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仵作,打钱》 第1章 给你一百两,帮我破案 第一案:永遇乐。 南夏一二四年六月,连下了一整个月的大雨终于停了,但天空还阴沉着,像随时会落下雨来。 “今早有猎户上山打猎,发现这山洞里头有动静,他便走了进去,看到……算了,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江城城郊的十里坡上,有几人站在一个山洞前,乌云黑压压的挡住了整片天空,整个山洞看起来阴森又诡异。 江城知府谭洪就站在这黑漆漆的洞口前,冲着被捕快带过来的一个身材瘦弱的年轻人说道。 突然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将谭洪吓得不轻。 他咽了咽口水,又说:“对了,明姑娘,听说钦差大人还有两日便到江城了,还请你务必要在钦差大人来之前破了此案……” 听说这次的据钦差还是皇帝最宠爱的六皇子江子溪,他可不容有失。 年轻人原本一直低着头走路,听到这话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小巧精致的脸,看上去十分软糯可爱。 谭洪还在担心着案子,却不得不感叹,明明看上去像个千金小姐,偏偏干着这样的活儿。 明月轻轻笑了:“谭大人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个收尸的罢了,哪里有什么能耐破案。” 说完她便要往山洞里面走去。 谭洪嘴角抽搐 了一下,对,她是个看守义庄的,但自从两年前她来了江城,这城中大.大小小的许多案子,可都是她破的。 他想甩手离开,但是想到今天早上接到的消息,他咬了咬牙: “这样吧,明姑娘,要是你两天内能破了此案,本官私掏腰包,给你一百两,如何?” 明月的脚步顿了一下,不满的看向谭洪:“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以我们的交情,谈什么钱不钱的?” 谭洪捂住胸口,你是! 果不其然,明月下一句话就是:“成交!” “知府大人出手就是阔绰,随随便便就是自己大半年的俸禄。” 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让两人都愣了一下,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身着红衣,剑眉星目,面容精致,气质清冷的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身旁站在一个牵着马的冷面侍卫。 而他身后还有两个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是谭洪派去守住入山口的捕快,此时浑身泥泞,好不狼狈。 不过明月只看了一眼,便接过了一旁捕快递过来的火把往前走。 谭洪眼里闪过不耐,冷着一张脸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官府正在查案吗?这是你们能够进来的吗?” 那年轻男子没理会他,反而 看着明月的背影出神,也不知怎么了,站在原地便没有了任何动静,仔细看他,还会看到他双眼泛着红。 那目光炙热滚烫,又仿佛带着无限的隐忍。 明月很难注意不到,回头打量了他一下,挑了挑眉道:“谭大人,我想你要等的钦差大人已经来了。” 谭洪愣了一下。 钦差? 谭洪将目光放在那红衣男子身上,方才看的时候不觉得,如今这一看,倒是真的有几分京城贵公子的气派。 他瞪大双眸,小心翼翼的开口“你…不对,您、您该不会真的是六、六皇子吧?” 江子溪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目光依旧落在明月身上,可惜对方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消失在山洞里,彻底将他们抛在了脑后。 跟在江子溪身后的侍卫见自家主子没反应,直接亮出自己的腰牌,验证了他们的身份。 谭洪顿时脸都白了,连带着其他人也一起,不顾地上满是泥泞,跪下行礼。 两个鼻青脸肿的衙役本想向知府告状,这一下子,瞬间腿软,生怕这位因为他们刚才的阻拦而砍他们脑袋。 江子溪没有说话,紧跟着就进了山洞,侍卫也是反应灵活,直接从另外的捕快那里抢过火把跟了进去。 其他人望着他背影 ,也不知是继续跪着还是跟上去。 山洞很深,又黑又湿,时不时有水珠从顶部滴落,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一阵风吹来,火把忽明忽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进了明月的鼻子。 江子溪跟在她的身后,自然也闻见了,随着他们的深入,这股血腥味越来越浓,而山洞内也开始有了光线,里面的场景也映入了三人的眼帘。 不知是雨水侵袭还是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测的情况,最里面的山洞几乎一半都坍塌了下来。 但令他们吃惊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在那些塌下来的石块之下,有一个巨坑。 也许是因为连日的大雨,巨坑中蓄满了血水,石块掉下来,直接掉在了巨坑之中,将血水溅得到处都是。 血红色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大片像是油脂,又像是肉沫的东西,一眼望去像是一张被扒了的脸皮泡烂了。 旁边还有些黑色的白色的虫子随着被泡得肿、胀面目全非的类似于残肢断臂的东西浮浮沉沉。 这时候又一阵风将混杂浓烈腐臭的血腥味吹了过来,前面两人没什么反应,但跟在他们身后的侍卫终于从震惊回过神来。 “呕……” 明月熟练的掏出两块姜片含在嘴里。 盯~ 还是那种炙 热的目光,明月眨了眨眼睛,一转头对上了江子溪那双漂亮得仿佛装着漫天星辰的眸子。 明月:“……” 她有些心虚的转移视线,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个荷包扔给江子溪,而她自己拿了一双手套出来套上。 便往巨坑那边走去边说:“这里的气味浑浊,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在这里多久了,还泡了一个月,说不定空气里有毒,你还是先出去吧。” “确定是人?”江子溪不仅没有走,学着明月将姜片含在嘴里,问道。 明月捞起一块比较近的手臂,上面不仅有腐烂的痕迹,还有被老鼠虫子等啃咬过的痕迹。 她一手拿着残肢,一手挑了挑残肢被啃咬的地方,扬了扬。 “你见过猪手长这样?” “……” 江子溪沉默,老实说,他都没见过。 明月站起来,往洞外走去。 在外面等候的捕快们陆陆续续进来打捞尸体,其中一个捕快在搬运尸体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了明月。 明月站在洞口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微闪。 天空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褪去,太阳露出了一点点影子,阳光洒落在血红色的水面,波光粼粼。 但没人觉得好看,他们只觉得毛骨悚然。 第2章 你是故意的吧 义庄内。 从十里坡山洞打捞出来的尸块在棺材围起来的空地上堆起了一座半人高的小山。 明月正准备处理,手刚拿起一个断腿,顿住,她颇有些无奈的回头。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江子溪就站在她身后不过一步之遥,抿着唇,一双漂亮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明月竟然还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委屈。 他有什么好委屈的? “你不理我!” 除了他们之外,没有旁人,江子溪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扁了扁嘴控诉道。 明月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小孩子吗?” 那是不是还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五年不见,这人个子倒是长高了,性子怎么就越来越回去了呢? “我是!” 皇帝最宠爱的、在京城被‘断案之神’的江子溪此刻却宛如一个十岁的孩童,只想得到面前的人的关注。 “你明明说过等我养好身体回来的,为何突然就不见了?而且,明珠姐姐为何会成为我嫂子?”江子溪有太多想不通,有太多话想问她。 他自幼便身体不好,几乎是泡在药罐子中长大的,但是他的性格却极 为顽劣,被父皇送过来的孩子都被他欺负过,看到他就瑟瑟发抖,直到他遇见了明月。 明月是刑部尚书的小女儿,与他同年,但比他大上一个月,从小就可爱,他母后很喜欢她,时常将她接进宫中玩耍,一来二去,他们便熟悉了起来。 在五年前,身体日渐衰弱,父皇要将他送到山上去养病,离开时眼前的人明明曾经答应过要等他回来的,可是,他回京去找她,却得到了她离开了京城不知去向的消息。 “当年跟太子哥哥有婚约的明明是……” 明月厉声打断他的话:“别说了!” 江子溪怔怔的望着她,明月精致的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怒意,眼中带着不知名的悲伤,背脊挺得直直的,拳头握紧,看上去狼狈又难堪。 明月意识到自己情绪波动太大了,咬了咬唇舒缓了一下语气:“太子与太子妃两情相悦,天作之合。” 江子溪垂下了眸子,望着地面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言不发的往门口走去。 明月又怎么不知道他是被她伤害到了,她不仅言而无信,还假装跟他不认识,现在还这样凶他。 他这样的性格,说不定 心里难受极了,以后说不定就不再理会她了。 这般想着,她心中竟有些难受,明明当初独自离京时只有难堪,如今怎么…… 不过这样也好。 明月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在脑后,目光重新放在那些尸首上。 —— “下官已经派人查阅了近年来所有案卷,一共有一百零七起失踪案子。” 不知不觉已经月上柳梢头,屋内烛火微微闪烁着。 谭洪将自己带来的案卷交到上座的江子溪手中,感受着对方身上发出的冷意,他抖了抖身子,悄悄挪了挪脚步,企图离他远点。 江子溪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上面记载的案子中,将近有八十起失踪的人是年过五旬的老人家,这些老人的家人们还反反复复的报案,不过每次报案后没过多久,他们家人便来销案了。 “去将这些案卷的都找出来。”江子溪将书又扔给了谭洪。 谭洪手忙脚乱的接过,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圈圈,有苦说不出,连忙下去了,迎面撞上了正打算来找他的明月。 “大人急匆匆的要去哪儿?” 听到她的声音,江子溪浑身僵了一下,冷哼一声,然后又坐回了椅 子上。 谭洪听到这一声,头也没回,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明月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走进去了。 此时他们一人站在门口,一人坐在屋内,气氛有些许怪异。 明月想说话,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子溪还纳闷她进来半天怎么不说话,他还还在气她今天上午不跟他说实话的事情,但是又忍不住悄悄地回头看她。 明月虽然已经十八了,但她的脸精致小巧,让她看上去更像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此时小姑娘垂着脑袋,脚尖不自觉地点着地面,那画面竟然让江子溪有些恍惚。 罢了,有些事情她不愿意说,他就不问了,他自己查便是。 想通了的江子溪别别扭扭的开口:“饿了吗?” “啊?”正在思考事情的明月愣愣的抬起头。 那呆呆的模样,让江子溪叹了一口气:“你折腾了一下午,用过膳了没?” 拼接尸体可不是一种简单的活儿,而且她还是一个人。 明月下意识的想摇头,可她的肚子便先她一步叫喊了起来,羞红瞬间爬上了脸。 江子溪连忙让人准备饭菜,丫鬟很快就将东西端上了,两人安安静静 的吃着,昏暗的烛光下,竟然也让她有些恍惚。 “你……” 不在京城享受,怎么会成为了钦差到处查案? 明月本想这样问出口,但是对上了江子溪的眸子,出口的话却成了:“你要听听我在尸体上的发现吗?” “??咳咳……”江子溪差点被噎住,猛灌了一大口茶水,“大姐,现在在吃饭,你确定要说这个?” “哦。”明月默默扒饭。 江子溪妥协:“你想说就说吧!” 恶心是恶心了点,但小时候这种事情他们也没少做。 “就我们今天所捞出来的那些尸体,我东拼西凑,凑出了十五具尸体,虽然皮肉已经腐烂得跟这煮烂了的东坡肉一样,但从骨架来看,还是能认出这些尸体的主人,都是女子。” 江子溪夹起了一块东坡肉,然后又默默的放下了:“女子?” “嗯。”明月看到身旁伺候的丫鬟苍白的脸,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去,免得吓到她了。 “你是故意的吧?”江子溪总时不时的想起都像东坡肉的尸体。 嗯,顿时不想吃饭了。 “胡说,我怎么会是故意的呢!”明月笑嘻嘻的夹起了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 第3章 六根手指 “我是有意的!” “你呀!”江子溪眼中带着些宠溺。 约莫吃了八分饱,明月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说道:“这些尸体全部都是被凶手分尸后才扔在山洞里的,很多尸块腐烂得差不多了。” “至于坑里的水,不知道是原本就有,还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将尸体泡得面无全非,完全无法辨认。还有一件事,打捞出来的头颅全部都没有头发。” 她边说着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没有头发?”江子溪喃喃。 凶手要这些头发来做什么? 亦或者说,是为了泄愤? 正巧这时,谭洪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殿下殿下!案卷我都带来了。” 两人听到声音走出门外。 那奔跑的速度,让明月感叹,她还从来不知道这谭大人腿脚功夫这么好,抱着一大摞案卷,竟然还能健步如飞。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放在了被谭洪身后跟着的几个捕快身上。 三个捕快,两个按着一个走进来,而被按着的那个捕快脸色苍白,眼神闪躲,瞳孔中是无法掩饰的恐惧。 明月记得这个人,今日早上打捞搬运尸块的时候,这人差点撞到她。 江子溪抬了抬下巴望过去:“这是何人?” 潭洪将怀里的东 西放在地上,叉着腰气喘吁吁道:“回、回殿下,这、这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下官就把人抓进来了。” 明月看到这人身子抖了抖,明显有些心虚,却还是梗着脖子说:“小吏只是从门口路过,并没有大人说的什么鬼鬼祟祟!” “嗯?” 仅仅是一个字,但是江子溪身上收敛的气息一下子释放了出来,那气场,让谭洪都有些腿软。 那人稍微移开视线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这眸子的主任早就洞悉了一切。 “我……” “我建议你想好了再说,毕竟谎撒了还能圆,脑袋掉了,可就装不回去了。” 明月眉眼弯弯的看着他,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捕快害怕。 这下子他可不敢在隐瞒了,连忙磕头认错。 这捕快名叫宋三,他确实是隐瞒了一些事情。 那是半年前一个雨夜,那天夜里正是宋三跟几位兄弟巡夜,妻子担心他受凉,还给他送了好些饭菜跟温酒到衙门。 他喝了几杯才上街去巡逻,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因为夜晚太黑了,那马车差点撞到了他身上。 幸好那车夫身手还算敏捷,及时拉住了马,但是喝了几杯的宋三非常不悦,让几个兄弟拦住马车不让马车离开。 听 见里面痛苦的声音,他还想看看里面是谁。 车夫说是自家夫人有些不舒服,他们现在要去找医馆,但看着车夫那慌慌张张的模样,宋三不信,争执了一下,最终还是让宋三打开了马车的门。 那里面确实有一名女子,一直捂着脸,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宋三这才给他们让了路。 “小吏以为这马车真的要驶去医馆的,可后来才发现,当时我们撞到的地方,附近就有医馆,而马车的行驶的方向,根本就是往城外去的。” “可这件事与我们发现的尸块有什么关系呢?”还没等江子溪说话,谭洪便忍不住出声。 江子溪轻轻的瞥了谭洪一眼,谭洪立马缩了缩脖子,退回了江子溪的身后去。 明月眼中染上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宋三的脑袋垂到胸口,不知是不想说,还是因为害怕不敢说。 江子溪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放在明月的身上。 明月察觉到他的目光,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看我干嘛? 前者挑了挑眉。你不是最喜欢做这些事情吗? 后者悄悄叹了口气。好吧。 明月望着宋三,轻轻开口:“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些人难不成都是你杀的?” 明月这话说完,其他人明 显看到宋三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越发的透明了,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他连忙跪下求饶:“殿下明鉴,小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我,我……其实我后来还见过那位姑娘。” 约莫是在七天后,宋三路过一个小巷子,突然有个女人疯疯癫癫的跑了出来,哀求宋三救她。 还不等宋三将人带走,那小巷子追出了好几个人,那带头的人正是那天晚上他遇到的那个车夫。 那时宋三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车夫说这是他未过门的娘子,他又不能作出抢人媳妇的事情来,便只能将那姑娘还给了车夫。 但是那个姑娘被那群人带走的时候,望向他的眼神充满绝望恐惧,还有哀求。 明月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宋三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他说:“在那天晚上之后,我便每天都开始做噩梦。” “什么噩梦?”谭洪问。 “梦里是那些人把那姑娘抓回去之后,将她扒了皮分了尸。” 宋三说着身子又抖了一下,这次没等其他人问,他再次开口: “那日她抓住我时,我看到了她手上有六根手指,今日打捞尸体,我看到了……” 线索来了! 明月眼睛亮了一下,转头看向江子溪,却 发现对方也在看她。 她眨了眨眼睛,后者收回了视线。 “既然如此,想必你也能认出那具尸体?” 江子溪目光冰冷的落在宋三身上。 “我想应该是能够认出的。”宋三只觉得后背一凉,连忙道。 “那便走吧!” 谭洪抱着案卷一脸茫然:“去哪?” 这案卷还看不看了? “义庄。”明月拍拍他的肩膀。 谭洪腿一软:“义、义庄?现在?” …… 夜晚的义庄甚是阴冷,冷的刺骨。 谭洪搓了搓双臂:“要不还是明日再来吧?这月黑风高的,万一闹了鬼……” “哪有什么鬼怪,若真有,也不过是有心人在装神弄鬼罢了。” 明月已经站在门口,看着扒拉着门死活不肯进去的潭洪。 微微笑了一下,直接将人踹了进去。 从小就跟在江子溪身边的随从小六看得目瞪口呆:“明二小姐她……” 何时竟变得如此…… 江子溪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这般也好。” “啊啊啊啊啊!明月!你竟然敢踹本大人!”被明月踹进义庄的谭洪刚好扑到一个棺材上。 明月将手藏在身后,倚在门上抬头望天。 谭洪看清了面前的东西,顾不上骂明月,直接被吓到瘫在了地上:“她她她……” 第4章 无人报案 “手指!六个!” 屋里摆了十五个棺材,全都是明月用来乘放本案十五具被她拼好的尸体的。 明月倒是没想谭洪选棺材竟然这么精准。 宋三走过去瞄了一眼,一张被蛇虫鼠蚁啃食过,面无全非的脸映入眼帘。 尸体的四肢、脑袋,身体都被凶手切割了下来,手部被砸的稀碎,上面还残留着碎石,但左手的六根手指格外显眼。 但有些不宜男人看的部分被明月贴心的盖上了白布。 “是她!是她!就是在左手!” 江子溪跟明月对视一眼,问他:“你可知道这姑娘唤何名?” “还有你遇见那姑娘的地方是在何处?”明月追问。 宋三愣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话题怎么从尸体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似乎是云娘,又好像是韵娘,我记不太清了,不过那小巷子我倒是熟悉,是王家的后巷。” 谭洪终于从恐惧中回过神来,诧异道:“江城最大的米商王家?” 宋三点头:“对,当时跟在那些人身后的家丁我认识,那是王大公子的书童。” “王大公子?如果是他倒也解释得通了,王大公子痴迷美人的消息全城皆知,不过,这些姑娘的死,跟他 们是否有关系呢?”谭洪喃喃自语。 “有没有关系,明日去瞧瞧便是。”江子溪说,“本殿让你找的案卷可发现了什么?” 谭洪早就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经这么一说,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瞧我这记性!六皇子,下官在找案卷的过程中发现了很奇怪的事情,江城在近年来的失踪案,除了年过五旬的老人,便是十二三岁以下的小孩。” “没有女子失踪的案例?”明月问道。 “有,但几乎都是十岁以下的女童。”谭洪的脸色在烛光之下异常苍白。 江子溪脸色也颇为凝重:“偌大的江城,十多名少女失踪,竟无人报案……” 明月却在回忆今日检查尸体发现的情况。 这些尸体有的已经成了一堆白骨,有的才刚开始腐烂。 也就是说这个凶手并不是在一月内杀的人,而是每隔一段时间,选择一个受害者…… 若他们找不到凶手,这十五具尸体,不会是最后一具。 小六在江子溪的示意下将宋三带走了。 在场剩下的人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谭洪连忙跪下:“是下官失职,请殿下怪罪!” 江子溪没有说话,只是 挥挥手让人离开,谭洪有些惶恐,但是还是离开了。 “你早就在江城附近了吧?”明月将尸体上的白布拉至尸体的头部,突然出声。 江子溪颔首:“一个月前便在临县了,不过一直下雨不便赶路。” 昨夜雨渐渐小了,他便马上赶来江城。 谁知一进城便听到了十里坡出事的消息,他便直接过去了。 倒是没想到,明月就在江城。 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他多少有些恍惚,总觉得像是在做梦。 可这些被分解的尸体,这些满是不甘的冤魂,让他清晰的意识到这不是梦。 江子溪也不惧怕这些尸首,反而一一的去观察,明月看着竟然想起了当年。 “你如今倒是不怕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良久,江子溪轻笑了一声:“你不是也已经当了仵作?” 明月与他对视一眼,他眼中的笑意明显,想来也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江子溪最爱从宫中偷溜出来找明月,但是十次有九次明月都不在明府,后来江子溪便直接去刑部找她。 有段时间明月跟江子溪闹了别扭,一直躲着江子溪,明大人去义庄的时候,小明月调皮躲进了棺 材里。 结果忙起来的明大人将她给忘记了,后来派人寻,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年纪尚小的江子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独自一人去义庄找人,结果被里面的尸臭味薰哭了 哭声吵醒了迷迷糊糊在棺材里睡着的小明月,棺材里突然坐起个人将江子溪吓得不轻。 两人是第二天才被救出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害怕这个阴森诡异的地方。 明月只是笑:“尸体可比人容易相处多了,他们可不会说谎。” “你觉得宋三没说实话?”从回忆中收回思绪,江子溪想知道明月的看法。 只见明月摇了摇头,目光清冷。 “目前来看没什么问题,不过说不准。衙门没有记录的少女失踪案,有两个原因,一是没人报案,二是……” “衙门有内鬼。”明月没说完的话被江子溪接了过去。 “还是这么有默契啊?”明月浅笑。 江子溪抬手敲敲明月的小脑袋:“我想你这里想得可不只是这样吧,今日离开山洞时,你在门外看了一个人很久。” 明月一惊,顾不得气恼他竟敢敲脑袋,而是在诧异。 当时那么多人在搬运尸体,她后来在山洞门口看着,旁人只 会觉得她看的是搬运尸体的人,可是他却清晰的能够辨认出她在看一个人。 “我已经去找过他了。”江子溪将人拉出义庄。 两人一前一后,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明月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他早已经长高,比她高出一个头还要再高一些,身子也不如以前瘦弱了。 明月突然笑了,她总是将他当成五年前跟在她屁股后面撵也撵不走的江子溪,忘记了他幼时虽顽劣,但也天资聪慧,只在她面前像个孩子罢了。 她停下脚步,拉着她的人脚步也停了。 “你蹲下来!”这人长得这么高做什么! 江子溪挑了挑眉,但还是听话的微微弯曲了双膝。 面前的人嘿嘿的笑了一下,一抬手就将他的发冠摘了下来,在他还愣神的时候,双手直接将他揉成了鸡窝头。 “哼,竟然敢敲你明二姐姐,知道错了没!”小姑娘一边揉一边哼哼。 江子溪的手紧了紧,然后有慢慢的松开,笑意染上了双眸。 这天下,大概也只有她能这般对他了吧? “明月,你竟然在本皇子头上作威作福,反了你了!” “那怎么办,要不你报官,将最可爱的小明月抓起来吧!” 第5章 请我吃馄饨不过分吧 两人嬉闹了一番,又回归了正题。 “你去找了那猎户?” “嗯。” 江子溪是在离开义庄后去找的人。 十里坡下有个名唤十方村的村庄,进十里坡的人都需要路过十方村,猎户就住在哪儿。 “既然这么默契,那我想知道的,你应当都问了?” “那恰巧是我想知道的罢了。”江子溪笑笑说,“我们今日看到的山洞,那猎户说以前并不是山洞,” “什么意思?”山洞还能凭空出现吗? 两人一路走在街上,江城繁华,虽已是戌时,街上还是有些行人。 “我想山洞应该是有遮挡物的,说是山洞,或许准确来说,是建在山中的密室。” 猎户说那地方以前是个峭壁,他小时候还爬上去玩耍,时不时还能看到村里的小孩在那附近嬉闹。 没有洞口,尸体不可能凭空出现在洞内,所以山洞洞口是遮蔽物的,他更加怀疑是有一道用机关控制的石门。。 “密室?有人故意建造这山洞藏尸?”明月皱了皱眉,但下一秒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话。 “洞内潮湿,到处都是青苔,石壁漏水还有那坍塌下来的石块,都证明了这山洞历史已久。 我检验过尸体,年份最早的约莫是在十五年 前,而有些尸体则是在最近才来是腐烂,至于这山洞,起码也有个百……” 明月突然顿住,她响起了一些事情。 她扭头望向江子溪,对上了他充满笑意的双眸。 后者又牵起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少年清冽的嗓音传进她的耳中。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明月又走神了,她在想这人不炸毛不撒娇的时候,声音竟然还挺好听的,像清风,像明月,有点温柔,又有点清凉,让人听着很舒服。 额头被人弹了一下,明月抽回手捂住头,瞪过去。 对方却恶人先告状:“又走神?” 明月眨了眨眼:“你刚才说了啥?” 江子溪有些无奈,又说了一遍:“江城一带曾经是前朝起义的据点,相传当年起义军在这附近建了密室。” “也不知道是凶手运气好还是我们运气好了。” 凶手找到了山洞藏尸,若非是山洞突然崩塌,怕是谁都不知道有那么一个地方。 明月正说着,一股香味飘了过来,一看,前方不远处有个老婆婆在卖馄饨。 她悄悄咽了咽口水:“江子溪,我帮你查案,你请我吃个馄饨不过分吧?” 江子溪:“??” “连我你都坑?还有,你这是在帮我查案 吗?难道不是为了谭大人的五十两银子?” “这怎么能叫坑呢,你今晚吃得少,我担心你饿了,这是关心你。”明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江子溪难得无语:“我吃得少还不是因为你?” 他以后估计再也不会吃东坡肉了。 “那你请不请?” “我还能说不吗?再不走我就反悔了。 明月顿时反应过来,直接推着江子溪往前走:“走走走!” …… 次日,王府迎来了不速之客。 王府的管家看着门口敲门的人,颇为诧异的问道:“谭大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谭洪直接说明了来意。 “大少爷?”王管家有些诧异,“大少爷昨日出门了,怕是在琼香楼……” 后面的话他也不好意思说,但在场的人都懂。 他笑了笑:“谭大人,请移步到府内说话,小人派人去通知老爷和少爷。” 王管家以为王家大少在外面惹事了,被人报了官,有些紧张,一路上不断的打听情况。 “不知谭大人找大少爷所为何事?” 说完,他又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可是我们大少爷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谭洪笑了笑:“倒也不是,不过是有些事情想找王少爷了解一下罢了。” “不知道是什么事?” 谭洪没有回他,而是看向江子溪。 后者端着一副冷漠不近人情的模样,不言不语。 王管家也没敢再问。 王老爷和王夫人接到消息急匆匆的过来了,几人落座之后,也没等王老爷跟谭洪寒暄。 江子溪轻轻瞥向王老爷,说:“听说你们府中有一位名叫云娘的下人?” “啊?”王老爷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但从他进来开始,目光就一直有意无意的扫过跟在谭洪身后的两人。 一男一女,他都不曾见过。 但他看人一向很准,谭洪一直关注着这男子,那表情可是他从未见过的讨好,想必是京城来的大官。 “是这样,家中的大小事务都是管家负责的,鄙人还真的不知道是否有这么一个人。” 说着他将目光看向王管家,后者摇了摇头说:“王家从来不曾有这么一号人,倒是几个月前……” 王管家有些避讳看着王老爷,仿佛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看着我做什么,有事就说!”王老爷不满他的吞吞吐吐,直接呵斥道。 “大少爷曾经带回过一个名叫韵娘的孤女。” 明月挑了挑眉,她看见了王老爷身边的王夫人脸色瞬间变了。 “就是那个家希 闹着要抬成姨娘的孤女?”王老爷想起了这么一个人? 王管家点了点头。 这位王夫人可能对这人印象十分不好,语气颇有些不屑:“不知这位公子找她所为何事?她已经离开我们王府很久了。” “王夫人可还记得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明月出声问道。 王夫人抿了一口茶,道:“我怎么会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不过是一个孤女,也不知道给希儿灌了什么迷魂汤,死活都要纳她做姨娘,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也许韵娘真的曾经把王夫人气得不轻,王夫人说起她来越说越气愤。 听着这离谱的话,王老爷连忙打断,王夫人不敢再说话,只能在一旁生闷气。 “谭大人,这韵娘可是做了什么抹黑我们王家的事情,你们不妨直说。” “王老爷想太多了。”谭洪佩服王老爷的脑洞,“想必王老爷也知道昨天在十里坡发现尸体的事情。” 王老爷当然听说过:“可这与韵娘有什么关系?莫非?” “我们怀疑那具尸体是韵娘的。”明月如此说,暗地里开始观察他们的表情。 “什么!?”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前两道是王老爷和王夫人,我最后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第6章 人是不是你杀的 “你说什么?你说尸体是谁的?” 王家希一个箭步从门口跑进来,抓着谭洪的手喊道。 “我们怀疑那具尸体是韵娘的。”谭洪的手被抓的很紧,根本甩不开,他只好重复了一遍。 “不可能!韵娘不可能死的!你骗我!你撒谎!”王家希如同受了刺激一般,大吼大叫。 王夫人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跑去拉住儿子的手:“希儿希儿,你冷静点希儿!” 但王家希还处在悲愤交加的状态,直接甩开了王夫人的手,甚至还冲她发火:“娘!人是不是你杀的!你骗我,你说了安置好她的,为什么她会死了!” 王夫人有些不敢相信,不信自己的儿子竟然这么想自己,仅仅是为了一个女人。 王老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放肆!希儿,你怎么可以冲着你娘大喊大叫!” “娘,是不是你杀了她,你告诉我是不是……” 啪—— 王家希捂着脸错愕的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很快就整理好了仪态,:“你现在冷静了吗?” 王家希愣愣的站在原地,王夫人却没再看他,而是转头看向明月他们:“愚子不敬,让各位见笑了。” “无妨。” 江子溪没什么反应,但人家王夫人都这么说了,谭洪得有些表示。 “王大公子不必如此着急,如今还没有确认死者身份。”明月双手抱臂,倚在江子溪身边的墙上,说道。 王夫人像是这才注意到她一般,问谭洪:“不知这位姑娘是?” 谭洪这才想起自己忘了给他们介绍:“这是本案的仵作明月姑娘。” 明月这名字一出,王夫人脸色有些怪异。 江子溪不懂声色的打量着,只听到她说:“可是,义庄的那个明月姑娘?” 谭洪笑着点头。 王夫人的脸色更为诡异,像是害怕又像是嫌弃,只是为了自己的脸面还是强忍着说:“呵呵,倒是跟传说的有些不一样。” 明月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这两年来她什么都见过,看淡了,自然就不在意了。 明月问:“从诸位刚才的话,我已经知道这位韵娘跟大公子关系匪浅了,我想问一下大公子,你最后见到韵娘是什么时候?” 王家希这下子是冷静了下来,脸色有些苍白,脸上的巴掌印格外明显。 “我跟韵娘分开大概是在半年前。” 明月又问:“你还记的当时的情况吗,韵娘离开王 府之后你可还见过她?” 王夫人想说话,但被王老爷一个眼神阻止了。 王家希茫然的摇摇头:“我娘,我娘说她生病了,需要送到庄子上疗养,但是我娘不肯告诉我那庄子是在何处,如今,娘,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那都是为了你好,那个贱蹄子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药,你三番五次的顶撞我?”王夫人一说起这件事就气得不轻。 “不准你这么说她!”王家希反应很大,吼道。 江子溪揉了揉额角,轻轻看向谭洪。 后者是从未有过的心有灵犀,马上便喊了一句:“安静!” 马上要吵起来的两人顿时不敢说话。 “王老爷,我有些事想单独跟王大公子谈一下,不知可否方便?” 明月也被吵的头疼,跟江子溪对视了一眼,双方都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方便方便,王管家,你去安排一……” 江子溪打断他:“不必了,我们去那边的亭子就行。” 王老爷点点头。 …… “王府的风景倒是不错。”江子溪淡淡的说。 王家希本来有些紧张,听到这句话之后倒是放松了下来:“是啊,这里的风景都是我娘找最有名的工匠 打造的。” “王夫人的眼光不错。” 王家希不置可否,正准备反驳,就听到对方问:“王夫人看不上韵娘?” “嗯。她一直想我娶酒商梁家的大小姐,一直看不上韵娘的身份。”王家希坐在亭中摆设的石椅上,肩膀耷拉着,有些颓废。 “你是怎么认识韵娘的?” “我是在东街琼香楼遇见她的,她正要来青楼卖身,我见她可怜,边想带她回家。” “韵娘之前也不叫这个名字,她叫玲珑,她说她是逃难来到江城,家乡闹了洪灾,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她真的很有才华,我便让她跟在我身边,这一来二去我们互生情愫。” 江子溪大致了解,又问:“韵娘身上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比如胎记什么的?” 王家希摇了摇头:“她身上没有胎记,倒是她左手比旁人多了根手指。 我娘本来是同意我纳她为妾,但看到了韵娘的手之后,便觉得韵娘不详,说什么都要将她撵出去。” …… “她有六根手指,她就不是个正常的人,我怎么放心她跟希儿在一起?”王夫人拿起手帕拭了拭泪。 “那个不祥之人也不知 道有什么好,竟然害的我跟希儿都离了心,希儿整日整夜在外面花天酒地,就是不愿意回府。” 明月嘴角抽搐了一下,打断了王夫人的抱怨:“王大公子说您将人送走了,能问一下是送到了哪儿吗?” “还能送哪儿,我本意是将她送回青楼,后来改变了主意,一来我不希望希儿再看见她,二来,我也是个女人。” 王夫人叹息了一下,说:“恰巧我在隔壁镇上有个庄子,打算将人安置在那儿。” “打算?可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明月想起了宋三看到的事情,心里有了个猜测。 “她后来又偷偷溜了回来,我怕被希儿看见,便找人去抓她,幸好那姑娘身子不好跑不了,我便又将人送到了庄子上。” 这就对上了! “那姑娘如今可在庄子上?” 明月垂了垂眸,嘴上问着,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半年前,庄子上的婆子同我说那贱蹄子再一次逃了,我便一直找人留意她的消息,生怕她跟希儿再见面。 但是她却一直没有现身,久而久之我便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好不容易和希儿关系好了一点,她倒好,真是阴魂不散!” 第7章 这很难让我心甘情愿查案啊 “你可还记得韵娘失踪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夫人的抱怨戛然而止,她回忆了一下:“似乎是正月……对,正月十三!” “你之前似乎说过不知道?”明月挑她的语病。 谭洪悄悄瞪了她一眼,明月假装看不见。 王夫人有些不自然,解释道:“本来是已经忘了,这不,想着想着又想起来了。” “王府除了韵娘失踪了之外,可还有其他人突然不知所踪?” 王老爷不解的问:“明月姑娘怎会如此问?” 明月对上了王老爷的视线,后者连忙躲开,但她还是没有错过对方一闪而过的厉色。 她嘴角上扬:“随口问一句罢了,王老爷不必紧张,如实回答便是。” 王老爷又怎会不知道她们还有些事情隐瞒,点了点头,看向王管家。 后者摇了摇头:“王府的丫鬟和小厮都是记录在册的,若是少了谁,其他人一定会发现。” 门外响起了三两下似有若无的鸟叫声。 明月突然站直,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向几人拱了拱手:“多谢几位今日的配合,我们便不再叨扰了。” 谭洪有些懵,他悄悄凑近明月耳边说:“这就完了?” 才问 几句话? “殿下还未回来。” 明月摆摆手:“他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啊?” 瞧着咬耳朵的两人,王夫人王老爷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王老爷站起来问道:“二位不等方才那位公子了?” 话音一落,便看到王家希失魂落魄的回来,他说:“公子说在门口等二位了。” 如此,王老爷讪讪的说:“谭大人,明月姑娘,鄙人身体有些不太舒服,便不送二位了。” “王老爷不必客气,我们先告辞了。”明月扯着不愿意离开的潭洪离开。 “你怎么知道殿下已经出来了?” 明明王家希还没有回来,也没有看到殿下路过门口,明月又是怎么知道的? 明月神秘一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谭大人,如今已是辰时末,我早膳还不曾用过呢!” 江子溪听到这句话回过头,小姑娘眉眼弯弯,他宛若在她身后看到了狐狸尾巴。 谭洪:“那你回去吃啊!” 明月难以置信:“谭大人,我这么尽职尽责的为你破案,你不会连早膳都不请我吧?” 谭洪:“??” 江子溪:“……” “何况你答应我的五十两银子还未给我呢!” “ 我什么时候答……”谭洪下意识反驳,突然想起自己还真的说过,就在昨天。 他眯了眯眼睛:“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说的是两天内破案?” 而且殿下好像还很反对的样子,这人竟然还敢在他面前提? 谭洪悄悄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江子溪,对方并没有回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明月嬉皮笑脸:“大人啊,别这么抠嘛,银子不给,早膳不请,这很难让我心甘情愿为你查案呀!” “……”谭洪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明月见他不说话,立马转身就走:“既然谭大人舍不得,那我就先回去了,后面的案子就劳烦你亲自查……” “请!”谭洪心痛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钱锭子,“我的姑奶奶啊,我请还不行吗?” 谭洪一边说着一边颤颤巍巍的递出银子,一脸不舍。 明月直接伸手抢过,蹦蹦跳跳的走到江子溪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走!你昨晚请我吃馄饨,我今天吃你吃好吃的!” 江子溪:“……” 要不是看着你忽悠人,我就真的信了。 谭洪:“??” 擦!那好像是他的银子吧?! 谭洪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坑了 ,整个人气得不轻,咬牙切齿的望着已经走远的身影:“明月!” 明月回头挥了挥手:“在呢!谢谢谭大人!” 谭洪咬牙,妈的,更气了! …… 陵县。 谭洪站在庄子的门口,问身后的三人:“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如今已基本可以确认那具尸体是韵娘,但其他尸体却依旧毫无线索,唯一的突破口,只能是这里了。”明月吃着一串糖葫芦说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开门?”江子溪淡淡的看了一眼谭洪。 谭洪指指自己:“我?” “不然是本殿吗?”江子溪抿了抿唇。 谭洪不情不愿的去敲门,心中嘀咕,这不是有个侍卫吗,怎么不让他去? 他堂堂知府大人,这样做真的一点面子都没有啊! 但这件事情让谭洪下定决心下次要带个人在身边,不然赶车的也是他,干活的也是他,一点排面都没有。 开门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的人:“你是谁?敲门做什么?” 谭洪清清嗓子:“本官是江城的知府,来此处查案。” 男人越过谭洪看向他身后,只有三人站在那里,他嗤笑一声: “谁不知道谭大人 做事向来有很多人跟在身后,你就带着这么几个公子小姐还敢冒充我们谭大人,信不信我派人抓你去报官?滚滚滚!” 说着他便要关门。 谭洪气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人质疑自己的身份,回头看向江子溪,可对方丝毫没有找人帮他的意思,反而在跟明月说悄悄话。 而明月笑的眉眼弯弯。 他伸手挡住门直接亮了腰牌,男人脸色一变,连忙跪下:“小人见过谭大人!” “本大人不是谭洪?那谁是谭洪?”谭洪冷哼。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见谅。”男人连连磕头。 谭洪还想摆摆官威,却被江子溪喊住:“好了,别耽误了正事!” 明月看着谭洪的表情笑的更开心了:“谭大人好像有些不开心。” 谭洪撇撇嘴:“不敢!” 江子溪看向男人:“你先起来吧。” 男人瞄了一眼谭洪,见对方并没有反驳,颤抖着起来了,他带着几人进了庄子。 庄子不大,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烟火气息,非常的安静。 江子溪问:“这里似乎有些冷清?” 男人愣了一下回道:“庄子就我跟我媳妇儿两个人,主人不在时,是有些冷清。” 第8章 你在胡说些什么 “听说王家送了个姑娘过来,她如今可在?” 男人愣了一下:“啊?公子问的可是半年前主人家送过来的那姑娘?” “我们要找的正是那位姑娘,她现在可在?”明月点头。 “不知几位找韵娘何事?”男人眼中闪过警惕。 明月看进眼里,不动声色:“她是我家表姐,半年前离家出走,我打听到他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过来了,不知你可否叫她出来相见?” 江子溪双眸染上笑意,她还真敢说啊? 男人脸色一变:“这……” 明月装出一副真的是来寻亲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说道:“怎么?可是你不信我?不若你去替我传话,你跟她说一声明月来了,她肯定会出来见我的。” 谭洪跟小六对视一眼,嘴角抽了抽,说的跟真的一样。 男人觉得明月这名字有些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他心思一直放在对方所说的韵娘身上,正在思考应该怎么解释。 最后他叹息一声说道:“不瞒这位姑娘,其实韵娘在半年前便失踪了?” “失踪?”明月脸色一变,“怎会如此?” 明月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身子晃了晃,差 点瘫软在地上。 江子溪没想着这人演戏能演到这种地方,眼疾手快将人捞进了怀中,整个人吓得不清。 “是她自己离开庄子的,待小人发现去寻人的时候,韵娘已经不止去向了。”男人解释道。 这时候有人听到动静往这边过来了:“当家的,怎么去应了个门这么久都不曾回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身材臃肿、头戴着金步摇,耳戴金项链,脖子上还戴着一串珍珠项链的妇女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明月本想装晕,但如今也省下了。 男人说:“这几位说是韵娘的家人,来寻韵娘的。” 江子溪看到那个女人脸色骤变,一双眼睛犀利的看向他们,呵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假扮韵娘的家人!” 男人有些茫然:“什么?假扮?” 但是谭大人带过来的人又怎么会是假扮? “当家的,你不要被他们骗了,韵娘的家人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家人来寻她!”女人扯着男人的手,一双小眼睛阴鸷的看着他们。 “可……”男人还想向女人说明谭洪的身份,但女人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没有什么可是,快说!你们假扮韵 娘家人有什么目的!”女人的模样凶神恶煞,仿佛他们不说实话,她就会找人将他们杀掉一样。 这两人的关系,显然更像是男人依附女人,女人一开口,男人完全不敢说话,讪讪的站到了女人的身后去。 江子溪有些不悦,手微微抬起,准备叫小六将这两人拿下,但是一股温热附了上来。 是明月按住了他的手。 他疑惑的低头,可明月却没看他,一双漂亮的眼睛宛若蒙上了一层雾,看上去娇柔又脆弱。 嗯? 这次又是什么本子? “姐姐说话是在有些吓人,可我怎么会欺骗你们呢,我真的是韵娘的远方表妹。” 为了给自己的身份增加说服力,明月还编了个故事,什么家中长辈不喜韵娘,对韵娘冷嘲热讽,最后韵娘不堪受辱离家出走。 什么她自己因为与韵娘关系好,不惜跟家人闹掰,千里追寻。 明月讲故事的时候声情并茂,比街上说书的还感人。 要不是江子溪他们都知道这是假的,估计都会相信。 男人看上去没什么心机,很快便动了恻隐之心,可那个女人却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明月是韵娘的亲人。 明 月说韵娘身上有胎记以及长着六根手指,女人就会反驳根本就没有胎记,编也不编一点真实的事情。 明月说韵娘在京城长大,女人就会反驳韵娘是从湖州来。 不管明月说什么,女人都能找出反驳的理由。 若是一件事情便也罢了,可这女人知道这么多事情,跟韵娘可不像是什么陌生人的关系。 “为什么不相信呢,是因为你就是韵娘的亲人吗?” 明月突然的摊牌,让在场的人猝不及防。 女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都尖锐了起来:“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明月站直了身子,没想到江子溪看上去高高瘦瘦的,身上还是有些肉感,至少靠了这么久都不觉得不舒服。 倒是江子溪有些怅然若失。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明月的温度,鼻翼还弥漫这少女的清香。 但他今天端着清冷贵公子的人设,一点也没表现出来,不着痕迹的握紧了拳头,然后又松开。 “呵,你这骗子没办法从我们口中骗取到有用的信息,便开始信口雌黄了么?”女人阴鸷的看着明月,眼中杀意明显。 明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并且慢慢靠近女人,表情极为顽劣:“姐姐……哦不,大婶是在恼羞成怒了吗?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女人眼睛眯了起来。 男人则是摸不着头脑:“明月姑娘,你在说什么,我娘子又怎会是韵娘的家人呢?” 谭洪点头,小六跟一根木桩似的站在江子溪身后不吭声。 “可她若不是韵娘的家人,又怎会知道她这么多事情?”这话不是明月说的,而是江子溪说的。 明月赞赏的看他一眼,下巴朝着女人的方向扬了扬,却突然问男人:“管家,你脚上的鞋子可是你娘子给你做的?” 女人脸色又深了一个度,正要阻止男人说话。 江子溪微微抬手,小六的手动了一下,女人顿时说不出话了。 男人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你怎会知道?” “我们在门口便注意到你鞋子上的字,在江城一般不会将名字秀在鞋子上,这意味着是在践踏自己的姓名。” 明月笑了笑,“可是在湖州,这代表着对父母赐予姓名的尊重。” 男人脸色有些难看,他看像女人。 这反应说明明月说对了。 她看向啊啊半天但是说不出话的女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第9章 将人卖了 “或许你想说是韵娘教你的,但据我所知,韵娘不会刺绣。”明月笑意盈盈。 谭洪有些茫然:“你怎么知道韵娘不会刺绣?” 从早上开始他就跟在她身后,她去哪他就在哪儿,但他完全没想起来有人说过韵娘不会刺绣。 江子溪淡淡道:“王公子跟韵娘情投意合,若韵娘会刺绣又怎会不给王公子绣上这么一双鞋子?” “而王夫人如此不喜韵娘,王公子若是穿着这么一双鞋去见王夫人,两人不可能不发生矛盾,王夫人说起韵娘的时候不可能不说这件事情。”明月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话茬。 “可这也不能说明她跟韵娘有什么关系啊?”谭洪指指企图用眼睛瞪死明月的女人。 明月摊了摊手:“有没有关系,她心里最清楚。” 江子溪给小六使了个眼色,小六手一动。 女人咳嗽了几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 “可我如果告诉你韵娘死了呢?”明月打断她的话。 女人一愣,心中一个咯噔,下意识反驳:“不可能,你骗我!” “如果我骗你,我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明月指指谭洪,“这是谭洪谭大人,就是来查韵娘 的案子的。” 女人望向男人,男人点头。 女人脸色一下子从阴鸷愤怒变成了灰白,整个人瘫软了在地上:“不可能,你骗我,她怎么可能会死?” “十里坡发现尸体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想必你也知道。王大公子已经确认过尸体就是韵娘,若你不配合,韵娘怕是会,死不瞑目。” 本来谭洪以为这个女人不会配合,毕竟她在之前对他们表现的十分抵触和排斥。 他甚至以为她跟韵娘的关系不好,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真的愿意说。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女人是韵娘的亲娘。 女人名叫菜花,出生在湖州的一个农户,家中女儿多,早早的就被迫嫁给了村长的儿子,生了个六指女儿,取名玲珑。 可自从女儿出生以后,她公公婆婆对她非打即骂,可她不愿意一辈子这样下去,找了个机会逃跑了。 来到了江城之后改名换姓,还幸运的成为了王府的下人,恰逢王夫人准备在隔壁县城陵县置办庄子,需要一对夫妻负责看管。 她便与对她有意思的大福结成了夫妻,婚后两人成功被派来庄子,夫妻倒也过得幸福,就是多年来一直没有孩子。 后来才 知道,是因为当初生孩子时伤了根本,导致不能再孕,孩子也成了她的遗憾。 就在这时,王夫人送了个姑娘过来,看到那手指,菜花马上就认出了她就是自己的孩子。 知道韵娘情系王大公子,出于愧疚,她便想法设法帮助韵娘离开庄子。 “等等,你说韵娘只离开了一次?”明月突然打断菜花的话。“你确定?” 菜花点头:“我当然确定,我还同她说,要是她过得不开心,便回来,可她一直不曾出现,我便以为她过得幸福,一直没敢去打扰她。” “可是韵娘逃回王府后,再次被送了回来。”谭洪喃喃道。 “王夫人说第二次被送到庄子后,庄子上的婆子回王府禀报说韵娘失踪了,若你不知道,那还有谁知道?” 明月说着边打量着菜花的神色,菜花脸上出现惊讶、疑惑、错愕,很明显是不知情。 “这恐怕就要问这位管家了。”江子溪突然开口,全场的目光都放在男人身上。 男人因为菜花瞒着他的事情感到十分生气和伤心,突然听到江子溪的话抬起头,有些茫然。 “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谭洪不解。 怎么看怎么像个窝囊废, 要是别的男人知道自己的妻子不仅嫁过人还生过孩子,早就冲着女人大骂了。 可这人只会躲在一旁生闷气,一点出息都没有! 明月本来还沉浸在自己推理错误的事情上,听到江子溪的话茅塞顿开。 “管家的戏演得比你好。”江子溪还有时间揶揄明月。 后者给他送了个白眼。 “什么戏不戏的,老奴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 “是啊,十几年的扮演早就让你入戏了,说吧,你将韵娘送去了哪里。” 江子溪一身贵公子的气息,说话也带着些上位者的威严,在场的人都不曾质疑他。 “公子,老奴确实是不知道此事。”明明该是慌张失措,可男人此时却表现得格外淡定。 明月从小在京中长大,深知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人,同时也是最有问题的人。 “你可还记得你曾经说过,这庄子就只有你们二人,而你的夫人不知道韵娘再次被送回这件事情,唯一的可能,便只有你,将人拦下了。” 江子溪目光平静,丝毫没有将男人的伪装放在眼里。 “若你非要寻找证据,也并非没有,王府的车夫想来应当认识你,可需要将人带过来同你对峙? ” 男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平淡的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句话无疑是承认了是他将人送走的。 “这重要吗?”江子溪淡淡道。 菜花发了疯似的冲着男人就跑过去,一巴掌打在男人的脸上,又觉得还不够,再扇了一巴掌。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对她!她只是个孩子啊!” 江子溪对着小六使了个眼色,小六向前制止住菜花,菜花承受不住哭了出来。 男人脸上盯着两个巴掌印,眼中难得迸射出恨意。 “你也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我这般喜欢你,可你呢,对我像条狗似的!又想我对你好,还想我所有的钱财都交给你!” “可你踏马的居然是个破烂。货!嫁过人不说,还生了个孩子!” “没有孩子我不怪你,可是你居然是因为生过孩子导致不孕还瞒着我,让大夫说是我的问题,让我一辈子愧对你,一辈子对你好!” “你看看你是身上的那些金银首饰,若不卖了你女儿,老子哪里有钱给你买!” 明月问道:“你将人卖到了何处?” “宜春院。” 菜花怒了,直接挣开了小六的束缚,朝着大福扑了过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第10章 谭洪,你还没死啊 宜春院是陵县最大的青楼。 处在陵县最繁华的地带,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明月望着装横得金碧辉煌的宜春院,微微侧过脸跟江子溪说:“也许我们一直都陷入了一个误区。” 江子溪知道这个所谓的误区是什么。 他们一直以为十里坡的尸体是江城的人所为,一直致力于在在江城寻找失踪人口。 可若是那些姑娘们,不是在江城失踪的呢? “我们先去拜访一下陵县的县令。”江子溪一锤定音。 谭洪好不容易将那对夫妻搞定,气喘吁吁的赶过来,刚好看到他们离开的画面:“你们这么快就问完了?可有什么线索?” 看到他明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问道:“你可认识陵县的县令?” “尚至?认识啊,不过这人……”谭洪点点头,偷偷瞄了一眼江子溪,想说,但又不敢说。 “你不告诉他,那你偷偷告诉我吧!”明月悄悄靠近谭洪,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江子溪:“……” 他能听到的好吧? “尚至这人不太会说话,但是人没什么坏心思,就怕他不小心得罪了殿下。”谭洪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去找尚至。 但尚至是他朋友,总得提醒一下这二位。 若是明月只是个仵作,他不会说。 可这位竟然能够让六皇子都听她的话,想来也是个什么大人物,他如今是不敢得罪的。 明月到了县衙才知道谭洪说的,容易得罪人是什么意思。 三人被捕快带进会客厅等候,很快便来了一个面容粗犷、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的男人。 对方上来就是一句:“谭洪,你还没死啊?” 本想好好寒暄的谭洪:“……你才死了!” 明月噗嗤一声笑了,这那里是得罪人,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想法刚落,尚至就看了她一眼,脱口而出:“哟,哪来的这么好看的小娘子,谭洪你真好,知道我没媳妇,竟然给我送媳妇来了。” 明月的脸色还未变,江子溪便沉下来脸。 小六不知从何处现身,直接拔出了剑抵在尚至的脖子上。 事发突然,谭洪跟尚至两人都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尚至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谭洪看着江子溪能滴下墨来的脸,连忙跪了下去。 “殿下饶命!尚至只是有口无心,请殿下莫怪!” 江子溪当然知道他是无心,若他有心,早就人头 落地了。 只是他不喜有人对明月不敬,而且,给这口无遮拦的人一点教训,长长记性,也好过以后得罪了别的人招来杀身之祸。 “殿下?”尚至双眼瞪大,“可是六皇子殿下?” 谭洪脸色复杂的点点头,拼命给他使眼色:“还不见过六皇子殿下!” 尚至直接推开小六搁在他脖子上的剑,三两下箭步扑通一下跪倒在江子溪的面前,一把抱住江子溪的大腿。 “啊啊啊!我见到了活的六皇子殿下!” 江子溪:“??” 明月:“??” 谭洪:“??” 小六:“??” “啊啊啊啊!六皇子我是临县的县令尚至,今年三十二岁,我非常的崇拜你,我是经常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 江子溪:“……” 谢谢,他今年还未及冠。 “噗嗤!”明月看着江子溪忽然一阵黑一阵绿的脸色,没忍住笑了出来。 谭洪捂脸,实在不想承认这么一个好友,是在是太丢人现眼了。 他走过去扯了扯尚至的衣领:“别在这丢人了,我们是有事来找你的!” 幸好这人奇葩是奇葩了点,但还是知道正事比较重要。 就是谭洪跟他讲话的时候,他一直用 一种姑娘看心上人的眼神看着江子溪,明月全都看在眼里,憋笑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少女失踪?你这么说我有些印象。”尚至招来一个捕快,让他去书房找案卷过来。 听着他直接跟捕快说案卷在书房第几行第几列第几本,明月有些诧异的凑近江子溪耳边说: “你这爱慕者不错啊,记忆力挺好,虽然性格看上去不靠谱,但做事好像还行。” 江子溪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别开脸抿着唇不说话。 其他人被周围的冰冷气息包围着说话都不敢大声,偏偏尚至这个二愣子还傻傻的看着江子溪。 明月知道这是江子溪生闷气的习惯,也不敢再惹他。 案卷很快就带来了,尚至收回视线,说道:“这五卷是近年来关于女子失踪的案卷,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外来投奔亲戚的孤女,全都在城郊附近失踪。” “你确定只有五个姑娘失踪了?”明月问道。 尚至点头:“别看我长得不怎么聪明,但是我的记忆力极好。” 明月轻轻摩擦这腰间的荷包,目光微微闪了闪,然后突然说:“尚大人,谭大人,还有件事情,我需要你们帮忙。” …… 江子溪和明月又站在了宜春院的面前。 看着一身男装的明月,江子溪再次企图阻止:“青楼鱼龙混杂,里面腌臜事多,你就不要去了。” 明月:“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们是来查案的,你要是不让我进去,那我就自己偷偷溜进去。” 江子溪还是妥协了,让躲在暗处的小六现身保护明月。 两人一进宜春院就被人盯上了,老,鸨迎上来,浑浊的双眼打量了一下明月,冷笑道:“这位姑娘来我们这,有何事?” “我们是来查案的!”明月说。 老,鸨身子顿了顿,带着两人来到一间包房:“查案?陵县最近好像没有发生什么案子吧?” 看着对方一副怕她闹事的模样,直接拿出了谭洪的腰牌:“自然不是陵县的案子,而是江城的案子。我便不卖关子了,老,鸨,你可认识韵娘?” 老,鸨目光闪了闪,挪开视线:“我们这有木兰、水仙,唯独没什么韵娘,这名字一听便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三位怕是找错地方了吧?” “韵娘你不认识,那你可认识一个长着六根手指的姑娘?” 老,鸨浑身猛地一震,摇了摇头:“不、不认识。” 第11章 武功不错啊 “我劝你老实交代,不然就只能请你去衙门一趟了。”明月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的望着老丨鸨。 “我……” 没等她开口,明月又说:“当然,我想你也不希望这里所有姑娘都一并被请到衙门吧?” 老丨鸨脸色非常难看:“你在威胁我?” 明月不置可否。 “好,我说,这里半年前确实有人送了一位叫韵娘的姑娘过来,可是她有六根手指。” 老丨鸨压低声音说,“三位也知道,好端端的一个人长了六根手指,这可是大不祥!” “我们宜春院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不祥之人存在。” “那他们走了?”明月问。 老丨鸨嗤笑一声:“说起来就生气,那人瞒着我将人送了过来,拿着钱就离开了,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找不到了,我们只好将那姑娘留下来了。” 江子溪跟明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怀疑。 老丨鸨还在叨叨絮絮:“买都买了,总不能让人来做大小姐吧,姑娘她是做不了了,可没想到她连下人能做的事情她都做不了,我只好将人撵走了。”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明月站起身来,慢慢踱步 至窗边,外面是宜春院的后院,姑娘们三五成群在聊着天。 房门突然被敲响,老丨鸨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便打开了房门。 来人脸色不好,满头大汗,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明月看到他开门时变想开口说话,但是目光扫到他们之后,马上就闭上了嘴。 老丨鸨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拉着那人离开了。 明月悄悄走到房门口,那里正好能看到老丨鸨的表情,下一瞬老丨鸨便直接将他们抛在脑后,跟着那人急匆匆的走了。 明月往走廊一站,这里正好能看到宜春院门口,这么一看,被她看到了个熟人。 她笑了笑,走回房间,看向淡定喝着茶的江子溪。 “看来这老丨鸨也有些事情瞒着我们啊!” “嗯,她没说真话。” 江子溪将茶杯放在桌上,走到明月刚才看过的窗前。 老丨鸨跟那个男人正好从那边经过。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明月倚在门口,一只手臂横在胸口,另一只手竖着压在上面,托着下巴问道。 “你想做什么?” 江子溪不信以明月的性格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可疑的线索,如果她轻易放弃,一定是因为心中还有别的想法。 “嘿嘿!”明月笑着走过来拍拍江子溪的肩膀,“我就说这世界上最懂我的人莫过于你。” 江子溪冷哼一声,他可不这么认为。 “小六,我需要你帮我做些事情。”明月冲小六招招手。 小六下意识的看向江子溪。 “你看他做什么,是不是我说的话你就不听了?”明月鼓了鼓腮帮子。 小六双手抱拳恭敬道:“小六不敢。” 明月没趣的撇撇嘴。 这小六从小就跟在江子溪身边,不过性子嘛,想跟木头,只听江子溪的话。 有时候她就总想挑战一下江子溪在他心里的位置,企图挖江子溪的墙角,可惜,她至今从未胜利过。 …… 夜深人静。 别的地方都已经打烊,只有青楼在彻夜笙歌。 宜春院作为陵县最大的青楼,自是门庭若市,客人络绎不绝。 两道身影悄悄从屋顶略过,潜入了后院。 江子溪记忆力好,带着明月顺着今日老丨鸨离开的方向走去。 可宜春院前面门庭若市,后院竟然也戒备深严。 几个穿着下人衣服的人带着火把从反方向过来,差点跟两人装了个正着。 江子溪眼疾手快拉着明月躲进了假山。 “仔细点巡查,今日差点跑了 人,让门口的人多注意点,要是再跑了,我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是!” 脚步声渐渐远离。 明月眨了眨眼:“看来这宜春院,确实有鬼。” 江子溪有些无奈:“有没有鬼,你不是猜测出来了吗?” 下午两人回了衙门,正好谭洪跟尚至回来,两人将今日早上明月吩咐的事情都做好了,带回了一个消息。 除去江城之外,其他四个县城都有三到五个少女失踪。 失踪地点皆在城郊处。 可即便是查到了这些线索,也不能够找到这些姑娘失踪的真相。 但小六在江子溪默认下去替明月查了一些消息,还真让他查到了。 那便是宜春院的老丨鸨在其中三个姑娘失踪时曾路过县城,并且还好心送了她们一程。 假山的缝隙有些小,两人挤在里面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小姑娘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脖子上,痒痒的,让他有些走神。 “他们是从那边过来的,我们离藏着秘密的地方应该不远了。” 走了两步,发现江子溪没动,明月便牵起了他的手,将人直接拖走。 手上的冰冷让江子溪回过神来,他看向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觉得这画面好像有几分想从前。 明月天生胆子大,就爱跟着父亲查案,而江子溪身子比较弱,三步一喘,五步歇一歇,偏偏爱跟着明月。 明月便总是一边埋怨一边认命的拉着他走路。 两人远远就看见了不远处有个类似柴房的地方,门口还有两个身材高大的下人守着。 “看来那里面就是藏着秘密的地方了。” 明月松开手,挽起衣袖,到处看了一下,在地上捡了根棍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要往那边走去。 江子溪抓住棍子的另一端将人扯回来:“你要干嘛?” “偷袭啊!”明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江子溪沉默了一下,“就你这样出去,还没靠近就被发现了。” “那怎么办?” 明月是想着绕到屋后面来着,可那边是两人高的围墙,她不会武功,刚才翻墙还是江子溪带她飞进来的。 江子溪这几年在山上可不只是治病,平日里也练习一些强身健体。 他拿过明月手上的棍子,朝着门口那两人扔过去。 明月微微瞪大了眼睛。 只见棍子快去的飞向前方,那两人还没来得及喊就倒在了地上。 “武功不错啊!”明月称赞道。 “还行。”江子溪表面不显,心里美滋滋的。 第12章 莫非是江城青楼的姑娘满足不了你 明月跑过去发现上了锁,江子溪正准备自降身份去搜身,刚蹲了下来,就听见了咔嚓一声。 抬起头就看到明月将一根簪子插回发间,茫然的问他:“你在干嘛?” 江子溪:“……” “累了。” 明月撇撇嘴:“不是治好病了吗?怎么还是这么弱!” 江子溪没搭话,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明月推开门,里面的场景引入眼帘。 然后…… “你是谁!?” “你们是谁?” 里面的场景跟明月预计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里面会关押着很多姑娘,可里面确实关着姑娘,但却不是很多,而且只有一个。 “你们是连哥派来救我的吗?” “你就是今天那个想要逃走的人?” 明月跟那姑娘面面相觑,然后突然又问对方。 连哥是谁? 明月满头雾水。 那姑娘说:“你怎么知道我想逃走?果然你就是连哥派来救我的!别说那么多了,先出去再说。” 江子溪在开门看到女人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误会了。 门内明月还在犹豫要不要带人走,门外就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喂,你们两个怎么躺在地上偷懒啊?” “等等,不是偷懒,好像是晕了过去!” “有人闯 进来了!快围起来!” “快去找张妈妈!” ……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老丨鸨如同众星拱月一般被家丁围在中间,冷漠的看着屋内的三人。 不仅推理错误,还被人抓个正着,明月有些尴尬。 “那个,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她摊摊手,朝着老丨鸨走过去! “你别过来,我认得你,你们就是今天来的官府中人,官府中人就是这么做事的?” 老丨鸨的目光越来越阴冷:“莫非,你们是假扮官府的人?” 气氛一瞬间变得格外剑拔弩张,仿佛他们说的话没有让对方满意,对方就会马上让家丁动手。 但那姑娘不知道是不是没注意到,还是一门心思在想着自己的情郎。 她直接扒拉开明月,哭哭啼啼的跑到老丨鸨的面前跪下来,哀求道:“妈妈,你就成全我跟连哥吧,连哥说过他会娶我的!” 老丨鸨脸都黑了,恨铁不成钢的伸出胖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她的脑袋:“我看你是疯了!他要是真心想娶你,早就拿钱来赎你了。就你这么蠢被一个穷酸书生骗了!” “还企图跟那个人私奔,谁给你的胆子!” 江子溪捂脸,他看向明月。 要不是明月在这 里,他早就走了,哪有现在这样的场面。 从来都只有他派兵堵人的份,第一次碰上自己被人堵,一时之间觉得有些稀奇。 “妈妈,你就成全我们吧!他们都是连个派过来救我的,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说着这姑娘直接抱住了老丨鸨的大腿。 老丨鸨被气得头昏脑涨,一甩手将人甩开,姑娘跌落在地上,哭的更伤心了。 老丨鸨指着那姑娘的鼻子骂道:“要不是看在你是花魁,还有这么多人天天找你的份上,老娘早就赶你走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芙蓉姑娘送回房间去!” 别说家丁看愣了,就连明月都看愣了,还没有理顺什么跟什么。 家丁连忙将人带走了,带头的人指了指明月二人人:“那他们……” 老丨鸨一瞪:“赶出去啊!留着过年吗?” 然后两人就被轰出了宜春楼。 明月跟江子溪对视一眼。 明月心虚的挪开视线,抬头看天。 像一场闹剧似的。 就很突然。 …… 夜更深了。 然后天空开始慢慢放亮。 宜春院的热闹也不知何时悄然停止,街上开始有人吆喝着贩卖东西的声音。 老丨鸨关上了大门,慢吞吞的走上了顶楼,敲响 了最里面的那个房门,里面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进来。” “主人,一切已安排妥当。” 老丨鸨低着头走进去,屏风后面坐着一个黑衣人,看身形,有些肥胖。 “今日来那两个人……” “放心,老奴找人做了一场戏,将人赶走了,他们没有怀疑。” “那就好,近日官府查得紧,那些事情先暂停一段时间。”黑衣人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道。 “老奴晓得。”老丨鸨点头,脸上闪过一些迟疑,“主人,这十里坡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重重的将茶杯搁在桌子上:“不该问的的别问!” 老丨鸨吓得跪在地上,磕了两下响头:“主人息怒!是老奴越距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站起来,离开了房间,声音渐渐远离:“这次就算了,若还有下次……” “老奴不敢!” 老丨鸨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黑衣人完全下了楼。 …… 黑衣人在楼下换了衣服,走出了宜春院。 也没有雇佣马车,而是像平凡人一样朝着陵县最繁华的地方走去,只是还没走几步,一道声音凭空而来。 “今天月色不错啊!”女声有些慵懒。 “如今这时辰,哪还有什么月色 ?”男声无情的拆穿。 女声开始打哈哈:“哎呀,这不重要,我就是想要邀请一下王老爷一起赏月。” 走在路上的人身形一僵,露出一张慈祥和蔼的胖脸,此人正是王老爷。 “两位怎么在此?”王老爷望着宜春院屋顶上坐着的两人,露出诧异的表情,然后指了指宜春院的牌匾,“莫非两位还有这等嗜好?” “当然不是,我们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 明月笑笑,扯了扯江子溪的衣袖,后者会意,揽着明月的腰,从屋顶飞下来。 王老爷哦了一声,问道:“等我作甚?” “当然是想问一下王老爷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陵县找女人,莫非江城青楼的姑娘满足不了你?”明月笑意盈盈。 江子溪突然伸手揪住她的脸:“你一女孩子,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哎哎哎,大街上别这样,姐姐我要脸的!”明月在江子溪的手中挣扎。 “知道错了吗?”江子溪就是不放手。 “我错了!”明月认错认得很快,在江子溪放手之后跑了几步,又补充了一句,“我下次还敢!” 王老爷黑着脸:“若两位喊我只是为了问一些无聊的问题,和看你们在这里打情骂俏,恕我不奉陪。” 第13章 能坑一个是一个 “这怎么能算无聊问题呢,莫非王老爷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看到我们心虚?”江子溪冷冷的看着王勇, 王勇干笑了几声:“怎么会呢,不过这些是王某的私事,实在不宜当众……” “那便走吧,等了王老爷一宿,早膳还没用呢!” 能坑一个是一个! 明月笑嘻嘻的在前面带路,王勇本想找理由偷溜,可一转头就看到小六抱着半人高的刀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只要他一回头,对方就轻轻对他扯扯嘴角,拔出一点点刀刃。 阳光照在刀刃上泛着冰冷的银光,王勇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三人挑了二楼的雅座落座,小六也在明月的招呼下坐下一同用膳。 明月一口气点完了这客栈的所有推荐菜式,两手搁在桌面,撑着脸颊:“来吧,开始你的故事!” “明月姑娘这话什么意思,男人花天酒地很正常吧,王某又没有做错什么,说什么故事?” 王勇一副被人当做犯人的不满。 “装的到像那么回事,王老爷千里迢迢来这里,总不至于私会相好吧?”江子溪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王某不过是来这边处理公事,男人嘛,逢场作 戏,寻,欢作乐,你也是男人,你应该懂我不是?”王勇扯扯嘴角,他不清楚对方到底知道多少,只能慢慢的试探。 殊不知他在试探对方的时候,对方已经想截断他所有的路了。 “哦?是吗?”江子溪收敛了笑意,“那你爱好还挺特别,连老丨鸨都吃得下。” 王老爷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两个人就敢独自闯宜春院吧?还做得这么不小心,让你们都发现了。” 他们敢这么大张旗鼓,当然是要让小六偷偷摸摸去查某个熟人了。 这就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纵使王勇脸上还挂着笑容,但明月还是能清晰的的看到,对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幽深。 “还有哦,你跟老丨鸨的对话,我们可都听到了哦。” 事到如今,对方已经掌握了他所有的疑点,纵使王勇还想隐瞒,也编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王勇叹息一口气,收起了和蔼的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小二上菜。 明月耸了耸肩,拿起筷子夹了个大包子放在江子溪的碗里,这次可不是她的功劳,当然要让功臣自己开口。 小六惊讶的看着明月用自 己用过的筷子夹东西给江子溪,想出声阻止,却被江子溪一个眼神制止了。 “在王府便觉得你有古怪了。” 江子溪优雅的吃着明月夹给他的灌汤包,轻轻咬一口,里面的汁水从缺口流了出来,香味弥漫了整个雅座。 明月深深吸了一口气,香味扑鼻,只觉得自己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直接夹起了个包子塞进嘴里,被烫得一直哈气。 小六看得满眼嫌弃,心里偷偷嘀咕她一点都没有那些大家闺秀的样子。 但江子溪只觉得很可爱,同时也更想知道明月这两年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可能。” 王勇的话让江子溪回过神来,他说:“为什么不可能?” “我自认为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你们又是从什么事情怀疑到我身上?”王勇眯起眼睛,那里面不再是伪装出来的慈祥,而是一抹精丨光。 “你是不是自认为自己的伪装很完美?”江子溪扯扯嘴角,“可惜,你可真没有宫中的人那么能装,至少他们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你的道行,好像还不够。” 王勇很不服。 “你的表现很奇怪,旁人看到家中找一个婢女,都会问上一句 为什么,就连王管家带着我们从门口到大堂这一路都会旁敲侧击,可是你,竟然提都没有提过一句。” “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早就清楚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十里坡的案子传的沸沸扬扬,我知道有什么奇怪?” 江子溪也没想他轻易承认:“令我真正怀疑你,是在令公子跟令夫人吵架的时候。” 当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们吸引了,但江子溪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王勇的身上,他注意到了王勇片刻的走神。 “这又能说明什么?走神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王勇嗤笑,他还以为他们掌握了什么实际的证据,结果什么也没有。 他站了起来,起来,就要往外走。 又被明月喊住了:“走神是没什么,事实上,我们还真的没什么证据但是看到我们去王府,你还是心虚了,所以你马不停蹄的来了这里。” “没证据你们还想抓我?”王勇回头不屑一笑。 江子溪指指楼下带着官差往宜春院方向走的尚至:“刚才没证据,现在是想请你去衙门喝口茶。” 王勇脸色瞬间变了,变得极为难看。 他已经在门口,断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他转身就往外跑,才走到楼梯,便看见有人已经在下方等候。 谭洪嘿嘿一笑:“王老爷是知道我在等你,所以迫不及待来见我了?” 王勇回头,看到小六站在自己的身后,而他卡在中间不上不下,以他庞大的身躯根本没办法敏捷的翻下楼梯。 他沉着脸:“你们都算好了?” “怎么能叫算好了呢,最多就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防止你逃跑罢了。” 明月还在优哉游哉的吃汤包,含糊不清的声音凉凉的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哼,就算是我做的有如何,你可没证据指正我,早晚有一天要把我恭恭敬敬的送出衙门。” “这就不劳王老爷费心了。”江子溪一挥手,让人将他带回衙门。 明月又说了一句:“记得让他结账!” 现场只剩下他们两人,江子溪有事问明月,而明月正好也有事情问江子溪。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你是怎么知道王老爷有问题的?” 明月耸耸肩:“你也不是在江家就知道的吧,我想你应该更早就怀疑到他了,但那时候只是怀疑,你有事情瞒着我哦?” 江子溪知道瞒不了她多久,只是笑笑:“倒也不是瞒着,只是忘了说。” 第14章 你不觉得他像个大馒头吗 这件事情又得追溯到他们重逢的那一天,他们在义庄不欢而散,他去找猎户。 猎户说的事情可不只是凭空出现的山洞,还有十方村头住着一个神经兮兮的老头子。 江子溪去拜访过那个老头,那老头疯疯癫癫的,一直在叨叨絮絮,像是脑子有些问题。 江子溪只能听到断断续续几个字眼。 “好人,馒头?”明月喃喃,她拧着眉,“你是怎么猜到好人跟馒头就是王老爷的?” 江子溪微微勾唇:“好人嘛,我来江城之前就去打听过了,江城乐善好施的大户人家不在少数,王家恰好就是其中一家。” “那馒头呢?难道是王家喜欢馒头?”明月非常好奇。 江子溪神秘一笑,凑近明月,压低声音说:“你不觉得王老爷长得白白胖胖的,像个大馒头吗?” “噗——”明月嘴里的东西差点喷了出来,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她露出复杂的表情,“真不愧是你,这都行。” 这不是江子溪乱猜的,那老头子精神不太正常,他去找他的时候,他就指着一个人叫他猴子,只因那人非常瘦弱。 但这些他没有告诉明月,而是说:“你盲猜的本事可不比我差。” “还行还 行!”明月摆摆手。 她本来还真没什么头绪,直到在宜春院看到王勇。 “其实也可以说是王勇亲自现身出来告诉我这件事情跟他有关了,毕竟谁会大白天的穿着一身黑袍逛青楼。” 说着说着,明月手上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江子溪:“这么一说,好像有些不对劲。” “想故意一样……”江子溪琢磨着这几句话,他眼神一凝,“若是如此,他在宜春院跟老丨鸨说的那番话,会不会也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呢?” “你吃饱了吗?”明月咻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江子溪。 江子溪看了看桌面上空空如也的盘子,有些茫然:“我就只吃了一个包子!” 怪不得要给他夹个包子! 十份早点,汤包粥和其他各种糕点,四个人的分量! 她全吃完了! 还问他吃饱了没有! 明月不知道为啥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咳咳,这样吧,我等下再请你吃,我们先去衙门盘问一下老丨鸨。” 江子溪除了同意还能怎么办,总不至于让她自己一个人去衙门吧? …… 谭洪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他们的身影马上就迎了上来。 “殿下,明月姑娘,那宜春院的老 丨鸨吵着要见你们,还说要是你们不来她就一头撞死在墙上。” 被人威胁的谭洪心情不愉,但老丨鸨是六皇子殿下蹲了一个晚上抓来的,他又不能任对方要死要活,就只好出来找人了。 不过他运气好,一出来,这两人正好回来了。 江子溪摆摆手让他带路。 两人分别被关押在两个不同方向的牢房,但是两个牢房却是相邻的。 江子溪走进牢房的时候,他们就坐在牢中狭窄的床上,背对着对方。 他站在原地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两人之间未有过一句对话,也没有过一个眼神交流。 他敛了敛眼底的暗光,抬脚走了进去。 “听说你要见我们?” 老丨鸨听到动静抬起了头,她衣衫凌乱,像是在睡觉时被人喊了起来。 脸上的妆容被洗净,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左边的脸上还有一大块胎记,右边看着便知道年轻时是个美人,如果没有那块胎记的话。 明月被吓了一跳,明明昨日看到的老丨鸨脸上虽有妆容,但是不会像其他青楼的老丨鸨一般白的吓人,而且她妆容也不像是能够遮住胎记的妆容。 老丨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在明月以为她要生气的时候 ,她有移开了视线,并且说:“请放过我家主人,这件事情,全是我做的。” 江子溪越过她看到隔壁牢房的王勇听到她的话之后,抬起了头,那目光像是有些诧异。 诧异? 是不知道对方会为他顶罪? 还是正如他们拆想的那样,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藏得更深的人? 江子溪朝着小六招了招手,两人耳语了一番,小六出去找了连个官差去隔壁牢房将王勇带走了。 老丨鸨听到动静,转头只看到他们离开的背影。 “你为什么杀人?你是怎么杀的人?”明月紧紧的盯着老丨鸨,企图从对方脸上分析出别的东西。 但是没有,她很冷静。 目光中也没有丝毫的波澜。 “你们也看到了我这张脸,这块胎记从我出生开始就在我脸上,因为它,我从小就被家人嫌弃,父母不待见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总是骂我丑八怪,带着下人欺负我。” 老丨鸨一边说一遍抬起手轻轻的抚过自己的脸颊。 “最后在我十岁的时候将我迷晕卖给了人贩子,从那之后,我便过上了生不如死的生活,一直到主人救了我,将我安排在青楼后厨打杂。” “这样没人能看到我,也没人会欺 负我……” 明月打断她的话:“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杀人,并不想听你自以为悲惨的身世。” 明月的话让她很生气,她的脸扭曲了一下,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江子溪将明月拉到身后,淡淡的说:“不用管她,你继续说。” 明月瞪大眼睛望着前面高高瘦瘦的背影,鼓了股腮帮子,趁着老丨鸨讲故事的时候,偷偷伸出罪恶的小手,掐住了江子溪的侧腰。 一阵酥、麻传遍了江子溪全身,他不自觉的挺直了背部。 对方的手并没哟因为这样而松开,甚至还旋转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清俊的脸庞扭曲了一下,若不是这还在牢中,若不是面前还有人,他早就将人的脸给掐住,不道歉不给她松开。 可是这里有人,他只能抓住他的手,侧脸用眼神警告他。 明月不甘示弱的抬了抬下巴。 两个一点都不尊重人的人在别人将故事的时候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半天。 谭洪正好过来想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结果却看到了这两个人在犯人面前打情骂俏。 “??” 这踏马是在查案! 这踏马是在审犯人! 打情骂俏回家去可以吗! 你们踏马深情对视你妹呢! 第15章 他竟然敢死 “咳咳!” 谭洪咳嗽一声,明月马上松开了揪着江子溪腰间软肉的手,无辜的回头。 谭洪默默翻了个白眼。 恰好叨叨絮絮了半天的女人终于讲到了重点。 “在五年前,主人盘下了一家即将倒闭的青楼,让我当了老丨鸨。 可我一直因为容貌而感到自卑,主人便给了我一张秘方,只要将那秘方还在脸上,便会隐去胎记。” 明月跟江子溪是玩归玩,闹归闹,看着像是没在意对方说的话,其实每一句重点记住了。 听到这话,他们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人皮面具。 “我很感激主人救了我,但我所做的事情,真的跟主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请你们相信我。”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说与王勇无关,那就请你如实回答。” “你们也知道,我们宜春院是做那档子生意的,若我们没有姑娘,怎么做生意?但通常在青楼当姑娘的,都挺不容易的。 她们不是罪臣之后被人特意送过来的,就是被父母卖过来的姑娘,当然,也会有自愿卖身的姑娘。” 老丨鸨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春晓。 自从做了 老丨鸨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被人嘲笑过。 她曾经被人看不起过,所以她从来不会强迫姑娘做他们不愿意的事情,更加不会因为对方的一念之差,便答应一位良家少女卖身。 那是一次雨夜,有个从家乡难逃而来的孤女闯入了宜春院,哀求着春晓收留她一晚。 春晓见她可怜,便答应了,可那姑娘住下了之后便不愿意走了,春晓便留着她做贴身丫鬟。 王勇给的人皮面具薄如蝉翼,但是用久了,会慢慢产生毒素,早就不适应长期待在脸上。 春晓一直都知道人皮面具珍贵,那会儿正愁着如何弄到一块新的人皮面具。 正好听到有位江湖中人何老懂得制作面具的方法,不过这面具需要人,需要活人来完成。 而那姑娘作为贴身丫鬟难免发现她的秘密,被发现的时候,那姑娘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结果转头被春晓碰到她在背后嘲笑自己。 “我怜惜她,心疼她,留她在身边伺候,可她竟然在背后喊我丑八怪!我绝不能容忍这样的背叛!” 春晓对自己的容貌极其自卑,幼年的阴影扭曲了她的性格,每每听到丑八怪,她就恨不得杀了那人。 说出事情经过的时候,她的脸上完全被恨意扭曲了。 “于是我故意让她上街买东西,背后暗地里找人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将她抓走,关进地牢。她该死!她该死!” “其他人呢?总不至于每个姑娘的恰巧在你青楼做事吧?” 若是如此,他们便也不用从韵娘开始抽丝剥茧查案了。 春晓冷笑:“当然不是,何有才制作人皮面具的法子不成熟,极其容易腐烂,无法,我需要更多的姑娘来帮助我。” “你知不知道你杀了十五个人!”谭洪忍无可忍,大声吼道,“他们不是动物,是活生生的人,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春晓听到他的话凉凉的笑了,目光冰冷:“良心?我要那玩意儿做什么!我只要我的脸就好了!” “疯了!简直就是疯了!”谭洪气的在原地踱步了好几个圈,但是又对春晓无可奈何。 “后来呢?为什么有一段时间不曾杀人?” 明月检查过尸体,尸体死亡的时间并不规律,十名姑娘是三年前被杀,剩下五位都是在今年遇害。 今年最早遇害的姑娘,便是半年前失踪的韵娘。 “何老慢慢的研究出了新的配方,制作 出一张完美的人皮面具,他说以后再也不用换了。” 春晓说着,脸上出现的却不是感激,而是恨意。 江子溪和明月便猜到了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后来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不可预测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很可能跟这个何老何有才有关。 “可是何有才他骗我!” 春晓咬牙切齿,双眼充血。 让人毫不怀疑如果这个何老在面前,她一定会扑上去杀死对方。 “你知道我今年多少岁吗?”她突然问他们。 谭洪打量了一下这个满脸皱纹,看起来都能当他奶奶的人说道:“应当是过了知命之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春晓突然向发了疯一样仰天大笑,疯狂的抓起地上的茅草如同发泄般乱扔。 江子溪怕她会不小心伤到明月,不动声色的将人护在身后。 谭洪咽了咽口水。 原来这人刚才还不算疯,现在才彻底的疯了。 春晓终于停止发泄,身上的衣衫更乱了,头上的鬓发因为刚才的动作散落下来,披头散发得跪倒在地上,表情极其恐怖。 “我今年才二十五啊!我今年才二十五啊!何有才!我要杀了你!” “何有才制作的面具 在三年后出了问题,让你从桃李年华衰老成了知命之年,所以你再次寻找没有家人的孤女,想让何有才还你青春?” 事情说到这里,后面的情节江子溪不难推理出来。 “是!”春晓失魂落魄的看着远方发呆,缓缓点了点头。 “那何有才如今人在何处?”谭洪迫不及待的问。 这等枉顾性命,专门研究秘法害人之人,若不缉拿归案,恐怕会有更多人遭遇不测! “他死了!这个贱人害了我之后死了!他竟然敢死!” 死了?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一个月前!”春晓深呼吸一口气,说。 明月看看对方并没有恢复的容貌,了然了。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想来是何有才对着衰老之症无能为力,所以被她杀死了。 “你为何要将尸体扔进十里坡的山洞内?”江子溪又抛出了个疑问。 十里坡位于江城的城郊,与陵县相隔甚远。 千里迢迢从陵县将尸体带去十里坡抛尸? 这不仅很奇怪,而且还讲不通。 春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尸体都是何有才处理的,听说何有才是因为下大雨的时候赶路回陵县,不慎失足掉河里淹死的。” 第16章 你会写字吗 明月摸了摸鼻子,好吧,原来不是被她杀的。 不过,何有才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这事有待商酌。 “王勇在宜春院跟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江子溪又问。 春晓眼神慌乱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们听到了阁楼的对话。 她急得额上冒起了汗。 在场的人将她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就在谭洪这个二楞子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他不知道春晓跟王勇说了什么,但看春晓的反应,一定是一些推翻她所说话。 他以为江子溪会戳穿对方谎言,但是江子溪没有,反而像从未问过刚才那个问题一样,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转移话题。 “你说你找人去抓了那些姑娘,那么你跟何有才对姑娘下手的地方在何处?” 接收到谭洪诧异的目光,但江子溪并没有在意。 春晓不敢相信对方这么轻易的就越过了这个话题,但有利于她的事情,让她悄悄松了口气。 不过,他们也不是很聪明嘛。 她垂下头,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宜春院有个密室,我们就是在那个地方处理那些女人的。”她说。 连江子溪跟明月都不知道原来当初他们离密室这么近。 密 室就在当时有人看管的柴房里,只要转动窗户最中间的一根柱子,地上就会出现密室的入口。 入口很暗,一层一层的台阶在黑暗中仿佛没有尽头。 “很浓的一股血腥味。”密室已开启,谭洪立马捂住了口鼻。“看来那个疯女人没骗人,下面就是他们杀人的地方。” 江子溪撩了一下衣袍,率先走了下去。 “殿下?”谭洪喊住他。 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怎么可以让六皇子先走,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 “无妨。” 江子溪查案从来都不在意这些,摆了摆手,脚步未停。 他都走下去了,谭洪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招呼部分捕快守在上方,而剩下的人随他一起进入地下密室。 这通道看上去很深,但一行人只走了几步路,就看见前方有亮光。 这里时常有人进入,所以墙壁两侧都建造了放了能够摆放烛台的柱子。 他们走到了柱子边,前面已经没路了,但血腥味越发的刺鼻,刺鼻得令人作呕。 谭洪将手藏进衣袖里,抬起捂住鼻子,问道:“殿下,前方好像没路了,该不会是我们走错了吧?” 江子溪认为春晓没必要说谎,毕 竟她打定主意要帮王勇顶罪。 而且,血腥味就在前方传来。 他打量着这里,周围都是石壁,他伸手在墙壁上轻轻放在了面前的石壁上。 谭洪见状赶紧示意身后的人在墙上找线索,摸索了好一阵,有人惊呼了一声:“这里有东西!” 谭洪拿着火把过去,发现了一个凹进去的按钮,他看向江子溪。 后者轻轻点头。 谭洪按了下去,地面的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殿下小心!”谭洪大喊。 江子溪扶着墙稳住了身影,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 慢慢的震动停了下来,这时他们听到了嘭的一声巨响。 在最后面的捕快脸色一变:“不好!密室的门被关上了。” 谭洪脸色难看,狠狠的捶了一下墙:“该死,我们被那个疯女人骗了!” 江子溪目光幽深。 …… 至于明月,她此时快马加鞭终于回到了江城,直奔义庄。 由于这件案子的影响很大,所以谭洪特地留了人在义庄看守,就是避免有人来偷盗尸体。 他们认识明月,看到明月就上前打招呼:“明姑娘,这大白天穿得跟小偷一样的姑娘是谁?” 明月向来来独来独往,以前也帮衙 门破了很多案子,这些捕快都认识她。 第一次看到她身后跟着人,颇有些好奇。 “你们叫她小七就行。” 她一个人回来江子溪不放心,本想将小六派来保护她,但是被她拒绝了。 她还以为他会放弃这样的想法,结果在路上一直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她,于是她耍了个心机,将小七坑了出来。 小七是小六的师妹,同时也是暗中保护江子溪的暗卫。 明月隐隐约约觉得江子溪是怕她再次跑了,所以想找个人跟着她,但她没将人赶走。 他也算一番好意,她便收下了。 明月只留了这么一句便走进了义庄。 大概是太阳神看不惯雷公电母帮他干了那么多天的活,这两天疯狂在江城找存在感,天气变得极为炎热。 尸体也因为这样加速了腐化,一打开门一股极为难闻的尸臭味糊了明月一脸。 她很淡定的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姜片,但其他捕快可没经历过这些,一闻到直接就跑得老远吐了起来。 不过令明月惊讶的是,小七竟然面不改色,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不臭?” 小七长得不错,但性格很冷,说话也是冷冰冰的:“臭。” “那你怎么不吐?” “丢人。” 行叭,明月无语了一下,抬脚走了进去。 她回义庄的目的,就是为了检查这十五具尸体。 原本她以为这些尸体身上的伤疤和痕迹是被巨石砸的、或者是被雨水泡出来的。 因为浸泡了有些时日,将尸体上的线索都泡没了,所以明月并没有仔细检验过尸体。 在春晓说是用那些姑娘的皮肤来自作人皮面具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也许尸体身上的伤口不仅仅来源于被巨石砸和被雨水浸泡。 明月掀开了最靠近门口的一具尸体上的白布,看着那面目全非的脸,以及那光秃秃被老鼠虫子啃食的坑坑洼洼没有一根头发的脑袋。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她好像忘了问春晓为什么要给死者剃光头了。 不过,这件事情,也许不是春晓做的,而是何又才做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春晓说的是真话的情况下。 明月总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人是会说谎的,但尸体永远不会。 如果尸体没能提供有用的信息,那么一定是因为负责检查的人没有发现,而不是本身没有残留。 “你会写字吗?”明月戴好手套看向小七。 第17章 第十六具尸体 明月只是随口一句,但小七竟还真的会写。 这便也省下了她去找人的功夫。 她拿起尸体的头颅,一边检查,一边用很慢的语速说话,方便小七记录。 “第一名死者,女性,头上无发,四肢与头颅均被凶手切下,伤口凹凸不平,但呈现层次感,像是被凶手多次切割造成。” “脸部大片腐烂,上有碎石,是被巨石碾压所致,尸首身上有多处腐烂的伤口,其中四处伤口有动物啃咬的痕迹。” 明月从脸部开始往下检查,突然发现了一处怪异的地方。 尸体被斩断的断口处,没被巨石砸到的地方,有一处方形的伤口。 这伤口被割了皮,露出了血肉,有被虫子啃咬过,但可能因为刚开始腐烂不久,没有彻底将那片血肉啃食。 从上面的纹理可以看出凶手的手法极其熟练。 她连忙跑去看其他十四具尸体,在尸体的各个部位上都有类似的方形伤口。 明月想到春晓说的事情。 原来人皮面具,就是用人身上的皮肤,经过特殊的手法制作而成。 原本明月还认为春晓是替王勇顶罪,可是如今,她有些动摇了。 尸体上的证据也能够说明春晓说 的不假。 可若春晓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在阁楼听到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明月想不通。 …… 另一边,被困在地下的几人跑到出口的楼梯处,大眼瞪小眼。 门外的喊门内的,门内的喊门外的。 一时之间,内外都十分慌乱。 “安静!” 小六呕吼一声,纵然外面还隐隐约约传来声音,但里完全安静了下来,全部看向最里面而人。 “殿下,现在怎么办?”谭洪急得额上布满了汗珠,在烛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江子溪全程都很淡定,他领命当这钦差到处查案破案一年多时间,见过的事情见过的人多了。 自然知道这地方既然能这样设置,就一定能够从里面打开地道。 毕竟这可是设置密室的人办事的地方,不可能会堵死自己的生路。 也许是他的淡定影响到了所有人,也许是他的目光太冷,淡淡的扫过他们之后,他们完全放松了。 也是,六皇子都在这里,他们有什么好害怕的。 这群人终于安静了,江子溪也终于有时间思考要怎么开面前的石门了。 门内有风,有血腥味,证明这里肯定不是堵死的,地道就这么一点大, 本以为那个按钮是开门的机关,结果是个关地道的按钮。 那么,最后的可能,便只有…… 江子溪的目光落在闪烁着的烛台上,挥了挥手:“小六。” 小六一直偷偷观察他的动静,几乎在江子溪说完的瞬间,就将手伸向了烛台。 石门缓缓往右移动,里面先露出一点点红光,然后越来越亮,最终里面的场景向众人完全展现。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谁也没有想到这密室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在石门敞开之后,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木质的十字架子上,一个人双臂被绑在两边,头颅低垂着,长长的头发一路从脑袋垂到膝盖。 她身上的皮被人扒了下来,露出血淋淋的血肉,没有一处肌肤是完好的。 身上还有一些未流干的血液,滴滴答答的顺着她的脚掉落在地上。 那下面是一片黑漆漆的污垢,血腥味还非常浓重,没有腐烂的味道。 在十字架的背后,摆着一个柜子,柜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屋子里面是有烛火的,用红色的灯笼安置在密室的四个角落,将整个密室衬托的红彤彤的。 有点恐怖,也有点吓人。 在众人还 在呆愣、作呕的状态时,江子溪目光变得极为冰冷。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救人!” 他的声音让所有人瞬间回神,什么恶心什么恐怖,在这一刻,全都没有人命重要。 捕快们快速跑进去,将人放了下来,小六轻轻的将她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张扭曲的、苍白的脸。 小六摇了摇头:“死了。” 两个字,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身体还是温热的。 温热得让人热泪盈眶,烫的让人心底发寒。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如果他们早一点查到这里,这个姑娘,也许就不会死。 江子溪闭眼,又睁开:“将人带到出口处,用白布盖好,等我们出去之后送到义庄……” 他顿了顿,然后说。 “算了,送到衙门吧,若是明月姑娘回来,让她立刻验尸。” 语气十分沉重,带着些沙哑。 正是这份沙哑,让其他人看他的目光都带了敬佩。 “是!”谭洪挑了两个人,将尸体抬走了。 剩下的人陆陆续续的走进了密室,密室比想象中的还要大,门口放着的十字架上的惨相,让他们下意识地在密室里面疯狂的寻找。 生怕还会在他们没有看到的 地方,发现另一名被害的姑娘。 幸好没有。 绕过十字架往里面走,里面放着两张床不像床,桌子不像桌子的木板制成的东西,姑且将它说成是床吧。 两张床上铺着黑漆漆的布,一张床上面放满了刀具,小到用来削水果的刀,大到用来锯木头的锯子,用来砍树的斧头,全都有。 这些工具还没有被清洗过,上面残留着红色的痕迹以及黑色的肉碎。 这里地上全是一片漆黑,江子溪轻轻的蹲下来,看向小六。 小六砸了眨眼,目光有些抵触。 江子溪伸出手。 小六抿着唇拔出自己的佩剑递给他,然后自己走到门外去了。 江子溪没有在意小六的情绪,用剑的尖端轻轻戳了一下地,地上的污垢被利刃挑起,露出了一片红色。 谭洪一直跟在江子曦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观察着污垢,将鼻子轻轻凑进剑端嗅了一下,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这竟然是血!” 这么厚的血,一地的血。 这里究竟是得了多少人啊? 谭洪只觉得毛骨悚然,背后不知不觉被冷汗浸透。 幸好他们现在已经抓到了凶手,若再推迟个几日,说不定还会死更多的人。 第18章 密室中的密室 “这里也许就是真正的凶杀现场了。”谭洪说。 江子溪点点头,站起身来,转头走向那些瓶瓶罐罐:“这些是什么?” 正要将这些东西搬下来的捕快愣了一下摇摇头。 他们将罐子放在了地上。 这些罐子是陶瓷制成的,上面还盖着一个木板当做盖子。 江子溪将木板掀开,里面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挥了挥手,拿过了旁边一个捕快手中拿着的火把。 在火把的照耀下,他们竟然也没有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一坨黑漆漆的。 旁边一个捕快,没有注意,踩到了一块未凝固的血迹,往这边扑了过来。 幸好有人在旁边将他扶住了,但他的身体还是不小心碰翻了那个坛子。 不知名的液体从罐子里面流了出来,连带着那一坨黑色,也顺着液体散落在地面。 “头发!” 有人惊呼。 江子溪这下终于确认,这里真的就是案发现场。 但是,如果春晓说的是真的,尸体是何有才处理的,那何有才为什么,要将尸体在陵县杀害,然后千里迢迢的运到江城的十里坡上呢? 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春晓真的是凶手吗? 如果她不是凶手 的话,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细节? “这坛子上面还有字!”那捕快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结果不小心看到了那些陶坛盖子上还有些被雕刻过的痕迹。 再仔细看,可以看出是二丫两个字。 江子溪看向其他的坛子,上面是夏燕,昙花,玲珑等等字样。 他记得这些名字,全都是从陵县,以及其他各个县区找出来的那些失踪的少女的名字。 “看来我们没有抓错人,那疯女人果然就是杀害他们的凶手!” 谭洪脸色沉重,“那女人真的是疯了,为了一张脸,竟然杀害这么多人!” 他说着说着突然想起王勇,问江子溪: “殿下,如今真正的凶案现场也找到了,那疯女人也说这件事情与王勇无关。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后者轻轻的撇了他一眼:“不急,还有许多疑惑没有解开。” 至少从他听到他们在宜春院的对话来看,主导这件事情的人应该是王勇才对。 不然为什么春晓会问王勇十里坡上尸体的事情。 可春晓却又知道那么多细节,完全也不想无辜的望着。 那王勇在背后又扮演着什么呢? 想不通,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 情跟王勇有关系。 除了他们亲耳听到的那些可疑的话,还有十方村村口那人的话语,完全没有办法将王勇绳之以法。 现在唯有从何有才的死去查了。 只是目前他们还困在这里,还是先找到出口,再去想下一步怎么走吧。 “让大家四处找一下,出口的机关一定是在这个密室里面。” 谭洪能够当上知府也不是个傻子,就江子溪刚才从烛台中找到开门的方法,他自然能举一反三认为这密室中还有其他开门的机关。 “是!”原本还在查找证据的捕快们搜索的速度都加快了。 想来是没有人喜欢被关在密室里面,更没人希望自己被关在一个黑暗、血腥,沉重的密室里面。 江子溪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衣摆,抬头看到了放在架子最高处的木盒。 “谭洪,你去将那东西拿下来。” 谭洪点点头。 架子比较高,他找了两个人搭把手,才讲盒子弄了下来。 盒子不大,四四方方的,上面上了锁。 剑还在江子溪手中,待谭洪捧着盒子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轻轻一挥,那锁便被打开了。 谭洪只看到刀光一闪,咽了咽口水,夸赞道:“殿下好身手 !” 江子溪没有回应他,打开了盒子,那里面一本书,看上去有些年份。 他随手翻了翻,谭洪眼尖看到了里面的字。 “这好像就是老丨鸨所说的关于人皮面具的秘法?” 谭洪喃喃:“可这秘法不是何有才的吗?” 他说着说着拍了一下脑袋:“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何有才死了,所以老丨鸨找何有才的时候发现了这本书。” “她为了她自己的容貌,已经不惜杀掉了那么多人,但是何有才已经死了,所以她只能自己去研究制作人皮面具的方法。” “所以在今年又杀死了五个人!这种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谭洪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能将春晓判死刑,马上拉出去凌迟。 但江子溪还存在疑问,不置可否。 这时候后面的捕快突然惊呼,两人回头看,居然看到当时放着死者头发的陶坛的那个架子后面,竟然又有一个密室。 居然是双重密室。 江子溪也颇为惊讶,他率先走了进去。 这密室跟前面如同刑场一般可怕的密室不同。 那里面更像是一个书房,有一张书桌,书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周围摆着很多书架,书架上放着密 密麻麻的书籍,还放着一张床榻。 “这人是疯了吗?前面用来杀人,她杀完人之后,竟然还敢在后面建个书房,弄张床来睡觉,看书?”谭洪不敢置信。 而且在这个地方墙壁上,还挂着一副字画。 那里面画着一个泛舟的女子,周围都是荷叶荷花,女子的笑容十分甜美,在空白处还提着两句诗。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除了这幅画,江子溪还注意到了书桌上放着的那张宣纸,宣纸上也写着一句诗词。 春眠不觉晓。 春眠不觉晓,这句诗词可不就是春晓的名字吗? 纸上的字跟墙上的字画上的字迹一模一样,而且字迹龙飞凤舞,不像女子的字体那般秀丽。 莫非是她的情郎写给她的? 可这间密室不是春晓用来杀人、制作人皮面具的地方吗? 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提笔写字? 果然还有一个人! 江子溪的指尖不自觉的摩擦着腰间的玉佩,低着头若有所思。 忽然,他的目光被书架到腰间的位置上的一张手帕吸引到了。 “这地方竟然有块手帕!?”谭洪顺着江子溪的目光也看到了那条手帕,并且走过去将他捡了起来。 第19章 你跟殿下是什么关系 这手帕是青蓝色的,看模样并不像是姑娘会用的。 江子溪眼尖,看到了这四四方方手帕其中一角,上面绣着一个黄字。 “哈,殿下,你说这是不是就是黄勇的手帕?”谭洪翻来翻去查看,自然也是发现了。 还没等江子溪说话,又说了一句:“本来还以为黄勇是无辜的,有了这东西,看他还怎么逃。” 说着他就将那手帕塞进了自己的衣襟,动作非常干脆利落。 身后的捕快们看的目瞪口呆,但谭洪望过去时却连忙躲开视线假装听不见。 找到这个手帕之后,谭洪的又开始为怎么离开密室发愁。 跟他想必,江子溪就表现得十分的淡定。 …… “你们……” 江城与陵县相隔不远,约莫就一个多时辰的路程,短短一个上午,明月都用在了赶路上了。 等她匆匆忙忙来到宜春院后院的房子时,只看到一群捕快惊慌失措的拍打着地面。 “在干嘛?”她眯起眼睛,对此表示疑惑。 “明姑娘你来的正好,殿下跟谭洪都被困在了地下密室!” 尚至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此时眼睛通红,看到明月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拉着她的手,擦 着眼泪说道。 如果明月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密室打开的方法,应该就是窗台的柱子。 她走过去轻轻转动,地面震动,原本合上的密室通道再次向众人敞开。 “……” “……” 明月跟尚至相顾无言。 那群在拍底的捕快面面相觑,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 地下的人兴高采烈的跑了出来,谭洪看到尚至热泪盈眶,热情的拥抱了上去。 尚至捂着脸,觉得自己愧对了这份热情。 明月摇了摇头离开。 宜春院作为陵县最大的青楼,地段繁华不说,后院也是挺大的,风景也不错,但是明月总觉得这样的摆设有些眼熟。 江子溪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问:“可有什么发现?” “检查到的信息跟老丨鸨说的一样,我在尸体身上确实发现了皮肤被人割下的痕迹。”明月如实回答。 顿了顿,又说,“可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种感觉就是,明明还差一点就能够抓到这背后的人,可这一点,却一点线索的抓不住。 “对了,你们在下面发现了什么?” 江子溪指了指小六怀中的书画:“两幅字画,一张手帕。” 明月相信他拿 出来的东西,肯定是跟这个案子有关系。 “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在地下室又发现了一具尸体,也是个姑娘。” 江子溪说完刚好有两个捕快一个简易架子出来,盖着白布呈现出一点点轮廓,看上去是个人形。 “我们来到的时候刚死不久,想来能够发现什么线索。” 他捏了捏玉佩,呼吸有些紊乱,不仔细听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但江子溪的小习惯,明月最清楚。 明月抿了抿唇,拍拍他的肩膀:“跟你没关系,我们尽力了。” 发生过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便是追悔懊恼,也没有办法让人复活。 唯一能够告慰死者亡灵的,便只有将凶手绳之以法。 能够让自己安心的,便只能是不会再出现下一死者。 江子溪只是突然有些伤感,可他见过的生死离别,也许比明月更多,他有自己调理心情的方法。 “好了,快去吧。” 他们兵分几路。 江子溪去查何有才的死,明月去查尸体的线索。 至于谭洪则是负责将春晓和王勇秘密运回江城。 …… 明月特意让向至准备了一个房间,让小七给她记录。 被盖着白布的尸体安安静静的 放在半人高的桌子上。 血肉未干,白布不知何时贴在了尸体身上,透出斑驳的血迹。 她轻轻的掀开,动作很轻,很慢,但是还是白布上还是粘上了死者的碎肉。 “第十六位死者,女性,头部完好无损,并没有发现有伤口。” 明月轻轻拿起尸体的手,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说:“尸体全身的皮肤都被人用刀子割下,被割走的皮肤的地方深浅不一。” 她仔细看着死者扭曲的脸,语气有些沉重:“她是活着的时候被割下皮肤的!” 小七微微瞪大眼睛。 跟在江子溪身边多年,她知道很多酷刑,这扒皮之刑通常都是用来杀手组织用来对付叛徒的。 没想到,在平常老百姓中,竟然也有如此残酷的事情发生。 “怎么知道她是活着……” “人死之后血液凝固,若是死后被人割掉皮肤,伤口会呈现白色,而不是像这样外翻。” 小七难得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十分好奇的问道:“可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呢?难道是疼死吗?” 明月微微摇了摇头:“她是失血过多致死。” 死者死亡还不到半个时辰,面部和手脚异常冰冷,结膜苍白,口唇苍 白。 这是这具尸体上唯一存在的表层信息,其他地方血肉模糊。 如果真的要正是这是失血过多死亡的话,恐怕要切开腹部,去观察里面的肝脾了。 除此之外,他们并没有在尸体上,找到其他关于凶手的痕迹。 从房间出来。 “凶手好残忍,究竟什么仇什么恨?这么对一个姑娘!”小七有些义愤填膺。 明月看着她轻轻一笑:“看你这模样,像个冷冰冰的小姑娘,没想到还挺有正义感。” 小七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挠挠头说道: “其实是师兄教我的,只要我绷着一张脸,别人就不会知道我真实的想法,人不知道我的想法,就会觉得我是绝世高手。” “噗嗤。我觉得你师兄说的对。” 即便是两人在江城已经合作过,可这时候明月才开始认识小七。 “姑娘,你跟我家殿下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小七很好奇。 小六是一直跟在江子溪身边长大的,对于明月的身份十分清楚,但小七却是后来江子溪领命出巡的时候,被皇上派过来保护他的。 跟在江子曦身边的一年,让她觉得她家殿下就是一个冷冰冰,但是偶尔又会桀骜不驯的人。 第20章 何有才坠崖真相 可是遇到明月之后,她躲在暗处,完全将江子溪看到她时的反应,单独与她说话时的委屈,看在眼里。 她已经忍了很久,所以在江子溪想要派小六去保护明月的时候,毛遂自荐。 这不现在终于有机会问出口了。 她挪开了视线,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但她不知道他的问题将明月也给问住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若她还是明家的二小姐,或许他们是好朋友,是知己。 可现在她已经离开了京城,她再也不是明家二小姐,她只是个小小江城里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仵作。 说她跟一个皇子是故乡是好友,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高攀了。 所以明月没有说话,假装听不见。 也许是明月突然沉默,让小七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东西,她闭上了嘴,没有穷追不舍。 …… 江子溪让尚至找来了何有才死亡的案卷。 何有才才确实如春晓所说的那样,是从江城回来陵县的路上不小心掉下悬崖身亡的。 当时是何有才的一位朋友与他一同赶路回陵县,当时雨下的很大,两人不得不进入一个破庙休息。 但是 当天晚上迷迷糊糊之间,他看到了何有才自己出去了,到第二天都没有回来。 然后他赶紧回到陵县报官。 当时尚至接到报案之后,找了很多人去那附近搜索,才找到了何有才的尸体。 经过仵作的尸检,证实何有才是高处坠落身亡。 尚至有些茫然:“殿下,这案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线索,而且当时还有人看见了,他就是自己不小心脚滑,然后滚下了悬崖。” 上次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除了他本身记忆力好之外,还有就是找到何有才的尸体之后,许多捕快都病了一场。 当时他还抱怨何有才非要在雨夜赶路,害人害己。 “你说有人看见他不小心脚滑,滚下了悬崖?”江子溪发现了疑点。 尚至点头:“是啊!” “这个看到他坠崖的人,跟报案的人是同一个人吗?”江子溪又问。 “好像是同一个人,这有什么问题吗?” “但这档案上面不是说,这人发现何有才一夜没有回来,所以才来报的案?为什么后面又说他看到何有才坠崖了?” 尚至被问的一愣一愣的,当时他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而且有仵作证实他是 从高处坠落摔死的。 他就以意外结案了,后来也因为要安置好生病的兄弟们,并没有再去翻阅过这个案子。 尚至看着江子溪渐渐沉下来的脸色,有些心虚,连忙大部的跑出去召集人马,去找那个说话前言不搭后的报案人。 …… 他们运气好,报案人正要离开,被他们逮了个正着。 “哟,王大陆,这是要去哪儿?”看着大包小包的年轻男人,尚至直接让捕快们拦住了他的路。 那人这样破口大骂,看清了尚至,不耐烦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献媚:“是尚大人啊,不知道上大人拦住小人,所谓何事?” 尚至抬了抬下巴:“别跟本官攀交情,本官来找你是为了查何有才的案子的。” 那人脸色一变,故作镇定的问道:“何有才?您不是都已经结案了吗?他是坠崖身亡的的呀。” “这不发现了一些线索,所以,来找你嘛。”尚至抬起了手交叠在一起,捏了捏拳头,像是在做热身动作。 “你胆子可够大呀,竟然敢骗本官。” 王大陆扯扯嘴角笑笑:“您在说什么呀?小人哪敢骗大人您啊。” “本官不跟你废话,本官在问你 一遍,何有才是怎么死的?”尚志冷漠的看着他。 “小人没有撒谎和有才,真的是坠崖死的!”王大陆强调。 “嘿,我看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我将他带回衙门!”尚至挥手让手下抓人。 但是却被江子溪阻拦了:“这位小兄弟,你可以说一遍,你发现何有才失踪的过程吗?” 王大陆本来还有些慌张,但看到江子溪这么好声好气的问他,他的心就完全定了下来。 “我当时跟他一起赶路,雨太大了,然后我们两人在庙里面住了一晚,半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看到了他出门去了。” “结果第二天我醒来,他不在。” “然后你就来报案了?”江子溪截断他的话。 王大陆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但是我还看到案卷上说,你亲眼看到了何有才坠崖身亡?” “对,我看到了!我看着他摔下去……”王大陆点头,说话说到一半,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说啊,怎么不说下去了?”江子溪给他机会继续说。 但王大陆哪还敢开口啊,他额头渐渐布满了汗珠,挣扎了一下,然后跪下:“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小人不是故意说谎的!” “想我们饶过你也不是不行,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还骗我,便将你关进牢里。” 王大陆连连点头,回忆起了当晚发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王大陆不是迷迷糊糊看到何友才出去的,而是他们两人发生了口角,大打了一架。 何有才,没打过他,被他赶了出去。 他本来以为,何有才很快就会回来,但是左等右等,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何有才还是没有回来,他只好去找。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听到前方有动静,于是就躲在了一棵树后面,看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跟何有才推搡。 然后何有才被推了下去。 那黑衣人连忙离开,王大陆赶紧跑过去看,结果发现何有才抓住了悬崖边上的一棵树。 他本想去救人,但是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原来是那个黑衣人又回头了,他被吓了一跳摔倒在地上,结果不小心把旁边的一颗石头弄掉了下去,刚好砸在了何有才的头上。 何有才发出了一声惨叫声掉下了悬崖。 因为王大陆才是真正导致何有才坠崖身亡的人,所以黑衣人没有杀他,并且跟他做了交易。 第21章 好像闻到了香味 “你记得那个黑衣人的样子吗?”江子溪问。 王大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那天雨太大了,他穿着一身黑,头上还带着兜帽,只能看到他的下巴,看不清模样。” “那你还记得些什么?” 江子溪虽然没说,但王大陆知道他是在给他将功补过从轻发落的机会。 所以王大陆努力的回忆,可当时他太紧张,太害怕了,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完全想不起来什么。 “将人带走。” 江子溪大手一挥,目光落在尚至的身上。 后者因为差点让凶手逃过一劫而感到自责,察觉到江子溪的目光连忙跪下,目光诚恳: “这案件是下官太大意了,太相信仵作的验尸报告,没有去查找过证据,差点让凶手逃脱,请殿下责罚。” 江子溪是有点不悦,但是对方态度良好,并且自愿受罚,他便叹息一口气: “此事确实是你不对,这样吧,小惩大诫,便罚你两年的俸禄。 我希望这个案子会让你懂得一些办案的道理也让你时时刻刻谨记在心,以后不要再犯。” 尚至已经做好了被江子溪摘掉乌纱帽的准备,却没想过对方这么轻轻松松就放过他了 ,他的双眼充满感激。 “尚至谢过殿下,殿下教训的是下关,以后一定不再犯!” 江子溪现在还不知道,他在无意之中,给尚至树立了一个榜样,让他朝着他的方向努力,最后成为了当地有名的青天。 在被关进大牢的时候,王大陆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当时好像闻到了一种香味,有点像女人的脂粉味,甜甜的,有些像芙蓉花的味道。” 他说:“当然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希望能帮到你们。” …… 江子溪跟明月在衙门门口碰面了,听到那天在房间里那个姑娘是活生生失血过多致死的消息之后,眼中闪过愤怒。 十五具尸体是在江城找到的,他们决定将这个案子带回江城查办,告别尚至后便带着第十六具尸体一同回到了江城。 回到江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大牢。 明月此刻是真的身心疲惫,今天早上来回跑了一趟江城跟陵县,下午去验了尸体,完事儿了又要从陵县回江城。 站在大牢门口的时候,她身体都晃动了一下。 “不若,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也是一样的。”江子溪压低声音说。 明月摇摇头,瞄了前面的 谭洪一眼:“不妥不妥,我此刻若是走了,怎么对得起谭大人的五十两银子?” “可您还没吃饭。”小七在身后悄悄说。 江子溪差一点就心软了,听到这么一句话不说,拖着明月离开了大牢。 谭洪已经吩咐了这些人打开大牢了,正准备迎接江子溪进去。 可他一回头,身后哪里还有人? “人呢?”他问旁边的捕快。 “往东街那边去了。”捕快缩了缩脑袋。 谭洪带着人到了东街,结果发现这两人竟然在吃夜宵,发出了一句优美的话:“我擦!” 门都开了,你XX妈来吃宵夜! 有本事等下不要再去牢里了。 谭洪本以为今天会到此为止,毕竟两人都已经去吃好吃的去了。 于是他便打道回府,结果更衣躺下,便有下人来传话说殿下在大牢门口。 “……草!” …… 他们首先去见了王勇,王勇见到他们显得非常淡定。 “不知道谭大人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谭洪冷笑一声,将怒气发泄到王勇身上:“王老爷,你在说什么,进了大牢还想出去?你还真以为你是无辜的?” “我要问谭大人是什么意思才对?那女人不是 已经承认人是他杀的了吗,谭大人还关着我,莫不是想对我屈打成招?” 王勇在牢中负手而立,现在牢房门口里,胖胖的身子几乎将整个大牢的门都堵住了。 他一脸坦荡和淡定。 “放你是不可能放你的了,我已经找到了,是你指使疯…春晓杀人的证据,老实交代呢,还是让本官帮你交代?” 谭洪磨了磨牙,屈打成招是吧,既然这么想被屈打成招,那他就成全他,何况这还不是去打成招。 “证据?”王勇目光闪了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谭大人可不要随便找个东西就说是证据,不是我做的,我可不承认。” 谭洪不想再跟他东扯西扯,直接将手绢从怀里掏出来,扔在王勇的面前。 “王老爷认识这手帕吗?” 谭洪看了看自己身后站着不说话的两人,然后扭头冷冷的盯着王勇。 王勇对谭洪扔手帕的行为表示不悦,但还是弯腰将它捡了起来,看到手帕上绣着的一个黄字,他脸色都变了。 “你们怎么找到这手帕的?”王勇突然大吼。 “吼什么呢?眼睛这么大做什么?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能瞒天过海吧?本官告诉你 ,这东西就是在宜春院的密室中找到的!” 谭洪哼了一声。 “不可能,不可能,这个东西怎么会在密室里,不可能。” 王勇却如同受了刺激,陷入了一种疯魔状态,看着那手帕,喃喃自语。 不管谭洪再怎么问他都不肯说话,只盯着手帕沉默,谭洪让人收回手帕,王勇还紧紧地拽着,不想让他拿走。 明月跟江子溪在旁边看了全过程,最后王勇被捕快踹了两脚之后,躺在地上,眼睛还望着那手帕。 江子溪问明月:“你怎么看?” 这还有两幅字画没拿出来呢,王勇就成了这般模样了。 “看来这真的是一个证据啊。”明月摸了摸肚子感叹。 害,刚才吃太饱了,现在有点撑。 小动作做得太过于明显,让江子溪忍俊不禁,抬手戳戳她的脑袋:“让你吃东西可没让你死命吃,吃撑了吧?” 明月瞪圆双眼,挺挺胸脯:“开玩笑,怎么会吃撑呢!说正事呢,你可别岔开话题。” “证据倒是证据,只不过,这证据是不是他的还说不准。”江子溪眼中满是笑意。 明月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走,我们再去会会老丨鸨。” 第22章 摆设一模一样 与王勇最初的淡定相比,春晓就显得比较狼狈,披头散发,也好像有点疯疯癫癫。 他们来到牢房是,春晓就蹲在一个角落里面,嘴中念念有词,却没人能听出她在说什么。 “春晓!有人来找你!”捕快敲响门上的木柱子,吸引春晓的注意。 春晓望向这边,望了好久,才缓缓站起来,走过来,说道:“你们又来找我做什么?我不是已经承认了吗?”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不是一整天都在自言自语造成的。 明月眯起眼睛。 这个老丨鸨有点奇怪,没人的时候有些疯疯癫癫,可看到了他们之后精神状态又比较正常。 “我们是想找你确认一些东西,不过你刚才蹲在那边,是在说什么呢?”明月好奇的问道。 “关你什么事?有事快说,没事快滚。”春晓显得很不配合,并且很抵触刚才她在角落说念叨的那些事。 说着这句话她就转身,想要回到之前那个地方去。 明月看着江子溪耸耸肩。 江子溪让小六打开带过来的那幅画,说道: “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我们在地下室找到了两幅画,想跟你确认一下,这画,是什 么人送给你的?” 春晓猛的转身,看到那幅画之后,也跟王勇同样的表情:“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幅画的?” 明月摸摸下巴。 他们倒是有些意思,明明是他们提供线索让他们去地下室找证据的,但是,却又问你这样一些奇怪的问题。 这不明摆着,告诉她们,这背后还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吗? 春晓脱口而出之后反应过来了,自知自己说错了话,笑道:“原来是这幅画呀,当然是我主人送我的。” “你的主人是王勇吗?”江子溪负手而立。 “自然是。”春晓颔首,“我告诉你们,我所做的事情跟我的主人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有什么你们冲着我来。” “我们也没说有关系啊,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春晓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这看到明月笑容灿烂望着她,仿佛不信她说的话。 她怕他们有诈,有些生气,但没有吭声。 “你别急,除了这幅字画,我还找到了,一幅字,一幅没有写完的字。”明月见他不说话,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说道。 春晓望着,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听见明月说:“你说你 杀人跟你主任没有关系,但为什么我在你杀人的密室中又找到了另外一个密室。” 明月打开了那副没写完的诗句:“而这密室,竟然还是个书房。 ” 春晓怔怔的看着宣纸上面的字体,眼框突然红了,有眼泪渗了出来。。 “春眠不觉晓,他想写的是你吧?”明月见他不说话,自顾自的说道。 “你说他不知道你所做的事情,为什么这两样东西会出现在密室的密室里面?” 春晓直接陷入了沉默。 明月步步紧逼:“所以是他指使你杀人的对吗?事到如今你还要替他隐瞒吗?” 突然有跑步声传过来,他们扭头,看到捕快气喘吁吁的扶着隔壁牢房的大门:“大人,殿下,王勇他,他承认人是他指使春晓杀的。” 春晓猛地抬起头。 明月敛了敛神色,表情在烛光之下晦暗不明:“如今证据确凿,不管你说还是不说,王勇都已经承认了。” …… 轰动一时的十里坡案终于告破,整个江城都热闹了起来。 “真没想到,那王老爷竟然就是杀害那些姑娘的凶手!” “是啊,真是想不到。王老爷可是我们江城的大善人,没想到 竟然能做出这这样的事情。” “就是就是,我还听说了他杀人还是为了一个老丨鸨,老丨鸨你知道是什么吧?就是青楼的妈妈。” “这老丨鸨是美若天仙?竟然能让王老爷做出这些事情?” “什么美若天仙啊?我都瞧着了,看上去都快六十多岁了。” “天哪!” 街上的老百姓们议论纷纷,从青楼出来的王家希听到这些话如遭受雷劈。 反应过来后,他怒气冲冲的跑进人群,朝着那群长舌妇吼道: “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一群烂人在江城胡乱传播谣言,污蔑清白,信不信我拉你们回去见官!” 王勇被关押,这群老百姓可不怕王家希,认识王家希的直接就怼了回去。 “我们可不是胡说,官差都去王府了,你爹早就在牢里关着了,你还在这里逍遥,真不是个东西!” “呵忒!” 那些被他说了的人个个都朝着他吐口水。 王家希不相信这件事,顾不上跟他们生气,甩下一群跟他一同逛青楼的狐朋狗友,急匆匆的往王府跑。 王府果然去那些人所言,已经被谭洪带人包围了起来。 王家希红着眼睛跑进大厅,便看 到谭洪冷着脸坐在首座,王夫人泪流满面,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依偎在陪嫁丫鬟的身上。 “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王家希看到这一幕,剧烈跳动的心,仿佛死了一般平缓了下来。 “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王夫人哭着在丫鬟的搀扶之下靠近王家希,哭倒在他怀中。 另一边,江子溪跟明月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书房,但管家只是给他们打开了书房的门,没有跟他们进去,在门口说道: “这里面就是老爷工作的地方,平日里都是他自己打扫,从不让我们这些下人进去。” 明月点头:“想必府里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我们自己在这里就好。” 管家点了点头,离开了。 江子溪打量了一下这个书房,发现这书房的结构跟宜春院地下密室中的书房结构一模一样。 明月站在门口,也发现了这门外的风景,竟然也同宜春院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宜春院的建设结构,很多都是搬运王府的建设结构。 如果现在还说这王府跟宜春院没有关系,估计没有人会相信。 “明月,你快来看。”江子溪突然喊她。 第23章 另有隐情 明月疑惑的靠近,江子溪正在翻着一本类似于账册的东西。 她瞄了几眼,挑了挑眉。 “这字,可跟我们看到的那些字不一样啊!” 江子溪点头:“嗯,你看这晓字,密室找到的字画上是圆的,可这账本上的字却是方方正正的。” “一个人的书写习惯可能会随着时间变化,但是这变化却不会从方的变成圆的,所以……” 明月拖长尾音,弯起眼睛看向江子溪。 “所以,这背后另有隐情。” 江子溪十分配合。 王勇原本死不认罪,而且一直强调春晓才是真正的凶手,可是在看到那条手帕后不久,俨然承认自己就是幕后的真凶。 而春晓看到字画的反应也相当奇怪,还有她听到王勇承认时错愕的表情。 都无一不说明着,这背后还有真相。 而藏在这背后的人,被他们护着的人,应该才是这个案子真正的凶手。 字画和手帕,应该是能抓住这人的证据,也是他们来到王府的目的。 明月在书房里翻来覆去的寻找,还真的被她从角落里面翻出了一张有点历史痕迹的旧纸。 回头兴奋的朝着江子溪扬了扬。 江子溪站在原地, 看着一地凌乱的书房,陷入了沉默。 书架上和桌子上的书籍全都被明月扔在了地上,白色的宣纸洒落一地。 幸好这人还知道什么价格高不能动,不然墙上那些名画估计会跟那些书一样下场。 江子溪摇摇头,这破坏力,二哥家的二哈都自愧不如。 二哈是只狗的名字,是几年前番邦送来和谈的礼物,据说叫什么哈什么奇的,二哥记不住,所以给它起名叫二哈。 “你看我找到了什么!”明月并没有察觉到江子溪的无奈,见他不理她,她跑过来扯扯他的衣袖,给他塞了一张纸。 江子溪一看,那上面像是小孩子在练习毛笔字,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诗句。 写的诗句同样是春眠不觉晓,晓字的日,是圆圆的。 明月抓着账本,跑了大半个王府,最后才在一个院子里面找到管家。 “这是王勇的字迹吗?” 当时管家在喂鱼,看了几眼那账本脸色一变,点了点头: “是老爷的字迹,不过明月姑娘,这账本可是关乎着王府上下所有人,您可别弄丢了,有啥事让下人来找小人便是。”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明月摆摆手,然后又 将另一只手上的东西递给管家。 “管家你可知道这是谁写的?” 管家怕她靠水池太近,不小心将账本掉进池里,连忙放下手中的鱼食走过来。 正好听到明月这句话,面前也递来一张纸,他接过,眯起浑浊的双眼看了好久,才说: “你们是从哪里找到这幅字的?” “你只要回答我你见没见过就行了。” 明月这是第三次听到这句话了,王勇说过,春晓说过,如今管家还说。 让她有些无语。 “这是我们少爷小时候练字的帖子,当时夫人教少爷写字的时候老奴就在旁边,一眨眼,竟然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管家有点伤春悲秋,明月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但也从他的话中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 越过管家的身影,他看到管家背后好像有一扇窗户,远远的望过去好像看到那是一间书房。 她打断管家的叹息问道:“咦,这里风景还挺好看的,是谁的院子啊?” “哦,这里是我们大少爷的院子。” “对了,说起来我只听到你们说过大少爷,也只见过你们家大少爷,那你们其他的少爷小姐呢?” 管家支支吾吾很久,一 直到明月跟他说这与这起命案有关系,他才开口: “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们二少爷和三小姐,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那这么说,虽然你们叫王家希是大少爷,其实他现在是你们王府唯一一个子嗣?”明月摸了摸下巴。 “是的。” 明月的目光落在池塘里游得欢快的鱼身上:“能和我说说,他们是怎么去世的吗?” “这是与老爷杀人的案子有关?”管家诧异。 “也许这就是王老爷杀人的动机,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 其实是明月自己想知道,不过了解些背后的事情,说不定还真的有利于破案。 明月要为自己的八卦找一个借口。 “其实那年两位夫人带着三个少爷小姐一同上山祈福,结果不小心遇到了山贼,待老爷带着官府的人赶到,却只救回了大少爷。” 管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有些唏嘘,想来这么多年,也对这件事情念念不忘。 “两位夫人?”明月抓住了重点。 她来江城两年,早就听闻过江城最大的米商王家,但是在传闻中,并没有提到王勇有两位夫人。 “是的,如今掌家的是我们二夫人。 ”管家叹息。 “我们二夫人也不容易,两个孩子都死了,自己亲手带大的大儿子也不争气,常年留恋青楼,如今连老爷也……” “王家希不是王夫人亲生的?”明月诧异。 当时看到王夫人对王少爷还挺好的,也挺真情流露的,怎么,原来竟然不是亲生的? 明月隐隐约约觉得她好像快要破案了。 “但是也是老爷原配夫人蓝氏所生,可大夫人当年被山贼所杀,二夫人也被吓坏了。 后来得知二少爷和三小姐被杀,整个人就沉浸在丧之痛之中,大少爷当时也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当大哭着来找娘亲。 二夫人从那以后,便将大少爷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来教育。” 说起王夫人的时候管家的目光中竟然隐隐带着敬佩。 “那那边的书房,是大少爷的吗?”明月指指自己一直注意着的窗户。 管家疑惑:“明月姑娘怎么知道那边有书房?” 明月只是笑笑,并没有告诉他,她从一开始就看到了。 索性管家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带着明月往那书房走去。 “这里是大少爷的书房,可惜大少爷从小就不喜欢,长大后更是不来了。” 第24章 没想到吧 “这边的窗户怎么打开了?” 明月走进去,观察了四周的环境,窗户打开着,书房并没有落灰,看来是有人经常来打扫。 管家也有些纳闷:“我昨日来喂鱼的时候,这里还是关着的,许是下人打扫的时候打开了,忘记关上了。” 一边说着管家一边将窗户关上。 明月毫不客气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管家跟大少爷的关系应该不错?” “老奴从小看着大少爷长大,有许多事情他不方便跟老爷夫人说,便会同我说,关系应该还算不错。” “那管家可听大少爷讲过什么春晓?” 管家摇了摇头:“这名字倒是没听过,大少爷总是提起韵娘,他是真的很喜欢韵娘。 在韵娘离开之后,老奴去青楼找他,他都是抱着人家姑娘喊韵娘的名字。” 明月嘴角抽了抽,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喜欢,一边喜欢还一边跟别的人谈情说爱。 那么这喜欢,她宁愿不要。 不过这是她自己的想法,她当然不会表现出来,又问道:“近年来王家希也可有练过什么字?” 管家摇了摇头:“这书房是新建的,到时候也不爱来,即 便来也是跟姑娘们寻,欢做乐,练字,老奴不曾见过。” “新建的?” “少爷小的时候会在二夫人的带领下在姥爷的书房练字,这里是后来王家富贵了才开始扩建的。” 明月随手翻阅放在桌子上的书籍,还是让她找到了一两张王家希练字的宣纸。 管家刚说完看到那两张纸,只觉得脸颊有点疼,但是很快又欣慰的说:“看来大少爷也不是看起来那么不懂事。” 明月不知道他们什么情况,所以对这件事情不置可否。 他只是当着管家的面,将这两张字带走了。 管家不好阻挠,便也随她去了。 两人刚出了院字门口,跟江子溪会面,还没说上话,王家希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明月姑娘,谭大人说的是假的对不对?我爹不可能是杀人凶手,你们肯定抓错人了!” 江子溪拦住,差点扑到明月身上的王家希,冷冷的说:“证据确凿,王老爷也已经承认了人是他杀的,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没有杀人?” “我爹…我爹承认了?”王家希脸上是不可置信。 “但我们也找到了其他的线索,我也觉得你爹不像是凶手,他 像是为了保护凶手,才认的罪。” 明月笑嘻嘻的说完,然后严肃着一张脸问他:“你觉得你爹会为了保护谁而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 王家希的表情瞬间僵硬在脸上,整个人落在了原地,开始不停的思索。 “王大少爷你好好的想一想吧,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请第一时间来衙门找我们。” 明月装模作样叹息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来你是知道了真正的凶手是谁了。” 江子溪跟明月丢下了谭洪离开了王府,走了很远很远之后,江子溪才突然说到。 “不是你说说你查到了什么线索?”明月此刻的表情像只小狐狸,有些得瑟,又有些狡黠。 “不过这次你可不许再瞒着我别的事情了。” 看着明月还惦记着上次他没说十方村村口那精神不太正常的人的事情,江子溪失笑,连连应好。 与明月分开之后,江子溪带着小六闲逛,竟然在后院的看到一个小丫鬟在烧一件黑色的斗篷。 于是他便过去阻止了,跟下人们闲聊了几句,下人们说这斗篷是王家希的,而且还是在床底下发现的。 发现那斗篷的时候, 斗篷湿漉漉的,衣摆还沾着泥土。 但奇怪的是,这下人明明是从王家希的床底下发现的,带斗篷洗干净后,放在王家希的衣柜,却被王家希大骂了一顿。 骂人的理由是乱将别人的衣物放进他的衣柜中,并且让她问一下其他人,这衣裳是谁的,给他们送回去。 但小丫鬟问了一圈,没有人承认,这衣服仿佛是凭空多出来的一般,最后,王夫人让他拿下去烧掉。 但是她耽搁了几天,今天才想起来这件事,正准备烧,就被他们撞了个正着。 明月听到这里对这个案子已经了然了,但是他还缺乏一些证据。 江子溪显然跟他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两人回头,偷偷摸摸的跑去了参观王勇的房间,王勇的房间也挂着很多幅字画。 他们看着那些画看了很久,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小六。 小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且有些毛骨悚然。 ……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一道瘦弱的身影敏捷而熟练的沿着小路来到王家希的书房前。 王家希的书房难得灯火通明,里面有人在走来走去,时不时发出叹息声,时不时的摇摇头,仿佛有些坐立不 安。 黑衣人冷冷的盯着里面的人的一举一动,可等了很久,里面的人也还没有离开的痕迹。 于是他没忍住悄悄从窗户上戳了一个洞,伸进了一只竹筒,从这端吹了一些烟进去。 里面的人还在走来走去,突然,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里面的人倒地时碰翻了烛台,此刻书房中一片漆黑。 黑衣人又等了一会儿,才借着月光推门走可进去,看着倒在地上的黑影,他凉凉的笑了笑。 拿出了一根绳子,慢慢靠近黑影,将那绳子套在了地上的人的脖子上。 可他没想到,在他走近的时候,身后的门突然关上了,而本应吸入了迷烟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人竟然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被吓了一跳,往后倒退了两步。 就在他愣神的这会儿功夫,房间的烛火被人点亮,地上的人也站了起来,黑衣人这才看到倒地的人根本就不是王家希。 明月穿着一身男装,盘腿坐在地上,笑嘻嘻的看着黑衣人。 “没想到吧,我们既然在这里等着你。” 黑衣人嗤笑一声,拉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黑衣人正是王家的夫人,映红。 第25章 怎么会是你 王家希从一群捕快身后出来,满脸受伤的望着王夫人。 “娘,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王夫人被抓了个正着,顿时有点心如死灰,听到王家希的话,面容扭曲,大喊: “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 王家希楞在原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王夫人,这样恨不得杀了他的王夫人。 在他的记忆中,王夫人一向是端庄贤惠,脸上总是挂着一副和蔼的笑容,似乎不管他做错了什么,都会包容。 上次看到她伤心难过,还是他在大堂冲她发火,被她扇了一巴掌,那眼里满是哀伤。 但也不是如今这样,满眼恨意,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怎么,不装了吗?”明月从地上爬起,跳上书桌上坐下,双手抱臂。 王夫人冷哼一声,抿着唇不说话。 “不是,这什么情况?王夫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样?” 谭洪是一头雾水。 今天下午,江子溪跟明月突然来说要找他,参演一出好戏,但具体是什么好戏他也是刚刚才知道。 但对于写出戏突然冒出来的王夫人,他有些茫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王家希因为明月的话,想了 一个下午,隐隐约约猜测到了什么,这要出门找人对峙的时候。 他就被明月带人堵住了,被迫参观了这么一出戏。 这是恰巧印证了他的猜想,所以才会有他一开始对王夫人说的话。 “你是怎么猜到是我的?”王夫人没有看其他人,死死的盯着明月。 “这就多亏了王夫人没事儿找事儿,给自己挖了个坑了。”明月笑道。 “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们来说?”江子溪蛋淡淡的开口。 有些人不说话的时候像个隐形人一般,一开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但江子溪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泰然自若,处事不惊。 王夫人冷笑:“自然是听听你们有什么证据,能够将我绳之以法。” 明月耸耸肩,这样的主场当然是让六皇子发光发热,她不过是个仵作罢了,还是不要出头好了。 她悄悄给江子溪递了个眼色,后者马上就知道了他的想法。 “这起案子估计得从十几年前说起,当时王家有两位夫人,因为某天大夫人提议要上升为三个孩子祈福,结果中途遇到了山贼。” 谭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在喃喃自语,但是声音所有人 都能听到: “这么说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儿,当时好像大夫人还有两个少爷,小姐都被山贼杀了,最后只救回了二夫人跟大少爷。” 那时候王家希已经六岁了,已经开始记事了,他是记得这件事情的,并且王府上下每年到那天,都会祭奠大夫人和两位少爷小姐。 “可我爹跟我说过,当年的山贼都死在了一场大火,难道这件事还另有隐情?” 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从那么多年的事情开始讲呢? 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江子溪挥挥手让小六拿了几个卷轴过来,谭洪看着那卷轴感觉有些眼熟。 “这是当时查失踪案的时候,谭大人拿给我的案卷,上面记载了许多老人、孩童失踪的案子,其中就有一件,是王勇报的案。” 经这么一说,谭洪想起来了。 所有人都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听江子溪的推理。 “之所以找不到女子失踪的案例,是因为王老爷当时报案的是以两个孩子失踪的名字去报案。” “但是所有人可能不知道,上山祈福是大夫人提议要去的,而山贼,也是大夫人找来的。” 王家希不愿意自己 死去的生母被这样冤枉,大吼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逝者已矣,断不容你这般污蔑。” “王大少爷莫要着急,这是真是假,我们先听下去,稍后再做判断。” 明月制止住往江仔细身前蹦跶的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是啊,为什么大夫人会雇佣山贼杀害自己呢?可若大夫人的本意并不是伤害自己,而是伤害另外一个人呢?” 江子溪这句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望向了如今的王夫人,当时的二夫人,映红。 映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并没有搭话。 江子溪也没有想过她会开口:“我今天让小六去问过当年出事前在王家工作的老人,他们都知道,二夫人是一位家乡闹了洪灾导致父母双亡的孤女。” 这位孤女逃难来到了江城,恰逢王老爷跟大夫人在城门口施粥,但是却没有撑到喝到这碗粥便晕倒了。 大夫人是当时胡知府闺女,名声在江城极好,心地也善良。 见到这么一个姑娘晕倒在地,于是她便将那姑娘救了回去,后来便觉着这位孤女手脚麻利,便留下来当贴身侍女。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是她救回来的 人,既然费尽心思在她怀孕的时候,爬上了王老爷的床。 那时大夫人只是伤心难过,这孤女也信誓旦旦的说以后大夫人往东,他绝不往西,等等之类表忠诚的话。 可在大少爷出生后不久,这位孤女也怀孕了,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一儿一女。 孤女母凭子贵被抬成了侧室,被王府的人称为二夫人。 可若只是如此,以大夫人的为人,肯定不至于下次狠手,怪就怪在这孤女成为了侧室以后,野心渐渐的浮现出来。 她想对大少爷下手,只要大少爷死了,这府中的一切,便是她孩子的了。 可惜还没有动手,就被大夫人给发现了,大夫人气急,便向王老爷告状。 可孤女惯会装的,王老爷不仅不相信大夫人的话,还渐渐疏远了大夫人。 大夫人只好自己想办法,于是便买通了山贼,想要除掉这位孤女。 故事讲到这里,还是有人不肯相信,但映红的脸色有些阴沉,而且没有反驳,也让不相信的人不知从何反驳。 “娘,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我娘怎么可能杀了你呢?她对你这么好。” 在王家希的记忆中,她的两位娘亲都非常要好。 第26章 案情推理 映红只是看着他冷笑,对江子溪的话不置可否。 就是这样的态度,让王家希的心慢慢的凉了下来。 “可这说不通啊,若是大夫人找来的山贼,死的应该会是二夫人和两位少爷小姐才是,为什么死的是她自己?” 谭洪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不解的问道。 “这就要问问我们的二夫人了。”明月朝着映红的方向努努嘴。 但是映红又怎么配合她呢,映红只是被几个捕快押着身体,冷冷的看着他们。 “因为她一直都知道,大夫人想要除掉她,并且一直在做准备,反将一军。”江子溪说。 如何杀掉一个人,并且完美的瞒过所有人,不被任何人发现。 那当然就是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引诱别人对自己动杀机。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死了,那个女人也死了,而她费尽心思想除掉的大少爷,竟然还活着。 不仅如此,她还要为了安抚王老爷,装作将王家希当成自己亲生儿子的模样。 每每看到王家希,她就会想到自己死去的孩子,她就恨不得杀了他。 “如果她恨的是王家大少爷,想杀的也是王家大少爷,为什么 杀死那些孤女呢?” 谭洪又问。 王家希一脸难过的望着映红,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又闭上了。 “你可还记得春晓说过的故事?”江子溪反问。 谭洪记得,一个毁了容的女子好心收留了一个姑娘,结果却被那姑娘嘲笑,最后将那姑娘杀了的故事。 也是让谭洪一度以为那是整个事情真相的故事。 他点了点头。 “你们看一下案卷记载的结案报告吧。”江子溪说完,小六就翻开的那一页卷轴。 长长的竹卷轴从双臂一路垂直到地上,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当年山上起了一场大火,很多人都听到了里面有人呼救的声音。 刚好官府的人和王老爷找到了那个地方,他们看到了拼命护着小孩往外面跑的大夫人。 可没等带孩子出火海,大夫人便倒下了。 当时二夫人也是披头散发的带着一个孩子冲出了火场,但脸部被烧伤了。 王家希对此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当时好像是起了一场大火来着,我记得娘亲跟二娘好像吵架了,但我记不太清了。” “我一直都以为我是做梦来着,我娘亲怎么会跟二娘吵架呢?” 最后一句 话是王家希的喃喃自语,不过众人没有听他的话,目光全落在案卷上那一句,脸部受伤了的话。 如当年二夫人脸部受伤,那么这位二夫人…… 谭洪看着映红那张完全看不出烧毁痕迹的脸,感到十分诧异。 然后他又想到了宜春院的春晓,春晓脸部也有大块的胎记,但是戴上了人皮面具,画上了妆,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 “她杀那些人,也是为了制作人皮面具?”谭洪惊讶道。 “那春晓又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被王勇指使的吗?而且王勇也承认了这件事情。” 江子溪笑了笑,端着架子的江子溪带着一身冰冷不可靠近的气息,这么一笑,如同春风化雪。 但是他的笑容一闪而逝,快到除了明月,谁都看不见。 “一开始我也以为春晓是受王勇指使的,但是我们好像忘了一件事,王勇当年是看着二夫人就大少爷出来,并且脸部被烧伤的。” “王勇一直都知道凶手是谁,并且一直在保护这个凶手,他甚至知道春晓,就是这个人的人,也是这个人的工具。” 明月在桌子上坐累了,又跑了下来,坐在了书房的椅子上,双手撑在 桌面,捧着小脸说。 “他都替我顶罪了,你们为什么还怀疑到我的身上?而且我……”映红说着,看了一眼王家希。 “一开始我没有怀疑到你身上,在宜春院碰巧听到王勇跟老丨鸨春晓的对话,我以为凶手就是王勇,于是带他回去协助调查。” 春晓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而且她知道所有的细节,不管是脸部的胎记,还是人皮面具,还是何有才制作人皮面具的方法。 全部都完美无缺,可怪异就怪异在,王勇跟春晓的对话,春晓明明是不知道那些尸体为什么会在十里坡的。 但是她却承认了人是她杀的,明月也在尸体上找到了凶手皮肤被切割过的痕迹。 再有就是,他们在密室找到了两幅字画,还有一张手帕。 “王勇本来拒不认罪,而且我们没有实际的证据,能够将他绳之以法。但是他看到手帕之后,马上就反悔了,说人是他杀的。” “于是我们便猜测他是为了保护一个人,目前能够让王勇保护的人只有两个,王夫人以及王家大少爷。” 江子溪瞥向明月。 不是说好他来的吗?不是想要藏拙吗? 咋你还 自己开始侃侃而谈了? 明月勾勾嘴角,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朝着他吐了吐舌头,抬了抬手,做出了请的手势。 “手帕是男款,我们自然而然的这将目光放在了王家希身上,可这人,怎么看都怎么不符合我们推测的凶手形象。” “凶手能杀害这么多人,一定是个心思缜密且十分有心计的人。” 王家希在大街上朝着路人大吼的时候,小七正躲在一边观察,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发现王家希有装的痕迹。 “所以我说你做了一些抬起砖头砸自己脚的事情,如果你不是想嫁祸给王家希,我们即便怀疑你也没有证据。” 明月跟江子溪在王府到处查看,并且这么凑巧,在王老爷的书房,发现了一张上了年头的纸张,而且还是王家希少时练字时写过的。 王家希常年不用的书房,还挂着同样的画卷。 可这栽赃嫁祸估计时间太仓促,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好,比如书房的窗忘了关,又或者故意打开,让明月发现,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你特意让我发现王家希练过的字,就是让我们对比密室的字画上的字,让我们认为王家希才是幕后真凶。” 第27章 真相大白 “但是我却从管家那里听说,王家希的字,是你亲自教的。所以我让小六从你的闺房里取来了你亲自绣的手帕。” “至于你的字,那就简单了,自从大夫人去世以后,王府的管家权便交到了你的手中。只需要问一问铺子的掌柜们,想来很清晰就能拿到。” 江子溪轻轻抬手,小六收起了卷轴,将它扔给了谭洪,再从衣襟里取出了一条手帕与在密室找到的手帕做对比。 上面绣的黄字果然一模一样。 “你怎么证明这手帕是我的,我绣的可不止这一条。”映红掀了掀眼皮。 明月勾勾嘴角:“这简单,这是你绣的帕子,想必不会拿到街上去卖,看府里有没有人认出来就行了。” “至于最重要的证据嘛。”明月突然拍了三下手掌,看向门口。 三个捕快走了进来,一个拿着盒子,一个拿着斗篷,一个压着人。 映红看到那人之后脸色变了,眼神也阴狠了下来。 那人正是王大陆,他不明所以的被人押了过来,一阵芙蓉花香味飘了过来。 他猛的看了过去,是旁边的捕快打开了手上的盒子,露出了里面的胭脂。 “是这种味道!就是这种味道!” 管家有些怔然:“这胭脂是夫人自己制作的,味道非常特殊,外面买不到的。” “是我做的。”映红没有狡辩很爽快的认了罪。 “为什么!”王家希眼睛充血,若不是有捕快拦着,他估计就要冲到映红的面前了。 映红没理他,明月也没管他,只是说了一句:“遮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在场的人不明所以,江子溪补充道。 “你本来想留下字陷害王家希,可时间太短了,而且王勇竟然跟着你来到了宜春院,于是春晓急匆匆的去通知你,让你遗漏了墙上的画。” “只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谭洪感叹。 …… 轰动江城的十里坡分尸案再次告破,这次的大逆转更给了江城百姓添了茶余饭后的话题。 米商王老爷杀人已经够震惊全程了,结果这杀人的不是王老爷,而且王夫人,而且王老爷还是替王夫人顶罪的。 这件事情让众笔者磨刀霍霍,一时之间各种画本子穷出不舍。 听闻破案的人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六皇子,也是巡查走访的钦差大人。 江城最大的客栈甚至还专门请来了一个说书人专门在大堂说书,就为了 让六皇子听见,好拍六皇子的马屁,得到六皇子的嘉许。 不过真当江子溪从他们面前出现,他们仅仅是看了几眼,感叹这人长得英俊,却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与自己想拍马屁的人擦肩而过。 此时这六皇子正跟着明月去找谭洪讨要银子。 “不是说两天内破案才给你吗?你用了三天才破的案!”谭洪叉腰道。 谭洪忍了忍,怒气冲冲的吼道:“这位置是你能坐的吗,赶紧给我滚下来!” “给钱!不给钱没得商量!”明月坐在谭洪公堂的大椅上,手上还把玩着惊堂木。 “哎哟,我的姑奶奶啊,你赶紧下来吧,可别让人瞧见了!”谭洪急得跳脚。 “已经有人瞧见了!” 明月指指门口,谭洪回头,正好看到玉树临风的江子溪。 得了,两人又要来唱双簧了。 “你给不给,不给我可就要找人来动手了啊!堂堂一个知府大人,既然还欠一个小小仵作的钱,你良心过得去吗!” 明月赖在椅子上不肯起来,即便是在江子溪面前也完全不顾形象。 江子溪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假装没看见。 谭洪碍于江子溪的面子最后还是妥协了 :“行行行行,姑奶奶你给我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银子,慢吞吞的走过去。 看到银子,明月眼睛都亮了,直接从椅子上下来,跑到了谭洪面前,一把抢过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谭洪只觉得心塞塞。 他捂着胸口问道:“钱也收了,还有一件事我没弄清楚,明月姑娘给我解答一下否?” 收了钱的明月姑娘心情非常好,掂了掂手中的银子,揣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小手一挥:“讲!” “你是闻到了王夫人身上的胭脂味才怀疑到王夫人的身上吗?” 此时谭洪一直不解。 他们多次去找王夫人,但是王夫人从来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如果仅仅是从王夫人跟王家大少爷二选一,选出来的凶手。 貌似有些太牵强了。 明月嘿嘿一笑:“实不相瞒,我是猜出来的,至于让王大陆来认人,也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当时抓到王大陆的时候,明月没有在,是后来江子溪跟她说的,那个所谓的芙蓉花味道,让她记忆特别深刻。 王家希的书房并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香味,于是她便猜测这香味可能是王夫人的,顺手做了个实验。 总的来说也算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明月丢下这些话之后拉着江子溪扬长而去,谭洪直接石化在门口。 …… 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一轮明月透过牢房的窗户,静静的撒到映红的脸上。 她怔怔的望着月亮,回想着自己的一生。 从出生开始,她的一生就像是在受罪,应着家里有许多个女儿的关系,家人对她非打即骂,常常不给饭吃。 直到她十五岁,家乡闹了洪灾,父母身亡。 明月曾经问她为什么要杀害那些人,而且还割下那些女人的头发收藏起来。 她什么也没说。 谁也不知道,她之所以动了杀机,不是因为自己容貌被毁,而是因为那些女人都长得像她自己。 她曾经因为一头漂亮的长发,一张漂亮的脸蛋,受尽欺辱。 于是她看到那些跟他一样无父无母逃难过来的姑娘,便动了杀机。 没人护着的漂亮姑娘,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她们应该死去,应该毁了容貌死去,不要活在这个世界受罪。 映红看着窗外的月光喃喃自语:“明月……明月……呵呵……明月引……” 声音很小,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第一个案件永遇乐完 第28章 奇怪童谣 第二案:忆岁月 又一月。 明月打开义庄的门,看到面前的人,她有些头疼。 “你怎么还不走啊?你作为钦差大人,一直留在江城合适吗?” 在门口的人正是江子溪。 本在上个月案子结案后,他就该离开江城,前往下一个地方。 他想让明月跟他一起离开,却被明月拒绝了,并且躲了将近大半个月。 于是他也便耽搁了下来。 他来做这钦差,不过就是为了找到明月。 如今人找到了,但不肯走,那他自然也不会离开,万一这人又跑了怎么办? 江子溪听到明月的话,抿了抿唇答道:“你与我一同离开。” “我都说了我不会离开江城的,六皇子,还是赶紧走吧,你不是还要巡查各个地方吗?” 明月想把人赶走。 六皇子在这里,谭洪都不敢来找她查案了,唯恐被江子溪抓到把柄。 谭洪不找她查案,她就没收入了,惨兮兮。 “你是舍不得那些孩子吗?”江子溪假装没听见明月赶他走的话,说道。 江子溪本以为明月这么爱钱,是因为这两年她受苦了,可是那天她拿到钱之后,却买了很多东西,跑进了一个破庙里。 他跟 过去看,发现她将这五十两银子给了破庙里面的小乞丐。 住在破庙里,有十来个小乞丐,大的十一二岁,小的不过才两三岁。 因为常年有一顿没一顿,个个都瘦骨嶙峋。 明月翻了个白眼:“啊哈,我怎么会为了那群小屁孩呢?我就只是单纯的觉得我在江城很好,不需要离开。” “你要怎么样才肯跟我走?”江子溪已经下定决心,如果明月不走,他也不会离开江城。 “哎呀,你别问了,我不想走。”明月被他烦死了,跑到了街上。 看了看身后,江子溪并没有追上来,她悄悄松了口气。 哪里是因为别人啊,而是因为她已经不值得他对她这么好了。 六皇子应该心怀天下,去更多的地方,去破更多的案子,而不是惦记一个儿时的玩伴,而不是让他如同上一个案子一样。 江子溪天资聪慧,很多事情她都能看出来,他自然也能看出来。 但是,他不说,只是默默的给他提供线索证据。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喜欢。 她这辈子就这样了,只能是这样了,传说在一个小小的地方,当一个小小的仵作。 这本该就是她的宿命,而以前16 年的岁月不过都是她偷来的。 “啊嘛上山背着个娃娃,娃娃哭着拍打啊嘛,啊嘛放他下来行走,走着走着,他躺在地上不动了。 身后跟着一只小狗,小狗说,你再不动,我要咬死你。 然后野猪出现,野猪说:我要吃掉你。 旁边小蛇听见,小蛇说,那我毒死你。 一只狼在旁边垂涎,老虎路过饱餐一顿。 啊嘛下山来找娃娃,看到娃娃已经死去,勃然大怒扒了老虎一层皮。 娃娃娃娃已经死去,他说他说我不会放过你。” 忽然一阵歌声传进了明月的耳里,明月看过去,这几个小孩子在巷洞口玩耍,嘴里一遍一遍唱着这首歌。 这啥歌? 旋律还怪好听的,就是歌词好像有些奇怪。 明月抛开沉重的心事,跑过去,蹲在几个小朋友面前。 她还没说话,那几个小朋友已经认出了他,乖巧的叫了一声明月姐姐。 明月摸了摸他们的头:“你们刚才这歌哪听来的?怪好听的,可以叫姐姐唱唱吗?” 几个小朋友歪了歪脑袋,奶声奶气的摇摇头:“明月姐姐,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也是从隔壁街上听来的。” “那你们知道这歌词唱什么 意思吗?”明月对这歌词有些好奇。 几个小朋友重重的点头:“知道知道,我爹说,这首歌就是让我们不可以懒惰,不然会被妖怪吃掉的!” “嗯嗯嗯嗯!” “怎么可能有妖怪啊,这世界上没有妖怪,但是歌曲说的不错,小朋友应该好好学习,不能在这里玩耍了!” 明月说着一个个抬起手敲了他们的脑袋,“赶紧回去读书!谁准你们一个个逃课出来玩的!” “啊啊啊明月姐姐是妖怪,我们快走!”小朋友们捂着脑袋四散而逃,逃着逃着,往同一个方向去了。 那地方正是小孩子们上学的鸿鹄书院。 “啊嘛背着个娃娃……”明月轻轻的哼了一下,“诶,这歌还好听!就是歌词不像歌词,倒是有点像故事!” 明月站起身来,一转头看到了江子溪。 “我去,你怎么阴魂不散啊!” 江子溪跑过去敲了敲她的脑袋:“不准说粗口!” 当年的明月可是名震天下、惊才艳艳的才女,三岁识字,五岁出口成章,七岁便跟在大人身后破案。 从小,便是各家公子小姐仰慕的对象,诗书礼仪无所不精,一身气度也无人能及。 可如今的 明月,跟两年前截然不同。 一个是天上的云,心怀天下,梦想就是可以当一位女官,走遍大江南北,破世上未解的疑案。 一个是地上的小痞子,整天钱钱钱的挂在嘴边,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甘于自困一个小小的江城。 江子溪想知道她这两年经历了什么,只是因为每次对比,他的心都像是被什么人揪住了一般,隐隐作痛。 明月捂着头跳脚:“江子溪,谁准你打我的!” “本殿想打谁就打谁,怎么你要反抗吗?你用什么身份反抗我?”江子溪按着明月的肩膀,一双眼睛澄澈又倔强。 明月愣了一下,本来还有些怒气的脸蛋,瞬间冷了下来。 她淡淡的推开江子熙,一言不发的离开。 看着明月受伤离去的背影,江子溪心中一痛,赶紧向前两步,将人拉住:“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明月低着头,闷声道:“六皇子身份尊贵,还是不要跟民女拉拉扯扯……” “明月!”江子溪突然大吼,街上的人听到他的声音,纷纷回过神来望着他们。 “我想你道歉还不行吗?我让你打回来还不行吗?” 江子溪深深呼吸了一下,说道。 第29章 新的死者已经出现 “嘿嘿,被骗了吧!” 明月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突然嘿嘿一笑,跳起来揉了一下他的头。 “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江子溪的脸一阵黑一阵白,亏他还怕她多想,怕自己的话伤到她。 结果原来是骗人的! 他还上当了! 江子溪气不过,双手扯住明月的脸颊,脑袋靠近明月耳边,压低声音说:“明月,你就会欺负我。” 这句话让明月一整晚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睡着,又有不长眼的来敲门。 明月刷的一下睁开眼睛,黑着一张脸打开门:“你最好有事,不然我就砍死你。” 敲门的是宋三,因为他提供了线索,所以谭洪放了他一码,让他戴罪立功,要是再借用职务之便偷懒,再将他撵走。 他看着黑着脸的明月心中有些害怕,但想到发生了事情,小小声说:“明姑娘,城楼发现了尸体,谭大人让属下来请您。” 尸体?! 明月突然清醒了,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宋三:“??” 不是,怎么还关门了,不是应该赶紧跟他走吗? 就在宋三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门又被打开了。 明月还换了一身行头,背着自己小 包,走了几步,发现宋三还在门口, “走啊,愣着干嘛呢!” 宋三啊了几声连忙追了上去,给明月介绍发现尸体的经过。 “今日守城的守卫换值的时候,发现宜春院的老丨鸨死在了城墙上。” 明月脚步突然顿住:“你说谁?” “宜春院的老丨鸨,春晓。”宋三知道这件事情很让人难以置信。 “她不是还关在牢里吗?为什么会突然死在城墙上?”明月十分惊讶。 “你们捕快怎么办事的,这么大个牢房,还关不住一个人。” 宋三挠挠头,解释道: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昨夜三更捕快去巡查的时候,春晓还在牢房里,今日早上却莫名越狱,跟闹了鬼似的。” 现在县衙的兄弟们个个都害怕的不行。 这句话宋三没说,他觉得如果他说了铁定会被怼。 明月屏蔽了他的解释,叨叨絮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城墙只有一条路上去,守夜的守卫是眼瞎了吗?这么大个人跑上去没人看到?”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走到了城墙附近,周围许多老百姓在围观,对着城墙上方指指点点。 江子溪早就到了,明月过来远远便看见了。 毕竟一群红色官服中的白色,异常养眼,何况这人长得还很好看,就更显眼更出众了。 江子溪在城墙上朝着明月招招手。 明月撇撇嘴,这招小狗的手势是不是想挨揍? 想是这般想,但脚步未停,很快便从人群中挤了进去,顺着唯一一条楼梯上去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差点摔了下去。 应该明月眼疾手快扶住了墙,不过也还是吓出了一层冷汗。 同样被吓出冷汗的还有宋三,他跟在明月身后颤颤巍巍: “明姑娘,你可以小心点,我摔着了没关系,要是您摔着了,大人跟殿下都不会放过我。” 明月没理她,她就想找到差点谋杀她的罪魁祸首。 只见地上有半个脚印大小的污迹,白色的,凝固成膏状。 明月蹲下来伸出手戳了上去,手指上马上粘上了一层泥土。 “……这楼梯多久没扫过?” 宋三哪里知道这件事,茫然的摇摇头:“我们平日里也不过来这边,城墙基本上都是林校尉看管的。” 明月闻了闻手指,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嫌弃的掏出手绢擦干净了手,只觉得手上还有些黏黏的滑滑的。 谭洪 等了许久没看见人上来,怕人出了什么事,走过来一看,嘴角抽搐了一下:“明姑娘你蹲在那干嘛呢?尸体已经等你很久了。” 明月挥挥手站了起来,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跟着谭洪看到了躺在城墙上的尸体,明月诧异了一番。 城墙大概九尺宽,长百米,尸体在两扇大门正中央的上方。 春晓躺在一片血泊之中,穿着一身米白色囚衣。 可囚衣早就被血浸透,衣衫从胸口被撕开,只遮掩了女人的胸部。 但发现的人第一时间只会注意到她的身上的伤口。 尸体从胸口到腹部都被剖开,里面的心肝脾肺肾暴露在空气中,还掉出了一截肠子。 春晓脸上有三道爪子抓过的印记,破烂的衣衫上也有被抓到的痕迹。 明月抿了抿唇,蹲下来检查尸体。 “尸体冰冷坚硬,且开始凝成尸斑,从尸斑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当是在两到三个时辰以前。” 江子溪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本子,将她说的话一一记下。 明月从小包里翻出一双手套,戴上开始检查尸体身上的外伤。 但春晓到底也是女人私丨密的地方,明月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前验尸。 春晓右臂的袖子浸出大片血迹,明月将袖子往上卷死,一个牙印出现在胖胖的手臂上。 “这是人的牙印吗?”谭洪屏住呼吸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道。 明月比了比,摇摇头,正想说话,但却被江子溪抢先了一步。 “人的嘴巴约莫在一尺到两尺左右,但这牙印,却有三四尺,应该不是人的嘴巴。” “那就是造成春晓脸上三道疤痕的那畜生留下的?” 谭洪指了指春晓的脸上。 “你怎么知道是畜生?”明月瞪了江子溪一眼。 后者扯了扯嘴角,装作没看见。 谭洪理所当然的回答:“人的指甲固然能够在她脸上整出三道痕迹,但是这痕迹不可能这么深。” 他在尸体脑袋前面蹲下,指着那三道深深的疤痕,继续说: “你们看这伤口,一看就知道十分锋利的东西造成的,不是畜生还能是什么东西?” “那谭大人能否猜出是什么畜生?”江子溪问道。 谭洪受宠若惊,没想到六皇子竟然会这般‘虚心请教’,他挺了挺胸口:“我觉着是一些身体比较庞大的东西,说不定是大虫!” 江城的人喜欢将老虎称之为大虫。 第30章 怎么能够吓唬本官 明月毫不留情的拆台:“大虫?江城不近前,周围也没有茂密的从林,最高的山便是十里坡,这大虫哪来的?” 谭洪一噎,反驳道:“说不定是有人故意饲养的。 ” “江城可是您谭大人的地儿,有人偷偷运送老虎进来,您不知道?”明月挑了挑眉。 江子溪当然是站在明月这边,他勾勾嘴角: “南夏有律法明文规定,任何人不得偷偷互送对百姓具有巨大威胁的动物进城,否则,可是要被关进大牢的。” “而若是因为知府、县令并未严格看守,而导致这些动物进城,可是要丢掉乌纱帽的。”明月凉凉的补充。 谭洪吞了吞口水:“不,不会吧?” 谭洪开始回忆已经有没有在江城听到过动物伤人的案例,有没有听说书的说起那家饲养了什么老虎狮子。 但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明月噗嗤笑了一声出来。 谭洪可能没见过老虎,但是明月跟江子溪可是见过的。 十年前,好战的蛮夷人偷袭南夏,却被南夏打得落花流水,最后归顺的时候,送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动物来。 老虎在南夏被称为大虫,蛮夷人却称之为老虎。 在那次之 后,许多地方开始将大虫称为老虎,也有很多地方依旧叫大虫。 她们看到的老虎,毛色浅黄,满身黑色横纹;头圆、耳短,耳背面黑色,中央有一白斑甚显着。 四肢健壮有力;尾粗而长,具黑色环纹,尾端黑色,看上去十分吓人。 且这畜生嘴巴很大,一口能够吃掉半个人,这才被南夏写进了律法。 若是春晓遇上的是老虎,估计连她的尸体可能都找不到了,最多只留下一片血迹。 这右臂上的伤口,虽然比人大,但是却比虎口要小啊。 “明月,你又拿本官开玩笑!”谭洪气急败坏,“你信不信我……” 江子溪扯扯嘴角:“谭大人要对明月做什么?” 谭洪的气瞬间憋回了肚子,冲着江子溪笑的十分献媚:“不做啥不做啥,这不想问问明月姑娘有什么看法嘛!” 明月嗤笑一声,道:“依照本姑娘看,这伤口约莫是狗造成的。” “狗?”谭洪皱眉。“这城墙上怎么可能会有狗?” 说着他指了指春晓被剖开的腹部:“而且狗能造成这么可怕的伤口?你唬我呢?” “我只说右臂的伤口是被狗咬的,可没说这腹部的伤口就一 定是狗造成的,这里检查不方便,我需要回到义庄对尸体做个详细检查。” 明月扯下手套站起来,眼前忽然一片漆黑,身子晃了晃,差点儿摔倒。 江子溪察觉到不对,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了:“没事吧?” 明月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没吃早饭,饿着了。” 说起来,都怪他。 明月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江子溪。 若不是他的一句话害她反思了一个晚上,何至于现在这样。 明月挥开他的手,气鼓鼓的离开了。 江子溪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他了。 不过他这次倒是没有追上去,安排了人将尸体抬到义庄之后,他挥了挥手让小七跟着明月,而他留在了这里。 这里是命案现场,应该留下了很多线索。 江子溪在城墙上面跑来跑去,走了两个轮回,谭洪也跟在他身后走的晕头转向。 “殿下,我们这是在干嘛啊?”谭洪累的走不动了,坐在了上楼的台阶上。 “找线索。”江子溪淡淡道。 “那找到了吗?”谭洪眼睛亮了亮。 “没有。” “……” 谭洪觉得这个六皇子殿下还没有明月靠谱,虽然明月是爱钱了一些 。 “怎么?觉得本殿被称为‘断案之神’是浪得虚名?”看出了谭洪的腹诽,江子溪觉得有些好笑。 谭洪心里一个咯噔:“不敢不敢。” 不是没有这样想,而是不敢。 江子溪听出了言外之意,却并没有跟他解释。 一个命案现场,没有线索,反而是最大的线索。 一个人凭空消失在牢房里,死在了城墙上,身上有被狗咬伤的痕迹,脸上被狗抓伤。 但城墙却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发现有狗的毛发。 正常人被狗追逐、抓伤肯定会奋起反抗,哪怕这狗非常的凶猛。 既然会反抗,那么城墙上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单单只有城门上方,死者躺的周围有大片血迹。 而且除了城墙的地上的血迹之外,墙体也没有被溅到的血迹。 一个人站着被杀,血会朝着伤口前方溅射出来。 听到明月说手臂上的伤口是狗咬的时候,江子溪脑中就浮现出了春晓出了地牢之后,被人带到了城墙,然后那人放狗咬死了她。 可走了两三遍城墙,除了楼梯上那一点白色膏体,一点线索都没发现之后。 江子溪现在有只有一种猜测,凶手将春晓迷晕带 出牢房,趁着春晓晕倒的功夫将她带到了城墙,将其杀害。 这就能够完美的说明为什么城墙上的两边墙体没有血迹,只有地上有血迹。 但是如果是这样,那死者手臂上的伤口,还有脸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看到自己回答完毕之后,江子溪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谭洪心里有些慌乱。 