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攻略游戏》 第1章 求婚技术 据说钟子霖十四岁就混迹娱乐圈，他打过零工，做过跟班，有过一些难言的不堪往事，似乎也曾担当小配角拍过几部电影。但在他二十四岁签约a.s.e作为影视演员出道之前，他过去的经历全部都是一个谜。 他究竟做过什么，拍过什么样的电影，圈内没有任何人知道，坊间也从没流出任何证据确凿的八卦。 a.s.e，亚洲时代星辰娱乐公司，是钟子霖多年的老东家。这家公司在近七年来有过两个知名的传奇人物。一个是现任的执行总裁温庭裕，一个是曾经在a.s.e稳占首席宝座的一线影星叶澜衣。 在七年前a.s.e遭遇严重财政危机的时候，温庭裕临危受命接任总裁的位置，叶澜衣也协助他屡屡接片不计报酬。两人表面上的真诚合作持续了很久，也让a.s.e从一家岌岌可危的倒闭公司，成功翻身成为亚洲数一数二的大型娱乐公司。 一直到去年，温庭裕和叶澜衣之间才爆发了积累多年的矛盾。 钟子霖当年是叶澜衣带进公司里的，身份立场算是非常鲜明。是叶澜衣一直护着钟子霖，当然钟子霖也伏低做小为他卖命很多年，身上劣迹斑斑。去年叶澜衣离开a.s.e的时候跟温庭裕闹得很僵，也没把钟子霖一起带走，但在他跟公司解约以后，钟子霖本身倒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他的履历依然既神秘又干净，应该是温庭裕在其中做了一些安排。 温庭裕是一个冷静又大度的生意人，只要手下的艺人拥有事业价值，他不介意对方有过什么黑历史。就算是死敌养过的狗，他也同样可以拿来赚钱，为公司创造利益。 事实证明，协助钟子霖转型并且力捧他涉足唱作领域，可能是a.s.e近年来最正确的一次决策。唱片市场沉寂多年，如今正是全面复苏的时候，a.s.e踩准机会抢先占据了一席之地，这一步棋走得成功到许多人都完全没想到。 放弃演戏成为实力歌手，这让钟子霖彻底红了。 他最初签约a.s.e的时候是影星出身，那时候当然也很红，但跟如今的爆红程度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担当影星只能让他做几年花瓶，但唱作才让他有机会发挥了自己的真正实力。 他是一个天生的歌手。 曾经叶澜衣只拿他当恶狗使唤，这完全是大材小用，浪费了他好端端的天赋。 只是，他爆红的速度来得有点太快太猛烈，这让各种半真半假的八卦消息和桃色绯闻，都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各种痴缠倒贴他的金主和真粉有点多，这方面的麻烦让公司一直略头痛…… 华灯初上，入夜的闹市区人头攒动。 商场户外的液晶屏幕上正播放着钟子霖的经典出道歌曲mv，不少路人都驻足观看，有些粉丝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着什么。近期的旧曲回顾也是a.s.e的营销策略，正在筹备的新曲唱片下个月即将问世，目前公司正在进行多方面的预热，之后还会有更多的活动为唱片发售铺路。 在距离商场不远的五星级酒店里，位于三十五层楼的旋转餐厅灯火辉煌。现在是晚饭时间，本该是餐厅一天里生意最好的时候，但此时偌大的餐厅空荡荡的，只有靠窗的观景位置上坐着两名客人。 服务区也被清场了，留下来的几个老员工口风都比较紧。他们在角落里默默偷看，据说今晚是有位金主来包场，特地要给他的心上人一个惊喜。 但是，那边坐的好像是两个男人？说好的浪漫约会在哪儿呢，好像有哪里不对？ 窗边，钟子霖半个身子陷在座椅里，倚窗懒洋洋地托着腮。 他在看对面商场屏幕上自己的mv，间歇顺便数了数下面马路上围观的人群数量。二十个，五十个……啧，有点少嘛，他这么帅的，得起码有五百个路人陶醉地一起欣赏才对嘛。 餐桌上，摆放在黑丝绒首饰盒里的钻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看起来很像金主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他对面一脸深情的絮叨着：“……子霖，你喜欢荷兰还是丹麦？瑞士怎么样？我都安排好了，我们在国外随时都能登记结婚……我记得，你跟a.s.e的合约是不是明年就到期了？能提前解约吗？解约金我也出得起，我能养你一辈子的……” 钟子霖还是看着窗外，语气有些心不在焉的：“我比较喜欢意大利，那边有很多好吃的。对了，你那小黑盒子是干嘛用的？拿开点，我那盘蜜汁烤鸡都快没处放了。” 程总哭笑不得：“认真点好吗，我这是在跟你求婚，你明明看得出来。” 钟子霖瞥着他：“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嘛，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商量，我才特地抽出时间跟你见面的。最近新专辑筹备期间，我每天都很忙，没空陪你玩什么求婚游戏。” 程总有些焦急的：“这不是游戏，我对你是真心的！确实我们没什么感情基础，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我本来也想过要慢慢来的，但是听说你什么样的金主都见过，寻常的求爱手段早就腻烦了，所以我想……直接求婚或许能给你一个惊喜。” 钟子霖笑笑，一手慢吞吞地叉着鸡腿：“我见过什么人，腻烦什么东西，跟你应该都是没有关系的。在我们签署的合约上，只写明了我一年内都会配合你们公司的日程安排，出席一些商业活动。平心而论，这方面我应该做的没有任何让你不满的地方，所以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就没有其他纠葛了，我和别人的情感问题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程总听着，越发焦急：“那，难道我们相处这么久，你对我就完全没有一点感觉？我的心意，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 钟子霖又笑笑：“我看得出来呀，你身为老板明明不需要亲临现场的，但是每次我出席商业活动你肯定会露面，还总是怕我累着饿着，会送盒饭给我吃，还会额外增派人手保护我的安全。作为商业合作的对象，你当然是不错的，但这跟求婚可是两码事。光是上个月跟我签约商业活动的公司就有十几家，都来求婚的话，我一个人不够分呢。” 程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突然抓住钟子霖的手：“子霖，我对你确实是真心的！当初刚一见面我就很喜欢你，好像找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我本来也是直的，但是为了你，我愿意变弯！” 钟子霖轻轻抽回手，站起来冷漠地看他一眼：“不好意思哦，为了避免你走上搅基的不归路，我还是继续直着吧。a.s.e的合约条款上早就说清楚不谈感情的，你这么做已经是违约行为。收回你的钻戒，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但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继续缠着我的话，我就得跟温先生谈谈重新评估你们公司的合作价值了。” 说着，他轻轻一拍程总的肩膀：“拜了，我得回去练舞了。不用担心，下周你的新分店剪彩活动，我还是会来的，我这个人很宽容的，也很守规矩呢。” 说完，他转身离开。 程总在座位上呆坐着，突然又惊醒过来，他对着钟子霖的背影大喊着：“我知道了！你，你就嫌弃我是男人对不对？你喜欢女人是不是！……谭老板，那糟老头家的女儿每天都缠着你，你喜欢她那样的女人是不是？！” 钟子霖的背影顿了顿，没说什么就走了。 程总独自瘫坐下来，头发散乱，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钻戒还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那灿烂的光芒仿佛在讽刺他的一厢情愿。 钟子霖戴上墨镜离开餐厅，外面是铺着红绒地毯的走廊。走廊也早就被清场了，四周寂静无声，那边沿着墙壁一字排开的座椅上，有个穿polo衫的年轻男人正在等他。 那人一见他就站起来迎上来，脸上的讥笑简直像满溢出来的池水：“钟哥，求婚钻戒有六克拉吗？十八心十八箭？你把人家的一片真心踩在地上真的好吗？” 钟子霖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顺便给一拳，走向电梯：“tony哥，我最在乎的人一直都是你啊，你怎么就看不透呢？我好桑心。” tony跟在后面大笑：“我可不敢跟你的三千万粉丝争宠！人家都会帮你生猴子呢，我生不出来，档次低！” “不会生猴子，生个熊猫什么的也可以啊，我很大度的。”钟子霖抄着手，抬抬下巴示意tony去按电梯钮，“快，快点来伺候我，钟哥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上位，粉丝都没有的。” tony笑得腮帮子都疼：“严肃点好吗，你粉丝知道你这么娇气吗！” 钟子霖哼唧着：“他们不就喜欢我这样嘛。” 电梯门开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tony大名谢贤君，挂名的正职是a.s.e堂堂公关总监。但因为他生性比较八卦，热爱浴血奋战在公关第一线，平时基本不怎么坐办公室。 tony是温庭裕的表亲，以前对叶澜衣很是嫌恶，连带着对钟子霖也没什么好感。钟子霖以前的经纪人daniel也是叶澜衣的眼线，他走了以后温庭裕借钟子霖转型的机会换掉了那个眼线，让tony顺势暂代，彻底清除了叶澜衣在公司里的残余势力。 两人合作以后，磨合的倒还挺顺利的，钟子霖并没有tony想象中的那么坏，相反有时候还挺有趣，逗逗的，工作也很卖力。tony在娱乐圈里神通广大，上至投资商下至水军团队，加上中间的各大媒体就没有搞不定的，钟子霖能这么快蹿红，这位八面玲珑的经纪人在其中功不可没。 当然，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男男关系。 第2章 钟哥捞鱼 电梯里静悄悄的，钟子霖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tony看着他抄在怀里的手：“伤得重吗？白天助理打我电话的时候都吓坏了，我跟投资商在开会实在脱不了身，没赶过来陪你真不好意思。” 钟子霖闭着眼睛：“没事，都在医院拍过片子了，就是普通的扭伤吧，要遵医嘱最近几天都尽量不要剧烈运动。程池那傻鸟刚才还使劲抓我的手，妈的疼死了。” tony劝他：“练舞不要太猛嘛，你也一把年纪了。实在来不及准备的话，年底的演唱会可以推迟的。” 钟子霖看他一眼：“场地投资都到位了，赞助商也敲定了，连曲目我都选好了，推迟了是要卖内裤赔钱吗？一把年纪了才得勤练，不然骨头韧带会老得很快。” tony还是劝他：“慢慢来嘛，这一年你冲得太猛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庭裕交待？他很心疼你。” 钟子霖冷哼着：“他还是心疼钱比较实在……算了，不说这个了，谭老头的女儿是谁？刚才程池喊着你也听见了吧，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这么个女人？莫名其妙。” tony反问：“你忘了吗？谭雪啊。他爹是经纬地产的大老板，上次跟我们公司几个董事一起吃饭的。那天你还眼瘸，把其他公司过来陪酒的女艺人跟谭雪搞混了，好像叫什么……盛晓茹。后续你大概没关注，她俩都是你的脑残粉，回去就为了这个事情撕逼好几天，都说你是把对方看成了自己，然后现在你的绯闻女朋友又多了两个。” 钟子霖扶额：“……我好像想起来了，那天她们俩都穿红色的裙子，脸上粉又那么厚，假睫毛长的都快戳到额头上去了，我哪分得清楚谁是谁。” tony一脸好心：“放心吧，反正你绯闻这么多，也不在乎再多两个。至于你的风流浪子形象我还是塑造的很成功的，三千万粉丝和绯闻女朋友们都不知道你还是纯情的处男——当然，绯闻男朋友们也不知道。” 钟子霖：“滚，劳资是表里如一的花花公子！” tony鄙视着：“你脸盲这么严重，说这话不害臊吗？” 叮，电梯开了。 tony先走出去，回头示意钟子霖：“那我先去外面看看媒体的情况，餐厅的远景他们应该都拍完了。” tony是个不放弃任何八卦机会的机智小天使，钟子霖的新专辑正在预热，这时候来一发“深夜餐厅包场密会神秘人士”是个好主意。他都安排好了，相熟的娱记早就在外面蹲点，会在不拍到程池模样的前提下给钟子霖来几张餐厅远景特写。 他见谁不重要，光是深夜密会这件事，就足够hot话题连刷好几天。 而在不影响当事人的情况下进行模糊炒作，也在跟程池的合约范围之内，不侵犯隐私权。 钟子霖看看周围，他们走的是vip专用通道，这边的大厅空无一人，迎面是正门，旁边角落里还有一扇侧门。侧门外面有一处幽雅的封闭式庭院，夜晚那里也空荡荡的，正好可以去消磨一会儿时间。 他指指那边：“那我去庭院里逛逛，透透气。等你安排好了给我打电话，然后我就出来。” tony点头，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叮嘱：“记得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你太帅了，到哪里都招惹烂桃花！” 钟子霖推推墨镜，满不在乎的：“墨镜这么宽，大半夜黑灯瞎火的谁认得出我，别太紧张嘛。那我走啦，待会儿见。” 两人这就互相暂别了，钟子霖抄着手，独自一人晃悠去了庭院。 这家酒店整体风格都古色古香的，侧门的庭院也是经过了精心设计。庭院一侧竹影摇动，另一侧是红木雕漆的回廊，回廊上方垂落着盛开的紫藤花，夜风里回廊漂浮着淡淡的花香，风景美不胜收。 还真是风雅。 庭院正中间的位置有座假山喷泉，潺潺的水声在月光下听着格外清澈动人。钟子霖走过去坐在池子旁边，看着池底一尾尾红色的鲤鱼在欢快地游动着。……今天是不是出来太久了，他想着，一开始就不该接程池的电话，用屁股想也知道那个恋爱脑突然找他不会有好事。 也不知道公司里那几个小兔崽子趁他外出的时候有没有偷懒，现在的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想着想着，钟子霖有点晃神，他没扭伤的那只手探进水池里拨弄着，微凉的池水拂过手心很舒服。 鲤鱼们看见一只手伸进来，纷纷游开。钟子霖皱了皱眉，有种难言的不爽，他眼疾手快，猛然一探——哗啦！一条鲤鱼从他手心里逃走了，顺便还甩了他一脸的水。 妈的，还逃得挺快。 钟子霖的好胜心还是很强的，哪怕对方是鱼。他不甘心地又抓了几下，哗啦，哗啦，哗啦，鱼们全都逃走了，他连根鱼尾巴都没摸到。心里的不爽迅速扩大，要不是另一只手伤了，他非得双手并用的捞几条鱼来让自己满足一下。 ……反正这里也没人会看见他的。 庭院里空无一人，旁边楼上每一层的窗帘都紧紧地拉着。现在是旅游旺季，大家都出去玩儿了，市中心酒店的客房基本都空着。钟子霖抬头随便看看四周，复又低头去捞鱼，他的墨镜还在呢，没事的。 而就在他自我安慰的时候，楼上二十八层的窗帘轻轻动了一下。 好胜心强的钟哥捞鱼很专注，完全没发现那可疑的窗帘。 楼上，房间里没开灯，凌峥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眼里带着些笑意。 半夜捞鱼吗……还真是好情趣。 刚才他看见楼下庭院里的人，一时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今天他是专程要去a.s.e跟温庭裕谈些事情的，顺路才过来检查酒店的财务报告，应该不会这么巧的碰见那家伙。自从度假村一别之后，他们已经快一年没见面了。 然而真就是那么巧。 那身影凌峥再熟悉不过，就算戴着十副墨镜穿着棉袄他也认得出来，而且半夜捞鱼这种搞笑的事情也很符合那家伙的性格。凌峥默默地看了半天，简直舍不得走开，他觉得钟子霖捞鱼什么的，比电视上炒作的那些综艺节目有趣多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凌先生，您还在休息吗？” 凌峥拉上窗帘，转身打开台灯：“没有，你进来吧。” 一个财务模样的男子捧着一叠账本进来了：“凌先生，让您久等了。这是上半年酒店客房入住情况，以及周边餐饮娱乐配套设施的营业情况。盈利还是不错的，请您过目。” 凌峥点了点头，拿起一本账目随意翻看，上面的数字确实很是让人满意。今天晚上旋转餐厅的营业数据也登记完毕了，他见那串数字有些奇怪，随口问：“餐厅是怎么回事，晚上有人包场了？” 财务一听就笑起来：“确实是包场，今天晚上有人求婚。不过好像失败了，刚才求婚的那个在餐厅里哭了好久呢。娱乐圈的人也是开放，男金主当众都敢跟男明星求婚呢。” 凌峥沉默着，一秒钟就想起楼下那个捞鱼的家伙。 “……钟子霖吗？”他问。 财务笑着点头：“是啊，原来您知道。他现在可红了，对面商场每天都播放他的mv，我妈都五十多岁了也是他的粉丝呢，说他是叫什么来着……放浪不羁？风流浪子？反正我也不懂，我对男明星不怎么感兴趣，但他确实长得挺帅的。” 放浪不羁，风流浪子。 凌峥在心里回味着这两个跟钟子霖的本质完全不搭边的形容词，淡定地维持着自己的风度，没有立刻笑场。 他放下账本：“我去楼下的庭院走走，你忙你的去吧。” 财务殷勤地跟着：“要我陪您一起去吗？庭院最近刚按照您的要求翻修过。” 凌峥一挥手：“不用，我就去看看水池里的鱼。” ……顺便看看那个抓鱼的“风流浪子”。 楼下，钟子霖瘫坐在池边，满头大汗的。 他下半身的衣服已经全湿透了，墨镜也早就被摘下来扔到一边去。可惜都忙了半天，还是连一条鱼尾巴也没摸到，嗷嗷，他不爽了！太不爽了！ 抓不到鱼简直不想回家！好胜心强的钟哥开始钻牛角尖。 正在这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八成是tony。钟子霖连忙跳起来要接电话，然而他的一只手全是水，另一只手扭伤了痛得伸不进裤袋里，手机还在狂叫，他急的一头汗。 突然，一条白毛巾从后面飞来，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快擦擦吧，都多大年纪了还玩水。” 背后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钟子霖听到那声音，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 他惊恐地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身穿白绸对襟长衫的男人，背着手正站在回廊的紫藤花下面，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夜风吹起，细碎的紫藤花瓣落在凌峥的肩头，在朦胧的月光下简直美不胜收。他那模样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风流公子，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多了让人整个后背都麻酥酥的。 钟子霖呆着。 手机还在狂叫，凌峥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近几步，笑着问他：“你不接电话吗？人家卖力的响了很久。” 钟子霖立刻回神，瞪他一眼，扭头迅速用毛巾擦干了手，从裤袋里摸出手机：“tony哥？” 电话里很吵，tony拔高嗓子喊着：“子霖，你再等一会儿哈！这里几个傻逼违规拍摄被警察逮到了要罚款，我得处理一下！” 钟子霖转头看看，不知什么时候，凌峥已经很自然地凑到他身边，两人并排坐着。 凌峥还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看得钟子霖浑身发毛，他连忙坐开一点，对手机吼着：“你慢慢来，我不急的！” “那你就再透一会儿气！”tony回吼。 然而眼下的情形，似乎很难全身放松地透气了。 钟子霖挂了电话，扭头又看看凌峥，觉得头皮发紧。 凌峥倒是挺放松的，笑意盈盈地回看着他：“好久没见了，想我吗？” 第3章 双担八卦 钟子霖骂他：“滚！劳资从来不想任何人！”说着，他又有点警惕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峥笑得很和善：“这附近的地本身就是我们家的，前几年投资建造了这家酒店。你现在坐着的水池，也是我要求设计的，你知道我喜欢园林山水。” 钟子霖听他说完，想了想，“哦”了一声站起来：“你好，再见，我走了。” 凌峥笑着伸手去拉他：“别走嘛，难得能碰面，不陪我一会儿？” 手腕扭伤的地方被扯到，钟子霖顿时痛的倒抽一口冷气。凌峥的手劲可比程池大得多，他当下就痛的连腿都软了。 他咬着牙，没吭声。 凌峥见他脸色不对，连忙起身扶着他：“你怎么了？” 钟子霖一脸的冷汗：“……没事，我手不疼……” 凌峥：“……” 这孩子，吹牛都吹不来，还是老样子， 他有点哭笑不得：“快坐下来吧，我帮你看看。” 钟子霖抱着剧痛的手，踉跄着还想逃：“我什么都没说，刚才都是你的幻觉！” 凌峥叹着气，一手就从后面环住了他，很轻松就把他给制住了。钟子霖在他怀里挣扎半天，那手臂纹丝不动，而且凌峥还在背后故意吓唬他：“别乱动，要是你再闹，我就喊人过来了，让人看看你伪装成风流浪子的真面目。” 钟子霖涨红着脸骂他：“滚！凑牛氓！” 凌峥很淡定地点头：“对，对，我就是凑牛氓，要是你再乱动的话我要强取豪夺了。好了，快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钟子霖还是犟着，凌峥叹了口气，稍一用力就把他拖回水池边按住，又小心翼翼地抓起他的手。手腕的位置贴着一块肤色的胶布，就算在灯光下也不太显眼，但是经过刚才几次的折腾，那个位置已经有些肿起来了。 凌峥皱起眉头：“……怎么肿成这样？是不是刚才餐厅里那个家伙求婚失败了就打你？” 钟子霖：“=皿=！你怎么知道求婚的事！还胡思乱想什么啊！劳资这么红，谁敢打我！这是练舞的时候摔的！” 凌峥半信半疑的，拿着毛巾在水池里拧了一把，撕开胶布把冷毛巾敷在钟子霖的手腕上，“我给你冷敷一会儿，你忍着点鱼腥味。……怎么摔的？” 钟子霖艰难地忍耐着毛巾上的鱼腥味，一脸不情愿地回答：“练舞太久了，腿软，不小心踩到了地板上的汗，滑倒扭伤的。” 凌峥叹着气，拿开毛巾，手法很娴熟地按捏钟子霖手上的止痛穴位：“练太久是有多久？” 钟子霖咬着牙：“你好烦啊……两三个小时吧。” 凌峥抬头看看他。 钟子霖又咬牙：”……呃，四五个……小时。” 凌峥还是看着他，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好像在说“我知道你在吹牛”。 钟子霖只能继续咬牙：“……八个小时！但中午吃过饭，真的！” 凌峥这才放过他，一脸的无奈：“扭伤的事情可大可小，伤到要害也是很麻烦的。你想年纪轻轻就过劳死吗？拼命也要适可而止。” 钟子霖朝他翻白眼：“我不拼命，你养活？” 凌峥看着他，笑而不答。 钟子霖被他看的一阵脸热，挣扎着跳起来。凌峥手上的功夫倒是不赖，冷敷加按摩穴位以后，患处还真的消肿了，也确实不怎么疼了。他很高兴的扭了扭手腕，这样看起来过几天就能痊愈，不会影响演唱会的日程。 凌峥见钟子霖又生龙活虎的样子，也稍稍放心，在背后问他：“要走了吗？” 钟子霖沉默一会儿，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突然，他回头问：“……你，晚上是不是要去a.s.e？要跟温先生谈影视城的初期规划？” 凌峥一愣：“你知道这事？” 钟子霖哼唧着：“玉凌影视城是下半年开工的国家级大项目，征收了你们凌家村五百多亩地，两座山，这事谁不知道啊。你是村里的当家，土皇帝呢，这事除了你还有谁能有资格谈。” 凌峥笑笑：“虽然话是没错，不过你知道的细节好像太多了？征地的事情都还没公开呢，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钟子霖又骂他：“滚！我才没有特意去看影视城的计划书！……你到底走不走？！” 凌峥有点奇怪：“你想跟我一起走？你也要去a.s.e？” 钟子霖有点烦躁的样子：“不是的，我现在基本不去总公司了。我经纪人正在外面找记者摆拍，要做一条深夜密会的八卦新闻。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出去，我也是a.s.e的股东，跟你在一起谈事，能顺便帮你炒一下你跟影视城的话题。” 他脑筋动得很快，“钟子霖深夜与不明人士密会”只是普通的娱乐八卦，但是“a.s.e参股艺人深夜密会玉凌影视城项目投资人”就是信息量巨大的娱乐商业双担八卦了。这事同样也是花钱宣传，不如今天就搭个顺风车，一鼓作气同时炒了a.s.e，影视城，凌峥和钟子霖自己，大家一起得利何乐而不为。 至于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程池……谁管他，恋爱脑就不是做大事的料。 凌峥大致也明白了钟子霖的意思，但他想了想，这其中似乎还有另一层深意。 钟子霖的心意总是比较难猜，但凌峥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还是能看透他隐藏在傲慢外表下的别扭本质的，他有些怀疑地问：“子霖，这是你给我的谢礼吗？你想谢我帮你冷敷按摩了手伤？不用这么客气的，你知道我……” 钟子霖一脸想揍他的样子：“你到底走不走？！” ……好吧，凌峥很配合的沉默了。 他不该问太多。 钟子霖去外面走了一圈，找tony说明了一下情况，这时候外面的记者跟巡警的矛盾已经解决了，几个人正架着摄影器材躲在暗处准备拍照。 tony一听凌峥的事情也觉得可以利用，凌峥和温庭裕是大学校友，跟a.s.e也有过些生意上的接触，大家本来就都互相认识的。 八卦不怕大，影视城和深夜密会相互交叠，能制造出更加丰富多彩的新闻效果，今晚他们运气不错。 过了十几分钟，等凌峥让人把车开出来的时候，钟子霖已经回来了。凌峥的车是红旗经典款，车头漆黑锃亮的，不管什么时候看都很拉风，很有旧式的韵味。车慢悠悠地开过来，他从车里探出头，问钟子霖：“怎么摆拍？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钟子霖跳上车：“就保持这个速度，直接开出去。你手边有文件吗？随便拿一叠。” 凌峥很配合的找出一叠白纸拿起来，红旗就从酒店的后门开了出去。才刚出去一会儿，只见不远的暗处亮了几下闪光灯，依稀能听见相机快门的声音。 钟子霖轻嘘一口气：“好了。” 凌峥放下白纸：“这就好了？黑灯瞎火的，能拍清楚吗？” 钟子霖笑笑：“只要有器材有准备，什么东西都能拍清楚。难道你还真以为那些偷拍是真正的偷拍？偷拍根本不可能弄出杂志上那么清晰的照片，很多都是预先喊来记者特地安排的摆拍照，所谓的小道八卦基本都是骗人，故意炒作而已。” 凌峥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红旗车在夜晚的道路上慢慢开着，街边的路人都投来好奇的眼神，这种旧式的老车如今确实不多见，猛一看见就好像外国元首来访似的，开在路上威风八面。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钟子霖说完摆拍的事情就没再开口了，他默默看着窗外，远处大楼的屏幕上，还在一直播放着他的出道歌曲mv。 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事，一切都是从这首歌开始的。 《华族世家》，去年年底那部圣诞档偶像热剧的同名主题曲，也是他转型的起/点。 在拍摄华族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浅薄的花瓶男星，拍着没有任何内涵的烂俗偶像剧，做着叶澜衣的狗。他依仗着主子的势力，做了许多捧高踩低的恶心事情，在现实里的形象就跟在剧中十分相似——潇洒，多金，脾气暴躁而又傲慢，像一个被宠坏的公子哥，让人心生厌恶。 究竟是他天生就这副模样，还是后天被刻意培养出来的，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他有很多年都没法为自己的事情做主。他本身是为了给叶澜衣当跟班才进入娱乐圈的，最初的定位就是一条恶狗。 一条有些本事但本事不大，有点前途但前途一般的，能配得上叶澜衣身份的恶狗。 在叶澜衣那样的地位，有些事情不方便去做，这些黑锅一直都背在钟子霖的身上，他反抗不了。 直到拍摄华族的后期，温庭裕蛰伏多年才终于找到机会一举击垮了叶澜衣，彻底清除了a.s.e里的那股暗流。钟子霖事先就被温庭裕拉拢了，他给了钟子霖演唱华族电视剧主题曲的机会，协助他转型发展，半威逼半利诱的迫使他反水倒戈，离开叶澜衣。 那首主题曲的作词编曲都是钟子霖自己一手包办，同时他还担纲主演了男二号的角色，这是他最后一次出演电视剧。主题曲的歌词和片中角色的心路历程十分相似，讲述了一个任性蛮横的豪门公子，不懂得如何珍惜重要的人，屡屡伤害她，直到失去挚爱再也无法挽回的时候，才终于幡然悔悟的悲伤故事。 原作剧本里，钟子霖饰演的男二号本来结局是死了的，最后因为各种原因，拍摄的时候并没有采用。为了不让编剧的脑洞资源白白浪费，后来的mv里他就真的死了一回，死得很彻底。 是的，钟子霖的出道歌曲，他在mv里的结局是凄然绝美的离开了人世，让人痛彻心扉。 感觉略日狗。 这首歌虐身又虐心，然而一经问世就迅速走红，热度还经久不衰。观众纷纷表示原剧太甜太雷太梦幻，主题曲才是本体，这个悲剧结局让整部剧的思想深度和艺术造诣都提升了一个档次，果断甩开市面上的同类作品一大截，必须是近年难得一见的精品。 于是，钟子霖就这么误打误撞的转型成了歌手，起步就爆红。 借助华族的声势，他一路顺风顺水，出道的同名专辑大卖，演唱会人气火爆，年底还即将举办亚洲巡演。a.s.e给了他最好的资源，而他也没让温庭裕失望，他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碰不到真正喜欢的音乐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有这个机会，他不想错过。 虽然知道自己做出倒戈的选择是背负了极大的风险和压力，他也不想错过。 第4章 绯闻缠身 凌峥也看见了商场的大屏幕，华族mv的灯光映照在外墙上，五光十色的，绚烂魅惑，却又有种莫名的寂寥感。 钟子霖的相貌很上镜，天生就是一副帅气潇洒的长相。他眉眼的轮廓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有种不谐世事的轻狂，不笑的时候又带着点冷淡的傲慢，怎么看都很诱人。 所谓富有魅力的年轻男人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看多了简直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过去。 凌峥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我不大喜欢悲伤的结局。” 钟子霖看的正入神，猛地被吓了一小跳。他鄙夷着凌峥：“你这是年纪大了吧，年纪大了都这样，受不得虐。我们年轻人就喜欢狗血虐恋的剧情，怎么虐怎么来，越虐越爽。” 凌峥皱眉分辨着：“我还不到四十岁呢，你明明知道的。” 钟子霖上下打量他：“哦，真的吗？那你的三观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快快，继续多看几眼洗洗脑，我死起来也很帅的！你看你看，我在割脉！” 他捏着凌峥的脸把他掰过去强迫欣赏mv，凌峥哭笑不得，返身回来抓住他的手：“好好，我知道你很帅，我只是舍不得看到你流血。” 钟子霖皱起眉头：“那些都是假的嘛。” 凌峥看着他，笑笑没说话。他的桃花眼笑起来很迷人，钟子霖看着又开始觉得后背发麻。他坚持了一会儿就败下阵来扭头逃避，不敢跟他对视，嘴里哼唧着：“不跟你说了，没情趣的老古板。” 凌峥看着他的侧影，看见一点碎发垂在他的颈侧。 车窗外的路灯一晃而过，那耳朵似乎有点涨红。 他微微一笑，低声说：“我喜欢你在我们度假村拍的那个……是叫做《田园童话》？” 这首歌也是钟子霖出道专辑的主打曲目之一，走的是清新悠扬的乡村风格，跟华族的画风反差很大。田园的mv制作虽然比不上华族那么奢侈烧钱，但那种清澈的气息让人耳目一新，很受小清新粉丝的欢迎。 最重要的是，那首mv是在凌家的度假村拍摄的，拍的时候钟子霖曾经在凌峥那边住过一段时间。他知道凌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含糊着不想深入这个话题：“……那种无聊的口水歌，没什么意思的……” 凌峥也没有继续纠缠不清，笑了笑：“用不着谦虚，销量证明一切嘛。我知道你现在很红了，如今我就算在村子里也能经常听见你的消息，这可是以前没有的事情。” 钟子霖心里想，只是因为你以前没在意而已吧，嘴上却哼了一声：“那是当然的，劳资三岁就学钢琴，五岁学舞，西山音乐学院的高材生，蛰伏多年如今一举成名这是厚积薄发！” 凌峥笑着：“但是你的花边新闻好像比唱作本身更有名气，这一年里你换了有二十个女朋友吗？” 钟子霖一怔。 凌峥思忖着：“……好像还有不少男朋友，是吧？你平时工作这么忙，腰肾能撑得住吗？就算再红也要注意节制，身体才是事业的本钱嘛。” 钟子霖瞥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那声音有点僵硬：“……你的醋浪好像在翻江倒海，我好害怕啊。” 凌峥还是笑着：“怎么会呢，我这么大度的，才不会在乎有什么奇怪的男人在我的餐厅里包场跟你求婚。” 钟子霖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这家伙的老毛病还是一点都没变。他看见前面有个十字路口，连忙随手一指：“就到那边停下来吧，我的工作室到了，我得下车了！” 凌峥抬头对司机说：“别停下，加速开过去。” 于是，车子瞬间加速开过了十字路口。 然后，只听咔咔几声，连车窗都自动锁住了。 钟子霖惊恐地扑到车窗上：“你干嘛啊！半夜打劫啊！” 凌峥从后面伸手搂住他，温柔着：“别害怕嘛，我又不会吃了你。你不用骗我，你的工作室肯定不在附近，只是找个借口想下车是不是？我都看见了，你经纪人tony的车一直跟在后面，他是在等着你下车，把你接过去，是不是？” 后视镜里，一辆白色的suv保持着几辆车的距离，正不紧不慢地跟着。 凌峥也没猜错，钟子霖都跟tony说好离开酒店以后就找个机会下车的。他又不是傻的，才不会跟着凌峥一路去兜风，他还是很机智的。 但是在凌峥面前，所谓的机智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凌峥搂着他，似乎还有点哀怨的样子：“久别重逢，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多待一会儿吗？” 钟子霖才不信这只老流氓真的会哀怨，回头骂他：“我很忙的，手拿开啊！” 凌峥不依不挠，当然手也不拿开：“你的工作室到底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嘛，反正是顺路，也别麻烦tony了，让他早点收工回家吧。” 钟子霖烦的想咬他：“a.s.e在南边，我工作室在西边，顺路个屁啊！你到底松不松手！” 凌峥趁机低头亲了他一下，笑着：“不松手，除非你告诉我，那些八卦新闻里的男女朋友们到底哪个是你的正牌？还是说有好几个正牌？当然，我还是相信你的人品的，这么多人你肯定不会都玩过，你没这么乱，也没这么深的心机玩转别人的感情。” 钟子霖真是要败给他，妈的这心眼简直比针尖还小，汹涌的醋劲儿都快溢出来了，刚才居然还有脸说自己很大度。还有，没这么深的心机又是怎么回事啦！这是看不起他的智商吗！ 他咬着牙：“我还真就都玩过，你有意见吗！” 凌峥发出一声嗤笑：“真的？那你随便报几个绯闻女朋友的名字来给我听听，得是最近三个月的。” 钟子霖：“……” 卧槽，这太阴险了！他哪记得清楚这么多狗屁八卦哪些是最近三个月的！ 他脑容量有限啊，又不是tony那个八卦复读机！ 凌峥笑着：“报不出来是不是？我就知道那些都是空穴来风的绯闻，你压根连她们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你就是故意在气我嘛，我明白的。” 钟子霖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脸色都快发青了。凌峥见他一脸要昏厥的样子，连忙放开他柔声安慰：“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说着还摸摸他的背，“我就跟你开个玩笑，我相信那些八卦都是假的。对不起，是我不好，要不然你打我两拳来泻火？” 钟子霖气鼓鼓地抄着手，咬牙道：“……前面右转，往西开。” 凌峥一时没明白：“唔？” 钟子霖咆哮着：“拐弯去我工作室啊！前面快到东海了，不拐弯是要开到海里去吗！” 车子这就右转了，钟子霖摸出手机来打电话：“……tony哥，你先回去吧，我跟峥哥想叙叙旧……不喝酒的，在车上聊一会儿就回工作室……妈的！不会上床！明天一早还要排舞的啊！……好了好了，就这样，回头你别跟温先生乱说……说了不会上床啊！也不会车震！妈的你纯洁点儿行不行，我不谈感情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见再见，快滚！” 电话挂了，跟在后面的suv在路口拐弯，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钟子霖扔开手机，抄着手一脸烦躁的，他斜眼瞪着凌峥：“电灯泡走了，没人来救我了，这下子你满意了吗！” 凌峥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在tony眼里就这么没有节操吗？他和庭裕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 钟子霖用小手指掏着耳朵，不屑道：“没误会啊，你以前不就是这样的嘛，一根会走路的唧唧，还是十八公分的。但是你到底哪里想不开，放着莺莺燕燕的都不要，非要来缠着我！你到底喜欢我哪里啊，我改还不行吗！” 凌峥笑而不答，凑近了轻声问他：“子霖，你现在还生我的气吗？” 钟子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挪动身体离开他远一点。 凌峥又问：“真的生气？因为我强迫你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情？” 钟子霖还是奇怪着：“这都哪儿跟哪儿，你又没强迫过我，我也没生你气。” 凌峥半信半疑的：“真的？” 钟子霖看他一眼，又扭过头去闷声道：“我是什么想法，你应该早就明白了，现在也同样没变。刚才我电话里说的你应该也听到了，我是不谈感情的。” 凌峥没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问：“对餐厅里求婚的那个男人也是？听说人家被你甩了以后哭了好久。” 钟子霖看看他：“别幸灾乐祸，你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早点死心的好。” 凌峥还在追问着：“对其他人也是这样？你伤了多少男女的心？” 钟子霖淡淡一笑：“娱乐圈里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感情，不管是绯闻还是假戏真做无非都是为了利益。偶尔确实也有动真感情的吧，但我不吃那一套，也不会对谁的真情负责任。” 说着，他看看外面：“前面右转就到了，在那栋大楼门口停下吧。” 几分钟以后，车停在一栋摩天大楼前面，这里是a.s.e新成立的音乐部门，外观看起来崭新而时髦。车窗的锁开了，钟子霖转身就准备下车。 凌峥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子霖。” 钟子霖回头来看他：“又怎么了？” “我能吻你一下吗？” 钟子霖微微皱起眉头，眼睛里有些难言的复杂神色。 他微微叹息着：“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呢。” 凌峥看着他，笑了笑，俯身过去低头吻住了他。 车子停在路边，车里很安静，空气里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有些隐约的暧昧。钟子霖那么多真真假假的情人，没有一个敢对他这样肆无忌惮的，就算他们真的敢，刚一下手也早就被他赏以颜色了。 凌峥跟那些人确实不太一样，钟子霖对他总是有些纵容。但，他仍然不会跟任何人谈感情，对谁都是，对凌峥也是。 第5章 田园童话 凌峥一上手就停不住，他一开始还能保持风度，渐渐就有些失控，搂着钟子霖吻的越来越深。钟子霖被他压在车座上，有些喘不上气，他闻到凌峥身上飘着一股淡雅的檀香味，这是他非常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让他有些恍神，他竭力冷静着，伸手推开凌峥：“好了，不要没完没了的。” 凌峥依依不舍地看着他，钟子霖尴尬地躲避着那炽热的视线，转身快速下了车，独自站在路边。 夜风吹在他微微发热的脸上，有点格外的冰凉。 凌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子霖，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下次，我陪你一起捞鱼？” 钟子霖回头看着他，半晌发出一声苦笑：“……你这笨蛋。” 凌峥笑笑，也没有多纠缠，关上车门就走了。红旗车很快消失在夜幕中，钟子霖看着它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这天晚上，他睡得不太/安稳，还破天荒的做了很多梦。他现在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倒到床上一秒钟睡死，睁眼已经是大天亮，都很久没有做梦了。而那些梦境的内容也都差不多，梦里他几乎都是走在田埂上，慢悠悠的散步晒着太阳。 都是那时候在度假村里的情景。 那里的太阳很温暖，阳光就像一样带着暖洋洋的甜味，田埂两边都是油绿的麦苗。远处山峦起伏，青葱色的山掩埋在朦胧晨雾中，隐约还能听见耕牛的叫声。村里的时间过得很慢，一天就像是一年那么悠长，钟子霖花了很多时间在那里寻找新歌的灵感，而凌峥完全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活里多出一个人来。 他希望他最好能在那里住一辈子。 那个地方，山连着山，村连着村，方圆数百里都是属于凌家的土地。就是在那个又美丽又原始的地方，钟子霖第一次邂逅了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家伙。 最初的相遇并不怎么愉快，他还曾经挺讨厌凌峥的。之后为了拍mv的工作他又去了一次度假村，他实在非常喜欢那里的乡村风景。 再之后，一切就都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但，钟子霖有时候也会宁愿他和凌峥从来都没有认识过。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像现在，拿不起却又放不下。 梦境到了最后，他抄着手还在田埂上走着。 凌峥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轻声唤他：“子霖。” “……子霖，我对你是真心的，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 “我不是想要玩弄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留在我身边吧，我愿意养你一辈子的。” “我爱你。” 钟子霖猛然从梦中惊醒，天已经大亮了。 晨光从窗外透进来，床头柜上的闹钟在滴滴滴的响个不停。他躺在床上呆了一下，猛然跳起来。 妈的，有点晚了！今天说好要面试新人的！ 他跳起来手忙脚乱的去洗漱，顺便心里把凌峥骂了一百遍。昨天就不该心软做好人，下次要是再随便上那混账的车，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冲出房门的时候正好六点半，隔壁有几个打扮时髦的年轻男孩子走出来，大家看见他连忙打招呼：“钟哥早！” 钟子霖从他们面前飞奔过去，一边警告着：“我先练声，一会儿再来检查你们昨天晚上有没有偷懒！” 几个小子闻言脸色一变，纷纷互相吐舌头。 钟子霖一阵头大，这群小兔崽子每天都在气死他。 工作室里配备了宿舍，大家平时忙的时候都住在这里，热热闹闹的就像一家子。练声在顶楼的天台，那边空气好，也不会影响到别人，钟子霖上顶楼稍微做了一会儿热身，这就练了起来。 唱歌就跟唱戏一样每天都得练功，一天不练功夫就会落下。如今的年轻艺人都比较偷懒，专业歌手虽然基础扎实但是不肯下苦功夫，练声时间不够；至于业余歌手那就更不用提，很多人连什么是练声都不知道。 功夫花的不够，技术当然就不行，大部分流行歌曲唱出来的声音都是飘的，得靠录音棚后期润色。唱片可以靠润色，但一到现场就原形毕露，为了洋相不要出的太难看，流行歌手的假唱就变得很普遍。 钟子霖一不偷懒二不假唱，上台靠的都是多年积累的真本事。当年他做演员的时候，除了磨练台词也会额外练声保持嗓音的状态，这件事很多人都不知道。 那时候他每天日子都过得很憋屈，练声纯粹是因为喜欢唱歌，心里放不下，拿来放松转换心情的。过去积累的经验，想不到如今还能派上用处，看来老天爷还是很眷顾他的。 一定是因为他太帅了。 七点多的时候，他练完声下楼去练习室，这时候楼里已经热闹起来了，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钟子霖现在的生活基本都在这栋办公楼里，它名义上是a.s.e新成立的音乐部门，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好多人围着伺候钟小天王的地盘。 他很能挣钱，也很爱挣钱，既然能挣，温庭裕也就不着急捧红其他人。一般而言，快速捧红现成新人的途径无非两个，一个是高价从其他公司挖角，找那些半红不黑又有点才华，苦于缺少机会的小歌手；另一个是在各种选秀节目中发掘好苗子，签约之后使劲炒作包装，借节目人气迅速走红。 这两类新人的好处是基础扎实，舞台经验丰富，算是半成品，只要花钱就能立刻买过来使用，省时省力。至于坏处，则是自我意识太强，主意太多，对东家的忠诚心也很低，随时可能自立门户或者被新的公司挖角。 要想提高艺人的忠诚度，使得艺人与公司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一张白纸开始培养，十多岁的时候就签卖身契。而目前国内的练习生制度还不健全，师资力量和硬件设施都不够，想要花时间精力耐心培养一个纯粹的新人，还是很需要靠老人带在身边指点的。 a.s.e的音乐部门，这方面的任务基本都落在钟子霖身上。 他的团队主要有两个部分，制作和协力。协力包括合声，乐器，伴舞，人员拉出去随时能办演唱会，这堆协力的家伙们就是公司精挑细选的纯新人，他们的年龄在十五到十八岁之间，直接跟a.s.e签了二十年的合约。 他们先跟着钟子霖学经验，今后假如各自单飞的话，每个人都可能成为下一个天皇巨星，为公司赚取源源不断的钞票。但既然是纯新人，自然各种坑爹，就像什么都不懂的野生动物似的，很多东西都要从头教。 钟子霖整天被这群小兔崽子搞疯，而温庭裕也事先考虑到了这一点。他巧妙地安抚他，把a.s.e最优秀的唱作资源都给了他——最优秀的制作人，最优秀的舞美，最优秀词曲作者，最优秀的统筹……连行政人事财务都是a.s.e总公司的勤恳劳模佼佼者，这些资源硬是把钟子霖的嘴给堵上，让他不愿意带新人也非得愿意。 这是一个长期的计划，虽然目前看起来很辛苦，但今后结出成果那是大家都获利的事情，这一点钟子霖也明白。没有什么比得上公司亲自培养起来的艺人，他们成长以后会变得又听话又好用又容易合作。经营的眼光要放长远，为了今后公司的整体发展，这几年他也只能辛苦一下了。 毕竟转型歌手的机会也是温庭裕给他的，他不做点什么回报的话，说不过去。 到了练习室，迎面飘来一阵咖啡的香气，是钟子霖喜欢的拿铁。 刚才那几个时髦熊孩子扑上来围住他，纷纷朝他谄媚着：“钟哥钟哥，喝咖啡吗？现煮的！”“还有热气腾腾的熏肉蛋，我们特地买来给你吃的！””钟哥快坐呀，我帮你捶捶腿！”“钟哥吃煎饼果子吗？没有葱！” 这些年轻男孩是钟子霖专用的伴舞团队，他们都是专业的舞蹈学校出身，经过公司层层选拔，形体相貌和舞蹈基础都毫无缺点。当初的时候，他们还是蛮怕传说中的钟哥的，毕竟他以前有很多欺负新人的黑历史，平时又不太笑，看起来冷淡又傲慢的很难接近。 但现在……妈的，他们不爬到他头上，钟子霖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被熊孩子们七手八脚的按在椅子上，硬是喂了一嘴的早饭。他咆哮着跳起来：“滚滚滚！你们别想忽悠我！” 熊孩子们嗷嗷着四散奔逃了。 钟子霖在后面追他们：“混账东西！昨天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练舞了吗？录像拿出来给我看看！” 熊孩子们朝他做鬼脸：“那钟哥你先告诉我们昨天是怎么回事嘛，是不是要嫁给程总了？” 钟子霖简直要气死：“滚！嫁你妹啊！” 熊孩子们嬉笑着：“不嫁人怎么养活我们这些拖油瓶嘛~我们都吃的很多的！” 钟子霖一脸“=皿=”样，扑到旁边的桌上去找录像。昨天晚上出门前，他规定了这些小孩晚上练舞不能少于三小时，还得拍录像等他回来检查。这次演唱会的舞曲都是新编的，一些复杂的舞蹈动作大家都没完全掌握，得抓紧时间反复练。 录像找出来了，时间也确实是三个小时。钟子霖专注地看了一会儿，很快就发觉不对劲——妈的，前半部分倒还正常，后半部分服装怎么全换了！而且这练习室里的摆设也不太对劲！ 他想了几秒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气得要掀桌：“谁把上个星期的旧录像剪辑过来了！好大的狗胆！” 伴舞们还在装傻：“钟哥你在说啥呀，我们真的练足三个小时的啦！” 钟子霖咆哮着：“滚蛋吧！你们这些老花招还想忽悠我？！我是不会被早饭买通的！” 他都看出来了，这群混小子昨天只练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把旧的录像拼拼贴贴凑足了三小时来蒙混过关。妈的，他智商有这么低吗！眼神有这么差吗！这群小兔崽子真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第6章 小兔崽子 熊孩子们见好像混不过去，只能伏低做小赶紧求饶：“钟哥，我们都半个多月没休息了嘛，大家都很累，就让我们偷偷懒嘛。其实你自己也很累是不是？tony哥说劳逸结合才是正确的工作方式，休息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嘛。神经总是绷得紧紧的，人是会生病的呀！” 钟子霖满心卧槽，他就知道这些狗屁主意都是tony出的，那混账嘴里就从来没一句正经话！ 他都要气死了，这群拖后腿的家伙，整天都让他休息，休息个鸟啊！圈子里好多竞争对手都在对他虎视眈眈，好多新人都在摩拳擦掌的准备追上来呢，还有这么一大群伴唱伴舞的熊孩子要抓紧时间培养，他都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 ……虽然，哼，他也知道劳逸结合的想法没错。 工作是干不完的，勉为其难反而容易适得其反。艺人的身体是吃饭的工具，很值钱的，要好好珍惜才行。 大家见他气鼓鼓的一直不吭声，都抓紧机会来谄媚。熊孩子们这个捏肩，那个抱大腿的，还有人举着热气腾腾的毛巾要来给他擦脸：“钟哥~偶尔就放我们一天假嘛。我们的拿铁都给你喝，再给你加十个煎饼果子怎么样？” ……钟子霖简直要被他们打败，这些十六七岁的男孩子个个相貌上乘，身材修长英俊潇洒的，嫩脸能掐出水来，上了台都是引发群众浪潮般尖叫的优质潜力股。可为什么这些家伙到了日常生活里偏偏都是如此逗比？到底他的教育哪里出了错？！ 他骂他们：“滚滚滚！谁他妈要吃煎饼果子，劳资今天偏偏想吃肉包！都给我滚过去组队型，放音乐，把昨天的新动作再复习一遍让我看看！” 熊孩子们纷纷闪烁着星星眼：“表现得好就能放假吗？” 钟子霖咬着牙：“……一个下午，不能再多了！” 哦哦哦！ 大家欢呼雀跃，就知道钟哥禁不住他们软磨硬泡肯定会答应的。他就是个面恶心善的好人，那些别扭傲娇的小脾气早就已经被摸得透透啦。 当然，谄媚归谄媚，干活还是得卖力的。不一会儿，练习室的音乐就响起来，大家迅速按照钟子霖的要求开始复习刚学的新舞，一时间，各种队形和舞蹈动作流畅地变化着，那情景是相当的赏心悦目。他们都很聪明，学习新生事物也很快，钟子霖看了一会儿，指点了几个小问题，大致上还比较满意的。 哼，看在这群小兔崽子还算表现不错的份上，下午就勉为其难放他们半天假吧。 另外，午饭再多给他们加个鸡腿。 这么年轻就混娱乐圈的孩子们，求生存也不容易。他们为了出人头地，有些都是千里迢迢背井离乡来到a.s.e工作的，也有家境不好举债学舞只求在圈子里出人头地的。钟子霖代表的是公司的形象，不能太亏待他们，生活上总得照料好才行。 过了一会儿，等到钟子霖重复看过三遍舞的时候，电话响了。tony的车已经在楼下等，该去总公司面试新人了。按照规矩，早上的复习他总是会看五遍，但因为今天起得有点晚，也只能作罢了。 钟子霖随手写了张字条交给行政，安排好给伴舞们加鸡腿和放假的事情，这就匆匆离开了工作室。 等到他离开以后，大家见他走远了，立刻聚在一起好奇地窃窃私语起来：“哎哎，刚才你们看见钟哥的嘴唇了吗？”“看见啦，下唇偏右的位置好像有点青紫，肿肿的。”“会是程总干的吗？”“不信，那种二流中年大叔才配不上钟哥，我赌新欢！”“但是钟哥才出了一次门而已，哪儿来的新欢？” 众熊孩子七嘴八舌，被使劲八卦的钟子霖只觉得耳根发烫。他莫名其妙的揉着耳朵，下楼的时候看见tony的白色suv正在等着。 今天很热，tony戴着墨镜，他从副驾驶伸出脑袋来嬉笑着：“钟哥，你真是嘴硬心软啊，这么可爱的，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钟子霖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同意下午放假的事情，他钻进车里，一边骂着他：“滚滚滚，你这就又知道了？八卦复读机！” tony大笑起来，启动了车子。钟子霖翻开手机的微信群，果然看见那帮小兔崽子正在群里欢呼雀跃着，他们正在热烈庆祝下午要放假的好消息。车后座上扔着几袋黑麦面包，钟子霖撕开一袋，一边吃一边在群里骂他们。tony也在里面挂着，一早起床就忙着关注八卦，如此热情也真是不容易。 还好他开车的时候还知道不能一心两用刷手机，一时没在群里跟大家一起唠叨。但虽然手上忙不过来，他嘴上还是非常兢兢业业的，这就叽歪着开始跟钟子霖啰嗦：“子霖，今天的面试我再给你提醒一遍哈，你就是一个走过场的，看看新人随便说两句就行了，不要太认真……” 钟子霖一脸不耐烦的，朝他翻着白眼：“好啦好啦我知道的，你都说过几百遍了，不要认真，不要话多，不要跟新人对视。说不定这里面就有我的疯狂粉丝，弄不好我又要沾上新的烂桃花。” tony点着头：“你知道就好。” 钟子霖觉得很冤枉：“但是我真没有到处惹祸啊，不就绯闻多了点吗！” tony呵呵冷笑，适时提醒他：“凌峥。” 钟子霖顿时头皮一炸。 他分辩着：“那是意外！我怎么知道那家酒店是他开的！” tony从冷笑变成嘲笑：“要不是你得意忘形的在喷泉里捞鱼，他会注意到你吗？你啊，跑到哪里都自带独特画风，让人想无视都难。话说，峥哥今天也会去我们公司的，你们说不定又能见面了。” 钟子霖大骇：“为什么？他不是昨天已经去过了吗？” tony耸肩：“没有啊，后来他没去了。因为要送你回工作室，时间有点晚了，庭裕还约了其他人，只能把时间挪到今天了。” 靠。 钟子霖脑子有点乱，他咬着面包，半晌憋出一句：“……见色忘义。” 这用词好像不太对，但他一时也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tony听了大笑：“啊哈哈哈，那种从来没节操的男人也会痴缠你这么久，连庭裕都没想到。反正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什么你单独待一会儿不会有事的狗屁话了，没办法啊，你就是惹人喜爱，招人疼，赶快放弃挣扎吧。” 钟子霖恼羞着：“我不承认！我是正直又纯洁的！……哦对了，你们可别把峥哥爽约的事情怪在我头上，我们什么也没做！” tony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视线游移在他的唇角，笑着：“我知道啊，你们确实没做什么，只不过亲了个嘴而已。” 钟子霖啪叽一下捂住嘴，满心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早上起来的时候还觉得不太明显，他现在又仔细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唇角居然青紫了一小片。他是很容易在身上留下痕迹的体质，平时一直挺小心的，但是昨天晚上黑灯瞎火的没注意，一个疏忽居然被凌峥给留下了罪证。 这么说来的话，刚才那群小兔崽子难道也发现了吗？妈的，回去以后他得好好审问他们！ tony同情地看着他：“算啦，亲个嘴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你只要记得峥哥是个没什么节操的家伙，玩腻了就扔的类型，自己别陷得太深就好了。至于你想跟谁玩玩，这方面公司对你也没有严苛的规定，不管什么样的感情问题我都能给你兜底。就算你真的谈感情，我也有办法把那些东西变成空穴来风的八卦绯闻。” tony的本事就是把假的编成真的，而且也擅长把真的忽悠成假的。钟子霖深知他玩弄八卦的功夫之强，但是他真的很冤枉：“我没想要玩谁啊啊啊啊！是他自己要缠着我，你们要相信我啊！” tony直接不理他了，他在副驾驶的皮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一份文件丢在钟子霖的身上：“这是最近几天的工作安排，你先看看吧。主要内容就是新专辑的预热，下周公司会安排你上几个节目，然后跟芮娜一起接受几家媒体的专访。我已经跟芮娜的经纪人联系好了，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把到时候专访的内容先统一口径，别到了现场回答问题出洋相。你们对外目前是处于感情升温的状态，彼此的性格喜好应该是非常清楚的，这些东西事先必须都得背熟。” 钟子霖皱眉翻了翻，tony又适时提醒他：“都到最后阶段了，再忍一忍吧，我也知道芮娜的脾气很难伺候。但你新专辑主打歌mv的女主角实在太难挑了，挑来挑去也只有她最合适。现在最困难的mv合作拍摄部分都已经完成了，跟她拜拜的日子也不远了。等专辑发售以后，公司会找机会宣布你们因为性格不合分手的消息，爆料用的照片都已经准备好了。” 钟子霖还是没说话，半晌他幽幽叹了口气，又继续去啃面包。 tony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这事反正本来就是炒作嘛，你们又没什么真感情。你压力不要这么大，就当为了专辑热卖牺牲一下，再跟她假戏真做一段时间吧。听说芮娜那边也很难熬，自从她接拍了你的mv以后，你的粉丝一直在攻击她，他们公司的保姆车都被砸烂好几辆了，损失挺大的，都已经报警了。” 钟子霖啃着面包，听完tony的话突然干笑一声，冷飕飕的。 第7章 子霖公举 钟子霖天生招惹绯闻的体质，转型歌手爆红以后更是点醒了疯狂吸引烂桃花技能。他有名有姓的绯闻情人，男的女的加起来没有上百个也至少有七八十个，芮娜是最近比较火的其中之一。要说真感情自然是没有的，两边娱乐公司都是知会过的，大家只是借助mv合作拍摄和钟子霖新专辑发售的机会，抱团炒作一起制造点话题而已。 不过，a.s.e计划构思的很美，绯闻声势制造的也很顺利，里面的细节却是各种混乱糟心。 钟子霖的新专辑《露西亚》，同名主打歌从一开始甄选mv女主角就困难重重。他太红了，粉丝非常疯狂，一旦哪个女的跟他走得太近，粉丝们看不顺眼了就往娱乐公司寄威胁信啊图钉啊缝衣针什么的，所以圈里知晓情况的女艺人都比较害怕跟他合作。 要想赚钱，机会多的是，谁都不愿意玩命。a.s.e苦逼的找了半天，经验丰富的女艺人不愿意来，愿意来的不够优秀，既愿意合作并且也优秀的，又开出天价酬劳来趁机敲竹杠。再加上《露西亚》讲述的是异国恋情，要求女主角相貌洋气，混血艺人在国内本来就不多，这样一来，可供挑选的资源根本没多少。 芮娜是中法混血，身材高挑，平面模特出身。她的经纪公司东风娱乐是家三流小作坊，平时连电视剧都拍不到，就只接一些不值钱的平面广告，通常情况下应该是跟a.s.e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a.s.e平时也没兴趣对这种小作坊伸出橄榄枝，但这次为了mv，tony硬是从犄角旮栏里把东风娱乐和芮娜给挖了出来，也算是让东风娱乐走运捡到了一个钱包。 但三流毕竟是三流，东风娱乐成功显示出了与自己身份相符合的穷酸小家子气。他们秉持着“a.s.e有钱活该被我抢劫”的中心思想，最初签约的时候就开出高价，后来mv拍摄期间又找出各种借口软磨硬泡逼着a.s.e买单，趁机狠狠宰了这只肥羊一大票。 东风娱乐知道跟大公司合作的机会仅此一次，而a.s.e最初也正是这么打算的。既然如此，与其老实合作不如贪婪要钱，反正除了芮娜a.s.e也没别的选择，都签约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反悔，为了mv顺利出炉只能忍气吞声。 温庭裕是无所谓，他也不差那点钱，东风娱乐想讹就讹吧，只要mv最后能产出，随便怎样都行。但他坐在办公室里出钱容易，做事的钟子霖就有点苦，芮娜名气不大脾气倒是很大还挺有心机，合作两个月把他折腾得要死。 起先她是提出各种繁琐的生活要求，开会或者出行或者试拍的时候，坐什么车，吃什么喝什么，住哪家酒店什么规格的房间，配备什么等级的矿泉水，甚至用哪个品牌的相机拍她都有讲究；然后，等到两边公司商定了绯闻炒作的策划以后，她又开始各种耍大牌，没事就玩玩迟到，让一群工作人员苦等几个小时，偶尔乱发脾气还给钟子霖一点脸色看——反正是炒绯闻嘛，不玩白不玩。 再后来，a.s.e就经常从东风娱乐那边接到芮娜的哭诉，说钟子霖的粉丝整天攻击她。今天砸坏了她的车窗，明天撕烂了她十几万块钱的演出服，后天又翻她公寓外面的垃圾桶……为了息事宁人早点拍完mv，a.s.e又多赔了不少钱，钟子霖还得赔笑去安慰她。苦逼的是，安慰了半天他也经常收不到芮娜的好脸色，碰一鼻子灰的真是觉得自己好贱。 据说芮娜还在朋友圈里发了许多自己跟a.s.e工作人员以及跟钟子霖的亲密合照，使劲制造他们真有一腿的假象。钟子霖也不明白芮娜和东风娱乐是纯粹贪婪呢还是爱炫耀呢还是瞎折腾呢还是真的蠢，总之拍mv的这段时间里，他的日子总是很难过。 砸烂保姆车的事情，最近他也听说过。如果东风娱乐向a.s.e提出正式抗议的话，说不定温庭裕又要赔一大笔钱。钟子霖觉得自己这是掉进了坑里，为了一个女主角，本来以为稍微多出点钱就能把事情搞定，结果给了钱以后对方的胃口反而越来越大，整张专辑最多的支出大概就砸在芮娜身上了。 但事到如今，mv的外景都拍完了，只剩下内景和最后修片。现在就算想换人也来不及，再说也根本没人可换，也只能继续被坑着。 他看着窗外，问tony：“我粉丝砸烂东风娱乐好几辆保姆车的事情，你真的相信？” tony笑笑，反问：“你不相信？” 钟子霖手里撕着面包，冷哼一声：“毕竟也合作了一段时间，他们的手段我心里有数。这种事情基本都是三分真七分假，说是砸烂了好几辆车，事实可能是只有一扇车门被石头砸出了坑，而且还是最便宜的那种车。” tony大笑：“哈哈哈哈不要瞎说实话嘛，其实我们都懂的。mv的合作拍摄眼看就要结束了，东风娱乐现在是垂死挣扎，想要最后从我们手里捞一票。” 钟子霖很头疼：“捞捞捞，捞个屁啊。出张专辑才卖多少钱，都填在芮娜的坑里了！” tony叹气：“也没办法嘛，要是有别的女主角，谁还理她。我还认真思考过呢，如果有别人能替代她，我们就可以直接扔开东风娱乐，顺便还能告他们恶意敲诈，把被坑的钱都拿回来。” 钟子霖叹着气：“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期待专辑能大卖，万一真的亏损的话，温先生肯定又要愁的掉好多头发。” tony安慰他：“别这么悲观嘛，也多亏芮娜这么折腾，制造了很多额外的话题，专辑的预热情况还是不错的。现在网上的预购量已经超过十万张了，这还是只公布了一分钟试听版的情况。下周mv出炉以后就安排打榜，预购量冲五十万张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钟子霖哼唧着：“才五十万吗……劳资牺牲了这么多，起码八十万才够安慰嘛。” 早上这个时候，路还不太堵，两人闲扯着，不一会儿车子就开到了a.s.e。tony拐弯进后门的停车场，一边在催促着：“你快吃面包，把这袋都给我吃完。” 钟子霖使劲捶着胸，一脸痛苦的样子：“这蛋逼玩意儿太难吃了，我受不了！” tony骂他：“快吃！采购部特地从国外弄来的呢，低热低脂高蛋白还有助于肌肉塑形！好东西都难吃，捏着鼻子吃光！咽不下去的话，旁边有零脂肪牛奶，你混着奶一起吞！” 钟子霖简直要哭了：“我真的很想吃肉包啊！” “当了艺人你基本就告别肉包了，接受事实吧。” 车停下来，tony监视着钟子霖吃面包，吃不完不准下车。钟子霖含泪啃着那坑爹的玩意儿，还剩几口的时候，远处有人跑过来了。人家远远认出suv，这就喊起来：“钟哥你终于来啦，等你好久了！快来把你的花收走，我们前台没法工作了！” 钟子霖死命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跳下车去缓气，一边莫名其妙问着：“什么花？” 人家嗤笑着：“还能什么花，老情人送的呗。好像是姓程的，一早花店开着卡车送来的。” 钟子霖一口面包堵在嗓子里，噎的直翻白眼。 妈的，那个阴魂不散的程池！ 等他跑到底楼大厅，迎面就扑来一阵浓郁的香气，呛的他简直要昏厥过去。只见半个大厅都被鲜艳的红玫瑰堆满了，大理石的地面上像是化身成了恶魔的花园，前台的长条桌面更是被花塞的水泄不通。 妈的，这都什么品位，他一点都不喜欢红玫瑰！ 前台的人见他来了，纷纷求救：“钟哥救命！你的老情人太热情了，我们实在扛不住！” 钟子霖骂着：“那才不是我老情人，就是个一头热的痴汉！” 他走上去随便拎着一束花，上下看看，发现花束里插着一张卡片——forever love you。 卧槽，钟子霖一阵恶寒。 昨天晚上求婚的事情发生之前，他一直以为程池只是对他有点意思，这意思并不是很强烈。但现在看起来，他好像病的有点重啊，有病要吃药啊，不要死缠着他啊！ 前台在好奇地问：“钟哥，这花怎么办？你要都带回家去吗？” 钟子霖咬着牙：“谁要在家里塞这么多花，变态啊。你们喜欢就自己分分吧。带回家去还是放在办公室里看风景，随便你们。” 大家一听都欢呼起来，这红玫瑰一束也值不少钱呢，摆着自己看或者做个人情都不错，就算拿回家去送爸妈也好呀。公司里的艺人经常收礼物收到手软，又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东西，经常就是分给员工们，这也算是物尽其用。 不过，一次收到这么多花也很难得，更重要的是钟子霖还是个男人，通常很少有男艺人疯狂收花的。这么比较的话，a.s.e也只有一线女星能跟他一较高下，一时间“钟哥小公举”的夸赞声不绝于耳，钟子霖被调侃了几句就落荒而逃，他简直无法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 小公举你妹哦！ 楼下就这么热闹了一阵，a.s.e人员众多，各个部门大家互相分分，玫瑰花一会儿就分完了。行政也挺有心，顺便带了几束到楼上去。今天温总正巧也在公司，他应该很乐意看到自家艺人接受粉丝热烈送礼的事情。 位于七十层楼的总裁办公室里，这时候温庭裕正在打电话。 凌峥站在一旁，弯着腰饶有兴趣的欣赏着水缸里的热带鱼。他今天又换了一身新的绸缎长衫，还是白色的，袖口镶嵌着浮云的绣纹，看起来潇洒飘逸的颇有一番气质。 过了一会儿，温庭裕打完电话，见凌峥看的专注，笑笑：“你喜欢这鱼吗？我送你几条？” 凌峥还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若有所思地说：“不是我喜欢，我只是突然发现，这好像是子霖喜欢的那种蓝带神仙鱼，所以有点好奇。” 温庭裕皱了皱眉：“……你缠着他还没缠够吗，快放了我的艺人。” 凌峥回过头，似乎挺委屈的样子：“我对子霖是真心的，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呢。” 第8章 总裁难当 温庭裕和凌峥是在美国念大学时候的校友，同一个学系但是不同班。念书的时候两个人也不是很熟悉，只不过彼此知道对方都是华人而已。 当然，这里面也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男男关系，相反两人认识多年，总有点貌合神离，关系并不算太亲密。 温庭裕是美籍华人，是他的华裔知名影星亲妈跟美国富商婚外情的结晶，算是出身豪门但身世曲折。他的行事作风比较西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谨慎而且一板一眼的，带领a.s.e走的也是正统的商业经营路线。 他为人很正派，在担任a.s.e的执行总裁之前也曾做过一段时间的艺人。不管是早年读书，年轻时候从影，还是后来掌管a.s.e成为娱乐巨擘，他都十分受人尊敬，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龌蹉事情。虽然对手中故意抹黑他也是有的，但总体而言，温庭裕是娱乐圈里不可多得的正派人物，同行都得对他礼让三分。 但凌峥就不太一样了，他很传统，骨子里带着点东方古典式的底蕴。这种底蕴是优劣参半的东西，优秀的方面算是中式儒雅文化，劣质的方面就是封建糟泊了。凌峥办事通常只出五分力，剩下的五分都用来应酬交际，他十分擅长洞察别人的心理，也很会拉帮结派，当年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校园里以他为首的华人势力一直相当的强。 凌家在本地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大族，最初是一群逃进山里的土匪，到了至今也保留着传统家族的生活方式，宗族势力很强，基因里也带着匪气。位于城西的凌家村占据着城里的大部分土地，在各个领域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凌家村从表面看起来只是一个风景优美的乡下地方，但在城里一不小心的话，可能遇到哪个重要人物就是凌家人的远亲或者好友。 凌峥是凌家村这一代的当家人，妥妥的土皇帝。他手里到底有多少土地，人脉势力到底拓展到什么样的地步，连温庭裕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很多东西都藏得很深，凌家就像一棵百年大树，它的树根在底下盘根错节，阴影丛生，能让人看见的只是阳光下枝繁叶茂的表象。 本来温庭裕和凌峥在毕业以后就不联系了，后来温庭裕接任a.s.e的执行总裁，知道凌峥是当地人，两人才又开始了一些商业合作。虽然他们彼此都有看不惯的地方，但这不影响工作，以他们各自的身份，互相联手是双方得利的事情。 如果不是凌峥总是缠着钟子霖，温庭裕就觉得他们的合作完美无缺了。 他一点都不相信凌峥的委屈，调侃着他：“你算了吧，以前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每个礼拜换一个女朋友的是不是你？那时候你在学校里名气可大了，很多华人学生都以你为榜样呢。而且，你也说过对她们每个人都是真心的，是不是？” 凌峥摊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嘛，那时候我才二十多岁。” 温庭裕呵呵一笑：“这些年我没觉得你在其他方面有什么变化，所以这方面你说自己改邪归正了，我可不信。当初我就不该让子霖到凌家村去玩，结果就这么被你缠上了。就他那点脑细胞，跟你杠上根本就不是对手，只有被你玩腻了始乱终弃的份。现在养活a.s.e的钱很大一部分都得靠他，我可不能让他被你糟蹋了。识相的话就早点离开他，不要等着我忍不下去了来赶你走。” 凌峥还是不松口：“我真的不是跟他玩玩，更不会始乱终弃的。距离上次见面都隔了快一年，我还是忘不了他，要是单纯想玩玩的话，我会坚持这么久吗？” 温庭裕看看他：“你这套唬人的台词，忽悠我是没用的，电视剧本都比你会编的多。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不就是想跟他上床，一直没上到所以不甘心？” 凌峥没吭声，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温庭裕也不想把话说的太硬，毕竟凌峥是玉凌影视城的投资人，跟他闹翻的话会有很多坏处。温庭裕日理万机的，整天都觉得自己的头发要掉光，跟凌峥打交道很累，他话从来只说一半，真正的心思都藏在心里。温庭裕既不想得罪他，又不能由着钟子霖被他坑死，而且他洞察不出凌峥百分之百的想法，两边为难真的好累。 他劝着凌峥：“你真对艺人这么有兴趣的话，我也可以介绍别人给你。你这样相貌上乘经济宽裕的金主，会有很多人喜欢的，也有很多人混娱乐圈就是冲着被包养，他们更加适合你。子霖他脾气又不好，有时候很难伺候，每天都要哄，你就放过他吧，我给你找一些更加温柔听话的？” 凌峥微微一笑，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青烟拂过他的脸庞，那朦胧的气息熏得他的面容模糊的有些不真切。他幽幽地说：“子霖有他的可爱之处，你不懂的。” 温庭裕：“……” 凌峥看他一眼，又笑笑：“这还得怪你不好，一开始我并不怎么喜欢他，只觉得他像个被宠坏的小少爷，既没礼貌又粗鲁的，处处都惹人厌烦。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好像看错了，越是相熟，我就越是发现自己当初一点都不懂他，也对他有着很深的误会。是你把他培养成这个样子的吧？所以归根到底还得怪你。” 温庭裕有点胸闷，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病的挺重啊。” 凌峥笑着：“子霖这么多病入膏肓的脑残粉，也不差我一个。” 说着，他又加了一句：“但，那些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温庭裕头大如斗，疲惫扶额：“他不是我教出来的，也不是我们公司培养出来的。他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那时候没机会让他彻底表现自我，所以大家都没发现而已。” 凌峥笑笑：“没关系，现在发现也来得及。其实那时候他来凌家村拍mv，走了以后我也没想过特地去找他，就这么拜拜了或许也不错。但既然昨天晚上碰巧又见面了，我可就不会眼睁睁的把这个机会放走了。” 温庭裕看着他，想了想：“……我一直觉得很好奇，你们在拍mv的时候，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钟子霖一共到凌家村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出去玩迷路误入的，碰巧邂逅了凌峥；第二次则是拍mv专程去采景。似乎两人的关系是从拍mv以后才变得怪怪的，那时候，钟子霖第二次从凌家村回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郁郁寡欢的，情绪非常低落的样子。 凌峥笑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反问：“其实我也很好奇，子霖在a.s.e出道之前，是不是也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们家有孩子是他的粉丝，对他的八卦都很了解。但是在他签约你的公司之前，到处都找不到他的消息，这肯定是你们花钱做了不少公关才清理干净的。” 温庭裕笑笑，一摊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呢，老板不能在背后八卦艺人的隐私。” 于是，凌峥也耸了耸肩：“既然你这么小气，那我也不会告诉你当初在村里发生过什么事。” 温庭裕：“呵呵呵，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凌峥：“呵呵呵……算了，看在影视城的份上我也不想跟你闹得太僵。总之，跟子霖一刀两断恕我无法从命，不过我不会逼着他做什么事情，也不会让他出现情绪问题影响到工作，这些你可以尽管放心。——当然，我也不会骗他上床的，我真不是那种人。虽然以前我在学校里风评不怎样，但我从来没有逼良为娼，我跟谁在一起都是双方自愿的，事后也都是好聚好散。” 温庭裕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凌峥伸了伸手：“要割指滴血为誓吗？” 温庭裕皱眉，一脸无奈的不想再跟他继续沟通这个话题了：“我明白了，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相信你一次。子霖看起来什么都懂的样子，但其实心思很单纯，你可不要欺负他，万一伤到了他，我跟你没完。” 凌峥一脸真诚的样子：“我懂，我知道你也一把年纪了，培养出一个能赚钱的艺人不容易。” 温庭裕：“……” 凌峥大笑着站起来：“那我走了，影视城的计划书我会认真看的。回头有问题的话，我会再联系你。” 温庭裕头疼的挥着手：“好好，你快走吧，跟你多说一会儿话，我心脏病都快犯了。” 两人正聊着，外面传来敲门声，是行政来了。 行政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也是钟子霖的粉丝。她捧着几束红玫瑰，挺高兴的进来了，看见办公室里除了温庭裕还有别人，行政愣了一下。 温庭裕看着玫瑰花：“这是什么？” 行政也不是第一次来给温庭裕送艺人的礼物了，就算看见凌峥也没往深处想，这就实话实说：“这是程总送给钟哥的花，在楼下塞满了半个大厅。钟哥一个人搬不回去，就让我们自己分分。” 温庭裕顿时觉得头皮发紧，今天忙了一早上，他都不知道楼下有人给钟子霖送花。 他转头看看凌峥，凌峥还是坐在沙发里，正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脸上带着那种波澜不惊的微笑，既温柔又幽深。他似乎显得很平静，但那种平静怎么看都散发着一股寒气，行政多看了凌峥几眼，只觉得森森的恐惧莫名从脚底往头顶上涌，背后迅速开始冒冷汗。 她连忙后退几步：“那，那我走了，温先生你们慢慢聊！” 她落荒而逃，留下那些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被扔在桌上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温庭裕看着那些红玫瑰，只觉得压力山大。凌峥的心眼一向很小，又争强好胜，情敌抢先给钟子霖送花简直是在当面抽他脸，他不吭声这分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做个日理万机的总裁可真不容易，温庭裕觉得自己又要开始狂掉头发了。 第9章 心胸狭隘 凌峥刚才已经准备走了，因为送花的事情又坐了回去，还慢条斯理地开始喝茶。 他耐心地喝完了茶，慢悠悠地问：“程总就是昨天在我地盘上跟子霖求婚的那个？” 温庭裕觉得自己的胃都要疼了起来，对了，昨天半夜有人专门来跟他汇报了这件事，求婚的事。 程池算是个二世祖，年纪跟他和凌峥差不多，但还守着父辈留下来的地产公司，做着些不大不小的生意。虽然他也算有钱，但一看就是不会有什么大前途的类型，在生意人圈子里只能排在二流。 他跟a.s.e的艺人商约里并没有涉及感情的条款，乱求婚当然是不可以的。温庭裕之前也知道程池对钟子霖的态度有点不对劲，他已经把他列入黑名单，准备合约到期就把他默默剔除，以后也没有继续合作的打算了。 程池自我感觉大概挺好，温庭裕也不想残忍地打破这种幻想，毕竟大家还是同行，撕破了脸皮不太好。他都已经有了盘算，到时候子霖下半年的亚洲巡演期间，就让tony随便弄一条新绯闻，就说子霖有了国外富商新男友什么的，泰国人还是新加坡人随便，只要听起来够真实够牛逼就好。 借着巡演的时机擦出恋情新火花，听起来也很合理，程池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那个远在异国他乡的根本不存在的新情敌身上。退一步说，如果他还是对子霖纠缠不休的话，温庭裕就得考虑用一些不太亲切的手段了。 总之，a.s.e对客户很讲道理，但是也会好好保护自家艺人。 客户作死太严重的话，休怪温庭裕不客气。 但现在横插出凌峥这档子事，温庭裕的计划一下子就被打乱了。 当然，有了凌峥他就不需要再构思什么虚幻的新欢八卦，凌峥就是一个现成的优质道具，他够真实，够牛逼，甩钟子霖所有的绯闻对象好几条街，而且钟子霖对他还有感情基础。但问题是，温庭裕很清楚凌峥是什么个性，他平时看起来很正常，甚至还很和善，但偶尔发病起来一般人根本扛不住，杀伤力那是相当的强。 求婚的事情，如果他不知道也就算了，如果发生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也勉强可以算了。但现在，这事就出在他眼皮底下啊，那家酒店是他的产业啊，这是在肆无忌惮的玷污他的地盘呢，情敌隔天还啪啪打着他的脸来给子霖送花呢。温庭裕简直可以想象到，凌峥已经在脑海里安静的把程池撕烂了一百遍，然后还和蔼可亲的踩上好几脚。 温庭裕胃疼如刀绞。 他艰难地劝阻凌峥：“子霖太红了，有很多人喜欢缠着他，程总只是其中之一。这方面的麻烦公司有专门处理的流程，不会给子霖增添烦恼的。” 凌峥没答话，温庭裕又加了一句：“……你和程总都是我的客户，私事的方面不要让我太为难了。” 他说的很含蓄，不过凌峥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光天化日之下，凌峥还是忍耐一点好，他总不能罔顾身份的去把情敌给宰了。 凌峥听了温庭裕的话，沉默一会儿，慢慢的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就十分和善地笑起来：“你在说什么呢，我这么大度的，才不是那种争风吃醋的狭隘男人。” ……你明明就是啊。 温庭裕心很累，他看见凌峥放下茶杯，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在这几分钟里，凌峥似乎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没再一副醋劲汹涌的样子了。当然，他心里怎么想的，温庭裕不知道，可能凌峥回去以后就会做点什么，比如让程池公司的股票崩个盘什么的。 在程池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跟凌峥这单方面的梁子已经结下了。 温庭裕正在担忧着，只听凌峥在问：“子霖今天也来公司了吧？”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凌峥已经自顾自的说下去了：“难得我侄女也跟着一起来，让子霖随便看看吧。那孩子对娱乐圈也有点兴趣，要是子霖看不上眼的话，让她早点死了心也好。” 温庭裕一时还没明白：“我们公司有完善的面试流程，不需要专门麻烦子霖的。” 凌峥冲他笑笑，没接他的话：“那我走了，回头见。”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温庭裕默默站着，过一会儿才慢慢明白过来——原来如此，侄女想混圈什么的就是个借口，凌峥这是在找机会非要跟钟子霖见个面呢。刚才送花一击的伤害实在太大了，不赶紧找当事人治愈一下的话，凌峥今天大概都没法冷静理智的走出a.s.e公司大门。 他确实病的很重。 温庭裕叹了口气，视线投向茶几。 那上面，影视城的计划书还静静地躺着，是凌峥忘了拿。 就在这时候，门又开了，凌峥探进头来，对温庭裕笑笑：“抱歉，忘拿东西了。” 他又返回房间，把那份计划书卷起来塞进怀里，这才真的走了。 *** 当凌峥在楼上狂吃飞醋的时候，钟子霖正在楼下忙着面试。 a.s.e的新进艺人面试是每半年一次，先通过艺校，选秀，社会报名……等等的渠道海选，挑选出的优秀人才再由公司高管进行终选，最后挑出为数不多的优质人才，与公司正式签约进行全方位的包装宣传，最终出道。 但这其中有些人是不走这条传统路线的，而是会先跟着公司的知名艺人学习经验，做一些伴唱伴舞之类的跟班工作。钟子霖手下的团队就是靠面试甄选组建起来的，用这种方式签约的艺人虽然不能很快单飞出道，但含金量很高，今后发展的渠道也会很多。 如果只是经过简单的包装宣传，那出道的最初几年只能做艺人，一旦没红起来的话就很快会被雪藏，走这条路的风险很大，就业选择面很狭窄。但如果是在钟子霖手下工作过，那身份地位就会不一样，单飞的话直接就有丰富的舞台经验；就算不做艺人，转行做词曲编写制作人经纪人编剧导演甚至幕后道具舞美什么的，在圈内都会非常受到尊重。 a.s.e的一线就这么几个，而除了钟子霖唱歌，其他一线都是影视演员，并不需要演艺方面的跟班。钟子霖团队的人员需求量很大，所以每次公司新人面试，他都会去看看有没有好苗子能收下。当然，新人里直接奔着钟子霖去的也很多，能当钟小天王的跟班，是好多粉丝求之不得的梦想呢。 面试上午进行了几个小时，快到午饭的时候最后一波新人看完，面试官们都有些疲惫。钟子霖伸了个懒腰，看看资料表上打钩的几个人，觉得不甚满意。这届新人优秀的数量很少，忙了一上午，他看中的苗子没几个，粉丝表白倒是又收了一堆。 旁边桌子上堆着很多小礼物，都是喜欢他的那些新人们送的。 妈的，他不需要礼物啊，他需要会唱歌跳舞有真才实学的聪明孩子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把粉丝礼物好好的收起来了。程池那种痴汉他敬而远之，但一般粉丝的热爱他还是很珍惜的，没有粉丝就没有今天的他，就算再怎样脑残疯癫的熊孩子，他还是对他们心存感激的。 “钟哥，吃午饭啦！”有人在门口喊他，面试都结束了，大家三三两两的离开房间，都到餐厅去了。 当初钟子霖一边面试一边收礼物的时候，同行还会围观起来嘲笑他。现在礼物收得多，大家也见怪不怪了，要是哪一天钟子霖没收到礼物，那才是咄咄怪事呢，这一天太阳一定是从冥王星升起来的。 “我一会儿就来，帮我把tony哥喊过来！”钟子霖一边喊着，一边把粉丝礼物拾掇拾掇凑成一堆，拿出手机来拍照。 他左拍拍，右拍拍，嘴里还哼着歌……拍完了，挑几张好的，ps一下，这就发个微博…… 等等，刚想发微博，钟子霖突然发现礼物堆里有香蕉味棒棒糖，这可是他最喜欢的味道。早上那可怕的黑麦面包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他现在正饿着呢，就想吃甜的补充一下能量。 趁tony还没来，他这就飞快地撕开包装吃了起来。一边吃，他一边再顺手给自己来个自拍，也不修图，这就跟礼物们一起发微博去了。 风流倜傥的钟小天王自拍才用不着修图，他是天生丽质的。 一条新微薄很快出炉了。 钟子霖v：面试结束了，来一根棒棒糖！礼物好多，我真是太受欢迎啦┑(￣Д ￣)┍ 三千万粉丝立刻疯狂点赞，底下评论开始刷屏。 钟哥吃我的棒棒糖！ 钟哥吃我的棒棒糖！ 钟哥吃我的棒棒糖！ 老公吃我的棒棒糖！ 老公吃我的棒棒糖！ 老公吃我的棒棒糖！ …… 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钟子霖感受到一种微妙的违合感和猥琐感，但总体还是比较开心的。他心满意足地欣赏着粉丝的热情追捧，高兴地都快飞到天上去了。世间唯有两件东西看不够，一个是粉丝的热情，一个是他自己的帅脸，哎呀他怎么就这么帅这么红呢，怎么就这么完美无缺天生丽质呢，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正花痴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妈的，你又在偷吃！” 是tony来了，钟子霖被吓得一个激灵，棒棒糖差点从嘴里滑出去。tony冲上来就要抢他的糖：“吐出来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吃糖！一根棒棒糖的热量抵得上五十袋黑麦面包！” 钟子霖一听黑麦面包就胃疼，他一边躲闪，一边咬着棒棒糖不肯松口，嘴里含糊着：“就吃一根，吃一根嘛！我都好几个月没吃糖了，嘴里都淡出鸟来！” tony在这方面是很严格的，哪有什么比得上艺人的形体更加重要。他完全没得商量，抄起一支圆珠笔就满屋子追着钟子霖跑：“快吐出来！不然我捅你屁股了！” 钟子霖捂着屁股赶紧跑，嘴里飞快地咔嚓咔嚓把棒棒糖嚼碎吞下去。几秒钟里，一块糖就被他吞了个干净，他回头来得意一笑：“呵呵，已经吃到肚子里去了，有本事你再逼着我拉出来呀~” tony简直气歪了鼻子。 两人正在闹着，手机突然响了，是tony的。他一边朝钟子霖咬牙切齿，一边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tony听了几句，突然面色大变：“你说什么？！” 第10章 替代人选 tony一向淡定从容善于调侃，再严重的问题也能大事化小，很少有这么惊慌的时候。他这么一吼，钟子霖也被吓愣了，他呆看着tony跟那边嗯嗯啊啊我知道了，随便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他转头来，对钟子霖沉声着：“……东风娱乐的电话，他们说芮娜收了你粉丝的礼物蛋糕，那里面被人塞了订书针，她现在刚从医院抢救回来！” 钟子霖脑子一炸，下意识就喊起来：“我粉丝不会做那种事！” tony连忙捂住他的嘴：“嘘，隔墙有耳。” a.s.e员工众多，难保不会有人偷听到这个八卦然后去爆料的，tony的反应很快。 他探头朝外面看了一会儿，拉着钟子霖到了走廊里。两人压低了声音边走边说，这样谈话就不容易被人听清楚。钟子霖猛一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心里乱成一团，他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我粉丝不会做那种事。” tony这时候倒是平静下来了，他问钟子霖：“最近我一直忙着，东风娱乐那边都是你自己跟助理去接触的。你有没有跟那边的人谈过什么事情，或者跟芮娜闹过什么矛盾？不管多小的事情都可以，只要记得就说出来给我听听。” 钟子霖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老实说：“大矛盾的话，就是你早上说过的赔偿保姆车的事情。财务那边一向很精明的嘛，赔偿金额方面一直没让步，说是要等着保险公司鉴定。所以东风娱乐旁敲侧击向我打听过，想从我口袋里挖钱，但是我没答应。” tony想了想，又问：“还有别的吗？” 钟子霖思索着：“……跟芮娜吵过一次架吧，她非要我给她买戒指，什么红宝石的，十几万块呢！当然我也没答应了，那次吵的还挺凶的。不过她总是这样，过几天自己消气了就会忘记的，这事没什么稀奇的所以我也没特地跟你说。” tony呵呵一笑：“看来东风娱乐是看你新专辑马上要上市，跟他们的合作快结束了，所以想要苟延残喘最后再狠狠咬我们一口，讹一笔大钱呢。你猜刚才他们跟我说什么了？” “说什么？” “电话是芮娜的经纪人打来的，说芮娜进医院抢救受了很大的伤害，现在都还没缓过来。明天要拍mv最后部分的内景，要是想让她到场是不可能的。具体时间之后他们会再商定，但如果我们坚持需要她，那就得赔她的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之类的各种费用，至少三百五十万。” 钟子霖倒抽一口冷气。 这真是一家贪婪的三流小作坊。 tony朝他挤挤眼睛：“话说回来，我刚才惊慌失措的语气还演得不错吧？他们还真以为我上当了。” 钟子霖一怔：“难道你知道他们是在撒谎？” tony笑笑：“其实保姆车的事情发生以后，我知道这家公司会吹牛夸大事实来讹诈我们，已经找人盯着那边了。东风娱乐总共就那么一栋办公楼，半栋还借给了别人，这么点地方发生什么事情马上就能调查清楚。你粉丝寄威胁信的事情确实有，但最近东风娱乐为了防止这方面的意外，早就不收任何粉丝礼物了，接收的快递也会一样一样拆开查看，来历不明的食物更不会让芮娜随便吃。而且，这几天芮娜都在其他地方拍杂志封面，根本没进过公司，她上哪儿收订书针蛋糕？” 钟子霖咬着牙：“这么说，这件事完全是假的？” tony又笑笑：“别着急，等我去问问，真相立刻一目了然。” 他说着飞快地打了几个电话，四处打听了一下，很快就胸有成竹地对钟子霖打包票：“没错了，这事八成就是假的。芮娜今天没去公司，东风娱乐也没送任何艺人去过医院。各大医院的情况我已经找人去问了，万一有消息会来通知我们，但目前没听说有类似的艺人受伤的情况。这么大的新闻，通常都会传得很快，不可能完全没人知道的。” 他的人脉圈很神通广大，既然他这么说，基本就不会有错。钟子霖愤愤道：“那群混账东西，要钱的嘴脸也太难看了！” a.s.e算是非常大方的公司了，既然是他们主动邀请芮娜合作，只要是合理的要求一切都好商量。但好商量不等于愿意背锅，钟粉恶意伤害mv合作女星什么的，这锅他们不背，不背，他们不背。 tony呵呵一笑：“我本来是想硬着头皮混到专辑上市，现在看来好像有点困难。怎么样，你想怎么处理呢？让庭裕代表公司去交涉，还是我们另外私下做点什么？我已经能预料到了，芮娜下一步就会跟我们谈条件，钱的话东风娱乐可能会要求少一点，但是不给到满意的数目，他们肯定不愿意拍完最后的mv内景。” 钟子霖皱着眉头，东风娱乐这一招还真是阴险。本来预定明天拍内景的，拍完以后修片完成《露西亚》就能上线播放了。通路各方面的宣传预热都已经准备好，想要推迟发售专辑根本不可能。 要熬过这个坎儿的话，似乎只能忍气吞声赔钱，但钟子霖实在有点不甘心，他不愿意被人这样玩来玩去的。他想了想，问：“……真的没有能替代芮娜的人选吗？” tony一脸头痛样：“你这还用问吗，当初我们本来就是别无选择才用芮娜的，现在临时抱佛脚又怎么可能找到新人呢？要是能找到，我还能让东风娱乐这么嚣张？” 钟子霖沉吟一会儿，说：“我再看看早上面试的那些人，看有没有能凑合用一下的。到时候拍内景我们可以换新人上，正面镜头就用芮娜之前影像剪辑，拼贴一下应该没问题的。mv只要感觉到了就行，人物面目用不着太清楚。” tony叹着气：“那你是铁了心不想再跟芮娜合作了？” 钟子霖愤愤着：“我忍那傻逼公司跟傻逼女人很久了，劳资好歹也是个红人，凭什么对一个三线艺人忍气吞声的！这种事情传出去，让劳资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还有精力骂人，tony就比较放心了。只要钟子霖能骂人就还有斗志，有斗志就有激情能跟东风娱乐一战。他拍拍钟子霖的肩膀：“那你再看看新人的资料，我去那边抽根烟缓缓，顺便再找人打听点消息。” 说着，他往走廊尽头的休息处走去。刚没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脸上的神情有点惊奇。 只见休息处的窗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儿，长发微卷，鼻梁高挺的，模样很洋气。 tony惊诧极了，连忙招手：“子霖，你快来看！” 钟子霖正在翻看之前储存在手机里的艺人资料，听见tony叫唤，这就走了过去：“干嘛，又有新消息？” tony把他的脸掰向窗户那边：“你快看，这是你们上午面试过的新人吗？” 听到身后的嘈杂声，那女孩儿转过身来。 她皮肤很白，又高又瘦的，眼睛是很漂亮的浅褐色。她的眼底有种波澜不惊的淡定，这跟她稚嫩的年纪似乎有些不相符。钟子霖一愣，脑海里突然有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他一下没回过神，口中喃喃着：“我……不认识她……” tony一听，果断扔开他，朝那女孩儿热情地凑上去。他一边从怀里掏出名片，一边很自来熟地跟她打招呼：“小妹你好，有兴趣做艺人吗？” 他天生一副轻佻风流的长相，又戴着副墨镜，西装的前襟还没扣上，看起来就像个不怀好意的流氓。 那女孩儿没说话，眼里流露出一丝警戒。 钟子霖不耐烦地推开tony：“走开走开，看你都把人家吓坏了。”他走过去，上下打量了那女孩儿，心里迅速跟芮娜比较了一下，硬邦邦地问：“你想拍mv吗？” 女孩儿皱了皱眉，她可能觉得自己流年不利，好好的站在这里突然遇到两个神经病。 tony和钟子霖都不知道这从天而降的小天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光从形象上看，她跟芮娜相比可完全不逊色。两人正满怀激动地跟她搭讪着，只见后面有人慢慢走过来了。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钟子霖的背后响起：“你们~在干什么？欺负我侄女吗？” 钟子霖的头皮一下子又炸开了，他猛一回头，看见凌峥正抄着手慢悠悠朝他们走来。那女孩儿见凌峥来了，连忙快步跑到他身边紧靠着，神情还是冷冷淡淡的，默不作声。 钟子霖呆看着他俩，靠的，他总算明白刚才那眼熟感是怎么回事了，这女孩儿的气质很像凌峥！虽然容貌不怎么相似，但那种浑然天成的优雅淡定真是一模一样的！ 她怎么偏偏就是凌峥的侄女呢，这世界真是太小了，他真是太倒霉了！ 凌峥拍拍那女孩儿的肩膀，微笑道：“介绍一下，这是我侄女凌芊，十五岁了，也想进娱乐圈发展一下，所以我今天带她来看看。不过我觉得你们的圈子里怪蜀黍很多，让她进来不太放心，所以她的想法我个人是不支持的。” 钟子霖怎么听都觉得凌峥这是在嘲笑他，毕竟他跟tony刚才搭讪的姿态确实很猥琐。但现在时间紧迫啊！顾不上文质彬彬的问候啊！走不了标准的面试流程啊！怪蜀黍你妹啊！揍你哦！ tony也是知道凌峥的毛病，这就踹开钟子霖让他独自去腹诽，自己这就又热情地迎上去：“峥哥嗨，好久没见了，别来无恙啊！时间紧迫我就不多说客气话了，子霖新专辑mv的女主角出了一点意外，可能得退出了。我们明天就要拍最后的内景部分，现在缺少女主角，大家都急疯了。也算是我们运气好，突然在这里遇到你侄女觉得挺合适，有兴趣的话让她来试镜一下？