将你送进黄泉。” 慕紫苏摊了摊手：“成交！” 达成协议之后，慕紫苏很快便履行自己的诺言，给天晟帝施了第一套针法。 说是施针，就是借施针的过程，利用血灵戒将天晟帝体内的毒素通过施针的穴位慢慢逼放出来。 如此反复三 次之后，残留在体内的九日魂便会被清除。 在达成协议之后立即施针，一来是赢得天晟帝的信任。 二来，她总不能让天晟帝拖着病体帮外公平反，至少得将天晟帝的身体治疗到可以上朝为止。 一套针法下来，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天晟帝感觉到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舒爽。 从前，他只从别人口中听说过慕紫苏医名在外，拥有独特的治病方法。 切身感受过之后才得知，外界对慕紫苏神乎其神的传说并没有弄虚作假。 仿佛被抽空的力气不但又重新回来，身体好像也比从前更加轻松且又充满了活力。 慕紫苏临走之前对天晟帝道：“每套针法的相隔时间为七天，希望在我为陛下施展第二套针法之前，陛下可以用实际行动给我一个满意的回复！” 慕紫苏给天晟帝施针解毒这件事，并没有对外大肆公开。 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天晟帝只对外公布，自己患了隐疾，正在接受慕家三小姐的治疗。 至于治疗的结果是否显着，还要等服药之后方可知道。 天晟帝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想打草惊蛇，让下毒之人提高防备。 九日魂既然出自毒宗一门，说明给天晟帝下药之人一定来头不小。 在毫无头 绪之前，天晟帝可不敢贸然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不过，在凤临月和赵维祯面前，慕紫苏却并没有隐瞒天晟帝的病情。 从天晟帝的病榻前离开之后，慕紫苏便单独与凤临月和赵维祯见了一面，将天晟帝的大致情况简单描述了一下。 “我帮陛下治病，一来是想趁这个机会替外公翻案。” “二来，陛下目前还不到退位时，他有什么三长两短，躲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不一定会闹出怎样的麻烦。” “咱们必须在找出事情的源头之前按兵不动，等做足了万全准备，方有资本与幕后黑手一争高下。” 第559章 承诺 凤临月非常赞成慕紫苏的决定：“紫苏说得没错，万一陛下被逼得急了，直接下诏立赵维祈为太子，再想改变他的决定，会难上加难。” “紫苏借这个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不但可以替平远侯翻案，还能让陛下提高警惕。为帝者，最怕自己的权利受到威胁。” “经此一事，陛下原本想立赵维祈为太子，在凶手的真面目水落石出之前，也会按兵不动，伺机观察。” 赵维祯对母后和紫苏的分析非常认同。 他露出玩味的笑容：“我倒是很想知道，选在这种时候给陛下下毒，凶手会是何人？” 七天的时间眨眼即逝。 本以为 天晟帝会履行诺言，在慕紫苏第一次为他施针之后有所行动。 结果却令慕紫苏大失所望，. 晟帝居然以身体不适需要修养为由，对外宣布暂时休朝. 短时间内，将朝廷政务交给信得过的大臣代为处理。 何时恢复早朝议政，暂时还没有眉目。 天晟帝拒不上朝，外公的案子便只能拖着。 看来天晟帝是故意在跟她玩心眼，不打算履行之前的承诺了。 慕紫苏也不着急，她倒要看看天晟帝会玩出什么新花样。 反正身中剧毒之人并非自己，她的有是时间等，天晟帝可未必等得起。 还真是被慕紫苏猜着了，天晟帝果然心怀 不轨、另有目的。 慕紫苏第一次给他施针之后，他浑身上下舒爽得一塌糊涂，自以为病情已经得到好转。 他已经从慕紫苏口中得知自己中的是流传自毒宗一脉的九日魂。 只要将中毒的情况告诉给太医院，再针对此毒研制出解毒的解药，便可以将慕紫苏这个小精怪甩开。 至于两人之间谈好的合作，呵！他死不承认。 慕紫苏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还能拿他堂堂九五至尊怎么样？ 天晟帝这种卸磨杀驴的想法虽然不错，实施起来却让他倍感憋屈。 当他将九日魂这个毒名报给太医院几位深得他信任的御医时。 以刘御医 为首的一众御医，眉头皱得老高。 九日魂？ 毒宗？ 无论哪个，都让太医院这些老头子们招架不住啊。 毒宗一脉在江湖上拥有显赫的名声，宗派在制毒方面的造诣令人谈之色变。 传闻中对毒宗一脉的记载相当恐怖。 他们擅长用阴邪之物来炼制毒药，毒药的药效也是五花八门，闻所未闻。 毒宗一脉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他们喜欢炼制各种可怕的剧毒，却从不会考虑解药的问题。 即便是找到炼毒之人，也未必能寻到化解之法。 至于太医院的这些老御医们，面对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九日魂更是束手无策。 他们连九 日魂的配方是什么都不清楚，又怎么能针对这个剧毒配制出相应的解药？ 在耽误了整整九天之后，天晟帝已经恢复了三成的身体，再一次出现了破败之兆。 随着体内最后一丝力气被慢慢抽空，濒临死亡的感觉仿佛让天晟帝陷入了地狱的深渊。 心脏跳动的速度已经超出他控制的范围，浑身上下冷汗直流，浸得他衣衫一片潮湿。 仿佛有万根利器在心脏处疯狂绞动，疼得天晟帝连哀号的力气都施展不出。 慕紫苏说过，每隔九天，病情就会加以翻倍。 直至第九个九日，他便会性命不保，直接归西。 这一刻，天晟帝怕了。 第560章 真的怕了 他耗尽最后一口气力，命人赶紧将慕紫苏给请进皇宫。 慕紫苏姗姗赶来时，天晟帝已经被折腾去了半条命。 他挣扎着朝慕紫苏伸出手臂，气弱游丝道：“救朕。” 此时，偌大的帝王寝宫，除了天晟帝的几个贴身心腹，就只有提着药箱慢慢向这边走来的慕紫苏。 见天晟帝一脸的狼狈不堪，慕紫苏地走到床边，欣赏着他的痛不欲生。 一边欣赏，一边讥讽：“看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句话并不适合用在帝王的身上。” “我等了整整九天，以为陛下会在这段时间内给我惊喜。” “有人食言 ，并不想遵守之前的承诺。” “既如此，咱们之前谈的那笔交易，还是就此作罢吧。” 陷入迷留之际的天晟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吼：“你的条件，朕答应，救朕！求你救朕！” 慕紫苏居高临下地看着痛苦难当的天晟帝，“信誉这种东西，是会破产的。” 天晟帝虽然懊恼不已，却也知道，眼前唯一能救自己性命的，除了慕紫苏，已经找不到第二个人。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发下毒誓：“若朕再次食言，必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发这种毒誓，其实是非常没 尊严的。 可人在生死攸关之时，尊严和面子这种东西一文不值。 这一刻，天晟帝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怕死。 他才四十几岁，正值人生的大好年华。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害死，做了鬼，他也不会甘心。 不过就是替当年惨死的平远侯翻案，这有何难？这有何难？ 慕紫苏看出天晟帝已经忍耐到了临界点，知道再拖下去，对方保不齐便会丢掉性命。 虽然她对天晟帝没有一丝好感，至少眼前这个人对她来说还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 在天晟帝的哀求之下，慕紫苏为他施了第二套针法。 银针 走过的穴位，有点点黑血从里面溢出。 被无尽的痛苦折磨得几近昏迷的天晟帝，意识一点一点又被拉了回来。 一个时辰过后，他的神智已经清醒。 从穴位里浸出来的黑血将他的衣衫给染得一片狼藉。 慕紫苏将一根根银针从他的穴位上取下，边取边道：“我早就说过，目前为止，世上唯一能救你性命的非我莫属。” “你若肯早些信我，必不会遭这些磨难，只要施针三次，身体里的毒便会被清除。” “可陛下对我的医术并不信任，耽误了这些时候，白白让自己在鬼门关又受了一次重刑。” 别人不知道天晟帝经历了什么。 对九日魂颇有几分了解的慕紫苏却知道天晟帝在毒发时，经历着怎样的磨难。 从黄泉路上走了一遭的天晟帝，此时对慕紫苏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是又爱又恨。 他全身心的依赖于她精湛的医术，同时，也对她目中无人，倨傲冷漠的态度恨之入骨。 若非自己的性命被牢牢掌控在她的手中，天晟帝恨不得下令将这个臭丫头给推去午门斩首。 看出天晟帝眼中的浓浓恨意，慕紫苏将银针收整妥当。 “陛下想杀我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别忘了，我死了，你也别想继续活着。” 第561章 亲手所害 已经缓过来的天晟帝怒不可遏地瞪向慕紫苏。 “你就不怕朕被你医好之后，会亲手扭断你的脖子？” 慕紫苏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药箱，面对天晟帝的威胁，她不急不躁。 “早在陛下得知维祯的双腿被我治愈之后，便已经将我视为头号仇人，恨不能杀之后快了。” “反正咱们之间的梁子早已结下，继续在陛下面前装腔作势，不如趁早露出彼此的真面目。” 天晟帝冷笑：“看来赵维祯在你面前没少编排朕的不是。” “他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他双腿当年落下残疾，是朕亲手所害？ ” 慕紫苏冷冷回视着天晟帝的目光，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天晟帝被她犀利的目光盯得浑身上下不舒服，“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管是与不是，都改变不了朕讨厌他的事实。” “只要朕还有一口气，绝不会将天启的江山交给他来继承。” “你最好也死了嫁他的那条心，另觅他人，休要再将婚姻寄托在他的身上。” “他心心念念谋算朕的性命，这九日毒，正是他母子二人为朕所下。” 这些天，天晟帝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他真正的病情，心底却已经有了猜测。 给自己下毒之人，非凤临月和赵维祯莫属。 这个答案，令慕紫苏对天晟帝的人品越来越失望。 慕紫苏摇头叹息：“陛下的智慧，可真是令我感到担忧。” “你执意将赵维瑾的死怪罪到维祯头上，已经成为朝廷的笑柄。” “难道现在，你还想重蹈覆辙，继续犯之前的错误？” “若皇后与维祯有心害你，岂会等到今时今日？” 天晟帝哼道：“站在你的立场，你当然处处维护她母子二人。” “瑶妃和维瑾给死了，朕又在这个当口将陈妃和祈儿带到了众人面前。” “你不如仔 细想想，陈妃和祈儿出现之后，会给皇后和赵维祯带来多少阻碍。” 慕紫苏道：“即便是如此，他们针对的也该是陈妃母子，岂会对陛下痛下毒手？” 天晟帝道：“只有杀了朕，赵维祯才能顺理成章继承朕的江山。” 慕紫苏无力叹息：“这种时候，我替皇后和维祯辩解再多都会让陛下以为我别有用心。” “与其说那些有的没有的浪费唇舌，不如请陛下仔细琢磨琢磨，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谁才能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九日魂毒性虽大，却不是谁都能轻易下的。” “需 下毒之人与陛下日夜相伴方有机会痛下此毒。” “皇后虽是你的结发妻子，与陛下相处的时间却极为有限。” “维祯虽是你的儿子，未经召唤却见不到陛下。” “在这种情况下，谁才是给陛下下毒的最佳人选呢？” 见天晟帝露出一脸的若有所思，慕紫苏发出一声冷笑。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杆秤，既然陛下心底的秤已经偏了，我说再多都无济于是。” “这是我第二次为陛下施针，如果未来的七天我依旧等不到自己报酬。” “那么，今天将会是我为陛下治疗的最后一次。” 第562章 请求见驾 天晟帝哼道：“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将朕的权威放在眼中了。” 慕紫苏反唇相讥：“我活得坦坦荡荡，也希望与我合作之人坦坦荡荡。” “还是那句话，陛下让我满意，我自会让陛下满意。” “陛下让我不满意，咱们大家谁都别想满意。” “你这个……” 天晟帝很想骂些什么来发泄心底的愤怒。 却发现慕紫苏这个臭丫头态度虽然嚣张了一些，说出口的话却句句在理，令人无从反驳。 假如他最属意的帝位继承人选娶到慕紫苏这么一个厉害的姑娘，天启的未来将会无可限量。 他对慕紫苏虽然 有无数欣赏，对长子赵维祯却始终喜欢不起来。 就在天晟帝气怒交加，不知如何在慕紫苏这个目无尊长的小丫头片子面前博回几分颜面时，太监进门禀报，陈妃娘娘请求见驾。 陈妃的不请自来，令慕紫苏眼底的笑意多了玩味。 看得出来，天晟帝对这位陈妃娘娘的宠爱，与当年倍受荣宠的瑶贵妃不同。 若说陛下对瑶贵妃是宠爱的话，那么他对陈思思便是真爱了。 不然，一个被关进冷宫十余年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保养得如花似玉，如同温室中娇艳的花朵那般明媚灿烂？ 还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赵维祈，哪里有冷宫长大的弃皇子姿态。 赵维祈与天晟帝之间那浓而深厚的父子之情，连从小被宠爱着长大的赵维瑾都及之不上。 这足以证明，天晟帝将陈妃和赵维祈保护得极好。 好到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陛下。” 天晟帝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慕紫苏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的建议始终不变，在给你下毒的凶手没有查出来之前，一些闲杂人等，能少见最好还是少见为妙。” “闲杂人等？” 天晟帝被这四个字气得无语：“思思是朕的爱妃，难道你还 怀疑朕的毒是思思所下不成？” “天底下最不可能会伤害朕的，非思思莫属。” “如果朕连她都不能信任，这世上也就没有谁值得朕信任了。” 外界对天晟帝的猜测并没有错。 这些年，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天晟帝将陈思思当成眼珠子一样保护了起来。 当初大张旗鼓地将陈思思打入冷宫，是天晟帝故意做给外人看的。 这其实是他和思思对外演的一场戏，因为三大家族当年的势力无人能敌，将军府又将霍子瑶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送进宫中给牵制自己。 可以说，天晟帝对霍子瑶是打心底厌 恶和讨厌的。 可是为了保护心爱的思思，他不得不上演一出苦肉计。 故意冷落思思，让后宫所有嫔妃的矛头，都指向霍子瑶。 他知道，膝下那些夭折的子女，绝大多数都死在霍子瑶的手中。 那时，思思的肚子里已经怀了他的龙种。 天晟帝害怕思思的孩子也惨遭毒手，这才采取了万不得已的手段。 以关进冷宫为名，将思思保护了起来。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可触犯的逆鳞，陈思思便是天晟帝心底的逆鳞所在。 慕紫苏摊了摊手：“我言尽于此，陛下爱听不听。” 说罢，慕紫苏拎起药箱，起身告辞。 第563章 失去理智 慕紫苏前脚离去，天晟帝便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对陈思思的感情当然做不得假。 可当彼此的感情与自己的性命被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时，天晟帝到底还是偏重于后者。 沉思了片刻，天晟帝对内侍吩咐：“就说朕身体不适，暂时不便相见，请她回去吧。” 自从天晟帝病发现在，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除了心腹和太医院几个信得过的御医。 天晟帝从未接见过任何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陈思思。 要说不想念那是骗人的，可再怎么想念，天晟帝也没有失去理智。 他当然不会怀疑自己心爱的女人。 怕就怕自己言多必失，见到思思时会控制不住嘴巴，将身中九日魂的事情给说出去。 虽然他对慕紫苏讨厌至极，却不得不认同她的定论。 越少的人知道他的病情，对他目前的情况便越是有利。 天晟帝强行按下心中的不舍，让内侍对陈思思下达了这样一道命令。 得知陛下还是不肯与自己相见，陈思思按捺不住心底的愤怒，迅速追上刚刚提着药箱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慕紫苏。 “你是不是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为何我数次请求面见陛下，得到的结果始终都是他不肯见我？” “慕紫苏，你说，你给 陛下下了什么迷药？” 面对陈妃的无理取闹，慕紫苏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哪里有通天的本事去左右陛下的想法。” “肯不肯见你，这是陛下的事情，与我可没有关系。” 慕紫苏上上下下打量了陈思思一眼，“人人都说陈妃娘娘性情温厚、谦恭有礼。看来，也并非如此啊。” “娘娘，你有时间在这里对我大发雷霆，还是仔细想想哪里做得不入陛下的眼，导致陛下连你的面都不肯见上一下了。” 在陈思思怒不可挡的目光中，慕紫苏提着药箱扬长而去。 这一次，天晟帝信守承诺，在 慕紫苏第二次给他施针之后，对外放出旨意，恢复早朝，重新上朝议政。 天晟帝病重期间，不少大臣都在私下里猜测陛下是不是就要不行了。 他这场病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朝中很多大臣都没有心理准备。 陛下这次罢朝了将近十天，自古以来，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除非陛下已经病入膏肓，不然怎会持续十天不上早朝。 就在各种猜疑此起彼伏时，传来陛下恢复早朝的消息。 本以为出现在议政殿的天晟帝会是一脸的灰败之像。 令众人意外的是，除了身形较之从前清瘦了些，天晟帝的 气色可以用非常不错来形容。 这都要归功于慕紫苏那枚神奇的血灵契。 虽然天晟帝体内的九日魂还没有被清除干净，可血灵戒拥有强大的治愈功效。 经过慕紫苏的两次治疗，残留在天晟帝体内的一些沉年旧疾，在这两次的治疗之中离奇痊愈。 这个秘密只有慕紫苏自己知道，天晟帝对血灵戒的功效一无所知。 此时他只有一个感觉，便是神清气爽，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在体内蠢蠢欲动。 见此情形，大臣们脑海中挂满了问号。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是说陛下病入膏肓，即将不久于人世了吗？ 第564章 立储吧 气色如此之好，目光如此澄澈，这哪里是有病的症状？ 难道说，陛下忽然宣布早朝，是因为回光返照？ 如此一想，不少大臣动了心思。 胆子大的臣子，例行关心了几句陛下的身体，便有意无意将话题往立储方面拉。 “虽然陛下正值壮年，但古往今来，立储都是帝族的大事，片刻都耽误不得。” “不管是明王还是七殿下，都是陛下骨血的延续。” “且两位皇子都很优秀，无论立谁为储，臣等都不会有异议。” “还请陛下尽早将此事提上日程，切莫耽误了才好。” 其他大臣也都纷纷附议，请求陛下尽快立储。 这些大臣 在朝中属于中立一派，不支持谁，也不反对谁。 只要陛下册立储君，后继有人，待陛下百年那日，也不至于造成朝廷内乱。 天晟帝对这个话题很是反感，简单应对了几句，便转移了话题。 “立储一事先放到一边，朕今日上朝，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们宣布。” “各位各卿应该还记得平远侯虞广白吧。” 年纪大一些的臣子，对虞广白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段玉科对这个名字简单再熟悉不过。 可是好端端的，陛下怎么忽然会提起这号人物？ 天晟帝也不给众人太多反应的机会，“几天前，朕身患重病，到了病入膏肓的地 步。” “太医院的诸位御医束手无策之际，将平远侯的外孙女，也就是慕家三小姐慕紫苏给请进了皇宫为朕诊治。” “不愧是神医平远侯的传人，慕紫苏在医术造诣方面果然令朕惊叹。” “经她一番治疗，朕的身体已经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当朕意外得知慕紫苏这手神奇的医术是传自平远侯之手时，对当年那起案子又起了重新调查的心思。” 天晟帝朝众人看了一眼。 见段玉科向自己投来不赞同的神色，天晟帝接着说道：“先帝当年身患重疾，太医院几个资成颇深的御医轮值在先帝的病榻前照顾守护。” “轮到平远侯 当值的那晚，先帝因食用了有毒的药物而一命归西。” “事后，经刑部审查，下毒之人乃平远侯本人。” “这起案子在当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平远侯也因为犯下了弑君之罪被判了斩立决。” “由于此事过于敏感，平远侯被处斩之后，朝中极少有人会提及此事。” “就在不久前，朕查到了一些珠丝马迹，才得知，平远侯并非是谋杀先帝的真正凶手。” “凶手另有其人，正是平远侯的徒弟，也就是不久前离奇死在自己家中的太医院院首徐守正。” 若非天晟帝忽然提起，众人要将徐守正这个人忘了。 徐守正死得过于突然， 现在都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死因。 天晟帝振振有词道：“作为平远侯名下的首席弟子，徐守正得了平远侯的医术真传。” “本该感激恩师的传授之恩，可他却是个忘恩负义之辈。” “见先帝对平远侯信任有加，便对自己的恩师生出了可怕的嫉妒心。” “趁平远侯为先帝值夜当晚，偷偷在药中下了毒。” “以此来诬陷平远侯，将他送上了黄泉路。” “不久前，朕调查徐守正死因时得知此事，才知道平远侯当年居然是冤枉而死。” “为了给平远侯一个交代，朕决定，恢复他生前的荣誉，将当年从他府中抄走的家产尽数归还。” 第565章 给你补偿 这是目前为止，天晟帝想到的最佳的解决方法。 慕紫苏说过，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替她死去的外公平反冤情。 至于真正的凶手是否被绳之以法，她没有这方面要求，天晟帝自然也不会将自己和三大家族拉下水。 天晟帝本意是希望三大家族趁机垮台，因为他手中有太多把柄都被三大家族抓在手中。 只有三大家族倒了，那些把柄才不至于威胁到他的声誉和地位。 可一旦他那么做了，他又担心三大家族会不会狗急了跳墙，反咬自己一口，破坏了他以来维持的好名声。 徐守正是天晟帝临时抓来顶包的。 当年在先帝药中下毒的人就是徐守正本人，不管他是受 人指使还是被人威胁，做了就是做了，由他来当这个替罪羊再合适不过。 你慕紫苏不是要一个交代么，好，朕就给你一个交代。 “来人，传慕紫苏进议政殿见驾。” 天晟帝前情铺垫得差不多，也不管大臣们有没有消化这件事，派人将事先等在外面的慕紫苏给召了进来。 天晟帝在议政殿内说的话，等在外面的慕紫苏自然是听得真真切切。 本以为天晟帝会趁这个机会将被他深深忌惮的三大家族踩在脚底。 没想到等来等去，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离奇的结果。 慕紫苏在心底咒骂天晟帝这只老狐狸，为了自保，连身上的一根皮毛都舍不得伤。 迫于无奈，慕紫苏只 得进殿见驾。 天晟帝笑容可掬道：“慕紫苏，你外公当年被人陷害，不但丢了家产，还丢了性命。” “朕现在替你外公讨回了这个公道，还平远侯一个清白，这个结果，可还令你觉得满意？” 慕紫苏抬头与天晟帝四目相对，眼底流露出来的，不是感激，而是淡淡的讥讽。 天晟帝被慕紫苏犀利的目光盯得浑身上下不自在。 这才想起，这个臭丫头还欠了自己最后一次施救的方式。 将这位祖宗惹急了，当起甩手掌柜，对自己的病情置之不理，那这次翻案翻得可就得不偿失了。 思及此，为了安抚慕紫苏的情绪，天晟帝说道：“为平远侯洗刷冤情只在其一，至于 其二，你医好了朕的隐疾，朕自然不可能毫无表示。” “平远侯当年受到了那种不公平的对待，朕恢复他的声誉，也改变不了他冤死的事实。” “不若这样，为了补偿平远侯，朕决定，不但将当年从侯府抄走的家产尽数归还，重新恢复平远侯的声誉，朕还要将一份特别的荣耀赏给朕的救命恩人。” 见众人频频朝自己投来惊疑的目光，天晟帝说道：“朕决定破格册封慕紫苏为本朝郡主，让她享受王族后代的一切荣誉。” “不知各位爱卿，对此有什么异议？”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郡主？ 慕紫苏？ 诸位大臣满堂皆惊，慕紫苏也被天晟帝的决定惊在原地。 册封她为郡主？ 这个结果，在慕紫苏的预料之外。 天晟帝笑道：“爱卿们先不要露出如此惊讶的神色，朕提出这个想法，自然有朕的思量和考虑。” “虞广白当年倍受先帝信任，却在奸人的陷害下丢了性命。” “若先帝泉下有知，定会将这份罪责怪到朕的头上。” “为了弥补朕当年的失误，给虞广白唯的一后人这样的补偿，朕觉得再合适不过。” “慕紫苏在朕病危之际救了朕一条性命，奖励也好，补偿也罢，她都该得到这份荣誉。” “从今以后，她享有郡主之尊，接管平远侯当年留下的府邸。” “同时，每年也有资格享受朝廷发放给郡主的所有俸禄。” 第566章 郡主 这便是天晟帝的精明之处，看似给了慕紫苏一个天大的恩惠。 实际上她所得到的好处，无非就是朝廷发给她的一些丰厚的好处。 反正天启朝的国库目前非常丰盈，多她一份开支，对天晟帝来说如同九牛一毛。 这样，既可以堵住慕紫苏的嘴，又可以将自己毫发无伤的从当年那起案子中给摘出来。 一举两得，两全齐美。 短暂的诧异之后，慕紫苏明白了天晟帝打的这个小算盘。 这老狐狸，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算计别人啊。 虽然天晟帝给她的惊喜并不如预想中那么完美。 在历经这么久的努力之后为 外公正名，还为自己争了一份侯位的荣誉。 对慕紫苏来说，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小步。 在天晟帝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慕紫苏只得弯腰低头：“谢主隆恩！” 天启朝的先祖爷在建朝初期，制订了一条奇怪的规矩。 凡是被斩首抄家的犯人，尤其三品以上的大臣，名下的宅子以及被查抄的家产，会以充公的方式被朝廷查封。 二十年内，朝廷只会对其房产及被抄的家产长期保存，不会在这段期间之内任意使用。 平远侯作为曾经倍受先帝器重的心腹之一，又拥有侯爷之尊，自然享受家产二十年不被动用的资 格。 先祖爷当年会立下这条规矩，就是担心官员在断案时出现冤假错案。 如果二十年内案情依旧没有改变，那么，朝廷便有资格对其名下的房产及家产进行任意支配。 从虞广白被判斩立决现在，只过了十余年，距二十年还有漫长的一段时间。 当天晟帝正式恢复平远侯的声誉时，连同当年被查抄的财产，也一并被归还了回来。 这是慕紫苏第一次踏进平远侯府，也就是她外公生前曾居住过的地方。 这些年，侯府大门始终被两张封条牢牢封住。 当封条被撕，房门开启的那一刻，呈现在慕紫苏眼前的 是一片长满野草的破落宅院。 与风光华丽的慕府相比，这幢已经被世人遗忘十余年的平远侯府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 庭院中的野草长得比人还高，整幢大宅也因为年久失修而呈现出一副破败之象。 府邸从里到外都没有下脚的地方，慕紫苏却仿佛从那些陈旧而又略显古老的建筑中看到，外公当年对这座府邸有着怎样深厚的感情。 虞广白的家产被归还这天，赵维祯和翠花，以及黑槐殿几个志同道合的挚交好友，陪着慕紫苏共同见证这期待已久的一刻。 平远侯的案情陈冤得雪，慕紫苏此次回盛都的 任务也算是得到了圆满的完成。 顾卿然啧啧称奇：“没想到平远侯生前住的地方居然如此简朴，当年他立下数次功勋，可是被先帝封了侯的。” “没想到住的地方，居然连普通富户的宅子都比之不上。” “紫苏，你这位外公，生前一定非常简朴。” “如若不然，他堂堂侯爷之尊，干嘛要委屈自己，住在这么一幢小宅子里？” 顾卿然的话并不夸张，平远侯府坐落的地点并非盛都的繁华之地，不但位置略显偏僻，占地也并不广阔。 这就是一幢三进三出的小院子，院内的设施也不似官宦人家那么讲究排场。 第567章 整理院落 没有假山流水，也没有亭台楼阁，从里到外，都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模样。 霍司铭和赵维祯提着长剑，一人一边，将院中的杂草进行了简单的清理，勉强给众人开出了一条能走的小路。 段无洛紧随其后，帮忙整理被割断的杂草。 翠花从进门开始，便飞得不见了踪影，十之八、九是跑去侦察院内的地形去了。 长达十余年的无人问津，即使在赵维祯和霍司铭的简单处理之下，行走起来也是各种不便。 霍司铭叹道：“朝中玩忽职守的差人越来越多，这种长年被查封的宅子，被归还主人之前，应派专人前来打理修葺，不求他 们恢复原样，也得让咱们下得去脚吧。” 赵维祯整理了片刻，对慕紫苏道：“这里环境太糟，等本王命人将这里好好整理之后再来探望也不迟。” “不必！” 慕紫苏摆了摆手：“我就是来看看，外公当年住的地方，是个什么环境。” 明明已经被封了侯位，却还住在这种贫瘠窄小的地方。 她可以想象得出，金银珠宝这种浮华之物，对一心钻营于医术的外公来说微不足道。 见慕紫苏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作为朋友，众人也只得舍命陪君子。 同心协力，将这幢占地不算太大的小院落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清扫。 忙活了整 整一个上午，院子已经被打扫得初具规模。 屋内的桌椅摆设并未被人碰过，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擦拭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墙壁上挂着几幅由虞广白亲手所写的字画，经过时光的变迁，画纸已经又黄又旧，快要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折腾了大半天，众人都累了。 连茶水都烧不出一壶的慕紫苏满口歉意地看向众人。 “各位真是辛苦了，大清早就陪我来到这个地方干活受累。” “可惜这幢宅子年久失修，很多生活用品已经无法使用。” “我刚刚寻了一圈，居然连院中那口水井都因为时间太久而干枯，害得 你们连一口凉水也喝不上。” 霍司铭抹了把额上的薄汗，随意在屋中寻了椅子坐下来，“大家都是好朋友，你说这些客套话，就显得太见外了。” “就是！” 顾卿然玩世不恭地翘着二郎腿，手中还摇着一柄小扇子拼命给自己扇着风。 他边扇边说：“咱们自幼身患隐疾，若非你得了平远侯的医术真传，也没机会借你的光恢复健康。” “为老侯爷尽力，这是咱们作为小辈的福气。” “你若再摆出一副歉意的模样，大家可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段无洛难得开起了玩笑：“卿然说得对，是朋友，就别再说这些见外之 言。” “再说，你现在可是郡主之尊，能为郡主殿下效劳，这可是咱们的荣幸。” 郡主这个称呼令慕紫苏一时之间觉得甚是陌生。 她也没想到，好端端的，自己怎么就从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儿，变得了华而不实的郡主殿下。 赵维祯笑道：“紫苏只是跟你们客气一下，你们还当真了不成。” “折腾了一上午，想必各位又渴又饿又乏累。” “待会儿本王做东，请你们去鹤仙楼好好吃上一顿。” 翠花从门外飞了进来。 一进门便大声嚷嚷：“紫紫，外面来了好多人，抬着几十只箱子，外公的遗物被朝廷的人给送了回来。” 第568章 清点财物 众人这才想到，除了这座宅子，平远侯还有大笔遗物被朝廷收进了国库。 慕紫苏看向赵维祯：“莫非是当年被查抄的家产被送了回来？” 还以为这笔家产至少还要再等些时候，没想到归还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 赵维祯解释道：“按照朝廷的律例，房产的封条被解封之时，国库那边就会收到命令，迅速派人将当年查抄走的财物如数归还。” 听说有平远侯名下还有几十箱子财物，顾卿然双眼一亮。 “这种还家产的场面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快让他们将东西送进来，也让咱们开开眼 ，老侯爷当年都攒下了哪些值钱的宝贝。” 霍司铭虽不像顾卿然那么兴奋，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他也有自己的见解。 “无洛也在，他清点财物的能力又快又准，为了避免朝廷独吞老侯爷的私产，由无洛帮忙清点再适合不过。” 段无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我在，保证他们贪不走一文钱。” 慕紫苏被几个朋友那一脸认真的样子给逗得忍俊不禁。 既然朝廷已经将外公的家产给送了回来，她自然没有将财务往外推的道理。 亲自出门，将搬箱子的人迎进了侯府。 翠花说得果然没错，里里外 外几十只箱子，上面贴着封条。 封条上写着当年封口时的日期。 不难判断，这些箱子在装进国库的这段时间，并不曾被人打开过。 负责交接的差人将一份清单递了过来，客气道：“郡主，这是平远侯生前留下的遗产清单，都在这里，您可以当着差人的面清点一下。” 段无洛主动将清单接过来，他记忆力惊人，只扫了几眼，便将清单上的物品名称记了下来。 几十只箱子被人逐一开启，除了少数金银物件，箱内装的最多的便是虞广白生前从各地搜集到的医书。 整整四十二只箱子，只有五只箱 子里装的东西与书籍无关。 剩余的箱子，尽是医书，多到数不过来。 顾卿然叹道：“老侯爷生前名望那么高，他留下的财产，怎么才这么一点点啊？” “无洛，你再重新对照一下，是不是有东西被落在了国库，没被送回来？” 段无洛回道：“清单上罗列得很清楚，箱内之物，是侯爷生前的全部财物，没有其他了。” 慕紫苏并不缺银子，却也没想到医名传天下的外公，身后的遗物居然会少到这种微小的地步。 赵维祯说：“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虞老侯爷一生清廉，毕生的时间都用来钻营医 术，拿的也是朝廷每个月发给他的俸银。” “且这些银子，都用来购买绝版医书，只剩下五箱财物，证明侯爷当年是一位勤俭之人。” 经赵维祯这么一分析，众人是有所顿悟。 并在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先帝生前最信任的心腹，虞广白的这份清廉，果然令旁人望尘莫及。 打发了差人，慕紫苏随意拿起几本医书翻看了几眼。 书上记载的都是非常罕见的疑难杂症以及治疗的方法。 难怪外公当年的医名被传扬得天下皆知。 比起那些只知道为自己敛财的无良郎中，外公对医术的执着令人打心底叹服。 第569章 医书 看着几十只箱子里装的都是厚厚的医术，顾卿然无奈了。 “还以为你外公会给你留下一笔不菲的遗产，遗产没有，反倒还要寻地方摆放这些散发着霉味的医书。” 书本这种东西遇潮则发霉。 这十几年被装在木箱子里从未开封，被放置得久了，散发出来的味道令人不敢恭维。 其他人也是各种无语，不知该安慰慕紫苏有一位清政廉明的外公，还是同情她继承的这笔财产少得可怜。 慕紫苏半蹲在木箱子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翻阅着这些看得懂或是看不懂的医书。 脑海中想的不是她从外公这里继承了多少财产，而是离开凤凰山之 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给她的那些话。 师父说，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想办法帮外公洗刷冤情，一定要将外公当年被充公的财物据为己有。 这是不是意味着，师父让她帮外公平反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这几十箱子绝版的医书？ 可不这也说不过去啊？ 师父无病无灾，这些医书用不到他的身上。 她手中有可以治愈一切疾病的血灵戒，师父没必要为了得到外公的医书而大动干戈，让她跑一趟盛都。 那么，师父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慕紫苏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赵维祯等人却在这时提议去鹤仙楼吃饭。 折腾了这么久， 众人也都饿了。 慕紫苏不好意思让众人陪着自己一起留在这种破败的地方。 便拜托赵维祯，让他派些人手，将外公留给她的这些财产，搬回慕宅。 以平远侯府目前的情况，须得投入大笔银子进行修葺，才能达到住人的标准。 且重新修葺也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所以外公留下的这些医书，只能暂时搬到慕府存放。 赵维祯当然不会拒绝慕紫苏的提议，立即将明王府的家丁给调了过来，井然有序地将几十箱医书，连同那微薄稀少的财物陆陆续续给送回了慕府大宅。 赵维祯今日请众人吃饭的名堂并不算少，除了庆祝平远侯的 案子告一段落，也替慕紫苏被封为郡主一事感到开心。 众人知道郡主之名华而不实，只是天晟帝用来摆平当年那起冤案的一个幌子。 但天晟帝在平远侯的案子上做出这样的妥协，对慕紫苏来说，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 一顿饭吃得众人都很开心。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众人各自离去，慕紫苏随赵维祯坐进明王府的马车，由他亲自护送回慕府的大门口。 临别之际，赵维祯拉起她的手臂，“你外公的案子进展到这个地步，虽未达到预期的效果，也在短短时间内恢复了他当年的威望。” “真正谋害侯爷的那些 幕后凶手，本王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们会自食恶果，尝到报应。” “近期内，你安心留在府中哪儿都别去，也切莫招惹一些不必要的是非。” “父皇选在这种时候为平远侯翻案，定会引起某些人对此事的关注。” “给父皇下毒的凶手目前还未找到，眼下朝廷局势紧张，为了避免你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牵连进去，明哲保身，才是目前最佳的解决之道。” 见赵维祯处处担忧着自己的人身安危，慕紫苏感动的同时，对眼前这个少年的好感在无形之中又加重了几分。 她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心中自有分寸。” 第570章 师父来了 依依不舍地道别彼此，慕紫苏踏进房间准备休息时，才发现折腾了这么一整天，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要被抽空。 她毫无形象地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闭上眼，脑海中回放着此次回盛都，发生在她身上的每一件事。 从一无所有，到稀里糊涂的成为当朝郡主，这一切就像一场离奇的梦。 梦中，她交朋识友，认识了那么多伙伴。 大家无怨无悔地陪着她共同奋战，不知不觉，她已经渐渐习惯了被好朋友包围的日子。 而千年前的种种过往，以及她作为游魂时目睹痴儿慕紫苏一世世惨死的那些记忆，也在身边好 友的治愈下与她远离。 过去的一切，权当是一场梦境吧。 这一世，慕青流没有成为顺昌王，孙静婉也被她最疼爱的女儿送入黄泉。 赵维瑾死了，慕家两姐妹也受到了报应。 外公的案子也得到平反，她心中已经再无遗撼。 慕紫苏天马行空的回想着过往种种时，“啪”地一声脆响，床柱上忽然多了一只飞镖。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沉浸在思绪中的慕紫苏拉回了现实。 腾地一下从床上起身，摘下飞镖，飞镖下面插着一封信，上面写着紫苏亲启。 熟悉的字迹，令慕紫苏眸光微亮。 这字，与师父的字一模 一样，难道这只镖是师父射进来的？ 慕紫苏没有耽误，迅速展开信封扫了一眼信中的内容。 只见上面寥寥写了几个字：“针灸四书，速找！” 信中并无落款，但慕紫苏还是从这寥寥几个熟悉的字中，猜出写字之人非师父莫属。 针灸四书？ 这是什么见鬼的玩意？ 慕紫苏来来回回翻看着手中的信纸，百思不得其解。 猛然间，想到不久前被搬回慕府的那些医书。 查看外公遗物的清单时，她好像在清单中看到过针灸四书的字样。 如果这封信真的是师父写给自己的，那么，她让自己找这本书，莫非是另 有目的？ 慕紫苏迅速起身，来到库房。 外公的财产被堆放到此处，整整四十多箱，一本一本找起来也不知道要翻找多久。 由于此事可能会涉及到她的师父，慕紫苏不敢贸然将家丁唤来帮忙寻找。 便亲力亲为，一箱箱寻找着针灸四书的踪迹。 眼看三更天即将到来，慕紫苏又累又困，就在她两只眼皮困得直打架时，某只箱子的箱底，赫然呈现出针灸四书的字样。 这一刻，慕紫苏的困意消失不见。 忙将这本看上去破烂的医书取了出来，嗬，与其他书籍比起来，这本书真是又厚又沉。 书封因为过于沉旧 ，有的地方已经破了。 与其他书相比，这本书可真不是一般的重。 如果那封信是师父写给她的，师父让她找这本医书是什么目的？ 慕紫苏下意识地翻开书页，本以为会像其他书籍那般，记载着各种病例及治疗方法。 当书页翻开时，呈现在她眼前的，哪里是一本书，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凹洞。 里面放着一只方型的小盒子，大概有成年人的巴掌那么大。 慕紫苏眉头紧蹙。 小心翼翼地将盒子从里面取了出来，只听啪嗒一声。 她触动了盒子的暗锁，原本紧闭的小盒子自动开启，里面竟然装着一只金色的令牌。 第571章 虎符 让慕紫苏觉得奇怪的是，这只令牌只有半块，上面刻的两个字也都是一半。 不过，从字的形状来看，倒像是“虎符”二字。 虎符？ 慕紫苏没想到，这本看似普通的医书中，居然会藏着这么一个神圣的东西。 她从未上过战场，也知道虎符的意义有多重大。 令牌下面压着一封信，慕紫苏展开信封，迅速扫了一眼信中的内容 看完之后，慕紫苏已经惊呆了。 信是外公亲笔所写，虎符乃先帝当年亲手所赐。 若寻到令牌的另外一半，合并到一起，可号令当年名震天下的五十万虎狼之师。 这批军队，是先帝秘密培养的 一支暗部。只有此令牌的拥有者方有资格调动得到。 先帝将这半块令牌交给虞广白保管，真正的用意，是培养一只强大的军队，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最心爱的九皇子留一道保命符。 九皇子？迷幻森林的创始人？那位早已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神秘九王爷？ 慕紫苏越来越搞不懂眼前的情况。 外公怎么会跟九王爷扯上关系？ 师父又怎么会知道针灸四书中放着这样一块虎符令牌？ 师父与外公是什么关系？ 师父与九王爷又是什么关系？ 有生以来，慕紫苏第一次陷入迷雾之中，对未来的一切，生出了疑惑以及深深的不解 。 也猛然间想起，慕紫苏经历第七世时，孙静婉送给天晟帝的所谓宝物，必然就是这块虎符。 孙静婉临死前，曾鬼鬼祟祟溜到库房门前东张西望。 莫非孙静婉那时要做的，便是从母亲留下的遗物中找到这块虎符翻身？ 可是不对啊，藏有虎符的针灸四书这些年被存放在皇家库房。 上一世的孙静婉，是如何寻到虎符的？ 很快，慕紫苏心中便有了计较。 每次重生，命运的轨迹都会发生变化。 比如这第八世，赵维祯只是残了双腿，并没有死。 先帝赐予外公的虎符，想必也在阴差阳错之下被视为抄家之物收进国库 。 针灸四书内藏有一块可以号令五十万虎狼之师这件事，被慕紫苏深深的隐藏了下来。 在不确定外公、师父以及九王爷之间的关系之前，她不敢贸然将这件事对外宣布。 至于那晚给她写纸条的人是不是师父，现在她也不得而知。 不过，慕紫苏隐隐猜测，师父真正的身份一定非比寻常。 不然，他为何执意让她回盛都帮外公平反，不计代价的也要将外公的遗物给夺回手中？ 随着虞广白的冤案被平反，太医院不少曾受过虞广白恩惠的御医相继来慕府求见慕紫苏。 他们无法得见已经故去的老恩师，便将积压在心底多 年的感恩与愧疚，投注在慕紫苏的身上。 这个漂亮姑娘，是老恩师膝下唯的一。血脉，太医院的御医们希望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来满足慕紫苏的一切心愿。 现在的院首刘御医，对慕紫苏百般关怀，天晟帝的病情得以控制，都是这个小姑娘一个人的功劳。 若非慕紫苏及时出手相帮，等待他们这些老头子的，就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面对老御医们如同长辈对小辈的浓浓关怀，慕紫苏哭笑不得的同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天，她将太医院的御医都请进了慕府。 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她要将外公留下的医书，捐给太医院。 第572章 不可估量 这些医书，是虞广白花了毕生时间搜集到的绝世珍宝。 里面记载的疑难杂症及治疗方法一旦被公之一众，将会给天启王朝的医学界带来颠覆性的改变。 御医们在翻看过那些医书之后，无不露出震惊的神色。 对学医之人来说，这就是无价之宝。 慕紫苏眼都不眨一下便将这些至宝捐献出来，她的慷慨和大方，令这些老御医们喜极而泣。 慕紫苏在捐书之前，曾仔细对这些医书进行过检查。 确定医书中再没有针灸四书那样的暗格，这才放心大胆的将外公的遗物捐了出去。 对太医院的御医来说，这些书的价值不可估量。 对拥有血灵戒的慕紫苏来说，书中记载的内容再怎么详细，也抵不过血灵戒一丝一毫的威力。 与其将这些医书堆放在慕府的杂物间，倒不如趁机宣扬一下外公的医名，让更多的患者从中获得实惠。 慕紫苏相信，外公若泉下有知，也会赞成她今日的决定。 “我对各位叔叔伯伯只有一个要求。” 慕紫苏决定捐出医书之后，提出自己的想法。 “用外公留给我的财产，在民间成立慈善堂。” “给那些治不起病的穷人，提供免 费治疗的场所。不知这个心愿，诸位可否满足于我？” 众人听后无不拍手称赞，刘御医激动道：“郡主殿下果然菩萨心肠，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朝廷自然会一应配合。” “你且放心，等回宫之后，我就将这件事禀明陛下，保证会满足慕三小姐的一切心愿，让那些治不起病的老百姓获得最大的利益。” “另外，也非常感谢郡主肯将平远侯留下的这些宝贵的医书捐献出来。” “郡主这样大仁大义，侯爷泉下有知，定会死而瞑目了。” 刘御医是个说到做到之人，回宫之后 ，便将慕紫苏捐献医书，又拿出平远侯的财产准备在民间成立慈善堂的事情禀明了天晟帝。 天晟帝虽然自私了一些，在民族大义面前称得上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得知慕紫苏居然如此大度，他震惊的同时，不免对这个小丫头又多了几分敬佩和器重。 公是公，私是私。 连慕紫苏一个小姑娘都能如此心怀天下，他这个当帝王的自然也不会屈居人后。 立即下令，迅速在各省各县，以平远侯和慕紫苏这个新上任的郡主的名义成立慈善堂，服务于穷苦人家的老百姓。 此举为平远 侯和慕紫苏招来了不少赞扬之声，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经过慕紫苏的第三次施针，天晟帝体内的九日魂被清除。 虽然给天晟帝下毒的凶手还未抓到，随着百花节的到来，天晟帝身为一国之君，必须主持大局，亲自出席这场盛大的仪式。 百花节是天启朝一个重要的节日。 节如其名，宴席当天，朝廷将会选出数百种花花草草拿出来参展。 这个节日由先祖爷所定，每年三月初三，是百花盛开的最佳季节。 预示着在新的一年里，朝廷将会像这些怒放的花朵一样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第573章 百花节 这个节日比新春佳节更为重要。 只要天晟帝还有一口气力，责无旁贷的必须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出席这个盛大的节日。 天晟帝是个颇有心机的帝王，除了慕紫苏及太医院的几位信得过的御医，并没有其他人知道他曾中过九日魂这种剧毒。 天晟帝不对外公开，就是不想打草惊蛇，让下毒之人提高警惕。 百花节这天，朝中许多大臣都受到了陛下的邀请，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慕紫苏。 不久前被破格封为郡主的慕紫苏，最近在盛都可谓是名声大噪。 自古以来，除了拥有天家血脉的亲王生下的女儿有资格被封为郡主。 慕紫苏 这种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获得这种额外的尊荣，是天底下的独一份儿。 有人羡慕，自然就有人嫉妒。 不管别人心中有何想法，都改变不了慕紫苏已经成为郡主的事实。 瑶贵妃自尽之后，陈思思毫无悬念地取代了霍子瑶在天晟帝心中的位置。 这也是多年以来，陈思思和赵维祈第一次如此隆重地参加这种盛大的宴席，心中自是有说不出来的得意和兴奋。 哪里都很好，唯独令陈思思倍觉不快的，便是慕紫苏这个臭丫头，居然在这个场合中混得如鱼得水，比她这个帝王的新宠还要出风头。 原因无他。 自从慕紫苏的医 名再一次得到了广泛的传扬，受邀前来的名媛贵妇，为了与这位新上任的郡主殿下套近乎，主动报出自己的隐疾，向慕紫苏寻找解决之道。 这本是名媛贵妇们试图讨好慕紫苏的一个手段。 没想到慕紫苏在行医方面非常认真，但凡有人向她求助，她都会不厌其烦地帮对方解决。 有几位朝中大儒的正妻因上了些年纪，身体情况一日不如一日。 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可治疗起来却是颇多麻烦。 慕紫苏非常慷慨，又是送药，又是施针。 随随便便玩了几出小把戏，便将几位贵妇的隐疾给治到痊愈。 正因为如此，围在慕紫苏 身边的崇拜者越来越多。 陈思思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记恨到了心底。 她坚信，陛下生病这段期间迟迟不肯召见自己，定是慕紫苏从中搞的鬼。 眼看慕紫苏的人气越来越旺，陈思思笑容可掬道：“陛下这次转危为安，慕三小姐可是占了大部分的功劳。” “爱妃。”天晟帝笑着纠正：“不久前，朕已经将她封为郡主，再用慕三小姐来称呼人家，可就不合适了。” “瞧我这记性。” 陈思思笑容不改，假意在自己的嘴巴上轻轻拍了一下。 “我怎么就忘了，现在的慕三小姐，早已一飞冲天，成了仅次于公主的万金之躯。 ” “郡主医术精湛，生得又是这般耀眼美丽，想必偷偷爱慕她的公子少爷们一定不少。” “陛下，您病情好转，封赏有功之人乃人之常情。” “可是，除了名誉和身外之物，这姑娘家，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再过不久，郡主便要年满十六，十六岁的姑娘可着实不小，早就过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可郡主的婚事现在还没着落，这若传扬出去，难免会说咱们天家怠慢了郡主。” “不若趁今天这个美好的日子，陛下为郡主殿下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只有让郡主嫁得好，才足以表达陛下对郡主的垂爱。” 第574章 心有所属 陈思思这番话，令凤临月，赵维祯、慕紫苏、顾卿然等人是脸色一变。 还以为与霍子瑶相比，陈思思是个聪明又懂得掩饰内心想法的心机女。 才几个回合较量下来，她便迫不及待地给慕紫苏下绊子。 慕紫苏与明王殿下两情相悦，陛下从中阻拦，大不了赵维祯不娶，慕紫苏不嫁。 就这么跟陛下耗着，看最后谁能耗过谁。 连天晟盛都不敢轻易打破这个僵局。 陈思思一开口，就要将慕紫苏给嫁出去，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凤临月勾唇冷笑，这个陈思思，得了陛下几天宠，便不知天高地 厚、为所欲为。 赵维祯也向陈思思投去一记冰冷的目光。 脑海中盘算着，如何将陈思思这个碍眼的女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给解决掉。 未等天晟帝应声，慕紫苏忽然说道：“多谢陈妃娘娘惦记着我的婚事。” “不过，婚姻涉及到我的一生，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前，我不想随随便便将自己嫁了。” 慕紫常霸气地向赵维祯投去一眼。 “且很久以前我便心有所属，即便是嫁，我也要嫁给心仪的男子。” “否则，任他出身再高，本事再大，也未必入得了我慕紫苏的眼。” “陈妃娘娘的好 意我心领，若您有合适的人选，倒不如考虑考虑其他还未出阁的小姐。” 慕紫苏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了自己的选择，便敢于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的内心。 她喜欢赵维祯，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她不会因为担心别人说闲话，便将这份心意掩埋心底不敢承认。 那是懦夫行为，她向来不屑。 慕紫苏那赤裸而又霸气的眼神，令不远处被表白的赵维祯心头一颤。 不愧是他喜欢的姑娘，说话做事，果然符合他的风格。 陈思思见她如此不客气地驳回了自己的颜面，冷笑着反问：“心有所属？ 莫非郡主对明王殿下还心存幻想？” 慕紫苏反唇相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陈思思从未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姑娘，“身为一个姑娘家，你怎么连一点矜持都没有？” 慕紫苏笑得坦然：“矜持这种东西吃不得，碰不得，我要它做甚？” “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我勇于承认，犯了朝廷哪条律例？” “陈妃娘娘，您需知，无论是男子或是女子，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被慕紫苏三两句话怼回来的陈思思又气又怒。 本以为用矜持二字便可以压得慕紫苏抬不起头 。 没想到这丫头如此厚脸皮，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番不要脸的话。 换作别人，说不定还真会冠上不要脸的罪名。 不知从何时起，慕紫苏成了天启朝的一个例外。 她特立独行的性格，无人效仿，也无人效仿得了。 她将天捅出一个大窟窿，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慕紫苏落落大方的承认她就是喜欢赵维祯，众人只会觉得她真实坦诚，并不会生出其他想法。 慕紫苏与明王殿下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 陛下非要将两人八字不合的罪名扣下来，除了无奈，别人又能说些什么。 第575章 两情相悦 见陈思思屡次吃瘪，凤临月落井下石道：“陈妃有时间在这里操心紫苏郡主的婚事，不如花些时间找几位夫子教教七殿下宫廷礼仪。” “你母子二人之前在冷宫居住，对宫中的繁文缛节怕是知之甚少。” “前几日，七殿下无视宫规，时常在内宫深处随意行走。” “虽然他还没到出宫建府的年纪，到底是位皇子，岂能随随便便行走内宫。” “乱了规矩，难免会被人看去笑话。” “陈妃也不希望，七殿下有朝一日会丢了咱们天启的脸吧。” 凤临月这番话并非空穴来风。 宫中不少内侍最近都向她反应 ，七殿下仗着天晟帝的宠爱，在宫中为所欲为，很是嚣张。 凤临月之前一声不吭，专选在这个时候当众将七殿下拎出来教训。 给陈思思难堪只在其一。 另一方面，也想趁机踩踩陈思思母子。 故意给众人灌输这母子二人出自冷宫，不懂宫中规矩这个概念。 凤临月这番，着实将陈思思和坐在距她不远处的赵维祈给说得满面通红。 若凤临月胡勾八扯倒也罢了，可气就可气在，她句句属实，令人无从反驳。 赵维祈仗着皇子的身份为所欲为，是因为他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被父皇宠得无法无天。 本以为 离开冷宫禁地，也可以像从前一样想怎么就怎么。 却不想冷宫外的世界这么复杂，夫子偷偷教给他的那些规矩，都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眼看气氛因为凤临月几句话陷入了僵局，天晟帝尴笑两声，转移话题道：“皇后也莫要拿那些繁文缛节来约束祈儿。” “他年纪小，今后的日子还长着，没必要对一个小孩子上纲上线。” “咦，坐在祈儿身边的这个孩子又是何人？” 经天晟帝一提醒，众人才注意到，与赵维祈比邻而座的，是一个只有七、八岁大的漂亮男孩。 该怎么形容这个孩子呢？ 虽然粉雕玉 琢，煞是俊秀，可与同龄人相比，这孩子又显得过于老成安静了。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赵维祈身边，慢条斯理地喝着杯中的茶水。 即使被天晟帝忽然问到头上，也表现出一副淡漠沉稳的模样。 慢悠悠放下茶杯，起身冲天晟帝施了一礼。 奶声奶气道：“草民姓陈，陈庭昱，见过陛下。” 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着实令众人大开眼界。 陈贵妃赶紧介绍：“陛下有所不知，庭昱是臣妾堂兄的儿子。” “不久前，堂兄病故，庭昱的生母又在他出生之时离开了人世。” “他父母双亡，家中长辈年世已高，便 托人送进皇宫，暂时由臣妾代为照顾几日。” “臣妾想着，祈儿身边需要一位伴读。” “别看庭昱年纪小，自幼便被人称之为神童，他的本事着实令人无法估量。” “于是臣妾决定，将他留在祈儿身边，也算是给祈儿找个伴。” “神童？”天晟帝对这两个字生出了兴趣，于是问道：“是何种神法？” 陈思思自负道：“昱庭小小年纪，本事可不小。” “他出生没多久便会讲话，半岁走路，两岁习字，五岁时已经熟读上百本书籍。” “其他孩子花一天时间才能背下来的书，他只需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学会。” 第576章 神童 在陈思思的夸赞之下，这个叫陈庭昱的小小少年，竟被说得神乎其神。 比当年名震盛都的赵维祯还要具有神奇色彩。 天晟帝不信邪，当众考问了陈庭昱几位。 小家伙年纪不大，回答问题时不但不紧不慢，而且还应对自如，怎一个厉害了得。 原本并没有将这个小孩子放在眼中的凤临月也侧目，这孩子的聪明程度，令人为之惊叹。 天晟帝对此非常满意，“祈儿身边若有这样的伴读陪在身边，日后对他的前程倒是有不小的帮助，便将他留在宫中，陪伴祈儿吧。” 慕紫苏默默无声地观察着这 个叫陈庭昱的小小少年，总觉得这孩子有哪里不太对劲。 确切来说，她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油尽灯枯之兆。 这孩子患了怪疾，他那双阴郁的眼睛，哪里有孩子的童贞？ 慕紫苏默默观察陈庭昱时，陈庭昱也有意无意向慕紫苏这边投来视线。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慕紫苏仿佛从这个小孩眼底，看到了一闪即逝的邪笑。 百花节过后，朝廷迎来一年一度的春季狩猎。 对年轻人来，这是一个极喜庆的日子。 平日里被困在后宅子中太久的姑娘们，可以借春狩之时，在长辈的陪同之下参加这个有 趣的活动。 皇家猎场距盛都有三十里之遥，每年三月，猎物们就会由负责的差人赶进猎场，供达官贵人们在猎场之内一争高下。 这也是慕紫苏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春季狩猎。 除了身体已经康复的天晟帝及其新宠陈妃，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皆可带着家眷一同前往。 不管天晟帝对结发妻子凤临月是喜是厌，身为一国之母，她本来也该被列入此次随行的名单之内。 像往年一样，凤临月以内宫政务繁忙为由，委婉的拒绝了天晟帝的邀约。 凤临月的不肯同行，在天晟帝的意料之中。 他本来 就对牙尖嘴利的凤临月颇有微词，为了避免凤临月扫了众人的兴，天晟帝巴不得凤临月永远躲在深宫之中，一辈子都别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反倒是陈思思成了陛下身边无可取代的存在。 凭借惊天的美貌以及温婉的脾气，将其他妃子给压得毫无出头之日。 不管天晟帝与陈妃之间是否是真爱，这是帝王后院的事情，大臣们只要负责在旁边看热闹就好。 “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放着雍容华贵的皇后不宠。” “偏要宠一个只会装腔作势、吹枕头风的心机女。” “这陈妃哪有外表看上去那 么单纯无知。” “可叹陛下精明一世，却在女人方面辩不清真伪。” “依我说，那陈妃就是个会演戏狐狸精，把陛下给迷得团团转。” 说出这番话的，自然是向来口没遮拦的顾卿然。 陛下及陈妃在众多侍卫的保护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其次是朝中一些颇有身份和地位的文武官员走在队伍中间。 霍司铭、段无洛这些年纪稍小些的少年们，喜欢与同龄人说笑打闹，便被分配到队伍的最后方。 慕紫苏也想如同伴那样威风凛凛地骑在马背上享受着阳光的照耀，可周宝儿也在随行的队伍之中。 第577章 狩猎 周宝儿马骑得不好，慕紫苏担心她会被丢落在后面，便陪着她一起坐进了马车。 遗憾的是翠花没有与众人同行。 慕紫苏担心聪明得过分的翠花会引起歹人的注意，临走前，将翠花托付给凤临月照顾。 凤临月本来就对翠花喜欢得不行，自然是乐得接管了这份差事。 此时，马车慢悠悠地在官道上行驶。 车窗是开着的，慕紫苏支着下巴，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尾随在马车周围的几个朋友们聊着闲话。 赵维祯、霍司铭、段无洛还有顾卿然尽量控制着马儿的速度。 避免跑得太快，将两个姑娘落在后面。 好在 围绕在众人附近的都是自己人，否则，顾卿然这番口没遮拦的话，怕是要给他惹来麻烦。 赵维祯道：“这种话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你也不怕被人听到，会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顾卿然满脸的不在乎：“我说的都是事实，有什么好怕的。” “王爷，你可是皇后的亲生儿子，眼看自己母后的地位被一个妃子给踩在脚底。” “你不担心有朝一日，那心机女会取代皇后，威胁到你母子的地位？” 顾卿然这番话并非挑拨离间，他将赵维祯当朋友，才会在意着他的一切利益。 赵维祯勾了勾唇，露出自负的笑 容：“想取代母后，那个陈思思还嫩了一点。”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顾卿然：“你那时灵时不灵的预感，就没有在这方面给你提示？” 顾卿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别总用时灵时不灵这么难听的词语来形容我的天赋。” “我所得到的每一个预感，都是上天赐给我的启示。” “这是属于我的神圣使命，你们这些凡人是永远都不会懂的。” 自负地说完，迎接顾卿然的，是众人对他的一阵嗤笑。 趴在马车车窗上的周宝儿被逗得忍俊不禁，“顾公子，既然你所传达的是上天的启示，那你说说，咱们这次春 狩之行，会不会发生好玩的事情？” 顾卿然调笑道：“从我口中问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第” “一个问题十两，第二个问题二十两，依此类推，无限量加倍。” 默默无闻的段无洛从怀中摸出一张百两银票，“那你就先说一百两银子的吧。” 忽然被人塞了一张银票的顾卿然，被段无洛的举动给逗得哭笑不得。 “哟，这还没过你段家的大门，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为心上人花银子啦？” 顾卿然的话，将周宝儿调侃得俏脸生嫣。 忙不迭将车帘拉下，躲进马车中再不敢见人。 段无洛也脸红，小心警告： “别欺负宝儿，她脸皮薄。” 霍司铭是个憨直的宝宝，忽然问道：“无洛，你已经与周小姐订亲了吗？” 都怪他最近疲于忙碌创立十八军团的事情，以至于连好友最近的动向都不得而知。 霍司铭这句话问得声音很大，这让原本就臊得不行的周宝儿更是连面都不敢露。 段无洛也被问得面红耳赤，用力咳了好几声，尴尬的解释：“还没有。” 霍司铭早就听说段无洛对周家小姐有那么点意思。 他是个粗人，学不来文人那种拐弯抹角，于是又直愣愣地问：“到底什么时候订亲啊？” 段无洛和周宝儿都很发窘。 第578章 口是心非 两人对彼此暗生情愫，却并没有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被顾卿然和霍司铭这两个损友一搅和，不擅处理此事的段无洛竟无所适从。 慕紫苏被这几个蠢孩子闹得哭笑不得，忙从中周旋：“卿然，你有时间挤兑无洛，怎么不想想那个让你又爱又恨的金凌公主？” “听说，南宫月随她兄长离开之后，你连续好几晚都没睡好。” “可惜了人家南宫月，喜欢上你这么一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明明喜欢人家，却到死都不肯承认。” “现在好了，人家已经回了金凌，今后啊，你怕是想见都没得见。” 顾 卿然瞪她一眼：“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慕紫苏也白了他一眼：“我替南宫月感到不值，堂堂公主不计颜面地承认喜欢你，你却连回应都不给人家，你也不怕辜负了公主对你的一片真心。” 顾卿然哼了一声：“你懂什么？像她那种嚣张跋扈又蛮不讲理的丫头，入不得我的眼。” “要娶，我也得娶个知书达礼、对我惟命是从的名媛千金。” “怎么可能会将那种喜欢骑在别人头上撒野的野丫头娶进家门。” 慕紫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话你说得都不亏心吗？” “亏心？”顾卿然色厉内荏 道：“我有什么好亏心的，事实就是如此，你们爱信不信。” 只有顾卿然自己知道，这一刻的自己，是有多么的口是心非。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旁人碰不得的秘密角落。 被顾卿然偷偷保护在这个秘密角落中的，便是那个已经离他而去的南宫月。 他不愿承认自己对那个姑娘投入了真心，因为，他早就猜到，天启与金凌之间必有一战。 在这种尴尬的局面之下，无论谁在这场感情中做出妥协，都是对另一个人的最大伤害。 与其将来后悔莫及，不早趁早斩断情丝，来个老死不相往来。 慕紫苏嘴上嘲笑 顾卿然的没有担当，心底却知道，顾卿然当日做出那样的选择，是情非得已，无可奈何。 临近晌午，赶路的众人都疲惫。 天晟帝下令，暂时停车休息，吃过午饭之后再继续前行。 此次出行，众人身边都带着干粮。 周宝儿是个擅厨艺的姑娘，天还没亮便早早起床，贴心地为慕紫苏这些好友们准备了美味的吃食。 都是一些夹了馅料的糕点，有甜口的也有咸口的，吃在嘴里，自是别有一番美味。 每到这种时候，众人便将周宝儿当成救世主。 民以食为天，这些娇小姐、贵公子们平时在家中吃着山珍海 味。 一旦出了门，走在这荒野山路，哪里还有口福去吃那些美味佳肴。 可周宝儿就是有这种本事，看似不起眼的小点心，也能被她做成人间美味。 见众人毫不吝啬地赞赏着自己精湛的手艺，周宝儿觉得自己天不亮便起床忙活的辛苦得到了肯定。 “那边有条小溪，我过去给你们打点水。” 周宝儿天生就有一种母性的光辉。 见小伙伴们装水的羊皮袋内，水已经喝得差不多，便主动请缨，决定帮朋友们将水灌满。 赵维祯这些人都是从小被伺候惯了的，既然周宝儿提出这样的请求，便将羊毛袋给递了过去。 第579章 风波再起 小溪离他们休息的地方只有十几步之遥，所以众人并不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 段无洛见周宝儿忙得不亦乐乎，“我陪你去吧。” 周宝儿手里拎着好几只羊皮袋，冲段无洛笑笑。 “不用，你们几个在骑马，比我这个坐车的要辛苦。” “得了空闲便休息一会儿，你坐着就行，我去去就回。” 说完，屁颠屁颠地拎着羊皮袋为众人盛水去了。 看着周宝儿娇俏的背影，吃糕点吃得正香的顾卿然叹道：“无洛，没想到你居然是咱们这些人中最有福气的一个。” 段无洛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周宝 儿远去的背影上收了回来，吭哧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眼中尽是满足之意。 只身一人来到溪边的周宝儿，认认真真地朋友们的羊皮袋装满了水。 正欲转身离去，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人。 除了刘嫣儿、贺玲珑这两个从小便与她熟识，后来却因为彼此三观不合，而彼此疏远的玩伴，徐美妤居然也在这个队伍的行列之中。 周宝儿与徐美妤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彼此间别说熟悉，连话都未曾说过一句。 不久前传出无洛的继母要为段无洛与徐美妤牵线保媒，周宝儿才对这个姑娘有了 印象。 正因如此，周宝儿还为此伤心难过了许久。 直到段无洛向她保证，不管是谁，都左右不了他的人生大事，当然也包括他的婚姻。 有了段无洛的保证，周宝儿便将心底对徐美妤的那点嫉妒之意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没想到事隔数日，她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下与徐美妤发生了交集。 对比之下，长相甜美的周宝儿，比徐美妤俏丽又可爱了几分。 将周宝儿视为假想敌的徐美妤很是懊恼。 自从段无洛毫不客气的表明不会娶她进门，徐美妤便觉得自己的自尊心深深受挫。 从刘嫣儿口中 得知，段无洛会拒绝这门亲事，是因为那扫把星已经心有所属，便是眼前这个周宝儿。 前行的途中，坐在马车中的几个姑娘将霍司铭那口没遮拦的话听在了耳中。 这才确认，段无洛果然与周宝儿私交甚笃。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徐美妤按捺不住心底的妒意，风风火火地将周宝儿挡在了面前。 “你们几个什么意思？” 周宝儿被眼前几个姑娘的出现吓得手足无措。 当她看到徐美妤那略带恨意的目光时，双脚向后退了几步。 徐美妤步步紧逼，厉声质问：“是不是你这个狐狸精，破坏 了我与段公子之间的婚事？” 在此之前，徐美妤对段无洛是看不上眼的。 随着段无洛在朝廷的地位越来越高，她发现，段夫人当日为自己择的这门夫婿，再合她心意不过。 可自从那日之后，任段夫人找尽借口请段无洛回府，他都以公事繁忙为由极力拒绝。 如此一来，即便段夫人有心撮合二人的婚事。 段无洛不肯配合的情况下，徐美妤也只能气得干瞪眼。 此时看到害得自己婚事告吹的罪魁祸首，她岂能就此放过对方？ “你在说什么？” 周宝儿被徐美妤咄咄逼人的目光给逼得节节后退。 第580章 推入水中 她本来就生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极了两只黑葡萄，越看越水灵，越看越美丽。 这让容貌不及周宝儿一半的徐美妤恨意更浓。 伸出手，在周宝儿的胸前推了一下，“装什么糊涂，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徐美妤这一下推得非常用力，周宝儿身后就是小溪。 只听“扑通”一声，重心不稳的周宝儿被徐美妤给推进了溪水。 这边的骚乱，引起慕紫苏、赵维祯等人的注意。 看到周宝儿被人推进溪水，段无洛腾地起身，迅速朝小溪的方向追过去。 “你们干什么？” 段无洛推开徐美妤，跳入水 中，将周宝儿从水中拉出来。 虽然溪水不深，周宝儿还是被灌得透心凉。 赵维祯、慕紫苏、霍司铭还有顾卿然也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众人没想到，说笑之内，竟然出了这种变故。 众人向这边投来看热闹的眼神。 徐美妤看到段无洛处处维护周宝儿，气得她眼眶直红。 “你母亲已经安排了我们的婚事，可你却背着我在外面跟别的姑娘勾勾搭搭。段无洛，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周宝儿一时不知所措。 徐美妤还欲继续吵嚷，段无洛怒道：“徐美妤，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知不知道我当日为何会拒绝娶你？看看你这副丢 人现眼的样子，哪里有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怕告诉你。” “我心仪的姑娘是周宝儿，等宝儿孝期一过，我便亲自带着彩礼去周府提亲。” “至于你，有多远，滚多远，这辈子都休想进我的家门。” 段无洛迟迟没有去周府提亲，是因为周宝儿的祖母去世了。 天启的规矩，长辈去世，晚辈需守孝一年。 再过几个月，便是周宝儿出孝期的日子。 段无洛并不想将话说得这样露骨。 徐美妤竟不识好歹，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宝儿难堪，这让段无洛如何忍得。 此言一出，不但徐美妤被骂得面红耳 赤。 周宝儿也没想到，段无洛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自己维护如此之深。 她又是感动，又是心动，越发觉得这个少言寡语的少年，就是自己此生唯一的托付。 慕紫苏等人见段无洛为了维护心爱的姑娘居然一反常态，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心底都替好友感到开心和愉悦。 袖袍下，慕紫苏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牢牢握住。 侧脸一看，紧紧握住自己的，是一声未吭的赵维祯。 他冲慕紫苏露去一记包容又宠溺的笑容。 仿佛在说，不必羡慕别人的恋情。 别人拥有的，我赵维祯可以给你，别人没有的，我赵维祯同样也可以给你。 慕紫苏被他那满是深情的目光看得心尖儿一颤。 她无声无息地反握住他的手指，仿佛在回应：我也是！ 这起发生在小溪边上的风波并没有给前行的队伍带来太多的噪动。 当众挨了段无洛一顿骂的徐美妤不堪受辱，气极败坏之下便转身跑了。 而这看似引不起多大骚乱的一幕，却被不远处的赵维祈和他那位神童表弟陈庭昱给尽收了眼底。 当天傍晚，狩猎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地抵达到了皇家猎场。 在天晟帝的命令之下，众人井然有序的在猎场附近安营扎寨。 赶了一整天的路，大家都疲惫，简单吃过了晚膳之后，便回到了各自的帐篷休息。 第581章 狩猎开始 第二天一早，狩猎活动正式开始。 文臣妇孺自然对进猎场打猎毫无兴趣。 他们纯粹就是来凑热闹的，将表现的机会让给那些能人武将。 双腿残疾了整整两年的赵维祯，对今年这次狩猎行动充满了期待。 此时的赵维祯，如同被囚禁在笼中的凶猛野兽，笼门被人打开时，便迫不及待地飞冲出去，用实力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换去那一身华丽耀眼的亲王服饰，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干净利落的黑色短打。 看似简单而又朴素，穿在身材挺拔、高大俊朗的赵维祯身上，真是别有一番霸气之姿、 与喜欢用花哨的骑猎服饰来装扮自己的千金名媛相比，慕紫苏一身简单的男装，扮成俊俏邪魅的风流公子。 当慕紫苏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看热闹的姑娘们无不脸红心跳。 暗自猜测，哪家的公子生得这般俊俏，竟比大名鼎鼎的明王殿下还要勾人心魄。 赵维祯也被慕紫苏这身俊俏少年的装扮看得一惊。 猛然想起，两人第一次在忘溪镇见面时，闯进他视线中的刁钻少年，便是这般勾人的模样。 待脸红心跳的千金名媛渐渐看清此人的长相，才恍然大悟。 这哪里是什么多金俊俏的贵公子，分 明就是那个嚣张跋扈的慕紫苏。 其余几人的风采也不遑多让。 段无洛温文尔雅。 霍司铭威武霸气。 顾卿然玉树临风。 最近才活跃在众人面前的赵维祈也颇为耀眼。 赵维祈年纪略小了一些，却不似同龄人那般凡是都要仰仗长辈的照拂。 与赵维祈一同出现的是素有神童之称的陈庭昱。 这孩子个子不高，年纪不大。 那双阴郁的眼神，慕紫苏每次触及，都觉得此人背后隐藏着秘密。 几次相处下来，慕紫苏敏锐的从陈庭昱身上闻到了特殊的味道。 有股淡淡的清香，却香得怪异，仿 佛用这种香气，在掩饰着什么真正的味道。 慕紫苏长年与药材打交道，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被掩饰在清香下面的，正是那股令她倍觉熟悉的药味。 难道说，这个陈庭昱真的患有隐疾，目前正靠服药过活？ 天晟帝将参猎者召到面前，“春狩是咱们天启朝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不管是参与者还是围观者，图的都是一个喜庆。” “几天之前，猎物便被人给赶进了猎场，能否猎得到，就要看诸位的本事了。” “朕也很想加入狩猎的队伍，奈何朕不久前才患过重疾，临行前御医们千叮咛万嘱 咐，不准朕参加这种剧烈的活动。” “未来几日，这狩猎场便是你们的天下。” 天晟帝逐一在参猎场脸上巡视了一圈，“不知诸位对今年的狩猎有什么看法？” 未等众人应声，陈思思开口说道：“臣妾听说明王殿下能力非凡，可两年前，却因一场变故伤了双腿，经过漫长的治疗，数日前才得以恢复。” “既然狩猎活动之于朝廷这般隆重，不讨些彩头，难免说不过去。” “臣妾希望祈儿与明王殿下在猎场上争个高下，可想到明王那不怎么利索的双腿，又怕祈儿会在猎场上让明王难堪。” 第582章 一般见识 陈思思故作纠结，勉为其难地对赵维祈道：“祈儿，待会儿进了猎场，你可要让着你皇兄一些。” 陈思思这番夹枪带棒之言，听在众人耳中，真不知该做何感想。 让着皇兄？ 莫非年纪不大的赵维祈在射猎方面的能力比战场上的不败之神赵维祯还要厉害？ 众人思忖时，一声未吭的赵维祈忽然拉弓搭弦，朝天空射了一箭。 眨眼之间，只听“啪”地一声，一只硕大的老鹰被一箭穿心，从半空之中掉了下来。 如此高超又准确的箭法，令不少武将为之称奇。 赵维 祈收回弓箭，不骄不躁地对众人说道：“不好意思，在各位前辈面前露丑了。” 这话说得客气，言词之中却透着一股迷之自信。 天晟帝眼底尽是笑容，对自己心爱的儿子能有这样的作为感到满意。 陈思思似笑非笑地将目光落在赵维祯脸上，仿佛在说，我儿子这般有本事，你比得过么？ 作为一个久经战场的大男人，赵维祯懒得跟陈思思这种女人一般见识。 赵维祯可以无视于陈思思的挑衅，慕紫苏却对陈思思不自量力的行为的看不过眼。 “陈妃娘娘大概是忘 了，不久前金凌太子率心腹来天启踢馆，若非明王殿下在紧急关头挺身而出，咱们天启的五座城池就要保不住了。” “七殿下的射猎本事固然不错，与明王较量，会让有心之人说明王殿下以大欺小。” 不给陈思思反驳的机会，慕紫苏露出一脸亲和的笑容。 “金凌太子来天启的那段时间，陈妃娘娘和七殿下还在冷宫中关着呢。” “冷宫的消息向来闭塞，娘娘和七殿下对当时发生的事情有所不知，这也是情有可原。” 言下之意，就是在讽刺陈思思是只井底之蛙 ，眼界只有那么一点点。 陈思思被讥讽得面红耳赤，对慕紫苏这种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行为气愤交加。 赵维祈不忍母妃数次在慕紫苏这个臭丫头面前吃瘪难堪，挺身而出道：“既然郡主将皇兄吹嘘得如此厉害，作为弟弟，我更想亲自领教一番皇兄的厉害。” “皇兄，上次在别师宴上您不肯与弟弟进行较量，这次来到猎场，也要打退堂鼓，不敢与我一较高下吗？” 赵维祈这番话说得可谓是无礼，简单比当初的赵维瑾还要嚣张几分。 面对赵维祈的当众挑衅，赵 维祯哼笑一声：“你我之间没有可比性，本王也没兴趣去欺负一个自不量力的小孩子。” 赵维祈笑道：“大话先不要说得太早，年纪大小，与各人能力毫无关系，皇兄怎么知道，进了猎场，赢的那个人就一定是你？” 慕紫苏替赵维祯接口：“你想如何较量？” 赵维祈说道：“很简单，以今天傍晚作为比试的终点，傍晚之前，谁猎到的猎物最多，谁就是今天这场比赛的最后赢家。” “输的一方，要当着众人的面，给赢的一方跪下磕三个响头。怎么样皇兄，您敢赌吗？” 第583章 以强欺弱 赵维祈嚣张的态度，令不少人对这个少年生出了反感。 虽然赵维祯也极为嚣张，可嚣张与嚣张之间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赵维祯的嚣张，针对的是敌人。 赵维祈的嚣张，针对的则是自己人。 下跪磕头，这本来就是对对手的最大侮辱。 连金凌太子当日在提出比试时都未曾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你一个小毛孩子，凭什么说出这种过分之言？ 本以为天晟帝会适时劝解，可他稳坐泰山，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陈妃也是笑而不语，对自己儿子的能力充满了自信。 “好啊！” 慕紫苏替赵维祯 做出决定：“我觉得七殿下这个提议非常不错。” “可明王比七殿下年长了几岁，比试起来，难免会被人说明王以大欺小，以强欺弱。” “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这边的队伍只出五个人，明王，卿然，司铭，无洛还有我，你们那边的人数可以是我们的五倍。” “也就意味着，七殿下可以另外再在身边带二十四个随从。” “只要你的人猎到的猎物，便可以计算在你的名下。怎么样，这说出去，足够公平了吧。” 五倍人数的差距，听上去是赵维祈占了便宜。 实际上，慕紫苏却故意用这种方式 给赵维祈难堪。 认真算起来，赵维祯的年纪也只比赵维祈略长三、四岁而已。 慕紫苏却提出让对方将随从增加五倍的人数，这明显就是对赵维祈的一种嘲弄和侮辱。 赵维祈岂会听不出慕紫苏的言下之意，眯眼道：“不用。” 赵维祯道：“若你不同意，咱们这场比试也就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凭赵维祈这种小屁孩想给自己难堪，他还嫩了一点。 就在现场的气氛僵持不下之际，陈庭昱轻轻拉了拉赵维祈的衣袖，“就这样吧。” 这场看似公平，实际上却一点都不公平的比试，在众人充满期 待的目光中正式被拉开了帷幕。 不管赵维祯是输是赢，在人数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下，众人都会将同情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反观赵维祈，获胜者是他，也会落得一个胜之不武的下场，这便是慕紫苏的精明之处。 而慕紫苏敢提出这样不利于己方的苛刻条件，是因为她有足够的自信。 凭赵维祯、霍司铭以及自己的本事，肯定能在皇家猎场一展身手。 至于段无洛和顾卿然纯粹就是凑热闹的。 慕紫苏也不指望两人能帮上什么忙，只要在旁边负责呐喊助威就好。 不管赵维祈愿不愿意，随着号 角的响起，参加狩猎的众人纷纷踏入了猎场。 为了这场比赛的公平性，猎场的东边归赵维祯所有，西边归赵维祈所有。 其他参猎者图的只是一个乐呵，只能暂时避开这两处，去其他地方一展所长。 慕紫苏和段无洛等人第一次有机会来到皇家猎场。 作为曾经的太子，现在的明王，赵维祯对皇家猎场的情况却熟悉。 想当年，这里曾无数次留下过他的英姿，被他猎到的野味不胜枚举。 可是，从赵维祯等人骑马踏入猎场的东部区域临近晌午。 别说数不胜数的猎物，最瘦小的野鸡都不曾出现过一只。 第584章 有问题 “这不对劲啊。” 霍司铭挎着弓，背着箭，来来回回在这片区域寻了半晌。 纳闷道：“每年这个季节，都是各种猎物最活跃时。” “可咱们在这里晃了将近两个时辰，居然连一只猎物都没找到。” “王爷，你往年也在这里打过猎，可曾遇到过这种情况？” 赵维祯此时的表情并不比霍司铭明朗多少。 长达两个时辰的时间里，居然连一只猎物都看不到，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别说猎场，是普通的山林，还能偶尔遇到一两只兔子或是狐狸。 而且天晟帝率众人来 此之前，差人们已经将附近的猎物圈进了猎场。 猎场的范围是有限的，怎么可能会一只猎物都寻不到？ 段无洛眉头紧锁，语气凝重：“我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个地方，好像被人做了手脚？” 顾卿然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莫非有人故意不想让咱们猎到猎物？” “你们猜得没错！” 在猎场逛了大半天的慕紫苏得出结论，“这里被人投放了药物，药中散发出来的味道对咱们人类没什么影响，却会让嗅觉灵敏的动物忘而却步。” “起初我也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对 劲，就在刚刚，一阵风吹了过来，那股无形的味道在风的吹动下变得犹为明显。” “我更加确定，有人不想让咱们赢得这次比赛，所以故意跟咱们玩阴的。” 人类的嗅觉与动物无法相比，慕紫苏精通药理，猎场的犯围这么大，还是露天的，她也没办法在第一时间查明真相。 若非刚刚那股含夹着奇怪味道的风吹了过来，慕紫苏也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这个味道既让她感到陌生，又莫名的熟悉，好像不久前在哪里闻到过似的。 猛然间，慕紫苏想到了那个奇怪的陈庭昱 。 小小年纪便惊人的聪明，且从他略显阴郁的眼神中不难判断，这个孩子长年与药材打交道。 若说他精通药理，故意在东猎场做手脚，未尝没有这个可能。 这一切都只是慕紫苏的个人猜测而已。 慕紫苏的话，令赵维祯等人倍感诧异。 谁这么缺德，居然想出这么阴毒的方式在猎场里下药？ 随着晌午临近，众人的肚子都饿，只能无功而返，暂时出猎场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当天晟帝、陈妃，以及不少看热闹的大臣，看到赵维祯一行人居然空手而归时，露出诧异的神 情。 对赵维祯能力肯定的大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王殿下可是天启朝大名鼎鼎的人物，别说猎场，即便是战场也有他的一席之地，怎么会连一只野鸡都没猎到？ 反倒是赵维祈，带着满载而归的猎物出现在众人眼前。 前者一无所获，后者盆满钵满。 陈思思笑着讥讽：“明王，不至于吧，你们进去了整整一个上午，怎么连一只兔子都没抓到？” 霍司铭有心解释几句，被赵维祯拦了下去。 他淡笑自若道：“既然说了要让着七皇弟，本王便会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第585章 再来战 带了野鸡野狍子出来的赵维祈自得意满道：“皇兄客气了，这是一场正规的比试，自不必你这般相让。” “皇兄这么迫不及待地在众人面前给我磕头，我不介意咱们的比试到底终止。” “你看，这两个时辰内，我大.大小小一共猎到了七十三只猎物，皇兄却空手而归，输赢已经立见高下。” 赵维祈口出狂言时，陈庭昱始终一声不吭地坐在他身边，就像一个小尾巴，对自己的主子不离不弃。 他越是这样安静懂事，慕紫苏便越是觉得这个陈庭昱大有问题。 拇指上的血灵契戒给她做出提示，这意味着，附近的某个人必是重症在身。 放眼望去，众人个个红光满面。 唯独陈昱庭最是特殊，看似文文弱弱，眼底所流露出来的光芒却充满了死气。 慕紫苏已经非常确定，陈庭昱身患重疾，只是一时之间，她看不出他患的是什么病。 慕紫苏暗暗观察陈庭昱时，被赵维祈当众挑衅的赵维祯接口说道：“距比赛结束还有两个时辰，本王都没急，你急个什么？” “且看着吧，谁输谁赢，两个时辰后自有定论。” 再次进入狩猎场东区，情况已经变得与之前大不一样。 慕紫苏的反击攻势向来讯猛，赵维祈无视比赛规则，非要耍阴招来谋算对手。 她慕紫苏自然不会坐着挨打 ，由着赵维祈一行人为所欲为。 在用毒方面，慕紫苏敢称第二，没人敢在她面前争称第一。 你们不是偷偷在东区下药，将猎物驱走了吗。 再次进入猎场，慕紫苏将临时调配的药粉挥洒在东区的范围之内。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发生了奇迹。 猎场的动物们如同受到了美食的吸引，纷纷从各个角落现出身。 只要他们一露头，赵维祯、霍司铭这两位高手中的高手便一箭穿心，将那些连逃都来不及逃的猎物给当场射杀。 本以为这边的杀戮会将其他猎物纷纷吓跑，可慕紫苏洒在东区的药粉就像被注入了魔力。 越来越多的猎物被吸引 过来，哪怕等待它们的是死亡的降临，它们也义无反顾地奋勇前进。 别说赵维祯和霍司铭在这起猎杀事件中赚得盆满钵满。 只会些半吊子功夫的顾卿然，以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公子段无洛，都能徒手从草堆中揪出几只倒霉的野兔子。 无需两个时辰，仅用了一个时辰，上百只大小不一的猎物已经在五人小组的共同努力下被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看着眼前硕果累累的战绩，顾卿然笑得见牙不见眼。 “今天晚上咱们可以好好的吃一顿啦。紫苏，你是怎么做到的？” “随便在地上洒些药粉，这些动物就傻了叭叽地跑来被咱们猎 杀，你那些药粉的威力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其他几人也向慕紫苏投去炙热的目光，似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慕紫苏随手放出一箭，将正在奔跑中的一只狍子给当场射杀。 这才收回弓箭，对众人解释。 “我洒的那些药粉并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夸张又神奇。” “那就是一些普通的面粉，只不过趁晌午休息时，我在这些面粉中掺杂了一些药材。” “混杂在面粉之中，可以散发出一种香甜的气味。” “人类的鼻子对这种气味并不敏感，猎场中的那些嗅觉灵敏的动会不受控制地被这股香甜味所吸引，从四面八方朝这边涌来。” 第586章 硕果满满 段无洛将慕紫苏射杀的野狍子堆放到一起，“你不是说，咱们所在的东区有可能被人下了药，才导致一上午的时间里，没有猎物敢越雷池一步吗？” 慕紫苏点了点头：“没错，进猎场之前，这里被人给做了手脚。” “使阴招算计咱们的人利用动物嗅觉比人类灵敏这一优势，在猎场周围投放了毒药。” “动物们闻到那股味道，身体会生出极大的不适感。” “整整一上午，咱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如同被下了诅咒一般连一只鸟都不曾飞过。” “话虽如此，你们却不要忘了，这是露天场所，且占地辽阔， 那些毒粉的毒性再如何强大，也是有时效性的。” “几个时辰过去，药效渐失，又加上我洒在猎场周围的面粉，附近大多数动物都会被这股香甜味所吸引。” 慕紫苏指了指眼前堆积如山的猎物，“凭咱们现在的战绩，辗压七殿下一行人应该没有问题了。” 顾卿然恶作剧地揪着一只四腿乱蹬的小白兔的兔耳朵。 一边逗弄，一边说道：“依我看，提前在咱们狩猎区域投毒的罪魁祸首，肯定非赵维祈莫属。” “你们看他平日里表现得乖巧懂事，心底的小算盘打得可是噼啪直响。” “不然，为何一次 又一次当着众人的面非要跟王爷较量？” “还提出输家给赢家下跪磕头这种苛刻的条件？” “没有必胜的把握，他敢说这种狂妄之言？定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才敢在众人面前发出这场豪赌吧。” 顾卿然能看明白的事情，赵维祯又何尝看不清楚。 之前倒是他小瞧了赵维祈的阴险程度，只将他当成好大喜功的小屁孩。 没想到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会坏到这种人神共愤的地步。 若非慕紫苏对药理有着惊人的研究，他赵维祯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赵维祈这个小混蛋的算计之下了。 “非也！” 众人将罪魁祸首指向赵维祈时，慕紫苏提出了反对意见。 “赵维祈固然可恨，可真正在幕后操控着这一切的，十之八、九是陈庭昱。” 顾卿然道：“陈庭昱？那个小屁孩？紫苏，你在开什么玩笑？” “他连十岁都不到，个子矮矮，满脸稚嫩。” “瞧他那样子，分明就是一副没断奶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是这起事件的幕后黑手？” 赵维祯站在了慕紫苏这边的阵营，“紫苏的猜测应该没错，本王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可那个孩子聪明得很不寻常。” “那日在承恩殿，父皇考问他的许多问题都比较 冷门。” “按他现在这个年纪，不应该对这些冷门知识有所了解。” “可陈庭昱不但在回答问题时朗朗上口，还分析得头头是道。” “以上这些足以证明，陈庭昱是个很不简单的小孩子。” 霍司铭倒吸了一口凉气：“七殿下得了他的辅佐，岂不是如虎添翼？” 赵维祈的突然出现，已经威胁到了赵维祯在朝廷的地位。 他身边再有一个绝世神童从旁辅佐，日后将会对赵维祯的夺储之路造成非常严重的阻碍。 顾卿然狞笑一声：“这还不简单，寻个机会将那个阴险歹毒的小崽子给抓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第587章 香露 慕紫苏白了顾卿然一眼，顺便将那只被他蹂躏得快要断气的小白兔抢了回来。 顺了顺毛，摸了摸头，这才将恢复生机的兔子给转手放了。 小白兔飞也似地逃得不见了踪影，慕紫苏才对众人道：“陈妃和七殿下将陈庭昱如此大张旗鼓地推到众人面前来亮相，不难说明，陈庭昱在陈妃母子面前所扮演的角色非常重要。” “咱们贸然对陈庭昱下手，别说陈妃母子会炸毛，陛下也会将这个罪名再次怪到维祯的头上。” 顾卿然心有不甘：“难道咱们明知道那个小怪物图谋不轨，还由着他在咱们 面前耀武扬威？” 小怪物这三个字把慕紫苏给逗得直乐，纠正道：“人家不是怪物，而是神童。” 见顾卿然白眼直翻，慕紫苏又说道：“依我对陈庭昱的观察，他应是身患不为人知的隐疾。” “陈妃明知道我医名在外，却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陈庭昱的病情。” “陈庭昱患病一事，陈妃或是七殿下都不想对外人公开，这也不排除陈妃和七殿下对陈庭昱的病情毫无所知。” “若真如此，我只能说，是陈庭昱在陈妃及众人面前隐瞒了病情，故意不想让人知道他有病在身。” 顾卿然问出 众人的疑问：“陈庭昱患的是什么病？” 慕紫苏回道：“他身患隐疾是我猜的，必须诊过他的脉搏才能得出最终结论。” “几次与他直面相处，我从他身上闻到了药味，这些年他应该是药不离手。” “长年与药材打交道的人，身体会在药物的腐蚀下变得敏感。” “临来猎场之前，我趁他不备，偷偷在他身上滴了一滴我特制的香露。” “普通人与香露接触不会发生变化，长年与药汤子打交道的人，会在香露的刺激下导致皮肤过敏发炎。” “且看着吧，如果傍晚传来陈庭昱身体不适 的消息，就证明我对他的种种猜测一一应验。” 赵维祯被慕紫苏那一脸得意的小模样逗得心底直发痒。 捏了捏她的手，满眼尽是宠溺的光芒。 “若没有你，咱们这次春狩之行想必会失去很多乐趣。” 越是接触，赵维祯发现自己对慕紫苏的依赖和存在便越是无法抵抗。 她就是被洒在猎场中的面粉，而自己则是被面粉中散发出来的香甜味吸引过来的猎物。 即便等待他的最终结果是死亡，他也甘之如饴的愿意死在这种魅惑之中。 顾卿然等人对赵维祯时不时就要跟慕紫苏秀恩爱的行为 表示非常不耻。 不耻的同时，又羡慕赵维祯与慕紫苏这种情比金坚的感情。 明知道陛下拼命阻止着他们对为一对儿，却可以不顾世俗的舆论，你欣赏着我，我爱慕着你，为了对方还能做到你不娶，我不嫁。 人生短短几十年，遇到你喜欢我，而我刚好也喜欢你的灵魂伴侣少之又少。 即便是遇到了，比如被顾卿然心心念念记挂着的南宫月。 在两人都拥有各自立场的情况下，也没办法最终走到一起。 顾卿然看到身边的同伴相继找到志同道合，相守一生的伴侣时，心底难免会略有感伤。 第588章 药效发作 作为好友，他是打心底希望赵维祯和慕紫苏最终破除阻碍。 至于上天能否给他们安排一个圆满的结局，就要看两个人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按下赵维祯、慕紫苏等人在猎场东区打猎不提。 远在西区的赵维祈和陈庭昱遇到了好大的麻烦。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只要在剩余的两个时辰内再打些猎物，完胜赵维祯那五人小组没有问题。 计划没有变化快，在赵维祈的带领之下，二十多人的队伍。 上午发挥得还算不错，到了下午，居然连一只野兽都没看到。 这让赵维祈着恼，不停地询问陈庭昱：“阿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晌午出去休息之前，我明明发现这附近还隐藏着好多猎物。” “怎么才一顿饭的工夫，猎物们消失不见了？” 陈庭昱此时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从他踏入猎场现在，觉得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舒服。 他心情浮躁，视线模糊，手臂和脸颊还隐隐有骚痒的迹象。 时不时就要在痒处抓上，几次下来，他原本还称得上娇嫩可爱的脸颊上，竟然留下道道红印。 赵维祈看到他时，被陈庭昱的情况给吓到了。 “阿昱，你怎么了？双颊怎么红成了这样？” “你快别抓了，你的脸都被你的指甲给抓破了。” 陈庭昱哪里听得 进去赵维祈的劝阻，痒的地方越来越痒。 他双手不受控制地在那些发痒的地方来回抓动，流出了鲜血，都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随着陈庭昱抓挠的动作越来越频繁，赵维祈赶紧伸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阿昱，你快住手，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再抓下去，你的脸就要毁了。” 陈庭昱道：“我痒！浑身上下哪里都痒。” 这一刻的陈庭昱，哪里还有成熟稳重的影子。 在骚痒难耐的折磨之下，他要丧失理智，无法把持自己的行为。 赵维祈见他一夕之间变得如此疯狂，忙对身边的侍从吩咐。 “将陈公子带出猎场，找 御医过来给他看看，快去，可千万别耽误了。” 赵维祈对陈庭昱虽然没有兄弟之情，在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之前，对方一定不能有事。 陈庭昱的聪明，是他骑着快马都无法追赶得上的。 他现在孤立无援，身边必须有一个聪明的军师从旁辅佐，才可以帮他实现成为皇储的梦想。 说起这个陈庭昱，就出现在不久之前。 他是母妃娘家那边的亲戚，父母双亡，长辈年事已高，无力抚养，只能托人将这个孩子送到陈思思这里拜托她给一条生路。 起初，赵维祈对陈庭昱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是非常看不上眼的。 几次相处下来 ，这个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边的孩子数次给自己出谋划策，让心思敏感的赵维祈从他身上发现了诸多可用之处。 既如此，倒不如将他留在身边为己所用。 有陈庭昱在身边跟着，赵维祈的前途是顺畅了许多。 在陈庭昱的帮助之下，他不但数次被父皇夸赞。 朝中不少大臣也渐渐站到了他的队伍，让他得到了诸多支持。 猎场东区被下药一事是陈庭昱出的主意。 赵维祈看到赵维祯的五人小组空手而归时，越发觉得身边有陈庭昱这个小智多星保驾护航，就是捡到了宝。 谁能想到，事情并没有按照预期中的进展在发生。 第589章 不能输 上午还身强体壮的陈庭昱，到了下午，身体就出现了不适的症状。 “七殿下，东区那边的情况非常不妙。明王率领五人小组，用了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便猎到了上百只猎物。” “按目前的数量来算，他们的战绩，已经将咱们西区给辗压了下去。” 将这个消息带到赵维祈面前的，是他派出去偷偷监视东区的一个心腹。 得知赵维祯那边仅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便猎到了那么多猎物，这让好胜心强的赵维祈紧张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东区那边明明被阿昱派人下了药，嗅觉灵敏的动物们在药物的挥发之下不可能会对东区生出 兴趣。 莫非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行！ 赵维祈不甘心自己被赵维祯踩在脚下，对身边的侍从道：“无论用什么方法，你们必须在狩猎活动结束之前，每人给我猎到最少五只猎物。否则，就不要活着来见我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七殿下居然会下达这么残忍的命令。 从他们下午来到猎场西区，连猎物的影子都没发现。 距狩猎结束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哪来的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猎到那么多猎物？ 见众人还愣在原地发呆，赵维祈怒道：“愣着做什么，都给我分开行动，马上去寻找猎物。” 只有 分开行动，找到猎物的机率才会更大。 在七殿下的怒吼之下，众人不得不四处散开，努力去寻找猎物的影子。 现场只剩下了赵维祈一个人，别看他年纪小，自幼可是受了名师的教导，在骑射方面有着还算惊人的天赋。 不然，也不敢在进猎场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众射下一只正在飞翔的老鹰。 早就听说赵维祯的能力非比寻常。 多年来，他将赵维祯视为自己的终极对手。 那个自以为是的赵维瑾，从未被赵维祈放在过眼中。 很可惜，他还没露面，短命的赵维瑾便被人给害死了。 这倒是在无形之中省下了一个大. 麻烦。 眼下，他对付赵维祯一个就足够。 按父皇的意思，只要他表现优秀，尽早得到朝廷大臣对他的支持，便可以顺理成章将他封为天启的太子。 到那时，他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将赵维祯踩在脚下肆虐凌辱。 这样一想，无形中又激起了赵维祈心底的战火。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他也要在这次狩猎比赛中赢赵维祯一局。 他驾着跨下的马儿，在西区游走了片刻，还是没有发现半只猎物。 赵维祈心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东区的猎物如此之多，不如偷偷溜过去占东区一些便宜。 反正猎场这么大，赵维祯那一组只有五个人 ，碰面的机会肯定少之又少。 被他们的人发现了，大不了声称自己迷路走错了方向，来个抵死不认也就罢了。 如此一琢磨，赵维祈驾着马儿，偷偷摸摸来到了东区。 果然不出他所料，刚踏进东区的界限，便被他发现一只蹦蹦跳跳的蠢兔子。 他拉起弓箭，对着小兔子便一箭射了过去。 不知是那只兔子反应迅速，还是他偷进东区心底发虚，射出去的第一箭以失败告终。 那只小兔子意识到危险来临，一蹦一跳地跑得不见了踪影。 赵维祈一箭失手，心中懊恼不迭，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继续在渺无人迹的东区猎场寻找下一个猎物。 第590章 怂包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赵维祈猛然回头，呈现在眼前的东西，吓得他瞠目结舌，居然是一只一人来高的大黑熊。 黑熊的出现，令赵维祈措手不及。 被圈在皇家猎场的动物绝大多数都以山鸡野兔野狍子为主。 像老虎、豹子、熊这类大型野兽，正常情况下是很少会出现的。 这种大型野兽攻击性强，守护猎场的负责人担心大型野兽会伤到贵人，不敢将它们赶进猎场。 负责人不赶，不代表猎场附近的野兽自己不来。 慕紫苏那些掺了特殊药材的面粉洒下去时，野兽被香甜的气味所吸引，纷纷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也不知赵维祈 太幸运还是太不幸，在猎场猎到黑熊那是非常值得炫耀的。 可是，周围只有他一个人，凭他的射猎技术，单枪匹马与黑熊搏斗会难以胜任。 眼看黑熊朝着这边越走越近，情急之下，赵维祈赶紧拉弓上箭，朝着黑熊的胸口一箭射去。 他这一箭射得很歪，没射中胸口，反倒射中了黑熊的脚掌。 黑熊吃痛，漆黑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它加快脚步，朝赵维祈这边扑了过来。 从小被养在福窝窝里的赵维祈哪里见识过这样可怕的场面，纸上谈兵的能耐他一个顶十，真正面临危险时，赵维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怂包。 慌乱之中，他射出第二箭、 第三箭、第四箭。 当箭筒内的羽箭被抽空，那只黑熊与自己的距离只剩下了几步之遥。 赵维祈是真的怕了。 在虚荣心和生死之间做出选择，赵维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调转马头，他意图逃离此地。 意外就发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由于过度的害怕和紧张，赵维祈重心不稳，竟砰地一声从马背上摔落了下来。 这一摔，他屁股险些摔成了八瓣。 挨了一箭的黑熊不顾流血的脚掌，恶狠狠地朝赵维祈这边扑了过来。 眼看大黑熊一爪子就要将自己给活活拍死。 内心已经被恐惧所取代的赵维祈脸色一白，双腿之间竟涌出一股温热 的尿意。 完了，未等他坐上帝位，就要命丧猎场了。 赵维祈惊恐地等待着死亡降临时，连续三箭，又快又准地射进黑熊的胸口。 一人来高的黑熊在伤势过重的情况下轰然倒地，不偏不倚，倒在赵维祈的身边。 “啊……啊……啊。” 惊恐过后，赵维祈发出尖锐的哭嚎。 慕紫苏收起弓箭，骑着马向这边走了过来。 她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维祈狼狈不堪的模样，“七殿下，黑熊死了，你的危险已经解除。” 慕紫苏的声音及时唤回了赵维祈的理智。 他怯懦而又惊恐地睁开双眼，抬头时，与马背上霸气而又不失邪魅的慕紫苏 来了一个四目相对。 对方神色倨傲，目光清冷，嘴边仿佛还挂着戏谑而又嘲讽的笑容。 慕紫苏的目光在自己的裆部扫了一眼，赵维祈这才发现，他的双腿已经被尿给浸得湿透。 一股子呛人的尿骚味弥漫在空气之中，显得是那么的尴尬而又恶心。 这一刻，赵维祈心底生出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怒意。 想他堂堂皇子之尊，竟然在敌人面前露出如此狼狈的一面。 虽然慕紫苏一句话都没有说，可她眼底的神色已经出卖了她此刻的心境。 “哇，好大一只熊，紫苏，你厉害了，居然会在猎场猎到这么一只庞然大物。” 发此惊叹的是霍司铭。 第591章 狼狈而逃 五人小组也都是单独行动，各猎各的。 听到这边的响动，霍司铭驾着马儿朝这边跑来。 赵维祯和顾卿然等人也随之到来，当众人看到眼前的画面，不约而同地闭了嘴。 什么也不问，仿佛也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顾卿然的嘴巴最欠，故作无知道：“七殿下，我若没记错，这里应该属于东区领域。” “本该在西区狩猎的你，怎么会出现在咱们东区呢？” 在众人或戏谑、或嘲笑、或讥讽的目光中，赵维祈狼狈起身。 恶狠狠道：“我怎么知道这是哪里？难道迷路走错了不行啊？” 色厉内荏的说完，赵维祈飞也似地跨上马背，在众人讥讽的 目光中狼狈而逃。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赵维祯在自己的鼻子前挥了几挥：“真是骚气冲天。” 短短六个字，将众人给逗得哈哈大笑。 赵维祈被熊给吓到尿裤子这件事，在场围观的众人有目共睹，心知肚明。 本以为七殿下将会成为今年春狩的第一位获胜者，事情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赵维祯如同一匹黑马，上午时还空手而归，到了傍晚活动结束时，竟然带回来上百只大.大小小的猎物。 膘肥体壮的大黑熊，毫无意外地成为众人眼中最瞩目的焦点。 反观赵维祈，上午时猎到七十三只，到了下午，战绩依旧是七十三只。 并且， 这七十三只都是野鸡野兔之类的小动物，体型稍大一些的狍子，也只有零星的两三只。 与赵维祯那战果辉煌的猎物相比，赵维祈的战果不值得一提。 至此，谁输谁赢已经显而易见。 赵维祈就是个拎不清的，他在猎场上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虽然从里到外已经焕然一新一新，那套被尿浸湿了的衣裳也被他恶狠狠地丢进了垃圾场，可残留在脑海中的屈辱却始终也挥散不去。 为了让自己受创的心灵得到补偿，赵维祈将火气撒到了无辜人的身上。 他当着天晟帝的面告状：“父皇，皇家猎场怎么可以有熊这种大型野兽？” “定是当差的人没安好心 ，故意将野兽引进猎场，说不定这些人心怀不轨，试图借这个机会对父皇行不利之举。” “此事涉及甚广，儿臣建议父皇对此事展开大力彻查。” 在猎场当差的众人听闻此言吓得双腿发软，扑通通跪了一地。 负责人赶紧告罪：“奴才冤枉，求陛下明查。” 赵维祈不依不饶，“若非如此，你们如何解释这黑熊的来历？” 差人们也是满脸懵懂，他们不知道猎场内还有黑熊的存在。 赵维祈比其他人都清楚此事，知道这些差人都是无辜的。 罪魁祸首是慕紫苏洒在东区的那些面粉，才将四面八方的猎物给引了过来。 赵维祈嚣张跋扈地拿猎场差 人们开刀时，赵维祯冷声打断他的话。 “七皇弟未免小题大做了，这里是皇家猎场，既然是猎场，便意味着附近必然有凶猛的野兽时常出入。” “按照往年的惯例，会有的差人在春狩的季节抓些山鸡野兔供狩猎者消遣。” “这并不能阻止，其他野兽也会趁这个机会溜进猎场，成为被人狩猎的目标。” “入猎场之前，是七皇弟自己选的猎场西区，偏要将东区指给本王。” “那只黑熊出现的地方也是东区，本王很想知道，本该在西区打猎的七皇弟，好端端的，为何会出现在我们东区？” 这番话，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赵维祈的动机上面。 第592章 装聋作哑 赵维祈自知理亏，又不想在众人面前承认这件事。 便拒理力争道：“都说了是我迷路，走错了方向。” 赵维祯冷哼了一声：“连东西都不分，七皇弟的才智可真是令本王担忧。” 眼看赵维祈被挤兑得连头都要抬不起来，一心等着儿子给自己争口气的陈妃看不过眼。 “谁都有失误时，明王殿下作为兄长，让着自己弟弟一些也无可厚非。陛下，您说呢？” 天晟帝自然是偏袒着自己的小儿子，点头应道：“时候不早，想必诸位也都累了，今天的狩猎到此结束，各位都回去休息吧。” “等等！” 赵维祯不提不念，不代表慕紫苏也跟着装聋 作哑。 她忽然开口，对赵维祈说道：“七殿下，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赵维祈看到慕紫苏就臊得慌，见她挑着眉稍望着自己，他心底咯噔一声，一股不妙的预感浮现在脑海之中。 赵维祈故意装傻道：“忘了什么？” 慕紫苏哼道：“这场比赛可是有彩头要讨的，而且这个彩头还是七殿下亲口所提。” “输的一方，要当众给赢的一方磕三个响头。” “既然七殿下输得如此毫无悬念，是不是也到了你兑现谎言时了？” 经慕紫苏一提，众人才想起，磕头这个彩头，是赵维祈亲口所提。 众人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倒想看看，这个 头，赵维祈磕得下还是磕不下。 赵维祈面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母妃。 陈思思哪里舍得自己的儿子当众出丑。 正欲开口去求陛下，就听慕紫苏冷笑一声。 “连最基本的承诺都兑现不了，七殿下就不怕有朝一日被人怀疑你做人的信誉？” 信誉于皇子而言非常重要，如果连最基本的信誉都没有，这样的皇子被扶上帝位，将会在无形之中失去人心。 朝中大臣都不是傻子，仅凭一件小事，就可以判断一个人的人品。 你赵维祈顾忌颜面不肯承认自己输了，仗着陛下和陈妃对你的宠爱，自然可以逃避这三个响头的责罚。 可一旦你这么 做了，从今以后，将会失去所有人对你的信任。 哪轻哪重，聪明的人都该心中了然。 天晟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一心扶持赵维祈成为下任储君，在这个时候失了人心，日后再想提拔赵维祈，必会招来旁人反对。 如此一想，天晟帝对赵维祈道：“愿赌服输，祈儿，还不给你皇兄磕头。” 赵维祈又气又窘，奈何这么多人盯着自己，无处可逃的他，只能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 在赵维祯淡漠而又讥讽的目光中，屈辱地磕下了三个响头。 这一刻，他恨毒了赵维祯。 慕紫苏也成了他心中最大的隐患。 他发誓，会不计代价的，将眼前这两个 人给送进地狱。 事情果然不出慕紫苏所料，狩猎比赛结束之后，就传来陈庭昱身体不适的消息。 “那小孩儿患的是什么病本王也不得而知。” “派出去的眼线打听回来的消息是，进了猎场没多久，他就出现浑身上下骚痒难耐的症状。” “脸部和手臂处被抓得血肉模糊，赵维祈担心他会出变故，便让人将他送出猎场，找御医前来为他诊治。” “奇怪的是，御医还没进门，便被陈庭昱委婉地给请了回去。” “他对外声称，是因为吃坏了东西导致过敏，休养几天便会痊愈。现在，御医也没机会为其诊脉。” 说出这番话的，正是赵维祯。 第593章 我陪你 夜幕之下，赵维祯和慕紫苏双双坐在猎场附近的一处偏僻之地。 与繁华的盛都相比，皇家猎场坐落在盛都南郊，放眼望去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空旷。 白天时还许人气，到了夜晚，这一带便静谥得吓人。 虽然静谥，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好。 朦胧的月光在点点星辰的衬托之下，将夜空给点缀得美轮美奂。 草丛中偶尔会传来虫儿的鸣叫声，仿佛在给这宁静的深夜弹奏着一曲美妙的旋律。 听完赵维祯的讲述，慕紫苏陷入了一阵冗长的静默之中。 赵维祯见她久久未语，打破沉默，“紫苏，你觉得陈庭昱有什么问题？” 慕紫苏摇头：“我不知道！” “陈庭昱的脸上就像蒙上了一层薄纱，明明掀开薄纱便可以看清他的真面目。” “可他擅于伪装自己，那层纱，任我如何努力，始终揭不下去。” 慕紫苏虽然年纪不大，分析事情的能力向来惊人。 陈庭昱的出现仿佛就是她生命中的一个意外。 一个年纪那么小的孩子，却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自己和赵维祯耍得团团转。 若非她精通药理，及时止损。 此次猎场之行，赵维祯这位堂堂千岁爷的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慕紫苏道：“陈庭昱一定很有问题。不然，区区一滴香露， 不会害他全身过敏。” “他宁可忍受肌肤骚痒的折磨，也不肯接受御医的诊治，说明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身患隐疾。” 慕紫苏将手臂轻轻搭在赵维祯的肩头：“陈庭昱固然可疑，你也不要放松对赵维祈的戒备。” “他今日在猎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一只黑熊给吓得尿了裤子，心底定是将咱们给记恨上了。” “陛下独宠陈妃，自然会对赵维祈高看一眼，说不定还在暗中谋算着如何让赵维祈尽早继承太子之位。” “维祯，前路充满了荆棘坎坷，能否顺顺畅畅的走下去，就看咱们日后的造化了。” 慕紫苏处处为自己 着想的行为令赵维祯感动。 反握住她的手指，月光下，他一双黑眸如星子般明亮耀眼。 只有在面对慕紫苏时，赵维祯才会变得如此深情。 “只要有你一路陪同，多难走的路，本王都会坚持不懈地走下去。” 慕紫苏反握住他的手，无形中加重了力道：“好，我陪你！” 质朴而又简单的几个字，令赵维祯心头微微一热。 赵维祯道：“记住你今日的承诺，若有朝一日你胆敢反悔，上天入地，本王也要将你活捉回来。” “到那时，本王会将你浑身上下都套满锁链，一辈子将你锁在身边，让你永生都失去自由。” 只有 爱极了一个人，才会拥有这样强大的占有欲。 赵维祯不敢想象，假以时日，慕紫苏若离他而去，他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他喜欢她，喜欢到难以自拔。 在黑阙地宫看到凤九卿亲笔所写下的手札，字字句句，记载着荣祯帝对凤九卿狂霸而又极端的的宠爱。 民间野史将荣祯帝描绘成可怕的暴君，为了凤九卿，荣祯帝不知毁了多少女子的幸福。 在民间野史之中，荣祯帝的形象亦正亦邪。 有人羡慕他对凤九卿至死不渝的深情，也有人咒骂他没有担当。 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连到手的江山都能拱手让给自己年幼的儿子。 第594章 你发誓 像荣祯帝这种为了红颜可以放弃江山的帝王，在后代的帝王录中，就是一个反面教材。 每任帝师都将荣祯帝作为例子，教导当朝皇子，切不可将荣祯帝作为学习的典范。 帝师们认同荣祯帝的政治手段，却对荣祯帝的感情生活颇有微词。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里，女人存在的价值只有两个，相夫、教子，仅此而已。 可当初大名鼎鼎的荣祯帝却将他的妻子凤九卿宠得无法无天，地位凌驾到了他堂堂帝王的头上。 若世世代代的君主都效仿荣祯帝的行为，帝族子嗣的繁衍将会成为天下的笑柄。 至少 在踏入地宫之前，这种想法曾在赵维祯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遇到了慕紫苏，他才发现，喜欢上一个人时，整颗心都会被这个人给占得满满的，再也容不得别人的存在。 慕紫苏被他眼中仿佛燃烧起来的目光给盯得手足无措。 片刻后，她笑着调侃：“你还执着于千年前的所谓轮回？” 赵维祯点头道：“本王相信缘分早已天定。” 慕紫苏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与他争论，便好言安抚。 “我怎么可能会离你而去？放心吧，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一辈子都会陪着你。” 赵维祯道：“你发誓！” 慕紫苏点 头：“我发誓！” 赵维祯又道：“不许反悔！” 慕紫苏又点头：“绝不反悔！” 赵维祯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本王今后会好好待你。” 慕紫苏权当他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颇有义气地说道：“本姑娘今后也会好好待你。” 疏不知两人之间这看似童贞又带了些幼稚的海誓山盟。 有朝一日，竟会成为赵维祯心底的魔，挥不去，赶不开。 将他紧紧桎梏在这段感情之中，无法逃离，也舍不得逃离。 狩猎的第二天，慕紫苏没有参加。 这次随众人来猎场的还有周宝儿，周宝儿不擅骑射。 之 前在皇家书院结交的几个小姐妹，也在各种因素的破坏之下被迫绝交。 慕紫苏知道，周宝儿被好友给孤立，与自己有莫大的干系。 她不忍心周宝儿一个人孤零零没有人陪，便拒绝了其他好友的狩猎邀请，决定和周宝儿坐在猎场外围看热闹。 周宝儿愧疚道：“紫苏，你不用过来陪着我。” “虽然你和明王的五人小组昨天在猎场赢了七殿下，但其他将士好像在今天也向明王殿下发出了挑战。” “你过去帮忙，明王他们才会有更多的胜算。” 周宝儿还欲再说，被慕紫苏笑着打断：“你是怕明王会 输？还是怕无洛会输？” 周宝儿被她调侃得俏脸生红，嘟着嘴反驳：“我当然怕明王会输啊。” 慕紫续调侃：“都这个时候了，嘴巴居然还这么硬。” “在乎无洛就直说呗，大家都是自己人，我还能笑话你不成。” “这猎场上的比试，原本就是他们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较量。” “我一个姑娘家，跟着凑什么热闹。” “你看看那些千金名媛，哪个不是将自己给打扮得花枝招展。” “只有我是个傻瓜，非要跟在一群男子的身后去折腾。” “背后说不定多少人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不知检点呢。” 第595章 找你道歉 周宝儿哼道：“但凡说你不知检点的，都是坏人。” “说你不知检点，她们又好到哪里？” “该为朝廷做贡献时一个个比豹子跑得还快，正经事不见她们冒头，只会躲在背后道人是非。” “依我看哪，真正不知检点的人是她们这些长舌妇才对。” 慕紫苏豪爽地大笑出声，越发觉得周宝儿又贴心又可爱，就是闺中蜜友的不二人选。 “对对对，她们就是一些长舌妇。” 慕紫苏不在乎别人在背后如何谈论自己。 反正她在盛都的名声早就臭了，她也懒得再树立正面的形象，改变别人对自己 的看法。 愿意与她玩的人，自然不会将她的名声放在眼中。 不愿意与她玩的人，任她名再好，那些人依旧对她心存偏见。 我行我素，自由自在，才是慕紫苏人生追逐的终极目标。 就在慕紫苏和周宝儿相谈甚欢之际，一个身穿粉衣的小婢女踩着小碎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小婢女依次朝慕紫苏和周宝儿行了个礼，“周小姐，我家小姐请您去那边的林子处，想跟您当面说几句话。” 小婢女是徐美妤身边的丫鬟，慕紫苏与周宝儿之前见过她几次。 虽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却可以确定她的来 历。 周宝儿没有去回应婢女的话，而是不解地看向慕紫苏。 不懂徐美妤的婢女，为何要传达这样一道指令。 慕紫苏回了周宝儿一记安抚的目光，对那婢女道：“你家小姐要跟宝儿说什么？” 婢女客客气气地回道：“我家小姐在来时的路上，因为一些误会，将周小姐推进了水里。” “她心有愧疚，想要与周小姐当面道个歉，又拉不下面子，不敢过来请周小姐。” “便派奴婢过来递个话，希望周小姐能赏个脸，给我家小姐一个道歉的机会。” 周宝儿没什么心机，听说徐美妤要当面与自 己道歉。 之前积压在心底的那些不满，仿佛在眨眼之间便消失无踪。 她本不欲与任何人为敌，化干戈为玉帛，这真是再好不过。 未等慕紫苏应声，周宝儿便笑道：“好啊，我这就去找你家小姐去。” 慕紫苏想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 周宝儿天性善良，相信世间没有坏人。 她慕紫苏可没周宝儿这么傻，人家随随便便几句好话便卸下心防。 虽然心中存有疑虑，却很想知道徐美妤在打什么主意。 当周宝儿打算随小婢女去树林时，慕紫苏亲昵地勾住周宝儿的手臂，笑着说道：“宝儿，我陪 你一起去。” 小婢女向慕紫苏投来不赞同的目光，仿佛有什么话呼之欲出，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慕紫苏故作不懂地看着小婢女：“怎么，难道我还去不得？” 小婢女犹豫了片刻，笑着点头：“当然不是，郡主和周小姐请随奴婢来。” 树林距两人所身处的地方并没有多远，只是这个时辰，打猎的人都进了猎场。 没打猎的，要么在猎场附近玩耍。 要么在阳光好的地方晒着太阳，相较于人群多的地方，树林这边是过于偏僻了。 周宝儿一心想着与陈美妤化解恩怨，对周遭的环境并没有在意。 第596章 被算计 她是个非常简单的姑娘，学不来别人那种勾心斗角，正因为这样，她才喜欢跟慕紫苏做朋友。 慕紫苏霸气又率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会在朋友面前玩心眼。 与慕紫苏相比，几个与她绝交的童年好友就世故又复杂多了。 周宝儿这么急着与徐美妤合解，并没有想跟对方做朋友的想法。 只想尽快与对方摆清关系，希望徐美妤以后再遇到自己时，不要带着仇恨的目光。 周宝儿的心思不知飞到哪里时，只觉得脚下一空，毫无预兆地掉进了坑内。 与周宝儿并肩而行的慕紫苏飞速向下沉。 坠落的过 程中，反应灵敏的慕紫苏脑海中做出相应的分析。 她们中计了！ 定是有人在这里挖了陷阱，等着她们掉下来。 陷阱是谁所设，慕紫苏现在还不敢确定。 这陷阱挖得着实深了一点，据目测，至少有二十丈的深度。 未等她和周宝儿落入陷阱，头顶忽然飞下来一个不明物体。 慕紫苏心底一惊，她听到不明物体中仿佛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这个对手可真是阴毒，不但设陷阱谋害她们，还将马蜂的蜂巢丢了下来。 若不尽快做出反击，她和周宝儿不摔死，也会被即将爆开的马蜂子活活蛰死。 情急之下， 慕紫苏左手抓住周宝儿，迅速从腰间解下一条长长的腰带。 在两人即将摔落之前，将腰带向上用力一抛。 慕紫苏手劲儿极巧，腰带的另一头束缚在陷阱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她脚下在陷阱的岩壁上用力一踩，借着这股力道，就这么毫无悬念地从陷阱中跳了出来。 蜂巢被慕紫苏一脚踢了出来，升至半空时，又朝着徐美妤婢女逃跑的方向踹了过去。 变故都发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徐美妤婢女逃跑时，不知撞到了什么人，两人面朝面撞在一起，摔了个四面朝天。 “啊！” 被婢女撞到的人发出惊叫 ，慕紫苏和惊魂未定的周宝儿这才看清。 被婢女撞倒的，可不就是徐美妤本人么。 慕紫苏和周宝儿再怎么糊涂，也意识到今天这场阴谋定是徐美妤亲手设计。 蜂巢被慕紫苏一脚踢到徐美妤和婢女的面前，砰地一声火速炸开。 里面的马蜂子呼啦一下飞射而出，将徐美妤和婢女给叮咬得狼狈至极。 慕紫苏担心那些马蜂子会不伤及无辜，连忙拉着周宝儿朝反方向跑。 慕紫苏和周宝儿侥幸逃过一劫，徐美妤可惨了。 因惊恐过度，她在马蜂子的追逐下不但弄散了头发，还掉落了衣衫。 这一幕，被猎场 打猎回来的一群汉子们给看了个正着。 天启朝的民风再怎么开化，也没开化到衣衫不整被人看到还能装成若无其事。 徐美妤会狼狈到这种地步也是没有办法，受到惊吓的马蜂子不管其他，逮到人就要疯狂叮咬。 徐美妤为了保住自己这张脸，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用掉落的外衫蒙住自己的头。 饶是这样，她还是被马蜂子蛰得面目全非。 由于现在正是春季，气温逐渐回暖，徐美妤的外衫下面，只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肚兜。 她穿着肚兜，蒙着外衫在猎场周围狼狈逃跑的模样，便成了一道非常有趣的风景线。 第597章 马蜂子 打猎回来的将士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热闹，才意识到这个穿肚兜的姑娘被马蜂子攻击。 在众人共同的努力之下，马蜂子被赶跑了。 可徐美妤却出尽了洋相，别说名誉，连闺誉已经不复存在。 当天傍晚，将自己给裹得严严实实的徐美妤，偷偷摸摸来到赵维祈的帐篷里。 一进门，便低声质问，“七殿下，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按照你的安排将慕紫苏和周宝儿给引出来，便会想办法将她二人给置于死地。” “可是现在，她们毫发无伤，反倒是我，成了猎场人人讥讽的笑柄。” “经此一事，我的名声 算是毁了，这件事，你要如何给我交代？” 徐美妤是真的气极了，才会在赵维祈面前说出这种以下犯上之言。 没错，给她出这个馊主意对付周宝儿和慕紫苏的背后指使者正是赵维祈。 那天徐美妤和周宝儿在溪边发生争执时，被赵维祈目睹。 自从赵维祈在猎场被一只黑熊吓得尿了裤子，他始终耿耿于怀。 恨不能便将慕紫苏那个数次与自己做对的丫头给送进黄泉。 他利用徐美妤，将慕紫苏引到事先挖好的陷阱处，再将事先准备好的蜂巢趁机丢下去。 这样一来，她不死，也会在马蜂子的折磨下给揭去一层皮。 未曾 想人算不如天算，每一步都按照他预想中的在发展。 关键时刻，慕紫苏居然带着周宝儿从陷阱中又跳了出来。 不但跳了出来，还将蜂巢给踢飞出去，砸中躲在暗处打算看热闹的徐美妤身上。 赵维祈又气又怒，徐美妤这个蠢货，不但将他设计好的事情搞砸了，还腆着脸跑到他面前来兴师问罪。 “啪”地一声，赵维祈粗暴地在徐美妤原本就破了相的脸上抽了一巴掌。 “我还没有找你算帐，你这个蠢货倒是自己找上门来讨打。” “谁让你躲在暗处看热闹的，那些马蜂子怎么没将你这个蠢货给活活蛰死？” 徐美妤挨了 打，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不是她得罪得起的。 都怪她一时贪婪，被对方找到头上说几句好话，便相信七殿下会替自己报仇雪恨。 没想到事情不但搞砸了，还将自己一生的名誉给搭了进去。 如果她破罐子破摔将七殿下给拉下水，以陛下对七殿下的宠爱程度，到头来，死的也只有她自己。 这一刻，徐美妤是真的后悔，后悔不该冲动，也后悔不该去招惹不该惹的人。 两人在帐篷里这番简单的对话，被暗中监视赵维祈举动的内线汇报到了赵维祯的面前。 慕紫苏和周宝儿险些被人算计，赵维祯等人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 周宝儿垂泪：“我与七殿下无怨无仇，他为何要想方设法置我于死地？” 段无洛将一块帕子递了过去，轻声安慰：“已经没事了。” 慕紫苏目光渐冷，语气阴沉：“赵维祈想要弄死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赵维祈腾地起身，“本王这就找那个混蛋去问个清楚。” 慕紫苏将赵维祯拦了下来，冲他摇了摇头：“没有证据，你问了也是白问。” “且等着吧，我跟赵维祈这笔帐，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 为期七天的春狩，在一种还算融洽和谐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今年这场春季狩猎，收获最大的非赵维祯一行人莫属。 第598章 不会算了 不但猎到了数之不尽的野味儿，还以完胜的姿态将前来叫嚣的赵维祈给打压得落花流水，毫无反击之力。 不管天晟帝和陈思思对眼前这个局面有多不满，都无法否认赵维祯是个强者。 被赵维祈利用不成反受辱的徐美妤，短时间内，怕是不敢在人前继续露面。 她的样貌原本就生得普通，现在又丢了名节，没了面子。 且在周宝儿的大力宣传之下，徐美妤害人不成反害己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 除非哪家公子的眼睛瞎了，才会将这种恶毒的姑娘娶进家门。 经此一事，徐美妤的形象算是毁了。 赵维祯一行人明知道徐美妤只是被人利用的 工具，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赵维祈。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只能由着赵维祈逍遥法外而无能为力。 顾卿然倒是建议过让徐美妤做污点证人，当众揭穿赵维祈这个看似乖巧的孩子，心思有多么的恶毒。 这个建议被赵维祯和慕紫苏给当场否定。 徐美妤对周宝儿一行人恨之入骨，以她的心态，宁可与周宝儿玉石俱焚，也不会让周宝儿从中获得好处。 徐美妤现在的名声已经臭成了这样，真当众指证赵维祈。 没准儿还会遭对方反咬一口，将诬陷的罪名扣在赵维祯头上。 赵维祯在赵维祈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一旦将此事闹大，定会引起赵维 祈的警惕，将那些眼线给趁机拔除。 徐美妤被赵维祈指使害人未遂反受其害一事，在众人的三缄其口之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七天之后，天晟帝率领众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盛都，结束了为期七天的春狩活动。 慕紫苏想念翠花，踏入盛都的第一件事，便是赶往鸾月宫，亲自接翠花回家。 再次看到翠花时，她无奈的发现，照比临走之前，翠花的体格在无形之中又肥了一圈。 这七天里，翠花的伙食已经好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紫苏，这七天，你们几个在皇家猎场玩得还开心吗？” 多次相处下来，凤临月和慕紫苏之间的关系，已经 上升到了忘年交的友情层面上。 没有外人时，凤临月从不会端着皇后的架子，就像普通人一样喜欢与慕紫苏聊天解闷。 慕紫苏见多识广，满腹才华，言词谈吐各方面都与凤临月契合. 当凤临月从儿子口中得知慕紫苏居然与大名鼎鼎的凤九卿有一模一样的长相时，内心深处对慕紫苏生出了一种连她自己也形容不出来的亲切感。 不管传说中的轮回大法是否成功，就冲着慕紫苏与自己的先祖凤九卿长得一模一样，凤临月也会对这个小姑娘礼遇几分。 凤临月不拿慕紫苏当外人的同时，慕紫苏自然也对凤临月倍加信任。 她将体重增加了不少 的翠花抱在怀中，捏了捏翠花胖胖的屁股，才笑着回道：“总体来说，此次春狩之行还算顺利，途中也发生了不少小插曲。” 慕紫苏很是坦诚，将赵维祈几次三番谋害和算计自己和赵维祯的事情，简单向凤临月讲述了一番。 听完，未等凤临月应声，被捏了好几下屁股的翠花叫嚣道：“那个臭混蛋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连我家紫紫都敢谋害。” “我要啄瞎他的眼，咬烂他的嘴，顺便再挤一坨鸟屎臭死他。” 凤临月被翠花义愤填膺的小样子给逗得忍俊不禁。 “先别生气，既然紫苏现在安然无恙，就意味着赵维祈并没有在她面前占到便宜。” 第599章 效力 凤临月又将目光转向慕紫苏：“你做得对，没有确凿证据，按兵不动，保持缄默，才是最佳的应敌之道。” “赵维祈害你不成，心底定是憋着火。” “短时间内你最好不要招惹于他，免得被他抓到把柄，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 “除了赵维祈，陈思思也是如此。” “这女人躲在暗处那么多年，现在得以扬眉吐气，接下来会做哪些蠢事，咱们无法估量。” 凤临月对陈思思母子二人心生厌恶，未找到解决之道前，只能静观其变，顺其自然。 慕紫苏点了点头：“我会尽量减少在他们 母子二人面前出现的机会。”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凤临月忽然想起一件事。 “紫苏，你与维祯出城参加春狩这几天，翠花留在宫中陪我聊天解闷，还说了许多你们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它说，你师父天机先生，是一位有大神通的人物。” “无论是你的功夫，还是你现在的本事，都是你师父亲手所教。” “既然你师父有这样的能为，为何没想过让他投身于朝廷，为咱们天启来效力？” 凤临月问出这个问题时，双眼发亮，似要从慕紫苏的口中寻到答案。 慕紫苏何其聪明，从凤 临月的眼中捕捉到了探究的味道。 凤临月不主动来问，她也会寻个机会向凤临月发出疑问。 种种迹象表明，凤临月与师父之间，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如赵维祯遭人陷害谋杀赵维瑾那次，为了见到被监视的凤临月，躲在鸾月宫的房顶敲击师父教给她的暗号密码。 这个暗号密码是师父自创，除了她和翠花知道，凤临月居然也听懂了密码的含义。 还有那次在承恩殿，为了捉弄赵维祈。 她当众玩了一套障眼法的小把戏，事后也被凤临月询问，这套小把戏是跟谁而学？ 慕紫苏 的一些个人习惯，皆与师父有关。 而凤临月对她的这些个人习惯又很熟悉。 这很难不让她怀疑，凤临月与师父曾是旧识。 如果真是这样，就证明师父在去凤凰山之前，生活的地点就在盛都。 生在盛都，且与凤临月有过深的交集，不难表明，师父的身份非比寻常。 面对凤临月灼灼的目光，慕紫苏直言道：“不瞒娘娘，当年师父捡到我时，年纪只有二十出头，依他当时的年纪，正是参加科考的最佳时机。” “据我所知，师父虽有通天的本领，对入朝一事却很是不屑。” “多年来 ，他与我住在凤凰山的寺庙之中，对外面发生的事情都不感兴趣。” 凤临月诧异道：“你师父除了天机先生这个绰号，还有其他的名字吗？” 慕紫苏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认识他的人，都会尊称他一声天机先生。” “真实姓名叫什么，连我这个与他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徒弟都不得而知。” 翠花扯着娇嫩的嗓音接口：“这有什么好猜的，师父姓天，名机，就叫天机啊。” 凤临月和慕紫苏纷纷朝翠花投去你很笨的一眼。 翠花露出委屈的神色：“难道人家说得不对吗？” 第600章 面部 凤临月和慕紫苏都没有搭理它，两人知道，天机只是一个绰号。 慕紫苏道：“娘娘，有一件事我想问您，您与我师父之间，莫不是旧识？” 忽然被人提出这样的疑问，凤临月的脸色变得奇怪。 她极力在掩饰着什么，又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 “你方便描绘一下你师父的长相吗？” 见慕紫苏面露犹豫，凤临月忙道：“不方便也无所谓，他既然想躲，我总要成全他的决定。” 这番话听着奇怪，可慕紫苏好像还是从中听出了门道。 见凤临月一脸的怅然若失，鬼使神差般，她用食指蘸了蘸杯中已经凉掉的茶水。 轻轻几下，在桌面上勾勒出一个简单的人物面部图。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笔，凭慕紫苏高超而又精湛的画技，凤临月还是看清了画中之人的长相。 当一张年轻英俊、棱角分明的面孔呈现在她的面前时。 一颗泪水，竟不受控制地从眼角中滑落了出来。 是他！果然是他！ 慕紫苏和翠花都被凤临月过于激动的反应吓到了，忙将桌面上的水渍擦干，“娘娘，您？” 凤临月迅速抹去眼角的泪痕，声音中夹杂着哽咽：“我没事。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慕紫苏紧紧盯着她的目光，“莫非我师父真的是娘娘的旧识？ ” 凤临月苦笑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虽然我早已从你的一些小习惯中察觉到了事实，得知这个真相时，还是无法控制心底的激动。” “一别数年，得知他还活着，我心中已经了无遗憾。” “离开也好，这里毕竟是一块是非之地，凭他的性子，岂甘心做他人的脚下之臣。”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慕紫苏被凤临月的话搞糊涂了，“师父他，是谁？” 九殿下这个身份忽然萦绕在慕紫苏的脑海之中。 她既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又震惊于这个可怕的事实。 “娘娘，难道我师父他真的是九……” 殿下两个字还未出口，便被凤临月挡了回去。 “他想隐匿山林，避开世俗，唯有成全，才是对他最好的维护。” 虽然没有从凤临月口中问出肯定的答案，慕紫苏还是猜测出来。 她那位神秘莫测的师父，十之八.九，便是在朝廷失踪多年的九殿下赵言风。 从鸾月宫离开时，慕紫苏的心情复杂。 怎么也不敢相信，与自己朝夕相伴那么多年的师父，会是大名鼎鼎的九殿下。 若真如此，她师父就是赵维祯的九叔，当今皇后凤临月的小叔子。 可皇后和师父之间的关系，只是皇嫂和小叔子这么简单吗？ 当慕紫 苏用茶水将师父的面孔描绘出来时，皇后的泪水流得是那么的令人猝不及防。 一个女人为男人流下伤心的泪水，不难说明，这个女人与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定是耐人寻味。 慕紫苏还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天晟帝会对各方面能力都很突出的赵维祯如此不喜。 说不定，赵维祯不是天晟帝的种，赵维祯的生父说不定另有其人。 这个大胆的猜测很快便被慕紫苏给压了下去。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别说凤临月活不成了，赵维祯也会被冠上私生子的罪名，被天晟帝杀掉灭口。 天家家的秘密，果然不是谁都敢去轻易挖掘的。 第601章 玩玩如何 多嘴多舌的翠花，在尾随慕紫苏离开鸾月宫时都三缄其口，安份得不像话。 走出很长一段距离，慕紫苏才提醒翠花。 “我今天和皇后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烂在肚子里，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对别人透露，说梦话时也不准说，听到了没有？” 翠花展开一只翅膀，捂住自己的嘴巴，用实际行动向慕紫苏证明，它不会乱说话。 翠花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知道紫紫与皇后之间的那番对话若传到外人耳中，保不齐会给众人带来灭顶的灾难。 就在慕紫苏和翠花都是一脸心事重重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 音。 “慕三小姐，真是巧啊，咱们居然会在这里见面。” 慕紫苏和翠花纷纷回头，就见赵维祈在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之下朝这边走了过来。 慕紫苏这才想起，赵维祈现在还不到出宫建府的年纪，目前，与陈妃一同住在月灵宫。 在后宫之中与赵维祈相见，慕紫苏倒并不觉得有多奇怪。 “哦，我险些忘了，不久前，父皇已经将你封为了天启的郡主，再叫你慕三小姐，不太合适。” 赵维祈越走越近，慕紫苏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戏谑和嘲弄之意竟是如此的明显。 就在刚刚，皇后还提醒自己，短期之内 ，尽量减少与陈妃母子接触的机会。 慕紫苏的思绪仍沉浸在师父的真正身份上面，并不想花太多精力去应对眼前的赵维祈。 她不失礼数道：“七殿下不必客气，不管是慕三小姐还是郡主，只不过就是一个称呼，我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慕紫苏冲赵维祈点了点头，“不打扰七殿下办正经事，先行告辞。” 慕紫苏转身欲走，却被赵维祈拦了下来。 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急什么？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赵维祈的目光移到了翠花的身上，露出兴味的笑容，伸出手，便要去抓翠花。 慕紫苏向后 一躲，带着翠花连退三步，让赵维祈抓了个空。 赵维祈面露不满，“早就从旁人口中听说你养了一只又肥又大的胖鸟。” “今日一见，这只鸟的个头果然比笼中的那些金丝雀有几分看头。” “郡主，你这只鸟应该值不少钱吧，不如你开个价，卖给我玩玩如何？” 翠花虽然一声未吭，却向赵维祈投去阴狠的目光。 这个臭混蛋欺负它家紫紫不成，居然将主意打到了小爷的头上。 翠花在心底盘算，是啄瞎他的眼，还是咬烂他的嘴。 慕紫苏的眼底也蒙上了一层阴郁的光芒，“要让七殿下失望了，这只鸟是 非卖品，不卖！” 赵维祈步步紧逼：“有银子你都不赚吗？” 慕紫苏回他一记冷视：“我不缺银子。” “呵，可真是好大的口气！” 赵维祈已经开始面露狰狞，慕紫苏每退一步，他便向前逼近一步。 “郡主对我的习性不太了解，我这个人有一个毛病，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我便越是不计代价的想要将其得到手中。” “你这只鸟养得这么腰肥体壮，将它宰了炖肉，味道肯定鲜美。” “反正天底下的肥鸟不计其数，将它卖给我之后，你再养一只新的也就罢了。” “何必为了一只鸟，伤了彼此的和气呢？” 第602章 尿裤裆 翠花怒了，恶狠狠地对赵维祈道：“滚你娘的蛋，居然敢吃小爷，你他娘的怎么不去吃屎，你这个尿裤裆的怂货！” 赵维祈在猎场被一只黑熊给吓得尿裤子这件事，翠花已经有所耳闻。 它本不想招惹赵维祈，可赵维祈步步紧逼，句句侮辱，已经踩到了它容忍的底线。 动物与人类最大的区别就是，人类可以在被激怒时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动物则会发狂，不计代价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翠花再怎么聪明，也就是一只鸟，忍耐力和自控能力，无法与人类相比拟。 赵维祈提出要将它给宰了炖肉吃时，它恨不能飞扑过去，当场将 赵维祈撕个稀巴烂。 尿裤裆三个字一说出口，慕紫苏就知道麻烦大了。 像赵维祈这种睚眦必报之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丑态被公布得人尽皆知。 他那天在猎场的表现着实狼狈了一些，这件事若传扬出去，赵维祈苦心塑造出来的英明神武可就毁于一旦了。 赵维祈听到尿裤裆三个字时，脸色大变、戾气更甚。 原本就充满恶意的眼中被狰狞和暴怒所取代。 他将慕紫苏左肩头的翠花抓到手中，在翠花的尖叫声中恶狠狠地掐住它的脖子。 “你这个畜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翠花的脖子被狠狠勒住，疼得它嗷嗷直叫。 不管 是人还是动物，生命受到威胁时，都会被激发出本能的愤怒，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尖叫。 “你就是个怂包，众目睽睽之下尿了裤子，满裆的尿骚味风传十里，就凭你这个德行还想坐上太子之位，我可去你娘的吧。” 翠花别的本事没有，骂人的本事一流。 它骂人专喜欢挑人的痛处去骂，别人越是忌惮什么，它便越是要将对方的忌惮公之于众。 这可真是将赵维祈给激怒了。 眼看他就要将翠花给活活掐死，从震惊中醒过神的慕紫苏哪能如他所愿。 忙不迭上前，与赵维祈撕扯到了一起。 凭慕紫苏的本事，对付赵维祈小菜一碟。 三下两下，她便撕开赵维祈的手指，将翠花从危险之中拯救出来。 可慕紫苏忽略了一点，翠花在吃痛之时会暴发怒气，赵维祈同样也是如此。 慕紫苏撕开他手指的力道庞大，险些将赵维祈的指头扯断。 他被一只鸟当面折辱，又险些被慕紫苏掰断指头。 双重愤怒之下，赵维祈已经失去了理智。 从腰间抽出一条马鞭，朝着慕紫苏那张漂亮的面孔便狠狠抽了过去。 赵维祈这一举动，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这一鞭子若抽下去，慕紫苏离毁容也就不远了。 容貌对女子来说就如同第二条生命，变成了丑八怪，她未来的人生将会变得不 堪设想。 眼看鞭子就要抽向自己的脸颊，出于本能，慕紫苏抬臂一挡。 狠狠的一记鞭子，硬生生抽在了她的手臂上面。 力道之大，将她的衣袖给一抽两截。 手臂上的皮肉被抽得开裂，鲜血四溢，令在场围观之人触目惊心。 翠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 虽然它成功逃过了一劫，却没想到，这一劫居然被紫紫给挡下了。 就在翠花恨得扑过去与赵维祈决一死战时，一条长腿重重踢来，将赵维祈给踢飞了出去。 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别说翠花，是慕紫苏也没想到。 前一刻还挥鞭打人的赵维祈，下一刻，居然被人踹飞了。 第603章 挥鞭相向 来者正是赵维祯。 赵维祯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得多谢顾卿然那时灵时不灵的预感。 一刻钟前，正与自己坐在一起商议事情的顾卿然忽然面色一变。 郑重其事地警告他，慕紫苏将遭遇危险，让他速速进宫一趟。 赵维祯对顾卿然的预感向来信任，何况这次预感要出事的人还是慕紫苏。 他问都没问，飞也似地出了王府，直奔皇宫。 就看到赵维祈挥起马鞭，狠狠抽向紫苏的一幕。 慕紫苏之于赵维祯，是眼珠子一样的存在。 慕紫苏将他气得暴跳如雷，他都舍不得伤她一分一毫。 赵维祈哪 里来的狗胆，竟敢对紫苏挥鞭相向。 赵维祯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兄友弟恭，愤怒的驱使之下，当胸一脚，将赵维祈踹了出去。 这还不解恨，赵维祯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马鞭，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对着赵维祈劈头盖脸便抽了下去。 赵维祯习武多年，玩鞭子的技术无人能及。 几十鞭子下去，赵维祈已经被抽得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天晟帝和陈思思以及凤临月闻讯赶来时，赵维祈已经被鞭子给抽得晕死了过去。 “你这个逆子，还不给朕住手！” 眼看赵维祯不依不饶地对着晕死过去的赵维祈继 续动手。 天晟帝雷霆大怒，赶紧下令让赵维祯住手。 赵维祯哪里听得进去，继续用鞭子狠狠抽打着赵维祈，下手之狠戾，令人闻风丧胆。 还是凤临月和慕紫苏齐齐动手，才将愤怒之中的赵维祯拉了回来。 陈思思见心爱的儿子被抽得血肉模糊，哭得双眼红肿，连连让陛下给自己的儿子做主。 未等天晟帝开口治罪，赵维祯天晟帝投去一记足以冻死人的冰冷目光。 他声音低沉，如同鬼魅，嘴边仿佛还挂着嗜血的浅笑。 “父皇，儿臣正在替您管教这大逆不道的不孝子，您何必气成这个样子？ ” 赵维祯用鞭尾指向慕紫苏，“若非紫苏，父皇岂有能力与病魔作对？” “她救了父皇的性命，于咱们天家，便是堪比神灵一样的大恩人。” “古人常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赵维祈这个蠢货，明知道紫苏于父皇有恩，居然还敢在内庭之中对父皇的恩人动用鞭刑。” “这等恶行若不惩治，父皇无法向列祖列宗交代。毕竟……” 赵维祯目光一狠，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七分戾气，“忘恩负义，可不是咱们天家该有的传统。” 不管赵维祯这番话有多么的大逆不道，看到慕紫苏那血肉模 糊的手臂时，他没办法再像从前那般继续隐忍。 谁敢伤他女人一根头发，他会让那个人的全家与罪魁祸首一同陪葬。 这一刻，赵维祯如同一条从睡梦中疏醒的狂龙。 别说陈思思被吓破了胆，天晟帝也被眼前这个各方面气势都辗压自己的儿子吓得面色苍白，肝胆俱裂。 凤临月怕事态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下去，打太极道：“陛下，这是一场误会，等他们兄弟二人都冷静下来之后再做商议。” “眼下要将七殿下送到太医院就诊，我方才看了一眼，虽然他挨了几鞭子，却都是皮外伤，危及不了性命的。” 第604章 边关失守 陈思思哭着大喊：“难道我儿子就这么凭白无故挨人一顿打？” 凤临月冷冷看向陈思思，“你儿子凭白无故挨一顿打你觉得委屈，慕紫苏被你儿子凭白无故打了一顿，这笔账该怎么算？” “维祯说得没错，紫苏是陛下的救命恩人，你儿子无缘无故责打陛下的救命恩人，他想干嘛？想造反吗？” “陈妃，你和你儿子，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取代陛下的位置，连最起码的宫中规矩都不想守了？” 这顶大帽子扣下去，饶是陈思思有一百张口，也无法为自己讨回公道。 天晟帝虽然心底憋着火气，可他更担心的却是 赵维祈的伤势。 至于那个看了就让他憋气的赵维祯，等回头得了空，他再好好收拾这个不孝子。 未等天晟帝替陈思思母子二人讨回公道，边关便传来噩耗，金凌发兵，一夜之间攻下了天启的三座城池。 边关失守，求朝廷迅速带兵前去支援。 这个消息传到天晟帝耳中时，他被吓得六神无主。 金凌！ 大陆板块地位最高的霸主国，拥有百万铁骑，踏过之处无不被夷为平地。 一旦被金凌盯上，天晟帝可以预知，天启会在不久的将来，走向的灭亡。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边关告急，战事紧张，天晟帝没 有多余的工夫理会陈思思的哭哭啼啼。 赵维祈无缘无故挨了一顿鞭子的事情，在战争的爆发之下，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 赵维祯来到天晟帝面前主动请缨要求出战。 他知道，金凌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兵，定是南宫爵来复仇了。 当日他离开之前就发下誓言，为了争一口气，早晚会率领百万铁骑与天启一较高下。 南宫爵果然信守诺言，只是苦了那些被战争连累了老百姓，无缘无故牵扯到了他和南宫爵的矛盾之中。 赵维祯知道，南宫爵这次发兵发得这么猛，为的就是逼自己出战。 他自然不会在战场上认 怂。 得知边关告急的第一时间，便来到天晟帝面前，要求带兵讨伐，与金凌决一死战。 天晟帝对赵维祯请缨的行为非常忌惮。 放眼朝局，上战场的武将虽然不计其数，可这些人要么太老，要么太小。 老的已经没有体力在战场上一展雄风，小的也没有足够的经验去应对敌人。 既有经验，又身强力壮的，除了赵维祯，天晟帝已经找不到第二个人。 可是，一旦让赵维祯挂帅带兵，将意味着，他必须将朝廷一半军权亲手奉送到他的面前，这对天晟帝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他既依仗赵维祯在军事天赋，又不 想将那么多兵权双手奉上。 凤临月得知边关失守，自己的父亲还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气极败坏之下，与天晟帝大吵了一架。 让他必须以朝廷大局为主，个人利益，等解决了外忧之后再来清算。 凤临月发起火来，连天晟盛都招架不住。 朝中也有绝大多数臣子纷纷上奏，求陛下下旨，即刻让明王殿下挂帅带兵，前往边境予以支援。 层层压力之下，天晟帝点头，将一块可以调动三十万兵马的虎符交给了赵维祯。 这三十万兵马，会在七天之后聚积在奉阳城，与赵维祯带领的先锋小队在七天之后正式会合。 第605章 主动请战 所谓的先锋小队，便是霍司铭花精力建立出来的十八军团。 共五百人，是从军队中挑选出来的精英人才。 除了霍司铭陪赵维祯出征，顾卿然这个半吊子神算，以及段无洛这个计算天才也在其中。 天晟帝一一应允，由着赵维祯自己折腾。 反正他对这几个家族弃子越来越不待见，他们若死在战场上，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令天晟帝没想到的是，慕紫苏这个不久前荣升为郡主的姑娘家也要随着军队一同前行。 “她一个姑娘家，去了能顶什么用？” 天晟帝对赵维祯的容忍，已经到了临界点。 多日以来积压在心底的不快，憋 得他心里难受。 没有哪个当爹的，容忍自己的儿子这般无视自己的存在。 他是天子，可赵维祯分明没有将他这个陛下放在眼中。 数次做出以下犯上之下，令他心中倍觉不喜。 当赵维祯提出慕紫苏也要跟着一同前往时，出于报复，他就是不想如赵维祯所愿。 “父皇！” 赵维祯态度从容地说道：“紫苏医术高明，由她随军，可以充当军医一职。” 天晟帝冷笑：“太医院的御医不计其数，你尽管挑，无论挑中了谁，朕都绝无二话。” 赵维祯气势强硬，“儿臣只相信紫苏一人的医术，其他人，满足不了儿子对行医者的要 求。” 天晟帝道：“赵维祯，你不要太过分！” 赵维祯不卑不亢地冲天晟帝拱了拱手：“求父皇成全！” 短短五个字，充满了强大的威压感，天晟帝既有不甘，又有无奈。 看着堆在案头的那些边境被金凌入侵而导致严重损失的本本奏折。 天晟帝没有多余的心思再跟赵维祯继续斗法。 眼下重要的，是尽快带兵与金凌应战，不计代价的也要将损失减到最小。 天启的江山是祖辈们用血和汗打下来的。 若毁在他的手中，天晟帝怕自己驾崩之后无颜见列祖列宗。 在赵维祯的再三恳求之下，天晟帝点头，由着他去折腾了。 第二天一早，赵维祯、霍司铭、顾卿然、段无洛这些英姿飒爽的少年郎们，便带领着十八军团的先锋军，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 前来送行的老百姓知道明王殿下亲自挂帅带兵出征，为他的勇敢而骄傲，也为他的未来而担忧。 战场无情，对明王寄予厚望的百姓和朝臣，希望他活着去，自然也希望他活着回。 周宝儿也在送行的队伍之中，从战争爆发现在，她始终没能和段无洛说上一句话。 看到段无洛坐在马背上随着大军朝城门的方向走去，躲在人群中的周宝儿落下了眼泪。 扮成男装模样混在军队中的慕紫苏眼尖的在人群 中看到了周宝儿。 她冲段无洛吹了一记口哨，用眼神示意他朝人群中看。 段无洛不明所以，向人群处看了一眼，与肿着双眼的周宝儿四目相对。 他目光紧紧锁在周宝儿身上，用口形说出了四个字：“等我回来！” 周宝儿拼命点头，在人群中大声喊道：“我等你！” 段无洛忽然红了眼眶，别过视线，不让泪水当众流出。 不但段无洛露出满脸悲戚，霍司铭和顾卿然也露出难过的神情。 众人都知道，与金凌一战，如同刀口求生，这一别，能否活着回来就是个未知数。 儿女私情什么的固然浪漫，在战争面前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第606章 有去无回 与其说他们陪赵维祯上战场应敌，倒不如说，他们够朋友、重义气。 愿意在生死关头，陪挚交好友共赴黄泉。 此次与金凌交战，慕紫苏本想将翠花托付给凤临月继续代为照料看管，毕竟战场无情，她可舍不得翠花的性命受到威胁。 这个提议刚说出口，翠花便气得哇哇大哭，死活不肯留在盛都，非要跟着她一起上路。 慕紫苏本来就舍不得与翠花分开太多时间。 见翠花在生死关头对自己不离不弃，她狠了狠心，最终还是将翠花带到了身边。 翠花的同行，给众人带来了欢声笑语。 天启与金凌这场战争，势必会给朝廷带来巨大的损失。 每个人心中都很清楚，此次出征凶多吉少，有去无回。 名义上，十八军团是由霍司铭亲手创建。 而实际上，十八军团的真正负责人却是明王殿下赵维祯。 自从赵维祯双腿恢复，便将身边信得过的年轻将士召集到军营。 以霍司铭的名义，偷偷成立了十八军团。 凡是被十八军团纳入麾下的，单独挑出来，都有以一敌众的高超本事。 这些人经过长期的特殊训练，身体已经强化到了极致的地步。 天晟帝交给赵维祯的三十万大军 ，需在奉阳碰头。十八军团毫无悬念的成了先锋军队。 在天晟帝不知道的情况下，十八军团麾下的所有将士，都穿上了赵维祯自费制做的金丝软甲。 他们手中拿着最先进的兵器，身上穿着防御力极高的盔甲。 虽然只是一支不足一千人的先锋小队，抵御能力却强大到无可估量。 由于边关战事告急，赵维祯不敢在路上耽误太久。 出城之后，便日夜兼程，休息的时间短暂。 眼看将士们为了赶路累得筋皮力竭，赵维祯算了算日期，应该还有充盈的时间。 便在大军出行的第三天傍晚， 寻了一处荒芜之地安营扎寨，决定在此处好好休息一夜再继续赶路。 别说将士们累得不行，体力强健的赵维祯、霍司铭等人也在日夜不休的折腾下瘦了一圈。 顾卿然的气色还算不错，段无洛最惨，身为一个文弱公子，他的体力不敢与军中那些武将相提并论。 赵维祯本不欲将段无洛、顾卿然这两个文弱书生带在身边。 可他担心，自己不在盛都的情况下，父皇后寻机会将这两个人给秘密处理。 这些人都是赵维祯最信得过的心腹，无论谁出了事，赵维祯都接受不了。 顾卿然和段无洛 都是心甘情愿陪着赵维祯共赴战场。 按赵维祯本来的想法，他希望慕紫苏可以离开盛都，回凤凰山暂时躲避。 等战争结束，再去凤凰山将接她回盛都。 慕紫苏岂能同意，未等赵维祯开口给她讲大道理，便丢给他一句话。 “要么逼我回凤凰山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带我上战场共同面对金凌的挑战。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 赵维祯岂能接受老死不相往来的下场，他非常没志气的选择了后者。 随着夜幕渐渐降临，赵维祯一行人围坐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上战场后的注意事项。 第607章 紧迫感 这些人中，除了赵维祯在战场上有颇多经验，其他人，包括霍司铭在内，都是战场新人，没有应敌之策。 赵维祯不厌其烦地叮嘱几位同伴，“这原是本王和南宫爵之间的私人较量，现在却上升到了两国之间不得不兵戎相见的局面。” “现在说抱歉为之过晚，既然你们已经做出与本王同生共死的决定。” “稍后与三十万大军会合，本王必会对你们的性命负责到底，前提是，你们必须接受本王的安排。” 接下来，赵维祯将上战场之后该注意的种种事项细细道出。 段无洛听得认真：“王爷放心，正式开战之际，我们会无条件听从你下达的 每一道指令。” 霍司铭也是一脸凝重：“无洛说得对，服从，是军人对长官的基本尊重。” “不管金凌的攻势有多猛烈，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在战场上与他们一争高下了。” 顾卿然坐在高高的树杈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小伙伴。 他背靠着树干，玩世不恭地晃荡着两条大长腿。 口中叼着一根翠绿的青草，那悠闲自得的样子，哪有即将上战场的紧迫感。 见霍司铭和段无洛那一脸认真的模样，他嗤笑道：“瞧将你们两个给紧张的，不过就是上战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都放松一些，摆平心态，别露出一副英勇就义的 模样。” “我的预感告诉我，天启与金凌这场较量，必定会精彩。” 慕紫苏抬头瞟了他一眼：“你的预感有没有告诉你，谁会取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 顾卿然摊了摊手：“不知道！” 众人同时朝他翻了个白眼，对顾卿然那时灵时不灵的预感感到非常的失望。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顾卿然不满，“我也很想知道咱们天启会不会胜利，可预感来时令我猝不及防，不来时我又求之不得。”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 慕紫苏通过玉海螺，判断他与天族有关，顾卿然便在私下里偷偷调查有天族的记载。 发展到今时今日，天 族已经没落到渺无人迹的地步。 资料中偶尔记载一些与天族有关的事情，也是微乎其微，无迹可查。 慕紫苏将一颗拳头大小的苹果朝树上一丢。 顾卿然接了个正着，送到嘴边，狠狠啃了一下。 慕紫苏笑着对他道：“我想谢谢你，若非你那天提醒维祯我可能会在宫中出事，维祯也不会在赵维祈伤我之时及时赶到。” “咱们再怎么看不上赵维祈，人家也是堂堂皇子，真与他大动干戈，到头来吃亏倒霉的还是我自己。” 顾卿然打哈哈道：“客气啥，难得我预感灵验了一次，事后我自己都觉得惊奇。” “对了紫苏，你手臂上的伤，现在 好些了吗？” 慕紫苏朝赵维祯投去心照不宣的一眼，点头道：“已经无碍了。” 血灵戒治疗功效强，出征之前，慕紫苏便利用血灵戒，将挨了一鞭子的手臂给治疗痊愈。 这件事目前只有赵维祯一个人知道，对外，慕紫苏可丝毫不敢暴露血灵戒的神奇功效。 “公孙白，你给我站住！” 众人闲聊之际，向来稳重的霍司铭忽然吼了一嗓子。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材略矮、身穿军装的少年听到公孙白三个字。 忽然拔腿就跑，速度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霍司铭骤然起身，朝对方追了过去。 三步两步，霍司铭便追上对方的脚步，与对方扭打起来。 第608章 打起来 正在啃苹果的顾卿然忙问：“什么情况？” 赵维祯摇了摇头：“谁知道！” 慕紫苏一言不发地盯着霍司铭那边的动向，就见他动作利落地与对方交起手来。 虽然两人一高一低，能力本事却不相上下。 两人一来二去打了将近半炷香，渐渐的，矮个子少年渐渐呈现弱势之态，被霍司铭一巴掌拍坐到了地上。 “咦？” 慕紫苏在观察二人打斗时，发现了有趣的端倪。 眼看霍司铭拎起对方还要再次交手，慕紫苏忽然起身，朝二人走了过去。 “司铭，什么情况，好端端的，你怎么与一 个士兵打了起来？” 霍司铭气得不行，指着浑身是泥土的黑小子道：“这个混蛋，不在十八军团的名单之内。” “居然趁我不注意的情况下溜进了军营，偷偷尾随着先锋军上战场。” “这是违反军纪的行为，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被我当场抓住，居然还跟我叫嚣跳脚，说什么只要将我打倒在地，就要我点头同意他留在十八军团。” 慕紫苏明白了霍司铭话中的意思。 也很快回想起来，不久前，这个黑小子曾经与霍司铭闹腾过一次。 大概是不满自己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 为何就是不准他进入十八军团。 黑小子非常硬气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仰着脖子对霍司铭道：“你不让我进十八军团，理由无非是我个子不够。” “除了个子稍矮一点，我公孙白自认自己比十八军团的任何人都要强悍。” “我今年只有十六，说不定再长两年，我的个子会比你还高。” “不能因为我现在身高不足，便将我逐出十八军团。”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偷偷跟着先锋军来到了这里，你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 “嘿，我说你这个臭小子。”霍司铭正 欲发火，便被慕紫苏拦了下来。 她拍了拍霍司铭的肩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既然这位公孙小将对十八军团有如此执念，不如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留在这里历练历练。”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莫要因为一些不重要的小事，错失了一位人才。” 霍司铭还欲再说什么，慕紫苏冲他使了个眼色：“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霍司铭的命都是慕紫苏给的，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岂会不满足于她。 他对公孙白道：“我只给你两年时间。” “如果两年之后你的个子还是这么矮，就 滚出十八军营，回家种你的地去。” 公孙白白了霍司铭一眼：“等着瞧好吧！” 说完，冲慕紫苏拱了拱手：“多谢郡主！我身上都是泥土，先去河边洗洗，就不在此打扰二位了。” 看着公孙白转身离去，慕紫苏对霍司铭道：“我去河边打些水，有什么话，稍后再说。” 慕紫苏追上公孙白时，这个黑小子正在河边洗手。 慕紫苏环着胸看着公孙白的背影，突然说道：“你其实是一位姑娘家吧。” 正在洗手的公孙白听到身后有人，转身时，与慕紫苏四目相对，眼中尽是惊恐的光芒。 第609章 没有喉结 慕紫苏见四下无人，又向公孙白逼进了几分，压低声音问道：“公孙行是你什么人？” 公孙白表情一变，“你认识我祖父？” “果然！”慕紫苏露出笑容：“你是公孙行的孙女。” 公孙白忙不迭说：“什么孙女，我是男子，是男子。” 慕紫苏在公孙白的脖子处摸了，“连喉结都没有，你用什么证明你是男子？” 公孙白将衣领朝上拉了拉，见四下无人，忙将慕紫苏给拉到一边。 “我在军队里隐藏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我是姑娘，你如何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伪装？” 慕紫苏也没瞒她，直言道：“你的手指过于 纤细，即使长年使用兵器，也不似男子那般骨节分明。” “你方才与司铭打斗时，我还发现你没有喉结。” 慕紫苏在公孙白的耳垂上摸了，“你双耳处略有凹陷，证明幼时曾打过耳孔，戴过坠子。” “仅凭这三点，我就看出你是女非男。” “你一个姑娘家练就这一身好功夫，说明你幼时曾得过长辈在武艺上的教导。” “公孙这个姓氏在盛都的出现率并不高，唯一让我想到的，便是当年在战场上颇具名气的公孙老将军公孙行。” “没想到，你居然是公孙行的孙女。我若没记错，公孙将军几年前便辞官归隐， 离开了盛都。不知公孙姑娘为何会偷偷参军，非要加入十八军团？” 既然已经被人猜中了身份，公孙白索性坦白。 “对，我承认我真正的身份是个姑娘家。公孙行是我祖父，他因年纪太大，没办法继续留在盛都为朝廷效力。” “父亲在我很小时便生病去世，祖父只有父亲一个儿子，父亲离世之后，祖父膝下只剩我一人。” “他最大的心愿是有生之年可以在战场上一展所长，奈何年事太高，无法完成心中的愿望。” “我不想给祖父留下遗憾，便背着祖父扮成男装，偷偷参军，准备立一场大功，为祖父光耀门楣 。” “会加入十八军团，是因为只有十八军团的实力最是强大，只有跟着强大的军队，才有机会踏入战场。” “郡主，这是我公孙白多年来的志愿，希望你不要揭穿我的伪装，成全我的一番心愿。” 慕紫苏被公孙白眼中的坚毅所打动。 “战场无情，如果公孙家只剩下了你一滴血脉，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曾想过你祖父的感受？” 公孙白道：“同为女子，郡主都能不计代价的随着明王殿下亲赴战场。” “我公孙白为了光耀门楣，付出这点努力又何足挂齿？” 慕紫苏笑了：“既如此，祝你早日达成心中 所愿。” 公孙白颇为毫气地在慕紫苏肩上拍了：“多谢！” 两人在河边低声交谈，又勾肩搭背的画面，被不远处的赵维祯尽收眼底。 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居然与一个黑小子走得如此之近，嫉妒占满了心头。 翠花念叨，“莫非紫紫喜欢上了别的男子？” 折返回来的慕紫苏见翠花对自己落井下石，好笑又好气地在翠花的屁股上捏了。 “就你嘴欠。” 见赵维祯沉着俊脸看着自己，她露齿一笑，小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完，赵维祯露出诧异的神色，好奇的问：“果真如此？” 慕紫苏笑着点头：“骗你做甚？” 第610章 三十万大军 顾卿然等人纷纷露出好奇的目光，问道：“说什么悄悄话呢？” 赵维祯和慕紫苏双双朝顾卿然瞪去一眼：“你管得着么！” 七天之后，在赵维祯的率领之下，先锋军队成功抵达了奉阳城。 按照计划，到了奉阳城，赵维祯这支先锋小队便可以与三十万大军正式接头。 可太阳快要落山，也不见接头人出现。 顾卿然最是耐不住性子，眼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没好气道：“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情况，按照时间推算，那三十万大军本该比咱们还要早到一日。” “可你们看看，这已经是第七天了，别说三十万大军 ，三只蚂蚁都不曾出现。” “此事涉及到天启的的命脉，哪个乌龟王八蛋如此大胆，居然敢延误军情？” 霍司铭眉头紧锁：“负责与咱们接应的是驻守在奉阳城的吴友亮吴将军。” “咱们这一千多人抵达奉阳，吴将军不可能会毫不知情。” “他迟迟不肯露面，这背后的深意着实令人难以琢磨。” 段无洛说道：“我在户部任职那段时间，曾看过朝廷各省官员的记载。” “这位吴将军虽驻守奉阳，进盛都的机会却数不胜数。” “当日与同僚聊八卦时，我曾听人提过一嘴。” “吴将军是陈妃娘娘的远亲 ，陈妃没进冷宫之前，每次吴将军来盛都，都会带些当地特产，派人送进后宫孝敬陈妃。” 段无洛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而且他的记忆力向来惊人。 同僚随口说的每一件事，他都铭记于心，在需要时将这些讯息连到一起。 假如与他们接头的吴将军真的与陈妃之间关系匪浅。 那么，依陈妃对赵维祯和慕紫苏等人的憎恨程度，暗中勾结吴友亮给赵维祯下绊子，这再合理不过。 三十万军队迟迟不来，必会给赵维祯带来巨大的麻烦，还会危及到赵维祯一行人的性命。 而吴友亮可以在赵维祯等人死掉之后，带着 三十万大军与金凌对抗。 这样既解决了战争问题，又在无形之中除掉了赵维祯这颗眼中钉。 如果这真是陈妃的计划，这个看似没什么脑子的女人，比蛇蝎还要可怕万倍。 “岂有此理！” 顾卿然怒道：“陛下瞎了眼不成，竟看上这么一个奸诈的女人。” “若她现在在我面前，看我不撕烂她那张欠揍的脸。” 这场变故，在赵维祯的预料。 如果三十万大军到位，他有十足的把握与金凌应战。 可是现在，他麾下只有一千多人。 眼看金凌大军就要攻到奉阳，他带着这一千多人，无非是以卵击石，白白送命 。 众人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小校尉忽然进帐来报：“王爷，一位姓卫的将军，在帐外求见。” “他身后还带了至少五千兵马，说是奉了郡主之命，前来奉阳与咱们接应。” 奉了郡主之命？ 众人齐齐向慕紫苏望了过去，慕紫苏面色不改，对那小校尉说道：“请卫将军进门一叙！” 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出现这样的转机。 这位不请自来的卫将军，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 生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 慕紫苏看到来人，便上前问道：“你是卫晋卫将军？” 第611章 卫晋 对方见与自己讲话的是一位十六、七岁的绝色少女，面上一怔。 随后郑重点头：“莫非你便是紫苏郡主？” 慕紫苏并没有点头，而是继续询问：“信物呢？” 卫晋见她如此谨慎，眼底不禁流露出欣赏的笑容。 “不愧是主子精心挑选出来的决策型人物，紫苏郡主果然并非泛泛之辈。” 卫晋从衣袋内取出一只锦袋，解开袋子，从里面取出一只烫金的令牌。 意外的是，这块令牌只有一半。 慕紫苏看到半块令牌时双眼一亮。 迅速拿出令牌的另外一半，与卫将军手中的那半块合并到了一起，竟然变成了完整的一块。 赵维祯等人 看得是满脸的不解，“紫苏，这是怎么回事？” 慕紫苏在确认卫晋的身份之后，将赵维祯一行人引荐给卫晋。 才对众人解释道：“说起这件事，还要追溯到师父派我回盛都为外公翻案开始。” “也是不久之前，我才知道，为外公翻案只在其一，从外公的遗物中获得师父想要的东西才是重点。” 事已至此，慕紫苏也就对众人敞开心扉。 将那日她收到神秘人的信件提示，从外公留下的那些医书中寻到半块虎符令牌的事情，简单向众人描述了一遍。 见赵维祯等人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慕紫苏看了顾卿然一眼，说道：“临出征之前 ，我曾与卿然单独见了一面。” “他的预言不定期灵验，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看他能否预测到此番出征是否会一帆风顺。” “到我离开时卿然也没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但他无意中说到的一句话提醒了我。” “他说，天启与金凌这场战争，充满了太多的未知变数。” “正因为有这些未知的存在，我担心此次来奉阳会出现变故，为了保险起见，擅自动用了这半块令牌。” “外公留下的书信中提过，欲寻另外半块令牌，只需做一件事即可，便是将我手中的这半块令牌放至火中燃烧一个时辰。” 慕紫苏一一看向众人：“听起 来甚是荒谬对吧。” “起初，我也觉得荒谬，燃烧一个时辰，令牌不化，也会被烧得面目全非。” “可我没想到，当我尝试着将这半块令牌放进火中烧时，居然发生了奇迹。” “它非但没有融化，令牌旁边的一些符文，在火光的燃烧下竟然出现了字迹。” 慕紫苏看向卫晋：“卫将军来得如此及时，想必与我这半块燃烧的令牌有莫大的关系吧。” 卫晋哈哈大笑：“郡主说得没错，这两块令牌是先帝用特殊的黑金炼制而成。” “当年炼它之人，乃铸造界的一位神匠。” “先帝将其一分为二，其中一块归主子所有，另外一块， 归平远侯所有。” “两块令牌合而为一，可以号令先帝秘密培养的五十万暗部力量。” “两块令牌一分为二，是因为先帝担心主子怀壁其罪，遭人谋算，才将令牌分为两半。” “其中一半交给他最信任的平远侯代为管理。” “没想到平远侯福薄，居然遭人暗算，丢了性命。” 提起平远侯，卫晋叹了口气。 后又说道：“这两块令牌有神奇的特殊性，其中一块燃烧之时，另外半块会有所感应。” “而令牌周围雕刻的符文，也会在这时幻化成文字。” “这些符文其实是铸造师设置的暗号，只有在遇火燃烧时，才会显露原形。” 第612章 千坡亭见 顾卿然越听越糊涂，“所以令牌燃烧之后，出现了怎样的字迹？” 顾卿然的疑问，也是在场众人心中的疑问。 慕紫苏和卫晋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乱世战起，千坡亭见。” 包括赵维祯在内，无不露出迷茫的神色。 段无洛说道：“咱们途经临水县时，好像经过了千坡亭。” 慕紫苏点头：“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经过临水县时，夜访千坡亭。” “我惊奇的发现那里留了一封信件，信中只写了短短几个字，军令已接，等候吩咐。” “留信的时间距我发现的时间只间隔了两个时辰，我在同样的位置留 了一封信。” “上面写，奉阳城，紫苏郡主，不见不散。” 慕紫苏摊了摊手：“于是这位卫将军便如约出现了。” 经过慕紫苏一番解释，众人从迷雾中醒过神儿。 赵维祯向慕紫苏投去惊讶的目光。 没想到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紫苏竟暗中做了这么多努力。 顾卿然依旧是一头雾水，“乱世战起，千坡亭见这几个字看似为你二人暗中通信起到了作用，可如果我们没有途经千坡亭，这块令牌中的符文不就失去意义了吗？” 卫晋为顾卿然解了惑，“先帝当年在打造这块令牌之前，曾受高人所示。” “若干年后，千坡 亭附近必有一战，才在令牌的符文内留下了这样的暗示和提醒。” 众人听得无不啧啧称奇，没想到先帝未雨绸缪，连若干年之后的事情都算计到了。 慕紫苏道：“我也是没办法，担心此番奉阳之行会被人放鸽子延误了军情。” “为了保险起见，才暗中召集先帝留给九王爷的这支暗部势力，助咱们一臂之力。” 霍司铭问道：“若真如卫将军所说，先帝分别将这两块令牌交给九王爷和平远侯保管。” “这另外一块令牌，怎会出现在卫将军的手中？” 卫晋说道：“这另外半块令牌，是不久之前，有人偷偷放至我的书房中 的。” “与这块令牌一同出现在我书房中的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五十万暗部势力即将启动，让我速速做好准备，等待迎战。” “若紫苏郡主手中的这半块令牌是平远侯所留，我手中的这半块令牌的拥有者便是主子。” 他一口一个主子，却始终未提对方的身份。 众人虽然没有当面揭破，也隐约猜到，卫晋口中的主子，九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九王爷。 众人不得不佩服九王爷的本事，将事情安排得面面俱到。 从卫晋的态度中不难判断，他对他口中的忠贞不二。 不然，他主子也不会贸然将可以号令五十万暗部力量的 令牌，随随便便交给一个外人。 事情的真相说开后，赵维祯直切主题，“卫将军，想必你也看到了。除了本王率领的这支一千人左右的先锋小队，负责与本王接头的吴将军现在都没有露面。” “他不露面，意味着父皇给本王的这枚可以号令三十万大军的虎符无用武之地。” “奉阳距边境只有咫尺之遥，我天启名下三座城池已经失守，边关告急，不日之后，金凌的军队便会攻进奉阳。” “仅凭本王手中这一千人马，无力与金凌大军对抗。” “如果你手中的虎符可以调动五十万暗部势力，本王希望调集的速度越快越好。” 第613章 只有六千 卫晋是个粗人，听说吴友亮居然违背军令，并没有在预定时间内带三十万大军赶赴奉阳。 将吴友亮狠狠骂了一顿，才说出自己的难处。 “王爷，这场战争爆发得突然，最短的时间内将五十万暗部力量全部召集到一起，这不可能。” “先帝留给九王爷的这股势力遍布天启每一个角落，而我现在可以带到王爷面前的兵马，只有五千人左右。” 卫晋的话，令赵维祯等人陷入了沉思。 五千人，加上他们带来的一千人，也不过才六千多人而已，连一万人马都凑不齐，他们有什么资格和立场与 金凌对抗？ 赵维祯蹙眉问道：“若将五十万暗部全部召齐，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 卫晋沉思片刻，无奈道：“最快也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一个月！ 如果吴友亮继续拖延时间，别说一个月，再过三天，他们这六千人就会成为这场战役中的屈死冤魂。 探子慌慌张张进门来报：“王爷，大事不妙，金凌太子率领至少十万金凌大军，在距奉阳城不到三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这个消息，令在场的气氛变得僵硬起来。 三十里？十万大军？ 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卫晋毕 竟是战场上的老将，提议道：“咱们势单力薄，在兵马没有凑齐之前，不如迅速撤离此地，暂时与金凌拉开距离。” “不可！” 赵维祯否决：“一旦本王率兵离开此地，奉阳将会失守。” “这里是两国交战的重要枢纽，本王当初将交战的地点定在奉阳，并非毫无原因。” “只要守住奉阳，还有一线生机。奉阳失守，等于将天启的大半江山拱手让贤。” 赵维祯自幼参军，对每一个战争枢纽都研究得精准到位。 两国交战，交战的地点非常重要。 卫晋虽然认同赵维祯的说法，还是拒 理力争道：“奉阳重地固然重要，王爷也要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其实咱们是可以在这里拖一段时间的。” 段无洛这时说道：“金凌此次攻打天启，对外宣称出了百万大军。” “而实际上，南宫爵是夸大的事实。金凌可以调动的军队加在一起勉强可以凑够百万。” “南宫爵贵为金凌太子，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大军带上战场。” “凭南宫爵傲慢的脾气，只要出动二十到三十万军队，便可以将我天启收拾得毫无招架之力。” “咱们就拿三十万来算，供养一支三十万的军队，除了伙食，供马 匹食用的粮草也是一笔巨大的花销。” “我们可以粗略的计算一下，三十万兵马，按每人每天一斤粮食来算，那就是三十万斤。” “还有那些战马吃的草，大概也要三十万斤。在耗资如此巨大的情况下，金凌的损失将会无可估量。” “我敢打赌，南宫爵这么迫不及待地追到奉阳，十之八、九，是因为粮草告急，不得不尽快结束这场战役。” “只要我们想办法拖延时间，金凌说不定会被逼到退兵。” 段无洛不说话时安静得如同不存在，一旦他开口说话，势必会给众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第614章 明天来临 经段无洛一番推算，积压在众人心头的大石落了下来。 “可是。” 霍司铭说道：“咱们现在只有区区六千兵马，在不撤退的情况下，如何将三十里的金凌大军成功逼退？” 许久没说话的慕紫苏忽然看向顾卿然，“你向来擅长观测气候，能否看出，近期之内哪天有雨？” 顾卿然的预感虽然并不灵验，观测天象的本事却非常厉害。 虽然他不明白慕紫苏是什么意思，还是毫无保留的给出了答案。 “两天前的晚上我就看出，三日之内，奉阳必有一场大雨降临。” “三日之内？”慕紫苏掐了掐手指：“那场大雨会在明 天来临？” 顾卿然点头：“我有九成把握，明天会降雨。” 赵维祯问道：“紫苏，莫非你有什么打算？” 慕紫苏郑重说道：“我要你们想办法，在明天中午之前，至少给我找出一千面铜镜出来。” 顾卿然猜得果然没错，第二天清晨，果然天降细雨。 起初，只是朦朦小雨，随着雨势越来越大，一场瓢泼大雨轰然而下。 探子回报，南宫爵率领至少两万先锋军，在今天凌晨时分又朝奉阳的方向逼近了将近二十里。 这意味着，两方军内之间只隔了十里之遥。 十里，多么可怕的距离。 只要南宫爵率领军队继续逼近 ，奉阳失守将成不为可避免的事实。 到了晌午，雨势已经越来越大。 不但刮起了大风，还雷雨交加，天色渐渐变得低沉黑暗了起来。 仅仅用了一个晚上，赵维祯便命人将一千多只铜镜给搜集了出来。 慕紫苏见时机已经差不多，命十八军财的将士人手拿一面铜镜。 她冒着大雨，在空旷之地布起了阵法。 顾卿然和段无洛对行军布阵一无所知。 赵维祯、霍司铭以及新加入的卫晋，在看到慕紫苏顶着大雨，将事先准备好的几面巨大的铜镜牢牢固定在木桩子上。 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懂。 在大雨的 肆虐之下，被浇成落汤鸡的顾卿然一边抹去脸上的雨水，一边扯着喉咙问道：“她找来这么多面铜镜，到底想干什么呀？” 翠花不知何时飞了过来，动作自然地站在赵维祯的肩头。 用它那特有而有娇嫩的嗓音为众人解释：“我家紫紫在布天龙阵。” 顾卿然问道：“天龙阵是什么东西？” “笨蛋！”翠花瞪了顾卿然一眼：“天龙阵就是召唤天龙的意思呗。” 赵维祯蹙眉良久，替顾卿然解惑：“若本王没看错，紫苏布的这个阵法，属于奇门遁甲中的一种。” “不过本王对天龙阵只闻其名，未见其貌，没想到布置天 龙阵，居然需要这么多面铜镜。” 翠花赞道：“还是我家祯哥哥最是聪明。” “不怕告诉你们，天龙阵可厉害了，这世上除了师父，就只有我家紫紫有这样的天赋布出此阵。” 翠花大张旗鼓的在众人面前夸赞慕紫苏时，几面巨大的铜镜在慕紫苏的布置之下被固定成了一个圆柱形。 一道闪亮从天劈下，经过铜镜的折射，昏暗的天色之中，仿佛出现了一条蜿蜒的金色的长龙。 这惊奇的一幕，令在场围观之人无不露出震惊之色。 慕紫苏忽然对手执小铜镜的那一千多人下令：“诸位听我指令，将镜面朝我这边照射过来。” 第615章 天龙阵 一千多人早已准备就绪，举起手中的铜镜，向慕紫苏这边照来。 光芒一束加一束的叠加起来，刺眼的光芒将慕紫苏笼罩在其中。 慕紫苏翩翩起舞，舞姿奇怪。 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 不知是慕紫苏的舞步太过离奇，还是镜光的反射出现了奇迹。 一条巨大的金龙，随着慕紫苏身形的转动，在半空之中蜿蜒游动。 伴着阵耳的雷声，仿佛还能听到龙吟的低鸣。 这诡异而又神奇的画面，吓得在场众人大惊失色。 雷声越来越大，天色越来越暗。 金龙的体形也在镜光的折射之下变得越来越近，好似触手可及。 若非众人亲眼所见，定会被那游动的巨大金 龙吓得肝胆俱裂。 连同赵维祯在内，都被这诡异的画面惊得哑口无言。 天边的金龙忽然发出震耳的龙吟，只见它抖动着巨大的身躯从天边俯冲而下，在人们惊恐的尖叫声中，从人们的头顶盘旋而去。 它如利箭一般飞入云层，留下一条长长的龙尾，在乌黑的天空内留下一道烟雾。 随着烟雾渐渐散开，天边出现了模模糊糊的八个字：金龙现世，天启必胜！ 远在十里外的南宫爵以及他麾下的两万先锋队伍，见证了这场异象的出现。 从古至今龙这种动物，只活在人们的传说之中，世间没有龙的存在。 可就在刚刚，一条巨大的金龙从天而降，活生生出现在 众人的视线之内。 金凌的这些将士们已经上过无数次战场，有着丰富的应敌经验。 在看到传说中的神龙从天边的地角显露成形，他们还是被怪异的画面给吓破了胆。 最可怕的是，龙尾消失时，天际还出现了八个大字：金龙现世，天启必胜！ 天启若是胜了，那么败的那一方，岂不是变成了他们金凌？ 这些兵将们不害怕勇猛的敌人，却对神鬼之说有着深深的忌惮。 金凌与天启之间并无矛盾，仅仅因为太子殿下看天启不顺眼，便贸然发兵，无缘无故攻下了人家三座城池。 还波及到了不少无辜百姓，这本身就是一件遭天谴的缺德决定。 现在好了，连龙 神都看不过眼，在金凌肆无忌惮的欺压天启时露出真身，给他们这些侵略者提出警告。 “太子，天生异象，恐有变数，为了避免灾难降临，咱们还是先行撤兵吧。” 南宫爵身边的谋士被这场变故吓得不轻，斗胆提议南宫爵尽快撤离开相对安全的地方。 不但南宫爵的谋士心生畏惧，他麾下的几位心腹将领也被那可怕的异象给吓得手足无措。 其中一人说出道：“奉阳会难以攻克，不但因为这里地形险峻，关于此地的一些神奇传说也是不计其数。” “很多年前，天启的先祖为了对抗外敌，在这里设置了许多机关暗卡。” “据探子回报，天启的统率赵维祯 昨天便带着先锋军抵达此处，短期之内，接应的大军便会在此地与他会合。” “这种情况对咱们金凌不利，咱们的粮草已经所剩不多，继续周旋，必会弹尽粮绝。” 面对众人劝退的请求，南宫爵面色阴沉道：“本太子绝不相信什么神鬼之说。” 心腹继续相劝，“属下等人也不相信，可属下不信，冲锋陷阵的将士们相信啊。” “金龙现世，导致军中士气大减，他们担心得罪了神灵会为自己遭来灭顶之灾，攻打天启的心气已经大不如从前。” “唯有退兵一途，待重整士气之后再做定论。” “皇兄，撤兵吧！” 说出这句话的，正是南宫爵的嫡亲妹妹南宫月。 第616章 只能妥协 南宫爵决定发兵对付天启，她便自告奋勇，跟着金凌的军队一路陪同。 南宫爵初时极力反对，奈何南宫月性格倔强，要死要活的非要跟着。 迫于无奈，南宫爵只能将其带在身边。 好在南宫月自保能力很强大，南宫爵倒也不担心妹妹会在战场上出现意外。 见南宫月都一脸沉重的要求自己撤兵，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只能妥协。 带着两万先锋军又重新退回了三十里开外的地方。 听说金凌退了兵，险些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天启一行兵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要高兴得太早！” 慕紫苏并不像其他人那么乐观，“金龙阵法固然神奇，利用的不过 就是人们对神鬼的敬畏之心。” “凭南宫爵的聪明程度，被他得知他们所看到的异象只是我使出来的一个小小障眼法，必会再次发兵，将奉阳城团团包围。” “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将援兵召集到此处，只有兵马壮大起来，两军对垒时才不至于以失败收场。” 赵维祯点头：“本王已经派人去盛都送信，将援兵迟迟未到的事情禀明父皇。如果天启这次败了。” 赵维祯目光一冷：“本王会让那些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为前线牺牲将士用命来陪葬。” 