生怕江子溪一个不高兴,就摘了他的乌纱帽。 江子溪将这些猜测甩到脑后,现场没线索,那么就要去看看牢房了。 “昨夜看守牢房的人现在在何处?” 江子溪突然的问话,让胡乱猜测的谭洪愣了愣。 他反应过来后说道:“这群人是天天吃那么多饭,连个人都看不好,下官让人将他们关进了牢房里面,面壁思过。” “走吧。” 谭洪一脸茫然。 去哪? …… “大人明鉴,属下真的没说谎,在昨夜三更的时候,小人真的来检查过牢房,当时那老丨鸨还在的,她还跟我说话了。” 被关在牢房里的是三个昨夜守夜的捕快,他们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人会在牢房里面消失。 正在担心自己会以为这件事人头落地的时候,谭洪带着江子溪出现了。 第31章 昨天夜里 她还同他们说话了? 江子溪有些诧异,开始怀疑春晓是不是知道有人会来救自己,故意引起捕快们的注意。 “你们详细说说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谭洪瞄了江子熙一眼,冲着几个求饶的捕快说。 “是这样的,昨天夜里……” 几个捕快在值夜,看守牢房的生活一向枯燥乏味,他们这几人就喜欢喝点小酒,赌点小钱。 但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夜里,牢房格外热闹。 “格外热闹?” 喝酒赌点小钱这是谭洪允许的,毕竟看守牢房的捕快工钱一向不高,而且还经常要值夜。 不给点好处,恐怕没人会在衙门做这份差事。 捕快们点点头。 昨天他们竟然刚坐下开局,一会儿这个牢房说他们饿了,要点吃的,一会儿那个牢房说肚子有点痛,想要去看大夫。 但他们是什么人,看守牢房这么多年,早就认清楚这些人的秉性。 看那些犯人模样就知道在装模作样,于是他们警告了这群人一番之后,就回到了门口的位置坐下。 可谁知刚坐下不久,春晓的牢房便又出事儿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春晓抱着肚子在地上来回打滚,他们 一开始还以为跟前面的那些人一样,是装的。 可没想到,他们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这人真的出事了,甚至口吐白沫,两眼一翻,倒地不起了。 要是别的死刑犯,他们就不管了。 可这春晓可是被王勇特意关照过的,他们收了别人的钱财,哪怕春晓最后被判秋后问斩,在牢里,他们就得为别人办事。 但他们肯定不会将人放走,只是其中一个人去请了大夫过来。 “那大夫就是对面长春堂的老大夫,过来一看说是什么食物相克,折腾了一个晚上,春晓才终于缓了过来,跟我们道谢。” “就是在那个时候,你们跟春晓说了话?”谭洪抽了抽嘴角。 捕快们连连点头:“那时候三更的梆子正好被敲响,所以我们记得格外清楚。” “那你们还记得春晓出事儿的时候是什么时辰吗?”江子溪问。 其中一个捕快歪着脑袋想了想:“应当是一更刚过不久,当时我们被一群犯人闹的头疼,刚倒了酒。” 另一个捕快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我出去请大夫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更夫,他还说现在已经二更过半了,问我要去哪儿 ”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分明是记得你带着大夫回来的时候,才刚敲响的二更天。” 他们说着说着便争吵了起来,非说他们说的时间点才是正确的。 三个捕快,同一时间去牢房见证春晓出事的过程,可是每个人说的时间不一样。 江子溪陷入了沉默,双手不自觉的摩擦着腰间的玉佩。 他回了回神,又问:“你们可能确定,大夫救了春晓之后正好三更敲响?” 这一次三个捕快不约而同的点头:“这个我们可以确定。” 谭洪小心翼翼的看着陷入沉思的江子溪。 江子溪的气息让人有些害怕,本来明月在在还能替他们分摊一下压力,可明月一离开,他只觉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站在身边,就跟站在冰库里面一样。 冷死他了。 谭洪身子抖了抖。 后者只是思考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走神,突然冲着他说:“派人去将昨夜替春晓看病的大夫过来。” 谭洪弯着腰领命退下了。 江子溪又将目光放在了几个捕快身上:“昨天白天是不是也是你们负责看守牢房?” “……他们是夜里来值班的,白日看守的就只 有属下。”一个瘦的跟猴子似的捕快,站出来说道。 “昨日白天是否有人来看过春晓?给春晓带了些吃食?” 捕快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昨天应该是没有人来看过春晓,倒是有人来看过关在春晓隔壁的那个犯人。” “隔壁牢房的犯人?犯的什么罪?姓甚名谁?” 捕快说:“好像叫张大饼,好像是偷了零校尉的东西,被林校尉抓了个正着,才被关进牢里的。” 林校尉…… 江子溪默默将这人的名字记在心中。 “来看张大饼的是他什么人?他可带了吃食,还分给了隔壁的春晓?” “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走路颤颤巍巍的,可能是他娘亲吧?吃食倒是没带,就是给我塞了些银子,让我给他儿子买点好吃的。” 这捕快将自己收了别人银子的事情也抖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被江子溪查到受贿不仅丢了饭碗,就连脑袋都不保才说的。 不过江子溪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官府收人银两替人做事,这样的事情,在官场上比比皆是,就连皇上身旁的太监出宫去宣读圣旨,都能带回一大包银子。 只要不是贪污 用来救灾的银两,他向来都是一只眼睁一只眼闭。 “昨日犯人们的吃食是哪来的?” “居然是衙门统一在后厨煮的,不过这些都是犯人,不需要太好的伙食,伙食通常就是一些馒头,还有稀粥。” 江子溪还是将重点放在吃食导致春晓出事儿的事情上面,可是昨天一没有原来看过春晓,二也没有来看望别的犯人的人,给春晓吃西。 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出在了衙门的伙食上。 他冷冷的扫过去:“仅仅是这些吗?” 三个人跪在地上,弯着腰,脑袋都要垂到膝盖上了。 “偶尔改善伙食的时候,就去菜贩子那里讨要些卖剩下的菜和一些菜贩子不要的菜叶,给他们煮了吃。” “昨天吃的就是这些。” 旁边跪着的两个捕快不知道这些情况,但是不说话又觉得浑身发冷,难得有一个他们能回答的问题,他们便小小声的说了出来。 “可是其他的饭人吃了都没事,怎么就只有春晓一个人有事呢?” “就是啊,我们牢房一向都是这么过来的,犯人们说了坐牢的,又不是来享受的。衙门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啊!” “有得吃就不错了。” 第32章 食物中毒 三人说着说着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就是在跟谁抱怨,对视一眼,纷纷闭上了嘴。 额上胜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从脖子顺着脊背流了下来。 “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什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猴子摸不着头脑,但江子溪没有再说话,他便自己斟酌了一下,回答。 “如果是张大饼的亲人,约摸上因为她给我递了二十两,还跟我打听过住在隔壁牢房的春晓的事情。” 江子溪定定的望着他,让小六出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小六便下去找人查办了。 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但是江子溪没有抓住。 想了许久都没有想通的他放过了这三人,而且衙门的捕快,也不归他管。 身后马上就有人打开了牢房的门,放了他们出来。 三个捕快松了一口气,连连道谢。 “等等。”江子溪喊住了要离开的三人。 …… 谭洪带着大夫回来的时候,看到江子溪被关在了春晓的牢房中,牢房的门还上着锁。 本该被关在牢房中的三个捕快不见了踪影。 这么一个好看的公子哥儿,被关在一个牢房里面格外显眼。 但纵然看上去依 旧面如冠玉,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可背景还是牢房啊! 他怒木圆瞪:“殿下,这是怎么回事?这三个兔崽子竟然敢越狱,还将您关到了牢房里面,实在是太过分了。” “下官这就找人将他们抓回来,重打三十大板!” 说着他就抛下了唯唯诺诺的大夫,怒气冲冲的往门口的方向去了。 只是不多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上还扯着那个长得像猴子的捕快。 “大人,您可冤枉属下了,真的是殿下自己要进去的,跟属下一点关系都没有!” 猴子被扯着耳朵哭丧着一张脸,但他又不敢让江子溪解释,只能自己解释了。 “都被本官逮到了,你还敢胡说,赶紧把钥匙交出来,不然本官要你狗命!” “大人,我的谭大人啊!这事儿真的跟属下没关系,真的是殿下自己要求进去的,不然属下能还敢回来啊!” 两人拉拉扯扯的来到了牢房门口。 江子溪淡淡的打量着长春堂的大夫。 这大夫看起来已经五六十岁了,头发斑白,留着长长的胡子,胡子也是白的。 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但看上去身体十分硬朗,精神也相当不错。 江子溪移开 视线,道:“是本殿让他做的。” 正在跟猴子拉拉扯扯的谭洪差点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做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他连忙松开了手,拍了拍猴子的肩膀:“你早说嘛,这样本官就不至于误会你了。” 猴子更加想哭了。 他说了!他还说了很多遍!但是你没听! 他只敢在心里偷偷的骂,完全不敢表现出来,低着头站到了一旁,没说话,准备当个隐形人。 那长春堂的大夫一脸茫然的被人带过来,听到谭洪唤那被关在牢房里的年轻人殿下,他整个人懵了。 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以至于他连江子溪问了什么都没听清。 谭洪推了推他:“常大夫,常大夫,你没事儿吧?” 老大夫突然回神:“没事儿没事儿,草民见过六皇子殿下。” 江子溪眼中的光芒一凝,片刻后又消散。 抿了抿唇,他抬了抬手:“起身吧,不必多礼。” “刚才殿下问了什么,草民年纪大了,有些耳背,听的不是很清楚。”老大夫哂笑道。 “听说昨晚牢房里出了事,是你给她治病的?” 老大夫点点头:“是草民给治的病,是那姑娘怎么了吗?” 江 子溪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是姑娘?” 一个模样看起来年过五旬的女人,竟然被称为姑娘,倒也是一件怪异的事情呢。 老大夫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草民不才,会先摸骨之术,摸着这骨便能猜到对方的年龄。” “昨夜那人,虽然看上去容貌老了一些,但确确实实是年方二十来岁的姑娘。” 江子溪讲这话听在耳里,心里隐隐有些怀疑,他不是很相信这世界上有这等奇术。 “她死了。” 江子溪没有跟老大夫纠结摸骨的事情,而是很平淡的说出了对方死亡的事情。 老大夫明显愣了一下,刚才还十分淡定,如今却开始慌乱起来,语无伦次的说道: “殿下,这可跟草民没关系!草民用药替那姑娘催吐了,理论上来说不应该出事儿才对。” “殿下可要明鉴啊!草民走的时候,那姑娘还好好的,昨夜那几个捕快,能替草民作的啊!” 老大夫说着还要向前两步去抓江子溪的手。 可江子溪还在牢房里,谭洪也忘了给他开门,老大夫没摸到,却整个人趴在了牢房门上。 “你别急,我们也没说是你。”谭洪制止了老大夫的动作 。“我们叫你过来就是想问你一些事的,你不要惊慌。” 老大夫这才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您问,您问。” 态度好的不行。 “她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才会突然上吐下泻,整个人昏厥过去?” “老夫昨天给她喂药催吐的时候,从她吐出来的东西上看,似乎是吃了些鱼肉,还有柿子。” “鱼肉跟柿子?大牢的饭菜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东西?”就连谭洪都觉得不可思议。 江子溪也微微有些诧异。 鱼肉这东西倒也平常,其实这柿子,可是皇室御丨用贡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何况柿子的结果期是在十月,如今不过七月,怎么可能会有柿子? “你不会看错了吧?”谭洪又问了他一遍。 老大夫回忆了一下:“草民也相当纳闷,毕竟这柿子可不是我们这种平凡人能够吃到的,老夫有幸见过一次,能肯定那就是柿子。” 现场陷入沉默。 然后老大夫突然又说:“不过这么一说,那柿子好像是曾经晒干过的,不像是生的柿子。” 这就更加奇怪了。 什么人家能吃得起柿子? 还能将吃不完的柿子用来晒柿子干? 谭洪心里暗暗想到。 第33章 歌谣再一次出现 江子溪默默的观察着老大夫的表情。 但老大夫一直低垂着脑袋,他并没有看的太清楚。 也就是这样,江子溪隐隐有些怀疑面前的老大夫,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可是我们的饭菜都是统一的,根本就没什么鱼啊!” 猴子也被老大夫说的怀疑了自己的记忆。 而此时,一直在隔壁牢房装死,哪怕是提到自己的名字也不曾吭声的人突然笑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个灰头土脸,披头散发,看上去非常邋遢的大汉冲着这边笑的开心。 “张大饼,你笑什么笑!”猴子冷着一张脸踹了踹隔壁牢房的大门。 张大饼对他不屑一顾,嗤笑了一声,突然唱到: “啊嘛上山背着个娃娃,娃娃哭着拍打啊嘛,啊嘛放他下来行走,走着走着,他躺在地上不动了。 身后跟着一只小狗,小狗说,你再不动,我要咬死你。 然后野猪出现,野猪说:我要吃掉你。 旁边小蛇听见,小蛇说,那我毒死你。 一只狼在旁边垂涎,老虎路过饱餐一顿。 啊嘛下山来找娃娃,看到娃娃已经死去,勃然大怒扒了老虎一层皮。 娃娃娃娃已经死 去,他说他说我不会放过你。”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江子溪觉得这首歌有些耳熟,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过,但是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起来。 猴子不耐烦的又踹了牢房门一脚:“你在在自言自语些什么东西!给我站起来说话!” 张大饼对猴子的话置若罔闻,嘴里一直在哼着自己的歌。 猴子见张大饼不理自己,越来越冒火,对着谭洪说:“谭大人,我觉得这人一定知道些什么,不若我将人带出去好好审问一番,他一定会说的!” 谭洪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只是他不愿意在江子溪面前树立一种喜欢严刑逼供的人的形象,为难的看了看江子溪。 江子溪静静地盯着那张大饼好一会儿,突然对谭洪说:“谭大人……” 谭洪:“?” 江子溪朝着他勾了勾手指。 谭洪警惕的望着他,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耳朵凑过去。 两人耳语了一番,只见谭洪的脸马上垮了,猴子不知道是不是见江子溪平易近人,胆子也越来越大,悄悄靠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六。 拍了拍的他的肩膀:“诶,你说他们在说什么?怎么谭大人这 副表情。” 小六板着一张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主子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打听。” 猴子被对方冰冷的目光吓到了,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小的识相!” 心里暗叹,不愧是六皇子身边的人,还真是吓人,刚刚那一眼,让他因为自己要被对方杀死了。 不过。 他又偷偷瞄了一眼江子溪,心里开始有些纳闷。 这侍卫看上去下人,但六皇子看上去确实是挺平易近人的呀。 那边,谭洪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扔进了张大饼的牢房。 喃喃自语,哼着歌的张大饼忽然顿住,手忙脚乱的将那银子捡了起来,,笑嘻嘻的抬头望向谭洪: “谢谢谭大人,谭大人,有事儿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谭洪心痛的望着他的胸口,他觉得一定是明月带坏江子溪的,不然堂堂六皇子怎么会让他一个小小的知府给钱呢! 江子溪可没在意谭洪的心情如何,看着美滋滋的咬着银子的张大饼:“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张大饼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两圈即将开口说的时候,江子溪又补充道:“你最好说真话, 不然,就不知道收了银子的你有没有命花了。” 张大饼的小心思被人拆穿,抬头对上了江子溪冰冷的双眸,对方的一身气场让他窒息。 他很快垂下眼眸说:“小人不敢。” 猴子听着这语气轻飘飘的,但实则威胁巨大的话语,对不起,他收回刚才的话。 有的人看上去挺和蔼的,但实际上,是你太得瑟就会让你掉脑袋的人。 张大饼缓缓的讲了昨天他看到的事情。 在昨天夜里,在许多人闹腾的时候,张大饼看见有东西从春晓牢房的窗外扔了进来。 “包子?”谭洪重复了一遍。“你确定?” “小人确定那是一个包子,我看到那个女人捡起那东西就塞进了嘴里,看到我在看她,她连忙背过去了。” “圆圆的,白色的,能吃的,大概这么大,肯定是包子!” 张大饼怕他们不信,伸出一只手给他们大致描绘了一下大小,强调了好几遍。 “这是岂有此理!既然敢在牢房附近逗留!还朝着牢房的窗口扔包子!不要让本官抓到他,不然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谭洪还从未听过,有些事情,还能这样做。 牢房的窗户一般都很 高,窗口又铁条拦住,缝隙十分狭窄,八尺男儿扔东西进来都比较费劲。 可偏偏这次竟然有人扔了个包子进来,而且还导致春晓中毒,或许,这扔包子的人还是将春晓劫狱,又在城门杀害春晓的人。 谭洪让猴子将老大夫送走,几人人离开了牢房,才将自己的猜测跟江子溪说了。 江子溪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 如果对方想要杀了春晓,可以直接在春晓的伙食下毒,他已经成功了。 哪怕最后捕快们去找大夫两人救活,这人找到了可以杀害春晓的办法,又为什么还要冒险劫狱,将人带走,带到城门再杀死? 或许,做这两件事的,不是同一个人。 又或者说,不是同一批人。 另一边。 明月在义庄的验尸也如火如荼。 尸体光,溜,溜的躺在棺材板上,被明月的小手摸了个遍。 小七坐在一张椅子上,抱着纸笔,隔壁椅子放着墨砚,绷着脸挪开了视线,仔细看她还会发现她耳根有些红。 偏偏明月还非常淡定的跟她说:“你不用害羞,大家都是女人嘛,她有的我们也有,而且她已经死了,不会蹦起来跟你计较的,放心吧。” 第34章 失血过多致死 小七抿着唇,她根本没担心这个好吧! 就是第一次见,难免有些害羞! 怎么了吗! 是不是不行! 不管小七心理活动有多活跃,表面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明月知道她其实是个小可爱,所以总想逗逗她。 玩笑开完了,她就开始做正事了。 “尸体表面没有淤伤,有多处被利爪抓过的痕迹,从胸口处被人剖开至腹部,伤口成深红色,是生前所造成的伤。” “尸体的双手指甲非常干净,手脚出无碰伤撞伤痕迹,头部没有其他伤口,背上没有擦伤……” 小七越听越奇怪,茫然的问道:“如果剖开腹部是生前所造成的,这种剧烈的疼痛,是怎么忍下来的?” 明月对此也表示很奇怪,死者一点挣扎过的痕迹都没有。 不管是这畜生在她的脸上,身上留下爪印的时候,还是被剖开胸口时,哪怕是再能忍痛的人,都不可能任由这样折腾自己,还不挣扎不反抗的。 “是凶手将人迷晕了吗?所以她才躺在地上任别人杀害而不反抗?”小七提出假设。 明月点头:“这说法合理。” 她说完就去扒拉死者的腹部的伤口,嘴上还念念有 词。 小七目瞪口呆的看着,明月的话,也闯进了她的耳朵。 无非就是一些她这么做是情非得已,希望春晓的灵魂有怪莫怪。 小七看到明月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表情却越巴拉越兴奋,然后拉出了一根肠子。 “……” 殿下!师兄! 救命啊! 这里有变态! 明月看着不知不觉挺直腰背,坐姿相当正直,但其实是身体完全僵硬的小七,突然起了坏心眼,拿着那根肠子朝着小七摇了摇。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七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可对方一副她不说话,她就不放过她的样子,她虚弱的开口:“肠,肠子。” “说是肠子也正确吧,这是大肠,就是人们出恭需要用到的东西。”明月解释完,又拿出了将会胃捧出来一点点。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七很想逃离这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脚完全动不了。 她艰难的摇摇头,就听见明月说: “这是人的胃,我们吃饭呢就会顺着食道,进入胃部,胃部将食物消化之后就会到大肠,大肠的东西积累多了,我们就会想要如厕……” “姑娘!姑娘!我求您别说了!您放 过我吧!” 眼瞧着的小七都快哭出来了,明月才放过了她:“算了算了,你站远点,我现在说的东西你可要记下来。” 明月心里唉声叹气了一番,想当年她也是像小七这样的,可惜呀,那教她验尸的老头可没她这么好。 那老头古灵精怪,会的玩意还挺多,嘴上还总是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词儿,人还坏心眼。 当年她不过就吐了一次,就被那臭老头摁在尸体的面前吃了两个月的饭。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明月用刀轻轻的划开了胃。 “你不是怀疑她是吃了迷丨药吗,那我们现在就要剖开这个胃看看。” 小七从未听过如此令人骇闻的说法。 剖、剖开尸体? 那不是只有变态凶手才会做的事情吗? 她在暗中保护六殿下两年,也曾经远远的看过仵作验尸,他们都是通过表面的观察去找到死者死亡的理由。 这明月姑娘,竟然如此胆大妄为,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怕是人死了也是要保留全尸的。 但她竟然敢动? 明月知道小七的想法,当初她也是不敢动,被臭老头摁着试过几次之后,她也就开始敢了。 但她动的尸体都是无人认 领的无名尸体,那老头离开之后她再也没有做过剖尸体的事情了。 明月笑笑说:“你也不用这么看我,尸体是凶手帮我剖开的,可不是我动的,我还是有些分寸的。” …… 江子溪带着谭洪和小六来到义庄时,就看到小七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 江子溪心中一紧。 小六也是江子溪的心腹,很多时候他都知道江子溪心里的想法,所以他很少说话,基本上开口,都是有分寸的。 小六将小七喊回魂问道:“明月姑娘呢?” 小七指了指里面,江子溪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他以为明月出事了。 他抿了抿唇,推开了义庄的门。 里面一股腐烂的腐臭气味扑鼻而来,让江他脸都僵硬了。 小六没什么表情的脸一瞬间扭曲,他看了一眼谭洪,谭洪的脸也是绿的。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往门外跑去。 “呕……” 江子溪屏住了呼吸,默默的转身,走到一个闻不到气味的角落,深深呼吸了两口,然后再回来。 明月这时候正好给尸体盖上了白布,洁了手,用布擦着就走了出来,看到了江子溪,嘴上却问另一个人。 “哎,我刚才好像听到小六 的声音,人呢?” 小七也想吐。 但是她觉得她作为一个武功高强,身手非凡,并且很能干的女暗卫,不能做出这么有损身份的事情。 所以涌到喉咙的东西,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她掐着鼻子,没说话,指了指门口。 明月了然,没再问,在江子溪身前十步停住,她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了他。 也不知道春晓究竟多久没有如厕过了,里面积累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食物,所以这味道才会如此难闻。 也幸好凶手将他的腹部剖开了,让她验尸也容易了一些,不然在这放两天,再加上这七月的天气。 估计会爆炸。 嗯,爆炸这事也是那臭老头说的,不过他没有见过尸体爆炸就是了。 “你那边可查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明月问。 江子溪浅浅的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明月,然后问道:“尸体什么情况?” “死者死于失血过多,应该是腹部被剖开后流血过多死的,在死者的胃部发现了迷丨药的残留,所以死者身上没有挣扎过的痕迹。” “可以断定的是,凶手将死者带出牢房之后,带到城墙之上,死者是平躺着,然后被剖腹的。” 第35章 明月,别碰我腰 江子溪点点头:“我在现场没有找到打斗的痕迹,想来也是如此。” 明月撇撇嘴:“六殿下眼力非凡,任何蛛丝马迹都瞒不过你,那还要我验什么尸体啊。” 她阴阳怪气的语气让江子溪哭笑不得:“你这次在演啥?” 明月幽怨的看着他:“奴家不懂公子的意思,公子既然能推测出死者死亡状态,想必也能猜出凶手是谁,还是赶紧去查案吧,莫要堵在这里了。” 江子溪一下子无言以对,伸出手指就要去明月的额头:“好好说话!” “哎呀!玩玩都不行,小气鬼!”明月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躲开他的手,跑到门口,回头做了个鬼脸:“小气鬼!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查案!” 江子溪无奈的摇摇头。 这人,就像是一本满是谜题的书,解开了这个谜,还会有下个谜。 而他,永远都不会猜到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但同时他又知道,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包容他。 想着,江子溪快步跟上明月的步伐,扣住明月的手:“现在先不去查案,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什么?” 明月没有对江子溪的触碰产生别的想法,她 早已是以为常,因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十岁的时候还躺在一张床上过。 对于他们来说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完全是不适用的。 “你不饿?”江子溪握着细腻而冰凉的手,有些不自然的放开了,但那种感觉还残留在手心,久久没有散去。 “你请客?”明月眼睛一亮。 “不然我还能让你请吗?所以,你吃不吃?”江子溪挑挑眉。 “吃吃吃,走走走,赶紧吃完赶紧查案!” 本来明月走在前面,江子溪在身后。 请客的话一出来,明月连忙跑到了他身后,推着他往前走。 小手按在了江子溪敏感的腰上,他脊背一僵,酥酥的,麻麻的感觉瞬间染遍了全身。 “明月,你别碰我腰!” 声音有些恼羞成怒。 明月嘿嘿一笑:“哎呀,赶紧走啦!又不是没碰过!” 两人打.打闹闹的离开,小七站在门口,从原本的一脸麻木,变成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目瞪口呆。 她就从未见过这么有少年感的六皇子。 小六跟谭洪吐完,两人骂骂咧咧的走进来。 “明月你在整啥东西啊?这么臭!吓死本大人了!诶?明月呢 ?殿下呢?” “去贵宾楼了。” 贵宾楼是江城新开的一座酒楼,食物做的还不错,这段时间明月经常去。 谭洪:“……” 这两个奸!夫!淫!妇! 不对! 这两个狼狈为奸,臭味相投的小崽子! 又吃独食! …… 林校尉昨晚跟兄弟们守了夜,早上换班之后便回去睡了。 他睡着了一向很难叫醒,所以等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管家是在午膳的时候跟他讲今天早上在城墙发生的命案。 接下来长一段时间,他都一直为今天早上在城墙发现的尸体惴惴不安,他一直等着人来问话。 终于,在他坐立难安的时候,人来了。 他家将人迎了进来,看着跟在谭洪身后的年轻人,他诧异了一下。 这年轻人他是见过的,因为他女儿跟他说江城来了个格外好看的公子哥儿,姓江,时常在他耳边说自己心悦他的话。 于是他便想着见见这位江公子,可这位江公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拒了他好几次,他也就生气了。 有一回,请属下们去喝酒的时候,碰见了他,刚好听到人喊他江公子,他便记在了心里。 本想着改天亲自上门会会 ,却没想到今日在在这看见了。 江子溪不认识他,但是却认识他身旁的管家,小六说他来找过他很多遍,其中有一次是就拦住他了。 说话还格外的趾高气扬,若非明月拦住,这人早就被小六收拾了。 不过幸好这管家后来也没来找他,不然,估计现在也不在这了。 “谭大人!”林校尉向且作揖。 谭洪跟他寒暄了一番,林校尉才装作不经意的问:“谭大人,不知这位公子是?” 谭洪说:“这是皇上派下来的钦差大人,殿下一向低调,不爱铺张,你知我知就行,别宣扬出去。” 钦差? 那不就是六皇子吗? 当今世上最宠爱的六殿下! 林校尉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白,他没想到,他竟然打上了六皇子的主意,还想让六皇子入赘。 幸好,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管家的脸色就瞬间苍白了,他想起曾经跟他讲过的话,觉得脖子一凉,努力的缩缩脖子,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林校尉赶紧跪下行礼:“小的参见六殿下!” 在场的其他人也赶紧跪了下来,现场唯有五人未动。 林小姐在几人踏进林府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带着人 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就看见她的父亲跪在了地上。 跪的还不是谭大人,而是那江公子。 “爹……?”林小姐站在门口小声呼唤。 林校尉抬起头:“慧娘,还不参见六皇子殿下!” 六皇子? 她愣愣的看着江子溪好一会儿。 江子溪眼中闪过不悦,他一向讨厌别人用这种目光看他。 捕捉到江子溪情绪的林校尉心中一惊,赶紧大喊了一声:“慧娘!” 林小姐这才反映了过来,连忙跪下,看上去低眉顺眼。 但余光还是小心翼翼的瞄过去。 看到对方英俊的脸庞,她只觉得脸颊越来越热,心跳跳的越来越快。 江子溪冷着一张脸,手都不抬:“平身吧,本殿算是微服私访,各位不必拘束,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查案的。” 林校尉差点忘了这件事,连忙找人来上茶,几人就坐之后,就听见明月问:“林大人认识春晓吗?” 林校尉愣了一下:“春晓是何人?” 那模样像是真的不知道,明月看了很久也没有看出端倪。 “宜春院的老丨鸨。”江子溪说。 “宜春院,老丨鸨?在江城可没这么一座青楼啊。”林校尉摸着下巴如此说。 第36章 你不过是一个婢女 “怎么会问起这人?”看到现场没人说话,林校尉问了一句。 “这人就是今日死在城墙上的死者,怎么,你还不知道出事儿了?”明月喝了一口茶,目光带着些促狭问道。 林校尉没见过明月,一开始只以为是江子溪的侍女,毕竟一个穿着华衣锦服,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怎么看明月都不像是主子。 可这人在江子溪还没坐下前,就率先往位置上一坐,让他十分诧异。 可令他诧异的却不只是这样,而是管家泡了茶递到江子溪的手中,江子溪第一时间就递给了这位姑娘。 让他不由得疑惑,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以至于,明月一开口问话,他就回答了。 林校尉脸色不好的笑笑:“不瞒各位,在下官是刚知道,下官去到城墙的时候,尸体已经被仵作领走了。” “目前只知道是死了人,但具体的事情,下官还不太了解。” 林小姐听着这些脸色发白,她心中是害怕的,但…… 她偷偷看了一下江子溪。 最后还是咬着唇,硬着头皮听着。 “听说林校尉昨天一个人在值夜?”江子溪端起茶杯,用盖子轻轻拂开在水面漂浮的 茶沫。 “殿下,这守城的事情怎么能是一个人呢,不过是半夜时,让几位下属在原地小睡了一下罢了。” 林校尉怕的就是这件事情。 毕竟江城一向风平浪静,子时城门关闭后,什么也进不来。 所以有他在的时候,总会在某一个时间段让属下们休息一下,他一个人看着就行,他的手下都挺乐意跟他一同值夜。 “谭大人,我能问问具体是什么情况吗?” 谭洪说:“据我所知,守城的士兵们值夜换班的时间是在卯时初,士兵们说,当时换班时,只有你一个人在城墙上。” 士兵说,林校尉下来之后,他们便打开了城门,等到他们沿着楼梯上了城墙的之后,就看到一具尸体躺在那里了。 开城门的时间约摸在一盏茶的时间。 他们发现尸体后立马去衙门报了案,发现尸体的六个士兵都说没有听到任何的哭声,挣扎声。 林校尉脸色灰沉了下来:“谭大人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就是我杀了人?” “林校尉不必生气,相关只是如实告知罢了。”谭洪扯扯嘴角,脸上笑呵呵的说。 谭洪跟林校尉没什么牵扯,也不存在利益冲突 。 之所以,他们来找林校尉,是因为目前他是唯一一个嫌疑人。 林校尉自觉自己被冤枉,一拍桌子:“我林某人行得端坐的正,断然做不出那些杀人放火之事,一身清清白白,容不得你们污蔑我!” “何况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死者,可别什么人上的都冤枉在我头上!” “林校尉别急,现在只是询问罢了,如果真的把你当成嫌疑人,现在你应该在衙门,而不是我们来这里。” 明月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校尉因为被怀疑而气出的一肚子气,很快就没有了。 “林大人,麻烦你说一下当时你为什么单独留在城墙上,在上面做什么,可有听见了什么动静?” 明月一下子抛出了三个问题。 林校尉回忆了一下:“江城的空气清新,在城墙那里还能看到日出,每回值夜之后,我就爱在那欣赏一下,这习惯所有人都知晓。” “至于你们说的动静是什么?今日早晨,跟平日的早晨一样,除了远处街上小贩的叫卖声之外,没有其他动静了。” “你可以发现最近你的属下有什么奇怪的现象?”明月又 问。 林校尉摇摇头:“并没有,属下倒是不奇怪,就是城里我感觉有些怪。” “怎么说?”江子溪轻飘飘的补上一句。 “不知道殿下可有听过最近的童谣?”林校尉皱着眉头问道。 童谣? 江子溪想起了在牢房中张大平口中楠楠自语的那首歌曲。 他微微侧脸看向明月,只见她的脊背挺了挺,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仿佛对这所谓的童谣很感兴趣。 “可是那首什么娃娃,狼,蛇,老虎的歌?”明月兴致勃勃的靠近。 “正是那首。”林校尉点头,“平日里我们听到的皆是黄牛白腹,五铢当复或者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等背后具有意义的歌谣。” “可这首歌,虽好听,但其词怪异,却又通俗易懂,仅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江城,我认为此事身后必有蹊跷。” 江子溪跟明月都陷入了沉默,良久,江子溪身子动了动。 谭洪立马反应过来,对林校尉说:“此事我们会追查到底,若林大人想起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请如实相告。” 谭洪心里不屑的撇撇嘴,他现在觉得这个林校尉有重大的嫌疑,所以才试图将他 们的视线转移到无关痛痒的事情上。 他一点也不认为这童谣根本案有关系,若非说有,那大概就是尸体上面,被狗咬过,抓过的痕迹。 但。 谭洪偷偷看了一眼明月。 但这个不靠谱的仵作,还没有确认那尸体上面的痕迹就是狗造成的。 林校尉起身送三人离开,出了林府大门,林小姐的视线还黏在江子溪的身上,最后没忍住,快步跑了出来,喊住江子溪。 明月跟谭的脚步停住,林小姐想要向前靠近,但却被小六拦住了。 江子溪眉间染上戾气,根本没林小姐的呼唤,继续往前走。 “林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明月挑了挑眉,见江子溪没有回头,她一向不忍心漂亮的小姑娘受冷落,好心问道。 结果这林小姐将被江子溪漠视的怒气发泄在她的身上:“你是什么人?你不过是一个婢女,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话?” 明月看了看自己的装扮。 婢女? 她? 江子溪停住脚步,没看林小姐,反而是看向不远处黑着一张脸的林校尉:“校尉家的千金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林校尉胆战心惊的对上他的目光,那里面满满的都是威胁。 第37章 大变活人 林校尉连忙躲开,有些难堪的呵斥:“慧娘!回来!” 林小姐只是看了他一眼,喊了一声爹,然后依旧倔强的望着江子溪:“江公子,小女不过是想同你说几句话罢了。” 林小姐说话的时候,一双美眸含着泪水,眼中似有柔情万种,看像江子溪的目光更是满是深情。 明月看了,浑身抖了一下。 她揶揄的看向江子熙。 那目光仿佛在说:啧啧啧,不愧是六皇子殿下,行情挺好嘛,到哪都有美女投怀送抱。 江子溪接收到了明月递过来的眼神,脸色又黑了一度。 “林小姐请自重,如果是有关案情的事宜,你可以去跟谭大人说,如果是私事,本殿不奉陪。” 林小姐眼中含着的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她恶狠狠地瞪了江子溪一眼,剁了剁脚连忙朝着林府跑林去了。 那背影是一个伤心欲绝。 林校尉心都提起来了,他这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女儿,既然还敢瞪六殿下。 心中异常气愤,但表面却不敢冲着江子溪表现出来,他向前两步,拱了拱手,语气满是歉意: “我这小女儿自幼娇蛮惯了,还请六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额头 上的汗珠滑了来,在江子溪沉默的时候,冷汗不知不觉湿透了后背。 在场所有人都坚持着,若是旁人,谭洪还能劝说几句,但这人是六皇子,而且他此时黑着一张脸,浑身冒着冷气。 周围炎热的天气在一瞬间下降了好几度,让人胆战心惊,谭洪不敢说。 明月只是抱着双臂,美滋滋的看戏。 等了好一会儿,林校尉的腰都僵硬了,江子溪还没有动静。 他硬着头皮又说:“请六殿下饶了小女,此后下关一定严格看管,非必要绝不允许他出家门半步。” 话音一落,现场依旧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他感觉周围渐渐回温。 江子溪冷哼一声,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拉上正在看好戏的明月。 明月被拉了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林校尉终于松了一口气,跪下来,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谭洪叹息了一下,将他拉起。 两个大男人目光幽深的望着远去的两人。 江子溪一言不发,明月气呼呼嚷嚷了几句,对方还是没有反应,气得她连踹了好几脚。 林校尉正准备跟谭洪说话,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他他…她她她是 谁啊?什么来头连皇子都敢……?” 虽然从六皇子给她递茶的时候,她就看出这两人有点奇怪,但是能在堂堂皇子跟前做这样的动作,这是奇怪能说的通的吗? 难不成,是六皇子的未婚妻? 可不对呀,他可从没有听说过六皇子还有未婚妻啊? 谭洪摆摆手:“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林校尉张张嘴,还想说话。 谭洪打断他:“我跟你一样好奇,可咋也不敢问啊!” 不远处,江子溪被踹了一脚之后,扭过头抬手掐了掐明月的脸颊。 “看来这林家的大小姐,你应当是见过的,跟我说说呗,他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反感?” 江子溪小时候虽然爱捉弄人,但是却不会欺负小姑娘,每回看见小姑娘就会躲得远远的,像是在躲什么瘟疫似的。 明月第一次在江子溪眼里看到了厌恶,他掩饰的很深,但还是被她发现了。 “没什么。”江子溪不愿意说。 但不久之后,小七偷偷跟她讲了。 其实这林大小姐也没做啥。 只是因为她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他,竟然让他入赘当林府的女婿。 江子溪不屑一顾,冷漠的让她离开,但是这人极其难缠,又是 派人骚扰,又是派人跟踪,又是派人拦截,烦不胜烦。 明月笑嘻嘻的说江子溪有艳福,结果再次被江子溪狠狠地掐住了脸颊。 …… 第二日。 明月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昨天跟江子溪斗智斗勇了一个下午,结果两个人都空手而归,最后以明月蹭吃了江子溪一顿饭作为结局。 而饭后,也不知道江子溪发什么神经,她在亦庄住了将近两年,上个月江子溪也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可昨天他突然让谭洪在衙门准备了两个房间,这两个房间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就是她的。 明月本来不愿意,但是对方振振有词:“我们住在衙门,一有什么消息,我们都能第一时间收到,这不节省了谭大人派人去找你的时间?” 明月一想有道理,所以她同意了。 不过。 嘿嘿,不愧是衙门的床。 睡得还真的舒服! 就在她起床不久,衙门门口的大鼓便被人敲响了。 明月挑了挑眉,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想啥来啥。 换好衣服跟着急匆匆的捕快走出去,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姑娘,哭得梨花带泪的。 一看,这人可不就是昨天的林小姐吗? 谭洪认出了人也非常 纳闷:“林小姐,你可知道衙门的鼓不是随便敲的?” 林小姐一听他这话就知道对方以为她是为了江子溪来的,这么一想,她更想了哭了。 “谭…谭大人……”林小姐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说不利索。 明月出声安抚道:“林小姐,先别哭了,发生了什么事?” “快去救救我的爹!快去救救我爹!”林小姐着急的大喊。 谭洪神色一凝,赶紧召唤人马一同去了林府。 江小姐将他们带到了书房,房门被打开,几个府内的护卫看到他们惊慌失措。 明月第一时间查看周围,在门口处发现一摊血,明月一惊赶紧跑了进去。 书房一地凌乱,到处都是斑驳的。 最大的一片血迹是在一个书柜底下。 书柜倒了下来,压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面,书柜上掉落下来的书籍盖着,隐隐约约能看到黑色的毛发。 谭洪赶紧让捕快救人,可是等捕快们将书柜扶起来之后,却发现那地上躺着的不是林校尉。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谭洪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我爹呢?”林小姐泪流满面,可看到这一幕还是惊呆了。“为什么会变成一头野猪?” 第38章 想我做事儿?打钱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明月跟后脚过来的江子溪解释了情况。 “林小姐给父亲送早膳的时候见了书房有一声惨叫,林校尉让林小姐来衙门报案,你们来到的时候,林校尉成了一只野猪?” 江子溪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 谭洪跟明月齐齐点头。 林慧娘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是不是很不敢置信?这大变活人,我只在马戏团里听过,这活人变猪,我是可是闻所未闻。” 明月表现得非常兴奋。 谭洪根本不知道他兴奋个什么劲儿,出了这么一件事情,在他看来是让他们破案的难度增加了,根本就没什么值得让人兴奋的。 江子溪却知道明月对这个案子来了兴趣,磨刀霍霍想要揭开林校尉变野猪之谜。 他无奈的看她一眼,然后问一旁还在啜泣的林慧娘:“林小姐能否跟本殿再说一下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林慧娘擦着眼泪点点头:“今日早晨……” 林府的人没有一起用早膳的习惯,林慧娘因为昨天的事情被林校尉罚跪了一个晚上的祠堂。 便想着今日来讨好父亲,让父亲不要再罚她了,于是她去厨房拿了些饭菜,走到书 房门口的时候,听见书房里面传来了动静。 “你听见了什么?”江子溪打断她的话问。 “我听到了里面很杂乱的声音,像有人在打斗,我爹在说什么畜生。 ” 林慧娘担心里面出事了,赶紧拍门喊爹。 但门被锁住了,里面传来一声闷哼,他听见他爹说,让她来找谭洪跟六殿下。 明月眯起眼睛:“出事的时候,这些护卫在何处?还有府里的下人们都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流连在门口站着的几个唇色发白的下人身上。 林慧娘也有些疑惑:“如此说来,以往张副官一直都跟在我爹身边的,可我来到书房,却并没有看到他在门口守着。” “现在想来,我好像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 “张副官?” 明月怀疑着门口的四个护卫,却没想到还牵扯进来了一个张副官。 “张副官是我爹身边的一位亲信,据说被我爹救过,所以一直跟在我爹身边伺候他。”林慧娘解释。 正说话这会儿功夫,门口传来捕快们的问话:“你是什么人?” 江子溪望过去,看见一个穿着一身书生长袍,留着山羊胡字的中年男子 气喘吁吁的在解释什么? 林慧娘说:“那便是张副官。” 江子溪看了一眼小六,小六出了门,不一会儿,那张副官被放了进来。 “小姐,我刚才听下人说,校尉出事了?” 他神色十分着急,呼吸急促,额上细汗密布,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看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跑回来。 “听说张副官一直跟在林校尉身边,今日做什么事去了?”江子溪问道。 张副官解释:“乡下的老母亲病了,我便向校尉请了两天假回去瞧一瞧,这不,刚进的门口,就听到有人说校尉出事儿了。” 江子溪静静的观察着张副官,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我能问一句,校尉究竟出了什么事吗?”张副官解释清楚自己的行踪之后,发现最重要的事情忘了问。 江子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抿着唇,环视了一周。 明月耸了耸肩,冲着书柜那边抬了抬下巴。 那边捕快们刚将那边地上的书籍清理干净,那巨大的黑色的野猪躺在地上,脊背被砍开了好大一个口子,腹部也被剖开过,但又被人缝上了。 张副官脱口而出: “怎么这么大一只野猪在这儿?” 所有人都想问这个问题,所以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话。 江子溪拍了拍明月的肩膀,而自己则冲着那四个护卫走过去了。 明月会意,就围着捕快们将那野猪的尸体抬回义庄。 在她跟着他们离开的时候,谭洪悄悄凑过来问:“你还会验野猪?” 明月很实诚的回答:“不会。” “那你”带野猪回去干啥? 明月咧了咧嘴:“这不没见过野猪,玩玩嘛。” 谭洪脸都黑了。 有这玩玩的闲工夫,还不如跟着他们一起去找找林校尉在哪? 明月走出去两步,突然又回来了,说:“对了,这个案子工钱怎么算?” “!!没有工钱!”谭洪声音洪亮,将旁边的几人都吓到了,就连门口江子溪也不悦的回头看了一眼。 他连忙捂住嘴,将明月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这不就是你分内的事情吗?还要什么工钱?” “啊,什么分内的事情啊?衙门可没有聘请我,想我做事儿啊,行,打钱!” 明月做出一副不给钱就不办事的嘴脸,还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 “哎,就是不知道,要是我不验尸的话,你们 什么时候能破案了?” 谭洪脸色黑了一个度。 “对了,隔壁镇上的黄仵作挺不错的,就是年纪大了点,那身老骨头不知道能不能走过来。” 谭洪对明月恨的牙痒痒。 “啊,对了,棺材铺的老板好像也会验尸,就是嘛,验出来的东西可能跟实际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明月还在举例子,谭洪咬着牙打断他的话:“五十两!” 明月轻轻的哼了一声,继续举例子: “我觉得你可以请请东街的那个猪肉佬,他剖猪的动作挺熟练的,说不定这头野猪能派上大用处。” 谭洪嘴角抽搐了一下,啥大用处,宰来吃吗? 他伸手捂住胸口:“六十两!” 明月讨价还价:“一百两!” “一百两你不如去抢。”谭洪瞪大眼睛,这人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 “这抢可是犯法,我付出我的劳动,去获得我的工钱,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 明月嘿嘿一笑,抢钱哪有坑钱来的香。 谭洪还在挣扎。 明月小手一摊:“给不给?不给,我就回去睡大觉咯!” “给!”谭洪磨了磨牙。 不给能怎么办? 难不成真的不查案吗? 这臭丫头! 第39章 跟王老爷吵了一架 “今天林校尉出事儿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江子溪看了明月跟谭洪一眼,然后将目光放在面前的几人身上,问道。 几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最右边的一个人站出来说道:“回大人,小的们一直在院子门口守着。” 江子溪抿着唇没说话,一直打量着这几人。 他们似乎十分紧张,表情有些心虚,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有些颤抖,一看就知道是隐瞒了什么事。 他没有拆穿,而是问:“当时你们在做什么?” 之前说话的那人身子抖了一下:“就,就站在门口,什么也没干。” “你们可有听到里面的动静?” “没有。”四人齐刷刷的摇头。 “那林小姐来的时候,你们可听到了?”江子溪冷冰冰的看着他们,他们额上冷汗都冒出来了,全身紧绷着,仿佛有些承受不住。 他们依旧是摇头。 江子溪看到他们紧咬着唇,就知道这些人还不肯说实话。 “你们最好老实回答。” 冷冷的淡淡的嗓音并没有过多的情绪,但还是让其中一个人破了防。 “大人,我们没听见,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左边顺数第二个人直接跪了下来:“我们赌钱赌得到挺 晚的……” 最先开口的那人愤怒的瞪着这个叛徒,其他两人也气得不轻,但因为江子溪在场,没人敢大声说话。 说话的人因为心虚不敢看他的同伴。 想着横是一刀,缩是一刀。 索性他就直接扯开了嗓子,大声说:“聊天喝酒一不小心就喝大了,直接就在门口那睡着了,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说完后他就闭起眼睛,像是在等待自己几个兄弟要来打他。 他也猜测的不错,那几个人确实恨不得杀了他,却被江子溪轻飘飘的眼神制止住了。 “这书房的门是你们打开的吗?” 江子溪可没有忘记明月跟他说的,他们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四人已经在门口了,脸色发白,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进去救人。 “不是我们开的。 ”最先说话的那人再一次抢先道。 江子溪没有看他,而且看向跪下的那人。 那人这次跟他的兄弟们倒是统一了口供: “不是我们开的,我们是被大小姐的声音吵醒了,我们走过去,就看到书房乱糟糟的,里面像是打斗过一样。” “你们为什么站在门口不进去救人?” 这几人的理由倒是有意思,他们说不敢进去,怕管家 冤枉他们偷东西。 “是管家愿望你们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江子溪突然想起,今天这么多人里面竟然没有看到管家。 几人听了江子溪的话,羞愧的垂下了脑袋。 “其实我们正打算救人的时候,谭大人就带人过来了,将我们控制在了此处,这才没能救人。” 江子溪详细的问了一下他们时间。 他们说:“我们醒来刚好看见林小姐走出去,我们还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有点担心会被发现,又耽搁了一些时间。到潭大人过来,约末一盏茶的功夫。” 江子溪陷入沉思。 这个案子会不会跟从小死亡的案子是同一凶手所为? 同样是一盏茶的时间,凶手在有人看守的城墙上,不知不觉杀了春晓。 然后又在一盏茶的功夫,将林校尉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一头野猪。 江子溪缓了缓,又问道:“管家现在在何处?” “回大人,我们不知。”说都说了,其他三个人的表情也从原来的愤怒变成了现在的破罐子破摔。 大不了就被林府撵出去,何况现在老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时半会还不能处置他们。 就算他们谈话这会儿功夫,里面的人已经移开了书柜 ,他们听见谭洪突然很大声的说什么工钱。 他们望过去,刚好一头大野猪就从他们身边被抬走了。 几个护卫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里面怎么会有猪?” 还是一头野猪。 这江城不近山不靠林,从来没听说过会有野猪出没,为什么会有这么大一头野猪出现在林府。 “老爷呢?!” 他们再次面面相觑,就是不敢问江子溪。 后者吩咐了捕快找管家出来,并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而是让人将他们带下去了。 江子溪走到门口,正巧听见里面张副官对谭洪说话,让他一定要救出林校尉。 谭洪一脸为难。 “如今林校尉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我们有些事情需要问一下你。”江子溪说。 突然一道声音插丨进来,张副官疑惑的看向门口,只见一个穿着红衣的俊俏公子。 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自然也知道他是江城最近都在传的那位貌若潘安的江公子。 他还知道林小姐看上了这位江公子,一直求着林校尉出面让他入赘,只是林校尉并没有答应此事。 因此他来的时候还纳闷,为什么这位江公子会出现在这? 可对方现在这样说话,他又开始拆 测这人的真实身份。 张副官看看江子溪,又看看谭洪,一副想说话,但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 “看我做什么?问你话呢,还不赶紧回答。 ”谭洪被明月坑了一把,心情十分不悦。 张副官猜想这位江公子也许是什么隐瞒身份的大人物,连连点头:“公子有事尽管问,在下定之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说你在府中一直伺候林校尉,那你可知道林校尉最近得罪了什么人?还有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张副官回想了一下说:“得罪了什么人?倒也没有,就是前段时间王老爷曾经过来找过老爷,两人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后来王老爷就被官府当做杀人凶手抓了。” 王老爷? “米商王家的王勇?”谭洪皱眉。 这是啊,怎么又跟王勇的扯上关系了? 江子溪摩擦了一下腰间的玉佩,目光盯着那处血泊,开口道:“他们吵架的时候你在现场?” 张副官摇摇头:“虽然我跟了林校尉多年,但是有些事情校尉是不会让我插丨手的,通常王老爷来,都是跟他在书房密谈。” 张副官说了一大段话,其核心就只有几个字,他在门口,他不知道。 第40章 管家死了 “那你可听清楚他们讲了什么?” 江子溪心里冷哼一声,这人倒是有些心计,会拐着弯说自己知道的信息。 只要对方就着他的信息问了,他就能掌控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江子溪在宫中什么没见过,他这点小手段他不放在眼里。 “他们说话声音小,我听不太清,只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货什么人的,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张副官垂下眼眸,掩饰着眼中一闪而过的精丨光,等着对方问他,林校尉跟王勇的关系。 “这两天可有人来找过林校尉?”江子溪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张副官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家中老母亲病了,我特地向林副官讨了几天假,并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江子溪轻轻点了点头,将他扔在了一旁,没再跟他讲话。 张副官摸不清江子溪的想法,也猜不出江子溪的身份,也没敢走,站在原地偷偷用余光瞄着他,观察他的动作。 江子溪避开地上的血迹,走进了书房,环视了一周,似乎要将整个书房的模样记在脑海里。 原本压着野猪的书柜被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只是地上的书,仍然洒落一地,明 月知道江子溪等下未来查看现场,没让捕快整理。 书房里面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像是檀香,仔细去闻又有点像是很多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地上一片凌乱,书桌被什么东西撞歪在了一边,在地上还能找到之前书桌原来位置的痕迹。 宣纸和一些毛笔还有血滴,血脚印,以及黑色的脚印洒落地上,到处都是。 在书桌面向门的前方,还有一大片浓墨,浓墨边上,脚印踩过然后不小心滑倒留下了一道长长拖痕。 江子溪先是猜测有人来找林校尉,林校尉给对方开了门,然后两人站在书桌前谈话,但事情没谈拢,于是那人便对林校尉动了手。 林校尉反抗,两人打斗在一起,其中有人不小心撞到了桌面,书桌上的东西被他们的动作弄到了地上。 可他的目光放在一片凌乱的书桌上时,他收起了这些想法。 他看见砚台却安安稳稳的放在桌面上,砚台中还残留未干的墨汁,书桌上也没有半点墨迹。 江子溪又看向书房最右侧那面墙上的书柜,书柜有两个,一个靠近里墙,一个靠近门口的外墙。 两个书柜并排在一起,最外面靠近门的那个书柜倒下了 ,旁边的书柜却整整齐齐,一本书都没有掉落。 江子溪一开始认为是这两人打斗时不小心撞到了书柜上,导致那面书柜倒下来直接压住了人。 至于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猪,这件事情,他有些不思其解,暂且放到一旁不想。 可仔细看,很容易就让人看出了端倪。 这现场布置的很像是有人打斗过的痕迹,但有很多细枝末节没有做到位。 现场打斗痕迹是有人故意伪装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这伪装的人,是凶手,还是林校尉本身了。 正在思考这会儿功夫,被江子溪派去找管家的捕快也回来了,气喘吁吁的禀报:“殿下,管家跑了!” “跑了?” 谭洪这才想起昨天他们来的时候还看到个管家,今天却没发现他的身影,事发突然,他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这个人。 在这种关键时刻跑路,不用看都知道这人是心里有鬼。 “怎么回事?” “我们去到的时候,管家的房门是从外面锁住的,我们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值钱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捕快说。 “那还不赶紧去找人!”谭洪喊了一声。 那捕快说:“大人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 有消息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回来禀报。” 谭洪微微颔首,然后看向江子溪:“殿下,接下来可怎么办?” 江子溪看向站在门口眼神闪烁,不知道想什么的张副官:“张副官,这管家来林府多久了?” 张副官突然被点名,惊了一下,然后回答:“据我所知,这管家从小就看着校尉长大,在林府做事,还是校尉奶娘的丈夫。想来应该不会做出伤害校尉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校尉受伤了?”江子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张副官一噎,茫然的答道:“这一地血迹还不能说明校尉受伤了吗?” 江子溪笑笑,又问:“你怎么看待管家收拾好包括行李离开的事情?” 张副官不知道江子溪是什么意思,但听着问话,好像是这个案子另有别的情况,他如实回答。 “我认为这可能是误会,管家对校尉一向很好,几乎是将校尉看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是不可能做出伤害校尉的事情的。” 张副官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江子溪的那句你怎么知道校尉受伤,不过是想要诈他一下。 对方的表情像是真的不知情,并且在他问下一个问题之后,又回答 了重复的话。 江子溪这才在心里降低了他的嫌疑。 他开始思考,为什么一个大活人会在一盏茶的功夫变成了一只野猪。 这野猪又是从哪里来的。 而这个案子跟春晓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王勇在本案中,究竟又是什么身份? 在这个时候,被排出去寻找管家的人又急匆匆的回来了,并且带回了一个不算愉快的消息—— 管家死了。 …… 另一边,明月马不停蹄跟捕快将野猪抬回了义庄。 小七这次依旧给明月当记录官,这次不用明月说,她自己已经拿起了纸笔。 明月对这野猪被剖开,又被缝上的肚子非常感兴趣,在尸体安置好,第一之间她就跑去观察。 针脚十分平均,并没有参差不齐,一长一短的情况,可以看出这缝尸体的人,有一定的针脚功夫。 “野猪背后有一道刀伤,这刀伤深可见骨,砍野猪的人,力气很大,一刀砍断了野猪的肋骨,这也是野猪死亡的原因。” 小七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人还真当野猪是人,有模有样的验起尸来了。 明月小心而缓慢的剪开腹部的针线,小七在一盘聚精会神的看着,突然尖叫起来:“啊!” 第41章 林校尉死了 明月剪开线之后,伤口撕裂,被缝合的地方慢慢想两边撑丨开,有一个圆圆的东西掉了出来,在地上滚动了几下才停止,留下了一点一点圆圆的血色心里。 就连小七这个见惯了血的暗卫,在一瞬间被吓得尖叫起来。 那是一颗眼珠子,就掉在了小七的面前。 她微微抬起头,直接对上了那眼珠。 它瞳孔瞪大,仿佛生前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黑漆漆的瞳孔还倒映着小七惊讶的脸。 小七就这么跟着眼珠子‘深情对视’,完全不敢动。 明月愣了好一会儿,才弯腰将那东西捡起。 她也没想到里面竟然会掉出来这么个眼珠子,她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却没有小七这么夸张。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她带着手套,还碰了尸体,便只能言语安慰了。 幸好小七也算是见过大场面,很快就缓过来了:“小七没事,明月姑娘,您继续吧。” 明月微微颔首,将那掉出来的眼珠放在了一旁干净的盆里,她脸上再也没有刚才的随意,染上了一抹凝重。 小七悄悄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明月越是凝重,对野猪的尸体便越是小心翼翼。 随着线一 点点被剪掉,野猪腹部的东西逐渐暴丨露了真面目。 那是一个头颅。 小七倒抽了一口气。 明月心中有种预感。 她先是将头颅从野猪腹部取出,放在一处干净的地方。 头颅粘上了野猪身体的血液,将头发染湿,一根根紧紧的贴在脸部,将那张脸遮的严严实实。 她轻轻将那头发扒拉开,露出一张熟悉的容颜。 只是昨日生龙活虎的人,此时一只眼睛被挖了出来,另一只眼睛死死的看着前方。 若验尸的人不是明月,可能会被吓得头皮发麻。 明月深深呼吸,抬头望了望屋顶,说:“派人去告诉殿下,林校尉已经死了。” …… 江子溪带着人赶到了管家的死亡现场。 那是离林家不远的河里,这河也是江城的护城河。 “大人,我们的人便是在河里发现这尸体的。” 守在护城尸体旁边的人连忙上来行礼说道。 管家的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脸色发白,嘴唇发青,看上去像是被毒死的。 “什么情况?” 捕快们说,他们在知道管家带着东西逃跑之后,连忙问了领主的下人,得知管家是从后门离开的,还带着个包裹,并且才离开不久 。 于是他们连忙追了上去,结果因为太匆忙,不小心撞到了后门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 那老人冲着他们就一顿说,言语之中透露了刚才也有这么冒冒失失的人撞过他,并且将他辛辛苦苦做的糖葫芦都弄脏了,还不赔钱一走了之。 一翻交流后他们从老人这里得知那人往哪个方向离开,他们便追了上去。 结果护城河边听到了一阵喧闹声,很多人围在了一处,七嘴八舌的说有个人掉进了河里。 他们走过去,就看到了管家漂浮在河水之上,他们马上派人回去禀报,剩下的人则在控制现场、打捞尸体。 江子溪蹲下来,将手放在管家的尸体上,上面还残留着温度。 他一言不发又跑去河边,伸手探进河里,片刻后又抽回手。 “殿下,怎么了?”谭洪连忙向前问道。 “护城河水冰冷,但尸体尚上有余温,是刚死不久。”江子溪淡淡的说。 谭洪难得有些惭愧,他刚才还以为江子溪是碰了尸体,觉得尸体很脏,去护城河里净手。 他没敢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 “这么说来,是管家前脚刚出的林府,后脚便在这里死掉了? 是意外吗?” 谭洪站在尸体的面前,观察了一会儿,又说:“我看他这脸色,倒是不像意外,可中毒的唇色是紫色的,怎么会发青呢?” 江子溪蹲下来,学着明月以前的样子,先检查尸体的头颅。 并没有从头颅检测到有伤口,排除他是被人袭击后脑勺导致不小心掉进湖里淹死的可能。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听说有人死了。” 围观的老百姓们还挺多,他们被捕快们拦在七尺远的地方,你一言我一语的给后面来看热闹的人讲着之前看到的事情。 “哎呀,造孽了,竟然看到了这种事情。” “您看到了能不能说一说?” “那可不,我当时就在那边洗衣服,看着这人鬼鬼祟祟的从街上过来,他一直往河边走,我顾着洗衣服,就只瞄了两眼。”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就听到了一声尖叫,我就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这人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两步。我也就没管了。 做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咚的一声落水声,我一看,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河里去了。” “这么说你是看到了案发经过?” “那可不!” 江子溪回头望去,正好看 到说话的那百姓一副极其骄傲的模样。 他挥了挥手让谭洪过来,两人耳语的一番,谭洪站起身来,便朝着那人去了。 不一会儿他回来说:“殿下,我都问过了,他说林管家掉进河里的时候没有挣扎,也没有喊救命。” “这么说来,管家可能掉下去之前就死了。”江子溪得出一个结论。 “下官认为这可能性很大。”谭洪符合道。 “他的包裹找到了吗?” 都说林管家将有钱的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带走,也有人看到了管家拿着个包裹离开。 但江子溪看了一下尸体的周围,并没有看到包裹。 谭洪又去问了打捞尸体的那些捕快,最后回来对着江子溪摇头,明显没有收获。 江子溪沉默了一下:“让他们在附近再打捞一下。” “是!” 谭洪点头,然后指了指管家的尸体,叹息一口气说:“现在怎么办?林校尉没找到,这管家也死了,我们要去找王勇问话嘛。” 江子溪瞥了他一眼,目光微凉:“你以前怎么查案的,还需要本殿教你吗?” 谭洪瞬间醒神,这两年来他就是太依赖明月了,上个案子江子溪插手查案,差点忘了自己才是江城的知府。 第42章 蛇毒 江子溪跟其他人将管家的尸体送到了义庄,刚好在门口碰见了小七。 “殿下!”小七行礼。 “野猪验完了?”江子溪问。 小七摇摇头:“殿下,林校尉的尸首找到了,就在野猪的肚子里。”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也没有避讳后面抬着尸体的捕快,听清了话之后,几个捕快惊骇的大眼瞪小眼。 江子溪神色一紧,抛下他们快步走了进去,也没有敲门等明月应话,直接推开了门。 里面的场景让他的心剧烈跳动了一下。 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对着他,但是,真人头颅不见了。 明月听到身后有动静,将脑袋从野猪的肚子前抬起来,回头,露出一张脸上满是血迹的脸。 江子溪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拧着眉,神色冷凝,紧紧的抿着唇走到明月的身边。 拿出手帕,专心而温柔的替她将脸上的血迹都擦干净。 在林家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觉得这头野猪这么大,占据了整个棺材,还超出了一截。 明月将野猪腹部的残肢取出来,就要将头靠近野猪肚子,错位看上去,就像是脑袋没了一样。 虽然江子溪知道是错位,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要一想到有这么个可能,他心里就很难受。 明月被他浑身冰冷的气息整的动都不敢动,她还琢磨着自己有没有做什么事情,惹到他了。 “咳咳……” 捕快们抬着管家的尸体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最后有人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明月眨了眨眼,看到门口他们抬着的东西,推开了江子溪。 “这什么情况?” 怎么短短不到半天时间,又多了一具尸体? 江子溪的手顿了顿,察觉到自己做的事情有些怪异,淡定的收回了手,侧过头说:“将尸体放在那里吧。” 几个捕快丨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低着头不敢看他们一眼,匆匆进来放下,然后又离开。 “这是管家的尸体。”江子溪说。 “管家死了?”她说着,手套都没有摘下,便过去查看。 管家浑身湿漉漉的,一路过来衣服也未干,但是不滴水了。 江子溪拦住明月伸出的手,明月这才反应过来:“嘿嘿,忘记了忘记了。” “小七说林校尉死了,尸体在野猪的肚子里?” 明月摇摇头:“不对不对,不是尸体,是尸块。” 她指了指另外一副 棺材,上面摆着的是血淋淋的尸块,拼接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就是不知道这些血迹,是野猪的血迹还是人的血迹。 “被分尸了?”江子溪像是在问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明月用肩膀撞了撞江子溪。 江子溪抬手点点她的额头。 显然他们两个想到了一块去了。 这分尸,很容易就让他们想到了,一个月前的案子,那十五少女也是被人分尸的。 “张副官说过,林校尉跟王勇吵过架,也许背后还有什么事情我们没有查到的。” 江子溪颔首,他想到了当时王勇在宜春院跟老丨鸨说的那句话。 在王夫人归案之后,那句话就成为了他们的未解之迷。 明月曾经去哪里看望过王夫人,但王夫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面,对她视而不见。 至于宜春院的老丨鸨,被判了死刑之后,在一夜之间整个人变得更加苍老了,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病没办法医治,还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落网。 王勇在那件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便一直卧病在床,闭门不出,也不接见客人。 王大少爷这是在一夜之间忽然长大,接手 了家中所有的事物,虽然他们人可能不怎么样,但米是好米。 如今王家依旧江城最大的米商。 “王勇这段时间不是一直闭门不见客吗?怎么又偷偷跑去找林校尉吵架?”明月摆弄着尸体。 “许是因为他们隐瞒的事情,发生了什么意外。”江子溪没有在纠结这件事情,转而问林校尉的死因。 “林校尉是怎么死的?你验出来了吗?”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他是被什么东西咬断了喉咙死的。” 江子溪有些诧异,他还以为林校尉会死于刀枪,或者死于内伤。 知道江子溪不信,明月又说道:“凶手为了掩饰林校尉死亡真相,所以将他分尸了,塞进了野猪的肚子里。” “死亡时间可查到了?” 明月润了润干裂的唇,说:“昨夜子时。” 江子溪陷入沉思。 如果是这样,那么今天早上林小姐遇到的那位在书房的人断不可能是林校尉。 这人极其可能是凶手。 可如果这人是凶手,为什么他会让林小姐跑去衙门报官? 是胸有成竹,想要挑衅他们吗? 明月换了一副新的手套,跑到管家的尸体面前,直接扒拉他的衣服。 江子溪 收回思绪就看到了这一幕:“你在做什么?” “验尸啊!”明月理所当然。“不将他衣服扒下来,怎么验尸啊?” 明月说的有道理,江子溪不知道如何反驳,他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又没有理由去劝住她。 等他想到理由时,管家的衣服已经只剩下袭裤了。 到唇边的话被他吞了下去。 明月已经拎着尸体的手开始检查起来了。 “嘴唇成青紫色,身体无明显外伤,身上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无插上。” 明月一路从身体看到了脚:“在尸体的脚踝出发现两个细细小小的圆孔,圆孔周围紫青紫色,与唇色无异。” 她仰着头跟江子溪说:“他应该是被毒蛇咬到了。 看这尸体的症状有点像是一种来自西域的毒蛇。这蛇毒性剧烈,被咬到就会立即死亡灵没有救的可能。” 怪不得路人没有听到呼救,想来是管家被这毒蛇咬了之后,当场死亡了。 若不是掉到水里的声音被人听见了,说不定尸体明天才能发现。 “你说的这时候可是白眉?” “白眉蝮蛇,毒性剧烈,不过这种蛇一般在西域才会有,从来没有记录说过在中原地区有这种蛇出现。” 第43章 他是我弟弟 “毒蛇?”江子溪呢喃,突然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几人的死法有些怪异?” 明月琢磨了一下,春晓身上有被狗抓伤、咬伤的痕迹,林校尉被残忍分尸,塞进野猪的肚子里,管家中了蛇毒而死。 狗,野猪,蛇…… 这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呢? 明月思考的时候会做些小动作,若是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她会学着江子溪的模样摩擦玉佩。 这动作还是他们一起学习大理寺卿郭大人的。 可若有江子溪在的时候,明月就会抓住江子溪的手。 就像现在这样。 江子溪的手被明月紧紧的抓在右手中,另一只手又一下没一下的拔着他的手指。 江子溪眼中染上笑意。 上个月明月可还没恢复这样的习惯,不知道是因为京城发生的那些事情,还是因为多年不见,导致他们关系非常生疏。 如今这一幕,倒是像极了当年。 两个小小的孩子,偷偷的溜出后宫,溜出容府,跑去大理寺学查案,每回郭大人查案的时候。 他们就偷偷的在背后议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动作,然后模仿,导致如今也成了习惯。 明月有抓江子溪手的习惯,是因为有一 次在命案现场,明月想到了一些东西,但是又没有纸笔记下。 江子溪提议写在他的手心上,这样就不会忘了。 明月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了,突然很大声的说:“我想起来了,是那首童谣。” 童谣? 江子溪一瞬间就想起了在牢房里面张大饼唱的那首不像歌,也不像诗的玩意儿。 “可是那首,什么小狗说要咬死你,蛇说要毒死你的那童谣?” 明月连连点头:“你也听到过这首童谣?最近在江城传唱度可高了,小孩子基本上都会。” 在命案发生前一天,江子溪去找明月的时候隐隐听到这首童谣,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在张大饼唱的时候才加深了印象,却还没有想起来。 经明月这么一说,就对上了。 “那首童谣,怎么唱来着?” “好像是……”明月张了张嘴,那旋律将要脱口而出,但是突然又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了。 …… “啊嘛上山背着个娃娃,娃娃哭着拍打啊嘛,啊嘛放他下来行走,走着走着,他躺在地上不动了。 身后跟着一只小狗,小狗说,你再不动,我要咬死你。 然后野猪出现,野猪说:我要吃掉你。 旁边小蛇听见,小蛇说,那我毒死你。 一只狼在旁边垂涎,老虎路过饱餐一顿。 啊嘛下山来找娃娃,看到娃娃已经死去,勃然大怒扒了老虎一层皮。 娃娃娃娃已经死去,他说他说我不会放过你。” 明月带着江子溪来到一个小破庙前面,江子溪知道这个地方。 当时明月在谭洪那里领了50两银子,便是买了一些吃的,来到了这个地方。 还没进门,这首传唱度极高的童谣就从庙里传了出来。 随后,一片嘻嘻哈哈的欢声笑语。 就是这首歌。 江子溪与明月对视一眼。 “小狗说,我要咬死你,然后春晓就被‘咬’死了,野猪说,我要吃掉你,然后林校尉被野猪吃进了肚子里。小蛇说,我要毒死你,然后管家就被毒死了。” “这么一来全部都对上了,看来这个案子,杀人是同一个人。”明月摩擦着下巴。 江子溪不赞同:“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三个案子,是同一个凶手做的,也许是有人故意按照童谣去杀人呢?” 江子溪说的不无道理,仅凭一首童谣就确认凶手是同一个人,确实武断了些。 明月被成功说服,指了指里面: “我们现在是进去呢,还是在外面等着?” 来都来了,当然是进去看看孩子们。 何况明月还带了好些馒头。 江子溪率先走进了破庙,里面的环境让他皱起了眉头。 这破庙是真的破庙,窗户是坏的,半边窗都掉在了地上,屋顶是坏的,若是下雨,这破庙里肯定会淋湿。 寺庙供着的佛像也破烂不堪,不知建了有多少个年头,佛像的双手都已经脱落,掉在了地上。 看上去已许久没人打扫,蒙上了一层灰尘。 地上铺了好些稻草,在各个墙边都睡了好些乞丐。 江子曦一走进去,那些乞丐就看到了他,小孩子们是诧异跟惊艳,而那些老乞丐一双双眼睛露出了市侩,像是看到了一条大水鱼。 他皱起了眉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身后明月也走了进来,那些小孩子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神仙一样,通通围了上来吱吱喳喳的叫着喊着。 “明月姐姐,明月姐姐!” “明月姐姐,你怎么来了?我们好想你呀!” “明月姐姐这个哥哥是谁啊?长得好好看呀!” “他是你的相公吗?” 明月挨个应着,听到后面的话,她额头滑下三 条横线,给问话的孩子赏了个栗子:“莫要胡说。” “这是姐姐的弟弟!”明月从孩子团里脱身,拉住一旁的江子溪,说道。“你们叫他江哥哥就行了。” 小孩子们很是天真无邪,但又有些害怕江子溪浑身散发的冷意,乖乖的喊了一声。 “明月姐姐,你姓明,为什么哥哥姓姜却是你的弟弟?” “是呀是呀,为什么?” 明月耐心的跟他们解释。 江子溪:“……” 谁是你弟弟! 突然想到自己确实是比明月小上几个月,江子曦的脸又黑了一圈。 但他的眼神却没有离开过明月。 他记得明月以前有些洁癖,身在刑部尚书家,多少有些自视清高,不是看不起乞丐,但也绝不会跟乞丐来往。 当然,也不爱跟小孩子玩耍,从小就跟个小大人似的,觉得别的小姑娘小少爷哭哭啼啼的,很烦,总跟他抱怨。 可她如今…… 江子溪有很多话想问明月,但此时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他只能将这些问题憋回了肚子里。 有个小女孩看他站在原地没动,悄悄的靠近他,扯了扯他的衣袍。 江子溪低下头,看见一个三岁大的小姑娘望着他。 第44章 杂技团丢了只野猪 小小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小脸蛋上脏兮兮的,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给他递着一个明月带来分给他们吃的馒头。 “江哥哥,吃馒头。” 脏兮兮的小手跟白白的馒头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小手上还有青色的淤青。 小姑娘跟江子溪对视了好一会儿,她看看江子溪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再看看脏兮兮的自己。 眸子里面的光慢慢的暗淡了下去,拿着馒头的手慢慢的放了下去。 江子溪在一瞬间内心被触动了一下,他有洁癖,他心里也有一些抵触,可当他的眼睛对上小姑娘期盼的双眸。 他蹲下来,一手接过馒头,另一只手摸摸小姑娘的小脑袋:“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眼睛亮了一下,小嘴巴紧紧的抿着,嘴角慢慢的开始网上勾,最后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江哥哥,我叫桃子,哥哥说是在桃树下捡到我的,所以我叫桃子。” 小姑娘的声音奶奶的,听的江子溪心都软了。 他开始不合时宜的想着,以后若是成亲了,定要生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 江子溪没有忘记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开始套一个三岁小孩的话:“哥哥刚才好 像听到你们在唱什么,你可以给哥哥再唱一次吗?” 小姑娘点点头,乖巧的给他再唱了一遍。 “这首歌曲是谁教你的呀?”江子溪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姑娘想了一会儿:“哥哥教的。” “哥哥?” 小姑娘指了指扯着明月衣服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 那小孩后知后觉发现自家妹妹不见了,一抬头看见了他们,连忙走了过来。 “桃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一脸警惕的望着江子溪。 江子溪和蔼的笑笑:“你是桃子的哥哥吗?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江子溪其实也不太懂如何跟小孩子相处,他小的时候可没少欺负别的小孩,长大了一点,他就讨厌小孩子闹腾。 有一些情绪,他对明月做的出来,但是对这些小孩,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别扭。 “哥哥,你不喜欢笑就别笑了,好丑啊。”那小男孩看了他好久,突然说道。 江子溪:“……” 明月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江子溪笑起来很丑。 小的时候江子溪倒是经常笑,他长得跟个瓷娃娃似的,伶牙俐齿,极其会哄人开 心。 所以哪怕是他欺负了大臣家的孩子,皇上也不会说真的惩罚他,最多说教两句。 不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倒是慢慢收敛了性子,只在她在的地方会露出原本的性格。 在外人眼里,从来都端着一副清冷贵公子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冰冷,不容接近。 “让你端着吧,活该!” 江子溪有些无语,现在慢慢的变成了无奈。 他这都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子的呀? 也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他冷着一张脸的模样很好看,也非常的能吓唬人,让他以后在外人面前就端着这副模样。 现在倒是成了他的错? 江子溪冷哼了一声,看向那小孩。 小孩子脑袋缩了缩,悄悄的躲在了明月身后。 这哥哥,虽然笑起来的样子很丑,但是这冷冰冰的也太吓人了吧,还不如笑着呢! 但他这话没敢说,而是小心翼翼的说:“哥哥,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 “你们刚才唱的那首歌,是谁教你们的?” 小男孩歪了歪脑袋:“没有谁教的呀?” “那你们怎么会唱?” 其他的小朋友吃完了馒头,统统围了过来,听到了这一句,你一言我一 语的答道:“我们是看杂技表演的时候偷学的!” “杂技表演?” 明月有些疑惑,没事儿的时候,她可没少在江城混,怎么没听说江城来了个杂技团? “对呀,就是杂技表演啊!在西街那儿。” “对呀对呀,他们可厉害了。” “有好大一只野猪!” “还有会说话的猴子!” “还有还有不怕蛇的人!” 明月将这些话都记在了脑海里,很快便拉着江子溪离开。 这群小孩子舍不得他们,一个个拦住了门,最后在明月承诺改天会过来看他们的时候才肯放人离开。 刚离开破庙不久,宋三带着几个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他们面前:“呼~殿下,明月姑娘,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着急?”明月心想,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儿吧? 宋三说:“衙门里来了一个人报案,说是杂技团的人,他们杂技团有东西不见了,一只野猪!” 说曹操曹操到。 他们正准备去打听一下,江城是不是来了个杂技团,若是的话,顺便再找这个杂技团问问情况。 这还没走两步,这杂技团的人就来报案了? 还这么凑巧,丢失了一只野猪 ? 若说是巧合,明月是不相信的。 江子溪显然跟明月想到了一块,可他们还是要去衙门看看什么情况。 “谭大人怀疑在林校尉书房看见的那只野猪,就是杂技团的野猪,所以让小的来请你们回去。” …… 林成是杂技团的团长,他们杂技团是在两天前来到江城的,这段时间一直在西街那边表演。 今日早上,他跟往常一样,准备给训练好的牲畜喂食,打开了关着野猪的铁笼,可里面空无一物。 笼子还上了锁,但野猪却不见了。 “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生怕这畜生在哪个地方害了人,我便来报官了。” 林成好像不知道那野猪已经死了一般,再说完之后有些着急的催促道。 “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您赶紧派人去找吧,就是这野猪害了人,那可就遭殃了。” 谭洪脸色很不好看。 心里更不是滋味的想着,晚了了,野猪有没有害人他不知道,但是野猪倒是被人害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出实情,但又怕节外生枝,只能拖延时间,等明月跟江子溪过来。 “大人?”林成着急,同时有些生气。 气谭洪的不信任和不作为。 第45章 抱头痛哭 幸好江子溪跟明月来得还不算慢,卡在林成等的不耐烦准备走人,自己找人去找的时候,他们来了。 谭洪松了一口气,像两人介绍:“你们可总算来了。这位便是杂技团的团长林成,他刚才来报案……” 明月打断他的话,打量着林成:“我们听宋三说了,不知道杂技团丢的野猪长什么模样?” 林成长得高高瘦瘦,下巴处有一块豆大的痣。 林成也在打量着明月跟江子溪,明月依旧穿着一身麻灰色的衣衫,模样倒是精致,但没有她身边的公子吸引人。 他只想到两个词: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但对方的气息却冰冷,察觉到他的目光,冷冰冰的望过来,目光带着不悦。 林成慌乱的垂下头答道:“我家的野猪浑身是黑色的,特别是脑袋上有一撮十分明显毛发……” 说着说着他有些奇怪的抬起头:“什么意思?难道这里还有另外一直野猪?” 谭洪翻了个白眼:“你如实回答就行了。” 林成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他的猪…… “你们杂技团怎么会有野猪?从未听说过有人用野猪来表演的。”明月有些好奇。 说到这个,林成挠了挠头说:“其实是这样的,我们本意是抓一只熊,可惜熊没抓到,还折损了好几个人,恰巧这时候豆豆掉进了我们的陷阱。哦。豆豆就是野猪的名字。” 林成被问得差点忘了正事,这会儿想起来,着急道:“大人,还有这位……姑娘,请你们快去将豆豆找回来吧。 豆豆虽然被驯服了,但是脾气有些不好,饿了就会到处撞人,若出了事,就……” 糟糕了三个字还没说出来,林成便被江子溪打断了。 他如遭雷劈,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脸错愕:“你说什么?” “野猪已经死了。”明月替江子溪又说了一遍,“不过我们还不确定是不是你的野猪。” 林成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它怎么会死?是怎么死的?” 一连串的问题都被明月忽略了,她说:“你认识林校尉吗?野猪就是在林府被发现的。” 林成双手握拳,瞪大双眼,眼睛里面充满了血丝:“是林家的人杀了我的豆豆吗?” 看着他眼里的仇恨,仿佛他们点头,他就会去找林校尉算账一样。 明月叹息:“这你还真冤枉了林府的人了,相反,是 你家的野猪杀了林老爷。” 林成一愣,反驳:“不可能,我家豆豆就是力气大些了,最多撞伤人,不可能赚死人的。” “但我们确实发现野猪的身体里发现了林校尉的尸体,你怎么解释?” 一句话震惊了两个人。 谭洪惊讶的望向明月,见对方不理他,他又去悄悄观察她的表情,并没有发现开玩笑的痕迹。 明月从来都不会用尸体开玩笑,这就说明,林校尉真的死了,被野猪吃掉了。 林成有些难以接受,他摇了摇头,情绪很激动:“不可能,那绝对不是我家豆豆做的,我家豆豆从来都不吃生肉。” 当初他就是怕豆豆伤人,在训练的时候从来没有给它吃过肉,一直以来都是投喂坚果的。 多说无益 ,不如亲眼去看看。 明月看了江子溪一眼,江子溪微微颔首。 谭洪见过认尸的,就是没见过认野猪尸体的。 他们站在义庄的门口,里面还关着门,明月自己一个人在里面捣腾,但此刻已经捣腾了一炷香的时间了。 林成是坐立难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别人杀了他的豆豆,还是他的豆豆杀了别人。 可他更希望他 的豆豆还活着。 “好了,你们进来吧!”明月打开门。 周围的棺材被移开,地上铺着一张白布,白布上放着一只被开膛破肚的野猪。 林成只一眼,眼睛便红了,想要冲过去抱着野猪痛哭,还没走两步,就被一旁的捕快拦住了。 …… 林成将人带到了杂技团歇脚的地方,那是离林府不远的一处院子。 院子看上去破旧,可里面面积倒是挺大,院子的空地上放置了好几辆马车,除了一辆装横得比较华丽之外,其他的都十分捡漏。 明月走过去掀开,一看,这那里是马车,那就是盖着一层布料的铁笼子。 林成解释:“那是豆豆他们坐的,路途遥远,直接带着又怕他们害了别人,便特地找人定制了笼车。” 明月了然的点头。 院子内除了放这些马车,还放了巨大的石狮子,一些碗筷,飞镖用的靶子,都是杂技团吃饭的家伙。 林成带他们去看了动物们暂住的地方,那是靠近马棚的一间屋子,在院子的最角落处。 他们走进去,里面关着许多动物,猴子,鹦鹉,鸡,蛇甚至还有狼和一只大老虎。 它们此时都慵懒的趴在笼子 里,睡得安详,听到他们进来,也只是掀了掀眼皮子,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只有那只鹦鹉,冲着他们一直嚷嚷:“老爷们行行好,打赏一点吧!” 这是真的老虎,不是披着老虎皮的人。 见明月神色莫名的一直看着那只老虎,林成以为她是担心这只老虎会伤害别人,连忙解释道:“放心吧,这大虫已经被拔了牙,指甲也替他修剪过了,不会伤人的。” 他们能够名震江湖这么久,全都是因为这些畜丨生,可惜豆豆…… 林成黯然神伤的模样,明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 江子溪打量了这间屋子一番,问:“野猪当时关押在何处?” 他在进来的时候检查了门锁,并没有发现有人撬锁的痕迹,而这里,唯一的窗户便是屋顶上方的天窗,但这天窗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大小。 林成回过神,指了指最里面、在老虎旁边的空笼子。 笼子上面还挂着锁。 “你最后一次见野猪是什么时候?” “都说了是在昨天夜里,约莫是子时,我来给它们喂吃的,我离开的时候还检查好了锁,谁料,今日辰时末来给他们喂食的时候,豆豆就不见了!” 第46章 它不咬人的 “这里的钥匙,除了你,还有谁有?” 林成一听这话立马说道:“你是怀疑是我们团里的人,不可能的,团里都靠他们吃饭呢,怎么可能将豆豆放走呢?” 明月笑笑:“我们可没这么说,只是随便问问。” 谭洪看了他一眼:“有没有嫌疑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这是在排除嫌疑。” 林成点点头:“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有钥匙,他是我们这里负责赶车的老余头。” 说着便有一个人推门而入,看见里面站着这么多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刚听了声音,便知道是团长你回来了,看你这么久都没回来,就猜到你来这里了,就是……” 进来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佝偻着身子,笑容面满,精神气不错,也很自来熟。 若是旁人,知道自己打扰了,早就出门去了,他不是,他一边说着还一遍走了进来。 林成看着他说:“他就是我刚跟你们说的老余头。” 老余头的表情有些诧异,乐呵呵的说:“哦?团长还跟他们说起我来了?说我什么?”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江子溪也默认他走进来。 林成似乎不喜这位老余头,淡淡的说 :“没什么。” 江子溪看见老余头别开视线时,那一闪而过的冷漠,手慢慢的放在玉佩上。 还没碰到,他的手就被人抓住了。 抬眸,明月悄悄的凑过来,小声说:“这老头子看上去不简单啊,还有,他们的关系,怪怪的。” 老余头沉默了一下又说道:“对了,你不是说去找豆豆吗,找到了吗?” 林成:“豆豆死了。” 老余头愣了一下:“死了?怎么回事?” 林成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时,门外传来了喧闹声,听声音像是杂技团去找豆豆的人回来了。 他看向明月几人。 明月松开了抓着江子溪的手,笑笑:“正好都回来了,那一起问吧。” 老余头这才知道这三人的身份,而其他人对林成出去找野猪没找到,反而带回了官差这件事情而惴惴不安。 “团长,可是豆豆在外头惹事了?”一个穿着西域服饰的女子压低声音说道。 另一个大块头冷哼一声:“我早就说过这么大头野猪,以后肯定会出事,让你们将它交给我宰了吃了,你们还非拦着。” 明月格外注意那位女子,她想起了几个小孩子说的,不怕蛇的人。 这位姑娘长得向西域人,也穿着西域的衣服,脖子上戴着绿色的衔尾蛇项饰,十分符合这不怕蛇的人的形象。 她悄悄将人拉到一旁问道:“姑娘,你是西域人吗?” 女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哪里是什么西域人啊,虽说现在南夏跟西域交好,但西域人在中院地区也是少见,我祖上跟西域有姻亲往来,我不过是长得有些像罢了。” 明月有些垂头丧气,但很快又追问道:“听说你们这里有个不怕蛇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女子知道明月是官府的人,但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来江城的时候她听说过江城的知府家有个闺女,她以为明月就是来闹着玩的大小姐。 明月长得精致可爱,合了她的眼,她笑笑:“什么不怕蛇的人啊,你说的是小青吗?” 小青? 明月眨了眨眼。 听到主人喊自己的名字,绿色的衔尾蛇项饰突然动了动,尾巴圈起来勾住女子的脖子,身子沿着女子的侧脸游动,到女子头顶才立起来了,看上去像是站在了女子头上一般。 红色的眼睛盯着明月,慢条斯理的吐着蛇信子。 明月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软体冷血动物。 小姑娘微微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看上去呆呆的,有些可爱。 女子抬手摸了摸小青笑道:“你不用害怕,小青很乖的,他从来不会随便咬人的。” 江子溪在明月拉着女子走到一旁之后,便一直留意着那边的动静,自然也没有错过女子脖子上原来不是项饰,而是一条蛇的消息。 明月以前被人害过,有人将一条毒蛇放进了明月的房间,不过那次幸好江子溪赖在明月的房间不肯走,明月刚在床上坐下,江子溪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江子溪掀开被子,那蛇就冲着明月的脸蛋咬了过去。 江子溪身体不好,从小被迫学习武功强身健体,这次终于派上了用场。 但明月还是吓得不清,病了好几天。 可女子不知道这些,她只觉得明月只是被吓了一下,将小青从身上取下来,让小青缠绕她的手,将小青凑到明月面前: “你别怕,小青不咬人的,你要摸摸它吗?”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突然被人拉走了,她面前多了一抹红。 “你……?”女子愣住了。 江子溪将明月拉到自己身后, 她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他轻轻的安抚着,问女子:“这是白眉蝮蛇吗?” 其实他知道不是,书中介绍的白眉蝮蛇是一种头比较大,吻短宽圆,体背呈棕灰色的蛇,可女子脖子上的蛇通体成青色。 女子摸摸蛇头,她没听过这种蛇:“白眉蝮蛇是什么?” “有剧毒的蛇。”明月稳了稳情绪,小小的声音从江子溪身后响起。 女子噗嗤的笑了:“你们别看小青长青色就认为它有毒,它很温顺的,没有毒的。我就被小青咬过,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这里出了这蛇,可还有其他蛇?” 女子点头:“还有一条巨蟒,如果你们要找毒蛇的话,那你们来着找就找错了,巨蟒虽然身体庞大,但是它的牙齿都被拔掉了,哪怕是它真有毒,也毒不死人。” 江子溪微微颔首。 管家身上确实有被蛇咬到的伤口,而且除了拿出伤口,再也没有其他伤痕了。 本以为从蛇入手还是比较容易找的,而且这杂技团是最为符合饲养野猪、蛇等畜丨生的地方。 “你们这里可有养狗?” 老余头看他过来,也跟了过来,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这下子终于能插丨嘴了。 第47章 凭空出现的手绢 “狗?我们这儿可从来没什么狗。” 女子轻轻点头,附和道:“我们团长小的时候被狗咬过,所以特别讨厌狗,每次听到狗吠生都要气很久,所以我们这里是不会有狗的。” 江子溪了然。 老余头看看明月又看看江子溪,还回头看了看拉着林成不知道在问些什么的谭洪。 他眯了眯浑浊的眼睛:“你们真的是替团长找野猪的官差吗?看着倒是更像是来寻找犯人的?” 明月挑挑眉。 你的感觉没错,他们就还是来找犯人的。 但他们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唯一好奇心比较充沛的,估计就是面前的小老头了。 明月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对着江子溪眨了眨眼睛,然后将老余头拉到一边去说话。 女子一脸莫名其妙,老余头倒是有些兴奋。 “你还别说,我们还真的是来查案的!”明月严肃的说。 老余头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这事还是真的,他很惊讶:“那我们这里是有犯人?” “对,我怀疑昨天将野猪放出去祸害人的那人就是犯人。” 明月想了一下,这件案子目前的突破点有好几个。 一是春晓牢房窗户 扔进来的包子,可他们已经派人去看过了,牢房后面是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平日里就没人,派过去的人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二是王勇,谭洪那边已经去找过他们问话了,谁料突发状况,他们还没来得及询问,便有人老报案了。 最后嘛,自然就是这个杂技团。 这杂技团刚好丢失也野猪,这一点才是最奇怪的。 游走江湖的杂技团数不胜数,可却从未听过有杂技团会用野猪表演的,可偏偏有这么不凑巧,林校尉死在野猪腹中,还有那首横空出世的儿歌,也提到了这里有的动物。 明月隐隐约约有些预感,总觉得,这个杂技团跟这三起命案有关联。 老余头被吓了一跳:“不可能,不可能,我老余头可以对天发誓,我可没有杀过人!” 明月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连忙按住他:“别紧张别紧张,只是怀疑而已,不如你同我说说子时你在什么地方?” 老余头平日虽然爱听八卦,但是却害怕八卦到自己身上,万一这传出去说他是杀人凶手的闲言碎语,那他估计就不用混了。 所以他此时格外配合。 他想了想,回道:“子 时啊,我应该在门口喝着酒。” “你可知道其他人在何处?” “团长一般是在子时给那些畜生们喂食的,喂完出来还走过来同我说话了。” “当时就你们两个?” 老余头又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院子里就我们两个,当时路红和路黄在房间里吵了好一会架,我跟其他人就过去劝了会儿,看他们熄灯之后才去喝的酒。” “你大概是几时休息的?” “团长跟我说了会话,让我少喝点,还收了我的酒,我跟他一前一后回的房间回房间的。” 这边两人在谈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另一边江子溪很谭洪也在询问这件事。 “昨天夜里啊?没听见什么动静,唯一的动静就是这两口子吵架呗。”说话的人指了指脸色奇怪的看着明月他们的女子。 女子听了,冷冷的瞥了一眼身材高大的男人:“呵,若非这人偷了我的钱去喝花酒还不承认,我何至于跟他吵起来。” 男人不乐意了:“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我没偷你的钱,也没去喝花酒。” “那我放在床底的钱去哪了,那你衣服里的那条手绢是谁的!别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 女子说着就扔出了一条粉色的手绢,一看便知道是女子所用的。 男子也没接住,任由那手绢掉落在地上。 两人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了,谭洪连忙喝止。 老余头指了指他们:“喏,他们就是这样吵起来的。” 江子溪倒是注意到了一些东西,将手绢捡起来,问男子:“你可见过这块手绢?” 男子有些难看,似乎对江子溪的话而感到不满,看都不曾看一眼,就说:“我说了我没去过青楼就是没去过,你是听不懂人话?” “放肆!”小六大喝一声,拔出了随身佩剑,利刃抵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在场的人都慌了,男子万万没想到,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句话,就被人这样对待,被吓愣了。 谭洪想要向前阻止,却被不知道何时站在他身后的明月按住的肩膀。 他望过去,明月朝他摇了摇头。 林成连忙出来当和事佬:“这位官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女子显然也是觉得闹归闹吵归吵,好歹是她的丈夫,也站出来说话:“大人,我替我丈夫向您道歉,不若让这位小兄弟放开他吧?” 江子溪看向小六。 小六冷哼一声, 将剑收回剑鞘,继续站在子溪身后当背景墙。 江子溪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男人这次可不敢隐瞒了:“大人,这手绢我确实是没见过啊!” “可我明明就是在你衣服里面找到的。”女子疑惑道。 男人无奈的看向女子,女子的表情也相当认真。 江子溪抬了抬下巴,问女子:“你确定你没有记错?” 女子点头,此时另外一个妇人也出来替他作证。 男人急得跳脚:“我都说了我没见过这东西,为什么要冤枉我!” 明月向前两步,从江子溪手里拿过手绢。 她从江子溪的表情上是看到了这手绢有名堂,可这名堂是什么,她猜测不出来。 只见手帕的一角,绣着两个字,春晓。 这手绢的刺绣、针脚,便跟当时在密室中找到的那方青色手帕一模一样。 可以看出来,这就是春晓的手绢。 “好,且当你没见过,本…我问你,你可去过宜春院?” 明月将那手绢递给谭洪,谭洪显然也是才看到,拿着手绢先离开了。 很多人都看到了,但是碍于小六,没敢出声阻止。 “宜春院?那是什么地方?”男人茫然的神色不像作假。 第48章 到底谁在说谎 江子溪转而又问女子:“这手绢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男人一直不承认,并且一直说自己冤枉,女子也相信了他几分。 可这事情此时却还未解决,听到提问,她说:“是在昨夜子时,我收拾了衣衫打算明日去河边洗,刚拿起,便掉出了这玩意儿。” “可我真的没见过这东西啊!”男人生平第一次觉得有口难言,但确实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东西的来源。 “你昨日去过何处?” 既然没去过青楼,也不认识春晓,江子溪认为,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去到了什么地方,见到了什么人。 江子溪的话提醒了男人,他恍然大悟般的一拍手掌:“我想起来了!” 其他人看戏看的津津有味,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不说话。 “昨日表演结束,我们收拾东西回来,但我突然内急,便在附近找了个地方……” 毕竟这里也有姑娘,男人做的事情也有些不道德,说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 其他人像是忘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男人们揶揄道:“怪不得我们昨天我们喊你半天你都没理。” 男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们喊我的时候,我手忙脚乱的出 来,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说不准是那个时候的被塞进我怀里的。” “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 男人想了想,最后摇摇头:“模样我还真没记住,隐隐约约忘了几眼看见他下巴有一颗痣。” 这下巴有痣的人,他们可不就认识一个吗? 看来这三个案子,确实是有关联。 “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他的?” “好像是在西街一个名叫王家米店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面撞到他的。” 女子知道是自己冤枉了自己的丈夫,连忙走过去道歉。 这突然凭空冒出来的手绢之谜解开了。 但野猪消失之谜,却还没有着落。 “你们昨天最后一次看到野猪,是什么时候?” 明月突然的转移的话题,让所有人都错愕了一番。 这时候他们才想起,这群官差是来找野猪的,但怎么后来查着查着还动刀动枪呢? 他们想不通,但也不敢问。 “我昨天表演结束之后就没见到过豆豆了。” “啊,我昨天在团长去喂食之前还跟豆豆玩过。”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回答起来,但是很多人都说不知道。 还有的人偷偷的打听豆豆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们还来 查豆豆了。 总而言之,在杂技团折腾了一天,除了一条写着春晓名字的手绢,他们什么也没查到。 …… 此时已是饭点,街上空无一人。 看着坐在衙门大门口唉声叹气的明月,刚跟谭洪谈完话的江子溪拍了拍她的脑袋:“查案这事情急不来。” 明月叹息了一口气,拍开了他的手,望了了他一眼,转头又望向空荡荡的大街,又叹息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就是有些担心,我们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如果真的是童谣杀人,也不知道明天死的是谁。” 江子溪撩开衣袍,学着明月的样子,坐在衙门的台阶上: “凶手本来就是有预谋杀人,想来我们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能猜到凶手是谁的。” 明月又何曾不知道。 突然越狱,死在城门之上的春晓。 林府书房里葬身野猪腹中的林校尉。 还有带着银子逃跑,却不小心被毒蛇咬死掉进河里管家。 三起命案,看上去除了林校尉和管家的主仆关系,他们两个都跟春晓毫无关联。 而他们三人之间唯一的关联便是王老爷王勇。 “对了,你刚才跟谭大人说什么了?” 江子溪想起了谭洪跟 他说的,王勇这段时间一致卧病在床,闭门不出,王府上下的人都知道。 他便将原话跟明月讲了。 “这么说来,王勇在前几天不可能出现在林府?”明月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张副官,便是在撒谎。” 江子溪点头:“已经让谭洪派人过去将张副官请过来了。” “王勇跟林校尉两人究竟有什么关系?” 江子溪轻轻笑了一下。 王勇跟林校尉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关联。 但是王勇对谭洪并没有说实话。 王勇说:我与林校尉其实是故交,当年我与他一同上京赶考,他中了榜,我没考上,所以他当了官,我便回去继承了我家里的生意。 王勇老家就在江城,他的生意自然遍布了整个江城,林校尉是五年前,被派遣回来看守江城负责江城安全的校尉。 两人再次重逢,他们从小交好,多年未见也不曾生疏,时常约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王勇说:除此之外,我跟他没有其他方面的交集。 明月摸了摸下巴:“其实我也觉得蛮奇怪的,我在这两年,都不曾听说过他们两人认识,奇怪的是,我在醉香楼用膳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他们 相遇。” 没等江子溪问,她直接说了:“他们两人就在两个相邻的雅座用膳,却没有邀请对方一起,别连招呼也不曾打,跟见到陌生人一样。” 若他们是多年的好友,为何王勇被关进大牢时,林校尉都不曾来问候一番?” 江子溪笑就是在笑王勇找的借口:“他们两人肯定认识,但是交情嘛,怕是没有王勇说的那么深。” “但他们两人之间肯定有秘密,这个秘密让他们不和,又让他们替彼此隐瞒。而且,还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明月来了兴趣:“哦?” “我们去王府查案的时候,从未听见有向人提起过林校尉这么一号人。我们去林府的时候,除了张副官,也不曾有人提起有王勇这么一个人。” 明月懂了:“所以说,他们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见面的时候,怕都偷偷摸摸的见面。” 不过。 还有一个人的行为挺可疑的。 江子溪看出了明月想说什么。 “你觉得张副官为什么会告诉我们,这两人认识,并且还在前两天大吵了一架呢?” 明月哼了一声:“那你觉得,究竟是王府的下人说了谎呢,还是张副官骗了我们呢?” 第49章 可疑之人 “说吧,为什么要骗我们?” 衙门戒律房内,张副官被五花大绑压在椅子上,旁边放了好些刑具。 谭洪夹起烫的通红的铁块,在张副官面前晃悠了一圈,将张副官吓得不轻。 “谭大人,快快快,快将这东西拿开,我没骗您,我真的没骗您!” 谭洪可不相信他的话,他已经憋了一个下午了。 若不是林成来报案,然后同他们去了杂技团一番,他早就在这审犯了。 “你这不见棺材不落泪,以为本官是在吓唬你是吧?来人,给我按住他!” 身后的捕快们向前按住,谭洪拿着那铁块慢慢的靠近。 张副官瞳孔慢慢的放大,拼命的摇头,嚷嚷:“谭大人你可不能严刑逼供啊,我真的没撒谎!” 眼瞧着那火红的铁块就要烫到他的皮肤,他只觉得那处火辣辣的疼,突然传来一但天籁之音。 “住手。” 谭洪收回了手,张副官如同劫后余生一般大喘气,大汗淋漓。 说话的是江子溪,他走进来冷冷的扫了一眼他们,没说话,但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谭洪见过殿下,殿下怎么来了?” 谭洪有些疑惑,不是说好了张副官交给他来审吗 ? “查案切忌动用私刑,谭大人莫不是想屈打成招?” 谭洪猛的摇摇头:“误会误会,下官不过是想吓吓他,殿下您都认识我一个月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 江子溪没说话,谭洪急了,他真的只是想吓吓人而已,屈打成招这事他可做不出来。 他看向明月:“明月姑娘,殿下不了解我,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 明月挥挥手让人带他出去。 原本谭洪是这里最大的官,但再大也比不上当朝皇子,捕快们犹豫了一下就动手了。 整个审讯室只剩下他们三人。 “咳咳……”张副官终于缓过劲儿来了,他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才谭洪喊他…… “殿、殿下?” “可是六皇子殿下?” 都说钦差大人来了,但是却没人见过,却不曾想,这人原来一直隐藏在民间。 江子溪没空跟他扯这些:“说吧,为什么撒谎?” 张副官这才想起自己刚逃过了被谭洪用刑的命运,脸色又是一变,慌乱道:“殿下殿下,我真的没有撒谎啊,请殿下明鉴。” “本殿已经去过王家,王老爷已卧病在床多日,又怎么会 在两天前去跟林校尉吵架,你还说你没撒谎?” 许是江子溪的表情太严肃,张副官有些惶惶不安,听到这话,立马大喊: “定是王家的人撒了谎,我分明是亲自将人迎进来的。不可能出错。” “以前王勇来,也是你亲自开门去接的?”明月从江子溪身后探出脑袋。 张副官点头:“自然。” “那你还记得,那日具体的情形?” 张副官当然记得。 那天王勇来找林校尉的时候,全身上下裹了个严严实实。 他好奇于是便多问了几句,却没想到王勇竟然呵斥了他一番,还说他不过是个下人,别以为当上了副官就是官了。 这话他记得清清楚楚,心里也极为不悦。 后来人被他带进了林校尉的书房,他关上门前还听见校尉很诧异的说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他一直在门口守着,里面的声音听不太清,只知道他们三两句讲不和,便吵了起来。 但后来林校尉又出来说他们想喝酒,让他去温酒,等他倒了酒回来,王勇已经离开了。 “这么说来,你当日并没有看清来人的脸?”明月摸了摸下巴。 张副官想了想:“他裹的很严实,确实 是没看清脸,但这江城就王老爷能有这么庞大的身躯,小的是不可能认错的。” 没看清楚脸,这就意味着,这人很有可能不是王老爷本身。 江子溪问:“王勇经常来找林校尉?” “也不能说经常,约摸是三两个月一次,每回都是夜里。” “每回都是你开的门?” 张副官点头。 “林府大门无人看守?” 张副官摇头,道:“自然是有人看守,不过说来也奇怪,每回王老爷来的时候,这看门的不是如厕去了就是请假回老家了。” 明月扯了扯江子溪的衣袖,对他挤眉弄眼。 江子溪拍拍她的头,示意她别闹。 “林校尉的书房和大门隔着两个院子,你一直在林校尉跟前伺候,又怎么知道是他来了?” 明月嘟了嘟嘴,问。 “每回都是听见一声哨子声,然后校尉就让我去前面开门 ,后来久而久之,听到哨子声不用校尉说,我也去开门了。” “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 江子溪怀疑这两人之间的秘密应当存在了很久,说不定这秘密就是这案子破案的关键。 张副官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在五年前。” 五年前? 一个月前的十里坡分尸案最初的那位死者,也是死在五年前。 难道王夫人不是伤害他们的凶手? 他们之前抓错人了? 可上个案子证据确凿,王夫人也已经承认了她的所作所为。 明月决定不再想。 因为她更加倾向于这个案子与十里坡分尸案有关,但凶手绝对不是分尸案的凶手。 先是作案手法的不同,然后就是杀害的对象不同。 “那日王老爷来的时候,跟以往有何不同?” “除了浑身上下裹得的严严实实之外,声音也有些沙哑,脾气也比较暴躁,以往王老爷来的时候,通常都不会同我说话,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那日王勇离开后,林校尉状态如何?” “一副很气愤的模样 ,我没敢触他霉头?” “这么多年,你跟在林校尉身边,却没有听他提起过,他跟王勇究竟什么关系?” 张副官说:“我打听过,但是校尉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除了王勇会这样来找林校尉之外,你可知道还有谁?” “并没有。” 明月想起了一件事情:“林校尉可有私交甚好的朋友?” 张副官给两人说了几个名字,之后便被放走了。 第50章 第四名死者 捧着热乎着的名单,两人在谭洪的想上来解释,又不敢上来解释的模样下,占据了谭洪的书。 就在谭洪觉得两人并没有生气,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走进书房时。 明月朝着他笑了一下,将他推了出去,并且当着他的面,将门给关上了。 谭洪:“……” 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才是江城的知府! 他才是江城管事的人! 对着虚空拳打脚踢了一番,谭洪气呼呼的离开。 书房内的两人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谭洪的位置上,一个磨墨,一个提笔。 烛光微闪,却将桌子上的几个名字照的格外清晰。 “酒商张家老爷张东祥,布庄罗家老爷罗长天,还有一位江城四大家族之一童家老爷童崇。” 明月拿着毛笔,先是将这些名字写出来,然后一个个圈出来像江子溪介绍他们的身份。 “看来这林校尉,与江城中有名望的人死交都甚好啊。” 江子溪同意:“我觉得我们还要在拜访一下王老爷。” “自然是要的,不过,我有些怀疑张副官那日看见的人,并非是王老爷。” 江子溪望着烛光,目光微冷:“说不定是王家的人撒谎了。” 明月撇 撇嘴:“谁撒谎了?我们去问问便是,谎言,永远是谎言,只要是谎言 ,就能找到他们撒谎的证据。” 江子溪转身走出门,却被明月拦住:“你干嘛去?” “自然是去王家。” “大哥,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人家早就睡了,咱也洗洗睡吧,明日一早再去。” 江子溪抬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子时了。 他沉默了一下,挥挥手,让守在门口的那些人都去休息了。 …… 第二日。 四人带着几个捕快再次来到了王府。 开门的依旧是那位王管家。 他看到他们手都抖了:“谭大人,两位公子小姐,您,您们怎么…来了?” 明月发誓她听见了中间这个停顿的地方,管家小小声的说了一个又字。 江子溪自然是听清楚了:“我们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一下王老爷,怎么,不欢迎?” 王管家连连摇头:“不敢不敢,诸位里面请。” 依旧是当初王家人接待客人的那个会客厅,以前王老爷很快就来了,可今日却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依旧没见到人影。 谭洪有些不满:“怎么王老爷还没来?” 管家也急啊,他已经派了多个人去催 促了,可一个都没回来 明月给谭洪使了个眼色。 两年的合作让谭洪多多少少有些知道明月的想法,连忙拍案站起来:“算了,本官亲自去看看!” 王管家没好意思拒绝,便直接在前面带路了。 来到后院,发现他派过去的那些丫鬟小厮一个在前面拍门,剩下的在身后呼唤,声音有些嘈杂,可尽管这样,也并未吵醒王老爷。 拍门的丫鬟看见管家来了,连忙说道:“管家,这老爷今儿个睡得太死了,不管我们怎么叫唤,都喊不起来。” 明月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跟江子溪对视一眼。 后者先挪开视线,看了一眼小六。 小六会意,挤丨进了人群里面,一脚将被人从里面反锁的房门踹开了。 “啊!!” 里面的场景让离门口很近的丫鬟小厮吓得尖叫、瘫软在了地上。 “老爷!怎么会这样?!”王管家大惊失色。 江子溪跟明月的脸色有些沉重,谭洪也没想到,第四具尸体竟然是王勇。 只见敞开的房间里面,血肉横飞,整个屋子到处都是碎肉。 令人骨悚然的不是这些,而是在他们打开门之后,见了一头像狗又不是狗 的畜生在啃食着王勇的尸体。 王勇身上还穿着白色的中衣,腹部一片血红,畜生啃食的部位就是那里。 这畜生听到动静,抬起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望向门口,嘴上还流着口水? 明月倒吸一口气:“应验了,是狼。” 但她也没想到,是活的狼。 那狼朝着门口的人,一步步的走过去,口水落到地上,是一片红色。 江子溪将明月拉到身后,护住她:“小六!” “在!”小六发出了自己的佩剑,警惕的望着那头狼。 丫鬟小厮们被吓的腿软,不能走,但是他们能爬,于是便手忙脚乱的,想要爬远一点,离那狼远一点。 “不要动!”明月大喊,“别动!如果你们动了,死了就别怪我们不救你们!” 听到这话其他人了还敢动啊,一个个被吓得脸色苍白,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面祈求官府的人救他们。 那狼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不动,放过他们,轻轻用鼻子嗅了一下,猛的朝着小六的剑扑过去。 小六心中一紧,挥剑砍向那头狼。 小六武功高强,狼虽然伸手敏捷,但可能被人饲养久了,并没有外头遇见的狼那般凶狠和皮糙肉厚。 剑在它身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这狼便丧失了行动的能力,小六闪开,他倒在了地上。 小六再补了两刀,狼便合上了眼睛。 良久。 众人才慢慢回过神来:“死,死了吗?” 江子溪率先向前走了两步,拍了拍小六紧绷着的身子,蹲下来检查那狼。 “放心吧,已经死了。” 明月则是走进房间里面,去查看王勇的尸体。 尸体冰凉,身上已经呈现尸斑,显然不是刚刚才死的。 她看向腹部,那里破了一个大洞,伤口有被撕咬的痕迹,但是,却还是掩饰不住利刃划开的伤痕。 第四起案件,狼。 再次应验了那首童谣。 可下一个又是谁呢? 谁会葬身虎口? 江子溪拿起狼爪子来看,这狼爪子被人修剪过,他又检查了一下狼的嘴巴,里面牙齿稀疏,是有人拔了,留下了几颗供狼吃饭使用的。 这狼他见过,在杂技团里。 继杂技团丢失了野猪之后,他们又丢失了狼。 江子溪也想到了那首童谣,在狼之后便是老虎,这老虎,杂技团也有。 他挥了挥手:“小六,你找人去杂技团落脚处,跟杂技团的人一起将老虎送到衙门去。” 第51章 毫无线索 王家不是尸检的好地方,江子溪带着些人留下来勘察现场。 明月则回去义庄验尸。 以两人的默契,如今也不需要再多的话语了。 王勇是死在正对着房门口的位置上,除了那片地方有些血迹和撕咬出来的碎肉以外,竟然毫无被人破坏的痕迹。 江子溪往床榻走去,床上被褥凌乱,有被压过的痕迹,显然昨夜有人在这里睡过。 但上面没有保留温度,说明王勇起身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而除了这些,整个房子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的痕迹。 春晓虽然身上有被狗咬过的痕迹,但确实死于失血过多。 林校尉尸体藏在野猪腹部,却要已经死了,且被残忍分尸。 王勇尸体被狼啃咬,却是死于刀伤。 他不禁想,这人既然要坐实童谣杀人,为何又毫不掩饰这些人他杀的嫌疑? 死于蛇毒的管家是否也不是死于意外? 这案子有太多疑问,江子溪目前还没有头绪。 他走至门口,看着门外各人的姿态。 王管家悲痛欲绝,一直跪在门口捶地痛哭,跟刚才被狼吓得动弹不得的模样完全不同。 江子溪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你昨天最后一 次见到王勇是什么时辰?” “昨晚老奴将膳食送到老爷房中见过他一面,是酉时来收的碗筷,还听见老爷在房中咳嗽,老奴询问了几声,他说没事,老奴便退下了。” “昨晚可有什么异常?” 王管家摇了摇头,很肯定的回答:“跟往常一样,没什么异常。” “和往常一样?”江子溪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并没有发现大少爷王家希的身影。“你们家大少爷在何处?” 王管家说,自从夫人被捕之后,老爷一病不起,家中的生意全都由王家希接手了。 前段时间湖州的生意出了事,王家希便带着下人去了湖州。 前面的消息倒是跟江子溪了解的无二,但去湖州的事情,还有待查证。 “什么时候去的?至今未归?” “一月前便出发了,至今未归。” “昨天没有丫鬟小厮守夜?” 王管家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挥了挥手,让那边两个小丫头过来。 “昨夜是春桃春梅负责守夜。” 两个小丫头刚目睹了狼咬人,如今又被人叫过来问话,脸上净是害怕,说话也颤颤巍巍的: “奴,奴婢见过,大,大人。” 江子溪安抚了 她们一下:“只是了解一些情况罢了,你们无需害怕,如实回答便是。” 两个丫鬟抬头望了一眼江子溪,瞬间变忘了原本还在害怕的事实,羞红了脸垂下了头。 江子溪没察觉到她们的神态:“你们最后一次见到王勇是什么时候?” “是在管家派人送饭过来,我们伺候老爷用饭的。” “王勇跟往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她们摇了摇头,其中一个突然停止动作,说道:“奴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不晓得算不算是异常。” “且说。” 春桃说在王管家离开之后,王勇用膳之后便说要休息了,躺下不久,又说想要看书,派了她去书房取书。 春桃取书回来,还未将书拿进去,敲王勇的房门,里面已经没人应了,她便以为王勇睡着了,就没进去。 “那时是什么时辰?” 春桃想了想:“大约申时过半。” 江子溪看向一旁的王管家:“若王勇申时过半已经睡了,为何酉时会应你?” 他的话无疑就是在问他们两人,谁在撒谎。 未等两人辩解,他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两个丫鬟伺候王勇用膳,为何还需要管家亲自来收? ” 他们的时间线,分开听各有各的道理,合在一起听,就凌乱了,非常可疑。 王管家解释:“老奴是恰巧有事找老爷,可去到时候并未看见春桃和春梅。” 管家这话一抛,话题又甩到了春桃两人身上。 先前两人说王勇睡了,可王勇睡了之后,两人去了哪里? 春桃也有她已经的说法:“管家来的时候,我应该是将那书还回去了,可我记得我让春梅留下来守门的呀?” 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春梅身上。 春梅支支吾吾道:“我……我……” 这模样,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心里有鬼。 王管家直接揪着她大喊:“说,是不是你将那狼放进去杀了老爷的!” 春梅跪倒在地上:“老爷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 “那你说说那段时间你去了哪儿?” 春梅哭着摇头:“我不能说。” “大人,定是这个贱丨蹄子害了我家老爷,您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王管家又气又急。 江子溪看春梅那模样倒是不想是能杀人的,且她说话时眼睛时不时的看向他身后。 他顺着目光望过去,只见跪倒在地上的那群小厮中有一个人悄悄 的抬起头来,目光与他的触碰到,马上就心虚的移开。 江子溪心里有了数,他道:“你且如实顺,我替王管家保证不会将你和…逐出王家。” 听到这话,春梅感激的抬起头,正要说话时,那边的小厮忍不住了:“她跟我在一起。” “昨晚申时过半,春桃离开之后,我便偷偷的过去找她,我们怕吵到老爷,便去了隔壁的院子说话。” 王管家看到小厮跳了出来,脸色都变黑了,听到他的话之后更是急得到处找东西,最后在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朝着小厮身上打过去。 “逆子,你个逆子,竟然敢偷偷私会丫鬟!” 那小厮现在啥都无所畏惧了,躲过他的棍子,梗着脖子嚷嚷:“若非你不同意我与春梅的婚事,我何至于此!” “你还敢说!” 两人你追我赶的到处跑,吵的江子溪有些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大声呵斥:“够了!” 两人停了下来,有些难堪的垂着头。 “现在是你们在这里打.打闹闹的时候吗?王老爷死不瞑目,你还有心思养儿子?” 管家没敢说话。 “我问你,在你昨天离开的时候,是否整个院子都没人?” 第52章 是否为你团员所为 管家点头。 江子溪望向春桃:“你且说说,还什么书,要还上半个时辰?” 春桃有些心虚,但春梅的事情在前,她不敢隐瞒: “其实是我一个姐妹病了,她娘让我照顾一下她,想着老爷一时半会也不会醒过来,于是我……” 按照几人的说法,再一个特定的时间段内,整个院子是没有人守着的,也就是犯人很有可能是这段时间进入房间杀害王勇。 “在你们回来之后,可曾听见里面有动静?”江子溪问春桃和春梅。 “动静到没有,不过回来的时候,老爷房内的蜡烛不知何时熄灭了。” 这话是春梅说的。 春桃点点头:“我回来时,春梅是在门口的,我不知道她曾离开,也只以为房内的灯是春梅熄灭的。” 在纠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对这个案子一点帮助都没有,江子溪便也不再纠结,而是拉了管家到一旁问话。 “你可知王勇可有什么仇人?” 管家说:“仇人倒是不可能有仇人,评论里我们老爷一心为善,极少与人发争端,整个江城应该都知道此事。” “王勇可有什么知己好友?” 上一个案子没有问的问题,这 一个案子到是要重新问了。 在管家看不到的地方,江子溪无奈苦笑。 “知己好友倒不见得,只是平常与酒商张家老爷张东祥,布庄罗家老爷罗长天,童家老爷童崇,有些来往,其他的人,我家老爷一向闭门不见。” 这几人倒是与林校尉所熟悉的几人对上了。 “听说王勇跟林校尉来往密切?” 王管家脸色有些怪异:“昨日谭大人倒是来问过这话,我当时也已同谭大人解释了,我可从来没有见过我们家老爷与林校尉见面。” “平日里他们在街上遇到的时候,也是连招呼都不打的,完全不像是熟人。” 江子溪不置可否,他到不认为在街上连呼都不打的人就一定是陌生人。 林校尉驻守城门多年,王老爷作为江城最大的米商,两人不可能不曾见过面,反而是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才最可疑。 “他们不是年幼时的好友?”江子溪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这……”许是被人打了脸,管家有些尴尬,“我倒是不知,老爷从未曾跟我提起。” 江子溪颔首。 …… 明月还未到衙门,便被一熟人在门口拦住了。 此人冲着明月就 喊:“姑娘,谭大人可在?我有些急事需要找谭大人帮忙。” 来人正是林成。 明月回来的时候还琢磨着应当会见到林成,毕竟丢了野猪又丢了狼,便林成自己不来,他们也需要请他们来辅助查案。 “可是杂技团丢失了一头狼?” 林成瞪大眼睛:“姑娘怎么知晓?” 明月扯扯嘴角,指了指她身后,几人抬着的东西上:“最后那一具,便是你们家狼的尸体。” 林成的身形踉跄了一下,快步跑过去查看尸体,看见尸体上巨大的刀伤,他眼睛都红了。 “怎么会这样?是谁杀了它!是谁这么对我的米粒?到底是谁?明月姑娘,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我要杀了他!” 明月还没搭话,被江子溪派来守着明月的小六先一步抢答:“我杀的。”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林成彻底发疯,抬起拳头冲着小六就过去了,小六并未阻挡一拳一拳砸在了他的身上。 明月看不过眼,让两个捕快过去将他拉起:“你冷静一下,你先看看另外一具尸体。” 林成望着狼的尸体悲痛不已,那还有什么心思去看下一具尸体啊。 明月直 接掀开了,这个王勇腹部的伤口,说: “我们来到王家时,这头狼正在啃食王老爷的尸体,还企图攻击我们,所以我们才动手的。” 林成的哭声被这话制止了:“不可能,我家米粒就剩这么几颗牙了,怎么可能吃人!你休想为了包庇你的下属欺骗我! ” “当时王府很多下人都瞧见了,不信你且去问一下。” 连死四人,他们还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明月心情有些沉重,说话也有些冲。 “若你还认为是我们控制了那些吓人,让他们撒谎,那么我问你,为什么这头狼,会从杂技团逃出来?” 林成哑口无言,他若知道这狼是什么离开的,他也不至于来这里寻求帮助了。 “说吧,昨天又发生了什么事?” 林成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才说,这狼丢失的情况跟野猪丢失情况一模一样,皆是第二天突然从关着的笼子突然消失。 “你家的鹦鹉可会说话?” 明月的姐姐明珠曾经养过一只鹦鹉,这鹦鹉及其通人性,只能说话,还十分聪明,能记住很多东西。 她那日在杂技团内就看到了鹦鹉,且那鹦鹉会说话应当会看见什么东西。 “会到是会,如果它看见了可疑之人,前任它便嚷嚷了,可它并没有。”林成如此道。 “此事可否为你们团的人所为?” 林成十分相信自己的团员,话音一落他便否认: “不可能,我们团的人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何况我们第一次来江城,与这使者也并不相识。” “除了你们团的人之外,还有谁知道你们住在那个地方?” “几乎所有老百姓都知道我们暂住的地方。” 明月企图缩小排查范围,却没想到,这范围倒是被她越搞越大了。 若所有老百姓都知道他们暂住的地方,就意味着所有人都有可能溜进去将那两头畜生放出来。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如何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将他们从杂技团偷出来? 虽然林成否认,但他觉得最可疑的还是杂技团的那些人。 “这样,林团长,你能否将你杂技团的人列一份名单给我,最好详细说明家中情况。” “你还是认为是我们团队的人所为?他们不会的。”林成相信自己的团员,不会是杀人凶手。 “不过是排查罢了,若他们不是真凶,我们自然不会对他们如何。” 第53章 可疑的张家老爷 待林成走后,明月将尸体转而送到了义庄。 小七不在,这次是小六被迫担当起了记录官的职责。 尸体面部毫无血色,表情平缓,眼睛紧紧闭合,像是在睡梦中死去,没有受到惊吓的痕迹。 小六拿着比半天没听到她的动静,疑惑的问道:“明月姑娘,如何?” 明月开始动手扒拉死者的衣服,小六眼疾手快阻止了:“让我来让我来。” 笑话,若是被殿下知道,明月姑娘竟然在有他代劳的情况下,亲自扒了尸体的衣服,说不准会罚他去扫大街。 有人代劳,明月便松开了手:“既然如此,你替我检查一下,这尸体,除那腹部伤口之外,可还有其他外伤?” 明月检查尸体的腹部,腹部有被狼撕咬过的痕迹,但是没有掩饰住腹部的那处刀伤。 伤口泛白,血肉外翻,是死后才将刀刺进腹中的。 那死因是什么呢? 明月皱起了眉头,尸体没有中毒的迹象,浑身上下便只有腹部的那处刀伤,但腹部中刀是不会致人死亡的。 一定还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 目光上下打量了尸体一番,最后目光落在王勇有些凌乱的头发上。 刚才明月 以为王勇睡醒一觉,头发有些凌乱,属于正常现象,可用这凌乱的头发并不是因为睡觉导致的呢? “小六拿刀来!” “是!” 三两下,王勇的头发变被削光了,但光溜溜的脑袋上却并没有一处伤痕。 明月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她猜错了,可若不在脑袋上,伤口又该在何处呢? …… 从王家离开后,江子溪直接去了江城最大的酒商张家。 谭洪自从江子溪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做主的权利。 沦为了小跟班。 江子溪往哪儿走,他便跟着江子溪往哪走。 可两人却走空了一趟。 张永祥并没有在张府,据张府的管家所说,张永祥已经一周未回家了。 “那你可知道他去了何处?” 张管家脸上有些为难:“不瞒大人,小的只是一个下人,主子的事情我们是真不知道那么多。” “他离开时可以有什么异常行为?” “并没有,我家老爷离开的时候还笑得异常开心,他同我说,待他回来,我们一家便去南城的避暑山庄避暑。” 张夫人如此说。 “既然如此,若张老爷回家,劳烦夫人派人去衙门告知我等一声,我们便告辞了。” 两人出了张府。 谭洪猜测道:“殿下,您说这张老爷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会有人来杀人,所以早早的就离开了江城?” 江子溪没说话。 谭洪又说:“不然哪有这么凑巧,整整一周都没有回家。” “若他提前知晓,又为何如此兴致勃勃的离开家门?”江子溪反问道。 谭洪被噎了一下,他想了想说:“说不定就是他顾凶杀了人,他此番离开江城就是为了去联系那些杀手,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江子溪无奈的看了他几眼:“那么你且说说张东祥为何要杀死他们四人?” 谭洪哪里知道,若他知道早就抓住凶手了,又何须在这里猜测。 可他又不甘心自己被说,反驳道:“许是几人做了什么不见得光的事情,有些事情谈不拢,一言不合翻了脸,所以才去雇佣杀的人。” 江子溪倒是没有反驳他提出的猜测,保留了意见。 一阵喧哗声在两人附近响起。 江子溪抬头望去,看见不远处正巧有人在施粥。城中乞丐颇多,大多数都从外乡而来,家里都闹了洪灾或者饥荒。 且他们都知道江城善人较多,时常在城中施粥,一时之间, 便吸引了更多外乡人来了。 谭洪见他停下脚步望着那边,笑了一下说道:“殿下,那边便是童家的人在施粥。” “童家?江城四大家族之一的童家?”江子溪唯一听到过的童家便是这起案子,王管家和张副官都曾提到过的童家。 “那便是童崇!”谭洪指了指亲自施粥的那人。 此人年过四十,慈眉善目,穿着一身锦衣华服,这丝毫不在意接过他手中的碗的乞丐身上有多脏。 甚至还温声细语的叮嘱他们吃慢点,不要噎着了。 江子溪轻轻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才刚走几步,身后传来很大的摔碗声,紧接着四周想起了嚷嚷声。 两人回头一看。 发现那边施粥的地方已经闹了起来。 谭洪直接让跟在他们身后的捕快向前去阻拦:“怎么回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了起来。 原来是有个乞丐吃了童家的粥之后,突然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其他的人见到这情况,纷纷扔掉了手中的碗,冲着那施粥的人指指点点。 江子溪打量了那人一番,此人虽然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但其脸上气色很好,额上没有虚汗,且呼吸起伏平缓 。 而闹事的是几个身材比较高大的乞丐,长得三大五粗,看上去不像是常年吃不起饭的饿殍。 他冷笑了一声,说道:“既然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为何不送医馆?” “是啊,是啊,又不及时送去看大夫,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围观的人这才想起来这哪是闹事的时候,出事了自然是送医馆去。 闹事的人脸色有些难看,但也装出一副这才想起来还有送一这一回事的模样,将倒在地上的人搀扶了起来。 还不忘放下狠话:“你们等着,等我兄弟一号回来,我定会找你们算账!” 童崇是施粥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茫然,又有些焦虑不安,张了张口又不知说些什么。 “等一下。” 江子溪喊住他们。 几人脸色又黑了一个度,回过头来,恶声恶气的问:“做什么我还要送我兄弟看大夫呢!” 他扯了扯嘴角,指了指童崇身后:“后面不是是医馆吗?你们还要带人去何处?” 几人瞬间愣了。 旁观的人朝着他们指指点点:“是啊是啊,你们要去哪?” 几人有些着急,回答:“我哪知道这一款是不是跟童家串通好的?” 第54章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要去找城中的李大夫去!”他们说着便要离开。 江子溪轻轻抬手,发布命令:“拦住他们!” 捕快们瞬间行动将几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人阴狠的望着江子溪,只是他们不认识江子溪,最后将目光放在了谭洪身上: “谭大人,您为何阻拦我们?莫不是你也跟着这童家害我们?” 谭洪:“??” 你们踏马是不是眼瞎? 人是我拦了吗?命令是我发的吗? 看客懂不懂?他就是个看客! 这火都能烧到他身上来,谭洪也算是服了,果然很江子溪站在一起,从来没有好事。 但能怎么办呢?谁让人家是六皇子呢!谁让人家官比你大呢! 谭洪深呼吸一口:“你们跑的这么快,可是心虚?” 被戳中了心事的几人恼羞成怒:“谭大人要帮着童家害我们,倒也不用恶人先告状!” 江子溪突然大笑。 笑声让谭洪心理突了一下。 其他的老百姓也不敢在议论,纷纷闭上了嘴。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江子溪在谭洪惊讶的目光中扯下了他的玉佩,朝着那几人搀扶着的人扔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砸中了那人哪里,那人瞬间尖叫 了起来,并且如同受到了巨大的疼痛,一般在地上打滚。 “这怎么回事?” “他不是晕了吗?” “原来不是童家害人,是他们讹人。” 几人见状哪还敢在这里留着,企图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但他们忘了自己还被捕快围住了。 稍微一动,他们便被抓了起来。 “童崇多谢谭大人和这位公子相救,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童崇在捕快们将那几个骗子押走之后,像前几步与两人道谢。 没有好戏看了,百姓们也渐渐离开。 “而且称呼他为江公子便是。”谭洪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江子溪说话,便知道该他出场了。 “呵呵,多谢江公子仗义相救,萍水相逢,不若,一同回府喝个茶如何?” 江子溪矜贵颔首:“不算是萍水相逢,我们本就是来找你的。” 谭洪嘴角抽搐了一下,若不是他刚才看到他想离开的动作,他便信了他的鬼话。 说来也凑巧,林府,王府,还有童府,竟然地处一条街上,且都相隔不远。 去童府的路上,还能远远的看见张府,令人觉得好玩的是,罗府就在童府的隔壁。 捕快们压着 几人回衙门,便只有谭洪和江子溪二人一同去了童府。 三人落座之后。 童崇便忍不住问道:“不知江公子方才说的要来找我,所为何事?” 江子溪也不与他拐弯抹角,这个案子已经死了四个人了。 如果凶手针对的是王林张罗童几家人的话,面前的童崇也很有可能,是凶手下一个目标。 “城门上出现一具女尸,你可听说过?” “此事轰轰烈烈,江城中早就传了个遍,我自是知道的。” “林校尉死了,你可知情?”江子溪试探道。 林校尉的事情,很多人只知道林大小姐,一大早上跑去衙门击鼓。 随后很多人前去林府围观,但围观的众人只知道,官府抬着一个果着白布的人从里面出来。 却因为江子溪的明令禁止,所以知道实情的人都不敢往外说,许多人都只知道林府出事了,却不知道出事的是林校尉。 “隐隐约约有些听闻,可官府一直没有放出准确的消息,我也不敢去官府打听。” 童崇的话自以为圆滑,实际上也是暴露了他是知情人的消息。 “王老爷今日早上死了。” 江子溪又抛出了一个消息,这次的消息 却将童崇,砸了个眼冒金星。 “你说什么?”原本悠哉悠哉的品着茶童崇僵住,茶杯掉落在地上,滚烫的水落了一身,他也不在意。 “江城最大的米铺王家王老爷王勇,今日早上死在了他的房间。” “怎么会这样?”童崇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童老爷,从你的表情上来看,似乎很恐慌啊?” 童崇闻言连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干巴巴的笑道:“江公子说笑了,我有什么感到恐慌的?” “听说童老爷与林校尉王勇的关系很好?” 他的表情越丰富,就越有利于江子溪查案。 江子溪慢吞吞的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又说道:“竟然是洞庭湖的碧螺春,童老爷倒是会享受。” 童崇一下子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最后避重就轻的说:“友人赠送了一些过来罢了,不然我一小小的商人哪喝得起这个?” “我倒是在林王两府见过这种茶叶,不知这位赠送茶叶的友人可是同一位?” 话说到这里,童崇又哪里不知道,江子熙又给他下了一个套。 他也不隐瞒了,叹息了一下说道:“确实是罗老爷送的。” “罗记布庄的罗长天? ” 童崇这才发现原来他早就让他们查了一个底朝天,哪怕他不说,他们也几乎全都知道了。 “江公子早就知道,又何必问我?” 江子溪笑笑:“既然来问你自然是问点我不知道的东西,你们几人之间究竟什么关系?” 童崇苦笑:“我们不过是交往甚好的好友罢了,还有什么其他关系?” 江子溪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扯扯嘴角:“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童崇移开视线:“我不知道江公子在说什么,江公子不妨说清楚一点?” 童崇的言外之意就是有些事情不要问了,即便问了他也不会说。 江子溪又泯了一口茶:“听说王林两人都与你交往甚好,但王林之间的关系却又像陌生人,你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童崇松了一口气:“当年两人并不像如今这般水火不容,他们是同时看上了映红,可没想到映红竟然是个蛇蝎毒妇。”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被杀害?” 话题的跳跃很大,让童崇愣了一下,也让他不知如何回答。 最后左顾而言他:“许是得罪了什么人吧?虽然我们交情较好,可毕竟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他们。” 第55章 树上有两个小洞 童崇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点飘忽,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 “既然童老爷不愿意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若是你在出现了什么意外,这边怪我们没有提醒了。” 江子溪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便起身要离开。 童崇有些犹豫,他想要挽留,可最终,他也只是目送他们离开。 出了童府,谭洪忍不住问:“这童崇明摆着是有事情隐瞒着我们,刚才为何不直接问个清楚?” 江子溪目光悠远:“我们问他也未必会说,即便是说了,也未必是真的,既然如此,我们又何须他用谎言来欺骗我们?” 谭洪想要反驳,跟江子溪的话不无道理。 掂量了一下,觉得没有必要,因为童崇让自己的人绕圈子,他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如今我们要去何处?” “去该去的地方。” “啊?可这里也不是回衙门的路啊。” …… “明月姑娘,如今我们要去哪儿?” 亲眼目睹明月将王勇的头发都剪光了,也亲自见证明月的猜测失败告终。 本来小七以为她出门是要去王府找江子溪,可没想到,她直接往城外走去了。 明月没有回答她,闷声往前 走,恰巧在城门碰上了江子溪。 小七眸子亮了亮,说道:“莫不是明月姑娘猜到了殿下回来这里,所以您才过来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当然后面这句话他不敢说出口。 毕竟早前这两人的关系是断断不能用这个词语的,至于如今嘛,他也说不得。 明月撇撇嘴:“碰巧罢了。” 碰巧想到了一块。 “尸体验得如何?” 江子溪并不急着赶往目的地,察觉到身后的两道目光,他回头便瞧见了明月,就站在原地等了他们一会儿。 “很是蹊跷,并未发现王勇死亡的原因。” 明月叹息,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想着先从被毒蛇咬死的林府管家入手了。 “竟然有你验不出的死亡原因?”江子溪这话也不知是调侃还是什么。 明月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你莫不是对我期望太高了?” “我可是半路出身的,这才入门,学了一年多,师傅便不知所踪了,现在也是赶鸭子上架罢了,哪有你想的那么广大神通呀。” 这件是谭洪深有体会。 明月这人验尸的技术说不定还没有别的仵作犀利,可破案的技术却让他信服。 而 且她毕竟是段大师的关门弟子,手艺虽然有些稚嫩。 但成长空间颇大,纸上谈兵的知识也较为丰富,这才是谭洪每次查案都要请他的原因。 江子溪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路:“走吧,明仵作。” “……”明月咧嘴一笑,配合他,“还是您先走吧,殿下。” 见两人说着说着又闹起来了,谭洪有些头疼。 果然还是将这两人分开办案比较靠谱,就不知道为何这两人凑在一起,总爱打情骂俏,查案什么的总会被他们抛在脑后。 管家的死亡因为被认定为意外身亡,因此谭洪并没有派人看守河边 。 他们回到了现场,周围有太多人的足迹,许多痕迹早就已经不清晰了。 谭洪焦虑道:“如果早知您还会回来现场,下官一定派人看守这里,说不定还能找到凶手遗留的线索。” 明月蹲在河边,观察着水流的速度,听到这话回头看他:“哟,谭大人怎知管家不是意外身亡的?” 谭洪无语:“我又不蠢,街上的童谣,孩子们都在传唱。 春晓身上被狗咬的痕迹,林校尉被野猪吃掉,这管家被毒蛇毒死,不就是有迹可循的东西吗?” “可如果是有人故意杀了管家,制造毒蛇咬死的假象呢?”明月故意道。 “这……”谭洪绞尽脑汁,“这林校尉不也是被凶手杀了之后才塞进野猪的肚子里吗?” “可也不排除,有人想浑水摸鱼,杀了管家,栽赃陷害给此次连环杀人案真凶的头上啊?” 明月这话刚说完,就被江子溪反驳了。 “我认为这没有可能。” 江子溪很少会推翻她的推测,她转过头,正看见他站在一棵树下,背对着他们。 “你这是发现了什么?”明月问道。 江子溪勾了勾唇,回头朝着明月招了招手。 明月不开心,又是这种招小狗的动作。 但她还是顺从的走了过去,站在江子溪的身旁,学着他的动作面向那棵树,发现在这树干上有一个小小的洞口。 “这是什么?” 明月伸出尾指对比了一下,这小洞不过尾指的五分之一大,成:状。 于是她跑到旁边的那棵树上,结果同样发现了两个小洞。 一连查看了三颗树,接在树上发现了同样的小洞。 “你不觉得这洞有点眼熟吗?”江子溪问。 明月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这小洞,是让管家 死亡的毒蛇留下的?” 谭洪也跑过来看,不解道:“可毒神怎么会在树上留下印记呢?而且还这么深。” “我可没说这是毒蛇留的印记,只是说这伤口很像毒蛇,咬过留下来的痕迹,不是吗?” 这倒是。 两人点头。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这东西能证明杀害管家的凶手跟杀害春夏林校尉他们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江子溪漫步至河面,负手而立,河面波光粼粼,明月望过去竟有些刺眼。 “自然能说明,本案的凶手武功高强,这一点从他能够悄无声息的带春晓离开牢房,又带到城墙,足以说明。” 明月点头:“我们在林府发现野猪尸体时,野猪腹部被人剖开了又缝上了,且,野猪肚子里的林校尉是被人大卸了八块,才塞进肚子的。” “可既然他武功高强,又为什么会用毒杀害管家呢?”谭洪不动。 “是为了那首童谣,为了印证那首童谣。”江子溪回头指了指树上的洞,“上面的洞眼,我认为是飞针导致的。” “飞针?”谭洪诧异。 江子溪点头:“之所以树上面会残留洞口,是因为凶手在这里试验过很多次。” 第56章 那夜有人跟林校尉在一起 “那这凶手武功高强,但这飞针的技术或许一般。”明月说。 江子溪倒是赞同这点:“对,这些树上的小洞,应该是凶手射空了才留下来的。” “当时我们只顾着查看尸体,并没有留意到树上有什么东西,或许当时仔细查看,就能够发现那东西了。” 明月有些遗憾。 “我们这一趟来,倒也不是没有收获。”江子溪向明月伸出手,只见白皙修长手掌上躺着一块碎步。 “这是在树上找到的,应该是凶手不小心被勾到衣服留下来的碎片。” 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谭洪本来也有些垂头丧气,看到这一点线索,马上又精神起来了。 然后又听见江子溪说:“谭大人,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查。” 谭洪拱手:“您尽情吩咐便是,下官一定尽我所能完成任务。” “王勇,林志,张永祥,罗长天,童崇几人之间一定存在着不可告人的关系,此事我需要你去查。” 谭洪听完这话之后,恨不得打死刚才的自己,脸色为难的道:“这问都问不出来的事儿,你要下官如何去查啊?” 江子溪勾唇:“凡存在必留痕迹,从几人嘴里问不出, 那我们便去他经常出没的地方,总有人能看见,或者听见什么动静。” 谭洪悟了。 江子溪这个意思就是让他偷偷派人去几个府邸,私底下查。 谭洪离开的时候昂首挺胸,气势盎然,像是要去干什么大事一般,让明月哭笑不得。 …… 两人离开河边之后就去了林府。 因为江子溪离开说要隐瞒林校尉失踪的事实,所以这两天林府的人一直闭门不出。 明月发现了林校尉的尸体之后,也并没有派人来林府知会林小姐一声,所以听到他们两个来访,林小姐第一时间从闺房里奔了出来。 “殿下,您找到我父亲了吗?”林小姐想来这两天没少哭,眼睛甚是红肿,连脂粉都掩盖不了。 明月出声道:“林小姐节哀顺便,您父亲其实没有离开书房,在我们来到书房的时候,他还在书房内。” 林小姐如遭雷劈一般定在了原地,怔怔的问着:“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明月继续讲话,林小姐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那么多人都找过了,捕快们也已经找过了整个书房,没有发现我父亲的影子,节什么哀,我父亲没有死!” “林小姐你 冷静一下,当日我们来到林府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死了,你还记得那头野猪吗?” “……野猪?……我父亲?”林小姐的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想来是想到了他们要说的事。 “我们如今是通知你去认尸的,我们从野猪的腹部找到了你父亲的尸体。” 林小姐直接晕了过去。 江子溪是不敢接,幸好明月时刻在观察林小姐的脸色,第一时间扶住了她。 “差点这张还是好看的脸就要毁容了,你也是的,英雄救美你都不救!”明月瞪了一眼江子溪。 江子溪冷哼一下,装作没听见他的话。 这些年来,在他面前晕的人数不胜数,他可没那么好心,什么人都扶一扶。 不过明月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里面听到动静的人很快就出来。 明月吩咐完他们将人送回房间并且请大夫之后,便与江子溪来到了林校尉的书房。 因为这是命案发生的地方,林校尉的书房依旧有人看守。 “这两日可有什么人来过书房?” “回殿下,无人到过书房。”他们说这打开门让两人进去。 一股怪异的扑面而来,那是半干的血腥味,看守的捕快皱起了眉头,连忙 退了出去。 “等一下。”明月喊住他。 “姑娘有何吩咐?” “派人去将张副官还有当日责巡查的护卫过来。” 张副官听见殿下有请几个字,脑袋都疼了,但又不敢怠慢,生怕又被抓去牢房。 虽然上次并没有受苦,但确实将他吓得不轻,这几日做梦都梦见了谭洪拿红铁烫他。 结果他第一时间来到了书房,喊他来的人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让他在旁边等了半天。 “林志出事那日,便是你们值的夜?” 被喊来的几个人,正是当日所在院门口喝酒赌博的那几人。 明月看到他们便觉得林校尉死的时候,估计他们什么都没听见了。 她在验尸的时候已经验出了林校尉的死亡时间是在丑时。 几人羞愧的垂下了脑袋:“是我们值夜。” “都是我们的错,说那是我们不曾喝酒,早上就不会睡得那么死,就连野猪进来了,也不知道。” “是啊,要不是我们,说不定林校尉就不会失踪了。” 他们看上去都十分自责,但江子溪来这里并不是听他们懊恼的话的。 “你们老爷是住在书房?”这话江子溪问的是张副官。 张副官摇头:“校 尉以往一般工作到戌时便会回房休息了。” 江子溪目光又落在了几个护卫身上:“你们可知林志是什么时候离开书房的?” 这事情他们几个侍卫倒是知晓: “约莫是戌时左右,老爷回房休息,我们巡查院子的时候看见他睡下,我们这才到书房门口来喝酒的。” 许是看出了明月对他们在书房附近喝酒的不解,他们又说道: “书房比较安静,平日里老爷不会在晚上过来的,次日一早他便出门,我们在这里躲清闲,第二日能休息好久。” “那天晚上你们可听见什么动静?” 他们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纷纷摇了摇头。 突然其中有一个人大叫了一下,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我我好像记得些,但我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 那天晚上都喝了点酒,被尿意憋醒了,如厕回来后,昏昏欲睡。 这时候他听见了有人从身边路过,好像就是他家老爷林校尉林志。 林校尉还踹了他们一脚,嘴上骂骂咧咧说了什么明日要将他们卖了的话。 他还听见有人劝说林校尉,后面的事情他就听不清了,只知道两人说着说着便一起离开了。 第57章 从未有人见过管家的娘子 “如此重要之事,你那日为何不说?” 江子溪脸都黑了,说话的语气也颇为犀利,将那说话的人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说话!” 护卫缩了缩脖子,蠕动了一下嘴唇,声音很小:“我,我以为那是做梦,怕老爷回来之后找我算账,也…也没敢说。”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纵然江子溪再生气,也无济于事。 幸好这会儿他将事情讲出来了,如果是一直瞒在心里,只会让他们绕更大的圈,走更大的弯路。 “你可看清楚了,那日同林校尉说话的那人的模样?” 护卫低垂着头:“没,没看清,那是我睡的迷迷糊糊的,只是隐约听见了,还不知是真实发生,还是做梦呢。” “那你还记得什么?”江子溪追问,在护卫回答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是梦还是确实存在这回事,你都要如实回答。” 护卫这次可不敢再隐瞒了,他想了好久,才终于想起了一件事情:“我隐隐约约记得他路过我的时候,我闻见了一种香气,像是一种药香味。” 药香味? 林校尉的好友之中,目前已知道卧病在床,需要吃药的人便只有王勇一人。 难道那日王勇又曾偷偷来找过林校尉? 江子溪冷着脸思索,最后望了一眼屋顶,在屋顶上藏身的小七突然接受到他的眼神,连忙现身。 她这一现身,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显然他们都不知道还有暗卫在附近躲着,不由得心里暗叹。 捕快们心想,真不愧是六皇子。 而那几个护卫们只是在暗中猜测面前这位英俊公子的身份,我无论如何,他们还是猜测不出来。 江子溪在吩咐了想起几句话,小七便离开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明月跟江子溪商量了一下,江子溪留在书房查找线索,而她则是去看看管家的房间。 因为林管家深受林校尉的器重,在偌大的林府,竟然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小院子。 院子不大,可里面也有两个房,可比下人房要好上许多。 院中种了几棵树,可是看起来无人照料,明月进去看到的都是光秃秃的枝丫,整个院子很干净,干净到给人一种荒芜之感。 “管家看上去已经是而立之年,他还未娶妻?”明月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带他来的小丫鬟冲着她笑了一下,解释道:“管家的妻子早在两年前就已 经去世了。” 明月挑了挑眉。 原来不是没有娶妻,而是妻子已经亡故。 “那你可知道管家的妻子怎么死的?”明月有些好奇。 小丫鬟倒是有些纳闷,明月不是来查案的吗,怎么还问起管家妻子的事情呢? 纵然疑惑,但她还是说了:“听说是患了虐疾去世的,觉得的情况奴婢也不太了解,说起来,奴婢入府五年,还从未见过管家的娘子呢!” 从未见过他娘子? 明月倒是不曾想自己一时好奇,竟然还真问出了一些线索。 就是不知这线索,跟此案有没有关系了。 “是只有你没见过,还是府中的其他人也不曾见过?” 丫鬟想了想,表情有些怪异,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一想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她说:“好像从未听见有人提起过这件事情,但是府中的人都知道他有妻子,而且他妻子常年卧病,从未露过脸。” “这倒是奇怪了,那你们又是如何知道他已经娶妻?” 问着问着起了说八卦之心的小丫鬟完全不知道,明月这是在套话,毫无防备的就将他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她。 “奴婢听说是有人来找管家的时候听见 里面有女子痛苦的shen吟声,那个好奇问了管家,管家说那是他的妻子。” “此后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管家的院子中时常传出来女子的声音,久而久之,大家便****。” 明月伸手摸向腰间,却摸了空,最后只能将手伸向自己的下巴,摩擦了一下。 面上虽无表情,但脑子却在转个不停。 然然停在了门口,小丫鬟其实也没来过管家的院子,或者说是他来过,但是从来没有进过院子,从来都是站在门口敲门,等着管家出来。 丫鬟这么一说,明月觉得这管家更可疑了。 她推开了其中一间房,她运气倒好,这里头就是管家的房间。 不过房中一地凌乱,就连床上的被子也被掀翻在地上。 明月差点还以为招了贼,却突然想起那日,捕快们曾经来搜查过管家的房间,许是那时候弄乱的吧。 房中家具不多,一桌一椅一张床一衣柜,衣柜门被打开。 衣柜中还有一个小型的抽屉,曾经是上过锁的,锁头被人砍烂,被拉出来的抽屉内空空如也。 明月猜测那次曾经放银子的地方,但也只是猜测罢了。 但奇怪的是,都说 管家已经娶妻,可纵然妻子过世,这房中也不可能一件妻子的遗物都不曾留下。 明月心里存了疑,只扫了一眼,便走过去了隔壁。 隔壁是个书房,房摆放着的东西倒是挺多,明眼可以看到柜子上有摆放过重物的痕迹。 也如同来搜索的捕快说的那般,管家离开时将所有之前的东西都带走了。 但是…… 明月的目光落在书桌旁边的一个洗脸盆一般大的灰尘印记上。 纵然管家把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这痕迹这般大,这原本放置的花瓶体积应该也不算小。 把桌子上的重物收拾走了倒是能理解,这花瓶搬走了,倒是让人产生疑惑了,而且,在管家落水的地方,并没有人找到管家拿走的钱财。 一个偌大的包裹不翼而飞,不用想也知道此事后面必有蹊跷。 看着明月渐渐沉上来的脸色,小丫鬟有些不安的问:“姑,姑娘,怎么了?” 明月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查看便成,你先下去忙你的吧!” 小丫鬟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在明月的劝说下离开。 太阳渐渐沉下山去,小丫鬟留了灯,整个院子就剩下了明月一人。 第58章 花瓶中的小册子 明月怀疑,管家这里定藏有东西。 但是有人看着她不太好意思翻,如今没人了。 她嘴角渐渐上扬,挽起了衣袖,兴致勃勃的从书房回到了管家的卧室。 另一边,江子溪也在搜查着书房。 事实上捕快们早就已经勘察了一遍,很多可疑的线索都被搬到了衙门,可偏偏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有用的。 江子溪怀疑,这书房里面肯定还有藏有他们没有发现的东西。 最后真让他在一个花瓶里面,找到了一个本子,像是主人精心藏在花瓶里面的本子。 他翻开,看见本子上面记载了许多时间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南夏一一九年。 一月初八,琴娘。 二月十三,王雨。 二月二十一,张婉儿。 三月初四,金凤。 …… 南夏一二四年。 一月一十二,春儿。 …… 六月二十九日,兰芝。 这些记录从五年前开始,截止到上个月的29日,上面记载了不下百个名字,且看上去都像是姑娘的名字。 江子溪让人找张副官进来,直接将那本子扔在了书桌上面:“说吧,这是何物?” 张副官惶惶不安不安的拿起那本子,随手翻阅了几 下,脸上似乎有些迷茫的说:“这,这东西小的没见过啊。” “你作为林志的副官,一直贴身伺候他,你既然敢说,你不知道?”江子溪冷声说。 张副官额上滑下冷汗,急得在原地跺步:“殿下明鉴,这玩意儿,小的真的是不曾见过这东西啊!” “若你不说实话,别怪本殿不客气。”江子溪吓唬他,派捕快来将他拿下,就要送去大牢用刑。 可谁就这么害怕酷刑的张副官,竟然梗着脖子嚷嚷:“小的确实是没见过,即便殿下对我用刑,我也还是这句话!” 捕快容不得他这般跟江子溪说话,就要将他拖下去。 江子溪抬手:“放了他吧。” 连酷刑都不怕的人,要么就真的心里有鬼,且演技还十分好,要么就是真的不知情。 他还是愿意相信他是后者,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你在林校尉身边多年,就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被放开的张副官松了口气,听到问话回答: “表面上看林校尉十分信任我,在旁人看来,我也是时常跟在校尉身边,但我跟校尉之间的关系,真的不像旁人想的那般亲密。” “很多时候,出门时都 不会带上我,处理公务时也不会让我在身边。” “若说到异常,我倒是想起一些事情,不知当说不当说。” 江子溪抬眸:“说!” “我跟在林校尉身边多年,从未听说过管家有妻子。 几年前,听闻管家的妻子病重,我倒一直有些怀疑,只是林校尉似乎知道此事,还常常亲自去看望。 我曾经想跟去,但却被校尉阻止,通常校尉去管家的院中,便会一夜不归。 我怀疑管家的妻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妻子,而是林校尉金屋藏娇,让管家替他掩饰。” 张副官小心翼翼将这件事情讲出来,话音刚落,便被一声娇喝喝止住了。 “放肆!我不允许你这般污蔑父亲!” 林小姐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来找江子溪,一是为了父亲的死,二是为了自己心中还没有熄灭的念想。 可谁知到在门口,却听见张副官在诋毁林校尉,她忍不住出声。 在跟林小姐面前,面对着她的不信任,张副官只是低着头站到一边没说话。 “张副官跟在我父亲身边多年,几乎与他同进同出,如今你竟然能说出这般话,我对你失望透了。” 林小姐难过着望着他,然后看 向江子溪,指着张副官说:“殿下,我怀疑是张副官杀害了我父亲。” 张副官不敢置信的望向她。 “怎么说?”江子溪淡淡道。 林小姐的证词倒是有理有据:“在三天之前,张副官曾经同我父亲在书房中吵架,我与我的贴身丫鬟都听见了。” 江子溪阴沉这脸:“此事你怎么没有如实告知?” 张副官说:“那日我向校尉告假,但校尉并未同意,于是我有些心生不满,说话便大声了一些,我们并未吵架。” “不过是同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校尉也是同意了我告假回老家的。” 林小姐冷笑,冲着姗姗来迟的两个丫鬟说:“告诉殿下,三日前我们在书房听见了什么?” 丫鬟有些茫然,毕竟是跟在林小姐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有些小机灵,很快便反应过来了,是什么事情。 “奴婢,奴婢在门外听见了张副官大骂老爷对他不好,质问老爷为什么不举荐他去通州任职,反而将这个机会给一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人。” 张副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小丫鬟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像是十分害怕。 江子溪抿着唇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知 道他在等张副官解释。 可张副官迟迟没有反驳,反倒像是默认了此事一般。 林小姐冷笑:“怎么张副官刚才污蔑我父亲的时候,可不是这般嘴脸,如今怎么连话都说不出了?” 她说着就看下那小丫头,说道:“你再说说那日他们束对话时,是怎样一副场景?” “那日张副官夺门而出,老爷气的摔坏了一个昂贵的花瓶,小姐还哄了许久。” 说完小丫头就低下了头,不敢再说。 “张副官,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江子溪话的声音很淡,淡到令人毛骨悚然。 张副官冷着脸:“此事属实,但小的没有杀害校尉。 且小的方才说的话也是真的,我还怀疑,林校尉私下与王勇做了一些伤天害理之事。” 林小姐见他这样的情况下,还敢污蔑自己的父亲,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颤颤巍巍,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子溪让人将张副官压回衙门审讯,冲着林小姐说:“既然那日林小姐都知道了,为昨日不与我们说起,莫非你也同你父亲起过争执?” 被一语道中,林小姐脸上的怒容便再也维持不住。 “是,那是我也同父亲起过争执。” 第59章 又是密室 “起争执的原因是为何?” 江子溪的问题惹来林小姐一个幽怨的眼神,她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因为殿下。” 查案查到了自己身上,这还是江子溪第一次遇到,但瞧着林小姐昨日在门口的那番话语,他不难猜出父女两争吵的话题是什么。 果不其然,便听见林小姐说:“我欲请殿下入府,父亲觉得不妥,我们便争吵了起来,可我离开时父亲还好好的,我的婢女小翠可以作证。” 还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婢女怯弱点头。 江子溪示意张副官将那本子递给林小姐:“你可见过此物?” 林小姐翻阅了一下,迷茫的摇了摇头:“这东西我不曾见过,这上面记载的是什么意思?” 她的问话在场的人,谁都回答不了。 此刻陷入一片沉默。 如今倒是发现了线索,可奈何这线索不清不楚,恐怕知情的人也都已经死掉了。 童崇怕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意说。 六人之中已经死掉三个了,张东祥目前不在江州,目前也只剩下最后一位还不曾拜访了。 江子溪将那本子拿回,说:“此物乃本案关键线索,本殿就先拿回衙门研究了, 在本案查清之后,若非直接证据再还给你们。” 能够帮助官府查案的东西,即便江子溪不说这话,林小姐也会让官府的人将它拿走。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殿下,我父亲他,真的死了吗?” “宋三,带林小姐去认尸。”江子溪说着,便踏出了书房。 但他的话无疑将林小姐谨慎的一点希望打碎,可她之前已经听到过这个消息,也已经做好准备,但不至于像之前一般晕倒在地。 可脸色总归有些不好,她艰难的蠕动了一下嘴唇:“多谢殿下,林慧娘恳请殿下一定查出真凶。” 江子溪顿住脚步,微微侧脸,矜贵颔首。 宋三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殿下,您不回衙门?” 不远处传来江子溪冷然的声音:“派人同明月姑娘说一声,本殿在罗府等她。” …… 明月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刚好在管家的床底下摸出了一大堆的金银珠宝。 捕快推门进来的时候,差点被里面的金光闪闪给亮瞎了钛合金狗眼。 “明月姑娘……这?这从哪儿找出来的?” 被宋三派过来的这名捕快正是猴子,他跟明月见过一面,为人有些机灵,也十 分懂得做人,知道什么不该问,知道什么时候活跃气氛。 “别楞着了,快过来帮我一把。” 明月就是想找一找这里有没有什么机关密室,将整个房间找了一遍,机关没找着,就是在床底的墙上发现了好东西。 这不刚才从床底将一箱财宝推出来,外面就进了人。 此刻还趴在床底下,怪狼狈的。 “诶,好嘞!” 猴子连忙上前将人扶起,边说:“殿下任务来告知您,他去了罗府。” “罗府?” 明月这才想起他们还漏了一个罗长天的府邸未去,想来江子溪在林府没有发现线索,所以才决定去见见罗长天。 她难免有些得意,果然查案子,找线索的事情还得靠她来嘛! “行了,既然你也来了,先去找人来拍,人看守这些东西,这可是重要的证物,可给我看好了。” 明月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就往门口走去。 “明月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看东西倒是没有问题,可他一个人来的呀,这东西还得有人看着,他才能叫人呐! “我就在隔壁,你快去找人!” 待猴子带着人手过来的时候,管家小院中,隔壁书房的门口 大开里面还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时不时一本书从里面飞出来。 刚进院子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猴子也没想到明月姑娘的破坏力如此强悍,但明月一直是江城衙门的破案能手,是不能得罪的人。 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忽然,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整个小院,轻微的震动了一下。 若是谭洪在,一定会发现这幅场景,竟然无比熟悉,并且他会十分兴奋。 但猴子跟其他捕快只是担心明月的安危,急忙的冲进隔壁的书房。 只见两排书柜朝着大门打开,一个密室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刚才响声……原来是这里有密室啊!” 捕快们对明月,那是肃然起敬。 明月挥挥手,率先走了进去。 这密室里面倒是像一个女子的闺房,在密室的门口就挂着粉色的帘幔, 里面还有一股十分浓郁的香味,一文就像是女子用的胭脂香味。 如果里面的香味是王夫人身上的香味,明月一定会怀疑两个案子一定有关联。 但此刻的却是另外一种香气,也不能说是一种,而是整个密室混合了很多种香味,闻起来十分浓郁,但却 不刺鼻。 明月进去后只看见一张红色的大床,以及不远处放着的梳妆台,整个密室除了没有窗户之外竟然十分像女子的闺房。 若在床头的架子上没有放着一些可怕的道具的话。 “这是什么东西?”明月走过去拿起了一条鞭子,鞭子上散发着一些,血腥干了之后的味道。 桌子上还摆放着蜡烛,以及各色的小型刑具,看上去都不会致人死亡,倒像是用来折磨人的。 那折磨的对象是谁呢? 住在这里的姑娘吗? 明月曾经是千金大小姐,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大闺女儿,根本不懂这腌臜事儿。 可猴子几人平日里就爱喝酒赌博聊女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让人听了都觉得肮脏的事情。 何况面前的是一个姑娘,若是江子溪,他倒也说了,可这种让人作呕的事情,让他跟一个姑娘家说,他说不出来。 明月看着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一定知道这些东西的用处,她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你们这般支支吾吾做什么?有什么事直说,出了事儿我担着。” 她要是担不起,那这样江子溪来当! 她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了这一句,谁也不知道。 第60章 禽兽不如的东西 猴子还是有些为难,张嘴了好多次,但是却还是说不出口。 最后他将视线看向自己身后的兄弟。 那兄弟摇了摇头。 猴子看着他点点头。 明月就看着他们两人,你一眼我一眼的深情对视,有些无语: “你们打情骂俏的,可以先结束了吗?” 猴子跟那兄弟一头雾水,什么叫打情骂俏啊! 他们觉得自己脏了! 最后还是猴子说了这些道具的用意。 明月听了只觉得毛骨悚然,大骂:“畜生!” 如今明月只觉得管家死的好,但又觉得管家被毒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看这些刑具很多都已经破破烂烂了,可想而知,已经存在了很多年。 也不知住在这的女人,只是一个人,饱受了管家好几年非人的折磨,还是说,不止一个人曾经在这里受过侵害。 前者已经是令人窒息,后者却是让人对做出这些事情的畜生恨之入骨。 那为什么管家犯下的错误,林校尉跟王勇他们却死了呢? 莫非?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明月的脑海中。 小丫鬟的声音也渐渐的环绕着耳边。 明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想来林府下人们在院子中听见的那 些痛苦的shen吟声,是那被残忍对待的女子们发出的惨叫声吧。 “畜生!” 明月狠狠的将桌子上的各种道具,扫落在地上。 她如今大致能够将这个连环杀人案,与这间密室紧密的联合在一起。 为什么要用畜生来杀人,又或者说是用畜生的名义去杀人,大概就是变着法子,骂被杀的这些人是畜生吧。 “你们派人对这里严加看守。我去一趟罗府拜访一下!” 最后几个字明月说的咬牙切齿,让猴子胆战心惊,他都有些害怕,明月是提着刀要去砍人的。 但是他又想不通为何要去罗府砍人,他不知道这件事情跟罗府有关系。 …… 对于江子溪的拜访,罗长天显得格外淡定,就好像是早就预料到有这样一天。 待管家带着江子溪到客厅之时,他早已泡好了茶。 罗长天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一见面就问他为何而来,反而说:“殿下光临罗府,实在是显得寒舍蓬荜生辉啊。” “罗老爷倒是聪明,竟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江子溪不冷不淡的坐下寒暄。 “这倒是不难猜测,春晓出事那日,府中的下人已经去看过,听闻谭大人身 边多了一位年轻公子,模样还长得颇为俊秀。” “听说当朝六皇子殿下容颜绝世无双,风度翩翩,且还未及冠,在两年前奉黄上之命微服查案,这两日您一直跟在谭大人身边,倒也对上了号。” 罗长天是个极为瘦弱之人,像是久病缠身,皮肤蜡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颧骨突出,整个人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 说话时,声音较为缓慢,有气虚之嫌。 江子溪闻见了一股药香味,他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林府负责巡逻的护卫所说的药香味。 不过罗长天没有掩饰,自己知道秘密的事情,江子溪也不愿意同他打哑谜,问题也格外开门见山。 “罗老爷在林校尉出事前可去过林府?” 虽然是问,但语气极其肯定。 罗长天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件事情:“是,那日子时末,我的确曾经拜访过林林校尉。” “不知道罗老爷方不方便说,是为什么事情深夜拜访?” “一些私事罢了,我绝对没有杀害林志,是有人要害我们。”罗长天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掩饰不了的害怕。“请殿下替我揪出这幕后之人。” 江子溪心底 冷笑:“罗老爷若不愿意说,本店又怎么帮你的忙呢?” “这……”罗长天犹豫了一下,给江子溪讲了个故事。 在十几年前,几人都是约好一起赴京赶考的好兄弟,但是却只有林校尉一人考取了功名。 这件事情并不是发生在考取功名之后,而是发生在考去功名的路上。 有一日,下了大雨,六人便去了附近的一处破庙避雨,就在几人吟诗作对之时。 一位上京寻夫的女子刚好路过此处,也进来躲雨。 荒郊野外,六男一女。 这几个畜生便起了色心,奸污了那名女子。 女子醒来后不堪受辱,在破庙上吊自杀。 睡醒的六人发现尸体后惊慌失措,最终商议将那具尸体埋在那处破庙。 江子溪狠狠地将茶杯甩在他的脸上,滚烫的茶水,将罗长天的脸烫的通红。 “畜生!此等畜生才会做的事情,你们竟然也做的出来!幸好你们考不去上功名,否则朝廷之上有尔等,实乃南夏的不幸!” 罗长天连忙跪在地上,此事是他错了,他也不敢求饶:“请殿下息怒!” “息怒?你们出这样的事情,还敢让本殿息怒?本殿不杀了你们就已经 是仁慈了!” 江子溪是真的气到身体发冷,南夏向来国泰民安,可却在国泰民安的表象之下,暗藏着数也数不清的罪恶。 “殿下,罗某已经知道错了,近年来一直给庙里捐赠香火,给江城的乞丐们布膳施粥,就是为了赎罪啊!” 罗长天此时泪流满面,恳求江子溪找出真凶,不要让真凶害他性命。 另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从门口处响起。 “放你娘的狗屁!你们做的又何止这种奸污女子的事情!”明月气冲冲的推开拦着他的护卫大步跨了进来。 江子溪看她脸上满是怒容,便也任由着她发泄,才问道:“你查到了什么?” 是查到了什么,而不是猜测到了什么。 若不是明月查到了一些让人愤怒的东西,她绝对不会如此生气。 “这几个连畜生不如的东西,除了奸污女子,竟然还将那些女子,关起来供他们折磨!” 明月恨恨的瞪着罗长天。 她知道断案之人绝不能意气用事,一定要时时刻刻都保持理智,可这件事情她实在忍受不了。 明月的话瞬间就让江子溪想到了那本本子。 原来这本子上面记载着的,全是被欺负的女子的名字! 