子霖团队里绝对没有怪蜀黍，大家都很正直的，这你可以放心。” 凌峥笑笑，转头看看钟子霖还在一边腹诽的样子，点了点头：“那是当然，子霖的品行我还是相信的。不过，mv的女主角是干什么的？上镜要谈恋爱吗？要接吻吗？” 钟子霖忍不住又要骂他：“接吻个屁啊，你纯洁点儿行吗？！” 凌峥认真解释着：“现在流行歌曲的mv不都是这样吗？” tony哭笑不得：“要是接吻的话才不会缺人，谁有机会能跟子霖亲个嘴那是祖坟都冒青烟呢。” 凌峥若有所思的：“哦？”——想不到亲个嘴居然有这么高的待遇，那照这么说来的话，他对子霖这样那样的事情都干了不少，祖坟早就已经该烧起来了吧。 第11章 皆大欢喜 凌峥刚才离开温庭裕办公室的时候，还满心不爽的，真想把那卷价值连/城的影视城计划书都给撕了泄愤。现在来这边一闹，跟钟子霖说了几句话，还看到他赌气骂人的样子，他的心情莫名又慢慢好起来了。 他果然是个容易满足的男人呢，真大度。 当然，他也很喜欢tony技术高超的赞美方式，能亲到子霖确实是一件万般荣幸的事情。祖坟烧起来什么的，他为自己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 钟子霖见凌峥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眼睛里隐约还似乎带着笑意，觉得整个人都发毛。还好tony在旁边属于心眼大神经粗的，随便凌峥冷着脸还是热着脸对他的影响都不大，他很热情的开始说明《露西亚》的mv故事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的mv是走虐恋狗血路线的悲情故事，跟之前的《华族世家》差不多。” 凌峥幽幽叹了口气：“子霖最后又割脉了吗？” 钟子霖不爽道：“这次没割脉，是两人天各一方的开放式结局。你认真点听啊，别插话。” 凌峥这方面还挺执拗的：“换个大团圆结局嘛，就算我把芊芊借给你们的交换条件，怎么样？” 钟子霖咬牙：“滚！” 凌峥挨了骂似乎也挺开心的，还在笑着：“开个玩笑而已，我当然尊重你们的剧情设计。” tony看着他们，适时在一边提醒：“谈正事的时候不要打情骂俏好吗？……我接着说，这个悲情故事主要体现异国少女的神秘，寡情，冷漠，总之全篇都得是男主角一头热，女主角怎么冷怎么渣怎么来。” 他说着，看看凌峥：“所以，嗯，明白了吗？这样的女主角很难找。” 凌峥点头：“我能理解的，让子霖一头热的去倒追别人，换了谁都舍不得，连我都不忍心晾着他的。” 钟子霖：“=皿=！没人问你的感想啊！” tony直接不理他们了，继续说：“找人的难处就是这样了，另外，我们想要的女主角还得加上一定的演技和异国风情形象，最好不能是上惯了荧屏的熟面孔，子霖的团队比较喜欢推新人。大致情况就是这么回事，不过，目前最困难的外景部分已经拍完了，留下的是一些过场式的内景。峥哥，就算你侄女没有表演经验也没关系的，我们后期会修片，只需要她表现出异国风情，还有那种冷漠寡情的气质就行。” 凌峥听了，低头去问凌芊：“你觉得呢？” 凌芊想了一会儿：“我比较想做平面模特，不想拍mv。” tony连忙说：“想做平面模特完全没问题呀，杂志资源我们有的是，随时可以介绍给你。而且作为子霖mv的合作新人出道，这可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机会。等到修片完成，mv一上线，哗，你立刻就是家喻户晓的明星啦，无数杂志求着你做签约模特呢。” 凌芊沉默着没说话，凌峥想了想，低头对她说了些什么。凌芊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凌峥笑笑：“那就合作试试吧，把芊芊交给熟人照应，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他一边说，视线一边在钟子霖的身上游移着。钟子霖这就又开始觉得后背发毛，他总觉得凌峥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其中肯定有诈，这混账东西肯定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但是时间紧迫，也没机会让他多想什么。既然tony同意，凌芊本人同意，她的监护人凌峥也同意，而且钟子霖自己也觉得凌芊的形象挺合适的，这就事不宜迟赶快来看看新人素质吧。 tony和钟子霖低声商量了一会儿，凌峥则慢悠悠地坐到一边去旁观。凌芊还是站在原地，冷冷淡淡的样子，作为新人来说她倒是不怯场，确实颇有凌峥血脉的风范。 过了一会儿，钟子霖走过来了，他问凌芊：“你十五岁？” 凌芊点头：“唔。” “有多高？” “一米七。” “混血？” “我妈是俄罗斯人。” “……”呵，挺好，《露西亚》的mv外景就是在俄罗斯拍的。露西亚=russian，跟故事发生的异国背景相一致，同时又是女主角露西亚的名字。但娱乐圈就这么点大，上哪儿去找各方面都符合要求的俄罗斯新人啊，找来找去最后也只能用中法混血的芮娜来凑合。 这件事钟子霖至今想想也是觉得蛋疼，工作团队人才太多也是很痛苦的，大家的要求都很高做事都很龟毛，细节方面一点都不肯让步。几个龟毛凑在一起确实能搞出经典佳作，但是折腾佳作的过程实在是太要命了。 他问凌芊：“你认识我吗？” 凌芊看着他，一脸“你谁？”的表情。 不认识就好，不认识的就不是粉丝，不是粉丝演绎剧情更加真情实感。 钟子霖拍拍自己：“你来推倒我。” 凌芊莫名其妙的：“……是我想的那种推倒吗？” 钟子霖一头黑线，在心里想着：显然不是啊，不然你叔会马上跳起来吃了你。 凌峥正十分专注地看着这边，好像也很有兴趣旁观这个推倒是怎么一回事。那个表情笑眯眯的但是怎么看都很危险，钟子霖简直想骂他心眼这么小就不要介绍熟人来当炮灰啦！ 他尽量简单直白地对凌芊解释：“你要带着厌恶，想象我是一个非常讨厌的人。比如是个流氓，或者骚扰你的变态，反正怎么讨厌怎么来，然后带着这种感觉，推我一下。” 凌芊也是聪明孩子，想了想就明白自己大致应该走什么路线了。她也没吭声，伸手就推了钟子霖一把，钟子霖一瞬间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身体好像整个飞了起来。回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四脚朝天躺在身后的沙发上了。 tony倒抽一口冷气，这小妹的力气还真大啊。 凌芊还维持着伸手推开的动作，在问：“这样行吗？” 钟子霖脑子还有点糊涂，他甩了甩头，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行，但是轻一点的话更好……” 凌芊很真诚的低下头：“抱歉了，我平时都这样，一时没控制好。” ……啥意思啦！平时都这样是怎样？天生力大无穷吗？！ 钟子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沾上了什么麻烦的东西，这时候凌峥在一旁慢悠悠地开口了：“不好意思吓着你了，芊芊她跟着我学过一点功夫，手上有时候会没轻没重的。不过这样也很好嘛，把她带在身边，你就不怕有什么脑残粉来骚扰了。” 靠的，钟子霖突然明白了，他知道凌峥是学过武的，而且是寻衅滋事打砸抢烧的一把好手。他这是要派个自己人来看着他有没有跟谁产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或者男男关系或者随便什么儿童不宜的关系吗！你到底心眼有多小啊！ 他咬着牙：“多谢你的关心，不过我自己有保镖的。” 凌峥假装诧异的：“哦，真的吗？你的意思是不需要芊芊了？那我把她带走了，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 他说着就站起来，钟子霖又气又急的：“不准走啊！mv就让凌芊拍！现在就签约！没时间再找别人了！” 妈的，凌峥这混账东西真是太阴险了，给他记住！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a.s.e决定不接受东风娱乐三百五十万的赔偿要求。mv的合作到此为止，芮娜让她去慢慢休养，剩下的内景拍摄都让凌芊替补上。至于后期上节目采访之类的问题，芮娜爱来不来，愿意配合当然最好，要是她耍脾气的话大不了扔开她，把她的采访机会都让给凌芊。 反正让a.s.e继续供着东风娱乐这尊三流大佛是不可能的，钱的问题该怎么给就怎么给，一切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至于女主角捧谁还不是一样捧，说不定凌芊就此一举成名大红大紫了，这样的话a.s.e等于又挖出了一棵新的摇钱树，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啊。 嗯，除了钟子霖欠下凌峥一份大人情之外，一切都很好。 凌峥大概自己都没想到能这么走运，本来只是想随便带着侄女过来找个借口跟子霖见见面的，经过这么一闹腾，侄女直接就跟a.s.e绑定了。他跟在后头捡了个大便宜，从此以后他想到a.s.e来玩都有了合适的借口，随时随地都能跟钟小天王见面了呢。 内景摄影棚就在a.s.e公司大楼里，事不宜迟，这就动手起来。正式拍摄的日子是明天早上，今天下午先试镜。大家在公司餐厅里随便吃过午饭，tony一会儿就把工作人员给找齐了，mv导演给凌芊指导了一下，凌芊又看过剧本以后这就淡定自如地上场，走出了她混迹娱乐圈的第一步。 mv拍摄比电视剧要简单很多，没有台词，对演技要求也很低，感觉到了就好。凌芊的戏份基本都是静态远景，要么冷冷推开男主，要么狠狠甩掉男主自己走开，要么把男主送的礼物冷酷无情地扔在他身上…… 总之，《露西亚》的中心思想就是钟子霖被各种甩，各种抽打，旁观者看了都心疼。 第12章 最后一面 之前a.s.e为这首歌挑中的女主角备选们，要么舍不得下手凌虐这么酷帅的钟哥，要么害怕虐了以后会被粉丝问候祖宗十八代，很难得才找到既愿意下手又不怕粉丝报复的芮娜。但万万没想到芮娜和她的经纪公司虽然职业素养没问题，行为品格却是这么的奇葩。 a.s.e也是有自尊心和忍耐限度的，女主角有要求可以满足，女主角被钟子霖的粉丝伤害了也可以赔偿。但一个劲儿的胡说八道和狮子大开口，他们可不奉陪。a.s.e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钟子霖的粉丝也不是疯狂残暴的无脑黑，凡事都要讲道理，不讲道理的无赖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下午的几个小时里，凌芊就在镜头前走来走去，反复演绎mv需要的效果。她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兢兢业业，有种纯新人式的勤奋，大家还是蛮喜欢她的。 她很称职的履行了一个冷酷渣女的义务，打了钟子霖两个耳光，狠狠推开他，把一束百合花扔在他身上，从他怀里使劲挣脱开，让他独自跪在雪地里自己扬长而去……等等。她的身材本来就跟芮娜很相似，拿来做替身没什么问题，只不过钟子霖下场以后总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疼，脸也很疼，凌芊的武力实在跟她柔弱少女的外表不太相符。 总觉得这是凌峥那个混账东西在跟他暗示什么。 ——我侄女就很牛逼了，我这个做叔叔的自然更牛逼。看你以后还敢招惹烂桃花，被揍的生活不能自理就是你的下场，嗯？ 妈的。 钟子霖的心理阴影面积每天都在被凌峥强行扩大啊。 收工的时候大家都累了，但是都很心满意足。虽然说是试镜，但因为凌芊的感觉确实不错，这试镜不知不觉就把明天的内容都拍完了，就算完全不用芮娜也根本没问题。tony中途就觉察到了这一点，离开摄影棚去跟东风娱乐和芮娜联络。 至于凌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悄悄跑掉了。他留了个司机在这里接凌芊，凌芊也住在昨天钟子霖遇到凌峥的那家酒店里，等到试镜完成之后，司机会送凌芊回去，凌峥自己还有别的事，今天就不跟他们一起了。 自家监护人不在，凌芊也放松很多，傍晚的时候大家又在餐厅聚了一顿。拍mv的工作人员大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也有十七八岁的打工仔，大家还蛮喜欢这个新来的女孩，觉得她勤勤恳恳的比芮娜容易相处多了。 a.s.e的餐厅很大，也有包房，一群人聚餐喝酒的完全没问题。晚饭的气氛挺热烈的，酒过三巡就有人醉醺醺的开始瞎玩，大家轮流做起了游戏。钟子霖随便吃了点就坐在一边看手机去了，为了保护嗓音他早就戒烟戒酒戒辣，而且得遵守tony严格的节食规定，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做艺人也是惨，满桌子的好菜他几乎都不能碰，只能坐远一点防止自己馋的流口水。 这时候，群众那边已经玩high了，猜拳轮到凌芊表演节目，大家都起哄着让小妹来一个。 钟子霖觉得这样子好像在欺负新人，本来想过去说几句的。不过还没等他吭声，凌芊已经落落大方地站起来，似乎真要表演节目。 她左右看看，角落里有一张没人坐的木头椅子。她走过去一手就把椅子提了起来，拎到大家面前。 然后，只见她气凝丹田，全神贯注，“喝呀！”一声以掌为刃直接劈了下去。大家只觉得面前一阵冷风，随着“咔擦”一声脆响，坚固的木头椅子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包房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钟子霖已经吓尿了，而且他觉得在场吓尿的同伴应该不在少数。 妈的，这凌家人都是妖怪吗！ 凌芊轻松地随手劈开椅子以后，做了个抱拳的姿势。整个包房几乎都呆了，过了好久，角落里才响起几声惶恐的鼓掌。啪啪啪啪，大家纷纷惶恐地表示敬意，凌峥所谓的什么怕侄女遇到怪蜀黍啊，都是讽刺吧！就算真有怪蜀黍，胆敢一出手就立刻被凌芊像椅子一样劈成两半了啊！ 钟子霖十分恐惧地摸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他觉得自己都快得被害妄想症了，凌芊手劈椅子，在他看来就好像凌峥在炫耀自己碾压级的实力。他说凌芊的本事都是他教的啊，啊啊啊，那他到底有多鬼畜啊，钟子霖真的好担忧啊。 怀里的手机在震动，他连忙起身离开包房，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是tony打来的，他一整个下午都悄无声息，现在总算有了消息。他的话也很简短，开口就直接报了一个医院的名字，然后说：“芮娜就在这家医院里，你去看看她吧，跟她见一面，好好谈谈。” 钟子霖的喉头有些发紧，看来tony跟他的想法一样。 他们确实不需要芮娜去完成内景拍摄了，凌芊完全可以取代她。 甚至，他们可以利用东风娱乐自己作死的机会。是他们说芮娜在抢救，那a.s.e就可以借机摘下芮娜的所有宣传，把这些机会全部让给凌芊，彻底捧红她。 这种事情，a.s.e完全可以做到。 光凭tony和温庭裕，已经足够把一切都处理好了，但tony还是让钟子霖知晓了这件事，让他决定怎么处理。毕竟也是一起工作过的伙伴，从钟子霖的角度来说，他不想闹得太难看，他想亲自跟芮娜见一面，聊聊看还有没有缓和的余地。 tony能给他这个机会，他还是很感激的，他的经纪人很懂他的心思。 钟子霖返身回包房跟大家打了招呼，这就匆匆走了。tony还在别处忙着，不能跟他一起，钟子霖自己喊了几个人高马大的助理，让他们跟着一起去。再怎么说，在芮娜眼里他毕竟是单方面毁约的罪人呢，他现在这是要独自深入虎穴去打探情况呢。独自一人的话有点危险，带几个人在身边比较好。 助理开着公司通用的商务车，跟钟子霖一起前往甄和医院。据说芮娜其实是下午四点多才入院的，当然并不存在什么抢救的事情，入院只不过是为了骗骗a.s.e让这出戏演的更加真实。然而三流作坊才不是经验丰富大公司的对手，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被tony调查清楚了，现在所谓的住院在钟子霖眼里简直像耍猴戏那么可笑。 但他还是勉为其难配合了这出戏，到了医院就根据tony的指示去找芮娜的病房。甄和医院是跟娱乐圈关系密切的几家医院之一，在普通的住院部后面有一处特殊的vip病区，只为娱乐圈的艺人以及相关人员提供服务，保密性相当的高。 住院部和vip病区之间被一处露天花园隔开，那花园很大，里面的石径小路也是错综复杂的，整个花园几乎能将病区掩盖起来，初来乍到的人根本不会发现花园后面还有其他建筑物。钟子霖抄着手在面前默默走着，人高马大的助理们跟在后面，在经过一丛桃花树的时候，他似乎隐约看到那边的凉亭里坐着一个人。 挺眼熟的。 那人捧着一杯茶，侧身来朝他打招呼：“嗨，子霖。” 钟子霖站住脚步，板着脸沉默看着他。 那人笑笑：“不要这么可怕嘛，在这种地方也能偶然碰上，我们的缘分还真不浅呐。” 钟子霖简直无语了：“你来干什么啊！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凌峥还是笑着：“我来看看芊芊的竞争对手长的什么模样嘛，不行吗？” 妈的，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钟子霖头大如斗，下午凌峥突然消失不见，他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又隐隐担忧他又在搞什么鬼，想不到他居然已经提前在这里守株待兔了。他都已经不想知道凌峥到底是怎么打听到凌芊顶了芮娜的位置而且芮娜还在这家神秘低调的医院里养病的事情，反正只要是凌峥想知道的，他就一定有办法打探清楚，十八头牛也拦不住。 钟子霖咬着牙，快速从凌峥面前经过：“你就坐在这里不要动，瞎折腾的话我跟你没完！” 凌峥在他身后笑着：“我也没想乱动嘛，我只是在想，待会儿你可能会需要跟谁聊聊，有我这种熟人在这里会比较好。” 钟子霖心中一颤，咬了咬牙还是没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vip病区的走廊铺着大红色的地毯，踩上去绵软轻柔的听不见任何声音。钟子霖远远看见走廊尽头有人站着，他辨认出那是芮娜的经纪人王哥。王哥一脸尖嘴猴腮的长相，见了钟子霖也没好脸色，他随手一指病房内：“芮娜在里面，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钟子霖也懒得计较他的态度，这就推门进去了。病房里的光线十分昏暗，床边亮着一盏小灯，芮娜平卧在病床上气息奄奄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那模样有点吓人。 但是这骗不过钟子霖，他是多有表演经验的熟手呐，一眼就看出芮娜的脸色是精心擦了散粉，刻意伪装出来的病态效果。那化妆师的技术还不错，骗骗普通艺人的眼睛没问题，但他是钟子霖啊，出身a.s.e呢，当过好几年影视演员呢，这种拙劣的化妆根本骗不倒他，他只觉得芮娜这样子很滑稽。 只是拍个mv而已，又何必折腾到这种地步。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唤一声：“芮娜，我来了，你还好吗？” 演戏就演戏嘛，大不了大家一起演。 芮娜听见钟子霖的声音，慢慢睁开眼。她本来也是一个美貌不亚于凌芊的混血少女，但现在因为刷了粉的脸色和略微扭曲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有些阴森。她咬着牙，虚弱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钟子霖又在心里叹气，芮娜这辈子的演技大概就在这一刻爆发了。 明明会演戏，又为什么不好好珍惜mv的工作机会，非要把专业技能浪费在这种歪门邪道上。 真是搞不懂。 第13章 协议作废 他也懒得跟芮娜多啰嗦，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给你带了些营养品，还有一张十万元的支票，算是我私人的一点心意吧，待会儿都会交给你的经纪人。你就安心养伤，mv内景拍摄的事情不用你担心了。” 芮娜眼神一变，她听出了钟子霖话里的意思，立刻警戒起来：“你……是不是找到了备用人选？是谁？哪里来的？她比我强吗？！” 钟子霖冷淡道：“这些事情跟你都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公司自然会妥善安排的，之后的采访节目也会安排新的女主角顶替你的一部分。至于你们东风娱乐提出的赔偿金数额，回头我会跟温总慢慢商量，尽量会给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数字。” 芮娜的脸色渐渐苍白，但这一次是真正的惨白，而不是虚伪的化妆效果。她从钟子霖的语气里听出来他是认真的，他们真的已经找到了她的替代品，再也不需要她了。 无可取代，这是芮娜手里唯一的筹码。她和东风娱乐还有经纪人王哥早就胸有成竹，放眼娱乐圈，除了她芮娜，短期内钟子霖根本不可能找到更加合适的女主角，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有持无恐，仗着自己独一无二的优势向a.s.e屡屡讹诈钱财。 芮娜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白天之间a.s.e就突然走了狗屎运，竟然会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她的替代品？她心里惶恐极了，钱的话之前已经拿到了不少，倒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是真心有点想跟钟子霖发展感情，如果能傍上这棵大树，她自己的事业和整个东风娱乐都能平步青云，今后的日子一定能过的很爽。 东风娱乐都已经有计划了，他们打算这一次假装好人放低姿态，在赔偿金方面退让一步。a.s.e为了顺利完成mv拍摄一定会答应他们的要求，反正已经给了这么多钱，也不在乎最后再多给一次的。 然后，芮娜再借后期宣传采访的机会刷些好感度，就算今后没机会跟a.s.e合作，能跟钟子霖保持私人关系也是一件好事。芮娜很会来事，但也能伏低做小讨男人的欢心，这一点她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她很想把钟子霖彻底擒到手，然而现在，所有的幻想却都成了一场空。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就这么把我扔掉了？好歹我们也合作了这么久，我们的合约是你单方面想改就改的东西吗？” 钟子霖觉得好笑，芮娜事到如今居然还有脸拿合约来说事。合约可从来没写过要给他们这么多钱，反而是a.s.e一直都在配合他们修改合约条款，一直都没在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他叹着气，说：“我不会随便扔掉任何合作对象，只是既然你认为自己伤的这么重，那就干脆好好安心疗养，不要再勉强自己考虑太多工作上的事情。赚钱的机会永远都有，但是健康的身体只有一个，你还年轻，用不着这么急躁。就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好好从我的那些脑残粉的阴影里脱身出来，这样不是很好吗？他们让你受了很多苦，这一点我感到相当抱歉，真对不起了。” 芮娜咬着牙，钟子霖说的话很有道理，却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她这是分明是挖了一个坑让自己跳，所谓的订书针蛋糕当然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而之前他们向a.s.e提出抗议的钟子霖脑残粉伤害事件，基本也全都是夸大了事实，属于胡说八道。 钟子霖并没点穿，只是巧妙地反将一军，装糊涂的把那些拙劣的谎言全部当成真的，顺水推舟让芮娜退出mv的拍摄。芮娜真是有苦难言，她继续说谎也不行，澄清自己也不行，彻底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她竭力垂死挣扎着：“但……但我还有余力的，我可以继续工作完全没问题！我很珍惜跟你合作的机会，一点都不想半途而废！” 钟子霖笑笑：“多谢你的赏识，但我并不想勉强一个病人上镜。这一次我们的工作缘分，看来就到此为止了，希望今后还有其他合作的机会吧，再见了。” 说着，他挥挥手这就转身走了，完全没有留恋的意思。 芮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色苍白，突然颤声喊了起来：“子霖，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之前都是我不好，其实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艺人，我真的很喜欢你！” 钟子霖的背影微微一颤，但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 他很快就离开了，芮娜失魂落魄的坐在病床上，过了一会儿，经纪人王哥悄悄的进来了。王哥听见了他们刚才的对话，小声劝解芮娜：“解约就解约吧，反正我们也已经捞够了钱，足够吃香喝辣一阵子了。a.s.e和钟子霖那种大树也不是我们想傍就能傍的东西，就不要勉强高攀了吧。” 芮娜咬着牙，声音有点哽咽：“不行，我不甘心！论相貌我不比他的任何绯闻女朋友差，论性格那些女人也有比我更烂的，凭什么我不能分一杯羹！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她披上衣服，奔出病房就追了上去。 这时候，钟子霖已经离开了vip病区，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 芮娜尖利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戳刺着他的神经——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觉得背后发冷，芮娜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演戏，又有多少真情的成分，他都不在乎。重要的是，妈的，他又强行沾上烂桃花了吗？ 之前合作这么久，芮娜从来都没给过他好脸色看，还整天耍大牌，弄得整个工作团队都苦不堪言。但是她那样子，钟子霖反倒没有心理包袱，他只能适应态度冷淡和公事公办的合作对象，凡是对他有任何一点好感的男女，他跟他们在一起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因为，有好感就意味着他们可能会演变成烂桃花，烂桃花就意味着会对他展开无休止的纠缠，纠缠就意味着他得展现出恰当的回应。如果他回应的好，对方好感倍增就更加甩不脱了；而如果回应的不好，狂热的爱恋之情很容易扭曲变态，对方因爱生恨的话他就要倒大霉了。 虽然他的形象被a.s.e塑造的风流倜傥，放浪不羁，虽然有那么多男男女女为他痴迷，但他从来不会真心爱上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而他也并不希望他们来爱他，他早就经历过一些扭曲的感情，对真爱没有任何的向往。 夜晚的花园里静悄悄的，脚步声落在石径小路上，听起来有些凌乱。几名助理全程都随在钟子霖身旁，刚才芮娜和王哥破天荒的没怎么大闹，让助理们没有了用武之地，但这样当然最好不过。之后就让a.s.e的公关去处理，只要把最后一笔东风娱乐想要的钱搞定，这件麻烦事就结束了。 从今以后，他们也不会再有任何其他的纠葛。 钟子霖低头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待会儿还得把凉亭里的凌峥应付回去，想想也是头大。正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芮娜穿着病房里的塑料拖鞋就追了上来：“子霖！” 钟子霖一呆，还没来得及回头，芮娜已经从后面一把抱住他：“子霖，别走！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钟子霖全身都僵硬了，心底有点发冷。 ……真是好麻烦。 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芮娜主动缠上来了。 芮娜平时装惯了高姿态，情绪一旦决堤也倾泻的格外严重，整座花园里都回荡着她的哭诉声：“子霖，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钟子霖双手抄在裤袋里，冷淡着没吭声。芮娜从后面紧抱着他，那样子，怎么看都觉得钟子霖有点渣。 芮娜哭着：“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我们合作的时候，就算我提出再蛮横无理的要求，你都能满足我，而且也从来不生气。你知道我有胆囊炎，发作的时候是你让助理去买药的是不是？你还让他们不要告诉我，但其实我都知道的！你还送过我很多小礼物，都是按着我在网络上的百科资料送的，虽然那些资料都是瞎编的，但你都记得很仔细，我很感动啊！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其实你也不是那么讨厌我，是不是？求你不要走，我以后再也不发脾气了，也会让公司把讹诈你们的钱吐出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对你是真心的啊！” 她哭得很伤心，那些表白听起来也很真诚。 但是她那么真诚，钟子霖反而越发觉得寒冷。真心？他最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他侧过头，冷声问：“你说完了？可以放开了吗，我要走了。” 芮娜呆着：“……子霖？” 钟子霖回头看看她，神情冷淡的：“很抱歉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露西亚》的mv，我不想要你了，所有内容都会让新的女主角重拍，之后的采访节目也会全部交给她来顶替。我们的合作协议，全部作废。” 芮娜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钟子霖拿开她缠在自己身上的手：“明天，我会让tony拟一份解约书。浪费了你和东风娱乐的时间，我很抱歉，a.s.e会视实际情况给予你们合适的赔偿金，那，就这样吧，再见了。” 他向身边的助理们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礼貌地按住了芮娜，强行把她送回病房去。芮娜脸色惨白，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之前她屡屡来事，钟子霖都没有说什么；现在她伏低做小，反而落得一个协议作废的下场？ 协议作废，这意味着a.s.e和东风娱乐的合作彻底终止，她再也不是钟子霖mv的女主角了！ 她难以置信地尖叫着：“子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我喜欢你是这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我到底哪里不如你那么多的绯闻对象了！——” 一旁抓着她的年轻男助理，突然冷笑一声。 芮娜瞪大了眼睛：“你笑什么？” 助理嗤笑着：“钟哥不会看上你这样的，他谁都看不上，那些绯闻都是假的。他从来不对任何人动真情，你就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芮娜呆住了。 第14章 趁虚而入 直到钟子霖走出很远，都还能听见芮娜的哭叫声。 他心里像是结了冰似的，又冷又痛，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烦躁，还有一点憋闷。他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连总是给他脸色看的女人，都开始对他倒贴示好了？ 今后他还能用什么标准去找合适的工作伙伴，能不能不要这么爱他啊！ 他只是想对同行体贴一点，大家合作起来也愉快，难道这也有错吗？非要全程冷着脸耍脾气，那样子吵来吵去的很好玩吗？ 凉亭那边，有个混账东西还在悠闲地坐着等他。茶已经喝完了，这时候凌峥的余兴节目变成了观赏夜樱。 他微微仰着头，柔白的衣襟和淡粉色的夜樱十分相衬。在夜晚的路灯下，有种格外柔美的朦胧感，气质潇洒得很。 钟子霖闷头就走到凉亭里，在他身边坐下了。他其实是想直接走掉，不过那样凌峥肯定会追上来缠个不停，被人看见的话很尴尬的，所以还是知趣一点自己靠过去算了。 凌峥也看见了他们刚才争吵的场面，有点无奈地笑着：“对女人温柔一点嘛，哪怕你并不爱他她。” 钟子霖赌着气：“我怎么敢！你也听见了啊，我随便送个药人家都记在心里，还以为我是别有用心呢！” 凌峥笑笑：“因为你体贴到人家心里了嘛，雪中送炭胜过任何无价之宝。对了，你也送过我碧螺春茶，也很体贴嘛，我可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喜欢这个。” 钟子霖瞪他一眼：“你不是整天都在喝这个吗？！这点小事我还是知道的！” 凌峥摇了摇头：“一般人可不会这么细心，你能发现这件事，我还觉得满惊喜的。” 钟子霖继续瞪他：“然后你就爱上我了？” 凌峥趁机低头亲他一下：“我一直都很爱你。” 钟子霖避开他：“滚啦，不要趁虚而入。” 凌峥笑他：“骂人的时候也很可爱，你怎么这么迷人呢。竟然还想不开，说什么不想要真情，你这样天生自带万人迷技能的，只要勾勾手指就能马上开出后宫来吧，无数男女都会前仆后继的涌上来给你生猴子。” 钟子霖简直不想理他：“你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凌峥还想亲他，钟子霖立刻伸手抵着他，皱眉问：“那……是我太傻了吗？我不应该对芮娜这么好？我该像刚才一样对她摆出一张冷脸吗？我希望表现的和善一点，跟工作同伴好好相处，这是我想错了？” 凌峥想了想：“也不一定了，你冷着脸的时候也很有男人魅力，酷酷的。反正，在我看来你怎样都很有魅力，当然睡着的时候也很可爱……唔！” 钟子霖一拳捶在他肚子上：“你严肃点啊！我真的很烦恼啊！” 凌峥又痛又觉得好笑的，稍微正色了一点，说：“对于不喜欢的人，还是不要太体贴了。你天生长得好看，太热情了容易引人遐想。” 钟子霖低下头，有些落寞的样子：“所以，确实是我的不对？” 凌峥不太明白：“你又不亏欠人家什么，何必这么温柔呢。” 钟子霖叹着气：“以前我都是叶澜衣的陪衬，不管我做什么，人家都只会算到他的头上，我只是他的绿叶。但现在我自由了，我是属于我自己的，这么多人都开始正眼看我。所以我也想为自己做点什么，从头开始努力。但是……可能是我坏事做的太久了吧，已经忘了怎样才是跟人交流的正常方式了，所以我会有时候太热，有时候又太冷，一不小心总是让人误会……” 凌峥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搂紧了他：“不，你什么时候都不冷，我明白的。就算你冷脸的时候，心里也是温暖的，你对每个人都很好。” 钟子霖勉强笑着，心里有些酸酸的：“都跟你说了别趁虚而入啦，你这种拙劣的情话我都听的很多了，不会上当的。” 凌峥低头亲吻着他的头发，柔声道：“我是说真的，子霖，别把自己看得太差劲了。你一点都不坏，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对大家都很体贴，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钟子霖怔着，脸埋在凌峥的怀里，半天都没动。 过了一会儿，他挣脱开，眼睛似乎有点红。 他勉强笑着，嘲弄凌峥：“……你这混账，尽挑好听的话来忽悠我。” 凌峥对他笑笑，问：“你待会儿还有事吗？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钟子霖一脸怀疑的：“不是什么儿童不宜的地方吧？” 凌峥略无奈：“纯洁点儿行吗，只是一个公众场合而已。” 钟子霖一时也不想回去，也就含糊着答应了。这时候助理过来告诉他，芮娜那边都安顿好了，她经纪人王哥把她看住了，还挺配合的。至于tony那边也已经打了招呼，他对于钟子霖单方面作废协议的事情表示了极大的赞扬，他自己也忍耐那个傻逼公司和傻逼女人很久了。 大不了回头找个时间再到俄罗斯去一趟，让凌芊重新拍一次外景。a.s.e一向做事比较仔细，摄影棚还搭在那里没撤掉，要等到专辑顺利上市以后才会收拾干净。现在正好，凌芊过去了就可以直接用，之前的拍摄流程大家也已经很熟悉了，顺利的话一天之内就可以把重拍完全搞定。 都安排妥当以后，钟子霖让助理们先回去，他自己跟着凌峥走了。凌峥今天居然很难得的没开他那辆拉风的红旗，医院的侧门停着一辆普通的银灰色商务车。 原来他自己也知道红旗太显眼，整天在街上开来开去的很奇怪，就像一个穿晚礼服的男人在大街上走似的。 商务车上司机也没在，凌峥是自己开的车。钟子霖坐在副驾驶上满心狐疑的，三更半夜的，这家伙到底要带他到哪儿去玩？酒吧吗？还是什么俱乐部？ 凌峥见钟子霖一脸好奇的又硬是憋着不问，样子也怪可爱。最后他还是自己忍不住了，老实交待说：“那地方你认识的嘛，就是昨天晚上我们碰面的地方，凌景假日酒店。” 哦…… 就是昨天晚上程池跟他求婚的地方嘛。 钟子霖想了想：“我不开房的哦。” 凌峥笑得不行，伸手揉揉他的头发：“不开房，但你要是还这么可爱的问来问去，我倒真想跟你开房了。虽然我自认为是一个很有自制力的男人，但忍耐力也是有限的。” 钟子霖骂他：“滚。”骂完了，他又看看后视镜里的自己，“……我真的这么可爱吗？你觉得我是白天比较帅，还是晚上比较帅？” 他最喜欢听人夸了，也最在意自己的帅脸呢。 凌峥假装想了一会儿，说：“你主动亲我的时候最帅了。” 钟子霖一呆，又骂他：“滚滚滚，不就是对你客气一点嘛，马上就得意起来了。” 凌峥纠缠着不肯放：“亲一个嘛，正好前面是红灯。抓紧时间，这条路口的红灯只有半分钟。” 钟子霖冷哼着，光坐着就是不肯动。 凌峥笑笑，伸出手去，他的食指在钟子霖的唇角碰了一下，然后又收回来，碰了碰自己的唇角。他眨了一下眼，有点促狭地笑笑：“亲到喽。” 钟子霖呆着，过了一会儿跳起来要打他，满脸通红的：“你这凑牛氓！” 他浑身都像长了刺要炸起来似的，车厢里太狭窄不好动，要是在平地上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会冲上来打人。 虽然不管怎么打，他都不是凌峥的对手。 路口转绿灯，凌峥踩下油门，一边在感慨着：“你坐在我身边，让我都舍不得停车了，我就想这么一直带着你开下去，一直开到天涯海角，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去。” 钟子霖的手搭在车窗上，懒洋洋地掏掏耳朵：“表啦，人家要到有很多粉丝夹道欢迎的热闹地方去。” 凌峥这个样子他都已经习惯了，只要独处的时候他就很会哄人，甜言蜜语那是一套一套的，从来不带重复。说他凑牛氓真是没错，如果是段数低一点的家伙，稍微被他哄两句马上就会晕头转向，开房什么的简直是手到擒来呐。 钟子霖觉得自己好像拯救了苍生，为世界杀灭了一只种马的苗头。 刚才是谁说要开后宫呢。 第15章 蒲公英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着，气氛倒是也很和谐。不一会儿，车开到了酒店后门，钟子霖一眼就看到自己昨天晚上捞鱼的那个景观水池。 兜兜转转又跟着凌峥莫名其妙的回到原地，也是醉。 红色的鲤鱼还在水池里扑腾着，钟子霖经过那边的时候伸头看了一眼，鱼们立刻慌张地四散逃去，就好像认得他似的。钟子霖满心不爽，伸手又想去捞，凌峥很无奈地叹着气，一把将他揽进怀里，硬是把他扯开：“不要跟鱼计较啦，你都多大了。” “让我捞一会儿嘛……”钟子霖哼唧着，硬是被凌峥拉着往紫藤回廊那边走去。夜风吹着碎花四散飞舞，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只能听见耳边细碎的风声。 回廊的那一头没有路灯，铺着鹅卵石的小路几乎都被竹林掩盖着，就像还没有修缮完成似的。就算是早上这边也没什么人会经过，现在是晚上，小路上更是寂静一片，黑漆漆的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钟子霖昏头转向的走着，一边问凌峥：“你这是要把我拐卖了吗？” 凌峥笑着：“我哪舍得拐卖你这样的，快到了，就在前边。” 又走了一会儿，小路两边的竹林渐渐稀疏。前方出现了路灯的淡光，钟子霖伸长了脑袋仔细看看，突然低呼了一声：“哇哦！” 前方的灯光里，只能看见毛茸茸白花花的一片。夜风吹起，那毛茸茸的棉絮就飞了起来，有几根轻轻飞到了钟子霖的脸上。棉絮带着青色的嫩枝，是蒲公英。 在这种地方，居然有一丛丛的蒲公英。 钟子霖有点激动，扔下凌峥就跑过去看。这东西凌家村里随处可见，但在城市里倒算是个稀罕东西。凌峥见钟子霖满脸雀跃的样子，觉得挺好笑：“喜欢吗？” 钟子霖高兴地蹲着看：“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 他喜欢蒲公英，但一般人都完全不知道的，连公司的人都不知道。网上百科资料写的是他喜欢郁金香，但这当然是吹牛的了，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些高雅艳丽的东西。但是蒲公英听起来蛮low的，上不了台面，所以他也不好意思跟别人说，甚至连最专情的资深粉丝也不知道这件事，凌峥会懂得他的喜好，这也是非常罕见的了。 他问凌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凌峥笑笑：“你在度假村里就喜欢吹蒲公英玩儿，我早就注意到了。怎么样，我的品味比那些红玫瑰什么的要高得多了吧？” 钟子霖狐疑地看他一眼，这就想起早上a.s.e公司那半个大厅里波涛汹涌的红玫瑰。……所以他也知道程池送花的事情了吗，所以他这是故意要跟人家一争高下吗。 这心眼果真是很小啊。 但钟子霖也挺高兴的，这里的蒲公英也不可能一天之间种起来，凌峥肯定费了不少功夫。虽然他的样子似乎表现的像是争风吃醋，然而实际上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地方，打算找个机会来送给他，专门讨他欢心的吧？ 这心眼不但小，而且藏的很深呢。 他瞥着凌峥：“所以，你一开始就打算离开凌家村来找我了？这蒲公英是你准备的见面礼？” 凌峥笑笑：“本来确实没想过要跟你再见面的，我知道你当初离开的时候并不希望我追过来，随缘可能比较好。不过，这边修缮的时候我想到它距离a.s.e不远，今后说不定会有你能用上的机会，所以就让人做了一下规划。现在既然跟你见面了，当然就要送给你了。另外，紫藤回廊那边有门跟外面隔开，今后你想来玩的话，不会被人打搅的。” 钟子霖继续瞥他：“我可没说一定会接受啊。” 凌峥耸肩：“你不接受的话，就只能留着我自己欣赏喽。我也想过的，万一一直没机会再遇上你的话，我就经常到这里来看看蒲公英，看见蒲公英就能想起你，也不错。” 钟子霖骂他：“我又没死！搞这么缅怀的语气干嘛啦！你要是真那么想见我，直接到a.s.e来也行啊，又没人会拦着你，何必自己在这里伤春悲秋的。” 凌峥一脸不满足的哀伤感：“只是看看你当然可以，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要是你不爱我，而且对我也完全没兴趣的话，我的地位还不如一个普通的粉丝。我还是挺有追求的，平淡无奇的白开水关系，我一点也不想要。” 钟子霖简直不想理他，扭过头去：“你这白痴。” 凌峥在后面追问着：“不行吗？子霖，再跟我试试吧，我真的很爱你。跟你分开了一段时间以后，我的心意一直都没有改变，我忘不了你。” 钟子霖没什么反应，背对着他甩甩手：“走开走开，别看我。” 凌峥：“？” 钟子霖骂起来：“走远点啊，风来了，我要吹了！” 凌峥：“……哦哦。” 看来钟子霖已经按耐不住，迫不及待地要吹蒲公英玩儿了。 一阵夜风从远方吹来，凌峥赶紧走开几步，还特意转过头去不看，让他自由自在地吹。 有人在场的话，他会觉得不好意思，会发挥失常的。 钟子霖见凌峥转头过去了，立刻伸着脑袋轻轻吹了一下。无数的蒲公英飘了起来，夜风扬起飞絮，雪白的飞絮从凌峥的肩头拂过，飘向遥远的夜空。凌峥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钟子霖吹得很专注。他看起来很开心，脸上雀跃的表情就像个小孩子似的。 凌峥有点舍不得移开视线，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这时候钟子霖注意到了他，皱起眉头瞪他一眼，但一会儿又继续去吹了。 满天都是被他吹起的飞絮，夜晚的星辰都显得黯淡无光。 看钟子霖高兴的样子，凌峥自己也觉得很开心。这一番心意没有白费就最好不过了，他只希望钟子霖每天都能像现在这么开心，看见他情绪低落的样子，凌峥自己也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哀伤。 过了好久，钟子霖才总算吹得心满意足。他拍拍裤子站起来，转头看看凌峥。 凌峥也正看着他，他已经看了很久了。刚才钟子霖瞪过他以后就不怎么理睬他了，只顾自己一人玩着，随便他站在旁边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在漫天飞舞的蒲公英里，那气氛有种别样的浪漫。 但是又挺好笑的。 半晌，凌峥自己先笑了出来：“我是不是很可笑？居然想到用蒲公英来讨好你。” 钟子霖哼了一声，但似乎也在憋笑的样子：“……是我比较无聊才对吧，都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吹着这种东西玩儿。” 凌峥笑笑：“一点也不无聊，很可爱啊。看着你吹蒲公英，我看一天都不会觉得腻。” 钟子霖噗的笑起来：“你这笨蛋。” 他连眼底都带着笑意，他是真的很开心，那并不是演技或者虚伪客气的笑容，他喜欢凌峥为他做的事情。 两人还是面对面的站着，说完了话以后，谁也没动弹。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暧昧的羞涩感，良久，钟子霖轻声说：“……谢谢你，我很高兴。” 凌峥微笑着伸出手：“行动上不来表示一下吗？来主动亲我一下嘛。” 钟子霖瞪着他，脸颊有点红。 他扭捏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慢吞吞地走上去，踮起脚亲了亲凌峥。凌峥紧抱住他，低头温柔地回吻着他。蒲公英在身边飞舞，夜空洒下的月光如水一般清澈寂静。 钟子霖被吻的喘不过气，他使劲挣脱开。凌峥还纠缠着不肯撒手，依依不舍地搂着他，亲他的耳朵：“跟我一起上去吗？” 钟子霖笑得不行：“走开啦，说好了不开房的。而且我得准备出发了，你自己回去一个人撸吧。” “你要去哪儿？” “俄罗斯，拍外景。我改变主意了，事不宜迟，明天就走！”钟子霖说着，捧着凌峥的脸用力啪叽亲了一下，“是你让我的情绪好多了，我现在浑身又充满力量啦！” 凌峥被那个啪叽亲的有点晕，回神的时候钟子霖已经跑远了。他朝凌峥挥挥手，眼里带着光，一转身就飞奔跑走了，那模样好像一阵风。 凌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怔怔地摸着自己的脸。那上面还有刚才啪叽留下的温暖，他怔了一会儿，独自又笑起来。子霖又恢复精神了，这样也不错，刚才在医院的时候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沮丧，所以，凌峥才想到带他来看看蒲公英，让他高兴起来。 只不过，想要彻底留住他还真的蛮难的。那家伙，那么喜欢工作，大概自己命中注定得经常寂寞地撸啊撸了。凌峥叹了口气，摸出手机来打电话：“……是我，替凌芊收拾一下行李。她可能明天一早就要出境……另外，找人关注一下甄和医院跟东风娱乐的动向，a.s.e单方面毁约，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的。” 第16章 想听真话 在工作室那边，静悄悄的大半夜里，电话铃声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钟子霖打来的，群众忙了一天正在熟睡中，又纷纷硬是被他吵醒。 “起来啊，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俄罗斯了！” “还能去干嘛？重拍外景啊，露西亚的mv整个全部重拍！” “上通告从后天开始，还来得及！” “别睡啦，给劳资滚起来快去订机票！” “只有今天早上三点钟的了？三点也行，把他们统统给我喊起来！要睡上飞机再去睡，都给我抓紧时间！” 重拍当然是最好，片子质量精益求精，当然也不用担心做后期的时候没弄好，芮娜和凌芊的戏份会穿帮。但这个时间临时紧急出发也是真要命，一群人硬是被钟子霖使劲吵起来，以梦游状态收拾行李，涌进保姆车稀里糊涂的赶往机场。 好痛苦啊，更痛苦的是类似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钟子霖对自己的工作还是很狂热的，兴致高昂的时候满脑子只有怎么把活儿干得更好，不管外面是白天晚上还是打雷下雨台风冰雹大雪什么的……他都不会在意的。 tony通知了凌芊，酒店派车直接把她送到机场，旅行箱收拾了五大只，那阵势就好像把她的全家行头都带来了。凌峥自己没来，钟子霖本来还担心他会追到机场来继续黏黏糊糊的，他居然没来倒是挺稀罕。 正想着呢，凌芊打着哈欠把一个东西塞到钟子霖手里：“我叔给你的，他说机场人多，就不亲自过来送你了，免得造成儿童不宜的影响。” 钟子霖确信最后一句绝壁是凌峥的原话，非常符合他的画风啊。 他满头黑线地接过那个东西，那东西手掌大小，像个扎着红线的小袋子。袋子上正面写着“平安祈福”，后面写着“峥”。 是平安符啊。 钟子霖有点意外，但也挺开心的。 凌芊还是睡眼惺忪的，她含糊着说：“这是村里求来的符，很难求的，听说要磕一百零八个响头。我叔难得对人家这么好，钟哥你要好好珍惜啊。” 钟子霖：“……” 总觉得有种被小孩嘲笑的羞耻感啊！ 他别扭地把平安符收起来，想了想，小声对凌芊说：“回头告诉你叔，我一点没把这符当成一回事。” 凌芊这时候有点醒了，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钟子霖翻了一会儿口袋，摸出一颗糖塞进她手里，很拙劣的哄着她：“喏喏，钟哥给你吃糖。别多问啦，就这么说。” 凌芊低头嗅嗅糖，脸上若有所思的样子：“钟哥，你想听真话吗？” 钟子霖：“什么真话？” 凌芊的表情怪怪的：“那个……我叔说了，他猜你肯定会把符好好的收起来，但是态度假装并不高兴。本来我还不相信的，哪有男人会这么别扭，不过，看起来他还蛮懂你的嘛。” 钟子霖：“=皿=！” 凌芊赶紧逃走了：“我什么都没说！” 钟子霖也不知道是打凌峥一顿比较好，还是打凌芊一顿比较好，站在原地气得不行。幸亏这时候广播里在通知登机了，一群人赶紧潮水似的往登机口涌。已经有消息灵通的粉丝冲进了候机大厅，看见这边的人群就尖叫起来：“钟子霖！快来啊他在这里！——” 钟子霖头皮一炸，丰富的经验告诉他，只要有一个粉丝在尖叫，半分钟内至少会涌来一百个粉丝。大半夜的他也没喊太多安保人员，万一被粉丝缠上的话很麻烦的。他赶紧混在团队里边跟着大家往登机口逃，一通手忙脚乱以后，总算在大量粉丝聚集起来之前逃上了飞机。 大家都还没睡醒，上了飞机坐稳以后，又各自呼呼大睡去了。 钟子霖倚靠在窗边，趁人不注意，偷偷把凌峥的平安符拿出来看。符上带着一点檀香的味道，那是凌峥身上的味道，钟子霖左右看看，见没有人注意他，赶紧低头亲了一下。 嘴唇沾上了一抹淡雅的香味，他触电似的抬起头，呸呸两声，觉得自己这样好变态。 但过了一会儿，他有点忍不住，这就低下头又亲了一下。 这是凌峥的一番心意，那淡雅的香气就跟他一样，温柔又无所不在的，处处包围着他。 那蠢货，无聊死了。 钟子霖窝着身子，偷偷地笑了。 出发的时候天上在下小雨，到了莫斯科倒是天气晴朗，运气还挺好的。 钟子霖勉强把它归为是凌峥的平安符带来的好运气，一群人抓紧时间上了那边接应的车子，火速赶往外景地。那边舞美道具都还留着，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在专辑正式上市之前，道具都会一直保留，这是a.s.e一向做事的细致风格，这次终于派上了用场。 但外景地是按照拍摄时间收费的，全部按照美金计算，重拍一次价格不菲，得抓紧时间。大家马不停蹄地化妆换衣服布置场地，凌芊手里被塞了剧本，一边化妆一边吃早饭一边看mv剧情一边听助理指导讲解，有点晕头转向。 在她准备的时候，钟子霖火速拍完了自己的个人戏份，又带着伴舞团队开始拍外景的配舞。过会儿凌芊抓着剧本念念叨叨地过来了，钟子霖迎上去问：“感觉可以了吗？” 凌芊点了点头：“没问题。” 钟子霖有点不放心：“要不要先试镜？” 凌芊看着远处工作团队忙碌的样子：“不用了吧，试镜浪费时间，我们这不是得抓紧拍完吗？钟哥你放心吧，为了我叔为你求来的平安符，我会好好努力的。” 钟子霖：“……” 凌芊还蛮认真的样子：“我叔毕竟是大家长，凡是家长的意思，我们小辈都应该积极响应。” 钟子霖一头黑线：“……我该说你叔的家庭教育算是很成功吗？” 凌芊突然笑了：“我叔可恐怖了，我们大家都很害怕他，也不知道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男人的心思真奇怪。” 钟子霖：“……” 总觉得又被小孩子嘲笑了呢！ 那边摄影机还在等着，这就抓紧时间上场开拍。 外景的故事内容跟凌芊之前拍过的内景也没什么大区别，基本都是悲催的钟哥被打，被甩，被抛弃，被往身上扔各种东西；或者独自站在大雨里，雪地里，夜晚的街上之类的地方伤心哭泣的镜头。几次实战以后，凌芊也能很熟练地控制自己的力量了，她可以刚好把钟子霖打得很惨但又不把他打疼，镜头效果还是蛮不错的。 钟子霖觉得当凌峥家的小辈，压力也是挺大。虽然他不知道凌芊口中恐怖的叔到底恐怖到什么程度，但如果他真被打出什么问题来的话，就算是亲侄女凌峥应该也是不会轻饶的。 那个小心眼的男人。 这么一想，回去得给凌芊加个鸡腿压压惊才行。 再加个溏心蛋。 不知不觉的，钟子霖又开始婆妈起来。 拍摄进行的很顺利，下午的时候工作基本都搞定了。后天就得上通告，也没时间在这边磨磨唧唧的，所以忙完以后tony留了几个助理在外景地收拾善后，主要的工作团队就迅速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时候，几个年轻的伴舞都累趴了，在飞机上睡得死去活来。但是钟子霖还不能睡，后天的通告是音乐电台的采访直播，原本已经商定是他跟芮娜上节目的，但现在跟芮娜终止了合作，她的位置就让给了凌芊。 凌芊从来没有上过通告，更别提访谈节目的直播了。而这类节目非常需要临场发挥，活跃气氛全靠长期经验积累以后，厚积薄发的随机应变，光靠临时抱佛脚是基本没用的。莫斯科飞过去需要十个小时，tony跟团队里的指导老师商量了一下，让凌芊睡五个小时，剩下五个小时把她喊起来，简单地讲解一下上通告的重点。 当然，台词剧本也会预先准备好。直播的问题是既定的，具体怎么回答也得心里有数。 时间当然是有点紧张，就让凌芊能背多少就背多少吧。 商量完了以后，tony过来对钟子霖低声说：“子霖，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刚才外景这么多戏，你还全程又唱又跳的，很累了吧。” 钟子霖摇头：“没时间睡了，把我上通告的台词本拿过来。凌芊不会活跃气氛也不懂怎么接我话，到时候可能会冷场或者忘记台词。我的内容要全部重新修改，到时候暖场互动都交给我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骂着。 妈的，前辈带后辈确实是他的义务，这时候辛苦一点也是没办法的。 但是这种帮着凌峥带孩子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啦！ 快把自由自在的单身生活还给我！ 第17章 多管闲事 到了机场，候机大厅里已经挤成一团，无数粉丝媒体都拥挤在那里。露西亚mv重拍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都临到专辑上市却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这是a.s.e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临时全面更换女主意味着什么，就算是娱乐圈涉世不深的新人也很清楚，这里面可隐藏着百万吨级的巨大八卦。 钟子霖出发的时候太急，也没做什么变装准备，就带了副墨镜。这跟裸奔也没什么两样，他刚一出登机口，群众就像潮水般的涌上来直接把他淹没。 “钟子霖钟子霖快看这里啊！”粉丝举着灯牌尖叫着。 “钟哥快来说两句！这个节骨眼上换女主角是因为跟芮娜感情不和还是a.s.e跟东风娱乐另有矛盾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记者噼里啪啦的光速发问，话筒都快戳到钟子霖脸上去了。 钟子霖拉过话筒，微微一笑：“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以前的事情大家都忘了吧，今后你们只要记得我的新主角就够了，”他顺手拽了凌芊一把，让她在镜头前面露个脸，又返身朝粉丝群抛出飞吻，“钟哥爱你们！——” 嗷嗷嗷嗷！—— 尖叫声简直要把候机大厅掀翻，周围的旅客捂着耳朵四散奔逃。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个臭鸡蛋，笔直冲着钟子霖的面门砸过来。钟子霖来不躲闪，一旁的凌芊已经眼疾手快，她扬手一甩，臭鸡蛋半空拐弯，直接砸到了旁边一个记者的脸上。 啪叽，记者糊了一脸臭鸡蛋，稀里糊涂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凌芊有点生气，居然敢砸她叔的男人，真是反了天了。她抢过话筒，提声道：“这是干什么？我才是mv的女主角，不要打钟哥，黑粉有本事就冲着我来！” 钟子霖：“……” 轰！ 群众爆发出一阵喧哗，好一只熊孩子！ 之前芮娜的脾气已经够暴烈的了，但就连她都不敢在镜头前如此大放厥词呢！ 隐藏在人群里的黑粉立刻咽不下这口气，一时间各种臭鸡蛋烂番茄轮番从四面八方飞过来。凌芊躲了几下，回头就要拽旁边的金属垃圾桶作掩护。场面顿时乱成一团，钟子霖都要吓尿了，幸亏这时候保安赶了过来。 机场保安和a.s.e的专业保镖们共同合作，迅速把粉丝们拦到一边，再把记者们拦到另一边，中间艰难地隔出一条通道。钟子霖拉着凌芊，带着工作团队快步离开，在“钟子霖噢噢噢噢！”“小婊砸站住！”“钟哥再来说几句啊！”等各种嚎叫声中，逃亡似的离开了候机大厅。 保姆车在外面等着了，凌芊上了车就忙着擦手，刚才的臭鸡蛋沾到了她的手臂上。 钟子霖看着她，心情略复杂：“看不出来，你脾气还挺爆的。” 凌芊认真道：“这事情应该会上电视的吧？要是我叔看见你被人砸了臭鸡蛋但是我无动于衷，他会生气的。” 钟子霖：“……” 他很无力：“别理你叔，你才十五岁，应该我护着你才对。万一你受了什么伤害，回头我怎么跟凌峥交待？” 凌芊挺鄙夷的：“你还在相信他怕我遇到怪蜀黍啊？那是忽悠你玩儿的，我叔一向对孩子要求很严格，要求我们各方面都尽善尽美呢。一个臭鸡蛋而已，怎么会受伤呢，我毕竟是跟着我叔练过武的，要是这么点小事都应付不了，他只会嫌我没用。” 钟子霖有点呆滞。 育儿方式似乎出现了分歧啊，凌爹显然是个虎爸，对小孩凡事讲究物尽其用，既然能打架就得随时随地尽到打架的义务，打不过别人就是修行不到家。但钟爹似乎是个猫爸啊，再能打架的小孩也是小孩，遇到意外他怎么能让小孩冲在前面呢！ 他咬着牙：“回头我得跟你叔谈谈孩子的教育问题。” 凌芊笑了：“不要异想天开了，我叔是村里的家长呢，好多孩子都是他带大的。你要跟他作对就是跟全村人作对，村里人会理睬你？” 钟子霖无语，狠狠踹了一脚椅子背：“吐艳！” 这时候，前面有人过来说话了，是公关部。他们负责应付各路媒体记者，刚才的事情能不能播报，具体怎么播报得讨论一下。钟子霖的工作室规模比较小，一个人都得当几个人用。公关部的助理莫莉既跟媒体打交道，也负责带工作团队里的女艺人，刚才在飞机上，她就抽空给凌芊讲了讲上通告的注意事项。 但是通告讲解过了，机场发生的那种意外事故却没来得及讲。莫莉冲着凌芊苦笑：“刚才那种场合，就算你不说话也没关系的。你对着黑粉示威，一来可能对自己的形象不好，二来黑粉一旦暴躁起来说不定会威胁到你的安全。” 凌芊搔搔头：“安全问题我倒是不怕，但要是给你们带来麻烦了，那真的对不起了。” 钟子霖倒是不太在乎形象问题：“就这样也挺好的，现在圈子里到处都是温婉系柔美系的女艺人，观众也有点视觉疲劳了。来个悍系的不是什么坏事，凌芊形象文雅，反差萌挺好的嘛。” 莫莉笑笑：“我懂的，子霖你就爱护短，对大家都这么好。伴舞那群小孩都已经爬到你头上去了，你就不怕凌芊也依样学样？” 钟子霖一阵恼羞：“你别说出来不就行了吗！”他看着凌芊，“刚才的话你赶快忘掉，我可没有故意维护工作团队里年轻的成员！” 凌芊：“……已经忘掉了。”——但你明明确实在维护啊，瞎子都看得出来啦。 钟子霖问莫莉：“东风娱乐那边有什么动向？我去莫斯科的事情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刚才机场的黑粉不是他们派来的吗？” 莫莉摇头：“已经简单地调查过了，刚才的黑粉都是自发的，数量也不多。而且媒体里也没有哪家跟东风娱乐能扯上关系，也没有任何记者来刁难我们。往好处想，可能是东风娱乐想就这么息事宁人，拿到a.s.e的钱就直接走人；但是往坏处想，说不定他们正在蓄力准备发动大规模的反击，所以我来找你商量。tony的意思是保守一点，机场的新闻就让媒体压着不要播了，对于凌芊的宣传还是之后走中规中矩的路线。如果播出去的话，我们也不知道结果怎样，东风娱乐会有抹黑的可趁之机。” 钟子霖想了想，凌芊在旁边偷偷拽他，脸上带着点神秘的表情。钟子霖瞥他一眼，对莫莉说：“播。” 莫莉有点吃惊：“你是认真的？要把凌芊当众砸飞臭鸡蛋和对黑粉下战书的事情都播出去吗？” 钟子霖点头：“都播，但不是全渠道，就让媒体在门户网站和娱乐论坛上播放视频。网络的受众比较年轻，对富有特色的艺人接受度比较高。至于电视上就别播了，电视观众年纪偏大，他们的审美观比较传统，未必能接受艺人挑衅粉丝的事情。” 莫莉点了点头，这就去通知公关部和tony。过了一会儿，她拿着手写的表格过来了，上面列出了即将播放机场那条新闻的通路渠道。 钟子霖看了看，问凌芊：“是不是凌峥又搞了什么鬼？” 他知道东风娱乐和芮娜的脾气，息事宁人不符合他们的风格，何况换人重拍对芮娜来说是多大的羞辱。三流小作坊本身就是沉不住气的，芮娜宁愿拿不到钱也要折腾一番，不让a.s.e日子好过，这样才比较合理。 凌芊回答的倒也挺流利：“听说东风娱乐的老板欠了一些赌债，我叔用了些手段把那笔钱的偿还日期提前了。他们现在应该挺忙的，没空来计较我们这边的事。” 钟子霖愤愤道：“我就知道，你叔真多事。” 凌芊倒是觉得没什么：“不管怎么说，芮娜姐既然是我工作上的竞争对手，又是我叔的情敌。钟哥你也知道我们凌家人心眼很小的，让我叔袖手旁观，根本不可能嘛。” 钟子霖气得胸闷：“谁稀罕他多管闲事！” 凌芊想了想：“那你让他养，他肯定就不会多管闲事了。” 钟子霖：“=皿=！你是不是懂得太多啦！” 说着他又想打凌芊一顿了，幸好这时候车子停了下来，工作室到了。大家两天里就到国外去溜了一圈再回来，中途还高频率密集工作，纷纷累得不行。身体弱一点的跑回去倒头就睡，责任重一点的也得忙着收拾善后，明天开始就得上各种通告了。 喧哗了一阵子以后，楼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大家工作的工作，吃饭的吃饭，休息的休息。凌芊又被莫莉拉走去培训了，钟子霖本来也想跟过去看看，无奈莫莉和tony都把他按住强制他休息。他这一路上都在忙，铁人也扛不住，明天上通告之前大家绝对不准他再往身上揽活儿，必须休息。 于是，钟子霖只能被迫去睡觉。他也确实很累了，回到自己房间，吃过东西洗了个澡以后，全身酸软地就倒了下来。不过临睡前还有点事情要做，他摸出手机，思忖了很久才扭扭捏捏的开始写短信。 ——谢谢你的平安符。 第18章 采访直播 短信自然是发给凌峥的。 其实钟子霖也想写点其他更有创意的东西，但是用心遣词造句的话，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满脑子只有“多管闲事你尊讨厌”之类的嘲讽内容。觉得这样对待人家的一番心意不太礼貌，他想来想去，只能平淡地写了这么一句感谢的话语。 短信发出去，过了很久都没回音。 钟子霖等的都快睡着了，凌峥写短信的速度很慢，他的行事做派有点老古董，玩不来手机，而且也不像一般的中老年那样喜欢跟风使用微信。钟子霖以前见过他的手机，黑漆漆的一大只，好像是诺基亚，居然还是早期的直板机。 他都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从哪个旧货市场里淘出来的，而凌峥也不大在乎。反正对他来说，手机什么的能打电话就行了嘛，偶尔就跟家里的小辈们发发短信。本来钟子霖也没想过还能见到他，这事也就算了，现在又跟他碰上了面，他觉得有必要强迫给凌峥换个手机。 改天到网上去看看。 正迷迷糊糊着，提示音响了，钟子霖已经开始做梦了。梦里他正在商场溜达着给凌峥买手机，猛地一下子被提示音给惊醒过来。 点开一看，钟子霖顿时又炸了。 ——好难得，你居然不嫌弃我多管闲事？ 凌峥是这么回复的。 隔着手机屏幕，钟子霖都能感觉到凌峥的嗤笑，那嗤笑简直要从屏幕里溢出来似的。他气得不行，抓起手机就打电话过去。 凌峥好像正等着他，铃声只响了一下，他就接了起来。 钟子霖开口就骂他：“你真讨厌啊！我难得这么客气的，还不好好珍惜机会！” 凌峥的声音听起来还挺开心的：“我还以为你会把平安符扔掉，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收起来了。” 钟子霖没好气的：“其实已经扔掉啦！” 凌峥轻笑一声，压根就不相信他，问：“你在干什么呢？连夜赶到外景地去，又赶回来，已经很累了吧？明天还得上通告，不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吗？” 钟子霖很想揍他：“还不都是因为要谢谢你嘛，所以才忍着不睡！你自己在干什么？正事不好好干，整天调查我的行动日程？” 凌峥笑笑：“毕竟你和凌芊都在外面，出远门我还是要关心一下的。不过我真的没有调查的太细致，现在正忙着其他事情呢。” “忙什么？” “忙撸啊撸嘛，你不是叫我一个人回去自己撸的吗？” 凌峥的语气很促狭，钟子霖一下子涨红了脸：“你正经点啊！” “我很正经啊，真的在撸啊撸，不信你听。”凌峥说着，把手机拿开一点。钟子霖好像真的在电话里听到了摩擦那玩意儿的湿润水声，真想沿着电话线爬过去把凌峥打一顿。 他红着脸骂：“凑牛氓！” 凌峥笑得不行：“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其实我是在用手指戳桃子。这声效还蛮像的是不是？以后要是有人来打搅，我不想接电话就用这个去骗人说我在忙，你看我机智吗？” 钟子霖哭笑不得：“你机智个鸟！” 凌峥笑笑，放低了声音温柔道：“等到你的专辑上市以后，有空闲的话来陪陪我嘛，我真的很想你。” 钟子霖鄙夷着：“我来陪你干嘛，看电视啊？又没法陪你睡觉，来盖着棉被纯聊天吗？” 电话那边静了一会儿，似乎是凌峥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语气有些低沉，问：“这么说，你的身体……还是那样？” 一提到这件事，钟子霖有点烦了：“当然啦，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很久都没变了，以后肯定也不会再变！” 凌峥劝着他：“你真的不想去看医生吗？你毕竟还年轻，积极治疗的话……” 钟子霖不等他说完，提声打断了他：“都说了那种事不用你管，我不想看医生！我要睡觉了，再见！” 他按掉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垂头在床上盘腿坐着，独自生着闷气。 房间里静悄悄的，凌峥一直都没再打过来，可能是知道这种时候再继续纠缠就没意思了。他也不是每时每刻黏糊不停的，在这种时候，两个人别再聊下去比较好。 钟子霖不喜欢这个话题。 外面的走廊里传来隐约的人声，还有人在忙着。钟子霖的睡意被凌峥的电话冲淡了，而且心里有点烦。他想出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但是想到自己跑出去的话肯定又会被劝回来睡觉，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一翻身把空调被紧紧地裹住自己。 被窝里一片漆黑的，钟子霖在黑暗中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慢慢的往下探。他的动作很慢，但是到了小腹的位置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他自己知道，就算真的去试也不会有结果的，他不会有反应，就像刚才对凌峥吼的那样，他的身体一直都没有变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反应了。 心里有点憋闷，他叹着气，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到了这个时候，工作室已经没什么事情要忙，只等明天开始的通告。明天是周六，钟子霖和凌芊会接受电台的音乐访谈节目，节目是直播的，虽然主持人到时候会问的内容已经预先知会过，但怎么把答案风趣幽默地说出来，让节目变得更有趣，这就得看艺人们的临场发挥了。 钟子霖的情绪还是有点差，但他竭力没有表现出来。晚上大家开了个会，把通告的内容最后复习了一次，争取直播的时候不出任何差错。 似乎也有人注意到了钟子霖的不对劲，不过，晚上tony出去应酬了，他不在的时候，也没有人敢质疑钟哥的任何异样。而一旦情绪低落，身体就会变得很疲惫，前阵子积累的疲劳慢慢涌了上来，钟子霖想着，等所有的通告结束以后，他确实得好好休息几天了。 一夜无话，隔天早上十点，钟子霖和凌芊准时坐在了电台的演播室里。 播音棚外，工作人员按照顺序播放广告，然后穿插《露西亚》的一分钟试听。主持人掐着秒表，准点开播节目：“嗨，大家好！《流行音乐之声》节目本周也准时跟大家见面了，刚才您所听到的是钟子霖最新专辑《露西亚》的同名主打歌。今天我们的钟哥本人也来到了节目现场，一同到场的还有《露西亚》mv的女主角凌芊，来欢迎一下！欢迎钟哥，欢迎芊芊~~” 钟子霖很娴熟地进入状态，凌芊也表现的中规中矩，直播一开始就进行的很顺利。 简单的开场白以后，主持人按照事先的流程开始提问环节，钟子霖和凌芊轮番作答。播音室上方有玻璃幕墙，几个工作室的助理正站在另一边观看着，气氛有点严肃。 这时候，tony急匆匆地过来了，昨天应酬太晚，他都没回来，今天一早才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直接赶到了电台。节目已经播了一半，他走过来问：“情况怎么样？” 莫莉还是比较满意的：“凌芊发挥的很不错，台词本都背得很熟，初次上节目也很大方，真看不出来只有十五岁。不过，子霖好像有点疲惫的样子，他很尽力的在活跃气氛了，但是我看他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我多心了？” tony隔着玻璃远远看了一眼，叹着气：“你没看错，他累了。都跟他说不要这样勉强自己了，总是不听话。” 莫莉苦笑：“子霖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吧，自从叶哥走了以后，他就像脱胎换骨似的，好像迫不及待的要把以前欠下的债都还清。” tony摇着头：“那个傻小子……算了，老生常谈我也不想多说，不提了。你让行政的人到俱乐部去订个包房，晚上大家一起玩玩，也算是这段时间工作的犒劳。到时候叫他们适当地给子霖灌点酒，把他灌醉。他太累的时候反而不容易放松下来，喝点酒醉过去的话，能逼着他好好睡一觉。” 莫莉点了点头，这就打电话去了。 tony看着直播间里钟子霖的侧影，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去找某个人。 一小时以后，直播到了尾声，在主持人“谢谢钟哥，谢谢芊芊~~”的热情寒暄中，工作人员插播广告，采访节目正式的顺利结束了。 主持人是个年轻的潮男，刚一摘下耳麦就凑过来：“钟哥钟哥，我也是你的粉丝，刚才主持节目的时候我一直好激动啊。你好帅啊，真人比电视上还帅呢，什么时候我也能做你mv的主角？我扮女装也不错的哦！” 钟子霖笑笑：“要签名吗？钟哥今天心情好，跟你打个啵也行的~” 他说着朝主持人抛了个飞吻，小青年顿时晕的找不着北了，捧着脸颊满是花痴样：“哦哦哦哦好开心啊！一辈子都舍不得洗脸了呢！” 钟子霖心里挺得意，虽然自己亲身上阵是不太行，但是在言语调戏方面，他男女老少通吃的技术可不是盖的呢。可惜今天还不到最佳状态，真的有点累，否则忽悠两三个小青年那是完全不在话下，说不定回头他的绯闻男朋友又要多两个呢。 哼，除了凌峥，他不管应付什么人都轻轻松松，真的！ 第19章 公狐狸精 音乐电台也是经常跟a.s.e合作的御用，公司赠送了一批自家艺人的影视作品和写真集，还有各种小礼物，也算是公关的一部分。钟子霖又以个人名义送给节目的工作人员一些签名照和cd专辑，今后各方面还得多靠他们帮忙宣传的，得搞好关系。 主持人哈皮地跟他聊了一会儿，很快就被人叫走去接收礼物了。电台的人在门外打招呼：“钟哥，你们的车子在楼下三号门，等这边收拾完了以后，我带你们下去。” 钟子霖点头，又问凌芊：“你好了没？” 凌芊对着话筒“喂喂”两声，问：“话筒已经关了，现在没人能听见我们说话了吧？” 钟子霖一脸奇怪的：“你还想直播吗？这里就跟录制专辑使用的录音棚一样，完全隔音。关掉话筒的话，就算你喊破了嗓子外面也听不见的。” 凌芊若有所思，她看看门关着，电台的人在外面等着，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钟哥，其实你真是一个好人呢。刚才我有几次忘词，你是特意讲笑话来帮我圆场的吧？” 钟子霖隐约觉得她的语气有点奇怪，警惕地问：“什么意思？圆场不是很正常的吗？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凌芊诡秘一笑：“我是想说，以前我们村里的人都说你是公狐狸精，他们眼瘸。” 钟子霖：“……” 他怔了一秒钟就跳起来，骂着：“妈的，谁说我是公狐狸精！” 凌芊笑着站起来打开门：“今天多谢钟哥了，回头我一定会在我叔面前多帮你说几句好话的。” 钟子霖还在后面暴怒地追问：“到底谁说我是公狐狸精！你快老实交代！不准跑啊！——” 电台的人看见他们这边在吵，好奇地看过来。 有人在场，钟子霖就不好继续发作了。他一路上都满心憋屈的，好想把凌芊抓起来打一顿逼着她说出来。妈了个蛋，他这么正派的，帅的十分正直啊，到底哪里看起来风骚了！ 那些村里的混账家伙们！ 电台大楼里静悄悄的，工作时间，通往车库电梯的走廊里空无一人。钟子霖，凌芊和电台的工作人员一边走着，一边闲聊着，这时候tony打电话来让他们快些。下午有一个综艺节目，整个团队都要上，要秀舞，大家现在已经赶过来了，就等着中午一起吃个饭，然后下午就集体出发去电视台。 让大家等太久了不好，钟子霖加快了脚步。然而没走多久，前面不远处的走廊拐角突然闪出一个人。 那人尖叫着：“钟子霖，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大家全都吓了一跳。 钟子霖猛然一怔，他看见那人带着墨镜和口罩，大热天的头上还戴着毛线帽子，整张脸都裹得严严实实。虽然看不见脸，但是那声音他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这是……芮娜？！ 卧槽，居然是芮娜！ 芮娜看见钟子霖，恶狠狠地大步走了上来，一手扯掉自己脸上的墨镜和口罩。她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脸色苍白，头发散乱，脸上的妆容也画的不太精致。钟子霖没想到她会找到这里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比较好，只能赶紧迎了上去：“芮娜，不要这么大声……” 啪！—— 芮娜扬手就打了钟子霖一个耳光，嘴里骂着：“滚远点，别碰我！” 一旁的凌芊和电台助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呆了，助理跟凌芊低语了几句，赶紧去通知保安和楼下的tony他们。留下来的凌芊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上去抓住了芮娜：“你不要胡来！” 昨天莫莉再三告诉她，在外面要尽量守规矩，机场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所以她并不太想跟芮娜动手。但是眼前的情况，傻站在一边肯定也不行，凌芊看见钟子霖被打了以后就一直呆站着，好像被打懵了，继续旁观他和芮娜单挑好像很危险。 她一边抓着芮娜，一边伸长了脚去踢踢钟子霖：“钟哥你怎么了？快走啦！先离开这里！” 钟子霖呆滞地捂着脸，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烫着。最初的麻木过后，刺痛的感觉渐渐扩散开来，而且开始变得越来越痛了。 他心里的火“腾”的一下窜起来，妈的，好疼啊！疼死爹啦！他是天生怕疼的体质，又特别钟爱自己的容貌，芮娜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她，而且打的是他的脸，这真是反了天了！ 他完全没听见凌芊的话，愤怒地跳起来指着芮娜：“你好大的胆子！” 芮娜一边在凌芊手里挣扎，一边尖叫着：“混账东西！傻逼男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跟你合作！” 钟子霖这时候已经气晕了，也完全没法思考芮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对他破口大骂，直接就火冒三丈地反击回去：“劳资才瞎了眼！你坑了劳资多少钱！还想抱劳资大腿炒绯闻！不赶快自己滚蛋，还有脸跑到我面前来撒泼！” 芮娜冷笑着：“哈，你居然还有脸提绯闻？到底是谁更爱炒绯闻，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我只抱了你一次大腿，那你自己呢？你能有今天的地位那是抱了多少女星的大腿！不仅是女星，你还坑了好多男金主，你骗了这么多人的感情，还好意思骂我抱大腿？” 钟子霖咬着牙，他听出芮娜的语气不太对：“……你这是什么意思？”； 芮娜冷笑：“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坑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呢？我都已经打听过了，你那么多的绯闻情人，都像我一样是自作多情！你根本从来没认真跟他们谈情说爱，连表白都没有，也根本没跟他们上过床！” 钟子霖既诧异又愤怒：“你……你去调查我的绯闻了？你到底有多无聊！” 芮娜咬着牙：“你敢做不敢当吗？我就是不明白我到底比那些女人差在哪里！结果，哈哈哈，原来你风流多情贵公子的形象都是假的！” 钟子霖简直无语：“你这神经病！我爱跟谁炒绯闻或者假戏真做都是我的私事！所有的感情都是你情我愿，就算做戏也从来没有勉强过谁！你也不是第一天混娱乐圈了，难道还不懂那些规矩吗？你还真以为这个圈子里有这么多看起来甜蜜其实也甜蜜的真感情？” 芮娜嗤笑：“是啊，娱乐圈里确实没有这么多真感情，但像你这样全是假的倒也不多见。我算是明白了，之前你对我的那些好全部都是虚情假意，是你做戏故意让我陷进去对你没法自拔是不是？你用这招骗过多少人？你这么渣a.s.e知道吗？你的那么多粉丝知道吗！？” 钟子霖简直无法跟她沟通：“真没这么多人像你这样会脑补！我都说了我跟别人炒绯闻都是两厢情愿的。你清醒一点行吗，我从来没有故意欺骗过任何人，是你自己想太多！” 芮娜笑起来：“哈，你以为我这么傻？还会被你的任何谎言骗到？两厢情愿的炒绯闻，哈哈，你是说这么多绯闻对象你都从来没对任何一个人动心，都在跟她们演戏，随时随地都把持得住自己的下半身？偶尔有那么几个姿色平平的也就罢了，所有人……哈哈哈，这么清心寡欲的男人我生下来就没见过！难道你其实是不行？你是不是阳痿啊，啊哈哈哈哈哈！——” 钟子霖一下子僵住了。 这时候tony带着助理和保安赶过来了，远远就听见芮娜尖笑着——你是不是阳痿啊！ tony一瞬间头皮都炸了，啊啊啊啊你这傻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几个伴唱伴舞的小青年也跟上来看热闹，一听芮娜居然敢骂钟子霖阳痿，顿时纷纷怒不可遏。说一个男人不行那真是对男性最大的羞辱了，几个暴脾气的立刻冲上去：“滚你妈蛋！我们钟哥才不阳痿！” 然而，钟子霖自己却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看了芮娜一眼。 第20章 把持得住 芮娜一怔，她从没见过钟子霖这样的眼神，冰冷的彻骨。 她只是不甘心，她不相信自己居然这么没有魅力，所以她动用自己的私人关系调查了几个钟子霖的绯闻情人。结果她发现，那些居然真的是百分之百的绯闻，他们跟他连一点亲密关系都没有。 假装在一起，只是为了制造八卦保持话题热度。 芮娜既震惊而且疑惑，但是阳痿什么的，也只是一时的气话。 趁她呆住的一瞬间，伴舞的小青年们赶紧跟凌芊一起制住她。tony也把钟子霖拖到另一边，对他小声说：“这里人多嘴杂，快不要跟她吵了，我们走吧。” 钟子霖呆着没动，他看着保安把芮娜使劲拖走，心中五味杂陈。被拖出一段距离以后，芮娜似乎又回神过来了，继续发狂似的开始尖叫。钟子霖皱了皱眉，拉住tony：“仔细查查她，她以前不是这样子的，进了医院以后就变得有点奇怪。” tony点了点头，又告诫他：“这事我会处理的，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钟子霖哈哈一笑，干笑着说：“当然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了，哈哈哈哈，我这么风流的，怎么可能会阳痿呢！”他说着扬手一挥，招呼那些伴舞的小青年，“多谢你们帮忙了！晚上大家一起喝酒，钟哥请客！” 大家一听，立刻噢噢噢噢的欢呼起来。不一会儿，众人就簇拥着钟子霖热热闹闹地走了，tony留下来善后，他看着钟子霖的背影，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下午的通告准时开始，各个项目的流程都进行地很顺利。节目开场首先是伴唱伴舞的现场表演，然后是访谈节目和游戏项目，最后还有观众互动问答和抽奖。钟子霖全程都没出什么差错，但临场应变的能力似乎比上午差了一些。全场的节目里，他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搞得节目气氛稍微有点沉闷。 幸好，这不是早上电台那样的现场直播，事后可以再加工。工作人员商量了一下，后期制作的时候会加上卡通字母和各种颜文字表情，这样子效果看起来就会活跃很多，当然也用不着钟子霖再补拍什么东西。 另外，在节目拍摄期间，tony那边也迅速有了调查结果。 据说这几天东风娱乐被债务搞得焦头烂额，整个公司基本都处于工作停滞的状态。公司没有余力继续兴风作浪，但同时也没心思再关心芮娜的情况，这就让她钻了空子，趁乱离开了医院。 她的亲爹是法国商人，开业的服装公司在国内也有分店。芮娜也算是个混血富二代，虽然本身没什么出息，做的事情不符合她大小姐的身份，但自己也有不少渠道能打听到娱乐圈的八卦消息。 现在的问题是，tony并不清楚芮娜到底对钟子霖的情况了解多少。她现在非常厌恶钟子霖，为了防止她爆料，必须得先发制人，尽快抢先挖出她的黑料才行。 这是经纪人和公关部的任务，跟钟子霖本身没有关系，他也不合适去亲自介入。在tony那边忙碌的时候，钟子霖这边的通告总算是顺利结束了，随着这忙碌的一天过去，他今天的工作就算全部完成了。 晚上，照着白天在电台的说法，大家都去俱乐部喝酒，钟子霖请客。 老大请客，工作室里能去的人自然都去了。tony和公关部的一个主管没来，剩下的各种伴唱伴舞助理保镖行政会计，就连扫地的阿姨就被拖过来喝了几杯。 气氛热热闹闹的，大家又唱又跳玩的很high。最近一直都忙着筹备新专辑的工作，所有人的弦都绷得紧紧的，现在收尾工作全部完成，mv女主角又从难搞的芮娜换成了勤奋的凌芊，通告也开始上档了，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但是，其他人情绪高涨，钟子霖却一直有些郁郁寡欢。整个晚上，他也不怎么跟其他人玩，只是独自默默喝着闷酒，间或会上台去唱几首歌。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等tony和公关主管赶到俱乐部的时候，狂欢已经接近了尾声。大家都基本喝的醉醺醺，而钟子霖尤其醉得厉害。他正摇摇晃晃的在舞池里扭着，看见tony来了，愉快地朝他扑过去：“嗨~臭小子，你终于来啦！~” tony一阵无语，问其他人：“怎么让钟哥喝这么多？” 其他人也挺委屈的，伴舞团队的小轩解释说：“钟哥他非要喝，我们都拦不住。tony哥你也知道的嘛，钟哥想做什么事情的话，除了你，他谁的话也不会听的。” 钟子霖还在那边愉快地说着醉话：“你们在八卦什么？我真的不阳痿嘛~” 大家都一头黑线，不知情的群众都略郁闷，看那个胡说八道的芮娜都把钟哥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谣言三人成虎，万一这事被别人听见了，添油加醋传出去的话，钟哥的心理阴影面积可就要迅速扩大了，而且很难消除呢。 tony叹着气，看了看手表。 那家伙，早上打电话跟他说好了晚上十点到这里的，怎么还没动静呢。 他正愁着，服务员过来低声说了几句。tony这才松了一口气，扛着钟子霖对大家说：“我先把子霖送回去，你们继续玩。回头我还会来的，别走哈，拼酒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大家笑着纷纷表示好害怕，四散奔逃开。tony顺利让他们自动跑掉，然后独自拖着钟子霖离开包房，到前台去了。晚上工作室包了场，俱乐部里一个外人也没有，服务员的口风自然也很紧。到了前台那边，tony远远就看见凌峥倚靠在柜台上，正在等着他。 大半夜里，他也还是穿着飘逸的白色长衫，看起来风流倜傥的十分潇洒。 钟子霖一看见凌峥，先是呆了呆，然后就开始挣扎，硬是扭过头去：“凑牛氓，滚远点啦~” 他的本意是想骂人的，但因为实在醉得厉害，都已经说不出一句清楚的话。明明是在骂人的，听起来却好像是哼唧着撒娇的鼻音，在场的人都被震的浑身酥麻。 钟哥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呢。 tony忍着酥麻，使劲把钟子霖扔给凌峥：“我还是蛮有远见的，一早把你找来。” 早上预订包房的时候，他就对钟子霖的情况有点不放心，这才给凌峥打了电话。想不到中途出了芮娜的事情，眼看钟子霖被芮娜那无心之言打击的一蹶不振，tony觉得自己找来凌峥的办法真是太英明了。 有些事情，只能他才能解决。 钟子霖掉进凌峥的怀里，还在扭着。他嗅到了凌峥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又开始挣扎：“走开啦，别碰我！” 凌峥苦笑着往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别乱动！” tony在一边点了烟，深吸一口，有点疲惫的样子：“凌芊已经回去了？” 凌峥点头：“八点多的时候，我就让人接她回酒店了。” tony叹着气：“那就多麻烦你了，尽量让子霖早点恢复精神。后期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上档，他这个样子不行。” 凌峥笑笑：“你跟庭裕不是一条心吗？要是他的话，肯定不会放心让我单独跟喝醉的子霖在一起的。” tony骂他：“我这还不是因为走投无路嘛！子霖在公司里没有什么朋友，心事都憋在肚子里不肯说，我们能帮到他的地方也有限。这一年他把自己逼得有点太紧了，我们一直挺担心的，我跟庭裕商量过了，要是你真能把持得住，让你花点心思多开导他，勉强也可以。” 凌峥又笑：“我怎么可能把持得住呢……好了，开玩笑的，虽然我确实很喜欢他，但真的不是那种浅薄的衣冠禽兽嘛。我也想让他开心起来，他不发脾气的话，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完整了。” tony一头黑线：“正经点好吗。” 凌峥大笑起来：“那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就先走了。就按照你说的，后天见，这段时间里我会尽量让他恢复精神的。” tony点了点头：“那就多拜托你了，不准迷/奸他啊！也不准乱上床！” 凌峥把钟子霖扛在肩上，朝tony一挥手：“我尽量，拜了。” 说着，他就很开心的哼着歌离开了俱乐部。 第21章 喝的烂醉 tony满心都是担忧，钟子霖以前在a.s.e留下太多黑历史，虽然现在努力上岸了，叶澜衣之恶犬的骂名总是洗不掉。再加上他的生性倔强，就算受了委屈也只会把苦水往肚子里吞，跟人诉衷肠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所以至今他在公司里也是独来独往的，也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要说关系尚可的话，白言飞算一个吧。但他俩画风相差太大，白言飞是属于心大傻白甜的类型，虽然在某些方面也是拥有治愈功效的，但顶多只是插科打诨让钟子霖心情好一点而已，其他事情他也不懂，解决不了本质上的问题。 当然，tony和温庭裕也并不觉得凌峥算是良人，他心思太深，手段太腹黑，本性又小气。假设他真是对钟子霖有什么意思，而且修成正果的话，估计会非常小气的把那家伙关在小黑屋里，那如花美貌只能他每天自己欣赏。 钟子霖那么暴脾气的，那还不得疯了，想到那种事态发展就让人头大如斗。 但是现在也没多大选择，钟子霖自从离开叶澜衣以后，连带着跟家里人也闹翻了，又没有其他亲戚。加上公司里没有朋友，在这世上几乎是孤身一人。好歹他有那么一点在乎凌峥，当初从度假村回来的时候也心心念念了好久，如果是凌峥的话，还是有本事能够稍微开导他一下的。 tony在心里祈祷着凌峥千万不要趁人之危突然兽性大发，苦的感觉自己都在跟温庭裕一样狂掉头发了。 而这时候，凌峥已经非常迅速地开车把钟子霖带回了酒店，还是那个眼熟的花园，还是那个眼熟的鱼池。最近他会在城里逗留一阵子，平时都住在这里，本来还想着什么时候能把钟子霖骗上楼玩玩，结果现在变成了自己主动把烂醉不醒的这家伙给扛了回来。 幸好也不是很重。 酒店走廊里空无一人，凌峥刷卡打开房门，才刚进去，钟子霖就在他肩上扭动起来，嘴里还哼唧着什么。 凌峥连忙把他放下来：“想吐吗？我带你去洗手间。” 钟子霖软绵绵地扭着，嘴里在哼唧：“……尿尿……” ……好吧，反正目的地都是洗手间。 凌峥苦笑着把他搀扶过去，伺候他找到马桶，又协助他拉开裤链…… 哗啦啦，钟哥气贯长虹，尿的畅快，脸上逐渐露出十分放松的满足表情。 凌峥在心里腹诽着，这果然是醉的不轻呐，都愿意让人把尿了。现在要是把他扔在路边的垃圾堆里，他大概会稀里糊涂的吃起垃圾来吧。 但是，醉成这样却没吐，说明他晚上几乎都没吃东西，只是一个劲儿的喝酒。凌峥知道钟子霖平时是很注意自己的身体的，他总是说艺人的身体最值钱，必须好好保护才行。那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心情不好了吗？挺有可能的，这家伙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从来不爱对人说心里话。如果真是碰上了什么委屈，他也只会使劲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凌峥想着要不要跟tony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这时候钟子霖尿完了，居然还有余力从凌峥手里挣脱开，这就摇摇晃晃的要走。而且，他居然还能准确的朝着门的方向走，没有稀里糊涂的走到阳台或者卧室之类的地方去。 凌峥一头黑线的在后面喊他：“喂，……” ——你的裤链没拉，不能描写的部分还露在外面呢。 钟子霖都已经脑子一团浆糊了，只是凭着本能在寻找房间出口，哪还顾得上某部分的事情。凌峥叹着气追上去，伸手制住他：“别乱走了，今天就留在我这里吧。” 他低头亲着钟子霖的后颈：“难得的机会，陪陪我吧……” 钟子霖被他压在门上，气息火热的挣扎着——当然，不能描写的部分仍然露在外面。 他的衣领已经有点松开了，但基本还算着装整齐，这样的装扮加上一只不能描写的部分，那样子既滑稽又色/情。凌峥觉得很好笑，忍不住就伸手去摸摸。他心里存着一点侥幸，烂醉的时候，身体说不定会有一点反应的。 然而并没有。 尽管已经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钟子霖的身体依然是僵硬冰冷的。虽然他的肌肤就像火焰那般灼热，但那也只是酒精的作用。而且，被凌峥这样摸着，他的模样反而有些难受，他皱着眉头使劲挣扎，嘴里含糊着：“我不阳痿，我行的，我真的行……” 凌峥一怔，他见钟子霖那愁眉紧锁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这个隐疾被人发现了吗？还是被嘲笑了？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他胸闷喝酒还真的挺合理。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现在几乎已经百毒不侵，凌峥想不到其他事情能让他这样自暴自弃的酗酒。 他放开了手，嘴里安慰着：“好好，你不阳痿，你很行。不过你这样子肯定是不能回去了，今天在这里睡一晚上吧。”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可能再继续，钟子霖对他的触碰没有反应，并且还厌恶这种感觉。 跟那时候在度假村里相比，他的情况一点都没有好转。之前说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反应了，似乎并不算夸张。 凌峥叹着气，半拎半抱的把钟子霖拖到床上去。钟子霖嘴里还在喊着不要，但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就像个沙包似的被凌峥一路拎到了床上。他软软地倒在被子里，醉眼朦胧的，凌峥想弄一把热毛巾来给他擦脸，想不到他刚转身，钟子霖突然在背后扯着他，硬是把他一起按到床上。 凌峥仰面翻倒，心里略无语。正常人醉成这样早就睡到人事不省了。这家伙居然还能硬撑着说话，走路，挣扎，甚至还偷袭神志清醒的人……倔强就是倔强，连醉倒了都这么强硬，还真是不好对付。 他小心地推开钟子霖，一边哄着他：“好了，快到一边去，我给你绞一把热毛巾擦脸。” 钟子霖毫无反应，他嘿嘿笑着，一个劲儿的往凌峥身上爬：“嘿嘿，峥哥……” 凌峥十分诧异，这家伙居然还能认得他吗？ 但，也有可能他是醉倒了在乱叫，记起谁就叫谁。想不到他醉倒以后居然会记起自己，凌峥真有点喜出望外。他伸手摸着钟子霖的脸，柔声道：“峥哥在呢。” 钟子霖继续嘿嘿笑着，东嗅嗅，西嗅嗅，抓着凌峥的裤子：“峥哥……虽然我，那里不行，但是还有嘴嘛。给你舔舔，也是一样的……” 凌峥：“……” 他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钟子霖在说要舔他？ 而钟子霖一边说着，一边胡乱扯着他的裤子。他脑子也糊涂了，眼睛也花了，努力了半天都没法把裤子扯下来。 凌峥突然感到一阵心疼。 雄风不振的事情，钟子霖从来都是装作毫不计较，至少在人前他都装作没事的样子。但是凌峥知道他心里很痛苦，他很在意这件事，就算是已经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他的潜意识也还在被这件事困扰着。 不仅如此，他也觉得十分内疚。凌峥很想要他，但他却无法满足他，这种难以解决的状况，让他感到非常内疚。 但是，他这么痛苦，却还使劲的努力着，甚至还想用其他方式来代替，这让凌峥也跟着一起内疚了起来。他第一次知道钟子霖脑子里居然在想这种东西，他真的没想过要强迫他做什么，偶尔忍不住出言调戏也只是因为真的很喜欢他，想看到他恼羞的样子。 就算上不了床，凌峥觉得跟钟子霖在一起也很开心，所以他才会到城里来，所以才会建造了那个开满蒲公英的园子送给他。然而，这样反倒是给他造成了压力吗？他觉得自己不行，没法回报这份感情，所以感到十分痛苦？ 凌峥叹着气，摸摸钟子霖的头发：“你的心意，峥哥心领了。我不在乎这个，真的。” 没有回应。 凌峥低头看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钟子霖已经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凌峥：“……” 他看着钟子霖安详的睡脸，心情很复杂。 想他凌峥年轻时候是多么风流潇洒的花花公子，如今居然栽在一个男人手里，硬生生地给掰弯了。 而且，这个男人还不行…… 但是他一点也不想脱身，只要是钟子霖，上不上床根本无所谓，甚至不接吻也无所谓。凌峥只要能看到他的脸，心里就很满足了，要是钟子霖恼羞着骂他两句，他更是觉得整个世界都很美好。 这病，真的挺重。 一夜无话，隔天早上，钟子霖迷迷糊糊地在大床上醒过来。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脑子里像是到处都炸开了。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昨天晚上跟大家一起去喝酒，他因为芮娜的事情心情很差，所以闷酒喝了很多，再然后就…… 这是哪里？ 