卫晋说道：“只要拖住时间，先帝留给主子的那五十万暗部力量会陆续前来应援。” “不过王爷， 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这股暗部势力真的浮出水面，待有朝一日你归朝之际，难以向陛下做出交代。” “陛下拿着这个由头治你一个举兵造反之罪，那事情可就不妙了。” 卫晋的提醒，令众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股暗部势力固然重要，一旦曝光，对赵维祯来说是一个大.麻烦。 赵维祯冷笑：“本王连死都不怕，还怕被冠上举兵造反的罪名么。” “现在要想的是如何打败金凌，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活人难道还怕被尿憋死不成！” 卫晋豪爽地拍了拍赵维祯的肩膀，“王爷果然够霸气！” 众人见状，也扫去脸上的阴霾，露出了久违的愉悦笑 容。 慕紫苏的担忧并不多余。 南宫爵带兵退离之后，便迅速对天现异象这件事展开了调查。 派出去的探子在当天夜里带回口信，说金龙现世之前，老百姓家的铜镜被当兵的借走了。 当兵的向老百姓借铜借是为了什么，当地人不得而知。 别人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学富五车，聪明绝顶的南宫爵却迅速回想起。 当年他翻看一本古籍时，曾看到过奇门异术的记载，天龙阵的阵法最为神奇。 不过，天龙阵并不是普通的阵法，对天时地利有着极高的要求。 不但需要大量的铜镜作为辅助物品，在设置阵法时，必须是雷雨的天气方可成阵。 设 阵之人还要有极高的天赋，否则召不来天龙。 这么一琢磨，南宫爵隐隐发现自己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当天夜里，他派了一只五百人的精英小队，偷偷潜进天启的军营去打探情况。 南宫爵这边有所顿悟，赵维祯这边也是时刻保持着警觉。 金凌的五百人精锐小队出现在天启的视线之内，赵维祯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糟了，咱们的阵法，可能被南宫爵破了！” 赵维祯说完心中的担忧，霍司铭便自告奋勇道：“王爷，不如我带些人马，与那些人较量较量。” “不行！”赵维祯摇头：“你的功夫虽然不错，却没有应敌经验，由本王去应对最为妥当。” 第617章 失踪了 霍司铭劝道：“援兵现在还没有消息，王爷必须留在这里主持大局。” “你若出了什么意外，咱们这区区几千人会变成散沙，乱作一团。” 慕紫苏认同霍司铭的观点：“维祯，让司铭去吧。” 霍司铭虽然没有应敌经验，可他有一身好功夫，真与敌方交战起来，未必会落于下风。 就这样，霍司铭从十八军团挑出了三百精锐，摸着黑，朝入侵者的方向追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霍司铭这一走，居然离奇般的与众人失去了联系。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失踪就失踪了呢？” 霍司铭失踪的消息传回来时 ，不但顾卿然等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稳重的赵维祯，与不将困难放在眼中的慕紫苏也是压力不小。 霍司铭之于赵维祯，是左膀右臂一样的存在。 在援军没有到达之前，赵维祯还指望霍司铭可以从中起到带动性作用。 十八军团明面儿上的负责人是霍司铭，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将士们的士气定会受到影响。 “你们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赵维祯问出所有人心底的疑问，回话的人是随霍司铭去探听情况的其中一个小校尉。 面对王爷的质问，这个小校尉也是一脸的迷惑。 “发生了何事，属下 真的毫无所知。” “属下等人随霍司铭离开营地，被霍将军编成了五只小队，暗中探查敌军的情况。” “而霍将军只带了三人队伍，朝金凌太子扎营的方向潜了过去。” 顾卿然惊叹：“只带三个人，霍司铭他疯了不成？” 小校尉一脸崩溃：“属下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被霍将军挑中的那几个人，都是平日里在军中表现得非常突出的精英人物。” “霍将军说，人数越少，行动起来便越是方便。” “他给我们每组人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时辰后，在事先安排好的地点集合。” “规定的时间内，其他队 伍全部到位，唯有霍将军一行人现在也不见踪影。” “属下担心事情有变，才与众人速速回营，向王爷禀明了此事。” 小校尉的一番话，令赵维祯等人陷入了担忧之中。 霍司铭本事再大，真遇到强敌，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南宫爵这个人奸诈，万一设置了陷阱等着霍司铭去跳，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不堪设想。 为了避免事态朝着最不好的方向去发展，赵维祯迅速派人，暗中寻找霍司铭的下落。 等众人休息下来时，夜已经非常深了。 这是赵维祯在奉阳过的第二个无眠之夜。 此时的他，心情复杂难测，本 以为此次出征，会给他的人生带来一个新的转折。 唯独没想到，朝廷应援的军队居然迟迟未到。 凭手中现在所掌握的这几千兵马，有什么资本与金凌数十万大军叫嚣跳脚？ 赵维祯败了，他不是败给南宫爵，而是败给了本朝那些动机不良，心怀鬼胎的奸佞小人。 他恨！ 他如何不恨？ 大局面前，肖小鼠为了一己私欲，置朝廷的安危于不顾，用无辜百姓的性命做赌注。 他们在做这种缺德事时，可曾想过，天启亡了，他们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慕紫苏劝道：“别难过了，我相信，司铭一定会没事的。” 第618章 受委屈 此时正值夜半三更，没有睡意的赵维祯坐在营帐前的欣赏着月光。 慕紫苏的出现令他意外，“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慕紫苏在他身侧坐下，反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也还没睡？” 赵维祯苦笑一声：“发生了这么多事，睡得着才怪。” “司铭下落不明，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王岂不是违背了当初要将你们全须全尾带回盛都的誓言。” 慕紫苏安慰，“我知道你身上责任重大，可责任再重，你也不能被这些责任给压垮。” “你垮了，你让我们这些同伴如何处之？” “维祯，坚强些，困难只是 暂时的，你身边有这么多朋友对你鼎力相助，你不能辜负我们的期待。” 赵维祯无奈叹气，“紫苏，此次出征，真是让你受委屈了。” “从出征现在，是你在身边鼓励我，帮衬我。” “若非你拿出令牌，卫将军也不会如期出现。” “若非你召唤天龙，金凌的军队已经将咱们逼出奉阳。” “你身为女子，本该躲在闺阁之中享受安乐。” “现在，却不得陪着我面对前面可能会发生的腥风血雨。” 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赵维祯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没用。 慕紫苏没好气道：“谁说身为女子，就一定要躲 在闺阔享受安乐？” “国家亡了，我他娘的还安逸个屁。” “赵维祯，你再说这些酸不啦叽的话，休怪我从今以后再不理你。” 赵维祯知道她故意这样恶声恶气，是想消解他心中的愧疚。 他心下感动，伸出手臂，紧紧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 “紫苏，若有朝一日我必须面临死亡的劫数，希望你寻一块静土，远离盛都那些是是非非，过真正想要的惬意生活。” 话未说完，双唇便被慕紫苏掩住。 慕紫苏目光灼热地看着他：“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去哪里，我就陪着你去哪里，想甩开我，没那么容易。” 赵维祯眼眶一热，喉间不受控制地酸痛了起来。 慕紫苏轻轻在他的睫毛上亲了亲。 “欲戴皇冠，必受其重！唯有坚持，才有机会得见瞩光。” 两人无声地拥着彼此，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若干年后回想起来，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真正的战争，已经迫在眉睫，真正的危险，也在不久之后随之而来。 同一时间，某个不知名的山洞里，霍司铭在一阵酸痛之中悠悠转醒。 醒来之后，映入他视线之内的，是一张黝黑又熟悉的面孔。 对方正眨巴着眼睛，一刻不停地看着自己。 “你……” 开口时才发现 ，喉咙嘶哑得连话都要说不出来。 一根手指伸了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霍司铭回道：“一！” “还行，没瞎！” 说完，对方将一只盛水的羊皮袋递到他的嘴边：“昏迷了这么久，嘴巴一定很渴，先喝口水，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霍司铭是真的渴了，借着对方搀扶自己的力道，一连喝了好几口水。 清水入腹，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不过，浑身的疼痛并没有缓解多少，而是随着意识的清醒，变得越来越难受。 霍司铭才看清给自己喂水的人是谁，他诧异道：“公孙白，怎么是你？” 第619章 救了你 公孙白哼笑一声：“我的出现，让你觉得很惊讶吗？” “说起你这个人啊，真的是笨死了，被人算计了都不得而知。” “我告诉你，这次若非我，你就死定了。知道你为什么会躺在这个鬼地方吗？” 未等霍司铭问出疑问，公孙白便为他解了惑。 “被你带在身边的那三个所谓的精英，是三个想要害你性命的奸细。” “他们趁你不备，在背后给你捅了刀子。” “幸亏我急于立功，趁你们不备偷偷尾随在你们身后，才将那三个人在背后给你捅刀子的一幕逮个正着。” “你受伤昏死过去时，那三个人已经被我给擒 住了，你猜想要你命的是谁。” 公孙白将黑脸朝霍司铭的方向凑近了几分：“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妃子，陈思思！” “她知道你是明王身边最得力的帮手，于是派人在十八军团安排了眼线，决定趁此次出征之际将你除掉。” “也不知是你命太大，还是他们的运气不够好，居然被我给捉到了。” 公孙白每说一句，霍司铭的脸色便阴沉一分，“那三个人呢？” 公孙白指了指洞外：“被我五花大绑，绑在外面喂蚊子呢。” “放心，现在还不是处死他们时，这三个活口，我一定会留。” “你身上多处都是刀伤，有 几处还致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 霍司铭这才得知，自己浑身上下哪里都痛的原因，居然是他受了重伤。 他略带感激地看了公孙白一眼：“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公孙白哼道：“早就说过我不是弱鸡，你非要将我当成弱鸡来看。” “谁能想到啊，有朝一日，你的性命居然被一只弱鸡所救。” “霍司铭啊霍司铭，真不知该说你笨，还是说你笨，还是说你笨。” 霍司铭被她挖苦得直想骂娘，这个黑小子，明明长得比煤球还黑，名字居然叫公孙白。 白？他哪里白了？ 不过，念在对方好歹救过自己一命的份儿 上，霍司铭当然不会将这些心情表现在脸上。 他将羊皮袋递了过去，“不管怎么说，你这次是立了大功。” 原想嘲弄他一番的公孙白见他态度这么客气，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什么立功不立功，只要人活着就好。” 为了掩饰尴尬，公孙白接过羊皮袋，狠狠灌了一大口水。 许是喝得太急，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霍司铭看到了惊奇的一幕。 只见公孙白原本黝黑的下巴，在水流的冲洗下，居然变得白晳无比。 他诧异地指向她，惊愕道：“你，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脸？” 公孙白大吃一惊，忙在自己的脸 上抹了。 这可不要紧，水渍被她抹得到处都是。 黝黑的小脸，忽然变成了一张大花脸。 在她的涂抹之下，渐渐显露原形，隐藏黝黑下面的，竟然是一张白晳而又精致的面孔。 霍司铭再怎么迟钝，也看出了公孙白的伪装，他震惊道：“你……你居然是个姑娘家？” 翌日清晨，众人最不想听到的噩耗还是传了过来。 金凌太子南宫爵，率领五万大军，直逼奉阳城门，叫嚣着要与天启统帅赵维祯在城门一叙。 经过深思熟虑以及多方打探，南宫爵可以肯定，所谓的金龙，是天启这边故意吓唬人而使出来的一场小把戏。 第620章 胆大包天 为了避免天启再耍花样，南宫爵从麾下的兵马中点出五万将士。 大清早天色刚亮，便亲自出马，率五万大军直逼到奉阳的城门口。 而此时，赵维祯麾下派得上用场的将领加在一起，也只有六千余人。 六千人，如何与金凌的五万大军相提并论？ 可是，南宫爵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迫不及待的带着金凌大军前来踢馆。 赵维祯深知现在并不是退缩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带着慕紫苏、顾卿然、段无洛、卫晋，以及用来撑场面的六千余人前来应战。 阔别数日，再次与南宫爵交手，居然会是 在战场之上。 和记忆中那个玩世不恭又略带痞气的金凌太子相比，眼前身穿铠甲，头戴盔帽的南宫爵，浑身上下都迸发着不怒自威的霸气。 不愧是霸主国的未来储君，这等气势和魄力，着实令人不敢小觑。 和霸气威武的南宫爵相比，赵维祯在气势方面也不遑多让。 和南宫爵不同的是，出来应战的赵维祯并没有盔甲披身，将自己包裹得那么严实。 像往常一样，他穿着天启的千岁袍服，黑色的锦袍，绣着暗金龙纹，头上戴着金丝盘龙冠，衬得他那张得天独厚的俊美容颜更加精致耀眼。 仿佛天上的神祗忽然降世，与浑身上下都迸发着暴戾气息的南宫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赵维祯连铠甲都不穿就敢出来应战，坐在马背上朝城门上方张望的南宫爵讽笑道：“赵维祯，你还真是胆大包天。” “明知道本太子带了五万兵马前来挑战，连只头盔都懒得戴。” “你是没将本太子放在眼中？还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你就不怕本太子麾下的这五万兵马，会在一夕之间将奉阳城给踩踏得寸草不生？” 此时的赵维祯，站在奉阳城的城门之上。 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与城 门外气势汹汹的南宫爵遥相对望。 面对南宫爵毫不客气地讥讽，赵维祯勾唇浅笑：“当日你率领心腹进盛都挑衅我天启权威时便是本王的手下败将。” “今天，你一样是本王的手下败将。想踏平奉阳，首先你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南宫爵被他气笑了，“赵维祯，你真当本太子是傻瓜不成。” “早在本太子率兵来此之前，便已经将你们天启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 “区区几千兵马，如何与本太子麾下的数万大军应战？” “真没想到，你们天启的帝王居然愚蠢到这种地步，两军对 垒，居然只派了几千将士前来接应。” “贵国帝王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你们天启的士兵，个个都有以一敌百的好本事吧？” 南宫爵敢如此嚣张，自然是对天启目前的情况有所了解。 听说天启出了内鬼，前来应援的军队迟迟未到，导致赵维祯这个所谓的统帅目前处境尴尬。 赵维祯并没有因为南宫爵对自己这边的情况了若指掌便露出怯意，他依旧维持着负手而立的站姿。 “我天启的将士有没有以一敌百的本事，试过之后方可知晓。” “既然来了，说说吧，今天这场战役，你想怎么打？” 第621章 怎么打 “打？” 南宫爵讽笑一声：“就凭你身后那几千人马，有什么资格与咱们金凌的铁骑在战场上较量？” “赵维祯，我知道你本事不小，堪称你们天启的一位传奇性人物。” “可你本事再大，入不得你们天启帝王的眼，你这个所谓的皇子，依旧没有存在的意义。” “念在大家好歹算得上是旧相识的份儿上，本太子不想与你伤了合气。不若这样。” 南宫爵将目光投到与赵维祯并肩而站的慕紫苏脸上，嘴边勾出一个邪气的弧度。 “只要你肯将身边的这个漂亮姑娘作为礼物送给本太子 ，金凌与天启之间的这场战役，咱们就此作罢。” “本太子会信守诺言，立刻撤兵，与你们天启签订休战协议。” “怎么样，用一个女人来交换你们天启数十万百姓的安危，这笔买卖还划算吧。” 南宫爵这番话，引起众人不小的轰动。 众人没想到，金凌与天启之间的这场战争，真正的导火索，居然是一个女人？ 未等赵维祯痛斥回去，不知何时飞过来的翠花站在城门之下，跳着脚对放出狂言浪语的南宫爵痛骂。 “你这个厚颜无耻的无赖，我家紫紫早已心有所属，你这臭癞蛤蟆休 想吃我家紫紫这只天鹅肉。不要脸！滚！” 翠花的嗓音犹为独特。 很多人已经见识过了它的聪明程度。 小家伙忽然跳出来，当着数万人的面将南宫爵给骂了个狗血喷头，看在众人眼中，还是颇为神奇又有趣。 看到翠花忽然现身，挨了一顿骂的南宫爵非但没生气，反而还咧着嘴哈哈大笑了两声。 “哟，这不是翠花么。多日不见，你的身材较之从前又肥了两圈。” “嗯，用你这一身肥镖炖汤的味道一定不错。说说吧，你是想被清蒸？还是被红烧？” 翠花气得翅膀直抖，拔高嗓音 继续骂道：“红烧你大爷的。” “哈哈哈！” 南宫爵继续大笑，没有将翠花的威胁放在眼中。 翠花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看谁不顺眼，就逮住对方狠狠骂。 它原本就对南宫爵极不待见，见他居然对紫紫心怀不轨，为了将紫紫抢到手中，不惜发动战争，引得民不聊生，这种人就该被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翠花毫不客气地将南宫爵怒骂了一顿，它骂功了得，说出口的话没有重样，听得将领目瞪口呆，啧啧称奇。 见过聪明的鸟，聪明到翠花这种程度是世间少有。 “噗嗤！” 有人没 忍住，在翠花骂街时笑出声来。 循声望去，翠花忽然叫道：“呀，小月姐姐，你也来了。” 被当众点名的不是别人，正是南宫爵的妹妹南宫月。 它那声小月姐姐，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原本南宫月穿的是男装，距南宫爵只有咫尺之遥。 顾卿然朝南宫月望了过去，南宫月的目光也朝顾卿然这边望了过来。 两人一个伫立于高高的城门之上，一个坐在城门下的马背上面。 彼此间的距离并不遥远，可他们都知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并不是这短暂的距离，而是他们之间不同的立场。 第622章 交不交 南宫月的眼底不受控制地流露出悲伤的神色，顾卿然也一改之前的玩世不恭，目光复杂地与南宫月相互遥望。 南宫爵并没有发现妹妹与顾卿然之间的眼神交流。 听翠花骂了半天街，他忍俊不禁地对赵维祯道：“你该不会以为派一只傻鸟过来与本王对阵，便可以改变你们天启的窘局，反败为胜吧？” 赵维祯不怒自威地笑了一声：“本王还没有天真到如此地步。” 南宫爵问：“既然没有，慕紫苏你是交还是不交？” 赵维祯眯起双眼，“本王的女人，谁有资格动之分毫？” 南宫爵冷笑：“只有真正 的强者，才有资格拥有这样的美人儿。” “赵维祯，机会本太子已经给过你，能否将这个机会把握得住，就看你懂不懂得审视时事了。” “本太子最后再问你一次，慕紫苏，你交还是不交？” 未等赵维祯应声，被当成货物来索取的慕紫苏冲南宫爵投去一记鄙视的目光。 “醒醒吧，白日梦这种东西，还是少做为妙！” 南宫爵敛起眼底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狂傲不羁的霸气。 他目光直直逼向慕紫苏，“跟在一个弃子身边，你觉得很有成就感？” 慕紫苏不怒反笑道：“南宫爵，别怪我瞧不 起你，放着太平安乐的日子不过，非要挑起事端发动战争。” “你这种草菅人命的刽子手，用蠢货二个字来形容太便宜你了！” 慕紫苏看到南宫爵便气不打一处来。 千年之前，她们是并肩作战的挚交好友。 轮回之后，竟变成战场上兵戎相见的死敌。 慕紫苏很想拎着南宫爵的领子臭骂他一顿，后来想想，骂得再难听也无济于中。 皮囊还是那副皮囊，灵魂已不再是从前的灵魂。 南宫爵被慕紫苏的话激怒了。 “好，既然你们冥顽不灵，就休怪本太子不讲情面。” 南宫爵对身后众将士下令：“ 攻进城门，给本太子将奉阳踏平！” 五万大军蜂拥而至，场面之浩大，令城上之人无不胆寒。 本以为天启的几千兵马今天势必会成为金凌铁蹄之下的冤死之魂。 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气势汹汹闯过来的金凌大军，在抵达城门口时，如同中了邪。 他们非但没有撞开城门，反而还在城门口开始相互厮杀。 这诡异的一幕，惊得卫晋等人啧啧称奇，“王爷，发生了何事？” 赵维祯未动声色，慕紫苏也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式。 看来，昨天晚上她与赵维祯联手布下的阵法，已经开始起效了。 为了 避免南宫爵狗急跳墙，慕紫苏临时决定，在城门口布一道迷幻法阵。 慕紫苏很小时，师父便手把手教她学会了布阵之法。 阵法皆与军事有关，她更加确定，自己那身份神秘的师父，一定非九王莫属。 赵维祯在布阵方面的天赋也是极高，为了防止南宫爵忽然偷袭，两人一拍即合，摸着黑，在城门口设下了阵法。 只要城门口出现的人数超过一万以上，阵法便会启动。 陷入阵法之中的人会在阵法的影响下出现幻觉。 幻觉之中，身边的同伴会变成他们眼中的敌人，所以才出现了一场大规模的互相残杀。 第623章 死路一条 眼看五万大军在城门口乱成一团，南宫月叫道：“皇兄，城门口被布下了阵法，咱们必须速速撤兵，否则我金凌五万大军还没攻进城门便会面临损失危险。” 南宫爵的脸色也很难看，本以为可以靠人数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城门还没闯进去，就乱成了一团。 迫于无奈，南宫爵只能下令撤兵。 临走前，他恶狠狠地朝城门上的赵维祯和慕紫苏说道：“别以为区区一道迷幻阵便可以阻挡我金凌数十万铁骑。” “赵维祯，不怕告诉你，破除阵法对本太子来说不是难事。” “今日暂且放你一马，待你我之间再次会面，想顺利逃 出生天，可就没这么容易了。撤！” 南宫爵带兵撤离之后，天启这边着实松了一口长气。 不管南宫爵短时间内能否想到破阵之法，天启的应援队伍若再不来奉阳接应，等待他们的，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庆幸的是，失踪了一个晚上的霍司铭，在公孙白的帮助下回到了天启的阵营。 得知十八军团内居然藏着陈思思安排的内鬼，赵维祯被气得不轻。 不但当场斩杀了那三个奸细，还从他们口中审问出了几个相关人物。 陈思思果然比霍子瑶要有头脑得多，知道在盛都弄不死赵维祯及其同伴，便想办法在十八军团安排眼线。 寻合适的机会将其一举歼灭，好为她儿子赵维祈铺路。 霍司铭侥幸逃生，还多亏了公孙白多管闲事。 霍司铭被扛回来时，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刀伤。 那几个奸细是下了狠手，专逮霍司铭的要害行刺。 好在霍司铭的体质曾经被慕紫苏调理过，与寻常人相比，他的生命力不知强大多少倍。 身上处处都是致命伤，依旧维持着顽强的生命力，在公孙白的帮衬之下回到了军营。 只要霍司铭还吊着一口气，慕紫苏就有办法将他从阎罗王的手中给抢回来。 至于叛徒，在赵维祯的铁血手腕之下也已经被连根拔出。 “抱歉，拖了大 家的后腿，让诸位为我担心了。”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霍司铭成长的同时，也为自己这次的识人不清而感到愧疚。 赵维祯、顾卿然和段无洛看到好友平安归来，高兴都来不及，又岂会怪他拖众人后腿。 慕紫苏将最后一处伤口包扎完毕，“真将咱们当朋友，就别说这种见外的话。” “司铭，你这次平安回来，小白的功劳无人可抵。” “从今以后，你可一定要善待小白，切不能再随随便便将她逐出十八军团了。” 提到小白，霍司铭的耳根子不自觉地红了几分。 自从得知公孙白居然是女儿身，不知为何，心底竟产了奇 怪的变化。 金凌退兵之后，慕紫苏寻了个机会，对赵维祯说道：“这么无休止的等待援军的到来，终究不是上上之策。” “朝廷的三十万兵马何时能到现在是个未知数，卫将军那边想召齐五十万暗部，至少也要一个月。” “你我心中都清楚，目前的局势，咱们等不起。” “南宫爵在行军布阵方面的能力不小，破除城门口的那道迷幻阵只在朝夕之间。” “阵法被破除，奉阳将面临失守的困境。” “金凌大军攻进奉阳之前，咱们必须想出万全之策，来抵挡金凌对天启的入侵。” 停顿了片刻，慕紫苏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624章 大胆想法 再次看向赵维祯时，眸光之中充满了坚定。 “维祯，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虽然这个想法过于逆天，可为了奉阳不被金凌攻陷，这是目前为止，我唯一能想到的最佳计策。” 赵维祯心中忽然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你，你想到了什么计策？” 慕紫苏轻轻将拇指上的血灵戒抬到赵维祯的面前。 “除了师父和翠花，世上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就只剩下了你。” “这枚戒指有多神奇，你残疾的双腿在短短时间内恢复行走能力便是最好的说明。” “司铭的情况你已经看到了，这次他被人偷袭，处处都 是致命伤。” “还能活着，是因为当日我给他调配的药材之中加入了血灵戒的攻效。” “由此可见，血灵戒不但可以治重疾，还可以强身健体，将人体的潜能激发出来。” “若我利用血灵戒在兵将们的饮食中做文章，你猜，南宫爵口中以一敌百的情况，会不会发生？” 赵维祯道：“血灵戒固然有它的神奇之处，可一旦属于它的秘密被传播出去，必会陷你于危险之中。不行，这个提议，本王不同意。” 慕紫苏争辩道：“眼下的局势迫在眉睫，这是我能想到与金凌对抗的最佳策略。” “维祯，作为统 帅，你身上背负的责任重大。” “不想奉阳在金凌的攻打之下沦陷，咱们必须冒一次险，在最短的时间内改造那些将士的体魄。” “只有在以一敌百的情况下，我天启六千兵马，才有底气与金凌十万大军一较高下。” 赵维祯无法忍受这个结论：“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说不定明天一早，前来接应的兵马就会抵达此处与咱们会合。” 慕紫苏冷笑着反问：“如果这个假设不成立呢？” 赵维祯皱起眉头，“你真当本王不知道，血灵戒的功效固然神奇，在使用的过程中，会耗费掉你的精力和体力，还 可能会伤害到你的根元。” “当初你为本王一个人诊治时尚且如此，要改造六千余人的体质，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就算你做得到，又将会付出多大的代价？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赵维祯死命否决，不仅仅是担心慕紫苏的秘密会在的情况下大白于天下。 他也担心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负担。 慕紫苏神色凝重：“精力和体力必然会有所损耗，却不至于要我的命。” “维祯，我知道你不肯点头，是担心我的身体状况。” “如果朝廷的三十万兵马如期而至，我也不想使出这最后的筹码。 ” “可是现在，咱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南宫爵此次出征，带了多少兵马你我心知肚明。” “仅凭你我设置出来的那几个障眼阵法，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 “逼金凌退兵，唯有强大的武力战斗方可令对方心生恐惧。” “所以我提出的方案，是目前为止，最佳的解决之道。” 赵维祯开口还要再说什么，慕紫苏抬手制止，语气坚定道：“我心意已决，你多说无益。” 赵维祯知道她如此固执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自己。 可他不忍心她为他受罪，连上了战场，都要处处受她照拂。 他才是这场战争的统帅。 第625章 藏了私心 却可悲到只有六千兵马供他驾驭，这是天启历史上最狼狈的一场战役。 这一刻，赵维祯既对天晟帝的昏庸糊涂倍感心寒，又对陈思思那个坏女人恨之入骨。 天启与金凌之间本可以在战场上轰轰烈烈的打上一场，却在后宫妃子的干涉之下变成了一场可笑的闹剧。 难怪天晟帝在帝位上坐了这么多年，朝里朝外被他管理得一塌糊涂。 连挑选女人都如此没有眼光，他的统治生涯会败得这么狼狈，就在情理之中。 赵维祯心中悲戚，却难以言表。 无论他对现状有多么的不满，都改变不了应援军队迟迟 不到的局面。 迫于无奈，他只能认同慕紫苏的请求，利用血灵戒，来改变那些将士的体质。 为了避免血灵戒的秘密被传扬出去，赵维祯到底还是藏了私心。 要求慕紫苏一定要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偷偷进行此事。 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血灵戒的功效发挥到将士们的饮食之中，这对慕紫苏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工程。 六千人的饮食，一锅可做不出来。 为了掩人耳目，慕紫苏将自己伪装成伙头军，偷偷潜入伙头军的阵营。 趁人不备，将戴着血灵戒的手指放到将士们喝的烈酒之中。 改变 这六千人的体质，不但要用血灵戒来做药引。 与血灵戒结为血契的慕紫苏必须运用内力，将血灵戒的功效发挥到极致。 六千名将士，要准备十缸烈酒。 而慕紫苏要做的就是，用内力引导血灵戒，将这十缸烈酒变成可以强身健体的药酒。 无论工程如何浩大，为了奉阳城不被金凌夷为平地，慕紫苏拼尽最后一口力气，在天黑之前，将整整十缸烈酒变成了药酒。 当最后一缸酒改造完成，慕紫苏体内的最后一丝力气已经被抽空。 赵维祯默默无声地陪在她身边不离左右。 看到慕紫苏为了成就自己 的大业，累得面色惨白、满头虚汗，他看在眼中，疼在心底。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愧疚感油然而生，亏他之前还怀疑过紫苏对他的感情并不坚定。 他是有多愚蠢，才会生出这种荒谬的猜测？ 慕紫苏与他相识时，他是被父皇与满朝文武嫌弃的弃子。 盛都多少名媛千金将他视为蛇蝎猛兽，个个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在那段黑历史中，只有慕紫苏不离不弃地陪他左右。 为他治腿，为他打气，当外人向他投来嘲讽的目光时，唯有慕紫苏坚信，是金子，早晚会发光，是真龙，早晚会翱翔。 正因为有 了她的鼓励，他才一点点走出阴霾，迎来生命中的第二次辉煌。 看着筋疲力尽的慕紫苏累昏在自己怀中时，赵维祯咽下心中的痛楚，将这个身材瘦弱，内心却无比强大的姑娘拦腰抱起。 并在心底暗暗发誓，此生此世，无论发生变故，他必会用自己的性命去守护她一世安康。 因慕紫苏太过劳累，短期之内，没有精力出现在众人面前。 赵维祯很是贴心地将她安置在帐篷内好生休息，并吩咐翠花，一定要将它的紫紫给看护妥当。 顾卿然、段无洛等人对慕紫苏试图改变将士们体质的事情略有了解。 第626章 保卫天启 他们是赵维祯和慕紫苏的知心好友，且在结识的过程中，对慕紫苏精湛的医术早有了解。 血灵戒的秘密并没有在他们面前正式公开。 几个聪明的少年却已经隐隐意察觉到，慕紫苏必定身怀异宝，才能在医术上有这样精湛的天赋。 大家都是懂得审视时度的聪明人，自然不会将心中的这份猜测公之于众。 到了傍晚，赵维祯以鼓舞士气为由，将麾下六千兵将召集到一处。 看着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十八军团，以及皇祖父留给九王叔的那五千精锐，整齐而有秩序地站在校场之内。 那一道道英姿飒飒的身影，坚毅不屈，夺人眼眸。 赵 维祯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视，仿佛要将这六千张面孔牢牢记在内心深处。 “各位将士，本王今日将你们召集到一起，没有别的目的，只想跟你们唠几句心里话。” “大家在这里相聚，抱着一个共同的目的，打败金凌，保卫天启。” “可眼前咱们所面临的境况有多艰巨，相信在场的诸位都无比清楚。” “朝廷内斗，不顾边关将士是死是活，导致与本王接应的三十万大军现在都没有露面。” “金凌数十万铁骑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咱们，很有可能在下一刻便攻陷奉阳，将咱们的尸体踩在他们的马蹄之下。” 赵 维祯又继续说道：“可能有人会问，既然南宫爵提出交易，只要将紫苏郡主作为礼物送给金凌，便撤兵休战，停止战役。呵，你们信么？” 赵维祯犀利的视线在众人面前扫过：“南宫爵敢提出这么荒谬的条件，分明没有将咱们天启的尊严放在眼中。” “即便本王交出郡主，金凌的大军依旧会不留情面的掳夺咱们天启的城池。” “就算战败，咱们也该败出气节、败出尊严，莫要让咱们的名声成为历史传记中的污点。” “从今日起，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本王的兄弟。” “无论这场战役最终是输是赢，本王都会用血肉之躯 陪着你们共赴生死。” 当这番话从赵维祯口中讲述出来时，不少将士们已经泪流满面，哭得泣不成声。 他们何尝看不清眼前的局势，换句话说，的他们，已经成了朝廷的弃子，被遗忘在这荒芜之地。 这一刻，六千名将士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 与他们一起被朝廷遗弃的，还有大名鼎鼎的明王殿下。 身为皇子，赵维祯何其倒霉。 他一心惦记着朝廷的安危，那些人却处处算计于他，不惜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意图将他置于死地。 军中将领对这位少年成名的千岁爷早有耳闻。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强悍的人物，竟也落得这般可 悲的下场。 想到自己可能会在不久之后成为这起荒唐战役的牺牲品，众人心中悲戚，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看到英姿飒爽的年轻将士们此时哭得像个孩子，赵维祯心底发堵，难过之情溢于言表。 玩世不恭的顾卿然也被这样的场面给震憾到了。 他忆起当初在黑槐殿处处受人压制的那段黑暗岁月，哀伤和无奈萦绕心头。 段无洛和霍司铭也是一脸哀戚，深深的感觉到他们的未来和前途忽然陷入了迷茫之中。 赵维祯并没有让这种哀伤的气氛持续太久。 他冲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不多时，便陆续有人提着酒桶来到众人面前。 第627章 以一敌百 赵维祯对面带不解的众将士说道：“不瞒诸位，此次随军的紫苏郡主，熟读医书，精通药理，被她从鬼门中救回来的生命不计其数。” “这次，咱们天启被金凌欺压得无力反抗，迫于无奈，紫苏郡主决定用特殊的药材来改变在场诸位的体质。” “摆在你们面前的这些酒，都是加了药材的药酒，不但强身健体，还可以激发出你们潜在的体能。” “他南宫爵不是嘲笑咱们天启的兵将没有以一敌百的能力么。” “既如此，咱们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天启的将士，有没有这个本事。” 经过几日相处，这些士兵对慕紫苏的能力已经崇拜得五 体投地。 她凭一己之力召唤出天龙，制造出震慑人心的天龙阵，就足够目睹现场的这些将士们吹嘘一辈子了。 经过十八军团的大力宣传，卫晋带来的那些暗部势力早就听说那位紫苏郡主不但能为滔天，行医治病方面也极有天赋。 听说摆在眼前的这些酒都是紫苏郡主为他们配制出来的强身药酒，将士们既兴奋，又不敢相信。 再厉害的药酒，也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体质。 王爷该不会为了振奋士气，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夸大其词吧？ 饶是如此，这些人还是非常感激王爷和紫苏郡主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他们现在被困在一条船上，一荣 俱荣，一损俱损。 堂堂千岁之尊的赵维祯愿意陪他们共赴生死，将士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随着一声令下，六千人被分列二十只小队，排着队等着药酒入喉。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药酒神奇，当一碗酒被灌入腹中之后，一股用语言无法形容的感觉萦绕在将士们的心头。 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被注入了体内，喝了酒的将士们个个双眼发亮，浑身是劲儿。 这场盛酒仪式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 当六千将士喝完药酒，校场内出现了史无前例的呼声。 众人齐齐跪下，异口同声地对赵维祯道：“从今日起，我等将用毕生的时间来追随王 爷。” “咱们的主子只有一个，永世服从，不离不弃。违背誓言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赵维祯被这个场面震撼得难以言表，他强忍住落泪的冲动，哑着声音说道：“天启必胜！” 六千将士紧随其后，高声喊道：“天启必胜！” 洪亮的声音仿佛传至十里，不但赵维祯亢奋不已，六千将士也被感染得热血沸腾，恨不能现在就抄起武器与金凌大干一场。 不知是慕紫苏的这招强身健体太过神奇，还是金凌那些夜间偷袭的入侵者太过倒霉。 南宫爵被迫撤兵的当天夜里，便亲自率领九千兵马毫无声息地闯进了奉阳城。 这对天启的 众将士来说是毫无防备的，要知道，奉阳城门口的迷幻阵，只有在兵马人数达到一万以上才能启动。 南宫爵正是抓住了迷幻阵的漏洞，将人数减到了九千。 在南宫爵看来，金凌的九千铁骑，足以抵抗得过天启的三万兵马。 从探子口中得来消息，天启的人数里里外外也不过六千左右。 轻敌的南宫爵非常有自信，九千对付六千，赵维祯誓必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事情的结果却大.大超乎南宫爵的预料，当他率领九千大军闯进奉阳城时，非但没有将奉阳城夷为平地，反而还被天启那些打了鸡血的大头兵给打得落花流水。 这不现实啊！ 第628章 神灵入体 南宫爵对自己麾下的将士非常有自信，这些军人从小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应敌经验无人能敌。 正因为如此，金凌才敢以霸主国的地位雄霸于大陆板块之上。 让南宫爵没想到的是，天启的那些被他瞧不上眼的大头兵们，如同神兵下凡，不但个个勇猛，还他娘的刀枪不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爵不知道的是，这些人身上穿的都是赵维祯投资了大笔银子做出来的金丝软甲，普通兵器无法伤到他们分毫。 反观天启这边，察觉到城门被金凌大军给攻破。 为了抵御外敌，不顾一切地与金凌陷入死战 。 让众将士们震惊的是，交手时，仿佛有神灵入体，浑身上下都是力气。 平时挥出的一拳只能将人给揍倒，此时挥出去的拳头却能将对手给揍得五脏俱裂。 这，这真是太神奇了！ 将士们越战越勇，越勇越战。 眨眼之间，金凌九千人马便被天启这些喝过药酒的“神兵”们给打得落花流水，怎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原本他们还对王爷口中所谓的药酒改变体质一事将信将疑。 看到手下败将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悲催模样，这些人相信，现在的他们，已经与从前不能同日而语了。 这大概是南宫爵人 生之中第一场输得如此狼狈的战役。 他原本以为，此次夜袭，势必会给赵维祯一记致命的打击。 预想中的画面非但没有出现，反而还被人家给打得毫无反击之力。 “太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速速撤离吧。” 南宫爵身边的心腹见此次偷袭败得如此难看，心底虽然愤愤不平。 为了长远利益着想，必须劝主子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南宫爵岂能甘心，不服输道：“调兵，继续对奉阳采取强攻。” 南宫爵不是傻瓜，除了被他亲自率领的这九千兵马，外面还有三万兵马等着接应。 心腹劝道：“ 请太子殿下三思而行，奉阳城乃天启的军事要塞。” “咱们现在连城中心都攻不进去，继续派兵，只会酿制更大的损失。” “您看天启的那些士兵，拳打不死，箭射不穿，别说以一敌十，是以一敌百也不为过。” “再这样下去，不但会害得咱们金凌损兵折将，将士们的士气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心腹并没有虚张声势，他看到那些天启的士兵真的刀穿不入，剑刺不透。 此等神迹足以证明，天启这边人数虽少，可他们并非是毫无防备。 在敌方的情况没有被查清楚之前，尽快撤兵，再商量下一步 方案才是上上之策。 万一太子殿下带来的这几万兵马今天折在奉阳城，他们金凌，会成为历史上最大的笑柄。 南宫爵身边的其他心腹也纷纷劝道：“太子，事不宜迟，等咱们离开这里，再做下一步商议。” 在心腹们的劝说之下，南宫爵是歇了继续发兵的心思，无奈地点头：“撤！” 剩下的残兵败将听到撤字，一个个如同逃命一般迅速展开了撤离行动。 天启的这些怪物们，他们是一刻都不想再继续面对。 这哪里是偷袭，分明就是跑来给敌人当沙包吊打的。 金凌此次偷袭，是史上最大的一次败笔。 第629章 搞鬼 南宫爵一边撤离，一边不甘，身为霸主国未来的储君，他怎么能忍受自己败得如此狼狈？ 赵维祯！该死的赵维祯。 数次害得他成为对方的手下败将，失败的次数多了，心底总会生出不平衡。 为了对外证明他不是弱者，金凌与天启这场战争，必须以胜利作为收尾。 可是现在，天启的情况变得扑朔迷离。 连他这个拥有数次应敌经验的行家都对天启的战略捉摸不透。 区区几千兵马，为何数次将金凌数万大军玩弄于鼓掌之间？ 慕紫苏？对！一定是慕紫苏从中搞鬼。 听说天龙阵便是慕紫苏亲自所设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险些将金凌数十万兵马给吓破胆。 这慕紫苏的能耐，已经超出了他的估计范围。 天启的这几千将士忽然变得如此神勇，没准儿也是慕紫苏这个浑身上下充满神秘色彩的丫头暗中搞的鬼。 想通了事情的根源，南宫爵越发觉得，不将慕紫苏夺至手中，势必会给他的人生留下巨大的遗撼。 眼看金凌的军队快要撤到了安全距离，南宫爵对心腹说道：“你们几个带着将士们先行一步，本太子有重要的事情再闯一次奉阳城。” 心腹们哪肯让南宫爵离开他们的视线，忙将他给拉了回来 。 “太子，您疯了不成，奉阳现在有多危险，您刚刚可是目睹。” 南宫爵推开众人，态度坚决道：“本太子心中自有定夺，你们先走，本太子稍后就回。” 说完，不给众人阻拦的机会，一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南宫爵个人能力卓越，闯进天启的军营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别看这次偷袭，天启胜了一筹，这场突然袭击，还是将他们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眼下，作为统帅的赵维祯应该在整理军队，一时半会儿，顾及不到他这个外来的闯入者。 南宫爵身穿一袭夜行医，摸着黑，准确无误地找到了 慕紫苏的帐篷。 他敢如此确定这只帐篷里住的人是慕紫苏，是因为慕紫苏身边养了一只肥硕大鸟。 那只叫翠花的鸟固然聪明，可以与人交流，可它时常出现的地方，必然会有鸟屎的痕迹。 南宫爵在观察细节方面向来谨慎。 他逐一查找了几个帐篷，最终确定，眼前这个帐篷里，非慕紫苏莫属。 当他闯进帐篷时，看到身形肥硕的翠花正眯着眼，趴在一块小垫子上睡得昏天暗地。 帐篷里燃着微弱的烛光，可以让人一眼就看清里面的情况。 慕紫苏睡得很沉，借着烛光，南宫爵清楚地看到她的面孔是 如此的苍白。 她这是怎么了？ 南宫爵正欲走近，沉睡中的翠花忽然惊醒。 当翠花看到南宫爵这个大坏蛋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吓得正欲尖叫，便被反应迅速的南宫爵一掌劈晕了过去。 慕紫苏仿佛与翠花心灵相通，翠花晕过去的一刹那，慕紫苏猛地睁眼，与逐渐走近自己的南宫爵对视了个正着。 “你……” 南宫爵动作迅速地捂住她的嘴巴，唇边露出邪气的笑容。 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道：“本太子的出现，是不是让你觉得意外？” “不想被本太子当场扭断你这小细脖子，就识趣一点，莫要声张。” 第630章 大打一场 慕紫苏瞪着两只漆黑的双瞳，狠狠与南宫爵对望。 南宫爵并没有将她的怒气当一回事，而是用手指在她的额头处轻抹了抹。 “尽是冷汗，你遭遇了什么？莫不是病了？” 慕紫苏挥开他捂在自己嘴巴上的大手，“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爵自负道：“你应该问，天底下有哪个地方是本太子去不得的？” “不瞒你说，金凌与天启这场战争，皆是因你而起。如果你们天启败了，那么……” 南宫爵将唇瓣凑到她的耳边：“你慕紫苏，将会成为天启最大的罪人。” 慕紫苏向他投去凶狠的目光：“真正的罪人，是你 这个不将别人性命放在眼中的刽子手。” 南宫爵笑道：“如果本太子是刽子手，你又是什么？” “害得天启和金凌民不聊天的红颜祸水么？” “你猜，如果本太子将你掳走，赵维祯会不会气到崩溃？” “他崩溃了，天启离灭亡之日还有多久？” “你敢？”若非慕紫苏毫无反击之力，她恨不能起身与南宫爵大打一场。 为了改变天启的命运，她将体内的最后一丝力气都消磨怠尽。 别说跟南宫爵对打，现在的她，虚弱得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南宫爵仿佛看出她的弱点，自负道：“你看本太子敢不敢！” 在慕紫苏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南宫爵一掌劈向她的脖颈。 在慕紫苏陷入昏迷之时，将她扛在了肩头，摸着黑，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此地。 慕紫苏离奇失踪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赵维祯的耳朵里。 这对原本还沉浸在首战告捷喜悦中的赵维祯等人来说，无疑是一记致命的打击。 慕紫苏对赵维祯、抑或是天启王朝有多重要，凭她在危难之时所做出的种种举动就可以认定。 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已经渐渐成了众人心中的一个信仰。 喝过药酒的将士们，对慕紫苏崇拜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亲身经历的人才能 感知得到，那一碗看似不起眼的药酒，给他们的人生带来怎样的逆转。 可是现在，这个改变天启六千人命运的神奇姑娘，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赵维祯哪还有心情举办什么见鬼的庆功宴。 从翠花口中得知慕紫苏被南宫爵掳走的那一刻，他就恨不能带兵闯进金凌的阵营，与南宫爵那个混蛋一决高下。 “都怪我啦。” 翠花一边哽咽，一边自责：“若非我没有对紫紫尽到看护的责任，紫紫怎么可能会被南宫爵那个坏蛋在我眼皮子底下给抢走。” “南宫爵这厮胆大包天，居然敢闯进紫紫的营帐， 不由分说便将紫紫带走。” “最可气的就是，那个混蛋居然还敢打我，呜哇！” 说到最后，翠花难过得痛哭失声。 段无洛被翠花哭得心底直发堵，“花花，你不要担心，紫苏福大命大，我相信她一定会没事的。” 霍司铭也跟着劝道：“是啊翠花，你不要为此事继续自责了。” “你只是一只鸟，怎么可能有实力与南宫爵对抗？” “南宫爵出现得那么猝不及防，众人都去与金凌那些偷袭者应战。” “谁也没想到，本该率领金凌的残兵败将迅速撤离的南宫爵。” “会胆大包天到又折返回来，将紫苏抢走。” 第631章 败局收场 多日相处，卫晋对慕紫苏的佩服程度和那六千将士一样。 此时见慕紫苏被人掳走，他的心情也是万分压抑。 见赵维祯始终沉着脸，卫晋问道：“王爷，那金凌太子不计代价地将紫苏郡主掳走，是为了紫苏郡主的自身能力？还是因为，他对紫苏郡主另怀心思？” 卫晋不是傻瓜，金凌太子当众提出要用紫苏郡主作为休战的条件。 不难看出，性格乖张的南宫爵，对容貌才能各方面条件都优越的慕紫苏生出了觊觎之心。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慕紫苏不但是个美人，还是一个可以改变历史的强大美 人。 这样的女子，势必要成为各国霸主争夺的目标。 赵维祯道：“南宫爵以访客的身份去盛都坐客时便对紫苏心怀不轨，誓要将其据为己有。” “他一次又一次挑衅咱们天启的底线，这笔帐，本王不能就这么算了。” “司铭，你清点出五千兵马，本王要亲自带人去金凌将紫苏给抢回来。” “不可！”说出这两个字的，是顾卿然。 “王爷，现在发兵与金凌对抗，只会导致全军覆灭，以败局收场。” 赵维祯敛起眉头，朝顾卿然投去疑惑的目光。 仿佛在问，你刚刚所说的每一个字，与你 的预言可有关系？ 顾卿然看懂了赵维祯眼中的质问，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仿佛在说，一旦带兵出城，全军覆灭的预言便会立即生效。 “你放心。” 顾卿然劝道：“南宫爵对紫苏有着如此之深的执念，短时间内，紫苏的性命不会受到威胁。” “紫苏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她有自保能力，不会在南宫爵那里受到委屈。” 顾卿然的劝慰并没有让赵维祯的心情好转多少。 慕紫苏现在的身体有多虚弱，只有他最是清楚。 一旦南宫爵做出不冷静的事情，紫苏会遇到怎样的挑战，他已然是无法估 测。 越往下想，赵维祯的心情便越是浮躁。 浮躁！是作为统帅的最大弊端之一。 可此时的赵维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满脑子想的都是紫苏的安危，生怕她在南宫爵那里吃亏受苦。 就在赵维祯因为慕紫苏被掳走一事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数天前就该率领朝廷三十万兵马在奉阳与赵维祯会合的吴友亮吴将军，姗姗来迟。 援军的到来，并没有让赵维祯的心情变好，还在看到吴友亮之后变得更加糟糕。 吴友亮也不知是哪来的底气，非但没有因为自己的迟到而感到愧疚。 见到赵维祯后还 摆出趾高气昂的架式：“末将来迟，还望王爷恕罪。” 口中说着道歉之言，神情举止间，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 吴友亮年纪四十出头，虽是武将出身，周身上下却充满了书生气息。 他容貌生得甚是俊美，下巴上留着八字胡。 看上去风度翩翩又不失优雅，非但没有武将的粗莽，还多了酸儒之气。 赵维祯冷声问道：“按照军令，你应该在四日前便与本王会合。” “吴将军，你迟了四天，这件事，当作何解释？” 吴友亮不甚在意道：“来时的路上身体不适，因此耽误了几日，请王爷莫要见怪。” 第632章 八十棍 吴友亮这满脸不在乎的样子，气得众人心中愤愤。 身感不适？ 仅仅因为你一个人身感不适，便将朝廷的安危置于险地，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担此大任？ 赵维祯心底已经是怒火翻腾，若非吴友亮拖三拖四，南宫爵怎么可能会趁机将身体虚弱的紫苏掳走？ 再次看向吴友亮时，赵维祯眼中多了一丝杀气。 他冷笑一声，对吴友亮道：“无论你有多少借口，都改变不了延误军情的事实。” “吴将军，身为军人，你应该知道军法无情，按你犯下的罪责，本该被立即处死。” “念在你曾经对朝廷有所贡 献的份儿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迟到了整整四天，一天二十军棍，四天就是八十军棍。来人，拖下去，立即执行！” 赵维祯一声令下，看吴友亮不顺眼的将士们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将吴友亮按趴在地。 在吴友亮惊惶错愕的目光中，无情的军棍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赵维祯身边有无数拥趸，吴友亮身边亦是如此。 拥趸看到他们的主将被按在地上挨军棍，一个个愤愤不平地冲上来就要替主将抱不平。 让他们震惊的是，未等他们实施反抗，便被赵维祯这边的人给强行压了下去。 六 千将士，此时已经将明王作为一生誓死追随的目标。 他们对吴友亮故意耽误时间的行为恨之入骨，他犯下这样大逆不道的过错，只挨八十军棍真是便宜他了。 居然还想抵抗，就是在做梦。 吴友亮的拥趸被眼前这架式吓得手足无措，只能看着他们的主将被无情的棍棒给揍得哭爹喊娘，狼狈不堪。 吴友亮当众挨了军棍，心中愤愤不平，并试图扇动他带来的那三十万兵马反了赵维祯。 令吴友亮没想到的是，就在被卫晋召集的暗部势力，也陆陆续续抵达了奉阳。 虽然五十万暗部没有集齐，可统领这 些暗部的首领们，都是被先帝当年委以重任的心腹。 三十万大军，自然不可能只有吴友亮一个统帅。 其他统帅看到在朝廷消失已久的故交，居然在暗中执行着先帝的命令，激动的同时，不免勾起他们对当年的感叹。 两军会合，自是有无数辛酸参杂其中。 至于从中搞破坏的吴友亮，无疑成了众人眼中的一则笑话，谁还会去管他的死活。 朝廷三十万兵马到位，加上被卫晋召来的将近五万暗部，以及赵维祯麾下的那六千精锐。 如此庞大的阵容，与金凌对抗，已经不足为惧。 第二天一早，救人心 切的赵维祯便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直逼南宫爵的落脚点，开启了两军对垒的第一场战役。 天启援军到来的消息，已经被南宫爵事先得知。 为了不落下风，南宫爵召集金凌麾下所有兵马前来与赵维祯应战。 人数之多，场面之大，可以谱写到历史的篇章之中。 南宫爵的身上依旧穿着那袭雄纠纠、气昂昂的金盔铁甲，此时的他，面带自负，丝毫没有被赵维祯带人上门踢馆时该有的紧张。 天启的军队固然不少，他们金凌的铁骑也不遑多让。 见赵维祯领兵挂帅，在众人的簇拥下骑着战马朝自己走来。 第633章 一半城池 南宫爵径自开口：“废话不多说，我知道你这么迫不及待地率领天启军队与我金凌对垒，是为了从我手中夺回慕紫苏。” “不怕告诉你，慕紫苏已经是我金凌的俘虏，想换她性命，便交出你们天启的一半城池。” 呵！好大的口气，一开口，就要天启的一半城池！ 那些将领们被南宫爵的狮子大开口气得咬牙直瞪眼。 南宫爵丝毫不将对方的怒气放在眼中，他坐在马背上，目光不眨地看着赵维祯。 “你必须清楚一件事情，你们天启的军队今天在战场上胜我们金凌一筹，也改变不了慕紫苏已经成为本太子 囊中物的事实。” “想要她活命，要么退兵，要么交城。” “否则，我会将慕紫苏的尸体挂在奉阳城的城门口，让你这一生都沉浸在悔恨之中。” “赵维祯，本太子相信，你赌不起，也不敢赌。” “慕紫苏就是你的命，她死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活下去？” 南宫爵口中尽是讥讽之意，“别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们天启在战略上获得胜利，慕紫苏从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为助你上位，她连性命都可以不要，这样一个对你情深意重的女子，本太子不信你狠得下心看着她死在你的面前。” 南 宫爵在说出这番话时，心情并不比赵维祯轻松多少。 他会发动这场战争，为了得到慕紫苏只在其一，另一方面，也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比赵维祯强悍。 昨晚他趁乱之际将慕紫苏掳回自己的阵营，看似略胜一筹，实际上他已经输了。 他没想到，慕紫苏为了赵维祯，可以连命都不要。 这样一个一心为了别的男子肝脑涂地的女子，再如何优秀，对他南宫爵来说也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那一刻，他生出了放弃的想法。 无法得到慕紫苏的心，倒不如利用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为金凌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相信，以赵维祯对慕紫苏的感情，定不会看着为他付出一切的姑娘前去赴死。 南宫爵将一份事先拟定好的割让协议递到了赵维祯的面前。 “这里面详细罗列了此次转让的事宜，你若还将慕紫苏的性命放在眼中，就速速签下割城协议，否则，就等着为她去收尸吧。” 南宫爵这一手，出乎赵维祯所料。 他想过两方兵马在战场上互相残杀，也想过在沙场上与南宫爵一决高下。 唯独没想过，南宫爵竟然卑鄙会拿慕紫苏的性命来威胁自己。 紫苏！ 不久之前，她还生龙活虎地与自己并肩作战。 一夕之 间，她竟变成了敌人手中用来威胁自己的筹码。 一边是朝廷的土地，一边是心爱姑娘的性命。 谁轻谁重，赵维祯陷入了迷茫之中。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他和紫苏在一起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回想当初，他被南宫爵陷害得险些成了朝廷捉拿的杀人犯，是慕紫苏不顾性命之危，带着他逃出盛都，并双双掉进黑阙的地宫。 她一次又一次在他遇难之时出手相帮，他怎么狠得下心为了保住天启的城池便置她的生死于不顾？ 这一刻，赵维祯的信念无比坚定，哪怕让他赔付天启的江山，也要换回慕紫苏一条性命。 第634章 你疯了 就在赵维祯接过协议，欲在上面盖下自己的印章时，挨了一顿军棍的吴友亮怒道：“王爷，你疯了不成，为了一个女子，居然连天启的江山都可以双手奉上。” “这件事传到陛下耳中，你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天启的百姓？” “难道在你眼中，天启的一半城池，还不如一个女人重要吗？” 吴友亮当众喊出这番话，并不是替天启的老百姓叫屈，而是故意扇动人心，欲将赵维祯置于死地。 令吴友亮气结的是，除了他和自己身边少数的心腹大声反对。 曾受过慕紫苏恩惠的将士们，对他们统帅为了一个女 人而放弃天启一半江山的行为抱以支持的态度。 赵维祯冷冷瞥了吴友亮一眼：“疆土没了，可以再抢，本王心爱的女人没了，就会永远失去。” “孰轻孰重，本王还用不着不相干的人指手画脚。” 说罢，便掏出印章，用天启半壁江山换回紫苏的性命。 “咳！” 一阵轻咳，在赵维祯盖章之前忽然响起。 赵维祯朝咳声的方向望了过去。 惊讶的发现，发出这道咳声的，居然是扮成男装模样的南宫月。 这并不是赵维祯第一次在战场上看到南宫月。 只是上次看到她时，彼此间距离甚远，而此时 ，他与南宫月只有咫尺之遥。 南宫月见他向自己投来好奇的目光，冲他摇了摇头，仿佛在给他暗示。 南宫月的这番小小的举动，不但引起赵维祯的注意，同时也引起了南宫爵的注意。 他目光微冷地朝南宫月看了一眼，眼中充满了警惕和警告。 尾随在赵维祯身后的顾卿然也看到了南宫月。 身为女儿身，却穿着英挺的军装。 这样的南宫月，既让顾卿然觉得陌生，又致命地吸引着他的视线。 现场的气氛一度陷入怪异之中。 赵维祯在心底迅速分析南宫月故意冲自己使眼色的真正用意。 南宫爵 为免事情有变，咄咄逼人道：“赵维祯，你再犹豫不决，本太子会将慕紫苏的尸首奉上。” “想杀人，首先你得有这个本事才行。”突如其来的一道嗓音，打破了现场诡异的气氛。 赵维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踪了整整一夜的慕紫苏，竟驾着马儿，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赵维祯迎了上去，将马背上的慕紫苏拉坐到自己的怀中，惊喜又诧异地问：“紫苏，你没事？” 慕紫苏被他这一扯，险些跌落下去，幸亏赵维祯眼疾手快，才稳稳地将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紧紧揽在自己的怀中。 原本 自信满满的南宫爵被这起突如其来的变故气得面色阴沉。 慕紫苏明明被他关在了秘密场所，为何会逃出生天，重新回到赵维祯的身边？ 思及此，他猛地看向南宫月，怒问：“是不是你？” 南宫月本想装傻，却当着众人的面挨了南宫爵一记耳光。 南宫爵力道不小，一巴掌抽下去，南宫月的脸变得红肿起来。 她挨了打，却倔强地不肯低下头去。 看到南宫月挨打的顾卿然气得大骂：“南宫爵，你他娘的还有没有人性，那可是你的嫡亲妹妹，你居然下得去手？” 没人知道，顾卿然此时有多么心疼。 第635章 一耳光 虽然在种种原因的破坏之下，他没办法向南宫月表白心迹。 可是，看到南宫月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他岂能忍受？ 那一掌，虽然打在南宫月的脸上，却疼在了他的心底。 他恨不能冲过去，将那个伪装坚强的姑娘拥进怀中柔声哄慰。 南宫月挨打时没有哭，见顾卿然为了自己朝兄长大发雷霆时，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顽强地用衣袖抹去眼泪，怒气冲冲地对顾卿然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顾卿然又急又气，红着眼说道：“你是不是傻，不在金凌做你的公主，偏要跑到这种地方来吃苦受罪， 你在图什么？” 南宫月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我图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顾卿然，你就是个懦夫，你给我听清楚，我这辈子都瞧不起你！” 没头没脑地骂完这句，南宫月在泪水夺眶之前，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事情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不但南宫爵恼恨交加，赵维祯等人也被这起由南宫月造成的变故给弄得措手不及。 本以为今日战场一会，定会与南宫爵闹得你死我活。 看到慕紫苏安然无恙地回到自己身边，赵维祯惊喜交加，对暗中帮助自己的南宫月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意。 至此，他才明白 ，南宫月故意提醒自己不要盖章，就是避免他一时冲动，葬送了天启的一半江山。 不管当时他的做法是对是错，一旦割让城池交换慕紫苏的行为真的成立，他赵维祯将毫无悬念地成为天启历史上最大的罪人。 因潜意识里觉得歉了南宫月一个人情，赵维祯对脸色被气得铁青的南宫爵道：“怎么样，这场战，你还要继续打吗？” 南宫爵被自己的亲妹妹摆了一道，心中恨意难平，他怒道：“打！为什么不打？” “别以为南宫月那个吃里爬外的笨蛋私下放了慕紫苏，你们天启就会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这 样也好，天启与金凌人数相当，实力相当，在各方面条件都均衡的情况下，本太子倒要看看，谁最终会成为这场战争最后的赢家。” “赵维祯，本太子相信你是信守承诺之人，今日为时已晚，不适合继续作战。” “明日午时，咱们各自带着麾下将领及兵马，在这里一决高下，你敢不敢应战？” 赵维祯回以冷笑：“好！就按你说的办！” 两军交战，讲的是天时地利与人合。 此时天色已晚，双方交战起来会陷入一场死战。 南宫爵不想在天黑时发动战争，赵维祯自然也有相同的打算。 两人约好时间， 明日晌午，不见不散。 匆匆回到各自的阵营，赵维祯才迫不及待地关心慕紫苏的身体情况。 她只失踪了一个晚上，可对赵维祯来说，却仿佛有一千年那么漫长。 “真是让各位为我担心了。” 此时的慕紫苏，体力已经渐渐恢复。 她简单向众人讲述了自己被掳之后的遭遇，南宫爵这个人虽然阴狠，却不至于坏到极至。 被掳到金凌的阵营之后，慕紫苏与南宫爵展开了一场长达两个时辰的交谈。 慕紫苏非常明确的告诉南宫爵，此生此世，非赵维祯莫嫁。 若天启亡了，赵维的死了，她会守寡终生，不再嫁人。 第636章 一个人情 许是慕紫苏的语气过于坚定，原本还对她势在必得的南宫爵不知怎地。 就改变了策略，决定用慕紫苏的性命，换天启的一半城池。 “他在怒极之时，将我关了起来。是南宫月救了我。” 慕紫苏看向神色复杂的顾卿然。 “她说，天启亡了，她的心上人便会失去家园，还会为此付出性命的代价。” “虽然她是金凌的公主，却不希望天启战败。” “就这样，她冒着被她皇兄怪罪的危险，趁人不备，偷偷将我给放了。” “卿然，我知道，南宫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假如未来的某一天，你和南 宫月……” 慕紫苏忽然顿下语气，犹豫了片刻，才对顾卿然道：“我希望你能善待于她，莫要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片心意。” 听完慕紫苏的讲述，一滴泪水毫无预兆地滑下了顾卿然的眼眶。 他从未想过，南宫月对他用情居然如此之深。 这一刻，他心中充满了悔恨。 假如当日，南宫月向他告辞时，他勇敢的对她表明心迹，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 他的人生是否就不会留下遗憾，让那个默默爱慕着自己的姑娘受到这样的委屈？ 南宫月，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垂爱。 让你一个弱小的女子，为 了天启与金凌的和平，付出了这样沉重的代价。 假如可以重新选择，我顾卿然愿意用一世繁华，许下与你长厢厮守、共度一生的诺言！ 天启与金凌的这场战役，持续了整整八个月。 在这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八个月中，赵维祯这个军事天才，充分发挥出了他的统御能力，在战场上将敌方给逼得连连后退。 在这期间，先帝留给九王爷的那五十万暗部势力陆陆续续抵达了奉阳。 赵维祯并没有将这些暗部留在奉阳作战。 他花费了不少精力，从这些人中挑选出一部分值得信任的将领，有计划又有 目的的将他们安插到朝廷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从这一刻起，赵维祯开始为自己的上位之路做出了万全的准备。 除了赵维祯利用这次战争的机会扩大自己的势力。 霍司铭、段无洛和顾卿然等人从中获得的利益也是着实不小。 将门出身的霍司铭，凭借一身好胆识，在战场上连立奇功。 且数次在麾下将领性命垂危之时挺身而出、出手相救，无形中赢得了不少将士们对他的信赖和敬仰。 霍司铭在军中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可以与统帅赵维祯相提并论。 自古以来，功高盖主之人被主帅忌惮并记恨的 人例子不计其数。 拥护霍司铭的将领担心，小小年纪的他表现得这样突出，会不会引来明王对他的防备。 事实却打了这些人的脸。 赵维祯非但没有对霍司铭心生忌惮，还给予霍司铭极高的荣耀与信任。 不但霍司铭享此殊荣，其他将领若是立了大功，也会被赵维祯委以重任。 赵维祯的这种做事风格，颇受军中将士们的仰慕和敬佩。 这才是心胸宽广的统帅该有的气度，赏罚分明，处事公正。 在赵维祯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不公正的冤情存在。 有了这样英明的统帅，将士们在浴血杀敌时更加卖力。 第637章 损兵折将 天启的士气随着战争的持续，变得越来越高涨，越来越勇猛。 顾卿然在这场战争中所起到的作用颇为重要，身上流着的天族血脉，让他拥有神奇的预测能力。 从前时灵时不灵的预测，到了战场之后，居然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在他种种逆天的预测之下，让天启的军队躲过了数次劫数。 比如几个月前，赵维祯率领麾下数十万大军，将金凌逼退七百里。 按原计划，赵维祯本打算带着士气高涨的将士们一鼓作气，直接攻进金凌的边境。 攻进金凌，需要经过一条崎岖的山路。 出发的前一天，顾卿然预感到了天 灾的降临，那条山路在泥石流的冲击之下变成了一片废墟。 幸亏顾卿然提前预警，天启的大军才没有在这起灾难之中损兵折将。 这样的预警发生过无数次，顾卿然也在无形之中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霍司铭和顾卿然在各自的领域上发挥着特长，段无洛更不必说。 他天生是个理财高手，在天启与金凌交战的这段期间，他将军中的财务管理得井井有条。 包括粮草的使用途径，军饷的发放比例，谁立了功该得到奖励，谁犯了错该受到惩罚。 条条框框，在他的记载之下既详细易懂，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同时 ，也利用节省下来的一些不必要的花销，为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牟得了不少福利。 有一次，朝廷送来的粮草出现了问题，将士们吃的米中被掺杂了沙石，导致这批粮食无法食用。 没了粮草，几十万大军的温饱问题便成了难题。 幸亏段无洛早有提防，在战争之余，动员军中的将士们在空地播种种地，种了不少红薯和白薯。 丰收之时，解决了朝廷粮草供应不及时的一大难题。 值得一提的还有一个人，便是女扮男装上战场杀敌的公孙白。 公孙白虽是女流之辈，在战场上杀敌的本事却很是强悍。 凭着聪明的智 慧以及矫健的身手，她数次夜闯敌方的阵营，将金凌的粮草给烧得一片狼藉。 导致粮草供应不上的金凌，不得不做出退兵的决定。 虽然公孙白这种应敌方法过于阴损，但两兵交战，凭的本就是各自的战术。 别管过程如何，只要达到目的，便是最佳的策略。 除了这些天赋异禀的同伴，功劳最大的非慕紫苏莫属。 慕紫苏是全能型人才，她最擅长布阵。 虽然很多阵法都是小打小闹不足为惧，却数次将敌军给捉弄得屁滚尿流。 除了布阵，她还会行医治病。 将士们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只要慕紫苏出马，性命 垂危的伤员们经过几天的休养便会渐渐痊愈。 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将士们之中挑出一批值得信任的人，将他们纳入赵维祯的心腹队列之中，并进行全方位的身体改造。 经过改造的将领们发现自己的身体潜能被激发，上战场应敌时更加勇猛卖力，也对明王殿下和紫苏郡主对他们的信任和器重倍加感激。 在信任的将士们面前，赵维祯向来大方。 由他自费制作的金丝软甲，一批又一批地被人从盛都送到了前线。 这些金丝软甲造价高，用处大。 穿上之后，轻薄透气，在战场上与敌人交手时可以省去不少力气。 第638章 休战协议 用刀枪不入来形容这些金丝软甲过于夸张，但普通兵器想伤之分毫是天大的难事。 天启与金凌的这场战争，在持续了长达八个月之后，在金凌提出休战投降的情况下宣布告终。 在这八个月的时间里，南宫爵算是见识了赵维祯在战场上的强大与强悍。 金凌的实力固然可怕，与仿佛开了挂的天启相比依旧是略败一筹。 这八个月，金凌数十万大军在天启的强攻之下连连败退。 期间，南宫爵数次从金凌调兵遣将前来增援。 即使在人数上胜出天启好几倍，只要上了战场，依旧被天启给辗压得毫无反 击之力。 眼看金凌的损失越来越大，金凌的陛下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下令让南宫爵收兵，停止与天启的这场战役。 不但金凌的帝王对天启生出了怯意，嚣张跋扈的南宫爵也在这场战争的折磨之下感到疲惫不堪。 他从没有怕过任何人，认识了赵维祯，他才明白，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南宫爵作为金凌的代表，向天启递了投降书。 降书的内容并不复杂，除了归还当初被金凌侵占的几座城池，还签下了一份长达五十年不与天启再战的书面协议。 五十年！ 在南 宫爵有生之年，将不会再与天启为敌。 按照自古以来的规矩，战败国需向胜利的一方割地赔款。 金凌这次败得这么惨，割地赔款势在必行。 赵维祯却并没有趁这个机会向南宫爵狮子大开口。 他们都是惜才之人，南宫爵欣赏赵维祯的同时，赵维祯对南宫爵自然也是极为敬佩。 真正的对手，论的不是能力的大小，而是对方的人品以及处事风格。 这场战争当日是由南宫爵所发起，真正交手时，赵维祯才发现，南宫爵是一位可敬的对手。 如果不是自己身边跟着好几位能人异士，以及军中那些被 慕紫苏改变过体质，变得无比强大的将士们发挥自身的潜力。 天启与金凌这场战争，说不定会在南宫爵的强压之下以失败作为收场。 既然南宫爵现在见好就收，为了日后能与金凌和平相处，赵维祯愿意退让一步，只向南宫爵讨要了几块不大不小的城池，至于赔款，就此作罢。 这场长达八个月的战争，掏走了金凌的一半库银。 巨额的赔款，只会让金凌陷入雪上加霜的局面。 为了更长久的利益着想，赵维祯并没有将事情做到最绝。 他不求南宫爵对他感激涕零，只想趁这个机会还南宫月一个人 情。 看着赵维祯推拒回来的赔款协议，南宫爵笑道：“这可是整整八十万白银，你确定就这样拱手相还？” 由南宫爵率领的一众心腹，与赵维祯率领的一众人马，在两国交界处正式展开了休战洽谈。 八十万两白银不少，对拥有黑阙地宫那数之无尽的宝藏的赵维祯来说却是九牛一毛。 赵维祯落落大方地将赔款协议递回到南宫爵面前。 “本王的信念始终没变，战场上，咱们是对手，私下里，咱们是朋友。” “既然金凌提出休战的请求，天启没必要再斤斤计较，为蝇头小利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第639章 面临分别 赵维祯看了不远处站在南宫爵身后的南宫月一眼。 “有些人情，本王终是要还。这八十万两赔偿款，就当是本王对贵国公主的回礼吧。” 若非南宫月当日冒着危险将紫苏从金凌的阵营送回天启，天启之后的战役也未必会打得如此顺利。 赵维祯是真的很感谢南宫爵发动的这起战争。 正因为有了这样正大光明的理由，赵维祯才趁乱招兵买马，利用八个月的时间，将自己的心腹和眼线散部到了朝廷各地。 当初处处给自己下绊子的陈思思母子，在他眼中，已经渺小得不值一提。 被当众点名的南宫月面色变得不太自然。 从她随着皇兄踏进房门的那刻起，顾卿然灼 热的视线始终没有从她脸上移开过半分。 这八个月，两人偶尔会在战场上会面。 因彼此立场的不同，每当顾卿然要对南宫月说些什么时，她便会找借口转身离开。 这种怪异的接触方式，断断续续持续了八个月。 到了结束的一天，南宫月心底既有战争结束，迎来和平的轻松，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甘与不舍。 战争结束，便意味着她与那个人即将分道扬镳。 每每想到这种场面，她的心都会钝痛不已。 她不敢直视顾卿然灼热的眼神，又舍不得与他就这样永久分开。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她竟体会得如此之深。 南宫爵接 下来的话，打破了南宫月的冥想。 只见他淡淡一笑，毫不客气地将赔款协议收了回来。 “既然王爷如此盛情，本太子若不接，倒显得不懂礼数。” “既如此，这八十万两，本太子就笑纳了。” 南宫爵若有所思地看了未作声的慕紫苏一眼。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金凌虽然输了，输得并不狼狈。” “天启人才迹迹，天赋异禀者不计其数。” “尤其是这位堪比男儿的紫苏郡主，着实令本太子开了眼界。” “奈何此生与你无缘，若有来生，本太子倒是希望，换个方式与你重新相遇。” “慕紫苏，你且记得，本太子这辈子唯一发自真心欣赏的姑娘，除你之 外，不会再有别人。” 眼看赵维祯的脸色渐渐地难看了下来，南宫爵见好就收道：“该说的，本太子已经说了。” “不该说的，说下去难免会招人嫌弃。此战结束，希望从今以后，天启与金凌和平共处。” “五十年休战合约，本太子会尽心遵守。” “也希望天启信守诺言，切莫违背今日承诺，争取让两国百姓重归和平。” 说完，南宫爵利落起身，冲赵维祯拱了拱拳：“告辞！” 南宫爵带着麾下人马转身就走，不知憋了多久的顾卿然大喊一声：“南宫月，你等等！” 南宫月诧异回头，与顾卿然四目相对。 顾卿然大步流星地朝南宫月走了过去，在对方诧 异的目光中拉起南宫月的手。 “有一句话，在我心中憋了很久，我知道再不说，这辈子都会失去说的机会。” “南宫月，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 “早在你当日离开天启盛都时我就该向你坦白心迹，可是我不敢。” “别看我平时大.大咧咧，在感情上，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这次咱们在战场相遇，你的勇敢和坦率让我自惭形秽。” “不管你相不信相，我顾卿然，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姑娘。” “若咱们有缘，我必会八抬大轿将你迎娶进门；若咱们无缘，我穷其一生都不会再娶。” “南宫月，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特别的，永远！” 第640章 战场表白 顾卿然这番大胆的告白，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不但赵维祯和慕紫苏一行人为好友的告白而感动万分。 南宫爵也被这个一心爱慕着自家妹妹的臭小子给震惊到了。 穷其一生都不会再娶，这样的誓言，可不是哪个男人都说得出口的。 坚强傲气的南宫月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虽然她早就知道顾卿然对自己并非无情，但用情至深到这种地步，超出她的想象。 她不顾一切地扑进顾卿然的怀中，哭着说道：“若此生有缘，我愿与你携手一世。若此生无缘，我愿为你削发为尼！” 赵维祯率领着麾下 兵马浩浩荡荡地启程回盛都，顾卿然与南宫月在谈判时相互表白的举动，还被在场围观之人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 启程回盛都的这一天，阳光明媚，天气极好。 除了顾卿然闷闷不乐，即将回家，或是回到各自领地的将领们个个心情愉悦，兴奋不已。 战争的结束，意味着他们可以与父母妻儿团聚。 八个月虽然不长，却也不短。 这些将士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保卫家园，等于回家的这天，心里能不高兴吗。 段无洛见顾卿然一脸阴霾，劝道：“你既然那么喜欢金凌公主，为何不将她娶进家 门？” 顾卿然没好气地看了段无洛一眼，小声咕哝：“你懂个屁？” 段无洛一脸正色地回道：“屁我是不懂，不过，感情的事情我还是略懂几分。” “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去追，像你这样畏首畏尾，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怕什么。” “人家金凌公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诺，愿意为了你削发为尼。” “你何不顺坡下驴，向金凌太子提出婚约，我就不信她兄长会当众拒绝这门亲事。” 顾卿然被段无洛这番话给气乐了：“若事情如你说得这么简单，你当我会羞于提这个亲事？” “天启与金 凌的战争刚刚结束，表面看似和平，彼此对对方都心存芥蒂。” “这种情况下，南宫月作为金凌公主，怎么可能会嫁到天启？” 段无洛据理力争：“你不试，怎么知道嫁不得？” 顾卿然白了他一眼，轻声骂道：“幼稚！” 顾卿然和段无洛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这边辩论。 骑在马背上的霍司铭则是一脸阴沉，目光时不时朝不远处的方向瞟去。 就见扮成装模样的公孙白，正没心没肺地和身边几个同伴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那副样子，没将自己当姑娘，肆无忌惮地和那些糙汉子们厮混在一 起。 很久以前，看到这样的画面，霍司铭并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当他与公孙白在一起相处的次数多了，渐渐发现这个扮成男装的姑娘拥有独特的性格魅力，他不受控制地被这个假小子给深深吸引。 军中除了自己和几位好友，没人知道公孙白的真正性别。 不知情的汉子们和公孙白这个勇猛的“小将”相处起来，时常会没轻没重。 好几次，霍司铭都想大声宣布公孙白的真正性别。 可公孙白为了完成祖父的使命，誓要在战场上闯出一番名堂。 他若破坏了公孙白的心愿，没准儿会招来对方的恨意。 第641章 回程了 霍司铭只能忍着，一次又一次看着公孙白和其他人开开心心、有说有笑的画面而无能为力。 见好友们各怀心事，与赵维祯并肩骑马的慕紫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卿然的预感那么灵验，他怎么就没想过预测一下自己的未来？” 赵维祯道：“你提出的这个问题，本王曾经也问过他。” “他说，这世上事情都能预测，唯有自己的命运预测不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大概就是卿然目前处境的最佳写照。” 慕紫苏心疼：“他平日里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其实心底比谁都 苦吧。” 赵维祯忙出声安抚：“那也未必，本王相信，上天不会辜负一对儿有情人，早晚有一天，卿然会等到他想等的另一半。” 慕紫苏莞尔一笑：“但愿如此。” 经过数日的舟车劳顿，由赵维祯率领的这一行人马，快要抵达盛都的地界。 眼看盛都近在咫尺，慕紫苏问赵维祯：“回盛都之后，你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着实将赵维祯给问住了。 长达八个月的战争，他感觉自己离繁华的盛已经越来越远，第一件事要做什么？他脑海中没有概念。 想了想，他反问：“ 你呢？你做什么？” 慕紫苏朝身后背的小竹筐中看了一眼，笑道：“带翠花回家睡上三天三夜。” 竹筐中，翠花睡得昏天暗地，多日来，可把这个小家伙给累得不轻。 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在战场上立下了功劳，身为一只鸟，翠花立下的功劳也着实不小。 这场战役，很多私密的消息都是翠花偷偷打探回来的，为了去金凌窃取机密，翠花连命都不要，好几次被敌军发现，险些将它一箭射死。 慕紫苏虽然心疼，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看着翠花以身涉险。 战争结束，她长舒一口气的同时 ，也在心中暗暗发誓，回去之后，定会好好犒劳翠花，将它喂得肥肥胖胖。 赵维祯感同身受道：“这场战役，翠花立下了不小的功劳，等回盛都之后，本王多找些漂亮的珠宝，送给翠花当礼物。” 竹筐里睡得正香的翠花忽然开口：“祯哥哥，你说话可要算话呀。” 赵维祯和慕紫苏被翠花那贪财的小模样给逗得忍俊不禁，笑了一阵，赵维祯才继续之前的话题。 “阔别八个月未回盛都，回去之后，应该会进宫见一见母后，看看她在宫中的生活是否如意，顺便将外公的情况说与她听 。” 赵维祯口中的外公，便是驻首边境的凤老将军。 金凌忽然发动战争，凤老将军凤西杰麾下的将领因为人数太少，一时之间被金凌数十万大军欺压得毫无反击之力。 好在凤西杰拥有数十年的作战经验，逆境之中还是寻到了生路，几经周转，与赵维祯取得了联系。 祖孙二人共同对敌，合作得可谓是天衣无缝。 金凌投降之后，凤西杰便率领兵马回到了边境，继续为朝廷守卫江山大业。 慕紫苏对传闻中的那位凤老将军颇为敬佩，也难怪他会培养出凤临月这样霸气而又立场坚定的女儿。 第642章 又是老九 第二天晌午，赵维祯带着当初离开盛都时的那批精英小队，浩浩荡荡地回到了盛都。 得知明王殿下打了胜仗并凯旋而归，闻得喜讯的老们姓们不约而同地出现在街头对他们心中的大英雄夹道欢迎。 场面之雄伟，呼声之高涨，被有心之人传到天晟帝的面前时，令他又恨又怒。 这八个月中，天晟帝的心情也跟着起伏不定。 他既希望赵维祯打胜仗，平息战火；又不希望这个各方面能力已经强大到自己无法掌控的儿子活着回来。 可是，事情还是朝着自己最不希望的方向去发展，赵维祯不但凯旋而归 ，听说，他还在暗中培养了一批强大的暗部势力。 最让天晟无忍受不了的就是，这些暗部，居然是先帝留给老九的。 老九？又是老九！ 他感觉自己原本应该辉煌的一生，因为老九的存在，而变得黯淡无光，失去了色彩。 看着身穿盔甲的赵维祯经过战场的磨砺，变得越发的英姿飒爽。 天晟帝口中说着赞美之言，心底已经将这个儿子给恨出了毒水儿。 越来越像，这个儿子，与老九真是越来越像。 老九就是他胸口的毒瘤，赵维祯和老九一样，每次看到这张脸，仿佛都能戳到他心底最痛的位置 。 曾几何时，天晟帝怀疑过赵维祯的出身，不止一次滴血验亲，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他赵言翼的种。 无论验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赵维祯是他的亲生儿子，只是，他的儿子，并没有承袭于自己，反而处处都朝着老九的方向在发展。 所以，天晟帝对赵维祯这个儿子激不出父子之爱，并打心底厌恶着对方的存在。 “陛下，明王殿下在战场上立下了这样的大功，现在他凯旋而归，立储一事也该正式提上日程了吧。” 宋子谦作为赵维祯身边的拥护者，不留余力地抓住一切机会逼陛下立储。 有宋 子谦作为代表，赵维祯的其他支持者也纷纷劝道：“明王为朝廷立下战功，又是陛下膝下的嫡长皇子，立他为太子，不但顺应天意，同时也顺应民意。” “目前，老百姓对明王的呼声之高，由他来坐天启的太子，再适合不过。”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一声高似一声的支持在议政殿此起彼伏。 天晟帝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对这些大臣恨之入骨。 他正值壮年，身体无碍，未来的日子还有很长。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大臣只要逮到机会就逼他立储。 难道这些人就这么迫 不及待地将自己推下帝位，立新主上位？ 有人支持，自然有人反对，段玉科便是反对赵维祯的派系。 “陛下。” 段玉科提出反对：“明王殿下在战场上的功勋固然强大。” “可当日紫苏郡主被金凌太子抓做人质时，很多人都目睹。” “明王为了救紫苏郡主，不惜割让我天启的一半疆土。” “此等作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朝廷的利益，所以臣等认为，立储一事还请陛下三思之后再做决定。”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赵维祯险些为了慕紫苏割让天启一半江山这个举动，这辈子都会成为他人生中的污点。 第643章 再打太极 天晟帝正愁找不到借口发落赵维祯，经段玉科这么一提醒，被他抓了由头。 他看向恭恭敬敬站在议政殿的赵维祯，敛眉问道：“丞相所言，是否属实？” 面对父皇的质问，赵维祯回得不卑不亢，他点头承认：“确有此事。” 未等天晟帝发作，赵维祯说道：“儿臣并不后悔当日的决定，紫苏郡主在这起战役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朝廷数十万大军目睹。” “不夸张的说，没有慕紫苏，我天启未必会胜得这么容易。” “用天启一半疆土换慕紫苏一条性命，在儿臣看来，是非常划算的。” “慕紫苏本 领逆天，在战场上救下无数生灵。” “儿臣相信，只要保住慕紫苏的性命，必会给我天启带来更大的利益。当然。” 话锋一转，赵维祯向段玉科投去一记犀利的目光。 “用天启一半城池交换紫苏郡主这件事，最终并没有实施。” “丞相拿一件没发生的事情来质疑本王的能力，本王认为，没这个必要！” 段玉科被赵维祯狠戾的目光看得浑身一抖。 经过战场的洗礼，的明王，与曾经那个脸上还略带稚气的明王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眼前这个少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锋芒，刺得人睁不开眼，打心底 对其生出了畏惧。 这样的人物，段玉科不敢招惹。 可他知道，一旦赵维祯上位，丞相之位势必会离他而远去。 所以，他才无所不用其极的阻止赵维祯上位。 “另外……” 赵维祯的目光直逼天晟帝：“吴友亮故意延误军情一事，儿臣还望父皇能给众人一个交代。” 他知道，战场上的一切秘密，都是吴友亮偷偷传递到盛都的。 赵维祯并不担心吴友亮出卖自己，这个当初险些害得天启走向灭亡的罪魁祸首，他会留在最后再来收拾。 因为他怀疑，吴友亮的所作所为，与陈思思有莫大的关系。 如 果能趁此机会将陈思思给送进黄泉，那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当赵维祯提到吴友亮时，天晟帝故意装糊涂道：“这件事，朕已经详细了解过了。” “吴将军那段时间身染恶疾，未能在规定时间内与你在奉阳接头，这是他有错在先。” “你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对他动过军法，现在天启已经大战告捷，旧事重提，未免让人觉得你心胸狭窄。” “一路奔波这么久，想必你们一行人马已经累了。” “朕明日会在承恩殿举行受勋大典，但凡在战场上立功的，都会受到封赏。” “时候不早，都散了吧。至于立 储一事，待朕权衡之后再与诸位相谈。” 天晟帝故意在吴友亮这件事上打太极。 是因为他已经查到，吴友亮故意延误军情，与自己的爱妃陈思思有关。 这吴友亮是陈思思的远房表兄，陈思思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尽快上位，不惜借吴友亮之手，试图置赵维祯于死地。 天晟帝起初得知这件事时也是非常震怒，可是震怒之后，他又慢慢释怀。 陈思思是他这辈子唯一喜欢的女子，赵维祈也是他这辈子唯一想扶持的皇子。 虽然此事涉及到了朝廷的利益，但吴友亮的事情一旦闹大，定会将思思和维祈牵扯进来。 第644章 母子见面 两相对比之下，天晟帝才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用这种方式将陈思思给包庇了起来。 大臣们对天晟帝故意打太极的行为深感无力。 不过，陛下已经宣布结束今天这场交谈，众人心中再怎么不满，也拿陛下没有办法。 赵维祯早就对这个父亲失望透顶，并不指望他为自己讨这个公道。 离开议政殿之后，赵维祯来到鸾月宫，与阔别数日的母后凤临月见了一面。 母子二人久别重逢，自是有千言万语向对方倾诉。 得知自己的老父在边境一切安好，凤临月紧紧吊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见面之后，赵维 祯事无巨细地将这场战役从开始到结束，向凤临月讲述了一遍。 得知慕紫苏、顾卿然、霍司铭、段无洛、还有公孙老将军的女儿在战场上表现得犹为突出。 凤临月对儿子身边能有这些左膀右臂的辅佐而感到万分开心。 得知先帝给九王爷留下的五十万暗部，居然如数掌控在儿子的手中。 凤临月又是震惊，又是诧异，不敢相信，在危难关头，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奇迹。 “祯儿，这件事，你父皇知道吗？” 赵维祯点头：“父皇没有明问，言词话语之间已经透露出，他对此事是知情的。” “母后放心， 暗部并不归朝廷掌控，他们被儿臣安插到朝廷各地为儿臣所用，待有朝一日，儿臣不怕没有退路。” 凤临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儿子的用人能力信任有加。 当她问及赵维祯是否真的为了慕紫苏险些放弃天启的一半江山时，赵维祯坦诚地回道：“是这样没错！” “但是，儿臣并不后悔当日所为。” “紫苏是儿臣要用一辈子时间来守护的姑娘，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儿臣将会失去活下去的目标。” “母后，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在儿臣心中，天启的一半江山，不足以与紫苏的性命相提并论。” “ 您怪儿臣感情用事也好，怪儿臣没有大作为也罢。” “紫苏就是儿臣的逆鳞，儿臣为了她，可以放弃底线。” 凤临月非但没有因为这番话训斥儿子，反而还鼓励道：“母后相信你的选择，敢爱敢恨的，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男子汉。” “祯儿，无论你做什么，母后都无条件支持你，尽情去做，只要你开心就好。” 赵维祯心中感动不已，这一刻，他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位深明大义的的母亲而自毫。 他眼底呈现出湿润，声音哽咽道：“谢母后成全。” 凤临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就是我人生的全部希望 ，你的人生圆满了，母后的人生才会圆满。” 第二天，天晟帝在承恩帝举办了一场大规模的封赏仪式。 第三天，接受封赏的，都是此次在战场上立下功劳的将士。 这些将士之中，当属霍司铭的功劳最大。 将门出身的霍司铭，在这场战役中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虽然他年纪还小，能力却已经比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将还要强大。 离开盛都之前，他只是一个五品的小将，由于在战场上连立奇功。 按照朝廷对胜利者的封赏制度，天晟帝不得不给他封了二品护国大将军。 并赐下府邸，让他拥有了自己的居所。 第645章 论功行赏 顾卿然立的功劳虽然不小，但他本身就是一品镇国公，无法再继续提任。 天晟帝赏赐了顾卿然不少金银财物，算是对他立功的一种鼓励。 段无洛在户部的职位虽然没变，权利却比从前大了许多。 他与霍司铭一样，被赐了府邸，有了自己的宅院。 从今以后可以自立门户，不必再看家族的脸色行事。 值得一提是公孙白，她是女扮男装，按照朝廷自古以来的规矩，没有哪个女子可以在朝廷上获得官位。 当她女儿身的身份被揭穿之后，很多与她并肩作战的将领都表示出了极大的震 惊。 天晟帝也不敢相信，浴血杀敌的勇将之中，居然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家。 这令天晟帝为了难，女子不能入朝为官是历代的规矩，可公孙白数次立功又是不争的事实。 幸亏公孙老将军闻得此事，赶来盛都，主动向陛下告了罪。 声称自己管教不严，竟由着小孙女跑到战场胡作非为。 求陛下念在公孙一门曾为朝廷立过不少功劳的份儿上，切莫计较公孙白的任意妄为。 天晟帝被公孙老将军闹得哭笑不得。 公孙白立了大功，奖励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怪罪人家。 好在 公孙白对入朝为官并不感兴趣，当日会上战场，纯粹就是想替公孙家光耀门楣。 现在心愿已了，公孙白不求别的，只求陛下允许她在军中再玩两年。 等心气儿散了，自会主动离开，不会打扰朝廷原本的秩序。 对天晟帝来说，公孙白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便允了她的要求，为她开启了一条女子参军的特殊通道。 除了这几个人，其他在战场上立了大功的，也都得到了应有的封赏。 唯有这场战役的统帅赵维祯，并没有被天晟帝列入封赏的名单之内。 “陛下这么做，是为什么啊？ ” 封赏仪式结束之后，赵维祯亲自做东，请身边的几位挚交好友来鹤仙楼大吃一顿。 问出刚刚那句话的，是顾卿然。 本以为赵维祯平息了金凌与天启的战争之后，天晟帝便会当众册封这个嫡长子为太子。 可封赏仪式宣布结束，天晟盛都没提过赵维祯一句好。 “还能是为什么？” 慕紫苏边吃东西边接口：“维祯功劳太大，陛下不敢在众人面前提封赏之事。” “一旦提了，维祯的支持者就会趁机向陛下提立太子一事。” “立太子，意味着某些人的利益会受到影响，陛下避 而不提，才能守住这些人的利益。” 顾卿然骂了一句：“他娘的，这种利益之争，真是无趣透顶。” 霍司铭为他倒了一杯酒，“王爷都没生气，你倒是气个什么劲儿。来，喝口酒，消消气。” 顾卿然提起酒杯，将里面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这才看向不动声色的赵维祯。 “你倒是淡定，被陛下当众打脸，居然一点脾气都没有。” “听说咱们不在盛都的这八个月，那个陈妃和赵维祈没少在陛下和大臣们面前上窜下跳。” “明明你才是天启储君的不二人选，偏偏上位之路竟如此艰难。” 第646章 心头之恨 赵维祯并没有因为顾卿然的义愤填膺而露出不悦之色。 他很是细心地将肥美的大虾一颗一颗剥好，装进一个小碟子中。 再送到慕紫苏的面前供她食用。 面对好友们的抱打不平，赵维祯道：“急什么？是本王的，别人抢不走。不是本王的，本王也不稀的要。” 顾卿然道：“能不急么，当初咱们在奉阳时，那母子二人可是险些害得司铭连命都没了。” “阴损缺德到了这种地步，不将他们碎尸万断，难平我等心头之恨。” “对了，无洛怎么还没到场？” 慕紫苏说道：“来之前，我派人送信，让无洛将宝儿接来与咱们会面 。” “离开盛都这么久，无洛对宝儿甚是想念，到现在还不见人，十之八、九是两人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吧。” 顾卿然哼道：“段无洛这臭小子，真是有异性忘人性。 就在顾卿然愤愤不平之时，鹤仙楼的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 店伙计迎了上去，请安道：“小的给七殿下请安，给陈公子请安。”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从门外走进来的，居然是两位熟人。 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之下，赵维祈与他那个年纪不大的小表弟陈庭昱浩浩荡荡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阔别数日，这还是赵维祯和慕紫苏等人，第一次在盛都与赵维祈见面。 停 留在众人脑海中的赵维祈，依旧是那个在猎场上被一只黑熊吓得尿了裤子的怂包。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赵维祈的气质仿佛从里到外发生了改变。 他比从前变得更加金尊玉贵，也更有帝族子弟该有的气度，个子也比从前抽高了不少，真真正正成了一个风流人物。 倒是赵维祈身边的那个陈庭昱，并没有太多变化。 像从前一样，陈庭昱的个子依旧是那么矮。 脸上残留着孩童的稚气，却偏要摆出少年老成的样子，给人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看到这一行人的到来，顾卿然翻了个白眼，“我这张嘴，真是念什么来什么。” “ 本来这桌饭菜看上去挺香的，怎么忽然便被一股子尿骚味给祸害了呢。” 顾卿然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故意让赵维祈听了个一清二楚。 听到尿骚味这三个字，赵维祈的脸色不可控制地难看了一下。 他径自朝这边走了过来，瞪了口没遮拦的顾卿然一眼，一一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 赵维祈道：“皇兄，阔别数日，好久不见。听说你在战场上立了大功，可惜。” 说完可惜两个字，赵维祈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父皇非但没有对你论功行赏，还采取了忽视不见的态度。” “你说，父皇这样做，是何用意？” 未等赵维祯应 声，赵维祈又自顾自说道：“功劳再大又如何，为了个红颜祸水，居然连天启的一半江山都能拱手相让。” “就凭这一点，这辈子怕是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赵维祈还欲继续讥讽赵维祯，被未作声的陈庭昱扯住衣袖。 他低声提醒赵维祈，“你是做大事之人，莫为了惩一时口舌之快，做无意义的事情！” 在陈庭昱的提醒之下，赵维祈朝顾卿然重哼了一声。 警告道：“管好自己的嘴，千万记得，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免得有朝一日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留下警告，赵维祈率领众人，朝鹤仙楼的二楼走去。 第647章 呼声极高 顾卿然被赵维祈那嚣张的态度给气得牙根直痒，指着那一行人的背影叫骂：“小爷我还没找那蠢货算账，他倒是恶人先告状，来警告小爷，这脸大的，没了边界。” “王爷，被人家骑到头上来撒野，你怎么连话都不说？” 赵维祯将第二碟剥好的大虾放到慕紫苏面前，胸有成竹地对同伴们说道：“放宽心吧，赵维祈那个蠢话，蹦跶不了太久了。” 在天晟帝面前，陈思思是用心良苦。 为了得到陛下的宠爱，陈思思煞费苦心的扮演着乖巧听话的小女人。 每每都能将天晟帝给哄得心花怒放，恨不能将世界都送给心爱的妃 子当礼物。 这天，在陈思思的侍俸之下，天晟帝享用了一顿美味的晚膳。 酒足饭饱之后，天晟帝才发现，心爱女人的脸上，仿佛挂着淡淡的哀伤。 他心疼地问：“思思，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陈思思强颜欢笑地摇了摇头：“臣妾很好，让陛下担心了。” 天晟帝哪肯轻易相信此言，忙不迭将陈思思拉进怀中，“思思，你与朕之间，还要互相隐瞒吗？” 陈思思的眼底眨出泪水，她哽咽道：“臣妾听说，明王殿下凯旋而归，民间不少老百姓对他呼声极高。” “且这段时间以来，明王在暗中为自己招兵买马，先 帝留给九王爷的暗部都成为了他麾下的心腹。” “陛下，一旦明王上位，臣妾和祈儿还想活着，就要难上加难了。” 天晟帝被陈思思晶莹的泪水给揪得心底直痛，“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朕正当壮年，他赵维祯除非疯了，才会在这种时候举兵造反。” “且放宽心吧，朕真正属意的继承人非祈儿莫属，只要给朕足够的时间，瓦解赵维祯掌控的那些暗部势力并非难事。” “等时机再成熟一些，朕会下令，将祈儿封为太子，断不会让赵维祯的存在，危及到你母子二人的性命。” 陈思思面露为难：“可是瓦解明王 的势力，还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 “臣妾怕等不到那个时候，自己的祈儿的性命就会被人谋害。” 天晟帝犹豫了片刻，下了一个决定：“爱妃放心，朕近期就会下达圣旨，将祈儿立为我天启的太子。” 陈思思面色一喜：“此言当真？” 天晟帝宠溺一笑：“这世上只有你和祈儿才有资格被朕视为真正的亲人。” “为了你们母子，朕愿意付出一切，包括那至高无上的帝位。” 有了天晟帝这样的保证，陈思思的俏脸之上又重见了笑容。 两“夫妻”在寝宫说了好一会儿体己之言，天色渐黑，陈思思才以月灵宫还有 杂事要处理为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陛下的寝宫。 陈思思离开之后，天晟帝一个人呆呆地躺在床上回忆曾经与陈思思在一起的种种往事。 他与陈思思之间可以说是日久生情。 在他的众多女人之中，陈思思是最懂得他心思的一位妙人儿。 那时，作为后宫之首，凤临月的霸气和不解风情，让他这个帝王在结发妻面前丝毫感受不到身为男人该有的尊严。 他不否认除了凤临月的其他女人，不少都是温柔小意的类型。 比如当年“倍受宠爱”的霍子瑶就是其中一个。 可是，霍子瑶屈服于自己，是为了替霍氏家族牟取利益。 第648章 真相 其他妃子亦是如此，每个人来讨自己欢心，都带着说不出口的目的。 天晟帝何其聪明，岂会看不出那些女人接近自己的意图。 在这些利欲熏心的女人面前，陈思思成了天晟帝眼中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与其他妃子不同的是，陈思思娘家背景浅薄。 每次与自己相处，陈思思从不会在他面前吹枕边风，要求他利用陛下的身份来抬举她的娘家。 渐渐的，天晟帝对陈思思生出了不一样的感情。 他也坚定地相信，自己与陈思思之间，是难能可贵的真爱。 十几年过去，天晟帝极尽小心的呵护着 彼此之间的这段感情。 涉及到立储之事，他自然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为自己生下的儿子成为帝位的接班人。 就这么翻来覆去地躺在床上回想着曾经，不知不觉，天晟帝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密闭而又黑暗的地方。 这让天晟帝倍感心惊，开口就想呼唤下人。 一只手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巴，并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父皇，是我！” 黑暗中，传来赵维祯低沉的嗓音。 天晟帝一惊，继而大怒，若非嘴巴被对方捂住，他恨不能将这个不孝子当场处决。 赵维 祯不给他发怒的机会，轻声警告：“有什么话，稍后再说，你看，那是什么？” 赵维祯抠开暗格，原本漆黑的地方，传来微弱的光线。 天晟帝原本还沉浸在自己莫名其妙被赵维祯“绑架”的愤怒之中。 顺着光亮处望去，赫然发现，暗格外面，居然是陈思思居住的月灵宫。 父子二人所身处的地方是一处密道，暗格开口窄小，外面的人看不到这边，这边的人却可以清楚的看到月灵宫的每一个角落。 天晟帝不明白，赵维祯将自己带到这里，是为什么？ 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躺在床上休息的陈 思思忽然起身，朝外面轻声问道：“是谁？” “思思，是我！” 令天晟帝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就见一个身材高大、容貌儒雅的中年男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从外面闯了进来。 陈思思身边的宫女仿佛对此人的出现司空见惯，忙不迭将房门掩好，将这处空间留给陈思思和那个中年男人单独享用。 看清对方的长相，天晟帝大吃了一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吴友亮，陈思思那所谓的表兄。 陈思思面上一喜，忙不迭起身穿衣，一头扎进吴友亮的怀中。 “阿亮，是你来了，多日不见，我好想你 。” 眼看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相拥在一起，天晟帝气得脸都白了。 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问个清楚，却被赵维祯拉住，并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怒极之后，天晟帝渐渐冷静了下来，躲在密室之中继续朝外面打量。 就见陈思思和吴友亮见面之后，说了许多关切之言。 陈思思兴高采烈道：“阿亮，你知道吗，就在今天，我已经成功说服赵言翼那个蠢货，立咱们的儿子为太子殿下。” “这一两天，立储的圣旨就会颁下，到那时，咱们的儿子，就是天启王朝下任帝王的不二人选。” 第649章 太后 什么？ 听到这里，天晟帝目眦欲裂。 赵维祈，难道是陈思思和吴友亮的儿子？ 这个真相对天晟帝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让他一夕之间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吴友亮对这个消息非常满意，两人又说了什么天晟帝没有听进去。 不过，渐渐冷静下来之后，天晟帝又听到了一个令他倍感吃惊的秘密。 只听陈思思小声抱怨：“上次你给我的那个九日魂没用，虽然传来赵言翼病危的消息，可是后来，他又被慕紫苏医治好了。” “阿亮，等咱们的儿子当上了太子，你势必要 再想办法，尽快将赵言翼送进黄泉。” “一旦被赵维祯反扑，咱们儿子的上位之路就会遥遥无期。” 吴友亮柔声安慰：“你且放心，为了儿子的前途，我定会想办法，将赵言翼和赵维祯这父子二人彻底铲除。” “等儿子坐上那至尊之位，你就是天启王朝当之无愧的太后。” 陈思思面色一喜，“到那时，我让儿子将你封为摄政王，咱们一家三口，便可以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了。” 接下来的话，天晟帝已经听不进去。 他脑子已乱成一团，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在自 己面前温柔小意的陈思思。 下一刻，为何会与另一个男人相拥到了一起？ 吴友亮？ 他没想到，陈思思跟吴友亮之间，竟有这样见不得人的关系。 还有赵维祈这个倍受他倚重的儿子，不是他的种，而是他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偷生的野种。 这一刻，天晟帝的世界塌了。 当他浑浑噩噩地被赵维祯带回自己休息的地方时，才恍然发现，两人之前所去的地方，是一条通往月灵宫的密道。 “你。” 憋了半晌，天晟帝颤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赵维祯也不隐瞒，“战略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天启的帝位我并不稀罕，却也不会看着我讨厌的人坐在那个位置上。” “我带兵与金凌对敌的这八个月，派眼线暗中监视陈妃与赵维祈。” “监视的结果，想必父皇已经亲眼所见。” “如果父皇依旧执意扶赵维祈上位，就休怪儿臣日后不孝了。” 赵维祯的意思已经表达得清楚。 天晟帝虽然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恨之入骨。 回想这些年，居然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所有的愤怒，只化成了一声哀叹。 他冲赵维祯挥了挥手，满口疲惫道：“你先退下吧。” 赵维祯面色冷峻地点了点头，默默无声地转身离开。 宫外，慕紫苏坐在树杈上，悠闲自在地晃着腿。 见赵维祯出来，从树枝上跳了下来，问道：“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吗？” 赵维祯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真相了。” 慕紫苏忍笑反问，“陛下没有被当场气到吐血？” 赵维祯紧紧扣住她的手指，“管他的呢，该做的，本王已经做到，接下来该如何选择，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说完，拉着慕紫苏，朝远处走去。 第650章 决定时刻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大臣们像往常一样，天色刚亮，便陆陆续续踏进了议政殿，与陛下商议朝廷大事。 令大臣们感到诧异的是，陛下的脸色不好。 两只大.大的黑眼圈浮现在眼底，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段玉科能爬上一品丞相爷的位置，靠的并不是他的能力，而是在察颜观色方面的天赋。 上位者都喜欢听别人称赞自己，段玉科正是抓住了主子们的这种心态。 这些年，凭借他强大的谄媚手段，顺理成章地爬到了一品丞相爷的位置。 看到天晟帝满身疲惫，一脸的病容的模样，段玉科关切地询问：“陛下 ，您今日气色不好，是不是龙体有恙？” “不若请太医过来诊治一、二，切莫因为朝廷琐事而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 面对段玉科殷切地问侯，天晟帝摆了摆手，“无碍！” 昨晚发生的事情，给他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正值壮年的他，本该享受人生最美好的时刻。 可陈思思无情的背叛，如同惊雷，将他原本炫丽的人生劈得支离破碎。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天晟帝此时心情的最佳写照。 天晟帝忽然觉得，他自以为辉煌灿烂的一生，竟是如此的荒唐而可笑。 看着堂下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天晟帝长长地叹了 一口气。 而后，主动说出了一个敏感的话题。 “诸位爱卿现在最关心的一件事，莫过于册立皇储。” “我天启帝族人丁凋落，有幸活下来的，只剩下了嫡长子赵维祯，以及……” 停顿了片刻，天晟帝才不情不愿道：“以及七殿下赵维祈。” 这个话题一经提起，大臣们竖起耳朵，露出一脸凝重的神色。 立储！陛下主动提及立储一事了。 不管是赵维祯的支持者，还是赵维祈的支持者，无不跃跃欲试，恨不能让陛下说出中意的人选。 天晟帝将臣子们的嘴脸一一尽收眼底，半晌后，他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按 照天启王朝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 “所以，明王赵维祯，当之无愧是皇储之位的不二人选。” “虽说几年前的那场变故害得他不良于行，他不但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还在国难之时率领朝廷千军万马抵御外敌。” “赵维祯为朝廷立下的功劳不计其数，朕没有在昨天的封赏仪式上对维祯进行封赏，是因为，朕已经决定，立赵维祯为太子。” “待朕退位之后，由他来接管朕的江山，率领朝中各位爱卿走向辉煌的未来。” 天晟帝此言一出，朝中大臣呆怔在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 不管是赵 维祯的支持者，还是赵维祈的支持者，皆被天晟帝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打得措手不及。 陛下对明王殿下有多厌恶，在场的这些大臣皆有目共睹。 在明王带兵与金凌太子周旋之际，陛下不止一次流露出要立七殿下为储君的意图。 很多摇摆不定的大臣已经在私底下做好准备，好好巴结七殿下。 待七殿下上位之后，看能否从新帝面前讨些好处。 谁能想到，最不被陛下待见的皇长子，居然奇迹般的被立为了太子。 呆怔了不知多少时候，段玉科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他忙不迭开口说道：“陛下，立太子一事，需三思而行。” 第651章 明智之选 “明王殿下的能力固然强大，可他与金凌对敌之时，曾割让金天启一半城池的事情现在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看段玉科不顺眼的宋子谦没好气地反驳。 “段丞相，你这人说话好生不严谨。首先，天启的一半江山并没有被金凌割走。” “战场应敌讲究的是能力与策略，王爷当日所为，只是缓兵之计。” “段丞相总是揪着这件事没完没了，难道是想否认王爷为咱们天启的安定所付出的巨大贡献吗？” 段玉科辩驳道：“割让城池这件事，当日在场的很多人都有目共睹。” “作为明王身边 的副将之一，吴友亮吴将军对这件事可谓是了若指掌。” “吴将军亲口说，为了区区一个女子，王爷不惜拿天启的一半江山来当筹码。” “这样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继承人，身为臣子，不敢恭维。” 段玉科单纯的以为，陛下忽然提出立储之事，定是受到了某方势力的威胁。 作为力挺七殿下的不二人选，段玉科必须亲自上阵，替陛下解围。 因为他坚定不移地相信，陛下真正属意的继承人，是七殿下赵维祈。 让段玉科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天晟帝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在听到吴友 亮这个名字时，无形之中又黑沉了几分。 吴友亮！ 袖袍下，天晟帝将双拳捏得咯咯直响，看向段玉科的眼神之中也流露出的愤恨之意。 “诸位爱卿不必多言，朕会立赵维祯为未来储君，是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做出的决定。” “与七殿下相比，朕的嫡长子年少有为、雄才大略，并数次为国争光，也为天启和金凌的和平共处付出了惊人的努力。” “他具有身为上位者的一切天赋和品质，咱们天启只有在他的带领之下，才会日益强大，在大陆板块上占据一席之地。” “至于七殿下。” 提 到这个“儿子”，天晟帝的眼底流露出讥讽之意。 “到底还是年少了一些，且各方面能力都无法与他兄长相比拟。” “为了朝廷的兴盛，为了百姓的福泽，立赵维祯成为太子，才是明智之选。” 段玉科正欲反驳，宋子谦率领一群大臣忽然齐声说道：“陛下英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宋子谦的带领之下，一些立场不坚定的大臣，也都跟着他的脚步，认同了天晟帝的立储决定。 不管今天早朝的这起立储风波来得有多突然，立储的圣旨被派下去时，大臣们心中都生出了一个共同的想 法，朝廷的天，要变了！ 天晟帝忽然在早朝宣布立赵维祯为太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陈思思和赵维祈的耳朵里。 陈思思幻想着不久的将来，自己的儿子被立为储君。 她便可以母凭子贵，成为天启后宫的真正女主人。 没想到变故发生得这样突然。 昨天晚上，陛下还亲口承诺会立祈儿为太子，才过了一夜，她的世界竟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母妃，您不是已经跟父皇说好，近日会立儿臣为天启的太子吗？” 不但陈思思慌了，把自己当成天启未来帝王的赵维祈也是急得六神无主。 第652章 回忆过往 陈思思又气又怒，拍案而起道：“陛下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答应过我，为了给咱们母子二人一个保障，近日之内会立你为储。” “君无戏言，陛下怎能轻易反悔，做出这种不守信用之事。” “祈儿，你莫着急，待母妃去你父皇那里问个。” 陈思思兴冲冲地便朝廷月灵宫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至一半，忽听门外的太监高唱：“陛下驾到！” 陛下来了？ 陈思思母子二人对视一眼，忙不迭迎到门前。 就见身穿龙袍的天晟帝，在几个心腹内侍的簇拥下踏进了月灵宫的大门。 “陛下。” 陈思 思看到对方，眼底露出委屈的神色，她扑到天晟帝的面前，摆出温柔可怜的小女人姿态。 以她对天晟帝的了解，她知道，每次自己露出这般模样，眼前这个男人就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所控。 可是今天，天晟帝的脸色却异常阴沉。 他冷冷地看了陈思思和嘴甜唤自己父皇的赵维祈一眼。 “朕知道你母子二人有很多疑问想来问朕，朕现在很累，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天晟帝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朕饿了，备膳吧！” 尾随天晟帝来到月灵宫的几个小太监将提着的食盒打开。 从里面取出一碟又一碟 的美味佳肴，工工整整地摆到了桌子上。 天晟帝对一脸雾水的陈思思和赵维祈道，“都坐下吃饭，有什么话，等吃饱喝足，咱们再来续说。” 陈思思母子二人见陛下今天的态度和往日着实不同。 心底渐生胆怯，都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触陛下的霉头。 待众人坐定，天晟帝一改之前冷酷的态度，亲自为陈思思和赵维祈夹了几道菜。 边夹边说：“这蜜汁鸡腿，是爱妃最喜欢吃的，今天厨子的手艺发挥得不错，爱妃，你要多吃一些。” 转而又将几块红烧肉夹到赵维祈的盘子里，“朕记得祈儿小时候最爱吃红烧肉 。” “有一次打翻了盘子，里面的肉掉到了地上，沾满了泥污。” “朕不让你吃，你非要捡起来吃，在当时也算是闹出了一场不小的笑话。” 陈思思和赵维祈见天晟帝又露出了笑模样，这才暂时咽下心底的疑虑。 拿起了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天晟帝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这母子二人。 就这么看了半晌，他忽然在陈思思的嘴角处轻轻拭了一下。 语带宠溺道：“多大了人了，吃东西还能沾到油渍。” 陈思思俏脸一红，忙不迭取过帕子，在嘴上轻轻抹了。 天晟帝看着陈思思那一脸羞怯的模样，自顾自 说道：“朕还记得，你进宫时只有十四，那时朕多大？二十三四？二十五六？” “在朕眼中，当时那批被选进宫中的女子，一个个还都是稚嫩的小姑娘。” “所有的姑娘中，只有你与别人不一样。” “她们一个个都想尽办法来讨好朕，唯独你，总是躲在角落处不敢直视朕的眼睛。” 唠唠叨叨，天晟帝开始回忆和陈思思当年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他慢慢地说，陈思思静静地听。 赵维祈觉得今天的父皇奇怪，可看到父皇在凝视母妃时，眼中全是纵容和宠溺。 他坚信，自己和母妃，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一定是特殊的。 第653章 揭穿伪装 不知回忆了多久，天晟帝原本宠溺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冷无比，他眼也不眨地看着陷入回忆之中的陈思思。 “思思，你说，朕对你这么好，为了你，愿意拿江山作为聘礼。” “为何你对朕却如此无情，狠心做出伤朕之事？” 陈思思神色一慌，忙不迭问：“恕臣妾愚钝，为何听不懂陛下的意思？” 正说着，她觉得喉间一甜，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赵维祈正欲起身，脸色骤然一白。 像陈思思一样，吐了一口鲜血，将满桌的美味佳肴给破坏得一塌糊涂。 “陛下。” “父皇。” 母子二人异口同声，换来 的，却是天晟帝一脸冷漠至极的面孔。 看着无力趴在桌上的母子二人，天晟帝对外面吩咐一句：“进来检验吧。” 不多时，内侍端着一碗清水。 在天晟帝的指使之下，将赵维祈吐出来的血粘上一滴，放到清水之中。 天晟帝取过匕首，在指尖轻轻割了一下。 挤出一滴鲜血，与碗中赵维祈的鲜血滴到了一起。 令天晟帝绝望的一幕出现了。 “父子”二人的血，并没有融合到一起，赵维祈果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退下吧！” 天晟帝将心腹打发了出去，对满脸震惊、畏惧、痛苦的陈思思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 陈思思岂会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她强忍着胸口的憋闷和脑中的晕眩，“你……你是何时发现的？” 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赵维祈踉踉跄跄地起身，颤身问道：“母妃，发生了何事？父皇为何要用这种方式对待我母子二人？” 那声父皇，仿佛刺痛了天晟帝心底最脆弱的位置。 多年以来，他对这个儿子宠溺有加。 没想到这个被他寄予了无限厚望的儿子，居然是心爱的女人背着自己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天晟帝怒上心头，朝着赵维祈的胸口狠狠踹了一脚。 饭菜中本来便被他下了剧毒，中毒的赵维祈挨了一脚，砰 地一声摔倒在地。 陈思思看着儿子被踹去了半条命，嘶声力竭道：“陛下，祈儿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求陛下法外开恩，放他一条生路吧。” “放他？” 天晟帝狞笑一声，揪住陈思思的头发，“思思，朕对你们母子二人不够好吗？为何你要背叛于朕？为何？” 许是头皮被揪得太痛，陈思思忽然哭喊：“人人都说帝王无情，身为帝王的女人，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事情。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陈思思泪水不断地从眼眶滑落：“陛下，你以为我能活到今时今日，真的是靠你的照拂和宠爱吗？” “当年霍子瑶权势 滔天，宫中所有怀孕的女子，在她的谋害之下失去了自己的子嗣。” “你以保护我的名义，将我关进冷宫幽闭起来。” “疏不知，哪个女人甘愿自己的大好年华在冷宫中度过？” “过去的那些年，我见到你的次数屈指可数。” “盼星星盼月亮，一年也就见上两三次。” “得知我怀上龙种时，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可无所不能的霍子瑶，连冷宫都不肯放过。” “我和你的孩子，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没了。” “我想飞黄腾达，我想母凭子贵，迫于无奈，我才找从小就对我倾慕有加的吴友亮帮忙，让我重新又怀上了子嗣。” 第654章 冷宫岁月 听到这里，不管是天晟帝，还是赵维祈，恍然大悟。 难怪赵维祈比正常的孩子晚出生两个月，难怪吴友亮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将赵维祯置于死地。 赵维祈惊慌道：“不……不……这不是真的。母妃，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赵维祈没想到，他的生父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便意味着他不是天启的皇子。 不是皇子，就意味着他与帝位失之交臂。 “不！” 赵维祈怒吼：“我才是太子，我才是帝王，谁都不能阻止这一切，谁都不能。” 赵维祈陷入了癫狂，陈思思哭得泪如雨下。 她拼尽最后一口力气跪在天晟帝的脚边，紧紧揪着他的袍摆。 “陛下，念在祈儿这些年将您当成亲生父亲的份儿上，您饶他一命，放他自由吧。” “他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真相，皆被臣妾蒙在鼓里。他是最无辜的，他不该受到惩罚。” “是臣妾当年做了对不起陛下的事情，臣妾愿遭千刀万剐。” “只要能换祈儿一条活路，您亲手将臣妾碎尸万断臣妾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面对陈思思的苦声哀求，天晟帝冷声问道：“思思，你喜欢吴友亮什么？” 在天晟帝的印象中，吴友亮虽然是个武将。 可他容貌生得过于斯文，丝毫没有武将该有的气度，倒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姿态。 像吴友亮这样的男子，很招 女子喜欢。 可吴友亮终究是个人臣，哪有资格与他这个帝王相比？ 论容貌，他赵言翼比吴友亮还更甚几分。 不然，膝下的几个儿子也不会生得风度翩翩，俊美无铸。 他不明白，陈思思看上了吴友亮什么。 将帝王的宠爱置于一边，与吴友亮做出这种胆大妄为的行径！ 事已至此，陈思思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她颓然地伏跪在地上哀泣，哭着说道：“冷宫岁月，孤寂难耐，虽然陛下偶尔会来冷宫探望我们母子二人。” “可为了演戏演全套，这些年，陛下不给我们母子二人出去见世面的机会。” “所有关于宫外的事情，都是阿亮……都是吴友亮 一点一滴传递给我的。” “我渴望外面的世界，我渴望荣华富贵。” “我不愿意守在那个如同牢笼一样的冷宫之中，做一只连世面都见不到的井底之蛙。” 看着眼前这个哭成泪人儿的女子，天晟帝皱眉问道：“难道朕对你不够好吗？” “失去自由只是暂时的，只要朕抽出空闲，就会去那里探望你们。” “朕在祈儿的教导方面从未疏乎，其他皇子有的，他也有，其他皇子没有的，他一样有。” “那座所谓的冷宫，比皇后居住的鸾月宫还要奢华。” “陈思思，你扪心自问，朕哪里对不起你，让你不惜做出背叛朕的决定？” 陈思思大吼：“你 给我的关心和爱情，远没有阿亮给的多。” “我与他幼年相识，彼此爱慕。” “若非陛下广招天下美女入宫陪王伴驾，阿亮才是我要嫁的如意郎君。” “他疼我爱我，数次冒着生命危险闯进冷宫与我私会。” “这些年，若没有阿亮给我信心和勇气，我又怎会快快乐乐活到今时今日？” “赵言翼，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口中所谓的爱，自私到令人觉得可笑。” “当你搂着其他妃子逢场作戏，便是对我们之间所谓爱情最大的伤害。” “我不是圣人，我忍受不了这样的感情。” “长达十余年的孤枕独眠，已经磨光了我对你这个帝王夫君的所有爱意，” 第655章 都知道了 陈思思恨恨地看着他：“真正与我情投意合的，只有阿亮。是你破坏了我本该圆满的人生和婚姻，我恨你！我恨你！” 天晟帝被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伤得体无完肤。 这个女人，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真爱。 可事实上，她却用最残忍的方式，摧毁了这份纯真的爱恋。 他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狰狞的嘴脸，沉声问道：“所以你才在朕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朕下了九日魂之毒，迫不及待地要将朕送上黄泉吗？” 闻言，陈思思一屁股坐倒在地，惊惶道：“你……你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听她亲口承认，天晟帝心痛如刀绞 。 他用生命去爱的女人，却时时刻刻谋算他的性命。 呵！他自以为付出了真心的这段感情，看来，居然是这样的荒谬和可笑。 如果可以选择，他很想像正常夫妻一样，给陈思思一段美满的婚姻。 可他不能！ 他是陛下，身边有太多的利益牵扯着他不得不向各方面的势力屈服。 所以，他只能将心爱的女人扔在冷宫之中，以厌弃为名，将她死死的保护起来。 没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对陈思思来说竟然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眼看赵维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爱子如命的陈思思厉声喊道：“陛下，祈儿就快不行了，求你救他，快救 救他。” 看着母子二人倒在血泊之中，天晟帝摇了摇头。 “朕在你们的食物中下了剧毒，没有解药，你们母子，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 “不！” 陈思思大喊：“陛下，这不是真的，快救救祈儿，救他啊。” 原本就中了剧毒的赵维祈，又被天晟帝狠狠踹了一脚，导致体内的毒性迅速扩散。 此时，他目光涣散，七窍流血，脸色惨白得如同白纸。 当赵维祈的双眼慢慢闭合时，眼看儿子死在自己面前的陈思思疯了。 她声嘶力竭地大喊：“赵言翼，你杀了我的儿子，我恨你，我入了黄泉，会变成厉鬼，生生世世都不会让 你活得安心。” 陈思思用尽力气喊完这句话，双眼一闭，也随着她的儿子一同去了另一个世界。 看着母子二人双双死在自己的眼前，天晟帝的眼角滑下了一滴灼烫的泪水。 这两个人，让他又爱又恨。 唯有将其铲除，方能泄下心头的包袱。 “陛下。” 守在门外的心腹们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一个心腹走到陈思思和赵维祈的面前探了探鼻息，沉声宣布：“陈妃娘娘和七殿下已经升天了。” 天晟帝别过视线，对心腹们说道：“将尸体处理了，对外宣布，他母子二人身染恶疾，双双暴毙，葬了吧。” 心腹们不敢耽误，忙不迭 将尸体抬出，为这母子二人准备后事去了。 陈思思和赵维祈离奇死亡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盛都的大街小巷。 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以至于等着七殿下反扑的大臣们，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发生了何事？ 赵维祯刚刚被立为太子，陈妃和七殿下就暴病身亡。 难道说，这母子二人的死，是新太子亲手所为？ 众人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临时接到调任，被派到外省办差的吴友亮，在出发的途中遇到一群穷凶极恶的劫匪。 吴友亮一行人马抵挡不及，惨死在这些劫匪的刀刃之下。 这件事传回盛都时，已经是很久之后了，暂且不提。 第656章 又病了 陈妃和七殿下的葬礼办得并不隆重。 只在灵堂停了一天，便被匆匆下葬，连吊唁的仪式都没有举行。 那天之后，天晟帝大病了一场。 众人都以为，陛下会患病，是因为陈妃和七殿下死得太过突然。 他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才在受刺激之下病倒在床。 只有天晟帝自己知道，这场病来得这么突然，是被陈思思和赵维祈这两个人给气的。 十余年的感情，换来的不是彼此爱慕，而是一场天大的背叛。 饶是天晟帝再怎么心胸宽广，也无法接受这个打击。 天晟帝卧床不起这段时间，被立为太子的赵维祯替父皇处理朝中的政务。 不 愧是从小便被当成帝位继承人来培养的天之骄子，赵维祯不但在战场上拥有着逆天的能力，在处理朝廷政务方面也是游刃有余，做出的决策，比天晟帝还要令人叹服。 “父皇，您卧床不起，终究不是解决之道。如果您不想找太医为您诊治，不如让紫苏进宫一趟。” 这天，赵维祯处理完朝中大小政务，抽了一点时间，来到天晟帝居住的寝宫，探望多日不见的帝王。 自从陈思思和赵维祈下葬之后，天晟帝病歪歪的，病情始终不见起色。 赵维祯身为天晟帝膝下唯一还活着的儿子，略尽孝道，是他应尽的职责。 靠躺在床榻之上，天晟帝 冲赵维祯摆了摆手：“朕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你也走吧。” 陈思思和赵维祈的事情，目前只有赵维祯一个人知道。 天晟帝虽然用自己的方法毒死了这母子二人，却并没有将陈思思和吴友亮苟且的事情公之于众。 他是天启的帝王。如果被外人知道他连自己的妃子都管不住，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说是生病，只有天晟帝自己知道，他患的这是心病，与身体并无多大关系。 陈思思母子一死，他的世界好像也随着坍塌。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经历的最大的一次打击，以至于连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已经失去。 赵维祯并不是多嘴之人，见父 皇对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他淡淡点头，道了一声告辞，转身便想离开此地。 看着儿子那高大挺拔坚毅的背影，一种陌生的父子情愫忽然在天晟帝心底油然而生。 赵维祯刚出生时，他也曾对这个儿子充满了喜爱之情。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当父亲的，哪有不疼儿子的道理。 随着赵维祯越来越大，属于他的特殊天赋也曾曾展露出来。 天晟帝悲哀的发现，这个被自己奉若掌上明珠的儿子，与当年让自己恨之入骨的老九竟然是那么的想似。 他自己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个儿子越来越厌恶，越来越反感。 不知不觉， 当年那个小小的孩童，竟然长得比他还高。 “维祯。” 走到门口的赵维祯听到父皇的呼唤，面无表情地回过头，与靠躺在床上的天晟帝四目相对。 天晟帝远远看着自己那俊美无铸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 天晟帝微微开口，一时之间又咽了回去。 赵维祯淡然说道：“父皇放心，您的江山，儿臣会为您守护下去。” 听闻此言，天晟帝苦笑了一声：“江山？朕的江山？” 想到这些年经历的种种，他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该是梦醒时了。 “你知道这些年来，朕为何会厌弃于你吗？” 第657章 坐上帝位 赵维祯没想到父皇会提起这个话题. “不知道，也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定是儿臣哪里做得不够好，惹父皇心生厌恶罢了。” “不！”天晟帝摇头：“你做得很好，是朕自己的问题。”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当年，朕身为皇长子，本该顺理成章地被封为太子，坐上帝位。” “奈何先帝偏心，倍加器重你的九王叔，也就是朕最年幼的那个弟弟。” “你九王叔的事情，想必这些年你听过一些他的传言。” “他的存在，就是我天启的骄傲。” “为了这个儿子，父皇不惜违背祖例，无数次提出要立你九王 叔为太子。” “而朕的存在，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直到现在，都无法忘怀当年那段可笑的岁月。” 天晟帝看了赵维祯一眼：“与你九王叔太过相似，导致朕每次看到你，都会想到当年的屈辱。” “渐渐的，你的存在，成了朕眼中的毒刺，不惜破坏父子之情，也要将你逼上绝路。” 天晟帝自嘲地笑了一声：“朕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膝下却只剩下了你一个儿子，这就是上天对朕的报应吧。” 赵维祯说道：“父皇，您累了，早些休息吧。咱们父子之间的恩恩怨怨，都过去了，儿臣不会放在心中。” 天晟帝发自内心道：“你是个做大事的孩子， 维祯，替朕好好打理这片大好江山。” “朕相信，属于你的人生，一定会非常精彩。至于慕紫苏……” 天晟帝长叹一声：“若你真心喜欢，便娶她进门，与她结为秦晋之好吧。” 慕紫苏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儿子身边有这样的女人从旁辅佐，天启这江山大业，必会固若金汤。 在病塌上休养了整整半个月，再次恢复早朝时，天晟帝宣布了一个令众人为之震惊的事情。 他要提早退位，择选吉日，让太子赵维祯登上帝王的宝座。 这则消息爆发之后，朝野上下乱成了一团。 陛下现在正值壮年，忽然选在这种时候提出退位，莫非背后有什么隐情？ 天晟帝解释道：“这些年在帝位上浮浮沉沉，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活到今天这把年纪，朕已感到疲惫万分。” “退下来后，朕决定去寺院中吃斋念佛，好好静养几年，重新展开自己的人生。” 这是天晟帝几经思考之后做出的决定。 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曾经对权利那么渴望，不惜借三大家族之手来助自己坐上帝位。 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摔了跟头，天晟帝才发现，这些年，他过得竟是如此荒唐。 陈思思对他的斥责并没有错。 他自以为对她情深不悔，用自以为是的方式保护着她们母子的安全。 为了迷惑别人的视线，还故意将心狠手辣的霍子瑶宠 上了天际。 疏不知，他这种自认为聪明的手段，将身边人伤得体无完肤。 像他这种双手粘满鲜血的罪魁祸首，还有什么颜面继续坐在帝王的位置上指点江山？ 他累了，只想远离世俗，寻一处清静之地，不想再被凡尘琐事所打扰。 看着大臣们那一张张震惊无比的面孔，天晟帝笑道：“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太子各方面条件都很卓越。” “朕相信，在太子的统御之下，我天启的未来会比现在更加辉煌。” 不管朝中大臣们做何感想，都改变不了天晟帝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就这样，太子赵维祯登基的日子，在天晟帝的安排之下，被定到了下个月初六。 第658章 你的选择 “下个月初六，距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再过一个月，曾经与咱们在军中厮混打闹、无所顾忌的好朋友、好伙伴，便要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趁他还没有登基之前，咱们要享受这最后的放纵时光。” “一个月后，彼此间的身份发生了变化，再想像现在这般无拘无束，就等着被朝中那些老八股们说教弹劾了。” 这天，在赵维祯的召集之下。 与他私交甚笃的几个小伙伴，包括周宝儿、公孙白在内，成了明王府的坐上宾。 顾卿然不改嘴贫的本性，大. 大咧咧说了一堆有的没有的。 虽然字眼儿听上去极为刺耳，却句句属实，并无虚言。 一旦赵维祯坐上帝位，彼此间的身份立场就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他们这些小伙伴现在在赵维祯面前可以无拘无束，口没遮拦。 等赵维祯当上帝王之后，再想胡言乱语，为所欲为，就要面临被治罪的危险。 赵维祯将一颗硕大的红樱桃塞到了顾卿然的嘴巴里，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谁敢弹劾？谁敢说教？” “在本王心中，你们的存在价值独一无二。” “有朝一日本王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 位置，在本王面前，你们永远都享有特权。” “这是很久以前，本王便对你们许下的承诺，终身有效，背弃承诺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赵维祯这番话，令在场众人感到震惊。 没想到顾卿然只是随便开了个玩笑，竟换来未来帝王这样沉重的承诺。 将大樱桃吞进肚子里的顾卿然嬉皮笑脸道：“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赵维祯好笑又好气地回道：“君无戏言！” 说笑声再次萦绕在众人耳边，小伙伴们才又重新投入到热闹的氛围之中。 作为宴席的宾客之一，慕紫苏并没 有像从前那样融入到这样的气氛里。 她一脸的心事重重，仿佛被琐事所缠。 赴宴的前一天，她收到了一封不明来信。 信中只有短短几个字，让她独自一人去黑阙地宫再走一趟。 黑阙地宫？ 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和赵维祯，知道黑阙地宫重现江湖的人，只有当朝皇后凤临月。 慕紫苏很好奇，这个让自己独自去地宫再走一趟的人，是谁？ 不可能会是赵维祯。 凤临月最近忙着为儿子操办继任之事，没有工夫操心其它。 那么，这封信是谁送的？ 带着满腹的不解，慕紫 苏偷偷又去了一次地宫。 里面的环境并没有在时间的变迁下发生变化，荣祯帝和凤皇后那两只棺椁，安安稳稳地被放置在原处。 就在慕紫苏百思不得其解时，她意外地在地宫内发现了一个机关暗格。 暗格内有一封未被拆解的书信，当她打开信封，展信一看时，被信中的内容震惊得无言以对。 “紫苏，你怎么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沉默不语，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顾卿然、霍司铭一行人大概是多贪了几杯酒，一改往日的沉稳内敛，一个个在酒桌上闹得昏天暗地，毫无形象。 第659章 我很满意 一炷香之前，慕紫苏以如厕为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个人坐在明王府宽敞奢华的院落之中，静静聆听着草丛中传来的蟋蟀鸣叫。 赵维祯见她出去了半晌也不见人影，便追了出来。 看到她坐在月色之下不知在冥想些什么，在慕紫苏身边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拔到耳后，眼中既有柔情，又有期待。 唾手可得的帝位并没有让赵维祯心生喜悦。 反而不久的将来，这个被他爱到骨髓中的姑娘，就要与他结为伴侣，这一晚上，赵维祯的心情都非常的愉悦。 面对赵维祯的询问，慕紫苏 说道：“我会有什么心事，就是单纯的为你感到开心呗。” “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咱们之前所受的那些苦，遭的那些罪，现在得到了回报。” 赵维祯问：“除此之外呢？” 星光下，赵维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双眼：“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让你觉得开心？” 慕紫苏反问：“什么事？” 赵维祯宠溺地在她鼻尖上轻捏了，笑骂：“故意装傻是不是？” “父皇已经改变主意，不再阻止你我之间结为伴侣。” “紫苏，待本王坐上帝位那天，要向天底下人宣布，娶你为妻，立你为 后！” 慕紫苏笑问：“这么说，再过不久，我就是天启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了？” “不！” 赵维祯郑重摇头：“你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欺压到你的头上，本王也不行。” 慕紫苏被逗得咯咯直笑，她亲昵地枕在他的肩头。 “假如，我是说假如，权利和爱情只能选择一个，你会选择前者还是后者？” 赵维祯眉头一拧：“怎么忽然问起这么幼稚的问题？” 慕紫苏摇了摇他的手臂：“你别管，回答我便是。” 赵维祯笑道：“当然是权利！” 在慕紫苏略显 错愕的目光中，他很快解释：“只有成为人上之人，才能给心爱之人造起一个坚固的城堡。” “而你，就是城堡中的公主，也是本王要用一辈子时间去守护的姑娘。” 慕紫苏呵呵一笑，“谢谢你给我答案，我很开心，也很满意。” “维祯，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天赋，必会在帝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咱们天启的未来的兴盛，就靠你来创造了。” 赵维祯正式继位的前一天傍晚，天晟帝和凤临月在鸾月宫展开了一番交谈。 虽然两人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彼此之间的感情却并不深厚。 这些年来， 围绕在天晟帝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前有霍子瑶，后有陈思思，都在天启的后宫占据着雷打不动的地位。 作为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将门出身又美丽耀眼的凤临月本该得到陛下的独宠。 可两夫妻成亲多年，在一起交流的时间却少之又少。 即便偶尔见到彼此，谈论的也是宫中政务。 与其说他们是夫妻，感情生疏得却如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看到雍容华贵的凤临月依旧像从前那般充满魅力，天晟帝感慨道：“难怪老九从小就对你情根深种，像你这样优秀的女子，是天底下所有优秀男子争抢的目标。” 第660章 夫妻诀别 这个敏感的话题被骤然提起，凤临月原本沉稳的面容出现了龟裂。 她若有所思地与天晟帝四目相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出来。 天晟帝自嘲地笑了一声：“阿月，你不要感到意外，你和老九之间的事情，早在很多年前，朕便一清二楚。” “那个时候，盛都的千金名媛加在一起，都及不上你一个人优秀。” “别说老九心仪于你，朕又何偿不被你的气质和容貌所倾倒，心心念念要将你娶进家门结为夫妻？” “可惜那时的你，已经与老九情投意合。” “朕一边嫉妒老九的好命，一边又对自己当时的处境倍加愤恨。 ” “实不相瞒，先帝还在世时曾经说过，要将你许配给老九，做他的王妃。” 听到这里，凤临月眼中的眸中闪动了几下，却隐忍着并没有问出半句疑问。 天晟帝叹道：“阿月，朕很抱歉，在私欲的作祟之下，毁了你和老九一辈子的幸福。” 凤临月叹息道：“事情过去了那么久，陛下又何必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已经是你的结发妻子，自会履行妻子的责任。谁心怡谁，谁又负了谁，时至今日，已不重要了。” 天晟帝苦笑道：“可穷其一生，你并不爱朕。” 凤临月道：“爱与不爱，又能如何？天家的婚姻，本就是建立在 利用与互相利用的基础之上。” “陛下当年借助我凤家的力量坐上了帝位，我凤家也借助了陛下的权势远离了盛都这块是非之地。” “既然这是你我二人当初的选择，现在才来说后悔，有何意义？” 凤西杰对朝廷之争非常厌恶，可凤家当时所处的环境，容不得凤西杰甩手不干撂挑子走人。 迫于无奈，凤家只能和天晟帝合作。 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让彼此都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凤临月为何会放着情投意合的赵言风不嫁，反而嫁给了赵言翼？ 其实不是她不想嫁，而是被她从小喜欢到大的言风哥哥，在她最需要陪伴时，离奇失踪了 。 赵言风的失踪，给凤临月的世界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稀里糊涂地成了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嫁给了赵言翼，成了天启王朝的皇后娘娘。 天晟帝岂会看不出她眼底的纠结，“阿月，有一件事，说出来可能会让你伤心欲绝。” “事已至此，朕知道再不说，今后就没有机会与你说了。” “老九当年，是被朕活活给逼出盛都的。” “朕知道他对你情根深种，才利用他对你的感情威胁他。” “如果他不滚出盛都，朕就会让你，以及你们凤家，为他的任性付出代价。” 听到这里，凤临月浑身一颤， 天晟帝稍顿片刻，又继续说道 ：“老九那样一个飞扬跋扈、为所欲为之人。” “连先帝时常拿他没办法，独独为了你，他愿意放弃盛都的荣华富贵，远走他乡，只为换你和你们凤家一条生路。” “这件事，朕瞒了你好多年，本来朕打算将这个秘密带到黄泉之下。” “经过陈思思的背叛，朕仿佛悟出了很多人生道理。” “是朕的，别人抢不走。不是朕的，朕也强求不来。” “阿月，朕用权势和地位束缚了你一辈子，让你人生最好的年华都毁在朕的手中。” “你是朕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一个女人，为了偿还朕这些年对你的亏欠，朕愿意放你自由，过你真正要过的生活。” 第661章 看破红尘 天晟帝说出这番话时，凤临月眼中的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染湿了她的双颊。 她没想到，那个被她爱到骨头里的男人会失踪数年，竟是受人胁迫，被逼远走。 这些年，她虽然对赵言风情深不悔，却偶尔会怪罪他当年的不辞而别。 没想到，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还隐藏了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天晟帝用帕子替凤临月拭去颊边的泪水，愧疚道：“曾几何时，朕也期待过与你琴瑟和鸣。” “奈何你为个高冷，心底最深处又惦记着其他男子。” “久而久之，朕对你的依恋和爱慕，渐渐被嫉妒掩埋。到了最后，竟对你生出了怨恨。 ” 叹了口气，天晟帝又说：“若有来世，朕必会用其他方式补偿于你，至于这辈子，朕只能说句抱歉，祝你今后的人生寻到真正的幸福吧。” 那天之后，天晟帝便剃发出家了。 不管后世对天晟帝的评价是正面还是负面，他中年退位，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在天启的历史上都成了一段野史秘闻。 后世的很多史学家对天帝晟当年的做法展开了各种详细的分析。 有人说天晟帝是神明转世，时间到了，便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也有人说天晟帝治国无方，愧对天启的列祖列宗。 于是主动让位，将天启的江山交给更有才能的接班人。 野 史之中，关于天晟帝的记载五花八门。 只有天晟帝自己知道，他只是厌倦了尘世的浮华，寻一处清净之地度过余生罢了。 天晟帝剃发出家的第二天，身为太子的赵维祯，便顺理成章地接管了帝位。 登基这天，风和日丽，气候怡人，文武百官见证了这历史性一刻。 当身穿龙袍，头戴龙冠的赵维祯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压得在场众人喘不过气。 所谓的真龙天子，大概就是这般模样吧。 赵维祯生得龙姿凤眸，煞是养眼。 多年的军中历练，他挺拔的身躯，冷峻的气质，不怒自威的魄力，便是帝王形象的最佳典 范。 当接管龙印，成为帝王的赵维祯当众宣布，从今天开始，将改年号为荣祯时，对新帝敬畏有加的臣子们无不露出震惊的神色。 “陛下，荣祯这个年号，若干年前，已经被黑阙帝王轩辕容锦所用。” “按照历来的规矩，被用过的年号，断没有再重新被后世启用的道理啊。” 大臣们没想到，陛下会提出这么荒谬的决定，将荣祯二字作为天启的新年号。 赵维祯语气坚定道：“这是朕思量再三，做出的决定。” “诸位爱卿不必对此有忧虑，朕已经让钦天监的人测算过，荣祯二字喻意吉祥。” “用这两个字作为朕登基的年号， 将会给我天启带来无限的荣耀。” 这是赵维祯登基之前便做出的决定，他要将荣祯这个帝号延续下去，因为他便是荣祯帝在千年后的转世。 从今天开始，他便是天启的荣祯帝，任何人都休想改变他的主意。 试图说服他的大臣们见新帝心意已决，无奈之下只能妥协。 一场轰轰烈烈的继任大典，在荣祯元年六月初六这天圆满完成。 结束了这场冗长的继位大典，当赵维祯匆匆回到皇宫，让影七去寻慕紫苏来宫见驾时，却被告知，慕紫苏已经走了。 “走了？她去了哪里？” 一时之间，赵维祯并没反应过来“走了”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第662章 一走了之 只单纯的以为，慕紫苏临时去了别的地方，目前并没有住在慕府。 他会这么急着要见紫苏，盖因今天是他继任的大喜之日，亲朋好友皆已到场，唯独没有看到紫苏的身影。 影七回道：“属下赶去慕府时，被慕府的管家告行，郡主昨天夜里便离开了盛都，去了何处，慕的管家也不知晓。” 昨天夜里便离开了盛都？ 去了哪里，连管家也不得而知？ 这些字眼闯进赵维祯脑海时，他只觉得身体冰冷，心脏狂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的紫苏，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离开了他的世界。 两人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 。 为了他，紫苏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雨过天晴，迎来瞩光，他们的好日子即将降临，却传来她不告而别的消息。 慕紫苏，什么样的理由，让你话都不留一句便舍朕而去？ 你忘了当初对朕的承诺，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可是现在，你走得那么干脆利落，连书信都未留一封。 谁能告诉他，这是为了什么？ 他被紫苏抛弃了吗？ 慕紫苏就这么离奇的失踪了。 不但赵维祯对她的行迹毫无所知，慕紫苏私交甚笃的几位好友，也对她的去处没有着落。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赵维祯怀疑，慕紫苏失踪得这么毫无预兆， 会不会是被人暗中害了。 欲将慕紫苏置于死地的人不在少数。 虽然曾经屹立不倒的三大家族已经渐渐被瓦解。 可这些家族在朝廷横行霸道那么多年，不可能一点残余的势力都没有剩下。 三大家族瓦解得这样迅速，慕紫苏从中起到了推动作用。 那些人动摇不了他帝王的根基，便将歪主意打到了慕紫苏的身上。 为此，赵维祯动用了麾下暗部势力，逐一对三大家族已经退下去的老爷子展开了新一轮的调查。 得来的结果令赵维祯失望。 与金凌开战之前，霍震霆霍老爷子的身体便每况愈下。 目前，他住在霍家的 一处院之中修心养性，已经很久都不曾过问朝堂政事。 被逼退位的老国公爷顾天恒晚年的下场也很凄凉。 自从顾卿然成为国公府真正的主人，便对国公府进行一番全新的改革。 府中的一些老家奴，尽数被顾卿然驱出了家门，取而代之的，是顾卿然亲自挑选的心腹级人物。 现在的国公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已然成了顾卿然一个人的天下。 起初，顾天恒还仗着祖父的身份对顾卿然打压一、二。 悲催的是，最后却以失败告终。 顾卿然的父亲顾承勋在顾卿然很小时便对这个儿子心生不喜。 娶了继妻，有了继 子继女后，更是与顾卿然形同陌路。 顾卿然被关在黑槐殿的那段岁月里，顾夫人不止一次派人欲夺顾卿然性命。 顾承勋明知道事情的真相，非但没有出手制止，反而对此乐见其成，以致顾卿然对父亲与继母一行人恨之入骨。 成为国公府一家之主的第一件事，便下达命令，提出分家的决定，将顾承勋一家好几口逐出了国公府大门。 顾承勋在朝中实权不高，会成为盛都城的名流之辈，仰仗的也是顾老爷子当年的威风。 顾老爷子倒台，没了曾经的权势，顾承勋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与继妻和继子女们被迫搬出了国公府。 第663章 是死是活 顾承勋膝下还有一个被他宠上天的幼子顾卿渝，顾承勋自己没了出路，便想方设法让顾卿渝出人头地。 顾卿渝自幼被顾夫人宠得无法无天，长大之后，变成了废柴。 顾承勋想借小儿子上位的心愿，恐怕难以实现。 赵维祯继位之后，对朝堂进行了大规模改革。 他重新设立考核制度，能者上，愚者下，考核的内容五花八门。 各方面能力都突出的官员，才有资格被委以重任。 曾经名噪一时的皇家书院也在这起改革中被重新整改，皇家书院出来的学生，不再享有被朝廷直接任命的资格。 与来自民间的学子 一样，必须参加文试武试，成绩优异者，才有资格获得提拔。 除去霍家与顾家各自的辛酸不提，段家的处境也不太妙。 段玉科当年坐上一品相爷的位置，靠的是迎合谄媚，他本人并没有真本事。 经过这次严格考核，段玉科很不幸的被官降五级，成了朝中人人谈论的一大笑柄。 曾经被慕紫苏恨之入骨的三大家族，现在的下场都很不妙。 在赵维祯的调查下，几大家族自身难保，也就没多余的精力去谋算慕紫苏的性命。 慕紫苏失踪得这样突然，十之八、九是为了别的原因。 赵维祯苦思冥想，也想不明白 ，前一晚还与自己在夜空之下畅想未来，为何一夜过后离他而去？ 不甘心的赵维祯将慕府的管家叫来问话，管家委屈的说，他对小姐的行踪一无所知。 那天夜里，慕紫苏背了一个简单的布包离开了慕府，管家多嘴问了一句，为何这么晚还要出门。 慕紫苏当时的回答很是随意，她说：“今夜天色不错，我出去走走，你们不必为我留门。” 就这么一句话，被赵维祯翻来覆去琢磨了无数次。 绝望的发现，他对慕紫苏的了解，竟浅薄到了这个地步。 一年的时间眨眼即逝，赵维祯从未放弃过派人寻找慕紫苏的 下落，每次得来的结果都是毫无所获。 御书房内，讨论完公事的段无洛见赵维祯闷闷不乐，心事重重，便问：“陛下又在思念紫苏？” 这一年之中，很多人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唯独已经坐上帝位的赵维祯，每天重复着同一件事，思念慕紫苏，寻找慕紫苏。 通过层层考核的段无洛，成了天启王朝最年轻的一品相爷。 盛都中无数名媛千金皆对他情有独钟，希望嫁他为妻，成为相爷夫人。 段无洛对周宝儿的心意始终未变，到现在还未将周宝儿娶进家门，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无奈。 本欲在一 年之前向周宝儿提亲，谁能想到，周宝儿的母亲忽然病逝。 按照天启的律例，直系长辈亡故，身为子女者必须守孝一年以上方可谈婚论嫁。 段无洛与周宝儿的婚事离奇般的又被耽误了下来。 即便这样，段无洛却从未将眼光落在其他姑娘的身上。 等周宝儿孝期一过，便要风风光光将心爱的姑娘娶进家门。 好友面前，赵维祯从不掩饰心中的秘密，“天下统共就这么大，朕派出无数精锐寻了一年，却连她的一点消息都遍寻不到。” “是死是活，朕总要知道一个结果，可她却残忍到一丝踪迹都不肯给朕。” 第664章 立后 段无洛试探地问道：“陛下登基之前，可曾做过令紫苏伤心的事情？” “她并不是敏感的姑娘，无论心中有何不满，皆会直言相告，从不遮掩。” “选在你登基之前离开，定是发生天大之事，才会话都不留一句的绝情离开。” 面对段无洛的询问，赵维祯无奈道：“朕怜她爱她都来不及，岂会做出伤她之事？” 段无洛也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太过荒谬。 陛下对紫苏的感情有多深，众人有目共睹，他相信陛下不会做出有负于紫苏的事情。 陛下也承诺，登基后会立慕紫苏为天启的皇后，为何 在这个节骨眼儿，紫苏会不告而别？ 段无洛说道：“一年的时间眨眼即逝，这一年之中，陛下励精图治，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事情，无论是朝中的大臣，还是民间的百姓，皆对陛下称赞有加。” “唯有一件事成为诟病，大臣们希望陛下尽快册立皇后，充盈后宫，早日生下皇子公主，为天启的帝族添枝加叶。” 这件事，在段无洛心中憋了很久。 作为当朝丞相，以及陛下身边最信任的臣子。 大臣们在私底下找他商议，让他劝劝陛下，尽快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段无洛心知赵维祯对慕紫苏 念念不忘。 可是现在，慕紫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陛下每天除了忙于朝政，余下时间都用来寻找慕紫苏的踪迹上面。 段无洛本不想理会大臣们的三催四请。 被同僚们烦的次数多了，便趁今天这个机会，将大臣们的心意和想法经他之口说了出来。 “立后？” 赵维祯睨了段无洛一眼，“皇后的位置并非虚席，这件事，你比谁心里都清楚。” 段无洛面色一窒，“如果，臣是说如果，若干年后，依旧寻不到紫苏的下落。” “难道陛下要孤独一辈子，终身不再娶妻生子吗？” 赵维祯的 目光幽暗了几分，他闭了闭双眸，再睁眼时，目光中多了一份坚定。 “此生此世，除了慕紫苏，朕不会再娶别人为妻。这份承诺的有效期是，一辈子！” …… “啊嚏！” 响亮的喷嚏声，将趴在竹筐中睡觉的翠花吓得一惊。 它挣扎地从温暖又柔软的竹筐中飞了出来，在主人面前转了一圈，才落在主人的左肩头。 边打哈欠边说：“紫紫，这一路，你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莫不是昨晚着凉生了病？” 被唤做紫紫的，除了慕紫苏还会有谁。 此时，一人一鸟所身处的地方是距盛都千里之遥 的太平县。 这是一座人口只有几万人的小县城。 自从一年前，慕紫苏带着翠花离开盛都，便开启了她游历江湖，四处行医的流浪生活。 外公的案子已经了结，她对师父当年的嘱咐也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交代。 会选择四处流浪，这是慕紫苏很久以前便生出的想法。 师父说，她身怀异宝，能力逆天。 只有行侠仗义、救苦救难，才能平衡她的能力，不至于遭到天遣。 一年前连夜离开盛都之后，慕紫苏开启了悬壶济世的流浪生活。 每走一个地方，都会极尽所能地帮助需要帮助的贫民老百姓。 第665章 一年后 天底下的穷人不计其数，拿不出银子医治疾病而死在榻上的患者太多。 在力所能及下，慕紫苏愿意帮助这些人赶走病魔，走出阴霾。 这一年来，她途经之处被治愈的患者不计其数，还有不少人为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希望为她立一刻牌坊供奉，皆被慕紫苏婉言相拒。 对外，她并没有报出自己的本名，只随便给自己取了一个绰号，叫做赛医仙。 虽然这个绰号着实俗气了一些，慕紫苏用得却很是欢乐。 一人一鸟游游走走，将天启的大江南北逛了个遍。 太平县，是慕紫苏和翠花即将要踏入的新的目的地。 接二连三打喷嚏，吵得翠花连觉都不想睡了。 慕紫苏揉了揉又酸又痒的鼻头，没好气道：“现在正值炎热的夏季，我怎么可能会着凉生病？定是有人在背后讲我是非，才会害得我喷嚏不断。” 翠花轻哼一声：“讲你是非的人多了去了，若真是如此，你岂不是要被喷嚏活活呛死。” 慕紫苏回头在翠花的小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翠花被揍得可怜兮兮，“就是因为没有好处，才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慕紫苏哄道：“你放心吧，我自己就是大夫，若真生病，还能耽误了病情不 成。” “昨晚赶了一夜的路，待会儿寻一家客栈先安顿下来再说其他。” 自幼练功的慕紫苏并不觉得赶路有多辛苦，她心疼的是翠花。 一年多的时间里终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虽多数情况下，翠花都躲在竹筐中连吃带睡，但能过上安稳的日子，谁愿意天天在外面流浪。 翠花却是一脸担忧：“紫紫，不是我泼你冷水，咱们手中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 “别说住客栈，连一碗热乎饭都快要吃不起，你确定咱们会在太平县寻到合适的住处？” 慕紫苏不解道，“我们已经山穷水尽到这种地步了吗？” 翠 花重重声了一声：“要不然呢？你离开盛都时我再三叮嘱，定要带足盘缠，务必做到穷家富路。” “可是你呢，只带了几块碎银子便匆匆离开，害得咱们险些连走水路坐船的钱都拿不出来。还有啊……” 翠花继续碎碎念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慕紫苏和翠花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见有热闹可看，一人一鸟纷纷闭嘴，朝人群最多的地方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才发现人群聚积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医馆。 医馆门口的牌匾上写着“济世堂”三个显赫的烫金大字。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矮胖男子，在 十几个家丁的簇拥之下来到济世堂门口，好几个家丁手中还捧着装满白花花银子的拖盘。 据慕紫苏目测，这些银子，最少也有三、五百两。 对民间的老百姓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么多银子整整齐齐被码放在一起，眼中无不露出震惊而又贪婪的神色。 要知道，这些银子，足够普通老百姓活一辈子。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笑意盈盈地从济世堂内迎了出来。 “哎哟，王公子，您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派伙计前去迎接啊。” 被唤做王公子的，正是那矮胖的年轻公子。 第666章 赛医仙 慕紫苏随手拉了一位中年妇人，好奇地问：“大娘，这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妇人是个热心肠的，见慕紫苏生得眉眼俊秀，不由得对她好感倍生。 妇人指了指矮胖公子，“他可是咱们太平县首富家的大少爷，名叫王云海。” “不久前，这王公子患了怪疾，太平县的大夫谁都医治不了，唯有那位孙郎中。” 说到孙郎中时，妇人又指了指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低声在慕紫苏耳边解释。 “这孙郎中名叫孙道同，是咱们太平县首屈一指的神医。” “但凡经他手治过的病人，过 不了多久就会痊愈。” “只不过啊，这孙郎中医治的手段虽然高超，收的诊费却堪称天价。” “敢去济世堂瞧病的患者，不是家财万贯，至少也要拥有良田百亩。” “咱们这种穷人小老百姓，没资格踏进济世堂的大门。” “那王公子今儿带了这么多银子来济世常，定是花重金求孙郎中帮他治疗怪疾来了。” 翠花说道：“那胖子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 妇人这才发现，眼前这漂亮姑娘的肩膀上，还站着一只花花绿绿的大鸟。 妇人双眼一亮，“哎哟喂，这漂亮的大鸟不但个头少见 ，居然还会开口讲话，今儿可着实让我这个妇道人家见到世面了。” 慕紫苏冲妇人投去一记善意的笑容：“大娘过喻了。” 两人说话时，孙郎中已经笑容满面地吩咐医馆的打杂，欲将王公子一行人请进里面。 “等等！” 慕紫苏径自朝孙郎中和王公子走过去，笑容满面地问道：“孙郎中是吧，你是咱们太平县医术最高的郎中。” “能否给大家说说，这位公子患的是什么疾病，需要花这么多银子来前治疗？” 无论是孙郎中还是王公子，都被慕紫苏的突然出现惊得不轻。 孙郎中打量 了慕紫苏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谁啊？” 慕紫苏笑容不改，指了指竹筐旁边挂的布帘，只见布帘子上写了三个大字——赛医仙。 赛医仙三个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孙郎中笑了出来，并未将慕紫苏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给放在眼中。 “姑娘，天色不早还是乖乖回家吃饭去吧。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参与。” 慕紫苏并不气馁，“只要你说出这位公子的病症，再并当众说出治疗方法，我转身就走，绝不停留。” 一心求医的王公子身体正难受得慌，见一个不知 死活的丫头来坏自己好事，心中略有不满。 可当他看清慕紫苏的容貌，那点不满，又被他压了回去。 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可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就是上天最完美的一个杰作。 漂亮的姑娘，总能引起旁人的好感，王公子也是如此，便由着对方在人前胡闹。 王公子被美人折服，一心赚银子的孙郎中却不乐意了。 他没好气道：“我怎么治病，关你何事？” 慕紫苏道：“当然关我事，既然大家都是同行，我总不能看着你欺骗患者，污了咱们行医之人的名节。” 第667章 大骗子 孙郎中哼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口出狂言？同行？谁跟你是同行？你断奶了吗？” 慕紫苏也不生气：“是不是同行，就要看孙郎中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听说你的医术高超又逆天，诊费才收得如此之多。患者就在这里，你说说，他患的是什么病？” “说不出来，你便是一个道道地地的行医骗子。” 许是被慕紫苏刺激到了，孙郎中怒道：“王公子身患怪疾，吃什么吐什么，太平县除了我，没人能医治他的疾病。” “会收他这么多诊金，是因为我给每位患者下 的药，都乃世间罕见的极品药材，药到病除，保证从今以后不会再犯。” “既然你说你也是行医之人，应该知道，很多草药有价无市，万金难求。” “我只收王公子五百两银子，便救他一条性命，你倒是说说，我骗谁欺谁了？” 慕紫苏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孙郎中被她笑得脸色难看，“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你还不快滚？” 慕紫苏没再理会孙郎中，转而看向那王公子，“孙郎中说你吃什么吐什么，可是当真？” 王公子还沉浸在慕紫苏的美色之中。 见美人儿向自己问 话，他老老实实地点头：“孙郎中说得没错，是吃什么吐什么，难受得紧。” 慕紫苏又问：“这种情况发生了多久？” 王公子想了想，“月余左右，起初情况并不严重，请了几个郎中去府中诊治，喝了他们开的汤药却并不见效。” “三天前，有人告诉我孙郎中医术最高，便亲自过来试探一、二。” “喝了孙郎中开的药，情况略有好转，可过一段时间，又是吃什么吐什么，吐得我胃里火烧火燎，难以忍受。” “孙郎中说，我这个病属于怪疾的一种，须用上好的草药作为药引，持续服用七天 之后方可见效。” “上好的草药价格不菲，最少也要五百两银子才能买到。” “为了尽快改变现状，我便让家丁带着五百两银子来求医了。” 慕紫苏笑问：“一百两银子，我让你的病情好转，怎么样，这笔买卖你做是不做？”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无不发出惊呼。 虽然一百两银子的诊金也是天价，但见效这四个字，着实令人不敢置信。 王公子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试探地说道：“姑娘，你别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慕紫苏道：“在场这么多老百姓看呢，我若开玩笑，打的岂不 是我自己的脸？” 孙郎中冷笑：“小姑娘，你这大话说得未免太早了些吧？” “见效？是神仙来了，也无法做到令患者的病情见效这种地步。” 慕紫苏指了指竹筐上的字：“所以我的绰号才到赛医仙啊。” “王公子，不如让这位姑娘试试呗，万一她真的能医好你的病情呢？” 围观的老百姓在旁边起哄，很想见识见识这位赛医仙有怎样的本事。 经众人这么一起哄，加之慕紫苏的容貌着实令王公子喜欢。 鬼使神差般，他竟点头说道：“只要你能医好我的病情，这五百两银子，全数归你。” 第668章 赚银子 翠花赶紧在慕紫苏耳边提醒，“给他医，给他医。” 一人一鸟正愁没银子住店，这不，财神爷直接过来敲门了。 慕紫苏也没犹豫，当众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几根银针。 抓过王公子的手腕，在手臂上的穴位处扎了三根银针下去。 约过了半炷香，一丝丝黑血顺着穴位流了出来，围观的人无不惊呼。 王公子吓得脸色惨白：“这……这是怎么了？” 孙郎中哼道：“王公子，你可小心别被这个丫头给活活害死。” “别动！” 慕紫苏没搭理孙郎中的挑衅，拔掉银针。 又用帕子将王公子臂 上的黑血擦了下去，将一粒药丸子塞到了王公子的嘴巴里。 “含着，软了之后嚼着吞下去。” 王公子照她说的做，虽然药丸子入口时苦，软了之后，竟是酸酸甜甜，很是好吃。 吃完一粒药丸子，再看王公子手臂流血的地方，流出来的血已经从黑色渐渐变成了艳红色。 慕紫苏拍了拍王公子的肩膀，说道：“已经痊愈了。” “什么？痊愈了？”王公子大叫，不敢相信，折磨了他将近一个月的怪疾，就这么痊愈了？ 慕紫苏摊了摊手：“不信的话，你可以现场吃些东西，看看还有没有呕吐的 感觉。” 一连数日没好好吃过东西的王公子，此时早已经饿得两眼昏花。 听说可以吃东西，他眼冒绿光，忙吩咐家丁去买吃的。 不多时，家丁捧着一筐热腾腾的肉包子回来，王公子捡起一个，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 换做平时，吃完东西，会有想吐的欲望。 可是这次，他非但不想吐，反而还增加了几分食欲。 眨眼之间，一筐肉包子被吃掉了十几二十个。 王公子撑得快要翻白眼，这才停止吃东西的动作。 惊道：“好了，我真的好了，这位姑娘，你是怎么办到的？” 慕紫苏似笑非笑 地朝脸色难看的孙郎中瞧了一眼。 “你没病，会吃什么吐什么，是因为你被人给下了药。” “这个给你下药的人，十之八、九，就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孙郎中了。” 孙郎中大怒：“你这臭丫头，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慕紫苏理都懒得理对方，她问王公子：“你犯病之前，是不是吃过奇怪的东西？” 王公子仔细回想，尔后用力点头。 “我还记得那天吃过一盘味道特殊的糕点，回家之后，胃里就开始不舒服。” 王公子忽然指向孙郎中：“我知道了，那个卖我糕点的，正是你的小舅子。 ” 此言一出，很多围观之人都开始恍然大悟。 孙郎中在太平县名望很高，他的一些亲戚朋友，不少都是在太平县搞饮食的。 孙郎中懂得药理，专挑一些有钱人在他们的吃食中下毒，再诱骗对方来自己的济世堂花高价买“解药”。 这样一来，孙郎中与那些亲戚朋友，便可以瓜分得来的好处。 得知事情的始末，王公子大怒，忙对家丁吩咐：“给本少爷将这臭郎中的招牌给砸了。” 稀里哗啦，济世堂三个字大，被王府的家丁砸了下来。 孙郎中又惊又惧，一边解释，一边求情，现场乱成了一团。 第669章 再见二姐 慕紫苏并非贪财之人，医好王公子，她只拿了对方一百两银子，便带着翠花离开了这吵闹的地方。 疏不知，人群之中，有一双恶毒的眼睛正一眼不眨地盯着慕紫苏的背影。 站在慕紫苏肩头的翠花仿佛感受到了这抹不怀好意的目光，回头一看，与那人的视线撞到一处。 慕紫苏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翠花才在她耳边说道：“紫紫，你猜我方才看到谁了？” 慕紫苏挑眉，做了一个询问的动作。 翠花压低声音说道：“我看到你二姐慕若灵。” 慕若灵？ 若非翠花忽然提及此人，慕紫 苏几乎忘了此人的存在。 因第七世的悲剧没有发生，且前七世害过慕紫苏的罪魁祸首皆遭了报应，慕紫苏便将渐渐将曾经的悲剧遗忘在记忆角落中。 经翠花提醒，她才想起，当日祖母将慕若灵送去的地方，正是她与翠花途经的太平县。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慕若灵，却躲在人群中不肯出来与自己相认。 慕紫苏可以猜到，对方必定是存了恨意。 能不恨么，这一世的慕若灵，没有嫁给赵维瑾，也未能如愿成为手握大权的西宫娘娘。 母亲死了，姐姐入狱，曾经属于她的辉煌人生，如今 变得晦暗不堪。 换做是谁，都无法咽下这股恶气。 可慕紫苏并不觉得慕若灵可怜，踩着别人的血肉上位，就该接受命运的制裁。 慕若灵若识趣一些，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慕若灵敢对她动歪脑筋，就休怪她下手不留情。 慕紫苏刚到太平县，便因为医好了首富公子王云海的病情而一医成名。 靠捞偏门起家的骗子孙道同，则在王云海的收拾下，当天夜里便包袱款款，连夜逃出了太平县。 得知小县城里来了一位赛医仙，无数身患重疾又无医可寻的患者们，接二连三跑到 慕紫苏居住的福来客栈寻医问药。 一时之间，“赛医仙”三个字，成了太平县首屈一指的风云人物。 若说谁对赛医仙最是念念不忘，非太平县首富之子王云海莫属。 自那日之后，王云海吃什么吐什么的怪疾果然痊愈。 为了表达他对恩人的感激之情，王云海数次提着厚重的礼物，以拜谢为由来到福来客栈求见慕紫苏。 却被慕紫苏拒之门外，概不接见。 慕紫苏多聪明的姑娘，岂会看不出那王云海眼中对美色的贪婪。 当日她肯出手救他，纯粹是看不惯孙道同行骗的伎俩。 行医 者，连最起码的医德都没有，这样的骗子，早晚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没想到她无心的一个举动，竟给自己埋下了隐患。 那王云海每天变着花样找借口来约见自己，慕紫苏被他扰得不胜其烦，恨不能拎起行囊离开太平县。 这天，客栈的伙计匆匆忙忙敲开了她的房门，一进门便开口说道：“赛姑娘，城北的李老头昨天夜里身患重疾。” “他儿子求到了客栈门口，希望姑娘去李家走一趟，看看李老头的病情还有没有得治。” 赛姑娘！ 这是慕紫苏到了太平县之后，老百姓们对她的称呼。 第670章 一场局 慕紫苏对称谓这种事情并不在意，听说有一位老人家身患重疾，她询问：“可知病状如何？” 店伙计摇头：“小的只是客栈的一个打杂的，怎么可能会对病症之类有所了解。” “赛姑娘，不若您亲自去城北走一趟，李老头的儿子就在客栈外面候着呢。” 慕紫苏游历江湖，本来的目的就是治病救人。 既然人家已经求到了他的面前，过去探望一、二倒也并不过分。 带着翠花出了客栈，果然看到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正一脸焦急地等在门外。 看到慕紫苏提着药箱走出来，忙不迭上前：“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赛医仙赛 姑娘吧？” “咳！” 慕紫苏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点了点头：“你是患者的儿子。” “是是是！” 中年男人语气诚恳，恭恭敬敬地将慕紫苏请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上面。 他负责赶车，前行的途中，说起父亲目前的症状。 “前一天还好好的，到了晚上，虚汗不止，严重时还陷入了昏迷。” “我问过家里人，父亲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家人说，父亲的饮食与平时一样，并没有吃过奇怪的东西。” “我也是没了法子，才斗胆请赛姑娘随我走这一趟。” 的慕紫苏并未应声，脑海中迅速分析病症 的原因。 约过了一炷香，一幢体面的宅院呈现在慕紫苏的眼前。 中年男人客客气气地将慕紫苏给请进去：“赛姑娘请跟我来，家父已经在病榻上等候多时。” 慕紫苏也没多想，尾随对方踏进了宅院。 病榻上，果然躺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慕紫苏将药箱放到桌上，走到榻边，正欲抬起患者的手腕诊治病情，忽听翠花尖叫一声。 慕紫苏回头时，只觉得后颈一痛，便毫无预兆地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时，慕紫苏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捆得严严实实。 周围环境陌生，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娘的 ，她居然在大意之下被人暗算了。 这是闯进慕紫苏脑海中的第一想法。 可是，她在太平县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唯一对她恨之入骨的孙道同，也早在几天前连夜逃出了太平县。 这些日子，被她救过的患者不计其数。 不敢说自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也不该沦落到被人暗算，还绑上四肢的凄凉下场吧？ 慕紫苏百思不得其解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走进来的男人，嘴边露出得逞的笑容。 他一步步逼近慕紫苏的床边，笑嘻嘻道：“小仙，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王云海？” 慕紫苏没想到，暗算自己 的，居然会是这个没被她放在眼中的首富公子。 “没错，正是我！” 自从怪疾被治愈之后，原本肥胖的王云海，在各种补品的滋补之下又肥了好几圈。 王云海长得不丑，就是个子太矮，身材太胖。 过多的肥肉将他那张还看得过去的脸挤得变形。 加之那身五颜六色的绫罗绸缎，将他包裹得就像缎棍，猥琐之感不言而喻。 慕紫苏用力挣脱了一下，才发现绳索捆得特别紧，导致她没办法动弹半分。 王云海笑得见牙不见眼，坐在床边，在慕紫苏漂亮的脸颊上捏了一把，“你可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个美人了。” 第671章 及时相救 慕紫苏被恶心得眉头直皱，“姓王的，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我，一旦被我逮到反扑的机会，你会后悔自己在这世上走过一遭。” “哟！” 王云海没有被她的威胁给吓到，反而露出更猥琐的笑容：“你不但美得惊人，脾气居然也如此火爆。” “见多了外面那些庸脂欲粉，你这样的，可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越难得到的东西，我便越是要想尽办法将其据为己有。” “小仙，你乖乖从了我，我保证从今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 说着，王云海便要去解慕紫苏的衣衫。 慕紫苏一边破口大骂， 一边暗自恼恨自己，为何会放低防备，遭人暗算。 王云海不规矩的大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衣服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翠花扑着翅膀朝这边飞了过来，边飞边喊：“紫紫，别怕，我来救你了。” 未等慕紫苏回过神来王云海被突然飞进来的大鸟给抓得面目全非，无处躲藏。 踹门而入的男子大步流星朝慕紫苏走了过来，动作迅速地解开慕紫苏身上的绳索。 边解边语带嘲笑道：“慕紫苏啊慕紫苏，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南宫爵？” 慕紫苏无法相信，金尊玉贵的金凌太子，为何会奇迹般的出 现在太平县？ 南宫爵一边帮她解绳索，一边解释：“是翠花求我帮忙，将我带到这个地方来解救于你。” 两人说话时，王云海已经在翠花的攻击之下被收拾得无处可逃。 手脚一旦恢复自由，慕紫苏顾不得与南宫爵叙旧。 翻身下床，抬起长腿，一脚将王云海给踢飞了出去。 倒霉的王云海没想到，这个看似娇滴滴的大美人，腿上的功夫居然这么厉害。 未等王云海从疼痛中醒过神儿，慕紫苏从腰间抽出长鞭。 噼哩啪啦，将王云海抽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那悲惨又狼狈的模样，南宫爵都 看得啧啧称奇。 眼看王云海被揍得只剩下了一口气，他哭着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我贪恋美色，控制不住心底对你的欢喜，这才想了阴损的法子，利用病人求医将你引诱到此处。不过。” 王云海继续哭诉：“给我出这个馊主意的，另有其人。” “那个人告诉我，你精明又厉害，用强行绑架的方式将你掠到此处不会成功，只有采取一些极致手段，才会让你主动上勾。” 听到此处，慕紫苏收回鞭子，一脚踩在王云海受伤的地方。 眯眼问道：“给你出这个馊主意的是谁？” 被揍得体无完肤的王云海为了转移慕紫苏的恨意，忙不迭将自己的队友卖了出去。 “她叫慕若灵，是咱们太平县的第一美女。” “我与她略有几分私交，她听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便主动提出要帮我一回。” “小仙，不不，赛大小姐，我是真心喜爱于你。” “若你肯从了我，我保证从今以后会对你言听计从，并用八抬大轿将你娶进家门，绝不让你在我们王家受委屈，嗷！” 话未说完，便被慕紫苏狠狠踹了一脚，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南宫爵哈哈大笑：“这是本年度最有趣的一条八卦了。” 第672章 故友相见 慕紫苏踹晕了王云海，才没好气地看向南宫爵：“说说吧，你怎么来了？” 南宫爵挑眉反问：“慕紫苏，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难道不想对我说句谢谢？” 慕紫苏没搭理他，而是将受到不小惊吓的翠花抱进了怀中，“别怕，已经没事了。” 翠花哭嚎了一痛，才小声说道：“紫紫啊，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坏蛋，可这次咱们逃出生天，还多亏了那个坏蛋出手相帮。” 一直以来，翠花对南宫爵都心怀不满。 可是这次，它觉得南宫爵这个人并不算坏。 紫紫被人敲晕之 后，它也很倒霉的被那些人抓进鸟笼关了起来。 庆幸的是，鸟笼子的小门关得不够紧，被它偷偷打开飞了出去。 太平县并不是它和紫紫的地界，一时半会儿，翠花找不到求助的目标。 无路可走时，翠花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对方正是南宫爵。 翠花激动不已，一头扑到南宫爵面前，哭着喊着求他救紫紫一命。 南宫爵很够意思，听说慕紫苏被人算计了，风风火火地闯进了事发地点。 揍晕了外面的家丁，闯进房门的那一刻，就看到王云海欲对慕紫苏行轻薄之举。 慕紫苏有惊无险 的逃过一劫，还多亏了南宫爵的出手相帮。 慕紫苏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她与南宫爵之间本来就没有多大的仇恨。 