第61章 毛骨悚然 江子溪一双眼睛冰冷的望向罗长天,若眼神能化为利刃,估计能将罗长天千刀万剐。 “罗长天!是否真有此事!” 罗长天显然没想过自己做的事情会被查到,并且在他讲完一个故事向江子溪求救的时候。 他原本脸色就不太好,此时越发透明,浑身散发着一种颓败之气。 见状,江子溪哪里还不懂? 这人就是做了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才惶惶不安! 怪不得童崇明知道自己有危险,都还不愿意将这件事情暴露出来,原来是怕官府在找出连环杀人凶手之前,先将他们收进监狱啊! 明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向前就甩了罗长天一巴掌,怒骂道:“这种事你都干得出来,你还是人吗你!” 见她出气出的差不多了,江子溪才象征性的阻拦了一下。 明月气鼓鼓的在一旁坐下,每每看到罗长天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去将那些女子受的苦,都还到他的身上。 江子溪冷冰冰的开口:“将你们做过的事情如实招来,否则此案我们便不管了。” 罗长天其实早就已经身患恶疾,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但人又哪有不怕死的,哪怕是苟 延残喘,他也还是想要想要活着,哪怕是只能活一天,他也要活着。 罗长天求饶,并且答应江子溪将此人做过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但江子溪没打算让他在罗府说,也没打算只让他说。 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便是罪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恰逢小七回来,江子溪便让她带人去童府将童崇缉拿归案。 两个在江城颇有名望的大老爷们被捕快押进衙门,整条街上的老百姓们都看得真真切切,也因此议论纷纷。 由于目前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明月跟江子溪两人,纵然其他人好奇心再泛滥,也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 戒律房内。 后一步被捕快们押进来的童崇跟被锁了好一会儿的罗长天面面相觑。 童崇恨恨的瞪着他:“呸!原来是你这个畜生先出卖了我!” 罗长天罪行被人发现,没什么精神,即便被童崇冷嘲热讽,也只是淡淡的收回视线,并没有理会。 可见他这样,童崇更加生气了,用了点力气挣脱了捕快的压制,冲着罗长天就过去了,一拳砸在了罗长天的脸上。 “你这个老畜生,当年又不是你见色起意,趁着月色 对那姑娘下手,我们后来又何至于走上那样的路,何至于到如今这个地步!” 罗长天身体虚弱,直接就被砸倒在的地上,嘴角流出一抹鲜血。 明月跟江子溪就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示意捕快们将他们按住,别让他们影响了审讯。 罗长天被捕快扶起,浑浊的眼睛望着童崇,他说擦了擦嘴边的手,冷笑道:“是,当年是我畜生,但你又好的到哪里去?” 童崇还想对罗长天动手,但被他挣脱了一次之后,捕快们那还敢让他再挣脱一次。 他们死死的禁锢着童崇的手,捂住童崇的嘴巴,连话都不让他说。 不管童崇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你不过也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我所做的一切你都有份参与的,现在才将一切责任推到我身上,真是笑话!” 罗长天眼神带着轻蔑,忍不住咳嗽几声。 明月打断两人的对话:“老老实实的坐下交代你们的罪行,叙旧的话就留到牢中再说吧!” 明月的情绪是稳定下来了,可这件事情到底还是影响到了她。 让她一直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生怕一时松懈,她就给两人捅上十几二十刀。 “说 吧,这种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被你们伤害的女子,如今在何处?” 江子溪毕竟不是女子,愤怒过之后,他很快就进入了查案的状态。 其实两人的对话已经透露出了很多信息,可从两人嘴里的真相,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残忍。 这件事情从十五年前开始,罗长天在罗府所说的那个故事,就是一切恶行的起火点。 当初被六人糟蹋的姑娘在第二天确实是上吊了,却并没有死,而是被他们及时发现救了下来。 六人想要离开进京赶考,但害怕放走这姑娘,事情闹大,会让他们丧失参加会试的资格。 罗长天提议将这姑娘一同带到京城,给藏起来,说着姑娘长得还不错,便想留下来供他们玩乐。 也不用再花银子去逛青楼,再加上男人追求刺激的天性,几人马上就同意了这个建议。 白天他们念书,晚上他们醉生梦死。 有时候玩嗨了,下手没个轻重,就会将人折腾的半死。 旧伤未好,又添上新伤。 旧伤发脓,伤口溃烂。 那姑娘没撑过一个月便去世了。 很长一段时间六人都害怕自己做的恶行被发现。 可是一 年过去,会试结束,林校尉上了榜,其他的人都落榜了。 其中一个人当了官,其他人认为有官相护,胆子渐渐开始变大。 而且一直没有听闻那姑娘的家人来寻,又回到了他们最熟悉的江城,天高皇帝远,靠着林校尉的暗中帮忙,几人的生意渐渐做大。 安分了几年,随着林校尉调遣回江城,他们本性渐渐暴露,表面是大善人,时常在城门口附近施粥。 其实是在暗中寻找长得好看,且没有亲人的姑娘。 江城繁华,百姓慷慨,所以很多家乡遭难举目无亲的人都会选择来江城求庇护。 这也导致了很多姑娘惨遭几人的毒手,几乎都被折磨而死。 明月越听越感到心寒,想要杀人的情绪渐渐涌上心头,双手紧攥,漂亮的眸中满是杀意。 “畜生!” “不对,连畜生都不如!” 不只是她愤怒,就连听了这些事情的捕快们都红了眼,一个个恨不得杀了他们泄愤。 江子溪还有几分理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启口问道:“十里坡的那些人,是你们做的好事?” 这很难不让人想起上一个案子,毕竟春晓,王勇与之皆有紧密联系。 第62章 用刑 罗长天说:“此是我们还真不知情。” 当时六人听说十里坡发现众多少女尸体,他们也以为是自己的恶行暴露,也因此惴惴不安。 他们秘密的约在了陵县的宜春院见面,却没想到王勇因为留的晚了,被凭空两个年轻人抓了现行。 不管是宜春院的老丨鸨还是王勇都被抓进了牢房。 几人更加担心,因为那些尸体都是春晓负责处理的。 谁知道没过多久,又传出了王夫人映红才是杀害那些姑娘的凶手,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勇被放出来,春晓却被爆是映红的人,也让他们担心了许久。 但是王勇说已经跟春晓做了交易,交易的内容就是要将春晓从牢中救出来,否则春晓就向谭洪说出他们的秘密。 “春晓是你们救出去的?你们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能够将一个大活人,从看守森严的牢房带走?” 明月一直没想明白这件事情,忍住怒气问道。 谁料两人却矢口否认。 “姑娘莫要冤枉我们,我们可从来没想过将春晓救出来。” 童崇还是说一半保留一半,下一瞬却被罗长天全爆了出来。 “我们六人,包括满口答应的王勇在内,都 从未想过要救春晓出来,我们的想法,殿下应该不难猜测。” 童崇气急:“你!” 罗长天瞥向他,冷笑:“如何,我们所有的秘密都摆在这里了,早就够我们死一万次了,你还怕这么一点小事?” 童崇抿着唇不出声,但目光还是愤恨的瞪着罗长天。 江子溪了然。 以几人的铁石心肠,狼心狗肺,生性冷漠,又怎么会让一个人或者威胁到他们的安危呢。 “所以你想找人杀了春晓?” 罗长天点头:“林志早就知晓在牢房外有一扇小小的铁窗,在门口雇了人问清春晓所在的牢房,我又雇来了江湖高手,扔了一个包子进去。” 罗长天说着,眼神冰冷:“我们故意按照食物相克的法子做成包子,写了信塞在了包子里,并且在信中吩咐春晓看完信之后毁掉书信。” 春晓帮助他们做了那么多恶事,时常都是这般传播消息,因为食物吃掉,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她从未想过几人会害她,所以便着了道。 “可是我没想到,她竟然被人救下来了。”童崇眼中还是有些不甘心。 罗长天看都没看他一眼,又说:“春晓肯定知道我们要害她 ,我们已经做好了第二天被抓去问话的消息。” “可没想到第二天,竟然传来了春晓死亡的消息。”童崇接话,他看向江子溪,“殿下,春晓的死亡可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子溪也认为他们没有说谎,毕竟他们也杀了这么多人,没必要隐瞒他们杀害春晓的事情。 虽然这些案子之间有些联系,但是却环环相扣,紧密相连。 十里坡杀人案和这个童谣杀人案完全是两个案子。 但童谣杀人案应该和六人所做的那些事情脱不了干系。 说不准,凶手就是知道了他们所做的事情,替那些女子报仇,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江子溪问:“那些被你们害死的女子,尸首都在什么地方?” 春晓的宜春院早就被搜查了个遍,除了当时他们发现的密室,再也没有其他密室了。 罗长天跟童崇对视一眼,说出了几个位置:“我们也就只知道这些,其他的,都是春晓处理的,我们只负责给银子。” 明月冷笑,这几人倒是聪明,竟然将尸体埋在祖先的坟中,也不知道,他们做梦会不会梦到他们的祖先。 不过即便是他们梦到了,估计也不会害怕, 他们根本就没有心。 明月转身问门口的捕快:“谭大人去哪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谭洪从转角处向他们走过来:“明月姑娘找我?听说你们抓了罗长天和童崇,什么情况啊?” 说曹操曹操到。明月颔首,指了指这两人,说道:“派人将这两人给我折磨一下,就用你上次吓唬张副官的那个东西!” 谭洪疑惑了一下,猴子悄悄在旁边提醒:“大人,火!” 谭洪懂了,但他不理解:“这不太好吧?” 宋三将自己写好的,两人已经画押的证词递给谭洪:“大人,您看完之后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了。” 捕快们遏制了他们,给他们脱了衣服,露出了胸口。 罗长天跟童崇瞪大眼睛,开始挣扎:“不行,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们!我们已经认罪了,你们不能动用私刑!” “殿下!殿下,他们要动用私刑!您快救救我们!” 江子溪冷冷的说:“什么动用私刑?殿只看到两个罪孽深重之人,死不承认错误,这才迫不得已用了刑。” 他将迫不得已几个字加了重音,说完后便拉着明月离开了牢房。 罗长天两人不敢置信,大喊救命。 谭 洪大致看了一下,气的一掌拍烂了宋三用来记录的桌子,将供词塞给宋三,亲自从烧的火红的碳中拿起了火钳,朝着两人走去。 不一会儿,牢中便想起了惨叫声。 明月听见桌子破碎的声音望去,感叹了一下:“没想到谭大人的力气这么大啊!以前我怎么不知道呢!” 说完,便看见了江子溪奇怪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刚才江子溪是想到了什么,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却什么都没有抓住,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 明月注意到他身后转角的墙上有三个小洞,疑惑的问道:“诶?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直角的转弯的墙上,左边有一个洞,右边有两个洞。 明月戳了戳,洞比她的手指还要大上一圈,有些疑惑,盯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江子溪随意忘了两眼,并没有放在心上,扯了扯她:“走吧,差了一天的案子,还没吃饭呢,你不饿?” 有些事情确实不禁说。 不说的时候明月一点都不觉得饿,甚至觉得自己还有力气教训这两个畜生。 一说,她就觉得自己腿都饿软了。 “走走走!吃饭吃饭!我今天要吃叫花鸡!” 第63章 大牢出事了 第二天一早,江子溪和明月又来到衙门,安排捕快们去罗长天两人说出来的地址,将那些尸体挖出来。 又安排人去张家守着,等张东祥一出现,就将其抓到衙门。 查童谣杀人案,却查出了六人组持续了十多年的罪行。 后者已经落网,可前者,却依旧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杀人凶手仿佛鬼魂,仿佛不存在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能够悄无声息的将那些动物从杂技团休息的地方带走,带到案发现场,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不是一般的高手能做到的。 明月还有些怀疑,凶手就藏在杂技团的那些人之中。 谭洪突然说:“对了,昨天被两个畜生气昏了头脑,差点忘记将林成送来的东西交给你们了。” 嗯? 什么东西? 明月是看到谭洪从房中拿过来几张纸时,她才想起昨天她让林成去将杂技团所有成员的信息都整理一下的事情。 她恍然大悟的接过东西,拍拍谭洪的肩膀:“谢了谭大人!” 谭洪笑笑:“客气客气!” 明月正打算看看纸上写了什么,还没打开便听见谭洪说:“对了,昨天那两个人渣,我们应该如何处 理?” 一说起这两个人渣,明月便觉得生气。 江子溪说:“待捕快们去挖出尸体后,在门口贴张告示,将这几人的恶行公之于众,剩下的便按律法来安排。” 明月冷哼一声,显然觉得律法的处罚还是太轻了。 “怎么了?”江子溪听到声音微微侧了下脸。 “我就是觉得这两个畜生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明月嘟起嘴。 “就是,我们应该再好好折磨他们一番才是!”谭洪在一边义愤填膺的附和。 “还别说,这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将这些畜生都杀了,倒也算是做了一件为民除害的事情。”明月不免想到这件事情。 江子溪却不同他们的话:“得知这些人是最大恶极之人,自然会觉得凶手杀人非常解气。 可人做了恶事,自然有律法去严惩,老百姓为了复仇去杀人,换一个角度来说,这杀人的人也是做了一件恶事。 再换一个角度来想,杀害恶霸的人和恶霸本身似乎没什么区别,唯一区别的大概就是,前者是为了复仇,后者是为了自己,为了利益。” 江子溪的话不无道理,两人难得沉默。 江子溪笑笑 :“好了,何况我们不是已经出了一口气了吗?怎么谭大人昨天的气还没出够。” 谭洪撇撇嘴:“确实是还没出够,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将他们身上的肉一片片切下来喂狗!” 明月怪异的忘了一眼谭洪。 谭洪的表情瞬间僵硬:“怎,怎么了?干嘛要这么看我?” 明月挑了挑眉,收回视线,调侃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谭大人的戾气有些重。” 谭洪倒是没有嬉皮笑脸,也没有将明月的话当成玩笑话对待,只是说: “主要是因为太生气了,每每想到那些无辜被折磨而死的女子,边觉得太沉重了。” “你昨天除了用那个工具,可还用上了其他?”明月凑近谭洪问,他可是很想知道两个人渣的下场。 “嘿嘿。”谭洪神秘一笑,“我带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总会不会让他们两个好受!就是觉得还是太轻了些。” 明月好奇他们的惨样,拖着江子溪就往大牢走:“走,我们瞧瞧去。” 几人来到牢房门口,以往白天这牢里了颇为热闹,隔得老远都能听见捕快们的嬉闹声,但今日格外安静。 明月还笑道:“这群 臭小子们,今日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是被谭大人说怕了?” 谭洪摊手:“我可什么都没做啊,你可别随便冤枉我。” 三人走进大牢,里面大雾弥漫,渲染了整个大牢,他们仿佛走入了先进一般。这雾气还带着点点香味。 江子溪皱眉,连忙捂住了明月口鼻:“不好,这好像是迷烟。” 明月瞪大眼睛,将江子溪的手扒拉下来:“迷烟?你捂住你自己呀,你捂住我做什么?!” 江子溪也不知道,正想解释,却看见不远处的椅子上有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着。 谭洪捂住口鼻,顺着江子溪的目光望去。心中一惊,连忙跑过去,将手伸在几人的鼻翼前。 浅浅的呼吸喷在手上,他松了口气,冲着两人道:“人还活着,只是晕了过去罢了。” 见没有死人,明月跟江子溪也松了一口气,两人看下两边房关着的犯人们,有些担心他们逃跑了。 结果走过去一看,这些犯人都躺在地上,胸口还有起伏。 两人刚想松一口气,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不好!” 他们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约而同的问谭洪: “罗长天跟童崇两人关在何处?” 谭洪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问题,脸色瞬间冷凝,跑向了昨天关押两人的地方。 偌大的牢房打开着,但两个人渣并未逃走。 里面的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罪大恶极的两人被关在同一处牢房,但此刻他们两人都死了。 两人的死状,再次印证了那首童谣。 “……一只狼在旁边垂涎,老虎路过饱餐一顿。 啊嘛下山来找娃娃,看到娃娃已经死去,勃然大怒扒了老虎一层皮。 娃娃娃娃已经死去,他说他说我不会放过你。” 偌大的老虎身子堵在了门口,在老虎张大的虎口上,是罗长天半截身子。 罗长天眼睛突出,面容扭曲,嘴巴也大张着,想是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想要大叫一般。 而在老虎的不远处,有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形…… 明月不知道应该将这东西称之为肉泥还是什么东西,总之模样看上去十分像是人,远远的望过去,是深红色的血肉。 老虎也已经死亡,背上有一处深可见骨的刀伤,杀害老虎的人在砍伤了老虎之后,还沿着虎的后背,也就是他砍伤的那道伤口,往下滑。 第64章 半截尸体不翼而飞 直接将老虎的皮给切了下来。 导致老虎的背部也一片血肉模糊。 明月喃喃:“还是来晚了。” 江子溪心中也升起一种无力感,同时也申请一种怪异的感觉。 两次。 不管是春晓的越狱,还是罗长天和童崇两人直接葬身在牢房。 一个偌大的官服,那凶手竟然来去自如? 这很难不让他怀疑这凶手就在衙门的人之中,哪怕不是衙门的人,最起码,衙门内有这凶手的帮凶。 谭洪十分自责:“都是我的错,若我早知道的凶手这般大胆,就多派些人手在门口看着,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明月深呼吸了一下:“就凶手当时神通广大,衙门的大牢,杂技团的大门,还有各个府邸,竟然来去自如。” 她说这话的时候可没有赞赏,而是面无表情,显然是不认同凶手所做之事。 “你去将兄弟们叫起来,查点一下牢中犯人有没有丢失的情况。”明月吩咐道。 谭洪点头。 江子溪让小六将面前的大老虎挪开。 老虎的身躯过于庞大,刚好堵住了整个门口,小六费了好些劲才将老虎从里面卡出来,气喘吁吁撑着的在一边。 明月走 到老虎的面前,尝试的伸出手,扯住罗长天的衣服,想要将他从壶口里面拉出来。 但她力气不够,不管是虎口还是罗长天都纹丝不动。 江子溪看不下去了,来帮了一把,随着罗长天的半截身子被拉出,虎口处的血液缓缓的流了一地。 罗长天的尸体只有腰间到脑袋的半截身子,腰部以下的位置全部不见了。 江子溪沉着脸观察了好一会儿,说道: “老虎口中并没有罗长天另外半截尸体,而且罗长天的尸体也不是被老虎吃的,而是被人用了些力气强塞进去的。” 这杂技团的老虎,早就把去了牙齿,仅剩几颗就是为了吃食。 可如今这几颗牙齿掉落在老虎的下颚里,有明显的被人强行敲断的痕迹,所以才导致了老虎嘴中留了那么多血。 整个牢房的大超早已经被血液浸透,明月走向那一句血肉模糊的人形尸体。 她蹲下来摸摸那尸体仅剩的脸皮,无奈的看向江子溪: “这尸体被人扒了皮,但是脸上还完好无损,脸上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是童崇无疑。” 短短的四天,春晓,林校尉,林管家,王勇,罗长天,童崇,六人 先后死亡。 凶手杀人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帮被几人害死的姑娘们报仇。 如果目的是为了复仇的话,这人定是这些姑娘中的某一位姑娘的亲人。 他们如今剩下的突破点有两个,一是从那些被害的姑娘入手,二就是…… “如今这个案子就只剩下张东祥了。”明月看向江子溪。 “我已经让小七去盯着张府了,主要一收到张东祥回来的消息,她便会马上发信号通知。” 江子溪脸色有些不好,他说着便叹息了一口气。 明月追问道:“怎么了?” “我只是害怕,张东祥早就已经遇害了。” 明月也想到了这层可能,但是一日没有找到尸体,一日便有破案的希望。 她苦笑:“换一个角度去想。这些人死了,凶手好像也未必不是在为民除害。” “即便是他们如今不死,过段时间,查明了他们所说这话属实之后,他们也会死。” 明月说着蹲下来查看尸体,虽然童崇扒了皮,但他身上的刀上还是比较明显。 “凶手力气比较大,一刀直接捅穿了童崇的胸口,看这刀的痕迹,跟杀害老虎的大刀是一样的。” 在明月验尸的时候, 江子溪也在打量着牢房。 牢房狭小,如果凶手跟两人打斗过,墙上还有门上一定会有打斗的痕迹,但是显然没有。 明月说:“童崇被人杀害并且剥皮,脸上的表情十分平缓,看上去应该是在睡梦中被杀。凶手正在杀人之后才剥皮的。” 江子溪打量着小小的牢房,铺着的干草早就被血迹染上,地上却并没有凶手割下死者的皮肤,也没有罗长天的另外半截身子。 是被凶手带走了吗? 牢房一眼望尽,并没有东西丢失,牢房门口的走廊也并没有血滴落的痕迹。 说明凶案只发生在这一间牢房。 这时恰逢谭洪带着几个刚刚醒来的捕快来到禀报:“殿下,牢中所有的人员已经清查完毕,除了童崇,还有罗长天,并无其他人员伤亡。” 江子溪微微颔首,这就说明了凶手目标明确,只为了杀害两个恶人。 他现在基本上能够断定,凶手杀害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 “你们可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几个狱卒看到牢房中的惨状之后,没忍住跑到旁边大吐特吐,好不容易等他们缓过来,就听见了问话。 他们说:“所以 我们像以往一样,不过昨天在他们两人身上出了点气儿,晚上并没有喝酒,就是坐在门口聊了会儿天。” “但突然不知道怎么的,闻到了一种香气,然后我便觉得好困,于是便睡着了。” “在昏迷之前可有听见其他什么动静?” 他们摇头,突然又顿住:“动静倒是听到一些,不过是像人倒地的声音,没过多久我们便晕了过去。” 他们说着跪下来求赎罪:“都怪属下看惯不利,请大人们责罚。” 江子溪却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他们的错,抬抬手让他们下去了,并且跟他们说,如果想起了什么细节,一定要告诉他。 几人感激涕零,哪还有不答应之理? 谭洪看上去倒是有些颓废,站在门口望着两人的尸体出神。 明月还在查看童崇的尸体,童崇除了被人死后扒皮之外,倒是没有受过什么苦。 她站起来去检查罗长天的尸体。 罗长天的半截身子不翼而飞,剩下的半截中,可以从表情以及伤口判定罗长天是被人硬生生的腰斩,然后失血过多致死。 尸体腰斩的伤口较为平缓,除了被老虎牙齿磕到的痕迹,伤痕也跟那大刀极为相附。 第65章 再访杂技团 “无妨。这事也不怨你们。”江子溪也得承认自己也有疏忽,以为两人关进了大牢就不会死,谁知这人比他们想象的都要神通广大。 或许不是凶手神通广大,而是凶手就藏在他们这些人之中。 想到这么一层,江子溪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但只是心里涌起一点点怀疑,还没有东西能够证实。 明月站起身来,冲着江子溪说:“凶器大致也可以确认为是一种长而锋利的大刀。” 江子溪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站,观察了好一会儿,说:“看着形状,像是唐刀。” 明月对刀这种东西不太感兴趣,根本没有了解过,她只能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然后问:“能找到相似的刀吗?” “相似的刀千千万,找到同样的,怕是不容易吧?”谭洪插嘴道。 明月瞪过去,呵斥道:“难不成刀多就不找了吗?那是不是凶案成千上万,一个都不查了?” 谭洪摸摸鼻子,他可没这么说。 自己说错了话,又刚好触了明月的霉头,他也没敢反驳。 江子溪却拍拍明月的脑袋说:“我觉得这刀倒不是案件的突破口,我认为目前最重要 的还是要找出这些畜生是如何从杂技团临时住下的院子离开,并且到这里来的。” 经这么一说,明月才想起来刚才谭洪给自己的那些信息,她连忙从怀中取出,打开,一目十行。 林成做事还行,上面记载的东西都十分清晰,精准到了对方是什么时辰出生,并且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入了杂技团,都巨细无遗的记录了。 其中最引起她怀疑的有三个人,且这三个人还都与他们打了照面,给他们留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第一个可疑之人便是老余头,老余头出生在设州,且已娶妻生子,只是在十年前,家乡闹了饥荒,他带着妻儿离开家乡,一路南下。 却没想到中途遇上了劫匪,杀了他儿子,侮辱了他妻子,他运气好,虽然也被劫匪砍了很多刀,抛弃路边,但是侥幸的避开了要害,被路过的林成救下。 那名喜欢蛇、穿着西域服饰的女子名叫贾娜尔,同样也在设州出生,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只是家中父母重男轻女,将她姐姐卖到了青楼。 姐姐因为不屈服于命运,逃离了青楼,青楼来她家要人,她父母便想着用她代替,她 宁死不从,连夜逃走。 恰好碰上了与老余头一同南下的林成,便留在了杂技团。 纳兰风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世家公子哥,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可惜他公子哥没当多少年,在他二十岁时,家道中落欠债累累。 家人也因病过世,债主上门抢走了所有父母剩下的东西,却还是不肯放过他,在被追杀的路上藏入了杂技团的马车。 那时候杂技团已经开始慢慢壮大,渐渐有了名声,受湖城县太爷邀请来湖城表演,那些人不敢惹县太爷,放过了纳兰风。 后来纳兰风跟贾娜尔日久生情,最后结为夫妻。 看到这句话,明月抽了抽嘴角。 这成不成亲好像跟这个案子没关系吧,这都还写在上面? 江子溪就着明月的动作也将这些信息看进了眼里,当下便决定再去拜访一下杂技团。 …… 杂技团如今也是人心惶惶。 团里连续丢了三个大型动物,林成很难不怀疑他们团内有内鬼。 明月几人来到的时候,林成正在跟团里的人对峙。 看到他们到来,老余头第一个出声:“几位官人,你们来的正好,团长说是我打开了房门,放走了 那些动物,我老余头实在是冤枉啊!” 贾娜尔冷笑:“若不是你,你刚才为何非说是我趁着夜半无人的时候偷偷放走动物去害人?” 纳兰风自然是帮着自家娘子的,也跟着说道:“这里的钥匙除了团长就是你老余头在保管,恐怕就是你忘了关门,才让那些畜生跑出去的!” “结果害了人,才终于发现事情保不住了,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老余头,你可真是狡猾啊!” 贾娜尔阴沉这脸,双手抱臂不悦的看向老余头。 老余头急的跺了跺脚,跑到江子溪他们身后:“官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昨晚可是亲耳听见这两口子偷偷摸摸出门的,肯定是他们将大虫给放走了!” 夫妻二人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看见了,对视一眼,道:“我们只是出去吃点夜宵,顺便去看看百日没有见到的风景,怎么我们夫妻入夜便只能呆在房中,不能出门了?” 老余头撇撇嘴,冷哼一声,说道:“已过三更两人偷偷出门约会?唬我呢?” 夫妻二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反驳道:“你不是也大半夜不睡,躲在门里偷偷看我们出门,指不定就是 在想做坏事的时候发现我们出门。” “然后等我们走之后放走了那些畜生,最后来嫁祸给我们!” 双方吵的不可开交,吵的明月跟江子溪的脑壳有点痛,但他们出声讲和很快就被几人的声音盖了过去。 江子溪侧脸为身边的同样有些头疼的林成:“这怎么回事?” 林成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我原本只是想找到放出豆豆他们的犯人,可没想到他们几人就吵起来了,来来去去几句话,已经吵了大半个时辰了。” 明月同情的望了他一眼,不过更加确认这几人之中,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谭洪忍无可忍,大吼了一声:“别吵了,再吵跟我到衙门去吵!” 平常的老百姓没人愿意被捕快压回衙门,这几人也不例外,听到这么一句之后,终于停止了争吵。 “你说你昨天看见了他们两人出门,大概是什么时候?” 谭洪在江子溪来了之后,第一次没有问江子溪的意见,自己便开始查案。 老余头知道这话是问自己的,说道:“昨夜二更敲响之后,我便听见隔壁有什么动静,起身打开门一看,正好看见两人在院子里面。” 第66章 老余头不是凶手 谭洪黑着脸:“你不是说是三更吗,怎么又成了二更敲响之后了,到底是什么时候!” 老余头表情有些讪讪。 贾娜尔凉凉的在旁边添油加醋:“这人就是想给我们泼脏水!” 谭洪冷冷的瞪她一眼:“本官让你说话了吗,你就敢插嘴,是不是将你拉到衙门去才能闭嘴?” 贾娜尔脸色不愉,但也不敢出声了。 老余头嘲讽的看了她一眼,才献媚的说:“老头子这不是夸张用语吗,是昨夜的二更,这次我保证没记错。” “那你是起床还是整宿没睡?”江子溪突然说。 老余头身子僵硬了一下。 “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撒谎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老余头才不太愿意的开口:“一夜没睡。” “那你在房中做什么事情?”谭洪又问。 可这次老余头别别扭扭不愿意开口,他们听见纳兰风说:“我怀疑他不怀好意,我经常听见隔壁有磨刀的声音。” “磨刀?”明月捕捉到有用的信息,她冲着江子溪使了个眼色,对方点头后,她悄悄的从人群里面溜走了,并扯走了一个看热闹的人。 “你这个傻大个,可别胡乱冤枉别人,我 老余头可从来没有碰过刀这种东西!” “我们分明听见了磨刀声,大人,要是您不信你就问问其他人,大家可都曾经被磨刀声吵醒过!”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其他成员们接收到谭洪的目光,那里还有心思站在一旁看好戏,只想着让他赶紧将视线转走,莫要再盯着他们。 “是有这么一回事。” 见他们点头,贾娜尔表情有些得意:“你看,我没说谎吧!” 老余头这才真的急了:“我老余头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我没有磨过刀,你们别冤枉我!” “那你天天燃着烛火到天亮是为了什么,肯定是偷偷摸摸在做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勾当!” 老余头此刻是百口莫辩,在江子溪看来就是有些犹豫该不该说真话。 但江子溪没有说出口,谭洪刚好开口:“既然如此,老余头,你跟我们回去一趟吧!” 这哪里行! 他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跟他们回衙门? 老余头大喊道:“我没有磨刀!我只是!我只是在做女红!” 众人一愣。 做女红? 一个老男人竟然挑灯做女红? 这样的事情谁信啊? 但是谭洪看 着老余头将这话说出口之后便羞红了脸,那模样,又确实不像是在撒谎。 “真的,那些像磨刀的声音,其实是我在磨针的声音,根本就没有什么刀!” 就在这时,屋里传出了一声惨叫声。 那声音是道女声,让江子溪的心脏骤停了一下,然后以别人都没有察觉到的速度冲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在他旁边的潭洪察觉到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愣了一下,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有些幽深。 众人连忙跑过去查看情况,冲到门口,只看见明月拿着一把长刀站在那里,而有个人摔倒在门口。 显然这声音不是明月发出来的,江子溪松了口气。 江子溪看向前方,入眼处是一张床,床下的帘幔被人掀开,里面露出一只脚,隐隐约约望进去,像是只有半截身子。 那惨叫的人,应该就是被这些东西给吓到了。 明月将那长刀递给江子溪:“这长刀上面还沾着血迹,看着形状,极有可能就是那柄杀害罗长天跟童崇的唐刀。不过还是要带回去,对比一下情况才能确定。” “这房间是谁的?” 江子溪没接唐刀,而是冷冷的扫了一眼门前的那些人 ? 众人望向站在最后的老余头。 老余头震惊的望着门口,脸色灰白,满脸不敢置信,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刀,不可能有刀,我没有磨刀,我没有杀人!” 他喃喃自语着,然后跌跌撞撞的想要逃离这里,但是却被捕快们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我没有杀人!不是我杀的!” 谭洪冷笑:“你没有杀人你怎么会知道这刀杀过人?” 明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童谣杀人案出了春晓的案子,其他可没人知情,为什么你们知道那些被放走的畜生杀了人?” 众人面面相觑,却根本没有想起来是谁告诉他们的,总之他们就是知道了。 “是不是他说的?”谭洪冷眼看着老余头。 老余头嘴巴被人堵住了,根本无法开口。 刚才被明月带来老余头房间,还被在老余头床底下发现的半截尸体吓到的倒霉蛋弱弱的开口:“好像是早上老余头告诉我们的!” 众人想起来了,纷纷点头。 “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谭洪冷眼望向老余头。 老余头疯狂摇头:“冤枉啊,我没杀人 ,冤枉啊,我是冤枉的!” 谭洪看了一眼江子溪,见对方没有说话,便做主让捕快们押回大牢审讯。 “等等。”江子溪喊住他。 谭洪有些疑惑额回头:“您还有什么吩咐?” “他的审讯我便不参与了,但切记,不要动用私刑。”江子溪嘱咐道。 谭洪不解,但是明月却懂。 这件事表面上看上去,都是老余头所做,可这一切也太巧了吧? 而且隐藏的这么深的凶手,还有张东祥仍然逍遥法外,他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暴露? 谭洪并没有带走全部捕快,留下了几个捕快,都被人带到了院中平复心情,只剩下江子溪跟明月两人在房中。 “老余头不是凶手。”明月说。 “我知道。”江子溪的目光落在床底下的半截尸体上,“一开始我不懂为什么凶手在牢中杀了人之后,还要将罗长天另外的半截尸体带走。” 说着他轻轻笑了一下,笑声无比冰冷。 “原来是为了栽赃嫁祸啊!” 明月将那半句尸体扒拉出来,然后目光看见了在船底下最里面有个黑色的铁箱子,这铁箱子隐藏在黑暗之中很难发现。 箱子上了锁,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第67章 老余头没撒谎 江子溪不知道她怎么说着说着就钻进了床底,直到她抱着一个箱子钻出来。 明月看向江子溪。 江子溪也没去换刀,直接就用杀人凶器来开锁。 “你可真行啊,别人用来杀人,你用来开锁?”明月觉得有些好笑。 “难不成你觉得这刀用来杀人更加有用?”江子溪说笑。 明月猛猛摇头:“自然不是,我觉得这刀用来开锁刚刚好,用来做别的都太大材小用了。” 说完,屋子内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江子溪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点了下明月的额头,笑道:“刀说谢谢你这么看得起它。” 明月吐了吐舌头,拍拍刀柄:“不用谢,替我找着凶手就行!” 江子溪催她:“赶紧看看里面啥东西吧,查案这事指望自己,可比指望这刀强。” 明月也只是开个玩笑,查案这种东西,她除了自己,谁都不相信,更别提将这件事情寄托给刀上了。 恐怕也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她打开了那箱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磨铁石,将那石头拿出来之后,下面还真压着一块布料还有几 跟针。 “老余头没撒谎,他真的是在做女红。” “所以凶手栽赃嫁祸应该是临时想到的,时间比较匆忙,显然将东西扔进来之后,根本没有时间查看房间内的情况。” 江子溪又没有眼瞎,一眼就看见了磨铁石上的痕迹,还有被磨歪了而且磨得很细的针。 看上去就知道这针用了好些个年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买新的。 “我们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说不定凶手慌乱的时候会留下什么痕迹呢!” 被狗狗灵魂上身的明月又打开了拆家模式,只可惜,整个房间被翻了个遍,除了凶手故意扔进来的东西,再也没有找到别的东西。 她有些垂头丧气。 江子溪拍拍她脑袋安慰道:“凶手心思缜密,他从杂技团放走了那么多动物,却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痕迹,如果你真的发现什么,说不定是对方故意留下来给你的。” 江子溪的安慰却让明月想起了一些事情。 明月将江子溪的手从脑袋上拿下来,这才发现当时那有点肉感的小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渐渐变得修长,此时一看,已经比她的手还要大上许多了。 明月一怔,她抬起 头说:“你说凶手会是感情用事之人吗?” 江子溪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如果他杀人是为了复仇,那么他一定是感情用事之人。或者说,他的正义支撑不了他的仇恨。” “你还记得当时我们在牢中看见的那个圆圆的洞吗?” 江子溪有印象:“怎么了?” “我怀疑那个洞是人的手指印。” 明月那会儿还对比过那个洞,那洞比她的手指要大上一圈,当时只是觉得好玩,忘记了男人的手本身就比女人大上一圈。 她还记得当时她在明府的时候,还曾经问过她爹这个问题,她爹说男人的手天生就比女人大,因为男人要用拳头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手指印? 江子溪倒是没有怀疑过这个,如果明月的猜测是真的话,那么这人果然就藏在他们的中间。 也躲在了那个地方,听见了他们审讯过程中的所有话,所以才会在墙上留下这些印记。 而当时审讯结束,第一个进来的人是…… “如果是真的,那么当时第一个走进来的人十分可疑。”明月显然也跟江子溪想到了一块。 江子溪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当 时第一个走进来的人是谭大人。” 经这么一说,明月想起来了,她当时正说着谭洪的名字,谭洪就出现了,而且,谭洪的力气,还十分诡异,她从来都不知道。 但是。 “不可能吧?谭大人一向爱戴老百姓,何况他是江洲的知府,要是证据确凿,砍个人还不简单,又怎么会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话虽这么说,可人总有冲动的时候,何况,江子溪在刚才就已经说过,有的人心中的正义,压不过他心中的仇恨。 可看明月的模样,看上去也是当局者迷,何况谭大人对她还挺不错的。 江子溪笑笑:“我也只是按照你的推测去说,又没有说谭大人是凶手,说不定是我们想太多了。” 但怀疑一但产生,就很难消除。 除非有确切的证据说明,不然,越回忆便越觉得谭洪有可疑。 从这个案子被发现开始,明月想起罗长天跟童崇交代过的事情,若他们没有及时将春晓救出来,那么春晓就会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官府。 还有什么人能够让人悄无声息的从一个大牢消失,而且还不引起别人一丝一毫的怀疑,那肯定是拥有这座大牢的主 人。 那些狱卒之中说不准也有谭洪的亲信,所以偷偷告诉谭洪牢中发生的事情,并且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将人带出去跟谭洪见面。 谭洪听了这些事情之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或者是亲人当初曾经跟那些被几人欺辱而死的女子一般遭受过什么,心生愤怒,一时冲动将春晓给杀了。 而后,他选择隐藏在黑暗中,默默去报复这些人。 他想要亲手将那些人给杀了。 明月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虽然她总爱演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想事情的时候,从来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想什么都会呈现在脸上。 她如今心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都被江子溪看在了眼里。 “好了,别想太多了。” “可是谭洪又是怎么从这里将那些动物放出去的呢?” 两人异口同声。 江子溪还担心她接受不了这件事情,却没想到对方已经直接将谭洪认定为凶手了。 “不是,我都还没确定,你就直接认为谭洪是凶手了?你就不先查清楚再说,万一冤枉了谭洪,你的银子可就没着落了。” 明月严肃的看向江子溪:“是该查清楚再说。” 第68章 怀疑林成 “总该有实际的证据才能抓人吧?” 在江子溪松一口气的时候,明月又补上了一句话。 江子溪哭笑不得,摇了摇头随她去了。 明月却像是抽风了一般,十分兴奋:“你说在这杂技团之中会不会有谭洪的人?他们两人里应外合,所以才能够利用童谣去杀人。” 江子溪认为这个不无道理。 可没等到他开口,明月又自言自语的说:“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昨天晚上林成就已经将他知道的信息写下来交给谭洪了。 你说谭洪会不会看过那些,所以将上面的信息修改了?” 说着她就拿出谭洪给她的那几张纸,离开了房间。 江子溪知道,她这是要拿着这些信息去找林成去了。 只要林成能够证明信息有误,那么明月就有七成的把握肯定,信息是被谭洪修改的。 等江子溪离开老余头房间,正好听见林成说:“这东西不是我写的,上面自己跟我的字迹不一样,但上面的信息也不能说全部错误,至少老余头的信息是正确的。” 江子溪眯起眼睛。 此事,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巧合了? 如果谭洪真的是童谣杀人案真凶的 话,以凶手谨慎的性格,不可能不知道他修改过信息,一旦被明月拿去跟写下这些信息的人对质,是很容易被人拆穿的。 难道谭洪是故意的吗? 可是他故意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江子溪来不及细想,林成的话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贾娜尔和纳兰风他们的信息根本就对不上。纳兰风根本就不是什么公子哥,什么被追杀也是纯属乌有。 他就是家里太穷了,他家人就把妹妹给卖了,供他读书,可他跟妹妹感情很好,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跟家里人翻脸了。 听说妹妹南下,恰逢遇上了我们要南下表演,便加入了我们杂技团。” 明月皱眉,问道:“那贾娜尔呢?” “贾纳尔才是千金大小姐,只不过她家里人想要将她许配给一个恶霸,她不愿意,于是便逃婚了。 刚逃出来便遇上了我们,觉得我们这里好玩,于是也跟着我们一起南下,谁知道他们两个就看上眼了,结成夫妻。” “其他人呢?”明月又问。 “其他人这上面记载的那样,大多数都是孤儿,我这一路走过来遇到的人也挺多,见他们无家可归又能吃苦耐劳,便 也就带上了。” 林成解释道,然后又非常疑惑为什么他交到明月手中的东西,竟然会变成另一份东西。 明月听了他的话,只是笑笑,没跟他解释什么,反而说: “对了,我能够检查一下你们的房间吗,我还是比较想找出放走你家豆豆的是什么人。” 如果是平时林成肯定会拒绝的,可是杂技团接二连三的丢失动物,甚至在老余头的房间竟然找出一把带血的刀。 这些事情在别的地方可都没有发生,来了这里之后变得越来越怪异,让官府的人查一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林成欣然同意。 江子溪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明月忙上忙下,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小七回来的时候,还诧异了一下。 毕竟以他家殿下狗腿的性格……不对,以他们殿下对明月姑娘上心的程度,怎么舍得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明月干事儿? 可毕竟是她的主子,她也不敢问,她也不敢说。 正准备偷偷溜走的时候,却被江子溪喊住了。 小七心中一惊,差点以为自己的心声被江子溪给听到了,不过幸好江子溪只是问她查到的东西。 “殿下你 让我查的东西我已经查到了。” 之前江子溪想到了一些东西,于是便让她去查杂技团所有人的信息。 小七查回来的东西跟林成刚才所说的信息对上了,让江子溪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对了。”小七说,“我倒是在设城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原来这杂技团的团长也是设城人,但是却没想到竟然连谭大人也是设城。” 江子溪的目光落在林成的身上。 林成写的东西上面有杂技团所有成员的信息,但是却没有他自己的信息。 他眼神暗了暗,转身走去还在震惊状态,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那些杂技团成员身上。 “团长啊?我不知道,他好像很少跟我们讲这些事情,我们开玩笑的时候,他就爱在一边待着。” “团长哥哥很喜欢我,总是给我买糖葫芦吃……是什么人?他是个好人啊!” “我曾经听团长喝醉过,说是要找什么人,当我在问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肯说。你要不去问一下林一吧,他进杂技团时间比较早,应该比较清楚。” “啊,我都不知道啊?是,我是最早的那一个,但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人,后来为了 谋生计,我建议搞一个杂技团,他就答应了。” 江子溪问了一圈,没有人知道林成的底细,就是因为林成什么都没有说,才越发的认为林成可疑。 他走去跟明月会合,明月也已经差不多将他们这些人的屋子搜了个遍了,看着垂头丧气的模样,他就知道她没找到什么东西。 “还剩多少?”江子溪问。 明月嘟起嘴:“你还好意思说,我一个人在这里查案,你刚才都干嘛去了?都不帮我一下!” “我刚才这部剧找线索去了嘛,你还没说你还剩多少呢?” 林成在一旁听着,笑道:“估计就还差我的房间,还有让杂技团畜生们休息的地儿了。” 江子溪皮笑肉不笑:“不知道林团长可方便?” 明月听着他这语气,倒是觉得有些怪异。 江子溪什么时候跟人这么客气过了? 竟然还问人方不方便? 这里头肯定有问题,可是他竟然敢瞒着她? “方便,方便,这有什么好不方便?”林城说着便打开了房门。 这房间里头干干净净,桌子上的杯子没人动过,床上连一丝折痕都没有。 除了床上放了个包裹,干净的就跟没人住过似的。 第69章 老余头认罪 “这也太干净了吧。”明月感叹。 除了新入住的客栈,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干净的房间。 林成笑道:“我平时比较爱收拾。” 江子溪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不知林团长家乡在何处?” “啊,我是设城人。” “设城人?”江子溪扯扯嘴角说道,“我也去看过你提供的信息了,上边怎么没写自己的?” 林成愣了一下,笑道:“这不是时常跟你们在一块吗?有什么情直接问我就好了,又何必在这纸上面写呢。这不写了那么多字也怪累的。” “我听说谭大人也是设城人,你以前可见过他?” 这问题一出,明月明显感到整个房间气息冷凝了一下。 凌晨的表情开始有些微微的不自然。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这很难回答吗?” 林成此时的笑容有些勉强:“……不是,这不,已经这么多年了,需要回忆一下。” “那你可想起了什么?”江子溪步步紧逼。 林成咽了咽口水:“大人问这话什么意思?就是在怀疑我什么吗?” 明月乎有些知道了江子溪的意图是什么了,连忙道: “团长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们不过 是随口问一下,怎么可能是怀疑你什么?难道你是心虚?” 林成心中一惊,脸色更是怪异。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抱歉,是我太激动了,没有别的意思。” “可我却不知道他原来是老乡,只觉得谭大人是有些眼熟,学**时候见过,只是现在不记得罢了。” 江子溪笑笑,没有再问,反而转身离开了房间。 明月望着他的背影,这次她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成则是以为自己的回答完全堵住了江子曦的嘴,反而开口问明月:“明月姑娘,还有什么要看的吗?” 明月尴尬的摇了摇头:“这里一眼就全看清了,还能看什么呢?” 明月想起江子溪,若有所思。 他分明已经猜到了林成,很有可能就是谭洪所谓的同伙,明明马上就问出来了,为什么在中途放弃呢? 这件事情,直到两人回到了衙门,还是没想通。 而两人在衙门听到的信息更是让他们错愕。 他们来到的时候,谭洪刚从大牢出来,冲着他们就来了一句:“殿下,老余头已经承认了,人是他杀的。” 这怎么可能? 两人面面相觑,都 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老余头承认自己杀人?”明月又重复了一遍。 谭洪十分认真的点头,:“老余头承认了,但是具体的详情他说要见到你们之后才愿意说出来,我替你们答应了。 这会儿出来便是让人找你们的,没想到殿下正好回来了。” 谭洪身后还跟着宋三猴子等人,想必并没有撒谎。 那问题来了,为什么原本死不承认自己杀人的人,竟然,会突然反口呢? 这其中必有蹊跷。 江子溪摆摆手:“既然如此,那边见见吧。” 老余头不过才进到了没多久,此时已是披头散发,面容苍白,不过是一个时辰没有见面,明月竟然觉得他老上了许多。 “听说你要见我们?”江子溪问,“说吧,你是如何杀害他们的,为什么杀害他们?” 老余头悄悄望了一眼谭洪。 这眼神被敏锐捕捉到了,明月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也跟着他的眼神,落在谭洪身上。 “谭大人,想必这凶手是想跟我们单独谈谈,不如请先回避一下?”明月笑笑。 按道理说她一个小小的仵作,不该跟堂堂知府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没大没小也不是这 一时半会了。 谭洪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察觉到,明月已经怀疑到他身上了。 同他说这样的话,不过是想要支开他。 只可惜他不知道,而且说:“行,那记录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明月姑娘办事,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明月笑笑,还开玩笑道:“这破了案,唐大人别忘了我的五十两银子就行!” 谭洪脸色瞬间变了,突然翻了个白眼:“你呀,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说完他就摇头晃脑的走了出去。 在他俩擦肩而过的时候,明月忽然闻到了一种香味,她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此时心中是十分难受,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她一方面希望谭洪不是凶手,毕竟他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人竟然会选择杀人。 在另一方面,她又在不断的怀疑谭洪。 她想起今日早上在衙门时候,她刚好碰到了谭洪,谭洪却不是从衙门里面走出来,而是从外面走进来,头上布满细小的汗珠。 但谭洪见到她之后笑着跟她打招呼,她根本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如今,她觉得,谭洪那时候应该去了杂技团栽赃去了。 “人已 经走了,说吧。” 江子溪淡淡的开口,目光冷漠,但又无比透彻,仿佛能透过老余头浑浊的眼睛,看清楚他内心的想法一般。 老余头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人是我杀的,杀人凶器都放在我床底下了,我还有什么不肯承认的?” 明月突然冷笑一声:“那你为何在杂技团的时候,大喊自己是冤枉的?” 老余头显然早有准备,对这些问题应答自如。 “那时候我不过是觉得,没人能找到证据能够证明我杀了人,即便是那唐刀在我床底下,也不能够证明那唐刀上的血迹,就是人的血迹。” “那你现在又为何承认是自己杀的人?”江子溪闭了闭眼睛,转而看向戒律房的那口小小的窗口上。 “我在路上想了许多,恍惚间我看到了我的女儿出现在我的面前,她说感谢我替她杀了欺辱她的凶手。” 老余头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他曾经真的见过这样的画面一样。 “我女儿都原谅我了,原谅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她还奉我为英雄,她说我是她的英雄!” 老余头突然开始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便从双眼流出来,脸上的神情颇为让人动容。 第70章 看似合情合理 江子溪看了一眼明月,明月点了点头,走出了牢房,她要去找将老余头押过来的那些人。 宋三是第一个被明月逮住的。 “什么呀?我觉得老余头像是突然发了疯,当时谭大人正跟他讲着话呢,他却突然望着虚空,说什么她女儿来看他了,还问我们有没有看见。” “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说他女儿原谅他了,还说什么他是英雄,莫名其妙。” 明月若有所思:“在你们押送回来的路上,可有遇到什么怪异的事情?” “没有,一切都顺利,别说什么怪异的事情了,我们一路上,连人都没遇见。”宋三说。 这么说来,老余头是在跟谭洪说话的时候,才突然眼前出现了幻影? 明月脑海中突然闪过她刚才闻到的那种香味,问道:“那时候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宋三对,这么一说突然想起:“好像是有?隐隐约约闻到了,但是我不确定。” 谭洪突然折返,正好听见了这话,插嘴道:“闻到了什么?” 明月脊背僵了一下,她缓下来后马上拍了拍胸口,抱怨道:“谭大人你是不是想吓死我,好独吞我的五十两银子!” 谭 洪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很快整理了一下,又恢复了以往笑嘻嘻的表情。 “明明是你胆子小,还怨我?不对啊,明月姑娘,你可是大晚上验尸都不怕的人,怎么会被我吓到呢!” 明月觉得谭洪就是在试探她。 但是装聋作哑,装乖扮傻这样的事情他可是专业的。 “那是因为我对你没有防备,我哪知道你会突然从后面出现呀?” 谭洪不再跟她纠结这个事情,又扯回了刚才的话题:“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我刚才好像在牢房里面闻到了一种怪怪的香味,所以我就出来问宋三有没有闻到,对了,谭大人,你刚才也在里面,你有没有?” 明月笑嘻嘻的说着。 “你们不是在里面审讯吗?怎么出来问什么与爱情没有关的东西?怎么,你就让殿下一个人自己问一个人自己记录啊?” 谭洪这话是所有有官职的人都会说的,从表面上看来毫无破绽。 但明月有时候极其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第六感字词她还是跟她师傅学的,她师傅教她的时候就跟她说过。 女人身上有一种叫做第六感的东西,很多时候,有些一闪而过,你以为不太重要的 念头,往往会成为破案的关键线索。 明月说道:“哎呀,不觉得这香气怪好闻的嘛,你别扯开话题,你是不是不想回答我?” 明月心想,她都这样说了,谭洪哪怕再不想回答也得给她个答案。 “我什么也没闻到,应该是你闻错了吧?这香味怎么了?” 明月佯装叹息:“没事儿,刚才老于头说他看到了他的女儿,我还以为真的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人才说幻觉呢。” 谭洪顿了一下,笑话她:“你这丫头是画本子看多了吧,不管是致幻的东西,还是有毒的东西,官府可都严禁买卖的。” 是啊,官府严禁买卖。 并且时常会有人偷偷举报,每隔一段时间就能查获大量的私活。 谭洪作为知府,能够偷偷藏下一些,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目前她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她还不想跟谭洪撕破脸,更害怕打草惊蛇。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谭大人有事先去忙吧,我回去给江子溪当记录官去了。” 说完她就回了戒律房。 江子溪说:“我们已经在你床底下,发现了你藏起来的女红,这就能够证明你在杂技团的时候并没有撒谎,究竟 是为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江子溪知道他不会说。 只是有些问题问了,肯定比不问要好。 谎言说的越多,他就要不停的圆谎,谎言圆不上来,他便会露出马脚。 “我,我……我那时候只是胡说八道,我一大老爷们,怎么可能做那些女红,那东西不是我的,说不定是这租院子给我们的那些人留下的。” 老余头没想到他们能找到铁盒,可如今他是铁了心的要认罪,即便是真的找到了证明他不是凶手的证据,他也得说自己是凶手。 江子溪眸子里有暗光,一闪而过,他问:“你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跟那些人有关系?” 这些话,见老余头眼睛瞬间红了,他的拳头渐渐握紧,越握越紧,手上的青筋冒起,面容狰狞。 仿佛拳头里面握着一个人的命,他想要了那个人的命。 江子溪心中有所怀疑,也有大把的时间去听他胡言乱语。 他可以慢慢等,等他愿意说。 过了好久,老余头才渐渐的平缓了心情:“十年前,我的家乡闹了饥荒,许多人都饿死了,我们家里也穷困潦倒。” 那时候他的大女儿已经七岁了,却因为吃不饱, 导致面黄肌瘦,小女儿刚出生不久,饿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没办法,听说,江南富庶,于是他便带着一家人南下,就是奢望能够在江南找到一份工作。 哪怕是当苦力也没关系,只要能让他们一家人吃饱饭。 但是他把南下的这一段路途想得太美好了,这才刚出了城,就遇上了劫匪。 剩下的事情,基本上都跟林成提供的信息无误。 “但是是劫匪杀害了你的家人,你为何要杀罗长天他们?”明月问道。 “他们该死!他们就是一群畜生!” 老余头说,当年他曾经想找那些劫匪报仇,在林子里面偷偷看见了林校尉跟劫匪头子碰面,并且把酒言欢。 他说:“我杀不了那些劫匪,那我只好杀了那个狗官!” “从进城那天我便认出了他,没想到这林府这么容易进,在林府的后山居然有个超级大的洞,我朝着那洞口扔了一块肉,豆豆就从那洞口进去了。” 杀人动机,杀人手法都有了。 一切看上去都完美无缺。 可偏偏就是老余头之前在杂技团的表现,与现在同他们缓缓讲述杀人经历的表现判若两人,让他们并未彻底相信他的话。 第71章 三日后午时 “为何要杀害春晓?” 老余头明显愣了一下:“春晓是谁?” 承认自己杀人的人,却不知道被自己杀了的人是谁,若真有人信这人是凶手,那不就是最大的笑话吗? 明月扯扯嘴角:“宜春院的老丨鸨。” 老余头皱着眉头:“宜春院的老丨鸨我可不认识!” “你真不认识?” 明月放下手中的笔,双手撑在桌子上,伸长脖子与老余头对视:“你好好想一想?” 江子溪目光暗了暗,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明月缩回脖子一脸疑惑:干嘛? 江子溪收回手的同时收回视线,假装刚才做这些事情的不是自己。 他总不能说自己刚才抽了一下吧? 明月一头雾水,但场面不太合适,她也没纠结这个。 老余头陷入沉思,根本没看见他们打情骂俏,虽然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想到。 “前几天,城墙上出了命案的事情,你知道吧?” 这件事情老余头知道,那会儿他们杂技团刚来了两天,他还趁着团员们表演的时候偷偷去打听过呢。 “那死在城墙上面的人,就是春晓,她是童谣杀人案的开端。”江子溪说。 老余头现在的表情一阵青一 阵红,十分好看。 显然他已经知道对方怀疑他不是真正的凶手了。 一时之间,气氛凝滞,充满着尴尬。 “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做,给我们添了多大.麻烦吗?”明月也不再跟他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谴责。 “可能对于你们来说,那几个人是恶人,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死了活该,我们从来没有认为他们不该死。” “但他们该是在律法判定的秋后处斩的刀上,被律法判定的凌迟上,甚至是其他的各式各样的刑具上。” “但他们不该死在一个好人的手上,不该让好人变成另一种恶人,不该让好人满手献血。” “这些恶人应该在所有人的指指点点下、在所有人的菜叶和臭鸡蛋下遗臭万年,而不是死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甚至外面的人还将他们当成是好人。” 明月难得说那么长一段话,擅长讲人生大道理的是她师傅,不是她。 正义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 可是正义不是让死者的家人变成罪犯,正义不是一个人的。 正义是让含冤者重见天日,正义是让真相大白天下,得到律法的公正处决。 “可是你们不懂,你们只想出了这口恶 气,如果你真的是伤害他们的凶手,我想,你的孩子绝对不希望他父亲的双手沾满鲜血。” 她的话,老余头明显是听进去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沉默不语。 江子溪倒是有些意外,赞赏的看了一眼。 明月深呼吸一口气,站了起来,附在江子溪耳边说了些话,江子溪轻轻点头。 她师傅说了,喂完鸡汤,要潇洒离场,这样逼格才会被拉到最大。 虽然她不知道这跟鸡汤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逼格是什么东西,不过按照师傅说的就对了。 只是她没想到一回头,竟然看见谭洪一脸怔然的站在不远处。 那地方就是她发现手指印的地方。 计上心来,她冲着谭洪笑道:“谭大人在这听多久了?” 她的话打断了谭洪的沉思,竟然将谭洪惊出了一身冷汗。 “刚来。”谭洪心虚的笑笑。 “这墙都被你抠出了几个手指印了,还糊我说刚来呢?”明月笑着指了指墙上的印记。 谭洪看过去果然看见几个洞,他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呵呵,从小力气就大了些,扶个墙还能搞出几个洞,让你笑话了。” “说起来,认识谭大人,我竟然都不知道谭 大人力气大。”明月试探。 “这有什么好说的?”谭洪觉得她的话有些阴阳怪气,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但他不得不小心应付。 “对了,你们审讯的怎么样了?”他转移话题,指指里面。 “你刚才不都听到了吗?还问?”明月佯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呵呵。”谭洪干笑。 “对了,这段时间谭大人忙什么呢?神出鬼没的,查案都找不到你。” “这不忙着查案嘛,还有这两天,不是忙着找那些尸体吗,对了,尸体已经找着了,全部放在衙门,你看一下什么时候抽个空,验个尸?” 谭洪来就是为了这事,却没想到听见明月的那些话。 “全都找到了?” “除了他们没有交代的那些,知道的,全部都找出来了。”谭洪脸色有些难看。 明月揣摩着,又问道:“既然如此,那一起去吧。” “对了,谭大人,你觉得凶手会是什么样的人?” 谭洪脚步一顿:“凶手?凶手不是落网了吗?老余头不是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了吗?” 明月轻轻笑道,很快便又收敛了笑容:“哪有凶手连自己杀了多少个人都不知道的?” “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谭大人被骗了,老余头根本就不是凶手,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不过我跟殿下已经基本猜测到凶手是谁了。” 明月说着望向谭洪。 谭洪脸上的笑容有些怪异,像笑又像是心不在焉。 如果是平时,明月绝对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可现在她越来越觉得,谭洪有问题。 “谭大人,你这什么表情?” 明月的话让谭洪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没,我这不震惊嘛,你们觉得凶手会是谁?” “不可说,不可说。”明月笑笑。“不过我们掌握到的消息,凶手肯定是这些受害者的家人。” “这件事情可有什么证据吗?”谭洪心神不宁的问道。 明月神秘一笑:“自然是有证据又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会跟你乱说吗?” “刚才在你离开杂技团的时候,我跟殿下不是留下来了吗? 这凶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再给老余头栽赃嫁祸的时候,一不小心留下了一件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这东西我可是好好藏起来了,并且也已经让殿下派了暗卫去找线索,三日后午时,麻烦大人将所有人都集中到衙门。 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第72章 凶手就是你 三日后。 依旧是晴空万里,谭洪按照明月所说的那般,将所有人都集中到了衙门,包括一回到城中,便被人告知父亲身亡的王家希。 因为明月跟江子溪还未到。 谭洪只将人集中在了大堂,艳阳高照,将他们热的半死,纷纷揪着谭洪问人什么时候到。 “我父亲怎么可能会死,是不是你们骗我?” “小兄弟,我们骗你做什么?” 王家希是刚回来的王府,在王府没找到父亲,便去衙门报官。 谁料到,一碰到捕快,他们就将他带进来了,说什么明月姑娘查出真相了,还跟他说不会让他父亲死不瞑目。 然后就被告知,在他出去经商的时候,他的父亲,惨死在家中。 这搁谁身上听了会信啊? 而现在被王家希揪住的人就是宋三。 王家希不愿意相信父亲已经去世,拉着宋三死活不让他走:“你没骗我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死了人还有尸体呢,我父亲的尸体呢?” “哎,你别走啊,还说不是骗我!?” 宋三表示:“我只是看现在快午时了,明月姑娘还没出来呢,正准备去请她。” “你就唬我吧!我不信你!”王家希 直接抱住他的手臂他不让走。 这时人群一阵喧哗。 两人一看,是江子溪跟明月相携而出。 林成迫不及待的问:“大人,明月姑娘,你们说找到了凶手,凶手在哪?究竟是谁将我们的动物放走的?” “是啊是啊,您们快告诉我们吧!” “究竟是谁杀了我家老爷?您们就快说吧!” 明月看着满大堂的人,有五府的家眷,有杂技团的成员,在门外还有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分外热闹。 “安静!” 不过是很平淡声音也没什么起伏的一句话,让整个大堂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两人。 明月其实还是一知半解,这样做是她提议的,其实她没有足够的证据。 但那时江子溪的颔首,跟江子溪的目光都告诉她放心去吧,有她兜着,所以他这次决定将舞台交给他。 “殿下?您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谭洪一声惊呼,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 殿下? 是传说中的那个殿下吗? 可不管是不是,他们都得行礼。 于是,大堂黑压压跪了一大片。 明月看向谭洪,她知道谭洪这是慌了,想要暴露江子 溪的身份,去引开注意。 毕竟,以谭洪的行事作风,又怎么会在一个多月之后的今天,才“失言”呢? 江子溪微微抬手,示意他们起来。 “再找出凶手之前,本殿想先让你们见一个人。” 前几天不知道去哪儿的小六压着一个人出来了,这人灰头土脸,满脸胡渣,披头散发,浑身破破烂烂,看上去就是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乞丐。 “想必大家很好奇他的身份,那么,你告诉他们,你到底是谁?” 那乞丐抬起头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露出了一张脸。 江城很多老百姓都认识他。 “张老爷?!” “张老爷,你怎么弄成这样子了?” “对,他就是张东祥!” 江子溪谈谈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微微侧着身子,冷漠的看向他。 “大家应该很好奇本殿为什么要让他出来。因为他将会是童谣杀人案的第七个死者。” “第七个死者?”百姓们喃喃自语。 “是那首最近江城的那首怪异童谣?被狗咬死,被野猪吃掉,被蛇毒死,死于狼,死于老虎,最后是啊嘛剥了老虎一层皮。这也才六个呀!” 还真的有人认真的数了数。 “若是因为,有一人是被错杀了呢?” 江子溪微微勾了勾唇。 他来江城已经一个多月,许多老百姓都认识他,眼熟他。 只是他一向冷着一张脸,也不怎么喜欢和人说话,看上去可远观而不可近身,根本没人敢靠近他。 此时一笑,宛如百花开放,瞬间就要围观的老百姓陷入了花痴状态。 明月:“……” 至于吗? 不过江子溪没有留意他们的神情,只是让张东祥将他们七人的作案经过全部说出来。 张东祥不敢不从。 可他说出来的事情,让围观的人异常愤怒,若不是这里是衙门,周围有捕快拦着,他们早就上前将张东祥暴打一顿了。 “这就是凶手杀人的目的,他就是为了复仇。而在场,张东祥,不止有一个仇人。” 老百姓们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殿下,您就赶紧告诉我们凶手是……”谭洪率先嚷嚷。 江子溪:“谭大人,凶手就是你!” 谭洪的声音突然顿住。 在场议论纷纷的声音也全部消失。 “谭大人?怎么会是谭大人呢?” “会不会是您搞错了?” 谭洪围观这么些年,所做所为老百姓们都看在 眼里,自然是不相信他会是凶手的。 “是啊,本殿知道的那一刻,本店也感到十分震惊。”江子溪双眼直勾勾的望着谭洪。 “殿下,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我是凶手?”谭洪格外的淡定。 明月一直盯着林成,他看上去倒是有些慌张。 “本殿一直有个疑惑,什么人能够从大牢里面加一个人带出去,而且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可如果是谭大人将人放走,就合情合理了。罗长天跟童崇在落网之后交代,春晓曾经威胁过他们,如果他们没能将春晓救出,他就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官府。” “如果你们是春晓,又担心狱卒里有旁人的眼线,你们会将这件事关重大的事情告诉谁呢?”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谭洪。 “自然是告诉刚正不阿,向来为民请命,深得百姓爱戴的谭大人了。” “只是春晓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话竟然惹怒了谭大人。” 谭洪眯起眼睛,打断江子溪的话:“纵然这件事情会让人愤怒,但我为什么要杀了他呢? 我作为江城的父母官,我完全可以将他们的罪行揭露出来,何必需要自己亲自去动手杀人呢?” 第73章 过往 “这就跟方才张东祥所说的事情有关系了。”江子溪看见谭洪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 若非他眼尖,估计就错过了。 江子溪胸有成竹,但其他人还是一脸茫然。 “这怎么又跟他们扯上关系了?” “难道是谭大人的什么人也遭受了罪?” “真的是造孽啊!” “可不是嘛,要不是这群畜生做的孽!这些人活该被杀,就是死的太轻松了。” 下面议论纷纷,其实也不能这么说,事实上当江子溪和明月出来之后,他们的议论就没有停下来过。 “殿下可别胡说八道啊,谭大人在江城围观多年,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杀人的。” “是啊,是啊,我们可没有听说过谭大人有什么亲人遇害了,谭夫人跟谭小姐可都还健在呢!” 捕快中也有人忍不住出声说道,惹来一片附和。 不得不说谭大人当官这么多年,确实是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对手下不说十分好,可也不差,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人为他说话。 但凶手就是凶手,不能因为他们好,他们杀了人就能够当做没有发生过的。 明月心中暗叹。 “谭大人高中后被派到江城当知府,来的,便只有谭大 人,谭夫人和谭小姐三人,你们可知谭老夫人如今还健在?” 谭老夫人? 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疑惑,显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或者说他们从来没有听谭大人提起过。 这时候,人群后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白发苍苍,住着拐杖,走路还颤颤巍巍的老妇人被人搀扶着走进来。 那掺扶着她的人,捕快们见过,便是江子溪身边的小七。 谭洪看到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脸色瞬间黑了,嘴唇抿成一条线,眼中波涛暗涌,拳头渐渐越握越紧。 那老妇人看到谭洪,便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悔恨,怀念等等诸多复杂的情绪。 拐杖被松开,掉落在地上。 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洪儿,我的洪儿。” 老妇人冲着谭洪走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小七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伸手扶住了。 小七默默的搀扶着老妇人走到谭洪的身边。 “洪儿,娘错了,娘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娘吧……” 老妇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拉过谭洪的手,但是却被谭洪拍落下来。 老妇人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满脸怔 然。 在场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们想要打破此刻的安宁,他们想要帮助一个想要得到儿子原谅的老妇人。 可是谭洪一脸冷漠,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陌生的谭大人。 这其中显然,是有他们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这个跟谭老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江子溪望过去,说话的那人正是林成。 “自然是有关系。就所以本点说这两个案子能够扯上关系,是因为谭大人的妹妹。” 谭洪有一个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谭水,只可惜他们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跟所有村子重男轻女的人家一样,谭洪是家里的宝贝,谭水确是家里的一个受尽爹娘虐丨待的小可怜。 但谭洪小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因为是他有记忆以来,他父母就送他去上最好的书院,就是为了他有朝一日能够考去功名。 谭洪跟谭水的关系很好,谭水怕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到了自己哥哥学习,根本不敢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哥哥。 这件事情就发生在十几年前。 谭洪成绩出众,考过了乡试,准备上京赶考。 可家中又没有那么多的盘缠给谭洪读书 ,于是谭家爹娘一合计,便将谭水卖给了当地的一名有钱人家当小妾。 因着两人是瞒着谭洪做这件事情的,谭洪只以为是父母拿出了珍藏多年的银子给自己做盘产,甚至心生感激。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在谭洪进京半年之后,谭水用尽千方百计从那有户有钱人家逃了,出来要上京寻亲。 更加没有人想到,谭水会在进京的路上不知所踪。 “你的意思是,谭家妹妹,就是在这上京寻亲的途中,遇见了这群禽丨兽?” 在场的所有人都想起了张东祥曾经交代的,他们也是在上京的途中遇见了一个女子。 并且糟蹋了她,最后那名女子受尽屈辱而死,被他们随意埋在了一个地方。 张东祥的脸色都白了,当年他以为没有人知道的事情,在十多年后竟然被公之于众。 而最让人觉得可悲可笑的是,他们全部都这么凑巧,都在江城。 张东祥挣开了捕快的限制,跪倒在地上,求饶: “谭大人,谭大人,你是顶天立地的大人,您是最刚正不阿的人,你不能杀我啊,你不能杀我啊!” 谭洪从开始的冷漠渐渐变得淡然,听见这话,突然冷笑道:“当时他们 也是这样求我的。” “你这是认罪了?”明月问道。 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的就落幕了。 “事到如今,我还能不认吗?”谭洪面无表情的看向明月,“其实从我犯下第一起案子开始,我就猜到了会有那么一天。” 明月明显能感到今天的唐红跟以往的红红不一样。 又或者说,从抓到童崇和罗长天,审讯完两人之后,谭洪就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江子溪却笑笑说:“大人,你先别急着认罪,本殿还有许多事情,没向大家说明白呢。” “你真正杀人的目的,并不只是因为你的妹妹,还为了你的妻女。” “妻女?”明月也有些诧异,谭夫人跟谭小姐不是省亲去了吗? 江子溪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回忆了一下。 确实,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谭大人的妻女了。 江子溪挥挥手,让在门口守着的人将一句句尸体抬上来: “我之所以说在今天告诉大家真相,是因为我需要时间,将所有被他们伤害的女子尸体都找出来。” “我派人在王府,童府,张府,林府,罗府以及各府的各个店铺掘地三尺,终于,将所有受害的女子都找到了。” 第74章 传出童谣的人 “想必诸位,已经有许多时日没有见过谭夫人和谭家小姐了吧?” 随着江子溪的话音落下,将尸体抬上来的人甚至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让大家能看到尸体的真容。 其中最惹眼的就是在众多年轻尸体中的两具撞的头破血流的女尸。 张永祥目瞪口呆:“她,她是你妻子!?她不是……?” “你以为她是谁?你将回娘家省亲归来的谭家母女当做外来的无依无靠的孤儿寡fu,并且心生歹念。” “却不曾想他们的性子如此刚烈,直接以头撞墙,断气而亡。” 明月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来江城两年,是见过谭夫人和谭小姐的,且跟谭小姐投缘,相处的很好。 若非是谭小姐经常在谭洪的耳边提起她,谭洪也不会三番四次的找她来查案。 可她竟然死了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谭洪还未有所动作,明月便向前几步,走到了几具尸体的中间。 那实体的模样俨然是她熟悉的面孔。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明月目光呆滞,问道。 江子溪轻轻叹息一口气:“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谭洪费尽心思的杀了那么多人,并且不 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却在最后两次杀人之时,选择栽赃陷害。 可这栽赃并不成功,反而更加容易的暴露自己。 也许在大牢墙上留下的指印,并不只是因为罗长天和童崇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而是因为得知了自己妻女失踪的消息。 谭洪眼眶湿润,目光落在两具尸体上,目光有万分眷恋,更多的是心如死灰。 之所以童崇跟罗长天的死法与其他人想必,要血腥上许多,惨烈上许多,大概也是因为亲,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东西,下手也更加重了一些。 而他之所以这么容易就认罪,大概也是想随妻女一同离去吧。 一股让人恶心的味道飘进人海。 一道童声响起:“娘,你看,他这么老都尿床!” 众人望过去,看到了,张东祥脚下有一滩水。 他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忏悔,还是对自己失jin的事情感到羞愧。 “再来说回我们的案子,谭大人是用什么手法杀害他们六人的。” 江子溪看了一眼谭洪,后者还直愣愣的望着他的妻女的尸体。 在江子溪开口的时候,他却打断了江子溪的话。 “后面的事情, 让我自己交代吧。” “春晓因为恨其他六人想要治她于死地,于是本着鱼死网破的想法,托人去找我,作为交换,他告诉我六人的秘密,我找了借口放他离开大牢。” “起初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件事会与我妹妹扯上关系,直到春晓说,既然曾经提过那姑娘的名字,叫谭水。” “原来我是真多年的妹妹已经去世,当年我高中回到设城,本想接我爹娘还有妹妹来江城享福,却因为妹妹的事情,与他们彻底翻脸。” “我爹娘以为将我送到了书院,好好学习,我们就会被人看得起,但是他不知道,我在书院遭受了多少苦。” 书院的人抢了谭洪为数不多的银子,将家里给他的粮食都扔进了池子里。 就在谭洪以为自己要饿死的时候,谭水带着偷藏的馒头偷溜出来看他,才让他活了下来。 此后他与谭水的关系越来越好,以至于在得知谭水的遭遇,他气的与爹娘决裂,带着妻女来到了江城,多年来一眼都没有回去见过他们。 他查了好多年,只查到了自己妹妹在上京找他的路上失踪,如今终于知道了妹妹的消息,同时又得知了妹妹的遭遇 。 一气之下,他便动了杀心,等他回过神来,春晓已经倒在了地上。 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他想起了最近江城传的人尽皆知的童谣。 一不做二不休,他找来了一块猪油,背着春晓去人间细小的小巷子找到了一条狗,加那条狗引到了城墙。 就连上天都在帮他,城墙的守卫换值,林校尉林志从城墙上下来,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背着春晓爬上了城墙。 可春晓竟然没死,他放下她时,她醒过来了。 春晓吓得就要大叫,那狗被刺激到了,也冲上了春晓。 与此同时,谭洪拔出来还插在春晓身上的刀,用那把刀直接划破春晓的腹部。 “那我父亲呢,你到底是怎么杀他的?那天早晨在门口,你不是在衙门,跟着殿下他们一起来的吗?” 人群中,林小姐红着眼眶问出来。 可能她爹对于别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人,更甚来说,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可她爹却从来没有对她不好,不管什么事情都依着她,她不可能对此不闻不问。 “自然是因为,谭大人还有一个同伙。”江子溪说。 “同伙?” 江子溪颔首:“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 ,这野猪是如何避过所有人的视线,从杂技团落脚的房子出来,并且精准的来到林府。” “对啊,殿下你还没有告诉我们豆豆他们是怎么丢的呢!” 下方杂技团的人嚷嚷着。 江子溪问他们:“你们杂技团的动物都是是谁来喂的?” 贾娜尔想了想说:“一直都是团长跟老余头负责的。” “那你们的动物最听又是谁的话呢?” 贾娜尔有点茫然:“除了我家小青只听我的话之外,其他的都是听团长的呀!”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一句,都开始懂了。 “本殿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贼喊抓贼,确实,没有谁接到报案,首先会怀疑报案的人。” 林成在下方强装镇定:“殿下不要抓不到凶手,便随便给人安插一个同伙的罪名。” “你错了,在见到你第一面,我便开始怀疑你了。”江子溪冷眼看他,“江城传的沸沸扬扬的童谣,便是你传出去的吧?”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传的?”林成梗着脖子说。 “本殿自然有。”江子溪望向门口处,小六带着个小乞丐进来。 小乞丐一看到林成便说:“明月姐姐,就是这个叔叔教我唱的!” 第75章 林成认罪 “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成身上。 林成还想要挣扎一下:“这小孩子认错人了吧,那人穿的那么隐秘,怎么可能你能够认出来呢?” 有些人有时候就是不说话好,一说话就容易暴露。 “你若没有见过那人,不认识那人,又怎么会知道那人穿的很隐秘呢?” 林成脸色灰白起来,避无可避:“对,童谣是我传出去的,但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呢?我本意只是想要教孩子们唱歌罢了。” “凶手利用童谣杀人,这难道是我能够控制的吗?” 老百姓们本来对他指指点点,可这么一听,又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毕竟有些事情,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 “可若当初想要利用童谣杀人的人根本就不是谭大人,而是你的呢?” 江子溪的话又让在场的人一愣。 竟然还有反转?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又不认识他们,杀他们做什么啊!”林成冷笑一声,说得理直气壮。 “本殿曾经问过你是哪里人,你说你是设城的,于是这三天,我派人去请老夫人的时候,顺便去查了你的事情。” 但是结果却让人 感到意外。 “设城是有个林成,可是这林家一家人在几年前便已经去世了,那家人的孩子也确实如你这般大。 但我将你的画像交给他们看之后,你猜林家的邻居向我们透露了什么信息?” 林成张张嘴,想要反驳,但是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在场的人也在静静的听着江子溪说出查到的事情。 “当年林家在设城也是当地有名的地主,因为儿子读书,他们给自己的儿子买了个书童,那些邻居们认出来,你就是那个书童。” “即便我冒用了别人的身份又如何?”林成梗着脖子,不耐烦道,“我跟这些人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不,你跟他们有仇,谭洪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和妻女,而你则是因为你娘。” 林成年纪不大,看上去不过20出头,在十年前也不过是10岁。 江子溪在见到林成后不久,便安排小六去找人查林成,不过查的却是林成杂技团的行踪。 竟然查到了林成在杂技团前曾经来过江城的事情。 “当年你家乡也遭了灾难,你跟你娘被迫离开家乡四处流浪,途经江城,正好遇见几个善人施粥。 你 娘看见饿晕了的你,最终还是家里放在一旁,去要了一碗粥,最后粥是要到了,你们好不容易在城中某个地方住下来,可是你娘有一天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江子溪推测道。 “不是出门!” 如果说谭洪逆鳞是自己的妻女,那么林成的逆鳞则是他的娘亲。 在江子溪说完之后,他就忍不住喊出来。 反正事情都已经暴露了,他成不承认你已经没有差别了。 可是他不愿意,将这件事情藏着掖着,他已经忍受了许多年了。 “不是出门,是林志的管家,上门直接将我娘带走的。” 人群一阵唏嘘。 个个都对林校尉等人恨得咬牙切齿。 终于有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沉不住气,捡起一块石头就朝着张东祥就扔了过去。 “嗷!”被砸中了脑袋的张东祥尖叫了一声,直接就被砸晕了过去,头上留下一道血痕。 江子溪可一点都不同情他,像这样的人最该万死,但事情还没有结束,他还是象征性的让人拦截了一番。 只是张东祥躺在了地上,却再也没有人理会。 林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望一眼张东祥都觉得恶心。 “当年他们不知道我娘是带着我来江城的,我娘是最好的绣娘,布庄的罗老爷知道此事之后让我娘绣了些手帕,最后我娘如愿的留在了江城。” “当时我娘同还在病中的我说,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感激罗长天。可这话说完后不久,林志的管家便带着人找上门来,就要抓我娘。” “我娘睁开了他们的束缚,躲进了房间锁上门,目的就是为了把我藏起来,她把我藏到床底下,没过多久那些人便闯进来了,强行将我娘给带走了。” “我永远都忘不了林管家那副丑恶的嘴脸,怕我娘有事,想救我娘,于是我偷偷的跟了过去。” 林成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 他在林府在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个狗洞钻进了林府。 又在林府里面找了半天,这终于在一个院子的角落看见了让他这辈子每每回忆都恨不得杀人的场面。 看着当时施粥的张东祥,让他娘亲感恩涕零并且让他长大后好好报答的罗长天,还有守着城门并且跟他们说在江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林校尉。 他们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嘴上说着让人愤怒的话语,轻蔑的看着地上的人 。 那是衣衫破烂,浑身伤痕,躺在地上半生不死的他的娘亲。 他的娘亲一定发现了他,哪怕是濒临死亡,也用尽全力的力气望着他的方向,眼里含着泪水,轻轻的朝着他摇了摇头。 “我娘不堪受辱,努力的挣扎了起来,冲着门口就去了,撞死在门口的柱子上。”林成说着,再忍不住偷偷哭泣起来。 所有人都同情他的遭遇,所有人都恨不得将唯一活着的张东祥抽筋扒皮,但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所以你杀了林管家,对吗?” 这句话很沉重,明月还站在望着尸体发呆的谭洪的旁边,轻轻问道。 杀害春晓,林校尉还有罗长天,童崇几人的凶手,是谭洪无疑,可是还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管家死的时候,谭洪可是在林府,在江子溪的身边,根本就没有作案的可能。 林成点头:“那日我本想到处逛逛,无意中看到了那副丑恶的嘴脸,抱着个包裹鬼鬼祟祟,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我这次回来本来就是为了复仇,仇人自动送上门来,我便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路往郊外走,可不就是上天给了我杀他的机会吗?” 第76章 你要不要与我一同离开 “你是怎么杀他的?”江子溪问。 林成冷笑一声:“我本想用飞针杀他,可是我的飞针却不是很准,试了几次之后我便放弃了。” “可不就是老天在帮我吗?这时候旁边路过一条蛇,冲着我吐着蛇信子。 我想起我从西域买的毒,在蛇的牙齿上涂抹,在蛇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之前,加那蛇朝着他扔了过去,蛇一口就要杀了他的身上。” “西域的毒就是好用,仅仅是涂抹了那么一点,便足够让人身亡了,而且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 就是旁人做这些事情,肯定会让人觉得冷血,让人觉得气愤,觉得他很可怕。 可知道谭洪和林成的经历,知道了几个恶人的所作所为,真的没有多少人同情已死的人。 他们全部都在同情凶手。 可是凶手就是凶手,不管他站在什么立场上杀人,他也是杀了人,既然他杀了人,那便是罪人。 “来人,将他们压回大牢,本殿已上书皇上,此案,等新任知府大人上任,再做判决。” 江子溪最终打破了安静,捕快们将两人押进牢房。 谭洪被自己曾经的属下压住肩膀时,还频繁的回头望,突然出声道:“殿下,我什么都可以说,请您,请明月 姑娘替我安葬好我的妻女,” 明月有些伤感,她至今还没有从他就是真凶这件事情走出来,同时也对谭夫人和谭小姐死亡的事情而感到难过。 她抬头望了望天,让在眼框中差点渗出来的泪水不流出来,吸了吸鼻子,承诺道: “你放心吧,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好好安葬他们的。 ” 谭洪轻轻扯了扯嘴角,可是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他闭了闭眼睛,被捕快们押向牢房,他不再回望,可背影萧瑟,所有人都被其情绪感染。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请殿下从轻发落谭大人和林团长!” 围观的众人像是受了什么启发,一个个跪下,替他们求情。 “请殿下从轻发落谭大人和林团长!” 江子溪轻轻抬手。 他们闭嘴了,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本殿宣布,张东祥,林志,罗长天,童崇等人罪行深重,判其三日后午时当众凌迟,且将几人财产全部充公,仅供日后善事和修缮桥路堤坝使用。” “但因凌志,罗长天,童崇已死,改让其尸体暴晒三天,任何人不得私自接近尸体,否则同罪处理。” “殿下万岁!” 江子溪在众人喜悦的惊呼声中离开。 人群渐渐散去。 明月望 着还不愿意离开的林小姐,说道:“如今还没有人认出你来,我劝你还是要赶紧离开,否则,难免会遭受到他们的折磨。” 林小姐失魂落魄,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竟是这样的恶人,愣愣的抬头望向明月。 “姑娘,你告诉我,我就是在做梦,对吗?” 短短几天内,自己的爹死了,还被爆出来做了很多天理不容的恶事。 就像是一场梦,如果这是一场梦,她只想要快点醒过来。 “我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我也希望这些姑娘没有死,可是他们就躺在这里,他们绝大部分年纪跟你一样,你还觉得是梦吗?” 明月面容冷漠,打破她的幻想。 “你父亲虽是恶人,但你不知情,也从没说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也量在这些分上,我才劝你离开。” 明月转过头来,整理了一下谭小姐的头发,将白布给她盖上。 林小姐的眼泪刷的流了出来,哽咽道:“可是,可是我想替我爹赎罪!” “你确定?”明月的手顿了顿,沉默了好一儿,问道,“哪怕这条路走的再艰难也没有关系?” “这是我该得的。”林小姐惨淡的笑了一下,转身决然离开衙门。 门外有些老百姓渐渐地回过 神来,发现林校尉的女儿还在,于是便在门口等着,见他出来一窝蜂的涌了上去。 不一会儿,门外的便想起了吵杂的声音。 小七叹息一口气:“那几个护卫也算是好人,哪怕林家倒了,也没有对林小姐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不是这样用的。”明月瞪她一眼:“还有,你没看见谭老妇人都快昏厥了吗?还不将人送进衙门去休息?” 小七这才想起来,赶紧扶着人往里走。 …… 童谣杀人案告一段落,谭洪在牢中承认了一切。 杀春晓是个意外,是杀害林校尉,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那日他借童谣杀人案杀了春晓,出来正好碰上了林成,两人发现目标一致,决定联手。 谭洪知道王勇一直卧病在床,故意在身上熏上了一些药香,趁着半夜说是有关于案子的事情找林志商量,趁其不备杀了他。 林成放出了野猪豆豆,在林府后山凿了个狗洞,将野猪赶了进去,忍痛杀害豆豆,将林志分尸,塞进野猪的肚子里,布置好现场。 第二日伪装成林志让林小姐去报官,完美的给谭洪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趁着人去报官他偷偷的出了府,并且在门口观望,正好看到了管家离开, 便将其杀害。 这件事情跟他在众人面前的口供有些不同,但杀人之事,确是没有撒谎。 至于王勇和其他两人也是用了同样的方法,只是罗长天和童崇,谭洪还在大牢中放了迷烟。 一个月后,新任知府到任,因为众人的求情,免了两人的死罪,判了二十年刑。 因为几家人的财产充公,许多店铺都被变卖折了现钱,很多酒楼也倒闭了,但同时也有很多酒楼新起。 林小姐还有另外几家的妇人公子小姐们,她都选择了承担自己的责任,替自己的爹赎罪。 虽然财产充了公,可是他们的嫁妆确实没人动的,几人合计开了一间醉香楼,而且还雇佣了几个小乞丐当跑腿,可以送送东西。 最近明月特别喜欢这里的叫花鸡,今日又拉着江子溪到醉香楼大吃一顿。 可自从今日早上江子溪收到了一封信之后,脸色便不太好。 “怎么了?”明月不想让江子溪影响到自己的食欲,没忍住问道。 “宿州出了一起棘手的命案,知府庞跃捎信给我。你要不要……”江子溪顿了一下,“与我一同离开?” 沉默了半晌。 就在江子溪以为明月会拒绝的时候。 明月笑了笑:“当然。” 第二案忆岁月完 第77章 明月引 第三案瑶台月 “我还以为你仍然不想离开江城,为何这次竟改变了注意?”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宿州了,江子溪望着对面捧着本破书看了三天仍然不肯放下来的明月,没忍住问道。 “自然是因为这个了!” 明月笑着扬了扬手上的书。 说是破书,还真的不是随便说的,因为这书封面都已经被书虫啃食得这一个小孔那儿一个小孔,边角处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这书只有几页。 说是看书看了三天,事实上明月只不过是将几张纸翻来覆去的翻了个遍罢了。 “这是什么?”江子溪想问很久了,但是却一直没问出来。 明月其实也没看懂,摇了摇头将拿书交给他:“你自己看看吧。” 这东西是江子溪收到宿州传信的前一天,王夫人映红被斩首之前,托人从牢中带回来给她的。 江子溪只看见那破烂的封皮上写了明月引三个字,随手翻开,上面竟然记录了一个女子在江城的破案实录。 故事的最后,是这名女子前往了宿州。 书上虽然没有将这名女子从何处来,但是上面记载的案子,竟然跟明月来江城破过的案子无 二。 当时明月看了觉得有些怪异,甚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可她只是觉得有人在窥视她的生活,并且将这些东西记录下来。 但故事最后提到的宿州,却让她感到疑惑。 直到第二天,江子溪竟然说宿州发现一起命案,并且邀请她一同前往。 “你说,这是有人故意设局阴引我去宿州,还是真的有人神通广大,能够预言还没发生的事情?” 看着江子溪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明月倒是看得开,甚至开玩笑道。 还没等江子溪回答,明月又自言自语的说:“我觉得是前者的可能比较大,这明月引分明是针对我的。 明明你六皇子也来了江城,可是上面却一点都没有记录你,你说怪不怪?” “你明知道这是针对你,你还要同我一起去宿州?” 江子溪是后悔了,若他早知道有这东西的存在,根本不可能邀请明月跟他一起来。 他宁愿选择找人将明月绑回京城去。 若明月不想再见到明家的人,那他就将她送进宫里去,说什么也不能够让她涉险。 江子溪望着明月,正在寻思这将她打晕送走的可能性。 明月看着他眯起眼睛,就有点 毛骨悚然,以她对江子溪的了解,他这幅表情,心里肯定憋着坏。 灵光一闪,明月猜到了他的想法,出生打断他的思考:“江子溪,我警告你,我可是要去宿州揪出这个人的,你可别想拦我!” “你要是拦我,我以后就自己查,我躲着查,我要是不出现,你可别想找到我!” 说起来,明月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子溪怎么执着的要来找自己。 明明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总不至于因为她的一个承诺让他耿耿于怀这么多年吧? 但是不管江子溪想做什么,明月还是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可他能找自己两年,想来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再次消失,莫名其妙非常自信的明月毫不犹豫的威胁起了江子溪。 江子溪僵住,眨了眨眼。 明月对上他的双眸,眉眼弯弯,面带笑容。 江子溪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答应:“查案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让小七在你身边保护你。” “没问题!”明月答应的爽快。 “还有不准擅自做危险的事情!”江子溪趁机加条件。 “可以!” “还有……” 明月鼓了鼓腮帮子,叉腰:“江子溪,你够了哦 ,可别蹬鼻子上脸,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我了!” 江子溪轻声笑了,他承认最开始是担心,后面便是觉得她乖巧答应的模样甚是可爱,便想着逗她玩。 “行行行,你管我好吧!” 江子溪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外头并肩赶车的的小六跟小七恰巧听到里面的“你管我,我管你”。 小七好奇的戳戳小六:“你说明月姑娘跟我们家殿下,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小六面无表情的看小七一眼 ,一本正经道:“不该打听的别是要打听。” 你以为他不想知道吗? 他不敢问呐! 鬼知道这两人什么关系? 他也看不穿,他也看不懂,别问他,他不知道! 并不知道小六内心是丰富的小七撇撇嘴,暗骂自己的师兄是个榆木疙瘩,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马车内的两人不一会儿便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惊呼。 “殿下,姑娘,宿州到了!前面还很多人!” 两人下了马车,果然看到宿州城门处围着熙熙攘攘的百姓,为首的是穿着红色官服的一个年轻人。 江子溪认识他,他便是给他写信的宿州知府庞跃。 庞跃是两年前的探花郎,历来探 花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也因为长得好看,被当时的丞相看上了想要其成为自己的成龙快婿。 但是却被庞跃以家中已有妻子为由拒绝,谁料丞相因此恼羞成怒设计陷害庞跃。 江子溪那时候正好回京城碰上了,顺手便救下了庞跃,并且揭开了丞相为官时的种种的罪行。 两人竟然意外地成为朋友,可惜庞跃意不在京城,自行向皇帝申请调到宿州当官,就是因为他的家人就在宿州。 “下官参见殿下!”即便是两年没见。庞跃依旧第一眼就认出了江子溪,在两人下车后,马上向前两步行礼。 他身后的老百姓们好奇的望着这边,跪下高呼:“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子溪抬手扶起庞跃:“诸位请起。” 庞跃也算熟悉江子溪的性格,没有跟他犟,顺从的起来了,而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位抱着孩子的年轻女子。 “想必这位就是嫂夫人和我侄儿吧?”江子溪打量了一下,拍拍他肩膀笑道,“不愧是让你千方百计都想回家当官的人,果然温婉贤淑。” 庞跃笑道:“他们哪里担得起殿下一句嫂夫人跟侄儿呐!” 庞夫人羞涩的笑了一下。 第78章 废墟女鬼 江子溪故意板着脸:“本殿说当得起就当得起。” 庞跃笑笑:“是的,您说了算。” 他的目光落在明月身上,用肩膀撞了撞江子溪,悄悄凑近他耳边问:“这位姑娘是?” 江子溪悄悄侧脸望了一眼明月,宠溺道:“小祖宗。” 庞跃瞬间懂了:“她便是您一直在找的那位明家二小姐啊?” 江子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回答,但庞跃了然。 明月等了他们好一会儿,见他们还没寒暄玩,忍不住喊道:“不是说宿州出了一起命案吗?什么情况啊?” 当年进京赶考时便有耳闻,明家的二小姐惊才艳艳,屡破奇案,如今她一来到宿州便问起案子,倒是让庞跃觉得有些名不虚传。 江子溪也想起了他们来宿州的目的,寒暄这件事情留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明月说的不错,在信中你催的急,也并未详细说,如今我们来了,你快同我们说说案情。” 庞跃让捕快们疏散了人群,可他们走的时候,江子溪明月还是注意到了老百姓们递给他们希冀的目光。 明月还注意到了,有很多老百姓眼底竟然有一片青紫,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有休息 好了。 这些目光和异常,更让他们疑惑了。 …… 几人一同在宿州知府府邸大堂内落座,庞跃这才讲起这段时间宿州发生的离奇命案。 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今年二月初,初雪稍融,宿州东市的程家一夜之间被大火烧成了废墟。 程家全府上下包括程家养的狗在内,一共108具尸体,上下无一活口。 仵作已经验出了程府的所有人皆是死于刀枪,他们是死亡之后才遭遇火灾的。 “是这案子查到现在还没有查出真凶吗?”明月听到这里,皱了皱眉问道。 灭门案,确实是惨烈。 也不知道凶手跟这程家究竟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连条狗都不放过。 谁料庞跃闻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这个案子我们查了一个月,终于找到了证据,证明当夜的更夫孙和志便是此案的凶手。” “我们在孙和志的屋内找出了一把带血的大刀,而且孙和志被抓之后,并未运行,自己就招供了罪行,不久之后,就被斩了。” “案都结了,为何这件事情又要从半年前说起?是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吗?”明月追问。 “姑娘,你莫着急,且听 我慢慢说。”庞跃安抚道。 明月是有些着急,但是听到这话之后也有些不好意思。 江子溪好笑的看了看她,结果被她瞪了一眼。 庞跃听闻江子溪途径江城,之所以会书信给江子溪,还真的是因为最近发生了一些离奇的事情。 就在七天之前,新上任的打更人路过被烧成废墟的程家之时,竟然看到有一个红衣女子在里面偏翩起舞。 此后的每天晚上,在程家附近居住的人家都能够听见在废墟就算传来的阵阵琴声。 一开始还有人因为这琴声想要去将这个扰人清梦的人给抓出来,可谁料到他们去到废墟之上竟然看见一个红衣女鬼。 老百姓们被吓得不敢出门,恐惧跟琴声让他们整晚不得安眠,第二日他们就来报了官。 庞跃派人在程家废墟守了好几个晚上,可那些捕快们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红衣女鬼。 就在庞跃决定不再盯着废墟的那一个晚上,程家的废墟便出了事。 当夜琴声又起,可是这夜周围的老百姓们除了琴声,还听见了人的惨叫声,这让他们更加不敢出门了。 第二日,有人在废墟之上发现了一具烧焦了的尸体。 “ 也就是说当天晚上作为老百姓们听到的惨叫声是人被烧死时发出的惨叫声?”明月猜测道。 “姑娘说的对,下官也是如此猜测。”庞跃点头。 “那被烧死的是什么人?”江子溪问道。 “被烧死的那人是住在程家隔壁的黄六。这黄六平日不学无术,成日在街头闲逛,程家还没出事之前,这人便天天趴在墙头窥视程家小姐。” 是以当日程家惨案发生之后,他被列为第一个怀疑对象,可是他当日城西和狐朋狗友赌钱,一整个晚上并没有离开。 “既然最后查出了这黄六并不是杀害程家一家人的凶手,为什么他又会死在成家的废墟?” 明月这个问题,也是庞跃心中的疑问,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可是这却不是庞跃写信给张子溪的理由。 “那日我们排查了程府周围的人家,也并没有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们都说是女鬼害的。” “女鬼?”江子溪抓住了重点,“他们可有描述这女鬼长什么样?” “他们说法不一,有的说那女鬼留着一头长可及地的头发,面容惨白,两颗眼珠子凸出来,指甲很长。 ” “还有的人说 ,这女鬼长发及腰,眼睛里面流着血泪,嘴巴很大,像是撕裂到了耳朵旁边。” “也有人说那女鬼是穿着白色衣服的,长得很好看,一点也不像女鬼,反而像是仙女。” “你说,会不会是女鬼不止一个人?”明月看向身边的江子溪。 “你们后来应该也派人去蹲守过,还是没有找到人?” 庞跃点头:“不是,这次我们蹲到了人,但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女鬼在我们面前,将一个妇人抓走了。” 虽然庞跃写信给了江子溪,但从宿州到江城快马加鞭也要两天,江子溪是从江城城出发来宿州,至少也要三四天。 这六七天的时间他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于是他便亲自带着捕快们到废墟去蹲那个所谓女鬼。 结果,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抓走了一个妇人?”江子溪有些疑惑,上次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赌徒,这次是一个妇人,“这妇人是不是也是住在程家附近?” 庞跃点头:“这妇人是东市有名的长舌妇,因为住的跟程家比较近,看不惯隔壁陈家富裕,经常造谣程家的是非。 这人已经被程家的人训斥多次,但仍不知悔改。” 第79章 你想让本殿抓鬼 “后来呢,找到那妇人了吗?” “我们挨家挨户搜查了一个晚上,又安排了人在废墟蹲守了好几个晚上,一无所获。直到今日早上,住在那名妇人隔壁那户人家闻到了臭味来报案。”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那名妇人早就死在了房中。 仵作验尸之后发现,尸体死亡的时间正是妇人被女鬼带走后不久,妇人是被割了舌头流血过多致死。 “那妇人家中没人?”江子溪问。 庞跃叹息一声:“说来,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这女鬼早就调查过,这妇人名唤黄翠花,十几年前便死了丈夫,有个儿子,只是他在那天早上就被翠花送到了远房亲戚家念书。” 也就是说家里只有黄翠花自己一个人。 明月陷入了沉思。 “因为黄六是死在了程家废墟,我们便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抓住女鬼上,除了出事之后去查过黄翠花的家之外,便再也没有去过了,这的确是我们的疏忽。” “在墙头窥视小姐的无赖,还是嚼舌根的长舌妇,好像都跟程家的案子有关系。” 这是不是说明,这女鬼也跟程家有关系? 可女鬼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仅仅是因为无赖的行 为和长舌妇嚼舌根吗? 当然,明月问这问题也没有想过会有人回答。 “所以你写信给本殿,就是想让本殿抓鬼?” 江子溪微微皱起了眉头,声音带着些不悦。 庞跃也听出了那丝不悦,表情惶恐,连连摇头:“若只是抓女鬼,下官还不敢惊扰殿下,但是我邀请殿下来此的目的,却不是女鬼,而是程家。” “你认为程家的惨案另有隐情?” 庞跃点头:“当时我查案之时,便觉得此案非常蹊跷,且证据非常明显,被抓的凶手孙和志年事已高,走路都不太利索,又怎能提刀杀人?” 说到冤案,江子溪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既然当初你有所怀疑,为何还要选择结案?” 庞跃表情有些难堪:“当时是迫于宿州老百姓的压力。当时抓到孙和志之后,我仍然不相信孙和志与这起案子有关系。 本想先查个水落石出再结案,可是有人从中作梗,挑动宿州的老百姓来衙门闹事,强迫我去结案。 我一日不结案,他们便一日在门口吵闹,拖了三天,我才不得不结了案。而且,每当我试图重审这起案件,衙门的人总是接二连三的出意外。” 说到这事的时候,庞跃怜惜的望向庞夫人怀中不过一岁的孩子。 小孩儿似乎察觉到自己父亲的目光,小手无意识的抬起,在空中挥舞着。 明月见了玩心大起,用目光询问着庞夫人能不能摸,她的手指刚伸过去,便被小孩儿的手裹了个严严实实。 明月瞪大眼睛,她还从来没有跟这么小的婴儿玩过,这种感觉第一次体验让她感到非常新奇。 庞夫人看了轻轻的笑了出来。 庞跃收回视线,跟江子溪说:“今年三月份,我无意路过程家废墟,本想去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线索,当天晚上衙门的茅厕便着了火。” “五月我特地去孙和志家中查看,第二日桐儿便起了高烧,我排查了衙门中所有人,却是一无所获。” 江子溪脸色阴沉:“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 庞跃摇了摇头:“这不是巧合,我怀疑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而这双眼睛的主人,才是程家惨案的真凶。” “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呢?” 破案这种东西,不能单凭直觉,也不能单凭猜测,最重要还是将证据。 江子溪想到谭洪的案子,说起来,那个案子也是猜测 ,根本就没有太多破案证据。 不过在谭洪认罪之后,他们搜索谭家的时候,找到了一件血衣,应该是当时谭洪杀害罗长天和童崇两人时留下的。 因为明月跟江子溪怀疑上谭洪之后,便派人偷偷观察着谭洪,估计谭洪也有所察觉,所以一直没有动作,以至于最后成了关键性证据。 庞跃也不是第一天当官了,他来到宿州也有一年了,自然知道这件事情,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江子溪。 “这是在我儿生病之时,有人用飞镖射在我们床前的,此人武功高强,我看到飞镖后便追了出去,但是却连扔飞镖那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江子溪打开那封信,上面只写着两行字:莫要多管闲事,否则取你性命。 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看上去并不像个姑娘的字体。 “我怀疑如今的女鬼就跟程家案子有关。”江子溪听见庞跃如此说。 “怎么说?” “自从半个月之前,程家有女鬼的消息全城皆知之后,那些在背后阻止我查这个案子的人,似乎全部都消失了。” 明月玩了半天小孩子,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如今大着胆子戳戳小孩儿的小脸蛋 儿,她已经能够分心去听他们讲话了,正好听到这么一句。 “你在怀疑什么?”明月头也不回的问道。“女鬼将那些人都给杀了?” 庞跃摇头,沉默了一下,回道:“我是在担心,这其中还有更大的阴谋。” “程家灭门的原因不得而知,但我认为女鬼和杀害程家全家的凶手,应该是两个人。但他们双方的目的是什么,我猜测不出来。” 江子溪赞同庞跃的推理:“能够杀害程家一百零八口人,还能够找人顶罪,而且煽动全城百姓施压,肯定不是简单的人。其灭程家门的原因不得而知。” “而女鬼针对的似乎是住在程家附近的老百姓,原因也不得而知。” 他笑着看向庞跃:“不过你倒是打了个不错的主意,明面上是请本殿过来查废墟女鬼案,实际上则是让我们来调查程家灭门的原因。” 庞跃嘿嘿一笑:“这不是有六殿下在,我可以放心去查案嘛!而且,我相信,殿下对这个案子肯定感兴趣。” 江子溪不置可否,如今倒不是他感兴趣。 他望向扮鬼脸逗得小孩儿哈哈大笑的明月,眼中多了些柔情。 起初不过是想带她一起走罢了。 第80章 那火诡异得很 “走吧,带我们去看看命案现场。”江子溪站起来,一身清冷的气息显得他格外俊美。 与明月说着话的庞夫人愣了一下:“殿下,您跟明月姑娘舟车劳碌,不先休息一下?” 庞夫人不仅长得温婉,脸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明月就十分爱听。 还没等江子溪回答,她便抢先开口:“没事没事,麻烦夫人让下人们帮我们将行李安置好就行了,我们去去就回!” 庞夫人正想点头,面前的人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跑到后面去了,拖着江子溪就往外走,嘴上还嫌弃江子溪动作慢。 庞夫人眨了眨眼,望向自己的相公:“他们……是什么关系?” “以前不知道,我估摸着是青梅竹马。”庞跃摸摸下巴,“但现在看,很有可能是以后的六皇子妃。” 不远处,江子溪抬手敲了敲明月的脑袋,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听上去十分宠溺。 庞跃算是开了眼界,他初识江子溪的时候,江子溪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天下没有人能够入他眼。 但其实相处下来,发现这人也挺容易相处的,并不是那种沉默寡言之人,反而是那种脸上面无表情 ,背后暗戳戳给人挖坑的人,而且非常聪明。 可他还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仿佛狗狗见到了主人一般,收敛了身上所有戾气,都不需要主人说话,就乖乖的躺下让主人顺毛。 这个比喻,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愣着做什么,还想要本殿去找八抬大轿请你吗?”江子溪回过头瞥他一眼。 庞跃应着,心中暗想,瞧瞧,这才是真正的江子溪。 …… 程家本来在东市最繁华的地带,可自从程家闹鬼之后,东市便没有人愿意来了。 街上还有行人三三两两,不过都是步履匆匆,路过程家大门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就跟背后有鬼追似的。 程家府邸很大,整个大宅烧剩下周围的围墙,就连大门也被烧得只剩下一般,里头更是一片漆黑。 正午的阳光本该十分热烈,可不知道为何,明月踏进程家的时候,总觉得周围阴风阵阵。 江子溪倒没有多大的感觉:“程家以前是做什么生意的?” “听说百年前程家的祖上在前朝皇室当官,后来归隐,带着许多金银财宝来到宿州开了家当铺,程老爷我也与他见过几次面,人还挺老实的。” “程家 全家一共一百零八口人?” 明月踩在了一堆烧焦了的黑炭上,从表面上看起来,这是屋顶的大梁。 “程家的主子倒是不多,多的是下人。程老爷这一代有一妻四妾,妻子生了一儿一女,其他几个妾室只生了儿子。 最大的儿子今年不过十六,还未娶妻,最小的儿子今年还在襁褓里,就这样活生生的被人烧死了。” “九十多人就伺候这十一个主子?”明月有些吃惊,问江子溪,“六殿下,你堂堂一个皇子,也没这么夸张吧?” 江子溪忍了忍,没忍住抬手掐她的脸:“我不爱让人伺候,你又不是不知道,阴阳怪气做啥!” 江子溪这次用了些力气,扯得明月的脸有些生疼,气得踩了江子溪好几脚。 明月泪眼汪汪的揉着脸蛋指责:“人家哪有阴阳怪气,人家是在认真询问罢了!” 江子溪认错:“你好好说话。” “不过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就这么一点人,何必需要那么多个下人?有钱也不是这样用的啊。”明月瞪了江子溪一眼,到处瞎逛。 “对了,庞大人,当时的起火点是在何处?” 庞跃带着人去了。 不得不说,这程 家也确实大,都已经烧成废墟了,从大门去到起火点,都还需要一盏茶的时间,途中还经过一个大池塘。 明月往里面看了看,里面大概八尺深,在鱼塘底部还有大片被烧过的痕迹,隐隐约约还看的有死鱼的尸体,不过尸体早就被晒成鱼干了。 “这火够大啊,这么深的池塘,水都烧没了,还将池塘里面烧成了这副样子。”明月眼中含着笑意,望向江子溪。 江子溪懂了明月的言外之意,他问庞跃:“当时是什么时辰,什么人发现着火了的?” 庞跃想了想:“好像报案的人就是黄六,约莫是丑时吧,那会儿桐儿闹腾的很,每回丑时必醒,他还喜欢粘着婉仪,那日也是,我刚将桐儿抱到房中不久,便有人来报案了。” 这次他倒不用江子溪追问了,很自觉就自动往下说了。 “我带着手下来到的时候,大火已经烧了大半个程家了,最开始我还让捕快跟周围的老百姓一起救火,可这火有些邪门,越浇水,火便越大。” “我总不能因为救火伤害无辜人的性命吧?眼看着房子要倒塌了,我便让他们出去了。等火彻底熄灭的时候,已经是辰 时了。” 许是知道江子溪会问起火的时间,庞跃又补充了一句:“黄六说起火的时候是在子时末,但是孙和志被抓之后口供中说自己放火的时间是在丑时初。” 明月不自觉的扯过江子溪的手把玩。 这便奇怪了。 程家府邸很大,池塘目测是三丈长一丈宽,池塘深八尺,即便池塘储水不多,可也不会太少。 再加上他们一路走过来,看到了倒塌的房屋和树木,便知道这里早前肯定种了很多树。 一般的火绝对不可能在短短半天之内将这些东西全部烧个精丨光,烧的只剩下木屑。 江子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问庞跃:“你们救火的时候,可有闻到什么怪异的气味?” “怪异的气味?”庞跃回忆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道,“时间隔得太长了,我也忘记有没有了,殿下这么一问,我总觉得有,但又好像没有。” 既然想不起来,江子溪也没有勉强他。 带路的庞跃终于停止了脚步,他们面前的也是一个门。 “这里是程家的后门,程家的茅厕就建在这个地方,而且直接就被大火烧没了,我查看现场之后,推测起火点就是在这里。” 第81章 你也是来抓鬼的吗 “后来你们还查到了什么?”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里人来人往,很多线索早就消失了。 明月和江子溪来这里,本意也不是为了半年前灭门案线索而来,大概就是想看看现场被毁成何种模样。 而更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要知道,这程家的废墟中,是否还有人的藏身之处。 可他们走了这么久,除了那一方池塘附近的假山之外,再也没有看到有能够让人藏身的地方。 “这个地方,被烧的程度比任何地方都要严重。 ” 庞跃带着两人走到一处地方,这地方表面的焦土,看上去确实比其他地方严重一些。 “我们当时猜测是有些人不小心打翻了烛火,点燃了旁边的茅厕,才导致了这场灾难。” “但后来尸体运回衙门之后,仵作验尸发现,这些尸体在着火之前,便已经死了,而且死亡手法都非常统一,在脖颈处只有一处刀伤。” “杀人,放火,看上去比较像杀手组织啊!”明月转了一圈。 “这么大个程府,想要烧成可没这么容易,大概是这些人在放火之前还交了什么助燃的东西。” 庞跃又哪里猜不到:“可惜这些东西早 就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了,是案发之后我们再这里搜查了很多遍,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排查过周围邻居放火的可能了吗?”江子溪突然问道。 庞跃答:“排查过了,周围的邻居虽然与程家也发生了挺多不愉快的事情,可这点小事也不至于让他们杀人。” “而且,我见过他们打架,男的就是用拳头,女的就用手抓头发抓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拿刀的人。” 这些庞跃全部都调查过,就是在调查结束之后,突然有人想起,在案发当晚,他曾看见有人在程家门口吵架。 “吵架?”江子溪疑惑,“因什么事情争吵?” 庞跃摇了摇头:“当时问了好多人,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孙和志跟程家管家在门口争吵,但具体因什么事情争吵,他们却都说听不清。” 明月又默默记下一个疑点。 “程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毕竟灭门一事,要么是为了财,要么是为了仇,总不至于是一时贪玩,然后灭了人家全家吧? 当然也有这个可能,但是这是极少数。 “程家人向来和蔼,除了周围住着的几户人家比较奇葩,总是没有事没事找程 家的麻烦之外,听说过程家有什么仇人。” “不过……” 庞跃正想说些什么,江子曦却听到了不远处有些细细碎碎的声音。 他们眸光一凝,望向右边,大声呵斥道:“什么人?” 庞跃顿时闭上了嘴,明月也顺着江子希的目光看去,那边只有一块漆黑的大石头。 风轻轻的吹过,吹的明月觉得有些寒冷,但是,除了风声,他们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 最后还是庞跃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您是不是听错了?” 江子溪冷眼望着,目光根本就没有挪开:“再说一遍,出来!”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声越来越大,天色也渐渐灰沉了下来。 庞跃望着江子溪的神色,有点想开口,但是又不敢开口。 明月向来相信江子溪的耳力,他从小耳朵便灵敏,一点点风吹草动也能听见,他说那边有人,就一定有人。 “你再不出来,就别怪本殿对你不客气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庞跃望着没有动静的两人,终于忍不住了向前走了两步。 正是因为这走路的声音,那块大石头后面终于再次响起了稀碎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大概七八岁大的小孩儿从那儿钻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这里闹了鬼,已经被封锁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庞跃还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真的有人,只是他比较好奇这小孩儿怎么进来的。 “还是你故意躲在这儿偷听我们讲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各,各位官人,我,我只是刚好路过。我真的没有故意听你们讲话,我什么都没听见,真的!” 那小孩儿看上去挺机灵的,虽然看到他们有点紧张,但目光却毫不害怕。 “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他说着便要屋外走去,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容。 明月看他的衣服,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应该是这附近的小乞丐吧。 “路过能闯进这儿?”庞跃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 江子溪轻轻喊了一声:“小六。” 在暗中保护江子溪的小六突然出现在面前,正准备走人的小孩子身体僵住,根本不敢动弹。 因为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把剑,这剑泛着寒光。 他这下是真的有点害怕了:“大,大侠,我真的是好人,能不能将这东西,先,先挪开?” 明月注意到这小孩儿原本是想 抬手,但不知道为何又放了下去。 而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他掌心里面有什么白色的东西。 明月笑嘻嘻的靠近他,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那你来这里是干啥?莫非你也想要抓鬼?” 小孩儿刚想否认,但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好主意,摇了一半的头,马上变成了点头。 “对对对,我就是跟他们打赌,他们说这里面有女鬼,我才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女鬼,所以我要进来这地方找女鬼!” 他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压低声音说:“姐姐,你也是来抓女鬼的?” 明月笑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了他的右手,举起。 “不,我是来抓小偷的!” 明月在小孩惊慌的眼神中掰开了他的手掌,只见他的掌心上面躺着一颗烧得半漆黑的珍珠。 “说吧,这东西在哪找到的?你知不知道不问自取,视为贼也?” 小孩的脸色瞬间变得慌乱了起来,但听了这话之后,咬了咬唇,不甘道: “这里都成了废墟了,我在这里捡垃圾,怎么就算是偷了?” “那你这东西在哪捡的?” 小孩儿委屈巴巴的指向不远处的池塘里。 第82章 那消失的八天 “我就是在那儿捡的,我一没偷,二没抢,就捡了个东西,你们凭什么这般对我?” 他梗着脖子说道。 江子溪看一下那处池塘好一会儿,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儿有东西捡?” 小孩子脸色一变,咬着唇不再说话。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把你关进大牢咯?”明月指了指庞跃,“你应该知道他是谁吧?他可是你们宿州最大的官。” 小孩子小心翼翼的望着庞跃,目光有些瑟瑟,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仿佛在犹豫该不该说。 “我们向你保证,只要你说实话,这东西我们不拿走” 听到这句话,小孩眼底的挣扎终于消失了。 “我说,我告诉你们。” 这小孩确实是宿州的一个乞丐,平日里没少因为偷东西被人打。 那日他正好路过一个茶摊,本想偷东西,却没想到这次有意外的收获。 他蹲在旁边的稻草丛里,听见了一胖一瘦两个男人的对话。 胖子说:“哈哈哈,没想到那里面竟然藏了那么多好东西。” 瘦子说:“可不是嘛,随便拿点出来,擦擦干净就能卖了。” “原来程家果然是藏着大批量的金银财宝,你说他们会不会因为这样才惹来 灭门之灾?” “嘘,小声点,这可不经说。还有啊,咱们在程家找到这些财宝的事情,可千万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少啰嗦。”那瘦子压低声音,“不如今晚我们再去搞点?” “昨晚不是才搞了吗?这么快就用完了?” “嘿嘿嘿,这不是因为昨天赌输了嘛?” “赌赌赌,早把命给赌没了,最后一次了,要是被鬼发现咱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这胖子说是这般说。可以在喝完茶之后,两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往程家方向走去。 于是小孩儿,偷偷跟着两个人,看着他们翻墙进程家,他趁着两人不注意,也进了程家。 他躲在两人身后,亲眼目睹了这两个人在池塘里面东找西找,最后挖出了好多黑黑的,圆圆的东西出来。 而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一抹鬼影飘过,尖叫了起来。 然后就被那两个人发现了,他跌跌撞撞的,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结果摔倒了,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我感觉我睡了好久好久,迷迷糊糊的时候竟然还有人喂我吃东西,说来好奇怪,我身上的伤都没了。” 等他迷迷糊糊醒过来,天已经大 亮,然后他便去池塘底下玩了一早上,结果还真的被他挖到了点东西。 他擦干净之后,这才知道原来那黑黑的,圆圆的东西,其实是被大火熏黑了的珍珠。 “这两人是谁?”庞跃问。 “我认识其中一人,此人好赌,我在赌坊门口经常见到他,好像就住在这附近,模样长得高高瘦瘦的,我听见他兄弟叫他黄六。” 听到这话的三人脸色一变。 黄六? 可是黄六不是死了吗? 也许是他们的脸色太沉重,将小孩儿给吓到了,他唯唯诺诺的开口问道:“怎,怎么了吗?” “你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日子?” 黄六是七日前就已经死了,这小孩子不可能在黄六死了之后还能再见到他。 小孩子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我不是昨天来的吗?昨天街上好像哪家还举办了一个诗词会来着,引来了许多书生在那边吟诗作对呢。” 庞跃压低声音跟江子溪说:“那是城西的张家在举办诗词会,其目的就是为了给张家的大小姐张如意物色夫君。 可那日是七月三十日,也就是黄六死亡的前一天晚上,那已经是八天前的事情了。” 明月理了一下时间线,江子溪收 到的信上的落款是七月三十一日。 程家出现鬼影是在庞跃写信那日的七天之前,也就是鬼影是在七月二十五日出现的。 他们蹲守了几日,决定放弃的第二日,也就是七月三十日,黄六死了。 三十一日,黄六的尸体被发现,庞跃写信给江子溪。 八月一日,庞跃派人去蹲守程家,亲眼目睹黄翠花被女鬼抓走。 今日是八月六日,在黄翠花的家中发现了黄翠花尸体。 也就是说,一个小孩子,在程家的废墟里面,呆了足足八天。 “你没撒谎?”庞跃不相信一个小孩子,独自一人在没有食物,而且有人看守的废墟里面,竟然能存活八天。 而且,他们在这蹲守女鬼的时候,在黄翠花被带走,并且在今天上午他们也来这里搜查过,根本就没有发现这小孩。 “我们今日早上就已经找遍了这里,根本就没有看到你。” 那小孩子急了,都不顾刀还在自己的脖子上,跳脚道: “我没撒谎,虽然我是个小偷,但是我从来都不撒谎!我就是那天跟着他们进来的!” 明月想起他刚才说的事情:“你说你感觉睡了好长一段时间?并且有人给你喂食?那你可知 道谁给你喂的食?” 小孩儿回忆了一下,可是记忆有些凌乱,他一时也说不准。 “好像是一个长发及腰的人,好像是个姑娘的,不对,好像是个男人,长什么样我没记清,我就迷迷糊糊的看见他喂我吃东西,但是我又不太确定。” 得了。 明月知道是不可能从这小孩子记忆中找到线索的,因为这小孩的记忆都有些混乱,他只能换个方法去问。 “你在睡觉的时候有没有迷迷糊糊闻到什么香味?” 小孩子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非常激动: “我还真闻到了香味,我是闻到了那个香味之后才迷迷糊糊睡着了,那个喂我饭的时候,我同样闻到了那种味道。” 也许,是有人对这小孩用了迷香了。 但是他留这小孩子在程家废墟是想做什么呢? 如今又为何将这小孩放出来?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女鬼? 一个个问题不断的浮现出来,同时给这个案子加大了难度。 小孩弱弱的说了一句:“那个,我可以先走吗?我妹妹还在等我呢!” “你妹妹?” 小孩点点头:“我妹妹生病了,我想来这里……就是想要找点银子给她治病。” 第83章 他不可能是凶手 “你小子,这些天到底跑哪去了?” 明月几人竟然也听了这小孩的话,跟在小孩的身后,穿过了一天阴暗潮湿的小巷子,来到一处看上去十分贫穷村庄。 应该算是村庄吧,周围十几户人家紧挨着,围成了一个圆圈,和这些房子屋后的青瓦相比,这些用黄泥制成的房子显得十分寒酸。 他们一走进去,小孩快步走进了第三家房子,几人不多,一会儿便听到一道男声响起。 “叔,我妹妹在哪呢?怎么在门口没听到她声音?” 小孩儿着急的想要见自己的妹妹。 身后的几人慢慢靠近小孩儿走进的那扇门,一眼便看到了门口有个壮汉。 这十几户人家围成的圈子说大不大,再加上如今天空越发的阴沉,几人往门口一站便挡住了大半屋内的光。 壮汉疑惑的看了他们几眼。 可壮汉此刻却没有理会他们,脸上尽是为难,仿佛在犹豫怎么跟小孩说一些小孩不愿意听的话。 小孩着急,等了半天没见人说话,便冲进去,里屋想要自己找,谁料刚走两步,就被壮汉拽住了。 “春儿啊,你妹妹她……” 明月看到壮汉神色有些疲倦,脸上 闪过不忍,吞吞吐吐了半天。 小孩儿惯会看人脸色的,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妹妹她怎么了?” 壮汉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你妹妹她死了,她没有撑到你回来。” 小孩整个人僵在原地。 “你这一走就是八天,第二天你妹妹就撑不住了,叔已经尽力了。” 壮汉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叹息一下。 “我们几家人掏了点钱,给你妹妹做了副棺材,就摆在你那屋里,今天正好是头七,你去看看吧,明日便要下葬了!” 小孩丝毫没有动作,只是脸色渐渐苍白,眼中慢慢储满泪水,一双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 “叔,知道你伤心,快去看看吧!”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死了,就算是他们这些邻居也会感到难过,何况是亲生哥哥。 最后理性崩塌,眼泪唰的一下飚了出来,小孩开始不顾阻拦的往里面冲: “你骗我,你骗我,他不可能死,我昨天才离开的,不可能死!怎么可能就头七了?不可能!” 明月看到这一幕心情也有些沉重,不然袖口被人扯了一下。 回过头,看见江子溪正望着自己,她郁闷的心情这才散了一些 ,回头冲着他笑笑:“走吧。” 至少这一趟,他们也知道了,这小孩没撒谎,他是跟黄六同一天进的程家废墟。 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第三者,也就是这小孩口中的另外一个胖子。 庞跃说:“这小孩去,他那个胖子长什么样,我们不需要问清楚他吗?” 江子溪率先拉着明月离开,一边说道:“既然黄六跟这个胖子玩的比较好,那么街上不可能只有这小孩见过他们。而且……” “而且他家人因为那女鬼留了他几天出事了,必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思回答我们的问题了,不如就让他静下心来处理他妹妹的后事吧。” 明月将江子溪说了一半的话茬接了过来,又问道:“你刚才在程家废墟没有说完的话,是不是就是想说,这程家有一笔财宝?” 天空响起一声惊雷,雷声还没完全消失,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 几人人还走在街上,被淋得猝不及防,正纠结着要玩什么地方走,身后传来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几位留步!” 他们回头看,看到刚才与小孩对话的壮汉在屋檐下朝着他们挥手。 壮汉说:“公子姑娘千辛万 苦将春儿送回来,如今雨这么大,让你们这样淋着回去也不合适,不如在我家坐一会吧!” 眼瞧着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几人同意了。 壮汉给他们上茶的时候,冲着两个男子问道:“二位是庞大人,和六皇子殿下吧?” 庞跃突然警惕起来,微微点头。 壮汉看上去三大五粗,比较像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其实心思极其细腻,一眼就看透了庞跃的警惕,笑着说: “我不是什么坏人,你们不必担心,其实今天早上殿下来宿州的时候,我远远的就见过你们。” “那你喊喊我们留下,想必也不是请我们喝茶这么简单吧?”明月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 这人刚才就看到了他们,后来目光时不时的扫向他们,并且在他们离开之后马上就追了出来。 即便今天没有下雨,他估计也有别的理由。 壮汉倒是没有掩饰自己的行为,说道:“其实,小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两人禀报一下,是关于程家灭门案的。” 明月挑了挑眉。 看来程家灭门案背后有阴谋这件事情,察觉到蹊跷的人,并不只有庞跃一个人。 庞 跃笑笑:“这位壮汉说笑了,程家灭门案不是在半年前就已经告破了吗?这还有什么事情可说的?” 壮汉脸色马上就变了:“庞大人,孙和志绝对不是杀人凶手!” “这话你可不能乱说,何况当初逼本关破案的可不就是你们吗?” 庞跃所说的你们,不是指壮汉,而是指全宿州的老百姓们。 壮汉这才有些着急,连忙朝着庞跃跪下: “庞大人,我铁老三发誓,当初逼迫您结案的人之中,绝对没有我!我至始至终都不相信孙和志是杀人凶手。” “庞大人,想必您也不想让这起案子就这样白白的让一个无辜者去顶罪吧!我相信您也是对这个案子有不同的看法。” 庞跃表情阴晴难辨:“那你说说,你为何觉得孙和志不是凶手?” “孙和志和我是多年好友,我们是忘年之交,而且,他手都快抬不起来了,还怎么搬柴火放火烧人呢?” “手都抬不起来了?可是他自己也承认了,程家一家人,都是他杀的。” “那是因为有人用他的孙子孙女的性命来威胁他,自从儿子死后,他就剩这么点牵挂了,所以他不得不同意。”壮汉叹息道。 第84章 姑娘好脚力 “他孙子孙女?”明月隐隐有些猜测,“莫非就是刚才那小孩?” 壮汉点头。 但庞跃却为此感到疑惑:“可是我查过他的生平,他是曾经娶过妻子,也确实是有一个儿子,儿子也确实是生了一双儿女。” “可是他跟他儿子早就闹翻了,不相往来,后来他儿子外出给人家做长工去了,根本就没回来过。 我还查到,他儿子在去年便已经死了,据说就是因为妻子带着两个孩子跑了,被气死的。” 壮汉却说:“庞大人的信息也没有查错,他的儿子是没有回来,可是去年,他的儿媳却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目的就是为了托孤。” “根本就不是什么被气死的,而是因为他儿子早就知道自己身患重病,不忍心让妻儿跟着自己受累。 忍痛与妻子和离,他妻子将孩子给了孙和志之后,便离开了宿州,这一年来老孙渐渐的跟两个孩子培养出感情。” 壮汉又叹息一下说道:“老孙说自己住的地方很小,问我这边有没有房子,给两个小孩住。正好我隔壁是个空房子,两小孩就留了下来。” 怪不得庞跃在搜查证据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在孙和志 的房中找到跟小孩子有关的东西,原来是因为这两小孩早就被孙和志安排到别处去了。 “即便他手脚提不上力,不能杀人,可他放一把火还是比较容易的事情,你凭什么觉得他不是凶手?” 一直不说话,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江子溪突然问道。 明月有些疑惑,手不能提,肩不能抬,这不是刚好能够明确的说明孙和志不具备杀人的条件吗? 怎么他又问了一遍? 却听见壮汉说:“其实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孙女病了,还是春儿,我就是你们救的那小孩,大半夜过来给我敲门,我带着他去找的孙和志。” “后来我打听过,程家惨案发生时,孙和志正跟我一起,就在隔壁屋子,两个小孩也在。” 说着说着他又压低声音说道:“不过,这俩小孩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自从夏儿,也就是春儿的妹妹病之后,两小孩就很少出门,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们根本不知道。” “孙和志让我骗两个孩子,他不要他们了,可是他们一直不相信,可这半年来,孙和志一直没回来,夏儿的病越来越严重。” “我们家的情况也不太好……夏儿的病也花光了我 们家里的积蓄,春儿懂事,便想着出门做些工补一下家用,可没想到这一出去就八天不见人影。” 壮汉说到这里,给几人磕了个响头:“铁老三在这里感谢几位的救命之恩,谢谢你送春儿回来。” “举手之劳而已。”江子溪淡淡的说,“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窗外的雨也不知什么时候渐渐小了,铁老三说完这些事,也没有留人的理由了,只能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再次恳求他们还孙和志清白。 “孙和志如今在何处?” 正常情况下,一个凶手杀了那么多人,在落案之后肯定会被处死。 但是既然庞跃怀疑这个案子后面还有没有查清的真相,就一定会用尽所有方法去救下孙和志。 庞跃嘿嘿一笑:“殿下还真聪明!” 雨虽然小了,但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他们淋着雨往前走。 “半年前他们逼迫我杀了孙和志,我表面上同意,但是其实在背后,我偷偷用另一个死刑犯替代孙和志死了。” 庞跃笑得有些得意,但他又低声神神秘秘的说:“但是他现在在何处,我还不能说,当然,这不是因为 不信任殿下。” 后面的话没说,但明月跟江子溪都懂,他就是怕隔墙有耳。 毕竟这幕后之人,能够让杀手杀害程家那么多人,煽动这么多老百姓去逼迫官府的人处理孙和志,还偷偷派人潜入衙门警告庞跃。 谁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藏着凶手的人,谨慎点总是好的。 “说起来,在宿州能有这么大影响力的人应该没多少,你暗中查了半年,应该有查过都有些谁吧?” 明月问道,突然一阵香味从不远处的酒楼飘出,她肚子咕咕咕的叫了一下,她眨了眨眼。 “庞大人,我们不远千里的赶来这里查案,你看现在,都已经过了午时,你看我们这都还没吃饭呢,不如坐下慢慢说?” 看明月这模样,便知道她是被前方酒楼的膳食味道吸引住了,江子溪眼中染上笑意。 庞跃这才发现自己也饿了,只是他没有猜测到明月的意图。 说道:“瞧我这忙着查案,都忘了这茬,夫人已在衙门备好了饭菜,请两位移步。” 咦咦咦? 她的本意是去前面的那个酒楼吃好吃的,不是回家吃啊喂! 可是面前的人已经带路,她也不好意思再说,只能瞪 大眼睛,委屈巴巴的跟着走了。 只是频频回头望向离她越来越远的酒楼,一副不舍的模样。 江子溪好笑的点点她额头,越过她往前走去。 明月觉得这人就是在嘲笑自己,气不过对着他背影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家里的饭菜哪有酒楼的饭菜好吃啊! 家花哪有野花香啊! 但是最后明月还是真香了。 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努力咽下去后,明月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庞夫人:“夫人做的饭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菜!” “酒楼的好吃,这里的好吃?”江子溪好笑的调侃她。 明月瞪他一眼:“肯定是夫人做得好吃啊!” 庞夫人被他们的话说的有些脸红。 “可是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人,眼巴巴的望着酒楼,拉都不肯走,也不知道是谁呢?”江子溪已经吃饱了,用手帕擦了擦嘴说道。 绝对不允许别人拆自己台的明月鼓了鼓腮帮子,抬起脚对着江子溪的鞋子踩了下去。 江子溪的脸色没变,眼带笑意的望着明月。 就在明月疑惑是不是自己用的力气小了时,庞跃一脸扭曲的开口说道:“明月姑娘好脚力!” “……” 这可就尴尬了。 第85章 孙和志的口供 “如今吃饱喝足,庞大人能够解答一下我们的问题了吧?” 饭后,庞夫人知道几人有事商讨,很自觉的指挥着丫鬟们收拾东西,一并退了出去,就为了给他们腾出地儿来。 明月曾经问过庞跃两个问题,一个问题被铁老三打断,而另一个问题,则是被她自己打断了。 “明月姑娘说的不错,传闻中,程家藏有富可敌国的宝藏,这件事情,整个宿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程家人一向低调,对这比宝藏闭口不谈。 也不是没有人曾经偷偷溜进程家去找过,但全数空手而归,久而久之,传言就慢慢了的消失了,许多人认为这件事情是假的。” 江子溪不悦:“这件事情,你在说起程家灭门惨案的时候就应该说了,为何隐瞒了这么久?” 庞跃摸摸鼻子:“这不是在程家惨案发生之后,我带人将整个程家都搜查了一遍,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宝藏……” 说着他向江子溪保证道:“殿下,我可不是故意隐瞒的,我也认为程家根本就没什么宝藏,我觉得这些谣言传出,不过是一些人嫉妒程家,故意散播的罢了。” “这话怎么说,仅凭你的直觉?” 明月凑过来问。 庞跃可是有理有据的:“案发之后,整个程家的都付之一炬,但是程家的店铺可都还在,我们去店里对过账,当铺中这些年来的账都一笔笔记录在册,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更何况,程家百年前便在宿州安家了,若程家真有什么宝藏,又怎么可能这些年来一直走下坡路啊。” 下坡路? “你的意思是说,程家这几年来,根本就没有他们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风光?” 庞跃点点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跑了出去,留下江子溪跟明月面面相觑。 但很快,他又抱着几本册子跑过来了,将东西交给明月和江子溪,一边说:“这些都是我从程家的店铺中拿来的账册。” “从上面记着的信息显示,从十年前开始,程家的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从今年六月开始至今,只成交了一桩生意,而且,这段时间我跟程老爷还见过面。” 明月翻了翻账册,发现上面的进账记录还真的如庞跃说的一般,察觉到江子溪的目光,冲着他点了点头。 “你跟他见面时,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那次约见,其实也算是偶然,毕 竟一向出门都要八抬大轿的人,竟然有一天神色疲惫的在大街上游逛。 那是庞跃正好结束了个案子,心情还不错,两人碰上了,一个想要找倾述的对象,一个闲着没事想听听八卦。 于是庞跃就知道了程家最近的情况,程老爷屡次透露出家里的生意,遇到了大.麻烦,如果没有找到别的方法,他们的当铺生意大概就做不下去了。 “我那时候还旁敲侧击,让程老爷利用这所谓的宝藏,让程家的生意起死回生,可是程老爷却跟我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即便有,就程家这种大吃大喝的劲儿,也早就败光了。” 而他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其实也是因为当时孙和志的口供很不对劲。 庞跃这次是将程家灭门案的资料也一起带过来了,其中也包括了孙和志的口供。 明月还翻着账本,庞跃就捧着口供指着一处地方对江子溪说:“殿下,你瞧这里。” 孙和志说,他当时在程家门口跟程府的管家吵架,原因是因为他在白天在街上跟程府的管家撞了个正着,看到他掉了钱财,并且帮他捡起了,可晚上孙和志报更时,管家突然揪住他说他偷了东西。 口供中说管家说的那些东西,其实是一些比较贵重的金银首饰,虽然最后解决了,可也让他猜测传说中程家藏起来的宝藏真的存在,让他心里起了贪念。 夜深人静之际,趁街上没人,他偷偷潜入程家,结果被程家巡逻的人看见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拿刀杀了程家全家。 这些口供初看时,还挺合情合理,实际上却经不起推敲。 首先是孙和志怎么进的程家,他没有交代。 二是,他用来杀人的刀是他自己带过来的,还是在程家顺手拿的,为何在现场没有找到他说的那把刀,他也没有交代。 “我们当时确实是在孙和志的家中找到了一大包金银珠宝,可询问时,孙和志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是事先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殿下,你说这案子怎么能不让人怀疑?”庞跃越说越气愤,整个案子从一开始抓到真凶,到老百姓强迫处理凶手,再到每次准备翻案时被人阻拦和警告,他几乎都被案牵着鼻子走。 一桩桩一件件都无一不挑衅着官府的威严,若非是念及家中妻儿,他也不需要这般受制于人。 江子溪还没说话,庞跃又感叹道: “不过幸好程家女鬼的出现,让后面的那些人不再盯着我,也给了我慢慢查案的时间。” “明月姑娘饭前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确实是查过了。在宿州能有这样影响的人,便只有三人,这三人,都不太好惹。” “哦?怎么个不好惹?”江子溪根本就不相信这世间上还有比他自己不好惹的人。 庞跃嘿嘿一笑:“我写信给殿下,除了是这些案子有些诡异之外,其实就是想让殿下给我撑腰来着。” 明月望着庞跃狗腿的模样,默默捂脸。 刚见面时,她还以为这人应该是个刚正不阿,一身正气的翩翩公子,却没想到,其实他原来也是个狗腿子。 不过也正是庞跃这样狗腿的动作跟表情,更让明月觉得他们两人的关系应该是挺好的,不然江子溪早就甩脸走人了,他最讨厌别人这幅嘴脸,也讨厌别人利用自己。 庞跃,不巧,他两样都占了。 “少卖关子,赶紧说。”江子溪轻轻瞥他一眼。 “第一人,他是掌管着宿州整个经济脉络的钱家,钱家作为宿州的首富,钱庄遍布大江南北,这钱家的长女,可是三皇子的人,殿下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第86章 三个可疑之人 “听说三哥有位最宠爱的妾室出生于商贾世家,甚至为了这妾室不惜跟即将生产的三嫂大吵了一架,莫非是她?” 这件事情传出来的时候,没过多久便天下皆知,成为了很多人茶余饭后的笑谈,江子溪想不清楚也很难。 只是在京城发生的事情,他远在南方,很多事情也只是知道大概,但具体情况,却不太了解。 庞跃点头:“对。自从钱家大小姐成了三皇子的宠妾之后,钱家的人个个都开始眼高于顶,我查案的时候与他们交过几次手,他们看我也不太顺眼。 而且他们对程家的产业,有些虎视眈眈之嫌,三番两次去挑衅程家。” 三皇子,明月曾经跟他打过几次照面,此人喜欢美女,从小就爱调戏宫女,有几次调戏到她头上,不仅被她打了一顿,还被后来知道这件事情的江子溪给阴了一波,被皇上禁了一年足。 “所以你觉得是钱家的人仗着三皇子做后盾,在背后算计程家的财产?”明月挑了挑眉,问道。 庞跃也只是怀疑:“不能确定,可我在搜查程家的时候,并没有从程家找出类似于金银珠宝的东西,那些东西哪怕是被 烧,也会留下痕迹,我怀疑是凶手杀人之后将这些都拿走了。” “你查到的第二人又是谁?”江子溪打断两人的对话。 “这人跟殿下您也有些相熟,还是您的长辈呢,他去年来到宿州的,一直住在城西的别院里,生活奢靡,进出都有四五个美女作伴,并且跟三皇子殿下一样好丨色。” 庞跃眨眨眼睛,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明月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当朝十三王爷,当今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就是江子溪的皇叔江翀。 相传在皇上登基之前,虽然皇上贵为太子,可其他的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无所不用其极,当年十三王爷支持的可不是皇上,而是当时的四皇子。 站错队伍的并且协同四皇子险些谋害太上皇的十三王爷,幸好在最后关头揭发了四皇子的罪行,才没有被剥夺亲王资格,可也得了个永世不得回京的下场。 下这命令的可不是当今皇上,而是已故的太上皇。 明月有记忆以来,唯一一次听大人们提起这个十三王爷,还是因为十三王爷抢夺民女,被人告发了,被皇上派人押送回京训斥打压了一番。 再之后,她就再 也没有听过十三王爷的消息了,却不曾想,这十三王爷原来竟然在宿州。 “这十三王爷莫非是看上了程家的小姐?”明月好奇的猜测道。 庞跃惊讶了:“明月姑娘是怎么知道的?十三王爷原本是路过宿州的,结果却因为看见程家小姐在路边施粥,对其一见倾心,便留在了宿州。 可惜,程家小姐早在出生之时便许了娃娃亲,程家的人因为这娃娃亲屡次拒绝十三王爷,在程家出事之前,有人看见十三王爷气呼呼的从程家离开。 我有理由怀疑,十三王爷会因为程家的拒婚恼羞成怒,找人杀了程家满门。” 明月扯扯嘴角,她真的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没想到这都被她猜中了,只是她倒是有些好奇:“若十三王爷真的是杀人凶手,那为啥他犯下灭门案之后还留在宿州?” 这问题把庞跃难倒了,他挠挠头:“明月姑娘别为难我,若我有证据证明十三王爷是凶手,我又何至于等到殿下来这里,才敢为孙和志翻案啊。” 这倒是。 明月点点头:“那这最后一家在宿州有影响力的又是何人?” 这次庞跃却有些神神秘秘,明明大白天在 关着的屋子里了,他却都还压低声音说话,仿佛说大声一点就会被全城老百姓知道一般。 “这人倒是有些来头,他是宿州南通寺的住持师傅,人称鸿德大师,听说这位大师有通天之术,能够让活人与在地狱的死人通话,还能替地府中的死人给活人托梦。” 明月瞪大眼睛,对这人充满这好奇:“这世间竟真的有人有这样的本事?莫不是假的,骗人的吧?如果他有这样的本事,又跟程家人无冤无仇,又何必要杀害程家一家的?” 明月的话不无道理,江子溪也说道:“你说的那位大师这么神,你又怎么会怀疑到这位大师身上呢?还是说你发现了什么?” 庞跃的表情慢慢的严肃起来:“其实我倒不是怀疑这位大师,但是在江城除了他们三人在民间还有些影响力之外,其他的人倒也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钱家的人仗着三皇子的名声,全宿州的老百姓没人敢惹,也没人敢得罪他们,十三王爷虽说是个落魄王爷,可他却还顶着王爷的名头,领着王爷的俸禄,身边还带着随从,根本就没人敢惹。” “最后嘛,便是这个在老百姓中十 分有威望的鸿德大师,且在程家出事之前,据说程老爷曾经去南通寺大闹了一番,最后离开时,鸿德大师曾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程家将会有一场大灾难。 这话说完没多久,这程家就出事了。不过,对于宿州的老百姓来说,这鸿德大师可比什么三皇子十三王爷重要的多,后者是畏惧他们的权利,前者则是敬畏跟信仰。” 江子溪淡淡的扫他一眼:“我记着你也是宿州本地人来着,可你说起这位大师的时候,可不像是敬畏他啊?” 明月在一旁猛猛点头。 若是敬畏,又怎么会直接怀疑人家是杀人凶手呢! “我小的时候曾经见过这位大师,但我总觉得这位大师挺怪异的,也根本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通天之术,但是具体哪里怪又说不出来。” 庞跃又说:“而且,你们不觉得,他刚说人会死,转头这人全家都死了,这样的事情很诡异吗?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明月点头:“你说得对,可是,若真是这位大师所谓,他又图什么呢?仅仅是因为他们吵了一架就去杀人?这也太随便了些吧,这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百多个人啊!” 第87章 钱铁生 “我可没说凶手一定是他,我这也只是猜测。”庞跃说。 “再说了,如今我们就是要查凶手是谁,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能随便就去定一个人罪呀。” 明月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有些好奇的万象江子溪:“那我们接下来是去查程家的灭门案,还是程家废墟的女鬼案呀?” 江子溪的目光落在远方,脸色凝重。 两个案子都有关联,理论上应该先查女鬼案,因为这样子相隔的时间比较短,相信在废墟之上还有残留的证据。 而灭门案已过了半年,留在程家的线索早就消失了,即便没有消失的线索,恐怕也早就被那些灭门案的人处理掉了。 只是,他有些怀疑程家的灭门案,是导致如今废墟女鬼案的根源。 若非程家一家人全死,恐怕这女鬼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他还是决定。 “先查灭门案,但是明月,你先去检查一下女鬼案的尸体,看看尸体上有没有什么发现。” 说着,江子溪看向庞跃:“麻烦你派人将明月带去验尸,稍后我们去一趟钱家,会会钱家的人。” …… 钱家迎来了不速之客,可这不速之客,却让全家向 上格外兴奋。 而且一家人在江子溪两人来到门口的时候,已然在门口等候。 只是钱家的人都有些疑惑,好奇的深藏脖子,试图望进门口停着的马车,以猜测六皇子殿下为何还不下来。 “钱家如今是大老爷钱地生当家,钱家老爷子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早两年钱家的老夫人也卧病在床。” 庞跃叹息一声,“若如今还是钱老夫人掌事,钱家也不至于做出卖女儿这种事情。” 江子溪疑惑:“你的意思是,钱家的姑娘能够成为我三哥的妾,不是意外?” 庞跃唾弃道:“哪里是什么意外呀?两年前老夫人卧病在床不久,三皇子刚好奉命南下办案,恰巧路过宿州。” “我本欲请三皇子在衙门住下,科学料提前一步被钱大老爷截了胡,第二日便听闻钱家大姑娘被三皇子纳为妾的事情,若说这其中没有蹊跷,我是不相信的。” 江子溪上下打量了他一翻:“你似乎对全家抱有不明的敌意,这是为何?” 庞跃摸摸鼻子:“我以为我藏的很好,没想到殿下明察秋毫,还是被你发现了。” “我也不瞒殿下,我倒不是针对钱家,我 就不满,主要是针对钱大老爷,我们村租的田地,都是这钱铁生的。 此人常年横行霸道,时不时就提出加收粮食,本来我们都吃不饱了,他还要加收,那不就要我们命吗? 当年村里一位叔叔气不过,拿着铁锹就去找钱铁生,谁知道这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说着说着他又笑笑,两人已经在这马车上坐了许久,他指了指门口候着的人: “殿下,不如先下马车吧,见人家这么等着也不太好,我跟钱家的事情,等案子破了再告诉你也不迟。” 江子溪颔首,也是,此刻办正事重要。 至于听八卦,到时候再拉着明月一起听也不迟。 丝毫不知道自家殿下心里藏着个好奇娃娃的庞跃率先下了马车,还贴心的将凳子给他放下。 钱家的人已经等了半天,好不容易见马车下了人也没看清楚人是谁,马上便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江子溪清冷的开口:“起来吧!” 他还是比较喜欢微服出巡,当个平常老板姓,还能够混入人群里面打听关于案情的线索。 顶着六皇子的身份,就代表着,将会进入很多人的视野,被很多人关注,很多 事情,做起来就不方便了。 “不知,六皇子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钱铁生是个尖嘴猴腮,身材瘦弱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就是一副典型的尖酸刻薄商人的模样。 手上带着五个金戒指,脖子带着一条大粗金链,好像恨不得将金的银的挂在身上,彰显自己的财大气粗。 殊不知,自己这身打扮,让外人一看便觉得庸俗。 他身旁还站着一个,跟他模样相似,但是却浑身气息的中年人,看穿着打扮像是个书生。 后面便是钱家的莺莺燕燕,一眼望去,整个门口都是女人,让江子溪望而生畏,有些不敢进去。 “不过是闲来无事,恰巧途径宿州与庞大人相聚,听闻钱家人,别想着来这拜访了一下,听说我三哥附中添了一位家人,便是出生钱家?” 江子溪这番话说的漂亮,让不知道他来钱家意图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为了钱家姑娘们而来。 钱大老爷嘴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内心在盘算着,哪个女儿才配得上这玉树临风的六皇子殿下。 这六皇子殿下可是身上最宠爱的皇子,若是哪个女儿能够攀上六皇子,钱家的地位说不准就会 水涨船高,说不准还会被剩下轻点为皇商。 八字还没有一撇,钱大老爷就已经想到了越是自己的女儿成了江子溪的谁,自己又会有多少笔金钱进账。 钱大老爷是越想越开心。 钱家的姑娘们望着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江子溪,个个脸红心跳。 他们见过英俊的公子,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好看的男子,而此人的身份还让他们望尘莫及,个个顿时心猿意马。 谁料下一秒就听见江子溪说:“我主要是找钱大老爷有些事,其他人,便从哪来回哪去吧!” 姑娘们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呢,怎么就让她们走了? 江子溪这般说话明显是有要事与他商量,既然是要事,又怎么能让女人在场呢? 钱大老爷毫不客气的将这群莺莺燕燕赶走,带着江子溪来到自己的书房,只是随他一同进入的,却不只是他们三人,还有刚才那位书生模样的人。 钱铁生察觉到江子溪打量的目光,疑惑的问江子溪:“六殿下,你这般看着我二弟,莫非是跟我二弟认识?” 钱铁生说话的时候是跟江子熙说,眼睛却看着钱羽生。 第88章 闹鬼关我们什么事 江子溪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发现钱铁生这个二弟,仿佛很害怕钱铁生一样,对方一个眼神就让他躲躲闪闪。 钱铁生一句话仿佛就能吓到他,钱羽生连连摇头:“兄长说笑了,我又如何能认识六皇子?” 江子溪笑笑,替他解围:“不过是觉得他有些像我一个故人罢了,仔细瞧瞧,那也不是很相像。” 钱铁生乐呵呵的笑着:“原来如此,皇子请坐,不知六皇子是有什么事想与在下协商啊?” “本殿也不跟钱老爷绕弯子了,听说最近程家闹了鬼,这闹鬼的缘由嘛,恐怕是与半年前人家发生的火灾有关系。” 江子溪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钱铁生的反应,明显看到他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 “这不为了抓住这只鬼,本殿必须查清楚,半年前程家发生的事情,听闻钱家与程家交好,这不,本殿便亲自上门来询问了。” “钱家跟程家交好?”钱铁生不屑的笑笑,“不知殿下是听哪位说的,钱家跟程家可从来没有交好过,说不上仇敌,但也绝对说不上这么好。 至于这程家发生火灾,我们也是第二天知道这件事情的,还 为此感叹了很久,说来也确实是无妄之灾啊。” “哦?看钱老爷这模样,仿佛看不上程家,也不知道前两年方不方便从本殿说说,程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钱铁生倒也没有左右而言他:“殿下,我也不怕你笑话,实话跟您说了,当年,我母亲与程家老夫人是手帕交? 她怀着我的时候,程家老夫人正怀着程家的姑奶奶,也就是死去的程狗贼的姐姐程如意,我们两家的母亲为我们定下了娃娃亲,我们也从小青梅竹马,郎情妾意。” “可谁知,当如意要及笄,我们两家交换庚贴前,程狗贼这个不是人的狗东西,竟然偷偷拿了如意的庚贴,跟另一家人交换了。 就为了那家人的一个玉貔貅,他竟然送他亲姐姐去当妾。 从那天开始,我便决定,早晚有一天,要将程家的产业全部夺过来,要让程狗贼一无所有。” “等等。” 望着眼神幽深,恨不得杀了程老爷一般,并且将程老爷程奎称之为程狗贼的钱铁生,庞跃打断他的话。 “若只是交换庚贴,你揭穿之后,换回来便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恨他至今?” 钱铁 生冷笑一声:“如意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当天晚上便上吊死亡,好好的一个喜事变成了丧事。 本该是我妻子的人,却只能冷冰冰的躺在棺材里,如何让我不恨?” 钱铁生说的好听,但江子溪却并未从他的眼中看到他对程如意的爱意,只看到他对程奎的恨意。 庞跃若有所思,他觉得,如果事情真的如同钱铁生所说的那样,那钱铁生确实有雇凶杀害程老爷的可能。 可是这件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年,要杀早就该杀了,为何要等到如今? 正想着,他听见江子溪问钱铁生:“传说程家有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情确实很有可能,这些年来程家一直在走下坡路,可是,却依旧个个花钱毫不手软,一家不过十几口人,却要百来个人伺候着,倒是比皇上还要像皇上!” 钱铁生讽刺的笑着,却被钱羽生阻拦:“哥哥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殿下还在呢!” 说什么皇不皇上? 这不就是等着被抓去砍头吗? “你有没有打过那笔宝藏的主意?”江子溪笑着看向钱铁生。 钱铁生脸色不变 ,倒是他身旁的钱羽生有些心虚。 “或许早个几年还打过那笔宝藏的主意,也不怕跟您说,如意死后,家里的人强迫我取了一门妻子,可我不敢时常去程府闹。 后来家人我娘便将我送到了庄子里,让我看着田地,久而久之,我便也就放下了如意,可有一年庄里收成不好,我娘又不给我银子。 最缺钱的那段时间,我曾偷偷跟友人一起翻墙进过程府,可惜找了许久却什么也没找到,也就放弃了。” 江子溪不置可否,反而转头问钱羽生:“不知道钱二老爷觉得这宝藏是真还是假?” 钱羽生瞬间就慌了,豆大的汗珠从额间划落,他紧张的看向钱铁生,仿佛在犹豫该不该说。 钱铁生很不耐烦,怒斥道:“你怎么看望着我做什么?这辈子就这样,一点出息都没有,做什么事都要躲在我后面!” 钱铁生这下子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唯唯诺诺的开口:“哥,哥,六殿下还在呢,给我留点面子……” “留什么留,还不赶紧回答六皇子的问题!” 钱羽生不敢再触自己哥哥的眉头,小心翼翼的望了江子溪一眼,开口说道: “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情是假的,这么多人都去找过,都没找到,而且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这是真的,说不定也早就被霍霍完了。” 江子溪没有对他们各自的回答表达意见,倒是钱铁生听到了钱羽生的话之后,脸色又黑了一度。 这两兄弟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这秘密,又是否关于程家,这却不得而知。 “程家闹鬼这事,你们认为这鬼是谁?”江子溪的话题跳跃性比较大,让兄弟两人差点没反应过来。 钱铁生就觉得奇怪了:“这程家闹鬼关我们什么事,又不是我们害了他一家,哪怕是真的有猛鬼复仇,我钱铁生也不怕!” 钱羽生非常可疑,听见自己亲生哥哥说之后,他脸色顿时白了一圈:“哥,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这程家的鬼报复你当年找人去程家当铺闹事的事情……” 钱铁生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这都过去了多少年了,还将这事儿拿出来说呢?咱们钱家坦坦荡荡怕什么鬼啊?” 江子溪起身告辞,留下两兄弟还在为这件事情争执。 上了马车,庞跃迫不及待问道:“殿下,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第89章 切开看看啊 明月跟着小捕快来到义庄,宿州看守义庄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这义庄除了义庄,竟然还有个棺材铺。 来迎接的老人看他的目光一直在棺材铺那边流连,乐呵呵的笑道:“城里人都觉得棺材不吉利,正好家中做棺材生意,便往这搬了。” 明月脸色高深莫测。 老人疑惑的看着这个小丫头,因为她跟城里人没什么不同,于是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抿着唇不说话。 结果猛然瞧见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听见她嘟囔了一句:“哎,我咋没想到呢?!好好的一个发财的机会就错失了!” 语气颇为沉重和懊恼,精致的小脸蛋皱在了一块,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让老人见了觉得有些好笑,脸上不自觉又添上了笑意。 连忙将自己痛失的发财机会甩出脑后,明月问面前的老人:“许仵作……”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老人乐呵呵的看着她说: “姑娘可别乱喊,我可不是什么仵作,我就是个看守义庄的晦气老头,喊我许老头就是。” 咦? 原来不是所有看守义庄的人都是仵作吗? 打扰了。 明月表示自己没有见过世面。 身 后的小捕快弱弱的开口:“明月姑娘,他是许仵作的爹,其实就是隔壁卖棺材的,他们全家人都住在这边。” 明月了然。 许老头听了解释道:“我没我儿子那么有本事,老头子目不识丁,除了看看门,做做棺材,什么都干不了。” 说着他又打量了一下明月:“不过你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来义庄做什么?” 刚才他出门的时候就看见这两人在门口,他一开始还是以为来认尸的。 “许老爹别妄自菲薄。”明月笑笑,“我是个仵作,我是来查案的。” 许老头诧异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查的可是那起女鬼案?” 明月点头:“正是那起女鬼案,这不,庞大人说尸体停放在这里,让我来瞧一瞧。” 许老头再次打量这个精致的姑娘,突然觉得有些佩服:“你就不害怕吗?别的姑娘可是连这里都不敢来。” “嘿嘿,这有啥害怕的?人心可比什么鬼都可怕!” 明月跟着许老头进了义庄,义庄里面还站着个中年人。 那中年人听到许老头的介绍,明月说完来意之后,她整张脸冷了下来。 “真是荒唐!” 嗯嗯? 明 月不明所以,然后又听见中年人说:“这庞大人究竟什么意思?随便找个小丫头片子来质疑我的验尸结果!” 明月这才明白原来他是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啊,她连连摆手:“许仵作莫生气,这不是庞大人的主意,这是我的主意。” 中年人更加生气了:“既然不是庞大人的意思,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在家里好好待着嫁人,来这验什么尸?真是笑话。” 这下轮到明月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了,她脸色也沉了下来:“许仵作慎言,这南夏的律法,可从来没有说过女子不能做仵作。” “可也……”没说过女子能做啊? 可是这次他的话被明月打断了: “验尸是一种很神圣的工作,一万个人对一万件事情有一万种不同的看法,同一个人验同一具尸体,说不准会有别的发现。” “更何况,我只是在查看一下这具尸体,许仵作这般阻拦,莫非是这具尸体出了什么事?” 明月身上的贵气也是与生俱来的,虽然已离开了明府两年,可从小养成的气度,却不是短短两年就能够消失的。 许仵作既然能在她身上看见了压迫,一 时之间哑口无言。 丢失被查案件中尸体可是大罪,许仵作哪里能让自己当上这个名头? 直接冷着脸将明月带到了两个棺材前:“左边那具是今日早上才运过来的尸体,右边那具是几天之前的焦尸。” 说完,他就站在旁边冷冷的望着明月,他倒要看看她能验出个什么不同来。 至今他仍然觉得,这看上去像个富家小姐的姑娘,不过是来玩的罢了。 明月没理会他,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在案卷上看到的仵作验尸结果。 焦尸黄六,表面无刀伤,无击打过的痕迹,口鼻处有灰烬,有浓烟灼伤痕迹,乃烧死之迹象。 明月打开了黄六的棺材,八月天干物燥,宿州的天气还是非常炎热的。 这具焦尸已经在义庄停放了七天之久,一打开,一股腐烂食物的气味扑鼻而来。 许仵作默默捂住口鼻,稍微离远了一些,许老爹一向闻不得的这种味道,小捕快脸色一变,两人快速的退了出去。 明月倒是面不改色的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姜片,整个人就栽进了那棺材里面。 此人不只是被烧焦了,而且他被烧的很焦,整具尸体蜷缩着,放了七天也没 让肌肉融化,应该是被火烧痉挛了。 只是这种姿势格外奇怪,按道理说站着或躺着被烧的人,不应该会蜷缩成这个样子,除非他是在一个窄小的空间里面被烧的。 明月检查了尸体全身,确定这具尸体为男性,初步检查之后,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刀。 那是一把她师傅离开前留给她的刀,据说叫什么手术刀。 以前她从来没听过,不过确实好用就是了,特别是在郊外烤鱼的时候最为实用。 就在明月要在尸体上划下一刀时,许仵作阻止了她:“你要做什么?” 明月理所当然:“切开看看啊!” “胡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做这等惊天骇俗之事来!”许仵作呵斥,“何况这具尸体我已经验过了,确定他是被火烧死的。” 明月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检查是检查了,可是你验了尸体表面,许仵作,你且看这尸体的口鼻处。” 尸体被烧得里嫩外焦,可是打开嘴巴还是能看见里面已经衍生了蛆虫。 明月面不改色的将那虫子挑出来,里面确实有烟灰,但是数量却不是很多。 许仵作他从来没有反复验过一具尸体,差点看吐了。 第90章 这人根本就不是明二姑娘 “这里面不是有烟灰吗?还不能够证明尸体是被烧死的?” 明月摇了摇头:“你看见上面的伤口了吗?” 口腔里面确实是有一些坑坑洼洼的伤口,但伤口泛白,是死后留下的伤口所致。 “这应当是刚才那些蛆虫啃食所致。” 明月点头:“不错,上面只有这些伤口,说明什么?说明死者生前口腔处并未受到其他伤口,再看喉咙,也没有红肿的迹象。” 许仵作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人被烧的时候,若是清醒,绝对不可能不挣扎,不呼救,若有浓烟,尸体喉咙便会红肿。 你再看尸体的动作,我一开始以为是尸体被烧成这个样子,可是你看他的手。” 许仵作凑过去看,发现死者的双手是平放在腹中,紧紧的跟身体和衣服融在了一块。 “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死者在被大火烧的时候没有挣扎的痕迹,再看他的表情,虽然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但是你还是能够看到,他的眼睛是紧闭的。”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被火烧死的?”许仵作脸色有些不太好,他不相信自己验了那么多年的尸体,居然会出错。 “我的意 思是,他在被火烧之前就已经死了,但是我仍然不太确定,所以我要检查一下死者的腹部。” “你还要对尸体动刀子?!”许仵作依旧不同意。 “怎么能叫动刀子呢?这叫验尸,何况就去,尸体已经被烧成这样子了,我们剖开看看,验证一下我们的猜测不是更好吗?” 许仵作还在沉默,仿佛在挣扎,他一方面不想承认自己在验尸方面出了错,但一方面 ,若确实是因为他的过错导致抓不到凶手,那他会后悔一辈子。 还有一方面就是,担心对尸体动刀之后,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东西,自己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明月嘿嘿嘿的笑着:“放心吧,要是出了事儿有我顶着,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许仵作勉强同意。 …… 江子溪撩开帘子,望向身后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钱府,淡淡的说:“发现倒没有,不过这两兄弟确实有点意思。” 庞跃不蠢,他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两兄弟之间明显是钱铁生在主导地位。 钱羽生唯唯诺诺,在听见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之后,眼神有些闪烁,一定隐瞒了什么。 不过与他相比,钱铁生的理由以及态度倒 是坦坦荡荡的,仿佛真的问心无愧一般。 “这钱羽生分明有什么东西隐瞒?殿下为何不揭穿他?”庞跃不解。 “钱羽生只是说了一下自己的见解,钱铁生的脸色就变了,有钱铁生在的地方,钱羽生的话,怕是难辨真假。” 何况,此人也有些不简单。 那种唯唯诺诺的态度,太刻意了,仿佛是装出来的一般。 不过,既然有疑点,他就不会放过。 不管是这对兄弟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假的装好兄弟。 他也已经让人去盯着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有人来禀报。 “殿下,如今我们去见十三王爷?”庞跃问道。 按照顺序,下面拜访的应该是十三王爷。 但江子溪却摇了摇头:“不急,融本殿先去替父皇母后祈个福。” 庞跃听懂了江子溪的言外之意,让下人赶着马车往南通寺去了。 听闻六皇子来祈福,作为主持的鸿德大师自然要出门迎接。 江子溪本以为这鸿德大师应当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却没想到他看上去颇为年轻,不过三十出头。 鸿德大师模样清秀,走路时腿脚生风,压根就不像个老人。 江子溪淡淡的开口:“ 听闻鸿德大师已年过花甲,却得天独厚让其看上去还十分年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六殿下说笑了,殿下天资卓越,聪慧过人,且孝顺有道,定也能得天独厚。”鸿德大师笑笑说道。 “其实本殿不是来祈福的,是有一事相求。”两人进了大殿之后,江子溪屏退左右,开口说道。 鸿德大师了然。 他就说嘛,这六殿下刚来宿州不到一天,便马不停蹄的敢来南通寺,想来,定有所求。 “莫非殿下也想通过鸿德,见什么人?” “大师果然聪慧,既然大师都了解,本殿也明人不说暗话。” 抿了一口小沙弥上的上等好茶,江子溪开口说道:“想必大师也知道,我一直在寻一位女子。” “莫非是那位明家的二姑娘?可殿下不是已经找到她了吗?”鸿德大师端着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慢慢回答。 江子溪将茶杯用力的搁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冷眼看着鸿德大师:“你偷偷查过本殿?” 鸿德大师脸色不变:“殿下说笑了,贫僧一辈子都守在这南通寺里,不曾迈出过半步,又如何去查殿下?贫僧自然是算到的。” 江子溪 冷哼一声:“若你真这般神通广大,你又如何算不到,这人根本就不是明家二姑娘?” 鸿德大师低了低头,眼中闪过一抹精丨光:“殿下,此话不可乱说,此人既然能用明二姑娘的身子,自然就是明二姑娘。” “既然大师已经算到了,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跟明二姑娘见个面?” 江子溪现在嘴里所说的明二姑娘,当然是那个真的明二姑娘了。 鸿德大师面露难色,江子溪又怎么不清楚,只不过是要钱的把戏,他冷笑道:“你放心,若我真见到了明二姑娘,钱银不在话下。” “殿下说的哪里话,贫僧也并不需要这等通俗之物,只是贫僧有一个要求,唯恐殿下不同意。” 江子溪冷漠开口:“说!” “贫僧想要殿下贴身的玉佩。”鸿德大师毫不客气的开口,并暗中观察着江子溪的神色。 