他迷糊地爬起来，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睡袍。看周围的摆设，这里似乎是酒店房间的样子，这是谁的房间？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钟子霖后背有点发紧，有一瞬间他好害怕自己是跟谁酒后乱性了。虽然清醒的时候他非常不行，但烂醉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要抓紧时间逃跑吗？ 正想着呢，洗手间的门打开了，一个耳熟的声音传了过来：“你醒了？肚子饿吗？” 凌峥腰里裹着浴巾，浑身带着水汽走出来了。 钟子霖有点呆滞，他呆了一会儿，掀开被子去看自己的下半身，又摸摸自己后面。 看起来好像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凌峥本来还想多说几句体贴话的，见钟子霖一大早的就这么逗，顿时又笑得不行：“担心你的贞操吗？它们都还在的，跟你一样犟脾气，硬是不肯交给我。” 钟子霖还是呆着，他怔怔地问：“我怎么了？这是哪里？你干了什么？” 凌峥坐到床边，亲亲他的脸：“昨天晚上你喝醉了，心情也不太好。tony让我把你扛回来，顺便开导一下你。工作都已经另外安排过了，你可以明天再回去。今天我们一整天都能在一起，有很多时间可以好好聊聊。” 钟子霖怔怔地听着，听完又愣了一会儿，才慢慢恢复平时的表情。他皱眉看着凌峥：“那我昨晚干过些什么吗？喝了太多酒，我都醉的什么也不知道了，有没有干过什么出丑的事情？” 凌峥想了想，还是老实交代了：“太出格的倒是没有，只不过……你昨晚拼命要舔我不能描写的部分。” 第22章 二人世界 钟子霖的脑袋嗡的一声大了，啊啊啊啊，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他跳起来抓住凌峥：“真的吗？我怎么舔的？舔了几次，舔了多久？你有没有把那东西弄在我脸上？啊啊啊啊！——” 凌峥略意外：“你想象力倒是挺丰富啊，脑子里的幻想说出来倒是挺有画面感的。其实没那么可怕了，你醉得太厉害，还没舔到就睡着了。” 钟子霖半信半疑的：“真的吗？我没成功？” 凌峥摊手：“真的，要是你真舔到的话，我哪舍得穿裤子，恨不得你舔上一整夜呢。” 钟子霖一把推开他：“滚！” 凌峥笑着坐在他身边：“你肚子真的不饿吗？要不要叫个早餐服务？昨天看你睡得太熟，我也不好意思抱你去浴室洗澡，就用热水帮你擦了身。衣服拿去洗了，下午会送来，所以现在你也没什么东西可穿，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钟子霖思索着。 凌峥又凑近过去：“……或者，想来舔我也行的。” 钟子霖骂他：“滚滚滚！我要去洗澡了，全身都是酒臭味，擦身也没用的！” 他是很爱干净的人，平时也很注重自己的仪表。浑身酒气蓬头垢面什么的是绝对不行的，完全不符合自己风流潇洒贵公子的身份嘛。幸亏看到他出丑样子的是凌峥，万一运气不好是碰见什么不熟悉的家伙，估计还得花钱堵住人家的嘴。 以后再也不敢乱喝酒了，嘤。 凌峥见钟子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好像便秘似的，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安慰着：“我不会嫌弃你喝醉的模样不好看的，以后你喝高的话，尽管来找我。” 钟子霖瞪他一眼，凌峥趁机亲了亲他：“你醉倒的样子也很可爱。” 钟子霖提了一口气又想骂他，还没开口呢，肚子“咕噜”一声叫了起来。 …… 整个世界瞬间都尴尬了。 凌峥苦笑着摸摸他的头发：“我还是去帮你叫个早餐吧，你先去洗澡。” 钟子霖墨迹半天，还是哼唧着乖乖地去洗澡了。 凌峥照顾人还是很有一套的，把钟子霖上上下下都擦得很干净。不过，昨晚被他扛了一路，又抱过来背过去的，钟子霖自己身上都沾满了那淡淡的檀香味。他嗅嗅自己，感觉好像被凌峥给标记了似的，这吐艳的味道得赶快洗掉才行。 另外，他也很怀疑凌峥是不是借擦身的机会，占了他什么便宜。 那家伙，正经的坏事虽然不会干，毛手毛脚还是很常见的。 钟子霖正腹诽着，听见凌峥在外面打了个喷嚏。 半个小时以后，等到他把自己收拾干净，热气腾腾的早饭已经摆在桌子上了。凌峥不在卧室里，钟子霖擦着头发推门伸出头去，看见他正在客厅里打电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太讲究，钟子霖这就打开电视，抱着早餐爬回床上去一边看一边吃。 刚咬了一口三明治，他就差点噎住。 只见电视里正在滚动播放娱乐新闻，今天早上，深度昏迷的芮娜在自己的公寓里被人发现了。 据报道，芮娜之前因为不明原因低调住院治疗，中途私自从医院离开，之后就音信全无。经纪公司东风娱乐一直在查找她的下落，直到今天早上才在公寓里发现了她。 对于芮娜离开医院以后的行踪，东风娱乐表示毫不知情。另据称，芮娜昨天出现在音乐电台广播大楼，这件事东风娱乐也将其归为芮娜的私人行为，与公司完全无关。 目前，根据初步调查，芮娜似乎有长期吸毒的迹象，将会接受进一步的检查。如果真是这样，经济公司自然难咎其责，而芮娜本身的星途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她本来就只是一个三线艺人，一旦被吸毒的负面/新闻缠身以后，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 钟子霖看着新闻，心情有点复杂。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a.s.e跟东风娱乐mv拍摄的矛盾而起，因为东风娱乐和芮娜做得太过分，a.s.e的公关部早就已经行动起来了。不仅是a.s.e，凌峥在暗地里应该也有所动作，不管是为了凌芊还是为了钟子霖，他都不可能对这件事袖手旁观的。 芮娜疑似吸毒的新闻很快滚动过去，电视里开始提到她和钟子霖的八卦了。八卦的内容很简单，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钟子霖新专辑的mv女主角临时更换，运气挺好躲过了芮娜的负面影响。关于其中的细节以及双方矛盾，报道只字未提，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a.s.e的公关部预先都做了打点。 钟子霖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本来挺好的一条大腿，芮娜硬是不肯好好抱，非要做死。 现在完了，温庭裕一旦正经起来，新账老账一起算，东风娱乐估计整个都得完蛋。 他想给tony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不过那家伙到现在也没主动跟他联系过，连一条短息都没有，估计是没什么问题吧。他有需要的时候才会缠个不停，没动静自然就是一切正常，什么都不用担心。 钟子霖喝着咖啡，手里在玩弄手机。 难道现在的意思是，公司会打点好东风娱乐那边，至于这边，就让他好好享受跟凌峥的二人世界吗？ ……好糜烂的生活。 过了一会儿，凌峥进来了。他见钟子霖坐在床上吃早饭，这就很理所当然的凑过去跟他一起窝在被子里。 钟子霖踢踢他：“走开啦。” 凌峥赖着不走，反而亲昵地搂着他，在他脖子里嗅着：“你真香，草莓味道的。” 钟子霖有点发毛，躲着他：“……这是洗发水的味道吧。”说着，他迟疑着问，“你……是不是对东风娱乐和芮娜动了什么手脚？” 凌峥看了一眼电视，芮娜的新闻又开始滚动了，他笑笑：“我没做什么，只是让他们公司一笔债务的偿还日期提前了。其他事情的话，应该都是你们温总的成就吧。” 钟子霖狐疑着：“真的？” 凌峥看起来挺真挚的：“真的，我这人做事很谨慎。如果是我动手的话，肯定不会让芮娜还有机会去骚扰你。昨天晚上我问过tony了，你也真是不容易。” 钟子霖没吭声。 他思索着，这件事情里面，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第23章 糟糕情况 要说做事谨慎的话，温庭裕也不会逊色于凌峥，更何况处理这些事情的都是a.s.e富有经验的公关。 钟子霖本来也怀疑过，芮娜在短时间里就能调查清楚他那些绯闻对象的底细，这种事情没有过硬的渠道是根本办不到的。他在电台大楼让tony去探查芮娜的情况，也正是想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现在，看娱乐新闻里的内容，芮娜似乎是独自离开医院，在身无分文而且没有依靠东风娱乐的情况下，查到了想要的八卦，然后到电台大楼闹事。再然后，她就独自回到公寓，直到昏迷被人发现。 这不寻常的事态发展，就像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细节埋藏在暗处。 比如说，是有人帮助了芮娜。 钟子霖怀疑，是有人协助芮娜离开了医院，告诉她那些八卦信息，给了她前往电台大楼闹事的机会。但她的兴风作浪没有成功，刚一动手就被制住了，实在不是做坏事的料。 说不定就是这么回事。 这也不算脑补过度，如今钟子霖这么红，在娱乐圈里劲敌无数，好多双眼睛都在看着等他从高处跌下来，最好能跌的粉身碎骨。不用说对手公司，就连自己的东家a.s.e里，都有人对他恨之入骨。 芮娜贪财人品又差，而且对他由爱生恨。她很可能稀里糊涂的被人当炮灰使，一时头脑发热就跑到电台来惹事，想要败坏他的名声。 只可惜，她这个炮灰不太好用，刚一出手就失败了。钟子霖挺好奇她在戒毒所能不能爆出什么料来，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故意在他新专辑发售前期，这么恶毒地作弄他，当众骂他阳痿什么的，这可不能忍。 他问凌峥：“你有没有发现芮娜除了东风娱乐，还跟哪家公司或者什么人的关系比较密切？” 凌峥一脸遗憾地耸肩：“抱歉，时间太紧，我只来得及让她的东家焦头烂额。她会独自跑出医院，我也没想到，而且艺人方面的事情，我一个圈外人也不太方便出手。” 钟子霖想了想，还是给tony发了条短信。 ——芮娜吸毒，是你们爆料？ 不一会儿，tony就回信来了。 ——不关你事，会妥善处理，睡你的觉，明天见。 …… 钟子霖搔搔头发，把手机扔在一边。看来这件事自家老板摆明了要亲手搞定，不需要他费心了。 也是，公关层面的问题，他何必在意。他只要好好做一个潇洒迷人的唱作小天王就够了。他的本职工作是好好唱歌，散发荷尔蒙电晕粉丝。至于暗中处理各种黑料，扫除恶毒的黑黑们，这是公关部的任务，他没必要越权。 其实，就连微博上的黑粉也是公关部负责扫除的呢。他三千多万的粉丝，发一条微博几万条评论的，哪有时间去一条一条的查看谁在泼他脏水。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让tony自由自在地发挥才能吧。 钟子霖长嘘一口气。 这么折腾了一会儿，头又疼了起来，昨晚的宿醉余韵还没消除，他一头就倒在了凌峥的怀里。 凌峥就像一只称职的陪床玩具，刚才都坐在一边很安静的看着钟子霖发短信。现在，见他扔开手机主动靠上来了，这才笑着摸摸他的头发：“忙完了？还需要我去调查芮娜的情况吗？” 钟子霖懒洋洋地玩弄着凌峥的睡袍系带：“不要了，tony说他这件事他能搞定，那就让公司去搞定吧。劳资这几个月忙新专辑都累死了，严重过劳，就听他的话好好休息吧。” 凌峥若有所思，但既然钟子霖这么说了，他也就没追问下去。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过了几分钟，钟子霖突然说：“那，要我帮你舔吗？” 凌峥一怔，看见钟子霖已经爬起来，抓住他的浴袍系带想要解开的样子。 他按着钟子霖的手：“不用，刚才我是逗你的，我哪舍得你做那种事。” 钟子霖皱了皱眉：“有什么舍不舍得的，这些天你对我的照顾也不少，把凌芊借出来更是帮了我的大忙。现在都睡在一张床上了，舔一舔又怎么样。反正那时候在度假村里，你也帮我舔过嘛。” 凌峥笑笑：“原来你还记得。” 钟子霖的脸有点红：“我又不是老年痴呆，难道你以为舔我的机会人人都有，我一转眼就会记不清对象？虽然那时候让你白忙活了半天，但你毕竟也是付出了很多劳动，就让我还一次嘛。” 凌峥有点哭笑不得：“我看起来是那么斤斤计较的男人吗？我那样子又不是想让你还回来，只是发自真心的希望你能感到快乐。你要是真的这么想舔，还不如我来舔你，试试看这一次你会不会有感觉。” 钟子霖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 凌峥温柔地探进他的睡袍里：“真的没有感觉？这样也是？” 钟子霖皱起眉头，微微侧过身：“早就跟你说过了，这问题解决不了。” 他的后背有点紧绷，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凌峥立刻停了下来：“难受吗？” 钟子霖背对着他，身体蜷缩起来：“别乱摸了，我的胃在抽筋。快把手拿开，再这样子我要吐了。” 凌峥遗憾地把手拿开，看来事实确实如同钟子霖所说，这么久没见面，他的情况完全没有好转。 他对碰触和抚摸完全没有感觉，肌肤接触甚至会让他觉得恶心。最亲密的动作就只能到拥抱和简单的亲吻为止，再要深入的话，他整个人都会不好起来。 凌峥看着他蜷缩的背影，湿发散落在枕头上，露出一截后颈。他低头亲了亲，这种程度的亲吻，钟子霖也可以忍耐。他动了动身体，声音有点苦闷：“我这样子，只会让你觉得无聊。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去找别人不行吗？” 凌峥伸手环抱住他，把他整个圈在自己怀里：“我爱你，我真不是为了上床才跟你在一起的。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钟子霖叹了口气，转身去面对他。 他的眼睛里有些黯淡的水光在闪动：“不明白的是你，我的身体没法去爱谁，心也是。作为情人我一无是处，也根本就没想过将来要跟谁共度一生。你在我身边流连，只会白白浪费时间，况且，你身上也背负着传宗接代的责任吧？就不能找个优秀的女人，去好好的生孩子吗？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当初就不该到度假村去拍外景。” 第24章 现在结婚 凌峥笑笑：“连我都不后悔，你还后悔什么呢？能传宗接代的男人凌家有的是，根本就不需要我。而我都已经有了你，怎么还会对其他女人多看一眼？你这是强人所难。” 钟子霖头很疼，这家伙中毒太深了，已经无法拯救。他愤恨着：“你到底看上我哪里，我改还不行吗！” 凌峥想了想：“大概……看上你ed？” 钟子霖：“……” 他总有一天要被凌峥玩死。 凌峥见他气得脸色发白，赶紧又来哄：“好了好了，我逗你的。但是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医生吗？就算不跟我，你今后说不定也会跟别人在一起，难道一辈子都想这个样子？” 钟子霖扭过头：“不用你管，不想看医生，看了也没用，治不好的，就让我清心寡欲直到死吧。” 凌峥还想说什么，钟子霖已经不耐烦地推开他：“你好烦啊，啰啰嗦嗦个没完，我来这里又不是听你唠叨的。我要睡觉了，昨天喝太多酒，头还在疼。晚安了，不准再吭声。” 说着，他蒙起被子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凌峥就听见他发出熟睡的鼾声。 他也确实挺疲惫的。 凌峥伸手把钟子霖揽过来，搂到自己怀里。钟子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脸上露出一点舒服的表情，像只猫似的往他怀里拱了拱。凌峥有点受宠若惊，钟子霖清醒的时候，他可享受不到这么高端的待遇。 当初，他们的关系那么差，哪能料到将来居然会分不开。凌峥也算是个很骄傲的人，过去从来都只有别人倒贴他的份，到了钟子霖这里，情况就变得两样了，只要他随便笑一下，凌峥都会觉得很开心。 但钟子霖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吧，凌峥想象不到除了自己，钟子霖还会愿意主动给谁去口。 他那么倔强的，就算被人打断了骨头也绝对不肯屈服的吧。 凌峥一开始也并不知道钟子霖的脾气，他以为他是个草包。凌峥不太懂娱乐圈，他偶尔在电视上看过一些节目，看到那些艺人都打扮的光鲜亮丽，疯疯癫癫地表演着一些不知所云的歌舞节目。或者，就是演技拙劣，凡事都靠后期特效的偶像剧，年轻演员连台词都背不清楚，总之，他对这个行当十分不屑。 凌家村里也有钟子霖的粉丝，都是些年轻孩子，当然这种追星喜好在凌峥眼里是属于不学无术的行为。他对孩子的管教很严格，所以当初钟子霖第一次来到村里的时候，他在凌峥眼里就是荼毒青少年的大毒草，一只漂亮的草包，表面光鲜，里面糜烂，生活作风严重三俗，估计也伺候过不少脑满肠肥的金主。 钟子霖确实很潇洒，他长得很好看，当然似乎也很蠢。凌峥对他的不屑印象先入为主，带着点恶作剧的心态，稍微戏弄了一下这只草包。 然后，草包就被激怒了。 凌峥也不是真正的坏人，见钟子霖好像真的怒发冲冠，出于礼节又给他道了歉。 这事本该就算完了，但钟子霖不肯罢休，他硬是拖着凌峥，给他讲解了很多娱乐圈的工作情况，还有不同水准的艺人们的生活状态。 那是凌峥第一次见识到钟子霖的执拗，以及他对这个行当的热爱。钟子霖花了很多时间给凌峥洗脑子，艺人真的不是整天陪人上床的漂亮草包，这是一个严重的误会，凌峥被迫上课，心灵受到了一言难尽的洗涤。 最初的一点喜欢，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凌峥厌恶趋炎附势的草包，但他很喜欢认真努力的人。 之后，钟子霖又来了一趟凌家村，给第一张专辑的mv拍摄外景。与凌家村相连的就是北郊的度假胜地，这一次，凌峥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了钟子霖。 钟子霖身体不行的事情，凌峥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的。 度假村里，钟子霖的说法就跟现在差不多，他不想看医生，反正看了也不会好，就一辈子清心寡欲吧。凌峥劝不了他，但他很怀疑钟子霖的病或许是某些遭遇导致的心理原因，而且钟子霖心里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不想治，还是在逃避，凌峥也不清楚。但他知道钟子霖的内心备受这件事情的困扰，这么多年并不是没有人想要真心待他，只是他过不了ed的这一关，于是把那些人全都赶跑了。 但是凌峥没有被赶跑，他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 况且，他也知道钟子霖是很在乎他的，他很需要他。 去年a.s.e的人事动荡，凌峥也略知一二。为了扔掉自己的黑历史，重新建立事业，钟子霖跟家里人也断绝了往来，加上他在娱乐圈里几乎没什么朋友，顶着各种压力单打独斗的，其实很辛苦也很寂寞。 凌峥一辈子都是被人伺候的，偶尔换成他去照顾别人，那感觉似乎也不坏。 他懂得钟子霖的很多优点，也完全没打算要放开他。至于ed的问题，既然他不肯面对，就只能凌峥自己去调查了。这事情一定跟他过去的某些经历有关，就算a.s.e的公关做的再怎么完美，也必定会有蛛丝马迹的。 钟子霖睡了一天，凌峥也就在床上陪了他一天。傍晚的时候那家伙迷迷糊糊地醒了，凌峥又带他下楼去吃晚餐。vip的餐区，大堂里也没什么人，钟子霖懒得戴墨镜了，中途，用餐的客人好像认出了他，正想仔细看看呢，凌峥已经一把将他搂紧怀里，把他抱得严严实实。 两人挑了角落不起眼的位置吃饭，钟子霖皱着眉：“你挺小气嘛，我给人家签个名又不会少一块肉。” 凌峥慢悠悠地给自己倒着茶：“我的小气，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钟子霖瞥他：“要不要关我小黑屋啊，陛下？这样子就不怕我被人抢走了。” 凌峥笑笑：“其实这正合我意，但你就是嘴硬而已，真把你关起来的话，我一秒钟都别再想过安静日子了。不过，也有更文明的方法可以替代，要不然，我们现在就结婚？” 第25章 钟子霖抬头看看凌峥，脸上并没多大的惊喜表情。 他叉着盘子里的肉丸子：“多谢你抬爱啊，凌先生。但是我年纪还小呢，还没到适婚年龄，就不争做违法早婚一族了。” 凌峥哭笑不得：“你不是明年就三十岁了吗？还早婚……再过几年你孩子都生不出来了。” 钟子霖朝他翻白眼：“你这剧本写得太差劲了！连调情都不会，一点都没有幽默感，要怎么跟我的其他金主竞争！” 凌峥：“……那，钟导我重来？——你那么可爱，不早点出手我怕被人抢走。别说早婚了，哪怕是动手霸道抢婚，我也要把你占为己有！” 钟子霖哼唧着：“这还差不多。” 凌峥：“……” 认识钟子霖之前，他也曾经是一个威风严肃的男人。他在凌家村里跺一下脚，三百里开外的小孩子都会吓哭，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这家伙带往逗比的路上一去不返了呢。 更重要的是，只要把他哄的开心了，自己也会跟着一起心满意足。凌峥开始逐渐理解古时候被美人迷得神魂颠倒的昏君了，现在，要是钟子霖想要的话，把凌家村分一半给他，他也十分的乐意呢。 凌峥心情正复杂着，听见钟子霖在说话了：“我想玩。” ……这又是突然唱起了哪出。 凌峥的脑子跟不上他，问着：“大半夜的，你想去哪里玩？” 钟子霖想了想：“南极？我想去看企鹅。” 凌峥：“……饶了老年人好吗？我去买个冰淇林给你吃，别闹了。” 钟子霖还不依不挠的：“南极不行的话，北极也行啊，北极熊我也喜欢的。” 凌峥头都大了，他知道钟子霖是在撒泼打滚瞎闹。他一般不会这样，能瞎闹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情绪很好，二是心情放松。钟小天王能够又开心又放松那是多么罕见的现象，混娱乐圈的明星们整天都被工作和八卦压得喘不过气来，出门丢个垃圾都有狗仔队跟踪，时时刻刻都神经紧绷呢。 如果是村里自家人敢说什么大半夜去南极之类的混话，凌峥早就板着脸训人了。都三十而立了，公众场合胡说八道的像什么样子！但是钟子霖说混话，他的态度当然就不一样了，去南极什么的当然不可能，他唯一遗憾的只是找不到其他替代的方法，找点乐子来让钟小天王满意。 年轻人喜欢的娱乐活动什么的，他还是不太懂的。 钟子霖见凌峥挺为难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又不太好意思，这就只能不逗他了。 中年人毕竟是中年人呢，虽然很体贴但做事传统又一板一眼的，硬是叫他逗趣确实有点强人所难。凌峥娓娓道出情话的本事确实不赖，也懂浪漫；但要是比吃喝玩乐的话，肯定是时髦的钟子霖更胜一筹了。 刚睡了一天，他还精神着，填饱了肚子完全不想再回房间去继续混日子。虽然都天黑了，但是也才晚上七点多，可以消磨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他缠着凌峥：“你不肯带我去南极，那就换个城里的地方吧。” 凌峥笑着点头：“行啊，tony都把你托付给我了，只要是安全可行的地方，你想去哪儿都行。” 他正愁着要怎么把胡闹的钟子霖给应付过去，他缠起来的劲头也是很吓人的。他有想去的地方，正好给了凌峥一个台阶下，要是辜负了tony的期待让钟子霖不高兴了，凌峥可是会觉得自己很没面子的。 听他这么说，钟子霖很高兴地站了起来：“那事不宜迟，你去开车。” 凌峥拉着他：“别急着走，到底要去哪儿？我说了，只能去安全可行的地方。” 钟子霖甩着他：“不要像个老头子那么啰啰嗦嗦的嘛，我想去游乐场，那地方够安全吧？” 凌峥：“……哦。” 原来是游乐场吗。 万万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去那种偶像剧里才见过的地方呢。 而且这部偶像剧里只有两个男主角，其中一个是女主角。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游乐场晚上不开。不过这也难不倒钟子霖，游乐场是各种电影电视剧mv娱乐节目真人秀的惯用外景拍摄地，他以前专业拍青春偶像剧的时候，没有游乐场剧情简直连人生都不完整，整个剧组工作人员临时工群众演员扫地大妈加上导演养的狗和编剧养的猫，都很熟悉游乐场桥段。 游乐场跟a.s.e合作久了，自然也很好说话。钟子霖半路上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马上就哦哦哦的把各种游乐设施给开起来了。 当然，这都要花钱的。 凌峥开着车，心情略复杂：“你在我面前这么财大气粗，让我村长的面子往哪儿搁。” 钟子霖一手搭在窗上，转头笑着来调戏凌峥：“穷吗？大不了我养你啊。” 凌峥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脸：“要我做你的男宠吗。” 钟子霖下意识就朝他抛出飞眼：“来吗~？钟哥爱你啊。” ……哦漏，放浪不羁小天王的魅力尽显无疑，凌峥当下就觉得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他算是明白能够迷倒万千男女老少的魅惑电眼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可惜钟子霖那方面不行，要是他身体正常的话，还去什么游乐场，这就直奔附近的公园来一发野外啪啪啪嘛。来完了野外，还能回酒店继续啪啪啪，酒店啪完了，楼下的蒲公英园还可以迎接第三发。 凌峥心猿意马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加强锻炼了。 他毕竟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万一将来有机会真的能啪到钟子霖，太激动了在床上突发心脏病就不好了。 钟子霖抛完飞眼，见凌峥怔怔地一直没吭声，问：“你怎么啦？迷倒在我的紧身皮裤之下了吗？” 凌峥目不转睛地开着车：“……差不多吧，我是在想，你这么迷人，肯定有很多人幻想着跟你……嗯，这个那个。” 钟子霖哼唧着：“那是当然了，你也听说过的吧，谁能有机会跟我亲个嘴，那是祖坟都冒青烟呢。” 凌峥笑了一下：“那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钟子霖突然指着窗外：“那里那里，别看导航了，往那边走比较近。” 凌峥拐弯上了一条小路，那边比较难走，他专心开着车也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了灯光，车子拐弯上了大路，游乐场很快就在远处依稀可见了。 到了游乐场，门口有工作人员在迎接，一见钟子霖就笑容可掬地迎上来：“钟哥，这么晚了还在工作？真辛苦啊！” 钟子霖摇晃着走上去，对工作人员指指凌峥，很娴熟地扯谎：“这是我们公司的新投资商，很有钱呢。但是人怪怪的，非要参观我们的外景地，还想看夜景，那，公司只能派我带他来玩玩喽。” 凌峥抄着手站在一边，觉得钟子霖毕竟是演员出身，编剧本的功力果然不是盖的。 他说什么，工作人员自然就信什么。娱乐公司各种奇怪的人他们也打过不少交道，知道遇见不合常理的事情，就淡定地接受，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就行了。 于是，两人就顺利地进入了游乐场。 游乐设施已经全部打开了，整个游乐场里五光十色的非常美丽。到处都有霓虹灯在闪烁着，只是，到处也都是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夜色中，那绚烂的灯光透着一种寂寥的美。 凌峥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他看钟子霖遥望着远处的旋转木马，问他：“你……以前也在这种时间来过这里吗？” 钟子霖回头笑笑：“来过啊，总得有个放松的地方嘛。” 所谓的放松，就是一个人到深夜的游乐场里来玩？ 凌峥还想说什么，钟子霖已经快速跑到小卖部买了冰淇林回来。两人坐在长凳上，钟子霖把一支奶油甜筒塞进凌峥手里：“喏，就不用你请我了，还是我请你吃吧。不过，我可不会按照那些狗血剧本写的那样，很体贴的买不甜的来给你吃。这个就是甜的，不管你爱不爱吃，都给我好好吃完，吃不完不准回家。” 凌峥拿着洒满糖霜的冰淇林：“……你这撒娇的方式倒是挺新鲜。”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呢，每次撒泼打滚耍赖撒娇都有新创意，真让人招架不住。 所以，那些或男或女的绯闻对象，跟钟子霖变幻莫测的手段一比较，都变成凡夫俗子了。凌峥渐渐明白，为什么钟子霖从来不跟人主动示好，更不上床，为什么也能招来这么多倒贴的烂桃花。 他的魅力真是太其乐无穷了。 钟子霖也不知道凌峥在想什么，跟他一起坐在长凳上吃冰淇淋，有点遗憾地说：“今天时间太晚了，小卖部不肯把所有的零食都上货。这里的现烤爆米花也很好吃的，以后我们白天再来吧。” 凌峥略微想投降：“体谅一下中年人吧，我要得糖尿病了。” 钟子霖看看他：“那个不怎么甜的……唔，难道你真的这么讨厌这个冰淇淋？那还是不勉强你了，我这个人很宽容的，就勉为其难帮你吃掉吧。” 说着，他伸过头来，把凌峥手上剩下的冰淇林球一口咬掉了。 咬完了，他严肃地看看凌峥：“不准告诉tony我今天吃冰淇林的事情，要不然他会揍死我。” 他的表情虽然很严肃，但因为嘴边还残留着糖霜的痕迹，所以看起来很滑稽。 凌峥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觉得心脏又开始受不住。 这小混球，简直可爱炸了。 他定了定神，觉得自己今天失态的概率太高，不符合本身淡定霸气的角色定位。于是，趁钟子霖提要求的机会，他马上谈了条件：“你来亲我一下，我就不告诉他。” 钟子霖斜睨着他，脸上好像在说“怎么又是这一套”。但他也不甘示弱：“那你陪我把游乐场的项目都玩一遍，玩过以后我亲你两下，怎么样，很划算吧？” 凌峥头上冒出黑线：“……儿童滑梯就算了吧，碰碰车我也坐不进去，我有一米九呢。” 钟子霖略微不满意：“那，这两下子就只能都亲在脸上了。” 凌峥想了想，艰难地让步了：“碰碰车可以玩，两下必须都亲嘴。” 钟子霖：“哼，老色狼。” 这时候，有扫地的工作人员路过，见两人严肃的在说话，还以为他们在商讨什么商业机密。 其实只不过在讨论亲一下还是亲两下以及亲在哪里的问题。 扯皮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凌峥让步比较多。但其实钟子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等到真的放手去玩，凡是凌峥有所抵触或者没什么兴趣的项目，他都没有勉强。 他就是想过过嘴瘾而已，不斗嘴，生活没有趣味呢。 凌峥也懂他的心思，他嘴上不饶人，做出的行动却是各种细腻体贴，也是逗的不行。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空无一人的游乐场，玩各种项目都不用排队，倒也挺清净的。两人很快就玩了一圈，钟子霖嘴馋的又去买冰淇林，凌峥威胁他说要告诉tony，于是钟子霖赶快买了烤肉丸来堵住凌峥的嘴。 天色一点点的晚了，凌峥看看头顶上深沉的夜幕：“坐完摩天轮我们就回去吧，明天你又得工作了，不要熬夜。” 钟子霖嘬着冰淇林，没吭声。 凌峥看着他：“你不喜欢摩天轮？” 钟子霖沉默了一会儿：“也不是不喜欢，只不过……从那边能看到我家。” 凌峥一怔。 钟子霖迅速站了起来，笑笑：“那就去坐吧，你不是一直对我的私事很有兴趣吗？看在你今天陪我玩的份上，可以告诉你一点。” 钟家是早年从其他地方迁过来的，跟本地人并不熟悉，也从来不跟凌家合作，两边都不清楚对方的情况。凌峥只知道钟子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爸妈都已经过世了，现在是哥哥在当家。 再详细的事情，他觉得过多打听也不好，对钟子霖挺不尊重的，所以一直没去认真调查。 想不到，今天钟子霖居然会愿意主动跟他说。 仔细想想的话，凌峥对钟子霖的家庭情况几乎一无所知。他在外总是孤身一人，就像没人要的孩子似的，既没见过他的家人，也没见他主动提起过。 他想了想，劝钟子霖：“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不用勉强。” 钟子霖微微一笑，问他：“那你爱我吗？” 凌峥一愣。 钟子霖又说：“如果你跟别人一样，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或者逢场作戏，我也没想过要谈这件事。但你缠的太深了，所以知道一点我的私事，对你会有好处的。——嗯，对你的人生安全有好处。” 凌峥不太明白：“你知道我的情况，有谁能伤害到我？” 钟子霖哑然一笑：“这你就不明白了，钟萧他……是个疯子。他是我哥，他非常的恨我，也恨我身边的所有人。” *** 摩天轮在慢慢地旋转着，在游乐场的最高处，凌峥默默看着玻璃窗外的灯光。游乐场开始收工了，霓虹灯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有些地方逐渐变得一片漆黑。 钟子霖靠在他身边，安静地眺望着远处的夜空。凌峥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伸手搂住了他。 那逐渐失去灯光的世界，让他莫名的有些不安，他开始明白刚才看见那些绚烂的霓虹灯，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那些寂寥的霓虹灯，就像是一场梦。这游乐场的世界仿佛是虚幻的，当灯光黯淡下来的时候，梦就会醒。 凌峥的内心深处一直有这样的恐惧，他总觉得自己无法随心所欲的抓住钟子霖。他身上有一些难言的谜团，凌峥能看见的，只是他作为艺人的光鲜亮丽的一面。 他以为自己是被一时的激情冲昏了头脑，有点患得患失，所以那时候在度假村才会放钟子霖走掉。在他过去几十年的认知里，是不应该有害怕失去谁这种恐惧的，他是一个意志坚定的男人。 但是经过了这么久，两人碰巧又在酒店重逢以后，凌峥发现这种恐惧还是挥之不去。 他依然觉得这浪漫的邂逅有些不真实，它很像一场梦。 他思索了很久，开始觉得问题可能出在钟子霖身上。虽然他跟凌峥已经很熟悉了，也已经卸下了很多的伪装，但这依然不是他的真面目。 风流倜傥，潇洒轻狂，不羁又有点孩子气，爱逞强却又心思敏感，这就是凌峥所能了解到的钟子霖了。 但这，似乎只是他作为艺人所表现出的一面。 距离他真正的模样，还有很远的距离。 凌峥对于他人的心理非常敏锐，所以一般人都觉得钟哥真性情，他却还是觉得不真实。 钟子霖对很多人隐瞒了一些事情，他的心思，远比他看起来的要复杂深沉的多。 他这么做，会是跟自己的家庭有关吗？ 凌峥想的出神，钟子霖在他怀里动了一下。他微微挣扎着：“这么大力干嘛，我又不会跑掉。……喏，那里就是我家。” 凌峥抬头望去，钟子霖所指的方向是一座山，半山腰灯火通明，连绵的宅院在绿树丛间若隐若现，看起来很是低调华丽又气势恢宏。 钟子霖冷笑一声：“看起来，这一年的生意做的不错，他又把家里扩建了很多嘛。” 凌峥想了想，问：“你哥……是不是打算一分钱的家产也不分给你？” 钟子霖笑笑：“差不多吧，我在他眼里，就像蛆虫一样恶心。” 他是十五岁才回到钟家的私生子，对钟萧而言是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坏消息。 钟家当年在父辈的手中只不过是一个二流的家族企业，规模就跟现在对钟子霖死缠烂打的那个程池家里差不多。是钟萧伏低做小跟叶澜衣合作，借着叶家的势力才有了后来的钟氏规模，他用了许多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也确实付出了许多心血，正当他要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钟子霖的出现，把他的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这个从天而降的私生子，在钟家也有继承权，他也可以在钟萧的胜利果实中分一杯羹。 两人都是继承自父亲的倔强性格，一见面关系就变得十分暴烈。钟萧不愿承认异母弟弟的存在，而钟子霖也不屑跪舔钟萧在钟家求得一点生存之地。于是，钟萧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他将钟子霖送给了叶澜衣。 那时叶澜衣身为a.s.e的知名艺人，事业如日中天，眼中钉也是与日俱增。他看起来从容大度，内心却很惧怕后起之秀威胁到自己的一哥地位，正需要一个心腹为他做脏活，他需要那个人把那些优质的新人当做障碍，彻底扫除干净。 叶澜衣有许多跟班，但一直没人真正合适做这件事。他希望这个人够机灵，够听话，并且以自己后辈的身份在a.s.e出道。一个优秀但是暴脾气的新人，出于嫉妒心而去打压其他新人，这简直是太正常了，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到叶澜衣的头上。 而钟子霖，正是叶澜衣相当满意的人选。 他形象不错，脾气也坏的刚刚好，略加调/教以后，就满足了当恶犬所需要的一切条件。他被逼着进入娱乐圈从事了自己根本不喜欢的拍戏行当，一直都过着身不由己的黑暗日子。其实叶澜衣也知道他真正的天赋在于唱作，但那根本无所谓，这不是他关心的东西。 钟子霖既是他的狗，又是陪衬他的绿叶。只要叶澜衣还在a.s.e一天，他就是男艺人之中唯一的红花，就算钟子霖再有天赋，他也只能做绿叶。 现在，这一切勉强都过去了。去年，随着温庭裕和叶澜衣矛盾的爆发，叶澜衣离开a.s.e，钟子霖也顺势跟他反水。这下子，在钟家可是反了天，叶澜衣将这堆糟心事迁怒于钟萧，钟萧简直不敢相信钟子霖居然有胆子反抗他们，对钟子霖大发雷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厚着脸皮留在钟家也没什么意义了。钟子霖毕竟也是当红艺人，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养活自己还是没有问题的。就这样，他跟钟萧彻底分道扬镳，也离开了钟家，两人虽然还是名义上的兄弟，但几乎已经老死不相往来，关系闹得一塌糊涂。 钟家兄弟的矛盾，凌峥也略微知晓一些。钟萧原本也跟温庭裕有些生意来往，自从a.s.e人事震荡以后，这一层的关系也完全断绝了。 他问钟子霖：“你……当初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话呢？除了钟萧，没有别人能照顾你了？” 钟子霖的语气有些迟疑：“不是完全没有人，但……谁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那时候，我妈还没死，重病……钟萧花钱让她拖了好几年，他也用这件事来胁迫我。” 凌峥叹了口气，亲亲钟子霖的脸：“我应该早一点认识你。” 钟子霖苦笑：“早一点认识的话，你大概早就被钟萧吓走了。他能把一个小企业做成如今的大公司，靠的可不全是光明正大的本事。” 凌峥正色道：“我会怕那种歪门邪道？” 钟子霖叹着气：“你不明白的，算了……现在也不勉强，以后你慢慢会懂的。钟萧他是一个独占欲很强的人，脾气比我更暴烈。就算我离开了他，他也见不得我过得好，不仅是我，凡是想要靠近我身边，让我感到快乐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的。” 凌峥思索着：“这……难道就是你身体不行的原因？” 钟子霖：“……稍微有一点，但也不全是。钟萧的压力对我更多是精神生活上的，他伤害过很多想要接近我的人，所以……我一般都不敢跟人走得太近，尤其是那些喜欢我的。” 凌峥沉吟一会儿，说：“明白了，我会找机会干掉他。” 钟子霖略无语：“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这么做的。你就不能老实点，好好的知难而退吗？” 凌峥笑笑：“别逗了，你刚才都问我爱不爱你，难道我要说我爱你但是怕你的家里人，所以只能做个孬种，默默地离开你？凌家人从来不做这种丢人的事，我会让你彻底摆脱那个家的。” 他低头亲了亲钟子霖：“你是属于我的。” 钟子霖别扭地躲开他：“不要趁机占便宜！……对了，刚才来游乐场的路上，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就是祖坟冒青烟的那个时候。” 凌峥想了想，笑起来：“哦，是想问你，这个亲嘴的赏赐，除了我，你还有没有这么慷慨地给过别人？不过现在也无所谓答案了，看样子你是没给过，我好幸运。” 钟子霖瞥着他：“幸运个屁啊，高扬投资你知道吗？” 凌峥回忆了一下：“上个月资金链断裂倒闭，董事跳楼重伤的那一家？我记得闹的还挺大，都上了报纸。” 钟子霖叹气：“那时候的高董，就跟现在的你差不多。” “哦，跟我一样都是村长吗？” “……” “开玩笑的，”凌峥笑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不管以前有过多少人因为接近你而受到伤害，那些事情跟我都没有关系，我跟他们都不一样。” “你……” “而且，我也知道你心里有顾忌。钟萧再怎么说，当年在金钱和抚养上也没有亏待你，是不是？你并不想跟他闹得你死我活，而他也一样。他也并非真的对你恨之入骨，他只是厌恶你跟他一样能继承钟家的财产，却又不肯伏低做小听他的话。” 钟子霖叹了口气。 凌峥的洞察力总是很敏锐。 他问钟子霖：“没想过要和好吗？这样子互相犟着，你们都会很累。” 钟子霖摇了摇头：“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明白的……我能告诉你的就基本到此为止了，是看你纠缠着不肯放，所以讲讲跟我走得太近的危险性。我也曾经提醒过高董，但是他没能扛过去，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你试试吧。” 凌峥笑笑：“荣幸之至。” 摩天轮慢慢旋转着，钟宅的灯光渐渐远去。下去的时候，钟子霖又看了一眼那边，虽然跟凌峥讲了那么多，但他看起来依然没有轻松的样子，模样并不高兴。他似乎还有隐瞒，但能知晓到这个地步，凌峥也不打算追问下去了。 他不会主动去逼钟子霖说什么。 即使他很想知道，也不愿意去勉强，钟子霖过去被逼着做了太多的事情，他十分厌恶被迫和控制。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直很安静，钟子霖完全不像来时候的那么吵闹，一直静悄悄地想着心事。等红灯的时候，凌峥伸手握住他的手指，他的指尖有点冰冷，在深夜里像是结了霜似的。 突然，钟子霖轻声开口了：“我……害怕自己会变成一个自私的人。我既没法像你爱我那样的爱你，又没有本事保护你。但即使这样，我……还是有点想跟你在一起，你和其他人确实都不一样。我要的，是不是太多了？” 凌峥看着他，探过身子去亲了亲他的脸：“刚才就说了嘛，你愿意给我机会，荣幸之至。” 钟子霖忍不住笑了，突然亲昵地咬了一口凌峥的耳垂：“你这傻瓜。” 深夜的十字路口，车子静静地停在斑马线前。直到红灯转绿，车子也一直停在原地，迟迟都没有动。 *** 隔天，凌峥醒的比较早。 房间里拉着窗帘，黑漆漆的，钟子霖还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说梦话。凌峥习惯性地亲亲他，很想打听一下让他提前跟a.s.e解约的违约金是多少，他愿意出两倍。 不过，那样子温庭裕肯定又要愁得掉头发，钟子霖现在是唱片部门的顶梁柱，他的价值不光是用钱能换来的。凌峥觉得挺没劲的，跟熟人做生意就是麻烦，讨价还价的时候还得体贴对方的玻璃心。 过了一会儿，钟子霖醒了。他呵欠着翻身，不小心有个东西顶到了凌峥的大腿。 凌峥逗他：“你家陈伯来了。” 钟子霖脸一红，转过身去：“滚滚滚。” 凌峥亲着他的后颈，心里略微放心。早上有反应，说明没有什么器质性的疾病，还是心理压力太大了吧。只要能找到心理的病灶，应该就能把他治好的。 但，那病灶究竟是什么呢？ 他正思索着，钟子霖已经打着哈欠坐起来。他看看窗外，天已经大亮了，今天又没有练声，昨天也没有，功课落下好多了。只要跟凌峥在一起，就总是虚度光阴，钟子霖忍不住踢他两脚：“你尽拖后腿，快去喊早饭，我要去练练声。” 时间晚了，也没空练太久，钟子霖刚唱了两嗓子，tony的短信已经过来催着他回去了。他匆匆梳洗吃了点东西，跟凌峥道了别，凌峥早上另外还有事，就没法亲自送他回去了。 大白天的，一起出去也容易被发现，两人只能在房间里依依惜别。凌峥搂着钟子霖亲了好久，舍不得放开他，最后还是钟子霖使劲挣扎，这才好不容易把黏在身上的牛皮糖给扯掉了。 他一挥手：“拜了，接下来我会忙一阵子，新专辑发售期间会密集上通告。你暂时不要缠着我，忙完以后我自己会来找你的。” 凌峥含情脉脉的：“没关系，我会经常跟tony打听你的情况。” 钟子霖瞪他一眼，转身走了。 凌峥在门口送他，两个人又缠着亲了一会儿。眼看再不走又得黏在一起，钟子霖只能硬是下狠心，冷酷无情地跑掉了。 车在楼下等，是凌峥的司机。凌峥挑人也是很可靠的，司机一路安全把钟子霖送回工作室，临走时候还给了钟子霖一张名片，名片上是司机的电话号码，钟子霖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找他，不管凌峥在什么犄角旮栏的地方，司机都会负责地把他送到凌峥面前的，包君满意。 钟子霖略无语：“凌叔你别这样，搞得我好像上门/服务的花魁似的。” 司机是凌峥的远亲，倒也不介意钟子霖和凌峥的关系，哈哈一笑：“别客气嘛，凌叔也就这么点本事。峥少爷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开心，饭也比平时吃得多，也没办法了，大概他天生就是断袖的命吧。” 凌家村的人还是比较信命啊佛啊这种东西的，钟子霖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凌峥的吉祥物了。 保佑凌峥幸福平安的公狐狸精吗……听起来居然挺合理。 回到工作室，这个时间大家都已经忙碌起来，见了钟子霖纷纷打招呼。大家也不知道他昨天去哪里了，不过tony说是放假，那就当做是放假吧，钟哥也好久都没休息了，大家都挺心疼。 开工前，钟子霖先去了一趟tony的办公室。一推开门，那家伙正站在窗前喝咖啡，他好像严重缺眠，眼睛下面都是重重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憔悴。 钟子霖忍不住就念叨起来：“tony哥，你忙的话就不要支使我去休息嘛，怪不好意思的。” tony干枯憔悴的一笑：“公关的事情哪能麻烦你，到这边来，先给你说个事儿。” 钟子霖好奇地走过去，tony压低声音：“不要声张哦，这消息目前封锁了。芮娜昨天晚上在戒毒所跳楼自杀了，听说脑损伤很严重，就算救回来也不一定还能清醒。” 钟子霖一呆。 tony又说：“另外，已经查清楚了，关于你跟绯闻对象的情况，之前给芮娜爆料的是一个小报记者。那报社是叫做淘周刊，前一阵子就倒闭了，老板跑路记者也各自转行，其中有个叫杜珊的女娱记是芮娜的线人，而且两人似乎还是毒友。芮娜给了杜珊不少毒资，杜珊作为交换就爆了你的黑料，大致就是这样。” 钟子霖皱了皱眉，觉得不太对劲：“一家倒闭的小报怎么会知道我的黑料？那些东西不都是严格保密的吗？……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了，它背后是谁控股的？” tony冷笑一声：“你真聪明，猜的确实没错。淘周刊背后的控股公司是钟氏，但因为它现在已经倒闭了，报社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也没办法进一步调查了。” 钟子霖咬着牙，果然是钟萧。 第26章 钟子霖敢肯定，这并不是钟萧一时兴起，报社倒闭是有预谋的。早在他还跟芮娜合作的时候，钟萧就已经找到了可乘之机。 他冷哼一声：“那家伙的手段真是一天比一天阴险了，以前的话，他都只会来跟我吵。” tony提醒他：“我告诉你这么多，可都是看在我们的情分上。庭裕本来是告诫我不要跟你说这些的，他怕你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但我觉得你事后再知道的话，可能会更激动，所以还是先老实交待的好。” 钟子霖笑笑，看着窗外：“我已经不是那么毛躁的人了嘛，而且，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也并不是完全没怀疑过。钟萧最近老实了太久，也该到他按耐不住的时候了。” tony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钟子霖耸肩：“能怎么办？我又不可能去找他打架，他做事肯定是滴水不漏，你们也只是怀疑他，但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对不对？” tony叹了口气：“差不多吧，光凭一个控股公司的身份，肯定不足以让钟萧担责。芮娜现在又是这副样子，短期内也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按照钟萧以往的尿性，他要不就按兵不动，只要出手了就会闹个不停。要不然，我帮你推掉一些活动？在这个节骨眼上抛头露面的话，我担心会给他可乘之机。” 钟子霖摇头：“新专辑过几天就要上市了，这时候取消活动的损失太大，真这么做了也正中钟萧下怀。他的最终目的就是搞垮我，我绝对不能让他得逞。”他想了想，说，“……给东风娱乐做一次好人吧，去看看芮娜，尽量把她救回来。另外，也去找找那个叫做杜珊的记者，虽然她们不一定有帮助，但可能会知道一些钟氏的情况。” tony没什么异议，正准备去联系人的时候，前台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一接起来，那边就惊慌失措：“tony哥救命！有个奇怪的人在我们楼下闹，吵着要找钟哥！” tony一惊，还以为是钟萧来闹事了。凡是有对外公关的事务，工作人员都不会找钟子霖本人，而是先跟经纪人告知，tony对钟子霖使了个眼色，问前台：“是什么样子的人？怎么闹的？” 钟子霖也有点紧张，他凑过去一起听，前台那边似乎挺吵的：“呃……那人带着很多百合花，非要跟钟哥求婚，连钻戒都带了，说是今天求不成功就不走。哦对了，那位先生说他姓程。” …… …… 呃。 虚惊一场。 原来是程池。 钟子霖一头黑线，他都快忘记这个花痴了。这几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又被芮娜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他也没工夫去处理那朵烂桃花。那天a.s.e送玫瑰的事情以后，他就没再跟那个家伙见过面，短信勉强有几条，但那对花痴来说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他叹着气站起来：“我去处理一下吧，打发他很容易的，哄一哄就好。” tony忍俊不禁：“程家生了一个富二代花痴基佬也是够悲剧，就劳烦你随便去哄一下吧。庭裕已经说了，下个月开始就不再跟程氏合作，你很快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钟子霖适时提醒：“记得给我弄干净点，和平分手。他那么神经的，解约以后好害怕他拿刀来杀我。” 说着，他就推门出去了，外面的走廊里，正有人迎面走来。那人看见他，笑着主动打招呼：“嗨，钟哥。”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染一头栗发，穿着破洞的t恤和牛仔裤，叫楚卿。 楚卿是伴舞的成员之一，进工作室也没多久。钟子霖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把程池打发走的事情，随便朝他“嗨”了一下就要走。 楚卿追着他，似乎挺兴奋的样子：“钟哥，楼下有个男的要跟你求婚诶。” 钟子霖快步走着，皱起眉头：“我知道，我正要去赶走他。” 楚卿跟在他后面，不太明白：“那人不好吗？听说是程氏的富二代，很有钱呢。” 钟子霖哼唧着：“你钟哥又不缺钱。” 楚卿嘻嘻一笑：“说的也是啊……那，钟哥你看不上那种程度的话，让给我行不？” 钟子霖斜睨他一眼：“你想什么呢，年纪轻轻的就想结婚了？还是跟男人？” 楚卿扭捏着：“我又不在乎男女，看得上眼就行了。伴舞也好累的嘛，要是能找个良人早点退圈，有什么不好。钟哥你不也这么想吗？你看不上那人，不就是嫌弃他配不上你吗？要是对方更帅更有钱更有权势，你能不答应？” 钟子霖站住脚步，叹了口气，戳戳他的额头：“你的情况我不是不知道，新来的这批人里，就属你最好吃懒做。平时总是偷懒不好好练习，整天想着找个金主一劳永逸，让人家养活你是不是？抱着这种心思，你到了哪个圈子都是混不开的。我的团队里不喜欢你这种好逸恶劳的人，而且伺候金主可没有你想得这么容易，你还太嫩了。” 楚卿朝钟子霖做个鬼脸，还挺不服气的：“不试试怎么知道嘛，你不要的男人都不肯让给别人，钟哥真小气。” 钟子霖正色道：“再敢啰嗦，中午不给你加鸡腿了。” 楚卿一听就急了：“啊，我要鸡腿。” 钟子霖瞪他一眼：“要鸡腿就别再想着金主的事情了！我只跟人炒绯闻，你也不是不知道。今后有需要的话，公司也会安排合适的人陪着你炒的，当然说不定也有像楼下那个男的一样，对你死缠烂打。但逢场作戏和真心相爱要分清楚，你想谈恋爱没问题，但是抱着找人养活的心态来混娱乐圈，迟早跌跟头。” 程池还在下面等着，他也没工夫陪着楚卿扯太多，说完就匆匆下楼去了。 楚卿看着他的背影，哼唧一声，嘴里嘀咕着：“得瑟什么嘛，假正经。” 钟子霖被a.s.e精心包装的路线，公司里的大家都知道，虽然他看起来放浪不羁潇洒多情的，但那些绯闻都是假的，私下里他是一个认真执着有真本事的艺人。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认可这一点，总有人坚信他是个美貌放荡的草包，整天都算计着卖身傍大款那档子事。 楚卿也是这么想的，他才不相信什么娱乐圈努力论，反正明星嘛，努力来努力去都是为了凭自己的漂亮脸蛋找个有钱人。女星嫁入豪门生了儿子就飞黄腾达了，男星做个地下情人好好捞一票，也不错的。 至于一辈子辛辛苦苦干本行，上了年纪就退圈开店做生意什么的，辛苦死了，傻子才愿意。 他眼珠子一转，这就偷偷跟着钟子霖一起下去了。 机会都是自己找来的，公司不给他安排金主，他可以自己去找嘛。 楼下，钟子霖一进大厅就看见漫山遍野的百合花，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差点把他熏死。程池已经等候多时了，看见他立刻兴奋地张开手臂走上来：“子霖，我好想你！” 钟子霖冷冷地挥开他的手：“我可不想你啊。” 程池泫然欲泣：“几天不见，为什么你突然对我这么冷淡了。上次的红玫瑰你也没收，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前台的小姐们在一旁偷偷看热闹，钟子霖头大如斗：“我不讨厌你啊，但是该说的话，我上次都在餐厅里说完了，你别再让我为难了好吗。” 程池孜孜不倦地纠缠着：“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合约是不包括恋爱条款的，但这没关系啊。我是真心爱你的，只要重签一份恋爱性质的合约不就行了？我有钱，我爱你，只要你开口答应，我马上去a.s.e找温庭裕重新签约！” 钟子霖掏掏耳朵。 所谓恋爱性质的合约，自然就是包养合约了。a.s.e毕竟也是娱乐公司，在双方同意互相契合的情况下，偶尔也会做做这种拉皮条的事情。要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然也可以，但是现在他不愿意啊，还签个鸟的约！ 他都有点心累了，眼看前台小姐们都在发笑，他只能强忍着暴躁，把程池拉到一边。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吗！”他烦的不行，“好好珍惜跟a.s.e的合作机会，不要自己作死！” 程池还痴缠着：“子霖……” 钟子霖抓抓头发，转头喊着：“保安！” 保安过来，两三下就把程池制住。他被按在前台的大理石办公台上，发丝散乱着，嘴里还在喊：“子霖！再跟你一次机会，跟我结婚吧！我也有脾气的，我生气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啊！” 钟子霖简直要被他逗笑了，世上居然有人敢在他面前谈脾气！他现在是红了淡定了能忍耐了，要是换到几年前，遇见程池这么个蛇精病，早就抽他两个耳光再踢得他不能人道了！ 这人病的太重，他奉陪不起，看来得提前解约才行。钟子霖也懒得跟他再啰嗦，他让保安把这家伙赶出去，然后冲程池一挥手：“抱歉啊程先生，本来还想跟你做朋友的，你这样神神叨叨的我真害怕，不敢再跟你走得太近了。” 程池一脸悲催，还想说什么，怀里的手机突然发疯似的响了起来。 这是秘书打来电话的专用手机铃声，程池以为公司有急事，连忙挣脱开保安，接起电话：“喂喂？是我！” 那边的秘书意简言骇地汇报着：“程总，与我们合作的公司刚才来电话，有一位股东钟先生想跟您谈谈，说是有些重要的私事，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第27章 程池一怔，这电话来的很意外。 他看了钟子霖一眼，钟子霖正抱臂倚靠在墙边，等着看他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程池慢慢冷静下来，他想了想，低头留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然后，就转身走出了大厅。 众人略意外，想不到这家伙接了个电话居然就会一秒钟变脸。钟子霖也挺诧异的，不过，只要程池不继续纠缠就行，他乖乖走掉对大家都好，如果真的落到被保安押出去扔走的下场，他们彼此的面子都会挂不住的。 一场闹剧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钟子霖按照惯例让其他人去分掉那些百合花，自己上楼去了。他还很忙，没空在程池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楚卿一直躲在暗处偷窥着这场闹剧，见大家都四散开，这就偷偷跑出去，想去跟程池套套近乎。 程池离开办公大楼，沿街走了一会儿，马路边上停了一辆车，他拿着电话上车去，顺便摇上车窗。 车里静悄悄的，冷气在嗡嗡吹着。程池捏着手机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他有点紧张，而且十分诧异。他当然知道秘书所指的那位钟先生是谁，钟子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长钟萧，这是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这也不是a.s.e刻意宣传炒作所为，温庭裕甚至特地把这层关系低调化了。但无奈钟子霖和钟萧的关系一直很差，两人又都是不肯服输的暴脾气，钟子霖在刚刚转型歌手的那段时间里，他们三天两头都要闹一闹，上娱乐小报的频率还是很高的。 但如今钟萧的事业蒸蒸日上，钟子霖也是红遍圈内前途无量，两个人的社会地位有所提升，工作也日益繁忙，不再跟以前一样扯个没完。程池曾经想过要从钟萧那里挖墙脚，他对钟子霖没辙，又实在很喜欢他，所以考虑着要从他的家庭关系方面下手。但钟萧的位置比他高一个层次，他曾经尝试过结交这位股东，但人家压根就不理睬他。 以前的电话，最多只能打到钟萧的工作助理那边为止，想直接跟他谈话根本就是妄想。想不到今天钟萧居然会主动来联络，而且还是出于私事。 程池紧张地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把电话打回去：“……我愿意跟钟先生谈谈，具体的时间地点，就让他做决定吧。” 秘书在那边说：“是这样的，钟先生很忙，说是如果您有时间的话，会先跟您在电话里谈谈。他现在就可以，您看怎么样？” 程总当然没有意见，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出去，不一会儿，有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程总，久仰大名。” 程池后背发紧，他已经辨认出这是钟萧的声音。他们曾经在商务宴会的公众场合见过面，钟萧的声音就像他的容貌看起来的那样，既锐利，又冷淡。 他情不自禁地坐直身体，语气也不自觉地唯唯诺诺起来：“钟先生，您……您好，说久仰大名的应该是我才对，我……” 钟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客套什么的就不用了，时间有限，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您最近是不是对子霖很有意思呢？他不太好对付，是不是？” 程池也没想到对方那么直接，一时就有些慌了：“您知道了？对不起，我……” 钟萧笑了一声：“不要那么紧张，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子霖的男女关系很复杂，我就是顺手来关心一下嘛。” 他这么说，程池反而越发紧张了。钟子霖和钟萧关系不和，他也是知道的，况且目前他还跟钟萧手下的公司有合作关系，如此复杂的情况，钟萧突然打电话来“关心”他和钟子霖的情况，这实在让人太不安了。 程池想了想，说：“钟先生，我确实是对子霖很有意思，就不隐瞒了。要是这种关系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那我会觉得十分遗憾的。” 钟萧一笑：“哦？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同意这件事，你宁愿不跟我合作，也要选子霖？勇气可嘉嘛。” 程池有点豁出去了：“工作伙伴可以再找，但是子霖只有一个！”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程池的脸都吓白了，钟萧果然很不好对付，隔着电话他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气顺着手机信号一起弥漫过来。 但是，他也并不后悔自己说实话。钟萧那样深藏不露的，保不准心里在想什么，说不定胡乱表忠心忽悠他的话，反而会被他一眼看穿，那样自己只会更加倒霉。 幸好，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以后，钟萧笑起来：“你倒是挺深情，不过，子霖不会吃这套的吧，我了解他。对了，程先生，关于我们兄弟关系不和的传闻，你也应该听说过吧？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闹矛盾吗？” 程池一愣：“不，不知道……” 钟萧笑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的私生活太乱了，我看不惯，仅此而已。因为我们俩的脾气都比较爆，所以才会为这么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他也这个年纪了，如果能定下来的话，我也觉得很高兴。至于是男是女，就不太在意了，娱乐圈的事情你懂的，能运气好碰见一位良人的话，是男是女也不太重要。” 程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的意思是？……” 钟萧也挺爽快的：“是啊，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选择。” 程池一阵心悸，浑身都激动地打颤，一不小心，脑袋狠狠撞在车顶上。 钟萧在那边问：“什么声音？” 程池激动地脸都红了，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高兴了。” 钟萧笑笑：“我说的是真心话，你是商人的身份，又是我的合作伙伴，如果有幸结亲的话，今后我们两家的关系会更加亲密无间。而且，听说你的社交关系也很简单是不是？子霖太爱玩了，你拴住他，让他收收心，对他有好处。” 程池使劲深呼吸着，听见钟萧又说：“……不过，我也知道他很难对付。他没打算跟任何人定下，你想把他占为己有的话，恐怕得想点办法。” 程池连忙问：“我该怎么做？” 钟萧说：“光是讨好他本人，估计没什么用。但他很重视自己身边的人，那些年轻的助手，伴唱伴舞团队，工作伙伴，经纪人……他都很在意他们。要是你有心，就用用他们吧。” 程池还在深呼吸着，在激动了一段时间以后，听着钟萧的话，他慢慢平静了下来。 讨好钟子霖身边的人？这一点他倒是没想过，他对娱乐圈的了解也有限，以为像是钟子霖那样的大牌，不会把跟班太当一回事。而且，程池也心存怀疑，自己跟钟萧非亲非故，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他虽然恋爱脑，但也不是全傻的，他并不清楚这对兄弟的矛盾真相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他们相互真的怀有恨意，钟萧说不定是在假装好人，让他去做炮灰。 就算他跟钟萧在工作上有所合作，也是他落于下风。钟萧是大股东，而他只是一个普通公司需要融资的小老板，他很需要钟萧的帮助，但反过来，钟萧并不怎么需要他，就算失去他这笔生意，钟氏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这么一想，程池的心就渐渐冷了下来。 他在思索着，到底要不要相信钟萧的话。如果这其中真的有猫腻，他要怎样比较恰当的挖出真相来？ 见程池没吭声，钟萧在电话那边笑笑：“你不相信我，是不是？这也难怪，我们这还是第一次交谈，我这个陌生人对你指手画脚，确实不太像话。” 他这么坦诚，程池倒是又慌了：“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到了这个地步，他真是被搞得进退两难。相信钟萧的话，可能有诈；但如果不相信，万一他说的是真话，自己的损失不就大了吗？如果既没能用正确的方法追求到钟子霖，又辜负钟萧把他弄得不开心，这一来一去损失可就大了。 程池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答复钟萧。钟萧倒是挺热情的，说：“我能理解你的顾忌，不过，我很看好你，你也很看好子霖。这事怎么看都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是不是？不如这样吧，我们约个时间，我请你来家里吃饭，行吗？我也会让子霖一起来的，当然，不会让你们俩见面。我有办法套出他的真心话，你听过以后，自己再决定要怎么做吧。” 程池呆着，这就要上门吃饭了吗？ 钟萧提出的建议简直太诱人了，他的姿态都放到了这么低，自己再推三阻四的实在不像话。而且，程池也确实苦恼于钟子霖从来不对他说真心话。他嬉笑怒骂的功夫是一流的，总是把程池逗弄的神魂颠倒，但那些都是浮于表面的玩笑，钟子霖心里在想什么，程池从来不知道。 到了这个地步，似乎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了。程池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接受了钟萧想让他上门吃饭的邀请。 “那，既然钟先生这么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您的抬爱，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的，” 第28章 对于程池的态度，钟萧表示很满意。两人这就商定了见面的时间，谈话很快就结束了。 最后，钟萧又提醒了一句：“对了，程先生。关于子霖的那些跟班，跟他们套近乎除了能增进关系，偶尔也会产生反效果的。子霖虽然看起来风流不羁，其实心眼也很小，他不要的东西不会很慷慨的送给别人，万一他看到你和那些跟班套近乎的话，很可能会以为你移情别恋，会为这种事吃醋生气的。” 程池挺意外的：“还有这种事？” 他想象不到钟子霖吃醋的样子。 钟萧在电话那边笑起来：“哈，真的，信不信由你。所以，这其中的进退只能靠你自己去衡量了，我觉得让子霖小小的吃点醋，没什么坏处；但记得别玩的太过火，真把他弄生气了，你后悔也来不及。” 程池连连应声，又跟钟萧寒暄了几句，这才小心翼翼地挂掉电话。 过后，他呆坐着，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钟萧居然愿意主动撮合他和钟子霖，而且邀请他上门吃饭，这实在太不真实了。程池不太相信天上会掉下这么一个大馅饼，毕竟他在钟子霖的那些绯闻对象之中，也不算是最优秀的。 但要说这其中有什么圈套，他一下子又看不出来。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车窗，程池往外看了一眼，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孩弯腰站在外面，隔着窗在朝他招手。他依稀觉得这人眼熟，像是钟子霖工作室的跟班，摇下车窗，随意地打量着他：“什么事？” 敲窗的是楚卿，他刚才跑出来以后，找了一会儿才在路边发现了程池的车。难得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这就热情地搭讪了起来：“程先生吗？我是钟哥伴舞团队的成员，我叫楚卿！你们公司的股票最近一直都在上涨，势头很好哦，我一直买的！” 程池皱了皱眉，好烂的搭讪技术，他对这种小毛孩可一点都没兴趣。平时的话，跟圈子里的小嫩草逗逗也无所谓，但现在程池不想惹火，在把钟子霖弄到手之前，他可不想做什么傻事影响钟子霖对他的好感。 虽然，那家伙现在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他摇上车窗，心不在焉地敷衍楚卿：“谢谢夸奖，我们公司今年的盈利很可观，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再多买一点股票。” 楚卿有些着急，在外面喊着：“程先生你别急着走嘛！其实我也不错的，跟钟哥相比一点都不会逊色！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肯定不会让你觉得无聊的！” 这份傍大款的心思真是昭然若揭，程池觉得挺可笑。楚卿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这么嫩的小孩，想玩转娱乐圈的金主，还差了点。程池不怎么想理他，而楚卿还在外面喊着：“程先生，就给我一个机会吧！我跟钟哥的关系也很好的，你不是想追他吗？我知道他的很多情况，都是独家八卦！” 程池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停住了，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钟萧刚才说，钟子霖很在乎身边的跟班，同时，也可能会吃跟班的醋。 既然如此，楚卿主动送上门，不就是一个好机会吗？ 程池完全不了解钟子霖工作团队的情况，如果他能跟这个叫做楚卿的小孩搭上线，从他这里了解信息，然后进一步跟整个工作团队套近乎，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他也确实正愁着跟钟子霖的关系没法更进一步，献殷勤的花招已经用完了，他不知道怎样才能继续怒刷存在感。 却想不到，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老天爷突然就送给他两个新的好帮手。 钟萧和楚卿，双管齐下，两边总有一个会有用处。不管是让钟子霖喜欢他或者生气吃醋，程池都会觉得很高兴。他最担心的就是钟子霖眼里没有他，只要他在意，自己就还有得到他的机会。 想到这里，程池立刻换上一副客气的温和笑脸，对楚卿说：“那，既然你这么热情，让你失望不太礼貌，我们有空就一起吃个饭吧，你有名片吗？我这几天比较忙，等我忙完以后，会主动约你的。” 楚卿一听，顿时心花怒放。他迅速跟程池交换了名片，跃跃欲试的，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傍上去。 程池钟情于钟子霖，也无所谓。楚卿对自己很有自信，只要给他机会多跟程池接触，他一定能把钟子霖给踹下去，自己取而代之。 *** 钟子霖完全不知道刚发生的这一大堆破事，他扔开程池以后就自己去忙了。请了一天假，工作堆积如山，不一会儿就得出发去电视台上通告。 tony拿着工作表在八卦着：“你们真是好情趣，半夜还去游乐场玩？” 钟子霖翻着白眼：“没有，你肯定是产生幻觉了。” tony上下打量着他，半晌感慨着：“峥哥的爱好也是真别致，换了我，遇到你这么犟的，肯定天天揍你。” 钟子霖哼唧着：“村长的品味你不懂，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电视台了。” tony迅速写了一张纸条塞给他：“这是芮娜现在的医院，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不过不勉强的，她跟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钟子霖点了点头。 昨天，a.s.e已经正式发布了跟东风娱乐终止合作的通知。并且，关于他们之前的无理讹诈，也正在咨询律师准备争取进一步的赔偿。加上东风娱乐如今债务缠身，又沾上了芮娜的吸毒丑闻，估计这一次他们要完蛋。 探望芮娜，只不过是出于道义上的关心，并不是什么义务。 钟子霖拿上工作表和纸条，这就出发了。工作又上了正轨，之后的两三天里他都连轴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多少。幸好，在凌峥那边还蛮放松的，那一夜的休息给了他充沛的精力。 说真心话，他还是挺喜欢跟凌峥在一起的。在他身边总是很悠闲，能够远离娱乐圈的尔虞我诈。 周一新专辑《露西亚》正式发售，发售首日就创下两百万张的销售佳绩。工作室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庆功宴，这次就不到俱乐部去狂欢了，大家在工作室里随便玩了一下。但团队里的年轻人多，虽说是随便玩玩，也是疯狂了好一阵子。 钟子霖一整天都有通告，没有参加庆功宴，快到半夜才精疲力竭地回到工作室。他回来的时候，熊孩子们都已经玩累了，在练舞房里七倒八歪地睡着，喝醉的鼾声此起彼伏。 公关部和财务部的人正在打扫，地上一片狼藉，看见钟子霖回来，大家都无奈地笑起来：“这群小孩，真够调皮的。” 钟子霖叹着气摇头，他们说的自然是伴唱伴舞的那些人，他已经完全被这群熊孩子打败了。空调开得太冷，他怕他们着凉，越过地板上横七竖八的人体，小心翼翼地去拿遥控器调节温度。 这种时候，大家也毫不顾忌了，醉倒的男男女女都混在一起，场面相当不和谐。凌芊也混在里面，睡得很熟，钟子霖看着他们真是好头大，想来想去，他还是咬牙把男孩们都拖起来，扔到另一个房间里去睡。 男女授受不清的，像什么样子！ 工作人员也来帮着他一起拖，大家一边忙着，一边又调侃钟子霖。 他年纪轻轻，总是跟这群孩子扯在一起，都快变成操心的爹地了呢。 钟子霖一阵恼羞，这时候公关助理莫莉过来了。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纸箱，远远就喊着钟子霖：“钟哥，你回来啦！今天早上又有送给你的礼物了，快来收一下吧。” 钟子霖听见礼物就是一阵头大，难道又是程池来作怪了？不过看那个纸箱似乎不像装着什么恶心的花束，他警戒地凑过去，问：“谁的礼物？什么东西？” 箱子用胶带封着，莫莉自然也不好随便乱拆。钟子霖蹲在地上把纸箱打开，一群人好奇地凑上来看。 只见里面是一套简易的绿色盆景装饰。这次送礼人的落款也不是forever love you之类的肉麻情话，而是用卡片画了两个卡通小人。两个小人站在雨伞下面，凑在一起亲亲热热的，显得很可爱。 钟子霖呆了一会儿。 他合上纸箱，看看外面的快递单，确实写的是程池公司的名字。 ……这家伙是涅盘重生了吗，终于知道换点像样的礼物来送给他了？钟子霖挺喜欢盆栽和可爱的东西，反倒是挺讨厌华而不实的昂贵礼物，之前程池又是包场又是求婚又是送花的，傻逼透了，白白把钱砸在水里。对钟子霖来说，一千束花都比不上一幅漫画来的有趣，程池的这份礼物，倒是让他真心想收下来了。 不过，他是怎么会突然清醒的？ 钟子霖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四下看看，突然发现伴舞团队里少了一个人。 楚卿不在。 伴舞的所有男孩都醉倒在练舞房，唯独没有楚卿。钟子霖问了一下，这才知道楚卿今天晚上并没有参加庆功宴，傍晚的时候，他就跟一个重要的朋友出去吃饭了，但具体是谁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知道。 钟子霖皱眉想了一会儿，当机立断就给程池打电话。 接起来的时候，那边挺安静的，钟子霖开门见山就问：“你是不是在跟我手下的跟班小弟套近乎？” 那边静了一会儿，很快就传来程池的笑声：“子霖，你这是第一次主动跟我打电话，我好开心。” 第29章 钟子霖听到程池雀跃的声音就有点烦。他没心情跟他闲扯，又问了一遍：“不要跟我废话，到底是不是？你要是再磨磨唧唧的，我就挂电话了。” 那边好像有人在笑，不是程池的笑声，但钟子霖也不能确认到底是不是楚卿的。 过了一会儿，程池又说话了：“你来窗口看看嘛，看看就知道了。” 钟子霖拿着电话走到窗口，探出头去。楼下，程池的车正沿着路边慢慢开着，然后停在了路口的拐角处。车门打开了，钟子霖看见他跟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纠缠着下了车，那男孩子果然是楚卿。刚才收到礼物的好心情立刻荡然无存，他差不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程池改变了策略，在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他一阵暴躁，对着电话提声道：“你要不要脸！楚卿才十九岁，你那年纪都能做人家爹了！” 程池好像喝了点酒，笑声有点醉醺醺的，也不怎么害怕钟子霖的怒吼：“哈哈……你吃醋了是不是？果然，我就知道……不过，我真心爱的只有你一个，跟其他人什么的，就是逢场作戏而已，哈哈哈哈……” 楚卿窝在他怀里，正在哼哼唧唧的撒娇：“程总，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还明明夸我很可爱，怎么一会儿又变卦了呢？” 程池嘿嘿笑着，在楚卿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你当然很可爱，不过跟子霖比还是差了一点啦……” 楚卿的脸色微微一变。 妈了个蛋的，傻逼男人。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几天他好不容易才把程池勾引上，都累死了，陪老男人吃饭比想象中更麻烦。程池心里只有钟子霖，虽然勉强约了他几次，但心里根本没他。两人吃饭的时候，他全程都只对钟子霖的事情问长问短，楚卿使出浑身解术发挥魅力逗他开心，然而他颇有自信的容貌身段，在程池眼里就像垃圾一样毫无魅力。 忙乎了半天，想要的横刀夺爱热恋上床什么的，根本没有，楚卿反而被程池套走了好多钟子霖的八卦爱好。再这么下去的话，自己什么都没得到，眼看反而要变成夹在他俩中间的电灯泡，这事情真是要多糟心有多糟心。 他挺不爽的推开程池，想回去了。 偏偏程池还在后面啰嗦着：“别走嘛，时间还早，咱俩再聊聊，顺便醒醒酒？你知道的还真多，要搞定子霖，还得多靠你啦，再聊聊嘛……” 他一手提着电话，声音隐约传进钟子霖的耳朵里。钟子霖火冒三丈，他回头冲到洗手间，提了一桶水就往楼下浇。 哗啦！—— 一大桶冷水笔直浇在程池头上，把他淋了个正着。楚卿惊叫一声跳开，几滴水飞溅在了他的裤管上。 程池浑身湿透，站在路边呆愣着，好像清醒了一点。他揉揉眼睛，抬头看看楼上，钟子霖提着空掉的水桶，正在朝他怒吼：“滚！滚远点，妈的！再不滚小心我揍你！拿走你的破礼物，以后不准再碰我的跟班！” 他说着，拿起刚才收到的盆景和卡片，统统扔到楼下去。 盆景噼里啪啦的碎成一堆，卡片晃晃悠悠地飘落在了程池的脑袋上。他抓着卡片，还是有点呆呆的，这时候司机下了车，连拖带拽的把他拖回了车子里。 真是的，好歹也算是个大老板，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呢，当街被人淋得满头是水的像什么样子。还是快点走吧，要不然狗仔队闻风而动，这事明天一大早上了报纸可就糟糕了。 司机还算机灵，车子很快扬尘而去。被留下来的楚卿看着远去的车子，愤恨地咬着牙，狠狠踹了一脚路边的石头。 今天晚上又白忙一场。 他双手抄在裤袋里，满心不情愿地上楼。他本来想直接回自己房间去的，但是一出电梯，钟子霖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了。今天晚上tony又有应酬，很早就出去了，他不在的话，工作室里的大家也没人敢管钟小天王。见他的脸色黑如锅底，一群人都暗搓搓地躲开，留着他一个人去教训不听话的熊孩子。 楚卿看到钟子霖，满心的不爽但又有点畏惧。钟子霖毕竟是工作室的老大，只要他一声令下，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都得灰溜溜地卷铺盖走人。但楚卿也是个争强好胜的年轻人，就算有点怕也不肯服输。他看着钟子霖，梗着脖子提声道：“怎么？我要去睡觉了，你是想骂人还是怎么着？” 钟子霖脸色发青，突然一把扯起楚卿扔在沙发上，按住他就开始打屁股：“你像什么样子？啊！像什么样子？！” 楚卿没想到钟子霖会来这一招，惊恐地使劲挣扎着：“你干什么！家暴啊？快放开我！救命啊啊啊啊！——” 没人敢来救，钟子霖还在打：“小小年纪学什么傍大款！不打到你往心里记，我今天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打屁股的劲儿还挺大的，楚卿痛的眼泪都出来了：“那你名字就倒过来写吧！我就不服气！你不要的金主为什么别人不能要，你不吃的东西为什么不给别人吃！” 钟子霖气喘吁吁：“你懂个屁啊！你还真以为程池这么傻？老实人发起病来才可怕，将来你倒大霉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一边骂，一边吃力地喘着气。妈的，为了保持身材节食减肥，他稍微有点虚，连打孩子屁股都没力气。楚卿见他不不打了，连忙捂着屁股跳起来，他一边淌着泪，一边嘴上还是不服输：“你等着瞧，我一定会把程池弄到手的！论魅力我一点都不比你差你，你就等着喝我的喜酒吧！” 卧槽！ 钟子霖火冒三丈，而楚卿已经一溜烟跑了。他逃回自己房间里，砰的一声使劲关上门。 大厅里静悄悄的，钟子霖站在原地，还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他，他真是对这群小孩太放纵了！都把他们惯成什么鬼样子了！ 刚才躲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见这边终于停战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莫莉凑到钟子霖身边，小声安慰：“钟哥，算了，反正你也对程总看不上眼，就让楚卿去玩玩嘛。等他碰了壁，自然就会知道现实的残酷。” 钟子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着头发：“你们不懂的！” 他头痛万分，程池真的没有他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短，钟子霖很了解他，他虽然平时好像神智正常彬彬有礼还有点傻，但发起火来有着明显的暴力倾向。钟子霖曾经见过他暴怒的时候殴打员工，但他跟程池有合约在身，客户的性格脾气这些私人信息属于商业机密，他不能在外面乱说。 他平时都很注意保护自己，凡是不太对劲的合作对象，他都很注意不跟对方在封闭的场合见面，也不会跟程池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去。但是，楚卿不知道啊，他那个年龄，那个脑子，那个智商，怎么可能看清楚一个久经商场的成熟男人的真面目？ 钟子霖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未雨绸缪，这种事情应该早点提醒楚卿……但是，妈的！这要怎么提醒！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楚卿混娱乐圈就是为了傍金主，现在程池给了他机会，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钟子霖真是头大如斗。 难道，真要让楚卿自生自灭，被程池暴打一顿以后再自己醒悟过来吗？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出了事就是他监护不力啊，他会自责一辈子的！ 钟子霖烦的简直脑袋要炸裂。 莫莉见钟子霖一脸烦躁，也不敢再劝了，只能默默退下。钟子霖抓了一会儿头发，又站起来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最后咬着牙出去了。好烦，真的好烦，他要出门去透透风。 半夜里，街上空无一人，钟子霖戴着棒球帽，抄着手心烦意乱地在街上溜达。 忙了一整天，他本来已经很累了，但经过程池和楚卿这么一闹腾，他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时间太晚，商店都关门了，钟子霖在便利店里消磨了一会儿时间，无意中摸到了裤袋里的纸条。那是上次tony给的芮娜医院地址，最近他太忙了，也没工夫顾得上这件事。听说芮娜今天早上已经醒过来了，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钟子霖迟疑了一会儿，在路边扬手打了个车。 这个时候，就算回去也睡不着，还是做点实在的事情吧。 坦白地说，钟子霖对芮娜也没有心存多少同情，只是挂念着钟萧在那件事里担当的角色。他应该不会亲自出面，但如果芮娜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那也不错。 出租车到了医院，这地方的条件要比甄和医院差得多，芮娜到了这个地步，既没有了钱又烂了名声，也不会有人在乎她的身份了。钟子霖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前往住院部，坐电梯到了楼上，找到了芮娜的病房。 那是一个三人间，以芮娜之前的身份来说，住这种地方实在太落魄了。 三人间里，另外的两张床都空着，房间里的病人只有芮娜一个。在她的病床前，有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正站在那里，钟子霖在门口看着他，觉得那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第30章 只见那男人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芮娜的床头柜上。而芮娜半闭着眼睛，气息奄奄，灰暗枯槁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曾经的美貌。放下信封以后，那男人又低头对芮娜说了什么，然后就走了出来。 门外，钟子霖正站在那里。他已经认出了这个人，抱臂倚靠在门上，对着他冷冷一笑：“大半夜的还在外面跑业务，真是辛苦你了。” 那西装男人看起来跟钟子霖年纪差不多，肤色白皙，戴一副金边眼镜，神情有些冷淡的样子。 他看见钟子霖，似乎也不是很惊讶，微微低下头：“是你比较辛苦，子霖少爷。白天忙了一整天的通告，晚上还要来探望一个拖你后腿的女人，真不容易。” 钟子霖咬着牙：“思修，钟萧又在偷窥我是不是？那变态！” 叶思修微微一笑：“不是变态，钟先生偷窥你，那才是常态。” 他是钟萧的工作助理，也是贴身秘书，偶尔会帮钟萧跑腿办一些私事。既然他来到这里，就证明芮娜的事情果然跟钟萧脱不了关系。 但是钟子霖跟叶思修本身并没有矛盾，他也没道理对着他发火，只能压低了声音问他：“是钟萧买通了芮娜，叫她来跟我闹事？” 叶思修欠了欠身：“我还得准备明天的开会资料，先失陪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钟子霖连忙追上去拉住他：“别走！我会给你酬劳的，透露点消息给我听啊！” 叶思修回头看了看他，倒还真是站住了脚步。 一般的情况下，叶思修的口风很紧，关于钟萧公司的情况，他是一丁点也不会透露给钟子霖的。但在钟萧的私事方面，叶思修在某些程度上可以用金钱买通，钟子霖通过这种方式，从叶思修口中打探过钟萧的很多情况。 钟萧似乎也知道这些事，但是并没阻止。兄弟两人多年来都用这种方式，通过叶思修在两边传话，始终保持着这种奇怪的疏远关系。 钟子霖出门比较急，身上也没带多少钱，一股脑儿全都塞给叶思修。叶思修也很大方的接了，甚至还数了数，这才谨慎地塞进兜里：“多谢子霖少爷。” 钟子霖看着他，头上冒出黑线：“你还真喜欢钱啊。” 叶思修微微一笑：“不爱钱的话，谁肯伺候钟先生呢。” 钟子霖：“……” 叶思修也不避讳，开门见山地说：“钟先生前一段时间比较忙，最近他有空了，说是会开始经常折腾你，不会让你好过的。” 钟子霖立刻就炸了：“妈的！他……” 叶思修嘘了一声：“住院病区，请别太大声。” 钟子霖咬着牙：“那是他让那个叫杜珊的记者，跟芮娜爆了我那些绯闻对象的事情？还说我阳痿？” 叶思修坦诚地说：“绯闻确实是钟先生让人爆的，不过，阳痿只是芮娜自己一时的气话吧。钟先生不会跟外人说这些事，他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钟子霖简直气歪了鼻子：“你到底帮我还是帮他！” 叶思修露出为难的表情：“抱歉，毕竟我还是受钟先生雇佣的。那，您想见见他吗？我可以为你们安排时间。” 钟子霖气得转身就走：“我才不想见他！”但是走出几步，他又回头来犹豫着问，“他……什么时候在家？” 最近憋得有点慌，又正逢程池的事情，弄得满心都不爽。钟子霖想着，至少得去找钟萧吵一架，出出心头的恶气，他晚上才能睡得着。 叶思修想了想，没有马上回复钟子霖，只是说：“钟先生有他的工作安排，什么时候在家也不太清楚。不过，他有空的时候我会主动联络您，应该在这一周之内。” 钟子霖听着，兴趣缺缺地点了一下头：“哦。” 想去骂钟萧居然还得预约，没劲。 那想问的话都问完了，钟子霖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他跟叶思修又不咸不淡地寒暄几句，彼此都没什么想深聊的兴趣。说心里话，钟子霖并不太喜欢跟叶思修打交道，那人心思太诡秘，他看不透。 他知道了想打听的东西就够了，这就该回去了。 时间太晚了，明天还有工作，钟子霖婉拒了叶思修想要开车送他的邀请，独自回去了。离开之前，他站在病房外面最后看了一眼芮娜，因为不想让她情绪激动，他没走进病房去。 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自己作死的下场就是如此。而跟钟萧扯上关系的话，大部分人更是没什么好结局。刚才叶思修交出去的那个信封，可能是钟萧给芮娜的最后一笔封口费吧，给出去以后，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钟子霖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叶思修看他走远，马上给钟萧打了电话：“……钟先生吗？我在芮娜的医院里遇到了子霖少爷，他愿意跟您见面……好的，跟程先生约饭的时间我也已经知道了，之后我会再跟子霖少爷联系。……您也辛苦了，明天见。” 放下电话，他思忖着。 芮娜的闹剧就算到此为止了，而接下来，和程池之间的感情纠葛，恐怕又得是一场大战。 伺候钟萧，果然很不容易。 钟子霖回到工作室以后，还是没什么睡意。 到了凌晨两点多，他还是在床上烦躁的翻来翻去，完全静不下来。 芮娜，钟萧，程池，楚卿，每个混蛋都像一根鱼刺似的卡在他的喉咙里，他总共被卡了四根鱼刺。再想到明天排得密密麻麻的工作表，他感觉自己的狂躁症都要犯了。这个时间，也完全没人能说话，他纠结了半天，还是鬼使神差地跟凌峥发了条短信。 那，说什么呢？ 半夜里，要犯犯花痴吗？ 钟子霖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打字。 ——爱我吗？ 短信发出去他就后悔了，这个时间，这种狗屁内容，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弱智。 正后悔着呢，凌峥居然已经回信了。 ——爱，真心的，每天都爱你，现在也在想你呢。 哦漏，凌峥的智商也没比他高到哪儿去呢。 钟子霖正囧着，凌峥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他接起来，很快就听到那个让他心安的声音：“还不睡吗？这么晚了。” 刚还觉得自己弱智，听到了凌峥的声音，钟子霖瞬间整个人都开心起来。他裹着毯子，在床上翻了个身，手指玩弄着床头柜旁边的台灯电线：“忙过了头吧，反而睡不着了，你怎么也没睡？” 凌峥那边传来脱外套的窸窣声：“我从外面回来，正准备去洗澡。不过，这周剩下的几天都没什么事，要来看看你吗？” 钟子霖盘算了一下：“还是不要了，这周我都会很忙，下周再见面吧。” 凌峥笑笑：“好啊，d到时候我带你去吃烧烤，不告诉tony。” 钟子霖一听烧烤就要流口水：“真的吗？不要你破费啦，aa就行了。” 凌峥笑着：“aa做什么，你上次还请我逛了游乐场呢。不过，要是你真想回请的话，吃饭我就不要了，你打个飞机让我看看？” 钟子霖骂他：“滚！” 凌峥大笑起来：“努力一下嘛，要不然，我帮你打？” 钟子霖的脸都涨红了：“滚滚滚，要不要我拍个撸管色/情视频给你看？淫/乱男星私密自撸.a/vi！” 凌峥居然还挺高兴的：“好啊，我会好好珍惜的，拿回去刻盘，不打码。” 钟子霖简直被他打败：“呸！你还要不要你那老脸了！……你那边在放什么音乐？好耳熟。” 凌峥把音乐调响了一点：“在放你的新专辑，我买了一百张在村子里散发呢。” 钟子霖：“……你特么的发小广告吗！不要乱发啊，他们已经当我是公狐狸精了！给我留点面子好吗！” 凌峥大笑起来：“骗你的，我确实买了一百张，不过都好好珍藏起来了，不舍得送给别人。” 钟子霖一阵胸闷：“够啦，你这家伙太讨厌了，滚滚滚，不理你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两人还是唠唠叨叨地又瞎扯了很久。凌峥的精神还挺好，但慢慢地，钟子霖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含含糊糊的，最后，他那边悄无声息了，凌峥喂了半天，那边还是没有反应。 电话里，传来轻轻的鼾声。 钟子霖睡着了。 凌峥听着他的声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跟凌峥聊天，让钟子霖慢慢放松下来，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但是那天晚上他睡得很不安稳，一直都被诡异的梦境缠身，梦里，凌峥温柔地压在他身上，滚烫的肌肤紧贴着他。钟子霖在他怀里不安地挣扎着，感觉凌峥在咬他的耳朵，腰间互相磨蹭着。 ——子霖，打个飞机让我看看嘛。 ——不要，啊……啊！ 梦里，他热的好像要融化了。 隔天醒来的时候，钟子霖刚一起床就发现内裤上留了一大滩，陈伯又来探望他了。 这东西又不好意思送到洗衣店去，一大早的，钟小天王一边在房间里偷偷洗着内裤，一边把凌峥骂了一百遍。 给他记住！ 今后有一天，等他病好了，他非得把飞机打到那混账的脸上去不可！ 第31章 一夜无话，隔天钟子霖觉得浑身都好沉重。 昨天晚上睡眠不够，今天上午工作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一直有点萎靡不振。但工作室的人并不知道他昨晚还偷偷出去探望过芮娜了，只以为他是被程池和楚卿的事情气得睡不着，这才状态不佳的，纷纷表示深切的同情。 负责管理舞蹈团队的生活老师把楚卿训了一顿，勒令他以后不准再随便跟金主来往。但他到底会不会听话，钟子霖心里表示相当怀疑。 中午吃饭的时候，娱乐新闻又刷新了，头条热点就是东风娱乐因为巨额债务正式宣布倒闭，而公司旗下的艺人芮娜已经脱离危险期，即将转移到戒毒所接受治疗。娱乐圈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的残酷，昨天还光鲜亮丽的娱乐公司，今天说不定转眼就会关门大吉，很快就会被人们遗忘在脑后。 钟子霖一边吃着盒饭，一边叹着气，虽然知道他们走到今天这样的结局是咎由自取，但还是有那么一点可怜。不过，这已经跟他无关了，自己硬是把自己作死，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不过，他知道这件事里，钟萧应该也是推了一把的，对于没有用处的工具，他绝对不会留恋。 到了这个地步，一切就算彻底完结了。下午收工以后，钟子霖本来想回去早点休息的，但想不到，在回去的路上他收到了叶思修发来的短信。 他表示钟萧今天晚上有空，邀请钟子霖回家去坐坐。 钟子霖握着手机，感觉如坐针毡，浑身上下都不安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钟萧了，自从跟叶澜衣反水以后，他们兄弟就彻底反目成仇，几乎不相往来。 钟子霖深吸一口气，回信表示接受邀请。在钟萧面前，他可不想做缩头乌龟，就算回家去打他两拳出出气也好。 两人约定了时间，钟子霖早早就收拾完毕。趁tony忙着没回来的时候，他就出门去了附近的便利店，一边消磨时间，一边等着叶思修的车来接。 天很快黑了，钟子霖带着墨镜和棒球帽，站在便利店的杂志架前翻看着一本杂志。时间还没到，叶思修的车子没有来，但钟子霖倒是看见另一个麻烦的家伙来了。 是tony。 钟小天王和自己的王牌经纪人这几天都忙的四脚朝天，两人聚少离多。tony刚才一回来就听说钟子霖夜晚出门的事情，这就不放心地找过来了。他知道钟子霖惯常去的地方，直接就找到了便利店里来，钟子霖本来还想躲起来的，还没来得及溜走，tony已经眼尖地发现了他。 他三两步走上来，一把揪住钟子霖的衣领：“大晚上的，不回去好好休息，想去哪儿？” 