若追溯到千年前，两人还是挚交好友。 天启与金凌已经达成和平共处的协议，短时间内，两国不会再有战争发生。 当慕紫苏看到南宫爵时，只将他视为故交，并未对他生出敌意。 此时，阔别了一年多的两个人坐在某间酒楼的包间之中。 南宫爵好奇地问慕紫苏：“赵维祯已经如愿已偿地坐上了帝位，为何你会流落到距盛都千里之遥的太平县？” “依他对你的珍爱程度，坐上帝位 ，不是该风风光光将你娶进宫门做他的皇后吗？” 慕紫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关你屁事。” 南宫爵哼笑道：“莫不是你那心上人变了心，又有了新欢？” 正在小口小口吃东西的翠花不太乐意，它不高兴道：“祯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他才不会背叛我家紫紫。” 南宫爵被翠花那哀怨的小眼神逗得直乐，“既如此，你家紫紫为何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翠花歪着小脑袋，气人道：“就不告诉你！” 南宫爵哼道：“你们这对儿忘恩负义的主宠，就是一个德行。” 两人一鸟斗了一会儿，慕紫苏才扯开话题，问南宫爵：“你呢？不在金凌做你的太子，跑到太平县这小地方又想搞什么阴谋？” 被问及此事，南宫爵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脸认真地看向慕紫苏：“我是来找你的。” 慕紫苏面上露出诧异之色，“找我？” 南宫爵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我患了重疾，怕是不久之后会死于非命。” 不但慕紫苏震惊了，正在吃东西的翠花也险些被口中的食物噎到。 慕紫苏下打量了南宫爵一眼，这才一改之前轻慢的态度，将南宫爵的手腕扯了过来。 第673章 命不久矣 用戴有血灵戒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脉搏上面。 血灵戒对毒性感应灵敏，她与南宫爵在这里坐了这么久，血灵戒并没有给她提示。 可是，当她探向他的脉搏时，果然发现了南宫爵的身体并不健康。 他是中了毒，可这个毒太过霸道，连血灵戒一时之间都没有感应到毒性所在。 至于南宫爵中了什么毒，需仔细验过之后方可知晓。 南宫爵在她为自己诊脉时解释：“天启与金凌一战后，我这个太子在朝廷的地位一落千仗。” “你们眼中所看到的金凌太子，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 “父皇膝下子嗣 无数，觊觎我这太子之位的人也不在少数。” “一年前会对天启发起战争，挑衅天启只在其一，借战事之名抢夺军权才是最终的目的。” 金凌朝局复杂难测，兵权也被分布在不同人手中。 为了尽快掌控军中实权，南宫爵不得不借战争之名，将朝中军权整合到一处。 只有将权利握在手中，上位之路才会顺畅。 没想到他此番举动，竟引来欲夺储位的兄弟们联手反击。 “我的这些兄弟，为了将我挤下太子的位置，使了无数手段谋算于我。” “这次中毒，在我的预料。若非不久前连连咳血，我不 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会寻到太平县，是因为我的心腹听闻天启民间出现了一个叫赛医仙的大夫。” “据说这赛医仙医术超然，无论怎样的疑难杂症在赛医仙面前都会药到病除。” “原本我对这些传闻是极不相信的，可就在不久之前，我的病情开始恶化。” “许是出于本能的求生意识吧，才决定亲赴天启，寻赛医仙为我诊治一、二。没想到……” 南宫爵看了慕紫苏一眼：“传说中那位大名鼎鼎的赛医仙，居然就是你慕紫苏。” “怎么样，我这病，你能否医治？” 慕紫苏收回手指， 对南宫爵道：“你这些兄弟可真够阴狠的，居然给你下这么烈的毒。” “说句狂妄之言，除了我，天底下无人可以救你。” 南宫爵眼底生出求生的希望，“那还等什么，快帮我治啊。” 慕紫苏和翠花彼此对视了一眼，翠花狮子大开口道：“诊金十万两！” 未等南宫爵反应过来，翠花又加了一句：“黄金！” 南宫爵压着火气道：“听说赛医仙为人治病，从不收诊金。” 翠花哼道：“穷人的诊金咱当然不会收，至于富人嘛。” 翠花故意拉长声音：“反正你是金凌的太子，十万两黄金换你一条 命也不算太过分，是吧紫紫？” 慕紫苏拍了拍翠花的小脑袋：“不过分不过分。” 南宫爵被这一人一鸟气得直翻白眼。 这慕紫苏就是他生命中的克星，让他又爱又恨，拿她毫无办法。 “行行行，十万两就十万两。只要你医得好我的病，多少银子都随你们开便是。” 翠花提醒道：“不是银子，是黄金，黄金。” 南宫爵哭笑不得：“好好好，黄金，给你们黄金。” 南宫爵本就是大方之人，不会在钱财上与别人计较。 别说十万两黄金，是百万两黄金，只要能换他一条性命，他都觉得这笔买卖划算。 第674章 为你解难 慕紫苏见南宫爵对翠花提出一非分要求如此纵容，心底也不好意思。 她知道翠花狮子大开口，是在跟南宫爵开玩笑。 她对南宫爵道：“你的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痊愈，我要针对你的病情做一番检查。” “确定你中了什么毒，方可对症下药。” “你暂时回到住处等我一段时间，待我准备得差不多，再着手安排你的病情。” 南宫爵忙问：“要等多久？” 慕紫苏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会让你等上太久。” 有了慕紫苏的保证，南宫爵又露出灿烂的笑容。 自从金凌与天启休战，这还是南宫 爵与慕紫苏第一次见面。 故人重逢，避免不了要提及一些从前的往事。 慕紫苏别的事情不关心，倒是对南宫月的情况比较在意。 她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顾卿然心爱的姑娘。 “公主殿下嫁人成亲了吗？” 南宫爵早知她会问及自己的妹妹，也没刻意隐瞒。 “那傻丫头的性子倔着呢，我金凌才子不计其数，偏偏一个都入不得她的眼。” “至于为什么，你我都是聪明人，想必明白其中的道理。那个傻小子呢？他成亲了吗？” 南宫爵口中的傻小子，指的自然就是顾卿然了。 慕紫苏摇了摇 头：“不知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那些人联系过了。” 南宫爵欲言又止，很想问慕紫苏这一年之中发生了什么。 见慕紫苏摆出拒绝回答的姿态，南宫爵只能干笑。 “每个人心底都有难以启齿的秘密，你我皆是如此，你不想说，我自然不会多嘴询问。至于未来如何，就看各自的造化吧。” 慕紫苏笑着点头：“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南宫爵回道：“那必须的。” 与南宫爵道别后，慕紫苏按捺不住心底的憋闷，趁着天色黑了下来，她偷偷来到王府，溜进了王云海正在养伤的病榻之前。 南宫爵在 场时，很多话她不方便问出口。得了空，她必须问出心底的疑问。 王云海白天时挨了一顿胖揍，浑身上下痛得厉害。 半梦半醒之中，看到慕紫苏不请自来，他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就想叫人来救命。 慕紫苏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在王云海脸上抽了一巴掌。 “不想就死的话，就给我闭嘴。“ ”待会儿，我问你什么，你就给我如实回答，敢说一句谎话，小心你这条狗命。” 王云海真是被眼前这个漂亮姑娘吓破了胆。 亏他之前还对她念念不忘，女人厉害到了这种地步，无论多美，都激不起男人的兴 趣了。 “女侠，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会毫无保留地如实回答。” 慕紫苏单刀直入道：“你与慕若灵是什么关系？” 王云海哪敢隐瞒，“慕小姐是咱们太平县的第一美人，我与她略有几分私交，仅此而已，真的仅此而已。” 慕紫苏哼道：“既然你是太平县的首富，为何没有将太平县这第一美人娶进家门？” “娶？我哪敢娶她啊？” 王云海说道：“慕小姐后面有知州大人罩着，放眼整个太平县，都没有人敢得罪慕小姐。” “除非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将主意打到慕小姐的头上。” 第675章 陈州霸主 慕紫苏抓住了重点：“知州？是谁？” 王云海犹豫了片刻，“就是掌管咱们太平县命脉的大人物，杜绍真。” “他是陈州府的知州，咱们太平县隶属陈州管辖，这位杜大人，便是陈州的霸主。” “听说那慕小姐是一、两年前被家人送到太平县的，到太平县没多久，便被杜大人一眼相中。” “若非杜夫人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很久以前，慕小姐已经被杜大人娶进家门当了二房。” 慕紫苏听得啧啧称奇，没想到慕若灵被祖母送走后，日子居然过得有滋有味。 从王云海那里打听到了慕若灵的情况，慕 紫苏便带着翠花离开了王府。 两人回到落脚的住处，翠花问：“紫紫，你那丧良心的二姐处心积虑置你于死地，这件事咱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慕紫苏犹豫了片刻，“慕若灵若有心害我，凭你我目前在太平县的处境，未必是她的对手，这件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未等慕紫苏寻到机会对付慕若灵，太平县忽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好几个患者的家属忽然跑到福来客栈，声称家中的亲人患了重疾，跪求慕紫苏前去诊治。 有了之前被人算计的先例，慕紫苏起初并不打算理会这些家属的哀求，只 以为这又是哪个心怀不轨之人使出的奸计引她上当。 一个病人的家属抬着奄奄一息的患者来到福来客栈。 慕紫苏才震惊的发现，单架上的患者果然身染重疾，并且，他患的还是传染疾病。 随着被抬来的患者越来越多，慕紫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患者的症状皆一模一样，这意味着，一场疫.情也要随之而来。 未等慕紫苏找慕若灵算账，慕若灵却主动找到了慕紫苏目前落脚的福来客栈。 她遮遮掩掩、行踪神秘，为了避人耳目，脸上还遮了一块黑色的面纱。 慕若灵神秘兮兮地将面纱从脸上揭 下去时，慕紫苏被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张脸恶心到了。 记忆中，慕若灵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姑娘。 不然，当年也不会与慕若晴并称为盛都第一姐妹花。 从王云海口中得知，慕若灵初到太平县，便被陈州府的知州大人杜绍真一眼相中。 由此可见，慕若灵的长相，是太平县数一数二的优秀。 可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慕若灵，半张左脸起了一片大红斑，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看着就令人心里作呕。 未等慕紫苏开口询问，慕若灵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揪住慕紫苏的手臂，声嘶力竭道：“紫苏，我知道你 医术逆天。” “太平县的郎中加到一起，都不及你一个人的医术强大，你救救我，求求你快救救我。” 慕若灵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慕紫苏反感万分，甩开对方的牵制，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慕若灵，咱俩之间的账还没有算清楚，你居然好意思厚着脸皮来求我帮忙。” “你该不会以为，你怂恿王云海算计我这件事，我现在都一无所知吧？” 慕若灵眼神中的目光明显闪动了一下。 早在很久以前，她便对慕紫苏恨之入骨。 若非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慕若灵怎么可能会将求助的目光投放到慕紫苏的身上。 第676章 姐妹情深 可眼下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她控制不住的地步。 除了求慕紫苏帮忙诊治，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慕若灵流出眼泪，可怜兮兮道：“紫苏，你定是误会了什么，才会听王云海那个胖子胡说八道。” “你我乃是亲生姐妹，我怎么会帮着外人算计自己的亲妹妹。定是王云海图谋不诡，才会在你面前编排我的是非。” 慕紫苏冷笑：“真当我是不懂事的三岁娃娃呢？” “你若将我当成姐妹，为何我刚踏进太平县时，明明发现了我的身影，却选择对我视而不见？” “慕若灵，大家都是聪明人，就别再假惺惺的上演 虚伪的姐妹情深。” “在你看来，会从人人羡慕的慕家二小姐，流落到太平县这个小地方，都是拜我慕紫苏所赐。” “若非当日我被你娘以棋子的身份接回盛都，你们一家四口，现在还聚在一起过着其乐融融的日子。” “是我的出现，将你们的世界破坏得一塌糊涂。” “你娘死了，你亲姐姐因犯了杀人重罪被收入监牢，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出头之日。而你。” 慕紫苏轻哼了一声：“当初未成功勾引到赵维祯，在盛都闹了天大的笑话。” “被一怒之下的祖母送到此处，远离了盛都的繁华之地，错失了本该拥 有的炫丽人生。” “早在很久前，你便将我视为头号仇人，恨不能对我杀之后快。” “暗中利用王云海算计于我，怕是你出手报复我的第一步。” “可惜的是，王云海并未如你所愿置我于死地。” “倒是你，害人不成，沦落到这步田地，我可以将你现在的处境理解为得了现世报吗？” 慕紫苏一番话，骂得慕若灵有口难言。 半边脸已经被毁，此时的形象如同地狱中的恶鬼。 慕紫苏已经隐隐猜到，慕若灵会变成这个样子，与之前上门来求助她治病的患者患上了相同的病情。 与其他患者相比，慕若灵的情 况还没到最严重的地步。 她只是脸上起了红斑，还没有扩散到全身。 慕紫苏不是圣母，该救的人，她不会袖手旁观，不该救的人，她也不会滥用同情心。 当日若非南宫爵出现得及时，她的一世清白已经毁在慕若灵这个女人的手中。 姐妹又如何？ 如果慕若灵真的将她当做姐妹，又岂会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逼上绝路？ 见慕紫苏眼底尽是对自己的一片嘲讽，慕若灵一改之前卑躬屈膝的态度。 “慕紫苏，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承认害你又能怎样？” “我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岂不正是拜你所赐？” “你敢说，你的双手就没沾上我亲人的鲜血？” “我娘是怎么死的？我姐姐是怎么进的大狱？” “都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得慕家支离破碎。” “若你我彼此立场互换，你敢说你心中对我毫无恨意？” 见慕若灵露出真正的嘴脸，慕紫苏道：“你错了，慕家非但没有支离破碎，现在过得不知有多好。” “你久居太平县，对家中的情况怕是有所不知。” “父亲已经再娶，新任妻子贤良淑德，比你母亲不知良善多少倍。” “你们娘仨落得那般下场，只能怪你们心怀不轨，恶事做尽，才落得现世报的下场。” 第677章 被抛弃 慕若灵万没想到，她父亲居然娶了新的妻子，难怪她在太平县住了这么久，收不到家书。 原来，她已经被所谓的亲人抛弃了。 太平县有一个庄子，是慕家众多的产业之一。 慕若灵当年被送到太平县，是因为在盛都做了丢人现眼的事情。 祖母不想她继续留在盛都污了慕家的名声，才强行将她塞进了马车，送到了这个偏僻又落后的小地方。 本以为等风波过后，祖母和父亲就会将她接回繁华的盛都，找一户名门贵胄，将她风风光光嫁进婆家。 若非慕紫苏告诉她祖母和父亲在一两年前便已经搬到外省，她还幻想着有朝一 日被接回盛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慕若灵尖声叫道：“不，你在骗我，我是慕家的二小姐。” “祖母和父亲怎么可能会对我弃之不理，任由在我这个破地方自生自灭？” “倒是你，慕紫苏，本该被明王殿下风风光光娶进家门，现在怎么也沦落到太平县这个小地方？哦，我知道了。” 慕若灵忽然灵光一现，幸灾乐祸道：“一年前，明王殿下继承大统，登上了帝位。” “你被钦天监断为八字太硬，谁娶你进门谁就会倒大霉的扫把星。” “定是遭了王爷，不，遭了陛下的厌弃，才将你逐出盛都，赶到外面去流浪吧。” 慕若灵脸上尽是讥讽之意：“我早就说过，美貌并不能当饭吃。” “真以为自己生得倾国倾城，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就会围着你转？” “你现在的下场，连我一半都及不上吧？” 不知为何，想到慕紫苏此时的下场，慕若灵心底竟是无比的畅快。 她就说嘛，那天在街头，看到自称赛医仙的姑娘那么眼熟，越看越像自己那“恶毒”的妹妹。 起初她还以为是眼花看错了，直到翠花的身影闯入视线，她才确定赛医仙与慕紫苏是同一个人。 早在一年前，明王赵维祯便已经登基称帝。 以赵维祯对慕紫苏的在意，没有封她为 皇后，也会封她一个贵妃之名，娇养在宫中好吃好喝好对待。 可是，慕紫苏却出现在距盛都千里的太平县。 这意味着什么，聪明如慕若灵，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定是陛下怕娶她进门会影响了自己的江山大业，慕紫苏才会成为被嫌弃的弃子。 被那人赶出盛都，逐出了那个浮华的世界。 面对慕若灵自以为是的猜测，慕紫苏笑而不语。 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不会影响她现在的生活和心情。 慕紫苏道：“说完了吗？说完的话，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你的病，另请高明去吧！” 若能请到高人，慕若灵怎么可能会厚着脸 皮来求慕紫苏？ 见她对自己下了逐客令，慕若灵自负道：“慕紫苏，你最好识趣一点，替我诊病。” “要知道，我在太平县的地位，不是你这种连靠山和背景都没有的小人物可以随便欺辱的。” “你肯帮我一回，我会念在大家都是姐妹的情份上，让你在太平县苟活下去。” “否则，我会不计代价，让你后悔今天对我的所作所为。” 慕若灵这番威胁，非但没有让慕紫苏感到害怕，还不受控制地笑出声来。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拒绝为你诊病，会给我换来怎样凄惨的下场。” “慕若灵，你可不要让我对你失望啊。” 第678章 传染病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纵然慕若灵心中有百般不甘，也无法继续留在此地找不痛快。 狠狠瞪了慕紫苏一眼，慕若灵愤愤不平地甩门离去。 慕若灵已经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躲在旁边在看热闹的翠花似笑非笑地接口。 “你这个二姐，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背地里对你做了那么多丧良心的事情，现在患了病，竟厚着脸皮找你来治。” “哼！没给她脸上扔盐已经很对得起她了好吗。” 慕紫苏却并没有因为慕若灵的负气离开而生出半分幸灾乐祸。 她来太平县也日子了，不敢说对 太平县了若指掌，也知道这里是个民风淳朴、并没有太多尔虞我诈的小城镇。 可是好端端的，为何有那么多无辜的老百姓身染怪疾？ 这是不是意味着，太平县会有一场灾难即将来临？ “紫紫，你在想什么啊，与你说话都没反应。” 在翠花的呼唤之下，慕紫苏恍然回神。 她若有所思道：“我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咱们想得那么简单，找我求医问药的那些患者，患的疾病极为相似。” “我提供的药材暂时控制了病情的恶化，但越来越多的人都被染上恶疾，凭我一己之力，控 制不住这场疫.情。” 翠花说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打点行囊，连夜离开太平县啊。” 慕紫苏没好气地瞪了翠花一眼：“见死不救，对得起我行医的名号吗？” 翠花咕哝：“那怎么办？你也说了，太平县可能会出现巨大的疫.情，咱们手中没有那么多药材。” “几天前求医问药的人还只有三两个，最近这几天，高达十几二十个。” “再这么下去，你手中剩下的药材很快就会被用光。” “没了药材，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要曝露血灵戒的秘密，成为被天下人追杀的目标吗？ ” 翠花的担心并不过分。 血灵戒的秘密一旦被公开，慕紫苏再想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就成了天大的难事。 “紫紫，我知道你不忍心看着患者死在传染病的折磨之下，可你也得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你是人，不是神，管不得世间那么多闲杂之事。这天下是赵维祯的，与你没有关系。” “假如这边的疫.情真的严重，自有朝廷会派人过来解决。” “咱只是贫民小老百姓，操那么多心，你图的是个啥？” “若你心怀天下，当初就不该选择离开盛都出走。” “既然一年前做出 了不得已的决定，就该将这份坚持持续到底。” “万一太平县的事情闹大，朝廷派来的人认出你的身份，你当如何是好？” “紫紫，唯今之际，只有一走了之才是上上之策。 幕紫苏眼底露出犹豫之色，一时之间，不知该留在太平县继续帮助那些无药可医的患者。 还是为了躲避赵维祯的追查，带着翠花离开这里。 未等慕紫苏做出决定，麻烦竟主动找到了她的面前。 她原本在福来客栈住得好好的，慕若灵离开的第二天，客栈便闯来了一伙官兵。 连踢带踹，将福来客栈破坏得一塌糊涂。 第679章 抓回去 客栈老板被这伙官兵的到来吓得不轻，忙上前作揖讨饶，直问对方发生了何事。 官兵头头大声嚷嚷：“有人举报，这家客栈窝藏了朝廷的钦犯。说，钦犯目前人在何处？” 窝藏钦犯可是重罪，客栈老板哪里受得起这个罪名。 忙开口解释：“官爷，您误会了吧。” “在小店居住的客人，个个都是身家清白，怎么可能会有朝廷钦犯呢？” 未等客栈老板解释完，官兵头头便将一张美女图抖了出来。 他指着画中的女子，大声说道：“这画中之人犯下了大逆不道之罪，目前正被朝廷追捕，你敢说此人现在没 有住在你们福来客栈？” 客栈老板朝那幅画仔细看了一眼，惊道：“她……她怎么可能会是朝廷钦犯？” “她明明就是咱们太平县的救世主，赛医仙赛姑娘啊。” 正因为赛医仙居住在此地，福来客栈的老板生意才如日中天。 每天来寻医问药的客人不计其数。 为了见到赛医仙，不少人花高价在此留宿，给这间小小的福来客栈带来了不少生意。 “放屁，什么赛医仙，她就是朝廷钦犯。来人，还不速速将钦犯给我抓起来带走。” 官兵头头嚣张，吩咐手下众人迅速抓人。 早在这些官兵闯进福来客栈时 ，客房中的慕紫苏便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 当客栈老板惊讶的说出赛医仙三个字时，慕紫苏已经猜到，官兵会大张旗鼓地出现在这里，十之八、九是来找自己的麻烦的。 慕紫苏带着翠花从客房中走了出来，站在客栈二楼的栏杆处，居高临下地对那些嚣张跋扈的官兵说道：“我就是赛医仙，请问诸位，你们凭什么说我是朝廷钦犯？” 官兵头头抬头看了她一眼，对手下吩咐：“抓起来，带回去。” 四五个身材高大的官兵便大踏步跑到二楼，欲拿绳索，将慕紫苏五花大绑。 未等他们碰到自己，慕紫苏抬腿 便将几个官兵踹下了楼梯。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官兵头头，“我再问你一句，你们凭什么说我是朝廷钦犯？我犯了哪条律例，要被你们这般对待？” 慕紫苏大胆的行为，将那官兵头头给气得直瞪眼。 他恶声恶气道：“我们知州大人说你是朝廷钦犯，你就是朝廷钦犯。” “在这里，知州大人的话就是圣旨，你胆敢违背知州大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够聪明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不然，到时候可有你好受的。” 知州大人？ 慕紫苏很快想起王云海之前说的那番话，陈州 知州杜绍真，与慕若灵私交甚笃。 她昨天拒绝给慕若灵治病，第二天，这些官兵便奉知州的命令，欲将她当成朝廷钦犯给捉拿到府衙大牢。 呵！慕若灵这手牌，打得还真是漂亮啊。 慕紫苏对那官兵头头道：“知州算个什么东西？他说我有罪我就有罪，他还真将自己当天王老子来看了。” “想治我的罪，首先要拿出我犯罪的证据，没有证据，我倒是要看看，今儿谁能把我从这里带走。” 如此狂妄之言，不但将客栈老板吓得不轻。 那官兵头头也没想到，世上竟有这般大胆之人，连知州大人都胆敢不放在眼中。 第680章 再次解围 他恶狠狠地指向慕紫苏，“你渺视知州大人，就是犯了死罪。” “来人，将这个丫头抓起来，带到知州大人面前问罪。” 官兵都是在知州手下横行霸道多年的狗腿子，眼中没有真正的律法。 在他们的观念之中，知州是比帝王还要大的人物。 这些年来一向如此，当有人不将知州放在眼中时，这些官兵就炸了。 眼看几十上百个官兵浩浩荡荡地冲上二楼，欲对慕紫苏行不轨之图。 这时，客栈外又闯进来一帮人，迅速与这些官兵扭打到了一起。 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求慕紫苏帮自己治病的南宫爵。 南宫爵隐姓埋名来天启寻医问药，身边自是少不得要带一些贴身的侍卫和心腹。 有资 格被南宫爵带在身边的，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人物。 为了防止事情有变，南宫爵以保护为名，派了几个心腹眼线监视着慕紫苏的一举一动。 这种监视并无恶意，并且之前也征求了慕紫苏的同意。 南宫爵可不是傻瓜，与慕紫苏交手数次，对她的能力早有了解。 若贸然派人监视她的行踪，没准儿会引来她的不快。 正因如此，守在福来客栈的几个眼线，才将官兵闯进客栈欲找慕紫苏麻烦的事情禀报到了南宫爵面前。 得知有人不要命的找慕紫苏的麻烦，南宫爵迅速召集麾下人马，风风火火与官兵打了一场。 这些官兵都是一些酒囊饭袋，哪里是南宫爵这些人的对手。 仅用了不到 半炷香的时间，前一刻还嚣张跋扈的废物，被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南宫爵朝着叫嚣得最欢实的官兵头头的肚子上踹了一脚，“这里还有朝廷钦犯吗？” 对方挨了一脚，疼得嗷嗷直叫，哪里还有之前嚣张的姿态。 他狼狈地捂着自己被踢过的肚子，哭着说道：“没有了没有了。” 南宫爵冷笑一声：“既然没有，还不快滚。” 官兵头头哭着喊道：“我滚，我马上滚！” 这些人被打得怕了，即使身负重伤，还是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逃命一般离开了客栈。 再看原本井然有序的福来客栈，在这场打斗之下已经破败得一塌糊涂。 慕紫苏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给客栈老板带来的麻烦。 住在客栈的这些日子，客栈老板对她照顾有加。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心中难免会生出几分愧疚之意。 主动掏出二十两银子递到老板面前，“抱歉，我的原因，给你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这些银子算是我的一点补偿，尽快买些新的桌椅，别影响了客栈继续做生意。” 客栈老板没想到这位赛姑娘不但医术高明，做人做事都是如此的面面俱道。 赛医仙给客栈带来了许多生意，老板哪肯接受二十两银子的补偿。 “姑娘，这些桌椅不值什么钱，快收回去吧。” “你医人治病，为咱们太平县做出了不少贡献，还有许多拿不出药钱的穷人，都是你自掏腰包为他们治病。” “你这样大仁 大义，我怎么能让你承担这份罪责。都是那些官兵蛮不讲理，和你可没有关系。” 慕紫苏强行将银子塞到对方手中：“客气的话我不多说，快收下吧，你们做生意的也不容易。” “继续住在这里，只会给客栈带来更多的麻烦。” “看来我得另寻住处，这些日子，真是多有打扰了。” 听说赛医仙要走，不但客栈老板舍不得，住在这里的其他住客也对她的离去生出了不舍之情。 多日相处下来，众人对这位小姑娘的医术深感佩服。 得知她要离开，许多还等着瞧病的病人岂能甘心。 面对众人的不舍，慕紫苏说道：“各位不必担心，待我寻到稳定的落脚点，自会重新开诊，为你们瞧病。” 第681章 要离开 有了赛医仙的亲口保证，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解决完眼前的麻烦，慕紫苏朝看热闹的南宫爵瞥去一眼。 “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要麻烦你为我挡灾了。” 南宫爵自负道：“为你挡灾，那是我的荣幸。” “走吧，新的住处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保证从今以后没人敢再打你的主意。” 事情不出慕紫苏所料，太平县这边暴发传染疫.情的消息，很快便被当地官员上报到了陛下面前。 太平县隶属于陈州管辖，距盛都有千里之遥。 千里之遥，听上去距离遥远，可一旦疫.情继续蔓延，很快就会危及到周边各地。 “这场疫.情暴发得突然，当地的郎中以及现有的药材没办法控 制疫.情的发展。” “听说身患恶疾之人，浑身上下起满了红斑，这些红斑会随着指甲的抓挠扩散。” “严重者，还会引发高烧不断，直至无药可医而迅速死亡。” 陈述这件事的，是不久前从地方被提拔到盛都做官的刑部尚书柳云清。 自从赵维祯上位，实施了一系列朝政改革。 最被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五花八门的考核制度。 在赵维祯的统御之下，真正做到了能者上，庸者下。 从前在朝中任职的不少官员因为个人能力有限，有的被官降数级，也有的直接被免去手中的职务。 而地方上一些有作为的官员，则经过层层考核，爬到了盛都官员的位置上。 爬得最高的，当属 曾经在玉州任知州的柳云清。 此人才华横溢，能力突出，在当地破了数起奇案，深受老百姓的拥护与爱戴。 赵维祯对柳云清考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个人是个大才。 便将他调任盛都，封他做了刑部的尚书。 上一任刑部尚书刘天赐，也是赵维祯的心腹重臣，如今已经官升二品，被调任到外任赴任就职。 虽只有一年时间，赵维祯的所作所为，比其父天晟帝王要胜出百倍。 他这个新帝，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是非常正面的。 从柳云清口中得知太平县发生了疫.情，朝中上下乱成了一团。 疫.情的暴发，会给周围很多城镇带来影响，说不定会在不久之后危及到朝廷的利益。 “陛下，此事不容小觑，还需尽快想办法平息这场疫.情。” “三十年前便发生过一场相似的灾难，死在灾难中的无辜百姓高达十万余人。” “陛下，疫.情不比天灾，扩散的速度可是非常之快。” 大臣们七嘴八舌说着心中的担忧。 柳云清出其不意地说出了他心中所想的解决之策，“屠城吧！” 众人无不露出震惊之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见诸位大臣，包括陛下无一不朝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 柳云清笃自说道：“没错，就是屠城。” “唯有屠城，才能迅速而又有效地将疫.情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虽然屠城的决定过于残忍，但陛下想想，与周边那么多城镇 相比，牺牲一个太平县，对朝廷来说有利而无害。” “三十年前，这样的事情曾在越水县发生过一次。” “当时，先帝爷心软，没有及时采取有效的措施。” “导致疫.情扩散，才酿成十余万人惨遭亡故。” “这样的悲剧不能再次上演，陛下须尽快做出决定，对太平县下达屠城之令。” 经柳云清一番提点，大臣们沉默了。 屠城虽然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带来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作为一国之君，最怕面临的就是这样的选择。 赵维祯才上位一年有余，就要面临这样的窘境。 他面无表情地朝众人看去一眼，沉声说道：“这件事，朕自决策，今天的朝政就商议到这里，退朝吧。” 第682章 去太平县 “什么？你要亲自去太平县走一趟？” 下了早朝，赵维祯将几个心腹臣子兼好友召到了御书房，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发出怪叫的，正是顾卿然。 因身份特殊，顾卿然不必像其他臣子一样每天去议政殿议事。 他现在的身份是镇国公，按照朝廷的律例，王公大臣，享有特殊的待遇。 便是不用像其他大臣一样起早贪黑，时时刻刻在议政殿陪王伴驾。 不但顾卿然被赵维祯的决定吓到了，霍司铭露出震惊的神色，对陛下的决定极不认同。 “陛下，太平县疫.情严重，你贵为一朝天子，岂 能以身涉险，亲自前往那种地方？” 赵维祯摆手道：“你们不必劝了，这件事影响太大，朕如果不目睹太平县的情况。” “贸然下达屠城的决定，会连累许多无辜的百姓。” “柳云清的想法你二人已经知晓，他在朝中颇具地位，做出的一些决策也深得人心。” “朕本不欲随便杀生，但此事事关其他城镇，朕必须目睹，方可下达最后的命令。” “无洛几日前临时去了外省办差，不然，朕倒是可以让无洛计算一下这次疫.情最后会酿成的损失。” 霍司铭道：“无洛不在，卿然不是还 在么。” “他的预测向来精准，卿然，你说说，太平县这场疫.情，会不会给朝廷带来损失？” 忽然被点名的顾卿然白了霍司铭一眼，“你以为我是神仙啊，说预测就预测，我有那么厉害，早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 霍司铭恨铁不成钢道：“你应该好好修炼一番，将你的预测天赋发挥到极致。” 顾卿然哼道：“修炼？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修炼个屁啊。” 见两位好友吵成一团，赵维祯笑道：“只有在你们面前，朕才觉得，生活并非那么乏善可陈。” 自从慕紫苏不告而别，他 原本炫丽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灰白色。 好友们都在各自的生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自己身边。 大多数时候，赵维祯都是寂寞的。 每到那时，他就会躲在无人的角落，缅怀对慕紫苏的思念。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他心中的忧愁。 斗了几句嘴，霍司铭和顾卿然都一改之前的玩笑态度。 劝赵维祯最好三思后行，切莫冲动，将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 霍司铭道：“如果陛下一定要去，将臣也一并带去吧。” 赵维祯道：“你舍得离开盛都么，公孙白目前在军中的人气可是不小。” “自从她男扮女装的消息暴露之后，军中想娶她进门的将士们可着实不少。” 这一年多来，作为十八军团唯一一位女将，公孙白的地位非比寻常。 天启从前并没有女子当官的先例，赵维祯上位后，便做出了一系列的改革。 公孙白热爱军营的生活，赵维祯便将公孙白破格升为二品女将。 并允许她对外招收女兵，成立了一支独特的女子军团。 作为女子军团的统帅，公孙乐此不疲的在军中忙来忙去，与军中的一众儿郎们关系也好到如同兄弟。 不知从何时起，霍司铭便对公孙白生出了爱慕之心。 第683章 互相揭短 公孙白在感情上是一位迟钝的姑娘，任霍司铭明示暗示，她始终不开窍，气得霍司铭在背地里直骂娘。 此时被陛下调侃，霍司铭俊脸一红，小声咕哝：“有什么舍不得的，不就是个女人。” 顾卿然嗤笑：“瞧你这话说得，可真是够没底气的。” “霍司铭啊霍司铭，你在感情这方面，一点也不比那公孙白精明。” 赵维祯又将矛头指向顾卿然，“嘲笑别人时你也想想你自己，听说南宫月现在在金凌的日子过得并不太好。” “南宫爵当年打了败仗，在金凌的地位一落千仗。” “他母氏一族在背后力挺，他那 些兄弟却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位置。” “朕听说，为了笼络人心，南宫爵的母亲欲将南宫月嫁给朝中武将，来换取对方对南宫爵上位的支持。” 顾卿然的脸色微沉了几分，之前还不错的心情，因为这几句话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赵维祯见两位好友同时露出了苦瓜脸，挨个在两人肩头上拍了，“莫负了人生的大好年华。” 不管朝中的大臣同不同意，赵维祯还是义无反顾地做出了亲自去太平县的决定。 临走之前，他去小佛堂见了母后一眼。 自从父皇出家之后，已经荣升太后的凤临月，又回到了当初为儿子 祈福的佛堂，过起了清心寡欲的平淡生活。 得知儿子要前往灾区，凤临月眼底露出担忧的神色，可是很快，这抹担忧便被她给隐藏了下去。 她笑着对赵维祯道：“你现在已经是天启的帝王，无论你想做什么，只要无愧于心，就尽管去做，母后会无条件支持你的。” 赵维祯亲自为对方倒了杯茶，问道：“母后还要在这小佛堂闭关多久？” 凤临月淡笑一声：“只有在这里，我的心才能感受到宁静。” 赵维祯点了点头：“儿臣走后，母后要多多保重身体。” 凤临月说道：“你也是，太平县距盛都那么遥远， 路上要多加小心。” 两母子简单聊了几句，赵维祯起身告辞，凤临月才忽然问道：“你对紫苏的执念，仍未消除么？” 赵维祯回头看了母后一眼，一脸凝重地点头说道：“这辈子，儿臣若得不到慕紫苏，便孤独一生，不再娶了。” 慕紫苏目前落脚的地方，是南宫爵随手为她在太平县购置的一套小院落。 地方虽然不大，里面的设施却是应有尽有。 早在南宫爵在太平县初遇慕紫苏时，便提出了为她更换住所的请求。当时慕紫苏不想欠他人情，便婉拒了他这份好意。 若非慕若灵从中作梗，她在福来客栈住得 不知道有多舒服。 不想买房子定居，是因为在慕紫苏看来，她并不会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没必要花银子购置房产这种麻烦的事情。 之前的那一年之中，她都是这么过来的，却不想在太平县栽了根头，遇到了慕若灵这么一根搅屎棍。 好在太平县的房子并不算贵，按南宫爵之前的提议，他想直接将慕紫苏接到他现在落脚的一处大宅，被慕紫苏拒绝了。 男女授受不亲，她答应为南宫爵治病，两人也没必要住在同一个地方。 南宫爵便就近给慕紫苏买了一套小院子，两人住得极近，步行的话也只需半炷香的时间而已。 第684章 发慈悲 慕紫苏与翠花在这幢小院子刚刚落脚，消息灵通的慕若灵便再次找上家门。 这次，她一进门，便扑通一声给慕紫苏跪了下去。 “好妹妹，不管你我之间曾经有多少恩恩怨怨，看在大家都是姐妹的份儿上，我求求你，快救救我吧。” “我知道前些日子派人去福来客栈扰你清静是我不对，我磕头，我认错，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 “是我愚昧无知，心胸狭隘，为了图一时痛快，做出了丧心病狂之事。” “只要你肯出手救我，让我做牛做马我也毫无怨言。紫苏，求你发发慈悲吧。” 慕紫苏 被扑跪在自己面前的慕若灵搞糊涂了。 只见她脸上依旧蒙着那块黑色的面纱，露在外面的双眼略显浮肿，之前不知哭了多久。 翠花对慕若灵无半分好感，站在院中的枝头上面，冷声说道：“紫紫，让她滚，咱们家不欢迎这种人渣败类。” “之前不是还口出狂言，威胁咱们不得好死吗。” “怎么才一转眼的工夫，就狼狈到了这种可笑的地步？” 慕若灵早就领教过翠花的嘴毒，她跪在慕紫苏面前，双手死死抓着她的裙摆。 泣声哀求：“我的错，是我的错，只要你肯救我一命，我愿意收回从前说过 的每一句蠢话。” “紫苏，你再不救我，我就要死了。” 说着，慕若灵摘下脸上的面纱。 呈现在慕紫苏和翠花面前的这张脸，将一人一鸟吓得连连后退。 慕紫苏没想到，才几天不见，慕若灵整张脸已经被红斑毁得失去了正常人的模样。 严重的地方，流出了脓水，散发出呛人的恶臭之味。 翠花尖声叫道：“你快滚，别污了我们家的院子。” “紫紫，离她远点，这女人身染怪疾，小心传染到你的身上。” 慕紫苏并不担心自己会被传染，她体质特殊，普通毒物伤不得她半分半毫。 慕若灵知道 自己的形象已经毁得一塌糊涂。 她在慕紫苏面前也丢人现眼过无数次，此时，倒是不介意在这个妹妹面前认输服软。 慕若晴哀哀泣泣道：“我承认当年离开盛都之时对你恨之入骨。” “可是紫苏，若你我彼此立场对换，你肯定也会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心生不满。” “我本是慕家的二小姐，你未归来之前，多少名门公子对我们慕家两姐妹趋之若鹜。” “这种从神坛跌下来的痛苦，没有经历的人无法体会。” “所以那时，我才会处心积虑的置你于死地。可是现在。” 慕若晴指了指自己人不人、鬼 不鬼的样子：“我哪里还有立场在你面前耀武扬威呢。” 慕紫苏不为所动道：“既然你连陈州府的知州都能左右，求我作甚，找他去啊。” 说到陈州府的知州，慕若灵的目光又黯淡了几分。 “凭我现在的姿色，哪里还有资本去左右知州大人。” “紫苏，这世上唯一能救我的，只有你了。” 见慕紫苏依旧对自己置之不理，慕若灵干脆说道：“只要你肯救我，我可以用一个秘密与你交换。” 见慕紫苏对自己所说的秘密生出了兴趣，慕若灵迅速接口：“你可知道，咱们太平县即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第685章 屠城 慕紫苏眸光微深，在等待着慕若灵接下来的答案。 慕若灵压低声音，轻声说道：“屠城！” 屠城两个字，着实将慕紫苏惊到了。 随着疫.情的扩散，太平县目前已经陷入了史无前例的恐慌之中。 药房中的药材已经被当地老百姓以高额的价钱抢购一空。 有人为了治病，有人为了预防，情况变得并不美妙。 饶是这样，慕紫苏也从未想过屠城这个结果。 慕紫苏忙问：“屠城之事，你如何得知？” 慕若灵见缝插针：“你若肯对我出手相救，我可以透露更多你想知道的秘密。” 为了从慕若晴口获知自己想要的信息，慕紫苏是违心将她请进了屋内。 帮慕若灵治疗之前，慕紫苏郑重说道：“你必须清楚的一件事就是，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对我撒谎，我能让你活，也会让你死。” “会同意救你，冲的并非是咱们之间的姐妹之情，而是太平县未来的命运。” “说说吧，屠城是怎么回事？” 慕若灵也不敢继续隐瞒，为了尽快让自己痊愈，她忙不迭说道：“屠城这件事，是我从杜绍真那里听到的。” 担心慕紫苏不知道杜绍真是谁，慕若灵又解释一句。 “杜绍真就是陈州府的知州，从我被祖母强行送到太平县，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杜绍真。” “这些年，他对我颇为照顾，正因为有了他的照拂，我在 太平县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顺。” 慕若灵还想再说下去，被慕紫苏出手打断。 “你与杜绍真之间的事情我没兴趣，我只想知道，屠城是怎么回事？” 提到屠城，慕若灵眼中露出惊恐之意。 “这件事，是我无意中在他和下属密谈时听到的。” “据说他已经写折子上奏朝廷，将太平县遭遇疫.情的事情报给了当朝天子。” 慕若灵忽然抬眼：“紫苏，你和明王，不，你和陛下之间是怎么回事？” “既然他已经坐上了帝位，为何你……” 慕紫苏瞪她一眼：“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多嘴追问。” 慕若灵撇了撇嘴，心中暗自揣测，慕紫苏流落到太平县 ，定是碍了陛下的眼，才落得今天这步悲惨的地步。 虽然心底满是不屑，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太多嘲讽之意，她还得指望慕紫苏给自己治病呢。 在慕若灵的透露之下，慕紫苏大概总结出几点。 其一，杜绍真会在陈州城拥有现在的地位，鱼肉乡民、欺压百姓的罪名迟迟没有被告到盛都。 是因为有官员庇佑，才保得杜绍真在这里横行无忌做起了霸主。 其二，身患恶疾的老百姓都有一个共通点，患病之前，他们喝过井中打出来的井水。” “真正的病源，来自水井，不难推断，这场疫.情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其三，在慕紫苏不知情时，太平县已经被封 锁起来。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救命的药材都被拒之了门外。 而下达这道命令的，正是慕若灵口中所说的杜绍真。 慕若灵带着慕紫苏为她配制的药膏欢天喜地的离开，慕紫苏才陷入了冗长的沉思之中。 来此之前，她低估了这个叫杜绍真的人物，居然与盛都不少官员牵连甚广。 看来，杜绍真的背景不是一般的深。 “赛姑娘，您快去我家主子那里看看吧，他又发病了。” 慕紫苏被慕若灵带来的消息所困扰时，南宫爵的心腹一脸慌张地来到她的小院，告知她南宫爵的病情忽然加重。 慕紫苏忙不迭提起药箱，匆匆来到了南宫爵的住所。 第686章 可以治愈 好在慕紫苏与南宫爵目前住的距离近在咫尺。 饶是这样，当慕紫苏赶到之时，南宫爵还是因为病发而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太平县疫.情暴发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南宫爵又在这边跟着添乱。 经过慕紫苏的数日观察，初步断定，南宫爵被人下的毒，无药可解。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咳血，随着咳血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南宫爵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虚弱。 在这期间，慕紫苏曾给他服用了两枚保命丸。 但也只能吊住他的性命，并不会根除他的毒性。 慕紫苏只能利用 血灵戒配以辅助药材，慢慢将毒从他体几逼出来。 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治愈。 此时见南宫爵的病情忽然恶化，慕紫苏担心事情有变。 顾不得太多，忙从药箱中拿出银针，在没有辅助药材的情况下刺进了南宫爵身体的几处大穴。 她集中精力，将血灵戒的功效发挥到了极致。 一场针灸结束之后，慕紫苏累得快要虚脱。 被治疗的患者病情越重，她所要消耗掉的体力就越是严重。 当南宫爵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就见慕紫苏一脸惨白地坐在自己的床边直喘粗气 。 目睹慕紫苏为主子治疗全过程的心腹忙上前询问：“殿下，您感觉自己好些了么？” 自从南宫爵中毒，每次从昏迷中醒过来，都感觉体力大不如从前。 可是这次，他觉得身体略微有了变化，被慢慢消耗掉的活力，仿佛又重新被找了回来。 他顾不得自己的身体情况，忙问慕紫苏：“你还好吧？” 慕紫苏脸色惨白地冲他投去一个笑容：“暂时还死不了。” 心腹说道：“殿下，赛姑娘会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替你施针解毒所致。” 南宫爵听得心底直揪，慕紫苏气喘嘘嘘道：“ 别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来看我，我救你，只是出于过去的交情，你别自作多情，又对我生出非份之想。” “当年我对你说过的话一辈子有效，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南宫爵被噎得面红耳赤，原本对她的那点感激也转换成了哀怨。 他没好气道：“你想太多了，上赶着排队嫁给本太子的姑娘不计其数。” “我可真是闲的，还对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姑娘抱有希望。” 慕紫苏在南宫爵俊俏的脸蛋上轻轻拍了一下，“算你识趣。” 深感自己被轻薄的南宫爵气得牙根直 痒。 这该死的慕紫苏，每次都有将自己气到跳脚的好本事。 不过，气归气，慕紫苏为了帮自己治病累到虚脱，南宫爵打心底还是非常感激的。 慕紫苏整理好药箱，丢给南宫爵一个糟糕的消息，“我会尽快想办法医好你的病，病好之后，你离开太平县。” “不久的将来，这里可能要有大灾发生。” “不管用什么方法，之前让你找的药，尽快想办法找到手，咱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慕紫苏的警告并不夸张，随着太平县的疫.情变得越来越严重，给当地老百姓带来了巨大的恐慌。 第687章 夜闯钦差府 也不知是谁将朝廷可能要下令屠掉太平县的消息传播了出去。 很多没被传染上疾病的百姓不顾一切地逃离太平县，都被守城的官兵以武力镇压了回来。 一时之间，太平县怨声载道，街头巷尾也不似从前那般人来客往。 老百姓得知城中还住了一位赛医仙，纷纷上门求治，慕紫苏对眼前的情况也是无能为力。 药材被抢购一空，没有草药做药引的情况下，慕紫苏没有办法将那么多患者全部治愈。 慕紫苏才意识到，慕若灵当日之言并没有夸张。 杜绍真果然是陈州府的霸王。 他动用了大规模的 兵力，将小小的太平县把守得密不透风。 慕紫苏无计可施之际，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从黑暗之中见到了曙光。 朝廷派钦差大人赶往太平县，亲自来调查太平县的疫.情情况。 慕紫苏对朝中现在的情况了解不多，并不知道这位钦差是何人。 但她相信，身为一国之君的赵维祯，不会看着好好的一座县城被焚烧屠杀。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绝不会让城中百姓惨死在这起灾难之中。 经过翠花打探，慕紫苏得知钦差率领的人马已经在太平县郊外十里的地方落脚。 据说此处是朝廷为钦差准 备的宅院，虽地势偏僻了一些，院子被修葺得却极为奢华。 防止杜绍真暗中使坏，慕紫苏连夜溜出了太平县，打算与这位钦差大人会上一会。 避免人多眼杂，慕紫苏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夜行衣。 神不知、鬼不觉偷偷潜进了这座郊外的宅院。 凭慕紫苏的身手，连皇宫大院都敢擅闯，钦差的住所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一路闯得顺畅无比，在慕紫苏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几个守在门口的护卫，一个闪身，闯进了主宅。 此时已过了三更天，这个时辰，大多数人已经睡了。 屋内一片黑暗，只有摆放桌 案上的一颗夜明珠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在夜明珠的照耀之下，慕紫苏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虽然只是一个轮廓，慕紫苏却可以确定，这个人，应该就是所谓的钦差没错了。 慕紫苏动作迅速地走到床边，在对方意识到事情不妙起身反击时，她眼疾手快地扼住对方的喉咙。 床上的男子被吓到了，黑暗中，传来他略显粗重的喘息。 慕紫苏压低声音问道：“你就陛下派来太平县查看疫.情的钦差？” 对方在听到慕紫苏的声音之后明显惊怔了一下，哑着声音问：“你是谁？” 慕紫苏冷笑一声： “别管我是谁，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太平县的疫.情并没有杜绍真说得那么严重。城中五万百姓，染疾之人只有数千。” “这场疫.情并非突发状况，而是不怀好意之人有预谋、有计划的实施而成。” “太平县好几口井被人下了药，患者是因为喝了被下药的井水才身染恶疾。” “朝廷贸然对太平县采取屠城措施，将会导致无数老百姓死于非命。” “这些命债，你付不起，天启的君王也付不起。” “我今晚来此，并无恶意，只希望钦差大人明察秋毫，切莫辜负了当今陛下对你的信任。” 第688章 冤家 拉拉杂杂说完这番话，慕紫苏道：“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钦差大人莫要见怪。” 被扼住喉咙的男人忽然在慕紫苏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手反击。 他的动作过于迅速，即便是慕紫苏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手腕还是被对方给狠狠捏住，身子顺势歪倒在对方的怀中。 当慕紫苏试图挣扎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慕紫苏，逃了一年，你肯现身了吗？” 随着一道刺眼的光亮在眼前骤然亮起，原本黑暗的房间变得灯火通明。 慕紫苏才发现自己此时的姿态有多狼狈，她竟然被人牢牢束缚在怀里。 循声望去 ，将她捉进怀中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躲了整整一年的冤家——赵维祯。 什么情况？ 赵维祯居然变成了钦差？ 见他眼中盛着怒火，慕紫苏从他怀中逃脱了出来，“你被逼退位了吗？” 赵维祯自负道：“谁有这样的本事，敢将朕逼下帝位？” 慕紫苏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如若不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维祯狠狠瞪了她一眼：“太平县出现了疫.情，朕亲自来此调查情况，难道不可？” 慕紫苏双瞳微眯：“所以屠城一说，是怎么回事？” 阔别一年，赵维祯最终逮到了慕紫苏的踪迹，心底既 有震惊，又有怒火。 千言万语压在心头，见慕紫苏非但没有与自己叙旧的意思，也没有解释她当年为何不告而别的原因。 他怒上心头，“疫.情暴发，为了避免周边城镇被危及，唯有屠城诛杀掉太平县的百姓，方可解决后顾之忧。” 慕紫苏怒不可遏道：“这他娘的就是你们朝廷做出的解决之道？” 赵维祯冷冷瞥了她一眼：“君前失仪，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慕紫苏道：“去他的君前失仪，我告诉你，太平县没有染上恶疾的百姓不计其数，你敢下达屠城的命令，就等着被冠上昏君的罪名吧。” “昏君又如何？” 赵维祯与她怒目相视：“天下都是朕的，朕想让谁生，谁就能生，谁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慕紫苏冷笑更甚：“果然坐上了帝位之人就是不一样，连这种不将别人生死放在眼中的谬论都说得出口。” “看来权利会让人丧失本性，你已经不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赵维祯了。” 赵维祯怒道：“你从前认识的赵维祯，被他心爱的姑娘抛弃之后就已经死了。” 慕紫苏胸口一震，心底五味俱全，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按下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慕紫苏说道：“我已经说过，太平县会 落得这步田地，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如果你还想做一个好帝王，就收回屠城的命令，休要做历史的罪人。” 赵维祯本来就没有屠城的想法，被她接二连三冠上暴君的罪名，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好啊，看在你与朕从前的情份上，朕答应你的请求。” “只要你能在十天之内解决太平县的疫.情，朕会收回成命，放太平县那几万百姓一条生路。” 慕紫苏惊道：“十天？” 赵维祯用力点头：“没错，就十天！” 慕紫苏说：“城中无药。” 赵维祯道：“朕给你药。” 慕紫苏点头：“好，成交！” 第689章 达成交易 匆匆离开钦差府，慕紫苏并没有赶回自己的住所，而是风风火火地找到了南宫爵的面前。 自从慕紫苏义正言辞地警告南宫爵不要对她有非分之想，南宫爵便憋着火气，发不出、泄不掉，堵得他胸口直难受。 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他早已放下当初的坚持，不敢再对慕紫苏有想法。 慕紫苏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也是他这辈子唯一喜欢，却也唯一不想伤害的姑娘。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秘密角落，慕紫苏便是被他放在那个秘密角落中珍藏的宝贝。 有朝一日他娶妻生子，那个有可能与他度过一生的姑娘，也 未必会取代慕紫苏在他心中的地位。 正因为南宫爵对慕紫苏对着这样特殊的情义，当慕紫苏信誓旦旦的说出不要让他对她心存幻想时。 他接收到的不是失恋的痛苦，而是尊严被踩踏的郁结。 “南宫爵，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个大忙。” 南宫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回味着心底那点不愉快时，慕紫苏如入自家后花园一般，在三更夜半之时闯进了他的住所。 慕紫苏的到来，令南宫爵猝不及防。 并非慕紫苏有多可怕，而是他现在的住所守卫森严，出动麾下的精英心腹来守卫自己的安全。 慕紫苏一个姑 娘家，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闯了进来，她本事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慕紫苏没理会南宫爵心底的纠结，推开房门，径自走到南宫爵的床边，迫不及待道：“赵维祯来了。” 正要对慕紫苏兴师问罪的南宫爵，听到赵维祯三个字时，脑海中出现了一片空白。 半晌后，南宫爵才意识到，赵维祯这个名字，再提起来，已经无法与从前相提并论。 慕紫苏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去惊讶，“前些日子我曾与你说过，太平县的疫.情越来越严重。” “陈州府的知州利用特权将城镇封索，咱们还可能会面临被屠 城的危险。” “算朝廷还有点良心，派了钦差过来调查此事。” “我打算在杜绍真找到钦差之前和这位钦差会上一会，结果你猜怎么着。” 慕紫苏一脸震惊道：“那个钦差，就是赵维祯本人。” 不给南宫爵太多消化的时间，慕紫苏自顾自说道：“赵维祯的出现，意味着我的未来变得并不美妙。” “我本来可以一走了之，可我走了，太平县的老百姓将会面临被焚烧的死局。” “我与赵维祯定下一份口头协议，只要我在十天之内解决疫.情，他便收回成命，放弃屠城的念头。” 南宫爵不解地 问道：“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住的地方和我说了这么有的没有的，就是想告诉我，赵维祯冒充钦差来到了太平县？” 慕紫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觉得这是我要向你表述的重点？” 南宫爵反问：“如若不然呢？” 慕紫苏语气急促道：“我处心积虑逃到距盛都千里的地方，就是不想再与赵维祯有牵扯。” “他以钦差的身份来到了太平县，还逮住了我的行踪，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南宫爵答道：“质问他当年为何要抛弃于你？” 慕紫苏翻了他一个白眼，“你以为我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第690章 帮我个忙 南宫爵问：“你没有被抛弃，他登基之后，你跑什么？” “我……” 此事涉及到慕紫苏的个人隐私，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对南宫爵道：“这是我跟赵维祯之间的事，问多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你记住一句话，现在的我，不想与他扯上关系，可他逮到了我，定不会对我善罢甘休。” “为了让他不再纠缠于我，我要你陪我演一场戏，冒充我未来的夫君，让你对我死心。” 南宫爵狠狠吃了一惊，“你，你居然让本太子陪你做这么没有品格的事情？” 慕紫苏冷冷睨了他一眼：“是品格重要？还是你的性命重要？” 南宫爵被她的威胁给气笑了，“莫非是你在威胁我？” 慕紫苏落落大方的点头，“对啊，我就是在威胁你。” “别忘了，你现在有求于我。天底下除了我，没有人治愈你的病情，若想活命，就乖乖按我的要求去做。” “只要你让我开心，我自然会让你开心。你若让我不开心，我会让你变得更不开心。” “慕紫苏，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卑鄙？” 南宫爵被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得无言以对。 他对她心存好感，如有可能，他也愿意不计代价地将她娶进家门，成为他一世的伴侣。 可是，他在她心底的份量，连赵维祯万 分之一都及不上。 这让自负自傲的南宫爵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他可以接受与她做普通朋友，却对她提出的这个假扮未来伴侣的要求倍感屈辱。 什么时候，他南宫爵竟卑微到要被人当成棋子来利用了？ 慕紫苏并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什么过分。 “你帮我摆脱赵维祯，我帮你摆脱死神的纠缠，这是一笔公平的买卖，你凭什么用卑鄙两个字来形容于我？” 南宫爵不甘心道：“反正都是假扮的，你怎么不去找别人？” 慕紫苏白了他一眼：“放眼望去，太平县还有哪个男子有资格与赵维祯的能力相提并论？” 南宫爵忽然笑了，“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对我至高无上的评价？” 慕紫苏懒得再跟他耍滑舌，没好气地问道：“你就说这个忙帮还是不帮吧？” 潜意识里，南宫爵当然不想帮这个忙。 毕竟他是金凌的太子，怎么能沦落到被人利用这种可笑的地步。 但与慕紫苏接处数次下来，他对她的脾气稍有了解。 可以为了帮助别人奋不顾身，也可以为了收拾敌人不计代价。 想到自己的小命还捏在她的手中，南宫爵无可奈何道：“帮你可以，你必须在最大的程度上确保我的人身安全。” “我现在身患重疾，赵维祯真闹起来，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到时候 ，你可不能顾此失彼，在他伤害我时对我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慕紫苏豪气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放心吧，有我在，保证不会让你受到委屈。” 南宫爵嘴角一抽，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旦上了慕紫苏这条贼船，再想下来，就会难如登天了吧。 慕紫苏夜闯钦差府的第二天，赵维祯便按捺不住心底的躁动，迫不及待地以钦差的身份来到了慕紫苏现在的住所。 一来，他想仔细问问她当日为何会不告而别。 二来，他也想借此机会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当年她亲口保证会对她不离不弃，结果却在他登基之时选择离开。 第691章 打击 在这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他自我检讨，哪里做得不对，会让她不顾一切与自己分离。 这一年之中，他是度日如年，每天吃不好、睡不香。 除了操劳国事，大部分时间都在思念两人的过去。 没找到慕紫苏的踪迹之前，他无数次幻想着两人相见之日，他定会将她拥进怀中，诉说分别之后的相思之苦。 逮到了她的身影，赵维祯忽然发现，他打从心底无法释怀她当日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行为。 从心腹口中得知慕紫苏目前在太平县，便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 当赵维祯兴师动众地闯进慕紫苏居住的小院落时 ，给自己开门的，居然会是南宫爵。 看到南宫爵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赵维祯忘记了思考。 南宫爵？ 金凌的太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宫爵却对赵维祯的到来显得从容，他笑容满面地同赵维祯打招呼，“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两个同样高大、同样俊朗、同样气质不凡的男人四目相对时，所迸发出来的气场仿佛也让周遭的气氛降入了冰点。 赵维祯的脸色沉了下去，皱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未等南宫爵应声，院子里传来慕紫苏那娇脆的声音：“阿爵，谁来了啊？ ” 阿爵？ 这诡异的称呼，不但听得南宫爵遍体生寒。 赵维祯原本阴沉的双眸，也在瞬息之间变得杀气腾腾。 慕紫苏带着翠花从屋内走了出来。 分别了一年，翠花再次看到赵维祯时，按捺不住心底的喜悦之情。 飞也似地朝赵维祯的怀中扑了过去：“祯哥哥，我想死你了。” 飞至一半，翠花的尾巴被慕紫苏揪了回去。 她笑着警告翠花：“什么祯哥哥，看清楚眼前这人的身份，你想套近乎，也该去讨好你爵哥哥才对。” 说完，粗暴地将翠花塞到了南宫爵的怀中。 南宫爵被迫与翠花抱个满怀 ，彼此眼中都流露出对对方的嫌弃。 赵维祯冷冷注视着这一切，心底五味杂全，不知该将质问的矛头指向何处。 还是翠花心软，龟缩在南宫爵怀中，小声说道：“祯哥哥，其实我还是非常喜欢你的。” 话刚说完，就挨了慕紫苏一记白眼。 翠花知道慕紫苏心底的难处，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将小脑袋埋在南宫爵的怀中一声也不敢再吭。 好在这里没有外人，不管是赵维祯还是南宫爵，都不担心彼此的身份暴露在外。 赵维祯强行按捺住心底的怒火，沉声问慕紫苏：“你不想请朕进去说话吗？” 慕 紫苏将翠花从南宫爵的怀中挖了出来，让它先去别处玩，这才笑容满面地将赵维祯一行人请了进来。 边往里面让客，边对南宫爵道：“阿爵，家里来客了，让你的下属烧些开水泡壶茶，贵客上门，咱可不能怠慢了。” 南宫爵被她一口一个阿爵唤得嘴角直抽。 为了不将这场戏搞砸了，他面带宠溺地点了点头，“有我在，怎么可能会怠慢了贵客。” 南宫爵一边吩咐手下泡茶，一边自来熟地同赵维祯打招呼。 “不愧是指点江山，坐上帝位的人物，与从前那不受宠的皇子相比，你的变化如同天翻地覆。” 第692章 未来夫妻 赵维祯强忍住一巴掌将南宫爵呼死的冲动，来来回回在慕紫苏和南宫爵的脸上打量了片刻。 才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慕紫苏亲昵地挽住南宫爵的手臂，“你说呢？” 南宫爵虽然面带笑容，笑容中却多了一丝僵硬。 他又不是傻瓜，岂会看不出赵维祯眼底释放出来的滔天怒意。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万个来回。 南宫爵的表情虽然僵硬了一些，对赵维祯释放出来的怒意却并不畏惧。 他原本就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看到赵维祯有朝一日在自己面前吃瘪。 他幸灾 乐祸都来不及，又岂会被他几记杀人的眼刀给吓到破胆。 故意当着赵维祯的面，亲昵地将手臂揽在慕紫苏的肩头。 “不瞒你说，我与紫苏在一起很久了，不久的将来，她便会嫁我为妻，成为我金凌皇朝的下一任女主人。是吧紫苏？” 慕紫苏露出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冲南宫爵投去一记仰慕的眼神。 虽然没有亲口承认，却用实际行动给了赵维祯答案。 赵维祯被两人恩爱的样子气得浑身上下直发抖。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被他用生命去爱姑娘，怎么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若非脑海中还残留着一分理智， 赵维祯恨不能抽刀砍掉南宫爵那条碍眼的手臂。 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将手臂搭在他心爱的姑娘肩上。 他这是嫌自己命太长，活得不耐烦了吧。 “恩爱大戏”唱得差不多，慕紫苏直切主题，问赵维祯：“我让你准备的药材，你准备得如何了？” 赵维祯沉浸在感情被背叛的愤怒之中，哪有多余的工夫与她谈论这种问题。 他目光如炬地瞪着二人，“你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慕紫苏早知道他会发此一问，“用勾搭两个字来形容我和阿爵的关系我觉得并不合适，我们能走到一起，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 “初到太平县，我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若非阿爵出手相帮，救我于危难之中，现在的我，已经被阎罗王给召走了。” “阿爵于我有这样的恩情，唯有以身相许，方能表达我对他的感激。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妙不可言。”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叙旧到此为止，咱们直切主题，聊聊太平县的疫.情该如何解决吧。” “既然你以钦差的身份来到了太平县，证明你良知未泯，不想用屠城这种粗暴的手段来解决这场疫.情。” “咱们当尽快想一个择中的方法，将这场疫.情的损失减到最低。” “我之前说的几种草药，每样至少要给我准备二百斤。” “我还需要懂得药理的太医当我的下手，按我配的方子去熬解药。” 见赵维祯依旧恨恨地瞪着自己，无法释怀自己和南宫爵之间的关系。 慕紫苏一改之前和善的态度，“你有没有将我的话听进耳里？” 她忽然吼了一嗓子，不但将赵维祯吓到了，南宫爵也被身边这根小辣椒呛得不轻。 看到赵维祯在自己面前吃瘪是一件很欢乐的事情，但莫名其妙被当成炮灰的滋味不怎么好受。 南宫爵轻咳一声，对慕紫苏道：“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茶泡好了没有。” 第693章 非君不嫁 不管慕紫苏高不高兴，南宫爵轻轻甩开她的手臂，趁机遁了。 慕紫苏低声咒骂了南宫爵一句没良心，这才又将目光落在赵维祯的脸上。 “你只给我十天的时间解决问题，既然时间有限，希望你认真一点，暂时将私人感情放到一边。” “太平县那些饱受病魔摧残的老百姓才是身为帝王的你该关心的重点，但药材运不进来，导致受灾民众的病情无法得到良好的治疗。” 赵维祯问：“你当年为何要不告而别？” 慕紫苏尽心竭力为太平县老百姓生死的事情掏心挖肺时，赵维祯按捺不住心底的躁动，欲从她口中问到答案。 他不明白，登基之前 ，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稳定到了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地步。 为何一夜之间，他的世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慕紫苏见他非要从自己口中问个答案，干脆回道：“我为什么会离开，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赵维祯急了：“朕什么都不知道。” 慕紫苏咄咄逼人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正式登基的前一晚，咱们几个好友为了庆祝你即将继位，在明王府为你举办了一场庆祝仪式。” 这件事，赵维祯岂会忘记？ 他点头应道：“自然记得。” 慕紫苏说：“既然记得，就该对那晚咱们之间的对话还有印象。” “我亲口问过你，帝位和我让你 做出选择，你选前者？还是选后者？” “你当时给了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你说，你首选的并非是我，而是帝位！” “那是因为……” 赵维祯正要解释，慕紫苏便打断他的话。 “不管是因为什么，既然在你的爱情世界中，我的存在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重要。” “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留在你的身边，以附属品的身份依附于你？” “很久以前你曾说过，千年前被人们所诟病的荣祯帝在你眼中并无过错。” “他全心全意地爱着凤九卿，不惜为了心爱的妻子放弃帝位。” “世人对这种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充满了不屑，唯有你，认为荣 祯帝是痴情种。” “即使在年轻时做出过伤害凤九卿的事情，却建立在深深相爱的基础上。” “我嘴上否定你的言论，心底却认荣祯帝对凤九卿至死不渝的爱情。而你！” 慕紫苏不客气地看向赵维祯：“你违背祖例，将国号改为荣祯，看似做了一件轰天动地的事情。” “终究是为了权利，放弃了你我之间的感情。” “你在感情上无法效仿荣祯帝当年的痴情，又何必怪我当年对你不告而别？” 这一番话，将赵维祯说糊涂了。 “慕紫苏，你没搞错吧？不管朕选择前者还是后者，都改变不了你在朕心中的地位。” 慕紫苏道：“这当然 不一样，我做不了你心中的唯一，又何必委屈自己，留在盛都给自己添堵？” 赵维祯被她的结论气得不行。 “就因为朕将权利放在了第一位，你便任性妄为的离朕而去。” “那南宫爵呢？难道在权利和爱情之间，那个混蛋会选择后者，而放弃成为金凌帝王的机会？” 慕紫苏摊了摊手：“为了我，他追到太平县这种小地方，你说与你相比，谁更在意我？” “好！” 赵维祯被她三言两语给激得失去了理智。 “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选择，朕成全你，你就跟着南宫爵那个蠢货在一起相亲相爱一辈子吧。” 恨恨地说完，赵维祯气得抚袖离去。 第694章 会信吗 慕紫苏急急说道：“你答应给我的药材呢？” 赵维祯回头冷冷瞥了她一眼：“你身后有金凌未来的帝王替你撑腰，还求朕作甚。” “自己去想办法，朕只给你十天的时间。” “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剩下的九天如果你还医不好城中的百姓，就等着朕下令屠掉太平县吧！” 看着赵维祯的背影在眼前消失，慕紫苏才跺了跺脚，气极败坏地骂了一句娘。 赵维祯嘴上说着无情之言，到底没有做出无情之事。 当天下午，便派人送了几车药材。 虽然按慕紫苏要求的数量还有一段距离，暂时可以缓解燃眉之急。 这些药 材都是没有被处理过的，慕紫苏为了赶时间，忙着和翠花对这些药材予以分类。 忙活的过程中，翠花碎碎念：“紫紫，你这样对待祯哥哥，会不会心狠无情？你给他的那个解释，说不过去。” “祯哥哥将帝位作为第一选择时，已经明确向你解释过，只有坐上至高无上的位置，才给你提供安稳无忧的生活。” “祯哥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坐上帝位，你的功劳着实不小。” “如果你不希望祯哥哥做帝王，当年何必费心费力的帮助于他？” “因为人家将权利排在了第一位，你便一言不发地撂挑子走人。” “换做谁， 都接受不了这个解释好吧！” 慕紫苏瞪了嘴碎的翠花一眼：“不这么说，你要我怎么说？” “难道我要将黑阙地宫中隐藏的那个秘密告诉给他？我说了，你觉得他会信吗？” 翠花被怼得直接闭了嘴，可怜兮兮道：“好吧，就当我啥都没说。” 慕紫苏心里也不好受，如果有其他选择，她自然不会离开盛都。 正因为有太多的万不得已，一年前才做出了这样迫不得已的选择。 一人一鸟正低声交谈之际，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慕若灵尖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紫苏，紫苏你在吗？” 慕紫苏和翠花彼此对望一眼，对 慕若灵的不请自来厌烦至极。 慕紫苏对慕若灵并不待见，却也没有狠心地将她拒之门外。 慕若灵一进门便声嘶力竭道：“慕紫苏，你看看我的脸，没有痊愈。” 揭开面纱，露出慕若灵那张看似恢复，却仍残留着疤痕的恐怖面孔。 现在的慕若灵，与从前那个娇艳多姿慕若灵判若两人。 慕紫苏当日虽然为她提供了治病的药材，那药只有治病的功效，并没有除疤的效果。 见慕若灵的脸红一块、白一块，虽不至于毁容，却也堪称面目全非。 慕紫苏问：“我提供出来的药材就只有这些，能保住你一条性命，证明你运 气还算不错。” 慕若灵哪里接受得了这样的后果，“你的本事不止于此。” “当日我姐姐在迷幻森林毁了面容，用你提供的药膏擦了几次，便恢复了从前的美貌，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到。” “慕紫苏，你明明有将我治愈的本事，为什么要害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慕紫苏被慕若灵那嚣张的态度气笑了，干脆放下手中的活计，没好气道：“太平县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药房的药材都被抢购一空，我想帮你，我也得拿得出对应的药材才行。” “你一进门便对我出口指责，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第695章 天大难事 慕若灵还欲再说什么，见慕紫苏的小院子中晒满了草药。 她尖声问道：“你说你没有药，那这些又是什么？” 翠花吼回去：“这些药是给城中那些老百姓治病的，跟你没有一文钱关系。” “赶紧滚，咱们家不欢迎你。” 对女人来说，容貌就是她们的第二个生命。 慕若灵侥幸捡回了一命，看着镜子中那张狼狈不堪的面孔，她觉得生不如死。 虽然慕若灵心中恼怒，却也知道慕紫苏的脾气。 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最喜欢与别人做等价交换。 慕若灵一改之前嚣张的态度，退而求其次道：“紫苏，我 知道你本事不小，想医好我的脸，对你来说并非难事。” “这样吧，咱们还跟从前一样，你帮我治脸，我为你提供有用的消息。” “听说朝廷派了钦差大人来太平县调查疫.情。” “实话告诉你，以杜绍真在陈州的地位，普通的钦差大臣拿他毫无办法。” “他在朝中的人脉和根基非常牢固，想动摇他的，是一件天大的难事。” 见慕紫苏对自己的话题生出了兴趣，慕若灵豁出去道：“原本我不该对你坦白。” “但太平县的疫.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我不想和其他老百姓一样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 ” “我想活着，我要去找祖母和父亲，问问他们，是不是将我这个慕家二小姐永远忘了。” 慕紫苏冷声询问：“所以呢？为了你这张脸，你会提供出怎样的线索给我知道？” 慕若灵对慕紫苏恨之入骨，却也明白，生死攸关之际，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这个被她厌恶的异母妹妹。 她朝四下张望了一眼，担心自己接下来的话会被旁人听到。 慕紫苏说道：“这个地方很安全，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 慕若灵这才说道：“我怀疑，制造太平县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就是杜绍真本人。” 慕紫苏闻言 眉峰一挑：“你有什么证据？” 慕若灵摇头：“我没有实质证据，不过，跟了杜绍真这么久，明知道我只是他手中的一个玩物。” “为了换取自己在太平县安身立命的资本，我使出了浑身解数来讨好这个男人。” “我知道你会嘲笑我愚蠢又无能。” “可是没办法，我不像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活得光彩四溢。” “离开了慕家，我就是一个废柴，除了爹娘赐予我的美貌还能拿出来用一用，我穷得一无所有。” 慕若灵本不愿在慕紫苏面前表现出这样的卑微。 但是没办法，这就是她的命，她没得 选择。 “自从我染上恶疾，杜绍真对我的态度便大不如从前。” “我第一次找你求助被拒后，求他帮忙为我找厉害一点的大夫。” “当他看到我样子时，无意中说了一句话，他说，你怎么也会喝七里庄那口井中的水？” “我当时没明白过来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回去之后一琢磨，才琢磨出几分端倪。” “但凡喝过七里庄那口井水的百姓，最后皆染上了恶疾。” “从杜绍真的态度中不难看出，他对七里庄那口井被下药的情况了若指掌。” “我还在他书房中发现了一张草图，图中画的是太平县几口井眼。” 第696章 第一个男人 听到此处，慕紫苏说道：“身为陈州府的知州，疫.情暴发后，他画这样的草图并不奇怪。说不定他只是想针对出事的几口井眼进行深入研究。” “不！” 慕若灵否认道：“我看到这张草图时，太平县的疫.情还没有端倪。” “这张草图，是我在两个月前，从他书房中看到的。” 两个月前？ 慕紫苏的心凉了下去，这便意味着，慕若灵口中的这位知州大人，很有嫌疑了。 她看向慕若灵：“你还知道什么？” 慕若灵哭着摇头：“这次是真的没有了。” “我也是不久前才猛然想起这件事，我没想到，跟了他那 么久，他会对我的生死置之不理。”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慕紫苏没兴趣听慕若灵唠叨抱怨。 得知这起灾难很可能是杜绍真亲手酿制，她从荷包中取出一瓶药膏。 对慕若灵道：“这瓶药膏的功效虽然没有当年我给慕若晴配的那瓶强大，只要你按时涂抹，脸上的疤痕早晚都会淡去。” “不想死的话，近期之内就留在家中哪儿都别去。” “太平县已经乱成了一团，等平息这场灾难之后，你速速投奔父亲和祖母去吧！” …… 明知道赵维祯正处在气头之上，慕紫苏还是厚着脸皮，拉着南宫爵来 到了赵维祯目前落脚的钦差府。 会带上南宫爵这个“拖油瓶”，是不想给赵维祯太多与自己隐私的时间。 同时，也想利用南宫爵，让赵维祯对自己死心。 慕紫苏和南宫爵的不请自来，换得赵维祯派人递出来的一句逐客令。 南宫爵大声笑道：“哈哈哈，慕紫苏啊慕紫苏，没想到你这小机灵鬼，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怎么样，被心爱的男人拒之门外避而不见，其中滋味一定很难受吧。” 起初，南宫爵还对自己被临时抓包冒充慕紫苏未来伴侣一事颇有微词。 事到如今他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免费旁观赵维祯 和慕紫苏的热闹，可比花银子看戏有趣多了。 慕紫苏并没有将南宫爵的冷嘲热讽放在眼中。 “钦差府不比皇宫内院，以咱们俩现在的本事，想见赵维祯一面应该不成难题。” 南宫爵眉头微皱：“你该不会打算？” 慕紫苏道：“没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不给南宫爵反应的机会，慕紫苏抓着南宫爵来到了钦差府的后院。 纵身一跃，从后门的院墙闯了进去。 当情郁结的赵维祯看到慕紫苏和南宫爵这两个不速之客擅闯到自己面前时。 他气得拍案而起：“你们二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在赵维祯发火之前，慕 紫苏开口：“你想骂人，也要听我道明来意之后再开口责骂？” 赵维祯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狠狠剜了满脸无辜的南宫爵一眼，又恶狠狠地瞪向慕紫苏。 “道明来意？你能有什么来意？莫非来此，宣布你们未来的婚期？” 南宫爵笑道：“是啊，我和紫苏的婚期就定在明年六月十八。” “你闭嘴！” 慕紫苏在南宫爵的肩上拍了一巴掌，心底暗骂这混蛋尽给自己添乱。 赵维祯原本便被这两个人气得一夜没睡好。 见慕紫苏和南宫爵居然跑到自己的地头上来打情骂俏，他怒不可遏道：“滚，朕这里不欢迎你们。来人。” 第697章 是情敌 他正欲喊人，慕紫苏便扑了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巴：“你至少先听我将话说完。” 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赵维祯直愣愣地保持着被她捂住嘴巴的动作。 这种久别重逢的亲昵感令赵维祯心尖儿一颤。 想到从前的种种，他心底忽然生出无限感慨。 明明他与紫苏才是天造地设的地对儿，为何两人之间的关系竟恶劣到了这种地步？ 慕紫苏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于亲昵，慢慢挪开手臂。 “既然当日你选择了权利，就该肩负起身上的责任。” “先将私人感情放置一边，来说说太平县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 “想必你已经对城中的局势略有了解，患病的百姓 只占了极少部分，多数人的身体健康并未受到影响。” “王睚是如此！” 南宫爵大.大咧咧寻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端起茶壶，自顾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啜饮了起来。 他对脸色不太好的赵维祯道：“我在太平县住了这些日子，包括我自己在内，以及身边的下属，并没有受到疫.情的影响。” “作为朋友，劝你一句，贸然屠城这种事情，给一国之君带来的影响是深远的。” “你不怕在历史上留下诟病，尽管按你想的去做。” “反正如果我是你，肯定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 南宫爵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遭赵维祯厌弃。 赵维祯向他瞥去嫌弃的一眼 ，“谁跟你是朋友？” 南宫爵坏笑了一声：“也对，咱俩现在的身份不是朋友，而是情敌。” 情敌两个字再次燃起赵维祯心头的怒火。 慕紫苏赶紧劝道“你们两个都给我安静一点，等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你们爱怎么斗就怎么斗，我保证不会多管闲事。现在，听我说一句。” 在慕紫苏的要求之下，赵维祯和南宫爵双双闭嘴，齐齐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脸上。 慕紫苏看向赵维祯，“你对杜绍真这个人有多少了解？” 杜绍真？ 赵维祯皱起眉头，反问出口：“你问的是陈州府的那个知州？” 慕紫苏点头，“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那个同父异母的二姐慕若灵。” “当年被祖母以休养为名，送到了太平县的慕家庄，并凭借美貌，被陈州府的知州杜绍真一眼相中。” “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清白，当然这不是我今日上门找你要说的重点。” “重点是，我那二姐与患者一样，误食井水身染恶疾，导致容貌尽毁被杜绍真厌恶嫌弃。” “为了求得我的帮助，她向我出卖了杜绍真的秘密。” “她说，两个月前，曾在杜绍真的书房内看到过太平县几口出事水井的草图。” “并怀疑，太平县这场疫.情会暴发得这么突然，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杜绍真本人。” 听到这里，赵维祯和南宫爵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为什么 这么做？” 赵维祯和南宫爵同时问出心底的疑问。 慕紫苏朝两人翻了一记白眼，“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个姓杜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我来到太平县现在，连这位知州大人的面儿都没见过。” “作为一国之君，你难道不该对下属官员的情况应该略有了解？” “慕若灵说过，杜绍真在陈州的势力不小，暗地里也做了不少非法勾当。” “有人对他心生不满，试图写折子递到盛都去告御状。” “最后那些折子都会石沉大海，以不了了之作为收场。” “杜绍真会有这样的本事，盖因盛都有官员对他暗中照拂，才让他在陈州城做起了无法无天的霸王。” 第698章 太有自信 “那还等什么？” 南宫爵怒道：“像这种不将天子放在眼中的地方官，最有效的处理方式就是将他抓到面前问个清楚。” 慕紫苏哼一声：“说抓就抓，你以为人家这个霸王是白当的？” 赵维祯原本沉浸在慕紫苏和南宫爵那让他无法接受的关系中生气懊恼。 此时听慕紫苏说了这么多他不知道的内幕，只能暂时将私人恩怨放到一边。 他问南宫爵：“你这次来天启，身边带了多少人？” 南宫爵也没隐瞒：“为了避人耳目，我这次只带了五十人左右。” “不过，这五十人，都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精锐，个个都有以一敌百的 本事，不会给我丢脸。” “你呢？你冒充钦差的身份来到太平县，身边的随从应该带了不少吧？” 赵维祯见南宫爵这么坦诚，也没有在人数上多加隐瞒。 “朕不想暴露自己身份，避免人多嘴杂，此次在身边的，是从十八军团挑选出来的精英。” “人数比你多了一倍，一百人左右。” 慕紫苏无语道：“你俩对自己的实力还真是颇有信心，出这么远的门，身边居然只带了这么点儿人。” “加在一起也才一百五十人而已，途中出了变故，这区区一百来人，够你们翻盘所用吗？” 这一次，赵维祯和南宫爵居然异口同声道： “收拾一个陈州知州，还不在话下。” 赵维祯和南宫爵处心积虑算计陈州府的知州杜绍真时。 富丽堂皇的知州府，年近四十的杜绍真，正在倾听下属向他汇报钦差大臣的个人情况。 身为陈州府身份最高的人物，他并未得到钦差大人的召见，这让杜绍真心中很是不快。 他在盛都颇有人脉，可那些耳目都没有将钦差的身份秘密汇报到他面前。 杜绍真派自己的心腹去打听钦差的情况，得来的消息令杜绍真不禁露出讥讽的冷笑。 “只带了区区一百人前来救灾，这位钦差大人在陛下的面前是有多不受待见？” 钦差背后所代表 的是当朝天子，没听说过哪任钦差出门时只带了区区一百来人。 杜绍真道：“看来，朝廷并没有将太平县这场灾情放在眼中。不然，怎么会派这么一位不靠谱的钦差来太平县调查疫.情？” 杜绍真原本还担心钦差大人不肯召见自己，是另有隐情。 得知对方只是朝廷派来走个过场的幌子，杜绍真放下心底的顾虑。 他对下属道：“用不了多久，朝廷就会送来屠城的消息。到时候，太平县里的那些老百姓肯定会闹上一闹。” “你着人准备一下，将城门封死，里面的人，一个都不准给我放出来。” 心腹点头应道：“知州大人 尽管放心，太平县里的老百姓，这次，一个都逃不掉。” 心腹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前倍受大人宠爱的慕小姐，还在太平县中住着。” “属下听说她的病情已经略有好转，一旦朝廷下令屠城，这慕小姐……” 心腹口中所说的慕小姐，指的自然是慕若灵。 提到此人，杜绍真嘴边勾出一记冷笑。 “一个玩物而已，这些年，本官给她行了那么多方便，也算是对她不薄了。” “是她自己愚蠢，喝了被下过药的井水，现在落得那般模样，本官看到她那张脸就恶心。” “一并烧了吧，本官可不想让这么个东西污了自己的眼。” 第699章 蠢货而已 在杜绍真眼中，慕若灵就是个玩物，除了美貌，这个女人并无可取之处。 不久之前，这女人居然胆大包天到。 假借自己的名义命令他的手下，去福来客栈收拾一个叫赛医仙的郎中。 那些被她调去的官兵，竟然被人家给收拾得屁滚尿流。 每次想到这件事，杜绍真心中很是窝火。 若非他手中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处理，早就亲自收拾慕若灵那个蠢货了。 提到赛医仙，杜绍真问道：“赛医仙是什么来头？” “听说是个姑娘家，医术甚是高明，医好了城门不少患疑难杂症的患者。” 心腹回道：“确有此事。属下打听到，赛医仙 是个游走的郎中。” “当日在太平县，与济世堂的孙道同发生过争执，还意外救了城中首富家的公子王云海。” “据知情人说，赛医仙的容貌甚是美丽，比大人之前宠爱过的慕小姐还要貌美百倍。” “王云海被赛医仙救了一命，便对这位赛姑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没想到赛医仙不但医术高明，连功夫也了得。” “王云海非但没有在赛医仙那里讨到便宜，还被对方给暴打了一顿，躲在府中养伤呢。” “哦？”闻言，杜绍真来了几分兴致：“比慕若灵还要貌美百倍，那得是怎样绝妙的人物？” 在杜绍真看来，慕若灵的 容貌已经是万里挑一。 不然，也不会对这个蠢货宠爱这么久。 心底暗自寻思了片刻，杜绍真说道：“待朝廷的屠城圣旨下达之后。” “切记，这个赛医仙的命给本官保住，本官倒想看看，比慕若灵还美的姑娘，会美到何种地步。” 将汇报情况的心腹打发出门，杜绍真便哼起了小曲儿，梦想着不久的将来会有美人入怀。 慕若灵已经是他见过的美人中少有的天姿绝色，比慕若灵还要漂亮，必然是倾国倾城了。 杜绍真想入非非之际，忽觉耳畔生风。 待他想要出手反抗时，后脑遭了一记重击。 随即，眼前一黑，毫无预兆地陷 入了昏迷之中。 杜绍真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 浑身上下被绑得结结实实，连动都动不得一下。 他茫然不知所措之际，“啪”地一声，脸上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未等杜绍真反应过来，一道倨傲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既然醒了，就赶紧交代事实吧。” 循声望去，呈现在杜绍真面前的，是一张俊美而又年轻的面孔。 此人虽然穿着普通，眉宇之间的傲气和霸气却掩饰不住。 待杜绍真看清对方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心中来了火气。 怒声骂道：“你是谁？可知本官是什么身份？” 南宫爵反手 又是一记耳光抽过去，“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与太平县这场疫.情有什么关系？” 南宫爵的处事风格向来如此，喜欢用暴力解决一切麻烦。 一连挨了两记耳光，这让处于上位多年的杜绍真不能忍。 “无齿小儿，你居然敢对本官这般无礼，本官乃陈州知州，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南宫爵气得抬手又要抽巴掌，被慕紫苏握住了手腕。 “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可以用暴力来解决，你力气这么大，别再把人给活活打死了。” 忽闻一道娇脆的嗓音，杜绍真心尖儿一颤，待他看清对方的容貌，双眼一亮。 美！美得惊心动魄。 第700章 国法制裁 原以为慕若灵未毁容之前的容貌已经无人能及。 与眼前这个穿着打扮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姑娘相比，慕若灵直接被甩出了二里地。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美人儿？ 赛医仙三个字猛然之间闯进杜绍真的脑海。 他痴痴地问：“你……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赛医仙？” 杜绍真是好色之徒，看到这样的绝色，他已经理智全无。 双眼不自觉地流露出色迷迷的光芒，哪还有朝廷官员该有的姿态。 这一幕，被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赵维祯尽收眼底。 杜绍真痴迷的目光，如同一记重锤，击得 赵维祯理智丧失。 他如同地狱中索命的死神，缓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面无表情地来到杜绍真面前，沉声问道：“太平县的疫.情，与你有什么关系？” 与南宫爵的粗暴不同，赵维祯周身上下迸发着地狱使者的气息。 杜绍真向后缩了缩，色厉内荏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将我捉到这里？” “我可是朝廷命官，擅自对朝廷命官动用私臣，你们将遭到国法的治裁。” 接二连三的变故，将赵维祯的理智逼到了极限。 对方诧异的目光中，他捏住杜绍真的肩头。 只听“咔嚓”一声 ，指下的力道，将杜绍真的左肩捏了个稀巴碎。 南宫爵无比震惊地对慕紫苏道：“与我那几耳光相比，这才是真正的暴力吧？” 杜绍真疼得哇哇直叫，慕紫苏上前劝道：“你千万别把他弄死了。” 赵维祯不为所动，又将修长的手指移到了杜绍真的右肩。 “你必须清楚一件事情，既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你抓到这个地方。” “就意味着，我们对你的身份背景了若指掌。” “同时，也知道太平县的疫.情与你有莫大的关系。” “你最好如实交代事情的经过，敢说一句谎 言，你的右肩骨会碎裂。” 仅仅就是这么一捏，便将杜绍真的胆子捏爆了。 他害怕右肩骨也被捏碎，忙不迭说道：“我承认，太平县的疫.情是我亲手所致。” 杜绍真虽然疼得眼泪直流，却还是说出了一个令在场众人震惊的秘密。 “指使我做这件事的，是金凌的太子，南宫爵！” “什么？” 这次，未等赵维祯和慕紫苏发问，被指名道姓的南宫爵怒叫出声。 见赵维祯和慕紫苏齐齐望向自己，南宫爵哭笑不得道：“放他娘的狗屁，这厮分明是在说谎。” 杜绍真并不知道被指控 的人就在眼前，却隐约猜到捏碎自己肩膀的人，应该就是传闻中的钦差大人。 为了取得钦差的信任，他自顾自说道：“我没有说谎。” “一年前，南宫爵率领金凌大军攻打天启，历经八个月的战争，他落得战败的下场。” “虽然与天启签属了和平协议，可南宫爵并不甘心，于是暗中收买于我，让我在太平县搞出事端。” “再以知州的身份上奏朝廷，请求陛下对疫.情发生地展开屠城行动。” “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利用这场疫.情，败坏当今天子的名声，从而达到报复当年战败的目的。” 第701章 敌国奸细 慕紫苏问道：“所以你呢？是金凌太子花重金收买的奸细喽？” 杜绍真不情不愿地点头：“没错！” 南宫爵阴沉沉地笑了一声：“我这些兄弟，为了置我于死地，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他抓住杜绍真的衣领，“既然你是金凌太子收买的奸细，你可见过金凌太子的样貌？” 杜绍真点头：“自然是见过。” “哦，见过。” 南宫爵将自己的俊脸朝杜绍真的方向凑近了几分，“既然见过，那你说说，我是谁？” 杜绍真满脸茫然：“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听到这里，赵维祯和慕紫苏已经意 识到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南宫爵气不打一处来道：“甭问了，这货不是南宫瑾的走狗，就是南宫凛的走狗。” 南宫瑾和南宫凛，正是和南宫爵抢帝位抢得最厉害的两个对手。 当南宫爵顺口说出这两个名字时，杜绍真反问：“你怎么认识齐王？” 问出口后，杜绍真傻了。 这等于不打自招。 南宫爵哼道：“齐王，南宫凛，我的六弟，这盘棋，他下得可真是够漂亮啊。” “一边给我下毒，一边安排奸细在天启作乱败坏我的名声。” “呵，斗到这种地步，可真是有点意思了。” 杜绍真大吃 一惊：“你是谁？” 南宫爵微勾嘴角，语气阴沉道：“我就是你口中的金凌太子南宫爵啊。”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杜绍真再怎么想自圆其说，也扭转不了他未来的命运。 得知被自己诬陷的正主儿就在自己眼前，杜绍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衰到这个地步。 太平县的疫.情是他一手所造，可他会酿制这场疫.情，为的是完成主子交代的使命。 他的主子，正是不经意被他出卖的金凌六殿下南宫凛。 南宫凛的目的很简单，不计代价的败坏南宫爵的名声。 故意挑起天启和金凌之间的矛盾，从 而让南宫爵失去人心。 出了这样的状况，南宫爵知道自己再不回金凌，他的太子之位将会不保。 于是对慕紫苏道：“我必须在近期之内回到金凌，我体内的毒……” 慕紫苏打断他的话，从荷包中取出一瓶药丸。 “解药我已经为你准备妥当，迟迟没有给你，是希望你留在太平县帮我继续演戏。” “眼下出了这样的变故，这场戏，咱们也该提早散了。速回金凌，见到南宫月，记得替我向她代句好。” 赵维祯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毒？什么戏？你们在说什么？” 南宫爵感激地从慕紫苏手中接 过解药，才一手勾住赵维祯的肩膀。 压低声音说道：“你的女人，从未背叛过你，我只是临时被抓包过来气你的。” “至于她为啥要气你，身为外人，我不好多问，你自己找她问个清楚吧。” “兄弟，我这边还有不少麻烦需要解决，需连夜赶回金凌。” “待我成就大业那天，咱们再找机会重新相聚。两位，告辞了。” 南宫爵走得很急，当天夜里，便带着自己麾下的随从，匆匆忙忙离开了太平县。 赵维祯再怎么迟钝，也看出来慕紫苏和南宫爵并没有关系，一切都只是两个人故意演给他看的一场戏。 第702章 解救出炉 慕紫苏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宫爵不知道，赵维祯自然也不知道。 眼下出了这样的状况，身为天启的帝王，赵维祯自然不能将时间浪费在儿女私情上面。 送走了南宫爵，他原想对杜绍真发起进一步审问。 当他和慕紫苏匆匆赶回关押杜绍真的房间时，意外地发现，杜绍真已经服毒自杀了。 赵维祯和慕紫苏面面相觑，杜绍真若死了，如何从他口中审问出背后的隐情？ 他为什么会与金凌六殿下扯到一起？盛都中照拂他的那些官员，都包括哪些人物？ 不管杜绍真身后藏着多少秘密，太平县百姓的疫.情，赵维祯却不 能袖手旁观。 值得庆幸的是，慕紫苏需要的大批药材很快到位。 赵维祯也信守承诺，临时派人从各地调来数百名郎中为慕紫苏打下手。 在慕紫苏血灵戒的帮衬之下，将治疗这场疫.情的解药熬制了出来。 凡是太平县的居民，不管有病没病，都可以免费到发药地点来领一碗解药。 有病的治病，没病的预防。 经过将近半个月的折腾，这场疫.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老百姓一边感激朝廷的恩情，一边对赛医仙的医术拍手称赞。 解决了太平县的疫.情风波，赵维祯这个伪钦差也到了该回盛都时。 忙忙碌碌 了这么多日子，他心底始终憋着一口气。 咬死也不肯开口询问慕紫苏当日为何要跟南宫爵假扮未来伴侣来惹恼自己。 疫.情解决之前，赵维祯还能说服自己要以百姓的利益为前提，儿女私情什么的可以放到一边忽略不计。 在这段期间，他每天都与慕紫苏打交道，慕紫苏表现出来的态度只有一个，公事公办，闭口不提私人感情。 眼下疫.情得到了全面控制，人心慌慌的太平县，再度恢复了从前的和平与宁静。 老百姓得知这场疫.情的背后始作俑者居然是陈州府的知州杜绍真。 一个个气得牙根直痒，恨不能亲 手对其进行凌迟腰斩。 为了平息百姓的愤怒，赵维祯下令，将杜绍真的尸体挂城三日予以惩戒。 杜绍真身边的走狗杂碎，也在短短数日之内被抓捕诛杀，个个下场凄惨，令旁观者大快人心。 赵维祯以伪钦差的身份在太平县实施的一系列壮举，得到了太平县上上下下的一致赞同。 太平县的老百姓都很淳朴，获救之后，来到钦差府门口感激钦差大人的禀公执法，病情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慕若灵也在其中。 当她看到从轿子中走出来的那个俊美伟岸的年轻“钦差”的长相，慕若灵惊呼一声：“陛下？” 慕若灵没想到 ，短短数日便将在陈州府实施一系列改革措施的钦差大人，居然会是当今帝王赵维祯。 他怎么会亲自来到这座小镇？ 他不是已经与慕紫苏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吗？ 慕若灵始终坚信，慕紫苏落得流浪江湖的下场，定是遭了陛下的厌弃，才不得不隐姓埋名离开盛都。 可是现在，位高权重，只手遮天的当朝天子，竟然自降身份，亲自来到这座小县城帮当地百姓解决疫.情。 难怪求灾的药材会被送得这么及时。 难怪霸王杜绍真会死得这么狼狈。 难怪原本杂乱无章的太平县，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井然有序。 第703章 明日离开 未等慕若灵按捺住心底的诧异，她不经意唤出来的那句陛下，已经在人群之中引起了骚乱。 赵维祯伪钦差的身份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曝了光。 老百姓震惊的同时，不禁对天启朝新上任的年轻帝王生出了好感。 杀奸官，斩恶臣，为了老百姓的生命安危亲赴前线。 这样为国为民的帝王，才是老百姓真心想要追寻的明君。 赵维祯的身份忽然曝光，为避免夜长梦多，麾下将领提议既然解决掉了眼前的麻烦，就该速速折返盛都。 以免不怀好意之辈从中作梗，趁机做出刺杀帝王这种惊天大案。 回盛都的时间就定在明天一早。 事已至此，赵维祯知道他与慕紫苏之间的事情再拖下去，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离开太平县的前一晚，赵维祯按捺不住心底的焦躁，主动来到慕紫苏目前居住的小院落。 “明天一早，朕就要率领麾下人马离开太平县。” “不管你有多少苦衷，既然已经被朕发现了你的踪迹，再想从朕身边逃开，已不可能。” “你答应过朕，无论发生事，都会对朕不离不弃。” “一年前，你违背了这个承诺。” “一年后的今天，朕希望彼此都能坦诚一些，告诉朕 ，你当日为何要不告而别？” 慕紫苏早猜到他会选在今天晚上来找自己，面对赵维祯的咄咄相逼，她无可奈何道：“该说的，我已经与你说过了。” “我要的是一份纯粹的感情，这段感情中不能加入杂质。你就当咱俩有缘无分，休再对此事耿耿于怀。” “明天一早，你率领麾下人马折返盛都，我则带着翠花继续我的游历生活。” “你做梦！”赵维祯怒吼一声，揪住她的双肩，“朕终于寻到了你的踪迹，你以为朕还会轻易放你离开？” 慕紫苏不为所动道：“如若不然呢？你想怎么样？ ” “抓我回盛都？将我关进囚笼？一辈子将我束缚在你的锁链之下？” 赵维祯怒道：“你以为朕不敢？” “你敢！你当然敢！”慕紫苏并不惧怕他的怒气。 她一根根将赵维祯捏在自己肩上的手指掰了下去。 “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尽了，你再对我苦苦纠缠，只会让我觉得毫无意义。” 赵维祯露出受伤的神色，“你已经不喜欢朕了？” 慕紫苏点了点头：“不喜欢了！” 赵维祯被她的冷言冷语伤得体无完肤。 他不敢相信，曾经为了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姑娘。 历经了这么多风风 雨雨，有朝一日，竟然会狠心无情地说出“不喜欢了”这四个字。 仅仅因为他当日将权利放在了第一位，就要承受她的厌恶和抛弃吗？ “紫紫。” 不知何时，翠花从远处飞了过来，“你看祯哥哥他就快哭了，告诉他实情吧，我相信祯哥哥会理解你的。” 慕紫苏狠狠向翠花瞪去一眼，厉声吼道：“滚！” 赵维祯从翠花的话语中听出了端倪，他将翠花抱进怀中，迫不及待地问：“翠花，是怎么回事？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翠花正欲开口，就遭来慕紫苏的一记瞪视：“闭嘴，不准说！” 第704章 当年真相 赵维祯朝慕紫苏瞪去一记，“该闭嘴的是你，翠花，你祯哥哥就在这里，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告诉祯哥哥，当初发生了何事？” 被两人双面夹击的翠花哭着嚷道：“你们人类真是够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要你欺骗我，我伤害你，闹得彼此都不愉快。” “祯哥哥，不瞒你说，紫紫当年会选择不告而别，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你，而是另有苦衷。” 慕紫苏气得去抓翠花，并命令它闭嘴。 赵维祯岂能如她所愿，追问：“什么苦衷？” 在紫紫抓到自己之前，翠花尖声说道：“你登基的前一日 ，紫紫收到一封不明来信，信中的内容提到了黑阙地宫。” “紫紫亲自去黑阙地宫走了一趟，在那里发现了一个诅咒，一个关于你二人的诅咒。” 赵维祯将慕紫苏拉到面前，“翠花说的，是不是真的？” 慕紫苏知道再隐瞒下去已经毫无意义，她面色疲惫地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独自进了一趟地宫，在暗格之中看到了一封密涵。” “咱们第一次进入地宫时并没有发现暗格的所在，那地宫除了我，其他人进不去，因为其他人手中没有开启地宫的钥匙。” 慕紫苏亮出自己拇指上的血灵戒。 “这意味着，不会有人在你我不知情时在地宫之内做手脚。可是那晚，我独自踏进地宫，发现了一份你我二人的诅咒。” “说是诅咒也不尽然，是一份不知是谁留下的密函，上面写着你和我的名字，包括你我二人的生辰八字。” “密函中清楚的写明你登基的年份与时时，说明写这份密函之人对你的命运了若指掌。” “从密函的纸张和笔迹判断，这份密函应该来自千年以前。” “千年以前便预测出你我的出生时辰以及名姓，还预测到你几时几日登基为帝，我无法不相信密函内容的真实性。 ” 赵维祯追问：“你看到了什么，非要离朕而去？” 慕紫苏回道：“上面写着，一旦你我结为夫妻，天启将会在三年之后走向灭亡。” “这不可能！” 赵维祯厉声否认：“钦天监测算过你我二人的生辰八字，八字契合，乃天定的缘分。” “你与朕的容貌承袭了千年前荣祯帝和凤皇后，他二人临终之前找高人做了轮回法阵，朕坚信，你与朕，便是荣祯帝和凤皇后的转世。” 慕紫苏道：“维祯，我知道你对我怀有太多的执念。你对我深情不悔的同时，你以为我就舍得放弃这段感情？” “ 如果你不是一国之君，我自然愿意与你携手结为伴侣。” “可你我之间有太多的不确定，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看着朝廷毁在咱们的结合之下。” “朕不相信！” 赵维祯拉住慕紫苏的手腕：“朕连国号都改成了荣祯，为的是什么，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慕紫苏道：“有什么意义？你不是真正的荣祯帝，我也不是真正的凤九卿。” “地宫中的一切，只来源于千年前的传说。” “至于你我，都是活在当下之人。” “维祯，你为何要执着于此，非要将你我的角色代入到千年前作古之人的身上？” 第705章 千古罪责 即使她带着千年前的记忆，也不会让自己沉迷在过去之中。 人要学着活在当下，接受现实。 赵维祯没有从前的记忆，没必要在地宫的影响下，复刻当年那段过往。 赵维祯却固执道：“谁说朕不是荣祯帝？” “朕的名字虽然不叫轩辕容锦，可朕却堂堂正正的将国号改成了荣祯。” “从现在开始，朕会开启荣祯时代的新纪元。” “紫苏，别相信地宫中那所谓的诅咒，以天启今日的强大，他亡不掉！” 见慕紫苏还经继续反驳，赵维祯说道：“即便亡了，也是朕自己做出的选择。” “即使 朕做个亡国之君，也愿为了你，背负这个千古罪责。” 翠花被感动得眼泪汪汪，“紫紫，逃了一年，咱们就跟祯哥哥回去吧。”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你看，为了你，祯哥哥都要哭了。” 幕紫苏见赵维祯是眼眶红红，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让自己最心爱的男人为自己落泪。 她伸出手，在他湿润的眼角轻轻擦拭，“维祯，即使我离你而去，你依然占据我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穷其一生，都没人能取代你我之间的感情。” “我喜欢你，所以不想让你为了我，做个受千夫所指的罪人。 ” “你要知道，分别并不等于不爱，我只是用另一种方式爱着你。” 赵维祯拉住她的手，“朕不想听这些伤春悲秋的废话。“ ”既然你与朕两情相悦，若不能长厢厮守，留朕独自一个人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坐着有什么意思。” “紫苏，朕知道你的心意，也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朕在着想。“ ”不如这样，咱们之间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暂且不提。” “明天一早，你随朕回盛都，带朕去地宫瞧一瞧你口中所说的那份密函。” “待朕确定了事情的真伪，咱们再共同商讨下一步打算。” “既然朕已经找到了你，断不能再忍受与你分开的痛苦。” 翠花急切地替慕紫苏应道：“好啊好啊，明天一早，咱们就跟着祯哥哥回盛都。” 慕紫苏见事情演变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能冲赵维祯点头。 “好，我同意与你再进一次地宫。” “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地宫中的预言危及到朝廷的命运，切莫为了私人感情，影响到天启未来的命脉。” 赵维祯胡乱应承，“好好好，只要你随朕回盛都，朕什么都答应你。” “速速收拾东西，今晚便跟朕回钦差府。” 此时的赵维祯，如同 抓到了价值连城的瑰宝，哪里还舍得与慕紫苏分开半步。 慕紫苏孑然一身，除了随身携带的药箱和翠花，并没有太多的身外之物。 只简单打点了一下行囊，便在赵维祯的逼视的目光之中，无可奈何地随他暂时住进了钦差府。 本想从慕紫苏身上借点好处的慕若灵，正处心积虑谋划着自己未来的前程。 杜绍真的死亡，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难过，还在无形之中生出了说不出来的解脱感。 杜绍真一死，她必须在短时间内为自己寻到一个可靠的靠山。 赵维祯责无旁贷地成了被慕若灵盯住的最佳目标。 第706章 不负众望 当她躲在人群中看到英姿飒爽的年轻帝王竟比从前还要夺人眼眸时。 慕若灵生出了幻想，哪怕在后宫之中为自己谋得一个妃嫔的地位，她这辈子也不算白活。 未等慕若灵为了自己的远大前途付诸于行动，她便稀里糊涂地被人五花大绑，扔进了一辆离开太平县，不知赶往何处的马车之中。 慕若灵被这场变故吓得失声尖叫，连声询问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对她做出这种非份之举。 赶车的车夫还算是有良心，在车子驶出了很长一段距离之后，说道：“奉陛下之命，送慕二小姐去寻你的父亲和祖母 。” “陛下有言在先，从今以后，你再敢对紫苏郡主心怀不轨，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珍惜陛下给你的这最后一条活路吧。” 慕若灵这才意识到，她与赵维祯之间的缘分，已经断了。 第二天天色一亮，赵维祯便带着麾下人马，以及与他同车而行的慕紫苏，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回盛都之路。 临行之前，翠花神秘兮兮地问赵维祯：“祯哥哥，事情已经办妥了吗？” 赵维祯见翠花摆出一副做贼的样子就很想笑，他拍了拍翠花的小脑袋。 低声回道：“放心吧，你拜托朕的事情，朕自然会全力 以赴。” 翠花露出满意的神色，拍马屁道：“不愧是神通广大的祯哥哥，果然不负众望。” 正往马车中搬东西的慕紫苏见赵维祯跟翠花脑袋对着脑袋正在低声私语，“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赵维祯和翠花同时摇头：“没有，就随便聊聊。” 慕紫苏冷哼一声：“跟我玩心眼是吧？” 翠花扑了过来，“没有啦没有啦，紫紫你先别生气。” “就是我昨天晚上拜托祯哥哥，让他想办法将你那个碍眼的二姐处理掉。” 赵维祯轻咳一声，替翠花解释：“朕派人将慕若灵送到你父亲和祖母那里。 ” “你这二姐今后会有怎样的人生，是你父亲该操心的事情。” 赵维祯对慕若灵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听翠花讲述，紫苏初到太平县，险些在慕若灵的谋害之下失去名节。 这让赵维祯非常懊恼，恨不能宰了慕若灵替慕紫苏讨公道。 后来得知，慕若灵并没有在慕紫苏面前点到便宜，还间接为太平县的疫.情做出了贡献。 赵维祯便应翠花的要求，连夜派人将慕若灵送出了太平县。 只要干涉不到紫苏的人生，慕若灵今后是死是活，都不在他关心的范畴之内。 听完赵维祯的讲述，慕紫苏白了 翠花一眼，“你还真是多管闲事。” 将慕若灵送走也好，免得留她在太平县兴风作浪。 按下慕若灵被送走一事暂且不提，离开盛都长达一年之久的慕紫苏，在一年之后，重新踏上了回盛都的征程。 阔别了一年，同乘一辆马车的赵维祯和慕紫苏自然是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对方倾诉。 既然当初的分别与感情上的背叛无关，赵维祯很快便放下心底的芥蒂，像从前一样对慕紫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愧是被他全心全意喜欢的姑娘，即使两人分别这么久，再次重逢，彼此之间依旧有聊不完的话题。 第707章 各有成就 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令赵维祯倍感雀跃，越发觉得这趟太平县之行，就是赚大发了。 不但获得了当地百姓对他的赞誉，还意外寻到了当初不告而别的心爱姑娘。 得知当年在黑槐殿与自己私交甚笃的几位好友一切安好，慕紫苏欣慰的时，又问了几位好友在朝中的表现。 赵维祯知无不言地回道：“他们几个都是朕身边的肱骨之臣，在朝中担任着重要的职位。” “司铭率领的十八军团，规模比从前壮大了百倍有余，挑选出来的将士都是值得培养的精英人物。” “现在的十八军团，与从前已经不能同 日而语。” “还有无洛，朕登基之后，革除了他父亲段玉科的职务。” “经过层层筛选，无洛的本事无人能及。” “现在已经接管了他爹当年的职位，成了天启朝最年轻的丞相。” “刚上位时遭来其他臣子的非议，接任丞相一职后，帮朝廷解决了几个大.麻烦，其他同僚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卿然的能力也不容小觑，不但承袭了一品镇国公的位置，也在钦天监挂了职。” “他的预测能力还如从前那般时而灵验，时而没用。” “只要他说出口的预测，一定会给朝廷带来意想不到的利益 。” 说起几个小伙伴，赵维祯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那段岁月。 那段时间，他的人生虽然被苦涩所取代。 慕紫苏和好友们，如同一味良药，治愈了他心中的黑暗。 慕紫苏被赵维祯话中的字字句句所感染，真心祝福曾经沦为弃子的朋友们，过上了人上人的好日子。 “紫苏。” 叙旧叙得差不多，赵维祯问道：“假如朕登基之前的那一晚，你问朕的那个问题，朕给了你另外一个答案。” “那么一年前，你会做出不同的选择，留在朕的身边，做朕的皇后？” 这个问题，将慕紫苏给问愣了 。 沉默了良久，她迎向赵维祯期盼的目光，摇头道：“不会！” 见他神色黯然，慕紫苏说道：“虽然我依旧会选择不告而别，但是，如果你当时给我另一个答案，我想，在这长达一年的时间里，我对你的思念，会比现在猛烈一万倍。” 赵维祯激动地问道：“这一年里，你也想朕？” 慕紫苏从来都不是羞怯小气的姑娘，她喜欢赵维祯，也不介意在别人面前敢勇地承认这个事实。 “我当然想你，每天每夜都在想。” “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上的男子。” “若非当年有那么多 的万不得已，我怎么会狠心对你不告而别？” “你说你这一年多来活在煎熬之中，我呢？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慕紫苏并没有胡说八道，她又不是花花草草，怎么可能会毫无感情。 何况她与赵维祯之间的感情，经历了一世又一世。 赵维祯不记得她，她却记得赵维祯。 她们的名字被印刻在三生石上，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缘分永远不会断。 如果这辈子无缘在一起，就等下辈子，下下辈子。 她等得起，也愿意等。 离开赵维祯的这段时间，唯有不停的治病救人，方可化解心中对他的思念之情。 第708章 不要也罢 赵维祯握住她的手：“等回到盛都，朕命人查找黄道吉日，举办咱们二人的大婚之礼。” 慕紫苏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无奈道：“咱们的事，等进过地宫之后再来商谈吧。” 想到地宫中还有一份关于二人的诅咒，赵维祯的心情慢慢低落了下来。 饶是如此，他还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无论如何，皇后的位置，朕会永远为你保留。” “假如上天不肯成全朕与你之间的感情，那么，这帝位，朕不要也罢！” 慕紫苏虽未作声，心底却感动得一塌糊涂。 两人就这么手拉着手，坐在马车中 ，一路颠簸着回到了盛都。 从太平县到盛都的行程需要五天时间。 为了与慕紫苏在一起多相处一段时间，赵维祯故意让下属放慢回程的速度。 硬生生将五天的时间拉长了十日。 这漫长而又短暂的时间，两人在各地走走停停，也将不少美景尽收眼底。 若非赵维祯身上还肩负着江山大任，恨不能一辈子都拉着慕紫苏的手，与她游走天下，做一对儿闲散鸳鸯。 不管他如何拖延时间，到了第十天，一行人马还是踏进了盛都的地界儿。 赵维祯本想让慕紫苏随他一同住进皇宫，被慕紫苏婉 言拒绝了。 她又不是他后宫的妃子，随随便便住进皇宫，岂不是要被人说去闲话。 慕紫苏在盛都有自己的住所，不管是慕府，还是外公留给她的宅子，都是她安身立命之处。 赵维祯也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姑娘被人非议，这才放弃之前的念头，同意慕紫苏回她自己的住处暂时落脚。 岂知两人还没进城，一个将领打扮的年轻男子便带着数十人马从城内迎了出来。 “陛下，您回朝了，朝中出了变故，还请您速速回盛都主持公道。” 定睛一看，这个迎出城门的年轻男子，是倍受赵维祯信任 的下属之一影七。 当影七看到慕紫苏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慕紫苏冲影七点点头，算是与对方打了个招呼。 听说朝中出了变故，赵维祯忙问：“出了何事？” 影七将目光从慕紫苏脸上移回来，恭敬回道：“陛下以钦差的身份去太平县救灾这段期间，朝中好几位大臣接二连三死于非命。” “朝廷上下人心慌慌，陛下若再不回来，怕是要乱成一团了。” 盛都忽然出了这样的变故，身为一国之君，赵维祯必须速速回盛都，调查那些死掉的朝中大臣发生了何事。 慕紫苏见他还没进城 就忙得焦头烂额，知道短时间内，抽不出时间与她去地宫。 于是提出，让他先行回宫处理公务，等忙完了手中的事情，再谈进地宫的事宜。 人命关天，赵维祯只能暂时放下儿女私情，同意了慕紫苏的建议。 与赵维祯道别之后，慕紫苏并没有回到慕府，而是带着翠花，来到了外公留给她的平远侯府。 用侯府来形容虞广白当年居住过的住所很不恰当。 这栋庭院与侯府的规模并不匹配，不但位置略显偏僻，占地也极为窄小。 说得直白一些，所谓的平远侯府，寒酸得连普通的大户人家都不如。 第709章 宁心阁 宅子上的封条被解封之后，慕紫苏便将蓝月和绿梅这两个丫头派到这边看守庭院。 离开盛都之前，她给蓝月和绿梅留了一笔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 让两个婢女尽心竭力将外公留下的这栋院子打理妥当。 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到盛都居住此地，就看她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蓝月和绿梅对慕紫苏当年的执意离开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尊重了慕紫苏的选择。 阔别一年，当慕紫苏带着翠花敲开平远侯府。 更确切来说，早在一年前，慕紫苏接手这栋宅院时，便将平远侯府的牌子摘了下 去。 换上了一块新的牌匾：宁心阁。 会将宅院的名字取为宁心阁，是因为外公没有被封为平远侯之前，这栋院子的名字就叫做宁心阁。 外公生前倍受先帝对他的信赖，随先帝上过无数次战场，立下无数次功勋，先帝才破格将外公封为了平远侯。 并在盛都繁华的地段赐了一栋五进五出的奢华府邸让外公搬过去居住，却被外公拒绝了。 外公将毕生的时间花在钻营于医术上面，对钱财这种身外之物并不看重。 婉言拒绝了五进五出的大宅院，顺理成章的将曾经居住的宁心阁，改成了平远侯府。 既然外公 已经去世，这世上便再也没有平远侯。 就这样，在慕紫苏的要求下，这栋偏僻的小宅院，再次变回了曾经的宁心阁。 蓝月和绿梅看到离开盛都一年之久的主子居然重返盛都时。 两个姑娘喜极而泣，忙不迭将慕紫苏和翠花迎进了宅院。 慕紫苏见曾经杂草丛生的宁心阁，在蓝月和绿梅的打理之下变得清新雅致，如同一座不染世俗的世外桃园，她对此甚是满意。 也对蓝月和绿梅这两个姑娘又多了几分器重和信任。 慕紫苏诚挚地说道：“我不在盛都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两个了。” 闻得此言，蓝月和绿 梅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忙异口同声道：“为小姐鞠躬尽瘁，这是奴婢的福气。” 慕紫苏并不是她们追随的第一个主子。 却是唯一一个给足了她们自由和信任的最好的主子。 三人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家人。 一家人是重新团聚，彼此间自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 得知主子离开盛都之后，带着翠花过着流浪的游医生活，蓝月和绿梅又心疼，又难过。 她们的主子，本该像其他千金名媛那般生活在福窝窝中。 却为了种种不得已的原因，被迫离开盛都，远走他乡。 身为婢女，她们不 敢过问太多，却也猜到，主子当年离开盛都，与今圣上略有关系。 既然主子不想说，她们自然也不会问。 为了迎接慕紫苏和翠花回盛都，两个婢女忙里忙外做了满满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 慕紫苏并不爱讲究那些繁文缛节。 饭菜上桌之后，便让蓝月和绿梅也坐下来陪自己一同享用这顿丰盛的午膳。 吃饭的过程中，蓝月和绿梅简单讲了盛都目前的近况。 朝中不少大臣的职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动。 曾经被称为铁三角屹立不倒的三大家族，已经成为过去式，很少有人再去提及。 “霍老将军去世了？” 第710章 人走茶凉 慕紫苏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一颤。 她对那个老头儿没什么好感，可对方到底是霍司铭的祖父，得知他去世的消息，一时之间，慕紫苏还颇有几分接受不能。 蓝月点头：“小姐离开盛都没过几天，霍家便了下人过来，声称霍老将军患了重疾，请小姐入府帮忙诊治。” “那时连当今陛下都不知道小姐下落何处，霍家又怎么可能会请得到小姐。” “那天之后没多久，霍老爷子便在重症不治之下离开了人世。” “据说葬礼办得很简单，朝中去奔丧的大臣只有寥寥几个。” 慕紫苏颇为感慨地点了点头：“这大概就是俗话所说的人走茶凉吧。” 霍老将军失势 之后，还肯与他继续往来的同僚所剩无几。 没有利益驱使的情况下，谁还会去挂念他一个没名没份的老头子。 不过，霍老将军走得这么突然，倒出乎她的预料。 当初她留下了几颗保命药丸，足够霍震霆再苟活几年，去得这么突然，许是放不下尘俗功名，才导致心力交瘁，油尽灯枯。 霍震霆一死，霍家那几位名噪一时的儿郎们也在盛都城失去了往日的光采。 在霍司铭的运作下，霍司玉、霍司杰这些堂兄弟，都被他打发到外省当差。 这辈子还有没有踏入盛都的机会，就看那些人各自的表现了。 感慨了几句，蓝月问道：“此次回盛都，小姐短期之内还会 再走吗？” 慕紫苏沉吟片刻，对两个婢女说道：“暂时还没定，先住着吧。” 与赵维祯道别之前，她已猜到朝廷可能出了一些状况。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慕紫苏也不确定自己会在盛都停留几日。 两个婢女点了点头，又简单说了几句慕府的情况。 自慕青流带着慕老夫人离开盛都，偌大的慕府，只留下了管家和几个打扫庭院的家丁。 好在留下来的都是慕府的老家仆，这些人对慕府有着很深的情份。 即使主子们已经离开盛都去了外省，他们还是尊重主子们的要求，留在慕家守护宅院。 得知慕府一切安好，慕紫苏也就安心带着翠花在宁心阁这边住了下来 。 午饭过后，蓝月和绿梅还有家务要忙，慕紫苏便将两人打发了出去。 翠花摊着翅膀，露着肚皮，姿态不雅地仰躺在慕紫苏身边聊着从蓝月和绿梅口中打听来的种种八卦。 慕紫苏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昏昏欲睡之际，忽听院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紫紫，你快醒醒，快醒醒。” 翠花扑棱着翅膀将半睡半醒的慕紫苏喊了起来，大声嚷嚷道：“外面出事了。” 外面出事这几个字将慕紫苏吓了一个激灵。 绿梅一脸焦急地敲门进来，进门便说道：“小姐，外面来了好几十人，嚷嚷着要买咱们住的这栋宁心阁。” “哈啊？” 慕紫苏睡意全无，“谁日子过得 这么无聊，竟会提出这么荒谬的提议。” “买咱们的宅子？去告诉那些人，这宅子是非卖品，不卖！” 未等绿梅回应，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 就听蓝月大声嚷道：“你们这是擅闯民宅知道吗？” “出去，都出去，我家小姐休息时，任何人都不准前来打扰。” 慕紫苏见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激烈，知道蓝月和绿梅两个婢女应付不来这种事情。 她穿好外套，踏出房门，就见几十个家丁打扮的年轻男子，在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的带领之下，如入无人之境般闯进了宁心阁的大门。 “小姐。” 蓝月见吵闹声到底还是惊动了慕紫苏，眼中流露出愧疚的神色。 第711章 擅闯家宅 慕紫苏冲蓝月摆了摆手，面沉似水地朝那些不速之客的方向迎了过去。 她不客气地问道：“你们是谁，来我家想做什么？” 中年男子被慕紫苏惊艳的外表震了一下，很快便醒过神儿，气焰嚣张地对慕紫苏道：“你便是这宁心阁现在的主人？” 慕紫苏没点头也没摇头，冷声问道：“你想怎样？” 那人从口袋内掏出一叠银票，递到了慕紫苏面前。 “我家小姐看上了这栋院子，这是三千两，你清点一下，数额没差的话，就赶紧收拾收拾搬东西走人。” 慕紫苏被对方无理的态度气笑了，她并没有去接银票，而是反问： “你哪位啊？” 中年男人略显不耐：“甭管我是谁，这个地段的宅子，最多只值两千两。” “我家小姐出手大方，多给了你一千两搬家的损失费，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中年男人敢在慕紫苏面前这么嚣张，一来，他没有将慕紫苏这个穿着打扮甚是普通的姑娘放在眼中。 二来，宁心阁所处的地段不够繁华，住在这里的人，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 这是一个权利当道的时代，他们没偷没抢，还多拿一千两银子给对方作为补偿，这已经是非常仁慈和厚道了。 “你他娘的说谁不识好歹呢？” 尾随慕紫苏出来的翠花见有 人敢对紫紫不敬，怒不可遏地朝那中年男子瞪去一眼。 “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熊样，莫名其妙跑到别人家里耀武扬威，也太将自己当盘菜了。” “哟嗬！” 管家和众家丁头一次看到这么巨大的鹦鹉，并且，这个鹦鹉还说了一嘴流利的言词。 管家皮笑肉不笑道：“真没想到，世上竟有这么聪明的鸟，想必我家小姐一定喜欢。多少银子，开个价吧。” 慕紫苏阴测测地笑了一声，“上一个敢在我面前说这句话的，坟头上的草已经长了半米来高。” 慕紫苏并未夸张，当年她与顾清漪之间发生了那么多恩恩怨怨。 胆敢 在她面前放狠话的国公府大小姐，已经被阎罗王召走，不知投胎去了什么地方。 “柳福，事情还没有搞定吗？” 一道娇糯的嗓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姑娘，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之下，娉娉婷婷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从这姑娘的穿着打扮不难看出，她的身份非富即贵。 桃粉色的长裙被剪裁得修身得体，用的布料是最上等的丝绸，有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头上钗的珠钗，以及身上挂的配饰，件件都是价值连城，普通老百姓穷其一生都买不起。 慕紫苏当年也是在盛都名媛圈混过的姑娘，却从未 见过这位姑娘。 这货是谁？慕紫苏在心中暗自思量。 被唤做柳福的，正是与慕紫苏发生口角的中年男人。 闻得此声，中年男人忙不迭迎了过去，讨好道：“大小姐，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大小姐在慕紫苏的脸上打量了一眼，朝中年男人轻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买栋宅子，怎地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是嫌咱们给的银子太少了么？” 慕紫苏被突然闯进自己家门的这些人烦不胜烦，“你们几个，知不知道目前所身处的地方是别人的宅院。” “未经主人允许便擅闯民宅，不想被报官的话，就赶紧滚蛋，我家不欢迎不速之客。” 第712章 柳大小姐 在路上折腾了十余日，吃饱喝足的慕紫苏，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三天三夜，却被这伙人扰了清眠。 柳福怒道：“怎么说话呢，知不知道我家小姐姓甚名谁？” 慕紫苏翻了个白眼：“我管你家小姐姓甚名谁，我只知道，这里是我家，而你们是擅闯我家的不速之客。” 满身华丽的姑娘态度嚣张道：“从这一刻开始，这里已经不是你家了。” “风水大师说，只要购下这栋宅子，便会对我未来的运势有所助长。” “你识趣一些，速速将这栋宅子卖给我，如若不然，我会让你后悔今天的不识好歹。” 慕紫苏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她似笑非笑道：“我就不卖，你还能将我怎么样？” 翠花跟在慕紫苏身后帮腔：“从哪里来，滚哪里去，滚！” 那美女被慕紫苏和翠花的态度激怒了，一双秀眉挑得老高。 她来来回回在慕紫苏脸上打量了许久，不客气地问：“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慕紫苏被这句威胁逗笑了，“我倒是想尝尝，这罚酒是什么味道。” “哼，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不怕死的。” 那美女对身后的众家丁道：“将她的宅子给我砸了，再将这几个碍眼的丫头丢出大门。” 话音刚 落，跃跃欲试的家丁们便急不可待地扑了过来，在几个女流之辈面前大展威风。 结果，令家丁们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了。 他们这边刚有动作，慕紫苏与气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的蓝月和绿梅便联起手来，将这些看上去嚣张跋扈，只懂得耍一些花架子的家丁们揍得屁滚尿流。 慕紫苏与蓝月绿梅都是练家子，莫说对付眼前这几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丁，即便是上了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几个姑娘家也是个中高手，岂会被别人给欺负了去。 慕紫苏好久没有与别人动手，今儿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上门给她当沙 包打。 不到一炷香，几十个家丁有的被揍断手，有的被踩断腿，小小的院子中趴了一地手下败将。 之前还很嚣张的大小姐和柳福见此情形，对慕紫苏生出了三分惧意。 柳福在他家小姐耳边低语了几句，仿佛在说，今天的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再闹下去，怕是会吃大亏。 大小姐终是不甘心，临走前，狠狠瞪了慕紫苏一眼：“你给我等着，今天这笔账，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完，带着受伤的家丁们愤然离去。 这群不速之客前脚刚走，蓝月便主动说道：“小姐离开盛都的这段期间，盛都的变化 巨大。” “朝中不少官员被调到了外省，外省的一些官员也在这段期间被调到了盛都。” “奴婢没猜错，闯进咱们院子中的那位姑娘，是刑部尚书柳云清的掌上明珠柳如雪。” 不管是柳云清还是柳如雪，他们的名字对慕紫苏来说都很陌生。 回程时她从赵维祯口中问过盛都的情况。 但被问及的，是她曾经相熟的故交，不认识的人，她没兴趣多去打听。 没想到她不主动招惹别人，倒是有人不识好歹的来主动招惹于她。 柳云清？ 柳如雪？ 什么时候，天启的官员，已经嚣张到这种天怒人怨的地步了？ 第713章 一场大火 这伙人的到来，并没有给慕紫苏带来太大的影响。 将柳家那群落水狗赶出家门，慕紫苏便将这些人忘到了脑后。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过去了。 让慕紫苏没想到的是，当天夜里，有人偷偷潜入宁心阁，在院子里放了火。 将蓝月、绿梅精心打理的这栋小院落给烧得面目全非。 虽未造成人命伤亡，看着自己的家被毁得一塌糊涂，慕紫苏心情已经坏到了极点。 翠花气得声都变了，扯着嗓门子大喊：“哪个乌龟王八蛋敢在小爷面前放火烧宅。” “出来，滚出来，看小爷一泡屎臭不死你。” “紫紫，别愣着 了，赶紧进宫去找祯哥哥主持公道。” “居然有人连咱们的宅子都敢烧，我看那些蠢货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慕紫苏将大声嚷嚷的翠花抱进怀中，“先别嚷了，你祯哥哥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处理，这种小事，咱们不要去麻烦他。” “放火之人会是谁，并不难猜，定与白天闯进咱们家门的那些不速之客有关。” 慕紫苏冷笑一声：“居然敢算计到我的头上，这笔账，我是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的。” 慕紫苏是睚眦必报之人，她做人的原则只有一个，你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去欺负你。 一旦你让我觉得我的利益受 到了威胁，我会让你为此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 柳如雪是吗？ 尚书府的大小姐是吗？ 你敢烧我宅子，我就让你们尚书府不得安宁。 慕紫苏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宁心阁被烧的当天夜里，她便带着蓝月和绿梅走了一趟刑部尚书府。 在府中家丁无所察觉时，一把火烧了尚书府用来存放金银的库房。 你柳大小姐不是家财万贯，看谁的房子好，就大张旗鼓，不顾别人意愿的甩出银票将人逐出家门么。 既然柳家这么能耐，我慕紫苏自然有法子让你们柳家一夜之间变成穷光蛋。 为了避免在放火时引起府中家丁的注意， 慕紫苏配了迷药，将守夜的家丁迷晕。 她并没有杀人的念头，只想给柳大小姐一点教训，纵火的地点是藏放金银珠宝的库房。 看着无情的大火将柳家的家底给烧得精光，慕紫苏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蓝月和绿梅连夜离开。 这场大火整整烧了两个时辰。 昏迷中的侍卫被浓烟呛醒时，珠宝财物已经在大火的焚烧之下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废墟。 柳家存放家财的库房一夜之间被烧为灰烬，这件事在盛都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身为柳府的一家之主，柳云清要被这个纵火犯气到七窍生烟。 谁人如此大胆，敢在夜半之时闯进 他们柳家纵火行凶？ 他柳云清可是刑部的尚书大人。 敢在刑部主审面前肆意妄为，那个纵火犯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那间被烧毁的库房，里面虽然存着不少值钱的宝贝，却并非是柳家全部的家底。 饶是如此，这场大火，还是将柳家的家产给折进去了大半。 柳云清派人对纵火犯的行踪展开了调查。 柳如雪隐隐将怀疑的目标落在了宁心阁那个不知姓甚名谁的丫头身上。 可柳如雪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她爹。 她们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纵火之人的身份来历。 另外，这件事若真追究起来，她很担心自己也会被连累进去。 第714章 结了仇怨 宁心阁的那场大火是她派人去放的，若对方反咬她们柳家一口，柳如雪担心自己任性妄为的行为会为她爹带来麻烦。 柳如雪对这起莫名其妙的纵火案选择了沉默，却在心中暗暗发誓。 敢挑衅她柳大小姐的权威，早晚有一天，会让那不知死活的丫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心阁夜里被人纵火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赵维祯的耳朵里。 刚回盛都，赵维祯便被一连串的麻烦事缠上了身。 对于慕紫苏的一举一动，他却片刻不敢怠慢。 生怕一个看不住，又被慕紫苏这个刁钻又狡猾的小狐狸溜了。 当宁心阁被纵火的事情 汇报到赵维祯面前时，他命人将慕紫苏请进了皇宫。 仔仔细细将慕紫苏打量了好一阵，赵维祯才心有余悸地说：“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赵维祯如同惊弓之鸟，害怕慕紫苏再出什么意外。 慕紫苏笑道：“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昨晚发生的事情，今儿一早就传到了你的耳中。” “看这样子，你在我身边没少安插耳目吧。” 赵维祯连忙否认，“你误会了，朕怎么可能会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安插耳目。” “再怎么说，宁心阁的前身也是平远侯府。” “侯府发生了这样的状况，朕身 为天子，怎么能对侯府被放火一事袖手旁观。” “既然宁心阁已经无法住人，干脆搬进宫中，朕会派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不必了！”慕紫苏摆手：“昨晚那场火虽烧得突然，却因为发现得及时，并没有给宁心阁带来太大的损失。” “只是苦了我府中那两个婢女，精心栽种出来的那些花花草草被烧得面目全非。” “想恢复之前的繁花锦簇，怕是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慕紫苏岂会看不出赵维祯的打算。 她可不想被他束缚在眼皮子底下监视起来，更不想被外人说自己的闲话。 “放心吧。” 慕紫苏反 安慰了赵维祯一句，“宁心阁被烧得精光，不是还有慕府给我去住么，我不缺安身之所。” 赵维祯无奈地干笑了两声，这才询问起那场火灾的缘由。 未等慕紫苏开口解释，随慕紫苏一同进宫的翠花按捺不住心底的恼怒，告起了御状。 “祯哥哥呀，这件事你可一定要为我家紫紫做主。” “咱们家会被人放火，都怪那个姓柳的。” “你都不知道那姓柳的坏女人有多嚣张，居然带着好几万人闯进宁心阁欺负紫紫，还对紫紫大打出手。” 翠花还要再说下去，被慕紫苏无奈地打断。 “翠花，添油加醋是不良的行为。 哪有好几万人，只不过就是几十人而已。” 赵维祯闻言急了，“姓柳的？哪个姓柳的？” 慕紫苏有什么说什么，将柳家大小姐带着管家和家丁闯进她家门，欲花三千两银子买下宁心阁这件事情讲述了一番。 慕紫苏道：“虽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昨晚那场火与柳家有关，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除了与我发生过口角，且在临走之前放下狠话说要报复我的柳家大小姐，我找不到第二个会在夜半之时对宁心阁纵火行凶。” 慕紫苏瞥了赵维祯一眼，“我离开盛都才一年而已，朝廷官员的变动已经大到这种惊人的地步了？” 第715章 大打折扣 赵维祯当然明白慕紫苏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他点了点头。 “朕上位之后，接二连三做了一连串的改革，朝廷的律例也做了大幅度的调整。” “你口中所说的柳家，家主柳云清，曾经是一位颇受百姓信任和爱戴的地方官。” “会被提拔到刑部任职，是因为此人拥有非常敏锐的办案直觉。” “从他为官现在，办了不少奇案大案，他才在其他官员的担保之下，被调任到了盛都，坐上了刑部主审的位置。” 赵维祯话锋一转，“朕听说，昨天夜里，柳府存放金银的库房在一夜之间被烧成了灰烬，这件事，应该 与你颇许干系吧？” 慕紫苏也没隐瞒，落落大方地承认：“没错，柳府的那场大火，是我放的。” “我这个人做事非常公平，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是我做人的准则。” “莫非陛下想要公事公办，将我放火烧了柳府库房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赵维祯瞪她一眼：“朕护着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公事公办，将你纵火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赵维祯凑到慕紫苏的耳边赞道：“柳府的那场大火纵得漂亮。” “今后谁若敢再欺负你，你不必自己动手，直接告诉朕，朕自会想办法让那些欺负你的人付出比 这更沉重的代价。” 赵维祯这个人护短得很，得知柳如雪敢对自己心爱的姑娘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恨不能派出暗卫，将柳如雪当场处决。 而原本在他心里还颇有一些才气的刑部尚书柳云清，也被他冠上了教女不当的罪名，公正清廉的形象大打折扣。 翠花满脸欢喜道：“好啊好啊，有祯哥哥为咱们做主，以后再也不怕被人欺负了。” 慕紫苏冲翠花飞去一记白眼，“咱们这辈子什么时候被人给欺负过？” 翠花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喃喃自语道：“好像还真是没有过哎。” 赵维祯被这一人一宠逗得忍俊 不禁。 心底越发觉得慕紫苏这飞扬跋扈的小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心中欢喜。 慕紫苏却不想在宫中停留太久，一来，是不想让人多说嫌话。 二来，赵维祯现在的身份与从前不一样。 身为一国之君，他每天要忙的事情不计其数，她不想因为自己而浪费他大太多处理朝政的时间。 聊完昨晚的纵火案之后，便试探地询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再进一次地宫吧。” 提到地宫，赵维祯的好心情没了。 他支唔地说道：“近日朝廷发生了不少变故，一时半会，朕怕是抽不出时间陪你去地宫。” “你 且安心在盛都住着，进地宫这件事，咱们稍后再议。” 潜意识里，赵维祯并不相信诅咒一说。 但慕紫苏一年前走得那么绝决，他相信若没有真凭实据，她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决定。 地宫里的那个诅咒，成了他不想面对的梦魇。 能逃则逃，能避则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慕紫苏永永远远的留在自己身边。 慕紫苏见他对地宫的话题如此反感，隐约猜到他的想法。 无奈地叹了口气，慕紫苏点头道：“好，既然你近日太忙，进地宫的事情，咱们就往后拖一拖。等你忙完手中的事情，再进地宫也不迟。” 第716章 职位不低 见赵维祯的御案上堆了好几叠折子，慕紫苏非常识趣。 “你先忙着，等得了空，咱们再聚。” 赵维祯哪里舍得她这么快离去，忙不迭拉住她的手臂。 任性地说道：“午膳的时间就快到了，你陪朕吃完午膳再走也不迟。” 不给慕紫苏开口拒绝的机会，对门外的下属吩咐：“快去备膳，朕饿了。” 慕紫苏正欲拒绝，赵维祯又将视线移向翠花：“翠花也饿了吧，想吃什么尽管开口。” 听说有吃的，翠花来了兴致，一连说出好几个菜名，打算留在宫中吃大户了。 就这样，慕紫苏在赵维祯的极力挽留之下，陪他在宫 中吃了一顿丰盛的午膳。 两人并不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 即使中间分开了一年，感情却如同相识多年的老夫老妻，丝毫没有生疏。 慕紫苏对赵维祯的口味了若指掌，赵维祯也对慕紫苏的口味习以为常。 吃饭时，你帮我夹菜，我喂你喝汤，动作娴熟得连他们自己都察觉不到。 为了让慕紫苏在自己身边多陪伴片刻，赵维祯故意延长了吃饭的时间。 平时只要半炷香的时间就可以解决一顿饭，今天，硬是将时间拉长到了一个时辰。 席间，赵维祯主动将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情向慕紫苏倾诉了一番。 朝廷接二连三有 官员遇害，杀人凶手现在还没有踪迹。 这让赵维祯颇感头疼，因为死掉的那些大臣，在朝中担任的职位并不低。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奇死亡，导致他们的职务以及正在处理的事情，不得不移交到其他官员的手中。 这件事说着简单，做起来却甚是麻烦。 朝廷命官的位置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坐的，需要经过层层考核，达到他的要求之后才能封官加爵。 赵维祯还要派人调查这些大臣的死因，以及他们生前都得罪过哪些人。 慕紫苏见他一脸纠结，心底不是滋味。 论年纪，赵维祯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而已。 却要肩负起一国之君的责任，每天处理这么多棘手的事情。 见他被这一连串的案子搞得焦头烂额，慕紫苏问道：“被谋杀的大臣既然都在朝中担任着重要的职位。”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接二连三的离奇死亡，有没什么共通点？” “比如他们共同牵扯着利益，又或者说，这些人共同得罪过什么仇家？” 赵维祯摇了摇头：“目前被谋杀的官员一共有三个。” “第一个是内阁大学士周天放，半个月前，他死在家中的浴桶之中。” “府中的下人发现他时，桶中的水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 “周天放临死之前 ，手筋脚筋被挑断，死状的可怖。” “第二个是在礼部任职的刘文定，周天放死后的第三天，刘文定在自己家悬梁上吊了。” “死时衣服被脱了个精光，浑身上下布满了鞭痕。” “他死之前，曾经被人狠狠凌虐过。” “第三个是朝中的一位武将，官居四品，此人名叫钱保山。” “钱保山死的更是离奇，头部和身体被人用利器割成了两段，凶手的做案手法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这三个人之间平日里并无太多交往，且在同僚的口碑之中也绝非是大奸大恶之辈。” “朕初步推断，这些人并无实际关联。” 第717章 左膀右臂 慕紫苏思忖了片刻，对赵维祯道：“看事情不要光看表面。” “他们死得这样离奇，杀人凶手的做案手段又如此残忍，不难看出，凶手对他们应该是恨到了极致。” “除了寻找凶手的来历，还要针对这几位死者生前的情况做一番详细的调查。” “这些死者表面看去没什么关系，说不定调查过他们的生平之后，关联就出来了。” 经慕紫苏这么一提醒，赵维祯如醍醐灌顶，有了新的想法。 他笑着说道：“紫苏啊紫苏，朕离了你，就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这次回盛都，你可不能再走了。” 慕紫苏并没有应下这个请求，见饭菜已经吃得差不多，她起身道：“ 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赵维祯还欲挽留，慕紫苏用下巴指了指案头上堆积如山的折子。 “你要做个负责的君王，不能辜负百姓对你的信任。放心吧，没跟你进地宫之前，我不会再擅自离开。” 听她做出这样的保证，赵维祯这才放下心来。 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口，边走边嘱咐：“盛都这一年来发生了不少变化。” “你家里人远在外省，对你也没个照应，有什么事，就进宫来找朕，千万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还有，司铭和卿然他们还不知道你已经随朕回了盛都，你要不要抽个时间与他们见上一面？” “当日你不辞而别，他们几个都很担心你的安 危。” 慕紫苏含糊道：“与他们见面这件事，等我在盛都安顿下来之后再说吧。” 迟迟不与这些好友取得联系，慕紫苏自然有她的私心。 万一地宫中的诅咒真的存在，她最终还是会选择离开。 与其与好友们来一次短暂的重聚，还不如让他们将自己慢慢遗忘。 赵维祯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心底略感忧虑，却又不知该用什么办法让紫苏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只能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让她安心在盛都住着，无论发生事，有他这个帝王照应着，保证不会让她受到委屈。 被赵维祯碎碎念了整整一路，慕紫苏离开了宫门。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正逢七 月初一，慕紫苏决定去观音寺上一炷香。 大清早天色刚亮，她便在蓝月的陪同之下来到了观音寺，上香的人着实不少，不乏盛都的一些名媛贵妇。 慕紫苏打扮得很是低调，没有华袍加身，也没有珠钗点缀。 只穿了一袭素色的长裙，一头漆黑柔顺的长发随意绾在脑后，一只朴素的簪子牢牢固定。 饶是这样，仍掩饰不住她逆天的美貌。 与她擦肩而过的香客看到慕紫苏的容貌时，会不自觉地露出惊艳的目光。 并在心中暗自猜测，这是哪家父母生出来的孩子，漂亮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慕紫苏并没有将旁人打量的视线放在眼中，她提着鲜花果篮，一路上 ，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蓝月搭着话。 蓝月掩嘴轻笑，对慕紫苏道：“再过两个月，小姐就要年满十七了。” “奴婢还记得，与小姐初识时，小姐还不到十五。” “那时的小姐容貌已经生得世间少见。两年的时间过去，小姐的五官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惊艳美丽。” “难怪那些香客经过小姐身边时，无不露出震惊的目光。” 蓝月并没有夸张，与两年前还带着孩子气的少女相比，现在的慕紫苏，多了一分成熟，更多了九分魅力。 十七岁的女子，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 慕紫苏长年享受着血灵戒的滋养，不但面容精致美丽，皮肤也白晳得像剥了皮的煮鸡蛋。 第718章 失落 即使没有妆容点缀，依旧美得张扬肆意。 莫说男子，即便是女子见了这副容貌，也要露三分嫉妒的神色。 慕紫苏笑了笑：“容貌再美，也如昙花一般眨眼即逝，随着年纪的增长，我迟早也会变得人老珠黄，美貌尽失。” 慕紫苏从来不想在容貌上多作文章，越是在意，当有朝一日失去时便越是失落。 蓝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上香的过程还算顺利，虽然香客多了一点，每个人都懂得寺院的规矩。 不争吵，不闲聊，恭恭敬敬地在佛祖面前求下心愿。 令慕紫苏觉得奇怪的是，从她踏进观 音寺的那一刻，觉有一双眼睛，在她捕捉不到的情况下盯着自己。 当慕紫苏向四下张望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蓝月看出了慕紫苏的不对劲，低声问：“小姐，您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慕紫苏摇了摇头，安抚道：“没事。” 两人上了香，送了花，才功德圆满地踏出了大雄宝殿的殿门。 慕紫苏抬腿正欲离开，就见距她大概二十步之遥，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对方看着自己，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光芒仿佛带着挑衅之意。 慕紫苏眉头一皱，越发觉得那个孩子眼熟。 蓝月也看到了那个孩子，主仆二人同 时朝对方望了过去。 小男孩似笑非笑地打量了慕紫苏片刻，才留下一个晦莫如深的眼神，转身离去。 慕紫苏脱口说道：“那个孩子，不是陈庭昱么。” 慕紫苏记忆向来不错，即使时隔一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一年的时间过去，陈庭昱好像并没有太明显的变化，这不合常理啊。 像陈庭昱这个年纪的孩子，几天不见，个子就会抽高几分。 一年的时间过去，陈庭昱并没有长大的迹象，还像当初一样，那么瘦小，那么神秘。 自从陈思思和赵维祈这母子二人双双被天晟帝毒死，与陈思思有关的一 切，仿佛也被掩埋在历史之中。 那段时间，慕紫苏忙着帮赵维祯上位，对陈庭昱最后的下场并没有做太多的了解。 事隔一年，她居然会在观音寺看到陈庭昱的身影，无形之中勾起了她对往事的诸多回忆。 “蓝月，你认得刚刚那个小孩吗？” 蓝月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倒也称不上认识，奴婢每次来观音寺上香，都会看到这个孩子。” “他好像就住在这里，大概是被寺院中的某个和尚收养的徒弟。” 蓝月看到一个年轻的和尚从面前经过，于是将和尚拉了过来，打招呼道：“慧聪大师，还记得我吗？” 被唤做慧聪的和尚回头看了蓝月一眼，笑着施礼道：“原来是蓝姑娘，多谢你上个月来观音寺捐的那笔香油钱。” “藏经阁年久失修，幸亏有那笔经费周转，藏经阁才有机会被重新修葺。” 蓝月道：“大师客气了，每隔一段时间向观音寺捐银子这件事，是我家小姐安排的。” 蓝月很是恭敬地将慕紫苏引荐给了眼前这个叫慧聪的和尚。 在蓝月的引荐之下，慕紫苏与慧明打了招呼。 得知眼前这位漂亮姑娘才是真正的捐资人，慧聪很是客气，连连向慕紫苏道谢。 浅聊几句，慕紫苏主动将话题引到了陈庭昱的身上。 第719章 陈小公子 蓝月对陈庭昱的情况了解不多。 这个叫慧聪的和尚在观音寺出家已久，自是对寺中的情况了若指掌。 “不瞒施主，陈小公子是一年前被送到咱们观音寺的。” “据说他的亲戚曾经是后宫某位颇为受宠的妃子。” “那妃子患了重疾离开人世，家中的亲人走的走，散的散，陈小公子就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孤儿。” “方丈见陈小公子身世可怜，心生恻隐，便将他带回寺院暂时收养。” “不过，陈小公子的身体不太好，时常患病，找了不少郎中诊治都并不见效。” “时间一久，方丈也就渐渐放弃，决定听天 由命了。” 慕紫苏忙问：“可知他患的是什么病？” 慧聪摇摇头：“贫僧不太清楚，被请来为他诊治的郎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好在陈小公子是个省心的孩子，平日里跟着寺院中的和尚吃素，生活方面的要求也不算太高。” “有他一口饭，有他一件衣，在寺院的日子过得也算逍遥自在。” 慕紫苏还欲再问，忽听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紫苏，是你吗？” 循声望去，闯进慕紫苏视线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慕紫苏惊道：“宝儿？”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慕紫苏私交甚笃的周宝儿。 周宝儿身边还围着几个衣着华丽的姑娘，看上去应该都是盛都权贵家的小姐。 周宝儿见那人果然是慕紫苏，她又惊又喜，忙不迭扑了过来，拉住慕紫苏的手。 “真的是你？你回盛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既然你回了盛都，怎么也没来我们周府找我来玩。” “当日你不声不响地离开盛都，一走就是一年多，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亏我还将你当成最好的朋友，走之前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 “。哎呀，好啦不说这个，走走走，既然见了面，咱们非得坐在一起好好聊上一聊才行。” 周宝儿对身后的 姑娘说道：“你们先走吧，我遇到了故交，不跟你们去珍宝阁看首饰了。” 打发了同伴，周宝儿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拉着慕紫苏问东问西，恨不能将这一整年的思念倾吐出来。 被周宝儿这么一打岔，慕紫苏只好与慧聪道别，没有去理会陈庭昱的情况。 在周宝儿的邀请之下，两人来到了阔别已久的鹤仙楼边吃边聊。 得知周宝儿已经与段无洛订了亲，慕紫苏真心为两人感到高兴。 “婚宴大概在几时举办？” 周宝儿道：“要等到来年开春了，今年适合成亲的黄道吉日不多。” “只能一拖再拖，将成亲 的日子拖到明年。” “紫苏，你呢？这一年之中，你都去了什么地方？” “当年为什么会走得那么突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欺负你吗？” 慕紫苏不知该从何答起，只能含糊解释：“也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出去走走，带着翠花去见见世面。” 周宝儿忙问：“翠花现在还好吗？” 慕紫苏笑道：“又肥了两圈。” 周宝儿忍俊不禁：“肥点好，肥点才可爱。“ ”紫苏，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我有空可以再去找你玩吗？” 慕紫苏道：“我现在住在外公留给我的宁心阁，你若无事，可去我家找我来玩。” 第720章 打听八卦 那天，慕紫苏和周宝儿在鹤仙楼聊了好久。 两人分别时，周宝儿仍一脸的依依不舍，就差拉着慕紫苏回自己家中陪着她彻夜长谈了。 与无拘无束的慕紫苏相比，周家为周宝儿设了门禁，回去得太晚，难免要被长辈责罚。 趁着周家的门禁到来之前，慕紫苏让周宝儿赶紧回府。 免得犯了府中的禁忌，让家中的长辈为她担惊受怕。 没想到第二天，慕紫苏便接到周宝儿派人送来的请帖，请她去参加某位盛都名媛举办的赏花宴。 为了表达诚意，周宝儿亲自乘着车轿，来到宁心阁接慕紫苏一同前往。 初回盛都 的慕紫苏本来对这些应酬并不感兴趣。 见周宝儿一脸诚挚地邀请自己，盛情难却下，只好坐进了周府马车之中。 周宝儿朝四下张望了一眼，好奇的问道：“翠花呢？怎么不见它的身影？” 慕紫苏说道：“它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天还没亮，就溜出院门不知跑到哪里去玩了。” 说是出去玩，其实就是打听八卦去了。 盛都的局面与一年前大有不同，为了尽早适应盛都的生活，翠花自告奋勇，决定对盛都目前的情况做一番仔细的侦察。 天色刚亮，勤劳的翠花就离开了家门。 没能与翠花打上招呼的周宝儿 非常失望。 阔别一年，也不知翠花那个小家伙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 慕紫苏道：“如无意外，我会在宁心阁这边住着。” “以后日子还长，你有空可以随时来宁心阁探望翠花。” 周宝儿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拉着慕紫苏坐进了自家的马车，朝宴会的地点驶了过去。 坐进马车之后，慕紫苏才提出心底的疑问：“举办赏花宴的是哪家的千金？” 想当年，慕紫苏也是名媛圈中的大红人，在皇家书院读书时，认识了不少官家小姐。 周宝儿请她去参加赏花宴，想必邀请她们的人，应该是旧相识。 “哎 呀，瞧我这记性。” 周宝儿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请你去参加宴会，居然忘了告诉你邀请人的名字。” “是当初与咱们一同在书院读过书的李芳菲，不知你对李家四小姐还有没有印象？” 慕紫苏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 皇家书院的学生不少，与她聊得来的人却并不算多。 周宝儿笑着解释：“昨天咱们在观音寺偶遇时，李芳菲就在我身边。” “当年读书时，她爹在朝中的职位是隶部左侍郎。” “几个月前，原隶部尚书因年纪太大辞官归隐。” “辞官之前向陛下力荐这 位李侍郎，接任了尚书的职位。” “李芳菲这个尚书府的四小姐，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咱们盛都的头号名媛。” 尽管周宝儿解释得详尽，还是无法勾起慕紫苏对这位李小姐的太多记忆。 周宝儿说道：“本来我也不爱参加这种宴席的。” “不过李小姐大清早就派人送了帖子过来，还在帖子中注明，无论如何也要请你一同出席。” “我想着，你初回盛都，说不定还要与这些人打交道。” “不如趁这个机会见见故友，万一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也不至于两眼抓瞎。” 慕紫苏很感激周宝儿的一番好意。 第721章 赏花宴 虽然对宴会的主人没什么印象，既然人家已经在帖子上写明要她一同出席。 再开口拒绝，难免会让人觉得她不给面子。 让慕紫苏意外的是，宴席的地点居然设立在盛都的西郊。 周宝儿为她解释：“西郊一带有不少闲置的土地被官宦人家花高价买走，并在这里盖建花房，种植一些市面儿上买不到的奇花异草。”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以举办宴会为由，将挚交好友约到一起。” “一边赏花，一边吃宴，这成了近日来盛行的习俗。” 慕紫苏听得啧啧称奇，短短一年的时间之中，居然发生了这么 多意想不到的变化。 当慕紫苏和周宝儿步下马车时才惊讶的发现，曾经荒芜人烟的盛都西郊，盖建了好几座大型花房。 想必这些花房的主人，都是盛都中非富即贵的人物。 李四小姐是今天这场宴席的主人，赴约来此的宾客络绎不绝。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笑容满面地将来往的客人请进宴会场。 一路走来，呈现在慕紫苏面前的，是五颜六色的奇花异草。 这些花草被培植在漂亮的花盆之中，怒放着自己鲜活的生命。 大多数姑娘都对美丽的花草爱不释手，慕紫苏自然也是如此。 只不过，别人 欣赏花草的外表，她则喜欢研究花草的药性。 欣赏之余，慕紫苏也在暗中打量来往的宾客。 令她意外的是，现在的盛都已变成了另一番景像。 受邀前来的宾客，一个个让她觉得眼生。 即使略有几个看着面熟的，也因为当年接触甚少，她连人家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看出慕紫苏眼底的纠结，周宝儿笑着说道：“这也不奇怪，当年与咱们一同在皇家书院读过书的同窗，多数已经嫁人了。” “她们个个在家中相夫教子，哪有多余的时间参加宴会。” 慕紫苏无语凝噎：“不知不觉，我们的年纪已经大 到了这种地步？” 周宝儿哈哈大笑：“是呀，天启的姑娘过了十五便可嫁人。” “咱俩同年，都十七了，可不就是老姑娘么。” 慕紫苏被噎得说不出话，老姑娘？这对她来说可真是一个新鲜的称呼。 周宝儿拍了拍她的手，打趣道：“好啦，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当真。” 说笑时，两人已经被李家的仆役请到了宴席现场。 除了姑娘家，受邀前来的宾客之中，还有不少官宦人家的公子少爷。 天启的民风相对开放，这种男女共同参加一个宴席的例子比比皆是。 慕紫苏看到席间居然还有不少 年轻俊美的公子时，只稍稍诧异了片刻，便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高谈阔论的公子哥们，看到宴会现场忽然来了一位眼生的姑娘，无不露出惊艳的神色。 慕紫苏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即使穿着打扮普通到了极致，依旧可以艳压群芳，将众人视线吸引到她的身上。 “周小姐来了。” 一道陌生的嗓音从慕紫苏的耳后传来。 循声望去，就见盛装打扮的少女，在几个妙龄丫鬟的簇拥之下，面带笑容地迎了过来。 当对方看到慕紫苏时，嘴边勾出一个看似和善的笑容。 她主动问道：“慕三小姐，好久不见啊。” 第722章 再见面 慕紫苏怔愣了片刻，才在周宝儿的提醒之下得知，这个和自己打招呼的姑娘，便是今天宴会的主人，李四小姐李芳菲。 辨认了片刻，慕紫苏从这位李小姐的脸上找到了几分熟悉的痕迹。 是与她们一同在皇家书院读书的同窗。 只是这位李小姐当年不擅言谈，极少会在公众场合中抛头露面，才导致慕紫苏对她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慕紫苏客气地冲李小姐点了点头，“李四小姐，好久不见！” 李芳菲很是主动地将慕紫苏带到了她的位置，边走边道：“昨天在观音寺见到你时还不敢相信，听说你一年前离开了盛都， 是不是当年发生了什么变故？” 李芳菲突如其来的询问，倒让慕紫苏措手不及。 什么时候，她与这位李小姐的关系已经要好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了？ 心中略感排斥，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 “承蒙李四小姐惦记，并没有发生什么变故，不过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罢了。” 见慕紫苏不想深谈，李芳菲也没有继续追问。 只是客气地说道：“希望今天的宴席，给二位带来快乐。” 门口处传来一阵骚动，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呛人的香气。 慕紫苏自幼习武，嗅觉和听觉比正常人优越百倍。 当那股香气闯进她的鼻 息中时，她忽然觉得这股味道似曾相识。 朝门口的方向望去，慕紫苏脸色微微一变。 引起这场骚动的罪魁祸首，正是与她有过一次正面交锋的柳家大小姐，柳如雪。 她怎么也来了？ 慕紫苏向周宝儿投去疑惑的一眼，低声问：“你认识她？” 周宝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是柳家的大小姐柳如雪，盛都名媛圈的新贵。” “我与她并不熟悉，只在一些特殊的场合中遇到过彼此。” “她会参加今天的宴席，应是与李四小姐之间的私交还不错吧。” 李芳菲笑容满面地迎了过去，果然应了周宝儿的猜测，李 芳菲与柳如雪之间的关系非常要好。 一见面，便有说有笑，仿佛彼此已经认识了好几十年。 李芳菲亲自带着柳如雪朝席间走去，柳如雪途经慕紫苏的桌前时，忽然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 柳如雪对李芳菲道：“这人看着眼熟，芳菲，不为咱们介绍一下吗？” 李芳菲笑道：“她是前任兵部侍郎家的三小姐慕紫苏。” “慕侍郎在一年多前接到调令，被调到了外省任地方官。” “她初回盛都，你没见过她，也是正常。” 柳如雪当着众人的面讥讽道：“区区一个地方官家的小姐，居然也有资格来参 加咱们的宴会？” 周宝儿的脸色难看了下来，从慕紫苏踏进这里现在，李芳菲口口声声唤慕紫苏为慕三小姐。 却忘了，慕紫苏在很久以前，便被天晟帝封为了郡主，身份地位不知比在场这些人高贵了多少。 她正欲替慕紫苏辩解几句，便被慕紫苏给拉了回去。 早在柳如雪踏进这道房门时，慕紫苏便隐隐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与李芳菲并无交情，忽然接到对方的请帖，请自己来此参加宴席，这让慕紫苏感到不解。 目睹李芳菲与柳如雪关系匪浅时，慕紫苏猜出，今天这场宴席，怕是有人故意给她安排的一场鸿门宴。 第723章 鸿门宴 那天夜里，她明目张胆地烧了柳家的半数家财。 吃了瘪的柳如雪虽然当时没有声张，定是将这份怨恨压在心底，伺机想办法报复自己呢。 柳如雪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想到了反击之策。 看来，柳如雪并非如她想得那么愚蠢。 面对柳如雪的当众挑衅，慕紫苏笑容可掬道：“不知这位小姐姓甚名谁？” 既然柳如雪装出一副和她从未见过面的样子，她自然也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李芳菲介绍道：“她是刑部尚书柳云清柳大人家的嫡长千金。” 话未说完，便被慕紫苏笑着 打断：“听说刑部尚书府前几天晚上莫名其妙地着了一场大火，那场大火将柳家的家财给烧成了灰烬。” “柳小姐，你们家已经沦落到快要破产的地步，还将自己打扮这样耀眼华丽，该不会将所有的家底穿在身上，来这个场合撑场面吧？” 慕紫苏话音刚落，就引来旁人的一阵轰笑。 笑出声的这些人并不是有意给柳如雪难堪。 而是慕紫苏的嘴巴太过刁钻，出于人类的本能，旁观者才笑出声来。 柳如雪没想到慕紫苏会这样大胆，她故意让李芳菲举办这场赏花宴的目的，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给慕紫苏一点教 训。 还未等她出手反击，便在慕紫苏的恶意奚落之下成了别人眼中的笑柄。 柳家夜里被人纵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其他人谁都不敢在她面前揭这个伤疤，慕紫苏倒是好，身为罪魁祸首，居然主动提及此事。 柳如雪仗着她爹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高，渐渐忘了她爹私底下对她的教诲。 无论发生事情，只要在公众面前，必须维护好柳家的形象。 可是现在，她成了众人眼中讥讽的笑话。 这感觉就如同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扒光了衣裳，让向来居高自傲的柳如雪恨得牙根直痒。 抬起手，柳如雪就要抽慕 紫苏一巴掌。 这一掌还没打下去，手腕被人用力捏住。 偌大的宴会现场安静得毫无声息，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柳如雪的身后。 “司铭？” 出于本能，慕紫苏意外地唤出了这个名字。 捏住柳如雪手腕，且让众人在变得安静无比的始作俑者，正是与慕紫苏阔别了一年之久的故交，霍司铭。 与霍司铭一同出现在这里的，还有史上年纪最小的一品丞相段无洛，以及倍受盛都无数名媛追逐爱慕的镇国公爷顾卿然。 这三位，如同雷打不动的铁三角。 他们不但是朝中握有实权的风云人物，也是倍受当今陛 下器重的心腹臣子。 虽然在场的很多人与这几个风云人物年纪相当，彼此之间的身份却相差了千里之遥。 人家年纪轻轻便在朝中谋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反观受邀前来的这些官家公子，却连一官半职都没有落到。 以霍司铭为首的这几大风云人物，早成了千金小姐们争先恐后要嫁的才俊。 很多人都忘了，曾经的霍司铭、段无洛还有顾卿然，是皇家书院不受待见的弃子。 那个时候的他们，地位低下得连过街老鼠都不如。 属于他们的黑历史已被尘封在往事之中，没有人敢不怕死的再重提当年那段晦暗的岁月。 第724章 得罪不起 一年不见，慕紫苏记忆中的那几个少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不再是当日在黑槐殿看到的弱龄少年。 他们成熟了，长大了，一个个身材颀长，英姿挺拔。 褪去属于少年人的幼稚，隐隐显露出男子汉们该有的气概。 慕紫苏不明白霍司铭等人为何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之中。 周宝儿小声道：“是我告诉无洛，你已经回了盛都，今天会陪我一同参加李四小姐举办的宴会。” 慕紫苏这才恍然大悟。 霍司铭厉声斥道：“有些人，不是你随随便便得罪得起的。” 柳如雪随她 爹在盛都生活了这么久，岂会对盛都这几个风云人物毫无所知。 她没想到，这位年轻的护国将军，会为了区区一个慕紫苏，当众对自己做出这样的喝斥。 顾卿然皮笑肉不笑地对柳如雪道：“紫苏的父亲虽然是外省的地方官，可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天晟帝在位时，曾下达圣旨，封她为紫苏郡主。” “这里在场的一个人，在郡主面前，都低上一等。” “不想被朝廷的铁律加以制裁，就赶紧低头道歉。” “免得闹到陛下面前，会落得一个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 道歉 ？ 给慕紫苏道歉？ 柳如雪向来自高自傲，怎么可能会给这个险些放火烧了她柳家的罪魁祸首低头道歉。 原本还有几分优越感的李芳菲见朝中这三位大人物不请自来，心底一阵发虚。 她扯了扯柳如雪的衣袖，低声警告：“先道歉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柳如雪自然知道顾卿然、霍司铭这些人极不好惹。 她心底再怎么不甘，也不敢当众和顾卿然等人起争执。 不情不愿地朝慕紫苏看去一眼，“方才是我失礼，若有得罪之处，请慕小姐不要见怪。” 慕紫苏并未将柳如雪这 个跳梁小丑放在眼中，对方道不道歉，对她来说不重要。 倒宝儿很是恼怒，瞪了李芳菲一眼，“紫苏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居然利用我将她引来这里被你们嘲笑奚落。” “李芳菲，你且记得，从今以后，有我周宝儿出现的地方，你最好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紫苏，我们走！” 在周宝儿的掺和下，慕紫苏以一种很离奇的方式，与曾经相交甚笃的几位故友重聚到了一起。 几个人目前所身处的地方是鹤仙楼最好的一个房间。 刚刚坐定，顾卿然便先声夺人道：“慕紫苏，你不够意思。 ” “回盛都这么久，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若非宝儿通知无洛你已经回了盛都，你打算瞒多久？一辈子都不想告诉咱们你已经回来了？” 顾卿然可不像其他两位好友还懂得收敛。 之前在李芳菲在宴会上，他不好给慕紫苏难堪。 此时，坐在身边的都是铁哥们，顾卿然一改之前的从容与傲气，劈头盖脸地便要跟慕紫苏争个是非高下。 霍司铭和段无洛虽然没有对她多加指责，眼底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目光，掺杂了受伤的神色。 周宝儿赶紧安抚：“大家都是好朋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第725章 为何离开 周宝儿暗暗瞪了段无洛一眼，小声道：“你怎么将他们两个也叫来了？” 段无洛轻咳了一声：“故友回盛都，理应一同前来探望。” 事已至此，慕紫苏知道自己再不给几位好友一个交代，定会被他们打入仇人的行列。 赶紧出言解释：“不告诉你们我已经回来了，是因为我不确定这次回盛都会住多久。” “有些事，是我与维祯之间的秘密，暂时不便对你们坦白。” 还敢将维祯这个名字用这种随意的方式唤出口的，天底下也只有慕紫苏独一份。 顾卿然问道：“莫 非陛下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慕紫苏摇头：“并没有！” 顾卿然又继续追问：“还是说你做了对不起陛下的事情？” 慕紫苏白了他一眼：“也没有。” 顾卿然恼怒道：“既然没有，你走什么？” 慕紫苏无可奈何地看了众人一眼：“我走，自然有我走的理由。” “这件事涉及到太多未知的秘密，既然维祯没有跟你们说，我自然也不好说出口。” “等事情的真相正式揭穿之后，我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向你们解释。” 段无洛问道：“之后你还要离开盛都？ ” 慕紫苏眼底出现了片刻的迷茫，“看情况吧。” 还是霍司铭比较厚道，关切地问道：“你在外面的这些日子，过得还顺心吗？” 这种如亲人一般的问候，令慕紫苏倍感窝心。 凭她的本事，并没有人欺负到她的头上。 但流落在外的这段时间，她时常会想念曾经的朋友。 忽然被问到在外面过得顺不顺心，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见她眼底泄露出悲伤，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喳喳唬唬的顾卿然也一改常态，讨好地往慕紫苏碗中夹着菜。 “不管当年你为啥要走， 既然已经回来了，今后再有什么事，咱们就一起商量着来。” “紫苏啊，不是我说你，好歹曾经的你也是咱们盛都的风云人物，怎么能被那个姓柳的给欺负了去？” “说起这个姓柳的特别不要脸，仗着她爹在朝中颇具地位，居然厚颜无耻地将主意打到了陛下的身上。” “你都不知道，当年她随她爹第一次去盛都去见陛下时，险些被陛下迷得失去了神智。” “盛都上上下下都知道柳如雪对陛下一见钟情，到了非陛下不嫁的地步，你说可笑不可笑。” 霍司铭捅了捅 顾卿然，冲他直使眼神，示意他少说几句。 顾卿然白了他一眼：“你捅我干什么，我说得又没错，难道你们不承认柳如雪对陛下一片痴心吗？” 换做别人，肯定要气上一气，可慕紫苏表现出来的却是一脸的无动于衷。 并不是她对赵维祯没有感情，而是她没有将柳如雪这号人物放在眼中。 霍司铭担心慕紫苏多想，“你离开盛都一年，不断有人劝陛下尽快立后，陛下始终不肯回应大臣们的劝谏，现在还孤家寡人。” “紫苏，我相信，陛下一定不会背叛你们之间的感情。” 第726章 往事回忆 慕紫苏笑了笑：“你们几个能否不要将我想得那么脆弱，难道你们忘了，当年你们在黑槐殿被欺负得抬不起头时，是谁带着你们杀出一条血路，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放心吧，我做事自有分寸，该我得的，我不计代价的也会去争，不该我得的，白送到我面前我也不稀的要。” “倒是你们几个，听说这一年来混得都很不错。怎么样，站在高处看风景的感觉，是不是很美。” 慕紫苏这番话，勾起了众人对往事的回忆。 想到他们一路跌爬滚打，历经了那么多磨难才走到今天这个 位置，着实不易。 当年若没有慕紫苏为他们指路，现在，他们还躲在黑槐殿那个鬼气森森的地方做个名不见经传的家族弃子呢。 能有今天的成就，慕紫苏所付出的努力没有人可以取代。 众人重聚，难免要聊一聊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慕紫苏问霍司铭：“记得我临走之前，曾给你祖父留了几颗保命丸。” “按时间推算，再活个三五载应该不是问题。” “可我听说，你祖父在我离开盛都不久之后便过世了。” 霍司铭点了点头，“家丑忽然外扬，祖父受不得这样的打击，便在 众人猝不及防之际离开了人世。” 见慕紫苏朝自己投来询问的一眼，霍司铭解释道：“我母亲当年被她孪生妹妹害死的事情，在我的调查之下，罪证确凿，并被公之于众。” “恶人得到了应有的惩治，曾经辉煌的将军府一夜之间蒙上骂名。” “祖父觉得是我丢了霍家的脸，命令我不准将这件事大白于天下。” “可我不甘自己的生母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最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霍司铭说得简单，经历时，自然遭受了不少磨难。 那个时候的他，成了霍家的敌人。 每一个人 都在针对他，可霍司铭为了心中的信念，最终选择了尊重本心。 没想到霍老爷子没经受住这个打击，一时怒火攻心，就这么去了。 没有霍老爷子为霍家撑腰做主，霍家很快就垮了台。 算霍司铭还有良心，对于家族中那些真心想投靠他的人略加提拔。 霍家的一些宗亲在朝中谋了不错的差事，很多人感激他的出手相帮，一反之前对他的偏见，倒是真心诚意的成了他麾下的拥趸。 唯有当年欺负过他的霍司玉几兄弟，被他赶出盛都，此生不见。 得知扎在霍司铭心头的那根利刺被拔 除，慕紫苏打心底为他感到高兴。 席间，又来了一位客人，正是朝廷唯一的一位女将军，公孙白。 公孙白与慕紫苏的私交也甚是不错。 看到英姿飒飒的公孙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慕紫苏心中甚是感慨。 当年假扮成黑小子混进军营中的莽撞少女，眨眼之间，竟摇身变成了刚正不阿的女将军。 这才是属于慕紫苏的交际圈，被她当成朋友对待的，绝不会在背后算计于她。 公孙白的到来，为这场朋友之间的聚会增添了更多的热闹和喜气。 这顿饭，吃得众人宾主尽欢，好不痛快。 第727章 李芳菲 按下这群阔别已久的小伙伴重新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暂且不提。 在赏花宴上当众出丑的柳如雪，此时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全，非常不是滋味。 众目睽睽之下，霍司铭一行人气焰嚣张地将慕紫苏风光带走，留下胆颤心惊的众人面面相觑。 良久之后，这些人担心事后惹祸上身，未等宴席开始，便谎称有事，临时离场。 眨眼之间，偌大的宴客厅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不管是李芳菲还是柳如雪，都看得出来，她们这回是惹上大.麻烦了。 宴会进展到了这个地步，自然 是以失败作为收场。 待众人陆续离开，柳如雪才问李芳菲，顾卿然口中所说的紫苏郡主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李芳菲也很委屈。 她曾经是与慕紫苏共同就读于皇家书院，可读到一半，家中出事，她中途休学，被家人送到了外省的亲戚家居住。 这一住，就是一年多，当她再回到盛都时，慕紫苏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慕紫苏被天晟帝封为郡主，以及她与霍司铭等人有着怎样深厚的交情，李芳菲对此了解的并不太多。 正因如此，得知柳如雪想要收拾的人是慕紫苏时， 才自告奋勇的提出，她可以帮这个忙。 见李芳菲一脸委屈，柳如雪发狠地说道：“不管慕紫苏是什么来头，今天这口恶气，我不会就这算咽下去的。且等着吧，她哭的日子在后面呢。” 在鹤仙楼依依不舍地与朋友们道别之后，慕紫苏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到了宁心阁。 回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踏进家门，便被蓝月告知，半炷香之前，陛下派人来宁心阁送口讯，让她速速进宫一趟，陛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她商议。 慕紫苏回房换了一身衣裳，边换边问蓝月：“陛下这个 时间派人来这里请我进宫，可曾说过是为了何事？” 蓝月手脚勤快地从衣柜中翻出一套干净的衣裙，动作迅速地帮慕紫苏一一穿好。 边穿边说：“过来送口讯的是一位小公公，什么事他没有说。” “从他的神态和眉宇间不难看出，陛下这么急着请小姐进宫，应该是发生了很急的事情。” “那位小公公得知小姐并没有在家，便急匆匆回宫复命。” “还说，无论小姐多晚回来，都要奴婢务必将这件事告诉小姐。” “宫门会为小姐开着，只要拿着陛下亲赐的令牌，随 时随地都可以进宫见驾。” 说话的工夫，蓝月将一块用纯金打造的令牌递到慕紫苏面前。 接过令牌看了一眼，只见牌子正中工工整整地雕刻了一个“祯”字。 “紫紫，我陪你一起去吧。” 翠花听说慕紫苏要进宫，嚷嚷着也要跟着一起去凑热闹。 慕紫苏并没有拒绝翠花的请求，换完衣裳，便拿着御赐的令牌，趁天色还没有黑下来之前，带着翠花匆匆踏进了皇宫的大门。 这块御赐令牌的威力果然不小，负责看守宫中安全的侍卫们看到令牌的样貌，放行，片刻都不敢耽误。 第728章 蒋公案 慕紫苏一路顺畅无阻地带着翠花来到了皇宫，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御书房。 这个时间还在御书房忙着，看来赵维祯这个帝王做得还真是很忙。 “紫苏，你来了。” 赵维祯将御书房内闲杂人等给打发了出去，亲自迎了过来，将慕紫苏拉了进去。 慕紫苏满脸不解，“这个时辰唤我进宫，是怎么了？” 翠花笑嘻嘻接口：“还能是什么，想你了呗。” 赵维祯在翠花的小脑袋上摸了，笑着对慕紫苏说道：“是啊，朕是想你了。” 慕紫苏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眼角的余光扫到赵维祯的御案上 堆放着好几叠卷宗。 有几本卷宗还掉到了地上，使书香气浓重的御书房看上去就像被台风扫过一般。 慕紫苏随手抽了一本卷宗扫了一眼，只见卷宗上面写着“蒋公案”三个大字。 慕紫苏未经同意便随意翻看卷宗的行为非但没有引起赵维祯的不悦，反而开口询问：“紫苏，这个案子，你曾经可曾听人提过只言片语？” 慕紫苏茫然地摇了摇头：“从这份卷宗的记载来看，蒋公案发生在二十年前。” “按时间推算，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自然对这起案子毫无所知。” 她看了赵维祯一眼： “你让我唤我进宫，莫不是为了这起案子？” 赵维祯并没有立即否认，他亲自打开蒋公案的卷宗，将里面记载的资料递送到慕紫苏面前。 “你先看看这个案子的一些相关细节。” 慕紫苏也没推脱，接过资料，静默无声地扫视着上面记载的内容。 蒋公案发生在二十年前的一个冬天，这起案子会被命名为蒋公案，是因为涉案之人名叫蒋钦国。 这个蒋钦国在当前称得上是天启的一位风云人物，此人聪明绝顶，文武双全。 三十八岁时承袭了国公爷的位置，被当时的同僚尊称一声蒋公。 蒋钦 国这一辈子，可以用顺风顺水来形容，出身于国公府的他，自幼饱受父母长辈的疼爱。 父亲过世之后，他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国公的位置。 并在朝中混得风声水起，可谓只手遮天，无人能及。 直至二十年前，蒋钦国惹上麻烦。 陆陆续续有外省官员对其投诉弹劾，被弹劾的罪名不计其数。 杀人放火，奸杀掳掠，行贿受贿，买卖官职。 大.大小小的罪名罗列在一起，整整八十八条罪状。 怒极之下，先帝命人将蒋钦国收监入狱。 因为罪证确凿，无可辩证，权势滔天的蒋钦国便被推到了午 门被处以斩首之刑。 与大多数案件相比，发生在二十年前的这起蒋公案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朝廷官员利用官职为非作歹，鱼肉百姓，这是历朝历代都禁止不了的盲区。 蒋钦国仗势欺人，犯下重罪，最后以性命作为代价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只能说他犯了大多数官员都会犯的错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才会失去做人的理智。 见慕紫苏将蒋公案的卷宗放回原位，赵维祯问：“可看出了什么端倪？” 慕紫苏说道：“被接二连三谋杀的那几位朝廷大臣，与二十年前的这起蒋公案脱不开干系。” 第729章 漏网之鱼 赵维祯道：“不愧是朕的紫苏，观察力果然够细致。” “你说得没错，那些离奇死亡的大臣，都与二十年前的蒋公案撇不清关系。” “蒋钦国当年被迫伏法，这些大臣功不可没。” “他们来盛都赴职前，曾在各省各地担任过地方官。” “弹劾蒋钦国的官员名单之中，他们的名字被列在了第一页。” “朕还查到，其余参与弹劾案的官员，也在蒋钦国被斩首之后，接二连三发生了意外。” “只不过，那些官员任职的地方并不在盛都，且好些官员十几年前便陆续过世。” “相关的一些记载之中，只说他们死状离奇，凶手是 谁至今也毫无下落。” “这些官员会落得惨死的下场，很可能是有人为了二十年前的蒋公案在暗中展开的报复。” 慕紫苏面露诧异，“莫非凶手是蒋家的后人？” 赵维祯道：“蒋钦国活着时虽然妻儿无数，但他当年犯下了诛九族的重罪。” “与蒋钦国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尽数在那起案件之中丢掉了性命。” “按这条路线来推断，杀人凶手不可能会是蒋家的后人。” 慕紫苏道：“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赵维祯沉默片刻，认同道：“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从当年记载的资料来看，蒋钦国膝下三子四女死在二十年前， 还有一件事朕没有说。” 赵维祯又放出一记重磅炸弹。 “那些地方官当年会如此顺利的将蒋钦国送上断头台，赵言风，也就是朕的九叔，从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九殿下？”慕紫苏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虽然现在也没有实质证据证明，赵言风就是自己的师父天机先生。 潜意识里，慕紫苏已经将曾经名声大噪的九殿下，与自己那位神出鬼没、来历不明的师父天机先生当成同一个人来看待。 提起师父，一年前离开盛都之后，她曾带着翠花回了一趟凤凰山。 意外的发现，多年来居住在凤凰山的师父，不知何时已经 离开那里。 这一年之中，慕紫苏一边为穷困的百姓行医治病，一边打探师父的下落。 可现在，她都没有查到师父的行踪。 猛然听赵维祯提到赵言风三个字，慕紫苏的心陡然一惊。 赵维祯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九王叔当年倍受祖父宠爱，很大多臣在陛下面前说不上话，便请九王叔为他们出头，从中周旋一、二。” “这份卷宗之中并没有提到九王叔的名字，朕却从其他相关的资料中发现了端倪。” “按史官记载，祖父当年下令对蒋钦国严加查办。” “是因为他听取了九王叔的建议，辉煌一时的蒋国公才会被拉下马，成 了阶下囚，并落得个全家老小被处以极刑的下场。” 慕紫苏担忧道：“按这个逻辑来推断，九殿下很有可能也会因为二十年前的这起案子受到诛连。” 赵维祯点头：“话虽如此，九王叔下落不明，是生是死，朕也并不知晓。” “会这么急着将你请进皇宫，是因为朕知道，你头脑清晰，断案力强。” “这起看似简单的蒋公案，背后肯定还存在着更复杂的原因。” “为了尽快破掉这起危及朝廷命官性命的凶杀案，朕希望你能给朕出出主意。” 话说得冠冕堂皇，只有赵维祯自己知道，他是故意趁这个机会与慕紫苏单独相处。 第730章 另有新欢 从太平县回来之后，慕紫苏便在宁心阁住着。 他不派人前去邀请，她这辈子都懒得踏进宫门一步。 这让赵维祯着急，总担心在自己看不到的情况下，又被慕紫苏溜了。 朝廷接二连三有官员死亡，便趁这个机会，以自己能力有限为由，死皮赖脸地非要将慕紫苏留在身边做他的智囊团。 慕紫苏冰雪聪明，岂会看不出赵维祯这么做背后的真正用意。 见他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眼巴巴等着自己给他答案。 慕紫苏不忍心拒绝他的请求，“既然你信得过我，我就留在这里陪你分析一、二。” 赵 维祯连忙打蛇上棍，“如果连你都信不过，这世上也就没有谁值得朕去相信了。” “话说时间也不早了，这个时辰，正是用晚膳的时间，不如咱们先填饱肚子再办公。” 慕紫苏摆了摆手：“我刚在鹤仙楼吃过了。” 赵维祯眉头耸了起来：“你去了鹤仙楼？和谁？” 慕紫苏这才想起，她和顾卿然、霍司铭等人在鹤仙楼吃饭的事情，赵维祯还全然不知。 简单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向赵维祯讲述了几句。 得知柳如雪再一次不识好歹的给紫苏难堪，赵维祯怒了。 “这柳如雪怎么回事？接二连三 找你的不痛快，要不要朕下令给她一些难堪？” 慕紫苏还没接口，翠花先声夺人道：“祯哥哥，我可是听说，那位柳家大小姐，对你情有独钟？” “我家紫紫离开盛都的这段日子，你是不是琵琶别抱，又有了新欢？” 这种话从一只鸟的口中说出来，着实充满了喜感，可赵维祯却笑不出来。 “什么琵琶别抱？什么另有新欢？朕连姓柳的长什么样子都不得而知。” 赵维祯并没有撒谎，在感情上，他就是一个死心眼。 除了慕紫苏入他的眼，其他姑娘无论是美是丑，都不在他关心的范畴之内 。 慕紫苏离开盛都的这一年中，自然有不少恨嫁的女子试图勾引自己以谋上位。 可赵维祯一门心思将时间花在思念紫苏上面，哪有工夫理会其他女子频频向他投来的好意？ 慕紫苏瞪了多嘴的翠花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 翠花小声哼哼：“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这么说，还不是怕你被坏男人给骗了。” 赵维祯哭笑不得：“翠花，你这话说得也太伤人了。” “之前还一口一句祯哥哥的叫着，一眨眼的工夫，朕就成了你口中的坏男人？” 翠花露出委屈的神色：“如若不然，外面怎么到 处都在传你和那姓柳的坏女人的绯闻？” 翠花说话虽然有诸多夸张的成份，却也没有偏离事实。 经过它这几日的打听，打听到一些令它不开心的事情。 柳家那个小姐随父亲柳云清进盛都之后没多久，便将爱慕的目光投到了当今陛下的身上。 这让一心维护慕紫苏的翠花脱口说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赵维祯被翠花气着了：“在你眼中，朕是苍蝇还是那只有缝的蛋？” 翠花说道：“据我猜测，你应该注是那只有缝的蛋。” “哈哈哈。”慕紫苏忍俊不禁，当着一人一鸟的面大笑出声。 第731章 聚一聚 翠花恨铁不成钢道：“紫紫，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慕紫苏在翠花的头上揉了，“好啦翠花，身为一只鸟，你操心的事情有点多。” “再这么无止境的操心下去，会影响你的寿命的。” “知道你这几日四处打听盛都的消息辛苦，不过感情这种事，图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 “你祯哥哥如果喜欢上别的姑娘，我自然会无条件成全，毕竟强求得来的感情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咱们也不能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便怀疑你祯哥哥对感情的执着。” “在我看来，你祯哥哥绝不会喜欢上柳如 雪那样的姑娘，他还没有眼瞎到那种地步。” 慕紫苏虽然不是神，该有的自信还是有的。 如果赵维祯饥不择食到连柳如雪都不放过，她只能说当初是自己眼瞎，错负了真心。 慕紫苏给予自己的高度信任，令赵维祯心中欢喜。 他佯装生气地瞪了翠花一眼，恨声说道：“连你家紫紫都对朕如此信任，你以后可不能再将朕视为一只有缝的蛋。” 两人一鸟笑闹一番，御书房的气氛也在不知不觉变得轻松愉悦了起来。 得知慕紫苏已经与故友们重逢，赵维祯一边高兴，一边沮丧。 曾经他也是 那个小团体中的一份子。 可是现在，却因为立场的不同，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无拘无束的和朋友们开怀畅饮。 好在紫苏已经回了盛都，还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这让赵维祯沮丧的心情略有好转。 心中暗想，等回头寻个合适的机会，将朋友们召集到一起，好好聚上一聚。 笑闹之后，慕紫苏便全心全意将心思投放在蒋公案上面。 二十年前的那起蒋公案，还牵扯了不少附带案件。 为了从这些案子中寻到珠丝马迹，慕紫苏很是仔细的对每一份卷宗都展开了细致的审阅。 不知不觉，时间 已经到了深夜。 当赵维祯从御案中抬起头时，瞥眼望去，慕紫苏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在自己面前，她毫无防备地闭着双眸。 长长的睫毛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是那么卷翘而又修长，将她那张漂亮的面孔，衬托得更加精致动人。 赵维祯心尖儿微颤，伸出手指，在白晳的脸颊上轻轻抚荡，触感好到逆天。 赵维祯忽然又心疼起来，若非为了自己，紫苏也不会累得睡在这种地方。 都怪他一时任性，偏要用这种方式将她留在宫中。 他绕过桌案，将睡着了的慕紫苏打横抱了起来。 径自走向御书房旁边的偏殿，将她安置在象牙榻上。 翠花不知何时飞了过来，“你可不能趁我家紫紫睡着时对她行轻薄之事。” 赵维祯轻手轻脚地为慕紫苏盖好被子，才一脸凝重地对翠花说道：“紫苏是朕要用一辈子时间去疼爱的姑娘，朕比你更懂得珍惜她的性命和名声。” 翠花这才放下心来，小声咕哝：“算你识相！” 早朝的时间大概需要一到两个时辰，遇到朝政忙碌时，会将时间延长至三到四个时辰。 延长早朝时辰的情况并不太多，前来上朝的大臣，很多人天不亮就要早起。 第732章 思念 为了避免上朝迟到，大臣们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只等下了朝之后再回府用膳。 赵维祯登基后，对朝中的臣子体恤，尽量将议政的时间控制在两个时辰之内。 可是今天却出了状况，早朝的时间只维持了半个时辰，便草草结束，宣布退朝。 在大臣们万分不解的目光中，陛下匆匆起身，兴冲冲离开了议政殿。 瞧那模样，就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等着他亲自去处理一样。 赵维祯很急，紫苏昨晚留宿在御书房的偏殿，也不知现在有没有醒。 在议政殿与大臣们商讨国事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慕紫苏。 想 她昨晚睡得好不好？ 想她现在有没有醒？ 想她醒了之后会不会饿肚子？ 想她肚子饿时想吃什么？ 在这种思念的煎熬之下，赵维祯做了一次不负责任的当权者。 未等大臣们讨论完朝政，便随便寻了个借口，匆匆结束了今天的早朝。 离开议政殿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赵维祯三步并做两步，迅速回到了御书房。 有资格在御书房伺候的，都是他培养出来的心腹。 这些心腹，自然知道慕紫苏在陛下心中占据着怎样重要的地位。 见陛下迈着疾步赶了回来，在偏殿门口伺候的宫女行了个大礼 ，才压低声音提醒。 “郡主还在里面睡着，郡主的鹦鹉临走前吩咐，郡主近日休息得不太好，她没睡醒之前，尽量不要打扰她的睡眠。” 得知慕紫苏还没有醒，赵维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没醒的话，就意味着她昨天晚上睡得还不错。 心爱的姑娘近在咫尺，且在自己的身边休息得这样毫无防备。 赵维祯心中欢喜的同时，忙低声吩咐宫女去安排早膳。 待会儿紫苏若醒了，肚子肯定会饿，趁这个机会，两人还能坐在一起吃一顿丰盛的早餐。 带着这种美好的想法，赵维祯决定趁紫苏醒来之前，将 手边正在处理的几件事情赶紧处理完毕。 等紫苏醒来之后，也能多抽出些时间陪她聊天解闷。 椅子还没坐热，就传来刑部尚书柳云清带着女儿前来见驾的消息。 这父女二人来做什么？ 赵维祯满心不解，却还是命人将柳家父女给请了进来。 这并不是赵维祯第一次和柳云清的女儿柳如雪见面。 宫中时不时举办宴席时，柳云清时常会将他的宝贝女儿带在身边。 即使赵维祯与柳如雪有过数次交集，却是他第一次拿正眼去瞧这个柳如雪的长相。 个子没有紫苏高，五官没有紫苏美，气质没有紫苏好 。 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平凡，平凡到赵维祯不想拿正眼去瞧这个女人。 若非她三番五次惹紫苏不快，赵维祯会直接将她视为空气，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见陛下目光灼热地打量着自己，柳如雪俏脸绯红，心尖儿不受控制地微微直颤。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被自己今天的打扮给惊艳到了？ 为了给陛下留下一个好印象，进宫之前，柳如雪可是做了好一番准备工作。 这是柳如雪第一次与年轻俊美的陛下近距离相处。 之前随父亲进宫参加宴席时，只能远远遥望着这位身姿挺拔的年轻帝王。 第733章 不如直说 现在柳如雪都无法忘记，第一次进宫见驾时，年轻帝王那如同天神降临的气势，在她心底留下了怎样不可磨灭的记忆。 柳如雪含羞带怯地在心中做着个种猜测时，柳云清主动说出了此番进宫的目的。 “臣今日贸然带小女进宫见驾，是因为臣膝下这个不成器的闺女，昨天在李家四小姐举办的宴席之上，得罪了朝中的几位权贵。” “都怪臣教女无方，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今天带着女儿进宫见驾。一来，希望陛下看在臣这些年为朝廷鞠躬尽瘁的情份上不予计较小女的过错。” “二来，也求 陛下在几位大人面前为小女说说情，让他们不要对小女生出过多的误会。” 柳云清拉拉杂杂说了一堆有的没有的，听得赵维祯云里来，雾里去，最后也没明白柳云清想表达什么。 他是知道柳如雪仗势欺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但被柳如雪得罪的只有慕紫苏，跟朝中其他权贵有什么关系？ 听了半晌也没听出所以然的赵维祯，直言问道：“柳大人，有什么话，你不如直说。” 柳云清故弄玄虚了好一会儿，才直切主题。 “是这样的，小女昨日去盛都西郊出席李家四小姐的赏花宴。” “吃宴的 过程中，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惹恼了外省位地方官家的小姐。” “据说这位小姐当年深得先帝器重，还破格将她封为了郡主。” “这位郡主殿下与段大人，顾大人以及霍将军关系不错。” “导致这几位大人对小女生出了误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小女不少难堪。” “小女回府说起这件事时，臣颇感诧异。” “为了避免彼此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臣这才带着小女进宫。” “烦请陛下从中周旋一、二，替小女在几位大人面前求个情面。” 这番话，听起来并无不妥之处。 实际上，柳云 清却将段无洛、霍司铭以及顾卿然骂了进去。 他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暗示陛下，倍受器重的那位臣子，权利已经大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 柳云清会带着柳如雪进宫见驾，也想趁这个机会为=女儿在陛下面前创造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他对顾卿然那些人看不上眼，仗着与陛下私交不错，便不将自己放在眼中。 昨天听女儿提到她在李四小姐的宴会上，被顾卿然和霍司铭当众斥责时，恨不能冲到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面前找他们理论一番。 思来想去，柳云清决定，带女儿进宫见驾。 他对精心培养 出来的女儿很有信心，陛下现在年纪还轻，可他早晚要立后纳妃。 以女儿的姿色和才学，被选进后宫成为人上人，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去太平县之前，赵维祯对柳云清的印象还算不错。 自从得知柳云清的女儿数次不识好歹地找紫苏的麻烦，赵维祯对柳云清的看法大打折扣。 此时听柳云清话里话外公然挑拨卿然和无洛等人的是非，赵维祯怀疑起柳云清的智慧。 无洛、卿然以及司铭，都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心腹臣子。 曾几何时，他们还陪着自己上过战场杀过敌，为了自己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第734章 打抱不平 他和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深厚到了情同兄弟的地步。 岂是柳云清一个外来臣子区区几句话就能轻易挑唆的？ 在此之前，他已经对昨天那场宴席的情况了若指掌。 知道卿然等人在宴席上大发雷霆，是为了替紫苏抱打不平。 小误会？ 赵维祯心中冷笑！真当他这个帝王是白当的是不是？ 换做从前，赵维祯也懒得在臣子面前计较这些是非得失。 可此事涉及到了慕紫苏，赵维祯不能就这么算了。 “柳大人能有这样的觉悟，真是再好不过。” “朕知道你们柳家只有这一个闺女， 自幼疼惜宠爱一些并无过错。” “但关起门来，柳大人爱怎么宠就怎么宠，爱怎么疼就怎么疼。” “到了外面，最好还是谨言慎行，切莫为了一时痛快，折辱了你们柳家的门楣。” “卿然和司铭他们，都是不拘小节之人，不会小肚鸡肠去为难一个姑娘家。” 柳云清没想到，他这招以退为进，换来的竟是这样一个令人尴尬的后果。 柳如雪也从陛下那略显阴森的目光中看出了的不对劲。 难道说，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曾得罪过当今万岁爷吗？ 柳家父女一头雾水，不知该如 何接口时，一道慵懒而又夹杂着亲昵的声音传了过来：“维祯，你怎么没让人早些叫醒我？” “这都快到午时了，没想到这一觉我会睡得这么久。” 慕紫苏打着呵欠从偏殿处走出来时，就看到书房之中，除了赵维祯，还有两个陌生人。 不，其中一个她认得，正是数次与她发生口角的那位柳家大小姐，柳如雪。 赵维祯见慕紫苏是醒了，一改之前的威严霸气，步下御案，笑意盈盈地迎了过去。 “紫苏，你醒了，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 慕紫苏尴笑一声：“抱歉，不知道你有公事 在忙，时候不早，我先回了。” 赵维祯拉住她的手臂，“与公事无关，你无需避讳。” “先别急着走，朕让人备了膳，都是你爱吃的口味，等吃了饭，再回去也不迟。” 慕紫苏没控制住，不雅地打了个哈欠，又没什么形象地揉了揉眼睛。 咕哝道：“我没睡够，想回去之后再补个眠。” 赵维祯抽出帕子替她擦去眼角因为打哈欠流出的泪珠，“朕为你准备的那张象牙塌睡得不舒服吗？” 两人如同老夫老妻般亲昵的互动，令柳家父女为之惊叹。 更有甚者，他们还听到对方刚刚直 呼了陛下的名姓。 柳如雪目眦欲裂，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数次给她难堪，让她恨之入骨的慕紫苏，竟然与陛下的关系亲密到了如此地步？ 柳云清也是一脸震惊。 难怪陛下今天这么早就结束了早朝，原来是为了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娘。 祸国殃民这四个字闯进柳云清的脑海之中。 眼前这个姑娘容貌生得太过逆天，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姑娘？ 难怪陛下为了他，连早朝的时间都可以随意改变。 “陛下，不知这位姑娘是？”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柳云清急切地知道对方的来头。 第735章 什么关系 赵维祯倒是没有让柳云清失望，“她就是柳大人刚刚提过的紫苏郡主，慕紫苏！紫苏，这位是刑部尚书柳大人。” 她就是紫苏郡主？ 柳云清慕紫苏身上打量了几眼，原来昨天就是她在宴席上与自己的女儿发生了冲突。 进宫之前，女儿已经在他面前坦白了之前那起莫名其妙的纵火案的起因。 虽然柳云清对女儿的冲动行为恼怒，但对方为了报复，肆无忌惮的跑到尚书府，烧他柳家半数家财，这等丧心病狂的行为同样令柳云清恨之入骨。 没想到纵火犯就在眼前，这让柳云清对这个叫慕紫苏的姑娘生出了记恨之意 。 很显然，这位紫苏郡主昨天晚上应该是住在宫中一夜未回。 那么，她与陛下是什么关系？ 柳云清在心中盘算的同时，慕紫苏也朝柳家父女看了过来。 她似笑非笑道：“原来你就是破了无数奇案的刑部尚书柳大人，真是久仰大名。” 口中说着客套的言词，话语之间却没有半分恭敬之意。 慕紫苏又不傻，岂会看不出柳家父女对自己投递过来的深深恶意。 从柳云清那不善的目光中不难猜出，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和他女儿之间发生过了数次矛盾。 连她放火烧了尚书府钱库这件事，也一并计算了进去。 柳 云清语带挑衅道：“紫苏郡主，久仰大名。” 慕紫苏勾了勾唇：“柳大人客气！” 短短几句话，柳云清便察觉出这个叫慕紫苏的姑娘绝非池中之物。 那股浑然天成的霸气与自负，连他这个久经官场的老狐狸都自叹不如。 慕紫苏并没有太多兴趣与柳家父女打交道，对赵维祯道：“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官场谋杀案，我这边最终得出来的结论还是之前的那个。” “凶手十之八、九是蒋家的后人，按照这条线索去查，定会将杀人凶手给引出来。” 柳云清眉头紧簇，“陛下，我天启自古以来都有一个规矩，女子不 得议论朝政。” “这位紫苏郡主来历不凡，但在陛下面前妄议朝局，未免会破坏了祖宗定下的律例。” 未等赵维祯应声，慕紫苏语带讥讽道：“柳大人身为刑部主审，现在都没能查出连环杀人案的始作俑者，真要论起罪来，也难以向众人交代吧！” 柳云清面色一变：“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办案能力？” 慕紫苏笑了笑：“我这个人喜欢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一切，打嘴炮毫无意义。” “柳大人有时间在这里跟我讲老祖宗的律例，倒不如多抽些时间花在子女的教育方面。” “不怕说一句戳心窝子的话，柳大人如果 连自己的闺女都教不好，还是辞了刑部主审，将这个位置让给别人来坐吧！” 慕紫苏心直口快，对于给自己下绊子的对手，主动出击打压对方，对她来说乐此不疲。 她就喜欢看别人对她恨得牙痒痒，又拿她毫无办法的怂样。 慕紫苏这番不留情面的话，将柳云清气得七窍生烟。 柳云清试图说些什么，为自己驳回一些颜面时，翠花的声音传了进来：“紫紫，你看谁来了。” 随着翠花这声喊，近一年没有在众人面前露面的凤临月风风火火地从书房外面走了进来。 这是阔别一年之后，慕紫苏和凤临月第一次见面。 第736章 再见太后 初回盛都时，慕紫苏便想进宫拜访凤临月。 却被赵维祯告知，母后沉迷于修心理佛，很少过问朝中政务。 她每天将自己关在小佛堂中，拒绝任何人拜访探望。 慕紫苏便将拜访太后的念头暂时压了下去，寻思着等自己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再找合适的机会拜见太后。 闲不住的翠花大清早起来之后，飞到了凤临月居住的小佛堂。 看到翠花，凤临月又惊又喜。 一人一鸟聊了好一会儿，凤临月才得知，慕紫苏居然也在宫中。 凤临月对慕紫苏是真的打心底喜欢疼爱，也愿意为慕紫苏破个 例。 在凤临月心中，慕紫苏已经成了儿媳的不二人选，早已经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待。 “紫苏，你回盛都了。”凤临月的眼底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欣喜之意。 慕紫苏对凤临月也怀有一些奇特的感情，总觉得这位凤皇后与自己师父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慕紫苏心中，凤临月的地位同样也很特殊。 她一改之前对柳云清不善的态度，如同见到亲人般朝凤临月迎了过去。 “娘娘，一年不见，您还像从前那般年轻貌美。” “这副模样，哪里是维祯的母亲，说您是维祯的姐姐都不为过 。” 凤临月被这句话逗得忍俊不禁，拉着慕紫苏的手嘘寒问暖，关切地询问她这一年在外面过得快不快活。 慕紫苏一口一个维祯，听在凤临月和赵维祯耳中，非但没有觉得她过分逾越，反而增添了几分亲近之意。 柳云清和柳如雪稀里糊涂地被陛下以有家事要忙为由请出了御书房，都没能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 慕紫苏的身份着实奇怪，陛下对她感情特别也就罢了。 毕竟慕紫苏嚣张跋扈了一点，却生了一张令男人为之倾狂的绝色面孔。 可是，为什么连孤高冷漠，从不过问别人闲事的太 后娘娘也会对姓慕的另眼相看？ 凤临月会对慕紫苏另眼相看，除了将她视为自己的准儿媳 还隐隐猜到，被她铭刻在心底最深处的男人，便是紫苏口中所说的师父。 在种种原因的羁绊之下，凤临月才对慕紫苏这个漂亮姑娘生出了一种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的特殊情感。 既将她视为聪明懂事的小辈，又将她视为与儿子共度一生的伴侣，同时也将她视为灵魂上许牵扯的亲人。 得知慕紫苏当年不告而别居然另有苦衷，凤临月心疼的同时，不免对慕紫苏口中所说的那个诅咒起了担忧之意。 阔别一 年，凤临月有一肚子的话想与紫苏倾计。 在她的建议之下，慕紫苏再一次被留宿宫中，同凤临月住进了许久不曾回到的鸾月宫。 赵维祯以最快的速度忙完手边的公务，便匆匆来到鸾月宫。 以思念母后为由，厚着脸皮留在这里陪母后和慕紫苏吃了一顿丰盛的晚膳。 包括翠花在内，“一家四口”吃得可谓是宾主尽欢。 本以为这种融洽又温馨的气氛会持续下去，傍晚将至，宫外有人来报，又有一位朝廷官员遭到了歹人的刺杀。 这位受害官员目前在兵部担任侍郎一职，此人姓刘，叫刘长亭。 第737章 刘长亭 意外发生在傍晚时分，刘侍郎与朝中几位同僚在酒楼吃完酒，便醉意朦胧地坐进了回府的马车。 车子行驶到一半，巷口处闯出来一伙来历不明的蒙面人。 他们手段残忍地将刘府的家丁和车夫当场斩杀，轿子里的刘侍郎也难逃一劫。 被这些人一连刺了好几刀，性命垂危，不知是死是活。 赵维祯听完下属的汇报，厉声质问：“刘侍郎现在还没有死？” 下属的面色凝重：“回陛下，据属下所知，刘侍郎伤势严重，被人送回府时，流了好多血。” “当时还留着一口气，也是凶手吉少，无力 回天。” 未等赵维祯应声，慕紫苏提起药箱，“娘娘，今晚不能留在鸾月宫陪您叙话了。” “最近盛都接二连三发生官员被谋杀的案子，直至现在也查不到凶手的下落。” “如果这位刘侍郎命大，说不定能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 “我这就去刘府走一趟，看看能否救刘侍郎一命。” 凤临月吩咐：“让祯儿陪你一起去。” 赵维祯正有此意，虽然他现在是帝王的身份，屈身去臣子家中拜访有失格调。 但眼下情况危急，身份地位这种事情可以放置一旁不予计较。 他也很想陪在紫苏身 边与她寸步不离。 至于翠花，被慕紫苏留在鸾月宫由凤临月代为照顾。 时间紧迫，慕紫苏不敢继续耽误下去，与换上便装的赵维祯双双出宫，快马加鞭，赶赴刘侍郎居住的府邸。 刘府上下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妇孺们哭声一片。 见当今陛下忽然大驾光临，府内上下又是一阵兵慌马乱。 赵维祯安抚了几句，便询问刘府的管家：“刘侍郎现在的情况是怎样？” 刘府管家第一次与天子接触，虽然心生怯意，却不敢有半分怠慢。 他谨慎而又小心地回答：“宫中陆续来了几位御医，为我家 大人包扎了伤口。” “不过，大人的伤势非常严重，听御医的意思，熬不过今晚。” 说话的工夫，赵维祯和慕紫苏已经在刘府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刘侍郎的病榻前。 屋内聚集了好几位御医，见陛下居然带着许久不见的紫苏郡主前来。 御医们一个个激动万分，就要上前行礼问安，被赵维祯抬手挡了回去。 慕紫苏朝几位熟悉的御医们打了个招呼，便疾步走到刘侍郎的床边打量他的伤势。 如下属汇报的那样，刘长亭身中数刀，且刀刀致命。 由于失血过多，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刘府管家说刘侍郎活不过今晚并未夸张。 按刘侍郎现在的身体情况，别说今晚，能再多熬一个时辰都算是奇迹。 值得庆幸的是，慕紫苏的拇指处戴着逆天的血灵戒。 只要被治疗的患者还剩一口气，便可以利用血灵戒保住对方一条性命。 她用血灵戒在刘侍郎的周身上下感应了一圈。 确定刘侍郎受的都是皮肉伤，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这对慕紫苏来说便是天大的喜事。 血灵戒在治愈皮外伤方面的效果非常显着。 为了避免血灵戒的秘密被旁人得知，像往常一样，慕紫苏打发了房中的闲杂人等。 第738章 不要暴露 偌大的房间之内只剩下了她和赵维祯，才肆无忌惮地用戴有血灵戒的手掌，轻轻抚上刘侍郎那露骨的伤口。 奇迹发生得令赵维祯猝不及防，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愈合。 “紫苏。” 赵维祯轻声在她耳边提醒：“留下活口即可，切莫暴露太多。” 刘侍郎的性命固然重要，与紫苏的秘密相比，却不值一提。 慕紫苏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这才有所收敛，只针对几处致命伤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 饶是这样，刘侍郎还是捡回了一条命。 被慕紫苏塞了一颗保命丸之 后，缓缓睁开了双眼，算是从死神手中逃过了一劫。 “陛下。” 当刘侍郎看到赵维祯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府邸，眼中露出惊愕的目光。 赵维祯示意他不要激动，“你被人伏击刺杀，可还记得伤你之人长什么模样？” 提及此事，刘侍郎心有余悸。 他哆哆嗦嗦道：“臣当时着实被那些不明歹人给吓傻了，并没有看清那些人的真实长相。” “不过，臣可以确定，这些歹人，应该与之前谋杀朝中其他同僚的凶手有直接关系。” 赵维祯微微蹙眉：“这个结论从何而来？” 刘侍郎沉默了片 刻，对赵维祯说道：“不瞒陛下，朝中近来血案频出，那几位被杀的同僚与臣的私交虽然一般，但臣与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 “便是二十年前，共同参与过蒋公案。” “看着那些同僚一个接一个被人谋杀，臣已经隐隐意识到臣便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突然。” 赵维祯和慕紫苏对视一眼，看来，他们之前的猜测是得到了应验。 虽然还想从刘侍郎口中询问更详细的细节，奈何刘侍郎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除了怀疑凶手与二十年前的蒋公案有关，其他的，他自 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朝廷接二连三有官员被害，这给盛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霾。 在钦天监的建议之下，朝廷决定在观音寺举办一场大型法事。 一方面帮之前遇害的几位官员进行操度，一方面也想借这场法事驱走晦气。 作为一国之君，赵维祯不可避免的必须亲自带头去观音寺出席这场大型法事。 朝中的文武官员也责无旁贷，品阶在五品以上的，被列入参加法事的名单之内。 观音寺虽然不是盛都最大的寺院，寺中的方丈虚云大师在主持法事方面却颇有经验。 在钦天监的安排之下 ，便将法事的地点定在了观音寺。 法事的流程非常繁琐，方丈要带着寺中的僧人在观音寺的大雄宝殿之内诵读地藏经操度亡魂。 诵完地藏经之后，还要举行隆重的驱邪仪式。 这是一个浪费时间又浪费人力的差事，慕紫苏不在名单之内，对这样的驱邪法事却充满了好奇。 在赵维祯的破例之下，准许她在观音寺围观这场盛大的法事。 法事结束时已经临近晌午，赵维祯作为天启的国君，不可避免的要与其他几位朝中重臣，被方丈请至禅房喝茶叙话。 没了热闹可看，慕紫苏决定先行一步。 第739章 老人家 因为除了赵维祯，其他人并不知道偌大的观音寺还有她这么一个不请自来的围观者。 从法事开始结束，慕紫苏躲在树顶将自己隐藏得密不透风。 她虽然嚣张狂妄了一些，起码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为了不给赵维祯带来麻烦，法事一结束，慕紫苏便打算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偷偷离开观音寺。 就在她欲跳下树顶，离开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期然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陈庭昱？又是这个小孩？ 身为一个幼小稚童，陈庭昱的行为举止，以及眼神动作，与正常孩子有着巨大的不同。 如从前那般，他双眼仿佛被蒙上了一层 阴郁的颜色。 精致的面孔很少会有多余的表情，就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死人，喜怒哀乐这种情绪与他毫无关系。 他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一棵老槐树下。 神态举止，哪有孩童该有的架式，分明就是一个已近暮年的老人家。 慕紫苏被脑海中的这个想法逗笑了。 她怎么会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与老人家联系到一起？ 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人。 循着脚步声望去，居然是不久前在御书房与慕紫苏发生过口角冲突的柳云清。 柳云清身边并没有其他下属跟随，他脚步匆匆，看到槐树下的陈庭昱，步子更是加快了好几分。 很快 便走到陈庭昱的面前，压低了声音，不知说了些什么。 慕紫苏的眸中充满了探究的神色。 柳云清和陈庭昱这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令她感到诧异的是，柳云清这个正三品官员，在陈庭昱这个小孩子面前，竟不自觉地流露出卑躬屈膝的姿态。 因那两人与她之间相隔了好一段距离，慕紫苏并没有听清两人之间说了什么话。 只匆匆耳语了几句，柳云清便抬起脚步，匆匆离开了此地。 站在槐树下的陈庭昱在柳云清离开之后没多久，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慕紫苏的视线之内。 傍晚，慕紫苏进宫去接翠花，与已 经回宫的赵维祯又见了一面，主动在他面前提起了陈庭昱这个名字。 “陈庭昱？” 这个名字令赵维祯感到陌生，经慕紫苏一番提醒，他才恍然大悟道：“你说陈妃的那个侄子啊？” “你若不提，朕差不多已经将这个人给忘了。” “陈妃和赵维祈双双离世之后，凡是跟陈妃有关的亲眷，都被父皇秘密处理了。” “这个陈庭昱，朕倒是印象，他不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小神童么。” “许是他年纪太小，父皇并没有对其赶尽杀绝。” “这孩子为何会流落到观音寺，朕也是今日听你提起之后才恍然得知。” “紫苏，你怎么突然提 到了这个陈庭昱？” 慕紫苏犹豫了片刻，还是将今日在观音寺看到的事情和赵维祯提了一句。 赵维祯诧异：“你怀疑陈庭昱与柳云清之间关系不正常？” 慕紫苏道：“我也说不好，毕竟他二人当时说了什么话我一句也没听清。” “也许那位柳大人只是单纯的问路，一切都是我妄加想象。” “但是维祯，你不觉得那个陈庭昱很奇怪吗？” “距咱们最后一次与他接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长达一年之久。” “正常人家的小孩子一年不见，身体不知会抽高多少。” “可他非但没有长大的迹象，我反而觉得，他好像比从前更瘦小了。” 第740章 招惹 赵维祯陷入了沉思。 紫苏不会无缘无故去怀疑一个人。 她将怀疑的目标放在一个年幼的孩子身上，证明这个孩子一定是有可疑之处。 他问慕紫苏：“要不要秘密将那个孩子抓起来审问一番？” 慕紫苏摆了摆手：“暂时不要打草惊蛇，静观其便，再做决定！” 陈庭昱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周宝儿那边又出了状况。 事情发生得令人猝不及防，周宝儿莫名失踪的消息是公孙白告知到慕紫苏面前的。 慕紫苏离开盛都的这一年多，公孙白与周宝儿之间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虽然一个 军队中的女汉子，一个是后宅中的乖乖女。 却并没有因为彼此立场的不同而影响她们之间的友情。 正因如此，公孙白匆匆来到宁心阁对慕紫苏说出周宝儿意外失踪的消息时，慕紫苏才会惊诧无比。 慕紫苏说：“宝儿乖巧老实、性情温厚。” “从来只有别人招惹她的份儿，她不会主动去招惹其他人。” “再过不久，她和无洛就要成亲了。” “无洛在盛都的地位有多高不可攀，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应该有所了解。” “一旦宝儿嫁给无洛，她就是当之无愧的宰相夫人。” “何人 如此大胆，敢将馊主意打到宝儿的头上？” 公孙白也是一脸的焦急，六神无主地回道：“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宝儿莫名失踪的消息是她身边一个名叫娇喜的婢女告知到我面前的。” “娇喜说，今儿一早，宝儿带着府中四个婢女出门采购。” “晌午时分，宝儿口渴，便在几个婢女的陪同下进了一间茶楼喝茶。” “中途尿急小解，去了一趟茅厕，没想到这一去，便不见了踪影。” 慕紫苏得出结论：“宝儿最后消失的地方是那间茶楼？” 公孙白点头：“暂时来看是这样的 。” 慕紫苏忙问：“有没有针对那间茶楼展开调查？” 公孙白道：“自然是查过，但茶楼老板和伙计们对此事毫不知情。” “而且他们与宝儿之间没有利益关系，不会傻到在经营的买卖处做这种愚蠢的行为。” “紫苏，你初回盛都，我本不该让你参与这么棘手的事情。” “但宝儿现在下落不明，能否请你的爱宠翠花出面，帮忙四处寻找一、二？” 公孙白早就见识过翠花的聪明，自然知道翠花有多厉害。 翠花是飞行类动物，加之形体娇小，嗅觉灵敏，不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 由它出面帮忙寻找，说不定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慕紫苏嗔怪道：“宝儿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莫名失踪，我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 说着，唤出屋内正在睡觉的翠花，并将周宝儿失踪的事情告诉给了翠花。 “啥？宝儿姐姐不见了？” 原本睡意正浓的翠花听到这个噩耗，睡意全无。 它对温柔乖巧又会做很多美食给它吃的周宝儿印象非常不错。 眼下得知宝儿姐姐离奇失踪，翠花自然会挺身相帮。 两人一鸟都是行动派，为了避免错过最佳的营救时间，慕紫苏吩咐翠花展开寻找行动。 第741章 宝儿失踪 公孙白则从身边调动了几个心腹跟在翠花身边替它打下手。 经过公孙白的讲述，慕紫苏得知周宝儿从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 身为周宝儿未婚夫的段无洛已经在周宝儿失踪的第一时间得知了此事。 目前，他联合霍司铭等人已经对周宝儿的下落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 霍司铭手下可以调动的人马可观。 可即便是这样，经过长达两个时辰的寻找，依旧没有寻到周宝儿的踪迹。 慕紫苏随公孙白来到丞相府时，段无洛正沉着脸与几个婢女模样的姑娘说着什么。 霍司 铭和顾卿然都在。 见慕紫苏和公孙白双双现身，众人齐齐迎出门。 段无洛的眼底依旧透露着说不出的阴郁之色。 他勉强朝慕紫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招呼道：“紫苏，你也来了。” 慕紫苏神色凝重道：“宝儿的下落有眉目了吗？” 段无洛摇了摇头：“依旧是毫无所踪。” 霍司铭安慰道：“别担心，十八军团的精锐都不是吃闲饭的。” “只要周小姐还没有离开盛都的地界，就一定会寻找到她的藏身之所。” “无洛，你要坚强一些，别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 顾卿然 也一改从前的玩世不恭，“放心吧，看面相就知道，周小姐是个有福气的姑娘，不会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 这话听上去虽然生硬了一些，从顾卿然口中说出来，可信度真不是一般的高。 好友们的一番劝慰，是让段无洛紧皱的眉头有所疏缓。 他面带感激地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我也相信宝儿会吉人天相的。” 几人简单聊了一会儿，慕紫苏才发现丞相府的会客厅内，还站着几个眼熟的婢女。 定睛一看，这几个婢女，都是跟在周宝儿身边做事的。 慕紫苏向段无洛投去一记疑问 的眼神，“宝儿的婢女怎么会在你的府中？” 段无洛解释：“宝儿失踪之前，与她们几个在一起。“ ”我想着，说不定可以从她们几个口中问到一些珠丝马迹。” 公孙白低声在慕紫苏耳边说道：“那边那个身穿紫衣的婢女，便是我刚刚与你提过的娇喜。“ ”宝儿失踪的消息，也是她逐一告知给众人得知的。” 娇喜听到了慕紫苏与公孙白之间的对话，她肿着双眼，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慕紫苏面前，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不知郡主殿下是否对奴婢略有印象，当初我家小姐与郡主相互 往来时，奴婢曾数次被小姐带在身边与郡主见面。” 慕紫苏瞧了娇喜一眼，点头道：“我记得你。” 娇喜眼中泪光泛滥，“求郡主一定要找到我家小姐，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奴婢也活不下去了。” 娇喜抹着眼泪，痛哭失声，倒是将主仆情深的一面表现得入木三分。 慕紫苏原本也没有多想。 像娇喜这种从小就在主子身边长大的家生子，与主子之间有着深厚感情的例子不在少数。 她曾经与周宝儿在一起往来时，在一些场合之中见过娇喜的身影。 看得出来，周宝儿对娇喜应该是信任的。 第742章 娇喜 见她跪在自己面前难过得直掉眼泪，慕紫苏不禁心生恻隐。 便伸出手，将娇喜从地上扶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戴在慕紫苏拇指上的血灵戒忽然生出了巨大的反应。 每当血灵戒接触到毒物时，就会用不断发热的方式来提醒自己周围有危险。 放眼望去，会客厅除了无洛、卿然、司铭、小白，就只有被无洛叫来问话的几个婢女。 娇喜扑过来之前，血灵戒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慕紫苏试图去扶娇喜时，血灵戒才传来热感。 这是不是意味着，娇喜身上藏放着毒药？ 这个猜测令慕紫苏心头 一悸，她并没有对此做出反应。 而是将手轻轻搭在了娇喜的手臂上，慢慢将对方给扶了起来。 当她用戴有血灵戒的手去碰触娇喜时，指间的热感越来越强烈。 这个娇喜，果然有很大的问题。 为了避免自己错怪好人，慕紫苏边扶边道：“放心吧，你家小姐一定会相安无事的。” 慕紫苏将娇喜拉到其他几个婢女身边，伸出手，在几个被吓呆了的婢女肩上轻拍几下。 “大家都放松一些，我知道你们都是宝儿身边最受信任的心腹。” “你们家小姐莫名失踪，给你们几个造成的打击肯定不小。 ” “你们家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做婢女的，自然无法向府中的主子们交代。” 慕紫苏说这番话时，不断用血灵戒试探其他几个婢女。 除了娇喜，血灵戒碰触到另外三个人时，并没有做出太强烈的反应。 这意味着，有问题的人，只有娇喜。 心中一旦有了答案，慕紫苏也懒得再嘴对方演戏。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娇喜，似笑非笑地问：“娇喜姑娘，我说得没错吧？” 娇喜的双眼依旧红肿，眼角处还挂着泪珠。 她并没有看出慕紫苏意有所指，点头说道：“小姐忽然失踪，周府上下已经乱 成了一团。” “咱们这些当婢女的没有将小姐全须全尾地带回周府，追究下来，咱们自然难辞其咎。” 慕紫苏笑问：“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对你家小姐做出不义之举？”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众人将目光转向慕紫苏，又看向不知所措的娇喜。 沉浸在痛苦中的娇喜被慕紫苏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住了。 她呆愣了半晌，才讷讷说道：“奴婢不知郡主殿下此言何意？” 慕紫苏眼疾手快地从娇喜身上扯下荷包。 当着众人的面，将荷包中的东西一样一样倒出来。 随着噼哩啪啦一阵乱响，除 了几颗碎银子，还从里面掉出半包药粉。 慕紫苏的这个举动，吓坏了娇喜。 她正欲去捡地上药粉，便被眼疾手快的公孙白抢了过去。 公孙白可不是普通姑娘，出身将门的她，除了功夫不错，在辨别药材方面也略有小成。 她打开药包，闻了闻药粉的味道，语出惊人道：“这是顶级迷幻药，入口之后一刻钟内会有拉肚子的欲望，须臾工夫就会使人陷入昏迷，失去神智。” 公孙白扯住娇喜的衣领，怒问：“宝儿失踪是不是你一手所为？” 公孙白的手劲真不是一般的大，被她一扯，娇喜险些断了气。 第743章 怎么解释 段无洛等人也纷纷围了上来，在等娇喜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被扯住衣领的娇喜据理力争道：“奴婢可是小姐身边最信任的婢女，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小姐的事情？” “你们误会了，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 公孙白冷笑：“不是你，这包药怎么解释？” “这种迷幻药市面儿上买不到，你只是周府的一个婢女，不可能有渠道弄到这种东西。” 娇喜摇头：“奴婢不知道，许是旁人嫁祸给奴婢的，奴婢不知道荷包中还藏着这样一包药粉。” 娇喜惊惶失措地看向其他几个婢女，试图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几个婢女被吓傻了，扑通通跪了下来，满脸茫然道：“奴婢是冤枉的。” 顾卿然提议道：“将她们几个送进府衙，一审即知。” 娇喜等人都是娇娇弱弱的姑娘家，潜意识里对府衙这样的地方充满了强烈的惧意。 她们这种卖身于大户人家的奴仆，被送进官府，不管有罪没罪，皮肉之苦肯定是免不了。 其他几个姑娘得知自己要被送去府衙审问，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哭着解释小姐失踪与她们毫无关系。 她们都是在小姐身边做事的奴才，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去陷害自己的主子？ 几个婢女哭闹之际，慕紫苏默默观察着 她们的面部表情。 人在面临恐惧时，流露出来的情绪最是真实。 娇喜成功将祸水转嫁到其他几个婢女身上，眼底不经意释放出来的狡黠出卖了她的想法。 这个娇喜肯定有问题。 慕紫苏对顾卿然道：“她们几个都是宝儿身边的心腹型婢女。” “在不明就理的情况下被送进府衙受审，冤枉了不该冤枉的人，待寻到宝儿之时，难以向宝儿交代。” “你们也知道，我在行医方面颇有经验，闲暇之余，会炼制些稀奇古怪的药丸给自己行个方便。” “我这里有几颗测谎丸，服入腹中，只要不说谎话，十二个时辰之后药效会 自动解除。” “可在这十二个时辰之内，一旦有人违背良心说了谎话，药丸便会在胃里释放剧毒，侵入五脏六腑，七天之后会不药身亡。” 说话之间，慕紫苏从腰包内取出一只白玉小瓶。 从里面倒出四颗药丸，一一递送到几个婢女面前。 “怎么样，你们几个，敢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试试这测谎丸的功效？” 娇喜的三个婢女早便被吓破了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们迫不及待地从慕紫苏手中拿过药丸一口吞下。 反倒是表忠心的娇喜面对测谎丸时，眼底出现了片刻的犹豫。 就因为这短暂的犹豫，在场的几个聪明人 心中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周宝儿的失踪，肯定是娇喜一手安排。 慕紫苏拿出来的这几颗所谓的测谎丸，是她胡诌的。 目的是测试眼前这几个婢女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所做出的真实反应。 段无洛比谁都着急，“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娇喜也意识到她慢半拍的反应出卖了自己的真实内心。 眼前这些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再诡辩下去，只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迫于无奈，娇喜只能低头认栽，“奴婢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奴婢承认，小姐失踪，是奴婢一手安排，那包药粉，是别人强塞到奴婢手中的。” 第744章 供认 段无洛急切地问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娇喜供出了主谋，“是徐府的小姐，徐美妤！” 徐美妤这个名字，对众人来说居然是那么的陌生。 经娇喜一提，众人才反应过来，徐美妤是段无洛继母当年为了控制段无洛，介绍给他的未婚妻。 随着段无洛在朝中的地位不断攀升，积压在徐美妤心中的不满也越来越强烈。 当她看到段夫人为自己指配的丈夫人选，最终选择了周宝儿，这些不满和嫉妒，转换成了愤怒和报复。 她花重金收买了娇喜，在周宝儿的茶水中下了药。 趁周宝儿腹痛生 出尿意单独去茅厕之时，埋伏在茅厕附近的手下便神将周宝儿掳走了。 看上去并不算高明的算计，却导致了周宝儿现在的下落不明。 娇喜也是没有办法，徐美妤这个人非常阴险，知道娇喜在大户人家当丫鬟，目的是为了供养她老家唯一的弟弟。 徐美妤拿娇喜弟弟的性命做威胁，迫于无奈，娇喜才选择背叛了自己的主子。 听完娇喜的供诉，慕紫苏问道：“徐美妤将宝儿抓到了什么地方？” 娇喜摇头：“这个奴婢是真的不清楚啊。” 霍司铭说道：“还等什么，去徐府问徐美妤不就知道了。 ” 翠花从外面闯了进来，大声说道：“我找到宝儿姐姐的下落了。” 众人匆匆赶到城郊一处破庙时，看到的画面惨不忍睹。 曾经娇艳可爱，笑容满面的周宝儿，被发现时，衣衫不整，发丝凌乱。 她双眼空洞无神，就像被抽走了灵魂的破布娃娃。 破庙里有挣扎和打斗过的痕迹，周宝儿的脸上和嘴角也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於青和伤痕。 段无洛冲进庙门，迅速解开自己的外套，将衣衫不整的周宝儿牢牢裹进外套之中。 他紧紧抱着周宝儿，低声安慰：“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周宝儿被拥进 温暖的怀中，脸上却丝毫没有表情。 她傻傻地被人抱着，仿佛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公孙白正欲过去，被慕紫苏拉住：“宝儿受了惊吓，咱们不要吓到她。” 众人只能停在门口，不敢惊扰到里面的两个人。 翠花向众人解释：“虽然宝儿姐姐受了些皮外伤，不过我赶到这里时，那些坏人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宝儿姐姐。” “还多亏小白姐姐派给我的那几个随从，他们按照我提供的线路追到这个地方，看到几个蒙面男子欲对宝儿姐姐行非份之举。” “那些人很坏，他们撕碎了宝儿姐姐的衣衫， 还打了宝儿姐姐。” “不过他们的下场也很惨，小白姐姐的随从超级厉害，那几个坏人被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哦对了，那些人还交代，指使他们这么做的，就是那个姓徐的坏女人。” 翠花这么快寻到周宝儿的下落，还多亏了它那灵敏的鼻子。 这才带着公孙白派给他的随从，以最短的时间寻到了城郊的这处破庙。 事已至此，众人已经猜出徐美妤这么做的最终目的。 她得不到的，周宝儿也休想得到。 眼看不久之后便是周宝儿和段无洛的大婚之日，徐美妤按捺不住心中的恨意。 第745章 无辜的 这才铤而走险，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破坏周宝儿的名声，让她这辈子都别想嫁进段家的大门。 虽然周宝儿被人糟蹋之前便被翠花带来人的给成功救下。 但她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模样，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名节。 不管清白是否还在，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再想嫁个好人家，已经难如登天。 周宝儿此时的神情不仅是受到惊吓的正常反应，也对自己未来的人生失去了信念。 段无洛收紧手臂，将周宝儿揽入怀中，“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段无洛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要娶进家门的妻子。” “宝儿 ，你听清楚，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与其他无关。” “不要拿别人犯下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你是无辜的。” “之前定下的婚期，从现在开始，不做数了。” “你若愿意，咱们现在就成亲。” 段无洛向来少言寡语，极少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样的感性之言。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重重敲击着众人的心灵。 没想到不爱表达自己的段无洛，在感情方面，竟也有如此坦诚和真挚的一面。 周宝儿听到他的誓言，泪水大颗大颗地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仿佛这一刻，她丢失的灵魂才又重回体内。 周宝儿哽咽 道：“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段无洛说道：“不管你配得上还是配不上，这辈子，我都娶定你了。” “宝儿，你看看清楚，咱们的朋友都在这里。” “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以为你我二人做见证，我段无洛这辈子若负了你，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哇”地一声，憋了许久的周宝儿放声大哭。 段无洛就那么紧紧的抱着她，仿佛松开手，怀中的人儿马上就会消失一样。 慕紫苏一行人也被这幅画面所感染，一个个眼眶湿润，内心深处感慨万千。 霍司铭朝公孙白那边望了过去，眼中深情满满。 仿佛也 想效仿段无洛，不顾一切地将喜欢的姑娘拥进怀中。 公孙白此时却哭成了一个傻子，没注意到霍司铭望向自己那赤祼又灼热的目光。 慕紫苏则是真心替段无洛和周宝儿能有这样的结局感到开怀。 两人都是她最好的朋友，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两人最终还有走到一起。 她感谢老天给二人赐下这样的缘分，让有情之人终成眷属。 顾卿然抹了抹脸，故意酸道：“无洛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那张嘴就像是抹了蜜，情话一套套的往外甩，看来我从前还真是小瞧了他。” 嘴上说着讥讽之言，心底 却对好友的行为真心赞叹。 段无洛说到做到，为了给周宝儿一个满意的交代。 从破庙回去之后，他迅速举办了一场简单而又不失隆重的婚礼，将周宝儿娶进了家门。 不管外界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婚宴有着怎样的指摘，都改变不了周宝儿风光大嫁的命运。 婚宴这天，好友们都来捧场，自然包括当今帝王赵维祯。 得知周宝儿的遭遇，赵维祯将制裁罪魁祸首的权利交给了段无洛。 段无洛气势汹汹想找罪魁祸首治罪时，得知事情败露的徐美妤，已经自尽在她的闺房中。 徐美妤的死，并没有在盛都引起太大的骚乱。 第746章 真正凶手 她父亲在朝中的职位并不高，得知自己女儿犯下了杀身之罪，徐大人为了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 只能以教女不当为由提出辞官的请求，灰头土脸地离开了盛都这块是非之地。 段无洛并没有对徐家赶尽杀绝，算是给自己的新婚及未来的子嗣积了阴德。 而出卖主子的娇喜，周宝儿念在多年主仆之情的份儿上，并没有将她置于死地。 而是将她送进了府衙，由官府来决定娇喜未来的命运。 事情进到这个地步，对段无洛和周宝儿来说，算了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参加完好友的婚宴，慕紫苏拖着疲惫 的身体回到了宁心阁。 好友成亲，她不可避免的为其忙前忙后。 从早上折腾到现在，慕紫苏早已累得腰酸腿疼，只想躺在床上狠狠睡他三天三夜。 屁股刚坐在床上，翠花便从门外飞了进来，告诉给慕紫苏一个让她没想到的秘密—— 徐美妤并非自杀，而是他杀，据翠花调查，谋杀徐美妤的凶手，居然是柳如雪。 闻言，慕紫苏困意全无，她直愣愣地看着翠花，“此事当真？” 翠花点头：“本来我也不相信这个事实，今天是无洛哥哥和宝儿姐姐的大婚之日。” “婚宴现场吵闹，我便飞出门外 自己去玩，看到那个柳如雪神秘兮兮的和几个蒙面人在暗巷交涉。” “姓柳的拿了好些银票给那些蒙面人，说是给他们的奖赏。” “这些蒙面人的打扮，与当日欺负宝儿姐姐的那些人一模一样。” “我偷偷听到了她们的谈话，才得知，徐美妤会对宝儿姐姐下那样的毒手，是受了柳如雪的挑唆。” “原来咱们不在盛都的这一年里，柳如雪结交了很多盛都名媛，其中就包括徐美妤。” “柳如雪知道徐美妤对宝儿姐姐心怀嫉恨，又得知宝儿姐姐与你私交甚笃，便利用徐美妤来对付宝儿姐姐。” “事情败露之后，她担心徐美妤会将她给供出去，先下手为强，制造了徐美妤上吊自尽的假象。” 翠花的消息向来灵通，即便有时候说话会过于夸张，但它从来不会担造事实。 本以为徐美妤因妒生恨，才会做出如此丧失理智的事情。 没想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居然会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柳如雪。 慕紫苏揉了揉下巴，暗自思量，这柳家父女，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精怪！ 慕紫苏并非坐以待毙之人，官员连环谋杀案的背后指使者现在都毫无线索。 再这么发展下去，只会导致朝廷官员人人自危，造成更 大的人心动荡。 此事涉及朝政，与她一个无名无份的姑娘家并无关系。 但慕紫苏隐隐有一种预感，躲在背后的始作俑者，在她毫无所察时，将她纳入了算计的行列。 兵部侍郎刘长亭侥幸生还，对别人来说是他运气不错，没能被歹人夺走性命。 慕紫苏并不这么认为，如果这些被谋杀的官员是蒋家后人报复的目标。 那么，以凶手的残酷程度，不可能会给被谋杀之人逃生的机会。 可刘长亭却意外地活了下来，这很难不让慕紫苏联想到，刘长亭会成为活下来的幸运者，是凶手故意试探她的一个幌子。 第747章 观音寺试探 她有哪个地方值得被人家试探呢？ 思来想去，慕紫苏警觉的发现，一定与她逆天的医术脱不开关系。 慕紫苏在推理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且她思维敏锐、六感极强。 很快，便将怀疑的目光投放到了陈庭昱的身上。 那个看似娇柔弱小，实际却聪明无比的陈庭昱，引起了慕紫苏对他的关注。 早在陈庭昱当年被陈思思以小神童的身份引荐到众人面前时，慕紫苏就从陈庭昱的身上感受到了病气。 一年的时间过去，这孩子非但没有成长的迹象，反而变得比从前还要幼小了几分，不难判断， 他应该是患了怪疾。 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慕紫苏决定主动出击，与不显山、不露水的怪异孩童会上一会。 这天，慕紫苏只身一人来到观音寺。 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前来寺院上香的香客寥寥无几。 慕紫苏很容易的在空旷的寺院内发现了陈昱庭的身影。 只有七八岁大小的陈昱庭身穿僧衣，脚踩僧鞋，与记忆中那个时常陪伴在六殿下赵维祈身边的身穿锦衣华服的小书僮判若两人。 数日不见，陈庭昱的个子不但毫不见长，双颊仿佛也比上一次见到他时瘦削了几分。 他只是暂时 居住在观音寺，并没有剃光头顶的头发。 慕紫苏看到他时，他正帮寺院中的几个和尚挑捡用来烧火的树枝。 察觉到身后有一双探究的眼睛正一眼不眨地注视着自己，陈庭昱敏锐转身。 不偏不倚，与慕紫苏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慕紫苏清楚地看到，陈庭昱在触及自己视线时，浑身上下明显一颤。 他收回目光，避开她慕紫苏凝视。 慕紫苏却并不给他逃避的机会，迈着轻缓的步子，一步步朝陈庭昱的方向逼了过去。 陈庭昱感觉到慕紫苏来者不善，他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树枝。 低声与 身边正在干活的和尚说了句什么，便想在慕紫苏追过来之前溜之大吉。 陈庭昱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一步，当他试图转身离开之时，慕紫苏已经走到他的身后，横挡住他的去路。 “陈小公子，一年不见，该不会将我这个故友忘了吧？” 几个干粗活的和尚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 慕紫苏笑着冲众人施了一礼：“我与陈小公子是故交，偶然在此相遇，前来打个招呼。” 僧人们对陈庭昱住进观音寺之前的身份略有了解。 其中一个僧人笑着对陈庭昱说道：“陈施主，故友登门，自然要招待一、 二，且莫怠慢了客人。” “这里又脏又乱，你赶快带着客人移步他处好生叙旧。” 未等陈庭昱应声，慕紫苏客气道：“多谢几位师父成全。” 不给陈庭昱反驳的机会，慕紫苏将一条手臂搭在陈庭昱的肩膀上，“咱们去那边聊聊。” 嘴上说着客套之言，掌下的力道却大得让陈庭昱无法反抗。 “你放开我！” 两人走出了很远，陈庭昱才甩开慕紫苏的牵制。 “男女授受不亲，这么简单的道理，慕三小姐不会不懂。” 慕紫苏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你只是一个小孩子，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第748章 多活几年 陈庭昱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即便是虚礼，为了彼此的名声，也请慕三小姐切莫逾越。” 慕紫苏睨了他一眼：“这么说，你已经超过七岁了？” 陈庭昱眸光一闪，冷冷注视着她，一声不吭。 慕紫苏咄咄逼人道：“当日你被陈妃推荐到众人面前时，已经到了八岁。” “作为一个八岁的孩子，陈小公子，你不觉得你的生长速度较之正常人来说过于缓慢了一些吗？” “不如你亲口说说，现在的你，几岁？” 陈庭昱怒目而视：“我几岁，与你有何关系？” 慕紫苏也不生气，“你曾经是六赵维祈身边的书 僮，陈妃与赵维祈失势之后，天晟帝没有对你赶尽杀绝。” “是念在你年纪太小，不忍心将你送上断头台，才放你一条生路，将你送到了观音寺。” “听寺院中的僧人说，你身体孱弱，患有恶疾，请了不少郎中前来救治都不见起色。” “念在你我曾经好歹算是旧识的份儿上，不如由我帮你把把脉。” “看看你患的是何病症，说不定在我的帮助之下，能让你在这世上多活几年。” 说话的工夫，慕紫苏已经伸出手，去抓陈庭昱的手腕。 陈庭昱哪里肯让她轻易得惩，在慕紫苏抓来之前，灵敏躲过。 并摆 出拒人于千里的姿态，“走开，我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 慕紫苏眯起双眼，向他退去的方向逼近几分：“为何？难道你信不过我的医术？” 陈庭昱据理力争：“你医术是好是坏与我无关，我不要你多管闲事，是因为我没病。” “没病？” 慕紫苏轻哼一声：“是没病？还是不敢在我面前暴露你的病症？” 陈庭昱面色微变，却仍旧坚持着之前的态度：“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慕紫苏道：“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要在我面前装糊涂。” “陈庭昱，如果你的身体真的毫无问题，一年不见，你怎么 可能会一点变化都没有？” “你到底隐藏了什么事情？更确切来说，你是谁？” 在慕紫苏的声声追问之下，陈庭昱反而比之前变得冷静了几分。 他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道：“看来慕三小姐今日是来者不善了。” 慕紫苏道：“若你心中无鬼，何必怕我为你诊治？” 陈庭昱轻哼一声：“我无病无灾，凭什么要你来为我诊治？”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我不注意的情况下对我行不利之举？” “毕竟慕三小姐的厉害，很久之前我已经亲自领教过了。” 慕紫苏挑高眉头，试探地问道：“你说的是当年的 猎场之事？” 陈庭昱并未应答，而是转移话题道：“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只想安安心心在观音寺度过自己的余生。” “我不去招惹你，也希望你不要来招惹我。寺院的大门就在那边，请便吧！” 慕紫苏见陈庭昱摆出防御之姿，知道再追问下去，只会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搞得更加僵硬。 经此试探，她也探出了陈庭昱的隐疾，便见好就收，在陈庭昱防备的目光中，告辞离去。 看慕紫苏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陈庭昱的眼底浮现出嗜杀的光芒。 他来到观音寺一处偏僻的地界，朝着不远处的山林吹了一记口哨。 第749章 撑腰作主 不多时，从林中走出来一个蒙面男子，对方恭恭敬敬地冲陈庭昱行了一礼。 陈庭昱压低声音对蒙面男子说了一句话：“计划提前！” 慕紫苏主动去观音寺挑衅陈庭昱的当天傍晚，顾卿然匆匆来到了宁心阁。 一进门，就送了慕紫苏一记重磅炸弹。 “你近日霉运缠身，听我一句劝，短时间之内，乖乖留在宁心阁哪里都不要去，免得惹祸上身，危及性命。” 顾卿然的预感来得毫无预兆，可一旦预感来了，就意味着不久之后他的预感将会应验。 顾卿然没头没脑的一番话，将慕紫苏和昏昏欲睡的翠花 都给吓得神情一肃。 慕紫苏之于翠花，是比它性命还要重要的人。 翠花对顾卿然的预测能力早有所闻，深知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在紫紫面前开玩笑。 听说紫紫近期有难，翠花跌爬滚打从自己温暖的窝中飞了出来，扑到顾卿然面前。 紧张兮兮地问：“发生了何事？为啥我家紫紫会霉运缠身？” “什么人如此大胆，连紫紫都敢伤害？” “紫紫在盛都的地位非同一般，她身后还有祯哥哥为她撑腰做主。” “想伤紫紫，那些人都不要命了吗？” 一迭声的质问，问得顾卿然哭笑不得。 “别那么紧 张，是我预测到紫苏近期会有麻烦。” “只要提前做好防范措施，这个麻烦很快便会迎刃而解。” “翠花，近期你也不要随便出门，安心留在宁心阁，守在紫苏身边，别去外面招惹是非。” 慕紫苏见顾卿然说得一脸认真，意识事情应该并没有顾卿然说得那么简单。 她将顾卿然拉到屋内，给他倒了杯茶，“咱们是相熟多年的老朋友，卿然，有些话，你不如说得直接一些。” “缠绕着我的这个霉运，是否与盛都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命案有关？” 顾卿然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与何事有关，我无 法给你准确的答案。” “你也知道，我的预感只起到提示作用，无法详细到事件上面。” “你觉得宁心阁不够安全，可以住进我们国公府，或是请求太后的庇佑，暂时躲进后宫避免是非发生。” “这一两个月之内，你尽可能减少抛头露面的机会，以免被歹人抓到机会，危及到你的人身安全。” 翠花大惊小怪道：“紫紫，要不咱们进宫去找祯哥哥和太后娘娘帮忙吧。” 慕紫苏没有理会翠花的提议，“我会尽力保全自己的性命的，卿然，多谢！” 顾卿然道：“你我之间，何必客气。” 顾卿然 上门提醒慕紫苏近日可能会霉运缠身的第二天，宫中传来噩耗。 近日在小佛堂诵经念佛的凤临月突然离奇失踪。 不管凤临月当年是否得天晟帝的宠爱，她都是天启王朝当之无愧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忽然失踪，这对朝廷来说都是天大的噩耗。 最着急上火的自然非凤临月唯一的儿子，也就是荣祯帝赵维祯莫属。 “这不合常理啊。” 说出这句话的，是及时赶赴皇宫的霍司铭。 偌大的御书房内，除了眉头紧锁的赵维祯，霍司铭、顾卿然，以及被顾卿然警告哪里都不要去的慕紫苏，纷纷进宫探望赵维祯。 第750章 太后失踪 失踪的不仅是天启的太后，也是曾经与赵维祯相依为命的亲生母亲。 作为朋友，众人深知赵维祯对凤临月这位母亲有着怎样深厚的母子之情。 霍司铭提出自己的想法，“太后出身于将门世家，自幼习武，功夫比咱们这些小辈还要高超几分。” “当今天下伤得到太后的人寥寥无几，且她久居深宫，不问世事。” “平日里更是极少会得罪外面那些不相干的人，什么人会将歪主意打到太后的头上？” 霍司铭的分析并没有错，凤临月不是弱质女流，寻常人伤她性命难如登天。 赵维祯满脸沮丧道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朕已经下令对后宫进行搜索。” “直至现在为止，并没有在宫中的其他角落发现母后的踪迹。” “据每天给母后送食盒的宫女所述，近一年来，母后的生活非常单调。” “多数时间都在小佛堂修心理佛，除非有必要，否则很少会踏出佛堂半步。” “母后并不是任性妄为之人，不可能连话都不留一句便离宫出走。” “母后定是出了意外，遭了奸人的谋害。” 赵维祯敢做出这样的判断并非毫无道理。 官员连环谋杀案现在都没有线索，他很担心二十年前那起蒋公 案，会将母后也牵连进去。 毕竟那桩案子发生在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的他还没有出生，只能从相关的资料记载中查到一些珠丝马迹。 紫苏将凶手的目标绑定在蒋家后人的身上，可现在为止，他不知道蒋家后人身在何处。 知道赵维祯思母心切，慕紫苏劝道：“不要过早下达结论，司铭说得没错，太后自保能力很强，世上伤她之人寥寥无几。” “会莫名失踪，有多种可能，不排除太后遇到急事临时出宫，也有可能是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趁咱们不备的情况下劫持了太后。” “除了派人寻找太后 的下落，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作为一国之君，你不能自乱阵脚，被躲在暗处的敌人牵着鼻子走。” 慕紫苏毫不忌讳地捏了捏赵维祯的手指，语气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 “无论何时，你都不是孤身一人，我们都是你可以随时可以依靠的后盾。” 霍司铭点头：“陛下，臣相信，太后娘娘一定会相安无事的。” 顾卿然虽然也想酸上几句，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慕紫苏一眼，低声咕哝：“莫非我之前的预感出现了问题？” 按照预感的提示，最近麻烦缠身的人 应该是慕紫苏，结果出事的居然会是凤临月。 赵维祯耳力极佳，自然将顾卿然的自言自语听了进去，他忙开口询问：“怎么回事？” “没事！”慕紫苏迅速接口。 赵维祯现在的麻烦已经不小了，她并不希望他再因为自己的事情劳心费力。 顾卿然轻咳一声，知道慕紫苏阻止自己的真正用意。 只能将视线移向别处，故意不去看赵维祯探究的目光。 赵维祯因为母后的失踪而心力交瘁，却并没有糊涂到听不出顾卿然和慕紫苏的弦外之音。 他握住慕紫苏的双肩，急切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第751章 不速之客 慕紫苏摇头：“你想太多了，真的没事！” 赵维祯又将视线移向顾卿然，眼中的眸光冷了几分：“卿然，你说！” 顾卿然摊了摊双手，满脸无辜道：“此事涉及紫苏，她不想说，我也没办法。” 霍司铭也围了过来，“紫苏，你这样遮遮掩掩，只会让陛下和我们这些当朋友的更加担心。” 无奈之下，慕紫苏只能投降，将顾卿然提醒自己最近麻烦缠身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维祯一个头两个大，母后失踪已经让他倍受打击，没想到不久的将来同样的灾难可能还会发生在紫苏身上。 慕 紫苏劝道：“许是卿然的预感出了问题，麻烦缠身的不是我，而是太后娘娘。” 赵维祯道：“不管麻烦缠身的人是谁，这段时间，你必须留宿皇宫，不可以再回宁心阁单独居住。” “朕绝不能让母后的悲剧，在你的身上重新上演。” 慕紫苏正欲反驳，被赵维祯当场打断：“朕意已决，这件事没得商量！” 慕紫苏没好气地瞪了多事的顾卿然一眼。 都怪他多嘴多舌，才会连累自己被赵维祯找借口给监管起来。 凤临月离奇失踪的第二天，宫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用不速之客来形 容此人不太合适，对赵维祯来说，这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霸气男子，让他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此人的年纪大概三十出头，身高九尺，容貌俊美。 他穿了一袭普通的布衣，周身流露出来的霸气和贵气却出卖了他的身份。 此人剑眉入鬓，双眸如炬，形状漂亮的唇瓣处勾出七分邪气的笑容。 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出现在赵维祯御书房内，没有通传，没有禀报。 还在进门之后，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客人的位置上。 赵维祯被此人毫无顾忌的态度惊住了。 他怔怔地从御案前站了起来，与闯 进御书房的这位不速之客四目相对。 被强行留在宫中居住的慕紫苏带着翠花赶了过来。 一进门，慕紫苏便好奇地问道：“发生了何事？书房外面的守卫怎么都昏过去了？” 正说着，慕紫苏的目光被书房内的陌生男子给吸了过去。 慕紫苏忽地瞪圆双眼，不敢置信地唤道：“师父？” 翠花在听到师父两个字时也是浑身一颤。 待它看清椅中男子的模样，尖叫一声，朝着那陌生男子的方向便飞了过去。 边飞边激动地大喊：“师父，师父。” 翠花就像小炮弹一样，一头扑进男人的 怀中。 男人将翠花抱了个正着，笑容可掬地在翠花可爱的小脑袋上摸了两下。 “多日不见，你这能吃的小东西又肥了好几圈。” 赵维祯问道：“紫苏，他是？” 慕紫苏介绍：“他就是我师父，人送绰号天机先生！” 男人看向赵维祯：“我也是你的九叔，赵言风！” 赵言风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们两个此时一定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 “事已至此，我也不再对你们二人有所隐瞒，早在一年前我便回到了盛都。” “没露面，是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目前的下落。紫苏……” 第752章 师父来了 赵言风看向慕紫苏，“你我师徒十年有余，在这漫长的十年中，我并没有向你坦白自己的真正身份。” “并非是对你的不信任，而是赵言风这个名字，早在我离开盛都时便被我抛在了记忆之中。” “那十年之中，我只想做你的师父天机先生，而不是传闻中莫名失踪的九殿下。” “当年会将你养在身边，是因为你外祖父虞广白与我是多年挚交。” “他被人设计死于非命，我不忍心看着他膝下唯一一滴血脉受人欺凌。” “才认你为徒，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你，之后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猜到了。” “包括你从你外公遗物中寻到的那五十万暗部的虎符，算我这个做师父的，送给你的一份大礼。 ” 赵言风顿了片刻，视线又转向赵维祯。 “现在那五十万暗部真正的掌控人，听说已经更换了主人，成了新帝手中登基的筹码。” 赵维祯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对赵言风道：“那五十万暗部……” 赵言风伸出制止：“无需解释，那些势力是父皇当年为了保我性命留给我的最后筹码。” “以我现在的能力，用不到这五十万暗部来保我的性命。” “既然紫苏已经将虎符赠予给你，你便留在身边任意支配。” “只要你不辜负紫苏，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 慕紫苏道：“师父，您可能还不知道，我和维祯，曾经开启了黑阙的古墓。” “不但在里面发现了大批财宝，还在维祯登基时，发现 墓中留下的诅咒。” 慕紫苏正欲说出心中的苦恼，赵言风笑道：“你说的诅咒，是我故意放进去的。” “什么？” 慕紫苏和赵维祯双双露出震惊的神色。 赵言风解释：“早在你二人双双闯进地宫时，我便尾随你们一同进了那座地宫。” “你们俩当时在地宫之中呆了三日，你们走时，我在你们不知情时与你们一同离开。” “临走前，我在地宫中留下了一封密函，这封密函，便是你口中所说的诅咒。” 赵维祯满脸不解：“为什么？九叔，难道您不希望朕立紫苏为天启的皇后吗？” 他没想到，地宫中那个困扰紫苏长达一年之久的诅咒，居然是紫苏的师父亲手所放。 赵言风摇头：“我 这么做，有两个原因，利用这一年的时间来考验你对紫苏的感情。” “如果你二人之间的感情连一年的时间都维持不住，我只能说，这天启的皇后，紫苏不要也罢。” 赵维祯和慕紫苏都很无语。 用这种方式来考验彼此别人的感情，天底下大概也只有我行我素的赵言风才做得出来吧。 不过，得知墓中的诅咒只是师父捏造的谎言，慕紫苏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假如诅咒是假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维祯之间还有缘分？ 慕紫苏问：“师父，您说这么做有两个原因，除了考验我和维祯的感情，第二个原因又是什么？” 赵言风直言道：“第二个原因，我想利用你的离开，引出一个对手的出 现。” “你手中的血灵戒藏有惊天的秘密，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在咱们不知情时，得知了血灵戒的秘密。” “为了将这个人从暗处引出来，你必须离开盛都。只有你走了，此人才会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别处。” “不久前连续发生的官员连环谋杀案，始作俑者，便是那对手所为。此人名叫蒋奇皓，蒋钦国遗留在外的私生子。” “这些年，凡是当初参与过蒋公案的官员，不管是盛都的，还是外省的，皆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离奇死亡。” “我一路追查此人来到盛都，是因为这个蒋奇皓，就隐藏在盛都之中。” “选在这个时候与你们见面，是因为蒋奇皓将下一个谋杀的目标定位到了我的头上。” 第753章 自食恶果 未吭声的翠花问道：“师父，您当年也参与过蒋公案吗？” 赵言风点头：“蒋钦国最终能落得满门抄斩，与我当年的一些所作所为脱不开关系。” “如果有可能，蒋奇皓最想手刃的那个人，除了我再无他人。” 这个答案早在慕紫苏的猜测之内。 当她亲耳听到师父说起这个话题时，还是替师父捏了薄汗。 慕紫苏问：“师父，您曾经与这个蒋奇皓打过交道？” 赵言风轻哼一声：“那是自然！” 赵维祯和慕紫苏闻言双眼一亮：“既然打过招呼，您 应该知道蒋奇皓的长相。” “没有用！” 赵言风道：“蒋奇皓为了置我于死地，曾使用阴毒的手段给我下毒。” “很不幸的，他下毒时被我所察。” “我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导致他自食恶果，身中剧毒。” “我以为，蒋奇皓二十年前已经死掉了。” “各省各地不断传出官员被谋杀的案子，才让我提高警惕，猜到谋杀这些官员的凶手可能与蒋奇皓有关。” “我抓到了蒋奇皓身边的亲信，从他们口中得知，蒋奇皓当年中毒之后并没有死掉 。” “因误食解药，身体发生了奇怪的变化，至于变成了什么样，连他的亲信也不得而知。” “这便意味着，出现在咱们面前的蒋奇皓，很有可能已经换上了第二张面孔。” “据蒋奇皓的亲信却交代，若不尽快驱逐他体内的残毒，蒋奇皓很有可能会命不久矣。” 赵维祯恍然大悟：“九叔当年在地宫中置放密函逼紫苏离开盛都，真正的用意，是担心蒋奇皓得知紫苏手中拥有血灵戒，对紫苏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赵言风并没有否认赵维祯的这个猜测 。 慕紫苏也在这个时候意识到，顾卿然的预感并没有错。 隐藏在暗处的蒋奇皓真的将她列入了算计的名单，她即将迎接的麻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慕紫苏嗔怪地看了赵言风一眼：“既然您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何现在才肯露面。” “您知不知道，维祯的母后也被牵连到了这起复仇案中来了？” 赵言风眸光一冷，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若不是得知临月出事，你们以为我愿意出来收拾这个乱摊子吗。” “蒋奇皓这厮会将歪主意打到临月的身 上，真正的目的，就是逼我现身。” 临月？ 赵维祯和慕紫苏彼此对望了一眼，对赵言风将这样亲昵的称呼用在凤临月身上感到颇为诧异。 赵言风我行我素，从不会在别人面前遮遮掩掩。 既然已经在两个小辈面前坦白了一切，他也不介意承认自己与凤临月之间的关系。 “你们两个别猜了，我幼时便与临月相识，若非赵言翼当年横插一腿，临月应该是我的妻子才对。” “现在，咱们必须齐心协力，寻到临月的下落，尽快将她从歹人手中解救出来！” 第754章 反对 曾经名噪一时的九殿下赵言风神秘归来，在盛都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轰动。 盛都任职的一些老臣子，得知失踪十数年的九殿下居然还活着。 众人无不激动万分，这些老臣子之中，自然也包括黑槐殿那位酒鬼夫子楚博奕。 皇家书院的夫子，只有楚博奕的学识最为渊博。 以他的能力和成就，有足够的资格在朝廷担任重要的职务。 可自从赵言风十几年前无故失踪之后，楚博奕也辞去之前的官位，稀里糊涂的成了皇家书院中最不受待见的一位夫子。 究其原因，楚博奕真正想 拥护的帝王不是天晟帝赵言翼，而是九殿下赵言风。 当日在朝中参政的很多大臣都看得出来，先帝最中意的帝位继承人，便是学富五车、才华横溢、聪明绝顶、智慧过人的赵言风。 赵言风并不是嫡长子。 按照天启一惯的祖例，越过长子改立幼子，难免会引来一部分大臣的坚决反对。 就是在那种尴尬的局面之下，赵言风离奇失踪了。 楚博奕及朝中多数支持赵言风上位的大臣，执着的怀疑，赵言风会失踪得这么突然，与天晟帝有脱不开的关系。 其他几位大臣对此事还 能忍气吞声，耿直率真的楚博奕非常看不惯天晟帝的所作所为。 这才隐匿于皇家书院的黑槐殿，以酒度日，放弃了自我。 得知九殿下铩羽而归，以楚博奕为首的一众老臣子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与昔日故交重聚的机会。 赵言风知道这些大臣对自己的一番心意。 当初不声不响地离奇失踪，自然会给曾经拼命拥护过自己的同僚们带来不小的打击。 既然已经选择现身，干脆将众人召集到一起，向故友们解释自己这些年在外面过得逍遥自在。 并规劝众人，尽心辅佐现在的帝王 。 侄子赵维祯的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个文武全才，值得被朝中诸位大臣忠心以待。 赵言风也想利用这个机会，给躲在暗处避不见人的“凶手”提个醒。 他赵言风，如对方所愿，已经风风光光重回了盛都。 赵言风在盛都拥有自己的宅院，数年未归故里，府中忠心耿耿的仆人却多年如一日的替主子守护着他的栖身之所。 十余年的时间眨眼即逝。 残留在人们记忆中的九殿下，仿佛还是当年那个飞扬跋扈的俊俏少年郎。 数年过后，众人再重新相聚，印象中的翩翩美少年 ，已经被高大俊朗的成熟男人取而代之。 当初真心拥护过赵言风的大臣们，也随着年轮的变幻，一个个成了白发须须的垂暮老者。 无论怎样，在赵言风的招待之下，一场简单而又不失隆重的宴席吃得众人宾主尽欢。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赵言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感叹道：“果然世外桃园的日子过得久了，便会对这种繁琐的人情往来失去兴趣。” 慕紫苏斜靠在九王府庭院最高的那棵大杨树的枝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赵言风。 “既如此，你当日为何要离开凤凰山？” 第755章 替他翻案 赵言风抬头睨了自己的徒弟一眼，默默地坐在庭院的石椅上自斟自酌起来。 烈酒入喉，他的话也多了起来，“世外桃园虽然美好，终是少了那抹令人心动的颜色。” 慕紫苏语带调侃道：“师父口中的那抹颜色，指的是当朝太后吗？” 赵言风眼带嗔怒，低声斥道：“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 慕紫苏轻哼道：“现在将我当成小孩子，指使我回盛都替外公翻案时怎么不将我当成小孩子？” 赵言风笑道：“你在我身边学徒十年，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我要你这个徒弟还有何用？ ” “虞广白是你的外公，你不替他翻案，这世上还有谁会替他翻案？” 慕紫苏丢给对方一记大.大的白眼。 “翻案的目的呢？除了帮外公洗刷冤情，五十万暗部的虎符才是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吧？” 赵言风并未否认，“那是父皇留给我的保命符。” “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本想率领这五十万暗部攻进盛都，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重新纳入我的掌控。” “属于你的东西？”慕紫苏从枝头处翻身下来，径自走到赵言风对方坐了下来。 “你指的是天启这大片江山？还是你口中 世外桃园缺失的那抹颜色？” 赵言风捕捉到小徒弟眼底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狡黠。 他好笑又好气地在慕紫苏的额上轻弹一记，“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管。” 慕紫苏哼了一声：“将我当成小孩子，就该与我一起回盛都帮外公翻案。” “你知不知道，我独自一人带着翠花初踏盛都，遭遇过多少不公平的事件？” 赵言风语带戏谑：“玉不琢不成器，难道你想靠师父庇佑一辈子？” 慕紫苏懒得再跟眼前这个无良师父继续斗嘴。 “你已经做好率领五十万暗部攻进盛都， 夺回心头爱的准备，为何后来又反了悔？” 赵言风也没隐瞒，“那时正逢金凌太子挑起战争，我不想为了个人利益，殃及到国家的利益。” “若没有我赠予你的那五十万兵权，天启与金凌之间的战争，说不定会以惨败作为收场。” “接下来呢？”慕紫苏挑眉问道：“金凌与天启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你还要不要重操大业，继续之前的决定？” 赵言风调侃：“你舍得吗？” 慕紫苏也调侃：“你舍得吗？” 被一句话怼回来的赵言风露出无奈的笑容。 不愧是他一手调教出来 的徒弟，精明程度比他这个师父还要胜出几分。 舍得吗？当然舍不得！ 一旦坚持从之前的决定，就意味着，他势必会伤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赵维祯是凤临月膝下唯一的儿子。 自己那个侄子的年纪虽然小了一些，在帝位上坐了一年，却将天启王朝治理得有模有样。 赵言风不想因为一己之利，破坏朝廷现有的安宁。 他对慕紫苏道：“权利并不是为师这辈子追逐的目标，如果想争，十几年前便没赵言翼什么事了。” 慕紫苏好奇的问：“既如此，你当年为何会离开盛都？” 第756章 是老九 赵言风端起酒杯啜饮片刻，才悠悠开口：“此事牵扯甚广，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讲得清楚。” “我还要去见一位很重要的人，见过他之后，再做定论。” 赵言风口中这个很重要的人不别人，正是一年前退位出家，躲进寺院不问世事的天晟帝赵言翼。 两兄弟阔别十余年未曾相见。 谁也没想到，再重逢时，曾经意气风发，手握重权。 捏住赵言风的软肋将他逼出盛都、远走他乡的赵言翼，会成为寺院中剃发出家的僧人。 不请自来的赵言风闯进自己视线的那一刻，赵言翼险些以为是自己眼花 。 他仔仔细细辨认了良久，才试探性地说道：“你是，老九？” 老九这个称呼，仿佛在一夕之间勾出了积压在赵言风心底的诸多回忆。 当年在世人眼中，抢夺储位的两兄弟势同水火。 对赵言风而言，比自己年长了十余岁的兄长，在他年幼的记忆中曾给予过他不少疼爱。 身为先帝膝下最小的儿子，赵言风出生之后可谓是受到了万千宠爱。 皇长子赵言翼那时已经到了与其他兄弟争权夺势的年纪。 在那段时间里，唯有年纪最小的赵言风对赵言翼这个兄长来说最没威胁。 赵言翼也愿意 在空闲之余与赵言风叙叙兄弟之情。 随着赵言风年纪越来越大，他的聪明才智也渐渐显露出来，成了父皇和朝臣口中的绝世天才。 不知从何时起，赵言翼对这个年幼的弟弟生出了忌惮。 两兄弟之间的感情，也随着各自立场的不同，逐渐变得生分了起来。 当老九这熟悉的称呼被唤出声时，赵言风压下心中的感慨，笑着说道：“皇兄，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果然是老九！ 赵言翼无法形容心底的震憾。 记忆中老九的模样，还停留在当年那个被他恨之入骨的翩翩少年郎上面。 与眼前 这个成熟稳重又略带几分邪气的男人判若两人。 “你！” 赵言翼颤声发了一个单音，一时之间，竟不知该用何种面孔来对待眼前这个男人。 还是赵言风直率，主动展开了话题：“没想到阔别数年，再次见面，你竟以卸下王冠，出家为僧。” “皇兄，权利是你人生追逐的最终目标。” “你正值人生壮年，正是大展拳脚的最佳时机，为何会看破红尘，避离俗世？” “你真的舍得放弃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赵言风将话说得这样直白，倒让赵言翼没了之前的畏缩和顾忌。 他苦笑一声“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许是我当年造孽太深，才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老九，你还肯不计前嫌地唤我一句皇兄，说明你心中无畏无惧，活得坦荡。” “回想当年，若非我非要与你争个是非高下，也许你我二人又有另一段人生际遇。” “是我的，别人抢不去，不是我的，我也求不来。” 直至今日为止，赵言翼并不后悔当日剃度出家的决定。 接触佛法之后才恍然大悟，他前几十年的人生会活得那么荒谬，是上天降下的惩罚。 惩罚他当年用了不光明的手段，将属于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第757章 食言了 而那个被他摧毁了半辈子的对手，便是处处都胜他一筹的老九赵言风。 面对赵言翼的忏悔，赵言风摆手道：“我今日来此与你相见，并没有翻旧账的意思。” “不管当年谁对谁错，事到都成了永远的过去式。” “如果你还有印象，应该记得，当年我答应你离开盛都，远走他乡自生自灭，交换的筹码是。” “你必须给临月一段美满的人生，可是皇兄，你食言了！” 面对赵言风的指控，赵言翼苦笑：“是，我是食言了。” “我这辈子唯二对不起的两个人，除你之外，便是阿月。” 回想当年，当赵言翼意识到赵言风的存在已经危 及到自己皇长子的地位时。 他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赵言风这个绊脚石从眼前除掉。 赵言风深得父皇及朝中文武官员的器重和信任，他只能看着老九的势力越来越大。 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作为盛都第一将门之女，风华正茂的凤临月也成了两兄弟共同争抢的目标人物。 那时的赵言翼，府中虽然已经纳了妾室。 可对他来说，被强塞进府中的女人，都是利益结合之下的产物。 唯有凤临月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与众不同的。 令他着恼的是，凤临月竟与年纪和她相仿的老九情投意合。 权利也好，女人也罢，都成了老九的囊中之物。 这 给优越感极强的赵言翼带来了毁灭性的伤害。 几经谋算下，他将凤氏一族作为逼迫老九的筹码。 警告赵言风，如果他不滚出盛都，放弃帝位。 便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凤氏一族成为老九任性的牺牲品。 赵言风对凤家唯一的小姐凤临月情有独钟。 他担心心爱之人及其家族会在赵言翼的破坏之下毁于一旦。 这才忍痛割爱，迫不及已地退出这场权利的角逐。 临走之前，赵言风要求赵言翼给自己做出一个承诺。 无论发生事情，都要给凤临月一个完整而又幸福的人生。 凤临月则成了赵家两兄弟争抢下的牺牲品。 在各种利益的驱使 之下，不得不嫁进宫门，成了天启王朝的国母娘娘。 回想起当日种种，赵言翼不禁感叹。 “我很想用毕生时间来完成当年对你的承诺，可感情这种事终究是强求不来的。” “阿月心里爱的那个人不是我，即便我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被她记在心头的男人，依旧是你赵言风。” 正因为凤临月在感情上的不肯妥协，久而久之，赵言翼才会收回满腔爱意。 并稀里糊涂的将这份爱意，转嫁给当年拼命讨自己欢心的陈思思身上。 想到自己花费半生心血去宠爱的陈思思，赵言翼心头再次划过一阵苦涩。 他这一辈子，注定活得可悲又可 叹。 赵言风却在这时忽然说道：“临月失踪了！” “你说什么？” 话风转得太过突然，赵言翼还没有从之前的感慨中回过神，便被凤临月失踪的这个消息给砸个头昏脑胀。 赵言风道：“临月失踪，很有可能与二十年前震惊盛都的蒋公案有关。” “皇兄应该对蒋奇皓这个人还有印象，他是蒋钦国的私生子，年纪与我相仿。” “却因为其母身份低微，蒋氏一门被抄斩，名字也没能被载入蒋家的族谱。”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幸运的逃过一劫。” “蒋钦国九族被诛之后，蒋奇皓为报父仇秘密部署，在当年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第758章 引出来 赵言翼反问：“这个蒋奇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赵言风摇头：“他并没有死，现在还活在人世。” “蒋钦国当年的案子被破得那么迅速，与我从中插手有直接关系。” “没有我从中推波助澜，蒋家不会灭得如此之快。” “蒋奇皓如果还活着，对我恨之入骨并不奇怪。” 赵言翼明白他话中的含义，“所以你怀疑阿月离奇失踪，是蒋奇皓暗中所为，目的是利用阿月将失踪多年的你从暗处引出来？” 赵言风的面色凝重了几分，“皇兄，不管你我当年有多少恩怨，对我来说，都是永久的过去式。 ” “事已至此，我也不介意告诉你，其实我并没有与你争权夺位的想法。” “是你一意孤行地非要将我视为竞争对手，才导致我兄弟二人闹得不死方休。” “我今天来，只是想亲口对你说一声，既然你没有能力让临月幸福，从这一刻开始，她未来的人生便由我来接手了！” 变故发生得令人猝不及防。 众人合力寻找凤临月下落时，一封神秘信件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出现在赵维祯的御案上面。 当赵维祯展开信封。 信中写得非常清楚，欲赎回凤临月的性命，就拿慕紫苏拇指上的那枚玉扳 指来交换。 抓走凤临月的人，居然知道慕紫苏玉扳指的秘密？ “我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神秘信件的出现，被赵维祯迅速通知到几位好友面前时，慕紫苏恍然大悟道：“不久前大难不死的刘长亭，便是被此人用来试探的靶子。” “还有抓走太后娘娘的真正凶手、以及之前接二连三发生的官员谋杀案也是此人所为。” “师父说得没错，这个躲在暗处为蒋家复仇的蒋奇皓，不但手段残忍，而且还身患重疾。” “以此人的能力和手段，想要杀掉刘长亭不费吹灰之力。” “可他却故意给刘长 亭留了一口气，目的就是利用刘长亭来试探我的医术。” “以刘长亭当时的伤势情况，他的下场将会是必死无疑。” “可我为了能从刘长亭口中问出凶手的踪迹，将血灵戒的功效发挥到了极致。” “将本该死掉的刘长亭救了回来，这让凶手更加确定我身怀异宝。” “这才以太后为饵，一步步引诱咱们走入他事先设好的圈套！” 慕紫苏这一番话说完，有人沉默不语，有人面露迷惑。 沉默不语的自然是深知慕紫苏秘密的赵言风和赵维祯叔侄二人。 面露迷惑的则是霍司铭、段无洛以及满脸诧异的 顾卿然。 陷入迷惑的这几个人都不是傻瓜。 与慕紫苏相识这么久，他们隐约猜到慕紫苏的医术会那么逆天，必定身怀异宝，手中握有不寻常之物。 不然，筋骨断裂的霍司铭不会成为护国将军。 自幼纠缠段无洛多年的心疾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痊愈。 顾卿然说不定在很久以前就死在哮喘的发作之中。 包括当年命悬一线的霍老将军。 即将被死神带走的慕老夫人。 身中奇毒险些驾崩的天晟帝。 以及双腿残疾了两年都不见起色的赵维祯。 每一个被慕紫苏医过的病人，都以崭新的面孔重新示人。 第759章 血灵戒秘密 霍司铭等人再怎么愚钝，也猜到慕紫苏的来历必定不凡。 只是没想到，那枚经常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现的玉扳指，居然会有这样逆天的治疗功效。 事已至此，慕紫苏也就不再对好友们遮遮掩掩。 简单将血灵戒的秘密向在场的众人陈述了一遍。 御书房内并没有外人，加之书房周围守卫森严，慕紫苏并不担心这个秘密被外人听去。 血灵戒涉及到凤临月的生死？ 凤临月不仅是天启的太后，还是维祯的母亲，以及师父念念不忘多年的恋人。 慕紫苏绝不会对凤临月的生死置之不理。 顾卿然从血灵戒带给他的震惊中醒过神，他目光一一扫向 众人。 “有一件事我不理解，我们这些朋友对血灵戒的存在都毫不知情。” “躲在暗处不敢见人的杀人凶手，从何处得知血灵戒的存在？” 顾卿然这个问题，问出了众人心底的疑问。 赵言风说道：“如果凶手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蒋奇皓，他必然是听说了黑阙地宫的秘密，从而猜到这个世上拥有逆天的法宝。” “只要寻到这个法宝，他便维持性命，继续留在人间作恶。” 听到黑阙地宫这四个字，霍司铭、顾卿然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到赵维祯的脸上。 赵维祯双腿还没恢复之前，也是无所不用其及的派人四处打听地宫的下落。 黑 阙的历史虽然已经过去了上千年，墓主凤九卿拥有逆世法宝的传闻今日仍流传于天下。 不管传闻是真是假，只要还有一线希望，谁都不愿意放弃生还的希望。 若非赵维祯运气好，在寻医的途中遇到了慕紫苏。 他会与蒋奇皓一样，无止境的沉浸在寻找黑阙地宫下落的怪圈之中。 见好友纷纷朝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赵维祯坦然道：“朕曾经也对寻找黑阙地宫的下落无限痴迷。” “那段时间朕双腿残废，不良于行。朕不想未来的人生在轮椅上度过，便查阅了一些相关的记载。” “千年前名噪天下的凤九卿身怀异宝，只要能寻到此物，便可 以改变命运。” “这种信念维持到朕与紫苏相遇，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段无洛小声问道：“黑阙地宫，是否真的存在？” 赵维祯和慕紫苏彼此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存在！” 见好友们纷纷露出诧异的目光，赵维祯道：“这件事还要追溯到朕被冤枉是谋杀赵维瑾凶手的那段时间。” “紫苏不想让朕身陷牢狱之灾，在父皇与朝中大臣齐齐向朕施压之时，铤而走险闯进朕当时居住的明王府，顶着追兵们的伏击，决定与朕远走他乡。” “逃亡的过程中，朕与紫苏遭遇了意外，机缘巧合下，竟寻到了地宫的入口。” “朕与 紫苏消失的那三天，就是在黑阙地宫中度过的。” 顾卿然瞪向二人：“你们将这件事隐藏得还真是好深啊。” 慕紫苏道：“你们稍微留意一下便会发现，当日咱们在边境与金凌大军对抗时，曾有一段时间，朝廷断了对军队的供养。” “那段时间，前线的将士们每天都要花费巨资购买粮草。” “如果没有维祯自掏腰包从中资助，咱们天启与金凌的这场战场必会以惨败作为收场。” “这笔供养军队的开销，便是维祯从地宫中运出来的财物。” “并非有意对你们隐瞒，而是地宫中的秘密太深，被你们所知，说不定会给你们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 第760章 意义重大 段无洛忽然问：“紫苏，你不声不响消失了一年多，难道与黑阙地宫有关？” 提起这件事，又勾起慕紫苏心底的怨念。 她朝赵言风的方向瞪去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略有关系，这次回来，我不会再离开了。” 在师父的算计之下，她被迫与赵维祯分别一年。 她不恨不怨，相信师父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如果一年前她留在盛都，顺理成章地嫁给赵维祯，说不定迎接二人的会是意想不到的危机和灾难。 一年前，谁知道世上还有蒋奇皓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刽子手？ 她的悄 然离开，间接打断了敌人的计划，在长达一年之久的拖延之下，还加剧了凶手恶疾发作的速度。 凶手应该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才会接二连三谋杀朝廷官员，为自己死去的族人报复血恨。 而隐藏在暗处的赵言风则利用凶手一次又一次的接连犯案，不动声色地寻找对方的踪迹。 通过数次观察发现，赵言风将凶手的身份定位在蒋奇皓的头上。 可是，蒋奇皓目前身在何处？ 利用凤临月威胁慕紫苏交出血灵戒的那个神秘人，与蒋奇皓是否有直接关系？ 无数个疑问摆在众人面前，以绝顶聪明着称于天下的赵 言风和赵维祯叔侄二人，面对这样的难题也是无解。 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得差不多，慕紫苏将戴在拇指上的扳指轻轻退了下来，递到赵维祯面前。 “与这枚扳指相比，太后的性命更加重要。” “既然凶手已经将目标锁定在这枚扳指上面，咱们就将扳指给他，先救出太后之后再做下一步定论。” 慕紫苏毫不犹豫地将血灵戒递到自己面前的举动，令赵维祯倍感诧异。 先不提这枚血灵戒的功效有多逆天，它只是一枚普通的扳指，那也是紫苏生母临终前留给女儿唯一的一件遗物。 现在，她却毅然绝然的 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赵维祯忽然都些不敢接，因为这枚扳指背后的意义太过重大。 慕紫苏见他迟迟没有接手，直接将扳指塞到了赵维祯手中。 “你我之间，何必矫情，你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该替我师父想一想，师父可容不得太后在这起绑架事件中受到伤害。” “咳！” 坐在不远处喝茶的赵言风轻咳一声，又猛灌了一口茶水，来掩饰面上的尴尬。 屋子里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在这些小辈们面前，赵言风也不能让自己失了分寸。 霍司铭等人都很聪明，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上一辈的 恩恩怨怨，他们这些当小辈的没资格插嘴。 不过，太后娘娘的生死，他们这些当臣子的却不能不重视。 “陛下。” 霍司铭开口劝道：“既然紫苏提议以大局为重，为了太后的安危，咱们就按信中的要求，将这枚戒指送到指定地点，尽快将太后从虎穴之中解救出来。” “至于这枚扳指，等救出了太后，咱们几个再齐心合力，将它从歹人手中抢回来还给紫苏便是。” 段无洛和顾卿然也认同霍司铭的提议，让赵维祯尽快下令，用血灵戒交换太后。 事已至此，赵维祯知道眼前等着他的只有这唯一一个办法。 第761章 交换 想到母后生死不明，最终，他还是狠心将血灵戒牢牢握在掌心之中。 对慕紫苏承诺：“待朕救出母后，定会想尽办法，将属于你的东西，重新夺回来，归你所有。” 慕紫苏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事情很快便敲定了下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赵维祯按照信中的指示，将血灵戒安置在锦盒中，放到信中所提到的福来客栈天字一号房的妆奁之内。 一个时辰之后，自会有人将凤临月全须全尾地送到这间天字一号房。 前提是，在这一个时辰之内，朝廷不可以在福来客栈方圆一里之内安插眼线监视此地。 一旦被发现，对方不确保还会将活着的凤临月送还宫廷。 看来，这位对手果然阴险狡猾，且拥有强大的防备之心。 在确定母后安全之前，赵维祯不敢轻易踩踏对方的底线。 按照对方提出的条件，让霍司铭亲自去福来客栈走一趟。 将安置在锦盒中的血灵戒放到天字一号房的妆奁之内，随后带人撤离到一里。 苦等了整整一个时辰，赵维祯与霍司铭、赵言风以及慕紫苏等人匆匆闯进福来客栈，期待惊喜可以出现。 可是，令众人愤怒的是，妆奁内的血灵戒不翼而飞，本该按要求被送回来的凤临月却不见踪影 。 赵言风重重拍了一记桌案，骂道：“该死，咱们被蒋奇皓那厮给耍了！” 向来稳重的赵维祯也露出恼怒的神色，这件事危及到母亲的生死。 他再怎么镇定冷静，此时也陷入了无尽的担忧之中。 还是慕紫苏比较冷静一些，她并没有急着发怒，而是在天字一号房内巡视了一圈，在玉枕下发现了一封信。 “师父，维祯，你们看，这有一封信。” 闻言，众人齐齐围了上来，慕紫苏迫不及待地展开信封，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写了一段话—— 赵言风，你当日害我蒋家数百口命丧黄泉。 今日，我就用凤临月的 性命作为祭品，来祭奠我蒋家那数百条惨死的冤魂。 虽然你才是我要击杀的首要目标，但比起你死，我相信凤临月因你而死，会更加令你悲痛欲绝。 咱们之间的较量，从这一刻起，才刚刚开始！ 迅速阅览完信中的内容，众人惊了。 凶手果然是蒋奇皓。 没想到此人非但没有重守承诺，还试图利用凤临月给赵言风致命的一击。 虽然以蒋奇皓一人之力难以与军力庞大的朝廷做对，但眼下的问题是，蒋奇皓人在何处？被他抓走的凤临月又下落何方？ 被强留在宫中居住的慕紫苏，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 最近发生的事情多到令人措手不及，印象中无所不能的师父，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是束手无策。 从朝廷官员一个接一个被人谋杀开始，她们这些站在明面儿上的人便被躲在暗处的凶手牵着鼻子走。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慕紫苏对这种得不到掌控权的处境感到懊恼，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扭转局面。 可是至今没有人知道蒋奇皓身在何处，她想反抗，也找不到被反抗的对手。 她有预感，再这么无止境的拖延下去，只会给朝廷带来更大的损失。 蒋奇皓到底是谁？ 他目前下落何处？ 他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势力？ 第762章 查清楚 一连串无解的问题不毫无预兆地闯进慕紫苏的脑海之中。 猛然间，她脑中灵光一闪，仿佛某些真相近在咫尺。 思及此，慕紫苏从床上翻滚而下，迅速换了一身夜行衣，踩着漆黑的夜色，偷偷溜出了守卫森严的皇宫内院。 观音寺！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真正的秘密，就隐藏在观音寺内。 而这个秘密，肯定与那个永远也长不大的陈庭昱有直接关系。 慕紫苏责怪自己，早在陈庭昱第一次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那一刻起，她就该对其提高警惕，想尽办法将对方的身世情况调查清楚。 都怪自己太 过轻敌，被陈庭昱幼齿稚童的外表骗了，才会对他疏于防范，没将对方列入危险目标的行列之中。 慕紫苏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怎么长也长不大的陈庭昱，说不定就是师父口中那位蒋家唯一的后人，蒋奇皓！ 慕紫苏片刻不敢耽误，飞也似地闯进了观音寺的大门。 此时正值夜半三更，寺中的和尚早就睡了，她无意惊扰旁人，直奔陈庭昱休息的客房闯了过去。 会准确的知道陈庭昱的落脚之处，还多亏翠花这个爱打听八卦的小家伙。 由于陈庭昱身份特殊，且他并没有看破尘世，剃发为僧，他只能以客人 的身份住在寺院僧人为他安排的单间之中。 陈庭昱的住所虽然偏僻，却并不难找。 很快，慕紫苏便寻到此处，悄无声息地打开客房大门，试图趁陈庭昱毫无防备之际将他抓现形。 当慕紫苏带着势在必得的信心闯进客房时，意外的发现，陈庭昱并不在房间之中。 她点燃桌上的油灯，环顾四周，发现床铺上的被褥铺得平平整整，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这意味着，陈庭昱今天晚上不在观音寺。 那么“小”的孩子，这个时辰不留在房中休息，他会去哪里？ 就在慕紫苏思忖之际，隐约听到房间中传来怪异的 声响。 她耳力向来极佳，声音虽然很小，在这寂静无声的深夜之中，还是被她灵敏的捕捉到了。 她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寻了一圈，小小的房间之内，除了几张桌椅和一张床，并没有其他摆设。 那么，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难道是她太过紧张，加上最近休息不好，生出了不该有的幻觉？ 那奇怪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伴随那怪声而来的，还有哗啦啦流水的声音。 水？ 有水的地方，只能在地下，而且传出声音的位置是在床铺的方向。 慕紫苏并没有浪费时间，急匆匆来到床边，仔仔细细摸索了一遍。 碰到下面的床板时，只听“咯嗒”一声，床板毫无预兆地翻了过去。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地下通道。 没想到房间不大，里面却暗藏乾坤。 密道敞开时，水流声更加明显。 伴随那滴滴嗒嗒的水流声，慕紫苏听到一阵吱唔声。 是凤临月？ 慕紫苏顺着床板跳下去，踏过长长的一段阶梯，水声和呼救声也越来越明显。 “娘娘，是您吗？” 地下通道太过曲折，慕紫苏只能借手中提着的小的油灯照亮前路。 密道湿气很重，越往下走温度越低。 那边听到她的呼唤，吱唔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 第763章 砸下去 慕紫苏循着声音的发源处一路追来，入眼可及是一口巨大的水缸。 被绑在水缸中的女子，可不就是失踪了好几天的凤临月么。 缸中的水已经淹到了凤临月的脖子处，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口中还塞着一块口布。 水缸正上方是一口井眼，不断向下滴着水。 滴下来的水慢慢将水缸灌满，她再晚来一刻，缸中的水必会将被绑在里面的凤临月淹没。 慕紫苏飞冲过去，扯掉凤临月口中的布条。 凤临月此时的处境虽然狼狈，意识还是清醒的。 布条被扯出去时，凤临月便开口说道：“将 我抓到这里的凶手是陈思思那个侄子陈庭昱。” “不，确切说，陈庭昱真正的身份是蒋家后人蒋奇皓。” “他身中奇毒，患上了还童症，外表与七、八岁的孩童一般无二。” 答案早在慕紫苏的猜测之中，听凤临月道出实情，她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慕紫苏并没有停止救人的动作。 为了尽快救出凤临月，慕紫苏说道：“凶手是谁稍后再说，娘娘，救你出来有两套方案。” “第一，我跳进水中帮你解掉绳索，你将面临的困境是，需要闭气一段时间来阻止呛水。” “第二，我用 利器砸裂水缸，虽然这个方法不用闭气，但碎掉的渣滓可能会伤到你的身体。” 凤临月扭了扭身后的绳索，对慕紫苏说道：“我选第二套方案。” “这绳索绑得甚是诡异，短期内解开并不容易。我自幼在军营长大，受些皮外伤不算什么。” 慕紫苏就欣赏凤临月这种临危不惧的女人。 哪怕下一刻就要面临生死，也会坚强的不让自己流下半滴泪水。 凤临月选定方案，慕紫苏也不再浪费时间。 找来石块，朝着大水缸的方向砸了下去。 当慕紫苏扶着体力不支的凤临月跌跌撞撞地闯 出密道口时。 就见外面灯火辉煌，好几张熟悉的面孔不约而同闯进了慕紫苏的视线。 慕紫苏还没来得及从惊讶中醒过神儿，被她挽扶在臂弯中的凤临月，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被人抱了过去。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不但慕紫苏被眼前的局面惊到了。 多日来饱受折磨的凤临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神色一慌。 出于本能，她开始挣扎，头顶却传来一道浑厚而又陌生的嗓音：“临月，是我！” 循声望去，一张成熟英挺的面孔就这么闯进了凤临月的视线之内。 有那么一，凤临月不 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就这么怔怔地打量了对方良久，泪水竟无声地从眼眶处滑了下来。 这个坚强的女人，即使面对生死决择时，都没有让自己掉下一滴泪水。 可此时，当她软软地偎依在这具陌生却又熟悉的怀抱中时，居然像个孩子一般哭出声来。 无视旁人惊诧的目光，赵言风打横将凤临月抱进自己的怀中。 “没事了，咱们现在就回去。” 赵言风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抱着凤临月，大踏步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 慕紫苏面带错愕地看向赵维祯。 “你和师父怎么会来到此处？” 第764章 双双随行 赵维祯收回目光，对慕紫苏道：“有人将你擅自离宫之事汇报到朕面前。” “九王叔正与朕商讨营救计划，得知你自作主张离开皇宫，才循着你的踪迹一路追到了观音寺。” 赵维祯此时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早猜到母后与九叔之间感情至深。 当他看到母后像小姑娘般偎依在九叔怀中哭得唏哩哗啦，赵维祯心中百味杂陈。 在他心中，母后就像一棵风吹不倒、雨淋不坏的松柏，无论遇到任何挫折她都像天神一样无坚不摧。 哭泣？ 这在赵维祯有生以来的记忆中是不存在的。 可就在刚刚，强悍的母后，竟会露出如此脆弱的 一面，一时之间真的让赵维祯倍感震惊。 在赵言风的要求之下，凤临月并没有被送回宫廷，而是被他安置在自己的九王府。 好在此次出行，赵言风和赵维祯身边带的都是各自的心腹，没有主子的命令，心腹们自然不敢随便在外面乱说闲话。 赵维祯和慕紫苏双双随行。 到了九王府，赵言风立即安排府中的婢女伺候凤临月洗漱更衣。 慕紫苏帮凤临月检查伤势，除了身体略显虚弱，以及水缸被砸裂之后，手臂上有几处小擦伤，她的整体精神面貌还算不错。 众人重聚，难免要有一番嘘寒问暖。 凤临月暂时压下与赵言风重聚 的激动，简单向众人讲述。 她会成为陈庭昱，不，是成为蒋奇皓的阶下囚，是因为蒋奇皓的外表具有非常强大的欺骗性。 当他以孩童的身份忽然出现在凤临月面前时，凤临月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如期而至。 正因为凤临月对变成孩童的蒋奇皓放低了防备，才让对方有机可乘。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反绑在密道中的大水缸里，水缸的正上方应该是观音寺的水井，每天滴滴嗒嗒往下渗水。 无计可施的凤临月只能看着缸中的水渐渐涨满。 慕紫苏寻到她的身影，才在紧要关头将她从阎王爷手中又抢了回来。 看着母后险些 命丧黄泉，赵维祯心痛不已的同时，对那个躲在暗处的蒋奇皓恨之入骨。 他怒不可遏道：“没想到这个姓蒋的居然将自己隐藏得如此之深，。” “中握着数条人命，竟然还有胆子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过得那么逍遥自在。” “都怪朕不够心狠，陈思思和赵维祈被秘密处死，就该将所有与陈思思有关的人物如数铲除。” “只有这样才能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不是你的错！”凤临月不想让儿子背上这样的自责。 “是我没有防范意识，自以为后宫守卫森严。” “歹人不会胆大包天到连我的主意都敢打，这才给蒋奇皓创 造了害人的机会。” 凤临月又看向慕紫苏：“我这次死里逃生，多亏紫苏的及时出现。” “再晚来一炷香，我就要与你们天人永别。紫苏，这算是我欠你的第二条命。” 慕紫苏道：“娘娘别这么说，你我之间不存在谁欠谁。” “当初我被顾家老爷子刁难时，若非娘娘出手帮我解围，我也未必有机站在这里与诸位见面。” “娘娘这次被人算计，也怪我疏乎大意。” “明知道陈庭昱形迹可疑，居然还没有对他提高警惕。” “想来，他数次逃避我对他病情的诊治。必然是担心我碰了他的脉象之后，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伪装。” 第765章 削瘦 外表可以骗人，脉象却骗不了人。 “好了！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别讲究这些没用的虚礼。” 赵言风赵维祯和慕紫苏道：“我私人话题想与临月单独聊聊。” 言下之意，你俩留在这里碍眼，识趣的话，就退避三舍，暂时离开。 慕紫苏早就看出师父有话想与凤临月单独交谈。 她拉住赵维祯的手，对赵言风道：“你们聊着，我和维祯去外面坐坐。” 说完，拉着赵维祯出了房门，将私人空间留给了赵言风和凤临月。 来到了外厅，赵维祯眼底的神色依旧复杂，慕紫苏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明白你此时的心情一定很不平静，最近发生了这么 多事，你接连几日都没有睡好，比从前削瘦了几分。” “既然太后已经安然无恙，你也该放下心底的大石，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 “至于太后和师父之间的事情，看开些，你也不希望你的母亲一辈子被囚禁在深宫之中与佛堂为伴吧。” 赵维祯失神地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就在慕紫苏以为他接受不了自己母亲和九叔之间的感情时，赵维祯问道：“这么晚了，你只身一人身赴险境，有没有想过，万一你遇到危险，朕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慕紫苏也意识到自己今晚的行为过于冲动，她主动认错道：“是我冲动行事，顾虑不周，凭白无故害 你为我担惊受怕。” “我也是突然想起陈庭昱有可能会是绑架太后的幕后凶手，才在难眠之下，决定去观音寺碰碰运气。” 事实证明她的运气还算不错，虽然没有将陈昱庭抓捕归案，却在机缘巧合之下救回了太后娘娘。 赵维祯还想再出言斥责几句，见她认错态度良好，又救出了自己的母亲。 他的目光到底还是软化了下来，顺势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你一次又一次以身涉险，不计代价的帮朕解决危机。” “朕感谢你都来不及，又哪里舍得怪你怨你。” “会这么在意，还不是因为你从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 “每次做事都喜欢由 着自己的性子来，万一出了变故，朕如何接受得了这个事实。” “紫苏，虽然你与朕还没有正式成亲，可对朕来说，你已经是朕这辈子除了母后，唯一一个最重要的亲人了。” 慕紫苏乖顺地偎依在他肩头，小声说道：“从今以后，我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赵维祯心尖儿微颤，试探地问：“这次没有骗朕？” 慕紫苏摇了摇头：“骗你就是小狗。” 赵维祯不轻不重在地她鼻头上捏了，“这个誓言若是应验，你都不知道要变几次小狗了。” 就在两人肩靠着肩悄悄说着贴心话时，一阵轻咳打不客气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柔情蜜意。 赵 言风推开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向偎依在一起的赵维祯和慕紫苏，赵言风道：“临月睡了！” 赵维祯和慕紫苏分开彼此，房间中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赵言风直接无视两个小辈脸上的红晕，径自对赵维祯道：“我与你母亲曾经的过往，想必你已略知一、二。” “这些年，临月在宫中过得并不开心，这都怪我，当日没能坚定自己的立场，不但受人胁迫被逼离开盛都，还亲手将临月推进了万丈深渊。” “再旧事重提毫无意义，我只想用余生的时间，好好补偿当年对临月的亏欠。” “无论你接受与否，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第766章 放松警惕 僵怔了好一会儿，赵维祯才开口说道：“若九叔能给母后幸福，朕愿意将母后的后半生，托付给九叔代为照顾。” 赵言风露出满意的笑容，在赵维祯的肩头拍了两下：“算你识趣！” 慕紫苏看不过去，朝赵言风翻了一记白眼：“师父，您可不要忘了，蒋奇皓逍遥法外，下落不明。” “他若知道被他囚禁在密道中的太后已经被咱们成功解救，定会做好防范措施，说不定还会趁此机会逃离盛都。” “蒋奇皓一天不落网，咱们便一天无法放松警惕。” 经慕紫苏一提醒，赵维祯道： “朕已经派人包围了观音寺，一旦发现蒋奇皓的身影，不论生死，抓捕！” 慕紫苏蓦地起身，“我忽然想起一个人，这个人，说不定就是蒋奇皓在盛都的同党。” 赵言风和赵维祯齐齐向她投来询问的目光，“此人便是刑部主审柳云清！” 赵言风眸色一狠：“既如此，还等什么，速速抓人，千万别让他跑了！” 赵言风的处事风格向来干脆利落。 当慕紫苏说出刑部主审柳云清很有可能会与蒋奇皓有暗中勾结，要求赵维祯下令抓人，绝不能给对方留反扑的机会。 此事涉及到不少 朝中重臣的生死，连当朝太后凤临月都不幸被牵连其中。 这让目睹自己心爱女人在对手迫害下险些丢掉性命的赵言风懊恼，恨不能将躲在暗处的蒋奇皓碎尸万断。 当柳云清三更半夜被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侍卫绑到赵言风面前时，赵言风连客气都懒得客气一下，“蒋奇皓目前人在何处？” 柳云清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江湖老手。 虽然刚被带到九王府时吃惊，当赵言风的面孔闯入他的视线时，他迅速恢复冷静，故作镇定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九殿下。” 赵言风成名时，柳云清 只是外省的一个七品小官。 柳云清渐渐在官场上崭露头角时，赵言风风光霁月的时代已经成为了永远的过去式。 这并不影响柳云清对赵言风过往的了解。 不久前，赵言风回归盛都，还大摆宴席，请朝中不少故交元老来此府赴宴，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少说废话！” 赵言风可没工夫跟柳云清这种人打官腔。 他粗暴地提住柳云清的衣领，“再问你一次，蒋奇皓到底在什么地方？” 虽然衣领被提了起来，柳云清却依旧保持着镇定的微笑。 “虽然九殿下与当今圣上的关 系是亲叔侄，但用这种不光明的手段将朝廷重臣抓到此处，触犯了国法，连当今陛下也不好出面确保九殿下无罪。” “另外，蒋奇皓是谁？我不认识他。” 躲在密处的慕紫苏和赵维祯见柳云清如此嘴硬又不肯配合，双双从里间走了出来。 “师父，休要听他胡说八道，这位柳大人与蒋奇皓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柳云清还没有从慕紫苏忽然出现的震惊中恍过神儿，就见赵维祯居然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柳云清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张口结舌道：“陛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767章 并不相识 赵维祯早就因为柳如雪数次针对慕紫苏而对柳家父女心生不满。 得知柳云清很有可能是策划绑架自己母后的帮凶之一，他岂还能对这个人有好脸色。 “柳云清，事已至此，你还是聪明一些，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出来。” “蒋奇皓接二连三谋杀了朝中数位大臣，朕的母后也遭他毒手，身陷险境。” “你若继续对他加以包庇，就休怪朕不顾君臣之情，下达令你抱撼终身的旨意！” 惊讶过后，柳云清露出委屈的神色。 “陛下，这件事您可真是冤枉臣了。” “臣在官场行走数十载，通过努力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岂会 为了不相干的人败坏自己的仕途和前程？” “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臣真的与陛下所提到的蒋奇皓并不相识。” 慕紫苏哼笑一声：“柳大人，没有确凿的证据，没人会用这种方式将你带到此处。” “既然已经将怀疑的目标锁定在你的身上。” “咱们已经知晓了你与蒋奇皓之间的关系。继续在这里装糊涂卖惨，不如尽快将该交代的全部交代出来。” “或许陛下还会念在你们君臣一场的情份上，饶你一条性命。” 柳云清横了慕紫苏一眼，“郡主这么迫不及待地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莫不是小女曾得罪过 你，才趁机将我柳家陷入不忠不义的地步吧？” 慕紫苏道：“你父女二人还不够资格让我花费心思做这种局。” “你！” 柳云清正欲发火，失去耐性的赵言风便咔嚓一声捏断了柳云清的手腕。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姓柳的，我没工夫在这里跟你浪费唇舌。” “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内还不肯交代蒋奇皓的下落，就别想再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突如其来的疼痛将柳云清吓得脸都白了。 与上过战场杀过敌的武将相比，柳云清只是一个头脑稍微聪明一些的文官，哪里被人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对待过。 手 腕忽然被人扭断，剧烈的疼痛让他丧失了理智。 慕紫苏优雅地环着胸，仿佛对自家师父的处事作风早已了然于心。 赵维祯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对九叔有了更新一层的认识。 赵言风并没有就此作罢，轻而易举捏断柳云清的一条手臂，又将目光落在对方的另一条手臂上面。 柳云清向后退去，眼中再没了之前的从容和镇定。 取而代之的，是对赵言风的畏惧与忌惮。 他颤着声音道：“陛下，九殿下，定是你们误会了什么，臣……臣真的不认识蒋奇皓。” 慕紫苏见他还想狡辩，步步紧逼道：“我在观音寺看到你 与蒋奇皓接触甚密，岂会无缘无故冤枉于你？” “你可以假装不承认与蒋奇皓毫无关联，那陈庭昱呢？你总不至于连陈庭昱是谁都不清楚吧？” 柳云清摇头：“我不认识蒋奇皓，自然也不认识陈庭昱。” 慕紫苏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程度。” 慕紫苏将一粒黑色的药丸强行塞到了柳云清的嘴巴里。 “师父，跟您说了多少次，暴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可您每次都不听。” “您瞧，断了一只手腕，待会儿签字画押时不方便，而且传扬出去，说不定还会败坏您的一世英名。” 第768章 丧失理智 慕紫苏说话时，被强塞了一粒药丸的柳云清轰然倒地，捂着肚子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赵维祯面带不解地看向慕紫苏，仿佛在问，柳云清这是怎么了？ 慕紫苏道：“这颗药丸的有效时间是十二个时辰，每过一个时辰，疼痛的等级就会加重一倍。他现在只是腹痛难忍，那感觉怎么说呢。” 慕紫苏想了一下，随后说道：“与五脏六胕被利器疯狂撕绞的感觉差不多吧。” “这只是初期疼痛，一个时辰之后，他会痛到丧失理智。” “两个时辰后，他会痛到怀疑人生。” “三个时辰后，他会痛到生不如死。依此类推，永远休止。” “不要以为疼痛升级就会昏死过去，那是不存在的。” “只要还有一口气，他的意识会持续清醒。” “听说过无间地狱吗，就是那种周而复始的折磨吧。” 慕紫苏讲得云淡风轻，在地上因为剧烈疼痛而不断翻滚的柳云清却被慕紫苏的话给吓破了胆。 疼！用语言难以形容的疼。 身为刑部主审，被他审过的犯人不计其数。 他深知刑具加身时，犯人会有多么的痛不欲生。 与被刑具折磨的犯人相比，他此时的痛比刑具加身还要痛一万倍。 他尖叫，哭嚎，想咬破舌尖让自己就此死去。 可清醒的意识却残酷的提醒着他，除了忍 受这种疼痛，居然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慕紫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脸狼狈的模样，“柳大人，你可以尽情享受逼供丸为你带来的疼痛体验。” “十二个时辰之后如果你还执迷不悟，我会再喂你吃下第二颗，直到你肯开口为止。” “你放心，我医术还行，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会尽一切努力保证你不会那么轻易断气。” 柳云清被刺激得目眦欲裂。 他很想硬气的与这些人对抗到底，可越来越无法忍受的疼痛提醒着他，继续咬紧牙关，只会让他沉沦在这人间地狱之中无法脱身。 人在面临死亡时，道义和信用就是个屁。 只要 摆脱这种刺骨的疼痛，他不介意做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柳云清哭嚎着说：“我招，无论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招。” 柳云清的妥协，令赵言风和赵维祯叔侄二人看到了瞩光。 在柳云清的交代之下，众人才得知，蒋奇皓和陈庭昱果然是同一个人。 蒋奇皓当年谋害赵言风不成之后自食了恶果，食用解药时发生了意外，患上了返老还童症。 越活越年轻是值得庆幸的好事，但还童症的反噬效果是随着年纪越变越小，寿命也会走向终结。 蒋奇皓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到处寻医问药化解身上的剧毒却始终未果。 再找不到解药，蒋 奇皓的寿命只维持不到一年。 蒋家败了，却留下盘根错节的势力，柳云清便是这股势力的幸存者。 蒋奇皓会以陈思思侄子的身份出现在盛都，正是是蒋奇皓暗中安排所致。 陈思思的确有一个侄子，在来盛都的路上已经被蒋奇皓就地解决。 正因如此，蒋奇皓才顺理成章地代替陈庭昱的身份，出现在盛都城贵胄们面前。 患上还童症的蒋奇皓并没有引起旁人对他的防备。 孩童的外表为他行了不少方便，陈思思倒台后，他并未被牵连其中。 慕紫苏离开盛都的这一年之中，蒋奇皓运用手中的人脉，将柳云清从外省调进盛都为他所用。 第769章 逼供 蒋奇皓如此顺利的将曾经参与过蒋公案的官员杀得干干净净，柳云清从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拉拉杂杂交代了半晌，众人始终没能从柳云清口中问到蒋奇皓目前的下落。 赵言风对蒋奇皓这些年杀了多少人，报了多少仇并不感兴趣。 他提起柳云清的衣领，“废话少说，蒋奇皓现在藏在何处？” 柳云清目光渐渐涣散起来，慕紫苏见状，忙道：“不好，他中毒了。” 慕紫苏试图去救柳云清，才发现血灵戒在不久前，作为交换凤临月的筹码已经被送了出去。 赵维祯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紫苏，你不 是说逼供丸不会致人死地吗？” 慕紫苏皱起眉头，“逼供丸只会给人带来疼痛，不会致人死亡。他在服用逼供丸之前，还被人喂服了另一种毒药。” 奄奄一息的柳云清露出绝望的神色。 “是蒋奇皓，他给每一个被他利用的棋子都投了毒药。” “有人敢背叛他，便会在他的操控之下中毒身亡。” “他已经猜到我身陷险境，不计代价的欲杀我灭口。” 柳云清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用尽最后一口力气说道：“蒋奇皓行踪诡异，落脚点不计其数，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啊。”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柳云清两眼一翻，当场便断了气息。 事情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令在场的众人始料未及。 本以为可以从柳云清口中问出蒋奇皓的下落，没想到蒋奇皓心机如此之重。 连为他办事多年的柳云清都可以说杀掉就杀掉，蒋奇皓的阴险程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柳云清的死亡，给躲在暗处的蒋奇皓发出了预警。 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便盛都陷入戒严状态，也没能查到蒋奇皓的落脚点。 观音寺内与蒋奇皓接触过的僧人，不敢相信日日与他们相处的陈小公子，会是朝廷钦犯 。 从僧人们的叙述中得知，陈庭昱，不，是蒋奇皓在观音寺借住的这一年。 始终乖巧老实、本本分分，从未做过逾越的事情。 一定要说这个“孩子”有哪里不对劲，便是他太过内敛沉默，很少与不相干的人多说一句废话。 正因如此，观音寺的僧人对他的了解微乎其微，这在无形中给朝廷寻找蒋奇皓下落带来了阻碍。 朝廷并没有放松对蒋奇皓下落的追踪。 赵维祯调动了十八军团在盛都的人马，日夜不休的对蒋奇皓展开绝命追杀。 这段期间，城门封锁，外面的人别想进，里面的人也别想出。 除非蒋 奇皓生了翅膀，只要他人还在盛都，就别想过一天消停日子。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被安置在宫中居住的慕紫苏收到了一封密信。 想要她养只大鹦鹉活命，今夜子时，盛都东郊十里亭不见不散。 密信中明确写道，让她一人独自赴约，不可以带第二个人出现在十里亭方圆十里之内。 慕紫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翠花居然不见了。 翠花就是她的命，翠花离奇失踪，慕紫苏心神大乱。 她已经猜到，写这封密信的人，正是被朝廷通缉的犯人蒋奇皓。 蒋奇皓敢在这种时候约自己见面，定是与他的病情有莫大的关系。 第770章 杀人魔头 虽知此次赴约定会令自己身陷险境，想到翠花的性命被掌握在敌人的手中，慕紫苏绝不能袖手旁观，坐势不管。 到了夜里，慕紫苏只身一人来到盛都东郊十里亭，果然在亭内看到了阔别数日不见的蒋奇皓。 按实际年龄算，已近中年的蒋奇皓该有三十出头。 当只有七、八岁大小的“陈庭昱”出现在面前时，慕紫苏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两人融为一体。 亭内只有蒋奇皓一人，慕紫苏暗中观察了片刻，周围并没有其他埋伏。 “别找了，我的人马可以被你轻松找到，他们也没资格在我身边为我 办事。” 十里亭内，传出一道稚嫩的嗓音。 若非慕紫苏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亭中的“孩子”与蒋奇皓是同一个人。 她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弱小”的孩童，会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大魔头。 按捺住心底的诧异，慕紫苏缓步朝亭内走去。 就见月光之下，一个明眸皓齿的稚龄孩童，如成年人一般负着双手，目光清冷地看着自己。 慕紫苏笃定的说道：“你是蒋奇皓！” 对方笑了笑：“看来你已经将我的底细查得差不多。” 朝慕紫苏身后的方向扫了几眼，唇边笑意更深，“敢一个人前来赴 约，你胆子还真不小。” 慕紫苏不想与他多说废话，开门进山地问：“翠花现在何处？” 蒋奇皓道：“现在还不是见它时。” 慕紫苏目出凶光，“见不到翠花，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谈。” “未必吧！” 蒋奇皓从袖袋内拿出血灵契，在慕紫苏面前晃了几晃，“你不想将这枚扳指要回去？” 慕紫苏面露讽笑：“你拿太后的性命作为威胁，将扳指从我手中骗走，又岂会轻易将它归还于我？” “蒋奇皓，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如直接一点，说出你今日约我前来的目的。” 蒋奇皓笑道：“果 然是个厉害姑娘，不但在短短时间内将凤临月救走，还敢只身赴约与我谈判。就不怕我私设陷阱，害得你有去无回？” 慕紫苏哼一声：“该怕的人是你才对吧。” 上上下下打量着孩童版的蒋奇皓，“你的真实年纪与我师父应该不相上下，却在药物的催残之下退化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你是用了些手段从我手中抢走了血灵戒，可血灵戒早已与我滴血认主。” “即便你拥有了它，也无济于是。” “血灵戒在你手中发挥不出你要的效果。如若不然，你又何苦费尽苦心约我来 此？” 蒋奇皓的脸色因为慕紫苏的一番话变得难看透顶。 她句句属实，煞费苦心得到的这枚血灵戒，并没有给他的病情带来转机。 蒋奇皓恨恨地将血灵戒举至头顶，“既然这个东西如此没用，你信不信我现在便将它砸碎？” 慕紫苏面上毫无波动，“你尽管砸，我无所谓。” “身患重疾的人是你不是我，你将它砸得粉身碎骨，再想借它的力量恢复病情，无疑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蒋奇皓眯起双瞳，“你以为激将法对我有用？” 慕紫苏面无惧色，“有用没有，你可以砸来试试！” 第771章 逃亡之途 蒋奇皓还真不敢砸，因为他的命运还指望着这枚血灵戒扭转。 随着病情的恶化，他自身情况也越来越糟糕。 这些年，他四处寻医问药，所遇到的江湖郎中拿他的还童症毫无办法。 当黑阙地宫的传说被他获知，他又生出了一丝求生的希望。 几经辗转，他得知虞广白的外孙女慕紫苏医术逆天。 慕紫苏小小年纪，不会拥有这么精深的医术造诣。 定是手中握有异宝，才会在稚子之龄闻名于医术界。 历经数次调查试探，他将目标锁定在慕紫苏手上的扳指上面。 便想尽办法抓捕了凤临月，利用太后的 性命，来交换慕紫苏手中的扳指。 让蒋奇皓崩溃的是，扳指虽然得到了手，却没有给他带来想象中的奇迹。 当他试图再拿凤临月的性命作为交换条件时，意外的发现，凤临月已经被人救走了。 他也成了朝廷的通缉犯，不得不踏上与官兵生死对抗的逃亡之途。 以他的能力，离开盛都并非难事。 可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去等待，再不医好身上的重疾，他连一年的时间都活不过。 迫于无奈，才铤而走险，用这种方式将慕紫苏引至此处。 两人僵持了片刻，蒋奇皓渐渐妥协。 “咱们可以做个交易，只 要你医好我的病，那只肥鸟包括我手中这枚玉扳指，可以一并归还于你。” 慕紫苏不为所动道：“医你并非难事，但在此之前，你必须让我见到翠花。” 蒋奇皓眸中锋芒毕露，“你在怀疑我的诚信？” 慕紫苏反问：“你有诚信可言吗？” 蒋奇皓的脸色难看了几分，面对慕紫苏的不肯退让，他还是做出了妥协。 朝暗处打了一记响指，眨眼的工夫，便有人揪着嘴巴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翠花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慕紫苏心头一惊，没想到蒋奇皓身边还有这样的能人，可以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隐藏这么久。 虽然她对蒋奇皓的势力颇为忌惮，看到翠花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还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翠花扭着身子拼命挣扎，若非嘴巴被紧紧捆住，恐怕早就叫嚷出来。 慕紫苏欲迎过去，被蒋奇皓抬手拦住。 “你已经见过这只肥鸟，是不是该履行承诺帮我治病？” 慕紫苏说道：“治病可以，你先放了翠花！” “放？” 蒋奇皓怒道：“医不好我的病，你与这只肥鸟谁都别想活着回去！” “是吗？” 慕紫苏并不畏惧他的威胁，她朝蒋奇皓身后的黑衣男子的方向扫了几眼。 “你的身份是朝廷钦犯，我 医好了你，你也休想活着离开盛都。” “与其在这里做垂死挣扎，不如束手就擒，将你犯下的罪行供认出来。” “蒋奇皓，我承认你厉害，可你再厉害，面对朝廷的追捕也是寸步难行。” “你以为安置在暗处的护卫可以保你性命？” “别天真了，偌大的天启如果连区区逃犯都整治不了，也没资格在群国之中成为佼佼者。” 蒋奇皓厉声质问：“你这是不肯与我做这场交易？” 慕紫苏寸步不让道：“交易的前提是，你必须放了翠花。” 蒋奇皓道：“我怎么知道放了那只肥鸟之后你会不会反悔？” 第772章 局中局 慕紫苏冷笑一声：“在诚信方面，我向来不遑多让。” 蒋奇皓被她自负的样子气得脸色阴沉，他紧紧捏着手中的玉扳指，与慕紫苏四目对望。 两人僵持之际，暗黑的四周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蒋奇皓提高警惕，怒问慕紫苏：“你搬了救兵？” 话音刚落，无数朝廷兵马在赵维祯和赵言风的率领之下，陆陆续续赶至此处，迅速将十里亭团团包围。 蒋奇皓眯起双眸，转身将翠花拎到手中。 “慕紫苏，看来你并没有将这个小东西的性命放在眼中。” 被蒋奇皓牢牢抓住的翠花忽然翅膀一抖，在蒋奇皓不可思议 的目光中一飞冲天。 待翠花飞至高处，嘴巴上的绳索也随着它挣脱的速度迅速脱落。 “哈哈哈，姓蒋的，你这个大笨蛋，居然连上当了都不知道。” 待翠花飞到安全的距离，居高临下对蒋奇皓道：“你以为我是这么好抓的？” “这么轻易被你抓住，都是我与紫紫事先设计好的。” 蒋奇皓还来不及消化翠花的话，便在侍卫的重重包围之下无路可退。 翠花并没有夸大其词，它会这么容易被蒋奇皓的人抓捕，目的便是以自身作为诱饵，引出蒋奇皓的藏身之所。 自从顾卿然警告慕紫苏最近可能会麻烦缠身 ，慕紫苏便做好了与困难做斗争的心理准备。 慕紫苏并不想拿翠花的性命来做交易，但蒋奇皓这个人奸滑狡诈。 她必须在事情恶化之前获知他的下落，这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将翠花牵连进来。 慕紫苏敢确认蒋奇皓会将主意打在翠花的头上，盖因她早已知晓血灵戒到了蒋奇皓手中毫无所用。 蒋奇皓迟早会来求自己，到那时，翠花势必会成为蒋奇皓用来威胁自己的把柄。 主宠才里应外合，上演了这么一出引蛇出洞的好戏。 至于赵言风和赵维祯叔侄二人率领侍卫追踪至此，自然也是慕紫苏计划中的一部 分。 她担心过早暴露目标会引起蒋奇皓的反噬，让叔侄二人退居到十里见机行事。 按照慕紫苏最初的计划，待她亲手活捉蒋奇皓，再让朝廷的兵将正式现身。 赵维祯放心不下慕紫苏的安危，见翠花安然无恙，迅速率兵将十里亭层层包围。 确定慕紫苏并未受伤，才转身对蒋奇皓道：“事已至此，休要再做无畏的挣扎。” 蒋奇皓并未这样的变故吓到，他将血灵戒呈现到众人面前。 “这枚扳指拥有神奇的力量，就这样毁在我的手中，你们真的甘心吗？” 赵维祯问道：“你想怎么样？” 蒋奇皓道：“很 简单，让慕紫苏医好我的病，再放我众人安全离开盛都。” 赵言风大步朝这边走来，“你手中握着数条人命，想全须全尾离开盛都，简直异想天开？” 蒋奇皓仰头与赵言风四目相对，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恨意。 “九殿下，我有今天，还真要拜你所赐！” 赵言风道：“你有今天，是你咎由自取。” “我早已猜到你没死，只是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蒋奇皓，你说，用报应两个字来形容你此时的处境，是不是非常贴切？” 被深深激怒的蒋奇皓将手中的血灵戒朝地面砸了过去，速度之快，令众人猝不及防。 第773章 将其毁灭 血灵戒砸向地面时发出一记清脆的声响。 在蒋奇皓的计划中，得不到，便想尽办法将其毁灭。 他外表是一个稚龄孩童，力气却大得连许多成年人都不及。 使出致命的力道将血灵戒砸向地面时，可以预想，血灵戒必会被砸得四分裂、粉身碎骨。 让蒋奇皓没想到的是，扳指落地时虽然发出一道脆响，却丝毫没有断裂的痕迹。 过大的惯性，使得血灵戒落地之后又反弹起来。 蒋奇皓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没想到血灵戒的材质竟如此坚硬，果然是天外之物，被上天庇佑么？ 当蒋奇皓 试图将弹跳起来的血灵戒重新捕捉到手中时，赵维祯飞身上前，快蒋奇皓一步，将血灵戒握至自己的掌心。 随后，赵维祯对两旁侍卫下令：“全部抓捕，一个不留！” 赵言风和赵维祯叔侄二人带了数百名侍卫对蒋奇皓一行人展开抓捕，抓捕的过程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追随蒋奇皓的暗部势力并不薄弱，即使面对侍卫的层层施压，依旧拼死保护蒋奇皓逃离追捕。 霍司铭与公孙白二人在蒋奇皓欲脱身之时，率领十八军团的精英及时赶到，这才将垂死挣扎的蒋奇皓一行人马捉拿 归案。 至此，导致朝中大臣人人自危的幕后真凶落网。 蒋奇皓这个隐藏得密不透风的大魔头也顺理成章成了牢狱之中的阶下囚。 关押蒋奇皓的地方是一间单独的牢房，牢房周围被严密看守。 蒋奇皓有三头六臂插上了翅膀，怕是也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赵言风只身一人来到牢房，对把守在两旁的狱卒吩咐：“开门！” 随着两道牢门应声而开，呈现在赵言风面前的，是一道孱弱而又单薄的娇小身影。 虽然用娇小两个字来形容一个杀人魔头并不合适。 但现在的蒋奇皓，就是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看到赵言风不请自来，抱膝坐在草堆上的蒋奇皓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这么迫不及待地来此看我的笑话，你此时的心情一定很愉悦吧。” 赵言风示意狱卒将牢房关闭，窄小的牢房中只剩下彼此二人。 才对蒋奇皓道：“念在你我朋友一场，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遗言？” “朋友？” 蒋奇皓被这两个字深深的刺激到了，“毁我全族，害我患病，又将我关进这么一个鬼地方。” “赵言风，你有什么资格与我做朋友？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蒋奇皓指了指自己如孩童般稚嫩的面孔。 “作为一个三十几岁的成年人，我不但要忍受病痛的折磨，正常的人生也被你这个罪魁祸首残忍剥夺。” “赵言风，你害得我们蒋家断子绝孙，我入了黄泉，也会变成厉鬼来报此仇。” 赵言风厉声驳斥道：“你有今天，是你咎由自取的下场。” “作为蒋钦国的私生子，你本来有机会在那场灭门案中逃过一劫，可你却执拗的非要替蒋氏一门报仇雪恨。” “蒋钦国当年害过多少忠良你不会毫无知情，蒋家能有那样的下场，是罪有应得。” 第774章 生死之交 赵言风向蒋奇皓的面前踱了几步，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对方的目光：“从相识到现在，你真的有将我当做朋友吗？” “若真如此，你当年为何会在我面前隐藏身份，不肯坦白你与蒋钦国之间的父子关系？” “你处心积虑接近我，盖因我是父皇身边最受宠爱的儿子，想从我身边捞到好处。” “蒋奇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利用和威胁，偏偏我最讨厌的这两点你都做到了。” “还肯顾念旧情在你被处决之前来看你一眼，是因为我曾将你视为生死之交。” “可你 却为了那可笑的仇怨，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谈及往事，赵言风心中酸楚。 他与蒋奇皓幼年相识，朝夕相伴，曾经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至交好友。 他以为这段友情可以延续一辈子，却不想蒋奇皓居然是蒋钦国故意安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 蒋家事发那段时间，赵言讽无意中得知好友是蒋钦国流落在外的孩子，故意以伴读的身份陪在自己身边。 目的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从他口中获知朝廷动向，以此方便蒋家在外面为所欲为。 得知真相的赵言风懊恼不已，这 才在一怒之下将蒋家上百口送上了断头台。 蒋奇皓受不得这样的打击，与他反目成仇，还下剧毒欲置他于死地。 却不想下毒未成，自食恶果，最终沦落到这步田地。 面对赵言风的厉声指控，蒋奇皓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该肩负的使命。”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必须做的。” “我承认你我之间的较量最终让我输得一败涂地，可我并不后悔，在这场较量之中你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你失去了帝位，也失去了最心爱 的女人。” “看着凤临月嫁做他人妇的滋味，你心里一定很煎熬吧。” 只有很少数人知道，赵言风与帝位失之交臂，蒋家从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因素。 那时，赵言风因为蒋奇皓的关系与蒋家走动得频繁。 虽来蒋家被赵言风亲手送上了断头台，却也被不少朝廷大臣记恨上了。 先帝立储位时，朝廷的中立派觉得赵言风德行有亏，义无反顾地站到了赵言翼的阵营。 导致先帝只能忍痛割爱，将帝位传到了赵言翼的手中。 知道这段历史的人已经为数不多，蒋奇皓旧事重提 ，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踩赵言风的痛处。 赵言风讽笑一声，对不知悔改的蒋奇皓道：“由始至终，我不稀罕那个位置。” “而我心爱的女人，自然有办法让她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无论如何，这场较量的最终获胜者始终是我。蒋奇皓，若有来世，记得做个好人！” 留给蒋奇皓一记同情的目光，赵言风扬长而去。 当天夜里，传来蒋奇皓自尽于牢房之中的消息。 蒋奇皓的死，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包括追随他的党羽，也被抓的抓，杀的杀，下场怎一个惨字了得。 第775章 国法论处 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刑部尚书柳云清。 作为蒋奇皓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之一，柳云清利用刑部主审之职，暗中帮蒋奇害了不少无辜之人。 他最终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不但令很多人倍感意外，也让获知内情的人大快人心。 除了柳云清，朝中还有不少大臣也被蒋奇皓牵连其中，罪证确凿之后被抓捕归案，按国法论处。 柳如雪作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样的无妄之灾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父亲的惨死并不意味着灾难的结束。 相反的，作为柳云清的直系亲属，柳如雪连同柳家上上下下数十口， 皆沦为朝廷的犯人。 这让一心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嫁进皇宫成为皇后的柳如雪如遭雷击。 不敢相信自己的处境会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不堪。 娇生惯养的柳如雪从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柳云清早年丧妻，妻子临终前只给他留下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柳府虽还有其他妻妾，但柳云清当年做官时结下了仇人，被人报复，落下了不能再生育的恶疾。 正因如此，柳云清才对唯一的女儿宠爱无度，尽一切所能将最好的一切双手奉送到女儿面前。 长此以往，柳如雪被宠惯得无法无天。 柳云清非但不 引以为戒，还在女儿惹下麻烦后，不厌其烦地为女儿收拾烂摊子。 在这种毫无节制的宠爱之下，柳如雪被宠成了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小公主。 她坚信，自己会拥有一段不平凡的人生。 当柳如雪随着父亲来盛都就任，在宫中见识到当今天子赵维祯的英姿后，便做起了美梦。 期待有朝一日嫁进宫廷，成为统领六宫的后宫之主。 谁能想到，这样的美梦仅持续了一年。 那个一手为她撑起天空的父亲便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死于非命。 身娇体弱的柳如雪，也在这场变故中穿上囚服，坐上囚车。 被送进了阴暗潮湿、终年不见天日的牢房之中。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刑部大牢之内，披头散发的柳如雪扒在牢房门口大声叫嚷。 无视旁人或讥讽、或嘲笑的目光，柳如雪声嘶力竭道：“我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你们快放了我，我要见陛下，让我去见陛下。” “陛下若知道你们用如此粗暴的方式将我抓到这么恶心的地方，谁都别想再活下去。” 被关在刑部的犯人，多数是犯了错的朝中权贵，岂会不知道柳如雪在盛都占据着怎样的地位？ 这女人疯了吧，竟妄想自己是未来皇后？ 莫 说陛下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即便有，柳家落到这步田地，陛下怎么可能会将罪臣之女立为皇后？ 隔壁牢房传来一阵轰笑，不知是谁讥讽的说道：“做白日梦也要有个限度，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 “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梦想着有朝一日嫁进皇宫。” “陛下瞎了眼，才会将你这么个疯婆子娶进家门。” 柳如雪朝隔壁牢房瞪了一眼，见牢房内老的老，小的小，全是妇孺之辈，隐约还有几张眼熟的面孔。 这才明白，隔壁牢房中关的正是不久之前，被蒋奇皓这个案子牵连进来的其他官员的家属。 第776章 我是皇后 开口讥讽自己的是一位妙龄姑娘，曾几何时，这些人给柳如雪提鞋都不配。 可是现在，她们却坐在那里对自己恶语相向。 柳如雪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怒声吼道：“陛下会娶我的，陛下一定会娶我的。” “你们都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坐上至尊之位，让你们后悔今天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柳如雪吼完，又朝牢房外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柳如雪的气极败坏，给旁边看热闹的人带来无数笑料。 就在柳如雪像如疯子般叫嚷着要见陛下时，一行人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吵闹。 看热闹 的狱卒见此人到来，没好气地冲柳如雪吼道：“不想刑具加身就闭嘴，惊扰到了大人，这个罪名你担当不起。” 定睛一看，在众狱卒的簇拥下朝这边走来的翩翩少年，正是就任丞相之职的段无洛。 柳云清被毒死后，赵维祯找不到接替之人，便将段无洛暂时提任为刑部主审。 找到合适的官员接任之前，刑部大小事务由段无洛全权接管。 段无洛年纪不大，官袍加身之后，自有一股不怒自威有气势呈现在众人面前。 因这里是关押女囚的地方，牢房中的犯人皆是妇孺之辈。 看到这样一个面若冠玉的俊俏公子出现在眼前，女囚们无不露 出惊艳的目光。 段无洛无视旁人，径自走到柳如雪的牢房门前。 柳如雪与段无洛自然是认识的。 见段无洛在牢房门口站了下来，她眸光一亮，迫不及待地扑过去。 “是陛下要召见我了吗？我就知道陛下不会如此绝情，他一定会见我的。” “快着人带我去更衣洗漱，我现在衣衫凌乱，当好好收拾一番之后再进宫见驾。” 段无洛负着手，冷冷地看着牢房里面的柳如雪。 “你误会了，陛下并没有下令召见于你，一切都只是你在自作多情。” “不可能！”柳如雪用力摇头：“我要见陛下，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陛下说。” “段大 人，我知道你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我求求你替我在陛下面前带句话。就说，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段无洛看着几近疯狂的柳如雪，“你父亲帮助蒋奇皓犯下无数重罪，按朝廷的律例，罪名超过十条以上，直系家眷必受其牵连。” “你现在不但是朝廷的阶下囚，十日之后，还会被发配到边境为奴为婢，终生不准再踏进盛都一步。” “不！”这个结果令柳如雪失声尖叫。 她用力拍打着牢房的大门，“我是柳家的大小姐，不久的将来还会嫁给陛下成为皇后。” “像我这样身娇肉贵的千金名媛，怎么可能会被发配到边境为奴为婢？ ” “我不接受这个结果，既然过错是我父亲所为，自然当由他一人来承担自己犯下的罪行。” “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为何要替他接受这样的惩罚。” 柳如雪这番话一说出口，听到之人无不唏嘘出声。 亏柳云清生前对这个女儿宠爱有加，大难临头时，竟可以狠心说出这种绝情之言，真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段无洛冷笑一声：“你真觉得自己没杀过人也没放过火？若是如此，宁心阁那场大火从何而来？不久前惨死在自己家中的徐美妤又是何人所杀？” “柳如雪，你犯下的案子并不比你父亲少，铁证如山，你想逃避，没那么容易。” 第777章 主审 段无洛忽然朝牢门的方向凑近了几分。 “你当日利用徐美妤欲将宝儿置于死地这笔账，本官铭记于心。现在，是你受到报应时了。” 段无洛与周宝儿成亲之后，虽过上了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 心思细腻又敏感的周宝儿，总觉得自己亏欠了段无洛，久而久之，竟落下了心疾。 段无洛知道周宝儿心底深处卡着一根利刺。 他看在眼中，疼在胸口，总想着有朝一日周宝儿心中的郁结。 柳家出了变故后，段无洛自告奋勇地接下刑部主审的职位。 为的就是替宝儿出一口恶气，让当初害过宝 儿的坏人罪有应得。 看着柳如雪那一脸如遭重击的模样，段无洛忽然明白慕紫苏手刃仇人时的那种快感。 不给柳如雪醒神儿的机会，段无洛冷声说道：“未来的人生，你好自为之吧！” 柳如雪在牢狱之中大嚷着要见陛下，还放出豪言壮语，声称自己是未来皇后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赵维祯的耳朵里。 这件事被汇报到赵维祯面前时，慕紫苏刚好也在。 听说柳如雪数次在人前以未来皇后自居，慕紫苏露出坏笑，戏谑地调侃赵维祯。 “既给了人家承诺，就要履行诺言予以兑现啊。” “你看把人家柳小姐给急的，都身陷囹圄了，你怎么连问也不问一句。” 埋首在御案前批折子的赵维祯听到此言，抬头瞟了慕紫苏一眼：“你在幸灾乐祸？” 慕紫苏姿态不雅地坐在椅子内揪着水果盘中的青葡萄，摘掉，抛起，用嘴巴接住。 动作一气呵成，那玩世不恭的姿态，哪有姑娘家的样子。 见赵维祯朝自己投来警告的一眼，慕紫苏玩世不恭道：“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怎么敢在陛下面前幸灾乐祸？” 赵维祯无力抚额，嗔骂道：“这世上还有你慕紫苏不敢做的事情，可真是难 得。” “有啊，当然有！”慕紫苏捧着水果盘子溜到赵维祯的御案前，边吃边说：“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无所不能。” “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有这样或那样的忌惮。” “我身边亲人朋友包括翠花在内，都是敌人可以用来胁迫我的筹码，所以让我害怕的事情多到令你无法想象。” 赵维祯紧紧锁住她的视线，“那么朕呢？朕在你心中，是否被列入到被人胁迫的范围之内？” 正在吃葡萄的慕紫苏动作一窒。 与他对视良久，露出一记无奈的笑容，“你啊，总喜欢问这些无趣的问题。” 慕紫苏揪下一粒葡萄，塞到了他的嘴巴里，“我若不在乎你，岂会为了你双手奉上血灵戒？” “又岂会让翠花以身涉险，帮你引出蒋奇皓的下落？” 被强塞了一粒葡萄的赵维祯勉强吞下酸涩的果肉。 “既如此，为何还要拿柳如雪来开朕的玩笑？她身陷囹圄、是死是活关朕何事？” “朕从未给过她承诺，在你回盛都之前，连她的名字都不得而知。” “在朕心中，你慕紫苏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 慕紫苏安抚道：“我随便与你开个玩笑，你值当跟我横眉冷对，露出这么严肃的样子吗？” 第778章 是我错了 慕紫苏又要给他塞葡萄，伸出去的手，被赵维祯抓住。 赵维祯面露不悦之色，这样的玩笑开多了，会让朕觉得，你心中没有朕。” 慕紫苏尝试着将手抽回，赵维祯却握得死紧。 慕紫苏只能投降告饶，“好好，是我错了，不该与你开这样的玩笑。” “我当然知道你对柳如雪没有想法，正因为我有这样的自信，柳如雪以未来皇后自居这样的言论汇报到你面前时，我才肆无忌惮的拿这个话题与你胡闹。” “谁知道你这么开不起玩笑，还误会我心中没你，这可冤枉死我了。快放开我的手，你都捏疼 我了。” 赵维祯并没有如她所愿将她的手指松开，怔怔地盯了她良久，才从口袋中摸出扳指，套进慕紫苏的拇指上面。 这枚扳指，正是不久前从蒋奇皓手中夺回来的那枚血灵戒。 赵维祯没在第一时间将血灵戒还给慕紫苏，慕紫苏也没有对此过多追问。 没想到阔别数日，他竟用这种方式将血灵戒套进她的手指。 赵维祯道：“当日你不顾一切将血灵戒交给朕时，朕就答应过你，必会将它全须全尾的归还于你。” “现在，是朕兑现诺言时了。” “但朕也要向你讨个说法，你与朕在一起经历了 这么多风风雨雨。” “朕这后宫之位还空悬着，所以慕紫苏，这皇后的位置，你坐还是不坐？” 慕紫苏问：“你这是在向我求亲吗？” 赵维祯想了想，郑重点头：“是的！” 慕紫苏倦佯装嗔怒道：“你不觉得你求亲的方式太霸道了？” 赵维祯肃色不改：“你本来就是朕未过门的妻子，只是中间发生了太多变故，导致你与朕现在还没有共结连理。” “认真算起来，当日还是你主动向朕提的亲，紫苏，你该不会将这件事情忘了吧？” 回想当日，初到盛都的慕紫苏为了给自己找一个靠山，戏 剧性的向赵维祯提过亲。 这件事已经被她忘到了脑后，却被赵维祯用这种方式重提了出来。 她面色微微一红，忙不迭抽回手指，故作糊涂道：“我最近的记忆力是不怎么好。” 见赵维祯的面色又冷了下来，慕紫苏安慰道，“逗你的，你别动不动就摆脸色。” “自古婚姻大事当由长辈做主，我祖母和父亲不在盛都，这件事自然当由我师父说了算。” “想娶我进门，先搞定我师父再说吧！” 以为将婚姻大事抛给自家师父就可以摆脱掉麻烦的慕紫苏。 没想到她那个无良师父居然带着凤临月连 夜离开了盛都。 赵维祯和慕紫苏得知此事时，赵言风已经带着凤临月不知去了何处。 自从凤临月被慕紫苏从观音寺救回来，便留宿九王府，被赵言风严密保护了起来。 除了赵维祯、慕紫苏等几个亲近的人知道凤临月还活着，他人一度认为太后已经遭了难。 赵言风让赵维祯不要将太后获救的消息对外声张，之后的事情他自有安排。 凤临月在赵言风府上养伤时，赵维祯偶尔去九王府探望。 见母亲在九叔面前化身为情绪多变且喜欢闹脾气的小女人。 赵维祯一度以为自己的母亲被什么不明物体附了身。 第779章 该去的地方 赵维祯并没有夸张。 凤临月在别人面前摆出高冷之姿，在赵言风面前就是不讲理的小女人。 她一边怨恨赵言风当年的不辞而别，一边又享受着赵言风对她的各种呵护纵容。 凤临月每天都在吵，赵言风每天都在哄慰。 没想到在这样的节骨眼，赵言风留书一封，要带着心爱的女人去该去的地方，过想过的生活。 就让天启太后这个身份沉寂在历史的洪流之中吧。 赵言风的意思很简单，他让赵维祯对外宣布，凤临月已死，天启的后宫，将不再有凤太后的存在。 看着赵言风留下的信 件，赵维祯和慕紫苏皆无语凝噎。 早就猜到最终会落得这么一个结果，赵维祯还是憋着一股火。 他冲慕紫苏发脾气，“你师父可真够没品的，用这种不光明的手段抢走了朕的母后。既如此，就由你这个徒弟替他偿还对朕的亏欠吧。” 无辜躺枪的慕紫苏：“……” 蒋奇皓的案子画上完结，朝中大臣商量着要与九殿下赵言风再好好聚上一聚。 很多人担心赵言风的回归对陛下来而言是一个致命威胁，这并不影响上了年纪的老臣子对赵言风盲目的信任与崇拜。 没想到蒋奇皓的案子刚 刚告落，便再次传来九殿下离奇失踪的消息。 早在先帝驾崩之前，便为膝下最疼爱的小儿子赵言风封了亲王。 否则，赵言风也不会在盛都最繁华的地方拥有一座富丽堂皇的九王府。 与赵言风熟识的人如从前那般唤赵言风九殿下而不是九王爷，是惯性使然，并没有刻意贬低赵言风身份的想法。 没想到大臣们心中这位神一样存在的九殿下，竟这般不负责 阔别十数年回到盛都，处理完蒋奇皓的案子，再一次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而另一个动荡变故也随之而来。 被蒋奇皓“绑架”的 凤临月，在侍卫日夜不休的“寻找”之下，有了眉目。 令满朝文武官员震惊的是，太后被发现时，已经“亡故”多时。 发现太后“尸体”的地点正是蒋奇皓伪装成陈庭昱的身份时，在观音寺居住的客房之内。 谁都没想到，那间看似不起眼的小小客房，居然被挖出了一条暗不见光的密道。 身娇肉贵的太后娘娘非常不幸的惨死在密道中，被发现时，太后的尸体已经腐烂，辨认不出她本来的模样。 这并不影响朝廷官员对死者身份的判断，因死者身上穿着太后的衣裳，发际处插着太后 常戴的首饰。 且死者的身高体形与太后一致，朝廷很快做出定论，在观音寺密道中“死亡数日”的死者，便是当朝太后凤临月无疑了。 太后的死，给盛都蒙上了悲伤与阴霾。 凤临月担任皇后与太后的这些年，在宫中树立了正义的形象，赢得了朝中一众大臣对她的敬佩的爱戴。 在这十数年间，凤临月并不如瑶贵妃或是陈妃那般深得帝宠，却合理运用手中的权利与智慧，让后宫保持住了安稳与平衡。 凤临月还为天晟帝生下了赵维祯，将其培养成天启王朝有史以来最英明的一位年轻君主。 第780章 大葬 这样一个伟大的女人，最终却惨死在观音寺的密之中，怎一个可悲可叹足以形容。 身为凤临月膝下唯一的儿子，赵维祯看到母后面目全非的“尸体”被人从密道中抬出来。 他痛不欲声，将丧母之痛展现到位。 不管赵维祯愿意与否，为了母后的名节，都必须将这场戏演绎下去。 如若不然，母后的一世威名将会随着她的不翼而踪而荡然无存。 赵维祯不知该为赵言风给母后重新创造幸福而对其感激涕零，还是该对那个将烂摊子交给自己收拾的九叔心生懊恼。 不声不响将母后带离出了盛都，顺便将后续麻烦 交给他来处理，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事手段令人非常不耻。 迫于无奈，赵维祯只好在众人面前上演一出生死大戏。 让他人以为，母后惨遭蒋奇皓毒手，不幸的在这场变故之中丢掉了性命。 太后大丧，举国哀悼。 那具和凤临月外形相似的尸体，是赵维祯从死刑犯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替代品。 这么做对死者来说并不公平，但赵维祯却让死者以太后之尊，被葬入了天家陵寝。 这对一个死刑犯来说，算是得到了最高规格的补偿。 葬礼举办得十分隆重，为了不引起外界的怀疑，葬礼期间，赵维祯将痛失生母的悲 伤表现得淋漓尽致。 除了深知内情的几个心腹，不知道的人，真以为陛下死了娘，悲痛欲绝的模样，着实令在场众人痛心不已。 陛下今年还不满二十，小小年纪便失去了生母，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沉重的打击。 好在凶手已经得到了惩治，想来太后在天之灵也会死而瞑目了。 冗长又隆重的葬礼结束在七天之后，赵维祯并没有因为母亲的“离世”而荒废朝政。 葬礼结束的第二天，赵维祯便神清气爽地出现在议政殿。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他即将大婚，不日之后会迎娶慕紫苏成为天启王朝的新任皇后。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第一个出声反对的便是礼部大臣。 礼部现任尚书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爷子，在官场纵横数十年。 虽然没为朝廷创下什么惊人的功绩，多年来却兢兢业业、恪守本份。 从不贪赃枉法，也从不欺压百姓，称得上是一位忠义的臣子。 缺点就是，此人懂变通之术，最喜欢拿朝廷祖例来约束旁人。 赵维祯心底对这位礼部尚书颇不待见，念在对方在朝为官数十载，极少犯错，只能任由他执掌礼部大权。 赵维祯宣布要立慕紫苏为皇后时，礼部尚书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劝谏道：“陛下，选 在这个时候册立皇后不妥。” “按照朝廷自古以来的规矩，直系长辈离世，有血亲的子女当为长辈守孝一年方可操办喜事。” “太后的葬礼刚刚结束，陛下在这种时候宣布大婚，会被后世冠上不孝之名。” 礼部尚书这番话其实并没有错。 朝廷在孝道方面有着严苛的要求，这种长辈去世，子女守孝的制度从古至今没有失传。 事实上相较于前朝，天启在子女守孝方面已经放宽了不少政策。 前朝的守孝制度是整整三年，到了天启年间，先祖爷将三年缩短为一年。 对多数人来说，这次改革，已经非常人性化了。 第781章 孝期 历史上发生不少悲剧。 到了适婚年龄的姑娘小子，因家中长辈离世，不得不将婚期一拖再拖。 男子在这方面倒还好，只苦了适婚女子。 随着祖父祖母、以及亲生父母的相继离世，她们的孝期将会被拖延长达十几年。 等到她们摆脱孝期可以嫁人时，已经人老株黄，错过了婚嫁的最美好年华。 很多姑娘为此看破红尘，出家为尼，晚年过得甚是凄苦。 先祖爷对这种愚腐的守孝制度不耻，朝廷成立初期，本想将守孝期缩短为三个月。 在朝中一众大臣的极力阻止之下，才做出让步，将孝期改为一年。 饶是如此，赵维祯依 旧不想履行这个制度。 要知道，被葬在帝陵中的那个死者，与他没有血缘关系。 他亲娘凤临月还没死，凭什么让他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守孝？ 名义躺要帝陵中的女人是他的“母后”，心里上这一关赵维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他好不容易将慕紫苏寻回身边，不想因为守孝期，再将这个小精怪弄丢了。 赵维祯操持完“母后”的葬礼，第一件事便是将慕紫苏娶进宫门。 礼部尚书的反对在他的意料之中，赵维祯不为所动道：“为母后守孝固然重要，偌大的后宫没有女主人操持宫务也是眼前的一大难题。” “做人要懂得变通 ，既然现在是特殊时期，再讲一些虚礼就显得毫无意义。” “若母后在天有灵，肯定也不希望朕孤家寡人，守着偌大的寝宫孤度日月。” 大臣们听了这番话无不在心底翻白眼，陛下一年前登基之时便可以册立皇后。 那段时间，文武官员连连上奏，希望陛下尽快添置后宫，好为皇室添枝加叶。 可陛下并未将大臣们的劝谏放在眼中，次次以政务繁忙为由对立后之事置之不理。 现在倒好，太后前脚刚走，陛下便嚷嚷着要在太后孝期之内册立皇后。 大臣们很怀疑，陛下有没有将他亲娘放在眼中。 以礼部大臣为首的几位臣 子无法认同陛下的说词，纷纷出言制止，要求陛下过了孝期之后再立皇后。 赵维祯被这些榆木脑袋的大臣气得直想发火，这种有口难言的滋味真让他难受。 都怪九叔，想出这么缺德的法子将母后带离盛都。 他老人家倒是逍遥快活了，自己和紫苏的婚事却在这件事的困扰之下被耽误了下来，他心里能平衡才怪。 就在诸位臣子与陛下发生争执时，段无洛忽然说道：“各位同僚不要急着否决陛下的旨意。” “陛下说得没错，太后意外亡故导致后宫无人管理，宫中需要一位精明能干的女主人主持大局。” “太后活着时与陛 下之间母子情深，咱们这些当臣子的有目共睹。” “太后遭遇不测，陛下比谁都心痛。” “如果陛下只是一个普通人，别说守孝一年，即便是守孝三年也不为过。” “可眼下后宫无主，相信太后在天有灵，也希望陛下尽快大婚。” “只有这样，太后才会走得心安理得。” 仍有大臣心有不甘，质问段无洛：“段丞相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怂恿陛下不孝。” 段无洛说道：“陛下孝与不孝，岂是我等臣子能轻易怂恿的？” “莫大在刘大人眼中，陛下是可以被人轻易左右的昏君吗？” 这顶帽子扣下来，吓得刘大人浑身一抖。 第782章 五年 陛下多英勇、多明智，当日他率兵与金凌大军对抗时众人就已经有目共睹。 议政殿的大臣们没人敢质疑赵维祯的能力。 但涉及到朝廷制度，总有那么一群人认死理，不肯面对眼前的现状。 议政殿年纪最小的当属顾卿然。 他现在的身份是当之无愧的镇国公，在人情世故方面却没有段无洛那么谦卑圆滑。 见执拗的大臣为了反对陛下立后义愤填膺，顾卿然没好气道：“你们这些为人臣子的，怎会用如此苛刻的态度对待自己要效忠的君主？” “自陛下掌权之后现在，里里外外为朝廷做出了多少贡献？” “现在陛下只是想娶个媳妇成立小家庭，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嘴脸有多难看？” “对，太后的孝期是该遵守，也要看看眼前处于什么样的局势之下。” “你们反对陛下娶妻，就没想过太后在天有灵，会怪罪你们耽误她儿子成家立业吗？” 噼哩啪啦一番话，毫不客气地将以礼部尚书为首的几位大臣骂了个狗血喷头。 “还有。” 顾卿然并不给众人反驳的机会，“钦天监为陛下测过生辰八字，除了下个月月初有一个适合婚嫁的黄道吉日，五年之内陛下都不适合再操办喜事。” “难道你们要看着偌大 的后宫再空置五年？” 五年？ 这个漫长的日期着实将几位反对激烈的大臣吓着了。 礼部尚书质问道：“怎么可能五年之内都没有黄道吉日？” 顾卿然道：“怎么不可能？陛下与普通人本来就不是一个命格，有资格成为当朝国母的，也一定不是平凡的女子。” “这是钦天监得出来的结果，我们做臣子的除了助陛下心想事成，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大臣建议道：“既如此，陛下应该尽早成亲。” 另一位大臣也跟着点头，“臣觉得国公爷说得并没有错，为太后守孝固然重要，陛下的终身大事也不能 耽误。” 有人出言反对，自然也有人予以支持。 在顾卿然和段无洛的号召之下，很快便有一群会看人眼色的大臣站到了支持的阵营之中。 在他们看来，只要在官场上站稳脚步，被辅佐的君主懂得为民取益。 无论陛下娶谁休谁，他们都会予以支持。 礼部尚书一行人满口讲着大道理。 年纪尚轻的臣子却觉得这些大道理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索然无味。 不管礼部尚书还要再搬多少祖例，在多数辗压少数之下。 赵维祯下个月月初大婚这件事，就这么毫无悬念地定了下来。 身为这场婚事 的另一位主角。 慕紫苏觉得赵维祯非要选在这个时候将自己娶进门的行为过于急躁。 “急躁？” 在议政殿与群臣争斗的整整一个早上的赵维祯，欢天喜地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慕紫苏时。 非但没有换来她认同，还被冠上了急躁的罪名。 两人所身处的地方是慕紫苏暂时居住的宫殿。 这里距鸾月宫只有数步之遥，里面被修葺得富丽堂皇，规模堪比鸾月宫。 足见赵维祯对慕紫苏有多么的在意，临时落脚点都被修建得这样舒适华美。 可赵维祯此时的心情却很阴郁，看向慕紫苏的目光之中也充满了危险。 第783章 小白眼狼 赵维祯道：“你与朕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挫折，现在排除万难、迎来瞩光，你非但不珍惜，反而还指责朕处事急躁。” “你倒是给朕说说，朕怎样做才会令你感到满意？” 慕紫苏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竟会引来他如此大的怒气。 “太后刚刚遇难，你便号令天下举行大婚，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虽然帝陵中的太后是假的，但外界对此事却毫不知情。” “史官将你这种行为载入史册，你的一世英名必会受其影响。” “且我如今已回盛都，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对啊，朕就是怕你跑了 ！” 赵维祯没好气地对慕紫苏道：“你有太多不良的前科，朕才会如履薄冰，担心你哪天心情不快活了，提着药包，带着翠花，一声不响地离开盛都。” “你这种自以为是，不将别人的喜怒哀乐放在眼中的小白眼狼，朕必须用极端的手段将你囚禁在身边方可放心。” 慕紫苏被那句小白眼狼给气得牙根直痒，抬头不客气地在赵维祯手臂上狠拧了。 “你凭什么说我是小白眼狼？若我上白眼狼，二进地宫之后看到那封伪造的密函，就该不顾一切地嫁给你吃香喝辣，何苦跑到穷乡僻壤自找罪受？” “我 这样做，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 “我这么一心一意为你考虑，你倒是好，轻轻松松给我扣了一个白眼狼的罪名。” 慕紫苏下手不轻，赵维祯手臂上的皮肉被她拧了一圈，疼得他眉头直皱。 掀开袖袍，就见被拧过的地方出现了一片青紫。 赵维祯指着被她掐拧过的地方质问：“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已经犯了欺君之罪？” 慕紫苏反手在他另一条手臂上也狠拧了一下，边拧边骂：“我犯了欺君之罪又怎样，你治我的罪啊，将我拖去午门斩首啊。” “反正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白眼狼 ，既然我的形象败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娶我干什么？” “一刀两断好了！老死不相往来好了！互相伤害好了。” “喂，你够了。”赵维祯被她拧得哀哀直叫。 早就知道心爱的姑娘是一根呛人的小辣椒，刁钻跋扈到这种地步，真是让他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擒住她使坏的双手，赵维祯张开嘴巴，在她纤细的指尖处咬了一口。 慕紫苏疼得眉头一皱，欲抽回手，却被赵维祯紧紧握住，他霸气地锁住她的目光。 “慕紫苏，你听清楚，在有生之年里，就做好乖乖在朕身边伺候一辈子的心理准备吧。” 之前还张牙舞爪骂得正凶的慕紫苏，忽然笑出声来，她效仿他的样子，在他指尖也咬了一口。 边咬边笑骂：“你这个笨蛋，真是个死心眼。凭你的条件，勾勾手指，会有无数妙龄姑娘朝你蜂拥而至。” “可你呢，总担心我会从你身边溜走，你对自己的魅力就这么没自信？” 赵维祯不为所动道：“朕的眼中只容得下你一个人的存在，这辈子想娶的姑娘也只有你慕紫苏一个。” 慕紫苏小声抱怨道：“我又没说不嫁你。” 赵维祯道：“既如此，你还叽叽歪歪做什么？” 慕紫苏恼道：“谁叽叽歪歪了？” 第784章 小情趣 赵维祯轻哼一声：“如若不然，你为何像你那些老头子似的在朕面前唠唠叨叨？” “朕已经将大婚的日期定了下来，你只要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在家里等着被朕娶进门就够了。” “可你呢，一会儿说朕急躁，一会又说朕不爱惜名声。” “名声算什么？朕如果在乎那种虚无的东西，当初就不会喜欢上你这么一个小白眼狼。” 慕紫苏气得嘟起嘴巴，“你再说我是白眼狼，我可翻脸了。” 赵维祯退让了一步，“好，你不是小白眼狼，你是美女可以了吧！” 慕紫苏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我本来就挺美的。” 赵维祯就喜欢她这副厚脸皮的样子，那自信飞扬的小眼神儿，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即使两人大打出手，吵翻了天，对赵维祯来说也是恋人之间的小情趣。 而他爱极了这种如平凡百姓般的相处模式。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这才是他想寻找的未来伴侣。 他不介意将慕紫苏宠得无法无天，她被宠得越坏他心里越高兴。 只有这样，他才能用无度的纵容，将她一辈子束缚在自己身边。 为了避免再出变故，赵维祯在婚期定下之后即刻颁下圣旨。 召告全国，下个月月初，他与慕紫苏将在盛都举办大婚之礼。 此消息一 出，民间百姓沸腾。 陛下要成亲了，这对老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百姓们会如此兴奋，原因很简单，每次朝廷有大举动，都会颁下一系列利民的政策。 比如减少赋税，增加百姓的土地使用权，大范围兴建水利，是大赦天下。 很多百姓对陛下选在为太后守孝期间举办大婚感到不解，也有少部分人对这件事颇有微词。 但，只要朝廷的举措利国利民，老百姓是不会在意这些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的。 就这样，在赵维祯的积极努力之下，他与慕紫苏的婚事毫无悬念的被定了下来。 因婚期距两人正式成 亲只剩下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朝廷上下紧锣密鼓，开始筹办盛大婚宴。 令慕紫苏感到遗撼的是，祖母不能亲自来盛都参加她的婚宴。 赵维祯提议，愿意派人去将慕老夫人接回盛都参加两人的大婚之礼，被慕紫苏拒绝了。 祖母年事已高，不适合长途奔波。 而且不久前她接到祖母派人送来的信件，得知父亲去年新娶的妻子，又为慕家添了枝叶。 祖母为父亲新找的这位妻子还算不错，不但将府里府外打点得井井有条，对长辈孝顺，对夫君尊重。 被派到外省做了地方官的慕青流，前半生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 又在慕老夫人的教诲之下意识到了自己所犯下的种种错误，心性变得比从前成熟了。 更是对当年被自己弃养在凤凰山的慕紫苏多了愧疚之意。 他想用余生的时间来弥补对小女儿的亏欠，可慕紫苏早就过了渴望亲情的年纪。 慕青流很是伤心，对此却颇为无奈。 无论慕老夫人还是慕青流，在种种原因的阻碍之下，不能亲自来盛都参加慕紫苏的婚宴。 慕紫苏的朋友们自告奋勇，纷纷报名要做她的娘家人。 国公府的顾卿然，丞相府的段无洛，将军府的霍司铭纷纷要求，慕紫苏出嫁那天，一定从他们的府中被接走。 第785章 根基浅 慕紫苏感动于几位好友的真诚相待，权衡之下，她决定由三位好友共同接下这个重任。 在她大婚当天，以娘家人的身份成为她嫁入皇宫之后的坚实厚盾。 慕紫苏这个提议，得到了几位好友的一致认同。 这是非常聪明的想法。 顾卿然、段无洛和霍司铭虽然都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可他们年纪太小，根基尚浅。 立有军功在身，身处于太平盛世的那些老臣子们也会随着朝廷的安定，渐渐淡忘他们为当初在战场上所创下的功绩。 