又怕江子溪以为他要做什么,解释道:“殿下随身携带的玉佩沾有龙气,贫僧便想瞻仰瞻仰。” 江子溪沉默了一下:“行,本殿同意了。可是本殿不能与她对话,或本殿知道你在骗本殿,就别怪本殿不客气了!” 鸿德大师连连称是。 第91章 通天之术 “不知这通天之事,要准备多久?” 达成一致之后江子溪问什么时候能够开始,本以为此人怎么说也要准备个三五天,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自信。 “无需那么久,只需要一个时辰即可。”鸿德大师胸有成竹。 “一个时辰?”江子溪语气带着些诧异,还有迫不及待,当然也有少许的不信任。 正是听出了这些,鸿德大师更加相信江子溪是真的想见见这个所谓的真明二姑娘,施施然的离开了大殿。 江子溪望着他的背影神情莫测,庞跃见人走了,兴奋的马上跑进来问道:“殿下,可问出些什么?” 江子溪摇摇头。 “啊?”庞跃的兴奋瞬间垮了,“你这是没问出来,还是说他不是凶手啊?” “我没问。”江子溪淡淡开口。 “啊?那你们两人在这半天说了啥呢?为什么鸿德大师刚才离开的表情这么开心?”庞跃一脸茫然。 这两人密聊半天,总不能是在谈情说案吧? 一眼看出了这人心里想什么,江子溪忍着打他一顿的冲动,扯了扯嘴角: “刚才我同鸿德大师说,庞大人不相信有通天之术,鸿德大师听了勃然大 怒,决定亲眼让你瞧瞧,你所看到的开心,想必是怒极反笑吧。” 江子溪说的淡然,表情不变,庞跃根本没想到江子溪其实在骗他的。 听了他的话之后,庞跃宛如天都塌了,来来回回的在大殿踱步,嘴里还念念叨叨。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恐怕是要遭众怒了,恐怕这下子是得罪鸿德大师了,虽然我是真的不相信这通天之术,可大师信徒众多啊,我怕出去被撕了。” 庞跃不敢怪罪江子溪,只能给自己思考后路。 江子溪多损啊,骗了人家之后,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念念叨叨,这人讲着讲着都已经讲到了辞职不干了。 不过,一个小沙弥走进来换茶,才终于阻止了庞跃的絮絮叨叨。 可庞跃脸上的神色,仿佛是经历了什么巨大的困难一般,抑郁了一个时间,他终于知道自己被骗了。 因为鸿德大师乐呵呵的邀请他一起观察通天圣典,小沙弥不经意间透露出是江子溪有想要见的人,请大师做法。 “殿下不是说用我当借口吗?”庞跃说的咬牙切齿,气得胸口猛地上下起伏。 可当江子溪轻飘飘一眼过来,庞跃顿时不敢说 话了。 鸿德大师准备的东西不多,唯一的要求就是将他们从大殿请到一个比较小的房间内,这房间最多只能容丨纳四个人。 里面有一扇天窗,有一张桌子个一座佛像摆在这门口的一张桌子上,桌子前还有一个团铺。 整个房间的光线十分阴暗,仅仅四周角落处有几盏忽明忽暗的烛火。 两人跟一个小沙弥进了房间,小沙弥便退了出去,鸿德大师背对着他们站在桌子,佛像身后。 鸿德大师轻轻开口:“请殿下在蒲团跪下。” 江子溪跪天跪地跪长辈,还真没有跪过佛像,更何况,鸿德大师还站在佛像前面,这贵佛像可不是顺带将鸿德大师也跪了吗? 他还没说话,庞跃便忍不住嚷嚷:“放肆,你怎敢让殿下下跪?” 鸿德大师丝毫不惧:“殿下若想见到那人,最主要的一定是虔诚,若心不诚,恐怕那人是不会来的。 ” “你真的能让我见到她?”江子溪面容冷静,一双眼睛犀利的盯着鸿德大师。 若鸿德大师心虚,恐怕不会在江子溪的眼神之下撑过一会儿的时间。 可鸿德大师坦坦荡荡,抬起手,十分淡定的说:“ 殿下,请吧!” 江子溪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撩一衣袍跪下了。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庞跃这下子有些感动了,没想到江子溪这么拼命,为了查案竟然连下跪这种事情也能够做。 呜呜呜。 庞跃觉得自己对不起天,对不起地,更加对不起,远在京城的皇上皇后,都怪他让江子溪的膝盖脏了。 房门被宏德大师关上了,窗外不知道何时起了风,天窗之上黑压压的一片,江子溪跪在蒲团上,突然觉得有些冷意。 这股冷气渐渐的从头顶传遍全身,他转头看向庞跃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冷?” 庞跃茫然的摇摇头:“不冷啊!” 何止是不冷,这小房子内,门被关上,鸿德大师还在前方烧纸,就天窗还打开着,可以,没有风透进来。 他都要热死了,殿下还问冷不冷? 等等! 庞跃默默的咽了咽口水,警惕的环顾着周围,心里越发的紧张,莫非,真的这么猛? 正想着,他听见鸿德大师开口:“能感觉到的冷,就证明人已经来了,殿下不必紧张,放松便可。” 庞跃眨了眨眼睛,他根本就没有看到鸿德大师像别 的天师一样跳来跳去,他就在这烧了两下纸钱。 “这就来了?”庞跃不敢置信,“不用舞剑喷火什么的?” 鸿德大师笑笑:“庞施主说笑了,什么舞剑喷火,大多数都是江湖术士弄虚作假罢了,贫僧通灵,可从来就不用那种骗人的把戏。” 庞跃肃然起敬:“大师果然神人也。” 鸿德大师将他的话听近了耳里,但是并没有对他的话表示什么,而是点燃了一根蜡烛,放在佛像的前面。 瞬间,就连庞跃也觉得整个房间突然冷了下来,他搓了搓双臂,汗毛竖起。 忽然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阵风,将放在桌子上的蜡烛直接吹灭了,不止桌子上的蜡烛,就连四周的蜡烛,也被风吹熄灭了。 庞跃进入了恐慌状态,警惕的望着四周,企图找出来那个已经来了的鬼。 跪在蒲团上的江子溪倒是淡定,既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之后,他如今又觉得渐渐的热了起来,整个身子暖暖的。 不过他这次没有问鸿德大师,而是静静的享,那阵风来的时候他也感受到了。 然后他们两人看见鸿德大师浑身一震,一个踉跄之后,鸿德大师的表情瞬间变了。 第92章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鸿德大师整个状态都不一样了,屋内的空气仿佛达到了最低点,天窗上有白色的雾气源源不断的涌进来。 不多一会儿,整个房中便烟雾缭绕。 那熄灭了的蜡烛再次亮起,江子溪和庞跃都透过厚厚的云雾看向鸿德大师。 “殿下……” 鸿德大师的声音也瞬间变了,变得极为阴柔。 庞跃大开眼界,他望着江子溪,磕磕巴巴:“他他他他他现在是谁?” 江子溪沉着脸:“你是谁?” 鸿德大师的声音变得尖锐,掐着嗓子说道:“殿下……我是明月啊……” 明月? 庞跃目瞪口呆,明月不是还在义庄看尸体吗? 难道这鸿德大师不仅会通灵,还能请别人上身? “明月姑娘明月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庞跃好奇的冲上前去问。 结果却被鸿德大师一掌拍开,鸿德大师理都不理庞跃,温柔的看着江子溪,将江子溪看的浑身一震。 对不起,这样的温柔,他真的无福消受。 而且,明月,从来不会这样温柔的看他。 若非是想看看这所谓的通灵,他估计一脚将他踹飞了。 “你怎么证明你是明月?”江子溪当然要试探一下, 去看一下这个人究竟知道多少他们的事情。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我们青梅竹马?当初我还差点成了你的皇嫂。” 江子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低下头,鸿德大师根本就没有看清他的脸色,还以为自己说中了江子溪的伤心事。 “你怎么死的?为什么那个人会用你的身体?” 鸿德大师听见江子溪这样问道,他叹息一声:“这事儿,还得从两年前说起,两年前,我姐姐成了太子妃……” 鸿德大师给江子溪编了个故事,简单来说,当年伤心欲绝离开京城,却没想到,着了道。 说什么在客栈睡了一觉,然后自己的灵魂就飘了出来,她像个旁观者一样,一直跟在那个假明月身后。 甚至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江城破了两起案子,只可惜很多他跟明月之间的细节他不知道。 “那我该如何让你回到你身体?”江子溪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假装完全相信他的话,给足十成的信任。 “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回到我的身体,殿下莫要怨恨明月,她也是一个不容易的人。若有可能,请替我善待她。” 江子溪差点笑了出来,可惜面前的人已经换人了,又是一个踉跄,脸上的温柔瞬间收敛。 “殿下,可看见人了?”鸿德大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问江子溪。 其实看庞跃的模样,就已经知道他们肯定是见到了,如今这般装模作样,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 “鸿德大师属实厉害,我原本以为鸿德大师根本就不会什么通天之术,如今一见,本官长眼了,本官替曾经的想法向您道歉。” 庞跃如今是真的心服口服。 但江子溪表情莫测,鸿德大师根本猜不透他的看法。 江子溪什么也没说,解下了腰间的玉佩,扔给鸿德大师,一句话也不说,便离开了那间小房子。 随着房门打开,外面阳光明媚,一股温暖笼罩在江子溪的身上,这股暖意却跟刚才跪在蒲团上暖意不一样。 庞跃又哇了一声,看见了外面的阳光,他又望了望天窗,天窗如今也是阳光明媚,仿佛刚才的乌云密布是假象。 “大师真乃神人也!”庞跃又夸了这么一句。 还没等他继续拍马屁,江子溪便在前方回头:“走了。” 短短的两个字,包含着无限冷意,庞 跃顿时窗外的阳光也不暖了,但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却还不忘跟鸿德大师打招呼,说什么改天再来拜访。 两人上了马车,庞跃还一副小迷弟的模样,对南通寺依依不舍。 江子溪目光淡淡:“看来庞大人很喜欢这南通寺,要不便将你送到这出家,如何?” 庞跃想了想自己光着头的模样,再想想自己的妻儿会如何对待自己,瞬间打了个冷战:“不妥不妥,请殿下收回成命。” “不过殿下,他真的会通天之术吗?可为何远在义庄的明月姑娘,会上鸿德大师的身?据说鸿德大师只能跟已死之人通灵,莫非明月姑娘出事了?” 庞跃兴奋起来,说的话也是毫无遮拦。 江子溪听不得这样的话,呵斥道:“莫要胡说!” 庞跃看着江子溪的脸色,瞬间收敛了性子,揣摩道:“殿下,您就如实说吧,这鸿德大师,究竟是真的能通灵还是假的能通灵啊,怎么您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 “蒲团之下有冰块和暖玉,冰块融化之后,暖玉便发挥作用,让本殿感觉到暖意。”江子溪解释道。 庞跃懂了,但还是不解:“可当时我也在 房中,却能感觉到冷,这是为何?” “你应该看见了天窗上的乌云密布,以及后来的烟雾?”江子溪问。 庞跃点头:“自然是看到了,我又不瞎。” 可你跟瞎也没啥区别了。 江子溪默默在心里嫌弃了一下,解释道:“那方天窗约莫一个五六岁小孩的身体那般大,我们抬头望去最多能看见一点点天色,又如何能够看见那片景象?” “那我们看见的又是什么?” 江子溪叹息:“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至于那烟雾,其实是一种吸收热量从而转化为烟雾的物什罢了。” “怎么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物什?”庞跃感叹,“真的有那种东西?能够产生烟雾?” 江子溪沉默了一下,只能说一句:“多看书!” 说来这东西,也是他听一个萍水相逢的老头子说的,那老头子还将这种东西称之为干冰。 他冷笑一声,冰就是冰,怎么还有干的冰呢! 只是那老头说,他将这种做法写进了一本书里面,还卖过几本,若非那老头亲手教他如何制作干冰,他估计也不不知道。 想必这位鸿德大师,也是老头子口中的当年买过他书的文化人了。 第93章 头发上的粉末 许仵作一脸难堪,但明月露出的一手,却也让他心服口服. 他诚心想明月道歉:“刚才是我失礼了,还请明月姑娘莫要怪罪。” 明月摆摆手:“无碍无碍。” 这有什么? 当年她第一次离开师傅独自南下,路过江城正好看见了一具尸体,不巧这尸体,正是江城仵作的尸体。 江城再没有别的仵作,路过的明月出手相助,在谭洪知道她将那尸体剖了之后,还将他压入了大牢,关了好些天。 说起谭洪,明月还是有些难过。 明明是这般好的人,最终却因为一些事情,让自己走上了不归路。 不过她没有太多的时间继续回忆,折腾了一个下午,眼看着快要到晚饭时间了,才验了一具尸体,还有另一具尸体在等着呢。 跟黄六相比,黄翠花的尸体就显得工程上许多,毕竟一个被烧了,一个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被发现的。 毕竟是八月的天气,黄翠花的尸体也已经开始腐烂了,明月轻轻捏开了黄翠花的脸,黑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但救出的血液并不多,携带着一股腐烂的气味。 恶臭充斥着整个房间,许仵作聚集会神了,看着 明月验尸。 明月查看了死者四肢,那上方被捆绑的痕迹并没有随着时间消失,反而越来越明显了。 “死者四肢被捆绑,舌头被割断,乃是血过多致死,死亡时间也确实如你推断的一样,是七天之前。” 许仵作终于松了一口气,有着先例,他很害怕黄翠花的尸体也出现问题。 如果两具尸体有问题,那么他估计饭碗就不保了。 明月正准备将手套摘下,双眼扫过死者的头发,发现死者头发上沾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她指着粉末问许仵作:“这是什么东西?” 许仵作楞了一下:“不知道,尸体搬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也许是他们搬的时候不小心蹭掉的吧。” 但明月却觉得十分可疑,本想着马上去现场查看,结果出门遇上了来喊她吃饭的庞夫人。 在美味面前,什么事都可以往后站。 更何况,案发现场就在那里,又不会逃跑,明月果断的选择了,吃完饭再去。 …… 酉时。 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从程家废墟的门前路过,偷偷摸摸往右边去了。 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在程家废墟附近。 烛火摇曳。 庞跃指着右边的房子跟明月 和江子溪说:“那处就是案发现场,黄翠花必须在那房子里面死的。” 那是一处比较窄小的农家院子,现在门口一眼望过去家那房子净收眼底,因为依靠在废墟旁边,在夜色下衬托的极为诡异。 “你们看那是什么?” 明月望了两眼,好像看到了里面有人影一闪而过,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发现窗户旁,有烛光。 身边站着的人望了过去,同样也看见了里面居然有人点起了灯。 庞跃率先领着人撞开了门冲了进去:“女鬼,哪里逃!” 里面的人显然没有想到,外面竟然有人在守着,被吓了一跳,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那烛台倒在了放在桌面上的书籍上,书籍瞬间着了火,将里面的人吓得不轻,直接用手去扑火。 庞跃看着那年轻人好一会儿,呵斥身后的捕快:“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救火。” 手忙脚乱了一阵,火烧的不快,一下子就扑灭了,但那鬼鬼祟祟在黄翠花房中点蜡烛的人,被捕快逮了出来。 明月好奇的看着那人:“你就是那女鬼?” 可这人穿着一身书生模样的服装,满身书卷气息 ,怎么看也不像是女鬼,更何况这还是个男的。 那人慌乱的摇摇头:“女,女鬼?我,我不是!” “那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庞跃冷着脸问话。 那人疑惑道:“我在自己家里,怎么就鬼鬼祟祟了?你们又是什么人?” 那人叫庞跃有些眼熟,借着着火把才看清了逮着他的几人身上的衣服, 他说完之后瞪大眼睛:“你,你们,是官府的人?!对不起,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希望官差大哥莫怪。” “本官乃宿州知府庞跃,你说这是你家,你会不认识我?”庞跃不信这人说的话。 那人急了:“我是黄浩,我就住这,不信你问我娘,这是我家!” 说着他朝着里屋喊了两声,但是,得不到回应,他急着解释: “官差大人,请你们相信我,我就是这里,也不知道我娘是怎么回事,以前有一点动静就出来了,今天动静这么大,这样睡得这么死。” “不如官差大人让那姑娘进去喊一下我娘吧?”那人指了指明月。 江子溪问道:“你娘可是叫黄翠花?” 那人很认真的点点头:“对,我娘就叫黄翠花,我真的是住这!”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子溪没有回答他的话,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黄浩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没有仔细去想:“我昨天回来的。” “你几时进的城门?” 黄浩想了想:“约莫是昨日未时,我跟几个同窗好友一起回来的。” “昨晚可从回这里?” 黄浩摇头:“我怕我娘知道我偷偷回来打我,所以,我没敢回家来,就跟着我同窗去赌方赌了几把,把钱输光了,便想回来找我娘拿钱。” “可有人证?” 黄浩皱眉,怎么这些问题这么奇怪? “当然有,我输了还借了赌坊的钱,赌坊的人都认识我,都能替我作证。不是,你们怎么问这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啊?” 黄浩后知后觉,他们是官府的人,大半夜却守在他家门口,一进门说是为了抓女鬼。 可女鬼又怎么会在他家呢? 黄浩有种不祥的预感。 “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你娘死了,今天早上在这儿被人发现的,尸体如今正停放在义庄,如果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去认一认。” 明月也不知道叹息黄翠花有这样一个儿子,还是叹息这儿子想回来拿钱,结果娘却没了。 第94章 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什么?我娘死了。” 黄浩听了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甚至笑了出来。 “几位是官人,即便是我妨碍了你们做事,你们也没必要骗我吧?” 庞跃面无表情:“你也知道我们是官府的人,我们有必要骗你吗?” 黄浩瞬间愣住了,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其实在早上发现水子的尸体后,庞跃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将黄浩请回来。 既然黄浩昨天已经回来了,今天早上去的那些人定会扑了个空,如今在这里相遇,正好让他认个尸。 庞跃挥挥手,让下人带着灵魂出窍的黄浩去认尸,不要留在这里打扰他们查看现场。 “去赌坊查一下黄浩说的是不是真的。”庞跃吩咐手下,余光看见明月两人已经往房子走去了 江子溪走进了黄翠花的小房子里,因为刚才起了火,屋内还有些烟味未散。 不过蜡烛刚翻就被灭了,也只是将书桌上的书烧了一半,就连桌子也是完好无损,总体看上去未被破坏。 明月走进了里屋,黄翠花的房里。 一股死尸腐烂的味道,还没散去,门窗也被死死的关着,明月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起了床上的被子。 那味道 越发浓郁,在床上更是有一摊湿的水迹,那是尸体腐烂时渗出来的尸油,由此可以证明这具尸体被摆放在这里,至少超过了三天。 房间内摆放整齐,桌面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灰,说明房子的主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扫了。 可怪异的是,户是关着的,门是关着,这一层薄薄的灰,又是从哪来? “这窗是你们关的吗?”明月走出去问,站在外面的捕快。 捕快摇头:“属下来的时候,门窗是紧锁着的,我们不曾动过。” 明月仔细的搜查了一遍房间,发现仅仅是在这桌面上才有一层薄薄的灰,其他地方并没有。 所以这东西很可能不是灰尘。 江子溪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明月望着桌面沉思,他走过去轻轻摸摸她的脑袋:“发现了什么?” “你说这会不会是凶手留下来的?”明月指着桌面上的灰尘问道。 江子溪伸出手指轻轻沾了一点放在鼻尖,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这好像是五石散。” “五石散?”明月皱眉,“就是那传说吃了会上瘾的五石散?” 那么说来,在尸体头发上发现的那些白色粉末也是五石散。 “正是。”江子溪 也有些奇怪,“只是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毕竟这东西,南夏已经禁了许久。 “莫非这黄翠花有吸食五石散的习惯?”明月猜测,说完又摇了摇头,她刚才猜测这是凶手带来的来着。 “现在还不好定论。”江子溪找人来搜查了整个房间,可是除了这诡异的五石散,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 第二日。 明月顶着个黑眼圈敲响江子溪的房门。 昨天她蹲在门口思考了好久,想出了凶手杀人的108种方式,可就是没有想到那五石散的粉末是从哪来的。 明月在门外敲了半天都没人应,她拉着一个路过的下人问到:“殿下去哪了?” “殿下一大早就跟庞大人出去了。” 明月:“??” 也就是说她一个人被丢在了这?! 也就是说江子溪偷偷背着她查案!? 就当明月怒气冲冲,准备出门,找江子溪的时候,庞夫人又来喊人吃饭了。 “殿下说你这两天辛苦了,让我今天早餐多准备一些,姑娘要不先用过早膳再出门?” 明月冷哼一声,但是那种一顿吃的就能够收买的人吗? 起码两顿! 马车上,庞跃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殿 下不带明月姑娘去?” 他可没忘记,昨天晚上回府之后,明月姑娘可是让江子溪明天喊他起床去查案的。 而且看着明月姑娘软糯可爱,可能被江子溪称之为小祖宗的,又能可爱到哪里去呢? 江子溪摇头:“皇叔和明月有过节,恐怕见了明月,怕是不会说实话。” 但江子溪根本就不是怕这个,事实上,他今天早上已经站在了明月的门前准备喊人。 可临门一脚他想起当时十三王爷看明月的眼神,让他十分的不舒服。 于是他还是决定不带明月去了。 也许是一大早被人吵醒,别院看门的门童揉着眼睛开口,语气十分不耐烦:“谁呀?大早上的敲什么敲,有病啊!” 庞跃冷着脸将腰间的令牌怼到门童的面前:“十三王爷可在,江州知府庞跃求见。” 那门童根本不带怕的,连说都没说,直接赶人:“走走走,我管你是谁,我们十三王爷不见客!” 庞跃被他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没撸起袖子跟着门童干起来,他当官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下人。 江子溪按着他的肩膀:“这位小兄弟,麻烦你去跟十三王爷通报一声,江子溪求见 。” 那门童不耐烦的嚷嚷:“我管你江什么……” 说着说着,他突然想起来,那奉命巡查的六皇子,好像就叫江子溪。 门童的脸色瞬间变了,一脸献媚道:“小的见过六皇子殿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殿下莫怪。” 庞跃冷哼一声:“如何?如今你可以去通报了吗?” 门童那还敢不去啊,赶紧将人领了进去,上了茶才去喊十三王爷。 十三王爷很快就来了,江子溪看到他差点都不认识他。 早几年十三王爷可是瘦的跟个皮包骨似的,如今却胖成了一个球,若非右眉毛上方有一颗豆大的黑痣,他恐怕还真认不出来。 “早就听闻小六南夏,便一直在这宿州等你来呢,盼天盼地,终于把你盼到了。”十三王爷乐呵呵的向前拍着江子溪的肩膀。 “几年不见,皇叔的变化可真大。”江子溪也同他寒暄。 两人东扯西扯了半天,终于扯到了正题,不过问题却不是江子溪提的,而是十三王爷提起的。 “小六啊,实不相瞒,皇叔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皇叔但说无妨。”江子溪有些意外,他既然开口说请他帮忙,要知道十三王爷可不是这样的性格。 第95章 程家跟钱家有婚约 “皇叔想请你查清程家灭门惨案的真相。”十三王爷犹豫半天终于开口说道,脸上尽是不好意思。 “查程家灭门案?”庞跃吃惊。 江子溪不动声色的看庞跃一眼,或者默默退到他的身后,不敢再说话。 江子溪这才慢慢问道:“此案不是已结了吗?为何还要查?” 十三王爷脸上染上怒容:“此案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我不相信一个打更的,能够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皇叔的意思是,此案另有隐情?”江子溪来找十三王爷就是为了查这个案子,可他却不会让这件事情告诉十三王爷。 “本王怀疑这起案子是在针对本王。”十三王爷说的一脸严肃,目光幽深。 庞跃突然打了个冷颤,真不愧是皇室中人,个个看上去都很好相处,实际上,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 看这十三王爷便知道了,原本跟江子溪对话的时候还乐呵呵的,如今满脸阴沉,脸色也是吓人极了。 “皇叔何出此言?”江子溪落座,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不瞒小六,本王与程家大小姐一见钟情,经过本王不断上门求亲,终于打动了程家老爷,他愿意将 成家大小姐许配给我。” 十三王爷所以做事的时候胖胖的脸上竟有些害羞,看得庞跃目瞪口呆,只觉得这人变脸的功夫可比那些戏子还要快。 “可谁料,当天晚上程家便出事了,害了我的月娘,小六,你可一定要替皇叔找到杀害你皇嫂的凶手啊!” 十三王爷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他忍不住抬手试了试,脸上的横肉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的。 江子溪嘴角抽了抽。 什么浪子回头他是不相信的,只是十三王爷脸上的神情也不像作假,想必其中还有其他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可我听闻,程家大小姐早已定有婚约,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屡次三番拒绝皇叔。” 江子溪的意思明摆的就是在问他是不是说谎,十三王爷听了眼泪瞬间止住,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小六你什么意思!” “皇叔不必激动,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如今皇叔让我查案,我总得问清楚具体情况吧?” 江子溪被十三王爷瞪着,因着十三王爷的动作,桌子上的茶杯中的水因抖动撒了出来,慢慢的沿着桌子落在江子溪的衣衫上。 但他毫无波澜,目光 淡淡的与十三王爷对视。 最终还是十三王爷拜下风来。 “是,月娘曾经是有过一桩婚约,可是在程奎答应将月娘许配给本王之前,已经将这么婚事退了。” 十三王爷说:“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那户人家才雇凶杀了月娘一家人!” 说着说着,他激动起来,连忙站起来拉住江子溪的手:“对,一定就是这样!真的人心险恶!” “小六,这件事情皇叔就拜托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将这家人绳之以法。” 十三王爷说得认真,仿佛江子溪不答应他便自己派人去将那户人家全部人抓起来一样。 江子溪按住他:“皇叔莫急,这与程大小姐有婚约的人你可认识?” “曾经有婚约!”十三王爷纠正,后才答道,“自然认识,那便是钱家!就宿州的首富钱家。” 江子溪看向庞跃,眼神冷淡,将庞跃看得毛骨悚然。 庞跃竟然能从中看出几个字:为何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 庞跃缩了缩脖子,摸了摸鼻子,甚是心虚,他以为他已经跟江子溪说过了,可原来竟然没有。 江子溪暂时放了庞跃一码。 “全家既然是宿州首富,又何须 在一棵树上吊死,恐怕大把女子前仆后继,至于为了一个女人杀人吧?” 江子溪淡淡的说道。 十三王爷不赞同:“所以本王说他针对的是本王,而不是程家,若非本王还挂着这十三王爷头衔,说不定死的就是本王了。” “这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何况皇叔也没有证据证明这是程家人所为。” “谁说我没有证据!” 十三王爷现在身旁伺候的下人去他房间里取东西,那下人很快就回来了,手上还多了一块玉佩。 “这东西,就是本王在案发现场发现的,这块玉佩我曾经在月娘身上看见过,月娘说,这是钱程两家定下婚约的信物,早在退婚的时候,这玉佩要还给了钱家。” 十三王爷接过玉佩,相当玉佩用力的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幸好这玉佩质地不错,没有就这样摔坏。 “可这玉佩竟然出现在程家灭门案的现场,你说钱家可不可疑。” 江子溪拿起那块玉佩端详,确实在这块玉佩上找到被火烧过的痕迹,问:“这是在陈家现场,哪处地方找到的?” 十三王爷张了张嘴,但是时隔久远,他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在哪里 找到,看像身旁伺候的人。 “王爷是在程府大门口处捡到的。” 说话的是一个婢女模样的人,脸上有烧伤的痕迹,从两人进门开始便一直默默的替他们斟茶倒水,像个隐形人一般。 江子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又如何知道?” “当日奴婢正跟在王爷身边,自然知晓。”婢女低着头,声音也很小声。 江子溪没有为难她。 “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着玉佩便是凶手留下的,那就救火的人众多,说不定钱家的公子也在这救火的行列里,在推搡之间掉的,也不一定。” 庞跃弱弱的说了一句:“这恐怕不太可能。” 江子溪的目光瞬间扫了过来,庞跃僵住,硬着头皮开口:“这钱家公子早在程家出事之前便因意外身亡了,也就是因为如此,才退的婚。” 后面的这句话,他说的很小声。 可即便他再小声,十三王爷也还是听见了,他看着庞跃冷笑一声:“本王倒是,谁敢如此大胆打断小六的话,原来是你这个糊涂知府啊!” 庞跃不敢说话,心里默默吐槽,他在这站了半天,他就不信他看不到他。 还有! 他怎么就成糊涂知府了? 第96章 我跟黄六不熟 另一边,被江子溪扔在衙门的明月,心里憋着一股气,打定主意不去查案。 她选择在街上闲逛,可刚逛了没多久,迎面就被一个小孩撞上了。 “你怎么在这儿?” 小孩差点被她撞到在地上,她伸手拉了一把,一瞧,这小孩还是个熟人。 这小孩正是春儿。 春儿与昨天他们见面时不同,他如今整个人脸色阴沉得可怕,被撞了也不吭声,问也不说话,一直往前走。 宁愿拉着他的手,还被他用力甩开。 明月看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模样,有点担心,抬手摸了摸,十分烫手。 “你生病了!走,我带你去看大夫。”明月废话不说,家人拉走。 “我不去!”小孩子的声音沙哑。“你别管我!” 说着他一把推开了明月,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跑了。 一个生病了的小孩子在大街上,明月哪里放心的下,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发现小孩跑去的方向,是程家废墟的方向。 明月看着那小孩跑进了废墟,后脚连忙就跟了进去。 结果发现一个胖胖的人鬼鬼祟祟的在废墟的池塘里面找什么东西。 正好看见了这个人,直接搬起 附近的一块石头,朝着那人砸了过去。 那胖子被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的望向石头砸过来的方向,却看到了一个小孩,害怕的神色瞬间变成了怒火。 “嘿,你这个臭小鬼!你居然还没死!上次你已经阻碍我们挖好东西了,这次你竟然还敢出现!” 那胖子也顾不得再在池塘里面找东西,直接寻了个位置,慢慢往上爬。 但春儿却懒得听他说那么多,一个箭步直接将人撞进了愣了,发出了重重的一声。 那胖子完全没反应过来,带反应过来之后浑身疼痛,将他撞下来的小孩既然跟发疯似的,一直在抓他咬他。 “嗷…松开你这个疯子!神经病啊!” 胖子疼的嗷嗷直叫,成年人终究比小孩子力气要大上许多,他揪着春儿的衣领用力的真人拉开,直接甩在地上。 春儿满嘴都是血,不甘心,还想爬起来继续打他,嘴上还骂着:“一个杀人凶手,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 胖子又一脚踹在了地上,春儿再次扑了上去,咬住了他的大腿。 胖子怒火冲心,抄起地上放着的石头朝着春儿脑袋砸去。 春儿察觉到什么愣愣的抬起头,然后 慢慢的闭上眼。 “啊——” 一生惨叫,响彻云霄。 石头落在地上,胖子抱着被刀子刺穿的手在地上打货。 春儿睁开眼。 天,还是那个天,胖子还是那个胖子。 他没死。 身体突然被人拉了一把,那人气呼呼的戳着他的额头骂: “你傻呀,你这么瘦,他这么胖,你就这么冲上去打他?你能打得过他吗?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明月差点就要被吓死,要不是他来得及时,这小孩就死了! 查看了小孩的身子,确定他除了皮外伤,没有其他大碍之后,她气冲冲的跑过去踹了那胖子一脚。 “你挺能耐的,连小孩子你都打!” 要不是她曾经闲来无事偷学过他师傅飞刀,小孩估计真的就死了。 春儿反应过来之后,搬起了胖子刚才想要砸死他的石头,冲着胖子就过去。 明月正好回头想跟他说话,看见了,连忙拉住他:“你要做什么!” 春儿眼泪瞬间决堤:“就是他们来这里害我在这里困了这么多天,害死了我妹妹,我要杀了他!” 明月用力掰开他的手,将那块石头扔的远远的,拍拍他的脑袋: “你冷静一 点,你杀了人,你就是杀人凶手了,你希望你妹妹有一个杀人凶手的哥哥吗?” 春儿哭的更大声了。 明月看向那个胖子,这人应该就是春儿那天看见了,跟黄六一起偷偷六进这里找到金银财宝变卖的胖子了。 废墟发生的动静还是挺大的,听见声音的人以为女鬼又出现了,赶紧去报案。 就在明月犹豫要怎么将这两个人一起带回衙门时候,捕快们终于赶到了。 黄皮没想到自己只是太生气,想揍一个小孩,最后不仅被伤了手,还被关进了大牢。 那个一把飞刀过来刺穿了他手的女人竟然还提审他,将他带到了一个周围都是刑具的地方。 “接下来我问的话,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否则我的鞭子可是不长眼睛的。” 明月从架子上拿下了一根鞭子,随意挥舞了一下,破空的声音格外吓人。 胖子吓哭了:“侠女,我只是想要打他一下,真的没有想要杀人,请你放过我吧!” 明月冷着脸,一根辫子甩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椅子应声裂开:“我没喊你说话,你不要说,我问你答,可以吗?” 语气很温柔,但是胖子看了那裂开 的椅子吞了吞口水,只敢点头。 “你认识黄六吗?” “认,认识。” “你知道黄六怎么死的吗?” 胖子这下子神情变得有些怪异:“他,他不,不是被女鬼杀死的吗?” “那为何你们两个一同进去废墟,他死了你还活着。” 胖子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姑娘听谁说的我们一同进废墟,没,没有这回事,我跟黄六不熟。” 明月冷笑,又是一鞭子甩在旁边的地上:“你跟黄六不熟?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们是一起进废墟了,但是我们两个是一起离开的废墟,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在废墟里的。” “老老实实交代当时发生了什么,又有一句假话,这次的鞭子可是要甩到你身上的。” 黄皮不敢撒谎。 他跟黄六一直都相信宝藏的存在,灭门案之后,时常偷偷溜进废墟,有一天还真的被他们在池子底下找到了好东西。 从那以后,他们没钱便在这池子里面找,直到那天被一个小孩看见了。 他们去追那小孩的时候,发现那小孩竟然凭空消失了,他们哪还敢再继续找下去啊,便称着天还没有黑,赶紧走人。 第97章 猜测 “那黄六为何死在了程家?”明月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 胖子面露难色,疯狂摇头:“这我是真的不清楚啊!我很确定当时我们一起离开的程家!许是他半夜又进了程家,这才出了事吧!” “程家出事前后,黄六有没有什么异常?” 明月想起一些事情,问道。 庞跃怀疑雇佣杀手杀害程家的人,是钱家,十三王爷,还有南通寺的鸿德大师。 可女鬼若是程家人,若她是为了替程家的人报仇,她首先杀害的便不应该是住在程家隔壁的两户人家。 可偏偏他们就是死在了程家,死在了女鬼之手。 明月能想到的凶手杀人的目的,大概就是,这两人知道程家灭门案的相关线索。 这胖子跟黄六相熟,说不定黄六曾经告诉过他。 胖子不知道明月问这件事情做什么,可是对方手中的鞭子无时无刻不吸引着他的注意,他只能用力回忆。 最后苦着脸摇头:“哪有什么异常啊,天天吃好喝好,不是在上街调……游逛,便是在赌坊赌钱,程家女鬼出现都没影响到他。” “黄六真的没跟你说过什么?”明月再次挥起鞭子。 胖子吓得浑身 一个哆嗦,冷汗直接从额头滑下:“真的没……不对,我想起一件事情!” 他大喊着,生怕鞭子落在他身上。 如今他的手还疼着,被带到牢房来之后,只有狱卒随便给他包扎了一下,连药都没有。 若再熬一顿鞭子,估计真的离死不远了。 “快说!”明月有些不耐烦。 “黄六曾经喝醉了跟我说过一件事情,他说程家被灭门的时候,他在隔壁听见了动静,看完了全程。”胖子缩着脖子喊道。 “这等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报官?” 明月目光一凌,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女鬼杀人绝对不是随便找个人来杀,其中果然有缘由。 胖子不敢看明月,低着头说:“黄六是脱口而出的,我仔细问的时候,他却说自己是在骗我,那时我也喝得迷迷糊糊,就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明月扔下鞭子,离开了牢房。 她的突然离开,让牢房内的狱卒跟胖子猝不及防。 “所以,这人是放了还是继续关着?” “明月姑娘没说放,那就这样吧!” 两名狱卒说着也离开了戒律房,胖子扯着嗓子喊到虚脱都还被绑在柱子上面。 …… 江子 溪抿着唇,突然道:“皇叔,若你真的像我查出事情的真相,还请你如实说。” 言外之意就是你莫要再编故事了。 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十三王爷脸色有些挂不住,只好屏退左右,最后目光落在庞跃身上:“你为何还不滚?” 庞跃恭恭敬敬的站在江子溪的伸手,对他的语气感到不悦,但毕竟是王爷,他没敢说什么,他知道江子溪还是有办法让他留下来的。 果不其然,便听见江子溪说:“此人要协助我查案,便让他留在此吧。” 既然是关于查案,十三王爷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格外不喜欢庞跃,冷哼了一声,就装出一副看不见他的模样。 “这糊涂知府说的不错,早在程家出事之前一个月,钱家那位跟月娘定下婚约的公子,便因病去世了。” “你们也知道这人已经死了,婚约自然也不存在了。我听到这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前往程家求亲。正好听见程奎将那玉佩托人还给钱家的事情。” “那是本王正同他们说话呢,全家人的人便在门口闹了,钱家大公子死了,婚约失效,可他们居然异想天开,想用那个不学 无术的二公子替代。 本王气不过,便让下人们将他们给赶走了。” 他说的时候深情并茂,说起钱家的大公子的时候,十三王爷脸上竟然还有些不喜,说到钱家人闹事,他脸上是不屑。 若非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江子溪还真就相信他跟那程大小姐情投意合了。 “于是程家便将大小姐许配给你了?” 十三王爷对江子溪公事公办的语气很不悦:“什么大小姐?那是你皇嫂。” 江子溪只假装听不见。 “程家根本就不想将大小姐许配给本王,本王知道本王年纪是大了些,身旁还有很多女子,可是那些女子自己粘上来的,我有什么办法?” “后来还是本王承诺,身边除了月娘之外,再也不会有其他人,他们才勉强同意,可谁知,在没过一天,人就没了。” 江子溪发现了疑点:“既然钱家大公子在一个月前已经死了,为何一个月后程家才退婚?” 十三王爷噎住,被这么一问,他也有些疑惑了,不确定的道:“许是因为什么是耽搁了?” 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他也没在纠结这件事,再次拍了拍江子溪的肩膀:“小六啊,这 件事情皇叔可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辜负皇叔啊。” 江子溪没有承诺什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刚才那位婢女,以前怎么没见过?” 十三王爷脸色变化了一下,不太明显,但还是被江子溪捕捉到了。 他哦了一声,说道:“同你相见,可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本王这身边的人都换了好几批了,你自然不认得,怎么,你认得她?” 十三王爷说着,一双眼睛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江子溪笑笑。 “皇叔说笑了,不过是近皇叔身边一直都是美女环绕,如今这么一个……婢女在你身边,有些好奇罢了。” “这不是看她手脚灵活,便将他带在身边了,泡的茶手艺还不错。” “确实如此。” “看小六了那么多杯,想必也很喜欢她的手艺吧!” 十三王爷哈哈大笑,高喊了一声,那脸上毁容的婢女很快变进来为两人他们添茶。 江子溪但笑不语。 目光落在那婢女的手上,十指修长,皮肤细腻光滑,指尖有些薄茧,并不像从前吃过苦留下的,反而像是时常练琴留下的。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江子溪才起身告辞。 第98章 我娘死了又如何 “你在家为何不出声?为何不开门?” 明月跑出衙门揪了好几个捕快,才问出了黄浩的下落。 原来这人早就昨晚,捕快们去赌坊确认了他不在场的证明之后,便被放了回去。 害得明月又回到了程家附近的房子里,可惜敲了半天人没在。 最后明月一脚踹开了房门,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正坐在昨天被火烧了的那方桌子旁边的椅子上。 明月被吓了一跳,语气有些不太好。 可黄浩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放下了目光,望着门口出发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明月喊了他好几声,他理都不理,最后他只能出杀手锏:“你如今这般你娘就会活过来吗?你不想找出伤害你娘的凶手吗?” 黄浩终于有所反应,目光渐渐焦距在明月身上:“你能找到杀害我娘的凶手?” 声音十分沙哑。 “我们就是为了查这个案子才来到宿州的,六皇子你应该知道吧,他向来有破案之神的称号,一定可以查出真凶是谁的。” “可他们说我娘是被女鬼害的。”黄浩不相信明月的话,“你们能抓到女鬼吗?” “这世上本没有鬼,做错事 的人多了,于是便有了鬼。” 明月向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鬼从来都不会害人,只有人才会利用鬼去害人。 黄浩又陷入了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有什么想问的你便问吧,若我知道,定会如实相告。” “程家出事那天晚上,你们住在隔壁,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黄浩回忆了一下:“那日晚上我在家学习,确实是听见旁边有动静,但声音并不是很大,断断续续的传来,吵到我学习。” 那天晚上,黄浩被那声音吵的不耐烦,便冲着黄翠花嚷嚷了一句,让她出去看看隔壁出了什么事,能不能不要再吵了。 “可是我娘回来之后告诉我,隔壁没有动静,还说我是学习太久了,精神恍惚了,让我早点歇息。” “那是生平第一次,我娘让我早点休息,若是平日,我便是放下书一会儿,他都会骂我。” “你娘进来同你说话时神情如何?” 这么久远的事情,黄浩有些不记得了,这么一问,突然想起来当时确实有些可疑。 “好像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仿佛见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一样。” 黄浩有些不确定,“我当 时想问来着,但是被她强制锁在的房间里面,后来听见着外面有人嚷嚷着程家着火了,我娘才放我出来。” “那你娘后来有没有告诉你,那天她看到了什么?” 黄浩说的线索,基本上确定了明月如今的想法。 可能半年前那天晚上,黄翠花出门后看见了隔壁发生的惨案,但是她没有说出来,而是躲在的房间里面。 而黄六也同样看见了案发的过程,同样选择了隐瞒这件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 可这件事情后来还是被女鬼知道了,所以女鬼要为程家的人复仇。 想到这里,明月不得不猜测一些东西。 比如女鬼是否已经从这两人口中知道了杀害程家一百零八人的凶手是谁,并已经潜入在那人的周围,想要替自己的家人复仇。 可是,程家所有人都死了,这个复仇的人真的是程家的人吗? 黄浩摇了摇头:“我娘什么也没说,甚至不让我提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嘱咐我,让我不要到处跟别人说那天晚上听到的动静。” 黄浩说完,有些疑惑:“这些事情跟凶手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凶手杀害你娘亲,其实是为了替程 家复仇。 明月在心里浮现出这句话,但她并没有说出,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娘有吸食五石散的习惯吗?” 黄浩的脸色一变,很快又稳住下来,警惕的摇摇头:“我娘从来不吸食五石散,怎么了?” 黄浩的表情是有些心虚,明月这才认真的打量着黄浩,发现他身材极其消瘦,脸色苍白,皮肤蜡黄,有暗斑,目光呆滞。 这符合吸食五石散成瘾之人的特征。 明月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冷漠:“你早就知道你母亲已经死了。” 黄浩很激动的站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娘已经死了。” “你前天晚上,肯定回来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黄浩开始赶人。 可惜,他的身体早就被掏空了,连娇娇小小的明月都推不动。 反而明月轻轻甩开他的手,他就踉跄了几下,倒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你娘没有吸食五石散的习惯,可是你有,你的手指有明显的黄色痕迹残留,那是常年吸食五石散形成的污垢,是洗不干净的。” 黄浩连忙将手缩在衣袖里,冲着明月大 喊:“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明月根本不怕他,冷冷的冲着他说:“黄翠花的头上有一些白色的粉末,我找人检查过,那就是五石散的粉末。” “在床边的桌子上,还有白色的粉末,应该是你带五石散回来之后,看到你娘的尸体时,不小心将五石散撒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你才匆匆忙忙的离开去了赌坊。” 黄浩见自己的事情都被人知道了,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瞬间变了,他冷笑道:“是,我是看见我娘死了又如何?人又不是我杀的。” 明月无法理解:“既然你发现你娘已经死了,为何不报官?” 而且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赌坊,赌了一个晚上。 “这么跟你说了吧,即便我娘没有被那女鬼杀了,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杀她的。”黄浩哈哈大笑起来。 “可我回来她已经死了,死了正好,我可以拿她的钱去赌,去嫖,再也不用读书了!” 明月听了就觉得浑身冰冷,这世界上为何有如此冷漠之人? “可那是你娘,是她家里养的这么大。” “我不需要这样的娘,她除了逼我读书,她就只会打我,骂我,说我是个废物。” 第99章 那我走 “可她都是为了你好,她含辛茹苦将你养大,她对你百般苛刻,还不是希望你以后有出息?” “可你竟然如此冷漠,就连她死了,也选择隐瞒,连凶手都不想为她找。” 明月一脸凝重。 但黄浩完全听不进去,他冷笑:“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若你是我,说不定你早就将他杀了。” “我不过是对尸体视而不见罢了,不过是用他的银子罢了,人又不是我杀的,你爱查,你查去便是。” 黄浩又要将明月赶走,这次用了几分力气,明月又没有任何防备,直接被人轰出了家门。 是啊,他只是冷漠罢了,他只是看见他娘亲的尸体,连看都不看一眼罢了,他只是知道他娘死了之后去用他娘的银子赌坊赌钱罢了,又不是杀人凶手, 明月若有所思的看着门,然后默默的离开了。 这一趟还是有收获的,总归是知道了黄翠花和黄六的死是跟程家有关联。 等等! 若他们两个都亲眼见过程家灭门案的凶手。 那么,女鬼案凶手的身份就有两种可能,一是程家灭门案的凶手知道了这件事,故意找人来假装女鬼。 就是为了引出这两个知 情人将其灭口,如此一来,真相便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另一种则是,女鬼案凶手如她之前所猜测的一般,是程家的人为了查到杀害自己家人的凶手。 意外知道黄翠花和黄六是知情者的消息,问出了灭门案凶手的线索,杀害他们两人替程家报仇。 说不定如今这人已经隐藏身份藏在了杀人凶手身边。 “你站在这做什么呢?” 头被人轻轻的摸了一下,一片黑影笼罩着自己,明月愣愣的抬头,面前是一张俊俏好看的脸。 “哼!” 明月拍开他的手,将脸撇过一边想要绕过他离开。 江子溪心虚,连忙拉住她,果断认错:“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你哪里不好了?你挺好的,拉着我做什么,查你的案去啊!”明月甩开她的手。 语气阴阳怪气,江子溪一听就知道她还在闹别扭,认错道:“我这不是因为想让你多睡一会吗?” “而且你也知道十三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又瞧上你了,天高皇帝远,下手重了吧,我又怕将人给搞死了。” 江子溪的话说得颇为大不道,马车里的庞跃听得那是一个心惊胆跳,真不愧是六皇 子,这都敢说。 明月不理他,绕过他往程家废墟走去:“是啊,有的人呐,说要带我来宿州查案,结果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查去了。” “这叫典型的过河拆桥,就是我对你没用了呗,你用完就扔了呗,连喊都不喊我了,你不想我查,你就直接说,我自己回江城去。” 明月本来是跟他闹着玩,可说着说着,脾气上来了,开始无理取闹。 她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就是停不下来。 “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江子溪实在没想到,女人这么难搞。 特别是明月,她以前就能难搞,现在还变本加厉了。 就是吃准了自己不会让她离开,不过这件事也确实是他不对,他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听说宿州有家店的桂花糕特别香,入口即化,我原本还打算跟你一起去吃来着,可既然你要回江城了,那我便跟庞大人去吃了。” 明月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走,只是走路的姿势慢了些。 江子溪眼中染上笑意:“我还向父皇告诉了我找到你的消息,父皇知道你爱吃美食,担心我身上的钱银带的不够,让我带你去钱庄取些钱。” 明月的脚步 顿住:“多少?” 江子溪笑道:“你不是要离开了吗?反正你都要回江城了,钱我便替你存着好了。” 明月回头张牙舞爪的扑向他:“混蛋,快告诉我多少!” 江子溪将人接住,娇小柔软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僵住。 明月卡住他的脖子,疯狂的摇他:“快将钱交出来!” “你还走不走了?”被摇回神的江子溪按住明月的手,不自然的开口问道。 “不走了,我要吃桂花糕,我还要吃好吃的,你买单!”明月冷哼,别别扭扭的开口。 “那你快下来!光天化日,大街小巷做这种事情,让人看了会笑话,快下来。”江子溪哄道。 “我不,我就要骑你身上!”明月嚷嚷,“我还要骑你头上!” 庞跃从心惊胆跳,变得面红耳赤。 这这这这发展也太快了吧。 刚刚还要死要活要杀人,怎怎怎么现在就开始搞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嘞? 这件事情搞得庞跃一直不好意思看明月,他怕自己看多几眼就会脑补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可在两人上了马车之后,明月说出自己发现时,他完全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我原本还以为能够通过这五石散找到线索,没想到竟然是黄浩留下来的。”庞跃有些疲倦。 这女鬼究竟是何人? 这个问题围绕着三个人,也在他们三个人的脑海中不断浮起。 “你们抛下我去十三王府可查到了什么?” 明月这话一出来,江子溪失笑,巨人三被哄好了,可还对事情念念不忘。 “如今我们查到了几个线索,钱家跟程家有婚约,且钱家公子在程家灭门案发生前一个月已经去世。” 江子溪将自己查到的事情,告诉明月。 “程家出事当日,程家老爷派人归还玉佩,意为与钱家解除婚约,钱家不愿,找人来闹事,十三王爷正好登门拜访,派人将其赶走。” “而后,具十三王爷说,程家同意将陈家大小姐许配给他,此事,尚且不知道真假。至于,那个曾说程家会出事的鸿德大师,如今倒是没什么发现。” 庞跃嘴角抽搐了一下:“您昨日只是去跟他玩游戏,自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明月疑惑:“游戏!什么游戏?” 查案,怎么还玩起游戏来了? 而且,这么好玩的事儿,江子溪竟然不跟她说!还不带她去! 第100章 干啥还要拉扯人呢 明月瞪着江子溪:“说吧,老实交代,我饶你不死。” 最多吃穷你! 最多薅光你的银子! “不过是认识一下所谓的通天之术罢了,你去,不太方便。”江子溪摸摸鼻子。 “有何不方便?”明月看他模样就知道他有事儿瞒着,但是还肯定跟她有关系。 她眯起眼睛,危险的望着江子溪。 江子溪叹息一声,选择投降,全盘托出。 明月忍不住再次伸出罪恶之手,卡住他的脖子疯狂摇晃: “好哇,你个江子溪,我不是本人是吧!我是孤魂野鬼是吧!我现在就让你孤魂野鬼!” 庞跃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你们闹吧,但他不存在就好了。 两人闹得差不多了,马车也正好停在衙门面前,可最开始说要回庞家吃好东西的人突然说要去南通寺,见见那所谓的鸿德大师。 无法,庞跃只能但是默默的将马车赶去南通。 南通寺门口门庭若市,几乎全都是求鸿德大师做法让自己见上一去世的家人一面的人。 可他们来到的时候,正好听见南通寺的和尚们同那些人说,今日鸿德大师身体不适,不宜做法,让他们先回去。 待人走 得差不多了,庞跃前去询问。 那和尚知道他的身份,苦笑着跟他解释:“昨天夜里鸿德大师便病倒了,这许多年来都不曾生过病,如今病来如山倒,还躺在床上呢。” 江子溪往门口一站惊讶:“莫不是昨日我等前来找鸿德大师做法,才导致鸿德大师生病了吧。” 即便是,那和尚也不敢乱说,得罪人,只得苦笑着让江子溪别多想。 “既然是洪德大师帮了殿下那么大的忙,殿下不去看看他,恐怕说不过去吧?”明月冲着江子溪长眨眼睛。 江子溪颔首:“确实如此,那麻烦小兄弟去通报一声了。” “这……”小和尚没有找到理由拒绝,只能去通报。 不一会儿小和尚便出来了,将几人带了进去带到了洪德大师的房中,正好看到卧床不起的鸿德大师。 整个房间还弥漫着苦涩的药味,明月轻轻嗅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鸿德大师的脸色。 鸿德大师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一副风寒之象。 但明月看着大开的窗户,那边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传来,默默的走了过去,往外看,是几个小树,树下有一点黑黑的东西。 不过她 没细看,因为正在跟江子溪寒暄的鸿德大师突然说起她:“这位便是明月施主吧?” 明月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回头:“你是如何得知?” 不得不说鸿德大师长得和蔼可亲,还容易就能够让别人放下防备,他还喜欢笑,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如今也是。 鸿德大师笑着说:“殿下昨日才同老衲提起明月施主,今日便带姑娘过来了,想必你就是明月施主了。” 这话说的圆滑,可在场的人如今也心知肚明。 “哦?你们还提起我了,说我什么了?是不是偷偷说我坏话了?”明月抬了抬下巴,看着江子溪。 鸿德大师说:“殿下同老衲说姑娘聪慧过人,若没有姑娘相助,恐怕还破不了江城的案子。” 明月冷哼:“他会跟你说我天资聪慧?大师莫要骗我,他不怀疑我不是明月就不错了。” 明月不按常理出牌,让鸿德大师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圆了回来:“姑娘说笑了。” “看大师如今挺精神的,不知我可否问,大师几个问题?”明月单刀直入。 江子溪昨日跟他交过手,如今再问恐怕会让鸿德大师起疑心,这件 事情明月来做正好,还能起到试探的作用。 “咳咳……明月施主且说。” “想必鸿德大师也听过程家的灭门惨案吧?”明月看着他。 鸿德大师轻轻点头:“明月施主对这样子感兴趣?” “大师聪慧!” 明月满意的眯眯眼睛,然后跑到旁边的桌子上,当时茶杯一口喝下,才说道。 “我来宿州两日,第一日来便听见这程家闹鬼,而且还杀了两个人,这糊涂知府既然连个凶手都抓不住,我可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 庞跃无奈的看江子溪一眼,说就说,讲故事就讲故事,干啥还要拉扯人呢? 江子溪递给他一个多多担待的眼神。 “我就随便的去查了一下,发现这灭门惨案,其中有阴谋,你说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抬的人是如何能够伤害程家一百多人?这不是笑话吗?” 鸿德大师哪敢乱搭话,只能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谁知道查着查着,我发现,这事还跟鸿德大师有点关系!” 明月直接摊牌,将鸿德大师打个措手不及。 他干巴巴的笑道:“跟老衲有关系?明月施主莫非是说,老衲曾经跟人说过程家会出 事儿的事情?” 鸿德大师也不含糊,越是坦荡,别人才越不会怀疑。 明月认真点点头。 鸿德大师脸上没有被怀疑的愤怒,依旧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语气也未变:“明月施主是怀疑老衲杀了人?” 明月摇头:“这怎么怀疑到大师身上呢,这可是要讲究证据的,只是听说当日程家老爷来南通寺闹了一番,但是才说出这样的话。” “明月只是想知道,程家老爷因何事大脑南通寺罢了。” 鸿德大师轻轻咳嗽几下:“此事已过半年,老衲也有些不记得了,不若,传一下老衲坐下弟子来问话?但是他也在场。” 明月没有反对,那人很快便来了,是个中年和尚,所以说是鸿德大师的坐下弟子,可模样看上去竟然比鸿德大师还要老上许多。 “贫僧见过殿下,庞大人,明月施主。”这中年和尚低眉顺眼的,也不敢抬头看一眼。 明月问了相同的话,这中年弟子竟然记得,很快便答了出来。 “那日,程施主想让师傅替他做法,让他与程老夫人相见,可当日师傅身体不适,便拒绝了,没想到他便在寺内大闹了起来,还说师傅骗人。” 第101章 还是见到了十三王爷 “毕竟这程施主也是我们南通寺的常客,给南通寺捐赠了不少钱银,弟子也不敢找人来轰出去……” 弟子想来是觉得他影响到自己师傅养病,说起此事也还有些愧疚。 明月看到鸿德大师给了这位弟子一个眼神,这弟子又支棱起来了。 “事情便闹到了师傅这里,师傅忍着病痛劝慰了程施主一番,却没想到差点被程施主给打了。” 再后来,他们控制了程老爷之后,鸿德大师给程老爷看向,然后说出了‘巷路气暗,祸患风云。施主印堂发黑,两眼无神,恐怕有血光之灾。若想活命,建议施主举家往城南方向避灾。’ 这话后来传着传着,便有了庞跃查到的这些事情。 说到这里,中年弟子叹息一声:“若当日程施主愿意听师傅的话,恐怕也不至于全家遇害,也不知是何贼人如此凶残!” 明月打量着中年弟子,发现这弟子长得高大,身材魁梧,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似乎寺庙内的弟子个个皆是如此。 她找到了个盲区,问道:“灭门案的真凶似乎已经落网,师父为何有如此感叹!” 她前面跟鸿德大师说这事的时候,他可没在 现场,又是如何得知凶手另有其人呢?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弟子脸上慌张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鸿德大师恰巧解救了他:“是老衲同他说的。” 明月眨了眨眼,然后转头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莫非大师已经算到了贼人是何人?” 显然鸿德大师再次被明月的不按常理出牌给吓到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老衲不过是知晓一些看相算命之术,但并不精通,自然是算不出来的。” 明月对此表示十分失望。 鸿德大师又说:“不过,老衲倒是可以给姑娘提供一个线索。” 江子溪悄悄坐直身子,给庞跃了个眼神。 庞跃:?? “大师就莫要再瞒着了,快说快说!”明月表现出迫不及待的神色。 “老衲算过,这起血光之灾位于天南方,天南主钱财,恐怕是因钱财导致的灭门。”鸿德大师说着说着叹息一声。 “鸿德大师也听说过程家有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宝?” 鸿德大师笑笑:“无风不起浪,何况这浪也已经延续这么多年,程家生意每况日下,可家族却长久不衰,即便没有这笔财宝,恐怕暗中也有别的生意啊。” “ 鸿德大师倒是了解,不过,这庙里香火挺旺啊。”江子溪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鸿德大师的房间。 虽说是禅房,可放在那边供奉着的佛像却是纯金打造,色泽跟别的可不一样。 虽然这房间弥漫着药香,可在在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檀香味道,还是清晰可闻,而且这香味是经过长年累月累积下来的。 那是佛像前的香炉中烧着的香,跟寻常的香不一样,这是天竺香,相传有安眠定神之效,向来都是天竺那边像皇室供奉的香。 在市井中有买卖,可价格相当昂贵。 即便是富贵人家,也不敢像这鸿德大师一般奢侈浪费。 还有一些鸿德大师房中的茶,那可是上等的玉山碧螺春,寻常老百姓家可喝不到。 许是江子溪转移话题的跨越度太大,鸿德大师愣了一下,也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明月笑着解释道:“殿下的意思就是说大师这里的碧螺春不错,要知道我上次喝到这么好喝的碧螺春还是在宫里。” 鸿德大师至少这是明月在暗中给他施压,可他并不畏惧,说道: “呵呵……这碧螺春是老衲的一个老朋友千方百计才得来的,不 过才那么几两还得分了老衲一半。” 江子溪赞叹:“大师的这位朋友倒是挺讲义气,不知我可认识?” 鸿德大师点头:“殿下确实认识,这位老友,还是殿下的皇叔。” “莫非是十三王爷?”明月看了一眼庞跃,后者瞪大了眼睛,显然是不知十三王爷跟这鸿德大师还有牵扯。 “施主说的不错,正是十三王爷。”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弟子的通报,说是十三王爷来拜访。 明月看向江子溪挑了挑眉,抬了抬下巴,想说的话十分明显:看吧,算你不带我,我们也还能遇到! 江子溪今天张了张嘴,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庞跃只能看到他张嘴,这看不清他说了什么,但是看明月的神情十分满意,倒是有些好奇。 江子溪认错了。 让明月十分喜悦,这样又能好好的宰江子溪一顿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请他进来吧。”鸿德大师咳嗽几声,挣扎着要从床上来。 中年弟子连忙相扶。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十三王爷进来之时,肩上都湿了,显然是冒雨前来,不知是来得急,还是忘了打伞。 他一进来便想说话,可看到 江子溪他们都在之后,到这边的话,明显咽了回去,变成了:“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看到了漂亮姑娘,他没忍住都看得几眼,向前两步问道:“这位姑娘,本王瞧着你有些眼熟,莫非我们见过?” 明月盈盈一笑,福了福身:“明月见过十三王爷。” 听到明月两字儿,十三王爷脸色瞬间变了,他生平调戏美女众多,可这辈子能让他吃瘪的,就两个。 一个是他不小心弄死了,最后被人压回了京城接受皇帝的审讯。 二便是这明月,当年十一二岁的明月出落的亭亭玉立,虽然还没张开,但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 他不过向前说了几句话,就被明月甩了一巴掌,后来皇上还为此发怒将他关进了大牢,最后虽然出来了。 可一日晚上,他头发一夜之间被人全部剃光了,他沦为了京城的笑柄,最后灰溜溜的离开了京城。 这件事情虽然他查不到人,但他认为一定是明月的人做的,明家的人最护犊子,也记仇。 可偏偏明家的人他是一个都不敢惹,即便再气,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再见到明月,他又想起了那段一年没出门的时光。 第102章 他们两人有秘密 十三王爷暗恨,但却什么也不敢说,还要扯着笑脸夸赞:“原来是明月,多年不见,明月倒是出落的越发精致了。” “谢王爷夸奖。”明月笑眼弯弯,仿佛完全没有将当年的事情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再提当年的事情,只是他的眼睛还时不时的看向明月。 江子溪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出声道:“皇叔真的来的这么匆忙,衣服都湿了,可是找鸿德大师有什么急事?” 十三王爷摆手:“非也非也,本王同宏德大师是多年的至交了,听闻鸿德生病,并忍不住过来唠叨。” “那边不打.打扰皇叔与大师叙旧了。明月,走吧!”江子溪给庞跃使了个眼色,庞跃连忙告退,率先离开。 明月不情不愿:“可是我什么也没问到呢!” “没见到我皇叔跟大师有事要说啊?乖,咱们改日再来拜访。”江子溪按住明月的肩膀带着离开。 后面的两道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他们,直到他们消失不见。 马车渐渐远行,送他们离开的人赶紧回去汇报,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马车又停了下来。 庞跃看向叫停的明月,又看看江子溪:“不 是要回去?” “回什么回啊?这两人显然有秘密,肯定是要去听一听!”明月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邪恶的表情。 “想必六皇子殿下也有个同我一样的想法吧?”她用肩膀撞了撞江子溪。 江子溪瞥她一眼:“你不会武功就莫要去了吧?” “你会不就行了吗!”明月理直气壮。 最后江子溪还是拗不过明月,两人肩靠着肩蹲在屋檐上,慢慢掀开了一片瓦片, 中年弟子不知道和谁已经离开,屋内的两人对屋檐上蹲着两个人的事情浑然不知。 “你来做什么?” 鸿德大师说,他们是好友,可如今禅房内的情况可不像是好友见面应该有的场景,反而有点剑拔弩张。 “虽然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十三王爷冷哼一声说。 “恐怕让你失望了,只是普通的风寒,大夫说修养几日就好了。”鸿德大师直接给他甩脸色,“要是没事的话,你就滚吧。” “呵,鸿德大师莫不是忘了,本王还是当朝的王爷!你还想撵本王走?” “若我将您所做的那些事情上报朝廷,您觉得您这王爷还能当得了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十三王爷 的语气十分冰冷。 “怎么会?”鸿德大师不在意的说,“毕竟老衲这南通寺还指望着王爷呢?” “谅你也不敢,本王做的事情你也有份,若本王没了,你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打了一会儿哑谜之后,十三王爷又说。 “他们来可是为了程家的事?” “王爷何必明知故问,想必他们也曾经去找过你吧,不然经历上次的事情,王爷又怎会自降身份来这寻我?” “寻你?我不过是来警告你,不要向他们透露半点风声,否则……”他话还没说完,但语气中的杀气,很难让人察觉不到。 “这话应该是我跟你说才对,不要美色当前,迷昏了头脑,什么都交代了。”这鸿德大师还真的一点都不怕,甚至还敢呛声。 “看来这鸿德大师怕是拿捏了你皇叔的把柄啊,不然哪里敢这么说话。”明月伸出手指戳戳江子溪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话。 喷出来的气息暖暖的,属于少女的馨香源源不断的传过来,从鼻翼蔓延全身,也让江子溪的心脏悄悄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手感硬邦邦的,这样明月有些好奇,从戳改为了捏,这才发现几年 不见,这人不止身体了,竟然还练出肌肉了。 这么想着,要明月又忍不住摸了两把。 抓住明月的手,江子溪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你是一个女孩子!” 明月眨眨眼:“我是呀!” “你知不知道女孩子不能随便摸男人的身体!” “……你是男人吗?”明月脱口而出。 江子溪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抓她起来打一顿,一字一句从嘴里蹦出来:“你再说一遍?” 江子溪的语气太过于危险,明月将到嘴边的话,赶紧咽了回去:“你是,你是,你最厉害了!” 江子溪的脸色不仅没变好,反而越来越难看了。 他压抑住冲动,心中颇为无奈。 她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他知不知道她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江子溪不舍得说她,只能将人的脑袋扭到前方,让她不要再搞事情了,认真的听墙角。 十三王爷一脚踹翻了鸿德大师房中的桌子,上好的茶水散落一地,他沉着脸,阴鸷的盯着鸿德大师。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本王说话?” “王爷莫要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在我的地盘威胁我,只 要我随口说一句王爷即将有血光之灾,恐怕王爷连死了,也没人会起疑。” 跟他的满身怒气相比,鸿德大师倒是显得非常淡定,甚至不慌不忙的将地上的东西捡起。 “程家的事情果然是你做的!”十三王爷怒极反笑。 “王爷莫要乱说,这种事情可是要拿出证据来的,何况,这程家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肯定是你杀的!你最好将你的首尾藏着点,抓住你杀人还好,若是后面的事情爆了出来,那人肯定不会放过你。” “少拿那人来威胁我,即便是真的曝光了,我也有办法离开,可你,我就说不准了。” 鸿德大师胸有成竹的模样成功将十三王爷气走了,他离开前什么也没有留下,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走,只带着一肚子气。 两人的墙角也让明月和江子溪听的有些满足,听起来有用的信息不是很多,却十分庞大。 鸿德大师确实跟程家的灭门案有关系。 十三王爷跟鸿德大师在暗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牵扯到两人的性命。 而在这个秘密的背后,还藏着一个更为隐秘的人,这人让十三王爷十分忌惮,身份应该不简单。 第103章 女鬼出现 “现在要如何回去,还是直接现身,戳穿他们的阴谋?” 明月兴致勃勃,磨刀霍霍。 然后被江子溪伸出手指弹了一下额头。 明月捂住脑袋,眼睛瞪大,语气满是控诉:“你做什么?” “人都已经走了,你才问。”江子溪无奈加上拉进怀中,揽住明月的腰,运用轻功往没人的地方离开。 于是庞跃看到兴致勃勃去听墙角的人,回来之后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而江子溪眉目间都是笑意。 庞跃:…… 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他误会啊?! 不过显然没人在意他的看法。 “你们可有什么发现?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明月恼怒:“到饭点了,该吃饭了!” “??” …… 夜深,衙门的大鼓被人敲响,衙门内所有人被醒匆匆前往。 只见新来的更夫脸色苍白的指着远处:“女鬼,女鬼出现了!” 所有人瞬间清醒,明月和江子溪匆匆赶过来,正好听见这一句话,对视一眼连忙往程家废墟的方向走去。 还没靠近废墟,就听见废墟里面传来阵阵琴声,明月快步靠近废墟,只见一道穿着红色衣服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正在忘我的弹 奏。 江子溪喃喃:“是《春秋》。” “春秋是什么东西?”明月还没问,马上就有人帮他问了。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做这首曲子的,是我朝闻名天下的白子瑜白大家,前朝末年,白家被人诬陷谋反,一家人全数入狱,因证据确凿,被判秋后处斩。” “只有周游列国的白大家幸免遇难,可却多次遭到伏击,多年以后,前朝覆没,皇祖父改国号为南夏,白大家便以一曲春秋,让皇祖父同意还白家一个清白。” “那又如何?”只知道稀奇古怪东西,对琴棋说话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明月听的一脸茫然。 “《春秋》这首曲子,曲风悲伤,如一个人,闹市喧嚣,独自看日落。可仔细听,你还能听出这首曲子里面饱含怀念,思念之情。” “白大家自白家平反之后,留下一张曲谱就消失了,此后百年,民间一直流传他的传说,要是谁有冤屈,便弹奏春秋。” 江子溪其其有耐心的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这女鬼,有冤屈?” 就在这句话音落下后,琴声骤停。 “既然诸位来了,为何不出来见个面?”飘飘渺渺的声音如同从另一个空 间传来,如歌如泣。 明月率先走进废墟,这女鬼就在门前大片的空地上,也不曾回头,手下有意无意的拨弄着琴弦。 天上的乌云突然散开,偌大的月亮出现在高空,周围竟然起了雾,红色的背影在雾中显得格外飘渺,也格外好看。 明月突然想起,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十五了。 其他的人也熙熙攘攘的走进来,密密麻麻的将红衣女鬼围在了中间。 庞跃在接到江子溪的眼神后,第一个跳出来喊话:“你这女鬼,伤害多条人命,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女鬼轻轻笑了一下,转过身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许是月光太美,女鬼的声音太好听,将她的背影衬托的更加唯美, 也许是程府废墟太过阴森,让很多人心里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他们提起心来,准备见证那女鬼的容颜,许多人心中升起期待。 可是…… 那脸上竟然戴着面具! 明月回头看到了一片失望的脸:“?” 咋的?你们这么期待女鬼? “你便是六皇子?”女鬼望向江子溪。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庞跃,表示自己真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让他想哭唧唧。 江子溪冷 眼相待:“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害了那么多人,不就是想让庞跃请本殿来这里吗?如今本殿来了,你有什么想说?” 女鬼开口:“请殿下替我找出害了程家的凶手!” “真凶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江子溪清清冷冷的站在那里,月光洒在他身上,竟然比月光还要好看。 “殿下明知孙和志不是杀害程家的真正凶手,又何必与我在这里互相试探呢?” 明月沉下脸色。 他们暗中查灭门案的事情,除了钱府,十三王爷别院中人,以及南通寺的人,可没有别人知晓。 何况,自上次南通寺偷听之事之后,他们派了人去跟踪,去查南通寺的背景,查十三王爷在宿州的半年,究竟做了什么。 而这几天他们吃吃喝喝,仿佛是来游玩一样,如此,才终于引出了这传说中的女鬼。 可这女鬼竟然知道此时,难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或者这女鬼一直埋伏在这几家的人之中? “都说鬼话连篇,鬼的话如何能相信?何况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孙和志不是杀害程家人的真凶?” “我自然有!”那女鬼说,“就在池塘旁边的那棵树下,藏着一件信物 ,那信物,便是凶徒杀人之时不小心留下来的。” 庞跃给一个小捕快递的眼色,那捕快去到池塘边,果然挖出了一块类似于令牌的东西。 庞跃将他交给江子溪,江子溪轻轻一看,只见信物上面刻着一个字:文。 明月也凑过来看,看到那字,有些诧异的跟江子溪对视一眼。 这令牌莫不是十三王爷的令牌? 十三王爷的名字叫江文。 “想必殿下也猜出来了,这是谁的令牌了,殿下仁义,应该会大义灭亲吧?” 那女鬼笑笑,静静的望了他好久,又说: “我知道殿下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等到真凶人头落地的那天,我会公之于众的。如此,我便等等殿下的好消息了。” 说着,女鬼身后又出现了两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手中还劫持了一个孩子。 明月吃惊,这女鬼倒是有些手段,春儿这几天都住在衙门,现在却被他们当成了人质挟持。 “若是殿下想要保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女鬼轻轻一甩衣袖。“我只给你们七天时间。” 前方便炸出了许多烟雾,向周围涌了过来。 等能清的时候,前方哪里还有人? 第104章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小六第一时间冲进了雾里,烟味消散之后冲着江子溪摇头:“这雾有些刺激眼泪,属下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就已经跑了,请殿下责罚。” 这不是小六的错,江子溪自然不会去责罚他,然后听见明月问。 “你说这女鬼是什么意思?” 他们在这里这么久,在吃喝玩乐的这么多天,都没见到她的影子。 可今日这女鬼却突然出现了,不仅将自己装神弄鬼的事情告诉别人,还能够从衙门中抓走春儿。 若她早就知道十三王爷是凶手,恐怕在他们来的当天晚上,就将他们引来这里了,何至于这么多天之后,才突然说有线索? 江子溪高深一笑:“此事,不简单。” 明月送了他一个白眼,这事儿简单,她又怎么需要问他。 不过明月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有所动作了?” 江子溪跟庞跃说了一句回衙门,然后对明月说:“这女鬼费尽心思让我们去查江文,其中定然有什么阴谋,何况这女鬼,是不是杀害黄六黄翠花的那女鬼,还说不准呢。” “殿下的意思是,有人要栽赃陷害?”庞跃崇拜的望着江子溪。 “不可说, 不能说。” 盯了那么多天,鸿德大师跟江文却一直都没有动作,他还正愁着要如何找借口从其中一方击破。 这不,机会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不管这女鬼是真女鬼,还是假女鬼,总能查个水落石出。 “那我们今要去哪?这也不是去别院的方向啊?”明月看了看窗外。 “自然是回去睡觉,如今天色已晚,有事儿明日再说。” …… 第二日,宿州大街小巷都在说十三王爷就是将程家灭门的真凶。 甚至还有胆子大不怕死的人聚到了一块,一起在别院的门口砸烂菜叶,砸臭鸡蛋,嘴里还骂着十三王爷。 明月和江子溪来到的时候,江文气急败坏在院中骂人,看到他们来,赶紧迎了上去质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让你查凶手,现在到处都传我是凶手!” 江文还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今天早上就被堵在了别院不曾出门。 “昨日女鬼现身了,并且指名道姓,说皇叔是程家灭门案的真凶。”江子溪没有隐瞒,说完之后观察着他的表情。 江文勃然大怒,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刀,双眼通红的望过来,看的明月都怕他直接将他们砍 了。 但江文还没有失去理智到这种程度,转了个身,冲着旁边的草丛就砍了过去,将草砍得到处都是。 侍卫们黑压压的跪了一片,嘴上高呼:“王爷息怒!” 这让江文如何息怒,他冲着江子溪就说:“这女鬼你们可抓住了?现在在何处?我要砍了她,竟敢胡说八道!” 明月嘴角抽搐了一下,都说是女鬼了,为什么可能被人抓住呢? “皇叔,这女鬼还提供了线索。”江子溪递了一块木牌过去,江文一看,脸色都变了。 “这东西为何在你手里?”他突然反应过来,知道自己问了废话,又说了一句,“你说这是女鬼给你的?” 江子溪轻轻点头。 江文沉着脸:“这木牌只有府中的侍卫才有的,从来没有派人去杀人,也从来没有派侍卫去过废墟,为何这木牌,会掉在程家?” “小六,你要相信皇叔,皇叔真的没有杀人。”江文突然意识到,比起这件事情,更重要的还是要洗脱自己的嫌疑。 毕竟他这个侄儿,查起案子来向,来六亲不认,这件事情,京城所有皇亲贵族都知道。 明月这时候竟然有心思走神。 她在想,十三王 爷喊江子溪小六的时候,江子溪会不会想起自己的手下小六? “既然十三王爷没有派人杀人,而这木牌又恰巧出现在程家,这令牌会不会是伪造的?” 明月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后,提出疑问。 “查查便知道了。” 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门外还有人在闹事,江文二话不说便同意了,最后真的揪出了一个侍卫。 那侍卫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木头,整个人都慌了,连忙跪下来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原来这木牌真的是自己人的,江文气愤的想要向前给他一脚,却被江子溪拦住了。 江子溪有话要问:“你可曾去过程家?” 侍卫摇头。 “你的令牌何时丢失的?” 侍卫委屈的回答:“令牌昨日还在的,属下还一直以为这破木头就是令牌。” “你昨天去了何处?” 侍卫面露难色,小心翼翼的看向江文,还是开口道:“昨日跟兄弟们出去喝了两杯,后来变回房中休息了。” “途中可有,撞到了什么人?” 侍卫点点头:“好像是撞到了一个人。” 但是侍卫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了。 江文脸色都黑了:“ 小六,此事已经非常明显了,肯定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栽赃陷害本王,本王就说,这杀害程家的人,定是冲着本王过来的!” “皇叔,出了此事,更能够证明,您这府中,怕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江子溪轻飘的说。 江文自然知晓:“查暗桩子这事儿不难,难的是如何替本王洗清嫌疑?” “侄儿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需要委屈皇叔一阵。” 江子溪的办法是将十三王爷关进大牢一段时日,他进了大牢,那女鬼自然会出现,但那女鬼出现之后,就那女鬼抓住,问他个水落石出。 江文起先是不同意的,可门外撞门的声音传来之后,他不得不同意。 明月总觉得不得劲,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奇怪。 先是一段时间没出现的女鬼,突然出现,还说江文是凶手。 可经过查实之后,明显是这女鬼要栽赃陷害十三王爷,如果女鬼是为了替程家报仇,应该致力于找出真正的凶手,而不是随意找个凶手来替代才对啊! 明月坐在衙门门口的台阶上思索,江子溪发现她很喜欢这个地方,在江城时她也爱坐在衙门的台阶上,明明以前没这习惯的。 第105章 江子溪的局 “在想什么?” 清冽好听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身边多了个人,明月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在想这女鬼出现得,是不是有些不符合常理?”明月叹息一下,回答。 “不是同你说了吗,此事,不简单。”江子溪揉揉明月的脑袋,说了一句和昨夜一模一样的话。 明月懂了:“你早就知道这人不是杀害黄六他们的凶手?” 江子溪似笑非笑:“我又不蠢。” 明月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瞬间炸毛,转身揪住江子溪的脸蛋用力扯:“你什么意思,你说我蠢是吗?!” 江子溪连连求饶:“我可没说,疼,快松手!” “哼!”明月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了。 江子溪只能随她,待她彻底出了气之后,委屈巴巴的揉着脸颊:“你就会欺负我!” 看着白皙俊俏的脸颊此时通红一片,看上去颇为严重,明月难得有些愧疚,但还是嘴硬道:“谁让你知道了也不说,还说我蠢!” 语气没什么底气,把江子溪听笑了:“是是是,我的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那你说!”明月双手抱臂,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自 南通寺一行之后,我们便成日游山玩水,对破案之事一点也不上心,藏在暗中的人都在说我浪得虚名,小动作不断,他们还真当我什么都不知情。” 江子溪只是笑,附近都是他的人,也不怕有人能够偷听。 “等等,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知道,但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这跟女鬼有什么关系?” “你莫急,让我慢慢同你说。”江子溪颇为无奈,还是这般急性子。 明月果然安静了下来。 “我派了人探查南通寺和十三王府多日,在昨日,两家终于有了动静,他们发现南通寺的人每日早晨都要去南通山跑山路。” “南通寺本来就建在南通山脚下,以此来锻炼体能,这有什么奇怪?”明月不懂。 “奇怪的,并不是他们跑山路,我的人进山在半山腰和山顶上守着,却并未发现这些和尚的身影。” “你的意思是,他们一进山就消失了?” “他们通常都是从南通寺的后门进山,山脚处有大片密丨林,密丨林入口处有人守着,密丨林丛中有沼气。 我的人便只能绕道上山守株待兔,谁知这兔半天不见踪影,他们便顺着这山路下 山查看,山路的尽头也是一处沼气池。” 明月眯起眼睛:“这么说来,这片沼气池中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还发现了什么?” “这些和尚在进了密丨林之后,整整一天,都不曾出现,直到傍晚时分,才从密丨林从中出来,回房歇息。 有趣的是,十三王府也派了人前往南通山,且跟南通山守着密丨林的人相熟,整整一晚,未从南通山走出,直至天大亮时,又与南通寺的和尚碰头。” “这就跟守城的侍卫们换值一般!”明月拉住江子溪的手,摩擦,“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瞧瞧这片密丨林?” 江子溪神秘一笑,摇头道:“不急,如今还未是时候,那沼气池破解之法还未找到,要是上次进入沼气池,恐怕有生命危险。” 明月想想觉得也是,但她发现自己差点被带偏了:“等等,我们现在说的不是女鬼案吗?” “是啊!”江子溪挑眉,“昨夜我的人撤回之时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虽侥幸逃脱,他还是让他们起了戒备之心。 我收到消息没多久,便听到击鼓声,说已经有一段时间未出现过的女鬼,又出现了,世间之 事,哪有这么巧合。” “也就是说,故意有人想要给你找事情做,好让你不要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转移你的注意力?” 明月猜测道,但谁料这次却被江子溪否定了这猜测。 “我的人做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当然是从十三王府借了点东西,故意暴露身份,让他们察觉,从而引起他们内讧。” 江子溪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但明月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怎么这么欠揍呢? 明明一开始就可以告诉她,非要她不停的追问,且还卖关子,还给她耍心眼。 明月牙痒痒,一时没忍住揪住江子溪腰间的软肉,顺时针一拧。 江子溪猝不及防,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看到这张好看的脸此时全皱在一块,这才算是出了一口气,冷哼道:“你要是再给我卖关子,再跟我耍心眼,我就掐死你!” 江子溪投降,老老实实将自己做的事情都交代了。 是的,女鬼埋在废墟池塘旁边树下的木牌,其实是江子溪派人从十三王府手中偷出来的。 被‘不小心’的手下故意在白天引起他们的注意,再‘不小心’将木牌掉了,让手下之人趁机逃脱,还 能引起敌人的内讧。 很快,鸿德大师就有所动作了,他派人假扮女鬼,并且将程家灭门案的线索引向十三王爷。 “可是他们两家的人每日循环入山,想来是一丘之貉,你又如何能够确定,他们就一定能起内讧? 而且发现一块令牌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啊?这不就说明十三王爷派人去过吗?” 明月发现了盲点。 “你给我还记得那日我们听到的事情,很显然他们两个人不合,而且两人一直很想除掉对方。 如今我派人将木牌送到鸿德手中,正好让鸿德想到了一个既能够除掉江文,又能够不被别人发现南通山秘密的法子。” 明月沉思了一下,豁然开朗,赞赏的看着江子溪:“真不愧是你,这局做的还不错啊。” 江子溪将木牌送到了鸿德大师手中,让鸿德大师想到闹的沸沸扬扬的废墟女鬼案,刚好江子溪又在彻查程家灭门案,很多事情做起来就容易多了。 只需要找个人假扮女鬼,栽赃嫁祸给十三王爷,扇动宿州老百姓们闹事,江子溪自然会大义灭亲,将人关进大牢。 他只需要让那个女鬼现身,将大牢中的十三王爷杀害。 第106章 被冤枉的杀人凶手 到时候只要将这个假扮女鬼的人交出去,再编一个理由。 届时女鬼上演一个自尽,不管是程家灭门案,还是废墟女鬼案,便都尘埃落定了。 江子溪来到宿州本来就只为了查跟程家有关系的两个案子,案子一了结,谁还会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只是鸿德大师万万没想到,就送上门的东西,偏偏就是江子溪做的局。 不过,明月扭头说道:“你不怕十三王爷真的死在狱中?” “放心,若没有万全的准备,我怎敢拿他当诱饵?好歹他还是我皇叔呢!”江子溪不在意的说道。 明月想着想着,又有些垂头丧气:“可是揪出了他们在背后的阴谋又如何?这灭门案跟女鬼案,也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啊。” “你以为这个我没想到啊?”江子溪曲起手指,敲了敲明月的脑袋。 “有人假扮自己,且还套出了十三王爷便是幕后指使人杀害程家一百零三口人的真凶,你觉得这女鬼,能坐得住吗?” 明月愣住,江子溪竟然想的这些,这样子倒是显得她有些废物了。 江子溪已经做好了她闹自己的准备了,可谁知她没有,而且还比刚才 更加垂头丧气了。 “抓住凶手这不是好事吗?怎么还是这副表情?”江子溪就见不得明月难过,抬手戳了戳她脸颊。 明月无精打采,撑着脸颊,无神的望着街道:“是好事,可是好像,这个案子我一点用都没有。” 江子溪失笑,没想到她烦恼的竟是这个,他戳着明月脸颊的手缩了回去,改为拍拍她的脑袋。 “我们的明月姑娘怎么会没用呢?这尸体可是我们明月姑娘验的啊,这墙角可是明月姑娘陪我去听的呀。 我只是做了个局,这凶手可还没查到,也还是需要我们明月姑娘去查的啊!” 这哄孩子的语气将明月逗笑了,她无奈的看过去:“哎呀,你好奇怪啊,一直明月姑娘,明月姑娘的,我都要被你烦死了!” 两人打闹了一翻,明月突然说:“走吧!” “嗯?”江子溪不明所以。 “是时候,该见见那个被冤枉的杀人凶手了。” …… 如今十三王爷被当成程家灭门案真凶关押在大牢,庞跃听到明月来问,也欣然将他们带到了秘密安置孙和志的地方。 原来这孙和志一直都藏在衙门中,而且离明月他们休息的地 方不远处的小院子。 此时他们站在门口,明月无奈的说:“你也不怕他们查到孙和志没死?” 庞跃傲娇的抬了抬下巴:“孙和志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砍首示众的,这尸体也是他们找人来收敛的,谁又会怀疑孙和志明没死呢?” 这倒也是,有时候百姓们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只要给了他们一个交代,他们才不会在意死的人是谁。 孙和志虽然被救了下来,可一直关在衙门之中,除了庞跃新人的人,也从来没有跟外人联系过。 而他也越发思念自己的孙子孙女,因此在济源走进院子时,他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望天空,对他们不予理会。 庞跃扬声道:“灭门案的真凶已经伏法,等他们问完话,你便可以出去了。” 发着呆的孙和志目光中突然添了光彩,他猛的回头看向庞跃:“什么?” “我需要灭门案的凶手已经伏法了,你可以走了!” 庞跃本以为孙和志会非常喜悦,会迫不及待想要见自己的孙子孙女, 可谁知他脸色一变,抓住他的手说:“你们搞错了,杀害程家的人是我,没有别的凶手了 ,你们杀了我,赶紧杀了我!” 明月悄悄靠近江子溪,低声说:“这老头状态不对呀?若他真的不是凶手,此时应该喜悦才对,为何如此惊恐?” 江子溪也低声答道:“原因有二,一是他确实是真凶,二是他知道些什么,想要保护什么人?” 前者他们早就排除了,而后者,不用想也知道孙和志在保护自己仅剩的家人。 明月走过去轻轻说了一句:“你若知道些什么,劝你还是尽早说吧,这半年来,你一直在衙门不曾出去过,恐怕不知道程家废墟闹鬼一事吧?” 孙和志茫然的望着这陌生的姑娘:“闹鬼?” “这女鬼仿佛知道很多事情,黄六和黄翠花已经为自己的一己之私付出了代价,仅仅是因为他们听到了隔壁的动静,但是没有说出来,他们便惨遭了杀身之祸。” 孙和志脸色变了又变,从最初的慌乱,慢慢的平静下来:“那又如何呢?做错了事情,就该付出代价。” “恐怕你还不知道,我们来找你的目的吧!” 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这句话没什么毛病,但是,如果有无辜的人为此付出代价呢? “我去 废墟查案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名唤春儿,在黄六死亡当天与黄六一同呆在程家废墟之中,且已在荒无人烟的废墟中生活了八天之久。 我们将那孩子送回家,得知他妹妹夏儿因为生了重病,救治不及时丧失了性命。” 明月每说一句话,孙和志的脸色就苍白几分,最后整个人承受不住,跌倒在地上。 嘴唇干裂,目光呆滞,嘴里呢喃:“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必春儿的身份早就被女鬼知道,昨夜,春儿在衙门中被女鬼掳走。 那女鬼可说了,今日之内又不找出真凶,便会伤害那孩子的性命。” 明月表情冷漠,完全没有孙和志的狼狈放在眼里。 孙和志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向前跟明月推搡,小柒出现的及时,轻轻挡了一下,孙和志又跌倒在地。 但此时他的眼中都是哀求:“求你们救救春儿,求你们救救春儿,我求你们了!” “若你还是什么都不说,替凶手隐瞒身份,春儿的性命,恐怕就难保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事到如今,为了孙子的性命,孙和志什么都愿意说。 第107章 下雨的时候会不会漏水 “那会儿夏儿生病了,医药费我实在是承受不起,即便是老铁这些邻里东拼西凑了一点,她还是没有好起来……” 眼看着自己孙女的病越来越严重,需要的药材越来越多,费用也越来越高,一但停药,夏儿便难受的不行。 孙和志实在是没有办法好好工作,那日,夏儿又发起了热,孙和志不得不回家守着,等她好不容易好了些,才急匆匆赶往打更。 他恰巧路过程家门口,跟一群拿着刀,刀尖还淬着血的蒙面黑衣人碰了个正着。 他知道自己应该大叫,让人来抓住这些人。 可是他没有,他甚至连害怕都没有,脑海中只浮现出几个字,夏儿有救了! 那些黑衣人原本想要动手,就在挥刀之时。 孙和志跟带头的那个黑衣人说:“别杀我,我可以替你的主子顶罪,我只要钱!” 幸好这群人将这话听了进去,竟然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了,但还是将他抓了起来,蒙着眼睛带到了一处地方。 “你还记得那地方有什么特征吗?”明月追问。 孙和志摇头:“我被蒙着眼睛,全程他们都没有让我看见地方,只是在进院子的时候问 到了桂花的香味。” 他们带着他进了院子,院子里面充满这胭脂水粉的味道,耳边还有丝竹伴奏,,偶尔有姑娘娇俏的声音,便是听着,都能浮现出一副歌舞升平的画面。 但那些声音在他进去之后就停止了,黑衣人带着他去见的人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有带头的那个黑衣人受到示意回答问题。 “你还记得你在那地方呆了多久吗?” 孙和志摇摇头:“不久,进去的时候不知道,但在那地方说话不过五句,黑衣人便又将我带走了,等我回过头,我人已经在家中,手上还放着一包银子。” 孙和志看到银子第一时间便带着银子去找老铁,但他担心这么多银子别人盯上,只带了两大锭,其余的放在了家中。 银子交给了老铁之后,他便匆匆忙忙的往家中赶,却还是慢了一步,官府的人已经来了,手上还拿着那包银子。 这些东西在众目睽睽之下搜出来,他想到,那些黑衣人已经做了一个局,而且知道他的身份,定然也能够查到他孙子孙女的身份。 他怕自己暴露出了这些信息,那些黑衣人会在被官府找到之前,将他的想要 保护的人给杀了,所以才一直瞒着没敢说。 知道今日明月带来了一个消息:他孙女还是死了,他的孙子还被为程家报仇的女鬼给杀了。 孙和志此刻心痛欲绝,泪流满面。 “我求求你们,请你们一定要找到我的孙子,若非我没本事赚到钱,夏儿就不会死了……” 孙和志哭的请不自己,可此时还是被抓走的孙子比较重要,他跪下来不停的磕头。 “如果我做错了,让女鬼来找我,即便她不找,我也会自己下去请罪,但我孙子是无辜的啊!求求你们救救他!” 本以为能在孙和志身上找到什么线索,结果还是不清不楚,明月在心中叹息一下,阻止他的动作,安慰道: “放心吧,虽然只是与春儿萍水相逢,但我还蛮喜欢这孩子的,即便你不说,我也会找到他。” 再说,春儿对于假扮女鬼的那些人还有用,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伤害他。 明月离开了小院子,才突然想起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春儿失踪了一天,可他们竟然没有人去查,为何,春儿会在衙门中被抓。 她将这件事情跟江子溪一说,就被江子溪敲 了脑袋。 “再敲人就傻了,再说,干嘛又敲我!”今天已经被敲了好几次脑袋的明月不服道。 “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想到了,放心吧,我都已经让人问好了。”江子溪的亲力亲为是看心情,身边养着那么多人,自然是要让他们派上用场的,不然白给他们俸禄吗? 他早就派人去查过了这两天春儿的行踪了。 去了程家废墟一趟,时间便跳跃到七天之后,且这七天的记忆一片空白,妹妹还死了,自己又没能杀害将他引到废墟来的胖子,春儿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 根据负责照顾他的下人的口供,春儿来这里的当天便发了高热,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有好转,第三天能下地了,但是根本不动弹。 精神也一直不太好,时不时的泪流满面,也不吃饭,他们劝了好久,春儿才勉强吃进去了一些。 昨天晚上倒是没有一场,下人看春儿睡了之后就一直在门口守着,也没见到有人来,也没看到有人出门,春儿就这么凭空的在房间里消失了。 这下人在江子溪的人去查的时候才知道春儿不见了的。 “凭空消失?” 两人说 着,就来到了春儿住的地方,明月扒拉着门闩。 “都检查过了,没有被撬开的痕迹,门窗没有破洞,排除了有人放迷烟的可能。”江子溪既然派人来查,又怎会漏掉这些呢。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从屋顶离开的了。”明月看着屋顶若有所思。 他们喜欢站在屋顶上听墙角,别人自然也能利用这个地方绑人,而且这衙门不是新建的,而是前朝留下来的,想必也有百年之久。 屋檐的石灰早就老化,瓦片容易松动,掀开一个洞,派个武林高手绑人,应该不难。 “我有个问题?”明月摸摸下巴。 “嗯?”江子溪不明所以。 “我们在屋顶上偷听墙角掀开过瓦片,下雨的时候会不会漏水啊?”明月十分好奇。 “……” 江子溪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有些无语。 发现自己抽风的明月假咳几声,装作从来没有问过话题,而是将目光放在床前地上,那里有一点点深色的水迹,此时已经发黑。 “那是什么?” 江子溪看了几眼,不确定的回答:“好像是,油迹?” 明月有个想法,她蹲下来,拨开床底的帘幔:“你看!” 第108章 地下都被挖穿了 因着两人非说要自己查、不让他去、只好回自己院子带娃的庞跃,看着床底下的密道陷入沉思。 “我在这住了两年,竟然衙门底下竟然有密道!”庞跃风中凌乱。 明·找密道小能手·月感到无语:“你在这里住了两年,竟然不知道这里有密室!” 自己感叹归自己感叹,被人一说,庞跃还是觉得有些心虚。 他转移话题:“殿下,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带人下去查看?” 这密道都还没见过,还没走过呢,说不准里面有什么机关,他们出事了倒好,要是殿下出事了,他可就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明月督他一眼:“这密道万一通到你和姐姐的床底下,你们在谈着心的时候,床底下突然钻出个人,你会不会觉得很刺激?” 明月口中的姐姐就是庞夫人,这段时间明月缠着庞夫人,让庞夫人做好吃的,嘴上甜甜的喊着姐姐喊着喊着,两人还真的成了好姐妹。 庞跃一听,满脸惊恐。 刺激,刺激,简直要被刺激死好吧! 他大手一挥,连忙去组织人手:“走,我定要搞清楚这个密道通往何处?!” 江子溪站在暗处,神色晦 暗不明。 明月走过去搓搓他的手臂:“怎么了?是发现自己输给我了,心情不愉快?” “什么输给你了?”他们打赌过吗? 江子溪可一点印象都没有。 明月笑笑:“说错了,说错了,是发现我找到你属下的粗心大意的证据,你不开心了吗?” 江子溪只是宠溺的看她一眼:“明月姑娘慧眼如炬,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不开心呢?” 明月可不相信他的话,但是还是被夸的飘飘然,拉着江子溪的手就要往密道走去。 “走吧走吧,我们也看看这密道通往哪儿。” 江子溪顺从的跟她走,目光落在那处密道之上,满是探究。 似乎从十里坡分尸案开始,连续三个案子都跟密道有关系,且这些密道,虽然也能用,看上去有些老旧,应该建了有好多个年头了。 十里坡藏尸的地方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密道山洞,这里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知府衙门,再加上引明月来宿州的那残卷…… 会不会是前朝余孽在背后,藏有什么巨大的阴谋? 可是既然是阴谋,他们又为何还费尽心思将他们引到这里去,发现他们前朝的密道呢? 明月 发现江子溪从见到密道开始,便一直沉默着,有些呆呆,连开玩笑也只是敷衍几句,她有些闷闷不乐。 但密道还是比较吸引她的,他想第一个下去,但是被回过神来的江子溪阻止。 庞跃也不同意一姑娘家先下去,最后所有捕快都下了,才让她走。 这里的密道却是真密道,而不是之前在江城发现的那些密室。 可周密到四通八达,一下去面前就是八条路,将庞跃看的目瞪口呆。 这有密道就算了,还这么多! 这么多就算了,他还真的不知情! 庞跃心里作呕,开始担心,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是不是也被人从暗中偷听了去。 …… 他们分开行事,小六小七武功高强,江子溪也不弱,三人护没有武功的明月绰绰有余,他们便往明月随便挑了一个地方走去。 一路走到最底下,发现是一口枯井,说着井口爬出,江子溪脸色一沉。 明月站在他身边:“没想到,此处竟然有一口枯井,你说我们来查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口枯井呢?” 江子溪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此处正是起火点茅厕附近: “因为被这些石头挡住了,我们 当时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也不曾进来仔细观察,自然就没有发现。” “看来,女鬼就是从这个地方离开的了。” 明月目光看向正门的位置,目光悠远。 “而且,假女鬼也知道这里有密道,这案子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姑娘,你看,这是什么!”小七突然大声惊呼起来,她还在枯井里面没有出来。 明月俯身去看,发现小七正指着枯井井底最角落处的一堆被烧过的木屑。 但那不是木屑,那是一堆药材,一堆被煮过的药材。 这恰巧就能说明,有人曾经在此处煮过药材,或者说有人曾经在此处逗留过,将煮过的药材滞留在这儿。 程家种了许多树,被焚烧时,那些树枝掉进了枯井,这井底都是泥土灰烬,不熟悉草药的人不仔细看,根本就分不出这堆是木屑还药材。 “将这东西装起来,去药店看看,这是治什么的?” 如果女鬼确实是从这密道进出程家装神弄鬼,那么这密道就一定能通往女鬼如藏身之地。 江子溪决定带人去看看,他本意是让明月回家们去休息,可明月死活不肯,最后四人走遍了大.大小小的密道。 可惜这密道在衙门底下有八条通往不同方向的密道,可出了衙门,便增加至了至十六条,每一条路的中央还有岔路。 明月感叹:“这地底下的路,竟然比地面上路都要多。要是有人利用这里的密道行不轨之事,想来整个宿州……”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懂,也真是因为如此,江子溪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整个宿州的地底都被挖了个遍,有的通向城外,有的通向宿州各个有钱人家,而最长的那一条密道,通往南通寺。 “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建,这实乃鬼斧神工业。”庞跃累得在一旁瘫倒,气喘吁吁。 他们走了一个晚上,才只只走了大半,还有一大半还没有走,也有一小部分是死路,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的身影。 “殿下,这些密道要怎么办?”庞跃问道。 封了自然是好事,可这出入口这么多,要封一时半会也封不完,而且工程量也挺大,肯定瞒不过宿州的老百姓。 江子溪还在沉思,不过他想的确不是密道应该如何处理,而是另外一件事情。 “那女鬼,或者是,假女鬼的手中,定有这密道的地图。” 第109章 这只是个意外 听到江子溪这么说,明月就想到了南通山的秘密:“你说他们会不会利用这密道来掩人耳目,做一些非法勾当?” “谁?”庞跃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脸茫然。 “这密道确实有出城的,假女鬼又是南通寺的人,也许还真的如你所说。”江子溪沉默了一下,倒是认同了明月的话。 “你们再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还有假女鬼怎么就成了南通寺的人了? 他们什么时候查出来这件事情的? 怎么没人告诉他? 这南通寺南通山又藏了什么秘密? 庞跃现在的感觉十分不好,他请这两人来查案,这两人查到了东西却不告诉他。 将他蒙在鼓里就算了,还偏偏当着他的面说,生怕他不知道他们有事情瞒着他似的。 明月和江子溪还真不是故意不告诉他的,只是一时之间忘记了,恰巧他此时问到,顺便也一起告诉她了。 “什么,原来假女鬼这件事情是殿下设的局?那春儿又是怎么被抓走的?难不成是您故意放他离开的?” 庞跃觉得江子溪这招引蛇出洞做得十分不错,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江子溪, 眸中满是崇拜。 “……这只是个意外。”毕竟江子溪也想不到在衙门底下还有这么多条密道。 不过这无心之举,倒是让他们发现了宿州存在的隐患。 也幸好发现的及时,虽然已经有人利用这密道做了好多事情,可好歹还没有造成重大的损失。 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发现,那时候可已经来不及了。 明月身子晃了晃,不小心撞到了江子溪。 江子溪见她脸色有些不太好,身后跟着的捕快们也早就累瘫在了密道之中,昏昏欲睡,当下果断让他们回去休息。 毕竟大家都累了一个晚上,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熬,这密道可还有一半没走完呢,后面要做的事情还需要他们,可不能就这样垮了。 “将宿州历来的地形图给我一份,还有,去查一查程家来宿州之后所有事迹,越详细越好。” 将明月按回房中休息之后,江子溪吩咐庞跃。 “您不休息吗?”庞跃作为江子溪的小迷弟,不可能不在意江子溪的身体状况。 何况大家都累了一晚上,其他人的身体是身子,可江子溪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啊。 “无妨。你拿 给我便是。” 既然他这么说,庞跃也只好派人去库房里面找出他要的这些材料了。 …… 夜深。 有不速之客夜访衙门,并且动静闹得挺大的。 明月休息了一天,晚上根本就睡不着,本想着去找江子溪聊聊天。 听说这人看了一天材料,下午才休息下来。 她琢磨着现在应该也醒了,正好找他一块吃夜宵。 谁料,一出门,一把刀便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明月举起手:“这位兄台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能不能先把这剑放下?” 放下显然是不可能放下的,人家专门来找她的,而且,挟持住她之后,大张旗鼓的将她拉到中庭,大声嚷嚷,让江子溪出来。 很快,整个衙门灯火通明。 捕快们一手拿刀一手拿火把,将整个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即便江子溪沉着脸站在人群里面,可他长得高大好看,别人一眼就能够看到他。 “有话好好说,先将人放了。” 江子溪就站在那里,周围注意到他的人都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长发,红衣,脸色煞白,刘海很长,直接遮住了半边脸的女鬼,拿着一把剑架在了小姑娘的脖子上。 被挟持的小姑娘低着头,不知是昏睡着,还是害怕得不好动弹。 他看不清她表情,但江子溪不能让明月陷入险境。 他算到了女鬼会找上门来,但是却算漏了明月的安全,这让他有些失态,只能尽可能的答应女鬼的要求,只要明月安全。 “你就是江子溪?” 所有人都以为这鬼是个女的,可没想到这鬼一开口竟然是个男的。 周围的捕快们面面相觑,怪不得他们全程抓捕女鬼,找了那么多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感情是个男的呀? 小迷弟不允许有人这么冒犯他的六皇子殿下,嚷嚷道:“你知道你这是在跟谁讲话吗?谁准你直呼六皇子大名。” “呵~”女鬼…不对,男鬼冷漠一笑,“我杀害了这么多人,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这世间的尊卑,与我何干?” “先把人放了。”江子溪不在意称谓的事情,他只在意明月,也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觉得,自己在意他。 男鬼不肯:“你当我是傻子吗?我放开他,你们这群人便一冲上来将我抓住,她在我手里我才有底牌。” “看你们这么在意她,就证明我没有选错人。” “ 你来是想让我们找到程家灭门案的凶手?”江子溪的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 “殿下果然聪明,可我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止这个,殿下不妨猜一猜?”男鬼维持着挟持的姿势没动,冷眼相看。 “你不过就想告诉别人,昨天那个鬼是假的罢了,而且你知道程家灭门一事,跟十三王爷没有关系。” 江子溪淡定跟他周旋,目光紧紧的盯着没有任何反应的明月,忽然,他看见明月的手动了一下,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男鬼不置可否。 “若十三王爷真的是杀人凶手,你早就前往大牢去杀他了,又何必自己一个人独闯衙门,挟持衙门中人,指名道姓要同本见面?” “不错。既然殿下都知道,那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应当也清楚。” “你怀疑那个假女鬼是杀害程家的真凶的人,你想利用我们找到这个假女鬼,找到真凶,然后杀了真凶。” 局是他自己做的,江子溪又怎么会不知道真女鬼会出现,甚至他一直在等着这真女鬼出现。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这所谓的女鬼,竟然不是女鬼,而是个男鬼罢了。 第110章 说好的女鬼呢 “我相信殿下会答应我的,不是吗?”男鬼被戳穿心思,并没有脑羞成怒,反而很淡定。 只是眼中的威胁更甚,抵着明月脖子的剑也往下压了压,一条红痕出现在了白皙的脖子上,渗出点点血迹。 明月疼得倒吸了一口气,怒了:“他会答应,我可没有答应。” 她脸上的怒火明显,但很显然被挟持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尊重,男鬼只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下手更重了。 明月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了一下,悄悄握紧了拳头,语气平和的说:“你知不知道挟持人质的时候要尊重一下人质,不然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男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眼中的不屑更浓:“你都在我手里了,还想让我付出代价?” 庞跃看着江子溪越来越黑的脸色,心中忐忑不安,生怕明月一个刺激,那男鬼就将他给咔嚓了。 到时候江子溪发起怒来,这里怕是一个都逃不掉。 他一边好言相劝:“明月姑娘,你冷静些,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一边给男鬼放狠话:“喂?你这个臭鬼,我劝你最好放人,我们衙门这么多人守在这,你是逃不掉的!” 男鬼不屑一顾。 就在江子 溪忍无可忍,准备动手的时候,男鬼手中的剑跌落在地上,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脑袋重重的敲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让人听的都觉得疼。 现场一片安静。 明月捂着脖子,回头往那男鬼脸上踩了一脚,委屈巴巴的跑到江子溪的面前。 “呜呜呜,江子溪,你快帮我看看,我要疼死了!” 庞跃目瞪口呆,看了看明月,又看了看地上的人,愣愣的问旁边的捕快:“刚才发生了什么?” 怎么他什么都没看到? 被问的捕快也一脸茫然,表示:你问我,我问谁?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什么都没看到啊? 江子溪也顾不上这男鬼是死了还是怎么回事,他听到明月带着哭腔让他查看脖子的时候,心抽了一下,十分自责。 本来小七应该是跟在明月身后守着的,可惜下午他查看历来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排小七出去查了。 如果不是他,明月怕是不会被挟持。 明月就是擦破了一点皮,血都没流几滴,从那边走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风干了,但是在江子溪看来,仿佛天塌下来了一样。 冷嗖嗖的让人去请大夫。 大夫来的时候还以为谁要死了,结 果一看,他要是晚来一步,这伤口都自己好了。 但在江子溪冰冷的目光下,他将这句话吞了回去,尽职尽责的给明月的脖子上了药,缠上两层纱布。 庞跃识相,早就搬来了两张椅子,明月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扁着嘴扯了扯纱布:“好丑。” 江子溪按住她的手:“别动!” “我真没事儿!就是刚被划伤的时候有点疼,没事儿,真的!” 明月一点都不想绑着这么块纱布出去见人,这极其影响吃东西的心情。 “你都哭了!”江子溪难得强势,他脑海中还一遍遍循环明月带着哭腔的抱怨,心中更自责了,又怎么会在伤好之前让她拆下纱布。 明月:“……” 她错了,她真不该闹着玩。 她发誓,那会儿她真的只是在闹着玩。 只是见到江子溪生气的表情,她知道姜子溪是在气自己。 她当时也确实是有些疼的,也只有一点点委屈,想也没想,就过去求抱抱。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可能是想要抒发委屈,也可能是不想看到江子溪生气,也可能是掩饰自己将人放倒的真相。 可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哎。 受伤了的小可怜没有资格说话。 现场安静下来之后,庞跃指指已经被捕快们用锁链锁起来的男鬼,问道:“这人是怎么回事?” 江子溪突然想起,明月可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脆弱,刚才这男鬼倒下的时候,他可还没出手。 他望向明月。 明月:“……” 好嘛!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包药粉,摊了摊手:“就是一包迷丨药而已。” “这东西你哪来的?” 如果迷丨药一直在明月身上,就说明明月早就有机会迷晕男鬼,但是却一直没有动作。 江子溪眯起眼睛。 明月眨了眨眼:“就,随身带着,以防万一嘛,你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他是问这东西哪来的,可没问这东西用来干嘛,不过他现在决定将这件事情放在一边,重点还是面前的鬼。 …… 男鬼是被水浇醒的。 这水非常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还透着一股臭味。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人送绑在了一个架子上,面前坐着个粉色衣服的小姑娘。 小姑娘面前还摆着张小茶几,上面是泡好了的茶,小姑娘拿起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仿佛是来品茶的。 小姑娘身后站着几人。 一个面容清冷,容貌出色,穿着一身白衣站 在这里,依旧风华正茂。 一个是穿着红色官服的年轻人,剩下的,是穿着捕快衣服的捕快们。 男鬼震惊的看着他们,他为什么会在这? 他只记得最后一幕是面前这个被他斜持的小姑娘让她尊重被挟持的人质。 “呀,醒了呀?”明月听到动静看过去,对上了男鬼震惊的脸。 不过男鬼脸上的白粉已经被洗干净了,露出一张年轻清秀的脸。 “你们别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除非是杀人凶手在我面前,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管他怎么落到这种地步,他要保持最后的倔强。 “可如果你不说,我们怎么替你找凶手呢?” 明月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而且你该知道,现在是你要找出杀害程家的真凶,替程家报仇。” 男鬼说:“查案不是你们官府的职责吗?” “是职责呀!可是你别忘了,程家的案子已经破了,已经有凶手认罪了,如果我们不翻案的话,灭门案的卷宗上面的结案报告会是:是‘真凶伏法’几个字。” 明月淡定的威胁道。 对于这种一看上去就知道是硬骨头角色,打骂可没什么用,得用点特殊手段。 第111章 怎么变男鬼了 男鬼脸色很不好看,垂下脑袋斟酌了一番,极其心不甘情不愿。 眸中波涛起伏,晦暗不明。 “如何?你想好了吗?” 一杯茶饮尽,明月自觉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时间去思考。 而且人已经抓到了,查案也并不是要靠凶手自己认罪,还是得讲究证据。 再说凶手说的话,认的罪,是不是撒谎还不一定,能不能信还不一定呢。 “我可以告诉你们,作为交换,你们要替我找到程家的凶手。”男鬼抬起头来,试图讲条件。 明月笑了:“拜托,你是杀害黄六和黄翠花的女鬼诶,我们不过是让你交代一下自己的罪行,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吗?” 男鬼心里憋屈,但没办法,是他放松了警惕,看这个女人有机可成,将他放倒了。 “你是程家的什么人?”明月没有问他为什么杀黄六和黄翠花,她比较在意的是这人是以什么身份替程家报仇。 “我是管家之子程峰,我并没有替程家报仇,我只是替我父亲报仇罢了!”。 程峰自觉面前的人不是他能够交换条件的对象,在他们终于忍不住要离开戒律房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 道。 江子溪手上正呈着一份程家人的名单,下面确实有写着程峰的名字,身份也跟名单对上了。 可案发当日,一百零八具尸体,其中就包含了程峰在内,若程峰没死,替他死的又是谁? 江子溪讲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程峰说:“当日程家来了个远房亲戚,是老爷远嫁到衢州的表妹的儿子,那是还是我将他领进程家的。” 这表侄子也挺倒霉,在程家不过住了一晚,连性命也丢了。 “你那日不在府中,你又在何处?”明月追问。 “我自幼好学,从小就被老爷安排到公子身边伺候,作为公子的书童,可我家公子打小就不爱学习,只爱蛐蛐斗鸟儿。” 那天程家公子跟程峰说,他跟李公子打了个赌,要去抓最厉害的蛐蛐王,日后再大赌一场。 可程公子打小就是个主子,又怎么会去做抓蛐蛐那样的事情。 而作为贴身书童,这差事这样就落在程峰的身上,可在宿州城中哪里有什么地方可以抓蛐蛐,他便连夜赶到城郊的田里抓了一晚上。 等他带着蛐蛐王回来的时候,程家已经不复存在了。 “既然那天你在现场,为何不现 身?”江子溪挽起衣袖,替明月倒了一杯茶,得到了明月赞赏的目光。 “我本想现身,可是在我要走出来的时候,听见有人在交流,说自己看见了程家被杀的惨状,便过去追问了一句,谁知那说话的人竟然不承认了!” 而正好其实有两个人路过,说程家100多口人全部死了,于是他便趁机隐藏了下来想要趁机找到程家家灭门的真相。 程峰眼中藏着仇恨,在场的人都捕捉到了。 “黄六和黄翠花也只是个普通百姓,即便他看到了真凶杀人又如何?你觉得凭他们的能力,能够救得了程家所有人吗?” 明月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为什么废墟的女鬼要去杀害黄六和黄翠花。 直到刚才,心中才隐隐升起一个答案。 因为假扮女鬼的程峰根本就不知道凶手是谁,但黄六和黄翠花看到了,并且选择了隐瞒。 一个人想要知道凶手是谁,自然找知情者询问。 得到了答案,或者得到了不满意答案的程峰愤怒了,先杀害了能力不由自己的弱者,以发泄自己内心的仇恨。 “我当初也是这样以为的,知道我不小心听到黄六的话,他是亲 眼看着那些人进了程家杀府中的人,他完全有时间可以去报官,可是他没有。” 程峰一脸扭曲,满眼通红,倔强的抬着下巴问他们:“你说他该不该死?” “那黄翠花呢?据他儿子所说,她是听见动静才出门的查看的。” 程峰冷笑:“你们去相信一个吸食五石散神志不清的人的话?我根本就没有杀黄翠花,我抓黄翠花不过是因为想要找到他儿子罢了。” 程峰话的时候目光带着讽刺,但是,却没有对上明月的目光,反而落在了别处。 这消息如同雷劈,将明月劈晕了。 她办错案了? 她思考的方向错误了? 明月的状态不对,明显是被程峰的话给左右了情绪,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自己判断失误的状态。 江子溪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以示安抚。 明月感觉到对方传过来的温暖,茫然的抬起头,那目光犹如被束缚了的幼兽,茫然无措。 “你找黄浩做什么?” 程峰说,黄浩曾经跟同窗的书生讲过,自己知道杀害程家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个打更的孙和志,而是另有其人。 他想找他问清楚,可谁知去到了黄翠花家,黄浩根 本就不在,就在他离开时,屋外传来的脚步声吵醒了黄翠花。 怕黄翠花叫唤,他只能挟持黄翠花到程家的废墟,然后就有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黄翠花抓走并且消失的一幕。 “你在撒谎,要是你真的找黄浩的话,黄浩前几日便偷偷回了宿州,你一直在暗中,不可能不知情。” 江子溪目光如炬,一下子就找到了他句子里面的漏洞。 程峰先是一愣,然后噗嗤的笑了出来,笑容顽劣而又恶劣:“不要紧张嘛,不过是开个小玩笑。不过这位姑娘好像有点受到了影响呢!” 就是他这一笑,让在场的人开始怀疑他前面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杀害黄翠花是因为她见到了你的脸,而且她认出了你是谁,你害怕暴露身份,所以才将她杀了。” 而且是割了黄翠花舌头,让其流血而死。 一是为了惩罚黄翠花的多嘴,但到了关键时刻却知情不报官,这二嘛,自然是为了掩饰第一个目的了。 明月原本是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但,在他笑的时候,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这次她抓住了这个念头。 明月看到了程峰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第112章 我哪不像个男的了 “是被我说对了吗?”明月坦坦荡荡。 程峰忘了几眼再次笑了出来:“可恶啊,竟然没有骗到你们,不过,你们还敢是我前面说的话吗?” 他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假扮成女鬼?” 这问题直接将程峰的脸色都问黑了。 他说:“你们还好意思说,我不就是穿了一件红衣服吗?不就是脸上涂了点白粉妆鬼吗?我哪不像个男人了,你们说我是女的!” 明月倒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答案,并且弱弱的开口:“别说,被你劫持的时候,我都没有发现你是个男的。” 于是她成功收获了一个瞪眼。 庞跃觉得这大牢可不是让他们用来耍嘴皮子的地方,眯起眼睛问道: “春儿当时是跟着黄六进的废墟,在废墟里面整整呆了七天,你为何不让他离开?” 程峰一愣,神色有些莫名,眼中有些茫然,仿佛不知道这号人物。 但很快,他似乎想起来这人是谁,然后说道:“你说那小孩啊?我跟他无冤无仇,杀他做什么,所以我只是将他迷晕了。 至于为什么不送他出去,自然是为了好玩,照顾他还能打发 一下时间,不至于让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 “你怎么知道程家底下有暗道?”江子溪问。 程家的暗道藏在古井里,按道理来说,程家的人应该都知道,在出事的时候,若能反应过来也还能逃出一两个。 为何在出事当日,全数死在了府中? 程峰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程府下人颇多,小孩子自然也多,小时候我们贪玩,主人家外出之时便成日在府中捉迷藏。 有一次我不小心掉进了枯井,我以为我要死了,却没想到绝处逢生。” “这密道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江子溪一边问,一边观察着程峰的表情,以辨别对方是否在说谎。 程峰想了想,摇了摇头:“府中的孩子我都问过,除了我,没有人曾到过枯井里头,而且是下人房茅厕附近,老爷少爷他们也从来不会到这边来。” “平日里也没有见过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到这边来,倒是我经常在夜里用这密道出去玩。” 程峰的意思是,除了他,没有别人。 江子溪的猜测这倒是证实了,因为主人家不知道,并且位置偏远。 凶手又是从前院而来,主院在 那边,怕是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都已经死了。 但他还是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决定暂且将此事放到一边。 “对于程家的灭门案,你还知道什么线索?程家老爷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老爷为人一向和蔼可亲,从来没有什么架子,从来没见过他得罪什么人,除了钱家。” “钱家?”明月明知故问。 “钱家的大公子跟我们家小姐有婚约,可惜在程家家出事之前一个月,程家的大公子便去世了。 老爷犹豫了很久,直到那天早上看见了一表人才的表少爷,才终于下定决心去退婚,没过多久钱家便来闹事了。 后来我被少爷派出去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程峰说着还有些不屑,开始吐槽:“这钱家也不看看我们大小姐长什么模样,这钱家大公子在宿州有才子之名也就算了,这二公子是个傻子也敢肖想。” 庞跃咳嗽两声,示意他不要讲跟案情没有关系的事情。 程峰发现自己讲多了,连忙转移话题:“该说的我可都已经说了,我杀了人,我认罪。” 庞跃请示过江子溪之后,便让捕快来 将其关押。 他被压着离开之时,明月看到了程峰的手。 …… 他们出大牢之时,天色已经大亮。 明月和江子溪此时都没有心情去补觉,庞跃自然也不敢离开。 如今他们坐在饭桌前用早膳,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明月打破了安静。 “你们觉得程峰的话可信吗?” 庞夫人为他们布菜,心疼道:“你们已经累了一晚上了,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在谈案吧,如今还在吃饭呢。” “夫人你也不必忙里忙外了,你也坐下来吃饭吧!” 庞跃也心疼自家娘子,本来孩儿就玩闹,半夜也爱哭闹,昨天晚上出了事情,他还得忙里忙外收拾。 还得给他们准备早饭,想来也累坏了。 “是呀,姐姐,你就别忙活了,但是我们这案子啊,一日不结,我们便要辛苦一日,早点理清楚头绪,早点破案,胃口也会好一点!” 庞夫人看着明月戳着碗里的糕点,迟迟不动手,便觉得此事有点严重,只是叹息着不再说话,怕打扰到他们商量案情。 一直没说话的江子溪问道:“若本殿没有记错,废墟女鬼应该会弹琴?” “嗯嗯嗯!”啃着包子的 庞跃没法说话,只能点头。 “当时你们跟那女鬼对上的时候,可曾听见过她弹琴?” 庞跃努力将口中的物咽下去,说道:“殿下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日我们是听见废墟里面有琴声。 这才冲进废墟,然后看到了女鬼将黄翠花抓走了。那琴声,跟我们那日见到假女鬼时的有几分相似,但更好听一些。” 如果是这样的话,所看到的东西,就跟程峰所说的有些出入。 “可是程峰不会弹琴。”明月跟江子溪同时开口。 明月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弹琴?” “我看过程家的卷宗,程峰的身份没有可疑之处,可是程家的少爷也从未练过琴,这程峰又有可能接触到琴呢?” “我是注意到了程峰的手,我姐……”明月的眸光暗了暗,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继续说。 “我认识的一个人,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琴艺当年更是出众,因长时间练琴,她手上有琴茧,可是程峰的手中却没有。” 江子溪将她的神情收进眼底,但也没有去提及,吩咐庞跃道:“你派人去程峰所说的城郊看看,查证一下程峰所说之话是否属实。” 第113章 这庞大人一点都不靠谱 “是!”庞跃领命。 明月问道:“那南通寺背后的阴谋,我们还要去查吗?” “当然。”江子溪颔首。 明月心想也是。 如今都知道南通寺背后有人在搞事情,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总归有些不甘心。 “那什么时候去?” “先休息,休息好,我们就去。” …… 有些事情说做就做,不然过了一段时间就忘记了。 在他们决定要去查看南通山秘密之时,劳累了好几天的捕快们也终于把剩下的一半地下通道给探索完了。 遗憾的是没有找到女鬼的落脚点,但幸运的是,找到了,通往南通寺脚下的路程。 庞跃安排劳累的兄弟去休息,把自己带着剩下的人随明月和江子溪一同前往探索南通山。 “所以我们究竟要从正门进,还是要从密道里面偷偷溜进去?” 明月在衙门底下的密道口蹲着,双手撑着脸颊,仰头望向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的庞跃。 心中觉得江子溪不用事事亲力亲为,如今估计能放松许多。 “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许多事情我们不能正面交锋,有这密道倒也方便了我们。若我们直接上门说要去查看南通山, 容易打草惊蛇。” 江子溪没有正面回答明月的问题,但他话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明月耸耸肩,其实他们蹲在这密道,就知道是要从这密道进山了,她就是随便问问。 只见江子溪问庞跃:“我要的人找来了吗?” 明月震惊,要找什么人?什么时候让庞跃找的人?怎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庞跃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件别人完成不了,只要他能完成的事情:“当然!” 他拍拍手,很快就有两个捕快压着一个人从入口进了密室。 这人蒙着眼睛,嘴巴还塞着一块布,双手被反绑,若不是知道他们是官服的人,怎么看怎么像绑匪绑架。 江子溪扶额:“我让你们请人,可没让你们这么请。” 这哪里还是请啊? 这分明就是绑。 捕快委屈:“我们也不愿意这么对他的,可是他看到我们就跑,实在是没法子,我才将他绑起来的。” 事到如今,请还是绑已经不重要了,江子溪让他们解开绳子。 这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虽然年纪大,但精神还挺好,松绑之后便指着他们大吼大叫,也不逃跑。 小老头骂了半个时辰 ,总算是出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问道:“说吧,找我小老头什么事情!” “带我们进南通山。” 被人骂了半天,江子溪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这么清清冷冷的站在那,别人都以为他没有听他讲话。 可是这一说起正事儿,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江子溪就开口了。 那小老头脸色一变:“你们去那地方做什么?” 说着,这小老头好像才想起要验证他们身份似的,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恍然大悟道:“庞大人?六皇子殿下?” “问你话呢,别转移话题,你只说带和不带就行了。”将他压到这里的捕快语气很不好。 也不知道六殿下找人来做什么,不过是个鳏夫,自从几十年前媳妇儿去世之后,便每日酗酒,时常喝醉在街头。 也不知道六殿下要这酒鬼有啥用。 明明这六殿下以前也没有来过宿州啊,他又怎么知道这宿州还有这么一个醉鬼呢? 小老头机灵的很,听到这句话眼睛骨碌碌的溜了一圈,然后别开视线: “南通山不就是在南通寺后面吗?之前跟南通寺那些秃驴商量一下不是更方便吗?” 他也在心中思考自己 究竟是哪里暴露了自己知道密道的事情。 只听见江子溪问:“别装了,本殿跟千机阁有合作,本殿能找到你,自然是千机阁提供的线索。” 那小老头脸色一变,突然笑道:“原来是江公子啊,但是小老头不识抬举,不认得尊贵的客人。” “如今能否带路?”江子溪负手而立,居高临下。 “自然,自然这边请。”小老头瞬间反客为主,直接领先了捕快们往前走。 明月整个人有些呆呆的,千机阁又是什么东西? 身后庞跃听见这名字之后也有些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传说中无所不知,只要花钱就能够买到消息的千机阁?” 明月凑过去好奇的问:“这千机阁什么来头?” 竟然有人比自己还不知道情况,庞跃突然有一种众人独醉我独醒的错觉,十分殷勤的解释。 “千机阁是江湖的一个组织,遍布大江南北,只要你花钱了,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么神奇?那这宿州有密道之事,他们应该也知晓啊?为何不上报朝廷?”明月揣摩。 “千机阁不受任何一个国家约束,甚至处在律法能够惩罚的范围之外,也 是仅有的几个所有国家默认不予约束的江湖组织之一。 他们的人神出鬼没,可能在市井之中,有可能在朝廷之中,但极少人能够找到他们,更别提委托他们做事了。 他们也有规矩不得插手朝中之事,即便是知道密道又如何?” 明月听了肃然起敬,甚至觉得很好玩。 “等等,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庞跃邪魅一笑。 明月一脸茫然。 庞跃从怀里面掏出一本崭新的书籍,见见上面写着五个字:江湖风云录。 “自然是全靠这本书,明月姑娘我跟你讲,这本书可是我千辛万苦从一个书贩子那里收集来的,市面上可没得卖。” 明月:“……” “这上面记载了很多关于江湖的人和事,什么魅影楼啊,什么武林盟啊,各种奇人异事,通通上面都记载了。” “……” 明月风中凌乱了一会儿,决定跟上江子溪的步伐。 她不知道一个堂堂知府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去相信什么江湖风云录, 若这千机阁真的这么厉害,真的无人能寻,又不与朝廷合作,江子溪作为朝廷中人又如何能知道请到这千机阁帮忙做事? 这庞大人一点也不靠谱! 第114章 前有狼后有虎 不过明月可没时间去问千机阁的事情,也不知道修建密道的是什么人,竟是如此的鬼斧神工。 若从地面上去南通寺,至少要一个时辰的时可从这密道,短短半个时辰就到了。 小老头带着他们站在一个枯井下方,抬头便是天空。 “江公子,这里是南通寺后院的枯井,往前走便是南通山后山。如今任务已经完成,那小老头便离开了。” 跟刚开始见面的骂骂咧咧不同,小老头此时脾气非常好,脸上笑容满面,服务态度相当好。 “等等。”在他转身要离开之际,江子溪喊住他,“如何通过南通山入口处的沼气林?” “你们要进南通山?”小老头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们要从前面进山?” “不然我们要你来做什么?”庞跃虽然对神秘的千机阁非常感兴趣,但有时候听到一些让人无语的话总忍不住怼两句。 谁料这小老头根本就不理他,只当做没听见,目光灼灼的望着江子溪。 “有什么办法吗?”江子溪话中的意思就是要从前面进,所以才需要他提供方法。 “有倒是有,就是,比较危险,那入口有人 看守,且一路上不仅有沼气,唯一的通道周围还布满了机关。” 小老头显然也知道里面藏有什么秘密,并且也已经派人进去查看过,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知道里面的情况。 “快说!”庞跃恶声恶气道。 “老先生且说。” 跟什么都不懂的庞跃比起来,江子溪倒是显得十分有礼貌。 但小老头知道他也不是个善茬,也是,从宫中出来的人有哪几个真的是笨蛋呢,不过都是披着阳皮囊的大灰狼罢了。 若江子溪有心,庞跃这般说话的时候,他早就制止了,可江子溪没有。 小老头暗中骂了几句,但表面不显,毕竟给了钱就是大爷,他说道: “在入口处有一株百年椿树,那椿树体型十分庞大,绕着那椿树从左往右走,便会发现树底下有一尊石灯,将那石灯往左转三圈,再往转五圈,便会出现一个密道。” “除此之外,守门的人有何规律?”既然需要下去查看南通山秘密,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小老头没想到这人还挺聪明。 他故意不说这件事情,一般人没想起来的自然不会去问,不过既然问道,他还是要为其解答: “公子选 的时间点极好,再过一盏茶的时间,负责南通寺巡逻和看守南通山入口的人就会换值,那个时间段进去,会顺利的很多。” 该问的已经问清楚了,江子溪放小老头离开,那小老头在离开前留下了一句建议。 “若你们只是想知道南通山下面有什么,小老头不建议你们这么多人一同去。” 说完他就离开了,留下了人面面相觑。 “他这话什么意思?”庞跃指指他的背影皱眉。 明月倒是听懂了,给这个不太靠谱的庞大人解释:“他的意思是,我们人数太多了,目标太大,容易暴露。” “不若殿下在这里等候,我先派几个人下去查看?”庞跃了然,然后给江子溪提意见。 江子溪摇头:“我和小六下去即可,捕快们武功不高,若真遇到什么危险,怕是有去无回。” 捕快们的脸色瞬间变了,谁也不想做这活,竟家中有老有少,还等着他们养活。 可若江子溪下去出事了,他们的脑袋也同样保不住。 捕快们很纠结,庞跃自然也如此:“可若这南通山恐怕有危险,若殿下出事了,庞跃可是难辞其咎啊!” 他企图劝江子溪改变主意,给 一旁的明月使眼色。 “我也要去!”明月不仅不劝,反而还要掺一脚。 江子溪瞪了她一眼:“胡闹!你不准去!” 明月这下子不满了,扁着嘴说:“凭啥呀?为什么你能去,我不能?我也想知道这南通山下有什么秘密!” “下面很危险,万一你受伤了……”江子溪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我在上面等,我也会担心你有危险,要不然就都别去了,就在守株待兔,等这些笨兔子自己跑出来撞木桩吧。” 庞跃默默竖起大拇指,这招以退为进果然高明,可下一瞬他就犯难了,若没人进山,底下那些事情,要怎么办呢? 江子溪和明月争执了一番,最后江子溪妥协了,不过下去的不是三人,而是四人,被派到外面查一些事情的小七正好回来了。 也是因为她回来了,江子溪才妥协了。 作为四人中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明月表示自己一定乖乖听话,不到处乱跑。 庞跃则是苦着脸留在上面担惊受怕,没办法,他的话根本就没人听,几个大佬非要进山,他也拦不住啊! …… 到了小老头说的那个时间,他们才从井底出去,一路安 然无恙的进了山。 小六跟人提前来考察过,知道一些路,便在前面带路。 四人按照小老头的话顺利的进了密道,密道到很小,甚至两个人都不能并排一起走,只能够一个一个通过。 而且通道又窄又长。 可小老头没说的是,密道里面的人也在换值,而且他们要从唯一的出入口离开。 所以听到不远处动静的时候,几人瞬间僵住了,此时的他们是前面不能进去,后面无法退出。 就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随时面临会被发现的危险。 “怎么办?”小六问道。 他若出了事还好,他是担心这两位主子会出事。 明月在这一刻显得极其冷静,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你们有没有觉得此处有风?” 江子溪也一直在思考,小老头所说的机关,这么窄小的地方,会在何处设置机关才不会伤到自己人呢? 他们同时望向地面,察觉到彼此的动作,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小七走在最后,眼见那些人马上就到他们面前了,这两位主子怎么还有心情笑呢?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不知道江子溪和明月做了什么,失重感传来,他们在往下掉。 第115章 紧张刺激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明月还是吓了一跳,发出了一点点声响,幸好被江子溪揽着腰,双手捂嘴捂得够快。 小六小七也反应迅速,眼疾手快的伸长腿支撑着自己。 头顶脚步声踩过,他们听见有人在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脚步声停了下来,仿佛在静下来听什么。 地下的四人屏住呼吸,生怕上面有耳力惊人的人通过呼吸轻重来辨别否有人闯入。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说:“你幻听了吧?赶紧走吧,走慢了那群人又该说我们不愿意走了。” 说着,脚步声渐渐远。 四人松了一口气。 虽然小七掉下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他望着下面的针尖,狠的吞了吞口水,不敢在望。 嘴上却崇拜的说:“殿下和姑娘是如何发现这底下有机关暗道的?” “我当时不是说了吗,有风,这风从地下来,能够生成地风的地方,想必底下极其空旷。”明月解释道。 而且带他们来此处的小老头也说过,这边机关颇多,绝对不可能墙壁装有机关,暗道狭窄,若不小心碰到,很容易伤害自己人。 唯一的可能,便是在这地下。 小六 到处看看,人是没被发现,可他们如今被关在这里,问题马上便来了:“这要如何出去?” 明月语塞,她能猜到机关,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要如何出去嘛,这问题真的难倒她了。 江子溪没有说话,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周围的地势。 “既然是机关,就有出去的方法,又不是在这上方,那便是在这下方。” 明月往下看,他们下方是密密麻麻的刀刃,要是有人没有防备,直接从上面摔下来,这些刀刃就会将那人刺得百孔千疮。 “可是这下面,太危险了!”小七看了看明月。 他们有武功,说不定还能躲一下,可明月什么都不会,要是一不小心失手了,怕是…… 她眼中的担忧被江子溪看懂了,他对明月说:“待会儿抱紧我。” 明月意识到自己是个累赘,点点头,抱着江子溪腰的手也紧了紧,甚至将头埋在江子溪的脖颈上,呼吸温热。 江子溪只觉得一股酥丨酥丨麻丨麻的感觉窜上脊背,身子晃了晃,吓得明月楼的更紧了。 注意到他这边情况的小六小七也惊了一下,幸好是有惊无险,他们松了一口气。 江子溪将这 种感觉抛在脑后,冲着两个手下说道: “从这里到最底部大概有九尺的距离,底下有风,想来是有门,应该是供他们捡闯进来这里不小心着了道的人的尸体用的。” “那些刀尖看上去虽然密密麻麻,可实际上你能观察到其中的规律,每一把刀尖左右都有适当的距离,只要保证落脚点踩在这距离之中,就可以。” 小六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果然去江子溪所说的一般,他跟小七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既然知道怎么下去,他们就没必要在这里逗留了,唯一担惊受怕的就是,怕有人刚好来到这里。 可万幸,直到他们下了地,门口处也没有什么动静。 “我们运气还算不错嘛!”小六松了一口气,难得多说了这么一句话。 也是到下了地才发现,这地底下虽然铺满了一排排刀刃,可是在这些的边缘,其实有两条可以行走的通道,直通向大门。 明月脚着了地,一颗悬浮着的心才安了下来:“我们快先出去吧,不然等下被人发现了,这可走不了。” 虽然她松了手,但江子溪还是觉得刚才属于少女的气味和温度环绕在鼻翼腰 间,有种恍然若失的错觉。 明月已经走到了门前,发现江子溪脸色深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催促道:“江子溪,走啊,发什么呆呢?” “小心点!”江子溪回过神来嘱咐。 也许是换值之际,门口出亦是四处无人,不过他们以为出门就可以直接见到这藏在南通山下的秘密。 可谁知,出门竟然有三条密道。 明月犯了难:“这要如何走?” 江子溪直接便做了决定:“你跟我一起,我们走最右边,小七走中间,小六左边,若有发现不妥,及时离开,安全为重。” 小七小六拱手:“是!” 没有武功且非要跟着的小可怜,没有话事的权利,只能老老实实的被人保护着。 走进密道之后,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才在两边发现了类似于房间的地方,有一些房间锁着,但有一些门是敞开着。 前方又传来脚步声,江子溪眼疾手快两人拉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只听到门口有人抱怨:“那群人来的真是越来越晚了,到底什么意思?是想我们在这累死累活吗?” “好了好了,别多说了,老老实实的工作,拿我们的工钱就是了, 他们可是十三王爷的手下,哪轮得到我们说呀!” 他们渐行渐远。 明月有些惊讶,压低声音说道:“之前你说南通寺中的和尚还有十三王爷府中的人都每日清晨或夜晚便会来这里,可你没说这竟然还有妇人啊!” 是的,刚才说话的两人,声音听上去像个三四十岁的妇人。 而且他们进来的这个房间…… 明月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床边还放着一撮红绳子,不远处的篓子里面还放着一套女人穿的衣服。 床头边摆着铜镜,还放着一把梳子,梳子上缠着一圈黑发,一看便知道是女人留下的。 江子溪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据他们所说,他们只看见那些男人在这里进出,并未见女人进出。” 那问题就来了。 “那这些女人哪来的?总不至于是掳过来的吧?”明月揣摩。 这事江子溪也说不准,可他们不能就这样一直待在这,想着,他便拉住明月的手往外走去。 幸好那两女人离开之后,附近也没有其他人进来了,他们一路往里面走,走到最尽头,豁然开朗。 前方有光,而且是十分明亮的那种。 可与此同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第116章 传说中的陨铁 好不容易适应了强光,两人的额上已经布满层层汗珠。 只见不远处是个栅栏,发出光的,是在栅栏的前下方。 江子溪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没发现可疑的人,才拉着明月走进前去。 他们所在的地方像是一个高楼,而前方是低谷,他们站在高楼之上,这高楼还是个圆形的,整个人将中间圈了起来,他们俯视而望。 明月瞳孔缩了缩,语气沉重:“他们是怎么敢的? ” 曾经看到过的信息不断从江子溪的记忆中涌上来:“百年前,曾祖父在位期间,有人曾在宿州南通山附近捡到铁块。 此人上报朝廷后,曾祖父便派人来过宿州探查,却根本没发现南通山有铁矿之事,带回去的消息只有宿州南通有沼气,鸿雁过,寸草不生。” 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明月已经猜到了。 想来当年是有人察觉到南通山有铁矿之事,已经找到了穿过沼气进南通山的办法,只是一直隐瞒,并没有报给朝廷。 十三王爷半年前路过宿州,不,也许不是路过,也许就是为寻南通山铁矿而来,恰逢遇到程家一事,便有了借口,在宿州留下。 表 面上在别院歌舞升平,寻丨欢作乐,实际安定理则跟南通寺的人联手偷偷在这南通山中炼铁。 江子溪眯起眼睛,望着下方来来往往的人,他们有的面前放着烧得正旺的炉火,有的已经在打练武器。 在不远处的兵器架上还摆放着许许多多刚打造出来的盔甲,有的人正从上方将那些兵器放进一个木箱子里面。 有的人推着木箱离开,不知前往何处。 “他这是要造反呀。”语气十分平淡但目光中却风起云涌,明月能够从中听出一丝丝危险。 莫说在南夏,即便是放眼天下,也没有哪个国家敢放权给人私下打造兵器的,这可是重罪。 而且这些人动作如此熟练,想来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想来是那些换班的人已经到了,来不及思考,明月扯了扯江子溪的衣袖,一边寻找合适的位置躲起来。 可前面没有路了,他们要也绕道走,要么就跟这群人直接杠上,要么就藏进不远处的箱子里面。 江子溪回过神来便做了选择,快速拉着明月躲进了箱子里。 幸好这个箱子是个空箱子,也不知道是谁摆在这儿 的,正好方便了他们。 “这怎么有个箱子啊?” “肯定是那群和尚做得,做完了事儿就让我们收拾,呵~迟早王爷会收拾他们。” 明月和江子溪感觉自己在移动,这些人的脚步声一直离得很近,便猜测他们在推着箱子走,只是他们却不知道这箱子,要带往何处。 怎么办? 明月对江子溪挤眉弄眼,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这里这么多人,一旦被发现,江子溪恐怕打不过。 可推箱子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反而一直在闲聊。 “这事儿我们几个说说就好了,要是被那些老秃驴听见,恐怕会在王爷那告我们状。” “呵~告状?也不看看这些人是谁找来的?若不是我们,谁能找到些人来给他们做事儿呀?” “就是就是,若不是我们王爷比他们晚一步发现这矿山,哪来他们这么多事儿?”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喂,那个谁,这里还有个箱子,赶紧推去暗房,好好清点一下数量,少了一个什么东西,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不远处好像有个人走进来,唯唯诺诺开口:“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一路从热闹变得安静 ,明月只觉得四肢都麻了,但还是咬着牙不敢出声。 江子溪此时也有些狼狈,两个天之骄子还是生平第一次,遭受这样的苦难。 但是自己的选择,再苦再难也都要撑下去,只是他们在暗自担心小六小七那边的情况。 忽然,箱子似乎被人抬起。 有人抱怨:“这箱子怎么这么重?装了什么东西?” “刚他们送过来的,我也不知道,要不打开看看?” 明月和江子溪瞬间警惕起来。 江子溪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另一只手加明月搂在怀中,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势。 明月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头顶上嘻嘻,碎碎的声音响起,一只手轻轻抬起了木板。 木板下方把手,她想也没想就拉住了那把手。 “奇怪了,刚刚明明感觉很容易开的,这怎么拉不开了?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吗?”之前唯唯诺诺的那道声音响起。 “是你力气太小吧?还是不是个男人啊?”抱怨重的那个人想要过来搭把手,将两根手指从缝隙里面塞了进来,两人就要用力。 明月咬着唇,她一只手的力气,哪里有两个男人力气大啊。 木板被慢慢往上拉 。 江子溪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仿佛黑夜中蛰伏的狼,随时准备着战斗。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你们在这做什么呢?鸿德大师来了,还不赶紧出去迎接!” 砰的一声。 往上拉的木板重重的摔下。 很快,那些人便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明月才瘫倒在江子溪怀中,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让你别来,现在知道害怕了吧?” 透过木箱的缝隙,有亮光照进来,江子溪低头就能看见明月额上的汗珠。 明月喘息:“害怕倒是不害怕,就是有点刺激。” 她抬手推开了头顶的木板,两人从箱子里走出来,发现他们所在的暗房,既然是摆放兵器的兵器库。 江子溪这下可不管明月害不害怕了,他一言不发的走到兵器架前方,打开了最前面的一个木箱子。 那里面装着的是一件件盔甲,这些盔甲在烛光之下泛着银色的光芒,看上去十分耐抗。 他伸手拿出一件,发现这重量,比官家打造出来的盔甲还要重上几两,厚上几分。 想来这南通山的铁矿,可不仅仅是铁矿这么简单,也许是传说中的陨铁。 第117章 自爆环节 “怎么了?”表情这般难看? 后面这话明月没有问出来。 “这批兵器,绝对不能够让他们运出去,若是用在战场上还好,若是用于逼宫,恐怕朝中没人能抵挡。” 江子溪语气沉重,明月也能从中猜测出几分关于这铁的事情。 “莫非这是陨铁?” 在市井流传着一种传说,时间有两种铁坚不可摧,一是千年玄铁,此铁稀少,但朝中还是有人找到了铁矿,只可惜至今都没有找到冶炼的办法。 二便是陨铁,相传陨铁是外来之物,从天上而来,也被人称之为神仙石,传说是神仙赐予民间抵御外敌所用的神奇之物,此铁比千年玄铁更为稀少。 江子溪让人找来的那堆书籍,明月也翻过,相传在数百年前,宿州便曾经遭受过天降之灾,有许多石头从天而降,几乎将整个宿州埋没。 如今的宿州也不是当年的宿州,而是宿州周围郊区地带,不愿意离开家乡的人,便在周围建了房子,留了下来,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多,也就渐渐成了如今的宿州。 至于从天而降的石头之事,只有前面的寥寥数笔记录,当时的人都将其当成天灾,自 然也会再人去查看这件事情。 如今想来,说不定这陨铁堆积成了南通山,在数百年之后,被鸿德大师发现,并且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 他们偷偷研究冶炼这陨铁的方法,最后还被他成功了。 江子溪有些意外的看了明月一眼,明月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们也挺厉害的,看来十三王爷是想要用这些兵器造反啊,可不能让这批兵器落入他的手里。” 明月感叹。 即便明月不说,江子溪也不可能让这批兵器流落在外面,定要收归国有。 虽说如今南夏人人安居乐业,可西域蛮夷和周围几个小国可从未放弃攻打南夏的念头,每年上供时客客气气,可眼中的贪婪却骗不了人。 若南通山的铁矿能得到充分利用,将其用在镇守边疆的士兵身上,至少几百年间,他们都不敢有所行动。 “我们要想办法将外面这些人一网打尽。”江子溪目光深沉,明月看到了他没说完的另外半句话。 将人一网打尽,才能将这些兵器运走。 “但我们不能够在这里将人一网打尽,这消息也不能透露出半句,若是让他们有所准备,用上这些兵器 盔甲,我们的人,怕是没有胜算。” 明月给江子溪分析。 江子溪点头,自然是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才能动手,只能先离开这里之后出去想办法了。 刚动了离开的念头,手已经放在了门上,还没来得及拉开,外面就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江子溪神色一凝,赶紧拉着明月往身后走,幸好这里是摆放兵器的暗房,到处堆满了兵器架还有放着盔甲的木箱子。 两人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蹲了下来,这里能够看见外面的情况,但是外面的人却发现不了他们。 不一会儿,外面便走进了好多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俨然就是江子溪有过两面之缘的鸿德大师。 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鸿德大师走进来之后,又有一个人进来了。 他们也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却在庞跃跟十三王爷口中听过很多次钱家的人,这人也出乎意料,并不是尖嘴猴腮一看就不好相处的钱铁生,而是唯唯诺诺书生模样的钱羽生。 明月眼中难以掩饰惊讶,就是不知道这钱羽生,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身份。 “没想到真的制造出来了,大师果然厉害!”钱羽生打开 最前面的木箱子,拿出一件盔甲不停的抚丨摸。 那表情完全没有当初看的那般文质彬彬,多了些疯狂,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狂热。 “钱二老爷应该相信自己的能力才是,不知道那图纸,二老爷打算什么之后给我?”鸿德大师依旧端着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但眉目间还是不经意染上了骄傲。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中闪过贪婪。 钱羽生还上下的抚丨摸打量着盔甲,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兵器架上,那上面放了好多兵器,刀枪剑各式各样,对鸿德大师的话置若罔闻。 鸿德大师有些不悦,抿了抿唇,但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又补充了一句:“这图纸早在半年前你就说过,若老衲帮你解决了程家,你就会给老衲。” “后来你又说带这批兵器打造完成你会给我,可如今,你不会不想给我吧?” 藏在暗中的明月将他的话听进了耳里,早就知道了程家的案子跟南通寺有关,只是从找到的线索来看,钱家、十三王爷的嫌疑更加明显。 钱家跟程家有婚约,且钱程两家早有矛盾,再加上钱家大公子早在程家出事之前就已经死亡,钱家企 图用二公子继续跟程家联姻的计划泡汤,自然就心不甘情不愿。 后来十三王爷出手,对钱家的人动手,也让两家的矛盾加剧,若钱家的人心思狭隘,为此痛下杀手也不太奇怪。 至于十三王爷的嫌疑,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程家的大小姐身上,如今程家的人死亡,没人能够证实程家将大小姐许配给他的事情是否真实。 若是十三王爷撒了慌,江文本身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先皇在世时候他也是无恶不作之人,若恼羞成怒派人杀了程家一家也不奇怪。 至于南通寺鸿德大师的嫌疑,她是跟江子溪偷听墙角的时候听见的,只是她却一直想不通,若真的是鸿德大师出的手,鸿德大师跟程家没有什么直接的瓜葛。 最多是程家老爷在南通寺大闹了一番,只因为这样杀人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原本她以为是程家知道了南通山的事情,或者两人有合作,但不知因为什么事情闹翻了,程老爷恼羞成怒去大脑南通寺,说了一些威胁的话导致鸿德大师痛下杀手。 这样的推理,才是最符合逻辑的。 可如今,鸿德大师竟然说是为了钱羽生杀人。 第118章 我要程家的那批财宝 明月心中又升起了疑惑。 钱羽生为什么要杀害程家一家? 她扭头看向身旁的江子溪,江子溪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但目光有些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今也不是解开疑惑的好地方,万一开口被他们听见了,他们估计就离不开这里了。 她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 “钱二老爷!” 钱羽生一而再再而三不回话,即便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住了,更何况鸿德大师的好脾气是装出来的。 鸿德大师忍了忍,最后黑着脸喊道。 钱羽生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一样,回头看了看鸿德大师,想了想他刚才说的话,突然笑了。 “鸿德大师倒是会将事情推到别人身上啊,若我没记错的话,你自己也想杀程家的人吧?而且,你不是还觊觎他们的宝藏吗?” 鸿德大师没想到自己的事情钱羽生竟然都知道,脸色更加不好看,但他肯定是不会承认这件事情。 “钱二老爷不要转移话题了,如今你一个人单独来这里,这里可都是我们的人,你就不怕,老衲会对你做些什么?” 他的话音落下,身后跟着的人连忙向前从兵器架上抽出武器 ,将站在最里面的钱羽生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面对他们的威胁,钱羽生却临危不惧,烦人饶有兴致的扔下手中的盔甲,从兵器架上取出一并泛着银光的剑。 屈指在在剑锋上弹了弹,慢条斯理的说:“我敢一个人跟你来这里,自然是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我又不傻,哪能够随你们拿捏。” “实话跟你们说了吧,你们要的东西,我根本就没有带来,至于放在了什么地方,我也不会跟你们说,等我安全离开了,自然会派人交到你手上。” “你!”鸿德大师本以为他是来交易的,没想到真的只是单纯的来查看他们用图纸制造出来的兵器。 “还有,杀害程家的事情,可别算到我头上,你自己隐瞒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么一口大祸,我可不背。” 鸿德大师冷哼一声:“即便是我有私心又如何,动手是我的人动的,你也知道如今六皇子在彻查此事,若查到我身上,你也别想好过。” 两人将事情没谈拢,相互威胁。 他们话中的信息量有点大,听得明月有些迷糊,忽然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痒痒的,她缩了缩。 清冽好 听的声音传入耳里:“众所周知钱家二公子是个傻子,但是这二公子却是钱家二老爷唯一的骨肉,二老爷对二公子十分宠爱。钱家二公子对程大小姐一见倾心,吵着闹着要娶她,才有后来钱家上门的一幕。” “当时附近的人都听到程家的人骂二公子的话,听说当时二老爷脸色很不好。” 明月一愣,她倒是想起来了,二老爷对这唯一的儿子十分宠爱,在知府案卷里面也有类似的案子,好像是有人被二公子打了,那户人家来报案,但后来私下解决了,但没过多久,那人便出意外死了。 当时她只觉得巧合,忙着上下查程家的两个案子,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如今一想,说不定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被钱羽生搞死的。 明月想说些什么,转过头。 如同触电般,两个人都僵住了。 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但是心跳声却越来越快,江子溪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了,连忙别开脑袋。 脸颊染上红晕,空气也开始慢慢变得燥热。 但小姑娘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下巴处,那地方还越来越滚烫,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明 月低下头,有些不太好意思。 外面的人安静了好一会儿,钱羽生轻轻的笑了一下:“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还是说,你跟江文联手,想要置我们钱家于死地?就像对待程家那样?” 鸿德大师如同被戳穿了心思,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这边两人也顾不上尴尬和害羞了,明月将刚才那件事情抛在脑后,问道:“你说程家会跟南通山有瓜葛吗?” 江子溪倪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明月,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失落,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刚才不确定,但如今,答案很明显。” 是啊! 谁能够想到他们不过是想来查探一下南通山里有什么秘密,却意外的找到了关于灭门案的线索呢? 明月点点头没再问,冒出小脑袋悄悄的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见鸿德大师没说话,钱羽生又说:“怎么,是被我说中了,不敢吱声了?” “是你用制造这些兵器的图纸让我找人杀害程家的,还说事成之后会将另一份图纸给我,那图纸在何处?”鸿德大师怎么会承认这样的事情。 但他到底还是有些心虚了,连老衲这个自称都忘记说了。 以雇凶杀人的杀手身份 被抓,可比以雇主的身份被抓的罪名要小得多。 江子溪听到这话看钱羽生的目光就变得危险了。 如果说是以制造兵器的图纸可以让鸿德大师杀害程家一百多号人,可这些兵器如今已经制造出来了,按道理应该不再需要图纸。 那么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图纸,应该比兵器图纸更加珍贵。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冶炼南通山铁矿石的办法了。 一个书生竟然有如此的才能,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只要我安全离开,这方法我会让人送到你手上,如今你们想杀我,我还如何放心将东西给你们呢?” 钱羽生又不傻,保命的东西交出去了,分分钟会像程家的人一样成为一具尸体。 而他所说的安全离开,可不单单指的是安全离开这里,而是只安全离开宿州。 但鸿德大师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你没骗我?” 钱羽生笑了笑:“我怎么敢骗你们呢,毕竟大师跟王爷合作,我不过一个小小的草民,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跟你们作对,我只要银子,我要程家的财宝。” 鸿德大师眼中暗了暗:“你不会真的信了那传说吧?” 第119章 还没转角就遇到熟人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两人虽然有合作,但明显两人并不互相信任对方。 说完这句话之后,钱羽生目光带着无限凉意,身上有筹码,他有恃无恐:“程家否有宝藏,你自己心里清楚。” “如果真的有,这比财宝足以令我们富国敌国,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给你?”鸿德大师也冷静了下来。 虽然此处都是自己的人,但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大,而且,钱羽生没有证据指证这件事情,一切都还有商量的余地。 钱羽生老神在在,他介意的根本不是有保障和没有保障的事情。 “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拿到。” 他没有再重复之前说的话,他目光全是志在必得,对这笔财宝,仿佛胸有成竹。 说完他就施施然的离开,也不管鸿德大师听到他的话之后是一副怎么样的嘴脸。 周围的手下听鸿德大师的话,但他没有下命令,他们即便手上有武器也不敢乱动,只能对着他的背影干瞪眼。 躲在里面的两人清晰的看见鸿德大师眼中的杀意。 “大师?”有个手下小心翼翼的开口,想问如今要怎么办。 鸿德大师瞪了他一眼, 也离开了暗房。 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会儿,外面也没了声响。 “你说,钱家的下场会如何?” 看着这钱羽生因为手中捏有鸿德大师需要的东西,有恃无恐的威胁,一直踩在他的底线边缘蹦跶。 而鸿德大师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虽然看上去慈眉善目,可背地里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想来也是个狠人。 如此被人威胁,即便真的有财宝,估计也不会愿意就这样交出去。 江子溪目光幽深,两个人都跟案子有关,不管鸿德大师会不会动手,他都会派人盯着。 前提是,他们要离开这里。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他看着明月。 明月没有意见,两人一拍即合,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外面有动静,打算趁着没人的时候离开。 手刚碰上门,门外的声音又有传了进来,这脚步声还非常急促。 “……” 江子溪快速将明月拉到原来躲着的地方,警惕的望向门口。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回事,堂堂一个偷偷摆放制造的兵器和盔甲的暗房,竟然连锁都不上。 这门轻而易举就被人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从门口 窜了进来,快速江门关上。 江子溪看着那人的背影,又看看想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明月,他压低声音靠近明月耳边。 “是个熟人。” 明月本来还在感慨他们进了这南通山之后,发生的事情真是一波三折,没想到他们没有被困在密道里,倒是被困在这暗房里,出不去了。 听见江子溪的话,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向门口方向。 那人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在确定自己关上门之后,跑进一层层兵器架之后,左看右看,仿佛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明月看清了那人的脸,也是感觉到异常震惊。 这竟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孙和志的朋友,照看春儿的叔叔,自称老铁的壮汉。 他们和小六小七一同下了南通山,还不知道他们如今如何,倒是在这里遇到了第五个人。 就是不知道这第五个人,是偷偷溜进来的,还是通过别的方式进来的。 老铁从他们身边路过,也许是太过慌张,根本没发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躲在这里。 在他躲好之际,门又被人打开,一群人拥了进来。 有人小心翼翼的提议:“这里恐怕不会有人进来吧? ” 这人很快就被带头的人瞪了一眼,带头那人说:“你们留在这儿搜查,我去那边,仔细点儿,若找不到这人,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明月跟江子溪还有害怕自己会被人发现,幸好有些人表面一套,背里一套,说是仔细搜查,但根本就没走进里面,瞄了两眼就离开了。 来去匆匆,跟闹着玩似的。 但明月和江子溪没有动静,他们在等老铁的动作。 又等了好一会儿,后面才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老铁送了一口气走出来,猝不及防,看见面前蹲了两个人,被吓了一跳。 整个人弹了起来,仿佛看到鬼一样。 幸好捂嘴捂得够快,不然,离开的人怕是又跑回来了。 他瞪大眼睛,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小声问道:“两位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被发现了,江子溪也不想躲了,那就明月站起来,语气淡然:“这话应该是我们问你才是。” 啊对。 老铁这才反应过来,作为他们两人,一定是为了查程家的案子才来这里的,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 “没想到六皇子万金之躯,竟然愿意为了查老孙的案子深入虎穴,老铁佩服,老铁,没 有什么能做的,请六皇子受老铁一拜。” 说着他就要跪下来,明月连忙拦住。 “这些虚礼就不必了,你还是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说着她又望向门口,努了努嘴,“而且你为什么会被他们追?” 老铁也没有执意要下跪,听到这话叹息一口气:“不瞒二位,其实我一直在这里干活。” 原来一早就遇到了跟南通山有关的人,只是当时他们人为这人不可能是凶手,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兜兜转转,这人又出来提供线索了。 明月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感叹自己运气好,还是该感叹命运多舛。 “你来这里多久了?”江子溪可没有明月那么感性,他连表情都没有变,很自然的问道。 “大概有两年了吧!”老铁想了想,回答,然后又问道,“您是不是也查到了他们跟老孙的案子有关系?” 还没等人回答,他便叨叨絮絮的说:“我一早就说过老孙根本就不是杀害程家的凶手,他是真的冤哪,他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话还没说完,便被明月打断了。 “你刚才说也?莫非你被他们追就是因为偷听到了什么秘密?” 第120章 我需要你的帮助 老铁在这里工作两年多,想来也该熟悉这里面的路,能够偷听到什么秘密,倒也不奇怪。 老铁连连点头,叹息一声:“方才姑娘问我为何被他们追,其实就是因为刚才他们在这里说话之时,我在门口听到了他们为了程家的事情争执。” 对话他全部都听进了耳里,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即便愤怒,他也决定听下去,因为他要出去报官。 前面一切都非常顺利,一直到钱羽生跟鸿德大师一前一后的离开,也没有人发现他躲在暗处偷听。 在他们离开之后,他偷偷跑进了鸿德大师喜欢呆着的那个像书房一样的房间,他企图去寻找关于程家案子的证据。 可惜刚进去没多久,就有人推门而出,他被发现了。 他想也没想选择跳窗离开,这才有了后面被人追的画面。 “……”明月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就那种情况,越跑不就代表越心虚吗? 而且这种事情,都是自己人,随便扯个谎就能圆过去了,跑了就代表更加见不得人。 不过事情都发生了,他们也不是当事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回答完问题之后,再也没有听到两人 说话的老铁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 “对了,殿下,您是什么时候发现这起案子跟他们有关系的啊?” 他说着又有些愤愤不平:“若早知道老孙的死是跟他们有关系,我一定在这离开这里了,我老铁才不要给这等恶人工作。” “可惜,现在还被发现了,能不能离开这里还难说。” 他有些垂头丧气。 “你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吗?”江子溪目光平淡的审视着老铁。 老铁看上去三大五粗,一看就知道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人。 他挠了挠头:“我知道啊,他们要练武器,练盔甲,还说到时候要送给派驻到边疆的士兵呢!” “这些东西刀枪难入,若用到了我们士兵身上,就能南夏再多一分保障啊! 而且他们给的工钱又高,像我这种住在深巷,常年连阳光都看不到的人,能有份工作就不错了。” “那其他人呢?也是因为工钱高才在这里为他们炼铁的?” 明月暗中思索,原来那些人竟然是被骗去的吗? 老铁点头:“是啊,能够为朝廷办事,这天大的荣幸,旁人还可遇不可求呢!不过这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我们 不能跟任何一个人提起这件事情。” “若不小心提起了会如何?”明月知道他们的下场不会好,但还是问了。 只见老铁打了一个冷颤,仿佛不愿提起,鉴于问话的人是他比较信任的人,他忍住恐惧说: “仿佛有一双手在我们背后操控着我们,一旦我们说出一个字,就会马上会死于各种意外。” “你怎么知道?” 老铁摇摇头:“我们一般不能轻易回家,但是怕我们离开太久会引起家人怀疑,每月他们便会让我们回家,但,对于一同在这里工作的人,即便是在街上看到也不能随意打招呼。” “我就曾经亲眼看见,有人死在了我面前,是闹市被杀动静肯定很大,可惜那人却是死于意外,在我眼里,是左脚拌右脚,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磕伤了脑袋,死了。 若是一次,倒是巧合,可是是多次,多人,定然是他们的手段了,他们也曾经再三强调过这件事情,久而久之,我们也没敢对外说。” “可你如今说了,下场会如何?”明月望了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江子溪。 后者察觉她的目光,回望了一眼,有些茫然,似乎在想为什么 看他。 明月弯了弯眉眼,转开了视线。 “我,我都已经逃了,即便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不可能再相信我了,大不了便是一死,可惜老朋友还在含冤受屈。 我本想不惜一切代价先逃出去找你们,却没想到你们竟然也偷偷进来了!不过你们进来为何不光明正大?而要这样……” 偷偷摸摸? 而且还偷偷藏在暗房? 老铁心中升起疑惑,就先事情渐渐在他脑海中变得清晰,他脸色一变:“莫非,这铁矿根本就不是国家的铁矿?” “这些兵器盔甲也不是给镇守边疆士兵使用的?所以你们才要偷偷进来查?”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兵器,可就是造反用的呀。 而他们这些帮忙打造兵器的人,就是反贼啊! 越想老铁觉得越冷,脸色渐渐变得透明,腿也有些软,不自觉得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明月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人看上去没有什么脑子,实际上脑袋挺灵活的,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见他们没有说话,老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害怕江子溪跟他计较,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脸见他们,整个人满脸灰败之色。 江 子溪却说:“你们也是受害者,也是受他们蒙骗,不能算同党处理,可若你们良心过不去,想要将功补过。本殿这里还有个机会。” 江子溪的宽宏大量,再次感动了老铁,他激动的握住江子溪的手: “殿下,您尽管吩咐,我做下了这等背叛家国之事,即便是死,也在所不惜。” 江子溪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赶紧抽了回来,收到自己身后去,不动声色的蹭了蹭衣服。 