钟子霖随口扯谎：“跟，跟凌峥出去约会！” 然而tony早就看穿了一切，劈头就戳穿了他的谎言：“别想吹牛了，你是不是要去见钟萧？” 钟子霖有点头大，经纪人太睿智了真不是一件好事。他犹豫着是要承认还是继续抵赖，正想着呢，tony已经劈头盖脑地训了起来：“跟你说了钟氏那边公司会搞定的，都反目成仇了就别再腆着脸凑上去好吗？钟萧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难道还想送上门去被他打一顿吗？万一把你脸打坏了怎么办，明天还想上通告吗？！” 钟子霖争辩着：“钟萧都开口邀请了，难道我还拒绝？拒绝会被他耻笑的！大不了我跟他对打，打架我才不会吃亏！” 这时候，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停在外面，是叶思修来了。 钟子霖一低头就从tony身边溜过去，嘴里喊着：“我会小心的，不用你担心啦！” 他跑出便利店，迅速跳上了车。tony隔着橱窗玻璃看着车子扬尘而去，一脸无奈，幽幽地叹了口气。 钟氏跟a.s.e的关系很复杂，钟子霖是公司的签约艺人，钟萧又曾经跟温庭裕有过密切的商业往来。如今后者虽然没什么联系了，但不管怎么说，钟萧和钟子霖也毕竟是一家人。 别人的家务事，公司很难插手。就算兄弟俩闹得再凶，公司也没有资格勒令钟子霖跟自己家里断绝关系。况且，他们两人也并没什么深仇大恨，如果可以的话，温庭裕都想亲自调和他们的矛盾了。 tony思索着，这就回工作室去准备纱布和消毒/药水了。万一钟子霖和钟萧打起来，作为经纪人，他能做的也只有帮自家艺人好好包扎，别让他破相了，唉。 在叶思修的车上，钟子霖几乎没说什么话。叶思修也不是爱侃的人，两人彼此默默无言，车子一路开出了市区。 郊外，有一处环境幽雅的高级别墅区，钟宅就坐落在别墅区的半山腰上。宅邸周围有着非常严密的安保措施，如果没有叶思修的引领，光凭钟子霖一个人是进不了这里的。 夜幕下，别墅区弥漫着星星点点的灯光，远远看去十分豪华。就算在几年前，凭钟萧的身家根本入驻不了这里，他这些年的发展还真不错。钟子霖冷冷一笑：“钟萧能有今天，还得多亏了你，思修。” 叶思修笑笑：“担当不起，钟先生对我有恩，我只是忠心为他卖命而已。” 车子沿着山路慢慢盘旋而上，很快就到了钟宅。远远看去，那栋豪宅的欧式尖顶伫立在夜色中，孤零零的，透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叶思修把车停在门口，钟子霖下了车，看见大门敞开着，门口也没什么人来迎接。他冷哼一声，双手抄在裤袋里，慢悠悠地进了门。 钟萧是故意不来迎接他的，他就是这样的脾气，就算愿意让钟子霖回家来，他也会给他一个下马威。 走廊里的灯光十分昏暗，四周静悄悄的。钟子霖的皮鞋踏在光洁的松木地板上，空气里回荡着他低沉的脚步声。这栋宅子依然跟他记忆中的一样，冰冷，又深邃，走在这里面，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抽紧了，他厌恶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走进客厅，眼前倏地明亮起来。 这里的光线比走廊好了许多，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灯，长长的餐桌上，餐具和高脚杯都已经摆放整齐了。 钟子霖看看四周，听见另一侧的窗边传来男人的声音：“进屋怎么不换鞋呢，没规矩的东西。” 钟萧站在窗前，正冷冷地看着他。 钟萧的容貌跟钟子霖有几分相似，但眉眼间天生带着几分戾气。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自然散发着一种令人畏惧的暴虐气息，钟子霖一看见他，心里就有一股无名邪火腾的往上窜。他抬起脚，故意往皮质的椅子上踩了几下，又来回撵着：“没换鞋又怎么样？我还踩你的椅子呢！” 钟萧咬牙，眼里带着一丝狠戾。 他越是生气，钟子霖心里就越有一种发泄的快感。他一边踩着椅子，一边冲着钟萧冷笑：“你生气吗？要不要我再往你脸上踩两脚？” 钟萧眼神阴狠，突然大步走上来，随手抄起一个瓷盘就朝钟子霖身上砸过来。钟子霖闪身避开，厚重的瓷盘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摔得粉碎。在隔壁做事的女佣听见响声，连忙走过来，看见是钟萧在跟钟子霖对峙着，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低头默默地开始打扫瓷盘的碎片。 钟萧的暴躁脾气，宅邸里的帮佣们都已经习惯了。 钟子霖冷冷一笑，双手抄在裤袋里，坐到椅子上，翘起脚晃了晃。钟萧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冷眼看着他：“一阵子不见，你好像又变得更浪了？小野种。” 钟子霖笑笑，故意朝钟萧抛了个飞吻：“是啊，好多人排着队想跟我睡觉呢，你要不要加入进来？” 钟萧瞬间神情狰狞，冲上去一把揪住钟子霖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揪了起来：“你这不要脸的贱货！” 钟子霖冷笑着，一动不动：“生气吗？想打我吗？要是你敢打我，a.s.e明天就会发律师函，把你告到破产。” 钟萧咬着牙，一把推开他。 钟子霖被摔到椅子上，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笑着：“也不知道是谁更不要脸呢，明明亲自把我赶出家门，却还整天在偷窥我。偷窥也就罢了，还花钱买通别人恶意中伤我，不把我赶出娱乐圈，誓不罢休呢。” 钟萧冷笑：“你知道就好，你跟叶澜衣反水，毁掉了我多年的心血。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只要你还在娱乐圈辉煌一天，我就不会放过你的！” 钟子霖看着他：“这么说，你非要把我搞得身败名裂才肯罢休？” “这是你咎由自取，我要让你看看，忤逆钟家是什么样的下场！” “钟家？哈哈，早就没有钟家了，这地方只不过是被你一个人独占的房子！”钟子霖大笑起来，“你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其实还不就是嫌弃我长大了，翅膀硬了，胆大包天居然敢不听你的话！是，你确实是养了我不少年，但我也为你忍辱负重给叶澜衣当了好久的狗！我早就不欠你什么了，今后我也永远不会再听从你的任何命令！” 钟萧恶狠狠地瞪着他，那样子就像要扑上来把钟子霖撕成碎片。他深吸一口气，阴测测地笑起来：“呵，看起来，跟着叶澜衣你还觉得挺委屈是不是？还想为自己过去的胡作非为赎罪是不是？换了几年前，你对作死的傻瓜可没这么深的同情心，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去一次一次的探望芮娜？我那个心胸狭隘性情阴暗，喜欢捧高踩低的弟弟消失到哪里去了？你是跟谁学会了仁慈圣母的这一套？假惺惺的做好人，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恶心！” 钟子霖冷声道：“我可不像你，这辈子注定一条道走到黑。我知道自己过去做了很多错事，所以现在更想对别人好一些，为自己积点德。我不是圣母，我有自己的分寸，并不会对别人无止境的好，但是，你却会对人无止境的坏！因为芮娜跟我合作，所以你才故意利用她来恶心我，恶心完了再把她丢掉，让我心里难受，是不是？你想折腾我，我随时奉陪；但要是你想伤害我身边的人来让我不得安生，这我可不会轻易饶过你！” 第32章 钟子霖很清楚钟萧的手段。 钟萧对他恨之入骨，他不但恨他，也见不得他过得好。他在娱乐圈里的光鲜亮丽，他取得的那些傲人成绩，他每一点的辉煌都让钟萧难受之极。 他就是这种人，心胸狭隘，而且极端自傲。只有他才是钟家唯一的老大，任谁不听他的命令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钟子霖胆敢跟他反目，在自立门户以后也能生活的很好，这简直是戳在钟萧心头的一根刺。他见不得钟子霖的任何好，他忍受不了任何钟家的成员敢爬到他头上去。 其实，钟萧也不是没有软肋。论心机他比不上叶澜衣，论生意人的冷静他也比不上温庭裕，他也只是心高气傲而已。在一定的程度上，他是可以哄骗的，他的助理叶思修就精于此道，如果哄的好，在钟萧身边的日子并不会太难过，他在金钱上一点都不小气，也很善于对优秀的人才物尽其用。 但，钟子霖偏偏就是不愿意讨好他。 他们兄弟俩都是相同的性格，倔强，又自傲，永远不肯服输，就算被打断了牙齿也只会含着血往肚子里吞。这份倔强让他们各自都吃过不少苦头，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待人接物的方面总算稍有收敛。 但是对于彼此，他们一点都没有改变。钟萧压根就不想包容钟子霖的傲慢，钟子霖也不愿意伏低做小去讨好这位跟他血脉相连的兄长。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但，就是彼此眼里完全容不下对方，谁都不肯走出关系改善的第一步。 钟萧恶狠狠地瞪着钟子霖，半晌冷笑起来：“你的脑子，倒是越来越聪明了。居然能看出我是故意在恶心你，这可真不容易。不过，我恨的也只有你，并不恨别人，东风娱乐可不是我特意去推倒的，他们的根子早就已经烂了，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当然，主要也是为了推你，能推倒他们，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吧。” 钟子霖咬着牙，突然抄起桌上的水瓶朝钟萧泼去。 哗啦——！ 钟萧来不及闪躲，被泼了一脸的水。 他的发丝垂落在额前，眼中像是要冒出火，扬手就打了钟子霖一个耳光。 女佣已经偷偷通知了其他人，一直站在门外的几个中年佣人见钟萧动手，连忙跑上来拦住他：“钟先生，请您别这样！” 另外的人拦着钟子霖，示意他快走。钟子霖捂着脸，然而神情却没有任何惧怕，他看着钟萧，冷冷一笑：“心胸狭隘，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今后你要是再敢迁怒别人，我们走着瞧！” 说罢，他就转身走了。 钟萧在后面咆哮着：“我的心胸再狭隘，也比不上你生活淫/乱！钟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小杂种！——” 钟子霖的大笑声从走廊里传来：“哈哈哈哈，我就是淫/乱又怎么着？有本事你逼着我息影退圈回家结婚呗！” 钟萧跳起来想追上去，帮佣们使劲劝着，他挣脱不开，眼睁睁地就看着钟子霖跑掉了。 冰冷而寂静的钟宅，因为两人的争吵而变得喧闹起来。钟萧脸色发青地坐在椅子上，有人不停地帮他顺着气，还有人端来冷水给他喝。看见水，他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手甩开杯子：“滚！程池呢？他还在不在隔壁，叫他滚出来！” 不一会儿，隔壁房间的门开了，一身盛装打扮的程池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他刚才一直躲在隔壁听着兄弟两人的争吵，是钟萧让他听着的。对于钟萧的脾气，程池也是略有耳闻，但到今天才真正的见识到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可怕。 钟萧看了程池一眼，冷笑起来：“程总，让你见笑了。子霖的情况，你现在该明白了吧？” 程池颤巍巍地点头，都有点后悔今天赴约了。 这些天他都按照钟萧的指导，努力从楚卿那边打听钟子霖的消息。虽然钟子霖对于他们在一起的反应很大，但程池反而挺高兴的，以前钟子霖都把他当成路边的蚂蚁那样不闻不问，他愿意生他的气，这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今天晚上，钟萧实践了之前的诺言，请他上门来吃晚饭。程池的内心相当激动，他特地盛装打扮，还带着烟酒和火腿，这就喜滋滋地上门了。 钟子霖父母去世，哥哥就是长辈。程池讨好钟萧，就等于是在讨好当家人。 当然，吃饭本身并不重要，钟萧只是想让程池听听钟子霖的心里话。钟萧也跟钟子霖约了见面的时间，他让程池去隔壁听着，难得的机会，他可以见到子霖真实的一面。 程池听了，然后，他现在有点后悔。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一场非常麻烦的家庭纠纷。 钟萧脾气坏，钟子霖很傲慢，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些缺点在他们独处的时候千百倍的放大，程池只是听着他们吵架的声音，都觉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要爆炸了。如果不是帮佣及时拉开，他俩今天肯定会打得你死我活，这，就是钟家兄弟相处的日常吗？ 真的有点可怕。 钟萧看着程池惨白的脸色，觉得挺好笑的：“怎么，被我们吓到了？但这可是难得的真实现场，在公众场合的时候，我们一般不这样。” 程池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犹豫了半晌，问：“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好吗？” 钟萧微微一笑：“急什么呢，我还想听听你的打算。话说在前头，我和子霖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互相看不惯又互相不服输而已。但，钟家毕竟还是我在当家，如果我用一些手段的话，还是可以逼着他结婚的。怎样，你有没有兴趣？” 程池一阵肝颤，钟萧这么客气，让他觉得眼前就像是一头猛兽在叼着肉问他想不想吃。肉当然好吃，但猛兽更可怕啊，要是跟钟萧成为一家人，今后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惹怒了家长，随时都可能完蛋。而且，钟萧和钟子霖这种狂躁的兄弟关系之中，总觉得隐藏着一种他们才懂的情谊。如果真的互相这么讨厌，分家就好了，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缠在一起吵来吵去。 他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后悔自己跳进了坑里。而钟萧也并不着急，刚才的暴怒之后，他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甚至还有闲心对程池挥挥手。他笑笑：“做不了决定的话，你可以回去慢慢想。另外，如果你不想跟子霖结婚的话，只是做情人，我也不介意的。” 程池一怔，他听出钟萧似乎话里有话。 钟萧又对他笑笑，压低了声音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可以为你们制造一些独处的机会，让你尝尝鲜。” 程池诧异地瞪大了眼，对钟萧的态度有些难以置信。钟萧的意思是让他去睡钟子霖吗？如果不能结婚的话，他也可以接受这种事？ 钟萧也不勉强程池，笑笑：“那，时间不早了，程总就先回去吧。我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至于你带的那些烟酒火腿之类的礼物，还是请原封不动的拿回去。八字还没一撇，到底你跟子霖今后会怎么发展，我还得看你的表现才行。” 程池看着钟萧，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低着头默默地走了。 盘山公路上，钟子霖一路快步离开钟宅，夜晚的冷风吹在他的脸上，脸颊还有点火辣辣的痛。 他咬着牙，眼里呛着泪水，一路快步走着。叶思修的车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独自一人走着，周围既安静，又冷清。 天上下起了小雨，前后都看不到任何行人，这种时候，他也就不想忍耐了，难受地抽泣起来。心里又冷，又痛，钟萧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他的哥哥，偏偏要这样对待他。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也不知道自己和钟萧哪个更傻。他恨自己没法狠心的把钟家彻底扔掉，而钟萧也是一样，一直都不愿意彻底把他扔开。他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钟萧这么多年在金钱上从来没有亏待过他，而他也为钟萧做了很多事。他们明明是血脉相连的，却又互相憎恨着，谁都不肯让步。 僵持的时间太久了，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钟子霖想象不出自己要怎样主动对钟萧讲和，而钟萧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他真厌恶这种扭曲的关系。 他很难受。 钟子霖一边走，一边抽泣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拐过山脚，前方出现了汽车的灯光，有车停在路边。 有人靠在车前，看见他走过来就立刻迎了上来：“……子霖？” 钟子霖一愣，这是凌峥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 凌峥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刚从哪里赶过来。钟子霖连忙扭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可笑的样子，然而红肿的眼睛早就出卖了他。在车灯的白光笼罩下，他整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堪，蒙蒙细雨中，他的衣服和头发都被打湿了，全身都脏兮兮的，哪里还有一点小天王的风范。 凌峥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了他：“先上车再说吧。” 钟子霖倔强着还有点不愿意，他想逃。凌峥也不客气，他一手抓着他，另一只手猛一用力，很轻松就把他扛到了肩膀上。钟子霖嚎着，声音里还带着些哽咽：“你干什么！” 凌峥把他扔到车子里，随手关上门，又打开了暖气：“别跟我闹，你浑身都淋湿了，在雨里走着会感冒的。” 钟子霖抓着他的外套，没吭声，半晌，突然哇的一声就哭起来。 凌峥被吓了一跳，但好歹他也不是第一次看见钟子霖哭了，也没觉得太意外。这家伙，总是爱嘴硬，他逼着自己承受了太多东西，一旦忍受不了的时候，也就崩溃的格外凄惨。 他也没劝，由着钟子霖大哭，偶尔发泄一下也不是坏事。 这时候，一辆车从旁边飞驰而过，是程池的车。凌峥和程池互相并不太熟悉，而程池这种角色，凌峥如今也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他抬头看看窗外，远处的半山腰，钟宅的灯光依然亮着。 从这边隐约看见二楼有人影伫立着，那，应该就是钟萧了。 第33章 钟萧站在窗边，指尖点燃着一支烟。 远处的车灯若隐若现，他微微眯起眼，脸上带着一种深邃冰冷的表情。 叶思修已经回来了，他站在钟萧身后，轻声说着：“钟先生，那恐怕就是凌峥了。我本来想要找个适当的时机去接子霖少爷，没想到被他抢了先。” 钟萧冷冷一笑：“狗屎运的家伙，倒是让他捡了个便宜。” 叶思修看着钟萧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像是一种无奈的讥笑。是钟萧非要让钟子霖淋点雨，说是让他长长记性，叶思修这才没有马上去接他。如果不是那样，也不会被凌峥抢了先，钟萧这明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过了一会儿，钟萧问：“程池走了吗？” 叶思修点头：“程总已经走了，需要我再去跟进一下吗？您好像把他吓着了，他有点犹豫是不是还要听您的话。” 钟萧笑笑：“他舍不得不听，a.s.e就快跟他终止合作了，如果他不下狠心做点什么，今后就永远没机会跟子霖见面了。” 叶思修问：“您真的打算撮合他们吗？” 钟萧冷笑着：“怎么可能，那种小角色压根配不上我们钟家的身份。只不过，我得让子霖得到点教训，这阵子我对他太客气了，他恐怕都忘了自己永远逃不脱我的手掌心。” 叶思修轻声叹了口气。 钟萧回头看他：“怎么，你对我的做法有意见？” 叶思修低下头：“子霖少爷吃软不吃硬，您不是一直都明白吗。用强硬的手段逼迫他屈服，只会让你们两败俱伤。” 钟萧眼神微冷：“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多嘴。别忘了是我把你从叶家捡回来的，没有我，就没有你叶思修的今天，希望你能永远记清楚自己的身份。” 叶思修沉默了一会儿，没再多说什么：“明白了，是我踰距，您就随意按照喜欢的方式对待子霖少爷吧，这是您的权力。假如有任何需要跑腿的事情，我都会帮您去办的。” 他这么说，钟萧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他点了点头：“这几天你替我多盯着程池，一旦a.s.e跟他解约，就可以行动了。我知道他的脾气，那家伙虽然没用但是很执拗，有些老实人的硬脾气。他知道自己没法跟子霖在一起的话，一定会深受刺激，不做点什么冲动的事情，绝不肯罢休，他不是那种被驱赶了就会乖乖离开的弱鸡。” 叶思修问：“那事后呢？” 钟萧笑笑：“事后，哪来的事后？是程池对子霖单相思，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叶思修感到后背微冷，他点了点头，已然明白了钟萧的意思。 他是不会亲自在任何闹剧里现身的，也不会特意动手去做什么。无论是芮娜还是程池，都是自愿站在了深渊的面前。钟萧做的，只是利用他们折磨钟子霖，用完了再轻轻推一把，将那些炮灰清理干净，他不喜欢碍眼的东西横亘在自己面前。 程池的公司多年存在账务问题，纸包不住火，用完他以后，他的下场也会跟东风娱乐一样，彻底完蛋。 *** 盘山公路上，钟子霖坐在车里裹着凌峥的外套，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泣着。 凌峥坐在他身边，用沾了雨水的手帕给他敷脸。刚才被钟萧打了一巴掌，钟子霖的半边脸颊都肿起来了，凌峥叹着气，想从怀里掏出烟来让钟子霖压压惊，放松一下，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为了保护嗓音，钟子霖早就戒烟了，这东西眼下帮不了什么忙。凌峥想下车去看看附近的自动贩售机里有没有啤酒，这种时候喝点酒也不失为一种缓和情绪的好方法，然而他刚想走，钟子霖突然从旁边凑过来抱住他，缠着他不肯放手：“别走……” 凌峥一愣，返身过来亲他：“我出去看看而已。” 钟子霖肿着眼睛，还是缠着他不肯放，声音里还带着哽咽：“看什么看，这种时候不应该趁虚而入，狂霸酷拽的用你的十八公分来安慰我吗？我都等了半天了，你居然还没动静。” 凌峥：“……” 竟然是他太纯情了吗？ 他叹了口气，顺势把钟子霖压在车后座上，一手探进他的衣服里摸索着：“你想这样？” 钟子霖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胃部有点抽搐：“别……快停下，我想吐……” 凌峥立刻把手拿开，扶起他拍拍后背：“ed就不要学普通人那一套了好吗？强扭的黄瓜不硬。” 钟子霖没吭声，半晌突然噗的一声笑起来：“你不适合讲笑话。” 他脸上还挂着泪，鼻子红红的，既可怜又滑稽。凌峥掏出一块新的手帕来给他擦，钟子霖也不客气，使劲哼唧着，鼻涕沾了凌峥一手帕。 凌峥又叹了口气……算了，也罢，只要他又开始瞎闹，那就意味着他已经恢复正常了，没事了。 钟子霖摁完鼻涕，揉着眼睛问凌峥：“我哭起来是不是很难看？” 凌峥犹豫了一下：“不难看，其实……你哭的时候很可爱。” 钟子霖用一种看怪胎的眼神看着他。 凌峥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伸手捋开钟子霖额前的湿发。他轻声说：“……没人跟你说过吗？你流泪的时候特别惹人怜爱，有时候，让人越发的想欺负你。钟萧对你的心思，我好像能明白一点，让骄傲不羁的人屈服，往往会更让施暴者觉得兴奋。” 钟子霖扭过头：“……是的，他喜欢看我痛苦的样子，有一阵子他经常打我。打完以后，又花钱请最优秀的医生把我治好，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他已经没法在武力上胜过我，所以只能换其他方法来折磨我。” 凌峥轻抚着他的头发：“为什么不离开他呢？你看起来也不是那种习惯被虐待的人。” 钟子霖没吭声，过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凌峥又问：“难道你还爱着他？我看不出这种血亲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地方。” 钟子霖轻声说：“他……对我有恩，很久以前。那不是一般的恩情，我一直都忘不了。” 凌峥劝着他：“他也明白这一点，是不是？他捏着你的软肋了。” 钟子霖凄然一笑：“彼此彼此，我也捏着他的软肋呢。他对我下不了真正的狠心，也只有他能让我三不五时的痛苦。如果是别人伤害到了我，他马上就会动手报复，他已经深陷在自己的怪圈里出不来了。” 凌峥皱了皱眉：“所以，你不打算真正的跟他断绝关系？” 钟子霖看着窗外：“你觉得，能断得了吗？要彻底隐藏我的踪迹，除非息影退圈。而如果钟萧找不到我，他发起狂来会把整个a.s.e都掀翻。如今他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很有手段，而且很多人也不敢得罪他，会帮着他一起把我找出来。现在，他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今后，你的日子恐怕不会安生的。” 凌峥搂着他：“我只后悔没有早一点认识你，我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就把你抢走，在钟萧还不成熟的时候，就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钟子霖笑笑：“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早几年你未必会爱我，钟萧也未必不会忍耐蛰伏，等翅膀长硬了以后再想办法把我找出来。我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们之间又发生过很多事，他对我的执着，你不明白的。所以我总是劝你早点离开我，任何人被牵扯到我们钟家的家事之中，都不会有好下场。” 凌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他：“那，你想让钟萧消失在这世界上吗？” 钟子霖一怔，身体微微变得僵硬。 凌峥笑笑：“看你的反应，显然是不愿意了。所以，你们既没办法分开，又互相憎恨着，谁都不肯屈服，而且还舍不得杀死对方？这还真的挺难办，不过，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我会让你脱离苦海的。” 钟子霖狐疑地看着他，想了想，突然问：“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半夜，还在外面闲逛？” 凌峥把手伸进钟子霖怀里，摸出他的手机：“我打你电话，你一直都不接，我去找了tony，磨了一阵子才知道你在这里。……唔，原来你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钟子霖哼唧着没回答，他一心来跟钟萧对峙，不想被其他人打搅。其他人确实都没来打搅，只有凌峥这么执着，坚持像牛皮糖一样的粘着他。他想了想，又问：“你，最近是不是在调查钟萧的情况？” 凌峥也没回避，很诚实地交待了：“这些天花了点时间，拿到了一些钟氏旗下几家企业的资料。” 钟子霖又问：“知道钟氏推出什么需要艺人代言的新产品吗？” 凌峥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你想打压他的生意？” 钟子霖冷冷一笑：“差不多吧，凭我如今的身份，给他点颜色看看还是够的。他不安分，我就偏偏比他更不安分，他打我的那个耳光，我非得加倍讨回来不可！” 凌峥看着他，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而这时候钟子霖已经完全活过来了，他一把揪住凌峥，不依不挠的：“快，告诉我详细情况，我明天就行动，不会让钟萧多过一天好日子！——” 第34章 隔日一早，天还没有大亮，工作室里就炸开了锅。 tony一间一间的踹门，轮流把熊孩子们扯起来拷问：“子霖呢！子霖呢！你们钟哥呢！” 昨天晚上他明明看见凌峥送钟子霖回来的，自己还跟他俩说了几句话。想不到今天一早钟子霖居然消失了，不仅是他，连带着几个听他话的跟班小子也不见了！ 被扯起来的伴舞睡眼惺忪地含糊着：“钟哥……好像去签代言了吧，叫什么free.z的……” tony简直要炸了：“没有我的同意他敢自己签代言？真反了天了了……等等，free.z？好像有点耳熟……” 他想起来了，这好像是国内近年流行起来的欧美休闲男装品牌，在亚洲市场的前途相当看好。free.z的中国市场有不少国内资本的注入，凌峥好像就在free.z投了一些钱。 tony马上打电话给凌峥，那边接起来的时候，凌峥好像还没睡醒：“……喂？” “是你给子霖出的主意吧？啊，是你吧？”tony很想殴打他，“给你机会跟他在一起，是想要你好好看住他的，别跟他狼狈为奸的胡搞啊！不通过公司协调，他不能乱签任何代言！” 凌峥打了个哈欠，挺无奈的样子：“已经签了吗？他手脚还真快……子霖能不能看住，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的嘛。让他乖乖的，太阳都要打北边出来了。钟萧旗下公司的休闲男装独立品牌马上要发布秋季新品了，free.z是他们在国内同类型的主要竞争对手。就算我不说，消息也很快会公布的，到时候子霖肯定也会缠着你去跟free.z签约，他可不会错过跟钟萧找茬的机会。” 昨天晚上钟子霖缠了他半天，他拗不过才稍微透露了free.z的一点消息。幸亏他早上已经打点过那边了，否则钟子霖一个人突然冒冒失失地跑过去，人家肯定会莫名其妙的。 tony听了凌峥的话，一阵心塞。 凌峥说的没错，钟萧和free.z秋季新款pk的时机近在眼前，两边都在寻找合适的代言人和广告代理公司。服装新品的火爆程度跟广告营销的效果息息相关，如果钟子霖这样的一线艺人代言free.z，钟萧除非找到能与他比肩的艺人，否则胜算的概率就会小很多。 温庭裕也想过这件事，如果钟子霖在free.z里跟钟萧杠上，免不了又是一场兄弟大战。公司正在商量怎么把这个消息隐瞒住，不让钟子霖知道，想不到最后居然是在凌峥那边走露了风声。 但，也不能说凌峥多事。钟子霖又不是什么乖宝宝，他也有很多自己的消息渠道。万一之后被他知道a.s.e隐瞒free.z代言机会的事情，还不知道他会怎么闹。 总之，温庭裕告诉他也不合适，不告诉他也不合适，愁得头发又掉了好多。现在凌峥爽利的把消息捅出去也好，倒也省得温庭裕整天愁苦万分了。 凌峥还在电话里劝着tony：“子霖的脾气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越是压着他，他越蹦的高。就随他去吧，我们在后面仔细护着就够了，签约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他脑子一热，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伤害自己。” tony重重地叹了口气：“真受不了，子霖都这么大的人了，脾气还跟小孩子一样！你的心胸真宽广，我佩服你！”说着，他揣上手机就直奔free.z公司去了。 签约事小，条款明细事大，钟子霖一旦跟钟萧杠上就什么都不在乎，可能会闭着眼睛瞎签协议。他毕竟也是a.s.e一哥，给谁代言都不能降低逼格，tony得赶过去帮他探讨合约的细节。 唉唉，钟子霖和钟萧这样的暴脾气，世上居然有两个，偏偏还生在同一个家庭里，偏偏还父母双亡没人能管住他们。真特么日了狗了！ tony觉得自己早晚得跟温庭裕一样掉头发。 而这时候，free.z公司那边正闹成一团，位于市中心的办公大楼里面，就好像过节一般热闹。在二十九楼，市场营销部外面的走廊被职员们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来争相目睹a.s.e知名艺人钟子霖的真容。 嗷嗷嗷，是钟哥啊，钟哥的真人！听说钟哥居然主动要求代言free.z的秋季男装新品，而且不计报酬！ 按照free.z的水准，在国内适合代言的艺人充其量也就是二线，a.s.e那样的大公司一般没兴趣跟他们合作。钟子霖平时自然也是没兴趣的，但是一旦有了跟钟萧找茬的机会，谁还在乎是哪一线！ 办公室里，公关经理凌诗整个都受宠若惊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红遍娱乐圈的唱作小天王正在她面前坐着呢，旁边还有美貌俊秀的少年跟班环绕，那架势可是相当的大。 钟子霖真人比电视上还要潇洒得多，他神情冷傲的，手边摆了一杯茶，跟班们都寸步不离地站在他身边。 他轻呷一口茶，问：“峥哥跟你打过招呼了吧？有纸本合约的话可以直接给我看，条件无所谓。” 凌诗觉得腿有点软：“……我们的合约条款对您来说可能有点苛刻，真不用再商量一下？峥哥那边是说，只要我们能答应的条件，要尽量满足您。” 钟子霖摇头：“我没条件，只要保证出镜率和活动数量，就算不要钱也行。” 凌诗压力山大，钟哥求别闹，你这么高的身价，就算说不要钱，公司也不敢不给钱呐！ 早上凌峥派人给市场营销部来电话，大家就纷纷吓尿了。在free.z的国内资本中，凌峥出资的比例是最高的，在众多股东里占据着最重要的地位。而且free.z中也有一些凌家的远亲，凌峥的身份对他们来说就跟山大王（……）差不多。 大王派挚爱来巡山，谁敢怠慢呢。凌诗恨不得给的钱越多越好，钟子霖不要钱那才是让她为难。 她还尝试着跟钟子霖商量：“要不然，以去年代言标准的三倍给您开价，如何？” 钟子霖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钱上：“随便吧，都说了不要钱也行的，我不是开玩笑。” 突然，门被人一脚踹开了，tony冲了进来：“谁说不要钱！” 他两三步冲到凌诗面前，一边打招呼一边送上名片：“你好你好，我是子霖的经纪人。子霖他一心都扑在工作上，不是很清楚市场价位的问题。我刚有点事情耽误了，没能陪着他一起来，抱歉抱歉。” 钟子霖似乎没想到tony这么快就赶来，有点畏惧的似乎想要逃跑的样子。tony偷偷给他比了个中指，用口型警告他好好坐在原位。威胁完了，他又赶紧去跟凌诗攀谈：“是这样的，子霖的新专辑近期上市，公司根据规划需要一些活动帮助制造话题。free.z在国内时尚男装行业的知名度很高，也适合我们想要的风格定位，所以子霖自己表示有兴趣跟你们合作。至于合约条款，我们可以另外商量，这次代言不是为钱而来的……” 凌诗听得一愣一愣，但似乎觉得也挺合理。tony背后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多亏他八面玲珑擅长随机应变，这才把钟子霖强烈要求代言还不要钱的怪事给圆了回来！他真的好想把钟子霖打一顿，打得他满地找牙！ 合作谈判的很成功，钟子霖以七百万的价格签下了free.z秋季男装新品的独家广告代言。这个数字跟他的身价相比是非常寒酸的了，但一来free.z只有这么点钱，二来他非签不可，不签就不肯走，tony只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这个价钱。 回去的路上，两人坐在车里就斗起嘴了。 tony使劲揉着钟子霖的脸：“你能不能让我省心点儿，啊？给人代言不要钱，亏你说得出口！想想a.s.e在业内的地位啊，想想你的身价啊，别这么low行不行，我都替你丢脸！” 钟子霖哼唧着：“跟钟萧pk要什么钱！倒贴钱我都愿意！” “你就别再理他了不行吗！” “是他在骚扰我啊，东风娱乐的事情是他在背后一手推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这次不跟他争口气我就不姓钟！” “你去pk就是中了他的计，你难道不明白吗？真咽不下这口气，大不了我找人把他打一顿！” “哈，你还有本事能把他打一顿？就钟萧身边那些保镖的身手，还没碰上他呢，他就已经把我们的人打一顿了！” tony头大如斗，这两兄弟简直要作死一辈子。幸好钟子霖也不是前些年那样的火药桶了，发完脾气以后也能很快冷静下来，他这就开始安慰自家经纪人：“也不是多大事嘛，就算你不来，我也会找到其他借口跟free.z签约的。身价的问题真不是那么重要，为了合适的机会而自降酬劳的事情也不是没有，free.z不会揪着这种小事不放的，跟我们合作的好处很多，就算再怎么不合理，他们也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 tony既生气又好笑，又去揉钟子霖的脸：“你特么的真是翅膀长硬了，居然给我洗起脑子！先把你那些跟班都送回工作室，然后去公司给庭裕道个歉，你老板快被你作死了，将来有一天他秃头了，责任都在你！” 钟子霖被捏着脸使劲挣扎，但就算扛着把温庭裕搞成秃头的风险，他也不肯放过钟萧。两人正闹着，钟子霖怀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又塞回去：“好烦啊，程池那混账一大早就不停地给我打电话。我都忙着跟free.z谈合约呢，真不会挑时间。” tony一怔，突然窃笑起来：“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今天早上，法务部开会决定了，从今天起停止你跟程池和程氏公司的商业合约，他以后再也不能跟你见面了。” 钟子霖有点意外：“这么快就定了？会不会太突然？” tony耸肩：“管他呢，程池公司近期的财务审核不过关，不太适合跟a.s.e继续签约。而且他跟你之间的关系尺度也把持的不合适，太不懂规矩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以后你不用再委屈自己去跟他在一起，你俩彻底拜拜啦。” 钟子霖半信半疑的，能赶走那个牛皮糖自然很好。但是，程池也挺容易钻牛角尖的，他真能这么爽快地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第35章 在程池的办公室里，整个房间这时候正是一片乌烟瘴气。 秘书小心翼翼地把咖啡端到桌上，看了一眼自家老板如同锅底般黑的脸色，赶紧知趣地退出去。 程池整个头顶都像是压着黑漆漆的乌云，被扔在手边的是一份通知函，这是a.s.e总公司法务部发来的。公司表示在近期的资质评估中，程池本人和他的公司都没有通过审核，a.s.e认为程氏的地产公司不适合继续合作，因此决定不再与他继续签订商业合约。 今后，a.s.e旗下的艺人钟子霖也不再出席任何程氏的商业活动，一切应酬，代言，商演，商业酒会……等等活动全部停止。程池作为公司负责人也不得再与钟子霖产生任何关系，如果需要其他的艺人代言，可以与a.s.e另外讨论，重新签约。 程池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终止合作……温庭裕那只老狐狸真够狡猾，事先居然完全没透露任何迹象，还整天装模作样的跟他谈笑风生！他自己以为跟温庭裕的关系一直很好，哪知道那混账突然会来这么一招…… 程池自以为是的计划都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从楚卿那边得到的钟子霖的情况他都掌握的差不多了，正谋划着带他出去玩一次刷高他对自己的好感度。结果a.s.e把这一切全毁了，禁止再跟钟子霖产生任何关系，就等于完全不能再跟他联络。经纪公司对待自家艺人有着非常严密的保护措施，在进行商业活动的时候，合约禁止艺人与客户晚归或者随意独处，合约期结束以后更是立刻一秒钟恢复陌生人的关系。 苦逼的程池跟钟子霖在一起这么久，连他的手都没摸过几次，想他的时候只能深夜独自寂寞的撸啊撸。a.s.e寄来这份解约书，让他觉得自己花的钱都特么打了水漂。花重金雇佣艺人给自家公司做代言，明明自己一往情深却连同床共枕都没一次，这特么真是亏大了啊！ 早知道就该一开始直接霸王硬上弓，是他太温柔了，钟子霖脾气再倔又能怎么样？把他直接灌醉扔到床上这样那样，然后趁他醒来之前把一切证据都消灭干净，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男人被上个一两回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没证据，事后完全没什么可担心。 程池扼腕。 确实是他太温柔了，白白丧失了机会，还给温庭裕钻空子突然解约，把他扫地出门！ 空气里弥漫着热咖啡的香气，但是程池完全没心情去喝一口。他烦躁地来回踱着步，寻思要怎么去温庭裕那里讨个说法。 过了一会儿，门轻轻被打开了，楚卿把头探了进来，偷偷来看看房间里的情况。最近他跟程池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久，正愁着他们的关系无法更进一步呢，a.s.e居然凑巧帮了他一把。 程池跟钟子霖断绝往来，就等于他有机会了。他凑上去装作十分乖巧的样子，撒娇着去蹭蹭程池：“程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我对商演也很熟，还会跳舞，当然我也很便宜，比钟哥便宜好多呢，你要不要……” 程池正烦着，楚卿不知好歹的凑上来让他一阵暴躁，他一把推开他：“滚远点！贱东西！” 楚卿惊叫一声，程池的力气很大，他直接被推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额头不小心磕在桌角。一道热乎乎的东西流了下来，是血。楚卿颤抖着手指抹了一把，整个人都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但是程池根本不看他一眼：“滚远点，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楚卿咬了咬嘴唇，眼角有些发红。程池的脾气已经不是第一次发作了，他平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很老实，但发起火来会突然暴跳如雷，跟平时判若两人。楚卿有点恐惧这样的程池，但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又有些不甘心，他不愿意失去这个难得的金主。 眼下，继续纠缠着就是自讨苦吃，楚卿只能暂时离开，等程池气消了再回来继续糊弄他。没有了钟子霖，程池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去找新的合作艺人，楚卿可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果能签约，他就彻底摆脱伴舞的跟班身份，成为一个跟钟子霖比肩的真正艺人了！ “那，程哥，我就先出去了，”楚卿捂着流血的额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今天我一直会在这里的，有事随时叫我。另外，咖啡要趁热喝，冷了伤胃呢。” 程池根本不理睬他，楚卿的一番贴心好意全都喂了狗，也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迎面正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钟萧的助理叶思修。叶思修和楚卿彼此并不认识，擦肩而过的时候，叶思修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楚卿额头上的伤口，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程池看见叶思修，脸上露出一点烦躁的表情。叶思修并不在意，他看楚卿走远了，外面的附近也没什么人在，这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转身对程池微微一躬身：“程总，好久不见了。今天没打招呼就突然来拜访您，非常抱歉。” 叶思修是钟萧的跟班，程池虽然心情郁闷但也不敢给他脸色看。他含糊的哼唧着：“那事情……你们一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今天是特地来嘲笑我的？哼，我不会放弃的，我待会儿就去找温庭裕亲自理论……” 叶思修笑笑：“程总不必逞强，我当然不是来嘲笑你的。当然你心里肯定也明白，a.s.e的解约不会收回，今后你跟子霖少爷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程池被戳中了软肋，顿时脸色死灰，他恼羞地辩驳着：“我，我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如果子霖不肯见我，我就到他工作室门口去守着！” 叶思修苦笑着摇头：“程总的一番心意确实真挚，不过凭你的段数要征服子霖少爷确实有点难。你们相处这么久，他都对你完全没有兴趣，甚至还有点讨厌你，对不对？既然怎么做都是讨厌，又何必不照着你喜欢的方式来呢？” 程池一怔。 叶思修走进几步，从怀里掏出一些东西。 那是一粒装在锡纸板里的胶囊，还有一只黑色的眼罩。 程池看着那些东西，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感到身体里的某个部分在发热，他很清楚叶思修拿出来的这两样东西意味着什么。 他颤声问：“你……你们……钟萧，他是要我去强……？” 叶思修笑笑：“钟先生说了，彼此都是男人，又怎么会不明白男人的心思呢？想要得到子霖少爷的心，您自己也明白肯定是没有机会了；那既然如此，得到他的身体，未尝也不是一个备用的选择。” 程池咬了咬牙，叶思修的话句句都说到他的心里，就算他不承认也得承认，他是根本没法让钟子霖爱上他的。既然爱不上，还不如放手一搏，就算只跟他春宵一度，至少也没白费自己花出去的那些钞票和精力。 他看着叶思修：“你们真是太残忍了，到底有多深的恨意，让钟萧不惜找人去强/暴自己的弟弟？而你，你居然也助纣为虐！” 叶思修叹了口气：“我只是在钟先生手下打工而已，他命令我去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而他和您之间，也只不过各取所取而已，钟先生很希望子霖少爷能够早点结婚离开钟家，而您又恰好有跟他结婚的意愿。双方的目的相同，钟先生这才根据您的实际情况出此下策。当然，这种事情不会勉强您的，如果您接受不了，不想要这个机会，那我就走了，今后我们不会再来骚扰您的，不论您想继续用含蓄的方法追求子霖少爷或者另找新欢，都随您的高兴。” 程池犹豫着，他知道自己这是在犯罪，是掉进了钟萧的坑里，但他实在舍不得就这样放钟子霖跑掉。 半晌，他咬着牙拿起胶囊：“这东西，真的有用吗？” 叶思修点了点头：“是给子霖少爷用的，外用，药效六个小时，没有副作用。具体怎么用，需要我为您讲解一下吗？” 程池脸色发青：“他会恨你们一辈子！” 叶思修无奈地笑笑：“我也不愿意的，平时我和子霖少爷也经常互相关照，算是有点交情，但钟先生才是我的雇主，我反抗不了他的意愿。两边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我只能听钟先生的话。” 程池低下头：“但是，要怎么把他骗来？子霖的警戒心非常高，他就连白天都不会跟我独处。” 叶思修想了想，转头看看办公室紧闭的门：“刚才那个跑出去的孩子，是您的新欢吗？” 程池厌恶地摇头：“没这回事，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地要缠着我，想抱着我的大腿飞黄腾达。他是子霖的跟班，因为知道不少他的资料，所以我才勉强跟他在一起的，他各方面都比子霖差远了，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叶思修想了想：“那个孩子，我们或许可以利用一下。这是我的主意，您来听听看吧……” 于是，当天晚上楚卿没有回到工作室，也没有按照外出规定发来任何联络。 他失踪了。 第36章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生活助理拿着寄宿登记表去找tony，楚卿始终都不知去向，团队成员只有他还没回来。 伴舞的男孩子们都只有十七八岁，在工作室的作息跟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他们平时的寄宿生活管理很严格，晚上七点之前必须返回工作室，九点就要回宿舍去洗漱休息。 楚卿这孩子，本来就不太守规矩，最近傍上程池以后更是经常晚归。但是这么晚还没回来也是头一次，大家不免都议论纷纷起来。跟楚卿关系比较好的男孩都说，早上看见程池的车来接楚卿，之后他就再没消息了。tony亲自打了好几遍楚卿的手机，那边只是一个劲的响铃，完全没人应答。 钟子霖有些焦躁地在房间里踱着步，跟程池的解约书他也收到了一份，他现在的心情又烦躁又忐忑。tony安慰着他：“别着急，他们可能是玩high了忘记时间。程池以后都不能再跟你见面了，可不得早点找个新欢嘛。” 钟子霖叹着气：“你不明白的，程池没他看起来的这么孬种。老实人爱发倔脾气这话听过没？我有点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也许法务部不该直接给程池发解约书，应该先给他一些思想准备的。” tony也挺无奈：“公司毕竟还是得保护你的隐私和人身安全，速战速决比较好。拖太久的话会让程池找到可趁之机，万一他钻空子发现有什么能够续约的机会，到时候我们就会很被动，谈判方面他也不好对付的。” 钟子霖想了想：“我再去问问那些伴舞的小子们，他们可能会知道楚卿平时都跟程池在什么地方鬼混。” tony摇头：“这事你还是别管，我会……” 正说着，钟子霖的手机突然响了，有新短信。 他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只见短信只有寥寥几字：楚卿在我身边，请到我公司来带走他。只许你一个人来，我想跟你谈谈。 发信人是程池。 tony看了一眼就勃然大怒：“混账东西，敢绑架我们a.s.e的艺人？真他妈反了天了！我这就带人去掀了他的老窝！” 钟子霖没吭声，沉默着似乎在思索什么的样子。tony狐疑地看着他：“怎么，难不成你还真想一个人去赴约？这时候就别滥好人了，给我乖乖呆在这里！” 说着，他就摔上门出去找人，不一会儿楼下传来一阵喧闹，钟子霖走到窗边看了看，看见tony指使几个人跳上面包车，一路朝程池的公司飞驰而去了。tony自己没有跟着一起去，他在后方指挥，程池说不定设下了陷阱或者还有其他花招，他得留在工作室观察情况，遥控指挥去公司的那群人。 另外，他还得看住钟子霖，不准他在这种麻烦的时候乱跑。 等tony安排完人手回到楼上的房间，钟子霖正坐在沙发上沉思着。tony烦躁地点了一支烟，想起钟子霖保护声带不能闻烟味，又连忙掐掉了火苗。 钟子霖低声说：“tony哥，你找几个人护着我，让我去跟他见一面比较好。否则的话，他不会罢休的。” tony走过去敲敲他的脑袋：“你清醒点，那种没出息的男人扔了就扔了，没有你再去吃回头草的道理。” 钟子霖叹了口气：“你的想法我明白，但恐怕我不出面的话，楚卿是不会回来的。所谓去公司带人，很可能只是一个测试，他想看看我会不会像短信要求的那样独自去赴约。” tony的神色微微僵硬，不多一会儿，刚才去公司的人就打电话回来了：“tony哥，我们按照你的要求在程氏公司附近逗留了一会儿。但是整栋办公楼都没有一点灯光，应该没人在公司里的，接下来怎么办？” 钟子霖发出一声苦笑，这果然是程池的第一道陷阱。 tony的脸色越发僵硬，这时候，钟子霖的手机又传来了新的短信： ——子霖，临时改一下见面地点。我在公司北面第二个街口的红绿灯下面等你。楚卿很想见你，但是他独自回去有困难，所以希望你的动作能快点。” 钟子霖看着短信，咬了咬牙。 tony皱眉沉思着，突然问：“独自回去有困难是什么意思？” 钟子霖咬着牙，半晌有些不情愿地说：“程池他……可能有一些暴力倾向。他没有打过我，但是我见过他有好几次殴打员工和司机。因为合约的约束，我不能随意谈论客户的隐私，我曾经对楚卿暗示过几次，但他也完全听不进去。” tony的脸色慢慢变了：“那你的意思是，楚卿说不定也被他……？” 钟子霖叹了口气：“明显的外伤我是没见过，但他身上如何我就不清楚了。抱歉，这种事情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但当时我只想着只要稳住他，不让他作怪就够了，对于怪异的客户低调处理也一直都是公司的规矩。” 混迹娱乐圈的金主不乏兴趣变态脾气古怪的，但同时他们也握有强大的资金和人脉关系，所以明星和经纪公司都不敢随意得罪这些怪异的大佬们。比程池更变态的金主，钟子霖也不是没见过，所以对于程池的暴力倾向他没太往心里去，只要半真半假的敷衍他，把他迷得晕头转向就够了。 但是楚卿混进了这件事里，一切就都不一样了。a.s.e的法务部，钟子霖本身，还有温庭裕或者tony，他们都能把程池玩弄于股掌之中，但楚卿就没这么大的本事了。正常的时候还好，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程池很容易就会把怒气发泄到楚卿身上。 tony神情凝重，半晌他开口：“总之，你不能现身，程池那块牛皮糖一定要坚定地甩掉，不能给他任何机会。实在不行的话只能放弃楚卿了，团队本来就对他不太满意，到了今天的地步也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我想程池没这么大胆量会置他于死地，但皮肉之苦估计是免不了了。接下来，我让人假扮成你去路口的红绿灯那边，看看这次能不能成功。” 他挑了一个身材姿态都跟钟子霖比较相近的年轻助理，换上钟子霖常穿的外套，戴上墨镜和棒球帽赶去路口。然而路口那边空无一人，替身在那边等了半个小时，最后依然没看见程池的踪影。 凌晨两点，大多数人都睡了，工作室里却还弥漫着越来越紧张的气氛。程池没有去赴约以后，连其他的踪迹都消失了，tony派人将能查的地方都悄悄调查了，结果哪里都没有他的踪迹。 他不在公司，也不在家里，更没有出现在路口。 钟子霖焦躁地抓着头发，他紧握手机，忍耐再三还是给程池发短信：你这是什么意思？三番两次的耍人很好玩吗？！ 程池的回复倒是一会儿就来了：子霖，你又跟我说话了，我真高兴。楚卿还安然无恙，但是为了跟你多说几句话，我暂时还舍不得把他交出去。只要你一直像这样跟我保持联系，我很快就会放走他的。 钟子霖气得不行：你这是绑架！ 程池却完全不在意：别太紧张，楚卿在我这里过得很好。虽然我对他算不上多么有情有义，但违法犯罪的准线我还是知道的。 钟子霖啪啪又发了几条短信过去，但程池那边怎么都没有回音了。他恐怕是第一次找到能让钟子霖追着他跑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走呢。他都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应该一开始就利用楚卿，根本不需要他提供什么钟子霖的资料。 在自己精心准备的藏身之处，程池一手搂着楚卿，一手夹着烟。事情还没结束，在把钟子霖玩弄个够本之前，他可不会随便现身的。有本事就来找他，没本事的话，哼哼，钟子霖只能继续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一夜无话，隔天整个工作室都死气沉沉的。 楚卿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程池也没有新的消息了。 tony发动了所有人手去探听程池的下落，但是一无所获，而楚卿失踪不满七十二小时，报警也不能受理。 对tony来说，区区一个楚卿损失掉也无所谓，就这么让他自生自灭吧。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楚卿还有亲朋好友，万一他们知道这件事而找上门来，a.s.e和钟子霖都会面临很大的麻烦。 跟班无故失踪，这可是天大的丑闻素材。只要添油加醋稍稍一闹，a.s.e的形象立刻就会蒙羞。他连夜跟温庭裕商量，不惜动用任何关系也要把程池挖地三尺。城里就这么大，而公司又不可能整天没有老板坐镇，程池肯定就隐藏在某个安全的角落。 钟子霖也是一夜未眠，一大早他就脸色发青地在准备出去。tony见他这样子立刻警惕地问：“你去哪儿？程池跟你联络了？” 钟子霖摇头：“没，没有，我到凌峥那边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tony半信半疑的，派车送钟子霖去凌峥的酒店，让司机看着他，以防他吹牛。但他倒是真没吹牛，到了酒店以后他直接就坐电梯去了楼上，敲响了凌峥的房门。 “峥哥？是我，我来了。” 第37章 来给钟子霖开门的是凌芊，自从mv《露西亚》的合作以后他们就几乎没再见过面。tony按照那时候的约定给凌芊牵线安排了平面模特的兼职，听说她现在发展的不错，而作为监护人的凌峥自然也很满意，双方算是彼此都卖了一个不错的人情。 凌芊看见钟子霖突然来访也挺意外的：“钟哥？来找我叔吗？他出门去了，你先进来坐？” 钟子霖忍不住就把头伸长了往里看：“他真不在？他上哪儿去了，打他手机也不接。” 程池和楚卿的那档子事，工作室那边是指望不上了，钟子霖知道tony的想法就是希望他完全不要管这档子事，安分守己的好好唱他的歌。但说实话，以娱乐公司的人脉能力要找到一个下落不明的无名新人是相当困难的事情，所以钟子霖想来问问凌峥这边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消息。 他前阵子刚刚在调查程池，说不定能提供一些线索。 但偏偏就是这么巧，平常随时都能联络上的凌峥，就只有今天没接钟子霖的电话。他打了半天那边都是光响铃没人接，还以为是凌峥偶尔睡过头了，这才亲自找过来。 那混账，居然偏偏这时候出门。 凌芊也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挺为难的样子：“我叔一早就出去了，说是有点急事，去哪儿也不知道。说不定是凌家村来找他了，村里手机信号很烂呢。” 特么的，别提凌家村的手机信号，一提那茬钟子霖就胃疼。那时候他跟白言飞一起去农家乐玩儿，就是因为凌家村的信号太差才既不能打电话又不能上网查地图，这才迷路被地头蛇凌峥给逮住了。 他这是一辈子跟村里的信号过不去吗。 他问凌芊：“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凌芊想了想：“不会超过傍晚吧，晚上他约了一个重要的投资商吃饭，不能迟到的。” 钟子霖重重地叹了口气。 凌芊似乎看出他有心事，问着：“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吗？要不钟哥你先进来等等？说不定我叔马上就回来了。” 钟子霖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递给凌芊：“我不进来了，你把这手机交给他，就说是我之前答应要送的。里面……”他的话说了一半，又有点不好意思，这就收了声。 里面预先装置了手机定位软件，跟他自己的手机号绑定了。也就是说，凌峥用这东西就能随时随地找到钟子霖。凌峥那种老古董，都这年头了还在用直板机，作为酷炫钟哥的新欢怎能如此掉价呢，所以钟子霖一早就打算慷慨地送个礼，让村长叔叔也体验一把年轻人的多彩生活。 至于那个软件，钟子霖平时到处跑场，要是有了手机定位，凌峥牛皮糖病犯的时候就能轻松找到他。他那种人也是很钻牛角尖的，万一打电话钟子霖一时忙着没接，保不准又会担心他在哪里受了什么人的欺负，然后嚷嚷着强制命令他退圈。 唉，被一个独占欲强又小心眼而且多疑的老男人追着，也是好辛苦的。 钟子霖又不好意思给凌芊说这些细节，只能写了张条子塞在手机盒子里。希望凌峥对智能手机和定位app的学习能力不会太差，之后说不定还有需要他的地方。 工作室的几个同事之间，互相也有定位，但是钟子霖有一种直觉，有一些事情也许只有凌峥才能做到。 当有需要的时候，凌峥一定能最快找到他。 凌芊是个知趣的好孩子，知道凡是涉及自家叔私生活的问题就不能多问。她这就无视钟子霖欲言又止的样子，接过盒子信誓旦旦地保证：“钟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东西好好交到我叔手里的。当然，也肯定不会随便打开看。” 钟子霖：“……最后一句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工作室还得赶快回去看情况，他这就转身走了。凌芊看着他匆忙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提声喊起来：“钟哥，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别去啊，我叔发起火来很可怕的，他肯定忍不了你受任何一点委屈！” 钟子霖朝她挥挥手，没吭声就走了。 特么的，凌峥的毛病他怎么会不知道，要不然这么心急火燎的送定位手机干什么！ *** 回到工作室的时候，钟子霖一进大门就感到一种压抑的气氛。他赶紧跑上二楼，推门进办公室的时候只见一个眼熟的女人坐在沙发上。 只见那女人神情枯槁，面黄肌瘦的，一身皱巴巴的旧衣服，正拧着手帕在擦眼泪。莫莉在一旁安慰着：“楚卿他只是一时出去玩疯了，肯定马上就会回来的。我们工作室的管理制度一向很严格，绝不会出现签约艺人受到人身伤害的情况……” 那女人抽泣着：“我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砸锅卖铁才送他上了艺校。本来是看中了你们公司的实力才把他送进来，想不到，想不到……”说着，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钟子霖一阵心沉，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卿的母亲楚萍。 楚卿的亲爸早就没了，他是跟妈姓的，母子两人相依为命，日子一直过得挺苦。因为楚卿从小喜欢唱歌跳舞，所以楚萍才节衣缩食供他上了艺校。以同龄人的水平而言，楚卿是属于发展不错前景看好的艺人，但家里的经济情况早就捉襟见肘，所以他一直很想一夜爆红或者直接傍个金主，早点赚大钱给家里减轻负担。 别人的家务事，工作室也不好多加评论，毕竟人各有志。但楚萍是个老实女人又实在看起来可怜，大家都觉得于心不忍，纷纷安慰她说楚卿不会有事的。 tony没露面，接待艺人家属是公关部的职责。钟子霖在一处偏僻的楼道里找到了他，他正在一边抽烟一边狂发短信，愁眉紧锁十分烦躁的样子。看见钟子霖来，tony立刻就掐灭了烟头：“楚卿他妈来了，你看见了吗？” 钟子霖点头，问：“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tony一脸沮丧：“没，找不到楚卿，程池也还在失踪。他今天也没去公司，目前暂代业务的是秘书，比较麻烦的是，据说那边从今天开始突然宣布裁员，好像是财务方面爆出了挺大的问题，说不定要破产了。” 钟子霖一怔：“那万一他卷铺盖逃跑，我们不就永远都找不到他了？” tony叹着气：“那倒还不至于，他还没能见到你，就这么失踪毫无意义。但是走投无路的男人是非常可怕的，如果他公司没了，前途没了，绝望之下很难想象会做出多么不理智的事情。” 钟子霖想了想，说：“其实我有一个主意，也许能找到他的。不过，你听了可别揍我，这个主意实施起来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tony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说说？” 十分钟以后，钟子霖走出楼道，留下tony一个人脸色铁青地站在哪里。他默默地看着钟子霖走进办公室，这时候楚萍还没走，钟子霖这就抓紧时间跟她聊了几句，套了一些话。 中午的时候，楚萍双眼通红地走了，她是个老实女人，暂时被公关部哄了回去。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之后的几天楚卿还是下落不明的话，楚萍就算再老实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她质疑a.s.e的管理能力，甚至直接爆料给狗仔队通过舆论向工作室施压，那最后不管楚卿有没有被找到，a.s.e和钟子霖本人都会受到非常大的负面影响。 好在，钟子霖已经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第38章 除了工作室的集体宿舍，a.s.e的签约艺人一般也有自己独立的住处。以两三个人为上限，公司会补贴奖金让他们租住公寓套房或者别墅，作为一种福利。即使公司同行之间也是需要隐私和独立空间的，有需要的时候艺人会暂时离开集体宿舍，到独立小公寓租住一段时间。 楚卿和另外两个伴舞男孩合租一套公寓，平时不工作的时候楚卿喜欢安静，经常一个人去那栋公寓混日子。他也在公寓里接过不少平面广告的私活，因为不违规，公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钟子霖知道楚卿在公寓呆的时间比集体宿舍还多，他喜欢一个人住在那里。而他有一些轻微的洁癖，对于日常的洗漱穿戴都有很高的要求，这几天他跟着程池东躲西藏，日子也不好过，说不定会偷偷回公寓去拿换洗的衣服，或者其他什么生活用品。 当然，这个猜测只是钟子霖一厢情愿的想法，说不定程池把楚卿伺候的很舒坦呢。但如今两人下落不明的情况下，各种办法都只能试试，只要能找到楚卿，程池的手里自然就失去了唯一的把柄。 楚卿是本城人，平时楚萍会到公寓去帮他打扫，母子两人经常在那里见面。钟子霖从楚萍口中打听出了楚卿去那边的习惯时间和频率，按照以往，这几天正是他回公寓去的时候，可以试试守株待兔。 tony对钟子霖的办法将信将疑，而且他对程池相当不满，把那两个家伙一起抓住才是他的目的。这个建议让他的心情很复杂，想要抓住楚卿，随便派人守在公寓就行；而想要把程池也逮住的话，或许需要钟子霖亲自出马去做诱饵。 不管程池藏在哪里，总也不会让楚卿一个人出门在外，肯定会躲在公寓附近。如果他看见钟子霖也出现在公寓，自然就会按耐不住的现身，自投罗网了。 楚萍走了以后，大家随便吃了点午饭，最后的商量结果还是支持钟子霖的主意。等到晚上天黑以后，一辆面包车载着几个人悄悄离开工作室，这就低调的去公寓埋伏了。 楚卿的公寓位于市区南侧，闹中取静的环境很好。tony也有钟子霖的手机定位，这就嘱咐一番，忐忑不安地放他上楼去了。就算程池再凶残，总不可能把钟子霖宰了，只要手机定位没有问题，能知道钟子霖的方位，大家不把他弄丢应该就没问题了。 两名助理陪着钟子霖一起上楼，一个留在三楼，一个留在五楼随时待命。整个团队的气氛都紧张兮兮的，明明楚卿都不一定在这里，感觉却好像钟子霖马上就要给程池绑架了似的。 楚卿的公寓在七楼，钟子霖走到门口，掏出预先准备的钥匙打开门直接就进去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然而才刚一开门，钟子霖就看见客厅里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楚卿？！”他喊起来，同时关上门打开客厅的灯。只见房间里有点乱，沙发和地板上扔着皱巴巴的衣服，几个抽屉胡乱打开着，里面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看样子，楚卿果然来了。 公寓有三个卧室，其中通往楚卿卧室的门虚掩着，钟子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推开，突然，前方响起一个凄厉的喊叫声：“别过来！——” 卧室的阳台移门也开着，冷风呼呼吹来。漆黑一片的阳台上，钟子霖隐约看见楚卿的身影倚靠在栏杆旁。夜风瑟瑟，那身影似乎随时都会跌落下去，显得孤立无援。 居然真的找到他了。 钟子霖把手伸进裤袋里悄悄拨通tony的电话，一边稳住楚卿：“你冷静点，我不会伤害你的。” 楚卿尖叫着：“走开，离我远点！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tony的电话接通了，这样他在楼下也能听到他们的对话。钟子霖尽量走到一个安全的距离，提声问楚卿：“这几天你真的跟程池在一起？他在哪里？你一个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楚卿咬着嘴唇没说话。 这时候，借着客厅里的灯光，钟子霖看见楚卿的脸上有几处红肿，那是非常显眼的外伤。他心里一沉，问：“程池是不是打你了？” 没有回答，良久，传来楚卿轻微的抽泣声。 他哽咽着：“他……不让我回去，逼着我做诱饵，骗你出来……有个人不满意他这么做，是叫……叶思修，好像是……趁他们争执的时候，我逃了出来，但是不敢回工作室……” 钟子霖一愣：“叶思修？他们俩在一起？” 他突然明白了，一定是钟萧。 是钟萧给程池出的馊主意，他一向喜欢这么做。 在芮娜和东风娱乐失败以后，他已经找到了新的合作者。程池头脑发热而且不太聪明，正是一个相当合适的道具，原来如此。 钟子霖感到一阵厌恶。 他想了想，走近一步对楚卿伸出手：“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这件事不是出自你的本意，勉强来说你也算是受害者。离开程池回到公司，今后再也不跟他联系，如果你能答应我，你之前犯下的错误就一笔勾销。” 楚卿半信半疑的：“你……是说真的？” 钟子霖点头：“不是我原谅你，只是看在楚萍姐的份上。你也该知道你妈有多辛苦，别整天做些让她操心的事情了，她今天才刚来公司找过你。” 楚卿没吭声，半晌，钟子霖听到他轻轻的抽泣声。 他在心里叹息，毛还没长齐的小孩乱傍金主，就是这个下场。 楚卿抽泣着，颤声对钟子霖说：“是我错了，我对不起我妈，对不起公司，也对不起你和tony哥……那地方，好像是叫做名翰酒店……2405号房，程池最近一直住在那里。你们去找他吧，他现在不会出去的，他也很怕被人发现，整天都只能呆在房间里，然后，稍有不顺心就打我……我以前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 钟子霖咬了咬牙，拿起手机跟tony说话：“地址听清楚了吧？名翰酒店2405号房，你们现在马上过去抓他，我这就跟楚卿一起下来。” tony早已急不可耐，这就带着剩下的人开着面包车飞驰而去。留在三楼和五楼的助理还在待命，tony很谨慎，就算知道了程池的去向，他也不会让钟子霖和楚卿单独在一起。 找到了程池，钟子霖也松了口气，他催促楚卿：“快点进来吧，外面很冷。” 楚卿犹犹豫豫着走过来，一边问钟子霖：“钟哥，我……想喝点热水。我一路跑出来，好久都没喝一口水了，也没吃东西……” 钟子霖叹着气返身出去，在漆黑的卧室里呆了太久，他的眼睛有点不适应客厅里的灯光。走进客厅的一瞬间，他稍稍眯起眼睛，而就在这转瞬之间他突然感到身侧掠过一道冷风，隔壁的卧室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 一阵浓烈的药水味扑面而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两名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接住了他，过了一会儿，楚卿慢慢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他带着些畏惧的神情看着眼前的情景，钟子霖的口鼻被捂住了一块布，已经昏迷过去不省人事。而跟tony的电话也挂断了，眼下根本没人知道公寓里发生的事情。 楚卿看看钟子霖，又看看那两个男人，小声问：“我……这样做对吗？这就成功了，可以拿报酬了？” 其中一个男人拿出笔写了一张支票：“程总说话算话，拿上你的钱。然后你可以滚蛋了，离开这座城市，滚的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否则，a.s.e会怎么收拾你，我们可预料不到。” 楚卿脸色发白，他颤巍巍地拿过支票，塞进怀里紧紧抱着。 这样就好了，这些钱够他和妈妈下半辈子的生活，就算离开娱乐圈也无所谓。他们这就回老家去开个小店，用这些钱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他已经再也不想沾到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了。 楚卿早就深陷在了泥潭里，那天他从程池的办公室离开以后，又被很快找了回去。 程池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需要楚卿做诱饵引出钟子霖，事成之后会给他一大笔报酬。楚卿别无选择，他知道了这个计划以后才真正后悔跟了这样一个疯子，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凭自己的力量没法从程池身边逃走，就算逃走回到a.s.e去，程池也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诬陷他是同伙，他身为诱饵的污名也永远洗不干净，在a.s.e再也没有前途可言。 想来想去，楚卿只能铤而走险最后干一票，他只能帮着程池骗到钟子霖，然后拿着钱远走高飞。 而他今天也根本没想到会遇见钟子霖，只是如他预料的那样回来拿一些换洗的衣物。程池怕他逃跑，这才派了两个跟班看着他。偏偏就是这么巧，钟子霖居然自投罗网，楚卿急中生智编造了逃跑的故事和虚假的酒店，骗到了钟子霖，同时也把tony一行人骗走了。 事实上，程池根本不在名翰酒店，tony和钟子霖完全中了楚卿的计。 这个计谋称不上有多周密，但其中的巧合谁也没有料到，阴差阳错才导致了意外的结果。两个高壮的西装男人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们把钟子霖捆起来，堵住了他的嘴，用力一提就把他扛到了肩上。 楚卿小声提醒他们：“公寓里可能还有a.s.e的人，你们要小心一点。” 两人想了想，从房间里找出一个大号的行李箱，又从钟子霖的衣袋里搜出了他的手机扔在一边，然后抱住他的双脚塞进了箱子里。没有手机，就算钟子霖中途醒过来，也没法再跟任何人取得联系。 他们关上客厅里的灯，打开门朝楚卿挥手：“今天多谢你了，多亏你帮了程总的大忙。” 说着，两人就推着行李箱出去了。 楚卿独自被留在公寓里，全身一阵冷一阵热的。他在心里反复劝说自己是别无选择，但弥漫在心底的恐惧感始终挥之不去，他害怕极了。 他从来没做过这样恶劣的事情，程池会怎么对待钟子霖？会虐待他吗？还是……杀了他……？楚卿非常恐惧程池的暴力行为，所以不敢反抗他，最近程氏公司频临破产，程池的情绪一直很糟，楚卿没少挨他的打。他以为帮助程池就能脱离这种挨打的恐惧，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的情绪并没有好转，强烈的恐惧反而愈演愈烈。 程池到底会怎么做？他会怎么对待钟子霖？自己会不会帮着那个禽兽害死钟哥？楚卿脸色苍白，他低头看着脚边，西装男人刚才拿走了钟子霖的手机，它正躺在地毯上震动着，来电显示灯一闪一灭。 是tony的电话。 楚卿咬着嘴唇，捡起手机按下通话键，里面立刻传来tony的咆哮声：“子霖！你还在公寓里吗？名翰酒店根本没有2405号房，程池也根本不在那家酒店里，楚卿那小子骗了我们！” 楚卿吓得浑身一颤。 第39章 tony简直要疯了，他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到名翰酒店，却想不到扑了个空。 那是一家三流私人经营的破旧小旅馆，总共只有十层楼，连所谓的二十四层都没有，更不用提什么2405号房。一群人几乎把旅馆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程池的半根头发，tony心急火燎之间立刻就怀疑这是一个陷阱。 他连忙打道回府，一边跟钟子霖打电话，那边却已经听不到钟子霖的声音了。 是楚卿接的电话，他呜呜咽咽的哭着说自己害了钟哥。车上太吵，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但从那只字片语里，tony已经知道一切都完了，他们完全被程池和楚卿坑死了。 回到楚卿公寓的时候，那家伙已经被按在客厅里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坑完钟子霖以后他没有马上逃走，tony给留守在公寓走廊的助理打了电话，两人冲上楼去救钟子霖，但早就晚了一步，最后只把那该死的罪魁祸首给逮住了。 tony上前就打了楚卿一个耳光，抬脚就要踹他。楚卿吓得直哭，几个助理连忙拉住tony不让他动手，这时如果不拦着他，楚卿说不定会被他打死了。 钟子霖是tony一手捧起来的，tony又对温庭裕听命行事。温庭裕把钟子霖看做a.s.e音乐事业部最重要的艺人，失去了他，a.s.e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音乐事业，转瞬之间就会整个崩塌。 tony比谁都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咬着牙问那两个助理：“你们是怎么搞的？让你们在楼道里好好看着，你们干什么吃的？！” 助理唯唯诺诺：“他……他们走的货梯，只看见两个男人推着一只很大的行李箱，所以我们就……” tony气得脸色发白：“半夜里正常人谁会搬行李！你们这群废物！” 话虽这么说，他又不能多责怪什么。这是助理不是警察，他们平时也就会干些跑腿办事的活儿，哪里遇到过这么复杂的事情。不用说助理，就连tony自己当助理这么多年，也没真见过手下艺人被疯狂追求者打包绑架的，他也搞不懂钟子霖到底是什么体质，走到哪里都能遇见有病的家人和有病的金主。 他狠狠坐在沙发上，踢了楚卿一脚：“人呢！程池到底把子霖绑到哪里去了！” 楚卿抽泣着：“我……我也不知道，程池的落脚点在城里就有好几个，好像在国外也有别墅。如果他真想躲开你们，可能会直接带着钟哥逃到国外去……” tony绷着脸，问一旁的助理：“通知庭裕了吗？” 助理连忙点头：“通知了，温先生那边说他会找人看着火车站，汽车站和机场。但他认为程池逃出城外的可能性不大，财政部门正在清查他公司的资产，他的护照已经冻结了，身份证也已经联网监视，很难通过正常途径出城。” tony凝神想了一会儿，那么，也只有两个可能了。程池也许会自己开车出城，或者依然留在城里的某个角落。他又问楚卿：“把他所有落脚点的地址都给我，我要一个一个去查。记住要老老实实地说，敢胡扯一个字，我撕烂你的嘴！” 楚卿全身打颤，连忙交代了几个酒店的地址。tony让人记下，又打了楚卿一个耳光：“小畜生，如果子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楚卿红着眼睛呜咽着：“是，是我不好……程池给了我很多钱，我鬼迷心窍……他还一直打我，我很害怕。我想这样子就算回来工作室也不会再有前途了，不如就……但是我一看见他们把钟哥装进箱子里，我就后悔了，tony哥，程池会不会杀了钟哥，他暴怒的时候情绪很狂躁，说不定真的会……！” tony重重叹了口气，楚卿这孩子真是蠢透了。放着工作室好好的前途不要，非要钻空子傍大款，然而他眼光差又挑错人，把自己生生扔进了程池那个火坑里，又把钟子霖也一起扯了进去。 眼下还需要楚卿提供线索，tony没再多说什么，让人去跟警方联系，一家一家的搜查楚卿所说的酒店。公寓的客厅里乱成一团，助理们都各自进进出出或者打电话找人，tony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想了想又站起来。 楚卿下意识的缩起背，以为tony又要打他。tony没动手，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关于怎么处理你，回头再说，眼下先得想办法把子霖找回来。” 话说得容易，但到底要去哪里找？城里这么大，如果楚卿所说的那些地方都找不到程池，该怎么办才好？ tony急的一身冷汗。 温庭裕眼下还在国外，帮不上太多的忙，而找人动静太大又会惊动狗仔队。而不能放手去找的话，能动用的资源就有限，tony正心烦着，一旁沙发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钟子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凌峥的名字。 看到那个名字，tony顿时一阵恐慌。他都忘了这茬，早上钟子霖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去找凌峥，但没找到，只在他的酒店里留下了口信。所以，凌峥回来以后一定会联络他，这种时候混进这家伙可真是要命。 凌峥的心眼比针尖还小，要是他知道工作室把钟子霖弄丢了，可能会把整个a.s.e都给炸了。 tony头大如斗，眼看手机一直在不停地震动，犹豫半晌还是接了起来。 “峥哥，是我……”他抢先开口。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过了几秒钟才传来凌峥的声音：“……子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tony一阵恶寒，你要不要这么机智。 而在酒店里，凌峥坐在沙发上，一手正在玩弄着早上钟子霖送来的那只新手机。 凌芊不安地站在一旁，只听那边电话里有人在说着什么，凌峥很安静地听着。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变化，但是凌芊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正在散发出某种暴怒的气息。 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有人要倒大霉了。 过了几分钟，凌峥和那边寒暄几句，慢慢挂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半天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幽幽地说：“我总算是明白了。” 凌芊一怔：“明白什么？钟哥早上来这里是不是另有目的？” 凌峥没吭声，这时候前台打电话过来：“凌先生，您现在下楼吗？钟先生说他马上要走了，想再跟您打声招呼。”凌峥沉默一会儿，冷冷一笑：“让他别走，我想送送他。” 说着，他转身就出门下楼去。 在底楼的咖啡厅里，有人正坐在那里等着他，那不是别人，竟然是钟萧。 钟萧看见凌峥，站起来朝他客气地一笑：“其实你不下来也没关系的，今天打搅了你一天，怪不好意思。” 凌峥漠然走到钟萧面前：“你也是不容易，为了推子霖进火坑，还特地花了一天的时间来拖住我。” 钟萧一怔，随即笑起来：“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听说子霖最近常跟你在一起，所以才想来跟你认识一下的。毕竟，我也挺担心他的交友情况呢。” 凌峥的神情并没什么变化，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钟萧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渐渐感到一种难言的压力，只能狼狈地转过头。 凌峥已经差不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早就知道钟萧这个人，当然钟萧也知道他，但两人都没有主动与对方见面的兴趣。但是今天早上，凌家村的人来通报凌峥，说是钟萧突然到村里去了，他说想看看那边影视城的建设情况，有一些投资的兴趣。 凌峥根本不信钟萧的鬼话，但他想趁这个机会探探钟萧的底，这才回村里去了一趟。 虽然嘴上不说，但他确实很在乎这个钟子霖在世上唯一的血亲。 然而，钟萧在凌家村里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怪异的行为。凌峥陪了他一整天，并没有从他口中探听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他感到奇怪却想不到更深的地方，傍晚的时候就陪他一起回城里，然后独自去跟投资商应酬了。 但钟萧很奇怪的没有走，等凌峥半夜回来，他竟然还在酒店里流连着。凌峥本来已经不想理他了，但回房间以后跟钟子霖打了电话，这才隐约明白了过来。 钟子霖失踪了，程池的手下绑走了他。 tony意简言骇地把事情交代了一番，凌峥的心猛然一沉。他立刻就回想起钟子霖早上来过酒店，留下一部定位手机的事情。 他想用自己做诱饵，把程池给引出来，只要把手机带在身旁，就算他被绑架了也不会消失踪迹，靠手机定位就能把他和程池给一起找出来。凌峥知道，tony不一定会同意这个危险的计划，所以钟子霖来找他帮忙。然而他却偏偏不在，让钟子霖非常不走运地扑了个空。 不，不是他不走运，这是钟萧设下的陷阱。 他已经预料到今天或许会发生什么，所以才故意露面，把凌峥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开了。 只有他本人，才能夺走凌峥的全部注意力，他很清楚这一点。但钟子霖在公寓里跟楚卿的相遇只是一场偶然，钟萧又怎么会预料到？ 凌峥低声问钟萧：“你是不是已经等急了？如果程池今天没有得逞，你是不是还准备了其他招数来协助他？不把子霖绑走就不罢休？” 钟萧笑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不过，子霖就是心软。手下的小孩自己去倒贴程池，他很心疼呢，只要用那个小孩做诱饵，比如，切掉他的一只耳朵什么的，那不管让子霖做什么事情，他肯定都会答应的。” 凌峥的脸色微微变冷。原来是这样？钟萧和程池已经等不下去了，他们原本是想利用楚卿做诱饵，逼着钟子霖现身？但是不知为什么，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找到机会，直到不久之前，钟子霖才阴差阳错的在公寓里跟楚卿偶遇了。 他冷声问钟萧：“子霖和程池现在在那里？” 钟萧耸肩：“我怎么知道，程池已经失踪很久了。” 凌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压低声音：“不要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可不像子霖那样优柔寡断。” 钟萧被勒得喘不过气，勉强笑着：“是我高估了你吗？我都不惜亲自参与到这件事里来了，凭你对我的了解，还猜不到程池的下落？不过，你可要抓紧时间了，我让人交给程池的药很厉害呐，一颗能顶六个小时。别说子霖只是心理上的ed，就算濒死的老头用了那药也扛不住，今天晚上，我想程总一定会非常满意的。” 第40章 凌峥咬着牙：“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钟萧又笑笑：“明明是你自寻绝路才对，你一早就知道子霖是什么样的人却还一头扎进来，也真是够蠢的。那小子天生就会诱惑人，你自己也很清楚，是不是？不妨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早就不像你想象的这么纯情了，今天再多一次经验也算不了什么。你当然不是他的第一个情人，也绝不可能是最后一个，你不要太小看他了。” 凌峥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他幽幽道：“……你，用这些恶心的招数赶走过多少人？” 钟萧一怔：“什么？” 凌峥冷冷一笑：“自己吃不到的东西就一辈子不愿意让别人吃到，是不是？你的心思我早就看穿了。想要离间我们，你还太嫩了点。心胸狭隘就是你一贯的风格，从生意上到生活上都是，你这一路走到今天，手上到底有多脏自己心里清楚。不愿意跟你合作的同行，都被你一网打尽；不愿意跟你交好的亲友，也备受你那些下三滥手段的折磨。奉劝你一句，做人的戾气不要太重了，要比狠的话世上比你强的人多的是，但要是只会像只疯狗似的耍狠，那你的极限也就到此为止了，你的本事，根本配不上你的野心。” 钟萧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凌峥放开他，顺手弹了弹自己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冷眼看着钟萧：“要说心胸狭隘，我也不比你差。不过我跟你不太一样，你只会伤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但我会抢过来不再把他放手给任何人，不管子霖以前是什么样子，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他的。他对你是有些优柔寡断，但我可不是，今天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就算今天的事情过去了，今后我也跟你没完，你有本事尽管使出来，我随时随地都奉陪！” 说着，他转身快步冲出酒店，一边拨电话去打听钟子霖的下落了。 钟萧被独自留在大厅里，他看着凌峥远去的背影，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化为一种阴郁的冷笑。 他悄声自语着：“不管子霖什么样子，都不会嫌弃他？哈，哈哈哈哈哈……” 凌峥并没注意到钟萧的怪异模样，这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钟萧虽然卑鄙但同时又很高傲，随时随地都想表现的胜人一筹。让对方稀里糊涂大败，无法满足他的自尊心，他喜欢看着别人被自己玩弄在股掌中完全无法反抗的样子。 所以，他刚才是故意抛出一个模糊的线索。“他自己都掺和进来了”就是线索，他想看到凌峥拿着线索又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落败悲痛绝望的样子，但凌峥就偏偏不给他看。 他知道钟萧和程池也常有生意往来，而他们也对这层关系并不避讳。两人经常在一些高档的酒吧沙龙见面，其中几家也凑巧正是凌家的资产。 程池既然不在他常去的酒店，那很有可能是钟萧为他安排了藏身处。凌峥一路打电话探听消息，程池前几天跟楚卿在一起，今天又绑走了钟子霖，年轻男孩，中年落魄男人和明星轮番在某处出现是很显眼的事情，一定会有人注意到程池的情况。 坐在车里，凌峥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钟萧面前他不是逞强，他当然不会嫌弃钟子霖的任何一点。 但是，子霖本身已经受过太多苦，如果今天程池得逞的话，凌峥不敢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非常地担心。 *** 天花板上的灯光亮得耀眼，钟子霖发出含糊的低吟，慢慢睁开眼睛。 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捆起来了。他正躺在一个房间的大床上，看摆设这里似乎是一家酒店。 所以，最后还是被绑到酒店里来了吗。 昏迷之前的事情，在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好像一场噩梦。钟子霖只记得自己走出楚卿的房间，然后就被人迷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咬了咬牙，心里一阵悔恨。 是他太轻敌了，他看见楚卿脸上的伤和他楚楚可怜的样子，真心以为他是后悔跟程池在一起。是他自己中了自己的心理圈套，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楚卿是会后悔的，程池一定不是他能掌控的那种蠢货金主。 但，楚卿偏偏就没有后悔。 其实这时候楚卿已经在公寓真心向tony悔恨认错，但钟子霖已经没有机会知道了。他心里一阵冷一阵热的，既痛恨自己的愚蠢，又为楚卿的寡情而心寒。 是程池给了他很多钱吗？是那些钱，让他宁愿背信弃义也要帮助那个疯子？ 虽然钟子霖嘴上从来没有说，但楚卿的经历与他年少时期有些相似。这份相似让他对这孩子有些同病相怜的仁慈感，但这种仁慈终究还是害了他自己吗？ 回去的话，肯定会被tony骂的狗血淋头。 a.s.e的当家一线自投罗网被人绑架，这是何其愚蠢的事情。 隔壁传来淋浴的水声，过一会儿，程池穿着浴袍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眼睛里带着些血丝，估计这几天过的也不舒坦，但是看见钟子霖，他的眼中立刻涌起一阵狂热，冲到床边一把捧住了他的脸：“子霖，你醒了！” 钟子霖厌恶地扭开脸：“别碰我，变态。” 程池迷恋地亲吻着他，完全不似过去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钟子霖心里突然掠过一丝不安，他盯着程池那双泛红的眼睛，厉声问：“你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磕了药？！” 程池似乎完全没听见的样子，热吻变本加厉，甚至用身体猥亵地磨蹭着他：“子霖，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我爱你……我们一起到国外去吧……马尔代夫怎么样？公司的最后一点钱我全都拿走了，我现在很有钱！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我……” 说着，他突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思维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断裂。 钟子霖心里发沉，这货八成真是磕了药。禁药对各种人体的作用不尽相同，在程池身上可能就是激发了他的狂热一面，让他做出了平时肖想又完全不敢做的事情。 事情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钟子霖尽量还保持着冷静，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如果能想办法联络到任何人，说不定就能有转机。他酝酿了一下情绪，压低声音说：“这是哪里……？我的手很疼，你能不能先放开……？” 程池迷恋地摸着他的脸：“思修说了，放开的话你一定会逃跑的。他还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在凌峥眼皮底下的话，他反而不会猜到呢。” 钟子霖大吃一惊，这么说……这里是凌景假日酒店？ 是凌峥的地盘，兜兜转转，他居然又回到这里来了？！ 这时候，凌峥会在酒店里吗？他回来了吗？钟子霖有点按耐不住了，电话就在床头，只要他接通前台就能找到凌峥。可是双手偏偏动弹不得，眼见自救的转机近在咫尺，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程池似乎看透了钟子霖的想法，嘿嘿一笑：“还想自救吗？电话线早就扯断了，门外也挂着请勿打搅的牌子。只要我不出去，明天早上十点之前都不会有人来的。但到了那个时候，嘿嘿……哦，对了！” 说着，他突然把手伸进衣袋里摸索起来，摸出一粒锡纸板包装的胶囊。然后，他稍一用力就把钟子霖翻了过去，剥开锡纸板，把手探进了他的两腿之间。 钟子霖骇然挣扎起来：“你在干什么！”然而手脚都被绑住，他没办法逃走，程池的手指探索着，指尖的胶囊就像滑腻的触手般吸住了粘膜，悄然滑了进去。胶囊滑动的轨迹就像燃起了一道细小的火焰，钟子霖倒抽一口冷气，死死咬住嘴唇。 程池一脸兴奋：“黑市难得一见的好药，能让你整整六个小时乐不思蜀。听说你有点冷感是不是？不要紧，这东西能让八十岁的老头都兴奋起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钟子霖没吭声。 一丝冷汗顺着前额流淌下来，他的脸颊开始慢慢呈现出异样的绯红。灼热的感觉在慢慢扩散，他必须咬着牙才能忍耐着不发出奇怪的声音。唇角渗出一丝血迹，轻微的刺痛感让他得以艰难地保留理智，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药，如果它真像程池所说的这么可怕，那他必须想点办法解开这个困境了。 他可不想被这种癫狂的男人得逞。 那微红的脸色似乎让程池非常高兴，钟子霖一向对他只有冷眼相待，哪有如今这副虚软无力眼波流转的姿态。他正摩拳擦掌着寻思先从哪里开始比较好，钟子霖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同于往日的沙哑，微微地喘息着：“我……有个要求……” 程池听到那诱人的声音就爽的快炸了，而钟子霖还故意舔了舔唇，泪雾朦胧地看着他：“开始之前，我喜欢先喝点酒。你给前台打个电话，我想要一瓶香槟……” 程池的脑袋已经兴奋地有点糊涂了，这就忙不迭地接好电话线，殷勤道：“好，好，我这就去让他们送来。”但他也不是全傻的，想了想，又拧了一条毛巾塞进钟子霖的嘴里，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钟子霖咬着毛巾，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冒火。菊花是欲/火难耐，心里则是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就挣开绳子把程池给掐死。想他钟小天王这么牛逼的身份，这混账东西居然敢用毛巾堵他的嘴！ 而程池一无所知，他背对着钟子霖忙着打电话，完全不知道自己背后杀气腾腾的眼神。钟子霖在床上使劲扭动着，他的脾气不是一般的硬，意志力也不是一般的坚强。