或许还有不识好歹之人想方设法在其他方面拉几人的后腿。 慕紫苏以皇后的身份嫁给赵维祯，从今以后便是天 启王朝的一国之母。 深宫险恶，危机重重，势单力薄的慕家她是肯定指望不上了。 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与几位好友通力合作，让他们以自己娘家的人身份从此立足于朝廷。 这样一来，慕紫苏不但为自己寻找到了三个坚实的靠山。 顾卿然、段无洛和霍司铭三人也可以凭借她国母的身份，在朝廷扎下更稳的根基。 如此互惠互利的决策，自然是皆大欢喜，都很满意。 为了将未来皇后娘家人的身份突显出来，顾卿然还提议，要为慕紫苏出六十六抬嫁妆。 顾卿然的提议得到了霍司铭与段无洛的一致认同。 其他两人为了给慕紫苏撑门面， 也各自准备了六十六抬嫁妆，共计一百九十八抬。 加上慕紫苏娘亲生前留给她的财产，总计一共二百八十八抬，这样的规模，足以配得起慕紫苏未来皇后的身份。 周宝儿对夫君的决定拍手称赞，嫁妆是周宝儿从丞相府库房内挑选出来的奇珍异宝。 有上等的丝绸，漂亮的玛瑙，珍贵的玉石，周宝儿还亲自动手，为慕紫苏缝制了一套夺人眼眸的大红嫁衣。 “宝儿，这件嫁衣真是太漂亮了，你确定要将它送给我吗？” 宁心阁内，慕紫苏被周宝儿伺候着穿上新做好的红缎嫁衣。 站在落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倒影，不敢相信镜中那位漂亮 的红衣姑娘就是自己。 慕紫苏本就生得明眸皓齿，光彩照人。 在这袭红嫁衣的衬托之下，更显得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周宝儿的绣工非常精湛，看得出来，这件嫁衣定是耗费了她不少心血。 周宝儿边帮她整理衣摆，边笑着回道：“这件嫁衣是我为你量身订做的，不送给你还能送给谁？” 慕紫苏道：“你成亲那会儿穿的嫁衣，好像也没有这件漂亮。” 提起周宝儿和段无洛的婚礼，慕紫苏心中始终留有一些遗撼。 在柳如雪与徐美妤的联手算计之下，险些丢了清白的周宝儿想到了死。 虽然段无洛义无反顾的将周宝儿娶进家门，却 因时间紧迫，婚宴的场面并不盛大。 周宝儿出嫁时穿的嫁衣是她之前缝制的半成品。 本以为距成亲之日还要等上很久，没想到事件发生得那么突然，婚宴事宜一切从简。 周宝儿无所谓地笑了笑：“嫁衣再漂亮又有何用，还得看人长得漂不漂亮。” “不瞒你说，这件嫁衣是我俩在皇家书院结识不久便着手为你准备的。” “那时见你与当时还是明王的陛下感情甚好，便想着，待你出嫁之时，定要亲手为你准备一件递得出手的礼物。”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无数个日月，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件嫁衣穿在你身上，完美得无可挑剔。” 第786章 一家人 慕紫苏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感动。 “宝儿，谢谢你了。” 周宝儿笑道：“好朋友之间何必说这些客套话，不久之后，你将以无洛娘家人的身份嫁进皇宫。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一家人”这三个字，令慕紫苏觉得倍加温暖。 还要再说什么时，就见公孙白风风火火带着翠花走了进来。 一进门，公孙白便被慕紫苏的容貌惊艳道了。 她不正经地朝慕紫苏吹了一记口哨，调侃道：“哪里来的天仙，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在军队中跟一群糙汉子们混得久了，公孙白早被磨砺得没有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她在 十八军团招募了一群英姿飒飒的女兵。 虽人数只有几百人，这支队伍在十八军团却是特殊的存在，并颇受朝廷的重用。 慕紫苏早习惯了公孙白那一身痞气。 她提着裙摆，落落大方地在公孙白面前转了两圈。 “这身嫁衣是宝儿亲手为我缝制的，怎么样，够漂亮吧。” 公孙白笑嘻嘻地凑了过去，摸了摸嫁衣丝滑柔软的布料，“衣裳美，人更美。” “陛下有幸将你这样的美人儿娶进宫门，可真是积了大德，修了福报。” 尾随公孙白一同进门的翠花闻言嘎嘎大笑两声。 “小白姐姐果然慧眼如炬，能娶到我家紫紫的男人，可不就是 天底下最幸运的男人吗。” 慕紫苏被逗得忍俊不禁，拉着两位好友坐下来共同商讨婚宴的细节。 身为一只鸟，翠花丝毫没有当鸟的觉悟，时不时插两句嘴寻找一下存在感。 偏偏周宝儿和公孙白对翠花爱得不行。 有事没事就喜欢逗弄翠花跟她们说笑，小小闺阁内一时之间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临近晌午，丞相府，国公府和将军府纷纷派人来给慕紫苏送礼物。 说是礼物，就是慕紫苏那三位好友为她准备的嫁妆。 女子出嫁时带的嫁妆越多，在夫家所享受的地位便越高。 赵维祯没将嫁妆这种东西放在眼中。 但赵维祯不在乎，不 代表慕紫苏的其他朋友也不在乎。 作为挚友，还即将嫁给帝王为妻，这对霍司铭等人而言是了不得的一件大事，必须认真对待，尽心操办。 顾卿然和段无洛都有公务要忙，派送嫁妆的重任就移交到了正逢休沐日的霍司铭身上。 这并不是霍司铭第一次踏进宁心阁的大门。 慕紫苏的两个婢女蓝月和绿梅对这位年轻英俊的霍将军并不陌生。 在霍司铭的张罗之下，搬抬嫁妆的家丁和婢女陆陆续续进了宁心阁的大门。 一时之间，宁心阁不算太大的小院落被挤得人满为患。 霍司铭尽职尽责地安排仆役们将所有被抬来的箱子一一送到指定 的库房。 慕紫苏、周宝儿还有公孙白则坐在屋子里，一边聊着天，一边隔着敞开的窗子瞧热闹。 此时正值炎热的夏季，负责指挥的霍司铭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 他身材高大，体格健硕，薄薄的黑色长衫穿在他的身上，无形中将他健美的身形轮廓勾勒了出来。 年纪还不到二十的霍司铭正值人生最好的年华。 加之他出身高贵，五官硬朗，后天又通过自己的努力坐上了一品将军的位置。 这样优秀的男子，就是姑娘家投怀送抱的头号目标。 好几个被外派到这里搬东西的小婢女不经意瞧见了霍小将军俊朗的英姿，无不朝他频投媚眼。 第787章 表白 还有几个胆大的姑娘借搬东西之余，故意在霍司铭面前放慢脚步。 以此来吸引霍小将军对自己的注意。 这些婢女个个生得如花美貌，又正值待嫁的年龄。 无论哪个单独挑出来，都称得上是少见的绝色。 可霍司铭却像瞎了一样，对婢女们的频频示好毫无反应。 头顶的太阳太过巨大，霍司铭张罗了片刻，额角隐隐渗出汗水。 一个胆子稍大些的婢女凑了过去，从腰间抽出一块软帕递到霍司铭面前。 娇声说道：“霍将军，天气太热，快擦擦汗吧。” 霍司铭并没有考虑太多，顺手接过婢女递来的 帕子，胡乱地在额头上抹了。 这动作看似随意自然，对某些人来说却刺眼到了极点。 与慕紫苏和周宝儿说说笑笑的公孙白，不知怎地，顺着窗口不经意瞥到这个画面前，眼底流露出哀怨的目光。 慕紫苏观窗得极为细致，见大.大咧咧的公孙白变得沉默不语，双眼还时不时朝窗外的方向瞟。 她伸出手指，在公孙白面前晃了两晃，调侃地问道：“吃醋了吧？” 公孙白露出心事被揭穿的窘迫感，拍开慕紫苏在自己面前晃动的手指，小声抱怨：“谁吃醋了，才没有！” 慕紫苏低笑：“既然没吃醋， 嘴巴干嘛嘟起来？” 公孙白在自己的嘴巴上抹了，故作淡然道：“你看错了。” 翠花可学不来人类的直接，单刀直入地问：“小白姐姐，你难道不喜欢司铭哥哥吗？” 公孙白被问得脸蛋儿一红，没好气地瞪了翠花一眼。 “身为一只鸟，你是不是懂得太多了？” 翠花说道：“对啊，我懂的本来就很多，我不但知道你喜欢司铭哥哥，我还知道司铭哥哥也喜欢你。” “不过我很奇怪，既然你与司铭哥哥互相喜欢，你俩为啥不成亲呢？” 翠花每说一句，公孙白的俏脸便涨红一分。 听到后面，公 孙白捂住翠花的嘴，“什么成亲不成亲，快别乱说。” “唔唔！”被捂住了嘴巴的翠花只能唔唔直叫。 周宝儿抿嘴直笑，慕紫苏则对公孙白道：“小白，你与司铭相识这么久，一点都没为他动过心吗？” 公孙白死鸭子嘴硬道：“我的时间都用来训练新招来的那些女兵，哪有时间考虑儿女私情。” 慕紫苏莞尔一笑：“那你就不怕有朝一日，司铭被其他姑娘给惦记了去。你看！” 慕紫苏用下巴努了努窗外。 “司铭条件卓越，不知有多少待嫁的名门淑媛等着霍家派去的媒婆上门提亲。” “他现 在年纪不足二十，还可以以年纪太小不想成亲为借口搪塞族人。” “再拖一两年，怕是又有一番新的光景。” “小白，俗话说得好，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周宝儿鼓励道：“待你与霍将军成亲之时，我也会为你缝嫁衣。” 在慕紫苏和周宝儿的联手恐吓之下，公孙白心底忽然生出了危机意识。 多日相处下来，她与霍司铭之间建立了超越友谊的感情。 只是在恋情方面，公孙白过于迟钝。 明知道霍司铭时常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亲近的心意。 她只当两人关系好，并不曾想过今后的事情。 第788章 成亲吧 看到漂亮婢女对霍司铭大献殷勤，内心深处懵懂的情感仿佛在一夕之间爆发出来。 公孙白这才意识到，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对霍司铭便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紫苏说得对，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一旦心中所爱被别人抢走，她岂不是要后悔莫及。 公孙白不再顾忌什么女子的矜持，风风火火出了门，直奔霍司铭的方向走了过去。 霍司铭正忙着差遣搬箱子的仆役，见公孙白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了过来，眼眸一亮。 笑着问：“小白，你也在？” 公孙白没理会这句话，径自走到霍司铭面前，从他手中夺 过那块带着脂粉气的软帕丢至一边。 在霍司铭错愕的目光中，公孙白忽然说道：“我喜欢你，寻个合适的日子，咱们成亲吧！” 此言一出，不但霍司铭被表白了个措手不及。 屋子里看热闹的慕紫苏和周宝儿以及粗线条的翠花都惊在原地。 所谓的将门虎女，说的就是公孙白这种姑娘吧！ 赵维祯和慕紫苏大婚前夕，金凌太子，不，已经正式登基上位的金凌帝王南宫爵率领一众心腹人马，浩浩荡荡来到了天启的盛都。 南宫爵的到来，让朝廷陷入了一阵恐慌之中。 早在一年前，金凌与天启之间便达成了休战协议。 但历史上达成休战协议，事后又反悔再战的例子不胜枚举。 金凌以霸主国的姿态伫立于九州四海。 一年前，嚣张跋扈的金凌太子的南宫爵向天启发起战争，却以战败收场。 若说他心底对天启毫无恨意，大臣们是不会相信的。 南宫爵以金凌帝王的身份卷土重来，说不准就是带着复仇的目的来天启捣乱。 天启的大臣们人人自危。 赵维祯却颇有风度的以东道主的身份，亲自接待了这位贵客。 陪同在赵维祯身边的除了慕紫苏，段无洛、霍司铭还有顾卿然自然也在其中。 大臣们还真是误会了南宫爵，他此次兴师 动众地来到天启，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参加赵维祯和慕紫苏的大婚之宴。 不管南宫爵当年与赵维祯之间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随着两国战争的结束，以及各自都登上了帝位。 曾经拥有过的热血激情，被掩埋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渐渐消散。 南宫爵有今天的成就，多亏慕紫苏当日在太平县的倾囊相助。 若非慕紫苏不计前嫌替他解毒，早在几个月前，他便毒发身亡，被阎王召走。 得知赵维祯和慕紫苏有情人终成眷属，南宫爵不但大度地上门道贺，还带了许多价值连城的礼物聊表心意。 阔别数日再重新相聚，彼此的心 境也都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南宫爵一行人在赵维祯的安排之下被请进了朝廷用来招待贵宾的宁和殿。 许是当初与赵维祯在太平县联手对付过陈州府的知州。 事过境迁，南宫爵对赵维祯这个老对手，无形之中滋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情。 “你们两最终能走到一起，还真是不容易啊。” 南宫爵不是什么客套之人，见了赵维祯和慕紫苏的面，便笑着对慕紫苏打趣。 “早知会有今日的结局，你当初何必带着大肥鸟流落到太平县那种小地方？” “也幸亏你当初的不安分，不然，今时今日，朕也没机会坐上金凌的帝王宝座。” 第789章 一根刺 慕紫苏向南宫爵投去嘲弄的一眼，“阔别数日不见，你都开始自称朕了。” 南宫爵自负道：“那是必须的，朕现在已经是金凌的帝王，身份自然不能与从前同日而语。” “怎么样，有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的选择？赵维祯给你的，朕也同样给你。” 世上还敢对赵维祯直呼名讳的，除了慕紫苏，只剩下了狂妄自负的南宫爵。 好在宁和殿中的都是自己人，赵维祯和慕紫苏早已领教过南宫爵的厚颜无耻，更是对他口没遮拦的脾气习以为常。 反倒是顾卿然等人瞧南宫爵很不顺眼。 尤其是顾卿然，看到南 宫爵，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南宫月。 对他来说，南宫月就是扎在他心底的一根刺。 现在他都忘不了，当日在战场上，南宫爵因为南宫月私自放了慕紫苏。 当着两国将士的面，狠狠掴了南宫月一记耳光。 那记耳光虽然打在南宫月的脸上，每每回想起来，顾卿然心底都会如针刺般疼痛。 天启与金凌已经达成休战协议，那段不堪的过往依旧令顾卿然难以忘怀。 独占欲极强的赵维祯岂能容忍南宫爵当着自己的面调戏心爱的紫苏。 他脸色微沉，看向南宫爵的目光中多了危险的气息。 南宫爵颇懂得见 好就收的道理，在赵维祯发火之前笑着说道：“开个小玩笑而已，在座诸位不必当真。” 南宫爵又对赵维祯道：“不管你我曾经有过怎样的矛盾，都成为了永远的过去式。” “天启也好，金凌也罢，在今后的岁月中还要互相扶持着走下去。” “朕今次代表金凌拜访天启，除了祝福二位就要喜结连理。” “也想当面感谢你二人当日在太平县给予朕的种种帮助。杜绍真你们还记得吧？” 不给赵维祯和慕紫苏应声的机会，南宫爵又继续说道：“没想到南宫凛居然如此有智谋，在朕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在天启安插他的心腹眼线。” “杜绍真在太平县横行无忌，不将王权放在眼中，南宫凛从中可是做出了不少努力。” “当日趁朕不备给朕下毒的幕后真凶也是南宫凛。” “他觊觎帝位多时，暗中勾结了不少党羽。” “朕匆匆从太平县赶回金凌时，他居然狠毒到连朕的父皇都给杀了。”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无不露出诧异之色。 赵维祯道：“你这个弟弟可比朕那几个弟弟有手段多了，后来呢？你是怎么上的位？” 南宫爵笑了一声：“还能怎么上的位，南宫凛诛杀生父，弑君夺位，在朝中引起 群臣的愤怒。” “至于朕，原本就是深受父皇和群臣器重的准太子。” “被紫苏解掉体内的剧毒，自然是带着麾下人马将大逆不道的南宫凛送上了断头台。” 南宫爵这番话说得轻松容易，当日在实施时却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论年纪，南宫凛只比南宫爵小一岁。 两人能力相当，年岁相仿，在成长的岁月中，自然会被旁人拿来做比较。 如果南宫凛心术够正，凭他的本事，日后必会有大成就。 怪就怪在，此人贪欲太重，非要不计代价的去抢夺不属于他的东西，还胆大包天到连亲生父亲都敢杀害。 第790章 道贺 南宫爵是惜才之人，最终也还是在大臣们的口诛笔伐中将南宫凛送上了断头台。 先帝一死，南宫爵顺理成章地坐上了金凌帝王的宝座。 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南宫凛麾下的党羽尽数斩杀，又将精心培养多年的心腹全部安插到重要的职位之上。 经过数月的大力调整，南宫爵这个金凌帝王毫无悬念地在金凌扎稳了脚跟。 听说赵维祯和慕紫苏即将大婚，爱凑热闹的南宫爵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看热闹的机会。 这才带着心腹人马，提着厚礼，来天启道贺。 “客套话说得差不多，朕也该做些实际的事情。” 南宫爵朝殿外的方向打了一记响指。 须臾工夫，一行人便抬着一箱又一 箱的礼物从殿外走了进来。 金凌皇朝的财力在众多国家之中向来是首屈一指。 南宫爵在送礼方面颇为大方，十几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奇珍异宝。 呈现在众人面前时，闪瞎了在场诸位的眼。 南宫爵道：“这是我们金凌对二位喜结连理的一点小小心意。” “从今以后，金凌与天启和平共处，互相帮助，成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友好邦国。” 南宫爵如此诚挚的一番心意，倒让赵维祯、慕紫苏等人对他生出了不少好感。 赵维祯原本就不想与南宫爵结仇，见对方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他当然不会居于下风。 “你且放心，只要金凌肯恪守本分，不再以借口挑衅天启。朕 向你保证，在朕有生之年，会以友国的身份与金凌和平共处下去。” 南宫爵拍手赞道：“很好，朕就喜欢与你这种聪明人打交道。为了表示金凌的诚意，朕还有一个特别的礼物希望贵国笑纳。” 随着一声响指发出，就见一个身材婀娜，容貌秀丽的少女从殿外走了进来。 这少女身穿紫衣，步履轻盈，唇边还挂着十足的自信。 她旁若无人地从殿外走了进来，走到赵维祯面前才微微福身。 紫衣少女的出现，令现场的气氛一度陷入僵硬之中。 顾卿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殿外走进来的紫衣少女，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金凌公主南宫月。 南宫月怎么也来了？ 南宫爵笑着 说道：“想必在座的诸位对朕这一奶同胞的嫡亲妹妹亲不陌生。” “此次带她出访天启的另一个目的，便是将朕最宠爱的妹妹作为连接金凌与天启两国的特殊纽带，嫁给贵国帝王，进一步来促进两国交好。” “什么？”第一个惊叫出来的自然是顾卿然。 他没听错吧，这该死的南宫爵，居然要将南宫月嫁给赵维祯？ 霍司铭和段无洛也纷纷露出诧异的神色，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很接受不能。 在场的几人谁不知道，赵维祯心里只有慕紫苏，容不下第二个姑娘。 南宫爵忽然要把自己的妹妹许配给赵维祯，到底藏着什么居心？ 顾卿然的惊叫声并没有给南宫爵兄妹二人 带来影响。 南宫爵笑着对赵维祯道：“朕这个妹妹，你娶还是不娶？” 未等赵维祯应声，慕紫苏说道：“只要金凌舍得嫁，我们天启就敢娶。” 顾卿然急道：“紫苏，你疯了吧？” “娶她进门，就意味着从今以后将有另一个女人与你共享夫君。” “你什么时候大度到，连这种不公平的事情都能接受了？” 慕紫苏笑着对顾卿然道：“维祯身为天启的帝王，早晚要广纳妃嫔添置后宫。” “金凌公主当日在战场上有恩于我，她肯嫁给维祯，与我结为金兰姐妹。” “待日后有更多女子被纳进宫时，我姐妹二人也能联起手来独掌后宫大权。” “这样的好事，岂能不允？” 第791章 联姻 慕紫苏这番话着实将顾卿然等几个小伙伴吓到了。 南宫爵笑容不变的坐在一旁看热闹。 南宫月倨傲地站在大殿正中，仿佛众人口中所谈论之人与自己毫无关系。 霍司铭和段无洛已经无语了。 赵维祯则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仿佛对南宫爵做出这样的安排并不感到排斥。 顾卿然急不可耐地追问：“陛下，你怎么也不说话？” 赵维祯神色淡然道：“朕一切都听紫苏的安排。” “既然紫苏觉得娶金凌公主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朕自然对这件事毫无异议。” 赵维祯和慕紫苏的答案颠覆了顾 卿然的三观，他没好气地问道：“你就不怕紫苏受委屈？” 赵维祯笑道：“紫苏都不怕委屈，朕怕什么？” “可是……” 顾卿然忽然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干脆说道：“你二人不怕委屈了对方，南宫月呢？你们就不怕她受到委屈？” 未作声的南宫月忽然看向顾卿然：“我受不受委屈，关你何事？” 顾卿然被这句话气得直跳脚：“你受不受委屈当然关我事，因为在这个房间里，真正喜欢你的人只有我一个。” 南宫月冷笑一声：“既然你说你喜欢我，你敢当着在场众人的面，将已经被许 配给你们天启帝王的我抢到自己府中做妻子吗？” 顾卿然犹豫都没犹豫，大步上前，霸道地将南宫月拉至自己的身后。 “不管天启与金凌之间牵扯着多少利益，南宫月是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珍惜的姑娘。” “你们谁敢将她作为筹码意图牺牲掉她的终身幸福，就是我顾卿然永远的敌人，即便那个人是我侍奉的君主也不例外。” 言下之意，谁都别想来跟他争抢南宫月。 “噗嗤！”慕紫苏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随即，南宫爵、赵维祯以及被顾卿然紧紧护在身后的南宫月接二连三地大笑出声 。 顾卿然被这些人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耳边传来的笑声越来越大，顾卿然恍然大悟。 “好啊，你们这些人居然联起手来耍我一个，亏我还将你们当朋友，你们还有良心吗？” 赵维祯止住笑声，“不采取极端手段，怎么会试探出你的真心，现在知道死鸭子嘴硬的后果有多狼狈了吧？” 被耍了一通的顾卿然又狼狈，又无奈，只得恨恨地朝赵维祯瞪去一眼：“你们够狠！” 南宫月却在这时非常霸气地捧住顾卿然俊俏的脸蛋，笑意盈盈道：“看来此次随皇兄出访天启，我是不虚此行了！ ” 随着婚期的到来，赵维祯等到将慕紫苏正式册立为天启皇后的大喜日子。 帝后大婚这日，锣鼓喧天、唢呐齐鸣，朝中文武百官纷纷进宫为帝后庆贺。 作为新嫁娘以及即将坐上皇后宝座的慕紫苏，在出嫁这天，可谓是风光无限。 令众人诧异的是，朝中正得圣宠的几位年轻大臣，居然会以皇后娘家的人身份出席了这场盛大的婚宴。 金凌皇朝新上任的帝王南宫爵，也在慕紫苏出嫁这天高调的宣布，从这一刻开始，金凌皇朝将会成为慕紫苏在天启后宫立足的坚固后盾。 此言一出，真是满堂皆惊。 第792章 一半城池 在朝为官的这些大臣们隐约得知。 当日金凌向天启发起战争的导火索，便是这位新上任的皇后娘娘慕紫苏。 见过慕紫苏容貌的人必须承认，这位慕家三小姐的长相是万里挑一、倾国倾城。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用在赵维祯与南宫爵两位当权者身上再合适不过。 于，当日在战场上，赵维祯险些为了慕紫苏，牺牲掉天启王朝的一半城池。 虽然这件事在赵维祯正式登基之后被极力压制了下去。 仍有一部分知情者，将陛下当年在战场上的所作所为视为诟病。 三五不时便要拿出来嚼上一嚼。 南宫爵在婚宴 上极力维护慕紫苏的这种高调行为，令一部分心机深沉的人生出了忌惮。 我行我素的南宫爵可没工夫理会别人心中有什么想法。 他想做什么那是他的自由，还轮不到不相干的人对他指指点点。 他喜欢慕紫苏、欣赏慕紫苏。 如果慕紫苏对他有一丁点儿心仪之意。 他也不会看着有生以来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姑娘嫁给别人。 可世间有很多事情不是金钱和权利可以掌控的，他生来就是做大事的男子，不可能为了儿女情长让自己活在哀怨之中。 既然无法将喜欢的姑娘娶进家门。 以娘家人的身份送她出嫁，也算是给 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无论旁人做何感想，都没能影响到这场豪华婚宴的顺理举行。 自天启王朝成立至今，历任帝王的大婚仪式都没有荣祯帝赵维祯这般盛大隆重。 他给慕紫苏的不仅仅是至高无上的皇后身份。 也用实际行动向世人证明，新上任的皇后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身为天启帝王的赵维祯当众宣布大赦天下。 针对部分贫困地区免税三年，非贫困地区减税三年。 又颁布了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新举措，引得天下百姓无不惊叹欢呼。 冥冥之中对慕紫苏这位 给百姓带来巨大利益的皇后生出了好感。 婚宴的流程进展得顺利，前来道贺的大臣们也在这场盛大的婚宴上吃是心满意足、宾主尽欢。 婚宴结束的第二天，南宫爵便匆匆离开了天启的盛都。 身为金凌皇朝刚刚登基不久的少年帝王，南宫爵在本朝要处理的事情着实不少。 这次千里迢迢出访天启，一来，祝贺两位新人结为秦晋之好。 二来，将嫡亲妹妹南宫月安然无恙地护送到天启的盛都。 临别之前，南宫爵千叮咛万嘱咐，让顾卿然一定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妹妹。 若被他知道妹妹在顾卿然这里受到委屈，他会让 顾卿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南宫爵那一脸凶恶的模样，搞得顾卿然哭笑不得。 早在他将未来伴侣的目光投放到南宫月身上时，便做好心理准备，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将南宫月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尽心呵护，怎会做出对不起南宫月这样的蠢事。 饶是如此，顾卿然还是向南宫爵做出了承诺，保证会在有生之年对南宫月从一而终。 顾卿然与南宫月的感情修成正果，不久之后必会迎来他们的大婚之日。 既然南宫月是南宫爵唯一的嫡亲妹子。 慕紫苏希望南宫爵参加完妹妹的婚礼再离开也不迟，这个提议被南宫爵婉言拒绝了。 第793章 休朝十日 金凌朝事复杂，各省各地的官员在新帝登基之后变动得比较频繁。 南宫爵身为一国之君，不会长时间将朝廷大事交给臣子们处理，必须尽早回到金凌掌管朝中大小事务方可安心。 至于南宫月，被南宫爵正式托付给了慕紫苏。 他相信以慕紫苏的诚信和能力，绝不会让他妹妹在天启吃亏受屈。 送走南宫爵，赵维祯迎来与新婚妻子朝夕相处的幸福生活。 按照祖例，帝王大婚可休朝十日。 在这十天的时间里，赵维祯可以放下手中的差事，快快乐乐地做个不问世事的自在闲人。 大婚之前，他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 待他风风 光光将紫苏娶进宫门，便带着她游山玩水，好好逛一逛天启的大好河山。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成亲当晚，当赵维祯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妻子听时，非但没有换来妻子的心花怒放，还义正言辞地反驳。 “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的私人时间只有十天？十天的时间居然想游逛天启的大好河山，这不可能好吗。” “远的不说就是说近的，从盛都到最近的城镇，坐马车也要一两天的时间，一去一回便是四天。” “剩余的六天的时间只够游逛像太平县那种小城镇，至于名山大川连想都不要想。” “盛都周围没什么好逛的，这样一来， 咱们就要考虑远一些的地方。” “远一些的地方有得吃有得玩，来来回回的路程就要花费掉至少十天半个月。” 慕紫苏还要再往下说，被赵维祯无奈打断。 “小小年纪便这般不懂风情，朕很怀疑你是不是已经提前变成了老人家。” “紫苏，虽然在短短十日内游遍天启大好河山不现实。” “出游只是幌子，朕真正的用意还不是想趁这个机会与你单独相处，免得被不相干的人打扰到咱们的新婚之喜。” 笑骂的同时，赵维祯伸出手，试图在慕紫苏挺翘的鼻头上捏上。 慕紫苏则在他的手指袭来之前巧妙躲开。 转了个身， 溜到他背后，展开双臂，亲昵地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肩膀。 慕紫苏笑道：“笨蛋，每次与你开玩笑你都听不出来。” “我当然知道你想带我出宫的真正用意，是担心我长时间被束缚在后宫之中感到寂寞。” “才想趁着咱们的新婚之日带我出去体验寻常百姓在一起相处时的乐趣。” “维祯，你的好意我都心领，但真的不必这么麻烦。” “回盛都之前的这一年，我与翠花去了很多地方。” “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能与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赵维祯被她这番感性之言感动得无以复加，他转过身，拉 住她的手腕。 愧疚道：“话虽如此，朕还是想将最好的东西双手奉送到你的面前。” “你与朕都进过黑阙地宫，共同见证了历史上的荣祯帝与凤皇后之间的真挚爱情。” “不管后世野史中将他们之间的感情描绘得多么刻骨铭心，都改变不了凤皇后初嫁宫廷时对自由的向往。” “为了将她囚禁在身边，荣祯帝使了无数见不得光的手段，导致夫妻二人频频误会，好几次还险些以死亡作为收场。” “他们的爱情固然轰轰烈烈，也有许多诟病被后世流传。” “朕钦佩荣祯帝的行事手段，对他在爱情上的种种作为却不敢苟同。” 第794章 亏欠 慕紫苏挑眉问道：“所以你还坚定不移的认为你与历史上的那位荣祯帝是同一个人？” 赵维祯道：“是与不是并不重要，朕希望为你创造出一段不平凡的婚姻。” 慕紫苏认真说道：“你已经给我一段不平凡的婚姻了。” “天底下有几个女人有幸嫁给帝王为妻？我不但风风光光嫁给了帝王，还被用心呵护，真诚以待。维祯，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见他仍是一脸郁结，慕紫苏不解地问：“你在烦恼什么？” 赵维祯摇了摇头：“朕也说不好，总觉得欠了你很多很多，想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对你的亏欠。” 慕紫苏颇为无语：“若你觉得你欠 了我，是不是意味着我也欠了你？” “当然不是！”赵维祯否认：“朕就是想好好宠你，好好爱你。” 慕紫苏道：“放心吧，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兑现今日的诺言。” 两人新婚的第一晚，被一股甜蜜的气息所包围。 虽然在慕紫苏的干涉之下，赵维祯没能实现与新婚妻子出宫游玩的心愿。 彼此却做出约定，两人哪儿都不去，留在寝宫之中喝喝茶，赏赏花，看看书、散散步。 在接下来的十天之中，赵维祯不想因为任何事情与慕紫苏分开。 本来给慕紫苏准备的寝宫，也成了一座空置的宫殿。 小夫妻二人居住的地方是赵维祯的私人领地。 这 座宫殿原来的名字叫圣和殿，是天启王朝历任帝王居住的场所。 赵维祯登基之后，不但将国号改成了荣祯，连带着自己居住的寝宫，也在他的要求下，从圣和殿改成了龙御宫。 没错，就是龙御宫！ 千年前的龙御宫是轩辕容锦和凤九卿婚后的爱巢。 千年后的龙御宫便是他赵维祯和慕紫苏携手相伴一辈子的栖身之所。 这种用言语无法形容的执念，从赵维祯不经意闯进黑阙地宫时便开始生根发芽。 他不是在效仿谁，也没有复制谁，只是不受控制地想还原当年那段历史。 为了给紫苏创造优越的生活环境，龙御宫经过数次翻修，奢华到了令人惊叹的 地步。 即便有人觉得赵维祯这样做不合礼法，他依旧我行我素，强硬地要求众人按照他的命令来执行。 赵维祯并不介意旁人说他因色误。国。 这帝位他本来就是为紫苏所夺，没了紫苏，他的人生将会毫无意义。 慕紫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两人有了夫妻之名，凭什么不能住在一起？ 帝王怎么了？帝王难道就不是人，必须忍受与心爱的妻子分住两地才可以吗？ 大臣们对陛下的所作所为无能为力。 只能眼不见心不烦，由着陛下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随慕紫苏一同嫁进皇宫的还有翠花以及蓝月和绿梅两个贴身婢女。 翠花在宫中的受宠程度 自不必说。 蓝月与绿梅两个婢女作为皇后身边的陪嫁丫鬟，身份地位水涨船高。 进宫之后便被封为女官，辅佐慕紫苏掌管宫中大小事务。 十天的时间匆匆而逝。 即使赵维祯再怎么不舍，也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朝事。 为了不让慕紫苏离开他的视线，他提出了一个绝妙的想法，便是带着慕紫苏一同去议政殿与大臣们商讨国事。 商讨完国事，再一同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这样一来，他和紫苏便可以时时刻刻粘在一起，不必饱受分离之苦。 这个提议刚说出口，便被慕紫苏无情否决。 赵维祯问：“为什么？难道你不想与朕无时无刻都在一起吗？” 第795章 好本事 赵维祯没想到慕紫苏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在他看来，自己提出的这个想法完美得无可挑剔。 慕紫苏被他理所当然的反问态度得着了。 “还能为什么？儿女私情固然可贵，江山大业也不能耽误。” “你将我一个女子家带到议政殿与朝中文武官员商讨国事，与不务正业有何区别？” 赵维祯不乐意了，“你怎能如此妄自菲薄、贬低自己？” “朕将自己的结发妻子带到议政殿商讨国事，与不务正业有什么关系？” “自古帝后二人共享江山的例子并非没有，如果你在这方面是个庸才倒也罢了。” “若你是个男儿身 ，朕相信以你的能力，必会在朝中占得一席之地。” “朕向来欣赏有才华之人，莫因为你是女儿身，便浪费了你这一身好本事。” 慕紫苏颇为无语道：“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使命。” “前朝的事情由你来处理，后宫的政务还得由我亲自操持。” 赵维祯满脸的不开心：“后宫有什么可操持的？” “自朕登基之后，父皇留下的那些妃子们潜散的潜散，再嫁的再嫁。” “连母后也跟着九王叔不知去了哪里逍遥快活。” “偌大的后宫只剩下了你一个女主人，你只要留在朕的身边将朕伺候得妥妥当当，其他的 事情，自有内务总管代为处理。” “那我也不跟你去议政殿上朝。” 慕紫苏险些被赵维祯这粘人的性子气到发狂。 两夫妻之间再如何恩爱，日日夜夜腻歪在一起也会对另一半生出审美疲劳。 她相信距离生出美，两人之前在一起朝夕相伴了整整十天，对她来说刚刚好。 再没完没了的厮混在一起，不出一年，就会彼此生厌，互看对方不顺眼。 至于有没有资格去议政殿与朝中文武官员们谈论国事，这不在慕紫苏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又不想入朝为官，更不想通过上朝议政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何必跟一群满口礼数 教条的老爷子们争论个是非高下。 一旦有人搬出祖宗家法治她一个魅惑帝王之罪，到那时候真是有口也说不清楚了。 …… “哈哈哈哈。” 鹤仙楼内，传来公孙白毫无节制地朗声大笑。 在慕紫苏的邀请之下，正逢休沐日的公孙白、周宝儿还有即将嫁给顾卿然的金凌公主南宫月，都被请到鹤仙楼坐客。 自从慕紫苏与赵维祯之间的婚事被宣告天下，每天都在为婚礼的大小事宜忙前忙后。 以至于抽不出时间与好友们出门游玩。 待事情步入正轨，她抽得空闲，换了一身平民老百姓的衣裳出了皇宫与好友相聚。 得 知陛下居然提出要带着新上任的皇后去议政殿议政。 豪放的公孙白压制不住这个笑点，哈哈哈便笑出声来。 早在慕紫苏成亲之前便对公孙白、周宝儿还有曾经在战场上救过她一次的南宫月说，她们是自己在这世上最特别的存在。 无论慕紫苏的身份发生改变，永远都是她们的朋友，而不是她们的主子。 在非正式场合之中，慕紫苏希望好友们将她视为亲姐妹。 莫要让一些俗礼影响了彼此建立起来的深厚感情。 公孙白、南宫月和周宝儿与慕紫苏相处时，并没有因为她现在已经贵为一国之母，便改变初衷，与她疏远。 第796章 姐妹相聚 四个容貌不凡、正值妙龄的女子为了避免锋芒太过，赴约之前换了一身低调的穿着。 没有华服披身，也没有珠钗点缀，与普通人家的女子毫无两样。 笑得差不多，公孙白戏谑地问道：“你呢？” “咱们那位不苟言笑，对投怀送抱的姑娘不屑一顾的年轻帝王，就没有因为你的严辞拒绝而大发雷霆？” 公孙白是真的想象不出，霸气威严、铁血冷酷的荣祯帝。 与慕紫苏口中所形容出来的那个缠人精居然会是同一个人。 作为天启王朝唯一的女将，公孙白曾不止一次领教过赵维祯这位 军事天才的厉害。 十八军团明面儿上的掌事人是霍司铭，幕后真正的操纵者却是赵维祯。 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赵维祯凭借他过人的军事天赋，将原本只有几百人的十八军团，扩建到将近十万。 这十万精英被安插在各省各地，各司其职、各守阵营，掌控了天启的命脉。 这样的铁血帝王，在慕紫苏面前，竟会化身为缠人精。 连上朝议政也要将妻子带在身边，这对公孙白来说太好笑了。 不但公孙白觉得好笑，南宫月和周宝儿也在慕紫苏的讲述下被逗得咯咯直笑。 越发觉得印象中 那位风吹不倒、雨淋不坏的霸道帝王，居然也有如此天真可爱又执着的一面。 慕紫苏被几位好友笑得脸蛋儿直臊，“议政殿本来就不是我一个女人家该去的地方。” “维祯让我陪他一同参政，不过就是走个形式，意思一下罢了。” “若我随他上了朝堂，我们夫妻二人可有得吵了。” “毕竟这世上没有两个人的想法会永远保持一致。” “我俩之间在政见上发生分岐，到头来被破坏掉的还不是我们之间建立起来的感情。” “我能想到的事情，维祯自然也想得到。” “所以啊， 不要被男人的甜言蜜语给骗了，那种逗小孩子的话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啊嚏！”此时正在议政殿与文武官员商讨国事的赵维祯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心中暗自揣测，哪个不识好歹的混蛋竟敢在背后非议自己，被他抓到，定不轻饶！ 大臣们见陛下的脸色不知为何沉了下来，一个个胆颤心惊，不知哪句话触怒了龙颜，生怕给自己遭来无妄之灾。 议政殿的气氛陷入了紧张之中，鹤仙楼这边却是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对于这个小群体新加入的成员南宫月，不管是周宝儿还是公孙 白与她的关系都不陌生。 作为被金凌帝王送来与天启合亲的公主殿下，南宫月平日里没有公主的架子。 她和慕紫苏一样，喜欢周宝儿的单纯和善良，也欣赏公孙白的自信与豪气。 且彼此的另一半，包括未来的另一半，在朝中是关系亲密的至交好友。 南宫月为了追求爱情不远千里来到天启。 自然希望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在这边建立自己的社交圈，尽早融入进天启这个大家庭。 南宫月现在还没有正式与顾卿然成亲，所以被赵维祯以客人的身份暂时安置到朝廷用来招待贵客的天王阁。 第797章 名节 南宫月对天王阁的环境并不陌生。 而且天王阁与国公府之间只有数步之遥，她自然是欣然接受了成亲之前由朝廷做出的这个安排。 “柳如雪是怎么回事？” 问出这个疑问的，是不久前才在盛都暂时安定下来的南宫月。 乘着车轿来鹤仙楼的途中，看到一个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的少女被关在囚车木笼中不知被押解到何处。 被关在囚车中时，那女囚还大喊大叫，嚷嚷着她的身份是当朝皇后，让众人给她下跪磕头，还扬言让陛下亲自来接她回宫。 得知此事的南宫月险些笑出声来。 事后从路人口中得知，这个疯女人 名叫柳如雪，不久前犯了重罪，即将被押出盛都去服劳役。 柳如雪这个名字被提出来时，周宝儿的脸色微微变了几变。 慕紫苏与公孙白对视了一眼，才简单将柳如雪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得知柳如雪年纪不大，心思竟是如此歹毒。 还险些害得周宝儿被人玷污、失去名节，南宫月阴测测地哼笑了一声。 “若真是如此，这姓柳的该庆幸她犯事那会儿，本公主并不在盛都。” “不然的话，我会将她收拾得连她亲爹都认不出来。” 慕紫苏笑道：“就知道你够义气！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必要再因为这种不值一 提的人气坏自己。” “刚出事那阵子，宝儿走不出阴影，随着柳家倒台，柳云清和柳如雪父女二人相继伏法，加之处理这起案子的执行人又是宝儿的夫君。” “大仇得报，坏人都遭到了报应，宝儿经摆脱掉那段不堪的过去，与无洛在一起开开心心过着属于她们的小日子。” 周宝儿点头道：“紫苏说得没错，人生在世，得学着向前看，莫要让自己沉浸在悲伤之中难以自控。” 周宝儿逐一看了众人一眼：“我身边不但有你们这些对我真心以待的好朋友。” “我的夫君对我也是从一而终，为了替我报仇，为柳家父女 定了案，于我而言，这些真的足够了。” 公孙白道：“你还该庆幸一件事，这次陛下趁着与皇后大婚之时大赦了天下，柳如雪那个坏女人并没有被列入被赦免的名单之中。” “要不然哪，被她这条漏网之鱼给跑了，说不定她会卷土重来，继续作孽。” 自古以来帝后大婚，为了图个喜庆，都会下令大赦天下。 但大赦天下，并不意味着杀人犯可以被无罪释放。 按照历来的规矩，会在犯人原有惩罚的基础上略做调整。 比如入监之人被判十年，会在帝后大婚之时将这个期限改为八年、五年或更短。 因犯下重大过错 被判死刑的，也会将刑期延后一至三年，得以让他们在世间再多活几日。 柳如雪并没有这么幸运，即使赶上大赦天下，依旧没能逃过被送往关外为奴为婢的下场。 南宫月道：“这种人在大赦天下时逃过一劫，只要我想，自然有的是办法让她无法活着见到第二天太阳的升起。” “噗嗤”一声，慕紫苏笑出声来，对南宫月道：“一年多不见，你的脾气还是那样，我行我素、敢爱敢恨。” “也难怪卿然对你念念不忘至今，你们俩最终能修成正果，倒不枉上天为你们降下的这道福泽。你与卿然的婚期大概定在什么时候？” 第798章 酒楼闹事 南宫月虽然有强悍的一面，提到顾卿然时，也会在不经意的情况下流露出少女的情怀，她一改之前的跋扈与狠戾。 “就在下个月中旬左右，婚宴的一些流程已经在筹备之中，你们几个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来给我帮忙。” 众人听说南宫月与顾卿然婚期将至，都很为她感到高兴。 公孙白道：“真好啊，你们一个接一个地成亲嫁人，说不定来年这个时候，咱们再相聚时，身边都会多几个小萝卜头。” 周宝儿笑问：“你呢？什么时候跟霍将军也将喜事给办了。” 公孙白那日当众向霍司铭表白求亲这件事，成了众好友口中最有 趣的谈资。 事后，公孙白又是羞愧，又是懊恼。 不敢相信自己身为一个姑娘家，为何会在冲动之余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行为。 自那日之后，公孙白找尽一切借口不肯再与霍司铭见面。 不是不喜欢霍司铭，而是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太丢人，一时之间不知该用何种态度与霍司铭见面罢了。 被好友们重提此事，公孙白忙岔开话题道：“那件事就是个误会，是误会。” 正说着，一股呛人的酒气扑面而来。 就见一个醉意朦胧的年轻男子在几个家丁的搀扶下向这边走了过来。 慕紫苏约见好友的地方虽然是鹤仙楼，却因为几 人相约的时间并不是饭点，她并没有将聚会地点定在楼上的包间。 这里是一楼，寻常这个时辰没有客人来此。 慕紫苏嫌楼上的包房空间太小，见一楼没什么人，便与几个好姐妹在一楼窗边寻了个位置随便坐了下来，却不想招来了不速之客。 她们都是妙龄女子，穿着打扮再低调，五官长相就摆在那里。 有谁看不出来这几个女孩子个个貌美如花，气度不凡。 喝醉的男子见鹤仙楼出现这么多养眼的姑娘，顾不得家丁的阻拦，踉踉跄跄朝这边跑了过来。 边跑边喊：“美人儿，我来了。” 醉酒男子被美色所迷，双眼冒光 ，神情激动。 伸出手，就要去拉周宝儿的手，因为周宝儿的位置比较靠外，离醉酒男子比较近。 扑鼻的酒气难闻又呛人，周宝儿被吓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 周宝儿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其他几个姑娘都是女中豪杰，公孙白最是见不得纨绔子弟欺民霸女。 还未等对方碰到周宝儿，便抬起一脚，将醉酒男子踢飞了出去。 南宫月被此人的大胆气得不轻，顺手抄起一只酒杯，朝那人的头上狠狠砸去。 边砸边骂：“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姑奶奶也是你这种肖小之辈敢随便轻薄的。” 慕紫苏淡定看戏，在心底为那 个醉酒男子捏了把薄汗。 这家伙得多倒霉，借着酒劲儿胆大妄为了一次，竟遇到了她们这群女魔头。 这时，更劲爆的画面出现了。 被公孙白躲了好些日子的霍司铭不知为何，竟带着一群官兵从外面闯了进来。 在醉酒男人错愕的目光中，霍司铭对身后的随从下令：“绑上，送去衙门，等候受审。” 伴随着一阵兵慌马乱，便宜都没占到的那个醉酒男子和他的家丁，就这么稀里糊涂被五花大绑，扭送到了官府大牢。 鹤仙楼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霍司铭才一脸惊心地问公孙白。 “你没被刚刚那个登徒子给轻薄了去吧？” 第799章 要负责 公孙白张口结舌地反问：“凭我的本事，你觉得区区一个登徒子能轻薄得了我？” 霍司铭道：“无论如何，保护你的安全，是我未来人生的第一使命。” “这段时间没机会见到你的人影，现在见了面，咱们就找时间将婚姻大事到台面儿上商量商量吧。” 无视公孙白越来越黑的脸色，霍司铭转头对忍笑快要忍出内伤的慕紫苏等人道：“小白当日主动向我提亲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可她却是个非常不负责任的姑娘，求完了亲，转身便溜得不见了踪影，害我一通好找。” “既然今日在此相遇，在诸位的见证之下，便将这 桩婚事定下，也好尽快给我一个名份。” 公孙白已经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霍司铭越说越不像话，她飞也似地扑过去捂住霍司铭的嘴。 羞怒交加道：“你快给我闭嘴吧，丢人死啦！” 霍司铭却顺势将公孙白接了个满怀，面带坏笑地问：“那咱们的亲事，是定还是不定？” 南宫月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替公孙白做决定道：“定，现在就定！” 周宝儿也跟着凑热闹：“喜服我来做。” 慕紫苏道：“嫁妆算我一份！” 在几位损友的掺和之下，可怜的公孙白，就这么迷迷糊糊将自己未来的人生托付到了霍司铭的身上。 现场虽然是一片兵慌马乱，却也充满了欢声笑语，怎一个热闹非凡足以形容。 另边厢。 “这种繁杂琐事交给府中的管家去操办即可，何必纡尊降贵，亲力亲为才肯罢休？” “你的身份可是金凌皇朝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被你皇兄知道你在咱们天启受了这样的委屈，没准又要搞出事端，来咱们天启闹得满城风雨。” 对顾卿然来说，成亲虽然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喜事。 若建立在必须亲自操持大小事宜的基础上，无疑给这份甜蜜增添了几分令人无奈的苦涩。 他可是堂堂国公府的国公爷，府中仆役成群，可以替他办事跑腿的人 不计其数。 他搞不明白，南宫月为何逮到空闲，就要拉着自己来街上进行大批量采购。 这种事情，难道不可以交给府中的杂役去做吗？ 此时，两人所身处的地方依旧是倍受盛都权贵们喜欢的鹤仙楼。 今日轮到顾卿然休沐，本想趁着休息时喝喝茶、听听曲，顺便带南宫月乘着龙舟去湖中间赏赏美丽的荷花。 结果南宫月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大清早就拉着他买买买，险些将盛都的店铺搬至一空。 趁晌午时分来鹤仙楼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却被南宫月告知，吃完了午膳，她还要拉着自己继续采购。 这一刻，顾卿然只想死！ 面对 顾卿然满脸的哀怨，南宫月不高兴道：“对姑娘家来说，成亲可是人生之中最大的一件事情。” “作为这场婚宴的主角之一，我当然要想尽办法，为自己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宴。” “你们国公府可以被差遣的仆役不计其数，但仆役们挑选的东西，却未必符合我的心意。” “而且在我们金凌，无论身份高低贵贱，姑娘出嫁之前，都要亲自采购婚宴用品。” “这样既可以保证婚宴的质量，也能为即将举办的婚宴图个喜庆。” “顾卿然，你才陪我逛了一上午就怨声载道，满脸不甘。” “是不是不满意这桩婚事，不想娶我为妻？” 第800章 吵架 顾卿然被她劈头盖脸骂得无语凝噎。 “你在说什么傻话，不想娶你，当日你皇兄伙同我们天启的帝王算计我时，我又岂会冒着欺君之罪的风险将你抢到我的身边？” “阿月，做人可要讲良心，你不能因为我不爱陪你逛街购物，就说我对你无情无义。” 南宫月道：“既然你是心甘情愿娶我进门，现在又叫苦不迭是什么意思？逛街购物而已，会要了你的命吗？” 顾卿然郑重点头：“当然会要了我的命，逛街购物是你们姑娘家的天性。” “你看街面儿上有几个大男人会在珠宝楼、绸缎庄这样的地方四处溜达？” “ 阿月，你若不放心我府中的那些家丁仆役挑东西的眼光，不如我为你指派几个得力的帮手任你随意差遣。” 南宫月闻言之后怒气更甚，“难道你觉得我会缺你派给我的那几个帮手？” “我这次来天启，身边带了百多名随从，这些随从都是我的贴身心腹，随便拎出哪一个都能全心全意为我效力。” “会拉着你陪我游逛，是因为不久的将来，踏入婚姻殿堂的是你我二人。” “我要的是一种神圣的仪式感，你怎会如此不解风情？” 饶是顾卿然再怎么宠着南宫月，被她劈头盖脸骂成这样也不开心。 一改之前的纵容忍 让，顾卿然拔高声音道：“我并不认为亲自亲为去街上采购成亲用品有什么乐趣可言。” “浪费时间不说，挑选出来的东西未必就一定会符合心意。” “与其将大笔时间花在这上面，吃些美食，听些小曲，看看风景难道不好吗？” 南宫月道：“你居然吼我？” 顾卿然哼了一声：“我只是在强调自己的观点，哪里就吼你了？你不要断章取义，不明是非。” 不明是非这四个字踩到了南宫月的雷点，她气极败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地对顾卿然道：“咱俩还没成亲呢，你对我的态度便如此恶劣。” “等 我嫁进你顾家的家门，你还不往死里欺负我？哼！既如此，这亲咱们不结也罢。” 恼羞成怒地说完，南宫月长袖一甩，愤然离去。 顾卿然被南宫月那嚣张跋扈的态度给气到七窍生烟。 他从未见过这样刁钻蛮横的姑娘，一言不合就拿两人的婚事来作文章。 不成亲就不成亲，难道世上除了她南宫月，他还娶不到媳妇儿了是不是。 顾卿然并不是一个脾气多好的人，幼时被家族放弃的经历，与他后来所遭遇过的一些人生变故。 使他变得脆弱敏感，没有太多耐心与一个姑娘家去周旋感情上的事情。 顾卿然在好友的阵 营中年纪最小，身边的人都宠着他、护着他。 他说了或做了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大家也会念在他年纪小的份儿上从不与他一般计较。 生命中忽然多了南宫月这样一位刁蛮公主，这对顾卿然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他对南宫月依旧是痴情不改，但这种痴情却建立在底线不能被轻易打破的基础上。 否则就会触及他的逆鳞，引起他的反感。 “呵！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学不会互相包容，也学不会互相珍惜！” 就在顾卿然暗自懊恼之时，耳边忽然传来这么一句感叹。 循声望去，就见隔壁桌坐了几个眼生的年轻男子。 第801章 翻脸 说话的那位大概二十出头，生得丰神俊朗、身姿挺拔。 虽然年纪并没有比自己大上几岁，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成熟与稳重。 对方见顾卿然朝自己这边望了过来，笑意盈盈道：“公子别怪我多管闲事，你与那位姑娘吵架的内容被我听在耳中。” “表面看来，那姑娘是刁蛮又任性了一些，。” “她会这样蛮不讲理，是想引起你对她的重视和在意。” 顾卿然打量了对方良久，见对方并没有恶意，才反驳道：“我对她难道还不够重视？” “平日里宠着她、纵着她，满足她提出的一切无理要求。” “仅仅因为我不喜欢与她逛街购物，她就耍公主， 咳，就耍大小姐脾气。” “说翻脸就翻脸，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理取闹的女人？” 陌生男子微微笑道：“你这番话听上去并没什么错，男子在择选妻子时也喜欢将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姑娘娶进家门。” “可是公子，若你也是如此，当日为何会与刚刚那位姑娘订亲？” “既然在茫茫人海中挑选了她，是不是意味着，也有很多值得你欣赏的地方吸引了你？” 经对方这一提醒，顾卿然忽然想到他与南宫月在一起经历的那些风风雨雨。 在民族大义面前，南宫月可以为了自己放弃一惯坚守的原则。 不惜冒着被她皇兄斩首的危险，也要救出慕紫苏，保全他们 天启在战场上的最佳优势。 某些方面，南宫月是蛮不讲理，可在大局面前，她是一个靠得住的战友。 正因为南宫月身上有太多的发光点，他才会受其吸引，喜欢上这样一个真性情的姑娘。 见顾卿然面上有所松动，隔壁桌的男人笑道：“快去追吧，再迟一些，小心人家真的跑了，到那时可就追悔莫及啦。” 顾卿然霍然起身，朝鹤仙楼外面跑去。 跑到门口时转身对好意提醒自己的男子道：“兄弟，谢了！” 那男子朝他投去一记颇有风度的微笑：“客气！” 在陌生男子的提点之下，顾卿然及时追到负气离去的南宫月。 又是道歉，又是安抚，这才将盛怒 之下的南宫月给哄回身边。 两人重归于好，彼此间的感情在无形中又坚固了几分。 在感情上，南宫月颇有几分小孩子心性。 怎么可能会因为顾卿然几句不堪之言真的与他一刀两断。 她只身一人远嫁在外，没有亲人的呵护与照顾，自是希望得到未来夫君的重视。 顾卿然也意识到自己在感情上的不成熟，没能谅解南宫月背景离乡投奔自己的一番苦心。 居然还跟她使性子、发脾气。 这让他自责愧疚，恨不能摘下天边的月亮送到她面前予以陪罪。 顾卿然的幡然醒悟，令两人之间的感情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事后，顾卿然想当面感谢那天在鹤仙楼提点 自己的陌生男子。 却发现那日走得太过匆忙，连人家的名姓都来不及多问一句。 就在顾卿然派人打听那陌生男子的来历出处时，他居然宫中遇到了此人。 赵维祯为他引荐道：“卿然，前段时间你忙着筹办婚宴，对朝中的事情怕是知之甚少。” “这位端木公子名叫端木毅，是端木家族新一代的继承人。” “想必你对端木家族有所耳闻，他们掌管着海上运输业。” “此次端木公子来咱们天启，就是想与朕及朝中文武官员，商讨今后的合作事宜。” 经赵维祯的一番介绍，顾卿然这才得知，在鹤仙楼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会是端木家族的继承人。 第802章 端木毅 端木这个姓氏，勾起了顾卿然对亡母的回忆。 因为他的生母刚好也姓端木，名字叫做端木瑞雪。 端木毅笑着说道：“陛下想必有所不知，我与这位顾公子早在几日前便在盛都最有名的鹤仙楼有过一面之缘。”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国公爷居然会是一位年纪这么轻的翩翩少年郎，真是久仰大名了。” 顾卿然原本就对这个挽救了他和南宫月感情的陌生人生心感激。 此时得知对方的姓氏居然与自己生母一模一样，这份好感在无形之中又被扩大了几分。 “当日之事，还多亏端木公子出手相帮，如若不然，我早已与未来妻子分道扬镳。” “很想当面对公子说句谢谢，奈何当日 走得匆忙，以至于连公子的名姓都来不及问。” “幸亏苍天有眼，竟让你我二人在此相遇，这应该便是常人经常挂在嘴边的缘分吧。” 得知顾卿然与端木毅之间还有这样一段过往，众人唏嘘的同时，都很替顾卿然感到开心。 段无洛说道：“若这位公子是端木家族的新任继承人，想必与卿然之间还有一些亲缘关系。” “卿然的生母也姓端木，与端木家族有着千丝万楼的关系。” 经段无洛这一提醒，众人想起，慕紫苏谈及顾卿然天赋时曾做过猜测，他很有可能是天族的后代。 而天族祖上有一位名叫白若璃的姑娘，在千年前曾嫁给海上帝王端木辰为妻。 如此推算下来， 顾卿然和端木毅之间，可能还真是拥有血缘的表兄弟。 端木毅忙问：“不知顾公子的生母姓甚名谁？” 顾卿然也没隐瞒，“我娘复姓端木，名叫端木瑞雪。” 端木瑞雪这个名字被说出口时，端木毅露出诧异的神色。 “你竟是瑞雪姑姑的儿子，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霍司铭好奇地问道：“莫非你们俩还真是表兄弟？” 端木毅点头：“我对瑞雪姑姑了解得不多，却从父亲口中听说他有一位最小的妹妹，在十几年前嫁给了盛都的一位权贵。” “父亲说，他那个小妹妹自幼便天资聪明，伶俐可爱，祖父在姑姑很小时便为她订了亲事。” “奈 何姑姑对祖父订的亲事极为不满，还放出豪言壮语，说她已经在外面有了心上人。” “不顾家族反对，执意退了之前的婚事，匆匆忙忙嫁给了她后来的夫君，也就是我刚刚所说的那位盛都权贵。” “姑姑的任性不但害得祖父失约人前，还为此气得大病一场。” “从那以后，祖父三令五申不准家人再提起姑姑的名字，也不准族人与姑姑往来。” “祖父弥留之际，才记挂起他最小的女儿，可惜那时他身体已经不行了。” “临终前嘱咐父亲，若有生之年寻到姑姑，切记请她回去认祖归宗。” 端木毅对顾卿然道：“不知姑姑现在何处？” 顾卿然眼底流露出悲伤，“我娘在 我很小时便过世了。” 端木毅微微一惊：“没想到姑姑竟比祖父走得还早？” 赵维祯见殿内的气氛陷入了悲伤之中，打圆场道：“莫要让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影响了今后的生活。” “生与死，本就不是咱们凡人所能操控的。” “卿然的生母虽然去得早，若地下有灵，得知她的父母家人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还记挂着她，想来也是一种灵魂上的安慰。” “你们二人延续了各自家族的血脉传承，并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认了表亲，这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 “为了迎接端木家主的到来，朕已经下令，择日在承恩殿大设宴席，以此来促近朝廷与端木家族达上海上运输生意的协议！” 第803章 姑母 众人对这个提议都很期待。 也为顾卿然能在茫茫人海中寻到自己母族那边的表亲而感到欣慰。 事后，当赵维祯将这件事告诉给慕紫苏时，慕紫苏问：“你确定姓端木与卿然是表兄弟关系？” 赵维祯不明白她为何会发此疑问，“莫非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慕紫苏道：“我就是觉得这件事发生得突然。” “若事情真的如端木毅所说，他祖父临终之前要求家里的人寻回嫁人的小女儿回去认祖归宗，应该派人来盛都做点实际的事情啊。” “你也说了，端木家族的人对卿然母亲当年挑选的夫君并不陌生，还 知道对方是盛都权贵。” “这么明显的寻找目标，应该难不倒关系网庞大的端木家族吧。” “可在这段期间，并没有任何人来寻找卿然的母亲，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在慕紫苏的提醒之下，赵维祯也觉得事情略有蹊跷。 可想到顾卿然与端木毅相认时的开心画面，又忍不住为端木毅找借口。 “也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毕竟咱们不是当事人。” “不能仅仅因为端木家族的人没来寻找卿然的母亲，便质疑端木毅与卿然的关系。” “端木毅此次来盛都的目的非常明确，代表端木家族，与朝廷商谈合 作事宜。” “他与卿然之间并无直接利益，他真的想动什么小心思。” “在盛都天子脚下，难道还怕他伤害卿然不成？” 赵维祯哄劝道：“你有时间，多想想朕，别总将没必要的心思花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明日便是接风宴的正日子，这是你与朕第一次以帝后的身份共同出席这种场合。” “你要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让天下人羡慕朕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才行。” 在赵维祯的和稀泥下，慕紫苏一时倒忘了去追究端木毅的真正来意。 就像赵维祯所说，盛都城天子脚下。 除非端木毅吃了熊心豹 子胆，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之下做出非份之举。 …… 这是荣祯帝赵维祯自登基之后，第一次与皇后慕紫苏共同出席公开的活动。 这场为迎接端木家主到来而举办的接风宴，场面盛大，受邀前来的宾客也是络绎不绝。 赵维祯在用一种高调的方式宣告众人，他成亲了，有妻子了，未来的岁月里有长厢厮守的伴侣了。 与其说这场宴席是为端木毅举行，倒不如说，是赵维祯为了与新婚妻子大秀恩爱而找的设宴借口。 端木毅的身份再如何尊贵，也没尊贵到堂堂天子为了他兴师动众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如果是千 年以前的端木家族，或许还有实力得八方诸国如此礼遇。 随着端木家族的势力渐渐被削减，他们的存在价值已经不如鼎盛时期那么耀眼明媚。 就像曾经屹立不倒的黑阙朝，不也在历史的洗刷之下成为永久的过去式。端木家族还有后代延续至今，已经是少数世家大族中的幸运儿了。 明面儿上，赵维祯当然不会将这件事给说破。 他还想利用端木毅的到来，正大光明地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在人前炫耀呢。 别人不懂陛下的心思，与赵维祯私交甚笃的几位好友，却对隐藏在年轻帝王心底那些小心机摸得门儿清。 第804章 接见 好在顾卿然等人都很聪明，即使看破，也不点破。 由着陛下利用给端木毅接风的机会，带着新婚妻子大秀恩爱。 端木毅带着几个贴身心腹出现在承恩殿时，慕紫苏朝端木毅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端木毅的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五，虽然年轻，言谈举止之间却是一派的稳重和从容。 仅仅是这份雍容的气度，便令人对他生出好感。 端木毅的容貌俊美，他身长玉立、锦衣披身。 那副镇定与沉稳的模样，令不少千金名媛们为之心动。 无视两旁千金名媛频频向自己投来的爱慕眼神。 端木 毅在做完自我介绍，笑着对主位上的赵维祯道：“陛下与皇后正值新婚之期，此番来盛都，我代表端木家族祝陛下皇后百年好合，白首一生。” “我还为陛下皇后带了一些薄礼，皆是海中特产，希望二位不要嫌弃。” 在端木毅的指挥之下，几个仆役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一一搬了上来。 除了珍珠、珊瑚、夜明珠这些外表看着光鲜亮丽的饰品，还有不少新鲜的海味供人食用。 这些海味品种各异，很多美食市面儿上买不到。 赵维祯非常高兴，对端木毅道：“既然这是端木家主的一番好意 ，朕便不客气地笑纳了。” 端木毅也打着官腔：“能得陛下一句赞美，是我们端木家族所有人的荣幸。” 此次受邀参加宴会的大臣们有不少人都是地道的吃货。 很多人都知道海产品的味道鲜美可口，但市面儿上能买得到的海味有限，除了鱼虾蟹，没有太多的海产品供人选择。 此次端木毅送进宫廷的海产品种类多到令人目不暇接。 吃货出身的大臣们看到新鲜的海味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蹦跶得那么欢。 一个个唇齿生津，无不在脑海之中设想这些海产品的美味。 慕紫苏见不少大臣露 出垂涎三尺的表情，笑着说道：“这么多新鲜的海味，被放置久了，难免会影响其味道的鲜美。” “不若趁着这股新鲜劲儿将它们送至御膳房，由大厨们仔细处理蒸煮，再送来承恩殿给大臣们尝尝鲜，不知端木家主是否介意？” 端木毅说道：“皇后说的这是哪里的话。” “既然这些海产品已经送给陛下皇后，怎么处置它们，便由陛下和皇后说了算。” 慕紫苏对宫人们说道：“将新鲜的海货送到御膳房，尽快煮熟做好，送给各位大臣品尝一、二。” 慕紫苏这突如其来的决定，令不少 吃货们心花怒放。 不愧是陛下精挑细选出来的当朝国母，果然落落大方、深得人心。 赵维祯也觉得紫苏的这种做法颇为得民心。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区区几筐海货便可收买大臣们的心，这再完美不过。 没多久，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海中美食便被御膳房的侍从们一一搬到了餐桌上。 不愧是端木家主亲自送来的海上特产，其外观之养眼、味道之鲜美，令所有受邀前来的宾客们无不吃得味口大开、心情甚好。 南宫月边吃边问：“端木公子，你送来的这些海上特产，会在哪里销售？” 第805章 做生意 端木毅回道：“这些都是深海特种，市面儿上基本没得卖。” “海产品对生存环境要求极高，海边那些以打鱼为生的渔民们，想要捕到这些海货，也很有可能会因为海域太深而危及到他们的性命。” 南宫月颇感失望：“这么说，就是有银子也很难买到这些美味了？” 端木毅道：“并非如此！我们端木家族培养了一批海底打捞队，这些人水性极好，无论多深的海底都难不住他们。” “原本打捞出来的海产品并没有对外贩卖的打算，不过端木家族近几年的海产品生意不太景气。” “族中的长老们一致决定 ，对外多提供一些海产品的种类，打开销路，寻找合适的买家。” “这也是我此次来盛都来见陛下及朝中诸位大臣的目的之一。” “希望朝廷能为我们端木家族的第一大客户，至于价钱方面，咱们好商量。” 南宫月道：“这个提议非常不错，以这些海货的口味，投放到市面儿之后，定会引来一众吃货们的更高需求。” 慕紫苏问，“若这种较为罕见的海鲜被直接销售，想必价格方面，民间的普通百姓应该接受不了吧？” 端木毅也没否认，“陛下及诸位大臣正享用的价格高昂。” “为了促近端木家族与 朝廷更深远的合作，我们端木家族也会提供价格比较亲民的其他种类，比市集小贩们卖的实惠得多。” 慕紫苏一针见血道：“所以端木公子想垄断咱们天启的海产品市场？” 此言一出，原本还吃得正香的大臣们惊住了。 垄断！简单的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却是无穷无尽的利益。 不愧是端木家族的家主，小小年纪，竟有这么通透的生意头脑。 端木毅面色不改道：“垄断也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市场需求，且对朝廷来说有益无” “我们给出的价格比其他人低廉很多，这样一来，海产贩子们以低廉的成本拿到 新鲜的货物，所获得的利润比他们从前要丰厚得多。” 赵维祯说：“这个提议听上去不错，但实施起来怕是会引起一部分渔民的不满。” “很多渔民靠出海捕鱼为生，端木家族试图垄断市场的行为，等于断了这些渔民的后路。” 端木毅道：“若渔民愿意，可以将刚刚捕到的鱼类大批量卖给我们端木家族” “价格上会比平时零卖时低廉一些，销量方面对这些渔民来说却是实惠。” “若朝廷与端木家族在这方面达成共识，端木家族会从每年的总利润中抽出两成，作为税收，献给朝廷。” 经端木毅的一番 讲解，众人觉得这种垄断市场的想法并非不可行。 还能借着端木家族的海产品生意，给朝廷带来可观的收益。 南宫月拍手称赞道：“这个想法甚是不错。” “在此之前，能否请端木公子多备一些这样的海货。“ ”留做我与卿然大婚之日招待宾客所用，价格什么的都好商量。” 不愧是从小在军营中长大的公主，与普通千金相比，南宫月的性格豪放，一点也不介意在公众场合谈论自己的婚事。 她是个很注重仪式感的姑娘，自然希望自己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绝不希望受邀前来的客人受到怠慢。 第806章 表兄 端木毅笑着说：“公主这话说得真是太见外了。” “卿然是我的表弟，他若成亲，我这个当兄长的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 “且放心吧，你们婚宴所需要的所有海产品我这边包了。” “价钱什么的自不必谈，兄弟之间怎么能计较这些蝇头小利。” 顾卿然连忙说道：“端木公子太客气了。” 端木毅道：“我父亲是你的亲舅舅，你母亲是我的亲姑姑，咱们是实打实的嫡亲表兄弟。” “还在外人面前唤我一声端木公子，看来你并不打算认我这个表兄。” 顾卿然被调侃得不好意思：“怎么会呢，就是凭白无故占别人便宜过意不去。” 端木毅道：“身为表 兄，这是我应该做的。” 端木毅将温柔兄长的姿态表现得无可挑剔。 这让从未享受过被亲人在意和关心的顾卿然心底滋生出一股无形的暖意。 他倒不在乎购买海产品的那几个银子，他在乎的是对方对自己的一片心意。 “啧，真是无趣！”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讥讽，如同冷水当头浇下，给原本热闹的宴席带来了影响。 “卿渝，你闭嘴！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场合，岂容得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说出这句教训之言的，正是顾卿然的父亲，顾承勋。 上任国公爷顾天恒卸任之后，国公爷的位置没有传到顾天恒长子顾承勋的身上。 而是隔了一辈，被当年还 坐在帝位的天晟帝直接任命给了顾家七子顾卿然。 天晟帝会这么做，无非是利用顾卿然来打压国公府的气焰。 没想到弄巧成拙，间接让顾卿然这个小小少年郎捡了个大便宜。 天晟帝宣布退位后，由荣祯帝赵维祯接管帝位。 顾卿然也在这种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坐稳了国公爷的位置。 其父顾承勋见了这个儿子也要礼让三分，不得不摆出谦卑之态。 而刚刚在人群中冷嘲热讽的，正是顾卿然同父异母的弟弟顾卿渝。 顾卿渝比顾卿然年幼了一、两岁，去年便被家人送到皇家书院读书。 他的兄长顾卿然目前在朝中的地位斐然，又是陛下身边心腹级的臣子。 顾 卿渝在皇家书院混得很是不错，颇得院首及诸位夫子的器重与欣赏。 可是这种建立在顾卿然光环之下的器重与欣赏，令顾卿渝深受折辱，很是厌恶。 他凭什么要活在一个家族弃子的阴影之下？ 顾卿渝幼时在母亲的影响下，对顾卿然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毫无好感。 眼看顾卿然在天启的影响力越来越大，顾卿渝一时没控制好心底的嫉妒，就这么毫无顾忌的当众说出了讥讽之言。 那句“真是无趣”说出口后，顾卿渝本来后悔。 顾承勋的一句怒斥，让心高气傲的顾卿渝下不来台。 见在场众人频频将打量的目光投向自己，顾卿渝一时情急，面红耳赤道：“我 并没有说错啊，不但无趣，还很可笑。” “顾卿然小小年纪，却越过父亲被任命为顾家家主，堂而皇之坐上了国公爷的位置，这件事让咱们顾家变成盛都的笑柄。” “他有今天这样的成就，还不是靠着女人上位。” 顾卿渝觉得，被家族遗弃在黑槐殿不闻不问数年的顾卿然会咸鱼翻身，靠的是已经被册封为皇后的慕紫苏。 朝廷很多人都将顾卿然、段无洛还有霍司铭视为追捧的目标。 可在顾卿渝看来，这几个年纪并没有比自己大多少的少年，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顾卿渝口没遮拦的一席话，令偌大的承恩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之中。 顾承勋脸色铁青。 第807章 认可 他这个儿子竟如此没有脑子，私底下将顾卿然视为敌对目标也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也能说出这种愚蠢之言？ 都怪他那个目光短浅的妻子，每天都在卿渝面前诋毁卿然的不是。 久而久之，导致卿渝心底对兄长埋下了深深的仇恨，这才不分场合的当众说出这种蠢话。 端木毅瞥了顾卿渝一眼，“顾家的家教未免也太差了吧。” “不管卿然国公爷的位置是从何而来，既然他能在这个位置上稳稳当当地坐下来。” “就意味着，卿然的能力已经得到了朝廷的认可，由不得不相干的人在那里胡说八道。” “除去他国公爷的身份不提，他还是我端木 毅的嫡亲表弟。” “你们在侮辱他时，惦量惦量自己的处境，莫要因为一时嫉妒，成为别人茶余饭后耻笑的谈资。”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为顾卿然出头的，会是端木毅。 顾卿然自己也很诧异，他早就习惯了顾家其他人对自己的丑恶嘴脸，懒得浪费精力去搭理这些人。 但嘴上说着不在意，心底终究是难过的。 顾承勋也好，顾卿渝也罢，都是在血缘上与他有关系的至亲。 父亲和弟弟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刚认下的表兄竟义愤填膺地替自己抱打不平。 顾承勋告饶道：“端木家主说得极是，是我教子无方，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冲撞了自 己的兄长。” “不过卿渝还是个孩子，他兄长大人大量，怎么可能会与自己的弟弟一般计较。” “儿郎门关起门来都会吵上一吵，闹上一闹。” “诸位不必太过在意，笑闹过后，他们还是好兄弟。” 慕紫苏对顾承勋打太极维护自己小儿子的行为很是看不上眼。 她也很在意顾卿渝不经意说出口的那句靠女人上位。 顾卿渝口中所指的女人，不就是她自己么。 看来顾夫人背地里没少往自己和顾卿然身上泼脏水。 顾承勋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连老婆儿子都搞不定。 也难怪先帝当年直接越过他，扶顾卿然上位了。 在是非对错面前，慕紫苏向 来是不肯退让的。 “顾大人，别拿年纪小、不懂事这种话来糊弄在场的客人。” “这位顾小公子与卿然之间没差几岁，活到这把年纪还不懂事。” “不仅是父母长辈教育失败，也意味着他心性恶劣、品行不端。” “看来皇家书院真的该好好整顿一番了，以后再招收学生方面必须严格筛选，重点排查。” “出身是一方面，人品也要跟得上。” 不管是端木毅还是慕紫苏，嘴巴都是个顶个的刁钻毒辣。 当众受辱的顾卿渝被斥责得面红耳赤。 他不敢对端木毅和慕紫苏恶脸相向，只能将不满的目光投到顾卿然的身上。 都怪顾卿然，若非顾卿然 ，自己怎么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刁难。 顾卿渝过于阴毒的目光引起南宫月的不满，她可不管顾卿渝在家里被宠成了什么样子。 见他对自己未来夫君如此不善，南宫月没好气地骂过去。 “你瞪谁呢？骂你还骂错了怎么的？” “你倒是给我说说什么叫靠女人上位？卿然在战场上为朝廷立功时，你还躲在你娘怀中吃奶呢。” “你就是嫉妒卿然各方面的条件都优胜于你，才摆出这副小肚鸡肠的样子吗。” “有本事在这里乱嚼舌根，多把心思用在正道上面。” “别动不动像个小娘们似的叽叽歪歪，你不怕丢人，也要想想顾家今后如何立足于世。” 第808章 尊卑有别 “噗嗤！” 南宫月一番狠话，将正在吃东西的公孙白逗得喷笑出声。 她朝南宫月竖起一根大拇指，赞道：“骂得漂亮！” 不愧是她公孙白的朋友，果然够泼辣、够豪气、够痛快！ 再看顾卿渝，脸色已经黑如锅底，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 他想反唇相讥，可不管是端木毅、慕紫苏还是南宫月，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随便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顾承勋生怕事情闹得更加严重，连忙说道：“各位教训得是。” “等回府之后，我一定好 好教训教训这个不争气的孩子。” “让他懂得什么叫做尊卑有别，什么叫做兄友弟恭。” 好好的一场宴席，在顾卿渝的破坏之下变得索然无味。 身为这场宴席的操办者，赵维祯对顾卿渝不识好歹的行为自是的恼怒。 但作为天启的一国之君，总不能为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大发雷霆。 在赵维祯的调和之下，宴席继续举行。 只是众人心中都有了计较，会看风向的大臣们，对顾承勋当年没能继承顾老爷子衣钵一事曾心存遗憾。 今日一看，顾承勋就是自作 自受，连儿子都教不好，也难怪他在仕途上一事无成了。 顾卿渝再无休止的冲动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招来灭顶之灾。 按下顾承勋回府之后因为儿子的事情与顾夫人发生剧烈争吵一事暂且不提。 在承恩殿首当其冲帮自己开脱的顾卿然，在几次接触之后，对端木毅这个娘家表兄好感倍增。 得知端木毅还要在盛都居住一段时间，顾卿然主动邀请对方来府中坐客，当面感谢端木毅在那么多人面前替自己挺身而出。 端木毅被顾卿然的态度逗得忍俊不禁。 他笑着说道： “卿然，关起门来，咱们可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我怎么会看着你被别人骑在头上任意欺负？” “何况那个欺负你的人还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姑姑当年不顾家族反对执意嫁进顾家的大门，他们非但没有对姑姑礼遇三分，还害得姑姑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端木毅满眼同情地看着顾卿然：“身为国公府嫡出的子嗣，小小年纪便被家中的长辈送出府外自生自灭，他们就没将我们端木家族的势力放在眼中。” “我只恨自己现在才知道你当初所遭遇的种种不公，如 若不然，哪还容得下顾卿渝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肆意蹦跶。” 顾卿然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顾家是个什么德行，与我没有关系。” “顾卿渝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跟这种人生气，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可怜我娘，没想到她当年不顾家族反对执意嫁进顾府的大门。” “换来的非但不是夫君的疼爱，反而年纪轻轻便丢了性命。” “若非表兄提起此事，我都不知道我娘当年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端木瑞雪去世时，顾卿然还是一个不记事的小孩子。 第809章 小人 对母亲及其娘家的情况知道得少之又少。 刚记事没多久，便因为预测到顾家在几年之后将面临灭族之灾而被祖父逐出家门自生自灭。 以至于没人告诉他母亲的一切，更是不知道母亲当年为了这桩婚事，居然受了那么多苦。 端木毅劝道：“逝者已矣，你也不要伤心难过。” “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也别惯着他的臭脾气。” “这种人不受些教训，永远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端木公子说得没错，像顾卿渝那种人，就得狠狠教训几顿才会学乖。” 南宫月这时端着一大盘刚刚切好的新鲜水果从屋外 走了进来。 顾卿然宴请端木毅，作为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南宫月自然也要在场。 将水果盘摆到桌上，南宫月面带笑容地坐在顾卿然身边。 “宴会上的事情，都要谢谢端木公子为卿然出头。” “你看他平时在我面前张牙舞爪、嚣张跋扈。” “在顾家那些极品面前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大怂包，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顾卿然没好气地瞪了南宫月一眼：“说谁是怂包呢，我就是懒得跟那些人一般见识。” “想收拾他们，我有一千一万种方法，可收拾了之后又能怎样？” “名义上，他们是与我有血 缘关系的至亲。” “将他们赶尽杀绝，只会让我在人前留下心狠手辣的恶名，对我的前途和未来没有好处。” 端木毅点头认同，“顾卿渝这种小人，没必要与他面对面发生争执，否则只会给卿然带来无穷的麻烦。” “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卿然小小年纪便坐上国公爷的位置，一定有很多人想在背地里给他下绊子。” “有什么恩怨情仇，待卿然在朝廷的根基稳固一些再去处理也不迟。” 顾卿然点了点南宫月的额头，“听到没有，做大事之人，不能拘泥于小节。” “你们姑娘家啊 ，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哎哟。” 顾卿然很快便为自己一时嘴快付出了代价，南宫月非常不客气地在他手臂上狠拧了。 若非有外人在场，顾卿然的下场怕是更惨。 端木毅见两人你来我往、闹成一团，不禁羡慕道：“年轻真是好啊。” 顾卿然这才问道：“不知表兄是否已经成家立业？” 端木毅摇了摇头：“族中琐事层出不穷，没有多余的精力考虑终身大事。” 南宫月上上下下打量了端木毅一眼，“凭端木公子的自身条件，抢破头嫁给你的姑娘应该不在少数吧？” 端木毅笑着说道：“婚姻讲的彼此的缘 分，若缘分未到，即便成了亲，最终也会成为怨侣。与其互相仇视，还不如只身一人逍遥快活。” “你二人要珍惜彼此，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共度一生的另一半并不容易。” “活在当下，才是正确的选择。” 顾卿然与端木毅这个半道认来的表兄走动频繁一事，被南宫月告知到慕紫苏面前。 南宫月远嫁天启，依靠不多，慕紫苏便被她视为最好的朋友。 但凡有大事小情，她都会溜进皇宫与慕紫苏说道说道。 南宫月几句无心之言，勾起了慕紫苏心底的好奇，她问南宫月：“端木毅的个人情况，你与卿然了解多少？” 第810章 另有目的 这个问题着实将南宫月问愣了，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见慕紫苏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南宫月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怀疑端木毅有问题？” 慕紫苏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阿月，你别怪我胡思乱想，端木毅这个人忽然以端木家族家主的身份来到盛都，我却始终觉得事有蹊跷。” “表面来看，他打着与朝廷合作的旗号。” “可实际上，从他来盛都现在，并没有针对两方合作事宜花费太多的心思。” “反倒是他对卿然过于热络的态度，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接近 卿然是另有所图。” 南宫月皱起眉头，反驳道：“真是如此，对卿然也没有坏处啊。” “他要谈合作的目标是天启，而卿然只是天启的一员，代表不了朝廷。” “如果端木毅想在天启捞到好处，该被他巴结讨好的应该是陛下才对。” 慕紫苏道：“端木毅来盛都不久，便对卿然的家世背景以及幼时的一些经历尽数了解。” “不难看出，来盛都之前，他对卿然便做了全方位的调查。” 南宫月吃了一惊：“你怀疑端木毅接近卿然，是另有目的？” 慕紫苏并没有认同南宫月的猜测，只说出自 己的观点。 “他对卿然是否另有所图我不敢妄下结论，毕竟按血缘关系来算，他是卿然的表兄，且在顾卿渝试图刁难卿然时出手相帮。” “卿然自幼在亲情上缺少关爱，有人以兄长的身份对他关怀备至，难免会让卿然失了防备之心。” 想了想，慕紫苏试探地问道：“卿然的一些秘密，不知你是否清楚？” 南宫月是个一点即透的姑娘，听慕紫苏将话说得这样露骨，她问道：“你指的是卿然的预知天赋吗？” 慕紫苏道：“卿然对你挺坦诚的。” 南宫月眼底露出自得的光芒，“我将自己的一 辈子都托付给他，他若对我遮遮掩掩，岂不失了诚意。” 慕紫苏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这件事，端木毅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南宫月想都没想便给出答案：“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个道理咱们都懂。” “不管卿然与端木毅之间的兄弟情份有多深厚，都不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自己的老底儿露给对方知道。” “你放心吧，别看卿然平日里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实际上，他精明着呢，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担心的是，端木毅如果真的来者不善，那卿然岂不是暴 露在危险之中？” 南宫月忙不迭起身，“不行，我得找卿然说个清，万一他被端木毅给算计了，后果怕是得不偿失。” 慕紫苏连忙将南宫月拉了回来，“这只是我单方面的猜测，没凭没据。” “贸然指责端木毅接近卿然另有目的，未免过于唐突。” “端木毅从踏入盛都到现在，从未做过过分的事情。” “目前他对卿然所表现出来的也是十足的友好，你忽然跑到卿然面前说端木毅动机不良。” “说不定会引起卿然的反感，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 在慕紫苏的劝说之下，南宫月又坐回原处。 第811章 打草惊蛇 只不过眼底却充满了忧虑，生怕在自己顾忌不到的地方，卿然会遭人暗害。 慕紫苏见她神情紧张，“阿月，你放松一些，我都说了，端木毅的种种猜测，只是我单方面的胡思乱想。” “也许端木毅真的是一位好兄长，代替端木家族，来弥补卿然多年以来缺失的亲情。” 南宫月依旧不放心：“万一他心怀鬼胎呢？” 慕紫苏蹙眉沉思了片刻，“他心怀鬼胎，也得等咱们抓到证据才行。回去之后，你先不要打草惊蛇。” “如果端木毅再单独约见卿然，你留个心眼，试探一下端木毅的虚实，咱们再做下一步决定。” 南宫月点了点头 ：“好，就按你说的做！” 虽然和南宫月达成了初步共识，慕紫苏还是放心不下。 便对在外面浪够了的翠花吩咐，让它抽出空闲，查一查端木毅的底，看能否查到端木毅来盛都的真正目的。 翠花从紫紫口中听说端木毅接近顾卿然很有可能另有目的，当下拍胸脯保证。 “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 “端木毅若敢做出伤害卿然哥哥的事情，不用你出手，我第一个就啄死他。” 慕紫苏被翠花豪迈的语气逗得忍俊不禁，虽然她对翠花的侦察能力极为叹服，仍不忘嘱咐。 “在没有确定端木毅此次来盛都的真正目的之前，切记要小 心行事，莫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咱们对端木毅的了解少之又少，就目前的形式来看，咱们在明他在暗。” “若他处心积虑谋算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只会让咱们陷入挨打的位置无力反击。” 翠花满不在意道：“凭我的本事，连深宫内院拿我都毫无办法，还怕端木毅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吗。” “这件事涉及到卿然哥哥的安危，我定会时刻监视端木毅的动向，绝不会让他伤到卿然哥哥半根头发的。” 主宠二人说话之际，赵维祯风风火火从屋外走了进来，听到翠花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连忙问道：“何人如此大胆，敢伤 害卿然？” 翠花添油加醋道：“当然是那个来历不明的端木毅，唔、唔唔。” 翠花还想继续造谣，被慕紫苏给揪了过去，并非常不客气地捂住了它的大嘴巴。 在翠花不满的目光中，慕紫苏对赵维祯道：“别听翠花胡说八道，端木毅是卿然的娘家表兄，我自然相信他不会做出伤害卿然的事情。” “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端木毅贸然来到盛都与朝廷商讨合作事宜，咱们总该对未来的合作者做一番全面了解才行。” “我让翠花空闲时打听一下端木毅的来历，知己知彼，才能从中获得真正的利益。” 赵维祯笑道：“你 对端木毅若不放心可以直接对朕说。” “朕有的是心腹下属可以替朕效劳，何必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交给翠花去做。” 慕紫苏反驳道：“与人类相比，翠花的存在微乎其微，且它生有翅膀，行动灵敏，遇到麻烦时，可以在第一时间逃出生天。” “这一点，是那些暗卫无法与之比拟的。” “我让翠花调查端木毅，只是防患于未然。你若贸然派人去监视对方。” “万一引起端木毅的警惕，反倒会破坏朝廷与端木家族的关系。” “这件事情你不要管，平日里与端木毅之间该怎么接触还怎么接触，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即可。” 第812章 一片真心 慕紫苏那一脸郑重的样子，令赵维祯略感诧异，“紫苏，你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慕紫苏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对人对事向来缜密小心，只有排除掉身边的危险，才会让自己置身于安全之中。” 赵维祯仍是不解，“既如此，这件事与卿然又有什么关系？” 翠花道：“紫紫担心端木商用心怀叵测，会负了卿然哥哥对他的一片真心。” “噗嗤！” 赵维祯和慕紫苏双双笑出声来。 翠花这只大肥鸟就是一个活宝，时不时会用独特的方式给身边众人带来乐趣。 赵维祯将翠花抱到怀中，“男子与男子之间，哪有什么错负真心 一说？” “翠花，这种话可不能让你卿然哥哥听去。” “不然你屁股后面那根最漂亮的羽毛，十之八、九又保不住了。” 翠花一脸无辜地说道：“紫紫就是这个意思啊。” 慕紫苏翻了翠花一记白眼，“让你多读点书就是不听，现在出洋相了吧。” 翠花叫嚣：“身为一只鸟，我有读书的必要吗？” “难道你们还期望我学富五车、饱读诗书，将来再考取个功名入朝为官？” “你们人类啊，就是太天真了。哼！不跟你们说话了，我自己出去玩。” 没好气地说完，翠花抖着翅膀飞走了。 赵维祯指了指翠花远去的背影， 对慕紫苏道：“小家伙又生气了？” 慕紫苏不甚在意道：“闹小孩子脾气呢，不用理它，它不记仇，睡上一觉便会将烦恼全部忘掉。” 赵维祯颇为感慨：“虽然你童年的遭遇坎坷了一些，但幼时有这样一位好友相伴，倒是令朕颇为羡慕。” 慕紫苏笑道：“与动物相比，人心才是最复杂的。” “外表辉煌的世家大族，背后不知隐藏了多少肮脏的秘密。” “但凡顾承勋对卿然有父子之情，也不会由着顾卿渝那个蠢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自己的兄长如此难堪。” “还有那个顾卿渝，听说他居然是皇家书院的风云人物。” 慕紫苏冷哼了一声：“他这个所谓的风云人物，怕是占了卿然不少便宜吧。” 提起顾卿渝，赵维祯也是满脸不屑。 “不必与那种小人置气，顾天恒失势之后，顾家已经完了。” “他膝下的几个子嗣都是没什么出息的废物，朝廷还肯给顾家留几分面子，是不想让卿然在人前过于难堪。” “你离开盛都一年的那段时间，朕与卿然私下聊过。” “卿然的意思是，不想对顾家赶尽杀绝，才给顾家其他人留了一条后路。” “如若不然，朕一道圣旨，顾天恒这一枝的嫡系，将会被遣出盛都，随便发配到边远小镇自生自灭。” “ 没想到卿然给他们留的这条后路，竟成了他们为所欲为的发泄口。” “所以人哪，千万别心慈手软，否则只会给自己招来一身腥臭。” 赵维祯问道：“你是不是还在为宴会上的事情窝火生气？” 慕紫苏笑道：“顾卿渝是个蠢货，我难道还要跟他一样蠢不成。” “今天你怎么回得这么早，早朝之后，你不用去御书房批折子吗？” 赵维祯拉着慕紫苏在象牙榻上坐了下来，“御书房等着要批的折子不计其数，朕每天从早忙到晚，难道还不能给自己放一天假。” “朕今天不想办公，只想跟你在龙御宫好好聊聊未来的事情。” 第813章 未来 慕紫苏被他那勾人的眼神盯得双颊微红。 “未来的事情有什么好聊的？” “未来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有那个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不如多批几份折子。” 赵维祯固执地握住她的手指，“未来要考虑的事情不计其数，比如咱们将来要生几个孩子？” “生出来的孩子都取什么名字？” “生了皇子，该由谁来继承朕的帝位。” “生了公主，要为她选择哪位大臣家的公子。” 慕紫苏目瞪口呆道：“维祯，你未免想得太长远些了吧？” 赵维祯认真说道：“人无远虑、必有今忧！” “这几日朕在批折子时想了好几个名字，非常适 合用在将来的小皇子身上。” 慕紫苏反驳道：“那万一将来生的都是闺女呢？” 赵维祯笑得见牙不见眼：“闺女的名字朕也想了好几个，你要不要听一听？” 慕紫苏干脆翻了他一记大白眼，“你可真够无聊的。” 赵维祯没有清闲太久，端木毅那边便已经将列好的合作计划送到帝后面前让两人参考审阅。 除了在接风宴上提到的垄断计划，端木毅又针对几条海运航线，希望能与朝廷展开正式合作。 从这份合作协议上不难看出端木家族的态度，他们将彼此的利益分成列举得详细。 务必做到公平公正，绝不让天启的朝廷在海运合作方面吃亏 。 赵维祯迅速阅览完协议上的内容，又将协议递给与他一同接见端木毅的慕紫苏重新审阅。 慕紫苏的阅读速度很快，不到半炷时间，便将端木家族提出的合作事宜读完了。 赵维祯问慕紫苏：“觉得如何？” 慕紫苏点头说道：“从书面罗列的条款来看，与端木家族合作，会给朝廷带来利润。” 端木毅说道：“陛下皇后尽管放心，我们端木家族做事一贯的宗旨就是，务必确保合作者与我们合作的过程中享受到最大的利益。” “只有这样，彼此之间的合作才互惠互利、经久不衰。” “此次与朝廷合作的这几条海运，是我们端木家族不久前 开出来的新航线，保证未来的利益前景会可观到令人不敢想象。” 赵维祯对那几条航线的情况略有了解，“新航线的开通，可以给民间百姓带来不少方便。” 转头又对慕紫苏道：“朕觉得这次合作可以进行。” 端木毅颇诧异道：“没想到陛下对皇后竟是如此敬重，连朝廷的事情也要与皇后商量之后才能决断。” 赵维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紫苏既然是朕明媒正娶的终身伴侣，朕的兴衰荣辱都与她有直接的关系。” “朕好了，她自然也好；朕若不好，她也会跟着朕吃苦受罪。” 端木毅道：“话虽如此，但这些年我走南闯北，见识 过不少国家的君主。” “像陛下对皇后这般敬重在意的却少之又少，对当权者而言，后宫女子只需管理好宫廷大小事务即可，如陛下这样开明又尊重妻子的真不多见。” 赵维祯嗤之以鼻道：“些当权者眼中没有大局观，历史上有不少杰出女性，比男子的本事还要强大。” “不能因为她们是女儿身，便剥夺她们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 “比如朕的紫苏，无论朕上位之前还是上位之后，都在各方面给予过朕最大的支持。” “按照朕之前的想法，本想在上朝时与紫苏共同参政。” “是紫苏不想让朕在世人面前留下诟病，才出言拒绝了朕的提议。” 第814章 等回复 慕紫苏这时说道：“端木家主还等着咱们给出说法，其他的事情等合作事宜谈下来之后再商讨也不迟。” 慕紫苏真的很受不了自家夫君没事就喜欢在人前秀恩爱的幼稚行为。 无时无刻被自己的另一半捧在掌心仔细呵护的感觉很是不错。 可凡事都有个度，赵维祯再不收敛这种幼稚的行为，迟早会被人当成笑柄怡笑天下。 端木毅忍俊不禁，“陛下皇后的感情真是恩爱得令人羡慕啊。” 慕紫苏道：“让端木家主见笑了。朝廷与端木家族的这份合作事宜，整体来看还算互惠互利。” “但还有一些细节的地方，容我与陛下商量一番，不知端木家 主是否在意。” 端木毅道：“事关天启与端木家族未来二十年的合作计划，谨慎小心一些本就是人之常情。” “我在盛都还要居住一段时间，待陛下皇后有了新的结果，再邀我进宫商议也不迟。” 慕紫苏笑道：“端木家主不愧是做大事之人，果然有度量、有远见。” “你且放心，合作事宜不会耽误太久，我们会尽快给端木家主一个满意的回复。” “端木家主难得进宫一次，我已经让宫人备好了酒席，待会留在宫中一同用膳。” 端木毅也不客气，“好啊，宫中御厨的手艺甚是不错。” “上次在承恩殿用过一次宫宴之后，对那个味道始 终难以忘怀。” 慕紫苏颇感诧异：“端木家主这些年行走四方，吃过的美味不计其数。” “宫中的御厨手艺虽然还不错，应该不足以让端木公子如此难忘吧？” 端木毅道：“这些年行走四方倒是没错，但为了尽快扩展端木家族的生意，多数时间都花费在路上，哪有多余的时间花费在吃食上。” “想必陛下和皇后对我们端木家族的情况略有了解，虽然先祖留下了大片基业。” “发展到今时今日，已经不能与从前相比。端木家族还是呈现出了落没的趋势。” 赵维祯道：“朕听说，你们端木家族长年居住在一座叫吉祥岛的地方，现在也是如 此吗？” 吉祥岛三个字说出口时，端木毅的神色略微怔愣了片刻。 虽然这微小的变化只发生在转瞬之间，却被向来机警的慕紫苏尽收眼底。 端木毅很快恢复之前的淡定，承认道：“确是如此。只不过因为家族生意的原因，我这些年回岛的次数屈指可数。” 慕紫苏面露好奇，“这么说来，端木家主在成为家主之前，四海飘泊、行走八方？” 端木毅沉默了片刻，认同道：“皇后这么形容也无可厚非。” 慕紫苏单刀直入地问道：“你这家主的位置，是怎么坐上去的？” “我听说，端木家族在挑选家主方面的条件苛刻，若达不到要求，很难 坐上家主的位置。” 赵维祯也因为这个话题提高了警惕，朝端木毅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并没有难倒端木毅，他笑着说道：“不瞒二位，我这个家主之位得来的戏剧性。” “父亲膝下共有三子，我是父亲最小的儿子。” “按理说，父亲过世，本该由长兄接任家主。” “可长兄在三年前因触犯族规被流放在外，二哥自幼体弱多病，不适合掌管族中事务。” “父亲过世之后，家主的位置，便顺理成章地由我来继承了。” 赵维祯和慕紫苏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暗想，这端木家族的争斗堪比帝族，兄弟之间的竞争竟也是如此激烈。 第815章 不陌生 慕紫苏又问：“还有一事令我不解，如果端木家主的父亲在世时曾接到过老爷子临终前的遗训。” “为何这些年迟迟没有派人来盛都寻找卿然母子的下落？” “顾家在天启的地位相当之高，卿然母亲当年执意嫁进顾家大门时，老爷子与令尊应该对顾家的背景并不陌生。” “听说老爷子已经去世好些年，令尊如果想寻找自己的妹妹，应该不是天大的难事吧？” 端木毅的笑容依旧平和淡定，面对慕紫苏咄咄逼人的质问，他坦然道：“有一件事是我隐瞒了二位。” “父亲和祖父一样，对当年姑姑执意嫁给顾家一事颇有微词。” “因祖父最 初为姑姑订亲的那家公子，是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 “姑姑非但没有珍惜这段缘分，还因为她的固执而远嫁盛都。” “她的行为，不但让我们端木家族蒙羞，也害得父亲与位挚交友情破裂。” “之前没有将这件事坦白相告，是因为逝者已矣。” “我不想让卿然因为他母亲当年的任性而对端木家族心生愧疚。” “既然皇后问到这里，我也不怕坦白相告。” “只希望陛下皇后保守这个秘密，莫要让卿然知道当年的真相。” “无论是祖父和父亲，对姑姑都心存怨恨，并不想再与顾家扯上关系。” “反倒是我在无意间得知天启的盛都 还有一位姑姑之后，曾派人调查过姑姑的下落。” 赵维祯恍然说道：“你早就知道卿然的母亲在多年前便已经过世了？” 端木毅并未否认道：“话虽如此，当我得知此事时，也已经是一年前了。” “听说陛下在登基之前，对卿然颇有照顾。” “还有皇后，当初对卿然也是多有提拔，才造就了卿然今日的名望。” “无论端木家与顾家有着怎样的恩怨，到了我们这一代，都不想让这段恩怨持续下去。卿然曾经吃了很多苦。” “身为表兄，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需要帮助时出手相帮。” “也希望有朝一日我离开盛都，陛下皇后继续关照 卿然，莫要让他重蹈当年的悲剧。” 端木毅一番至情至理之言，倒是将好兄长的姿态表现得无可挑剔。 慕紫苏依旧不改最初的观点，觉得端木毅的出现，说不定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面对端木毅坦诚的面孔，慕紫苏笑容不改道：“且放心吧，卿然是我一辈子的朋友。” “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定不会让人伤害到他。” “有谁胆大包天，对卿然起了歹念，我必会对那人赶尽杀绝，让他后悔犯下的罪孽！” 涉及到卿然的安危，就别怪她心狠手辣，让犯蠢之人付出代价。 端木毅笑了一声：“如此，便多谢娘娘对卿然的厚爱了！” 顾卿 然最近的小日子过得可谓是春风得意。 他与南宫月的大婚之日近在眼前，赵维祯为了不让他怠慢了远嫁来天启的金凌公主，下达旨意为顾卿然放了一个月长假。 让他抽时间好好陪陪南宫月，将婚宴的大小事宜准备得尽善尽美。 顾卿然得了大把空闲时间，每天带着兴高采烈的南宫月这逛逛，那买买，这即将到来的盛大婚宴增添了不少乐趣和喜气。 这天傍晚，又在外面逛了一整天的顾卿然，将南宫月送到她目前下榻的天王阁。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时，顾卿然敏锐地发现，前一刻还有说有笑的南宫，不知为何，总是用奇奇怪怪地目光偷偷打量着自己。 第816章 把柄 顾卿然在自己的脸上抹了，“我的样子很奇怪吗？你怎么用那么怪异的目光盯着我？” 南宫月欲言又止，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自从慕紫苏怀疑端木毅接近顾卿然另有目的，南宫月总担心顾卿然会在自己看不到的情况下遭遇不测。 她这未来夫君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跋扈模样，却是个心思单纯，对人丝毫没有防备心的二傻子。 这段时间，南宫月像防贼一样盯着端木毅的一举一动。 无论他以借口接近顾卿然，南宫月一准儿跟在顾卿然身边寸步不离，不给他二人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好在端木毅近日来在忙着跟朝廷商讨合作事宜，与卿然见面的机会少 之甚少。 一时之间，倒并没有被她抓到把柄。 南宫月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只要逮到空闲就与顾卿然腻歪在一起，寸步不离地陪伴在他的左右。 两人的婚期即将到来，等她正式嫁进了国公府，就是名正言顺的顾夫人。 到那时，就不信端木毅有本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伤害卿然的事情。 “阿月，你没什么吧？” 顾卿然见南宫月神色冷肃，表情僵窒。 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又惹这位公主殿下不开心了。 南宫月也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我能有什么事，就是今天逛街逛得太久，一时疲惫罢了。” “不过没关系，休息一晚就好，咱们明天接着逛。” 见顾卿然俊颜垮了下来，南宫月哈哈大笑：“怎么的，你不想陪我继续逛？” 顾卿然忙道：“想！当然想，做梦都想。行了吧，我的公主殿下！” 顾卿然那一脸纵容宠溺，令南宫月心花怒放。 越发觉得自己背景离乡，远嫁天启，是人生中最无悔的一个选择。 眼看马车就快驶到天王阁，南宫月忽然问道：“卿然，有件事，我之前没好意思问出口。” “毕竟此事涉及到你的个人隐私，问得太多，我怕会引起你心里的不适。” “不过，既然咱们就快成为一家人，我希望你能稍稍对我坦白一点。” 顾卿然难得见南宫月也有这样吞吞吐吐时，“你我之间何必客气，有什 么不理解的，你直接问就好。” 南宫月只犹豫了片刻，便说道：“你可以预测未来变故的天赋，能否偶尔也自用一下，为自己的人生测算测算？” 顾卿然摇摇头：“唯有我自己的未来，对我来说永远都是一个未知数。” “若非如此，当年我也不会在顾家的谋害之下，险些数次命丧黄泉。” “顾家欠我的，不仅仅是亲情上的亏欠，还有我的命！” 这就是顾卿然为何会在上位之后，仍与顾氏家族保持距离的原因。 他可以给曾经生他的顾家留一条后路。 让他毫无私心地扶持顾家那些白眼狼，抱歉，他没那么无私，做不到。 与顾家保持表面上的和平，对顾卿然来说， 已经是仁至意尽了。 南宫月颇感失望，本以为，卿然若能凭自己的天赋预测未来的命数。 说不定可以及时止损，让那些心机不纯之人无机可趁。 可他测得了天，测得了地，唯独测不出自己的运数，这对卿然来说不公。 两人说话的工夫，马车已经在天王阁门前停了下来。 顾卿然打开车门，扶着南宫月走出来。 分别前，顾卿然安抚道：“别胡思乱想了。” “有那么多好友关心我、在意我，这对我来说已然足够了。” “何况不久的将来，你这位能文能武的公主殿下即将成为我的媳妇儿。” “我媳妇儿这么厉害，岂容外面那些山猫野兽欺负到我的头上，对不对？” 第817章 斩杀 南宫月被他连夸带捧逗得咯咯直笑，又依依不舍说了许多情人之间的小秘密。 南宫月才心安理得地踏进天王阁的大门，并与顾卿然约好，明天继续逛街采买。 当顾卿然重新坐回马车准备打道回府时，天色已经渐渐地沉了下来。 顾卿然没想到，前一刻还在南宫月面前夸下海口，自负的认为天底下没人胆大包天到敢伤自己。 回府的途中便被一伙不明来历的黑衣刺客拦在巷子口，欲取他性命、夺他首级。 顾卿然身边有护卫傍身，且天王阁与国公府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炷香的车程。 可还 是被黑衣刺客寻到了可乘之机，将国公府的侍卫残忍斩杀。 顾卿然在功夫方面就是个半吊子，不是不会，而是不精。 平日里与一些酒囊饭袋过上几招还能胜出一、二。 遇到亡命之徒，顾卿然只有乖乖挨宰的份儿。 千钧一发之际，端木毅带着手下众人赶到此处。 将不明来历的黑衣刺客欲刺杀顾卿然的一幕尽收眼底。 端木毅率领手下与黑衣刺客展开对决。 可黑衣刺客并未将端木毅的人马放在眼中，逮到机会，便提着长剑朝顾卿然的方向刺去。 端木毅时时刻刻将顾卿然护在自己 身后。 虽然在人数上略败黑衣刺客一筹，武力值却超出黑衣刺客的想象。 这场打斗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 在端木毅的浴血奋战之下，顾卿然逃出生天，万幸之下躲过一劫。 “卿然，你没受伤吧？” 端木毅见黑衣刺客被活捉，转过身来，关心顾卿然的伤势。 巷子里横七竖八躺了好几具尸体，有保护顾卿然的侍卫，也有刚刚在打斗过程中被端木毅一行人马杀掉的刺客。 现场的画面一片狼藉。 顾卿然虽然逃过追杀，却在刚刚闪躲的过程中受了轻伤。 他袖子断了，衣裳破了，手 臂被刀刃划过，留下几道浅浅细细的伤口。 好在都是些皮外伤，顾卿然又不是矫情的大姑娘，没将这点小伤放在眼中。 他长长嘘了一口气，对端木毅道：“我无碍！” “今天这件事，多谢表兄出手相救。这个时辰，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端木毅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顾卿然身上。 “这些日子我忙于与朝廷的合作事宜，好些天没去你的府中找你喝酒聊天。” “本想趁今晚有空去你府中坐上一、二，却不想遇到了这么一件糟心事。” 顾卿然心有余悸道：“幸亏你今晚找我 喝酒，不然啊，我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端木毅笑道：“什么死不死的，别说这些丧气话。” “活下来刺客全部落网，审问之后便可察知对方受了何人指使。” “你刚刚一定吓坏了吧，我送你回府，顺便再请个大夫过来瞧瞧你的伤。” 顾卿然是被吓得不轻，在端木毅地安抚之下稍稍心安。 他摸向自己的腰间，忽然面色一变。 “等等，我的东西丢了。” 说完，无视端木毅诧异的眼神，匆匆忙忙步出马车，摸着黑，四处在巷子里寻找。 端木毅不解地问：“卿然，你丢了什么？” 第818章 遗物 顾卿然也没瞒他：“是我娘临终前留给我的一个物件儿，不值什么钱，却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即便我丢了性命，也不能弄丢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啊，找到了！” 顾卿然从路边拾起一个物件儿。 端木毅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那挂饰是一只精致小巧的玉海螺。 玉海螺闯进端木毅的视线时，他神色一肃，浑身上下竟紧绷了起来。 顾卿然并没有注意到端木毅的变化，他拍了拍玉海螺上残留的污痕。 心有余悸道：“幸好没丢。” 端木毅走向这边，“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原来是一只小小的玉海螺 。” “从做工来看，这只玉海螺倒是挺精致的。” 顾卿然用衣袖将螺身上的灰尘擦去。 对端木毅道：“我娘临终之前曾告诉我，这只玉海螺对她来说意义非凡，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将它守在身边切莫遗失。” “记事起，这只玉海螺便作为挂饰被我随身携带，生怕弄丢了，辜负我娘的一片苦心。” 端木毅不怎么在意地打量了玉海螺一眼。 “既然这是姑姑留给你的遗物，可不可以借给我看上一看？” 顾卿然稍稍迟疑了片刻，便大方地将已经擦干净的玉海螺递到端木毅面前。 “看吧，虽小了一些，却很漂 亮。” 端木毅面色复杂地从顾卿然手中接过玉海螺，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 他想对这只海螺做进一步研究时，顾卿然顺势从他手中将玉海螺又拿了回去。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府上，咱们好好喝几杯。” 玉海螺被顾卿然拿走的那一刻，端木毅的脸上流露出片刻的失神。 已经坐进马车的顾卿然朝他喊了一声，端木毅才恍然回神。 故作镇定道：“好，去你府上再说！” 顾卿然回府途中遇到刺客这件事，很快便被汇报到赵维祯和慕紫苏的面前。 朝廷一等镇国公遭人劫杀，此事非同小可， 震惊朝野。 何人如此大胆，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幸亏端木毅出手及时，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顾卿然的性命。 也幸亏端木毅及其身边的下属本事够大，那些黑衣刺客才以活口的身份被抓进刑部等候受审。 段无洛目前暂代刑部尚书一职，得知这些被送进牢房的黑衣刺客竟然是刺杀好友的凶手。 他连夜赶至刑部，命人慎重审理此案，绝不能给背后指使者逃出生天的机会。 见识过太多当权者的阴谋，段无洛生怕这些黑衣刺客在任务失败之后会服毒自尽、死在狱中。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 发生，活下来的这些刺客被送进刑部的第一时间，段无洛便差遣御医对犯人检查。 确保他们不会在案子审理之前自我了断才算罢休。 也不知是这些黑衣人贪生怕死，还是指使他们的幕后凶手是个蠢货。 任务失败之后，非但没有想尽办法自我了断，还在刑具的恫吓之下不打自招。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凶手居然会是顾卿然的异母弟弟顾卿渝。 顾卿渝谋杀兄长罪证确凿。 险些死在他手里的顾卿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顾承勋也被这件事打击得险些一命呜呼。 顾老爷子隐退后，顾家在盛都的势力一天不如一天。 第819章 归案 顾承勋再如何不想承认，也必须接受一个事实。 若没有顾卿然不计前嫌地护着顾家，顾家早已在新帝登基之后被逐出盛都，永不相见。 不为别的，只因现任帝王赵维祯对曾经辉煌数年的三大家族心存怨恨。 是顾卿然顾念旧情，求陛下网开一面，给顾家留一条后路，切莫对他们赶尽杀绝，才保得顾氏一族在盛都得以喘息。 论官位，顾承勋虽然没有儿子顾卿然这一品国公爷高。 好歹也仗着顾家曾经的辉煌，在朝中担任一官半职。 他心里不喜欢顾卿然，明面儿上却对这个儿子的客气。 只希望待顾卿渝再长大一点，在顾卿然这个兄长的扶持之下步 入仕途，让顾家重新恢复曾经的门楣。 顾卿渝就是彻头彻尾的蠢货，为了争一时之气，竟做出收买凶手谋杀兄长的事情。 赵维祯得知此事之后大发雷霆，连夜派兵去顾家，将还在睡梦之中的顾卿渝抓捕归案。 看着儿子被官兵抓走，顾母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求顾承勋赶紧想想办法，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将儿子全须全尾的给救回来。 可此事俨然不是顾承勋能左右得了的，顾卿渝闯下弥天大祸，买凶杀人。 被杀的那个人还是他的兄长兼朝廷的一品国公爷，这件事往大了说，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顾卿渝刚被押送进刑部，就噼哩啪啦 挨了五十大板。 这是刑部历来的不成文规矩，不管是谁被押送到这里，首先都要挨一顿责打。 名义上是给主审官立威，实际上，是在用酷刑的方式给即将受审的犯人制造压力。 挨了打的犯人受了皮肉之，会在威压下将该交代或是不该交代的，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段无洛暂时接管刑部之后，并没有让这个规矩延续下来。 顾卿渝的所作所为，挑战到了他的底线。 段无洛默认刑部的手下在顾卿渝被抓捕后，示威般打了对方五十大板。 从小被娇生惯养的顾卿渝何曾受过这样的磨难，几板子下去，便哭爹喊娘，涕泪横流，怎一个难看了得。 在剧烈 疼痛的煎熬之下，未等段无洛正式对他展开审问。 顾卿渝便用被打得变了调的声音说道：“我承认那些刺客是受了我的指使，是我要杀掉顾卿然，我招，我招。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五十板子打完，顾卿渝这个软骨头也将他此次所犯下的罪行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出来。 段无洛重哼一声：“可怜卿然聪明剔透，到头来却养虎为患，招惹上你这么一只白眼狼。” “顾卿渝，你问问自己，良心何在！” 段无洛也没跟顾卿渝客气，命他在口供上签字画押，便将这份罪状呈递到赵维祯的御案。 按顾卿渝所犯下的罪行，顾承勋一家肯定会受其牵连， 怕是保住性命都是妄想。 赵维祯本想趁这个机会将顾承勋一家铲除。 复又想到，卿然身上还流着顾家的血，顾家赶尽杀绝，怕是会给卿然心底留下遗憾。 赵维祯召顾卿然入宫，向他询问此事的处理方法。 经此一事，顾卿然对顾家是真的寒了心。 沉思了片刻，对赵维祯道：“顾卿渝如此不顾亲情礼法，罪该万死。” “但顾卿渝一死，只会将我这个还没坐稳的镇国公推上风口浪尖，说不定日后还会成为后世口中的诟病。” “不若陛下给我个面子，饶顾家老小一命，将他们贬为庶人，随便打发到偏远小镇，取消他们来盛都的资格，来个眼不见为净吧。” 第820章 名声 这是顾卿然做出的最大让步。 赵维祯也觉得顾卿然的提议甚是不错，既保全了他镇国公的名声，又打发了顾家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赵维祯下了一道圣旨，革了顾承勋几兄弟在朝中的所有职务，将他们贬为庶人。 给他们三天时间，让他们尽快搬离盛都，今生今世未经召唤，任何人不准擅自踏进盛都一步。 此圣旨一下，顾家全族炸了锅。 顾承勋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虽然在官场上还不如顾承勋有作为。 但好歹也在祖辈的庇佑之下在盛都谋个一官半职，生活过得也算顺遂。 顾卿然独自出门建府之后，偌大的 顾府，就由顾承勋当家作主。 日子本来过得挺好，谁能想到顾卿渝这个二世祖如此不省心，居然犯下这样的重罪。 还连累无辜，连同其他姓顾的也一并被逐出盛都。 顾家上上下下无不将针对的矛头指向了不识好歹的顾卿渝。 与顾卿渝同辈的堂兄弟姐妹，也在顾卿渝的连累之下，再难觅到大好姻缘。 面对族人的厉声指责，顾卿渝强忍着屁股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你们怪我做什么？” “是顾卿然那个废物害得顾家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当年最有资格接任国公爷位置的人本该是我爹，无疑是下一任国公 爷的最佳人选。” “顾卿然算个什么东西？从小便被祖父弃养在皇家书院的黑槐殿。” “若非有贵人扶持，他现在还像个阴沟老鼠似的躲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灭。” “啪！”接下来的话，被顾承勋一记耳光打了回去。 顾承勋险些要被这个儿子给活活气死。 面对儿子的死不悔改，顾承勋道：“顾家真正的祸害是你而不是你的兄长。” “都怪你娘那个蠢货，从小给你灌输了错误的人生观，才导致你刚愎自负，妄自尊大，目无兄长，无法无天。” “我顾承勋聪明一世，到头来，却生了你这么一个蠢祸 ，这就是报应啊！” 看到儿子挨打的顾母忙不迭扑了过来，紧紧将儿子护在怀中，恶狠狠地看向顾承勋。 “明明是顾卿然那个孽障心狠手辣，竟然对顾家赶尽杀绝。” “你不找那个孽障算账，居然还动手责打卿渝，你没看到卿渝受了重刑，需在小心呵护治疗吗。” 顾夫人护犊子心切的模样，看在顾家其他人眼中无疑成了一大笑柄。 顾承勋其他几个兄弟临走前放下狠话：“大哥，当年你放着温婉文静的端木瑞雪不去珍惜，反而将这么一个蠢货娶进门来。” “早知如此，咱们该在数年前便与你们一家断绝关 系。” “这样的话，也不会受你们牵连，被迫离开盛都，落得一个被贬为庶人的下场。” “现在全族人都在你这个蠢儿子的连累下面临朝不保夕的下场，看来咱们这兄弟也没得做了。” “今日一别，希望从今以后再不相见，我们走！” 在顾家老二和老三的带领之下，顾家的其他族人愤愤不平地扬长而去。 留给顾承勋的，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他无力地看了拼命维护顾卿渝的顾夫人一眼，“离开盛都之后，我会休书一封，你带着这个蠢货，自生自灭去吧！” 无视顾夫人那一脸的震惊，顾承勋走得没有丝毫的留恋。 第821章 已长大 顾氏一族被驱逐盛都之前，顾承勋单独和顾卿然见了一面。 多年来，父子之间的关系如履薄冰。 顾卿然当初给顾家留了一条后路，平日里与这个父亲也极少会有往来。 记忆里的顾卿然，仿佛还是当年那个被逐出家门的倔强小孩子。 不知不觉，顾卿然已经长大成人。 不久的将来，还会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成为一个独挡一面的强者。 顾承勋不胜感慨：“虽然话现在说出来为时过晚，但我还是要说一句。” “这些年，我对你并没有做到一个尽父亲的责任。你母亲。” 提到顾卿然的生母，顾承勋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本欲与她 长厢厮守，可惜无意中得知她的身份竟是天族后裔。” “你也许对天族这个部落并不了解，但史书上记载，但凡是天族的后代，多数命运多舛，还会连累家人不得安生。” “我不想让她将噩运带进家门，所以得知真相没多久，便冷落她，厌弃她，她积郁成疾，不治身亡。” 顾承勋每说一句，顾卿然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顾卿然忍无可忍道：“够了，不管你和我娘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也不管你对我这个儿子是否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 “对现在的我来说，并不需要这份迟来的亲情，也不需要你假惺惺地在这里惭愧自责。” “你最 宠爱的儿子险些害得我命丧黄泉，你敢拍胸脯保证这里面没有你纵容过度的功劳？” “你对我娘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等有朝一日你到了那边，当面跟她赎罪便是。” “至于你我之间，许是天生就没有父子的缘分，我不强求，也不在意。” “既然缘分就断在这里，就顺应天意，顺其自然吧！” 顾承勋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若有来世，我必会倾尽全力，来弥补这一世对你欠下的父子之情。卿然，保重！” 顾卿然嘴上嚷着不在意，当他看到父亲沧桑的背影消失在面前时，到底没按捺住心底的悲恸，悄然无息地落下了一串滚烫的泪 水。 一只白晳的手臂伸了过来，轻轻替他拭去眼底的泪水，南宫月柔声说道：“你还有我！” 顾卿然将脸颊埋在她的肩头，哽咽着说道：“谢谢你，阿月！” 顾氏一族被逐出盛都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很大的轰动。 朝中一部分人与顾家的私情还算不错，得知顾卿渝闯下了这样的滔天大祸。 为了避嫌，众人退避三舍，与顾承勋一族人站到了对立面。 面对这样的处境，算计半生的顾承勋已经心如死灰，无动于衷。 想想还真是可笑，当年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将貌似天仙的端木瑞雪娶进家门。 两夫妻本来如胶似漆、恩爱甜蜜。 以至于端 木瑞雪在婚后毫无防备地将她是天族后人的秘密告知到他面前。 得此消息，顾承勋如遭雷击，生怕被自己娶进家门的妻子是个扫把星。 会将顾氏家族的搅得翻天覆地、不得安宁。 他冷漠她、怠慢她，当着她的面将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女子纳进家门。 导致端木瑞雪伤心绝望，在恶疾的折磨下一命呜呼。 本以为隐忧除去，庞大的顾氏家族便会在天启屹立不倒。 谁能想到，端木瑞雪的死，竟是造成顾家陷入绝境的起点。 当初他对端木瑞雪从一而终，再好好善待两人唯一的儿子顾卿然。 那么，顾氏一门的命运，也许会有一番不一样的风景。 第822章 二夫人 所以，给顾家带来噩运的不是端木瑞雪，而是被自作聪明的他风风光光再娶进门的第二任夫人。 这个女人才是导致顾家灭亡的真正源头。 自她嫁进顾家，因容忍不了端木瑞雪留下的孩子，三番五次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欲将卿然赶尽杀绝。 可叹的是，他明知道第二任妻子道德败坏。 却被猪油蒙了心，看着卿然数次在死亡线上挣扎而无动于衷。 还有顾卿渝，自他懂事之后，就在他娘的教唆之下，对卿然这个兄长生出了深深的厌恶和不满。 卿然被天晟帝破例赐封为镇国公府的代家主。 顾卿渝这个三观 不正的东西，对卿然这个兄长的恨意算是达到了史上最高点。 所以，他才会将不久前在皇家宴上遭遇刁难的耻辱，记在他兄长的头上。 并在冲动之余雇佣杀手，欲将卿然置于死地。 再回想这些恩恩怨怨已经毫无意义，顾家完蛋了，毁在了顾卿渝母子二人的身上。 除了憎恨和厌恶，顾承勋对这娘俩已经没有多余的感情。 当一纸休书递送到顾夫人面前时，她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姿态。 哭着喊着求顾承勋法外开恩，千万不要将她休出家门。 她下半辈子愿意为奴为婢，来尝还对顾承勋的亏欠。 顾夫人的 哭喊，并没有改变顾承勋的决定。 顾卿渝也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 前十几年活在金窝窝里，眼下被贬为庶人，夺去府邸，没收掉万贯家财。 他这个靠祖上庇佑的二世祖，和街上那些要饭的乞丐没有不同。 无论再怎么懊恼和后悔，也改变不了顾家悲惨的命运。 顾氏一族灰头土脸地离开盛都的这一天，顾卿然并没有前去相送，连面都没露一个。 他心情无比沮丧，躲在府中自饮自酌。 南宫月知道未来夫君心情不好，亲自上门前来陪伴。 见顾卿然喝得醉熏熏，南宫月提议：“你心中若有不舍，凭 你与陛下的交情，求他网开一面，收回圣旨，再给顾氏一族一个机会。我想，陛下未必不会成全于你。” 顾卿然摆了摆手：“没什么意义，我与顾家缘分浅薄，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只能说是上天的安排。” “心里悲痛在所难免，我与那些人之间还有血缘上的牵扯。” “让我做出绝情之事，我做不出来。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南宫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你父亲、继母还有弟弟或许罪过了一些，但其他族人也被牵连其中，未免无辜。” 顾卿然哼笑一声：“谁也不无辜！” 当年他被祖父丢进黑槐殿时 ，他那些叔叔婶婶，堂兄堂弟、堂姐堂妹。 一个个袖手旁观、落井下石，与纵子行凶的顾夫人没什么两样。 正因为如此，才造成顾卿然在亲情上的严重缺失。 当端木毅以兄长的身份处处维护他的益利时，顾卿然很快就对这个表兄生出了雏鸟情结，既珍惜小心，又不敢相信。 每次从顾卿然口中挖出这些沉封的往事，南宫月都会心疼好久。 越发觉得除了卿然，其他姓顾的都不是人，怎么能用如此恶劣的方式对待一个小孩子？ 如果她与卿然立场对换，早就想尽办法，将那些欺她辱她之人亲手送上黄泉路了。 第823章 你是谁 无论怎样，在南宫月的安慰和陪伴之下，顾卿然原本糟糕的心情，算是得到了的开解。 随着天色渐深，喝得醉意朦胧的顾卿然在南宫月的服侍之下躺到床上闭眸休息。 临走之前，南宫月担心他睡到夜里会被渴醒。 于是给他准备了茶水和毛巾，又吩咐府中的婢女今天晚上多留意一些，时刻关心主子的情况。 顾卿然酒喝得有点多，等酒劲儿上来之后，说不定又要闹成什么样子。 南宫月外表大.大咧咧，一副无时无刻都等着别人来宠的小公主模样。 实际却心细如发，一旦被她认定为终身伴侣，她会倾尽所有 ，为所爱之人付出一切。 顾卿然嘴上没说什么，心底却对南宫月为自己付出的种种而感激万分。 他今晚是多贪了几杯，却没糊涂到连最起码的认知都没有，怎会感觉不到南宫月对他的一片真心。 虽然顾氏族人的离开让他心底生出了遗撼，想到不久之后便会与南宫月结为夫妻，生儿育女，重新建立自己的氏族。 顾卿然一扫心底的阴霾，闭上双眼，安安心心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当意识重新变得清醒时，顾卿然隐约听到，耳边好像传来轻微的脚步走动声。 迷迷糊糊之际，他睁开双眼，呈现 在眼前的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意味着，天还没亮，那么在他房间里走动的人，难道是近身伺候的婢女？ 可是国公府的规矩向来森严，未经主人允许，婢女不敢擅自踏进他休息的地方。 渐渐地，顾卿然的意识清醒，他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揉着因酒劲闹头而隐隐作痛的眉心，低声问：“什么人？” 这句话问出口时，视线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虽然今晚月光朦胧，透过窗口，依旧洒进房间几丝银芒。 只见一道修长高大的黑色身影，正背对着自己，在床边挂衣服的架子上摸摸索索，不知在翻找什 么东西。 他不经意地一声询问，将那人吓得脊背一僵。 顾卿然也在这一刻猛地清醒，大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中？来人。” 顾卿然试图召唤府中仆役进门抓人时，那道黑色的身影猛地朝顾卿然这边走了过来。 伸出大手，捂住顾卿然的嘴巴，手劲儿之大，害得顾卿然险些窒息。 “唔唔。” 顾卿然极力挣扎，脑海中一片慌乱。 他在功夫方面是只菜鸟，随便本事的都能将他送上西天。 顾卿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居然会在自己居住的地方遇到歹人。 是谁如此大胆，竟会用这种卑劣 的方式闯进他的家门？ 难道说，是顾家那些被逐出盛都的族人心有不甘，又折返回来，准备与他闹个鱼死网破？ 顾卿然被捂着嘴巴无法动弹时，一道清脆的吼声从窗外传了进来。 “坏人，快放开卿然哥哥。卿然哥哥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闯进来的正是翠花。 自从慕紫苏让翠花暗中调查端木毅的一举一动，只要得了空，翠花就会偷偷跟踪端木毅，试图从这个看似完美无缺的男人身上察到珠丝马迹。 白天睡得太多，到了夜里，闲不住的翠花决定出宫溜达溜达。 摸着黑准备去端木毅目前落脚的居所打探情况。 第824章 攻击 当它飞到国公府上空时，不经意看到黑色的身影从国公府的墙外跳了进来。 翠花提高警惕，悄无声息地寻了过来，看到那黑衣人欲对顾卿然行不轨之图。 翠花的突然出现，不但顾卿然惊到，黑衣人也吓得双手一抖。 顾卿然趁机扯开对方的牵制，朝门外大喊：“来人，快来人。” 黑衣人岂容顾卿然惊动旁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腰间抽出佩剑。 翠花奋不顾身地飞了过来，伸出利爪，朝黑衣人双眼的地方抓了过去。 翠花体形肥硕，战斗力爆表，它那一双利爪，碰到人类的皮肤，会被它撕得鲜血淋 漓。 黑衣人没想到一只鹦鹉竟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手臂被狠狠抓了，疼得他哀叫一声。 当翠花试对黑衣人展开第二次攻击时，黑衣人立时大怒，提着长剑便狠狠朝翠花小小的身上砍了过去。 剑风狠戾，一剑下去，翠花怕是小命难保。 顾卿然岂能容忍黑衣人当着自己的面伤害翠花。 翠花是慕紫苏的心肝宝贝，它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慕紫苏肯定会崩溃死的。 就在黑衣人的利剑即将刺穿翠花小小的身体时，顾卿然飞身上前，硬生生替翠花挨了一剑。 黑衣人也没想到，他这一剑竟会刺中顾卿然的胸口。 虽然在刺过去的那一他及时收了力，锋利的剑刃还是没入了大半。 翠花吓得失声尖叫，不敢相信最爱跟它开玩笑的卿然哥哥会当着自己的面被人一剑刺伤。 被刺了一剑的顾卿然朝翠花大喊：“快去叫人。” 翠花这才恍然大悟，忙不迭说道：“卿然哥哥你一定要挺住，我这就回宫找紫紫给你治伤。” 迅速说完，翠花转身离去。 在翠花看来，只要顾卿然还留着一口气，紫紫就一定有办法让他逃出生天。 黑衣人岂能如翠花所愿，朝窗外的方面吹了一记口哨，大声命令：“别让那只肥鸟跑了。” 正欲离 去的翠花和还有一丝意识的顾卿然同时大惊，这声音的主人，不正是端木毅吗？ 顾卿然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狠狠瞪向黑衣人：“你是表兄？” 黑衣人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暴露，他扯掉脸上的黑布，果然露出端木毅那张熟悉的面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卿然。 “我本无意伤你，可你的运气非常糟糕，既然这是上天的意思，就别怪我这个做兄长的对你无情无义了。” 说完，一记手刀，毫不犹豫地将顾卿然劈晕了过去。 翠花见状大吃了一惊，飞也似地朝外跑，边跑边嚷：“来人啊，救命啊，端木 毅杀人放火要造反啦。” 端木毅夜闯国公府，并用利剑刺杀顾卿然的事情传到赵维祯和慕紫苏面前时，夫妻二人正在梦周公。 得知卿然在府中被人刺杀，慕紫苏虽受到惊吓，却并没有太过担心。 在这方面，她和翠花的观点一样，只要卿然还有一口气，她一定会想办法将卿然从阎王爷手中给抢回来。 夫妻二人踩着夜色匆匆来到国公府，才发现事情并没有之前预想得那么简单。 顾卿然胸口被刺了一剑，虽然没有伤及心脏部位。 却因为伤口太深，且伤他之人的剑尖上涂了剧毒，导致顾卿然陷入了重度昏迷。 第825章 谋杀 即使慕紫苏用血灵戒施以救治，也只能吊着顾卿然一口气力。 没办法让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紫苏，卿然他到底怎么样？” 大半夜被惊动到国公府的除了赵维祯和慕紫苏夫妻二人，南宫月也在得知卿然出事之后迅速来国公府探望情况。 她也没想到，两人前一刻还坐在一起聊天喝酒，才过了几个时辰，卿然居然被人谋杀。 面对南宫月的欲哭无泪，慕紫苏沉声说道：“卿然的情况复杂。” 赵维祯对慕紫苏在医术方面都有着盲目的信任。 连自己残掉的双腿都能治愈，他不信世上有什么事还能难得倒慕紫苏。 赵维祯问道：“血灵戒也没办法改 变现状吗？” 慕紫苏眉峰紧锁，“血灵戒虽然可以促近解毒的速度，必须知道中了什么毒，再配以解药方可化解。” “我已经帮卿然包扎好被剑刺伤的伤口，但伤他的武器涂了剧毒，目前毒液攻心，怕是已经扩散到了五脏六胕。” “眼下要尽快找到解药，否则，卿然的性命恐怕不保。” 慕紫苏从医的路上虽然也遇到过很多棘手的事情。 棘手到眼前这种地步的，还真是令她束手无策。 多年来，她阅“毒”无数，很少有什么毒可以难得倒她。 可卿然中的毒非常霸道，任她神通广大，也看不出这毒的真正门道。 没有毒名，便无法对症下药；无 法对症下药，就只能看着卿然的生命被一点点消耗。 原本还乐观的赵维祯见紫苏也毫无办法，心底不禁凉了一截。 卿然不仅是朝廷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是自己的好友兼心腹臣子。 他然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无疑会给天启造成一个巨大的损失。 南宫月焦急万分，拉着慕紫苏的手臂道：“你要想想办法，不能让卿然有事。” 慕紫苏见南宫月双眼红肿，满面悲绝。 知道顾卿然出了这样的变故，最伤心难过的非南宫月莫属。 再过几天，便是两人正式成亲的大好日子。 没想到在这么一个节骨眼，卿然竟出了这样的灾难。 慕紫苏忙出声安慰：“阿月 ，你先冷静一点。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很难过。” “我没办法向你承诺卿然会醒来，但我可以保证，短时间内，卿然不会有性命危险。” “我给他服了一颗保心丸，在最大的程度上确保他的心脏正常跳动。” “卿然的毒你不必担心，每一种毒，都有对应的解药，只要找到罪魁祸首，不怕他不将解药交出来。” 提到罪魁祸首，南宫月愤愤不平道：“该死的端木毅，看我不活活撕碎了他。” 端木毅的名字被提起时，在场众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慕紫苏早就察觉端木毅可能来者不善，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卿然会毁在此人的手里。 南宫 月对外喊道：“顾忠，你进来，将端木毅是如何伤害卿然的过程仔细与咱们说上一说！” 顾忠是国公府现任的管家，年纪大概三十出头，对南宫月这个未来女主人并不陌生。 国公府出了这样的变故，府中的下人惊成一团。 在南宫月的召唤之下，顾忠满脸疲惫地从外面走进来，哭丧着脸跪在众人面前。 “都怪奴才看守不当，才害得主子遭人暗算。” “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三更半夜，除了院中值夜的家丁，绝大多数仆役已经睡下。” “主子房门口本来有两个婢女随时听候主子召唤，可奴才听到呼救声匆匆赶到这里时，那两个婢女已经被人给劈昏了过去。” 第826章 赶尽杀绝 慕紫苏打断他的话，“何人呼的救？” 顾忠对道：“回皇后娘娘，呼救的正是您养在身边的那只花毛大鹦鹉。” 慕紫苏和赵维祯都狠狠吃了一惊，翠花？ 赵维祯问道：“那只花毛大鹦鹉现在何处？” 顾忠摇了摇头：“当奴才闻声匆匆赶来主子院子时，那伙黑衣人已经火速离开。” “不过，奴才却看到，那伙黑衣人对那只花毛大鹦鹉充满了敌意，要对它赶尽杀绝。” 慕紫苏心头一紧，忙问：“后来呢？他们抓到翠花了吗？” 顾忠诚实道：“抓到与否奴才并不得知，当时现场过于混乱，奴才一边让人去追那伙黑衣人，一边 进院探望主子的伤势。” “见主子被剑所伤，第一时间便派人告知陛下皇后，还有咱们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 慕紫苏担心翠花的安全，虽然小家伙生了两只大翅膀，可以在紧急关头展翅逃命。 但端木毅的实力有多深，目前她都不得而知。 若端木毅对翠花生出了必杀之心，凭翠花的本事，能否逃出生天，就成了一个未知数。 赵维祯见妻子的脸上再次蒙上愁绪，低声安慰道：“放心吧，翠花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国公府连夜发生凶杀案，顾卿然身边的几位好友都在为他的性命忧心不已。 但，该做的事情还得做。 端木毅一改常态对卿然下此狠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赵维祯派霍司铭加大力度全城搜捕端木毅的下落，又让段无洛着手调查端木毅的身世背景。 这一查，查出了端倪。 难怪端木毅会主动接近顾卿然，竟是为了他手中的那只玉海螺。 赵维祯不解地问道：“区区一只玉海螺而已，有必要让端木毅处心积虑到这种地步？” “凭他和卿然的关系，直接索要，应该不难。” “不久前端木毅还在卿然被顾卿渝派人劫杀时挺身救了他一命。” “如果他真的希望卿然死掉，没必要大费周张的在卿然面前上演这场亲情大 戏。” 段无洛接口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卿然手中的那只玉海螺，对端木家族来说意义非凡。” “端木家族的老巢坐落在天阑海岸的正中心，那里有一座名叫吉祥岛的地方，周围布满了法阵。” “端木家族以外的人一旦接近吉祥岛，会被法阵所迷惑，寻不到真正的入口。” “在机缘巧合之下寻到了吉祥岛，普通人也无法登岛，需开启一座海底桥梁才可通过。” “而卿然手中的那只玉海螺，正是开启海底桥梁的钥匙。” 赵维祯眉头微敛，“你的意思是，端木毅这个所谓的家主，其实是假冒的？” 段无洛摇头道：“他是 端木家族新上任的家主，在他接任家主时，手中有一只可以开启海底桥梁的玉海螺。” “但是，端木毅这个家主之位并没有得到全族人的认可，有人肆意破坏了他手中的那枚家主信物。” “没了信物的端木毅，就如同战场的主帅没有统御兵马的虎符。” “这让端木毅寸步难行，才将算计的目标投到了卿然的身上。” “玉海螺是端木家族唯一的信物和标志，流传至今，只剩下了两只。” “端木毅的那只被损坏后，卿然手中的玉海螺成了唯一开启海底桥梁的钥匙。” “如果端木毅想回吉祥岛，必须从卿然手中夺走玉海螺。” 第827章 保不住 经段无洛的一番调查，赵维祯才恍然大悟。 他们被有备而来的端木毅给耍了。 端木毅与朝廷商讨合作事宜是假，真正的目的是从卿然手中夺走家主信物。 这一点，从原本属于卿然的那只玉海螺不翼而踪便可证实。 慕紫苏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将赵维祯和段无洛两人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一进门便对二人说道：“不管端木毅现在何处，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此人揪出。” “否则，卿然的性命怕是保不住了。” 慕紫苏的风尘仆仆地从宫外回来。 赵维祯迎过去，“你又去国公府探望卿 然了，他现在的情况怎样？” 距卿然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长达三天的时间里，卿然始终陷入昏迷，而端木毅的行踪也没有下落。 慕紫苏面色凝重道：“卿然的情况依旧糟糕，我尝试着用血灵戒帮他驱毒。” “但效果并不明显，只能用保心丸暂时吊着他的命。” “再寻不到解药，我怕长此以往，卿然会回天乏术。” 连无所不能的慕紫苏都说出这种丧气话，看来顾卿然的情况糟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段无洛问道：“南宫公主的情绪还稳定吗？” 慕紫苏点了点头：“宝儿目前 在国公府陪着阿月，有宝儿在，阿月应该挺得住。” 得知顾卿然被人刺杀，周宝儿和公孙白都很担忧，两人担心即将大婚的南宫月会想不开。 换着班去国公府陪南宫月聊天解闷，就怕她在冲动之余做出傻事。 南宫月的性子冲动，顾卿然刚出事那天。 她恨不能回金凌，求皇兄派兵去天阑海岸攻打吉祥岛。 端木毅的所作所为，已踩到了南宫月容忍的底线。 敢伤害她夫君之人，都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在慕紫苏等人的劝说之下，南宫月是打消了回金凌的想法。 即便如此，她还是愤愤不平，将随 从打发到府外，没日没夜地寻找端木毅的下落。 除了端木毅不见踪影，一连三天，翠花也消失得彻底，丝毫不见回宫的迹象。 慕紫苏很难不怀疑，翠花遭了端木毅的毒手，怕是遇到了不测。 翠花的失踪，给慕紫苏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那天之后，慕紫苏的脸上始终不见笑容。 深夜降临时，她执着地坐在窗边等候。 幻想着翠花会像往常一样，在外面浪够了，就会拍着翅膀回到拥有她气息的地方。 赵维祯见妻子孤零零地坐在窗边，劝道：“紫苏，朕相信，翠花是个福大命大的小家伙，不会这么轻 易死掉。” “也许它只是遇到了麻烦，暂时不方便回宫罢了。” 慕紫苏自责道：“都怪我，过于相信翠花的能力，却疏乎了对手的实力。” “翠花再怎么聪明，也是一只鸟，我怎么能愚蠢到认为它会斗得过端木毅。” “如果翠花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赵维祯坐到她的身边，“真正该怪的人是朕而不是你。” “早在你怀疑端木辰有问题时，朕就该派人去调查他的底细。” “是朕顾虑不周，一切都是朕的错。” “朕都会为你寻回翠花，哪怕翻遍天启，也在所不惜！” 第828章 一百万银 赵维祯并没有虚张声势。 他知道翠花就是慕紫苏的命，翠花若有三长两短，紫苏这辈子都不会再露出真心的笑容。 为此，他调动了盛都的人马，一半寻找端木毅的下落，一半寻找翠花的下落。 为了尽快找到翠花，赵维祯还颁下圣旨，提供线索者，赏白银五万。 寻找下落者，赏白银二十万。 直接将翠花全须全尾带到他面前的，赏白银一百万。 圣旨一下，盛都哗然。 一百万两是什么概念？ 按天启王朝现在的物价来计算，普通老百姓一家三口，在无灾无难的情况下，五十两银子足够他们 活上一整年。 是官位较高的朝廷官员，每年的俸禄也不过千余两。 这并不包括一些官员的灰色收入，以及他们名下在各省各地开设的生意和店铺。 即便是这样要，一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只为寻找一只五颜六色的大花鸟。 这对一些喜欢吹毛求疵的大臣来说，过分到了极点。 议政殿内，以户部尚书卢全友为首的几位大臣，对荣祯帝的旨意提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 卢全友觉得陛下花这么多银子只为寻找一只鸟的决定荒谬。 “半年前陈州涨水，淹没了整整一座村庄，导致村子里绝大多数老 百姓无家可归，辛苦栽种的农田也在雨水的肆虐之下毁于一旦。” “朝廷得知此事，从户部拨了二十万两赈.灾款，帮陈州老百姓重建家园，使当地百姓再次过上安定的生活。” “一年零三个月前，渭州闹虫灾了，朝廷为了救济百姓，也从户部拨了款，当时的拨款数额是十二万。” “还有不久前平水县发生地震，虽然伤亡人数不多，可还是给当地百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这次地震，户部放出的款项是十八万。” 卢全友还要唠叨下去，被不奈烦的赵维祯沉声打断。 “卢大人，你 一连列举了这么多案例，想表达什么？” 卢全友道：“近年来各省各地受灾的地区加在一起，所得到的朝廷资助，也不过百十万两银子。” “可陛下现在却为了寻找一只鸟，便发出百万白银的县赏。” “此事若传到民间，陛下维护起来的明君形象，怕是会毁于一旦。” 赵维祯被卢全友这番斥控给气乐了：“自朕登基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凭的都是自己的良心。” “至于是否被天下人称之为是一代明君，朕不在乎。” “朕只是活在当下的肉体凡胎，并没有高尚到不食人间烟火。” “ 朕也有七情欲，也有不计代价要保护命定伴侣。” “如若各省各地再有灾难发生，朕依然会恪尽职守，该救助的救助，该支援的支援。” “但现在遇到麻烦的是朕自己，翠花之于朕，是比家人还要重要的存在。” “从它失踪现在已经过去了数日，朕思亲心切，做出高价悬赏之举有何不妥？” 卢全友道：“不妥就不妥在，陛下口中所说的翠花，不过是一只鸟。” “说好听一点，它是陪伴在主人身边的宠物，说难听一点，就是一只畜牲。” “畜牲的性命再如何尊贵，也没尊贵到价值百万两白银。” 第829章 区别 “岂有此理！”畜牲两个字，深深激怒了赵维祯。 “卢全友，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龌龊的东西，说出口的话竟是如此伤人？” “朕已经数次强调，翠花之于朕，比亲人还重要。” “它在朕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你用畜牲两个字来形容翠花。” “朕可不可以认为，你在变着法来侮辱朕。” 每个人心中都有底线，赵维祯的底线就是，但凡受他照拂的，容忍不了别人说半个不字。 这卢全友真是胆大包天，张口闭口骂翠花是只畜牲，这和咒骂自己和紫苏有什么区别？ 卢全友忙跪地解释：“臣怎么敢侮辱陛下？” “臣只是在权衡利弊，提醒陛 下莫要因小失大，为朝廷招来民怨。” 在卢全友的煽动之下，其他注重礼道的大臣也觉得陛下此举实为不妥，纷纷上前劝谏。 一个稍稍上了年纪的大臣说道：“臣记得，那只名叫翠花的大花鸟，是养在皇后身边的宠物。” “在皇后还没有嫁进皇宫之前，曾为了这只鸟，伤过国公府的大小姐顾清漪。” “那时的皇后还是侍郎府的三小姐，无论做出怎样出人意表的行为，都可以用少不经事来解释。” “可是现在，她是天启王朝的女主人，万不能再为了一己之利，祸国殃民、劳民伤财。” 大臣们对陛下如此纵容皇后的行为是无法容忍的。 自古 以来，只有无道昏君才会被女色所迷。 比如历史上最具盛名的商纣王，为了妖女苏妲己残害了多少无辜大臣。 他们可不希望有朝一日，慕紫苏会成为第二个苏妲己。 女子的容貌若生得太美，难免会给男人造成红颜祸水的假象。 而大臣们会将“劣迹”这两个字用在慕紫苏身上。 一部分人是亲眼所见，另一部分人则是道听途说。 赵维祯登基之后，朝中不少大臣的官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除了几位恪守礼道的老臣子还服务于朝廷。 其他官员，都是从各省各县提拔上来的佼佼者。 刚入盛都的大臣对慕紫苏曾经的丰功伟绩知之甚少。 而 那些见识过慕紫苏厉害的大臣们，并不觉得慕紫苏当年的所作所为值得称赞。 在这些上了年纪的老爷子眼中，女人的职责就是嫁人生子，伺候公婆。 但凡做出一点点惊骇世俗的事情，这些老爷子都会将不守妇道、我行我素、标新立异这样的字眼用在他们看不惯的女人身上。 就朝廷目前的局势来看，慕紫苏这位新上任的皇后，给大臣们留下的印象并不是那么完美。 与当年被天晟帝冷落在鸾月宫中的太后凤临月相比可差太多了。 不给赵维祯发火的机会，其他几个支持卢全友的大臣也纷纷表达自己的意见。 “皇后只是丢了一只鸟，就闹得朝廷不 得安宁，这有失一国之母的气度和风范。” “凤太后当年还在世时，恪守妇道、公平公正，将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从她身上挑不出错处。” “天晟帝与凤太后大婚不久，凤太后便亲自为天晟帝张罗纳妃事宜，接二连三将各色美人选进宫中陪王伴驾。” “在这方面，慕皇后明显没有凤皇后做得周道。” “按照我天启以来的规矩，帝后大婚的第三天，皇后便要为陛下挑选四贵妃、四淑妃，以及贵人、美人、嫔、姬、妾。” 见对方还要口若悬河地说下去，忍无可忍的赵维祯怒声打断他的话。 “除了紫苏，朕的后宫，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第830章 无可替代 赵维祯真是要被这些老顽固们给气死了，咒骂翠花是只畜牲，又当着他的面指责紫苏是红颜祸水。 这比割他的肉、喝他的血还要过分百倍。 在他心中，紫苏的存在无可替代。 慕说娶别的女人进宫为妃，就是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赵维祯都觉得自己犯了大逆不道之罪，他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方式伤害紫苏。 还有这些七嘴八舌的老家伙们，真是见不得他和紫苏在一起过幸福快乐的小日子。 自己才大婚没几日，老家伙们便迫不及待地提出纳妃。 分明是想借纳妃之名来破坏他和紫苏的关系。 自登基以来，赵维祯第一次气得要动怒杀人 。 当初他没有将这些老古董们逐出朝廷，是念及他们当初对朝廷做的种种贡献。 在朝为官数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没想到当日的心慈手软，换来的竟是他们自以为是的偏见与说教。 连带着那些不明真相的新晋臣子，也在这些老家伙们的影响下对紫苏这个新上任的皇后生出了种种不满。 他承认花百万两白银寻找翠花过于高调，可高调正是他要的结果。 只有受到重金的吸引，那些急于发财的老百姓才会尽竭力寻找翠花的踪迹。 翠花生存的机会也会在利益的诱惑之下变得更大一些。 一百万两白银不少，可如果能换回翠花 一条命，他会觉得这笔银子花得非常值。 而他不经意说出口的那句：除了紫苏，朕的后宫，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令大臣们慌了神儿。 陛下在开什么玩笑？ 只娶一个女人，这有违历史、有违祖例、有违道德、有违传统！ 有大臣说道：“陛下，您莫不是气糊涂了，怎么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任性之言？” “自古君王的后宫哪能只有一个女人？” “只有妻妾多了，才会儿女成群，只有儿女成群，陛下的江山稷业才会后继有人。” 赵维祯冷笑一声：“谁说历史上没有帝王只娶一任妻子的。” “史上最具盛名的朝代黑阙朝的盛世 君主轩辕容锦，一生只娶了凤九卿一位妻子。” “他们婚姻恩爱幸福的同时，将偌大的黑阙朝管理得井井有条，数百年的时间里都在大陆板块上屹立不倒。” “身为荣祯帝的轩辕容锦能做到这个地步，朕这个荣祯帝，凭什么不能像轩辕容锦那般与心爱的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赵维祯的言论让朝廷大臣们炸了锅。 陛下先前坚持要在太后丧期时迎娶慕紫苏为皇后时，大臣们已经对这位皇后颇有微词。 没想到陛下在太后丧期举办婚宴只是个开头，真正惊骇世俗的事情还在后面。 陛下竟然为了区区一个慕紫苏，试图放弃整座后宫， 这，这太荒谬了！ 炸了锅的大臣们纷纷上奏：“陛下，此事万万不可，黑阙的历史已经成为永久的过去式，您怎么能拿亡国来做比喻。” “如果黑阙的实力真的够强大，当年也不会被各方势力撕杀得分裂成无数个小国家。” 赵维祯不怒反笑：“你们可真是幼稚得令朕无言以对，自古以来，没有哪个朝廷可以屹立不倒千年万年。” “在史书的记载之下，黑阙是亡了，但历史上那么多强盛大国，有哪个国家在世间立足的时间比黑阙更长？” “即便是咱们天启，从建朝现在，不也只有一、两百年的历史而已。一个朝代都会衰落，包括天启。” 第831章 乱成一团 此言一出，大臣们惊呆了！ 陛下疯了吧，怎么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 没有哪个君主会诅咒自己统治的国家日后会亡国，这是天大的忌惮。 即便赵维祯自己就是天启的帝王，也不能诅咒自己的江山。 眼看议政殿的风向被吹得越来越歪，段无洛觉得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今天的早朝说不定会酿成一场流血事件。 段无洛从中调和道：“陛下息怒，卿然还生死不明，在端木毅的破坏之下，朝廷的秩序乱成一团。” “咱们目前该考虑的，是如何尽快将端木毅绳之以法。” “还有诸位同僚，你们也不要在这种 时候逼陛下纳妃。” “陛下与皇后历尽千难万阻才结为夫妻，这种情况下，不适合提及纳妃之事。” 在段无洛的掺和之下，金殿上的这场争执得到了暂时的平息。 但这并不意味着，此事会就此作罢。 赵维祯日后将面临的挑战会是无穷无尽，这在他娶慕紫苏进门的那一刻便已经有所准备。 饶是这样，赵维祯还是被那些顽固不化的大臣们给气得心肝直颤。 退朝之后，赵维祯和段无洛君臣二人坐在御书房谈论早朝的内容。 赵维祯说道：“今天早朝的内容，务必保密，绝不能让紫苏听去半个字。” “她的心 思本来就敏感，若被她知道朝廷大臣私底下对她意见如此之深。” “说不准她会在一怒之下离宫出走，与朕来个老死不相往来。” 这才是赵维祯真正担心和害怕的。 因为现在冠加到紫苏身上的绝大多数罪名都是因他而起。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紫苏本不同意在母后“丧期”期间举行大婚。 是他等之不及，才将婚期安排得如此之近。 没想到那些没脑子的大臣揪着此事不放，还拿紫苏和苏妲己相提并论。 段无洛安抚道：“和那些蛮不讲理的老爷子生气不值得，他们这些人中，有好几位都是三朝元老，自然喜 欢拿陛下与几位先帝来做比较。” “与其将时间花在生闷气上，还不如好好开解皇后。” “翠花失踪多日，凶多吉少。它与皇后情同姐弟，真出意外，臣怕皇后会受不得这个打击。” 赵维祯点了点头：“朕会照顾好紫苏的。” 处理完公务的赵维祯回到龙御宫时，原本干净整洁的龙御宫，堆积了各种亮闪闪的漂亮珠子。 慕紫苏双目无神地坐在这些珠子中间，仿佛陷入了沉思。 蓝月和绿梅两个婢女面露担忧之色，想说什么又不太敢说。 只能忧心冲冲地站在门口处随时等候主子的吩咐。 见陛下回宫，两个 婢女纷纷行礼问安。 赵维祯被摆放在屋子里那些花花绿绿的珠子闪得眉头直皱。 问蓝月和绿梅：“皇后这是在做什么？” 蓝月低声回道：“那些漂亮珠子都是翠花的。” “主子说，翠花最喜欢这种亮闪闪的东西，有事没事就让主子将它们抖落出来。” “码放整齐，供它在这些珠子上面打着滚玩。” “从翠花失踪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主子说，翠花迟迟不归，说不定是与她闹脾气。” “陛下刚上早朝，主子便命奴婢将珠子翻找出来。” “说不定在这些珠子的吸引之下，翠花会早日回宫，与主子重聚。” 第832章 失踪 赵维祯听得心底直揪，翠花的失踪，给紫苏带来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没想到在绝望之下，连这种幼稚的事情都想得出来。 他挥手将蓝月和绿梅打发了出去，“翠花若知道你为了它愁得吃不好、睡不香，一定会非常难过。” “紫苏，别用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 “你若病了，等翠花回来之后，岂不是还要为你担惊受怕。” 慕紫苏有了反应，“你觉得翠花还会回来吗？” 赵维祯想都没想便用力点头：“能！当然能！” 慕紫苏苦笑一声：“我与翠花从未分别过三天以上。” “可是这次，距它失踪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天。” “维祯，你自己觉得翠花还可不可能有生存的机率？” 赵维祯认真说道：“活见人、死见尸，否则，一切都是未知数。” “这七天，朕派出去的人马对盛都展开了地毯式的寻找。” “只要翠花还在盛都，就一定会寻到它的下落。” 慕紫苏哽咽着声音反问：“如果它被烧成灰了呢？” 赵维祯反驳：“这不可能！” 慕紫苏咄咄逼人地问：“你凭什么认为这不可能？” “端木毅连自己的亲表弟都能说杀就杀，翠花之于端木毅，就是一个碍眼的麻烦。” “我不认为他会心慈手软，放翠花一条生路。” “若真如此，为何现 在翠花都不肯回来？” “维祯，别再自欺欺人了，翠花定是遭遇了不测，被端木毅给杀了。” 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赵维祯也不允许她生出这样的想法。 他扳住慕紫苏的肩膀，“只要还没寻到翠花的下落，你必须相信翠花还尚在人世。” “紫苏，认识你之前，朕从来都不信命，可是现在，朕信了。” “朕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翠花那么善良可爱，上天没理由夺走它的性命。” 慕紫苏冷笑一声：“你真当我是三岁孩子那么好骗？” “世间不公平的事情不计其数，善人不见得有善报，恶人也不见得有恶报。” “若非 如此，我外公和娘亲当年为何会死得那么狼狈？” “难道外公和娘亲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吗？” 慕紫苏年纪小，不代表她阅历少。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种话骗骗小孩子倒也罢了。 对她来说就是一句空谈，做不得数。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翠花的处境生出空前绝后的担忧。 赵维祯据理力争道：“你外公和你娘当然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正因为他们是善良的好人，才拥有你这么一个替外公翻案，替娘亲报仇的好外孙、好女儿。” “紫苏，你要相信，上天不会厚待谁，也不会亏待谁。” “只要我们信念坚定 ，说不定翠花明天就会拍着它那对大花翅膀回到咱们面前。” 慕紫苏不是傻瓜，她能深切地体会到赵维祯对她的担忧有多么的强烈。 她知道一旦自己再自暴自弃下去，只会让身边的人受到更多的伤害。 眼下除了翠花下落不明，顾卿然的处境也非常不妙。 顾卿然有什么三长两短，南宫月也会倍受打击。 端木毅这次给众人带来的灾难，是毁灭性的。 她唯一能做的，除了尽快找到端木毅的藏身之处，还得竭尽所能地保住卿然的性命。 想到自己身上还肩负着那么重大的责任，慕紫苏坚强道：“放心吧，我没你想象得那么脆弱。” 第833章 伤春悲秋 想到整整失踪七天的爱宠，慕紫苏强行按捺住泪水的滑落。 “翠花真的不幸在这场劫难中失去了生命，我还得继续活下去不是。” 赵维祯心疼地揽住她的肩膀，“朕既然答应你寻回翠花，就会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在赵维祯的安抚之下，慕紫苏的心情是略有好转。 她并非伤春悲秋之人，幼时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不至于连生离死别都接受不了。 只是这件事发生得突然，让她一时间接受不能罢了。 如果翠花真的在这起变故中丢掉了性命，伤心欲绝是一定的，但悲伤过后，她还得迎接人生的新挑战，绝不会就此沉沦、自暴自弃。 想通这些之后，慕紫苏紧绷多日的心弦得到了的放松。 赵维祯今 天回来得很早，两人在龙御宫吃了一顿简朴而又味美的午膳。 吃完饭，慕紫苏躺在榻边，和自己的夫君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闲话。 聊着聊着，困意袭来，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当慕紫苏缓缓从睡梦中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坐在榻边陪自己说闲话的赵维祯不知去了何处。 “主子，您睡醒了？” 绿梅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参汤从门外走了进来，“这是小厨房用了好几个时辰炖出来的人参鸡汤。” “您这些日子因为担忧翠花的安危，也没能好好补补身子。” “陛下临走前吩咐，等您醒了，务必让奴婢劝您将这碗参汤喝了。” 睡了不知多少时候的慕紫苏此时头还晕，从绿梅手中接过参汤浅尝 了一口。 “现在是什么时辰？” 绿梅回道：“再有一刻钟，就要到亥时了。” 慕紫苏唏嘘不已，没想到这一觉，竟从晌午睡到了半夜。 小半碗参汤入口，慕紫苏才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陛下呢？他去了何处？” 按照往日的惯例，这个时辰，赵维祯已经处理完手边的政务回宫休。 可此时却连人影都不见一个。 绿梅回道：“您晌午时刚刚睡着，陛下便被朝中几位大臣请去御书房商议政事。” “这些天陛下忧虑着主子的心情，耽误了不少朝政。” “据说御书房的折子已经堆积如山，陛下为了多抽些时间回来陪主子，决定多熬几个晚上，将那些没处理的折子尽快处理完毕。” 慕紫苏听得很是 心疼，这些日子她沉浸在翠花失踪的悲痛之中，没顾虑身边人是什么感受。 得知维祯为了照顾自己而耽误了不少朝政，还要趁她休息时去书房加班加点批阅折子。 慕紫苏觉得自己这个妻子做得很不到位。 自两人成亲现在，是他尽心竭力照顾着自己。 她从来都没有设身处地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 这么晚还要在御书房忙碌政务，看来他这个帝王当得还真是不容易。 思及此，慕紫苏放下手中的参汤，问向绿梅：“这参汤还有剩余的吗？” 绿梅点头：“自然是有的，小厨房熬了整整一大锅，够主子喝上好几天。” 慕紫苏道：“我无病无灾，干吗要喝这么多补品。再去盛一碗，给陛下送过去。” 慕 紫苏又改口：“盛好了递给我，我给陛下送过去。” 慕紫苏不想参与朝中政务，但那么多事情都压在维祯一人身上，难免会让他吃不消。 倒不如帮他，力所能及地替他分担一、二。 当慕紫苏端着参汤、踩着月色来到御书房门外时，忽然听到赵维祯正在御书房内大发雷霆。 “卢全友真是胆大包天，连朕颁下的圣旨都可以视而不见。” “这老头不就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才敢无视朕的命令，死活不肯批下这笔银子。” “无洛，你现在就传朕的旨意，给这个卢全友冠一个欺君之罪，将他关进刑部等候审理。” “户部尚书的位置，从户部左右侍郎中再挑出一个。” “朕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一个糟老头了。” 第834章 读死书 慕紫苏端着参汤进御书房时，里面又传来段无洛的声音。 “陛下息怒，如果你贸然给卢全友治罪，怕是会引起朝中其他大臣的不满。” 赵维祯哼道：“不满又如何？难道他们还想造反不成？” “有本事就让他们来反，朕倒是看看，那些个只会死读书，读死书的老东西，有什么本事与朕麾下的铁骑对抗？” 段无洛道：“让他们造反他们不敢，但这些喜欢耍笔杆子的老爷子会趁此机会将这个罪名怪到皇后头上。” “不久前，陛下在议政殿公然宣布，后宫除了皇后，将不会 再有第二个妃子存在，这在无形之中影响了不少大臣的利益。” “陛下因为卢全友不肯批一百万两银子寻找翠花便将他收监，大臣们定会将这笔账记到皇后头上。” “认为卢全友的遭遇，是皇后在陛下吹枕头风所致。” “史官的笔杆子最是无情，陛下不爱惜自己的名声，也得替皇后考虑考虑。” 在段无洛的劝慰之下，赵维祯暴怒的情绪是得到了的缓解。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替紫苏抱打不平。 疏不知，这种咄咄逼人的方式，可以将慕紫苏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赵维祯 不怕官员造反，也不怕别人口诛笔伐。 如果将紫苏牵连进去，将会是他做出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忍了忍，赵维祯摆手道：“是朕急于求成，没有顾全大局。” “卢全友不想从户部拨款一百万两银子给朕使用，朕也不会再跟他多费唇舌。” “无洛，若有人将翠花全须全尾地送进皇宫，这一百万两银子，朕会自己来出。” 黑阙地宫财宝无数，取一百万两银子对赵维祯来说并非难事。 段无洛笑道：“不行，咱们这些朋友也可以帮忙凑一凑。” “真能换回翠花的性命， 这百万两银子花得倒也不屈。不过……” 段无洛又道：“陛下用自己的小金库来支付这笔开支，一部分大臣依旧对皇后心存怨怼，而导致这种怨怼的原因自然是纳妃之事。” “自从陛下和皇后大婚以来，有人接二连三往上递折子，要求陛下尽快安排纳妃事宜。” “这些折子都被臣暗中扣了下来，就是怕陛下看到，会引起心里上的不适。” “那些老头子在议政殿开诚布公地谈及此事，臣相信，再过不久，定会有无数大臣联名上奏，要求陛下针对纳妃一事给众人一个满意的 交代！” “交代个屁！” 赵维祯很少会爆粗口，即使他幼时是在军营长大，也并没有将军队中的那些痞气带上朝堂。 不过这次，他是真的被那些老顽固给气极了。 开口闭口逼他纳妃，好像他这个帝王纳了妃，那些老顽固就会从此平步青云似的。 他怒气冲冲地对段无洛道：“朕的初衷永远不变，除紫苏，不会再娶其他女人！” 未等段无洛应声，慕紫苏端着参茶从外面走进来。 “为陛下纳妃这件事，就交给我这个皇后亲自来处理吧。明日传旨，纳妃大典将在三日后举行！” 第835章 选妃 赵维祯吃了一惊：“紫苏，你该不会是被气糊涂了吧？” 慕紫苏放下参汤，“我很冷静，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三天后，隆重而又热闹的纳妃大典在承恩殿正式举行！ 选妃的消息被放出来时，文武百官惊在当场。 被逼着颁下选妃圣旨的赵维祯也对慕紫苏这种一意孤行的行为恼恨交加。 赵维祯不能理解慕紫苏的逻辑思维，两人目前正处于新婚热恋期，容不下第二个女人的存在。 而且成亲之前他就做好这辈子只娶紫苏一人的决定，为了守住两人的婚姻，不惜与朝廷相对抗。 慕 紫苏非但不领他的好意，还跟他唱反调，逼着他必须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之下举办隆重的纳妃仪式。 赵维祯只当慕紫苏的所作所为是因为痛失翠花而患上了失心疯，既然她想折腾，他就陪着她一起折腾。 有资格入宫当选妃子的千金名媛，他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赵维祯暗自懊恼和无奈的同时，家里有闺女送进皇宫的大臣们则是个个手舞足蹈，欢天喜地。 大臣们单纯的认为，皇后选在这种时候为陛下挑选妃子。 定是受不住舆论的压力，想证明自己是一位合格的国母。 这才迫不及待的用这种 方式来证明她的包容与大度。 大臣们对慕紫苏没太多好感，念在她肯亲自出面主持这场选妃仪式的份儿上。 一部分对她颇有意见的大臣们决定既往不咎。 暂时收回心底的芥蒂，看看慕紫苏会为了朝廷牺牲到何种地步。 被列入选妃名册的姑娘们也对这一天的到来充满了憧憬与期待。 这些姑娘来自不同的家族，且个个貌美如花、身世不凡。 她们的年纪绝大多数都在十四到十六之间。 既有待嫁少女的青涩和骄矜，也有世家贵女的得体与雍容。 每一位待嫁姑娘，此时的心情都无比激动。 不为别的，只因为即将迎娶她们进门的未来夫君，是天启王朝的一国之君。 陛下年轻英俊，威名远扬。 选妃名册上的姑娘们绝大多数都肩负着家族使命。 看到年轻帝王无可匹敌的容貌时，无不沉沦在这样一张无可挑剔的面容之下。 像荣祯帝这样年轻而又优秀的男子，就是这些名媛闺秀心中夫君的不二人选。 要权势有权势，要颜值有颜值。 这些待嫁姑娘虽然没有正式见过陛下的圣颜，却早就听说陛下在德行方面堪称完美。 正式册立皇后之前，据说偌大的后宫连一个侍寝的都没有， 足以证明陛下洁身自爱、人品极佳。 这样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挑不出毛病的夫君人选，让这些待嫁的姑娘们芳心大动。 哪还顾得上什么家族荣誉、家族使命。 最大的心愿就是尽早得到陛下的青睐，假以时日再怀上龙种，给陛下生下一儿半女。 生出来的孩子有幸被立为太子，等待她们的，将会是无限的风光与荣耀。 带着这种美好的幻想，迎来了众望所归的选妃大典。 说是大典，其实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皇家宴席。 宴席之中，文武官员都是承恩殿上的坐上宾，陪陛下皇后共同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 第836章 到场 此次有资格被列入选妃名单中的姑娘一共八十八人，高矮胖瘦各有不同。 但清一色的，她们正值芳龄、容貌精致，随便挑出哪一个，都称得上是少见的美女。 承恩殿的宾客们看到这么多美女云集一堂，无不在心底羡慕陛下的好运道。 做帝王就是好，这么多美女供他随便挑选，此等艳福，真是羡煞旁人。 反观被众美女觊觎的赵维祯却沉着脸，面色冷沉地坐在主人的位置上一声不吭。 很快便有大臣发现了不对劲，宾客和待选的姑娘们已经来到承恩殿，为何皇后却迟迟没有到场？ 对慕紫苏意见颇深的卢全友幸灾乐祸地问道：“臣听说今天的选 妃大典是由皇后亲自操办主持。” “可陛下已经来到宴会现场，怎么独独不见皇后的踪影？” 卢全友这话问得并不隐晦，仿佛在提醒众人，慕紫苏不肯露面，分明是心胸狭窄，嫉妒心强。 容不得陛下将比她年轻貌美的姑娘纳进宫门，封为妃子。 就在卢全友等着看慕紫苏笑话之时，一道修长亮丽的身影，在一群貌美宫女的簇拥之下，姿态婀娜地从承恩殿的后面走了出来。 只见来人身穿一袭耀眼华丽的红色凤袍，是那种刺眼夺目的大红色，用的是上等锦缎裁制而成。 袖口和领口的位置用彩色金线绣着繁复而又美丽的花纹，领口处微微立起， 将凤袍主人的脖颈衬托得白晳而又修长。 众人看到了一张精致而又绝美的面孔。 用倾国倾城、天姿绝色这样的字眼儿已经不足以形容凤袍主人的美丽与惊艳。 慕紫苏如此高调的姿态出现在大众面前时，承恩殿中的男女老少，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慕紫苏很不喜欢装扮自己，过于精致的容貌，时不时便会给她带来麻烦。 即便在不久前的大婚盛典之上，她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在仪容上精雕细琢。 可是今天，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慕紫苏完美得无懈可击。 除了剪裁合体的艳红色凤袍，她还在美丽白晳的脸上画了凤凰妆。 凤凰妆，是天启王 朝女子化妆术中最高端的一种。 敢给自己画凤凰妆的女子，不但要拥有至美艳绝伦的容貌，也要拥有至尊天下的气质。 否则，只会如东施效颦、丑不堪言。 曾经有无数美女试图驾驭凤凰妆来博人眼球，最终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凤凰妆被称之为凤凰妆，喻意被画此妆的女子会如同九天凤凰那般耀眼夺目。 除了具备容貌和气质，对发型头饰的要求也极为苛刻。 慕紫苏身穿凤袍，头戴凤冠，双眉正中画着一只金色的小凤凰。 也不知那金凤凰用了什么颜料，将她衬托得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别说承恩殿的男女老少震惊在当朝皇后那贵不 可攀的霸气之中。 与慕紫苏朝夕相处的赵维祯，也被心爱妻子那如同天神下凡的姿态给震慑得怔在当场。 美到犯罪这几个字如洪水一般闯进赵维祯的脑海之中，他忽然局促不安。 他的紫苏如此优秀，万一被其他登徒子惦记了去可如何是好？ 见鬼！他为什么要纵容慕紫苏举办这荒谬透顶的选妃大典？ 天下所有的女子云集到一起，也比不过紫苏一根头发丝。 这种世间臻品，只适合将她藏在深宫之中避不见光。 他一边庆幸自己的好运，先下手为强将慕紫苏娶进宫门。 一边又懊恼，如此耀眼夺目的绝色佳人，凭什么要给那些不相干的人欣赏！ 第837章 掉价 赵维祯强忍住将慕紫苏拉回龙御宫锁起来的冲动。 一改冷漠与孤傲，步下主位，将慕紫苏拉到自己身边相伴而座，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赵维祯旁若无人道：“怎么没在寝宫多休息一会儿，昨天夜里忙到那么晚，连三个时辰都没睡到。” 慕紫苏道：“今天可是给陛下选妃的大日子，我怎么能随易迟到。” 赵维祯满脸的无所谓：“迟到就迟到，谁还敢说什么不成？” 底下一众大臣与八十八名待选姑娘目瞪口呆。 陛下这漫不经心的语气，也太不把其他人当回事了吧？ 他身为天启的一国之君，怎么能 纡尊降贵，为一个女人亲自倒茶，这也太掉价了吧？ 赵维祯并未没将除了慕紫苏以外的任何人当回事。 早知道慕紫苏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死活都不会同意举办这场无聊的选妃大典。 慕紫苏习惯性地接过他递来的茶水浅酌一杯。 忽略赵维祯眼中灼热的光芒，笑着对惊呆了的众人说道：“抱歉，来迟了一些，让诸位久等了。” 慕紫苏的视线在卢全友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她笑得越是自信沉稳，卢全友越是被她盯得浑身上下不自在。 他曾不止在次在同僚面前说新任皇后驾驭不了国母的身份。 可当慕紫苏如耀眼的星辰般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仿佛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打在卢全友的脸上，臊得他抬不起头。 如果慕紫苏驾驭不了国母的身份，那天底下真的没哪个女人有资格胜任这个位置了。 如果凤临月还“活”着，也会被慕紫苏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给压得黯然失色，真正的九天凤凰也不过如此吧！ 短暂的冷场过后，慕紫苏这才将目光一一落在那八十八位等候被挑选的姑娘脸上。’ 她笑着对赵维祯道：“此次被挑选出来的这些姑娘，身材容貌都很不错。” “那边那位身穿紫衣的姑娘 应该是李大人府上的三小姐吧。” ”李大人的父亲乃三朝元老，在朝中的地位非比寻常。” “听说李三小幼时饱读诗书，多才多艺，特别在琴技方面尤为突出。” 赵维祯轻哼了一声：“论琴技，世间之人谁比得上你？” “朕还记得，当年你以一首锦绣江山震慑全场，至那以后从未被超越。” “谁敢在你的面前卖弄琴技，无疑是班门弄斧、自不量力！” 虽然赵维祯没有明着骂人，但被慕紫苏当众点名的那位李小姐却臊得面颊通红，不知所措。 慕紫苏轻咳一声，用眼神制止赵维祯别乱说话。 人家还 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里经得起他这样折辱讥讽。 赵维祯无视慕紫苏的警告，将剥好的青葡萄递到她面前。 哄着说道：“朕刚刚尝过了，这青葡萄汁多肉厚，甚是香甜，紫苏，你尝尝好不好吃。” 慕紫苏被迫吃下一口他喂来的葡萄，酸得她眉头直皱。 赵维祯见她漂亮的小脸快要皱成一团，忙问：“不好吃吗？” 慕紫苏易将果肉咽下，回了他一句：“酸！” 便要剥一颗甜桂圆来解解酸，却被赵维祯拦住。 “桂圆性寒，女子可不能多吃。” “来，吃一块桃子密饯，这蜜饯糖份很足，可比桂圆好吃多了。” 第838章 威风 在赵维祯殷切地伺候之下，慕紫苏又被塞了一颗甜蜜饯。 两人你来我往、有说有笑的模样，哪里还有天家夫妻的姿态。 分明比普通人家的小夫妻还要恩爱甜蜜几分。 大臣们个个无语，候选姑娘们也露出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年轻而又俊美的陛下养眼得令人心旷神仪。 可陛下只专情于皇后一人，让她们这些候选妃子如何处之？ 慕紫苏见赵维祯越来越不像话，这才提醒：“办正事要紧，莫要怠慢了那些姑娘。” “四贵妃、四淑妃的位置现在还虚悬着。” “维祯，你看这些姑娘的资质都很不错，且个个容 貌秀美、出身不凡。” “既然今日是选妃大典，自是要从这些姑娘们中挑出几个顺眼的以充后宫。” 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让原本就对两人感情毫无自信的赵维祯动了怒。 他啪地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摔落到地。 清脆的响声，使得之前还嘈杂的承恩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赵维祯执着地认为，慕紫苏如此大度的为自己选妃，分明就是不在乎他的表现。 如若不然，哪个女人愿意与其他女子共同分享一个夫君？ 只有一个解释，紫苏对他的爱，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强烈。 若立场对调，他不能容忍慕紫苏跟除 自己以外的男子有牵扯。 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了跟南宫爵较劲，不惜与金凌成为战场死敌，一打就是八个月。 他为了慕紫苏连半壁江山都能双手奉送。 慕紫苏却单方面提出为他选妃，她这么迫不及待地将他往别的女人面前推吗？ 当不满化为悲痛，赵维祯愤然起身，指着那些被吓呆了的小姑娘斥责。 “照照镜子看看你们的样子，一个个年纪不大，打扮得花枝招展，与仙乐楼中的那些姑娘有什么区别？” 仙乐楼是盛都最大的烟花场所，里面的姑娘虽貌美如花，却出身风尘，背景很是不干净。 赵维祯将八 十八位姑娘比作仙乐楼中的烟花女子，说明他打心底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大臣们又惊又气，这些被挑选的姑娘，有一部分是这些大臣家中的晚辈。 赵维祯虽贵为帝王，也不能用这么恶劣的方式来抵毁自己家的闺女。 赵维祯却无视旁人的看法，他走近到一位姑娘面前，问道：“你喜欢朕吗？” 那绿衣姑娘被如此直白地询问，面颊通红，又紧张兮兮地点点头：“臣女自是喜欢陛下！” 主位上的陛下只能远观，近距离看时才发现。 这位年轻帝王生得可真是俊美，养眼到令她芳心大乱。 如此出众的男子， 谁人不会喜欢？ 赵维祯却冷笑一声，反问：“你喜欢朕什么？” 不给绿衣姑娘应声的机会，赵维祯替她说道：“朕的权势？朕的地位？还是朕脸上的这张皮囊？” 绿衣姑娘低垂着头不敢应声。 赵维祯哼道：“你们一个个削尖了脑袋也要往后宫里钻，看中的不就是朕会给你们带来的荣耀和名份？” “假如朕残了、丑了、穷了，一无所有了，问问你们自己，谁还会正儿八经多看朕一眼？” 一迭声的质问，将这些千金小姐们吓得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冷笑一声过后，赵维祯厉声说道：“可有一个人她会！” 第839章 守活寡 他一手指向风华绝代的慕紫苏，“朕当年被废黜太子，不良于行，遭天下人厌弃时。” “是朕的皇后在朕身边朝夕陪伴，给了朕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 “朕可以非常负责的说，没有慕紫苏，就没有今天的荣祯帝。” “在朕被诬陷谋杀三殿下赵维瑾时，所有的人都站到了朕的对立面。” “唯有慕紫苏，她勇敢地闯进了朕的明王府，不计代价地带着朕逃出生天。” “为了朕，紫苏可以连命都不要。” “她说，她愿陪朕颠覆苦海，也愿陪朕共度劫难。” “而那时朕就亲口承诺，待朕浅龙出滩，翱翔天际，必会许紫苏一世繁华，穷其一生对她不离不弃。” “你们还想挤破脑袋往朕面前凑，朕可以非常负责地提醒你们，做好下半辈子守活寡的心理准备吧！” 赵维祯一番犀利之言，震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堂堂帝王，为了心爱的女人，竟然会狠戾无情到这般地步。 守活寡？ 岂不意味着，陛下将这些姑娘纳入宫门，也不会碰她们一下？ 卢全友从震惊中回神，讷讷道：“陛下，事情也不要说得那么绝对……” 赵维祯冷笑一声：“朕也不怕告诉你们，凡是被选进宫的女子，皆会被喂下无子药。” “朕只承认紫苏生给朕的儿女，其他人想从朕的身上偷取龙种。” “一经被朕发现，尽数除掉，一个不留！” 赵维 祯的绝决，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做着贵妃梦的姑娘们，听到这样残酷的答案，一个个被吓得退避三舍，再也没了进宫的勇气。 不知何时，赵维祯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掌紧紧握住，回头一看，握住自己的，竟是慕紫苏。 慕紫苏劝慰道：“气大伤身！” 赵维祯眼露哀怨，“你如此无视朕的感情，朕不气才怪？” 慕紫苏笑了，“我若不在乎彼此的感情，又怎会大张旗鼓地为了你举办选妃仪式？” 赵维祯怒气不减，“这么迫不及待地将朕推到别的女人面前，让朕如何相信你的诚意？” 慕紫苏从容地问道：“其他女子的出现，会改变你我之间的感情吗？” 赵维祯想 都没想便说道：“当然不会！” “既如此。” 慕紫苏自负道：“何不给各位大臣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们拼了命也要将自己府中的闺女嫁进皇宫，咱们何不成全了人家？” “贵妃也好、淑妃也罢，她们想要的，我慕紫苏无一不满足。” “后宫宫殿无数，我无条件地任她们挑选。” “哪怕她们看中了本属于我的鸾月宫也无所谓，因为鸾月宫本就是一处无人居住的空置宫殿。” “在这深宫之中，我只需占有一样即可，那便是你，赵维祯！” “只要你属于我，其他任何人在我眼中都是摆设，我何必去跟一件摆设争风吃醋？” 慕紫苏一袭话，令赵维祯心潮 澎湃。 原本染满暴怒的双眸，也在她的解释之下变得光彩明亮了起来。 卢全友不满地提出质问：“皇后这是要独霸陛下了？” 慕紫苏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咄咄逼人的卢全友。 “我从未承认过自己是一朵圣洁无私的白莲花，这个男人。” 她一手指向赵维祯，铿锵有力道：“是我用无数心血浇灌出来的战利品。”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只能属于我慕紫苏，其他人休想从我这里分走半杯羹。” “举办今天这场宴会，无非是想告诉今日来选妃的各位姑娘。” “名份，我可以赐；地位，我可以给；财富，我可以送。” “但是这个男人，谁都别想与我抢。” 第840章 一国之母 卢全友不满道：“皇后，你这话未免太过霸道了吧！” “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身为女子，如果连这种容人之量都没有，有什么资格成为一国之母？” 慕紫苏自负地说道：“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的屁话。”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谁规定老祖宗订下来的规矩一定正确？” “男子三妻四妾，对女子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一件事。” “你可以问问在场的姑娘，有几人真心愿意接纳其他女人与自己共享夫君？三妻四妾？哼！” 慕紫苏面露冷笑：“那不过是男人为自己用情不专寻找的荒谬借口而已。” “既然我慕 紫苏现在是天启的国母，一切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大臣们终于见识到了这位新皇后有多么的蛮横与霸道。 陛下一定是疯了吧，竟然将这么一个可怕的女人娶进宫门？ 众人无不向赵维祯投去同情的目光。 皇后的容貌是美得逆天，但再怎么美，终有一日也会看腻。 家里有这么一只母老虎，陛下真的驾驭得住？ 疏不知，当慕紫苏霸道地向众人宣布自己是她一个人的所有物时，赵维祯内心深处竟是无比的欢喜。 还有承恩殿的姑娘们，初时对慕紫苏这个霸道的皇后心生惧意。 但是，皇后却说出了所有女人的心声。 天底下女人，都 不可能大度到与其他女子共享同一个夫君。 如果陛下与皇后能在这方面做出榜样，天底下的女人都会视慕紫苏为恩人，感谢她为天下女人争得一片天。 在慕紫苏的提醒之下，赵维祯灵机一动，“这是一个好想法，谁说男子一定要娶三妻四妾？” “一夫一妻的制度不但可以化解家庭内部矛盾，也可以降低后宅争斗，缩减未出世婴儿的死亡机率。” “后宅之乱，是俗世间的一大诟病。” “多少无辜女子惨死其中，多少心狠手辣之人为求上位而残害死那些幼龄稚童。” “朕觉得，一夫一妻是最完美的婚姻制度。” “朕会考虑，将这想 法好好完善，再正式以朝廷律法的方式颁布出去。” 有人说道：“陛下，此举万万不妥啊，传宗接代才是一个家族的。” “万一被娶进家门的妻子是只不下蛋的鸡，岂不是灭了家族的香火？” 慕紫苏睨了讲话的大臣一眼，“刘大人还真是语出惊人，居然将自己的妻子形容为下蛋的母鸡？” “如果你妻子是母鸡，那你是什么？公鸡吗？” 不少妇人听了这话，无不以袖遮唇发出阵阵啧笑。 同时，也越发觉得皇后娘娘英明神武，替不知多少在后宅没有地位的女人抱打不平。 母鸡！她们这些在家族利益下被嫁给那些权贵男子的女人。 真正的作用，可不就是生孩子的工具吗。 不但在府中毫无地位，还要忍受丈夫将一个又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纳进家门。 每天忙于后宅之斗，早已不知人生真正的乐趣是什么。 皇后的一番话，不知让多少沉浸在这种古老礼法中的女人猛然舒醒。 女人也是人，女人也人追求快乐和平等的权利，女人也希望自己活得有地位，有尊严。 这位新上任的皇后娘娘虽然我行我毒、刁蛮跋扈。 但，同为女子，在场的众人，包括那八十八名与后宫妃子失之交臂的姑娘们，无不对慕紫苏生出了莫名的好感。 选妃大典进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失去了最初的目的。 第841章 一夫一妻 若陛下颁布一夫一妻的制度，待嫁的姑娘们宁愿嫁入平凡人家，也不愿意成为豪门大族中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几个固守死理的大臣见事态脱出了控制，以卢全友为首的几个老爷子抗议。 “陛下，您再这样对皇后无止境的纵容下去，咱们天启距亡国，怕是指日可待了。” 赵维祯向卢全友瞥去一记冰冷的目光，“朕宠不宠皇后，是朕自己的事情。” “天启是否会亡，是全天下的事情。” “你们几位老人家，可以在有生之年好好见证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若有朝一日天启亡了，朕自会亲赴九泉，向列祖列宗请罪。” “至于其他的，诸位大人还是 听凭天意吧！” 轰轰烈烈的选妃大典，在这种离奇诡异的气氛下被宣告结束。 前来赴宴的大臣们纷纷离开承恩殿，才发现今天这场宴席与帝王选妃没一文钱关系。 分明就是陛下与皇后大秀恩爱而做出来的一场戏。 觉得自己被愚弄的大臣们对此不愤，而更让他们抓狂的还在后面。 参加此次选妃宴的还有诸位臣子家中的正牌夫人。 这些豪门贵妇个个出身高贵、有强大厚实的家族背景。 在家族使命的摧动之下，她们不得不嫁入豪门，为夫家生儿育女。 为了不犯七出之条，贵妇们要忍受自己的丈夫将一个又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抬进家门。 已经严重 影响到了她们在后宅中主母的地位。 皇后慕紫苏的一番话，让屈从于命运主宰的女人们幡然醒悟。 越发觉得这些年活得没滋没味，连一点身为主母的尊严都没有。 看看人家皇后娘娘，连天底下地位最尊贵的男人都被她驾驭得服服帖帖。 做女人做到慕紫苏这个境地，才真正不枉在人世间走上这一回。 有了皇后标新立异做榜样，这些大臣们的后宅乱成了一团。 为了安抚正房夫人们的躁动不安的局面，大臣们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不满，花心思哄劝夫人们稍安勿躁。 真闹到夫妻合离的地步，最终受影响的还是他们在名望和地位。 从这天开始，慕紫苏 这位新上任的皇后，成了男性的公敌，女性的盟友。 也有一部分向往一夫一妻制的恋人，打心底感激这位我行我素的皇后给他们所争取来的幸福生活。 无论外界对慕紫苏是褒是贬，对慕紫苏本人都造不成影响。 选妃大典过后，赵维祯单独宴请了几位至交好友。 只有在这些好友面前，他才可以毫无忌惮地表现出自己的真性情。 席间，赵维祯感慨地说道：“可惜卿然的情况仍不见好转，也不知日后等待他的命运是吉是凶。” “难怪史书上记载，拥有天族血统的后代命运多舛。” “朕倒宁愿卿然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样一来，他也不必面对眼前这些是 是非非。” “只苦了金凌公主南宫月，千里迢迢来到天启。” “眼看与心爱之人即将结为伴侣，却在命运的捉弄之下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窘境。” 此次被赵维祯邀请的名单除了段无洛、周宝儿夫妇。 以及霍司铭与公孙白这对儿正在筹备婚事的未婚夫妻，南宫月也在受邀的名单之中。 面对赵维祯递来的邀请，南宫月用委婉的方式拒绝掉了。 她每天寸步不离地守在顾卿然的病榻边，盼着奇迹发生，不想错过卿然醒来与自己重逢的。 现在的南宫月，对其他事情都不感兴趣。 慕紫苏大张旗鼓地在承恩殿举办选妃大典，被她得知之后，也只是皱了皱眉。 第842章 痛处 众人体谅南宫月的心情，时不时去国公府探望陪伴，也不勉强南宫月一定出席这种朋友之间的小型聚会。 慕紫苏见原本热络的气氛在赵维祯的感慨之下变得僵硬起来，知道这个话题踩到了众人心底的痛处。 忙解围道：“吉人自有天相，卿然一定会转危为安，化险为夷，最终度过这场上天的考验，还有翠花。” 提到翠花，慕紫苏的神色不受控制地黯然了几分。 “我相信它和卿然一样，早晚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的。” 这一刻，慕紫苏宁愿那些被派出去寻找翠花的侍卫穷其一生 都毫无所获。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用这个借口欺骗自己。 翠花还活着，只是活在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而已。 “哎呀，好端端的，干嘛要提这些不开心的事。” “来来，咱们喝酒，这可是我自己酿制的梅子酒，酸酸甜甜，味道醇美，保证各位喝了第一杯还想再喝第二杯。” 公孙白最受不得这种悲伤的气氛，忙提起酒壶，亲自给众人一一倒酒。 在公孙白的活跃之下，众人脸上又恢复了从前的笑容。 