但没有打击老铁自尊心。 明月将他的小动作看见眼里,心中也有些暖。 她知道江子溪这是洁癖犯了,若在平时早就将人折腾一番了,明明洁癖这么重的人,这次竟然也忍了下来。 她早该知道,他其实就是个表面恶劣但心地善良,心怀天下且不拘小节的人。 可惜明月这次猜错了。 江子溪十分嫌弃的蹭了蹭手背,心里暗搓搓的在想他们出去之后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将老铁折腾一番,并且不让人发现。 表面上他抬了抬下巴,矜贵高冷的提出要求:“你应该对这里很熟悉,我想要画出这里的地图,需要你给我提供线索。” 不用死啊? 老铁一愣,随后欣然同意。 第121章 上锁的书柜 不用死,就能将功补过,无论是谁都会选择同意吧? 不过老铁,还有些疑惑,是啊,暗房到处都是兵器和盔甲,根本就没有纸笔这种东西,他要如何弄个地图出来呢? 这个想法刚落下,他就看到明月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面掏出了一张纸笔。 这纸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好纸,长度没有读书认字的纸张那般大,倒是挺长的,卷成了长长的卷轴状,十分方便携带。 他不由得感叹,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还能以备不时之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子溪总算是完成了地图。 而且外面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也没有上来收查,倒也方便了他们行事。 老铁心生佩服,果然跟他所认识的路一模一样。 “你确定这个位置就是鸿德大师所用的书房?” 江子溪指了指右上角的一处地方问道。 “是不是书房我倒是不确定,但那地方平日里上了锁,旁人不让靠近,今日竟然没上锁,也让我有些意外。” 老铁觉得自己也是运气好才会闯进那个书房里面的,不过运气也有些不好,刚进了书房就被人发现 了。 明月懂了江子溪的想法:“你是想到这个房里去?” 江子溪点头:“既然已经深入虎穴,离看见虎子也就只差几步之遥了,要不将这虎子带走,我们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明月耸耸肩,她倒是没有别的看法,她如今能做的,只是不拖后腿。 “可是外面很多人在看守,再加上我刚才……说不定书房更多人盯着了。”老铁有些担忧。 刚才他已经打草惊蛇了,如果这样冒冒然出去,指不定会被抓个正着。 明月倒是有不同的看法:“我看到是未必,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估计他们也不会想到,离开的人还会回到书房里去。” 老铁也再劝,看他们两人眉目间的神情,就知道这书房是必去不可,只是问:“那我需要做什么?” …… 老铁的任务十分简单,可是若一不小心出了岔子,他自己就玩完了。 他后悔这样问了一句,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当成诱饵,带着一群人整个南通山底下到处跑。 “我本来也当诱饵的,既然他如此自告奋勇,我总得给他找点事情做是吧?”明月跟着江子溪顺利的走进了书房 。 书房里面没人,倒也让他们的工作轻松上许多。 江子溪没有责怪明月的意思,也知道明月并非有意针对老铁,只不过当时有人在门口守着,老铁又正好问这么一句话罢了。 “我们要抓紧时间找,又真的那么倒霉,老铁被抓住了,这里所谓估计会更加森严。” 明月点头,她懂。 还有一点就是,鸿德大师离开了这里,但不确定会不会突然回来,万一被抓了个正着,那得多尴尬呀! 明月打量着这个书房,说他是书房,其实也说错了,这房子挺空旷,除了一张书桌之外,连拜访书籍的柜子都没有。 桌面上就放着几本书,书桌底下有好几个柜子,都上了锁。 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看到钥匙,想必是鸿德大师随身携带着,这也更能说明,这柜子里的东西挺重要的。 江子溪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正准备开锁,手就被明月拉住了。 他望过去,俊秀的脸上满是不解。 “用匕首撬开很容易被人发现,用这个吧!”明月不知道从何处抽出了一条铁丝,对着那锁弄了两下,锁便被打开了。 “……”江子溪沉默了一会儿。“你 什么时候学会的?” “早两年刚离开京城那会儿,像只盲头苍蝇,也不知道去哪,盘缠也被人偷了,饿的慌,流落街头,跟一群小乞丐学的。” 明月不甚在意的说,头也没回的将柜子门打开,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一块玉佩,还有几本没有封面只写着年份的书。 明月随手翻了一下,发现这些竟然是账本,账本随便一页的收入,都是普通老百姓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目。 江子溪有些怔然,怪不得明月对那些孩子这么好,原来是曾经受过小乞丐们的恩惠。 他嘴巴有些干,他想说外面这么苦,为何一直不肯回京城。 但是他知道他这话一但问出来,明月估计会翻脸,最后只能吞回了肚子。 正好听见明月将账册塞进了他的怀中:“你快看看上面,这你说这些收入会不会是他们买这些铁矿得到的收入?” 江子溪没在胡思乱想,认真查看账册,好一会儿之后摇摇头:“铁矿乎是半年前程家面门按前后才开始冶炼成功的,应该不可能是铁矿收入。” 明月这会儿功夫又打开了另外一个柜子,嘴里嘟囔:“这么说来,鸿德大 师在背后还有除造反之外的其他不可告人的勾当?” 这第二个柜子上面也是放着几个本子。 上面记载了一些日期和数字,好像跟刚才账册差不多,但有却又有一点差别,而最开始的时间正好在半年前。 “这本上面记录了这半年来的事情,从这时间上看,是从程家灭门案之后,才开始记录的。” 既然前面几本账册跟铁矿无关,那么这基本账册,应该就是关于冶炼铁矿,制造兵器的本子吧。 将东西用随手甩给了还在认真看,并且越看脸色越黑的江子溪,砸了他个措不及防。 江子溪有些武功,虽然猝不及防,但反应过来还是能接住,眼中闪过无奈,倒是也舍不得怪她。 “你说的对,这第一本本子记载的是冶炼矿的情况。” 江子溪看了看,说道。 “记录不多,每天一次,每月一总结,截止到今天为止,已经冶炼成功了一百多吨铁矿。” 明月眯了眯眼:“成功?也就是说他这个冶炼的法子还不太成熟,有失败的可能?” 江子溪点头。 他从小就知道明月聪明,很多时候只要一个字眼,她就能推敲出来他想表达的意思。 第122章 你会打架吗 明月只给江子溪丢了最上面的那本本子,剩下的还在她的手中。 她只是懒得看,并不是看不懂。 这上面数字记得比较清晰,跟冶炼铁矿差不多,但这边记录的却不是铁矿,而是兵器的打造数量。 也许是最开始的技术不够成熟,打造兵器的速度很满,头两个月,还只能打造出一百多件兵器,但如今,一个月已经能够打造五百多件了。 数量提升上来了,就意味着人数也有所提升,他们打造兵器的速度也有所提升,同样也意味着他们的技术越来越成熟。 “可不能就这样放任下去,截止到今天,南通山如今有三百多人,这还是再去南通寺僧人和十三王爷手下的人的情况。” “他们至今已打造出一万多的兵器,打造盔甲的难度要比兵器的难度大一些,到如今也打造了八千多的盔甲。” “陨铁制造的兵刃盔甲,刀不可摧,要是用在战场上,那自然是无人能敌,要是自己人打起来,恐怕没有人能守得住啊!” 明月话中所为的受得住,自然是站在皇上这边的。 江子溪也想到了,在加上江文在程家灭门案上,三番两次的提到钱家有嫌 疑,估计也是想从这钱家得到什么。 “也许我们看到的暗房,只是众多暗访中的其中一个,这么大批的兵器,那么一个小小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放完的。” 至于他跟鸿德大师的矛盾,应该就是这批兵器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江文想要将这批兵器带走,但是对鸿德大师来说,这批兵器似乎有别的意图,不愿意让他拿走。 两人为此争执不下,迟迟都没有一个解决的方案,这才有了在南通寺的问责。 不过如此也好,方便了他们。 江子溪沉着脸思索,忽然听到明月惊呼。 “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明月在江子溪暗自琢磨整个事件流程的时候,就在盯着最后一个柜子。 这个柜子是采用了九曲连环锁的方式,此锁错综复杂,若是解错了一道,便要从头再解。 明月还没这等本事能够解开九曲连环锁,好这东西是玉制作的,她悄悄从暗房顺了一把软剑。 这剑薄如蝉翼,却无比锋利,而且设计这图纸的人也是个鬼才,给这件制造的剑鞘也十分柔软,别在腰间,像上了一条腰带。 冰蓝色的,十分好看。 她就是拿着以备 不时之需,绝对不是因为它长得好看,而且也十分的适合她今天的着装。 对,就是这样! 如今这剑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手起刀落,这玉制的九曲连环锁分成了两半 ,应声而落。 江子溪回头一看,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去看他手里的信,还是该质问这剑哪来的。 但也不知为何,他每次对上明月反复都极为纵容,即便是这次,他也是假装看不见。 “信上说了什么?” “就是话家常,信上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信可是程家老爷写的。”明月不动声色的将剑藏到了身后,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江子溪轻轻瞥她一下,目光落在剑上,轻轻抬了抬下巴。 看不见,归看不见,但这做贼心虚,做的如此明显,江子溪觉得自己也不能宠坏她了。 明月冷哼一声:“看什么啊?我等一下还回去就是了!” 江子溪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信上。 这信上的落款确实是程老爷的名字,但心中的内容但是有趣。 他查过的资料中没有任何资料可以说明两人交好,除了程老爷每月都要到南通寺上香拜佛住几日之外,可以说没有任何 交集。 可这信中的内容确是程老爷对鸿德大师的关心和问候,字里行间还说着当年对不起他的事情,请求他的原谅。 落款便是在程奎到南通寺中闹事的前几日。 他企图猜测这字里行间藏着的意思,但是看了两遍都没有什么线索,所以他决定将信给带走。 反正这九曲连环锁也成这样了,鸿德大师回来一看,肯定知道有人进来过,如此好,一不做二不休。 明月也将那块玉佩藏进了怀中,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这玉佩好像在哪见过,隐隐约约觉得这应该是什么线索。 既然外面还没有人回来,他们也不急着走,可惜最后摸索了整个房间,也没有发现什么密道,他们才施施然的离开。 也不知道巡逻的那些人是不是都在抓人去了,一路上竟然通畅无比,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他们路过打造兵器的地方之时,竟然也没有看到这里有人,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只有熔炉里烈火焚烧的声音。 不过如此也正好方便了他们逃离,就在他们要离开南通山的时候,后面许多声音涌了过来。 “别跑!” “站住!” “你们跑不掉的,给我站 住,听到没有!” 明月回头一看,好看见三个人影冲着他们就奔了过来,但是因为密道太黑,明月没看清那人谁。 江子溪还没反应过来却被明月推走了,也没来的看身后的人,只听到明月在喊着:“快跑,快跑,他们追上来了!” 出口处的人也许早就收到了动静,打开了密道,一堆人黑压压的堵在门口。 这下子真的是前有狼后有虎。 身后的人也追了上来,前面有人堵着,明月这才看到,原来被追的不是他们,而是三个倒霉蛋。 小六和小七,他们有武功,手里还提着老铁,三人此时都十分狼狈。 “殿下,明月姑娘!”看到他们小六眼睛亮了亮。 “现在就别叙旧了,先想想出去的办法吧!” 江子溪离出口最近,大致能看清外面有多少人,他问老铁:“你会打架吗?” 不是问会不会武功,而是问会不会打架。 老铁显然没懂,犹豫了一下:“会……会吧?” “打出去!”江子溪一锤定音,然后叮嘱明月,“你跟在我们身后,我们会保护你。” 明月意识到自己不会武功有点累赘,但此刻不是自责的时候,她只能点头。 第123章 蹭饭二人组出动 里面灯火通明,他们没感觉外面的人等了多久。 从早上到下午在外面等了快一天的庞跃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里面的人出什么意外。 就在他决定带着人冲进去的时候,有人从井上面下来。 庞跃看清来人,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说话下来的人就说。 “别废话,赶紧走,赶紧离开这。”然后就与他擦肩而过了。 庞跃:“……?” 这发生什么事了? 他竟然跟着离开,打算回去再问,可他没想到他连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先回到衙门,然后你带一两个人去南通寺喝茶。” “啊?”庞跃一脸茫然,就是喝茶的时候吗? 还有,为什么要喝茶? 明月解释:“不是让你真的喝茶,只是让你去拖延时间。” “哦!”庞跃晃然大悟,回到衙门之后,像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命令一样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前往南通寺。 在南通寺的打斗明月是没有受伤,但小六小七却是见了血,在南通山工作的这群人没有什么能力,但守着入口的和尚们武功不错。 虽然比小六小七还差一点,可无奈人数众多,躲过了前面,被后面的刺到了 ,一回当阳门就被人送到了房间。 明月是仵作,但能够做仵作,首先要会点医术,还要精通药理。 换了一身衣服后,她去找江子溪:“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如今已经打草金蛇我们可不能再拖了。” 江子溪吹响了一个哨子,不一会儿,整个院中站满了人,都是藏在暗中保护江子溪的暗卫。 他竟然也没有瞒着明月的意思,暗卫们也没有蒙着脸,个个暴露在她的面前。 他低声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暗卫们相继离开。 “你觉得鸿德大师跟程家的纠葛是发生在上一代?”明月疑惑道。 “据我们调查的情况,鸿德大师跟程奎并没有明显的勾当,我原本就怀疑程家跟南通山的矿石有关系,而这么凑巧,在程家被灭门之后,南通山的矿石开始冶炼。” 江子溪目光望向远方,有清风拂来,吹过他的发丝,将他的声音吹的很远很远。 明月一点就通:“也许这南通山的铁矿不是鸿德大师和钱家发现的,而是早在很久之前就被程家所知道。” 如果后面鸿德大师跟钱家才知道这件事情,并且联手想要冶炼铁矿,制造兵器,但是却 被程奎阻止。 程奎不愿意让他们暴露这些铁矿,可他们执意要如此,他们协商失败,最后钱羽生和鸿德大师决定杀害程家灭口。 如果程家一直都知道铁矿的秘密,那他府中几个主子。却养了这么多下人,看来应该就是派去看守南通山的人了。 明月心中升起一个想法:“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程家传说中的那一批宝藏,正好就是南通山的铁矿呢?” 她说完又开始自我否定:“可是不对啊,这黄六和那胖子还能池塘底下搜出这么多金银珠宝,这传说应该不是骗人的才对啊!” 如醍醐灌顶,也让江子溪想到了他一直没有想通的事情,他转过头来: “可如果,程家在此之前一直帮谁管理这矿山,才得到大批宝藏,才得以让程家久经不衰呢?” “你是说程家背后还有别的人?”明月想到了将她吸引过来这里的册子,“那个写那本册子,然后会不会就是他背后的人?” 江子溪目光变得幽深幽远,声音也有些飘忽不定:“说不准,不过现在我们,也该去蹭蹭茶,拖延一下时间了。” “啊,现在这么晚了。”明月垮了 脸,看看天空,都已经申时了。“我们还没吃饭呢!冻了一天了都!” 江子溪江明月委屈巴巴的模样都看进了眼里,眼中染上了笑意:“那我们去蹭个饭好吧?” “这个行!”明月眼睛一亮,催促道:“快走,晚了估计他们就吃完了!” 要被蹭饭的倒霉蛋就是钱家,没办法,十三王爷如今还被人关押在大牢,想去蹭饭,都没有这个机会了,便只能去钱家了。 钱家的人刚好准备好饭菜,对两人的到来感到十分意外,可毕竟是六皇子拜访,他们也不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不过前来接驾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就对了。 明月这顿饭倒是蹭的很开心,因着他们前段时间拜访时的表现,其他莺莺燕燕也不敢到前厅来。 只有两个大老爷们陪着笑脸,连筷子都不敢动,就看着他们吃。 钱铁生也摸不着江子溪这么晚到访是为了什么,问他问题吧,他又说吃完饭再说,等下的脸都僵了,肚子还饿着。 好不容易收了碗筷,钱铁生迫不及待开口:“殿下……” 如今饭用完了,可以说了吧。 江子溪慢条斯理的擦擦嘴,看了看门口: “怎么这钱家连燕窝都没有?” “??”钱铁生脑门上顶着三个问号,所以他们是来干嘛的!? 但他哪里敢说没有,只是说:“我们平日里没有饭后吃甜食的习惯,若殿下需要,我这就让厨房去准备。” 他喊来人,江子溪又说不用了。 明月低下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想钱铁生一定不知道,他们两个真的是来蹭饭的,估计此刻还在心里骂他们,他刚才已经看到了钱铁生的脸都黑了。 倒是钱羽生,对于江子溪上门表现的一点都不在意,也没有旁敲侧击江子溪来钱家的意图,甚至与哥哥不同,他这次显得极为好客。 在江子溪拒绝燕窝之后,他还提出与江子溪喝酒,不知道在心里打什么葫芦。 江子溪似笑非笑的看着钱羽生:“今日见二老爷倒是跟那有些不同……” 钱羽生表情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哪里不同?” “今日好客了许多,想来二老爷怕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江子溪神情轻松,也没有那日来的那般强烈的气场,让钱羽生悄悄松了一口气:“可不是嘛,我今儿个去了赌场,赢了两百两!” 第124章 你弟弟不是个好人 “运气这么好,本店倒是要沾沾你的喜气了!”江子溪应邀前往。 钱铁生在身后摸不着头脑,他那怂包二弟什么时候跟六皇子殿下走的这般近了? 江子溪离开了,可明月还没离开,她问道:“他们去喝酒了,我就不奉陪了,钱老爷不如你请我喝茶吧。” 钱铁生:“??” 你哪位?! 他心里面偷偷摸摸的想,压根就不敢说出来。 看在饭桌上,江子溪还亲自给她夹菜,也许是宫里哪位公主吧,即便不是,瞧着江子溪的态度,也是些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当然当然,姑娘这边请。” 钱铁生将人带到了院子里一个亭子上,亭子周围没人,但远远的有下人守着,那些吓人抬眼就能看到这边。 钱铁生本想让自己的女儿来陪她,竟是一个姑娘家,他一个大老爷们在这也不合适,可对方一句话,让他警惕了起来。 “钱老爷跟二老爷关系如何?”明月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桌面上,问话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 “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我看人一向很准的,这二老爷一定有些什么瞒着你。”明月转眨眨眼睛。 “即便他有事瞒着我,那也是我们的家事,这好像跟姑娘没有什么关系吧?” 钱铁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钱羽生的事情,但他不愿意告诉她。 明月怂怂肩,似乎对这件事情不是非常在意,而是就换了一个话题: “殿下觉得钱大公子的死,跟程家的案子有关系,不知道钱老爷方不方便说?” 钱铁生脸色一凝,警惕的望着明月:“我儿就是死于意外,跟程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哎,钱老爷,你别太为难我。”明月扁了扁嘴,露出了小姑娘的委屈, “是殿下让我来问的,不然我才不会留在这儿对着你一个臭老头!” 钱铁生无语。 你以为他很想对着你吗! 但在另一方面,他又不断的猜测,为什么江子溪会让一个小姑娘留在这里套他的话。 不过刚才显然江子溪是故意将他们两兄弟分开的,说不定真的掌握了什么信息呢? 钱铁山在犹豫,神情不定。 “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信息?”关乎到自己孩子的事情,还是自己最得意最宠爱的孩子,钱铁生多少有些在意。 “只是有一些猜测,可钱老爷不告诉我,我很难将这猜测告诉 你的呀!”明月眨了眨眼睛,就跟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似的。 钱铁生也不再挣扎,坐了下来说道: “我儿子是在程家出事前一个月出的事,那日他出门跟同窗好友聚会,喝醉了回来时不幸跌落在池子里,就这么被淹死了。” 说起这事钱铁生眼中悲痛,还有怀念。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大公子。 “钱家上下这么多人,大公子掉进湖里竟然没发现?” 程家大公子死亡的事情,明月早就从别的途径听说了,如今再问一遍,自然有她的目的。 “谁说不是呢,那日聪儿正好走丢了,全部上下都出动去找人去了。” 这聪儿,表示钱家的二公子,钱羽生的傻儿子钱聪。 说到这里,钱铁生眼中还是闪过怨恨的,如果不是那个傻子,说不定他的孩子就不会死了。 “当时你在何处?” “那日我也在外面,因为聪儿丢失的事情,羽生一直跟我闹,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孩子,聪儿也是因为我骂了两句才自己跑了,我便只能陪着他去找了。” 毕竟是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根,他人品是不怎么样,但对于兄弟手足,还是十分看重的,虽然有时候严厉了些 。 “以前二公子走失过吗?” “他什么都不懂,每回我骂完他,他就给我闹失踪,不过一般都躲在府内的假山里,一找就找到了,偶尔也会跑到外面去。” “以前你也一起去找?” 钱铁生皱眉:“怎么会,这十天半个月闹一回失踪,我又不是天天那么空闲,天天去找他。都是羽生去找的。” 明月摸着下巴:“这倒是奇怪了,既然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为何二老爷要跟您闹呢?” 钱铁生见明月一直有意无意的引着自己怀疑钱羽生,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一直将话题扯在羽生身上,究竟有什么目的?” 明月笑笑:“只是想让你看清你弟弟的真面目罢了。” “我弟弟的真面目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你多管闲事!”钱铁生很想甩手走人,但是却被明月喊住了。 “钱老爷别着急,先听我说,昨晚你在慢慢的思考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跟急躁的钱铁生相比,明月十分云淡风轻,也十分胸有成竹。 钱铁生有些怀疑,但对方这副神情,也让心里起了波澜,开始怀疑。 “我们查到一些事情,二老爷似乎对二公子十分 在意,因为二公子的问题,许多人在二老爷不知道的情况下欺负过二公子。” 明月见钱铁生一点都不识相,不给自己倒茶,只好叹息了一口气,自己动手。 “而有趣的是,这些人在骂完二公子之后不久,全都死于意外了,没有一个人例外。” 钱铁生的脸色十分好看,一阵青一阵紫的,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东西,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你都说这些是意外,纯属巧合罢了。” 明月一眼就看出了他内心的动摇,想来也是想到了什么东西,开始怀疑上了钱羽生,他决定再加一把火。 “哪有那么多巧合,我可不相信这些事情,钱老爷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你今日来的目的就是想要挑拨我们两兄弟的关系?”钱铁生反应过来,危险的看向明月。 明月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自然是来找你帮忙的。” 钱铁生眼中晦暗不明,一时不知道应该相信明月的话,还是继续站在自己兄弟这边。 可是怀疑一旦生成,除非找到确切的证据证明钱羽生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否则,这份怀疑就会成为心中的一根刺,时不时的扎一下心。 不疼,但是堵得慌。 第125章 找到证据 明月和钱铁生详谈了一个多时辰,一回头,江子溪早已经在不远处的屋檐下等候了。 也不知道钱羽生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总之不在他的身边。 她走过去,调皮的朝他眨眨眼睛,左顾右盼道:“钱二老爷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 “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急匆匆就离开了。”江子溪看向钱铁生,意图很明显。 如今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钱铁生也不是个傻子,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理解了其中意思。 这小姑娘跟她说这么多,不过就是想查钱羽生罢了。 他们怀疑上了钱羽生,如今这所谓的急事,他们自然也感兴趣。 他陪笑道:“二弟就这么丢下殿下走了想必确实是因为急事,殿下来都来了,不如一同去看看。” 江子溪就等待这句话,矜持点头:“钱老爷请带路。” 钱铁生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往钱羽生的院子走去,才从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鬼哭狼嚎。 钱铁生又是一阵头疼。 明月明显看到他的表情皱了皱,好奇的问道:“听闻钱二公子天真可爱,莫非这歌声便是二公子唱的。” 钱铁生脸色不太好看:“ 让姑娘见笑了,这小子每天都要弄上这么一回,二弟所说的急事应该就是这个吧。” 说着,他们踏进了院子,之间一个胖子爬上了院中的假山,载歌载舞。 歌是他自己乱唱的,唱的十分难听,舞其实就是手舞足蹈,庞大的身躯在小小的假山上面摇摇欲坠。 假山下是钱羽生张开双手做出随时接住的动作,嘴上还嚷嚷着:“乖宝贝,你下来,上面太危险了,你先下来!” “嘿嘿嘿,高高!看得远!啦啦啦啦~” 可手舞足蹈的人根本就没听他的话,还在唱歌,可是他一看见钱铁生进来,脸色瞬间变了,也不敢再跳舞了。 只呆呆的站在上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大、大伯,聪儿,聪儿不敢了。” 钱铁生走进,板着一张脸大声呵斥:“打.打闹闹成何体统,还不赶紧下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明月看到钱羽生的目光暗了暗,但是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紧张的看着钱聪。 钱聪扁着嘴,一副想哭却又不敢哭的模样,颤颤巍巍从上面下来,假山不高,但不知怎么,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直接从上面摔了下来。 “聪儿!”钱羽 生大喊,连忙上去想要接住,但还是慢了。 钱聪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抱着大腿,疼的哭了起来。 钱羽生心痛的想要向前将他扶起,却被明月拦住了:“别动!” 看得出来钱羽生是非常担心自己的儿子,看到自己被拦住,顿时失去理智,想要推开明月,一边呵斥道:“滚开!” 明月表现得非常冷静,还给他让了让位:“他现在摔到了腿,你现在这样随意移动,很容易让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声音不大,但足以令钱羽生冷静下来,他脸色不好,但是如今他只能向明月低头:明月姑娘,刚才是我太着急了,我为我的话道歉,请明月姑娘救救我的孩子。” 即便他不说,明月也会帮忙的,谁让这件事情本就是他们搞出来的呢! 本来钱聪可以平稳落地,江子溪在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往他脚上弹了个石子,这才导致了现在的画面。 这院子本来就是钱羽生的院子,明月用钱聪的脚伤为由,扯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将钱家兄弟给糊弄住了,才如愿的进了钱羽生的房间。 钱聪的脚没什么大碍,而且江子溪算过了,摔下来的 地方是平地,钱聪身上脂肪多,最多摔肿,根本不会摔到手脚。 明月再找个借口将其他人赶出房间,再将钱聪弄晕,这样就方便她行事了。 本来他们也没想这么快就来他们怀疑对象的房间找证据,明月思考了很久,如今已经确定了钱羽生跟灭门案有关系,自然要找到证据,才能将人绳之以法。 这最有可能找到证据的地方有二,案发现场,还有凶手家中。 时隔太长,案发现场的痕迹早就消失了,至于凶手家中有没有线索嘛,总得找过才知道吧? 正好机会送上门来,没理由不要。 不过,他们从密道离开的时候,南通寺中热闹非凡,想来德大师不可能不知道南通山出事了。 如今庞跃在南通寺拖着鸿德大师,最多只是不让他有机会再从密道去南通山毁灭证据。 只等江子溪派出的人带回来好消息了,只是他们要在他们回来之前先找出证据,最好将局势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以免夜长梦多。 将哭闹着的钱聪感觉之后,明月开始搜索整个房间,就连耳房也不放过,虽然最后找到了一些东西,可却都不是关键性证据。 就在她 转身要打开门的时候,她看见钱聪的衣襟里有什么东西。 明月赶紧走过去查看,用两根手指夹住出那露出一点点的东西,将那东西扯出来。 怎么说呢! 只能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程家上下可以说除了被抓到的女…不对,男鬼管家的儿子程峰之外,无一生还。 所有的财产也随着着一把火全部都被烧了个精丨光。 而被钱聪藏在怀中的东西,是一条手绢,上面绣着程家大姑娘的名字,而这手绢还被烧掉了一角。 上面有人用血写了钱二一三个字,不过这一并不是在中间,而是在右上角的位置,看上去是个未写完的字。 她觉得这字应该是程家大小姐写的,写的字应该是钱二老爷,不过还没写完,就断气了。 明月觉得有一种可能,程家被灭门的时候,这小胖子也在现场,并且不知从何处拿到了这条手绢,知道这是钱家大小姐的东西,趁没人注意捡起藏在了自己的怀中。 至于为什么没有发现,可能是这胖子藏的很好,也可能是钱羽生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捡了会从火光中去捡一条手帕。 不过,这到底也算是证据。 第126章 万一长胖了怎么办 有敲门声响起,钱羽生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明月姑娘怎么没声音了?是不是里面出事儿了?” 明月赶紧将那块手绢藏好,一边走过去,打开门,说道:“想什么呢?本姑娘在这怎么可能出事?” 钱羽生见门打开,也没有看明月,连忙从她身边走过,连忙往床边走去。 见自己儿子昏迷不醒,脸色一变,回头就想质问明月。 明月赶在她开口前说道:“他就是睡着了,腿上有点红肿,我已经包扎好了,看上去有些严重,但没什么大碍。” 钱羽生为自己刚才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感到抱歉,张了张嘴,勉强说出了一句话:“谢谢明月姑娘了。” 明月摆摆手,拿起自己放在床边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瓶金疮药递给钱羽生: “虽然不严重,但是药还是要擦的,不然不严重也会变得严重。这药你拿着,每日三次,大概能用上几天,若还没好直接去医馆买就行。” 钱羽生如今才觉得自己之前的多疑是多虑了,非常感恩:“若明月姑娘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在下一定在所不辞。” 明月没将他这话放在心上,这人可不 是什么好人,知道了他做了什么,她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他走? 估计他根本没有在所不辞的机会了。 “钱二老爷在这里看着二公子吧,如今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钱羽生此刻眼中是真真实实的感激,甚至还将明月送出门外。 至少这一刻是真实的,让明月更觉得,他为了自己的儿子杀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回到了衙门,周围都是自己人,但江子溪还是回到了房间,关上了门再问:“如何?” “没有找到跟南通山铁矿相关的图纸,毕竟是他的房间,我认为他放在书房的可能性比较大。” 明月在椅子上坐下,桌子上还放着一个茶壶,她拿起来摇了摇,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说道。 “我在外面观察过了,在院子的另一边,越过他的房子往后走去,那里应该就是他的书房。” 江子溪在门外也没有闲着,在钱羽生焦虑的望着门口的时候,他就在院子里面逛了逛。 “你是看到了什么,这么确定?”明月挑挑眉,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江子溪肯定的语气,还是让她想要调侃 一下。 “其他房间都没有上锁,只有那个地方上的锁,我可是有合理理由怀疑那个是书房的。” 江子溪眼中染上笑意,也跟她调皮了一下。 明月吐吐舌头,也没有给他卖关子,从自己袖子里拿出来一条烧焦了的手帕。 “虽然在钱羽生房中没有找到图纸,当我在小胖子身上找到了这东西,我想这对于我们指证钱羽生到过案发现场有所帮助。” 江子溪接过这东西,他当时没有想到,既然还有人保留这么明显的证据。 可是他心中还有疑问:“若这是鸿德大师故意陷害的呢?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出现在钱家?” 明天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失去了动力。 江子溪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多想,我只是怕你高兴的太早了,说不定你的方向也没有错。不过你最近是不是将自己逼得太狠了?” 似乎在来到宿州之后,明月一开始好像没什么动力,自从今天下午从南通山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有点亢奋。 跟前段时间的状态完全不同,在别人看来可能对这个案子十分感兴趣。 但江子溪了解明月,明月对一个案子越感兴趣她 就会表现得越冷静,可是这次的宿州之旅,仿佛明月一直为自己没有派上用场而感到有些茫然失措。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情况,他邀请她一同前往宿州,主要是想让他开心,而不是想要逼迫她一定要做什么事情,一定要破案。 既然今天有机会,那就聊聊吧。 明月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也许是迫不及待想要破解明月引的秘密,又或者是来到这里之后,仿佛人生失去了什么意义。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觉得很迷茫,她没有找到自己全新的定义。 今天早上跟去南通山,她是想出了一份力,可是她没有武功,全程都靠江子溪在保护,最后还害得小六跟小七受伤了。 她心里十分难受,她就想着要赶紧真凶捉拿归案,结果还是,没有全面考虑到搜索的证据是否是真实的证据。 有微风透过打开的窗户拂来,夏天的风本该是温热的,即便是天色黑了也不会凉到哪里去。 窗外月明星稀,蝉声阵阵。 明月却一点都不觉得吵闹,她只觉得心中越发的空旷,仿佛失去了目标。 “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我家里带到这里其实是为了 游玩,我们能够查到如今的线索,其实都是有你的功劳。” 江子溪看见明月的模样,心中钝痛。 “其实查案这种事情我们要冷静下来,我们也不是万能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猜到,我们也是人,会开心,会烦恼,也会带入死者的情绪,也会拥有自己的情绪。” 江子溪拍拍明月的肩膀:“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要小六给你买好了桂花糕,离开前也拜托了庞夫人给你做了心爱的叫花鸡,红烧猪蹄。” “我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吃?” 明月扁了扁嘴。 这人怎么回事啊,连安慰人都不会,就只会用食物哄人是吧? “万一我长胖了怎么办?” 明月肯说话了,就证明他心情好点了,江子溪嘴角勾了勾:“长胖了,那就当小猪卖掉呀!” “江子溪!你有点过分了!我说你怎么天天给我找好吃的,原来是想卖掉我!”明月跳脚,准备跳去踩他的脚。 “不不不,一开始是宰来吃的来着。”江子溪躲开她的攻击。 “好哇你,你给我站住,有本事吃我,不对,有本事卖我,你别走,我们决一死战!” 第127章 又三天,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了。 明月跟庞跃身心疲倦坐在南通寺的凉亭中,听着小七的禀报,松了口气。 “终于回来了,他们再不回来,我可没借口留在这里了。” 庞跃已经三天没回家了,格外想念自己的妻儿。 为了不引起鸿德大师的怀疑,顺便拖延鸿德大师发现有人私闯南通山的证据,庞跃可是每天都跟着那群和尚去跑山。 作为一个文官,如果让他吟诗作对倒也还好,又要让他跑动,他完全吃不消。 第一天的时候还好,第二天起床,腰酸背痛,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但想想自己的任务,他只能哭着脸跟上,等跑完回来的饭都没得吃了。 这生活那叫一个惨啊! 庞跃觉得自己的苦日子总算是到头了,甚至有点喜极而泣。 明月也感叹一声:“我拉着鸿德大师问候了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天天跟他们对话,真假我不知道,但我的膝盖肯定是肿了。” 小七哭笑不得,安慰道:“放心吧,姑娘,殿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这次定要将南通寺一伙人捉拿归案。” 说着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姑娘可以让他们跪 下来,跪到膝盖肿了。” 明月眯起眼睛望着小七,虽然小七最开始表现就是外冷内热,可现在,完全看不出外冷了,而且还非常调皮。 小七被看的很不自在:“怎,怎么了?” 明月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指点点她的鼻子:“咦,小七,你学坏了!” 小七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脸颊瞬间红了,扭扭捏捏的躲开她的手:“姑,姑娘,别这样。” 明月却是玩上瘾了,见她躲开,又再次伸手去挑她的下巴:“哟,哪来的小娘子啊,长这么标致,走,今儿个跟爷回家,爷宠爱你。” 庞跃在一旁目瞪口呆。 见过纨绔子弟调戏姑娘,可他还没见过姑娘调戏姑娘。 而且明月还将那些纨绔子弟的嘴脸学了个十成,比纨绔子弟还要向纨绔子弟。 小七没想到她说来就来,下巴被挑了个正着,又不敢拒绝,脸涨红的像吃番茄,结结巴巴的说: “姑娘……” 小七实在是害羞,尤其是明月还看着她眨眼,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她自己的心跳加速,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啊,她家姑娘怎么这么…… 她生平第一次恨自己读书读的不多,没能用很好的形 容词去形容明月。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清冽声音传来,明月松开手,转头望去,看见一脸复杂的江子溪。 咳咳…… 她轻轻咳嗽一下,也不知为何,赶紧解释:“不是你看的这样子的!” 江子溪的表情一言难尽,他抬手:“不用解释了。” 这哪行! 明月有些急,急着跑过去,扯住江子溪的衣角说:“我就是跟小七闹着玩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我喜欢帅气的男子,我一点都不喜欢女子。” 江子溪挑挑眉,不置可否。 见他没说话,明月还以为他不相信,保证道:“我发誓我真的喜欢男子!” 江子溪无奈的按住她的手:“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相信你。” 两人对视,明月被他眼中盛满的温柔震撼住了,仿佛整个人要沉溺在其中。 心跳微微慢了两拍,然后加快。 “明月姑娘?” 另外一道最近没听过,但有些耳熟的声音,打断了明月的思绪。 明月回过头来,发现江子溪身后竟然站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这人她曾经见过,而且还跟他女儿成为了非常要好的手帕交。 “明月见过平安侯!”见到好友的 父亲,明月有些开心,她有些想要打听一下好友的情况? 但她没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才离开京城的,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平安侯倒是没想到那么多,虽然他早就听说明家二姑娘离京已经快两年,他不知道邻家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一个小姑娘背井离乡,他也识趣的不去问。 而且打量着明月说:“小明月又长高了,怪不得最近没有听说过明家找你的消息,原来是跟在六皇子身边了 ,如此也好。” 明家找她? 明月一愣。 竟然明家找她,为何找着找着突然又不找了? 她侧脸望像江子溪,江子溪正给平安侯打眼色,可惜平安侯完全没看见,倒是来不及收回,被明月收进眼底。 看来是江子溪告诉了明家的人,她在这里,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江子溪脸色一僵,眼中染上一丝着急。 平安侯看看面前搭拉着脑袋的明月,要看看身后表情不太好的六皇子,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连忙又转移话题。 “颖儿一直跟我提起你,她还说,用我出来这一趟,能够找到你或者遇见你,替她向你问一声好。” 听到好友父亲替好友转达 的问候,明月忍不住扯着嘴角笑了:“颖儿她还好吗?还会像以前一样穿男装到处逛吗?” 说起自己的女儿,平安侯也是有些没好气:“从你离开京城之后啊,颖儿没人劝着,越发离谱,天天趁我不注意就偷溜出去,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其实她呀,就是贪玩,放心,有侯爷您派给她的人保护着,不会出事儿的。”明月眼中也染上笑意,想起了从前。 “对了,侯爷还没说您怎么在这里呢!”现在可不是什么叙旧的好时候,他们这般气势匆匆的过来,鸿德大师不可能没有察觉。 想起这件事情,明月疑惑的问江子溪:“鸿德大师?” “侯爷过来就是为了这事,他们已经被控制住了,已经派人前往南通山搜查,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 江子溪安抚道,不然他也不会带平安侯来这里,更加不会这么悠哉悠哉的在这里看他们两人寒暄。 明月冷哼一声,朝着不远处的庞跃挥挥手,在他过来之后,给他介绍。 庞跃眼睛一亮,表现得十分殷勤:“侯爷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快坐下喝杯茶,这茶可是从鸿德大师那里忽悠过来的。” 第128章 我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杀人? 几人畅谈了半个时辰,才有人进来禀报,南通山里面的人已经全数被抓,此刻全部被看押在大殿。 “既然侯爷来了,不如一起去审审?” 见明月一直和庞跃,平安侯聊的甚欢,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江子溪难免心中有些郁闷。 昨天好不容易哄好了,今天又惹到了,哎,姑娘的心思,真让人猜不透。 他决定解决完面前的事情再哄人,所以对平安侯发出了邀请。 平安侯欣然同意:“我奉皇上之命南下送军资路过宿州时,就听说过发生了一起灭门案,听说当天就抓住了凶手,我才没有停留。 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内情,我倒要看看这群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能一夜之间杀害一百多口人。” 明月没发表意见,路过江子溪往门口去了。 她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也许他早就知道了明家在找她的事情,也许一直有在跟明家传信。 但是他知道她不愿意跟明家的人在有什么牵扯,所以才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明月没有理由生江子溪的气,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他一直都知道,他是为了她好。 …… 大殿前面最空旷的地方,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群人,在最外围是拿着兵器的士兵们,个个凶神恶煞。 被押在最前方的是南通寺的所有和尚,最为显眼的便是鸿德大师,他被人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一块,不知道哪来的破布。 一双眼睛望着深深来迟的几个人,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如果眼神会化成箭矢,估计明月,江子溪还有庞跃三人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在南通寺一众人身后,是在南通山下被压上来的帮忙冶炼铁矿、打造兵器盔甲的苦力。 他们嘴巴没有被堵上,望着前方被压着的人,神色各异,纷纷问身边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会被压到这里。 而这时候十三王爷江文也带着好些个人姗姗来迟,他看到鸿德大师还有一众熟悉面孔被抓,脸色变了一下。 但很快又恢复成自然,甚至笑嘻嘻的跟江子溪打招呼:“小六叫皇叔来这里是做什么?还有这些人是犯了什么事?要被抓来这里?” 他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但明月跟江子溪都知道他是在明知故问。 江子溪也没有想再跟他继续虚与委蛇 ,扯扯嘴角说道:“皇叔难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本殿还以为你知道呢。” 江文在心中揣测江子溪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秘密,但脸上不显,说道:“我怎么会知发生了什么事呢?快说说,这什么情况?”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你就在一旁稍微等一下,我们很快就会让你知道为什么本殿要召集大家来到这里,不过现在还有人没到,请稍安勿躁。” 江子溪的话音刚落,钱家两兄弟也从门外走进来,钱铁生是真的一脸茫然,但是钱羽生脸色未变,但是目光明显变得危险了起来。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在最前方回头的鸿德大师。 “我等来迟了,请殿下降罪。”钱铁生向前一步说道。 江子溪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看向明月,低声问道:“你说还是我说?” 明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不过他抬抬下巴示意庞跃。 江子溪了然。 庞跃得到了允许,眼睛亮了亮站了出来。 “想必大家都知道半年多前在宿州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程家全家上下包仆人在内一百零八口惨遭杀害,整个程家一日之内之 间毁于一旦。” 不得不说,庞跃挺有说书天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喜欢看那些奇人异事的话本子。 鸿德大师还有一众南通寺弟子开不了口,可妨碍下面的群众对此表达疑惑。 “程家凶手不是已经抓住了吗?” “对呀对呀,怎么现在还说这件事情?” “这程家都死了半年多了,关我们什么事啊?抓我们做什么?” “就是就是!” 一群被抓的人十分愤愤不平,纷纷附和道。 “程家惨遭灭门之后,凶手是被抓住了,但是,我们抓到的凶手,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凶手,他只是一个替罪羔羊。” 庞跃长长的输了一口气,他想说这句话很久了,如今能够当众说出,实在觉得十分解气。 “怎么会这样?” 下面的人见庞跃根本不像撒谎的样子,也觉得他根本没必要撒谎,也有些站在了庞跃这边,发表自己的疑惑 “当年是你们逼迫我们要抓住孙和志,可是孙和志根本就没有杀人,你们冤枉了一个好人。”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出头鸟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大声嚷嚷。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不是凶手?” “别着急, 我会一一向你们说明,这也是我们今天将大家聚集到这里的原因。”庞跃抬起手,让他们稍安勿躁。 “据说程家跟钱家有婚约,但是在程家出事一个月前,钱家大公子就突然意外身亡了,程家惨案发生当天,钱家打算替二公子求亲,结果被拒。” 庞跃缓缓的江子溪和明月跟他说过的线索捋清,一一展现给众人。 被点名的钱家兄弟脸色就不太好看了,钱铁生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直接喊道:“你们可别乱冤枉人,我们全家有头有脸还不缺一个程家大小姐。” “就是我们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去伤害人家全家呢!”钱羽生不屑的补充道。 “为什么不会?你以为我们没有找到证据吗?”庞跃似笑非笑望着钱羽生。 钱羽生眼神闪了闪,觉得他们只是在糊弄自己,挺了挺胸膛,抬起下巴,冷笑道:“你可别胡说八道,不要抓不到凶手,就随便冤枉到一个好人身上。” 庞跃没想到这人丝毫不怕,甚至理直气壮的反问,心中也学着钱羽生一般,冷笑一声: “本官又没说你是凶手,你着急什么?莫非钱二老爷你这是在心虚?” 第129章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钱羽生就不愿意听这样的话了,瞬间翻脸:“你这臭小子什么意思,我堂堂钱家二老爷我心虚什么!哥,你看他们竟然这么冤枉我!” 心中隐隐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仿佛今天会出什么事请一般,这种不安的感觉让他肝火更甚。 他很不服气的扯着钱铁生的衣袖告状。 钱铁生满脸复杂,自从前几天跟明月聊过之后,他就一直在查钱羽生的事情。 结果还真的如明月所说的那样,他的好弟弟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做了一些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 而且件件都不算是小事,即便他弟弟是为了他的侄子,可是那么多条人命啊! 钱铁生越想越心寒,但是明月告诉他即便是知道了什么,也要装作不知道,这样才能很好的潜伏起来找证据。 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向前两步说话:“是啊,庞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庞跃知道明月跟钱铁生通过水,笑道:“误会倒是没什么误会,只是说到这件事的时候钱二老爷看起来十分激动,而且行为举止异常。 别人都没有这样,所以本官才怀疑上钱二老爷的。” “你!”分 明就是在针对我! 钱羽生刚想呛声,却被钱铁生拦住了:“你别说话,你今天怎么回事,不知道还以为你真的做了什么事恼羞成怒呢!” 是啊,他这样自乱阵脚做什么! 他们不过是用言语刺激一下,根本就没有证据能够指正他做了什么。 哪怕是他们真的猜对了什么,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般着,钱雨生瞬间冷静了下来。 钱羽生不再闹事,苦力们也没有好戏看了,却开始迫不及待催促庞跃赶紧说出事情的真相。 庞跃也不想给他们卖关子,扯扯嘴角,说道:“今日我们在现场的所有人,都跟程家的灭门惨案有关系。” 本来还想听听说什么的众人顿时像被点燃的炸药,直接就爆了。 本来他们就对于自己被压在这里而感到十分不满,如今又听到这么一句冤枉他们的话,更加不乐意了。 有人朝着庞跃扔了一只鞋子,幸好身后的小六反应的话,一刀切成了两块。 在鞋子落地的瞬间,这个骂人的话响起: “你这臭不要脸的昏官,明明是自己要去抓人的,还怪我们,如今还冤枉我们是杀人犯,我们没有杀人,凭什么将我们压在这 里!” 有人出头就有很多人跟风,那些人如春后竹笋一般个个开始发声:“是啊,凭什么管我们在这?” “我们没有杀人!” “赶紧放了我!” 庞跃的脸色直接黑了一片,这画面他无比熟悉,就像当初这群人在衙门逼迫他去抓拿孙和志,并处决孙和志一样。 原本带头这人站在人群中间,他压根认不出来谁是谁,可如今两幅画面重合,他能够明显分辨出这人就是当时带领百姓们去门口闹事的人。 “怎么了?可是发现了什么?”明月察觉到庞跃的脸色不对劲,靠近问道。 江子溪也默默在两人中间插了进去。 明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 “你们看到站在人群中穿着黑色衣服的那个了吗?”庞跃压低声音说。 两人抬眼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其他人都穿着灰色衣服,倒是显得这黑衣格外显眼。 这人满脸横肉,长得也粗壮,抬头望向他们这里,眼中满是得意和不屑。 “他就是当时带头逼迫在衙门门口闹事的人。”庞跃只是没有想到他胆子这么大,在六皇子面前,还敢再煽弄老百姓闹一场 。 其他人见几人,不仅没有给他们说法,而且还说起了悄悄话,顿时有冲动的人忍不住了,想要脱鞋也学着那人瞧他们扔过去。 小六冷着一张脸,一眼扫射过去:“谁要是还敢再说话,就跟这鞋子一样,我这剑可不长眼睛。” 声音不大,但全场的人都听见了。 站在前面的人声音小了下来,后面即便听不见,但是看见了前面的脸色,以及他们没有再说话,也不敢再吱声。 废物! 黑衣人暗骂了一声。 可他能够观察到形势,如果现场只有他一个人说话的话,他就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很容易就被人揪出来了。 他自己也不敢再吱声。 但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明月他们的注意,即便他不说话,在几个呼吸间他被人按住了。 周围老百姓瞬间空出了一个位,站在最中间的是那个黑衣人还有压着就黑衣人的捕快们。 江子溪在台上皮笑肉不笑:“不是很想说吗?那你上来,我给你机会说。” 黑衣人脸色都白了,他敢在人群,煽弄老百姓,是因为知道只要有一人说,他们就会跟随。 可如果他站在这里,他说的话没有道理,这些 老百姓根本就不会听他的。 原本他想让庞跃面临现在的困境, 可被这么一抓,整个场面就反过来了,现在入了困境的是他自己。 “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站在这里就不敢说话了?”明月笑容灿烂,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黑衣人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又被明月堵了回去:“算了,你还是别说了,让我来说吧,当初应该是你煽动老百姓逼迫庞大人处决孙和志的吧?” 黑衣人脸色骤变,下意识的看向鸿德大师,虽然很快就收了回来,当明月也顺了他的目光望了一眼过去,对着满脸灰沉鸿德大师甜甜的笑了一下。 黑衣人脑子也还算灵活,马上就说:“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抓,而且亲口承认自己就是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就应该去死不是吗?” “那你怎么确定他一定是杀人凶手呢?莫非你看见他杀人了?” “我……”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明月会问这样的问题,这问题太刁钻,让他进退两难。 如果他说他看到了,那么对方就会问他为什么当时不说出来。 如果他没看到,对方就会说,既然没看到,为什么这么肯定孙和志是凶手? 第130章 是不是你这个老秃驴陷害我 不管是哪个回答,最后就只能让自己哑口无言。 他眼睛转了转,说道:“他不是自己承认了吗?这还不够吗?” “兄弟,破案可是要讲究证据的,那我还说我现在杀了你呢,可你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 明月的话让众人觉得有道理,有人已经开始频频点头,有人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看到凶手是谁,他们不敢大声说话,只敢偷偷的议论。 黑衣人见场面失控,脸上涌现的着急,反驳道:“那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孙和志不是凶手?” “我们当然有证据,不然我怎么敢让人将你们全部都压在这里呢?” 明月笑的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阳光洒在她精致的脸上,白的发光,如同神仙降临一般,谁看到都会恍惚一下。 “而且刚才庞大人也已经说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程家的死有关系,至于这关系的多和少,这要看你们自己定义了。” 那些人又要开始闹了,但还没开口,又被明月堵回去:“哦,对了。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凶手就在你们这群人之中。” 她的一句话足够让所有老百姓的怀疑身边的人,因为谁都害怕杀人凶 手,更加害怕自己会成为杀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本来就不高的情谊,如今因为这句话变得随时可断,他们格外警惕。 “杀人凶手就是你,钱二老爷。”明月环视了一周,伸出了手指。 所有人顺着她指出的方向望过去,钱羽生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就愣住了。 他努力掩饰自己心中的慌张,说道:“刚才庞大人才说怀疑我是杀人凶手,怎么姑娘如今就直接指出了我就是杀人凶手呢?” “因为我们找到了证据啊,这证据我们排查了所有人之后,认为最有可能,就是指证你的。” 明月手心里都汗,她在赌,赌她在从身上找到的这一块手帕确确实实是当时程家大小姐身上的手帕。 而手帕上的字,也确确实实是程家大小姐在临死前亲自写上的。 她从怀中取出那一条烧焦了的手帕:“这是程家大小姐的手帕,大家可以看见在一脚的位置上秀的她的名字。” “而上面烧焦的痕迹,就是当时那场大火被不幸烧过的,可是因为有人意外将它灭了火,捡了起来,并且一直放在怀中保护着,他才得以保存下来。” “上面的字,我想 在座的各位应该有认识字的人吧?”明月目不斜视的盯着钱羽生,没有错过他一闪而过的错愕。 那错愕仿佛是在说,当时的所有东西不是已经烧了吗,怎么还会有东西留下来? “这钱二……莫非是钱二老爷吗?”有人惊呼。 “原来钱老爷才是灭程家满门的真凶吗?” 原本钱羽生很近的人都试图远离他,往另外一个方向挤去。 钱羽生极力不去看鸿德大师,尽量的不让人知道他跟鸿德大师的关系。 只是他不知道,就是因为他跟鸿德大师的关系暴露了,明月他们才能找到证据。 “不过是一条手帕罢了,又能够证明什么?谁能料到上面的字是不是他们自己写上去的呢?”钱羽生冷笑。 这么说也是。 人群中的人又有人信了几分他说的话,脚步停了下来。 没想到人群中竟然有记忆超群的人,一眼就认出了那条手帕。 “这好像是程家大小姐的手帕啊!” “我好像也见过她用这条手帕…” “你们怎么确认那就是那条手帕呢?万一他们找假证据来唬人呢?”钱羽生听到他们的话,不满的反驳。 这群墙头草,风往哪吹他 们就往哪摆。 他低着头也是自己眼中的惊蛰。 “这条手帕是我当程家大小姐绣的。”有个人小小声的说出口,但是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那是一个30来岁的妇人,畏畏缩缩的,看上去胆子非常小,看到众人望着她也越发的紧张,甚至想往人群里面缩。 却被明月喊住了:“既然你认得这条手帕,那劳烦你上来看看,省的有些人说我随便找假证据来冤枉人。” 如今被人点名,她不得不从,认真的检查了一番,最后肯定的点点头,确认了这条手帕就是程家出事当天,程家大小姐亲自来取的。 “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吗?”别说明月不给狡辩的机会,她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便是在凶案现场找到的,那又如何能确定一定是我杀的人呢?万一是有人要陷害我呢?” 钱羽生又没事情,还可以反转,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力的理清自己的思绪。 “更何况我跟程家无冤无仇,为什么会杀他?” “谁说你跟程家无怨无仇,钱家曾经拒绝过二公子与程家大小姐的婚约,并且说二公子是个傻子。” 这三天里面他们已经查清 楚了当时程家门口大致发生的事情,程家附近人多,很快就查到了。 儿子也确实是钱羽生的逆鳞,他不容许别人说他儿子是傻子,一说立马就炸了:“你这个臭女表子,我不准你说我儿子是傻子,他不是傻子!” 江子溪目光瞬间凉了,冷冷的盯着钱羽生,可后者毫无知觉。 说着他还企图上前动手,刚走两步就被人按住了。 明月就是为了激怒他,好逼迫他动手,逼他现出原形。 被压着的钱羽生意识到自己中计了,进门时心中不祥的预感应验,让他难免有些悲凉。 他破罐子破摔,看向鸿德大师,怒斥道:“是不是你这个老秃驴陷害我!” 现场的老百姓一脸茫然,不是说钱二姥爷才是杀人的凶手吗? 怎么这情爱老爷突然又说是鸿德大师陷害的他? 可鸿德大师让他们跟逝去的父母,祖先对话,甚至给他们提供了能够吃不饱饭的工作,也是他们另外一个再生父母。 比起钱羽生,他们自然是更相信鸿德大师的。 有人不满的跳出来跟他对骂:“你才秃驴呢,你怎么跟大师讲话的?!” “就是,杀人凶手还妄想拖别人下水呢。” 第131章 兄弟 “安静!”被吵的脑壳疼的明月皱了皱眉,身后小七意会,朝着人群大喊。 待众人冷静下来之后,明月才说:“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问问当事人不就知道了吗?” 她抬抬下巴,示意捕快们给鸿德大师他们解绑。 若是在最开始,鸿德大师就被解绑,他铁定不会对这群捕快有好脸色。 想他堂堂名扬整个宿州的鸿德大师,南通寺的住持,竟然被如此五花大绑在众人面前,脸都丢尽了。 可如今,他见形势不对,脑海中不断的开始思考如何让自己从这一场阴谋里面摘出。 先不说他们是否真的找到证据证明他们杀的人,单单论私自炼铁,而且还被逮了个正着,就足够他一百次一千次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智X,既然将这么重要的通道都给暴露出去了。 不过如今想想,也许这三人早就发现了南通三的秘密,这几天轮流到南通寺来,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有机会进到南通山通风报信,疏散所有人。 而他们也成功做到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抓住,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 但这件事,鸿德大师又怎么可能会说呢? 他也在 赌,赌他们根本就没有证据。 “这里是南通寺,是佛光普照的地方,你们如此对我们,定会遭报应的!” 鸿德大师揉了揉被勒疼了的手腕,将嘴里的破布吐了出来,声音沙哑的说道。 明月笑了:“我们会不会遭报应且另说?可是堂堂一寺之住持,既然能做出杀人越货之事,暂且都还没有惨遭报应,我们自然也无所畏惧了。” “你们凭什么说鸿德大师杀人?” “就是,你有什么证据吗!” 比起钱羽生,这群老百姓看起来格外的敬佩鸿德大师,并且一直站在鸿德大师的立场上替他说话。 江子溪轻轻一个目光过去,那些人瞬间闭上了嘴。 不怪他们敬畏强权,怪只怪这眼神有点可怕,你扫过来整个人都觉得凉飕飕的。 “如今不是我们鸿德大师杀人,你们没看到是钱二老爷证的吗?” 为他们冤枉鸿德大师而愤怒的人想想,是这么个道理,集体将愤怒的目光投向钱羽生。 钱羽生是逃不掉了,既然逃不掉,他就更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一双眼睛如同饿狼一般狠狠地瞪着鸿德大师。 一字一句的说:“我是凶手不错, 但你们的鸿德大师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我顶多是买凶杀人,可他,却是满手鲜血的杀人狂魔!” 这消息可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撼。 在他们的眼中,鸿德大师是受上天恩泽的大师,同时也是给他们的衣食父母,没有人相信自己信任的人,竟然会是杀人狂魔。 他们纷纷看向鸿德大师:“大师,这是真的吗?” “一定不会的,大师怎么会是杀人凶手?铁定是这钱二骗人!” “就是就是,这人真是太坏了,自己杀人就算了,竟然还冤枉别人!” “阿弥陀佛,钱二施主,老衲明白你恼羞成怒,想要拖人下水的欲丨望,可老衲没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承认。” 鸿德大师十分淡定,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变化。 只有一直注意着他的明月和江子溪,注意到了他全程脸色变化和表情,只是鸿德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而且,自他们来到南通寺之后,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过鸿德大师说过一句阿弥陀佛,若他没记错的话,最开始的鸿德大师,甚至是用我来称呼自己。 到了第二次见面,才将自我称呼转换成了老衲。 如今在众人面前竟然 又说起了阿弥陀佛? 倒也是有趣,就像一个从未当过和尚的人,一步一步在学习如何当和尚。 “你!”钱羽生今天格外容易被激怒,听到这个杀人凶手还妄想给自己泼脏水,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身边的钱铁生这时派上了用场,他的眼中染上失望:“羽生,钱家的人真的是你杀的吗?” 钱羽生时候才想起他哥还在自己的身边,对上钱铁生的双眼,他心中升起的不是愧疚,而是快乐。 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恨意,让钱铁生有些表情有些恍惚。 “你耳聋了吗?我最多是个买凶杀人幕后真凶,他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钱羽生目光恨恨的盯着钱铁生,手指指着鸿德大师,表情十分狰狞。 “为什么要杀他们?”早在明月告诉他是曾经过,并且要跟他合作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真相。 如今再问一遍,只是明月让他必须在大庭广众之下完成的任务罢了。 而且,就算是知道钱羽生真的杀了很多人,他也还是想要问一句,他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他亲爱的弟弟下的手。 “为什么?”钱羽生嗤笑,“为了我儿子啊,你可以为了 你儿子疯狂,我不能为我儿子疯狂吗?他们骂我儿子是傻子,他们该死!” 钱铁生从未见过这么疯狂的钱羽生,仿佛有些被吓到了一样,他的手颤抖着,嘴唇也颤抖着。 “你就是因为他们说聪儿,所以你才让人伤了程家一百多个人?你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恶毒!” “哈哈哈哈哈哈!”钱羽生如同听到了笑话一般仰天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恶毒,你竟然说我恶毒!所有人都有资格说我,就是你没有!” 钱铁生眼里净是失望:“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年幼时他们感情很好,在钱老夫人病重时,他们在钱老夫人面前发过誓,一定要好好将钱家的产业发扬光大。 可如今,回顾起来就像梦一样。 而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弟弟竟然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我变成了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你!这都是你的错!若非是你的女人害我儿子早产,他至于变成如今痴痴傻傻的模样吗?” 若说钱羽生最恨的人是谁? 不用问,肯定是他哥。 他之所以会杀人,之所以会变得像现在这般面目全非,全都是他哥一手造成的。 第132章 他不是真的鸿德大师 “我本欲杀的那个女人,可你竟然从中作梗,甚至将人给送走了。云儿就此失去了性命,你问都不问一句。” 钱羽生闭了闭眼睛,脸上全是泪水,虽然这件事情十分在意。 “聪儿变得痴痴傻傻,你看都不看一眼,你甚至觉得他很烦。钱晖从小聪明,也爱带着弟弟玩,可是你让他离聪儿远点!” 钱晖就是那已故的钱家大公子。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兄弟翻脸的这一幕,脸上也有些不忍。 他们这群人虽然表面上从来不会说,可私底下没少说过钱家有个傻儿子的事情,他们也有些庆幸,说这话没有被钱羽生听到。 不然他们也早就被杀死了。 那边钱羽生还没有说完,擦了擦脸上的泪,脸色更加阴狠:“我都听到了,你说怕,聪儿让钱晖都变得痴痴傻傻!” “这就算了,你不爱聪儿,我爱,你不护着聪儿,我护着。可是你的妻子,我的好大嫂,表面功夫做的多好呀! 什么事情都给我们聪儿安排好,可实际上却让那些吓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他,还威胁他,不许告状。 若非我发现的及时,聪儿早就死了。” 钱铁生自以 为自己将这些事情处理的很好,却没想到竟然让他误会了。 他解释道:“那个姨娘,我并没有将她送走,将她发卖了,卖给了青楼,一个女人在青楼里的日子可不比死好受。 至于我让晖儿少带聪儿出去玩,是因为没回他带出了出去玩,他们两人都浑身是伤回来,晖儿伤了倒也还好。 可聪儿伤了,我可不知道怎么跟你交代。至于你大嫂做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若你当初告诉我,我一定会会替聪儿出头的。” 钱铁生解释是解释了,但钱羽生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并想朝着他脸上吐口水。 他脸色渐渐苍白,等钱羽生冷静下来,突然问道:“我问你,晖儿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所有人都能看到钱铁生浑身在颤抖着,拳头捏紧,语气也小心翼翼的。 看着他们心中也一紧,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钱羽生。 他们心中还是有些不相信,不相信钱羽生竟然会因为一点小事动手杀害自己的侄儿。 钱羽生咧嘴笑了,笑容还十分灿烂,仿佛做了人生最对的一件事情,让他心情十分愉悦:“是我。” 钱铁生身子晃了晃,幸好身后 有人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 “啪!” 是钱铁生站稳后抬手扇了钱羽生一巴掌。 钱羽生的脸被打到了一边,有鲜血从嘴角流出,他抬手擦了擦,血迹却没被擦干,反而他的到处都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诡异。 “是我杀的,为了杀他,我可是策划了很久呢!” 钱羽生慢慢靠近钱铁生,在他耳边轻轻的说。 钱铁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揪起钱羽生的衣襟,质问:“为什么!他是你侄子!为什么!” 钱羽生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脸上一直挂着诡异的笑容,根本就不介意钱铁生对他做什么事。 就是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开口:“因为聪儿喜欢他未婚妻,我去跟钱晖说,让他把这张婚事让给聪儿,可他竟然不乐意,那他就去死吧!” 钱铁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死的这么惨,竟然仅仅是因为这样。 他失去了所有力气,松开了揪住钱羽生衣襟的手,整个人滑倒在地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地面。 所有人都不敢再去扶他,毕竟这人也太惨了。 而这钱羽生也确实可恶,不仅杀了自己的亲侄子,还杀害程家那么多口人, 还指正他们崇拜的鸿德大师是凶手,实在是可恶! 有人沉不住气:“殿下,这人伤害了那么多人,罪恶滔天,还妄想陷害更多的人。难道您就不将他捉拿归案吗?” 钱羽生一口血水吐在了这人的脸上:“你少装什么好人,我记得你,你就是鸿德大师的走罢了。 哦不,不对,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鸿德大师。” “你说什么!?”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给砸晕了。 鸿德大师不是鸿德大师是什么意思? 鸿德大师眯起眼睛,努力让自己沉住气,但目光还是不知不觉的染上危险,恨不得将钱羽生给杀了。 “若他不是鸿德大师,那他又是谁?”明月看了一出戏,也被他这一句话给震惊到了,摸了摸下巴,问道, “他是程家的管家程笃。”望着傻傻的众人,钱羽生竟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他觉得这群人就是个笑话,竟然被一个骗子骗了这么久,什么都没发现。 “程家上下一百多人不是全部都被烧死了吗?他怎么可能是管家呢?” “就是就是,鸿德大师从三十年前就已经在南通寺了,怎么可能跟程家的管家是同一个人呢 !” 在场的老百姓根本就不相信。 钱羽生嗤笑,不愿意跟这群傻子再说,而且看向站在最前方,全程毫无波动的两个人。 就连庞跃也被他说出来的信息砸了个目瞪口呆,只有明月跟江子溪依旧面无表情,他猜测,这两人恐怕早就猜到了吧。 “你们想知道什么?问他们不就知道了吗?”钱羽生笑着望向前方,满脸恶劣。“我想我们尊贵的六皇子殿下应该什么都了解吧。” 江子溪很淡定:“就是猜出了个大概,其他的可不都是你亲口说出来的吗?” 其他人不敢催促江子溪说,只能按耐住性子。 但江子溪却没说,而是问鸿德大师:“鸿德大师,此事事关你自己,你确定就这么一直沉默下去吗?”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本殿可以认为,你这是在默认他所说的一切吗?”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在了鸿德大师身上,他们都觉得些奇怪。 若是旁人被这么诬陷,早就跳出来洗脱自己的罪名了。 即便不解释,也不可能这么淡定。 而且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钱羽生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们的目光都带着疑惑和不解。 第133章 程家私生子 “阿弥陀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鸿德大师不紧不慢的说道,“清者自清。” 明月浅浅的笑了:“这所谓的清者自清,说的是真正清白的人,而不是什么都不说的人。” “更何况,鸿德大师能够被我们绑在这里,也不算得是什么清白的人呢?” 鸿德大师眯起眼睛望着明月,心中有些不安。 这小姑娘的笑容给他的感觉是他们确确实实掌握了实际指证自己的证据。 但他想了又想,知道他身份的人,除了十三王爷和钱羽生之外全都死了,至于如今即将被抓的钱羽生,他丝毫不放在眼里。 虽然钱羽生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却找不到证据,若有证据他早就拿出来了,何至于在这里大声叫嚷,一点实际的动静都没有。 “老衲正想问问几位这般绑着老衲是何意?” 明月挑了挑眉:“鸿德大师倒是有意思,前不久才刚说我们这样绑着你会被佛祖降罪,如今倒是客气起来了。” “钱二老爷,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洪德大师是程府的管家?” 这三天派出去的人收获众多,他们是有证据能够证明鸿德大师的真实身份,但是他想知 道钱羽生究竟知道多少? 钱羽生也知道自己口说无凭,冷静下来,冷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证据?因为我不是拿捏了你的身份信息,我会这么轻易就跟你合作?” 钱羽生不傻,他杀了那么多人,而且到如今才被人发现,就证明他其实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鸿德大师脸色一变。 他当时只以为钱羽生用制造兵器的图纸选择跟他合作,让他找人灭门,让他们坐上同一条船,这样即便利益发生冲突,谁也不可能将谁的秘密告发。 他目光暗了暗:“既然钱二施主有证据,何不拿出来看看?” “不用拿,只要把你身上的衣服剥了,你的身份自然就公之于众了。”钱羽生笑的十分邪恶。 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人衣服可就是一件让人受屈辱的事情,鸿德大师还没愤怒,那些老百姓就开始嚷嚷了。 “好了,你别太过分!” “鸿德大师乃南通寺住持,如何能大庭广众之下被你们这般羞辱!” “我看你根本就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是想羞辱我们大师,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殿下,这等恶人还不赶紧将他关进大牢,省得他 在这里妖言惑众。” 钱羽生丝毫不慌:“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这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这是在胡说八道了?” 说着他又看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鸿德大师:“据我所知,程家的管家在左臂上有一块黑色的胎记。 想证明你的身份很简单,只要把你的手臂露出来,让大家看看,一切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原来是看胎记啊!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有些大户人家的秘闻是不会传到外面的,但有些秘闻却众所周知,而这程府管家手臂上有块胎记,就是第二种。 如果只是看一下胎记就能确认一个人的身份,那也不算是什么屈辱的事情。 而且他们也不相信鸿德大师是程府管家,纷纷劝慰鸿德大师:“大师您就让大家看看吧,好让大家安心一点。” 鸿德大师也受到了被人逼迫的感觉,脸色越来越黑,而劝说的人也越来越多。 最后他同意了,慢慢的脱下袈裟。 明月和江子溪站在最上方如同看好戏一般,明月悄悄的说:“他能够这么顺从,我想他身上应该没有钱羽生所说的胎记。” 江子溪也用别人听不 到的声音跟她说:“即便是有胎记,估计也会用别的东西遮住,又或者是采用别的方法将他去除。” 几十岁的老人家露出了白皙的手臂,一点也不像是几十岁的老人,反而像三十来岁的年轻人。 明月只以为鸿德大师,只是脸看起来年轻,没想到这身体看上去也挺年轻的。 “怎么会这样?”原本对拉鸿德大师下水信誓旦旦,势在必得的钱羽生看着那臂膀,整个人都懵了。 “我明明亲眼看见的,他手臂上肯定有一块胎记!” 但是在阳光之下,那白皙的臂膀上面,一点痕迹都没有。 “你这个冤枉大师,杀害这么多人的杀人凶手,恶魔,你给我去死吧!” 一声怒喝,一只鞋子砸在了钱羽生的脸上。 钱羽生没有任何反应,他如坠寒潭,浑身发冷,望过去,正好看见鸿德大师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冲着他笑。 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以为自己留下了证据,却没想到鸿德大师原来早就算计好了。 说不定那手臂上的胎记,也是他故意露出来,让他看见的。 他就是遭人算计了。 没想到他堂堂钱羽生,竟然也是聪明一世, 糊涂一时啊。 鸿德大师又低下了头,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 围观的众人纷纷脱下鞋子也准备砸过去,但是却被明月阻止了。 “唉,本来想看你们狗咬狗的,看来钱二老爷对于自己这个盟友,也不是十分了解嘛,这不还得我出手?” 鸿德大师的笑容僵住,老百姓们扔东西的手僵住,就连钱雨生也缓缓抬起了头,有些呆呆的望着正前方郎才女貌的两人。 “老衲不知道施主在说什么,老衲再说一遍,老衲没有做过的事情是不会承认的。”鸿德大师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点都不将明月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能有多大的能耐? “你是不是傻呀?我没有证据的话?我敢这么大庭广众的让人将你绑成这个样子?”明月走向前去,笑嘻嘻的说。 “不过这件事情,得从几十年前说起,相传程家在这一代只得一个儿子。 可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五十年前的程家家主,就是已经过世的程老爷程奎他爹,在外面其实有一个私生子。 ” 鸿德大师眼中闪过错愕,似乎是没想到那么多年的事情,也被人找了出来。 第134章 你忘了自称老衲了 “私生子?” “不是,这是跟鸿德大师有什么关系吗?” “莫非这鸿德大师就是那私生子?” 有人不知不觉猜透了真相,但赶紧捂住嘴吧。 有人观察着鸿德大师的脸色,开始摇摆不定。 明月在前方轻轻颔首:“对,鸿德大师就是程家的私生子,如果你们想知道真相,后面诸位就别说话了。” 虽然是笑着,但语气又带着些天生的贵气,让下面的人压根就不敢再开口。 “那时候他还不是鸿德大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孩,命运兜兜转转,既然让他进了程家当长工。” 这个长工天生聪慧,机智过人,而且也很会说话,没过多少年,他就成了程奎的心腹。 在程家上一辈的人全部去世之后,程奎掌家,而他也顺利的成为了程家的管家。 成为了管家之后,他知道了很多程家的秘密,比如南通山,竟然是程家搬迁过来宿州之后,买下来土地。 在不久之后,有人在南通山发现了铁矿,程奎很聪明的就想到了这铁矿便是几百年前原本宿州一带。 当时发生了很严重的天灾,而这些石头便是天上而来的石头。 为了不让人 发现南通山的秘密,程家的人出钱出力,在南通山下建造了一座寺庙,大约是在十年前的事情。 程家全府上下主子不过十几人,却养着本来个下人,这些下人就是为了看守南通山。 而之所以程府的管家会成为鸿德大师,也是因为受程奎的命令。 毕竟这么重要的铁矿,断不可能让别人发现,程奎没有办法日夜守护铁矿,只能派自己的心腹去驻守。 而几十年来成为他最信任的心腹的程管家程笃,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南通山的住持大师,鸿德大师。 可一个凭空出现的住持,一座凭空出现的寺庙,要如何才能成为所有人心中神圣的存在呢? 那么就要一个传说。 一个神乎其神的传说。 明月从江子溪手下人带来的那些卷轴中,发现了当年南通寺鸿德大师,名扬宿州的真相。 有些历史是被官员记录下来的,根本就不可能篡改。 在官府的记录中,南通寺开山之日,是程奎提出的要跟祖先对话,而鸿德大师竟然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让程奎成功与祖先通话。 自此之后,鸿德大师名扬整个宿州,南通寺也成为了众人供奉 香火的地方。 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外来的寺庙,一群外来的和尚竟然会跟宿州百年大家程家相互勾结。 在外人的眼里,他们根本就互不认识。 “你的意思是,程老爷跟鸿德大师合起伙来欺骗了我们?”人群中有人不敢置信。 “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鸿德大师,你说话啊。” 鸿德大师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他实在有些慌张,可在慌张也不能乱了阵脚, 他目光依旧平淡:“我不知施主随便编造这个故事,是为了什么?” 明月咧嘴笑笑:“鸿德大师你忘了自称老衲了。” 一句毫不相关的话,却让鸿德大师眼神闪了闪。 庞跃有些茫然:“可既然他们两个相互信任的话,为什么鸿德大师要帮助钱羽生杀害程家?” 明月吐了吐舌头:“别急别急,马上就收到了。程笃甘愿成为程奎的心腹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啊,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庞跃你问当事人,而是问明月。 鸿德大师的手慢慢握紧。 “至于什么时候知道的,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也不是鸿德大师是不是?但是我在南通山 鸿德大师的书房中,找到了一封信,一封对鸿德大师催寒问暖的信。” 明月将那封信拿出来展现给大家,然后塞给庞跃去读。 这信真的没有什么信息,但一个主子给一个下人写这样的信,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信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他们关系好啊!” “就是就是,程家老爷对下人好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众人虽然对明月上面所说的话有些动摇,可毕竟鸿德大师还没有说话,他们仍然不相信鸿德大师是坏人。 “这信上面白纸黑字写的东西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只要把这些在火上面烤一烤,上面的秘密就会呈现出来。” 庞跃一一照做,念出了信上的字:“程笃,我知你恨我,可是我确实是对这件事不知情,不管你是我兄弟也好,还是我心腹也好,我都信任你。” 周围一片哗然。 “鸿德大师,你能够说明一下为什么写给程笃的信,既然会放在南通山下,你的书房吗?” 鸿德大师没有回答。 明月根本就没有指望他会回答,而是继续说: “接下来就是我的猜测了,相传程家有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而发 现了自己身份的程笃自然是不在甘愿做一个管家。” 大家都是程家的孩子,而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哥哥做牛做马。 这搁在谁身上也心不甘情不愿。 发现了程笃的身份秘密之后,从没有享受过兄弟之情的程奎对这个弟弟很好,甚至承诺将整个程家分给他一半。 但是在程家宝藏一事上,却从来都是否认,并且都是外面谣传,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 程笃自然不相信,而且知道自己是程家的孩子之后,心里越发的不平衡了。 南通山的事情,程笃尽心尽力,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冶炼的方法,再三被程奎指着鼻子骂是废物。 这样又过了很多年,一直到今年年初,钱家大公子意外身亡的一个月后,钱家退婚,程家一老一少远房亲戚来投靠。 是的,管家的儿子程峰曾经说过在灭门案当天,有一个远房亲戚来投靠。 可后面他们去查,但是投靠程家的根本就不止一个人,而是两个人,而且是那般凑巧的一老一少,年纪也与管家程笃和管家的儿子程峰相仿。 恰巧这时钱羽生找上了南通寺,想让鸿德大师帮忙杀人。 第135章 她堂堂明月没有存在感是吗 这要求正好合了程笃的意。 程笃在南通寺潜伏了这么多年,且南通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人,自然将他当做自己主子。 自己的主子要用他们的手杀人,他们只需要完成任务就可以了,没人会去想要杀的是什么样的人。 而钱羽生不放心,在他们动手的时候,也跟在他们身后,大概是想确认他们真的对程家的人动手了,这才放心将自己的图纸给他们。 只是钱羽生没有想到,在他偷偷溜出去之后,他的儿子也跟在他身后,并且捡到了关键性的证据。 明月说完自己的猜测,看向鸿德大师,他倒是要看看,他还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你这不过都是猜测罢了,猜凶手嘛,谁不会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呢?” 鸿德大师的神情从最开始的慌张慢慢的变成了淡定,但如今的老神在在,想来,这已经找到了脱身的办法。 明月一个眼神过去,那些捕快们收到指令,连忙松开鸿德大师身边的和尚们。 小六在众人还沉迷于明月的推理,并且思考其中的问题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向鸿德大师。 被松开的和尚们一惊,还来不及去细想,身体就已经替他们做出了决定。 他们将鸿德大师护得严严实实的,你一拳我一掌的跟小六打斗了起来。 鸿德大师瞬间脸色都变了,他们此时展现出来的武功,恰好证实了明月的说法。 但他也没有办法苛责自己的手下,若他们不出手,以刚才小六的对他发出的攻击,怕是不死也会受重伤。 小六武功不错,但到底一人难敌四手,很快就落了下风,捕快们也不用指挥开始动手,这下子打的正开心的和尚们再次被抓了起来。 可鸿德大师在这么会儿功夫里面又想到了说法:“他们日日在寺院里强身健体,会武功,有什么奇怪?” “会武功倒是不奇怪,只是这身手和手法嘛,倒是跟许多年前的山贼有点相似呢!”明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鸿德大师心中一惊。 “想必庞大人应该有些印象,毕竟您可是饱读江湖异闻录的人呢。” 庞跃有些茫然,但今这么一说,确实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舔了舔手指,随手翻了一页,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 读了出来: “天宝一百年间,宿州一带有山贼祸乱江湖,整得宿州民不聊生,官府数次清缴,却屡败山贼之手,山贼至今逍遥法外。 这山贼仅有十四人,但个个武功高强,身材高大魁梧,面容也有几分相似,江湖将其称为十四贼人。 天宝一百零二年,十四贼人忽然从苏州一带凭空消失。 有天机阁传言,这十四贼人之首名叫拓达,曾经与天机阁的人交过手,因不敌天机阁高手,被唐刀伤及后背。” 庞跃说着说着语速慢了下来,突然敲了敲脑袋,恍然大悟: “这天机阁都已经传出了消息,这就说明这人一定伤的很深,即便是活下来,后背上也会留下一道疤痕。” 明月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她会去注意这所谓的江湖异闻录,还多亏了江子溪跟庞跃。 是庞跃提出有这么一本书,但这书嘛,自然是江子溪提供的。 江子溪既然知道如何与天机阁的人联系,自然就不可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本书。 那日这样子请她吃宵夜的时候,她顺势就提出了翻看几眼。 江子溪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他能找到与天机阁的联系方式,但对于一 本书,他就显得不那么在乎了。 “小六快给我将他衣服扒了!” 庞跃兴致昂扬,若非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若非所有人都知道扒衣服的目的,估计庞跃就要被人误会了。 这么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对这几个和尚做什么呢。 小六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就对几个和尚动了手。 如今的几个和尚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在打斗的时候,小六顺势给他们点了穴位。 即便是被扒衣服太过羞辱,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嘶!” “他身上真的有疤痕!” “这么长一道,一看就知道是被刀伤的!” “没想到南通寺的人,居然都是山贼!” “天啊,我曾经还跟他们靠的那么近!” “啊,你们这群我和不是的坏蛋,我要杀了你们!” 这群老百姓被压在这里,接受到了太多信息,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心惊胆跳,到如今的麻木。 他们开始思考自己竟然为恶人做了那么久的事情。 也有人开始去想明月所说的一字一句,然后从中找到了,他们被骗的事实。 也有人早年被这群山贼祸害的家破人亡,恨不得上去 将他们杀死,可惜被人拦了下来。 “呵,没想到堂堂六皇子殿下,竟然都是用猜测,还有一本不知道是什么人乱写的东西破案吗?” 鸿德大师不屑,他觉得到目前为止他还是站在有理的一方。 毕竟书是否真实没有人知道,猜测是否真实也没有人知道。 只要他咬定这一切都是假的,就没有实际的证据能够指证他。 明月不开心了,明明是她说的,怎么好的坏的都是江子溪来背? 她堂堂明月没有存在感是吗? 她鼓了鼓腮帮子,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副画像,甩在了鸿德大师的脸上。 “拿出证据的可不是你们的六皇子哦,那打开看看你要的实际性证据。” 鸿德大师眼皮一跳,似乎现在犹豫要不要将地上的画卷捡起来。 但这次他有明显的预感,这画卷,他是他没有办法,没有借口去搬弄是非的证据。 他没动手,他身后的人可就忍不住了。 最初有多相信他,在一件件证据甩出来之后,他们已经越发动摇,即便鸿德大师还有理,但他们如今更相信证据。 “你不会以为这群山贼作恶多端,真的没有人看到他们的脸吧?” 第136章 程家灭门真相大白 庞跃微微瞪大眼睛,见证画像露出他真正的面容,然后他倒吸了一口气。 “竟然是你?”他看向中年和尚。 这和尚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在鸿德大师的房中,是他向他们说明半年前程奎大闹南通寺的原因的。 那和尚没想到几十年前的事情也被人找了出来了,他嘴巴没有被堵住,而是恶狠狠的瞪着鸿德大师。 “你不是说以前的所有你都帮我们清除了吗?” 他们是在刀尖生活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厌倦了那种生活,再加上天机阁和官服的穷追不舍,他们才迫不得已想要隐藏身份。 恰巧遇上了正在找人做事的程管家,而且程家有钱有势,不仅能够隐藏他们的身份,主要他们老老实实的为他们卖命,就能得到不少的好处,这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他们才留了下来。 而刚才之所以救鸿德大师,大概是因为十多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没有经过脑子下意识的做出的动作。 老百姓们的说话声骤停,周围一片安静。 明月甩出来的画卷,上面清楚的画着中年和尚的模样,那是一张通缉令,是官府的通缉令。 这一句话出来,就证明了明月说 的话都是真的。 他们这些和尚真的是当年那群凶神恶煞,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山贼。 百姓们脸色煞白,他们竟然还曾经认贼作兄弟,还替他们做苦力,甚至在不久之前还与官府的人呛声。 明月只是笑。 在看到江湖异闻录的时候,她既然对这几人的身份有所怀疑,自然就会去寻找这几人身份的证据。 当年他们在宿州为非作歹那么多年,他不相信 ,竟然没有一个人看清他们的脸,于是他派人去找,结果还真的在宿州的一个县城的衙门里找到了一张画像。 “你说的江湖异闻录真不错!”明月拍拍庞跃的肩膀,毫不客气的夸赞。 庞跃一愣。 什么东西什么什么录? “那个,明月姑娘,人家叫江湖风云录。” 场面一度安静,两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明月轻轻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挺好使的!” 这挺重要的! 能不能尊重一下作者?! 明月假装没看到庞跃抽搐的嘴角,转身示意周围的群众安静,然后将一块玉佩扔给了鸿德大师。 “你也太自负了,因为所有人,除了你们之外,没有人会发现 南通山的秘密,所以你很放心的将这块玉佩放在了南通山书房里。” “我初次见面就觉得这玉佩挺眼熟的,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后来明月想可能自己压根就没有见过这个玉佩,但是听的次数多了,她却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见过。 “钱老爷。”明月扬声喊了一下还沉浸在自己弟弟杀了自己儿子的噩耗里的钱铁生,“想必钱老爷应该认识这块玉佩吧?” 钱铁生愣愣的抬起头。 这下子终于有人记起了要去扶他起来,钱铁生就被这么扶着走进前去。 鸿德大师在看到这块玉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完了。 小六还站在他的身边,以防他逃跑,只给他看了一眼,便抢过了那块玉佩,递给了钱铁生。 钱铁生看了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这块玉佩跟程家和钱家交换的信物玉佩很相似,可上面的纹路却又有所不同,能确定他们是同一批玉佩,但绝对不是同一块。” “对,程家家也算是百年大家族,到了程老太爷这一辈,也仅有两个儿子,虽然说其中有一个儿子是私生子,但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这三天她逛遍了宿州所有卖玉器的商铺,终于找到了相关的信息。 而且这块玉佩是仅有的两枚,据那玉器店的掌柜说,上面的纹路是程家老太爷亲自画的。 “如果鸿德大师真的是程管家,这程管家在程府这么多年,竟然一直没有看到这块玉佩?怕是不可能吧?” 有人提出合理性怀疑。 但是明月还没说话,就有人反驳了。 “哎呀,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都不知道,当年程家大小姐,如今的程家姑奶奶,也就是钱老爷的亲妹妹与我们的钱老爷有过婚约。” “有婚约怎么了?” “哎呀,你别急,听我说!程老爷跟妹妹关系好,在妹妹定下婚约之时就做主将玉佩作为信物送到了钱家。” 那人才恍然大悟:“也就是说程老爷的玉佩一直都不在程家,所以程管家才一直没有发现!” 他们的对话是压垮鸿德大师的最后一根稻草,鸿德大师……不对,程笃失魂落魄,摔倒在地上。 “你有什么想说吗?”江子溪靠近程笃,居高临下。 鸿德大师苦笑的摘掉了脑袋上的头套,和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大众熟悉的容颜。 “ 事到如今,我服了。” 他做了那么多,烧掉程家,就是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没想到,还是被抓住了。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本殿就跟大家说说,为何你们全部都被压在这里。” 身在皇家,江子溪太懂如何用气势压制别人了。 他收敛气息的时候,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存在。 可但这气息释放,那压迫感,十分强烈。 “程家发现南通山铁矿却不上报朝廷,私自占有,此乃第一罪。 程笃杀害程家一百多人,与钱家钱羽生合作非法炼制铁矿,非法打造兵器,此乃罪大恶极。 你们可有话反驳?” 钱羽生跟程笃都无话可说。 杀人之事,也已经找出了证据,而冶炼铁矿,打造兵器,他们也被逮了个正着,即便是想要脱罪,也没有办法。 江子溪最后的目光落在一众老百姓身上,他们最初有多猖狂,如今就有多狼狈。 “殿下,我们是不知情的啊!” “请殿下饶了我们吧,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们是私自打造兵器的啊!” 但更多的老百姓淳朴,他们缓缓跪了下来。 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一口饭,如今知道自己错了,也心甘情愿接受惩罚。 第137章 我有证据 没有人是傻子,哪些是好人,哪些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大家心中有数。 对于那些求饶的人,江子溪连看都不屑看一眼,三言两语就决定了他们的结局。 “关于协助南通山铁矿的冶炼和私自打造兵器的人,本殿决定没收其劳动所得的一切报酬,且将其暂时痛打五十大板,判刑三个月。” 跪在前方的众人脸色大变,似乎是对即将挨的打有些恐惧。 庞跃有些不忍:“殿下这里面很多人都一把年纪了,若真的挨打,恐怕会……” 明月一眼望去,入眼的大多数身强力壮的男子,但是也有些老人和妇女。 江子溪一个眼神过去,庞跃的话戛然而止,讪讪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出声。 “若此人因上当受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做出的相关行为,可不予追究惩罚,只需要关押三个月就好。 可所有在已知的情况下,仍然帮忙私自制造兵器者,惩罚翻倍。若有发现有人浑水摸鱼,举报者可以减轻惩罚。” 关于无辜老百姓的惩罚到此结束。 这惩罚说的有点慢,让他们的心一上一下的,前一秒还在为自己的性命感到担忧,下一秒又为江 子溪的从轻发落而感到感激。 除了一些心理有鬼的,其他老百姓纷纷跪下朝江子溪表达感谢。 毕竟这私自冶炼铁矿和私自打造兵器不管哪一个分开来都是诛九族的重罪,如今他们只是将所有的钱交上去,然后被关三个月罢了。 至少命还是在的,至少不用和家人阴阳两隔。 大家都知道这已经是江子溪仁慈了。 至于罪大恶极的钱羽生和程笃两人,还有一众山贼们,他们还要回去量刑,并没有现场就决定两人的命运。 不过他们的下场所有人心里有数,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江子溪不愿意再看到这群人,挥了挥手,赶紧让捕快们带下去。 十三王爷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冲着江子溪走过来,笑着说:“真是没想到啊,本王赶上了这么一出好戏。”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明月敲了敲脑壳,哎呀,竟然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那边即将被人拖走的程笃突然扬声道:“等等,殿下,我有事要禀报。” 江文心中一惊,恨不得给刚才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早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在说话,这下可好了, 这老秃驴,不对,这伪装的老秃驴,如此不善的目光,让他胆战心惊。 捕快们下意识的看向江子溪。 江文额上的汗又冒了出来,大喊:“你们不要听,这群乱成贼子胡说八道,赶紧堵上嘴带走!” 但捕快们显然不听他的话,江子溪抬了抬下巴,他们又将那两人给拖了回来,至于山贼们,直接拖走。 “哎。”江子溪叹息一口气,“本来已经忘了你的,然后将你交给父皇亲自处理,你非要自己跳出来,就莫怪,侄儿大义灭亲了。” 程笃原本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企图用自己掌握的信息跟江子溪讲条件,可是听见他的话,一愣。 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了。 江文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僵硬的扯开了笑颜:“小六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鸿德大师要禀报的不是十三王爷跟你合作的罪行?怎么让你们留下来了?你们倒是不说话了。” 程笃跟钱羽生的表情十分错愕,显然因为江子溪刚才没说,他们就觉得他还有没有查到的事情,可原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钱羽生倒是笑了,他始终还是小 看了他们,特别是小看了……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明月,最后定格在虚空之中,但余光还是能看到明月。 “小六!”江文着急的打断他的话,“你怎么能听外人胡说呢?我可是你皇叔啊!你难道信外人,也不信你皇叔?” 江子溪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本殿只相信自己查到的证据,以及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事实。” 他的目光微凉,落在江文身上,却让江文丝毫不觉得冷,他只觉得那眼神灼丨热,仿佛要烫穿他虚伪的灵魂。 但江文肯定不愿意就这样承认,即便是如今种种现象都说明江子溪还有可能知道了事实,可江文还是想要赌一把。 “小六,你要相信皇叔,皇叔什么都没……” 江子溪见这人不见黄河心不死,都不愿意听他说话,目光落在程笃身上:“你做事小心谨慎,想来,不可能不留下十三王爷的罪证吧?” 程笃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抹精丨光:“殿下,我还有一件未了的心愿,这个殿下可以帮我完成,我什么都愿意告诉殿下。” 只见江子溪轻轻的笑了一下,眼中没有丝毫笑意:“你该不会觉得你还有跟 我谈条件的权利吧?恐怕你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抓到了程家女鬼。” 不知为何,程笃眉心一跳,总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他没说话,怔怔的望着前方。 “那女鬼原来不是女鬼,而是男鬼,这男鬼倒是有点意思,他说他叫程峰,是程家管家的孩子。” 江子溪一直注意着程笃脸上的变化,只见原本丝毫不慌的程笃瞬间非常激动,挣扎着。 “你说什么!峰儿没死?” 江子溪只是笑:“程峰交代了,他假扮女鬼,并且杀害了看见程家被灭口却完全没有报官念头的黄六和黄翠花,就是为了给你报仇。” 程笃一怔,失魂落魄的垂下脑袋,所以,呢喃着:“糊涂啊!糊涂啊!” “若你老实交代出跟江文的勾结的证据,本殿可以让人带你去看你儿子,当然你也可以藏着,本殿保证你在生前再也见不到你的孩子一面。” “不是!”江文急了。“小六,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你皇叔在说话呀?” 这怎么就三言两语确认了他的罪了呢?! 能不能让他挣扎一下?! 程笃还没想好,一直跟在江文身边,脸部被烧伤的女子开口说道:“我有证据。” 第138章 人面痣 江文见女子毫不客气的出卖自己,目瞪口呆。 “你这个贱人,我对你这么好,你这么对我!你这个叛徒,叛徒!” 下一瞬气急攻心,他一巴掌朝着女子扇了过去,但被人截住了。 江子溪示意那女子开口说话。 女子低眉顺眼的从怀中掏出好几封密信:“这是我从十三王爷书房里发现的,上面都是十三王爷和鸿德大师的书信往来。” 不知为何,明月总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她挑了挑眉问到:“你是什么时候拿到这几封密信的?为何拿到时第一时间不来报官?” 正常人被问到,估计早就慌了,可女子十分淡定的解释: “今日早上发现的,因着十三王爷急着出门,我没来得及找别的地方藏起来,只好藏在了身上。” 明月接过那信,看了几眼,然后递给江子溪,笑嘻嘻的跟他说:“你瞧,这挺幸运的,竟然就派上用场了!” 江子溪不置可否。 “贱人贱人!” 在打人的那一刻,江文就被其他捕快给擒住了,除了无能狂怒和张嘴骂人,他什么都做不了。 骂完人他还企图挣扎一下,一直冲江子溪说:“小六!侄儿,皇 叔的好侄儿,你相信皇叔,你要相信皇叔,皇叔是冤枉的。” 江子溪被他吵犯了,直接就让人用布堵住他的嘴,将那些密信一一拆开,然后怼到江文的面前。 “这第一封信可是半年前程府出事之后的,你说你发现了南通山的秘密要跟鸿德大…程笃合作。” “第二封信,是五个月前,你跟程笃说合作愉快。还有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封,上面都记着你跟程笃说要打造多少兵器,你竟然还敢跟本殿说你是冤枉的?” 这些信直接甩在了江文的脸上,表达了姜子溪的愤怒,也同样将江文的脸面也摔落在地上。 “打造兵器做什么?别告诉本殿皇叔只是想用这些兵器来表演!你觉得本殿会信吗?”江子溪冷冷的瞪着江文。 这江文,作为当朝十三王爷,享受着王爷的俸禄,表面上爱好女色,不学无术,却一直在背后暗戳戳的密谋造反。 江子溪自然是不会给他定罪的,他只会将江文所做的一切都呈报给皇上。 可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这是私造兵器,可是造反,不管皇上心胸广不广阔,都不可能让一个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还继续 活着。 江文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却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神色中丝毫看不见悔意,甚至表现出些许疯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我堂堂十三王爷,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我恨呐!我恨呐!我恨只恨我识人不善,竟然被一个女子骗的团团转!” 江文望向女子的目光仿佛带着无数利刃,恨不得将女子杀了。 可是他只能狠狠的看着,连嘴巴都被堵上了,江子溪不愿意再看他,挥了挥手,让人将他们都带了下去。 “等等,我有些话想跟钱二老爷单独聊聊。”明月喊了一声。 庞跃全程躺赢,目光崇拜的看着江子溪和明月,真不愧是六皇子和他的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短短几天居然就让他们破了案。 但他听见明月的话愣了一下:“明月姑娘要做什么?” 江子溪也投过来疑惑的目光。 明月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乖巧而又无辜的看着跟江子溪对视。 江子溪极少会拒绝明月的请求,这次也是欣然同意,只是在明月让两个捕快离开的时候,有些不太乐意。 “放心,你们将他绑住就可以了,他伤害不了我,我 也相信,等我们说完了,他不会想要伤害我。” 见明月一定要跟他对话,江子溪也只好同意了,他让其他人先离开,而自己在不远处看着,没有靠近。 那位置上听不到他们讲话,但是却能看到他们的动作,若是钱羽生企图伤害明月,他保证自己能第一时间赶来。 作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钱羽生哑声道:“你找我是想知道冶炼铁矿的事情吧?我劝你还是死心吧,我不会说的。” “不,你会说的。”明月信誓旦旦,“我相信一个如此爱孩子的父亲,怕是死了,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钱羽生脸色瞬间变了,语气很不善:“你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跟你讲条件。”明月笑了笑。 钱羽生冷笑:“你利用我的聪儿找到了关于程家灭门案的真相,如今还想利用他来索要冶炼铁矿的方法?” “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但是如果不那样做的话,我也不会发现,原来你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天生弱智。” 若明月没有谈判的条件,根本不会跟他在这里聊天,毕竟程笃做了这么多事情都还因为图纸的事情受制于他。 想必也是因为程笃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冶炼铁矿的图纸,所以才不得不听他的安排。 “你什么意思?”谁都有逆鳞,钱聪就是钱羽生的逆鳞,但同样,钱聪也是钱羽生最无法割舍的存在。 “你说聪儿是后来才被人害成如今这个样子的?你可有什么证据?” 明月笑笑:“钱二老爷莫非是忘了我的身份?” “你……”是大夫? 钱羽生在刚才想通了一些事情,自然就能够想到,钱聪从假山上面摔下来肯定是他们安排的。 自然而然的就会觉得明月这个所谓的大夫是假的,不然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我是仵作,但不懂医术的仵作不是好仵作,这话是我师傅说的,所以在医术方面我也了解一点。”明月得意洋洋。 “我那天替钱聪包扎的时候,发现后脑勺发线的位置上有一块黑色的痣,我想你应该知道。” 自从钱羽生知道自己孩子被欺负以后,照顾孩子的事情就没有再加到别人手,钱从身上哪怕是一颗痣,他也清清楚楚。 “这痣怎么了?” “这是人面痣,以吸食人的血液为生,时间久了,会危害到人的性命。” 第139章 不去写书可惜了 钱羽生瞪大眼睛:“你莫不是在唬我?一颗痣哪还能有这般能耐?” 明月知道他不相信,事实上在她看见的时候,她也是观察了好久才终于确认那颗痣就是人面痣。 “而且,你说这人面痣会让人死亡,可是这已经跟了聪儿十多年了,可一点事儿都没有啊。” 钱羽生不愿意相信,在他的记忆里面,钱聪只是不如别人聪明,时常会哭闹罢了。 也没见过他生什么病,或者有什么其他生病的症状,回忆了很多,还是不相信明月的话。 “说这人面痣是一颗痣,其实不完全是对的,将他说蛊虫更加准确一些。人面痣能够在人的体内潜伏十几二十年,若下毒的人没催动人面痣病发。” “人面痣只会在体内慢慢长大,却不会导致死亡,只是在长大的过程中难免会压迫到脑子和身体的其他部位。” “导致其智力受损,以及导致其身体肥胖等。人面痣被催动后,人面痣会慢慢变大,上面依稀可见一个笑脸,所以人们才将这种古从称之为人面痣,” 也许是明月的语气是很郑重,钱羽生也信了几分。 但他没说话,明月又说:“愿你 不信,我可以让人带钱二公子过来。” “我没说不信,只是聪儿身上的蛊虫是不是已经被催动了?是不是很快就会死?” 钱羽生像是在问话,但更像是在喃喃自语,但其实他知道明月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一定是因为确认了钱聪可能回死。 不然她不会用这件事来作为交换图纸的方法。 钱羽生目光慢慢换散,明月能听见他在低声呢喃。 呢喃着究竟是谁要这么对待他的儿子。 最后将目光落在明月身上:“你真的能治好他?” “蛊虫导致钱二公子智力受损,我能保证他不死,至于这智力恢复,我只能尽我所能。” 恰巧明月知道如何将人面痣从人体分离,只是这人面痣在钱聪身上存活多年,只能保证钱聪不死,至于其他就看他的造化了。 “你说什么?他还能恢复。他真的会变得聪明吗?!”钱羽生十分激动的想要拉住明月。 但是手上和脚上都套着锁链,严重的禁锢了他的动作,让他没能成功,可他却并不介意。 “能不能变得聪明,只能看钱二公子自己,如果钱二老爷需要我治疗二公子的话,那么,想必你一定会 交出我所需要的东西吧?” 如今南通山铁矿已收归国有,他们私自打造的兵器图纸也被平安侯的士兵和捕快们在鸿德大师的房内搜到了。 可这冶炼铁矿的方法,却仍然还掌握在钱羽生的手中。 当今皇上和皇后对明月非常好,也十分纵容,便是为了这份好,明月也愿意尽自己的一份力气,让南夏变得更加强大。 至少在短时间内,别的小国能够忌惮南夏的兵力,不敢再侵犯。 “可我如何能相信你?”钱羽生已经被明月骗过一次了,自然不愿意再上第二次当,因为他要确保自己的孩子平安无事。 明月目光认真,语气平淡:“你只能相信我,我不是非要的冶炼技术不可,南夏人才众多,今天没有办法,我不信明天没有。 而且你的冶炼方法成功也只有五成,未能达到八成。” 钱羽生心中嗤笑,没想到程笃那种蠢货竟然连这件事也让他们知道了。 但不得不说,面前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能力倒是挺强。 “若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毕竟钱二公子的生死跟我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说着明月就朝不远处的江子溪挥了挥 手,示意他可以让人来将人拖回大牢了。 虽然还是不相信,但他不能让钱聪陷入生命危险,在捕快们到来之前,低声说了一句话。 江子溪过来时,便只能听见一句:“希望明月姑娘说到做到,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明月平静的看着钱羽生被人带走,走了好远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编死我了,我不去做写书先生,实在是太屈才了!” 江子溪:“……?” 但只要稍加思考他很快就想到明月说的什么:“他都跟你说了?” 明月嘿嘿一笑,朝着江子溪摊开手。 江子溪:“……干嘛?” “想知道?给钱呀!不二价,五十两银子!”明月挤眉弄眼。 江子溪无奈,将大手放在明月的小手上, “??”明月瞪大眼睛,“我要钱,不要你!” 江子溪笑:“我不比五十两银子值钱吗?” 唔。 明月思考了一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好像堂堂六皇子的家产,应该很值钱吧? 毕竟皇上皇后有什么好东西都愿意往这个最受宠的儿子是宫殿里搬。 “而且你去吃好吃,玩好玩的,我都可以帮忙付钱。”江子溪见明 月神色动容,再接再厉的逗她玩。 “你说的有道理!咱俩谁跟谁呀!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我的,对不对?”明月拍拍江子溪肩膀,认真道。 江子溪忍笑:“什么时候我的成你的了?” “现在呀!你手都在我手上了,就说明你把自己交给我了哟!” 就说明你把自己都交给我了哟! 就这么平凡而又简短的一句话,再配上少女撒娇般的语气,宛如过年过节时大街小巷漫天绽放的烟花,全部开在了江子溪的心里。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跳得越来越快,能够感觉到有股热量从脊骨蔓延上脸颊。 他总觉得有什么充满了整颗心脏,呼之欲出。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热了?” 明月有些茫然,怎么这人说着说着,脸都红了,莫非是不愿意将自己的身家给她? 然后恼羞成怒? 该不会打她吧? 她想要后退,但是想想江子溪可从来没有打过自己,又放下心来,将小手贴上了江子溪的额头。 冰冰凉凉的感觉从额头处传来,江子溪如同被烫到了一般弹开:“没,没事,就是有点热。” 他故作不经意的躲开明月的视线。 第140章 我好像知道女鬼是谁了 “热?” 明月狐疑的打量着这个突然开始躲避他视线的人,又看了看天空。 此时乃是一日之中阳光最灿烂的时辰,确实也有点热,她没有多想。 “不过说来你都不相信,钱羽生竟然对自己的儿子这般放心,连冶炼铁矿的图纸都藏在了钱聪的房间里。” 江子溪平复心跳,脸上的燥热也慢慢褪去,神色还有些不自然的回答:“怪不得我派人找了那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 两人并肩走在回宿州城的路上,两人也没有上马车,而是步行, 明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要不要安排程笃跟程峰见上一面?” “嗯?” “你不是也一样怀疑,我们抓到的女鬼,根本就不是真的女鬼吗?如今程家灭门案是破了,可程家女鬼案,可就只抓住了一个程峰哦!” 明月觉得今天的江子溪有点傻傻的,不对,也不应该说是今天,应该是说从刚才她讨要银子之后,整个人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你是想,让他们见上一面,好从中观察程峰会不会泄露出什么信息?” 江子溪虽然脑子还在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手上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但 却不影响他的思考。 “其实我有一种预感,这程家的女鬼早就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是我们没有察觉到他的身份。” 明月如实道。 “而且我想安排他们两个见面,也不止是让想要看看他们的反应,而是我认为这个女鬼,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杀害全家一家人的凶手。” 对于程峰所说的,是为了自己父亲杀人的借口。 明月可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根据江子溪派出去的人的调查发现,程峰跟程管家的关系根本就没有那么亲近。 反而是因为自己父亲一直神神秘秘,很少在家,程峰总是认为自己的父亲背着母亲在外面养了外室。 两人多次在许多人面前争执,关系根本就没有程峰所说的那么好。 再加上程峰明显是不会弹琴的,只能说明这女鬼另有其人。 为什么说女鬼不会放过灭门案的凶手呢,也是因为女鬼既然连见死不救的普通老百姓都能杀害,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导致她全家灭门的凶手呢? 江子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同意了,明月的安排:“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见上一面吧。” 明月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 并肩的人突 然落下,江子溪疑惑的回头:“怎么了?” “我走累了,还是坐马车吧!” 江子溪失笑:“也不知道说要走路回去的是谁?怎么这才从寺庙里面走出寺庙门口就累了?” “哼!”两人虽然一直走,但是马车并没有先离开,而是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上了马车他们才发现庞跃竟然没有离开,而是在等他们,还等的睡着了。 两人相顾无言。 …… 程家灭门案,找到凶手也是很快传遍了整个宿州,因为他们两人的身份,简直让宿州都震上了一震。 “不是吧,钱二老爷竟然为了一点小事而伤害了那么多人?” “哎呀,不是钱二老爷杀的,是钱二老爷雇佣鸿德大师杀的!” “那还不是他杀的?他只是没有亲自动手而已。” 也是这么个道理,那人没有再反驳。 “要我说这鸿德大师才骗的我们不浅啊,亏我们这么相信他每个月都去他那里添香油!没想到竟然是个杀人犯!” “要我说这程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也活该。” “太可怕了,应该马上处死!” “处死!处死!” 百姓们众说纷坛。 这次的老百姓可没有人煽 动,只是看着两人一路被捕快和士兵们压回来,一路上都给他们扔烂菜叶和臭鸡蛋。 其中大多数臭鸡蛋和菜叶都砸在了程笃身上,到了衙门大牢,程笃身上都散发的臭味了。 江子溪和明月的马车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明月撩开窗户观察下面的动静,不由得感叹: “宿州的老百姓啊,恐怕都想出出气了!” 江子溪都还没有回答她的话,马上就听见了明月的惊呼:“江子溪里快看那儿!” 江子溪疑惑的靠近车窗,顺着明月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站在人群之外一个显得十分突兀的人。 此人脸上有大片的红斑,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怒容,而且很平静,平静的仿佛是所有的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 可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就更显得跟他有关系了,而且这还是个熟人。 车窗窄小,马车还在行驶,江子溪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浑身上下都被怀中的香味所吸引。 马车也很小,两人靠在一边,就这个姿势看上去就像他将明月整个人笼罩在了怀中,明月就这么小小的一只。 又乖又软,像一只小猫咪似的,让他走了神。 “我好 像知道女鬼是谁了!” 有灵感从明月脑海里一闪而过,被她抓住了,激动的一回头,嘴唇从江子溪的下颚擦过。 等意识到了什么,明月脸颊轰的一声红了,她用力推开江子溪:“你,你靠的那么近,做什么?!” 江子溪也被那柔软的触感整得浑身僵硬,他呆呆的说:“不是你让我看窗边的吗?” “额……” 明月噎住。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被吵了一路都没有吵醒的,坐在两人对面庞跃突然惊醒,一脸茫然。 明月瞪他一眼:“没什么!” 江子溪抿着唇冷冷的甩了他一眼:“你是猪吗?睡了一路了。” 庞跃:“??” 所以无辜又脆弱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这两人要这样对他? 上次在南通山地下的意外,明月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可今天的意外却是来的十分突然,而且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她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都不太可能。 她悄悄的望了一眼江子溪,只见他坐姿端正,面不改色,看上去丝毫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顿时松了口气。 她根本就不知道,在江子溪平静的外表下,他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第141章 找到春儿了 “你刚才……” 江子溪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有些干,可车上却并没有备茶水,只好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明月一直偷偷看江子溪,一听见刚才两个字,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屏住呼吸想听他说下,结果等了半天都没动静,有些疑惑张张嘴。 只是她还没说话,有人已经替她问了:“刚才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怪怪的?” 明月下意思的大声喊道:“什么怪怪的!我们没什么啊!” 庞跃被吓了一跳,原本还是睡眼惺忪的,现在彻底被吓醒了,拍着胸口小声说:“明月姑娘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就随便说说。” 明月有些心虚,摸摸鼻子,转头对上了江子溪带着笑意的双眸。 她只觉心中一颤。 但江子溪贴心的转移话题:“我是想问,你方才说你猜到了女鬼是谁了,是什么意思?” 既然说回了正事,明月赶紧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 庞跃惊喜的喊道:“什么!明月姑娘知道程家女鬼的真实身份了?” 明月无语的看他一眼,决定无视他,道:“我一直有种预感,女鬼就在我们身边,甚至一直 在参与我们追查程家灭门案之事。” “什么意思,你是说凶手就在我们身边?”庞跃并没有看出明月不想鸟他的想法,甚至很踊跃的表达自己的意见。 他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又撩开窗帘看看外面。 跟在马车旁边行走的捕快疑惑的问他是不是有事吩咐,只见他挥挥手又放下了窗帘。 冲着因为看到他一系列动作而感到无语的两人说:“我都检查过了,我们周围没有可疑之人,跟在我身边的都是我的心腹。” 他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压低声音说:“难道有人趁我的心腹独自出门的时候将我心腹给杀了?然后套上了人皮面具,潜伏在我身边? 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江子溪:“……倒也不用想这么多。” 明月:“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庞跃顿时噤声,表示自己刚才什么也没说,轻咳一声,正经问道:“那明月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一直在跟十三王爷身边的那个女人很可疑。”虽然明月不想理会庞跃,但是还是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江子溪的。 “你是说那个脸部被烧伤的女人?”江子 溪对她有点要印象,他记得他们还问过十三王爷这个女人的身份。 “就是她。”明月点头。 庞跃只记得今天早上正是因为她才拿到了十三王爷和鸿德大师合作私造兵器的证据,有些疑惑:“可是她不是帮了我们大忙吗?若她真的是程家的女鬼,为什么还要给我们提供证据?就不怕有人因此怀疑上她?” 江子溪有不同的意见:“我一直怀疑她给我们提供的线索是有目的的,她明明是跟在江文身边的人,却偷偷进江文的书房找证据,而这证据最后成为了只证江文的确切证据。 按道理来说,没有一个下人会出卖自己的主子,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为了复仇,二是别人的卧底。” 明月点头:“所以我有一个猜测。她是故意接近十三王爷,好跟在他身边做事,一方面扮成女鬼吓唬宿州的老百姓,另一方面潜伏在十三王爷身边暗中调查程家灭门一事。 可惜事情闹大了,她没想到庞跃竟然请我们过来调查案件,在得知我们调查程家灭门案的时,害怕自己身份暴露,让她复仇失败,于是她推出了替死鬼程峰。 她在调查的过程中, 发现了十三王爷和鸿德大师勾结的证据,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鸿德大师,只能继续在暗中行事。 而我们今天让程家灭门案真相大白,若她真的是程家的人,为感激我们,她自然是要帮助我们让十三王爷认罪。 至于会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她藏得很好,若非……” 后面的话明月没说,从一开始,到今天早上,她都没认为这人可疑,直至到刚才,她看见她站在人群之后,表情冰冷的可怕,才想通了一些事情。 “既然已经有线索了,不如就就着这条线索往下查。”江子溪认同明月的观点。 “怎么查?我们又不知道她的身份?”庞跃傻愣愣的开口。 江子溪:“……已知她是程家人,为程家复仇,你说你应该去查什么?” 庞跃恍然大悟,悟了一会儿又说:“但程家上限一百多口人,不是都死了吗?这还怎么查?” 继怀疑谭洪的智商之后,明月再次怀疑上了庞跃的智商。 像看智X一样看了一眼庞跃,她叹息一口气说:“那就查程家的事情,既然程峰能够从死里逃生,那么女鬼自然也有方法死里逃生。” 庞跃终于 懂了:“你的意思是,可能有人替她死了,所以她才能活下来?” “对,而且,程家灭门当天,一定还发生了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如今你要去查的,是查清楚程家是否还有类似于程老爷事情发生,第二,除了一老一少两个远方亲戚投宿程家之外,是否还有第三人也借住在程家。” 这是明月目前所想到的,比较符合凶手如何在大火之中逃生的方法。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不曾想到的方法。 庞跃兴冲冲的点头:“如此,我就先不回衙门了,我先去查。” 说完他就下了马车,带着几个人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明月望着他们的背影,余光看到大街上有小孩子在玩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一件被遗忘了很多天的事情:“春儿我们还未找到!” 江子溪也想起了那个小孩,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已经找到了,我将他安置在别的地方,没有让他出现。” 他可从未忘记过那个小孩,甚至那小孩还能成为指正鸿德大师的人证。 原本他是想着,若程笃死活不肯承认,他就会让春儿现身当场指正,可惜他认罪太快,春儿未派上用场。 第142章 春儿真厉害 明月皱眉:“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 她竟然完全都不知情,而且还两人都给忘了。 “这两天你一直衙门和南通寺两边跑,快到厢房都睡着了,我没好意思打扰你,本来今天早上打算告诉你的,可是你没给机会。” 江子溪讨好的笑笑。 “这么说还都是我的错咯?”明月扁嘴。 “不敢不敢,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抓住好时机哄你。”江子溪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抬手揉揉她的脑袋,“要不要去见见他?” 明月点点头。 自然是要去见一见的,毕竟她有些事情需要问他。 不过…… “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几天十三王爷一直都被关在大牢里,你去派人请他出来的?” 而且请他出来之后,然后又当着他的面将他送进去。 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损啊! 江子溪有自己的私心,但他不会将这件事跟明月说,只回答了春儿的事情。 “说来也奇怪,春儿不是我们救的,而是我的人在大街上遇到他,将他带回来的。” 明月皱眉:“那么奇怪?若程笃有心让十三王爷背锅,在找人假扮女鬼之后,那人应当将春儿 杀了才是,莫非是春儿自己逃出来的?” 江子溪摇头:“看上去不是,我手下的人说他遇见春儿的时候,春儿还在昏睡状态,他看着小孩有点眼熟,就带回来了。” 说的他又补充了一句:“就在程家废墟被发现的。” 明月摸了摸下巴,目光闪了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 春儿正坐在客栈的房间内看书,这书是这几日照顾他的人给他找来的,还不厌其烦的教他识字。 可惜书翻了好几页,可上面的字可并没有进入他的脑海里。 他一直在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但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跟那害死他妹妹的,消失的七天一样。 春儿忽然将砸到了地上,捧着脑袋就往桌子上砸:“怎么就想不起来?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 明月刚到客栈,却听见里面砰砰砰的声音,赶紧推门而入,就看见小孩自己将自己砸的头破血流。 跟在他身后的江子溪脸色一变,快步上去去揪住他的衣领,用来阻止他的动作。 可春儿太用力了,明明是木制的桌子,也不知道为何这么坚硬,将额头都砸出了血。 一直走在最后这几天负责照顾春儿的 下人脸色都白了,这,这怎么一走开,这小孩就? 早知道他就一直守着了,万一被殿下问罪了怎么办? 明月心疼的拿出手帕给他捂住脑袋:“你在干什么?无论如何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春儿看到明月,眼泪就流了下来:“姐姐,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真没用!” 明月叹息一口气:“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中了迷丨药,一直处在昏睡的状态,什么都想不起来是正常的,是有人故意要让你想不起来,这不是你的错。” “但是我想帮你们破案!”春儿擦了擦眼泪,“我知道女鬼还没有找到,但是春儿什么都帮不了,还害死了妹妹。我真该死!” 春儿抬手就要给自己一巴掌,被明月阻止了。 明月蹲下来,与他平视,目光温柔又真诚:“你已经很棒了,就是别的小孩子遇到这种情况,估计一直在哭闹了,可是你没有。 姐姐相信你可以帮到我们的,你也要相信自己,好吗?” 也许是明月精致的五官,软糯的声音太具有诱丨惑力了,春儿就真的相信了她的话,缓缓点了点头。 江子溪见他没有别的动作,松开了他的衣领,吩咐门外的人 去拿药来。 下人松了一口气,点头哈腰的离开了,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药瓶过来了。 明月接过药瓶,一边给春儿上药,一边问道:“这样,我问你答,不管你记得什么,你都要如实的回答,可以吗?” 春儿顺从的点点头。 “你可记得你为什么会被女鬼抓走的?” 这件事春儿记得,很快就答了出来: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有动静,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床边,把刀放在了我的脖子上,让我不要说话,跟他走。” “后面你被他抓走之后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其实这些江子溪都已经找人问过了,可明月执意再问一遍,他便随她了。 春儿说:“他带着我进了房间,从床底下离开的,床底下有个洞,我们是从那个洞里面离开的,我在洞里大喊大叫,但是没人来救我,他嫌我吵堵上了我的嘴。” 春儿慢慢的回忆着:“然后我们从一口枯井进了一个院子,刚出院子抓住我的那个人就被埋伏了,有很多黑衣人他们打了起来,没有人管我。我就趁机溜进了井里躲了起来。” “后面是又发生了什么吗?”明月徐徐善诱。 春儿点点头继续 说:“我在那洞里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好久好久,下面有好多条路,然后我隐隐约约好像闻到了一种药味。” “药味?”明月重复了这两个字。“你确定是药吗?” 她回头看了看江子溪,显然是想起了他们在程府井底发现的药物残渣。 那些残渣经过大夫的检验,发现都是一些治疗烧伤的药物。 春儿很认真的跟明月对视:“我确定的,我妹妹身体不好,一直要吃药,买的要多了,我也能分清楚一些。” “你还识药啊?” 明月眼中满是赞赏,看得春儿十分不好意思。 他羞涩的点点头:“只识得一点点。” “那你能闻出你所闻到的药具体有哪些吗?” 明月知道这问题太为难小孩子了,但她还是想要试一试,万一这小孩子天资聪慧呢? 没想到春儿竟然真的点了点头,报出了几个药名,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还有一些别的药,但我没闻过,识不得。” 春儿所说的那几味药恰巧就跟从程府井底找到的药物吻合,他没说的几味药,虽然药店会配,但一般都不会用在日常生活里,所以不知道也是正常。 明月由衷的夸赞道:“春儿真厉害!” 第143章 一只耳环 春儿被夸得脸颊越发的红了,眼中也升起了一些希翼。 明月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一抹希翼,抬手摸摸他的脑袋,然后又问:“春儿愿不愿意和我们再走一遍那条路?” 江子溪皱眉,他觉得不应该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一个半大的孩子身上,说道:“你是想让他找到假女鬼藏身之地?这样会不会太为难一个孩子了?” 春儿也仿佛被吓到,他只认得一些草药,蠕动了一下嘴唇,他小声道:“不妥不妥,我,我那时候太紧张了,什么也没有记住。” 但明月丝毫不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兴致勃勃的非要去试一试。 没办法,两人也只好随她去了。 …… “好像是在左边……不对不对,又好像右边……” 昏暗的密道内,春儿满头大汗。 明月如今倒是后悔了,抿了抿唇,扯了扯江子溪衣袖,凑过去说:“你说得对,我太为难孩子了。” 可如今不是她丧心病狂到春儿找不到地方,她就不让春儿回去,而是春儿死活都不肯走,非要找到那地方不可。 江子溪拍拍明月脑袋,走到在前方带路的春儿身后,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冷静一点,别着急 ,越是急躁,越容易遗忘细节。” 春儿被触碰的时候背脊一僵,清冽的声音传来,却如同清风路过汩汩山泉,夹带着微冷的湿意扶拂面而来,将他整颗莫名浮躁的心缓缓平静了下来。 他微微抬起头,对上江子溪好看的双眸,此刻眸中满是鼓励,也让春儿心中升起暖意。 他郑重的朝着江子溪点点头,扭头看向前方不知道如何选择的两条路,闭上了眼睛:“我想起来了,在左边!” 又路过好多条岔路,可这次春儿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的路,最后站在一处尽头,春儿指着被上方洒进来的阳光笼罩着的一块黑色的污迹,说道:“就是这里了!” 察觉到明月询问的目光,他瘫了摊手掌:“春儿在这里摔倒过,所以记得。” 虽然找到了假女鬼的藏身之处,可他们指留了一些人上去搜查,自己却并没有上去查看,毕竟比起假女鬼,查明真女鬼的事情更加重要。 如今程家灭门案真凶落网,心中有怨的真女鬼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之所以执着查清真女鬼的身份,并不是说明月觉得程笃和钱羽生罪不至死,相饭7,明月觉得他们罪该万死。 只是,就像她在江城说的那样,不希望一个好人,最终也变成了罪无可恕、罪大恶极的坏人。 “怎么了?” 眼瞧着原本兴致勃勃的明月越来越沉默,江子溪与她并肩走着,问道:“累了?” 明月回过神来,看了看他们走路的速度,不知怎地,竟然有种他们不是来找女鬼藏身之地,而是来逛街、散步的错觉。 她摇了摇头:“不累,就是感觉我们好像,一直在抓好人。” 在江城也是如此,分明那些人罪大恶极,谭洪不过是复仇罢了,但是最后谭洪逃不过一死。 如今来到宿州,竟然也是如此,不过是为了替程家报仇罢了,可他们却要去抓她。 有时候明月分不清自己做的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江子溪轻轻的笑了:“怎么,我记得有的人在江城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不要让好人成跟坏人一样的人,如今倒是动摇了?” 明月张张嘴:“倒不是动摇,就是觉得……” 觉得怎么样,明月也说不清楚。 “你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的话吗?”江子溪的目光落在前方的黑暗之中,并无焦点。 “嗯?” “你说要让真相大白天下,不管抓的是好 人,还是坏人,这不是我们能够评判的,与女鬼而言,程家灭门的真凶是坏人,与黄六黄翠花而言,女鬼是坏人。 他们好坏与否,我们无法左右,我们所能做的,只是找出事情的真相罢了。” 明月怔了。 明月悟了。 这时候春儿惊喜的声音响起:“找到了!你们闻到了吗?是药的味道!” 说着说着他又低沉了下去:“可是我到这里就失去意识了,也不知道藏身之地具体在哪个地方。” 明月轻轻嗅了一下,果然问到了淡淡的药味,而味道传来的方向似乎是…… 她指了指右边:“味道是这边传来的,我们上去看看。” 也不知道是谁人设置的密道,密道有些通向井底,密道的下方就会出现一条绳索制造的楼梯,若通到一些人家家中,就会出现台阶,大.大方便了知道密道的人进出。 沿着台阶上上走,走到尽头,带头的捕快敲了敲头顶,空洞的声音响起,是木头。 他推开了木板,一行人出去了之后,明月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衣柜。 又是井底又是床底又是衣柜,怪不得,这么难找。 这仿佛是在一个女子的闺房里,粉色窗帘,粉 色被褥,梳妆台,还有梳妆台上摆满的胭脂水粉,空气中隐隐约约药味。 床边还摆放这一个水盆,水盆上摆着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纱布。 明月拿起那块纱布,上面只有一点点血迹,但血迹分布并不均匀,这一面有一点,那一面有一点,纱布上有一些折痕。 血的颜色已经变得很深,看上去应该是有些日子的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身旁东张西望的春儿:“可以把你的手给我看看吗?” 春儿不明所以的伸出手,只见明月顺着折痕折了一下,那血迹终于形成了一片,跟春儿手上的伤口完全吻合。 “看来这些是女鬼帮春儿处理伤口的时候留下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处理这东西就将春儿给带走了。而且后面应该是没又回来过的。” 江子溪听见明月的推测,一边指挥着捕快搜索,一边抽空回答她的话:“如果你的猜测是准确的,那她一直没来得及回来,应当是碰上了熟人,又或者是出了别的事情。” 明月微笑:“那就得去查查十三王府的人了。” 这时一个捕快靠近,他手上拿着一只耳环,而另一只,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 第144章 程月儿 夜晚 宿州下起了细雨,街道上湿漉漉的,一个行人都没有。 今夜的衙门也十分安静。 一道黑影翻墙进了衙门,在黑暗中躲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有捕快巡逻的动静,顿时松了口气。 “这衙门竟然没有人巡逻,恐怕是以为抓住凶手了吧,倒也方便了我。” 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顺着一路树影,往大牢的方向走去。 大牢门口坐着两个捕快昏昏欲睡,黑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光明正大的走进了大牢。 如今已是三更,大牢的囚犯们睡得正香,找人的路上也很顺利,顺利的让她有些不安。 不过当她看到背靠着大门睡着的程笃时,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 “哈,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拿出一把匕首,前面牢房的人翻了个身,让她动作顿了顿,等到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她才松了口气。 大牢内微弱的烛光闪烁了一下,折射在他的匕首上,光芒在墙上一闪而过。 她隔着刚好能通过一条手臂的牢房围墙,对着睡得打呼的人猛地刺下。 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匕首入肉的声音并没有传过来,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下一瞬 ,她的手被人抓住了。 面前睡得正憨的‘程笃’露出了真面目,是一张冷冰冰的硬汉脸。 她大惊:“你不是程笃,你是谁?” 看到面前这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她抽回手往大牢外跑去,外面响起了阵阵脚步声。 她来到门口时,衙门的捕快已经将大牢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在黑衣人犹豫要如何冲出重围的时候,围着的捕快们慢慢的让出了一条通道,有几人正逆着光向她走来。 “你逃不掉了,程姑娘。”明月站定后,打了个哈欠,才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被尊重到的黑衣人冷漠的望着前方,心中还企图找方法离开,但下一瞬,她就被人抓住了。 黑衣人错愕的望着按住他的人,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 “哎,我都说你跳不掉的了,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你的罪行吧!”喝了一整晚的茶,还是不顶困,如今昏昏欲睡的明月只想早点结束这个案子。 “我不知道什么罪行,不过是听闻衙门好玩,来瞧瞧罢了。”黑衣人嘴硬道。 小六将她手上的匕首打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让她的脸色的黑了 一分。 “这就没意思了,你是不是因为没有人会发现你的身份?程姑娘,不对,我应该称你为程家大小姐才对。” 黑衣人还未说话,周围的捕快们便唏嘘一片。 “程家大小姐?”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明月嘴角勾出一抹微笑:“我也曾经以为程月儿已经死了,在今天之前,也从来没有认为扮女鬼杀人的人,就是程月儿。” 她只能从古井中找到的药物残渣,和今日下午那间房中找到的药,推敲出,这女鬼曾经被大面积的烧伤过,并且这伤至今还未痊愈。 近两年来,宿州发生的火灾就只有程家的火灾。 而除了他们的发现之外,庞跃那边竟然也有新的突破,比如他们找到了半年前程家出事前后程家的来往人口。 程家除了来投靠的一老一少之外,确实没有别人了,不过在出事前几日,程家大小姐出手救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 此事整个宿州的人都知道,只是一直未在程家大小姐身边见到她,便以为他回乡下替父亲下葬去了。 若非他们后来又去查 ,还没人想起这件事情。 由此,也证明了明月的猜测,为程家复 仇的人,也是同程笃和程峰一样,侥幸逃过了一死。 庞跃只知道今天晚上要瓮中抓鳖,也知道这边就是程家装神弄鬼的人,却不知道这鬼的真实身份。 他听了明月的话,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程家大小姐?” “先前只是猜测罢了,我一开始知道程月儿救下一个卖身的小姑娘时,我还以为是这姑娘要替程家复仇。 ” 可是明月知道,不过是萍水相逢,那姑娘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去复仇。 而唯一的可能只能是,那是那姑娘正好入了程家伺候程月儿,半夜听见外面有动静,于是她跟程月儿换了一身衣服。 程月儿蹲在暗中不小心看清了杀人者的嘴脸,本想写下嫌疑人钱羽生的信息,可还没写完,南通寺的人就开始防火。 恰巧钱聪跟在父亲身后偷偷溜进了程家,意外捡到了那条手帕,却并未注意到附近的程月娘。 “可你又如何能确定她真实身份?”庞跃不解。 黑衣人也想知道答案。 “因为黑衣人离开的时候,大火已经不可扑灭,程月娘并未能全身而退,而烧伤后被人所救。” “被人所救?”庞跃想到了先前 那个假装女鬼来衙门劫持明月的人,“莫非是程峰?” “程家人口不多,主子更少,程老爷就只有程月儿这么一个孩子,大家都知道程月儿长得好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是宿州大家族想要聘亲的对象。” “在程家废墟假扮女鬼的人,也是弹琴的好手,程峰虽然自投罗网,承认自己是女鬼,可他根本就不会琴。程家会琴的便只有程月儿一人。” 程月儿冷笑,与此同时,她脸上蒙着的黑布也被小六摘下,露出了一张坑坑洼洼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脸。 “任谁看见这张脸,恐怕都不会猜到我是程月儿吧?” 程月儿也很佩服明月:“你仅凭几条线索就猜出了我的身份?” “自然不是,当然是有确切的证据,自从接触到这个案子,我听的太多关于程家大小姐事情,大多数都是窈窕淑女,君子好求之事。 于是我便认为程月儿只是普通的大家闺秀,不善武功,又如何能杀害黄六和黄翠花两人,而且黄翠花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掳走的。” 明月看向程月儿。 程月儿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她脸色一变:“难道是今日下午你看见了什么?” 第145章 证据 有些事只能说是巧合。 明月和江子溪两人带着在房间内找到的一只耳环,打开门,进入院中,才发现这次密道所通往的竟然是城外的一处小院子。 江子溪派人去查,正好查到这院子是程家的别院。只是附近的人都说,因为院子不大,一直都闲置着,也没有专门派人过来守着。 可就在半年前,这院子突然冒起了浓烟,一开始他们还觉得是着火了,敲门一开,发现里面住了人,还是一男一女。 那住在旁边的老人家说:“那女子蒙着面纱,模样看不太清楚,也没有听到过声音,倒是那男子长得有些高大……” 听见线索,明月让人将那男子的画像描绘了下来,上面画着的人俨然是程峰。 他们正要拿着画像回衙门找程峰对峙,好从程峰嘴里得到真女鬼的线索,走到城门口的时候。 正好看见有纨绔子弟策马在城中飞驰,路人连忙闪躲,有个五岁左右的小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傻乎乎的站在路中间吃着糖葫芦。 眼看着那纨绔子弟的马就要从那小孩的身上跨过去了。 江子溪也提心吊胆,千钧一发之际,他正准备运用轻功向 前,却被人捷足先登。 那人一脚就踹翻了纨绔子弟的马,纨绔子弟猝不及防直接整个人都摔在了不远处的纸伞摊上,而那小孩被一个蒙着脸的女人护在了怀里。 “哇,好厉害!”明月感叹,她自己不会武功,因而一向崇拜女侠,还没等她向前结识,一阵风吹起了女人蒙着的面纱。 别人的角度或许看不见,可她正好能看到女子脸上的烧伤,等她向前两步的时候,这女子已经离开了。 而那个纨绔子弟的随从脸色煞白的扶起自己的公子。 纨绔子弟脸色十分不好的吐出一句话:“给本公子将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找出来,上次程家那女人才伤了本公子,可程家全死了,本公子也绝对不让这个女人好过!” …… 明月笑着望向程月儿,眼中的意思十分明显: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程月儿冷笑:“若我知道你们当时也在现场,我绝对不会去救人,没想到还因为这样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明月在听见纨绔子弟的话之后,连忙让人去查纨绔子弟说的那件事情。 结果知道了程家大小姐程月儿根本就不是什么柔弱的大家闺秀,反而是 个性情开朗,能文能武的千金小姐。 想着,明月又恶狠狠的瞪了庞跃一眼。 庞跃心虚的低下头。 他也没想起来这件事情,他只因为不重要,所以才没有说。 “若你不救人,恐怕你的良心会过不去吧?毕竟他的年龄,就跟你的弟弟差不多大。” 明月难免也有些叹息,这么一点大的孩子,程笃竟然也不放过,好歹是他同父异母亲大哥的孩子。 “我想,你救下春儿,想来也是因为如此吧?” 程月儿咬了咬牙:“早知道会有今天,我一定会杀了他们!” 怪只怪自己心软,只因为看到这两个孩子,就想起自己的弟弟。 明月知道程月儿心中还存有善念,毕竟她哪怕是冒着被春儿发现的风险,也没有伤害那孩子。 是以,明月很笃定的说:“你不会的,我不相信你做下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想到这样的后果,只是我不懂,你为何要杀害黄六跟黄翠花?” 若只是因为他们冷眼旁观,却也不是什么非杀他们不可的理由。 “呵,我只是承认我是程月儿,我可没承认我杀了人。” 他们说了那么多也没有说到什么确切性的证据,谁知道 他们是不是在糊弄她,好让她自动落网。 她才不会上当。 “……”明月叹息一下,“做人还是老实点好,自己交代不行吗,非要说,你知不知道很累的?” 程月儿只想翻白眼,她累,自己就不累吗? “你看看这是什么?”明月拿出一只耳环,在不远处晃了晃,也让程月儿将那耳环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她下意识的想要摸下耳垂,只是他被小六束缚着,动作没有实施出来,但还是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女人实在是狡猾! 程月儿心中这样想。 “呵,你拿这东西出来做什么?莫非是想说这是我的东西?” “这难道不是你的东西吗?” 明月不得不承认,程月儿还是有些脑子的,她愿意是想要她自己承认,这样可以让她省了一下说证据的步骤。 只是程月儿没有上当,她拿出耳环的时候也没有错过程月儿的面部表情,和下意识抬了抬手的动作。 那动作虽然微小,但也不是很难看到。 至于这耳环,明月挥挥手,一个捕快带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程月儿显然是认识这人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下,只是没有人 理会他。 那掌柜的接过耳环在烛火之下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说:“这的确是我们店铺的东西,这耳环的名字叫如意坠,意思是希望佩戴耳环的人一辈子称心如意。” 明月笑问:“你可还记的,这耳环你卖给了什么人?” “容老夫先查一查。” 掌柜的来的时候就被捕快们要求一定要带上账本,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他翻了好一会儿,指着上面的一处说道: “这里,去年的十月份,程家。我想起来了,去年十月十五,程家大小姐过生辰,钱老爷让我们宿州城所有的珍宝店都带上东西去程家,说要给大小姐挑选生辰礼。” 程月儿道:“这耳坠到处都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就一定是你店铺里的东西。” 这掌柜的也是个较真的人,他不认识毁了容貌的程月儿,冷着一张脸说:“你莫要胡说,我们白玉堂的东西可都是别人模仿不了的。” 说着他拿着那耳环靠近火,然后展示给众人:“你们可看见这耳环里面的字?” 庞跃靠的最近,惊讶道:“好生厉害,上面果然有白玉堂三个字,这字这么小,是如何做到的刻进里面去?” 第146章 尘埃落定 这些商业机密,掌柜的可不敢随便告诉别人,听了这话但笑不语。 庞跃也没有想,他会回答,做了该做的事情,他就让人将他打发了。 程月儿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明月堵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说怎么说明这玉坠就是你的,可你是不是忘了,你毁容之后,除了在别院养伤,其余的时间可都潜伏十三王爷的身边?” 明月拍了拍手,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向前来,明月问她:“你可识得这人?” 丫鬟点点头:“识得,在王爷别院里,她同奴婢一起分配在同一下人房内。” “那你可见过这会儿耳环?”明月没有将耳环递给她,只是让捕快将耳环放到她面前给她看。 丫鬟看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奴婢记得这耳环,丑奴第一天进别院时就带着这耳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不见了一只,在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她带过了。” 程月儿脸色灰败。 明月再次挥了挥手,那丫鬟也被人带了下去,她望向程月儿:“如今可以说实话了吧?为何要杀害黄翠花和黄六?” “我本无意要杀他们,只怪他们猜中了我的身份。”程月儿哑声说道。“ 我原本只是在无意中听见了他们说的话。” 程月儿听到了他们不小心说漏嘴,说看到了灭程家满门的那些黑衣人的脸。 她一开始只打算找他们问清楚,可没想到黄六一眼就猜出了他的身份,甚至口出狂言。 程月儿眼中闪过不屑:“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出让我陪他一晚,他才肯告诉我真相的事情。 他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他说,可惜第一次玩火,没什么经验,小心把他烧死了,没能得知杀我程家满门的凶手的真实身份。” “那黄翠花呢?” “黄翠花?”程月儿呵了一声,“她什么事情都知道,可是她却不愿意告诉我,嘴是真的硬啊,也是真的臭。 我忍无可忍,就将那舌头给割了,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了,不过我还很好心的将他送回了家,她得感谢我的善良。” “你装神弄鬼又是为何?” 明月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把椅子,坐在那上面摆出比六皇子还要大的官威。 看的周围的人嘴角一抽一抽的,但谁也不敢说什么。 “我查不到的事情,我想让别人替我查。我知道庞大人一直怀疑程家灭门案背后还有一些不 为人知的事情。 可惜十三王爷害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一直暗中派人去警告庞大人。 恰巧听见有破案之神之命的六皇子殿下途经江城,且破了轰轰烈烈的十里坡分尸案,于是我便想着,要不要闹点动静,将你们吸引过来。” 程月儿说着说着也笑了:“我起初并没有想过杀人,我不过是想在程家废墟装神弄鬼,好吸引真凶出现。” 只是没想到黄六这么大胆,三番两次进入废墟,甚至还在池子里挖到了程家的金银珠宝。 她只想出现家人吓跑,没想到捡了只小猫儿,偷东西的人倒是吓跑了,只是没想到他后面竟然还敢出现。 那时候她也正好知道,黄六身上有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你怎么做到当众掳走黄翠花的?”明月皱眉,黄翠花身躯有些庞大,按道理,程月儿是不可能有力气将人带走的。 “那时候黄翠花早死了,我听闻一直有人想要抓我,跟程峰一起做了一个局,他扮演女鬼,帮我穿上了黄翠花的衣服。” 不过是运用轻功逃跑罢了,他们两人都有武功,自然比寻常人要离开的快一些。 “为何一直潜伏在十三王爷身边?” “他傻啊!靠近他,可比靠近钱羽生要容易得多。”程月儿说道。 “钱家老爷跟江文都是她怀疑的对象,可钱家大老爷一向聪明,钱家二老爷也不近女色,天天守着个傻子,把傻子当成宝。 而且我们以前时常见面,我怕他们认出我。江文就不一样了,他虽然喜欢美女,但同时也喜欢别人阿谀奉承。 我只要小小的撒一个谎,就轻而易举的成为了他的侍女。只可惜我没有找到他杀害程家的证据,反而是找到了他跟鸿德大师勾结的证据。” 明月点点头:“这点我们确实是要感谢你才是。” 程月儿只觉得这句话是她在讽刺自己,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也没回她话。 明月让人将她带到牢房里面严加看管,她突然回头问了一句话。 程月儿不关心自己的下场,她说:“我想知道他们犯下了这般恶行,律法会如何处置他们?” 明月看向江子溪。 别问她,律法的事情,她可一窍不通。 “放心吧,该受的折磨一样都不会少。”江子溪说。 程月儿笑了,眼中盛满了感激:“谢谢!” 明月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你说,她会后悔杀了 两个人吗?” 江子溪很诚实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不管后不后悔,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没有办法,回头也没有办法弥补。” 这倒是。 明月点了点头,没在纠结这件事。 一下子放松下来,她打了个哈欠:“困死了,我先回房休息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剩下的事情就是庞跃的事情了,麻烦的两人这么久,他也没好意思深更半夜还要折腾他们。 明月回到了房中,竟然现桌子上放了一本书。 正好丫鬟进来问她是否要洗漱,她指了指那本书问道:“这东西是谁放进来的?” 那丫鬟一脸茫然:“回明月姑娘,奴婢一直守在厢房前,并没有看见有人进来来过。” 明月让丫鬟退下,神色沉重。 她已经猜到这本书是什么东西,心中也越发觉得不安。 她慢慢坐了下来,那本书的封面上俨然写着:明月引第二册。 这书也不算是书,上面只有寥寥几页,记录了宿州程家灭门案和废墟女鬼案,记录的墨字都是许久之前写的。 在最后一页,写着的破案日期便是今天。 另明月毛骨悚然的,是日期的字迹还未完全干透。 第三案瑶台月完 第147章 复活死尸 第四案一寸金 “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明月举手投降。 这不是怂。 没办法,任凭谁被一群拿着刀的黑衣人围起来,而且身边没有一个人守着,估计都会如此从心。 “若不是你杀的,你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紫色弹花暗纹锦服,站在一座水晶棺之前,嘴角带着一抹危微笑。 可这微笑可一点都不让人感觉到温暖,配上一双细长的丹凤眼还有这人较为阴柔的长相,只让人不寒而栗。 明月认得他,这人就是天机阁阁主的首席大弟子,而且,她就是被这人带来这里的。 在七天之前。 …… 许是过了十月就到了秋天。 十月八日,江子溪同明月出门时,便看见衙门门口的大树落下了些泛黄的叶子。 这日是宿州的花灯节,说来也奇怪,这花灯节一不定在中秋,二不定在上元节,偏偏就定在十月八日这个奇怪的日子。 虽然明月觉得奇怪,但她并没有问出口,但是庞跃自己说了。 原来是早在上千年前,有一对神仙眷侣听闻人间繁花似锦,特别是宿州的花灯做的特别漂亮。 因此特定来人间一趟,就为了欣赏这花灯。 当地的官员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得知了此事,但不知道神仙何时会降临,就收到消息那日开始就让人在大街小巷摆满了花灯光。 一开始老百姓们不愿意放弃自己手中的生计去弄什么花灯,可一听说官员给钱,于是便说了钱办事。 可等了七日,这神仙根本就没有降临。 就在官员垂头丧气准备让所有人收摊离开的时候,神仙果然来了,看到大街小巷的花灯十分喜悦。 对那官员十分赞赏,赏赐了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给那位官员,而当时同官员一起准备花灯的老百姓也得到了好处。 就那以后,每逢十月八日至十月十五日,便被宿州的老百姓们称为花灯节。 传说不得而知,可这花灯节慢慢流传下来,也多了许多不同的花样。 比如未婚的男女在这日可以互送鲜花,用了对方接受了鲜花,便代表定亲。 而在这日定亲者,便会接受到神仙眷侣的祝福,这辈子过的风调雨顺,平安喜乐。 因此,也越来越多年轻的男女向往花灯节,企图在花灯节寻一段良缘。 不过来他们出门却并不是为了去看看所谓的花灯。 而是他们找到了那笔传说被程家收藏 起来的宝藏。 确切的说,找到的不是宝藏,而是一张类似于藏宝图的东西。 这东西就藏在宿州不知道为何人所建造的地下密道之中。 明月皱眉:“你确定这张藏宝图是真的?” 庞跃拍着胸口说道:“当然,这可是程笃为了逃过一死才供述出来的东西。” 明月眯起眼睛:“你还答应他了,让饶他一死?” 庞跃笑笑:“我答应了没用啊,律法不答应啊!这砍不砍他脑袋,可不是我能做主的!” 庞跃自然没这么杀,想程笃这样罪大恶极的凶手,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洗脱不了他的罪孽。 如何断罪者自然有律法去规定,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很小很小的小官,说出来的话,不算数也挺正常。 “……”明月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最后决定低头查看这藏宝图,不去理会庞跃。 庞跃破了个大案心情十分愉悦,一路上不停的说话。 让明月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在藏宝图所指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宝藏,反而发现了一副棺材。 作为仵作,明月对棺材总有一种难以割舍的奇怪的情怀,看到便想上去看一眼。 他们从密室出来,这次不是 在别人的床底下,也不是在别人的衣柜里,而是在一堵墙的后面。 穿过这堵墙,明明只是一墙之隔,外面是乌黑麻漆,没有一点点阳光的密道,里面是富丽堂皇的宫殿。 在空荡荡的宫殿之中,一副用千年槐树打造而成的棺材就被安置在那儿。 “你做什么?”江子溪害怕那副棺材里面有诈,拉住明月的手,不让她过去。 明月说道:“你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了吗?” 庞跃翻了个白眼:“这么一大副棺材摆在这里,血腥味肯定在那里传出来的……” 他说着说着也觉得不对劲。 是啊,这么大副棺材摆在这儿,既然都装在了棺材里面,应该不会在有血腥味才对。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宫殿门外就传来刀剑的声音,听上去是有人在前面打架。 江子溪警惕的望着前方,沉着冷静的让众人们后退,可是这时身后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被锁在宫殿的人面面相觑。 祸不单行,前方的门也被人打开,几个黑衣人拿着剑就走了进来。 黑衣人的头儿望着他,眼中迸射出杀意:“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 “我们只是路过,路过,真的, 我们马上就走。”庞跃看着他们沾了血的刀刃,吞了吞口水,护住江子溪慢慢后退。 可是人根本就不相信他们的话,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场面一度混乱,明月不会武功,只好躲进了棺材里面。 再然后,她就到这里来了。 棺材被打开的时候,明月就跟在宫殿里面打架的黑衣人头子脸碰了个脸。 黑人投资显然也没想到,棺材里面不只是一具尸体,还藏着一个活人。 刀光一闪而过,明月大喊:“等等,我不能死!” 黑衣人头子也不是那么冷血,竟然也听到了她的话,手中的刀偏离了一下,削落了明月一缕头发。 明月望着那一幕落在尸体身上的头发,吞了吞口水,只觉得自己的心马上要跳出来了? 她缓了一会说:“这具尸体是被人杀死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杀他的吗?” 黑衣人头子危险的看着她,似乎马上就要对她动手。 明月闭了闭眼睛说道:“你带这些人去那座宫殿,就是为了这副棺材吧?你千辛万苦将棺材里面的人带回来,就证明这人对你十分重要。 这么重要的人,你难道就不想找出杀害他的凶手,让凶手付出代价吗?” 第148章 天机阁 黑衣人头子被成功说服,放下了手中的大刀,扯下了蒙着脸的黑布,露出一张漂亮到男女难辨的脸。 他笑道:“你这人倒是会说话,你且说说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只是他的笑意不进眼底,不过明月察觉到自己没有生命危险,也不在意他笑不笑了。 毕竟跟她也没有关系。 “不过是瞎猜的罢了,如果我说错了,我现在已经死了。”明月笑了笑,“显然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你能留我证明我说的是对的。” 黑衣人打量了明月好一会儿才说:“刑部尚书明大人有个七岁便能破案的幺女,名叫叫明月。 相传这姑娘天生聪慧,胆识过人,从小喜欢破案,看来名不虚传嘛!” 明月心中有些惊讶。 明家的有个从小就能破案的小女儿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这女儿叫什么名字,可就只有明家的人,和大理寺的人知道。 虽然她的身世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平常人要查出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可眼前这人,一下子就能说出了她的身份,这人有点不简单。 不过明月也没有蠢到去问他,怎么知道她是谁,还是选择去观察她所在的这个地方 。 明月没有在这人的眼中察觉到杀意,动作也随意了起来,直接从棺材里面翻了出来。 黑人头子是不想要对他动手,可其他的人确是警惕的望着她,眼中满是怒容,仿佛她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明月转过脑袋去,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自己是从人家棺材里面出来的,难免有了几分愧意。 “那个,我躲进棺材实乃是无意之举。” 那黑衣人头子也懒得跟她废话那么多,直接开口: “既然你说你能查清楚他的死因,我给你十天时间,要是你查不出来,我便要了你的命。” 说完他就要将明月跟这具尸体关在一块,明月连忙开口:“等一下!” 可这次黑衣人却并没有理他,直接当上明月的面,关上了门,明月拍了半天门只得了一句。 “大公子说了,等你什么时候检查到了死因,我们就会放你出来。” 明月收回了视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棺材上。 她躲进棺材的时候,形势比较严峻,棺材里实在太过于昏暗,她根本就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况。 至于那血腥味,在生死危难关头,也被明月抛在了脑后。 如今 房间密封,连窗户都被锁住了,这血腥味才散发蔓延至整个房间。 这房间也同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一般,打造的十分华丽,光线也十分充足。 推开了碍事的棺材盖,明月看见了一个头带着盔甲,身上却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的人躺在哪里。 死者面容扭曲,双眼瞪大突出,从头盔下面露出几缕白发,现在的双手紧紧捂在胸口处的位置,仿佛生前遭受了极其痛苦的折磨。 而之所以有血腥味,却并不是因为身上有什么大型的伤口。 明月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面拿出来一双手套。 戴上手套后,明月企图将死者脑袋上的头盔摘下来,可轻轻一动,便血流不止。 明月觉得这种现状极其怪异,死者在死后一到两个时辰,全身的血液便会凝固,这具尸体尸体冰凉,身上也已开始呈现尸斑,至少死了有五六个时辰以上。 可为何,这血液还能流动,且还有源源不断的嫌疑? 但明月并没有因为流血不止就停止手中的动作,她十分注意,尽量用小点力气,再慢慢加大,可尸体上的盔甲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盔甲很大,整张脸只露出眼耳口鼻 ,连眉毛都被遮盖的严严实实。 明月没有办法,只好拿出一根看上去有些坚硬的铁丝,轻轻的贴着死者的脸颊撬了一下。 又是一股血涌了出来,房间内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明月头皮发麻,有冷汗从脊背滑落。 “这究竟怎么做到的?”明月喃喃自语。 只见老人满脸血污,而头上的盔甲被明月撬动了一下,但撬开后,看到的却不是老人的头发或者头皮。 直接就是一片血肉模糊,依稀可以看见骨头。 这头盔根本就不是被随意套上的,它已经紧紧的跟死者的头皮贴在了一块儿,如果用力拔出来,估计连头皮也一块被拔出来了。 明月虽然做得出解剖尸体的事情来,可却做不出这样让人觉得恶心,又觉得恐怖的东西。 仅仅是看着就觉得自己脑袋很痛。 “死者死亡的原因便是头上的盔甲,除此之外,身上并无其他伤痕。 盔甲跟死者的头部紧紧的贴在了一块,我尝试将盔甲拿下来,可是里面的情况十分恐怖,我认为这需要遵循你的意见。” 下午黑衣人头子过来询问,明月便让她看了一眼,这黑衣人头子脸色都变了。 “ 岂有此理!究竟是何人竟敢对他做出这等残忍的事情!” 明月不置可否,又说:“身体腹中有出血的情况,五脏六腑几乎被毁坏,腹内有大量积血,为生前伤。 我猜测,死者在生前曾与人打斗,被人伤及五脏六腑,如果猜测成立的话,这与死者对打的人武功定然十分高强。” 在明月话音落下之后,门外又断断续续进来了几个人,有老有少,从他们的对话中,明月这才知道他所在的地方是天机阁。 而死了的老人,但是天机阁的阁主墨无影。 也不知道这群人是怕放她出去会泄露天机阁的秘密,还是真的有心想让她抓住凶手。 但明月觉得,应该是前者,若是后者,她也不至于在天机阁整整被关了七天。 明月意外发现今日门前竟然没人守着,这时候有个巨大的影子慢慢路过,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是她打开门,根本就没看见什么影子,明月觉得这影子可能就是凶手,便一间间房间找了起来,最后来到了阁主存放尸体的地方。 而在那副千年棺材的前面,有个人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跪在了那里。 这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第149章 j剑拔弩张 “如果我说,是有人故意引我过来的,你信吗?” 不然不会这么凑巧,她在走廊大喊大叫这么久,还找了那么多个房间,一直都没有人出来抓她。 而刚踏进这里,都还来不及检查尸体,这么多人就围在了门口。 如果有人说这不是有人算计,明月还真的不相信。 紫衣男子沉默了,似乎在思考明月的话。 “墨岭,你不会真的信了这丫头的话吧?” 人未到声先到。 明月看见围着大门的黑衣人往两边推开了一条路。 门外走进几个人,皆是三四十左右的男女,黑衣人见到他们纷纷低头行礼。 说话的是一位穿着华丽,妆容华丽的女子,明月听见黑衣人喊她为三堂主。 紫衣男子墨岭还未说话,三堂主来到前方,站稳后轻蔑的扫了明月一眼,说道: “依我看啊,这丫头铁定是受了谁的命令,故意躲进棺材里,好混进天机阁,为的就是今天杀害墨风的。” 明月苦笑。 她还真不是故意的,若时光从来一遍,她打死也不会进这棺材。 这位三堂主在七天前见到她,就想杀了她,当时进门就要对她动武,幸好被墨岭给拦住了,不然她估 计早死了。 而如今一进门便针对她,好像很想她背上杀人的罪名一样,这很难让她不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联想到她身上啊! “我有话要说!”明月弱弱的举手,“首先,我真的是意外来这里的,其次,我在此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任何人,更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个组织。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仵作,我不信我的身份你们天机阁查不出来,既然我不认识你们,我为何要杀人?” 三堂主拧眉,正想开口,又被明月堵住了。 “其次,你们个个武功高强,我不相信你们连我有没有武功都看不出来,既然我不会武,我又如何能杀人?我没被杀就不错了。” 后面那句话,明月没敢说的太大声,她还是怕这群人恼羞成怒砍了她的。 律法约束的是南夏的老百姓,可是天机阁并不属于南夏,而是属于周围国家都无法涉足的江湖势力。 对上南夏的人,明月还能同他们讲讲律法,可对上江湖中人,明月只能苟着。 “墨芊,你也是的,我知道你是想抓住杀害师傅的凶手,可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啊!”三堂主身边的一个身材微胖,个子偏矮,但看上去 十分和蔼的中年人开口道。 三堂主冷哼了一下,吐出了几个字:“伶牙俐齿。” 另外一个身材瘦弱,脸色苍白,看上去像是命不久矣的病秧子中年人咳嗽一下说道:“是啊师姐,不知道还以为是你杀的人,随便找个人栽赃陷害呢!” 这话一出,明月明显感觉到场面有些剑拔弩张,其他人也是大气不敢闯一下。 “呵,你这病秧子怕不是恨不得是我杀的人,好让我退出天机阁阁主之争自己上位?”三堂主墨芊抬起手抚丨摸着新上色的蔻丹,不紧不慢的开口,“可惜啊,还真不是我。” 不知为何,明月竟然有些觉得天机阁阁主挺惨的,头七还未过,手下的弟子便想着阁主之位了。 不过最惨的莫过于跪在地上的这具尸体,从三堂主的话中,明月得知了这人是五堂主。 这五堂主以一种双膝跪在地上,脑袋向上的姿势死在阁主棺材之前,这些师兄弟竟然没有一个想要去查看他的尸体,仿佛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死。 明月暗搓搓的想,是不是五堂主的死,刚好符合了这群堂主的心意,毕竟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呢。 “够了,如今师傅死得不明 不白,五师弟又莫名其妙死在这里,你们还有心情说这些!”和蔼的中年人脸色瞬间沉了,呵斥道。 “二师兄可别说这样的话,说不定老五死了,最开心的人就是你!” 三堂主丝毫不怕二堂主,环视了周围,发现不远处有几张凳子,便盈盈的走过去坐下,微微伸了伸手,身后的侍女便拿出了一副茶具和泡好的茶,端到她手上,丝毫没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你!”二堂主一噎,气不打一处来。 “二师兄想当好人,也要看看有的人领不领情。”病秧子在一旁凉凉嘲讽了一句。 站在最前方的墨岭脸色晦暗不明,但是冷眼看着这一幕,一句话都没说。 “老七你!”二堂主气结,指着病秧子说不出话来。 场面一度安静,气氛也十分紧绷,仿佛只要一根导火线,这里就要炸开了。 明月若有所思的悄悄观察着他们,这胖胖的男人是二堂主,女人是三堂主,病秧子是七堂主,死了的人是五堂主。 从他们的对话之中,能够知道天机阁阁主墨无影是他们的师傅。 她最后将目光落在墨岭身上,那为什么这首席大弟子墨岭,比他们年轻这 么多? 看上去不过才二十出头。 莫非是练了什么返老还童的功夫? “老远就听见你们在吵吵闹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道略有些苍老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明月看见剑拔弩张随时都要打起来的人竟然收敛了自身的气息,就连那看上去不可一世的三堂主也马上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不过是发生了一些小事罢了,师祖母怎么来了?”墨岭走到门口去迎接,有意不让说话的人进来。 明月这才懂了。 原来是首席大弟子的儿子! 之前是她听漏了。 三堂主也说道:“师娘您还病着呢,怎么不在房中歇息跑这儿来了?” 二堂主和病秧子一同将来人围了个结实,一口一句关心的问话。 明月在后面张望,可是前方人太多了,她根本就看不清来人是谁,倒是远远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江子溪。 “咳咳,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来人也不是好哄的,硬生生在一群关心问候之中察觉到了不对劲,冷声道,“是不是你们师傅的尸体出什么问题了?” 几个堂主面面相觑。 “让开!” 几个堂主不肯让,脸上十分犹豫。 