身体已经热的快要融化了，但他还是死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脚尖艰难地够到了床边的一只摆设花瓶。 花瓶细颈长身，有点重量但也不算太重。钟子霖用双脚夹着那只花瓶，拼着全身的力气猛一拧身，花瓶飞起来直接砸向程池的后背！ 砰！—— 陶瓷重重撞击到程池的背部，发出一声闷响。钟子霖心里哀嚎，差了一点点！都怪那该死的药，害他腰腿的力气不够，要是高度能再上去一点点，这花瓶就能直接把程池的脑袋砸飞了！ 程池受了一记重击，呆坐着似乎被砸懵了。钟子霖紧张地看着他是不是晕过去了，过了一会儿，看见他慢慢地转过身来。 一丝血沫从他的唇角溢出，他似乎受了内伤。然而一种怪异的神情却从他脸上慢慢浮现出来，钟子霖看着他，背后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突然，程池扑上来狠狠抽了钟子霖一个耳光：“你这个贱人！” 钟子霖躲闪不及，眼前一阵金星乱冒。程池紧接着扬手又是一个耳光，钟子霖两边的脸颊都肿了起来，他感到口中翻涌起一阵咸味，猛咳几声，塞在口中的毛巾立刻渗出血迹。 那血迹让程池吃了一惊，他慢慢凑过来，拿掉毛巾。钟子霖立刻啐了他一口：“不要脸的变态！少他妈用你的脏手碰我！” 程池被啐了一脸的血，他随手抹掉，却没再继续发飙，使劲按住钟子霖喃喃自语着：“子霖……子霖，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很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一边喃喃着，一手往钟子霖的衣服里探。指尖拂过的感觉让钟子霖整个胃都抽紧了。他不但冷感而且厌恶被碰触，只有在凌峥身边他才会觉得舒适，除此之外任何人的碰触都会让他像吞了只苍蝇一样的恶心。 恶心……好恶心，不是心理上的，是他真的在反胃。他想挣脱开，然而发热的身体却怎么也使不上力，药物加剧了敏感的程度，同时也让恶心的程度加倍，特么的，他……他要吐了…… 钟子霖脸色发青，偏偏程池还在心醉神迷的乱摸。胃部抽搐的越来越紧，钟子霖一头冷汗，突然“哇”的一声，竟然真吐出一堆秽物！ 程池毫无防备，直接被吐了一头一脸。 第41章 诡异的气味缓缓在房间里蔓延开，程池顿时被吓傻了，整个人石化僵着不动。 钟子霖自己也傻了，虽然一被人摸就想吐的毛病已经很久了，但真的吐出来还是第一次。他心思动得很快，念头一转就想趁这个机会逃走，然而被绑着的身体才刚一扭动，程池已经回过神，脸色铁青地一把揪住他：“你……你……！”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好歹他也算是个堂堂的二世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被人吐在身上这么羞辱的事情。他“你”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怒火中烧，又甩手狠抽了钟子霖好几个耳光：“贱人！” 钟子霖只觉得整个脸都又肿又痛又热，连视野都模糊了。他喘着气，想骂程池两句让自己爽爽，然而脑子稀里糊涂的居然想不到一句完整的粗口，身体里融化的药物在侵蚀着他的意志。 程池咬着牙爬起来，那一身秽物恶心的让他全没了兴致，对钟子霖的欲望渐渐转变成了一种扭曲的恨意。他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厌恶，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年轻潇洒的男人居然如此令他憎恨。 都是因为他，他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失去了a.s.e的支持，失去公司，不惜卑躬屈膝的跟那个暴躁无常的钟萧合作，最后独自一人在陌生的酒店里被吐了一身肮脏东西。他一把揪住钟子霖的头发，把他往地上拖：“混账东西，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妈的，我，我饶不了你！” 钟子霖痛得不行，在程池的手下痛苦地喘着粗气，嘴唇都咬出了血。暴怒中的程池力气出人意料的大，他翻箱倒柜找出一根绳子，扔到吊灯上挂下来，然后捆住钟子霖的双手，把他双脚悬空地吊了起来。钟子霖的脚尖勉强勾到地面，根本使不上劲，程池脱掉了满身秽物的西装，解开衬衫的衣领和袖口，狞笑着慢慢走到他面前。 “小明星，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吧？”程池神情扭曲，眼里闪动着一股狂热。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黑色的皮鞭，一扬手就抽在钟子霖的胸口。 啪！ 一记破风声，钟子霖的衣服被鞭子撕开了，露出的胸口肌肤上，立刻泛起一道血痕。 他闷哼一声，这个时候，敏锐的体感根本禁不起一丁点的刺激。发热的身体能够体验到加倍的快感，同时也能体验到加倍的痛感。程池看见他胸口渗血的样子，越发兴奋，钟子霖隐约看见他西装裤里的某个部分慢慢鼓了起来，他竟然…… 钟子霖感到后背发冷，他知道程池有施虐的隐藏本性，却没料到他已经陷得这么深了。谁能想到这个衣冠楚楚看起来还有些怯懦的男人，卸下面具居然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他喘着气，发出一丝虚弱的声音：“你……这样子，钟萧不会放过你的……他的计划，不是这样……” “闭嘴！”程池咆哮着，绕到钟子霖身后，兴奋地抽打着他的背：“谁他妈在乎钟萧，是他给了我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已经落在我手里，要干什么还不是我说了算！你不是很珍爱自己的身体吗？那我就彻底地毁掉它，让你这辈子再也当不了明星！” 封闭的房间里，不断传来皮鞭抽打的声音，间或夹杂着程池兴奋的粗喘，还有钟子霖压低的呻/吟。 好痛……全身都好痛…… 钟子霖的脸上淌满了泪，那是被疼痛刺激而条件反射流出的泪水。他本来就是吃不起痛的体质，融化在体内的药物又加剧了疼痛的触感。他几乎已经没法思考了，他觉得自己要死了，眼前的一切都渐渐的看不清楚。 妈的……为什么他要遇到这种事！ 他一边抽泣着，一边心里充满了委屈。他不就是当了个明星吗，不就是没愿意跟金主上床吗？哪想到会惹来这样的蛇精病，况且这所谓的金主也只不过是个劣质镀金便宜货而已，哪值得自己这个一线明星去给他伏低做小的出卖肉体！ 程池见钟子霖淌着泪，气喘吁吁地停了手，一把揪住他：“害怕吗？现在求饶还来得及！说你认错了，马上跪下来舔我，现在还来得及！” 钟子霖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地看了程池一会儿，突然攒足力气往他脸上呸了一口。 程池大骇，捂着沾满口水的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 钟子霖勉强挤出一丝冷笑：“哈，我会怕你？我就是疼啊，疼的受不了了，能不哭吗？不然换你来试试？孬种男人，废物点心，现在求饶还来得及的是你。赶紧停手，好好放了我，说不定我还能在钟萧和温庭裕面前为你美言几句，我善良起来连我自己都怕啊。但要是你再这么下去……” “住口！”程池咆哮着，一鞭子狠狠抽在钟子霖的伤口上，“你还敢嘴硬！” 钟子霖痛的一阵抽搐，脚尖颤抖着蜷缩起来。 铃铃铃！—— 就在这时，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程池一愣。他站着没动，突然一把抱住钟子霖，把吊着他的绳子解开，扛着他使劲朝门口移动过去。钟子霖全身都是伤，鲜血滴落在地毯上，触目惊心，程池由着电话疯狂作响，带着钟子霖慌忙地离开房间。 走廊上静悄悄地空无一人，程池一路走到最后的房间，从裤袋里掏出一张房卡打开房门。 客房里干净整洁，似乎是早就预定好的。程池粗喘着把钟子霖扛进去，重新按照刚才的样子紧紧吊住，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狞笑着：“我也是会动脑筋的人，你们都看不起我。钟萧还以为我会在那个房间里逗留一辈子吗？我也是会给自己留后路的！” 钟子霖怔了怔，混乱的头脑还不太清醒，但是他隐约明白了，刚才的电话可能是钟萧或者叶思修打来的。 程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钟萧开始觉得不对劲。他确实恨他，他喜欢看到他受伤痛苦的样子，但是又不要他死掉。钟萧只想折磨活着的他，万一他真的死在程池手里，钟萧会比谁都疯狂的。 但是，程池耍了一个小花招，他预先准备了另一个房间。 这样的话，钟萧在短时间内都找不到他了，程池有足够的时间继续玩弄他，或者就这样……杀了他。 钟子霖的脸色有些苍白，程池凑近过来，手指轻抚他的嘴唇：“你好像有点害怕了，是不是？就跟你说了，现在求饶还来得及。这里是凌峥的地盘，钟萧可没有本事一间一间的查房，而且，他不敢也不愿意为了这种事去跟凌峥求助。多谢他们鹬蚌相争，给了我得利的机会，现在，只有我们两人真正的独处了……” 钟子霖厌恶地又啐了他一口：“滚！” 程池脸色骤变，扬手又是一个耳光：“贱人，看来今天这里非得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 楼下的大厅里，叶思修放下电话，略微狐疑。 钟萧坐在一旁，有些焦躁地点了支烟：“怎么了，程池不接电话？” 叶思修点了点头：“预先说好的时间已经到了，这点时间足够他和子霖……但是为什么他不接电话？今天一整天，他的表现都有点奇怪。” 钟萧轻轻吐出烟圈：“你上去看一下，如果他那边完事了，就可以通知凌峥过来看看这个事后的局面了，他的反应一定会很有趣的。程池那个废物，一点本事都没有还以为自己了不起，今天大好的机会，我把凌峥支开，他居然也不肯听你的话好好抓紧时间，嗑药嗑的稀里糊涂。如果不是楚卿运气好，在公寓里遇到了子霖，我这一整天可就白白浪费了，我的时间可是很值钱的呢。” 说着，他站起来：“时间不早了，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凌峥回来的时候我不想在场，虽然挺期待看到他的表情，不过我在的话局面可能会没法控制，那样很麻烦的，我明天一早还有重要的会议。” 叶思修微微躬身：“我会办好的，您慢走。” 钟萧拧灭烟头，起身离开大厅，叶思修送走了他，也转身坐电梯上楼去了。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安，程池在公司出现问题之后就变得很狂躁不安，跟普通人的表现不太一样。虽然钟萧已经许诺事成之后会帮他脱罪，并且借给他盘活公司的资金，但他的心理状态还是不太对劲，也似乎并不在乎钟萧的钱。 他对钟子霖的执着，也许比钟萧想象中要更深。 叮，楼层到了。 叶思修匆忙跑出去，希望自己的动作够快，子霖那边不会出什么问题。 钟萧独自走出酒店，迎面有几个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走来，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些人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了钟萧，钟萧大惊，立刻惊呼起来要喊在外待命的保镖，陌生人捂住他的嘴，一把将他拖到旁边的墙角，牢牢按在了墙上。 那边光线昏暗，漆黑的夜幕中，钟萧看见不远处有一座喷泉。 凌峥正坐在喷泉旁，他悠闲地抄着手，眼神却是冷冽的。他看着钟萧，也不多说什么，开口就问：“子霖就在这间酒店里，是不是？” 钟萧被捂住嘴，不能说话，但是凌峥已经从他的眼神里看明白了。他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到钟萧面前，旁边的男人猛踹钟萧的膝弯，一把揪住他后脑的头发。钟萧发出一声吃痛的呻/吟，屈膝被迫抬起头仰视着凌峥。 凌峥刚才并没走远，关于程池和钟萧经常会面的地方，他只要派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但那些地方都没有发现可疑迹象，而凌峥也很快意识到了钟萧的异样。如果单纯为了拖住他，钟萧完全不必亲自出马，他愿意花这么多时间逗留在酒店里，也许有其他的原因。 想到钟萧对钟子霖那种扭曲的执着，凌峥隐约有了怀疑。眼皮底下的东西总是容易被忽视，难道，子霖就在他的身边，钟萧是因为担心程池会不会按照计划行事，所以才在酒店赖着不肯走？ 钟萧的脸上露出一丝邪笑：“你的反应倒是很快，我本来以为你还得过一会儿才会意识到。” 凌峥没吭声，旁边的男人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用打火机点燃。凌峥使了个眼色，那人将燃烧的东西慢慢靠近钟萧，那是一根长长的棉线，末端噼啪的燃烧飞溅着火星。 钟萧微微变了脸色，使劲挣扎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凌峥温文尔雅的：“虽然你不是明星，但脸也挺重要的，是不是？如果毁了你半边脸或者一只眼睛，今后你的生活应该也会遇到不少困难。” 钟萧脸色惨白：“……你这禽兽！” 凌峥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我不想跟你玩了，你知道我想听什么话。” 这时候，钟萧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怔，而凌峥已经眼疾手快，把手机从他衣袋里拿了出来。刚接起来，那边就传来叶思修略微焦急的声音：“钟先生，子霖和程池不在那个房间里，里面……一团糟。” 凌峥眼神一冷，扔下手机就冲进酒店。 在程池的房间里，叶思修正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房间里弥漫着难耐的气味，床上，地上，一片狼藉，沾满了秽物的西装扔在地毯上，而旁边……滴落着深色的血迹。叶思修沿着血迹来到走廊上，那痕迹半路上就消失了，接下来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这是子霖的血吗？”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冷冷的。 叶思修猛然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冻结起来，他从来没听过如此让人恐惧的声音。他慢慢转过头，看见凌峥漠然地站在他身后。 他旁边跟着几个服务生模样的人，凌峥扫了一眼血迹：“是往走廊那边去的，把那边的每一间房门都打开，给我仔细的找，不用管里面住着什么人。” 服务生立刻拿着备用房卡，一间间的打开门。半夜里，客人们几乎都睡了，一时间客房里的咆哮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但是凌峥完全不为所动。最后，走廊角落的房门被打开，一阵热气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第42章 服务生被眼前的情景吓怔了，凌峥一个箭步冲进去，看见钟子霖全身都血肉模糊，双手被吊着一动不动。 一瞬间，凌峥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 程池头发散乱地坐在地上，手里还握着沾了血的皮鞭。看见有人闯进来，他怔了怔，但是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了迷茫，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凌峥一脚踢开他，冲上去双手捧住钟子霖的脸。他想喊他的名字，但是所有的声音都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他看见自己的手指在剧烈地颤抖着。 还好，手心的触感是温热的。凌峥略微定了定神，颤声唤着：“……子霖？你听得见吗？” 钟子霖的眼睛半闭着，眼底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神采。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意识似乎才慢慢汇聚起来，身体轻微抽搐了一下。 他的声音嘶哑着：“我……好痛……全身都痛……” 前胸和后背都火辣辣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刚才不知道多久的时间，程池一直在他身上暴虐地发泄着。这禽兽心里的郁闷已经憋了很久，尽情发泄的时候格外狠戾，钟子霖好几次痛昏过去又被迫清醒过来。 凌峥忍耐着不回头，他怕自己只要看程池一眼就会闹出人命。他勉强自己尽量冷静下来，沉声对外面的人说：“把这人带走，好好看着，别让他跑了。” 顿了一下，他又说：“你们也都先出去，关上门，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他还没有忘记，钟子霖是最讨厌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的。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他一定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而钟子霖也很快明白了凌峥的心意，十分勉强地扯出一丝苦笑。 这种时候，凌峥竟然还记得他的小毛病。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程池也被拖走了。等那些人一走，钟子霖立刻开始吸鼻子，凌峥连忙问他：“怎么了？哪里难受？” 钟子霖哽咽着：“我疼啊，疼了能不哭吗！” 说着，他就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凌峥：“……” 好了，还能哭和说话，那就代表没什么大问题吧。 如果完全没了声息，那就糟糕了。 他动手要把绳子解开，钟子霖呜咽着：“别……你，你快来上我……” 凌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钟子霖颤抖着扭动：“药……那畜生往我后面塞了药……不弄不行，这东西不会自己失效的，你快来上我，大概上个两三次才行……” 凌峥的脸色有点僵硬，他沉默了一会儿，快速脱了钟子霖的裤子，抬起一条腿扛到自己肩上。幸好，他的下半身没有上半身伤的这么严重。 手指长驱直入进去，这时候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凌峥刚一进去，钟子霖就惊呼起来：“嗷！” 凌峥：“……” 钟子霖浑身都在打颤，一边扭着腰来迎合他，一边还断断续续地跟他解释：“我，我没这样过，有点控制不住……” 凌峥有点哭笑不得，刚才进门时候满心那种震惊又绝望的阴霾，这时候不知不觉开始消散了。 子霖没事，而且还有余力跟他闹。 他小心地摸索着：“这里？还是这里？” 钟子霖开始发出诱人的鼻音，扭动哼唧着：“轻，轻点儿……我使劲忍着没叫，你再这样……啊啊啊！” 立刻，凌峥被喷了一身。 钟子霖红着脸直喘气：“你搞什么，都叫你轻点儿了……” 凌峥笑笑，往自己衣服上擦了一把，凑到自己唇边舔了舔：“呵，第一次吃到你的东西，还挺有纪念意义的。” 钟子霖啐他：“滚！你是不是也阳痿啊，叫你来上我为什么不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凌峥看看他身上血肉模糊的样子：“你想伤的更严重吗？现在最好不要碰你任何地方。”说着，他手指又抽动了几下，“唔，除了这里……” 钟子霖立刻全身发软，半眯起眼睛，腰不住地扭。 被人碰触身体的时候这么恶心，然而凌峥的手指在里面鼓捣着，感觉倒是并不怎么恶心。 没几分钟，凌峥又被喷了一身。 昂贵的绸缎衣服转眼就废了，凌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狼藉：“我就说你阳痿是心理性的嘛。” 钟子霖还在喘着，泄了两次以后，药效略微缓解，神智也越发清醒了。但是里面不痒了以后，身上的鞭伤越发疼了起来，他忍不住又开始飙泪，抽抽搭搭地呜咽着。 凌峥还以为把他弄哭了，连忙来安慰：“别哭呐，我不是在嘲笑你。” 钟子霖一边哭一边骂他：“谁哭你了，我全身疼啊！快把我放下来，再这样绑着是要做风干腊肉吗！” 凌峥连忙松开他绑着的双手，钟子霖全身一软就倒在他怀里。刚一倒进去，他就又开始反胃了，但是能吐的东西刚才都吐在程池身上了，他恶心了半天也就勉强吐了几口酸水。 凌峥小心地扶着他的肩膀，尽量不碰到他的伤口，一边问着：“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钟子霖居然挣扎着还想站起来：“不去，让我先把程池那个畜生打一顿！” 凌峥无奈地按住他，用被子把他包住，打电话到前台去叫救护车。钟子霖使劲不肯服软，闹着非要去揍程池，最后，直到救护车赶来，急救医生给了他一针麻醉药，把他打晕过去，这才总算消停了下来。 凌峥被整的一头汗，他知道钟子霖很会闹，但真是没想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闹。 真是钢铁一般坚强的意志和烈火般熊熊燃烧的好胜心。 混乱的一夜直到凌晨才总算过去，tony接到消息以后带着人赶去医院，看到钟子霖的模样差点吓得心脏病发。钟子霖是a.s.e无比重要的财产，如果今天不是凌峥把他救下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程池被移交了司法机关，被带走的时候他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经过检测，医学报告证明他当晚服用了多种违禁的致幻药品，到最后自己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司法机关将会对他虚假做账挪用公款的案件进行审理，至于对钟子霖造成的人身伤害，他本人和经纪公司可以自行决定提起诉讼或者直接要求经济赔偿，这些事情回头再慢慢商议。 钟萧在混乱中悄悄离开了现场，凌峥本来想直接带人到他家里去砸场子，但是被tony劝住了。钟萧和钟子霖之间有着非常复杂的关系，要怎么做还得他来决定，外人最好还是不要插手。 总之，能把钟子霖平安无事的找到就好。 为了防止狗仔队挖出小道消息，tony把钟子霖送到了郊外远离人烟的疗养院，对外宣称他近期工作繁忙哮喘复发，到国外去疗养一段时间，各个项目全面停工下个月回归。a.s.e和工作室的人也尽量不去探望他，以防消息泄露出去，有事的时候就让凌峥两边传话。 扔下工作，尽情休息又没人来打搅，听起来像是一件好事。但因为钟子霖胸背的鞭伤太重，在疗养院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包着厚厚的绷带躺在床上，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都不能动，还得每天忍着痛苦坚持换药以防感染。 周六早上，凌峥开车去疗养院探望钟子霖，在走廊上就听到他杀猪般的惨叫。 走进房间里，只见他正被几个护士按着，渗血的旧绷带都换了下来，正在上药然后换上新的绷带。小护士们一边忙碌一边憋笑，钟哥真帅啊，身材真好啊，但是也真娇气啊。平时他还蛮逗趣的，处处散发荷尔蒙，一到了换药就原形毕露哭哭啼啼的，像个三岁的小孩子。 小护士哄着他：“钟哥别哭啦，你看峥哥来了，峥哥说今天会给你买水果糖。” 钟子霖立刻抬起头：“峥哥？你来了？” 凌峥一脸无奈的坐到他身边：“这么大年纪了还哭，丢人吗？” 钟子霖嗷嗷惨叫着：“我疼啊！天生细皮嫩肉的怕疼怎么办……嗷嗷嗷你们轻一点！” 小护士给他的绷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拍拍他：“换好啦，钟哥记得把药吃光，不准偷偷倒进马桶里。另外，五十张签名照可别忘了，不然我们就把你每天大哭的事情告诉tony哥！” 钟子霖不服气：“哪有每天哭！我给你们八十张签名照，回头跟tony说我在疗养院表现很好！” 小护士笑得肚子疼，这就一边笑着一边推着药车跑掉了，还没忘记顺手给病房关上门。 她们一走，凌峥就低头亲了亲钟子霖：“你三岁吗。” 钟子霖往他手里看：“我的水果糖呢？没糖不准亲。” 凌峥逗他：“藏在我裤子里了，你来找？” 钟子霖唾弃着：“大白天的你耍流氓吗？是不是在这里？唔……”他伸手往凌峥的衣服里面摸，摸来摸去总算找到了那包糖。 凌峥趁机按住他的手：“亲我一下才能吃糖。” 钟子霖朝他翻白眼：“要不要我用菊花来亲你啊？老色狼。” 他抢走了糖，这就心满意足地开始吃。疗养还是挺幸福的，没有tony看着，护士们和凌峥也不会打小报告，能让他随心所欲的放开肚子吃一阵子，当艺人真是要命，整天清汤寡水的，钟子霖都早就忘记红烧肉是什么滋味了。 嘬了一会儿糖，他看凌峥还老实坐在一边，奇怪地看着他：“坐着干嘛？还不快到床上来？” 第43章 凌峥貌似老实道：“不敢乱上你的床，钟哥，怕你把我踢下去。” 钟子霖又朝他翻白眼：“你逗我玩儿吗？” 凌峥笑起来，这就爬上床去搂着他。病床很宽，躺两个成年人完全没问题，自从上次酒店的事情以后，钟子霖的接触厌恶症好像略微有所缓解，凌峥可以亲他的脸以外的地方了。 比如后颈什么的。 话不多说，他这就亲了亲，然后又亲了亲…… 钟子霖的身体有些僵硬，背对着凌峥不动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外面：“……今年桂花开的还挺早呢。” 凌峥一怔，突然噗的一声就笑起来：“你不愿意可以直说，用不着这么辛辛苦苦的给自己转移注意力。” 钟子霖回过头，有点怨的瞪他一眼：“我这不是在很刻苦的自我治疗吗！” 凌峥把他的肩膀掰过来，搂着：“是为了我吗？” 钟子霖哼唧着不说话。 凌峥又说：“我不会嫌弃你任何地方，你还不明白吗？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钟子霖什么样的脾气，凌峥最清楚了。他最不爱欠人什么东西，酒店的那份人情，他很想还清。但是凌峥什么都不缺，钟子霖能做的也只有把自己打包送上去了，然而就只有这件事他偏偏做不到，所以他最近似乎比以前更郁结了，有时候会闷闷不乐的。 两人靠在病床上搂在一起，气氛很安逸又有些莫名的尴尬。恐怕凌峥去年这时候都没料到自己会去痴迷一个男人，而且可能永远都吃不到嘴里，钟子霖想了想，侧身去蹭了蹭凌峥：“你真的不想试试吗？直接来插也行的，我不会坏。” 凌峥苦笑：“你说的那是动物交/配，我这么有品味的人怎么会做这种完全没情趣的禽兽勾当？” 说着，他凑过去咬了咬钟子霖的耳朵：“我只想疼爱你的全身。” 钟子霖眯着眼睛，背后麻酥酥的像是掠过一层电流。凌峥见他没有特别难受的样子，这就大方的耍起了流氓，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钟子霖立刻像只虾子似的弓起了背，嘴里含糊着：“别……快把手拿开，不然我，我又要吐了……” 凌峥置若罔闻，一边亲着他的后颈和耳际，一边上下其手着：“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钟子霖没吭声，直接把头伸到床外去，一阵呕呕声。 凌峥：“……” 呕完了，钟子霖舔着舌头转过头来，一边还在喘着气：“都叫你不要乱来了，我不跟你玩欲拒还迎的那套啊，我是真的不行！” 凌峥的表情很复杂，钟子霖见他好像很受伤的样子，又只能去安慰他：“好了，也没这么严重。没真的吐出来，就是有点恶心。”说着，他直接就把手伸到凌峥的裤子里去了，“别难过了，大不了我给你服务一下嘛。” 凌峥抓住他的手，笑笑：“免了，你看脸就知道技术不怎么样。” 钟子霖大怒：“你别看不起人！” 凌峥又笑笑：“真的？但是那天我帮你弄的时候，你一下子就出来好多，平时从来都不练习的吧？” 钟子霖的脸一阵涨红：“我，我……都是那药的错！要怪就怪程池！” 凌峥笑着把他的手抽出来：“还是我来帮你弄吧，今天我还特地穿了一件便宜的衣服，你可以尽情的喷。” 钟子霖一脚踢开他：“滚！” 凌峥就是不滚，笑着又来抱他：“真的不要？那天你可爱的样子我还没看够呢，没法疼爱你的全身，重点疼爱下半身也可以的。” 钟子霖红着耳朵，一把抓住凌峥的要害：“你有完没完！” 凌峥也不挣扎，厚着脸皮还在笑：“也好，那就给你一个机会来练习。” 钟子霖完全被他打败，一脸气恼的，瞪他一眼就直接转过身去不理他了。凌峥从背后抱着他，轻声问：“所以，你真不打算起诉程池了？” 程氏公司的案子，目前已经进入调查流程。钟子霖和tony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低调处理这件事，就这么让它随风而去算了。 钟子霖闷声道：“起诉他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他的公司已经玩完了，根本赔不出钱。而且打官司的事情很容易泄露出去，回头被狗仔队挖出新闻来是很麻烦的，那天晚上，你们都是好不容易才把这件事隐瞒住，万一被爆就前功尽弃了。我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想来想去还是算了，不值得再折腾。” 凌峥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钟萧呢？” 钟子霖叹了口气：“他应该已经有动作了，tony还没提过这事吗？” 凌峥笑了一下：“tony说得对，你们果然很了解对方。”他伸手去拿挂在椅子上的外套，里面有一个信封，钟子霖拿过信封看了看，只见信封里装着支票，还有几张名片。 支票金额一百万，名片是几位外伤医疗专家的私人电话号码。 钟子霖冷笑一声，把信封扔到床头。 凌峥看着他：“这就算完了？这就是他对你的道歉方式？” 钟子霖耸肩：“不然还能怎样呢？来跪着求我原谅他？钟萧永远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 凌峥亲了亲他：“你俩一个模样，果然是亲兄弟。” 钟子霖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低落，他轻声问：“我是个笨蛋吗？” 凌峥笑笑：“确实挺笨的，但我理解你。” 钟子霖看着他：“你真的理解了？那你说我要不要把支票还回去？” 凌峥想了想：“不用吧，你要还回去，就堵住了钟萧发泄情绪的渠道。他不能发泄就变本加厉的暴躁，回头马上就会来找你麻烦。” 钟子霖点头：“看来你是真的明白了，我就是这么想的。拿了钱他才会消停，拒绝他的话，这事还会继续没完没了。” 凌峥略无奈，虽然他跟钟萧没打过什么交道，但只要用钟子霖的脾气去套，基本也就差不离。他们俩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么的像，而且是这世上彼此的唯一，所以，也难怪他们分不开，他俩在潜意识里都是需要粘着对方一辈子折腾的。 这种折腾，也许非得等一方衰老病死了，才会消停。 钟子霖见凌峥若有所思的样子，拿起信封拍拍他的脸：“别想啦，跟钟萧pk，能消停一会儿是一会儿，反正我之后总有机会把他噎回去的。现在我有钱啦，得赶快花出去，我们到国外去玩几天？” 凌峥叹着气：“你伤还没好呢，不许玩。” 钟子霖哼唧着：“去近点儿的地方嘛，普吉岛？” 凌峥按住他：“哪儿也不准去，给我好好养伤。” 钟子霖挣扎着：“我要出去玩儿！” 凌峥十分无奈：“你再不听话，我又要来摸你了，摸得你呕吐一晚上。” 呕呕的一点儿都不好玩，钟子霖这才挺不情愿的安静了下来。 凌峥亲了亲他的脸：“我先回去一下，晚上还会过来的。你想吃什么？这方面我倒是可以满足你。” 钟子霖也不客气：“我要吃烤鸭，两只，要大的，做成片皮鸭。” 凌峥：“……也吃点素吧，菠菜汤怎么样？” 钟子霖想了想：“要多放点猪肝。” 凌峥戳了戳他的肚子：“这里很快会变成三层……不过，也挺好的，把你喂得身材走形了，我直接带回村里去养着。” 钟子霖一脸不屑：“劳资明天就开始复健，出院的时候保准又是一条好汉！” 凌峥笑得不行，两人又卿卿我我一会儿，这才黏糊着很不情愿地分开了。 中午的时候，凌峥离开病房。他沉思了一会儿，转身走向了护士站，刚才他已经对钟萧和钟子霖的共性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那也就意味着，子霖跟钟萧一样，想做的事情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他得事先做点准备，以免子霖又瞎闹。他闹起来的劲头，可一点都不比钟萧差。 而凌峥走了以后，钟子霖也很快摸出手机，划来划去的好像在研究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又翻开通讯录打电话，拨出号码以后，那边响铃几声，很快就有人接了起来。 “钟哥……”那声音唯唯诺诺的。 钟子霖笑笑，半冷不热地说：“楚卿，这阵子在工作室里过得还愉快吗？” 楚卿的语气就像只惊弓之鸟，完全没了过去的招摇：“那个……最，最近公司没下新的通知，多谢钟哥为我求情了。当然，也没人知道我们私下还有联系，钟哥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告诉我……” 作为酒店事件的罪魁祸首，楚卿那天晚上就被暴怒的tony打了一顿。扔回工作室以后，据说他又被同行们打了一顿，现在的日子相当不好过。他妈还不知道这些事情，tony也暂时不准他们见面，眼下楚卿的工作已经全都暂停了，究竟是去是留，公司目前还在商量。 就这么把他赶走，之前花出去的培训费用就打了水漂；但继续留着用，又对不起被他整的半死的钟子霖。 但是对钟子霖来说，这倒是一个好机会。工作室的小孩难得有这么敢作死的，如今他掌握着楚卿的生杀大权也不错，正好能利用他来做点事情。 楚卿从来没做过钟子霖的跟班，他跑腿的话，谁都不会怀疑。 钟子霖低声在电话里说：“我有点东西给你，快递已经发出来了，会放到你那间公寓的水表箱里。你去把它收好，回头找机会交给我，我会再联系你的，记得别带到工作室去，这事只能你一个人知道。” 楚卿忙不迭地点头：“好的，好的，就交给我吧。” 现在他在工作室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只有靠钟子霖才能求得一线生机了。这时候别说收快递，就算钟子霖派他去宰了程池，他也万死不辞，毕竟金主已经没了，工作室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 钟子霖交代完了以后，挂掉电话长嘘一口气。 他挺佩服自己的机智，那天程池在酒店用的药，他记住了包装，找国外代购给买到了。工作室会检查所有的快递，那东西放在楚卿手里会比较安全。欠凌峥的那份情，不还清的话他实在不甘心，他非得跟凌峥达到一次身心的大和谐，心里的这根刺才能彻底拔除。 他就是这样子，跟钟萧一样犟。 哼。 第44章 傍晚的时候，凌峥带着菜又回来了，两人胡吃海喝了一顿。 钟子霖常年都饿得慌，作为艺人既要维持体态又要锻炼肌肉，吃蛋白/粉营养剂吃的分分钟要吐。难得能开荤，他一个人就吃光了一整只烤鸭，又抢了凌峥的半个，嘎吱嘎吱的啃着，狠狠吃了个爽。 凌峥很心疼：“看看你，整天连顿饱饭也吃不上。早让你退圈跟我回村里了，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就算你长到两百斤我也不会嫌弃的。” 钟子霖一边啃鸭腿一边愤愤着：“村里哪有三千万粉丝追捧我。” 凌峥：“……抱歉忘了你是小公举。” 钟子霖就喜欢那种被人追捧的感觉，为了登顶他都愿意抽筋剥皮，吃喝方面忍一忍也是没办法的事。凌峥略微无奈地看着钟子霖吃，这种程度的小公举，傲慢，暴娇，嘴硬，脾气还拧巴，他活了这么多年也确实没见过。 更难得的是，他同时也有温柔善良的一面。 要不是跟他血脉相连的钟萧太坑爹，也许他会成长为一个更好的孩子。 又或者，这个纷乱的娱乐圈还给过他更多的坑爹经历？ 凌峥默默看着钟子霖大快朵颐的样子，心里若有所思。酒店里发生的事情可不一般，子霖差点被男人强了，还被鞭打的半死，如果没有及时被救下来那后果不堪设想。凌峥之前还担心过他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毕竟他是那么骄傲的脾气，怎么能受得了这么严重的羞辱。 但是，他好像根本没什么感觉，很快就振作起来了。那种振作不像是假装出来的，他的内心似乎比凌峥想象中要坚强的多，这种异于常人的坚强让凌峥很放心不下。 他并不是那种天生心眼大的人，这里面一定有些问题。 钟子霖心满意足地啃完了鸭腿，见凌峥一直坐着不动，奇怪地看看他：“你不吃吗？猪肝汤要冷掉了，我把你那份也喝了？” 凌峥回过神，对他笑笑：“喜欢就吃吧，吃多少都行。” 钟子霖看着他异常温柔的微笑，突然觉得后背毛毛的：“你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我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凌峥摸摸他的头发：“我刚才是在想，酒店里的事情都没给你造成什么打击，那你以前是不是经历过比这更危险的事情？你混娱乐圈这么多年，是不是吃过很多苦？” 钟子霖抓抓头：“青春期的时候经常被钟萧打，这算吗？你别看我一脸被宠坏的样子，其实我很能扛的！”他说着伸开手臂，一脸英勇就义的样子，“所以不要大意的来推倒我吧，娇花不是我的名字！” 凌峥：“……” 他这是被三言两语忽悠过去了吗？这小子不好对付啊，居然还有敢忽悠他的一天？ 他苦笑着：“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会逼你的。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珍惜自己，命只有一条，身体只有一个，千万别乱来。” 钟子霖舔舔嘴，瞥着他：“你这是在教育我吗？” 凌峥笑笑：“是因为我很爱你才这么说的。” 钟子霖还是瞥着他，过一会儿扭过头去，闷声说：“娱乐圈的法则，你不懂，但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信你说的都是真话，因为你都完全没问我那天在酒店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只希望我的身体快点好起来。不过，有些事情很难改变了，我已经习惯了自己做事的方式，我改不过来。” 凌峥问他：“是宁愿牺牲自己也非要偿还人情的方式，还是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都要拼命忍着不告诉别人的方式？” 钟子霖叹了口气。 凌峥站起来，从身后抱住他：“我对你是真心的，但你还是在提防我吗？你不愿意对我撒娇？” 钟子霖回头看他一眼，有点蛮狠的样子：“我不会撒娇，真是对不起啦。” 凌峥看着他，半晌都没吭声。钟子霖跟他对视着，最后有点忍不住的躲开了他的视线，嘴上还不肯服输：“我就是浑身长刺，长了好多年了。怎么，你还想用蛮力把刺给拔了？我不吃这套的。” 他使劲嘴硬，凌峥反倒笑起来，他俯身过去亲了亲钟子霖的脸：“原来如此，我好像更加懂你了。用蛮力可不是绅士的风度，我会等着你的刺慢慢变软；不过，如果它们一直都这么硬，我也会连带着它们一起来喜欢你的，说过我不会嫌弃你，我就保证不会。” 钟子霖沉默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你这蠢货！” 话虽如此，他还是用力亲了一下凌峥。 离开病房的时候，凌峥思索着，觉得自己开始进入新一轮挑战了。他好不容易哄的子霖愿意跟他在一起，接下来就得花点耐心让他慢慢放松，别再用以前对别人那种剑拔弩张的态度来对待他了。 他以前一定受过很多苦，但不管以前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凌峥都有耐心去好好抚慰他。 子霖是个好孩子，他是值得被爱的。 只不过，他的鬼主意也太多，凌峥思索着得多用点脑细胞，才能慢慢给他顺毛。 在病房里，凌峥走了以后，钟子霖独自在沉思着。 凌峥太宽容了，太不计较了，这反而让他感到很不适应。他见过太多阴谋诡计，也习惯了视情况捧高踩低或者吃苦忍耐，跟爬到今天的位置所吃的苦相比，被程池打一顿确实算不了什么。 很早之前他也曾经随心所欲的生活着，但那时候的记忆差不多已经淡忘了。虽然他看起来斤斤计较，身体也确实怕痛，但他内心是很擅长忍耐的，没有忍耐力的人根本混不了娱乐圈。 但是凌峥告诉他，在他面前，他不需要忍耐。 当然也不需要算计，不需要偿还什么东西，不需要计较销量人气交际应酬……等等任何东西。这就像是一个苦苦念书十几年的傻学生，突然有人告诉他余生都不用再念书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心态，哪能转变过来嘛。 钟子霖觉得莫名有点心烦，随手就把枕头扔到地上。想了想，他又爬下去把枕头捡起来，顺便摸出手机发短信，不管怎么说，计划还是不能被打乱，把自己打包送出去的事情已经上了他的日程表，不管凌峥愿不愿意，他都先霸王硬上弓再说。 过了两天，药就到手了。钟子霖找了个凌峥没来探望的机会，叫楚卿和另外两个伴舞到疗养院里来了一次。三个人一起，楚卿混在里面更不容易被发现，钟子霖借口编了新的舞步叫他们回去练，还装模作样的带着他们在病房里试着跳了一会儿，把护士都给惊动了。 等他们走的时候，钟子霖的怀里已经多了一包药。代购只弄到两粒，但这点量也足够了。 钟子霖觉得这个计划万无一失，没人知道他买药的事情，也没人知道楚卿收快递的事情。而他们三个平时都是伴舞的主要成员，喊他们来开小灶也很正常，tony顶多骂他心眼大不计较楚卿的黑历史，怎么也不会往他真正的目的上去想。 他真是太机智了。 机智的快乐持续了一整天，等隔天凌峥再来的时候，钟子霖开始有点紧张。 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个腹黑家伙面前耍小动作，能成功吗？当然到了这个地步不成功也得成功，他钟小天王主动投怀送抱，有谁敢不答应？ 今天晚上，凌峥会在这里过夜，这是事先约好的。疗养院客房很多，只要凌峥愿意，他跟钟子霖每天住在这里都无所谓。事到临头，钟子霖越发紧张，一紧张就忍不住尿频，晚饭多喝了几口汤以后，他情不自禁就一趟一趟的跑厕所，其中有一次还不小心撞上了刚洗完澡的凌峥。 凌峥正从他的病房里出来，肩膀上搭着毛巾，头发湿漉漉的垂在前额，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不少。他看见钟子霖急急忙忙的模样，朝他打趣：“你这样子好像第一次面试似的，有事吗？干嘛那么慌张？” 钟子霖不敢看他，直往里面冲：“我，我赶着看电视剧！快开始了！” 凌峥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觉得好笑。但钟子霖这时候没想太多，他回到病房，偷偷拉开抽屉，看见两粒药还好好地躺在里面，这才松了一口气。背后传来敲门声，他回过头去，看见凌峥正站在门口朝他笑笑：“你看电视？我还有几个电话要打，那明天见？想我的话，待会儿你可以过来的，十点之前我都等着你。” 钟子霖朝他做个鬼脸：“打包送你你又不要，盖棉被纯聊天我才不稀罕。看电视去了，拜拜。”他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样突然把凌峥赶走会显得很可疑，于是又喊住他，“算了，给你一个纯洁的机会，一起看吧。这剧的男主角是白言飞，快来跟我一起看看他到底演的有多烂。” 凌峥笑得不行：“你又口是心非了，之前不是还说你花了好多时间陪他对台词的吗？你明明就承认人家的实力。” 钟子霖扭头冷哼一声：“那种傻白甜哪比得上我。” 远在天边的白言飞就这么莫名中了一枪，凌峥打完电话以后就过来跟钟子霖挤在床上一起看电视剧，两人搂在一起，温温馨馨的跟老夫老妻似的。钟子霖一晚上都对白言飞的演技评头论足，这其实是为了掩饰他的紧张，不聊点什么的话他怕自己会穿帮。 于是，一晚上白言飞莫名中了无数枪，到了十点多电视剧结束，钟子霖才终于放过他。 眼看时间不早，凌峥关掉电视，亲了亲钟子霖的脸：“早点睡吧，明天见。” 说罢，他就起身走了。钟子霖独自留在病房里，关上灯以后默默躺着。 心里东想西想的，耳边的心跳声如同擂鼓。到了十二点多，他估摸着凌峥这时候已经睡了，这就悄悄下了床，离开病房跑到隔壁房间观察情况。 里面的灯已经暗了，把耳朵贴上去也没什么声音。钟子霖微微放心，他赶忙回去打开抽屉，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两粒药。 成败在此一举了。 第45章 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怎么着，钟子霖蹲着努力了半天才勉强把药塞进去，站起来蹦跳两下还总觉得有种难受的异物感（……），一点都不像上次在酒店里被程池霸王硬上弓的时候那么顺利。 是因为没人帮忙？ 还是他掌握的技术没有程池好？ 呸呸呸，后面那个理由绝对不承认。 钟子霖在病房里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这就忐忑不安地出发了。走廊里一片漆黑，他悄悄打开凌峥的房门，看见他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在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睡熟了吧，这就果断骑上去，先干为敬。 钟子霖借着窗外的月光，摸到床上去这样那样不能描写的一番，这就准备好了两人不能描写的部分。凌峥睡着的时候状态当然比不上清醒的时候这么完美，但勉强也可以用，钟子霖小心翼翼地防止他被自己的体重压醒，然后咬着牙努力起来。 努力了一会儿，他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 进不去。 不但进不去，他全身还依然清醒平静的完全没有一丝躁动的倾向，马上衣着整齐地去工作室开个会都没问题。钟子霖有点紧张了，说好的水漫金山火烧雏菊呢？上次在酒店的时候药可是用了两分钟就有效了，搞得他都恨不得那根胡萝卜来捅自己呢，今天是哪里出了状况？ 难道是他对那玩意儿的抗药性提升了？没道理啊，只听过抗生素吃多了有这副作用，况且他也只用过一次药，没道理会没感觉的。而且这东西对心脏和肾脏都有很大的负担，如果硬着头皮用两颗的话，钟子霖还担心自己没办完正事就心肌梗塞一命呜呼了。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买到假药了？ 脑子里正糊涂着，突然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腰。 钟子霖头皮一炸，黑暗中看见凌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他脸上的神情有些狡黠，似笑非笑的，默默地看着他。 当然，他的手还在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钟子霖一把按住他的手：“你！” 凌峥笑着看他：“你好像遇到困难了？要我这只手来帮帮忙吗？我手指挺长的。” 他说着就身体力行，钟子霖被指尖不轻不重地戳刺了一下，全身一震：“嗷！” 妈的，好痛，那朵不能描写的花压根没任何动静啊，他看着凌峥带笑的眼神突然明白了：“……是你动的手脚？” 凌峥还在装无辜：“我的手脚没动呀，不是你自己动着手脚爬到我身上来的吗？” 钟子霖气得脸都涨红了，往凌峥胯间一抓。凌峥眼明手快地抓住他，起身亲了他一口：“不要伤害我兄弟，将来它对你肯定会有用的。” 钟子霖脸颊发热，他从头发到脚尖都羞愧极了。凌峥显然早就洞察了他的心思，这种干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感觉就像是考了零分的试卷被家长发现了似的。他一言不发地跳起来就要走，凌峥却一把拉住他，又把了拉回自己怀里。 两人裤子都脱了一半，在不开灯的房间里拥抱在一起的画面有点诡异。凌峥一边给钟子霖把裤子穿回去，一边还温柔地亲着他的后颈：“你生气了？” 钟子霖扭着头不吭声。 凌峥硬是把他的脑袋掰过来，语气变得有点认真：“我不想你这样，别把自己的身体当成回报我的工具。药物对脏器的伤害很大，虽然我不太想告诉你，但是你的化验指标一直有问题，如果不好好治疗，上次的事情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钟子霖微微一怔，他真不知道这事。 住院的这些天心脏确实一直不太舒服，但他总以为是前阵子筹备专辑的时候积累了太多疲劳，又受到程池的惊吓受了很多皮外伤，所以住院以后各种毛病都一起爆发了出来。 他闷声问：“……你，知道那种药有副作用，知道我的化验指标却不告诉我？” 凌峥亲了亲他的头发：“是我缠着医生硬是问到的，那天晚上你在酒店被那样子折磨，我放心不下。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不过……指标问题暂时不能代表什么，就算告诉你也没什么意义，反而会给你增添烦恼。” 钟子霖沉默不语。 凌峥拥着他：“你生气吗？” 钟子霖低着头：“我觉得自己蠢透了，忙了半天到底算什么意思呢。” 凌峥笑笑：“我也可以装作不知道，继续让你忙活的。不过，你忙再久也没什么用处，你抽屉里的那是小儿退烧用的栓剂。” 钟子霖：“……” 凌峥摸摸他的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吗？我知道你想找点什么办法来回报我，不然心里的坎过不去。那天你被下的药我也研究过了，知道它长什么样子，不过，这事我没告诉任何人，今后也不会乱说，你用什么方法得到那种药的，我不关心，只要你从今往后别再这样做傻事。” “你特么的真讨厌！——”钟子霖突然咆哮起来，“就不能让我好好做件自己想做的事情吗！我心里放不下，我从来不欠人任何东西！我找不到其他办法回报你，你就假装不知道，让我心里满足一下又怎么了！我特么的不稀罕你的同情！” 他咬着牙跳下床转身就跑，凌峥追上来一把拉住他，狠狠将他摔回了床上。 眼前一阵目眩，钟子霖还来不及逃开，凌峥已经俯身来压住了他。温暖的呼吸落在脸上，钟子霖浑身都僵住了。 两人默默地对视着，黑暗中，凌峥的呼吸有些沉重，眼中带着些跟往常不一样的炙热。钟子霖看着他，渐渐的感到一种异样的恐惧。 他不安地逃开他的视线，抓住他的手臂：“……放开我，我要回去睡觉了。” 凌峥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要害：“你想回去？没这么容易。钻牛角尖的坏孩子，得交了作业才能走。” 钟子霖瞪大眼睛看着他，后背紧绷起来：“你……” 凌峥笑笑：“不想交？那我来辅导你？” 他说着，这就身体力行起来。不能描写的部分是钟子霖目前除了脑袋之外，唯一能碰的不会恶心的而且有感觉的地方，他既惊讶又惊恐而且抗拒不了，在凌峥手里，他完全没有力气挣扎。 凌峥不紧不慢着，用手指挑动他，钟子霖痛苦地喘着气，听见凌峥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多坚持一会儿，好孩子，不要出来……” 然后，他一下子就出来了。 不能描写的东西喷了凌峥一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舔了舔那些东西，对钟子霖微微一笑：“看来，你还是更喜欢做坏孩子？” 钟子霖气息不稳地：“你……你这流氓……” 凌峥还是笑着，抓着他的手按住了自己：“我还有更流氓的时候，高兴吗？” 钟子霖挣扎着：“不高兴！快放开我！” 凌峥偏不放手：“刚才都说了，交不完作业不准走。我陪你一起做作业，你还不满意？” 钟子霖满脸通红的，被迫开始动手。 他终于发现在耍流氓的技术上，自己完全不是凌峥的对手，不仅如此，在动手能力以及硬件配备上，他也输了凌峥一大截。虽然没有真枪实战但也已经够他受的了，那一整个晚上，他就一直被迫交作业，交作业，直到精疲力竭地哭着交不出东西来，凌峥还是不肯罢休…… 隔天，两人都累的起不了床。 废纸篓里扔满了卫生纸，房间里弥漫着某种不能描写的味道。钟子霖全身都软着，他知道凌峥早就醒了，但还是懒洋洋地窝在他怀里不想起来。 凌峥搂着他：“抱的这么紧，还想继续交作业吗？” 钟子霖骂他：“滚！我已经交了好几年份的作业！” 凌峥笑笑，温柔地来亲他的脸：“这样子做，能不能稍微让你满意？我已经尽力找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了。” 钟子霖哼唧着：“不满意……又能怎么样？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就算再想献身也力不从心呐。” 凌峥还在亲着他：“我舍不得看着你勉强自己去做一些并不喜欢的事情，一个娱乐圈已经让你够辛苦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希望你时时刻刻都能感到轻松。” 钟子霖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道：“……你的心意，我很懂。不过，这事在我眼里还是不算完。” 凌峥略微诧异：“怎么，你还在打那方面的主意？” 钟子霖回头冲他狡黠一笑：“到底是什么主意，先不告诉你。不过，我敢肯定它会比昨天晚上那个更好，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凌峥皱眉思忖着，突然，视线移动到了钟子霖的背后。 他的表情略复杂：“我好像有点过火了，待会儿得跟医生道个歉才行。” “怎么了？” “你背后的伤口又渗血了，不觉得疼吗？” “诶？这么说还真有点疼……” 所以，因为那一晚勤奋写作业的原因，钟子霖好不容易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他被迫又多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期间依然屡次跟凌峥偷偷摸摸的，略微克制的，低调的，半夜里在漆黑的房间里一起做着作业…… 第46章 互相撸管，不，勤奋写作业让凌峥和钟子霖的关系走近了一大步。虽然还不到可以灵肉合一的地步，但毕竟钟子霖这辈子还从来没帮人撸过管子或者是被撸过，凌峥能有这个机会，冒青烟的祖坟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呢。 就这样厮混了一段时间，出院的日子总算到了。 介于这段时间里凌峥表现不错，把钟子霖哄得挺开心的，a.s.e那边也慢慢对他放下心。早上tony有事赶不过来，商量了一下就直接让凌峥去接钟子霖出院。凌峥是自己人，也有足够的人手，跟娱乐圈又没什么关系，让他低调带着钟子霖回来还是比较安全的，不会引起狗仔队的主意。 这段时间对于钟子霖所谓的出国疗养说法，舆论一直百般猜疑。让钟子霖去机场假装病愈回国似乎太麻烦了，就干脆让他低调返回公司，过几天再找个机会在什么活动里露个脸，这样就算是钟哥复工，操作起来也比较简单。 一大早的，钟子霖背个包站在疗养院门口，看着门前冷冷清清的路，不禁哀叹起来：“唉，这残酷的世界。劳资住院一个月就迅速过气了，出个院连欢迎的人都没有。算了别坐车了，我自己走回去，落魄艺人得节约一点生活费，不然白米粥都没得喝了。” 凌峥肩上背着两个更大的包，从他后面走过来，顺手搂住钟子霖亲了亲：“不要yy了，要不要我一起假装破产来陪你玩一下？” 钟子霖看看他：“你这配合的方向就不对了，这个时候应该伪装邪恶土豪来强取豪夺的。” 凌峥想了想，又亲他一口：“‘你这个穷小子已经无处可去了，乖乖当我第十二房的姨太太吧’——这方向对吗？” 钟子霖感觉被高压电炸了一下。 凌峥笑笑，还追着问：“当吗？跟我回村里，让你当大房。” 钟子霖骂他：“滚滚滚，我才不要农村户口，将来孩子读书都进不了好学校！” 车子开过来了，是a.s.e公司派的车。凌峥把行李都扔到后备箱里，回头来对钟子霖说：“但是我身强力壮能干活，嫁给农夫你不会吃亏的。” 说着，他又加了一句：“作业写的也不错。” 钟子霖又骂他：“滚滚滚，天都亮了快醒醒！……对了，你今天有事吗？晚上吃个饭？” 凌峥挺诧异：“这才上午，你已经想到晚上……那什么事了？” 钟子霖气得拉开车门自己爬上去：“不理你了，凑牛氓！” 他爬到车座里面，凌峥也跟着上来了：“我今天一整天都是你的，tony担心你出院杂事多，让我提前空出时间来。” 钟子霖朝着窗外翻翻白眼：“你还挺听他的话呐。” 凌峥笑笑：“不听怎么行呢，他都答应我会在庭裕面前美言几句。a.s.e就像你娘家一样，我想追求你都得靠他们帮忙了。” 钟子霖感觉又被高压电炸了一下：“你特么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凌峥凑过来：“毕竟也是一起写作业的友情，难道你还想把我赶走？……晚上跟谁吃饭？是不是有别的事情？” 凑牛氓满嘴跑火车的，脑子倒是不笨。钟子霖含糊着：“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先回家，然后再说。” 凌峥一愣：“是我想的那个回家吗？” 钟子霖摇头：“不是钟萧家，是a.s.e分配的一栋别墅，楚卿的合租公寓你知道的吧？跟他一样的情况。总公司的宿舍我已经搬出来了，工作室的宿舍也只是偶尔用。不忙的时候我都会回去的，宿舍的床哪比得上家里舒服。” 凌峥摸着下巴：“庭裕给的福利还真不错，我也有点动心想要卖身给他了。” 钟子霖瞥他：“你当明星是要金主给你伏低做小吗？村长！” 凌峥还有点认真的思考着：“你看我走硬汉路线会有前途吗？” 钟子霖简直不想跟他说话了：“快住脑，看我看我！这里有个过气明星还等着你来养活呢，好好当村长不准有二心！” 车开上高速公路，一路飞驰着往市区跑。 因为开车的是公司里不怎么熟的年轻司机，钟子霖也不敢在车上跟凌峥太亲热。两人充满清水的随便聊着，进了市区以后凌峥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听说楚卿那个公寓是三个人合租的，你这么红，不用跟人挤吧？” 钟子霖含糊着：“……其实，有的。” 凌峥略有醋意：“你跟人同居？” 钟子霖纠正道：“是合租。” “那还不是一回事，哪个男的？” “也可能是女的呢？” “那个男的或者女的？” 凌峥缠着不肯放，钟子霖心想你是不是想问哪个狐狸精，他嘴上还是含糊着：“反正……到了你就知道了，那人你还认识的，你们之间真有不少做作业的关系呢。” 凌峥：“……” 钟子霖看看他：“是真的作业啦。” 车又开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距离a.s.e不远的一处高档别墅小区。温庭裕对于一线艺人是很舍得砸钱的，小区里好几栋别墅都是他自掏腰包买下给明星们自住。有时候举办酒会活动，别墅里五光十色的貌蝗饶郑菟凳欠皆布赴倮锕纷卸佣椎阏野素缘木殉∷ 钟子霖的家是距离小区正门不远的一栋三层别墅，外观看起来玻璃尖顶的很洋气。凌峥看着别墅若有所思，这时候钟子霖已经跳下车去开门了。 难得回来他好像挺高兴的，一脚踢开门就冲进客厅：“白言飞，你大爷回来啦！” 不一会儿，楼上就蹬蹬蹬跑下来一个家伙，欣喜若狂地喊着：“钟哥~！” 两人飞扑在一起，吧唧吧唧的亲着。 凌峥从后面跟着进来，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一幕。 ……原来是白言飞，这还真是有着做作业关系的熟人呢。 白言飞看起来没太大变化，挺精神的，眼里带着笑。他看见凌峥很惊喜：“哟，峥哥？年初开家长会以后就没见过面了，别来无恙？” 凌峥想了想：“别来无恙，不过你放开子霖的话，我会感觉更好。” 钟子霖朝他翻白眼：“你是欠揍呢还是欠揍呢还是欠揍呢？” 凌峥无辜道：“我缺吻。” 白言飞惊惶地后退几步捂住眼睛：“oh！狗眼！我的狗眼！” 钟子霖：“……你们再胡闹我要气炸啦！” 闹了一会儿才勉强安静下来，钟子霖的合租对象是白言飞这件事，简直不能再合理。白言飞出道以后凭着天生傻白甜的气质，在娱乐圈里很吃得开；而钟子霖既傲娇又高冷的，黑历史多仇敌又多竞争对手也多，白言飞可能是他在a.s.e里唯一一个能够坦诚相对的朋友。 钟子霖在圈子里混了太久，经历太多又是那样的脾气，他不喜欢跟圈里的老手关系太亲近。白言飞既没有娱乐圈的背景又不是混圈的老油条，干干净净的又没有小肚鸡肠，脑子里在想什么都能从脸上看出来，钟子霖跟他相处没有压力。 而且，毕竟白言飞当年也是温庭裕一手挖掘出来想要pk钟子霖的潜力股呢。两个人的性格经历虽然看起来南辕北辙，内心深处还是有不少共同点的。 这其中，最大的共同点是他们一起走上了搅基的不归路。 凌峥跟白言飞相处的也还好，他一点都不讨厌这个热情心大的年轻人。白言飞的侄子悠悠和凌峥的外甥凌荀是西山音乐学院的同班同学兼室友，两个长辈不是亲爹却整天做着爹该做的事情。 如今做家长的很不好混，学校里总是布置各种莫名其妙的作业让家长和孩子一起完成。凌峥和白言飞在写作业的事情上互相吐槽过不少次，两个小孩是学钢琴的，而白言飞擅长弹吉他，凌峥更是对音乐一窍不通，面对天书般的作业他们真是很头疼。 而解决方法就是，白言飞会把作业都扔给钟子霖去做，他是西山音乐学院钢琴系毕业的，是悠悠和凌荀的师兄呢。早在凌峥跟他写作业之前，他就已经帮凌峥写过不少作业了……虽然那不是同一种作业。 难得见个面，凌峥家长和白言飞家长不免就开始沟通孩子的教育问题，白言飞问凌峥：“凌荀爸妈过年好像没回来？” 凌峥点头：“他爸爸部队里有紧急任务，妈妈是随军家属，所以两个人一起都没回来。你哥和兰姨呢？还在德国吗？” 白言飞扶额：“大概是吧，他俩春天的时候在德国登记结婚然后度蜜月，我和庭裕以为这档子事终于要结束了，结果他们突然吵架吵得很凶然后又离婚了……现在兰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可能是柬埔寨或者毛里求斯或者斯里兰卡之类的地方吧，我哥在找他。” 凌峥：“……你俩也真不容易。” 兰姨是温庭裕的亲妈温兰薇，当年以华裔女星兰薇儿的身份红遍好莱坞。温庭裕是温兰薇跟美国富豪前夫的儿子，随母性。而温兰薇离婚以后又跟白言飞的摇滚歌星哥哥白展亭有过一段忘年恋，两人好了一段时间就生下了悠悠，后来温兰薇卷入娘家的家产纠纷，为了不让白展亭和悠悠也被卷进去，暂时离开他们消失了踪迹。 白展亭有点才气会玩摇滚却根本不会带孩子，更不会赚钱也不会理财当然家务也一窍不通。他把悠悠扔给白言飞，自己外出打工却被温家的亲戚发现，一枪打瘸了腿。 白展亭既没打成工又受了伤，还被温家的亲戚跟踪着完全不敢回去。白言飞孤零零的带着悠悠被迫做了几年的爹，最后还是被温庭裕神通广大的表亲给找了出来。 那表亲大名叫谢贤君，通行娱乐圈的昵称叫做tony，现在是钟子霖的经纪人。 真是好乱的贵圈。 tony找到白言飞的事情最初没有告诉温庭裕，温庭裕那时候正陷在叶澜衣和钟子霖狼狈为奸的难题里，这就看中白言飞挖掘他做明星来pk钟子霖，企图削弱叶澜衣的势力。结果莫名其妙两人就好上了，混迹圈内见过大世面的总裁菊苣心想白言飞也算半个亲戚熟人，反正要成家的不如就跟亲戚凑成一对，这就淡定地接受了自己搅基的事实。 两人去年在国外低调登记结婚，钟子霖和凌峥还收到请柬去喝喜酒了。 所以，如今温庭裕和白言飞外表看起来是正常的娱乐公司老板和手下明星艺人关系，其实是夫妻关系同时还是叔侄关系（……），悠悠既是温庭裕的弟弟又是白言飞侄子，全程了解这堆八卦的钟子霖和凌峥表示狗眼已无法抢救。 虽然贵圈乱透了，所幸大家都是好人，相处起来也没什么矛盾。凌家村里外出打拼的劳动力多，留在村里的孩子很多都是凌峥一手带大的，养孩子方面他跟白言飞还挺有共同语言，两人在一起可以探讨不少做家长的技术。 钟子霖好不容易回来，扔下他们就去找零食吃了。白言飞看看他，又看看凌峥，小声问：“峥哥，我听tony哥说了，所以……你们这又算是勾搭上了吗？” 凌峥沉思着：“早知道你俩住一起，我也不用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找他。” 白言飞的眼中流露出同情：“钟哥好难搞的，你到底着了什么魔我真不明白。” 凌峥点头：“大家都这么说，遇到子霖之前我也没发现自己这么爱找罪受。” 话虽如此，他看起来还是乐在其中的，白言飞感受到了闪瞎眼的爱意扑面而来。 他上下打量凌峥：“庭裕说你以前还蛮风流的，大学时代每天都过着这样那样的生活。” 凌峥又点头：“但是遇到子霖以后我清心寡欲的就好像一个出家人，这一定是老天爷看我以前太滥情了所以给我点惩罚。” 白言飞一脸同情：“峥哥我觉得你已经被钟哥玩坏了，他对你施了什么魅惑术？人家都说钟哥天生就会诱惑人，不笑的时候特别冷傲，笑起来又很邪魅，肯定是千年公狐狸精修炼而成的呢。” 凌峥：“……那你觉得他是公狐狸精吗？” 白言飞思索了一会儿：“没，我觉得他是个傻缺。” …… 凌峥打从心眼里觉得这两个家伙果然是灵魂密友。 第47章 他问：“那子霖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白言飞点头：“知道啊，他觉得我比他更傻缺，但我不赞成。” 凌峥想了想，拍拍白言飞的肩膀：“今后万一我跟子霖像你哥和兰姨那样闹离婚的话，就拜托你来调解了。” 白言飞想了想：“那你到时候要报销我车马费哦，钟哥的脾气跟兰姨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凌峥心里一颤。 这意思是子霖发火离家出走的话，会跑到火星上去吗？ 正说着，钟子霖抱着一堆零食走过来了。看见凌峥和白言飞坐在沙发上聊天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他感到相当不满：“你俩背着我在发展什么奸/情？不准私下勾搭！” 凌峥很诚恳地说：“我们是纯洁的家长关系，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钟子霖狐疑地瞥着他，随手把一袋巧克力扔在他身上：“喏，帮我拆开来，验证你真情的时候到了。” 白言飞在旁边一脸无语的样子：“钟哥你这样不好，撒娇明明是我这种人的特权啊。” 凌峥笑着拆包装，一边还在跟白言飞解释：“这在子霖身上就不叫撒娇了，叫做命令。” 白言飞捂住狗眼：“不，大白天的秀恩爱我不看，不看！钟哥原来我是小看你了，你一点都不傻缺，你很有把汉子的技巧！” 钟子霖骂他：“你全家才傻缺！” 说着，他扑上去趴到白言飞身上愤愤地掐他，客厅里回荡着各种嗷嗷呜呜的声音。白言飞一边嗷嗷着，一边还在艰难地说话：“……拍，拍照别忘了！tony哥交代的麦麸任务这个月还没完成呢，你住院太久了！” 钟子霖从怀里摸出手机，塞进凌峥手里：“交给你了，给我们拍一张暧昧点的照片！” 凌峥拿着手机：“……” 为什么他要拍他的小情人和小基友光天化日卿卿我我的照片？ 天理何在？ 虽然日狗，他还是默默地拍了。 娱乐圈里的活儿，他不太懂，但照着做总归没错的，他是一个宽容大度的男人呢。 照片拍完以后，钟子霖很熟练的发到了围脖上。过一会儿，“嗷嗷嗷嗷”“钟白王道”“钟哥亲手发糖出门跑圈”之类的评论嗖嗖刷了几百条。 凌峥把头凑过来看，问着：“钟白王道是什么？” 白言飞一边拿着手机在转发，一边很认真的解释：“就是我和钟哥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大家都支持我们，我们不能让粉丝失望。” 凌峥又开始觉得日狗：“……那我算什么？” 钟子霖踢踢他：“现实做戏你不懂的，现在艺人好难做的，不但要在荧屏上讨粉丝喜欢，现实里也得满足他们的粉红梦。” 凌峥有点不明白：“粉丝的粉红梦就是期待你俩凑成一对？你们还要上床吗？” 钟子霖翻着白眼：“你是想温总把我撕了吗？搂搂抱抱暧昧一下就可以了，臆想的人生最美好。” 凌峥还是不太明白：“那你的那些绯闻女朋友呢？” 钟子霖好像在思索怎样解释比较显浅易懂，过了一会儿说：“同一个明星，在粉丝心目中的形象各不相同，你明白吧？为了讨好各路粉丝，我们现在都需要多元化发展，风流倜傥是我的一个形象分支，基友情谊是我的另一个形象分支。男女艺人大家互相搭着亲热暧昧一下，刷刷八卦对彼此都有好处，有肉一起吃，大约就是这么回事。” 凌峥半知半解的，但还是表达了自己的友好态度：“你们还真辛苦。” 白言飞咬着巧克力：“是很辛苦的，公司每个月都有发照片的指标。要是新鲜八卦不够量的话，我们这种年轻艺人很快就会过气的。” 钟子霖不服：“呸呸呸，钟白明明是国内第一大圈，我们很红的！” 白言飞只能配合着点头：“是啊是啊，人家一直问我什么时候能再跟你合作一部电视剧呢，最好是我俩演对手戏没有女主角的谍战剧。” 钟子霖扭着头：“我现在是根正苗红的歌手了，才不上什么狗血八点档。再说你看起来就蠢蠢的能演谍战剧吗？那脸，那气质，那智商，怎么看都是一开始就被国军撂倒的货。” 白言飞眼珠子一转：“其实我现在手里真有这么个剧本，片方很想请你来出山的。开头就是我这样傻乎乎的小少爷被你那样伪装成风流倜傥公子哥的地下党给救了，然后我被国军这样那样的全家都完啦，你就把我带回组织去这样那样的调/教成了自己的小情人，哦不是，接班人。最后的结局是我们一起死在国军的枪口下，含笑九泉迎来新中国的成立呢！” 钟子霖一听就跳起来：“为什么我又死了！你们是不是杀我杀上瘾了，只要有虐身虐心的狗血剧本就来找我？！” 白言飞星星眼：“但是我觉得这个剧本很棒啊，俊逸风流的地下党白天流连在风月场所莺燕环绕，晚上露出严肃的真面目秘密发报，钟哥这不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角色吗？你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表面风流内心处男的双面人！” 钟子霖呆了一呆，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拧住白言飞的脖子：“我特么的算是明白了，是不是温庭裕派你来忽悠我？他知道我对他很有戒心一句屁话都不会上当，就让你来哄得我晕头转向稀里糊涂答应那个破剧本？！” 白言飞被拧的嗷嗷叫：“峥哥救命！” 凌峥笑着在一旁打圆场：“子霖别生气嘛，我觉得这剧本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你这么帅的形象，流连在三十年代的上海滩交际场还是很合适的，我挺想看的。” 钟子霖一边拧着白言飞，一边还腾出脚来踢凌峥：“你特么到底是哪边的人！” 白言飞趁机挣脱开，跳起来就跑上楼去了：“我就跟tony哥打电话说你同意啦！片酬三千万呢，你不同意就是傻瓜！” 钟子霖追上去：“不准打电话！” 凌峥看着他们一边吵一边打一边跑上楼，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说心眼的话，他平时一直挺小的。但是钟子霖跟白言飞在一起觉得很开心，他也愿意看到他这么开心的样子。话虽如此，凌峥还是掏出手机偷偷上网来，上次钟子霖送到酒店来的新手机他已经用上了，很顺手，古板的村长也终于用上了时髦的智能手机。 于是，这就用钟子霖买的手机，来搜搜钟子霖和白言飞的那个“钟白圈”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子霖一路追着白言飞揍到他的房间，刚想把他揍的满地找牙，胸口的伤突然一阵刺痛。他嗷的一声往墙上一靠，妈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白言飞回头一看，钟子霖正脸色惨白地靠在墙上，连忙跑回来：“钟哥你怎么了？伤口在疼？” 现在的疼痛当然比不上最初那会儿，钟子霖歇息了一下就缓过气来，他瞪了白言飞一眼：“都怪你这个小混蛋欠揍！” 白言飞一脸委屈的：“我这不是热情真诚地在欢迎你吗？tony哥说了要我尽量逗你开心，最近你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 钟子霖又瞪他：“哪里不好过了？你们背着我整天都瞎算计！” 白言飞真诚着：“峥哥对你这么好，你心里不烦恼吗？” 钟子霖一怔，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白言飞搔搔头：“怪我那时候非要跟着你一起出去玩，这才摊上这么大的事。” 去年的时候，白言飞和钟子霖国庆出游，一路上太疯癫了才迷路到凌家村。差点被彪悍的村民一锄头打死的时候，白言飞的侄子悠悠的室友凌荀及时出现，这才救了他们一命。 凌峥是凌荀的舅舅，方圆几百里的山头都是凌家的，眼下也都是凌峥在做主。误入凌家村以后，白言飞跟凌峥相处还挺友好，但是暴脾气的钟子霖一开始就跟凌峥交恶了。 交恶以后两人就互相看不起，互相看不起以后就闹了不少别扭，闹完别扭以后凌峥就开始纠缠钟子霖。中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分分合合的，纠缠也愈演愈烈。 回头看来，要是白言飞没跟着钟子霖一块欢脱，钟子霖就不会稀里糊涂走错路。要是误入凌家村的时候白言飞不在，凌荀就不一定会出手相救，也许不会认出钟子霖，最后也不会把凌峥给引出来。 要是钟子霖没有认识凌峥，后来就不会跟他纠缠。现在这堆破事一点都不会有，凌峥这个时候也不会坐在楼下等着他们了。 钟子霖起先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哼唧着：“我像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吗？烂桃花这么多，添个凌峥又何妨。” 白言飞迟疑着：“但是我觉得他跟一般的烂桃花很不一样啊，庭裕让我跟你讲些事，酒店的那天晚上，听说峥哥的人差点就围殴钟萧啦。幸好及时找到你了，不然可就糟了，他可能真会搞出什么大事。” 钟子霖皱了皱眉：“难怪后来钟萧都没再找我麻烦了，这几天也安静的跟死了似的。” 白言飞小声问：“那……你是真把峥哥当普通的金主来对待吗？他什么样子你也不是没见识过，很难甩脱的哦。” 钟子霖又哼唧：“这种事我当然比你清楚，凌峥他……好像想跟我结婚。” 白言飞一呆：“你开玩笑嘛？凌家村很封建的，要是峥哥真愿意跟你结婚，那可是扛着很大的风险和压力的。” 钟子霖踌躇着跺脚：“所以我很烦啊，我不想他对我这么好。他付出的越多，我就越是不知道怎么回报。” 白言飞劝慰他：“谈情又不是工作，图什么回报嘛。”他想了想，把钟子霖拉进自己房间里，“对了，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本来想等你过生日的时候，又觉得生日送这种东西太寒酸，干脆现在就送了吧，算是祝贺你出院。” 钟子霖站在一边，看着白言飞翻箱倒柜，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什么东西？又是吃的喝的还是你的半裸写真集？你那肉♂体我都看腻了，换点新鲜的。” 白言飞东找西找，最后拿出两个盒子，一脸神秘的塞进钟子霖手里：“喏，这是难得的好货，我亲自试过的，你们用起来肯定不会失望。” 钟子霖皱着眉低头一看，包装上满是英文字，还印着一个橡胶状的物体图形。 是套套，还是螺旋纹，自带发热的…… 他脸一红，抓着盒子就要往地上摔：“白言飞你个混账东西！” 白言飞连忙按住他，一脸惊惶的：“不要摔不要摔！这进口套套很贵的，你不要还给我！这两盒值好几百块，我还得省着点用呢。” 钟子霖简直气绝：“你好歹也是当红电视剧明星，别这么寒酸好吗！你老板知道你买套套还省吃俭用吗！他不给你报销吗！” 白言飞扭捏着：“偶尔也要给老板一点惊喜嘛，所以你到底要不要？真不要我就拿回去啦。” 钟子霖使劲把盒子塞进口袋，舌头打结着：“谁，谁说我不要！我拿回去吹气球玩！” 白言飞瞥着他：“我还真搞不懂土豪的品味，你这人脾气拧的就跟麻花一样，到底哪里有本事把峥哥迷的神魂颠倒？” 钟子霖也回瞥着他：“我也不明白，你傻白甜心又大的像只阿米巴原虫，温总跟你在一起不怕被拉低智商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互相呵呵一声冷笑。 搅基的世界，真难懂呢。 第48章 下楼的时候，钟子霖已经把套套藏妥当了。 凌峥坐在沙发上认真看着手机，刚才钟子霖和白言飞在楼上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敏捷高效率地把传说中的“钟白圈”给研究了一遍，基本搞明白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其实也不是很难懂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俩小子在粉丝yy的世界里以各种姿势搅基，时而化身小说，时而化身条漫，时而化身视频，时而化身照片…… 真锤是没有的，暧昧梗和脑补梗是很多的，啪啪结婚生子什么的应有尽有。 真没什么大不了，真的。 凌峥一边想，一边忍不住在白言飞照片的脸上各种乱画。 村长嫉妒死了。 钟子霖觉得凌峥看起来怪怪的，一脸僵硬盯着手机好像要把屏幕吃了似的，他凑过去：“你在干嘛？村子被人掀了上新闻了吗？” 凌峥还是看着手机，一边突然伸手往钟子霖的屁股上掐了一下：“我在想，做一个大度的男人真的好难。” 白言飞不幸眼角瞥到了这瞎狗眼的一幕，捂着碎裂的狗眼嚎叫着逃进厨房去做饭了。 钟子霖尴尬而且莫名其妙的，低头去看凌峥的手机：“……你看这些胡扯的东西干什么，又不是真的。我还有五十八个绯闻女朋友呢，你要不要把她们都打一顿？” 凌峥摇头：“那不一样，我知道你挺讨厌女人的。” 钟子霖指指厨房：“我也挺讨厌男人的，尤其是蠢的那种。要不，把他拖出来让你打一顿消消气？我是没法下手的，得罪了老板的小情人肯定会被穿小鞋呢。” 白言飞从厨房里一脸黑线的探出头：“我都听见了好吗，你这重色轻友的。” 凌峥若有所思地看看白言飞，又回头看看钟子霖，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子霖，我看你也就只能推倒这样的类型了。你是那个什么……弱攻？” 钟子霖大骇：“住口！这种词语从你嘴里冒出来感觉好恶心啊！” 白言飞插嘴：“不是的，钟哥这种叫做傲娇攻，很烦的，脾气暴躁心灵又脆弱，弄不好我还得哄他。” 凌峥翻了翻手机上的条漫：“确实。” 钟子霖简直要疯了：“我他妈的不是基佬！” 白言飞瞥瞥他，一脸“呵呵”的表情又缩回厨房去洗菜了。 凌峥还在思索着，钟子霖一把将手机抢过去，啪啪的关网页…… 不能再让这些狗屁东西荼毒凌峥的大脑了！……靠，还有篇25禁的s/m同人是怎么回事！你特么的连小黄网的明星同人区账号都注册了吗！这学习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凌峥在一边说：“你删除浏览器记录也没用，我都已经下载好了。” 钟子霖怒摔手机：“你下载这玩意儿干嘛啊！自我代入进去撸啊撸吗！钟白圈劳资才是在上面的那个！你想被我日吗！啊？！” 凌峥解释着：“不是，我下载的是白钟……太冷门了还挺难找的，找了好久才翻到几篇能看的小说。” 钟子霖：“……” 凌峥把手机拿回去，打开一篇白钟，然后慢条斯理的…… 把白言飞替换成了自己。 嗯，这样感觉好多了。 钟子霖眼神都死了：“……你真的神经病啊。” 凌峥看了看替换完成的小说，满意地把手机收了起来：“这样挺好的，没事翻出来看看，帮我缓解一下欲/火焚身之苦。可惜不够黄，回头我试试把那篇25禁的s/m逆了cp再替换，你一点都不适合扮演那种鬼畜型的角色。” 钟子霖惊恐地抱住胸：“你还好这口？！我，我怕疼的！” 凌峥微微一笑：“yy一下而已嘛，不要太认真。” 但是，这奇怪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很认真啊，钟子霖觉得凌峥那满满的嫉妒心和占有欲简直要从眼睛里溢出来把他淹没了。 他突然好希望自己阳痿一辈子。 ***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温庭裕来了。 那时候钟子霖已经直接被吓到阳台上去浇花，凌峥帮着白言飞在厨房打下手。 这样的人员分配很合理，白言飞家事一把罩自不必说，凌峥毕竟也是在村里带孩子相当熟练的，做几顿饭难不倒他，他甚至还能用水果刀把胡萝卜给雕出花儿来呢。至于钟子霖，钟萧喜欢揍他但不喜欢把他当灰小子那样虐，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钟家的小少爷，连饭都得自己做那是很丢人的事情。 所以，钟子霖长这么大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站在厨房里就是一个大写的废物。 被凌峥汹涌的嫉妒心吓跑以后，钟子霖还是尝试着要加入做饭队伍里面来的，他很担心凌峥会一个没控制住就把白言飞给打残。但是他切了两下黄瓜就切破了手指，刀子还掉在地上差点把脚趾头给戳穿，白言飞连忙惊恐万分的把他踢走了，钟哥的肉♂体可是上了高额保险的，白言飞完全不想做饭做出一堆债务来啊。 温庭裕一进门就闻到了肉汤的香味，那是他很熟悉的味道：“……言飞？” 有人笑着从厨房里探出头：“你来啦。” ……是凌峥。 高高大大的一整只，很有压迫感。 温庭裕挂在脸上的宠溺笑容一秒钟就僵硬了。 别这样好吗，他的傻白甜小情人呢！为什么不按剧本来！ 正无语着，白言飞穿着碎花的围裙从凌峥背后走出来，一脸高兴：“庭裕！这么早就来啦，先洗手吗？你看你看，我穿的围裙是上个礼拜新买的，我就跟你说我穿这个不会很娘的！” 说着，他还很得意的转了一圈，尽情炫耀。 这才对嘛，总裁菊苣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他笑容可掬地迎上去：“你的眼光当然不会错，刚才给我发短信说是要淀粉和胡椒？你看看我买的对吗？” 堂堂的总裁菊苣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调料瓶子，但是他自己和白言飞都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两人亲亲热热的，感觉好像小两口新婚蜜月似的，周身半径三米范围内都散发着肉麻的粉红色泡泡。 这下子，轮到凌峥瞎狗眼了。 正肉麻着，钟子霖浇完花从楼上下来了：“诶，老板来了？” 凌峥赶快移动到钟子霖身边去，一脸受不了的样子：“我还是离他们远点吧，你这边的空气比较清新。” 钟子霖一下子就心领神会，低声说：“……我也觉得他俩好肉麻。” 村长顿时觉得跟小相好的三观契合度猛烈飙升。 他真是没有找错人，浑身都舒坦起来了呢。 招呼这就算打过了，凌峥和温庭裕的关系始终还是称不上有多亲密，今天大家聚在这里据说是为了谈工作。但家里的整体气氛还是很和谐的，白言飞主厨加上凌峥打下手，弄出香喷喷的一桌子菜，看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 钟子霖使劲吃着一盘回锅肉：“这是峥哥的手艺吧，我吃得出来。” 凌峥很谦虚：“献丑了，最近忙的没工夫下厨，手有点生，你喜欢吃肉就好。” 钟子霖的那块肉噎在喉咙里，一脸怪异地看着他，总觉得“吃肉”两字从凌峥嘴里说出来有种不太纯洁的含义。 白言飞和温庭裕那边还在冒着粉红色泡泡。 白言飞很细心地拆着一块鱼，语气有点抱怨着：“……所以都跟你说了不要接那部戏，pk赢了叶哥又怎样？你这病了有没有半年多？” 温庭裕柔声细语的：“也不光是为了pk，一部分也是为了你。跟你对戏的机会可能就这么一次，我怎么舍得放弃呢。” 白言飞把拆了刺的鱼块扔进它碗里：“那说好啦，不会有下次了。” 温庭裕笑笑，似乎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看情况嘛。” a.s.e春季档的热门剧《金牌律师》上半年横扫娱乐圈，是由久别荧幕的温庭裕亲自担纲出演，第一男主角则是白言飞。剧集当初还没开机就炒的火热，正式上映以后收视率一路飙升，曾经创下六台同播的记录，最高收视率突破40%。 温总日理万机，抽身出来拍电视剧也不是为了挣钱，只是为了陪着白言飞跟叶澜衣pk一把。 去年的时候，叶澜衣离开a.s.e以后就迅速成立工作室，半个月之后就发布了电影新作《黑王》。这部作品原本是他为了自己和a.s.e的事业更上一层楼而亲自打造的精品，但温庭裕为了白言飞跟他闹掰，叶澜衣就带着剧本离开公司自立门户，凭这部电影，憋着劲儿非得跟这对狗男男一较高下。 温庭裕知道以白言飞的实力hold不住大荧幕，也就没有正面接招。他让叶澜衣自个儿去玩电影，自己则帮着白言飞打造精品电视剧。两部作品分别在各自领域都有不俗的表现，pk的目的从某些意义上而言已经达到了，重要的是，这次含蓄的pk行为炒热了整个圈子的气氛，a.s.e和工作室两边都赚的盆满钵满，叶澜衣赚了钱也就没理由再找茬。 温庭裕虽然在恋爱上的情商有点低，但在工作上玩手段还是挺有本事的。是他自己把叶澜衣赶出公司，那之后就不能把他逼得太急，狗急跳墙了对他和公司和白言飞都没好处。叶澜衣拿电影来下战书，他就用电视剧来回应，两边传播渠道不同，受众圈也不完全重叠，不会出现真正意义上的输赢，但又不能说他没理睬，算是比较巧妙的手段了。 之后，《金牌律师》成为春季档热剧，《黑王》暑期上映横扫各大院线，两边都是赢家。这几天叶澜衣又去参加国际电影节了，今年他再拿几个大奖回来是完全没问题的，也算是春风得意。温庭裕一直都知道叶澜衣喜欢什么东西，在尽量维护白言飞的同时也满足了叶澜衣的兴趣爱好，虽然他们的新仇旧恨早就算不清楚也不可能解决了，但他尽量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难看。 但这么一来，总裁菊苣一边拍戏一边烧脑，公司还有大堆事情等着处理，最后还没等到杀青就病倒了。 他毕竟也已经是36岁的人（虽然对外一直宣称自己明年才34岁），身体比不得20多岁的小年轻，这一病就病了好几个月。前阵子钟子霖发新专辑的时候，他都还没完全康复，本来说好的几次应酬都让下属去代理出席了。 白言飞从一开始就不怎么赞成温庭裕重新出山拍戏，虽然总裁菊苣是他多年的偶像，跟能他合作一次此生无憾，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还是懂的，他舍不得温庭裕拿命去为自己拼。当然温庭裕不理这茬，跟叶澜衣的矛盾必须趁这次机会解决掉，他不摆正自己的态度拿出真本事来，今后的麻烦会无穷无尽。 只有让叶澜衣的自尊心和钱包都得到满足，同时还清楚了温庭裕本身的立场，他赚了钱又对a.s.e有所忌惮那才会消停。事实也证明温庭裕这计划完全没错，叶澜衣pk完了也就安静了，他是聪明人，他知道温庭裕心意已决，也完全不念旧情了，自己再继续跟他杠对自己没好处，乖乖远离他才是理智的做法。 当然，也说不定他哪天又会发病，被赶出a.s.e是他一生的耻辱，他肯定一辈子都忘不了。但温庭裕只要眼下太平就好，他的要求不高。 钟子霖早就跟叶澜衣断绝往来了，也不再是他的狗了，那次pk的事情他就当旁观者看看热闹。凌峥那段时间正在国外，国内娱乐圈的事情他也不太清楚，他了解到的信息大概就是温庭裕为了自己的新欢，跟“旧爱”决战了一把，彻底把那个他已经很讨厌的旧爱给踢走了。 别人的八卦事情他不在意，只要别影响到钟子霖的事业发展就好。 离开了叶澜衣，钟子霖转型以后人气加倍蹿红，凌峥对此觉得很满意，温庭裕的人事安排很明智呢。 当然，明智归明智，温庭裕和白言飞相处模式十分肉麻的现实，依然还是没变。 第49章 温庭裕跟白言飞一边聊着，一边满怀粉红泡泡的吃掉了白言飞的爱心鱼块。 但他幸好还没忘记正事，转头来问凌峥：“那，你最近是不是专心打算在影视城这块发展了？” 凌峥咬着一根牙签：“我想进一步发展度假村的旅游业，玉凌影视城是一个很好的投资方向。所以言飞说你晚上会过来谈谈这事，我也挺有兴趣的。” 刚才做饭的时候，白言飞跟他提了这档子事，细节他也不太清楚但这事应该挺重要的，也许还跟钟子霖有关，似乎这就是他说过的惊喜。凌峥隐约觉得这里面有点复杂，这才愿意留下来跟温庭裕见个面。 温庭裕问他：“你在自己家里有竞争对手吗？有没有人反对你？” 凌峥点头：“都有，自从我当家以后手里有太多资源，想法又比较新潮。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亲戚都不赞成我的想法，他们就喜欢那些封闭守旧的生活方式。” 温庭裕笑笑：“子霖跟我说，他愿意帮你。” 凌峥一怔，转头看看钟子霖。钟子霖正不太自在的把脸扭开，嘴里还在嚼着回锅肉：“……早上不是说了嘛，你跟着我回来，具体有什么事情，到时候就知道了，现在不就知道了嘛。” 凌峥还不太明白：“你想怎么帮？白天的时候直接给跟我说不行吗？” 温庭裕笑笑：“子霖只能表达意向，决定权还是在公司手里。你应该也知道艺人会有一些固定的应酬客户，既能为客户做特殊代言，也能帮忙疏通一些娱乐圈资本市场的人脉关系，之前子霖是跟程池签约的，现在他没戏了，空出的这个位置想让你顶上。” 说程池没戏，那是真的没戏，挪用公款加伪造账目加绑架罪加故意伤害，数罪并罚，够他喝一壶的。 判决书很快就要下来了，他这辈子都没法再走出监狱大门。 凌峥思忖着，这个消息似乎让他相当的意外。 钟子霖有点不爽外加不安的：“干嘛，你不愿意？劳资要带你进圈诶，你别看我年纪不大，我在圈子里很吃得开的！” 凌峥笑笑：“不是……我只是没料到，娱乐圈的规矩我也不太懂，我不知道自己能有这种资格。” 温庭裕问他：“那你愿意吗？愿意现在就能签约了，剩下的子霖会帮你去做，这方面他是熟手。” 说着，他又加了一句：“……做了客户的话，你就跟合理的跟他一起行动了。” 凌峥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松动。 合理的一起行动。 这还真是含蓄又意味深长的描述啊。 意思就是，他们可以经常在一起，不会再遭到a.s.e公司方面的阻碍。 艺人陪着客户应酬，天经地义。 于是，他微微一笑：“那就请你们多指点了。” 钟子霖这才松了一口气，拍拍他：“恭喜你，好眼光！包下我你不会后悔的，我跟白言飞那种圈外人可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白言飞莫名中枪，觉得挺委屈：“我哪能跟你比，你是一朵魅惑的交际男花啊。峥哥你确实得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看住钟哥，听说连八十岁的土豪老头都想买他一晚上呢！” 钟子霖骂他：“滚滚滚，六十岁的土豪女老板而已！” 凌峥笑笑：“我在的话，今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温庭裕在一旁皱着眉头，不知怎么的，这次的合作总让他有种拉皮条的错觉。 于是，事情就这么谈成了。明天一早a.s.e会为这件事开个小会，到时候凌峥过去签约，然后就正式属于钟子霖的客户了。 晚饭后，温庭裕喊他到阳台上去抽烟。 白言飞把钟子霖拉去学着洗碗了，老男人们要谈心，年轻男人还是去玩自己的吧。 夜风微凉，站在阳台上能看到远处的万家灯火，温暖的光点在深夜显得格外温馨。温庭裕给凌峥点了一支烟：“你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我太草率了，要再想想吗？” 凌峥的指尖燃着一丝青烟：“不用了，我挺高兴的，涉足娱乐圈的资本市场也一直是我的想法。……只是，我有点舍不得，我跟子霖在一起不是为了这样利用他，我的本意是希望他在我这里的时候能暂时离开那个圈子，好好放松一下。” 温庭裕想了想：“子霖是那种特别不爱欠东西的人，你对他好他是明白的，所以才想回报你。” 凌峥有点头疼的样子：“所以我这不是没敢在饭桌上反抗嘛，如果我拒绝的话，他肯定不会罢休的，而且还会生好久的气，想来想去我还是别吭声的好。” 温庭裕略显同情地看着他：“你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呢，放着大把的莺莺燕燕不要，非找这么一个脾气拧的跟麻花一样的。我知道你们村里的规矩，你能娶好几个媳妇的是不是？” 凌峥苦笑：“算了吧，跟子霖在一起以后我都分不清楚女人和恐龙的区别了，还娶什么媳妇。” 温庭裕看看他：“就这样弯了吗？就算弯了你也很受欢迎的，何必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凌峥皱起眉头：“你干嘛非要拆散我们，我可从来没拆散过你们，虽然我真的很恶心粉红泡泡。” 温庭裕无视粉红泡泡话题，真心同情着：“我是看你有点苦逼，虽然你嘴上没说，其实心里挺苦恼的吧？跟子霖相处并不容易，而且凌家村那么传统，你的外在压力比我大多了，你一个人撑得住吗？” 凌峥随手拧灭烟头：“……你就当不知道吧，也不要跟子霖提这个。” 温庭裕还有点好奇：“他们会把你沉塘吗？把你俩绑起来一起沉掉？” 凌峥看看他：“你电视剧编太多了吧，他们只会拿走我家主的位置，然后我无家可归又身无分文，只能去大街上讨饭了。所以我想把握住影视城的机会，眼下我手上的权力还不够大，我理想中的凌家应该是只有我一个人掌管的，想做什么跟谁在一起都由我自己说了算，别人没资格干涉。” 温庭裕表情略复杂：“你真拼。” 凌峥重新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我对子霖是真心的，这世上没人爱他，连他自己都不够爱自己，所以，我想多爱他一点。” 温庭裕叹气：“所以问题又回到原点，你到底喜欢他哪里。我很清楚他有多难相处，也不觉得你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你到底看上他哪里呢。” 凌峥笑笑：“拍专辑的时候他到村里来取景，我欺负了他。” 温庭裕回味着那两个字：“欺负。” 凌峥又笑笑：“我以前就是那种人嘛，你知道的，还觉得艺人也是那种人。然后……他就跑了，跑到田埂上去哭，被我气哭的。” 说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挺惆怅的样子：“……他看起来那个样子，像个刺猬似的刀枪不入的，我居然把他给弄哭了。” 温庭裕表情怪怪的：“就那样？” 凌峥点头：“就这样。” 温庭裕思索了一会儿：“我还是不太懂，今天才发现我都比不上你这么感性。” 凌峥笑笑：“我也不指望你能明白，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太明白。也就是那时候有种感觉，觉得我可能没法再离开他了，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既然离不开就上去试一试，然后一试就……” 温庭裕替他说下去：“……就更加无法自拔了。” 凌峥笑笑，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挺感慨：“没想到一把年纪了，居然会跟男人来一次真正的初恋，而且还是我以前特别不喜欢的艺人。后来，又想起来以前我十几岁的时候，村里有人算卦说我命中的劫数可能会是个男人，那时候我以为这男人会是事业上的竞争对手或者反目成仇的亲戚什么的，嗯……没想到会是情人。” 温庭裕想了半天，只能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好自为之吧，我也不劝你了，自己保重。子霖是块硬骨头，说不定真是你的劫数，你对他的了解还不够多，今后假如发现什么东西也不要觉得太惊讶。” 凌峥笑起来：“怎么，难不成他是个人妖？” 温庭裕犹豫着：“按照公司的规矩我是不能说的，但你迟早自己也会知道，子霖现在越来越红了，很多人都恨他，这事包不住的。他自己也很担心，说不定你现在就知道的话，还能帮他分担一点压力。” 凌峥略奇怪：“什么事？杀人放火？拦路抢劫？” 温庭裕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凌峥微微惊讶：“……哦，原来还有这事？难怪他以前的经历都没人知道，把这事压下去你花了不少钱吧。” 温庭裕的表情很复杂：“不光是钱，各方都得打点。以前子霖被叶澜衣打压着，距离爆红总是差一口气，但现在不一样了，能自由发挥实力他今后会更红，这事迟早会爆。” 凌峥笑笑：“原来如此，我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身体会有问题了，可怜的孩子。” 温庭裕又叹气：“这是看在你对他很有诚意的份上才偷偷说出来的，你可以找机会主动跟他谈谈。可别把我透出去，他总觉得自己以前很丢人，知道我背后泄露的话会恨我的。” 凌峥又笑：“我会好好珍惜这个秘密的，今后影视城的分红少不了你。” 温庭裕略无语：“我又不缺钱……算了，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公司去开会，拜了。” 第50章 出去的时候，钟子霖和白言飞正在厨房里面吵架，好像是为了碗筷自然晾干还是抹布擦干比较好之类的无聊事情。温庭裕在外面敲敲厨房门：“言飞，我要走了。不要老跟子霖吵架，他现在嗓子是吃饭的家伙，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白言飞很生气：“你帮谁呢！” 钟子霖也很生气：“你们看不起我是吗！” 温庭裕头大如斗：“好好，都是我不好，你们随便玩吧。” 白言飞从厨房里追出来：“我送送你？明天也没事，要不要到公司去帮你做点夜宵？” 温庭裕笑笑：“我饿了会叫外卖的，你早点休息吧。好歹也是我手下的当红小生，别做这么跌身价的事情。”说着，他伸手给白言飞扯了扯衣领，“我舍不得。” 钟子霖：“……” 凌峥：“……” 凌峥完全受不了这中学生等级的粉红泡泡了，凑到钟子霖身边去亲他：“明天公司见。” 钟子霖还有点舍不得的：“你这就走了？” 凌峥看着他笑笑：“你把白言飞赶走，让他俩到公司去亲热，我就留下来陪你一整晚。” 温庭裕在身后提醒他：“公共场合不要耍流氓。” 白言飞这就脱围裙准备换衣服了：“那我真走了？” 钟子霖一把按住他：“别！我哪是这么冷酷的室友！你俩走吧，我们会友好相处的！”——反正都要跟凌峥签约了，今后在一起的机会有的是，也不必急于一时。 而且…… 钟子霖偷偷看一眼凌峥，凌峥正对着他笑得很温和。 钟子霖背后一打颤，他好像觉得刚才凌峥跟温庭裕在阳台上聊过以后，似乎哪里怪怪的，看他的眼神和笑意变得尤其温柔。他可不是什么善茬，越是温柔。钟子霖反倒觉得越是哪里不对劲。 直觉在提醒他，眼下还是赶快把凌峥请走比较好，要不然温庭裕走了，白言飞又没用处，家里没人镇得住场子那真是有点可怕。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凌峥也没勉强。 楼下风大，温庭裕先去把车开过来。白言飞又回厨房去忙了，锅子上炖着红枣银耳汤，是准备着明天早上送到公司去给温庭裕的，总裁菊苣日理万机浑身都虚，还挑食，还得为了公众形象而保持身材。白言飞心疼死了，没事就得研究怎样让总裁菊苣在不发胖的情况下，肚子里吃进去更多好东西。 悠悠现在在寄宿学校过得很好，白言飞不用带孩子，业余时间有足够的空闲研究这方面的问题。 所以，钟子霖大部分时间都不愿意回来，满布在家里的粉红泡泡实在太恶心了。 