霍司铭好奇地问道：“昨日在承恩殿的那场选妃大典是怎么回事？” 承恩殿 举办选妃大典时，他和公孙白正为了寻找端木毅的下落而在西郊一带驻守，没能见识选妃大典的“盛况”。 让霍司铭意外的还是，陛下皇后大婚没多久，怎会莫名其妙地举办这么一场奇怪的宴会？ 霍司铭不像段无洛，时时刻刻都有机会与赵维祯接触。 身为朝廷的武将，他将大把时间都花费在军队的培养和训练方面。 除非有必要，不然，上朝议政的机会并不多，对朝中的大小局势了解得不甚详细。 为了尽早让卿然从昏迷中苏醒，他是夜以继日地和公孙白寻找端木毅的下落。 听说陛下要选妃了，霍司铭和公孙白都很震惊。 这才迫不及待地回城，接到陛下请他们入宫用宴的邀请。 提起选妃大典，赵维祯略带哀怨地朝慕紫苏瞪去一眼。 “还不都是这位慕大小姐惹出来的麻烦，定要举选妃大典，无视朕的不满和反对。” “还让朕下旨给礼部，尽快统计出一批符合选妃条件的候选名单。” “朕当时还以为她在与朕在开玩笑，没想到圣旨下达的第三天，果然在承恩殿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仪式。” 周宝儿掩嘴轻笑：“若非如此，陛下怎有机会看到皇后以那 么耀眼炫丽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周宝儿眼睛可不瞎，当慕紫苏身穿凤袍、头戴凤冠，画着风华绝代的凤凰妆隆重出场时。 陛下眼中的痴迷和惊艳，她当时看得可是真真切切。 被一语说中心事的赵维祯按捺不住眼底的骄傲，“那是自然，朕的皇后无论时候都是最出色的。” 公孙白边吃边问：“听闻昨日的选妃大典，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好几位大臣离开宴席时，脸都被气绿了。” “那些等候挑选的名门淑媛，回之后嚷嚷着要等朝廷的新律法出台之后再谈婚论嫁。” 第843章 制度重制 段无洛笑道：“那是因为，陛下在皇后的启发之下，决定修改本朝的婚姻制度。” “从原来的一夫多妻，改为一夫一妻。” “不过话又说回来，此举立意虽好，实施起来却难之又难。” “毕竟一夫多妻的制度流传至今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 “当年宠妻无度的黑阙帝王轩辕容锦，也没能为了凤九卿改变这个传统。” “在臣看来，此律若得到官员们的一致同意，会是遥遥无期。” 赵维祯道：“朕倒是觉得，若想实施这个政策，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艰难。” “世上除了男子，另 外一半就是女子。” “一旦朕实施这个制度，天底下每一位女子必会为了个人利益会拍手赞成。” “到时候，朕可以派各省各地的官员做民意调查。” “只要有八成以上的老百姓点头同意，朕便可以以顺应民意为由，将这个政策实施下去。至于黑阙的那位荣祯帝。” 赵维祯自负一笑：“他做不到的，不代表朕也做不到！” 为了慕紫苏，他不惜与天下为敌，修改区区一道律法又有何难。 赵维祯那执着而又坚毅的态度，令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 一个男人得多爱一个女人，才 会为了她不惜成为民众公敌。 在男权时代，无论女人的能力有多突出，在男人的压制之下想要出头都难如登天。 慕紫苏再怎么强大，也没强大到有资本与帝权对抗。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退而求其次，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不得不在承恩殿举办那场可笑而又可叹的选妃盛宴。 她这么做，无非是想给外界一个交代，不想让赵维祯一个人担下所有的压力。 她始终相信，只要两人真心相对，外来者的存在都是摆设。 她不在乎那些形式主义，更不在乎那些大臣强塞给赵维祯的女人会成为 后宫之中的一份子。 正因为她相信自己与赵维祯之间的感情无人可取代，内心才会变得这样强大。 如果不是赵维祯在席间口出狂言极力反对，说不定偌大的后宫之中，已经多出了无数个妃嫔。 与至交好友的聚会总能让人感觉到身心愉悦。 众人离开皇宫时，天色已沉。 赵维祯无心国事，便与慕紫苏双双回到龙御宫，商讨接下来即会面临的种种难题。 承恩殿选妃大典的失败，并不意味着这件事从此不会再被人提起。 以卢全友为首的一众守死理的大臣，说不定还会想出其他方式 来刁难慕紫苏这位新皇后。 赵维祯无数次生出将卢全友这个老顽固送回老家去种田的想法。 为了紫苏的名声和信誉，他最终一忍再忍，由着那些老家伙们像跳梁小丑般上窜下跳。 除了卢全友这些人，朝廷绝大多数臣子都是他从各省各地一手提拔到权利中心的心腹。 这些臣子年轻且富有朝气，他们敢于创新、容易接受新生事物。 并且对他这个帝王有着盲目的信任和拥护。 卢全友只是愚腐的代表，凭他的能力，暂时还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赵维祯道：“可是朕心底还是不太舒服。” 第844章 守护 慕紫苏对两人之间的感情信任有加，赵维祯依旧无法接受。 慕紫苏居然同意他将别的女人纳进宫门，这无疑颠覆了赵维祯对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的理解，认为慕紫苏胸怀坦荡的不是时候。 “你有什么不舒服的？” 梳妆台前，慕紫苏一根又一根地摘下发端的点缀。 面对赵维祯哀怨的质问，慕紫苏道：“婚姻不过是一个形式，只要彼此感情坚定，你的后宫装满了女人，我也不会有半分恼怒。” “想想你的母后，虽然被你父皇册封为皇后，但你父皇心中真正在乎的，永远都是陈思思。” “陈思思 太傻，看不清感情的本质，最终犯蠢，搭上自己一条性命。” 赵维祯无法认同她的观点，“所以让你选择，你宁愿去做陈思思？” 慕紫苏嗤笑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不羡慕你母后，自然也不会去做陈思思。” “我就是我，自有一套行事法则。” “在你我之间的这段婚姻之中，我会做出合理的判断，如果值得，我会守护到底。” “若不值得，我会选择放弃。” “维祯，你别怪我在感情上会理智到几近冷血。” “历史上太多例子告诉我，将自己的一生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女人，没一个有 好下场。” 赵维祯被她这番话惊到了，“比起爱朕，你其他更爱你自己？” 慕紫苏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与他四目相对。 “如有必要，我会为你去死！这并不代表，我会在这段感情中失去本心。” 赵维祯糊涂了，露出茫然的神色。 慕紫苏亦步亦趋走到他面前，“维祯，还记得我在承恩殿当着众人的面说过的那句话吗？” “你是我用无数心血浇灌出来的战利品，你想独占我的同时，我自然也想将你独占在手。” “说得更明白一点，我要占有的不仅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心。” “一旦你 在这两方面背叛于我，我会自动将咱们之间的感情契约视为失效，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这就是我要向你表达的，不失本心！” 赵维祯是有所顿悟。 他坚定不移地相信紫苏所付出的感情并不比他少，但她又理智得令人害怕。 这一刻，他心底淡淡的失落。 但心底另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自己会被慕紫苏吸这样的女子所吸引，欣赏的不正是她的这份理智和冷静。 慕紫苏选在这种时候为自己选妃，说好听一点是给那些大臣一个下马威。 实际上，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来维护他这个帝王的名声。 慕紫苏不介意做千夫所指的恶人，愿意背负上“毒后”的罪名。 他总是小心眼的怀疑紫苏对自己的感情不够真挚。 疏不知，紫苏为他所做的一切，已经完美的证明了他在她心中不可取代的重要地位。 想通这一点，赵维祯心中也释怀了。 影七这时忽然来报：“端木毅被抓到了！” 端木毅被成功抓捕的过程还真是非常离奇。 霍司铭和公孙白最近致力于寻找端木毅的藏身之所。 他们坚定不移的相信，端木毅夜闯国公府，伤了顾卿然之后，并没有逃出盛都的地界。 盛都的四道城门到了傍晚就会关闭。 第845章 脱身之法 而端木毅刺杀顾卿然时已经临近午夜。 事发后，陛下下达圣旨，抓到端木毅的下落之前，城门全部封锁。 外面的人别想进，里面的人别想出。 除非端木毅长出翅膀，否则逃不出盛都。 而朝廷派出去的兵马迟迟没有寻到端木毅的下落，定是因为这个狡猾的家伙易容成了别人的模样，伺机寻找脱身之法。 霍司铭指挥十八军团的精锐，针对一切可疑行人进行跟踪与监视。 事情就是那么巧，离开皇宫的霍司铭正打算送公孙白回她休息的地方。 就看到几个身材佝偻的老者在夜幕之下神色诡异地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霍司铭和公孙白在察言观色方面向来警惕，两人觉得这些佝偻老者出现的方式很不寻常。 于是悄无声息地尾随在这些老者身后，秘密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果然，被霍司铭和公孙白发现，这些人真正的目的地，居然是盛都西郊一处偏僻的水岸。 而这些佝偻老者，正是做出伪装的端木毅一行人。 难怪朝廷多日以来的抓捕毫无所获，端木毅一行人的道行果然够深。 在如此大规模的抓捕之下，他们竟以普通老百姓的身份隐藏在人群之中来迷惑朝廷的视线。 霍司铭发现端木毅时，他正带着一众手下决定走水路 偷离盛都。 幸亏霍司铭提前有所准备，暗中召集了麾下将领，在端木毅试图逃出生天时，将一行人马全数抓获。 赵维祯和慕紫苏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匆匆赶到关押端木毅的地点。 与之前被尊为上宾热情招待时相比，成为阶下囚的端木毅，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端木毅一改曾经风流倜傥的模样，化身为一个脏污老者。 下巴上蓄着了白花花的假胡子，额头处还画着几道以假乱真的抬头纹。 眼力不好的人，还真认不出这老者本来的模样竟是大名鼎鼎的端木家主端木毅。 赵维祯和慕紫苏 双双推门而入时，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的端木毅勉强扯出一记苦笑。 “不愧是用了区区八个月便将霸主国金凌皇朝打得落花流水的荣祯帝。” “这么快便将我抓捕归案，是我过于轻敌，将事情想简单了。” “以这么狼狈的方式成为朝廷的阶下囚，我自认倒霉、无话可说。” 端木毅已经沦落到这样的困局之中，依旧不改往日的倨傲，未在赵维祯和慕紫苏面前露出半分怯意。 霍司铭气不打一处来地挥出铁拳，朝端木毅的下巴上揍了一记。 边揍边骂：“你这个混蛋，亏得卿然一心一意拿你当兄弟。” “你倒 是够恶毒，处心积虑地接近卿然，竟是要将一心视你为亲人的卿然推进万丈深渊。” “你知不知道，在你的谋害之下，卿然现在生死不明。” “他哪里对不起你？仅仅因为一只见鬼的玉海螺，连亲表弟的性命都可以说残害就残害，这便是你们端木家族的处世之道吗？” 端木毅保持着挨揍的姿态，一声不吭地沉默了很久，“我本无心伤害卿然，他能落得那样的结果，令我始料未及。” 负手而立的赵维祯冷笑一声：“如果你真无心伤他，为何会在剑尖上涂了剧毒？” “你说什么？”剧毒两个字，令端木毅眉头直皱。 第846章 偷盗 他否认道：“我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剑上涂毒？” “我承认那晚为了得到玉海螺，做了一些不光彩的事情。” “按照我最初的计划，与卿然熟识之后，希望能以亲人的身份向他索要玉海螺。” “那晚他被顾卿渝派来的刺客伏击行刺，我才得知，姑母留给他的那只玉海螺，是比他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既然直接索要这条路行不通，我只能采取卑鄙的手段，趁他夜里熟睡之时闯进国公府，无声无息地将玉海螺偷走。” “没想到，卿然睡到半夜忽然醒来，他发现了我的踪迹，当时我虽然心底 有愧，却从未想过与他动手。” “是那只大花鸟的出现，令当时的局面陷入了僵局。” “我担心那只大花鸟会坏了我的好事，怒极之下对它动手。” “没想到卿然却在关键之时挺身而出，替那只大花鸟受了我一剑。” 听到这里，慕紫苏连忙质问：“你说的那只大花鸟它现在何处？” 被问及此事，端木毅顾左右而言他。 “我承认那晚在情急之下伤了卿然，但我可以用人格保证，我从未在自己的剑上涂过毒。” 慕紫苏怒不可遏地冲到端木毅面前，粗暴地揪住他的衣领。 “翠花现在在什么 地方？你杀了他吗？告诉我，你是不是杀了他？” 端木毅的衣领快要被她扯破，赵维祯担心紫苏会在怒极之下气坏身体。 “目前只有他才知道翠花的下落若把他给弄死了，这辈子都别想再寻到翠花的踪迹。” 拉开慕紫苏，赵维祯郑重说道：“端木毅，不管你此次来盛都有什么目的。” “在你的破坏之下，卿然危在旦夕，翠花生死不明。” “若你还有一点点良知，就将解药交出来，再告诉朕，将翠花藏到了何处？” “只要你肯配合朕，朕会念在你与卿然是表兄弟的情份上放你一马。” “ 如若不然，就别怪朕心狠无情，将你送进地狱。” 端木毅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解药是什么。” “我也从未在自己的剑上涂过剧毒，至于那只名叫翠花的大花鸟。” 沉默了片刻，端木毅说道：“我承认有杀掉它的想法，因为它坏了我的好事，还要将我夜闯国公府的事情汇报进皇宫。” “当时的场面非常混乱，伤了卿然、拿走玉海螺。” “我便带着自己麾下的人马对那只大花鸟展开追杀，还朝那只花鸟放了一箭。” “它当时受了伤，却还是拼了最后一口力气冲出国公府。” “我们紧随 其后追了过去，追出国公府没多久，发生了一件令我至今不敢相信的事情。” 端木毅的眼底流露出一种用言语无法形容的恐慌。 在赵维祯、慕紫苏等人殷切地注视之下。 端木毅说道：“追出一段距离时，我们听到一记奇怪的口哨声在夜空响起。” “随即，四面八方出现了很多野兽，将我们一行人马给逼得无路可退。” “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只体形巨大的老鹰，非常凶悍地将那只中了箭的大花鸟给叨走了。” 慕紫苏听得冷笑连连：“你以为编这么一通谎话，就可以掩盖你杀害翠花的事实？” 第847章 无从得知 端木毅郑重说道：“我没有编，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可事实就是如此，那只大花鸟被老鹰叨走之后，是生是死，我无从得知。” “再之后，朝廷便封锁了离开盛都的城门，我每天忙着与下属躲避官兵的抓捕，无暇顾忌其他事情。” “身为端木家族的新任家主，我不能连家主信物都没有，属于我的玉海螺被一心与我夺家主之位的兄弟破坏。” “为了保住家主的地位，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缓兵之计来解决端木家族的内部矛盾。” 端木毅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极力辩解时 ，南宫月忽然不请自来，像只发了狂的母老虎般扑向端木毅。 “端木毅，你这个狼心狗肺没人性的东西，卿然哪里对不起你？” “你为什么要用这么阴毒的方式对待于他？” “刺伤他也了，竟然还在剑上涂毒，卿然的五脏六腑被剧毒侵蚀得无一完好之处。” “你再不交出解药，他就一命归西了。” “解药呢？解药在哪里？快给我解药，我要解药。” 南宫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知端木毅已经落网，还多亏公孙白通风报信。 公孙白见南宫月为了顾卿然的事情愁得日渐消瘦。 担心她受不住这个打击，这才替她时刻注意着端木毅的动向。 并向她保证，只要抓到端木毅，会第一时间通知给她。 公孙白果然没有食言，只是没想到南宫月的情绪会冲动到这种地步。 瞧那阵势，恨不能下一刻便将端木毅给活活掐死。 慕紫苏拉开南宫月，“阿月，我知道你担心卿然，我与你一样，恨不能杀了这个混蛋以泄私愤。” “可卿然的性命还在他手里捏着，你若将他活活掐死，卿然可就真的没得救了。” 脱离南宫月魔掌的端木毅呼吸困难地咳了几声，“我再重申一次，我没有在剑尖涂上剧毒。” “我对卿然也没有赶尽杀绝之心，所有的一切，都是情非得已、偶然所致。” “如若不信的 话，你们可以拿我的剑当场试上一试。” 南宫月吼道：“事情过了这么久，说不定你早就毁灭证据，将剑上的剧毒给处理掉了。” 端木毅据理力争：“自那晚夜闯国公府之后，我忙着带属下躲避朝廷追杀，没有抽剑的机会。” “你们如果不信我，可以当场一试。” 南宫月怒极说道：“试就试！” 说罢，从端木毅的剑鞘中抽出长剑，对着端木毅的咽喉就要刺下去。 赵维祯连忙出手将南宫月拦了回去，说道：“他现在还不能死。来人，取一只活鸡过来。” 不多时，一只咯咯直叫的大公鸡被侍卫抱了进来。 赵维祯冲南宫月使了个眼色，南 宫月虽心有不甘，还是不情不愿地将刺杀目标转向了活蹦乱跳的大公鸡。 南宫月并没有直击公鸡的要害，而是在它翅膀的地方轻轻刺了一下。 可怕的一幕出现了，只受了些轻伤的大公鸡，没一会儿便倒地身亡，一命呜呼。 更可怕的是，伤口处流出来的血，竟然是黑色的。 南宫月愤怒地瞪向端木毅，质问：“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端木毅摇头道：“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剑上做这样的手脚。” “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向来是我们端木家族所不耻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若早知道剑上有毒，我定不会用它去伤卿然。” 第848章 逼哭了 端木毅连忙朝慕紫苏的方向望去：“听说皇后医术高超，可解世间奇毒。” “如果卿然真的在这柄剑的伤害下危在旦夕，皇后何不施以援手，尽快帮卿然解除剧毒？” 慕紫苏冷哼：“解毒可以，你首先得告诉我你剑上涂的是什么毒。” 端木毅就快要被这些人给逼哭了，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 南宫月怒道：“既然你活着没什么用处，那便受我一剑，乖乖去死吧！” 眼看剑尖直封咽喉，端木毅忽然说道：“世上有一味丹药，名叫新生丸。” “据说，这枚丹药是某位炼丹大师生前唯一一例成功的杰作 。” “新生丸，顾名思义，服此丸者，将会获得重生的机会，若能寻到此药，说不定可以让卿然起死回生。” 慕紫苏忙问：“你说的这枚新生丸现在何处？” 端木毅摇了摇头：“在何处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发誓，世上有这样一颗神药。” “我们端木家族的老祖宗为后代留下一本《奇物录》。” “书中记载着真实存在于世间的奇珍异宝，我几年前曾看过这本书，清清楚楚的记得书中记载的一件奇物，就是我刚刚说的新生丸。” “话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会相信，但我还是要说，我的剑何时被涂的剧毒，连 我自己都不清楚。” “你们将我大卸八块，我也交代不出这毒物的成分。” “既然大家都不想卿然一命归西，唯一的途径，就是尽快寻到新生丸。” “说不定还可以扭转局面，给卿然一条求生的活路。” 见端木毅并不像在开玩笑，赵维祯和慕紫苏相互对望了一眼，仿佛在问彼此的意见。 端木毅虽然可恨了一点，终究与顾卿然有着血脉的关联，众人不想卿然醒来之后会抱撼终身。 于是决定，暂时将端木毅关押进刑部天牢。 等卿然转危为安之后，由他自己决定如何处理端木毅。 南宫月也暂时收回对端 木毅的滔天恨意，匆忙出宫，吩咐自己的手下四处打听新生丸的下落。 至于她与端木毅那笔账，等救回卿然之后再找他清算也不迟。 端木毅落网的事情虽告了一个段落，翠花目前是死是活对众人来说却是个未知数。 就在慕紫苏以为翠花已经成了老鹰的腹中餐时，忽然接到一封没有署名的来信。 信中只简单写了几个字：欲寻翠花，盛都东郊十里亭不见不散。 这封不明来信的出现，引起慕紫苏的高度重视。 不管写信之人带着什么目的，为了尽快找到翠花，慕紫苏决定亲自去东郊十里亭与写信之人会上一会 。 赵维祯岂能容许慕紫苏单独行动，迅速召集人马，决定将盛都东郊重重包围。 “不行！万一朝廷出动的兵马将绑架翠花的人吓毛了，会演变到怎样恶劣的地步我不敢想象。” “涉及到翠花的生死，我不能让不相干的人打草惊蛇。” 慕紫苏的极力反对，让担忧她性命安全的赵维祯颇为不满。 “紫苏，朕知道你本事不小，但如果对方是有备而来，朕不能看着你以身涉险。” 慕紫苏态度坚定：“即便迎接我的是重重机关，我也要为了翠花冒险一试。” 赵维祯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道：“朕亲自陪你赴这个约。” 第849章 十里坡 慕紫苏试图阻止，就听赵维祯道：“这是朕能为你做到的最大让步。” 迫不得已，慕紫苏只能接受他的提议，轻装出宫，直奔盛都东郊的十里坡。 两人在应敌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和经验。 匆匆赶到十里坡时，本以为会在这偏僻的地方发现机关与埋伏。 让赵维祯和慕紫苏诧异的是，十里坡周围寂静一片。 远远望去，亭内坐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 那女子身穿布衣，头戴面纱，一时之间竟看不出她的真实模样。 让赵维祯和慕紫苏震惊的是，翠花居然无比乖巧地站在那女子的肩头，正有说有笑地与 她说着什么。 阔别数日，慕紫苏再次看到翠花，心底被满满的激动所取代。 她颤着声音朝凉亭的方向唤道：“翠花。” 翠花听到熟悉的呼唤，朝慕紫苏这边转过头。 它拼命拍着翅膀，像小炮仗似地飞扑进慕紫苏的怀中：“紫紫，紫紫啊，我找到你啦。” 翠花哇地哭出声来，一迭声诉说自己当日所受的种种委屈。 原来端木毅并没有说谎，他夜闯国公府的那天晚上。 被到处溜达的翠花逮到，于是偷偷跟踪他进了国公府，惹怒了端木毅。 对方怒极之下向自己挥剑刺来，卿然哥哥为了救它，挺身而 出替它挡下一剑。 翠花当时被吓得心肝直颤，拼了命的朝皇宫的方向飞，却被端木毅的下属射了一箭，当场射穿它的翅膀。 翠花以为自己死定了，一只老鹰飞了过来，将受伤的它从突围中叨走。 再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而救它一命的恩人，便是凉亭中那位蒙着面的神秘姑娘。 翠花竹筒倒豆子地将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讲述完，才对慕紫苏道：“紫紫，我这次能活着与你重逢，多亏了小千姐姐，小千姐姐就是天仙，可厉害了。” “小千姐姐，你快过来呀，紫紫来了，她来接我 了。” 凉亭中的蒙面姑娘远远朝这边看了过来。 因为脸上蒙着面纱，赵维祯和慕紫苏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那姑娘并没有朝这边走过来，而是站在凉亭门口，略带诧异地看着赵维祯和慕紫苏。 从她那略显吃惊的目光中不难判断，这个姑娘与赵维祯和慕紫苏是认识的。 就在赵维祯和慕紫苏欲往凉亭的方向走过去时，那姑娘忽然说道：“二位请留步。” “抱歉，我这个人比较胆小，不喜与人接触，你们的接近会让我觉得紧张，站在那里就好。” 这是什么奇怪的毛病？ 赵维祯和慕紫苏只能停下脚步 ，与那姑娘遥相对望。 赵维祯问道：“姑娘，既然你派人将信送到了皇宫，想必你对翠花主人的身份有所了解。” “朕说过，若有人将翠花全须全尾的送回来，朕会许她百万白银作为回报。” “不必了！” 那姑娘想都没想便断然拒绝：“钱财之于我是毫无用处的身外之物，我救翠花，不为回报。” “既然它已经寻到了主人，我也该功成身退，离开这里。” “还请二位答应我一件事，从今以后，任何人问起，都不要将我的存在传扬出去。” “若二位遵守诺言，便是对我救治翠花最好的回报。” 第850章 小千 慕紫苏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姑娘，“莫非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 蒙面姑娘目光复杂地看了慕紫苏一眼：“就当我有难言之隐吧！” 她向后退了几步，隔着面纱说了四个字：“后会无期！” 未等赵维祯和慕紫苏再次应声，那姑娘已经踩着轻功，飞也似地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赵维祯与慕紫苏皆被这诡异的一幕给惊到了，双双将视线移向翠花，“那姑娘是怎么回事？” 在翠花的讲述之下，赵维祯和慕紫苏才得知，蒙面姑娘住在一处偏僻的山谷中。 与蒙面姑娘相处了小半个月，翠花却并不 知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对方只让它唤自己小千，其他的，这位小千姑娘一概不提。 说起小千姑娘为何会在那天夜里救下翠花，大概是上天安排的一场巧合。 而那只将翠叼走的老鹰，算得上是小千姑娘养的宠物。 这小千姑娘的动物缘非常不错，据翠花回忆，它在神秘山谷养伤的那段时间，小千姑娘的家中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动物。 小千姑娘的医术甚是精湛，短短数日之内，翠花便在她的调理之下恢复如初。 与小千相处的那几天，翠花发现这姑娘身上有一种无形的魅力，致命地吸引着 所有的小动物。 翠花也不受控制地喜欢着小千，喜欢闻她身上的药香味，喜欢围在她身边来回打转。 有那么一刻，翠花想一辈子就呆在小千身边不走了。 随着翅膀上的伤口慢慢愈合，翠花意识到再不回宫，紫紫肯定会为了自己伤心难过。 这才将自己的情况与小千坦白，希望小千送它回到主人身边。 给慕紫苏送信的并非人类，而是那只体形硕大的老鹰。 小千不想与宫廷之人打交道，便亲自写了一封信。 吩咐老鹰将信叼进皇宫，约翠花的主人在西郊十里亭不见不散。 小千这么做只有 一个目的，她要看翠花与主人相认方可放心离去。 经过翠花的一番讲述，赵维祯和慕紫苏对那位神秘莫测的小千姑娘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 这世上居然有人对百万两白银的报酬视而不见。 这等视金钱为粪土的气度，可不是寻常人等伪装出来的。 小千姑娘姓甚名谁，是何来历，既然人家不想对外透露。 慕紫苏当然会尊重翠花救命恩人的要求，假装从未见过此人，给对方保留隐私的空间。 回宫之后，慕紫苏仔仔细细又检查了翠花的伤口，发现翠花果然没有说谎。 那位小千姑娘拥 有高超的医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便将翠花调理得健健康康，比从前还要肥壮几分。 翠花安然无恙回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几位好友的耳中。 众人纷纷进宫探望翠花，并询问翠花失踪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为了不将小千姑娘的存在牵连进来，慕紫苏私心一次，欺骗众人，翠花迟迟未归，是被端木毅口中那只老鹰老救。 动物与动物之间的感情，人类也许理解不了。 在那只老鹰的帮助之下，翠花堪堪躲过一劫。 和它的动物朋友们朝夕相处了半个月，才思主心切，回到了原本属于它的世界。 第851章 悬赏令 众人听得啧啧称奇，霍司铭问：“端木毅不是说，翠花中了一箭，身负重伤了吗？” 慕紫苏回道：“是受了些轻伤，不过翠花的恢复能力向来不错，目前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公孙白摸了摸翠花可爱的小脑袋。 “花花，下次可不能在外面玩那么久，你知不知道，你失踪这段时间，咱们都被吓坏了。” “你家紫紫，吃不好、睡不香，为你担惊受怕，受尽了煎熬。” “还有陛下，为了寻你回来，可是放出了百万两白银的悬赏令，可见陛下皇后对你这小宝贝有多重视。” 翠花笑嘻嘻道：“还是祯哥哥疼我。” 赵维祯眼带宠溺地看向翠花：“你安然无恙 回到紫苏身边，便是对朕最好的回报。” 翠花就是慕紫苏的命，它若有什么三长两短，紫苏这辈子都会活在悲伤之中。 翠花当然知道自己失踪这么久，肯定会给紫紫带来巨大的伤害。 它偎依进慕紫苏的怀中，用毛茸茸的脑袋在主人的掌心中蹭了蹭。 软声细语道：“紫紫，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慕紫苏心疼无比地将翠花抱进怀中：“翠花，这次真是让你受苦了。” 翠花摇头：“真正受苦的人是卿然哥哥，听说他替我受了一剑，现在还陷入昏迷。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卿然哥哥，给那个端木大坏蛋有机可乘。” 提到顾卿然，众人的好心情再次跌落 谷底。 本以为抓到端木毅，就可以让卿然转危为安。 他们想得太过简单，端木毅没有解药，连自己的剑涂了毒都不得而知。 霍司铭说道：“我觉得端木毅是在撒谎，剑是他的，怎么可能涂没涂毒他都不清楚？” “定是为了逃避罪责给自己开脱，才谎称剑上的剧毒与他无关。” 赵维祯说道：“他有没有撒谎现在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世上有没有他所提到的那枚新生丸。” “卿然的生命一点一点被消耗，咱们没有时间等，必须尽快寻到这颗新生丸。” 公孙白道：“端木毅阴险狡诈，为了活下去，编造谎言胡说八道未免没有可能。” “连皇 后都拿卿然的病情毫无办法，那见鬼的新生丸又能改变什么局面？” “要我说，派几个擅长刑讯的高手收拾收拾端木毅，说不定重刑之下，端木毅会交代一切。” 段无洛说道：“端木毅不能有事，他的身份是端木家族的现任家主。” “一旦我天启与端木家族正式结仇，将会给海运方面的生意带来严重的损失。” “他所说的那枚新生丸，我查过相关资料，他没有说谎，世上有这颗药丸。” “野史记载中，有一段关于新生丸的来历。” “据说，当年有一位非常厉害的炼药大师，炼药的手段高超。” “由于痴迷于炼药术，三十岁才娶到妻子。” “书 上记载，他的妻子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与这位炼药师的感情很好。” “妻子为他生儿育女，伺候他平日里的起居饮食，是远近闻名的贤妻良母。” “妻子的美貌，引起当地恶霸的觊觎，意外发生了，妻子被恶霸残害，险些一命呜呼。” “炼药师为了挽救妻子，喂她吃了很多补药，后果都无济于是。” “这个时候，妻子虽然没有断气，却和活死人没什么两样。” “炼药师为了让妻子重生，搜集数千种名贵草药，欲炼制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药丸。” “他花了七年的时间，药丸炼成了。” “可妻子并没有等来这一天，在药丸炼成的前三天断气身亡。” 第852章 奇物录 新生丸的功效虽然奇特，却要求服用此丸者必须留着一口活气。 妻子的死亡，令炼药师悲伤过度，放火烧了他的炼药炉，连同他自己，也死在那场大火之中。 而他炼出来的那枚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药丸，并没有在这场大火的肆虐之下被毁掉。 转而高价卖给了当地的乡绅，不久之后，乡绅又高价卖给更富有的人。 虽然这个故事流传至今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但《奇物录》中记载。 这枚新生丸现在尚在人间，听说被某个神秘的贵族收入囊中，成了一件有价无市的珍贵收藏品。 听完段无洛的讲述，在场的众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新 生丸真的还存在于人世间，便意味着，卿然还有救。 而他们必须在卿然的性命终结之前寻到此药，这对众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众人为了新生丸的下落陷入无尽的愁绪中时，一封神秘请柬的出现，给这场死局带来了新的转机。 请柬上清楚的注明，被邀请的客人只有赵维祯和慕紫苏夫妇二人。 邀请人名字一栏写着“秦公子”三个字。 发出邀请的人，正是这位代号为秦公子的神秘人。 秦公子邀请天启帝后去他的地盘参加一场盛大而又隆重的拍卖宴会。 《奇物录》中所记载的所有拍卖品，都在秦公子的收藏阁中。 这里 面，自然也包括改变顾卿然命运的新生丸。 有资格接受邀请的客人，都是各个国家的君主或是权贵。 请柬上明确写道，一旦同意接下邀请，所有的规矩都得按秦公子提出的方式来执行。 受邀者身边最多可以带十名侍卫，拍卖会的地点在什么地方，由秦公子亲自决定。 也就意味着，从受邀者正式接下请柬，一切行动，必须听从秦公子一个人的指挥。 无法认同这个规则，将被视为自动弃权。 将被秦公子列入黑名单，这辈子都会失去受邀的机会。 这封神秘请柬的出现，引得天启朝堂一片动荡。 《奇物录》是一本具有神秘色彩的古 书，世上还存在多少本，目前无人得知。 好巧不巧，藏书阁中有这么一本《奇物录》。 里面记载着几十件奇珍异宝，这些宝贝无一都具有鲜为人知的传奇色彩。 新生丸是《奇物录》中非常不起眼的宝物之一。 请柬上郑重说明，凡是《奇物录》中记载的珍宝，都被放置在秦公子的珍藏阁中。 赵维祯和慕紫苏接到请柬之后并没有犹豫太久。 当即决定，正式接下这份请柬，他们要与请柬的主人秦公子会上一会。 霍司铭、南宫月等人得知此事，表明想与赵维祯和慕紫苏夫妻二人共同参加这场别开生面的拍卖宴会。 南宫月迫不及待地 要得到新生丸来救卿然的性命。 而霍司铭则是单纯的担心帝后的安危，想陪在身边保护一、二。 众人的提议，被赵维祯否决了回去。 他与紫苏离开天启，朝廷将面临无帝上朝的局面。 为了稳固朝廷大局，他必须将霍司铭和段无洛这一武一文两位心腹留在盛都主持大局。 南宫月情绪并不稳定，她也不在受邀的名单之中。 为了不破坏秦公子提出来的规矩，赵维祯要求南宫月留在国公府照顾顾卿然。 为了给南宫月解闷，慕紫苏还提出将翠花留在南宫月身边代为照顾。 此次行程是凶是吉无人得知，慕紫苏不希望转危为安的翠花再遇磨难。 第853章 不会放弃 便拜托南宫月替自己照顾翠花几日，她与维祯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新生丸带回盛都。 事已至此，南宫月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临行之前，南宫月郑重拜托两人，务必要将新生丸带回来。 顾卿然的病情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慕紫苏明白南宫月的心情，“你放心吧，卿然不仅是你未来的夫君，也是我和维祯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 “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卿然。” “你安心留在盛都照顾翠花和卿然，我与维祯得到新生丸，会折返盛都、绝不在外多做逗留。” 荣祯二年三月初五，赵维祯和慕紫苏为了挽救好友顾卿然 的性命，接下秦公子的邀请函，踏上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寻宝之旅。 在这位神秘邀请的人要求之下，帝后二人身边只能带五名侍卫陪同前行。 这无疑给赵维祯和慕紫苏带来了巨大的安全隐患。 赵维祯身边从来不养闲人，五名侍卫都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心腹人物。 个个武功极高、身手不凡，在生死攸关之际还可以替主子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接受邀请的第二天，来了一位穿着怪异的年轻男子。 “小人名叫周离，是秦公子派来接陛下皇后抵达目的地的接引人。” “接下来的行程，将由小人全权负责。” 慕紫苏上上下下打量 了这位自称接引人的男子一眼。 发现他在穿着打扮方面颇有几分异族风格，但五官长相与中原人却并无两样。 这张面孔，仿佛曾在哪里见过。 当慕紫苏想进一步探究此人身份时，浮现于脑海中的记忆乱七八糟。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周离也是她千年前人生中打过交道的旧相识。 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连属于自己的记忆都磕磕绊绊并不全面，慕紫苏没办法将每一个曾经与她有过交集之人都记在心中。 赵维祯看出她眼中的异色，“紫苏，你怎么了？” 慕紫苏摇了摇头，“无碍！” 周离指向宫门外一辆宽敞的马车，对 二人道：“这是秦公子为陛下皇后准备的马车。” “有不满意的地方，请陛下皇后及时指正。” “小人会按陛下皇后的喜好，对这辆马车进行修改重建。” 赵维祯和慕紫苏早就看到宫外停着一辆奢华得过分的马车。 车身庞大，不但外表被打造得夺人眼眸。 车内的设施也是应有尽有，比陛下出行时用的龙辇还在富贵几分。 慕紫苏当然没矫情到连这种小毛病都要挑的地步。 她和维祯最大的心愿是尽快从秦公子手中得到新生丸。 其他身外之物并不在她们的考虑范畴之内。 慕紫苏笑着对周离说道：“秦公子如此有诚意，我 们悉听尊便即是。” “启程吧，希望能早日与秦公子达成买卖合作。” 周离雷打不动地维持着恭敬又不失得体的姿态。 拉开马车的车门，客客气气地将赵维祯和慕紫苏这两位天启的大人物给请了进去。 马车由周离本人负责驾驶，被赵维祯精心挑选出来的那五名侍卫则骑马尾随在马车后面一路护送。 赵维祯撩袍坐进宽敞舒适的马车中时，问向周离：“此次目的地在何处，大概需要几日车程？” 周离在关闭车门之前礼貌地回道：“目的地自然是我家主子所居住的宫殿。” “车程的话，如无意外，大概需要半个月的左右的时间。” 第854章 周离 周离将车门关好，不再多说一句闲话。 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开启了这场充满神秘色彩的寻宝之行。 半个月的车程，对赵维祯和慕紫苏来说算得上是跋山涉水的长途旅行了。 两人心中对发出邀请的秦公子充满了好奇，却非常有默契地并没有揪着周离过多询问。 看得出来，这周离应该是受过苛刻训练的厉害人物。 周离少言寡语，懂得分寸，做事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与这位周离的形象倒符合。 这便意味着，周离背后的主子一定颇有来头。 不然，也没有能力召集诸国权贵，参加这场别开 生面的拍卖仪式。 前行的途中，慕紫苏尝试着从周离口中打听秦公子的个人情况。 被周离四两拨千斤地应付过去，一句有用的信息也套不出来。 套到最后，慕紫苏干脆放弃。 半个月后，她与神秘的秦公子便会见面。 到时候，不怕见识不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赵维祯却没有慕紫苏这么乐观，总觉得此次拍卖之行并非如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说不定是图谋不轨之人为他们设下的一场局。 不然，为何端木毅刚刚交代出新生丸的存在。 这位秦公子便发出邀请，以新生丸作为诱铒引他们上钩 ？ “这是一场为咱们而设的死局，为了卿然，也要试试运气。” 慕紫苏还没有天真到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地步。 赵维祯心中的顾虑，又何尝不是她的隐忧。 但眼下的情况不容她们多做选择，想救顾卿然，必须亲赴险局走上一趟。 如若不然，就只能看着卿然的生命被一点一点消磨怠尽。 颠簸的车厢里，慕紫苏安抚地拍了拍赵维祯的手背。 “别担心，到了万不得已，我会尽一切所能护你周全，确保你安然无恙回到天启。” 赵维祯被她这几句话给气乐了，反握住她的手指，不轻不重 地捏了一下。 “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一个没用的男人？” 出宫之后，赵维祯暂时卸下天启帝王的身份，不再自称为朕。 这种感觉倒让他觉得甚是轻松自在。 他对慕紫苏说道：“那五名侍卫从小与我一同长大，个个本领高强，有以一敌百的本事。” “如果此次寻宝之行真的是一场为你我而设的死局，最该得到保护的人自然是你而不是我。” “我怎么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为了保护我丢掉性命？” “你有这种想法，是对咱们感情的不信任。” 慕紫苏道：“你是天启的国君，肩负着国 家大任，与我相比，你的性命自然更重要一些。” “按我原来的想法，此次拍卖之行本不愿与你共同参加。” “咱们对秦公子不了解，且他还要求参加拍卖的宾客不得带五个以上的侍卫。” “这么苛刻的邀请条件，背后所隐藏的意义并不简单。” 赵维祯面色不悦地皱起眉头，“所以你并不想与我同甘共苦？” 慕紫苏无奈地笑笑，“这与同甘共苦有什么关系？” “涉及生死，能少牵连一个便少牵连一个。” 赵维祯甩开她的手，“我忽然嫉妒卿然，为了他，你居然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 第855章 一起还 慕紫苏笑着拉回他的手。 “别闹脾气了，卿然的性命固然重要，我欠南宫月的人情也不能不提。” “若非南宫月冒着被她皇兄杀掉的风险救我一命，天启也未必会有今日盛世的局面！” “维祯，人情债，我必须不计代价的亲自偿还。” 赵维祯坚持说道：“这份人情债可不仅仅是你一个人欠下的，还，也得咱们一起还。” 慕紫苏被他那一脸凝重的样子逗笑了，“好啦，别将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这位秦公子请咱们去他的地盘坐客，说不定只是为了拍卖他手中的那些奇珍异宝。” “你也看到了，《 奇物录》那本书就搁置在藏书阁。” “书中记载了许多咱们连听都没听说过的稀世珍宝。” “足以证明，传说中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新生丸未必不存在。” “除了咱们天启，其他国家的国君也都收到了秦公子的邀请函。” “如果这是一场局，那么，这秦公子的局设得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等咱们到了目的地，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赵维祯沉吟良久，说出心底的疑虑，“《奇物录》中所记载的东西或许真的存在于世间。” “现在的问题是，这位神秘莫测的秦公子，手中有没有《奇物录》中的收藏 品。” “出发之前，我看过那本《奇物录》，书中记载的珍宝闻所未闻、听所未听。” “正因为这些宝物件件价值不菲，凭什么最终被这位秦公子一个人尽数所得？” 未等慕紫苏应声，车子慢慢停了下来。 周离拉开车门，冲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恭敬而又客气地说道：“驿站到了！” 从出发到现在，一行人马已经在路上花费了八、九天的时间。 作为引路人，周离负责路上的花销。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住店还是吃饭，周离都按最高的标准招待二人。 他手中仿佛有花不完的银票，不在乎花出去 的银子对普通老百姓意味着什么。 驿站？ 这是赵维祯和慕紫苏赶路至今，第一次被告知，还有驿站一说。 周离见二人脸上露出不解之色，颇有耐心地解释：“此次接受主子邀请的除了二位，还有其他国家的国君及权贵也对主子举办的这场拍卖会颇感兴趣。” “主子派了数十位引路人，将接受邀请的诸位客人接到暂时落脚的驿站。” “等众人聚齐，将一同出发，赶往最终的目的地。” 赵维祯和慕紫苏这才恍然大悟。 从马车上走下来时才发现，周离口中所说的驿站，居然是一幢奢侈豪华的府邸。 府 门正中高高挂着一块烫金的牌匾，上面雕刻着两个明晃晃的金色大字：秦府。 周离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恭敬姿态，冲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连续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想必二位舟车劳顿、疲惫不堪。” “其余受到邀请的客人已经在两天前到齐，目前被安置在秦府驿站休息整顿。” “二位的路程是此次受邀宾客中距离最远的。” “待你们到位休整之后，明日一早便可以正式启程了。” 在周离的带领之下，赵维祯、慕紫苏以及尾随他们而来的五名侍卫，纷纷踏进秦府大门。 这里距天启盛都约有千里之遥。 第856章 秦府驿站 出发之后一路向西，昨天下午便正式离开了天启的地界。 来到了这么一个不知是受哪里管辖的未知地带。 没错，就是未知地带。 秦府驿站被修葺得富丽堂皇，周围却是一片荒芜，很少看到有人家出现。 再继续往西，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漠地带，赵维祯和慕紫苏见识甚广，对沙漠的了解也是知之甚少。 在周离的带领之下，两人跨过庭院，穿过回廊，被带到一处宅子院。 屋子里有很多人，赵维祯和慕紫苏尾随周离踏进房间时。 就见屋子里坐着好几位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权贵型人物。 众人也因为赵维祯和慕紫苏这两位陌 生人的到来，暂时停止了之前的交谈。 纷纷朝二人投来打量的目光。 周离为众人介绍：“这是天启的帝王与皇后。” “诸位有缘在此相遇，可以彼此做一番自我介绍。” “小人还要安排明日启程事宜，便不在此对诸位多做打扰了，先行告辞。” 简单表述完自己的想法，周离冲众人微一俯首，随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周离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的心情。 天启与霸主国金凌一战成名，在众国之中所占的地位不同凡响。 赵维祯这位新上任的年轻帝王的种种传闻，也在口口相传之下被传得人尽皆知。 很多国家的国君 都知道，曾经不怎么起眼的天启王朝。 经过新任帝王短短一年时间的大力改革，的地位已经与强大的金凌皇朝比肩而行。 当周离介绍完赵维祯和慕紫苏时，屋内的众人无不向年轻帝后投来或打量、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 坐在角落处的一位身穿月白色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带着一脸和善的笑容朝两人迎了过来。 他冲赵维祯拱了拱手，客气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天启帝王，很荣幸以这样的方式与你相遇。” “我是扶苏国的太子，陆唯，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这位自称是扶苏国太子的年轻人，年纪大概在二十岁左右。 生得 斯斯文文，眉清目秀，嘴边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态度亲切、待人有礼，很容易让陌生人对他生出好感。 赵维祯礼貌性地冲陆唯点了点头：“客气了！” 赵维祯还算客气的态度，令陆唯很是高兴，他目光又看向慕紫苏。 “这位便是不久前与陛下大婚的皇后娘娘吧，如传闻那般生得天姿国色、美貌倾城。” 为了赶路方便，赵维祯和慕紫苏在穿着打扮方面并不奢华。 与房间里的这些权贵们相比，二人在穿着方面略显寒酸。 众人却无法否认，不管是赵维祯还是慕紫苏，无论从长相还是气质来看，都是人中龙凤。 属于随随便便站 在那里也能致命地吸引别人目光的发光体。 慕紫苏过于高挑的身姿，无论穿什么衣裳都是那么的炫丽耀眼、夺人心魄。 她那张美到逆天的容貌，就是男子眼中的天仙，女子眼中的公敌。 慕紫苏出现后，如同一束刺眼的光芒，便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赵维祯不喜欢自己心爱的妻子被这么多人同时打量。 屋内的男人们就像一只只双眼冒绿光的恶狼，恨不能在紫苏身上盯出个窟窿。 赵维祯将慕紫苏挡在身后，“承蒙陆太子夸赞！” “我妻子内向胆小，不愿与陌生人多做交谈，若日后有怠慢之处，还请诸位多加谅解。” 第857章 陆唯 赵维祯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将慕紫苏藏得密不透风。 万不可让那些如狼似虎的男子对紫苏有轻薄之意。 陆唯笑道：“此次受秦公子邀约来此的都是诸国的权贵及首脑，今后为了接触方便，还是互称名姓吧。” “陆太子这个称呼生疏，叫我的名字陆唯即可。” 赵维祯点头：“入乡随俗，我没有意见。” 有资格出现在这里即便不是君主，也是即将成为君主的大人物。 在谁也不比谁高出一等的情况下，以平常人的身份彼此交往再合适不过。 在扶苏太子陆唯的带动之下，其他几国的国君也纷纷向赵维祯打招呼。 主动过来示好的，赵维祯并不吝于自己的客套一一回礼。 不想与他攀交情的，赵维祯也不会上赶着拿自己的热脸贴对方的冷屁股。 利益方面，天启王朝与这些国家并没有太多牵连。 只要维持住面子上的交情，其他的都不重要。 众人会齐齐云集在这个地方，都带着同一个目的，便是从秦公子手中得到想要的至宝。 说不定不久的将来，诸国国君会成为拍卖会上的竞争对手。 与其撕破脸，闹得太难看，还不如一开始便保持距离，以免到时候伤感情。 想通这一点，赵维祯也就没了与其他国君交流的心思。 连续赶了这么多 天的路，他和紫苏都疲惫。 与几个主动凑过来的国君一一打过招呼，便对慕紫苏说道：“在路上颠簸了将近半月，累坏了吧。” 赵维祯心疼地用指尖在慕紫苏苍白的脸上轻轻一荡。 “西部气候过于干燥，稍后要多喝点水，免得身体水份不足会导致皮肤干裂发痒。” “这边的环境你还适应吗？哪里不舒服，别藏着掖着不告诉我。” 赵维祯眼中只装得下慕紫苏，闲杂人等对他来说就是个摆设。 慕紫苏早就习惯他有事没事在人前秀恩爱的嗜好。 可是被这么多陌生人齐齐打量着，她还是不太自在。 将他抚在自己面庞上的 手指撩开，慕紫苏笑着说道：“我还好，未曾发现有什么不适。” 赵维祯心疼道道：“你总是这样，辛苦也不肯说，什么事都要一个人承担。” “莫忘了，你现在不再是孑然一身，凡事也要多为身边的人考虑一下。” “你们两个够了吧！” 赵维祯旁若无人地与慕紫苏秀恩爱时，终于有人看不过去。 “你的身份也是天启王朝的一国之君，用这种做低伏小的态度对待一个女人，丢尽我们男人的脸。” “女人就是男人身边的附属品，莫要将她们宠惯得无法无天。” “免得有朝一日她们翅膀硬了时，会骑到你的头上来撒野 。” 循声望去，说出讥讽之言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高大男子。 此人生了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横眉竖目，很是霸气。 从赵维祯和慕紫苏踏进房门的那时起，他便坐在主人的位置上。 其他国君一一上前与赵维祯打招呼时，国字脸男人则端坐主位，在彰显他的身份和地位。 如此带有攻击性的一番言论，听得赵维祯面色不悦。 他可以容忍别人将不堪的言语用在自己的身上，却容易不得旁人对紫苏有半分不敬。 一记凌厉地眼刀朝国字脸男人飞了过去。 若非慕紫苏及时拉住他，赵维祯恨不能上前抽对方一记耳光。 第858章 常情 屋内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陆唯很有眼色地充当起合适佬。 “这位是西域王慕容柯，为人豪爽直率，相处至今，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言下之意，慕容柯是个粗人。 言语上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能不在意最好还是别太在意，以免伤了众人的和气。 在陆唯的和稀泥之下，另一道略显陌生的声音也在这时插了进来，略带责怪地对口出狂言的慕容柯。 “慕容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赵老弟与妻子新婚不久，感情正处于甜蜜期，哪里听得进去你的言论？” “且赵老弟的这位妻子，有倾城倾国之颜。” “赵老弟 将这样一个令人惊艳的大美人儿娶进家门，自然要好好宠着惯着。” “人之常情，哈哈，这就是人之常情！” 一口一个赵老弟唤着的男人，年纪与慕容柯相仿。 与慕容柯那粗犷豪放的外表相比，此人容貌生得略显阴柔。 他身穿一袭暗红锦袍，将他那张原本看着就不怎么健康的面孔衬托得更加清透雪白。 此人五官生得并不出色，瘦削的身材，以及略显浮肿的双眼。 使得他在众多权贵之中不显眼。 见赵维祯精明而又犀利的目光朝自己这边望了过来，这人自我介绍道：“我是北祁国国君楚北川，赵老弟，以后还请你 多多关照了。” 楚北川这个名字被报出来后，赵维祯和慕紫苏纷纷朝对方投去怪异的目光。 原来这个瘦巴巴的白面男子，便是“大名鼎鼎”的北祁国君。 会用大名鼎鼎来形容，着实是因为楚北川这个名字特别具有代表意义。 据说此人三岁时便被扶上了帝位，按照他现在的年纪来计算，帝位上已经坐了二十余年。 北祁会成为大陆板块上屹立不倒的国家之一。 与楚北川这个年轻帝王没什么关系，真正有本事的是北祁的开国先祖楚惊豪。 楚惊豪是一位非常有本事的马上帝王，以草莽英雄的身份一手创建了北祁王朝。 楚惊豪的后代却没什么本事，楚北川是楚惊豪的第四代悬孙。 据说北祁帝族繁衍到楚北川这一代时，只剩下了他一个男丁。 楚北川的父亲英年早逝，驾崩时才二十一岁。 迫不得已，大臣们将当时只有三岁的楚北川扶上帝位。 为了避免子嗣凋零的局面在楚北川身上上演，在楚北川初懂人事之时，辅佐他的大臣们便将各种各样的美女送进皇宫供陛下挑选。 楚北川在繁衍子嗣方面非常争气，十五、六岁时，膝下已经有了七、八个儿女。 才二十出头，据说他儿女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三十个，这是怎样一个庞大的数字。 而楚北川的名气会大到人尽皆知。 除了膝下儿女成群，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那变幻莫测的后宫。 别看楚北川年纪不大，前前后后已经有十七位女子被他立为北祁的皇后。 楚北川就是一个流连于花丛中的花心帝王。 他看得顺眼的女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立为皇后。 他的这些皇后之中，有高贵的邻国公主，也有普通的贫民女子，更有烟花柳巷中的头牌姑娘。 久而久之，北祁帝王楚北川的大名便渐渐被人们所熟识。 据说他的最高记录，是在同一年内，连续立了七位皇后。 自然，也在同一年内连续废了七位皇后。 第859章 寻宝 传说中的“神奇”人物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面前。 一时之间，赵维祯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楚北川也没比自己年长几岁，膝下却已经有了三十个子女。 那盛大的场面光是想想都会令人觉得不寒而栗。 更令赵维祯心底膈应的是，这楚北川打量紫苏的眼神过于放肆，还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戏谑之态。 楚北川这是什么意思？公然在他赵维祯面前调戏自己的媳妇儿吗？ “陛下，咱们是来寻宝的，别人的闲事最好还是少管为妙！” 楚北川朝慕紫苏投来赤裸目光 时，一道娇脆的嗓音打破了现场略显诡异的气氛。 这才发现，楚北川身边不远的位置，还坐着一位十八、九岁的妖艳女子。 这女子长相出众，在华服美钗的点缀之下更显美艳，。 她那双微微上扬的眼角，俗气中夹杂着戾气，妩媚中熏染着跋扈。 她面带敌意地瞪了慕紫苏一眼，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挽住楚北川的手臂。 仿佛在向众人宣告，楚北川只是她一个人的。 慕紫苏无语，这妖里妖气的女人，该不会怀疑她对楚北川有什么非分之想法？ 楚北川忽然被妖艳女子搂住，嘴边勾出一 个奇怪的笑容。 这才为赵维祯和慕紫苏介绍：“让诸位见笑了，这是朕，咳，这位是我的妻子，贺兰雪。” 既然是入乡随俗，在这种场合中再自称为朕，难免会被人看去笑话。 楚北川在女人方面或许随意了一些，在人情事故方面还是很精明的。 慕容柯讥讽道：“听说贺兰皇后没上位之前，是茶馆里弹琴唱曲儿取悦客人的头牌姑娘。” 被人一语揭穿妻子的来历，楚北川的表情许的不自然。 门口处忽然扑来一阵香风。 一个满身华服、富贵逼人的年轻姑娘，在几个妙龄丫鬟的簇拥 之下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进门，便笑着对慕容柯道：“西域王还真是旧习不改，逮到机会就要怼人几句。” “你这脾气可真要变通一下，不然哪，怕是以后会得罪更多人。” 正说着，华服女子与赵维祯和慕紫苏夫妇撞了个正着。 原本还想继续开几句玩笑的华服女子在看到赵维祯容貌的那一刻，不自觉地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艳目光。 放眼望去，有资格被请来这里的虽然都是诸国权贵型人物。 真正称得上是人中龙凤的权贵却少之又少。 扶苏国太子陆唯的长像算得上是百里挑一。 但充其量也就是清秀斯文一些，看久了就会生出审美疲劳。 西域王慕容柯是标准的糙汉子长相。 绝大多数女人对这种长相的男人并不会生出太多兴趣。 北祁国君楚北川更不必提，才二十出头便是三十个娃他爹。 可想而知他的身体已经被透支到了什么地步。 与这些人相比，赵维祯就如同天神一样出现得令人猝不及防。 他年轻俊美、气势逼人，随随便便站在那里，也能在吸引住别人的视线。 华服女子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粘在赵维祯的脸上肆无忌惮地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打量起赵维祯来。 第860章 白嫣然 慕容柯冷笑出声：“咱们这些糙汉子们被邀请至此的目的，是秦公子手中得到世间至宝。” “瑰丽国女王大张旗鼓的来到这里，该不会是想从诸国权贵中挑选到如意郎君吧？” 瑰丽女王？ 赵维祯和慕紫苏对这个女人当权的国家早有耳闻。 瑰丽国是世间少有的女尊国家，这个国家由女子当权掌政，男子的地位则异常低下。 瑰丽国国姓姓白，如果眼前这位妙龄女子便是瑰丽女王，那么，她的名字应该叫白嫣然。 白嫣然曾经是瑰丽国最得宠的皇太女，上任女王驾崩之后，白嫣然顺利继位。 据说不久之前还在 本国举办了一场隆重的选夫大会。 不过白嫣然眼光太高，并没有在参选者中寻到如意郎君。 这便意味着，白嫣然这位高权重的女王陛下，现在还待字闺中。 被慕容柯一语道明真相的白嫣然并没有露出窘迫之意，她毫不掩饰心底对赵维祯的爱慕之意。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只有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男子，才有资格成为我瑰丽国的王夫。” “不知这位素未谋面的公子如何称呼？” 白嫣然直接忽略慕紫苏的存在，上上下下打量着容貌俊美的赵维祯。 越发觉得世上只有这个男人才有资格与自己并肩而站。 身为女子，白嫣然并不觉得自己这种肆无忌惮的打量有什么不对。 在瑰丽国，男人的地位低下，她是瑰丽国的女王，所有的男人在她面前都得俯首称臣。 离开了瑰丽国，年轻气盛的白嫣然也并不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失礼之处。 男人，永远都是瑰丽国的低等动物。 她肯对哪个男人另眼相看，对那个男人来说就是天大的福气。 慕紫苏在白嫣然肆无忌惮地将爱慕的目光投放在赵维祯脸上时，横挡在两人之间。 “他怎么称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娶妻成家，心有所属。” “你用这种不加掩饰的目光死 死盯着别人的夫君，失礼不说，还会引起我对你的反感。” “收敛一下，别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看去了笑话。” 不给白嫣然反应的机会，慕紫苏又看向楚北川。 “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还请北祁帝王自重一些。” “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容忍不了不相干的女人对我的夫君挤眉弄眼。” “自然也不愿意应对不相干的男人对我做逾越之事。” “也免得给一些不分是非的人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慕紫苏明目张胆地将目光落在楚北川那位娇艳皇后贺兰雪的脸上。 仿佛在告诉众人，她口中所说的这位不 分是非之人，就是北祁皇后贺兰雪。 贺兰雪大概没想到慕紫苏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自己难堪。 正欲开口辩驳，慕紫苏又对慕容柯道：“西域王是吗，我想你可能对女人有什么误解，并非每一个女人都是男人身边的附属品。” “你见识少我不怪你，但见识少还乱说话就不知分寸了。” “有资格被请来这里的都是诸国的当权者，你并不比谁高一等，别人也不需要仰仗你的鼻息来生存。” “大家都是平等的关系，没必要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凌驾于人。” “你尊重我，我自然尊重你。如此简单的道理，希望你懂！” 第861章 有道理 噼哩啪啦几句话，毫不留情地将众人给怼了回去。 陆唯微微侧目、白嫣然眉头紧蹙、楚北川目瞪口呆、贺兰雪满面怒容。 众人不敢相信天启王朝这位年纪不大的皇后，一开口竟是这般雷厉风行。 慕容柯第一个从惊愕中反应过来。 “区区女子，竟这般牙尖嘴利，不知分寸，你可知自己在与谁讲话？” 赵维祯将慕紫苏挡在身后，“与谁讲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讲出来的话是否真的有道理。” “于我而言，我媳妇儿句句属实，没有半句不妥之言。” 慕容柯反驳道：“你对自己的妻子是否过于纵容了一些？ ” 赵维祯道：“媳妇儿是我花心思娶进家门的，我想怎么宠就怎么宠，想怎么惯就怎么惯，与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你这么瞧不起女人，何不远离女色，出家为僧？” “只有六根清净之人做到孑然一身，若做不到这一点，还请你管好自己嘴巴，休要针对别人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 慕容柯没将赵维祯这个年轻人放在眼中。 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同自己呛声，他怒不可遏道：“堂堂一国之君，竟匍匐在女人的裙底之下，你可真是丢尽咱们男人的脸。” 赵维祯回以冷笑：“如果宠媳妇儿就叫丢人，天下 的好男儿该以死谢罪了是吧？” 当着众人的面，赵维祯将手臂搭在慕紫苏的肩头，“我辛辛苦苦挑选的妻子，在未来的岁月中会为我生儿育女、操持政务。” “她将自己的一辈子都奉送给我，我疼她、惜她、宠她、爱她有何不对？” “从现在起，谁再敢对我妻子大呼小叫、露出半分不敬之意，将终生被列入天启王朝的拒绝往来名单之中。” “立此为誓、绝不后悔！” 赵维祯就是这么专横霸道、我行我素，但凡让他心情不快活的，谁都别想快活了。 天启王朝发展至今，已经强大到无人可以抵抗的地步。 曾经的霸主国金凌，也与天启达成了五十年不再战的协议。 被邀请来此的这些国君，论实力、论地位、论军事、谁能拍胸脯保证自己敢与天启抗横？ 真被天启列入拒绝往来户，下场不堪设想。 赵维祯一番高调之言，惊得在场众人失了声。 帝王与帝王之间也是有等级差别的。 赵维祯年纪小，不代表实力弱，较起真儿来，他可是谁都不服。 楚北川原本还对美貌逆天的慕紫苏有点色心。 被夫妻二人共同针对了一番，变成了缩头乌龟，再不敢多吭一声。 贺兰雪则是又气又怒，看看人家天启的帝王，为了维护 自己的妻子，不惜与天下人为敌。 再看看自己的夫君，非但对自己毫无维护之意，反而还被人家的美貌所吸引，真是气死她了。 白嫣然也是惊得难以言喻。 在她有限的生命里，从未见识过赵维祯这样干练果敢的真男人。 瑰丽国的男子长年活在女人的淫威之下，找不出像赵维祯这样硬气的类型。 白嫣然在瑰丽国的地位再高，终究是个女人。 见到夺人眼眸的男子，难免会芳心大动，把控不住自己的欢喜之情。 这么优秀的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多看自己一眼呢？ 慕容柯被怼得面红耳赤，被做合适佬的陆唯劝住。 第862章 爱慕 “大家远道而来，在这里相聚，这就是天定的缘分。” “莫要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了诸位的心情。” “明天就要正式启程，咱们要齐心合力团结一致。” “日后遇到危险时，也好对彼此有个照应。” 在陆唯的劝解之下，僵窒起来的气氛是得到了的缓解。 到了傍晚，赵维祯和慕紫苏被安置在一幢华丽的宅院暂时落脚。 回想起白天时遇到的人、发生的事，赵维祯不禁莞尔一笑。 调侃地对慕紫苏道：“那瑰丽国女王的出现，让你生出危机意识了吧？” 不然紫苏也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给白嫣然难堪，回想起 来，那画面还蛮有趣的。 摆弄药材的慕紫苏说道：“放眼望去，在容貌和气势上与你相匹敌的诸国国君少之又少。” “白嫣然的身份再如何高贵，她只不过就是一个十八岁的恨嫁姑娘。” “在这么多歪瓜劣枣之中忽然发现你这么一块上等璞玉，对你芳心大动乃人之常情。” “至于危机意识……” 慕紫苏自负地笑了一声：“适当地保护自己的私有产物，这是身为妻子的我应该做的。” 赵维祯就喜欢她这种嚣张跋扈、不将对手放在眼中的骄傲模样。 他笑容满面地坐到慕紫苏身边，“所以你认同慕容柯的说法， 白嫣然接受秦公子的邀请来到此地，是想在咱们这些人中寻一位如意郎君？” 慕紫苏道：“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瑰丽国虽然在诸国之中占有一席之地，却因为各方面的发展过于落后，没有几个国家愿意与瑰丽国结盟。” “瑰丽国由女子当权，男子的地位低下，间接导致权国家的国君对瑰丽国心存偏见。” “白嫣然放着自己国家的男子不选不嫁，偏要在其他国君之中寻找有缘人。” “说不定是想趁这个机会拉盟友，以此来壮大瑰丽国各方面的发展。” 赵维祯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以后得离那 个白嫣然远些才是。” “还有那个西域王也很讨厌，外表看去明明该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糙汉子，实际却比那些说三道四的长舌妇还要嘴欠。” “哦对了，楚北川你也要远着一些，天生一双桃花眼，估计离了女人就活不了。” 慕紫苏笑着打断他的话，“白嫣然也好、慕容柯也罢，包括楚北川在内，对咱们造成不了威胁。” “真正该被咱们防范的是那位神位的秦公子。” “你想想，短短时间内将这么多国家的君主召集到这种偏僻又荒芜的地方。” “我现在很怀疑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拍卖奇珍异宝，还是对咱们另 有所图。” 赵维祯一时陷入沉思之中，对此次拍卖之行充满了未知与迷茫。 良久后，赵维祯说：“已经跋山涉水来到此地，今后会发生什么事，只能听天由命了。” “紫苏，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暂时在驿站落脚的众人，迎来了正式出发抵达目的地的机会。 本以为会像来时那般，乘坐豪华车轿前往目的。 当几十只高大威猛的骆驼出现在驿站门口时，众人震惊了。 第一个发出惊叫的是北祁皇后贺兰雪。 她神色夸张地指着站在驿站门口的那一排排骆驼，“这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第863章 骆驼 众人齐齐向贺兰雪投去怪异的目光，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人连骆驼都不认识。 作为贺兰雪的夫君，楚北川对妻子反应过击的行为略有不满。 他眼含薄怒地瞪了贺兰雪一眼，低声提醒：“这是骆驼。” 贺兰雪怪叫道：“为什么驿站门口会出现这么多骆驼？” “它们是干嘛的？给咱们当口粮吃的吗？” 慕容柯对楚北川道：“贵国皇后的学识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贺兰雪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引来旁人对她的嘲笑。 从未见过骆驼的她，是真的不知道骆驼这种动物是用来干吗的？ 引路使者们一一将骆驼牵了过来， 恭敬而客气地对众人说道：“我家主人的宫殿坐落在沙漠之中。” “接下来的一段行程，骆驼将会取代普通车马，带领诸位前往我家主人的宫殿。” 白嫣然皱眉问道：“所以我们要骑着这些骆驼来赶路了？” 引路使者笑着点头：“没错！” 贺兰雪张口结舌道：“这怎么骑啊？它咬人怎么办？将我摔下来怎么办？陛下。” 贺兰雪勾住楚北川的手臂，嘟着嘴巴用力摇头：“人家不想骑这种东西，太可怕了。” 楚北川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自己的妻子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让他觉得非常难堪。 他没好气地甩开贺兰雪的 手臂，“不想骑，你可以现在就回北祁。” 贺兰雪没想到很疼宠自己的夫君态度会变得这么恶劣。 她收起撒娇的姿态，委屈地说道：“骑就骑吗，我其实也没有那么笨。” 贺兰雪和楚北川在这边小声争执时，慕紫苏和赵维祯一行人马成了人群中另一道焦点。 与锦衣华服、光鲜亮丽的同伴们相比，天启的帝后及其随从并没有为了彰显自己而打扮得过于隆重。 帝后二人穿着普通的布衣，摘掉头上发饰。 一身黑色的装扮使两个人看上去既干练利落、又不失与生俱来的沉稳与霸气。 两人脸上和头上都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 眼睛用来打扮外界。 陆唯好奇地问道：“赵兄，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赵维祯说道：“沙漠气候干燥，风沙极大，穿着过于累赘的话，不利于前行。” 白嫣然主动凑了过来，面带笑容道：“还是赵哥哥想得周道。” 赵维祯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嫣然，“想得这么周道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妻子慕紫苏。” 说完，不给白嫣然再插嘴的机会，对引路人道：“可以出发了吧？” 引路人点头，“准备就绪之后马上出发。” 无视白嫣然略显失望的目光，赵维祯体贴至极地帮慕紫苏整了整脸上的面纱。 “我这里有足够的水和肉干 ，渴了或是饿了的话随时喊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慕紫苏瞥了向自己投来妒羡目光的白嫣然一眼，笑着点了点头：“出发吧！” 在引路人的号召之下，以骆驼作为通行工具的这支队伍。 正式启程，朝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漠开始前进。 今天一早时众人才被告知，最终的目的地座落在沙漠之中。 有很多人对沙漠地带充满了恐惧。 但为了得到传说中的无价至宝，诸国国君们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想见识见识这位秦公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骆驼是沙漠中的主要通行工具，虽然体格庞大，可以在寸步难行的细碎沙土中自如行走。 第864章 沙漠 它的速度终究没办法与马儿相比。 赶了半天的路，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黄色沙漠。 随着晌午时分渐渐临近，悬挂在天际的大太阳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和热度。 让这些极少与沙漠有接触的天之骄子和娇女们开始吃不消。 汗珠子噼哩啪啦往下流，炎热的风沙吹得他们脸颊生疼。 皮肤也在太阳的灼晒之下变得通红。 这个时候，众人意识到为了面子，他们犯下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过于华丽的钗饰和衣着给他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贺兰雪忍了整整一个上午，在体力 不支时提出想要整顿休息。 贺兰雪的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他们又热又渴，必须停下来重补充体力。 引路人们也没反对，号召同行队伍暂时停下来歇脚，该喝水的喝水，该吃饭的吃饭。 贺兰雪从骆驼上下来之后，便开始向楚北川哭诉她这一路有多么的辛苦。 屁股磨肿了，嘴巴吹干了，脸蛋晒伤了。 对贺兰雪来说，这分明就是一场严苛的酷刑。 慕容柯等人也在这场沙漠行程中吃了不少苦头。 他举起羊皮水袋，猛灌了一大口水，收回水袋时没好气地瞪向那些引路使者。 “秦 公子该不会是个骗子吧，将咱们骗到这鸟不拉屎的沙漠里，是不是别有用心？” 慕容柯的脾气是所有受邀者中最暴躁的，也是最心直口快的。 这些疑问他憋在心底很久了，好好的一场拍卖会，非要搞得如此神秘。 很难不让人怀疑操办者背后所隐藏的真正动机。 慕容柯的问题引起旁人的警惕，纷纷向引路使者投去怀疑的目光。 周离作为引路使者的代表，对慕容柯道：“西域王若对此次拍卖之行有怀疑，可以选择退出，我会派人毫发无损地将你送回西域。” 慕容柯大怒：“你这是什么 意思？在威胁我吗？” “还是说，你主子手里没有稀世珍宝，一切都是你们这些杂碎编造出来的谎言？” 周离不卑不亢道：“主子手中有没有稀世珍宝，待到达目的地之后自然会见分晓。” “还是那句话，诸位对此次行程心生疑虑，随时可以提出退出申请。” “西域王，您要退出吗？” 慕容柯被质问得僵在原地，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陆唯打圆场道：“慕容兄，咱们不远千里的来到此处，就这么提出离开，日后会心有不甘。” “再忍忍，说不定很快就可以得到咱们想要得到的 东西。” 有陆唯帮忙从中周旋，慕容柯没再继续闹腾下去。 “啊啊啊！”在贺兰雪发出惊恐的尖叫。 众人朝贺兰雪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她上窜下跳，拼了命地用双手拍打自己的手臂。 她边跳边嚷：“蛇，有蛇啊。” 一条儿臂粗的黑蛇从贺兰雪的脚边爬了过去。 贺兰雪吓得魂不附体，尖叫声越来越大，比那条黑蛇还可怕。 慕紫苏与贺兰雪之间只有咫尺之遥，出于本能，她将那条蓄势待发的黑蛇提了起来。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啪嚓一声捏断了黑蛇的牙齿，随后将黑蛇给丢了出去。 第865章 毒蛇 一系列动作完成得快如闪电，现场围观的众人无不被她干脆利落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 慕紫苏淡定自如道：“没了牙齿的毒蛇，不具备攻击力，无需担心。” 从腰间拿出一只小药瓶，揭开瓶盖，往自己的身上洒了些药粉。 又将剩下的半瓶递给赵维祯，“防患于未然，你也用一些。” 赵维祯接过药瓶，效仿慕紫苏的动作将药粉洒在自己的身上。 楚北川好奇地问：“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慕紫苏解释：“是用来驱虫驱蛇的药粉。” “沙漠里最不缺的就是蚊虫蛇蝎，瓶中的药粉散发出来的味道会让这些毒物敬而远之 。” “诸位不必担心，这药粉的功效甚是强大。” “只要你们与我保持方圆五里的距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受到蛇虫的攻击。” 陆唯惊叹：“早就听说天启的皇后在医术方面有着惊人的造诣，看来传闻果然不假。” “这驱虫药粉应该是你自己亲手制作的吧？” 慕紫苏点了点头：“没想到受邀的客人会如此之多，不然也会给在场的诸位准备一些。” 贺兰雪见危险已经离自己远去，稍稍放心的同时，不免对慕紫苏生出了厌恶之意。 她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和慕紫苏的身份是一样的。 都是国君的皇后，拥有至高无 上的国母之尊。 虽然国母这个身份在这个场合中起不到作用。 但慕紫苏处处凌驾于自己之上，这让贺兰雪的自尊心倍受打击。 她被黑蛇吓到时，张牙舞爪的样子回想起来就如同小丑。 反观慕紫苏，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 居然可以那么淡定地捏断黑蛇的毒齿，成为被众人敬佩的人物。 贺兰雪心中不平，“哎呀，没想到慕皇后原来的身份竟是一位懂医术的大夫啊。” “在我们北祁，大夫的地位无比低下，没资格被选入皇宫成为宫妃。” “慕皇后真是好运气，以这样低下的身份成功上位，是仗着过人的美貌才得到 帝王的赏识吧。” 贺兰雪就是看慕紫苏不顺眼，说出口的话也流露出深深的恶毒之意。 赵维祯岂能容忍贺兰雪这番言词，“北祁的民风还真是令人不敢苟同，茶楼头牌坐上国母的位置并不可笑。” “可笑的是，连最起码的规矩礼仪都不懂便被带出来丢人现眼。” “这种不识好歹的女人在我们天启被处死一万个来回。” “楚兄，什么时候册立第十八任皇后时记得派人送张请帖。” “我会带着我的妻子亲自去北祁为你祝兴！” 若说贺兰雪刚刚那番言论过于恶毒，赵维祯这杀人不见血的反击，比贺兰雪恶毒一百倍。 楚 北川接二连三因为贺兰雪丢脸，此时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 看看人家天启的皇后，再看看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皇后。 他忽然怒从心生，想都没想，反手一记耳光抽在贺兰雪的脸上，斥骂：“不争气的东西！” 贺兰雪没想到楚北川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掌掴自己。 她捂着脸，两股泪水从眼眶内涌了出来。 可是没人同情她的遭遇。 反而还有一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频频向她投来讥讽嘲笑的目光。 赵维祯无视贺兰雪悲惨的遭遇，亲自打开羊皮水袋递到慕紫苏面前。 温柔小意道：“待会儿还要赶路，多喝点水，免得路上渴。” 第866章 嫉妒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看看贺兰雪，再看看慕紫苏，两者之间的差别待遇让人无力吐槽。 瑰丽国女王白嫣然保持冷眼旁观的姿态，原本她只是对赵维祯略有几分欣赏之意。 渐渐接触下来，她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无美得无懈可击。 白嫣然忽然嫉妒起慕紫苏的好运道。 区区一个医女，她凭什么可以被一国之君的赵维祯这般柔情以待？ 白嫣然向慕紫苏投去怨毒目光时，慕紫苏向白嫣然这边瞥来一眼。 好巧不巧，与白嫣然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慕紫苏坦然无畏地冲白嫣然勾了勾唇，扯出戏谑的浅笑。 仿佛在警告白 嫣然，不属于她的东西，穷其一生，也休想得到。 等娇小姐、贵公子们吃饱喝足，引路人提议尽快启程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抵达目的地。 在目的地近在咫尺的吸引之下，众人勉强打起精神。 不情不愿地重新骑在骆驼背上，艰难而又悲催地踏上了新的征程。 沙漠这种地方真的很考验人类的毅志力。 气候干燥炎热不说，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漫漫黄沙。 如同魔鬼布下的障眼法，任众人踏破铁鞋，也找不到路的终点。 在干渴、曝晒、疲惫、恐惧以及对未来可能会发生不可预测危险的折磨之下。 还能保持住最初 的清醒，称得上是人中龙凤。 赵维祯和慕紫苏及随行的五人侍从，无疑成了队伍中倍受瞩目的焦点。 他们始终保持着出发时朝气蓬勃的状态。 别人喊苦喊累宣布放弃时，天启的这一行人马就如同凛冽寒风中屹立不倒的松柏。 仿佛世间没什么困难可以束缚住他的脚步。 更难能可贵的是，小夫妻二人互敬互爱、相互扶持。 你帮助我、我关照你，成了这行队伍中一道最亮眼的风景线。 他们越是恩爱甜蜜，便越是能衬托出其他人的劣性。 就比如与赵维祯一样将新婚妻子带来这里的楚北川，初时还能效仿赵维祯 对妻子的呵护宠爱，对娇滴滴的贺兰雪照顾一、二。 随着路上的风沙越来越大，体力越来越不支。 瘦弱如鸡的楚北川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儿女情长。 每当累得快要昏过去的贺兰雪跟他抱怨赶路辛苦时，楚北川就会大发雷霆。 连声呵斥贺兰雪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早知如此，不该将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带到身边。 其他人的情况也不比楚北川优胜多少。 除了身强体壮的慕容柯还能勉强在风沙和灼晒之下艰难行走。 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国君渐渐呈现出体力不支、快要晕眩的状态。 身为瑰丽国女王陛下，此次被 白嫣然带在身边的五名侍从自然都是姑娘家。 这些姑娘家自幼习武，拥有强大的自保能力。 在恶劣的环境之下，难免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扑通”，沉闷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哀叫从人群之中炸裂开来。 循声望去，挨了好几顿骂的贺兰雪不知怎地竟从骆驼上摔了下来。 不怪贺兰雪会如此没用，与此次受邀的其他人相比，贺兰雪的身体最是孱弱。 同为女子的白嫣然一行人马，在体力上也比贺兰雪强壮许多。 白嫣然是瑰丽国女王，自幼受帝王教导。 在学识和武力方面若不过关也，没资格被选为瑰丽国的女王。 第867章 拖后腿 而其他受邀者多为男子，男子的体力总要比女子强壮一些。 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之下，贺兰雪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无疑成了这行人马中拖累。 贺兰雪不幸从骆驼上摔了下来，导致正在前进的队伍不得不暂时放慢脚步。 北祁国那几个随行侍卫过来搀扶，楚北川也觉得自己的皇后凄惨。 亲自下马，将屁股险些摔成八瓣的贺兰雪扶到身边。 到底是自己从那么多绝色之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皇后，楚北川不可能对贺兰雪一点感情都没有。 见妻子的面容在太阳的肆虐之下被晒得 通红，楚北川心疼地问：“你还好吧？” 这一声迟来的问候，让受了一路委屈的贺兰雪悲从中来。 她不顾一切地扑到楚北川怀中，放声大哭。 “我不走了，我要回去。” “陛下，咱们别再寻什么奇珍异宝，现在就启程回北祁，离开这见鬼的破地方吧。” “眼望去全是沙尘，哪里有什么宫殿？哪里有什么珍宝？” “定是下帖之人骗了咱们另有所图，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咱们尽快回去吧。” 贺兰雪的话就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着没志气了一些，却说出了很多人内 心的呐喊。 他们是各个国家位高权重的君主。 本该留在自己的国土享受着帝王应有的尊贵和荣华。 却为了一张神秘的请帖，不远千里被骗到这么一个人烟皆无的鬼地方。 奇珍异宝？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奇珍异宝。 被骗了！一定是被骗了！ 在贺兰雪的带动之下，其他几个毅志力比较薄弱的参与者也向引路人发出抗议。 以周离为首的引路人并没有因为场面的失控而流露出半分心虚之态。 他的观点始终没变，“我会派人将放弃邀请的诸位贵客安然无恙送回驿站。” “到 了驿站，自有接应人将各位全须全尾地送回各自国土。” “现在，继续接受邀请的可以留在原来的位置不用动。” “放弃邀请的，请站到我这边来。” “各位放心，我家主子在钱财方面向来大度。” “从这里离开的诸位，到达驿站时，可以得到我家主子赠送的一件礼物。” “我可以非常负责地告诉诸位，主子送出手的礼物，不会少于三千金。” 三千金！无论对哪个国家来说，都是一笔相当庞大的数字。 从周离脸上那不苟言笑的表情来看，他并没有同众人开玩笑。 神秘的秦 公子出手如此大方。 众人开始相信，也许手中真的有奇珍异宝等着他们前去观瞻。 “天哪，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就在众人犹豫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打道回府时，白嫣然身边的一个侍女发出惊叫。 不明真相的众人循着侍女手指的方向望去。 就见原本一眼望不到头的遥遥沙漠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绿洲。 周离解释：“主子的宫殿就建筑在那片绿洲之上。” “还请诸位尽快做出决定，是去是留，也好及时做出下一步安排。” 绿洲的出现，给陷入绝望的众人带来了新的希望。 第868章 绿洲 之前还嚷嚷着要回去的众人，此时哪里还有回去的想法。 目的地就在眼前，除非他们疯了傻了，才会错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楚北川将哭闹着要离开这里的贺兰雪扶回骆驼背。 好言劝道：“再忍忍，咱们很快就要离开这片沙漠了。” 在楚北川的安慰之下，贺兰雪的情绪是有所恢复。 众人重新骑上骆驼，亦步亦趋地朝绿州出现的地方赶去。 当翠绿的树枝、娇艳的花朵、展翅的鸟儿在天空中鸣叫飞旋时。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竟是一幅如同仙境般美轮美奂的绝美画面。 与其说这里是 沙漠中一处少见的绿洲，倒不如说这里就是一座与尘世隔绝的世外桃园。 空气变得无比清新，原本灼热的气温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降了下来。 漫山遍野盛开着五颜六色的奇花异草，虫儿低鸣、鸟语花香。 一层薄雾笼罩下来，仿佛给这盛世美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轻纱。 白嫣然被眼前这幅美景震撼得难以言喻，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传说中的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没想到茫茫沙漠之中，竟藏着这样一处世外桃园，颠覆我从前对沙漠的所有认知。” “美！这里太美了！” 以稳重 得体的形象来示人的扶苏太子陆唯，也像白嫣然那般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自顾自说道：“我以为沙漠绿洲只存活于传说之中。” “今日一见，真的如传说中那般美不可言，看来咱们这趟沙漠之旅果然不虚此行。” 慕容柯虽然不像白嫣然和陆唯那么矫情，却也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得说不出话。 要知道，之前闹得最凶的除了娇滴滴的贺兰雪，慕容柯给这个团队带来的麻烦也不少。 他以为神秘的秦公子在故弄玄虚，看到这样神奇的画面，慕容柯直接闭了嘴。 “你们快看那边。” 楚北川 低叫一声：“居然有一座华丽的宫殿。” 循声望去，层层迷雾之中，屹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豪华宫殿。 由于雾气越来越重，那宫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遥不可及。 众人七嘴八舌谈论着这片绿洲美景时，赵维祯和慕紫苏在这些人中表现得却淡定。 两人并没有被美景所惑，而是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陆唯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面带不解地问：“赵兄，之前赶路时不见你喊一句苦、叫一句累。” “此时目的地近在咫尺，你怎么反倒露出一脸凝重的模样？” 陆唯 的疑问，引来其他人的不解和好奇。 楚北川笑着打趣：“赵老弟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看到这样美丽的景色，估计是震惊于其中难以自拔了吧。” 慕容柯讽笑一声：“人哪，就爱故弄玄虚，故意摆出与旁人不同的姿态来树立自己别具一格的形象。” “这与年轻无关，倒是与人品有关，谁知道某些人心里又在打什么小九九呢。” 慕容柯自尊心很强，之前在驿站因为瞧不起牙尖嘴利的慕紫苏而被赵维祯当众刁难。 这口恶气压在心头难以发泄。 眼下被他逮到落井下石的机会，他当然不会轻易错过。 第869章 驱虫药 白嫣然很看不上慕容柯这种小人行径。 “动不动就拿人品来说事有意思吗？” “大家来自五湖四海，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有所交集是天定的缘分。” “路上若非有赵哥哥关照，咱们定会被那些可怕的蛇蝎虫蚁攻击得面目全非。” “做人就要感恩戴德，别逮到机会就踩人一脚。” 白嫣然满脸讨好地看向赵维祯，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赵哥哥，我说得对不对？” 她一口一个赵哥哥的叫着，故意与赵维祯套近乎。 赵维祯虽然看不上慕容柯，对这个无所不用其极想来接近自己的白嫣然也是满心的厌恶。 他皮笑肉不笑地反驳：“驱虫药是我家紫苏亲手做的。” “真要论功行赏，功劳 最大的也是我家紫苏，与我无关。” “我露出警惕之色，并非被美景所迷，而是觉得这片绿洲未必有你们想得那么美好。” “为了安全起见，各位还是多注意一些吧。” 慕容柯哼道：“怕了的话直说就好。” 赵维祯反唇相讥道：“从出发到现在，我从未说过一句怨言。” “倒是某些人，隔段时间便大呼小叫，嚷嚷着此次出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说我怕，倒不如问问你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害怕。” 慕容柯被怼得面色难看，正欲反驳几句，周离接口说道：“天启帝说得没错。” “此地景色虽然迷人，为了自身安危着想，还请诸位谨言慎行。” “切莫妄加行动，给自己招 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离的警告并没有让贺兰雪生出危机意识。 她被路边怒放的花朵吸引去了视线。 跳下骆驼，像只花蝴蝶般飞扑到那些花花草草旁边。 伸出手，便要采下一颗美丽的花朵。 慕紫苏神色一慌，忙大声喝道：“住手，别乱碰这里的东西。” 慕紫苏的警告并没有阻止贺兰雪愚蠢的行为。 当花瓣被摘下来的那一刻，忽然有无数蜂蝇朝这边飞了过来。 无知无畏的贺兰雪被吓得花容失色，飞也似地提起裙摆朝反方向跑去。 慕紫苏吩咐众人保护好自己，对赵维祯喊道：“将我上午给你的那瓶药粉拿出来。” 赵维祯的反应迅速，慕紫苏命令一下。 他便将用剩下的半瓶 药粉拿了出来，顺手丢给了慕紫苏。 慕紫苏将瓶中的药粉洒在空中。 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将来势凶猛的蜂蝇刺激得不敢靠近。 这些蜂蝇对药粉的气味非常恐惧。 而慕紫苏也在这个时候跳下骆驼，将贺兰雪手中摘下来的那只粉色花朵丢回原位。 花朵被放回原处时，直奔众人飞扑而来的那些蜜蜂井然有序地四处散开。 眨眼之间，这里又恢复了从前的宁静与美丽。 被吓得不轻的白嫣然恼怒地骂道：“贺兰雪，你可不可以少惹一些麻烦，你险些将大家活活害死。” 自知惹祸的贺兰雪满脸无辜地解释：“我什么都不知道。” 慕容柯道：“为什么人就是想不通，将麻烦的女人带 到这种地方来惹事生非。” 赵维祯哼道：“不要什么事情都往女人身上扯，别忘了刚刚是紫苏救了你们。” 躲在侍卫身后的陆唯这时走了出来，“慕皇后，你怎么知道那朵花有问题？” 慕紫苏看了众人一眼：“周离刚刚警告过诸位，虽然这里景色迷人，但处处充满危机，希望大家谨言慎行。” “咱们既然来到了这片未知的领域，就该对未知的地方心生敬畏。” 贺兰雪可怜兮兮地躲在楚北川身边。 慕紫苏没有指名道姓在骂她，但言语之间所流露出来的不满分明就是在针对于她。 楚北川对贺兰雪一再给自己惹麻烦的行为不满。 接二连三被人针对的感觉也让他这个一国之君非常难堪。 第870章 并不是你 他抱怨道：“既然这里危机四伏，负责带路的就该提前将这里的情况解释清楚。” “引路人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如此行为才最该受到批判吧。” 楚北川得罪不起诸国权贵，只能将气撒到周离等人的身上。 周离解释：“我提醒过诸位小心行事，人不想遵守约定我们也没办法。” 楚北川懊恼道：“你可知自己在同谁讲话？别忘了你的身份！” 区区奴才，居然也敢在他北祁国君面前放肆。 周离没将楚北川的怒气放在眼中。 自顾自说道：“北祁帝忘了，我的主人只有一个，很可惜并不是你。” “你！” 楚北川万 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被一个小小的侍卫怼得无言以对。 慕紫苏被这些人闹得心烦意乱。 “天色马上就要黑了，你们再没休没止地争执下去，今晚就别再想抵达最终的目的地。” 她看向怒不可遏地楚北川。 “当初接受了秦公子的邀请，便意味着在场的诸位无条件同意了秦公子提出的游戏规则。” “做人最重要的是信守承诺，若无法认同这个规则，随时可以退出，没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强迫于你。” “呵，好厉害的一张嘴！” 慕容柯嘲笑出声：“你这样泼辣的女子，在我们西域是嫁不出去的。” 慕紫苏朝慕 容柯瞥去一记冷笑，“只有怂货才会千方百计用抵毁女人的方式来寻找存在感。” “慕容柯，你一次又一次试图从我这里寻找存在感，是在向众人证明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怂货吗？” 慕容柯正欲反驳出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高声呐喊：“天哪，快看，这里居然有一处世外桃园。”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慕紫苏与慕容柯之间的争执。 顺着喊声望去，一个十六、七岁的漂亮少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土包子似的一蹦一跳从对面跑了过来。 这少年生了一张好看的娃娃脸，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时弯成了可爱的月 芽状。 他穿着黑色的异族服饰，头上包着头巾，头巾正中镶了一颗又大又亮的红宝石。 沉浸在怡人美景中的少年这才注意到，除了美景，还有一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赵维祯、慕紫苏！” 忽然有人喊出这两个名字，这才发现，异族少年身后还跟着一列长长的队伍。 而一口喊出天启帝后名讳的，居然是他们的老熟人。 此人如天神一般威风凛凛地骑坐在骆驼背上，穿着打扮虽不华丽，神态气质却惊为天人。 赵维祯和慕紫苏异口同声道：“南宫爵？” 骆驼背上高大伟岸、俊美不凡的男子，正是金凌皇朝新上任不 久的年轻帝王南宫爵。 娃娃脸少年惊讶地问道：“南宫大哥，你有认识的人在里面啊？” 南宫爵纵身一跃，从骆驼背上跳了下来。 他笑在娃娃脸少年的肩膀上拍了，为彼此介绍，“这便是我之前与你提过的天启帝王赵维祯。” “旁边这位漂亮的姑娘，是天启帝的新婚妻子慕紫苏。” 娃娃脸毫不掩饰眼底的惊讶。 “天启的帝王好年轻啊，皇后姐姐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 赵维祯对这个毫不吝啬地在众人面前夸赞自己和紫苏的少年生出了深深的不解。 南宫爵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南秦的帝王，叫沈之辰。” 第871章 皇甫越 南秦帝王这个身份被报出来后，赵维祯和慕紫苏了然。 没想到这个活泼可爱的少年，便是传闻中那位颇有几分神奇色彩的南秦帝王。 南秦在诸国之中所占据的地位并不强大。 与金凌、天启这种央央大国相比，南秦在领土及占地方面并不值得一提。 可以用小之又小来形容。 但国家虽小，却也在诸国之中占了一席之地。 而沈之辰这个少年帝王会被蒙上一层神奇色彩，盖因他登基之前是一个平民老百姓。 据说南秦的上任帝王，也就是沈之辰他爹，年轻时娶了一位善妒的皇后。 这位皇后娘家的势力 庞大，嫁给沈之辰他爹，禁止她的帝王夫君沾染除她以外的女人。 惧于皇后娘家的势力，沈之辰他爹只能憋憋屈屈的做一位窝囊的国君。 夫妻成亲长达十年，南秦皇后始终无子。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皇后依旧不肯为了子嗣做出妥协。 压抑久了的南秦帝王在一次醉酒之后临幸了一位漂亮的宫女。 也不知那宫女运气太好还是太差，被临幸之后没多久，便怀上了陛下的骨肉。 皇后得知此事怒不可遏，下令将怀上龙嗣的宫女处以极刑。 负责斩杀宫女的侍卫在下手之前生出恻隐之心，放了宫女一条 活路。 逃出皇宫的宫女十月怀胎生下儿子，便是眼前这个娃娃脸少年沈之辰。 可以说，沈之辰十五岁之前，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是南秦皇子。 南秦帝身患重疾即将不久于人世。 才有知情人将他在民间遗留一个儿子的事情告诉给了南秦帝王。 为了南秦的江山有人继承，南秦帝迅速派人去民间寻找儿子的下落。 即使在这个过程中遭到了皇后的阻止和迫害，沈之辰最终还是认祖归宗。 在南秦帝驾崩之前被立为太子，南秦帝驾崩之后，顺理成章地坐上了南秦的帝位。 沈之辰坐上帝位之前是一个农 家的放牛娃，对治国之策不懂。 只能在朝中的几位元老级大臣的辅佐之下，才勉强撑得起南秦的一片江山。 实力原本就不怎么雄厚的南秦，在诸国眼中的地位变得越来越低下。 众人很怀疑，一个连字都不识几个的帝王，真的有能力肩负起统御南秦的责任？ 虽脑海中有这样的怀疑，看到乐天开朗又笑得没心没肺的沈之辰时，不由自主地对这个漂亮少年生出善意。 也许，这个少年会被南秦的大臣们推上帝位。 正是因为他过于纯粹的笑容才会让人情不自禁的对他心生好感吧。 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忽然 插了进来：“想叙旧能否换个场所？” “赶了这么久的路，难道没人想尽快抵达目的地吗？” 除了南宫爵和沈之辰，这一行新来的队伍之中，自然也包括其他几国的当权者。 说话的男子，年纪与南宫爵相仿。 生得剑眉星目，颇有几分逼人的气势。 南宫爵斜眸睨了对方一眼，“别理会那货，麻烦精一个，忒不招人待见。” 沈之辰介绍道：“他是皇甫哥哥，东离国的九王爷，皇甫越。” 原来是皇甫越！ 众人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 东离国的势力虽不及霸主国金凌皇朝，也无法与后起之秀天启相提并论。 第872章 不必当真 但在诸国之中，东离国却占据着非常重要的政治地位。 皇甫越，东离国的九王爷。 虽不是手执帝王大印的国君，其地位和势力却比东离国的帝王还要强大。 东离国的现任帝王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娃娃。 说是帝王，就是被皇甫越操控的一个小傀儡。 小傀儡是皇甫越的侄子。 在东离国，真正掌控朝廷大权的，是眼前这位被封为摄政王的九王爷。 赵维祯和慕紫苏不约而同地感慨。 被秦公子列入邀请名单的宾客，个个都是身价不凡的人物。 南宫爵一行人会出现在这里，也是不约而同收到了 秦公子发出的邀约。 以参加奇珍异宝拍卖为名，不远千里被请到了此处。 会被分为两支队伍，自然是因为南北差距太远而导致的地域问题。 秦公子派出了两列人马，将五湖四海的当权者召集到此地。 也有一部分收到邀请函而拒绝参加的人则被排除在外。 简单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赵维祯这列队伍与南宫爵一行人马算是有了初步相识。 有了南宫爵等人的加入，现场的气氛变得热闹了起来。 白嫣然看到南宫爵的第一眼便芳心大动情难自控。 虽然赵维祯也是无人可比的人中龙凤，但赵维 祯身边有一个碍眼的慕紫苏。 这一路上，赵维祯毫不避讳对他的妻子表现出忠犬的姿态。 白嫣然对赵维祯颇有想法，被人家一次又一次无视得久了，心中难免会生出放弃的念头。 南宫爵的出现，再次点燃白嫣然心中的熊熊爱火。 瑰丽国女子当权，并未实施一夫一妻的制度。 在瑰丽国，普通女子可以同时嫁三到四个男人，当权者可以拥有的男人不计其数。 对白嫣然来说，朝三暮四，见一个爱一个再正常不过。 南宫爵各方面条件都是一顶一的好。 且他身边没有碍眼的女人，这让白嫣然 觉得甚是满意。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的南宫爵，已经骑上骆驼，与赵维祯、慕紫苏二人并肩而行，共同朝目的地的方向赶去。 南宫爵并不掩饰自己的来意，“那些争权夺势的兄弟都被我给灭掉了，金凌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 “我在朝中培养了一批心腹臣子，由他们来替我监国，短时间内金凌的大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会接受这次的拍卖邀请，还不是因为那个位置太无聊了。” “每天有批不完的奏折，见不完的大臣，还要体恤民生，时不时为了笼络朝廷官员举办宴席拉近感 情。” “早知道做帝王会这般无趣，就该让我那些处心积虑谋夺帝位的兄弟阴谋得逞，看他们窝里斗说不定会更有乐趣。” 南宫爵的性子向来直率。 只要是对脾气的，从不吝于在朋友面前展露最真实的自己。 慕紫苏调侃道：“说得容易，如果帝位被人夺走，你还能像现在这般逍遥自在？” 赵维祯落井下石道：“紫苏，别听他无病呻吟。” “当日在太平县求你帮忙解毒时，他那一脸窘样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嘴里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比谁都在乎。这种人说的话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第873章 交往名单 南宫爵没好气道：“赵维祯，你少说几句会死啊？” 赵维祯勾唇一笑：“少说几句不会死，但少怼你几句就真的会死。” 南宫爵哭笑不得，就这么没羞没臊地和赵维祯你一句、我一句地斗起嘴来。 斗了一会儿，南宫爵忽然问道：“你们两个成亲没多久，不留在天启过甜蜜恩爱的小日子。” “千里迢迢跑到这种地方，该不会真的想从那个秦公子手中买下奇珍异宝吧？” 南宫爵受邀前来，纯粹就是凑热闹的，对奇珍异宝并不感兴趣。 在他看来，赵维祯和慕紫苏与自己一样，并不是那种会被俗物所吸引的普通人。 慕紫苏瞥他一眼 ，“卿然出事了，命在旦夕。” “《奇物录》中记载着一味神药名叫新生丸，对卿然的病情有所帮助，你也不希望你妹妹还没嫁人就守寡吧？” “什么？” 南宫爵吃了一惊，追问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没人告之于我？凶手抓到了吗？” “阿月怎么样？紫苏，你医术精湛，出了这种变故，连你也无计可施？” 慕紫苏叹气：“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 “不过你放心，我将翠花留在盛都陪伴阿月，只要还有一线希望，谁都不会放弃。” “我与维祯此次接受邀请，也是为了尽早从黑主殿手中得到新生丸。” 南宫爵这 才放心地点了点头：“有必要的话，我自会鼎力相帮。” 顾卿然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妹夫，冲着妹妹的面子，南宫爵也不可能会对顾卿然袖手旁观。 几个故友聚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在暗中观察众人的白嫣然，迅速打量着在场所有符合自己择偶条件的年轻男子。 赵维祯这朵高岭之花目前已经被排除在外。 陆唯、沈之辰、皇甫越和最惹人注目的南宫爵，都在白嫣然的考虑范畴之内。 相比较之下，陆唯的容貌是这几个人中最平凡普通的。 而且他那合适佬的脾气对白嫣然来说无趣了一些。 沈之辰的年纪虽然比自己略小了 几岁。 但对方眼神澄澈，天生爱笑，还长了一张可爱至极的娃娃脸。 将这种男子收为自己的后宫倒是值得考虑一下。 可惜的是，沈之辰来自民间，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帝王式教导。 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来的也是一副没心没肺的土包子模样。 短暂的考虑之后，白嫣然自动将沈之辰给排除掉了。 皇甫越各方面条件都很突出。 东离国势力不小，财力也雄厚，且皇甫越的自身条件也优秀得无可挑剔。 可与光芒万丈的南宫爵相比，皇甫越也没那么耀眼夺目。 要选就选最好的，这是白嫣然以来坚持不懈的信念。 想通了这一点，白 嫣然发现自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南宫爵，都顺眼得令人无可挑剔。 她骑着骆驼快行几步，很快便追上南宫爵。 白嫣然面带微笑地朝南宫爵打招呼。 “没想到金凌皇朝的君主竟然如此年轻，南宫哥哥，你真是让我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 与赵维祯夫妇说闲话的南宫爵忽然被一个面带笑容的姑娘唤一声南宫哥哥。 他眼底流露出片刻的茫然，半晌后，不掩饰心底地好奇，不客气地问：“你谁啊？” 倨傲自大的南宫爵很少会将注意力放在一些不重要的人身上。 他当然不是瞧不起白嫣然，而是单纯的没有将白嫣然列入未来的交往名单之中。 第874章 发动战争 白嫣然没想到南宫爵竟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心底虽然略有不快，却还是好脾气地自我介绍。 “南宫哥哥真是贵人多忘事，刚刚咱们互相介绍过，我是瑰丽国的女王，姓白，名嫣然。” 她拼命推销自己的姿态，引得赵维祯和慕紫苏频频低笑。 这瑰丽女王还真是有趣，见一个爱一个。 倒是与那些流连于百花丛中的花心男子无甚区别。 两人很聪明的看出白嫣然想打什么主意。 十之八、九是看上了南宫爵，这才厚着脸皮过来套近乎。 白嫣然年轻貌美，又是瑰丽国高高在上的女王陛 下。 凭她的身份，在这个男子云集的地方，吃香受宠再正常不过。 这些当权者虽都有爱美之心，对女王这个身份却极为排斥。 与白嫣然扯上关系，难道要自贬身份，入赘到她们瑰丽国当个登不得台面的皇夫吗？ 愿意与白嫣然套交情的人少之又少，充其量也就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南宫爵何等聪明，岂会看不出白嫣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意。 他勾唇一笑，对白嫣然道：“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瑰丽女王啊，倒是个漂亮姑娘。” “不过人与人就怕放在一起被比较，你样子虽然生 得还不错，与紫苏相比，到底还是差了几分。” “我这个人啊，对女子的外表极为注重。” “长得太一般的，入不得我的眼，只有人间绝色才会引起我浓厚的兴趣。” 南宫爵还要再说下去，赵维祯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南宫爵笑嘻嘻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你难道还怕别人听去不成？” “这些人有谁不知道，咱俩当初争过同一位姑娘。” “不然，金凌与天启为何会发动八个月的战争？” “赵维祯，我以前将你当情敌，现在将你当朋友。” “你放心 ，既然紫苏已经嫁你为妻，我保证你俩合离之前，绝不会再对紫苏有半分贪念。” 天底下只有南宫爵会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若非场合不对，赵维祯真的很有一种揍人的冲动。 这该死的南宫爵，当着自己的面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言，无疑是在挑衅他容忍的底线。 白嫣然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瑰丽国向来主张合平，从不与国家发生冲突。 天启与金凌发动战争的事情，她是真的毫无所知。 听南宫爵毫不掩饰地坦白慕紫苏这样漂亮的姑娘才是他最终的选择。 她觉得眼前所发生 的一切好梦幻。 区区慕紫苏，凭什么让天启和金凌两位帝王为了她争风吃醋？ 老实不少的贺兰雪听到这个消息，向慕紫苏投去怪异的目光。 不否认慕紫苏的容貌真的很美。 但美到让两位强国帝王为了她发动战争，发动战争后还能和平相处，这慕紫苏是个什么人物？ 白嫣然碰了一鼻子灰，脸色变得难看。 冷眼旁观的慕容柯嗤笑道：“白嫣然，你这副恨嫁的姿态未免表现得也太明显了吧？” “恨嫁虽然不是错，你也要有点自知之明，三番五次被人难堪，你不丢脸，我都替你觉得难堪。” 第875章 奇花异草 白嫣然正沉浸在被南宫爵打击的悲伤之中。 忽然被嘴欠的慕容柯怼了一句，向他投去一记警告的目光。 斥道：“要你多管闲事，闭嘴吧！” 吵吵闹闹之时，陆唯忽然问道：“诸位，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陆唯的声音，成功引起旁人的注意。 见许多人都朝自己投来疑问的目光，陆唯指着前方被雾气所笼罩的宫殿。 “从咱们启程现在，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可是，那座宫殿与咱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没发生改变。” 在陆唯的提醒之下，众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诡异。 从他们脱离沙漠，踏上这片美丽的绿洲。 虽然身 边美景无数，但那座可望而不可及的宫殿只存在于雾气之中。 看似真实，却虚幻得令人难以捉摸。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去，再耽误下去，众人怕是要在黑暗中赶路了。 负责带路的周离这时停下了脚步，对满脸迷茫的众人说道：“作为引路人，我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接下来，要看接到主人邀请的诸位贵客有没有福气和造化，成功抵达主人的住所。” “你们有三个时辰的时间，三个时辰之后，若还在原地打转，会有负责的接应人将你们安全护送出这片沙漠。” “如果在这三个时辰之内，你们找到出口，主子会以 十二分的热情欢迎每一位的到来。” 脾气最暴躁的慕容柯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打算将咱们这些客人成功带到你主子居住的地方？” 周离神色不改，“我只负责将诸位带领到此处，诸位有没有缘分与主子相遇，不在我职责之内。” “主子说过，只接待有缘人，无缘之人，诸位放心，主子承诺过的那件不低于三千金的小礼物，自会命人双手奉上，保证诸位不虚此行。” 皇甫越露出不满之色：“难道你觉得我们这些人会对三千金的礼物感兴趣？” “是啊！”慕容柯接口：“我们不远千里来到此处， 为的可不是区区三千金的小礼物。” 周离笑容依旧，“感不感兴趣是你们的事情，送不送是主子的事情。” “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诸位好自为之吧！” 不给众人发火骂人的机会，周离朝自己的属下使了个眼色。 一阵浓浓的烟雾过后，周离与其他几位接引人，就这么像空气一样无端消失了。 现场出现一阵骚乱，莫名其妙被人带到这片未知的领域，若说心里不怕那是骗人的。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本以为离开沙漠，抵达绿洲，此次拍卖之旅便可以完美展开。 谁能想到发出邀请的秦公子胆大包天，无视众人权威，就 这么肆无忌惮的将诸位国君耍得团团转。 通往宫殿的是一条漫长而又没有尽头的青石砖路。 路面平整，路两边尽是五颜六色的奇花异草。 这种美景不间断地重复出现，也会给人的视觉造成审美疲劳。 南宫爵向赵维祯和慕紫苏抛去一记询问的眼神，“什么情况？还要不要继续？” 赵维祯沉默不语，慕紫苏抚额凝思。 贺兰雪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拉着楚北川的手臂道：“陛下，再等三个时辰，咱们还是回去吧。” 楚北川心情正糟糕着，贺兰雪这一闹，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没好气地骂了贺兰雪一句：“你给我闭嘴！” 第876章 惨字了得 贺兰雪吓得不敢吭声，抽抽咽咽地掉着眼泪。 白嫣然对于能否从秦公子手中得到至宝的期待并不如其他人那么强烈。 她偷偷凑到南宫爵身边，低声说道：“南宫哥哥，如果回去，咱们可以结伴同行。” 南宫爵似笑非笑地看了白嫣然一眼：“我们并不顺路。” 白嫣然露出甜美可人的笑容，“我可以为了南宫哥哥绕路而行。” 沈之辰是所有受邀者中最没心机的一个孩子。 他与南宫爵一样，纯粹是为了过来凑热闹，并没有确切的目的。 眼下出了这样的变故，他担心的并不是能否抵达那座宫殿，而是 对他来说更重要的问题。 “我身上的干粮和水在路上吃完了，若那些人骗我们，接下来我们会不会因为缺水缺粮而被活活饿死？” “因为我带来的干粮已经全部吃光了，现在肚子好饿啊。” 赵维祯对沈之辰这个大眼睛少年颇有几分好感。 从自己的包裹中拿出一袋风干了的肉干丢到沈之辰面前。 “我这里还有很多，你先拿去充饥。” 沈之辰想都没想便接过肉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赵哥哥！” 慕容柯可没这个好心情考虑吃食问题。 “这帮混蛋实在过分，分明没将咱们这些当权者放 在眼中。” “岂有此理，我慕容柯怎么能被一群杂碎给耍得团团转。” “等我闯进那座宫殿，定要那群杂碎提头来见。” 说罢，驾着骆驼不要命地朝宫殿的方向跑去。 宫殿在他们肉眼可见的地方，只要朝着前面一路奔跑，早晚会抵达目的地。 意想不到的事情这时发生了。 慕容柯骑着骆驼走出没多远，地面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很多人都不幸地在这巨大的震动中摔落倒地。 慕紫苏惊叫：“慕容柯，你快回来，这周围被布了阵法，贸然闯入，只会身首异处。” 她对慕容柯的人品不耻，却也不 会看着同伴惨死在这里。 慕容柯很不幸，骑着骆驼跑了没几步，便被骆驼甩了下来。 摔得四仰朝天，怎一个惨字了得。 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 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成百上千条黑蛇由远及近，疯狂地向慕容柯的方向围了过去。 慕容柯见惯各种大场面，可看到这么多条黑蛇向自己蜂拥而来，他还是被吓得脸色惨白，失去了往日的霸气。 口中不断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赵维祯和南宫爵有默契地踩着轻功，将被吓得连滚带爬的的慕容柯迅速拉回到人群中。 看着可怕的黑蛇越爬越近，陆唯 用被吓得变了调地声音向慕紫苏求救。 “慕皇后，驱蛇药粉还有吗？快拿出救救大家。” 楚北川和贺兰雪被吓得紧紧抱到一起。 众人瘫的瘫，坐的坐，如同惊弓之鸟，只剩下了颤抖与恐惧。 沈之辰表现得最是从容。 他一边往嘴里塞肉干，一边好奇地问众人：“你们怎么啦？为何吓成这个样子？” 慕紫苏面带不解地问：“你看不到那些黑蛇吗？” 沈之辰四下张望了一眼，懵懂道：“哪里有蛇？” 他那一脸无知无畏的样子，令慕紫苏醍醐灌顶。 她忽然说道：“咱们误闯的这个阵法应该迷幻阵！” 第877章 假像 赵维祯和南宫爵将被吓得腿软的慕容柯扔到一边，匆匆朝慕紫苏这边围了过来。 慕紫苏迅速解释：“只有心灵纯洁的人才不会被迷幻阵所扰。” “所有的人都看得到蛇群，唯独沈之辰什么都看不到，这说明蛇群并不存在。” “这里的画面，是在阵法启动下创造出来的幻觉。” “从咱们摆脱沙漠，踏上这片绿洲，出现在眼前的景像被无限复制，你们仔细看路边的那些花花草草。” 慕紫苏指向路边：“之前我就觉得奇怪，那些花的排列顺序，一朵白、一朵蓝、一朵粉、一朵紫、七株草。” “还是一朵白、一朵蓝、一朵粉、一朵紫 、七株草！” 在慕紫苏的提醒之下，赵维祯和南宫爵果然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赵维祯忽然说道：“这迷幻阵，与咱们当初在皇家书院闯过的迷幻森林的设计方法大同小异。” 慕紫苏点头：“没错，阵法相同，解法却不同。” “慕容柯误启阵法，导致众人迷失在幻觉中。” “咱们必须找到关闭方法，否则将被困在迷幻阵中精疲力竭。” 南宫爵赞叹：“这个秦公子还真是有点意思，居然想出这么阴损的招式来捉弄受邀者。” 既然知道自己身陷于阵法，现实中没有什么恐怖的蛇群。 南宫爵也就放下心来，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畏 惧。 一抬头，就看到从骆驼上摔下来的皇甫越，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南宫爵大笑，语带讥讽道：“皇甫越，你就这点本事？” 南宫爵这一行人中，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位东离九王爷皇甫越。 此人自命清高、故作深沉，明明年纪比自己没大多少，偏摆出上位者的姿态，用睥睨的眼光俯视众人。 此时看到皇甫越这么丢人现眼，南宫爵自然不会放过嘲笑的机会狠狠奚落对方一番。 从地上爬起来的皇甫越故作冷静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反唇相讥道：“本王有多大本事，还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 这时，地面发生震颤，刚刚站起 来的皇甫越再次摔倒，疼得他哀嚎一声。 南宫爵看得更欢乐了，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出言讽刺道：“屁股没摔八瓣吧？哈哈哈！” 慕紫苏不能理解南宫爵在这种时候还不忘对同伴落井下石，眼看现场的局面越来越无法控制。 慕紫苏大声说道：“诸位都冷静一些，慕容柯误启迷幻阵，导致咱们陷入了阵法之中。” “你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并非真实存在，而是阵法创造出来的假象。” “现在，你们将眼睛闭上，在关闭阵法之前不要睁眼，控制不住自己行为的，也可以随便拿什么东西挡住眼睛。” “如果你们信任我，我可以 带你们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若不信我，我也不会勉强众人，三个时辰之后，自有接应人员将你们安然无恙地送离这里。” 被吓得连腿都直不起来的白嫣然说道：“怎么可能是假像，难道你看不见那些蛇吗？蛇啊，有蛇啊。” 慕紫苏没理会白嫣然的反驳，转而看向赵维祯。 “咱们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是因为咱们在同一个地方绕圈打转。” “布阵者应该是利用视觉差来迷惑众人，我们以为我们走的是直线，其实咱们走的是曲线。” “真正有问题的，是铺在脚下的这些青石砖。” 赵维祯恍然大悟：“所以解阵的方法是三短一长？” 第878章 国君风范 慕紫苏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知我者莫若你！” 南宫爵在旁边看得直吃味，打断二人说道：“什么叫三短一长？” 赵维祯与慕紫苏一样，是熟读兵法、擅长解阵的高手。 面对南宫爵的询问他也没藏私，简单解释。 “很多阵法都被称之为迷幻阵，但解法其实各有不同。” “咱们目前所遇到的阵法，是迷幻阵中解法最简单的。” “设阵者通过视觉感来迷惑众人，只要打破规律，阵法就会自动解开。” “我所说的三短一长，指的自然是解阵的步法，先别问那么多，想离开这个鬼地方，跟着走就是了。” 在 赵维祯和慕紫苏的带领之下，一部分愿意相信他们的人将双眼蒙好。 按照慕紫苏提出来的三短一长的步法，艰难而又略带试探性地朝前方慢慢行走。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诸位贵客，欢迎你们来到黑云殿坐客，主子已经命人摆好宴席，等候诸位前来用宴。” 沉浸在惊恐之中的众人猛地扯掉眼睛上的遮挡物，呈现在眼前的哪里还有可怕的蛇群。 一座庞大而又辉煌的宫殿近在咫尺。 向众人打招呼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将众人丢下的引路人，周离。 周离出现在众人面前前，慕紫苏 知道，困扰她们的迷幻阵法已经被成功解除。 富丽堂皇的宫殿近在咫尺，也证实了她之前的猜测。 早在众人来到这如同世外桃园一般的仙境中时，便已到达了目的地。 除了迷幻阵，宫殿周围还设置了障眼法，用迷雾与那些美丽的花草蒙蔽众人的视线。 皇甫越按捺不住心底的震惊，代替众人问出了疑问，“能否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咱们这些人不选千里受邀来此，为的是你主子手中那些稀世珍宝，可你主子并没有将我们这些客人当一回事。” “又是走沙漠，又是设阵法，既然没有邀请的诚意，何必 浪费彼此的时间？” “难道在你主子的心中，我们这些人都是活该被他戏耍的猴子？” 皇甫越在诸国当权者之中，称得上是一位吹毛求疵的人物。 早在南宫爵与皇甫越一路同行的途中便有所领教。 即使南宫爵看不上皇甫越的做派，也不能否认东离国在诸国之中所占据的地位。 有了皇甫越在前面打头阵，被捉弄的众人也纷纷站了出来，不约而同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众人皆是各国的当权者，尊严和面子比他们的命还重要。 可就在刚刚，在迷幻阵的影响下，这些至高无上的君主们被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 回想起来，就是对他们尊严的挑战。 面对皇甫越的质问，周离笑容可掬道：“我家主子爱开玩笑，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慕容柯是所有人中被整得最惨的一个。 心中正愤愤不平着，见周离将话说得如此轻松随意，他怒不可遏。 “一句爱开玩笑就可以摆平此事，没那么容易！” “接到邀请时承诺会将我们视为贵宾来对待，可事实上呢。” 慕容柯吼道：“你看看这些人一个个被你们耍的，哪里还有国君风范？” “迷幻阵？你主子可真会玩啊，他就是用这种无礼的方式来对待咱们这些客人吗？” 第879章 塞牙缝 周离睨了嚣张跋扈的慕容柯一眼，“如若不然，西域王又当如何？” “主子有言在先，只招待与他有缘的客人。” “无缘之人，即便不远千里来到此处，也没机会与主子相见。” “如果西域王咽不下这口气，可以离开，没人会阻止你的决定。” 慕容柯不满道：“这就是你主子对待客人的态度？” 周离回道：“主子待客的态度是好是坏，身为属下，我不予置评。” “黑云殿附近所布置的迷幻阵，是主子对诸位贵客的一个小小的考验。” “我再重申一次，主子只接待与他有缘的客人。” “各位的运气还算不错，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迎接 你们。” 慕容柯被周离这嚣张的态度气得直想骂娘。 眼看现场的气氛再次陷入了僵局，合适佬陆唯赶紧出来打圆场。 “各位，既然咱们已经安然无恙来到了这里，争辩再多便失去了意义。” “大家最终的目的是想从秦公子手中买到《奇物录》中所记载的稀世珍宝，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咱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闯出迷幻阵，多亏赵兄、南宫兄还有慕皇后鼎力相帮。” “他们都没有对这样的安排有不满，咱们抱怨太多怕是喧宾夺主。” 慕容柯没好气地瞪了陆唯一眼，“你就是个怂包。” 陆唯笑道：“慕容兄就当我是个怂包吧，尊严和面 子固然重要，现实面前，也要学会变通。” “我还是那句话，接受秦公子的邀请，是为了见识《奇物录》中所记载的稀世珍宝，在达到目的之前，我不想与任何人撕破脸。” 陆唯的一番话，让嘈杂的场面安静下来。 是啊，他们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并不是为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耍威风。 没完没了的闹下去，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慕紫苏多看了陆唯一眼，越发觉得陆唯小小年纪就有这样沉稳而又睿智的性格，有朝一日必会做出一番成就。 南宫爵的性子向来直率，见慕容柯、皇甫越还要绵绵不休地闹腾下去。 他没好气道：“有完没完，从早赶路 到现在，终于抵达终点，就不能让人安安生生地喝口水，吃口饭？” “不想留在这里可以马上滚蛋，叽叽歪歪像个娘们似的，你们不烦，我还烦呢。” 出言怼完，南宫爵看向周离，“饭菜已经准备妥当了吗？” 周离微笑点头：“恭请各位入席。” 沈之辰听到入席两个字，双眼变得雪亮无比。 他急不可奈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我都饿坏了。” 楚北川皱眉问道：“你不是刚刚吃完一袋肉干？” 沈之辰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小声说道：“那些肉干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白嫣然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够能吃的，难怪别人的干粮 剩了那么多，唯独你的干粮被吃了个精光。” “看不出来，你瘦巴巴的，食量居然比猪还大。” 这番话充满了白嫣然对沈之辰的深深恶意。 不为别的，只因为沈之辰那过于纯真无害的笑容对她来说刺眼到了极点。 不管是赵维祯还是南宫爵，都是她第一眼相中的男子。 可这两个优秀的男人却视她的热情于不顾，偏偏对沈之辰这个吃货另眼相看。 沈之辰是个男孩子，也在无形之中让白嫣然对他生出了嫉妒之心。 被当成猪讥讽了一顿的沈之辰难堪，他承认自己食量很大，但他也没办法啊。 成为南秦帝王之前，他和娘生活在乡下以放牛砍柴为生。 第880章 有钱任性 十五岁那年莫名其妙被人以太子的身份接进皇宫，开启了人生新的篇章。 对别人来说，从贫民百姓一跃成为南秦帝王，是几辈子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可对沈之辰来说却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恶梦。 宫中的生活奢华富贵，与朝不保夕的乡下相比，他的人生有了质的飞跃。 宫中美食数不胜数，这让曾经干瘦如柴的沈之辰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堂。 悲催的是，过度的暴饮暴食，险些害得他命归西天，宫中太医三令五申，大力控制他的饮食。 从那天起，沈之辰觉得自己每天都活在饥饿之中。 他嚷嚷着肚子很饿想 吃东西，身边的侍从也会以他身体孱弱不适合吃太多东西为由，无所不用地控制着他的饮食。 在饥饿酷刑的折磨之下，沈之辰对食物生出了占有欲。 他也不想吃那么多，可他就是很饿啊。 慕紫苏见沈之辰被奚落得满脸委屈，替他出言辩解道：“南秦帝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多吃一些无可厚非。” “大家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白女王拿这种事情来刁难于人，未免小提大做，登不得台面。” 沈之辰露出纯洁的笑容，猛力点头：“还是慕姐姐懂我。” 白嫣然又气又窘，偏偏慕紫苏身边有两大强国帝王为 她撑腰做主。 她心中再怎么不满，在两方势力的威压之下也只能偃旗息鼓，就此作罢。 折腾了整整一天，众人是累了。 在周离的带领之下，所有受邀者陆陆续续被请进了黑云殿。 踏进宫殿时才发现，黑云殿的占地规模着实不小。 宽敞庞大的庭院内栽种着奇花异草，将庭院点缀得美轮美奂。 假山流水，鱼塘花池应有尽有。 穿过长长回廊时，众人无不露出震惊的神色。 回廊的地面居然是用上好的玉石铺建而成。 地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玉石每一块都价值不菲。 这么一条长 长的回廊，得消耗多少名贵玉石？ 众人心中同时生出疑问，秦公子的财力有多雄厚，连铺地砖都昂贵到这种程度？ 是以财力着称于各国的金凌和天启，也不敢大手笔到这个地步。 南宫爵边走边唏嘘：“今天可真是让我见识到什么叫有钱任性了。” “难怪秦公子敢明目张胆地将咱们当成猴子来耍，瞧瞧这阵势，我等凡人可真是不敢与之比拟。” 与他并肩而行的赵维祯嗤笑一声：“天底下也有你南宫爵不敢比的人？” 南宫爵勾了勾唇：“瞧你这话说的，咱们金凌的国库不缺银子，也没大手笔到用这种 名贵的玉石来铺路的地步。” “我这么做了，得收到多少大臣的弹劾。” 南宫爵如果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也就没资格坐上金凌的帝位。 赵维祯也没有与他多说废话，与紫苏一样，暗暗打量着殿内的动向。 这里是别人的地方，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此次接受邀请的客人，除去身边携带的侍卫共计三十二人。 三十二名客人，一半以上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一路舟车劳顿，身体吃不消，简单地用了些食物和水，便陆续提出休息的要求。 除了周离，黑云殿还有很多姿色过人的年轻婢女负责招待这些宾客。 第881章 更衣就寑 在周离的安排之下，吃饱喝足想要休息的客人，由婢女负责接待指引，将他们带去各自休息的地方。 “等等！” 皇甫越忽然起身，问出心底的疑问：“从开宴现在，怎么不见秦公子出来接待？” “既然他是今天这场宴席的主人，避免露面未免失礼于人吧？” 经皇甫越这一提醒，众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对啊，秦公子作为邀请人，将大家给折腾了一溜够，总该出来与大家见上一面才对。 周离笑容满面地说道：“主子暂时还不想与诸位见面，等主子得空抽身了，自然会亲自出来招待诸位。” 陆唯抱怨：“这么多客人已经到齐，竟请不出秦公子主动现身？” 周离的态度与之前一样：“这是主子的安排，还请各位体恤一、二。” “时候不早，吃饱喝足之后，婢女会安排各位客人去休息的地方更衣洗漱。” “住宿方面有提议或要求，可随时转告，我会命人按照诸位的喜好重新布置。” 周离对复又说道：“黑云殿机关重重，除休息之处，未经允许，不要四处行走，以免误触机关给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是非。” 机关两个字已经在众人心中形成梦魇。 楚北川不满地问：“为何要在这里设置 机关？难道秦公子还要将咱们当成贼一样来避防？” 周离好脾气地解释，“主子在黑云殿设下机关，只为满足他的个人爱好，并非对诸位有不满。” “更没有将诸位当成贼来防的意图，还请各位客人多加理解。”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即便众人有再多不满，争论起来也没什么意义。 大家现在都很累，神秘的秦公子不想露面，众人也没办法拿着刀剑逼他露面。 酒足饭饱之后，几十个穿着打扮异常亮丽的漂亮婢女鱼贯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每个婢女负责一位客人，引领吃饱喝足的宾客去休息的地方 更衣就寑。 赵维祯和慕紫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自然要被安排到同一个地方休息。 负责接引他们的婢女恭敬地自我介绍道：“奴婢名叫珠儿，从今日起，负责伺候帝后二人的起居饮食。” “周总管提前下过命令，若二位对这里有不满，随时告诉珠儿。” “珠儿会按您二位的要求重新进行布置更改。现在，请二位随珠儿来。” 慕紫苏好奇地问：“你说的周总管，就是周离？” 珠儿笑道：“是的，周总管负责黑云殿的大小杂务，是主子身边最得力的下属。” 赵维祯和慕紫苏对视一眼。 心中暗忖 ，难怪与其他暗卫相比，周离最有话语权，原来他竟然是黑云殿的总管。 在珠儿的带领之下，赵维祯和慕紫苏夫妇二人被引领到了一幢金壁辉煌的宫殿门前。 珠儿停下脚步，态度恭敬地对二人说道：“这是主子为您二人准备的休息场所，请进吧。” 慕紫苏正欲踏进殿门，视线忽然被殿门正上方的牌匾吸引了过去。 她抬头看了一眼，当龙御宫三个字闯进视线时，大吃了一惊。 “紫苏，你怎么了？” 赵维祯发现妻子的异样，忍不住回头询问。 慕紫苏用下巴指了指门上门的牌匾，赵维祯面带不解地望去。 第882章 可疑之处 看到龙御宫三个字时，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一时呆在当场，不知该做何反应。 珠儿面带不解地问：“天启帝是不是对主子为您夫妻二人安排的住所有什么不满？” 慕紫苏很快从惊愕中回神，“没什么不满，就是觉得，这宫殿的名字取得挺有意思的。” 珠儿笑道：“龙御宫是主子亲自提笔所取的名字。” “希望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二位住得舒服愉快。另外……” 珠儿又道：“里面的物品可随意使用，唯独一样，便是古董架上摆放的古董，还请二位不要随意乱碰。” “古董都是主子从各地搜集回来的 珍藏品，主子有令，只可观赏，不能碰触。” “若二位喜欢古董架上的收藏品，可以告诉周总管，周总管会满足二位提出的一切要求。” 慕紫苏点头说道：“多谢珠儿姑娘提醒，放心吧，不该碰的，我们不会随意乱碰。” 珠儿道：“如此，奴婢便不在这里打扰二位。” “奴婢就在旁边的耳房，有要求，招呼奴婢一声便是，奴婢先退下了。” 珠儿离开之后，偌大的龙御宫只剩下了赵维祯和慕紫苏夫妻二人。 初时的震惊过后，两人开始慢慢欣赏龙御宫的陈设装饰。 应该只是巧合而已吧？慕紫苏自我安 慰地想。 可接下来看到的画面，颠覆了慕紫苏和赵维祯的认知。 宫中的布置，包括桌椅摆放的顺序，与她们在天启居住的寝宫一模一样。 赵维祯当初执意将自己居住的宫殿更名为龙御宫。 盖因他曾与慕紫苏误闯进黑阙地宫，见识了黑阙的荣祯帝在千年前居住过的环境。 登基之后，赵维祯命人将居住的宫殿按照地宫的样子做了一番重新改造，基本还原了千年前那座龙御宫的面貌。 饶是如此，细节之处却无法还原。 不是赵维祯不想还原，而是很多东西他没办法照着地宫的样貌进行更改。 可两夫妻目 前所身处的地方，与黑阙地宫中的那座龙御宫一模一样。 大到房间布局，小到桌椅摆设。 若非两人目前还保持着的清醒，以为他们所身处的地方就是当年误闯的黑阙地宫。 惊讶过后，赵维祯低声问：“紫苏，你怎么看？” 慕紫苏反问：“我说这是巧合，你信吗？” 赵维祯道：“自然不信！但除了巧合，这一切没办法解释。” 慕紫苏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别计较那么多，看看这屋子里还有什么其他可疑之处。” 既然龙御宫有资格被称之为帝王寝宫，所占的地方自然是庞大，宫内的摆设也是的奢华。 这座宫殿，还原了黑阙地宫的全貌。 令人震惊的是，衣橱内陈列的服饰，也与千年前轩辕容锦和凤九卿穿的朝服，或是日常家居服一模一样。 这太不可思议了！ 自从赵维祯进过地宫，发现自己的长相与轩辕容锦一模一样，便对千年前的那段历史生出了好奇。 他事后翻阅了那个年代的书籍。 无论是黑阙的服饰还是黑阙的民俗，赵维祯都铭记于心，并深深沉迷于其中。 突然看到这么多千年前的东西，赵维祯无法形容心底的震憾。 他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黑阙地宫是否在他与紫苏不知情时遭人偷盗。 第883章 周旋 慕紫苏与他想到了一处，不过很快，她便否决了这个猜测。 “地宫的钥匙就在我的手上戴着，没有钥匙，谁会开启那座地宫？” 赵维祯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本来夫妻二人只觉得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公子略带一些神秘色彩。 见识过奢华富贵的龙御宫，两人心中都有一个想法。 秦公子的真正身份，说不定大有来头。 宫殿唯一与地宫摆设不同的，应该是珠儿交代不要乱碰的古董架。 赵维祯和慕紫苏对古董这种东西兴趣不大。 既然人家事先提醒过不要乱碰上面的东西，两人也就对架 子上的东西失去了欣赏的兴趣。 劳累一天，两人都累了。 慕紫苏让珠儿准备了热水，舒舒服服地在宽敞的木桶内泡了热水澡。 热水泡去了满身的疲惫，从浴室走出来时，仿佛又恢复一身的活力。 踏出宫殿，慕紫苏来到院内，折腾到这个时辰，天早已黑了。 院内栽种着美丽的花草，小虫子躲在草丛中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 赵维祯还在热水里泡着没出来，慕紫苏无聊地坐在石桌前仰望着头顶的夜空。 难得这一望无际的沙漠中竟然存在着这样一片乐土。 晚风轻袭，吹来阵阵凉意，庭院中 盛开的花朵时不时散发出袅袅清香。 那香味就如同醇香的美酒，沁人心脾的同时，也扰得人昏昏欲睡。 这幢熟悉而又陌生的庭院，承载着上千年悠久的历史。 雾气朦胧之中，慕紫苏好像看到了两道熟悉的人影。 男的高大俊美、伟岸霸气，女的身长玉立、容貌倾城。 忽然想起黑阙地宫中那一幅幅仿若真人的画像，不正是传说中的荣祯帝轩辕容锦，和与他相携到老的妻子凤九卿吗。 不，哪里是轩辕容锦和凤九卿？ 那容貌、那神态，与她和维祯明明如出一辙。 她就是凤九卿，凤九卿就是 她！ 凉风袭来，吹散了花香。 如薄纱般的雾气也在夜风的吹拂之下渐渐消失，拄着下巴昏昏欲睡的慕紫苏猛地回神。 竟原来又入迷阵了。 慕紫苏正欲起身，一道修长矫健的身影从房顶方向直奔她这边袭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慕紫苏猝不及防。 当对方挥着长剑朝她面门处劈过来时，慕紫苏出于本能侧身躲过。 这是什么情况？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慕紫苏迅速与蒙面人扭打到了一起。 对方一身膝黑，月光下，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在交手的过程中与她四目遥望。 慕紫苏一边 应战一边质问：“你我无怨无仇，为何要夜袭于我？” 对方并不应声，只加快攻击的速度，与慕紫苏在院中周旋。 他步法奇特，招式新颖，初时将慕紫苏攻击得毫无反抗之力。 渐渐地，慕紫苏摸索出对方的出手套路，敞开了招式他展开对奕。 交手的过程中慕紫苏发现，偷袭自己的黑衣人并没有置她于死地的想法。 确切来说，他更像是与她切磋武艺，或是用特别的方式来探她的底细。 两百多个回合下来，慕紫苏已确定对方并无杀她之心。 她察觉到对方的实力远比眼下所表现出来的要强大。 第884章 耿耿于怀 与她交手的过程中，只使出了五分力，看似谨小慎微，却充满了揶揄之态。 “紫苏。” 赵维祯的声音由远及近。 与慕紫苏交手的黑衣人听到声音，收回招式，在慕紫苏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时，“嗖”地窜上房顶夺路而去。 临走之前，那黑衣人站在高高的房顶，居高临下地看了慕紫苏一眼。 从那明亮而又略带挑衅的目光中，慕紫苏断定，黑布之下，他的唇角一定是带笑上扬的。 泡完热水澡的赵维祯察觉到不对劲，迎过来问道：“我方才听到打斗声，发生了何事？” 一迭声的询问之中，那黑 衣人已经踩着夜色消失无踪。 慕紫苏知道此时再追已经来不及。 抹去额头的薄汗，对赵维祯道：“方才有个不明来历的黑衣人闯来此处与我交手。” “何人？” 赵维祯提高警惕，朝慕紫苏双眼凝视的方向望过去，捕捉到那黑衣人匆忙离开后留下的一道修长背景。 赵维祯欲跃上房顶一路追去，被慕紫苏拉回来。 “别追了，此人功夫出神入化，合你我二人之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我不知道他是谁，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没有取我性命的意图，只是在试探我的底细。” 赵维祯忙担忧地问 道：“他有没有伤到你哪里？” 慕紫苏道：“倒是没有受伤，不过刚刚与他交手两百多个回合，澡是白泡了。” 剧烈打斗后后，浑身上下出了层热汗，粘腻腻的，难受死了。 赵维祯对闯入者耿耿于怀，更让他关心的还是紫苏的人身安危。 扶着慕紫苏回到休息的地方，吩咐婢女重新准备热水，让紫苏再泡个澡。 张罗的过程中，赵维祯说道：“要不让珠儿将周离叫来打听打听，黑云殿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夜里偷袭客人。” 慕紫苏无奈道：“算了，那周离一看就是个不靠谱的。” “有什么 阴谋，你以为他会坦白相告。” “好在那个黑衣人并无杀我之心，等摸清门路之后再做下一步决定也不迟。” 赵维祯虽然心有不甘，暂时也只能尊重紫苏的决定。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早起的众人一个个精神饱满地云集在会客厅等候秦公子大驾光临。 连续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来到黑云殿，众人一扫心中的不满。 只要尽快达到他们的目的，被黑云殿的主人当成猴子耍玩一通也无所谓。 被邀请来的客人并非个个胸怀坦荡、大仁大义。 《奇物录》中记载的珍宝令无数人为之觊觎。 在宝 贝得手之前，他们还不想与货主撕破脸。 有什么恩怨，等得偿所愿之后再找黑云殿主报仇也不迟。 并非每一个人心中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纯粹是来凑热闹的南宫爵对自己所受到的遭遇并未生出抱怨。 游戏而已，何必当真？ 打着哈欠的南宫爵一脸倦怠地踏进会客厅。 无视白嫣然见到他时所流露出来的灼灼目光，直奔正在吃点心的赵维祯和慕紫苏方向走了过去。 “早啊，在吃什么好东西？” 旁若无人地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南宫爵不客气地从盘子里拿起一块小点心，啊呜一口吃了下去。 第885章 稀罕玩意 赵维祯指着旁边的桌子道：“那边还有很多。” 南宫爵笑得见牙不见眼，在赵维祯略带谴责的目光中，手欠地又从盘子中偷去一块点心。 赵维祯忍无可忍，便要抢夺。 南宫爵侧身躲过，在赵维祯阴郁的目光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边嚼边挑衅：“有本事继续来抢啊。” 赵维祯无语凝噎，“你幼不幼稚？” 南宫爵懒洋洋地靠在倚背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丝毫不觉得自己身为霸主国的帝王，做出这种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慕紫苏问南宫爵：“昨晚你休 息得不太好。” 与赵维祯笑闹一阵的南宫爵并没有否认慕紫苏的猜测。 他满脸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点头应道：“不是自己喜欢的床和枕头，睡起来当然不舒服。” “枕头太硬，被子太薄，睡到下半夜都将我冻醒了。” 赵维祯嘲弄道：“你怎么不说是你吹毛求疵、过于挑剔？” 南宫爵飞了他一记白眼，“像我这种自幼在军营吃过苦、受过罪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小事上挑三捡四？” “昨晚我住的那幢院子环境是真不错。” “里面的设施应有尽有，随便一件摆设都价 值不菲，比我在金凌居住的寝殿还要奢华几分。” “许是环境太好的缘故，住在里面总感觉不真实。” “而且你们知道吗，那幢宅院的名字取得怪怪的，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好像叫逍遥阁。” 逍遥这两个字被南宫爵说出来时，慕紫苏心底划过一丝惊悸。 逍遥，骆逍遥！千年之前，此人与凤九卿可是患难挚交。 历经千年，当记忆不在，各自的身份发生变化，慕紫苏也决定将这个秘密隐藏在心中。 没想到黑云殿主如此神通广大，不但为她与维祯安排的宫殿与千年前 的黑阙有关。 南宫爵也在无形中被搅入这场是非之中。 逍遥阁？骆逍遥？ 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慕紫苏试探地问：“逍遥阁这名字取得还不错，哪里怪了？” 南宫爵一脸郁色，“我也说不出哪里怪，就是看到牌匾上写的那三个大字时心里觉得怪别扭的。” “最有趣的就是，引我去那里的婢女三令五申劝告于我，逍遥阁的东西可以随意使用。” “唯有古董架上的东西只可观赏，不可碰触。” “这婢女还真是搞笑，不过就是几只破古董，还怕被人偷去不成？” 慕 紫苏与赵维祯相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你碰了古董架上的东西没有？” 南宫爵道：“当然没有！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别说碰，我连看的兴致都没有好吗。” 顿了片刻，见赵维祯夫妇二人正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 南宫爵问：“你们那是什么表情？难道在你们的心目中，我就是那种随便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会毛手毛脚、贪便宜的肖小之辈？” “我承认古董架上摆放的物品件件有价无市。” “但那些物件，在我眼中也不过就是物件而已，还不值当让我将其据为己有。” 第886章 白日梦 慕紫苏道：“你的人品我们当然并不怀疑。” “会问你这个问题，是因为我与维祯在入住客房时，也被婢女予以了相同的警告。” “本以为只有我和维祯被警告过，听你一说，来此的宾客们待遇应该是一样的。” 白嫣然不请自来，故意在南宫爵一臂之隔的地方坐下来。 “原来你们也接到这样的警告了呀，还以为那些婢女只针对我一个人。” “当时我就在想，不过就是几件古董而已，黑云殿的婢女能如此没规矩？” “听几位之言我才知晓，古董架上的东西不许乱碰，是黑云殿定下的规矩。” “南宫哥哥，如果你住的地方是逍遥阁，距我住的地方应该 很近。” 南宫爵似笑非笑地看了主动和自己套近乎的白嫣然一眼，“你是瑰丽国的女王白嫣然是吧？” 被心仪之人一口唤出自己的名字，白嫣然双眼变得闪亮无比。 她忙不迭点头，露出灿烂而又甜美的笑容，“南宫哥哥果然好记性，居然没有忘了我。” 南宫爵笑道：“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南宫爵不是傻瓜，岂会看不出白嫣然一次又一次接近自己的真正意图。 既然白嫣然表现得如此明显，他也不介意在这么多人面前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白嫣然没想到南宫爵会这么直接。 忽然被问及自己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白嫣然的双颊 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放眼望去，南宫爵是众宾客中容貌最为突出的佼佼者之一。 另外一个被白嫣然看上的赵维祯虽然并不比南宫爵逊色。 但有慕紫苏这个碍眼的女人从中阻拦，白嫣然便对赵维祯失去了兴趣。 作为霸主国的国君，南宫爵各方向的条件都完美得无可挑剔，与自己堪称绝配。 如此一想，白嫣然越发觉得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羞涩过后，白嫣然笑道：“像南宫哥哥这么优秀的男子，被人心仪也是在所难免吧。” “听说南宫哥哥至今仍未娶妻，是眼光太高？还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姑娘？” 南宫爵说道：“眼光高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 种问题轮不到你和我来讨论。” “想想你的身份，再想想我的身份。” “一个是瑰丽女王，一个是金凌国君，咱们的立场是相同的。” 白嫣然忙不迭接口：“立场相同又如何？” “如果对彼此都有感觉，出身和立场什么的可以被排除在外不予计较。” “那你就错了！”南宫爵直言不讳地说道：“现在的情况明显是你想从我这里占便宜。” “一旦金凌与瑰丽联姻，两国之间势必要建交。” “白嫣然，你别怪我说话难听。” “你们瑰丽国虽然在各国之中占据了一定的地位，国力却弱得不堪一击。” “瑰丽国的军队由女子组建，男人躲在后宅子里相 妻教子。” “有朝一日上了战场，娇滴滴的娘子军还不被吓得哭鼻子？” “我南宫爵得多想不开，才会找个女王当媳妇儿？” 赵维祯和慕紫苏面面相觑，这南宫爵说话未免太直接了一些。 白嫣然红着脸不服气道：“你太小看我们瑰丽国的女人了。” 南宫爵直言道：“瑰丽国女子当权令世人赞叹，你白女王在九州大地上拥有一席之地也令人折服。” “大家在这里萍水相逢，做个点头之交我不介意。” “若彼此间的关系要上升到另一个层面，劝白女王最好打住这个想法。” 言下之意，你白嫣然如果想跟我南宫爵有什么牵扯，还是别再做这个白日梦了。 第887章 钦佩之意 “哈哈哈！南宫老弟果然有个性。” 慕容柯走了过来，嘲笑道：“白女王，你这趟寻夫之旅，怕是要以失败告终了。” 白嫣然羞恼交加，恶狠狠地瞪了落井下石的慕容柯一眼。 “我的事，与你何干？” 慕容柯笑道：“看个热闹不行吗？” 白嫣然被气得直根直痒。 这慕容柯着实可恶，逮到机会就会给她难堪，他就是女人眼中最讨厌的敌人。 几人闲聊的工夫，皇甫越、沈之辰和陆唯等人也陆陆续续来到了会客厅。 作为一枚吃货，沈之辰见到美食就双眼冒光。 桌上摆放着的这些精致美味的小 点心，对沈之辰的诱惑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皇甫越像往常一样，无论何时何地，都用高冷的姿态对待旁人。 他面容清俊、不苟言笑，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只有王公贵族才有的优雅与骄傲。 还是陆唯最接地气，主动过来打招呼道：“各位早啊。” 楚北川这时也与贺兰雪相携而来，众人围坐到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陆唯说道：“昨晚过于匆忙，也没能好好谢谢慕皇后的出手相帮。” “迷幻阵虽不会置人于死地，身陷阵法中时还是会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理智。” “若非慕皇后一眼看穿阵法 的奥妙，多数人都要被淘汰出局。” “顺利抵达黑云殿，多亏慕皇后鼎力相帮了。”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场面上的事情，陆唯绝不会让人挑出错处。 经陆唯这一提醒，众人才想起昨天身陷阵法时所遇到的种种窘境。 不少受了慕紫苏恩惠的客人，也效仿陆唯，向慕紫苏表达心中的谢意。 慕紫苏不甚在意道：“客套话自不必多说，大家有缘在此相聚，也是上天的安排。帮助到各位，我很荣幸！” 慕容柯这次学乖闭了嘴，虽然他还是无法对慕紫苏这种泼辣的女人生出好感，却不能否认人家是有真本 事的。 危险过后，楚北川又恢复了从前那副色迷迷的姿态。 他在身材婀娜、容貌秀美的小婢女们脸上寻视了一圈，才收回目光。 对慕紫苏道：“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着实将众人吓得不轻。” “陆唯说得没错，咱们破除阵法，抵达黑云殿，都是慕皇后的功劳。” “没想到慕皇后小小年纪，竟对阵法颇有研究，着实令人开了眼界。” 南宫爵与有荣焉道：“那是自然，金凌与天启发动战争时，慕紫苏利用上千面铜镜布置出来的天龙阵，可是将金凌的兵马吓得不轻。” “虽然这么说长他人志气灭 自己威风，但事实就是如此，在布阵方面，紫苏是个天才。” 皇甫越挑高了眉头，好奇地问：“天龙阵？这种阵法听说已经失传了。” 慕紫苏道：“并非失传，只是布阵的方法复杂，且需要天时、地利、人合共同配合方可成阵。” “天龙阵固然可怕，时效性却短暂。” “擅长行军布阵的将领，很少会将天龙阵这用在战争上面。” “久而久之，才会出现天龙阵失传的流言。” 皇甫越点了点头，倒是对慕紫苏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姑娘开始另眼相看。 慕紫苏的讲述，楚北川对慕紫苏生出了钦佩之意。 第888章 功不可没 他对赵维祯道：“赵老弟，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新婚妻子不但容貌过人，还拥有如此高的能力。得了这样一位贤内助，上辈子肯定做了千万件好事。” 楚北川是真的羡慕赵维祯，大家都是带媳妇儿出来见世面的。 看看人家的媳妇儿，再看看自己的媳妇儿，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楚北川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敬佩，让坐在他身边的贺兰雪心里颇不是滋味。 刚刚在南宫爵和慕容柯那里受了气的白嫣然及时从贺兰雪眼底捕捉到哀怨之色。 她皮笑肉不笑地对楚北川道：“别人的妻子再如何优秀，不也是别 人的吗。” “你有羡慕赵哥哥的工夫，不如多花些时间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贺兰姐姐也不差啊，容貌才情两不误。” “不然当初也不会入你北祁帝王的眼，兴师动众地将她娶进宫门成为北祁国母。” 白嫣然这话听着是在恭维贺兰雪，却用另一种方式来挑唆贺兰雪与慕紫苏之间的关系。 一路走来，贺兰雪没少因为慕紫苏挨打受气。 同样都是一国之终，慕紫苏在夫君面前地位极高，赵维祯宠妻的手段毫无原则。 贺兰雪的下场就比较惨。 不但频频被楚北川这个夫君当众训斥，还在怒极之下挨了巴掌 。 贺兰雪处处被慕紫苏辗压一筹，时间久了，心里没有怨气才怪。 白嫣然正是利用贺兰雪对慕紫苏的不满，来刺激她心底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在白嫣然恭维的话语中，贺兰雪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看向慕紫苏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丝明显的怨毒。 出现在这里的都是聪明人，白嫣然这点挑拨是非的小伎俩，在众人看来颇为幼稚。 赵维祯地对白嫣然道：“看来瑰丽国在帝位继承人的教导方面还有待提高啊。” 白嫣然故作天真地问道：“赵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哥哥这个称呼对赵维祯来说极为刺耳。 他纠正道：“大家其实并不熟，白女王若总是在年轻男子面前摆出一副撒娇的姿态，难免会给旁人带来不必要的误会。” “紫苏心胸大度，不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与人计较，我这个当夫君的总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从现在开始，还请白女王自重一些，休要再将引起别人误会的称呼用在我身上。” 言下之意，赵哥哥三个字，你最好还是少叫为妙。 白嫣然面色通红，没想到赵维祯这个人如此无情。 连这点面子都不留给自己，真真是不解风情又惹人恼恨。 再看慕紫苏，从始至终维持着优雅淡漠 的仪态，分明未将她堂堂女王放在眼中。 白嫣然气结，“天启帝何必将话说得这么难听。” “你处处表现出维护妻子的姿态，不就是想告诉在坐的诸位，你与妻子伉俪情深，没人破坏得了你们之间深厚的感情吗。” “在场的很多人都听说，慕皇后会成为天启的皇后，是因为她有一手还不错的医术。” “天启帝当年因为意外废掉了双腿，一夜之间又重回神坛，慕皇后功不可没。” “为了不被外人诟病，才立她为后以示诚意报答。” “如果你与慕皇后之间没有这段缘分的牵扯，还能结为夫妻，成为伴侣吗？” 第889章 恨意更甚 在白嫣看来，赵维祯肯将天启皇后的位置赏赐给慕紫苏，感恩大于爱情。 她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纯粹的爱情，每一段婚姻，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 赵维祯和慕紫苏之间自然也是利益婚姻。 赵维祯并没有让白嫣然得意太久，笑着说道：如果当初医好我双腿的人是你，我宁可不坐天启的帝位，也不会将你娶进家门，这便是你与紫苏之间的差距。” “你……” 白嫣然被赵维祯三言两语呛得面红耳赤。 正欲说些什么驳斥回去，几个身材曼妙的小婢女端着做工精美的陶瓷茶杯鱼贯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黑云殿的周总管，周离！ 他吩咐婢女一一为客人斟茶倒水，对众人道：“今天早上的点心，各位还满意吧？” 慕容柯对点心没什么兴趣，倒是对即将展开的拍卖仪式颇感兴趣。 他迫不及待地问：“你们家主子什么时候出来与大家见面？” 周离回道：“我家主子信守承诺，该他现身时，自然不会避而不见。” “诸位莫急，这是主子命人准备的茶水。” “吃了那么多甜腻的糕点，喝些茶水清清肠胃总是好的。” 婢女们将茶水一一倒进茶杯中时，一股沁人的茶香扑面而来 。 慕紫苏自幼在师父的提点下研习茶道，闻得出来，这是好茶。 端起茶杯轻轻嗅了一口，自顾自说道：“极品雨前龙井，香味十足，入口回甘。” “从茶汤的颜色来看，用的是从叶片上采摘下来的露水。” “无根之水泡出来的茶，真真称得上是人间极品。” 慕紫苏举起茶杯轻啜一口，在舌尖上停留片刻才咽入喉中“果然比想象中的更加醇正。” 周离佩服道：“慕皇后慧眼如炬，仅仅通过茶汤的颜色便能判断出这茶用的是无根之水。” “极品雨前龙井，是我家主子的最爱。” “为了不怠慢 诸位，主子吩咐要用他最喜欢的茶水来招待在场的各位贵客。” 沈之辰见众人纷纷端起茶杯品尝好茶，也效仿旁人的动作，抓过茶杯，一饮而尽。 茶入喉中，沈之辰皱眉道：“好苦啊。” 众人无不被他逗得失笑。 慕紫苏对沈之辰这个大眼睛少年颇有几分怜爱之意，主动给他又倒了一杯。 “喝茶不能操之过急，要一点一点体会茶中的美味。” “你先尝试着喝一小口，慢慢咽下，会发现苦涩过后甘味十足。” “茶会成为大众饮品，除了味美，还藏着人生道理。先苦后甜，便是其意。” 沈之辰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按照慕紫苏的说法又重新喝了一次。 淡淡的苦涩在舌尖处停留片刻，紧随而来的是意想不到的甘甜味美。 其他人也在慕紫苏的影响之下对婢女们送来的茶水充满了浓浓的品尝兴致。 贺兰雪见不得慕紫苏处处强压自己一头，“这茶虽好，泡制的方法却失了些门道。” “若在冲泡时加一滴蜂蜜，口感会更加美味。” 慕紫苏笑道：“当蜂蜜的甜度破坏茶叶本身的涩味，会失去了品茶的意义。” “爱茶之人，爱的便是由苦变甘的过程。” 慕紫苏这番话，引得贺兰雪心中恨意更甚。 第890章 恶人先告状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将慕紫苏活活凌迟的情景，面上却露出恭维的笑容。 “品茶的意义虽然值得称颂，偶尔换个喝茶方式也是人生的一种新的体验。” “我这里有一瓶槐花蜜，我帮慕皇后滴上一滴，你尝尝加过蜂蜜的味道再下结论也不迟。” 贺兰雪将慕紫苏面前的茶壶提过来，揭开盖子，便要在里面滴上蜂蜜。 趁人不备，贺兰雪将藏在指甲内的剧毒连同蜂蜜一同滴了进去。 贺兰雪从茶楼卖唱女一跃成为北祁皇后，能力手段非寻常人所比拟。 下毒这种事，对贺兰雪来说再寻常不过。 她给慕紫苏下的这个毒无色无 味，慕紫苏喝了下过毒的茶，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发作。 需等上三五个月，真正的毒性才会显露出来。 三五个月之后，两方人马早已分道扬镳，谁会知道慕紫苏之死，会与她贺兰雪有关？ 带着这样阴毒的想法，贺兰雪嘴边的笑容越扩越大。 她开始期待，不久的将来，有人会将天启皇后暴毙而亡的消息传到北祁。 “慢着！” 贺兰雪想入非非之际，慕紫苏抓住她的手臂，不客气地将她藏在指甲中的药粉挖了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慕紫苏冷笑着问：“贺兰皇后，能否解释一下，你指甲里藏的是何物？” 众人齐齐将 视线移到贺兰雪的脸上，楚北川最是迷茫，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慕紫苏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早在楚北川与贺兰雪双双出现在会客厅时，血灵戒便给她做出了提示。 只要有毒物出现，血灵戒就会传来阵阵热感。 与众人谈话时，慕紫苏四处打量每个人的面部表情以及肢体动作。 唯有贺兰雪不断地把玩着自己的指甲。 她指甲很长，指盖上涂着艳丽的红色。 可以完美地将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藏在指甲之中而无法被人及时发现。 若非慕紫苏手中有血灵戒这样一个逆天器物，还真会被贺兰雪算计进去。 发生 了这样的变故，赵维祯、南宫爵等人变得警惕起来。 当众被抓的贺兰雪被吓得面色惨白。 明明已经做得很隐密了，慕紫苏是怎么发现她指甲里藏着剧毒的？ 不知是心里过于惊惧，还是计划失败引起了严重的恐慌。 贺兰雪的额头不断地向下滴着冷汗，她的嘴唇也渐渐变得青白交加。 身体瑟瑟发抖，竟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楚北川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眼看妻子毫无预兆地摔倒，他喊道：“雪儿，你怎么了？” 回头又瞪向慕紫苏，怒问：“你对雪儿做了什么？” 慕紫苏被问得一头雾水。 她还没质问贺兰雪想对她做什么，楚北川居然恶人先告状？ 气氛混乱得一发不可收拾，一道清冷飞扬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众人身后响起：。 既然有人破坏游戏规则，那么很抱歉，破坏规则的人，最终的下场只能被淘汰出局！” 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俊美男子，在无数侍从的簇拥之下闪亮出场。 他负着双手，扬着下巴，无论神态举止还是音容笑貌都是那么的自信与骄傲。 这黑衣男子的年纪大概在二十岁上下，年纪不大，却贵气逼人。 赵维祯、南宫爵这种强国君主，在此人面前的光芒都被削弱了许多。 第891章 待客之道 除了伟岸的身材、俊美的容貌，以及逼人的贵气。 最夺人眼眸的，竟是他左耳处佩戴的一枚黑色耳饰。 明明只是一枚简单的耳饰，戴在他的左耳处，竟是那般熠熠生辉。 待慕紫苏看清来人的长相，以及戴在此人左耳的耳饰时，眼底露出一丝兴味盎然。 慕紫苏打量黑衣男子时，黑衣男子也在同一时刻朝她这边望了过来。 两人四目交接，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彼此。 周离看到此人出现，忙恭敬地迎了过去，“主子，您来了！” 周离恭敬唤出口的那声主子，令黑衣男子的身份浮出了水面。 莫非他就是将众人耍得团团 转的秦公子？ 没想到黑云殿的殿主居然如此年轻。 众人怀疑，此人手里真的有《奇物录》一书中所记载的奇珍异宝？ 无视众人频频投来的惊异目光，从慕紫苏脸上收回视线的黑衣男子说道：“送北祁帝后离开这里吧。” 楚北川闻言大惊失色，不顾昏厥过去的贺兰雪，高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黑衣男子冷笑一声，“我话说得很清楚，破坏游戏规则的玩家，下场将会被淘汰出局。” 楚北川满脸茫然，“什么游戏？什么规则？” 黑衣男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冲周离使了个眼色。 不愧是黑云殿殿主 身边倍受器重的心腹，一个眼神示意过去，周离心领神会。 他从袖袋内取出一支做工精致的白玉小玉。 拧开瓶盖，从里面取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轻轻捏开贺兰雪的下巴，将药丸塞到了贺兰雪的嘴巴里。 楚北川上前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忙不迭质问：“你给我妻子吃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离简单回了他两个字：“解药！” 楚北川还没弄清楚解药这两个字背后隐藏着什么意思。 不知何故昏迷过去的贺兰雪竟悠悠转醒，恢复了神智。 周离道：“想必在场的诸位昨晚被婢女引领去各自休息的地方时， 接到了相同的警告。” “屋内用品可以随意使用，唯有古董架上的收藏品只可远观，不许触碰。” “收藏品在我家主子眼中的价值不值一提，但主子对每位受邀宾客的人品要求极高。” “方才那壶茶水对遵守德承诺者来说只是一杯美味的茶水。” “对于擅自违背契约精神的人来说，却是一杯致命的毒药。” “毒药的药效如何，想必北祁皇后已经为诸位演示过了。” 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贺兰雪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故晕倒竟是中了毒。 贺兰雪恶人先告状，“这就是你们黑云殿的待客之道？” “你们给我下的什么 毒？对我的身体可有影响？” “御医？有没有御医？我要见御医。” 周离回道：“北祁皇后不必慌张，主子并无害人之心。” “你只是暂时昏过去而已，服用解药之后便可恢复如初。” “用这种方式来试探诸位，真正想考验的无非是诸位的人品而已。” 周离对贺兰雪说道：“北祁帝后的人品并不在我家主子的接受范围之内。” 楚北川岂能接受这样的侮辱，厉声驳斥：“这与人品有何关系？” “咱们不远千里来到此处，最终的目的是为了那些奇珍异宝。” “你们是不是怀疑我这个北祁国君穷得连银子都拿不出来？” 第892章 黑云殿 周离应道：“再重申一次，我家主子对不守承诺之人深恶痛觉。” “任你有金山银山，人品不过关，将会失去与我家主子做交易的机会。” 楚北川没想到等待他的结局居然会发如此荒谬。 北祁在诸国之中向来颇有地位，无法与金凌、天启这样的强盛大国相提并论。 一些周边小国却不敢无视北祁的实力轻易与之为敌。 没想到一趟沙漠之行，竟害得自己在这么多国君面前丢人现眼。 楚北川瞪向贺兰雪，“是她！她看上了古董架上摆放的一只水银镜。” “以为居住的地方无人看守，便起了贪念，将水银镜据为己有。” “东西是她偷 的，该被送走的人自然是她，与我何干？” 周离笑道：“既然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的所作所为，自是与你划分不开。”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北祁帝该不会不懂吧？” 楚北川恼道：“我要休妻，这个女人，我不要了！” 贺兰雪大惊失色，眼泪流了下来。 她急不可奈地扑向楚北川，却被怒极之下的楚北川一脚踹开，还恶狠狠地骂道：“滚！” 无视被一脚踹倒在地的贺兰雪，楚北川忙问周离：“这样我可以留下来了吗？” 周离不留情面道：“不可以！” 楚北川的怒火被点燃，指着未作声的黑衣男子道：“你好大 的胆子，居然敢用这种无礼的态度对待我这个北祁国君。” “敢将帖子下到北祁皇宫，就该知道，我们北祁国力强盛，铁骑无数。” “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亲自率领北祁大军将你这黑云殿夷为平地？” 周离眸光一冷，“请你说话注意一些！” 黑衣男子非但没有被楚北川的一番恐吓吓破胆。 他语气轻快道：“好啊，我随时迎接北祁军队的入侵，希望到时候，咱们可以在战场上一争高下！” 楚北川怎么也预料不到，局面糟糕到了这种地步。 连黑云殿殿主的真正背景都没搞清楚，怎么可能会轻易发兵与对方开战？ 北祁已经有好几 十年的时间处于和平期。 身为北祁国君，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不停地更换身边的皇后。 上战场？这对楚北川来说遥不可及。 可是大话已经放出去了，现在后悔，为时已晚。 黑衣男子并没有给楚北川太多理论的机会，表述完想法，便对周离吩咐：“送客！” 黑衣男子一声令下，周离便冲楚北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北祁帝尽管放心，即便您在这场交易中被淘汰出局，该享有的待遇，一样都不会少。” “我家主子会派人全须全尾地将您一行人马送回北祁。” “另外，主子之前承诺过各位的三千金礼物，也会有人在您抵达北祁 之后双手奉上。” 楚北川哪有心情收什么礼物，“我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被打发回国。” “此行目的是小，我北祁国君的面子是大。” “若我今天以这种狼狈的姿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送赶出黑云殿的大门。” “从今以后，我北祁还有何颜面存于世间？” “要么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将我继续留在这里，要么就撕破脸皮，决一死战。” “我楚北川此行所带来的五名侍卫可都不是吃素的。” 黑衣男子冷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好违背你的意愿。” “周离，你亲自与北祁帝身边的侍卫好好切磋切磋，切莫失了礼数，怠慢了人家。” 第893章 天神降世 看热闹的宾客还没从怔愣中回过神，就见周离迅速与楚北川身边的侍卫展开了对决。 不愧是黑云殿的大管家，周离的功夫果然令众人瞠目结舌。 本以为在一对五，周离至少要与楚北川这一行人马周旋一段时间。 可楚北川高估了这五名侍卫的能力。 仅用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看似强壮的五名大汉就在周离的拳脚之下被收拾得倒地不起，无还击之力。 周离动作自如地收回招式，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笑容可掬地对那五名侍卫道：“承让了！” 实力高低立竿见影。 口出狂言的楚 北川见自己这一方败得如此窝囊，他倍受打击。 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几步，若非贺兰雪上前及时掺扶，已经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摔倒在地。 “陛下，您没事吧？” 贺兰雪满脸担忧，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已经预感到迎接自己的下场将会无比凄惨。 楚北川对贺兰雪可以说是恨到了极致。 都怪这个女人！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千挑万选，竟选了这么一个蠢货给自己添堵。 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慕紫苏下毒，接着又被人指责手脚不干净偷了不该偷的东西。 想他楚北川好歹也是一国之君，竟 沦落到这么一个可悲又可叹的下场。 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除了黑云殿殿主，围观者都与楚北川打过交道。 赵维祯与慕紫苏对视一眼，仿佛在用眼神交汇心底的想法。 从黑云殿主的言行举止之中不难看出，他不怕得罪在场的一个人。 这是不是意味着，黑云殿主的实力远远超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慕紫苏并未回应赵维祯的询问，视线仍落在黑衣男子身上没有移开。 南宫爵语带调侃地在赵维祯和慕紫苏耳边低声说道：“我以为我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就够嚣张跋扈了，没想到这黑云殿主与我 相比，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南宫爵这辈子很少敬佩什么人，赵维祯和慕紫苏这夫妻俩算是他人生际遇中的两个特例。 没想到一趟沙漠之行，这不知姓甚名谁的黑云殿殿主倒让他心底生出了欣赏之意。 同样流露出欣赏目光的除了南宫爵，还有看到优秀男子便会芳心大动的瑰丽女王白嫣然。 从黑云殿殿主在众侍卫的簇拥下出现在会客厅时，白嫣然的目光便紧紧胶着在对方的身上难以割舍。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吸引人的俊美男子？ 并非被白嫣然看上的赵维祯、南宫爵不吸引人。 而是与这二 人相比，黑衣男子周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魅力更令人心仪倾慕。 一身黑衣的他，如同天神降世。 虽然年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神态举止方面却优雅从容得令人赏心悦目。 白嫣然眼巴巴地在人群中偷偷打量着黑衣男子的一颦一笑。 脑海中幻想着有朝一日，将自己娶进家门的夫君若是这样一个绝妙男子，这辈子她便别无所求。 众人暗自思忖之际，楚北川一行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黑云殿的侍卫“请”了出去。 一行人走出很远，还能听到楚北川劈头盖脸的漫骂，以及贺兰雪期期艾艾的哭泣。 第894章 熊孩子 众人毫不怀疑，不久之后，北祁必会传来再立新后的消息。 贺兰雪算是失去了翻身的机会。 “让诸位见笑了！” 北祁一行人前脚刚走，姗姗来迟的黑衣男子才主动与众人打招呼。 “本不想用这种失礼的方式对待诸位，为了接下来的合作更加愉快，人品及信誉的试探是有必要的。” “如若立场对调，在坐的诸位也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不守承诺。” 陆唯最先明自己的态度，“说得没错，人与人打交道，诚信是主要因素。” 慕容柯嗤笑一声，“你落井下石的速度还真不 是一般的快。” “楚北川与你之间交情不浅，来时的途中一口一句楚兄的叫着。” “楚北川现在被淘汰出局，你居然第一个跳出来替施压方摇旗呐喊。” “陆唯，我之前可真是小瞧了你。” 不管楚北川与贺兰雪有没有触犯到游戏规则。 以合适佬形象示人的陆唯选在这种时候表明立场，无论如何都显得不尽情面。 慕容柯是道道地地的性情中人，虽然嘴巴是坏了一点，最起码的良知还是有的。 黑云殿主接二连三将他们这些受邀的客人耍得团团转。 这种将人尊严踩在脚 下肆意蹂躏的行为，难道不是最该接受道德谴责的？ 慕容柯的冷嘲热讽，并没有给陆唯造成难堪。 他自顾自笑道：“人情固然可贵，信用也不能无视。” “黑云殿主不只一次强调戏规则的重要性。” “若还执意违反规定，不但是和人家过不去，也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黑衣男子笑着说道：“扶苏太子果然是个明白人。” 陆唯眉头一挑，受宠若惊道：“殿下认得我？” 黑衣男子的目光一一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 “不远千里将在坐的各位请到这里，自然不可能对诸位 的情况一无所知。” “扶苏国能力过人的太子殿下，在本国的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响亮。” 无视陆唯欣喜的笑容，黑衣男子又将目光转到慕容柯的脸上。 “西域王为人豪迈、个性爽朗，是难得一见的性情中人。” “还有东离国九王爷。” 黑衣男子看向皇甫越：“智慧与权谋并存，东离国说一不二的当权人物。” “东离国国君见了九王，也要恭恭敬敬地唤你一声九王叔。” 孤高自傲的皇甫越面上露出罕见的诧异。 他起初并没有将这个盛气凌人的黑云殿主放在眼中。 在他看来，此人就是仗着手中好东西便为所欲为在众人面前寻找存在感的熊孩子。 没错，就是熊孩子。 黑云殿主的年纪只在二十岁上下，这个年纪并不算小，却被宠惯得如此无法无天。 想必其父母定是权势滔天的人物，才让他有胆子用这么恶劣的方式来对待受邀前来的诸国国君。 接触之后，皇甫越渐渐改变最初的想法。 也许这个胆敢将众人耍得团团转的黑云殿主，是个有实力的狠角色。 黑衣男子又逐一对其他客人发表了看法。 无论是谁，黑衣男子都给予了对方准确的评价。 第895章 一家人 当目光流转到南宫爵脸上时，唇边勾出了一记灿烂的浅笑。 “大名鼎鼎的金凌帝王，果然如传说中那般风流倜傥、年轻有为。” 南宫爵笑着回道：“过奖！” 黑衣男子道：“不必自谦！作为当之无愧的霸主国，金凌皇朝的政治地位无人能取代。” “我也相信金凌在你这样一位有为君主的统领之下会变得更加辉煌灿烂。” 好话人人都爱听，南宫爵自然也不例外：“借你吉言！” 黑衣男子留下一个神秘的笑容，这才将视线移到赵维祯和慕紫苏夫妇的脸上。 与对待其他人的态度不同，黑衣男子在看到赵维祯和慕紫苏的面孔时，站在原地，肆无忌惮地与二人对视良久。 会客厅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开始怀疑，黑云殿主和天启帝后之间该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之渊源吧。 赵维祯对黑云殿主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当对方明目张胆地当着自己的面打量紫苏，他还是有一种自己私有物被别人觊觎的不满。 赵维祯侧身将慕紫苏挡在自己身后。 这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微小动作，引来黑云殿主的一阵轻笑。 “这位便是不久前刚刚大婚的天启帝王吧？” 赵维祯冲他勾了勾嘴唇：“黑云殿主，久仰大名。” “那这位？” 黑云殿主执着地将目光锁在慕紫苏的脸上，“就是天启王朝的现任皇后了？” 慕紫苏饶有兴味地与对黑云殿主四目相对，嘴角处噙着意味深长的笑。 赵维祯对黑衣男子道：“我妻子，慕紫苏！” 他加重“妻子”两个字的读音，仿佛向众人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黑云殿主赞叹道：“果然是一位倾城绝色，天启帝好福气！” 赵维祯问：“不知公子 如何称呼？” 黑云殿随口说道：“我姓秦，诸位唤我一声秦公子便好。” 白嫣然逮到机会与心仪之人搭上话。 她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甜声问道：“不知秦公子叫什么名字？” 秦公子瞟了主动巴过来的白嫣然一眼，依旧维持着风度翩翩的笑容。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这不重要。” 白嫣然不甘心地继续追问：“重要啊，当然重要。” “我相信秦公子的名字肯定与其他俗人有所不同。” “既然大家有缘在此处相信，秦公子为何不愿意透露自 己的真实名姓？” 秦公子道：“只有我的家人，才有资格知道我的真实名姓！” 白嫣然热情不改，厚着脸皮说道：“我们也可以成为一家人啊。” 围观的众人无不露出嘲笑的表情。 这瑰丽女王可笑，见一个爱一个也就罢了。 居然还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如此荒唐之言，该不会是想嫁人想疯了吧？ 年纪最小的沈之辰大概是所有宾客之中最单纯的一个少年。 他问道：“白姐姐，你喜欢的不是南宫哥哥吗？怎么又嚷着要嫁给秦公子？” 沈之辰是真的很迷茫。 第896章 一番周折 他再迟钝，也看得出来白嫣然对南宫爵势在必得。 虽然他还未娶妻生子，但朝中已经有不少大臣上折子要求他尽快立后了。 沈之辰天真迷糊，又是一个道地的吃货。 外人看来傻气，也有自己的一套判断能力。 白嫣然当着众人的面无数次对南宫爵大献殷勤一事，沈之辰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被沈之辰一问，白嫣然的俏脸涨红了起来。 她恼怒地回头瞪了沈之辰一眼，嗔骂道：“关你何事？” 沈之辰赶紧抓块桂花糕塞到嘴巴里压压惊。 慕容柯哈哈笑道：“白嫣然，被人戳心窝子的感觉不 太美妙吧？” 白嫣然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只能干巴巴地对秦公子笑了一声。 顾左右而言他道：“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想与秦公子认识一下，没有其他的意思。” 秦公子并没有将白嫣然的解释放在眼里，扯唇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他越是这样风度翩翩，白嫣然一颗芳心跳动得便越是难以自控。 与护妻狂魔赵维祯，和嘴毒刁蛮的南宫爵相比。 这位秦公子各方面的条件简都完美得无懈可击。 秦公子被白嫣然一眼看中，除了他与生俱来的气度，五官样貌占了绝大比例。 这秦公子 的面部轮廓以及精明犀利的眼睛，与赵维祯颇有几分雷同之同。 不仅白嫣然看出这个端倪，其他宾客也发现秦公子与天启帝容貌颇为相似。 慕紫苏毫无预兆地说道：“秦公子现在名的名字，叫秦朝阳吧。” 秦朝阳三个字被唤出来时，周围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赵维祯和南宫爵诧异地看向慕紫苏，不解她为何会唤出这个名字。 对方没想到，慕紫苏会忽然唤出他的名字。 而慕紫苏这句话问得很是有趣，现在用的名字是秦朝阳，意味着，此人不止这一个名字。 秦公子看向慕紫苏，“ 你如何得知我的名字？” 慕紫苏笑着说道：“黑云殿主下请帖时，将我们的身份调查得一清二楚。” “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我自然也要对黑云殿主调查一番。” 陆唯代替众人问道：“慕皇后早已知晓黑云殿主的身份，为何来时的路上未曾提过？” 慕紫苏瞥了陆唯一眼，“我没有与他人共享资源的好习惯。” 在场诸位都是明白人，岂会听不出慕紫苏话中的含义。 唯有赵维祯心中最是惊骇，看这样子，紫苏对黑云殿主有所了解。 可来时的路上，紫苏也未曾向他分享过此事。 碍于有 他人在场，赵维祯很聪明的没有当众问及此事。 还是皇甫越更关心实际问题，“既然秦公子已经亲自露面，能否将将你手里的宝物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来时的路上已经花费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回去时也要费一番周折。” “为了不浪费彼此的时间，早点交易完，咱们也可早些回去。” 黑云殿的待遇不错，但终究不是自己熟悉的领域。 皇甫越的提议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一致认可，不是自己的地盘，住得到底不安心。 “不行！” 秦朝阳否决了皇甫越的提议，“现在还不到交易时。” 第897章 偃旗息鼓 皇甫越皱眉反问：“交易还分什么时候？” “只要你手里有货，我们手中就有购买货物的银子。” “难道秦公子还怕咱们这些人会从你的手中骗货不成？” 秦朝阳笑了一声：“你想太多了！” 皇甫越着急道：“我们不远千里来到这里，目的是从你手中购置奇珍异宝。” “除非你撒谎骗人，手中无货，如若不然，何必故弄玄虚？一拖一拖？” 慕容柯也跟着帮腔，“是啊秦公子，人已到齐，再藏着掖着可就没意思了。” “赶紧将东西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至于价钱什么的，那都好说。” 秦朝阳面 不改色道：“我说过，现在还不是交易时。” 皇甫越反问道：“交易定在几时？” 秦朝阳悠然说道：“看我心情！” 简短的四个字，险些将众人气到吐血。 见过嚣张跋扈的，嚣张跋扈到秦朝阳这种地步的是开天辟地头一份儿。 南宫爵笑问：“如果你心情不好，是不是意味着，咱们要在这里无休止地等下去？” 秦朝阳道：“我说的看我心情，未必一定是心情好，也可能会在心情不好时开始交易。” 南宫爵问：“那么你现在的心情是好是坏？” 秦朝阳想了片刻，“不算好也不算坏！” 南宫爵冲他 竖起一根大拇指，送给他三个字：“够个性！” 秦朝阳微微颔首点头，“多谢夸奖。” 南宫爵在心底翻他白眼，我可真没有夸奖你的意思。 秦朝阳又道：“如果诸位不想看我心情，随时可以提出离开的请求。” 又来这套！ 众人面上不动声色，心底无不将秦朝阳骂了个狗血淋头。 仗着手中握有奇珍异宝，便我行我素、为所欲为，可恶。 无论心中再如何不满，既然这是人家的地盘，一切就得按照人家的规矩来办事。 楚北川的下场众人有目共睹。 秦朝阳油盐不进，得罪狠了，非但对自己毫无好处， 还很有可能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 与其争个是非高下，倒不如再多等些时日，看看这秦公子还能耍出多少新花样。 皇甫越、慕容柯这两个刺头儿偃旗息鼓，其他人也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再多生是非。 赵维祯和慕紫苏保持无声的沉默，不是他们不着急，而是着急也没用。 秦朝阳来历可疑，背景神秘，确定他手里是否有新生丸之前，这个人还不能轻易得罪。 别人可以在一怒之下愤然离开黑云殿，赵维祯和慕紫苏却不可以。 顾卿然的性命还在他们手中抓着，空手而归的下场，只会将卿然逼上绝路。 这是一 场以至交好友性命为代价的豪赌，慕紫苏和赵维祯谁都输不起。 与众人周旋完的秦朝阳竟堂而皇之地坐在赵维祯和慕紫苏的对面。 许是彼此之间的距离太近的缘故，慕紫苏更加清楚地看到他左耳上黑色耳饰。 耳饰的样子并不华丽，形状是很简单四方形，用银托打造。 小小的黑色石头工工整整被镶嵌在上面，偶尔会折射出耀眼慑人的光芒，引人注意。 秦朝阳说道：“很想与天启帝王结识一番，寻到今日这样的机会，不知是谁更幸运一些。” 赵维祯回之一笑，“只要达到各自的目的，便是你我双方的幸运。 第898章 继续等 秦朝阳点头认同，“颇有道理。” “听说天启帝登基之后，将国号改为荣祯。” “你可知千余年前，名震天下的黑阙帝王轩辕容锦在位之时，国号也是荣祯？” 赵维祯若有所思地看了秦朝阳一眼，“自然知道。” “既然知道。” 秦朝阳的眸光中闪烁出几分威慑的光芒，“你为何要与一位作古之人取相同的国号？” 赵维祯道：“我将国号改为荣祯，犯了什么大忌吗？” 秦朝阳说：“或许没犯什么大忌，但是，荣祯这个国号，并非谁人都驾驭得了。” “天启的实力虽然不弱，却也没强悍到无人匹敌 。” “依我之见，与当年名噪一时的黑阙朝不能同日而语。” “你贸然将黑阙帝王的国号拿来自用，万一物极必反，恐会给天启带来灾难。” 赵维祯却并没有将秦朝阳的警告放在眼中。 “我既然敢将国号改为荣祯，自有足够的自信驾驭住荣祯帝的名号。” 秦朝阳轻笑一声：“但愿如此吧！” 赵维祯与秦公子对峙的过程中，慕紫苏在暗中打量着秦公子的一举一动。 许是她打量得过于肆无忌惮，秦公子忽然对她四目相对，“慕皇后何故这样看着我？” 慕紫苏直言不讳道：“是这样的，昨晚有一位不 速之客闯进我与夫君休息的院落，不分青红皂白便与我扭打到了一起。” “秦公子，作为黑云殿的殿主，这件事你有什么解释？” “噢？”秦朝阳挑了挑眉：“竟有这样的事？” 慕紫苏点头：“千真万确。” 秦朝阳问：“你可曾看清偷袭你的人长什么模样？” 慕紫苏寻思了片刻，认真说了三个字：“挺猥琐的！” “猥琐”两个字一说出口，秦公子的嘴角不可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他尴笑一声，郑重承诺道：“我会派人严查此事，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慕紫苏不客气地说：“但愿如此！” 我行我素的秦朝阳迟迟不肯敲定交易时间的行为，引得众人怨声载道。 虽然居住的宅院被打造得富丽堂皇，三餐饮食也隆重得令人无从挑剔。 但物质上的补偿对这些当权者来说并不具备太多吸引力。 没有当场与秦朝阳撕破脸。 一来，他们对秦朝阳神秘的背景心存忌惮。 在搞清此人的来历之前，即便是南宫爵也不敢轻易与秦朝阳为敌。 至于其二，受邀者的目的是得到奇珍异宝。 