第150章 她是我未婚妻 “师祖母,师祖的尸体没事。”墨岭说道。 “怎么,老头子死了,我这个老婆子的话不中用了?” 见她坚持,其他人也不好再挡住路,慢慢的给她让开了。 明月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头发苍白的老妇人被人推了进来,而推她进来的,竟然是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原来她刚才没有看错。 江子溪真的来这里了! 只是为何,他会推着这个老妇人进来? 他们认识? 江子溪看到了明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察觉到明月一直看着他,他以为她是在担心,回了个安抚的眼神。 老妇人看到那跪在地上的人,瞬间怒了。 本就身体不好,如今气上心头,一张嘴,话还没说出,咳嗽声便剧烈的响起,而且越来越剧烈。 一口气直接晕了过去。 周围的人都慌了,围了上来。 江子溪淡定而又温柔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瓷器瓶,打开,。 几位堂主这才注意到了江子溪,连忙拦住:“你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几位堂主皆是一副警惕的模样,墨岭观察着这个长相出色的年轻人,总觉得他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没想到在 哪里见过。 “若不想她死,你们赶紧让开。”江子溪一脸冷漠,语气淡然。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是要害她的人?” 几人僵持不定,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跑了进来:“几位堂主,你们放心,这位是阁主好友药王谷谷主的弟子,今日便是奉了谷主之命前来提老妇人疗养身体。” 这丫鬟是老妇人的陪嫁丫鬟,照顾了老妇人几十年,是信得过之人,几位堂主便也同意了。 江子溪没将几人的阻拦放在眼中,熟练的从药瓶里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老妇人的嘴里。 不多一会儿,老妇人悠悠转醒,目光慢慢焦距,落在江子溪的脸上,欣慰道。 “好孩子,幸好让你过来了,辛苦你了。” “老夫人身体不好,切忌动气动怒。”江子溪淡淡的嘱咐道。 说起这个,老妇人便觉得生气,她冲着江子溪说:“倒不是我想生气,你看看我的这群弟子,这么重大的事情,竟然说成是小事!” “这可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如今死了,他们竟然说只是小事!” 这话虽然是冲着江子溪说的,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在指桑骂槐。 几位堂 主脸色十分不好,但是在老妇人的面前,他们完全不敢说话,跟私底下的模样可谓是两种面孔。 “师祖母,我知错了!” 墨岭跪了下来,诚恳道。 “孙儿只是想祖母身体不好,不应该再因为这些事情伤神,才想着隐瞒的,请师祖母责罚。” 三堂主脸色一变,不甘示弱,向前几步挽着老妇人的手,撒娇道:“是啊,师娘,我们不过是担心你,老五死了,我们也心疼,愤怒啊!” “是啊,师娘!”二堂主附和道, “师娘,咳咳……”七堂主一开口便咳嗽,听的老妇人都有些难受,因而很快便被阻止了。 “行了,你别说了。谁来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五会死在这里?” 老妇人怒容虽然缓了下来,但脸色还很难看。 三堂主将矛盾直指明月:“这恐怕就要问这个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了。” 明月:“……” 人在一旁看着,黑锅从天而降。 老妇人浑浊的双眸看向明月,眯起眼睛看了好久,开口道:“这人是否就是七天前你们从外面带回来的仵作?” 对方的眼神有些犀利。 明月知道自己无法沉默了, 正要开口。 江子溪抢先一步说:“老夫人,这姑娘是我未婚妻,前几日听闻天机阁出事了,便让她先来看看。” 未、未婚妻!? 明月瞪大眼睛看向江子溪。 江子溪偷偷朝她眨了眨眼睛。 墨岭这才想起来这年轻男子是谁,那日他带人去带回墨无影棺材之时,他们两人就是站在一块儿的。 只不过他一心想要带回棺材,并未过多的关注,所以才记不得。 “原来是溪儿的未婚妻啊,这几日竟是招待不周。” 也不知为何,老夫人十分相信江子溪,原本看明月的目光还带着些危险,这会儿那危险全部不见了,变成了和蔼老奶奶的样子。 其他几位堂主脸色晦暗不明。 明月笑笑:“这几日明月吃好喝好,倒没有招待不周,在这里这么久了,一直未拜见您,是晚辈的不对。” 两人寒暄了一下,又说回了发现尸体这件事情。 “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我的门被人打开了,门口有一个巨大的身影路过,脚步声也十分沉重,仿佛是有人着盔甲在走路。 可等我去打开门的时候,那影子就已经不见了,走廊上也是分安静,我 恐怕是其他人出了什么事,便想去查看。 结果,来到这儿就发现了在阁主棺材之前多了一句尸体,就当我准备验尸时,几位堂主便到了。” 老妇人眯起眼睛:“你说是看到有一个巨大的身影?” 明月点头:“一个年轻男子身高约摸在七尺左右,在烛光的折射之下,身高将会大上一到二尺,最多不超过四尺。 可我所见的那个影子,我并未看到全身,只看见一个脑袋,脑袋上带着头盔,影子竟然占据了整个大门。” 若非是见到这个奇怪的影子,她也不会开门去查看。 “你莫不是在撒谎?这走廊上便只有镜头处才有烛光,也就只有在烛光之下才会有这么大的影子,离得这么远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影子?” 三堂主第一时间否定她的话。 明月无奈道:“撒谎对我来说并没有一点好处,反而会让我的嫌疑增加,如果非要说我是凶手的话,那么我就要提出疑问了。 每日都有人在天机阁内巡逻,可今日我开门竟未见到一人,难道是我串通了天机阁的人,让他们不要出现,等我先杀了人,再出现? 三堂主是不是太高估我的能耐了?” 第151章 有鬼杀人 “你!”三堂主再次被明月的牙尖嘴利给堵住,正要说话,却听见门口有新的动静。 众人望过去,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脸色煞白的跌倒在地上,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不远处的尸体,嘴里振振有词。 “致儿!”三堂主大呼一声,连忙跑去想要将人扶起。 孩子推开她抱住脑袋:“啊啊啊,鬼!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明月感肯定,这女人对自己师娘都没有这么上心。 三堂主只能强制性将那孩子搂在怀中,这人许是认出了她,一直往她怀里钻,嘴中的叨叨絮絮从未停过,甚至越来愈大声。 “娘,娘,有鬼!有鬼!” “致儿乖,没有鬼,没有鬼,这里都是师叔师伯,没鬼!”三堂主耐心的安丨抚,浑身散发着母爱的气息。 年轻人的情绪这才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这一插曲,也让三堂主没有再针对明月,一心一意只照顾自己的孩子。 老妇人见他神情无碍,才问道:“致儿,你说的鬼是怎么回事?” 那小孩脸色又白了,三堂主不停的拍着他的后背,他才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我看到,有鬼!是鬼杀了五师叔!好大一只鬼!” 许是怕他们不信,致儿还给他们比划了一下。 有鬼杀人?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相信,只当是小孩睡觉做了噩梦。 三堂主带着致儿离开之后,老妇人才看向明月:“我听岭儿说,我丈夫的尸体便是你验的尸?” 明月点头:“我是一名仵作,此前一直在江城负责收尸验尸的活,那日觉着阁主之死没有那么简单,便想着去验一验。” 老妇人滑动自己的轮椅,往阁主的棺材而去,绕开五堂主尸体的时候,车轮还是压到了地上的血液,在光滑的大理石上留下了长长的车轮印。 “可我听说,你什么也没有检查出来?” 明月讪笑:“非也,还是知道一些,至少能够证明阁主是死于武功高强之人的手下,盔甲与阁主的头颅嵌在一块,我想,即便是在江湖,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大概不多。” “何况,这只是盔甲未揭开所勘察到的真相,若要拿到确切的尸检结果,恐怕得将盔甲拿开。” 老妇人笑了笑:“为何不将他的盔甲拿开?他这一辈子自由惯了,这样的死法,恐怕极其痛苦的吧?” 脸部都扭曲了,怎么可能不痛苦呢? 明月没有将 这话说出口,只是说:“并非我不想拿,只是,几位堂主不让。他们说我尸检已经是对阁主的遗体不敬。” 当时可是还放话说,若她敢再动阁主一根头发,他们就杀了他。 老妇人了然:“如此,溪儿你怎么看?” “听说墨阁主是在一人独自练习武功之时突然走火入魔去世的,可我相信明月的验尸结果不会出错,若墨阁主真的是死于他人之手,此事必有蹊跷。” 江子溪说道。 “你师傅都同你说了?”老妇人突然说那么一句。 江子溪摇摇头:“师傅只是说在一月前收到墨阁主的来信,信中说老妇人身体有养,让师傅派弟子过来治病。 老夫人,我也不瞒你,我是收到师傅的密信,特意来此查案的。” 他说的严肃,墨岭却觉得这人只是胡说八道:“呵,我不揭穿你,你还真的当自己是江湖中人了?六皇子殿下?” 二堂主跟七堂主一惊:“六皇子?便是南夏那位破案很厉害的六皇子?” “只是岭儿你又是如何认识他的?” 明月一惊,她也和墨岭认为的一样,害怕江子溪再此受到伤害,担忧的跑过去,扯扯他的衣服。 江子溪低 头看她一下,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画面十分温馨。 “你到这里究竟有何目的?”墨岭并未同两个师叔解释,一双丹凤眼冷冷的盯着江子溪。 “确实是有目的,一便是为了找明月,二确实是来查案的。至于我的身份,你们不必担心,老夫人知道。” 明月看向老妇人,突然想起,从一开始老妇人都表现得极为信任江子溪,没有人会没有来由的,相信一个陌生人。 所以老夫人很有可能以前就见过江子溪,而且知道他的身份。 明月大悟,怪不得江子溪可以这么快就找到天机阁的人带路去南通山,并且那人对他如此尊敬,原来是早有渊源啊! 老妇人点点头:“当年天葵子带他来的时候,他只有十四岁,不过因为病情加重,只来了一天,便离开了。” 老妇人作为天机阁阁主夫人,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人,天机阁是什么地方,天下所有的信息尽握手中,又岂会查清一个人便将人带在边? “还得谢谢阁主同夫人相助,若非二位,我的病也不会好的这么快。”江子溪也由衷的感谢。 当年药王谷谷主天葵子带他来此处,便是想要借 用内力将他身体的毒素排出。 “好了,你也别叫我老夫人了,可都把我叫老了,我同你师傅一辈,若你愿意也可以叫我一声青姨。” 江子溪顺从的喊了一声。 周围的几位阁主脸色莫辩,只看着这一幕,相顾无言。 墨岭的脸色越发的冷凝,挂在嘴角的微笑也收敛了起来。 “你所说的破案,又是什么意思?”老妇人轻轻咳嗽一声,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支离破碎。 “师傅在接到阁主的信后,派了弟子赶往天机阁,从药王谷到天机阁月末半月时间。 可派出的弟子到达长梗山之后突然失踪,三天后,有上山打猎的猎人发现他们的尸体。” “你说什么?!”老妇人脸色一变。 二堂主惊讶道:“你是说药王谷的弟子死在了天机阁门口?” “我说呢,明明师傅已经去给药王谷写信了,药王弟子却迟迟未到,原本还以为要玩不愿意派人过来,原来竟然是死在了天机阁门口吗?” 病秧子七堂主说话费力,但还是艰难的说完了一整句话。 明月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可以断断续续从他们的语句中可以知道自己身处的天机阁,便是在长梗山里。 第152章 老五是如何死的 “当时师祖母病重,师祖见阁中大夫吃吃没能医治好师祖母,便写信给谷主。 可若是药王谷弟子真的来了,为何天机阁的人却未查到药王谷弟子的信息?” 墨岭当时就跟在墨无影的身边,迟迟未收到回信,墨无影便让他派手下的人去查,可是得到的消息却是药王谷并未有人出谷。 为此,墨无影还生了好大的气,说什么药王谷谷主有事相求的时候,他帮了,等到他需要他了,却迟迟没有理会。 嘴上虽然这样骂着,实际上还是担心是不是药王谷出了事,派手下的人去查,可手下的人根本进不去药王谷。 没想到这日之后,阁主夫人青衣夫人的病竟然渐渐的好了起来,再后来墨无影莫名身亡,天机阁上下乱成一团。 天机阁几位堂主为争阁主之位闹得不可开交,药王谷事情就被忘在了脑后。 直到今日,江子溪的出现。 “这就只能说明,有人不想阁主夫人活着。” 明月摸了摸下巴,软糯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响起,回声微微荡漾,漾进了所有人的心底。 “而且,这人很有可能就是天机阁的人。”江子溪补充了一句。 但即 便他这句话没有补充,其他人也想到了。 长梗山位于南通山身后与常州长弓山相连,地势险峻,而天机阁位于两座山之间的峡谷地带,只在长梗山有路抵达。 山中各式各样的毒物遍地,若非有熟悉之人带路,不是在深山野岭迷失方向,便是死在了各式各样的毒物手上。。 天机阁已成立几百年,对周围的地形了如指掌,入天机阁意味着抛除至亲,抛除杂念,全心全意为天机阁服务。 入天机阁的人都需要经过授课,而授课第一课的内容便是认识天机阁的路。 这所谓的认路并不是只给你一张地图,记清所有的路线,而是蒙着脸将你丢在两座山的任意一个地方,你要找到回天机阁的路。 若能找到,便正式成为天机阁弟子,若不信迷失山中,便生死不论。 这些事情明月不知道,可江子溪却了解的清清楚楚,他去养病这几年,并非一直待在房内,恰恰相反,是跟着谷主天葵子到处跑。 他最爱听的便是天葵子跟他讲江湖各个势力众所周知的二三事。 虽然天机阁在长梗山的事情众所周知,可真正能找到天机阁所在的位置的人,却 没几个。 不然天机阁早就被朝廷给灭了,哪里还能存在一个几百年。 “那阁主是否也是被天机阁中人所杀?”明月对这起案子还有些迷迷糊糊,很多线索都是刚才江子溪说出来的。 她目前只知道阁主死了,死在了武功高强之人的手中,七日之后,五堂主死在了阁主停放尸体的秋水宫。 至于五堂主怎么死的,目测是被人扭断脖子扭死的,但实际,她并不知道,因为还未来得及验尸。 不对,她还知道一件事,阁主并非是死在天机阁中,而是死在了地道的某一个不知名的宫殿中。 “咳咳。”明月轻轻咳嗽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如今我也不算是嫌疑人,不知道我能否问一下,为何天机阁阁主会死在宿州?” 若是三堂主在,估计就会在一旁说风凉话了,可是在场的人听了江子溪刚才的话之后,都隐隐觉得,此事有些不简单。 墨岭开口道:“你当初说你会查出我师祖的死因,现在还算数吗?” 江子溪眯起眼睛看着他,心情莫名有些不爽。 明月点头:“虽然我是意外来到了这里,但既然遇到了案子,要不查个水落 石出,我心中便会不舒服。” 墨岭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青衣夫人。 青衣夫人抬手揉了揉额头,轻轻点了点头。 “师祖是在八天前离开的天机阁,那日,晚饭过后我们像平常一样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休息。而师祖习惯在这个时间去秋月宫练武。” 那日墨无影练武练到了子时,突然发出了很惨痛的叫声,这叫声将所有人都引了过来。 他们来到秋月宫门口的时候,便看到墨无影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他们想要向前去询问帮忙。 可墨无影却仿佛走火入魔,一般看见人就打,墨无影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天机阁中人,没一人是他的对手。 他将所有人都打趴下之后,一个人跑了出去。 墨岭带的人在后面追,跟着墨无影来到宿州。 可墨无影进入宿州之后失去了踪影,墨岭便带着人去了天机阁在宿州的一个据点,找了八个时辰终于找到了一条暗道。 从暗道下去,他们看到了墨无影头带着盔甲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走进去一看,墨无影已经死了,死相极其难看。 为了找到杀害墨无影的凶手,墨岭用棺材将墨无影的尸体带回到据点 的地下密室安置,当他们想要带墨无影的棺材回天机阁时,一开门便看到了明月他们。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墨岭说道。 “可为何刚才说墨阁主是因为走火入魔才死的?” “在你验尸之后,说他是死于武功高强之人之手,可在江湖上,能够与师祖交手的人并不多,且江湖中人无仇无怨,并不会轻易动手。 唯一有可能便是师祖在练功之时,走火入魔,以至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将盔甲打就自己脑中,至自己死亡。” 墨岭解释道。 “哦,感情我说的是他杀,你们一个都不相信我啊?”明月无语。 墨岭没有说话,二堂主笑笑说: “毕竟你是意外来到天机阁的,我们对待擅入天机阁之人通常都是灭口,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胡说八道,倒也正常。” 七堂主虚弱道:“当时三师姐本意杀了你,若非我极力制止,让人将你安置在房中,另外再找仵作验尸,恐怕如今你只是一具尸体了。” 我可谢谢你了! 明月扯扯嘴角没说话。 老妇人听完他们的对话,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只听见她问道:“这老五又是如何死的?” 第153章 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在得到青衣夫人的允许之后,明月开始着手准备验尸的工具,小七并没有来天机阁,做记录的事情,江子溪自动请缨。 墨岭唯恐这两人会耍什么花招,非要留下来,嘴上说是帮忙,实则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他信不过他们罢了。 只是他们也没有在意。 “你确定你可以吗?”明月动手之前,看向江子溪。 江子溪莞尔:“又不是没见过,从小我们就一起跑一庄,你忘了?” 明月耸耸肩,既然堂堂六皇子殿下都不介意了,她自然也用的心安理得。 在触碰到尸体的时候,明月一直以为,尸体的脑袋,是被人拧断了,才能一八十度扭到后背。 以至于别人进门时会第一时间对上尸体的脸,其次才会发现尸体原来是背对着他们跪在前方的。 但如果五堂主是被拧断脖子才死的,那么地上不应该会有那么多血迹,只是尸体一直穿着衣服,站在门口远远的,看不清楚。 而墨岭带着一众黑衣人来了之后,明月也就没有时间再去检查尸体的情况。 所以当她触碰到尸体时,尸体晃动了两下,脑袋直接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在地上滚 了两个。 明月被吓了一跳:“我去!” 江子溪瞪她:“不许讲脏话。” 明月惊魂未定:“原本他一直跪着,我们能及时看看他的情况,只以为,他是被人拧断脖子死的。原来不是,原来他是被人砍了脑袋。” 江子溪闻言开始环顾四周,可是周围除了五堂主尸体底下的一滩血迹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血迹。 他道:“如果是尸体被砍了脑袋,这倒是奇怪了,人活着时,血液是流动的,他跪着被砍,血迹不可能只有地上的一摊。” 应该会有一些血迹飞溅出来在地上才对。 “是不是死后才被砍头的,还得验尸之后再看。” 明月跑过去捧起那个双眼瞪大,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景象的脑袋,企图给他合上双眼。 手轻轻放在五堂主的眼睛上,往下拉,眼睛合上了,可没过多久又刷一下子睁开了。 墨岭看到这一幕,沉声道:“这莫非便是传说中的死不瞑目?难道真的是天机阁的人杀了他?” “死不瞑目,这只是传说罢了,实则是因为尸体在死后会出现尸体僵硬的现象,这种现象会导致尸体的某一部分抽搐,有时候是 眼睛,有时候嘴巴,又或者是别的地方。 如果刚好是眼睛部位出现抽搐,那我们去碰死死者的眼睛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是合不上的。等到第二天就好了。” 明月一边解释一边将头颅放在一旁,仔细观察着,说道:“死者面部表情十分惊慌,嘴巴张大,显然是看到了什么让他觉得惊讶的事情。” 去检查死者的脖子。 “颈部被齐刀切断,断面十分平整,并没有多余的伤口,表明凶器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刀刃。” 说着她活动了一下死者的身体,身体仍然柔软,放平下来之后,先开死者的衣服,看见死者膝盖处有被压过的红色痕迹。 “死者身体仍然柔软,暂未全身凝成尸斑,死亡时间约莫是在一到两个时辰以前。 我猜测应该是凶手在五堂主身后,在五堂主发现他之际,一刀砍断了五堂主的脖子,临死前五堂主还是看清了凶手的样子,所以才会如此惊讶。 ” “咦?这是什么?”在五堂主尸体的右手手腕处发现了一道细微的伤口,这种伤口比一般的银线要粗,但是又比绳子细一些。 墨岭凑过来看,说道:“如果是银 线若非是速度很快,造不成伤口,如果是绳子造成这样的伤口就更加不可能了。” “这很有可能是个破案的疑点,既然没有头绪,咱们就暂且放到一边。”明月让江子熙记录下来,如此说道。 江子溪一边写一边问道:“对了,大堂主,不知可否问一下,为何五堂主会出现在这里。” “今日是是师祖头七,停灵七天今日便该下葬,我们作为师祖的亲人,自然要当起属灵的重任。昨夜便是五堂主守灵。” “你们守灵的顺序,是按照辈分决定还是按照其他的方法决定的?” 墨岭想了想,说:“理论上是按照辈分决定的,实际上今日守灵的本该是我,可当日决定何时守灵的时候,五师叔提出了异议,非要今天,于是我便只能跟他调换。” “你们决定调换的时候,其他人是否都在?” 墨岭点头:“自然都在的。” 说着说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微微勾起一抹危险的微笑,挑了挑眉看江子溪:“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天机阁守卫森严,若无人带路,外人可进不到这地方,江湖中人寻找这地方 找了很久,但天机阁依然是江湖最神秘的存在。 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天机阁死了人,而且还是死了一个堂主,首先怀疑的,自然就是天机阁的人。” 墨岭想说天机阁的人没有理由杀人,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墨无影死之前,他这话说出来一定会有人相信。 可是如今阁主已死,阁主之位悬空。 天机阁可是江湖一大势力,耳目无数,钱财无数,而且成为了天机阁阁主,意味着在江湖的地位也提上了一些。 也正是因为如此,各大堂主曾经只是表面和睦,内地里暗自比较,就等着墨无影自然死亡,看谁能够得到这阁主之位了。 如今墨无影突然暴毙,青衣夫人病重,常年在房中休养,他们在当天就为了争夺阁主之位撕破了脸。 这和睦也只有在青衣夫人面前才伪装一下。 江子溪没有在说话,墨岭确实,不知不觉的顺着江子溪的意思去猜想谁最有可能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残害同门。 一时之间,秋水宫呼吸可闻。 “杀害阁主的人,也许跟杀害五堂主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明月出声打破了这安静的场面。 第154章 又是复仇 明月不知道何时已经跑到了墨无影棺材旁边。 “可是有什么发现?” 江子溪了解,如果不是发现了什么,明月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们过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两人靠近之后,才发现明月已经将墨无影头上的头盔给取了下来。 一如他们最开始所料想的那样,头盔是被人用很大的力气直接拍进墨无影的脑袋,且头盔比墨无影头颅要小上许多。 以至于墨无影戴上之后,头盔直接跟墨无影的脑袋融为了一体。 将头盔取下来之后,明月发现头盔变形了,里面沾着大片头皮碎肉,而在头盔的最中央,竖着一根巨大的铁针。 这根铁针直直的从头顶正中央插丨进了莫无影的头颅之中,旁人一看到便觉得毛骨悚然。 在铁针的尖端,还插着几条白色的幼虫,三人就眼睁睁的看着许多幼虫从墨无影头顶正中央的洞口爬出。 “这是怎么回事?!”墨岭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大感震撼。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苗疆的一种蛊虫,蛊虫在人活着的时候会蚕食人的五脏六腑,使这人变得极其易怒,或行为异常。” 江子溪不 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柄匕首,用匕首挑了挑那些虫,看的明月头皮发麻。 “你又如何能断定,杀害他们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墨岭眼中风起云涌,别过脑袋,不忍再看。 “因为我再次对阁主的身体进行尸检,发现阁主身上有多处疑点。” 明月指了指变形的头盔:“其一,蛊虫。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阁主是突然走火入魔,才从天机阁跑出去的。” “这种蛊虫从幼虫到成虫不过三天时间,第四天阁主便会死于成虫的啃食之下。 若阁主走火入魔是因为蛊虫,那么就迎来了第二个疑点,头盔。蛊虫能让人痛苦不堪,但头盔的作用又是什么? 第三,我第一次尸检的时候说过,阁主曾经跟武功高强的人打斗过,并且受了重伤导致内出血严重,这种内伤若不及时医治,不出两个时辰便会身亡。” 明月掀开墨无影穿着的衣服,七天前胸口处什么都没有,七天后却形成了一个及其鲜明的手掌印。 “第四,最有意思的一点,我认为阁主可能种了剧毒。” “剧毒?”墨岭疑惑。 明月拿起墨无影的手,手上的指甲不知在何时变成了 赤红色一片。 “你们恐怕许久没有解释,检查过阁主的尸体了吧? ” 墨岭倒是承认这一点,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但明月对上他的眼睛,看出了他的迷茫和无措。 “我竟是不知师祖临时钱竟然遭受过这么大的痛苦。” 江子溪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当是安抚,开口道:“这是西域的一种名叫蔻丹的剧毒,人服用后一个时辰便会死亡,短时间内无法验出毒素。 这种毒药七天之后,才会慢慢现形,其最大的特点就是会将死人的指甲变成赤红色,如同宫妃们最喜欢的蔻丹一样,因此,才得了蔻丹一名。” 一般正常死亡后七天就会下葬,只要下葬前没有发现尸体的异常,便不会有人知道人不是正常死亡的。 明月赞赏的笑笑:“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不管是蛊虫也好,还是蔻丹,内伤,和内设铁针的头盔都好。 其中随便一种做案手法拿出来,便足以令阁主死亡,可阁主身上竟然同时具备着四种致命的因素。” 明月的话都说得如此明白了,墨岭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想到,墨无影的死是同时有四个人对他施以毒手。 而这四个 人,很有可能就是七大堂主中的一个。 “有想法了?”江子溪问明月。 “但凡看到了阁主尸体给出的信息,再对比五堂主怪异的死亡姿势,我不相信你没有看法。” 明月心中越发觉得墨无影可怜,她叹息一声:“这就是我认为伤害他们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的原因。” 人活着跪在灵堂前,也许是守灵。 可死后故意被人摆出这样跪拜的姿势,表达的意思只能是忏悔。 凶手杀了人之后还将人摆出忏悔的姿势,一定是因为这人曾经做了什么罪孽深重的事情,并且被凶手所熟知。 凶手想让他用死给墨无影赔罪。 若杀害五堂主凶手是为墨无影复仇,那么他便不可能是杀害墨无影的凶手,而被他杀死的那个人,还有可能是杀害墨无影的凶手。 “若按照我们的推断,恐怕你又得难过一回。”江子溪还有心情调侃明月。 明月窘迫:“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不提它,我们还是很要好的朋友。” 但明月知道江子溪只是为了提醒她,这次的案件,主题还是复仇。 因为明月在废墟鬼影案的时候曾经问过一个问题,这问题一 直被江子溪记在心中。 “对了,大堂主,我想问一下,一个时辰之前你们在何处?” 明月从他带着一众黑衣人围着她的时候,她便想问了,一直到如今终于问了出口。 “今日我们在墨风堂商量师祖出殡一事,但说着说着,他们便提到了阁主继位之事,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墨岭也想起了一些事情,“你又是如何出来的?在离开之前我还特意嘱咐门口的守卫,切门还是上着锁的。” “你问我啊,我怎么知道?我看见门开了,本想走来着,这手还没碰到门呢,门前就冒出了个巨大的脑袋影子。 我害怕还没跑就被抓住了,便等了一会儿,打开门,连那巨人的影子都没见到,门口连个人影也没有。” “所以你刚才跟师祖母说的事情全都是瞎编的?你只是因为想要逃出天机阁,才不小心误入了这里?” 墨岭皱眉看着她。 明月摸摸鼻子,在墨岭一言难尽的表情中,明月挺了挺胸,轻咳两声。 “你们都想杀我,那我总不能说我想逃跑,然后……嗯,被抓了个正着吧?” “这不是让你们更加觉得我是凶手想要杀了我吗?” 第155章 雕像想杀我 “啊!”一声惨叫声从不远处传来,三人面面相觑。 墨岭神色一凝:“是在三师叔的声音,在秋雨宫那边!” 说着他便快速的离开了秋水宫,将江子溪和明月紧跟其后。 秋雨宫位于天机阁二楼最角落的位置,装横一如其他地方华丽奢侈。 三堂主墨芊大惊失色的跌坐在地上,右臂还受伤了,脸色煞白,如同刚才在秋雨宫门口的小孩子一般,那模样像是看到了鬼。 “三师叔!发生什么事了?”墨岭第一时间上去搀扶,询问道。 明月和江子溪打量着这座秋雨宫,虽然说是宫殿,但十分空旷,在进门的最前方,有几个台阶,台阶上放着三把椅子。 最中间的那把椅子上三尺的地方,有一个栩栩如生的黑鹰。 明月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好久。 “怎么了?” 明月摇摇头,收回视线:“没什么,可能是错觉。” 若不是错觉,怎么会有一种被偷丨窥的感觉呢! 明月回头,看向大厅中央放着一具穿着盔甲的雕像,雕像并不像那些为了纪念伟人而雕刻的世纪十几尺高的雕像,而是如同成年男子一般大小的。 但是引人注目的却不是 雕像,而是雕像手中的一把刀。 刀面上还淬着血,血迹顺着刀锋滴落在地面。 见墨芊迟迟未说话,墨岭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对方依旧没反应,只能又大喊了几声。 被墨岭搀扶着起来的墨芊才惊魂未定的说:“方才这座雕像动了!就是他伤的我!” 别说明月和江子溪诧异,就连墨岭都不相信:“师叔,你是不是看错了?” “这雕像自天机阁成立开始便存在了,大家都知道这是跟宫殿嵌在一起的,根本就没办法移动,怎么可能伤到你呢?” 墨芊摇了摇头:“我绝不可能看错的,刚才这大殿中只我一人,我突然被袭击,回头便看见这大刀淬血,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墨岭看看滴血的刀,心中确实有些疑惑。 按照三堂主的武功,一般贼人不可能打得过,而且他们听见惨叫声便赶过来了。也并没有看见贼人的身影。 整个秋雨宫,便只有墨芊一人。 “三师叔又为何会来到秋雨宫?”墨领问道。 墨芊脸色有些不自然,看了看两个外人仿佛在犹豫该不该说。 “事到如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没必要防的这么紧 吧?”明月开口说道。 “再说了不是已经证实了我不是什么坏人了吗?最开始是我不应该躲进阁主的棺材里,可当时我确实是不认识阁主。 先不论我们是如何来,可现在我们还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查案的。” 也不知是因为墨芊害怕,还是因为明月的语气认真,墨芊也信了几分,慢慢的开口说。 “今夜本该是五师弟守灵,而负责派人巡逻天机阁的人是我们秋雨堂的人,可这位姑娘无缘无故出现在秋水宫,还说并未见到巡逻的人。 这巡逻之事既然是我负责的,我自然要撤查到底。” “我怀疑你是想找是谁将我放出来的。”明月摸了摸下巴,低声道。 声音虽低,但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耳力要比平凡人好上许多,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我想你应该什么也没有查到。”明月断定的语气,倒是让墨芊另眼相看了几分? “你是承认了你勾结秋雨堂的人,才进的天机阁?” 墨芊冷眼相待。 明月捂脸:“大姐啊!我都说了是墨大堂主带我进来的,在此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天机阁,我早就想离开了,是你们不让我离开的 !” 如今还揪着她,大有她不承认自己杀人就不放过她的意思,明月是真的欲哭无泪。 “而且我从头到尾可一句都没有说过,自己承认了好吧,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明月气的跺脚。 墨芊才勉为其难的信了:“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没有查到人?” “这还用猜吗?”她刚才说的话不是放屁呀,这女人为什么不能听她讲呢。 “第一,我不认识你们的人,第二,愿你能查到个蛛丝马迹,你就不会一个人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受伤。” “三师叔,所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墨岭也不想墨芊揪着明月不放,平白浪费时间。 “在他们离开之后,我便在这里想事情,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的有点犯困,于是我准备离开秋雨宫。 即将踏出门的时候,突然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一股杀气从身后传来,幸好我躲得够快,不然伤的可就不是胳膊了。” 墨芊如今回过神来,也不怕什么鬼神,反而觉得刚才的事情有些蹊跷。 “犯困?”墨岭皱眉。 “就是突然有些困倦了,想事情也不太集中。如今我还隐隐觉得有些头疼。” 说着墨芊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明月吸吸鼻子,并没有闻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 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如果真的是有人为阁主复仇,会不会是她在秋雨宫放置了什么迷香?或者说三堂主有没有喝过什么水?” 墨芊还没话,墨岭就已经替他反驳:“我三师叔对各种香味过敏,秋雨堂上下的人都不可能使用迷香。” 墨芊所想的倒不是什么迷香,什么水,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明月所说的那句话上。 “你刚才说什么?复仇?什么复仇?” 糟糕,说漏嘴了。 明月眨了眨眼睛,无辜的望向江子溪。 墨岭见瞒不住了,只好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她说。 墨岭说的时候,明月一直观察着墨芊的表情,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墨芊先是震惊,然后愤怒,抓住墨岭的肩膀质问:“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究竟是谁竟然敢杀了师傅!” “三师叔,我也还不清楚,不过我们怀疑,是我们天机阁的人,对师傅下的手。” 墨芊收回手,绕着雕像走来走去,嘴里振振有词。 “是了,除了天机阁的人,没有别的人能做了!” 第156章 个个都想杀阁主 “下毒,下蛊,便只有最亲的人才能做到。 至于跟师傅对决,和在师傅脑袋中插丨入头盔铁钉。 这人肯定知道师傅因为走火入魔离开了天机阁。 而我们几人一同出去寻找师傅,但是兵分几路,谁都不知道对方在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她突然停住脚步,盯着墨岭。 “你说,师傅,是不是因为毒和蛊的作用才会走火入魔的?” 明月若有所思的点头:“所以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预谋杀人!” 墨芊脸色十分难看,咬牙切齿:“没想到他们竟然为了阁主之位做出这等让人恶心的事情!” 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所以老五的死,是因为他做了这些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三堂主,你也有嫌疑。”明月乖巧的笑笑,眼中却没有温度。 凶手现在是有目的杀人,还是没有目的杀人,如今还都不太了解。 若是有目的的杀人,五堂主已经死了,而三堂主遭到的袭击,应该也不是什么意外,这样至少能够证明凶手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参与过杀害墨无影的人。 可若是无目的杀人,那就更可怕了。 恐怕天机阁的七位堂主都在 凶手企图杀死的行列里。 如今敌在暗我在明,几位堂主更加是危机重重。 墨芊大喊道:“我没杀人,我是师傅从外面捡回来的孤儿,师傅待我不薄,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我也早已把他当做我的父亲。 我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个阁主之位,便伤害自己的亲人。 ” “这恐怕不见得吧?” 一道声音突兀的插丨入,众人看向门口,只见病秧子七堂主若柳扶风的依偎在门上,还摆出妖娆的姿势。 可惜他瘦的跟街边的饿殍一样,脸色苍白的像鬼,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没有人会觉得他这个姿势妖娆,反而会觉得怪异。 “恐怕你一直惦记着阁主不让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阁主甚至为了将你抓回来,不惜杀了那个男人。 恐怕你一直对阁主怀恨在心吧?你心里可一直都惦记着那个男人呢!” 一阵风不知道从何处吹来,冷的七堂主墨镜身子抖了一下,身后不远处的下人连忙为他披上一件斗篷。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墨芊怒不可遏,直接一阵风冲着墨镜而去。 明月都担心墨镜会被这一阵风给吹走,却没想到墨镜轻轻一挥手, 那掌风竟朝着门外去了。 直直的拍想大理石砌成的墙上,裂开了一条拇指大的缝隙。 明月张大嘴巴,悄悄躲到了江子曦身后:“好可怕好可怕,江湖中人果然厉害!” “怎么这就脑羞成怒了?莫非是被我说中了?”墨镜还觉得不够,又添了一把火。 墨岭大喊了一声:“七师叔!够了!如今可不是内斗的时候,找出杀害师傅和杀害五师叔的凶手要紧。” 墨镜不屑的望着墨岭,冷笑道:“你也知道我是你师叔啊?长辈说话,你这个小辈竟然也敢插嘴?” 墨岭抿着唇,没有搭话。 又听见墨镜讽刺:“说来你也有杀害阁主的嫌疑,你的父亲因为任务出错,接受了阁主的惩罚, 本来在外面就伤重了,被惩罚之后伤势越发严峻,最后不治身亡,死在了你的面前,你恐怕也对阁主恨之入骨吧?” 墨岭眼中神色变得阴狠而危险,明月没有错过他在某一瞬间对墨镜产生的恨意。 墨芊被墨镜的语言刺了很多刀,也不甘示弱:“如果我们有嫌疑,那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这身子可就是为了替师傅练药,练成了这样子的,只要天气一冷 ,你这四肢关节,便会红丨肿,那时候你便会痛得在地上打滚。 你敢说你不恨师傅?” 墨镜还真敢说:“替阁主炼药是我自愿的,我即便是瘫痪在床上我也愿意!” “呵呵!”墨芊不屑。 江子溪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如今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五堂主真的做了一些让人不齿的事情,我们需要去他的房间查看。” 明月连忙补充道:“当然你们的房间屋面也要需要检查,至于其他阁主,这能否麻烦几位也一并告知?” 按道理来说,知道凶手是为了复仇才杀害五堂主的事情,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了,凶手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就会有所防备。 可明月的想法是,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然后逐个击破,从他们表情动作,或者是其他方面来推敲谁才是有份参与杀害阁主的人。 凶手的目标既然是他们,只要看好他们,就能够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这一招就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明月冲着江子溪挤眉弄眼。 江子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明月欣慰的笑了,她就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江子 溪最靠谱! 这天生的默契也真没谁了!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杀人凶手,所有人都很乐意让他们去检查,不过他们也有要求,就是要跟着大家一起检查。 江子溪没有意见。 人多对房间进行地毯式搜索,找到证据的概率也大很多。 明月倒是有个不同的建议:“一起搜索可以,但是房间的主人不能参与搜索。” 其他所有人都同意。 墨镜凉凉的开口:“这主意不错,不然某些做贼心虚的人,很有可能会在一起搜证的时候,偷偷藏起证据。” “你眼睛瞟谁呢?你再看,我把你眼睛挖下来!”墨芊唾弃道,说完她就率先带头离开了秋雨宫。 明月跟在最后数数。 大堂主墨岭,二堂主墨城,三堂主墨芊,和七堂主墨镜,都是在秋水宫的时候见过了。 六堂主墨仕是个书生模样的人,脾气很温和,和每个堂主都相处的很好。 但因为钱羽生的缘故,如今明月对这样的人,怀疑都要比别人深上几分。 五堂主已经死了。 “为何不见四堂主?”明月疑惑的问道。 “几个月前,京城的生意发生了一些意外,老四前往处理了至今未归。” 第157章 我们天机阁就是有钱 说话的是温和的六堂主墨仕,二堂主在他话音落下后补充道:“师傅出事之后也给老四写信了。如今估计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吧。” “四堂主跟阁主关系如何?”江子溪突然问道。 明月望向墨镜。 这可是个啥秘密都能说出口的人,说不定这次也会说出令人惊讶的话来。 墨镜察觉到明月的目光,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挑了挑眉,冲着她笑了笑,又收回了视线。 但并没有说话。 明月撇撇嘴。 “四师叔和师祖亲如父子,师祖对他很好,四师叔也十分敬重师傅,若说这里所有人谁最不可能伤害师祖,恐怕就非他莫属了。” 其他人并没有对他的话发表意见,显然墨岭所说的都是真的。 墨仕赞同道:“确实如此,他们关系非常好,师傅也非常器重他。” 明月点点头,若不器重,阁主也不会将京城的事情交给他去处理。 如今这么一想,也有可能是有人策划杀害阁主的时候,嫌他碍手碍脚,故意在京城搞出一些事情,调开他,好对阁主下手。 走在最前方的墨芊停了下来推开右手边的门,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这里就是老五 的房间了。” “不知道在几位的心中,五堂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江子溪没有急着去查找房间的线索,他倒是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较感兴趣。 几位堂主神色各异,率先说话的还是墨岭:“五师叔性子比较冷漠,经常独来独往,似乎跟请问师叔关系都不太好。” “呵,不就是一个怪人吗?有什么好说的?”墨镜阴阳怪气的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可我怎么曾经见你与他大打出手?这似乎好像也就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三堂主跟墨镜也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恩怨,仿佛都恨不得是对方于死地,只要两人杠上就开始揭对方的伤疤。 “怎么那都有你?”墨镜冷笑,“什么大.大出手?我们这是正常切磋,你一届女流之辈,好好带你的孩子吧!” 墨芊瞬间怒了,一眼瞪过去:“不会说话你就别说,我女流之辈怎么了?你难道就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吗?” “女人就该相夫教子,即便你坐上了阁主之位,恐怕也没几个属下是心悦臣服跟着你的。”墨镜凉凉的开口,丝毫没加墨芊的愤怒放在眼里。 这 话,明月就不爱听了。 凭什么男人就一定可以干大事? 南夏男人这么多,大多数不都是一群酒囊饭桶,天天除了啃老,吃妻子的嫁妆啥也不会。 凭什么女子就一定要依附男人? 她原本一直以为只有朝廷上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才会对女子存在偏见,却没想到江湖中人,也一样如此庸俗。 墨芊怒极,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大打出手的时候,她突然笑了。 不屑的冲墨镜说:“我能不能坐上阁主之位?坐上之后能不能让大家心悦诚服,可都跟你没关系。反正你这个病秧子,肯定坐不上那个位置。” 墨镜被反将一军,脸色十分阴沉。 墨仕出来打哈哈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怎么又吵起来了?从小吵到大还不够吗?” “呵!” “哼!” 回应他的是双方不屑的声音。 墨仕看了看他们,摇摇头,然后对江子溪说:“老五虽然性子冷了些,但为人还是不错的,他是负责天机阁账房管理的,平时只爱跟数字打交道,不爱跟人打交道。” “是啊,老五是经常独来独往,从小到大便是如此,即便是跟我们几个师兄姐弟,关系也 都一般。 更何况长大后这些年各自负责各自的分工,平日里也遇不到一块。” 墨城表面上和气,看起来最容易相处,可是看他对墨岭和墨芊的争吵从来不劝说,也从来不阻止,大家也都知道,他内心深处的冷漠。 明月从他的话语中得出一个信息:“你们,并不是一直住在天机阁中吗?” 墨镜轻轻的撇她一眼,淡淡开口: “我们不过是因为师娘生病了,才一同回来的,天机阁七个堂本来就是互相监督,但性质各不相同的部门。 平日里基本都不会见面,各自负责各自的区域,也就每年年底才会回来向师傅禀报关于各自各中的工作,” 明月了然的点头。 “江公子怎么会突然问起老五的为人呢?”墨仕笑呵呵的说。 “就随便问一句。”江子溪随意的敷衍了他一句,率先走进了五堂主墨秦的房间。 墨仕被噎了一句,挂着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乌黑的眼珠子看着江子溪的背影,眼中像是有一片浓墨。 明月将他的表情收进眼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说:“不好意思啊,六堂主,他这人就是这样,十分欠揍!” “哦,呵呵 !没事没事!”僵硬的笑容瞬间瓦解,墨仕指了指里面,“不是说要找线索吗?那咱们就一起进去吧?” 墨秦的房间虽然是被称为房间,可是大的不可思议,就跟秋雨宫一般大,大约能容下两三百人。 只是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墨秦是将休息的床和书房都安置了在这房间之中,休息时可以休息,闲时可以看书练字,十分方便。 明月好奇的说道:“你们天机阁可真有钱,这都快跟宫里妃子的寝宫一般大了。” 江子溪作为当朝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从小住在未央宫,明月从小就出入宫中,未央宫是她经常待的地方。 而她跟在江子溪身后,和他几乎将所有的宫殿都跑遍了。 “哈哈,你还别说,我们天机阁,除了收集情报最出名,其二便是钱财很多。”墨城笑道,“不过这事儿你可不能说出去,免得招人嫉妒。” 明月笑嘻嘻的点头称是,转头直奔墨秦的书桌书柜。 天机阁靠出卖收集到的信息为生,一些信息开出的可是天价,天机阁若没钱,那谁还会有钱? 若没钱,这群人也不至于为了阁主之位争个你死我活,还设计陷害墨无影。 第158章 五堂主的记录册 “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 因着五堂主已经死了,所有人都肆无忌惮的在他的房中找起线索来,哪怕是翻乱了,也不会再有人回来了。 墨芊在翻找墨秦的衣柜,从衣柜的最底下找出了一套黑色衣服,衣服上面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不就一套黑衣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墨镜永远第一个回她的话。 “有黑衣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套衣服竟然放在他的衣柜里。”明月揣摩。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就是留着下次再用呢!” 明月摇摇头:“这衣服没有叠好,而且是一团团在一块的。” 她说着从墨芊的手中接过衣服,放在鼻子前端,轻轻嗅了一下,继续道: “这衣服上面有一些淡淡的血迹,还有一些奇怪的香味,应该是没有清洗过的,是想你们穿过的黑色衣服,哪怕下次还会再用到,你们会不清晰便放在柜中吗?” 众人觉得也是,衣柜是用来放干净衣服的,不干净的衣服,没有人会想着放在衣柜里。 “难道是他做了坏事回来正好有人找?然后塞进了衣柜,没来得及处理?”墨城推测道。 墨镜却有不同的意见:“他一向独来独往 ,还有什么人会来找他?还让他如此慌不择路,随处塞衣服?” 墨芊难得同意他的说法,附和:“而且我们回来天机阁,也有半个月,不管他做什么事情,时间也足够他销毁这些衣服。” 明月点头:“所以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将这套黑色衣服藏入五堂主的衣柜中的。” “难道是凶手?凶手便是穿了这套衣服杀的人?” 墨城惊讶道。 “如今还不能够断定,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明月左看右看发现没有看见江子溪的声音,回过头,看到他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书桌底下一个被他拖出来的暗格。 看他这样子,明月就知道,对方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找到了什么?” 明月跑过去查看。 江子溪从暗格里拿出一本册子:“发现了一本,五堂主的记录册,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发生在生活中零零碎碎的事情。” “若是这玩意儿真没用,你恐怕不会笑的这般高深莫测吧?”明月在别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戳戳他的腰。 众人听到他这边的动静也跟着围了过来,江子溪目光暗了暗,另一只手伸到身后,抓住明月的手。 警告的看 了她一眼,然后才松开。 “我随意翻了翻,大多数都是无聊的吐槽,就是有几页挺有意思的。” 江子溪将册子递给明月,明月迫不及待翻看。 第一页。 一二一年三月初三,大雨。 致儿如今已经四岁了,爱缠着我,我很喜欢他。但她总是追着师姐问爹爹,被师傅听见了,师傅很生气,骂了致儿一顿。 …… 一二三年五月十四日,天气晴。 今日师娘生辰,我从南海搞来了一座珊瑚雕,被七师弟给撞坏了,不开心,于是我跟师弟大打了一架。 …… 一二三年十二月三十日,下雪了。 同往年一样,和众师兄弟一起回来天机阁,除夕夜,本该热闹,可惜大师兄突然暴毙身亡。 今年注定不太好过。 …… 一二三年一月初七,雪。 因为大师兄的事情,我跟师傅大吵了一架,将他气晕了。 …… 一二四年五月六日,晴。 今日在街上遇见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我要娶她。 …… 一二四年七月十四日,天气晴朗。 今日中元节,突然梦中惊醒,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看着我。 我想应该是晴儿回来看我了吧,明明说好要娶她的,可是 我食言了。 都怪师傅。 …… 一二四年十月一日,雨。 师娘病重,虽然不想再见到师傅,但我不能丢下对我如同母亲一般的师娘一走了之。 我还是回来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师傅变得易暴易怒。 莫名其妙又将我骂了一顿,而且竟然还怪师娘生病害他烦心,我不理解。 …… 一二四年十月五日,晴。 最近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看着我,好像是有人在偷丨窥我的一切。 我有些不安。 …… 一二四年十月八日,晴。 墨岭带回来了师傅的遗体,师傅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外头。 曾经的一切在这一瞬间都灰飞烟灭了,我很伤心。 刚刚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走过? 好大一个身影。 一二四年十月九日。 其他的师兄弟竟然没有看见,只有我看见了。 这影子今晚又来找我了。 这难道是鬼吗? 不然为何一直敲我门,而当我打开门时,文化却一个身影也没有。 …… 一二四年十月十四日。 这鬼好像知道我所做的事情,每天晚上都会辰时来找我,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一二四年十月十五日。 今夜轮到我为守灵,我一定 要揪出他的真面目! “后面就没有了,今日便是十五日,这应该是他在昨夜去秋水宫之前所记录下来的。”明月合上手中的册子说。 上面的记录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几位堂主在刻意或者是有意无意之间已经提到的信息。 比如大堂主的死亡,三堂主的丈夫。 但也有他自己透露出的事情,五堂主曾经遇到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应该就是那个名叫晴儿的人。 但因为阁主的阻止,那人估计死了,不然不会写出她回来看我这样的句子。 看着若有所思的众人,明月扯扯嘴角:“而且我怀疑,五堂主应该也是遇到了那个巨大的人,我都说我没有撒谎吧,那人是真实存在的。” 墨芊知道这话是跟自己说的,机不可闻的点点头: “五师弟在册子子上面说,这人…东西每天晚上都会来找他,难道就是这东西杀了他?” 她本来想说人,但是册子上面又写着也有可能不是人,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形容,只能用东西称呼。 “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天机阁虽然有阁楼,但是地板到天花板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尺左右。 可我见的那东西,一个头便挡住了。” 第159章 青色火焰 “咳咳,我的意思是,我看到的那个巨影,他一个脑袋就有十尺高。” 察觉到众人茫然的目光,明月又解释了一遍。 “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蜡烛的与人靠的太近,才张脑袋无限放大。” 可明月后来默默试了一遍,她自己能看见自己在地上的影子,根本就照不到她被关押的房间里头。 “会不会是这人自己拿着蜡烛装神弄鬼?”墨岭提出合理的假设。 明月摸摸下巴:“这倒是有可能,不过,拿着蜡烛走路,蜡烛是会晃来晃去的,可当时并没有这种现象。” “也许是灯笼?”墨镜猜测。 “也有可能,但是我有点想不通,除了我和五堂主,真的没有人再见过这个巨人的影子吗?” 现场陷入一片沉默,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不能回答。 江子溪一边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一边默默环视整个房间。 房间很大,但能藏人的地方不多,被褥整齐,看来墨秦死亡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可以说整个房间除了血腥味的黑衣,和墨秦的册子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线索。 “这房间已经查过了, 要不然我们就去下一个房间?”墨仕也不愿意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提出自己的看法。 明月欣然同意。 “那就先去我的房间吧,就在隔壁,为了避免有些人怀疑到我,我就站在门口不进去了。” 墨芊抬了抬下巴,巨傲的瞥了一眼墨镜。 墨镜轻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但墨芊有要求:“你们翻箱倒柜的时候,动作轻点,致儿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吓得不轻,我哄了好久才睡着了。” 明月心中隐隐有了一些想法,琢磨就找个时机和这个致儿聊一聊。 墨芊为他们打开门,浓厚药味从里面涌了出来,几人皱起了眉头。 只有习惯了的墨镜轻飘飘的开口:“酸枣仁,龙骨,远志,定惊的药材,山药莲子鸡,但是挺会补啊。” 明月嗅了嗅,除了苦涩的药味,什么都没闻出来。 墨镜察觉到他的动作回过头,笑道:“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 “是啊,只有你这个病秧子,天天需要吃药的才能闻出来。”墨芊“切”了一声。 墨镜懒得搭理她,走进房中。 跟奢华却单调的墨秦房间不同,墨芊的房间处处充满着温馨的感觉, 暖黄色搭配淡红的色调,让人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女子的房间。 梳妆柜摆放在靠着窗户的墙上,桌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檀木盒子,有大有小,旁边是一个很大的衣柜。 但与隔壁房间不同,墨芊的房间内,还有一个小房间。 在墨芊的床上并未看见那名叫这儿的小孩,不用说,这小房间就是致儿的,更何况,小房间的门口还有丫鬟守着。 丫鬟向他们行礼,然后继续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仿佛是一个木头人。 到底是女子的闺房,其他的都是男人,不便去查看,虽说是一起到的墨芊房间,可他们除了查看床底,和各个角落之外,剩下的都只有明月苦哈哈的在翻找。 明月在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找到了一个盒子,打开一看,上面装着是朱红色的粉末:“这是什么?” 墨芊看了一眼,回答道:“这是市面上新上市的朱砂,致儿也该识字了,我跟让人买了一盒回来。 不过这东西为何在这,我分明记得我放在了这儿的房间的桌面上?” 墨芊最后的话却不是对明月说的,而是对手在小房间门口的两个丫鬟说的。 丫鬟们脸色一变, 连忙跪下道:“回三堂主,您一直吩咐奴婢们不要动您房间的东西,这可不是奴婢们做的呀?” 墨芊眉目中升起愤怒。 其他人乐得看一出好戏,站在旁边冷眼相看。 墨镜却笑笑替他们解围:“许是你用了之后,忘记了放回原来的位置吧!这点小事和这些为难两个丫头呢?” 墨芊瞪了他一眼,两个丫头感激的看向墨镜。 明月皱了皱眉。 墨镜看上去不是那么爱多管闲事的人,怎么现在连一盒朱砂都要参和?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墨岭回头问道:“这和朱砂怎么了吗?莫非是里面有毒素?” 墨芊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但没有忘记自己的儿子还在房中睡着,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 “你就这么恨不得是我杀了师傅?” 墨镜没有说话。 墨城察觉到不对,打哈哈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说了,人家明月姑娘还没说什么呢!” “我看你们两个就不应该一起走,得分两个房间隔开。”墨仕笑道。 明月笑笑:“还真不是,就是看着颜色挺好看的,想问问是在哪儿买?” 江子溪闻言不解望向明月,明月朝着他挤 眉弄眼了一番,没有跟他解释什么。 江子溪收回视线,跟墨芊保证不会吵醒致儿之后,走进了小房间。 小房间开了两扇窗,十分亮堂,而药炉也放置在窗边,此时整燃着火。 寻常的火焰应该是红色的黄色的,可是要如燃烧的颜色这是青色的。 江子溪盯着那火看了好一会儿,低声问跟进来的丫鬟:“这烧的是什么?” 丫鬟本来偷偷的瞄着江子溪,她从未见过这本好看的男子,竟然比大堂主还要好看上几分。 而这一身气度,便是连大堂主都比不得的。 她的脸上悄悄染上红晕,听见江子溪的问话,羞涩的回答:“回公子,这里头烧着的是小少爷的药。” “我问的是用什么东西烧的药?” 丫鬟一愣,指了指放着药炉的桌子底下的一堆木材,茫然道:“就普通的柴火呀!” 江子溪蹲下来,捡起木材查看,这木材确实是普通晒干了的木材,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问道:“剩下的这些药材,我能否带走?” “这……”丫鬟不好回答。 这时墨芊听见走进来了,正好听到这话,回答:“可以,不过江公子要这木材做什么?” 第160章 六堂主的字 “这柴火你去厨房领就好了。”身后墨城好奇的探进脑袋,说道。“房里多的是,昨日我们才进了一批。不过你指明要这里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显然也是听见了江子溪刚才讨要柴火的话。 “暂时还不确定,得用过才知道。”江子溪没有跟他们打哑谜,很痛快的就承认了自己的发现,但具体什么发现却并没有告诉他们。 话说到这份上,墨芊更加没有理由不同意了。 墨芊房间几乎没有什么发现,干净的很,明月扫兴而归。 在离开墨芊房间的时候,墨岭却发现门槛出有异样:“这怎么这么多虫子?” 众人往地上一看,果然看见了有几只蟑螂的尸体? 墨芊看了瞬间发火:“冬暖夏凉!你们怎么做事的?我不是主咐过,你们一定要打扫好房间吗!为什么这么多虫子!” 冬暖跑过来一看,脸上满是错愕:“堂主,房间我们在小少爷睡觉前才大扫过……” 墨芊只以为他们在狡辩,根本就没听完他的话,怒斥道:“肯定是你们做事不认真,还不赶紧再打扫一遍!” 冬暖和夏凉完全不敢再说话了,只能诺诺的去拿东西来清理。 这一插曲,其他人都没有放在心上,明月走在最后,听见夏凉嘟囔了一句: “刚才明明已经扫过了,根本就没有虫子,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 冬暖安慰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赶紧扫走吧。” 从墨芊的房间往右走,是墨仕的房间,推开门满满都是书香气息,墙上挂着很多名人的话。 江子溪说道:“欧阳台的《千山图》,夏侯渊的《凤阳亭》,李旭降的《西江水暖》,没想到在外头如何都寻不到的真迹,竟然都在天机阁。” 墨仕如同看见了知己,眼睛都亮了,殷勤道:“没想到江公子竟然认识这些,看来在这文学方面也是相当有造诣呀!” 江子溪淡然道:“不敢当,不过是小时候被迫学过一些罢了。” 明月撇撇嘴,心中郁闷。 可不是被迫去学吗? 可被迫学的却不是他,而是她。 那会儿江子溪身体不好,但极为调皮捣蛋,所有皇后送来给他作伴的人都被他欺负走了。 只有明月入了他的眼,但明月不爱陪他,天天想着在外面跟着大理寺卿破案。 那会儿江子溪以明月不来,就打死也不学习,吵着闹着让明月进来 陪他一起学。 明月对琴棋书画都没有兴趣,唯独爱洗冤录和民间各种鬼神的传说。 而江子溪这人偷偷跟明大人告状,说她学习不认真,偷偷看别的书。 于是明月被耳提面命,还被威胁学不会这些不允出门。 想起那段被迫学习的时光,明月身子都抖了一下,幽怨的瞪着江子溪。 江子溪也想到了,勾了勾嘴角。 明月越来越不爽,冷哼了一声,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她铁定要跟他闹。 “江公子也太妄自菲薄了,若仅仅是会一些,这些画,你恐怕是看不出来。” 墨仕一副遇见了知己的模样,跟刚才文质彬彬的样子截然不同,一副恨不得跟江子溪勾肩搭背的样子。 “不知道江公子对这幅画有何见解?”墨仕急匆匆的走到床边的书桌上,拿着一副山河图过来,兴致勃勃的问道。 是的,墨仕的书桌就放在床边,下床走步,两步便能在书桌前坐下。 周围到处都是书柜,跟个八卦阵似的重重叠叠的将床围了起来,不过没有那么复杂,在门口还留了一条路进去床边。 床边还有一个巨大的花瓶,花瓶里面插的不是花,而且一卷卷画卷。 墨仕对他们搜索房间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碰翻他的书。 明月留下江子溪同他欣赏画作,自己直奔那些放着字画的花瓶。 书桌旁边有个篓,里面放着团成一团的废纸。 明月没有在书桌上面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却在篓子里找到了一张写满了死字的宣纸。 她拿着这张纸打断两人的谈话:“六堂主,这字是你写的吗?” 墨仕被人打断兴致,不悦的回头:“是我写的,怎么了?” “这草书气势磅礴,带着千军万马的感觉,是副汉字。”明月如此说。 听见她夸自己,墨仕有些意外:“姑娘竟然对此也有研究?” 明月笑笑:“研究倒是谈不上,不过见字如面,六堂主这字,仿佛带着很深的怨恨啊,不知道能否同我们说说?” 明月就差跟他说“你想杀的人是谁?”了。 墨仕也是听懂了她的话,高看了明月几分:“你竟然连这都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其实是那日受了些气,心中所想难免极端了一些。” “可是跟阁主有关?”江子溪问道。 “我看了你之前的所有字,大多数都是圆而扁,表示你是个性情随和的人,也有一些自 己独特的见解。 可这幅字画字体偏向左倾斜,说明你的情感十分压抑,字体相当用力,几乎要将毛笔都压坏了,表明你非常愤怒。 但后面的字体又趋于平缓,证明你开始摇摆不定。能够让你这般纠结挣扎的人,恐怕便只有阁主一人了。” 明月将自己从师傅那里学来的另外一些很少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也说了一嘴,顿时觉得自己高大上了。 嗯,高大上字词也是跟师傅学的,他说用他老家的词语来说是高大上,而用南夏的话则是高人一等。 如今想想师傅的话果然有道理。这不,她说完这话之后,墨仕看她的目光比看江子溪的目光都要灼丨热了。 周围的人也没有想到这字体竟然也有这样的学问,表示十分惊讶。 就连江子溪也带着微微诧异的目光看过来,让明月心情颇好。 “此时很有可能跟阁主之死有关系,不知六堂主可否愿意一说?” 墨仕回过神来,苦笑:“姑娘有这等本事,恐怕我不说,您光看这字,自己便也能猜出来了。” 墨仕现在可谓是相当崇拜明月了,连敬称都用上了。 “倒也没有这么夸张,堂主愿意说自然是最好的。” 第161章 七堂主的过往 “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我欲离开天机阁,可师傅不愿意,为此我们大吵了一架。” 墨仕的话有些轻飘飘,三言两语就总结了所有恩怨,但在场的人都并不那么相信。 “可是我听说,你是想自立门户,师傅不让,可是你非要做,还将师傅气病了。”墨城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毫不客气的拆穿。 墨仕看看他,就看看明月他们,叹息一口气说道。 “这怎么能说叫自立门户呢?我不过是想当一个平凡的教书先生,这有错吗?” “入了天机阁的人这辈子都不能离开天机阁,除非是死,这是师傅定下的规矩,你如今想离开,可不就是打师傅的脸吗?” 墨芊也不赞赏。 “你没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你当年就为了一个男人想要离开天机阁,当年你想杀了傅,还是我们好说歹说才把你劝下来的。” 墨仕此刻也不扮演什么兄妹情深的戏码了,虽然说他们是师兄姐弟,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善。 在背地里还不知道多想当对方置之死地,好抢得阁主之位。 墨芊哼了一声,双手抱臂站在一旁不吭声了。 墨岭也 说道:“六师叔,我们知道您热爱诗词歌赋,也喜欢又山玩水,所以特地将离天机阁比较远的西城一片区域交由您打理。 您一方面处理公务,一方面收集各个大家的书画孤本,这么些年来,您不是也乐在其中吗?” 墨仕听了,立马表现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劝说道: “从前我是挺乐在其中的,可我处理公务时遇见了一个游僧,我与他同琴棋书画,讲到天文地理。 没想到我墨仕都快要年过半百了,还能遇到这么一位知音,他说我寄愁心于公务之上,必定不能放下心来,安心游山玩水。 他邀请我一同游历江湖,去各个地方,授予各个那个地方他们所不知道的知识,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这辈子心之所向,不过,就是如此。” 墨仕说着说着画风一转,神情瞬间阴冷了下来,双眸中隐藏着恨意。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师傅竟然如此想我,他甚至还误解了我与知苦的知己情怀。硬生生硬生生将我们说成是……” “断袖!”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面红耳赤,许是心中觉得万般羞耻。 “你都与人穿同一件衣服,睡同一床上 了,这还不能说明是断袖之癖?” 墨镜显然知道的东西比别人多,倚在一旁凉飕飕的开口。 墨仕的脸瞬间就涨红了,气鼓鼓的动向墨镜,还很生气的想要拿什么东西摔在地上,但终究没忍得摔他收藏的宝贝。 只能跑过去跟墨镜大眼瞪小眼,喷他一脸口水:“我不允许你污蔑我同知苦的兄弟之情,就还有下次,哪怕是是兄弟,我也不会给你面子。” 墨镜他说抹了一把脸,耸了耸肩,丝毫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中,哪怕六堂主还是一副想要杀了他的样子。 “好了,好了,这里一眼望尽,什么也没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明月生怕说着说着这群人就要打起来了。 心中不停地叹息,但表面上还要维持微笑。 嘤。 好苦。 墨仕房间的对面是墨镜的房间。 和其他人的房间不同,他的房间格外的小,路过门口便闻到了一股苦涩的味道。 那是药味。 但这药味也跟方才在墨芊房中所闻到的药味不同,这里的药味是一股压抑的,像是常年积累下来的带着腐朽的味道的药味。 打开门,看见两个小童在煎药。 他们看见墨镜 回来,开口说道:“堂主,正准备去找你呢,药马上就煎好了,您喝了再走呗。” 说完之后他才看到身后的一群人,神色有些差异,想问又不敢问。 墨岭挺平淡的,自己走进去,在小童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下。 这才冲着门口的众人说: “你们自便吧,我这地儿小,没办法,谁让我最不受宠呢,有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老头总觉得我的病会感染,根本就不待见我。” 小童见不得自家堂主说这样的话,急了,顾不上其他人,劝慰道: “堂主莫要如此说,若阁主不喜欢堂主,唐主又怎会能成为秋霜堂堂主呢。” 墨镜只是冷笑:“药好了,还不赶紧给我倒过来。” 小童连连称是。 墨镜说让他们自便就真的完全不管他们。 墨芊是第一个走进去他房间翻找的人,可他房间太小了,周围连书柜都没有。 仅仅是一床一书柜一桌子四个小板凳,这是上摆着药炉,桌子底下放着一筐筐的药草。 看上去跟其他人的房间完全是两种待遇,也跟整个天机阁格格不入。 若非是明月是真的是从门口走进来的,他恐怕都以为这只是住在深山 里的老大夫随便搭建的房子,简陋的可怕。 其他人都在门口等着,墨芊气势冲冲的走进去,在床上翻找了两遍,最后满脸阴沉的走出来。 明月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不然,恐怕会兴致冲冲的喊他们过去看。 既然如此,他们就没必要在这里逗留了。 只是因为墨镜要吃药,并未跟他们一同离开。 “按道理说,七堂主是为了阁主才会变得如此虚弱,为何阁主不待见他?”江子溪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墨芊真不愧是他的死对头,话音刚落她就开口了: “说了你也不敢相信,我师傅和师娘伉俪情深,可偏偏就出了他这么个意外,也不怕你们笑话,他其实是我师傅在外面留下的野种。” 嗯? 七堂主墨镜竟然是天机阁阁主的儿子? 明月眨了眨眼睛,满脸八卦神色。 墨城本来想阻止,但墨芊都以全盘托出了,他只好苦笑道:“说他是因为帮师傅试药才导致身体如此虚弱的,其实也不太对。” “师傅是为了替师娘找到合适的药材治病,可是娘就是因为他的出现才会生病了,也因此师傅十分不待见他。” 第162章 你还想着你的破花瓶呢 “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你们看上去好像也很讨厌他。”明月好奇的问道。 “那是七年前的一个春节,大家伙都回来过年,天机阁的路是江湖各个势力中最难找的路,这小子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在一片喧闹声中,有人敲响了大门,去开门的就是我,一个浑身是血,都快冻僵硬了的人,从外面掉了进来。” 墨城回忆道。 “师娘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他,还让我将他扶到客房,可等到他醒来,知道我师娘的身份之后,就告诉我师娘,他说他是师傅沦落在外头的私生子。” 墨芊脸色也不太好,接过墨城的话茬说道:“师娘当然不肯相信,于是找来师傅质问,师傅一开始也不相信,可是他还拿出了师傅随身携带的玉佩。 并且还说师傅喝醉了酒,轻薄了他的娘亲才会有了他。 师傅和师娘在此之前十分恩爱,师傅为了师娘便是连通房小妾都没有,可是他的出现,让师娘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于是便一病不起。” 说道这里,目前看了一眼墨城,墨城也有些不屑:“我师傅根本就不愿意留他,是他自己说,只 要留下来,不管做什么他都愿意。” “师傅就想着师娘病的不轻,吃了什么药都不管用,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那便是以毒攻毒,既然他是最魁祸首,那就让他去试药。” 明月歪了歪脑袋:“可是夫人看上身子并不太好啊。” “以毒攻毒确实是个好办法,但师娘的身子并没有好完全,在那次之后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旧病时不时就会复发。” “那他后来又是怎么留下来的呢?” 明月纳闷。 如果阁主真的不待见他,在他以身试完药之后,应该将他撵出天机阁或者直接杀掉才对。 为什么最后会留下来?还让他做了七堂主? “不是因为师娘心善,虽然去年没有办法面对师傅背叛了她的事情,但是还是觉得孩子是无辜的。 而师娘演一直没有怀孕,许是感觉到有愧于师傅吧,便让他留了下来。” 墨芊满脸不屑,冷哼一声,气愤道:“因为师娘娘的缘故,我们虽然不太喜欢他,但也会把他当做师弟一样照顾他。 可这人倒好,见面就阴阳怪气的,若非是师娘不让,我早就将他揍一顿了,哪轮得到他在这嚣张!” 几人走到墨城的 房间,才终止了这个话题,墨城的房间跟其他几个堂主的房间并不相邻,反而是在角落的尽头处。 再打开门前他朝着明月和江子溪憨憨的笑了笑:“那个,我平时没啥爱好,就喜欢逗逗鸟,要是里面的味道让你们难受了,请见怪。” 明月笑着说没事,可当看到里面满房间的鸟,满地的羽毛和鸟屎的时候,她后悔了。 江子溪僵在门口,然后默默的退了三步,显然是洁癖犯了。 墨芊向来不掩饰自己的性格,房门一开,她便捂住了鼻子,嫌弃道: “我说师兄,你这毛病也该改改了。养鸟就养鸟,好歹你要把这地方打扫一下!” 墨城挠了挠头:“这不是早上刚找人打扫过嘛,这群不懂事的,经常让人操心,别见怪,别见怪。” 说着他还热情的照顾他们进去坐,可在场的人就只有墨岭给了他面子。 墨城的房间有个巨大的笼子,笼子里面关了很多漂亮的小鸟,估计原本在睡着觉,门一开他们就被惊醒了。 此时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吵得明月脑袋都有点疼。 墨城也许是习惯了,像个没事人一样,听到他们的叫声还心情非常好的,拿 起放在一旁的瓦缸中的鸟食喂鸟。 鸟笼底下还铺着一块红色的地毯,地毯上面脏兮兮的,房间其他地方都是鸟屎,更何况笼子的地毯,更是惨不忍睹。 明月眼尖,看见了一片残相中的一抹不明显的血迹,她问到:“这里面是不是曾经关注过人?” 她这话一出,墨城喂食的动作僵住了,片刻后乐呵呵的回答:“怎么会这么问?” “哦,没有,我看到那里有有一点血迹,随便问问,不想回答也没事。” 墨城这才继续喂食,头没有回,但从声音听得出心情很好:“哦,这地毯好久没清理过了,许是丫鬟们喂鸟的时候,不小心被鸟给啄了,流了点血。” 明月若有所思。 墨城回过头说:“你们不是说要找进来找什么证据吗?我事先说明,我可不是杀害师傅的凶手,我不怕你们搜。” 他脸上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看上去是毫不在意,可实际,却没有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明月有点嫌弃里面的味道还有漫天飞舞的鸟毛,以及吵的让人心情非常不爽的鸟叫声,但该找的还是要找。 她看了看退避三尺的江子溪,叹息一声,自己走了 进去,越过巨大的鸟笼,来到床边。 床头处原本放着两个大花瓶,可不知为何只剩下了一个,而另外一个白方花瓶的位置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印记。 在床角处还有一片零碎的瓷片,应该是丫鬟们没有认真扫干净和残留下来的。 墨城喂完食物,那些鸟儿也不叫了,他回头见明月盯着那个地方看了许久,解释道: “这是前几天一个笨手笨脚的丫鬟不小心将我花瓶给打碎了,原本想着去库房领个新的花瓶,这不是师傅刚死不久,墨芊不让我领吗?” 墨芊便是手持天机阁库房钥匙的人,说道:“你这儿的花瓶三天两头坏一个,你也不想想你今年已经摔烂多少个了,笨手笨脚的丫鬟就该早点撵走,省的在这里败家。” 不知为何,明月总觉得墨芊的话中有话。 墨城眼中闪过阴鸷,笑笑说:“师兄知道了,这花瓶可以给我安排上了吧?” 墨芊瞪他,非常生气,压抑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部释放出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你那个破花瓶呢?! 老五死了,我也差点死了,若不找到这凶手,说不定我们就全死光了,你还想着一个花瓶呢?” 第163章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墨城被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了好一会儿才拍拍胸口,嘟囔:“这么生气做什么?以你的武功还害怕什么凶手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态的严重啊?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死了好让你继承阁主之位!” 事关到自己的存亡,墨芊自然比谁都要上心。 而听到一向和他关系还不错的人,既然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顿时,所有理智都被大火侵蚀了。 明月看见墨城的脸色瞬间沉了:“不过就是一个花瓶,你不给我不要就是了,明月姑娘跟江公子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就是为了帮我们抓住凶手。” “我若不想抓到,我何必要这么配合你?因为我真的想你死,早在当年你就死了!”墨城甩袖,气呼呼的背对他们。 “好啊你,我就知道你后悔当年救了我,你当年就该让我死,救我做什么?” 墨芊看着他的背影眼眶瞬间红了,放不遭到了积极沉重的打击,整个人明显颓败。 墨城似乎不忍,回头看了她一眼,但对于他刚才的话耿耿于怀,冷哼一声,又别过脑袋去。 明月看戏看得津津有味,总觉得差了一把瓜子,不能边磕边 看,实在是太可惜了。 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幻想出了等下能看到的画面。 如果不是什么“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的悲情戏码。 大概就是“你爱别人去吧,你不爱我了,”“好,既然你觉得我不爱你,那我就去爱别人”等等的反目成仇戏码。 明月除了看洗冤录和民间鬼怪传说之外,对于这种狗血撕逼大戏,也格外上心。 可当事人并没有满足她的欲丨望,再闹过了之后各自闭上了嘴巴。 但心情越想越不爽的墨城将他们全部轰出了房间,对‘不配合’几个字身体力行。 墨芊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一甩手也回了房间。 走廊上就只剩下明月江子溪还有墨仕墨岭四人面面相觑。 明月看着关的死死的门,撇撇嘴,跑过去问墨岭:“当年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墨岭一脸茫然,表示:你问我我问谁? 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啥也不知道,明月干脆甩了他,眼巴巴的看着墨仕。 墨仕右手握成拳,轻轻放在下巴处,咳嗽两声,压低声音道: “当年我们几人一同参加天机阁各个团组的选拔,百来个人便只有我们几个活 了下来。” “虽然活了,但是墨芊身受重伤,差点摔下了悬崖,要不是墨城眼疾手快将她拉住了,恐怕她早就死了。” 原来是这样。 还以为能听到什么狗血爱情大剧的明月瞬间丧失了兴趣,而且这东西跟她破案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走吧,我们去下一个房间,现在还剩四堂主的房间没有搜了吧?” 墨岭点头,自动自觉的在前面带路。 四堂主墨淳也许是几位堂主之中最受宠的,他的房间跟其他堂主并不连在一块,而是紧靠着阁主的房间。 因此墨岭在介绍的时候,嘱咐大家要小声一点,不能打扰到青衣夫人休息。 四堂主的房间一开门便有一股恶臭从里面传过来,明月马上捂住了鼻子,嫌弃道:“什么味道啊?怎么这么臭?” 里面没有开窗,光线十分阴暗,打开门还有一股尘土扑面而来,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等到尘埃悄悄落定之后,他们才看清里面的画面。 四堂主的房间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 脏乱差。 脏兮兮的衣服被扔了一地,地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房间内的床上堆满了零零散散的书籍,而椅子 四脚朝天天的躺在地上,周围还有一地碎纸屑。 最离谱的是,桌子上也堆了一大堆衣服,像一座小山。最主要是这些衣服还散发着臭味。 那味道连墨岭都有些忍不住问六堂主:“六师叔,四师叔的房间平时都这样?” 墨仕也觉得这人有些丢堂主的脸,默默别过脸,说道: “这家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看上去就不是个会打扫卫生的料,不过他房间我还是第一次来。” 也许是看出了明月的诧异,他解释道:“是这样的,他平时不让我们随意进出他的房间,也不爱让丫鬟过来。” “他有多久没回来了?”江子溪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问道。 “上次是师娘过生辰的时候,大约是在几个月前吧,一般我们没有师傅的召唤,不能轻易的离开自己管辖的范围。” 江子溪走过去坐着,眉头拎起桌子上放的一副,一道黑影冲着他的脸而来。 明月一直盯着他的动作,看到那么黑影一惊,大喊:“小心!” 江子溪也一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在黑影窜出来的一瞬间就拔出腰间的软剑往那东西一砍。 剑影一闪而过,那黑影分成了 两半掉在了地上。 明月疑惑的跑过去看,发现是掉在地上的竟然是一只飞蛾,不过这周非要跟以往所看到的飞蛾不一样。 这是一只长着红色翅膀的飞蛾,翅膀上还有一些蓝蓝绿绿的小圆点。 “这是什么虫子?怎么以前没见过?” 明月蹲下来,本想用手指去戳他,但江子溪怕这虫子有什么毒性,阻止了他的动作,把手中的剑给了她。 墨岭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虫子上,一直盯着江子溪的剑,好一会儿问道:“这可是传说中可削发成泥的清晖剑?” 端着一副高冷模样的贵公子,悄悄侧脸看了他一下,然后转过头去,意思不言而喻。 墨仕对于什么刀刀剑剑的一点也不感兴趣,他也如同明月一般,蹲在地上看那只虫子,越看越觉得眼熟。 “我怎么觉得这虫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明月赞赏的看他一眼:“是吧,我也觉得她有点眼熟,仿佛我以前过,但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看来的。” 两个热爱看什么奇奇怪怪书籍的人一拍即合:“七堂主(七师弟)不是确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吗,不如喊他过来看看认不认识这东西!” 第164章 四堂主可能是凶手 墨镜刚喝完了药,而这群人连一颗吃蜜饯的时间都不给他,直接将他拖来了四堂主的房间。 他黑着脸,浑身散发着不爽:“做什么?” “老七老七,你快看看这是什么虫子?”墨仕兴奋的朝着他招了招手。 看在明月的眼里就像他在召唤一条狗。 “有病吗?特意找我过来讽刺我?”墨镜心情更加不爽了。 有的人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却十分诚实。 他走了过来,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黑的像是黎明前的天空,语气还十分沉重:“这不就是阿达吗?” “阿达是什么东西?” 墨岭也无心关注刀刀剑剑了,他想起什么,然后离开了房间。 其他人注意到他离开了,但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你不是知道蛊虫吗?那你怎么不知道这蛊虫的名字?”墨镜拧眉望着明月。 明月无辜的眨眨眼:“苗疆的蛊虫千奇百怪,而且有成千上万种,我哪记得那么多?” 而且谁能想到堂堂中原人杀个人竟然要用到西域的毒药,苗疆的蛊虫? 这实在是超出了她的知识范围了! “这种蛊虫被苗疆人称之为阿达,但是他在中原的名字叫噬血蛊,此蛊可以 幼虫入体,蚕食人的血肉心脉而慢慢长大。” 明月瞬间想到了墨无影身上掉出来一颗颗的幼虫,浑身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与此同时,墨岭拿着一个小碗过来了:“师叔你看,是否就是这种虫?” 几人凑在一起去观察碗内的虫子。 明月发现今天早上还白白胖胖的虫子,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颜色,看上去有些黄黄的。 墨岭带了好几条过来,每一条的颜色都不一样,但总体上来看是从浅色向深色转变。 “这就是噬血蛊,噬血蛊的可怕之处,不仅仅在于她能通过人体慢慢长大,还在于他离开人体后可以存活很久。 若它是靠吸收一个人的血肉成长的,在这人死亡之后,蛊虫却不会跟着人一起灭亡,而是会在人的体内繁殖出无数个子子孙孙。 随着时间的推移,蛊虫的颜色会慢慢加深,长得快的蛊虫会变成血红色,慢慢蚕食掉其他蛊虫。” 明月看到墨岭拿过来的虫子,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这些字,一字一句的念出来。 而随着她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看到那次原本知道棕红色的虫子开始向旁边一只浅红色的虫子蠕动。 不一会 儿,两只虫子的头部贴在了一块,浅红色的虫子渐渐的扁了下去,而另一只慢慢变大,同时颜色还会变成血红色。 墨仕看到头皮发麻:“又变成了血红色,会怎么样?” “会像蚕一样结成茧,最后破壳而出,变成一只会产卵的飞蛾,飞蛾身上有一种触手,落到人身上,会和蚊子一样留下一个包,可那不是包,那是从虫卵。” 眼看着血红色的虫子在他们面前渐渐的将僵住,吐出丝来将自己包裹起来。 墨岭拔出剑说道:“既然这么恐怖,那我们还在这干看着?还不赶紧将这些都灭了,不然我们这里的人,所有人都逃不过!” 明月站了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不要着急,他们孵化出来大概需要15天,这时候只需要一碗水他们就能全军覆没。” 明月让人去拿水,给大家表演了一个嗜血蛊虫遇水即化。 之后,她的目光落在那一堆衣服上面,江子溪离得最近,察觉到他的意图,不过这次也没有用手去拎,而是用剑挑。 墨岭冷漠剑:“为什么要用我的剑?” 江子溪头也不回:“软剑挑不起来。” 墨岭无言以对。 随着一层 层的衣服被掀开,桌子上露出了一个没有盖着盖子的陶瓷瓦罐,与此同时,一股臭味向他们涌过来。 “唔,跟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明月快速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了姜片,给自己和江子溪都删了一遍。 墨仕捂住鼻子。 墨镜歪着脑袋。 墨岭皱起眉头。 “……” 他们的姜片呢?! 是他们不配是吗?! 明月还没这么丧心病狂,小心翼翼的又给他们拿出了几片,就当是贿赂。 然后毫不客气的抢过江子溪手中的墨岭的剑,他本意是想要挑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是用力过猛,将瓦罐打翻在地上。 一堆干瘪了的虫皮罐子里面掉了出来,就冲皮就跟刚才被血红色虫子吸干之后,所剩下的一层皮。 墨镜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为何墨淳的房间会有这种虫子?” 但他的意思所有人都懂。 无非就是在怀疑,四堂主是不是提前从经常回到了这里,并且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杀害了阁主墨无影和五堂主墨秦。 “莫非是四师叔杀了五师叔?” “可这说不通啊,蛊虫并没有出现在五堂主的身上,却出现在阁主身上,可 按照你们之前所说,阁主和四堂主关系很好。” 明月摸着下巴。 “可这也不能证明人不是他杀的啊,万一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心情十分不愉快,对师傅痛下杀手呢?” 墨仕猜测道。 “这也有可能,四堂主的房门并没有上锁,在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没有人会来,可若是凶手故意借用四堂主的房间作为养蛊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子溪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明月非常赞同。 “如今只是找到了蛊虫罢了,不如再找找有没有别的东西能够证明四堂主回来过,又或者是别人进来过这个房间。” 明月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证据的,也确实是让他们有了意外的发现。 墨仕提醒道:“若这房间是作为养蛊所在的地方,各位需要小心一些,说不定因还藏着其他蛊虫。” 江子溪淡淡开口:“噬血蛊成虫之后需要大量进食,它会将剩下还没有完全死掉的蛊虫都吃进腹中。” 他的解释不明不白,墨岭和墨仕不太理解。 墨镜无语的看了他们一眼,解释道:“所以这里不可能再有第二只虫子了,放心搜吧。” 第165章 她知道一点,但不多 几人将墨淳的房间里翻了个遍,也确实是找到了一些东西。 一把带血的剑,还有一套黑色的衣服。 这黑衣服跟之前在墨秦房间遵守发现的衣服一模一样。 不过也确实如他们所说,房间中再也没有第二只虫子。 在几人探讨着这剑是为什么会沾上血迹的时候,江子溪在衣柜里面发现了一个暗格,暗格里面有一封信。 “这是什么东西?”明月眼尖,转过头就看见了江子溪手中的信,好奇的跑到他身边探出脑袋去看。 “信?”墨岭紧皱着的眉头一直就没有松开过,此时拧得更紧了。“这里为何会有一封信?” “不只是一封信,信上的日期,还是前几日的。”江子溪抬手点点明月的脑袋,将她推开,然后自然的拉起她的手往几人走去。 墨仕不相信:“怎么可能?老是去京城都多久了,七天前才给他写信,哪有这么快赶回来呀?” 墨镜则是毫不客气的抢过信,当着所有的面拆开,一边拆一边说:“想知道里面什么阴谋,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墨仕好奇跑到他旁边跟他一起看信,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劲了:“这封信不 就是我七天前我让人送出去的那封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墨岭眉头松了,然后嘴角微微上扬,又露出当时明月初见他时的模样,又邪魅又邪恶:“恐怕四师叔早就回来了,说不准刚才伤害三师叔的人,也是他。” “这不可能吧?他有什么理由伤害我们?”墨仕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想了半天,他都没想出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他们兄弟自相残杀。 明月想了想,说道:“你们说会不会是他以为你们杀了阁主,所以才会来替阁主报仇的?” 墨镜的表情就跟墨岭的之前的表情一模一样,两个人好像瞬间互换了身份似的。 “诶,可别乱说,我可没动过那老头一根头发,怎么说也是我亲爹呢,虎毒还不食子,我又怎么会杀他呢?” 墨仕在听到明月的猜测之后,整个人都沉默了,脸色回暗不明,一直盯着某处,不知道是在想东西还是在发呆。 墨岭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站在一旁默不关心。 明明刚才几人还特别担心,可为什么他提出猜测之后,这几人反倒是怪异起来了。 “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封信根本就没有寄出去 。”江子溪提出了不同的假设。 “这不可能,我看着信鸽飞走的,当时墨岭也在一旁,我们两个一起寄出的。”墨仕生怕别人怀疑到他的身上,连忙拖着墨岭下水。 墨岭点头:“的确如此,可京城距离这里大概两个月的时间,即便一来一回也要四个月,哪怕是花了一天去处理事情,四师叔也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京城究竟出了什么事?”江子溪问道。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位堂主面面相觑,仿佛在思考要不要将自家的事情告诉外人。 “那边出了叛徒,差点暴露了天机阁在京城的据点,所以才让老四过去处理的。”苍老的声音从门口慢悠悠的传过来。 墨岭赶紧挺直背,向前去接过丫鬟推着的轮椅,道:“师祖母怎么来了?莫非是我们吵到你了?” “咳咳。”青衣夫人咳嗽几声,墨岭赶紧给她拍背,顺过气来之后才说, “老了,一点点风吹草动就睡不着,听见你们在这边说话,便过来也凑凑热闹。” “原来是这样。” 一位丫鬟从隔壁房间拿过来一件斗篷,墨仕自然而然的结果,一声不吭将它披在青衣夫人 肩膀上。 青衣夫人环视了一周,皱起了眉头:“这老四的房间怎么如此邋遢?这小子不说不行。” “老四一向如此不着调,师娘就不必为他生气了。”墨仕劝说。 “这怎么能不生气?你看看一地虫子,地的衣服不知道,还以为遭贼了呢!”青衣夫人越说越激动,咳嗽声音越来越剧烈。 其他几人连忙安抚。 江子溪眯起眼睛,想到了一些东西,一言不发的走到窗边,将那窗口打开。 明月看见了他的动作,便知道他发现了什么,默默的收回视线,观察着眼前这些人的动静。 “对了,刚才还听见你们问起老四,可是老四回来了?怎么没看见他人?”青衣夫人左顾右盼。 “师娘,老四还没回来呢,我们就在这儿啊,猜测这老四是不是也快到了。”墨仕偷偷瞄了一眼墨岭墨镜,笑着跟青衣夫人说。 “哼,你也不用哄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说说吧,这剑跟这黑衣又有什么名堂?” 青衣夫人眼睛虽然浑浊,但明月总觉得它能看穿一切。 她觉得,也许青衣夫人只是没有精力去理事,而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只是明 月在犹豫要不要将阁主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天机阁中有人蓄意要谋杀他的事情告诉青衣夫人。 可她又怕青衣夫人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撒手人寰,到那时候她估计就要遭罪了。 在场可不只有她在想这件事,就连其他几位堂主也在犹豫。 青衣夫人见他们神情恍惚,突然笑了。 在场的所有人一脸茫然。 她说:“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们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情是什么,无非就是你们之中,有人害死了我丈夫罢了。” 墨岭目瞪口呆,但心中却如释重负,他愣愣的蹲在青衣夫人面前,道:“师祖母,您都知道了?” “我不只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如今有人要替我丈夫复仇,老五估计就是被这复仇之人所杀的吧。” 青衣夫人的声音缓慢无力,可却又充满着力量,将所有人的顾虑打碎。 “夫人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明月在一片寂静之中突然出声问道。 青衣夫人疲倦的柔弱内心,缓缓摇头:“我并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究竟是谁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师傅都不放过。” 话虽如此说,可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墨镜。 第166章 万丈悬崖上的鸟 明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墨镜一声不吭的站在那儿。 不反驳也不辩解,仿佛没有察觉到青衣夫人的目光。 可她知道,这人一定看到了,不然他的手不会背到身后去,而在他的身后已经低落了几滴血迹。 “师娘,这可不关我的事儿,这打.打杀杀的可不适合我,我也只爱情棋书画。”墨仕第一个辩解。 “师祖母,也许都是误会呢,如今还说不准是不是就是我们杀害的师祖,也说不准是不是我们杀害了五师叔。” 青衣夫人就好像来这只为了说这段话,好让大家都警惕起来,说完之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笑道:“我也只是猜测罢了。” “这儿这么热闹呢?你们翻了半天,可找到了什么?”不配合的墨城出现在门口,走进来跟青衣夫人打了声招呼后说道。 “找到的东西可多了,我们可不告诉不配合的人,就让那鬼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他杀了谁,谁就是杀害师傅的凶手。” 墨仕冷漠的车祸脑袋,显然是对他刚才将他撵出房门的举动感到不满。 “老六,你怎么跟你二师兄说话呢?”青衣夫人淡淡的瞥他一眼。 墨仕十分顺从道 :“师娘莫生气,师生就按我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是吧,师兄?” 墨城可不想理会他,只是被青衣夫人盯着,他也不得不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厨房应该准备好膳食了吧?” 青衣夫人仿佛都已经习惯了,可不管他们是表面和睦还是真的和睦,看了看天色,问道。 “都已经安排好了,不过师娘,师傅如今已过头七,若再不安葬,恐怕会出意外。” 有些话虽然现在说不合适,可若不说的话,墨城心里又有些憋不住。 本来想开开心心去吃饭的人,瞬间冷了脸色,全部看着青衣夫人,眼神里全是担心。 明月此时完全分不清他们是在做戏还是真的。 “如今这么晚了,也过了时辰,饭后你们去排安排,明日下葬。”青衣夫人沉默了一会后说道。 “是,师娘!” 阁主死了,青衣夫人现在在天机阁拥有绝对话事权,没有人敢反驳她的话。 几人簇拥着青衣夫人离开。 可偏偏就有一个人例外,用一种惊人厌恶的语气说道:“那案子不查了吗?就这样让真凶逍遥吗?” “墨镜,你这是用什么语气在跟 我说话?”青衣夫人按住轮子,墨仕怕伤到他的手,马上停住脚步。 她慢慢的自己转过轮子,平静的跟墨镜对视。 “我认为应该查清楚阁主死亡的真相再下葬。”墨镜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字一句道。 “墨镜,若不是老五死了,今日就该下葬了,难道你要让师傅的尸体一直摆放在这里,等到腐烂也不能入土为安吗?” 提出下葬之事的墨城头一个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 墨镜冷冷的看着他,另外一只手抓住他遮住衣领的手,冷漠道:“松开。” “你还是人吗?你那是你爹!”墨城怒不可遏。 “我再说一遍,松开。别逼我对你动手。”墨镜毫不畏惧,甚至开始威胁。 “墨镜!”青衣夫人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画面僵持着,谁都不愿意先服输。 “老二,你松手。”青衣夫人最后将目光放在墨城身上。 墨城不情不愿的松开手,退到她身后。 墨镜慢悠悠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襟,眼睛不屑的看向墨城,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笑容: “怎么这么着急让师傅入土为安?是真的想让他安息呢,还是说你对师傅做了什么事情,不想让我们 查到?” 墨城气急败坏:“你特么再说一遍!” “好了,明日该下葬的下葬,该查清楚的,还是要查清楚,墨镜最好不要是你动的手脚,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青衣夫人冷冰冰放下一句狠话,一行人便离开了房间。 明月看了看已经出门的人,又看了看,还站在房中的墨镜,再看看站在窗台不肯离开的江子溪。 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到了江子溪身边。 江子溪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打开了墨淳房间的窗户,也不知道看什么,看的这么入迷,站在那儿,就一直没有别的动静了。 明月走过去,从窗户眺望,才发现天机阁竟然健在一处悬崖之上,窗户外面便是万丈深渊。 她就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恐高症犯了了:“要是从这里摔下去,恐怕得摔个粉身碎骨吧?” 这万丈深渊可不是开玩笑的,一眼望不到边,在能看到的镜头还飘着一层白雾。 “不是说这里是两座山之间的峡谷吗?怎么还会有悬崖?”明月摸不着头脑。 刚刚木头人似的僵住的江子溪这时候有了反应,无奈的开口:“谁跟你说这里是峡谷?” 明月眨 了眨眼:“不是吗?” 江子溪抬手揉揉她的脑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时候别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眼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找峡谷可以找悬崖容易得多,如果天机阁真的建立在峡谷之中,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在峡谷里找不到路导致命都没了呢。 明月觉得他话中有话,但她没懂,不再去纠结这件事情,反问道:“你在这干嘛呢?看了半天。” 江子溪指了指窗户:“你看看天上。” 明月看天。 天空已经慢慢的灰沉下来,太阳也还未完全下山,天空之中还有几只鸟儿在飞。 “你看到了什么?”江子溪靠在她耳边问道。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垂上,让明月如同触电一般将肩膀和耳朵夹在了一起,不开心的看着江子溪道:“痒。” 江子溪觉得她的反应有趣极了珠圆玉润的耳垂通红,非常可爱。 纵然心里痒痒的,想要捏一把,可他还是忍了下来,又问了一遍:“你看到了什么?” 明月被转移了注意力,回答:“云,还有几只小鸟啊,怎么了?” “就万丈深渊之上,周围没有树林,却有几只鸟在飞,这说明什么?” 第167章 你怎么躲人家棺材里 “因为有人在饲养他们!”明月一点就通,“而且这养鸟的人,就在这天机阁之中,再结合我们所知道的吗,天机阁那么多人之中,饲养鸟儿的人就是二堂主墨城。” 说着说着明月皱起了眉头:“你难道是认为是二堂主杀的人,还嫁祸给根本就没有回来的四堂主?” 江子溪轻轻摇头:“说不准。” 整个天机阁养鸟的人便只有二堂主一人,而这件事情大概也是众所周知,凶手利用这一点设计他们怀疑上二堂主,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这也不是不可能。 见两人在那边嘀咕半天,将他当个隐形人一般,墨镜的表情从一脸冷漠变成了无语。 “我说你们两个恩爱够了没有,能不能别当我不存在?”他没好气道。 明月一惊,连忙回头,拍拍胸口:“原来你还在啊?” “……”墨镜磨了磨牙。 敲,真当他不存在! 江子溪见他的脸都黑了,生怕他气到做出一些事情来,连忙要带着人离开:“走吧,去吃饭。” 明月还想说吃什么饭,侧过脸就看到他右手离开窗户的时候,随手顺走了一些东西。 但具体是什么,明月没有看清楚,不过 她也不会蠢到现在出声,让墨镜知道他们的动作。 江子溪没有将自己发现所出来,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 但他拉着她没走几步,就在门口停住,问没有动静的人:“你不去吗?” 墨镜自嘲的笑了笑:“他们恐怕也不想见到我,就没必要舔着脸去讨人厌了。” 江子溪点点头,离开了。 明月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 窗户没有关,夜幕悄然降临,天上出现三两颗疏星,也没有人来四堂主的房间点灯。 墨镜的身影笼罩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不知道为何,明月总觉得他有些可怜。 …… 也许是因为餐桌上的所有人心中都藏着事,虽然是一桌好菜,但明月吃的并不痛快。 用完餐之后,夜已深,他们也没有急着强迫明月他们去破案,只是明月他们在房间休息,其他人去准备明天下葬的事宜。 江子溪的房间就被安排在隔壁,好不容易房门没有上锁,也没人守着,可明月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泡了个澡之后她才过去找江子溪,江子溪也是刚洗了澡,穿着一身中衣就开了门,浑身还带着微微湿气。 “你知不知道……” 明月皱 眉,心里想着万一是别人来敲门他是不是也开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江子溪拉进了房中。 就在她愣神的这会儿功夫,一条巾帕从天而降,她的眼前一片深蓝,下一瞬,她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江子溪的声音也响起:“怎么不把头发弄干了再过来?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明月道:“这不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说一下嘛。” “什么事这么着急?”江子溪的声音听上去极其温柔,“再着急也不能把自己凉着呀!” 大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一下,然后才将湿漉漉的头发放进巾帕里面轻轻搓开。 明月微微侧脸,看见江子溪一脸认真,眼中满是柔情,仿佛不是在替她擦头发,而是在做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以前从来没有尝到过的怪异的感觉。 江子溪本来以为她看一眼就会移开视线,可是她一直盯着他,让他有些微微不自然:“怎么了?” 明月眨了眨眼,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要是别的姑娘来敲门,你会不会也给她开门?” 一想到那个场面,明月就觉得有些暴躁,心情也不愉快 了。 “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小六会解决。” 他习武功之后,耳里比普通人要好上一些,基本上二十尺以内的声音,只要他想听就能听的见。 所以从明月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是她了,不会有别人。 明月对这回答并不满意,鼓了鼓腮帮子,什么也没说出来。 江子溪抬手戳戳她的脸颊,顺手捏了捏。 手感一如以往那边柔软却又有弹性,让他还想再捏一下。 但明月明显已经恼了,他没敢再动手,说道:“就算真的有别人敲门,我也不会理会,我只会给你开门。” 明月瞬间就被哄好了,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甚至都不介意他刚才捏她的事情了。 “对了,你为什么,要跟他们说,我是你未婚妻!我明明是你姐姐!” 明月想跟江子溪对质,但她头发还在对方手里,微微一动就扯到了头发,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江子溪连忙松手,两人揽进怀里,揉揉她发根,心疼道:“倒也不用这么激动吧,头发不想要了是吧?” 明月扁嘴:“别扯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江子溪也不知道怎么说,当时他就是脑子一抽,话就脱口 而出了。 他以为她查起案子来,就会忘记这件事情,没想到等了半天,还是来问了。 “就,就随口一说。”江子溪眼神飘忽不定。 明月不信:“你随口一说,怎么不说我是你姐姐呢!” “这不重要!”江子溪被步步紧逼,之后只能反客为主,要将人摁在了椅子上,巾帕重新罩在了明月的头上。 “你应该说说你为什么会躲进人家的棺材里?你知不知道……” 我找你找了多久? 江子溪想到那几天就闭上了嘴,不愿意再回忆。 天知道,他在这看到明月还能够跟人家瞎掰扯的时候,心情多激动。 恨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拥进怀中。 也是因为一种极其强大的控制了,才让他控制了这种冲动。 咳咳。 说起这件事情,明月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当时就你们在打架,这动刀动枪的多可怕啊,周围又没有可躲的地方,我就躲进了棺材。” “对了,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还有,药王弟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明月扯过自己的头发,站起来哒哒哒的跑到门边叉着腰,望着他。 那架势,像是他不回答清楚,就不会放过他出去。 第168章 师娘可能出事儿了 “我们发现你不见了,就知道你躲进了棺材里,于是就带着人去追。” 只是官府的人还是不够,江湖中人动作快,当他们追到一片树林的时,这位已经没有找到人的痕迹了。 江子溪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而且不知道那棺材的主人是什么人,生怕她被杀了。 回去查了很久案卷,遇到了之前带他们去密道的老头,才确认了这群人的真实身份。 而这时候,他收到了药王谷的来信,信中说药王谷弟子来到长梗山一带之后神秘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信中也交代了药王谷弟子们出来的目的,就这么凑巧,与天机阁扯上关系,这也让江子溪有了理由前往天机阁找人。 只是他们并不认识路,而老头也只是天机阁的室外弟子,根本就不认识去天机阁的路,最后还是药王让信鸽送来了一封地图。 他们这才顺利的进入了长梗山,在途中意外发现了几位药王谷弟子的尸体。 “那小六他们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来?”小六向来不会离江子溪太远,除非是有信任的人保护他。 可这次,明月只见到他一个,却不见小六小七的影 子,让她有些纳闷。 “在途中我们走散了,说来也凑巧,跟他们走失之后,我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而青姨还记得我。” 江子溪云淡风轻的说着,隐去了途中一些比较危险的事情,更加没有告诉明月,他在天机阁的时候还跟天机阁的人打了一场。 当时差点他就被刺伤了,后来是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这才进来了天机阁。 “那药王谷弟子又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成为药王谷的人了?还来过这里。”竟然也没有跟她说。 “父皇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了建议药王的方法,药王答应替我治病,前提是收我为徒,让我跟他身边五年,不得离开。” “所以你会医术?”明月皱眉,他会艺术,竟然不告诉她! “咳,不会。”江子溪摸摸鼻子,脸上染色红晕,是因为不好意思。 “啊?跟在药王身边,你不会药?” “师傅教了我一段时间,发现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而且在这方面也没有天赋,最后放弃了,转而教我武功。” 当然江子溪不会告诉明月,当时自己出卖了她。 他跟药王说,他有个朋友在医学方面非常有天赋,对 很多药材过目不忘,他答应了药王,等他病好回去以后,要带她来看她。 于是他都没有在药王身边待够五年,便被撵下了山,药王还说让他赶紧赔他一个徒弟。 可惜后面找明月了两年,期间也跟药王说明了情况,被骂了一顿之后,他这个所谓的徒弟就被放养了,直到药王谷弟子出了事。 江子溪沉默着想事情,明月却以为他是没有学到药王的本事而感到了伤心,豪情万丈的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虽然你不会医术,但是你十分厉害了!” 江子溪想解释什么,转头对上明月亮晶晶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案情的事情,江子溪才送明月回房歇息了。 …… “咚——” “咚——” “咚——” 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在长长的走廊响起。 明月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的房间都震动了一下,转头看向门外,跟昨天晚上一样巨大的脑袋倒影笼罩整个房间。 且这个脑袋倒影在缓缓的移动,眼看着就要消失不见了,明月赶紧床打房门。 同时,隔壁的房间也被人打开。 两人面面相觑, 往倒影消失的地方跑了过去,正好撞上了一对巡逻的人。 “江公子,明月姑娘,你们这是怎么了?”今天负责巡逻队的队长昨天见过他们,所以认识他们二人。 见到两人大晚上穿着中衣在走廊里面跑来跑去,疑惑的问道。 “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巨人?” “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人从你们面前路过?” 两人来不及解释自己的情况,异口同声问道。 小队长跟身后的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男人的摇摇头:“我们没看到有人从我们面前经过,一路过来就看见了你们。” “又消失了。”明月脸色很难看冲着江子溪说。 江子溪脸色有点沉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墨镜听见头的声音打开了房门,疑惑道。 明月这才发现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跑来了二楼走廊的尽头,在墨镜打房门之后,其他住在这里的人也纷纷打开了房门。 墨芊看见了明月不耐烦道:“怎么又是你?大半夜跑来跑去,有病啊!” “你们不睡觉,在这做什么呢!”墨城也一脸火气。 墨仕脸色不虞,但是却没说什么。 墨岭还以为出了什 么事,衣衫不整的跑出来。 “你们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江子溪问。 “刚才听见动静了!”墨芊一脸不耐烦,“就是你们在跑来跑去的声音!” “……”要是平时被说就算了,但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明月心中升起火气,“三堂主,不要再开玩笑了,这件事情很重要。” “刚才我们听见了一个很沉重的脚步声。等我们打开门的时候,脚步声已经消失了,但人的因此是从这边消失的。”江子溪三两句解释。 “什么影子?什么脚步声?没听见!”墨城说着就关上了门,“大晚上的,没事儿别吵着我们睡觉!” 明月还想说什么,却被江子溪按住了。 其他人这没什么事,也准备关门。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声响彻云霄,准备关上的门又瞬间被拉开。 “是三红的声音!”墨岭脸色骤变。“难道是师祖母出事了?” 三红就是青衣夫人的贴身丫鬟。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看!”墨芊急道。 墨城的房间却并没有动静,墨仕赶紧上去敲开了门,在墨城要砍人的目光中说:“快跟我走!师娘可能出事了!” 第169章 凭空出现的玉佩 这一惨叫声惊醒了很多人,明月来到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包括守夜的丫鬟和巡逻队,通通都堵在了青衣夫人房间门口。 “怎么了?”墨岭剥开面前这一堆人挤丨进去,一边问道。 站在最前面的丫鬟脸色苍白,惊魂未定,抬起手,颤抖着指向前方。 墨岭也僵住了。 明月和江子溪是最后赶来的,见前面都僵住,二话不说就挤了进去。 青衣夫人的房间一地凌乱,周围都是花瓶的碎片,她的轮椅倒在最中间,轮椅倒地的轮子上还有一滩血迹。 原本摆放在桌子上的糕点,也因为桌子被掀翻,掉在了地上。 可还是整个房间,却并没有看见青衣夫人的影子。 只有房间的窗户被打开了,入夜后,悬崖上刮着凛冽的风,风从窗户进入,直直的吹向门口的众人。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找人!”墨镜脸色不渝的出声喊道。 一群人楞在门口做什么,看见里面没人应该去找啊! 墨岭跟其他堂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带着周围的人去找人。 明月揪住旁边的丫鬟,看她脸色不太好,连忙问道:“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若 只是青衣夫人不见了,这丫鬟应该不会叫的这么惨,她应该是看到了青衣夫人出事了才会喊的。 “我,刚才,我刚才看到有个穿着铠甲的人,将夫人给带走了!” 三红手指的方向指着的不是前方,而是侧前方的窗户。 “被人带走?你可看清了脸?”明月追问。 三红摇了摇头:“没,没有,他头戴盔甲,还背对着我。” 墨镜对她问一句才说一句表达不满:“今天应该是你守夜,从你睡醒开始详细说说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越详细越好。” 明月对墨镜的话表示赞赏,如果现在盲目去找,很有可能什么都找不到。 但愿能从刚才发生的事情的蛛丝马迹去推敲,说不定一下子就能猜出青衣夫人如今所在的位置。 三红点点头:“我一直守在外间,刚才我是听见了房间有什么东西摔烂了的声音才醒过来的。 我便出声问夫人,问了好多句,她都没有回话,我担心她出事儿了,就想要推门去看,这时候夫人才说话了。 但没过多久,房间里面陆陆续续的传来了东西摔烂的声音,我以为是夫人要找什么东西,怕那些东西伤到夫 人,连忙推门看。” 于是她看见了青衣夫人被一个身穿着盔甲,戴着头盔的人挟持了,于是她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种惨叫惊动了面前的人,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青衣夫人被人从窗户带走了。 江子溪和明月走到窗边,窗外是一轮半圆的孤月,晚膳前看到的星星也不知何时被乌云盖住了。 凛冽的风穿过他们的脸颊,带着寒意。 窗户下方同样是万丈深渊,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 明月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去,跟墨镜说:“七堂主,你能不能去隔壁四堂主的房间的蜡烛点燃?” 墨镜刚想出声反驳,但想到青衣夫人,他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按照明月说的做了。 在隔壁房间点亮之后,明月能看清隔壁窗户具体所在的位置。 看起来离得很近,伸出手就能碰到。 穿盔甲的人很有可能是利用这个房间,厕所有人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带着青衣夫人离开的。 她将半个身体伸向窗外,尝试着够住旁边的窗杦,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下栽。 明月惊出一身冷汗,吓得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的小命就在这陌生的地方交代了。 但下一瞬她的身体就被扯回了房间里,背部靠在温热坚硬的胸膛上,耳边是江子溪带着怒意的吼声。 “幸好我在旁边看着你,不然你就摔下去了,能不能不要净做一些让我担心的事情?” 明月惊魂未定,但还是想起笑脸笑着说:“这不是没摔下去吗?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江子溪瞪她。 明月心虚的低下头,然后想起了自己刚才要干嘛,有些可惜的说:“那这个怎么办?凶手很有可能是利用隔壁房间从这里消失的。” 所有人都没有去想这个人会掉下万丈深渊。 “你在门外的时候可以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江子溪对三红说。 三红道:“我在门口什么也没有听见,都怪我,要是我不打瞌睡就好了,夫人就不会出事了,都怪我!” “好了,你也别太自责。既然不是从门口进的,那很有可能就是从窗户进来的,这窗户你们夫人晚上睡觉可会打开?” 三红摇头:“天机阁位于悬崖之上,风本来就大,这里夜晚没有树林的阻挡,风会更加凌冽一些。 要是打开了窗,关上门便会听到呼啸声,夫 人总说听到这声音就睡不着,所以睡觉的时候是从来都没有开过窗的。” 也就是说凶手是从外面开窗,然后自己进来的。 明月还想走到窗边去查看情况,却被江子溪摁住了肩膀。 “我就靠近看一眼。”她献媚的笑笑说。 “我去看,你可以过旁边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江子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连窗都不要,明月靠近了。 明月撇撇嘴,往隔壁去了。 反正隔壁也有窗户,如果凶手真的是利用窗户作案,隔壁房间也应该会留下痕迹。 猜到明月会有什么样动作的江子溪回头瞪了她一眼:“不准靠的太近窗户,否则掉下去就没人能及时救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啰嗦,刚才又摔下去的是我,我也害怕的呀!”明月摆摆手,留下了一道背影。 隔壁房间墨镜就站在窗户旁,聚精会神的看着窗户下方。 “七堂主可是发现了什么?” “明月姑娘,我在窗边捡到了这块玉佩。”墨镜的神色有些沉重,但也有些疑惑,听见他声音,将手中拿着的玉佩递给明月。 “这玉佩怎么了?”明月接过,一股暖意从指尖传了上来。 第170章 你觉得谁是凶手 玉佩通身雪白,上面雕刻着麒麟,是有名的和田暖玉。 当明月左看右看都没有从这玉佩上看出什么名堂。 “这块玉佩是阁主生前随身携带的玉佩,可是自从他那就走火入魔,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这块玉佩了。” 墨镜说。 明月回想了一下,当时她躲进了棺材里面,也跟着尸体一块出来的,没过多久,就给尸体进行尸检。 墨无影身上的衣服都被他搜遍了,并没有看见有其他饰物,也没有察觉有什么玉佩。 “当时看见阁主尸体的时候,你为何不说?”明月皱眉。 “我也是突然才想起来的,他死了,就意味着天机阁要乱了,所有人都在为他的死感到惶惶不安。 同时也害怕自己得不到天机阁阁主之位,为了这位置,用尽一切办法,自然而然就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了。 我也是刚才看到了这块玉佩才想起来的。” 墨镜毫不掩饰天机阁内部的斗争,说的时候脸上净是不屑。 “这么说,你也想争阁主之位?”明月没去继续深究玉佩的事情,反而问了一个与案情相关,但是却又像是满足自身好奇心的问题。 墨镜 笑了笑:“很奇怪吗?阁主之位,哪个堂主不想争上一争?我们做堂主,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位置吗?” “不然你去问问你的未婚夫,问问他想不想当皇帝。” 明月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想了一下,心里立马便有了答案,答案是江子溪不想。 以前不想,以后也不会想。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是如此坚定这件事情。 但她不会将这个答案告诉墨镜:“你觉得谁会是杀害阁主的凶手?” 墨镜咳嗽几声,笑道:“你这问话倒是有意思,但我会回答你,所有人都有嫌疑,我之前跟你们说过。” 明月知道,他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暴露一些信息。 比如墨岭的父亲因为阁主去世,所以墨岭有杀害阁主替父报仇的嫌疑。 墨芊因为自己孩子父亲的事情,跟阁主关系也不是很好,同样也有杀害阁主的嫌疑。 墨秦曾在记录册上面写到,自己遇见了一个姑娘,这姑娘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且大概率是死在了阁主手中,所以他也有杀害阁主的嫌疑。 墨仕被阁主怀疑是断袖之癖,正常男人听到这件事情都会愤怒,他因此对阁主下手也情 有可原。 而墨城,墨城看上去和善,但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在笼子里地毯上的那些血迹,也不知道跟阁主有没有关系。 后来并没有查他的房间,可却在四堂主的窗边发现了鸟的影子。 至于四堂主的房间,发现了嗜血蛊成虫,虽然有可能是被人栽赃陷害,尚且也不能够证明他是无辜的。 至于墨镜本身也有嫌疑,就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而且他是阁主的私生子,一直不受阁主待见。 “那你是凶手吗?”明月问他。 墨镜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扬了起来:“如果我说我不是,你会相信吗?” 明月沉默,默默的跟他对视,虽然他笑得吊儿郎当,但她见了他眼底一片赤城,眼中还升级一点点亮光。 墨镜眼中的光慢慢的暗淡,自嘲的嗤笑一声:“如果你不相信,就不要问我这样的问题了,不过你问了,我也有权利不回答不是吗?” “我信。”明月勾起嘴角。 墨镜僵住,愣愣的看着明月,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你……” “所以你说说吧,你的看法。”明月打断他的话。 “究竟谁是凶手我们会查,不是你说谁是凶手谁就 是凶手的,也不是我说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 墨镜刚张嘴,想说什么,突然又收回去,说道:“你是想骗我告诉你们我的猜测,好证明我是不是杀害老五的凶手对吧?” 明月嘴角抽搐了一下,还真不是,她就随口问了一句。 最多就是企图从他的话中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但绝对没有把墨镜当成凶手看待的意思。 不过她现在觉得这人也挺惨的,好像谁都信不过。 “你不说就算了。”明月冲着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走到窗边。“你这玉佩是在个位置发现的?” “就在窗台这个地方,四堂主的窗户有点破旧,上面有一个小小突出的木块,就在那上面被发现的。”墨镜指指窗台。 窗台正下方的位置,确实是突出了一块小小的木块,正好能勾到东西,可是,玉佩一般佩戴在自己右侧腰带上。 若是有人从窗户外面进入,那么被勾到的应该是衣服才对,而不是玉佩。 除非这人是趴在窗户将头往外伸,不然玉佩不会被勾到。 明月决定将这件事情先放到一边,她接着去检查窗户,可是窗户上再也没有发现别的线索。 明月回 头,环视房间,看看房间的位置跟他们离开时,是否有变化。 最后发现了地上靠近门口的虫皮,发现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你走过那个地方吗?”明月问。 墨镜说:“那地方在正门中间,窗户在右侧,我进房间查看窗户不需要经过那个地方,走过去还要绕开,挺麻烦的。” “今晚你离开之前……” “我离开也不会踩那儿啊!”墨镜无语。 明月更无语:“我是说,你今晚离开的时候,房间可有锁门?” 这就尴尬了。 墨镜都有些觉得自己刚才这么着急开口是因为心里有鬼。 他回想了一下:“没有上锁,当时就把门给关了一下。” 这就有些难办了。 明月有些苦恼。 这房间没有锁门,意味着谁都有可能进入这个房间。 明月现在有些说不准,几位堂主是否就杀害五堂主的凶手。 因为在听见盔甲人脚步声,和江子溪追出来,追到了几位堂主房间门口,几位堂主都开了房,并没有人缺席。 会不会,这盔甲人是另有其人呢? 这时候墨岭气喘吁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江公子,明月姑娘,师祖母找到了,她让你们过去。” 第171 自导自演 江子溪和明月对视一眼,明月想到了什么,说道:“你们先过去吧,我稍后就到。” 江子溪微微颔首,便同墨岭墨镜一起离开了,三红非常担心青衣夫人的安危,连忙也跟去了。 房间周围只留下几位小丫鬟,不是他们不想去,而是墨岭吩咐他们留下来协助明月。 明月没有在四堂主的房间逗留,重新回到青衣夫人的房间。 她从进门开始,一点点去看,绕过一地瓷片,发现这一滩血迹也有些怪异。 周围并没有发现,其他染血的痕迹,房间内也并没有发现有刀具。 如果一个人被伤,并且被人带到窗边,一路上怎么可能没有血留下? 最开始观察,因为太过于仓促,遗漏了很多信息,再次观察她才发现了,很多奇怪的奇怪的地方。 她一开始以为青衣夫人是坐在轮椅上,被人强行带走的。 可大半夜青衣夫人为什么会坐在轮椅上? 若没有人坐在轮椅上,为何轮椅又被人掀翻? 且,这一滩血迹是被轮椅压在椅子底下,轮椅上却没有血迹,这能够证明,血滴到地面上,轮椅才被掀翻的。 房子里的桌子糕点也被弄撒了一地, 但衣柜和梳妆台上面的东西却整齐的摆放着,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最令人可疑的是床上的被褥非常整齐,好像没有人睡过一样。 如果青衣夫人真的是在睡梦中被人掳走,那床上的被褥不可能摆放的这么整齐。 总不会来掳人的人离开的时候还顺便将被褥给整理了吧? 所以唯一剩下的可能,便是青衣夫人在这场自演。 可是明月又有些想不通,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让青衣夫人做到这种地步呢? 等到大半夜不睡觉,并且还故意让两人暴露在人前。 明月想了半天都没能想明白。 她问几位丫鬟:“青衣夫人出事的时候,你们在哪?” 丫鬟们们说:“今日不是我们守夜,当时我们在睡觉。” “你们住哪儿?” 其中一个丫鬟轻轻的指了指走廊右边的方向:“我们都住在走廊的尽头,那边是丫鬟们休息的地方,男人们则是住在负一层。” “你们当时可有听见什么脚步声?”明月又问。 丫鬟们想了想,齐刷刷的摇头:“并未听见什么脚步声,是三红大叫的声音将我们吵醒的。” “是呀,我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 紧赶过来了。” 明月陷入了沉默。 若非她跟江子溪都听见了动静,而且也确实见到了巨大的影子,她都以为只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不然为什么只有她能听见能看见,其他人都没有? 明月打算放弃的时候,看见丫鬟们之中有一个人脸色煞白,眼神飘忽,额上还不停的冒冷汗,看上去就十分有问题。 她问道:“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动静?” 那丫鬟瞬间引起了其他丫鬟的注意,突然成为所有目光的焦点,她显得更加慌张了。 “奴,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见。” 边喊着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明月欺负她了呢,不过也正因为这种奇怪的反应才越发能够证明这丫鬟肯定知道些什么。 她将这丫鬟带进房间里面,压低声音对他说: “如果你真的看到了听到了,我劝你还是说出来,你也听到了三红刚才说的话,你遇见的那人,很有可能就是掳走轻易夫人的人。” 小丫鬟泪眼婆娑,身体一晃一晃的,眼泪流的更凶了,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我说。” “你别着急,慢慢说。”明月扶起了房中的凳子,让她坐下。 “昨夜喝了太多水,就在三红大叫之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我便醒了,从茅厕回来之时,我听见有人上楼梯的声音。” 丫鬟越说,表情越害怕。 “我便想着去看看那人究竟是谁,谁知谁知我看到了……” 她说着表情越来越惊恐,呼吸也越来越重,眼睛瞪大,死死的望着前方,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样子。 明月赶紧给人顺气:“别着急,你慢点说,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阁主穿着一身盔甲下上楼了,那回家就是放在秋雨宫里的盔甲,一模一样!” 丫鬟瑟瑟发抖。 明月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这不可能,阁主已经去世了,我还替他验了尸,他不可能活过来。” 但是刚刚所猜测到的一些解释不通的问题,在听见丫鬟说的话之后,就迎刃而解了。 如果那穿着盔甲的人是阁主墨无影,青衣夫人做那么多事情就解释的通了。 青衣夫人就是为了引出这个幕后之人,见到这人的真面目之后,又害怕其他人也发现了他的身份,所以才跟那人 联合起来,自导自演了一出戏。 明月什么都没说,急匆匆的赶往墨岭刚才所说的,找到青衣夫人的地方——秋水宫。 “师娘,您没事吧?” “师娘,刚才三红说看到有一个穿着盔甲的人将你从窗户掳走了,这人在何处?你可见到了这人的脸?” “你们先别围着师祖母,让师祖母缓一缓。” 明月来的也正是时候,几位堂主围着青衣夫人问长问短,根本就没有给青衣夫人说话的机会。 她的到来反而让其他的人嘴上的工作停了下来,青衣夫人也总算是能好好说话了。 江子溪这个外人一声不吭,悄咪丨咪的摸到棺材板那边去了,看着着棺材里的人脸色沉重。 “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青衣夫人咳嗽几声,然后对江子溪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喊你过来是为了什么?” “刚才掳走青姨的人,莫非是青姨认识的人?” 看着江子溪眉头紧锁,脸色也不太好,仿佛在苦恼些什么,明月走到棺材边去看,刚才听见的东西成为了现实。 “刚才掳走夫人的人,是墨阁主吗?”明月在青衣夫人要回答的时候,抢先一步问道。 第172章 死而复生的墨阁主 青衣夫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明月看着棺材里面,原本只带着一个头盔的阁主,此时却穿着一身银色的盔甲。 再加上刚才丫鬟说话,明月就猜到了,青衣夫人喊他们过来秋水宫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告诉他们,盔甲人的真实身边就是阁主墨无影。 听见明月的问话,堂主们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不是疯了?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可听见青衣夫人的反问,他们觉得更加荒唐:“什么意思?师傅不是躺在这吗?他都已经死八天了,如何能从房间带走师娘?” “是啊,而且我们所有人都看过他的尸体了,你也验过尸了,还在说什么胡话呢?” “就是!师傅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几位堂主还以为明月和青衣夫人欺骗他们,压根就不相信他们的话,更加不会相信一个死人,能够带走一个活人。 他们说着说着还笑了来,只是青衣夫人一直冷冷的看着他们,他们笑着笑着也停了下来。 “明月姑娘说的没错,我将大家叫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你们师傅很有可能还活着。” 一句话让所有阁主都如遭雷劈,墨芊脸上的笑容都 僵了:“师娘,您这是在开玩笑吧?” 青衣夫人面无表情的回答:“很好笑吗?” 墨芊这下子就慌张了:“不是,但这怎么可能呢?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复生呢?” “我看你是巴不得阁主死了,好继承阁主之位吧?”墨镜凉凉的说。 剩下的几人站在一旁,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墨城第一个接受不了,大步的走向棺材:“师傅的棺材不就在这儿吗?一个死人怎么可能……这怎么回事?!” 他走进来也看见了墨阁主身上穿着的盔甲,被吓得倒退了两步,然后冲着墨岭墨仕他们大吼。 “是不是你们做的?!是不是你们给师傅套上了盔甲,好,用来吓唬我,让我放弃跟你们抢阁主之位。” 墨仕不满:“你在说什么呀?什么盔甲?不要乱说。” 他向前走几步,看见棺材中的景象,也闭上了嘴。 墨镜墨岭看到这些自然也不会去凑那个热闹,何况…… 墨镜悄悄的看了一眼青衣夫人,发现她在冷眼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青衣夫人可能察觉到他的视线,就要转过头来,墨镜连忙躲开,看向别处。 先不 说青衣夫人的目的是什么,他只想看看热闹。 明月站在棺材旁边,将下面的混乱尽收眼底,只觉得他们丑态百出,而最为明显的便是墨城墨芊墨仕三人。 她突然想到,有没有可能青衣夫人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用这件事情,引出杀害墨无影的真凶? “吵够了吗?”青衣夫人问了一句。 所有拌嘴的话戛然而止,青衣夫人失望的摇了摇头: “我以为,你们知道你们师傅还活着会很高兴,可我没想到,我跟你师傅付出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居然养出了一群白眼狼。” 墨城连忙道:“师娘,我没有,我就是心心师娘您被有心人骗了,师傅死了,我们也很伤心啊。” “师娘,师傅的尸体可是墨岭亲自找回来的,而且七天以来都没有什么动静,今天突然出现,肯定有人在装神弄鬼。”墨芊也表忠心。 “莫不是杀害老五的凶手在装神弄鬼,好对我们真阁主之位的人一网打尽!”墨仕也猜测道。 三个人将锅甩走,以为用怕师娘被欺骗,怕有人在装神弄鬼等等理由就能掩饰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惜这次青衣夫人对他们真的是失望透了: “口口声声阁主之位,你们师傅都还没有入土为安呢,你们别想这阁主之位了,半个字都不离开这四个字。” 青衣夫人说着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真不愧是我们的好徒儿啊!无影,你看,你看,他们就是你带出来的徒儿啊!” 她一瞬间眼泪流了下来。 墨镜向前走了一步,但墨岭动作比他更快,他只能又默默退了回去。 明月将他的动作收进眼底,心中对他们白天所说的一些事情,表现出了一丝丝怀疑。 墨岭向前搀扶安慰青衣夫人:“师祖母,您别哭了,要是师祖在,恐怕心都疼了。” 其他人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谁都不敢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青衣夫人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对明月道: “小溪,明月姑娘,我喊你们来这里,是为了让你们替我再检查一遍墨无影的尸体的。” 青衣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染上一抹希翼,仿佛很期待明月告诉她,墨阁主没死。 只是在他们吵着闹着,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时候,明月已经一边看一边将尸体摸索完了,道: “夫人,很遗憾的告诉您,不管我们检查多少遍,这具尸体都是尸体, 没有脉搏,也不会活过来了。” 江子溪在一旁注意些周围人的动静。 墨镜的表情神秘莫测,墨岭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倒是墨仕墨芊墨城三人的表现太为明显。 听到明月的话之后,纷纷松了一口气,而且还同对方对视一眼。 旁人一看便觉得这三人在背后肯定有秘密。 “可是,可是他明明站在我面前了,是他将我带来这里的。”青衣夫人没有死心。 “青姨可还记得当时具体的情况?”江子溪问。“您是如何发现盔甲人,又是如何被窥甲人带到这里的?可否详细说说?” 青衣夫人咳嗽几声,缓缓道:“当时我正在睡觉,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进入我的房间,不小心将桌子上的糕点碰翻了, 我以为是三红,饿了,想吃东西,我睁开眼的,看见无影他就坐在我的床边,我还以为是做梦。” 说着,青衣夫人嘴上勾起一抹怀念的笑容:“他那么温柔,那么温柔的看着我,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还以为在做梦,我答应了。 他带我从窗户一跃而下,那风声是如此的好听。可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到了秋水宫,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梦。” 第173章 你房间在隔壁 “夫人可看清了那人的容貌?”明月问。 青衣夫人不明白自己已经讲的很清楚了,为何她还要问这样的话,她还是回想了一下,摇摇头。 “他头戴着头盔一直背对着我,或用侧脸对着我,虽然没能看清他的脸,可他的声音,他的身形,一定就是无影,不会弄错的。” 青衣夫人说得肯定,明月也不好扫她的兴,点了点头,没说话。 江子溪开口道:“青姨,你跟墨阁主来到这儿之后,可又发生了什么?” 青衣夫人:“我不太得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在这儿了,我也,我也……” 她看了看那边的棺材:“我也去查看过了棺材,无影他不知何时套上了一件盔甲,我才知道刚才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可您也检查过,阁主尸体冰凉,而且没有任何离开过棺材的痕迹,对吗?”江子溪淡淡的说道。 青衣夫人不吭声,默认了他的话。 “也就是说,刚才带走师娘的不一定是师傅?也很有可能是有人伪装成师傅,故意将师傅带到这里的?” 墨仕松了一口气,推测道。 青衣夫人脸色灰败,炯炯的目光不 知何时暗淡了下来,疲倦在一瞬间染上她的眉间。 墨岭担忧的喊道:“师祖母……” 青衣夫人叹息一口气,对明月和江子溪说:“不管如何,还是要拜托你们,查出事情的真相,若,若无影他还活着,请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您放心吧,我们会的。”明月爽快的答应。 因为她知道,不会有这么一个可能,死人就是死人,不可能还活着,除非她亲眼看见。 “如此,夜已深了,大家便回去休息吧!”青衣夫人挥了挥手,三红连忙扶着青衣夫人回房休息去了。 明月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夫人既然能走路,为何一直坐在轮椅上?”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但是墨镜嗤笑了一声:“老人家腿脚功夫不太好,虽然能走路,但容易绊倒,阁主心疼夫人,特意让人给夫人制作了一张轮椅。” “几位师叔,墨岭也有些疲倦,便不陪各位了,墨岭先回房休息去了。” “去吧去吧,我也要走了,你们几人别想着装神弄鬼,不管什么鬼,我都会抓出来!”墨芊冷哼一声,甩手离开。 墨城望着她的背影 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儿?当初要不是我救了她一命,她早就死了。 现在为了这阁主之位竟然一点都不念救命之恩,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解决这个烦恼,选择像如今一样爬我头上去。” 墨仕安抚:“好了好了,你也没必要生气了,几十年前的事情还老拿出来说,你不也为了一个位置想用恩情让老三不跟你抢吗? 说的这么好听,不就是为了一己私欲吗?你都一把年纪了,害不害臊?” “你!”墨城刚被墨芊阴阳怪气了一翻,本来就有些火气,墨仕还要火上浇油,他更加火冒三丈了。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了,墨镜不甘示弱,选择一次性得罪两家:“赶紧回去休息吧,反正谁先死谁就是犯人,希望我明天早上还能见到你们。” 说完他就施施然的离开。 “你这个野种也敢说这样的话,希望先死的是你,忒,什么垃圾!”墨城不敢置信,最近的看了好久,最后忍无可忍喊道。 墨仕表情阴沉的看着墨镜的背影,一声不吭的离开,只剩下墨城还在背后骂骂咧咧, 骂着骂着见两个外人一直看着他,不知道是觉得没脸,还是觉 得没意思,也离开了。 整个秋水宫等人一下子走了个干净,两人的耳朵都安静了下来。 明月摇了摇头:“兔死狗烹,养的几个徒弟,没一个是真心待他的,分分念着那个位置呢!” “我们也走吧。”江子溪将棺材盖子给盖上,准备同明月一起离开。 明月眼尖发现了一些线索,喊道:“等等!” 动作顿住,江子溪疑惑道:“怎么了?” 只见明月在墨无影身上的盔甲手肘的位置,发现了一小块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东西?” 江子溪看了一眼,凑过去闻一下,严重的尸臭味传来:“尸体太臭了,闻不到什么别的味道,不好猜测这是何物。” 明月摸摸下巴:“尸臭味?” 如今已是十月份,天气稍凉,但还不至于跟冬天一样,虽然棺材周围也为了防止腐烂,放了好些冰块,可终究还是没有办法阻止这种景象。 “可刚才青衣夫人却没有说过自己在掳走他的人身上闻到臭味。当然也有可能是青衣夫人太激动了,忘了说。” 毕竟尸臭的味道,常人是难以习惯的,只要一闻到,那味道便会在你的记忆中,一说起是凑这两 个字就会想到。 就连明月有时候也会受不了这种味道,更何况是别人呢。 可青衣夫人全程都没有要捂住鼻子的意思。 “明日再问问吧,如今应该休息了,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好意思打扰。”江子溪完成刚才没有完成的动作,拉起明月离开。 巡逻的人有几人这次被命令守在秋水宫前,时刻注意着秋水宫里的变化。 可他们还是有些惶惶不安,见他们要走了,连忙问道:“江公子,明姑娘,这,这尸体不会突然跳出来杀了我们吧?” 显然他们刚才也听到了青衣夫人的对话,很害怕尸体会复活。 “放心吧,你们要防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明月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两人回了房间,明月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休息,而是跟在江子溪身后,堂而皇之的霸占了江子溪的床。 “你房间在隔壁。”江子溪站在床边,道。 明月将自己塞进柔软的被褥,把被子蒙上了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眨了眨眼道:“可是我害怕!” “你怕什么?”江子溪揉了揉额头,“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第174章 万一半夜有人坐在我床头 “我怕有鬼!”明月眼珠子转了一圈,“男女授受不亲是说别人的,我们又没有躺一张床上。” “你连尸体都不怕,会怕有鬼?”江子溪可一点也没看出来。 见他不信,明月气鼓鼓的掀开被子,做起来,叉腰道:“尸体怎么能跟鬼相提并论呢!尸体不会动,鬼可是会动的啊!” “而且还那么大个影子呢,我们都听到了,追出去,却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多可怕啊。你想想,万一半夜有人坐在我床头,用渗人的目光盯着我……” 明月越说越害怕,一咕噜又躺到了床上,把被子蒙上头。 “行了,别装了。”六皇子揉了揉的太阳穴,根本不配合她的演出,坐在床边道。 “明月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堂堂一个鬼,自然也不在话下。” “哎呀,你真无趣!”明月又把被子从脑袋上拉下来,但是却还是不肯起床。“就不能陪我玩玩吗?” “我的错我的错,那明月姑娘继续?我来当鬼吓你?” 江子溪从来就是这样无条件纵容着明月,小时候别人玩捉迷藏,他会说别人幼稚。 可如果这人是明月,他会跟着他一起玩,像自己说过的 话完全忘记。 不过真的是夜深了,她也有些疲倦,看见了江子溪眼底的青丝,她也不好闹他了。 “不玩了不玩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些东西,等会儿就回去睡了。”说着她自己打了个哈欠。 “你觉不觉得今晚的事情有点奇怪?” 江子溪颔首:“我查看了青衣夫人的房间,她说她是被人吵醒的,可床上被褥整齐,没有残留的余温,她根本就没有休息。” 明月愣住,眨了眨眼,他把她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她还以为他没有发现呢! “若没有休息,她又在做什么呢?总不会是一直坐在房中,在等谁来吧?” 江子溪挑眉:“你也觉得她是在自导自演?” “我觉得没用啊,可是我根本想不通,有谁会配合她演这出戏?而他们演这出戏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青衣夫人的目的是为了引出杀害墨阁主的凶手,昨天杀害五堂主的凶手又是什么人?” 明月一下子抛出几个问题,江子溪如今也没有确切的答案。 他只知道:“若青衣夫人是为了引出杀害阁主的凶手,那么今天晚上,很有可能会发生第二起命案。” “那还等什么?我们 赶紧把人聚集起来呀!别让凶手趁虚而入啊!”明月掀开被子就要去喊人,却被江子溪拦住了。 “这只是猜测,即便出现了今晚的意外,可青衣夫人却没有说明日的葬礼暂停,说明明日还是要替阁主举行葬礼的。” 江子溪还有另外一种猜测:“如果凶手真的是为了给阁主报仇,他应该不会选择在今日动手。” “可是……”明月好像说些什么,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别可是了,今晚你便睡这里吧,我过去你房间睡。”江子溪温柔的将她按回床上,拍了拍她脑袋以后,才转身离开。 关门的时候还贴心的将房中的蜡烛也熄灭了。 闻着淡淡的竹子清香,困意渐渐袭来,明月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能从周公手里逃脱。 第二日。 明月还担心着昨天夜里会发生意外,当在大堂看见一个都没少的坐在一起用餐的众人时,她才松了口气。 他们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令明月最为困惑的是,青衣夫人昨日明明说相信阁主还活着,可今日却依然坚持下葬。 繁重而又沉重的礼仪结束,所有人带着无比悲哀的心情离开 ,明月刚在一群人中间,环视了几眼,发现墨镜不见了。 她扯了扯江子溪的衣袖:“你看见七堂主墨镜了吗?” 江子溪说:“刚才他还站在我旁边,后面脚步渐渐慢了,许是落到最后去了。” 明月回头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他的影子:“他会不会出事了?” 若是旁人着急,江子溪恐怕会觉得这人跟墨镜关系一定很好,可若是明月问,他一下子就懂了她在担心什么。 “也许是在墓地吧,你要去看看吗?”江子溪倪她一眼,“不过你挺关心他的啊?” 后面的话说的阴阳怪气的,明月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你看啊,其他几位堂主身后跟着那么多人,凶手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可墨镜就不一定了,如果凶手注意到他的离开,说不定会对他动手,万一凶手出现了,我们抓个正着,不就是可以回家了吗?” “如果墨镜是凶手,我们现在回去,说不定能看到墨镜在做什么,在他杀害第二个人之前抓到他,那也可以回家了啊!” 明月眼睛亮晶晶的,江子溪不好打碎她回家的念想,她既然想看看看,那就随她去吧, 墨无影的 坟立在悬崖边缘,这悬崖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忘忧崖。 两人回到忘忧崖的时候,竟然发现坟墓的旁边,不只有墨镜,还有青衣夫人,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青衣夫人脸色很平淡,而墨镜脸上泪流满面。 两人就这么远远的望着,不敢靠得太近。 “走吧!”看了好一会儿,明月说。 “怎么,不担心他们会出事了?”江子溪问。 明月瞪他:“你是不是早就注意到了青衣夫人也回来了?” 江子溪没有吭声,他确实是看到了。 青衣夫人是坐着轮椅来的,他们都看见了三红推着轮椅离开。 可在熙熙攘攘的天机阁众人之中,极少有人注意到轮椅上并没有人。 “你有没有怀疑过?是青衣夫人为了替自己丈夫报仇,所以才杀害五堂主的?”明月又问。 江子溪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情绪渐渐变得激动的墨镜,目光悠远:“想过,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觉得应该不是她做的。” 明月轻轻颔首:“也是,如果是她做的,她昨天晚上也不用弄那么多事情出来试探大家了。” 明月在刚才也想通了昨天晚上青衣夫人自导自演的目的了。 第175章 问你点事儿 昨天他们赶到青衣夫人房中时,窗户打开,周围一地糕点碎片,还有血迹。 乍眼一看,像是发生了激烈的打斗,可实际上却经不起推敲,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像青衣夫人在自导自演。 原本明月百思不得其解,突然灵光一闪,可不就是有帮凶吗? 而这帮凶一直在身边误导他们。 三红说看见青衣夫人被一个穿着盔甲的人带走了。 这仅仅是三红一个人的说辞,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够证明其中的真实性。 如果三红撒了慌,这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 可若青衣夫人是凶手,她就不必多此一举,弄这么一出戏。 只是…… 明月回头,看见青衣夫人甩了墨镜一巴掌。 她在跟墨镜说什么呢,为何两个人的情绪都如此奇怪? 两人回到天机阁,第一时间询问其他人的去处。 丫鬟说:“堂主们说身体不舒服,各自回房间歇息了。” “身体不舒服?” “是的,大堂主脸色不太好,说是昨夜着了凉。大堂主离开之后,二堂主和三堂主一言不合大打了一架,六堂主向前劝阻不小心被误伤了。” 小丫鬟一板一眼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 了他们。 明月见她如此好说话,将手搭在她肩膀上说道:“跟你打听点事儿呗!” 小丫鬟一愣,有些不适应的想要甩开明月的手,但明月用了些力气,她没有将人甩掉。 只能垂着脑袋,呆呆的回答:“夫人让奴婢们协助公子姑娘办案,姑娘尽管问便是。” 她的性格让明月觉得有些可爱,有心想要逗逗她:“你说,若我去跟夫人说要带你走,你可愿意跟我走?” 小丫鬟仿佛听见了令人害怕的事情一般,瞪大了眼睛,连忙捂住她的嘴巴,低声说: “姑娘可别说这样的话,入了天机阁,便一辈子只能是天机阁的人,从来都只有死人才能离开。” 没想到自己开玩笑的一句话,竟然让对方当了真,可也打开了问话的窗口:“这是为啥?” “入了天机阁的人从来就没有要离开的先例,半年前六堂主想要离开天机阁皈依佛门,被阁主打得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之久。” “这些话也是夫人让你说的?”明月揶揄的看着她。 小丫鬟捂住嘴,眼睛乌溜溜的转了一圈,道:“夫人让奴婢协助破案,应当是能的。” 这小丫头真的是太好玩了 ,不过问道正经事,明月也歇了继续逗她的心思,老老实实问话:“六堂主要皈依佛门之事,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那次动静闹得很大,天机阁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这之后,阁主和六堂主的关系如何?” 小丫鬟想了想,回答道:“阁主一见到六堂主便生气,可每日都去六堂主房中企图劝说六堂主改变主意。” “六堂主反应如何?” “他很生气,并且表示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离开天机阁,将阁主气狠了,只留下了一句话。”她没等明月问,自己说了出来。 “阁主说,能够离开天机阁的人只有死人,不是阁主死,就是堂主死。” “这你又是如何知道?” 小丫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当时是我给六堂主送药,正好听见了。” 可是明月却又觉得有些奇怪,如果六堂主真的想要离开天机阁皈依佛门,在阁主死之后,又为何想要阁主之位? 还有,墨仕一向对其他人的争吵不感兴趣,可今日竟然因为劝架而导致自己受伤。 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今日二堂主和三堂主为何打起来?”明月又问。 小丫鬟摇 头:“这事儿,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也是听同房的绿儿姐姐说的。” “她人在何处?” “刚才见到她在花园里浇花,姑娘去那边找找,应该能找到她。” 说起来这天机阁虽然是建立在悬崖边上,可却是结构却是圆形的,左右不互通,但中间围起来的地方,就是天机阁的花园。 明月和江子溪一开始也没找着路,问了好些人才来到了花园。 “你在怀疑墨仕故意在两人打架的时候劝阻,好让自己受伤?”江子溪问。 明月:“是有些怀疑,可却又不知他故意受伤是为了什么。” 两人现在花园的入口处,未靠得太近便闻到一股香味扑面而来,花园里面中的各色的花,还有蝴蝶翩翩起舞。 不过一众丫鬟却并不是在浇花,反而是在跟小鸟跑来跑去,逗鸟儿玩儿的似的。 江子溪道:“这鸟儿,倒是有些眼熟。” 带他们来的小丫鬟很快就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人,并且将人带到了他们面前。 “绿儿见过公子姑娘。” “听闻刚才二堂主和三堂主打了一架,你当时便在室内,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听了好像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 该回答。 明月说:“夫人让你们协助我们破案,便是信任我们的,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就是。” 绿儿道:“是因为二堂主回到房间发现自己的鸟儿被人放走了,天机阁的人都知道二堂主最心疼他的鸟儿。 听说有人看见致儿少爷曾经到过他的房间,于是便打算教训致儿少爷。”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是明月跟江子溪也能猜出。 二堂主心疼他的鸟儿,三堂主心疼他的儿子,再加上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三堂主自然不承认是自己孩子放飞他的鸟儿。 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也不奇怪。 “六堂主去劝架了?都劝了些什么?你可还记得?” 绿儿回忆了一下:“六堂主说致儿也许是不小心将他的鸟放走了的,不是故意的,还说二堂主小气。 三堂主听了就不乐意了,说致儿公子并没有进过他的房间,于是便连六堂主一块打了。 二堂主也不爽六堂主说自己小气,于是两人打架就变成了三人在打架,还打坏了好些花儿呢。” 明月跟江子溪对视了一下。 这哪儿是劝架呀,分明就是在拱火,也证实了明月刚才的猜测——六堂主是故意挨打的。 第176章 墨城死了 “花园里的鸟儿可是二堂主的鸟儿?”江子溪问。 绿儿点了点头:“几位堂主都没有给对方手下留情,三人皆受了点伤,二堂主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脚,便让奴婢们替他将鸟儿带回来。” 说话的功夫,一只绿头鹦鹉在空中盘旋了好一会儿,然后冲着明月过来了。 明月就看着天空中的鹦鹉以最快的速度飞向她,瞳孔放大,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江子溪抽出软剑,就要挥向鹦鹉,绿儿急了,大喊:“公子使不得!” 那鹦鹉也可能察觉到危险,在离明月一米以外距离的时候骤停,很生气冲着江子溪喊:“坏蛋,坏蛋!” “公子,这可是二堂主最宝贝的鸟儿,又发现它…受伤了,二堂主估计会对您动手。”绿儿实在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道。 江子溪沉着脸跟那鸟儿对视,那鸟儿竟然还敢瞪他,一边瞪一边嚷嚷:“坏蛋,坏蛋!” “杀了你,杀了你!” 虽然一边嚷嚷,但它并没有飞走,反而悄悄来到明月的身后,站在他的肩膀上,继续冲着江子溪叫嚷。 明月松了口气,抬手想要碰碰鹦鹉,她刚抬起手,鹦鹉就像自己 的脑袋蹭了过来。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 原本被惊吓道,现在听到这鸟儿的叫声,让明月眼睛亮了亮:“这鸟儿这么有灵性?” 绿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笑道:“黄豆怕是跟姑娘有缘,在今天之前,绿儿还未听过黄豆说话。” 没有人不喜欢被吹捧,被夸奖的感觉,明月也是,她决定不介意刚才黄豆吓唬她的事情。 “他刚才说的杀了你是什么意思?” 都说鹦鹉能够学人说话,若非是听到过这话或者经常听到,黄豆恐怕不会一下子就冒出来吧。 绿儿面露难色:“这,绿儿不知。” 明月没有为难她,她都已经就差明说是不是二堂主经常说要杀人的话,才被鹦鹉学了去。 而绿儿是天机阁的人,她要是点头了,那不就承认二堂主杀人的事情了吗? 若被人知道了她们胡乱说话,下场怕是不太好。 问完了想要问的东西,明月就要和江子溪离开,但看着站在自己肩膀上,不愿意离开的鹦鹉,她犯了难。 “既然他愿意跟你,便带他去找二堂主吧,正好看看堂主的伤势。”江子溪抬手想要逗逗黄豆。 黄豆还是个记 仇的主,看他伸手便啄了过去,要不是江子溪警惕伸手伸的够快,恐怕就要见红了。 “小坏鸟!”明月鼓起腮帮子说道。 “我不是坏鸟,我不是坏鸟!”鹦鹉歪了歪脑袋,听懂了明月就是在骂它,煽了两下翅膀,气急败坏的说。 “你就是!” “我不是!我不是!” 见明月跟它玩的开心,江子溪也不计较它啄自己的事情了,无奈的摇了摇头,靠他们一路斗着嘴来到了二楼。 “啊!!” 刚踏进二楼楼梯,便听见了一声惨叫声。 明月和江子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发现墨芊墨仕墨岭三人都在墨城的门口了。 墨芊脸色煞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被墨岭搀扶着,双眼还一直看着房间内。 明月和江子溪看着他们的神情,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墨仕看到两人来了,慌乱的指了指墨城的房间说:“墨城死了!” 预感应验,两人也加快速度来到了墨城的房间门口,里面的景象让人震撼。 巨大的鸟笼之中,墨城穿着一身中衣被人用绳子吊了起来,他胸口处插着一把利刃。 地面上一地碎瓷片,血顺着伤口处 滴落在地面,染红雪白的瓷片。 可这些并不足以让他们震惊,让人震惊的是墨城的后背长出了两个巨大的翅膀,像鸟儿的羽翼,雪白的好看极了。 乍眼一看,宛如从天而降的神明。 再一看,确是死神降临。 可无人能欣赏这种美,他们只觉得害怕。 “你们帮我一起把人放下来,然后找人将这件事情告诉夫人和其他人。”明月说完。 江子溪率先进了房间,不过却并没有先将人放下,而是去查看瓷片。 “可有什么发现?” 江子溪捡起一块碎片,道:“只是普通的碎瓷片,你们放尸体的时候小心点,不要伤到了自己。” 墨岭墨仕点了点头。 只是房间中的笼子非常大,笼子顶端更是跟房间顶端一样高度,两人站在下方,在不被瓷片伤到了的情况下,将人放下来还是有点难度的。 折腾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将人弄下来,最后墨岭急了,抽出自己的配剑飞向吊着墨城脖子的绳索。 “等等!”这可是重要的线索啊,明月连忙喊住。 只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利剑割断了绳子,墨城的尸体从上面掉了下来,被两人接住。 江子溪 一怔,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看了看其他人,发现他们没有异常,以为自己听错了。 墨岭将尸体放下之后,看了眼碎瓷片的断声,道:“不好意思,刚才……” 明月摆摆手,刚想说话。 刚才一直没有动静的黄豆突然飞了起来,在房间里面盘旋。 “哈哈哈哈,死了!死了!” 鸟儿的笑声极为怪异,也极为刺耳,但是后面的死了确认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一脸复杂的看着黄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心疼死去的墨城养了真没良心的鸟儿,还是该将这只鸟抓起来关注。 这会儿功夫,听到消息的青衣夫人和墨镜也赶了过来:“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分开短短一个时辰,老二为何会死?” 也许是太过激动,青衣夫人说完之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墨城的死只是让人心情沉重,脸色不好,可青衣夫人吐血虽然在场所有人都着急了。 墨岭赶紧扶住青衣夫人,冲着身后的三红大喊:“药呢,药呢,还不赶紧把药拿出来!” 三红手忙脚乱的拿出一个小瓷瓶,刚拿出来就被墨岭抢了过去。 第177章 奇怪的声音 青衣夫人悠悠转醒过来后,还没忘记刚才气晕之前的事情。 “你们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几位堂主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墨岭简要的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后来呢?你们回房之后呢发生了什么?”青衣夫人问道。 “我们回到房间就是在休息啊,刚躺下不久,快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就听见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好像是鸟叫声。”墨仕说道。 墨芊:“我们便以为是墨城是故意吵着不让我们睡觉的,我就打算,质问他,一开门就看见了,墨岭在门口。” “我也是听见了二师叔房间传出来怪异的鸟叫声,想着去问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刚走到三师叔门口,三师叔就正好打开了房门。”墨岭道。 “然后我们三人就来到了他门口,谁知道他连门都没关,只是虚掩着,轻轻一敲门就开了,门一打开就看到了这样的场面了。” 在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出刚才发生的事情时,明月在专心致志的检验尸体。 在场面安静下来之后,她一手摸着尸体的脖子,一边抬头说: “尸体上还余温,血液一直没有凝固,二堂主死亡 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一刻钟。” 尸体后背上的翅膀,是凶手特意插上去的,不知道是讽刺墨城喜欢鸟儿,还是想表达其他的意思。 明月站起身来,带起了一片羽毛。 羽毛在空中飘飘扬扬,飘到了江子溪的身前。 “一刻钟前?刚好是那些怪异的鸟叫声停止的时间。”有人喃喃。 其他人纷纷看向说话的人,墨仕摸了摸鼻子,缩了缩身子,示意他们别再看他。 “这翅膀你们可见过?”江子溪接住那片雪白的羽毛,放在鼻端轻轻嗅了一下。 “见过。” 在场所有人都说。 明月微微张大眼睛:“这翅膀不会是二堂主自己搞出来的吧?” 青衣夫人竟然也点了点头:“这翅膀,我也见过,老二曾经说过,他喜欢鸟儿就是喜欢鸟儿的自由,鸟儿有翅膀可以到处飞。” 墨镜冷哼一声,不屑的说:“是啊,他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长出翅膀,所以他要给自己弄一双翅膀。 不过这凶手也挺有意思,杀人也没有忘记要将墨城最心爱的翅膀给他安排上。” 墨镜的语气充满着讽刺的意味,被青衣夫人瞪了一眼,他就闭上了嘴 ,不说话。 明月看到他们,总想起两人在悬崖边时的模样,心中越发好奇两人说了什么,可表面上却不显。 “那些怪异的鸟叫声大概是什么时候想起的?”江子溪问。 “我哪记得啊?我都快睡着了,突然被吵醒了。谁会注意什么时候想起的时间?”墨芊不耐烦道。 “我也是被吵醒的,只记得吵了挺久的,但具体什么时候响起的,真的忘记了。”墨岭说。 “诶,这个我知道!” 墨仕刚才能这么精确的说出一盏茶之前声音停止,证明他还是很关注这件事情。 明月还想着若他不开口解释,她就要直接问话了。 “我也是被他吵醒了没错,但我一向不能睡太长时间,更何况这还不是晚上睡眠,我本想着休息一段时间并继续看看书,写写东西。 于是就给自己调了一个沙漏,沙漏的时间,约莫是一个时辰,被他吵醒之后,我脑袋有点疼,别想着继续睡。 顺手就将沙漏翻了个面,你们到我房间看看那沙漏,再减去他的死亡时间,就能够得出声音持续的时间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是要去看看的,只是他们 都没有离开丨房间,而是派人去家那沙漏拿过来。 一个时辰的沙漏,如今只过了三成时间,也就是说,声音吵了也大概有一刻钟左右。 “你们能描述一下那种声音是什么样的声音吗?”明月摸着下巴,问到。 “还能是什么声音,就是他那些破鸟。到处飞,撞坏了玻璃瓶摔碎的声音,鸟叫声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墨芊心情不愉快,“致儿病了一场,好不容易才将他哄睡着了,这个倒好,他房间的鸟叫倒是让所有人都不能安眠了。” “这声音你们以前听见过吗?”江子溪将目光放在房间那巨大的鸟笼上,眉目清冷。 “听见过,怎么没听见过?就他那鸟,每次丫鬟们打扫卫生之后,将鸟儿放进来,听见的就是这样的声音。”墨仕对此也感觉十分烦躁。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讨厌,没有办法同他们感同身受。 墨岭扯扯嘴角苦笑:“因为他之前总是挑早晨的时间来清理房间,我们说过他很多次。 可他却说早晨带鸟儿去溜达一圈,这个时间段清理房间最适合,一直都没有改正。” 明月颔首,原来是因为这二堂主 总是说做些让人清梦的事情来。 江子溪却发现了一个盲点:“你们说通常都是鸟儿放进来之后,才会想起这样的声音?” 他的问话让墨芊也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以前是这样的没错,但是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看见鸟啊!” “那些鸟儿被这儿放出去花园了,还在花园里面到处乱飞呢!”墨仕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都说墨城那些臭鸟不是被致儿放走的,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是不是又想打一架?”墨芊十分不爽。 明月对此也能作为人证:“我们回来的时候还问过几位堂主的去向,去花园……闲逛的时候,还见到了它。” 她说着指了指不知何时站在了墨城脸上,背对着他们的黄豆。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 黄豆好像能听懂明月在说自己,转过头来亲昵的喊着。 与此同时,门口想起了敲门,众人望过去见一众婢女回头涂脸的拎着一个那个鸟笼出现在门口。 “绿儿见过夫人,各位堂主,不知二堂主在何处?鸟儿已经给他寻回来了。”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齐向青衣夫人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第178章 我回来了 他们这群人将墨城的尸体围了个结实,站在门外的绿儿只能看见有人躺在地上,却不知道躺在地上的人是谁。 她有些好奇,但天机阁的规矩让她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的鞋子,等待回话。 “这些鸟儿先放门口吧,其他人先退下,绿儿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青衣夫人对绿儿招了招手。 绿儿疑惑的走了过去,才刚走几步,就穿过众人的缝隙,看见了墨城的尸体。 尖叫声差点从喉咙溢出,是巨大的忍耐力才让她将声音吞了回去。 “夫,夫人?” 绿儿不敢再看,但脑海中却没有忘记刚才看见的画面,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你们可是一直在花园中捉鸟儿?一只都不曾送回来过?”青衣夫人问。 绿儿悄悄看了一眼墨芊,咬了咬唇,点点头:“二堂主说将鸟儿抓完了之后,一并带给他,省得三堂主不再给他换花瓶。” 后面这话说的小声,可能是在害怕墨芊会因此生他的气。 说道这个墨芊真的生气了,但气的却不是绿儿:“师娘说到这个我就要跟您告状了,这墨城这个月都已经换了七八个花瓶了,也不知道是他的宝贝给摔坏的 ,还是他故意摔坏的。” “这可不怪我针对他,以前一个月一个也就算了,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我怀疑他是故意针对我。” 青衣夫人倪她一眼:“行了,人都死了,以前的恩怨就算了吧!” 墨芊还没说完的话被堵回了嘴里,只能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墨城的尸体,气呼呼说:“您就爱宠着他!” 说完她走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明月觉得还是验尸来的实在,也不掺和这些事情了,蹲在了尸体前面,给尸体来个全身检查。 “没你事了,下去吧! ”这话青衣夫人是冲着绿儿说的。 绿儿如释重负,马上就退了下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喊住。 “去通知他们,弄一副棺材来吧!” “是!” 在场的人谁都没敢说话,青衣夫人仿佛累极了,一副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模样。 她没有提出离开,其他人也不敢动。 江子溪见明月准备验尸了,开口说道:“不用,我们先出去等吧,明月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去验尸。” 门被关上,房内只剩下明月跟尸体。 尸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吵闹,问话,已经变凉了,血液也慢慢的止住了流动,开始 结痂。 明月褪去了死者的外衣,死者身上有多处红肿痕迹,是被外伤所致,颜色还未变为青紫色,应该是前不久才受的伤。 这一点很有可能就是一个时辰之前,与墨芊墨仕打架被伤所致。 明月拔出插在胸口的利刃,是一把匕首,可匕首却极为独特,一般匕首的几人是尖锐而锋利的。 可这把匕首,刀尖处有微微的卷刃,拔出来时还带着几滴血迹,溅到了明月脸上。 墨城身前除了打架导致的淤伤和胸口处的刀枪之外,没有别的痕迹。 明月按压过尸体的腹部,死者腹中并无淤血,一些小小的淤伤并不会导致一个人死亡。 那把匕首刺穿了胸口,很有可能就是导致死者死亡的原因。 可是,明月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尸体。 胸口中刀之后,并不会这么快毙命,至少还有几个呼吸的时间让他看清凶手的脸,而且他是被人站在对面,水平刺入心脏死亡的。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在与人对话的时候被人杀死的,可墨城的脸上却没有出现惊讶,惊恐。 反而非常平静,更像是闭上眼睛,张开手,任对方将自己杀死。 明月将他翻了个 面,露出血淋淋的后背。 当时所有人的注意都被翅膀给迷惑住了,如今放下来,亲眼看见,她才知道,凶手是直接将巨大的翅膀插丨进死者的后背的。 “凶手的力气可真大。” 明月将翅膀取出,感叹道。 尸体后背上只有两个洞,衣服上的洞和伤口的洞大小吻合,也就是说凶手是直接隔着衣服将翅膀插丨入死者后背的。 除了一模一样的洞,没有在衣服上留下别的痕迹。 这不只是力气大,而且得速度十分之快才能造成。 后背是血淋淋的一片,两个洞口处,血液缓缓流出,染湿了整件衣服。 明月再次将尸体方面,让他躺在地上,站起身来,准备去叫人。 余光一扫看见了鸟笼之中的一地碎瓷片上,靠近最里面的最边缘处的,有一块染血迹的瓷片。 她看看尸体的脚步,墨城也许是正准备睡觉,脚上并没有穿鞋,可他的脚上并没有伤口。 她又看看门口,回忆了一下刚才的站位,现当时并没有人能够绕到鸟笼的身后去。 即便是墨仕和墨岭放下尸体的时候,也只是,从左侧和右侧,她也没听到他们痛呼。 墨城除了刀伤和淤 青,没有受到别的伤,其他的人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所以这一点血迹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来的。 明月有些兴奋,如果查到谁身上有被碎片刺到的伤痕,那么就能够猜出凶手是谁了。 她兴致冲冲的打开门,想要告诉大家这件事情。 可门口外,空无一人。 明月:“……” 明月:“??” 人呢? 都去哪儿了? …… 江子溪原本也是想在门口等明月验尸完毕,只是青衣夫人一下子承受不住,又晕了过去。 他们只能两人带回了夫人的房间。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在青衣夫人的床上,有一张纸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摆在上面。 “三红,你怎么做事的?这么大张纸放在上面,你没看见吗?还有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这?” 墨仕不满的喊道。 门外的三红进来看见了一脸茫然:“奴婢刚才收拾过房间,这床上面可没看见这东西呀!” 她说着连忙过去将那纸拿起,一边嘟囔着一边去看,看清纸上面写的字之后,她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松开手。 这张在空气中飘荡了两下,落到地上。 只见上面用血红色的字体写着:我回来了。 第179章 是无影的字迹 青衣夫人看着白纸上面的字体泪流满面,挣脱墨岭扶着他的手,只要捡起那张纸。 “这是,无影的字体!” 墨岭肯定不会让身体虚弱的青衣夫人脱离自己的搀扶,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他递了个眼神给三红。 三红赶紧捡了起来,递给青衣夫人。 青衣夫人怜惜的摸着上面的字,抬头说道:“这确实是无影的字体!他果然还没死。” “如果他没有死,那躺在棺材里的是谁?” 所有人可都没有忘记,墨无影今天才下葬。 这刚下葬了还没几个时辰,突然又冒出来杀了人,还顺手给青衣夫人的床上放张纸,其行为,未免太过怪异了。 “师祖母,说不定是有人模仿师傅的字迹,故意写这么一句话,让我们自乱阵脚。如果我们信了,说不定真的着了凶手的道了。”墨领劝说道。 “可是字确实是师傅的字啊!”喜欢研究书画的墨仕端详了好久,并没有自从字体上看出什么差错来。 “呵,说不定就是你模仿师傅的字迹,故意趁没有人在的时候,将纸放进房间里的。”墨芊在一旁阴阳怪气。 “你什么意思?你说是我杀的人? ”墨仕不爽瞪她。 墨芊轻蔑一笑,掩了掩唇,说道:“我可没这么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莫非是你心虚?” “你!”墨仕气得想要动手打他。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闹!”青衣夫人出声喝止他们的动作。 她都发话了,其他的人就算再不爽也不敢说什么,愤愤的闭上嘴,用眼神谩骂对方。 青衣夫人不想见到这么一群狗咬狗的玩意儿,挥手让他们退了出去。 等房间只剩下他们,她跟江子溪说,“小溪,这里所有人都有可能去杀害他们的凶手。 你之前跟明姑娘推测的,我的丈夫,是被人杀了的事情,如果是真的,也希望你们抓住真凶。 老二跟老五,莫名其妙横尸在天机阁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我也希望你能够查出真相。” “青姨,您觉得,阁主会是被谁杀的呢?” 其实不用青衣夫人特地跟他说这样的话,江子溪也知道怎么做。 他来天机阁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为了找到明月,其二就是为了找到药王谷弟子死亡的真相。 谁知来到这里就发生了两起命案,而这命案关联众多,首先是跟七 天之前阁主墨无影死亡有关系。 江子溪有理由推断,墨无影写信到药王谷,让谷主派弟子前来药王谷医治,也许原因又二,一是他知道自己身边有人要害他,二是关心青衣夫人的身体。 