客厅里又只剩下了他跟凌峥两个人，毫无征兆的，凌峥突然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子霖。” 钟子霖吓一跳，使劲挣扎着：“干嘛！” 凌峥亲着他的头发，柔声说：“我爱你。” 钟子霖的头发刷刷就竖起来了，凌峥这么莫名其妙的有点渗人，他的后背都僵硬了，颤声说：“我，我知道啊，你别这么突然！刚才老板都说了，公共场合不要耍流氓！” 凌峥还是搂着他不放：“不管发生什么，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变，可能你不太相信我，但我确实是认真的。” 钟子霖皱着眉头：“……温庭裕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凌峥笑着放开他：“没什么，他嫌弃我看起来太风流了，让你对你再认真一点。” 这简直脸上满满的写着胡说八道，钟子霖根本不信。 但他又找不到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温庭裕确实对他很操心，就怕他苦着累着气着被骗着了。这次签约的事情是钟子霖自己的主意，温庭裕想了好久才勉强答应，他大概很担心凌峥得到机会以后，会借着机会做很多这样那样不能描写的事情，折腾完了万一始乱终弃的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其实钟子霖没有这么放不开。 凌峥到底用情有多深他是不知道，他自己用情应该是没多深的。 就算凌峥真的玩够甩了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他的心肠可要比温庭裕想象中冷酷铁硬坚强的多呢。 欠凌峥的东西，他都会还清，但要是有一天凌峥玩腻了，钟子霖也会很配合的潇洒走人。 感情上，他是不会受伤的。 他早就不会受伤了。 他拍拍凌峥的脸：“行了，我相信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一会儿让白言飞看到了笑话。那就说好了明天公司见，你可别迟到。” 外面传来温庭裕的车喇叭声，钟子霖打开门，一手把凌峥推了出去。 外面冷飕飕的，凌峥站在门廊下，隔着窗子看见钟子霖在客厅里又去跟白言飞谈笑风生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钟子霖那样子笑，凌峥一点也不觉得开心，他知道那并不是发自肺腑的。 没人能了解钟子霖的内心世界，就算凌峥自己眼下也是做不到的。他选择了一条特别艰难的道路，这路，比他一开始曾经想象的要漫长得多。 *** 隔天早上九点，a.s.e位于四十层楼的会议室里，相关人员一早就到齐了。 钟子霖的经纪人tony，公司高级法务专员，运营部分管男艺人的副总监肖泽轩，拍板定夺的温庭裕，当然还有钟子霖自己……各种各样的人浩浩荡荡地坐了一长桌子。 而对面，中间的位置只坐着凌峥一个人。 他身穿白色的对襟长衫，右手扣着一个翡翠扳指，淡定自若的。五个跟班模样的高壮男人站在他身后，神情严肃，那架势怎么看起来都十分慑人。 门外悉悉索索的，听说钟哥又要签约新金主了，好多人都挤在门外看热闹。 钟子霖坐在凌峥对面有点尴尬，这气氛和排场总觉得哪里不对。以前也没感觉这么奇怪啊，为什么今天自己好像一个什么值钱的东西即将要被高价卖掉似的，感觉心里毛毛的。 正尴尬着，肖泽轩在那边很温和的开口了：“凌先生，你能保证递交的身份资料财产数额都是真实的吗？跟a.s.e的商业合作不是儿戏，我们的规矩跟一般的娱乐公司出借明星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凌峥笑笑：“就算我说是真的，你们也一样会去调查，这种盘问没什么意义吧。” 肖泽轩低头翻了翻凌峥交上来的资料，说：“子霖现在持有a.s.e百分之五的股份，年底可能会增加到百分之八。他不仅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明星，也是握有钱权的投资人，他的价值有多珍贵，想必您应该十分清楚的。” 凌峥苦笑着微微抬手：“我明白，我明白，a.s.e管事的从上到下有多操心自家艺人，这我还是知道的。我保证会对子霖好好的，程池那种货色根本没得比。子霖自己也不是吃素的，万一有什么问题的话他肯定不会忍气吞声。” 钟子霖在旁边抱臂冷哼着：“你知道就好。” 肖泽轩做事还是挺公平的，这就转头去批评他：“子霖，对待客户的态度不能这样。” 凌峥这才第一次感受到自己高贵的身份，他是手握重金的客户呢，原来不是低声下气上门还得送上聘礼的入赘女婿。刚才这严厉的审核气氛，几乎真有种面对老丈人的错觉，而且还是好几位。 资料没有问题，公司的几位高管又对凌峥问来问去，觉得实在没什么可问了，这才正式签约。 这类事务不能儿戏，公司既要保证艺人的安全，又要保证客户的利益。钟子霖值钱但是很难合作，凌峥看起来和蔼可亲但身份模糊，无论哪边都不省心。如果这次不是钟子霖主动要求，温庭裕估计打死都不会同意他们俩在一起，怎么看都很不靠谱。 凌峥看了看合约条款，很详细，艺人和客户包括能见面的时间场合，涉及的工作范围，甚至是肢体接触的部位都有细致的规定。不可以有私人关系，不可以在私密空间独处，不可以越过公司私自签署一切合约，当然更加不可以发生啪啪关系，任何伤害或者猥亵艺人身体的行为都是违约。 艺人不能利用客户私自拓展资源，客户也不能强迫艺人从事合约范围之外的商业行为，比如临时的签售，表演，访谈，拍摄等等。合约期限是一年，到期可以视情况续约或者解约，像程池那种中途违约的家伙理应是要赔偿的，但他连自己都去蹲监了，这事也就黄了。 凌峥大笔一挥，在合约上签了自己的大名。 在之后的一年里，从某些方面而言，子霖是属于他的了——虽然连摸他一下都算违约。 其他高管也接连签名盖章，最后轮到钟子霖的时候，他突然抬头，微微皱眉瞪了凌峥一眼，似乎哪里有点不爽的样子。凌峥忍不住就笑了，这微妙的小别扭，其中的可爱之处只有他才明白。 温庭裕在一旁咳嗽两声。 才刚签约，公众场合就忍不住勾搭起来，这样子不好。 那，不是公正场合就没问题了吧。 走完签约流程，高管们有事就都很快离开了。凌峥走在后面，等人都走出去了才凑到钟子霖耳边，轻声问：“亲你一下要罚款吗？” 钟子霖回头又来瞪他，一手却轻轻关上门。 第51章 凌峥把他压在门上低头就吻住了，钟子霖掐着他的肩膀，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唧声。凌峥摸着他的后背，顺毛似的轻轻抚摸着，钟子霖起先似乎还觉得挺舒服，但后来那只手慢慢的，慢慢的移动到屁股那边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太对了。 他一口咬住了凌峥的舌尖。 凌峥闷哼一声，笑着放开了手，钟子霖恼羞着推开他：“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凌峥还是笑着：“你不喜欢？这不是没吐出来嘛。” 钟子霖思忖着，低头看看自己。 还真没吐出来，神奇。 凌峥循循善诱着：“你的身体越来越爱我了。” 钟子霖断然否认：“不不，这肯定是你一时走运……对了，我今天早上吃的不多，肚子里没东西吐。” 凌峥伸手：“那借这个机会再来亲一会儿？” 钟子霖瞪他一眼，转身拉开门：“滚远点啦，对你客气一点就嚣张起来了。劳资上午还有事呢，不跟你玩儿了。” 刚才门外头偷听的人大部分都被温庭裕出去的时候赶走了，只剩几个好奇心特别旺盛的又偷偷折返回来。群众真想看看，钟哥的新金主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 钟子霖气冲冲地把他们轰开：“滚滚滚，劳资卖身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看的！” 大家欧欧起哄着跑开了，有人在喊着：“钟哥发喜蛋呀！” 钟子霖朝他们扔纸团。 凌峥在后面问：“我去买点？一块钱一个的那种行吗？” 钟子霖回头看他一眼，挺想咬人的样子。 凌峥笑笑：“我觉得他们都很喜欢你，你人缘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差嘛。” 钟子霖扭过头大步往前头：“哼。” 凌峥腆着脸跟在后面：“明明挺吃得开的，你还谦虚。钟哥带带我嘛，今后混圈都靠你了，晚上一起吃饭吗？地方随便你定。” 钟子霖进了电梯：“晚上有个商务宴会，钟哥给你拉个皮条。” 凌峥还挺惊讶的：“这么快？” 钟子霖瞪他：“那要怎么样，我收了你的钱就光跟你亲嘴吗！得干活啊！” 凌峥低头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只亲嘴也没关系的。” 钟子霖挣脱了一下，没挣开。凌峥顺势把他按在电梯里使劲地亲着，搂紧了他的腰。 电梯厢的金属墙面，映照出钟子霖的耳根一片通红。 凌峥轻轻咬着他的耳朵：“……我先交一年的罚款，能多亲几次吗？” 叮，电梯开了。 钟子霖一把推开他，赶紧快走几步，整整衣服假装正经人的走出去。 妈的。 他这次是卖身给了一个接吻狂魔吗。 大厅里好奇的家伙们也不少，保安什么的，前台什么的，路过的艺人同行什么的……娱乐公司的八卦传得很快，群众看见他从电梯里走出来，纷纷好奇地在远处围观钟哥的新金主。 诶诶，那玉树临风，眼带桃花，气质典雅，长得还挺高的绸衫男人，就是传说中的新金主吗。 手上戴的翡翠扳指成色不错啊，真是一只低调的土豪。什么来头呢？看起来隐约像个有钱的大地主。 钟哥这是要当地主公了吗？这次能坚持多久不招来新的桃花呢？ 钟子霖戴上墨镜，双手插在裤袋里，目不斜视一阵风似的穿过大厅。被围观什么的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完全能适应各种各样复杂的视线，然后把它们都当成空气。 凌峥跟着他走出去，还不住地回头看：“……我觉得我没说错嘛，你人缘确实不差，那些眼神里没有恶意。偶尔亲民一点又不会少块肉，你看我就很亲民。” 钟子霖看他一眼：“你哪是亲民，是亲我吧。” 凌峥居然还笑着凑过去：“遵命。” 钟子霖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他之前的犹豫果然不是杞人忧天啊，是潜意识在阻止自己跳火坑啊。这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禽兽，就不能给他任何一点机会，否则他立刻就得意忘形原形毕露了！ 他咬着牙：“在外面给我放尊重一点！” 凌峥貌似很有风度的退开几步：“好，好，没问题。我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客户。” 钟子霖：“……” 总觉得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 路边停着一辆车，他回头硬邦邦地问凌峥：“我去free.z拍照了，你来吗？” 这事不提倒也罢，提起来凌峥还挺意外的：“那边的合约你没取消？” 钟子霖奇怪地看他一眼，转身就钻进车子里：“价钱都谈好了，tony好不容易也答应了，干嘛取消。” 凌峥也跟他一起上了车，前排的司机是个他没见过的年轻小伙，很客气地转头来打招呼：“峥哥好，我是tony哥的助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钟子霖把一张名片塞给他：“去这儿。”说着，一边又给凌峥解释，“tony去筹备演唱会的事情了，这几天都让他助理来干活。算你运气好，他在的话会很唠叨的。” 凌峥思索了一会儿，确实如此。 tony可是资深圈内人加经纪人加八卦王呢，他只要随便看钟子霖一眼，就知道他刚才是吃饭了还是偷糖了还是蹲坑了还是勾搭谁了。那种环境下，凌峥想偷偷亲个嘴那绝对是会被发现的。 助理启动了车子，看了看名片上free.z的地址。 凌峥趁机凑过去对钟子霖耳语：“是你故意把tony支走的吗？” 钟子霖在后视镜看不到的位置，伸手掐住了凌峥的腿，从牙缝里出声音：“你晚上还想不想拉皮条！”说着，他又哼唧，“tony很唠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喝两口酒他都能骂一个小时。” 凌峥略无奈：“那我看起来就是那种会跟着你一起疯的类型吗？” 钟子霖看看他：“你的真面目不是比我还疯吗？” 凌峥既无奈又好笑，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别总是逗我，你现在这样子能给free.z拍照？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吧。” 签约free.z本来是为了跟钟萧搞竞争，打打他的脸。但程池的事情以后钟萧已经消停很多了，最近完全没有一点声息，再也没来骚扰过钟子霖或者温庭裕或者a.s.e。 钟子霖身上的鞭伤还没有彻底痊愈，很多姿势都不能自由的摆，会影响拍摄效果。凌峥本来以为，钟子霖考虑到自己的情况和钟萧的动向，会更改和free.z的合约细节。 但现在看来，一切照旧。 钟子霖好像并不在乎：“这么点小问题我自己能解决，而且我这么做也不光是为了私人恩怨。钟萧跟温庭裕闹掰以后，同时跟叶澜衣也掰了，现在似乎在跟温庭裕的二姨温兰萱合作，那女的目前在温家很有权力。” 凌峥想了想：“我听说温兰萱和庭裕的母亲温兰薇的关系很不好。” 钟子霖点头：“温兰萱没有孩子，很害怕薇姨和我老板一起跟她争家产。” 凌峥摸着下巴：“但你老板是个私生子，没名分，在温家不被承认。所以，其实他们两边的胜算差不多。” 钟子霖看看他：“你知道的还挺多……free.z的竞争对手ra表面上是钟萧在经营，实际上是温兰萱在控股的。如果能想办法打压他们，那间接对a.s.e也是有好处的。” 凌峥还不太明白：“你只是给free.z做代言而已，能给ra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 钟子霖悠闲地晃着腿：“温兰萱有个小情人是男模，free.z的狂热粉，这次我受伤似乎让他觉得自己有机会了。温兰萱也乐意成人之美，找关系帮他牵线了，对她来说，那种二流男模的人气效应不如我，让他代言的话既满足了小情人的心愿，又不会对自己的ra产生太大的影响。” “但是你没打算给他们机会。” “对，而且我最近一直都保持低调，放出小道消息让他们以为我真的伤得很重没法工作。ra和温兰萱那边一直挺开心的，我这时候出现肯定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打击。她小情人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以为自己终于走狗屎运的时候突然又被我横刀夺爱肯定很生气，温兰萱不会善罢甘休，她会来找我的，她以为我们艺人都是没什么节操能被任何人用利益收买，当然我也可以配合她这样子假装一下。” 凌峥想了想：“你是希望温兰萱出面跟你谈条件，让你把代言的机会让出来？你想用什么交换？” 钟子霖看看他：“还能用什么，你啊。好好把握机会，让温家人看看你的魅力，把钟萧给取代掉。” 凌峥：“……” 原来是要他借机上位，运用各种手段干掉钟萧吗。 他这才明白，钟子霖居然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钟子霖皱眉看着他：“干嘛，你这什么表情，是不相信我有智商？就知道你们这些混账眼里的我就是个草包，我讨厌你们！” 凌峥哭笑不得，他并没觉得钟子霖是个草包，但他普通状态下撒泼耍赖发脾气的时候确实很像一只长得好看的炸毛草包嘛。 助理还在前面开车，凌峥又不能表现的太亲热，只能伸手偷偷去摸钟子霖的大腿：“你怎么会是草包呢，是我自己智商跟不上了。” 钟子霖朝他翻翻白眼：“哼。” 一边哼着，他一边又把大腿伸过来，让凌峥多摸了几下。 凌峥放肆地摸着，心里在想，钟子霖就算是草包也很可爱，他有没有智商都很可爱。真想把他带到凌家村的度假小木屋里关起来，每天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第52章 到了free.z，那边负责拍摄的人已经在等着了。虽然tony今天来不了，但该打的招呼事先都打了，钟子霖带病坚持拍摄的消息已经准确传达到公司，大家纷纷敬佩钟哥的敬业精神。 钟子霖能够按时履行合约，free.z也很庆幸，他们总算没有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如果钟子霖不能按时交货的话，free.z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能替代他的人，之后的一连串营销策略都会受到影响。 其实也有几个备选对象曾经洽谈过，像是最近炙手可热的男模arthur。但论影响力他们都比不上钟子霖，而且要价也不低，相比之下对free.z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钟子霖下午还有别的事，没空多寒暄就去跟摄影师和服装师凑在一起谈细节。凌峥坐在外面等着，过会儿凌诗诚惶诚恐地递过水来给他喝：“峥哥辛苦了。” 凌诗是free.z的公关经理，但在凌家论辈分她还得喊凌峥一声堂哥。凌峥也并不想用辈分到公司里来欺负人的，很客气地笑笑：“子霖不是我的关系户，我就是陪他来看看，你们不要太紧张。” 说着，他想聊聊家常缓解一下气氛：“我好像记得……free.z在法国分公司的设计总监，是你的姐姐还是小姨来着？” 凌诗还是有点紧张，跟凌峥讲话就跟面对大老板没什么区别：“是三姨，但只是远房亲戚，平时也没什么来往。她很有才华，我们的竞争对手ra一直想把她挖角过去。” 凌峥听了，微微一笑：“还有这事？” 这里面，似乎有可以利用的机会。 两人正聊着，那边钟子霖已经出来了。他换好衣服，身穿free.z当季新款秋装，看起来很是时髦，银灰色的皮装外套把他的上半身裹得很严实，但里面是一件无袖t恤，只要脱掉外套的话，他背后尚未痊愈的鞭痕还是很清晰的，凌峥不知道他要怎样把这些伤口掩盖掉。 服装师走过来跟凌诗说了几句：“钟哥提了一些要求，是这样的……” 他们谈了几分钟，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摄影师拍拍手，一群人这就忙碌起来，这边打开镁光灯，那边举起反光板，还有拿着手持鼓风机在旁边制造起风效果的。 钟子霖对拍照已经驾轻就熟了，稍微酝酿一会儿感觉就摆了几个姿势。闪光灯咔擦咔擦的响起来，间或还混杂着摄影师的赞赏，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一旁有人在小声交谈：“钟哥真帅啊，真人比镜头上还好看。”“待会儿好像还会脱外套，期待死了。” 正聊着，钟子霖一转身，皮装从肩膀滑落下来。 立刻，摄影棚里响起一串惊呼声。 只见外套底下的紧身t恤被撕开几道口子，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无数暧昧的痕迹若隐若现，纵横交错。 钟子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镜头。他单手抱肩轻触着自己背后的伤痕，乱发被风吹起，半遮住脖颈和耳际，那样子既颓废，又性感，还带着某种脆弱的诱惑。 这是……鞭痕妆？ 有人倒抽着冷气，四周响起各种交谈声，比较年轻的摄影助理激动的脸都红了。一旁鼓风机带来的冷风吹起钟子霖的头发，他的眼神不羁又冷酷，发丝凌乱，配上那满身暧昧的伤痕简直让人鼻血喷张。 凌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这真是……性感极了。 也聪明极了。 他撕破了衣服故意露出背后的伤，再经过适当的化妆，那伤痕看起来就像是特意添上去的。也不知道他和tony是使了什么花招让free.z同意这么重口的拍摄，但这种让人脸红的效果确实比正常的画面要引人入胜多了。 如果把这样的巨幅照片挂在商场里，今年最夺眼球的平面广告非free.z莫属，都已经能幻想到来往路人捧脸惊呼的场面了。但凌峥心里不免有点小小的嫉妒，他不太愿意钟子霖这么诱惑的样子放在大商场里给陌生人看。 他们肯定会在脑子里意淫他。 而因为钟子霖来了这么一出，整个摄影棚的气氛都变的暧昧起来。好多人都在脸红而且各种偷笑着窃窃私语，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桃色的气息。过了一会儿，钟子霖又换了几身衣服摆出其他姿势，等到全套照片拍完的时候，摄影师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了。 他一挥手：“ok了，钟哥，你太厉害啦！” 钟子霖走下来接过助理的毛巾给自己擦擦汗，朝人家一眨眼：“那当然了，是不是更爱我了？赶快用力的来鞭打我~” 屋子里的一群人都笑起来，男人们在吹口哨，女孩子纷纷捧脸嘤嘤着。 凌峥坐在一旁托着腮，简直有点坐不住。 钟子霖在人群里看了他一眼，朝大家打了个招呼，转身走进隔壁的化妆间。凌峥起身跟上去，跟在他后面走进去反手就关上门。 钟子霖转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凌峥就把他拽住一转身按在门上，难耐地吻住他。钟子霖伸手来勾住他的脖子，很难得的没有抗拒，反而还有些热情的迎合着他。 但是别人家的地盘不能嚣张太久，两人亲了没多久就依依不舍地分开了。钟子霖的耳根有点红，眼里带着点迷离的笑意：“我机智吗？” 凌峥狠狠亲了他的脸：“你很诱惑人，刚才那样子要做成广告照挂在商场里，光是想想我都嫉妒的要疯。” 钟子霖挑眉，有点得意：“我是万千男女的梦中情人。” 凌峥搂着他不肯放开，亲着他的脖子：“你是我的。” 钟子霖笑着推开他：“光天化日的不要乱亲，这办法我缠了tony哥好久他才答应的，一般情况下不能乱改客户提供的服装。幸亏效果比想象中还好，a.s.e和free.z应该都会满意的。过几天还有个时尚杂志访谈，这套照片能帮我好好出一下风头，我又能轮一阵子的话题啦。” 牵扯到工作事务的时候，他确实一点也不笨。 但是凌峥略心塞：“上了访谈以后，肯定有好多人把杂志买回去意淫你的。” 钟子霖看看他，眨了眨眼睛：“你也要加入打飞机的队伍吗？” 凌峥长叹了口气，一把捧住他的脸：“不要总是诱惑我，假装正经人很难的！” 钟子霖笑起来抱着他亲了一口，很少能看见他笑得这么开心，看来今天的成功表现真让他挺高兴的。凌峥真心觉得好无奈，这小子明明什么不能描写的内容都懂，却还带着这么一丝与生俱来的天真。 故意把照片拍的性感诱人明明是挺色/情的事情，但只要效果好，在钟子霖眼里就自动净化成一件为他招揽人气制造话题的开心事情。他喜欢在人前展露自己富有魅力的外表，凌峥真心好无奈，真的除了把他圈养起来没有别的选择吗。 化妆间是人家的地盘，单独待太久也不好。 两人叽歪了一会儿就假装正经人的出去了，钟子霖还是心情挺好的样子，谈笑风生的模样看起来正经的简直不能再正经。外面的摄影棚正在收拾东西，小助理已经下去开车了，凌峥临走前想再跟凌诗打个招呼，东看西看的却找不到她在哪里。 正奇怪着，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吵架。 一个声音拔高的男人在喊着：“诗姐明明说过会给我们arthur试镜机会的，怎么还能毁约？！” 另一边传来凌诗为难的声音：“之前我们只是口头答应过，可以把arthur作为备用人选。现在钟先生准时完成了拍摄，所以……” 后面的声音听不太清楚，似乎是吵起来了。 钟子霖伸长了脑袋去看，诶嘿，砸场子的还真来了？ 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呢，想当年他砸过白言飞的场子，现在轮到其他渣滓来砸他的场子了。他等的就是这个arthur，二流小明星就这样，名气不大脾气不小，加上仗着温兰萱的后台眼下正春风得意，到手的肥肉被抢走肯定很不爽。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而且，钟子霖不打算在这里接招，在客户的地盘上闹得太难看，这种傻事他可不会做。arthur这么吵分明是在砸自己的招牌，给自己脸上抹黑呢，傻逼一个。 不一会儿，凌诗派了个跑腿的来报信，小伙儿满头大汗的样子：“钟哥，外面……呃，有点事，诗姐说请你们从后门走，她没法来打招呼真不好意思，改天请你们吃饭。” 钟子霖一眨眼：“不，怪我不好，临拍摄突然生病给你们带来点误会是不是？该我请吃饭，对不住了。” 说着，他悄悄往人家手里塞了二十张自己的签名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喏，一点心意，拿去分分吧。刚才我听见你们在聊这个呢，钟哥多大方的人，要签名直接跟我说不就行了。” 小伙呆了一会儿，嗷嗷叫着冲出去激动跑圈了。 凌峥看着他：“……你还男女通吃。” 钟子霖谦虚着：“没有没有，我男粉丝不是很多的。” 凌峥一伸手搂住他，硬拖着就把他给带走了：“快走吧，不然一会儿真得有男人来给你送情书了。” 第53章 房间里一团乱，大家都忙着各自的活儿，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腻在一起的样子。 下楼的时候助理的车已经在等着了，钟子霖钻进去让车开到电视台，顺便路上看到便利店就停下来，买点午饭吃。 他跟凌峥打招呼：“下午有个访谈，时间挺长的，你就不要陪着了吧。一个小时的录播，加上ng估计得有两个小时，干等着很无聊的。” 凌峥想了想：“结束了要我来接你吗？” 钟子霖瞥着他：“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我的客户，该我供着你呢。有空的话就去把自己打扮一下，访谈结束了我到你的酒店来找你？” 凌峥想了想：“那也行，我会准备一些你喜欢的奶油泡芙。” 钟子霖很高兴：“真的？我会早点来的。” 小助理在前面适时提醒：“钟哥，tony哥说了不准你背着他偷吃甜食，你体重已经接近红线了。” 钟子霖立刻又很生气：“我就吃一个！” “tony哥说他才不信，你肯定会吃三个。” “……你到底哪边的！” “tony哥给我发工资啊。”小助理很苦恼。 钟子霖真是太不爽了，到了便利店，这就发狠的买了两根棒棒糖吃，非要跟tony对着干。小助理被塞了五百块钱的红包，内心十分的纠结复杂。 这红包还是凌峥给的，他嘘了一声：“偶尔一次，放个水嘛。” 小助理真心无语，难怪tony哥要他好好看着这两个家伙，他们凑在一起果然会狼狈为奸。这位客户你是不是太宠新签约的艺人啦，钟哥发胖的话会影响形象，你作为客户自己也会吃亏的！ 当然，凌峥并不怎么在意自己吃亏的事情。 钟子霖发胖就可以顺势离开娱乐圈去凌家村被他养着，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钟子霖也不是看不出凌峥的贼心，他只是想吃糖发泄一下，他就是这样别扭的小孩子脾气。但自己的体质能吃多少零食他还是知道的，嘬了一根糖就把另一个塞给助理，可没有无休止的暴饮暴食。 助理拿了凌峥的红包，又收了钟子霖的糖，见钟子霖也没太嚣张还是勉强被收买了，不打算去跟tony告密了。小报告真不是这么好打的，万一得罪了钟哥，他也没好日子过呢。 午饭是在车上吃的便当，钟子霖忙的时候不怎么在乎生存条件，反倒是凌峥觉得粗茶淡饭难以下口。他有点心疼钟子霖，车到电视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真不用我来接你？” 钟子霖抹着嘴，一边又戴上墨镜，朝凌峥抛了个飞吻：“别小看我嘛。” 凌峥只能苦笑着走了。 等到车上只剩下他和助理两个人，助理也挺无奈的：“钟哥的脾气就像小孩子一样，辛苦峥哥多担待些了。” 凌峥回头看看路边，钟子霖正一副潇洒的派头走进电视台，那边的编导已经在等着了，这就恭敬地迎上去接他。 他笑笑：“子霖就是有点爱闹别扭，其实挺聪明的，又勤奋能吃苦，改变了我对艺人的很多看法。” 助理其实也是钟子霖的半个粉丝，听凌峥这么一说就来劲了：“是啊是啊，钟哥平时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可有意思了，对我们也很大方。他有时候就是有点幼稚，那种快递用的气泡袋包装纸他也很喜欢，看见谁有就非要抢过去啪啪啪的捏啊捏的呢。” 凌峥感到自己抓住了机会，立刻又问：“那他还喜欢什么东西？除了甜的还喜欢吃什么？” 助理想了想：“喜欢吃什么倒不清楚，只知道钟哥肯定是不吃辣也不抽烟的，对嗓子不太好。有时候会玩消消乐之类的手机游戏……哦，我想起来了，按摩算吗？艺人工作很累的，访谈要端坐着好几个小时，上台得又唱又跳的，就跟运动员似的对身体的消耗很大。好像听钟哥抱怨过找不到好的按摩师，毕竟公司的唱片部门是新成立的，钟哥的工作室那边各种人才都很缺，他挺累的呢。” 凌峥摸着下巴，半晌没吭声。 钟子霖也不知道自己在遥远的彼方正在被凌峥和助理八卦着，他还惦记着凌峥说好要给他准备的奶油泡芙，访谈结束以后，还没来得及好好卸妆就迫不及待的跑到酒店去了。 凌景假日酒店，凌峥凡是有需要在城里逗留的时候总是住在这里，还留下过不少各种各样的回忆。钟子霖对这里也早已经驾轻就熟了，把助理打发走以后就坐电梯上楼去敲凌峥的房门。 来开门的家伙居然只穿着一件底衫，裸着两条结实的胳膊，钟子霖被闪的有点瞎眼，倒是凌峥客气地冲着他笑：“这么快就回来了？＂ 钟子霖一把推开他笔直往房间里冲，一边冲还一边问着：“我的泡芙呢？” 凌峥一脚踢上门，笑着伸手从背后抱住他：“我把泡芙藏起来了，让我亲一下才能吃。” 钟子霖还真的爽快地转过身来使劲亲他，啪几啪几的：“最爱你了，快给我吃。” 凌峥有点郁闷：“你为了点吃的倒是把自己卖的挺爽快的……” 钟子霖抱着他的胳膊：“我这叫性情中人……对了，大白天的你干嘛脱成这样？掉节操的夜晚还没到呢。” 凌峥笑笑：“我在试衣服，你忙的时候我也不能闲着嘛，刚才就去店里转了一圈。” 钟子霖挺好奇的：“买的什么？新的绸缎长衫吗？” 凌峥返身走向里屋，一边说着：“不要太看不起我的品位嘛，是西装，我偶尔也会装一下现代城市人的。” 钟子霖越发好奇的跟进去，他还从来没看见过凌峥穿西装呢。这老家伙的作风有时候相当传统又古板，钟子霖都怀疑他到底会不会好好的打领带。 里屋是卧室，床上摆着几件款式颜色各不相同的崭新男装，做工看起来相当的精致考究。凌峥穿上白衬衣，仔细地扣上袖扣，又套上了一件黑色的西装马甲。 钟子霖坐在后面托腮看着他，略微修身的衣着将凌峥的背影勾勒得极为修长优美，宽肩窄腰，仪态非凡。他忍不住说：“峥哥，你穿西装会很好看的。” 凌峥一边扣着袖扣，一边回头来：“我脱的时候更好看。” 钟子霖恼羞的朝他扔抱枕：“够啦，一秒钟对你客气就得意忘形。” 凌峥笑着穿上西装外套，转身来朝钟子霖展示自己：“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呢，当然是哪里都很完美了。凌峥穿上西装别有一番风流倜傥的感觉，白天的时候是他嫉妒钟子霖爱出风头四处留情，现在该轮到钟子霖担心他在宴会上被什么莫名其妙的男人或者女人给勾走了。 钟子霖略微不爽的看着他：“你这样子很危险啊，看来宴会上我得在你脖子上绑个绳子好好牵着，以防到处有人对着你发情。” 凌峥走过来搂着他的腰：“刚才就说了嘛，我是你的。要不要我现在就脱给你看，证明我的忠诚？这可是只有你一个人才看得到的。” 钟子霖两手一勒挂在他脖子里的领带：“给我老实点。” 凌峥厚着脸皮一点都不怕他，抱着他不肯放开，温柔地在他的唇角流连着：“子霖，你真可爱。” 钟子霖默默瞪着他，一边手法娴熟地给他打着领带。 凌峥还在笑：“别扭的时候也可爱，生气的时候也可爱。” 钟子霖掐紧领结，往凌峥的肚子上捶了一下：“好了，你可以滚了。” 凌峥转身去镜子里看自己，嗯，玉树临风，潇洒非凡，领带还是他的小情人帮着打的。 真有点舍不得把它解下来了呢。 这时候，钟子霖已经跑到客厅里四处翻找，总算把藏在吧台冰箱里的泡芙给找了出来。自从受伤住院以后，他就没有像今天这样密集的工作过，虽然还没到晚饭时间，但早就已经饿的不行了。 酒店的泡芙很好吃，甜而不腻。钟子霖埋头吭哧吭哧的吃着，凌峥还在里面忙乎。过了一会儿，他就盛装打扮的出来了，他重新给自己抹了发胶，头发一丝不乱，看起来全身都带着成功男性那种含蓄又迷人的成熟魅力。 钟子霖嘴里咬着泡芙，抬头看他，含糊不清地说：“嗯，这样子就能去骗那些脑满肠肥的投资商了。” 凌峥坐到他身边，给他擦去嘴角的奶油：“这都是你的功劳。” 说着，他很温柔地给钟子霖揉揉肩膀：“出门之前，要不要来放松一下？” 小助理倒是真没胡说，凌峥的手指才刚捏了几下，钟子霖就眯起眼睛一脸舒服的样子：“……哦哦，你还不赖嘛。……哎呦，啊啊，唔……” 凌峥不紧不慢地给他揉着，自己的后背都有点酥麻了。 叫得真动听。 钟子霖完全不知道伺候他的那家伙正在心猿意马，他只觉得浑身都舒坦极了，被凌峥按摩着的地方又酸又热，忍不住就得啊啊哦哦的叫着舒缓自己的爽感。长期健身练舞本来就搞得他肌肉劳损，加上刚才电视台访谈的时候正襟危坐一个多小时，浑身的每个地方都好像僵硬的不是自己的了。 凌峥还在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一边还不忘记问他感想：“怎么样？这里，这里？” 钟子霖浑身发软地趴在沙发背上：“……哦哦，哦哦哦！” 凌峥笑笑：“你的肩膀和后背都僵硬了，以后有空我就帮你揉揉吧。” 钟子霖一边哼唧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赞赏他：“哦……看不出，啊！……你，还有，这一手……啊啊！” 爽哭了简直。 凌峥手上使着劲儿，还不忘记调戏他一把，低头咬了咬钟子霖的后颈，低声说：“我还有很多手呢。” 钟子霖身体微微一震，手指紧扣住了沙发。 凌峥凝视着后颈上留下的淡淡咬痕，真想在上面多咬几口。他柔声问：“晚上还回这里吗？陪我一起。” 钟子霖回头来瞥着他，眼里带着些雾气，都是被那又酸又麻的按摩舒爽感给激出来的：“……老流氓。” 凌峥笑着黏住不放：“陪陪我嘛，晚上一个人睡很寂寞的，我保证不乱碰你。” 钟子霖还是瞥着他，半晌含糊着说：“……看你宴会上的表现吧。” 说着，他抬头看看墙上的钟，时间差不多了，该出门了。 第54章 天黑以后，市中心的商业区灯火璀璨，透着一种与白天截然不同的绚丽旖旎。 凌峥换上了他的红旗车，跟钟子霖一起前往市内一家知名的豪华酒店。今晚在那里有一场商务宴请，邀请函早就在钟子霖怀里了，以凌峥的身份虽然也不会被拦在门外，但是跟钟子霖在一起，会自然抬高他这个圈外人的身价，一切会进行的更加顺利。 各路媒体记者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多时，钟子霖一下车就被无数的闪光灯包围。两个男人一起出现的场合虽然有点奇怪，但这种小小的奇怪马上就被淹没在无数其他盛装华服的宾客中。 这种场合跟采访八卦的记者招待会不一样，媒体更在意的是有谁来了，着装如何，该用谁的照片霸占明天的娱乐版。今晚的主角是宴会的筹备者，四处打听客人的八卦就显得格调太低了。 凌峥跟着钟子霖一起走进去，低声问他：“要是在这种地方吻你一下会怎么样？” 钟子霖不动声色地掐住他：“那你在a.s.e就该进一辈子黑名单了。” 说着，他还能若无其事的保持四十五度角迷人微笑，让闪光灯啪啪的拍个够。 凌峥也被一起拍进去了，他笑起来也很上镜。旁边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猜测着这位跟钟子霖在一起的生面孔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艺人在一起的，除了同行就是投资人，凌峥的气场看起来显然是后一种。而像钟子霖这种等级的一线红星，能跟他并肩出现在这种场合，那这位投资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内场的宴会厅已经来了不少客人，许多男女都主动来跟钟子霖打招呼。他在娱乐圈不仅民间粉丝众多，跟同行和相关人士也很熟悉，看起来处处都很吃得开。 依靠着他的魅力，凌峥也沾了不少光，大家都带着好奇又礼貌的眼神偷偷揣摩他的身份，但除了“凌峥”这个名字以外，他们什么也得不到。钟子霖觉得凌峥还挺擅长应付这种场面的，有点诧异：“是我小看你了，我还以为你是个乡巴佬，原来还挺会摆架子的嘛。” 凌峥哭笑不得：“我好歹也是大家长，过年的时候招待过几千个客人。” 钟子霖拍拍他：“就保持这样，已经有人在讨论你了。我看看情况，过会儿把你介绍出去。” 哦，这就要开始拉皮条了吗。 凌峥谦虚地请教：“我这样就算进圈了吗？” 钟子霖点头：“是啊，刚才下车被人拍到的时候就已经算了。其实我最终只是你的陪衬，艺人本身不创造价值，只是作为你这类投资人身上的一件衣服，能够提高你的身价。我这种等级的艺人陪着你赴宴，其他人下意识的会给你打90分；而如果今天是三流小明星陪着你，你就只能打60分了。” 说着，他又有点遗憾的样子：“可惜我不是女的，不然你这种相貌的有钱男人带着一个知名女星，直接就能打120分了，娱乐圈就是这么三俗。” 凌峥笑笑，很明白钟子霖话里的意思：“我可舍不得把你当成陪/睡的道具。” 正说着，那边有人走过来，扬手就招呼起来：“凌峥？！” 凌峥听到那声音，微微一皱眉，想转身去装做没听见已经来不及了。钟子霖看见一个很面熟的中年男子走过来，身材高大很有压迫感的样子，走路带着风。有个年轻女人浓妆艳抹地挽着他，这是最近正炙手可热的一名新人女演员，算是荧幕上的花瓶角色。 既然走不了，凌峥勉强笑笑，嘴上客气着：“二叔，好久不见了。” 哦哦，钟子霖这才明白刚才那面熟感觉是怎么回事，这人跟凌峥长得有点像。 在这种场合，他倒是没料到会遇见凌家的亲戚。 但两人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凌阎冷眼打量凌峥一会儿，冷飕飕地说：“凌峥，就凭你这身份，混进这种地方来花了不少功夫吧。我早就看穿你了，是为了影视城的投资是不是？别以为有你后爹罩着有什么了不起的，在凌家你还嫩着。我们几个长辈会把这件事办妥的，用不着你多费心。” 凌峥笑笑，也并不示弱：“设计方听过我的意见，都认为比你们的想法更有长远发展价值。三爷也从来没有什么偏颇，他就是觉得我比你们几个叔舅都更有前途，至于二叔，喝酒玩女人的生活更适合你，影视城的运营团队不是瞎的，他们看得懂。” 凌阎脸色一僵，眼中露出蛮狠：“行啊，你现在翅膀长硬了，走着瞧！” 说着，他搂紧了怀里的女人转身走了。 凌峥长吁一口气，转头去看钟子霖。他还挺机灵的，知道自己这种场合不适合旁听，已经跑到旁边去拿三文鱼冷盘了，也很贴心地站在容易被凌峥看见的地方，等着他这边聊完了随时都能找到自己。 凌峥笑笑，走到钟子霖身边：“你这件衣服，果然比我二叔的衣服好看多了。” 他以前也不是弯的，但现在看见那些散发着脂粉气的漂亮女人，只是觉得无比腻味。 钟子霖用叉子翻搅着三文鱼，有点好奇：“你在影视城项目上还有竞争者？” 凌峥也并不避讳，点了点头：”虽然跟你比我是有点老，但作为家长我还太年轻了。村里反对我的声音不少，为首的就是二叔那派了，他们觉得我推行的计划不尊重传统，会毁掉凌家村，不过我有三爷做后盾，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三爷？” “就是义父，我亲爹是个吃喝嫖赌的，很早就死了。” 钟子霖若有所思的样子：“当村长也不容易啊。” 凌峥笑笑：“凌家村有几千户人家，我能喊得上名字的亲戚就有上百个了，好多人都在等着我出丑。不过他们想得太美，不会有那一天的。” 钟子霖摸了摸下巴，他第一次听说凌峥的家务事。 太体贴的话他也说不来，只能以行动表示一下支持了。他转头往人群里看看，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原本还打算吃点好的再干正经事，现在没那个心情了。 他对凌峥说：“其他忙我也帮不上，就抓紧进行白天说的那个计划吧。我已经看见温兰萱了，如果你真的能蹬掉钟萧得到她的协助，那凌家村那些亲戚也不足为惧。温兰萱在时尚圈很吃得开，温家资金雄厚，还有海外关系。那种等级，不是区区几个农村土豪能比得上的。” 凌峥顺着钟子霖的视线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一个挽着发髻的高挑女人，正跟人谈笑风生。 温兰萱是温庭裕的小姨，她长相虽美，但眉眼间略微有些刻薄，不如她的姐姐温兰薇美的那么大气。她那个样子，看脸就觉得跟同样刻薄的钟萧同属一路，但现在钟子霖要想办法把他们拆开了。 温兰萱身边带着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正是白天大闹摄影棚的男模arthur。arthur只有二十出头，吃温兰萱的软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温兰萱喜欢年轻男人，arthur喜欢傍着老女人，两人各取所需也算是天生一对。钟子霖慢悠悠地走过去，还没开口去打招呼，arthur就已经发现了他。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然这仇只是arthur一厢情愿，但他对钟子霖的那种嫉恨还是非常真情实感的。 温兰萱正跟人闲聊着，注意到自己的小情人眼神不对，一抬头就看见钟子霖正朝这边走过来。 钟萧和温兰萱沆瀣一气，钟子霖又跟钟萧关系不好。而且钟子霖还是温庭裕公司手下的赚钱机器，温庭裕正是温兰萱最大的眼中钉。钟子霖按理说已经无端被扯进很多事情，但温兰萱本身对钟子霖倒是没什么意见。 她喜欢年轻英俊的男人，天生对他们就比较宽容。钟萧对她来说年纪有点大了，但钟子霖还嫩着，温兰萱出于个人喜好不想跟一个小帅哥交恶，小帅哥都是很可爱的生物。 钟子霖走过去就客气着：“萱姨，好久没见了，别来无恙。” 温兰萱笑容可掬地刚想开口，一旁的arthur已经暗暗抓住她的胳膊，满脸的不高兴。 然后，他不爽地瞪着钟子霖：“你抢了萱姐好不容易帮我争取来的代言机会，现在又若无其事的来假装好人？真不要脸。” 温兰萱的年纪都能当arthur的妈了，钟子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更不要脸。但既然arthur都鉴定他是若无其事了，那干脆就傻到底呗，他看看arthur，笑了笑连话都没跟他说，只顾跟温兰萱聊着：“萱姨，玉凌影视城的项目就快开工了，钟萧那边我是没打算理睬，你这边呢？都是怎么打算的？” 温兰萱也不知道钟子霖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半真半假地笑着：“庭裕参股的项目，我怎么敢随意插手。他现在事业如日中天，我惹不起，只能处处跟他保持距离呢。” 这真是天大的胡话，谁都知道温兰萱的毕生梦想就是把自己的姐姐和外甥彻底搞死。只不过温庭裕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虽然在感情上比较弱智，但在生意上可是很精明的。温兰萱不是不愿意在影视城分一杯羹，是温庭裕压根不给他机会。 第55章 但温庭裕不给机会，凌峥可以给。影视城和凌家村以及周边地区正规划开发集影视拍摄，度假购物，商业地产各方面于一体的综合娱乐商圈。开发土地的产权都在凌家手里，在度假购物方面分给温兰萱一点甜头简直轻而易举，而且也不会对温庭裕和a.s.e的利益造成损害。 但钟子霖并没直说，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他就好像刚发现arthur站在一边似的，恍然大悟状：“我想起来了，难怪觉得你面熟，你是free.z的秋装代言备选是不是？早上在摄影棚跟free.z经理吵架的那个。” 温兰萱还不知道arthur在外面的杰作，这就责怪地看了他一眼。arthur的脸瞬间就涨红了：“你，你胡扯什么！萱姐，他就是仗着温庭裕的背景在耀武扬威，抢了我的代言机会，还来这里泼我脏水！” 钟子霖立刻笑笑：“free.z需要谁自然就找谁，哪来的抢，你太看得起我了。” 温兰萱有点头痛，一时也不知道帮哪个小帅哥比较好，但毕竟arthur才是她的小情人，面子上她总得帮着说几句：“子霖，arthur等这个机会很久了。你手里的代言数不清，但他还是新人，你也别怪他今天情绪有点激动……” 这是在暗示他把代言机会让出来吗？换了平时钟子霖早就骂街了，但今天为了给凌峥拉皮条他可得假装仁慈大度。他上下打量一会儿arthur，和善地说：“萱姨说的也没错，我作为前辈多给新人一点机会也是应该的。广告照还没有正式上档，应该还有商讨的余地。” arthur只觉得浑身不舒服，钟子霖这么惺惺作态，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乞丐在被人赏饭吃。 钟子霖可不管他到底爽不爽，这就继续说下去：“……正巧，free.z的控股人今天陪我一起来了。有兴趣的话，你们自己聊聊？不过他跟萱姨不太一样，不算时尚圈里的人，看待艺人的眼光可能更商业一些。” arthur又被捅了一刀，钟子霖这分明是在暗示自己比他有商业价值，比他更能赚钱！ 温兰萱毕竟有点资历，心眼没那么小。听见控股人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凌峥正在啜饮一支香槟。注意到这边的视线，凌峥抬头微微一笑，朝温兰萱遥遥举杯以示问候。 于是，钟子霖的皮条就算这么拉成功了。 温兰萱和凌峥的初次见面很友好，大家都是投资人，也对影视城有共同的兴趣，互相对对方都有利用价值，而且温兰萱一直很想从free.z挖角，这会是一个好机会的。 牵完线，钟子霖就很知趣地自动退出了，只剩下arthur还不懂事的逗留在温兰萱身旁。 但不多一会儿，他也被赶走了，温兰萱和凌峥只顾自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去聊。 钟子霖双手抄着裤袋，在会场里百无聊赖地闲逛着。今天为了牵线的时候环境清静，不要引发其他纠纷，他特意选择了这个没什么好友的场所。今晚a.s.e的人都不会来，能见到的都是些点头之交，他提不起劲儿来跟这些人玩。 凌峥那边聊完了会跟他打电话，钟子霖独自吃了点东西，离开会场想去楼上的休息室小憩一会儿。 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健康，忙了一整天，觉得有些疲倦。 走廊里静悄悄的，偶尔有人在墙角低声打电话，钟子霖站在电梯前按下楼层，默默看着电子面板上数字跳动，发着呆。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他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竟然真的一心在帮着凌峥。 他真的让凌峥变成了他的客户，带他进圈，为他尽心尽力地开展各种事业。程池玩完以后，好多财经界的知名人士都对他表示过兴趣，但他选择了凌峥。 他这样做真的对吗？ 凌峥是会更加的爱他，还是会因为与他形影不离而逐渐对他失去兴趣？ 他自己，又是不是对凌峥太好了点？ 凌峥给了他很多快乐，但是，他一点都配不上这些快乐，他觉得自己不配被人喜欢。 这时，身后传来皮鞋的脚步声，钟子霖在金属墙壁上看到了arthur被扭曲的身影。他慢慢走过来，站在钟子霖身后，一脸扭曲的得意：“free.z的代言是我的了，温兰萱跟你带来的那个男人好像提了什么交换条件。” 钟子霖都懒得转身去正眼看他，他真不差这么一个代言，即使没有free.z，那套照片的版权也可以为他在很多渠道制造无数的话题。他淡淡一笑：“恭喜你了。” arthur咬着牙，心里堵着一股说不出的火。他提高了声音：“装什么假正经，你也只不过是个烂货，跟我一样就是个吃软饭的东西！……你以为没人知道吗，十六岁就卖身给老女人……哈，浪货，我对你甘拜下风！” 钟子霖的后背有些僵硬。 arthur说完就走了，他只是发泄一下而已，以他的身份不敢胡乱散播这种八卦。 直到他离开很久，钟子霖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金属墙壁。 光滑的表面映照出他的身影，他漠然地看着自己。 那么的帅气迷人，天生就是站在镁光灯下的漂亮长相，跟他去世的亲妈一模一样。他喜欢这副与生俱来的美貌，但心底的某一处，也一直在深深厌恶着这样的自己。 十六岁就卖身给老女人…… 好久没听人这样说了，知道真相的人基本都已经被温庭裕封口，满世界也遍寻不到任何一点消息。 但，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会传出去的。 钟子霖发现自己好像被眼前的幸福蒙蔽了太久，他该清醒过来了。 像他这样肮脏的男人，又怎么配得到凌峥的爱呢。 *** 晚上十点多，宴会散场，凌峥和温兰萱分别的时候交换了名片，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他们之间没什么利益冲突，又想要互相利用，还有钟子霖从中牵线，听起来就觉得不顺利简直不可能。 但钟子霖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他站在酒店门口想要拦车，一边对凌峥说：“我想回去了。” 凌峥趁人不注意，亲了他一下，低头耳语：“不是说好了晚上陪我的吗？还是嫌弃我刚才的表现不好？” 钟子霖勉强笑了一下：“没有。” 凌峥觉得他脸色不太好，语气变得更加温柔，摸摸他的头发；“不舒服吗？是不是晚上喝了太多酒？” 钟子霖长嘘一口气，回头又笑笑：“大概是三文鱼冷盘吃多了，吹了夜风有点胃疼。那就听你的，回你那里去吧，回工作室的话tony哥肯定又会骂我。” 他慢慢清醒过来，他这是在干什么呢。 客户正在跟他讲话，客户有要求，他作为一个尽职的艺人应该尽量满足他，不能带入私人情绪。 得赶快忘掉arthur说的话。 回到凌峥的酒店，天色已经很晚了。凌峥一进门就抱住他，低头有点贪婪的吻着他的脸和脖子。钟子霖呆着没有反应，凌峥亲了好久才发觉他木头人似的，奇怪地来拍拍他的脸：“子霖，你怎么了？” 钟子霖身体微微一震，这才醒过来似的皱眉看着他：“别勒这么紧，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说着，他推开凌峥转身往浴室里走，一边解开自己的领带扔在沙发上：“洗澡吗？我来帮你洗头？” 还是钟子霖那种熟悉的别扭语气，但怎么听都哪里不太对劲。凌峥也说不清这种怪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只能笑笑：“我当然是挺乐意的，就是担心脱光了一起泡在水里，我会克制不住。” 钟子霖点头：“也是哦，那浴室里的按摩浴缸归你，淋浴归我，没问题吧？” ……这种冷战分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啦。 凌峥一头雾水。 洗澡的气氛很僵硬，凌峥围着浴巾进去的时候，钟子霖正开着热水在洗头。玻璃门映照出他朦胧的裸身，腰窄腿长的十分养眼。凌峥躺在浴缸里欣赏这番美景，很是心猿意马，但那种怪异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他能意识到钟子霖的情绪很明显的有些低落。 他是那种心思藏不住的人，不爽就要骂街，不骂街也喜欢没事叽歪两句。如果他突然出现异样的沉默，那八成就是生病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凌峥有点担心，但钟子霖的那种脾气，直接上去问是没用的，反而还可能会把他惹毛，假如全身的刺都竖起来那就更难交流了。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能自己去探究。但凌峥花了很多时间跟温兰萱交谈，不知道钟子霖在这期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他越想越担忧，简直有点焦躁起来，他在想钟子霖这么多年就是这么一个人咬牙硬是熬着，不知道熬了多久，才变成今天这样一块别扭的死硬石头。 可怜的孩子。 正想着，淋浴间的门开了，钟子霖头上搭着一块浴巾出去了，凌峥连他的脸都没看清。 他隔着浴室门试着喊了一声“子霖？”，外面也没有什么动静。 弄成这个样子，凌峥也没心情再泡澡了。他起身擦干自己出去，看见卧室里一片昏暗，只有床头亮着一盏微弱的床头灯，钟子霖背对着他已经睡了，身上盖着毯子，凌峥又喊了他几声，回应的只是他朦胧的呢喃。 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装睡？ 凌峥微微叹了口气，没有他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没劲，他只能随便收拾了一下也上床去，尽管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床上，钟子霖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凌峥低头亲了亲他的耳朵，关掉床头灯。 这一晚变得格外难熬，凌峥虽然躺着不动也闭着眼睛，头脑却一直很清醒。他本来还以为今晚这么顺利，晚上回来也会很顺利，说不定还能顺势跟钟子霖一起做个作业甚至口一下什么的。 搞成这样，他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肯定是宴会上出了什么事情，但眼下他什么也猜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凌峥感到身边传来轻轻的动静。钟子霖披着衣服起来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凌峥，看他躺着不动似乎睡得很熟的样子，就独自起身走到窗边。 房间里的暖气开的不大，他轻轻打了个喷嚏，站在窗前发着呆。 凌峥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 钟子霖漠然看着窗外的月光，渐渐的，眼睫上沾满了泪雾。 他微微闭上眼睛，一丝泪水无声的流淌下来。 第56章 凌峥心里骤然一紧。 钟子霖在哭。 这是他最不敢看到的事情，他宁愿钟子霖撒泼骂街揍人摔凳子，也不愿意看到他独自躲起来默默地忍耐着。 一个骄纵不羁的男人，他的悲伤总是格外让人心疼。 钟子霖一般很容易懂，他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发泄，特别难受的时候就不吭声。而能把他弄哭的只有很少很少的一些东西，他打从心底非常在乎的东西。 比如作为艺人的尊严，又比如…… 凌峥想不到其他的了。 有时候，他又不是很懂他。 钟子霖放浪不羁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很多秘密，但是在这世上他根本没有愿意讲真心话的朋友，就算凌峥也一样。他能给予他很多快乐，但是当他难过的时候，就算凌峥想安慰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么无能。 寂静的黑暗里，钟子霖无声地啜泣着，几分钟的时间就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凌峥好几次想起来去抱住他，但又怕吓到他，这种时候他还没忘记钟子霖的脾气，他是孤独又骄傲的，自己哭的样子他一辈子也不想被别人看到。 过了一会儿，他揉揉眼睛，呆站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后转身走了回来。 他小心地爬上床，照着刚才起身的位置又原样躺了下去。 凌峥在黑暗中看着他略显单薄的后背，还是没忍耐住，从后面轻轻搂住了他。 钟子霖浑身一震，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凌峥抱着他，有点难过地亲吻着他的头发，轻声说：“……子霖，我可能不是很懂你，也可能你有很多我不理解的难处。但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尽力帮助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嫌弃我。” “要是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来跟我说说。” “就算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 钟子霖的后背还是僵硬着，他哽咽了一下，但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黑暗里，他伸出手紧扣住凌峥的手指，与他十指交握。 他的手很冷，凌峥感觉到从他指尖传来的冰凉，但那也只是一瞬间。几乎在转瞬，钟子霖就把手抽回去了，他微微蜷缩起身体，向后靠在凌峥的怀里，后来的一整晚都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隔天两人的精神都有些萎靡，也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提昨晚的事情。 钟子霖的心情似乎恢复了一些，还主动会开玩笑。但那样子怎么看都有些勉强，他越是笑，凌峥就越是心疼。凌峥想了想，吃早饭的时候斟酌着开口了：“子霖，最近我会花点时间跟温兰萱建立关系，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陪你。” 他觉得，眼下的这种情况，似乎放开钟子霖让他独处一段时间比较好。 果然，钟子霖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有点如释重负：“……哦哦哦，好啊，正巧我也有点忙，就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要是有适当的机会，我会再来帮你牵线的，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跟我说，活动嘉宾啊剪彩什么的都可以，我很专业的。” 凌峥笑笑：“行，合约期间，我会对你好好物尽其用的，麻烦你多配合了。” 早餐间的谈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总有点难言的乏味感。到了最后两人还有点冷场，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凌峥也看出钟子霖并不想再逗留下去，不多久就把他送走了，在门口的时候钟子霖还主动勾着他来亲，但凌峥的兴致也并不是很浓厚。 他不喜欢勉强钟子霖做他不愿意的事情。 钟子霖勾着他的脖子，撒娇似的：“真的不来多亲一会儿吗？之后你可有阵子亲不到了。” 凌峥亲亲他的脸：“只要你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那胜过我亲你一百次。” 钟子霖笑着推开他：“矫情。” 凌峥拉住他，低声说：“好好保重……早晚有一天，我会跟你结婚的。” 钟子霖还是笑笑，这次却没再答他的话。 凌峥本来想把他直接送到酒店门口，但钟子霖推说大白天的那样子太引人注意，独自一人就坐电梯走了。下楼的时候，车已经等在了门外，今天早上是tony亲自来接的。 钟子霖一言不发的钻进车里，tony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阴影，啧啧道：“就知道放任你没好事，昨天晚上大战八百回合了吗？” 钟子霖叹了口气，看着窗外：“没。” tony愣了一下，听出钟子霖声音里的无精打采：“怎么，你们吵架了？”他也是很清楚这小子的性格，平时戳他一句他肯定会骂街，异样的沉默就代表他身体或者心里不舒服了。 钟子霖低着头，有些沮丧地玩弄着墨镜的镜架：“没，跟峥哥没关系，是我自己太得意忘形了。我毕竟是一个有那种黑历史的人，哪有资格被他追，以后得跟他保持一点距离才是。” tony有点奇怪：“怎么突然提起那档子事了，不是说好大家都当没发生过吗？” “温兰萱的小情人好像知道我的过去，哈，大概因为我们都是软饭圈的吧。” “你说那个小模特？那种小角色不足挂齿，我会帮你想办法搞定。” “不是角色大小的问题。”钟子霖还是叹着气：“我好像不知不觉……陷得太深了，我不应该这样。” tony挺无奈的：“你啊，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不让你跟凌峥在一起是怕你受骗上当，但如果他对你是真心的，公司也会为你高兴，又能收获真爱又得到靠山又能摆脱钟萧，对你难道不好吗？” 钟子霖没吭声。 tony知道他是个钻牛角尖死脑筋的料，一时也没再逼他：“不管怎么说，只要是你的想法，在合理范围内公司都会尽力支持的。所以，你具体是怎么打算的？” 钟子霖想了想：“合约方面我还是会正常履行，但私下不打算跟他多见面了，今后就做做普通朋友吧。万一他想不开缠着我的话，可能还得你们多费点心，把他当土豪脑残粉处理就行。” tony苦笑：“我们倒是无所谓，帮你收拾烂摊子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管对方多有权有势公司都能把他赶走。但，你真的想清楚了？这样的机会错过了不一定会再有的，难道你真的想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钟子霖摇头：“也不是，我想借这个机会把黑历史的问题解决一下，那东西老杵在我心里也不是个办法。要是峥哥因为那事而对我心生厌恶就更好了，一举两得。” tony摇着头：“钻牛角尖，不可救也。反正你高兴就好，私事我也只能提建议，实在是管不着。那先回公司跟庭裕开个会商讨一下吧，他今天上午正好都在。” 车子在路口右转，一路驶向了a.s.e的办公大楼。 钟子霖说到做到，那天以后他就很少跟凌峥见面了。复工之后日程表排得满满的，各种通告，访谈，综艺，唱片签售，演唱会的前期准备，还抽空跟几个导演见面谈了谈大荧幕的事情，最近有一些电影公司向他伸出橄榄枝，明年可能会接一两部戏。 如果能借此机会跨入电影圈，他今后的身价就越发倍增了。 凌峥那边也很忙，随着跟温兰萱谈话的深入，他开始想办法撬掉钟萧。温兰萱也不是傻的，知道凌峥在打什么鬼主意，而且不打算拆穿他。钟萧只是个富二代小开，凌峥可是资金雄厚人脉广泛的土豪，谁更有价值一目了然。 但钟萧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离开叶澜衣以后好不容易才搭上温兰萱的线，可没这么容易放弃。两人之间明争暗斗，温兰萱则是刻意不插手看看哪个更有本事，她无所谓跟谁合作，只要对方能带来更大的利益，让他们彼此双赢就行。 温兰萱不疾不徐，arthur可着急了。 他是个吃软饭的年轻男人，看在眼里的东西也无非是那些苟且之事。温兰萱的生意和计划他一点都不懂，也不想懂，他唯一明白的是——钟子霖的哥哥和他的相好都在争抢温兰萱这块肥肉，那小子在他的生活里怎么就是阴魂不散呢！ 钟萧和钟子霖关系不和在圈内还是挺知名的，但凌峥和钟子霖的关系就成谜了。虽然他们表面上只是商业合作，但精通那档子事的arthur一眼就看出他们肯定有一腿，所以才把凌峥当做钟子霖的老相好。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让凌峥输给钟萧，让钟子霖永远都离开他的视线。 arthur和钟萧没有任何私交，而且也知道钟萧脾气暴戾很难交好。arthur手里的王牌不多，能称得上有用的就是钟子霖十几年前的卖身八卦了。艺人之中，陪/睡和不陪/睡的完全是两个圈子，arthur属于前者，所以才有幸听说钟子霖居然曾经是自己的同类。 确切的消息来源是没有的，像样的资料也完全没有，arthur只是隐约听说钟子霖16岁的时候吃过很多富婆的软饭，但他那时候并不是真正的艺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完全没人知道。为了钱还是其他什么，arthur不感兴趣，他只要更多信息，既然正规渠道都打听不到，那就只有自己想办法去找了。 比如说，在钟萧那里找。 第57章 arthur跟温兰萱去过几次钟宅，知道各种文件资料都藏在钟萧的书房里。他相信，钟萧那么恨钟子霖，多少都会把他的黑历史保留一些，说不定今后想扳倒他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周五的时候，温兰萱约好了去钟宅喝茶，arthur软磨硬泡让她答应了带自己一起去。钟宅的内部构造他很熟悉，只要有单独行动的机会他就能潜入书房去。 因为和凌峥的来往，温兰萱最近对钟萧这边有些顾不上，两人见面的气氛也是冷冷淡淡的。钟萧让叶思修泡上了斯里兰卡的红茶，但这种气氛之下，喝什么都觉得寡淡无味。 按照钟萧的脾气，谁敢冷落他早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但对温兰萱不行。他们之间有很多生意往来，暂时还不能跟她翻脸。不翻脸不等于他就得忍着，他见温兰萱一直扯着些无关紧要的事，便不冷不热地说：“萱姐，你今天专程跑到这里来，就是跟我聊天气和购物的？这几天证券市场一路走低，我有很多事情要忙，没什么功夫陪你闲聊，我可不像你有这么多帮手。” 温兰萱哪听不出钟萧的弦外之音，笑了笑说：“凌峥有凌峥的优点，你有你的。我又不逼着你们做朋友，平时行事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不知道你还有哪里不满意。” 钟萧心里有点堵，据说温兰萱年轻的时候就很擅长把男人玩弄在鼓掌之中，这点到现在也没变。作为一名女商人，她挺擅长在男人之间打太极，让他们想翻脸也找不到借口。 温兰萱从来没让他和凌峥打过照面，但钟萧就是恶心。 他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是钟子霖撺掇凌峥来撬温兰萱的墙角，想到他俩沆瀣一气，他就更恶心了。 “萱姐，这一年来我也帮了你不少忙，希望你做事三思，”他硬邦邦地说，“有不少人想跟我合作，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你。” 温兰萱一摊手：“要是你觉得别人比我更好，随时可以重新选择，你又不像arthur那样是我的私有物。” arthur一直安静地坐在温兰萱身后等待独自行动的机会，温兰萱突然把他扯进去，他呆了一会儿才笑起来：“萱姐不要这样调戏我，会拉低了钟哥的档次。” 钟萧看了他一眼，有点嫌恶的样子，他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挥挥手：“好了好了，你不要多话，一边去。我们在聊正事，你也不要一直旁听，看了碍眼。” arthur听了心中大喜，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他礼貌地站起来，低下头：“那我先去花园里走走，回头再来吧，你们慢慢聊。” 温兰萱看着arthur离开的背影，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以为他是想学点东西才吵着要跟来，但刚才坐在后面又是一副完全没兴趣的样子，甚至有点心不在焉。 但她也没多想，眼下钟萧的问题更重要。在跟凌峥的关系彻底稳固之前，她还不能失去这个帮手。 arthur离开书房，立刻就谨慎地小跑起来奔向书房，他的时间不多。 书房就在走廊的另一端，很幸运地没有锁上门。arthur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迎面扑来旧纸张和烟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钟萧的书房很大，里面的书架上满满当当地塞着各种书籍资料，连办公桌上都堆满了东西。 arthur走进去，先往办公桌上看了一眼，看见堆在上面的是几份商业保险的权益文件。 投保人是钟萧，受益人全部都是钟子霖。 arthur有点奇怪，禁不住翻找了几下，又发现一份数额很大的理财项目，受益人也是钟子霖。arthur的头皮莫名有些发麻，他移开视线，迅速打开一个个办公桌抽屉，到了右手边第二个的时候，他发现这个抽屉十分沉重，里面似乎塞满了东西。 直觉告诉他，他好像知道里面是什么。他咬牙在手里使劲，慢慢地打开这个抽屉，看见里面的东西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抽屉里塞得满满的都是钟子霖的各种资料，他的照片，他的剪报，他的写真，还有各种唱片杂志影碟周边……arthur越看越感到恐惧，他一直以为钟萧是厌恶钟子霖，因为钟子霖是个私生子，他的出现分走了钟萧本来应得的财产。 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但是……难道，他们想错了？ 难道，事实正相反？ 如果不是这样，arthur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钟萧会收集这么多钟子霖的资料，而且藏在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随手就可以看到。那些资料有些陈旧泛黄，说明钟萧这么做已经有很多年。 arthur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只是想干翻钟子霖而已，但眼前的秘密太震撼了。他也不是全傻的，像他这样的小明星得到这么重大的八卦，不但很难好好利用，还可能反而会倒大霉，他今天真是太衰了。 趁没有人发现，他赶紧把抽屉关上，又弄乱桌上的文件把它们恢复原样，之后就匆匆逃离了书房。 走廊里空无一人，arthur想快点回到客厅去。然而还没走出几步，有人突然从背后叫住了他：“……arthur先生？” arthur头皮一炸，转身看见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站在自己身后，他是钟萧的秘书叶思修。 叶思修礼貌地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这宅子很大，您独自一人可能会迷路的，要我送您回客厅去吗？” arthur木讷地点了点头，这时候他的脑子里也想不到别的，只想快点回到温兰萱身边。于是，叶思修在前面引路，他跟在后面忐忑不安的想着心事，两人一路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然而，arthur越走越不对劲，他发现叶思修并不是带着他在往客厅的方向走，而是七拐八弯逐渐走向他不认识的地方。四周安安静静的，他紧张地左顾右盼，问：“那个……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叶思修停下来，推开一扇门：“钟先生和温女士在谈一笔生意，不希望被任何人听到。麻烦您在这里待一会儿，结束之后会带您回去的。” arthur看着叶思修微笑的表情，只觉得后背发冷。他转身就想跑：“我不信你，萱姐谈生意的时候不会把我赶走！” 叶思修在他身后安静地说：“但如果您走了的话，有些录像可能会让温女士不太高兴的。” arthur头皮一炸，他回头惊恐地看着叶思修：“你，你……你们在书房里装了探头？！” 叶思修笑笑：“我可什么都没说啊。”说着，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现在，您愿意进房间去了吗？” arthur脸色苍白，连脑子也是空白的。他走进去，看见房间里的装饰很简单，就像一个简易的小客厅，桌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茶。这种时候，温暖的茶水毫无效果，他的牙齿咯咯打着冷战，他觉得自己要完蛋了，一时的冲动真让他悔不当初。 叶思修跟在他后面进来，关上门说：“因为钟先生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为了避免他暴怒的时候伤到自己，宅内到处都安装了监控，您不该乱跑的。我也不想太为难您，在书房里看到的东西希望您赶快忘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arthur赶紧点头：“我一定会的，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 钟萧神通广大，如果知道他泄露消息肯定会把他大卸八块，他逃都逃不掉，他当然不会自掘坟墓。但叶思修还不罢休，又说：“但光是这样还不够，我不清楚您的信用问题。您似乎知道一些子霖少爷的情况，也对他没什么好感，同时还有着自己的打算。那既然这样，您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这么打算下去，最后的成果就当是对您乱闯私宅偷窥私人文件的一点小惩罚吧，可以吗？” arthur大吃一惊：“你是要我去干掉钟子霖？” 叶思修笑笑：“您说呢？我也不是手眼通天，但类似的人我可见得多，光看您的眼神我就知道您心里在想什么。具体怎么做，我没有别的要求，但是不能把钟萧先生牵扯进去，您可以让子霖少爷在娱乐圈里混不下去，或者离开钟家背井离乡都可以，让他离开钟家越远越好。” arthur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钟萧的想法？他不是明明……” 叶思修又笑笑：“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没有子霖少爷，钟先生也不至于到今天的地步，他们本就不该走得太近。但，现在出手的话还来得及，就拜托arthur先生多多帮忙了。” arthur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他明白自己被牵扯进钟萧和他秘书的家务事里来了。到了这种地步，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温兰萱一向讨厌偷鸡摸狗的事情，知道他偷看文件一定会甩了他；而钟萧更不必提，那个暴躁的男人不会放过他，他可能这辈子都完蛋了。 但答应的话，他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把钟子霖逼出城去再也不回来？ 他犹豫着对叶思修说：“我的能力有限，抹黑钟子霖是没问题的，但不一定能满足你的要求。” 叶思修摇头：“无妨，我有办法。你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在我的立场办事不太方便，你能跑腿的话一切都不是问题。” arthur咬着牙，半晌也只能垂下头：“行……我知道了。” 叶思修，温兰萱，钟萧和钟子霖之间，他也只有得罪钟子霖才最安全，同时又可以自保甚至从中得利，他别无选择。之后，叶思修如此这般的跟他交代了一番，两人回到客厅的时候，一切都平静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58章 温兰萱和钟萧那边也谈完了，arthur走进来的时候温兰萱见他脸色不太好，站起来迎了上去：“arthur，今天谈太久了，你累了吧。我们这就回去，晚上的餐位我已经订了。” arthur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温兰萱跟钟萧寒暄了一番，这就走了。 天色已近傍晚，叶思修送走温兰萱回到客厅的时候，看见钟萧正独自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听见叶思修的声音，闭着眼睛伸出手：“思修，把我的药拿来。” 叶思修站着不动：“您又头痛了？医生叮嘱过不能太依赖药物，我去给你放热水洗个澡吧。” 钟萧突然抓起玻璃杯狠狠掷向他，嘶声咆哮着：“叫你拿你就拿！” 砰！ 玻璃杯在叶思修的脚边炸开，碎玻璃飞的到处都是。 叶思修还是站着不动，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就算您大发雷霆也没用，医生认为您的病情是来自于自身的焦躁和压力，必须把精神上的病根除去才行。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推掉了子霖少爷好几次打来的电话，不让你们见面，但光这样是不够的。” 自从钟子霖被程池打伤以后，他跟钟萧就再也没见过面。钟萧给他打了一百万现金作为补偿款，偿还自己的过错，他是打死不肯开口道歉的人，给钱是他唯一愿意做的事情。 幸亏钟子霖大难不死，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但从那件事之后，钟萧却落下了严重头痛和失眠。 钟子霖拿了钱，退还几次都没退掉，只能收下。他也曾经找过钟萧，但钟萧吩咐叶思修把钟子霖拒之门外，所以钟子霖一直不知道钟萧这边的情况，也一直联系不上他。 叶思修追随了钟萧很多年，也知道他的性格品行，只要钟子霖一天还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就不得安生。他们两人非得彻底分开，才能结束彼此之间的折磨。 钟萧见叶思修僵持着不肯拿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拉开抽屉。他胡乱翻找着，但药早就被叶思修藏起来了，他找来找去都一无所获，只能又垂头丧气地坐回去。 叶思修一边若无其事地喊人过来打扫碎玻璃，一边问：“跟温夫人那边谈的还顺利吗？最近凌峥好像给了她不少压力。” 钟萧喝着茶，这时候他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了，叶思修提起凌峥也没让他暴躁起来，他只是有些不愉快的咬着牙：“我知道那混账的打算，他就是跟子霖那个臭小子串通一气，想要把我撬掉，自己上位！” 叶思修循循善诱地问：“您不打算做点果决的事情吗？子霖少爷的把柄握在您的手里。只要下决心除掉他，凌峥那边就根本不足为据。” 钟萧没吭声。 他一直有这样的想法，钟子霖是他一切暴怒和痛苦的源泉。 但他始终没有真正的下过狠手，反而钟子霖被程池打伤的事情让他寝食难安，落下头痛病以后身体也每况愈下。是他还是太心软了吗？他们的关系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转变的希望，应该一开始就把他彻底干掉，给自己的生活留个清静。 他低头想着，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来：“我去跟子霖见个面。” 叶思修很诧异：“不怕你们一见面就打起来吗？程池的那件事，肯定让他很愤怒。” 钟萧冷声说：“我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是谈不拢，这个异母弟弟我就彻底不要了。” 叶思修点了点头，犹豫一下又说：“……如果您想下手，我这边随时准备就绪。” 其实他已经拉拢了arthur，对钟萧这边是先斩后奏。但他相信凭自己对钟萧的了解，这次见面之后，钟萧自己一定会主动狠下心肠去动手。 *** 在钟子霖那边，他丝毫不知道钟宅的情况，复工以后的日程整天排的满满，让他忙得脚不沾地。 这种时候，忙碌的生活反而让他心安，这样他就没空去想凌峥了。自从那天离开酒店之后，两人就几乎没有再见面，虽然通过几次电话但聊的都是些无趣的闲话。 越是不见面，钟子霖就越是不想再见凌峥，他甚至连接到他的短信和电话都觉得尴尬。 今天的通告结束的有点晚，钟子霖疲惫地从电视台出来的时候天早就黑了。这边离他和白言飞的别墅宿舍比较近，他让车直接开到那边，想回去好好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刚一上车，手机就响了，是凌峥。 钟子霖有些不情愿地接起来：“喂。” 那边凌峥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带着笑意：“收工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夜宵？” 钟子霖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不要了吧，我好困，想回家睡觉了。最近跟萱姨聊的还愉快吗？” “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我想她会做出理智的选择。” “那就好，我相信你的能力。这周我大概也会很忙，有空再联系你。”钟子霖说着就想挂电话，而那边却传来凌峥的叹息声：“子霖，你上周也是这么说的。上周你说是有空会联系我，但一直都没动静所以我才打电话来。” 钟子霖心不在焉的：“哦，是吗？我忙忘了吧，早不记得我上周说过什么了。” 凌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上周你也说过有空会再陪我一起去应酬，为我介绍新的投资人，但也没有下文了。” 钟子霖苦笑：“这不是没机会吗，别这么着急。我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如果你很需要机会的话，我也能让公司给你找水平更高的艺人，随时可以换人。” 凌峥叹着气：“子霖，你这是要赶我走吗？我不会换人的，就算合约到期了也不会换。你今天晚上住在哪里，我来看看你。” 钟子霖被他缠的有点烦了，故意说谎：“我在工作室，你想来就来吧。” 说着，他就挂掉了电话。 电话那一边，凌峥听着忙音怔了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周围有些吵闹，他正在一家投资公司的会议室里，现在是十五分钟的散会时间，众多投资人都在打电话或者看资料。这个项目是温兰萱为他牵线的，他本来想打电话告诉钟子霖这个好消息，但刚才听到他萎靡的声音，他瞬间就跟着一起情绪低落了。 上次在酒店分别的时候，凌峥提结婚的事情本意是想安慰钟子霖，结果却好像适得其反，他后来就一直避而不见，就像是在躲着他。本以为把他扔着独自静一静就会好转，但看起来效果不大。 凌峥想了想，起身拿起文件夹，跟投资经理打了个招呼以后就离开了会议室。 今晚，他非得见见那小子不可。 他就像一只刺猬，把他放着不管的话，只会把自己越团越紧。 *** 车子在夜晚的街道上飞驰，钟子霖仰躺在后座上休息，只觉得眼睛里又酸又涩，视线有些模糊了。是他拒绝了凌峥，还欺骗了他，他坚信自己这么做是对的，但心里却总像是堵着什么东西。 他总有一天会失去凌峥的，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每当想到这件事，他就莫名打从心底里难受。 他以为自己早就不会爱上任何人了，但似乎并不是。早已冰冷的心，为什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放不开呢？ 开车的助理见他打完电话，礼貌地问：“钟哥，要确认一下明天的行程吗？早上九点会有一个比较隆重的剪彩活动，是政府投资的项目，点名要你参加，千万不能迟到了。” 钟子霖闭着眼睛点头：“我知道，tony那边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tony哥说各大媒体和雇佣水军都搞定了，通稿和资料也已经发出了。只要找个适当的机会爆料，三分钟就能把你抹黑，”小助理说着，好奇地问：“钟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呀，为什么要抹黑你？你们最近整天开会，都在讨论这件事吗？” 钟子霖笑笑：“小孩子别多管。” 他一直想把当年卖身的帐给清算了，现在应该是个好时候。 这些年，小道消息他没少听说，在arthur之前就不断有零散的八卦在讨论他的过去。剧本已经写好了，tony打算走打脸洗白路线，先挑个黄道吉日来一顿疯狂抹黑，黑黑爆料有图有真相，揭露十年前钟子霖的卖身丑闻，然后再被真粉打脸爆出图是p的，钟子霖十年前的身世成谜是另有隐情。 至于是什么隐情，tony编了三个故事，一是重病缠身，二是遭人绑架，三是出国游学。到时候按照舆论风向挑选最合适的故事，目前遭人绑架得到了最多的赞成票。 因为钟子霖身上留有程池殴打他的伤口，伪装一下的话，冒充十年前绑匪留下的旧伤，并不难。猜测他过去的人太多了，纸包不住火，与其被人八卦出真相，不如自己先吹牛占据主动权，编造一段让人信以为真的往事。 至于凌峥那边，明星的八卦对投资圈没太大影响。但钟子霖希望凌峥会因为这次的八卦而嫌弃他，如果凌峥愿意主动抛弃他，他心里也会好受一些，会少一点负罪感。 一路无话，回到别墅宿舍，钟子霖远远就看见里面亮着灯。 他心里一咯噔，白言飞出差拍戏去了，家里不该有人的。是谁来了？ 难道是凌峥？ 他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又狡猾得很，预先猜测到自己的动向也不是不可能。钟子霖有点慌，他让助理开车回去，自己有些忐忑不安地打开门。凌峥有时候机敏的可怕，如果真是他的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欺骗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然而，并不是。 客厅里，看见坐在沙发上那个久违的熟悉身影，钟子霖只觉得全身都僵硬了。 是钟萧。 看见钟子霖回来了，钟萧慢悠悠地站起来，朝他冷淡一笑：“回来的还真晚呐，我都在这里等了好久了。每天应酬金主挺辛苦的，是不是？这么卖力，也难怪温庭裕把你当摇钱树捧着，这房子大的连我都嫉妒呢。” 第59章 钟子霖的住宅规模当然远比不上钟宅，而且还得跟白言飞分摊，钟萧这又是故意在恶心他。 只要不恶心他，他们的见面就不完整。就算钟萧不恶心，钟子霖自己也会主动开口的。于是，他这就反唇相讥：“我是脚踏实地在做事的正经人，可比不上你做点生意也勾三搭四的，温先生他还是有点识人的智商。” 钟萧的脸一下子就青了。 程池的事情以后，他们就再没见过面，钟萧看起来有些消瘦，但眉眼间的狠戾还是一如往常。钟子霖都还没仔细看他的样子，厌恶反感的情绪已经占了上风，也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在乎钟萧的健康问题。 钟萧一直都知道钟子霖的这个住处，过去跟温庭裕还有来往的时候他软磨硬泡拿到了钥匙，过后一直不肯交出来，这件事就这么拖着了。因为别墅区有齐全的安保设施，屋子里装有警报器，怎么也不会有机会让钟萧乱来，他再不讲理也是商人而不是流氓，钟子霖并不担心他会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危害。 他站在玄关处，冷冷地看着钟萧：“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钟萧冷笑道：“托你这个弟弟的福，我都快失业了。大晚上的无事可做，只能来看看你。” 钟子霖压根就不信，冷眼看着他：“这么一点小困难就能让你失业？你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了，可不是3岁的小孩子。如果真的到了要被搞垮的地步，你也该先去除掉竞争对手，可没空到我这里来闲逛呢。” 钟萧嗤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当然也想除掉他，但这次的对象可不一般。凌峥毕竟是你喜欢的男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个，但眼下除了他估计没人能让你硬起来吧——你还能硬吗？那些年，你陪女人睡觉不是早就陪废了吗，这副又烂又脏的身体他居然也不嫌弃，看来，他是真的挺爱你的。” 钟子霖冷冷一笑：“没错，他就这么爱我，你心里恨吗？你这一辈子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把我逼的无处可去，我越是凄苦你就越是开心。但你终究也就只有这点本事，就算我变成废人还是照样有人会爱我，你永远也没法得意一辈子！” 钟萧咬着牙，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哗哗—— 这时候，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下雨了。 微冷的夜雨，给这温暖的屋子平添了一份寂寥的寒意。 钟子霖并不想跟钟萧多墨迹，不客气的开始赶人了：“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时间也已经挺晚了。我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能请你先回去了吗？” 钟萧被下了逐客令，然而却并不生气，反而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刚才我是故意在气你，我还以为你的病已经好了，但看起来你还跟以前一样是个不能人道的男人？你这套花样唬别人还差不多，唬我就别想了，你一动弹我就知道你的尾巴想往哪翘。你从小就这样，被人戳中了心事就只会逃避，硬不起来让你挺难受的是不是？” 钟子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钟萧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你这不值钱的烂货真以为能找到自己的春天？当年是你自己要走上歪路，这就是你今天要付出的代价。凌峥嫌弃你吗？你怎么伺候他？就算他宽宏大量真的不嫌弃你在床上像死鱼，连碰都不能碰一下，你这辈子还真的动心爱上别人吗？你的心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钟子霖脸色铁青，他知道钟萧心里在想什么，他们彼此一直都很了解。 钟萧根本就不相信他和凌峥之间有感情，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相信他是出于爱意才帮着凌峥撬墙角。 在钟萧眼里，钟子霖这一辈子已经完了。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在这世上除了钟家以外，他也早已无处可去。 钟子霖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在钟萧面前，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不但如此，他还要故意气他，没有什么比看见钟萧暴跳如雷更爽的事情了。 他长吁一口气，冷冷地笑起来：“遇到凌峥之前，我还真以为我的心已经死了。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你的如意算盘估计是要打错了。” 钟萧一愣：“什么？” 钟子霖一字一句地说：“我爱凌峥，我确实爱他！不管过去还是将来都不会再有这样一个人让我如此动心了。正因为爱他，所以我才会帮他，你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要他成为最后的赢家！” 钟萧呆愣着，渐渐的，他的眼中露出一丝暴戾的神色：“你……真是好样的。” 钟子霖不屑一笑：“彼此彼此，我只是跟你一样争强好胜而已。” 说着，他打开门：“那么时间不早了，你可以走了吗？” 钟萧沉默的看着门外。 钟子霖从他的眼神里感到一丝异样，他回过头，顿时大吃一惊。 门外细密的雨雾中，有人正站在那里。 是凌峥。 他已经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隐藏在夜幕中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一丝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钟萧看看他，又看看钟子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冷笑起来：“……真是好兴致，趁室友不在的时候跟奸夫偷偷在这里约会，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以前你玩女人时候的手段看样子一点都没生疏，行，祝你们玩的高兴。多玩点花样，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说着，他铁青着脸朝大门走去，经过凌峥身边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是自己开车来的，回去的时候憋了一股子的气，车子的引擎轰鸣着，狠狠从凌峥的车子旁边蹭了过去。 钟子霖看着他的车消失在深夜的雨雾中，转头又看了看凌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他什么时候来的？ 正想着，凌峥静静地开口了：“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钟子霖有点尴尬：“我……” 凌峥淡然的说：“我看你最近不大对劲，刚才去工作室之前就给tony打了个电话。他说你今晚不会到那边去，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对我说谎，但幸好你的谎言并不太高明。” 说着，他摸了摸钟子霖的头发：“刚才我真怕你会欺骗所有人，偷偷跑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去做一些想不开的事情。” 钟子霖羞愧地垂着头：“是我不好，你打我两下吧，或者骂我两句也行。” 凌峥淡然一笑：“在你说了爱我以后？” 钟子霖的脸微微一烫：“……不，那是……” 凌峥替他说了下去：“那不是你的真心话，是不是？你只是在故意气他。” 钟子霖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说：“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一看到他我就控制不住……但这跟我骗你没有关系，今天晚上我只想一个人静静，所以才会对你说了谎。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钟萧，这不是事先约好的，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凌峥温和地说：“那你就静静吧，只要知道你没事就好。” 说着，他就转身走了。 钟子霖有点着急：“你生气了？” 凌峥返身回到车里拿了些什么东西，又返回来。那是一个装帧简单的小礼盒，从外面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 他把盒子塞进钟子霖手里：“这是你喜欢的棒棒糖，香蕉味的。我本来想让你高兴一下的，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可能你也很难高兴起来，就当是我给你的一点安慰吧。” 钟子霖怔怔的捏着那个盒子，心情有点复杂。他低头看着凌峥大衣外套上的扣子，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涩的暖意，上前扑进他的怀里。 凌峥微微一怔。 “……我并不想这样的，但是……我总是把事情搞的一团糟……”钟子霖哽咽着，“都是我的错。” 凌峥抱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是温柔地安慰着：“我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生气的，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他轻轻推开钟子霖，想了想，又把自己的羊毛围巾摘下来绕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才依依不舍地跟他分开。 上车的时候，借着路灯透出的昏黄光芒，凌峥看见自己的车门上被蹭了一道，应该是钟萧刚才走的时候故意刮坏的，那个小心眼的家伙。 凌峥摇了摇头，透过车窗朝钟子霖挥挥手，看他裹着围巾转身走进屋子里，这才启动车子走了。 而在别墅区外面，钟萧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从他这个方向，隐约能看见刚才钟子霖和凌峥抱在一起的样子。 钟萧紧咬着牙，双手抓着方向盘几乎要把这东西给抠下来，眼里带着火。他早就知道这两人有一腿，但是看见钟子霖不要脸的主动去抱这个男人，他还是怒火中烧几乎难以自己。 他当然知道钟子霖对他恨之入骨，他自己也一样，但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看到钟子霖跟自己一样寂寞的孤独终老他才会爽，他见不得钟子霖有任何一点开心，尤其是感情上的。 刚才在屋子里，钟子霖说爱凌峥分明是在故意气他。但是钟萧看见他们抱在一起的样子，心里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们兄弟俩对彼此的了解可能更要胜过自己，钟子霖自己不一定已经发觉，但是钟萧感觉到他也许是真的喜欢凌峥。 钟子霖看凌峥的眼神，跟以往跟任何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不一样。 这一次，他也许真的要沦陷了，但是他自己还没有发觉。 第60章 钟萧既愤恨又焦躁，他拿起电话：“……思修？你说得对，他们俩真的勾搭在一起了，我以前从没见过子霖这样。就照你说的，干掉他，让他彻底滚出娱乐圈，滚出这个地方，一辈子也别想再翻身……” 他已经下决心了，到了这个地步，非得彻底把他赶出自己的生活。继续留他在身边，只能让他越过越爽。 凌峥没有看见钟萧的车，他一路离开别墅，车子飞驰在夜晚的街道上。 他脑子里在快速思考着，他以往总是不太干涉钟子霖的私事，相信他能自己解决和钟萧之间的矛盾。他有很多方法能干掉钟萧，但是他一直都没下手，他怕钟子霖会伤心。 但，这是他太仁慈了吗？ 钟子霖已经陷入钟萧的泥沼里太久了，他靠自己的力量是拔不出来的。 感情比一切东西都更容易习惯，即使他厌恶钟萧，或许也已经习惯了厌恶，把它当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凌峥思索着，他必须去推一把吗？ 怎么推会比较好？ 毁掉钟萧的事业？让他滚到天边去？或者……直接干掉他？ 凌峥有些困扰，对待仇敌他可以非常狠毒，但他不知道怎样摧毁钟萧才是最合适的。钟子霖心里会希望什么样的结果呢？钟萧落到什么样的下场，他才会觉得满意又不至于产生负罪感？ 他对于钟萧那种爱恨交杂的心情，该怎样才能彻底抽离出来？ 