将秦朝阳得罪狠了，闹到最后说不定白跑一趟。 所以，众人一致决定，继续等！ 秦朝阳的处事作风张扬了一些，人情 事故方面做得却是面面俱到。 晌午时分，众人享用过一顿美味的餐点，秦朝阳对众人宣布：“千里迢迢将诸位请到黑云殿来坐客，想必来时的路上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客套话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来点实际的。” 说完这番话，秦朝阳冲周离打了个响指。 周离会意，对门外吩咐：“都进来吧。” 随着周离的一声令下，几十个手捧银制托盘的婢女陆陆续续从门外走了进来。 年轻貌美的婢女身上穿着统一的粉色长裙，头上戴着精致华丽的珠钗。 虽然样貌各有不同，却个个亭亭玉立、清秀可人。 第899章 非同小可 吸引众人视线的不是这些年轻婢女的美貌，而是婢女们双手所捧的银制托盘。 托盘长约九寸、宽六寸，上面铺着艳红色的细绒布。 每只托盘上面都放着一只雕工精致的黑木匣子。 如此隆重的阵仗，惊得众人一头雾水。 慕容柯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直言问道：“秦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秦朝阳对众人说道：“虽然托盘上面的黑匣子外观相同，匣子中装的物件却各有不同。” “里面的物件，是我送给各位贵客的见面礼。” 听说有礼物要送，沈之辰兴奋地问道：“有好吃的食物吗？” 众人闻言无不哄堂大 笑。 这南秦帝王真是个活宝，无时无刻想的都是吃食，他也不怕将自己撑死了。 秦朝阳向沈之辰投去一记和善的笑容，“晌午那顿饭，南秦帝没吃饱吗？” 沈之辰憨笑两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还有一点饿。” 白嫣然翻着白眼低骂了一声：“真是只猪！” 秦朝阳对周离下令：“吩咐厨房给南秦帝再多备一份膳食。” 周离领命离去，沈之辰则是一脸欢天喜地，对秦公子道：“谢谢秦大哥。” 对沈之辰来说，只有美食才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皇甫越问道：“秦公子方才说黑匣中的 东西各有不同，这是何意？” 秦朝阳道：“自然是字面儿上的意思。” “此次受邀者共计三十二位，除去被淘汰出局的北祁帝后，还剩下三十人。” “这里一共有三十只黑匣子，诸位可以根据直觉来挑选与自己有缘的礼物。” 陆唯惊道：“挑到什么就是什么，没得选择？” 秦朝阳点了点头。 白嫣然表示不满，“天启帝后拿的是双份，对咱们这些只得一份礼物的人来说是不是很不公平？” 众人无不向白嫣然投去鄙视的目光。 这瑰丽女王真是小家子气，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斤斤计较。 沈之辰小声 说道：“你自己觉得不公平就好，不要将我算进去。” 沈之辰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赵维祯夫妇对自己照顾良多，人家夫妻二人多拿一份，也没什么大不了。 陆唯也跟着帮腔道：“若没有慕皇后帮大家解除阵法，咱们能否顺利踏进黑云殿的大门都是未知数。” “天启帝后拿双份礼物，我没有意见。” 有了沈之辰和陆唯打头阵，其他真心感谢赵维祯夫妇的客人也都表示不会在意。 白嫣然当众被打了脸，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狼狈不已。 慕紫苏笑着说：“既然白女王介意，属于我的那一份，还请秦公子收回去 。” “礼物轻重并不重要，只要秦公子尽到心意便足够了。” 慕紫苏不在意匣子中的礼物是贵是廉。 于她而言，此次沙漠之行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新生丸。 慕紫苏这样雍容大度，白嫣然则被众人挤对得无地自容。 秦朝阳对其中一个婢女道：“你先退下吧！” 离开一个婢女，现场只剩下了二十九只盒子。 秦公子冲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诸位现在可以随意挑选。” 这种如同探宝般的感觉，令很多人跃跃欲试。 先不论匣子中的礼物价值几许，冲着黑盒子的精致雕工，也看得出来，秦朝阳出手一定非同小可。 第900章 你先挑 很快，托盘上的黑匣子便被客人们选择一空。 只有南宫爵、赵维祯还有皇甫越这几个人纹丝未动地坐在原处该聊天聊天、该喝茶喝茶。 南宫爵没兴趣参与这种无聊的争抢，赵维祯对身外之物也并不看重。 他此时心中藏着疑惑，很想问问紫苏关于秦朝阳的事。 又因场合不对，不方便贸然问出口。 皇甫越心底对匣子里的东西充满好奇，为了在众人面前维持高傲，终是没有过去挑选。 南宫爵调侃道：“皇甫越，你还真沉得住气，再不出手，好东西就要被人抢光了。” 皇甫越端起茶杯，啜 了口茶，不甚在意道：“你怎么知道最好的东西不是留在最后面？” “哎呀，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帝王绿翡翠，这大小、这水头，真是养眼啊。” 人群中传来一阵低呼，就见已经拿到匣子的客人迫不及待地打开盒盖。 里面盛放的赫然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冰种翡翠。 那翡翠竟有拳头大小，透得晶莹，绿得耀眼。 识货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真正的好东西。 皇甫越指尖一颤，茶杯险些滑落下去。 这黑云殿主出手还真是大方，连这种极品翡翠也舍得送人。 懂玉的人都知道，帝王翡乃玉中 极品，颜色越绿，价值越高。 那客人的盒子中所盛放的翡翠摆件，拿到市面儿上定会引起玉石界泰斗们的奋力抢夺。 拿到匣子的慕容柯也从盒子里取出一只罕见的红珊瑚。 慕容柯虽然是个糙汉子，却也被红珊瑚的美色吸引，取于掌中来回把玩。 当众人一一将匣子打开，每人拿到的礼物都很昂贵。 沈之辰得到了一块和田玉佩件。 陆唯拿到了一方有百年历史的精致砚台。 白嫣然得到了一颗耀眼明亮的夜明珠。 只剩下三只匣子还没有被人领取，皇甫越终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 在三 只匣子中间来回打量，恨不能生出透视眼，直接从匣子中锁定最昂贵的一件礼物。 南宫爵嗤笑一声，“皇甫越，挑到合眼缘的了吗？” “要不要找几个道士给你做做法，算算哪只匣子最得你青眼？” 南宫爵的话刺激到了皇甫越。 为了避免自己堂堂东离国九王爷被人看去笑话，他随手从三只一模一样的黑匣子中取了一只。 打开一看，就见匣子中盛放的竟是一支做工精美的金步摇。 这金步摇华丽闪亮，做工不凡，奈何皇甫越一个大男人用不上这种女人的东西。 旁人见状无不抿嘴偷笑。 南宫爵最是直接，哈哈哈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皇甫兄拿到的这支金步摇可真是漂亮，不如你戴在头上给大家欣赏欣赏？” 皇甫越强忍住心底的懊恼，故作不在意地将金步摇收了回去。 “我可没有南宫兄那么奇怪的嗜好。” “南宫兄坐在那里迟迟不肯去挑礼物，莫非害怕打开盒子之后会出现一块女人用的香帕？” “怕就直说，你可以效仿慕皇后那般直接弃权。” 南宫爵道：“凡事重在参与，弃权有什么意思。” 南宫爵将剩下的两只匣子拿了过来，放在赵维祯面前：“你先挑！” 第901章 夜明珠 赵维祯是真真正正沉得住气， 见南宫爵将两只未开盖的黑匣子摆在自己面前任他挑选，他只是掀了掀眼皮，不甚在意道：“你挑剩下的便是我的。” 南宫爵并无所谓，随手打开一只盒盖。 就见躺在盒子里面的，竟是一只精致小巧的黑铁匕首。 匕首通体发黑，闪烁着幽暗的黑色光芒。 触感冰凉锋利，放在掌心处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重感。 饶是南宫爵见过各种神兵利器，还是被这柄小小的匕首吸引去了视线。 将匕首置于指尖把玩片刻，才发匕首被设置了好几道机关暗锁。 匕首的形状变幻自如，可以变成锋利的杀人凶器，也 可以变成把玩在指尖上的玩具。 再仔细打量，匕首手柄上处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小金龙，龙尾处洋洋洒洒刻着一个“龙”字。 南宫爵惊叹出声：“难道这只匕首是龙一大师当年的开山之作，金龙匕？” 秦朝阳道：“金凌帝王果然慧眼如炬，连失传于世间上百年的金龙匕都能一眼认出，看来你与这只匕首果然颇有缘分。” 南宫爵欣喜道：“果然是金龙匕，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秦公子，你确定要将这么贵重的东西赠送于我？” 秦朝阳点头应道：“那是自然！” 南宫爵露出诚心的笑容：“如此慷慨，便多谢了！” 与庸俗华丽的珠宝相比，南宫爵得到的这件礼物是真真正正的有价无市。 皇甫越见南宫爵得了好东西，嫉妒得心底直发痒。 他暗恨自己为何千挑万选，竟选了一支可笑透顶的金步摇。 为了掩饰眼底的尴尬，皇甫越对赵维祯道：“不打开看一看吗？” 赵维祯是真的对盒子里的东西毫无兴趣。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无动于衷，只能勉为其难地打开盒盖。 躺在里面的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鸡血玉。 在黑匣子的衬托之下，这块鸡血玉红得竟是那般慑人心魄。 赵维祯取出血玉玩了片刻，才发现这并非是一块普通的血玉。 他感受到这 只血玉竟在掌心处慢慢升温，颜色也较之从前加深了几分。 赵维祯挑眉问道：“这是暖玉？” 暖玉是玉中名贵的品种，可以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发生温度上的变化。 黑云殿空旷冰冷，坐得久了难免会让人通体发寒。 赵维祯取出暖玉之后，温度会随着佩戴者的需求发生不同的变化。 秦公子解释：“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赤血玉。” “不但有冬暖夏凉的功效，常年将其戴在身边，还可以延缓衰老、预防百病。” 赵维祯诧异片刻，很是大方地将赤血玉递到慕紫苏的手中。 “姑娘家都爱美，既然这是秦公子一番心意，紫苏，你便好好 收着。” 白嫣然本来对自己得到的那颗夜明珠欢喜不已。 见赵维祯眉头都不皱一下便要将赤雪玉送给慕紫苏，她忙不迭问道：“这赤血玉我也喜欢得不得了，可不可以用我的夜明珠与你交换？” “你喜不喜欢？”赵维祯抬头反问：“与我有什么关系？” 简单粗暴的一句话，不留情面地将白嫣然怼了回去。 南宫爵落井下石道：“白嫣然，好歹你也是一国女王，怎么尽做一些让人看不上的事情？” “嫌人家两口子共拿礼物不公平，又厚着脸皮拿你不喜欢的东西去换别人的心头好。” “瑰丽国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可笑的地步了？” 第902章 这是何意 白嫣然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处境有多尴尬。 她娇纵惯了，在她的人生中，无论是谁，都会将她视为至尊之宝。 宠着护着，无条件地忍让着。 她是瑰丽国说一不二的女王陛下，她想得到的东西，自会有人不计代价地双手奉上。 过于优越的人生，让她忘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在这座豪华的黑云殿里，她不再是至高无上的女王殿下。 而她的屈辱，都来自同一个人，便是处处给她难堪的慕紫苏。 绞了绞衣襟，白嫣然尴尬地说道：“抱歉，是我逾越了！” 嘴上说着道歉之言，心底却将慕紫苏颠过来倒过去地骂了无数个来回 。 赵维祯与慕紫苏并未将白嫣然这个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与这种人吵闹，无形中自掉身价不说，还会让不明真相之人看去笑话。 慕紫苏身为天启的皇后，必须维护天启的形象。 如此一想，便笑着对白嫣然道：“我们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 慕紫苏越是优雅大度，便越是将白嫣然衬托得无地自容。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秦朝阳这时说道：“天启帝与慕皇后结为秦晋之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作为黑云殿殿主，总该对新婚夫妻有所表示。来人，将礼物呈上来。” 秦朝阳一声令下，一个婢女捧着一件衣 裳从外面走了进来。 着众人的面将叠放整齐的衣裳摊开，竟是一件绣满金线的华丽凤袍。 袍尾又长又垂，上面镶着漂亮的宝石。 荷叶形的袍袖上用金线绣着两只金凤，绣工精致，栩栩如生。 整件衣袍给人的感觉除了耀眼华丽，上面缀着的宝石还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美！美到了极致！ 秦朝阳说道：“这件金霓裳，是用特殊的布料裁制而成。” “看着轻薄柔软，却比金丝软甲还要耐抗。” “普通的刀剑刺不破它的衣料，是削铁如泥的神器，轻易也无法伤之分毫。” 陆唯惊叹：“金霓裳？不正是《奇物录》中众多奇 珍异宝中的一件吗？” 秦朝阳点头应道：“正是《奇物录》中所记载的金霓裳。” “传说金霓裳并非凡品，来自哪个年代，我也不得而知。” “既然天启帝与慕皇后喜结连理，这金霓裳便作为贺礼，送给二位图个喜庆。” 众人无不倒吸凉气。 如此大方的贺礼，他们也很想要好不好？ 要知道，《奇物录》中记载的每一件宝物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即使在场的男人穿不得金霓裳。 看着秦朝阳随随便便将这样一件无价之宝赠送出去，众人还是眼馋得难以言喻。 慕紫苏拒绝道：“秦公子的好意我心领，至于这件衣裳， 我觉得太过贵重，受之不起。” 秦公子挑眉问道：“你不喜欢？” 慕紫苏道：“喜不喜欢只在其次，受不受得起才是最重要的。” 秦朝阳也不勉强，对婢女说道：“既然慕皇后不喜欢这件衣裳，便将它拿去销毁了吧。” 抽气声再次传来。 销毁？ 没搞错吧？金霓裳价值连城，说销毁就销毁，这秦公子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慕紫苏问道：“这是何意？” 秦朝阳道：“我这个人，对赠送出去、别人又不肯接受的财物，所采取的方式只有一个，便是销毁。” 慕紫苏听得嘴角直抽，这么不招人待见的习惯，他是何时养成的？ 第903章 无条件纵容 眼看婢女拎着衣裳就要离开，慕紫苏只能拦住对方的脚步，将金霓裳接到手中。 “这份礼物我很喜欢，破费了！” 秦朝阳颔首笑道：“不必客气！” 秦朝阳大手笔地将价值连城的金霓裳送给慕紫苏当新婚礼物，让目睹这一切的白嫣然气得七窍生烟。 她不明白了，慕紫苏哪里优秀，为何让她心仪的男子，一个个都对慕紫苏刮目相看？ 不就是比一般姑娘长得漂亮一些，但漂亮能当饭吃吗？ 她白嫣然也很漂亮啊！ 不但漂亮，她还是瑰丽国至高无上的女王陛下，她才应该是倍受男子倾慕的佼佼者吧。 夜幕来临，白嫣然在 婢女的陪同下无聊地在花园中散着步。 黑云殿占地极广，后花园比她们瑰丽国的御花园还要奢华几分。 白嫣然坐在凉亭内无聊地揪着随手采摘的花瓣。 两个随行婢女在旁边将她伺候得妥妥当当，生怕哪里不好，惹女王陛下生气。 白嫣然在夜空之下捕捉到熟悉的身影，正是被她恨之入骨的慕紫苏。 擅长药理的慕紫苏早已发现黑云殿的花园栽种着各种名贵花草。 征得周离的同意之后，她决定采几株草药留做己用。 没想到采药时竟与白嫣然碰了个对面。 慕紫苏客气地冲白嫣然点头道：“真巧，这么晚出来散步？” 白 嫣然心底正窝火着，此时见慕紫苏面带笑容地出现在眼前。 她心头怒起，重哼了一声：“是啊，我出来散步，碍着你的眼了吗？” 慕紫苏被狠狠呛了一句也不生气。 她随手采了几株草药，漫不经心地回道：“碍眼不至于，惊讶倒是有一点。” “毕竟白女王不远千里来到这里的目的与其他人略有不同，我以为？” 慕紫苏故意拉长声音，“今夜月色这么美好，白女王应该将心思花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面才对。” 慕紫苏话中的深意被白嫣然所领会。 她直言不讳道：“慕紫苏，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惹人生厌？” 反正这里 又没别人，白嫣然也不介意在慕紫苏面前撕破脸。 如此突兀的质问，非但没有难为到慕紫苏，还不甚介意地露出一个自负的笑容。 “我觉得，惹人生厌这四个字用在我的身上并不合适。” “虽然我不是真金白银必须人人都欣赏喜欢，但比起白女王你，还是略有几分人气的。” 白嫣然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挑衅自己，当下起身怒道：“别以为有天启帝王给你当靠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 “你现在正得圣宠，凭借的无非是你惊人的美貌。” “待有朝一日你容颜老去，我就不信天启帝王还能像现在这般对你无 条件纵容。” 这话说得慕紫苏更想笑了，“堂堂女王，思想怎会如此顽固不化？” “难道在你看来，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依靠男人吗？” “白嫣然，真别怪我瞧不起你。” “身为女王，却整日将心思用在如何勾引男人上面。” “你这种将大把时间花在儿女情长上面的女子，这辈子注定无法成就大业。” “当权者该心怀天下，而不是为了儿女情长，如泼妇般在这里叫嚷怒骂。” 白嫣然气得脸色直发白，指着慕紫苏骂道：“你竟敢与我这样讲话？” 慕紫苏挑衅地问道：“即便我这样与你讲话，你又能耐我如何？” 第904章 破阵之法 慕紫苏可不是贺兰雪，须依靠男人的恩宠方能过活。 她是风雨中坚韧的蔷薇，而不是温室中受人保护的菟丝花。 冷冷的目光如同利刃，飞射过去时，竟刺得白嫣然通体生寒。 她本欲趁这个机会刁难慕紫苏几句，但夜空之下，慕紫苏就如同地狱修罗。 容貌明明美到了极致，却令人不寒而栗。 白嫣然被她阴冷的目光盯得浑身上下不自在，她有种可怕的预感，惹急了慕紫苏，对方会不会在一怒之下了结了自己。 白嫣然忙后退几步，色厉内荏道：“休要嚣张跋扈，咱们走着瞧！” 说完，带着侍女扬长而 去。 白嫣然的背影渐渐消失，慕紫苏才对着夜空说道：“秦朝阳，出来吧！” 寂静的夜空之下，只听得到风吹树叶所发出的沙沙声响。 慕紫苏叹了口气：“你不想现身，我也不会勉强。” 说完，欲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那人语带戏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回头一看，迎面走来的高大男人，正是身穿黑色锦袍的秦朝阳。 慕紫苏并不意外对方的出现。 她迎视秦朝阳灼人的目光，“但凡与我交过手的，都会给我留下至深的印象。” “与你交过手？” 秦朝阳故 作不解地挑高了眉头：“几时发生的事？” 慕紫苏简短地回了两个字，“昨晚！” 秦朝阳负着双手缓步走到慕紫苏面前，“你口中那个猥琐的偷袭者，就是我本人？” 慕紫苏反问：“难道不是？” 秦朝阳挑高眉稍，“证据呢？” 慕紫苏淡定自若道：“没有证据。” 秦朝阳笑出声来，“没有证据，凭什么断定昨晚偷袭你的那个猥琐刺客就是我本人？” 慕紫苏懒得与他浪费唇舌，“你承认与否并不重要，我与那人交手时感觉到对方并无伤我之意。” “我只是好奇，你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 难道你觉得我和维祯的存在，会危及到你们黑云殿的安危？” 秦朝阳没有回应这个疑问，而是转移话题道：“黑云殿门前布置的迷幻阵是你所破？” 慕紫苏问：“你认为是我在无形之中破坏了你的计划？” “你想多了！” 秦朝阳道：“我单纯的好奇，你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为何会懂得破阵之法？” 慕紫苏道：“谁规定懂得布阵解阵之人，必须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阵法虽然玄妙莫测，解法却万变不离其宗。” “有点意思！” 秦朝阳饶有兴味地点了点头，看向慕紫苏的眼神之中，竟多 了欣赏之意。 “不愧是天启帝王宁可赔付半壁江山也要娶进宫门的奇女子。” “凭慕皇后的聪明与担当，值得当权者为你倾付所有。” 慕紫苏迎视他的目光，“看来下帖子之前，你没少在我身上下工夫。” 秦朝阳道：“别担心，若有伤你之意，昨晚便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慕紫苏道：“你这是正大光明的承认你就是昨晚的偷袭者了？” 秦朝阳道：“真也好，假也罢，既然有缘在这里相遇，我们就要感谢上天的安排。” “听说慕皇后对药理颇有研究，我这园子里种植了不少稀珍药材，比如这株。” 第905章 土包子 秦朝阳随手从路边摘下翠绿的青草。 “样子生得虽然普通了一些，名字取得却大气，还魂草，不知慕皇后可否听闻？” 慕紫苏被还魂草三个字吸引去了注意力，伸出手，便要接过对方递来的草药。 手伸至一半，竟被朝朝阳擒住了手腕。 慕紫苏微吃一惊，试图扯回自己的手腕。 却不想秦朝阳越抓越紧，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手腕生生掰断。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慕紫苏怒道：“你要干什么？” 秦朝阳没有理会她的质问，他执着而又认真地打量着戴在慕紫苏拇指上的血灵契。 自顾自说道：“这 枚扳指很特别，可不可以摘下来借我看看？” 慕紫苏扯回自己的手腕，“作为东道主，用这种方式对待客人，就不怕引起双方的误会？” 秦朝阳道：“别担心，我并无恶意，只是单纯的觉得你拇指上的这枚扳指很有特色。” “我对于古玩收藏极为痴迷，才在情急之下做出了逾越之事。” “若有得罪冒犯之处，还请慕皇后不要往心里去。” “贸然来此打扰，盖因我心中有一事不明。” 秦朝阳目光灼灼地看向慕紫苏，“你如何得知我的名姓？” 慕紫苏不答反问：“为何我与维祯的住所被取名为龙御宫 ？” 秦朝阳故作不解地问：“你的住所为何叫龙御宫，与你为何知道我的名姓一事，有必然联系么？” 慕紫苏笑得意味深长，“你说呢？” 不给秦朝阳再发问的机会，慕紫苏从他手中夺过药草，“时候不早，便不在此打扰了。” 说完，慕紫苏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修长的背影，秦朝阳嘴边露出一记玩味的笑容。 好戏从这一刻起，才刚刚开始！ 本以为短暂的接触之后，秦秦朝阳就会将收藏的宝贝以展品的方式拿到众人面前实施拍卖。 随着时间一拖再拖，众人渐渐失去了耐性。 频频有人发出抱怨，希望秦朝阳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 他这么做，只会让人怀疑他手中没货。 越来越多的质疑将多日避不露面的秦公子引了出来。 客人们云集在会客厅，希望秦朝阳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说法。 秦朝阳问：“什么样的说法算是合理？” 秦朝阳对黑色情有独钟，每次出场所穿的衣袍都以黑色为主。 那是一种纯粹的黑，绣着华丽的暗色花纹，既显得高贵霸气，又不失低调的奢华。 面对声讨者接二连三提出的质疑，秦朝阳态度不改、气度不变。 “世上的交易，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 ” “你们想从我手中拿到东西，就得按照我提出的规矩来。” “你的规矩？” 慕容柯不改暴躁本性，“你的规矩就是将咱们困在这里无休止地等下去吗？” “你自己扳着手指算一算，从咱们抵达黑云殿现在，浪费了多少天？” “五天！整整五天！这五天之中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那又代表什么？” “难道在你眼中，我们都是穷得吃不起饭的乡下土包子。” “受了你几顿美食的招待，就该诚惶诚恐地对你感激涕零？” 慕容柯是真的生气，连续被晾晒了好几日，他越来越觉得这趟沙漠之旅荒唐可笑。 第906章 忍一忍 其他宾客虽然不像慕容柯这么暴戾，眼底所流露出来的不满光芒在提醒秦朝阳。 他的所作所为，已严重踩到了众人容忍的底线。 秦朝阳问慕容柯：“所以你觉得自己是一只被耍的猴子？” 慕容柯厉声吼道：“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待上门的客人？” 秦公子道：“我的态度好与不好，在场的诸位应该有目共睹。” “你们想从我手中得到好东西，就要耐得住等候的寂寞。” 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男人没好气抱怨：“等到何年何月才是头？” 这中年男子与慕容柯略有交情，见慕容柯三番五次被人刁难。 按捺 不住心中的不满，决定站在慕容柯这边向秦公子发出挑衅。 秦朝阳朝那人看了一眼，“这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慕容柯与中年男子被秦公子刁蛮任性的态度气得牙根直痒。 慕容柯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很闲？放着堆积如山的公务不管，有大把时间耗在这里吃喝玩乐？” 秦朝阳怼道：“等不下去，你可以现在就走！” “走？”慕容柯拔高声音：“凭什么走？” “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你一句等不下去滚蛋就想将我们打发走？” “秦公子，你是觉得自己太强大？还是以为我们太弱小？” “ 我们这么多人，岂是你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打发的？” 吼了一通，慕容柯忽然问道：“秦公子，你说实话，无休无止地耗着各位。” “该不会是因为你拿不出咱们想要的东西，故意欺骗众人来搞一场大阴谋吧？” 慕容柯的猜测并非全无可能。 要知道，这些受邀前来的客人，个个背景相当、身份不凡。 按照邀请函的指示，他们只能带五名随从一路前行。 这意味着，在场众人无不将人身安危置之度外。 如果秦朝阳趁这个机会行不轨之图，等待众人的下场将会无法估测。 会客厅的气氛在慕容柯的翻搅 之下陷入僵局。 和适佬陆唯再次登场，他好言相劝道：“慕容兄，别这么激动。” “你可能是误会秦公子了，他能否拿出众人想要的东西，这其实没什么好怀疑的。” “难道你忘了，当日秦公子为了补偿对咱们的损失，豪气大方地送了我们很多礼物。” “送给慕皇后的金霓裳，是记录在《奇物录》中的收藏品之一。” “秦公子无限期将交易时间往后延，说不定另有苦衷，咱们还是不要将人家逼急了才好。” 陆唯客气地对秦公子道：“秦公子也不要将慕容兄的态度放在心上。” “他脾气火爆，若有 得罪之处，我代慕容兄向秦公子说句抱歉。” 秦朝阳冷笑道：“受之不起！” 慕容柯更加生气，破口大骂道：“你到底想怎样？” 陆唯见慕容柯又要骂人，忙出面安抚：“好啦好啦，大家各自退让一步。” “慕容兄，你仔细想想，那么多天的时间都浪费掉了，也不差接下来这几天。” “正如秦公子所说，好东西是需要花费耐性才能得到的。” “为了咱们心中共同的目的，再忍一忍吧。” 闹到这个地步，众人也都看出秦公子的态度。 我行我素、油盐不进，任你怎么嚣张跋扈，就是不吃你那一套。 第907章 出事了 还想效仿慕容柯与秦朝阳争辩几句的宾客知道再闹下去，对他们毫无好处。 只得做出妥协之态，纷纷表示自己可以再继续等候几日。 南宫爵就是个看热闹的，他并没有目的，对秦公子是否故意拖延时间没什么概念。 反正这里有吃有喝，就当来度假游玩好了。 沈之辰更是毫无所谓。 被他装在眼中的只有美食，只要美食无限量供应，他巴不得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至于南秦帝位，谁爱坐谁坐，他又不稀罕。 皇甫越不改高冷之态，无论心底有多着急，表现出来的永远都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白嫣然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秦公子将时间无限期拉后 的决定。 她要在有限的时间里与秦公子多拉拉交情，如果能说服对方娶自己进门就更美满了。 唯一与慕容柯心情一样的，只有赵维祯和慕紫苏这夫妻二人。 顾卿然生死不明，南宫月在天启盛都眼巴巴等着两人尽早回去帮卿然脱身。 可秦朝阳就是开天辟地一大怪胎。 任你有千万苦衷，人家鸟都不鸟你，所以除了等，他们别无选择。 夜里，梳洗完毕的慕紫苏散着未干的湿发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就见赵维祯正站在门口处，低声与随行的侍卫交代着什么。 见她缓缓走出，赵维祯打发了侍卫，掩好房门，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过来。 顺手抄起一件 外套，亲自披在慕紫苏的肩上，边披边抱怨。 “夜里气温这么凉，你为何不将头发擦干之后再出来。” “染上风寒，吃苦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沙漠这种地方的气候光怪陆离，白天热得要死，晚上又冷得要死。 虽然黑云殿坐落在有山有水有河流的绿洲之上，到底还是免不了受沙漠反常的气候所影响。 早晚温差之大，令人猝不及防。 慕紫苏不甚在意地坐进软榻，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干布巾擦拭着滴水的长发，“发生了何事？” 赵维祯道：“别担心，没发生什么事，侍卫例行汇报盛都的动向。” 身为天启的帝王，赵维祯需要时刻掌控朝廷的 动向。 两夫妻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段无洛和霍司铭会定期写信，派信鸽汇报盛都的情况。 那些鸽子是赵维祯花巨资养出来的极品信鸽，接受过特殊的调教。 无论主人走到哪里，信鸽都能找到主人的位置。 慕紫苏渐渐停止了擦头发的动作，“盛都一切可还安好？卿然的情况如何了？” 提到顾卿然，赵维祯的眼神明显晦暗了几分。 “卿然的情况不太乐观，依旧昏迷不醒。” “南宫月已经住进了国公府，时刻守在卿然身边等待奇迹发生。” 简单交代完盛都的情况，赵维祯问：“那秦朝阳……” 就在赵维祯问出心底疑问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竟是南宫爵，只听他隔着门板低声说道：“出事了！” 赵维祯神色一肃，开门后就见南宫爵神色异常凝重，他压低声音说：“慕容柯死了！” “什么？” 这个消息，令赵维祯和慕紫苏双双变了脸色。 慕紫苏动作迅速地将半干的长发束在脑后。 裹着宽大的外袍迎到门口，“你说的慕容柯，是那个嚣张跋扈的西域王慕容柯？” 南宫爵道：“除了那个慕容柯，咱们这一行人中，还有第二个慕容柯吗？” “你们俩也别愣着，随我去现场看看情况。”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人心动荡在所难免。” “万一有人趁机做乱，事情会朝不妙的方向去发展。” 第908章 断气多时 经南宫爵一番提醒，赵维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对慕紫苏道：“时间不早，你留在房中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慕紫苏岂能同意：“我们一起去。” 赵维祯帮她拢了拢衣领，“今晚气温低，你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 “就这么走到外面，说不定会染上风寒。” “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还不清楚，万一有人图谋不轨，也免得伤及无辜。” 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赵维祯自然不放心让慕紫苏身陷险境。 慕紫苏当然接受不了这番说词，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能安心睡得下才怪。 “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南宫爵不耐 烦道：“不过就是去看个热闹，瞧将你们给紧张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慕紫苏瞪他一眼：“慕容柯死了，这难道还不算大事？” 南宫爵无所谓道：“他死不死，对我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大事。” 慕紫苏懒得理他，拉着赵维祯朝事发地点的方向赶了过去。 慕容柯居住的地方距龙御宫并没有多远，须臾工夫，几人便匆匆赶到事发地点。 其他宾客也陆续得到慕容柯出事的消息。 慕容柯暂时落脚的地方已经围满了旁观者，一群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因吵闹声太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来到了菜市场。 陆唯、皇甫越、沈之辰、白嫣然自然也都得到了消息。 包括黑云殿殿主秦公子也在周离等人的陪同之下来到了现场。 见赵维祯、南宫爵和慕紫苏一行人匆匆赶到。 白嫣然拔高声音道：“都说慕皇后医术高明，有起死回生的本领。” “西域王出了这样的变故，慕皇后快来帮帮忙，你不看着西域王平白无故死在这里。” 白嫣然声音很大，陷入讨论声中的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到慕紫苏的身上。 那句起死回生，从白嫣然口中说出来时，竟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赵维祯对白嫣然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行为深恶痛绝。 “紫苏虽然精通医 术，却没精通到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地步。” “白嫣然，你是何居心，将起死回生这顶帽子扣在我妻子的头上？” 白嫣然露出无辜的神色，可怜兮兮道：“这怎么能怪我？” “人人都说慕皇后医术高明，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我也是一片好心，西域王出事，大家都很着急。” “既然慕皇后医术高深，藏着掖着不肯帮忙就说不过去了。” 南宫爵反问：“你莫不是活在梦幻之中吧？起死回生？你怎么不上天入地呢？” 慕紫苏被这些人吵得眉头直皱。 “现在不是争执时，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无端端的，慕容柯怎 么会突然出事？” 说话时，慕紫苏快步走到慕容柯的尸体前。 慕容柯平躺在床上，床边站着五个侍卫，都是慕容柯带在身边的随从。 慕紫苏检查了一下慕容柯的情况，发现他竟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脖颈处残留着於紫的勒痕，探了探鼻息，慕容柯已经断气多时。 陆唯连连追问：“慕皇后，慕容兄还有没有得救？” 慕紫苏道：“根据死亡时间来推算，他已经断气一个时辰以上，死得透透的。” 她为慕容柯把脉时，用血灵戒做出试探。 得出来的结果，慕容柯并没有中毒。 导致他身亡的致命伤就是脖子上那道於紫的勒痕。 第909章 策划谋杀 陆唯难过道：“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样的变故？” “慕容兄的脾气是暴躁了一些，想必无意中得罪了一些人。” “但在坐的诸位都是明事理的，不会因为几句口角便对慕容兄大起杀心。” 经陆唯提醒，众人不约而同地朝秦朝阳投去打量的目光。 最近唯一一个与慕容柯发生过剧烈争执的，只有这位背景神秘的秦朝阳。 两人上午在会客厅吵得面红耳赤的画面历历在目。 慕容柯还口出狂言，有朝一日定会给秦公子些颜色瞧瞧。 到了傍晚，慕容柯便离奇死亡，这很难不让人将凶手的目标落在秦朝阳头上。 面对众人投来的疑惑目光，秦朝阳事不关己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里面的茶水。 仿佛周遭所发生的一切，与他没有关系。 “秦公子，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问出这句话的，是一位上了些年纪的中年男子。 众人在一起相处数日，对彼此的情况也算是略有了解。 这个中年男子耀日国的国君上官烨。 处处偏帮慕容柯，是因为上官烨与慕容柯之间略有几分血缘关系。 上官烨的远房表姐当年远嫁西域，生下来的孩子便是慕容柯。 按辈份算，慕容柯得管上官烨唤一声表舅。 慕容柯离奇死亡，上官烨这个当表舅的不能 袖手旁观。 但凡有点判断力的，都会将怀疑的目标落在秦朝阳身上，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上官烨毫不掩饰的怀疑行为，引来秦公子一阵轻笑，他反问对方：“你希望我说些什么？” 秦朝阳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恼了上官烨，他指着慕容柯冰冷的尸体。 “难道你敢说，他的死与你毫无关系？” “在场的人皆有目共睹，慕容柯死亡之前，曾与你发生过激烈的争执。” “他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你想脱身，没那么容易。” 周离挡在主子面前，“我家主子不至于为了区区几句争执便对客人大起杀意。” “据西域王身边 的随从交待，他出事之前，始终留在这个房间并未出门。” “这段期间，我家主子在自己的住所，与西域王之间毫无交集。” “你想冤枉主子杀人，也得有在场的时间才行。” 上官烨冷笑：“在场与否，还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 周离道：“你这就是强词夺理了！” 上官烨哼道：“有没有强词夺理，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 “两位不要再吵了。” 陆唯劝道：“出了这样的变故，想必大家心里都很难过。” “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想办法调查出慕容兄的真正死因。” “人命关天的事情，咱们可不能疏乎大 意。” 皇甫越事不关己道：“要查就快点查，时候不早，我还得回去休息呢。” 慕容柯是死是活，对皇甫越来说无足轻重。 陆唯张罗道：“依我之见，要从慕容兄身边的人查起。” “慕容兄遇害的地点是在他自己的房间，接触到他的人都可以被列入怀疑的目标。” “如果不是私人恩怨，很有可能会是一场有策划的谋杀。” 被慕容柯带来的五名侍卫脸色难看了下来。 陆唯这番话听着没什么毛病。 细品之下，已经有针对性的将凶手定位在秦朝阳和他们五名侍卫身上。 唯一与慕容柯发生过争执的人只有秦朝阳。 第910章 习武 如果秦朝阳不承认是他杀了慕容柯，那么剩下的可疑凶手就只有慕容柯身边这五名侍卫。 “陆太子，主子遇害，我们这些当随从的回到西域之后一个都别想活命。” “您觉得我们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主子痛下杀手？这不合常理啊。” “我们五人都是从小跟在主子身边长大的心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们保护主子都来不及，又岂会对主子生出杀意？” 慕容柯的侍卫都不是傻瓜，绝不能莫名其妙被人扣上杀人凶手的帽子。 陆唯说道：“事情的真相如何，要等查过之后再下定论。” 他看向赵维祯和南宫爵： “赵兄和南宫兄以为如何？” 南宫爵摊了摊手，“我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在场的众人表示无语，南宫爵处事作风真是别具一格。 人命关天，他居然好意思说他是来看热闹的。 赵维祯虽然不像南宫爵那么吊儿郎当，对慕容柯是如何死的也不甚在意。 他当众表态道：“黑云殿既然是秦公子的地盘，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自然由东道主秦公子自己决定。” 上官烨怒问：“万一秦公子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呢？” 赵维祯看向上官烨，“是与不是，也要等调查之后方可知晓。” 上官烨道：“你们一个个的，为了从他手 中得到宝贝，居然看着同伴惨死在这里。” “诸位可曾想过，不调查清楚这件事，下一个遭遇毒手的目标，可能就是你们自己。” 秦朝阳神色不变、笑容不变。 任上官烨如何吵闹，始终摆出事不关己的态度不理论、不解释、不在意。 众人再次陷入唇枪舌战，沈之辰坐在旁边捧着一盘水果嘎吱嘎吱吃个不停。 他与皇甫越、南宫爵一样，与慕容柯没有交情，话都没说过几句。 除了得知慕容柯死亡的消息时震惊了一下，之后便没有感觉了。 对沈之辰来说，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觅到美味佳肴。 若非身边的人提 醒他要尊重死者，他才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听这群人争论不休。 满满一盘水果吃完，沈之辰眼巴巴盯着桌上的点心。 犹豫了片刻，他偷偷伸出手，欲将那盘点心抱进怀中。 手一滑，眼看满满的一盘点心就要被打翻落地。 离桌子最近的陆唯伸出左手，轻轻一捞，将点心盘子接个正着，递到沈之辰面前。 沈之辰露出感谢的笑容：“谢谢你啊，陆大哥。” 陆唯勾唇一笑，“不客气。” 陆唯高高瘦瘦、白白净净，一派儒雅书生气。 与他接触的人，会情不自禁地对他生出好感。 即使扶苏国在诸国的地位并不高。 与 陆唯相处过的人也会对这样的人生出一种无形的信任。 沈之辰边吃点心边称赞：“没想到陆大哥文文弱弱，身手倒是利落敏捷。” 陆唯笑着解释：“我哪里有什么身手，不过就是巧合罢了。” “我很羡慕习武之人，因自幼体弱，错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 “与在场的诸位相比，弱得不值一提。” 陆唯和沈之辰有一句没一句说着闲话，慕紫苏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在场众人的神情。 有事不关己的，有叹无奈无的，有冷嘲热讽的、也有夸夸其谈的。 死了外甥的上官烨被这些人吵得心烦意乱，在他看来，这里每一个人都可疑。 第911章 离奇死去 尤其是秦朝阳，杀人的动机昭然若揭。 上官烨恶狠狠地对秦公子道：“你承认也好，否认也罢，人既然死在了你的地盘，作为东道主，你必须承担这个责任。” 白嫣然嗤笑一声：“你这话说得可真是不讲道理。” “身为黑云殿的主人，秦公子肯定比谁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两人因为立场不同发生过争执，那不能证明秦公子就是杀人凶手。” “你如此蛮横的要求秦公子为这件事负全责，这与逼人太甚有什么区别？” 白嫣然是打定主意站在秦公子的立场。 不管他是不是凶手，都要对他支持 到底。 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让秦公子从此对自己刮目相看。 赵维祯和南宫爵这两个优秀的男人已经被白嫣然淘汰出局。 目前有资格被她看在眼中的，只剩下了各方面条件都符合自己择夫条件的秦公子。 至于慕容柯，死不死呢，跟她有什么关系？ 上官烨被这些胡搅蛮缠的年轻人气得险些撅过去。 他与慕容柯之间并没有太深厚的舅甥感情。 看着表外甥离奇死亡，他无法袖手旁观，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上官烨还想再闹，陆唯劝道：“时间不早，想必诸位已经累了。” “不如 这样，先回到各自的住所好好休息，等明早大家再坐在一起好好商量下一步对策。”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相信身为主人的秦公子不会置之不理，他一定会想办法给咱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很多事不关己的人等的就是陆唯这句话，他们可不想在这个死过人的地方再多呆半刻。 上官烨还想再争辩几句，见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现场，只能偃旗息鼓，等待事情的下一步进展。 白嫣然凑到秦朝阳面前，“我对秦公子的人品坚信不疑，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秦朝阳漫不经心道：“多谢！” 本以为慕容柯的死将会成为黑云殿最大的一桩悬案。 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南宫爵再次敲开赵维祯和慕紫苏的房门。 告诉二人，上官烨的尸体今天一早被人在房中发现。 死状与慕容柯一样，都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若说慕容柯的死只是一个未知的意外。 上官烨的死讯传到众人耳中时，事不关己的宾客，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危险正迎面而来。 先是慕容柯，又是上官烨。 当两具尸体被并排停放到一起时，人们的脸色变了。 众人不敢保证，接下来躺在这里的，会不会是他们自己。 这次，合 适佬陆唯都一反常态，对接到消息慢悠悠赶来这里的秦朝阳道：“接连死掉的这两个人，都在不同程度上与秦公子发生过争执。” “秦公子，我们并不想将凶手目标定位在你身上。” “但事已至此，还请你给在场的诸位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不然……” 陆唯冲他摊了摊手：“我想帮你，其他人也不会答应。” 陆唯这番话说得非常有针对性，直接将凶手的身份指向了秦朝阳。 事情显而易见，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无从争论。 如果不是秦朝阳心胸狭隘，为何与他发生过口角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奇死去？ 第912章 耻辱柱 与上官烨私交还不算的几位国君纷纷上前，“秦公子，说说吧，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夺人性命？” 另一个问道：“拿不出拍卖的东西你可以直言相告，没必要用这种杀人灭口的方式来制造恐慌。” “上官烨也好，慕容柯也罢，都是响当当的知名人物。” “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很难不让咱们怀疑你发邀请函的真正动机。” 越来越多的质疑和不满直奔秦朝阳而去，信誓旦旦说要站在他那边永远支持他的白嫣然也闭了嘴。 白嫣然再怎么花痴，也没花痴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如果秦朝阳请众人来 此的目的是一个一个将她们杀掉。 这样的人对白嫣然来说比恶魔还要可怕。 面对质疑，秦朝阳神色自若。 懒洋洋地坐在椅子内看着声讨者们你一言、我一语，将他批判得一无是处。 他越是沉默不语，众人便越是觉得慕容柯和上官烨的死与这位秦朝阳脱不开干系。 以老好人形象存在的陆唯，将矛头指向秦朝阳。 “先是慕容柯，接着是上官烨。” “秦公子，你下一个要杀掉的人会是谁？” “赵兄？南宫兄？皇甫兄？还是在场的其他宾客，抑或是我？” 秦朝阳反问：“给我一个杀他们的 理由！” 陆唯道：“理由就是，你以《奇物录》作为筹码，将我们引到此处，将我们逐一杀害。” “秦公子，你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牌，居然将众人耍得团团转。” “你迟迟不肯将大家想要的东西拿出来展示，是因为你拿不出大家想要的东西吧？” “亏我之前还对你信任有加，在众人与你发生争执时挺身而出。” “没想到你竟如此心狠手辣想要将我们全部杀掉。” 陆唯一反常态将杀人凶手的罪名扣在秦公子的头上，引得其他宾客心神动荡。 众人都是见过大事面的上位者。 在身边只有五 名亲信可以依靠的情况下，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安然无恙。 经过陆唯的一番煽动，众人对秦公子的恐惧越来越深。 他们深信不疑真正的杀人凶手就是秦朝阳，脑补秦朝阳请众人前来的真正动机就是要大开杀界、制造乱世。 这个想法一经形成，秦朝阳的形象从神秘优雅，变成了十恶不赦。 面对陆唯不留情面的指责，秦朝阳不甚在意道：“如果这就是你得出来的最终结论，那么我无话可说！” 陆唯道：“你承认慕容柯和上官烨是你亲手所杀了？” 秦朝阳道：“这是你说的，不 是我说的。” 陆唯紧咬着不放，转而对愤怒中的众宾客说道：“想必各位已经看清秦公子的真面目。” “不想无缘无故死在这里，就联起手来，将这个杀人魔王绳之以法。” 陆唯一声重似一声的审判，彻底将秦朝阳钉上了杀人的耻辱柱。 众人心底的愤怒被正式点燃，一个个叫嚷着要让秦公子以命抵命、血债血偿。 “秦朝阳并没有杀人，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你，陆唯！” 铿锵有力的一道嗓音，打破了现场的嘈杂。 众人齐齐朝声音的发源处望过去，将凶手矛头指向陆唯的，正是天启的皇后，慕紫苏。 第913章 可疑性 慕紫苏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陆唯？ 他是杀害上官烨和慕容柯的凶手？ 这女人在开什么玩笑？ 置身事外的皇甫越也向慕紫苏投去一记不解的目光，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异样的端倪。 沈之辰不明所以，白嫣然目瞪口呆。 其他人脸上的神色也是各有不同。 唯一还能保持镇定的，只有赵维祯、南宫爵，以及被众人视为杀人凶手的秦朝阳 慕紫苏将凶手的身份指向陆唯时，秦朝阳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仿佛在等着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陆唯则变了脸色，“你怎么会得出如此荒谬的结论？认为是我 杀了上官烨和慕容柯？” “先不说我没有杀他们的理由，即便有，凭我这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哪有本事杀得了武功卓绝的慕容柯？” 其他人觉得陆唯说得并没有错，慕紫苏这无端端的指责，着实没有道理了一些。 白嫣然道：“慕皇后，说话可要拿出根据。” “你不能因为秦公子曾当着众人的面送过你一件金霓裳，便不分青红皂白地转移杀人凶手的目标。” 慕紫苏反问：“你信誓旦旦地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不计代价地站在秦公子那一边吗？” 白嫣然被噎了一句，“我无条件站在秦公子那 一边，也不代表陆唯就是杀人凶手。” “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反观慕容柯和那个上官烨，都是以武力闻名的莽夫。” “你说说，陆唯哪里来的本事杀人？” 白嫣然虽然对陆唯这种老好人没什么好感，却也容不得慕紫苏在这里胡说八道。 白嫣然的说词，很快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无论从哪方面分析，陆唯没有杀人的动机。 慕紫苏道：“从表面证据来看，陆唯没有可疑之处。” “一连发生两起命案，且两个死者生前都与秦朝阳发生过口角争执。” “但凡有点判断力的，都会将他视为杀人真凶。”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种看似理所当然的结局，存在着很多可疑性。” “秦朝阳为什么要杀人？人死之后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仅仅因为慕容柯和上官烨之前在言语上得罪过他吗？” “假设你们是秦朝阳，会以这么明显的理由让受邀前来的客人死在自己的地盘之上？” 白嫣然呛道：“你还是没有给出合理的说词。” 慕紫苏没理会白嫣然的反驳，“任何人做事，都有其目的和动机。” “我虽不认同秦朝阳的待客之道，但人家并没有苛 待客人却是不争的事实。” “会将杀人凶手指向陆唯，很简单。” 出其不意之间，慕紫苏抓住陆唯的手臂，毫不客气地将他的左手呈现在众人面前。 摊开手掌，众人清楚地看到陆唯修长宽厚的掌心处残留着厚厚的茧子。 习武之人都知道，这些茧子是长年使用兵器留下的痕迹。 在陆唯错愕的目光中，慕紫苏说道：“原本我也不曾将杀人凶手的目标放在陆唯身上。” “还多亏沈之辰从中提醒，才让我坚定不移地相信，陆唯这个人，非常可疑。” 忽然被点到名字的沈之辰一脸茫然，他提醒什么了？ 第914章 走向巅峰 慕紫苏为众人解惑道：“昨天晚上，沈之辰打翻点心盘子，陆唯在盘子落地的第一用左手接住。” “动作之迅速、反应之灵敏，普通人无法做到。” “事后，沈之辰主动向陆唯道谢，还夸赞陆唯身手不错。” “如果陆唯当时承认他会功夫也就罢了。” “问题就出在，他以身体孱弱为由，故意否认了自己会功夫的事实。” “如此掩耳盗铃的行为，很难不让人对他生出怀疑。” 慕紫苏拖着陆唯走到上官烨和慕容柯的尸体旁，强行将他的左手，按在两人致命的於痕之上。 奇迹的一幕出现在人前，陆唯 左手的指印，竟与两人脖颈上留下的於痕吻合。 目睹这一切的宾客闭了嘴，不敢相信老好人陆唯，居然会是连害两条人命的杀人凶手。 皇甫越问道：“慕皇后，你之前说过，任何人做事，都有目的和动机。” “那么，陆唯杀慕容柯和上官烨的动机又是什么？” 皇甫越这个问题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慕紫苏冲赵维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维祯心领神会，言简意赅道：“身为太子，陆唯在扶苏国君心中的地位并不太高。” “扶苏国皇子无数，想坐上那个位置的人自然不少。” “陆唯虽被封为太子，却因为母妃早逝，不像其他皇子那般有母族扶持。” “为了稳固他在扶苏的地位，便将主意打到了混元珠上面。” “混元珠？”南宫爵眉头上扬，好奇地接口：“《奇物录》中所记载的宝物之一？” 赵维祯点头应道：“没错。据说混元珠是从黑阙朝流传下来的镇国之宝。” “得此物者，可荣耀加身，振兴国运，是很多当权者都向往的稀世珍宝。” 被人一语揭穿自己的真面目，陆唯一改从前无辜的姿态，“你怎么对我的情况了解得如此详细？” 赵维祯自负一笑，“身为当权 者，连最起码的防范意识都没有，如何在那个位置上坐得妥当？” “无论是对手还是同伴，只要与我近距离接触，必须想办法将对方的情况调查得清清楚楚。” “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言下之意，赵维祯已经将这些宾客的底线打探得十之八、九。 众人无不露出震惊之色，没想到天启帝年纪轻轻，心思却比一些老人家还重。 难怪他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将从前并没有什么名气的天启打理得盛极一时。 众人毫不怀疑，假以时日，天启的江山势必会在他的统领之下走向巅峰。 而 赵维祯和慕紫苏会有这样的默契，盖因沈之辰那不经意的一句提点。 两夫妻都是聪颖之人，回去之后商讨了许久，察觉到陆唯并不似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老实单纯。 只是没想到，陆唯如此大胆，杀了慕容柯还不够，还将毒手伸向了上官烨。 可笑的是，他还想利用慕容柯和上官烨的死，煽动众人联手对付背景神秘的秦朝阳。 南宫爵何其聪明，很快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他恍然大悟道：“伪装成老好人的陆唯真正的目的，是想利用咱们灭掉秦公子，再顺理成章地从秦公子这里拿走他想要的混元珠？” 第915章 非常厚道 陆唯万没想到，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竟毁在沈之辰的一句无心之言上面。 事已至此，陆唯知道再如何争辩也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 他对冷眼旁观的秦公子道：“既然真相已被揭穿，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秦朝阳扯出一记嘲讽的冷笑：“我没兴趣刁难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路人甲。” “你要为自己的罪行负责，有资格声讨你的，也是西域与耀日两国的臣民。” “很遗憾地通知你，你与北祁国君一样，被淘汰出局了。周离，送客！” 谁也没想到，陆唯竟会落得如此下 场。 这颠覆了众人对“老好人”这三个字的定义。 慕容柯和上官烨身边的侍从正发愁找不到理由回国复命。 既然秦公子将处理凶手的机会转交给他们，这些人自然不会放过谋杀主子的真凶。 至于陆唯最终的下场如何，就看耀日和西域两个国家如何处理这件事了。 不少冤枉秦公子是杀人凶手的宾客，此时再看秦公子的眼神之中多了歉意和愧疚。 受陆唯煽动的几人，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赎罪。 仅仅因为陆唯几句话便将杀人凶手的罪名扣在秦朝阳头上，有损他们一国之君英明神武的形象 。 本以为秦朝阳会事后翻脸，怪罪众人。 结果秦朝阳连多余的白眼都欠奉一个。 他向慕紫苏，笑着说：“多谢慕皇后出手相帮。” 慕紫苏道：“我只是说出该说的事实，不必言谢。” 白嫣然见事情发生了这样的逆转，抱怨道：“秦公子，既然慕容柯和上官烨不是你杀的。” “你为什么不当众说出来，由着陆唯胡说八道、冤枉于你？” 秦朝阳瞟了在场的众人一眼，“比起苦口婆心证明自己的清白，看着一群人像跳梁小丑一样争来争去更有意思。” 秦朝阳这话等于得罪在场每一位宾客 。 众人齐齐无语，越发觉得秦朝阳嚣张跋扈得令人难以忍受。 黑云殿是人家的地盘，在人家的地盘上撒野耍泼也不合适。 就在刚刚，他们还不分是非地将秦朝阳视为杀人恶魔，险些在陆唯的煽动下做出荒谬之举。 秦朝阳仅仅用跳梁小丑来反击众人，而没有将他们淘汰出局。 这对众宾客来说，算是非常厚道了。 秦朝阳忽然宣布：“明日一早，拍卖会正式召开，希望各位挑选到令自己满意的珍宝！” 一连拖了这么多天，喜欢处处刁难人的秦朝阳做出这样的承诺。 众人在惊喜之余，无不 舒了一口长气，心中暗想，这难熬的日子被盼到头了。 如果《奇物录》所记载的奇珍异宝只是普通的珍珠翡翠，吸引不了众人不远千里来到此处。 不说被送出去的金霓裳价值几何，陆唯处心积虑要得到的混元珠，也是各国国君争先恐后想要抢夺的稀世珍宝。 哪个当权者不希望国土能在自己的统领之下变得繁荣昌盛？ 又有哪个国君不想名扬立万，成为后世口中的一代名君！ 除了纯粹是来凑热闹的南宫爵和吃货沈之辰。 未将宝贝放在眼中的，只剩下一心一意想要得到新生丸的赵维祯和慕紫苏。 第916章 困窘 慕容柯和上官烨的相继死亡，以及犯下杀人重罪而被淘汰出局的陆唯，丝毫没有影响到众人的好心情。 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就等于少了一个潜在的敌人。 在利益面前，人情这种东西不值得一提。 当天晚上，众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高谈阔论，。 你夸赞我、我吹捧你，好听的话就像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 众人心中都很清楚，今天是他们和平相处的最后一个晚上。 过了今晚，彼此之间的立场就要从同伴、朋友，转变成为了争夺同一样宝贝不得不大打出手、成为终生 敌人的仇家。 珍惜这最后一刻安宁，对众人来说弥足珍贵。 晚膳过后，赵维祯、慕紫苏，以及南宫爵、皇甫越、沈之辰这些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坐在院子中喝茶赏月。 见沈之辰无论何时都能胃口大开，南宫爵逗弄他道：“除了睡觉以外的时间你在吃吃吃，这么无止境地吃下去，就不怕将自己的胃给撑坏了？” 正往嘴里塞葡萄的沈之辰闻言之后腼腆一笑。 “我也没办法啊，每次看到美味的食物，我嘴巴里就会流出口水。” “我知道这种行为挺丢人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说 话的工夫，沈之辰已经干脆利落地将水果盘中的葡萄全部消灭。 南宫爵以手遮唇，凑到慕紫苏面前，低声问：“他真的不会把自己活活撑死？” 沈之辰这小孩挺好玩的，真若被撑死了，南宫爵会感到遗撼。 慕紫苏将自己面前的水果盘也推到了沈之辰面前。 “这世上有一种人体质特殊，虽然身材不胖，但食量却是正常人的十倍几十倍。” “我查过他的脉象，他身体健康，并没有因为暴饮暴食留下隐患。” “这么能吃，除了体质特殊，还因为他现在正处于长身体的年纪。” “ 等再过个一两年，这种情况会渐渐好转。” “你们不必担心，不出意外，沈之辰会长命百岁的。” 这番话令沈之辰非常开心，吃起东西来也更加卖力。 南宫爵不胜感慨道：“真是个有口福的孩子啊。” 赵维祯瞥了他一眼，“你只比人家年长个三、四岁而已，一口一个孩子的叫着，你都不心虚吗？” 南宫爵满脸的无所谓：“有什么好心虚的，在我眼中，他本来就是无知无畏的小孩子。” “我反而羡慕他做人的态度，两人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吃吃吃。” 沈之辰咧开嘴巴，朝 众人露出一记傻白甜的笑容。 这一刻，众人心中都羡慕，还能露出这种纯真无邪笑容的人，在这世上着实不多了。 皇甫越目光复杂地在几人脸上来回扫量。 慕紫苏及时捕捉到他的眼神，“九王，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皇甫越有种被人窥探到内心想法的尴尬和困窘。 他装作不在意地喝了口茶，勾唇笑了笑，摇头否认：“没什么！” 南宫爵向他瞥去戏谑地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难道咱们还会因为你话说得不好听笑话你不成？” 皇甫越对南宫爵这种直性子真是打心底讨厌。 第917章 待客之道 事已至此，他也懒得再隐藏内心的真正想法。 直言问道：“我想提前了解一下，几位接受邀请赶赴此地，可有势在必得的目标？” 几天相处下来，皇甫越意识到，赵维祯、慕紫苏、南宫爵都是相当不好惹的人物。 虽然以东离国的实力并不需要依附于天启和金凌来生存。 但彼此间真的因为身外之物而闹得不可开交，说不定会给东离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 皇甫越是聪明人，在保住自身利益的前提之下，尽量避免得罪不相干的麻烦人物。 南宫爵明白了皇甫越的想法，“你直接说担心咱们与你 抢东西不就得了。” “你放心，但凡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不计代价地与你争抢到底。” 皇甫越干脆利落地送了南宫爵一记大白眼，懒得跟这种时刻与自己唱高调的人一般见识。 赵维祯对皇甫越的印象虽然不算多好，却也没有与对方为敌的想法。 他坦承道：“我与紫苏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可以救人性命的新生丸。” “届时，还请皇甫兄承让一、二。” 新生丸三个字对皇甫越来说陌生的。 他与陆唯一样，对混元珠充满期待。 只要赵维祯和南宫爵不与自己争抢混元珠，其他的他 都可以无条件退让。 沈之辰边吃边说：“我就是来游山玩水的，对那些珍珠翡翠之类的东西没有兴趣。” “皇甫大哥尽管放心，我不会与你争抢东西。” 皇甫越压根也没将沈之辰这个吃货放在眼中。 沈之辰好歹也是南秦的帝王，人家郑重向自己表态不会与他成为对手。 这个人情，皇甫越还是很识实务的领了下来。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求宝心切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来到会客厅，等着秦朝阳带着奇珍异宝与诸位相见。 按秦朝阳昨日承诺的时间，早膳过后，拍卖会便会正式开始。 当 众人吃过早膳，等着秦公子大驾光临，却被匆匆赶过来的周离告知，临时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拍卖会将无限期延长。 “没搞错吧？” 有人按捺不住心底的愤怒，“什么叫无限期延长？” “时间是你家主子亲口定的，既然他自诩自己是信守承诺之人。” “现在忽然反悔，是不是要出来给咱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周离面带歉然道：“不好意思，我家主子现在不便出来见人，还请诸位再耐心多等几日。” “凭什么还要多等 ？” 另一个人不满地吼道：“他方不方便出来见人并不重要，只 要他手里有货，可以将货拿到咱们面前直接开价。” “既然你是你主子身边最信任的心腹，由你来主持这个场面我们没有意见。” 周离摇头：“我没资格代替主子做事情。” 那人怒道：“这就是你们黑云殿的待客之道？” “契约精神是他亲口所提，现在他言而无信，让咱们怎么与他继续合作？” 周离摊了摊手：“不想合作，诸位可以现在离开。” “又来这套？” 宾客们炸了锅，对秦公子出尔反尔的态度恨到了极点。 不管客人们如何愤怒，周离的态度始终不变。 要么继续等，要么就离开。 第918章 荣德皇帝 反正这是黑云殿的地盘，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这是每个人心中都明白的道理。 好好的一场拍卖会在秦公子背弃承诺的情况下无疾而终。 除了诅咒和痛斥，众人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怒。 夜里，赵维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洗完澡的慕紫苏见他一副心事重重，问道：“想什么呢？为何满脸不高兴？” 赵维祯腾地从床上翻坐了起来，“这个秦朝阳肯定有问题，他一次又一次将宾客们当成猴子来耍，没有与众人合作的诚意。” “紫苏，我有一种 预感，咱们这趟黑云殿之行，怕是要无疾而终。” “我还怀疑，他拿不出新生丸。” 慕紫苏劝道：“不要将事情想得这么悲观，他送给我的那件金霓裳不是假货，而且黑云殿的财力有多雄厚，你我皆有目共睹。” “秦朝阳的言行举止固然可恨，在事情没进展到最后一步之前，咱们静观其变，再做决定。” 发了一通脾气的赵维祯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言词过激。 “我也是担心卿然的安危才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若非为了尽快得到新生丸，黑云殿这种地方我真是一时一刻都不 想再久留下去。” “可卿然的性命在咱们手里掌控着，空手而归，卿然怎么办？南宫月怎么办？” “只怕时间再耽搁下去，卿然会性命不保。” 发泄了一通，赵维祯忽然问：“紫苏，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叫秦朝阳？” 这个问题压在他心中好久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出口。 慕紫苏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此事涉及到千年前的记忆。 千年前，她的名字叫凤九卿，与凤九卿痴缠无数世的夫君是轩辕容锦，与凤九卿有生死之交的好友是骆逍遥。 千年后，她凤九卿转 世为慕紫苏。 轩辕容锦转世为赵维祯。 两人共同的好友骆逍遥，转世成为了南宫爵。 秦朝阳是谁？ 他还能是谁，当然是凤九卿与轩辕容锦膝下唯一的儿子，轩辕尔桀啊。 轩辕尔桀是秦朝阳的本名，也是千年前与荣祯帝齐名的荣德皇帝。 轩辕尔桀之所以对外宣称他叫秦朝阳，盖因其母凤九卿曾在民间化名秦月白。 轩辕尔桀六岁那年，凤九卿带着儿子去民间游玩。 于是，六岁的小太子，便以其母曾用过的秦姓，为自己取了秦朝阳这个名字。 慕紫苏现在摸不清的是，千年后 用这种方式与秦朝阳相见，与凤九卿当年留给她儿子的另一半血灵石耳饰有没有关系。 秦朝阳左耳处戴的那枚耳饰，有没有可能就是千年前戴在凤九卿左耳处的那一枚。 而秦朝阳身边那位叫周离的侍卫，正是千年前荣德帝身边的第一心腹。 明明是千年前的人物，为何会以本名出现在千年之后？ 太多的疑问压在慕紫苏心中无法解惑。 在事情没有搞清之前，她没有贸然询问秦朝阳。 秦朝阳设局引她们来此，手中没有握足筹码，慕紫苏不会主动去破局。 她在等，等秦朝阳自己破局。 第919章 最佳策略 面对赵维祯的询问，慕紫苏如实回道：“你我居住的龙御宫，与黑阙地宫的摆设构造丝毫无二。” “我怀疑，黑云殿主对黑阙的历史也颇有研究。” “会猜出他的名字叫秦朝阳，是因为我二人当日进地宫时，曾在凤九卿留下记载的后半部分中，看到过这个名字出现。” “维祯，后半部分的记载，是凤九卿儿子亲笔所写。秦朝阳便是她儿子轩辕尔桀在民间的化名。” 赵维祯听得啧啧称奇，“你怀疑轩辕尔桀也转世了？” 慕紫苏道：“这只是我的初步猜测，不敢妄断。当众唤出他的名 字，也只是试探而已。” 见赵维祯脸色阴沉了下来，慕紫苏劝道：“先按兵不动，观察看看。” 赵维祯点点头，未再多言。 熄灯后，两夫妻心中各有想法。 赵维祯没有当年那段记忆，对秦朝阳是否是轩辕尔桀转世感触不深。 慕紫苏依稀记得千年前的往事，心中自然想法更多。 哪怕时过境迁，往事已矣，千年的一些过往，也在她脑海之中留下了烙印。 耳边传来赵维祯睡着之后发出的微弱鼾声。 慕紫苏侧头看了他一眼，床头的夜明珠将他俊朗的面孔映照得清晰无比。 这个凭实 力坐上天启帝位的男人，本该在宫中一呼百应。 却不得不陪着自己远赴此地，被人踩在头上狠狠欺负，还要忍气吞声，故作淡定。 有那么一刻，慕紫苏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 两人成亲不久，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就出了这样恼人的变故。 她嫁人之后安安份份留在宫中恪守本份，维祯也不必跟着自己来这种地方吃苦受罪。 思及此，慕紫苏睡意全无。 轻手轻脚出了门房，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静静地仰望着缀满星辰的夜空。 这里的夜色再如何美丽，终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家园。 按 捺不住心底的躁动，慕紫苏换上夜行衣，脚踩轻功，来到秦朝阳居住的院落。 秦朝阳住的院子就叫黑云殿，与她和维祯目前落脚的龙御宫只有数步之遥。 本以为秦朝阳会在院子里安排大批守卫，慕紫苏悄悄跃上黑云殿房顶时才发现，四周寂静无声，连巡逻的侍卫都没有。 她顾不得太多，只想当面找那人问问，怎样才能如众人所愿。 避而不见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策略，如果他手里没货，明天一早就与维祯离开这里。 带着这样的想法，慕紫苏轻而易举地推开了秦公子房间的大门。 屋 内熏香袅袅，在几颗夜明珠的映照之下，房间被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芒之中。 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惊得慕紫苏迅速躲了起来。 随着咳嗽声越来越严重，慕紫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从咳声判断，正是刁蛮跋扈的秦朝阳。 咳了这么久，并没有婢女侍从进门照顾，这是怎么回事？ 慕紫苏偷偷观望了半晌，发现迟迟没人进门。 她掀开门帘，就见印象中不可一世的秦朝阳，脸色惨白地靠在床头剧烈地咳着。 秦朝阳惊道：“你，咳咳，你怎么来了？” 艰难地说完，秦朝阳又是一阵猛咳。 第920章 闻名于天下 慕紫苏见他脸色惨白，双唇青紫，明显一副中毒颇深的征兆。 忙上前询问：“你怎么了？婢女呢？为何病得这么重，竟连使唤丫鬟都没有？” 秦朝阳继续咳着，没法回答她的问题。 慕紫苏忙从荷包中取出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含在嘴里，等慢慢化开之后再吞进去。” 秦朝阳并未多问，拿过药丸，便塞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当药丸的苦涩渐渐在口中弥漫，他的咳声渐渐停止。 慕紫苏趁机用血灵戒检查他的症状，意外的发现，秦朝阳居然中了毒。 这个答案出乎慕紫苏的意料。 他中毒了，而且还是非 常致命的剧毒，她再晚来一刻，他要性命不保。 慕紫苏见过数万种毒，从秦朝阳的脉象来看，他中的是七日断魂散。 中此毒者并不会死掉，只不过每隔七日，都要饱受一次毒性的折磨。 随着被折磨的次数越来越多，身体机能也会越来越弱。 器官衰竭，最终才会导致患者走向死亡。 好巧不巧，慕紫苏曾经给患者解过此毒，配以血灵戒加持的功效，想救秦公子应该不难。 正思忖着，秦朝阳虚弱无力道：“让你见笑了。” 慕紫苏问：“你无限期推迟时间，是不是因为你病倒了？” 秦朝阳点了点头：“ 我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出去见人。” 慕紫苏又问：“病得这么重，身边怎么连伺候的人都不见一个？” 秦朝阳别过视线，声音变得悠远：“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生病时软弱无力的样子。” 过于悲伤的语气，竟让慕紫苏心生不忍。 她盯着他苍白的面孔打量了良久，才问：“病成这样，应该找个大夫过来瞧瞧。” 秦朝阳勉强笑道：“你不就是大夫吗？” 慕紫苏微微一愣，就见秦朝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找过大夫了，他们都说，我的病，无药可解。” “不瞒你说，我当日遭对手所害， 被下了七日断魂散。” “这毒无解，只能留在这里默默等死。” “发请帖请诸国国君来到此地，不想祖辈留给我的那些奇珍异宝随着我的死亡被长埋地下。” “我希望给那些宝贝，寻一个真心懂得欣赏它们的主人好好守护。” 这还是慕紫苏第一次听他说这么感性的一番话。 七日断魂散对别人来说无药可解，拥有血灵戒的慕紫苏对解毒之法却并不陌生。 慕紫苏问道：“如果我帮你解毒，你可不可以尽快实现对众人的承诺？” 秦朝阳挑起眉头，“你能救我？” 慕紫苏点头：“对，我能救你！” 秦 朝阳忽然笑了：“是啊，我怎么忘了，慕皇后以医术闻名于天下。”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解毒，我便履行之前的承诺，绝不让诸位白走这一趟。” 慕紫苏凝重道：“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秦公子难得露出认真的神色，“我对天发誓，绝不食言。” 慕紫苏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取药。” 慕紫苏迅速转身离开，来到花园。 她记得花园种了很多奇花异草，里面有七日断魂散的解药。 解药再厉害，没有血灵戒的加持也毫无用处。 秦朝阳并没有撒谎，世上除她，别人还真解不了这个毒。 第921章 性命垂危 采了几株药草，她匆匆回到秦朝阳的房间。 扑鼻而来的熏香呛得弥漫了黑云殿，慕紫苏对这种略怪异的香味并不喜欢。 为了尽快解决问题，慕紫苏没理会那奇怪的香气。 她亲自熬药，还在熬药的过程中，偷偷取下血灵戒，放在汤药中烫煮了许久。 当慕紫苏将熬好的汤药送到秦朝阳床边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连慕紫苏也没想到，她竟折腾了一个晚上。 眼看散发着浓郁药味的苦药汤子被秦朝阳一饮而尽，慕紫苏长长嘘了口气。 心中暗想，她不要求秦朝阳因自己救他一命而感激涕零。 只希望他毒解之后尽快履 行承诺，别再吊着大家的胃口，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几滴药汁顺着秦公子的嘴角流了下来，慕紫苏出于医者的本能，用丝帕帮他擦了擦嘴。 如此温馨而又和谐的一幕，竟被不知何时赶来这里的赵维祯收入眼底。 “紫苏，你们在做什么？” 见赵维祯一脸受伤地看着自己，慕紫苏隐隐有一种自己好像做了天大错事的错觉。 这才恍然大悟，在赵维祯眼中，自己这个当妻子的，居然背着夫君与别的男人在一起相处了整整一夜。 如此不顾忌伴侣的行为，是自己大意在先。 慕紫苏连忙起身，解释道：“不是你想象的那 个样子。” 赵维祯是被慕紫苏的行为气得失了理智。 他原本就对秦朝阳没好感，见他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享受紫苏的照料，心中炉火燃烧。 他拔高声音道：“你以为我想象的样子应该是什么？” “这人将我们耍得团团转，无视别人的生死，任由一群人像笨蛋一样斗得你死我活。” “你却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来到这里与他共同度过了整整一夜？” 怒不可遏地吼完，赵维祯愤然离去。 赵维祯前脚刚走，慕紫苏便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并没有看到，靠躺在床边的秦公子，嘴角溢出了一记算计的浅笑。 追出 黑云殿，慕紫苏眼疾手快地拉住赵维祯的衣袖，“发怒之前，你要听我将话说完。” 赵维祯甩开她的手：“还有什么好说的？” “如果你将我当成至亲，岂会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龙御宫？” “早上醒来时我还奇怪，为何身边的位置空无一人。” “无意中从洒扫的婢女口中才得知，你这整整一个晚上，都与他在一起。” 慕紫苏解释道：“维祯，你误会了。” “秦朝阳昨天没有出现，是因为他身中剧毒，不便现身。” “昨晚你睡下之后，我心里难安，便决定找他问问清楚。” “到了他居住的地方才发现， 他病得很重，性命垂危。” “身为医者，我自然不会看道他命丧黄泉，便与他做了个交易。” “只要我帮他解毒，他便同意毒解之后兑现之前的承诺。” 赵维祯不想接受这番说词：“你贸然来此，有没有想过会造成什么后果？” “他说他中毒你就信，万一这是他故意设下的圈套，你该如何脱身？” “慕紫苏，你冲动行事时，有没有想过身边人的感受？” “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孑然一身，作为妻子，在做决定之前，就不能顾忌一下身边人的感受？” “你知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见了踪影，还以为你出了变故。” 第922章 城府极深 “我……”慕紫苏正欲辩解。 赵维祯又厉声接口：“你总是这样，无论发生事情，都喜欢擅做主张，独自承担，没有将其他人的想法考虑进去。” “还有秦朝阳，毫无征兆地声称自己中了剧毒，你不觉得这很奇怪？” “如果他真的身中剧毒，为何不早一点当众坦白？” “偏要等到拍卖会当天故意爽约，让众人对他心生怨恨？” “还有，他明知道你精通医术，为何不早一点向你求助，偏要引诱你夜半之时去他的房间与他单独相处？” “紫苏，你可曾想过，秦朝阳安的是何居心？” 接二连三的质问，砸得 慕紫苏头晕眼花。 为了救人，她当时没想这么多。 而且秦公子并没有在她面前流露出需要救治的要求，是她按捺不住内心的烦躁。 主动跑去黑云殿当面问个是非，这才在巧合之下发现秦公子中毒的端倪。 赵维祯劈头盖脸将她痛斥了一顿，这让熬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慕紫苏很是懊恼。 “真没想到，你眼中所看到的我，居然不值钱到这种地步。” 与其说慕紫苏窝火，倒不如说她心底委屈。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想得如此不堪，无疑是对她人品最大的质疑。 慕紫苏狠狠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你 ！” 被甩在原地的赵维祯气得说不出话，正欲追过去，就听一道娇笑声在耳边响起：“吵架了呀？” 白嫣然在几个婢女的簇拥下迎面走来，脸上难掩幸灾乐祸。 “还以为天启帝王与皇后之间恩爱异常，看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并没有被你们夫妻给演绎出来。” 赵维祯心底正憋着火，被火上浇油的白嫣然一顿抢白，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不相干的人品头论足。” 南宫爵这时从对面走来，一脸打趣地对白嫣然道：“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人家两口子发生了口角，也轮不 到你见缝插针。” “话又说回来，你不是看上秦公子了吗。” “赶紧想想办法去勾引秦公子，说不定咱们离开之前，还能喝上你二人的喜酒。” 白嫣然被调侃得俏脸生嫣，她嘟着嘴巴瞪了南宫爵一眼，甩着帕子气哼哼走了。 南宫爵哈哈大笑了一阵，才一手搭上脸色铁青的赵维祯肩膀。 “别怪兄弟没提醒你，那秦朝阳一看就是个城府极深之人。” “不管他忽然中毒是真是假，一旦因为这件事导致你们夫妻不合。” “你可就要想一想，他这么做，背后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如果我是你，绝不 会在别人的地盘上处理家事。” “有什么不满，等离开黑云殿再计较个是非黑白也不迟。” 经南宫爵一番提点，赵维祯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一瞬之间，竟让他的头脑变得清醒了不少。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里是别人的地盘。 不管他与紫苏发生了怎样的误会，在别人的地盘上争执吵闹。 有失身份不说，也会被旁人看去笑话。 南宫爵说得没错，没准儿这出戏，是秦公子故意演给众人看的。 背后隐藏了什么阴谋，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与紫苏之间不能发生误会，那样只会影响他们对背后阴谋的真正判断。 第923章 冲动行事 想通这一点，赵维祯对南宫爵露出一个诚挚的笑容。 他反手拍了拍南宫爵的肩膀，说道：“多谢提醒，咱们回头再聊。” 说完，迅速赶回龙御宫。 就见慕紫苏侧身躺在床上。 见他回来，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表示现在还很生气。 走了一路，赵维祯发现自己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也越来越觉得之前没头没脑跟紫苏发脾气的行为过于冲动。 他期期艾艾地坐在床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手臂，小声问道：“还生气呢？” 慕紫苏保持着之前的躺姿，假装没听到他在说话。 她使小性子的样子，忽然就将赵 维祯逗笑了。 “是我错了，不该不分青红皂白与你发火。情急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很抱歉。” “虽然秦朝阳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但与他相比，我也丝毫不逊色。” “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赵维祯有什么资格与你比肩而站？” “之前的过激言行，是我唐突了。只要你不生我气，我愿意接受惩罚。” 赵维祯一本正经道歉的样子，让原本还在生闷气的慕紫苏破声一笑。 “我才懒得跟你生气。” 赵维祯眉头一展，笑问：“咱们合解了？” 慕紫苏向来不爱在小事情上大做文章，而且今天的事情是她有 错在先。 不管赵维祯在盛怒之下说了多少伤人之言，他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自己道歉，她都不可能再揪着此事没完没了。 拉过他的手，慕紫苏认真说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从秦公子那里得到新生丸，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当慕紫苏说出新生丸时，眼底露出一丝惊骇。 如果秦朝阳手中真有新生丸，当他身中剧毒时，为何不拿出新生丸替自己解毒？ 他忽然重病不起，是真的中毒？还是借中毒一事给她设局？ …… 秦朝阳果然信守承诺，身体还没有恢复，便在众人期盼之下正式展开了拍卖活动。 “ 很抱歉之前失信于诸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诸位海涵见谅。” “多余的话我不想做多解释，懂我者不会在意我的失礼，怨我者也不会倾听我的苦衷。” “既如此，咱们不如直切主题、各取所需！” 秦公子一出场，便铿锵有力地说了这么一出开场白。 仔细观察才发现，秦公子的脸色略显苍白，分明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在周离地搀扶之下，他坐进了主人的位置。 目光不经意与坐在距他不远处的赵维祯对视了一眼。 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眼，赵维祯却仿佛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戏谑与挑衅。 这个秦朝阳又在 打什么主意？ 赵维祯心底犯嘀咕，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时刻记得南宫爵给自己的警告，这里是别人的地盘。 纵然他对秦朝阳再有不满，在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不能冲动行事。 赵维祯很聪明地避开了秦公子眼中的锋芒。 他故作淡然地拿起茶杯轻啜一口，以此来掩饰心底对秦公子的不满。 秦公子勾了勾唇，露出一个不明显的微笑。 缓了片刻，才对周离说道：“将诸位想要的东西都拿上来吧。” 周离会意，朝门口的方向打了一记响指。 不多时，几个婢女便捧着一只只蒙着红色绸布的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924章 小铜镜 这阵仗，与之前为了赔罪送众人礼物的方式倒异曲同工。 有人语带讥讽地问道：“秦公子，你该不会为了赔罪，又想送咱们礼物吧？” 秦朝阳送出的礼物虽然珍贵，对这些不差钱的当权者来说，并没有吸引力。 秦朝阳对发问者道：“在这个世上，并非人人都有资格接受我馈赠的礼物。” “你有机会得到一次，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 “但我相信，这样的幸运，你不会再拥有第二次。” 如此骂人不带脏字的一番话，气得那人牙根直痒。 那人有心要反驳几句。 见秦朝阳已经收回目光，望向别 处，不再继续理会自己。 他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不满，等之后逮到机会再找秦朝阳算账。 秦朝阳用下巴指了指蒙着红绸布的七只托盘。 “《奇物录》这本书中，统共记载了二十一件失传于世的珍宝。” “你们目前所看到的这七只托盘，里面盛放着七件器物。” “这也是我拿来供诸位挑选的第一批展品。” 说完，冲周离使了个眼色。 周离径自走到七个婢女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开了排首婢女托盘上的红绸。 只见上面躺放着一块造型奇特的石头，呈乳白色，成人拳头大小，看着非常不起 眼。 周离为众人介绍：“这块泰山石敢当，虽然个头小了一点，却堪称石敢当之王，具有镇宅和挡煞之效力。” “前朝历代勋贵为争此物，不惜耗尽家财也要将其据为己有，可见石敢当王价值几何。” “喜欢研究野史的诸位应该对几百年前大名鼎鼎的齐襄君并不陌生。” “据野史记载，齐襄君虽出身帝家，却遭歹人妒恨，命运多舛。” “生活过得并不顺遂，一度与死亡接近。” “二十二岁那年，齐襄君遇到了一位道士，那道士声称自己与齐襄君有缘，便送了他一件器物。” “吩咐齐襄君将 此器物摆放在主宅特定的位置上，便可趋邪化煞，保家宅安宁。” “从那以后，齐襄君果然财源广进、一路亨通，活到一百一十八岁才寿终正寝。” “而当时道士送给齐襄君的器物，便是诸位眼前所看到的这颗石敢当王。” 齐襄君这个人物，在场很多国君对此人都有所耳闻。 他是前朝有名的大贵族，身份不凡，富可敌国，不但子孙满堂，还高寿。 史料上对齐襄君的记载虽然并不全面，此人的大名却在后世的宣传之下流传至今。 如果眼前这块不起眼的石头便是传说中的石敢当王。 诸国国君还 真想将它搬回自己的地盘镇宅保平安。 周离并没有给众人太多考虑的时间，接着又揭开第二块红绸。 就见下面放着一只做工精致的小铜镜。 镜子很小，除了水银镜面，镜架是由红铜打造，精致小巧，可爱。 周离继续为众人介绍，“乾坤镜，与之结缘之人，可在夜里子时将镜子摆放在月光之下，虔诚地对月烧三炷香。” “心中默念所求之事，乾坤镜便会给求事之人予以提示。” “乾坤镜还可在主人遇劫之前发出警告信号。” “只要得到了乾坤镜的认可，它无疑会给拥有者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 第925章 绝世珍宝 众国君们露出贪婪的目光，恨不能现在就将乾坤镜纳为己有。 白嫣然对这种做工精美的小器物有一种盲目的欣赏。 先不论乾坤镜本身是否拥有神奇的效力。 就冲那精美的做工，白嫣然也很想将其得到手中。 周离笑了笑，又揭开了第三块绸布，下面竟是一只美丽的扇子。 扇子是用丝绸所制，上面画着简单的花草。 扇柄用象牙骨打造，浅浅的乳白色，看着非常讨喜。 周离当着众人的面将扇子拿了起来，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 就见原本平凡无奇的扇面上，慢慢呈现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美女图。 随着扇 子的扇动，那美女竟在扇中翩翩起舞，舞姿曼妙轻盈，仿佛活了一般。 虽然扇面不大，美女的五官却在明亮的灯光之下被映衬得清晰无比。 她时而微笑，时而哭泣，脸上所呈现出的表情比活人还要丰富。 坐得比较近的宾客，无不被这柄扇子所吸引。 扇中的女子容貌太美，吸引得一群男子受其所惑。 皇甫越赞道：“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扇吧？” 周离给出答案：“桃花扇，画神的惊世之作。” 沈之辰边吃东西边小声说道：“那扇子可真神奇，里面的姑娘就如活人一般。” 慕紫苏与沈之辰只有咫 尺之遥，听闻此言，笑着解释。 “其实那只是一只普通的扇子，会如此神奇，是因为画者在作画之时，在颜料中加入了定量的药材。” “这些药与颜料混在一起，所生出的药效会给观赏者造成严重的视觉差。” “你以为你看到的是一个美人在扇中翩翩起舞，其实是画者在同一只扇面上画了几百几千张图。” “通过扇柄的转动，光线的折射，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这幅栩栩如生的画面。” 南宫爵惊叹：“即便利用了视觉差，这扇子画得也太别致了一些。” 慕紫苏点头：“不然画此画者怎么能被后世称 之为画神呢。” 几人低声讨论的工夫，周离又将一只玉酒壶呈现在众人面前，他明朗的声音继续响起。 “千杯壶，不知诸位可有耳闻。” “此壶流传至今已经三千多年的历史，据传这只玉壶在被打造成壶之前，曾被打造者在珍藏了数百年的美酒中浸泡了整整三十年。” “会被称之为千杯壶，是因为将普通的酒水倒进壶内，再重新倒出时，味道也会醇美得如同千年佳酿。” “擅酒之人喝了千杯壶中倒出的酒水，不晕不醉，可达千杯之量，故此得来千杯壶之称。” 除了慕紫苏和白嫣然，此次被邀请来此的 宾客都是男子。 只要是男人，都无法抗拒醇酿的诱惑，赵维祯和南宫爵自然亦是如此。 不过，南宫爵沉得住气，倒要看看秦朝阳这场戏怎么继续往下唱。 赵维祯虽然爱酒，却没忘了此行的最初目的是可以救卿然性命的新生丸。 他在等，等下一个被揭开的会是自己想要的宝贝。 结果却令赵维祯失望。 被被周离公布的第五件宝贝，竟是让皇甫越心心念念的混元珠。 周离介绍道：“这颗混元珠是当年某位高僧送给黑阙荣德帝王的镇国之宝。” “得此物可助国运，兴天下，是当权者眼中无可替代的绝世珍宝。” 第926章 混元珠 皇甫越双眼发亮，恨不能现在就扑过去将混元珠得到手中。 第六件展品是一柄黑铁剑，周离介绍此物名为月神剑，此物由黑铁铸造。 挥舞时仿佛听到虎啸龙吟，是战场上的神兵利器，也是无数习武之人眼中的稀世珍宝。 最后一件展品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气氛变得安静下来。 与前六件宝贝相比，第七件宝贝，居然是一幅人物肖像画。 画中是一位美丽雍容的女子，浑身散发着用言语无法形容的清贵之气。 她面容恬淡地坐在桃花树下，双眸晴亮，唇角上扬。 身穿浅蓝色的衣裙，头上的珠钗虽不耀眼，却有 一种低调的奢华之感。 此人的美，与慕紫苏这种嚣张跋扈的美不同。 画中女子清幽而沉静，优雅而淡漠。 南宫爵并未将一幅画放在眼中。 可当画中的女子仿佛向自己这边望过来时，他忽然有一种心脏被敲击的镇痛之感。 画中的女子明明看着那么陌生，可冥冥之中，他仿佛对那女子结识了上千年。 她是谁？她在哪？她现在还好吗？ 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南宫爵伸出手，朝画的方向抓了，似要抓住画中之人，却只抓到了虚无的空气。 赵维祯和慕紫苏察觉到南宫爵的不对劲，低声问道：“你 怎么了？” 南宫爵充耳未闻，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原处，死死盯着画中的女子。 这次开口的，是秦朝阳，他的视线在南宫爵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才缓缓说道：“画中女子，名字叫做墨红鸾，来自千年前。” “曾经是黑阙朝大名鼎鼎的逍遥王骆逍遥的妻子，也是荣德帝王轩辕尔桀的岳母。” 随着秦公子的讲述，南宫爵不知怎地，竟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拉回到了千年前。 他形容不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重复。 这个叫墨红鸾的女人，与他仿佛有着灵魂上的羁绊。 与其他六 件宝贝相比，这幅画，除了画中之人貌美了一些，并没有让人想要争夺的欲望。 在众人眼中，它就是一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画而已，没有出彩之处。 别人不知道南宫爵为何看到此画会这般激动，慕紫苏却深知其中奥妙。 千年前，墨红鸾正是骆逍遥名媒正娶的结发妻子。 果然是宿命么？ 即使没有千年前的记忆，冥冥之中，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是会被上天牵引。 七件宝贝介绍完毕，有人迫不及待地问：“秦公子，你开个价吧，那只桃花扇要多少银子？” 其他人也跟着接口询问，有人想要石敢当，有 人想要千杯壶。 被争抢次数最多的，自然是曾经让陆唯不惜犯下杀人之罪的混元珠。 皇甫越当仁不让，“混元珠是我第一个开价的，还请在座的诸位发扬谦让精神，不要与我争抢。” 其他看上混元珠的宾客哼道：“你第一个开价就一定要归你所有，世上哪有这么可笑的言论？价高者得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皇甫越剑眉微挑，“是价高者得，但前提是，你得有与我争的资本才行。” “嗬，好大的语气，你们东离国财大气粗，难道我们国家就很贫困？” “贫困与否，咱们可以当着众人的面来比上一比。” 第927章 大打折扣 眼看现场的气氛渐渐变得混乱起来，秦朝阳清朗的嗓音忽然响起。 “这些物件是祖辈所留，我自然希望为这些宝贝寻到真心喜爱它们的主人。” “黄白之物我从来都不缺，所以诸位不必为了价值几何而闹得不可开交。” 有人不解，“不要银子，你想要什么？” 秦朝阳道：“用你们身体的部位，比如一只眼睛，一根手指，或是一条腿。” “你说什么？你疯了吧？” 秦朝阳漫不经心的答案，气得在场的众人无不为之变了脸色。 秦朝阳在开什么玩笑，居然当众提出这么荒唐的条件？ 秦朝阳道：“我觉得这个提议并不过分。” “这里每一件宝贝都是天价，凭你们手中的财富，满足不了我的需求。” “而且我刚说过，我会为这些宝贝寻找真心喜爱它们的主人。” “真心如果建立在金银这些俗物的基础上，难免要被大打折扣。” “只有肯付出你们身体的一部分，我才愿将这些宝贝归其所有。” 这次，慕紫苏都觉得秦公子的提议过分。 南宫爵忽然起身，径自走到那墨红鸾的画像前，“我若想要这幅画，你是挖我的眼？还是断我的手？” 秦朝阳地看了南宫爵一眼： “你肯为我付出什么？” 南宫爵面色坚定：“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赵维祯欲起要起身去劝，被慕紫苏拉了回去，示意他先稍安勿躁。 秦朝阳主动走到墨红鸾的画像前，将画从婢女的手中取了下来，递到南宫爵面前。 “这幅画，本不在《奇物录》的记载之中。” “因为之前送给慕皇后一件金霓裳，导致二十一件展品缺失了一件，才临时将它拿来凑数。” “我以《奇物录》珍宝的标准来要求它，未免过分。” “看在你肯为了这幅画无条件答应我一切要求的份儿上，这幅画，我可 以当个顺水人情，将它赠送于你。” 南宫爵表情茫然地接过画像，失魂落魄道：“多谢！” 秦朝阳并未应声。 转而看向惊愕的众人，态度执着道：“不管你们接不接受，交换的条件既已提出，便没有更改的可能。” “我给你们七天时间，如果七天之后你们还是坚持立场，不肯答应我的请求。” “那么，你们的选择将会被我视为弃权，今天展出的这六件宝贝，会永久与你们失之交臂。” “七天一到，我会提供第二批展品，交换的条件依旧不变。” “所有物件展完之后，你们的选择 依旧如此，我只能抱歉地宣布，这场拍卖之旅，以失败作为告终。” 说完这番话，秦朝阳头也不回地扬长离去。 留下呆怔的众人坐在原处，痛骂秦公子不是东西，居然提出这么荒谬的交换条件。 在众人的骂声之中，慕紫苏伸手在南宫爵的面前晃了几晃，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南宫爵仿佛才醒过神儿，他呆呆地看着画中的女子良久，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一定是疯了，居然为了一幅画流出了眼泪。” “没想到我南宫爵竟也有如此丢人现眼的一天，这真是太迷幻了。” 第928章 忘忧香 赵维祯也凑了过来，用下巴指了指画中嫣然而笑的女子：“你认识画中之人？” 南宫爵干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会认识千年前的人物？” 赵维祯皱眉质问：“那你为何要为了这幅画，连身体的一部分都可以无条件舍弃？” 南宫爵回道：“我怎么知道？可能当时被鬼迷了吧。” 只有慕紫苏知道，南宫爵缘分将至、情路已开。 恐怕不久的将来，金凌国君会喜事将近。 众人所期待的拍卖会，就这么稀里糊涂以“无法成交”作为收场。 慕紫苏再一次主动找到秦朝阳面前，开门见山道：“告诉我，你手里有没有新生丸？” 秦朝阳并没有因为慕紫苏的不请自来 而露出半分不悦之色。 他笑着将慕紫苏请进客厅，还吩咐婢女上茶端点心。 见慕紫苏直切主题向自己发此质问，秦朝阳也没隐瞒，他点头道：“当然有！” 慕紫苏变了脸色，“如果你有新生丸，你可知新生丸的功效？” 秦朝阳语气轻快道：“只要还剩一口气，无论患病多重之人，服下新生丸，都会转危为安，获得新生。” 慕紫苏心凉了半截，“既如此，你当日身中七日断魂散之时，为何没将主意打到新生丸的头上？” 秦朝阳道：“因为我要用新生丸，从你手中交换更值得拥有的筹码啊。” 慕紫苏眸光微冷，“什么筹吗？” 秦朝阳毫不遮掩地指向她 手上的扳指，“血灵戒！” 慕紫苏只觉得有一颗巨石轰然砸下，砸得她头晕眼花，快要失去往日的冷静。 秦朝阳怎么知道她手上戴的扳指名叫血灵戒？ 他还知道什么？血灵戒背后所隐藏的逆天功效吗？ 慕紫苏何其聪明，很快便理清其中的门道。 她就奇怪，前几次与秦朝阳接触时，血灵戒并没有给她提出暗示。 这意味着，那晚她发现秦朝阳中毒之前，他的身体是健康无忧的。 秦朝阳故意定了拍卖会的时间，又在当天失约。 利用的就是她尽快弄清真相的焦躁心情，逼迫她主动找来这里。 难怪那晚夜闯黑云殿如此顺利，连一个使唤婢女都没有。 他还 美其名曰不想将自己最脆弱的一幕呈现在外人面前。 实际上，秦朝阳算准了她会夜闯此地，故意让她看到身中七日断魂散的样子。 七日断魂散无药可解，但如果有血灵戒的加持，配以花园种的那些草药。 再利用她救人心切的想法，秦朝阳可以非常自信地确保他不会死。 而秦朝阳这么做的真正目的，是想借七日断魂散之毒，来试探她的血灵戒。 如此一想，所有不合理的地方就说通了。 见慕紫苏一脸倍受打击的模样，秦朝阳干脆承认：“你心中所猜所想，皆是事实。” “我早已知晓你手中的玉扳指并非凡品，为了证明它的功效，故意演了一场好戏来试真 伪。” 秦朝阳笑道：“事实证明，血灵戒的功效逆天到并没有让我对它失望。” 顿了片刻，秦朝阳又道：“这么轻而易举走进我设下的圈套，并不意味着你愚蠢迟钝。” “你很聪明，超乎我的想象。” “正因为你思维清晰，反应灵敏。为了避免你闯进黑云殿后发现不合理之处，我故意在房间点了一支忘忧香。” “忘忧香有迷惑人神智的作用，闻此香者，虽然会保持神智上的清醒，却会在短短时间内失去往日的判断力。” “包括你的夫君，在婢女的暗示之下闯进这里。” “闻到忘忧香，也会受其所扰，失去往日的冷静，才会在冲动之余与你发生争执。” 第929章 不妙预感 越往下听，慕紫苏便越是心惊，亏她自诩聪明，到头来却被秦朝阳耍得团团转。 慕紫苏压下心底的愤怒和不满，“你想怎么样？” 秦朝阳言简意赅：“用我的新生丸，换你的血灵戒。” “看在你不计代价救过我一次的份儿上，我给你七天时间考虑。” “七天之后你若放弃，那么很抱歉，你我之间的这场交易，将会终身失效！” 浑浑噩噩回到了龙御宫，慕紫苏将秦朝阳以自身为诱饵，故意下圈套试探血灵戒功效一事，如实讲给了赵维祯听。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赵维祯眉头紧锁道：“秦朝阳 搞了这么多名堂，最终的目的，是为了你手中的血灵戒？” 慕紫苏神色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为何搞这些名堂我不了解，想从我手中夺去血灵戒倒是事实。” “我就奇怪，之前几次与他相处，没察觉到他有中毒的迹象，可是那天晚上。” 想到自己冲动行事所造成的后果，慕紫苏道：“都怪我过于急切，没有将事情顾虑周全。” “不然也不会上当受骗，稀里糊涂中了此人精心所设的圈套。” 慕紫苏觉得赵维祯之前痛责自己冲动的言词并无过错。 如果当时她肯与他商量一、二，未必会落得这么 一个难堪的后果。 见她满脸自责，赵维祯安慰道：“这不怪你。” “秦朝阳故意拖延时间的行为本来就饱受争议，你也是救人心切，才在无可奈何之下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而且按你刚刚的说法，他在居所燃放了忘忧香。” “我不知道忘忧香有多厉害，你我二人皆被迷惑心智，险些大动干戈却是不争的事实。” “智者百密一疏，疑者千虑一得，秦朝阳利用的就是这一点，才将你我二人耍得团团转。” 赵维祯恨不得现在就找秦朝阳大打一场。 想到此人智谋远虑、心机深沉，而且这里还是 人家的地界。 在确保自己和紫苏绝人身安排的情况下，赵维祯只能咽下这口怨气。 冷静心神之后，再想其他破解之法。 慕紫苏虽然没再自责，脸色却依旧不好。 赵维祯给她倒了杯茶水，“先喝口茶润润喉，别太将这些是非得失记在心底。” ”紫苏，你要记得，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你还有我，我们共同想办法，看如何破这场局。” 在赵维祯的安抚之下，慕紫苏的心情是略见好转。 她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世上得知血灵戒秘密的人屈指可数。” “秦朝阳费尽周折将你我二人引 至此处，不惜以自身作为诱饵来试探于我，也不知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难解的麻烦。维祯，我有种不妙的预感，咱们可能遇到对手了。” “别担心，事情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糟。” 赵维祯劝道：“你想想，以咱们现在的处境，他想从你手中强抢血灵戒并非难事。” “可他却愿意以新生丸作为筹码与你交换，还给你七天的时间作为考虑。”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有他不得已的担忧和顾虑？” 经赵维祯一番提点，慕紫苏也隐隐意识到事情好像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第930章 风景线 可秦朝阳处心积虑设了这样一个圈套，想达到什么目的？ 两夫妻聚在一起商讨对策之时。 黑云殿的庭院之内，秦朝阳坐在院中的石桌子前百无聊赖地喝着壶中醇香的酒液。 周离将一盅参茶端了过来，“主子，您体内的七日断魂散才刚刚解掉，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 “这是人参茶，里面放了养身的药材，您多少喝一点补补气血。” 秦朝阳并未理会周离的劝阻。 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啜饮，没将身体情况放在眼中。 周离叹了口气，“主子确信，慕皇后便是您要找人那个人 ？” 慕皇后这三个字，让秦公子脸上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他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看了周离一眼，点头道：“是她！” 周离眸光一亮：“恭喜主子，历经磨难，达成所愿。” 秦朝阳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世事变迁，很多往事都尘封进历史的洪流。” “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她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了我的存在。” 周离说道：“却也未必，初见那日，她一口唤出主子的名姓。” 秦朝阳道：“她二人必是进过地宫了。” 秦朝阳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将杯中酒淤伤一 饮而尽，问向周离，“那些人现在是何情况？” 周离知道，主子口中所指的那些人，是此次受邀来前的宾客。 “除了金凌帝南宫爵、南秦帝沈之辰、东离九王皇甫越还有瑰丽女王白嫣然的情绪还算稳定，其他客人表现得都很焦躁。” “他们对主子提出的交换筹码颇为不满，每日聚在一起商讨如何联起手来对付主子。” 秦朝阳嗤笑一声：“让他们尽管放马过来！” 周离提醒：“那些人个个来头不小，如果联起手来同咱们反抗到底，后果恐怕不好估计。” “其他人咱们可以不必在意 ，但金凌、东离与天启都不是好欺负的主儿。” 秦朝阳并没有将周离的提醒放在心上，“皇甫越虽名声在外，目前还不成气候。” “金凌与天启的实力虽然不凡，但南宫爵过于随性，不屑与人同流合污。至于赵维祯。” 说到此人时，秦公子嘴边露出一记玩味的笑容。 “想必他已经从慕紫苏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有筹码抓在我的手里，他暂时还不能与咱们撕破脸。” “除了这几个实力还算过得去的国君，其他诸国还没有资格被我放在眼里。” 秦朝阳这话虽然说得狂妄了一些 ，周离却知道他主子并没有夸大其词。 便也认同了主子的决定，由着那些不满的宾客躲在暗处被气得七窍生烟。 忽听头顶传来一道娇脆的喊声：“紫紫，紫紫啊，你在哪里？” 声音清亮得如孩童一般，脆声声的，煞是好听。 秦朝阳和周离皆被这个声音吸引。 抬头望去，就见一只五颜六色的大花鸟拍着翅膀在空中盘旋。 因距离远，看不清那花鸟的模样。 但那一身五颜六色的羽毛，却成了半空中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周离惊道：“主子，是属下听错了吗？刚刚好像有一个小孩儿在说话。” 第931章 幻听了吧 秦朝阳看着那只飞来飞去的大花鸟，意味深长道：“你没听错，有说话的声音，但不是小孩儿，而是那只漂亮的鹦鹉。” 周离抬头去寻找花鸟的踪迹，就见那鸟越飞越低。 随着距离的拉近，可以清楚地看清这只花鸟的模样，是一只漂亮又可爱的小东西。 秦朝阳对周离道：“把弓箭拿来。” 周离问道：“主子，您要？” 秦朝阳冷冷瞥了周离一眼，周离默默取来弓箭。 秦朝阳拉弓上箭，对着在呼唤“紫紫”的大花鸟射了过去。 许是感受到危险的接近，大花鸟忽然朝这边望了过来，看到 一支羽箭直奔自己的方向射了过来。 它尖叫一声，拍着翅膀往旁边飞去，堪堪躲过羽箭的袭击。 这一箭虽然没有射中它的身体，却将大花鸟吓破了胆，只听它扯着喉咙失声尖叫。 “紫紫，快来救我，有坏人要杀我，紫紫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啊，呜哇！” 说到后面，大花鸟放声大哭，哭声之惨烈，毁天破地。 龙御宫内，与赵维祯商议对策的慕紫苏似有察觉。 她忽然停止了话题，问赵维祯：“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赵维祯正筹划着如何对秦朝阳做出反击，莫名其妙地问：“什么声 音？” 慕紫苏也不太确定，“我好像听到了翠花的声音，它在向我求救。” 赵维祯道：“你幻听了吧，翠花盛都陪着南宫月，距这里有千里之遥，怎么可能会向你求救？” “紫苏，是不是最近太累，生出了幻觉。” 话音刚落，清脆而又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紫紫，再不来救我，我就要坏人杀掉了。” 这次，不但慕紫苏听得清清楚楚，赵维祯也听到了翠花的求救。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飞也似地朝外面跑去。 黑云殿这边，秦公子一箭不成，又抽出第二支箭。 头顶那只大花鸟叫得越 欢，便越发引起他心中的好奇。 闻迅赶来的慕紫苏和赵维祯匆匆朝这边赶了过来，慕紫苏大声说道：“秦朝阳，你给我住手。” 随后朝头顶四处乱飞的大花鸟喊道：“翠花，我在这里。” 听到慕紫苏的召唤，翠花有了准确定位，它俯身从半空冲了下来。 像找到娘的孩子，一头扑进慕紫苏的怀中。 哇哇大哭道：“紫紫，我找到你了，你再不出现，我就要死掉啦。” 从翠花委屈至极的声音不难判断，它刚刚遭受了多么可怕的惊吓。 慕紫苏忙将翠花抱进怀中柔声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 ，什么死不死，快别胡说八道，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赵维祯也赶了过来，拍了拍翠花的小脑袋，“翠花，你怎么来了？” 翠花将可怜兮兮地看向赵维祯，奶声奶气地唤道：“祯哥哥，你们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呜哇！” 话才说至一半，翠花再次哭出声来。 慕紫苏又是好一顿安抚，翠花才停止哭泣。 它哽着嗓音，断断续续解释道：“就在几天前，我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梦到祯哥哥和紫紫出了意外，再也不会回到盛都。” “我担心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这才一路追到此地。” 第932章 紫紫救我 慕紫苏和翠花主宠重逢的画面，被秦朝阳和周离尽收眼底。 周离已经迷茫了，他这是在做梦吗？ 居然看到一只鸟，用正常的思维和语气与人类交谈。 秦公子颇感兴趣地走了过来，问道：“慕皇后，你认得这只鸟？” 翠花醒过神儿时，才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俊美、气度不凡的男人，正是刚刚提着弓箭要射杀自己的罪魁祸首。 翠花奓了毛，扯着喉咙大喊：“是他！紫紫，就是他，刚刚居然用箭射我。他是坏人，快帮我杀了他。” 慕紫苏向秦朝阳瞥去一记质问的目光。 秦公子摊了摊手，指着被放在石桌子上的弓箭道：“我 并无杀它之意，只觉得这只大花鸟有趣，想用箭气将它射落下来。” “你放屁！” 翠花怒道：“什么箭气，你就是要杀我，你就是一个大坏蛋！” 挨了骂的秦朝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只鸟聪明有趣，是个活宝。 他负着手走到翠花面前，“若我有伤你之心，你现在已是一缕游魂。” 翠花正要骂回去，待它看清秦朝阳的音容笑容，忽然唤道：“朝阳哥哥？” 一句朝阳哥哥，听得秦朝阳变了脸色。 他一改往日的从容淡定，在慕紫苏毫无防备时，将她怀中的翠花抓到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吓得翠花失声尖叫 。 慕紫苏和赵维祯也露出防备之意。 秦朝阳无视旁人的存在，质问翠花，“你是谁？” 翠花被秦朝阳捏在手里，拼命挣扎无果之后，大声嚷道：“我叫翠花，你有意见？” 秦朝阳厉声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翠花恶声恶气道：“我叫你坏人！” “不是这一句！” 秦朝阳不依不饶道：“我听到了，你刚刚叫我朝阳哥哥。” 翠花躲闪着秦朝阳的质问，死不承认道：“你听错了吧，你才不是我哥哥，你是坏人，试图用箭射杀我的天字一号大坏人。” “你……” 秦朝阳早就失了往日的冷静，捏在翠花身上的手劲 越来越大。 翠花疼得大叫，“紫紫救我。” 慕紫苏从震惊中回过神，将翠花抱回自己怀中。 “翠花是我养的爱宠，若它对你有得罪之处，我替翠花向你说句抱歉。” “身为黑云殿主，我相信你不会小器到跟一只鸟一般见识。” 秦朝阳听不进去这番解释，伸手再次去抓翠花，被赵维祯横挡在身前。 赵维祯面色冷峻地警告道：“劝你适可而止，不要闹得太过难看。” 若非立场不允许，赵维祯此时最想做的就是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秦朝阳。 秦朝阳渐渐恢复理智，盯着翠花的目光仍然灼热。 慕紫苏面带不悦地看了秦朝阳 一眼，便抱着受惊不轻的翠花，与赵维祯双双离开了黑云殿的庭院。 看着两人一鸟匆匆离去的背影，秦朝阳眼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 回到龙御宫，憋了许久的慕紫苏才问出心底的疑问，她对翠花说道：“朝阳哥哥是谁？” 忽然被问到这个话题，翠花不知该如何开口。 赵维祯意识到翠花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和紫苏，便压低声音问：“翠花，你不会连你家紫紫都要防备吧？” “当然没有！” 翠花反驳，这才在慕紫苏期盼的目光下悠悠回道：“我也不知道朝阳哥哥是谁。” “为何会唤出这个名字，是因为……因为……” 第933章 很不好的梦 犹豫了半晌，翠花才说道：“是因为当日我被小千姐姐救走后，曾在她的房间中看到过一幅画像。” “画中的男子与方才要射杀我的坏人长得一模一样，那幅画的落尾处写着朝阳哥哥四个字。” “而我会对这幅画记忆犹新，是因为画中之人，与祯哥哥有六、七分相似之处。” “我当时还奇怪，小千姐姐家里怎么会有祯哥哥的画像。” “于是问小千姐姐，朝阳哥哥是谁，小千姐姐告诉我，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仇人。” 这已经不是赵维祯第一次听人提起他与秦朝阳有相似之 处。 赵维祯自己也承认此事，但他并不想与秦朝阳扯上关系。 翠花说它在小千姑娘那里见过秦朝阳的长相，令慕紫苏略感诧异。 小千姑娘？ 小千？ 难道是她猜测的那个人？ 可惜上次未能见到小千的真容。 慕紫苏与赵维祯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知道明白翠花迟迟不肯交代事实。 是因为当初她们答应过小千，不会将她的行踪，以及见过她的事情透露给其他人知道。 小千姑娘是翠花的救命恩人，翠花信守承诺，这让慕紫苏非常欣慰。 拍了拍翠花毛茸茸的小脑袋，慕紫苏称 赞道：“小千姑娘知道你这样守信，肯定会非常高兴。” 翠花昂起胸脯，骄傲道：“那是必须的，答应人家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 赵维祯逗它，“你是人吗？” 翠花被问得气短，小声哼道：“这不是重点。” 赵维祯捏了捏翠花的屁股，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翠花，这里距天启有千里之遥，你是怎么找到此处的？” 提到这个，翠花便是满眼辛酸泪。 它委屈地哭诉，“我飞了整整三天三夜，你们看，我都累瘦了。” 赵维祯和慕紫苏双双无语， 丝毫没发现瘦这个字在翠花这肥壮的身躯上体现出来。 不过，翠花能找到慕紫苏并不奇怪。 主宠二人心意相通，无论慕紫苏身在何处，只要循着她身上的气味，凭翠花的本事，终有一日会与她相遇。 翠花跋山涉水来到这里，是因为它做了很不好的梦。 梦到慕紫苏和赵维祯双双遇难，翠花又急又怕，生怕紫紫在它看不到的地方出什么意外。 这才不顾南宫月的阻拦，飞也似地离开了盛都。 听完翠花的讲述，慕紫苏在翠花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你这小混蛋，贸然离开盛都，就 不怕南宫月为你担惊受怕？” 翠花争辩道：“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梦中你遇难时悲惨的画面，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想法。” “哎呀紫紫，你就别担忧啦，阿月姐姐整日忙着照顾卿然哥哥，我留在国公府又帮不上忙。” 慕紫苏问：“卿然还是没醒？” 翠花道：“卿然哥哥长时间不能吃饭不能喝水，身子骨瘦得吓人，阿月姐姐每天以泪洗面。” 房间的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赵维祯和慕紫苏都知道，再耽误下去，顾卿然的情况只怕比现在更加糟糕。 “听说那只大肥鸟来了。” 第934章 一幅画 这时，门外传来南宫爵的大嗓门。 房门是开着的，南宫爵一进门，就看到记忆中嚣张跋扈的大花鸟，正撅着漂亮的尾巴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南宫爵哈哈大笑，直奔翠花的方向走了过来。 在翠花厌弃地眼神中不客气地将它抱进怀中狠狠一顿揉搓。 翠花尖着嗓子发出强烈的不满，南宫爵才意犹味尽地将它放开。 南宫爵笑着调侃：“翠花，好久不见，你还是像从前那么肥。” 前一刻还抱怨自己清瘦不少的翠花哼道：“南宫爵，好久不见，你还是像从前那么讨人厌。” “你这小东西，会 不会说话！”南宫爵好笑又好气地在翠花头上拍了一下。 翠花瞪他，“当初你从我屁股上揪下一根羽毛这笔账，咱俩还没清算呢。” 南宫爵笑得前仰后合，“真是个爱记仇的小家伙。” “行，这仇你就记一辈子吧，被花大人记一辈子，也算是我南宫爵的荣幸。” 赵维祯很同情南宫爵，每次与翠花相见，都免不了被其怒怼一顿。 与翠花拌了几句嘴，南宫爵才说出此行的目的。 “刚刚接到心腹递来的口讯，朝廷出了一点麻烦，我得尽快回去处理解决，不陪你们在这里玩了。” 慕紫苏 问道：“用不用帮忙？” 南宫爵笑了笑，“我可以解决。倒是你们两个，还要留在这里跟那狡猾的黑云殿主继续耗下去？” 赵维祯道：“不耗着怎么办？卿然的情况越来越糟，他有三长两短，你妹妹也跟着伤心难过。” 提到妹妹，南宫爵叹了口气：“这条路既然是她自己选的，身为兄长，我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拍了拍赵维祯的肩膀，南宫爵道：“兄弟，我妹妹的终身幸福，就拜托给你了。” 赵维祯无语地拍开他的手：“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只负责紫苏的终身幸福，你妹妹的幸福你 该拜托给顾卿然。” 慕紫苏挨个瞪了两人一眼，这才对南宫爵道：“就这么离开，你不会留下遗撼吗？” 南宫爵无所谓道：“有什么好遗撼的，我本来就是个凑热闹的，眼下朝廷出了状况，这个热闹我也没心思继续凑下去。” “我觉得这趟沙漠之行颇有收获，秦公子免费送了我一幅画，对我来说，也算不虚此行。” 第二天一早，在黑云殿逗留数日的南宫爵带着随着的五名侍卫，踏上了回金凌的旅程。 前来送行的除了赵维祯、慕紫苏夫妇，以及昨天才找来这里的翠花。 秦朝阳，以及 皇甫越、沈之辰、白嫣然这些与南宫爵年纪相仿的同伴也都跟着出来凑热闹。 也有真心舍不得南宫爵提前退出的，比如受南宫爵照拂的沈之辰很依依不舍。 作为黑云殿年纪最小的一位宾客，与其他人相比，沈之辰心思单纯，是个吃货。 众人对沈之辰并不看好，认为南秦在这样一位帝王的统领之下迟早会走向灭亡。 没人愿意与“亡国”之君攀交情。 只有南宫爵、赵维祯、慕紫苏这几个与沈之辰年纪差不多的同龄人，真心将沈之辰当成朋友来对待。 南宫爵突然提出离开的决定，令沈之辰不舍。 第935章 你看个屁 临别前，沈之辰问道：“南宫大哥，你真的不能再多留几天吗？我还想找你喝酒呢。” 南宫爵笑着在沈之辰瘦弱的肩膀上拍了两掌。 “你们南秦与我们金凌相距不远，等回头有机会了，你来我们金凌坐客。” “咱们金凌别的没有，美食却是享之不尽，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沈之辰露出开心的笑容，“好嘞，到时候南宫大哥可别怪我胃口太好，吃垮你们金凌的皇宫。” 南宫爵哈哈大笑：“随时恭候。” 赵维祯和慕紫苏昨天便与南宫爵做过道别。 眼下南宫爵带着人马即将离开，为了彼此的交 情，也要出面送上一送。 白嫣然纯粹想要利用这个机会与心仪的秦朝阳发生“偶遇”。 秦朝阳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见他一面难如登天。 作为东道主，有人主动提出离开，秦朝阳定要出面相送。 白嫣然迫不及待地追了过来，还非常细心地打扮了一番，试图引起秦公子对她的注意。 令白嫣然失望的是，秦朝阳的目光执着地落在慕紫苏肩膀的那只大花鸟的身上。 深情而又灼热的目光，很颠覆白嫣然对秦公子的认知。 皇甫越得知南宫爵突然离开的消息自然是拍手称赞。 少一个竞争对手，就等 于少一个敌人，他巴不得南宫爵赶紧滚蛋。 “诸位，就送到这里吧！” 前来接应的骆驼已经到了，南宫爵对众人说道：“如若有缘，咱们今后再见！秦公子。” 南宫爵将目光落在秦朝阳脸上，他指了指背在自己身后的那幅画像。 “多谢你的慷慨赠送，我南宫爵向来不爱欠人恩情，这次算我欠你一次。” “将来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随时开口，我无条件奉还！” 秦公子微微颔首，“一路顺风！” 在众人的送行下，南宫爵一行人马渐行渐远，离开了这片神秘的土地。 沈之辰叹了一声：“不 知下次重逢要等到何时。” 白嫣然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走啊？” 沈之辰赶紧摇头，“我不走，秦大哥这里美食无数，我得吃够本了才决定离开。” 白嫣然翻他个白眼，“你可真有出息。” 皇甫越低笑一声，“南秦帝真是性情中人。” 几人说笑的工夫，站在慕紫苏肩膀上的翠花明显感受到秦朝阳时不时投来的打量目光。 被打量的次数多了，翠花不太乐意。 它没好气地向秦公子瞪去一眼，骂道：“你看个屁？” “扑嗤！” 白嫣然喷笑出声，对这只大花鸟生出了好奇之意。 昨天晚 上她便听说，慕紫苏养了一只精怪的大鸟，为了寻主，竟不远千里追来了此处。 当时白嫣然还觉得这个说法颇为可笑。 此时看到大花鸟竟然还有自己的小情绪，便对慕紫苏说道：“你养的这只鸟可真聪明，居然还会说话。” 便要伸手去摸，被翠花不客气地躲开了。 它飞落到沈之辰的肩膀，不友善地瞪着白嫣然。 白嫣然摸了个空，表情僵滞。 慕紫苏说道：“我家翠花对陌生人有很深的防备，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白嫣然皱起柳眉，不悦地问：“我是陌生人，难道沈之辰就不是陌生人了？” 第936章 万凰之王 沈之辰一脸茫然。 不过，他对这只名叫翠花的大花鸟却得喜欢。 翠花哼道：“你身上味道太呛，呛得我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 白嫣然的脸色沉了下去，居然嫌弃她身上的味道呛人？ 这该死的臭鸟！ 为了吸引秦公子对自己的注意，临出门之前，白嫣然在自己的身上洒了香粉。 这些香粉是他们瑰丽国的秘制圣物。 普通老百姓求都求不来的好东西，居然被一只臭鸟嫌弃了。 原本对翠花还有几分好感的白嫣然将翠花列入了敌人的行列。 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出什么样的宠物。 慕紫苏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她养的鸟也同样不招人 待见。 被白嫣然记恨在心的慕紫苏可不想在这种时候与人发生矛盾。 她将翠花抱回怀中，低声斥道：“就你话多。” 慕紫苏看向在场的其他人，“你们慢慢聊，我们先回了。” “等等！” 慕紫苏转身离开时，秦朝阳挡住她的去路。 他不客气地指向翠花，对慕紫苏道：“我要它！” 慕紫苏想都没想便断然拒绝：“你在做梦！” 赵维祯见情况不对，面带敌意地瞪向秦朝阳，“你想如何？” 秦朝阳态度不变，重复之前的决定，“我要它！” 翠花按捺不住心底的怒意，对秦朝阳呛道：“你以为你是谁？想要我就要我，你看我 理不理你。紫紫，我们走。” 秦朝阳对翠花道：“你这语气，与洛洛一模一样的。” 翠花问道：“洛洛是谁。” 秦朝阳道：“是我心爱心人。” 众人闻言无不诧异。 慕紫苏眼底的神色最为复杂。 洛洛？小千？难道当日救过翠花一命的小千姑娘，果然是她猜的那个人？ 洛千凰，荣德帝轩辕尔桀的结发妻子，也是可以号令百兽的万凰之王。 难道说，洛千凰也在千年之后转世重生？ 秦朝阳并不知道慕紫苏心中在想什么，他当众问道：“你们相信转世重生吗？” 慕紫苏和赵维祯如受惊般看向秦朝阳。 转世重生？秦朝阳果然 带着记忆来到了千年后？ 慕紫苏心情变得激动起来，试探地问：“你什么意思？” 秦朝阳目光灼灼地看向翠花，“我怀疑这只鸟，便是我心爱妻子的转世。” 慕紫苏无语了。 赵维祯瞠目结舌地问：“所以你认为翠花有可能是你的媳妇？” 翠花也哇哇大叫道：“祯哥哥你在乱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是他媳妇？” 秦朝阳容色淡定道：“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便是如此。 不但赵维祯和慕紫苏惊在当场，白嫣然、沈之辰、皇甫越也像看怪物一般看着秦朝阳。 这人脑子没问题吧？ 妻子？秦朝阳的妻子居然 会是一只鸟？ 用崩溃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白嫣然现在的心情。 她弱弱地问：“秦公子，你，你没事吧？” 秦朝阳没有理会白嫣然的关心，径自对慕紫苏道：“我知道这个说法会令你们觉得荒唐，这只鸟居然唤出我的名讳，所以我请求你，将它送给我三天！” 秦朝阳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坚定道：“我只要与它在一起朝夕相处三天就好。”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我不会伤它一根毫发，三天之后我会将它全须全尾的归还回去。” “你可以反对到底，但别忘了。你反对的结果，将永远失去与我交换筹码的机会。” 第937章 认错鸟了 秦朝阳将唇瓣凑到慕紫苏耳边，“你也不想此次沙漠之行最后以空手而归作为告终吧。” 赵维祯见秦公子竟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正欲发火，便被慕紫苏制止。 她神色凝重地问秦朝阳，“我凭什么相信你？” 秦朝阳自负一笑：“除了相信，你别无选择。” 慕紫苏沉默了片刻，对翠花道：“抱歉，为了卿然的性命着想，只能委屈你三天了。” 翠花嚷道：“紫紫，你真的要将我交给这个坏人？” 慕紫苏安抚地拍了拍翠花小脑袋，“他不是坏人，而且我相信，他也不会伤害你。” “翠花，你卿然哥哥命在旦夕，他会中毒昏迷，也是为了救你性命。“ ”你也不想因为你，害得你卿然哥哥命丧黄泉吧？” 想到顾卿然当初为了救自己性命，竟生生替它挡下一剑。 翠花悲从中来，可怜兮兮道：“好，好吧。为了卿然哥哥，我忍！” 秦朝阳对这个结局非常满意，他从容而又霸道地将翠花从慕紫苏的怀中抢了过来。 动作极轻地摸了摸它光滑圆润的小脑袋，声音温柔道：“洛洛，这次，你逃不掉了。” 秦朝阳抱着翠花扬长而去。 赵维祯和慕紫苏面面相觑。 其他 众人个个无语。 白嫣然已经风中凌乱了。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她统共看了三个男子。 赵维祯是个护妻狂魔。 南宫爵看上了一幅画。 稍微正常的秦朝阳，居然被一只鸟迷得神魂颠倒。 这神奇的世界，可真是变幻莫测！ 抱着翠花回到了自己的居所，秦朝阳将房中的下人打发了出去。 这才对翠花说道：“这里除了你我再无旁人，洛洛，你告诉我，为何你会变成了一只鹦鹉精？” 被认定为鹦鹉精的翠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精神不太正常的秦朝阳。 没好气地呛道声：“我叫 翠花，不叫洛洛。” 秦朝最笑了一声，捏了捏翠花的屁股，“你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在我的预料之内。” “当年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让你蒙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活该接受你对我的惩罚。但是。” 话锋一转，秦朝阳也渐渐收了嘴边的笑容。 “这些都不构成你避而不见的理由，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因为你，我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而你！” 秦朝阳的手在翠花毛茸茸的小脖子上来回摩挲，动作温柔，却暗藏危险。 秦朝阳继续之前的话题：“而你为了 报复我，却变成了一只鹦鹉精！” 翠花颤着声音说道：“我不是鹦鹉精，我就是一只普通的鹦鹉。” 见秦朝阳目光阴森地看着自己，翠花干脆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是比普通鹦鹉聪明一点，但也只是聪明了一点点而已。” “我不认得你，也不知道洛洛是谁，你一定是认错人，啊不，是认错鸟了。” 翠花的辩解并没有让秦朝阳降低对它的怀疑，反而认为它是在强词夺理。 翠花现在也是满心迷惑，它原以为小千姐姐与秦朝阳是恋人关系。 而小千姐姐避不露面，是因为受了情伤躲了起来。 第938章 撒泼打滚 如果它没猜错，眼前这位秦公子，全名应该叫秦朝阳。 那么，所有不合理的事情，也都说得过去了。 但是，秦朝阳口口声声管它叫洛洛，还说了一堆有的没有的，这洛洛又是谁？ 与小千姐姐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两个人？ 翠花表示自己脑子不够用，自以为将事情看得明明白白。 其实混到现在，它好像什么都没看明白。 为了信守当日对小千姐姐的承诺，即便翠花心底有无数个疑问，也没将小千姐姐的身份曝光出来。 秦朝阳不知道翠花的小脑袋中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他执着的相信翠花就 是洛洛。 洛洛就是翠花，而洛洛是自己的妻子。 那么按这个逻辑，翠花此时的身份就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 可是，现在的翠花只是一只鸟，而且还是一只雄鸟。 这让秦朝阳非常恼恨，看翠花的眼神中也多了怨恨之意。 “不管你是人是鸟，既然落到了我的手中，这辈子都别想再从我身边逃开。” 翠花大惊：“你不是答应我家紫紫，只留我三天？” 秦朝阳冷笑：“你家紫紫？她已经将你作为筹码送给了我，你还坚定不移地认为你与她之间还有关系？” 翠花骂道：“你说话不算话！” 秦 朝阳道：“你狠心抛弃了我这么多年，居然还幻想着我会对你信守诺言？洛洛，你太天真了。” 翠花被气得七窍生烟，“都说了我不是你口中的洛洛，我叫翠花，翠花！” “翠花？” 秦朝阳狞笑一声，“你不但将自己折腾成这副丑样子，还给自己取了这么一个难听透听的丑名字。” 以自己的美名引以为荣的翠花这次是真的奓了毛，它怒声反驳：“你凭什么说我的名字难听？” “翠花这两个字怎么就难听了，每个字的喻意都很美好，放在一起更是好得不能再好。” “你不能因为你自己的名字 取得不好听，就鄙视我的名字。” “这是我对你容忍的底线，你若再拿我的名字来作文章，我当场就翻脸给你看。” 秦朝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它，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翠花被秦朝阳不是特别友善的目光盯得汗毛直竖，它色厉内荏。 “你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只有笨蛋才会攻击别人的名姓，聪明人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秦朝阳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任它撒泼打滚，一言不发。 翠花吼了好几声，也换不来对方的一句应答。 只能悻悻道：“算了，我跟你这种人说不通，懒 得跟你说。” 翠花放弃与秦朝阳沟通之时，秦朝阳说道：“从今以后，你要叫像从前那样叫我朝阳哥哥。” 翠花没好气道：“你就是个疯子。” 秦朝阳俊容一沉，修长的手指搭在翠花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这是命令，你没得选择。” 翠花只觉得屁股一痛，尖叫道：“疼疼疼，放手，快放手。” 秦朝阳冷笑依旧：“答应我的要求，我才放手。” 随着他下手的力道越来越大，翠花受疼不过，只得妥协。 “好好好，我答应你，答应你，朝阳哥哥，叫你一声朝阳哥哥可以了吧？” 第939章 第三天 当朝阳哥哥被它唤出口时，秦朝阳果然放松了力道。 “从今以后都得这么叫。来，再叫一声听听。” 翠花强忍住喷他一脸鸟屎的冲动，不情不愿地又叫了一声朝阳哥哥。 虽然秦朝阳对翠花的态度不算友善，倒也没有伤它的迹象。 秦朝阳这个人喜怒无常，有时候会用深情款款的目光盯着翠花，一盯就是好几个时辰。 有时候又会当着翠花的面说一些莫名奇妙的话。 说着说着，他就开始发脾气，还会在怒极之时将翠花锁进鸟笼子里关起来。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翠花就会摆出 求饶的姿态。 效仿小姑娘的样子，软软糯糯地唤几声朝阳哥哥。 再说几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宽恕我吧”之类的可笑字眼儿。 秦朝阳就会心软，将它从笼子里释放出来。 来来回回折腾了两天，被秦朝阳囚禁在黑云殿的翠花总结出一条不成文的规律。 这秦朝阳看着很凶恶、很霸道，实际上也没有它以为的那么阴狠。 除了偶尔生气时会将它关进笼子里，绝大多数时间里，它的待遇都是非常不错的。 知道它喜欢漂亮的珠子，秦朝阳便让人将一箱又一箱的珍珠玉石摆 在它面前任它挑选。 知道它爱吃美食，就让人变着花样给它做各种吃的。 除了不同意放它离开，翠花所提的要求，秦朝阳都无条件满足。 被秦朝阳这么无条件宠着惯着，翠花险些以为它真的就是秦朝阳口中所说的洛洛。 还效仿小姑娘的样子，时不时跟秦朝阳撒个娇，卖个萌。 直惹得秦朝阳露出笑容才算满意。 随着三天的期限即将到来，翠花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荒谬。 它是一只鸟，不可能变成人。 怎么能在秦朝阳温柔又霸道的宠溺之中险些失去本性和意识？ 它身上还肩负着沉重的使命。 险些为救它而死的卿然哥哥，危在旦夕，还等着它回去救命呢。 第三天清晨，翠花在秦朝阳温暖的怀中睁开眼睛。 与秦朝阳同床而眠，这是秦朝阳对它的要求之一。 起初，翠花当然接受不了这个条件。 但它只是一只鸟，凭它自己的微弱力量，没办法与秦朝阳这种人物抗横。 于是做出妥协，答应每晚睡觉时躺在秦朝阳身边。 睡着睡着，它就会被秦朝阳拥进怀中。 早上起来之后，秦朝阳还会温柔地在它的小脑袋上亲几口。 以表示他对自 己的“喜爱”之情。 “早安，朝阳哥哥！” 两三天的接触，朝阳哥哥这四个字对翠花来说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陌生。 秦朝阳脸上也露出宠溺地笑容，“早啊，洛洛！” 翠花渐渐对洛洛这个名字生出了免疫，欣然接受了这亲昵的称呼。 秦朝阳将它抱进怀中揉搓了一阵，才笑着问：“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朝阳哥哥。” 翠花软声细语地提醒：“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什么第三天？”秦朝阳茫然。 翠花说道：“你忘了吗？你与紫紫约定，三天之后便将我交还回去。” 第940章 送客吧 见秦朝阳的脸色沉了下去，翠花哄道：“朝阳哥哥，你先别着急吗。” “我就是想说，虽然你认为我就是你口中的洛洛，可我没有太多从前的记忆。” “你将我留在这里一辈子，首先也得征得紫紫的同意才行。” “你对我这样好，我当然愿意留在你的身边，但紫紫未必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与我在一起生活了十余年，要说没感情那是骗人的。” “紫紫这次接受邀请来到这里，是为了得到新生丸，朝阳哥哥，你真的有新生丸吗？” 秦朝阳被它一口一句朝阳哥哥唤得心尖儿直发软，“当然有。” 翠花忙问 ：“新生丸是否如传说中那般神奇，可以将濒死之人救回来？” 秦朝阳再次点头：“是的！” 翠花问：“可以给我看看吗？” 秦朝阳看着它，仿佛在探究着什么。 翠花忙又接口说道：“不想给我看也没关系，你防着我，不信任我，我能理解。” 秦朝阳笑道：“我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防着你。” 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小盒子，不甚在意地打开盒盖。 里面躺放着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药丸，秦朝阳对翠花道：“这便是新生丸。” 翠花还想再看个仔细，就听周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主子，瑰 丽女王想要见您一面。” 秦朝阳随手扣上盒盖，将盛放新生丸的盒子丢至床尾，对外面问道：“她来做什么？” 周离回道：“属下不知，只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求见主子。” 秦朝阳对眨巴着一双小绿豆眼看自己的翠花说道：“洛洛，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便回。” 秦朝阳起身出了房门，来到了会客厅，就见白嫣然一袭盛装，正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 “秦公子。” 白嫣然正欲表达自己的心意，便被秦朝阳无情打断。 “如果你今日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向我表达心意，我可以告诉你，你我之间没有可能。 ” “我已娶妻，且答成亲之前答应过她，无论发生任何变故，都不会做让她伤心之事。” “并发下誓言，除她之外，我不会再与其他女子有牵扯。” “若白女王此时找我的目的是想询问我《奇物录》的珍宝最终该如何处置。” “七天的时间一到，我自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如若不然，你我之间没有交谈下去的必要。周离，送客吧！” 简短干练的一番话，将一心想要对秦公子表白的白嫣然给呛了回去。 这个结局在白嫣然的预料之外，她隐约意识到秦朝阳可能有了心仪的另一半。 但偌大的黑云殿并没有 人自称自己是秦夫人，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说不定秦朝阳的妻子已经死了。 如若没死，迟迟没被秦朝阳带出来见人，想必秦夫人的地位也没有多高。 所以，白嫣然才厚着脸皮，想趁早表达自己对秦公子的爱慕之意。 结果她连话都没说，便被秦朝阳三言两语打发了。 眼看秦朝阳扬长而去，白嫣然不甘心地跺了跺脚，骂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秦朝阳可没心思理会白嫣然的心情，当他打发了白嫣然，回到寝殿时，就见“洛洛”已经消失不见了。 同洛洛一起消失的，还有之前拿给“她”看的那盒新生丸。 第941章 回天乏力 带着从秦朝阳房里偷来的新生丸，翠花逃出了黑云殿。 直奔赵维祯和慕紫苏落脚的龙御宫。 一进门，便将嘴里叼着的小盒子丢到慕紫苏面前。 气喘嘘嘘道：“紫紫，事情办成了，咱们快走！” 今天是秦朝阳做出承诺的第三天，他答应过慕紫苏，三天一到，便会送回翠花。 但翠花已经等不及了，今早它逮到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不但成功逃出了黑云殿，还将新生丸一并偷了回来。 慕紫苏动作迅速地接过翠花丢来的小药盒。 打开盒盖，一阵用语言无法形容的浓郁药香扑鼻而来。 药丸只有指 盖大小，通体黑色，盒盖被开启时，一层薄薄的雾气在药丸四周萦绕。 盛放这只药丸的盒子来历也极不普通，极品金丝楠木打造而成。 密封性好得无话可说，难怪药丸可以被存放得这样久。 赵维祯问道：“紫苏，这颗黑不溜丢的小泥丸，真的是《奇物录》所记载的神药？” 慕紫苏将药丸放到鼻子前深嗅了片刻，“《奇物录》对新生丸有一句令我记忆犹新的记载。” “此药黑而闪亮，药身四周有云雾缠绕。远嗅味如芬芳青草，近嗅味如甘甜蜜汁。” “如果《奇物录》真实存在，我手中这颗药 丸便是咱们此次沙漠之行要寻找之物。” 为了避免药效散发，慕紫苏迅速将药盒扣好。 面孔阴沉多时的赵维祯露出了一脸喜色，他对翠花赞道：“这次多亏有你。” 翠花哪有时间在这里继续邀功，连忙说道：“这里并非久留之地，咱们最好马上离开。” 赵维祯郑重点头，“撤离的路线已经安排妥当。紫苏，咱们现在就走。” 不管是赵维祯还是慕紫苏，都不想在黑云殿这个地方继续浪费时间。 确认这颗新生丸应该是真的，赵维祯和慕紫苏动作迅速地带着翠花，及随行的五名侍卫，按照事先设 定好的路线，迅速离开了龙御宫。 夫妻二人不喜欢打无把握之战，翠花被秦朝阳接走的第一晚。 两人便利用信鸽联络外面的接应，迅速制定了一套离行路线。 如果翠花的“诱敌”策略最终失败，慕紫苏决定与秦朝阳来个鱼死网破。 时间所剩不多，继续被秦朝阳牵着鼻子走，只会害得顾卿然回天乏力。 也不知秦朝阳那边还没察觉到事情的不对，还是他们制定的离行计划过于完美。 当七人一鸟骑着骆驼安然无恙地闯出沙漠，众人长长嘘了一口气。 赵维祯感慨道：“我堂堂天启国君，有朝一日 ，竟会做出这种令后世诟病的事情。” “相比较之下，南宫爵那个混蛋离开时的场面可比我风光多了。” 此时，夫妻二人已经带着翠花坐上了赶往天启盛都的马车。 马车是事先准备好的，一行人离开满是黄沙的沙漠。 为了避免秦朝阳派来追兵赶来纠缠，几人决定，等踏进天启的地界儿再放慢速度也不迟。 赵维祯感慨的事情，慕紫苏又何尝不感慨。 她们夫妻二人这种“偷盗”行为过分了一些。 但既不想搭上血灵戒，也不想让卿然继续忍受病痛的折磨。 只能采取这种不入流的方式达到最终的目的。 第942章 朝阳哥哥 在这方面，慕紫苏颇想得开。 她笑着劝道：“师父说过，做大事者，不要拘泥于小节。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你看。” 慕紫苏颇为自得地晃了晃装在新生丸的小药盒。 “这趟沙漠之行，咱们可是收获颇丰！” “秦公子那边也不算吃亏，翠花被他拐去三天，这三天的日夜陪伴，就当是购买他这颗新生丸的费用。” 慕紫苏从来不做赔本生意。 她们一行人被秦朝阳耍了一溜够，适当地向他索取些报酬这并不为过。 赵维祯∑知道：“只要能达到解救卿然的目的，被后世诟病也无所谓。”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聊了半晌，才发现平日鸹噪的翠花竟呆呆地蹲在车旁一言不发。 赵维祯不解地戳了戳翠花的小脑袋：“你怎么了？” 翠花从冥想的状态中回过神，声音低落。 “我在想，利用小千姐姐哄骗了朝阳哥哥那么久，当他得知事情的真相，会不会伤心难过？” “朝阳哥哥？” 慕紫苏哭笑不得，“你演戏还演上瘾了吗？” 翠花这才意识到朝阳哥哥这四个字，竟被它如此随意地唤了出来。 看来秦朝阳对它洗脑洗得非常厉害，险些就忘了这个人当初曾拿过弓箭想要射它。 慕紫苏倒没有怪罪翠花的意思，她将翠花抱坐到膝头 。 语重心长道：“按照你之前的描述，这三天内，秦朝阳对你的待遇还算不错。” “但你必须清楚一件事，你与小千姑娘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即便秦朝阳执拗地将你视为他的妻子的转世，你也不可能真的变成他的妻子。” “小千姑娘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她与秦朝阳之间或许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但这并不是我们该操心的问题。” “小千姑娘救你之后不要回报，唯一的条件就是禁止任何人对外透露她的行踪。” “作为受惠者，你只要信守承诺，无愧于人，便是对小千姑娘最好的报答。” 翠花似懂非懂 地点了点头，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明白。 赵维祯道：“翠花，短短三天的相处，你该不会喜欢上你的朝阳哥哥了吧？” 翠花语无伦次地辩解：“这，这怎么可能？祯哥哥你不要胡说八道。” 赵维祯未再多言，眼中却隐隐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翠花并不是一只普通的鸟，它拥有自己一套独立的想法，还懂得用计谋去算计聪明绝顶的秦朝阳。 这种灵智被开发出来的小灵物，一旦对什么人或什么事生出生出感情，后果怕是要不堪设想。 赵维祯看向慕紫苏，翠花现在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慕紫苏冲赵维祯摇了摇头，劝他不要多想。 开了智的翠花虽然与人类一样多了喜怒哀乐的情绪。 可它只是一只鸟，不可能像人类那样为情所困。 它想为情所困也不太现实。 秦朝阳是活生生的人，而它只是一只鸟。 人与鸟之间生出爱情，这种话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无比荒谬。 翠花也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它开玩笑道：“你们那是什么眼神，该不会真以为我对秦朝阳有想法吧。” 翠花在二人面前晃了一圈，“就算我有想法，也得能付之于行动才行。” “我是一只自由快乐的鸟，可不想留在一个疯子身边给他当媳妇儿。” 第943章 死神召走 在翠花的再三保证之下，赵维祯放下心底的担忧，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为了不耽误顾卿然的最佳治疗时间，夫妻二人不辞辛劳连夜赶路。 短短几天便抵达了天启盛都。 两人并没有回宫，而是来到国公府。 来之前，已经有人将陛下皇后安全抵达盛都的消息汇报到了国公府。 最开心的当属南宫月，她又喜又急，早早就在国公府门口等着二人大驾归来。 联手主持朝政的霍司铭和段无洛两人也闻讯来到国公府。 赵维祯与慕紫苏走下马车时，就见昔日好友聚在一起，唯独少了目 前还陷入昏迷的顾卿然。 南宫月迫不及待地迎了过来，见翠花安然无恙地站在慕紫苏肩头，她长长松了口气。 这才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情：“药拿到了吗？” 慕紫苏怎会不明白南宫月焦急的心情，晃了晃手中的药盒，对南宫月道：“不辱使命。” 坚强骄傲的南宫月忽然流出了眼泪，她一边哭一边说：“这次，真是辛苦你们了。” 慕紫苏道：“说什么辛苦？卿然是为了保护翠花才受的伤。” “身为翠花的主人，我不会看着翠花的救命恩人出意外。” “卿然不仅是你未来的 夫君，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 慕紫苏神色晦暗了几分，“这颗药丸能否让卿然获得新生，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南宫月抹了抹眼底的泪痕，“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如果斗不过天。” 南宫月咬了咬牙：“我愿意接受上天赐给我的命运！” 不但慕紫苏倍受感动，其他人见南宫月有这样的气度，也都纷纷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不愧是霸主国的公主殿下，果然比普通女子多了一份韧劲和魄力。 赵维祯打破沉默：“救人要紧，有什么话稍后再说。 ” 一行人匆匆踏进国公府的大门。 赶往主宅的途中，段无洛和霍司铭简单向赵维祯叙述了朝廷近日的种种动向。 大事件没有，小事件却频出。 好在朝廷出手及时，将一起接一起的事情压了下去，所以朝廷目前的情况还算安定。 赵维祯对两位好友尽心竭力帮自己打理朝政的行为表示感谢。 事情等回宫之后再做商议，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挽救卿然的性命。 当南宫月领着众人来到顾卿然的床前，慕紫苏才发现，翠花之前的形容并没有夸张。 陷入长期昏迷的顾卿然果然比从前瘦 了许多。 他紧闭着双眼，满脸的病态，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死神召走。 赵维祯感叹：“卿然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南宫月悲从中来，“他连续多日无法进食，每天只能被喂服一些清淡的粥水。” “保住性命已经不易，若这次他能化险为夷，日后要好生调理才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仔细算来，从卿然中毒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还没嫁给顾卿然的南宫月，肯无怨无悔地守在床边照顾自己未来的相公，这位金凌公主真的很伟大了。 毕竟两人只是订亲，并未成亲。 第944章 喜极而泣 顾卿然生死不明，南宫月但凡有一点私心，提出退婚，国公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南宫月宁可守着一个半死之人也不肯离开国公府半步。 足以证明顾卿然在她心中的地位，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霍司铭、段无洛从前对南宫月这位公主殿下只是单纯的尊重。 经此一事，两人是真的很佩服南宫月对顾卿然的一番心意。 难怪卿然当日离开边境时曾当众许诺。 若他这辈子没机会娶南宫月为自己的妻子，宁愿单身一辈子。 也不会让其他不相干的女人冠上国公夫人的名讳。 顾卿然的情路或许坎坷了一 些，他换来的回报却令人赞叹。 慕紫苏检查顾卿然的脉象，比她离开时微弱了许多。 看来这次破釜沉舟的决定果然没错，再晚回来一些时日，卿然的性命不保。 慕紫苏不想再浪费时间。 捏住顾卿然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将拇指大的黑色药丸喂服了进去。 趁着这个机会，她血灵戒加持了药丸的药效，众人默不作声地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翠花都屏住呼吸，期待卿然哥哥可以尽快醒来。 见屋内的众人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慕紫苏道：“即便是神药入口，也要有一个吸收的过程。” “等 药汁顺流入胃里，渐渐发挥药效，才能确定奇迹是否会真的发生。” 经慕紫苏一番解释，屏住呼吸的众人都尴尬。 他们也是太紧张了，才不想错过奇迹的发生。 还是南宫月比较细心，吩咐婢女端来温水。 用羹勺盛着温水，一点一点往顾卿然的嘴里喂去。 水虽然不多，入口之后却会催化药丸融化的速度。 不知是这颗药丸的药效过于强大，还是上天不忍心在场的这些小伙伴们伤心失望。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如同活死人一般的顾卿然，长长的睫毛忽然颤动了一下。 在紧紧盯着他的南宫月惊讶的大 叫：“他动了，我看到他的眼睛刚刚在动。” 随着南宫月激动的呼喊，其他人也看到原本死气沉沉的顾卿然，面部五官有颤动的迹象。 慕紫苏惊喜道：“看来药丸的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了。”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套银针，迅速在顾卿然几处穴位上扎了下去，边扎边解释。 “这些是舒经活血的穴位，卿然长时间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他的脉搏速度比正常人要缓慢不少。” “必须让血液在身体里活跃起来，这样才能刺激药效更好的发挥。” 皇天不负苦心人，历经劫难的顾卿然，在昏迷了长达一个月之 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看到床边围着自己的亲朋好友，顾卿然声音嘶哑道：“为何你们都在这里？” 顾卿然悠悠转醒的消息，令担忧他的好友们喜极而泣。 日夜守在国公府照顾他起居饮食的南宫月，一改从前嚣张跋扈的公主脾气。 扑到顾卿然的床边，哭得就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孩子。 对真正关心顾卿然的这些朋友们来说，他昏迷不醒的这段期间，每个人的心情都很糟糕。 爱情固然可贵，友情也难得。 与心心念念守在床边日夜不休照顾顾卿然的南宫月相比，其他为了他的事情四处奔走的好友们。 第945章 出现奇迹 也在努力想办法，尽快将好友从“睡梦”中召唤醒来。 顾卿然才意识到这一觉，他居然睡了整整一个月。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镜中瘦比骷髅的自己，“谁能告诉我，镜子里这个丑八怪是谁？”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笑了。 南宫月从他手中夺过镜子，“还能是谁，这个又丑又难看的家伙当然就是你自己。” “这不可能！” 顾卿然满脸崩溃，“我可是风流倜傥的翩翩贵公子，绝不相信一觉醒来之后会变成这副难看的鬼样子。” “我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霍司铭笑道：“你在床上昏睡了这么久 ，不能吃不能喝，若非公主殿下每天定时定点为你洗漱擦身。” “这么长久的躺下去，你身上会生满褥疮。” “还能保住现在这副完好的身躯，你就躲在被子里偷着乐吧。” 段无洛也跟着点头，“这一点我可以做证，宝儿隔三差五便来国公府探望公主。” “回去之后便告诉我，公主殿下对你的照顾无微不至到令人震惊。” “卿然，你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多亏公主殿下对你的不舍与不弃。” 顾卿然看向比从前削瘦了许多的南宫月，不知是感动多一些，还是愧疚多一些。 南宫月受不得这样的凝视 ，忙转移话题道：“你这次死里逃生，最该感谢的人不是我，而是陛下和皇后。” “若非他们想尽办法寻找解药的下落，现在的你，没机会从睡梦中醒来照着镜子嫌自己丑。” 这番话，南宫月说得轻松。 众人却知道，赵维祯和慕紫苏这趟沙漠之行，定是遇到了不少困难与挑战。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顾卿然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居然还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他看向风尘仆仆的赵维祯和慕紫苏，与从前的雍容华贵相比，浑身上下蒙上了一层疲惫之色。 顾卿然声音略有哽咽，感动道：“谢了！” 在 好友面前，赵维祯丝毫不摆帝王架子，他像哥们一样拍了拍顾卿然的肩膀。 “都是好兄弟，何必如此客气。你这次受伤，是因翠花而起。” “若非你出手相助，说不定翠花已经在死端木毅的毒剑之下。” “对紫苏来说，翠花就是她的命。” “你救了翠花，就等于救了紫苏。真要说谢，也该是我们夫妻二人向你道谢才对。” “翠花！” 顾卿然这才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与翠花共同对付夜闯进国公府的端木毅。 “卿然哥哥，我在这里。” 翠花拍着翅膀飞到顾卿然面前，用小脑 袋在顾卿然的手臂上蹭了蹭。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顾卿然抱起翠花，“是啊，还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到底是年轻人，顾卿然身体恢复的速度令人震惊。 不知是新生丸起了作用，还是血灵戒加持之后出现了奇迹。 短短数日之内，瘦骨嶙峋的顾卿然，便在各种名贵药材的滋补之下恢复得满面红光、活蹦乱跳。 期间，慕紫苏亲自来过两次国公府，为顾卿然诊断脉象。 发现残留在他体内的毒素被排得干干净净。 除了身体还略显虚弱，已经毫无大碍。 南宫月每天都会吩咐厨房变着花样熬炖补品。 第946章 要杀要剐 就这么连续补了十余日，顾卿然想不恢复从前的活力都很难。 得知端木毅被关在天牢之中等候发落，顾卿然的心情变得微妙了起来。 赵维祯并没有下令让人刁难端木毅，一来，端木毅并没有做出有损于朝廷利益的事情。 二来，他是卿然的表兄，又是端木家族现任的族长。 端木家族的势力已经不能与从前相比。 贸然将此人定罪，也不是赵维祯一惯的作风。 赵维祯决定等顾卿然醒来之后，由他亲自决定端木毅的命运，是杀是留，全凭顾卿然的心情。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顾卿然与 端木毅正式见了一面。 将近一个月的牢狱生活，并没有摧残掉端木毅身上的骄傲。 除了面容略显憔悴，整体看上去，他的精神还算不错。 两人相见的地点是国公府的会客厅，见顾卿然已经转危为安，端木毅露出诚挚的笑容。 “看到活着的你，我很欣慰！” 顾卿然道：“我以为我还活着，会令你感到万分遗撼。” 端木毅并不想做过多解释，他摆出一副认罪的姿态。 “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无论我有多少理由，也改变不了你险些死在我手中的事实。” “ 我不想为自己曾经做过的决定出言辩解。” “既然我落到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顾卿然挑眉问道：“你不怕死？” 端木毅自嘲一笑：“人人都怕死，只不过要看死得值得与否。” “这次我险些害得你命丧黄泉，本就有错在先，无理争辩。” “如果角色对调，我想，我也不会轻易原谅被我当成至亲的人伤害于我。” “卿然，不管你相不相信，除了想从你手中夺走玉海螺，我并无伤你之意。” “至于为何会发生那样的变故？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端木毅依旧不肯承认 他为自己的佩剑涂过剧毒，这不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剑上为何有毒，他也说不出子午卯酉。 只能任由顾卿然继续误会下去，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 顾卿然并没有针对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那只玉海螺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玉海螺三个字，令端木毅发出一阵苦笑。 “虽然我才是端木家族名正言顺的族长，但失去了玉海螺，就等于失去了开启海上桥梁的钥匙。” “想必你听说过端木家族千百年来居住在吉祥岛。” “吉祥岛位于海洋中心，周围设下层层阵法，普通人无法抵达。” “破解阵法找到吉祥岛，若开启不了海上桥梁，也无法成功登上吉祥岛。” “而属于我的玉海螺，被我兄弟使用计谋破坏得支离破碎。” “他得不到家主之位，自然也不会让我坐享其成。” “为了阻止我回到吉祥岛，想尽一切办法对我打压谋害，还不择手断地毁了我的玉海螺。” “为了尽快扭转局势，我想到父亲生前曾与我提过姑母的存在。” “父亲说，姑母手中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玉海螺。” “只不过她远嫁盛都，与家人断了联系。” “接下来的事情，不必我说，你也应该清楚。” 第947章 兄长 端木毅道：“我暗中调查姑母的下落，得知她在数年前去世，身后只留下你一个子嗣。” “我怀疑姑母将玉海螺送给了你，便以表兄的身份接近于你。” “在我最初的计划里，等咱们兄弟间的感情慢慢升温，再与你提索要之事。” “你被顾卿渝派人追杀，我才意识到姑母留给你的那只玉海螺有多重要。” “我不忍明夺，只能暗抢。所以，才制造了之后发生的那些悲剧。” 端木毅叹了口气：“不管你相不相信，这就是事实。” “你险些因我而死是不争的事实，我也不会自降身价乞求你对我的宽恕 和原谅。卿然，无论你想怎么处决我，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顾卿然玉海螺递送到端木毅面前。 “既然你心心念念想要从我手中得到此物，将它送你便是，何必搞出这些事端。” 端木毅惊怔在原地，他没有伸手去接玉海螺，而是面带不解地看着顾卿然。 仿佛在问，他这是何意？ 顾卿然挑眉问道“怎么？你不想要？” 端木毅并没有作声。 顾卿然将玉海螺塞到端木毅手中。 “不管你与我之间的兄弟感情是真也好，是假也罢。” “发生了这么多变故，我已经不想去在乎了。” “人只有经历 过死亡，才能真切体会这些身外之物与人情相比并不重要。” “会在乎这个物件儿，除了因为它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还因为。” 沉默了半晌，顾卿然接着说道：“那时的我，孤单寂寞，身边只剩下了这唯一一件用来思念的物件儿。”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顾卿然露出自负的笑容：“我不但交了一群可以为我出生入死的好朋友。” “不久的将来，还有一位美丽贤惠的妻子即将嫁入我顾家的大门。” “我会重新建立顾氏家族，与新婚妻子开枝散叶。” “我不再是孑然一身，也不必再与这 个冰冷的玉海螺日夜相伴。” “这个物件儿对我来说，除了思念，已没有用处。” “倒不如将它做个顺水人情赠送于你，拿了玉海螺之后，我希望从今以后，我们可以两不相干！” 端木毅哑然道：“你，你真的肯将你母亲留给你的信物双手奉送？” 顾卿然反问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虽然你这件事办得挺不地道，但顾卿渝当日刁难于我时，你肯第一个站出来为我抱打不平，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难忘。” “不管你有没有将我视为亲人，那段时间之内，我是真真正正将你当成兄长来看。 ” “其他的是非恩怨我不在乎，也不想在乎。” “只希望从今以后，你与我桥归桥、路归路，再不要互相打扰彼此的生活。” 端木毅拿着被强塞过来的玉海螺默不作声。 顾卿然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拿了东西就赶紧走，难道还想死皮赖脸留在我府中蹭饭吃吗。” 端木毅忽然笑出声来。 他紧紧捏着玉海螺，对顾卿然道：“谢了。” “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有朝一日，我会将这个人情送还给你。卿然，你保重！” 端木毅离开后，屏风后面的南宫月才缓缓走了出来，“放了端木毅，你不后悔？” 第948章 好好宠爱 顾卿然道：“没什么好后悔的，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南宫月提醒道：“万一他的苦衷是伪装出来的呢？” 顾卿然笑着看她，“伪装又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他将手臂搭在南宫月的肩膀上，“这世上还有更重要的人等着我去守护，他想要玉海螺，我给他便是。” “玉海螺再昂贵，与你相比，又怎及得上万分之一！” “阿月，你才是我身边最重要的珍宝，其他的物件对我来说都是过眼云烟。” 很少听到这种肉麻情话的南宫月颇不自在。 顾卿然骄傲而又自负，心里喜欢着什么人，也不会大胆的表达内 心的想法。 他忽然当着自己的面说了这么一番感性之言，倒让习惯于与他斗嘴的南宫月无法适应。 不过，能得自己心爱之人这般重视，南宫月心底还是被满满的甜蜜所取代。 经此一事，两人之间的感情更甚。 至于顾卿然私放端木毅的行为，也得到了赵维祯等人的一致认同。 赵维祯原本就不想与端木家族为敌。 借顾卿然之手放端木毅一条活路，不但全了好友的心愿，同时也给朝廷减少了不少麻烦。 端木毅离开之前，郑重承诺，待他处理好私人麻烦，自会重返天启，与朝廷展开正式的合作。 身为天启的帝王，赵维祯欣然接 受了端木毅的承诺。 由于之前定好的黄道吉日已被错过，顾卿然与南宫月的婚期只能继续往后拖。 顾卿然想就近再找一个好日子，将他与南宫月的婚事定下来。 今年的好日子错过了，按照两人的生辰八字来看，下一个好日子要等到来年开春。 历经了这么多坎坷，顾卿然和南宫月觉得能否如期举行婚宴并不重要。 两个人身体健康，互相体贴才是最重要的。 风波过后，一切皆归于了平静。 这天，赵维祯发出请帖，将几位好友及其家眷召进皇宫设宴款待。 段无洛与周宝儿之间依旧甜蜜恩爱，霍司铭与公孙白之间的感情也越来 越深厚。 众人聚在一起，难免要诉说一下彼此的近况。 得知陛下皇后此次为了拿到解药，被神秘的秦朝阳“骗”进了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众人都心惊肉跳。 公孙白好奇地问道：“那秦朝阳是什么来头？” 赵维祯道：“朕也查不出此人的身份。可以肯定的是，此人消息灵通，能力滔天。” “不然，也不会有三十几个国家的国君被他蒙骗。” “用蒙骗两个字来形容此次沙漠之行并不贴切。此人手中有天材地宝是不争的事实，不然……” 赵维祯看了身体早已恢复康健的顾卿然一眼。 “卿然的毒也不会在短短时间内被解得这么 ，当初连医术高深的紫苏面对卿然的病情都束手无策。” “区区一只小药丸却让卿然从昏迷中醒来，足以证明新生丸的药效非比寻常。” 想到顾卿然从死亡边缘游走了一圈，众人心中都感慨。 原来生与死之间，真的只有一线之差。 慕紫苏见气氛陷入低弥之中，笑着打圆场。 “咱们还能像从前那般安然无恙地聚在这里吃吃喝喝，便是天降福泽，命不该绝。” “卿然，经此一事，你可要好好对待阿月。” “没有阿月日夜相陪，你的身体未必会恢复得这么快。” 顾卿然笑道：“那是自然，我的媳妇儿，我当然会好好宠爱。” 第949章 操办 南宫月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咱俩还没正式成亲呢。” 自从顾卿然这次醒来，就总爱说一些肉麻的话。 经常害得南宫月羞怯不已，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她还是比较习惯从前那个嘴毒又傲娇的顾卿然。 他忽然变得这么爱说甜言蜜语，都开始怀疑他还是不是自己从前认识的那个顾卿然。 挨了一记打的顾卿然也不生气，主动夹了一块鸡肉送到南宫月碗里。 “咱们先演习一下，等日后成了亲，便可以以老夫老妻来自称，多好啊。” 霍司铭看不下 去，用筷子在顾卿然面前敲了几下。 “你够了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夫妻相爱似的。” 顾卿然笑着调侃：“司铭，你该不会嫉妒了吧？” “如果嫉妒，就尽快将公孙姑娘娶进家门。” “今年没有我与阿月的好日子，不代表你与公孙姑娘没好日子。” 霍司铭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道：“这个不用你操心。” 周宝儿说道：“我觉得顾公子说得没错，既然霍公子与小白相互爱慕，早些成亲，也没什么不好。” 霍司铭默不作声。 公孙白也低头扒饭。 慕紫苏看出两人之间的不 对劲，“你们俩怎么了？” 记得卿然出事之前，豪放大胆的公孙白可是当着很多人的面向霍司铭表白了。 既然表白，就意味着两人婚期将近，可从两人的互动来看，发生了什么变故？ 见众人纷纷露出担忧之色，霍司铭赶紧解释：“不必担心，我和小白挺好的。只不过。” 霍司铭看了脸发红的公孙白一眼。 “小白非常热爱军队的生活，她想趁年轻做一番成就，成亲生子这件事，暂时被无限期压后。” “我们私底下商量好，过两年再考虑成亲生子的问题。” 公孙白点了，认 同了霍司铭的这个说法。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只是拖延婚期，没有发生矛盾，还好还好。 一切趋于平静之后，赵维祯与慕紫苏也收了心，尽职责去完成自己身上的使命。 御书房堆放着几座山那么高的公务等着赵维祯这个帝王亲自批阅处理。 后宫也有无数杂务等着慕紫苏这个皇后前去操办。 这日，后宫发生一件棘手的事情，必须由慕紫苏出面亲自处理。 看着跪了满满一殿的宫女仆役，慕紫苏态度绝决道：“此事已定，你们无需多言。” “自愿离开的，朝廷会发放一笔遣散 费作为补偿，留给你们日后当嫁妆所用。” “不想离开的，内务总管会按照你们自身的特长与能力，对你们的岗位进行重新分配。” 勤政殿是皇后用来主持集体议事的大型宫殿。 此时，殿内跪了至少千余名宫女。 这些宫女绝大多数都是天晟帝在位时召进皇宫的仆役，负责伺候天晟帝那些貌美如花的妃嫔。 天晟帝出家之后，他后宫的妃嫔得到了出宫再嫁的机会。 与妃子们私交不错的宫女，皆被天晟帝的妃嫔带出后宫。 剩下的宫女，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数量居然达到五千余人。 第950章 重新分配 早在慕紫苏还没嫁进皇宫之前，便对后宫养了这么多闲人一事颇有微词。 这五千多剩余的宫女，因为主子们的离去，不得不被分配到其他地方充当劳力。 但后宫的活计就那么多，比如最劳碌的浣洗房，两三百人就可以负责后宫的浣洗差事。 现在人数却增长到了两三千人，导致大多数宫女成了吃闲饭的摆设。 还有老人联手欺负新人的事件频频发生。 慕紫苏回宫之后没多久，便从蓝月和绿梅口中得知，她与维祯离宫的这段时间。 后宫闹出了不少是非，而闹出这些是非的，自然是这些闲得没事干的女人。 慕紫苏当机立断做出决定，从剩余的这些宫女中挑选出第一批遣送者，以每人二百两银子的遣送费作为筹码。 希望她们离开后宫，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嫁人生子，展开人生的新篇章。 慕紫苏这个决定，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赞成，自然也得到了一部分人的反对。 “皇后，奴婢不想走！” 开口说话的宫女，年纪大概十七、八岁。 慕紫苏循声望去，说话的宫女她认得。 此人名叫苏曼儿，曾经在明王府当过差。 赵维祯没坐上帝位之前，她在明王府伺候明王的起居饮食。 主子登基称帝，身边太监宫女的身份也 跟着鸡犬升天，苏曼儿便是其中一个。 按理说，在陛下身边贴身伺候，对仆役们来说是求都求不来的好福气。 可苏曼儿这姑娘小心思比较重。 赵维祯双腿残疾那几年，她还能安份守己，兢兢业业地在明王府伺候主子。 渐渐地，苏曼儿见自己伺候的主子不但双腿恢复如初，人也比少年时生得更加俊美逼人。 便对主子生出了逾越的想法，趁主子喝醉酒之际，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从此成为后宫的贵人。 那时，慕紫苏还带着翠花游历江湖。 赵维祯虽孤单寂寞，却也没饥不择食到连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 他的眼。 苏曼儿大胆的行为，引得赵维祯当场大怒。 顾不得多年的主仆之情，当场便将苏曼儿从自己身边调走。 慕紫苏无意中问赵维祯，之前每次去明王府都会能看到的一个小婢女去了哪里，才从对方口中得知了这段过往。 不仅苏曼儿不想离开，其他有几分姿色的宫女也不想被二百两银子随随便便打发出宫。 陛下正值最好的年华，又生得那样高大俊朗。 即便被宠幸的机会渺茫，也比出宫随便找个路人嫁掉要好。 留在宫中，她们吃喝不愁。 每年换季时还有漂亮的衣裙和珠钗首饰供她们挑选，只有傻 子才愿意出宫受苦。 慕紫苏岂会看不出苏曼儿那点小心思，“好啊，如果你不想离开，内务总管会根据你的个人能力对你进行重新分配。” “在这里，我必须提醒诸位，自愿离宫，你们每人有二百两银子的遣散费，你们是第一批被遣散的宫女。” “接下来，我还会再挑出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 “后宫不养吃白饭的闲人，留下来的仆役，必须尽职尽责。” “否则最终的下场只能被驱逐出宫。到那时候，想得到补偿，难如登天。” 言下之意，别以为留在宫中就可以继续从前吃香喝辣的日子。 第951章 安好勿念 她慕紫苏可不想在这方面做慈善，有那些银子，还不如供养朝廷军队，壮大天启的势力。 原本还犹豫的宫女，听到这番说词，心底都失落。 过惯了被管束、被圈养的日子，放她们自由，去寻找所谓新的人生。 让这些从十几岁就在宫中为奴为婢的姑娘们对未来生出了无限的恐惧。 慕紫苏并没有给众人太多发言的机会。 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众宫女：“我给你们三天考虑的时间。” “三天之后，是去是留，都到内务总管那里去报名登记。” 说完，在蓝月和绿梅的簇拥之下，离开了勤政殿。 慕紫苏并不指望这次后宫改革会见效，凡事都有一个循 序渐近的过程。 不想离开的，她不会强送；想要离开的，她也不会挽留。 折返龙御宫的途中，蓝月抱怨：“不想离开的姑娘可真傻，娘娘大发善心给她们重新开始人生的机会，她们却宁愿守在这深宫之中孤度终老。” 绿梅笑道：“这你可就想错了，她们求的可不是什么孤度终老。” “而是希望在这深宫之中寻一份契机，幻想着有朝一日成为人上之人。” 蓝月哼道：“陛下才不会给她们提供这个机会。” 见主子没有生气的意思，蓝月又接着说：“放眼望去，天底下哪个女子敢与娘娘相提并论。” “娘娘这样优秀美好，陛下此生定不会负她 。” 慕紫苏道：“有时间说这里没影儿的事，不如给我好好讲讲我与陛下离宫的这段日子，还有什么棘手的事情等着处理？”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麻烦，以勾心斗角着称的后宫更是如此。 慕紫苏虽不是神，也希望天启的后宫在她的管辖之下少一些杀戮，多一些太平。 “棘手的事情倒没有，不过各种各样的小麻烦倒是层出不穷。” 蓝月和绿梅你一言，我一语，叙述着主子离宫这段时间发生过的种种琐事。 一行三人回到龙御宫时，赵维祯竟然比从前回早回了好几个时辰。 见陛下也在，两个婢女很有眼色地掩门离去。 “紫苏，你回来了。” 屋子里，赵维祯正翻看着一封信，见妻子回来，冲她招了招手，“九叔来信了。” 慕紫苏吃了一惊：“师父？” 迅速接过赵维祯递来的信，才发现信中所写的内容果然是师父的风格。 只有短短一句话：“一切安好，勿念！” 慕紫苏抖着信纸，哭笑不得道：“这就完了？师父还真是！” 慕紫苏被自家师父惜字如金的行为气得无话可说。 小声抱怨道：“多写一个字能累死他老人家吗？” 赵维祯道：“你师父可不老，他年轻着呢。” “虽然这封信的字数是少了一些，得知九叔与母后一切安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慕紫苏点了点，这才问 ：“回来得这么早，你今天公事不忙吗？” 赵维祯无奈：“怎么可能不忙？” “不过再忙，也要抽些时间陪陪妻子。听说你最近忙着改革后宫，怎么样，还顺利吗？” 慕紫苏不想增加他的负担，报喜不报忧道。 “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此次改革成功，后宫每年的开支较之从前至少可以减免六成。” “节省下来的银子，可以用于军事方面。” 赵维祯对她处理事情的手段向来放心，两人简单聊了几句，慕紫苏才问：“昨天晚上无洛那么急着求见于你，莫不是朝中又发生了变故？” 想起昨晚，两人用过膳后都准备休息，忽然接到无洛求见的请求。 第952章 不同寻常 慕紫苏等到下半夜也不见赵维祯回来，便提前睡了。 醒来之后他已经去上早朝，还来不及问他发生了何事。 赵维祯安抚道：“别担心，并非什么大事。” “西郊一带有几座山头，最近接二连三有山民被野兽袭击，伤了几个人，造成当地山民的恐慌。” “还有人放出谣言，说山中有鬼怪生存，吓得不少山民连门都不敢出。” 赵维祯笑了一声：“这是无稽之谈，世上哪来的鬼怪，分明有人在造谣生事。” “即便有人在入山时被袭击，袭击他们的肯定也是山中的兽类。” “别想太多，随后朕会派人搜山，看看到底是哪只野兽在作怪 。” 慕紫苏虽然没有反驳他的观点，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愿她的预感不要灵验！ 本以为野兽伤人只是众多麻烦中的一段小插曲。 没想到这起变故竟在人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越演越烈。 随着越来越多的山民被动物袭击，盛都附近的山头成了重灾区。 靠大山为生的老百姓为了养家糊口，明知道山里野兽频出，也要冒着生命危险给家人换一口吃的。 运气比较好的，能在虎口之下抢一口吃的。运气不好的，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短短几天时间内，发生了数十起野兽伤人事件。 尤其明华山一带出没的野兽最是频繁，也最是凶 残。 明华山坐落在盛都北郊，附近有一座尼姑庵。 每个月初一十五便有香客去尼姑庵上香，香客们途经明华山山底。 大.大小小的动物接二连三从山上闯下来伤人，很不幸的，周宝儿就在这些伤员的名单之中。 当段无洛将妻子被野兽咬伤的事情汇报到陛下面前时，慕紫苏也在。 得知好友受了伤，慕紫苏连忙问道：“宝儿没事吧？” 段无洛摇头：“虽无大伤，却受了不小的惊吓，如今正在府中休养。” “幸亏咬她的只是一只小兔子，攻击力并不强大。” “如果当时从山上闯下来的是一只老虎，宝儿性命难保。” 段无洛说得 轻松，提及此事时，心底却一阵阵后怕。 万一宝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不敢想象自己将会承担怎样的局面。 赵维祯惊道：“兔子也会伤人？莫非这兔子还成了精不成？” 段无洛满脸苦笑：“起初臣也不相信区区一只兔子竟会有这样大的杀伤力。” “但宝儿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陪在宝儿身边的几个婢女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咬伤。” “若非她们逃得快，能否活命都是未知。” 段无洛又继续说道：“宝儿的遭遇还算好的，她没遇到蛇群或是虎群。” 越往下听，慕紫苏越觉得不对劲：“无洛，你确定咬伤宝儿的真的是兔子？” 段无 洛道：“确定。宝儿向来喜欢小动物，尤其对小猫小狗小兔这类动物没有免疫力。” “最近盛都附近的山头频出意外，我劝她留在府中不要出门。” “但宝儿每月初一都有去尼姑庵上香的习惯，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她多带了几个婢女在身边保护。” “走到明华山山底，看到两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在路边溜达。” “宝儿见那几只兔子生得可爱，便想抱回府中喂养。” “她抱兔子时，那兔子仿佛受了刺激，狠狠咬了宝儿一口。” “婢女们试图拉开兔子，却不想越来越多的兔子从山顶涌出，堵满了整条路。” “这太不同寻常了。” 第953章 受伤 潜意识里，慕紫苏无法相信段无洛这夸张的叙述。 但无洛是个实诚的人，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向来以乖巧可爱形象来示人的小兔子，若真的有这样大的杀伤力。 她无法想象，更庞大、更凶猛的野兽如果出现在人群之中，将会给盛都的老百姓带来怎样灭顶的灾难？ 赵维祯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负着双手在会客殿来回踱了几圈。 懊恼道：“可惜卿然带着南宫月出城去游玩，不然可他召他进宫来商讨一、二。” 顾卿然的预知能力虽然时灵时不灵，有他在，可以从他口中问出一线生机。 自从顾卿然身体恢 复，为了补偿对未婚妻的愧疚。 他决定带南宫月游山玩水，好好放松一下最近紧绷的心情。 身边的好友无条件支持顾卿然的提议。 没想到他前脚刚走，盛都就发生了这一连串的变故。 “我现在怀疑。” 慕紫苏逐一看了两人一眼：“山上的这些动物会频频闹出伤人事件，很有可能是心机不纯之人躲在幕后设的圈套。” 赵维祯微微吃惊：“你怀疑山上的那些动物伤人，是受了什么人的控制，才会丧失本性？” 慕紫苏道：“这只是我一个大胆的猜测，目前还没办法得到实锤。” 慕紫苏又看向段无洛，“一会儿我去丞 相府探望宝儿，问问她当时的情况是怎样，再帮她看看伤势。” 段无洛露出感激之色：“皇后肯亲自驾临，那真是再好不过，我替宝儿谢谢皇后。” 慕紫苏笑了笑，“大家都是朋友，客气什么。” 为了避免事态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慕紫苏当天下午便亲自去了一趟丞相府。 本以为无洛叙述的过程夸张，见到被兔子咬伤的周宝儿，慕紫苏才发现，事情远比她以为的还要严重。 周宝儿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可想而知，兔子咬她时有多凶残。 值得庆幸的是，伤口虽然，却无中毒迹象。 慕紫苏仔细帮周宝儿涂了止血的药 粉。 又亲自给她伤口处做了包扎，这才询问事发的过程。 通过周宝儿的讲述，慕紫苏可在确定几点。 其一，那些兔子的外表虽然看着可爱讨喜。 当它们被抱起来时却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眼瞳的颜色也比普通的兔子幽深了几分。 其二，除了兔子，其他性格比较温驯的小动物。 比如野猫野山鸡这类平时不具备攻击力的小型动物，也与兔子一样，对人类起了敌意和杀气。 “皇后，我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周宝儿很少受伤，这次尼姑庵之行，着实将她吓得不轻。 回想起被兔子攻击的画面，她还瑟瑟发抖。 不敢相 信那么软萌可爱的小兔子，咬起人来居然会这么致命。 醒过神儿的慕紫苏冲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顺手将一瓶药膏递给周宝儿。 “皮外伤而已，休养几日方可痊愈。” “为了避免你腿上留疤，等伤口愈合之后，按一天两次将这瓶药膏涂于患处。” “半个月后，疤痕便会慢慢消失。” 周宝儿欣喜地接过药膏，感激道：“谢谢。” 慕紫苏好言好语又安慰了她几句，这才折回皇宫，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现在可以非常确定，袭击百姓的那些动物会有这种过激的行为，应该是受了药物的蛊惑，失去了本能控制。” 第954章 黑手操控 偌大的会客殿，除了赵维祯，段无洛、霍司铭、公孙白，以及朝中几位重量级大臣也纷纷被召进了皇宫。 看来，最近接二连三引发的动物伤人事件，给盛都老百姓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朝中的大臣们也是人人自危。 生怕府中养的猫狗猪马也效仿山上的那些动物，忽然发疯发狂四处咬人。 皇后咬定伤人的动物受了药物控制，这让大臣们心有余悸，又生出了对未知的恐惧。 何人有如此大的本事，连那些未开智的动物都能控制？ 公孙白问出心底的疑问：“有人利用药物使山上的动 物发狂咬人，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他就不怕效果反噬，连自己也被动物伤到？” 赵维祯也认同公孙白的说法。 除非幕后指使者能为滔天，不然，不可能控制盛都城的动物。 盛都的山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凭一己之力肯定无法办到这一切。 便意味着，此人不但精通药理，还要有足够的人马任他控制。 盛都的守卫森严，在御林军的管控之下，不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做出这么轰动的事情。 赵维祯道：“紫苏，此事事关朝廷的命脉。”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便妄断 此言，传扬出去怕是会引起民间恐慌。” “最近一连数日，盛都的老百姓饱受惊吓。” “若此时出现一股未知的势力威胁朝廷，之后会发生什么，怕是不堪设想。” 赵维祯也没想到，原本并不被他放在眼中的野兽伤人事件，竟越演越烈，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其他臣子听到此言，也纷纷露出担忧的神色。 盛都是天启王朝的龙脉之所，一旦盛都出现动荡，天启的国运也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慕紫苏也意识到自己这毫无根据的猜测过于冲动。 “不管这起事件背后有没有黑手操控，既 然事情发生了，除了寻找根源，也得想办法保全自己的性命。” “稍后我会写一个方子，让太医院的御医们按照药方迅速配制出一批驱兽药粉，装进香囊，戴在身边。” “负责搜山的将士，必须药不离身，时刻佩戴。” “驱兽粉虽然解决不了眼前的麻烦，确保自身安全还不在话下。另外……” 慕紫苏看向赵维祯，“你颁一道圣旨，动员盛都的药房行动起来。” “盛都百姓不计其数，需要的药材自然不在少数。” “仅凭宫中这些御医，供应不上百姓的需求。” “想要保命，这个策略 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佳办法。” 慕紫苏的提议很快换来众人的赞成。 今日被赵维祯召进会客殿的这几位臣子，是经过严格考核，从各省各县挑选出来的年轻精英。 日后他也要培养这些臣子成为自己的身腹。 被礼部大臣等人逼着选妃的那场闹剧发生之后，倍受赵维祯器重的臣子们一度对新任皇后生出忌惮之意。 陛下掌管江山的能为出众，但如果皇后是那种靠着美色魅惑君王的女子。 这些真心想在朝廷做一番成就的臣子难免会对自己的主子生出隔阂。 并非所有美丽的女人都喜欢以色侍人。 第955章 明华山 慕皇后与历史上那些祸国殃民的女子相比，是个例外。 遣散后宫多余的宫女，放她们自由，给她们出宫嫁人组成新家庭的机会。 又在野兽袭城这个关口，提供驱兽药粉的配方。 这样忧国忧民、一心为天下、为百姓着想的皇后，值得陛下为他终身不娶。 很快，朝廷便颁下旨意，动员盛都大.大小小的药房，按照皇后提供的驱兽药方，进行批量配制和贩卖。 为了避免药房老板趁机抬价坑害百姓，赵维祯三令五申强调驱兽药粉的价格，必须维持在普通老百姓能接受的基础上。 谁敢抗旨不遵抬高药价，一旦被查到证据，抓 捕，绝不辜息。 陛下此举，得到了盛都老百姓的一致叫好。 只有真正站在老百姓利益着想的帝王，才是值得万民敬仰的好帝王。 在驱兽药粉的控制之下，近日来被野兽袭击的事件果然减少了许多。 就在众人以为危机已经得到控制时，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忽然降临。 事情发生得令人猝不及防，明华山一带一夜之间涌出成百上千只大型野兽。 即使驻守在明华山山脚的将士们身上携带着驱兽粉，也未能阻止这些凶猛的野兽袭击人类。 忽然发生了这种事，霍司铭、公孙白这样的盛都武将不可能袖手旁观。 赵维祯也没办 法再像从前那样淡然处之，决定与霍司铭和公孙白等人亲自赶往明华山一探虚实。 发生在夜里的这番动静，闹得慕紫苏无法入睡。 见赵维匆匆忙忙穿上便袍准备出宫，慕紫苏翻身下床，寻一件适合外出的外套穿在身上。 “紫苏，你做什么？”赵维祯边系腰带边问。 慕紫苏动作迅速地整理好衣衫，抄起床头随身携带的药箱，“我跟你们一起去。” “万万不可！” 