可药王谷弟子在路上暴毙,不用想,也知道有人在背后搞鬼,而这搞鬼的人绝对不是因为心血来潮想要杀个人泄泄愤。 理论上天机阁是有大夫的,可能够让阁主舍近求远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极有可能就是威胁到生命的事情,可惜这件事情还是被人知道了,并且先下手为强,杀了药丸王的弟子。 杀害阁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杀害药王谷弟子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青衣夫人声音有些沙哑。 “没有别的意思,青姨不要多想,只是想让青姨回忆一下,这段时间有没有哪些人跟阁主发生过剧烈争吵?包括但不限于天机阁的人。” 江子溪解释道。 青衣夫人道:“你是打算从无影的身上下手?” 江子溪点头:“如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阁主死后才发生的,而且,有神秘人故意留下一张我回来了的字样,也许就是想利用阁主的死, 装神弄鬼。”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无影死了?”青衣夫人疑惑道。 “青姨好像也不能肯定阁主一定没死吧?”江子溪反问。 这话倒是将青衣夫人逗笑了:“你说的对,但其实我们都见过墨无影的尸体,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一模一样的人。 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我总是希望无影还活着。” “青姨跟三红设计了一出阁主复活的戏码,恐怕就是想知道是谁杀害了阁主吧?” 江子溪的话让夫人一怔,她苦笑道:“没想到这都被你看穿了,对,我就是想知道是谁这么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师傅都害死。” “青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青衣夫人顿时就想起了,他刚才问她,他觉得谁才是杀害阁主的凶手?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当时怀疑的对象有三人,至于你之前跟我所说的,无影在死亡之前,身上有四种不同的导致人死亡的方式。 所以我猜测,杀害无影的少有四个人,老五已经死了,若凶手真是为无影复仇,那么老五肯定是下毒,下蛊……的那四人中的一个。” 江子溪帮她说出了第二个人:“所以今天二 堂主的死,应该也证实了,他也是其中一个吧?” “看来不止我对他们有所怀疑,你也查出了一些东西。” 青姨夫人笑了笑,笑容苍白又无力,她转动着轮椅,来到窗户前打开,挑望远方,声音徐徐的传了过来。 “第二个怀疑的对象便是墨芊,而第三个就是墨仕。” “是不是致儿的身世和墨仕皈依佛门的事情?” 青衣夫人缓缓的点了点头:“其实这两件事,在天机阁内,并不算机密,只是极少有人会在他们两人面前提这件事情。” “三堂主的夫君是什么人?为何让你们如此愤怒?” 江子溪想问很久了,只是每每其他堂主提起这件事情,三堂主都异常愤怒。 墨芊的脾气本就暴躁,他也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但又很奇怪,这几人虽然常常吵架,但回房间的时候,却经常一起,他一直没有找到单独问话的机会。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青衣夫人眼神飘忽,思绪慢慢的回到了十年之前。 那会儿墨芊还不是天机阁的三堂主,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就爱跑到外面玩,有一天她捡回来一个男人 第180章 致儿的父亲 据说那男人是从悬崖上面掉下来的,刚好砸在了水里,才保住了性命。 那时候墨芊正好在河边洗澡,猝不及防,有人从天而降,拖上岸之后发现还是个长得帅气的公子哥。 从来没见离开过天机阁的墨芊,第一次见到了外面的男子,还长得如此好看 ,于是变动了凡心。 但天机阁的规矩很严格,首当其冲的就是不允许带外人回来。 墨芊害怕被墨无影发现,于是就在河边附近找了一个山洞,将那男子安顿了下来, 男子伤的重,昏迷了三天,全靠墨芊偷天机阁中的药物,才将他的命给救了下来。 男子醒来之后对墨芊十分感激,两人一直在山洞内相处,久而久之,他们产生了情愫。 但是他的事情终究是瞒不过墨无影,经常找不到人的墨无影很快就发现了目前偷偷摸摸的事情,也找人跟着墨芊去山洞,发现了那个男人。 两人亲昵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在天机阁的规矩里,天机阁的人通婚是要经过他的同意。 但墨无影一直对这个男人的身份存疑,只是墨芊不知道听了谁的话,一直以为他是来拆散他们,带着男人一起逃跑。 但 他们两个人怎么逃得过天机阁这么多人,最后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但出乎墨芊意料,墨无影并没有反对他们在一起,甚至还允许那名男子与他一起住在天机阁。 可第二天那名男子便离开了,还给墨芊留下了一封信,信中的意思是: 虽然很想跟墨芊在这里待着,但阁主说的对,我现在还没有能够配得上你身份的能力,等我回来我一定娶你。 “可如果是十年前的事情,致儿根本不可能出声啊。”江子溪疑惑。 “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青衣夫人缓缓道来。 墨芊去问墨无影男子去了哪里,但是墨无影一直没有说。 但真实的情况根本就不是那名男子说的那样。 那名男子其实是跟天机阁做对的人派来的奸细,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天机阁的位置好传出去给自己的主子。 如今终于找到了位置,为了避免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他只能一走了之。 而墨无影在他离开之后也查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并且查到了,他在外面有妻有儿的事实。 毕竟天机阁靠卖消息为生,找个人对天机阁来说根本就不难。 “我担心这件事情会让墨芊难受,所以 并没有让无影将真相告诉她,可我万万没有料到后来发生的事情。” 天机阁位置暴露给天机阁带来了很大的危机,三天两头边有黑衣人潜入天机阁窃取机密。 天机阁的众人差点防不胜防,这一切直到天机阁换了新地址,才平静了下来。 五年之后,那名男子又来到了当年跟墨芊定情的山洞,墨芊生平唯一一次动情,这情让她一直念念不忘。 两人再次相遇,让年少的爱恋死灰复燃,男子假意说来娶她,但是阁主不同意。 什么都不知情的墨芊,信以为真的让墨芊就在山洞门口跟他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没过多久墨芊便怀孕了。 若只是两人的事情,旁人倒不好多说什么。 但,男子这次来的目的还是为了天机阁的机密,可这次他不仅是为了天机阁的位置,还想夺取天机阁阁主之位,成为天机阁的主子。 男子用墨千肚子里的孩子劝说墨芊带他回天机阁,还说有这孩子在,墨无影疼她,不会对她动手的。 墨芊听信了男子的话,将他再次带到了天机阁。 墨无影见到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见他说明来意,说要娶墨芊,墨无影 直接就拒绝了。 墨无影不愿意让自己当做亲女儿看待的墨芊嫁给一个有妻有儿的男人。 但墨芊并不知情,只以为墨无影无情无义,即便后来青衣夫人跟她说了这男人来者不善,墨芊也不相信了。 “也不知道那狗东西给墨芊吃了什么迷魂药,迷得她神魂颠倒,是非不分。”青衣夫人想到就有些气愤。 “后来你没有跟三堂主说出男人的真实身份?” “怎么可能没说,她不信,我们便也由着她了。他既然决意要跟这个男人成亲,我们也同意了。” “我们一直防备着这个男人,他没有找到机会,直到墨芊生产那日。” 男人趁着所有人都在墨芊门口等着墨芊的孩子出世,企图给墨无影下药,好毒死墨无影。 但是却被逮了个正着,证据确凿,他没得抵赖,怕天机阁查到他背后的人男子咬舌自尽了。 “等墨芊生完孩子出来之后,看见他的尸体,别以为我们是去父留子,从此对我们更是恨之入骨。” 青衣夫人叹息一声:“我后悔了,若是在十年之前便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怕是不会走到如今这种地步。” “青姨别想太多,如今 只是怀疑罢了,并不能确定目前就是杀害阁主的凶手之一。”江子溪安慰道。 “你是个好孩子。”青衣夫人看着他的眉眼,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至少你是真心想要抓住凶手的。” 说完这话之后,青衣夫人跟他讲了墨仕跟那和尚的事情。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跟墨仕自己所讲述的一样,在外面游玩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和尚,跟这和尚志趣相投,一路相伴前行。 跟他结识之后,墨仕竟然生出了皈依佛门的想法,于是他回了天机阁,跟墨无影说这件事情。 墨无影最初说考虑考虑,转过身变派人去打探那个和尚的事情,发现那好像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和尚所谓的佛门,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佛门,什么通往极乐,什么圣水喝了就会无痛无痒,都是假的。 那水中有蛊虫,蛊虫能够腐蚀人的思想,听从蛊王的命令,使这人身心听命于蛊王。 换种说法就是,傀儡。 墨仕是天机阁的六堂主,知晓很多天气格内的秘密,这些秘密一旦泄露出去,说不定会导致天机阁就此在江湖消息。 有了墨芊的先例,他们直接将查到的消息告诉了墨仕。 第181章 那些往事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墨仕被那妖僧迷了心智,一点都不相信他们的话,于是墨无影跟他大吵了一架。 墨仕被气得离开了天机阁,将近半年没有回来。 说道这里,江子溪打断了青衣夫人的话:“你认为六堂主杀害阁主就是因为被和尚迷了心智?” “我认为这有极大的可能,要不然他怎么会,听从那妖僧的话,甚至还擅作主张,将人带了回天机阁呢!” 江子溪皱眉,怎么每一个接近几位堂主的人,好像都只为了进入天机阁?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青衣夫人解释道:“你别看我们天机阁就这么点人,其实绝大部分都在四国各个不同的地方。 天机阁掌握着连皇帝的最信任的暗卫都没有办法查到的消息,更加是掌握了各个家族的秘闻, 想要灭我们天机阁,不让我们将秘密说出去的人,可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江子溪了然:“我没别的意思,您继续说。” 青衣夫人笑了笑,并没有戳穿他。 不过那妖僧谁要来天机阁的目的却并非是想要歼灭天机阁,而是想成为天机阁的阁主,借用天机阁的力量,让更多的人成为他的 傀儡。 说白了,这妖僧的目的不在江湖,而在整个天下。 本来他们宣传的教道和天机阁井水不犯河水,可偏偏妖僧就打上了天机阁的主意,还不自量力的来挑衅天机阁。 在墨仕带他进入天机阁的第一天夜里,他就往井里下了蛊,其实天机阁的人有所防备,让他抓了个正着病就地处决。 “偏偏这么凑巧,墨仕出现了,不了解前因后果,只看到了那妖僧被杀的一幕,并认定这就是我们的错。 无论我们如何跟他解释,他都不听。气的无影急火攻心,在床上躺了几天。” “他们二人在此之后的表现如何?见到阁主像是见到仇人一样吗?” 青衣夫人的嘴角渐渐僵住,苦笑着摇摇头:“并没有,最开始他们表现的很生气,墨芊更是除了每年回天机阁过年之外,更是一点都不联系我们。 可是上个月他们回来以后,仿佛忘了以前所有的不愉快,对我们像从前一样,就好像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你们以为他们自己查到了真相,所以愧疚当时那样对你们?” 青衣夫人点头:“确实是如此,可如今回想起来 ,说不定他们在肚子里面不知道憋了什么坏招。” “青姨你别激动,这一切只是猜测罢了,事情还不一定是他们做的。”江子溪安慰道。 “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只要能找到,杀害无影的凶手,什么事情都能接受了。” 青衣夫人叹息一下,望着天空,道:“你知道吗?我和无影从小就看着这群孩子长大,天机阁的育人的方式是比外面惨烈一些,可养了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呀。 你说,我们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很多恶事,才导致如今人老了,才来经历这样的事情。” “您别多想,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江子溪知道在说什么话都不能打消青衣夫人怀疑几位堂主的念头,因为,他也怀疑几位堂主。 他转移话题:“青姨,您觉得,替阁主复仇的人又会是谁呢?” 青衣夫人愣了愣,回答:“我也不知道。” 江子溪明显看到她的目光闪烁了两下,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并没有说实话,只是他没有拆穿。 “听说四堂主跟阁主和您的关系特别亲密,如同亲生孩子一般,可否有此事?” “这事情跟老 四有什么关系?他在几个月前被派到了京城,这里离京城可不近,来回都要三个月的时间。 不管是无影的死,还是墨秦和墨城的死,我都不觉得跟那孩子有关。” 青衣夫人仿佛听见了一句很离谱的事情,连忙反驳道。 江子溪笑了笑:“青姨,您没必要这么紧张,我只是随口问一句,并没有说四堂主就是凶手的意思。” 青衣夫人看了江子溪好久,见他目光很真诚,这才信了他的话。 “老四这孩子为人比较单纯,最听我们的话了,我们也比较疼爱他。” 江子溪懂,古灵精怪会哄人的孩子会招人喜欢,乖巧懂事又听话的孩子也会招人喜欢,这四堂主大概就是后者吧。 “四堂主跟您跟阁主发生过争吵吗?” 青衣夫人摇头:“这孩子顾念着我们,还来不及,怎么同我们争吵呢?他呀,是最为我们着想的人。” “青姨,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虽然您可能不太想说,但我还是想问。” “你说。” “若阁主没死,他是否也准备从几位阁主之中选出下一任阁主的人选?” 江子溪紧紧的盯着青衣夫人,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 一丝微表情。 青衣夫人有些意外:“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只是猜测罢了。” 说是猜测也有迹可循,除了过年之外,才会从各个地方回来的几位堂主竟然在十月份就被召回了。 再加上阁主连续已高,怕是操劳不了太长的时候。 当然,江子溪心中还有另一种猜测,那便是阁主是发现了自己身体不适,想要用选下一任阁主的理由将其他人召集回来,以此来找到害自己的凶手。 只是他没有想到,想杀他的人却不止一个。 最后还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死在了宿州,回到天机阁的就只有一具尸体。 “你说的对,这件事情是我俩协商之后得出来的结果,我们老了,管不了那么多少了,如今他们都已经快30了,也是时候该接手天机阁了。” “那不知您可否告诉我,您跟阁主,最开始是想让谁,成为下一任阁主?” 青衣夫人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们最开始是想让墨岭他爹成为下一任阁主,所以我们对他格外严格,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 可后来他因为做错了一些事情,被无影惩罚了,最后没有熬过去,撒手人寰了。 ” 第182章 墨镜的真实身份 青衣夫人说起他的时候,眼中满是赞赏和惋惜。 “你们可曾后悔对他如此苛刻,害了他的性命?” 青衣夫人说:“如今后悔也没用,人已经死了,就算我们再后悔,人也回不来了。所以我们只能加倍对岭儿好。 他从来没怨过我们,没恨过我们,而且对我们千依百顺,一直在照顾我们,他是个好孩子。” 江子溪对这件事情不置可否,只是从这两日的观察来看,确实能够感受到墨岭是真心对待青衣夫人的。 毕竟她晕倒了,不见了,墨岭显得最为担心,其他人则只是表面的关心,口上说两句,从来没有动过手。 “为何从来没有见过大堂主夫人?” “老大家的,在老大去世之后,便生病了,最后也没熬过去,同他一起去了。” “因为愧疚,所以您跟阁主直接让墨岭成为了大堂主?” 青衣夫人解释道:“是,但也不是。你别看墨岭年纪小,他从小就跟在他爹身后,同他爹一起处理公务,聪明的很。” “将秋冬堂交给他打理,其实我们也很放心,而且你看他不是将秋冬堂打理的井井有条吗?” 江子溪可不知道这秋冬堂是不是真 的井井有条,他只能附和的点点头。 “那阁主原本是有一样墨岭成为天机阁阁主吗?” “其实我们有两个人选,他们都是比较适合这个位置的。”青衣夫人说道。 江子溪:“是墨岭和四堂主墨淳?” 青衣夫人却否认了:“墨淳他性子单纯,虽然武功高强,但在很多事情上并不会变通,并没有墨岭处理的那么好。 我们是意属墨岭的,可他毕竟年轻,天机阁虽然坐落在此处,可很多老人却并不在此,而是在各个国家的联络处,也许会很不服从墨岭。 至于我们的第二个人选,那便是墨镜。” “墨镜?” 这倒是让江子溪有些意外了,从他和明月从其他人口中得出的消息,都是墨镜是阁主的私生子。 所以根本就不受阁主的待见,更是气病青衣夫人的罪魁祸首,而青衣夫人似乎对墨镜也比较冷漠。 所以这人一开始就没有在他的预想范围之内。 “嗯。我知道,所有人都在说,他是阁主的私生子,其实大家都误会了,他是我儿子,我亲生儿子。” 这江子溪是没有料想到的。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青衣夫人还是能察觉到 他的震惊,继续道: “很不可思议对吧?毕竟传了那么多年墨镜的真实身份,竟然让无影背了个黑锅。 说来当年也是我年少不知事,错信了一些无耻之徒,害自己生下了这么一个孽种。 我想要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轻生的时候,我遇到了无影。 无影丝毫不在意我的过去,甚至要娶我为妻,我想打掉这个孩子,但是无影阻止了我。 和无影来到了天机阁之后,我才知道无影的真实身份,我一度很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无影。 可他根本就不在意,甚至对我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视如己出。 可是我过不了自己良心的那关,在墨镜出世之后,我看到他的样子就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情,我恨那个让我怀上孽种的人,我也恨这个孽种。” 青衣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江子溪确实是能够感受到青衣夫人身上传来的浓烈的恨意。 他没有说话,静静的当一个旁听者。 “于是在他几个月大的时候,我就带着离开了长梗山,找到了一户打猎的人家,将墨镜交给了她。 其实没想到,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多年,我都已经忘掉了这件事,可最让我耿耿于怀的,是 我一直没有怀上无影的孩子。 望着我们日渐苍老的容颜,我一直很焦虑,可无影一直劝我。” 直到墨镜敲响了天机阁的门,青衣夫人看着墨镜那张跟当年那个男人一模一样的脸,一时反应不过来,便晕了过去。 墨无影知道这件事,也知道自己的夫人很在意这件事,只告诉大家,是他自己的原因,是他不小心在外面有了一个孩子,所以才让青衣夫人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对墨无影的话信以为真。 青衣夫人问江子溪:“是不是很讽刺?我们说真话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愿意听,可我们说假话,他们却信了。” 青衣夫人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墨镜,所以并不待见墨镜。 而墨无影则不然,虽然在人前很不待见墨镜,但其实墨无影对墨镜还是很关心的,一直默默在背后照顾他。 所以这也是墨镜能够成为七堂主的原因,一开始墨镜成为七堂主的时候,也遭到很多非议,被很多人不喜,认为他名不正言不顺。 可这些后来都被无影给解决了,墨无影还教会墨镜很多事情。 “所以今日,你才将墨镜留下来,想让他,跟 阁主说他在众人之前一直不能说的话?” 青衣夫人一愣:“你都看到了?” “我们并不是故意的,只是担心你们落在后面会发生一些预想不到的事情,所以才会回头看,没想到正好看见你们。” 青衣夫人不在意的点点头:“对,想必后面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江子溪不好意思的扯扯嘴角。 青衣夫人了然:“你应该很想问我为什么打他吧?” 江子溪自然不会承认这样的,但他没说话,就表示默认了。 “其实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跟墨镜关系不好,私底下也一直讽刺我,要是平日就算了,可今日我特意给了他跟无影说话的机会。 他竟然还同我说,没什么话想说的。 无影对他这么好,却养出了这么一个白眼狼,我一时气愤就打了他。” “您觉得他会是杀害阁主的凶手吗?”江子溪问。 青衣夫人摇头:“他不可能是杀害无影的凶手,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唯独墨镜不可能。” “您为何能如此肯定?” “虽然我很不喜欢他,可他毕竟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其实我每年都会去看他,只是他不知情。”青衣夫人有些落寞。 第183章 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明月来到青衣夫人房间的门口看到一大群人等在那里,有些着急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里面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然为什么他们都在这,不离开。 墨岭指了指房间,道:“师祖母说有事要单独跟江公子说,我们担心他们会出事,便在门口守着,毕竟……”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懂得都懂。 毕竟二堂主墨城尸体才刚刚凉透,这节骨眼上万一又出事了,那可就遭了。 更何况,他们几人隐隐有些感觉,觉得两人在里面的对话,在无形之中牵扯的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他们进去多久了?” “约摸一个时辰吧。”墨镜说完就忍不住咳嗽几声,脸色苍白的都快透明了。 “你要是身体受不住,你就赶紧回你房间去,在这里咳什么咳,也不知道你这有没有传染的,万一传染给我们致儿怎么办?” 墨芊嫌弃道,一边伸手摸了摸致儿的脑袋。 但致儿好像并不喜欢她的触碰,连连躲开她的手,最后被拉住了手臂,这才不敢乱动。 察觉到明月的目光,他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的看着明月。 明月温柔的对他笑了笑 ,致儿似乎没那么害怕了,一直盯着她,良久,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墨芊看了就不快乐了。 自己的孩子对自己万般不亲近,倒是一直盯着一个姑娘家看,连忙挡住他的视线,蹲了下来,双手握住致儿的肩膀。 “看什么看?娘亲不是教导过你不要到处乱看吗?特别是这些姑娘,省的她们整天想着引起你的注意,真是天生的狐媚子。” 这指桑骂槐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充满了尴尬。 明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就算她是天生的狐媚子,也不至于去吸丨引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吧? 这也太低看狐媚子了吧? 墨镜就还跟他争吵,嗤笑一声:“狐媚子?当小妾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莫不是,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看谁都是什么样的人吧?” 墨芊瞬间冷了脸色:“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再给我说一遍,我不撕烂你的嘴。” “哟,我好害怕呀,有本事你就来呀!”墨镜轻蔑的看向她,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就是他这种态度更是惹怒了墨芊,墨芊衣袖往墨镜的方向一甩。 墨镜早有防备,闪了个身,十根银针齐刷刷的插在了他 身后的墙上。 他看看一脸恨不得要了他的命的墨芊,和那十根银针,笑容瞬间冷了下来。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这时候门被打开,青衣夫人的脸缓缓暴露在众人面前,感觉到外面的氛围不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们在做什么?” 问是问众人的,但目光却是没什么温度的,看向墨芊。 墨镜说道:“你看看你的夫君的好徒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阁中可是有不得伤害同门的规矩,可她刚刚想要杀了我,这算不算违背了规矩?”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不过是跟你闹着玩罢了!” 墨芊一听到违背规矩几个字,脸色瞬间变了,扯了扯从嘴角开始强颜欢笑。 “你连销魂针的使出来了,还还敢说跟我闹着玩?我可担待不起,你这种闹着玩,我怕我小命被你玩没了。” 墨镜后怕的拍拍胸口,表情十分欠揍。 “够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闹,如今老二死了,你们一点都不着急?莫非就是你们几个连起手来,一起杀了老二?” 青衣夫人冷冷的说。 墨芊一脸被冤枉:“师娘,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是跟二师 兄不对付,可他曾经救过我的命,我还不至于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杀掉吧。” “我跟二师兄可无冤无仇,总不会我就因为看他不顺眼,我就杀了他吧?那早在十几年前我就将他给杀了,和至于等到现在?” 墨仕摊摊手,模样倒是挺真诚的。 墨岭和墨镜都没有说话。 “青姨不过是跟你们在开玩笑罢了,诸位不必当真,毕竟这杀人的事情可是要讲究证据的,对吧,明月?” 江子溪这才从房间里面缓缓走出来,当和事佬。 突然被点名的明月愣了一下,这些说些什么,就看到致儿甩开墨芊的手,哒哒哒的跑向青衣夫人身边。 “奶奶!” 青衣夫人看到致儿,神色也缓和了下来,摸了摸想要亲亲她,但是又有些怯弱的看看身后的致儿。 “小致儿乖,听说致儿前段时间生病了,现在可好点了?” 青衣夫人跟小孩子说话的语气格外温柔,看得出来是很喜欢这小孩。 致儿也跟青衣夫人十分亲近,什么都说, “嗯嗯,致儿的病早就好啦!娘说奶奶也生病了,让我不要来找奶奶,打扰奶奶养病,可致儿好想奶奶呀!” 一丁点大 的小孩子一直想往青衣夫人的怀里面装。 墨芊晦暗不明的拉着他,一脸不悦:“你怎么回事?看不到奶奶脸色不好吗?万一不小心压到奶奶了怎么办?” 致儿扁了扁嘴,舍不得自己喜欢的奶奶,但是又害怕自己的娘亲。 青衣夫人轻轻的瞥了一眼墨芊,将人拉到自己的怀里,摸摸他的脑袋:“致儿别听你娘亲的,奶奶没事儿,奶奶身体好着呢!” 致儿眼睛一亮:“真的吗?奶奶!” “奶奶什么时候骗过你呀?” 致儿摇了摇头,开心道:“那致儿可以天天过来找奶奶吗?这儿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致儿总觉得房间里有人在看着我。”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天天闹着说鬼,我都没骂你,你现在又来师娘面前胡说八道是吧?”墨芊瞪他一眼。 “我才没胡说!我昨天晚上都看到了,好大一个影子站在窗口前,肯定是娘亲,做了什么坏事!”致儿不服气的反驳道。 “嘿,你个小兔崽!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再胡说八道心我打死你!”墨芊怒火冲天,怒目圆瞪,还到处找棍子。 “好了,我还没死呢!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吗?” 第184章 墨芊和墨镜被关禁闭 “当初还是你死活要生下来的,现在这么对待你的孩子?”青衣夫人将致儿拉到自己的身后。 墨镜冷哼一声:“是啊,有些人就不配当娘,生下来又不养,说不定那孩子还不想被生下来呢!” 江子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青衣夫人,果然见到她神情有些晦暗失落。 墨芊本来就是个暴躁的脾气,听不出墨镜真正的意有所指,只以为他在讽刺她不被当妈,气得要跟墨镜大干一场。 “你这野种说谁不配当娘呢?” “我可没说你,你别自己对号入座啊。”墨镜意味深长的瞄了青衣夫人一眼,此时他不屑跟墨芊争吵。 “你就差说我的名字了,还好意思说我对号入座,有本事你直接说我不配当致儿的娘啊!” “我懒得跟你这样的泼妇解释?”墨镜切了一声。 “你……” “够了,还没吵够吗?”青衣夫人出声制止。 明月看到他们在吵架的时候,墨仕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仿佛很希望他们打起来。 致儿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娘亲,就在青衣夫人的身后躲着,丝毫不知道是自己引发了一起争吵,天真而又无辜。 墨芊依旧一副不爽的表情,恶 狠狠的瞪着墨镜。 “你们两个,都给我去关禁闭!没有三天不准出来!”青衣夫人直接下命令。 “为什么?!”墨芊失声尖叫,这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什么他要接受惩罚? 青衣夫人冷冷的督她一眼:“怎么,我没权利惩罚你了吗?” 墨芊张张嘴,不敢说话。 墨仕出声提示道:“师娘,这不妥吧?这几日天气格可出了太多事了,万一,有人趁虚而入……” 不小心将他们两个给噶了。 后面的意思只能眼神传递而不能言传。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安排你盯着他们两个,排人守护他们的安危,这谁要是出了事,我都追究你的责任。” 墨仕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让他胡说八道! 让他嘴快开口! 青衣夫人不再想听他们说话,冷冷的抛下一句话:“我身体有些不适,就先休息了,致儿今日睡在我这,你们的赶紧领罚去。” 说完这句话之后,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回了房间。 墨镜什么也没说,一言不发就往关禁闭的房间走去。 墨芊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朝着同一方向去了,墨仕跟在两人的身后,默默打了自己两巴掌。 江 子溪跟明月在身后对视一眼。 最后明月打破安静:“你刚才跟夫人在里面聊了什么?” 江子溪突然拉住她的手,明月被动被拉走了,清冽的声音缓缓传进耳朵:“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 江子溪将她带到了花园,花园很大,在花园中间还有一大片草地。 两人站在草地上说话,隔得太远的人不会听到,而周围也没有能够让人藏身的地方,整个天机阁大概只有此处最安全。 他道:“我问过夫人了,当日在四堂主房间掉下来的那块玉佩,并不是她安排的。” 明月一愣:“你的意思是凶手早就知道了夫人的计划,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玉佩放在四堂主房间的窗口?”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贼喊捉贼。”江子溪说。 明月想到了,当时是墨镜发现了这个玉佩:“你觉得墨镜会是凶手?”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青衣夫人和墨镜的关系可不一般。”江子溪避重就轻的啊。 明月理所当然道:“那肯定是不一般啊,私生子跟正室的关系哪里能一般了?要是我未来夫君在外面有了私生子,我将他跟那私生子一块给砍了!” 江子 溪不知为何只觉得后背一凉。 他赶紧将这种感觉甩出脑后:“放心吧,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你怎么知道?”明月觉得莫名其妙。 “咳咳!这不是重点,我说的不一般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墨阁主并没有私生子,相反,青衣夫人才是墨镜的亲娘。” 江子溪实在是害怕她联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她解释道。 “什么!”被一个巨劲爆的消息给砸到,明月感到不可思议。“这真的想不到啊!快详细跟我说说!” 江子溪无奈了,抬起手在她的脑袋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栗子。 “啊!好疼!你干嘛突然敲我?”明月抱住脑袋,冷眼汪汪。 察觉到自己下手有点狠的江子溪双手握拳,轻轻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在做正经事儿呢,你问这合适吗?” 明月撇撇嘴,委屈道:“那你也不能打我呀!” “祖宗,我错了!”江子溪求饶。 “错哪了?”明月双手抱臂,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江子溪挣扎的想了一下:“我不该打你!” “那下次还敢不!”明月冷哼一声。 “还敢!”江子溪抬手掐了掐她的脸颊。 “嘿,江子 溪!你是不是找打?!”明月被江子溪的动作气到了,她说着就要打他,但江子溪闪得快,她没有打到。 阁楼上,青衣夫人凝望下方你追我赶,打.打闹闹的两人,目光幽深。 三红担忧的问道:“夫人,这两人真的信得过吗?” 这查案子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两人竟然还有心思在打情骂俏,多多少少有点不尊重委托他们查案的夫人了。 “既然选择交给他来查这个案子,定然是信得过他的。推我回去罢。”青衣夫人慢悠悠的说道,“致儿可睡着了?” “小少爷已经睡着了,不过在梦中还在说胡话呢!” 三红将青衣夫人推进房间,房间里,还有同含糊不清的低语:“灰甲人灰甲人……” 在阁楼另外一处隐秘的角落。 有人低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手?” “复了仇,就收手。”另一个人说。 “你不怕这两人迟早会查出你?” “呵呵……”这人轻轻的笑道,“就这两人?来谈情说爱还差不多,来破案?哪有人破案跟他们一样的?” “我不会说出去,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愿你自己被发现了,可不关我的事。” “知道了,滚吧。” 第185章 发现 两人打.打闹闹了好一会儿,感觉到自己没有那么芒刺在背了,明月才低声问道:“怎么样,他们离开了吗?” 就在半刻钟之前,江子溪敲她脑袋的时候突然跟她说:“周围有人,别乱看。 明月这才配合着江子溪,虽然两人平时也是这样打闹,可今日却不同。 江子溪轻轻颔首:“已经走了。” 明月这才松了口气:“能知道在暗中观察我们的是什么人吗?” “不好说,也许是凶手,也许是青姨,也许二者都有。”江子溪看着不远处的树,有风吹来,它簌簌的摇落了一地叶子。 凶手想要知道他们是否掌握了他的信息,在背后偷偷观察,这也正常。 但明月想不通的是青衣夫人:“青衣夫人不是很相信你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相信是一回事,但是不是自己亲自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实江子溪能理解,青衣夫人老了,很多事情没有办法亲自来做,她的身体撑不住,只能够找人来帮忙。 但是又害怕找来帮忙的人,并没有再认真做事,或者是害怕他会跟凶手达成什么交易,又或者说,她其实并不想他们抓住 杀害二堂主和五堂主的人。 明月并没有听懂他的话,她在思考一个问题:“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最开始猜测的方向错了?” “嗯?怎么会这么想?”江子溪侧过头看她。 明月整理了一下衣服,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感受着悬崖的风:“最开始我们猜测凶手杀害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替阁主复仇。 可是根据我们找到的线索,只知道他们每个人都有杀人的嫌疑,却根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阁主真的是死于他们之手啊!” 她说着抓了一把草,一根一根的扔向远方,结果风一吹,她被糊了一脸。 “呸呸呸!”泥腥味在味蕾蔓延,明月连忙把嘴里的草吐出来。 江子溪哭笑不得:“没事你折腾草干嘛!” 这不是随手的动作嘛! 鬼知道会被风搞成这个样子。 明月撇撇嘴。 江子溪突然怔住,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你说的没错,也许我们该去查查他们动手的证据。” 明月小手一拍,抬头道:“也许我们最开始就该这样了!” …… “阁主出事之前发生了什么?”被问到的人一脸疑惑,似乎不知道为什么阁主下葬 了,他们才来问。“没发生什么呀,大家都很平常,没有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奴婢一般都在厨房忙活,并没有接触过阁主,不太了解,对不起啊!” 问了半天,几乎将能找到的丫鬟小厮都找到了,但还是一无所获,明月有些气馁。 谁料两人一转身差点撞上了端着药的丫鬟,还差点将人家的药给弄撒了。 幸好明月眼疾手快将人给拉住了:“你没事吧?” 端着药的丫鬟吓得脸都白了,发现自己的药没撒,才松了一口气:“公子,姑娘,你们怎么从厨房出来啊?” “是你啊小丫头,你不是在前面忙活的吗,怎么现在还要送药?” 说着她瞧了瞧方向,疑惑道。 “也不对啊,别人都是从厨房端着东西往外跑,你怎么还拿着药往厨房跑呢?” 明月之所以知道是药,是因为被端着的就是个药罐子,靠近了药味极浓。 这丫头乐呵呵的说:“红豆什么都做,这不,三堂主让我给小少爷送药去,小少爷无论如何都不肯喝,只能来厨房给他找点糖了。” 说完,她又好奇的看着他们,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 子。 那模样看着怪可爱的,也不知道为何明月特喜欢她,笑道:“怎么?是有事想问我们吗?” 红豆眼睛亮了亮,小声道:“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想问什么你问吧。对了,你叫红豆吧?” “嗯嗯,对,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的红豆。”红豆有些小兴奋。 “你们二位,来这里是想找线索的吗?可是发现了凶手的痕迹?”红豆冷静下来,缩了缩脖子,咬了咬唇,问道。 “发现凶手的痕迹倒没有,就是想来这边问一下情况,看看阁主生前一段时间内,天机阁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现象。” 江子溪站在一旁像个木桩一样,全程都是明月跟着小丫鬟在交流,他一直没吭声。 “奇怪的现象……”红豆喃喃,突然像是想到了一些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瞅着他们,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明月抬起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本姑娘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红豆没有……”吞吞吐吐。 但后面几个字,她自己也说不下去,最终放弃了,低声道: “其实,红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异 常的事情,不过就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明月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你尽管说就是。” 红豆如同往日一样,她是最后来进天机阁的一批丫鬟,并没有明确的分工,只能哪边缺人便去哪里做事,说白了,就是任凭调遣。 在阁主出事前一天,她被安排到厨房里工作,夫人的贴身婢女三红带着一副药来厨房,让厨房的人熬药,说三个时辰以后来拿。 这活便落在来帮忙的红豆手里了,虽然红豆来的晚,但进入天机阁也有一年时间,这一年内在厨房帮忙的次数,比在其他地方帮忙要多。 可这日与平常不同的事,六位堂主都来厨房打探过消息。 “打探消息?打探什么消息?”明月疑惑。 红豆道:“说是打探消息,其实也不准确,他们其实就是来问药煎好了没有,然后又随口问上一句是生了什么病。” “六位堂主都去问了?” 红豆点头:“奴婢从前可从来没有见过几位堂主来厨房,那日是唯一一次见到。” “他们是一起来的?” “奇怪就奇怪在,他们并不是一起来的,每隔一会儿就来一个,每个都问同样的问题。” 第186章 吵架 明月摸了摸下巴,这倒是有意思了:“三红拿药给你的时候可说过,真要是煎给阁主的?” 红豆回忆了一下,不确定的摇了摇头:“似乎没有说,但好像几位堂主都知道这样是给阁主的。 煎好了药之后,红豆想要端去夫人房里,充满便撞上了大堂主,要是他亲自送去的。具体谁病了,红豆也不知道。” “除此之外,可还发生了什么?” 红豆情绪有低落:“后来其他堂主也来问过这件事,知道是大堂主已经端走了之后,还将我骂了一顿。”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久,但任谁被几个人轮流骂了一顿,心中也有些郁闷,记忆也更加深刻。 “对了,听说那段时间,阁主身体不好,脸色也极差,恐怕就是这样,他出门才会认为这药是熬给堂主的吧。” 红豆话音落下,就听到一道尖锐的女生传来:“红豆!让你去拿个糖,怎么半天还没到?你在干嘛呢?还有时间聊天啊!生怕三堂主不骂你是吧!” 明月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日在墨芊房间里面煎药的其中一个碧绿朝着他们走过来。 仿佛走过来才知道是他们一样,惊讶道:“二位会怎 么在?” 她又看看红豆,瞪了她一眼,冲着江子溪说道:“江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三堂主找红豆有事,奴婢就先带人走了。” 红豆似乎很怕她,她一来她就闭上了嘴,但听到她说要带她走,才说:“糖还没拿呢!” “赶紧走!三堂主还等着呢,堂我去哪就行了。”对待红豆,这丫鬟可没有对待江子熙和明月那么客气。 红豆只好点点头离开了,走远了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明月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眨了眨眼睛。 红豆才安心离开。 “不知道二位刚才找红豆可有什么事?”刚还毫不客气的跟红豆讲话,现在转头那声音有的要滴下水来。 明月恶寒了一下,抬头发现她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盯着江子溪。 后者默默的躲在她的背后,用手指在她后背上写字:你来。 痒痒的,让她很想笑。 同时她眼中染上了揶揄,回头看了一眼江子溪,才回答:“我们找他倒没事,不过是刚才差点撞到她罢了。” “原来如此。”这丫鬟对于江子溪不理她的事情感到有些许失落,勉强笑了笑。 “对了,刚好碰到你,想问你一些事情,不知 道方不方便?” “姑娘请说。” “听说阁主出事前生病了,此事可是真的?” 丫鬟似乎不明白明月为什么要问所有人都知道的问题:“其实我也不确定,但大家都在说阁主生病了,听说还是被六堂主气病的。” “被六堂主气病的?这事你又是从何得知?”江子溪问道。 若是明月问,丫鬟估计支支吾吾就不想回答了,可这是江子溪在问她,她别别扭扭也就全交代了。 “奴婢也是从三堂主的抱怨知道的,好像是前一天六堂主才去找了阁主,第二日阁主就病了。” “三堂主又是怎么知道六堂主曾经去找过阁主的?”明月皱眉。 “那日三堂主也正好有事找阁主,恰巧碰上了六堂主回来,似乎三堂主也跟阁主吵了一架,三堂主说,若非是六堂主惹阁主生气了,阁主也不会骂她。” 她回忆了一下,又说:“当时他回来房间的时候,好像在门口遇见了七堂主,七堂主和我们三堂主一向见面就掐,这次也没有例外。” 明月想起一件事:“三堂主不是被关禁闭了吗?怎么还能出来让你们去熬药?” 丫鬟露出完美无瑕的笑容,道:“是 三堂主派人吩咐的。” 利用了人家,江子溪虽然没有对她笑,但也非常有礼貌的跟她道了个谢。 明月看到这丫鬟离开的步伐,都带着喜悦,不由得调侃江子溪:“六皇子还真是,去哪都招小姑娘喜欢呀!” 江子溪捏了捏她的鼻子:“走了,去找六堂主的话。” 明月吐了吐舌头,跟了上去。 …… 两人敲响了六堂主的房门,但并没有人应,才突然想到,六堂主跟墨芊墨镜两人一起关禁闭去了。 本来此事是跟六堂主没有任何关系,可无奈,他嘴多说了一句。 两人只好一起去禁闭室找他们。 六堂主看到他们感觉有些意外,连忙出来问两人:“你们找我可是有事?” 明月道:“确实是有事找你。我想问一下,八日前你可曾跟阁主吵过架?” 墨仕一愣:“这八日前的事情,我怎么记得住啊。时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这件事情很重要,麻烦你仔细想想。” 江子溪开口了,毕竟他是夫人特地请回来破案的人,墨仕纵然再不想说,也不得不回答。 “那你们容我想想。” 明月提示道:“听说那日三堂主也去找过阁主,当 时还遇到了你。” 经这么一说,墨仕倒是有点印象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问一下堂主是否还记得你们说过什么?” “连这件事情我都快想不起来了,更别提我们曾经说过什么话了,昨天我说过什么话我都忘记了。” 墨仕今天显得有些不耐烦。 “可是我们查到当时阁主是因为跟你吵了架之后才生病的。” 墨仕听了这话,瞬间怒了:“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肯定是墨芊那个臭婆娘造的谣是吧?” “我就不懂了,这件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当时不过是去关心他一下,我关心也有错吗?我刚开口,他就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顿。 莫名被骂,我肯定就不乐意了,我可没跟他争吵,我当时直接走人了,根本就没跟他吵。 我走的时候还中气十足的指着我后背骂呢,怎么可能是因为我生病的?” 墨仕很生气的嚷嚷。 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肯定是因为墨城找过他了,所以他才拿我撒气的!” 那你去找阁主之前可见过什么人? 明月默默将这句话咽回肚子里,墨仕已经自己说了,他就不必再问了。 第187章 什么都没听见 “墨城?” “是啊,我去找师傅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到他。”墨仕说完之后疑惑道,“不过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我们随便问问罢了。”明月笑道。 墨仕翻了个白眼:“你们也别糊弄我了,若只是随便问问,何需指定八日前的事情问我,你们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了吧!” 明月只是笑。 墨仕只当她已经默认了,说道:“我知道你们怀疑我杀了师傅。 老实告诉你们吧,我早就已经不气师傅了,后来我查过,那僧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为了骗我,好让天机阁成为他的工具。” 江子溪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明月还好奇:“听说你当时根本就不相信阁主夫人查到的信息,你又是什么时候自己去查的?” 也许是被骗了,墨仕想起那个人的时候,情绪有些不稳定,发出了磨牙的声音: “师傅说了之后,我跟师傅大闹了一场,当时我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相信师傅说的话。 师傅把我关禁闭了,我在禁闭室想了很久,才发现我们的相遇,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而是这人蓄意谋划的,也就我这么……” 说着他就不愿 意说下去了,说到明月好奇的目光,他冷哼一声:“具体的我就不告诉你们了,还有什么要问的赶紧说。” 明月看看江子溪。 江子溪轻轻摇头。 明月道:“问倒是没什么别的问题了,我们还想检查一下你的房间,不知道可否方便?” 墨仕眼中闪过警惕:“昨天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为何还要再检查?” 他们不想跟墨仕讲实话,总不能告诉他,我们疑你是凶手,想要尝尝你的房间吧? 她想了一下,对墨仕做了个靠过来的手势。 墨仕疑惑的凑过去,听见她说:“这不是二堂主刚死吗,我怕凶手故意栽赃陷害给你啊!” 他觉得有道理:“不若我找个人来,先看着他们,我跟你们一起去看。” “哎呀,搜查房间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劳烦你老人家了,我们保证不乱动力的东西。” 但墨仕还有些顾虑,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 “莫非六堂主房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秘密?” 墨仕神色一僵,连连摇头,额上落下一滴虚汗:“怎,怎么可能!你们要是想去,你们就去吧,我行的,正坐的正,什么都不怕。” “还是六堂主爽 快!”明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冲着江子溪挤眉弄眼。 江子溪抿了抿唇,淡漠清冷的眼中染上笑意。 “对了,不知道可否让七堂主出来一趟?我们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聊聊。” 明月从禁闭室的门口望进去,里面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墨仕有些为难:“这……” “就说一会儿话,不耽搁多少时间,而且我们就在门口聊,他也不算是出了禁闭室对不对?” 墨仕同意了,走进去将墨镜喊了出来,而他自己站在墨镜身后不远处,一直观察着他们。 “听说,你们找我有事?”墨镜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咳嗽声也有些剧烈。 “八日前,你去找阁主做什么了?”江子溪开门见山。 “这么久的事情我怎么记得?” 真不愧是师门,两师兄弟还回答了同样的话。 “我们要查阁主死亡的真相,这件事情很重要,你一定要记得。”江子溪讲话可没明月这么客气。 墨镜虽然不满江子溪问话的态度,但是没有当场发作,无奈的说道:“具体什么事情真的忘了,也不是我要去找他的,是他派人来找我,让我过去找他。” 江子溪: “你跟阁主说话的时候,可有注意到他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比如什么跟你说两句话就发脾气啊,或者咳嗽啊等等生病的预兆。”明月探头补充道。 过了好一会儿,墨镜才说:“那天我进去的时候,看他一副被人气到了的模样,他倒是没有对我发脾气,不过说着说着身体就忽然晃了一下,差点晕倒了。” “晕倒?”明月皱眉。 嗜血蛊在身体里慢慢成长,蛊虫刚放进去的时候,是不会有任何疼痛的,最初的预兆,是蛊虫身体里第三天,身体会出现贫血的症状。 这是由于嗜血蛊吸收了人的血液,导致人供血不足。 “对,当时身体冰凉,手也很冷。”墨镜慢慢的回忆着,突然也想到了嗜血蛊,“难道是嗜血蛊的作用?” 越想越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墨镜双手握成拳:“我早该想到的这是嗜血蛊,若当初能够想到,说不定他就不会……”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他闭了嘴,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说的样子,问:“你们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还有一件事,我们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们想要再次检查一下你的房间 ,不知道可不可以?” 墨镜没有持反对意见,轻轻颔了颔首:“可以,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明月问江子溪:“我们还需要让三堂主出来问话吗?” 江子溪:“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我们先去墨岭的房间,当时几位堂主的房间都已经找过了,唯独没有去过墨岭的房间。” 明月没什么意见,两人问了路,才发现墨岭的房间离其他几位堂主的房间还是有些距离的。 要绕过一段长长的走廊,转个角之后,才能来到墨岭的房间。 刚转弯,就看见墨岭的房间门口有几个丫鬟围着,他们还在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声音有些吵闹。 明月笑道:“好生奇怪,刚才我们在走廊的时候还听不到呢,一转弯他们的声音就变得特别吵……” 明月脚步顿住,江子溪也跟他想到了同一件事。 两人重新回到了走廊,江子溪让明月站在走廊上,不要动,他则去找了几个丫鬟,在墨城的房间里很大声的说话。 为了确认鸟叫声的大小,他还特意找来了曾经听到过墨城房间传出的鸟叫声的丫鬟。 明月现在走廊,什么也没有听见。 第188章 面无表情的搓糕点 为了避免他们猜测错误,明月走到墨岭房间门口。 看到她来了,而且还一脸严肃,害怕被追责,丫鬟们都不敢说话了。 此时墨岭房间门口的走廊一片寂静,里面的人听见房间外面的声音没了,抬起头,问道:“明月姑娘,你怎么来了?” 明月心里面在想江子溪那边有没有在办事,听见墨岭的声音抬头,看见他竟然在搓面团。 而且是用书桌来做搓面团,旁边放了一张椅子,椅子上放着竹板,板子上摆的满满当当小动物模样的面团, 怕墨岭会发现异常,她指了指面团,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墨岭还没有回答,旁边的那些小丫鬟就说了:“大堂主这是在做糕点。” “你还有这等技能?既然会做糕点?这不都是女人干的活吗?” 而且,看上去这么一个冷漠的人,面无表情的搓糕点。 明月怎么想怎么觉得那画面挺让人毛骨悚然的。 墨岭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镇上卖包子的师傅也不见得都是女人啊?谁说男的就不能动手做糕点了?” 明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的笑道:“说错了,说错了,没有说男人不能 做糕点的意思。 就是没想到,大堂主这么一个高大威猛的人也喜欢做,而且做的这么好看。” 其他丫鬟们答道:“大堂主可心灵手巧了,不仅模样精致可爱,还非常好吃呢,阁主也特别喜欢吃。” 明月有些意外:“你还经常做啊?” 墨岭点点头:“嗯,这手艺是我娘交给我的,每当我想念我娘的时候,便想着做些糕点。” 明月看了看周围的摆设,发现角落里面堆着一堆书,看上去,是主人征用了书桌,将那堆书随意摆放在了一个角落里。 “为何不去厨房做?这里多不方便啊。” 而且面粉还到处飞扬,床还离书桌不远,这面粉落到床上还睡不睡了? 身边的丫鬟悄悄看了一眼墨岭,小声道:“这里当初是前大堂主和大堂主夫人的房间,现在已经没人用了。” 哦,原来是想借物抒情。 这时候江子溪也来到了,看到里面的场景也同样有些意外:“没看出来大堂主竟然还会做糕点。” “我不过就是捏个模样,这些东西都是丫鬟们准备给我的。”墨岭淡淡的道。“你们二位找我可是有事?” 明月这才想起了自己来这儿的目 的,说道:“昨天我们查过了其他人的房间,却并没有查你的房间,不知道,可方便我们去看一看。” 墨岭一愣,随后点点头:“我房间就在隔壁,红花,带二位去吧。” “是!”旁边最开始回答明月的婢女福了福身道,“二位请跟我来。” 明月又回头看了墨岭一眼,对方专心致志的忙活着手下的动作,根本就没有看他们。 难道是他们刚才的猜测错了? 明月来不及细想,开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墨岭的房间很干净,摆放出来家具不多,而他的房间些昏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角落,总体来看像是有些阴暗。 “不知奴婢有什么能够帮到二位的?”红花问道。 “啊,没有,我们自己来动手就好了,要是我们弄乱了什么东西,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你收拾一下。” 红花脾气极好:“是奴婢该做的,那奴婢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着她便要离开,明月赶紧将人喊住:“大堂主是不是经常会做糕点啊?” 红花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但还是点点头:“也没有经常做吧,不过这个月倒是做了两回。” “做了两回?上回是什么时候 ?” “八天前呀,就是阁主去世前一天,不过那天是大堂主父母的死祭,每年到这一天,大堂主都会亲自动手做糕点。” “这些糕点做完了之后,到哪儿煮啊?” 红花笑了笑:“自然是在楼下厨房啊,二楼可没有另外的厨房了。” “这样不会很不方便吗?”明月皱眉。 红花:“是有些不方便,但大堂主心情不好,阁主说随他去吧,而且这些糕点煮熟之后,会分给各个堂主,要是有多的话,连我们也有份呢!” “看来我们这次有口福了!”明月朝着江子溪笑笑,用眼神示意他去里面找,而自己在外面继续跟红花说话。 对于明月这句话,红花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对了,你们刚才在门口吱吱喳喳,说什么呢?” 红花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话,有点伤心的说道:“我们在说看门的狗呢!” “狗怎么了?” “大黄三天前突然死了,我们喂养了三年,它可懂事了,还会帮着我们提东西,谁知道,就这么突然去世了。” “是不是因为这狗吃了什么东西?”明月还真没想到,这天机阁除了死人之外还死了一只狗。 “可是吃 什么东西能够让它满肚子都是虫子啊!”红花对这件事情有些郁闷。 虫子? 明月一怔,问道:“你见过那种虫子吗?是不是会变颜色的?” 红花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会变颜色?他一开始是白色的,很快就变成了粉色,到后面就变成了血红色了……” “后面还结成了茧?” “对对!”红花有些激动,“姑娘,你是不是知道它是为什么死的啊?” 明月表情有些严肃,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它在七天里可吃过什么东西吗?” “很正常的东西呀,就是平时我们吃剩下的饭菜。” “我是说他有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红花摇了摇头:“奇怪的东西倒没有,他总喜欢到处跑,而且还特别喜欢去阁主的书房,对了,上次还从阁主的书房里叼回了一个包子呢! 可是那包子是大堂主做的啊,我们大家都吃了。” 包子…… 莫非墨岭就是伤害阁主的凶手之一? “怎,怎么了?”红花看了一下明月很严肃的神情,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明月没有回答,转头对江子溪说:“我有点内急,先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第189章 致儿是目击者 果然如此! 明月刚才跑出去就是为了询问几位堂主,当时是否有在书房里面看到糕点。 而他们的回答证实了她的猜想。 第一个去找阁主的人就是墨岭,当时很多人都说包子和点心,说他亲自送去的。 后来三红不小心在走廊看见,一只狗叼着一个包子离开,当时她以为是谁特地去为他的,并没有在意。 如今可以说明,阁主很有可能是吃了包子,才会中蛊的。 只是,墨岭的蛊又是哪来的呢? 明月顶着满脑子一会又回到了墨岭的门前,江子溪已经站在门口了,而墨岭也做好了高点,两人正在门口聊天。 江子溪看到她来了,就像墨岭告辞:“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你了。” “慢走。” 墨岭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彻底转弯,明月才开口问:“可有发现什么?” “在他的窗户边沿,有几坨鸟屎,还有一些鸟食和一片羽毛。”江子溪道。 “鸟屎和鸟食?”明月喃喃,突然茅塞顿开,“你说那些在墨城出事时比房间里传出来的鸟叫声,会不会就是他搞出来的?” “很有可能,如果他是杀害墨城的凶手,就能够解释的通为什么 他当时会站在墨芊门口了。” 极大的可能并不是像他口中说的那样,听见声音过来,而是正准备离开,就被人发现了,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情,跟其他人一起去围观墨城的死。 “对了,你刚才干嘛去了?” 夜已深,两人也没有继续去查案了,步行回到自己房间门口,明月在这毫不客气的先一步走进了江子溪的房间。 江子溪脚步一顿,最后还是由她去了。 明月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才说: “墨岭很有可能是给阁主下蛊的人。” “有什么证据?”江子溪知道,他是在房间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只是没有猜到,跟楼主有关。 “证据到没有,不过我刚才去查了,八日前他曾经给阁主送过糕点,墨仕说他去那的时候正好看见阁主在吃包子。 只是因为他的到来,包子被咬了一口就没再继续吃了。” 之后其他堂主陆陆续续的来找他,墨无影变得易暴易怒,直到墨镜被他叫过来,突然晕倒。 墨镜会点医术,在没有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将人带离了书房。 当时整个书房是没有人的,狗很有可能是在那个时间 进了书房,将墨无影吃过的包子给叼走了。 但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狗比人要晚上几天死亡,狗死亡之后不到一天的时间,尸体就被蛊虫给覆盖了。 江子溪倒是理解:“嗜血蛊一直都是在人的身体内培育的,换到其他的动物身上,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减慢或者加速。” 明月他不是想跟他讲这个:“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七天了,即便我们猜到是他所为,也找不到证据证明啊!” 江子溪同意:“最初我们猜测凶手很有可能是替阁主复仇,所以才杀害五堂主的,若他是凶手,那我们之前的推测全部要推翻。” “还有一件事,在五堂主门口徘徊的盔甲人,和我们每天晚上看到的盔甲人,也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我特地跟你回房,就是想要跟你商量一下,如何抓住这个盔甲人。”明月笑嘻嘻道。 不然她此刻就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反正盔甲人也不伤害他们。 “只是我倒是觉得盔甲人是故意让我们知道他的存在,好引我们认为是阁主死而复活,为了报仇而杀人。” 江子溪也看出来了:“杀伤害五堂主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这 个方法,直到昨天晚上青姨出了事。 青姨的做法无疑是提醒了凶手,应该如何洗清自己的嫌疑,将案子从可能转变为不可能。” 明月叹息:“双手也照做了,还生怕我们不知道,特地在青衣夫人的床上留了一张纸条。” 两人就这么在房间聊了一个晚上,可前两日在他们门口逛悠的盔甲人根本就没有出现。 第二日两人是顶着一双熊猫眼去用的早膳,而早膳只有青衣夫人和他们。 而三位堂主待在禁闭室里,一切都风平浪静,没有再死人。 用过饭,两人继续搜查几位阁主的房间,两人在四堂主墨淳的房间到处查看时,昨晚睡在青衣夫人房中的致儿突然跑了过来。 他就站在门口不说话,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们。 一开始明月只以为他是好奇,并没有理会,知道,不管他做什么事情,他的目光都如影随形。 明月才扭过头问他:“你是来找我们吗?” 致儿在他回头的一瞬间,有些警惕,胡乱的看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人,才点了点头。 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缓慢而严肃的点点头,张小脸紧绷着,仿佛要说什么很重大的事情。 他张了张嘴,目光看向江子溪,又闭上了,然后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明月。 明月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猜测他的意图:“只想跟我说,不想告诉别人?” 致儿又点了点头,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着他。 “没关系的,哥哥是姐姐信得过的人,你也可以相信他。” 致儿仿佛在犹豫,好一会儿一言不发的走向门口。 明月还以为他不说了,谁知他走到门口只是为了关门。 “我,我看见了。”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彻底让明月懵了:“你看见了什么?” “穿盔甲的人。”致儿咬了咬唇,小声道。 “你看清了穿盔甲的人的脸?” 致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看到了他的眼睛,跟爷爷很像。” 明月皱眉。 什么意思? 他这是在说,盔甲人就是个阁主吗? 且不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江子溪问他:“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到了那个盔甲人?” “睡觉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我。”致儿眼中闪过害怕的情绪,吞了吞口水说道。 “昨天吗?” 致儿很害怕,而且他还小,并不能够完整描绘出当时看到的画面,他们只能引导他描述。 第190章 成精儿了 致儿摇摇头:“不是昨天,五师叔死的那天和前天我都看到了。” “他走进了你的房间?你娘亲看到了没?” 跟小孩子对话着实有些心累,还要她问一句,他才回答,明月有点累。 “娘亲在睡觉,我被吵醒了,出门去看,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是爷爷,可是爷爷不理我。” 盔甲人是阁主?! 这怎么可能? 明月和江子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你确定没有看错?” 仿佛被侮辱了一样,致儿瞪大眼睛,很认真,你自己去的说道:“致儿没有看错,就是爷爷!他身上还有爷爷的玉佩。” 江子溪从怀里掏出当时墨镜在这个房间窗口捡到的玉佩,在致儿的面前晃了晃:“你说的玉佩可是这个?” 致儿兴奋的点点头,指了指窗户,说道:“这是爷爷的玉佩,爷爷掉的,我放在了那里。” 明月有些意外,原来玉佩是他放在这儿的,不是其他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你为什么要将玉佩放在这里?”江子溪也跟明月一样,蹲在了他的面前,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 致儿好像不是很喜欢人摸他的脑袋,江子溪的手刚 要伸过去,他就躲了一下,只是没躲掉。 “我想送给拿给奶奶,告诉奶奶,爷爷回来了,他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然后你正准备敲门,就听到了惨叫声?于是你躲进了这个房间?”明月猜测道。 致儿眼睛亮了一下,看着明月点点头。 “玉佩是不是也在那天晚上捡到的?在哪里捡到的?” “在秋雨宫。”致儿说。 “这件事情你有跟其他人说过吗?” 致儿目光渐渐暗淡:“跟娘说过了,跟奶奶说过了,但是他们都不相信致儿。” 明月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他们不相信没关系,姐姐相信你!” 致儿很开心,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对了,致儿,你之前说的鬼是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突然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致儿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 “就是我看到了铠甲人找五师叔,师叔还跟他讲了好久的话,然后五师叔就浑身是血倒在了地上。” “你在门口看到了?” 致儿点点头。 “是盔甲人吗?” 致儿摇摇头:“他没有穿盔甲,我看不清他的脸。” “他当时没有发现你吗?” “ 二师叔也看到了,他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他们都没有想到墨城竟然知道这件事情,知道了,有人杀人,很有可能也知道了这人的身份,但是却什么都没说。 这又是为了什么? 这时候门外响起三红喊致儿的声音,致儿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跑了。 房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看着致儿离开的背影,明月问:“你说,二堂主是为了什么才不告诉别人真实身份呢?” 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情,问江子溪,江子溪也不知道,他也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又怎么会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呢? “我们再去他房间里看看?”江子溪提议道。 明月点点头,说到二堂主墨城,他想起了已经被自己彻底忘在脑后的事情,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江子溪:“怎,怎么了?” 干嘛莫名其妙打自己? “唉,都怪那几个人吵架,我都忘了我的发现了。那日我不是留在二堂主房间内验尸吗?我发现其中一块碎片,上面沾着血迹,很有可能是凶手作案的时候不小心留下来的。” 明月说完,马上就被江子溪赏了个板栗:“怎么现在才说?” 明月无辜,她也不 知道。 最近总有些犯迷糊,总让他觉得自己老了,开始记不住事情了。 江子溪没有真的要跟她计较的意思,说道:“这是个重大发现,刚好我们去他们房间搜查,看看他们房间中有没有带血的纱布,就大致能够知道,谁受伤了?” 明月觉得有道理。 两人再次进入二堂主的房间,因为房间封闭,浓重的血腥味还没有完全散去, 只是尸体已经被人抬走了,地上的血液,还有被明月拔出来的翅膀,一地瓷器碎片,都没有被清理,这是明月离开前吩咐的。 “当时那些鸟儿去哪了?” 明月嘿嘿一笑:“全送去厨房啦,不过黄豆不知道躲哪去了,当时想抓住它,结果他跑的贼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明月环视了一下周围,却没有发现黄豆的身影。 这时候有东西撞击窗户,从里面望去,是外面有一坨黑黑的东西在撞击。 两人立刻警惕起来。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 原来是黄豆,明月觉得这鸟是真的聪明,竟然还能认出她的声音。 明月走过去开窗,本来撞击窗户的黄豆没刹住车,直接栽了进来,啪叽一下摔到了地上,两脚朝天 。 “噗嗤。”明月没忍住笑了。 黄豆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姐姐坏姐姐坏!” “你这昨天跑哪去了?怎么跑遍了整个房子都没找到你?” 黄豆在她的肩膀上停住,她抬手戳了一下,问道。 黄豆:“嘿嘿!” 明月:“……” 明月:“??” 她指着黄豆说:“这鸟是不是成精了?他刚才是不是在笑?” 江子溪微不可见的点点头,他也见过许多有灵性的鸟儿,但这么机灵且懂人的鸟儿却非常少见。 黄豆又嘿嘿了两声,然后朝着窗户飞走了。 明月:“……我觉得他也好像没那么聪明。” 江子溪失笑。 不一会儿,黄豆又从窗外飞了进来,除了黄豆之外,还跟着另外一只鸟儿,跟黄豆长得模一样的鹦鹉。 只是这只鹦鹉背上有个月牙,而黄豆没有,两只鹦鹉都长得极为漂亮。 “怎么,你还带着媳妇回来了?” 两只鹦鹉没有理会明月,但是飞到了桌上,一左一右的站着,开始讲相声。 “你在等我?你果然知道了?” “当然,但我不会拆穿你,只要你放弃阁主之位,我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第191章 西洋玩意儿 “放你娘的狗屁,我告诉你不可能。”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啊?!” “你你竟然…敢……” “是你逼我的,是你先动手的。” 明月目瞪口呆,指了指你一言我一语的两只鹦鹉,问江子溪:“他们这是在演戏?” 江子溪倒是不觉得这是在演戏,反而像是在还原美他们所见到的某一个画面,甚至将他们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记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两只鹦鹉很聪明。 “也许不是演戏,而是二堂主临死前的画面。”他说。 “也就是说,致儿说的话都是真的,二堂主看到凶手杀人的过程,并且知道凶手的身份,但他选择隐瞒下来。” 企图让凶手站在他的那边推他坐上阁主之位,谁料凶手并没有答应,二堂主恼羞成怒,想要杀人,最后被反杀。 “聪明聪明!”两只鹦鹉扑棱翅膀从他们站着的桌子上飞起来,分别站到两人的肩膀上。 “聪明聪明!” 明月皱了皱眉头,曲指弹了弹黄豆额头:“我当然知道我聪明了,还用你说?”。 黄豆吃痛,叫了一声,别过脸去:“坏蛋,坏蛋,人家不跟你 好了!” 明月哭笑不得的对江子溪说:“这只鹦鹉果然是成精了。” 江子溪颇为赞同。 “你知道凶手是谁吗?”明月问黄豆。 “知道知道!” “是谁啊?”明月一喜,连忙追问。 “是坏蛋,是坏蛋!” 明月:“……” 对不起,打扰了。 她觉得刚才的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去问一只鹦鹉谁是凶手。 她苦着脸都江子溪说:“我还以为他真的是成精了,结果原来是机缘巧合。” 也许黄豆听懂了她这句话,连忙飞起来,跑到墨城床头柜子上放着还没吃完的坚果, 叼起一颗来,飞到她头上,松开,然后那个坚果直直的砸在了明月的头上! “嘿,这只臭鸟!”明月被砸的人都懵了,气得要杀鸟,伸手想要抓住黄豆。 “臭姐姐,臭姐姐!”黄豆十分调皮的飞到半空,当明月准备抓住他的时候,他又往上面飞一飞,就是不让人抓住,跟逗着人玩似的。 江子溪看着明月这么孩子气,眼中也染上了笑意,就这么在意旁静静的看着。 明月抓累了,才意识到它居然在逗她玩,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往外走:“我不跟你玩 了,哼,臭鸟,早晚把你给煮了……啊!” 她走的时候没注意到脚下,刚才黄豆雕过来的坚果被她踩到了,脚下一滑,整个人差点摔倒。 江子溪也是一惊,只是还没等他出手,明月就稳住了脚。 幸好旁边就有一个大柜子,她身手敏捷,扒住了放在最上面的一个东西,这才稳住了身形。 而那个被她扒住的东西,待她松开手之后,发出了刺耳的鸟叫声。 明月就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穿了,连忙捂住耳朵。 江子溪连忙拉着人离开丨房间,这声音太刺耳了,听久了可能会影响听力。 黄豆这两只鹦鹉也承受不住,赶紧跳窗逃跑。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那声音才停了下来。 明月和江子溪两人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等到彻底没动静了,才重新进了房间,来到了明月扒拉过的那个柜子上面。 她指了指放在上面一个喇叭形状的东西:“我刚才就是不小心碰到了这个,鸟叫声就出来了。” 这喇叭形状的东西,下面还有一个铁盘,圆圆的,鸟叫声响起的时候,江子溪看到这个圆盘在动,但现在圆盘却没有动静。 他尝试着转 动圆盘,但刚才的声音却并没有传出来,直到他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发条。 那股刺耳的鸟叫声,再次响彻整个房间。 江子溪将发条转正,鸟叫声又消失了,他凝视着面前这个不知名的东西,说道:“刚才发出的声响恐怕是这东西所为。” “这什么东西呀?好生厉害,竟然还能发出这么多鸟叫声!” “怎么了?怎么了?刚才怎么又有鸟叫声了,发生了什么事?” 墨仕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看着墨城房间里面的两人,左顾右盼,生怕又发现另一具尸体。 明月冲着他笑笑,然后指了指这个不知名的东西,说道: “我们刚才不小心撞到了这个东西,所以才发出了鸟叫,这是什么东西?好生奇怪。” 墨仕听到了不小心撞到了东西,才松了一口,只要不是有人又死了就好。 他走进来一看:“哦,你说这个呀,这东西是老四送给老二的生辰礼,听说是什么西洋来的玩意儿? 以前听老二炫耀过,据说还会唱歌,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我没听到过。” “西洋来的东西?”明月可没有听过什么西洋。 “对,说是西洋也不准 确,其实就是海上来的新鲜玩意儿,老四负责西方的生意,喜欢到处拓展生意, 有一回便给我们送了好些稀奇玩意儿,这东西也是其中之一。” 墨仕说着,脸上竟然出一抹自豪的笑意。 明月听了,倒是觉得有些好奇:“海上竟然也有人做生意吗?” 她听都没有听说过。 “自然是有的,老四还说,海上的人都是黄头发,蓝眼睛的,有的长得跟妖怪似的,有的长得跟神仙似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墨仕也很向往海上,他叹息道:“可惜啊,我负责东边的这片海,波涛汹涌,这船还没走到几百里,就被巨浪给掀翻了,差点人没活着回来。” 他说着眼中也闪过害怕的神色,他是既向往又害怕啊。 明月眼睛都亮了:“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 江子溪敲了敲她的脑袋,示意她回过神来,还不还上呢,以后再说,目前办正事儿呢! 明月捂住脑袋,皱眉回望。 江子溪不理他:“那日,你们听到的鸟叫声,可跟刚才的鸟叫声一模一样?” 墨仕也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想了下:“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些相似!不过我也不太能确定。” 第192章 出事了 “这玩意儿,阁中都有谁会用?”江子溪又问。 明月正了正神色,认真听他们的对话。 “这东西是老四带回来的,老四肯定会使用,他送给老二也会将老二用。 平时老二宝贝着呢,根本就不会拿出来,我想除了他们两个应该不会有别的人会了。” 墨仕说。 “你以前没有听过他提起过这个的用法?”江子溪追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怀疑我利用这个东西,杀了人吗?” 墨仕也不是个傻子,刚刚他来的时候,他们才问了他听到的是不是这个声音。 这就能够证明他们怀疑,凶手利用这个东西,制造的噪音,去掩饰杀人的声音。 “你别误会,我们可没这么说,主要是,想知道他当时说的时候有没有其他的人在现场?”明月解释道。 她知道江子溪的意思,江子溪就是想知道,这个洋玩意儿,是墨城打开的,还是凶手打开的。 如果是墨城打开的,证明鸟叫声响起的时候,墨城还活着。 如果是凶手打开的,那么鸟叫声响起的时候,墨城已经死了。 虽然时间可能相差不大,但能够推敲出这段时间凶手是否有足够的 时间回到房间并且更换衣服。 他们前不久才刚刚查到了墨岭身上,如果声音是被墨岭打开的话,这一盏茶的时间,足够让墨岭回到房间去更换衣服了,并且出现在墨芊的面前。 墨仕狐疑的看着他们有些不相信他们的说法,但是他们的话并不无道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 “我没有骗你们,墨城这么小气的人,根本就不会将这么喜欢的东西跟我们分享。 不过当日老四送他礼物的时候,我们跟过来看了一眼,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罢了。” 江子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说:“对了,你不是在下面看着他们吗?怎么会上楼来?” 墨仕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昨天在下面待了一天,衣服都脏死了,就让下人们先帮忙看一会儿,我上来换个衣服,马上就去。” 他抬起胳膊闻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对两人说道。 “这不一上来就听到了鸟叫声,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没事就好,你们先检查着吧,我先去换个衣服。” 墨仕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开了。 明月绕过笼子跑到窗户,那里有一张圆桌,作为放着 四张椅子,她坐下来,一手撑着脸说道: “我突然想了一下,昨天我们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几人身上有什么不妥,有没有可能墨岭不是凶手?” 可如果墨岭不是凶手的话,就怎么解释阁主吃了包子,才会中蛊呢? “不对!”明月突然拍着大腿说,“那天墨岭送包子的时候,阁主已经晕了。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还说过,嗜血蛊进入身体内第三日才会出现贫血的症状,也就说,墨岭的包子跟这个这件事没有关系。” 如此一来,前面查到的东西就被推翻了。 江子溪看着明月苦恼的模样,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第二天,凶手肯定是在这几个人之中,如今我们既要查出谁才是杀死阁主的凶手。 又要查谁为了替阁主复仇而杀人,自然是比其他的案子要难上几分。 而且,如果墨岭是杀害阁主的凶手,那他很有可能也是凶手想要杀的人,并不是说墨岭就一定是杀害五堂主和二堂主的人。” 是哦! 江子溪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明月发现自己钻了牛角尖,一开始他们的想法就是,凶手杀害五堂主是为了给阁主报仇 。 后来知道了二堂主房间声音响起,墨岭房间根本不可能听到声音的时候,他们就怀疑上了墨岭同时也是杀害二堂主和五堂主的凶手。 这一切都只是怀疑而已,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墨岭杀了二堂主和五堂主。 “墨岭房间窗户发现的鸟食鸟毛和鸟屎又怎么解释?” “可能只是一个误会,我们当时猜测,墨岭从外面带了很多鸟儿回来,制造鸟儿吱吱喳喳的声音,新生之后再打开窗户,让鸟儿觅食,飞回他的房间。” 江子溪撩起一跑,在明月的旁边坐下,同她说。 “可若鸟叫声是这个洋玩意儿制造出来的话,墨岭窗台发现的东西,很有可能是误会。” 明月想想也是,有时候说不定就这么凑巧呢,只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她总觉得他们的方向错了。 走廊突然想起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明月和江子溪对视一眼,站起来,走出外面去查看。 红豆老远就看到了他们,冲着跌跌撞撞跑过来:“公子,姑娘,出事了,夫人让我们喊你下去!” “怎么了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墨仕的房门被打开,他衣衫凌乱的探出头来。 红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跟他们解释,急得剁了剁脚:“哎呀,您们快下去看看吧!” 明月看着她这个动静,怕不是下面又出现了什么意外? 想也没想,她撒腿就往下跑。 江子溪马上就跟了过去,墨仕一脸茫然的看看自己,又看看他们的背影,只好一边整理衣衫,也一边跟着他们往跑。 红豆跑上来,就已经够她气喘吁吁的了,如今往下跑,她也跟不上两人的力气,觉得在后面有气无力的喊着:“在茅厕!在茅厕!” 两人下了楼就往茅厕的方向跑去,熙熙攘攘的一群人围在茅厕前面,青衣夫人和墨岭也是刚刚到的样子。 他们将周围人的人扒开,跑进了里面,看到茅厕的大门敞开着,墨芊满头是血倒在了地上。 门口还站着个手足无措的婢女,是绿儿。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向前查看墨芊是死死活。 明月直接向前给墨芊把脉, 绿儿哭着说:“三堂主说人有三急,所以奴婢才将她带出来的,奴婢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 “好了,人还没死!赶紧将药箱拿过来止血!”明月不耐烦的打断绿儿的话。 第193 飞来的石头 给墨芊止了血,让人将她扶回房间,安歇之后,明月才开始询问,刚才发生的事情。 绿儿是第一个发现墨芊出事的人,她说:“我当时给几位堂主送糖水过去,三堂主说内急,但禁闭室里面并没有茅厕。 询问过看门的小哥的意见之后,小哥让我陪同三堂主一起来到这里,可三堂主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动静,我喊也没有人回答。 结果推开茅厕的门,就看到三堂主头破血流的躺在那儿。” 第一批赶过来的丫鬟侍卫点点头。 “我们过来的时候只看到绿儿在门口,三堂主已经倒在茅厕里面了。” “我们害怕又发生了命案,没人敢向前去扶,于是就让其他人去叫你们,之后没过多久你们就来了。” 明月一边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案发的经过,一边同江子溪挤丨进墨芊倒下的茅厕隔间里面。 地上有一块染着血的石头,就掉在恭桶的附近,恭桶里面很干净,没有任何水迹。 “这里的恭桶一般是什么时候清理的?”江子溪问。 外面有围观的丫鬟小厮负责处理这些的,立马就回答:“一般是子夜,所有人都熟睡之 后,才会处理这些的。” “这茅厕使用的人多吗?” “这个我们就不太清楚了,平时我们是不能使用这边的茅厕的,一般都是在我们的房内解决。” 那些丫鬟小厮如此说。 青衣夫人也说道:“这边位置比较偏僻,虽然设立了茅厕,但不经常用得到。” 江子溪点点头。 这边的茅厕不常使用,而恭桶里面也没有水迹,这就说明墨芊没有用过这个恭桶。 他能够得出以下结论,墨芊进入这个茅厕隔间不久就出事了。 明月也将这件猜测分析出来了,她问绿儿:“三堂主进入茅厕有多长时间?” 绿儿想了一下:“我不太确定,但是也有好长一段时间。” “这期间你一直待在这儿吗?可有离开过?” 绿儿说:“绿儿儿一直都在这,并没有离开。” “期间可有别人来过?” 绿儿回忆了一下:“并没有其他人出现……不对,当时有人来找我说了一会儿话?” “可还记得那人是谁?”明月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每一个细节都很有可能是查出真相的证据。 人群中有人变了脸色,想要偷偷离开。 “是他!”绿儿指着要离开 的那个人。 这人明月也见过,就是那日她和江子溪一起听见脚步声和看见巨大影子时候,负责巡逻的小队长。 被绿儿下子指出来,他的脚步僵住。 “小队长,你要去哪儿呀?”明月双手抱臂问道, 小队长回过头来,讪讪的笑道:“我就是突然有些口渴,想去喝口水。” “真的吗?”明月可不信,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 “这当,当然是真的了!”冷汗从他额间滑下,他小腿肚子都抖了抖,还在强装镇定。 “说吧,老实交代,饶你不死!” 他的伪装一点都不精明,甚至还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在场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明月和江子溪不能对天机阁的人做些什么,但墨镜不一样,他好歹也是堂主,而且秋霞宫的人一向就负责处罚事宜。 若是背叛天机阁,天机阁就会派出秋霞宫的人去抓拿叛徒,没有一个人能够过秋霞宫眼线,落到秋霞宫的人手中,可没什么好下场。 小队长也是个惜命之人,连忙跪下,可能是害怕,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夫人,七堂主,请你们相信我,这真的 不是我做的啊!我也不知道三堂主会被砸啊!” 墨镜从腰间抽出鞭子,一鞭子甩到小队长脸上,马上就出现了一条血痕。 小队长愣了好一会儿,捂着脸开始在地上打滚,疼得嗷嗷直叫。 这是明月第二次见天机阁的出手,第一次是墨岭去将阁主刚才接回天气格的时候,与庞跃他们大打出手。 墨镜不愿意听到这些痛苦shen吟的声音,又是一鞭子甩过去,这次并没有甩到人的身上,而是甩到了一旁空地,地上直接被出了一条裂痕。 “闭嘴!” 冷冷的两个字,传进小队长的耳朵里,跟催命符没什么两样。 他紧紧的咬着牙关,不敢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墨镜咳嗽两声,慢吞吞的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温柔的拍了拍小队长没有受伤的另外半边脸: “现在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可以吗?” 小队长那还敢说不可以呀,本来他们秋雨宫的堂主墨芊就跟秋霞宫的堂主墨镜有些渊源。 而三堂主已经昏迷不醒,他还落在墨镜的手里,若墨镜趁机公报私仇,打压他,那明年估计就只能是他的祭日了。 墨镜满意的收回自己的手, 缓缓的站起来,但因为身体虚弱,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幸好旁边墨岭伸手将他扶住了。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身体虚弱,别见怪。江公子,明月姑娘,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他应该不敢撒谎。” 明月看看江子溪,后者点了点头,她才向前问道:“谁让你来找绿儿说话的?” 小队长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微微诺诺的抬起头,看到墨镜轻轻的抚丨摸了一下自己的鞭子。 他身体抖了抖,垂下头来,不敢再看,连忙回答:“是,是三堂主!” “你胡说,三堂主在关禁闭,又如何能够联系你?”他的话立马就被三红反驳了。 三红的话自然是经过了青衣夫人的同意,明月侧脸看了青衣夫人一眼,或者淡淡的朝着她点了一下头。 小队长大声的喊道:“我没胡说,真的是三堂主让我过来的!她没有直接喊我,但是他让人给我送了一张纸条。” 明月收回视线,看着小队场从自己怀里手忙脚乱的掏出一张小纸条,颤颤巍巍的伸出来。 他的的受伤了,手捂过脸,沾上了血迹,如今又摸这张纸条,纸条也粘上了他的血迹。 第194章 明月,你变了 这条上面只写着几个字:午后,花园茅厕,找绿儿说话。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上面的字迹是三堂主的字迹,不信你们问一下三堂主身边的人!” 见墨镜动作随意的拉了拉鞭子,小队长害怕他又一鞭子抽过来,身子抖得跟个筛似的,嚷嚷着。 在座的,认识三堂主字迹的可不少,墨仕连忙接过来,一看,朝着青衣夫人点头道:“这的确是师妹的字。” 青衣夫人没有理会他,目光淡淡的看着他们,仿佛她是一个旁观者,现在发生的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三堂主头上的伤也是你造成的?”明月见纸上的字迹没有异议,接着问道。 小队长慌张的摇头:“我就跟绿儿说了一会话,而且还站在门口,我们面对面站着,我根本就不可能做任何动作,怎么可能是我伤的三堂主!” 这点绿儿当时可以给他作证:“是的,我们当时就在这里站着,他手上没没有拿任何东西,女儿也没有见过他有过别的动作。” “说,你是不是还有同谋!”墨镜再次挥边甩在地上。 “没有,真的没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三堂主只让我来这里找绿儿说话 。” 明月也认为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他没有必要再撒谎,于是说:“这纸条是谁给你的?” 小队长一愣,他摇摇头:“我,我不知道,是放在我的床上的,昨天值了夜,今日早上回去睡觉的时候,就看见枕头边上有一张纸条了,没有看见谁给的我。” “你要是敢撒谎,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墨镜虚弱的说了一句,可是他刚才挥鞭子的动作已经将小队长吓得不浅,便是很虚弱,也敢小看他。 “我真的没撒谎,我发誓,我用我全家发誓!” “你们在这说话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明月这话是对绿儿说的。 绿儿也被吓得不轻,她害怕夫人会说她失职,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被问到的时候也愣了好一会儿。 等明月第二次问,她才说道:“我,我当时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听见了,噗的一声,很小声,当时我还以为是什么小动物走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小队长说道。 …… 问了好一会儿都还没问出跟所以然来,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只是他没有在众人的面前说。 而是等到所有人离开了,他才告诉明月。 “这颗石头,是有人从那棵树上扔过来的。” 江子溪指了指墙角处的一颗大树,这棵大树距离茅厕大概有十来米的距离。 明月张大嘴巴:“这么远砸块石头过来?!这人还不得死??而且还这么大一块!” “谁说我们看到的石头,就是砸伤墨芊的石头了?” 明月可能因为当时忙着给墨芊处理伤口,并没有注意到伤口的形状,但江子溪却看了一清二楚。 他捡起恭桶旁边的石头,石头上面有些许血迹,所有人看到这块石头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很有可能这就是凶器。 江子溪说:“你回忆一下,墨芊额头伤口的形状,看看这块石头有何不同?” 明月这么一想,确实是发现了不同:“墨芊额头上的伤口,是比较大一点的伤口,虽然有些深,但却是大幅度的深,没有特别凹下去的痕迹,应该是比较小却又的石头所致。 可这块石头很大,而且有棱有角,血迹染到的地方,却刚好是棱角处,若真的是被这块石头所伤,伤口不会这么平整。” 明月越说,脸色就越发苦恼。 “怎么了?”江子溪问。 怎么说着说着,又开始烦恼上了? 明月叹息一声,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然转身离开。 江子溪:“??” 他看着她走到那边的树下,靠着树干唉声叹气,一脸茫然。 “江子溪,我完了啊!”明月看他一眼就叹息一下,看得江子溪一脸茫然。 “什么完了?” “我江郎才尽了啊!”明月突然有些伤春悲秋。“想当年我明月,可是惊才艳艳,名扬天下。可如今我明月,连个线索都发现不了啊!” 江子溪见他是真的在难过,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她。 他知道明月这不是什么江郎才尽,他只是迷茫了。 自从谭洪伏案之后,明月就陷入了一种茫然的状态。 在宿州的时候她就问过他,帮助坏人抓好人这件事情是对还是错,他以为他已经安抚好了。 却原来,明月还是钻进了牛角尖里面,根本就没有走出来。 “明月。”江子溪突然严肃的喊她名字。 明月从来没有听过江子溪这么严肃的对他讲话,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害怕。 “你还记得你当初的梦想吗?” 梦想? 明月一愣。 “你还记得你曾经同我说过,你查看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名扬天下,也 不是为了什么惊才艳艳的盛名。” 江子溪还记得,那是一年春节,宫中发生了一起命案,杀人凶手是一名嫔妃,而死者是一名宫女,一名跟明月有过一面之缘的婢女。 可明月却为了这个婢女,揭开了嫔妃的真面目,这嫔妃为自己错误,受到了惩罚。 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各个大家族里,主子不开心了,杀一个仆人,是很常见的事情。 可明月偏偏为了一个婢女,将一个嫔妃给关进了大牢。 他记得,那时候他父皇很生气的问明月:你知不知道她是皇帝的女人? 小明月说:我知道,可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杀了人,就该接受惩罚,即便您会生气。 若您一日没有杀了我,我也还是要去做,哪怕我剩下一口气,我也要让所有真相大白天下。 那时候的明月在江子溪眼中是闪着光的,只是他不知道这两年,明月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 “可是你如今变了,你不再用心去查案,你开始迷茫,你开始质疑你自己的梦。 你成为了仵作,你以为你很认真的在做你想做的事情,可是你,对待尸体根本就不认真!你现在连仵作都做不好!” 第195章 不装不认识我了 江子溪是看出来了,也许对明月来说,什么安慰根本就不管用。 她就是需要骂,她需要被骂醒。 只是现在的他并不知道这件事,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 明月则是被他的一番语言,震惊到了。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眼底的震惊,和眼中的光一样,慢慢的暗淡了下来。 我就这么不堪吗? 明日开始反思自己,回忆起跟江子溪相遇的这一路走来,自己犯过了多少错误,这些都是原则上的错误,她一犯再犯。 当初在验尸时候就该不放过将尸体上的任何一丝细节,可是她好像,通常都是在,找到了某个线索之后才回头,查看那个细节,才回头重新检验尸体。 宿州的案子是如此,就连刚才也是。 明明江子溪也不会验尸,他都能看出伤口的细节来,可是她却没有,而且伤口还是自己负责的。 江子溪有些恼恨自己刚才说话太伤人了,见现在气氛无比凝重,他有意想要缓和:“我……” 明月淡淡的抬起头看他一眼,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江子溪想要追,但又想给她一点时间思考。 正好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哟,你 这话说的也太重了吧,我要是人家小姑娘啊,恐怕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 江子溪冷着脸,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冷冷的看向来人。 来人苍白着一张脸,有尽无力的靠在门口处,一双眼睛向上挑起,明明不是丹凤眼,却格外勾人。 但江子溪对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你来做什么?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哟,不装不认识我了?”墨镜挑了挑眉。 江子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眼里满是嫌弃。 墨镜这一点儿也不在意,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所以他心情很好的笑道:“我当然是来看好戏呀,这就是你找了两年的人?” 江子溪跟墨镜是在两年前认识的,墨镜成为七堂主之后,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做了很多事情,同时也遭遇了很多次暗杀。 有一次,在客栈喝茶两人坐的位置相邻,杀手追杀墨镜的时候不小心波及到了江子溪。 若只是如此,江子溪还不会出手想救,就是那些杀手比较倒霉,即便是明月离开了京城,江子溪也不会忘记每年的生辰,给明月买礼物。 这些杀手追杀人来不管不顾,将江子溪精心准备的礼物给 弄坏了,于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救下了墨镜一命。 墨镜当日见到他的时候便想跟他打招呼了,谁知他来了一句她是我未婚妻,将他给整不会了,所以他闭了嘴。 后面见江子溪也没有相认的意思,他也就没去打扰。 “与你无关。”江子溪压根就不想理会这人。 “怎么跟我没关系呀?你能来这,还不都是多亏了我?”墨镜嗤笑道,“不然,恐怕你找上一辈子也找不到入天机阁的路。” 见江子溪听了他的话,依旧没任何反应,他叹息一下:“唉,真是好心没好报啊,一句谢谢都没有。” 江子溪抬脚要走。 墨镜暗骂这样还是一副老样子,嘴上还是开口挽留道:“先别急着走啊,还有事儿没跟你说呢!还想不想破案了,还想不想离开这儿了?” 江子溪脚步顿住,头也没有回:“我想离开就能离开,天机阁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你要查清真相,不是我。” 墨镜哼了一声,走过去,腿脚生风,还有一点病弱的样子。 “那我等一下就跟明月姑娘,你是故意带她去密道的地下室中,故意让她看见棺材,卷入天机阁阁主之争 的。” 江子溪脸色瞬间阴沉:“有话说,有屁放!” 见他终于有反应了,墨镜笑的更加开心了。 这明月姑娘啊,果然是他的软肋。 “墨芊应该不是凶手,我一开始怀疑她是自导自演,但是这两天我们两个一直都在禁闭室里,我一直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写那张纸条。” 墨镜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正色道。 “也有可能是提前推测到的。”江子溪淡淡道。 墨镜翻了个白眼:“这话你自己信吗?在那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想要刺激她,我们被关禁闭也是意外, 以前不管我们怎么闹,青衣夫人都不会理会,或者去惩罚我,这还是第一次将我们一同关禁闭呢! 不过,给三堂主送饭来的那小丫头但是,挺有意思的,两人悄悄说了会儿话,具体说什么我就听不清了。” “就这?” 墨镜被江子溪轻飘飘的两个字弄得人都傻了:“什么叫就这?这件事情很重要好不好?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墨芊跟那丫鬟确实是想离开禁闭室。 但是凶手竟然知道这件事,这丫鬟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人啊!” “哦。”江子溪整个人 显得极为冷漠,敷衍道。 “你哦什么哦?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啦?能不能好好查案啊?” 墨镜要被这种敷衍还有不重视他的态度气死了,真想拿着鞭子追着他砍。 江子溪我行我素,对他的一切情绪表示看不见:“还有吗?” “没有了,”墨镜一脸茫然。 这还不够吗?他还想要什么? 江子溪又回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迈开脚步离开。 这最后一眼是什么意思,让墨镜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想通。 和同样没想通,陷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明月,此时正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发呆。 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是俩人自重逢后一路走过来,遇到的点点滴滴。 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那些她犯过的错误,一幕幕重现,都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对待尸体也不认真,你甚至连我做都做不好。” 江子溪的声音配合着这些画面,让明月直接崩溃。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好像自从离开了京城,她所有的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包括她的梦想。 一整个晚上,明月的眼睛都肿了,可是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第196章 重新开始 那种失去人生目标的痛苦,那种如同傀儡一般的自暴自弃,早在两年前她就经历过了。 后来濒临死亡的时候,明月才觉得自己还是想活下来的,所以她又从沼泽挣扎了出来,遇到了她的师傅。 她的师傅教她验尸,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她都记得,但做事从来都是吊儿郎当,最开始跟着师傅的时候,还会认真一下。 后来师傅留下了一封不要找他的信名失踪了,之后,她就觉得废了。 其实江子溪说的对,她现在是一个仵作,可是她连一个仵作都没有做好。 明月呆滞看着闪烁的烛光一点一点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昏暗。 …… 第二日一早。 难得天机阁风平浪静。 江子溪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来到明月的门前,抬起的手又放下,动作重复了好多遍,都没有下定决心。 最后他终于还是决定将人叫醒。 “咔啦——” 就在江子溪手要接触到门的一瞬间,门被人从里面一下子拉开。 明月看着自己脑门上的手,微微张大了眼睛:“哇,一大早就想袭击我呀!” 看着娇俏调皮的小脸儿露出生动的表情,仿佛没有他们昨天没 有说过话一样,江子溪是有点不知所措的。 “你……” 他收回手,分不清明月现在情绪是好还是坏,动作都有点小心翼翼的。 “我已经想通了,你说的对,之前是我一直没想通,所以,什么事情都没好。 我可以对不起我自己,但我不能对不起,师傅给我的期望,而且,我还得找出写这个东西的人呢!” 明月也知道他一大早是过来想要安慰自己,她乐呵呵的从怀里拿出两本残卷,扬了扬说道。 江子溪见她神采奕奕的,仿佛根本没将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情也不由得好了一些。 明月抬头看了一下窗外明媚的阳光,突然尖叫了一下。 江子溪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却听见她说:“没想到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肯定是昨天想东西想的太入迷了,睡得太沉了。 走走走,我们赶紧吃完东西查去,时间就是金钱,我们要赶紧抓住这个凶手,避免第四个人出事。” 江子溪愣了愣,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当年。 当初她一听见什么地方发生了案子就急匆匆的丢下他跑过去围观,仿佛慢了一刻,凶手就跑了一样。 现在这股热情回来了 ,人也变得精神多了。 也许真的是想通了吧。 江子溪也由衷的露出笑颜。 明月急匆匆的就往一楼走去,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回头一看,就看到了江子溪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笑。 她喊道:“你在傻笑什么呢?赶紧走呀!” 江子溪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抬脚跟上。 …… 明月和江子溪再次将昨天因为墨芊出事,两人又闹了别扭,而没有进行完毕的事情继续做了。 他们再次搜索了各个堂主的房间,最后两人来到了花园的草地上。 江子溪跟明月说:“墨芊在昨天就已经醒了,她说她刚关上门就被从天而降的石头袭击了,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身影。” 明月颔首,开始整理整个案子,目前已知的线索。 “我们先从墨阁主的死开始说,如今你已经来天机阁三天了,阁主是在九天之前身亡。 我昨天晚上回忆了一下,在验尸之时遗漏的细节,虽然阁主身上四种导致死亡的因素,但是这四种因素不可能这么凑巧在同一时间发挥作用。 我们目前所知道的七位堂主线索,大堂主墨岭,二堂主墨城,三堂主墨芊,四堂主墨淳 ,五堂主墨秦,六堂主墨仕,七堂主墨镜。 其中二堂主和五堂主已经去世了,三堂主墨芊昨天也遭到了暗算,四堂主至今未归。 我们目前所知道的是,除了四堂主和青衣夫人,其他所有人都有杀害阁主的嫌疑。” 墨岭的杀人动机是他的父母,墨城的杀人动机是阁主之位,墨芊的动机是她的丈夫,墨秦的动机是一位姑娘,墨仕的动机是和尚,而墨镜则是因为自己的身世。 他们刚才又重新去问了一遍,所有人的时间线,这个时间线,是明月一直以来都忘记问的时间线。 当日他们所有人都说因为阁主突然走火入魔跑了出去,他们去找人了,可是并没有人说他们当时在何处找人,有没有人证。 今日,明月就将最开始的事情问了个清楚,这明明是一开始就该询问的事,却因为她对这个案子的不上心,导致迟了那么多天。 在昨天之前她还是有些怨的,她怨自己帮他们验了尸,他们非但不领情,还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关了整整七天。 所以她甚至隐瞒了阁主身上其他的伤痕,七天之后,再次验尸才肯将这件事情告诉所有人。 明月以为自己的小心思没人知道,直到江子溪毫不留情的戳穿。 “阁主出事当日,墨镜在临川,因为看到了疑似阁主的人,还在青楼大闹了一场,临川的老百姓们都看到了。由此可以排除墨镜是跟阁主比武的人。”明月说道。 墨芊当时在街上看到了糖葫芦,想着这儿已经很久没吃过了,就想着给他买,那卖糖葫芦的老人可以作证。 墨仕则是敷衍的在树林里找了遍,找了个山洞躲起来烤野兔吃,还挖到了个土豆,当时放在山洞里,忘了带回来,他们去山洞了,发现土豆已经长牙了。 江子溪点头:“我也问过了所有人,七位堂主之中墨淳和墨岭墨城武功最好。 据说比阁主更胜一筹,四堂主被我们排除了,我们可以确认,墨岭或者墨城是导致阁主受内伤的人。 恰巧两人都在宿州,各自都没有人证。” 明月笑笑补充了一句:“更巧合的是,其中之一的墨岭发现了阁主的尸体,并且还给他弄了一副棺材,安置了一段时间才将棺材运回天机阁。” “所以你觉得,墨岭最有可能?”江子溪问明月。 “别着急,我们一个个猜测。” 第197章 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江子溪看着明月脸上的认真,有些失神。 明月想着案情,对此一概不知。 她盘坐在地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个小本子,然后从自己的小包里面拿出一支树枝模样的东西。 让江子溪觉得奇异的是,这只树枝模样的东西没有沾上墨水,但直接写在纸上,却留下痕迹 “这是何物?怎么从未见你用过?” 明月抬头,难得看见江子溪这般惊奇的表情,觉得有些新奇,多看了两眼。 直到江子溪再问了一遍,她才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江子溪:“这是我师傅自己做出来的,他说这叫做铅笔,这东西可方便了,比毛笔可方便多了。” 明月看着自己写的字歪歪扭扭的,不由得感叹自己用了一年多,也没能习惯这东西。 对她来说,这东西虽方便,但到底不如她从小就习惯了的毛笔。 “你师傅?” 江子溪回忆了一下,好像很少听明月提起过自己的师傅,可是他总觉得明月的师傅是一个奇人。 不然也不会教明月那么多别人都不知道,甚至无法做出来的动作和东西。 “嗯,对,我师傅。”明月笑了笑,说道。 笑容中竟是温暖, 也有怀念。 “怎么从未见过他?”江子溪看她这表情,就知道两人的感情一定很好,不然明月不会这么怀念。 明月也不知道怎么跟江子溪说自己的师傅是一夜之间突然消失的,毕竟谁也没办法相信这件事。 她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我师傅啊,他是一个世外高人!” “好。你想的那些线索捋清了没有?”江子溪顺从的转移话题,没有在今天就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如果跟阁主对打导致阁主受伤的人是墨岭,那么他应该不会在之前多此一举给阁主下蛊或者下药。” 明月推测道,话锋一转,她又说:“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他对阁主恨之入骨,恨不得他马上就死。 可如果是这样,他早在许多年前就可以下手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江子溪同意明月所说的话,在一旁当一个合格的听众,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你说的对,跟我的猜测也比较吻合。如果墨岭不是下蛊下毒和给阁主带上头盔的人,那么,剩下的三个人就在墨城,墨仕,墨芊,墨秦几人之中。” 明月发现了他语句里的漏洞, 疑惑问道:“为什么没有墨镜?” “第一,墨镜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走一步喘三次气,不可能是将比阁主头还要小一点的头盔强硬给阁主戴上。 第二,苗疆的人一向不爱与中原人沟通,藏的很深,一般不会轻易出现在世面, 虽然墨镜是七堂主,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如果他购买了毒药或者蛊虫,第一时间就会被人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墨镜被人看着?而且为什么他会被人看着?是阁主派的人吗?”明月一下子问了三个问题。 她问的时候满目都是怀疑,怀疑江子溪,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她。 江子溪知道她脑海里面想到了什么阴谋,连忙跟她解释。 “其实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人也确实是阁主派到他身边,但是却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是为了监视他。 恰恰相反,阁主是因为他身体虚弱,害怕他哪一天在外面突然就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救治,撒手人寰了,特地给他找来的医女。” 明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阁主对他还不错,他应该没理由杀阁主。” “如果死的是青衣夫人。他大概率就是杀人凶手,但 死的是阁主,不可能是他。”这江子溪悠悠的来了一句。 明月立马回头瞪他:“有过一面之缘?竟然什么东西都知道了?恐怕你对你父皇都没有对他那么了解吧?” 语气凶巴巴的,但江子溪没有觉得她凶,反而觉得这样的她有点可爱,一时之间有些失笑。 明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双手抱臂:“相传天机阁的路很难走,没有熟悉的人,应该是进不来的。 可是你跟他们走散了,你却找到了这里,应该不是巧合吧?当时你跟我说的话,也是骗我的吧?” 因为自己随口说了一句话,让明月将所有一切都猜了出来,江子溪难免有些无措。 明月看了他好久,见他没说话,哼了一声,继续道:“也许药王谷弟子的死亡也不是药王的人发现的,而是墨镜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妥特地找你过来的吧?” 想通了的明月真的更胜从前,江子溪一时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苦恼,不过对比后者,他还是前者更甚一些。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一时没时间说罢了,再加上,让墨镜成为嫌疑人之一,暗中调查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也更加 方便一些。” 明月也没有恼他,其实很多事情他没有看出来罢了。 比如每次他们找凶手,提出要去做什么事情,墨镜都是第一个支持的。 之前她还怀疑为何墨镜一直有意无意的将其他堂主的信息揭露出来。 如今一想,墨镜只是在用更简洁的方式,将所有人的情况都告诉他们,省了他们去查的步骤。 “所以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 江子溪也不再隐瞒,正当他想开口的时候,后面传来了笑声,是墨镜。 墨镜被一个医女搀扶着站在他们身后,笑靥如花:“你们也真是的,一个装作不认识我,一个明明什么都猜出来了,还要装作不知情。” “还偷偷摸摸躲在这说话,我说江子溪,好歹我还让人带你找到天机阁,好让你从天机阁下手找南通山的路啊,你就这么对待我这个同盟吗?” 江子溪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我可不认识你。” 墨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手哆哆嗦嗦的指了他半天:“哼,下次有事你可别来找我!” 转头他又笑眯眯的冲着明月说:“明月姑娘啊,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谈谈……” 第198章 差点就死了 江子溪一眼瞪过去:“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墨镜捂住胸口,“反正我都半只脚踏入鬼门了,早死晚死都一个样!” 他不仅装出一副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模样,还45度角抬头望天。 明月都看到了,掺扶着他的医女,嘴角抽搐了一下,甚至别开了脸。 她笑了笑,想起了正事,她严肃道:“好了,现在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说起正事,墨镜也收起了开玩笑的表情,道:“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看似周围没人,但是我都能听到,你觉得其他人会不知道吗?” 明月一愣,他还真没想过。 江子溪道:“七堂主有何指点?” “当然是来我房间了!” 他带着两人到了自己的房间,嘴里一直叨叨: “你别看我房间就这么一点大,当我这地啊,平日里不会有人来,你想说什么在这尽管说就是了。” “你可以说说,你最初发现的线索,为何你会请江子溪来查案?”明月接过医女给她倒的茶,谢过以后问道。 “其实是我听到了,大概一个月前,那天我睡不着,本想出门透透气,手放在门口时,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 ,他们在商量着要如何杀死阁主。” 墨镜收敛起平时露出的锋芒和吊儿郎当,脸色染上些沉重。 “但具体用什么办法,我没有听清,这之后我一直暗中防备,也跟阁主说了这件事情。阁主也在暗中调查此事。 在发现青衣夫人的病加重之后,他有所察觉,马上派人写信去药王谷,让药王派弟子过来。 原本我们只要等到药王谷的弟子一到,就能够揪出想要伤害阁主的凶手,却没有想到找一部被凶手得知,药王谷弟子迟迟没有出现。” 墨镜当时就猜测到他们很有可能是出事了,而江子溪破了宿州女鬼案的消息传了出来,于是赶紧写信给江子溪,让江子溪想尽办法来天机阁。 “只是我没有想到,先来天机阁的却不是江子溪,而且你跟阁主的尸体。” 墨镜眼中有些泪光,“我们防备了这么久,确实,终没能想到他们竟然敢下蛊,让阁主走火入魔自己离开天机阁。” 因为墨无影有所察觉,也有所防备,平日里在天机阁内都带着很多人,很少有个人独处的机会。 但他跑出去就不一样了,而且他是自己跑出去的,因为‘走火入魔 ’而跑出去,如此,即便是死在外面,也不会有人过多怀疑。 只是凶手也没有料到,明月竟然躲进了棺材里面,而且还是个仵作。 当时很多弟子都看到了,也知道了明月的身份,凶手当时不敢有动作,最后只能将人关起来。 “其实那日,你差点就死了。”墨镜对明月说。 “什么?”明月一脸茫然。 江子溪身体一僵,这件事,墨镜并没有跟他说。 “两次,你都差点死了。”墨镜重复了一遍。“五堂主死的那天,你不是看见一个巨人从你的门前路过吗?” 明月点点头。 “那根本就不是巨人,而是一个穿着盔甲的人站在你的门口。 ”墨镜说。 “你说什么?!”明月对此感到大为震惊。 她一直想知道那个凶手究竟身形是如何变得这么庞大的,又是做到一转眼就消失无影无踪的。 而那日她房间的门又是如何打开,原来,既然是有人想要杀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江子溪沉声问。 “哼,不是要装不认识我吗?前两天我就想跟你说了,一直给你递眼色,你看都没看我一眼,害得花花都以为我眼抽筋了。” 墨镜 冷哼声,瞧着江子溪翻了个白眼。 门外传来医女淡淡的声音:“堂主,我叫花霜,不叫花花。” “好的,花花,辛苦你了再在门口站一会儿了!”墨镜笑嘻嘻的回答。 花霜:“……” “赶紧说,别扯开话题!”江子溪冷冷的瞪他一眼。 墨镜哼哼,吱吱的才说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完。 这段时间,因为阁主出事了,墨镜一直睡不好,身体也越发虚弱,半夜的时候经常想咳嗽,睡不着觉的时候,他就想到处走走。 那天晚上也一样,而且也想起了案子已经过去了七天,他想来找明月了解他在阁主的尸体上是否检测出来了什么? 江子溪眯起眼睛,语气带着些咬牙切齿:“你大半夜不睡觉?想要跑来明月的房间?!” 墨镜吞了吞口水,摆摆手:“真的只是查案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而且当时花花也跟我在一起,是吧花花?” 花霜:“……我不叫花花。” 墨镜装作没听见,继续跟江子溪解释,生怕江子溪会误会自己要对明月做什么。 “而且我当时不是也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就是她吗?要是我知道的话,我早就救她出 来了,怎么可能会让她在房间里面被关这么久呢?” “呵。”江子溪冷笑,不置可否。 明月瞪了江子溪一眼:“你继续说,别管他。” 有了明月这话,墨镜得意的扫了一眼江子溪,十分幼稚。 “我上来的时候,就看见有个人偷偷摸摸用钥匙开了你房门的锁,正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我扔了个夜明珠出去。” 那人身手十分敏捷,若是旁人,这明珠恐怕会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可这人直接就将飞过去的夜明珠给接住了。 “只是他好像很害怕自己做的事情会被人发现,接住了夜明珠之后很快就离开了,我本想出去查看,但这时候你开门了,我便离开了。” 墨镜说道,然后他说起墨秦,也有些叹息:“当时我不知道墨秦出事了,若我早一些出门,说不定他现在还活着。” “第二次又是怎么回事?”明月又问。 “这盔甲人可能是以为你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想对你下杀手,只是白日,你一直跟江子溪待在一起,他只能趁晚上动手了。 ” 墨镜说道。 “不过我就担心会这样,所以早早的就蹲守在角落,等这个盔甲人出现。” 第199章 “不过我觉得很奇怪,之前的盔甲人走路无声无息,可这人走路还自带声音,生怕吵不醒你们。” 墨镜看着两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又笑道:“两次我都还没来得及出手,那人就离开了。” 这倒是让明月有些疑惑了:“为何这人要三番两次来杀我,而这两天又没有动静呢?” “也许是发现你没有威胁了?”墨镜也跟着沉默了一下。 “威胁?”明!月不知道自己会对凶手产生什么威胁,毕竟她前面还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呢。 不过也可能因为如此,所以才让凶手放下了心。 那日他们在后花园时,盯着他们的人会不会就是凶手? 就在明月想东想西的时候,江子溪倒是开口了:“大概是我们这两天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让凶手放下了警惕吧。” 明月转过头去瞪他。 这话什么意思? 是在内涵她前面不够专心致志,一直想摆烂是吧? 江子溪抬手揉揉揉她的脑袋,示意墨镜继续说:“除此之外,你还发现了其他的线索吗?” 墨镜:“怎么,这些线索还不够吗?是我还想我把凶手揪出来给你们?” 说着他瞧着两人翻了个白 眼: “我知道了呢,就这么多了。你们刚才不是在推测案情吗?你们继续啊,别只我一个人在这里说呀。” 房间一时之间陷入了安静,明月突然问道:“你可知道墨城的房间有一部会说话的机器?” “你说的是那个西洋来的留声机啊?”墨镜当然知道这件事,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东西怎么了?跟案情有关系吗?” “只是随便问问。”明月耸了耸肩,“这东西你会用吗?” “我不会呀!我当时是想学来着,但是莫城小心眼,只让墨淳教他,还要偷偷摸摸躲起来,生怕别人说了去。” 墨镜说起几位堂主的时候,眼中闪过不屑,嘴里忍不住吐槽: “一个个都是这样,自私的很,嘴上说着为谁谁谁好,实则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恨不得将对方致之死地。” “嗯?这话又为何这么说?”明月不解。 “就墨岭的那些事儿呗!墨岭的父亲就是原先的大堂主,也是他们几个的大师兄, 阁主不太会带孩子,就连功夫都是墨岭的父亲一手教出来的。 可是墨岭的父亲做错了事情被惩罚的时候,这些人可一个个都躲起来,别说 是为他说情了,就连他卧病在床,几人眼看都没看一眼。” 墨镜嗤笑:“若我是墨岭啊,早就跟他们不相往来了,可是那孩子实诚,对着几人还是恭恭敬敬的。” “墨岭……”明月喃喃,“他父亲之前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竟然严重到被阁主惩罚?” “这……”墨镜有些犹豫,想说,但是又怕说出来会导致一些奇奇怪怪的后果,一脸为难。 “怎么你还怕有人因为你说将这件事情说出来而杀了你?”江子溪挑了挑眉,挖苦道,“而且你不是说这里很安全吗?你还怕什么?” 墨镜正色:“谁说我怕了?老子这辈子就没怕过谁!其实这东西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也很多人都想来抢。” 江子溪沉默了一下,说:“钥匙?” “对,就是钥匙。也不知道是哪个智X在外面乱说,他们说宿州程家有一批不可敌国的宝藏,也就算了。 毕竟这事举国皆知嘛,很多江湖中人就想去程家找到这笔宝藏,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就将主意打到了天机阁的头上。 但即可,从来不会插手这些事情,听说当年墨岭的父亲就是为了钱,接受 了很多人的委托,想要找到这笔宝藏。 具体做了什么没人知道,我只知道后来江湖上又传出了程家将宝藏的大门的钥匙交给了墨岭的父亲。 那可是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人人都盯着他,为了抢他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天机阁差点因此覆灭。 阁主也是因为这样才不得不惩罚他,毕竟天机阁那么多弟子因为钥匙的事情丧失了性命,作为阁主,自然要给手下一个交代。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墨岭的父亲没有撑过去,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墨镜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同时也是墨无影的心病,每逢墨岭父亲的祭日,他就一个人偷偷的躲到书房里面喝酒,第二天又跟个没事人一样。 墨无影一直都放不下,只是他当这个阁主太久了,早就惯了伪装威严。 除了墨镜偶尔半夜身体疼得睡不着,到处乱逛撞见了好几次之外,其他的人只以为他冷血一点也不愧疚。 “墨岭恨过阁主吗?” 猝不及防听见明月这样问,墨镜有些诧异:“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当年出事的时候,我还没来呢,我也都是听说的。 听说当时墨岭提起剑就冲着阁主去了, 还说要杀了阁主替父亲报仇,他是被他的母亲给拦住了,后来病了一场之后,就没再见他提过这件事情。” “生病?”明月更加疑惑了,“因为自己的父亲身亡还是又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他生病?” “具体什么我也不太记得了,好像因为照顾母亲生病了的吧,那段时间两人一直在房里,根本就没有出来,一连关了好多天。 等弟子打开门他们的时候,墨岭母亲的尸体都凉了,也不知道墨岭是不懂事,不知道母亲已经死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不愿意一起出门。 一开始阁主还担心这孩子受不住刺激,会变得生性孤僻,可是墨岭并没有,从小就很懂事,很听话,而且处处为阁主夫人着想。 跟几位堂主相处的也挺好,其他的人见了面都会互相吵架,但是跟墨岭却不会,可能也跟墨岭沉默寡言的性格有关系。” 明月陷入了沉思,就连江子溪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让墨镜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们已经知道凶手的真实身份了。 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两人说话,连忙开口道:“不对呀,你们不是要给我讲案情吗?干嘛一直问墨岭啊?” 第200章 差点被气死 “你们别沉默着不说话呀!赶紧说说,你们这几天都发现了什么?” 墨镜不敢对明月动手动脚,但他敢对江子溪动手动脚。 他说着毫不客气的推了江子溪一下。 江子溪回过神来,他被墨镜打断了这么久都忘了当时在和明月说道哪里了。 “我们刚才还在推敲谁是杀害阁主的凶手。”明月说。 “那你们推测出来了吗?”墨镜正襟危坐,他对此事很关心,毕竟生母对他很不好,但他的养父一直在背后默默的关心他,教育他。 明月很遗憾的摇了摇头:“我们推测墨岭很有可能就是跟阁主对打,导致主身受重伤的人。” 墨镜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可能?依照墨岭对阁主那恭敬尊重的模样,无论如何也不会对阁主动手啊!” 墨岭害阁主? 墨镜他是第一个不相信的。 原本明月也觉得有些牵强,毕竟墨岭对阁主和夫人都恭恭敬敬,百般顺从,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会对他痛下杀手的人。 但是听了墨镜刚才跟他们说的话,她心中的怀疑又加重了几分。 只是她也不会告诉他,墨岭的乖巧顺从,也极有可能是在隐忍,隐忍 在他们周围,就是为了等最好的时机对阁主下杀手。 没有确切的证据,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罢了,告诉别人也只是徒增别人的烦恼,说不定还会因此打草惊蛇,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只是猜测罢了,你没必要这么激动。”江子溪说,“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凶手之一。” 说完,他看向明月:“你刚才还有话想说的,你说吧。” 明月撇撇嘴,想了还有剩下的三人,他们没有推敲出来,于是喝了一口水说道: “假设墨岭是跟阁主比武的人,那么他有绝大一部分概率不会是给阁主下毒和下蛊的人,其实这两人我有所猜测。” 墨镜本来还想跟他争辩一下什么叫假设,不过听到后面的话,他现在想知道这两人,最有可能是谁? “你还记得我们当时在三堂主房间的柴火里面现了一种青色火焰了吗?”明月问江子溪。 这件事还是江子溪发现的,他不可能忘记。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青色的火焰有什么问题吗?” 墨镜心想,这东西总不会是蛊虫吧? 他可没听说过蛊虫燃烧后竟然是青色的啊! 如此就剩下一 种可能了,会不会是…… 有些答案呼之欲出,他下意识的望向明月,而明月的话同时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我昨天回忆了一下,蔻丹是一种极其易燃的毒药,在空气中容易挥发。 虽然挥发后不会在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但是却会附着在很多物体上,这些物体被燃烧,火焰就是青色的。” “由此大概率可以说明,是墨芊给阁主吓得毒,我们今天跑了一早上,也暗中测试过了,只有三堂主房间燃烧东西时会升起这种青色火焰,而其他人的房间都没有。” 但明月到底还是不能肯定,猜测归猜测,想要证实猜测,总得拿出实际的证据。 墨镜这次也没有再反驳明月的猜测,而是问道:“那下蛊的人又会是谁?” “这也是根据我们之前找到的线索猜测的,你当时引导我们说,六堂主墨仕因为在外面认识了一个和尚,为了这个和尚企图离开天机阁,跟阁主大吵了一架。” 说到这里,明月赞赏的看了一眼江子溪,毕竟,这事情还多亏了他,当然,也多亏了青衣夫人肯跟他说关于六堂主的事情。 “最近我们得到了新的消 息,六堂主在外面热水的这个和尚,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和尚,而是会使用蛊虫来控制老百姓,最后让老百姓成为他们傀儡的一种教派。” 蛊虫是苗疆特有的,也只有苗疆人会使用,这种教派会使用蛊虫控制老百姓,竟然是有人违背了苗疆的资源,想要称霸天下。 “原来那和尚竟然是妖僧!这种邪恶之徒,我早知道我就该将他给屠了!”墨镜咬牙切齿。 天机阁是江湖最有名气的四大门派之一,虽然掌握了天地间很多人都没有办法知晓的事情,可是天机阁的人从来都不会强迫老百姓。 入天机阁的人会经历残酷的考验,但是带他们进入天机阁之前,天机阁的人会将所有的事情都跟他们讲清楚,不会强迫他们做任何事情。 而且天机阁从来不会涉及宫廷的事情,从来不插手四个国家的事宜,所以四国才会默认了他们的存在。 入天机阁的人是冲着修炼武功,学习收集秘闻的事情去的。 可这些魔教则不同,他们的目的向来就是一统江湖,甚至一统天下,不管是对江湖中人还是对老百姓下手都极其残忍。 不管是江湖 还是四国都不会允许这样的组织存在,可是千百年来,这些魔教就跟草一样,是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可正因为如此,江湖正派最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发现则杀之。 咬牙切齿之后,他又想到:“这些恶徒千方百计靠近老六,是不是想利用我们天气合作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江子溪闻言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老六这个蠢货,差点害了天机阁而不自知,怪不得阁主每次听他提起那和尚,就将他劈头盖脸的骂一顿,现在想想,那还是轻了,就该打。” 明月不知道江湖上的事情,所以,不知道墨镜一般生气是为了什么,疑惑的等了一会儿,等他没说话,才继续说。 “那妖僧有意想利用六堂主接近天机阁,若六堂主能从他的手中得到什么苗疆的蛊虫,也说不定。” “肯定是他,没错!还真是蠢货!不仅被骗而不自知,竟然还为了一个恶徒杀害自己的师傅,真该死!” 墨镜记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结果因为太生气了,导致自己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差点晕了过去。 明月生怕他就这样被气死了,赶紧喊花霜。 第201章 鹰眼 “至于剩下给阁主带上头盔将钢针插丨进阁主头颅的人,排除掉其他人之后,最有可能的,就是死去的五堂主墨秦或者二堂主墨城了。” 墨镜在花霜的操作之下,终于缓过了一口气。 “我们现在猜测到了这几人就是杀阁主的凶手,若按照你们之前推测的那样,第二个凶手是为了替阁主复仇。 那么剩下的我和老四,岂不是最有可能是杀害那么墨城和墨秦的凶手?” 说着说着,自己反倒成了嫌疑人,这多多少少让墨镜有些懵。 “老四还在路上,根本就没有回来,那我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 他说着说着,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皱起眉头道:“等等,若凶手真的是替阁主报仇,为何他要先杀害墨城跟墨秦?” 如果这两人是杀害阁主的四人之二,那么他们刚才的猜测至少有一个人是错误的。 明月当然也知道如今他们的推测还不是最准确的,若按照他们最开始的猜测,以及五堂主和二堂主的死亡, 他们能够推出来,墨城是跟阁主打斗导致阁主内伤之人,墨芊是给阁主下毒的人,墨仕是给阁主下蛊的人,而墨秦则是 在阁主奄奄一息之时,将头盔和钢针插丨入阁主脑袋之人。 可她隐隐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因为墨芊没有死。 如果凶手真的是为了替阁主复仇,那么凶手既然能够在没有掩体的地方伤害墨芊,又怎么会只是让墨芊受伤昏迷呢。 还有那盔甲人,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根据两只鸟儿的对话,墨城应该是知晓凶手的身份,并且以此威胁凶手帮自己。 见明月一声不吭,江子溪就知道她在考虑事情,他倒是想到了一些东西,提示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墨芊曾经在秋雨宫受伤?” 明月眼睛一亮:“对!秋雨宫,那里还有一副盔甲!” 也不知道这盔甲是不是盔甲人身上若穿的盔甲,还有那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恰恰说明了这个秋雨宫藏着秘密。 …… 几人来到秋雨宫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偌大的宫殿大门敞开着,那副盔甲依旧栩栩如生的站在那里。 但是当时伤了墨芊的大刀刀刃上,没有半点血迹留下的痕迹,也许是被人擦干了。 不过可疑的是,盔甲不远处的地上多了一点黑色的痕迹。 “你们是谁?进来这 里做什么?”门口路过一个人,看到有人擅自进入秋雨宫,大声呵斥道。 他走进来以后,才看见站在明月和江子溪身后的墨镜,原本警惕的神情立马松懈了下来。 “属下见过七堂主,七堂主可是来找三堂主的?三堂主昨日受伤了,并没有在这里。” 墨镜挑了挑眉,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我是来找你的,你可是秋雨宫的人?” “是。” “这几日都是你在守着秋雨宫?” “是。” “真的吗?若是如此,你刚才去了何处?” 这人的表情开始有些闪躲,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墨镜也不催促他,一双眼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嘴上的笑意未减,给人一种看穿一切的感觉。 额上的汗落了下来,这人连忙跪下来,说道:“刚才属下去了茅厕,请七堂主莫要告诉三堂主。” 这要是让三堂主知道,他就算是不死也得掉一层皮。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你只要如实回答我问你的问题,我答应你。” 墨镜也没心思管秋雨宫的事情,秋雨宫的自然让墨芊自己去管,他对这些没啥兴趣。 “七堂 主请问。” “这几日,你一直守在这里?” 墨镜又问了跟刚才一模一样的问题,让这手下都懵了,对此很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自从三堂主那日在这里受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天机阁出了那么多事情,堂主干脆也省下了在这里议事的时间,吩咐属下守在这大门口。” “这秋雨宫的盔甲可曾经不见过?”墨镜问。 手下摇了摇头:“盔甲一直都在的,更何况这盔甲这么重,就算是小偷进天机阁,可也不可能来偷盔甲呀,更何况小偷又进不来。” 墨镜没什么想问的,扭头看向明月和江子溪。 明月看着可疑的黑色,问道:“这几日,你除了刚才,可还有离开过?” 盔甲不曾离开过这人的视线,不代表的这盔甲没有离开过宫殿。 毕竟他们来这里的时候,秋水宫可没人,证明这人是曾经离开过的。 说是去如厕,还不知是真是假,说不准,是已经离开了很长时间,恰巧回来。 手下眼神闪烁,但他不敢再骗人,点头道:“是离开过。” “离开了多长时间?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回来可发现秋雨宫有什么变化 ?” 明月也懒得跟他玩一问一答的游戏,直接口就问了许多问题。 墨镜凉凉的补充道:“你最好还是说实话,要是让我发现你撒了慌,就别怪我将你拎到墨芊的面前了。” 这手下十分害怕墨芊,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出来:“就前日子时的时候离开过,实在是太饿了就想去找点吃的,约莫离开了半个时辰。 至于变化嘛,我回来的时候发现盔甲手上的刀掉在了地上,而且上面还有血迹,我害怕被人发现,我连忙捡起来把血也给擦干了。” 明月还以为这血迹是凶手擦干的,原来是这个手下自己弄的啊。 虽然有些遗憾没找到什么线索,至少刀掉在了地上,也证明了有人趁着秋雨宫没人看守闯进来过这里。 这时候,明月察觉到了那股窥视的目光,顺着那目光的方向转过头去,还是看到了那椅子上方栩栩如生的鹰。 这次明月可不打算放过这个线索:“这东西是谁放在那里的?” 那手下抬头看见了鹰,说道:“这鹰啊以前是三堂主夫君的宠物,三堂主夫君死了之后,这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有灵性,知道主人死了也跟着去了。” 第202章 秋池宫 “后来四堂主回来听说三堂主很伤心,就用了一种很厉害的方法,替三堂主将这鹰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下来, 堂主特别喜欢,就将他那挂在那上面了。这鹰怎么了?” 四堂主? 四堂主怎么会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原来如此。”明月了然的点点头,“就是觉得这鹰太栩栩如生了,没想到原来是真的鹰啊!” 明月给江子溪使了个眼色,继续道, “不过这东西怎么保存下来?以后要是见到了四堂主,我可得向他好好学习 。 我家里也有一只养了许久的小兔子,也已经老了,估计过段时间就不行了,等它死了,我也想将它这么完好无损的保存下来。” 江子溪接收到明月的目光,一下子就想到了这鹰后面恐怕有什么秘密,快速的走向前去,将那栩栩如生的鹰摘了下来。 没有了鹰的遮挡,秋水宫的墙上露出了一个小洞,洞里还贴着一只眼睛。 那眼睛的主人仿佛还没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的对上江子溪犀利的双眼。 眼睛的主人一惊,朝着洞里撒了一把不知名的粉末,江子溪对此早有防备,一下子就躲开了。 从洞内涌出了的粉末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瞬间染变了秋雨宫大片空气。 花霜脸色微变:“是迷离草,这种东西能使人产生幻觉,赶紧离开这里。” 明月赶紧捂住口鼻,重进里面将准备拆墙的拖着离开了。 “刚,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手下一脸震惊。 但没人会回答他的问题。 几人虽然出来了,但大门却没有关上,他们站在这里,放进去还是能看到墙上有个洞。 只是距离有些远,墨镜也没看清洞里是什么东西,问江子溪:“刚才怎么了?” 江子溪:“墙背后有人。” 明月一惊:“你刚才靠的近,没受伤吧?” 江子溪脸上的凝重缓和了下来,冲着她摇了摇头。 他早就猜到了里面有东西,而且很有可能是暗器,在走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是人。 “可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墨镜追问。 “只看到了眼睛,对方反应很快。”还没有等他去看清那人的模样,对方就朝着这边撒药了。 “秋雨宫背后是什么?”明月见他没事,松了口气,问墨镜。 墨镜回答:“这秋雨宫的背后?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 ,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建成了。” 明月瞪他一眼:“什么都不知道,要你有何用?” “嘿!”墨镜瞪大眼睛,企图跟明月理论。 但明月看都没看他一眼,与此同时,秋雨宫没的烟雾也消散了,她赶紧跑到里面。 透过那眼睛,看到了里面也是金碧辉煌的宫殿,除了没有盔甲之外,其他的都跟秋雨宫很像。 最后还是墨镜也凑过去看看,一眼认出了:“咦?这不是秋池宫吗?原来秋池宫在秋雨宫的后面吗?” “秋池宫?”明月皱眉。 花霜解释道:“这秋池宫就是四堂主负责的四堂,以前秋雨宫秋池宫等等宫殿都是叫一堂二堂的,后来是四堂主给秋池宫改了名字之后,其他堂主也跟着改了。” 又是四堂主? “你确定这是秋池宫?” “你这什么意思?不相信我是吧?花花,你带她看看!”墨镜朝着她翻了个白眼。 “……我没说不相信你,只是,有没有可能,除了秋池宫之外,别的宫殿也是一模一样?”明月解释道。 江子溪睨了一眼墨镜:“不用理他。” 墨镜瞪江子溪一眼。 他还啥也没干呢,这样就互上了是吧 ? 真的是,有女人就忘了兄弟,忒! 下一秒看见江子溪过来,他立马移开了视线。 江子溪:“……”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知道你在心里面偷偷骂我。 花霜带着明月绕了一整个二楼,才来到了秋池宫,也知道了为什么墨镜会说竟然两个字了。 明明是南辕北辙两条路,却兜兜转转,竟然背靠背,而且,就绕了那么一大圈,竟然还不经过几位堂主的房间。 让她头一次对天机阁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不过这个不是好奇的时候,他们来到秋池宫的时候,秋池宫的大门是紧锁着的。 花霜在天机阁待的时间也挺久了,解释道:“四堂主很少回来天机阁,一般他不在的时候,秋池宫的门都是紧锁着的,这大门的钥匙也是他随身携带着的。” “这钥匙只有他一个人有?” 可若是如此,那刚才待在秋池宫里面的,会是墨淳吗? 难道墨淳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已经回来了? 而且他就是杀害墨城和墨秦的凶手? “据我所知,钥匙只有四堂主有。”花霜回答。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墨岭从旁边的宫殿里走出来,一边朝 着两人走过来,一边问道。 “你怎么这儿?”明月惊奇道。 花霜说:“秋池宫隔壁便是一堂,也就是如今的秋霜宫,花霜见过大堂主。” 墨岭抬手示意花霜不必客气,说道:“我们站在这里说话也不是办法,不若去秋霜宫坐一坐?” 明月看到他出现的一瞬间,难免对墨岭产生了怀疑,于是没有推脱,跟着他进了秋霜宫。 秋霜宫也很大,但摆设却比秋池宫和秋雨宫有人气多了,也没有那么摆架子,而且设了茶座。 与其说是宫殿,倒不如说这里更像是一间很大很大的书房。 而这里也不止墨岭一人,还有墨芊的一个丫鬟和红豆都在,两人手上均抱着好多东西,像是要处理的公务。 “刚才就看见你们两个急匆匆的从门口路过,可是又出什么事了?”两人落座之后,墨岭才说道。 明月扫了一眼,问道:“大堂主一直都在这里?” 墨镜指了指红豆两人:“是啊,已经在这待了一天了,师祖母说,三师叔如今卧病在床,但是堆积了很多公务没处理,就让我帮着处理一下。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第203章 墙上有个洞 这问题花霜不好回答,抬头望向明月。 明月沉默了一下,避重就轻的说:“就是发现了个可疑的人。大堂主在这里可有发现有什么人从门口经过?” 话虽然是问墨岭的,但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红豆那边。 红豆竟然懂了,轻轻的摇了摇头。 而墨岭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动作,也说:“并没有见过有人从门口经过,你们是追人追到这里来的?” 明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笑道:“既然大堂主没看到,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着她就要起身告辞。 墨岭也不好拦着,目送他们离开。 花霜皱眉:“奇怪了,墨镜说实在秋池宫,应该不会出错的,怎么这里还上着锁呢?” “你好像很信任墨镜?你不怕墨镜真的是凶手吗?”明月试探道。 “他不可能是凶手,其实我是阁主的暗卫,此为阁主卖命,阁主既然能把我送到墨镜的身边,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观察范围之内。 我一开始也以为阁主是让我监视他,但阁主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去向他的动作,只让我好好照顾他,定然是对他十分信任的。” 花霜眼底掀起一层波澜,她看向远方 ,用一种很低的声音说道:“他不会的,虽然嘴很毒,但他是个好人。” 明月点点头,若是现在有人告诉他,江子溪是杀人凶手,她也是绝对不会信的。 她也如此笃定江子溪的人品,也知道他心怀天下,不会对无辜者下手。 “怎么样?可有发现什么?”墨镜见两人迟迟未归,和担心的江子溪一起找了过来。 “那边门上了锁,墨岭就在隔壁的秋霜宫,他说并没有看见有人从门口路过。”明月对江子溪说。 花霜跟着点头:“上面的门锁也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而且秋池宫隔壁就是悬崖了,这人应该不会凭空消失吧?” 墨岭? 江子溪沉默了一下:“秋霜宫在秋池宫的旁边?” 墨镜点头,疑惑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江子溪轻轻摇头,脑子也转个不停。 这人一直在秋霜宫,但是却没有看见有人从门口经过,他会不会就是…… 明月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说道:“秋霜宫不止他一个人,三堂主的侍女红豆也在一旁,他们应该没有理由帮墨岭圆谎。” 当然,她现在也在思考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能够解释这 人如何从秋池宫消失。 墨镜却没想这么多,也懒得思考,脾气一上来,直接道:“想知道这秋池宫是不是偷丨窥之人呆着的地方,很简单,将那锁打开不就行了?反正这事,我又不是没做过。” 想当初他跟四堂主闹矛盾的时候就喜欢趁四堂主不在去撬锁。 花霜有些犹豫,显然她也是记得这件事情的:“可是到时候四堂主回来估计会找你算账,上次你将他的锁弄坏了,他可是将你揍的在床上躺了三天。” 他一边想一边嘀咕:“明明这秋池宫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为何老四一直对着破地方格外上心,出门还不忘锁门。” 说话间,几人又重新回到秋池宫的门口,墨岭听到动静,也没心去继续去处理公务了,连忙出来查看,正好看到墨镜提着脸砍开了秋池宫的门。 他一脸诧异:“……你们?” 墨镜发现他的身影,冲着他笑笑,指了指江子溪和明月:“我们是来查案的,他们说打不开秋池宫的门,我就想着助他们一把。 到时候老四回来了,你可要替我跟他解释清楚,你跟他关系最好。” 花霜嘴角抽搐了一下,她以为他真 的天不怕地不怕呢,结果下一秒就原形毕露了,让她有些无言以对。 墨镜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们:“明月姑娘还是不肯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莫非是不信任我?” 明月还在琢磨着墨镜刚才的话,他说墨岭跟墨淳关系很好,下一秒就听见自己被点名了。 她眨了眨眼说道:“哪有不信任啊?不过是你没有看到,我不好意思打扰你,处理公务罢了。没想到还是打扰到你了。” “不过是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罢了,岭儿你公务这么繁忙,这种小事我帮忙就好了,反正我一届闲人,闲着也是闲着。” 墨镜走过去,拍拍墨岭的肩膀,一边给江子溪使眼色,表示自己是故意将这个信息透露给墨岭的。 墨岭脸上没什么变化,嘴上却说: “有什么能够帮忙的你们尽管说,就算是公务繁忙,找到杀害师傅和杀害师叔他们的这是还是比这些都重要的。” 而且丝毫也没有走的意思。 江子溪对他留下来还是离开没有表达一丝一毫自己的看法,对他来说似乎都不重要。 他只是率先抬脚走进了秋池宫,也许是因为 大门紧闭了的关系,里面的空气还飘荡着许多白色的粉末。 “这是怎么回事?”墨岭面露惊讶。 明月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的表情,并没有说话。 墨镜偷偷的看了江子溪一眼,发现他没有反对于是就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全数告诉了墨岭。 墨岭对此表现出疑惑,一举一动好像真的不知道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可我一直呆在这里并没有看见有人进入或者离开。” 墨镜对此也表示很苦恼:“是啊,这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江子溪则是观察着整个秋池宫,宫中的摆设果然跟秋雨宫所差无几,他直径的走到首座的一张大椅上。 上面摆放着的不是鹰,而是一副画。 他眯起眼睛,这秋水宫已经许久没有人回来过,旁边的地上已经布满了灰尘,可是这座椅却十分干净。 上面的画也摆放的歪歪扭扭,显然是刚才有人匆匆忙忙离开的时候,没有时间查看导致的。 江子溪将那幅画给拆了下来,上面果然有一个大洞。 墨岭沉默了。 墨镜见自己在秋雨宫说的话成了真,一脸惆怅的跟墨岭说:“你说,老四知不知道自己的墙壁上有个洞啊?” 第204章 这话让他怎么回答? 墨岭只能沉默以对。 明月趁着几人没有注意到她,偷偷溜出了秋池宫,过隔壁找红豆去了。 红豆也算机灵,见她在门口没有进去,就察觉到她应该找她有事。 于是跟另外一个婢女说了一句,在对方不耐烦的嘀咕着“懒人屎尿多”中离开了秋霜宫。 两人悄悄跑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明月才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红豆看到明月也很开心,笑着回答道:“今日夫人说三堂主最近不适合处理公务,让我跟佳人姐姐一起,将那些公务都拿给大堂主处理。” “你们今天一早上都在这儿?” 红豆点点头,然后歪了歪脑袋,问道:“嗯,你们刚才说的有没有人从门前经过,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大概一盏茶之前,怎么,你不是说没有看到吗?” 红豆腼腆的笑了笑,然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 “其实当时我们背对着门口,即便是有人经过,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见了一点动静,是很细微的铃铛声,但我不是很确定我有没有听错。” “铃铛声?” 红豆点头。 明月没有再留红豆,生怕他们的动静被 墨岭察觉。 在她现在还分不清墨岭是不是凶手的情况下,她偷偷摸摸的拉着红豆在这里问,就代表着她对墨岭还是有些是不信任的。 若被墨岭发现这点不信任,若墨岭是凶手,则会打草惊蛇,若墨岭不是凶手,则会让墨岭生气,甚至可能会导致他不再帮助他们查。 不管他是不是,都会导致不太好的结果。 明月回到秋池宫的时候,见气氛有些沉重,有些疑惑的问道:“我就离开了一会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江公子怀疑我就是这偷丨窥之人,我墨岭行的端坐的正,还不屑做出这种偷丨窥的事情,更何况我也没有这边的钥匙,我又如何进来这里?” 江子溪扫了他一眼,目光略过明月,最后落在窗户上: “没有钥匙不代表进不来,窗户上还留着一个鞋印,你一直待在这里,我不信你没有看见。” 明月知道江子溪不会无缘无故的乱说话,但在没有任何证据情况下,这么跟墨岭杠上,也不像是他一路过来破案的风格。 说不定,他又在设什么局? 墨岭脸色明显沉了下来:“我说了不是我,我一早上都在处理公务,这点你可以过去问问 那两个小丫头,我在这儿待了多久,他们就在这儿待了多久。” 墨镜其实对江子溪的突然发难也感觉到很诧异,他一时之间处在两难的地步。 最终他还是选择帮江子溪,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他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要不,墨岭你对比下这个鞋印看看?” 墨岭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七师叔,您竟然也怀疑我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现在僵持着也没什么用对吧,不如就让他确认一下,见证你的清白。” 墨镜说话说急了,咳嗽了几声,然后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怀疑墨岭,率先把自己的鞋印跟窗台的对比了一下。 “我的鞋印跟着窗台上面的鞋印根本就不一样,我可不是凶手啊!” 墨镜都这样说了,墨岭觉得自己要是不按照他们做的,说不定最后真成了凶手,于是也黑着脸对比了一下。 花霜看了几眼,说道:“江公子,大堂主的鞋印跟窗台上的并不吻合。” 江子溪紧绷着的脸松懈了下来,但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微微侧过脸,道:“如此,是我多疑了。” “哼!说我是偷丨窥之人,你自己不也还没有对比?说不 定是有人贼喊抓贼。” 墨岭被人冤枉了,心情十分不爽,语气也颇为不好。 “我自然不可能是凶手,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没有理由要伤害你们。” 跟墨岭比起来江子溪十分淡定。 墨岭自然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所以虽然被冤枉了,但也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 明月见气氛瞬间冷了下来,连忙打哈哈: “好啦好啦,大堂主,你不是还有很多公务还没有处理吗?如今也证实了你不是这偷丨窥之人,他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了。” 墨岭哪里听不出这是逐客令,也没有再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而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了江子溪许久,嗤笑一声,然后才离开。 等他离开了以后,墨镜才不解的问江子溪:“刚才什么情况啊?你怎么突然质问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一点防备都没有。” 江子溪没有理会墨镜,看了一眼明月。 明月跟江子溪还是有点默契的,他没有在这里说话就代表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但若是他自己跟人吵完一架之后突然说要离开,会显得十分突兀。 但是离开这话由明月来说,就合理了。 “好了好了,反正这 里也查不到什么了,我们就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了。不如去问问四堂主的手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个洞吧?” 墨镜觉得此话有理,于是点了点头。 一行人又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墨岭站在秋池宫的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脸色晦暗不明。 …… 他们也没有回秋雨宫,而是回了墨岭的房间。 不过在离开二楼之前,他们在楼梯处站了许久,确保不会有人在他们离开之后,从这里离开。 然后又让花霜去厨房拿点糕点,给天机阁的几位堂主逐一送过去,确认他们是否在房间。 这里是天机阁唯一一个说话安全的地方。 “说吧,刚才怎么回事?”还没坐下来,明月就开声问道。 “你不妨说说你刚才出去做了什么?”江子溪挑了挑眉,反问。 明月撇撇嘴,将刚才和红豆的对话全家带了出来,江子溪这才一副什么都了然了的模样。 “这人根本就没有离开秋池宫。”江子溪说。 “你说什么?可是秋池宫就这么一点大,他能躲在哪儿?” 江子溪没有回答,一脸高深莫测。 等到花霜回来,听了她的话,明月灵光一闪,全部都想通了。 第205章 四堂主,初次见面 又过了几日。 这一天,天机阁上下都轰动了。 因为明月和江子溪两人被青衣夫人送出了天机阁。 “什么情况?”有人不解的问。 “还不是因为这两人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天天谈情说爱,原本对他们有多期待的青衣夫人如今就有多失望。 如今阁主尸骨未寒,他们还在夫人面前秀恩爱,夫人肯定受不了啊,于是就将他们撵出去了!” 红豆藏在人群里面悄悄的说。 墨仕见两人被送走,瞬间松了一口气,昨天这两人才来问他,是不是他对阁主下蛊的,而且竟然还拿出了证据。 他都犹豫了一晚上,要不要杀人灭口,没想到今日这两人就被送走了,这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不过想到那杀害墨城和墨秦的凶手还没出现,他一颗心瞬间又提了上去,就怕那凶手知道他曾经做过的事情,想要对他下手。 一时之间,他十分纠结,是应该这样两人就这样离开,还是派人偷偷将两人接回来。 好歹他们两个在的时候,凶手不敢乱动,不然,天机阁也不会安静这么多天。 墨芊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愣神了一会儿功夫,道:“走了也好,天机阁 的事情他们本来就不该插手。” 婢女对此很不解:“可是堂主,你额上的伤不查了吗?” “当初一念之差,做错了事情,如今不过是承担了一些责任,又未伤及性命,算了吧。” 婢女没再说什么,她发现自家堂主自从受了伤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再跟以前一样娇肆跋扈。 墨岭倒是问了一句:“他们如今在何处?也算是相识一场,纵然是闹了些不愉快,可还是该替他们送行。” 手下笑道:“我得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估计已经走到一半了,我们追上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墨岭这才作罢。 夜深人静。 一个穿着盔甲的人在走廊走动,手上还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刃。 他所路过的地方烛火尽数熄灭,身后陷入了一片漆黑。 他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往前进,路过明月和江子溪之前所住的地方,往几位堂主的房间走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一处房间停下了脚步,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睡眼朦胧的墨仕打开门:“谁呀?大半夜不睡觉的到处乱跑,敲什么门啊?” 盔甲人:“……” 墨仕见面前的黑影一直不说话,抬起 头,窗外的月光朦朦胧胧的撒进来,借助刀上的反光,他看清了面前的人的脸。 “竟然是你!墨秦跟墨城都是你杀的!为什么!” 墨仕倒退两步,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黑影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提起大刀,就往墨仕身上砍了过去。 墨仕虽然喜欢琴棋书画,但是能成为七大堂主之一的存在,并不代表他一点武功都不会,相反,他武功虽然没有墨无影这么好,但也比普通人高上许多。 他直接弯腰躲过迎面而来的大刀,但动作还是慢了,被削落了一缕头发,看着落在地上的头发,他怒了。 “欺人太甚!”墨仕从书架上扯出自己的配件,跟黑影缠斗起来。 在武功方面始终是黑影更胜一筹,虽然黑影不太会使用刀,奈何他力气大,墨仕最终不敌被踹飞,落下时砸坏了书桌。 意识到他们发生了那么大的争斗声,都没人来帮忙,墨仕这时候才感到害怕:“别杀我,别杀我……” 黑衣人步步紧逼。 墨仕被他砍到身侧,砍出了一条裂缝的大刀吓得屁滚尿流的往后爬: “别杀我,我什么都不会告诉别人的,别杀我,我不会跟 你抢阁主之位,我明天就离开,我明天就离开,好歹是同门师兄弟一场,求你放过我!” 盔甲人对他的求饶视而不见,冷漠的把刀从裂缝里面拔出来,这次刀一横,朝着墨仕的脖子就去了。 墨仕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 “叮——” 破空声响起,疼痛并没有出现在墨仕的脖子上,反而有一阵风在他面前略过。 墨仕睁开眼睛,想要感激他的救命恩人。 盔甲人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天机阁的人围了个结实,而出现在门口的年轻人,正是白天他远远目送离开的江子溪。 “初次见面,四堂主,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江子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笑意并没有进入眼底。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走了吗?”至此,墨淳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被人发现了,但他不理解。 这些事情他做的天衣无缝,除了……不可能被其他人发现。 “如果我们不走,又如何能够将你引出来?那日在秋雨宫意外撞见后,你动作就变得小心翼翼,又不设个局,又如何能够将你抓住?” 明月嘴上也是笑着,他们故意离开 ,不就是为了将他引出来吗? 你看,现在不就将人抓了个正着吗? 他们身后的人群里面,三红推着青衣夫人缓缓进入,青衣夫人错愕的望着那身穿盔甲的人,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 “你……为什么?” 墨淳自知已经逃不掉了,看着青衣夫人眼中的泪水,他缓缓的跪了下来: “老四辜负了师娘的教导,不管师娘要对我做出什么样的惩罚,我都愿意接受。” 青衣夫人的面具一下子被扯破,她挣扎着站起来,两三步走向前去,却被墨镜扯住。 墨镜虽然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他毕竟是给予他生命的娘亲,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血缘关系。 他这才不是担心受伤,他就是不想看到有人死在他的面前。 但青衣夫人没有领情,而是冷冷的甩开了他的手。 墨镜脸色瞬间变的难看。 花霜在他身后默默注视着他,在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地方,悄悄伸出了一只,放在了墨镜的手上。 墨镜脸色慢慢的缓和了下来,冷眼看着青衣夫人的动作。 青衣夫人甩开墨镜的手,拒绝了三红的搀扶,慢慢的走到墨淳的身前,很用力的扇了他一巴掌。 第206章 你就是凶手 “为什么!”青衣夫人又问了一遍。 “……” 墨淳沉默不语。 “你杀了你师父?”青衣夫人问。 本来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墨淳听了这话,连忙反驳道:“师傅赐予了我新生,我怎么可能杀害师傅,我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是替你师傅报仇?”青衣夫人接上了墨淳的话。 墨淳一愣,她知道? “若他们真杀了人,自然有天机阁的惩罚方式,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动手!” 青衣夫人眼里泛着眼泪。 回望自己的一生,除了最早年的任性导致生下了墨镜这个让她一生都后悔的孩子之外,她自认为已经成为了一个好的师母。 可如今,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十分离谱。 明月看着青衣夫人好像是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全身心泛着疲惫的气息。 墨淳垂下眸子,并不认同她的话: “可是天机阁的规矩没用,我咽不下这口气,你瞧瞧这群人,害死了师傅,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的去抢阁主之位,凭什么,他们凭什么?” “他们就该死!就该去给师傅陪葬!我只恨我自己回来晚了一步,不能早点将他们杀死!” 墨淳脸上 并没有后悔,反而更多的是不甘。 不甘心,自己没有杀死墨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墨芊姗姗来迟,看着穿着一身盔甲的墨淳,压根都没有反应过来。 青衣夫人失望的望着他:“他们可是你的师兄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墨淳一脸冷漠:“师傅还是从小教育我们的人,又不是师傅,我们早就死了,他们不也就这么轻易的对他下手了吗?为何,我就不能对他们下手?” 青衣夫人如鲠在喉。 他没有说不能下手,只是不该是他下手。 其他天机阁的人虽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见到了墨淳想要杀死墨仕,但是他们却还是有些糊涂,墨淳是怎么杀死其他的人的。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墨镜见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开口问道。 墨淳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一身狼狈的墨仕,似乎是想要找机会将他给杀了。 “大概是在墨阁主头七那日吧,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门外的巨影。”明月开口说道。 墨淳这才高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明月笑了笑:“猜的。而且,那天晚上,你不是来杀我的,你是知道我曾 经检查过阁主的尸体,并且告诉大堂主是他杀的事情,所以想把我放出来。” 墨镜诧异的看了一眼,然后回忆,好像那日他确实手上没有带什么武器,只是第二次遇到的时候,他手上带了武器。 所以墨镜才下意识的认为,盔甲人想杀明月。 “当然,你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感激我,而是那日丨你根本就不知道,除了墨秦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三个杀人凶手。” 明月一直很疑惑,为何这个黑衣人只在他的房间前出现了两次。 “等等,可这又怎么解释墨秦在自己的记录本里面写到,他每日都会见到盔甲人呢?”墨芊打断明月的话。 明月将自己对杀害阁主的凶手的顺序推测全部说了出来,然后道:“这两天我查过了,在阁主头七前后,墨秦的情绪都不太正常,时不时的对着空气发疯。 想必是做错了事情,内心受到了煎熬,所以产生了幻觉。” “我们一直以为,在墨秦房中发现的黑衣并不是墨秦的,其实恰恰相反,那黑衣就是墨秦的,是墨秦没有扔掉吗? 是他扔了,又捡回来了,但很显然,他自己并不知情。” 而四堂主在墨城回 到房间之后,趁着其他人回房休息的时候出现,就是为了试探墨城是不是杀害阁主的凶手之一。 “墨城那是看到了你行凶的过程,然后趁着青衣夫人跟墨镜在阁主坟前说话的功夫,约你去谈话,威胁你支持他成为阁主。 谈话间,你发现了他是杀害阁主的凶手之一,于是你杀了他。” 这一点,从黄豆嘴里的话就能够得到证实。 “等等,你怎么知道墨城知道谁是杀人凶手?” 明月勾起一抹笑容:“这就要多亏我们的小致儿啦,小致儿看见了凶手离开的时候,墨城偷偷跟上去的背影。”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到我身上的?按照从京城一去一回的时间,我大概明天才能回到天机阁。” 明月说:“当然也是猜测。听闻你跟阁主关系最好,而且你很听阁主的话,想必阁主出事了,你更加会归心似箭。 从京城快马加鞭到宿州,并且缩减休息的时间,能够提前到达,也不算奇怪。 而且,我们派人出去查过,有客栈老板能够认出你来。” 明月跟江子溪安静这么多天,肯定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干,总不能连瓮都不摆就请君吧? “不过,直 接引起我们怀疑的,还是那日在秋池宫。墨城出事的第二日,我不小心碰到了你送给墨城的留声机。 所有人都知道,这玩意只有你和墨城会用。 而秋池宫是你的地盘,门口上了锁,除了你之外,谁也没有门口的钥匙,即便你故意在窗户留下了脚印,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情,秋池宫是你的地盘,我问过了你的手下,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墙上还有个洞。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洞前方的画,是你亲自放上去的。” 这一点只要问在秋池宫做过事的下人,基本都知道。 “而那日,有小丫鬟曾经听到了很细微的铃铛声,那声音并没有离开过秋池宫,也就是说那日我们去秋池宫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离开。 虽然周围的陈设一眼可以望尽,可房梁我们却没有看过,如果现在上去看看,上面应该还残留着你的脚印吧?” 不过墨淳回来之后,确实没回过房间就是了,他应该是一直呆在秋池宫里,所以即便秋池宫上了锁,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去了,但椅子还是很干净的原因。 墨淳服了:“我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竟然还是进了你们的圈套。” 第207章 尘埃 墨芊脸色还是十分苍白,明明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天了,但她似乎还没缓过神来,全程都在神游。 如今听见墨淳承认了自己的所做所为,她再也压不住自己的脾气,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冲了出去,抬手揪住墨淳的衣领。 “你想杀我!为什么想杀我!我没有对师傅动手!” “就是因为你没有对师傅动手,所以我才留了你一命!”墨淳冷冷的甩开她的手,用了些力气将她推到一边。 墨芊因为他的动作,差点摔倒在地上,踉跄了几步之后被墨岭扶住了。 “娘亲!” 致儿怯怯的跑出来抱住她的脚,警惕的望着墨淳。 墨芊却并没有理会致儿,而是错愕的望着墨淳:“你……” 墨淳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凉凉的道:“你们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连她不是凶手都推测不出来?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想杀的是她?” 明月只是笑,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你若想要杀她,早在墨城死亡前一天,你就该杀了,毕竟,你一直躲在秋池宫,偷偷关注着秋雨宫的动静,不是吗?” 墨芊在秋雨宫被刺伤,明显不是意外而是墨淳的 故意为之。 那日墨淳从洞中往秋雨宫洒出了迷离粉,迷离粉提取自迷离草,一种会使人产生幻觉的草药,吸入大量迷离粉的人,会变得神志不清心里害怕什么,面前就会出现什么。 严重者,甚至还会一辈子疯疯癫癫。 是以,见到迷离粉的一瞬间,明月就知道了,其实,墨芊的上不是被别人刺伤的,而是被自己弄伤的,后来明月对比过刀上的血迹,和墨芊的伤口,其实是墨芊自己挥舞着驱赶心魔的时候,不小心将手臂给划伤了。 当然,当时墨淳也并没有害死墨芊的意思,不然按照迷离粉的威力,墨芊不会因为感到疼痛而彻底清醒过来。 这一点想通了,墨淳的目的是什么,就不难猜了。 无非就是想要知道墨芊是不是杀害阁主的凶手之一罢了。 “我们当时也怀疑过三堂主就是给阁主下毒之人,蔻丹这种毒药暴露在空气中容易被挥发,粉末会附着在周围一切能附着的东西上,燃烧时呈现青色的火焰。 不巧,三堂主房中的柴火,燃烧的时候,就是青色的火焰,于是我们认为,三堂主就是杀害阁主的凶手之一。” 墨芊 一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是却被江子溪一个眼神制止。 明月继续说:“更何况,在阁主出事前一天,六位堂主,所有人都曾经去找过阁主,你完全有时间给阁主下毒。” 墨芊这时候顾不上江子溪制不制止自己了:“是,我当时是想要下毒,但是我端过去的补品,全部都被师傅摔在了地上,他根本就没有喝过。” 这话一说出口,她如释重负,瞬间泪流满面,掰开致儿抱着她大腿的手,缓缓跪倒在地上。 “也是在那一天,我知道那个狗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也许我的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自己爱着的人,竟然如此不堪。” 明月安静的看着墨芊痛哭,其实她猜到了。 都说墨芊很爱致儿的父亲,甚至为了那个男人不惜顶撞阁主,可是这几年来,墨芊在对待自己和心爱的男子所生的孩子,却十分奇怪。 是一种,时而疼爱,但是又时而对孩子非打即骂的古怪状态。 直到后来,江子溪将从青衣夫人那里所知道的一切往事都告诉明月,明月这才了解,也许墨芊早就有所察觉,所以对待致儿, 一方面很疼爱。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猜测,又不知如何面对自己拼了命都要生下来的孩子,只能用严厉来对待。 “若墨芊不是凶手,那给阁主下毒的人又是谁呢?”墨镜疑惑道。 表面上如此说,心里一直在唾弃这两个人,明明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猜到了全部的事情,偏偏什么事情都不说。 还要卖什么关子,非要等到今天才肯说出来,对此,墨镜恨不得自己变成他们两人肚子里的蛔虫,这样将他们所有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然明月不知道墨镜心里在想什么,不然她一定会恶心的想吐。 她就没见过还有人想成为一条蛔虫的。 “你们是否还记得,墨岭曾经给所有人送过糕点?”明月眉眼弯弯,视线落在了墨岭的身上。 墨岭神情未变,微微皱起眉头,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你怀疑我在包子里面下毒?” “可我们所有人都吃过包子啊,一点事情都没有。” “是啊是啊!” 说到这里,替墨岭澄清的人纷纷站了出来,他们都是吃过包子的人,其中也有站在墨岭门口等候的那几个婢女。 “这一点确实是,我也吃过那 糕点,不也好端端的坐在这?” “我没说那包子里面是毒,最多不过是导致风寒的草药罢了,又或者说是加速蛊虫发作的药草。 如此一来就有借口,去给阁主送药了,阁主死亡当天,出事前两个时辰,就是你给阁主端去的药物。” 墨岭冷笑:“那就去厨房的可不止我一人,我不过是端去罢了,所有人都看到了师祖喝下我的药之后,一点事都没有,你又如何能够证明,我在那药里下过毒?” 明月拍了拍手,就有下人拿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这下人神情怪异,一脸嫌弃,但是又不得不拿着的状态,让人觉得很奇怪。 “将东西放在这儿吧,你可以下去了。” 下人连连点头,瞬间就没影了。 “这是何物?”青衣夫人皱眉,而且这东西还发出一阵阵恶臭,实在有点恶心,让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自然就是,能够证明,那碗草药有毒的证据了。” 明月笑嘻嘻的走过去将那块布打开,露出一具黑漆漆的骨头。 骨头周围还有许多虫子的尸体,这虫子尸体,跟阁主身上发现的那些虫子尸体一模一样,有些已经开始变了颜色。 第208章 落定 “这是什么东西?”墨镜捂着鼻子,真是臭死他了,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在哪找到的。 “好吧,时间紧迫就不跟大家打哑谜了,这是一句狗的尸体。”明月说道。 “想必大家很好奇这狗的尸体是怎么来的吧?而且旁边周围那些蛊虫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吧,这事我也想了几天,直到昨天夜里饿的实在是睡不着,去厨房找吃的,听见了两个丫鬟的对话。” 明月将目光放在那两个丫鬟身上,两个丫鬟也一脸茫然,他们似乎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竟然还帮助明月破了案。 “她们说,我就跟饿了好几天的狗一样,什么都吃。” 明月实在是有些无奈,她不过就是跟他们抢了一些剩饭剩菜吃而已,然后这两个丫鬟就在背后偷偷的骂她。 不过,这不重要,也正因为她们的骂,让他想通了一些事情。 “那听到这话我就好奇了,这狗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说狗?狗难道就不配有尊严吗?” 