凌峥把车慢慢停在了路边。 温兰萱曾经说过，有一个人很了解钟萧和钟子霖之间的恩怨。他和钟萧合作过，把钟子霖当狗使唤过，与他们两人的来往都是游刃有余。连温兰萱这种局外人都看得出来，这对兄弟一直都在互相折磨着对方，她对这种事完全没兴趣，但凌峥也许有一天会面对。 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可以找那个人商量，但凌峥也没想到那天会来的这么快。 他不能再这么袖手旁观了，钟萧变成什么样他无所谓，但他不想看到钟子霖受伤。钟子霖看起来桀骜不驯，内心却只是带着一层脆弱的刺，凌峥很担心自己袖手旁观的话，钟子霖早晚有一天会被他自己折磨死。 别墅里，钟子霖怀抱着凌峥的围巾，呆坐在沙发上。 钟萧走了，凌峥也走了，他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感到一种难言的悲凉。 是他气走了钟萧，却又让凌峥看到了这难堪的场面。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凌峥今后也会不断看到这种场面，他和钟萧会互相憎恨争吵一辈子。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钟萧发现他在外面偷偷卖身给妈妈筹药费的时候？ 或者是更早，十五年前他第一次走进钟宅的时候？ 钟子霖心里十分明白，钟萧最初的要求一点都不高，他就是有那么点少爷脾气，眼里容不下一个私生子。但那时候他才二十多岁，也并没这么讨厌自己，只要那个私生子稍微低声下气讨饶几句，他一定会宽宏大量的接受他，把钟家的一切都分给他。 钟萧只是骄傲而已，他并不恶毒。 但可惜的是，钟子霖也是一模一样的。 他永远不向任何人低头，他也是同样骄傲的，而且这种骄傲因为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而变本加厉。他没进钟家的时候就脾气很烂，周围的小孩从来没人敢嘲笑他是没爹的孩子，偶尔有几个胆大包天的都被他打得满地找牙。 所以，钟萧最初对他那种傲慢的态度，无异于把他的自尊心放在地上踩。 后来的一切都脱轨了，事情变得越来越坏。他瞒着钟萧偷偷让叶澜衣帮忙拉皮条，宁愿卖身也不肯向钟萧求助，这又换成了他踩了钟萧的自尊心。 两个人都对对方说过一些恶毒的话，之后关系就越发恶劣。到了今天，他们的恩怨已经再也不能消除了，但那种恩怨又不是简单的恨，他们都已经深陷在这段感情里拔不出来。 钟子霖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在这种痛苦中孤独终老，但是凌峥出现了。 凌峥是真心的想要让他快乐，所以他和钟萧每一次的争吵，都等于是在伤害凌峥。钟子霖也知道自己以前伤害过很多人，现在他不想再这样做了，何况那是凌峥，这世上可能没有别人能比他对自己的爱更深了。 他因为一个毕生纠缠不清的异母哥哥，而伤害了真心爱他的人。 但他没法把钟萧甩掉，所以他只能选择不去爱凌峥，反正他早就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钟子霖在心里想着，不由自主地紧抓住围巾。 围巾上带着淡淡的熟悉味道，是凌峥身上的味道。那味道让他感到温暖又心酸，让他想起那个刚刚才体验过的温暖怀抱。从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温暖，不管他怎么耍赖发脾气，不管他想要粘着他或者冷落他，凌峥都会耐心的陪伴着，他的门永远是为他敞开的。 如果失去了他，这种温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钟子霖觉得难过极了。 他把围巾放在腿上，轻轻的摩擦着：“……峥哥。” 那温暖的手仿佛正在抚摸着他的腿，让他整个背后都轻轻地颤栗起来。他低头去亲吻围巾的边缘，贪婪的嗅着那上面熟悉的味道，身体里涌动着一种奇怪的依恋，他感到寂寞又燥热，恨不得这一刻就能在凌峥怀里跟他耳鬓厮磨。 他很想他。 头脑有点混乱，钟子霖抓着那围巾浑浑噩噩地亲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 房间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谁都不在。 但是，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一点反应。刚才幻想着跟凌峥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恶心，反而还有一点贪恋，这种感觉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过了。 自从妈妈病死以后，他在世上就没有值得投入感情的人了，也越来越讨厌被人触碰，他的心底就像冰一样冷。 然而，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仿佛渐渐开始贪恋凌峥的怀抱了。 但，那又怎样呢，他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钟子霖默默地苦笑起来，那笑容很快又变成一种难言的苦楚。 *** 与此同时，在位于闹市区的a.s.e办公大楼外面，几个人正顶着夜风匆忙走出来，tony走在最后。 今天为了钟子霖的演唱会筹备事宜开会到很晚，其他人打算去吃个夜宵填填肚子，tony没打算跟他们一起。刚才凌峥打电话来，大概是跟钟子霖又闹了什么矛盾，最近他俩的关系总好像哪里不对劲。tony想去别墅看看，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就转身走了，独自走到路边去拦出租车。 这时候，有人从他身边经过。那人低着头，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从tony旁边走过的时候突然扬手一挥。 tony只觉得眼前突然散开一团白雾，紧接着两眼传来钻心的刺痛。对方拔腿就逃，tony伸手没抓住，他捂着眼睛慢慢地蹲下来，嘴里喊着：“来……来人！快来人！” 那几个吃夜宵的同事还没走远，听到喊声连忙跑了过来。 “tony哥！”“tony哥你怎么了！”“快去追，就是那个人！” 耳边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tony捂着眼睛，只觉得眼前渐渐模糊，最后变成一片黑暗。 他一时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完了，要出大事了。 钟子霖半夜里被电话吵醒，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半夜一点多了。 他抱着凌峥的围巾在沙发上睡着了，接到电话什么都没准备就心急火燎的冲到医院里。走廊里有几个人在打电话，看到他连忙迎上来：“钟哥！” 钟子霖焦急地随便抓住一个人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带着他进了病房，tony正坐在病床上，眼睛绑着纱布。他已经听到了钟子霖的声音，这就责怪起来：“谁让你们打电话的，子霖明天一早还有活动。” 钟子霖急得不行，冲到病床前抓着他：“你搞什么？谁干的？怎么回事？” tony耸了耸肩：“不知道，可能是仇敌或者脑残粉吧，恨我的人好多呢。一点辣椒粉而已，伤害不大，但你知道我的眼睛有旧疾，完全恢复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tony年轻时候是个混混，二十多岁打群架的时候伤到了眼睛。因为平时不显眼又经常戴着墨镜，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钟子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这时候也没往深处想，他一脸担心地安慰着：“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就好好休息吧，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tony还笑着反过来安慰他：“是你自己别操心才是，别为这点小事影响工作。我给你多安排了几个助理，平时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不要到医院来打搅我。” 没有经纪人，艺人的工作计划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何况tony在公司还身兼要职。过了一会儿，温庭裕也派人过来问情况了，这阵子他都在国外的出差，对这件意外鞭长莫及，只能让人好好调查，必要的时候严惩不贷。 事情开始有些混乱起来了。 第61章 病房里忙碌了一阵子，钟子霖被助理喊出去重新制定这周的工作计划，其他人在病房里守着tony。过了一会儿，温庭裕从国外发来视频，tony的眼睛上包着纱布，只能从温庭裕的声音里听出他的担忧。 温庭裕关切地问他：“情况怎么样？” tony挥挥手让无关的人离开，一边说：“看的见光，能看清楚人影，再进一步就不行了。” 病房里其他人很快都走了，只留下几个熟悉的手下。众人一走，病房里的气氛就有些严肃起来，tony压低了声音：“庭裕，这里面有问题。” 温庭裕点了点头：“我也有这种预感，这事来得太巧。” 他前天才离开国内，如今公司群龙无首，许多杂务都堆在各部门经理主管的身上。而tony又正在为了钟子霖的问题忙得马不停蹄，这节骨眼上突然出事实在有点奇怪。 温庭裕问：“抓住肇事的人了吗？” tony摇头：“早跑了，那种人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我担心的是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肖泽轩已经让人各方面都在盯着了。” 两人正说着，有人匆忙跑进来，对着tony耳边说了几句。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对温庭裕说：“……行，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之前我的预感没错，庭裕，你打开国内门户网站的娱乐版论坛。” 温庭裕点开页面，看了几眼立刻深深的皱起眉头。 ——a.s.e知名艺人钟子霖卖身疑云。 屏幕的版面上，出现了这样一篇刺眼的帖子。标题还带着new的标签，但已经迅速飘红被顶成了热帖。 温庭裕咬了咬牙：“……有人抢先了。” 公司已经为钟子霖的抹黑洗白制订了非常详尽的计划，就等着后天发通稿。在这么巧妙的时间突然有人抢先抹黑，这一切显然是有预谋的。 tony没吭声，他的脑筋快速转着，几分钟里已经差不多明白了前因后果。有人抢在他们前面动手想干掉钟子霖，而且知道a.s.e的媒体权限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事先才偷袭了他。而且，知道他眼睛有旧疾的人不多，除了a.s.e，存在竞争关系而又想干掉钟子霖的就只有一个人。 钟萧。 tony立刻吩咐下去：“瞒住子霖，把那支森林系卫浴广告的拍摄提上来，让他明天一早参加完剪彩就出发。看住他的手机，不要让他刷网，也不要让任何媒体采访他。” 助理这就赶忙去办，tony有点焦躁，太阳穴突突的疼了起来，他使劲地揉了揉。 温庭裕安慰他：“不要着急，黑料只是提前了而已，我们还是可以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去办。言飞明天下午就会回来，你不行的话水军那边他会搞定的。” tony按着额头：“我担心的是钟萧会不会准备了其他阴招来对付子霖，那混账又不知道在发什么疯了。” 温庭裕想了想：“你能确定是他？他为什么在这种时机要这么做？” tony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我的直觉一般不会错，钟萧知道子霖的过去，也了解我的身体情况，除了他我想不到更凑巧的可能。这几天我会找人多看着子霖，尽量防止他看到那些新闻，也不要跟钟萧有任何接触。” 温庭裕问：“凌峥那边情况怎样？” tony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记事本：“……他好像正忙着跟温兰萱建立关系撬掉钟萧，ok，我明白了，钟萧一定是看见凌峥和子霖联手对付他，嫉恨难耐狗急跳墙了，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我们这边得抓紧，不能让网上的舆论失控，子霖的过去不是件小事。” 两人隔着视频紧张地商量着，钟子霖在外面焦躁地踱着步，有点着急。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切的事情都开始不顺利。 他跟凌峥的关系出现了问题，钟萧的情绪有些失控，现在tony又突然受伤。 他摸出手机习惯性的想看看时间几点了，助理正巧走出病房，连忙慌张地喊住了他：“钟哥，那个……对了，别上网，医院里不能用移动wifi！tony哥说要调整工作计划，明天一早你要出差去拍那支森林系卫浴的广告，要在外景地呆一个星期左右。” 钟子霖莫名其妙：“这种时候让我出差？为什么？” 助理含糊着：“tony哥说，那个广告的拍摄周期比较长，你离开这里一段时间能减轻他的工作压力。他现在基本停工了，所以你在本地的采访通告都要暂停，先把不需要他的工作提上来完成比较好。” 钟子霖对tony的安排一向没有异议，助理又催着：“钟哥，时间挺晚了，你要快点回去休息吗？明天一大早剪彩，完了就直接坐最早的航班出发去外景地。我送你回去吧，还得收拾行李呢。” 这时候已经快半夜三点，钟子霖又累又困，脑子有点糊涂。他打了个哈欠没多想什么，进病房去跟tony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顺便从他那里拿了一堆刚刚手写的修改过的工作表。 趁他们俩讲话的时候，助理偷偷顺走了钟子霖口袋里的手机，钟子霖又累又困还强打精神跟tony确认工作，一点都没发现。助理迅速改掉了手机的上网密码，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手机放回去，外景地那边没有wifi信号，只要把钟子霖平安送到那边就能暂时拖一阵子了。 临走的时候，钟子霖把一叠工作表塞进怀里，眼下挂着黑眼圈。助理开车送他回去，回到别墅洗完澡换掉衣服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天已经亮了，得收拾行李出发了。 早上的剪彩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钟子霖拖着旅行箱到那边马不停蹄的忙起来。参加活动的同行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还有人神秘兮兮的上来拍他的肩膀：“钟哥，看不出来你魅力无穷啊。” 钟子霖莫名其妙，几乎一夜没睡他困得不行，脑子里又塞满了tony的伤势和变动的工作，手机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法上网了。一切都乱糟糟的，他也没闲心去顾别的事情，随行的助理帮他挡掉了所有的采访，不给他机会跟任何人闲聊。 匆忙完成活动以后，他随便上台讲了一堆场面话，又跟主办方合影留念，然后就抓紧时间赶去机场赶飞机。等他走了以后，在场的媒体记者才聚集了起来，纷纷开始激动的八卦。 早上的娱乐网站已经炸了，昨天凌晨的论坛突然冒出几篇钟子霖十年前的卖身丑闻，几个小时里就被顶成了超级热帖。八卦内容简洁有力，开篇直指钟子霖十年前靠卖身吃软饭生活，与诸多知名女星富豪阔太有染，靠陪/睡赚取第一桶金并且成功跻身娱乐圈，成名之后顺利洗白摇身一变，成为当今炙手可热的一线红星。 这只是八卦第一波，爆料人已经暗示接下来会有更多猛料放出，必然能撕开钟子霖虚伪的面具。 a.s.e对此还没有任何表示，钟子霖团队也没有动静，看样子是打算冷处理。网上的爆料八卦真真假假，光凭现在的料也只能作为茶余饭后的闲谈，算不上确凿的证据。 当然，钟子霖不是没动静，是他根本不知道，公司上上下下已经按照温庭裕和tony的命令把这件事彻底隐瞒住。背后的操纵者很可能是钟萧，被钟子霖知道的话他肯定会情绪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钟子霖一路赶往机场，趁在飞机上的短暂时间闭目养神，下飞机后外景地那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在等着了。外景地不通网络，跟班助理稍微松了一口气，不间断地给公司汇报当地的情况，公司也随时注意着论坛上的情况。 中午的时候，第二波爆料又来了，这次是一堆模糊不清的照片。 画面上似乎可以看出年轻的钟子霖正在挽着什么人的画面，但对方的脸都看不太清楚，也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光是这些料已经够爆了，各大娱乐版面瞬间又炸开，暂且不论料是不是真的，光是钟子霖少年时代的照片就足够掀起一阵巨浪。 十年前的钟子霖，十八岁的钟子霖。 多么年轻，多么嫩，多么萌，这可是连a.s.e都没有公开过的绝密资料！ 无数人都疯了，粉粉黑黑疯狂的掐成一团，骂街的，舔屏的，泼粪的，表白的……各种刷屏几乎要把各大网站的服务器挤瘫。版主不得不几次锁帖封id发公告，警告大家要理性追星，切勿冲动。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事情逐渐开始失控了。 傍晚的时候，更多料开始流传开，内容包括与钟子霖有过交易的客户。那些客户都以代号表示，打了马赛克，无数人又开始八卦这些金主底下的真身，如今风头正劲事业成功的众多男女富豪都被扯了进来，连温庭裕的亲妈温兰薇都躺枪无数次。 夜晚在钟宅，钟萧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紧皱的眉头带着些痛苦的神色，他的头痛病又犯了。 叶思修服侍他吃了药，钟萧在问：“情况怎样了？” 叶思修如实汇报：“网络上非常混乱，但a.s.e那边还没有任何动静，也不知道子霖少爷去了哪里。” 钟萧睁开眼睛冷冷看了他一眼：“这次你先斩后奏的事情，我暂且不计较。但要是把子霖这件事办砸了，我饶不了你。” 第62章 钟萧不久之前才知道了叶思修拉拢arthur的行为，对此并不太满意，他不喜欢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但听了叶思修的计划以后他也勉强没有太大的异议，暂且绕过了他，至少他们的目的是殊途同归的。 叶思修的计划分为两条线，一边派遣arthur利用他在娱乐圈的人脉展开爆料，一边动手干掉钟子霖身边最大的帮手tony。a.s.e的舆论动向都是tony在把握，只要没了他，温庭裕近期又不在国内，a.s.e在舆论方面的战斗力瞬间就会跌好几个档次。 他找人袭击了tony，在不对他造成致命伤害的前提下，小小的拖了他的一点后腿。钟萧知道tony的弱点，让他有一阵子动不了简直易如反掌。 之后的一切都很顺利，tony眼睛看不见，只能压制舆论但没法随时控制动向，a.s.e只能尽量低调保守减少工作量。只要tony的眼睛没有恢复，温庭裕不回国，那a.s.e对于钟子霖的八卦在网络上就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步步被逼退。 这是叶思修根据对a.s.e的了解，采用的恰当手段。a.s.e的其他艺人都有普通的工作团队跟进，但钟子霖太特别了，温庭裕太在乎他了，所以对于他的日常事务他都派遣极少数的心腹去做，自己也总是亲力亲为。 温庭裕的上心反而给了叶思修可乘之机，因为当这些少数心腹出了问题的时候，公司并没有同样水平的工作人员可以马上替代，钟子霖会处于缺少帮手的境地。 温庭裕很谨慎，但钟萧和叶思修恰恰利用了他的谨慎。 arthur那边按部就班的持续抹黑着，钟萧这边的资料要多少有多少。直到tony康复，温庭裕回国，a.s.e才有能力展开真正的反扑，但那个时候钟子霖早就被黑的不能翻身了。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钟子霖到哪里去了。 a.s.e对这次事件保持沉默态度，但钟子霖也毫无动静，这就不太正常。 叶思修派人四处打听，傍晚的时候有消息过来了，他去了没有网络的荒山野岭拍广告外景。钟萧很佩服tony的机敏，他把当事人巧妙地撇开了，只要钟子霖不在风口浪尖，那现实中的媒体既没法骚扰他，他也未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叶思修问钟萧：“要加把劲吗？” 钟萧点了点头，冷笑着：“当然，仅仅是网络上的爆料没用，没法对他造成实质伤害，那种八卦的时效性也很短。叫你那条走狗放消息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子霖在什么地方，好好的去围观他。” 叶思修跟arthur打了电话，让他行动起来。钟萧坐在沙发里慢悠悠地刷着网页，脸上带着一丝讥笑。 视线有些模糊，激烈的情绪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时间不多了，在他彻底倒下去之前，非得拉钟子霖跟他一起陪葬不可。 他到死都是属于他的，什么凌峥，什么a.s.e，都给他滚蛋去吧。 *** 钟子霖在酒店里惊醒过来，心脏在狂跳着，额头上渗着冷汗。 距离tony受伤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他现在已经身处在遥远的荒山野岭外景地，一切快的好像做梦。 他坐起来，觉得心里很乱，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这一天一夜里发生了太多事，他的脑子里好像塞了一团迷雾似的，既疲惫又混乱。 这支森林系卫浴广告是今年的大合约，分三集合成一个短篇，拍摄时间在一周左右。以往这么大的工作必定会有tony随行，但现在他没法走动，这次跟着钟子霖来的只有稀稀拉拉的五六个助理。 年轻的助理都木头木脑的，虽然听话但与合作方沟通不力，很多事情都要钟子霖亲力亲为。明天一早就要试镜，然而晚上助理连分场剧本都没准备好，结果还是钟子霖自己去忙乎了半天。 没有熟练的经纪人带队，这种大型工作进行起来会很困难。钟子霖也理解眼下的处境，但真有必要把他赶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过乡村生活吗？ 他摸出手机，习惯性的想上网看新闻，但是房间里没有wifi，这里的生活环境就跟原始人一样。钟子霖实在闲得发慌又没有睡意，在房间里东找西找的，最后在墙角找出一条脏兮兮的旧网线。 他鼓捣了一会儿，把网线接上转换口再插上手机，旧网线速度慢的不行，设置来设置去，重启以后屏幕上跳出来一个密码错误。钟子霖愣了一下，从城里到这边一路上都刷不开网页，他还以为是网络问题，也没想过要去认真鼓捣手机。 密码错误？谁改了他的网络密码？ 心中的不安突然迅速扩大，他有种怪异的预感。他立刻重新设置，艰难地打开网页调出平时一直会看的娱乐论坛。 然后，他的脑袋轰的一声大了。 这时候，论坛上的爆料已经进行到了第三波，帖子里刷着他各种不堪入目的照片。虽然照片都打了码，但还是能看出那些污秽不堪的亲密画面。 钟子霖呆愣着，脑海里一片空白。 照片下面写着一行字——你们的偶像就是个贱人，靠吃软饭上位，不要脸的贱人。 这不是他跟tony预先说好的黑料，这不是公司的剧本。 这是……他真正的过去，他一直想要隐藏着的东西。 窗外漆黑一片，渐渐的东方露出鱼肚白，清晨的光芒一点点的透进房间里。 钟子霖一直都呆愣的坐着，他什么都无法思考，只觉得全身一阵冷一阵热的。 七点多的时候，一无所知的助理在外面敲门：“钟哥，起床吃饭啦！” 那声音听在钟子霖的耳朵里似乎无比的遥远，他浑浑噩噩的站起来，推门走出去。门外的助理被吓了一跳，走出来的钟子霖还穿着睡衣，脸色死灰，眼底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气。他漠然地从助理身边经过，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似的慢慢朝楼下走去。 小助理被吓坏了，追在他身后使劲喊着：“钟哥！钟哥你怎么了！” 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听见楼下的同事惊慌失措的声音：“快看住钟哥不要让他下楼，外面突然来了很多媒体记者要采访他！不能让他知道卖身黑料的事情！” 小助理顿时脸色惨白，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钟子霖已经摇摇晃晃地下了楼。楼底下，无数人正在疯狂的往酒店里面挤，门外传来各种质问声：“钟子霖，你是不是十六岁就在圈里卖身！”“你跟温兰薇有那种关系吗！”“你从女人身上赚了多少钱！”“你是不是靠卖身帮助钟氏打通了商业关系！”“你不觉得羞耻吗！你要不要脸！给你的年轻粉丝树立了什么榜样！”“你有退圈的打算吗，a.s.e会不会封杀你！” 酒店的安保拦起人墙，艰难地把那些记者都挡在门外。 钟子霖木然地看着他们，那些尖锐的质问声渐渐都变成轰然的耳鸣，让他的脑子一片混乱。 他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脚下一阵虚浮，他向前踏了一步，却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整个身体重重的向前倒了下去…… 四周传来惊呼声，但是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视野里一片漆黑，头痛欲裂。 不知过了多久，钟子霖才慢慢地醒转过来。 身体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里像是火烧般的刺痛着。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雪白的天花板，感到视线有些模糊。 耳边传来一个耳熟的温柔声音：“你醒了吗？要不要喝水？” 钟子霖呆了一会儿，慢慢转过头去，看见凌峥正坐在床边。 他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赶过来，连外套都来不及脱。钟子霖以为自己在做梦，神情有些困惑。凌峥笑笑，伸手来捧住他的脸，低头亲了他一下：“我是真的。” 从他的手心传来非常熟悉的暖意，钟子霖张嘴想说什么，眼泪却不争气地淌了下来，他喃喃着：“我……” 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在黑他？有人扒出了他的过去，想要彻底毁掉他？ 所以公司才会把他赶到渺无人烟的荒野外景地来？但是他的行踪没有隐瞒住，那些媒体记者像蝗虫似的跟了过来想要探个究竟？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吗。 钟子霖长嘘一口气，虽然他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心里一直隐隐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的演艺生涯，也许就此要完结了。 那些都是实打实的黑料，他再也洗不白了。 他的心就像石头一样冰冷，连凌峥为什么会坐在这里都没有兴致去问。凌峥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说：“你就这么躺着吧，你有点发烧，最好不要乱动，水和药都在床头。记者已经都被赶走了，你在酒店里是安全的，公司那边也已经知道情况了，他们会想办法处理的。” 钟子霖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你不觉得我很恶心吗？” 凌峥摸了摸他：“怎么会呢。” “那些料是真的……我十六岁就在卖身了，那些女人给了我很多钱。因为卖的太久，做了太多恶心的事情，所以身体才会不行的，我是一个肮脏的男人，我配不上你。” 钟子霖喃喃的说着，眼角有些湿润。 他已经在心里演练了很久，一直在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会对凌峥讲出这些事情。像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真爱呢，他命中注定就只能跟钟萧互相折磨到死。 第63章 凌峥温柔地看着他，似乎想低头去亲钟子霖的眼角，但是被他避开了。 他扭过头，嘴里嗫嚅着：“别碰我，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凌峥柔声说：“我像是会在意这些小事的男人吗？我一点都不在意你以前是什么样子。” 钟子霖咬住了牙，眼看凌峥又要亲过来，突然一把推开他翻身跳下床，嘶声喊起来：“你不在意又能怎么样，是我在意啊！我原谅不了我自己！就算公司不在意，温庭裕不在意，tony不在意，就算我所有的粉丝都不在意，就连你也完全不在意，我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凌峥有些怜悯的看着他：“你还不明白吗，这些都是钟萧的阴谋，你的反应正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他太清楚你的弱点了，你越是因为自己的过去而痛苦，就越是中了他的圈套，他就在等着你自己崩溃。” 钟子霖微微扭着头，不敢正眼去看凌峥，只是低声说：“你走吧，你帮不了我，我也不想把你扯到这堆破事里面来。我不是你理想中的那种人，就算你喜欢男人，这世上也有无数比我更加合适的对象，你应该去找他们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凌峥坐着没有动，说：“我没有打算去找任何人，事实上我还想帮助你摆脱眼前的困境。” 钟子霖沉着声：“……那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不想奉陪了。” 说着，他转身就走。 凌峥站起来，从后面快步追上来一把拉住他。钟子霖挣脱了一下但是没有挣开，他羞愤地转过头，却看见凌峥的眼神里带着些寒意。 钟子霖突然打了个哆嗦：“你……” 凌峥看着他，冷声说：“你不要再闹了，我可不是钟萧，我不想看着你像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这不好玩。” 他说着一把揪住钟子霖的衣领，甩手就把他扔到床上脸朝下的按住了。钟子霖在他手里动弹不得，使劲挣扎着，大喊：“你要干什么！” 凌峥顺手扯下自己脖子里的领带，三两下就把钟子霖的双手给绑住了。他捆绑的劲儿并不是很大，但钟子霖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的屈辱，当下就憋得满脸通红，浑身使劲的扭着：“凌峥！” 凌峥没吭声，绑住了他以后就一手按住，由着钟子霖浑身乱扭的挣扎。钟子霖本来就有点烧，身上也没有多大力气，挣扎了一会儿就渐渐疲软下来，最后他停止了动作，只有肩膀在微微的颤抖着。 凌峥看他不再动弹，轻叹了一口气，略微温和的把他翻了过来。钟子霖俯卧着不肯动，眼角通红，但还是拼命紧咬着牙关不掉泪，脸上带着一种难言的脆弱和不甘心。 凌峥微微有些无奈：“你这样子，又怎么能让钟萧不想折磨你呢。明明都扛不住了还要硬撑着不吭声，钟萧那么骄傲的脾气，他只会越发想打断你的骨头。” 钟子霖把脸埋在枕头里，连一根指头也没力气动了：“……你肯定是钟萧吗。” “温兰薇的那个情夫arthur找人在网上抹黑你的时候露了马脚，早上就已经被你公司的人抓住了，是他自己供出来的。现在网上的舆论已经被控制住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消除你的负面影响，然后把钟萧逮住。” 钟子霖苦笑：“还能怎么消除，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个淫/荡的贱人了。你还想跟我在一起就只能陪着我被人唾骂，就不要做这种降低自己身价的事情了。” “子霖。”凌峥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不要看不起自己。” 钟子霖从枕头里抬起眼睛看着他，有些凄然的笑笑：“算了……要不要干脆趁最后一点时间来操/我几次？毕竟你在我身上花了这么多钱，能操到也不算亏了。” 凌峥漠然看着他，俯身试探着去摸索，一边还问他：“就用这种死鱼样的身体？” 钟子霖猛然一颤，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凌峥还没有觉察到，手指还是慢悠悠的持续摸索着：“你就这么喜欢折磨自己……” 他话音未落，突然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指尖传来微微的颤栗感，带着点不寻常的热意。 “……子霖？”凌峥有点不敢相信。 钟子霖浑身发抖的蜷缩起来，耳根微红，嗓子里带着点颤音：“别碰我，别再碰我了……我有点奇怪……” 凌峥不可置信，又试了试，钟子霖立刻发出难受般的啜泣，整个耳朵都红了。 “你吃了什么？”凌峥下意识想去掰开他的嘴，钟子霖扭开头：“没有！我没吃春/药，是你摸的我难受！” 凌峥很诧异：“你病好了？” 刚才那分明不是痛苦难受的反应。 钟子霖把脸埋在枕头里，红着脸含糊着说：“你先把我解开。” 凌峥解开了领带，语气变得温柔了一些：“抱歉，刚才我不是故意要对你这么粗暴的，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 钟子霖没说话，松开领带以后他活动了一下双手，坐在床上。 经过刚才那一番激烈的挣扎，他睡衣的领口都松开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凌峥看着他，伸手去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钟子霖逃避着他的眼神，脸上有种不悦又羞愧般的神情，就好像什么隐藏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似的。 但他的身体真的不僵硬了，凌峥从指间感受不到以前那种强烈的抗拒反应。 他还是不太敢相信：“你……真的病好了？” 钟子霖低着头：“我也不知道，别墅那天晚上你走了以后，我闻了你的围巾，然后就变得怪怪的……” 凌峥有些误会：“你用我围巾交作业了？” 钟子霖涨红着脸咆哮：“没有啊！你纯洁点儿行吗！我，我就是……”他说着渐渐放低了声音，小声说，“就是那围巾带着你的味道，让我突然……有点想你，然后就变得怪怪的了……” 凌峥长嘘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他提起刚才那条捆绑钟子霖的领带：“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喜欢这个。” 钟子霖瞪着他：“你禽兽吗！我没这么变态！” 凌峥还不相信，凑上去亲他的耳朵：“所以你真的好了吗？真的？”他一边问，手就不安分的伸来伸去的四处摸索，钟子霖使劲揪住他：“你干什么！大白天的不要耍流氓……啊啊啊啊快停下！” 不要再摸了，他快不行啦，靠的啊！啊啊啊！ 凌峥被揪住了头发，也不挣扎，居然还挺有兴致的样子：“摸几下就有动静了，你喜欢这里？” 钟子霖气死了：“我怎么知道！没人摸过！严肃点啊，我还黑着呢！” 刚才有好一阵子他都郁结的想去跳楼，但现在被凌峥这么一折腾，整个气氛都怪异起来。凌峥是真的不怎么在乎黑料，温柔地亲着他：“都说了我不在乎你黑，要是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就跟我回村子里去，我把宅基地分给你，一辈子保你衣食无忧……好了好了不要打我脸，不会混不下去的，庭裕有对策。这件事公司会处理好，你只要按照计划在外景地拍广告就行了，这几天我会看着你的，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事。” 钟子霖半信半疑的：“他想怎么做？” 凌峥笑笑：“也不难的，把针对你的火力转移到别人身上就行。你也不是心甘情愿要这么做，编造一个足够痛苦的理由就行了。……对了，到时候别一个劲儿的感谢你老板，我也出了主意的。” 钟子霖越发狐疑：“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凌峥笑而不答。 第一次去别墅的时候，他和温庭裕在阳台上长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钟子霖的过去。也多亏了温庭裕未雨绸缪，给了他足够的思想准备，也有时间来酝酿如何解决这件事。 但这些都不重要，眼下如何保住钟子霖的艺人形象才是当务之急。黑料是一定会影响到他的前途，如何将损失降低到最小才是重点，具体怎么做是凌峥想出的办法，温庭裕也采用了他的办法。 凌峥不想插手太多娱乐圈的事情，提出建议以后更关心钟子霖本身的情况。这几天公司会行动起来，花点力气消除八卦的负面效果，凌峥的任务就是看住钟子霖，让他不要激动的混进来捣乱，安安静静的等着风波过去就好。 所以，凌峥才会抓紧时间赶到外景地来，抢在钟子霖这边的局面失控之前把他控制住。 钟子霖激动的时候谁的话都不听，但现在有了凌峥，似乎也有一点震慑效果了。至少经过刚才那么一闹，他不吵了也不乱叫了，虽然还是有点不爽的样子，但至少愿意乖乖躺在床上休息吃药。 凌峥给他吃了退烧药，又用被子裹住他，叮嘱道：“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手机我收走了。网上的事情让你不要管就绝对不准管，明天开始按计划拍广告。” 钟子霖不爽地看着他。 凌峥揉揉他的头发：“看什么看，谁都不会给你上网的机会，我都警告过他们了。要是被我发现你又偷偷摸摸的，这就是你的下场。”说着，他拎起那条领带，晃了晃。 钟子霖一阵哆嗦，但嘴上还是不服输：“你这禽兽。” 凌峥笑笑：“不不，我还是讲道理的。这样吧，你保证绝不上网安心拍广告，我也保证那些媒体这几天不会再来骚扰你，这样挺公平吧？” 钟子霖哼唧着：“那又怎样，回去以后还不是一团糟。” 凌峥又笑笑：“不会的，那就再加一条。我保证你回去以后一切都已经解决了，你的星途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是相对的，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钟子霖一脸疑惑：“干嘛，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 凌峥：“……” 这小子眼看一会儿又开始恢复到平时的样子了，这生命力真够强的。 凌峥略无奈，说：“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想带你回凌家村里住住，陪我几天。” 钟子霖有些意外，想了想倒是没提出什么异议，只提出了要求：“我要吃你三婶做的蒸糕。” 凌峥笑着摸摸他的头发：“行，蒸糕管饱，还有香喷喷的红烧肉。” 第64章 年底的计划本来是一场大型的巡回演唱会，现在爆了黑料肯定要推迟，这也在钟子霖的意料之中。 他本来都做好准备自动滚出娱乐圈了，如果这次风波真能平安度过，那演唱会推迟几天回凌家村避避风头，那简直是赚大发了。能不上街去讨饭，他就该对娱乐大神感恩戴德。 只不过他心情有点复杂，凌家村确实有很多好吃的又很好玩，但那边毕竟是凌峥的地盘。他就像中邪了似的，每次到那里去都会遇到些七七八八的讨厌事情。 他看着凌峥：“我只吃那种装在盘子里的正常的红烧肉，你不要妄想什么下限的事情。” 凌峥也看着他，笑而不语。 钟子霖突然莫名有些害怕，他，他现在病好了啊，被摸也不会吐啊还挺有感觉。这房间里只有他和凌峥两个人啊，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的，对面那个男的还是禽兽伪装的，总觉得自己有点危险啊。 还好凌峥并没有趁人之危暴露什么禽兽的真面目，还体贴地给钟子霖掖了掖被子：“既然你没拒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快睡吧，我让礼宾部去煮点香菇粥，你睡醒了就起来喝。” 说着，他还真道貌岸然的出去了，一点儿不该干的事情都没干。 门轻轻关上，钟子霖默默看着那边，心里居然有种复杂的失望感。因为他自己一直萎着，凌峥也从来没吃过肉，憋得太久不会憋到跟他一样萎了吧……啧，想想也不可能，那浑身散发出的荷尔蒙气息简直要把他吞没了，用屁股想也知道凌峥肯定功能齐全。 钟子霖觉得自己脑子里好像进了屎，这是瞎想些什么呢。 正纠结着，有人悄悄推开门进来了，是一个小助理。他贼头贼脑的，大概是被别人支使过来看看钟哥有没有事，毕竟凌峥是个陌生人，就算是温庭裕的密友也不是完全值得信任，总得看着点才行。 钟子霖看见他，心念一转，突然开口了：“喂，你！” 小助理被吓得差点蹦起来：“钟……钟哥你没睡呐！大家都好担心你，这个……那个，你还好吗？” 钟子霖哼唧着：“被人黑成这样怎么会好……还不能上网，我要死了！” 小助理一脸为难：“峥哥说了，谁敢帮你上网就把他的胳膊卸下来，不开玩笑。峥哥的功夫很厉害呢，早上还打跑了几个特别嘴贱脸皮厚的记者，大家现在都很敬畏他啊。钟哥你金主是不是都这么难伺候的？当明星好危险。” 钟子霖有点恼羞：“只有这个最难伺候！算啦不提他了，你过来摸摸我。” 小助理莫名其妙而且惊恐，指着自己：“我？” 钟子霖催促他：“快来摸啊，摸我胸口！看看我有没有退烧！” 小助理当然是很听话的，也顾不得研究为什么看退烧不摸额头非要摸胸口。他颠颠儿的跑过来把手往钟子霖的被子里面一伸，那暖乎乎的手碰到胸口差点让钟子霖整个从床上弹起来：“嗷呜！” 小助理吓坏了，连忙给他盖被子：“钟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钟子霖咬着牙，全身都僵硬了，连脑子都是僵的——这明明一样啊，人家摸他的感觉明明还跟以前一样讨厌，为什么对凌峥的反应就会不一样？真是他身上的味道让他中毒了吗？这不科学！ 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连小助理什么时候走了都没发觉。回神的时候房间里又只剩他一个人了，凌峥的那条羊毛围巾还扔在床头柜上，钟子霖鬼使神差地把它拿了起来。 那围巾软乎乎，暖洋洋的，带着凌峥身上熟悉的味道，钟子霖一闻到那味道就浑身躁动起来。他一手抓着那围巾把脸埋在里面，一手就不由自主的去摸自己。 脑子有点晕晕的，被那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就好像在凌峥的怀里被他上下其手。钟子霖的呼吸有点急促，光摸摸还不够，他还想要别的，他想要更多的刺激……然后他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抓住了不能描写的部分，这样那样的动了起来。 没几下，他就自己给自己缴械投降了。 缴械以后全身都是软的，钟子霖呆呆看着那条围巾，又看看手里那些白花花的东西，整张脸都滚烫。 凌峥刚才的玩笑话，居然成了真。 他居然真的对着他的围巾这样那样，真不害臊。 但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钟子霖感到有些东西他渐渐无法控制了，他以为自己的生活不会再改变，但似乎并不是，他确实因为凌峥而改变了。 *** 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平静，再也没有媒体在酒店门前骚扰，连空气都是安静的。 钟子霖睡了一觉又喝饱了热粥然后再睡一觉，隔天醒来的时候已经神清气爽。 广告拍摄进行的很顺利，取景在附近的景区森林里，潺潺的溪水被密林环绕，枝叶间能听到鸟雀的叫声，一切就像梦幻般的美好。剧本已经背熟了，合作的拍摄团队也是老相识，钟子霖完全不需要ng就能一次过，所有人都非常满意。 唯一跟平时不同的是，凌峥一直守在他身边。 不管钟子霖外出拍摄还是在酒店休息，他的距离一直都不会太远，总是亦步亦趋地守着他。钟子霖只要忙完了不管什么时候一抬头，凌峥必定都在不远的地方让他能够看见。 这种感觉，让钟子霖浑身不自在又有点不好意思。 就连其他人也觉得挺奇怪的，听说那人是腰缠万贯的金主，从来只有明星追着金主跑，还从来没见过金主像条看家犬似的守着明星的。 娱乐圈真是让人看不懂呢。 而因为凌峥盯得紧，钟子霖也不敢造次，每天都是老老实实起床，吃饭，外出，回来睡觉……什么手机电脑之类的他根本不敢碰，唯恐凌峥发起火来又把他五花大绑。 凌峥在他面前总是表现的很温和，但是那种温和之下深藏不露的严厉和冷酷，钟子霖心里还是清楚的。 真的惹毛了他，自己绝对没好日子过，凌峥的可怕程度和钟萧是完全不同的。 而且，钟子霖心底也并不想再让凌峥生气了，他不想那么做。 但是……八卦之心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啊。在外景地呆了几天以后，钟子霖不知道外界消息都快闷死了。酒店里有电视，所以他只能知道自己的黑料没被爆到电视新闻里去，但网上闹成什么样子他真的很好奇！ 好奇啊，太好奇了，体内的洪荒之力简直要爆炸了。 这种东西越是想忍耐，就越是忍耐不住。钟子霖本来就是生命力挺强的生物，最早的打击挺过去之后他已经又修炼上了一层楼，不怎么怕那堆黑料了。而且凌峥充满自信的告诉他事情一定能解决，到底会怎么解决呢？ 真想知道啊。 幸好凌峥也不是铁人，总有没空顾及他的时候。那天傍晚拍外景快要收工的时候，他挺巧的接了个电话，一边说着就转身往湖边走去。钟子霖正在卸妆，一看机会来了就赶忙抓住旁边的工作人员：“手机借我看看！” 人家很为难：“峥哥给所有人都打过招呼了，我们不敢啊……” 钟子霖急的咬牙：“那借我发条短信总行吧！跟我经纪人说点事！” 人家犹豫半天，想想这里也没信号上不去网，发个短信总不会有问题，就勉强配合了一下。钟子霖抢过手机就给tony发短信——我子霖啊！那事到底怎么解决的！急死了啊快告诉我！ 运气倒是挺好，tony居然一会儿就回复过来了，估计光凭幻想都知道钟子霖有多着急。 短信没有任何闲聊，只有一篇通稿。 钟子霖快速扫了一眼，顿时就呆住了。 有好几分钟他都坐着没动，差点把工作人员给吓坏。人家喊了他好几声，他很久才回过神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凌峥还在湖边打电话，钟子霖木然看着远方的森林，心里有种异样的寂寥和空虚。 他看过通稿就明白了一切，原来如此。 就如凌峥所说，想要把他的黑料洗白，只要编造一个足够合理的借口，再把火力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 这个其他人，自然就是钟萧。 那篇通稿就是公司对这起事件的官方回复，它直接把钟子霖年少卖身的罪过归结在了钟萧的头上，声称这一切都是钟萧逼迫的。这不是当年出自钟子霖的个人意愿，他是被迫的，公司考虑到他所受的伤害很深，所以始终对这些事情避而不谈。 钟萧作为一个黑心商人，为了迅速扩大钟氏产业而出卖弟弟，逼着他卖身为自己疏通关系，丧心病狂十恶不赦。而钟子霖身为未成年的私生子在钟家并没有地位，唯一的生母又因病离世，独自在世上无依无靠，屈服在钟萧的淫威之下毫无选择的余地。 原本很肮脏的一件事，通过文字的妙笔生花，把十六岁的钟子霖描绘成了一个身世凄惨的可怜孩子。卖身的事实虽然已经不能抹消，但所有的火力成功转移到钟萧身上，钟子霖已经完全转变成受害者的角色。 这就是这场风波的最终解决方式，a.s.e让钟萧背上了一个并不存在的黑锅。 第65章 为了证明通稿的真实性，温庭裕甚至还特意找到了叶澜衣本人出具证言。 叶澜衣提携过钟子霖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虽然跟温庭裕分道扬镳但跟钟子霖本身没有矛盾，他的话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看到叶澜衣的名字，钟子霖就彻底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让钟萧背锅这自然是百分百的抹黑，钟萧从来没有逼迫过他去卖身，是钟子霖一开始瞒着他，后来东窗事发钟萧还大发雷霆。a.s.e为了挽救自家艺人的名誉，最终选择让始作俑者承担莫须有的罪名，也算是一招狠棋。 钟萧身为商界人士，背锅不会对他的形象造成致命影响，但却可以挽回钟子霖的星途。这篇虚假的通稿确实解决了一切问题，但是采用的方法不算太正直，靠温庭裕那种光明正大的脑回路是想不出来的。 钟子霖可以确定，这是叶澜衣的主意，他就是那种表面纯洁但暗地里不择手段的人。 他居然会出手帮他，为了他而跟温庭裕又联手了一把。 这真是意想不到。 钟子霖沉默地坐着，天边的夕阳渐渐下沉，场地那边的摄影机反光板也已经全都收起来了，今天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他看着工作人员忙碌的身影，站起来走向湖边去找凌峥。 凌峥这时候已经打完电话，正在往回走。看见钟子霖朝自己走过来，他有些讶异的样子：“你还不回去吗？晚上外面很冷。” 钟子霖看着他，半晌开口说：“……是你去找叶澜衣的？” 凌峥怔了一下，笑笑：“告诉过你不准上网的，真想要我把你吊起来吗？” 普通人胆敢这么威胁早就被钟子霖骂的连妈都不认识了，但是凌峥这么说他却并不觉得生气，只是微微有点不爽：“不要老吊啊吊的，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只不过跟tony哥发个短信问问而已，他还挺乐意帮我解惑的。” 凌峥又笑笑：“我也没出什么大力气，看庭裕忙的焦头烂额就帮他出了点主意。能派上用处我也没想到，我对娱乐圈的规则并不怎么了解。” 钟子霖还不太相信：“你真的去找叶澜衣了？他怎么会听你的话，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叶澜衣那种心高气傲的人，既然跟温庭裕闹掰了那就绝不可能再回头理睬他。前公司的艺人出了什么问题他才不关心，哪怕他们以前的关系再近都不会去念旧情的，这对他没好处。 温庭裕就更不必说，当初是他自己把叶澜衣赶走，对他那种阴毒的行事方式也总是不敢苟同。联想到凌峥之前这么肯定事情一定能解决，也就只能是他在从中牵线了。 但是叶澜衣这么精明的人，凌峥到底是怎么说服他的？ 夕阳西沉，清灵的湖边山色被夜幕渐渐笼罩，凌峥的面容在夜色中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挺轻松：“他和萱姐有些交情，这次卖了我个面子。” “你给了他什么？”钟子霖沉声问：“你用什么东西跟他交换了？” 他都不敢细想都觉得十分惧怕，叶澜衣哪是这么容易说动的人，凌峥一定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但凌峥倒是回答的挺爽快：“从温兰萱那里拿到的一些生意项目，我都给他了。他正好有点兴趣，我也就顺手成人之美，之前我还怕他拿走东西以后不讲信用，幸好他按照约定办事还是挺卖力的。” 钟子霖呆了呆：“……你这段时间花这么多力气拿到的项目，都给他了？你这傻瓜！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帮你牵到的线，你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下次这样的机会吗？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了！” 凌峥笑笑：“一辈子还长着呢，不要这么悲观。” 他伸手想要来搂钟子霖，钟子霖触电般的往后退去，难以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你这傻瓜！” 幽暗的月光下，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水光在闪动。 凌峥露出有些为难的笑：“别这么难过，这样子就不像你了。落到这么麻烦的境地我也想不到别的什么好方法，也只能这样了。丢掉一些生意这不重要，它们都比不上你的星途，你为了自己的理想牺牲了这么多，跟你相比我做的都不算什么。” 他走过来搂住了钟子霖的肩，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庭裕说你受了很多苦也不愿意离开这个圈子，你是真心喜欢当艺人的。凌荀追星的眼光不错，你值得我为你这么做。” 钟子霖低着头，默默的推开他。 凌峥又摸摸他的头发：“我自说自话，你生气吗？” 钟子霖转过身，闷声说：“我算是明白你这几天为什么这么闲了……你是个傻瓜，这事我八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凌峥爱他这么多，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回报他的方法。没想到，给凌峥的东西又被他拿去跟叶澜衣交换，挽救了他自己的艺人生涯。 他能给的东西已经都给了，但亏欠凌峥的却越来越多。 “子霖，”凌峥在背后柔声喊他，“晚上外面很冷，我们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钟子霖说着，犹豫了一会儿，回头来突然扑向凌峥， 凌峥被吓一跳，还没来得及发声就看见钟子霖朝自己一个飞扑！ ……然后，他一脚绊住了石头。 只听吧唧一声。 钟哥华丽丽的脸朝下摔倒在草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凌峥：“……” 钟子霖：“……” 钟子霖是想扑上来拥抱凌峥的，可惜节奏没拿准。刚才还十分沉重并且有些忧伤的气氛，瞬间就变得无比诡异了。 凌峥的表情很复杂：“对不起啊……我站的离你太远了……” 钟子霖趴在地上，肩膀发抖，呜呜咽咽着：“你……你快转过头去，不准看我！这下子我也变成傻瓜了……” 凌峥笑的不行，伸手去扶他。钟子霖动了一下就嗷嗷叫起来，脚踝痛的不行，他好像把脚给扭伤了。 他真是蠢到家了，连主动送抱都会出洋相。 凌峥好笑的叹着气：“我来背你吧，从这里回酒店得走不少路。” 刚才工作人员看他们俩在这里闲聊，都已经知趣的先打道回府了。凌峥一个人能打趴五个成年人，手撕野熊的水平呢，让他跟着钟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于是，这方圆几里连个帮忙的人都没，好处是让钟子霖出丑的样子没被别人看见。 他咬着牙不肯示弱，使劲从地上爬起来，嘴还硬着：“我，我自己能走！” 凌峥摇头笑笑，手里一用力就把他拦腰抱起来。钟子霖震惊的发出惊恐的呼喊：“小心你的老腰！” 凌峥一脸轻松的公主抱，还有余力跟他打趣：“我没你想象的这么老，你也比我想象的还轻。就这么回去？” 钟子霖挣扎着：“滚！” 这才是熟悉的骂人画风，凌峥被骂了反而觉得自在起来，他三两下就换了个姿势，把钟子霖扔到自己背上：“这样行了吧？” 钟子霖哼唧着不吭声了。 刚那一下真摔得挺疼，他现在根本没法走路。 于是，凌峥披星戴月，就这么一路把他背回去了。 夜晚的树林无比寂静，头顶上的月光撒下一层薄纱般的银白色。四周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音，钟子霖耳边唯一能听到的只有从前方传来的，凌峥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凌峥的背宽厚又结实，让他感到无比的温暖。 犹豫半晌，他低声开口了：“……一开始，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去卖身赚钱。” 凌峥在前方“哦”了一声。并没有多大反应。 “我妈病了，肺癌，”于是，钟子霖继续低声说：“……那时候钟萧很得意，他就等着我遇到难题去求他。但他越是想要我向他低头，我就越是不愿意。” “我妈是个陪酒女，很有才华可惜时运不济，还总是被男人欺骗。她对我很好，花了很多钱想把我培养成明星实现她自己没成功的梦想，而我也跟她一样天生就喜欢这个行当，从小就念的艺校。我爸派人来找我们的时候，我妈挺高兴的，她不在乎寄人篱下或者向谁低头，只要有钱养活我她就满足了。她既不在乎自己在钟家没名分，也不在乎我只是个低人一等的私生子。” “我爸找我们回来就是想了却心愿，他那时候已经病得很重，很快就没了。他死了以后钟萧在家里掌权，他表面上跟我妈相处的挺好，在金钱上也并没有亏待我们，但在背地里经常给我颜色看，我是他梗在心里的一根刺。后来我妈就病了，积劳成疾，我一点都不想跟钟萧去要钱，自己出去接了很多拍广告的活儿，然后就……上当了。” “也不能说是上当，我心里也知道正常的活儿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只是假装自己受骗上当很委曲。女人的心思总比男人要温柔一些，买我的那些人，她们都信了，她们给了我很多很多钱……我妈还以为钟萧是个慷慨的好人，但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 凌峥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钟子霖苦笑：“但是有再多的钱也没用，我妈还是没救回来。她走了以后我卖身的事情很快就东窗事发，钟萧大发雷霆。我妈重病的时候我也想不到这么多，回过神来才发现我是在毁掉自己的前途，一个背景肮脏的艺人是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超级巨星的。但是一个背景肮脏的弟弟也同样是钟萧的绊脚石，他没办法只能找叶澜衣和温庭裕花了大力气洗白我，把我送进a.s.e去当新人，而代价就是我变成了叶澜衣的跟班去帮他办事，做他的走狗。” 凌峥问：“那时候你没想过要离开钟家吗？” 钟子霖摇头：“那时候我还没成年，手上的钱又在帮我妈治病的时候都花光了，走不了。而且钟萧也不会同意，他怕我出去抹黑钟家，我必须在他的眼皮底下生活，让他知道我每天都在干什么。我们都确实从这件事里捞到了好处，叶澜衣得到了一条好狗；我得到了从一线娱乐公司清清白白出道的机会；钟萧不怕我再逃出他的手掌心；而温庭裕得到了一个很有前途的新人。” “唯一的遗憾是我喜欢唱歌，但叶澜衣是演员，我走上了一条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的路。但想到我妈的遗愿就是我有一天能够大红大紫，这点小事也就不重要了。” “跟了叶澜衣以后我确实变得很红，背景坚实，身家清白，数不完的影视资源，随便打压新人排挤竞争对手也不会有人来兴师问罪。但这已经不是我最初想要的生活了，那种生活我也不可能再拥有，就连我唯一珍惜的妈也没了。我活的像个行尸走肉，一边拼命拍戏往上爬一边又不知廉耻地干坏事作死自己，我曾经以为捧红自己是在帮我妈实现心愿，但我也许是在自欺欺人。我根本就不可能再变成我妈理想中的那种明星了，留在娱乐圈是我身不由己，我的潜意识里也许一直在等待着这次这样的机会，毁掉自己的前途，彻底滚出圈子终结这种乱七八糟的人生。” 说到最后，钟子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为什么要帮我呢，就让我自己完蛋算了，我是个不可救药的废物。” 凌峥没说话，背着钟子霖的手突然狠狠掐了一下他的屁股。 钟子霖嗷了一声：“你干什么！” 凌峥的声音硬邦邦的：“得亏你不是凌家人，不然我就要家法伺候你了，小混账。都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怎么还能回头，你的前途早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公司的这么多人还等着你养活，这么多粉丝都在真心实意的喜欢你。你已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艺人了，不要再这么悲观的看不起自己，这样子真不像个男人。” 钟子霖哼唧着：“那，你也觉得我很红吗？” 凌峥笑笑：“想让我来吹捧你吗，钟哥？你看你天生这不就是当明星的料吗，分分钟都要人众星捧月。” 钟子霖脸皮还挺厚：“我就喜欢在舞台上当焦点，我妈说我天生就会吸引人。” 凌峥诚实的表达赞美：“我十几岁的时候确实没有卖身挣大钱的本事。” 钟子霖在背后咬着他的后颈：“我是小妖精。” 凌峥一头黑线：“……不要乱动，我要把你压到路边的树丛里去了。” 可惜现在是冬天，要不然这里真是野合的好地方。 凌峥背着钟子霖在树林里慢吞吞的走了半个多小时，回到酒店那样子把工作人员都吓坏了，钟哥在外景地受伤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还好伤不严重，敷了几天以后，等拍摄结束打道回府的时候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失去多日的手机总算也重新回到了手上，钟子霖迫不及待的上网看八卦，发现黑料的风波几乎已经过去了，公司解决难题一向是雷厉风行。偶尔有几张帖子在讨论他，内容也都是同情唏嘘为主，背黑锅的钟萧倒是被骂的猪狗不如。 凌峥在一旁说：“让钟萧背锅，我以为你会不高兴，在他的事情上你总是挺软弱的。” 钟子霖叹着气合上手机：“当年钟萧给我介绍过几件拍广告的工作，其中之一就让我上了当。那时候跟客户约在酒店里试镜，过去以后直接就被人扒了衣服，留下好深的心理阴影。要说这里没钟萧的阴谋，我也不信，他为了让我向他低头讨饶求助，曾经花了很多力气呢，软硬兼施，没想到我就算卖了自己也不求他，他没被我气死还坚强地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凌峥想了想，突然问：“让钟萧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你，又被你气得七窍生烟，是不是让你觉得心里很满足？” 钟子霖没吭声，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 凌峥叹着气摇头：“你们两个人确实不该在一起，互相把对方虚荣心的变态一面都给激发出来了。你也把他折磨的要死，他这次大概会在医院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 钟子霖一愣：“他怎么了，背黑锅气病了吗？” “他的神经衰弱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硬撑着不肯告诉你。这次没有干倒你反而害了自己，好像给了他很大的打击，总算是彻底倒下来了，你想去看看他吗？” 钟子霖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看他那是自然的，就算是为了亲眼欣赏他的惨状也该去看看。 第66章 回去的路上钟子霖给tony打了个电话，被炮轰般的收到一堆“滚滚滚滚滚到凌家村去，不过完年不准回来”的回复，连探病都用不着他。tony的眼睛已经好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伤，黑料的事情他跟温庭裕肖泽轩和其他几个同事也顺利撑了下来。 他过去在圈内混迹多年打下的人脉这次派了大用场，诸多好友一听是a.s.e的难题都愿意鼎力相助。也亏钟子霖是a.s.e一棵巨大的摇钱树，值得整个公司倾尽全力去救他，普通的艺人还真捞不到这么好的待遇。 唯一留下的问题是风波的余韵，需要钟子霖暂时低调一阵子，等所有人彻底把这件事忘掉才行。正巧公司过年停工的时间也快到了，他滚到凌家村去好好呆着就是最恰当的人事安排。 得，公司是回不去了，工作室也不能去。钟子霖想了想，只能在微信群里发了一堆红包，又给这次事件的功臣们发了几个大的。大家收到红包以后反应各不相同，有谢他的，有客气的，有笑骂他的，居然还有祝他在凌家村早生贵子的…… 钟哥怒摔手机！妈的，他生得出来吗！ 凌峥在一旁探着头问：“不给我发个红包吗？” 钟子霖赶紧把早生贵子的消息给切了，发给凌峥一个五毛钱的红包：“喏，给你。” 凌峥笑着问：“不发个六毛九的吗？” 钟子霖呆了一会才想明白，69啊，这老流氓是在开黄腔呢，这就愤恨地踹了他一脚：“滚！” 凌峥居然还无耻地来摸他腿，一边大方地说：“我还给你一千零六十九块的？” 钟子霖很想揍他：“你要不要脸啊！” 凌峥很执着的还在摸来摸去：“我要红包。” 这时候收费站到了，开车的助理下去买烟。钟子霖抓紧机会往凌峥脸上亲了一下，小声说：“别闹，我可是正经人。” 凌峥摸着他的手：“别着急，等回了村里你就正经不起来了。” 钟子霖后背发毛：“我警告你，别乱来啊！” 凌峥一脸的无辜：“怎么会呢，我已经让人去准备好酒好菜招待你了，我很珍惜这难得的机会。” 钟子霖狐疑地盯着他，一会儿助理买烟回来了，还带了几包零食，客气地问他们：“钟哥，峥哥，吃花生吗？今天路上挺堵的，回去得多花一点时间，怕你们在车上无聊。” 凌峥很客气地接过去了：“吃，我再去买点儿红枣吧，早生贵子。” 助理：“？？？”——这是最近新流行的玩笑话吗，听不太懂啊。 钟子霖都咬起牙来了，他真想把凌峥打得满地找牙。 今天进城的车堵成长龙，车上还有其他人在又不能太胡来，钟子霖只能陪着凌峥跟工作人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下车的时候群众已经对凌家村很熟了，纷纷对度假村表示兴趣很想尝尝那里的农家菜。 钟子霖总觉得凌峥这是在拉拢战友，他跑到哪里都很容易跟人混熟，怎么看都好像要为将来做坏事做准备。 他好担心以后哪天凌峥突然想抢亲了，现在被拉拢的这些家伙们都会变成他的帮手一秒钟倒戈，还真心祝福钟哥天天玩69早生贵子成为凌家村里的地主婆。 妈的。 好不容易进了城，车子从城这头绕到城那头，来到了郊外的一家疗养院。这座疗养院环境清幽远离人烟，钟萧就住在里面。 按照凌峥的说法，钟萧神经衰弱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这次背黑锅压垮了他精神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硬生生地给气晕过去了，半夜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去。 凌峥也不想打搅他们兄弟的见面，放钟子霖一个人进了疗养院，大白天的又是公众场合，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事情。而钟子霖自己的心情也跟过去不太一样了，黑料被扒出来反而让他有种难言的清醒感觉，想到钟萧也不如过去那样心绪起伏了。 他正在努力慢慢地放下过去。 走廊上静悄悄的，迎面而来的护士都对这个戴墨镜的小帅哥投来好奇的眼神。钟子霖一闪身拐进了钟萧的病房，一眼就看见他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穿着病号服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心里一颤，但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钟萧这是咎由自取。 叶思修正坐在钟萧的病床前，西装革履风尘仆仆的样子，头发也有些乱，似乎刚从什么地方匆忙赶过来。他抬头看见钟子霖，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钟子霖知道最初提议扒出黑料和具体执行计划的人都是他，但叶思修对此似乎完全没有负罪感。 他甚至还礼貌地对钟子霖点了点头：“子霖少爷，没想到您还会到这里来。” 钟子霖走到他面前，冷眼看着他，突然挥起一拳！ 叶思修既不反抗也不躲闪，静静看着拳头在他鼻尖前停下，几缕发丝被风吹起。 钟子霖咬了咬牙，没有再揍下去，叶思修看着他：“不继续吗？除了我，没什么人能让你撒气了。” 负责勾搭水军爆料的arthur拿了钟萧的钱，已经离开温兰萱远走高飞不知所踪。而钟萧又病成这样，除了叶思修确实没人再能担负起这次的责任，但钟子霖在他身上仿佛依稀看见了以前的自己，他也曾经做过恶狗为主子尽心尽力的服务过。 不，叶思修还要比他那时候更加理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对整个钟家都是很忠诚的，但是当需要取舍的时候，他第一个考虑的永远是钟萧。他一直很坚定自己的意志，陷害钟子霖绝不是意气用事，他是真心觉得把他从钟萧的生活里彻底毁掉会更好。 不管揍他还是辱骂他，都不会对他有任何伤害。钟子霖想到这里，就慢慢觉得跟他计较很没意思。 他冷眼看着叶思修：“我彻底看清你了，以后，不要再假惺惺的把我当少爷来对待，你心里根本一点都不想尊重我。” 叶思修笑了笑没说话，一旁传来钟萧虚弱的声音：“……子霖？” 钟子霖转过头去，看见钟萧正在吃力地睁开眼睛。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苍老了很多，但也可能只是病痛造成的短暂错觉，钟子霖勉强冷笑了一下，嘲讽着说：“你看起来活的还不错，我今天是专程来看你的丑态的。” 钟萧虽然重病缠身，眼中的刻薄还是一如既往，面对钟子霖的讥笑他毫不服输：“我还没死呢，你等着瞧。这次的事情我总有一天要让你付出代价，就先跟你傍上的男人多过几天舒心日子吧。” 钟子霖点了点头：“行，我就等着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浪。顺带说一句，我的病已经好了，如今浑身上下都是健康青春的。是凌峥帮我从过去的阴影里摆脱了出来，今后我会跟他一起好好过日子的。” 钟萧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又变成了冷笑：“行，尽情做你的美梦，但这白日梦不会太长的。你们不会有好结局，这话我就放这儿了，今后你遇到真正的难题还想回来找我的时候，我会尽情欣赏你痛哭流涕的丑态。” 钟子霖压根就不信，这种威胁他早就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沉浸在白日梦里的是你自己，我从来没有向你低过头，今后也永远不会。你就抱着你骄纵进坟墓去吧，我可要去过我的幸福日子了，再见。” 说着，他转身就快步离开了病房。 钟萧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种阴郁的笑容，但那笑容里似乎又带着一点别的东西。 他抬头问叶思修：“现在的钟氏，还能分多少股份给他？” 叶思修想了一会儿：“20%左右，但我认为钱对子霖少爷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些年您也没少给过他，他一点都不稀罕。” 钟萧淡然一笑：“不是现在，是等他自己主动回来的时候，给点东西能稍稍安慰他。刚才我可不是在放狠话，他肯定总有一天会回到钟家来，现在就让他先得意一阵子吧，而我……也得养精蓄锐应付接下来的麻烦事情了，我可没这么容易彻底完蛋。” 钟子霖离开病房，独自在病房走廊上慢吞吞地踱着步。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每次跟钟萧见面都让他很不愉快，这次也一样。 这个时候，他想快点回到凌峥身边。他身上总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温暖力量，跟他在一起就连钟萧似乎也不是什么障碍了。他们不会有好结局？笑话，跟别人也许是，但凌峥是不一样的。 这时候钟子霖一点都没感到担忧，凌峥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信心。 他加快脚步想赶快离开这鬼地方，转过拐角正看见走廊的那一边，有人正款款往这边走来。那人跟钟子霖一样戴着墨镜，但那修长飘逸的身影仿佛自带仙气，天然就吸引了比刚才更多的目光。钟子霖一看到那身影，只觉得头皮一炸，整个后背都发紧了，他看得出来那是谁，他对他太熟悉了。 ——叶澜衣。 是叶澜衣，他居然也到这里来了。 他怎么会来这里？ 第67章 叶澜衣墨镜下的那半张脸依然清丽迷人一如往昔，微抿的薄唇自带着难言的魅力。周围似乎已经有人认出他来了，不少人都在惊喜的窃窃私语，完全舍不得移开视线。 听说离开了a.s.e以后，叶澜衣投身大荧幕发展的很好，并没有之前媒体预测的那样扑街。不但自己风华不减，他手下培养的艺人似乎也隐隐有跟温庭裕较劲的趋势。但不管他混的怎样，钟子霖已经不想跟他再有瓜葛了，他对叶澜衣一直有种天生的惧怕，但想到这次是他帮了自己的大忙，本来也打算亲自登门去感谢一下的，现在能在这里碰面也刚好。 他定了定神，主动迎上去：“……叶哥。” 叶澜衣从对面走来肯定早就发现他了，却还故意装作无动于衷。等钟子霖主动先开口了他才站住脚步，慢悠悠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神情中带着些难言的微妙。 钟子霖低下头，又恭敬地喊了一声：“叶哥。” 叶澜衣笑笑，柔声说：“子霖，你挺能耐呢，这几天的八卦头条尽是你，一件难堪的往事把大半个娱乐圈都给炸翻了。这么好的机会干嘛这么低调呢，也不借机炒作一下把你以前的客户都拉下水。” 钟子霖有点尴尬：“别逗我了，拉什么水。过气黑料突然又被翻旧账，那些旧金主不撕了我就挺客气了。” 叶澜衣微微摇头：“别太谦虚嘛，你也没这么遭人憎恨。有些人倒是还挺念旧情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想跟你再续前缘问你现在还干不干那行。” 钟子霖越发尴尬而且惊异：“还有这事？……太对不住了，我会尽量处理干净，让她们别再骚扰你。这次多亏叶哥帮了大忙，虽然你可能用不着我，但是今后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我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叶澜衣看看他：“我怎么会用不着你呢，以前是我小看你了，对你大材小用真对不起。a.s.e的前途也就这么回事，你干脆现在就离开温庭裕跟着我怎么样？这生意不会吃亏。” 钟子霖一头黑线：“……别逗我了。” “平白无故的逗你干什么，现在的好新人可不容易找。有才华的不听话，听话的又没才华，既有才华又听话的就坐地起价，操心的我头发都白了。”叶澜衣那种微微抱怨的语气，听起来还挺真诚的。但是钟子霖压根就一个字也不信。这人早就把演戏和现实完美地融为一体，就算把牛吹到天边听起来都很富有真情实感。 他还是恭敬着，心里其实已经想走了：“我在a.s.e呆的挺好，将来发展遇到瓶颈的话倒是会考虑跳槽。到时候还得麻烦叶哥多帮忙，你在圈子里总是很吃得开。” 叶澜衣一脸的无聊：“官腔就不用打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客气装乖笑脸迎人？我过去还以为你这一辈子就是自暴自弃四处掐架的料了，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变回去。那谁来着……凌峥？他管教人比钟萧强多了嘛，真可惜你没早点儿认识他，不然说不定都没这次的麻烦事了。” ——要是早点认识凌峥，他只会把你跟钟萧一起干掉吧。 钟子霖在心里默默地想。 但他还挺好奇的：“叶哥，难道你到这里来……是来看钟萧？你们不是已经交恶很久了吗？” 叶澜衣冷笑：“交恶了才更需要来看看，他的惨样子可是不容易看到的。难道你以为我真是好心在帮你？我这是借机泄愤，当初他落井下石的事我可一直都没忘记，就等着一个好机会狠狠报复回去呢。” 温庭裕把叶澜衣赶出a.s.e的时候，他和钟萧还有一些生意来往，结果钟萧趁火打劫把他给单方面扔掉了，把叶澜衣搞得四面楚歌。那时候他忙着找新的落脚点，建立工作室，也没功夫计较钟萧那见风使舵的渣滓行为，钟子霖也猜过他不会轻易罢休，这次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 在这出狗咬狗的戏码里，得利最多的反倒是钟子霖自己。想到当年自己十几岁的时候被钟萧和叶澜衣联手折磨的苦不堪言，这命运还真是神奇。 叶澜衣赶着去围观钟萧的惨状，也没纠缠钟子霖太久，两人很快就告别了。这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见面，钟子霖内心是希望自己永远别再摊上这些破人和这堆破事。 他走出疗养院，看见自家公司的车停在路边，凌峥正靠在车门上抽烟。刚才送他过来的助理不见了，他莫名其妙的：“我助理呢？你把他吃了？快吐出来。” 凌峥扔掉烟头，笑着给他开门：“我让他自己回公司去了，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清净点儿……你那边都处理完了？钟萧没为难你吧？” 钟子霖钻到副驾驶席上：“他都已经半死了，还想怎么为难我。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惨的样子，爽死了。” 凌峥也上车坐好，砰的一声关上门：“那去哪儿庆祝一下？还是直接回别墅去收拾一下行李？” 钟子霖想了想，突然伸手拍了一个按钮。 四周传来轻不可闻的嗡嗡声，车窗玻璃慢慢变成防晒型的黑色，外面看不到里面了。 然后，钟子霖一翻身就爬到凌峥身上，捧着他的脸使劲亲起来。凌峥呆了一下，立刻就紧抱住他热烈地回应着，一只手还暧昧地摸到他腿上。两人黏黏糊糊地亲了半天，满车里都是沉重的呼吸和甜腻的水声，过了好久钟子霖才气喘吁吁地放开，耳根都已经变红了。 凌峥看着他，低头去咬他的耳朵：“你想干什么？” 钟子霖微喘着：“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我就满足你一下。” 凌峥笑着抱紧他：“车子会晃的，还是……干脆让它晃的更猛烈一点？” 路边有人走过去，这附近还挺热闹的。 万一摇晃的太猛烈，不小心掉出车子可怎么办呢。 钟子霖想了想还是爬开了，但凌峥按着他不让走：“说点话才能走。” 钟子霖看看他：“说什么？老公我要？” 凌峥：“……” 钟子霖突然就笑起来了，他一直都觉得浪费生命学到的演戏技巧，今后大概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可是曾经的当红小生呢，扮什么像什么。 凌峥想了想，觉得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说：“太浪的就不必了，就说你爱我。” 钟子霖一呆，尴尬地东看看西看看，趁凌峥不注意，一翻身就逃回副驾驶席去了：“我可是矜持的人，价值千金的话不会随便说。” 凌峥笑笑，也不勉强，顺手就把车窗玻璃给调回来了。 钟子霖也就是看着狠戾，其实脸皮薄的很，爱玩但不会太老实。凌峥也没指望他会听话，反正时间还长着呢，他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两人开车回市区里吃了个午饭，再回别墅收拾行李。能回凌家村过年还挺期待的，钟子霖往箱子里塞了几件新衣服，想了想又多带张信用卡准备路上买些礼物，村里好多孩子都喜欢跟他玩儿呢，得送点小东西给他们。 收拾妥当，下楼的时候他看见凌峥在客厅里打电话。那边好像挺严肃的，只听凌峥一直在点头回答“是”“是”“那当然”“我肯定会有分寸的”，过会儿他挂了电话，回头看见钟子霖一脸好奇地站在后面，笑着说：“是tony，你跟我回村他好紧张。” 钟子霖：“……哦。” 所以到底是干什么事要有分寸！ 这么担心就别放他走嘛！ 于是，带上钱，带上行李，这就出发去凌家村过年啦。两人就这么开着身为a.s.e公司财产的小车，晃晃悠悠地出城去，一路开向郊外那座风景优美的度假村，好吃好玩的都在等着钟哥呢！ 乡下过年早，也比较热闹，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回到村里，两边的农舍都已经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路边到处能看见穿着红棉袄的小孩凑在一起玩儿。 钟子霖好久没看见这熟悉的田埂了，摇下车窗朝外面认识的小孩打招呼：“哎！~钟哥来啦！快来欢迎我！” 小孩儿一回头，看见钟子霖从一辆车子里伸出头来都高兴极了：“钟哥！是钟哥来啦！” 钟子霖撒花般的往车窗外面扔礼物，小孩儿一边高兴的抢礼物，一边四散奔走去传播这个好消息。不一会儿，凌家村里大大小小的汉子媳妇小哥婆婆都知道村长特别宠爱的那个小帅哥又来啦，小帅哥还在到处发礼物呢。 凌峥一边默默地开车，一边透过反光镜看见钟子霖到处撒礼物，哭笑不得的：“你冷静点嘛，不要每次一进村里就制造话题，这样子是在给你自己撒花吗？” 钟子霖第一次进村被凌峥狠狠收拾了，第二次进村带了几十个人的团队浩浩荡荡地来拍mv外景，第三次进村慷慨地给了一大笔mv盈利分红同时又跟村里的无赖打了一架……村里没什么像样的娱乐活动，所以大家都很期待钟子霖什么时候来玩，只要他一来肯定又会有好戏看了。 钟子霖大概平时太寂寞了又没有童年，只要踏进村子里就特别兴奋。凌峥看他这样就总忍不住要跟白言飞的逗比画风重叠在一起，真的好担心钟子霖哪天high过头了把自己当风筝放飞到天边去。 车慢吞吞地开上了半山腰，礼物发了几千块钱的，钟子霖花了钱还心里特别满足，他就喜欢这热热闹闹的场面。上山以后周围渐渐安静下来，这里就是凌峥家的地盘了，山上就是凌宅，车还没停下就远远看见有几个人站在那里，正一边抽烟一边在聊天。 那些人都西装革履的挺神气，头发油光锃亮，为首的正是凌峥的二叔凌阎。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那次钟子霖给凌峥和温兰萱牵线的宴会上，但逢年过节凌家的亲戚会聚在一起，大家总免不了要打个照面。凌峥把车停在大门边，带着钟子霖就走过去了，一手还拉着他的行李箱。 凌阎看见凌峥，又看看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传说中的小帅哥，皮笑肉不笑的迎上来：“凌峥，过年怎么不带个媳妇回来呢？跟个男人卿卿我我的算是怎么回事？” 第68章 凌峥跟某小帅哥关系奇特的八卦早就在凌家村里传的满天飞了，但村长想大婚还是搅基还是开后宫还是怎么着都没人敢发表意见。况且钟子霖以村民的眼光来看真是帅炸天，光看一眼都美得冒泡，还很好玩很大方，比漂亮姑娘还有吸引力。 但村民们有多津津乐道，凌阎就有多讨厌这事。光是一个凌峥在村子里处处抢他的风头就够恶心的了，没想到他随便一个相好在村子里也能被人八卦三天三夜。 凌峥带着钟子霖在身边，又是大过年的，也懒得跟他二叔计较。他笑笑，随便反击了一下：“我没媳妇这不是给您机会吗，生个孩子正好可以跟凌荀竞争。不过那孩子成长的太快，也不知道您现在开始努力是不是还来得及。” 凌阎的脸一下子就青了，四周传来稀稀疏疏的笑声。谁都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是个纨绔子弟，四处沾花惹草弄下了肾虚的毛病，压根就生不出孩子来。 凌荀是凌峥的外甥，挺得他赏识的。凌家村早就不是子承父业的封建小地方，谁有能力谁就能顶上，凌峥自己也不是前任村长的亲生儿子。 有人过来打圆场：“算了算了，逢年过节的大家好不容易聚一次，干嘛为这些小事争来争去的。没看见钟哥还在旁边吗，让远道而来的客人看笑话也不嫌害臊。” 钟子霖在一旁还挺有兴趣的样子：“没事，吵呗，我就喜欢看人吵架，还特别喜欢看土豪劣绅被人踩得不能翻身的样子。” 凌阎一向以乡绅自居，钟子霖这么说简直是在往他的心窝子上捅刀。凌峥心里都笑翻了，表面上还不动声色的把他拉开：“好了少说两句，我带你进去看你的房间。那我先失陪了，回头再见。” 两人跨过门槛进了凌家大院，钟子霖有点不甘心，想了想，还回头冲凌阎做了个鬼脸。 大家一阵哄笑，小帅哥几岁了还这么幼稚，凌阎已经气得要绝倒。 大院里静悄悄的，不知从哪里依稀传来隐约的人声，很快又消失了。这个时候家里有很多人在忙碌，但因为凌宅非常非常的巨大，光是厨房就有好几大间，所以凌峥回到家里也不觉得吵。 钟子霖略微拘谨，拘谨倒不是因为他害羞，而是这地方实在是太大了，大的他随时都觉得自己会迷路，打心眼里觉得惶恐。 这边到处都是房子连着房子，院子套着院子，哪里的景色也都差不多。钟子霖来过几次但是一丁点儿也没有记住地形，总觉得自己没人带着会立刻迷路在这座宅子里，然后凄凄惨惨的饿死在某个院子的深处。 偏偏凌峥还喜欢吓唬他：“现在有了手机办事方便多了，以前有人在家里迷路到处都找不着，还特地组了一支十几个人的亲戚队伍专门负责找人。” 钟子霖吓得一阵胆颤：“那……那有没有一直没找着的？” 凌峥指了指旁边的一口井：“有啊，在那儿呢！” “哇啊啊啊！”钟子霖发出一声惨叫，拼命往前狂奔。 这时候，旁边的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人，稚嫩的声音在抱怨着：“舅舅，你又欺负钟哥了吗？在自家的地盘上耀武扬威可不行啊。” 是凌荀。 一阵子不见，凌荀又长高了不少。虽然这孩子才7岁，但是眉眼之间已经隐约有了凌峥的潇洒风范，举手投足也是落落大方，就跟他亲生的似的。 但他俩之间最大的区别是，凌荀是钟子霖的疯狂粉丝。小孩平时都很正常，但是一扯到钟哥的事情就使劲护短，简直没有理智可言。 因为这份疯狂，搞的凌峥以前对明星很有偏见。但现在他都快把钟子霖搞到床上去了，也没什么立场再计较别人的疯狂。 他很体贴的把钟子霖推到凌荀面前：“是是，你比我细心周到，就做个向导带子霖去他的房间吧。账房那边还在盘帐，我得过去看一下，没人盯着他们不太放心。” 凌荀乐坏了，高兴的头顶简直要开出花来。钟子霖也适时塞给他一个包裹：“喏，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礼物，钟哥今年的硬照合集，精心挑选了1000多张呢！” 凌荀高兴得要窜上天了：“谢谢钟哥！我也没什么回礼，要不你们先亲一个再分开？我会当做没看见的！” 凌峥一把捏住他的头发，笑着骂他：“我想亲几个，还轮不着你来看没看见，臭小子。” 说着，他依依不舍地把行李箱放开，摸摸钟子霖的脸：“等会儿我会来看你的，晚上一起吃饭。有什么事就使唤凌荀，直接来找我也行，我就在主屋那边。” 钟子霖一脸的安静，跟凌荀一起恭恭敬敬的送走了凌峥。但是他一走两人就躁动起来，凌荀兴奋着：“钟哥，快把行李放下，我们去爬山啊！” 钟子霖摸着衣兜：“等等等等，先等我把自己偷画的凌宅地图拿出来。你们这家里太大了，我好方。” 凌荀推开他的山寨地图，自己拿出一张新的：“看这个呗，舅舅专门为你画的。还不好意思当面交给你，怕你觉得丢脸。” 钟子霖：“……” 凌荀捂住眼睛：“哦，我的狗眼。” 钟子霖扶额，把凌峥画的地图好好收起来，又没话找话地问他：“悠悠还好吗？” 悠悠是凌荀的室友，白言飞的侄子，挺乖的一个小孩。凌荀一直跟他相处的挺好的，聊到他还挺高兴：“悠悠跟着白叔叔和温叔叔到新西兰去度假啦，说是他拿了期末考试第一名的奖励。我自己也考了第二名呢，这都多亏了钟哥写给我们的讲义很有用。” 钟子霖挺得意的：“那是当然，钟哥好歹也是音乐系的高材生，你们的牛逼前辈呢！下次有什么需要打声招呼就行，不管是辅导啊写歌啊帮做作业啊练琴什么的，钟哥都是手到擒来！” 凌荀的头上又开始开花，真是一个真心实意的好粉丝。 他带着钟子霖在凌宅里七拐八弯，到了一处比较幽静的院子里。这边朝向不错，能晒到太阳，没有风，就算是冬天也觉得暖洋洋的。凌荀在一旁介绍说：“舅舅说这院子以后就给钟哥住了，要是你不喜欢还能换到别的地方去。” 想想自己第一次到凌家村来住的还是小宾馆，现在都已经能在凌宅里分到一席之地了，宫女嫔妃打怪升级也不过如此。要是哪天能坐在正厅里对着凌阎那样的人指手画脚，想想还挺爽的，钟子霖的虚荣心莫名有点爆棚。 他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院子从外面看起来古色古香的，走进屋子里面布置的倒是十分现代化。屋子外间是客厅，里间是卧房洗手间还带着个阳台，空调电脑洗衣机电冰箱暖风机一样不缺，6尺宽的席梦思床上还铺着电热毯。 棉被是大红色的，这要是在门上贴两个喜字，就能直接当婚房用了吧。 钟子霖小心翼翼的问凌荀：“你舅舅没在村里挖什么陷阱让我跳吧？我可是清清白白的正经人。” 凌荀上下看看他。 钟子霖一下子就尴尬了，额，他还真不是这样的人，凌荀作为资深粉丝肯定知道那些八卦黑料了。他居然没有因此转黑，凌峥也没有因此阻止他追星，这真是难以言语的宽容和爱护。 凌荀有点认真地说：“钟哥，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舅舅也知道。这不是怕你这阵子心情不好，才专门腾出了院子让你住得舒心点吗，我们可不是那种墙头草的低智商粉丝。” 钟子霖都被他逗笑了，现在的小孩儿也太早熟。 放下行李以后时间还早，两人就高高兴兴的出去玩了。刚走出凌宅就有好多小孩呼啦一声围上来，大家都等钟哥好久啦。 在来到凌家村之前，钟子霖还不知道自己有当孩子王的天赋。但现在他自然而然就能跟小孩子们厮混在一起，不管跑到哪都被前呼后拥的，可受欢迎了。 一群人从村前玩到村后，又从田埂玩到山上，直到傍晚有家长过来喊了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天黑以后，钟子霖心满意足地回到院子里，进屋就看见桌上摆满了一桌子的菜。 凌峥换了件月白色的长衫，正在往桌子上摆菜。看见钟子霖回来，他笑笑：“这么野，要是你再不回来，我都急的要出门找你了。快去洗手吧，吃饭了。” 钟子霖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抓抓头发就很听话的跑去洗手。凌峥准备的都是他爱吃的菜，红烧肉，炸鸡腿，雪白的米糕……村里的土菜口味跟城市里完全不一样，钟子霖在城里吃饭的时候都像小鸡仔似的只吃一丁点，到了这边就是胃口大开，3天能胖10斤。 凌峥坐在桌边给自己斟着酒，整张桌子只坐着他一个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钟子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扭扭捏捏坐到他身边去了，凌峥笑笑，一伸手就揽住了他的腰，两个人亲亲热热地紧凑在一起。 钟子霖给他斟酒，一边又忍不住想演戏了：“大爷，常来呀~” 凌峥很配合的摸着他的脸：“那是当然的，一天不见就想你想的慌了。” 钟子霖夹起一块红烧肉，堵住他的嘴。 天色暗了下去，房间里没有开灯，只点着几支红蜡烛，四周带着些许浪漫又暧昧的气息。卧房里的大红棉被舒展着铺满了床，感觉还真有点新婚燕尔似的，搞的钟子霖有点莫名的紧张。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微醺，凌峥放肆的摸着钟子霖的脸来调戏他：“美人，来唱个小曲儿？” 钟子霖想了想，胸口酝酿了一会儿真气，开口就吼起来：“大河向东流呀！” 凌峥笑得都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了，放开他站起来走到窗边去给自己醒醒酒。钟子霖也起身走进卧房里，去翻自己的行李箱，问他：“要醒酒药吗？我这有些不错的。” 正说着，身后突然有一层阴影慢慢覆盖的上来，钟子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凌峥从身后一把抱住了。 他轻轻地咬着他的后颈：“只要有你在，我就醉的不会醒了。” 钟子霖的身体有点发热，带着一种想逃又迈不动腿的复杂心情。但他最后还是没有逃，被凌峥一把推倒在了床上。 “我爱你。”凌峥看着他，带着酒香味的温暖气息包围着他的全身。钟子霖呼吸有些急促地和他对视着，脸上滚烫，动弹不得的看着凌峥一点一点的凑向他，然后温柔地吻住了他。 大红的棉被翻浪，整个房间都满溢着甜蜜的喘息声。凌峥的呼吸暧昧又沉重，钟子霖在他怀里微微扭着，感觉到那温暖的手一直在他的全身四处游移。 他抓着凌峥的衣襟，一把就扯散了他的扣子。凌峥的眼睛里像是带着火，那个硬硬的东西已经顶住了钟子霖的腿，随时都要爆发的样子。 “我爱你。”他又说了一遍。 钟子霖轻喘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全身都紧贴着他，身体像是火热的蜜糖般要融化了。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有人在问：“峥哥，您在里面吗？“ 钟子霖一惊，下意识的要爬起来，凌峥却紧紧地按住了他，语气若无其事的问外面：“什么事？” “老三家的亲戚回来了，晚上6点的飞机，凌晨就要走的。” “今年都有谁回来？”凌峥一边道貌岸然地问，一边竟然就伸手抚摸着钟子霖那个不能描写的地方。钟子霖吓得浑身都僵了，抓着凌峥的肩膀咬住他的衣服，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外面还在恭敬地回答：“几个兄弟，还有婶子她们都来了。您要不去看看？说是带了大礼来进贡您，今年他们的生意都做得不错。” 凌峥又说了什么，但是听在钟子霖耳朵里只剩下一片嗡嗡的耳鸣声。他全身都热得像是要烧起来，情不自禁的就微微扭着去迎合凌峥的手。 欲/火到了顶点的时候，他咬住凌峥的肩膀发出几声低吟，微微弓起背。 回过神来，外面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凌峥被弄了一手，还故意伸舌舔了舔：“呵，年轻真好。” 钟子霖眼角发红地瞪着他：“你这老流氓。” 凌峥依依不舍的亲了他一下：“我这老流氓得离开一会儿了，回头再来继续。桌上的菜会有人来收拾，你只管自己玩儿就行。” 钟子霖轻轻踹他：“滚吧！” 然而凌峥这一滚，就一整夜没回来。钟子霖百无聊赖地在屋子里玩电脑，半夜的时候终于按捺不住去找他，兜兜转转就来到了凌宅的主屋。 深夜的主屋还是灯火通明，好多人都坐在里面聊着什么。凌峥独自坐在上位，旁边的位置空着，在凌家的亲戚面前他就显得比较正经了，一点都不像跟钟子霖在一起的时候那么轻浮，还真的很有一番大家长的威严气质。 钟子霖站在帘子后面偷听了一会儿，听见他们都在聊些家里的事，无聊又听不太懂，就想打道回府了。刚转身想走，突然听见有人笑着问：“峥哥，你旁边这个空缺的位置终于要被人填上了吗？让那个小帅哥来填？” 钟子霖心里一惊，只听凌峥笑着反问：“不行吗？我就心仪他，你们这么问是想把我沉塘？” 第69章 整个屋子的人都笑起来，有人这就开始八卦了：“那小哥可讨孩子喜欢了，我孩子缠着跟他玩都不肯回家呢。” “我听说他以前有过什么事儿？就是那种事儿……” 凌峥不冷不热的打断了：“以前的事情就不必提了，如果子霖现在哪里做的不好你们可以说。我这人不爱翻老账，但是真要翻的话我可比你们一个个都强。” 村长这么发话，屋子里的人立刻都不敢吭声了。村子里地方小八卦传的快，丑事跟娱乐圈相比只多不少，如果纠缠着钟子霖的过去不放，到底最后谁会真正倒霉还很难说。 凌峥扫视了一圈，见没人再提出异议，也就放缓了语气：“这八字才刚有一撇，子霖最后会不会进村还是个问题，我得好好表现才行。那就先不说这个了，三婶家去年的账本查完了没？拿来给我看看。” 不一会儿，里面就又聊起了家事。钟子霖站在帘子后面觉得脸发烫，看见凌峥握着账本的手，想起那只手刚才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撸啊撸的，顿时觉得脸更烫了。 凌峥连位置都给他留好了？ 那要是他今后不愿意的话，会不会被他绑在村里不让走？……好大的一间小黑屋啊。 屋子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只听凌峥又在说话了：“最近二叔跟你们说过什么吗？” 里面的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心翼翼地说：“阎哥野心可大呢，因为峥哥你跟影视城那边的项目谈的不太顺利，阎哥总觉得自己又有机会了。但他的情况你也清楚，阎哥那边的生意这几年基本都是做亏的，虽然账面上好看但都是水分，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事。” 凌峥迟疑了一会儿，说：“……看来我也不能继续心慈手软下去了，得尽快把他解决掉才行。他和他那帮子酒肉亲戚尽算计着怎么吸凌家的骨血，竟然还想着要怎么爬到我头上去，真是白日做梦。” 有人唏嘘着：“要是从温兰萱那里弄到的几个项目还在你手里，现在的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真可惜呐……” 钟子霖心里一惊。 凌峥笑笑：“命里该不是我的，非要攥在手里也没用。人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想要跟二叔一较高下总会有其他办法的。” 他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也没人再敢多言。看完了账本，门外的年礼就被一箱一箱地搬了进来，大晚上的那画面有种格外寂静的隆重感。 钟子霖起先还能辨别出一些水果礼品，渐渐的就不知道送进来的是什么东西了。凌峥坐着颇有气派的检视着各种“贡品”从自己面前搬过去，似乎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场面了。 过了好久东西才搬完，事情也聊的差不多。那些亲戚自家那边还忙着，也不打算在村里逗留太久，这就跟凌峥拜了早年以后匆匆道别，还得去赶早上的飞机。 大家寒暄了一会儿以后，那些人很快就走了，主屋只留下了凌峥一个人。他慢悠悠地翻着账本，冷不妨突然出声：“看够了没呢？大半夜的也不好好睡觉。” 钟子霖头皮一炸，原来凌峥早就已经发现他了。 他迟疑着走出去，凌峥笑着朝他伸出手，一伸手就把他揽进了自己怀里亲昵的抱着。 主屋的大门紧闭着，墙角烧着火盆，整个屋子里都暖洋洋的，也很安静。 钟子霖感觉有点如坐针毡，愧疚的小声问：“萱姨的那些生意，本来有机会让你搞垮凌阎的？都是我的错………” 凌峥摇头笑笑：“刚不是已经说了吗，命里不是我的东西强求不得。就当一开始没这回事儿，我也不吃亏。” 钟子霖还想说什么，凌峥一根手指捂住了他的嘴：“别再啰嗦了，我不喜欢总是唠唠叨叨同一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不如来聊聊我们过年的时候怎么玩儿？” 