很快将自己打理妥当的赵维祯忙开口制止。 “明华山现在情况恶劣，那里云集了多少伤人的野兽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若你当初的猜测得到应验，朕无 法不怀疑，躲在幕后搞这些小动作的人，十之八、九是在用这种方式与朝廷作对。” “紫苏，确定事情有多糟糕之前，朕不会让你轻易去冒这个险。” “你放心，朕会多带一些人手，尽可能保证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 慕紫苏道：“你总说我遇事时喜欢独断专行，你的处事作风又比我公平多少。” “盛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明华山现在的情况是好是坏，亲自走一趟就知道了。” 慕紫苏可不是养在温室中的娇弱小花，也没兴趣躲在夫君的身后受其保护。 “而且。” 她晃了晃手中的药箱 ，“万发现场有人受伤，我也能帮忙一、二。” “好了，别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浪费时间，天色不早，咱们出发。” 慕紫苏做事说一不二，就算赵维祯恨不能将她劈晕之后再把她锁起来以护安全，也要考虑这么做之后会不会引起两人新一轮的争执。 算了，她想去，就由着她去吧。 十八军团的将士个个训练有素，若现场真有意外发生。 他相信十八军团那些被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将领，不会连保护主子的能力都没有。 踩着夜色，赵维祯和慕紫苏这对儿天家夫妻率领着紧急召来的十八军团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明华山。 第956章 大同小异 辰时的盛都，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将领们手中个个都提着耀眼的火把，将偏僻而又漆黑的明华山映照得如同白昼。 见帝后二人双双来此，霍司铭和公孙白纷纷迎了过来。 两人脸上的神色都很凝重，看得出来，明华山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几分。 慕紫苏首先问道：“目前可否出现过人员伤亡？” 霍司铭回道：“驻守在明华山山脚的将士都是从十八军团抽调的精英人物，即便面对凶悍的野兽也有十足的自保能力。但是。” 话锋一转，霍司铭语带无奈道：“不知为何，明华山涌出了大批野兽，数量远远超过驻 守在这里的官兵。” “为了避免野兽袭城，抵御时难免会被野兽咬伤。” “目前有二十余人受了不同程度的撕咬，索性没酿成人命案。” “饶是如此，面对兽群的袭击，驻守在这里的将士们还是心生恐慌。” “还有人在私底下偷偷议论有邪物作祟。” 慕紫苏面色微变：“受伤的将士呢？可有急时送走救治？” 霍司铭点头：“已经被送走了一批，御医们正在极力救治。” 公孙白急道：“快别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山里的情况比这里还要凶险，咱们必须连夜进山将那些危害人类的野兽射杀抓捕。” “野兽一旦 闯出明华山，直奔城内，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陛下，弓箭手都来了吧？” 十八军团有一批弓箭手，箭法精准，个个都是出类拔粹的人物。 这批弓箭手直接受荣祯帝管辖。 十八军团明面儿上的将军霍司铭都没有权利支配这批精英。 这也是赵维祯为何会亲自赶赴现场的原因。 赵维祯早就猜到现场的情况比心腹汇报给他的还要糟糕。 出宫之前便吩咐侍卫迅速将弓箭手召集到这里。 赵维祯对忧心冲冲的众人说道：“不管背后的始作俑者搞这场事端出来用意为何。” “目前将所有可能会给城中老百姓带来危 险的野兽全部抓捕猎杀。” “想必在场的诸位对进山狩猎这样的局面并不陌生。” “虽然明华山的环境比皇家猎场严峻许多，性质却大同小异。” “今晚，对每一个人来说可能都是一场面临生死的挑战。” “朕在这里做出承诺，无论被你们抓捕射杀的野兽个头是大是小。” “事情解决之后，都可以按数量得到相应的奖励。” “每猎一只野兽，朝廷可奖励二十两银子。” “若在场的将士们不幸受伤过是死亡，伤者可得三百两银子的的救治费；若被野兽袭击丢掉性命。” 赵维祯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 “ 朝廷会给牺牲者三千两银子的抚恤费，保证会让你们的家人从今以后不再受生活所累。” 但凡报名参军的，尤其是底层将领，因生活所困，活不下去，才扛起兵器，走上了参军之途。 有资格进入十八军团的将士，都是用自己和血和汗拼搏出来的。 最大动力，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父母妻儿过上优渥的生活。 三千两白银，对很多人来说无疑是一笔巨额数字。 他们若不幸死于兽群袭击，可以保证在自己离世之后，家人的生活得到妥善的安排。 赵维祯一袭话，让原本心生怯意的将士们再次鼓起了斗争的勇气。 第957章 一起进山 都是上过战场的血汉子，连阴险狡诈的敌人都不怕，区区几只野兽便将他们吓破了胆。 传扬出去，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在人人引以为傲的十八军团混下去。 不知是谁高声喊道：“为朝廷赴汤蹈火，护佑万千百姓安危，这是身为军人的义务与职责。” “陛下尽管放心，哪怕拼出一条性命，属下等人也不会让那些野兽有攻进盛都的机会。” 在此人的带动之下，其他将领也纷纷受到激励鼓舞。 异口同声道：“为朝廷鞠躬尽瘁，属下在所不惜！” 雷鸣般的呼声仿佛响彻了明华山，士气得到了鼓舞。 加上千 余名弓箭手齐齐助阵，众人决定，进山，正式展开猎捕行动。 赵维祯也想见识见识山中的野兽有多可怕。 他从弓箭手那里取来弓箭，背在身后，便要亲自带领众人入山。 结果慕紫苏也效仿他的行为要来弓箭，准备与众人一同上山，被赵维祯严厉阻止了。 “紫苏，山外必须留人驻守，你与公孙白带着剩余将领在守在这里，若途中发生变故，也好有个接应。” 同意慕紫苏与自己一同来到事发现场已经是赵维祯容忍的最后底线。 两夫妻同甘苦、共患难，他也接受不了新婚妻子才嫁给自己没几天，就要面 临死亡的挑战。 慕紫苏变了脸：“难道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赵维祯道：“并非如此！” 慕紫苏道：“既然没有质疑我的能力，咱们现在一起进山。” “紫苏。” 赵维祯还想再劝，忽然传来人群的惊呼，就听有人嘶声高喊：“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随着这道刺耳的惊呼，就见明华山山脚处，不知何时竟涌现出数百条密密麻麻的大黑蛇。 蛇本身就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冷血动物，平日里见到一条都会令人浑身上下不自在。 数百条黑蛇齐齐云集于此地，这让士气大振的将士们露出惊恐的神色，不自 觉地便向后退去。 本以为这些黑蛇已经可怕，结果这上百条黑蛇只是灾难的导火索。 随着一声重似一声的野兽狂吼，只听明华山顶传来一阵阵凌乱的踩踏声。 有虎啸，有狼嚎，有狗吠。 一时之间风云变幻，兽声齐鸣。 以赵维祯为首的一行人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大场面。 忽然被成百上千，上万只露出獠牙的野兽层层包围，心里也会生出恐惧。 赵维祯将慕紫苏挡在身后，“速速退后，弓箭手准备。” 事情远比想象中可要糟糕太多，成千上万只野兽蜂拥而来。 集齐盛都所有十八军团的将领，也斗不 过这些凶残的野兽。 并不是十八军团能力太差，而是被召来的将领人数有限。 盛都重地，天子脚下，对军队人数的要求非常严苛。 若想调兵，必须下军令从邻城调动，一来一回之间不知要花上多少工夫？ 也怪赵维祯太过轻敌，以为盛都所有山头的野兽加在一起也不过百十来只。 毕竟像老虎、豹子这样大只的动物，早便被朝廷抓捕，送进了皇家猎场。 怎么可能会由着这种伤人的野兽存活于天子脚下？ 可是眼前，这么多凶残的野兽狂吼着朝众人袭来。 众人无法想象，嘶咬起来，有几人从虎口脱生。 第958章 是不是你 “陛下。” 霍司铭连忙说道：“你带着皇后还有小白速速离开此地。” “国不可一日无君，在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之前，必须确保朝廷的统治者性命无忧。” 此霍司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一死。 但死也要保护陛下和皇后在这种危局之下逃出生天。 赵维祯岂能在这个时候选择退缩，“别说这些没用的，咱们必须齐心协力拼死一战。” 公孙白也冲着霍司铭大声叫嚷：“我不走，即便是死，我也要与你一起死。” 霍司铭眼眶一红。 他不但交了赵维祯这样有情有义的好友，被他心仪的姑娘 对自己竟也是这般情深义重。 现场的局势恶化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忽听一道响亮的哨声在空寂的夜里骤然响起。 哨声诡异绵长，响彻耳际，给这布满恐怖气息的明华山增添了一丝未知的危险。 试图攻击将士们的猛兽就如同得到了主人的暗示，忽然停住脚步，仿佛陷入了犹豫之中。 随着哨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凶神恶煞般的猛兽开始纷纷退后。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竟如退了潮的潮水一般消失无踪。 “发生了什么事？” 公孙白被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吓傻了，就在刚刚，她们还在生死线上 徘徊挣扎。 她以为，自己的性命注定要在今晚结束，已经做好为朝廷牺牲性命的心理准备。 眨眼之间，足以将大活人生吞掉的猛兽就像遇到了生命中的克星，就这么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迅速撤离。 这，这也太离奇了！ 不但公孙白有这样的想法，其他在生死边缘游走一回的将领们也个个露出迷惑的神情。 慕紫苏并没有因为危险散去便放松警赐。 刚刚那诡异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是谁在暗处救了她们？ 阴暗的丛林之中传来树叶磨擦的声音。 耳力极佳的慕紫苏飞也似地闯进丛林，就见黑色的身影 正欲离去。 虽然此时正值深夜，但今晚月色皎洁，银白的月光将那道白色身影映照得清晰无比。 察觉到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踩着轻功转身欲走。 却被动作更快一步的慕紫苏抓住：“你是谁？” 这个被慕紫苏抓住的人并不擅长武力，对方被拉了个趔趄，险些从枝头上摔下去。 慕紫苏眼疾手快扶住对方，借着月色，试探地问：“小千姑娘，是不是你？” 谁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发生这样戏剧般的转折。 头戴黑色面纱的小千姑娘被慕紫苏带进了皇宫。 进了皇宫，她也没有摘去脸上面纱的想法。 面纱虽然只有薄薄一层，她却始终蒙在脸上，不肯以自己的真面目来示人。 她局促不安地坐在赵维祯和慕紫苏面前，眨巴着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 仿佛有什么话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慕紫苏早就知道这位小千姑娘脾气怪异，对陌生人充满了戒备和警惕。 为了避免引起小千姑娘的不适，除了自己和维祯。 其余人，包括霍司铭、公孙白等两位挚交好友，也要慕紫苏的要求之下暂时退避。 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众人难免会感到畏惧与疲惫。 倒不如让饱受惊吓的将士们早点回去休。 第959章 逆天 将不相干的人打发掉，慕紫苏才好言好语地问：“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我……” 身穿夜行衣的小千姑娘被慕紫苏那灼热的视线盯得浑身上下不自在。 她下意识地去拉脸上的黑色面纱。 想了想，又收回手臂。 维持之前的姿态，乖巧而安静地坐在赵维祯和慕紫苏对面。 她嗓音细而轻柔，是一位脾气很好的姑娘。 思忖了良久，小千才开口说道：“抱歉，我也不想蒙着面纱失礼于人，但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蒙着面纱与二位讲话，会让我更有安全感一 些。” 慕紫道：“没关系，你是翠花的救命恩人，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与夫君都会无条件满足。” “至于你长什么样子，来历如何，我们并不在意。” “涉及到你的个人隐私，你有你的顾虑和考量，我可以理解。” “将你请进皇宫，只有一事相问，明华山那些忽然退散的野兽，是怎么回事？” “这……” 小千姑娘欲言又止，不知道此事该从何谈起。 赵维祯始终维持着沉默。 小千姑娘很胆小也很敏感，他担心自己的追问会引起小千姑娘的戒备，于是全程由慕紫苏来掌控。 赵维祯还有点 迷惑，成千上万只野兽，怎么就消失无踪了呢？ 慕紫苏给小千倒了一杯茶，“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最近发生的情况。” “既然你会出现在明华山，就意味着你对最近发生在事情略有耳闻。” “盛都附近好多山头都有野兽出没，还有不少山民在野兽的袭击之下受了伤。” “这些野兽的出现，引得朝廷上下一片动荡，害得老百姓连门都不敢出，做生意的地方也是一片萧条。” “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会导致怎样的结果不堪设想。” “可是你的出现，扭转了这危险的局势，那些野兽。 ” 小千忽然道：“那些野兽的本性都是善良的。” 她小声解释：“它们只是暂时迷失了本性，并没有伤害人类的想法。至于我。” 小千神色不安地搅动着衣襟，偷偷看了慕紫苏一眼。 许是感受到小千心底的不安，慕紫苏牵起她的手，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 “别怕，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们都会坦然接受。” 慕紫苏的安慰起到了效果，小千鼓起勇气道：“不瞒诸位，我自出生以来，便有与常人不同的天赋。” “我可以通过哨声来传达我的想法，与动物交流。” “会出现在明华山，是 因为我居住在明华山附近，夜里准备休息时听到野兽的呼啸声。” “准备一探虚实时才发现，明华山竟然有那么多野兽云集在此。” “我担心它们会伤到人类，才利用哨声将它们赶走。” “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的。” 赵维祯露出诧异的神色。 利用哨声与动物沟通，这天赋，也太逆天了一些！ 同时也想起，端木毅当日试图追杀翠花时，也曾听到过奇怪的哨声。 随即，便出现了很多可怕的动物，阻止了他继续追杀翠花的行动。 端木毅当时讲述这件事时，赵维祯还以为他是在胡说八道。 第960章 忘忧谷 如今想来，端木毅并没有撒谎。 假如小千姑娘真的有驾驭动物的本事，收拾端木毅一行人，应该不是难事。 这就很好地解释端木毅明明可以在情急之下杀掉翠花，为何会以失败告终。 赵维祯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变故，事出何因？” “盛都附近的大型猛兽向来稀有，可是今晚发生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成千上万只猛兽云集在明华山，这非常不符合常理。” 小千摇了摇头：“盛都附近为何会出现这么多野兽，我目前也不得而知。” “我住的地方名叫忘忧谷，虽然坐落在明华山附近，所处的地势 却偏僻。” “若无急事，我很少离开忘忧谷。” “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若非今天晚上听到野兽的嚎叫，我也不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一探虚实。” 赵维祯心有余悸道：“多亏了你的好奇心，不然朝廷这次的损失无法估测。” 小千回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她越是这样谦虚懂礼，赵维祯便越是觉得小千身上的秘密一定非常惊人。 忽然想到黑云殿那位精神不太正常的秦朝阳，还有他拉着翠花口口声声喊媳妇儿的画面。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便先行一步，拜别二位！” 小千对陌生的地方非常抵触 ，交代完该交代的，便要起身告辞走人。 “等等！” 久未作声的慕紫苏拦住她的脚步，“这次若非你出手相帮，咱们这些人是死是活都是未知。” “你一连两次帮助于我，总要给我一个谢你的机会才行。” “你有什么请求和心愿，不如提出来，满足的，我必会不计代价的满足于你。” “不用不用！” 小千拒绝道：“忘忧谷虽说不大，附近的环境却是极好。” “我在那里种了瓜果蔬菜，足够我平时吃喝之用。” “至于钱财，对我来说毫无用处。需要时，我可以靠上山采药贩卖为生。” 慕紫苏问：“你懂得药理？” 小千点头，“略懂一、二。不过，我是个兽医，主要给受伤的动物治疗疾病。” 翠花忽然从外面飞了进来，一进门便高声嚷道：“是小千姐姐来了吗？” 翠花的到来，令神色紧张的小千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 她伸出手，翠花亲昵地落在她的手臂上。 一人一鸟如久别重逢的亲人般，热络的态度，快要超越慕紫苏这个亲主人。 这样的画面并没令慕紫苏感到不适。 翠花再次到小千自然是高兴，一人一宠拉拉杂杂聊了半晌。 翠花想到了什么，说道：“小千姐姐，你知道吗，我遇到你的那位朝阳哥哥了。” 与翠花说笑的小 千大吃了一惊，连说话的嗓音都变了调：“你……你说什么？” 翠花不觉有异，将当日在黑云殿与秦公子周旋的事情，口没遮拦地讲述出来。 即使小千脸上蒙着面纱，慕紫苏和赵维祯仿佛也能感觉到她的脸色此刻一定是惨白的。 翠花犹不自觉，“那个人啊，就是个疯子，居然口口声声管我叫洛洛。” “不但说我是鹦鹉精，还说我是他媳妇儿。” “不过小千姐姐你放心，我并没有将你的存在透露给他。”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那个疯子是什么关系，但我看得出来，你很讨厌他。” 接下来的话，小千已经不想再继续往下听。 第961章 幕后凶手 小千匆忙站起身，“抱歉，我，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便不在此久留了。” 说完，急不可奈地想要离开。 门口处忽然出现一个人，年轻俊美，身材高大，穿着一袭纯黑色的华丽锦袍。 他头戴玉冠，脚踩长靴，左耳处戴着一颗黑色的耳饰。 那枚耳饰在烛光的闪烁之下，显得竟是那么夺目耀眼。 他就这么旁若无人地闯进众人的视线，唇边勾着得惩而又自负的笑容。 正欲离开的小千毫无防备地与此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霸道而强势地将她抱了个正着，冲她露出一记邪魅而又自负的笑容。 “洛洛，这一次 ，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无视旁人的震惊与诧异，黑衣男子动作迅速地扯掉小千姑娘脸上的面纱。 暴露在赵维祯和慕紫苏面前的，是一张年轻漂亮，惹人怜惜的俏丽面孔。 虽达不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但小千姑娘五官柔和，慈眉善目。 是那种越看越精致、越看越喜欢的乖乖女类型。 面纱忽然被用力扯掉，将原本就没有安全感的小千姑娘吓得面色惨白。 她连连向后退了几步，试图逃脱黑衣男子霸道的束缚。 可她这个想法过于天真，黑衣男子牢牢握住她的手臂。 生怕一松手，逮到的人儿就会在自己眼前凭 空消失。 “坏人，快放开小千姐姐。”翠花的尖叫声划破了屋内诡异的气氛。 吼着的同时，它拍着翅膀直奔黑衣男子的方向扑了过去。 试图用自己尖利的嘴巴去啄黑衣男子时，被对方抬手捏住细细的小腿，不客气地丢进了慕紫苏的怀里。 慕紫苏抱住被丢来的翠花，“秦朝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启的皇宫守卫森严，别说一个大活人，即便是一只蚊子想要飞进来，也会难如登天。 可是，守卫如此之严的皇宫，竟被眼前这位不速之客直接闯入。 是宫中的侍卫疏于职守？还是秦朝阳的本事已经强大到 无人抵抗？ 赵维祯也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 他按捺住心底的震惊，将慕紫苏拉到安全的距离，目光警惕地瞪向秦公子。 “盛都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变故，是不是你躲在背后一手策划？” 短暂的诧异之后，赵维祯迅速在脑海中分析秦朝阳不请自来的动机。 他得出了一个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结论。 秦朝阳说不定就是主使那些动物疯狂袭击老百姓的幕后凶手。 秦朝阳直接无视了赵维祯和慕紫苏的连声质问，将注意力集中在小千脸上。 见到阔别已久的姑娘，秦朝阳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自负与高傲，慢慢变得 阴险而冷厉。 他动作粗暴地捏着小千纤细的手腕，眯着眼问道：“为什么要躲着我？” 小千被他捏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她强忍痛意，色厉内荏道：“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放手，你捏痛我了。” 秦朝阳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你敢说不认识我？” 小千拔高声音吼道：“有什么敢不敢的？”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难道我不认识你，还犯了王法不成？” “好，真的很好！”秦朝阳被小千抵死不认的态度气乐了。 非但没有放松指下的力道，反而像一只受到挑衅的雄狮。 他紧紧捏着小千的手，就要将她带离此地。 第962章 负心汉 被他拖着走的小千失声尖叫，哭着向呆怔住的慕紫苏求救，“救我，快救我。” 尖利的哭叫声，夹杂着忌惮与恐惧。 慕紫苏仿佛可以体会到小千姑娘内心深处有多么的无助与绝望。 眼看秦朝阳抓着小千就要离开宫门，慕紫苏与赵维祯挡在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 慕紫苏道：“你走可以，小千留下！” 秦朝阳并没有将两人的阻拦放在眼中，“你们确定有拦得住我的本事？” 赵维祯冷笑一声，“在黑云殿的地盘，我夫妻二人或许拿你这个东道主无能为力。” “但这里是我们天启的皇宫，强龙压 不住地头蛇，即便你有三头六臂，在现实面前也要认怂。” “识实务者才是俊杰，难道你想凭一己之力，来挑战我天启的权威？” “嗤！” 赵维祯的警告，换来秦公子一记不屑的冷笑。 他反问道：“你以为，我没有本事与天启为敌？” “我承认最近闹得盛都上下动荡的罪魁祸首就是我本人。” “若非洛洛帮了你们的忙，你们以为，天启的盛都还有安宁的日子可过？” “果然是你！”慕紫苏问：“你为什么要做这种缺德的事情？” 秦朝阳眼含柔情地看了拼命想与他保持距离的小千一眼。 “自然是为了引出这个不听话的小坏蛋！说起此事，还要感谢那只笨鸟。” 秦朝阳朝翠花的方向看了一眼，“当日这只笨鸟跑去黑云殿，不经意唤出的那句朝阳哥哥，出卖了洛洛的行踪。” “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蠢到将一只笨鸟当成妻子？“ ”演戏给你们看的而已，不过是想设下一局，将时时刻刻都在躲着我的这个小坏蛋从角落出吸引出来。” 慕紫苏恍然大悟，“翠花当日会那么顺利地偷出新生丸，是你故意设下的一场局？” 秦朝阳道：“不然呢？凭你们一行人的本事，怎么可能会那么顺 利地走出那片沙漠？” “早就猜到你夫妻二人对新生丸势在必得。” “按照我最初的计划，不交出血灵戒，休想从我手中拿到新生丸。” “不过，大笨鸟的出现，让我改变了原来的决定。” “倒不如趁了你们的心，如了你们的愿，让你们顺理成章地拿到新生丸。” “再尾随你们一路追踪到这里，利用山间野兽作乱，引出我想要找到的这个小通缉犯。” 小千气得七窍生烟，跺着脚怒道：“你这个臭混蛋！” “你这个臭混蛋！”尾随小千骂出这句话的，是被秦公子冠上大笨鸟之名的翠花。 翠 花快要被秦公子气死了，它哇地一声哭出来，期期艾艾地指责秦公子。 “你不但是个臭混蛋，你还是一个负心汉。” “亏当初我还感动于你对我的一片痴情，原来你在骗我。” 被一只鸟骂成负心汉，笑得一脸自负的秦朝阳忽然露出一个恶寒的表情。 不但秦朝阳愣在当场，慕紫苏、赵维祯以及小千也纷纷向翠花投去震惊的目光。 翠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扑到慕紫苏的怀中告状。 “紫紫，这个坏蛋欺骗了我的感情。呜哇。” 声嘶力竭的哭声响彻宫殿，被迫将翠花抱了个满怀的慕紫苏满脸无语。 第963章 好相处 被指责欺骗一只鸟感情的秦公子也是一脸菜色。 “笨鸟，你没毛病吧？身为一只鸟，你居然和人类谈感情？” 翠花哭着质问：“身为一个人类，你当初不也在跟我一只鸟谈感情？” 秦朝阳哭笑不得：“难道你看不出来，我那时只是在跟你演戏？” 翠花愤怒地指责：“所以我才说，你这个坏蛋，居然欺骗了我的感情！负心汉，我恨死你了。” 怒声骂完，翠花拍着翅膀愤然离去。 秦朝阳：“……” 见众人齐齐向自己投来“他是渣男”的目光，秦朝阳无语凝噎。 他指了指离去的翠花，无意识地对 小千辩解：“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小千抽回被他紧紧束缚的手腕，“我不管事情到底是怎样，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 “要吗你留下我走，要吗我留下你走。” “我不想与你同处一个空间，也不想再跟你多说一句话。” “咱俩之间的恩恩怨怨，从这一刻起，已经结束！” 秦朝阳冷笑，“你想得可真美！” 挣脱束缚的小千迅速躲到慕紫苏身后。 “我想得美不美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天下，再也不是由你来说了算。” 被拿来当挡箭牌的慕紫苏眉头一挑，隐约觉得小千姑娘 这句话中，好像暗藏了很多玄机。 秦朝阳看向慕紫苏：“这桩闲事，你们夫妻真的要干涉到底？” 赵维祯早就看秦朝阳不顺眼，自然是对小千力挺到底。 慕紫苏道：“小千于我夫妻二人有救命之恩，她的事便是我的事。。” “好！” 秦朝阳干脆利落道：“不如咱们来设定一个平衡守则，若你们干涉此事，将她保护在这座宫殿，我可以念在大家曾经略有交情的份儿上，认同这个决定。但是我有个条件。” 秦朝阳指向慕紫苏身后的小千，“留她住下来的同时，也要将我奉为上宾留下来。” “她在 我在，她走我走。” “只要你们认同这个平衡守则，咱们可以和和气气坐在一起好好相处。” “谁若打破这个平衡守则，那就只能说声对不起。” “盛都未来会发生的乱子，只会比现在更加严重。” 赵维祯冷笑：“你这是在威胁朕？” 秦公子的态度嚣张道：“你应该问问，这天底下，有谁是我不敢威胁的？” 赵维祯早就领教过秦朝阳的厉害。 事已至此，他倒觉得，与其放秦朝阳出去“祸害”无辜老百姓，不如将他留在宫中“监管”起来。 只有将这疯子安排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才不会四 处作乱，惹得天怒人怨。 也好趁这个机会，打探秦朝阳是什么来头。 这么一想，赵维祯便露出招牌式的笑容。 “好，只要你肯信守承诺，咱们天启的皇宫，定会将秦公子奉若上宾！” 就这样，来历不明的秦朝阳和小千，成了天启皇宫的坐上宾。 慕紫苏将小千安置在龙御宫比较近的清月宫，天晟帝还在位时，清月宫便空置无人居住。 天晟帝退位，宫中的妃嫔被放出皇宫另谋生路，大多数宫殿被闲置了下来。 慕紫苏觉得清月宫的环境和位置都很不错。 又征得了小千的意见，将这座宫殿打理得干干净净。 第964章 信守承诺 小千对秦朝阳依旧很有抵触。 在慕紫苏的要求之下，让两人暂时，各自冷静之后再坐到一起谈一谈。 令慕紫苏意外的是，秦朝阳居然豪爽地答应了。 慕紫苏问“小千，这个地方，你还满意吗？” 早在慕紫苏看到小千的容貌时便已确认了心中的猜测。 小千不是别人，正是千年前传说中那位可号令百兽的奇女子洛千凰。 她以为自己和赵维祯在千年后得到转生，没想到她儿子和媳妇也一同出现在千年后的今天。 慕紫苏不确定的是，秦朝阳与洛千凰是否还有千年前的记忆。 且从这二人现在水火不融的关系来看，定是发生了误 会与隔阂。 握足筹码前，慕紫苏不会主动挑破这层关系。 她不确定千年后的秦朝阳，与千年前的秦朝阳，是否是同一个秦朝阳。 她现在的身份是天启的皇后，背后牵扯着天启的利益。 如果秦朝阳来者不善，她与维祯恐怕防不胜防。 已经揭下面纱的小千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这里很好，感谢娘娘的招待。” 慕紫苏笑道：“你我这间何必客气，我这个人不喜欢讲究虚礼，若小千姑娘不介意，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紫苏就好。” 小千说道：“这不符合咱们的身份。” 慕紫苏道：“什么身份不身份，你我年纪相当，又有这 样的缘分，将彼此视为姐妹也是有的。” 小千欲言又止，有什么话呼之欲出，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慕紫苏看出她眼中的纠结，“想说什么？” 小千神色复杂地看着慕紫苏，摇头道：“没有。” 慕紫苏压下心中的质疑，“没关系，在这里，只要是你不想做的事，没有人会逼着你去做。” “我不知道你与那位秦公子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怀有深深的执念。” “不然，也不会为了寻你露面，搞出这样大的事端。” 提起之前盛都的变故，小千脸上染满愧色。 “野兽作乱的事情，真的是我连累了朝廷。” “我没想到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更没想到他为了引我出来，竟会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 慕紫苏故作不解地问：“他与你一样，也有驭兽的本事？” 小千回道：“那些动物会受他差遣，是因为。” 犹豫了半晌，小千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是因为我与他在一起时，曾教过他配制药材来控制动物。” “你放心，发狂的动物已经离开，不会再出来闹事。倒是翠花。” 小千不好意思地问慕紫苏：“它没事吧？” 慕紫苏笑出声来：“翠花那么喜欢你，见你被秦公子欺负，当然要抱打不平，帮着你欺负回去。” “而它说过的那番 话，你权当开玩笑就好，不必在意。” 秦朝阳被安置在与清月宫只有咫尺之遥的宁心殿。 负责招待他的，是赵维祯这个一国之君。 比起慕紫苏与小千姑娘之间和谐的相处氛围。 赵维祯与秦朝阳却大眼瞪小瞪，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也不如意。 沉默无声地互相打量了彼此片刻，赵维祯才展现出东道主之谊。 “这里与小千姑娘居住的地方虽然很近，但朕希望你信守承诺。” “在小千姑娘答应与你坐下来好好谈谈之前，不要主动云招惹人家。” “你曾说过，最讨厌不守游戏规则之人。但愿你安分守己，莫要做出让人嗤笑之事。” 第965章 一伙的 秦朝阳哼了一声：“在信誉方面，我向来不会砸自己的招牌。” 赵维祯嗤之以鼻道：“信誉这种东西，你最好还是别随随便便拿出来丢人现眼。” “你信誉值得旁人肯定，黑云殿被你哄骗去的宾客又岂会怨声载道？” 秦朝阳问：“你凭什么觉得被我邀请去的那些宾客会生出你这么荒唐的想法？” “我派人给诸位国君递发了邀请函，届在邀请函中郑重表明了我的态度及行事准则。” “能否达成最终协议，看的是彼此的诚意。” 赵维祯不客气地反驳：“你并没有这样的诚意！” 赵维祯的指控，令秦朝阳心生不悦。 “仅仅因为我提出的交换 条件过于苛刻，就认为我没有诚意？” “如此武断地将这顶帽子扣在我的头上，你觉得自己就很高尚？” “你如何知道，为了天才地宝，急于得到它们的人不愿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赵维祯被他这颠倒是非黑白的辩解气笑了。 “你肆意妄为地拿别人的性命和尊严开玩笑，还自鸣得意起来了？” 秦朝阳摆了摆手，“你用这种眼光来看我，我也没办法。” 赵维祯问：“你一路尾随朕与紫苏来到天启，被你邀请到黑云殿的宾客呢？” “他们啊。” 秦朝阳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是去是留、是死是活，从我踏出黑云殿，与我之间便再无关系 。” 赵维祯眯起双瞳，“这就是你身为东道主的态度？” 秦朝阳笑着反问：“那么你呢？” “利用一只笨鸟跟我玩套路，在不知会我一声的情况下偷了我的东西一路逃回自己的地盘，你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有多正大光明？” 赵维祯冷声哼道：“朕的所作所为不够正大光明，但朕内心无愧。” “朕与紫苏都不是傻子，没兴趣留在黑云殿陪你去玩幼稚无聊的小把戏。” “另外，朕也很想问问你，血灵戒是怎么回事？” “你为何执意要求紫苏拿血灵戒交换新生丸？” “你是谁？从哪里知晓血灵戒的秘密？” “你大费周章举办的那场所谓 的拍卖会，是想引朕和紫苏走进你设下的圈套吧？”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出自秦朝阳之口。 “你自诩自己聪明绝顶，该不会现在才察觉到我的目的吧？” “对啊，我不否认，举办拍卖会，是为了给你们设圈套。” “我猜你一定很好奇，顾卿然中了端木毅一剑后会昏迷不醒？” “而端木毅却死活不肯承认曾在自己的剑上涂过剧毒。” “他当然不会承认，因为他剑上的毒，是我派人涂上去的。” “你说什么？”这个答案，惊得赵维祯目眦欲裂。 秦朝阳道：“从端木毅踏进盛都，与顾卿然发生偶遇，你们便踩进了我设下的圈套。” 赵维祯厉声质问：“所以端木毅与你是一伙的？” “一伙？” 秦朝阳拔高了音调，“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端木家族发展到这个地步，早已失去当年的辉煌。” “至于端木毅，与其说他是我的同伙，不如说他是我的一颗棋子。” “端木毅与我之间并无交集，我只是利用了他贪权的兄弟，破坏了他的家主信物。” “再引导他来到天启，从顾卿然这个表弟的身上寻找新的突破口。” “我早就料到，玉海螺势必会引起端木毅与顾卿然之间的针锋对决。” “提前命人在端木毅的武器上涂下剧毒，只要顾卿然被端木毅所伤，计划将会正式启动。” 第966章 缘分已尽 听到这里，赵维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怒不可遏地瞪向秦朝阳，“卿然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处心积虑算计于他？” 秦朝阳道：“顾卿然是与我我无仇无怨，但是……” 秦朝阳一改嚣张的态度，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为达目的，必须按照我设定的套路来行事。” 如此厚颜无耻的回答，气得赵维祯很想杀人。 而前一刻还自鸣得意的秦朝阳脸色一变，腾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在赵维祯诧异的目光之下直奔殿外走去。 赵维祯忙问：“你要做什么？” 秦朝阳没有理会赵维祯的追问，迫不及待地踏出了宁心殿， 直奔清月宫的方向走去。 不知发生了何事的赵维祯见此情形，尾随秦朝阳的脚步追了过去。 此时，夜色已深。 偌大的清月宫笼罩在月色之下，显得是那么的空旷而又沉寂。 一道娇小的身影鬼鬼祟祟跃上清月宫的房顶。 正欲踩着月色扬长而去时，被及时赶到的秦朝阳抓了个正着。 秦朝阳抓住黑衣人的手腕，在对方的惊呼声中跃下房顶。 他扯去黑衣人脸上的面纱，怒声问道：“你想趁我不注意时偷偷离开这里？” 这个被秦朝阳抓住的黑衣人，正是小千姑娘。 面对秦朝阳的厉声质问，小千眼底流露出对他的不满和畏 惧。 她用力甩开秦朝阳的手，没好气地喊道：“没错，我就是想偷偷离开这里。” “只要有你存在的地方，我一刻钟都不想多留。” 秦朝阳眼底窜出两团愤怒的火焰，“既然你不想遵守游戏规则，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秦朝阳扯住她的手腕，“不想留在这里，我陪着你一起走。” “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说道说道，将这些年的恩恩怨怨一并解释清楚。” “没什么好解释的。” 小千一改之前怯懦的态度，“无论当初谁对谁错，既然伤害已经造成，就意味着你我之间缘分已尽。” “只要看到你这张脸，听到你说话 的声音，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伤害。” “你但凡还有一点在乎我，就该躲得远远的，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放了我吧，没完没了的闹腾下去，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 随之追来的赵维祯，与闻讯而来的慕紫苏双双出现在清月宫的庭院之内。 两人踏进院门时，听到小千当着秦朝阳的面，说出这番无情之言。 而自负自傲的秦朝阳，被“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这句话刺激到了。 他神色变得冷肃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做出冲动的事情。 慕紫苏迎过去，“这好端端的，你们两个怎么就吵了起来？” 安置好小千的住所， 本想与她多聊几句，却因为临时有事，被蓝月找了回去。 正在处理手边的杂务，就听说清月宫这边闹了起来。 担心小千出事，慕紫苏匆匆忙忙赶来了这里，就看到暂时合解的秦公子与小千，不知因为何事又发生了口角。 秦朝阳对慕紫苏说道：“多谢贵国帝后的殷切招待，我与妻子之间要解决一些家务事，暂时告辞，来日再聚。” 小千说道：“我不跟你走。” 秦朝阳态度强势，“不走也得走。” 慕紫苏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夫妻也好，仇人也罢。” “既然到了我的地盘，一切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第967章 两颗珍珠 秦朝阳道：“我也很想遵守你的规矩，可有些人却并不这么认为。” 秦朝阳怒上心头，“她肯规规矩矩留在这里，我自然会做个谨守承诺的客人陪着她一起留在这个地方。” “但她呢，竟趁我不注意时想要逃跑，你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赵维祯问：“你怎么知道小千姑娘想要离开？”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不但赵维祯满脸不解，被当场抓包的小千，以及不明状况的慕紫苏也纷纷朝秦公子投去疑惑的视线。 秦朝阳冷声一笑，在小千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从她随身携带的荷包中取出一颗黑珍珠。 小千忙不迭去捂自己 身上的荷包，惊愕万分道：“你什么时候将它放到我荷包里的？” 秦朝阳重哼了一声：“什么时候放的，很重要吗？” 慕紫苏问：“这与黑珍珠有什么关系？” 秦朝阳当着众人的面，从自己的荷包中也拿出一颗黑珍珠。 只不过，他手里的这颗，比小千姑娘荷包里的那颗，个头略微小一些。 秦朝阳说：“这两颗黑珍珠，名叫灵犀珠，拥有者随身携带，便可察觉到另一颗珍珠主人的动向。” 这些年，他将两颗珍珠随身佩戴。 逮到妻子的下落，便偷偷将其中一的颗，塞到了小千的荷包中。 正因为他有这样的先见之明，当 小千试图离开皇宫时，他才会有所感知，迫不及待地出来阻止。 小千被秦朝阳的所作所为气得双颊直鼓，“你居然算计我？” 秦朝阳冷笑道：“用算计两个字来形容你我之间的关系，洛洛，你不觉得太过分了？” “不要叫我洛洛！” 小千对这个名字极为反感：“你间接害死了我的孩子，杀女之仇，我不会忘。” 秦朝阳道：“事情已经过去了。” 小千吼道：“于你而言已经过去，在我这里，永远都过不去。” 小千流淌不止的泪水，令秦朝阳手足无措。 一改之前强硬的态度，软声哄道：“洛洛，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千年 之久，为何你每次进入新的轮回，都要因为这件事与我分道扬镳？” 赵维祯和慕紫苏听懵了。 明明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清晰响亮，为何听在两人的耳中却如同在听天书？ 什么轮回？ 什么死掉？ 慕紫苏试打断两人，“小千，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 虽然慕紫苏也有千年前的记忆，但脑海中的记忆过于零散。 有些记忆，经过千年的刷洗，已经不复存在了。 小千一手指向秦朝阳，“他害死了我的孩子。” 赵维祯和慕紫苏齐齐看向秦朝阳。 秦朝阳忽然说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惊悚答案。 “不瞒二位，我真正的 名字，叫轩辕尔桀！” 轩辕尔桀这个名字被秦朝阳报出来时，赵维祯目露惊色。 慕紫苏也没想到秦朝阳会主动报出这个身份。 轩辕尔桀！多么响亮的一个名字。 黑阙朝赫赫有名的荣德帝王，在位期间为黑阙创造的价值和成就，比其父轩辕容锦还要显赫几分。 可是，这个名字再如何响亮，也早消失于一千多年前的历史洪流中。 怎么可能会活生生地出现在此时此地？ 赵维祯面带防备地将慕紫苏挡在身后。 赵维祯这下意识的动作，将秦朝阳气笑了，“你们不信我？” 赵维祯也被他这句反问气笑了，“我凭什么信你？” 第968章 再入地宫 秦朝阳没少做捉弄人的勾当，当日在黑云殿被他耍得一溜够，赵维祯对他毫无好感。 秦朝阳道：“你们不信，也无可厚非。” “这个名字对你们来说过于遥远，指望你们接受我的真正身份并不现实。” “真也好，假也罢，随我去一个地方之后，你们自会明白一切。” 秦朝阳拉住小千的手腕，强迫她也跟着自己一起过来。 小千试图抗拒，被秦朝阳一记警告的眼神瞪过去，仿佛在说，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小千咬了咬牙，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他牵出殿外。 赵维祯看向慕紫苏，仿佛在 征求她的意见。 慕紫苏此刻心绪难平，没想到秦朝阳居然亲口承认他的身份。 难道他也像自己这般，带着记忆来到了千年后？ 压下心中的疑问，冲赵维祯点点头，“去看看吧。” 他们倒想看看，这秦朝阳，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在秦朝阳的带领之下，众人一路出了皇宫。 令赵维祯意想不到的是，秦朝阳居然将他们带进了明王府。 自从赵维祯登基为帝，曾经居住过的明王府已经空置下来。 府中只留了几个打扫的家丁负责在这里看守宅院。 此刻时辰已经不早，家丁们都睡了。 为避 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秦朝阳并没有走正门。 而是来到明王府的后院，顺着高高的院墙直接跃了上去。 被他带上院墙的，还有满脸不高兴的小千。 秦朝阳居高临下地看着静静站在墙下的赵维祯和慕紫苏：“快上来啊。” 赵维祯敛眉问道：“你在搞什么鬼？为什何要带着朕和紫苏来这个地方？” 秦朝阳道：“想知道为什么，随我来不就好了。” “这里曾经是你居住过的明王府，怎么？你该不会连自己住过的地方也会害怕？” 慕紫苏已经猜到了秦朝阳的用意，对赵维祯道：“走吧。” 赵维祯对慕紫苏有着盲目的相信，夫妻二人双双跃向王府高墙。 “私闯民宅”这种事情对这一行人来说并非难事。 即使这里曾经是显赫一时的明王府，对高手来说也如同在逛自家后花园。 何况这里就是赵维祯家的后花园。 秦朝阳对明王府的地形极为熟悉，他拉着小千的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一座假山后面。 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普普通通的假山，竟从中间开裂开了一道能容纳一人进出的缝隙。 赵维祯变了脸色。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座假山背后所隐藏的秘密，涉及到了一千多年前 的黑阙朝。 因为这里正是黑阙古墓的其中一个入口，而世上知道黑阙古墓地点的人屈指可数。 那么，这个背景神秘的秦朝阳，如何知道古墓的入口就在这里？ 赵维祯来不及多做思考，因为秦朝阳已经拉着小千从裂口的方向走了进去。 无数个疑问只能暂时被压在心底，赵维祯拉着慕紫苏尾随在秦朝阳和小千身后走了进去。 四个人顺着裂口处的缝隙踏进通道，裂开的假山自动关闭。 这条通道对赵维祯和慕紫苏来说并不陌生。 通道两旁挂着终年不灭的火把，将细长幽暗的通道照耀得如同白昼。 第969章 由我所建 秦朝阳边走边道：“你们一定很好奇我为何会将你二人带来此地，毕竟地底下埋着荣祯帝及其皇后的棺椁。” “确切说，这里是一座被埋藏了上千年的古墓，墓中藏放着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 “那些财宝，足以引起贪婪之人付出代价也要将其据为己有。” “而我会知道墓穴的入口，那是因为……” 秦朝阳停下脚步。 在他的带领之下，众人已经抵达墓穴的其中一个入口处。 两道巍峨高耸的大门直挺挺地伫立在众人面前。 没有钥匙，无法开启这两道石门。 而开启这座古墓的钥 匙目前就戴在慕紫苏的手上。 面对秦朝阳忽然投过来的诡异笑容，慕紫苏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慕紫苏这个小动作，换来秦朝阳一阵明朗的笑声。 “这么怕我从你手中夺走血灵戒？” 慕紫苏回道：“你处心积虑设下一局，难道不是从我手中抢走血灵戒？” 来时的路上，赵维祯将他与秦朝阳在宁心殿的对话向慕紫苏交代了一遍。 秦朝阳道：“我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会知道这个墓穴入口，那是因为，这座古墓，千年前由我所建。” 秦朝阳指了指高高耸立地两道石门。 “躺在 这座陵墓中的，一位是我的父亲轩辕容锦，另一位则是我的母亲凤九卿！” 赵维祯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所以你想说，你现在已经一千多岁了？” 秦朝阳犹豫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你这样认为，也没有错。” 赵维祯道：“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秦朝阳并没有因为他的不信任而流露出半分恼怒之意。 “无论你们相信与否，也改变不了即定的事实。” “毕竟这世上有很多奇妙的事情无法解释，就比如……” 秦朝阳一手指向慕紫苏，“你指尖佩戴的血灵戒，外表毫不起眼， 却有超脱世俗的治愈功效。” 赵维祯皱眉问道：“你如何知晓这个秘密？” 秦朝阳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取下左耳的耳饰，走到石门前，当众开启了墓穴的通道。 当两道石门应声而开时，慕紫苏惊道：“你怎么会开启这座古墓？” 秦朝阳道：“你以为我向你索取血灵戒的目的，是为了开启这座古墓的大门？” 慕紫苏还真是这么以为的。 秦朝阳道：“我说过，这座古墓当年是我亲自监工盖建而成。” “世上有两把可以开启石门的钥匙，除了血灵戒，我左耳这枚耳饰也是钥匙之一 。” “选在这种时候将你们带到这里，除了想证明我没有撒谎，也想拜托你们帮我一个忙。” 在秦朝阳的带领之下，众人一路踏进了古墓。 与之前几次来这里时一样，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依旧是富丽堂皇的龙御宫全貌。 假如秦朝阳的身份真的是轩辕尔桀，黑云殿为何会有一座与这里一模一样的龙御宫，就很好解释了。 秦朝阳并没有说需要两人帮他什么忙。 他带着众人踏进放有棺椁的密室，这间密室对赵维祯和慕紫苏来说并不陌生。 这里记载了轩辕容锦和凤九卿生前的所有事迹。 第970章 哪位高人 本以为秦朝阳会在这里停留片刻，他越过棺椁，直奔对面的石墙走去。 抬手在一块看上去比较光滑的石砖上轻按了一下。 石墙忽然向里面缩了进去，一间密室中的密室展现在众人面前。 秦朝阳冲身后几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进来看看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赵维祯和慕紫苏手拉着手，双双踏进这间密室。 密室很大，里面堆满了成山的珠宝。 这些珠宝在无数颗夜明珠的照映之下显得是那么的明媚耀眼，闪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本以为堆积在外面的珠宝已经多到这辈子、下辈子，或是下下 辈子都挥霍不完。 没想到这间密室的珠宝竟比他们之前找到的多了至少十倍有余。 慕紫苏还来不及消化这些珠宝给她带来的震惊，手臂便被赵维祯轻轻扯动了一下。 他用下巴指了指四周的墙臂，示意她看。 慕紫苏不明所以地朝墙壁望去，就见整整四面墙，挂满了人物肖像画。 每一幅画中，都是相互偎依在一起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无一例外，与秦朝阳和小千一模一样。 画的落款处盖着一枚大印，印上刻着荣德两个篆体字。 事已至此，无论赵维祯还是慕紫苏，皆呆怔在当场，不知该做何反应。 秦朝阳道：“这里面的金银珠宝，是我这些年一点一点存放进来的。” “被你们用去的那一部分发，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当我发现古墓中的东西缺了一部分，便已猜到，血灵戒的主人已经找来此处。” “你们一定好奇，我与洛洛为何会出现在你们所处的年代。” 秦朝阳饱含深情地看了旁边默不作声的小千一眼。 “那是因为，母后临终之前，将她的耳饰一分为二。” “一部分制作成了血灵戒，另一部分则留给我，制作成了我左耳上的这枚耳饰。” “有关于母后的一些传闻，想必二位当 初闯进墓穴时略有耳闻。” “这枚耳饰被赋予了神奇的力量，炼制成血灵戒，有治病救人的功效。” “而留给我的那一部分，经过后期加工改良，也被上天赋予了奇迹。” 慕紫苏问：“死后依旧会得到重生？” 秦朝阳道：“正是如此。” 慕紫苏道：“据我所知，凤九卿只有死在其夫君之手，才可涅盘重生，重塑姻缘。” “她涅盘重生的时间和地点，不会拉得这么长。” “我很好奇，你与小千为何会出现在千年后的今天？” 秦朝阳道：“母后的耳饰一分为二之后，我找高人对这枚耳饰进行了 加工改良。” “我手中这枚耳饰可以让人重生，时间轴却与母那只不同。” “她重生的时间点只在同一世，而我获得新生后，时间是向前推进的。” “重生后，我的记忆不变，可洛洛却没有从前的记忆。” 慕紫苏忽然问：“你说的高人，是哪位高人？” 她只延续了凤九卿生前的记忆，凤九卿死后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秦朝阳挑眉看向慕紫苏，“为何这样问？” 慕紫苏道：“凤九卿去世时，她师父玄乐道长已死仙逝。” “外界都传玄乐道长乃世外高人，玄乐一死，哪位高人还能改造凤九卿遗物？” 第971章 一世修为 秦朝阳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如果我说，那位高人就是我呢？”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秦朝阳道：“我已活了万年之久，改造一块天外之石并非难事。” 这次，不但赵维祯面露惊诧，慕紫苏与小千也向秦朝阳瞥去质问的目光。 慕紫苏不敢置信地问：“上万年？就算你是轩辕尔桀，黑阙王朝距今也只有千余年历史。” 慕紫苏不是没怀疑过秦朝阳与她一样带着记忆重生了。 秦朝阳突然说他已经活了上万年，这严重颠覆了慕紫苏的认知。 小千也向秦朝阳投去质疑的目光，“已活上万年是 什么意思？” 秦朝阳目光灼灼地看向小千，“除了轩辕尔桀，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轩辕策。” 即使慕紫苏脑海中残存着凤九卿的记忆，也对秦朝阳这番言论感到陌生。 轩辕策？这又是谁？ 秦朝阳为众人解惑，“轩辕策是上元大陆的帝尊，与妻子千凰成亲数千年。” “千凰是上元大陆的百兽之主，生来双魄，一正一邪。” 说话时，秦朝阳一眼不眨地看向小千。 在幽深的地宫门口，秦朝阳讲了一段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爱情故事。 他口中的上元大陆来自修真界，作为上元大陆的至尊 之主，轩辕策与妻子千凰恩爱数千年。 在欧阳雪的介入下，轩辕策被迫承受雷劫。 生死关头，千凰挺身替轩辕策挡下一道致命的雷劫。 正是这道雷劫，开启了封印在千凰体内的邪魂。 从那之后，个性天真烂漫的千凰，每受一次刺激，便会在邪魂的控制下驾驭百兽大开杀界。 长此以往，千凰将会命不久矣。 为了重新封印邪魂，轩辕策与世上唯一可以救千凰的天族之女欧阳雪做了一笔交易。 欧阳雪提出了一个条件，让轩辕策休了千凰，娶她为妻。 轩辕策答应了！ 千凰被休，绝望 之下带着心爱的宠物凛凛离开了她居住了几千年的沧澜山庄。 下山途中，欧阳雪派出数千仙侍围杀千凰。 凛凛为救千凰，死在万箭之下，深受打击的千凰在邪魂的操控下血洗沧澜山庄。 那场大战，沧澜山庄死伤无数。 酿下这场祸事的欧阳雪被邪魂附体的千凰杀掉，千凰也被天道诛杀。 看着心爱之人惨死怀中，轩辕策悲痛欲绝。 最终，轩辕策用一世修为，换得千凰在另一个世界获得新生。 而上元大陆，也因为帝尊陨世陷入崩塌。 当轩辕策与千凰获得重生时，彼此已失去了从前的 记忆。 重生后的轩辕策，投生为黑阙王朝荣祯帝的儿子，被取名为轩辕尔桀。 重生后的千凰，是逍遥王与黑阙圣女墨红鸾流落在外的女儿。 在缘分的牵引下，化名为秦朝阳的轩辕尔桀，与洛千凰在江州城相遇，从此开启了一段旷世之恋。 说到此处，秦朝阳对小千道：“洛洛，这是属于我们在另一个时空的过往。” “从未提及，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记起那些伤心过往。” “上元大陆已经崩塌，轩辕策和千凰也随着上元大陆一起消失。” “上天让我们再次相遇，我只想将最好的一切送给你。” 第972章 遗愿 谁都没想到，秦朝阳与小千在另一外世界中，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赵维祯听得啧啧称奇，“若真如此，为何黑阙最终会亡国？” 提到已经亡掉的黑阙，秦朝阳的目光晦暗了片刻。 “我累了！只想与洛洛找个世外桃园，在我塑造的梦境中相依相守。” “朝廷的兴衰荣辱，已经不在我的管辖之内。” “每一个朝代都有必亡的结局，黑阙再强大，终有衰亡的一天。” “我可以在任何一世与洛洛重续缘分，却不想无限制负责黑阙的命运。” 秦朝阳又看向慕紫苏，“你问我为何可改良血灵石，盖因母后当年所拥有的血灵石耳饰，正是来自上元大陆。” “上 元大陆崩塌销毁，飞溅出的一片碎石流落人间，并与母后结为血契，这片碎石，便是与母后结契的天外之石。” “母后亡故后，将血灵石交予我手中时，才开启了我在上元大陆的那段记忆。” 慕紫苏万没想到，她千年前的儿子，曾经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压下心底的震惊，慕紫苏问：“你费尽千辛万苦引我和维祯前往黑云殿，又为了什么？” 秦朝阳道：“我想要改变你们的悲剧式的结局。” “什么？” 赵维祯和慕紫苏纷纷露出质疑的目光，一时间，两人都没听懂对方话中的含义。 秦朝阳道：“想必你二位已经见过我父皇母后的画像。” 久久未作声 的小千忽然说道：“简直一模一样。” 这也是小千第一次看到天启帝后时，为何会露出诧异目光的原因。 秦朝阳道：“父皇母后临终之前为了再续前缘，曾找高人超度，若有来生，再结夫妻。” “轮回法阵出了纰露，导致父皇母后每一世在一起后，皆以悲剧收场。” “我与洛洛一次又一次寻找血灵戒的拥有者，就是要改变这个局面，圆了父皇母后生前的遗愿。” “遗撼的是，每次当我找到血灵戒的主人时，对方的下场都会以死亡作为终结。” “而每一世我与洛洛重逢，她在恢复前世记忆时，都会想起千年前死掉的那个孩子。” “孩子的死，已成为洛洛挥之不 去的心魔。” 赵维祯对秦朝阳与小千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感兴趣。 “所以你觉得，朕与紫苏这段婚姻最终会以失败告终？” 秦朝阳点头承认：“正是如此！” 慕紫苏没好气道：“维祯，你还真信他的话？” 慕紫苏从未向人透露过，这是她有记忆之后的第八次重生。 前面七世，她与赵维祯连交集的机会都没有，何来的婚姻破裂，悲剧收场？ 赵维祯却问秦朝阳，“如果悲剧真的存在，你改变得了吗？” 秦朝阳道：“只要耳饰与血灵戒合为一体，我便会将你们带回黑阙改变历史！” 这个提议太大胆，也太荒唐了。 慕紫苏试探地问：“我没听错吧？你要带我们回 到千年前？” 秦朝阳回了她一个字：“对！” 赵维祯问道：“为什么改变历史要回到千年前？” 秦朝阳道：“只有回到千年前，才能重设阵法，修改漏洞。” 慕紫苏皱起眉头，“你的逻辑我不理解，重设法阵，为何要回到千年前？” 秦朝阳道：“只有将你二人寻回到原点，阵法才有重启的契机？” 一时之间，赵维祯和慕紫苏陷入了沉默之中。 秦朝阳对两人说道：“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考虑清楚了，再给我答案！” 离开古墓时夜色正沉。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众人的心情都沉重。 踩着夜色回到龙御宫，赵维祯与慕紫苏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之间竟相对两无言。 第973章 亲人 秦朝阳透露出来的秘密过于震撼。 当黑阙古墓被秦朝阳当众开启时，他们见识到，这个世上，有许许多多未知的东西，是用正常逻辑无法解释得通的。 同一时间，与赵维祯和慕紫苏一同回到皇宫的，还在秦朝阳和小千。 经过数载年轮的变幻，轩辕尔桀这个名字已经渐渐被淹没在黑阙那段历史之中。 对外，轩辕尔桀自称姓秦，名朝阳，是他曾经行走江湖最喜欢用的化名之一。 秦朝阳死皮赖脸地踏进清月宫，在小千排斥的注视之下，堂而皇之地坐在她面前。 “既然你的行踪已经暴露，再想逃开我的视线已经是 痴人说梦。” “无论是上元大陆，还是黑阙王朝，你我的缘分始终不变。” “上万年的感情，为了区区一个误会，你打算永远不再理我了吗？” 小千咕哝道：“在我的脑海中，可没有你口中所谓上元大陆那段记忆。” 秦朝阳在古墓中说过的那番话，如今听来就像天书。 上元大陆？修真界？这也离谱了。 “毕竟你我之间的缘分加来加去，已经积攒了上千年。” 秦朝阳长长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她面前，将手搭在她的肩头。 “上元大陆崩塌之后，我的万年修为也毁于一旦。“ ”母后当年留给我的那枚耳饰 ，是我唯一还能与你共续前缘的媒介。” “你也知道，梦境被重塑后，我们的身份会在新的梦境中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存在的地点也会发生改变。” “我们在人海中寻到彼此的踪迹，为何不好好珍惜？” “洛洛，你自问自己，真的忘得掉我吗？” “如果忘得掉，你为何会在居住地的方挂我的画像？” 作为一个聪明人，秦朝阳打探消息的手段一流。 自然将翠花当日为何看到他之后，会情不自禁地唤他朝阳哥哥的来龙去脉打探得一清二楚。 被人一语戳中心事，小千说道：“我只是忘不掉那个被惨死的孩子 。” 孩子两个字，勾起秦朝阳对往事的回忆。 他眼底流露出痛苦的神色，“那段过往，已经过去了很久。” 小千冷冷瞪了他一眼：“即使再过一万年，我也忘不掉当年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 “所以呢？” 秦朝阳挺直身躯，“你不顾往日旧情，拒我于千里，是因为你忘不掉那件事是吧？” 小千拔高了声音质问：“我为什么要忘掉那件事？” “如果不是因为你，悲剧怎么可能会发生？”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也是你的至亲血脉，可你却害得她连睁眼看世界你机会都没有。” “你可以在冗长的历史中 忘掉孩子的死亡，可我不能。” “那个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生骨肉。” 看着小千的神色越来越难以自控，秦朝阳动作纯熟地将她抱进怀里。 “好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如果可以，我愿意付出代价去改变当年那段不堪的历史。” “洛洛，不要再斗下去了，咱们合好吧。” “无论是经历死亡还是重塑梦境，生活还得持续下去。” “活在痛苦和仇恨之中，只会将人生搞得一团糟。” “洛洛，若你爹娘、弟弟、以及你身边的亲人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他们会开心吗？” 第974章 预言真假 亲人这两个字，听得小千一阵神色恍惚。 秦朝阳道：“你可知，就在不久之前，我遇到了谁？” 不等小千应声，秦朝阳道：“金凌皇朝的国君名叫南宫爵，他与你爹骆逍遥的样貌在这一世生得一模一样。” “这一世，他成为九州霸主，比千年前不知风光多少倍。” “当我将你娘的画像展现在他面前时，他竟然哭了。洛洛，对你来说，身边的亲人已经故去。” “但他们会以另一种方式，或是另一种身份，延续他们生而为人的使命。” “若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你这一世的父亲，他风光无两，权倾朝野。” “也许不久的将来，他还会与你的娘亲共结连理。” 这番话，令小千触动颇深。 她无声地偎依在秦朝阳的肩头，任由泪水慢慢流下。 仿佛只有灼烫的泪水，才能融解她心底冰封的苦痛。 秦朝阳将她打横抱起，“且放心吧，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抚平你心中的遗撼。” 翌日晌午，下了早朝的赵维祯与秦朝阳单独约见了一面。 赵维祯约见秦朝阳的目的很简单，秦朝阳在古墓中所说的那个预言，是真是假？ 偌大的御书房静得可怕，赵维祯的贴身心腹都被他打发了出去。 被请来御书房的秦朝阳不甚在意地打量着 御书房的摆设。 打量片刻，他摇头叹息，“与我曾经用过的御书房相比，你处理公务的地方无聊又无趣。” “地方小也就罢了，连摆在古董架上的摆件儿都平庸得连让人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另外，书房中的熏香味道不好，天启已经穷到连龙涎香都买不起了？” “我在地宫中给你搜集了那么多稀世珍宝，你怎么也不知道利用一下？” 还想再挑剔下去的秦朝阳，被赵维祯打断。 “朕今天请你来此，不是让你批判朕的御书房有多差劲。” “与曾经盛极一时的黑阙相比，天启无论是财力还是军力都很薄弱 ，但也仅止于眼前，未来的日子还长着。” “地宫中的珠宝，用得到时，朕不会跟你客气。秦……” 一时之间，赵维祯不知该用怎样的名讳来称呼对方。 秦朝阳笑道：“我在做人方面向来低调，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叫我秦朝阳就好。” “轩辕尔桀这个名字太高调，堂而皇之地唤出口，免不得会引来风波。” 若非赵维祯定力够高，都要翻他白眼了。 做人低调？ 他这辈子唯二见过两个不要脸的，除了南宫爵，就属秦朝阳。 他可真没看出秦朝阳在做人方面哪里低调，不将天捅破个窟窿，就已经非常不错 了。 赵维祯道：“朕没兴趣听你说多余的废话，今天请你来，只有一个问题，你在地宫中说的那番话，是真是假？” 秦朝阳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我在地宫中说了很多话，不知你指的是哪一句？” 不给赵维祯应声的机会，秦朝阳说道：“无论哪一句，都千真万确，绝无虚言。” 赵维祯面色凝重地问：“即便朕与紫苏已经结为夫妻，日后的某一天也可能会各奔东西，断了缘分？” 秦朝阳点头应道：“没错！” 赵维祯问：“你可拿得出证据？” 秦朝阳笑了一声：“我坐在这里，难道不是活生生的证据？” 第975章 缘分断掉 赵维祯哼了一声：“你这个人并没有诚信，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秦朝阳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上位者所学的第一门课程。” “你凭本事坐上了天启的帝位，就该知道，为帝者，该冷血时必须冷血，该无情时必须无情。” “心存妇人之仁，最终只会被拉下神坛。” “我知道你记恨我利用顾卿然，将你夫妻二人引至黑云殿的行为过于可耻，但那又怎样？” “在这场博奕之中，并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至于你与慕皇后之间的缘分在日后的某一天是否会断掉……” 秦朝阳饶有深 意地看了赵维祯一眼，“这就要看你如何选择了。” “看在我好歹也算得上是你老祖宗的情份上，帮帮你们，也无可厚非。” 赵维祯向大言不惭的秦朝阳投去一记警告的目光：“老祖宗这三个字，你用错了地方。” 秦朝阳振振有词道：“你娘凤临月，是我轩辕家嫡传的后代。” “你可以回去翻翻族谱，看看你的老祖宗，是不是我？” 赵维祯哼笑一声：“若要细算，你应该管我叫一声爹才对。” “不要忘了，我的容貌，与轩辕容锦一模一样。看到我这张脸，你就没有一点叫爹的冲动？” 秦 朝阳脸色白了红，红了白，来来回回变幻了好几个颜色。 赵维祯出其不意的几句话，刺激得他整个人不好了。 从容貌来看，赵维祯与千年前的轩辕容锦一般无二。 这张脸的主人，还真是他秦朝阳的亲爹。 被狠狠挤兑了一通的秦朝阳不太乐意。 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起身道：“再这么聊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不想与新婚妻子将来的缘分就此断掉，便好好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 “三天后，你坚持现在的想法想得过且过，我会带着洛洛离开皇宫，不会再打扰你们平静的生活。记住，你的时 间只有三天。” 话落，秦朝阳留下重哼，抚袖离去。 看着明显一副自尊心大受打击的秦朝阳愤然离去，赵维祯原本复杂的心情，竟莫名其妙好转了不少。 许是赵维祯那日在御书房的话招惹了秦朝阳。 自那天之后，他傲娇的没有在赵维祯面前继续晃悠。 三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在这期间，赵维祯针对此事与慕紫苏商讨了几次。 赵维祯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紫苏，此事涉及你我二人的终身幸福，朕不想为了心底的那一点点疑虑，在将来的某一天后悔自责。 ” “就让朕再任性一回，与秦朝阳走一趟，无论结局是什么，朕都会欣然接受。” 慕紫苏无可奈何道，“你确定？” 赵维祯郑重点头，“确定！” 三天后，未等赵维祯去找秦朝阳，秦朝阳主动登门来问他的决定。 得知夫妻二人愿意与他走一趟，秦朝阳满意道：“不枉我对你们的一番期待，既然决定已下，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走。” 赵维祯道：“今晚不行，朕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交代，贸然离开，恐会引得朝廷动荡。” 秦朝阳点了点头：“好，我给你一天时间，明晚辰时，黑阙地宫，不见不散。” 第976章 千年财富 一天时间不多，赵维祯却知道在时间上跟秦朝阳讨价还价也没什么意思。 紧急将几位心腹臣子召到御前，声称自己与紫苏有重要的事情要离开些时日。 朝廷的事情，依旧拜托给霍司铭和段无洛帮忙照顾。 带着未来媳妇儿出门远游的顾卿然，赵维祯暂时还指望不到他头上。 得知陛下刚刚出门又要远足，霍司铭与段无洛二人表现得都很坦然，也很乖觉地没有询问陛下皇后要去哪里。 临走的前一晚，慕紫苏将翠花拜托给周宝儿帮忙照顾。 此次“行程”凶险未知，她不希望翠花跟着 自己吃苦受罪。 万一此行有去无回，翠花也可在好友的照顾之下安然无恙度过余生。 交代好该交代的事，赵维祯与慕紫苏夫妻二人双双换上夜行装，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来到了黑阙地宫。 两夫妻匆匆抵达约定地点，秦朝阳已经等候多时。 他冲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该准备的事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请二位随我来。” 秦朝阳熟门熟路地带着二人再次踏进了地宫。 慕紫苏和赵维祯不止一次见识过地宫的盛大与繁华。 再次身临其境，仍免不了被古墓 中那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晃得快要睁不开眼。 难怪黑云殿可以被打造成那么富丽堂皇，默默积攒了上千年的财富。 金银珠宝在秦朝阳眼中的价值与路边的石头也没什么两样。 看出二人心底的想法，秦朝阳笑着说道：“这座古墓中所积攒的财富，足够再创建一个强大的王朝。” “多年来，不断有人对这座古墓心出觊觎之心，不计代价，付出宝贵的生命，也要寻到古墓的下落。” 秦朝阳侧头看了两人一眼：“一旦古墓中的财宝被你们的死对头夺走，天启还能否像现在这样盛大辉煌 ，很难定论。” 赵维祯反驳：“国家的成败不取决于财富的多少，也要看统治者是否有率领一个国家走向繁荣的能力。” “所以呢？” 秦朝阳忽然停下脚步，“没有这笔财富的支持，天启与金凌的战争，还会以大获全胜作为收场？” “明明占了别人的便宜，还要否认别人的功劳，你这个帝王，做得可真够不诚实的。” 赵维祯不怒反笑：“从你我相识现在，你处处看我不顺眼，不止一次在言语上试图激怒于朕，该不会是因为。” 赵维祯故意拉长声音，“朕的帝号，与你父皇轩 辕容锦一模一样吧？” 见秦朝阳的脸色沉了下来，赵维祯笑容不改地继续说道：“朕理解你的心情，不但顶着轩辕容锦的帝号，还生了一张与轩辕容锦一模一样的面孔。” “作为轩辕容锦膝下唯一的儿子，看到朕这张脸，再听到朕的帝号，让你时时刻刻都有一种跪下来叫爹的欲望吧？” “你够了！” 秦朝阳没好气地对赵维祯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若非父皇母后临终前留下遗愿，你以为我愿意多管你们这桩闲事？” “若非看在血灵戒的面子上，你连与我相见的机会都没有。” 第977章 老祖宗 赵维祯哼笑一声：“朕可真稀罕见你。” “咳！” 慕紫苏轻打圆场道：“相逢即是有缘，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 “都冷静一点，别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了彼此之间的合气。维祯。” 慕紫苏扯了看赵维祯的衣袖，“你倒是跟他较什么劲儿？” 赵维祯语带不满道：“朕早就看这个秦朝阳不顺眼，逮到反击的机会，岂会轻易便宜了他？” 回想当日在黑云殿处处被这个家伙戏耍刁难。 赵维祯想，如果这个混蛋真的是他儿子，倒不如将他回炉重造更妥贴一些。 秦朝阳耳力极佳，岂会听不到赵维 祯和慕紫苏之间的对话。 他冷笑着问：“看我不顺眼？你以为我看你就很顺眼？” “世上长得相像的人不计其数，你只是运气好一点，刚好与父皇的容貌略有几分相似。” “只是略有几分相似吗？” 赵维祯咄咄逼人：“明明就是一模一样。” 秦朝阳哼道：“一模一样又如何？不要忘了，在这里，我就是轩辕家的老祖宗。” “凤栖梧是我轩辕尔桀的嫡亲骨血，一代一代繁衍下来，才有了你外祖凤西杰，你母亲凤临月。” “你的容貌承袭自先祖，这是天经地义，无法改变的事实。” “好，你 说得都对。”赵维祯拉过慕紫苏，指着她的脸。 “紫苏与轩辕家和凤家没有血缘关系，却生了一张和凤九卿一模一样的面孔，这一点你如何解释？” 秦朝阳：“……” 这一点他还真没法解释。 慕紫苏没好气地翻了两人一人一个大白眼。 “有意思吗？你们两人此刻的行为，与争论世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有何区别？” 赵维祯小声咕哝：“当日在黑云殿忍他那么久，现在到了咱们自己的地盘，朕可没兴趣再惯着他的臭毛病。” 秦朝阳讥讽道：“你别一口一个朕的自称，若论资历，我这个帝王做 得可比你久多了。”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慕紫苏无奈道：“要不你们先吵着，等吵够了，再继续接下来的行程？” 经慕紫苏一番提醒，赵维祯和秦朝阳是有所收敛。 一行人匆匆来到置放棺椁的房间，一口巨大的棺椁停放在大殿正中，给这座华丽的宫殿增添了几分阴森的色彩。 秦朝阳走到棺椁前，抽出一块丝帕，在上面轻轻擦试了几下。 不知是这里的环境过于密闭，还是两具棺椁经常被人打理。 上面居然纤尘不染，很是干净。 赵维祯问：“下一步要怎么做？” 秦朝阳抬头看了他一眼，姿 态优雅地将丝帕收回原。 没有理会赵维祯和询问，转而对慕紫苏道：“请将血灵戒借我一用。” 慕紫苏取下血灵戒，递到秦朝阳面前。 秦朝阳接过扳指，放在掌心把玩了片刻，这才当着二人的面取下左耳的耳饰。 他将慕紫苏的血灵戒放在左边的棺椁上，又将自己的耳饰放在右边的棺椁上。 赵维祯和慕紫苏这才发现，巨大的棺椁尾端，竟暗藏着一个小小凹槽。 紫苏的扳指和秦朝阳的耳饰放在凹槽内，将空隙的地方添满。 就在两人想要开口问些什么时，原本紧闭的两道棺椁，忽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第978章 遗体呢 赵维祯抓住慕紫苏的手，拉着她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很多古墓为了防止有人偷盗，都会在墓穴之中设下机关陷阱，万一伤到彼此，麻烦可就大了。 秦朝阳嗤笑一声：“不用担心，这间墓室没有危险，有危险，我会提前告知。” 说话的工夫，棺椁的盖子已经自动滑开。 许是被关闭太久的缘故，棺盖开启时，里面散发出奇怪的味道。 并没有预想中的尸臭味，而是淡淡的檀木香，香气很重，弥漫了房间。 赵维祯和慕紫苏好奇地朝木棺里看了一眼，意外的发现，如此豪华的棺椁内，里面居然没有尸体。 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些书本字画，还有几十套颜色各异的衣裳首饰。 尸体呢？ 秦朝阳为二人解释，“棺椁里放置的是父皇母后生前用过的私人用品，亡故之后，我便将这些东西作为陪葬，放到了里面。” 赵维祯不解地问道：“用上等金丝楠木打造出来的棺椁来放置生活用品，那他们的遗体呢？” “遗体啊。” 秦朝阳用下巴指了指棺尾处的扳指和耳饰，“按照父皇母后生前的遗愿，他们的遗体实施了火葬。” “两人的尸骨在大火的燃烧之下融成两颗舍利，配以母后留给我的遗物，打造了两枚饰品。 ” “一个是被慕皇后从小戴到大的扳指，一个便是我左耳的这枚耳饰。” 慕紫苏没想到，自己戴了这么多年的玉扳指，居然是轩辕容锦和凤九卿火化之后变成的舍利子打造而成？ “很意外吗？” 秦朝阳不怎么在意地说道：“舍利子的价值有多高，不必我说，想必二位也清楚。” “这么做，是父皇母后生前的遗愿，与其让他们的尸骨被存放在这死气沉沉的棺椁之中，还不如以另一种形式存于世间。” 慕紫苏问：“那千年药玉又是怎么回事？” 秦朝阳道：“千年药玉只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便是父皇 母后火化后的舍利子。” 说话时，秦朝阳亲自动手，将棺椁中的杂物取了出来。 他冲赵维祯和慕紫苏做了个躺进去的手势，“时间不早，咱们速战速决。” 赵维祯道：“你要让朕跟紫苏躺在这种不吉利的地方里？” 秦朝阳无语道：“怎么就不吉利了？这里面又干净、又宽敞，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普通人想进还没这个资格进呢。” “你们信我，便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如若不信，现在便可以离开这里。” 慕紫苏道：“既然这是咱们最终的选择，现在再说后悔已经没有意义，倒不如看看秦朝阳接下来 会给咱们安排怎样一场好戏。” 慕紫苏主动跳进棺椁内，里面空间很大，容纳两三个人没有问题。 赵维祯见妻子心意已决，即将说出口的话，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随后，也效仿慕紫苏的行为，跳进棺椁，与慕紫苏并排躺在一处。 秦朝阳居高临下地看着躺进棺椁中的二人。 “接下来，我会关闭棺盖，二位不必感到惊慌失措，睡上一觉，醒来之后，咱们再见。” 随着一阵机关响动，原本敞开的棺盖，在轰隆隆的声响之下慢慢合并。 慕紫苏忽然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连忙开口询问：“小千姑娘呢？” 第979章 泡影 从她和赵维祯踏进古墓现在，始终不见小千姑娘的身影。 秦朝阳口口声声说他真正的身份是荣德帝轩辕尔桀。 小千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洛千凰，他们夫妻二人不是该一同出现在这里才对吗？ 面对慕紫苏突如其来的询问，秦朝阳回了她一记莫测高深的答案：“她自然在她该在的地方。” 未等慕紫苏从这句模棱两可的答案中发现端倪，巨大的棺盖，已经将眼前的光线夺走。 一股奇怪的香气扑面而来，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慕紫苏只觉得脑袋一晕，毫无预兆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慕 紫苏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她梦到自己被封印在血灵戒中千年之久。 意识疏醒后，时间已经跨过千年。 梦中的画面非常凌乱，乱得她无法理清思绪。 在梦里，她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走马观花般看着那些与她人生有关、或与她人生无关的人和事在眼前交错闪过。 当慕紫苏想伸手抓住些什么时，画面破灭，变成了一堆泡影。 在混乱的思绪之下，慕紫苏猛地睁开了双眼，闯入视线的，是一间陌生而又奢华的宫殿。 摆放在宫殿正中的是一只用红铜雕制的巨大香炉。 香炉内袅 袅清烟飘然而起，散发出来的气息仿佛可以抚平心底的躁动与不安。 她是谁？身在何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脑海中出现片刻的空白，慕紫苏才渐渐想起之前的事情。 她与维祯在秦朝阳的请求之下踏进了黑阙古墓，还稀里糊涂地躺进了本该停放轩辕容锦和凤九卿的棺椁之中。 秦朝阳说，只要配合他的要求，就可以改变她和维祯未来的命运。 再醒来时，她就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维祯昵？维祯现在在什么地方？ 慕紫苏茫然无措时，只听房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 有 人从外面推开房门，走进来的，居然是有过数面之缘的秦朝阳。 不，秦朝阳这个称呼，并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 他与秦朝阳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年纪二十出头，身上穿着黑色的龙袍，头上戴着代表帝王权势的龙冠。 慕紫苏曾经研究过黑阙的历史，一眼就看出，这身袍饰，只属于曾经盛极一时的黑阙。 穿上龙袍的秦朝阳给人的感觉颇耐人寻味。 一改从前的玩世不恭，他周身上下仿佛被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风范所笼罩。 慕紫苏呆呆地看着“秦朝阳”一步步向自己这边走了 过来，试探地问：“你是秦朝阳？” 黑袍男人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让慕紫苏倍觉熟悉的笑容：“再用慕皇后这三个字来称呼于你，未免不合时宜。” “从现在开始，请允许我称呼你的名字，紫苏，可以吗？” 慕紫苏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名字取来就是给人叫的，没什么不可以。” “既如此。”黑袍男人优雅而又不霸气地对她宣布：“欢迎你，来到我们黑阙坐客！” 慕紫苏惊讶地问道：“我已经回到了千年前？” 秦朝阳道：“自是如此。” 慕紫苏环顾四周，“这里是何处？” 第980章 幻境 秦朝阳道：“自然是我黑阙的皇宫，你目前居住的地方名叫翠合殿，你身份特殊，容貌又与……” 顿了片刻，秦朝阳道：“容貌又与母后相似，临时为你安排的住所，距我居住的龙御宫偏远。” “不过远来是客，居住在翠合宫的这段期间，饮食起居都会有专人伺候，保证不会受到苛待。” “你可以继续叫我秦朝阳，或是直接唤我的名字，轩辕尔桀也可以！” 称呼什么的对慕紫苏来说并不重要，她翻身下床，迫切地询问：“维祯呢？他在哪里？” 秦朝阳道：“不必担心，他比你早醒来整整三天，你昏睡的这段期间，他在 你床边守护，今天早上熬不住，才暂时去了偏殿稍做休息。” “晚些时候他休息得差不多，自然会过来与你相聚。” 慕紫苏惊讶道：“我居然睡了三天？” 秦朝阳点头：“比我预想中睡得久了一些，没关系，你和赵维祯，已经成功被我带回了千年前的幻境中。” 幻境两个字，令慕紫苏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这里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你梦中虚幻的？” 秦朝阳挑了一张椅子，在慕紫苏的床边坐了下来。 “对你、我、以及赵维祯来说，是虚幻存在的；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真实存在的。” “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合理的逻 辑，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将梦境拉回到属于我自己真实的年代。” “之后会发生什么，我无法准确预测，你们留在这里的时间也非常有限。” “幻境被打破，你们将会被弹出这个时空，咱们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将该处理的事情尽快处理完毕。” 慕紫苏没好气道：“这些话，之前在古墓时你怎么不说？” “还有，我们该处理的事情是什么？另外，我的扳指呢？” 秦朝阳笑道：“你还怕我贪了你的东西不成。” 用下巴指了指她的手：“扳指不就戴在那里吗？” 慕紫苏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跟随了自己十余年的玉扳指， 好好地套在她的拇指根部。 心安片刻，慕紫苏又问：“能否说说我们这次的主要目的？” 不管她有没有被带回黑阙，对她来说，这都不是久留之地。 秦朝阳简单解释：“我说过 ，将你们带入我创造的幻境，是为了改变命运。” “虽时间紧迫，但目前还没到解决问题的最佳时机。你暂且安心住在这里，需要时，我自会请你出面相帮。” “昏睡了这么久，想必你已经饿了，我会命人准备一些可口的膳食送到这里，有什么要求，可以吩咐宫中的宫女。” “被安置在这里下人，是我挑选出来的心腹，对你们的来历不甚了解 ，却不会多嘴肆意询问。” “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四处走动。你们夫妻的容貌，与父皇母后一模一样。” “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定会给我精心打造出来的幻境带来麻烦。” “我会安排接下来该做的事情，你们夫妻二人安心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就好。” 交代完，秦朝阳起身欲走。 慕紫苏拦住他的去路，“小千在哪里？” 秦朝阳身形微顿，与慕紫苏四目相对。 慕紫苏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心虚和抗拒。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回道：“洛洛在她该在的地方，暂时不便出来见客。” “该在的地方是哪里？” 第981章 无法预测 慕紫苏记得昏迷之前，就追问过小千姑娘的下落。 当时秦朝阳给她的答案也是这个，在她该在的地方。 什么叫她该在的地方？ 为什么这个答案背后，隐藏着阴谋？ 在慕紫苏咄咄逼人的追问之下，秦朝阳忽然笑出声来。 “这么紧张做什么？洛洛该在的地方，自然是她与我共同居住的龙御宫。” “难道你忘了，洛洛是我名正言顺娶进宫门的妻子，也是黑阙后宫独一无二的女主人。” “”迟迟不让她露面，是因为，在这段幻境里，她的记忆中并没有你们的存在。” “我贸然将她带到这里，如何 解释你们的身份？” “公公婆婆忽然变得比她还年轻？还是实话实说，告诉她，你们来自于千年后？” 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慕紫苏犹豫片刻，默默认同了秦朝阳的解释。 不过秦朝阳的那句“公婆”，倒让慕紫苏颇为无语。 憋了半晌，慕紫苏还是问出心底的疑问：“凤九卿，她目前下落何处？” 千年后的自己，遇到千年前的自己这种事，还蛮神奇的。 秦朝阳道：“母后与父皇因事出宫，并不在京城。” “如若不然，我也不会选在这个时间段将你们带入我的梦境。” “父皇母后敏锐警觉 ，宫中有异象，逃不过他们的眼。” “你和赵维祯，与父皇母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你们四个人，不能碰面。” “否则会发生什么，我也无法预测。” “接下来的几天，你安心留在这里好好休息。。之后要做什么，等我安排。” 直到秦朝阳离去，慕紫苏依旧没有从这个变故中回过神。 她真的来回了黑阙？ 她真的回到了千年前？ 她真的与传说中的凤九卿一模一样？ 假如她与曾经的自己同处一个空间，又将会发生怎样奇迹？ 秦朝阳并未说谎，慕紫苏赶赴偏殿时，赵维祯正闭着 眼眸躺在象牙软榻上小憩。 慕紫苏没来由一阵心疼。 因为秦朝阳几句不靠谱的蛊惑之言，便冒着生命危险踏上这趟充满荆棘的旅程。 即使没有千年前的记忆，他依旧为了与自己相守一生而努力着。 许是察觉到她的气息，闭眸沉睡的赵维祯慢慢睁眼，看到慕紫苏满眼关切地坐在榻边凝望自己时，眸光一亮。 他忙不迭起身，关切地问：“紫苏，你醒了。” 慕紫苏抱歉道：“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 赵维祯的嘴角笑道：“你这一觉睡了整整三天。” “再不醒来，我都要怀疑秦朝阳将我二人带来 此处，是不是对你我另有所图。” 回想三天前发生的一幕，赵维祯仍心有余悸。 睁开眼便发现自己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几经探察得出来的结论令他震撼而又心惊。 这里是传说中的黑阙朝，他和紫苏，竟真的被秦朝阳带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地方。 本以为紫苏会与他一样很快清醒，却不想这一睡便是整整三天。 这三天对赵维祯来说是如此的漫长。 一边担心紫苏的安危，又忙着与秦朝阳斗智斗勇。 到底熬不住身体的乏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慕紫苏问：“这确定我们现在身处之地是千年前？” 第982章 搞事情 赵维祯道：“无洛搜集过黑阙的史料，经过三天探查，这里并不属于我们的时代。” “与天启相比，黑阙很强大，即便金凌与之相比，也占不去优势。” “你陷入沉睡时，我问过秦朝阳接下来的安排。” “他闭口不提，只说等你醒了之后再做安排。” “紫苏，我有的理由怀疑，他将咱们带来这里的目的，并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赵维祯看出来的事情，慕紫苏自然也看得出来。 但她相信，秦朝阳不会做伤害她们的事。 这一住，便是整整三天。 起初，二人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不 对劲。 只以为秦朝阳、更确切说，是荣德帝轩辕尔桀忙碌朝政，抽不出时间来招待两人。 随着时间被拖得越来越长，慕紫苏隐隐发现她们的行动受到了限制。 翠合殿固然被打造得富丽堂皇、应有尽有。 两人试图离开这里出去走走，却被宫女委婉地告知，没有陛下的旨意，不可随便踏出翠合殿的大门。 赵维祯皱起眉头，“这么不明不白地将我们关在这里，是何用意？” 宫女谨小慎微地回道：“两位贵客先不要生气，陛下最近日理万机，抽不开身招待二位。” “陛下有言在先，未得到命令前 ，二位暂且住在此处，切莫在宫中四处走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宫女面色复杂地看了赵维祯和慕紫苏一眼。 “您二位的样貌，与太上皇夫妇一般无二。遇到熟人，陛下怕是不好向其他人交代。” 赵维祯嗤笑一声：“他担心咱们四处走动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让他亲自来翠合宫走一趟，长达三天避而不见是什么意思？” “这……” 宫女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低眉顺眼地回道：“奴婢也不清楚陛下近日在忙什么。” “陛下只吩咐奴婢，尽心伺候好两位贵客，他该来时，自然会来。” 赵维祯怒道：“他这种行为与囚禁有何区别？” “客人息怒。” 宫女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也是听命于陛下，还请客人不要为难奴婢。” 赵维祯正欲开口，被慕紫苏拉住。 她无声地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笑着将跪倒在地的宫女扶了起来。 “放心，我二人并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只是迟迟不见秦，不见陛下露面，心中略感不解而已。” “这样吧，你派人给陛下送个口信，就说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与他相见，希望他在百忙之中抽些时间，来这里与我们见上一面。” 被扶起的 宫女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奴婢会代为转达的。” 直到小宫女被打发出门，赵维祯才道：“这宫女有问题，她不会将咱们的意见转达给秦朝阳。” 慕紫苏道：“有问题的不是宫女，而是秦朝阳。” “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还没有胆子将咱们软禁在这里。” “秦朝阳迟迟不现身，应该是被什么事情束缚住了脚步。” 赵维祯问道：“咱们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这里傻等？” 慕紫苏道：“当然不！” 她压低声音说道：“稍晚一些，咱们偷偷出去探探情况。我也想看看，秦朝阳想搞什么事情？” 第983章 复疏 赵维祯满意一笑：“好！”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夫妻二人悄无声息地换上夜行装，偷偷离开了翠合宫。 此时正值子夜时分，这个时辰，除了巡逻守夜的侍卫，宫中绝大多数人应该已经睡了。 两人的目标是龙御宫，轩辕尔桀就寝的宫殿。 既然轩辕尔桀不肯露面，他们干脆主动找过去问问清楚。 打着改变命运的幌子将他们骗来这里，总要给他们一个解释才行。 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翠合殿，两人在寂静的夜色之中寻找着龙御宫的方向。 作为一国之君就寝的住所，龙御宫并不难找。 很快 ，两人便寻到了被笼罩在皎洁月光之下的这座奢华的宫殿。 令二人诧异的是，这个时辰，龙御宫里里外外灯火通明，难道轩辕尔桀还没有休息？ 赵维祯和慕紫苏彼此对望了一眼，越发觉得事情变得诡异莫测。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两人没有大张旗鼓地闯进内殿，而是跃上龙御宫的房顶，看看里面的情况再做决定。 一阵哀嚎和尖叫声从殿内传出。 随即，十几个宫女受到惊吓，飞也似地从里面跑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连躲在房顶的慕紫苏和赵维祯都猝不及防。 发生了何事？ 深更半夜 ，龙御宫怎么会乱成一团？ 两人诧异时，又有宫女和太监惊慌失措地从里面跑出来。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快去请陛下过来，皇后失控，再闹腾下去，只会越变越糟。” 命令一下，宫人们四处散开。 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光着双脚，从龙御宫内跑出来。 只见她双眼赤红，表情凶残，身上缠着一条被挣脱掉一半的绳索。 待赵维祯渐渐看清对方的样貌，对慕紫苏道：“那不是小千姑娘吗？” 与印象中乖巧可爱的小千相比，眼前这个披头散发，迸发着邪魅之气的女子充满了的危险。 赵维祯不解道：“小千姑娘这是怎么了？” 一些零散的记忆涌入慕紫苏脑海，未等她抓住思绪，宫女太监们已经团团围了上来，还有人取来新的绳索，欲将小千重新捆绑。 慕紫苏急了，顾不得秦朝阳的警告，飞身从房顶跳下，一脚将太监踢飞。 慕紫苏斥道：“好大的胆子，连当朝皇后都敢绑，你们不想活了是不是？” 慕紫苏怒意难平，不敢相信曾经数次帮助过自己的小千，在这个朝代竟遭遇了非人的对待。 轩辕尔桀在搞什么鬼？ 口口声声说小千姑娘是他最心爱的妻子，却由着宫中 仆役用如此粗暴的方式对待他的枕边人？ 小太监被踢翻倒地，惹得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慕紫苏快步朝小千的方向走去，安抚道：“别怕，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 披散着长发的小千，嘴边勾出一道邪佞的冷笑。 她一一指着在场的众人，冷森森地威胁道：“你们所有的人，都给我去死。” 小千将食指放至唇边，吹出一记响亮的哨声。 这哨声对慕紫苏来说既熟悉，又陌生，想起当日在明华山被野兽袭击时，曾听到过相同的声音。 恍然之间，被慕紫苏遗忘于千年前的记忆也渐渐复疏。 第984章 历史不符 “紫苏，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赵维祯拉住慕紫苏的手臂，将她揽进怀中，堪堪躲过一条黑蛇的袭击。 慕紫苏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龙御宫附近涌来无数条可怕的黑蛇，宫女太监们被这些冷血蛇群吓得瘫坐在地。 而小千，赤红着双眼，用哨声指挥着蛇群不断地向人类发出猛烈的攻击。 慕紫苏道：“小千，你快醒醒。” 蛇群的数量越来越多，被蛇群咬伤和吓到的宫女太监不计其数。 轩辕尔桀带着心腹侍卫及时赶到。 他没有去看不顾阻拦闯来这里的赵维祯和慕紫苏，直奔小千面前，抬起手，动 作利落地将她劈晕过去，顺势又将她抱个满怀。 侍卫们训练有素地拿出雄黄粉洒向地面。 雄黄粉是蛇类天敌，呛人的药粉味弥漫了龙御宫。每一个角落 蛇群失去小千的驾驭，迅速退散，很快便消失得不见踪影。 轩辕尔桀脸色阴沉地对众人下令：“将伤者送去太医院治疗，打扫现场，再给朕找一条结实些的绳子过来。” 说完，他抱着晕倒在怀中的小千直奔殿内。 赵维祯跟了过去，“什么情况？” 轩辕尔桀没有理会两人的询问。 很快，小太监将重新找来的绳索递到陛下面前。 轩辕尔桀打发了 一众闲人，动作利落地将小千放在床上，亲自动手，将她捆得结结实实。 赵维祯看得眉头紧皱，“你疯了吧，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自己的结发妻子？” 轩辕尔桀道：“我没有疯，疯的是洛洛！” 他面色疲惫地坐在床边，爱怜而又难过地抚摸着小千苍白的脸颊。 从他温柔的动作不难看出，他对小千用情至深，发生这种事，他比任何人都难受。 赵维祯原本还盘算着，逮到秦朝阳，一定要让他好看。 而此时，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深切地感受到，对方心底正积压着深深的痛苦。 晕过去 的小千渐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轩辕尔桀才起身看向殿内二人：“你们一定有很多话想要问我，事已至此，再继续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他无可奈何地看了沉沉睡去的小千一眼，对二人说道：“我先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在轩辕尔桀的带领之下，赵维祯和慕紫苏被带到到偏殿。 偏殿被布置得很是精致，屋子里摆放了不少小孩子的衣服和玩具。 偏殿正中，停放着一张雕工精致的婴儿床，小小的床里，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小女娃身上穿着用红色软绸裁制的亵衣，软软的小手和小脚蜷缩 在一起，喉间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观察了片刻，慕紫苏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这孩子的脸色白得很不正常，是一种几近于死人的惨白。 嘴唇是淡淡的青紫色，不懂医术之人，也会敏锐地发现，这孩子患了重疾，将要不久于人世。 轩辕尔桀在小女娃的脸上轻轻戳了戳，嘴边勾出一个宠溺的笑容。 很快，这抹笑容，便被满满的苦涩所取代。 赵维祯问：“这孩子是谁？” 轩辕尔桀回道：“她是洛洛为我生下的第一个孩子。” 赵维祯诧异道：“我研究过黑阙的历史，荣德帝膝下的第一个孩子，是一位男嗣。” 第985章 被迫害 荣德帝膝下共有两子，除了凤氏家族的老祖宗凤栖梧，另一个便是接任黑阙帝位的轩辕景辰。 荣德帝膝下这两个儿子为何么不是同一个姓氏，史料上也有详细的记载。 盖因荣德帝敬佩其母，希望凤九卿的姓氏长长久久的被流传下去。 这才将其次子取名为凤栖梧，也就是赵维祯外祖父的先祖。 如果轩辕景辰是荣德帝的第一个孩子，那婴儿床上的小女娃又是谁？ 面对赵维祯不解的目光，轩辕尔桀道：“史料上没有她的记载，是因为，再过不久，这个孩子便会死掉。” 长女的亡故，是他和洛千凰感情路 上一道永远也无法倒逾越的鸿沟。 正因为这个死掉的孩子，洛千凰才会恨他入骨。 即使两个在另一个朝代相遇，每当洛千凰想起这段过往，都会对他生出怨怼。 轩辕尔桀并没有给两人太多猜想的空间，他无奈说道：“这个孩子是上天送给我和洛洛的第一份礼物。” “没想到世事无常，被寄予了无限厚望的孩子，在阴谋者的迫害之下，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轩辕尔桀与洛千凰成亲前后树敌无数。 曾经盛极一时的云氏家族，家主云四海为了扶持女儿云锦瑟成为荣德帝的皇后，使了无数见不得人的手 段。 云家的阴谋终未得逞，被连根拔起之后，云氏一族消失在朝堂之上。 本以为云家倒台，便后顾无忧。 云家余孽潜入后宫，为替云家报仇，伪装成宫女。 轩辕尔桀察觉到情况不对时，并没有对此人痛下杀手。 而他会有这样的妇人之仁，是因为妻子身怀六甲，他不想造下杀孽减了子嗣的福报。 于是心生恻隐，将那宫女打发出宫。 没想到一时心软的下场，竟给对方反击的机会。 洛千凰临盆之际个宫女在保胎汤中下了剧毒。 当事情败露时，不明真相的洛千凰已经将投了剧毒的保胎汤喝下了大半 碗。 剧毒入腹，洛千凰早产。 好在洛千凰精通医术，早已将自己调理得百毒不侵。 洛千凰在这场变故中逃过一劫。 腹中的孩子却非常不幸地染上了胎毒，生下来没几天，便被御医宣布，命不久矣。 轩辕尔桀才意识到自己当初心生恻隐的行为是多么的荒谬而又可笑。 怒极之下，他下令将投毒之人千刀万剐，可即便是这样，也挽回不了已经造成的损失。 洛千凰得知刚出生的女儿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人世，深受刺激的情况下，竟导致旧疾复发。 关于洛千凰身患旧疾这件事，史料上也有详细的记载。 据说这位洛皇后幼时与父母失散，小小年纪便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日子过得非常艰辛。 童年时饱受欺凌，导致她患上了恶疾。恶疾发作时，便会失去意识，野蛮狂躁、连六亲都不认。 本以为这个旧疾在找回亲生父母之后已经好转，没想到女儿的即将死亡，再次引得洛千凰旧病发作。 轩辕尔桀这几天迟迟没有露面，不是故意躲着不见二人，而是他抽不开身与两人见面。 他每天花大把时间在龙御宫陪着狂怒的妻子来安抚她的情绪。 直到洛千凰闹得困了累了，他才抽出一点点时间去御书房处理手边的朝政。 第986章 逍遥王 没想到就是这一点点的时间，还是不可避免地出了变故。 听到此处，赵维祯问出心底的疑问：“你想方设法将我与紫苏带来这里，目的是什么？” 轩辕尔桀看向慕紫苏，“我希望你用血灵戒，医好我的女儿。” 慕紫苏是唯一可以自如运用血灵戒的主人。 为了改变这段悲剧，轩辕尔桀不得不设下这样一个巨大的圈套，将女儿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赵维祯压着火气问：“关于我与紫苏在一起也可能会被迫分开这件事，难道是你编的？” 轩辕尔桀点头承认，“没错，是我编的。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没人会知道。” “放下身 份，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知道你们在一起之后会遇到怎样的坎坷？” “编造那样一个借口出来，无非是利用了你们的弱点，来达到我想要达到的目的而已。” 赵维祯怒道：“你可真卑鄙！” 轩辕尔桀道：“若非为了洛洛和女儿，我也不想麻烦你们走这一趟。” “事已至此，还请你们看在洛洛曾帮助你们的面子上，不要让这个孩子死于非命。” 婴儿床中的小娃娃哼唧了一声，虽然声音微弱，却让慕紫苏生出了恻隐心。 她怜爱地在小女娃的脸上轻轻摸了，软软的触感，仿佛融化了她的心。 沉默片刻，慕紫苏道：“我 会想办法医好这个孩子，也请你在事成之后，尽快送我和维祯回去。” 轩辕尔桀眼底流露出欣喜之意，“只要你治好她的病，我必会全须全尾送你们离开。” 当真相被揭露开来，众人坐在一起坦诚而又毫无保留地畅谈了一次。 轩辕尔桀一改从前嚣张的态度，为两人讲了很多黑阙朝的事情。 也让赵维祯更加直面的了解这个朝代的真实历史。 慕紫苏答应轩辕尔桀救他的女儿，在没有准备之前，她还得让人准备治病所需要的药材。 想要救活这个孩子，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宫人在外面禀报：“ 陛下，逍遥王来了。” 黑阙朝大名鼎鼎的逍遥王？洛千凰的亲生父亲？骆逍遥…… 轩辕尔桀面色复杂道：“自从洛洛旧疾复发，岳父每天都会进宫前来探望。” “你二人的长相与父皇母后太过相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们不能与岳父相见。” “不过，会客殿有一道屏风，若无不介意，你们可以在屏风后面探看一、二。” 赵维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他也想看看，那么有名气的逍遥王，是何许人也。 岳父上门，轩辕尔桀不得不主动招待，便道别二人，去了会客殿。 “洛洛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一进门，骆逍遥便 直奔主题，询问自己女儿的情况。 躲在屏风后的赵维祯渐渐看清逍遥王的长相，露出震惊之色。 这逍遥王，竟与南宫爵长得一模一样？ 忽然想起，轩辕尔桀以秦朝阳的名义将众人请到黑云殿时，曾拿出过一幅画像。 画像中的女子名叫墨红鸾，此人不但是黑阙朝的圣女，还有另一个身份，便是逍遥王妃。 南宫爵看到墨红鸾的画像时，不知怎地，竟流出了眼泪。 当时赵维祯还觉得南宫爵一定是病了，不然好端端的，他哭什么？ 见传说中的逍遥王与南宫爵如此相像，他的心情不自觉地变得复杂起来。 世间的事情，真的是太神奇了！ 第987章 数世情缘 慕紫苏心中也是百感交集，骆逍遥，千年前曾是她生命中的挚交好友，却也这种方式再次相遇。 外面，轩辕尔桀颇有耐性地与关心女儿病情的骆逍遥周旋。 他诚恳地说道：“不管洛洛变成什么样，朕都会对她不离不弃。” “假如洛洛因恶疾招来世人的畏惧，朕会放弃帝位，带着洛洛躲进深山无人处。从此了断尘缘，陪着洛洛直到终老。” 这番话，他说得情真意切。 骆逍遥道：“如果真有那一天，不必你放弃帝位，我会将洛洛接走，再不让她面对这些是是非非。至于你，好自为之吧！” 骆逍遥抚袖 离开会客殿，屏风后面的赵维祯和慕紫苏才双双走了出来。 轩辕尔桀冲两人露出苦笑，“是不是很好奇，我这位岳父大人，为何会与你们的老对手南宫爵一模一样？” 赵维祯并未作声；慕紫苏也没有应答。 轩辕尔桀道：“冥冥之中，缘分自有天定。” “你们在大千世界中遇到彼此，定要好好珍惜，切莫错过，不要在将来的某一天后悔自责，懊恼自己失去了心中所爱。如果能度这个劫。” 轩辕尔桀怅然若失地朝洛千凰休息的房间看了一眼。 “我一定会好好待她，补偿未来可能会给她造成的伤害。” 接下来的几天，慕紫苏变得忙碌起来。 小公主的病情固然严重，小千姑娘目前的情况也不容忽视。 趁洛千凰昏睡之际，慕紫苏来到她休息的寝宫诊断脉象，得出来的结论令她颇束手无策。 洛千凰会在刺激之下变得六亲不认，是因为幼时受过严重的心灵创伤。 一旦遭遇危险，便会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开启自我保护模式。 幼时受刺激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便是轩辕尔桀讲述的那段关于上元大陆的历史。 他与洛千凰有数世情缘。 上元大陆的轩辕策用万世修为封印其妻千凰身体里的邪魂， 并让她重生到新的时空，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千凰重生后，不但带来了逆天的驭兽之技，体内邪魂也会在受激之下蠢蠢欲动，这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 慕紫苏的血灵戒只有解毒和缓解病痛的功效，面对洛千凰的旧疾，毫无办法。 为了避免她醒来之后继续召唤猛兽攻击人类，在轩辕尔桀的要求下，慕紫苏配了几副助眠的方子，掺杂在茶水里，喂洛千凰喝了下去。 不停的地昏睡会导致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 但洛千凰因为女儿的事情遭受打击，纵容她失去理智随意伤人，不如让她陷入沉睡等待奇迹的发生 。 小公主的病情不容刻缓，她出生时从母体遗传了胎毒，毒素弥漫了她的五脏六腑。 年纪这么小便身中剧毒，这对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每次看到小公主，慕紫苏都会想到她曾经经历的前七世。 苦命的痴儿，数次被至亲谋害，比这小公主的命还要更惨。 化解胎毒的药材并非没有。 只不过，解药的药性过于强烈。 成年人都未必承受得住药劲儿带来的不良效果。 才出生没几天的小孩子服用解药之后，会受到严重的反噬。 一旦被解药反噬，到头来，小公主还是难逃死亡的威胁。 第988章 解药 正因为解毒的过程如此繁琐，轩辕尔桀才迟迟不敢有动作。 他害怕一条脆弱的小生命会殒落于他错误的决策之下。 短短一天的时间，轩辕尔桀便将慕紫苏开出的几味药材全部凑齐。 驱除胎毒的解药有好几味都是有价无市的稀珍药材，市面儿上花银子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轩辕尔桀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全部药材双手奉上，还多亏洛千凰旧疾复发之前，最大的嗜好便是收集各种药草。 久而久之，轩辕尔桀也被妻子同化，对这些药草的名字及药效略有了解。 此时，赵维祯、慕紫苏还有关心女 儿病情的轩辕尔桀齐齐聚在龙御宫的偏殿，商讨下一步该如何快速有效地将如同半个死胎的小公主治疗痊愈。 用半个死胎来形容小公主的情况并不为过。 孩子降生现在，多数时候都在昏迷。 偶尔有意识时，也只是哼哼唧唧挥舞着两只小拳头，像是在忍受着疼痛的煎熬。 看着婴儿床上睡得并不怎么踏实的女儿，轩辕尔桀面露难过。 “小家伙出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天，这二十四天，她从未哭过一声，叫过一下，连眼睛也不曾睁过。” “如无意外，她的性命最多维持三个月。史料上没 有这个孩子的记载，是因为……” 轩辕尔桀的神色变得痛苦起来，“只有抹去这段历史，洛洛受到的打击才会减轻几分。” 洛千凰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早晚会从狂躁的状态下清醒过来。 起初，她因无法接受女儿亡故的打击而一病不起，在身边至亲的安抚之下，会慢慢走出阴霾，接受现状。 第二个孩子的到来，虽然会渐渐减轻她的痛苦，可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总会沉封着一道未愈合的伤疤，每每被揭起，都要疼上很久。 轩辕尔桀不想给自己和小千的人生留下遗撼 ，这才逆天而行，决定篡改悲剧的发生。 只要改变这段历史，在另一个朝代与洛千凰重聚时，彼此间便不会再生隔阂。 慕紫苏仔仔细细对眼前的药材进行分门别类。 一边整理，一边对轩辕尔桀说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孩子最终能否获救，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案。” “目前我制定了两套治疗方案，其一，将熬好的汤药掺在奶汁里面，按一天五顿的量喂她喝下。” “因为她年纪太小，身体情况又非常孱弱，所以对药量有非常严格的控制。” “药量摄取过多，就会伤及她的五脏六腑， 这样小命保住，长大之后也会留下非常严重的后遗症。” “思来想去，这第一套方案出台之后便被我直接否定了。” 轩辕尔桀急切地问道：“第二套方案呢？” “第二套方案。” 慕紫苏接着说道：“命人将这些草药放在锅里加足够量的水进行蒸煮，再将煮出来的药汁倒进浴桶，我抱着小公主在里面泡药浴。” “这样一来，血灵戒不但可以在浸泡的过程中发挥加持的效果，小公主也不必承受被解药反噬的危险留下后遗症。” “这样做虽然安全一些，所需要的药材却比第一套方案多了不止十倍。” 第989章 治疗方法 轩辕尔桀忙不迭说道：“只要治疗的结果安全可靠，别说十倍，百倍千倍都没问题。” 赵维祯不太高兴：“你有没有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做，会不会给紫苏的健康带来影响？” “是药三分毒，紫苏现在无病无痛，却要抱着你的孩子在水中泡药浴，这对紫苏来说很不公平。” 人性都是自私的，赵维祯自然也是如此。 他没当过爹，更确切说，今年只有十九岁的他，自己还是个孩子，理解不了初为人父的轩辕尔桀目前的想法。 “我没关系。” 慕紫苏岂会不明白赵维祯对自己的维护。 “这里面有好几 味药材都是强身健体的好东西，泡上一泡，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要抱着小公主一起泡，是因为她年纪太小，没有力量支撑身体，我抱着她，也可以随时查探她的脉搏动向。” 这番解释，令赵维祯略放下心来。 想了想，他还是问：“每次要泡多久？要泡几次？” 慕紫苏想了想，“泡一次最少也要一个时辰，至于次数。” 慕紫苏看了看床上脸蛋惨白，唇色青紫的小女娃。 “就要视小公主对药性的接受程度来定了。也许三次五次、也许十次八次，也许。” 接下来的话，慕紫苏没有说下去。 赵维祯 和轩辕尔从她的语气中感觉到了对未来的迷茫和无奈。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每个人心中都很清楚，生与死，只有一线之隔。 慕紫苏有血灵戒这个治愈神器，也不敢保证一定会从死神手中抢回这个孩子的性命。 轩辕尔桀一锤子定音，“无论如何，尽量尝试，总比躺着等死更令人期待。” “等待她结果是悲是喜，便尽人事，听天命吧。我选第二套方案！” 事不宜迟，治疗方案被定下来的当天下午，慕紫苏便迅速展开了救治行动。 因赵维祯、慕紫苏两人的身份特殊，轩辕尔桀下令，未经允许，不准任何人踏入 偏殿一步。 负责熬药的宫女，是轩辕尔桀的心腹，从来不会多问一句。 就这样，慕紫苏抱着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小公主，每天按时坐进浴桶，开启了遥遥无期的治疗之旅。 每当赵维祯看着妻子露出疲惫不堪的神色时，便忍不住自责。 都怪他冲动行事，跳进轩辕尔桀设下的圈套。 连累慕紫苏不得不与自己来到这陌生的地方，承受着来自轩辕尔桀无理的压榨。 每到这个时候，慕紫苏便会笑着安慰：“说这种傻话，当初决定来到这里，并非是你一个人的决定，我也参与了此事。” “不然，你以为凭你一个人，怎 么可能会改变我的想法？” “认真算来，小公主的身份，与你外公的老祖宗还有最直接的血缘关系。你就当……” 慕紫苏寻思了片刻，得出结论：“你就当是在帮你外公的老祖宗积福好了。” 赵维祯忍住骂人的冲动，没好气地说道：“什么老祖宗不老祖宗，没影儿的人和事，与我有什么关？” “这世上真正让我在意的，除你之外，再无别人。” 慕紫苏笑着调侃：“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好，被轩辕尔桀听了去，他一怒之下剥夺凤家老祖宗的存在机会。” “你外公、你娘、还有你，说不定会永远迷失历史之中。” 第990章 就凭我 赵维祯很想反驳回去，仔细一琢磨，紫苏这番话说得好像也没什么错。 以他对轩辕尔桀这混蛋的了解，一怒之下，说不定还真会做出这种缺德事。 谁让他们夫妻二人现在在那混蛋的掌控之下，无法回到自己的地盘呢。 越想越不是滋味的赵维祯，翌日例行与等待奇迹出现的轩辕尔桀见面时，郑重地发出警告。 “你女儿的性命虽然可贵，紫苏的安危也不容忽视。” “如果紫苏有三长两短，你就做好黑阙朝现在便被灭国的心理准备吧。” 轩辕尔桀哼笑一声，“就凭你？” 赵维祯自负回道：“对，就凭我！” 轩辕尔桀饶有兴味地问：“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 黑阙，而不是你所掌控的天启？” 赵维祯不甘示弱道：“你是不是也忘了，我的容貌与你爹长得一模一样。” “只要我杀了轩辕容锦，取而代之以太上皇的身份逼你退位，你敢冒着“弑父”的危险，被载入史册承受千古骂名？” 轩辕尔桀诧异，“你对自己的能力是不是过于自信？” “先不说你有没有本事杀我父皇，即便有，你觉得世人都是傻瓜，看不出来真口与冒牌货之间的区别？” 赵维祯勾唇一笑，“真品也好，冒牌货也罢，一旦自身利益受到了威胁，鱼死网破是我最后的解决之道。” 许是他眼中的目光过于坚定，爱跟他斗嘴的轩辕尔桀这次竟然沉默 了。 半晌后，他颇有诚意地说道：“你放心，无论慕紫苏能否救回女儿，我都会在保证你们足够安全的情况下，将你们送回天启。” 赵维祯不太高兴地点了点头，“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疏不知两个大男人针锋相对时，一个冒冒失失的人影竟闯进了龙御宫，如入无人之境般来到了偏殿。 她推开房门，冲里面喊道：“翠儿，小公主的情况好转些了吗？” 翠儿是负责在偏殿伺候小公主的宫女，也是颇受轩辕尔桀信任的心腹之一。 房门被推开时，闯入者没发现翠儿的身影，倒是看到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只宽大的浴桶。 浴桶内，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正抱着脸色不 太好的小公主泡在药浴之中。 闯入者在看清对方的长相之后，不禁脱口而出：“皇伯母，您什么时候回宫的？” 皇伯母唤出口后，闯入者忽然大惊，“天哪，皇伯母，您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年轻？” 慕紫苏动作迅速地扯过衣袍，将自己和怀中的小公主严严实实包裹了起来。 管自己叫皇伯母的姑娘，难道是轩辕尔桀的堂妹，轩辕灵儿？ 千年的时间，太多人，太多事都被她忘掉了。 慕紫苏对着主殿的方向喊了一声：“来人，这里出了状况。” 慕紫苏知道赵维祯和轩辕尔桀此时就在主殿守着，她运用内力喊出来的这句话，足以引起二人的注意。 赵维祯和轩辕 尔桀果然听到了慕紫苏的呼唤，二人双双起身，朝偏殿的方向跑去。 “灵儿，你怎么来了？” 轩辕尔桀日防夜防，竟然没有防住自己的堂妹。 他动作极快地将还没搞清状况的轩辕灵儿拉到自己身边，顺手掩好偏殿的房门。 在轩辕灵儿的惊叫声中，将她带离了此地。 “皇兄。” 被扯着往外走的轩辕灵儿指着偏殿的大门，惊恐万分道：“我刚刚看到皇伯母了，不，不对，我是想说，皇伯母忽然变得好年轻，比我还年轻。” “不不，也不对，皇伯母不是和皇伯父出了京城，要过段时间才会回来吗？” “哎呀皇兄，你要带我去哪里？有没有听到我讲话，我说……” 第991章 灵儿 “你什么都不用说！” 轩辕尔桀将轩辕灵儿拎出龙御宫的大门。 “宫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害得朕心烦意乱，你赶紧回去，未得旨意召唤，不要再随随便便进宫。” “可是……” 轩辕灵儿死活不肯走，“小千旧疾复发，小公主生死不明。” “身为小千最好的姐妹，小公主的堂姑母，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坐势不管？” “我刚刚真的看到皇伯母了，皇伯母回来了吗？” “不过她看我的眼神陌生，好像不认得我了。” 轩辕灵儿还想再说下去，被轩辕尔桀打断。 “你看错了，偏殿里的那个 姑娘是朕从民间找来的神医，她正专心为小公主治病，你不要再来添乱。” 轩辕灵儿更加好奇：“神医？有多神？神得过我吗？神得过我爹吗？神得过小千吗？神得过。” “赶紧滚蛋！” 轩辕尔桀没耐性再跟这个缠人精似的堂妹周旋下去，三言两语便将人给打发走了。 轩辕灵儿嘟着嘴巴走出很远。 见证这一幕的赵维祯从隐藏的地方现了身，他不解地问道：“刚刚那位姑娘，是你堂妹轩辕灵儿？” 黑阙历史上有好几个人物都颇具盛名，这其中自然包括以医术闻名于天下的轩辕灵儿。 见轩 辕尔桀心气不顺地点了点头，赵维祯担心：“她看到了紫苏的样貌，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无碍！” 轩辕尔桀摆了摆手，“灵儿脑子不太灵光，若日后提起此事，随便糊弄几句便将人糊弄过去。” 走出很远的轩辕灵儿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她抹了抹发痒的鼻子，小声咕哝：“哪个坏蛋在背后骂我？” 轩辕灵儿的意外闯入，令轩辕尔桀提高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虽然他早早就下过命令，未经允许，闲杂人等不可随便踏入龙御宫的地界儿。 但轩辕灵儿身份特殊，不但是自己的嫡亲堂妹， 还是洛洛在盛都最好的朋友。 很久以前，洛洛便送出了一块未经通传可以随便进宫的令牌，这才让轩辕灵儿钻了空子。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轩辕尔桀下了死令，任何人，包括他的至亲在内，不允许再踏进龙御宫一步。 洛千凰的情况依旧不见好转，睡了醒，醒了睡，每天昏昏沉沉，谁都不认识。 骆逍遥和墨红鸾夫妇隔三差五进宫来探望女儿。 见女儿面容消瘦，神智不清，身为母亲的墨红鸾一连哭了好几场。 骆逍遥不忍妻子伤心难过，只能拜托轩辕尔桀好好照顾自己的女儿，想尽一切办法也 要将这个难关度过去。 轩辕尔桀花心思与外界周旋之际，慕紫苏则紧锣密鼓地每天按时抱着小公主浸泡药浴。 随时时间的慢慢推进，原本一脸死气、失去生还可能的小公主，在药浴的浸泡之下，脸色竟从灰败，渐渐转变成红润。 看来，在血灵戒的助攻之下，小公主的情况果然得到了好转。 轩辕尔桀听闻此事，又是欣喜，又是激动，连忙命人准备更多的药材对小公主展开救援。 经过长达半个月不间断的浸泡治疗，这天，坚持不懈等候奇迹出现的轩辕尔桀，听见一道洪亮的婴儿啼哭声从偏殿传出。 第992章 药浴 轩辕尔桀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猛地站起身，飞也似地朝偏殿的方向赶了过去。 正在喝茶的赵维祯见他不顾一切地奔向偏殿，尾随在后面阻止。 “你给我站住，紫苏还在里面，被你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后果你担待得起吗？” 就算泡药浴的地方被加了一道屏风，赵维祯也容忍不了除了自己以外的男子，亵渎紫苏的清誉。 “都进来吧！” 房间里传来慕紫苏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小孩子哼哼唧唧的哭泣声。 得了她的允许，轩辕尔桀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 就见慕紫苏穿戴整齐地坐在椅子上，怀中抱着头发还没有被擦 干的小公主，小心翼翼地为她喂着奶白色的牛乳。 小家伙泪眼婆娑地挥舞着两条藕节似的手臂，张着粉嘟嘟的小嘴巴，一口一口，乖乖喝着汤匙内甘甜的乳汁。 偶尔呛到了奶水，她还会咧着嘴巴哭上一阵，那委屈又可怜的小样子，看得轩辕尔桀心尖儿直颤。 在他的记忆里，从女儿出生现在，从未像现在这样活泼好动。 别说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奶水，就是清醒时都少之又少。 没想到药浴的功效居然会这样神奇。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从前死气沉沉的小家伙，竟然呓呓啊啊，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她对生命的渴望。 轩辕尔桀伸出手指，在女儿白晳的脸蛋上轻轻戳了一下。 温热绵软的触感，仿佛灼烫了他的心。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居然会是自己的女儿。 多么漂亮的一个小家伙，卷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微微嘟起的唇瓣，上面还沾着未干的晶莹乳汁。 轩辕尔桀不期然的一下碰触，将小家伙吓着了。 她瞪着两只乌黑圆溜的大眼睛，满脸不解地与轩辕尔桀对视，眼中既有陌生，也有好奇。 她张着小嘴，嗯嗯啊啊不知叫了些什么，样子可爱极了。 慕紫苏将奶水喝得差不多的小家伙抱到轩辕尔桀面前，笑着问 道：“不想抱抱你的小公主吗？” 轩辕尔桀局促不安地问：“我，我可以抱她吗？” 慕紫苏道：“当然可以，她是你的女儿，你是她的父亲，你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你抱她，不是天经地义吗。” 在慕紫苏的鼓励之下，轩辕尔桀伸出手，将软软嫩嫩的小家伙抱进自己的怀中。 小孩子身上除了淡淡的奶香味，还散发着一股非常好闻的药香味。 小小的一只，又软又滑，柔弱无骨的一个小团子，脆弱得仿佛稍微一用力，就会碰断女儿的胳膊腿。 风云变幻在轩辕尔桀眼中都如同儿戏，可是这一刻，他却深深体会到了手足 无措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多么神奇！这是他的骨血、他的女儿、他与洛洛之间爱情的结晶。 此时，活生生地被他抱进怀中，感受着小家伙的体温，也聆听着小家伙规则的心跳。 忽然被“陌生人”抱走，小家伙流露出抗拒的神色。 她拼命蹬踹着两条小腿，张着手臂，朝慕紫苏的方向抱去。 仿佛在用肢体语言告诉在场的众人，这个房间里，只有慕紫苏的怀抱才是她安全的港湾。 赵维祯被这一幕刺激得直眼热，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紫苏明明是他的媳妇儿，却被轩辕尔桀这个混蛋当成了奶妈子，被强迫着伺候他的女儿。 第993章 活过来 赵维祯横挡在慕紫苏和轩辕尔桀中间，对手忙脚乱抱孩子的轩辕尔桀道：“我不懂医术，也看得出来，这孩子的病情恢复得已经差不多。” “你是不是也该兑现之前的诺言，送咱们了开这里？” 这个鬼地方，赵维祯真是一刻都不想久留。 轩辕尔桀还沉浸在女儿“死而复生”的惊喜之中，一会儿亲亲女儿的小脸，一会儿又捏捏女儿的小手。 小婴儿身上只裹了一条小小的薄毯，揭开薄毯一看，女儿身上因胎毒而出现的青紫已经消失不见了。 肤色白晳，唇瓣红润，能吃能喝。 还能挥舞着胖胖的小手捶打他的胸口，诸多症 状表明，他的女儿，又活过来了。 沉浸在这种喜悦中的轩辕尔桀，没将赵维祯的话当一回事儿，也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慕紫苏理解轩辕尔桀此刻的心情。 她颇有耐性地解释：“长达半个月的药浴治疗，残留在小公主体内的胎毒已经被化解得差不多。” “接下来只需好好调养，不出数月，便可以痊愈。” “调养的方子我已经帮你准备妥当，是一些固本培元的补品，对小孩子的身体颇有好处。” 轩辕尔桀急切地问道：“药浴呢？还用继续泡下去吗？” “不用了！” 慕紫苏道：“药浴的药性过于强烈，成年人经常 泡泡可以强身健体，小孩子泡得多了，难免会损及内脏，泡到这种程度就刚刚好。” 轩辕尔桀连连点头，“只要对孩子有好处的，我一定照做无误。” 赵维祯没好气地追问：“所以接下来，你是不是该想办法送我们回去了？” 轩辕尔桀抱着可爱漂亮的女儿不撒手，一边逗弄，一边回道：“现在还不是回去时，我得确定孩子的身体痊愈才能放你们离开。” “不然你们走了，孩子再出什么状况，我上哪找人搬救兵去？” 赵维祯气结，“用不用我们留在这里陪着你女儿长大成人？” 轩辕尔桀故意气他，“你们想留，我当 然欢迎之至。” “你们放心，我保证会以上宾的规格将二位招待得周周道道。” 赵维祯剑眉倒竖，“你这是要明目张胆的食言了？” 慕紫苏劝道：“你跟他生什么气？” “咱俩身份特殊，容貌又与他父母生得相似，你想留在这里，也要看看人家想不想让咱们留在这里。” “谁都不想惹麻烦，我相信秦朝阳还没糊涂到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被轩辕尔桀抱进怀中的小家伙渐渐接受了父亲的身份。 最初的挣扎和哭闹过后，竟慢慢趴在父亲的怀中打着小呼睡了起来。 轩辕尔桀要被女儿可爱的睡颜萌化了。 真没想到 ，有朝一日，他与这个女儿之间竟有这样美妙的缘分。 轩辕尔桀帮女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对慕紫苏说道：“这次谢谢你。回去的事情我会尽快安排，保证不会让你们后悔来黑阙走这一遭。” 女儿的病情有所好转，最让轩辕尔桀担心的还是洛洛的旧疾。 昏昏沉沉睡了大半个月，洛千凰的精神状态明显不能与从前相比。 轩辕尔桀像往常一样，只要得了空闲，就会来到榻边探望妻子的情况。 傍晚时分，安神的药劲儿一过，洛千凰迷迷糊糊从睡梦上醒了过来。 虽然脸上染满了疲惫和虚弱，眼底却依旧是一片可怕的赤红。 第994章 小公主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我要让你们为她陪葬。” “洛洛，你清醒一点，谁说你的女儿死了？她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你还要逼着自己沉浸在自责之中？” 轩辕尔桀抓住她挥舞的手腕，“闹够了，就快点醒来。” “你不在乎我的感受，你父母呢？亲人呢？朋友呢？难道他们在你心中的位置也丝毫不重要？” 内心已经封闭住的洛千凰听不进去他的劝告。 她恶狠狠地挥开轩辕尔桀的束缚，“害我之人，我定要将其千刀万剐。” 一道洪亮的哭声忽然由远及近，不但打断了 洛千凰的怒吼，同时也让轩辕尔桀心尖儿一抖。 戴着面纱的慕紫苏抱着小公主不请自来。 虽然她的到来略显突兀，可小孩子尖锐的哭声却让房间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慕紫苏将哭闹的孩子抱到洛千凰面前，“看看你的孩子，她还活得好好的。” 双眼一片赤红的洛千凰看到粉雕玉琢的小公主被抱送到她的面前，她伸出双臂，将哭闹中的小娃娃接了过来。 孩子的哭声如同魔音，虽然刺耳，却有一种治愈的功效。 不知怎地，抱着孩子的洛千凰开始大颗大颗的流下眼泪。 她颤抖地抚摸着怀中的孩 子，就像在抚摸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轩辕尔桀也被这个画面所感染，心头滑过苦涩，眼角竟也湿润了起来。 “洛洛，你看，这是咱们的女儿，你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宝贝女儿。” “她还活着，她没有死。她还没来得及唤你一声娘，怎么舍得离开人世？你听听，她是不是在喊你娘亲。” 小家伙现在只会呓呓啊啊叫个不停，轩辕尔桀却执着地认为，孩子就是在喊娘。 洛千凰呆呆地看着不停地在自己怀中滚来滚去的小团子。 忽然“哇”地一声，压抑多时的她，抱着孩子放声大哭。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哭晕了过去。 轩辕尔桀又急又怕，连忙向慕紫苏求助。 慕紫苏掀了掀洛千凰的眼皮，“她身体本来就很虚弱，乍悲乍喜之下受不住这个刺激陷入昏迷实属正常。” “等她再醒来时，情况会有所好转。” “我建议你将小公主留在小千身边，多给母女二人相处的机会，小千的旧疾才会慢慢得到改善。” 慕紫苏猜得并没有错，当洛千凰再次从昏睡中醒来时，果然不记得她之前召唤野兽伤人的事情。 与“邪佞可怕”的小千相比，再次 醒来的小千，又恢复了从前乖巧和善的模样。 只不过，长时间的卧床不起，导致她身体虚弱，病恹恹的。 当她看到活蹦乱跳的女儿在自己身边来回玩耍，她情变得好转了许多。 轩辕尔桀颇有耐性地给她解释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变故。 而赵维祯和慕紫苏这两个“外来人口”，则被轩辕尔桀很好的掩饰了下去。 只告诉洛千凰，他花巨资从民间请来一位神医，在她旧疾复发这段时间，医好了身染胎毒的小公主。 洛千凰自己也是懂医术的人，查过女儿的脉象，震惊的发现，女儿的病情果然痊愈了。 第995章 嘴欠 她又惊又喜，忙不迭问：“那位神医呢？可不可以将她请来这里，让我当面谢谢人家？” 轩辕尔桀遗撼地说：“神医脾气怪异，医好咱们女儿之后，便不告而别了。” 他也很想满足洛洛的愿望，但慕紫苏无论如何也不能与洛洛正式见面，那样太危险了。 这个答案令人遗撼，看到女儿摆脱了死亡的阴影，洛千凰心底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和激动。 两母女相拥着彼此沉沉睡去，轩辕尔桀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龙御宫。 来到慕紫苏和赵维祯近日居住的偏殿，心情不错地说道：“洛洛抱着女儿 已经睡了过去，这些天，辛苦二位了。” 初为人父的他，很感谢慕紫苏在这种情况下挽救自己女儿的性命。 用这种逆天的方式将不属于黑阙的慕紫苏请来了这里，日后会受到怎样的反噬还是个未知数，可轩辕尔桀却并不后悔自己任性妄为的决定。 不管是身为丈夫，还是身为父亲，他都不想给自己未来的人生留下遗撼。 “另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轩辕尔桀对慕紫苏说道：“女儿出生时便被御医们判了死刑，哀伤之下，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 “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可不可以为 她取个名字？” 慕紫苏很诧异轩辕尔桀竟然会要求自己为小公主取名。 与小公主在一起相处十余日，要说没感情是骗人的。 小家伙集齐了父母身上的优点，生得眉清目秀，玉雪可爱。 任谁见了都会对其心生好感，慕紫苏当然也不例外。 慕紫苏问：“小公主是你膝下的第一个孩子，你希望她姓什么？” 轩辕尔桀说道：“她是洛洛冒着生命危险为我生下的第一滴骨血，我希望这个孩子可以随母姓，姓洛！” 轩辕尔桀这种一心为妻子着想的行为，令慕紫苏赞赏。 “若你执意将取名的 权利交给我，我希望那个孩子可以一辈子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叫无忧怎么样？” “无忧？洛无忧？” 轩辕尔桀眉头一展，对这个名字极为满意：“好名字，我很喜欢，就叫洛无忧吧。” 赵维祯怼了他一句：“你心可真是够大的，孩子生下来那么久，都不想着给人家取个名字。” “竟然临时抱佛脚，求我家紫苏给你女儿赐名，你这个爹当得可是太不称职。” 轩辕尔桀早就习惯赵维祯处处与自己做对的行为，他不甚在意道：“名字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人夫、为人父的一片心 意。” “像你这种没有爱心的人，是不会理解这其中道理的。” 赵维祯嗤笑：“在爱心方面，我不如你，居然仁慈到连死刑犯的亲属都能放过。” “若非如此，你媳妇儿，你女儿，又怎么会遭受到这样的牵连？” “真看不出来啊，大名鼎鼎的荣德帝，竟然还是一个颇具爱心的圣父。” “你够了吧！”每每提起此事，都会勾起轩辕尔桀心中的痛意。 这赵维祯真是可恨，哪壶不开提哪壶。 若非看在对方的样貌与自己的父亲生得如此相像，他会一拳揍过去，让他知道嘴欠的下场有多惨。 第996章 自己遇自己 慕紫苏打断两人你来我往的争执，“既然小千姑娘和小公主现在已经安然无恙，接下来，你是不是也要想办法送我们回该回的地方？” “那是自然！” 轩辕尔桀道：“我很想带着你们好好游览黑阙的风光，但你二人身份特殊，久留在这里，会破坏掉原有的平衡。” “这几天我会安排机会，将你们全须全尾送回天启。” 正说着，周离急切地前来汇报：“陛下，太上皇夫妇回来了，正朝龙御宫这边走来。” 此言一出，赵维祯和慕紫苏惊在当场。 轩辕尔桀也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父皇母后回来了？” 周离面色凝重地点头：“回得非常突然，属下也史料未及。” 轩辕尔桀将周离打发出去，对赵维祯和慕紫苏说道：“无论发生事情，你二人都不可以与父皇母后有见面的机会。” “你们的命运被紧紧连接在一起，我不知道如果你们四个人见面之后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回天启的事情我会尽快安排，切记，不要与父皇母后见面。” 说话的工夫，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赵维祯和慕紫苏急中生智，纷纷跃上房梁，躲进角落处。 传闻中的轩辕容锦和凤九卿匆匆闯进了房门。 躲在房梁上的赵维祯见到二 人的长相，心绪难平。 他曾在古墓中见过两人的画像，可画像终究是画像，怎可与真人相比？ 而此时，这两个存活于传说中的人物，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抛去年纪的差别，赵维祯和慕紫苏，与轩辕容锦和凤九卿的样貌真的一模一样到如同从同一个模具中雕刻出来。 这种感觉太神奇了！ 同样感到神奇的，还有慕紫苏。 她果然与千年前的自已相遇了。 一进门，凤九卿便对轩辕尔桀道：“我与你父皇不过是去了一趟太华山，就听说京城这边又出了变故。” “你是怎么照顾小千的？又是怎么 照顾孩子的？尔桀，这种错误你一犯再犯，有没有想过会给身边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凤九卿一进门就拎着儿子开始斥责，她被儿子的所作所为气得不轻。 连自己的妻女都保护不好，她怎么会生出这么笨的儿子出来？ 轩辕容锦也对儿子非得失望，与凤九卿一起责怪儿子没能尽到上位者的责任，害得身边的人跟着操心费力。 躲在房梁上的赵维祯见轩辕尔桀被训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忍不住偷笑，这混蛋，有人能治得住他了。 由着轩辕容锦和凤九卿发泄了好一通，轩辕尔桀才出言劝道：“父皇母后，你们 连夜赶路折返盛都，路上累坏了吧。” “想要教训儿子的机会有的是，不急在这一时。” “洛洛和无忧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你们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抱着无忧去给父皇母后请安。” 凤九卿不解地问：“无忧是谁？” 轩辕尔桀笑得一脸开心，“无忧当然是你们的长孙女。” “名字是刚刚取好的，姓洛，洛无忧。父皇母后，你们还没见过小家伙吧，别着急，明儿一早就见到了。” 轩辕容锦问：“不是说那孩子身染胎毒，即将命不久矣？” 夫妻二人本来想留在盛都等着洛千凰将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走。 第997章 奇迹 师父玄乐道长出了状况，凤九卿只能临时决定尽快去太华山探看虚实。 没想到她前脚刚走，宫中就出了变故。 解决完太华山的事情，夫妻二人匆匆赶回盛都。 凤九卿问道：“负责汇报情况的侍卫说得非常清楚，给小千下药的宫女，对小千下了死手。” “小千虽保住了性命，生下的孩子却没能幸免于难。” “传话的侍卫不敢撒谎，尔桀，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轩辕尔桀理直气壮道：“孩子刚刚出生时的情况很危险，但我请到了一位神医，仅用了十余天，便解了孩子身上的胎毒。” “神医？ ” 凤九卿蹙起眉头，“连你七王叔和灵儿都拿孩子毫无办法，世上还有谁的医术会胜过他们？” 轩辕尔桀道：“母后，七王叔和灵儿的医术虽然高明，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您也要接受。” “是吗？” 凤九卿若有所思地看着轩辕尔桀，“神医呢？现在何处？” 轩辕尔桀摆了摆手：“已经走了！” 躲在房梁上的赵维祯脚下微滑，险些从上面掉下来。 虽然他及时稳住脚步，还是发出微弱的声响。 凤九卿警惕地环顾了四周一眼：“什么人？” 赵维祯颇无语。 明知道凤九卿和慕紫 苏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从他这个位置望过去，还是清楚地看到一个与紫苏一模一样的女子，正四处打量着房间的环境。 轩辕尔桀连忙解释：“哪有什么人？母后，您一定是累坏了，才会出现幻觉。” 轩辕容锦也露出一脸的精明之色，“刚刚有奇怪的声音出现。” 轩辕尔桀解释：“可能是老鼠。” 躲在房顶上的赵维祯气得直咬牙，这个混蛋，居然敢将他比做老鼠？ 本以为轩辕容锦和凤九卿还要再继续追问下去，凤九卿偃旗息鼓道：“既然小千和孩子已经无碍，我与你父皇也就放下心来。” “ 时候不早，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抽个时间，你再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好好与我说道说道。” 轩辕尔桀前道：“母后放心，等您和父皇休息够了，无论想问什么，儿臣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趁轩辕尔桀亲自将其父皇母后送出龙御宫时，躲在房梁上的赵维祯和慕紫苏寻了个合适的时机，匆匆回到了翠合殿。 确定两人的行踪并没有暴露，赵维祯才心有余悸道：“紫苏，咱们现在不是在做梦吧？这个世上，真的有人与你我二人长得一模一样，这太不可思议了。” “若非亲眼所见，我无法想象，那 两个人，竟活生生地出现在你我二人面前。” 赵维祯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他说不清是容貌过于相似给他带来的震撼，还是轩辕容锦和凤九卿这两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与他们近在咫尺，令他接受不能。 这种心情十分复杂，复杂到，他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至少普通人不会有他这样诡异的经历。 慕紫苏的神色并没有比他平复多少，任谁看到一个与自己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心情都会变得复杂。 她想，如果刚刚从房梁上掉下去，与轩辕容锦和凤九卿正面相对，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变故与奇迹？ 第998章 斥责 对赵维祯和慕紫苏来说，这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因轩辕容锦和凤九卿回来得突然，让没有心理准备的轩辕尔桀不得不将“送行”的时间往后推移。 洛千凰在深宫之中遭人暗算，险些害得她和刚出生的孩子命丧黄泉，这对真心疼爱她的长辈们来说是非常难以容忍的事情。 骆逍遥夫妇虽然对轩辕尔桀没能照顾他们的女儿感到不满。 碍于身份的原因，除了抱怨几句，也不好对轩辕尔桀深究其他。 毕竟事发之后，轩辕尔桀承受着比其他人更大的压力。 不但整日面临妻子的旧疾，还要看着刚出生的女儿与 死神搏命。 骆逍遥再怎么不通情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给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轩辕尔桀施加压力。 轩辕容锦和凤九卿可没有骆逍遥那样的顾虑。 这种事情本不该发生，却因为轩辕尔桀一时心生恻隐，害得他亲生骨肉险些丧命。 对此，凤九卿非常生气，不顾情面地将儿子狠狠斥责了一顿。 活生生的两条命，险些就折损在儿子手中，这两条性命，还牵涉到好友骆逍遥的宝贝闺女。 轩辕尔桀是骆逍遥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身为父亲，他仍不希望女儿有朝一日嫁进皇宫。 可想而知，骆逍遥对女儿的婚事有多 不满。 凤九卿重情重义，岂会让嫁进皇宫的洛千凰受这份委屈。 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也要让儿子做到尽善尽美，确保小千在宫中的日子过得顺顺当当。 可是才出了一趟盛都，就发生这么多灾难，凤九卿不生气才怪。 轩辕尔桀是个大孝子，被娘亲劈头盖脸一顿责骂，恭恭敬敬地受着，一点脾气都没有。 还是骆逍遥看不下去，劝凤九卿适可而止。 不管是洛洛还是她刚出生的女儿，已经度过劫难，恢复新生。再揪着轩辕尔桀继续刁难，毫无意义。 轩辕尔桀当初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也是想给自己未出 生的女儿积些福气。 谁能想到那宫女如此恶毒，连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好在一切灾难已经过去，众人聚积在一起，为重获新生的小公主洛无忧好大肆庆祝了一番。 看着眼前这热络的场面，轩辕尔桀心生愧疚。 赵维祯和慕紫苏这两位大功臣，还在翠合殿躲着呢。 如果可以，他很希望那两个人也能加入到这热络的氛围之中。 可是，对他来说，这终究是个梦想。 他不敢赌，万一父母与那两个人正面相处，会发生什么意外，连他自己也预测不到。 好在赵维祯和慕紫苏都不是挑理之人。 二人只希望 轩辕尔桀尽快抽出空闲，想办法将他们送回天启。 这天晚上，洗完澡的慕紫苏正打算回到寝殿上床休息，忽然听到门外两个宫女低声交谈的声音。 翠合宫的宫女都是轩辕尔桀的心腹，虽然人数不多，这些宫女却尽职尽责，令人挑不出错处。 门外讲话的宫女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慕紫苏长年习武，耳聪目明。 而且现在天色已晚，外面一片静寂，两人说话的声音很低，慕紫苏还是将她们说话的内容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对听八卦这种事情并没什么兴趣，但宫女不经意说出的太后两个字，令慕紫苏颇为诧异了一下。 第999章 曾经的历史 宫女口中所说的太后，指的不就是凤九卿吗？ 只听一个宫女问道：“太后真的病了吗？” 另一个宫女低声回道：“自然是千真万确！” “据说吃过晚饭之后便感觉浑身上下不舒服，叫了几位太医过来，并未诊断出严重的病情，只说吃了坏掉的东西，导致肠胃不适。” “御膳房的吃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坏掉的东西不可能端给主子们吃，肠胃引发问题的可能性比较小。” 那宫女连忙追问：“既如此，该不会宫中又有什么阴谋出现了吧？” 对方回道：“谁知道呢？太后这一病，连七王和灵儿郡主 都被惊动了。” “他们连夜从各自的府邸赶来皇宫，但诊治的结果并不如人意。” “唉，那可怎么办？” “嘘！你小点声，这件事不是咱们这种身份的人该管的。真发生了什么变故，自有太上皇、陛下他们撑着。而且我相信太后吉人天相，应该会化险为夷的。” 两个宫女又低声交谈了几句，慕紫苏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听下去。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曾经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事？ 难道说，是她的到来，无形中改变了曾经的历史？ “紫苏，你怎么了？” 赵维祯穿着柔软的亵衣从里间走了出来，一 出门，就看到慕紫苏满脸的心事重重。 慕紫苏犹豫片刻，将刚刚从宫女口中听来的八卦，简单向赵维祯解释了一番。 听完她的讲述，赵维祯问：“凤九卿中毒了？” 慕紫苏道：“如果只是小病小灾，不至于连医名在外的七王都束手无策。” 赵维祯问：“你想帮她？” 见慕紫苏并没有应声，赵维祯急了：“想都不要想，宫中有那么多御医，而且七王和那个叫轩辕灵儿的，还有小千姑娘，都是医术精湛之辈。” “我不信这么多人齐齐连手，医不好一个凤九卿。紫苏，这是别人的事情，你不要再多管 闲事。” 慕紫苏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凤九卿身染重疾，会不会与你我的到来有直接关系？” “历史上可没有关于这件事的记载，像她们这种身份的人物，小痛小灾都会被记在史料之中。” “我看过凤九卿的一些生平，她身体不错，偶尔几次问医，也是遇到意外受伤的缘故。” “那么我可不可以怀疑，我们的意外到来，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黑阙的历史？” 赵维祯变得沉默了起来。 慕紫苏说道：“假如凤九卿出了意外，你与我，是不是也会受到波及？” 赵维祯忙问：“你想做什么？” 慕紫苏 说道：“我要过去看看情况！你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 慕紫苏决定的事情，其他人无从阻止，赵维祯也很担心他们的到来，会不会给别人带来影响。 夫妻二人摸着黑，偷偷离开了翠花合殿，直奔凤九卿就寝的宫殿赶了过去。 此时天色已经非常晚，当二人匆匆赶到轩辕容锦和凤九卿居住的寝殿的房顶时，整幢院子安静得吓人。 慕紫苏冲赵维祯使了个眼色，“我先下去看看情况。” 不给赵维祯反应的机会，纵身一跃，从房顶跳了下来。 一只手轻轻拍在她的肩头，耳后传来一道探究的询问：“你是谁？” 第1000章 又是谁 慕紫苏对自己的反应很有自信，不可能被人偷袭。 可就在刚刚，她不但被人从身后抓个正着。 当她试图反抗时，却发现那人手劲儿极大，想要扭身看清对方的模样都成了天大的难题。 恍然之间，慕紫苏意识到自己踩中了别人事先设计好的圈套。 心底猛地一惊，慕紫苏质问：“你又是谁？为何要算计我？” 对方没想到会等来这样奇怪的答案，失神之际，慕紫苏出手反击，在黑夜之中与那人交起手来。 两人交手的速度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慕紫苏很少遇到强中之手，而这个与她穿着打扮极为相似的黑衣人，动作又狠又快， 招招致命。 为了避免自己的出现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出门之前，慕紫苏换上夜行衣，蒙上黑纱。 只露出两只漆黑的眼眸，在月色的映衬之下显得晶亮耀眼。 与她交手的人亦是如此。 黑衣黑面，两人目光对视时，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眼睛与自己一模一样。 心底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与自己交手的黑衣人，难道就是千年前的自己？ 这个荒谬的想法在脑海中猛然闪过，慕紫苏顿感心虚，接招的速度也在这一刹那变得缓慢起来。 就是这短暂的愣神，蒙在脸上的黑纱忽然被人扯了下去。 对方咄咄逼人地说道：“我 倒是要看看，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夜闯皇宫。” 接下来的话，被黑衣人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当黑衣人看清慕紫苏的长相，诧异地问：“你，你到底是谁？” 从慕紫苏与黑衣人交手到停手，只有短短几息的时间。 赵维祯见紫苏遇到麻烦，从房顶纵身跃下，将慕紫苏拉到身后，摆出保护者的姿态。 “我们并无伤人之意，希望你也手下留情。” 与紫苏交手的黑衣人身手不凡，他不想在这里树敌，不如以退为进，想办法脱身了事。 为了表示诚意，赵维祯主动摘下脸上的黑布，来证明他们并没有与任何人为敌的态度。 黑布 从赵维祯脸上扯下去时，黑衣人再次露出震惊的目光。 她脱口而出：“容锦，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有，这位姑娘她又是谁？” “容锦“这个名字被唤出口时，赵维祯惊住了。 伴随着这声询问，黑衣人也当着两人的面揭掉了脸上的面纱。 露出来的，赫然是一张与慕紫苏一模一样的面孔。 两人除了年纪上许差别，五官相似得就如同一奶同胞的孪生姐妹。 果然是凤九卿！ 这般近距离与传说中的人物正面接触，不但赵维祯和慕紫苏呆怔在原地，凤九卿本人，也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能不惊吗？ 对面这两个人，一个与 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一个与自己的夫君长得一模一样。 即便凤九卿阅历甚广，见识过大风大浪，突然遇到这种状况，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如果是做梦，一切都很好解释。 如果不是做梦，事情可就严重了。 在这个世上，除了父亲和儿子，唯一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只有多年不曾联系的姐姐凤美瑶。 那么，面前这个与自己容貌如此相似的姑娘又是谁？ 她爹遗留在外面的女儿？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同父异母的妹妹可以解释这个姑娘的存在。 那么，与轩辕容锦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又是谁？ 第1001章 认错人 容锦流落在外的弟弟？这也太离奇了吧？ 凤九卿陷入迷乱中时，轩辕容锦闻讯赶了过来。 “九卿，这么晚了，你穿成这个样子在这里做什么？” 轩辕容锦很是苦恼，只不过与朝中几位挚交好友在酒桌上多聊了几句，回到寝宫时便发现妻子消失不见了。 这么晚了，凤九卿不在房间里休息，也不知又偷偷跑到了哪里。 娶一个不按牌理出章的妻子回家，虽然惊喜多多，却也是忧心多多。 担心九卿遇到麻烦，轩辕容锦急切地追出门外，远远就看到身姿挺拔的爱妻，正与两个黑衣人大眼瞪小眼。 未等轩辕 容锦问出答案，他与赵维祯身边的慕紫苏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望过去之后，轩辕容锦整个人都不好了。 忙不迭松开搭在凤九卿肩上的手臂，惊悚地对慕紫苏道：“九卿？” 轩辕容锦与好友在酒桌上多贪了几杯，此时意识略渐懵懂。 凭借夫妻之间多年的感情以及直觉，他看都没看，便将手搭在了凤九卿的肩膀上。 当他看到慕紫苏的样貌时，酒劲儿也在一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非他醉了，连妻子都能认错？ 凤九卿却恼火起来，没好气地在轩辕容锦手臂上拍了一掌，“她是凤九卿，我又是谁？” 挨了一记揍的轩辕容锦一脸懵懂，左边看了看凤九卿，右边又看了看慕紫苏。 两个女人一模一样，这对他来说太神奇了。 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喃喃道：“莫非我真的喝多了？” 轩辕容锦还没从“两个妻子”的震惊中醒过神儿，猛然看到了赵维祯的长相。 轩辕容锦淡定不下去了，他不客气地指向赵维祯，怒道：“你又是谁？” 认错妻子让他懊恼，没想到寂静的夜色之下，竟然还多出了一个他自己。 赵维祯此刻也是非常崩溃，他是谁？有那么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现场的气氛一度变得尴 尬起来。 还是凤九卿最先从震惊中恢复了神智，“二位，你们不想解释什么吗？” 赵维祯与慕紫苏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做何解释。 难道要说，他们夫妻二人来自于千年之后的天启王朝？ 就在这时，轩辕尔桀与洛千凰闻讯赶来此处。 见父皇母后与赵维祯夫妇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轩辕尔桀一个头两个大。 他万没想到，日防夜防，到底还是没防住这几个人见面的一天。 尾随轩辕尔桀一同过来的洛千凰，在看到赵维祯和慕紫苏时，也露出满脸震惊的神色。 两夫妻当时正在寝宫中逗弄着身 体已经痊愈的小公主玩耍，便被心腹告知这边出事了。 轩辕尔桀意识到事情不妙，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本打算寻个合适的时机，将赵维祯夫妇送回属于他们的地方。 父皇母后突然回京城，打乱了他的计划。 事已至此，继续隐瞒洛洛已经不太现实。 这才在赶来的路上单将最近发生的变故解释一遍。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当洛千凰看到赵维祯和慕紫苏，果然与公公婆婆长得一模一样时，她竟不知做何反应。 轩辕尔桀打圆场道：“父皇母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吧。” 第1002章 走向灭亡 轩辕尔桀是个很想得开的人，事情已经恶化到了这种地步，与其拆东墙、补西墙处处撒谎，不如开诚布公坐下来将事情交代清楚。 在轩辕尔桀的安排之下，各怀心思的众人坐在一起。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无不露出复杂的光芒。 凤九卿看着慕紫苏，就像在看曾经年少轻狂的自己。 慕紫苏看着凤九卿，脑海中浮现出千年前的自己，光霁月的一生。 轩辕容锦看赵维祯，警惕又戒备。 赵维祯看轩辕容锦，深切地从对方身上感受到这位千古帝王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 轩辕容锦看赵维祯，仿佛 在看年轻的自己。 洛千凰也是东看一眼，西瞧一下，对年轻版的“公婆”生出了深深的好奇。 “咳！” 轩辕尔桀干笑着说道：“父皇母后，这两位，是天启朝的帝王赵维祯，以及他的新婚妻子慕紫苏！” 轩辕容锦蹙起眉头：“天启王朝？怎么没听说过这个朝代？” 作为黑阙朝的上一任统治者，轩辕容锦对周边国家的情况了若指掌。 可他却从未听说过天启王朝。 轩辕尔桀无奈地解释：“父皇对这个朝代一无所知，是因为对咱们黑阙来说，天启现在还没有成立。” 虽然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解释清楚需要花费好一番唇舌。 轩辕尔桀还是努力组织了语言，用简洁的方式，将近日来发生过的事情，原原本本向在场的众人交代了一番。 得知慕紫苏和赵维祯很有可能是未来的自己，轩辕容锦与凤九卿惊呆了。 这种事在旁人听来可能会是天方夜潭。 拥有神奇耳饰的凤九卿，以及得知凤九卿秘密的轩辕容锦，以极快的速度接受了轩辕尔桀给出来的这番说词。 洛千凰也很震惊，原来这个叫慕紫苏的漂亮姑娘，便是将宝贝女儿从死神手中解救回来的恩人。 这让她既觉得惊奇无比，又对对方怀 了十二万分的感激。 洛千凰主动说道：“听朝阳哥哥说，无忧的名字是慕姑娘帮忙取出来的。”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也非常感谢你的出手相帮，将我那一出生便被判死刑的女儿救出生天。” “大恩大德难以言表，今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请慕姑娘尽管开口。” 慕紫苏向洛千凰投去一记无奈的笑容，久久之后才挤出三个字：“客气了！” 从洛千凰这番话中不难听出，她们在天启的那段过往，已经被洛千凰遗忘了。 轩辕尔桀还是问出心底的疑问：“你们是怎么遇到一起的？” 慕紫苏将之前 从宫女口中听来的消息复述了出来。 她看向凤九卿，“你没生病？” 凤九卿坦然解释，“那两个宫女，是我安排的。” “那日在偏殿，我和容锦都察觉到了陌生人的气息。” “尔桀不肯透露实情，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寻找真相。” 慕紫苏心想，这还真是千年前的自己会设出来的计。 赵维祯问：“既然你当日查出有陌生气息，为何不当众揭穿我们？” 凤九卿睨了赵维祯一眼，“此事涉及到尔桀的秘密，我不想让他从中难做。” 轩辕容锦问道：“若干年后，黑阙朝真的四分裂，走向灭亡？” 第1003章 坦白记忆 这是一个沉重的问题，历代君主，无法接受自己苦心经营的王朝，以灭国作为收场。 即便轩辕容锦已经退位，不再掌管朝中大小事务。 黑阙会有今时今日，也是他费尽心血一手打拼出来的盛世江山。 亡了！未来的某一天，他的江山竟然亡了，这对轩辕容锦而言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父皇。” 轩辕尔桀劝道：“兴盛也好，亡国也罢，这都是天意，您又何必执着于此？” “未来的某一天，您与母后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相遇，携手再创一个比黑阙更加繁华的朝代，这样的结局，难道不好吗？” 说出这番话时，轩辕尔桀的目光在赵 维祯和慕紫苏的脸上扫了一眼。 仿佛在说，这两个人，也许就是父皇母后会遇到的未来。 轩辕容锦原本还纠结自己的江山被敌人掳夺。 看到年纪轻轻的赵维祯，与同样年纪轻轻的慕紫苏坐在一起，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是啊，身份地位无非是过眼云烟，与所爱之人数世相守，才是最值得庆祝的事情。 凤九卿对千年后的自己很感兴趣，她看向慕紫苏，“千年之后，你过得好吗？” 慕紫苏将血灵戒展示到众人面前，对凤九卿道：“你死后，灵魂被封印在这里，直到千年后与慕紫苏结为血契，才开启封印。” “封印开启，你只有意识 ，没有实体，日复一日看着痴儿般的慕紫苏被族亲折辱。” “慕紫苏被其亲人害死过七次，对，你们没听错，因为血灵戒的关系，她死后重生，重生再死，循环反复。” 慕紫苏的话，引得在场众人无不面露诧异。 慕紫苏用下巴指向赵维祯，“第七世，赵维祯死于十五岁，慕紫苏被其家人送与天家与其合葬。” “身为旁观者的你，看到棺椁中赵维祯的容貌时，血灵戒发生异象，也将你的魂魄吸入棺中。” “第八次重生后，你与慕紫苏合而为一，以己之力，改变了天启朝很多人的命运。” 慕紫苏这番讲述，听得凤九卿眉头微皱，“为 何你讲述时，用的是你，而不是我？” 慕紫苏开诚布公地说：“因为我们就是同一个人啊。” 凤九卿豁然起身，“你，你的意思是……” 慕紫苏笃定地点头，“没错，当我不经意闯进黑阙地宫，千年前属于你的记忆回来了。” “进地宫时，我才知道原来的我就是黑阙朝的凤九卿，那些记忆有的清晰，有的模糊。” “毕竟我在血灵戒中沉睡千年，太多的人与事，已经被时间冲刷掉了。” 赵维祯惊魂未定地问：“紫苏，与我进入地宫时，你就想起你是谁了？” 慕紫苏道：“抱歉，一直没对你说实话，我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解释。” “上天让我们以另一种身份重新相遇，我只想过好当下。” 慕紫苏又看向轩辕尔桀和洛千凰，“初次见到你二人时，我已然猜出你们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上元大陆崩塌时遗落下来的天外之石，会给我们这些人带来这么多奇迹。” 轩辕尔桀这才想起，当日在黑云殿时，慕紫苏为何会一口唤出他的名字。 还以为上一世的母后早已没了从前的记忆，原来，原来如此啊。 洛千凰则听得一头雾水，她对自己曾去过天启一事没有概念。 凤九卿不解地问：“上元大陆又是怎么回事？” 轩辕尔桀道：“母后，这件事我会寻个时机向您解释。” 第1004章 宫殿倒塌 轩辕容锦一手指向赵维祯，“你十五岁就死了？” 赵维祯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轩辕容锦面带恼怒，“千年后的我，已经笨成这副德行？” 赵维祯翻他个白眼，“讲话不要这么难听。” 这样神奇的相遇，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感到新奇与意外。 众人都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询问，而这时，房间发生剧烈地摇动，桌上的茶杯茶碗在摇动之下摔了一地。 外面传来宫女们惊恐的尖叫声，“不好了，地震啦。” 屋内的众人闻言大惊。 地震？京城怎么可能会发生地震？ 轩辕尔桀惊呼道：“糟了，你们几个 人不能碰面，一旦碰面，就会破坏梦境的规则。” “我创造的这个梦境，就要坍塌了。” 出于本能，赵维祯一把抓住慕紫苏的手。 随着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宫殿发生严重倒塌。 “紫苏，快抓紧我的手，千万不要松开。”晃动之中，传来赵维祯急切地喊声。 慕紫苏只觉得眼前的画面慢慢变得不太真切，入眼可及的一切变得扭曲起来。 一根巨大的房梁忽然从天而降，躲闪不及时，慕紫苏被房梁砸向头顶。 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慕紫苏在一阵剧痛的折磨中睁开了双眼。 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 所身处的地方陌生，又熟悉。 仔细辨认才发现，这个房间，正是她与赵维祯成亲之后所居住的龙御宫。 渐渐看清屋内的摆设，她万分确定，这里是天启的龙御宫。 宫殿中弥漫着熟悉的味道，还有她经常使用的一些生活用品。 她回来了？ 慕紫苏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才发现眉心处胀痛得厉害。 缓了好久，胀痛感才略有好转。 侧头一看，赵维祯面容平静地躺在龙床的另一侧，还在沉沉地睡着。 慕紫苏扯了扯他的衣袖，“维祯，快醒醒。” 赵维祯无意识地动了一下，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换做 从前，慕紫苏也就由着他继续睡了。 可现在不行，残留在脑海中最后一段记忆，是置身于黑阙的两人，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地震，她还很不幸地被柱子砸到了头。 摸了摸被砸到的额头，没有出血，也没有破皮，还好还好，并没有破相。 在慕紫苏固执地摇动之下，沉睡中的赵维祯睁开了双眼。 他表情迷茫地睁开双眼打量了周围很久很久。 久到慕紫苏以为他身体可能出现什么问题时，赵维祯毫无预兆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拉住慕比苏的手腕，急切地喊道：“紫苏，地震了。” 慕紫苏笑出声来，“这里是 天启，不是黑阙。” 经慕紫苏提醒，赵维祯慢慢接受眼前的事实。 “咱们真的回到了现实？” 慕紫苏点头，“是的，我们回来了！有惊无险地回来了。”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她们前一刻遭遇了怎样的灾难。 那场地震来得突然，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那样可怕的天灾。 房梁砸向头顶时，脑海中只有一个意识，她这次真的死定了。 谁能想到，一觉醒来，之前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不复存在。 赵维祯仍然接受不了眼前的情况，“如果咱们回到天启，那些人会不会在那场地震中遇到麻烦？” 第1005章 地震 从地震的强度判断，现场生还的几率为零。 慕紫苏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从灾难中回到现实的夫妻二人，心有余悸地回味着发生在两人身上的种种奇迹。 他们真的回到了传说中的黑阙朝？ 真的见到了轩辕容锦和凤九卿？ 还顺手救了一个叫洛无忧的孩子？ 太多的疑问，令夫妻二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门外付来绿梅的声音：“陛下，霍将军有重要的事情前来求见。” 霍将军？ 赵维祯与慕紫苏双双怔住，才恍然明白绿梅口中的霍将军，正是两人共同的好友，霍司铭！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太阳大得刺眼。 赵维祯对绿梅说道：“请霍将军在会客殿等候，朕稍后就去与他相见。” 门外的绿梅应了一声，脚步越越远。 短暂的迷惑之后，赵维祯和慕紫苏很快便打起十二分精神。 两人下床更衣洗漱，站在铜镜前换衣裳的慕紫苏自言自语道：“待会儿我得让绿梅去一趟丞相府，将翠花从宝儿那里接回皇宫。” 记得离宫之前，她将翠花交给宝儿代为照顾时，翠花很是不高兴。 两人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那小家伙现在过得怎么样。 赵维祯点了点头：“应该早点接回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 说着话。 赵维祯眉头一皱，问了一个连自己也解释不通的问题：“紫苏，刚刚绿梅说，谁要见朕来着？” 慕紫苏透过铜镜看了正在换衣裳的赵维祯一眼“司铭啊，怎么了？” 赵维祯手中的动作忽然一僵：“司铭怎么知道你与朕回了皇宫？” 这个问题还真将慕紫苏问住了。 对啊，霍司铭怎么知道两人回来了？ 不但司铭知道两人回了宫，负责传话的绿梅也知道他们夫妻二人此时正在房间里休息，这不符合逻辑啊。 好友及身边心腹都知道他们离开了盛都，被轩辕尔桀带到黑阙之前，明华山一带还发生了一 场大规模的兽灾，惹得朝廷上下一片恐慌。 赵维祯和慕紫苏双双加快梳理的动作，须臾工夫，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会客殿。 就见霍司铭正负着双手，来来回回在殿内踱步。 见陛下皇后共同出现，霍司铭并没有露出诧异的神色。 只是停了踱步的动作，上前说道：“陛下，卿然醒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砸得赵维祯和慕紫苏都没缓过神儿来。 卿然醒了？ 卿然怎么了？ 哦对，不久之前，顾卿然被端木毅算计，险些一命呜呼、命丧黄泉。 南宫月每天以泪洗面，日盼夜盼顾卿然尽快度过此劫。 可是，为 了救顾卿然一条性命，两人冒着生命危险去了一趟黑云殿，费了好一番工夫，将可以治愈顾卿然的新生丸带回来给他吃了呀。 顾卿然早已没了生命危险，身体康复之后，他还请了长假，带着南宫月外出游玩，短时间内不会回到盛都。 那么，司铭口中的卿然醒了，是什么意思？ 霍司铭不解地看向赵维祯和慕紫苏，“陛下，您没事吧？” 赵维祯按下心底的疑问，试探地问道：“卿然现在的情况是怎样？” 霍司铭说道：“端木毅良心发现，不但将翠花全须全尾地带回来，还主动拿出一粒解毒丸，喂服卿然吃了下去。” 第1006章 重新来过 慕紫苏心尖一跳，“翠花怎么了？” 霍司铭看了她一眼，“翠花失踪数日，为了寻找它的下落，陛下不惜出重金悬赏，此举引起朝堂上下一片不满。” “大臣指责陛下对皇后专宠，要求陛下广纳妃嫔以充后宫。” “一怒之下，皇后决定帮陛下纳妃，这些事，皇后该不会都忘了吧？” 霍司铭这番解释，让赵维祯和慕紫苏限入迷雾。 什么情况？这些事情已经是发生过的，为何两人醒来后，又重新发生了一遍？ 难道说，从黑阙回来之后，他们回到了不一样的时间点？ 赵维祯与慕紫苏想到了一起。 虽然这个猜测过于惊悚 ，如果霍司铭没有撒谎，这是最合理的一个解释。 霍司铭耿直老实，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这便意味着，他们大胆的猜测，很有可能就是眼前的事实。 在慕紫苏的追问之下才得知，端木毅在伤了顾卿然之后，准备带着心腹手下回到吉祥岛。 临出发之前，他不知从哪里听说，顾卿然生命垂危，可能即将面临死亡的威胁。 端木毅心生恻隐，带着被他抓捕的翠花，旁若无人地踏进了国公府。 在南宫月虎视眈眈的注视之下，将一枚药丸塞进了顾卿然的嘴巴里。 没一会儿，连续昏迷了好几日的顾卿然，就这么离奇地从昏 睡之中醒了过来。 端木毅敢作敢当，承认那天晚上是他伤了顾卿然，还将从顾卿然房中偷走的玉海螺也交了出来。 这些话从霍司铭口中讲出来时，慕紫苏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这与原本发生过的事情不一样啊。 为了证明霍司铭句句属实，夫妻二人换上便装，出了皇宫，去了一趟国公府。 当顾卿然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两人面前时，慕紫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卿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从顾卿然的气色来看，除了脸颊略显削瘦，一切看上去都还不错。 有生以来，这是顾卿然第一次看到赵维祯和慕紫苏露出 如此凝重的表情。 他打哈哈道：“多大点事儿，怎么将你们两尊大神引来了咱们国公府？” “不过就是昏睡了几天而已，除了肚子饿，其他一切都很好。” 南宫月重哼了一声：“好什么好啊，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南宫月很是不客气地将刚刚削好的苹果塞到了顾卿然的嘴巴里。 转而又对慕紫苏道：“紫苏，你医术那么好，待儿帮卿然看看，有没有留下后遗症。” “哦对了，翠花被端木毅那个混蛋带了回来，一进门便嚷着饿。” “我吩咐下人带着翠花去厨房找好吃的去了，吃饱后会有人带它来这里见你 。” “放心，翠花很好，被端木毅抓走的这段时间并没有受到苛待。” 慕紫苏茫然地点点头，变故发生得过于突然，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在南宫月的请求之下，慕紫苏帮顾卿然查看脉象，如眼前看到的这样，除了身形略显削瘦，顾卿然并没有中毒的症状。 “陛下，您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霍司铭早就察觉到陛下皇后从见到自己时，面色变得就极不自然。 得知顾卿然转危为安，大家应该开心才对啊取。 顾卿然调侃：“听说朝中不少大臣纷纷上奏，要求陛下广纳妃嫔，你们两口子该不会因为这件事正在闹矛盾吧？” 第1007章 不知悔改 赵维祯不解地问道：“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 他记得紫苏为了堵住那些大臣的嘴，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选妃大会。 数十名官员家的姑娘纷纷进宫等候挑选，被气场强大的紫苏用实力辗压得连头都不敢抬。 这件事就发生在不久之前，赵维祯不会记错的。 霍司铭眼神怪异地看向赵维祯，“陛下，您没事吧？” “选妃事宜迫在眉睫，想平息这件事，也不是朝夕之内可以做到的。” 赵维祯眉头紧皱，“选妃大典还要继续？” 不但霍司铭震惊了，顾卿然和南宫月也露出不解之色。 慕紫苏心里一沉，看来事情并没有她想得 那么简单。 虽然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但该面对的事情，还要继续去面对。 她扯了扯赵维祯的衣袖，示意他少说为妙，以免引起朋友们心中的恐慌。 慕紫苏道：“维祯被烦得心力交瘁，忘了选妃大典也在所难免。” “卿然被端木毅刺了一剑，虽没有危及要害，元气大伤在所难免。” “那端木毅是怎么回事？他真的良心发现了吗？还有，他现在人在何处？” 提起端木毅，南宫月便气不打一和来。 “那个混蛋被我关进柴房，等卿然的身体好转一些，再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坏人。” “咳！” 顾卿然轻咳一声，对怒火中烧的 南宫月道：“阿月，先将人放了吧。” “放人？你做梦！” 南宫月声色俱厉道：“顾卿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蠢成这个样子？” 顾卿然被她骂得讪讪，“虽然我被他刺了一剑，可他最后不是良心发现了吗。” 南宫月寸步不让道：“我管他良心发现没发现，他存了害人之心，我这一关别想过。” 慕紫苏劝道：“阿月，我们理解你此刻的心情。” “端木毅不仅是卿然的表兄，还是端木家族的继承人。” “他在天启出什么意外，端木家族真究起来，卿然怕是难辞其咎。” “倒不如让他与卿然见上一面，有什么误会，也当 面说个清楚。” 慕紫苏出面调解，南宫月也不好意思再坚持之前的原则。 她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见面可以，如果端木毅不知悔改，我可不管他是不是端木家族的继承人，照杀不误！” 南宫月一心为顾卿然着想的行为，令顾卿然深深无奈的同时，心底也生出了感动。 他岂会不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南宫月为他操了多少心，费了多少力。 两人本来婚期将至，却在这件事情的破坏之下，不得不拖延婚期，另改他日。 南宫月这个从小被父母兄长娇宠着长大的公主殿下，被迫遭受这样的困境，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不管 南宫月有多么不高兴，在顾卿然的坚持之下，端木毅还是堂而皇之地被带到了众人面前。 不愧是端木家族的家主，端木毅并没有因为自己成为阶下囚而露出颓败之色。 身姿挺拔的他，神色倨傲站在众人面前。 一开口，便将自己的立场表达得清楚：“我知道诸位现在一定对我心存不满。” “伤害卿然，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不管这其中有多少隐情，既然伤害已经造成，讲太多借口，只会让诸位以为我在强词夺理。” “我们端木家族有一条铁训，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他看向顾卿然，“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 第1008章 赠于你 南宫月嗤笑一声：“你这么大义凛然，当初为何会狠心伤害卿然？” “他自幼丧母，被家人抛弃，与你相遇，以为在亲情上得到了回馈。” “没想到你与他接近却另有动机，还害得卿然险些死于你的剑下。” “端木毅，这便是你们端木家族的人能做得出来的苟且之事吗？” 面对南宫月的质问，端木毅沉默不语，一声不响地承受着对方愤怒的指责。 顾卿然问道：“那只玉海螺，对你很重要？” 端木毅点头：“没有玉海螺，我这个端木家族家主的身份就不会被族人承认。” 顾卿然将玉海螺递送到端木毅面前。 “你直接向我索要就 好，何必闹出这些是非？” “玉海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可再重要，也只是母亲留给我的一个念像。” “若母亲在世，断不会看着她娘家侄子沦落到你这步田地。” “这只玉海螺，我代表母亲，便赠于你吧。” 端木毅震惊得无以复加。 看着顾卿然递来的玉海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南宫月扯了扯顾卿然的衣袖，“你疯了吧？” 顾卿然笑得云淡风轻：“我没疯，玉海螺之于我，曾是亲情上的寄托，可是现在，我有了你。” 顾卿然眼含深情地看着南宫月，“日后有你在身边陪伴，难道不比这只玉海螺更令我欣慰？” 南宫月 面色瞬间羞红。 没想到顾卿然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会说出如此肉麻之言。 顾卿然转而又对端木毅说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今后就由你替我代为保管。” 端木毅变了变脸色，“你真的舍得将它赠送于我？” 顾卿然道：“想要就接着，不想要我也不勉强。” 端木毅迅速从他手中接过玉海螺，珍而重之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它的。” 事已至此，众人都知道这兄弟二人算是正式合解了。 赵维祯本也不想与端木毅为敌，也就默认了顾卿然的决定。 端木毅临走之前，赵维祯问出心底的疑问：“你给卿然吃的，是 什么解药？” 端木毅回应了三个字，“新生丸！” 赵维祯和慕紫苏双双变了脸色，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会有新生丸？” 端木毅被两人质问得莫名其妙。 “新生丸是我们端木家族祖传的药丸，卿然会昏迷不醒，是因为我的剑上染有剧毒。” “夜闯国公府伤害卿然之前，我与下属在海边捉鱼，海中有一种鱼类，虽肉质鲜美，其内脏却含有剧毒。” “我用佩剑破开鱼腹时，剑尖沾上了毒汁，才害得卿然昏迷不醒。” “只有我们端木家族的新生丸可以化解此毒，听说卿然命在旦夕时，我才赶回来帮他解毒。” 赵维祯和慕紫苏彼此 对望。 看来，轩辕尔桀与洛千凰曾出现在天启的这段过往，在神秘力量的推动之下被抹杀掉了。 不管他们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是否真的存在，梦醒之后，都要接受现在所面临的一切变化。 离开国公府时，慕紫苏与“失踪”多日的翠花主宠团聚。 以为翠花会将端木毅骂个狗血喷头，让慕紫苏诧异的是，翠花对端木毅的评价还不错。 按照翠花的讲述，那晚它看到端木毅伤害顾卿然，为了搬救兵，吓得夺窗而出。 端木毅尾随在它身后追出来，担心翠花坏他好事，便将翠花抓了起来。 按照端木毅最初的打算，离开盛都的地界，便会放翠花离开。 第1009章 独立自强 当端木毅得知顾卿然身中剧毒可能有生命危险时，又放弃了原来的计划。 在这期间，端木毅未曾苛待过翠花。 每天好吃好喝好招待，将翠花又养肥了两圈。 起初，翠花只要见到端木毅就会对他破口大骂。 如果按照翠花的这个逻辑分析下去，洛千凰的存在也被抹杀得干干净净。 这是不是意味着，洛千凰与轩辕尔桀之间的恩恩怨怨，随着那段梦境的崩塌，被销毁于千年前的历史之中？ 浑浑噩噩回到了龙御宫，夫妻二人默不作声地相对而坐。 慕紫苏摸了摸拇指上佩戴的扳指。 “醒来之后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依我猜测，与轩辕容锦和凤九卿有关。” “轩辕尔桀曾说过，我们四个人不可以有碰面的机会，碰面后会出现怎样的后果，他自己也预测不到。” “可是那晚，我们不但碰过面，还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 慕紫苏神色变得凝重了几分，“黑阙历史上并没有关于这场地震的记载，突然出现的那场地震，说不定与你我二人有关。” 赵维祯听得云里雾里，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接受慕紫苏的这番说词。 他茫然无措地点了点头。 不管这 个说法是否成立，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再揪着不放，也没什么意义。 除了他与紫苏，身边的朋友，对这段时间发生的灾难皆一无所知。 那是因为，其他人并没有进入轩辕尔桀创造的梦境，自然对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想通这一切，赵维祯心有余悸地对慕紫苏说道：“梦境也好，现实也罢，只要你我二人平安喜乐地厮守在一起，便是上天对咱们对好的恩赐。”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触动了慕紫苏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与赵维祯十指紧扣，“我们会平平安安走 完这一辈子的。” 这段发生在赵维祯和慕紫苏身上的离奇事件，被夫妻二人很巧妙的埋藏进了心底最深处。 就当发生的那些事情，是他们做的一场梦。 梦醒了，两人很快便回归了现实。 顾卿然转危为安，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 在赵维祯的召集之下，几位好友携家眷来到宫中小聚。 对好友们来说，天家夫妻从未离开过盛都一步。 每天都有在一起接触的机会，忽然被陛下召进皇宫小聚，心中并不觉得有多感慨。 可对赵维祯和慕紫苏来说，已经有很久很久不曾和朋友们把 酒言欢，距最后一次相聚，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段无洛与周宝儿的婚姻依旧甜蜜美满。 身体康复的顾卿然和南宫月，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感情也在无形之中更进了一步。 霍司铭和公孙白依旧还是那个样子，彼此心里都有对方，可一旦涉及到婚姻，公孙白又忍不住退缩。 在婚姻和前途这双项选择之下，公孙白到底还是存了私心，不希望自己的人生过早的被家庭和孩子所束缚。 她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远见的姑娘，从小在祖父的教导之下也早早就学会了独立自强。 第1010章 改变一切 茫茫人海之中遇到看对眼的男子虽然不容易，为了婚姻便要放弃挣来的前途，公孙白暂时还做不到。 好在霍司铭在这方面并不强求，除了婚姻，他每天都与公孙白混在一起，两人共处一个军营。 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共同的目标和人生理想一起奋斗，这比将心爱的姑娘关进后宅相夫教子可有意思多了。 慕紫苏很羡慕霍司铭与公孙白这样的感情，互相体谅，互相扶持，比一味的强制与占有幸福多了。 众人天南海北聊个不停，彼此间仿佛也有说不完的话题。 慕紫苏听到段无洛 与顾卿然两人在为某个话题争论不休。 两人声音并不是很大，慕紫苏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 段无洛说道：“黑阙历史上久负胜名的医神不是鼎鼎大名的轩辕赫玉，也不是以医术成名的轩辕灵儿，而是荣德帝和洛皇后膝下的第一长女，洛无忧。” “长公主十四岁及笄那天，被其父荣德帝封为元和公主。” “十六岁那年，荣德帝将元和公主许配给朝中一位权贵之子。” “史料上记载，元和公主活到八十八岁才寿终正寝。” “她与夫君恩爱数十载，称得上是黑阙历史上最传奇 的佳话之一。” 顾卿然反驳道：“元和公主虽然颇具医名，但以医术问天下的，还是轩辕赫玉。” 段无洛道：“轩辕赫玉的名气胜会过元和公主，盖因那个朝代，女子抛头露面的机会无法与男子相比。” “单论医术，我还是觉得元和公主在医术造诣方面更值得后人称颂。” 两人争论的内容，不但引起慕紫苏的注意，也让正在喝酒聊天的赵维祯生出了好奇之意。 “无洛，你刚刚说谁？元和公主？” 段无洛回道：“卿然与臣争论黑阙历史上哪个名人医术更高，有什么好争的 呢，他们的医术再如何绝妙，比起皇后娘娘，还是相差甚远。” 赵维祯问道：“朕听你说，那元和公主，名叫洛无忧。” “是啊！” 段无洛道：“洛无忧是洛皇后为荣德帝生下的第一个女儿，据说幼时遭人谋害，差一点便命丧黄泉。” “后来遇到一位神医，经过治疗，公主福大命大活了下来。” “荣德帝对洛皇后宠爱有加，于是第一个女儿被冠上了洛姓，取名无忧，喻为一生无忧无虑的意思。” “史料上有详细的记载，长公主深得父皇母后的宠爱，其受宠程度比后来继 承帝位的皇长子轩辕景辰，以及统领千军万马的次子凤栖梧还要更甚几分，堪称上天的宠儿。” “长大后，公主对医术生出了兴趣，凭借着天生的聪慧，以及身边长辈的悉心教导，在医术上取得了至高无上的成就，还被后世之人奉为医仙。” 听到这里，赵维祯和慕紫苏面上同时露出复杂的神色。 洛无忧，不就是被他们从死神手中抢救出来的小公主吗？ 按照原来的记载，黑阙历史上并没有洛无忧这号人物的存在。 是轩辕尔桀创造出来的那个梦境，在不经意间改变了这一切。 第1011章 无限幸福 这是不是意味着，那场可怕的地震，并没有给黑阙带来多大的损失？ 洛无忧还活着，继承帝位的轩辕景辰以及赵维祯外祖父的老祖宗也顺理成章地被史书记载了下来。 这说明，出现在地震现场的轩辕尔桀和洛千凰他们一行人，在那场灾难中活了下来。 慕紫苏按捺住心底的激动，问段无洛：“史料上是否记载过黑阙京城，曾经发生过一场大规模的地震？” 段无洛琢磨片刻，点头应道：“荣德年间，是发生过一场地震。” “离奇的是，那场地震虽然可怕，死伤人数却少之又少。” “这件事，还被史学家 写进了黑阙奇谈之中。” “黑阙奇谈记载了不少离奇古怪的事情，皇后若有兴趣，臣可以将那本书找出来给你看看。” 慕紫苏道：“好，只要是有关于黑阙的记载，你都可以拿来给我看。我对那段历史，非常感兴趣。” 段无洛不疑有他，“没问题，回头臣整理好了，便亲自给皇后送过来。” 这顿饭，吃得众人宾主尽欢。 回到龙御宫时，赵维祯和慕紫苏心中都颇为感慨。 猛然得知那个叫洛无忧的孩子竟有了一段如此辉煌的人生，慕紫苏心底颇为自豪。 无忧，洛无忧。 没想到她随口取的一个名字， 竟流传百世，名垂千古。 不管那段梦境的存在是真是假，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这天，赵维祯收到了一封来自金凌帝王南宫爵派人送来的书信。 拆开信封时，慕紫苏也在身边。 信中的内容并不是很多，过问南宫月在这边过得是否如意？ 他最近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接到了一位神秘公子的邀请，与其他国君共同被带进了一片荒芜的沙漠。 没想到茫茫沙漠，竟存在着一片美丽的绿洲。 那里建造了一幢富丽堂皇的宫殿，主人将宫殿的名字取为——黑云殿。 在那座美丽的宫殿之中，他遇到了赵维祯和慕 紫苏。 诸国国君会纷纷赶至黑云殿，只有一个目的，得到神秘公子手中的天才地宝，以此来壮大自己的国土。 南宫爵抱着玩闹的心态加入了这个受邀行列，却在黑云殿看到了一幅画像。 画像中的女子名叫墨红鸾，南宫爵看到墨红鸾的五官样貌时，变得疯魔了起来。 梦醒后，南宫爵久久无法忘记画中女子的长相。 凭着记忆将墨红鸾的容貌画出来，还多画了一份，送到赵维祯和慕紫苏的手中。 写这封信的目的很简单，南宫爵希望两夫妻帮自己留意一下。 一旦遇到画中的女子，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将 人给他留住。 而画中之人，正是洛千凰的母亲、骆逍遥的妻子、黑阙朝大名鼎鼎的圣女墨红鸾。 本以为关于黑云殿的一切只是轩辕尔桀创造出来的一场梦。 看来，被梦境所困扰的除了他们夫妻二人，远在金凌的南宫爵也被牵连了进来。 那么，梦境中的一切是真是假？ 南宫爵不计代价也要找到的画中之人，是否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上？ 这一刻，赵维祯也好，慕紫苏也罢，陷入了迷惑之中。 迷惑之后，两夫妻对他们能相互厮守而万分庆幸。 未来的人生还很漫长，惟有珍惜当下，才会从中获得无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