钟子霖想了想：“我能上山吗？打鸟啊，捉野兔啊什么的，想玩儿。” 凌峥挺意外的：“你想打猎？春天的时候上山比较合适……但也没关系，过年的时候清净，就我们俩。不过你得等几天，今年的帐比我想象中的多，得花点时间仔细看看。要不大年初一怎么样？山上有猎屋，我带上酒菜我们去那边过几天。” 钟子霖当然是没什么异议了，热闹的村里他喜欢，跟凌峥在一起过二人世界他也喜欢。在凌峥怀里这么窝着他都不想走了，就坐在他腿上玩手机，凌峥看一会儿账本就来亲他几下，两人腻歪在一起怎么都嫌不够。 那天晚上，钟子霖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天也大亮了。收拾床铺的时候他在枕头底下摸到一个红包，不用说，那当然是凌峥给的了，里面鼓鼓囊囊的塞了好几千块钱。 凌峥说今年帐多倒也不是开玩笑，之后几天他都忙的没时间来钟子霖这边溜达，主屋那边每天都挤满了人。钟子霖没事就会去帘子那边躲在后面偷看，看见比那天晚上更多的礼物像流水似的进贡到凌峥面前。 凌家村到底有多壕，凌峥的地位到底有多高，看到这些堆成山一般的礼物，钟子霖总算是略知一二了。他自己好歹也是一线明星，这样在过年的时候也从来没收到过这么多大礼呢。 一转眼就是大年夜了，那天下午的时候村子里尤其热闹，钟子霖一边在田埂上闲逛，一边看着村路上的车水马龙。一路溜达到了村头，他看见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正拄着拐杖在那边散步，他没在村里见过这人，但老头倒是好像对他挺熟悉的，慈眉善目的主动朝他笑笑：“子霖呐。” 钟子霖一呆，心里有种说不清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下意识就点了点头：“……您好。” 老头上下打量着他，笑的连眼睛都没了：“不错，不错，真有意思。呵呵……真有意思。” 钟子霖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转身就逃。老头还在后面笑吟吟地看着他，他跑出好远以后才碰见了村里的小孩，慌慌张张地问：“村头那个老头是谁呀？怪吓人的。” 小孩们都笑起来：“钟哥你居然不知道吗？那是老村长呀，峥叔的干爹。不过老村长都不管事好久了，平时在村里也不容易见到他呢，你运气真好。” 钟子霖呆了呆，哦……原来是老丈人吗，不对，……公公？好像也不对。 老村长还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他，钟子霖有点尴尬又不好意思走过去，想想从怀里摸了个红包又掏出2000块钱包上，塞给一个小孩：“……那个，这是我送给老村长的见面礼，帮我跑个腿呗……” 小孩这就去了，钟子霖都不好意思看见人家拿了红包以后的反应，红着脸转身就逃。他在路上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最后才碰见一个村民在喊他，凌峥在叫他回去。 回到凌宅，主屋那边远远就传来麻将声。屋子里烟雾缭绕的，热热闹闹，凌峥换了一身绛红色的棉袍，叼着烟正在跟亲戚们打麻将，整一个土豪劣绅的村长范儿，看见钟子霖他笑起来：“你来了？今天手气不错，一会儿给你买糖吃。” 屋子里烟大，钟子霖站在门口不想走进去，就靠在门边看着他们打麻将：“我要吃草莓味儿的泡泡糖，就小卖部里卖的那种。” 陪着凌峥打麻将的亲戚都笑起来：“子霖怎么这么逗呢，3岁孩子才喜欢吃这个。” 凌峥也笑了：“要不怎么当孩子头呢……行，糊了。今天就玩到这儿吧，我得走了。” 旁边有个中年男人在问：“你还真不吃年夜饭了？不就是个凌阎吗，还怕他不成？” 凌峥笑笑：“不是怕他，一年也就这么一次，他想坐主位就让他坐呗。当家做主我也不差这一天，何必搞得大家都糟心。你们好好玩吧，我带子霖去山上打猎，大概年初三回来。” 他这么说，其他人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大家瞎扯了一会儿以后，凌峥就拽着钟子霖走了。 钟子霖走出好远还在回头看，一边好奇地问：“你二叔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凌峥笑笑：“他说长幼有序，过年摆桌应该男人里的长辈坐主位。现在凌家岁数最大的男人就是他了，这么想坐就让他坐个够呗，我不去吃饭了，我们上山去玩儿。” 钟子霖挺奇怪的：“你这么任性没问题吗？全家吃饭，家长缺席？这不合规矩吧？” 凌峥又笑笑：“那又怎样，我做的不合规矩的事情多了去，这不还想娶个男人做媳妇吗。” 钟子霖：“……滚滚滚！看你浪的！……那啥，你们家年龄最大的长辈不应该是你干爹吗？刚才我还在村头看见他了。” 凌峥有点诧异：“我家老头年纪大了喜欢清静，一般都不出门的。……哦，我明白了，大概是我说了你喜欢带着小孩儿到村头去玩，他在那儿守株待兔呢，他就喜欢玩这些小把戏，年纪越大越幼稚。” 钟子霖脸一红：“真，真的吗！但是我吓跑啦！这样子我是不是很没礼貌？要不要去道个歉？” 凌峥笑着揽过他：“不用了，他就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毕竟连凌荀都这么喜欢你。看过就看过呗，难道你还得给他发红包不成？” 钟子霖：“……” 凌峥知道的太多啦。 第70章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已经烧起了年夜饭。路边的田里也没什么人在劳作了，只有土屋的烟囱里飘出雪白色的袅袅炊烟。打猎都在早上，现在上山也只能吃个晚饭，钟子霖不认识上山的路，一路上被凌峥带着七拐八弯的，稀里糊涂就爬上一座林子，远远看见山间有一栋很漂亮的小黑屋…… 不，小木屋矗立在那里。 凌峥还好心地跟他说明：“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想怎么玩都行。” 钟子霖全身都开始发毛了。 小木屋是春天村户上山打猎过夜的地方，融合了现代科技以后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跟度假小别墅似的。凌峥走到屋前推开门，里面黑漆漆的，钟子霖跟在他后面走进去，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不一会儿，凌峥就在壁炉里生起火来，又拉起电闸，打开暖气。借着温暖的火光，钟子霖看见屋子里干干净净的，好像不久之前有人来打扫过，壁炉前面还铺着雪白的羊毛地毯，看起来很舒服。 凌峥打开沙发旁的茶几灯：“没来过这种地方吧？我们干度假村这行可是专业的，让你到了荒山上都有回家的感觉。我都让人安排好了，冰箱里都是你喜欢的披萨和零食，放心在这里吃胖五斤吧。” “真的？”钟子霖高兴极了，兴致勃勃的这就去找厨房。等找到了厨房，发现旁边还有个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箱子，生活物资应有尽有，看起来在这里浪一个月也没问题。 他好奇地翻了几个箱子，罐头，鸡蛋，卫生纸……噫，保险套。 居然还有两箱呢。 箱子外面还贴着大红纸的“新年发财”呢，难道这玩意儿也是村民进贡来的？ 居然有两箱这么多，凌峥居然还一本正经的搬上山来，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啊！ 钟子霖红着脸踹了那箱子几脚，转头继续去找吃的。 凌峥在外面换了衣服，先去浴室里面泡澡了。钟子霖自己热了披萨抱着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吃的好生满足。村里的电视频道不多，最常看的居然是村电视台播放的录像，过年大家都浪了起来，也不知道谁找了一部有点黄暴的鬼片在播，又黄又惊悚的看着很带劲。 电视里，男主角嗷嗷的被一群跳着的僵尸围住，不一会儿衣服就被扒光了，连唧唧都露了出来；女主角尖叫着扑上来救，不一会儿也被扒了个精光。钟子霖也捧着脸跟着他们一起叫，叫啊叫的特别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呢，他连凌峥来了都没发觉，凌峥站在他后面擦着头发上的水珠，觉得又无奈又好笑的。 “你就看这个来助兴吗？”他哭笑不得地问。 钟子霖嗷的一声差点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去关电视，就好像看小黄片被家长发现了似的。凌峥笑得不行：“爱看就看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钟子霖把剩下的披萨塞给他：“喏，你吃，该我去洗澡了。” 凌峥好心地问：“要我帮你擦背吗？” 钟子霖无端又想起了仓库里的那两箱保险套，转身就逃：“不要！劳资洗澡的时候你不准进来！” 凌峥：“？” 浴室很大，里面的浴缸就像游泳池似的，宽敞的一眼望不到边。钟子霖在里面一边蛙泳，一边思考人生，情不自禁的就越来越紧张了。 啊啊，待会儿他一出去，凌峥肯定已经把套给戴上了，要跟他说什么好？ 老公好大？ 看你那浪样？ 对我温柔点？ 还是把浴袍一脱，光溜溜地主动扑上去？ 这个时间点合适吗？正常人都在吃年夜饭啊，他们这么浪真的好吗。 钟子霖愁的不行，他是多么擅长假装放浪不羁，但认真起来的时候比一般人的脸皮还薄。 有主意了，喝点酒壮壮胆。 他这就把自己洗了一遍，钻出浴室以后偷跑到厨房去找酒。木屋当然是什么都不缺的，很快就被他在柜子里找到一坛桂花酒，打开一闻，香气扑鼻。 钟子霖没怎么喝过村子里自己酿的酒，好奇地尝了一口，香香甜甜的特别好喝。他忍不住又尝了一口，然后又尝了一口，然后就抱着坛子咕咚咚地喝了起来…… 半个小时以后，凌峥正觉得有点担心，想来找钟子霖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客厅。 钟子霖醉醺醺的，抱着酒坛子走过来，嘿嘿笑着：“峥哥~” 凌峥：“……” 他有点呆，钟子霖看起来醉的不轻，浴袍全都散开了，里面连内裤也没穿。他看钟子霖跌跌撞撞地走过来，连忙迎上去一把接住他，两人迎面一撞，剩下的那小半坛子酒都洒在了凌峥身上。 立刻，屋子里弥漫出香甜的酒气，钟子霖嗅了嗅，扔开空坛子扑向凌峥：“峥哥，我们来玩游戏吧！” 凌峥抱着他，半拉半扯的把他弄到沙发上：“你还是坐着吧，村里自酿的酒很烈，怎么能喝这么多呢。你想喝酒就跟我说一声呗，我会陪你喝的。” 钟子霖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还是自顾自地说着愉快的醉话：“来玩游戏嘛！你来舔我的唧唧，我来舔你的！” 说着，他还真就蹒跚着转身去用屁股对着凌峥。 凌峥：“……” 那滑溜溜的屁股在自己眼前晃悠着，景象确实是相当的愉♂悦。 他摸了一把，钟子霖立刻哼哼唧唧的扭动起来，后背浮现出一层薄红。凌峥轻吸了一口气，他还没习惯钟子霖的毛病已经痊愈了的事实，每每总是要被这种不太熟悉的诱人感惊诧一下。他有点克制不住，伸手就扣住了钟子霖的腰。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暗了，炸开的烟花绽放在空中，一瞬而过的光芒映照出屋子里交缠的两条人影。 凌峥其实并没打算这么快动手的，但现在这样，也不错。 钟子霖在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属于他了，他们毕生都很难忘记这值得纪念的一夜。 温情的，甜蜜的，又无比狂放的一夜。 *** 隔天凌峥在大床上醒过来，顺手往身边摸了一把。 旁边冷清清的没有人在，而对面的厨房里似乎传来锅子煎鸡蛋的声音。 凌峥叹息着睁开眼睛，果然慢慢闻到了鸡蛋的香味，他起身看看，床上凌乱的像被八条恐龙碾过似的。垃圾桶里扔着一堆纸巾和保险套，但套子的数量显然跟昨晚消耗的次数不对等，凌峥看着那个满溢出来的垃圾桶，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突然又一个人默默地笑起来。 厨房里，钟子霖穿着浴袍，从平底锅里捞出煎鸡蛋，又换了别的什么东西来煎。凌峥下床放轻手脚的凑过去一看，看见盘子里面已经堆了好多吃的，那分量起码是二人份的。 嘿哟，这是要一起共进早餐的意思吗？居然还是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情人亲手做的，凌峥简直不敢相信钟子霖顺利做出早饭而没有把厨房炸掉，正在惊讶并且赞叹不已呢，突然看见钟子霖放下锅铲，然后一筷子同时夹起两个煎蛋。 他一口把两个煎蛋都吃了。 凌峥：“……” 滋滋，锅里的两人份培根熟了，钟子霖好像已经等不及的样子，夹起培根随便吹几口凉气就大口大口地疯狂吃了起来，饿疯了的样子。凌峥有点寂寞的站在门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钟子霖这哪儿是给他做早饭，他只是做了两份给自己一个人吃…… 真是好寂寞啊。 咕~ 村长寂寞的连肚子都饿了起来。 钟子霖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见凌峥的一瞬间像触电似的扭过头去。凌峥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耳根又红了起来，昨天到了最后他酒慢慢醒了，也当然知道自己一晚上都干了些什么。 他狂放的时候极度诱人，清醒以后的害羞也是可爱极了。凌峥走过去凑到他身边，从后面亲着他的脖子：“看到我还不好意思吗？不是都已经看过了吗？” 钟子霖扭着头：“滚滚滚。” 嘴上虽然这么说，他也只是维持着拧巴的姿态原地坐着，并没有挣扎。 凌峥三两口就吃掉了他剩下的培根煎蛋，有点咸但也不是很难吃。钟子霖一瞥眼看到盘子里都空了，立刻把持不住嗷嗷叫起来：“我还没吃饱呢！” 凌峥很淡定：“没事，一会儿我包饺子给你吃，芹菜牛肉馅儿的。” 钟子霖半信半疑：“真的？” 凌峥看起来很真诚：“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但是有个要求，你先让我舔舔？” 钟子霖当然知道要舔哪里，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凌峥起身一提就把他按到了桌上，浴袍下摆一掀：“来，都弄在我脸上。” 钟子霖使劲扭着：“你这老流氓……嗷嗷！” 没五分钟，凌峥就被弄了一脸。但这样子怎么能满足呢，钟子霖恍惚中又被翻了过去。 两个人翻来翻去，从厨房翻到床上，从床上再翻到壁炉前的地毯上……等终于气喘吁吁停下来的时候，都已经正午了。 第71章 钟子霖趴在羊毛地毯上喘气，眼神还是涣散的。凌峥从后面抱着他，慢悠悠地在他的后颈磨蹭：“……都被你榨干了。” 钟子霖还没恢复到清醒状态，大脑的自恋机制倒是已经自动运作起来了，这就朦胧地开始自夸：“那当然了，我是什么人？……别说你就来个正面背面，随便换个什么姿势，劳资都浪给你看……” 然后，他很快就后悔了。 凌峥让他在屋子里到处都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窗边的写字台什么的。 墙角的穿衣镜什么的。 浴室的洗脸台什么的。 壁炉前面的沙发地毯什么的。 屋外的小树林本来也有机会的，但因为外面太冷所以没去成，等夏天了再补上。 钟子霖融化了一遍又一遍，整个人都好像要变成一滩水化在凌峥怀里。凌峥雄风正威，榨干什么的都是客气话，他哪会是这种废物，他正当壮年呢，要多少给多少。 酿酿酱酱的，农历新年的第一天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混过去了。说好的中午包饺子，最后延迟到了傍晚，晚上两人在壁炉前面擀面，温暖的火苗把四周都照的暖洋洋的。 凌峥很熟练地擀着面皮，一边意犹未尽地说：“过会儿还来吗？” 钟子霖拿筷子一下一下的戳着肉馅：“你咋不上天呢！都是你害的，让我昨天晚上都没看到烟花。” 凌峥挺委屈的：“是你自己先喝了酒，不过没关系，大年夜村民都爱放鞭炮，没什么看头。从今天晚上开始才会放烟花，一会儿带你出去看？……你能走吗？” 钟子霖哼唧着：“你背呀。” 凌峥笑着亲了他一下：“又撒娇。” 钟子霖抓起面团堵住他的嘴。 但没过一会儿，他自己的嘴也被堵住了，不是被面团。 忙乎了一阵子，热气腾腾的芹菜牛肉馅饺子很快就上桌了，芹菜都是村里自己种的，香喷喷又带着水。钟子霖哼哧哼哧一口气吃了二十个，想了想又捧着碗走出门外，裹着围巾蹲在山头上，一边吃饺子一边看山下的烟花。 轰，啪。 一团绚丽的火焰绽放在夜空中，化为迷人的火树银花。钟子霖很喜欢看烟花，看着看着连吃饺子都忘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凌峥在喊他。 凌峥也抱着碗蹲在他身边，把刚煮好的热饺子换走他碗里的冷饺子，一边说：“你还真喜欢看烟花。” 钟子霖笑笑：“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长大了逢年过节都是演出的高峰期，想玩也没时间。这次要不是我被黑了需要低调一阵子，这时候大概已经在美国开演唱会了。” 凌峥怜爱地亲了亲他：“今后我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吃苦的。” 钟子霖有点不好意思：“我又不是那种吃软饭的男人。” 凌峥一脸心疼的：“你爱吃什么饭都行，我知道你喜欢当艺人，也不会拦着你。等什么时候你干这行干腻了就来村里过吧，到时候我找块好地给你盖一栋新房子，里面的装修随你喜欢。” 钟子霖越发不好意思了，回头假装去看烟花。 凌峥慢慢凑过来，温柔地吻住了他。 结果这天夜里本来说好要克制的，还是没克制住，隔天早上钟子霖瘫软着连床都爬不起来。凌峥倒是一大早就独自出去打猎了，中午的时候扛着猎/枪和很多战利品回来。 钟子霖起床就闻到烤肉香，走到屋外看见凌峥搭了一个简易的烧烤架。一大块不知道什么肉正在架子上滋滋冒油，他立刻馋的连口水都掉下来了。 凌峥切了一块给他：“鹿肉，吃过没？” 钟子霖还来不及回答呢，肉就已经先进了肚子里。 心里有个勤奋小天使在提醒他，不行啊钟哥，你这样晚上吃肉白天吃肉的，一口气堕落下去可怎么是好。 然后，堕落小恶魔跑出来，一下子把勤奋小天使打死了。 钟哥心安理得的继续吃肉。 但这几天吃得太多，不消耗一下不行。吃完肉以后，下午钟子霖就神清气爽地跟着凌峥去山里打猎了，他对打猎当然一窍不通，只是满怀着浓厚的兴趣，凌峥手把手的教他怎么用猎/枪，怎么摆陷阱，钟子霖学的很开心，没多久居然就抓住两只野兔。 野兔以后，是山鸡；山鸡以后，还有野鹿。有了凌峥老司机带路，钟子霖顺顺利利地就入门了，傍晚的时候两人满载而归，在木屋外面生起了一堆火，就着篝火烤肉吃。 今天晚上也是烟花绚烂，钟子霖一边啃肉串一边欣赏。旁边的树林里传来沙沙的声响，林子里的动物看见燃烧的火光既警戒又好奇，躲在树丛里偷偷看着。 凌峥扔过去一块石头，树丛里的家伙们立刻鸟作兽散。但是没过多久，好像又有几只不怕死的野兔回来了，在野兔的围观下，两人心满意足地吃饱了肉，然后聊天，然后就亲亲抱抱起来，再然后，凌峥就流氓样的扒掉了钟子霖的裤子，在漫天的星光下和篝火旁边就地啪啪起来。 真是一对没有节操的狗男男呢，总有一天林子里到处都要留下他们不能描述的液体。 钟子霖的勤奋小天使彻底被打死了，每天不是沦落在美食的温柔乡里，就是沦落在凌峥的温柔乡里，就像冬天在炕上猫冬的真正的村民似的。两人在木屋里颠鸾倒凤了五六天，等年初五村里都迎完财神了才依依不舍的下山去。 凌峥其实也不舍得下山，但村里总不能太久没人做主，电话都打过来找他了。 下山走在村路上，两人的关系明显比上山的时候亲密了很多。村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纷纷带着暧昧的笑容跟钟子霖打招呼，给他塞五块十块的红包，居然还有人往凌峥手里塞红蛋的。 钟子霖有点懵：“我真是不明白当代农村的画风。” 凌峥玩弄着红蛋：“我们劳动人民不反对同性恋的，其实村东有一对五十多岁的老相好。两个人都好了三十多年呢，哪天带你去看看？……还有，村西边的两个寡妇……” 钟子霖惶恐地捂住耳朵：“不不不，我并不想认真混圈！” 妈的他不是基佬啊，他也不喜欢男人啊，他的身体只对凌峥有反应而已！而且经过这几天的亲密接触，他好像陷得越来越深了，别说是被凌峥抱着亲着，只要靠近他身边感受到他的温暖，他都觉得浑身骚动不安，有点把持不住。 在这以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能这么浪。 两人一路闲逛到凌宅，今天门口倒是没人来骚扰。院子里也比较清净，年初三以后一些亲戚就已经走了，没见到凌峥的也都留下了礼物，主屋里塞的满满的又是一座小山。 钟子霖看着那座山，忍不住就问：“那个给你进贡保险套的到底是谁啊？” 凌峥居然还泰然自若地回答了：“……你说小木屋里？进贡的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挑到合适的就用起来呗。” 钟子霖：“……要不要你那老脸啊！” 凌峥指着那座礼物山：“你也去翻翻嘛，听说偶尔也会有人进贡情/趣玩具什么的，可以拿来玩玩，我们村里人并没有你想的这么封建。” 钟子霖一脸看怪胎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决定回自己屋子里静静。刚一转身，旁边的院子里有个人正走出来，钟子霖还没看清什么，那人已经先出声了：“哎，峥哥回来了？” 凌峥一看到他就笑着迎上去：“青泽，你已经到了？不是说初八才会回国的吗？” 走来的那人年纪轻轻，穿着挺时髦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听起来很和善：“巴黎那边工作结束的早，所以我回来的也早。萱姐公司的情况我都清楚了，早点回来也能早点跟她接洽，年后签约没问题，你们要是着急的话这几天也行。” “不着急，你来村里就是帮了我大忙，”凌峥说着把那人引到钟子霖面前，“子霖，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杜青泽，凌诗的表兄，凌诗就是free.z接洽你的那位客户经理，还记得吗？” 钟子霖点了点头，看着杜青泽的目光却有些奇怪：“……记得，那……然后呢？” 杜青泽自己就接上了话，还是挺客气的：“然后，萱姐的公司一直想挖角凌诗的姐姐去做设计总监，对方不愿意就试着推荐了我。没想到萱姐还挺满意的，这事就基本成了，就是这么回事。” 他的中文不太流利，看起来已经在国外呆了很多年。但是跟钟子霖一样，杜青泽说话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也有点奇怪，那种奇怪连凌峥都渐渐看出来了。 他狐疑地问：“你们……是不是认识？” 钟子霖抓抓头发，使劲地回想着：“好像是吧……是十多年前在西山医院？你妈，我是喊她赵姨的？” 杜青泽一下子笑起来：“你真是子霖！这还真巧。我这次回国发展，本来也想找你叙叙旧的，听说你现在成了大明星了？你妈一定挺高兴的吧？” 钟子霖叹了口气：“我妈转院以后并发症，很早就没了，你妈呢？” 第72章 杜青泽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妈出院以后就办了移民，没过几年突然复发病危，也早就没了。” 两人互相唏嘘一会儿，钟子霖也不喜欢聊太多以前的伤心事，转向凌峥说，“青泽妈和我妈过去当了好几年的病友，互相都很熟悉的。后来我妈病重转院就没再联络，青泽十多年居然没多大变化。” 杜青泽笑笑：“你才是……哦，也不是，越长越帅了。” 钟子霖一摸头发：“那当然了，我钟哥是什么人。” 杜青泽又问：“你怎么会到凌家村来呢？工作吗？” 他是圈外人又常年在国外，当然不知道凌峥和钟子霖的关系。钟子霖正犹豫着怎么说比较合适，凌峥已经先开口了：“子霖他啊，和我差不多就是一家人。” 钟子霖一呆，他恼羞的看了凌峥一眼，凌峥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睛。他也确实没说错，他们早晚都是一家人嘛，现在就这么告诉杜青泽，也算是给他打了个预防针。 杜青泽也呆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他很快又平静下来，客气的笑着说：“……也是，该团聚的总是会团聚的，缘分嘛。” 钟子霖：“？” 凌峥：“？” 团聚什么？ 什么缘分？ 总觉得……他们好像不是在说同一件事？ 杜青泽正要出门，大家没聊几句就先散了，顺便约了过几天一起吃饭。凌峥送钟子霖回屋去，钟子霖没走几步就转头看看身后，看杜青泽走远了才诧异地问：“萱姨把这个人挖角到她公司去了？” 凌峥点头：“温兰萱一直都想要这样的人才，青泽年纪不大，但是在国外很有名气。再说温兰萱本来就喜欢小帅哥，所以心理上给他加分了，他就过关了。他不是free.z的员工，跳槽不影响公司和我们凌家，我算是帮温兰萱找到了她想要的人，她挺满意的，估计年后又会跟我恢复联系了。” 钟子霖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知道温兰萱想从竞争对手free.z公司挖角，而公司和凌峥沾亲带故，他不会同意这种事。自从凌峥在黑料事件里帮了他以后，他还以为凌峥跟温兰萱的关系已经断了，没想到他不但没断，还解决了早先的难题，用优秀的替代品满足了温兰萱的要求？ 凌峥看着钟子霖脸上变幻不定的表情，笑笑：“我就跟你说了，把那几个生意项目送给叶澜衣来交换他的帮忙并不吃亏。机会今后还会再有的，现在不就来了吗？” 钟子霖哼唧着没说话，他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说。凌峥办事总有他的计划，他有时候看起来随心所欲的，但最终总是可以运筹帷幄达到自己的目的。 回到屋里，凌峥亲了亲他：“我得先失陪一会儿，杜清泽那里要去招待一下。他也算是凌家的远亲，偶尔到这边来一次不能怠慢，他帮我挽回了跟温兰萱的关系以后让我又有余力跟凌阎一较高下了，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呢。” 钟子霖在他的怀里磨蹭着：“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就尽管说，太复杂的诡计我想不到，但做做你的走狗帮你跑腿还是没问题的。” 凌峥亲着他的头发：“别的我也不奢求，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就行了。浪了几天我这里攒下好多事，可能会忙一阵子就不能每天都陪着你了。” 两人依依不舍地磨叽了一会儿，凌峥这才走了。但出门以后他立刻就收起了笑容，转身就去找杜清泽。 团聚，什么团聚？ 钟子霖跟故友久别重逢比较兴奋，也没把那话听进去。但是凌峥记在了心里而且觉得很奇怪，杜青泽的反应显然不是他表达的那个意思。 他快步离开凌宅，很快在不远处的小路上找到了他。杜青泽正拿着手机在拍野花，看见凌峥他就高兴地转身来说：“峥哥，凌家村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我想多留几天，找找设计的灵感。” 凌峥笑笑，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子霖也很喜欢这里，他……经常会过来玩。要是知道你们俩认识，我应该早点让你们见面的。” 杜青泽有些唏嘘：“子霖啊，看他的神情我就知道他这些年的脾气都没什么变化，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倔的很，因为这脾气也吃过不少亏。黑料的事情我听萱姐说了一些，那也不能全怪他，如果他跟钟萧不是那种关系，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不过今后有了凌家做照应的话，钟萧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凌峥看着他：“你好像挺了解他的？子霖来到凌家之前的生活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没能补偿他觉得挺遗憾的。” 杜青泽笑笑：“这又不是峥哥你的责任，找他亲爸呗。但是我也没想到他妈妈居然会跟他说实话，那时候她明明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跟凌家的男人来往的。” 凌峥觉得喉头有点发紧：“你说什么？” 杜青泽又说：“不过我妈当年一直觉得她是在赌气，我不知道我妈是从哪里打听到这事的，但她确实想过要帮忙把他们母子俩都带回凌家。毕竟子霖的名字里都带着对凌家的感情，他妈让他冒充钟家的儿子只是想骗他们家老头的遗产吧。” 凌峥声音僵硬地问：“……子霖的名字？” 杜青泽笑笑：“是啊，子霖，子凌，凌家的孩子嘛。” 凌峥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发青。 杜青泽没注意到凌峥的异样，低头只顾着给手机取景，一边说：“子霖妈还特地给他含蓄的取了谐音，花了心思的。我妈走了以后我就几乎跟凌家没有来往了，也不知道子霖具体是怎么回来的？他跟钟家处的那么不好，对抛弃他的父亲也有很深的抵触情绪，但现在看起来好像跟你们家相处的挺不错？这中间都发生了什么？” 凌峥漠然地看着山下的田埂，幽幽地说：“发生了……很多事。抱歉，我得失陪一下。” 他离开杜青泽，独自浑浑噩噩地走在村路上，最后在田埂前停了下来，摸出烟袋。他蹲在田埂上默默地抽着烟，神情黯淡，远处似乎隐约传来钟子霖的笑声，他又在跟村子里的小孩们玩儿了。 凌峥几乎不敢回头去看他，他想了又想，站起来下定决心，朝老村长的家里走去。 钟子霖跟小孩们玩了大半天，晚上又累又满足的很早就睡了。睡到半夜，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他披上棉袄吸着拖鞋去开门，看见外面正下着蒙蒙细雨，而凌峥正独自站在门口。 他看起来有种异样的沉默，也没有打伞，整个肩膀都被淋湿了。钟子霖既讶异又奇怪，赶紧迎他进来：“峥哥，怎么这么晚来呢？看你都淋湿了，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凌峥一声不吭地走进来，环视了屋子一圈，看见桌上有把檀木梳，上面缠着几根短发，旁边还摆着半杯没喝完的咖啡。他抬头看看，见钟子霖正背对着他在倒水，趁他不注意就把两样东西都藏在了怀里。 钟子霖端着热水回来的时候，看见凌峥已经站在了门口，似乎要走的样子。 夜幕下，凌峥的面容看的有些不真切，他低声对钟子霖说：“我有些急事要办，必须出村一趟，过几天就会回来的。我不在的时候，你最好不要离开这间屋子，外面的凌阎可能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对你不利。” 钟子霖觉察到一丝异样：“……出了什么事？” 凌峥没说话，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突然转身来用力亲了钟子霖一下：“我爱你。” 而后，他就匆匆走进了雨中，再也没有回头。 钟子霖呆站在门口，看着凌峥的身影走出院子，心中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但是半夜里也没有人能帮忙，他忐忑不安地等到天亮，但是天亮以后事情变得更奇怪了。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外面就吵吵闹闹的。钟子霖奇怪地走出去看，看见自己这个院子的门口有几个村民在忙乎。村民只会说当地的土话，拎着锄头钉耙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钟子霖想出去，那些人一看见就立刻嚷嚷着把他推回去，还把院子大门给关上了，然后从外面把门反锁了起来。 钟子霖站在院子里，感到一阵寒气从背后慢慢地涌了上来。他赶紧给凌峥打电话，那边没接，但不一会儿凌峥的短信来了，他像是看透了钟子霖的担忧似的，直接就告诉他院子大门是他让人锁的。 凌阎已经听说他们跟温兰萱又搭上了线，急坏了，他心狠手辣不是什么好东西，心急火燎的很可能会狗急跳墙。凌峥外出的时候对村里的事情鞭长莫及，他怕凌阎走投无路会丧心病狂的伤害钟子霖，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他，把他关在这个院子里，等回来以后马上就会放出来的。 凌峥的话听起来很合理，但钟子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凌阎的势力再大也只是一介莽夫而已，凌峥如果真担心他的安危就直接让他离开村子不就行了？钟子霖越想越不安，他隐约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但这个时候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第73章 一晃过了三天，这三天对钟子霖来说真是度日如年。他一步也不能离开院子，每天只能在屋子里转悠，没有任何可以说话的人。凌峥，凌荀和熟识的村里人都不接他电话，看门的村民他又不认识，杜青泽的手机他也不知道，通往外界虽然有电话电脑，但是他不敢跟tony或者公司的人说这些，怕他们担心。 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只能干等着凌峥回来放他出去吗？ 要是照着钟子霖以前的癖性，谁敢把他关起来那真是反了天了，他非得把整个院子都烧了不可。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里是凌峥的地盘，凌峥对他很重要，他不能乱撒野坏了凌峥的名声。 到了第三天夜里，钟子霖正在床上半睡半醒的，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然后只听轰的一声，院子门被人撞开了，钟子霖被吓得头皮一炸。隔着窗子，他看见一群人打着手电筒涌进来，有人在喊着：“钟子霖！不要脸的东西，给我滚出来！” 这是凌阎的声音，钟子霖连忙下床，还没来得及把衣服穿整齐，门已经被人一脚踢开了。 凌阎冲进来打开灯，一眼看到他就扬手揍他。 钟子霖敏捷地闪身避开，不悦地环视着一屋子的村民：“大晚上的，吵吵嚷嚷的干什么？” 凌阎脸色铁青：“断子绝孙的狗东西，你还有脸问？你跟凌峥的那档子脏事全村人都知道了，整个凌家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钟子霖莫名其妙：“什么脏事？不就是关系有点亲密吗？” 他真的搞不懂，凌阎不可能没察觉他和凌峥的暧昧关系，村民不可能。但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兴师问罪？ 凌阎一脸要被气炸的样子，朝钟子霖的脸上狠狠扔了一个东西：“关系有点亲密？你还真有脸说，你们可是亲兄弟！” 钟子霖的头皮一下子炸开了：“你说什么？！” 他赶紧捡起掉在地上的那个东西，那是一个皱巴巴的纸团。他双手颤抖的展开一看，立刻脸色铁青。 那是一张亲缘鉴定的复印件。 上面的内容……就是凌阎刚才说的那些。 钟子霖一瞬间只觉得全身冰凉，脑袋里却是滚烫的。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钟家的私生子吗，怎么可能会跟凌峥有血缘关系？他呆滞地半跪在地上，而凌阎已经指使人上来绑住他：“把他关起来，记得不要跟凌峥关在一起，他们在一起肯定又会谋划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明天一早带到村头的广场上去示众，凌峥的好日子也终于到头了，我要让老村长知道他中意这个混小子到底有多瞎眼！” 凌峥被关起来了？ 钟子霖浑浑噩噩中只听到这么一句话，他的脑袋一瞬间清醒过来，他不能跟凌峥一起被他们抓住！村民拿着绳子要来绑他，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狂吼一声推开他们就往卧室里逃。卧室的窗子开着，他一翻身就跳出去钻进后院，村民们惊呼着追上去，但这一转眼的功夫，钟子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幕里不见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空有一副漂亮脸蛋的小明星，身手居然会这么敏捷。 凌阎气坏了：“一群废物，快给我找！把村子翻过来找，上山去找！” 开什么玩笑，煮熟的鸭子可不能让它飞掉！他昨天听到了风声，听说凌峥这几天出门是去找人做亲缘鉴定的，钟子霖不是钟家而是凌家的私生子，说不定跟凌峥有血缘关系。凌阎立刻组织人手守株待兔。趁凌峥回来以后突袭了他，居然还真在他身上找到了鉴定报告，结论证明他跟钟子霖的dna相似度在99.9%上，确实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凌阎一瞬间都高兴的发狂了，真是老天开眼让他得到这个扳倒凌峥的机会！他知道凌峥跟钟子霖肯定有一腿，但这种关系如今在村子里早就不算罪大恶极，根本不致命；但是血亲就不一样了，不管到了什么时代这都是违背伦理道德的脏事，不能饶恕，凌峥作为当家做出这种丑事，这次绝壁要搞的他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村民在凌阎的命令下，纷纷打着手电举着火把挨家挨户的去找人。而钟子霖逃走以后一路就上了山，他知道村里藏不住容易被发现，要逃只能往山上。现在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就先上山到那座小木屋里准备一下，天亮以后再想办法去救凌峥。 深夜的荒山又黑又冷，钟子霖艰难地在树林里狂奔，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他的脑子一团乱，凌峥……是他的哥哥吗？原来钟萧不是他的血亲，凌峥才是？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干了那种背德的事情？ 但是钟子霖转念一想，突然又豁出去了。 背德又怎么样，他干过的破事还少吗，再多一件又如何？ 只要凌峥不嫌弃他，他也不会嫌弃这种关系。连钟萧那种变态狂他都没有真正的恶心过他，凌峥对他这么好，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要凌峥不嫌弃他……他应该没有嫌弃他吧？真嫌弃的话，他拿到鉴定报告的时候直接把他踢出去当炮灰就行了，或者干脆假装不知道再找个借口跟他分手也行，又怎么会被凌阎给关起来？ 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挨打？ 钟子霖胡思乱想着，看见小木屋已经近在眼前。太好了，他没有迷路。 这时候的木屋里没有人，到处都一片漆黑。钟子霖在屋子周围绕了一圈想找地方进去，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声音：“钟哥！” 他吓得差点炸掉，回头一看居然是凌荀。 不仅是凌荀，连杜青泽也在一起。 杜青泽一看见钟子霖就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跟峥哥乱讲你的事，是我害了他。” 钟子霖莫名其妙，凌荀已经抢着开口了：“先不说这个了，舅舅说你可能会逃到这里来藏身，让我们守着等你。我叔公已经带着人在村里到处找你，估计很快就要上山来了，刚才我叫人搜了你的屋子，这是你和我舅舅的东西，手机，钱包和车钥匙都在里面。” 说着，他把一个双肩包递给钟子霖：“舅舅被关在村东那块苞谷地的废屋里面，可能被打伤了，包里有药。你找他以后就跟他一起逃，后面的事情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凌荀把凌峥的意思传达的很到位，钟子霖点了点头。 火光已经渐渐移动到了山脚下，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了。凌荀留在山上负责引开那些村民，杜青泽跟着钟子霖走另一条路飞奔下山去救凌峥，一路上钟子霖终于知道了之前凌峥和杜青泽谈话，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忍耐着寄居的钟家，居然不是他的家。 他一直忍耐着的钟萧，也不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亲。 原来他并不是他的家人。 知道了这件事，居然让钟子霖觉得心里一阵轻松，他今后再也不需要忌惮亲人关系而再去忍耐钟萧了。 回到了村里，钟子霖按照凌荀画的地图找到了那间废屋。因为村民都被凌阎支使着去找他了，屋子周围也没多少看守，两人绕到屋后，杜青泽望风，钟子霖从后窗翻进去找凌峥。 一进去他就找到他了，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一眼就看见凌峥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看起来非常狼狈。钟子霖尽量不发出动静地走过去，凌峥却警觉的抬起了头，他头发凌乱，额角留着凝固的血迹，但是看见钟子霖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来得真快。” 钟子霖手脚飞快的给他解绳子，凌峥倒抽着冷气，他的手腕上已经被麻绳磨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血痕。身上破烂的衣服似乎是被鞭子抽打过的，钟子霖扶起他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了，但凌峥还是忍耐着一丝痛苦的表情，他伤得很重。 杜青泽还守在外面，跟钟子霖合力把凌峥给拖出了窗外。杜青泽看见凌峥浑身是伤的样子，忍不住又道歉了一次：“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然而，凌峥居然还笑了：“不怪你，反而是你让我看到了转机，凌阎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钟子霖催促着：“别聊了快逃吧，先离开凌家村再说。” 他带着凌峥逃离那块苞谷地，在村头的广场上找到了来时开的车。他把凌峥扔在副驾驶上，踩下油门一打方向盘，车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仓皇地逃离了村子。 后视镜里，愤怒的村民们正手持锄头追上来，钟子霖加大油门甩开他们。车子在夜幕中冲上了高速公路，一阵狂飙之后终于成功离开了那个可怕的地方，朝着城区一路驶去。 钟子霖浑身都是冷汗，知道确认后面没车追上来才稍稍放心。他在一个不起眼的匝道下了高速公路，这样即使凌阎开车追上来应该也不会找到他们。凌峥坐在旁边半闭着眼睛显得很虚弱，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钟子霖用视线的余光瞥了他一眼，语气复杂地问：“那……我该叫你什么呢？哥，叔，舅？你总不会是我爸吧？” 凌峥笑了一下：“我挺想让你这么喊的，可惜不行。其实，那张亲缘鉴定报告是假的，是我故意让凌阎发现的，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第74章 钟子霖呆了呆：“你说什么？……报告，是假的？” 凌峥有点歉意：“抱歉，吓到你了吧。青泽都跟你说了是不是？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但是凌家很大，沾亲带故的人非常多，就算你爸是村里人也未必跟我有血缘关系。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做了个鉴定，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我也好早做准备。不过，拿到报告以后我又有了其他主意，故意放出风声去让二叔知道，他也如我所愿搞得全村都风声鹤唳，这个样子我回头整他就更容易了。可惜，他动作太快这一点我没估计好，事先来不及通知你，让你受苦了。” 钟子霖没吭声，半晌叹了口气。 “……你搞什么啊，”他有些哀怨，“难得我都做完心理建设强迫自己接受事实，你又突然来说没这回事。那要是我也被抓住暴打怎么办？劳资金贵的身体你赔得起吗！” 凌峥笑笑：“那我也有计划b，到时候凌荀会来救你的。只要我回到村里，凌阎就没法一手通天。现在你打算去哪里？我收拾一下就能回去对付他了，趁他得意正是打脸的好机会。” 钟子霖一打方向盘，车子开上旁边的小路：“什么叫收拾一下，你这样子跟血人有什么两样。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休息，等天亮再说吧，来得及吗？” 凌峥想了想：“干爹可以帮我拖两天，我这边也需要做点准备。天亮以后还得请你帮忙去找一个人，这人对我很重要。” 钟子霖问：“谁？” 凌峥反问：“你想带我去哪儿？你的秘密基地？” 钟子霖哼唧着没吭声，这时候远处的建筑物若隐若现，那是一个郊外的小型别墅区。他一路开车进去，东转西转的到了一栋房子面前停下，这是一栋时髦的西式小洋房，环境幽静，门前种着金色的郁金香，倒是很符合钟子霖本身自恋奢华的气质。 他努了努嘴：“喏，这就是我的秘密基地了。好好珍惜机会，除了你可没人来过。” 凌峥有点好奇，这时候他似乎已经缓过来了，也不需要钟子霖搀扶，自己就下车跟着他走进小别墅。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味，借着月光能看出整间屋子里的装帧高雅又简洁，但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来过了，空气里有些灰蒙蒙的。 钟子霖打开全屋的灯，独自去厨房烧水，凌峥好奇地四下环顾：“这是你自己的房子？” “这是我一个人的家，”钟子霖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我自己买的，只有我一个人在住，连钟萧都不知道。我没告诉过任何人，不然我在世上可就真的没有真正清静的容身之地了。” 他说着探出头来：“所以，你懂没？这是我最后一个秘密，我把它告诉你了。” 凌峥怔了怔，脸上出现了一些复杂的神色。他慢慢走到厨房门口，低声说：“……刚知道你身世的时候，我很害怕，我第一次觉得那么怕。不是怕跟你的关系，我是怕自己可能保不住现在的位置，那样就没法再给你理想的生活了。” 钟子霖嗤笑一声：“那又怎样，大不了我养你嘛，我又不是没钱。你只要给我做饭洗衣服就行了，你看这里没有人打理都脏兮兮的，我不喜欢钟点工。” 凌峥也笑起来：“真要吗？我煎的鸡蛋应该比你好吃，你自己煎的有一半都是焦的。” 钟子霖拎起烧开的水壶：“闭嘴行吗！……喏，这是热水，这是毛巾。拿去自己弄你的伤口，反正我连煎鸡蛋都不会，手很笨的！” 凌峥还真就自己去弄了。 他坐在沙发上脱掉外衣，擦干净了身上的血迹，又给自己的伤口打上绷带和胶布。钟子霖坐在旁边有点心疼的看着他的上半身，凌峥也算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头一次看到他被打的这么惨，凌阎真是下了狠手。 凌峥还有闲心逗他：“我体力还不错的，没那么容易被打倒。别看我这样子，能提着你来一发完全没问题，要试试吗？” 钟子霖骂他：“你又想上天吗？” 凌峥厚着脸皮凑上去：“来嘛，我先来舔你？” 钟子霖恼羞地用膝盖顶住他，但是两三下就被压住了，他气恼地啪啪打凌峥的脸，妈的这家里谁做主！但是凌峥下手快准狠，一含住就抽走了钟子霖全身的力气，半分钟他就衣衫不整的仰躺着，嘴里只剩下哼哼唧唧的份儿了。 两人很简陋但是很激情的打出了秘密基地第一炮，然后意犹未尽的又打了一炮…… 其实还想多打几炮的，可惜没啪几次，窗外的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凌晨的时候，钟子霖疲倦之极，倒在沙发上打了个盹，这一整夜又爬山又开车，心情超级紧张还啪啪啪的真的好累。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他饿的饥肠辘辘，伸了个懒腰坐起来，鼻子里闻到了烤面包和咖啡的香味。 凌峥不在客厅里，钟子霖在厨房找到刚做好的早午饭，这就不客气的吃起来。他咬着面包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最后在门前的院子里找到了凌峥。 他正站在一株山茶树旁边，正在仙风道骨的……打太极拳，在他旁边还晾着刚刚洗好的被单和衣服，微风里飘着阳光和洗衣粉的香味。 钟子霖呆滞地看了一会儿凌峥打太极拳，寻思半天冒出一句：“……大爷，您身子骨不错嘛。” 凌峥慢悠悠地收起动作，幽默道：“大爷今年才八十呢。” 钟子霖：“……” 凌峥走过去亲了亲他：“看到我洗的衣服了吗？洗的够干净吗？你房间里的旧衣服堆了有两个月了吧，都长蜘蛛网了。” 钟子霖有点尴尬：“才不要你多管闲事，昨天我是开玩笑的，哪会要你真干活，这太不好意思了。” 凌峥又开始耍流氓：“那你让我多睡几次呗。” 钟子霖骂他：“滚滚滚，你脑子长唧吧上了吗！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种禽兽！……我们什么时候回村？你能走吗？” 凌峥想了想：“出发随时没问题，但回村前要找个帮手，昨天跟你提过这事。咱们的戏没他不行，等你吃完就走吧。” 钟子霖三两口啃掉面包，灌了半杯咖啡，这就跟着凌峥出发了。 两人在城里绕了一大圈，下午的时候开车赶回了凌家村。 凌峥半天不在村子里，这么短的时间里风向已经全变了。不再有村民守在路边像恭迎土皇帝似的对他夹道欢迎，种田的男人们都各管各的埋头苦干，偶尔有几个听到了汽车喇叭的声音，抬头来充满警戒和狐疑地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忙活了。 还真是墙倒众人推。 凌峥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并不需要众星捧月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车在村里的广场上停好，两人一起上山回到凌宅，直接就进了主屋里。 凌峥事先已经打过了招呼，主屋里满满当当的挤了一群人。男人们都在抽烟，为数不多的几个女人另坐在一边，屋子里烟雾弥漫的，充满了一种严肃又沉重的气息。 钟子霖迟疑地站在门口不想进去，烟味熏嗓子，他唱歌是半点沾不得这东西的。凌峥心领神会，客气地朝亲戚们笑笑：“各位叔伯，能先把烟掐了吗？子霖受不住。” 人群里传来一声嘲讽的哼笑，没人动弹。这时候，角落里传来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让你们把烟掐了，都没听见吗？” 钟子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龙头杖坐在角落里，正是凌峥的干爹。他声音不大，神情看起来也是慈眉善目的，但满屋子的人没一个敢不听他的话，不一会儿烟头就稀稀落落的扔满了一地，都被踩灭了。 有人去打开窗子换气，凌峥走到屋子中央环视众人一圈：“把这么多人聚在这里也不容易，我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开门见山的说了。我对子霖是真心的，今后就你们家谁有女儿的也不用来说亲了，另择良婿吧。但村里的大小事情还是归我管，一切都跟以前那样照旧，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钟子霖抓着门框，晕乎乎的有点懵。 这就干脆利落的出柜了？他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呢！ 而屋子里已经一秒钟炸起来，一个男人面红耳赤跳得三丈高：“你不要脸的狗东西！二叔昨天晚上没打死你算网开一面了，你还有脸回来大放厥词？别仗着老村长给你撑腰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凌峥笑笑：“我哪里不要脸了？一没鬼鬼祟祟二没偷鸡摸狗，二叔自己抢了我藏起来的鉴定报告，我没计较，到底是谁对谁网开一面？” 众人议论纷纷，好多人脸上都充满了惊愕。凌峥背着骂名还敢回来，这怎么看都是负荆请罪求村里长辈绕过一命，想不到他居然还得意起来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几个村民听到风声赶过来了，举着锄头就要去打钟子霖，这公狐狸精八成是给凌峥下了什么迷魂药。凌峥转身看他们一眼，冷声道：“谁敢动他一下试试，我要你们好看。” 第75章 他的眼睛里像是结了冰，锐利又冷酷的，当下把村民们都吓得不敢动弹。钟子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凌峥在他面前总是和颜悦色的，他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可怕的神情。 立场仿佛一瞬间颠倒了过来，明明是凌峥犯了错在先，但现在就好像他在当家做主兴师问罪似的。 老村长在一旁摸着白须，并不言语。 场面有些混乱，在场的亲戚虽然人多势众，但似乎都说不上话。人人都知道凌峥到底犯了什么错，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像是在等着谁先出头。 这时候，屋后传来一声冷笑：“我还以为是谁在闹，你这小兔崽子居然还有脸回来。” 一身白西装的凌阎走了出来，他头发锃亮，脚蹬皮鞋，胸袋里还插着一朵小红花，那样子就像要当新郎官似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凌阎这一次满心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没了凌峥，那村长的位置铁定就是他的了。听说凌峥突然回来，还把各家亲戚召集在一起他也不担心，强弩之末没什么好怕的，光那张鉴定报告就能把他打下十八层地狱。 凌峥现在能做的，顶多就是对着亲戚们跪地求饶请他们网开一面。凌家在城里的势力很强，狠起来的话足以让他和钟子霖一秒钟也待不下去，只能背井离乡去讨饭。 就算他装的很淡定，那也只是在强撑而已，根本没用。 凌峥看着凌阎，笑着说：“二叔，那身白西装不是说好了将来我结婚时候穿的吗？你怎么抢小孩衣服穿呢？” 凌阎脸色一白：“什么你的我的！这是我自己做的衣服！庆祝我荣登村长宝座，顺便拿到了玉凌影视城70%的股权！” 凌峥故作讶异：“我怎么不知道呢？影视城明明说下周跟我签合同的。” 凌阎很得意：“你睡糊涂了吧，都死到临头了还说什么胡话？村长再过八辈子你也别想当了，当地也容不下你了，趁早滚蛋。你要是死赖着不走也可以，按照家法处置，现在就留下一条胳膊，一只耳朵！要是二叔我心情好，还能赏你一个看门的活儿让你留在村里好跟小情人长相厮守，但今后估计就得他养活你了，你的模样也不会太好看了！” 凌峥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二叔，看不出你这人想象力挺丰富的。我再说一遍，影视城下周跟我签合同，75%的股权一分也不会少。我拿出村里的三座荒山负责开发建设，再拿出20%的股权送给村里，今后每年家家户户都能分红，我说到做到！” 此言一出，屋子里一片哗然。 凌阎大吃一惊：“拿20%这么多，你疯了吗！……不对，你凭什么！你不是来负荆请罪的吗！你不是干了那种丢脸丧德的事情吗？” 凌峥反问：“我干了什么丢脸丧德的事情？跟一个男人亲亲热热？家规写了不能这么做吗？” 凌阎简直要气死了，从怀里扔出那张鉴定报告摔在地上：“白纸黑字的，你还想抵赖？！” 凌峥看了一眼，笑笑：“你说我跟子霖是亲兄弟？这就是证据？” 凌阎气得脸色发青：“这怎么不是证据了？” 凌峥微笑地看着他：“你不是为了陷害我而伪造了假报告吗？” 凌阎大惊：“你说什么？！” 不只是他，全屋的人都大吃一惊，屋子里立刻窃窃私语地乱成一团。老村长敲了敲龙头杖：“安静，安静一点，你们让他把话说完。” 凌阎眼前一阵阵的晕眩，他本来就是个心急气短的人，尤其容易怒火攻心：“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什么假报告，这明明是我从你身上抢来的……啊！” 他话一出口才发觉是自己说漏了嘴，他告诉亲戚们的都是说这报告是从凌峥的屋子里搜出来的。搜和抢的区别很大，从侄子身上抢东西非常有失他的身份，凌家讲究的是谨言慎行礼仪端正的家规。 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凌阎梗着脖子说：“就算抢来的，那又怎么样！这张亲缘鉴定报告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你和钟子霖明明就有血缘关系，你们是亲兄弟，难道你还想抵赖吗？你说这报告是我伪造的假货？” 凌峥笑着摇摇头：“我可并没有特指这份亲缘鉴定报告是假的，而是指……别的报告。” 凌阎有点晕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凌峥收敛起笑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从我手里抢走影视城的股权把我赶走，你暗地里伪造了我个人的财务报告和凌家的财产报告，而且往你自己身上安插了多项虚构的资产。事实上你因为欠下高额赌债而打算骗取影视城的建设费用去填补空缺，然后趁东窗事发之前一走了之！” 凌阎脸色铁青，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流利了：“你……你血口喷人！” 凌峥步步紧逼：“你想要村长的位置或是什么权利我无所谓，但你这么做对得起凌家，对得起全村的村民吗？如今运作顺利的度假村项目是村里人花费多少心血建立起来的，影视城项目我一心想谈下来又是为了谁？你有本事尽管来跟我竞争，没本事我也能养活你，但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自私自利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小人！” 凌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两眼血丝的突然咆哮起来：“我明明跟你商量过的！是你自己不愿意！” 凌峥笑笑，转身朝众位亲戚一摊手：“所以，你们都听见了？” 亲戚们面面相觑，有人吭声了：“……二叔，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咱凌家人做事一向是光明正大的，你这样子又瞒又骗的，等拆穿了那不是要全村人给你背锅吗？” 凌阎咬着牙：“我……我，行！影视城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也是实在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了！但就算这事我扔开不管，那亲缘鉴定报告的事情又怎么说！我只不过是欠点钱而已，凌峥可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要是我当不了村长，他更没资格当！我谈不了影视城项目，他就更没资格谈！” 凌峥淡定地问：“你的意思是说，子霖不是钟家的孩子，是我们凌家的孩子吗？” 凌阎点头：“对！” 凌峥拍拍手：“那你进来吧，说说子霖到底是谁的孩子。” 话音刚落，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他脸色略白，看起来似乎大病初愈的样子，但眉眼间天然带着些狠戾的神色，看起来不像善茬。 是钟萧。 屋子里已经有人认出了他，大家又窃窃私语起来。 钟家兄弟不和的传言，村里也是有不少人知道的。钟萧一辈子就恨钟子霖这个私生弟弟抢了他的家产，如果钟子霖不是他亲弟弟，他肯定第一个跳出来欢欣鼓舞，立刻就把他一脚踹出钟家。 凌阎看见钟萧也十分意外，他曾经找过钟萧，想跟他沆瀣一气干掉凌峥和钟子霖，但是钟萧连见都不见他一面。他心里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转身想逃，但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几个村民堵住了他。 老村长正默默站在他的身边，低声说：“凌阎，一人做事一人当。” 一滴冷汗，顺着凌阎的额头流淌下来。 凌峥客气地招呼钟萧：“辛苦你了，难得还来这么远的地方跑一趟。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不如趁这个机会在村子里住几天吧。” 钟萧一脸的不耐烦：“谁跟你一家人，滚远点。我还赶着回去，要问什么赶紧问。” 众人纷纷倒抽冷气，这人跟子霖绝壁是亲兄弟啊，脾气都是一模一样的。还记得当年钟子霖第一次来凌家村的时候都拽成什么样了，得亏他是村长将来的亲家，要不然这么没礼貌的，现在就地马上得被收拾一顿。 凌峥对着钟萧的冷脸也不生气，笑吟吟地问：“我只有一个问题，子霖他是你亲弟弟吗？” 钟萧一秒钟也没犹豫就回答了：“他是我亲弟弟，有什么意见吗？虽然我恨他恨的要死，但你今后敢给他受一点委屈，我要你好看！” 欧—— 众人发出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这简直是意料之中的回答，经过刚才的争执以后，现在已经没人再会相信凌阎的话了。 而凌阎还想垂死挣扎：“那，那鉴定报告！” 凌峥轻轻的把那张报告的复印件捡起来：“二叔，我只告诉你一件事。这报告上面没有盖章，确实是假的，至于是谁在作假，你我心里都明白，就不点穿了。” 凌阎脸色煞白地看着凌峥，从他眼底看到一丝隐藏的笑意。 他全身发冷，头脑却一下子清醒过来——是凌峥，这假报告是凌峥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他故意挖的陷阱！但这时候到底谁作假已经不重要了，连钟萧都亲自现身作证，凌峥和钟子霖确实不是亲兄弟！而他凌阎，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却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翻不了身的不是凌峥，而是他自己！ 几个村民把全身瘫软的凌阎给拖下去了，屋里的亲戚们唏嘘了一阵，也各自散开回去。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凌峥走到老村长身边说了几句话，回头来招呼钟子霖：“子霖，你来。” 第76章 钟萧已经自顾自的走出去了，钟子霖本来想追着他上去，想了想还是先去了凌峥那边。老村长看见他，笑意盈盈地去握着他的手：“子霖，你长的真好看呐。红包就不用给这么多了，我老头花不了这么多钱。” 说着，他又把之前钟子霖给他的红包塞回了他手里，但看起来显然厚实了许多，他往里面加钱了。钟子霖特别不好意思：“您太客气了……爷爷。” 老村长：“……” 凌峥：“……” 钟子霖：“……” 啊啊啊不能怪他啊！村长实在太老了，起码有八十岁了吧！爹什么的实在叫不出口啊！ 老村长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这孩子真逗，收着红包，给自己做身好看点的结婚礼服吧。凌峥的衣服是祖上传下来的，压箱底好多年，他以前都花天酒地的，我还以为他一辈子都穿不上了。” 凌峥辩驳着：“穿得上，我说过总有这么一天的，这不就来了吗？” 三人闲聊了一阵，钟子霖怕钟萧赶着出村，就先放下了凌峥这边，抓紧时间去找他。 钟萧还没走，正独自站在凌宅外面的田埂上，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他是钟子霖花了好大劲儿才说服过来陪着演戏的，也是凌峥之前说的那个不可或缺人物。钟萧就是这种脾气，他恨透了钟子霖，在这世上最讨厌的就是他；但如果谁敢质疑他们俩的关系，他是绝对不依的，他的独占欲就是这么强。 钟子霖看着他的背影，犹豫良久才开口：“多谢你了，还特意过来跑一趟。” 钟萧没回头，冷声说：“谁让我吃饱了撑着呢。” 钟子霖问：“听说你要出国疗养了？至少有一年不会回来了？” 钟萧冷笑一声：“那还能怎么办呢，我没本事赶走你，只好我自己滚了。” 钟子霖默不作声，心里的那个问题想问又问不出口。过了很久，他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我，确实不是你的亲弟弟，对吗？” 钟萧的背影微微晃了一下。 钟子霖追问着：“我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我也不是凌家的孩子，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钟萧从来都没有露过马脚，但钟子霖就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他一直觉得钟萧对他的态度扭曲的十分怪异，但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往那方面想，直到这次血缘事件的发生，缠绕在他心头的迷雾才突然清晰了。 他终于明白了那种怪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钟萧真正扭曲的是自己的内心世界。他有这个无法反驳的理由把钟子霖从钟家赶走，但他偏偏就是做不到，他心里真正在恨的不是钟子霖，而是无法直视自己的情感，却又无法痛下决心斩断这段关系的自己。 钟萧沉默着，良久才低声说：“……你妈已经没了，真相也被她带进坟墓里去了。我尽力去找过，但她的人际关系实在太复杂，有些跟她接触过的男人都已经不知所踪，找不到真正有用的线索。” 钟子霖绕到他身前：“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钟萧扭开头不想看他：“很早了，大概十年前的时候，那时候你做替身演员摔伤了需要输血，但是我和你的血型不符。” 钟子霖有点惊讶：“那不就是我卖身的事情暴露不久以后？那时候你为什么不顺势把我赶出钟家？” 钟萧没吭声。 钟子霖咬了咬牙，突然凑近过去，仿佛要亲他。钟萧立刻像触了电似的步步后退，一脸惊惶：“你干什么！离我远点！” 钟子霖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刺痛，他算是彻底明白了钟萧到底在想什么。 钟萧并不是介意他们的血亲关系，他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就是这么简单。 他不愿意正视自己的内心，所以只能用折磨的方法来证明自己心中的感情并不是爱。 这一瞬间，他留在钟子霖心里仅存的一点形象也崩塌了，钟子霖轻声说：“……我拿到那张假报告的时候，还真以为我和凌峥是亲兄弟。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很痛苦，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这样作弄我，让我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 “但是很快我又想通了，凌峥对我这么好，我也爱他，就算背德我也不想离开他，我下定了决心。可是你呢？你明明知道我们之间是没有血缘阻碍的，但你还是不肯面对自己，你连我都比不上，这让我……非常的看不起你。” “以后，我不想再把你当做兄长看待了，你不配。你就是一个懦夫，我打从心底看不起你。”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钟萧背对着他，长叹一口气，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 钟子霖所说的每个字都深深戳在他的心底，深冬的天际万里无云，然而他的心里，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寂寥和哀伤。 他曾经那么蛮横无理，但他确实是一个懦夫，他是真正的输家。 *** 数月后。 位于市郊的国际机场被各路媒体记者挤得水泄不通，a.s.e一线巨星钟子霖在国内外成功举办数十场大型巡回演唱会以后，即将载誉归国。 之前钟子霖由于爆出过往黑料而导致人气一度下降，甚至被公司雪藏许久，也曾经遭遇过粉丝的质疑和谩骂。圈内曾经担心他的星途因此受阻，但是在公司的适当处理以及黑料的始作俑者钟萧的澄清之下，一切风波终究顺利落下帷幕，持续多年的钟家兄弟纷争似乎也终于偃旗息鼓。 钟子霖复出之后风头更劲，不仅屡屡斩获国内各大唱片奖项，延后举办的演唱会也备受期待，门票甫一上市就立刻被抢空。更有渠道传言他在国外已经邂逅意中人展开一段恋情，对方的身份秘而不宣，也成为各大媒体粉丝八卦猜测的焦点。 已经到了航班预定抵达的时刻，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焦急的等待着。几分钟后，一袭黑色长款风衣的钟子霖出现在了通道口，转眼间闪光灯和尖叫声从四面八方潮水般的涌来，保安在人群中艰难的拦出一道人墙。 从美国回来的钟子霖看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全程都很配合地接受拍摄以及接受粉丝们的祝福。对于钟哥的恋情问题网上早就哭成一片，但现场大部分人还是持支持态度，没有发生粉丝情绪过于激动而现场哭晕的意外。 “钟哥，你情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呀！”人群里有人尖叫着问，“你这么基！” 钟子霖对着采访话筒笑问：“你们猜呢？” “女的！”一小撮人喊。 “再猜呢？” “男的！”一大撮人激动的狂吼起来。 “哈哈哈哈，再猜吧，我不会告诉你们的！”钟子霖戴上墨镜一甩头毛，拽拽的转身走了。 tony跟在后面一脸无奈，这特么浪得简直要飞起来了，还怕全世界不知道你在搅基吗！他头疼的碎碎念着：“低调，低调一点啊……你再这么浪，庭裕又要掉头发了……” 钟子霖早就颠颠儿的甩着兰花指跑远了，凌峥的车子正在外面等着他呢。 外面的停车场附近也守着不少记者，大家都想看看钟子霖传说中的秘密情人今天会不会来接机。然而，守候半天的狗仔们眼看他上了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车子里看来看去只有司机一个人，没有什么值得爆料的地方。 等他上车以后，车子一溜烟就开走了，得不到更多八卦的众人也只能垂头丧气地散去。而在车上，钟子霖正趴在椅背上一脸兴奋：“峥哥，峥哥，我跟你说，没想到我在国外真的也有这么多粉丝！” “你再多安静一会儿不行吗，”前方戴着鸭舌帽的“司机”略头疼：“这都还没出偷拍的危险区呢，万一被抓到什么把柄，小心被公司罚你一年不准跟我见面。” 钟子霖哼唧着不甘心的坐了回去，但没多久又不安分的骚动起来：“峥哥，一会儿出了收费站，你把车停在路边来亲我一下？” 凌峥：“……” “要不，我来亲你一下？” 凌峥越发头疼：“……你让司机好好开车行吗，停下来不管谁亲谁那可都不是亲的问题了。”——tony吐槽钟子霖如今浪到飞起，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凌峥觉得，自己好像发掘出了这家伙以前不为人知的一面。 但是看他这么开心，凌峥自己也觉得开心起来。他在钟子霖兴奋的声音里感受到的是真实，他是打心眼里觉得高兴，而不像以前那样逢场作戏。 “去哪里，先回公司还是直接去你的店？”他问。 “去店里吧，tony哥说放我一个星期的假，公司里没事情，”钟子霖说着又兴奋起来，“那边都装修好了吗？下个月能开业？我都迫不及待看到我自己给自己剪彩的样子了。” “还有我假装店员在门口迎宾的样子。”凌峥加了一句。 钟子霖的自创服装品牌“霖city”即将在市中心开出第一家门店了，相关事宜早在出国之前都已经基本敲定。他不在的时候都是凌峥在帮忙跟进，“霖city”是free.z旗下第一家明星独立经营的个人门店，凌峥还往里面注资了两千万，这家店算是他和钟子霖的共同财产。 明星的工作寿命很短，钟子霖一转眼都快三十岁了，得为自己的将来早作打算。手上有生意的话，将来不想唱歌了也能随时退圈，以他的圈内人脉和粉丝号召力来说，把店经营的能赚钱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照眼下的势头看，要等他过气失业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新唱片又要开始筹备了，明年的广告代言也排的满满当当，还有几家影视公司在积极接洽，不少投资人都有意邀请钟子霖涉足电影圈投身大荧幕，他的形象风格很适合拍电影。 而凌峥那边的影视城项目也顺利签约，下半年开始动工。凌阎因为巨额赌债和伪造公文而官司缠身，估计不久之后就得进去跟程池作伴，凌峥在凌家已经彻底没有对手了。听说凌峥相当慷慨，在影视城项目里不仅是凌家，包括温庭裕，温兰萱，叶澜衣还有一大票沾亲带故的熟人都分了一杯羹，大家都很满意。 他分出了资源，得到的是庞大的人脉和将来无数潜在的机会，确实是下了很明智的一步棋。想到这样的男人居然还在家里给自己洗衣服做饭，钟子霖真是觉得这块黄金在把自己当成烂铁用。 车子下了高速公路，进了市区直接开往霖city的店。店面开在闹市区一处幽静的小路上，街道两边种满了梧桐树，闹中取静的相当有格调。店里，内部装修已经基本完成了，几个工人正在粉刷墙面，钟子霖十分满意地在店堂里溜达了一圈，简直想给凌峥发奖金。 凌峥把他出国前的叮嘱都完成得相当好，细节也很贴心的全部按照他的喜好来。橱窗里摆好的都是他最喜欢的衣服，他从来没想到会有人把他的口味了解的这么准。 “我好像没说过想把橱窗摆成什么样子？”他有点奇怪。 “你嘴上虽然没说，但是眼神已经全出卖了，”凌峥笑笑，“你看喜欢的东西，眼神不一样……唔，就好像你看我的时候。” 钟子霖略好奇地去照镜子：“我不觉得啊。” “就是那种浪到飞起的眼神嘛。”凌峥笑他。 “滚滚滚，”钟子霖把他往试衣间里面踹，“去把你那套传说中的结婚礼服换上，你说非要开业的时候穿来应景。要是不够应，劳资打断你的腿。” 那衣服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也算是凌家的珍宝，只有当家人结婚的时候才能穿。凌峥非得不走寻常路，打算在霖city开业这个对钟子霖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提前穿出来给他看。钟子霖其实有点替他不愿意的，毕竟凌峥为他坏了太多规矩，他觉得挺不好意思。 凌峥倒是觉得无所谓，他本来辛辛苦苦爬到村长的位置上就是为了不守规矩，爱怎么来就怎么来。衣服早就送到店里来了，他这就去换上，留钟子霖一个人在店堂里等着他。 这时候，在周围忙碌的工人开始下班了，大家跟钟哥打过招呼就纷纷离开。不久，天色渐渐暗下来，天花板的角落里也亮起了朦胧的灯光。 钟子霖慢悠悠地来回走动着，店堂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他按耐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地欣赏着橱窗和装修，简直想明天就开业，让所有人都看看他和凌峥共同努力的结晶。 “子霖。”这时候，身后传来凌峥温和的声音。 钟子霖回过头，一瞬间有点发愣。 凌峥换上了新的衣服，那是一套素雅的白色对襟装，古色古香的，衣襟和下摆绣着精致的金线，似乎是龙云的图样。灯光下，他的身影有些朦胧，有种难言的潇洒迷人，就像是旧时风流倜傥的世家子弟。 这就是钟子霖最喜欢的，凌峥的模样。 钟子霖呆着，凌峥微微一笑，朝他走过去：“你看这衣服还合身吗？” 钟子霖呆滞地点了一下头。 凌峥看看四周：“好像也没人在了，气氛也挺合适，就现在吧。” 钟子霖：“？” 凌峥咳了几声，突然从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很庄重地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来。 钟子霖：“！！！” 凌峥一脸的认真：“子霖，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钟子霖脑子空白了大概有几秒钟，然后才看清楚凌峥手里拿的是……一份地契。 钟子霖：“……” 该说不愧是村长还是怎么呢，凌峥拿来求婚的不是鲜花钻戒什么的，而是凌家村的地契。钟子霖活了小半辈子，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老古董似的东西。 凌峥又问了一遍：“愿意跟我结婚吗？结婚以后，这些地就是你的了。” 钟子霖呆滞了好久，半天才呆呆地问：“……这都21世纪了，农村土地还能赠送的？” 凌峥一脸自信：“我说能就能。” 钟子霖想了想，开始摸口袋，一边说：“你先起来。” 凌峥执拗着：“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机票我都订好了，我们下周就登记？到拉斯维加斯去。” 钟子霖还在摸口袋：“别拉什么的，快起来啦。” “你不愿意吗？” “……妈的我在找身份证！我身份证呢，出机场的时候还在的！没身份证怎么登记！” 凌峥想了想：“是不是塞在你行李箱里了？” 钟子霖一拍脑袋：“对对！……我去拿，你先起来，别跪着啦地上凉！” 说着他就往店外面冲，行李箱还在车上呢。 凌峥在后面追着：“你先答应嘛。” 钟子霖一边跑一边嗷嗷着：“答应也没用，我户口本还在钟萧那儿呢！……算了不管他了，我答应啊，我答应你！我们晚上就去找钟萧拿户口本！” 钟萧还在国外疗养，于是，当天夜里留在国内看家的叶思修，就被从床上拖起来翻箱倒柜的找户口本了。 又过了几天，一架飞机呼啸着前往拉斯维加斯——但其实那边并不需要户口本。 再后来，钟子霖因为私自结婚（？）而被公司骂的狗血淋头。a.s.e成立这么多年，有见过私下偷懒的，私下假唱的，私下耍大牌的，私下吸毒的……还从来没见过私下结婚的。温庭裕又气得狂掉头发，听说凌峥还很贴心的给他送生发剂。 凌家村从此多了一枚压寨村花，村长手边的位置再也不会空着了。 放浪不羁的钟哥也终于有了安定的归处，他在世上并不是孤身一人。 一切都很美好。 很好，很美的结局。 第77章 凌峥钟子霖篇 51 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凌：^_^ 攻 钟：……滚！ 52 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呢？ 凌：我技术比较好吧~ 钟：……滚！=皿=！ 53 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么？ 凌：不能更满意了 钟：……有点不满意 凌：是我哪里还做得不够好？ 钟：不是！是我好不容易扯了证却不能拿出来到处给人炫耀啊！（暴躁） 凌：哦……那怎么办呢，庭裕说为了你的星途考虑，暂时只能隐婚 钟：妈的！ 凌：（趁机）还是退圈跟我回家当小地主吧 钟：不要！我要唱歌！ 凌：那你对现状满意吗？ 钟：不满意！好不容易扯了证没法炫耀啊！ 凌：那退圈吧 钟：不退！ 凌：……（想了想，凑过去亲亲） 钟：=///= （世界安静了） 54 初次h的地点？ 凌：村里山上的小木屋…… 钟：……里面壁炉旁边的沙发上 凌：你不是醉了吗？ 钟：我是装的= =+ 55 当时的感觉？ 凌：我捡到一个宝~！ 钟：太热了，太大了→_→ 凌：不爽吗？ 钟：我不是醉了吗！ 凌：（疑惑地看看上一个问题） 56 当时对方的样子？ 凌：眼睛里含着水 钟：禽兽！ 57 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话是？ 凌：你这蛋煎焦了 钟：爱吃不吃，啰嗦什么 58 每星期h的次数？ 凌：要看多久没见面 钟：也有一星期都不下床的时候 59 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次？ 凌：是每天几次吧？ 钟：按着饭点来？ 凌：才三次啊…… 钟：中间还吃点心的 60 那么，是怎样的h呢？ 凌：就现在这样挺好 钟：不好，你老要啊要个没完 凌：你不也是嘛…… 钟：=皿=！ 61 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凌：……唧唧？ 钟：我只能排队了？ 62 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凌：哪里都敏感，就嫌弃我自己手太少 钟：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当触手怪的梦想？……背吧，老要我抓他背 凌：不抓怎么能体现激情？ 钟：……你够了！ 63 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凌：可爱极了 钟：比平时更坏 64 坦白的说，您喜欢h么？ 凌：跟子霖在一起以后就越来越喜欢了 钟：我也没得选，除了峥哥以外对别人还是萎的[手动拜拜] 凌：你还想跟别人试？ 钟：……试个鸟啊，碰一下都不行，可不就是萎的吗！ 65 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 凌：我的酒店房间之类的 钟：我的别墅之类的……忙死了，还想再去小木屋的也没时间 66 您想尝试的h地点？ 凌：村里的小树林，玉米地，田埂上……之类的吧 钟：=皿=！你不就是想野/合吗！我想在老板的办公室里来一次！ 凌：庭裕的办公室？不怕他气得脑溢血吗？ 钟：因为怕所以才只是想想嘛~ 67 冲澡是在h前还是h后？ 凌：看心情 钟：看时间紧不紧 68 h时有什么约定么？ 凌：约定哪用得着特意在这时候 钟：你事后话比较多 凌：还不是因为你哭的不停，哄你嘛 钟：=皿=！我才没！ 69 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关系么？ 凌：我以前是异性恋（远目），现在是……霖性恋吧 钟：我是那个萎，你懂的，对别人没有反应 70 对於「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凌：我哪敢，子霖脾气这么别扭又喜欢钻牛角尖，走错一次路大概这辈子都挽回不了 钟：哪有，我现在对你很宽容了，看你这样那样的要，有哪次我不配合的！ 71 如果对方被暴徒强/奸了，您会怎麽做？ 凌：有我在，哪会发生这种事 钟：强/奸他？谁能？五百斤的野熊吗？ 72 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凌：都有点……一把年纪了，还跟小毛孩似的克制不住自己，确实不好意思 钟：我怎么没看出来，一把年纪还要个没完你不是挺得意的吗 凌：这是两回事嘛，轮到你回答了 钟：劳资浑身上下都长那么好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凌：……（扶额） 73 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凌：（淡定）一般人不敢主动这么做 钟：好朋友？谁？白言飞吗？你代入他那个形象念这段台词，自己感受一下 （远在天边的白言飞狂打喷嚏） 74 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凌：这个嘛……学无止境 钟：不擅长吧，倒是挺擅长调动别人的情绪，毕竟劳资长这么好看（说着又自恋起来） 75 那麽对方呢 凌：子霖刚才对自己的评价很中肯 钟：你就不中肯了，你还有什么不懂的，还想怎么学？ 76 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凌：叫老公？ 钟：妈的你又想上天吗！ 凌：希望一下而已嘛 钟：我就希望你话少点 凌：我调情你把持不住吗？^_^ 77 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凌：眼睛里带着水，有点神志不清 钟：含情脉脉的看着我 78 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凌：遇到子霖以后，别人都像白开水那么无聊 钟：我特么对别人都萎啊，跟谁h！ 79 您对s/m有兴趣吗？ 凌：常玩游戏 钟：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懂的！ 80 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凌：会担心子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不肯跟我说 钟：我哪会 凌：真的？ 钟：哼（扭头） 81 您对强/奸怎麽看？ 凌：这游戏我们也玩 钟：（扶额）所以哪会有上一个担心 82 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凌：h久了会饿 钟：那是生物钟提醒你不要搞的精尽人亡！ 83 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凌：有次在ktv的包间里？ 钟：好像没有不兴奋的时候？ 84 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凌：太多了（遥想状） 钟：不就多看了你两眼嘛 凌：你随便一个眼神都是诱惑^_^ 钟：是你自己脑子长在唧唧上了=皿=！ 85 那时攻方的表情？ 凌：全身克制不住 钟：看着我，眼神好像要燃烧起来 86 攻方有过强/暴的行为吗？ 凌：我花多大劲儿才把子霖弄到手的，哪会自己作死 钟：说了我现在很宽容的嘛，你真的偶尔失控我也不会很在意的 87 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凌：既然你都这么客气了，下次我会试试的 钟：但要是弄痛我你就完蛋了 88 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是？ 凌：漂亮就行 钟：以前我讨厌这档子事 89 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凌：子霖就是我的理想了 钟：符不符合又怎么样，我对别人又硬不起来 90 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凌：聊这个有点不好意思 钟：你用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不好意思！ 91 您的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凌：太早了 钟：没成年的时候 92 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凌：早不记得了 钟：黑历史 93 您最喜欢被吻到哪里呢？ 凌：更喜欢子霖咬我 钟：→_→ 凌：说笑的，普通的亲亲就行 94 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里呢？ 凌：rt？多亲一会儿就会立起来 钟：这不是喜欢我咬他嘛~我记着了 95 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凌：咬他，分开念的那个 钟：放声大叫吧？ 96 h时您会想些什麽呢？ 凌：怎么把他弄哭 钟：为什么我会变得这么奇怪？ 97 一晚h的次数是？ 凌：精神好的时候能到天亮 钟：（耸肩）就是这样 98 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凌：要看子霖的兴趣 钟：不是看你猴急的程度吗？ 99 对您而言h是？ 凌：感情深厚的最好证明？ 钟：精神交流的一种渠道吧 100 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凌：你最可爱了 钟：滚！……你领带歪了，我给你正正 【完】 第78章 1 请问您的名字？ 温：温庭裕←娱乐公司老板 白：白言飞←老板手下的当红艺人兼小蜜兼……叔父？ 温：（扶额） 2 年龄是？ 温：……34！ 白：→_→又蒙人，你去年就36了！我24岁，实打实的！ 温：=。= 3 性别是？ 温：♂ 白：♂ 4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温：正直，严谨 白：乐观开朗，积极向上！ 5 对方的性格？ 温：浪 白：有点闷骚吧……等等我浪吗？ 温：有点吧，比如这里（摸他屁股） 白：Σ( ° △ °|||)︴ 温：我哪里闷骚了？ 白：你哪里不闷了（看看屁股上的手） 6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温：（淡定）一天早上在a.s.e的办公大楼里，有个屁股很翘的年轻小伙在大着嗓门打电话 白：……能先把手从我屁股上拿开吗？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温：这孩子缺心眼，但是形象不错 白：很难伺候的大老板 8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温：缺心眼 白：…… 温：我真的是在夸你 白：就喜欢你的直白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温：日常婆婆妈妈的 白：不就是叫你多吃蔬菜吗 温：（扭头） 白：就讨厌你这么幼稚！ 10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温：性格融洽 白：偶尔有代沟 温：哪有代沟！ 白：我平时打的游戏都叫什么名字？ 温：……（中老年记忆新生事物有困难） 11 您怎么称呼对方？ 温：言飞 白：庭裕 12 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温：（思索）……还是算了，心里想想吧 白：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希望你在床上喊我叔父！ 温：=。=……这样啊 白：Σ( ° △ °|||)︴等等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啊！ 13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温：秋田犬？ 白：老狐狸吧 温：为什么非要加个老字？ 白：想想你几岁了 温：…… 14 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温：我都一把年纪了哪有什么创意，送房车吧（自暴自弃样） 白：别别，我逗你的！你一点都不老！……看啊我把自己脱光了还打上蝴蝶结，喜欢吗！ 15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温：（默默把白言飞脖子上的蝴蝶结绑到他唧唧上）……嗯，就这样吧 白：（扶额）我想要一个不那么变态的总裁 16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温：作为艺人不够端庄大气，但毕竟还年轻，很有可塑性 白：就现在了，严格又凶巴巴的 17 您的毛病是？ 温：有时候严格又凶巴巴的，年纪还大 白：心太大了，神经太粗了，庭裕老为我操心的掉头发……好啦你年纪也没这么大 温：（叹气）掉头发不怪你，某些人更让我操心 （隔壁的钟哥狂打喷嚏） 18 对方的毛病是？ 温：就是些年轻人常有的毛病，毛躁啦轻浮什么的 白：就是些中老年常有的毛病，固执啦守旧什么的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温：非要我吃青椒 白：追着我练台词，好像小时候被家长逼着写作业似的 温：这是为了你好 白：吃青椒也是为了你好！ 20 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温：逼着他练台词 白：逼着他吃青椒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温：嘘 白：大家都知道但面子上不能公开啊！ 22 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温：第一次到我家去算吗？ 白：第一次去国外度假才算吧 23 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温：一切都很好 白：不吃青椒也不练台词，确实好 24 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温：不能描写 白：（捂脸） 25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温：国外的一些地方 白：国内跑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太危险了 26 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温：烛光晚餐，礼物之类的，这方面我缺乏创意 白：不会太前卫，怕庭裕的心脏受不了 温：你想干嘛？ 白：半夜里到空无一人的游乐场坐云霄飞车什么的！ 温：……饶了我 白：想想而已~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温：我吧 白：诶嘿嘿~ 28 您有多喜欢对方？ 温：言飞就跟我的事业一样重要 白：…… 温：怎么，我答的不好吗？ 白：没有，确实是你的风格！庭裕对我就跟悠悠一样重要！ （真是好实在的两个人呢） 29 那么，您爱对方么？ 温：当然爱了 白：爱的每天都想逼他吃一斤青椒 温：（发抖） 30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温：抱着我亲就没辙了 白：对我笑？ 31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温：调查对方，条件够好就放言飞自由 白：喂喂！你这给我挑续弦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32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温：我…… 白：打住！我可不会嫌弃你老啊有代沟啊严厉没情趣啊床上持久度不行啊什么的！ 温：我持久度不行了吗？ 白：你的关注点！ 33 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温：不会的 白：我哪敢啊，迟到了又要被他抓住训个没完 35 对方性感的表情？ 温：笑着瞥我 白：认真工作的时候 36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温：调暗床头灯的时候 白：他凝视着我 38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温：周末的早上偶尔没事，一起吃早饭 白：晚上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妈的说着觉得我们好惨！聚少离多啊！ 39 曾经吵架么？ 温：有过一些 白：不经常 40 都是些什么吵架呢？ 温：为了悠悠 白：……的教育问题 41 之后如何和好？ 温：换个话题冷静一下 白：弄点庭裕爱吃的菜 42 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温：我不信这个，所以这辈子要好好过 白：浪漫点行吗！我希望的！ 温：要浪漫？那我希望你每一世都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 白：……（捂脸）好讨厌你这种天生的演员！ 43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温：盯着我吃这个吃那个的时候 白：不管多忙，看到我也会马上放下手里的事 44 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温：经济上尽自己所能 白：生活上悉心照料 45 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温：不再带劲的给我做吃的吧 白：不爱看我了？ 46 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温：狗尾巴草？ 白：……为什么啊！ 温：毛茸茸的又得瑟 白：→_→ 温：我呢？ 白：昙花吧，好看又难养 温：→_→ 47 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温：我那点老底早就被狗仔队扒光了 白：我想说的，他不想听！ 温：不就是你以前搞乐队有女粉丝倒贴的事情嘛 白：Σ( ° △ °|||)︴你咋知道的！ 温：你每次喝醉酒都要炫耀一遍…… 48 您的自卑感来自？ 温：要是我再老几岁，都能生出言飞这么大的儿子来了 白：不像钟哥那样艺校出身，有时候会觉得力不从心 49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温：没有正式公开过 白：但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吧 50 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温：我…… 白：打住，不要再纠结你的年龄问题了！我觉得能！ 温：好吧，你觉得能就能（揽过去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