明月声音用了些力气,这两个丫鬟说的面红耳赤。 “于是这两个丫鬟说,他们前几日,就在阁主出事那天,阁主狂性大发离开天机阁之前,曾经 吐出了很多呕吐物。 在所有人都离开天机阁去找阁主的时候,就是这两个丫鬟,在房内收拾,这时候,这只狗走了进来,将阁主的呕吐物给舔的一干二净。” “七天之后,狗死了,尸体在一夜之间化成了一具白骨,并且长出了一堆虫子。所以我研究了一晚上,这呕吐物里面有什么。 然后扯着江子溪在公园里逛了半天,最后找到了一包草药。 好吧,不是我们找到的,是一只鸟儿叼过来的。” 黄豆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绕着整个房间转了一大圈,叽叽喳喳的喊着:“是我,是我,就是我!黄豆厉害,黄豆很厉害!” 明月:“……” 明月默默捂脸。 “这算什么证据?”墨岭神情依旧不变,依旧一副高冷,不可亲近的模样。 “草药是没有问题,可这东西,可是黄豆从你房间里面叼出来的。”明月知道她会狡辩。 她甚至已经猜测到了,他下一句应该会说‘那又如何,你们那个不是已经搜过我的房间吗,不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吗?说不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果不其然,墨岭说了跟他说猜测的一模一样的话。 “我就知道你 会这么说!”明月得意的冲着江子溪笑了一下。 江子溪:“……” 他无奈的看她一眼,调皮。 “草药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们在药物的残渣里,发现了这个。”明月从怀中拿出了一颗珠子,绿色的,晶莹剔透的珠子,很小的一颗。 墨芊也在端详那颗珠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它……” 不只是墨芊看着眼熟,就连青衣夫人也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这个,但是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墨岭瞬间脸色就变了。 “这珠子吧,平日里很不显眼,即便是有人使用着它镶嵌着的东西上,也根本不会引起一丝一毫的注意。 当然,少了它也是如此,说不准,连主人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东西消失不见。” “好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听得我累死了。” 墨镜冲着明月翻了个白眼,在用眼神示意江子溪:要是她再不说,你就赶紧说吧。 江子溪轻轻别过头,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墨镜在心里骂骂咧咧。 “大堂主,你的手放哪呢?” 明月这么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墨岭的手上。 只见墨岭的手不知 道何时已经摸在了他的剑上,原本真的一点都没有发现。 可经过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墨岭剑柄上不太明显的小洞。 而另一侧绿色的小珠子就格外显眼,这小珠子可不就跟明月手上的一模一样吗? “是剑!原来这棵珠子是在剑柄上的!”人群里有人惊呼。 青衣夫人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整个人昏了过去。 花霜就在一旁连忙将人扶住,江子溪也早就想到了这样的意外,拿出一早备好的药。 一番操作之后,青衣夫人悠悠的醒了过来,若她刚才还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那么此刻,她更像一个已经垂木的老人。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青衣夫人声音沙哑,一双眼睛满是水雾。 明月不知道她是否能看清墨岭的脸,但她知道他一定很伤心,一定很难过。 “所有人都说,墨岭在父亲死去之后,一点都没有责怪阁主和夫人,表现的很顺从,很听阁主和夫人的话。 可是,真的如此吗? 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了,到了如今你还不愿意说吗?” 墨岭低下头,突然笑了:“为什么?为了替我 父亲报仇啊,天机阁越乱,我越开心,什么狗屁天机阁,我一点都不稀罕,我只想要我爹娘回来!” 墨岭的突然大吼,让所有人都很惊讶。 “可是阁主他对你这么好,什么都愿意交给你,甚至天机阁愿意交到你手上!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墨镜满眼不敢置信。 墨岭笑了,笑容越来越灿烂,也越来越讽刺:“我娘说了,父亲就是被墨无影给害死的,她让我活着,活到有能力为父亲复仇的那一天!” 那双眼睛满是仇恨,满是厌恶。 “你娘她……”青衣夫人着急的开口。 当墨岭一点也不愿意听:“闭嘴,你不配提我娘,我娘为了让我同意杀墨无影,他甚至自刎在我面前!” 墨岭高高的仰着头,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了。 明月见过复仇的,也见过劝自己的孩子放下仇恨的,却从来没有见过,还有以自己的死来逼迫孩子去做复仇的事情。 一时之间,明月只觉得墨岭很可悲,隐忍了一生,都活在痛苦里面,活在他娘亲强加给他的痛苦身上。 “你爹的死,是意外。”墨镜差点没将自己的肺咳出来,但还是忍住喉咙升起的痒意,说道。 第209章 离开 “不是意外,是墨无影一手造成的,当年我爹根本就没有同意私下调查什么富可敌国的宝藏。 就连那什么钥匙,也根本不存在,都是墨无影瞎编的。 父亲知道一切,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承受了酷刑,最后撒手人寰。 这一切都是墨无影造成的,我要他死!” 青衣夫人很是痛心,泪流满面,嘴唇干裂,张张合合,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但墨镜不相信:“你娘亲撒谎,阁主不是那样的人,阁主这一生都在为天机阁操心。 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绝对不可能将天机阁变成众矢之地。” 墨芊也不相信自己的师傅是这样的人,虽然她曾经差点就做错了事,但她也曾经无数次的庆幸,师傅没有喝下那一碗补品。 可就是这样的师傅,不擅长表达,却一直在为他们着想的师傅,她曾经也不相信的师傅。 等到如今悔悟,她才知道了他的心,也知道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事情不是师傅做的,是你娘亲做的,咳咳……” 被墨淳打伤,躺在地上一直无法动弹,也没有说话的墨仕突然开口。 墨岭只当他在放狗屁:“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再乱说我就杀了你。” “我可 没有乱说,天机阁所有人都知道,你娘亲根本就不爱你爹,她是你爹抢回来的,她原本是要跟她的青梅竹马成亲的,你娘恨你爹,所以恨上了整个天机阁。” 墨仕说着吐出了一口鲜血,只是他毫不在意,抬手擦了擦。 “你胡说!”墨岭不允许自己的娘亲被人如此诋毁,拿起剑就往墨仕身上刺。 江子溪马上就要动手阻拦,没想到有人更快一步拦下了,这人还是刚才要杀墨仕的墨淳。 不过墨淳显然不是真的想要救墨仕,他此时心中对墨岭的仇恨更甚:“你的对手是我,你杀了师傅,你还利用我,我更加不会放过你!” 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往的打起来。 江子溪默默拉着明月离开中心点,避免被两人波及,但同时也没有忘记将青衣夫人也一并维护起来。 “这利用,是怎么回事?”墨镜还有些不解,这两人什么时候狼狈为奸的? 怎么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青衣夫人耳朵动了动,目光一直注意着打斗的两人,却也没有放过明月他们的对话。 “秋霜宫就在秋池宫隔壁,墨淳回来的消息可以瞒过所有人,但他住在秋池宫,不可能瞒得过墨岭。 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们一同来到秋池宫,问 墨岭的话?他说并没有看见有人路过,这一点没有撒谎,因为那人一直就在秋池宫里面。 一个小丫鬟都能听到隔壁秋池宫有铃铛的声音,墨岭身手不凡,不可能一点动静都听不见。 那么不难猜测,墨岭早就知道了,说不定也是他引导墨淳去杀墨城的。 ” 江子溪淡淡开口道:“不仅如此,他还企图将对阁主下毒的事情嫁祸给墨芊,这才有了致儿说‘有人在背后看他’这样的话。 不过显然,墨淳不忍心让致儿失去母亲,观察了一下,发现墨芊确实不是凶手之一,这才放弃了杀他的念头。” 若不然,那日在茅厕时,墨芊就死了,而不是只是受伤。 “可在秋雨宫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我不是凶手了吗?他为何还要伤害我?” 明月假装没听到她的话。 他记得有人说过,致儿跟墨淳的关系很好,后来伤她,只是替致儿感到委屈吧。 当然她不会告诉墨芊这些事情。 “墨淳,够了!”眼看着两人就要同归于尽了,青衣夫人忍不住喊道。 墨淳却并未停手,下手更重了。 墨岭武功高强,但比起墨淳来说还是差了点,渐渐的落了下风。 眼看着墨淳就要杀死墨岭了,青衣夫人大喊: “墨淳,我让你停手,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墨淳咬了咬牙,最后将手中的剑扔在了地上。 …… 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即便知道墨岭和墨仕都是杀害墨无影的凶手,但青衣夫人还是没有杀了他们,只是让人将两人关起来。 墨淳杀害同门,罪孽比起弑师半斤八两,青衣夫人将他交由新任阁主处置! 被迫成为阁主的病秧子墨镜只觉得这是要让他早点踏入地狱啊! 可青衣夫人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反对,更何况如今天机阁的几位堂主都处在忏悔之中。 墨芊跟青衣夫人交谈了一番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原本的暴躁脾气变得温柔了下来,不再对致儿忽冷忽热。 …… 不过天机阁的事情,都与明月和江子溪无关了。 离开天机阁的前一天,墨镜安排人将小六他们带了进来,跟着小六的竟然还有庞跃。 庞跃知道他们不会在宿州久留,特地赶来天机阁跟江子溪道别。 江子溪:“……你更想看看这天机阁是否跟书里说的一致吧?” “哎呀,殿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朋友!” 庞跃被戳穿了心思,一点也不尴尬。 第二日,庞跃和墨镜一起替江子溪和明月送行。 “所 以药王谷的那些弟子都是墨岭杀的?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想要害死阁主? 怪不得那天他们问都没有问一句,二话不说就打上了,将棺材抢走了。” 墨镜跟庞跃两人一见如故,所以庞跃一下子就从墨镜的嘴里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大概,不过他疑惑的是。 “案子是查完了,那凶手怎么办?药王谷不是还等着你答复吗?” 明月引笑道:“他早就写好了,书寄给药王谷了,反正人就在天机阁关着,药王谷随时可以来要人。” “那你们以后要去哪?” “一路往南走呗,有案查案,没案子看风景,而且听说南方的冬天不太冷。”明月耸了耸肩,说道。 江子溪接过这钦差的活儿,本来就是为了找明月的,如今人也找到了,就只能带着她一起去干活呗。 小六牵着马车停在官道上,明月已经迫不及待坐了上去,同他们离开的除了小六小七之外,还多了两颗豆——红豆和黄豆。 “就送到这儿吧。”江子溪站在路口跟两人告别。 马车缓缓的驶向未知的远方,庞跃和墨镜并肩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挥手。 偌大的官道上除了马蹄声,只剩下一句话的回音。 “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第四案一寸金完 第210章 有家客栈 第五案鸿鹄志 明月美滋滋的数着墨镜给她的一匣子银票:“真不愧是天机阁呀,真有钱!” 这小匣子竟然装着一万两呢! 自从离开京城之后,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有钱过,果然手里头有钱,心情都愉悦多了。 “财迷财迷!” 黄豆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嚷嚷道。 明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眼神犀利的射向黄豆:“你再说一遍?” 她的目光在黄豆的羽毛上游移。 黄豆察觉到有危险,到了嘴边的话又转变为:“漂亮姐姐!漂亮姐姐!” “这还差不多,但凡你再说多一句,你这漂亮的毛就没了。”明月嘿嘿一笑。 黄豆一听,整只鸟都炸毛了,连忙说着脖子,躲的远远的,生怕明月一个不开心,就拔它的毛。 红豆跟小七看乐了。 小七哈哈大笑:“你个怂货。” 黄豆这就不乐意了,它怕明月,但不代表他怕小七。 记仇的小黄豆毫不客气的飞到小七脑袋上,对着他的头发就啄了过去。 小七记得要拔剑砍他。 多了个活宝,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渐渐黑了。 小六问道:“马上就要天黑 了,前面有家客栈,前面深山野岭的,很不安全,不如我们晚上在这过夜?” 明月却莫名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仿佛不久前才听过。 他们本来也没有着急着要去哪,一路晃晃悠悠的,不就是为了多看一些风景吗? 所以江子溪欣然同意了。 店小二看到他们十分开心:“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儿?” “你……怎么这么开心啊?”红豆虽然从来没有出过天机阁,但是她时常听堂主们说外面有黑店。 看的笑的跟朵花似的店小二,她的心突了突,心里开始猜测她们是不是遇见了传说中的黑店。 店小二乐呵呵的道: “平日里我这店啊,十天半个月不见一个人,没想到今天这么热闹,来了这么多,这有钱赚,谁不开心啊?” “哦,今天来了很多客人?”红豆好奇的问,“那我们几人住店,可还有房间?” “当然当然!几位要上房还是下房啊?”店小二听到房间两个字,眼睛都亮了。 红豆觉得,他这副模样跟明月还是挺像的,典型的财迷相。 “来三间上房!”小六熟练的甩出银袋子。 红豆看见店小二拿起银子的手都抖了,笑 容更加灿烂了:“好嘞,我这就给您登记!” 他一边写一边说:“我今儿个是真的开心,刚才来了几位公子,也有人说要住上房,你们这回来也要住上,这银子啊,刷刷刷就往我口袋里掉。 我今天就眼皮子跳,就猜到了第二个会撞见财神爷,这不财神爷就来了!” “什么财神爷?可是在说我们陈大公子?”楼上几个书生模样的人缓缓走下来,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二十出头的蓝色衣服少年扬声道。 “哎呦,几个公子可是要出门?不过这荒郊野岭可没什么逛的,最好还是不要出门了。” 店小二看见他们,眼睛亮了亮,特别是看见对中间被簇拥着的那位穿着黄色衣服的少年,就像是看见白花花的银子。 “谁说我们出门?这天都黑了,肯定是下来吃饭啊!”矮矮瘦瘦黑着脸的绿色衣服书生不耐烦了,随便挑了一张桌子坐下。 “对对对,赶紧给我们张兄上几盘好菜!”另外一位灰色衣服书生贴着那绿色衣服书生坐了下来。 “嘿,这我们的陈大公子都还没说话,你们怎么就坐下了?”蓝衣书生盯着那两个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 是陈参狗腿子,我们可不是,别以为有几个臭钱,所有人就得惯着他,什么事都得他先来,凭什么?” 绿衣书生翻了个白眼,不屑道。 蓝衣书生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有种再说一遍?谁是狗腿子呢!” 那位黄色衣服的陈大公子听到这话,脸色也变了变,只不过他不屑跟这群人,抬手阻止了蓝衣书生的动作。 “算了,跟两个穷酸书生有什么好说的,还说我们有几个臭钱,总比他们吃不起饭好啊,可怜巴巴的,要问问我借银子。 养条狗都比们忠诚呢,见了银子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过也没事,谁让我陈参什么都不多,偏偏就是银子最多呢,就当施舍给几个乞丐了。” 灰色书生和绿衣书生瞬间忍不下这口气,一拍桌子:“陈参,你别欺人太甚!借你的银子,我们早就还了,用得着把已经过去了三年的事情还拿出来说吗?” “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争的?大家都冷静冷静,谁先坐下不都一样。”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黑衣书生生怕他们打起来,劝说道。 “哎,这可不是我要说的,你们可别忘了,出 门的时候你们爹娘是怎么求我的带着你们的? 如今出来,就假装不认识了,你们这脸可是说翻就翻啊! 我说养条狗比养你们忠诚有什么问题吗?” 陈参一脸倨傲,甚至都不屑,再看他们一眼,就往旁边的那张桌子坐下了,大声喊了一声。 “小二,给我们上些好菜,再来几坛好酒。” 蓝衣书生朝着另外三人了哼了几声,跟屁从事的跟着陈参坐下。 绿衣书生和灰衣书生一脸怒容。 黑衣书生神情晦暗不明。 说着他看见了柜台前的明月,眼睛一亮,连忙跑过去搭讪。 “姑娘可是住店?可是要一起用膳?” 此人双眼泛黄,眼窝深陷,颧骨高凸,看上去就是一副被酒肉掏空的身子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 语气也颇为轻挑,惹的江子溪十分不快。 小六察言观色,手瞬间按在了腰间的配刀上。 明月挑了挑眉,好奇道:“怎么?是公子要请我们住店,吃饭?” “只要姑娘开的口,别说是吃饭住店了,你想要啥我都给你,我陈参啥都不多,就是钱最多,要是姑娘肯跟……” 陈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明月给打断了。 第211章 我是杀人凶手 她冲着店小二说:“既然他说要请客,那给我们五个人,一人安排一间上房!” “姑娘!?”红豆惊呼。 明月却没有跟她说话,扭头对着江子溪调皮一笑。 江子溪的脸色都黑了,差点就让小六将这登徒子给扔出去了,但见到明月这模样,便猜到她心里有自己的较量,只能按下自己的心,看看她想做什么。 陈参身边的狗腿子段德见到了明月,眼睛也亮了亮,但陈参还没发话,他只能躲在一旁偷看。 店小二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听见要五间上房,眼前直看到许多的银子朝着自己砸过来。 当然,他没忘记做主的人不是面前的几位客人,而是陈大公子陈参。 他连忙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陈参。 若是旁人打断自己没说完的话,陈参就发脾气了,但是被明月打断了话,却不生气。 不仅不生气,对明月还还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他甚至开始心猿意马,幻想美人在怀了。 看着明月完美无瑕的侧脸,白皙的脖颈,他悄悄吞了吞口水,冲着店小二就说:“没听见吗,还不给这位姑娘准备五间上房!” 店小二眉开眼笑: “得嘞!” 手脚麻利的记好了名字,将钥匙塞给红豆,避免他们临时反悔说不要了。 明月笑着道了谢,就要跟江子溪一同回房,将他们的行李放下。 陈参哪能让漂亮姑娘就这么走掉,连忙拦住,又怕自己的行为很突兀,抬脚踹了一脚段德,努了努嘴。 段德作为陈参最忠实的狗腿子赶紧向前喊道:“姑娘,这,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一起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那边的三位书生静静地看着这边的动静,黑衣书生想要出生阻止,但是却被灰衣书生一个眼神制止了,只能呆在一旁沉默不语。 江子溪本想直接拒绝,但是明月却先一步答应了:“如此,就多谢公子了。” 明月透过陈参和段德,看到了那绿衣书生和灰衣书生眼中的惋惜,也看到了黑衣书生的欲言又止和不忍。 红豆小六小七十分不解,他们又不是没有钱,为何还要蹭别人的饭吃? 不过小六小七都知道,只要是明月下的决定,他们的殿下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所以他们纵然有太多的疑惑,也不会说出来,他们也知道明月做事有自己的章法。 陈参转头警告的看向 那边的三人,示意他们不要乱说话。 绿衣书生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店小二,还不赶紧给我们准备饭菜!” 其他两人则是背过身子去。 店小二连忙让人去准备饭菜,陈参今儿个心情好,也不计较绿衣书生几人刚才的行为动作,甚至给他们送去了好几坛酒。 绿衣公子本想将那些酒都扔掉,但三人耳语了一番,又留了下来,给自己斟满了。 明月几人并没有跟陈参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而是在旁边落座,陈参本来想蹭过来的,不知道江子溪让小六去说了什么,竟然让陈参乖乖的在隔壁桌。 “几位公子可是要上京赶考?”明月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也许是三分酒醉,段德竟然先陈参一步回答明月的话。 “各位公子器宇轩昂,谈吐之间颇为风雅,此事,不难猜。” 陈参听了明月的话哈哈哈大笑:“姑娘果真是慧眼识珠也!” “几位是同窗?”明月指了指那边喝闷酒的三人,疑惑道。 “是啊,那绿色衣服的叫张昌,灰色衣服的叫王安,剩下那个瘦瘦小小的黑色衣服叫钟量,我们都是临川人,这不明年三 月份春闱,我们便约好一起上京赶考。” 段德不过是三两句话,就将自己的底细都暴露在众人的面前了。 陈参一愣,然后笑道:“不过是因为一点小事闹了矛盾罢了,不管他们,等下他们就过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给段德使眼色,段德不情不愿,但也去了,没一会儿三个人脸色不好的跟着段德回来了,五个人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明月:“……” 我只是随便问问,还真没想到有这种操作。 酒过三巡,几乎所有人都昏昏沉沉了,段德应该是喝醉了,东倒西歪的倒在了钟量的身上,突然就哭了,嘴里嚷嚷着:“呜呜呜,陈兄,我对不住你!” “陈兄我对不住你啊!” 明月刚好放下筷子,听见钟量有些嫌弃,但是又畏手畏脚的推了推段德:“我是钟量,陈大公子在你对面!” 陈参脸色潮丨红,醉眼迷离,他现在只想睡觉,什么漂亮姑娘都被他忘在了脑后,听见段德的话,大着舌头说:“什么,什么事?什么对不住我?” “呜呜呜……”段德伸手抱住了钟量的脖子,埋头痛哭,差点没把钟量给勒死。 还是张昌和 王安抓住了段德手拉扯,才将人给解救了出来。 钟量脸色涨得通红,脖子也是大片片的红色,可知段德是用了几分力气的,他扶着脖子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参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了段德的头上。 “在这哭你妈的丧呢,有屁快放,你究竟做了什么对不住的我的事情!” 段德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好一会儿没了动静。 又过了好久才慢慢的站起来,说:“我……把陈兄给杀了!陈兄我对不住你啊!” 钟量一愣,都顾不得自己脖子了,看向陈参。 张昌虽然也不喜欢陈参,但是听到这话也避免不了觉得怪异:“你在说什么胡话,人不是在这里吗?” “你放什么狗屁!”陈参气的朝着段德的腿又踹了一脚,“谁敢杀老子,老子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呢!” “呜呜呜,我真的杀了陈兄!我把他的头给砍了下来!还熬成了粥呜呜呜呜……”段德这次干脆没站起来,直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们快报官抓我吧,我是杀人凶手!我是杀人凶手!快报官抓我吧!我杀了陈兄。” 第212章 陈大公子不是还活着吗 听到这话,张昌几人就害怕了。 他们惊恐的望这陈参:“你你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如果段德真的杀了陈参,那么现在的陈参很有可能是鬼! 他们见到了鬼! 这怎么能不让他们胆战心惊。 陈参脸色都黑了:“鬼你个锤子,老子有影子的!” 王安也喝了不少酒,小心翼翼而又跌跌撞撞的靠近陈参,抬手给了陈参一巴掌、 陈参被打懵了! 清脆的响声也将在场所有人都给整懵了,偏偏打人的那个还乐呵呵的笑着:“嘿嘿,有声音,暖的,不是鬼!嘿嘿,不是鬼!” 陈参这才反应过来,抬脚就要朝着王安踹过去,王安被张昌拉了一把,躲了过去。 陈参踹了个空,差点摔倒在地上,扶着一旁的椅子骂骂咧咧。 “你这个小兔崽子,谁给你的胆子敢打我!我***” 后面的话实在是不堪入耳,听得明月挑了挑眉,这陈家公子,看上去是大家出来的公子哥,但这说话,却比市井的地痞流丨氓还要粗鄙。 段德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一直嚷嚷着对不起陈参。 王安被张昌按在椅子上,还在傻笑。 张昌被吵得头疼,看看这个看 看那个,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钟量终于缓过劲来了,打哈哈道:“陈兄别生气,这不是因为王安喝醉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了!” 陈参哪里会给他面子,直接就想打回去,却听见王安指了指明月那边,笑呵呵的说:“好好看的仙女啊……” 他这才想起今天还请了个姑娘和她的随从们一起吃饭,他顿时看看自己的衣着,发现自己衣衫凌乱,顿时顾不得其他,留下一句:“我不胜酒力,就先回去休息了,姑娘,你们请自便。” 明月但笑不语。 江子溪根本就没想着理会他。 剩下的人对他留下还是离开根本就不在意。 唯一在意的人还在嚎啕大哭,嘴里嚷嚷的话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张昌被段德吵得头疼,大喊:“别哭了!这陈大少爷不是还活着吗!” 段德怔怔的停止哭声:“活、活着?” 周围的人都点点头,但段德还是有些不信,连忙看向明月。 这边红豆和小七也将他们的话听在了耳里,正在窃窃私语。 “那陈大公子不会是鬼吧?” “什么鬼啊,有影子呢!” “嘶,看他们刚才还这 么害怕陈公子,没想到还敢打他!” “你就是一直在天机阁,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这陈大公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其他几个人估计早看他不爽了,说不定啊,是趁机报复呢!” “他还色眯眯的看着姑娘!” 小七握拳:“要不是姑娘拦着,我早就将他的眼珠子挖下来了!” 明月无奈的阻止:“小七,女孩子家家的别那么血腥!” 小七:“……” 您检查尸体给人开膛破肚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血腥! 小七只敢暗戳戳的去想,根本不敢说,只能转移话题:“对了,小黄豆去哪了?” 红豆摇了摇头:“刚才下车的时候就飞出去了,我还以为它先进来了。” 说完,他们正好看见段德歪歪扭扭的走过来,问他们:“姑娘,陈兄他……” “他方才不是说不胜酒力,回去歇息了么?”明月道,然后又问,“你方才说你杀了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杀的人?” 段德脸色煞白,听到明月的回答先是松了口气,听到问题他又有些难以切齿,仿佛是不敢说。 “你尽管说,我们姑娘最爱听这些,你别担心吓到她。” 其他三人也围了过来, 道:“是啊,反正他又不在这里,你还怕他做什么?” “就是啊,而且人还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吗,我们就想听听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才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段德支支吾吾,还是说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做梦还是真的经历过,那时候我也是喝醉了,然后趁着陈兄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偷偷的潜入了他的房间,趁他睡觉的时候,用被子将他捂死了。 然后我将他的脑袋砍下来,直接在他住的房间里面将他的脑袋煮熟了……呜呜呜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说着说着他又哭了起来,满脸惊恐。 明月见他神情恍惚,说话也不像是在说谎,而且这个所谓被他杀了的人也还活着,便安慰道:“段公子别想太多,也许是做了噩梦罢了。” 张昌却不是这样想:“说不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是不是想杀他很久了?” 段德的脸瞬间就涨红了,很愤怒的拍着桌子:“我怎么可能想要杀害陈兄,陈兄对我这么好,而且我们一起进京,他还找了下人帮我照顾我的爹娘!” 张昌懒得跟他吵,只得别过脸去,不理他。 但段德是越想越害怕,用 恳求的目光看着明月:“不若姑娘找几个人看着我,我现在有些害怕,不若你找人看着我的一举一动,这样不管我做什么都有人知道。” 明月有些疑惑他的想法,觉得很是怪异:“这都还没发生的事情,段公子这般恐惧是为何?公子不是说没有想过要杀陈公子吗?” “话虽如此说,但我心中总有些不安……”段德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 “这样吧,今晚我们准备彻夜苦读,你若是愿意,便跟我们一起如何?”钟量想了想说道。 张昌想要阻止:“钟量,你……” 钟量将人拉到一旁,劝说道:“张兄,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虽说陈兄不待见我们……” 后面的话他们说得小声,就连武功高强的几人也没有听清楚。 但最后张昌还是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了:“不过王安醉成这样,还怎么彻夜苦读?” “小事情,让小二准备点解酒汤就行了。” “既然你们愿意帮我,那我也愿意帮你们照顾王兄。”还没等钟量喊小二,段德连忙道。 张昌冷哼了一声,率先走上了楼梯。 段德和钟量搀扶着王安也跟着上去了,谁也记不清明月几人还在看热闹。 第213章 陈参死了 “啊——” 一声惨叫声响彻整个客栈。 明月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红豆就来敲门了。 快速的穿好衣服,江子溪都已经站在门口了。 “发生什么事了?”明月问。 但其实她心中已经有种不详的预感,甚至还带着些微微向命运妥协的感觉。 “陈参死了。” 预感应验,明月想起昨天的事情,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是段德杀的?” 江子溪摇头:“还没看过现场,等你一起去。” 他也是刚才小六告诉他的消息,正准备去,就看见红豆在明月门口,便想着等一下,然后就看见明月出来了。 明月将小包带好,小手一挥:“走吧。” 整个客栈是四合院模式,客栈的上房都在二楼,从上楼左手边开始按照天字一号开始排列,客栈不大,二楼总共就十个房间,因而右手边的第一间房就是天字十号。 案发现场是在陈参所住的天字二号房,明月几人住在对面的五号到十号房间,走过去的距离不长不远。 几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段德在嚎啕大哭,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呜呜呜呜人一定是我杀的!人一定是我杀的,快报官抓我,你们快报官抓我!” 明月走到门口,才发现刚才大声尖叫的人并不是店小二,而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 此人跌坐在天字二号门前,惊恐万状。 店小二在他们来到之后,才跌跌撞撞的跑上楼来:“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衣衫不整,一只手还揉着眼睛,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看到了门口的中年人,他才停止了动作,微微睁大了眼睛。 愣了好一会儿才向前去搀扶起那人,道:“掌柜的,你不是进货去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中年人站起来,脚踩着平地,才觉得腿没这么软,开始有了些力气。 他立马就揪起店小二的耳朵,将他整个人拎起来了,大吼:“你个臭小子,我将店交给你打理,你怎么还打理出了一起命案!还不赶紧滚去报官!” 说着,他将店小二甩在了地上,踹了他一脚。 “死,死人!?”店小二本来一脸痛苦,一听这话,根本顾不上被踹痛的地方,连连忙往段德跪着的门口走去。 只一眼,又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死人了死人了!” “对!报官,我去报 官!” 说着他又跌跌撞撞的跑下了楼梯,没看清脚下的路,左脚还跘到了右脚,骨碌碌的滚下了楼梯,他也不觉得痛,只往前走。 明月几人:“……” “发生什么了事了?”张昌三人揉着太阳穴从楼下上来,神情疲惫,可能是因为宿酒的缘故。 “这店小二急急忙忙的干啥去?刚才谁一大早喊喊喊的啊,还喊两遍,烦不烦!”王安松松脖子,抱怨道。 钟量看着跪在天字二号门口泪流满面以头抢地的,嘴里不知道在嚷嚷什么的段德,本就有些疼痛的脑袋越发疼了。 “你怎么又哭了,昨天哭了一晚上还没哭够吗?” 说着他向前两步,靠近了房门,看清了里面的场景,他立马退了出来,脸色煞白。 王安吸了吸鼻子:“陈大少爷房间里在煮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钟量缓缓回头,僵硬的指指里面,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王安一脸疑惑,但张昌脑中又想法一闪而过,他一惊,将钟量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同时也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怎、怎么会这样!”王安靠着张昌的肩膀看进去,喃喃自语。 小七疑惑他们站在这里这么久了,还不过去看看情况,这不太符合这两个破案狂魔的做法啊。 她有些疑惑唤了一声:“姑娘?” 明月回头,微微笑了一下,抬脚向前。 陈参房中烟雾弥漫,房门口入眼就看见了摆在房间大瓦罐,瓦罐下方是刚刚熄灭的柴火,瓦罐里面是陈参闭上眼睛的头颅。 “我将他的脑袋砍下来,直接在他住的房间里面将他的脑袋煮熟了……” 一句话适时的在脑海中浮现。 而面前的情况,就跟段德昨天喝醉之时所说的话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张昌喃喃自语。 明月看了江子溪一眼,直接走进了陈参的房间,其他人一惊,想喊住他,却被江子溪拦住了。 “尸体是谁发现的?”江子溪问。 张昌:“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刚刚才上来。” 钟量跟王安点点头。 段德:“一定是我杀的,一定是我杀的!” 但在场除了那被店小二成为掌柜的中年人之外,谁也没有看他一眼,似乎有意要将他放在最后去问。 “是,是我发现的。”中年人站出来,拍拍还有些软的腿,说道。 “你是何人?” 中年人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 是什么人,但对方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 “我是这有间客栈的掌柜胡大同。” “昨天为何没有再这里见过你?”江子溪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这样的,这不我们这荒郊野岭的,十天半个月没有客人,纯属正常,昨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我们这里备的菜肉不够,于是就出门进货去了。 谁料,今日早上回来,没在大堂看到胡小二,就觉得这人是不是又偷懒去了,我便寻思着将这个懒小子给找出来。” 胡大同说话的时候,心情还惊魂未定:“我走到楼梯,就闻到了楼上有香味传来,就想着上来看看,来到这门口,发现门也没有关,一推开,就看到了…… 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啊,这可是我这家小店的金主啊!” 惊恐过后,胡大同又有些惆怅了,他这店本来生意就不好,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以后谁还敢来这里住啊! 本以为好不容易老天开眼给他们请来了财神爷,没想到根本不是什么财神爷,而是衰神! 这死哪里不好,非要死在他的客栈。 “啊——” 一声惨叫声响彻整个客栈。 明月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红豆就来敲门了。 快速的穿好衣服,江子溪都已经站在门口了。 “发生什么事了?”明月问。 但其实她心中已经有种不详的预感,甚至还带着些微微向命运妥协的感觉。 “陈参死了。” 预感应验,明月想起昨天的事情,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是段德杀的?” 江子溪摇头:“还没看过现场,等你一起去。” 他也是刚才小六告诉他的消息,正准备去,就看见红豆在明月门口,便想着等一下,然后就看见明月出来了。 明月将小包带好,小手一挥:“走吧。” 整个客栈是四合院模式,客栈的上房都在二楼,从上楼左手边开始按照天字一号开始排列,客栈不大,二楼总共就十个房间,因而右手边的第一间房就是天字十号。 案发现场是在陈参所住的天字二号房,明月几人住在对面的五号到十号房间,走过去的距离不长不远。 几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段德在嚎啕大哭,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呜呜呜呜人一定是我杀的!人一定是我杀的,快报官抓我 ,你们快报官抓我!” 明月走到门口,才发现刚才大声尖叫的人并不是店小二,而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 此人跌坐在天字二号门前,惊恐万状。 店小二在他们来到之后,才跌跌撞撞的跑上楼来:“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衣衫不整,一只手还揉着眼睛,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看到了门口的中年人,他才停止了动作,微微睁大了眼睛。 愣了好一会儿才向前去搀扶起那人,道:“掌柜的,你不是进货去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中年人站起来,脚踩着平地,才觉得腿没这么软,开始有了些力气。 他立马就揪起店小二的耳朵,将他整个人拎起来了,大吼:“你个臭小子,我将店交给你打理,你怎么还打理出了一起命案!还不赶紧滚去报官!” 说着,他将店小二甩在了地上,踹了他一脚。 “死,死人!?”店小二本来一脸痛苦,一听这话,根本顾不上被踹痛的地方,连连忙往段德跪着的门口走去。 只一眼,又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死人了死人了!” “对!报官,我去报官!” 说着他又跌跌撞撞的跑下了楼梯,没看清脚下的路,左脚还跘到了右脚,骨碌碌的滚下了楼梯,他也不觉得痛,只往前走。 明月几人:“……” “发生什么了事了?”张昌三人揉着太阳穴从楼下上来,神情疲惫,可能是因为宿酒的缘故。 “这店小二急急忙忙的干啥去?刚才谁一大早喊喊喊的啊,还喊两遍,烦不烦!”王安松松脖子,抱怨道。 钟量看着跪在天字二号门口泪流满面以头抢地的,嘴里不知道在嚷嚷什么的段德,本就有些疼痛的脑袋越发疼了。 “你怎么又哭了,昨天哭了一晚上还没哭够吗?” 说着他向前两步,靠近了房门,看清了里面的场景,他立马退了出来,脸色煞白。 王安吸了吸鼻子:“陈大少爷房间里在煮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钟量缓缓回头,僵硬的指指里面,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王安一脸疑惑,但张昌脑中又想法一闪而过,他一惊,将钟量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同时也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怎、怎么会这样!”王安靠着张昌的肩膀看进去,喃喃自语。 小七疑惑他们站在这里这 么久了,还不过去看看情况,这不太符合这两个破案狂魔的做法啊。 她有些疑惑唤了一声:“姑娘?” 明月回头,微微笑了一下,抬脚向前。 陈参房中烟雾弥漫,房门口入眼就看见了摆在房间大瓦罐,瓦罐下方是刚刚熄灭的柴火,瓦罐里面是陈参闭上眼睛的头颅。 “我将他的脑袋砍下来,直接在他住的房间里面将他的脑袋煮熟了……” 一句话适时的在脑海中浮现。 而面前的情况,就跟段德昨天喝醉之时所说的话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张昌喃喃自语。 明月看了江子溪一眼,直接走进了陈参的房间,其他人一惊,想喊住他,却被江子溪拦住了。 “尸体是谁发现的?”江子溪问。 张昌:“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刚刚才上来。” 钟量跟王安点点头。 段德:“一定是我杀的,一定是我杀的!” 但在场除了那被店小二成为掌柜的中年人之外,谁也没有看他一眼,似乎有意要将他放在最后去问。 “是,是我发现的。”中年人站出来,拍拍还有些软的腿,说道。 “你是何人?” 中年人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什么人,但对方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 “我是这有间客栈的掌柜胡大同。” “昨天为何没有再这里见过你?”江子溪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这样的,这不我们这荒郊野岭的,十天半个月没有客人,纯属正常,昨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我们这里备的菜肉不够,于是就出门进货去了。 谁料,今日早上回来,没在大堂看到胡小二,就觉得这人是不是又偷懒去了,我便寻思着将这个懒小子给找出来。” 胡大同说话的时候,心情还惊魂未定:“我走到楼梯,就闻到了楼上有香味传来,就想着上来看看,来到这门口,发现门也没有关,一推开,就看到了…… 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啊,这可是我这家小店的金主啊!” 惊恐过后,胡大同又有些惆怅了,他这店本来生意就不好,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以后谁还敢来这里住啊! 本以为好不容易老天开眼给他们请来了财神爷,没想到根本不是什么财神爷,而是衰神! 这死哪里不好,非要死在他的客栈。 第214章 一模一样 胡大同越想心里越难受,表情也十分苦涩,只是除了他自己,可没人在意他心里怎么想的。 钟量听了胡大同的话,点点头:“此人确实是这店的掌柜,昨天我们来时,便是他接待的我们,后来我们安置好衣物,下来时,他就不见了,小二说掌柜的进货去了。” “他又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江子溪并没有问哭哭啼啼的段德,而是问掌柜。 若是掌柜发现的尸体,段德要么一直在房间里面,跟尸体一起被胡大同看到,要么就是他是听见胡大同惨叫声才来到的这里。 “他就比几位来的稍微早了一点,是从楼下走上来的,连衣服都没穿好,看见了里面,就开始跪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一直说人是他杀的。” 胡大同越想越觉得不对,猜疑道:“这人该不会真的是杀人凶手吧?!如果人真的是他杀的,那你们还不赶紧将他绑起来!” 这可是杀人凶手啊! 很危险的! “这……”钟量看看江子溪,又看看掌柜的,想说话,但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他应该不是杀人凶手。”张昌突然插嘴道。 江子溪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怎么说?” “几位昨晚也看见了,他说了他的梦之后,就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真的跑去杀人,我们没办法,只好将人带回了我们的房间。” 王安脸色不好的点头:“回到我们房间之后,他就趴在了床上。他直接霸占了我们的床,睡得跟头猪似的,我们也不好将人拖走,就只能任他在那里睡了。” “你们整个晚上都在看着他?”江子溪问。 张昌揉揉眉心:“我们也不想照顾他,这人真的是个大.麻烦,睡我们的床就算了,趁我们在外面聊天的时候,还吐了一地。 这也就算了,我们让店小二送了些解酒汤上来,给他喝了他才安静了下来,没过多久又开始哭了,说自己对不起我们。” 王安想起昨天晚上也是不耐烦:“像条狗一样跟在陈参身后狗眼看人低的时候就不说对不起我们,陈参羞辱我们的时候也从来不帮我们,这样的道歉,我们可不需要!” 说着说着,他面露嫌弃:“偏偏这人跟个神经病一样,我们不说原谅他,他就哭,哭得还非常大声,陈参被吵到了,也下来骂了几句。” “我们这一晚上又是清理污 秽又是不让他哭,也是直到天快亮了才睡了下来,这还没睡多久,又被吵醒了。”钟量叹息一声说道。 江子溪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抓住了一个重点,问道:“你们说陈参下来骂过?你们住在哪个房间,陈参又是什么时候下去找的你们?” 三人回忆了一下:“约莫是丑时左右,我们住在地字二号房。” 地字二号房正好是在天字二号房的下方。 江子溪不懂声色的摩擦这腰间的玉佩:“陈参下来找你们的时候,可有露脸?” “那会儿我们让小二哥去熬醒酒汤了,他敲门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小二哥,谁知道一开门就被人一顿骂,说我们吵到他睡觉了,若我们不闭嘴,他就找人来让我们闭嘴。 他还以为是在临川呢,明明身边就跟着个段德,还敢装腔作势。” 钟量嫌恶的翻了个白眼,从昨天就表现的唯唯诺诺的人,在陈参死后,也终于没有压住自己的情绪。 “昨天你们四人一步都没有离开过房间?” 江子溪可不管他们如何表达自己对陈参的不满,从昨天开始,这几人之间的矛盾就一目了然了。 目前最主要的是排除 凶手,在还没有勘察过现场之前,面前的几人就是唯一的线索。 更何况,昨天还有人在醉酒之际,哭哭啼啼的说了自己杀人的过程,不管是预知梦还是这个梦给凶手提供了什么线索,也都是要从这几人的不在场证明开始查起的。 张昌想要摇头,但摇到一半就停止了:“有离开过过房间的,昨天喝了太多水,人又三急,就去后院上如厕了。” 钟量:“我也是,我是在张昌回来之后才去的,很快就回来,后面好像王安也去了,不过。” 王安点了点头:“不过我当时是隔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去的。” 江子溪微微颔首:“在陈参敲门之前还是之后?” “好像是之后去的。当时王安还嘟囔了一句,都被骂出尿来了。” 钟量说完,就被王安瞪了一眼。 王安脸色有些红润,目光扫过红豆跟小七,似乎是在害羞,担心自己在姑娘面前形象受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昨晚喝太多酒了,说了什么东西,根本就没记住。” 江子溪还想问什么,楼下就传来了重重脚步声。 明月在江子溪开口问话的时候,就抬脚走进了陈参的 客房。 房间的窗户被关的严严实实,空气中闻不见一丝血腥味,并不是因为房间没有血,而是因为房间里放置了很多香料,将其他的味道盖得严严实实。 而这香料最浓郁的地方,就在陈参头颅所在的瓦罐之中。 明月第一时间并没有去看那个瓦罐,而是直接走到了床边,没有头颅的尸体就平躺着放在床上。 被褥凌乱,尸体的双手紧紧的拽着床单,青筋暴起,脚也是瞪得死直,像是生前受到了什么极大的痛苦。 这么一看,确实是符合昨天段德所说的,用被子将人给捂死的状态。 床边就是窗户,窗户是从里面被反锁的,窗叶上面溅了斑驳的血迹,是凶手在陈参死后,用刀砍陈参的头颅时,血液溅射到窗上所致。 她伸手掀开了被子,床单的尸体头颅处,是大片的血迹,被子是青色的,在边缘上面还残留着一小部分黑色的痕迹,上面还有些牙印。 除了被褥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整齐的摆放着,没有胡乱摆放的痕迹。 明月又慢慢踱步到瓦罐之前,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但微微靠近,明月还是闻到了人肉煮熟之后散发出来的酸味。 第215章 糊涂县令 陈参的表情此时十分平静,不知道是因为头颅被煮过,软化了皮肤,还是因为其他。 他面色惨白,双眼紧闭,仿佛只是睡着了。 头发虽然湿漉漉的,但并没有很凌乱,倒是让明月多了些探究。 “这凶手莫非是有些讲究?” 明月喃喃,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毕竟除了尸体的头发被凶手梳理过之外,床上的凌乱却还维持原来的模样,若凶手真的讲究,应该不会只弄一部分。 明月戴好手套,伸手将瓦罐中的头颅取出,手指才触碰到头颅,门口就传来一声低喝:“你是什么人,这可是尸首,未经官府允许,谁准你碰尸体的!” 那人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一道力抓住了明月的肩膀,将明月整个人拉了起来。 明月差点没有站稳跌倒在地上,那边的小七见了连忙向前将那对明月动手的人踹出了门口。 那人猝不及防摔倒在门口,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胸口疼得说不出话,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小七:“你你你……刺客!” “刺客你个大头鬼,再对我们姑娘动手动脚,我要你老命!”小七检查了一下明月, 发现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走到那被踹飞的人面前蹲下,冷漠道。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明月的话还卡在喉咙,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了,她有些无奈的看着那躺在地上的人。 此时楼梯也陆陆续续上来了好些人,为首的穿着一身红色官服,他身后穿着统一服饰的人看清了面前的情况,快速的将现场的所有人都围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凶,丝毫不将本官放在眼里!” 为首的人冷漠的环视了一周,目光落在明月的身上,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眼神再也没有挪开。 明月单独行走江湖那么长时间,对这样的眼神熟悉得不得了,一开始她冲动,还会家人打一顿。 后来吃了些苦头之后,已经学会视而不见了,但还是会很不自在。 “临川环城镇县令卢生?”江子溪淡淡的扫他一眼,眸光幽暗,语气微凉,里面藏着无限冷意。 卢生丝毫没有听出来,还颇为自豪,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正是本官!” 他身后的师爷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卢生得意洋洋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不悦的看向 江子溪:“你是什么人,谁准你唤本官的大名?” 江子溪轻笑:“都说临川环城镇的卢大人爱民如子,如今一看,原来竟是个笑话!” 他这话也不是随便说的,他们一路南下,江子溪早就让人查清楚我们必经之路的各个县城,自然也打听清楚当地父母官的性格。 消息上说这环城镇的卢生糊涂,爱美人美酒,平日里贪图玩乐,不务正业,府衙里的事情都是师爷陆游图在处理。 而这陆游图为人虽然势利眼,但是并非残恶之徒,处理的事情虽然算不上公平公正,但也没有冤假错案出现。 事实上在环城镇百姓的眼里,这父母官并不是卢生,而是师爷陆游图。 只是江子溪如今一看,倒是觉得传言不假,不过…… 他的视线落在师爷陆游图身上,这陆游图尖嘴猴腮,对着卢生低眉顺眼,看上去就是那种擅长阿谀奉承的人。 从表面上看,事情都是卢生在做在处理,但谁都能看出来,事实上卢生就是陆游图手中的棋子,陆游图让卢生做什么,卢生就做什么。 此人想来也是哄的卢生对他言听计从,偏偏这人还不自知,可不 是糊涂吗? 卢生一听江子溪这话,脸色瞬间能滴下墨来,高喊:“来人,这些人不仅当众行凶还侮辱本官,还不赶紧给本官抓起来!” 衙役们没有第一时间行动,而是下意识的看向陆游图。 卢生见迟迟没人动手,又喊了一身:“看他做什么,我才是县令!” 陆游图见卢生有些生气,连忙给人下眼药:“大人说的是!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大人的命令也敢不听!” 说完转头哄着卢生:“大人,我想来这些人不是不听大人的话,而是是怕大人不小心得罪了人……” 卢生脸色缓了一下,但陆游图的话又让他很不爽了:“本官岂会得罪人?” 陆游图眼底闪过不耐烦,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是我说错了,大人您看,这么些年可没人敢这么跟您说话,这些人的衣着非富即贵,你看到刚才跟您说话的公子衣服用的丝线了吗?” “丝线怎么了?”卢生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名堂。 “这丝线名堂可大了,这可是天玄丝线,西域进贡的东西,宫里才会有,皇上也只会赏赐给三品以上的官员,这公子颇为年轻,想来 是某位官家子弟。大人,咱们可得罪不起啊!” 陆游图压低声音说。 卢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扭扭捏捏的说:“本官岂会是这种没有眼力见的人?” 陆游图笑笑,心里不断吐槽。 你是不是心里没点数吗? 江子溪就站在原地,小六警惕的看着周围,若是这些人动手,他也不会跟这些人客气。 谁料下一秒就看见原本很生气的人,突然朝着江子溪献媚的笑着:“嘿嘿,给几位开个玩笑,这位公子器宇轩昂,一看就知道不会是杀人凶手。” 江子溪:“……” 明月:“??” 她悄悄走过去,拉了拉江子溪的衣袖,在他耳边低语:“你身份暴露了?” 江子溪微微摇头。 虽然他从来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但是身边的人还是留了点心眼,防刺客伺机而动,所有人也只是大概知道他走的方向,但具体走到哪里,应该没什么人会知情。 而张昌几个人在一旁将刚才发生的所有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这县令明显就不是个聪明的,他们开始担心这个案子能不能破了。 更加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这糊涂县令当成凶手给关进大牢。 第216章 梦中杀人 “呜呜呜,大人,大人,你快把我抓进大牢,我是杀人凶手,一定是我杀的陈兄!” 唯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段德突然爬过来抱着卢生的大腿,打破了僵局。 卢生被下了一跳,下意识的就给了段德一脚:“我去,这什么玩意儿!” 段德猝不及防摔了个四脚朝天。 胡大同一早就知道县令的德行,虽然心里看不起他,但毕竟他还是环城的父母官,自然也会跟他打好关系。 “大人,我是这家客栈的掌柜,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们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刚才去报官的也是我这里的店小二。” 卢生放弃左拥右抱的幸福生活,可不就是听到这里有命案吗,刚才闹了一下,他都已经忘记了,经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 “对对对,尸体呢!尸体在哪里,谁发现的尸体!” 胡大同向前道:“是我发现的尸体,尸体就在房间里面。” 卢生可没想去看什么尸体,听到回答,他大声的喊着:“仵作呢,仵作死哪去了,刚才不是已经上来了吗?人呢!” “我在这……”一道虚弱的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响起。 众人望过去,发现仵作正是 刚才被小七踹飞的人,此时这人还躺着地上,疼的根本站不起来。 “你躺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验尸!” 卢生很不爽,还不赶紧验完尸体,找到杀人凶手,将人抓了处置就完事儿了,还在这磨磨蹭蹭什么呢! “……”仵作被气的胸口疼,但对方可是他的饭碗,敢怒不敢言,虚弱的说,“我刚才准备验尸,谁料这人一直在里面鬼鬼祟祟,还让人将我给打飞了。” 他边说边指着江子溪身后的明月。 卢生眯起眼睛看了看明月,又看了看仵作:“你什么眼力见,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一定是看到了尸体被吓到了,才在里面逗留的,怎么能叫鬼鬼祟祟呢!” 众人:“……” 明·漂亮小姑娘·月:还真没被吓到,就是想验尸来着。 仵作:“……” 我他妈想问候你全家,大人! 眼见气氛又要僵住,陆游图连忙让人将仵作扶起:“大人,查案要紧。” “对对对!”卢生赶紧问胡大同,“你是怎么发现的尸体?” 胡大同将刚才跟江子溪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卢生又指了指被他踹到一旁的段德问:“这人说自己是杀人凶 手又是怎么一回事?” 胡大同对这件事情还真的不太清楚,他来的时候就在一边哭自己是杀人凶手了,但他根本就没将人放在心上,他就没见过又杀人凶手真的出来承认自己杀人的。 店小二对这件事情也是一知半解,昨天几人讲话的时候,他就在厨房里忙活。 没办法,谁让这荒郊野岭的客栈就他跟掌柜两个人,所以他连大厨的活都要干。 张昌这时候说道:“是这样的,昨夜我们在楼下大堂喝酒的时候,段德喝醉了,非说自己杀了陈参,但那个时候陈参还没有死。没想到,今天一早就死了。” “你是谁?”卢生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书生模样的人,不悦道。 张昌自我介绍:“我是死者的同窗,名叫张昌。” “他说昨天杀了人?然后今天人就死了?那凶手一定是他没错了!”卢生微微颔首,立马盖棺定论,“来人,将这个杀人凶手抓起来!” 明月出声喊道:“等等,大人,你还没见过尸体呢!” “他都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了,还看什么尸体,人肯定就是他杀的!”卢生给漂亮姑娘面子,但不代表他愿意别人质疑 自己的决定。 明月无语:“你没见过尸体,怎么知道尸体是不是跟他所做的一模一样?” 卢生噎住,连忙看向段德:“你说,你是怎么杀的人!” 段德眼睛都哭红了,也是被卢生踹了一脚,才止住了眼泪,不过整个人还呆呆的坐在地上。 听到问话,才说:“趁着陈兄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偷偷的潜入了他的房间,趁他睡觉的时候,用被子将他捂死了。 然后我将他的脑袋砍下来,直接在他住的房间里面将他的脑袋煮熟了……” 卢生踢踢仵作:“你去看看里面是不是跟他说的一样!” 仵作刚才已经进去过了,只是被人踹了出来,此时小七就站在门口,他根本就不敢靠近,只能说: “门口是有个头颅,被放在瓦罐里,瓦罐下还有熄灭的柴火,应该是煮过的。” 卢生指了指仵作,冲着明月道:“你听听,一模一样这还有什么好查的,这人就是杀人凶手!” “大人!”钟量连忙出声喊道:“大人且慢,段德昨天一整个晚上都跟我们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时间杀人啊!” “那这件事情就简单了,他有提前预知人死亡的能 力,自然就有梦中杀人的能力,说不定他就是在梦里面杀的人!” 卢生想了想,终于找到了借口。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大人,这件事情,太牵强了吧,而且人怎么能在梦中杀人呢?”陆游图小声的靠近卢生耳边说。 卢生瞪圆了眼睛:“怎么没有!我当年进京赶考的时候,隔壁客栈就有个人半夜当着很多人的面将自己的同窗给杀了,后来大夫还说这叫什么离魂症!” “那个案子跟这个案子性质根本就不一样,而且,谁能证明段德离魂症?” 明月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令人无言以对的县令,真不知道他的官位是不是买来的。 “啊,你个小姑娘懂什么!本官断案断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错,本官说他是凶手,他就是凶手!” 卢生看着一次次反驳自己的明月,脸上逐渐涌上了不悦。 “我倒是不知一个小小的县令还能有这么大的权利,说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即便他是凶手,你的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是凶手? 就凭他自己说在梦中杀人吗?凶器找到了吗?谁看到了他杀人?你亲眼看到了吗?” 第217章 草菅人命 卢生被怼的哑口无言,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师爷陆游图。 陆游图收拾烂摊子收拾惯了,连忙出来打哈哈:“这位姑娘被激动,我们大人不是这个意思。” 小七呛声:“那是什么意思,不想查案?随便拉个人就说是凶手,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的!”一听自己被说草菅人命,卢生就不乐意了,直接瞪圆一双眼睛,气的胸口起伏。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还是我说的太对了,你恼羞成怒了?” “你你你……”卢生差点被气倒,陆游图见情况不对向前将人扶住,低声安抚。 明月也担心小七将人给气死了,用眼神制止了她,道:“我也相信卢大人不是这样的人,刚才一定是卢大人开玩笑的,对吧?” 给人骂了一顿,还要给人戴个高帽,即便卢大人不想查,因为这话,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对对对,本官见刚才的气氛不对,就想逗大家笑笑罢了,怎么,不好笑吗?”卢生眼睛转了一圈,为了避免再给被人说自己草菅人命,也顺着明月的话柄说了下去。 说着还嗔怪的看了小七一眼:“ 你这小丫头也真是的,怎么还当真了呢?” 小七撇撇嘴,心里满是不屑。 在场的人也是捧场的干笑着,仵作这时候问道:“大人,我现在去验尸?” 卢生扭头看他,瞪他:“你怎么还在这里,刚才不是让你去验尸了吗?” 仵作张大嘴巴,指了指了自己,最后在对方的瞪视下,抿着唇进了陈参的房间,但是那小表情将小七给看乐了。 卢生好不容易找回了官威,指了指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个书生:“你们两个又是什么人?” 钟量和王安在一旁嘀嘀咕咕,突然被点名,有些不安的站出来说道:“回大人,我们也是死者的同窗,我名叫钟量,他叫王安。” 卢生打量了两人一下,就移开了视线,落在江子溪的身上,想起刚才陆游图的推测,表情有些许献媚: “不知这位公子又是什么人?你也是他们的同窗?” 江子溪没说话,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小六说道:“我们家公子姑娘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并不是同窗。” 卢生还想打听他的身份,却被小六抢了话:“卢大人也不用盯着我们家公子,目前还是请大人赶紧查清楚这 起命案吧,可别随意找个人草草结了案。” 卢生不悦,但不是小六长得高大,而且他又猜不准他们的身份,又害怕万一真是高丨官的公子哥,到时候他得罪了人,估计连乌纱帽也不保了。 “是是是,本官办事,定不会随意找个人结案了事!”他拍着胸口道。 然而在场的人,恐怕已经没有人会相信他了。 “不过本官有些乏了,我这师爷对断案有一手。”卢生的视线落在陆游图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陆游图,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了,你别令我失望啊!” 说着就施施然的离开了,留下笑的跟朵花似的陆游图僵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明月叹息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个案子,说难不难,但加上这么不作为的官府,就给整个案子加大了难度,指望他们恐怕是不可能了,还是自己动手吧。 “陆师爷是吧?我原本是江城的仵作,奉新任江城知府之命南下,却不料途径此处,就遇上了命案。 我等也不太放心离开,不知道陆师爷可否让我们协助尔等办案?” 陆游图本来还在为这个案子苦恼着,没想到还有人上赶着来帮忙查案的 ,欣然就答应了。 明月笑着谢过,转身走进了陈参的房间。 “姑娘瞧着像是大家闺秀,不曾想,竟是个仵作?难道我看人的眼光下降了?”陆游图看着明月的背影嘀咕。 江子溪听到了他的话,但是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本来在半个时辰之前就该问清楚的事情,因为县令这一行人的到来而耽搁了,他此刻心情算不上太好。 他冷着一张脸问店小二:“昨天晚上你在何处?” 店小二还在神游,突然被问,有些茫然,但还是呆呆的回答:“我昨晚一直都在大堂柜台前。” “这间客栈除了我们这些人之外,可还有其他人投宿?” 店小二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公子你这话说的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地方有多偏僻,偶尔有一两个来探亲的人投宿就算不错了。 这几天除了你们几位之外,我们连苍蝇都没看见,更别说是投宿了。” “你一整晚在楼下,可听见了什么动静?” “动静?吵架声算不算?”店小二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问。 “自然算,你是在什么时辰听见的吵架声?” 眼看着江子溪当他不在一样 ,甚至还越过他直接去查案,问都不问一声,陆游图脸都黑了。 但除了他身后面面相觑的衙役捕快们,根本没人在意他的想法。 “大约是在子时左右吧,那时候还在算今天的账,张公子下来找我,说要醒酒汤,我们这里人烟稀少,向来没人敢在这里喝醉,哪里会备什么醒酒汤啊。 这材料可是要去老远买呢!一来一回就要一个半时辰了。” 胡小二自然不愿意为了几个穷书生,走夜路去买醒酒材料。 主要还是因为没有好处,他在话里话外都提醒了,张昌还是装不懂,于是他就拒绝了。 张昌黑着脸回了房间,没过多久,后院就传来了很吵闹的声音。 这些声音胡小二一听就知道是这些人喝醉了在大吵大闹。 这时候陈参从楼上黑着脸走下来,往吵闹的方向走去了,没过多久,那边先是安静了一下,然后就想起了陈参骂骂咧咧的声音。 “不过他没有骂多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走了,嘴里还说什么再吵就让你们再也说不了话。 我寻思着他也喝了不少酒,就去询问他要不要醒酒汤,他给我甩了个银锭子,然后我就出门去了。” 第218章 砍头的刀没了 明月走进房间的时候,仵作正好将瓦罐里面的头颅取出,放在一旁铺好的白布上。 不远处他还搬来了一张小板凳,板凳上放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文房四宝,看上去是要记录自己在验尸时的发现。 听见身后有动静传来,他头也不回的说:“你难道不知道官府办事的时候,闲杂人等是不能进来的吗?” 身后的脚步声不仅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消失,反而声音还越来越大。 仵作紧皱眉头,在身后的影子落在他的身前,终于忍不住的回头呵斥:“我刚才说的话你听不到吗?” 明月挑了挑眉:“你这是将对卢大人的怒火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怎么是你?刚才你就对这具尸体动手动脚了,你现在进来还想干嘛?” 这仵作年纪不大,看上去就二十出头,到底还年轻,心里什么想法,脸上就全数浮现出来。 比如此刻,明月就很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眼底的不爽和泄愤。 “这话说的,什么叫动手动脚,我到底是个姑娘,总不至于来猥丨亵这具尸体吧?”明月有些好笑的摊摊手。 仵作撇撇嘴,不吭声 “我进来的目的,其实很简单 ,就是跟你一样。”明月说。 “跟我一样?”仵作皱眉,“我是来验尸的,你别告诉我,你也是?我可没听说过南南夏还有女仵作。” 他刚才专心的准备这里的东西,并没有听见明月在外面说的话。 “可南夏并没有说女子不能当仵作啊,你没听过,不代表没有。”明月刚才被他阻止的时候,手套并没有脱下来,此时也不用在重新戴上。 仵作显然不相信明月,并且觉得她碍手碍脚:“姑娘别开玩笑了,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出去!” 明月可没管他,走到陈参头颅前蹲下,掀开了尸体的眼皮,露出一双死鱼眼睛。 紧接着她动手掰开死者闭合的嘴唇,嘴唇被香料水煮的发白,嘴唇上还有不太均匀的伤口。 她将手指伸进死者的嘴部,动了动,挖出了一条蓝色的丝线。 “陈参是窒息而亡。” 说着,明月就站了起来,往尸体身体所在的床上去了。 仵作连忙重新检查尸体,发现尸体的情况确实如明月所说的那般,脸上露出些惊讶,嘴上却说: “想必姑娘来之前是看了书吧。” 明月不紧不慢的回答:“窒息死亡也分 很多种,包括缢死,勒死,扼死,闷死,溺死,这尸体颈部没有任何伤痕,排除缢死勒死扼死的可能。 他口鼻有被压扁的痕迹,周围有擦伤和皮内、皮下出血,这点你可以看到他的嘴唇,他面部皮肤和眼结合膜点状出血,虽然被煮过,但还是能看出他脸色发绀。 他确实是如段德昨天的梦一样的,是被人捂死的。” 仵作怕她在里面将证据都弄没了,赶紧跟了进来,正好看见了她掀开了陈参的被子,露出陈参穿着白色中衣的身体。 “凶手行凶之时,死者曾经挣扎过,但是凶手力气很大,可以说,杀害死者,他根本就没花多长时间。” “这点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仵作不再质疑对方的能力,转而开始好奇,她又是怎么推测凶手力气的大小。 明月抬了抬下巴:“当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想要捂死一个人,若力气不够,势必会骑到这个人的身上,才能做到捂死的动作。 若是如此,死者在挣扎的时候,很大概率会伤害到凶手,而死者的身上也会留下被压过的痕迹。” 仵作观察了一下,微微点头。 确实,这里的被褥虽然 凌乱,但没有被人压在上面的痕迹,但是也不排除是有人注意到这件事,重新给死者盖好被子。 这时候,他看见明月指了指床头的位置,说:“凶手是在这里动的手。” “这怎么说?”心里怎么想的,仵作就怎么问出来了。 “你看床头的位置,明显会发现两道被什么东西摩擦过的痕迹,那应该是死者在抓住凶手的手挣扎的时候,衣袖摩擦所留下来的。” 凶手站在床头,死者察觉到不对劲醒来,但是嘴巴已经被人捂住了,他一慌就伸手凶手的手。 这时候凶手用力,死者掰不开,只能想别的方法自救,所以伸向了凶手所站着的位置,挥手的时候,留下了这两道痕迹。 仵作一听,觉得有些道理,但…… “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尸体已经出现尸僵,且已经扩散到了全身,还未开始缓解,这至少死了大概两到三个半时辰。 如今是卯时过半,按照尸僵时间往前推,死者死亡的时间大概是在子时到丑时末。” 在明月说的时候,仵作也悄悄的对尸体进行尸检,为了避免出错,他还采取了gang门测尸温的方法 ,证实了明月所说的是正确的。 “你果然是仵作,刚才是我误会你了。”仵作不是卢生那种死要面子的人,知道自己错了,他也毫不吝啬自己的道歉。 “我叫鹿子陶,是环城镇县衙的仵作,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明月摆摆手:“不过是个半路出师的半吊子罢了,姓甚名谁并不重要。如今验完尸体,确认死者跟段德所说的一模一样,你们是不是要将段德抓回去?” 鹿子陶一愣。 段德是谁? 哦!是那个哭哭啼啼说自己是杀人凶手的人。 “姑娘认为他不是凶手?” 明月摇了摇头:“你没发现,我们的案发现场少了一样东西吗?” 鹿子陶以前都只是负责验尸,并不负责查看现场,他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尸体都在了,并没有少一块啊!” 明月:“……我说的是将尸体脑袋砍下来的刀,并不在这里。” 现在的情况是,没有办法证明段德是凶手,但也没有办法证明他不是凶手。 死者的死法以及死后被分尸的情况,跟段德的梦一模一样,但凶手可能是段德,同样也可能是有人听了段德的梦,用段德梦中的杀人手法去杀人。 第219章 奇怪 “你大概什么时候出的门?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江子溪听了胡小二的话,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胡小二对这种询问犯人似的语气感到不满,抬头看他一眼,心中莫名有些怂,摸摸鼻子回答:“大约是子时出的门,丑时过半回来的。” “醒酒汤可熬了?” “熬了,丑时末回来就熬了,还给陈公子送上去了,但是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有回应,我寻思着是不是睡着了,就离开了。” 胡小二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郁闷。 “怎么这副表情?莫非又什么不妥?” 江子溪断案可不只是靠证据,他不是眼高于顶,连人都不看的人,相反,他还擅长从别人的言行举止中找出这个人怪异的地方。 胡小二有些意外,但还是说了:“是啊,我上楼的时候,明明就听见陈参的房间里传来很大声的吵架声。 可等我上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听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困了,出现了幻听。” “当时房门锁着吗?”江子溪眯起眼睛。 这点可是重要线索,有可能这个时间点就是死者遇害的时间。 “锁着的,从里面反锁的。”店小二回忆了 一下,很肯定的说。 “房间里面有光吗?你上去的时候有没有遇见谁,或者看见谁的背影?” 一连串的问题朝着胡小二砸了过来,将他砸得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捋清了:“我到门口的时候,走廊很暗,房间里面也没有光。 至于遇到谁,我端着醒酒汤下楼的时候,在楼梯处遇到了他。” 胡小二指着张昌。 张昌被吓了一跳,连忙道:“我当时是去后院如厕回来,刚好看到店小二端着醒酒汤,我当时就想着段德还在耍酒疯,就想给段德端过去,于是跟店小二起了争执。” 胡小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这不是我不给你们,我是担心陈公子等会儿睡醒了需要。” “我瞧你就是觉得我们没钱给!”张昌唾弃。 胡小二毫不掩饰自己的势利眼,继续道:“我跟他吵了几句,他就上去了,没多久他就下来了。” 这次被胡小二指着的人成了钟量,钟量倒是坦坦荡荡:“这点我刚才就跟公子说过了,毕竟人有三急,张兄回来之后,我才去的茅厕。” 江子溪轻轻颔首,这点他们之前确实说过了。 王安道:“我 约莫是在一个时辰之后取去的茅厕。” 胡小二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并没有吭声。 “你们几人都没有上过二楼?” 张昌现在脾气不太好,基本在他话落就出声反驳:“我们上二楼做什么,找骂吗?我们恨不得不再见到这个人。” 胡小二也给他们作证:“当时他们确实是没有上楼,当时我看着他们回的房间。但后来有没有上去我就不知道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们是杀人凶手是吗?”张昌第一个不爽,冲着店小二发火。 胡小二抬头看天,不屑道:“我可没这么说,主要是你们都跟陈大公子不对劲,住店短短几个时辰,都吵了好几回了。” “那又怎么样,这点小事,我们总不至于就这样杀了他!” 张昌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就要动手揍胡小二了,幸好他身后的两人极力的阻止了他。 “好了!”江子溪冷眼看着他们。 许是江子溪的气势很凶,几人顿时不敢再闹,就跟等待老师批评的学生似的,乖乖的站到一旁。 “这期间你一直在房间,从来没有离开过吗?”江子溪最后的目光,落在段德身上,话也是问段 德的。 段德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我不太记得了,昨天我喝的太多了,好像出过门,又好像一直呆在房间里。” 他说着抱起了脑袋,极其痛苦的嚷嚷:“我头好痛,记不起来了。” 这时候张昌几人才回答:“我们房间里面一直有留人,他闹过之后一直躺在床上,我们当时在外间,一夜没睡,他若有动静,我们应该能看到的。” 江子溪不再言语,静静地站在一旁,英俊的脸庞紧绷,瞳孔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小六站出来道:“你们现在可以回各自的房间去了,这个案子没破之前,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客栈。” 全程已经成为了背景板的陆游图张张嘴,卢大人不是让他来查案的吗,他还没说话呢,这人怎么敢越过他发布命令的? 就在陆游图要朝着江子溪发难的时候,小六挑挑眉问他:“是吧,陆师爷?” 陆游图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对!” 说着给周围的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们开始动手,将几人押回房间。 “等等,你们又是什么人?”第一个被按住的王安不满的开口道,“昨天客栈就我们几个人 ,我们三人住在一楼的地字房,陈参住在二楼的天字房,你们也是住在天字房。 如果说我们有杀人嫌疑,你们又凭什么能在这里发布命令?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就是杀害陈参的杀人凶手?” 王安的话惹来他几位同窗的附和,段德也跟着点点头。 “是啊,你们也有嫌疑啊!”胡小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看江子溪几人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我们自然不是杀人凶手。”明月从房间出来,正好听见他们的话,说道,“首先,我们不认识你们,跟你们没有任何冲突。 其次,我们刚才就跟陆师爷说过了,奉江城新任知府之命南下临川协助的仵作,若不是发生了命案,现在我们已经离开了。” 明月将江城新任知府给她的令牌展示了出来,证实了自己的身份。 “如此,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王安脸色很不好看,甚至有点害怕因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这几人给他安一个妨碍公务的罪名,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哪里还敢吱声。 “是的,刚才这位姑娘都已经跟我说过了。”陆游图恨不得有人帮自己查案,不用自己辛苦。 第220章 段德的梦 再加上明月手中确实是有令牌,至少他没有随便找个人来帮忙,不用落人话柄。 这案子能破了,功劳是他们的,这案子没破,出错的就是这江城的仵作。 反正只要不麻烦他,又能得到好名声,他可不在意谁来替他查案。 如此,几个书生也无话可说,各自回了房间,不过张昌、王安和钟量的房间在一块,而段德的房间原来是在陈参隔壁的天字一号房。 “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在昨夜子时末到丑时末这段时间,也就他们去后院如厕的这段时间。” 在几个嫌疑人离开之后,明月跟江子溪说。 “你觉得段德是杀人凶手吗?”江子溪问。 “你觉得呢?”明月不答反问。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红豆在身后一脸茫然的戳戳小七: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小七摇了摇头,耸耸肩: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奇奇怪怪的互动我从来没懂过。 小六隐了隐自己的身子,让自己更加透明。 “不管是不是他,我们都要查清楚这起命案的杀人手法。”明月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光芒。 凶手竟然敢在他们 的眼皮子底下杀人,不得不说凶手这是在挑战他们的权威,而且竟然还在故弄玄虚,简直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江子溪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在里面检查到了什么吗?” “也许我们该跟这个段德谈谈,里面的情况确实是跟他昨天所说的那样。” 明月边说边看向一旁的陆游图,“陆师爷,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我们搜查过里面,并没有找到将死者头颅砍下来的刀,麻烦你安排衙役,在附近搜查一下。” 明月话音刚落,天字一号就传来了尖叫声。 小六两步走过去,一脚踹开了房门,大家走到房间门口,看见段德抱着被子站在床的不远处,被子上还沾着血迹。 听见身后的的动静,他回头指着床说:“我刚才准备睡觉,一趟在床上,就被什么东西给咯到了,一掀开,发现上面有一把刀。” 他越说越害怕,慢慢的跪了下来:“这东西怎么在我床上,看来,我真的是杀人凶手,真的是杀人凶手!” 江子溪迈步向前,绕过他拿起床上的刀,这是一把砍柴的砍刀,刀上还沾着血迹。 他目光从床单上的血迹,落在周围的地上。 除了床上和被子有血迹之外,不管是天字二号房,还是这个房间的地上,都没有任何血迹。 “你房间门一直没有上锁?”江子溪问段德。 段德苦笑:“我昨天晚上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上来过了,房间没人,自然不会上锁。人一定是我杀的,你们赶紧把我抓了吧。” “不急,若是查到你是杀人凶手,你自然逃不掉。”江子溪的目光像是能看穿段德的想法,让段德有些忐忑不安的垂下了头。 “但是从刚才他们的证词来说,段德并没有时间杀人,难道真的是卢大人所说的那样,梦中杀人?” 那边听到声音的掌柜胡大同跑进来一看,站在一旁拍着胸口道。 “难道真的是梦中杀人?”胡大同的话引来了陆游图的喃喃自语。 明月才不相信有什么梦中杀人,最多就是有人利用这个说法创造杀人的机会,然后用这个说法去蒙蔽别人。 “你是什么时候做的杀人的梦?是进这间客栈之前,还是进这间客栈之后?” 段德:“是进这间客栈之前,也就是前天,我进来这间客栈的时候,发现这间客栈跟我梦里面的一模一样,于是十分 害怕,甚至想劝陈兄离开。” 胡大同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当时他们两个在那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他想离开,但是另外一个非要在这里住下,还打了他一巴掌。” “你做梦的时候,是从哪里找到的这把刀?”明月指了指江子溪手上带血的砍刀。 “这刀有点眼熟……”胡大同越看也觉得眼熟,最后三两步走到窗口边,推开窗看了看,“这不就是我后院里那把砍柴的大刀吗?” “这是你们的刀?”明月跟着掌柜的来到窗前,也学着他的动作看了看,这个位置,果然能看到后院。 “是啊,就放在那个位置,我们昨天才用来砍过柴火,造孽啊,竟然用我家的东西来杀人!”胡大同痛心的嚷嚷。 明月纠正道:“……死者是死于窒息的,最多,是用你的刀来处理尸体。” “这有差别吗!”胡大同瞪大眼睛。 明月懒得跟他争吵,目光重新放在段德身上,段德似乎有些精神恍惚。 “是了,就是在后院拿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怎么连刀在那里拿的都梦到了。” 江子溪走到窗边,学着他们刚 才的模样,眺望楼下,也看见了楼下的那对砍了一半的木柴。 在目光收回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楼下的地里有些湿润。 地面到二楼倒是不高,他隐隐看到了地面还有些脚印,这些脚印是往墙边蜿蜒的。 “你的梦里,昨夜有没有下雨?”江子溪微微侧脸问神情恍惚的段德。 段德愣了一下:“下雨?没有下雨,梦里没有下雨,昨天晚上也没下雨啊!” 江子溪收回视线,抿了抿唇:“能麻烦你重新再讲一遍你的梦吗?” 段德点点头,在他开口的时候,又听见江子溪说:“从你做梦开始说,记得什么说什么。” “那天我们赶了一天的路,路上遇到了个姑娘,陈兄用了些手段,跟那姑娘有了一段露水姻缘,送那姑娘走之后,陈兄特别开心,要请我们喝酒。 张兄王兄他们向来跟陈兄不对付,但在我的劝说下,他们也坐了下来跟我们喝酒,就跟我们今天晚上一样。 酒过三巡,陈兄有些醉了,便说回房间休息,我留下来跟张兄他们继续喝酒,但我不胜酒力,很快就喝醉了。 等我被尿意憋醒的时候,张兄他们都趴在了大堂的桌子上。” 第221章 有发现 “我也没叫醒他们,就跑到了后院如厕,等我如厕出来,我发现周围好像笼罩了一层烟雾,宛如入了仙境。 但我没想太多,因为太累了我就上楼了,我刚进房,正准备躺下,就听陈参在隔壁房间叫唤。 吵得我睡不着,于是我就过去敲门,看看他要做什么,谁知道他他一开门就打了我一巴掌,劈头盖脸的骂我是废物。 好说歹说才将他劝的睡着了,但是我却被骂醒了,怎么也睡不着,这时候隔壁又传来陈参的声音,我心里升起一阵烦躁,忍了忍,没忍住,就跑过去趁着他睡着了,将他给捂死了。 后面我很害怕,下了楼,发现他们还在睡,我送了一口气,来到后院,发现了一把柴刀,就拿着柴刀将陈参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江子溪打断他的话:“既然砍了他脑袋已经泄愤了,为什么还要将他的头给煮了?” 明月全程都在听段德讲述自己的梦,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越听越觉得奇怪。 段德被问的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虚弱的摇摇头:“我,我不知道,梦里面就是这样做的,而且梦里做什么事情,都不觉得奇怪,不是吗? ” “砍了人之后,又为何将刀放在自己的床上?”江子溪勉强接受了段德的说法,又问道。 段德支支吾吾了一段时间,道:“刀怎么放的我梦里没有见到过,梦到我将陈参的脑袋给煮了,我就被吓醒了。 也许我昨天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然后将刀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段德的话里话外都说自己是杀人凶手,而且从案发开始,就让他们将他将他抓了,从行为举止,到言语之间都很奇怪。 而最为奇怪的是这个案子明明跟段德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从所有人的对话以及案发的时间来看,他都没有任何嫌疑。 若凶手是段德,他又如何在有人陪伴的证明之下,杀了人。 可凶手若不是他,又会是谁? 陆游图打断了江子溪的思绪,指挥着身边的衙役向前将段德给抓住了、 明月一愣:“陆师爷这是在做什么?案子还没破呢!” 陆游图不耐烦的嚷嚷:“这案子都这么明显了,还有什么好查的,他就是杀人凶手,犯案的手法跟他的梦一模一样,刀也在他的床上 这些都能够证明他是杀人凶手,这还有什么好查的!” 明月张张 嘴,正向说些什么,却听到鹿子陶突然指着某个地方惊呼:“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客栈的床榻都被贴心的铺上了一层床单,这层床单从床上,垂落到地上,遮住了整个床底。 鹿子陶打量着这个房间的时候,眼尖看见了床单下摆有什么东西被压着。 一个衙役走过去,将那东西给捡了起来:“师爷,是一块玉佩!” 床单是淡绿色的,但这东西是翠绿色的,两种颜色混在一起,一时之间,确实是有些难以分辨。 “这玉佩上面还有一个字。” 衙役将玉佩放在陆游图的手上,陆游图眯起眼睛看着玉佩上雕刻的字体:“这好像是个安字。这是谁的玉佩?” 安? 王安? 明月脑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下一瞬,段德就挣开了衙役们的控制,将脑袋凑过来,一看,脸色都变了。 “这玉佩是王安的!” “王安又是谁?” 陆游图根本就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先前在隔壁光顾着注意卢生的情绪了,后来又因为对卢生的安排感到不满,心思全在骂人身上了。 胡大同在一旁提示道:“王安就是刚才那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书生,陈 参的同窗。” “他的东西怎么在这里?”段德似乎有些茫然。 陆游图皱眉:“怎么,他的东西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你们不是同窗吗?” 段德摇摇头,苦笑道:“陆师爷你有所不知,王安一向看不惯我跟陈兄关系好,我们见面就掐,关系可没有好到能够在这房间聊天的程度。” 胡大同想起自己昨天看到的画面,也在一旁猛猛点头,没发现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 “而且,我在房间的时候,王安可没来过我的房间,他的东西出现在这里,不是很奇怪吗?”段德若有所思的说。 这时候楼下有人喊陆师爷。 客栈房间都有两扇窗户,一扇窗开在床榻旁边,另一扇,则开在进门处正对着的墙上。 小六恰巧就站在那个位置,打开了窗户。 楼下是刚才下去找凶器的衙役,他也没看清楼上是谁开的窗,冲着窗户就说:“陆师爷,我们没有找到将死者头颅砍下来的凶器。” 陆游图一听,脸都黑了,没找到东西还敢喊他:“没找到你嚷嚷什么,不知道本师爷忙着查案吗?” 那衙役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有些讪讪的说道:“师爷 ,我们又别的发现。” “有别的发现你不会上来说吗?谁给你的胆子敢让本师爷用这样的姿势跟你说话的!” 明月看陆游图的姿势差点没笑出来,这不怪她笑点低,要怪就怪这房间的窗户开太高了,而陆游图的身高又有点欠佳。 以至于陆游图趴在窗户说话的时候,几乎半个人都趴在了窗上,脚还离地了。 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不够高非要趴在窗户上面玩一样。 明月看着看着,突然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她看着陆游图下来的时候衣服上不小心蹭到了一抹白色,手不自觉的放在了下巴上,陷入了沉思。 “陆师爷,我们虽然没有找到刀,但是我们在后院搜查的时候,找到了几个脚印。” “后院人来人往,发现脚印有什么奇怪的,别那么大惊小怪!”陆游图很不满,挥手让这个捕快赶紧走,别打扰他。 “脚印是不奇怪,但是,他应该是发现了墙上有脚印吧?”江子溪站在窗边,背对着窗外,逆着光,众人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没法看清他的表情。 但他却能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尽眼底,其余人脸上都是惊讶,唯有段德面无表情。 第222章 王安才是凶手? “你怎么知道!?”衙役微微长大了嘴巴,声音大到几乎失音。 江子溪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淡淡道:“这点不难猜。” 明月疑惑的走到窗边,垫脚往下望。 这个院子不大,院子中间放了一大堆只砍了一半的柴,柴的不远处有个水桶。 依稀可以看见,有一行脚印从砍柴的石墩处一路往墙角。 明月也懂了,她出声解释道: “昨天晚上没有下雨,但却在院子里面看到了几个鞋印,而且鞋印还是在柴堆旁边才开始出现,柴堆旁边有个水桶,桶里面就只剩下半桶水了。” “所以呢?”陆游图追问。 明月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这点不是显而易见吗?有人去后院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水桶,水洒在了他的脚上,这人并没有发现,反而往墙的方向走过来。 在加上院子是泥地,沾了水的鞋子踩过泥地,又踩在了干净的墙上,能不留下脚印吗?” “我懂了!”陆游图张大嘴巴听了半天,突然脑瓜子一转,喊道。“有人从后院爬墙上来这里!” 明月还以为他会发现什么新鲜的线索,原来只是发现了她讲得很明显,但是 又没有讲出来的东西。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鹿子陶嘟囔。 “嗯?你刚才在说什么?”陆游图耳朵动了动,眯起眼睛,犀利的看向鹿子陶。 鹿子陶摆摆手:“我是说,这玉佩该不会就是这个爬墙上来的人,掉下来的吧?” “但这是王安的玉佩,王安爬墙上来做什么?”段德听了他的话马上接了这么一句。 “啊!”胡小二突然尖叫,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但我不知道我是真的看到了,还是眼花了。” 见他这种时候还在卖关子,胡大同抬手就一把巴掌打在胡小二的后脑勺上:“叫什么叫,还不赶紧说!” 胡小二哭丧着脸,委屈巴巴的捂着后脑勺:“昨天半夜,大概是丑时末吧,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于是就到后院看看,似乎看见了一道灰色的身影。” “你可看清了那个人是谁?”胡大同也不知道为什么比陆游图还要着急,其他人都没说话,他就出声追问了。 “我就看见了一道影子,一闪而过,等我仔细去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看到,我还以为是我眼花呢!”胡小二如此说。 现场陷入冷寂,急于破案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失望。 “王安好像穿得就是灰色的衣服,难道,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段德突然打破安静。 “王安昨天好像确实是穿了一件灰色的衣服!”胡小二也想起来了,“难道我昨天晚上看到的人是他?” 段德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昨天我说我的梦的时候,他就在我旁边,而且也问了我好些细节,莫非……” “不会的,不会的,巧合罢了,一定都是巧合……” 陆游图将他的话都听在了耳里:“这世界上可没有这么凑巧的事,又是灰色的衣服,又是知道你的梦,又跟陈参不对付,而且偏偏还有块证明身份的玉佩掉在了这里。 凶手一定就是他,没错!你们几个,赶紧将王安带到这里来!” 鹿子陶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道:“我记得他们都说过他们到过后院如厕,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王安不是在丑时末去的后院啊!” 他说完就被陆游图瞪了一眼:“现在是我查案还是你查案?我让你说话了吗,你就敢开口?” 碍于对方是自己的衣食父母,鹿子陶愤愤 不平的闭上了嘴,垂下了头。 他只是提出合理假设而已! 王安被人抓来的时候还很懵逼:“这什么情况,你们抓我做什么?” “你可认得这块玉佩?”陆游图将玉佩摔在他的面前。 王安认出了这是自己一直很宝贝的玉佩,此刻却被人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对待,顿时有些不爽,甩开按着他的衙役,手忙脚乱的接住,冲着陆游图大吼: “你这死师爷怎么回事,怎么乱扔别人的东西,动不动什么叫尊重别人啊!” 陆游图见惯了这些场面,伸出尾指掏掏耳朵,抬起下巴,倨傲的问:“这么说你承认这玉佩是你的了?” “是我的啊,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王安骂完就冷静下来了,意识到对方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师爷,但也是官府的人,而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书生,万一对方以不敬官府的罪名将他抓起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手帕,很细心的擦拭着玉佩:“这是我娘亲去世的时候留给我的,虽然不是什么好玉,但已经是我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陆游图可不管这玉佩什么来历,他直接就下命令 将人抓起来:“既然你承认这是你的玉佩,那么就证明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不是,什么杀人凶手?我没杀人!”王安再次被压制,瞬间慌了。 “你知道你这块玉佩是在哪里发现的吗?”被王安吵得有些头疼,陆游图示意衙役先将人放开,问道。 “我哪知道玉佩在哪发现的,我都没发现我的玉佩不见了。”王安将玉佩放在怀里之后,揉了揉自己被弄疼的地方,说道。 “你的玉佩是刚才在这床底下发现的,床上还放着一把带血的刀,经证实,这把刀就是将死者头颅砍下来的刀。”鹿子陶在一旁解释道。 王安还有些懵:“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现在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就是杀害死者陈参的凶手,现在,老老实实跟我们回衙门吧,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压着王安的衙役补充道。 王安慌了,挣扎的更加用力了:“我没有杀人!陈参不是我杀的!” 那边张昌和钟量两人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想看看什么情况,刚好听见衙役的话。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王安整晚都跟我们在一起,根本就没时间杀人!” 第223章 刻意 “人证物证具在,我们是不可能弄错的。你们赶紧让开,不然连你们一起带走。”衙役冷着一张脸道。 明月总觉得还有些不对劲,趁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出了门,下楼,往后院去了。 站在楼上看楼下,是上帝视觉,将下面所有的一切都看尽了眼底,但站在楼下看,有一种视线受到了阻挡的错觉。 她走到水桶的旁边,发现水桶的位置离柴堆非常近,光是站在旁边就觉得有些碍手碍脚了,偏偏脚印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出现的。 明月顺着脚印一路走到墙边,看着被踩死的一朵小花若有所思。 “可是发现了什么?”少年修长的身影往身边一站,就挡住了一半的光线。 明月回头,就对上了少年白皙紧丨致的下颚,以及修长的脖子。 今日的他依旧穿着一身红衣,剑眉星目,眉目清冷,让明月恍然间想起了他们不久前重逢的时刻。 他无疑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脸上虽还有些婴儿肥,但却被他浑身散发的气息全数遮盖,没人敢仔细观察他,自然也没人会发现。 这两年她见过无数的帅哥美女,大都觉得他们美 得千篇一律,唯有他的一切都美得恰到好处,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阳光之下,就足够让她眼前一亮,惊艳许久。 也让她心中升起一种诡异的自豪感,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见明月迟迟没有说话,江子溪皱眉,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怼了怼明月的额头:“在想了什么?” 明月被这么一怼,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看着江子溪发起了呆,脸上不自觉的染上红晕。 她别过脸去,稳了稳微微加速的心跳,道:“你是不是也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江子溪狐疑的观察了她一会儿,见她神色淡定,才收回了视线,回答道: “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而且,凶手栽赃陷害的,挺明显的。” 明月撇撇嘴,不愿意承认他比她先发现不对,说道:“那你说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江子溪见明月一副‘我要考考你’的模样,不禁有些失笑。 不过她想玩,他陪她就是了。 “你想我从何说起?” 明月挑了挑眉,既然还问她从何说起?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不对劲,然后一直在瞒着她? 她耸了耸肩:“你想从何说起就从何说起。” “那就从昨天晚上说起吧。”两人就这么在不是很大的院子,闲逛了起来。 “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见楼下或者楼上的动静?” 明月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虽然她不认床,但是在陌生的地方,她一般不会睡得很熟。 而且她一向睡得比较晚,但昨天晚上,她很早就开始犯困了,且一夜无梦。 别说是什么声音了,估计即便雷劈到她的面前,她都不会醒。 “我们都听不见动静,但偏偏陈参却能听见楼下的动静,甚至,会吵到他,让他下楼去找他们理论。” “你在怀疑什么?”明月也不蠢,问完之后她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你的意思是,他们这间有人撒了谎?” “即便是撒谎了也不奇怪,他们几人,似乎每个人都跟死者有或多或少的矛盾。 而且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很奇怪,与其说是奇怪,倒不如说是,刻意。” 江子溪嘴角含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眉眼扬了起来,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明月侧过头看他,宛如看到了神邸。 不过这次明月只是愣神了一会儿就回 过神来,点头,她也是察觉到了刻意。 陈参是个纨绔子弟不错,也是个喜爱美人的浪丨荡子弟,但是第一次见面就平白无故的请他们住宿,还请他们吃饭喝酒。 明月就是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才会答应陈参的。 而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张昌几个书生。 他们明明跟陈参不对付,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仇敌,而且他们的矛盾非常明显。 可在明月随意问了一句,他们是不是同窗,是不是交情不太好的时候,陈参的第一反应确是否认,而且还让段德将几个人都叫过来。 而张昌几人明显很讨厌陈参,但段德去请他们的时候,他们竟然也诡异的同意了。 这一切都透露着一种诡异和奇怪,毕竟没有人愿意跟自己讨厌的人同桌吃饭,但明明是互相讨厌的几个人,一个愿请,一个愿吃,很难不让人多想。 “我们见到段德的时候,按道理来说,段德应该是做过梦的,如果他真的害怕这梦,他的神情应该是恍惚不定,甚至有些不在状态的。” 明月回忆了一下昨天段德的神情,道:“可昨天我们见到段德的时候,段德却有心思因 为谁先吃饭跟张昌几人吵架,还吵得面红耳赤。” 江子溪慢慢踱步致水桶所在的地方,水桶里面还有半桶水,而水桶壁上这还残留着明显的水线。 他将这个发现先放在心底,补充道:“段德昨天说他的梦的时候,偷看了我们一眼。” 他当时就看到了,只是没有说出来。 “他就是为了说给我们听的,想让我们相信,即将发生的命案是一起离奇的梦中杀人案件。” 明月摸着下巴道:“也就是说他们一早就有计划杀了陈参。但凶手是谁呢?还是他们几个一起联合起来杀人?” “按照目前找到的线索来看,他们几个人都有时间杀人。”江子溪道。 明月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最有可能杀人的就是做这个梦的人吧?” “所以我说,这栽赃陷害十分明显。”江子溪敲了敲水桶。 “陈参都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了,这水桶壁还有泥地的脚印,竟然还没有干透,你说奇不奇怪?” 明月叹息:“不止,这水桶离这堆柴这么近,中间仅仅一个人的空隙,正常人都会绕过水桶,若不小心撞倒,按照走路的方向,水应该洒在左脚。” 第224章 钟量说自己才是凶手 “可是你看这脚印,明显两只脚都被水湿到了,且,右脚的水迹明显比左脚要深。” 明月很想不发现,但是,这么明显,她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这就说明了,也有人故意将水洒在自己的脚上,并且故意走出一条这么明显的路,还在墙上故意留下了脚印。” 不过话都说完了,他们也只是能猜测到这其中有问题,却不知道凶手的是如何避开这么多人的视线,对死者下手的。 所以明月说着说着沉默了。 江子溪一眼就看出了明月心里在想什么,说道:“不是怀疑他们之中有人撒谎吗?我们现在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明月一想,也是,说不定能有其他的发现。 江子溪并没有跟明月一起回到大堂,而是留在了后院,慢慢踱步来到最左侧角落处的茅厕前。 从他这个位置,正好能看二楼的两间房。 他现在心中还有一个疑问,人已经死了,凶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将死者的头给砍下来,而且还要配上香料去煮。 若仅仅是为了对应这梦,也有些说不通。 凶手的所作所为定然有什么必要的意义,只是他暂时也没有想到。 与此同 时,明月在走向大堂的路上也在想香料的事情,这香料的存在会不会是为了掩饰什么味道? 又或者说是,用来转移视线的? “松手,再不松手,我就连你也一起带回去!”一声带着怒意的呵斥,将明月的思绪打断。 她抬头看见了张昌跟钟量两人抱着衙役的大腿,不让他们将王安带走。 “他不是凶手,你们一定是搞错了!”钟量还在嚷嚷着这句话。 明月回头,看见段德站在楼梯的最上方,神色莫名。 段德察觉到明月的目光,冲着她虚弱的笑笑,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证据确凿,由不得你说是不是,再说了,他不是杀人凶手,难道你是杀人凶手吗?” 钟量抱着衙役大腿的手被掰开,他张张嘴,最后还是只能看着王安被五花大绑带走。 王安嘴巴被堵着,双手被绑,一双眼睛含着眼泪,频频回头。 张昌眼底闪过不忍,抬手拍拍钟量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有千丝万缕斩不断的复杂情绪。 “陆师爷已经走了?” 明月突然出声,将两人给吓到了,她明显看到两人眼底的惊魂未定和心虚。 “嗯 ……是的。”他们说着,就想越过明月,回房间。 “你们觉得王安是杀人凶手吗?”明月没有拐外抹角,直接问了出口,也成功的让两个准备离开的人停住了脚步。 两人都没有说话,明月又说:“我刚才已经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了,你们也不相信王安是杀人凶手,对吗?” 张昌觉得有些口渴,嘴巴有些干涩,声音也有些沙哑:“信不信又怎么样,他都已经被陆师爷带走了。” “是啊,他被陆师爷带走了,他会被他们严刑逼供,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罪行,最后他会被衙门的人以谋杀的罪名当众砍头。” 明月眼中闪过狡黠,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两个人叹息道。 “你们感情这么好,说不定还会回来找你们。”说着,她侧过身子观察他们的表情。 果不其然看见他们对视一眼,脸色都白了。 明月继续说:“听说人如果是被冤死的,他的魂魄会变得不全,若他因为这样投不了胎,估计会一直跟在你们身边,每天都让你们找到杀人凶手。” 明月越说,两人的脸色就越来越白。 一阵风吹过,他们甚至觉得有些冷,不自觉的抱起 手臂摩擦取暖。 “这还只是在他死后是个好鬼的情况下,若他变成厉鬼,可是要去找凶手报仇的,听说厉鬼报仇是很可怕的,他可以直接将人撕成好多块。 最可怕的是,人还不会死,还要受到……” “别说了!”钟量突然抱头蹲在地上大喊,“别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明月眼底闪过得意,故意凑到钟量面前,弯腰问道:“不是故意什么?不是故意杀人吗?” “我,我我……”钟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张昌也一脸惊骇的看着明月,那表情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仿佛在问明月怎么知道的。 “即便你们不说,我们也迟早也能猜到你们就是杀人凶手,既然现在都说漏嘴了,倒不如直接承认了。” 张昌和钟量对视一眼,咬了咬唇,点了点头,同意交代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明月将人带到大堂,让小六去将陆游图他们几人追回来,江子溪也从后院回来了,一行人就按照昨天晚上吃饭的位置坐下。 “其实陈参不是王安杀的,是我杀的。”钟量握了握拳头,道。 胡大同一脸震惊:“凶手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怎么你现在又说是你的杀的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别说话,让他先说完!”小七瞪了胡大同一眼。 “昨天晚上我们喝了点酒,然后段德说自己做了个梦,可当时陈参没死,我们只觉得荒唐,但是段德喝得很醉,说自己很害怕在晚上真的杀了人。 我当时也想着,反正我们晚上是打算彻夜苦读的,就同意了段德跟我们一起回房。可谁知道,段德喝醉了之后,就跟个神经病似的。” 段德跟着钟量他们到了房间,几人将他合力放在床上,结果没过多久,段德就唱起了歌,闹腾得很晚。 中间也有安静过,段德睡着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就在外间聊天,喝酒,骂陈参。 但是段德很闹腾,没安静多久就开始发酒疯,又是唱歌又是跳舞,骂陈参比骂他们还大声,于是将陈参给吵了下来。 明月打断他的话:“这些我们都知道了,能不能说点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钟量蠕动了嘴唇,继续说:“我们没有办法,只能让店小二去煮醒酒汤,但是张昌回来说,店小二不愿意煮,那会儿陈参正好下来说我们威胁我们,再吵就对我们不客气。” 第225章 天时地利人和 钟量这话与其说是陈述,倒不如说是表达自己对胡小二的不满。 胡小二在一旁听了觉得很不舒服,忍了又忍,差点没忍住,想要张嘴跟他辩论。 胡大同一直注意他的动作,在他张嘴的时候就给他一个暴栗,疼得胡小二眼泪都飙了出来。 “在陈参离开之后,段德又闹了一段时间,没办法,我只能再去找小二,没想到却看见他跟个狗见到了骨头似的,冲着陈参流口水。 明明陈参没有给他的好脸色,但他,仍然热脸贴冷屁股贴上去。我们恳求他煮一碗醒酒汤,他百般拒绝。 但陈参明明什么都没说,他却赶着上去问人家要不要,他不就是觉得陈参有钱有势吗?不就是看不起我们吗?” 作为比陈参更加有权有势的明月和江子溪瞬间陷入了沉默。 这样的人在南夏数不胜数,只不过是他们作为被巴结的那一方,不知道穷苦人家的生活,自然是没办法跟钟量他们感同身受的。 他们甚至很难理解钟量对胡小二,陈参的这种怨恨。 只是京城的那群公子哥,为了巴结权臣,用的手段,可比胡小二仅仅是阿谀奉承恶心多了? “不是 ,这关我什么事?他给我钱,我为他办事不是应该的吗?你们要是给我钱,别说是醒酒汤了,这里连帮你们照顾都行!” 胡小二毫不掩饰自己的势利,他就是这么实在,现实得明明白白。 钟量只是有些愤愤不平,当然他也遇到过很多跟胡小二一样的人,所以对于胡小二冲他说的话,他没有任何表示。 他脸色阴郁,目光却没有看胡小二,而是看向虚空,继续说: “我们没有钱,但陈参有,反正他都让店小二去准备醒酒汤了。而且怎么说,段德也是他的人。 我们就想着,等小二煮好了醒酒汤之后,让陈参分一碗给我们。” 钟量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十分气愤,表情也越发幽怨。 他是在胡小二出去买醒酒汤的材料之后,借用去茅厕之名,偷偷去找的陈参。 那会儿陈参刚躺在床上,就被敲门声给吵醒了,开门见到是钟量,对钟量的打扰感觉到不满,语气也越发的不好。 “听到我的来意之后,他说凭什么觉得他会为了一条狗,分享自己的醒酒汤。 他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死皮赖脸的一定要这碗汤,最多晚上 就辛苦一点。 谁让是我自己心软,答应了段德请求,同意今天晚上跟他待在一块,还连累了两个好兄弟一起挨骂。” 钟量说话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段德,段德神情还是有些恍惚,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桌面。 明月在钟量讲这段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没有从段德的身上挪开。 也明显的注意到了,钟量说陈参说他是狗的时候,段德的拳头有一瞬间是握紧了,但他很快就松开了。 “你讲了这么半天,都没有讲到重点,你总不至于是为了段德,才去杀的人吧?” 本来已经走了,半路被喊回来的陆游图语气十分不爽,一张脸比关公还要黑,凶神恶煞的坐在一旁,讽刺道。 他在心里还是认为王安是杀人凶手,毕竟证据确凿,而且这人还是他亲手抓的,他坚信自己的推理不会出错。 钟量如今是破罐子破摔了,丝毫不怕陆游图,甚至还有胆子瞪他,呛声道:“我还没说到,你急什么?” “嘿,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跟老子说话呢!” 陆游图当了这么久师爷,哄得卢生团团转,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 他说。 此时听钟量的语气,一股气瞬间就涌上心头,差点就没忍住,让周围的衙役将钟量也抓起来,打他五十大板。 钟量冷哼一声,继续说:“既然陈参都这样说了,那我总不至于死皮赖脸的强迫他,我准备离开。但是没走几步他就将我喊住了。” …… 他原本以为陈参喊住他,是突然良心发现,答应了他的要求,可谁知根本就不是。 陈参喊住他就是为了羞辱他。 “你这么关心段德做什么,段德醉了,又不是你醉了,怎么?你还以为你是当初的钟大少爷吗?还想养狗腿子? 你死心吧,即便你对段德好,段德一天是我的狗,这辈子都是我的狗! ”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你不愿意帮忙,那我就回去了。”钟量当时是这样回答他的。 也许陈参喝了很多酒,真的喝醉了,开始语无伦次,什么都说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还是当初的钟大少爷吗?你现在不过是跟段德一样也是我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你知道钟家是怎么欠下这么多巨额债务的吗?” 钟量原本想要离开,但听到了这句话,他选择 留下来。 “你说什么?是不是你设计陷害我家的?是不是你!”钟量冲向前揪着陈参的衣服,质问道。 “你想知道吗?跪下来!”陈参一点都不怕,嘴角甚至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跪下来我就告诉你。” …… “我挣扎了一下,我还是跪下来了,但他却指着我哈哈大笑,说他欺骗了我,说我蠢,说我这样都能被骗。” 钟量说着,声音都小了下来,眉间的戾气越来越重。 “我已经忘了当时我是怎么出的门,我只知道,我很生气,我恨不得杀了他。看到他那表情,我甚至想将他的脸给打烂!” “我回到房间,段德还在手舞足蹈,王安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并没有发现我离开。张昌也只是问了一句我去哪儿了。 我只是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跟张昌说我想上厕所,事实上,那个时候,我看到了段德,我想起了段德说的那个杀人的梦。” “天时地利人和,整个客栈就我们几个人,店小二出去买醒酒汤材料了,没有人在大堂,没有人发现我上了二楼。 而最让人兴奋的是,在我刚才离开之后,陈参就睡着了,他连门都没关。” 第226章 当年往事 “我悄悄的潜进房间,趁他转身的时候,将他给捂死了。我又害怕又兴奋,兴奋我杀了人,害怕我被人发现。 我怕张昌发现不对劲,没敢耽搁太长时间,杀了人之后就回去了房间。” 钟量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也松了一口气,眉目间多了一丝轻松。 “你后来又回去将陈参的头颅给砍了下来?”鹿子陶疑惑的问道。 而且他觉得时间线有些不对劲,如果钟量是在店小二出门的时候上去将人给杀了,那店小二后来遇到的人是鬼吗? “他的头颅是我砍下来的。”张昌突然说道。 王安嘴巴还被堵着,根本就没有人帮他松绑,他只能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同窗,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若非他们两个亲自承认,他都不敢相信他认为最要好的两个朋友竟然联手陷害自己。 “其实当时钟量跟陈参争吵的时候,我都听到了,我先钟量一步回到房间,装作从来没有出过门的样子。”张昌有些愧疚的看着王安,但他不敢看钟量。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后来遇到了你们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我端着醒酒汤上二楼的时候,明明听到了死 者的房间里有人在说话。” 胡小二听得一脸茫然,不得不出声打断张昌的话。 明月也在暗中琢磨他们的时间线,按照他们先前跟江子溪说过的时间线,应该是在胡小二端着醒酒汤回来之时,他们才去的后院。 且店小二在的时候,他们可没有上过二楼。 “其实是我们撒了谎,当时客栈里面没有其他人,王安跟段德都醉的不省人事,一个在桌子上趴着,一个在床上睡着。”张昌如此说。 “当时陈参脸色诡异的回了房间,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借口去后院上厕所的时候,跑上楼偷看了一眼,发现陈参已经死了。我就猜到了,是钟量杀的人。” “回到房间,钟量像个没事人一样,我也没说什么,事实上,我很感激他,他杀了我的仇人,所以我要替他隐瞒这件事情。 我想了一个晚上,要怎么样才能将整个案子变得诡异离奇,这时候我想起了段德的梦,梦中他将死者的头颅给砍了下来,还煮了。 于是我就趁着店小二不在,去厨房拿了东西,将东西事先放在了陈参的房间。 我一直注意大堂的动静,等到店小二回来, 故意再次找借口去后院,目的就是为了给店小二留下我没有上过二楼的印象。 我从后院进来的时候,店小二去厨房煎药,并没有看见我上二楼,刚好钟量也用了这样的方法出来,我们在二楼碰见。 钟量显然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他杀了人,看到了我很惊讶,我们两人在上面说话的时候,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我们猜到了是店小二,根本就不敢说话。 等他走了之后,我们将陈参的头颅给砍下来,放进了瓦罐了,并且生了火。” 王安听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直在挣扎着,总算是引起了衙役们的注意,既然有人投案自首,王安应该就没什么嫌疑了,他们问了陆游图之后,将王安给松绑了。 王安赤红着一双眼睛:“为什么,你们杀了人,为什么要陷害我?亏我还拿你们当亲兄弟,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质问让钟量跟张昌都羞愧的垂下了头。 张昌说:“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但我没有陷害你。” “没有陷害我,那我的玉佩怎么会在段德的房间里!”王安根本就不相信他们的话。 “你们还妄想陷害我! 竟然将刀藏在我的被子里!”段德在一旁隐忍多时,终于忍无可忍,说道。 “不是,我们没有想要陷害你们,刀我们当时就放在陈参的尸体旁边,根本就没有拿走,还有玉佩,我根本就没有碰过你的玉佩!”钟量说。 “我们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去到段德房间的,人是我们杀得没错,但我们真的没有想要陷害你们!”张昌说。 眼看着几人又吵起来了,吵得陆游图脑壳疼,陆游图一拍桌子说:“闭嘴!既然现在都已经真相大白了,就都跟我回衙门伏法!” 他一开口,即便王安还有些难过和痛苦,也不敢在说话,他刚才被绑着的手还隐隐作痛。 他不说,段德也闭上了嘴。 陆游图这才满意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大手一挥:“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将凶手给我们抓起来!” 鹿子陶皱着眉头,显然对这个案子存疑:“陆师爷,我总觉得还有些不对劲……” 陆游图不悦的抿着唇,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背着手,趁鹿子陶没反应过来,快速的抬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嘴上骂骂咧咧: “你个臭小子 ,本师爷有让你说话吗?不对劲不对劲,我看你这臭小子才不对劲!” 这几个疑似高丨官的公子小姐就算了,他鹿子陶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师爷罢了,竟然还想让他多干点活,想都别想! “赶紧将凶手给本师爷带回去,这个案子到此结束!”说着他就催促衙役们赶紧离开,生怕自己走慢了,又别人叫回来,然后又在这荒郊野岭磨蹭半天。 鹿子陶不情不愿,他很憋屈,甚至都想给这个贪图享乐,破案还嫌麻烦的陆师爷两个大嘴巴子。 但他只敢想,最后还是不得不垂头丧气的跟着一群衙役离开。 “哎。”胡小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突然叹息一下,然后话锋一转,他问段德,“话说,这两人跟陈参是什么仇什么怨啊?这钟家又是怎么回事?” 段德苦笑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们五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的陈参,可没现在的陈参这么讨厌。” 他们五个人都是临川鸿鹄镇上的,他们是父母是一个村子出来的,所以他们从小就玩得好。 在他们十岁那年,一次意外,陈参被发现是鸿鹄镇首富陈家幼时遗落在外的大少爷。 第227章 不妥 陈参被认回了陈家,而他们四人接着留在村子里。 五年后,他们父母做了点小生意,家里开始富裕起来,没过多久,剩下的四人便一同离开了村子,也一同进了镇上的私塾启蒙,重新遇到了陈参。 但陈参的性子完全变了,变得骄横跋扈,欺凌弱小,而张昌几个人看不惯他,在他欺凌穷苦书生的时候,替那书生出了头。 没想到,他们却因为这样,导致被陈参惦记上了。 没过多久,他们家中的小生意接连出现问题,钟家一夜之间欠下了许多债务,钟量连夜去拜访陈参,却被陈参羞辱。 张家和王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没过多久,陈参又找上门来,说只要他们下跪,就出手帮忙,最后确实是出手帮忙了,但张昌几人就彻底沦为了陈参随意打骂的玩物。 但跟段德比起来,张昌王安钟量三人还是比较有骨气,花了三年时间,终于还清了欠陈参的钱。 他们五人都是这次乡试中举得了会试资格的书生,虽然三人不愿意,但还是跟陈参段德一起上路了。 “其实钟量也挺惨的,他父亲去见过陈参之后,瘸着一条腿回来了。”王 安虽然对钟量陷害自己的事情感到难过,但过了之后,又表示能够理解。 “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 也不知段德是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还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不过案子已经解决了,也没有人拦着不让他离开。 只是胡小二突然问道:“现在陈大公子已经死了,其他两个人一个毁尸灭迹,一个是杀人凶手,那你们是继续住店,还是等下就离开?” 段德的脚步顿了顿,头也没回就说:“如今出了这样事情,我哪里还有心思进京,我现在就上楼收拾东西,回鸿鹄镇。王安,你打算怎么办?” 王安思考了好一会儿:“现在离会试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做了这样的事情,我想,我也应该回去告诉他们父母……” 说着,王安也回了房间,只是跟段德不同,他的身后多了两个人。 走了几步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走到门口才疑惑的回过头:“您二位跟着我做什么?” “我们觉得这起案子还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江子溪跟明月都没有掩饰自己前来这里的目的,直截了当的开口。 王安惊讶: “难道他们不是杀害陈参的凶手?” 明月但笑不语:“莫非你觉得他们不是杀人凶手?” 王安推开丨房门,看见里面乱糟糟的书籍跟酒壶酒杯都乱七八糟的倒在上,还有斑斑点点的水迹。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听他们说,我跟段德昨天晚上很闹腾,所以这房间有些乱,若你们不介意,就进来坐一会儿吧!” 明月就是怕这房间被人收拾过,什么都没留下,听到他这话,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怎么,是不方便说吗?” 客栈的房间结构都一样,进门的是外间,外间一张方形的桌子,四张配套的椅子,里间放着床跟简约的衣柜,中间用一张灰色的帘幔挡住。 与楼上天字号房一样,床边有个窗户,进门正对着的地方也是窗户。 王安生怕他们误会,找水壶的动作都顿住,慌忙的朝着他们摇摇头:“不是不方便说,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明月示意他不用倒水了,让他坐下。 王安坐下后才叹息道:“我也不想相信钟量是杀人凶手,在我的记忆里,他连一只鸡都不敢杀, 但是他们自己承认了,人是他们杀的,而且他们还陷害我……” 江子溪打断他的话:“你认为是他们陷害你的?” 王安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但两人都很耐心的等他,他不得不说:“如果我说,我信他们没有陷害我,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包庇他们?” 明月跟江子溪对视一眼,前者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后者站起身来,掀开灰色的帘幔,往床边走去了。 “现在你不用拘束,我们也不是衙门的人,而且,他们也已经被带走了,你尽管说说的你个人的见解。” 明月发现这个灰色的帘幔跟楼上的天子房不一样,上面的是用珠帘,下方是用布帘。 用珠帘,人在外间可以看见里间的人在做什么,但是现在布帘挡着,明月却不能看见江子溪在里面做什么,只是隐隐能看到一个人影在动。 “我是觉得很奇怪,明明他们都承认杀人了,为什么不承认他们陷害我。”王安撑着脑袋,不解的说。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顾忌着我的感觉,所以才不说的,但我后面又想了一会儿。 他们最开始完全可以不将自己是杀人凶手这件 事情说出来的,但是他们看到我被抓了,还一直为我求情,甚至最后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都已经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了,他们更加没有必要否认是他们陷害的我。而且我记得,我被说成是杀人凶手带走的时候,他们比我还要震惊。” 明月突然问道:“你们昨天带段德回来之后,段德是一直在床上吗?” 王安点点头:“是啊,段德在大堂的时候就喝醉了,一直在胡言乱语,张昌和钟量将他带回房间之后,他路都走不稳了,还差点在房间门口摔倒,他们就直接将人扶到了床上。” “他是怎么发酒疯的?” 这问题有点问到王安了,他昨天晚上也有些晕乎乎的,很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了、 明月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广义,于是换了个文法:“你们带他进了房间之后,他有再出来过吗?” 王安这下倒是想起了一些,回答:“没出来过,就躺在床上嚷嚷,而且还吐了,我们帮他收拾好之后,他睡着了,我跟张昌他们才去外间喝酒的。” “你喝醉了之后,是直接睡着了吗,迷迷糊糊间,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明月追问。 第228章 真相 “什么动静?”王安不解。 “比如他们出门的动静?又或者说,段德在房子里面弄出来的动静,有没有什么声音,曾经将你吵醒?” 明月也知道自己这样是在为难王安,毕竟喝醉了的人,大多数是不会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但这件事情,却是破案的关键,如果王安记起一些什么,大概就能串联出来,整个案子发生的过程了。 江子溪听着外面的对话,目光一寸寸的扫描着整个房间。 床上并没有被子,被子被人拖到了外面的地上,应该是昨天晚上段德耍酒疯的时候弄得。 而今天早上发现了尸体,每个人都人心惶惶,张昌他们也没有心思去收拾房间,所以整个房间维持了昨天晚上的现状。 床上床单凌乱,显然是被人睡过,但传单上面却有一块黑色的污迹。 江子溪弯腰轻轻的摩擦着这块黑色的屋子,轻轻嗅了一下,有点淡淡的血腥味。 一抬头,他看到了窗棂的边缘,似乎是蹭到了一些泥土,而且是一些干透了的泥土。 “动静……”王安喃喃自语,回忆了好久终于一拍脑袋,“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 不过我不知道我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江子溪从里间出来,看了一眼还在讲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两人。 但他并没有打断他们的话,而是沉默着离开了房间。 大堂外面胡大同跟胡小二坐在柜台后面唉声叹气,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江子溪站在了身后不远。 胡大同算了一下账,气的敲了一下胡小二的脑袋:“都怪你,我们这边有人死了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恐怕就倒闭了!” “这哪能怪我啊?您当时不也挺开心的吗?”胡小二不满的躲开他的手,“再说了,谁知道他们竟然杀人……哎哟!” 胡小二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摔倒在了地上。 他往脚下一片,发现竟然是一块八角:“我去,谁的东西到处乱扔啊,摔死我了!” “活该让你走路不看路,一块八角,又不滑,还这么小,都还能将你摔倒!”胡大同翻了个白眼。 “这里怎么会有八角?”胡小二捡起那东西,然后突然想起了,说道,“这肯定是楼上那书生的东西!他昨天带了一包香料过来,应该就是从那香料包里面掉出来的。 ” 江子溪原本想要离开,听到这对话,脚步一顿,正想开口,胡大同已经问了他想说的话。 “你怎么知道他带了一包香料过来?” “我怎么不知道,他们两人进来的时候,还在说昨天晚上的焖羊肉很好吃,楼上那书生还很狗腿的说自己今晚备了材料还要给他做。” 胡小二耸了耸肩说道。 后面的对话,江子溪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出了后院。 …… 一个时辰后。 段德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裹,他背着包裹站在天字一号房前,回头看着二号房的方向,笑容诡异。 他轻轻的说了一句:“陈参,再见。” 然后转头脚步轻松的下了楼。 楼下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空无一人,反而截然相反,所有人都在大堂,甚至摆好了两桌饭菜。 胡大同和胡小二看到他,很热情的冲着他打招呼:“那位姑娘说谢谢你们昨天请他们住店,在知道你们要离开,让我们特地准备了一桌酒菜招待你们。” “公子不若吃完再走?”胡小二后腿道。 段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隐隐有些不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不了,段某在此谢过 姑娘,陈兄刚才出了事,我实在是没心情吃饭。” “既然你不想吃,那就坐下来看我们吃吧。”小六拔出自己的佩剑,轻轻放在段德的脖子上。 “不过我劝你还吃点,不然过了今天,你恐怕,就只能吃牢饭了。” 明月偷偷将手伸向了放在桌子最边缘的酒瓶子。 结果酒瓶子她没摸到,倒是摸到了一只温热的手。 她一怔,扭头一看。 江子溪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明月嘿嘿一笑,连忙缩回了手。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段德心中一个咯噔,但脖子上的刀让他根本不敢动。 “其实你,挺聪明的,可偏偏,还是蛮不过我们。”明月伸手夹了一块羊肉。“听说段公子焖羊肉的手法很好?陈公子很喜欢吃?” “只可惜啊,他如今也吃不到了!” 段德冷着一张脸看向明月:“段某确实不知姑娘在说什么,姑娘能否让你的属下将剑挪开?” “你知道吗?煮陈参的头颅的香料,就是焖羊肉的香料,听说你身上也带有一般香料,不知道,香料现在在什么地方?” 明月无视他的话语,自顾自的开口。 “我之所以说你聪 明,是因为我一直都怀疑你是杀人凶手,但是,却迟迟没有找到你杀害陈参的证据。 不过就在刚才我们找到了,你不会觉得,你装醉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吧?” 明月看向段德,而后者依旧很淡定,嘴里还是说着刚才那句话。 “在陈参提议让张昌几人一起来吃饭的时候,你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想要杀害陈参,并且利用他们几个人当你的不在场证明人。 你装醉故意说出了一个梦中杀人的故事,惹陈参生气,然后故意找借口跟张昌几人一起回房,让后面的剧本能够按你所想的去演。 你早就了解过客栈的布局,而且陈参的房间正好在张昌几人的房间楼上。 想要杀人,只需要从张昌房间的窗户溜出去,从后院爬到二楼,进入你的房间,再从你房间过去陈参的房间,就可以了。” 段德冷笑:“杀人的是钟量,他自己都已经承认了,姑娘突然在这里跟我说这些。 还说我是杀人凶手,你有什么证据吗?没证据的事情可别乱说。 再说了,我昨天晚上喝醉了,他们一整个晚上都在照顾我,我根本就没有杀人的时间。” “不,你有!” 第229章 证据确凿 明月吃了一口米饭,含糊不清的说着,然后,她被噎着了。 江子溪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收了回来,放下筷子,轻拍明月的后背,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都说吃完饭再说,你就非要边吃边说,看吧,现在都噎着了。” 明月摆摆手,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意外意外!我刚才就是吃的太急了。” 这时候身边的红豆非常有眼力见的倒了一杯水。 “来,先喝口水。”江子溪接过水,就喂到了明月的嘴边。 明月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两人若无旁人的动作让周围的人别开了视线,他们可受不了这样甜甜腻腻的氛围。 至于段德,他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出声打破他们的氛围:“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昨天晚上喝醉了一步都没有离开过房间。” “我都说你离开过了,按照你的说法,你应该从来没有到过后院,但是你看看你的脚底。” 明月指了指他的鞋子,笑得很是灿烂。 段德皱起眉头,也依言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脚底,但是鞋子上面除了泥土什么都没有,他更加不爽了。 “我脚底怎么了?这不挺干净的吗?” 明月: “……哪里干净了?这不是有土吗? ” 段德张大嘴巴最后说什么,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嘴巴就这么维持着半张开的状态,脸色苍白了起来。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你也没有我想的那么蠢嘛!” 明月又吃了几口饭,感觉到肚子里面有几分饱,终于放下了筷子。 “不过,你真的不吃吗?说不定以后可就吃不了这么好的饭菜了。” 还没等段德在做出什么反应,她又继续说: “你挺聪明的,所有人都以为你喝醉了,家里放在里间,而且你时不时的闹出点动静,今天所有人对你喝醉了这件事情不起疑心。 而他们认为不省人事,自然也对,你不施加防备,而你早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这间客栈客房的布局。 不过,也确实是天时地利人和,钟量因为你的缘故,跟陈参发生了口角,并且一时气愤,对陈参动了杀意。 张昌也因为家人的缘故,早就对陈参恨之入骨。 当时王安喝了被你下过药的酒,整个人直接就趴下了。 从表面上看,喝醉的是你跟王安,而事实上,喝醉了的人只有王安。 你在两人第一次离 开丨房间之后,利用了布帘看不清里间情况的特点,偷偷从张昌他们的房间窗户爬到后院,利用后面的墙爬到了你的房间。 你的房间可以听见隔壁的动静,你等钟量对陈参动手,并且确认他已经离开之后,你想过隔壁查看陈参是否真的死亡。 不巧的是,钟量当时并没有将他杀死,陈参那会儿只是休克,你过去的时候,陈参正要迷迷糊糊醒来,你只能自己动手杀人。 你杀完人之后,直接从陈参旁边这个窗户重新回到一楼。 钟量那时候虽然在房间,但是因为杀了人他精神紧绷,根本就没有精力再去查看你是否在房间。 这才给你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明月每说一句,段德脸色就苍白几分,而另一张桌子上的王安和胡大同几人也在不知不觉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特别是王安,还是一脸茫然。 这短短的一天时间,凶手换了好几个人,他如今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甚至开始怀疑,会不会真的是梦中杀人。 但段德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嘴上还嚷嚷着要证据。 “别急嘛,证据又不会跑,他就残留在你昨天晚上休息 的房间的窗户上,如果你没有离开过房间,那窗户上,又怎么会留下泥土呢? 而且,这泥土的颜色可是跟你脚底的颜色一模一样,那可是后院的泥土,恐怕昨天晚上太黑,你并没有发现当时的露水很重,在不知不觉间,留下了你的脚印。 当然,也许你发现了,所以,你才故意在后院制造了证据,而且是十分明显的证据。 用新的证据去掩盖旧的证据,若不是我们眼尖,恐怕还真的发现不了。” 说着,胡小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弱弱的举起手问道:“那我昨天晚上看见的那个灰色的影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问题让王安脸色黑了一瞬间,回答他的不是明月,而是王安。 “昨天晚上我喝多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人在扒我衣服,我睁开眼迷迷糊糊看见了,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这件事情他刚才已经跟明月说过了,现在又说出来,他依旧觉得有些尴尬。 特别是店小二,在他说完之后,露出个揶揄的神色。 “所以,虽然你知道钟量对陈参也动了手,但是你还是按照你一开始的想法 ,想将一切的罪名,嫁祸给王安。 所以你穿上了他的衣服,故意趁胡小二在的时候,去后院晃悠,而且还拿了王安的玉佩。 在张昌动手将陈参的头颅砍下来煮了之后,你特意去清理过现场,并且将刀拿回了自己的房间,将王安的玉佩也藏在了你房间的地下。” 段德努力的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你凭什么觉得是我陷害的王安?” “除了你没有谁了,钟量和张昌跟王安交好,如果他们故意陷害王安,没有必要在他被抓走之后,出来承认自己的罪行。” 明月耸了耸肩,她知道他的这句话是猜测,也仅代表了她个人的看法。 段德身上背着的包裹,从肩上滑落,掉在了地上,他颓败的跪了下来:“没想到我策划了一切,最后竟然是输在了泥土上面。” 他这句话,无疑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承认了自己就是杀害陈参的凶手。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不是他最忠实的狗腿子吗?你甚至还将你的亲姐姐送到了他的床上。” 王安想不通,段德既然能够为了奉承陈参做了那么多事,又为何在这里对陈参痛下杀手。 第230章 除夕快乐 段德突然笑了一声:“是啊,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最忠诚的狗,在他眼里我也只是一条狗而已。 不管我为他付出了多少,我在他的眼里始终是一条狗,一条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任意打骂的狗。 我就是想告诉他,狗也是有尊严的,他最后还不是死在了他认为的一条狗的手上?” 胡大同刚才在知道钟量是杀害陈参的凶手之后,胸口就憋着一股闷气,只是碍于当时陆游图在现场,他根本就不敢发作。 而后来钟量被陆游图带走,他也只能将这股气闷在自己的心中,发泄在胡小二身上。 毕竟他这间客栈本来就已经开在了荒郊野岭,平日里来的客人就不多,如今又出了命案,恐怕他这些客栈怕是做不下去了。 这口气堵在他心中,难以发泄,即便是责怪胡小二也无济于事。 而如今明月揪出了真正的杀人凶手,而且作为又没有官府的人在,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住,挽起衣袖。 一个箭步冲到段德的面前,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拳砸在了段德的脸上。 小六的剑还压在段德的脖子上,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收起了剑。 没 了剑的阻挡,胡大同的动作也越发的大了起来,一拳一拳的往断德的脸上砸,口中歇斯底里的喊着: “没什么要在老子的客栈杀人,为什么!为什么!” 红豆吞了吞口水,看向隔壁桌的胡小二:“没想到你家掌柜的看上去年纪挺大,身手还挺敏捷啊!” 胡小二默默的捂住屁股,动作缓慢的点头:“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因为官府的人已经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对于段德的押送,但是让胡大同纠结了一段时间。 不过明月几人本来就是一路往南走,他们正要去临川,而段德本来也是他们揪出来的,这里离环城镇也不远。 琢磨了一下,明月还是觉得干脆就送佛送到西,直接带着段德和王安到了环城镇,亲自将段德送到了环城县衙。 当时陆游图的那个神色,可是一阵青一阵紫,好看极了。 他们原本只是想在环城住一晚上,第二天就离开,却没想到,第二天,天空下起了大雪,窗外都难以见到路,他们也只能留了一下。 环城虽然是个小镇,但占地面积却很大,而且镇上也十分繁华,而且也有很多好看的山水。 于是这么一留下, 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底。 此时明月待在置办了一段时间的宅院的房间烤着火炉,江子溪站立在窗边,看窗外飞雪。 门外是雪茫茫的一片,小七难得少女了一回,拉着小六和红豆在门口堆雪人去了。 明月侧脸悄悄看了江子溪好久,发现他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轻松,但后面越来越冷,都要比窗外的天气还冷了。 “怎么?可是想皇上皇后了?”明月下了暖炕,走到江子溪的身边,窗外又几片雪花飘了进来,眼看着就要落在她的发上。 “我当时就说,其实,你不用陪我的,若你那天动身回京,现在恐怕在跟他们吃年夜宴席吧!” 江子溪侧过身子,抬手接住了那片雪花,小小的雪花化在了他的掌心。 “不是想他们,今日是除夕,每年除夕都千篇一律,我有许多年没有跟他们一起过年了,估计他们也习惯了。” 自从去了治病之后,他就没有再在皇宫过过年,而且他每年都会写信回去,今年也不例外。 他刚才只是在想,去年新年,明月是怎么过来的,她在做什么,会不会再受苦受累。 一旦脑海中浮现出明月受苦受难的场面,他的心就像是 被什么东西揪住一样,难受的很。 明月一时之间,突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子溪倒是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你可是被我强迫一同南下的,现在怎么说成了我陪你呢?倒不如说是你陪我?” 明月鼓了鼓腮帮子,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一圈,突然朝着江子溪伸手。 “嗯?”江子溪一愣。 “既然是我陪你过年,今天除夕,那你是不是得给我压岁钱啊?”明月调皮的眨了眨眼。 江子溪失笑,曲指弹了弹她额头:“你赚钱眼子里啦?天天就知道钱?上回坑了卢生的钱花光了?” “上回是上回,而且这怎么能叫坑呢?这最多是叫帮忙拿报酬!” 明月嘿嘿一笑,然后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你可别扯开话题啊,你是不是不想给我!” 江子溪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个红包,在明月面前晃了晃:“哪能少得了你的呀?” 明月眼睛一亮,这么厚的一个大红包,里面得有多少银票啊! 她顿时觉得面前有数不清的银子朝着他砸了过来,她笑的越来越开心,伸手就要结过。 江子溪却在她要接住红 包的时候,顿时将红包举高:“不对啊,你以前都是自称姐姐,难道不是应该你给我红包才对吗?” 明月哪能看着到手的红包就这样飞走了,踮起脚尖就要从他手里抢过红包。 江子溪故意逗她玩,自然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拿到。 明月撅起嘴,生平第一次觉得男女之间的身高是如此的不对等,明明江子溪还要比她小上一些,个子却比她高出一个脑袋。 她蹦蹦跳跳半天,愣是没从江子溪手中抢到红包。 “啊!” 明月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后仰,江子溪一惊,抓住明月的手往自己的怀里拉。 鼻尖撞到的硬邦邦的胸口,她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江子溪惊出了一身汗冷汗。看向怀中的人。 “没事吧?” 明月抽抽鼻子,泪眼汪汪:“有事,鼻子疼,都怪你!” 江子溪都没见过明月这副模样,顿时心疼了,将手中的红包递给她,伸手揉了揉她的鼻子,帮她擦擦眼泪。 “对不起,都怪我。” 明月噘嘴,将红包放在自己的怀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突然拥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除夕快乐!” 第五案鸿鹄志完 第231章 新年快乐 温热的呼吸在耳边停留片刻,属于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嗓音却久久环绕在耳边。 小姑娘身上的香味也久久弥漫在鼻端。 江子溪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人还愣着,心脏骤然加速,好像迫不及待要跳出来一般。 这些的强烈的心跳让他想起了当初在宿州南通山下的意外,心跳比刚才跳的更快了。 让他总觉得有些什么呼之欲出,但还差了一点火候导致迟迟没弄明白。 这种感觉持续到了晚上,他辗转反侧,到了半夜,他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小六。” 大雪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就已经停了,到现在也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小六也是被窗外射进来的月光吸引,突然想去看看月光,却没想到,刚站在屋顶上,就听见了江子溪的叫声。 小六有些愧疚:“殿下,可是属下吵醒你了?” “小六,你说人为什么会对一个人的动作感到心跳加速?” 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小六愣了,掏了掏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殿下这声音竟然还有些腼腆? 是他的错觉吗? 小六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殿下,属下刚才没听清,您可以再重复一遍 吗?” “……”江子溪本来挣扎了很久才问的,如何还能开口说第二次。 “算了,问你也不知道。”他说。 小六:“……” 房间内又恢复了安静,小六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在听见里面的东西,倒是想江子溪的问题想了很久。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江子溪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他才缓缓的开口:“殿下,属下以前曾经听见别人说过,如果您是遇到了一个姑娘心跳加速的话,您一定是喜欢上那姑娘了。” 江子溪当然没有睡着,听了小六的话,他呆呆地看着床顶。 他喜欢明月? 这怎么可能呢? 他不过是将明月当成…… 姐姐?妹妹? 这么一想,连他自己的搞不清楚自己对明月的感情了。 …… 明月昨天的睡得很舒服,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是被周围的爆竹声吵醒的,但她并没有很生气,反而快速的穿上了衣服,洗漱之后,敲开了隔壁房门。 江子溪几乎是一夜没睡,只是他如今身体好,熬了一夜也没有黑眼圈。 但是一打开门,就看见明月灿烂的笑颜,让他心跳漏了半拍,然后心脏又不听话的加速跳动。 “江子溪,新年快乐!” 明月说着,就拉起江子溪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是一支新折的桃枝,枝丫上桃花开的灿烂。 新买的院子里种了一株桃树,昨天树上还只是花骨朵儿,一夜之间,花朵竟然全部绽放了,粉粉丨嫩嫩的,煞是好看。 江子溪喉咙一紧,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声音沙哑道:“新年快乐!今儿个起这么早?” 明月噘嘴:“你这话什么意思,说的好像我天天很晚起床似的,我不喜欢,你快收回去!” 江子溪眼中染上笑意:“你难道不是吗?” 明月作势要打他,哪有人这么讨厌的,大过年的,能不能给她点面子? 江子溪也没想大过年的惹她,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你送我花作甚?” 他晃了晃手中的桃花,发现明月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对襟小棉袄,一头乌黑的长发被红豆手巧的梳了个垂鬟分肖髻,看上去精致好看,又漂亮又可爱。 就是发间只配带了个粉色绒团流苏发簪,单调了一些。 江子溪这么想着,鬼使神差的摘下了手中桃枝的上的其中最好看的一朵花,插在了明月的发间。 明月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愣了一下,听见他说:“这样好看多了。” 那边红豆拿着两支梅花簪子,就要往两人的方向走过去,结果走到门口,就被小七拦住了。 “嗯?” “姑娘头上的花,可比这桃花簪子好看多了。”小七嘴角挂着暧昧的笑容。 红豆这才发现明月发间多了朵粉色的桃花,娇艳欲滴,好看极了。 再一看江子溪手中的桃花,似是悟了什么东西,若有所思的点着小脑袋。 黄豆真的是一只有灵性的小鹦鹉,之前在有家客栈的时候,消失了两天,他们来到环城的时候,刚买下这做宅子,它又突然出现了。 前几天不知道又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在江子溪为明月戴上发簪的时候,它从院子外面飞了回来。 在空中盘旋好一会儿,飞到了明月的肩膀上站稳,发出了怪异的声音:“哦豁!” 一双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江子溪。 江子溪抬手敲了一下它的小脑袋:“怪叫什么,这段时间又去哪里浪了?” 黄豆吃痛扑棱了一下翅膀,傲娇的的别过脸去:“哼!” 明月失笑,冲着江子溪说:“这小鸟儿 ,恐怕真是成精儿了。” 说完,她才想起刚才来敲门的目的,说:“今天是过年,听隔壁的刘婆婆说,环城镇的新年都格外的热闹,还会有会十几种声音的人来表演,咱们出去瞧瞧?” “你吃过早膳了?” 明月理所当然的摇头:“大过年的,我们又不是没有银子,当然是出去吃啊!” 江子溪对她的要求一向是没有原则的同意。 只可惜他们这次还是没能出门,刚打开门,就看见陆游图半举着手站在门口,像是要敲门的模样。 只是看到门突然打开了,他有些猝不及防,无可避免的被吓了一跳。 “陆师爷?这大年初一的,你是来拜年?”明月好奇的问道。 他们在这镇上住了两个多月,这陆游图还有卢生可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今天却突然出现在门口,这怎么能让他们不感到惊讶。 “呵呵呵,姑娘,公子,新年快乐!”陆游图尴尬的放下手,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干巴巴的说着。“我可算是找到了你们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相求!有事相求!”黄豆突从明月肩膀飞了起来,冲着陆游图就去了。 第232章 巨婴鬼影杀人 第六案乌夜啼 陆游图被下了一条,赶紧用手挡住自己的脸,谁知黄豆根本就没想啄它,只是跟个大老爷似的站在了他的头顶上。 “陆师爷?”明月有些疑惑,“莫非是真的有事相求?” 不过大过年的,她也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让这个贪图享受的陆师爷登门拜访。 不会是…… 陆游图僵住,见黄豆只是站在头上,没有别的动作了,紧绷着的身子才缓缓的放了下来。 面对明月的提问,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其实我也不想大过年的在这里打扰姑娘,但是,我如今确实是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还能让陆师爷亲自登门拜访啊?”小七也没继续呆在明月房间门口,悄悄的走出来,阴阳怪气道。 陆游图皱起眉,下意识就想骂这人不懂规矩,但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只能忍了下来。 “是这样的,我们环城镇的首富戚家,昨天大半夜闹鬼了。” “闹鬼?”明月心中一突。 江子溪面无表情的说:“闹鬼应该去找道士,来找我们做什么?” 陆游图握了握拳头:“若是找道士有用,我也不会来找你们了,戚家已经 闹鬼闹了很久,也已经请过道士了,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昨天,昨天,那鬼还杀了个人!” …… 环城镇戚家也算是环城的百年大家了,靠着打造金饰的手艺,开了一家多宝阁,如今多宝阁遍布南夏各地,蝉联了数十年环城首富之位。 这戚家虽然钱多,但戚家人的命运却如同被什么东西诅咒一样。 如今戚家是戚老夫人掌家,戚老夫人的丈夫早在十多年前就亡故了,独自一人好不容易将三个孩子拉扯大,结果在五年前,三个人都陆陆续续的死于非命。 而外嫁的戚家女儿夫家也出了意外身亡,夫家嫌弃戚家女儿命不好,将其撵回了戚家,到底是戚老夫人的亲生女儿,戚老夫人也愿意养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 如今偌大的戚家,就还剩下五个寡丨妇和六个孙辈。 其实戚家的男丁不少,六个孙辈中就有五个男丁。 大公子戚容和三公子戚焕出自大房,二公子戚光和大小姐戚丽丽出自二房,四公子戚发出自三房,还有表公子齐双是戚老夫人那被撵回家的女儿戚巧巧的儿子。 而如今戚家几位少爷也在早两年陆续娶了妻子,只 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几年来,几位少夫人没有一个腹中有动静的。 而在七天之前,戚老夫人意外去世,但是因为临近过年的缘故,戚家的三位夫人协商之后,一致决定年后在给戚老夫人办丧礼。 于是他们将戚老夫人安置在戚家的祖堂,但怪异的事情,就在戚老夫人去世之后陆续发生。 先是大夫人戚李氏大半夜的撞见了鬼,然后是戚巧巧半夜不小心被窗外飞进来的蝴蝶害的弄伤了腿。 再有就是戚容的妻子戚成氏成亲五年,好不容易终于怀上了孩子,结果第二天就莫名其妙的流产了。 戚家的其他几位公子小姐也不太好过,不是莫名其妙被石头砸到了脑袋,就是被发疯的野马撞上了腿。 戚李氏认为这是又不赶紧的东西在作祟,三天之前请了大师来做法,这才让戚家安静了三天。 但是却没想到,在昨天夜里,戚家的二公子戚光死了。 戚家有钱有势,戚家的人早几年在三位老爷死之后,请了风水大师来看宅院风水,听了风水大师的话,在戚家的宅院最中心的位置起了一座三层高的钟楼。 这钟楼专门用来安方戚家祖 先们的排位。 而戚光就是死在了这做钟楼里面,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巨大的婴孩的影子从钟楼的三楼推下。 就在大年初一子时的鞭炮声中,戚光从高处坠落,当场毙命。 衙门当晚就接到了消息,跑去了戚家查看现场,但是卢生跟陆游图都是游手好闲之辈,只会享乐,哪里会破什么案子? 卢生作为县太爷,很自然就将这个案子塞到了陆游图的手中,陆游图即便不情不愿,也不能随意拒绝卢生的要求。 他苦闷的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起了,两个多月前替他破了有家客栈书生杀人案的明月几人。 而他也知道几人如今也住在环城镇上,只是他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打听了好久,终于打听到了他们买下的院子。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决定亲自上门去请,结果刚走到门口,还没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陆游图大致的跟明月两人介绍了戚家的背景和昨天发生的案子的具体情况,一边说,一边心疼自己刚给出去的银子。 大年初一的,明月本来压根就不想去查什么案子,但是一听陆游图介绍昨天发生的案子,她倒是生 出了几分兴趣。 但是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帮助陆游图,让陆游图继续游手好闲的站在一旁,她又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不得劲。 虽然她如今手中的钱财已经足够自己挥霍了,还够用来为城中的乞丐们,做些善事。 但是谁会嫌钱多呢? 特别是在明月苦过,体会过没有钱,没有饭吃的苦难日子之后,她就特别爱钱。 所以她对陆游图提出了一个要求:破案可以,但是要收取五百两破案的费用,并且让陆游图承担破案几日的伙食费用。 陆游图一听五百两银子,瞬间心肝脾肺肾都有点痛,但是犹犹豫豫,挣扎了一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最后还是同意了。 只是陆游图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同意,导致他最后有一个无比凄惨的下场,不过这是后话了。 此时几人来到戚家门前,戚家的大门敞开着,所有人都在钟楼之下。 戚光的尸体已经被衙门的人带回了衙门给鹿子陶验尸,只是场留下的痕迹却没有人敢清理。 戚家的人也只是个个脸色苍白的围着钟楼,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见到陆游图来了才回过神,围了上来。 第233章 戚家人 “陆师爷,您总算是来了。” 整个戚家如今辈分最大的就是大夫人戚李氏,所以她如今也是戚家人的主心骨,看到陆游图带着两个生面孔的年轻人过来,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呜呜呜,陆师爷,你可一定要找到杀害我夫君的杀人凶手啊!” 戚李氏的身旁站着二夫人戚蒋氏,戚蒋氏神情悲切,出神的望着那滩血迹,默默流泪。 而她的身旁还有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搀扶着她,开口说话的正是她,她是戚家二公子戚光的妻子戚小蒋氏。 她这话一说出口,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大少夫人戚成氏。 戚成氏不久前流了产,身子还没恢复,但是听见出事了,她还是不顾自己的身子,让下人搀扶自己过来。 原本也为二少爷的死亡感到有些许难过,但是一听到戚小蒋氏的话,察觉到她的眼神,心中顿时掀起了一股怒气。 “二弟妹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眼神,是指我杀了二叔吗?” 戚小蒋氏没想到戚成氏竟然当众发难,她的眼泪还将在睫毛上,眼睛湿漉漉的,不舒服极了。 她试了试眼泪,边说道:“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这府中, 可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小孩,除了……” 戚成氏在她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打断她的话:“你在胡说些么?” “我怎么就是胡说了?这几年,我们家就你肚子里怀了一个孩子,而且你还不注意,不小心流产了,说不定就是它回来害了我夫君!” 戚小蒋氏红着眼圈瞪着戚成氏。 戚巧巧再一旁冷冷的说道:“我看倒是未必如此,这小孩与我们戚家无缘,但到底还是胎儿。 这鬼可是讲究因果循环,若你非说光儿的死是因为这胎儿,那恐怕就是你们做了什么亏心事,才得了这样的报应。” “戚巧巧,你不过是一个外嫁的女儿,还是被夫家撵回来的,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也许是戚巧巧的话让戚蒋氏跟戚小蒋氏都不舒服了,但是戚小蒋氏毕竟是小辈,戚巧巧是长辈,她不好说。 但戚蒋氏作为二嫂就不同了,更何况戚巧巧还将戚成氏的滑胎说成了是他们所为。 不管是不是真的,要是传了出去,戚家二房的名声就毁了。 戚巧巧最讨厌自己被人说是被夫家嫌弃的媳妇,可偏偏戚蒋氏就说了,所以她语气更加冷了。 “怎 么?就允许你们说话,也许你们随便乱冤枉人,就不允许我说个公道话? 我娘让我搬回来住的,我即便是被休弃了,也是姓戚,更何况我可没被休,可你就不一样了,你才是外姓人。” 戚巧巧话中意有所指,也成功的让戚蒋氏顾不得自己伤心,瞪大眼睛,指着她,似要发怒:“你!” “够了!当着外人的面,这有什么好吵的?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若心里没鬼,自然就无所畏惧。” 戚李氏越听两人吵架,脸色就越黑,眼看着两人越来越口无遮拦,她终于没忍住开口。 她毕竟是大夫人,戚老夫人死了,如今她的话就是代表了戚家的脸面。 可偏偏还是有人不愿意承认这脸面:“可是大嫂最开始难道不是你先碰见了鬼?莫非你是因为做了什么亏心事?” 说话的人正是三夫人戚黄氏,她长得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长得颇为年轻,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大过年也穿的很素,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 “娘!”戚发扯了扯自己娘亲的衣袖。 戚黄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知道 错了的悔恨模样,往后缩了缩。 只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她的话,不管他如何,想让自己变得透明,别人的注意力还是落在了她身上。 她咬了咬唇,怯怯的看向戚李氏:“对不起,大嫂,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如今陆师爷过来可不是为了听我们的家长里短的,他就是来调查光儿的死因。” 虽然戚李氏跟不爽,毕竟这么多外人在现场,其他人不顾脸面,可她还得为他们都收拾烂摊子。 “我可不相信是什么鬼怪作祟,一定是有什么人,在戚家装神弄鬼,若是光儿真的是死于意外,那只能算他倒霉? 可若是查出来是有人害了我们戚家的子孙,我戚李氏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明月和江子溪在一旁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其实一开始他们吵架的时候,陆游图是表现的十分不悦,甚至想开口让他们闭嘴。 只是他们觉得其中可能有什么线索,才阻止了陆游图的动作。 陆游图虽然对这些家长里短很不耐烦,但是毕竟是他花了钱请人来帮忙破案,那肯定是破案的人说什么他就只能做什么了。 这可是明月答应帮忙破案的第二个要求。 不知道是戚李氏的脸色有些吓人,还是戚李氏在戚家人眼里还是有些威望的,亦或者是这群人之中真的有人心虚。 至少在她开口说完这番话之后,其他人虽然脸上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到底没有再吱声。 戚李氏见他们还算识相,脸色也缓和了一些,转头带着些歉意看向陆游图。 “陆师爷,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陆游图摆摆手:“不碍事,不知道如今可以开始了吗?” 戚李氏一愣,开始什么? 但转念一想,虽然昨天夜已经报案了,但是由于是新年,只有衙门的衙役来看了,陆游图却没看过。 于是她点了点头。 陆游图却没有亲自问,而是转头看向明月,然后向戚李氏介绍: “这是江城的仵作,奉知州的命令南下,正好路过此处,本师爷听闻他们破案很厉害,于是特意请他们留下查案。 这个案子就交给他们了,有什么事情,你们直接跟他们说就行了。” 戚家的人对于衙门的人都不陌生,特别是卢生跟陆游图,整个环城都知道他们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擅长。 第234章 门是从外面反锁的 原本她还有些担心戚家的事情找衙门的人来,会弄得一团糟。 如今听见不是陆游图亲自查案,她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 她的目光落在明月跟江子溪身上,两人都穿上了新衣,一个精致乖巧,一个气宇轩昂,而且十分年轻。 根本就不像是什么仵作,倒像是来游玩的富家公子小姐。 他们真的会破案吗? 戚李氏对此表示怀疑。 “你就是戚家大夫人吧?戚家的情况来的时候,陆师爷已经跟我们说了,我叫明月,是江城来的仵作。” 明月察觉到戚李氏怀疑的目光,但是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对于这样的目光,他在初次独立完成验尸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都不觉得有什么让自己难受的,如今也更加的不在意。 所以他能够落落大方的向她介绍自己,反正她是介绍了,信不信就由他们自己了。 “明姑娘。”既然是陆游图推荐的,即便是随便给他找一个人来破案,戚李氏也不会佛他的面子。 “关于客气的话就不多说了,虽然大致的情况已经听陆师爷说过了,但是我想,从别人的嘴里听出 来的话,肯定没有当事人见到的清晰。 不知戚大夫人可否跟我们讲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戚李氏觉得人家是来查案的,这样站着说话,似乎是有些不尊重人,原本想要两人一起进去大堂再说,但是被明月阻止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心中也信了两分明月真的是会查案的。 既然他们不愿意下来说话她也不勉强,原本她也不想离开这里。 “是这样的,昨天是除夕夜,我们一家人用过年夜饭后,便约好一起在大堂守岁。 戚家的所有人除了我大儿子的媳妇因为早段时间小产,不得不卧床休息之外,其他的人都在大厅内。 但是在中途他们便说撑不住要回去休息了,这守岁的事情,不过是对春节表示遵重,但其实并没有强制的意味。 我就放他们离开了,但是因着我们环城的习俗,此时可是要放鞭炮迎接财神的,而迎接财神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在现场。” 而事情就发生在这个时候,等待子时的时候,戚大夫人地让下人去各个院子将主子们叫醒,但是却迟迟没有见到戚光的身影。 但是接近此时,他们总不至于因为一 个人没有出现就坏了规矩,所以戚大夫人就决定不等了。 他们迎接财神的地方就在钟楼附近的空地上,鞭炮就挂在钟楼的二楼。 在他们祭完祖先之后,正准备点燃鞭炮之际,钟楼的三楼突然就亮起了烛光,一道身影就站在三楼的窗户前。 而发现这一幕现象的,是戚家的大小姐戚丽丽。 戚丽丽一向对于春节这项习俗感到不太乐意,她本来睡得好好的,但是每年这一天都要熬到子时,而且这个时辰还是最困的时候。 她也不参与什么祭拜,因为是戚家孙辈唯一一个姑娘的缘故,戚老夫人格外疼爱她。 所以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她去做,她可以仗着宠爱,肆无忌惮的偷懒。 当时她就在人群里面左看右看,她本来是想看鞭炮挂着的地方,结果目光却被突然亮起的烛火给吓到了。 于是她就问身边的娘亲,她娘亲也就是二夫人戚蒋氏,戚蒋氏抬头一看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站在钟楼之上。 她大喊了一声,她的声音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都看向钟楼三楼。 突然有婴儿啼哭的声音在三楼响起,所有人都看见了,随着这哭声 越来越大声,器官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婴孩的影子,这影子在地上爬,越爬越大,他们看见了这个婴孩变成了一个巨婴,然后爬的姿势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慢慢的伸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正好跟戚光站着的位置后背重合。 当时下人们正准备放鞭炮,而在场看见钟楼异常的人,都忘了这回事,并没有让他不要点燃鞭炮。 所以下人一到时辰,就点燃了鞭炮,随着炮声的响起,戚光也被那巨影婴孩推下了三楼,当场毙命。 戚大夫人说的时候,其他人都并没有离开。 大年初一出了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们也是坐立难安的,毕竟近几年来,戚家的人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意外。 就连三个老爷也是意外身亡了,他们多多少少也有些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亡魂。 他们也想查出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诅咒戚家,还是真的有人在戚家装神弄鬼,又或者是有什么人想要害戚家的人。 明月若有所思的看向三楼,然后问到:“这钟楼的第三层是放什么的?” “上面放着的是我父亲的灵牌,除此之外 就没有再放其他的东西了。”戚李氏说。 “也就是说上面是空的,那上面平时会有人进去吗?” 戚李氏看向戚蒋氏,戚蒋氏回答道:“这三楼平日里都是母亲独自上去的,从来都不让我们靠近,而且每次他离开也会锁上门,我们并没有钥匙。 不过在母亲死后,我们倒是找到了钟楼的钥匙,这钥匙还在我这儿呢,原本是打算过了这个年,让下人打扫一下,到时候将母亲的灵牌放在父亲的旁边……” “戚二公子出事之后,你们可以上去查看过?” 在场所有的人都摇了摇头:“出事之后,我们第一时间就去报官了,官府的人很快就来封锁了现场,他们倒是上去过,但是并没有让我们上去。” 明月了然的点点头,看向陆游图。 陆游图对此早有准备,冲着守在钟楼门口的一个衙役招了招手。 那衙役说:“虽然我们上去查看过,但是楼上的门却是锁着的,没有得到陆师爷的命令,我们不敢擅自行动。” 明月又问:“在外面锁住,还是从里面锁住?” 衙役回忆了一下:“是在外面被锁住的。” 戚家所有人都闻言变色。 第235章 两个多月前的预言 “若是从外面被锁住的,二哥他又是怎么进去的!”戚丽丽失声尖叫。 “这一定是谋杀,这一定是谋杀!有人将我儿子关进了了钟楼!”戚蒋氏小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身边的戚小蒋氏连忙强人给扶住,还没等她劝什么,戚蒋氏大声的叫喊着。 戚李氏皱了眉头,但到底能够体会到她的这种情绪没说什么。 而这时候三夫人戚黄氏弱弱的开口道:“可是昨天晚上,我们喊二少爷的时候,他似乎还看了我们一眼……” 戚黄氏的儿子戚发如今也不过是十八岁,并未婚娶,他深知自己娘亲的性格,并且一直为此头疼。 “娘,您别乱说!” 戚黄氏难得反驳自己儿子的话,道:“这我可没乱说,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若明姑娘不信的话也可以问一下他们。” 她的话落之后,戚成氏也是犹豫了一下,缓缓的点了一下头:“我也是记得当时二叔还看了我们一眼,还张了一下嘴巴,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戚黄氏见有人证实了她的话,神情也没有那么惶恐了,一直有意无意的扫过大夫人戚李氏,小小声说: “会不会是二少爷当 时是自己走进去的,后面出了事之后,门才被人关上的?” 说着她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此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又说:“该不会,该不会是母亲回来了吧?你们可别忘了,昨天可是母亲头七啊。” 她的话再次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 明月觉得有些奇怪,她觉得这面前这群人,似乎从一开始就对戚老夫人闭口不提,而在戚黄氏说出了这样的话之后,他们反应很大。 特别是戚李氏,直接一巴掌甩在了戚黄氏的脸上,神情可怕的很:“你在胡说些什么?” 戚黄氏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却没想到挨了一巴掌,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戚李氏,声音有些尖锐: “你居然敢打我!” “你再口不择言,胡乱说话,我下次还打你。”戚李氏严肃着一张脸,警告道。 “母亲已经去世七天,她临死前最放不下的就是我们戚家的子孙,即便是回来了,她也绝对不可能伤害戚家的人,我不允许你这么腹诽母亲!” “啊!”戚黄氏根本就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甩她的一巴掌上。 而且戚李 氏还表现出一副她活该被打的模样,这乎要戚黄氏失了智。 戚黄氏发了疯了,想要冲向前去跟戚李氏扭打在一块。 戚发虽然也心疼自己的娘亲被打,但打他的人毕竟是他的伯母,而且也确实是自己的娘亲说错了话。 他除了拉住自己的娘亲,不要让娘亲做更多的错事之外,也没有了别的选择。 “娘,你冷静一下,娘!”戚发按住戚黄氏,大声的在她耳边说话。 戚黄氏见了儿子的声音,发疯的神情缓了下来,然后扑进自己儿子的怀中哭了起来:“儿子,儿子,她打我!” 明月微微眯起了眼睛,这戚黄氏有些奇怪,说她是正常人吧,可她刚才发疯的模样,着实是有些吓人,但现在又表现得像一个孩子。 戚李氏没在看她,脸上带着微微歉意跟明月说: “让几位见笑了,自从三叔去世之后,她就一直是这样疯疯癫癫的模样,成日神神叨叨的,还以为今日正常了些,没想到疯的更厉害了。” 疯癫? 明月看了一眼被戚发温柔安抚着的戚黄氏,戚黄氏依旧在哭,不知不觉间,梳好了的头发逐渐散落。 但是根本就没人在意 ,好像他就该是这样一样。 她微微抿了抿唇,她之所以觉得有些奇怪,不只是她易变的性格,还有就是她刚才说话的时候,压根就不像是个不正常的人。 但明月没说什么,只是疑惑道:“戚老夫人也去世了?” 戚李氏叹息一口气,也没瞒着,点了点头:“我现在七日前去世,说起来今日还是他头七呢!” “为何没有听闻戚老夫人下葬的消息?”明月明知故问,想听听他们如何回答。 “母亲根本就还没下葬。”戚巧巧出声道,“都怪这群人,母亲都已经去世七天了,如今还停留在主堂,他们只想着过好这个年,压根就没替母亲着想。” “恕我多嘴问一句,不知戚老夫人是在什么地方去世的?去世前可有发生什么怪异的现象?” 明月想起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在这个过年前被她忘得一干二净,直到今日一大早,陆游图找上门来。 其实江子溪和红豆他们都不知道,明月之所以想要留在环城,根本就不是突然心血来潮。 而是她离开客栈的时候,收拾东西时,在包裹里面发现了一卷残卷,是明月引的第五卷。 若 非这明月引再次出现,他早就忘了有这回事,因为这宿州的案子破了之后,时隔了好几个月。 在天机阁解决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明月引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在所有都将它忘在脑后的时候,它又凭空出现了。 并且巨细无遗的记载了明月和江子溪破获的所有案件,甚至连天机阁的案件也记录在册。 要知道天机阁的地址一直都是江湖,所有人都想寻找,但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存在。 可撰写着明月引的人却清楚的在明月引上面记录了详细地址。 而这次,让明月选择留下来的原因,抓住这个在背后一直默默盯着她的人只是原因之一。 而最重要的原因是,明月引在最后一段话中不仅预言了第六个案子将会在环城镇发生, 甚至还注明了,若明月想要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就必须留在环城镇,只要查出即将发生的命案,她就能获得身世之谜的线索。 有家客栈的案子结束后,明月提出留在环城镇过年,一直在等这个所谓即将发生的命案出现,却没想到这一等竟然等了两个多月。 如此,她再次对这个撰写明月引的人感到好奇以及恐惧。 第236章 也许是看花眼了 “明月姑娘,明月姑娘?”呼唤声将出神明月唤醒了。 她回过神来看见戚李氏有些怪异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戚李氏说:“明月姑娘可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好意思,刚才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不知你可否再重复一次?” 戚家其他人的目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变得奇怪了起来,仿佛对明月的能力感到怀疑。 江子溪也察觉到了明月刚才的不对劲,而这不对劲在两个多月前似乎曾经出现过,只是当时他问,她却说没事。 如今看来,她一定是有事瞒着自己。 但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明月连自己都想瞒着呢? 他脑子飞速的转了几下,最后想到了一个关键点,那些总是凭空出现的残卷。 他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准备留着回去再问她。 戚李氏又将戚老夫人去世的经过再说了一遍,整件事情看上去,就是一个意外,所以她说的时候还有些唏嘘。 那日是年二十四,一般来说年二十三是祭拜灶神,但按照环城的习俗,是推迟一天,也就是年二十四才祭拜灶神。 戚老夫人很看重这些习俗,每一年过 年都要亲自安排,从来都不假手于人。 那天她按照往年一样,让下人煎一个大饼,包裹着黄糖,用来祭拜灶神,而每年祭拜完灶神之后,她都要上去钟楼,跟死去的戚老爷子说会儿话。 之前他们就说了,钟楼的三楼放着戚老爷子的灵牌,三楼常年都锁着门,钥匙就在老夫人的手里。 而每次她上去三楼都是自己一个人上去的,便是连丫鬟们都没带,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没想到,今年就出现了意外,戚老夫人上去了之后,便一直没有下来。 戚家的人等了好久,等到了晚上用膳之时,都不见老夫人的身影,于是就找来丫鬟们询问。 丫鬟们说戚老夫人上了钟楼,他们不敢打扰。 但大半天没下来,戚李氏有些不放心,但是怕派下人上去,会被戚老夫人骂,她犹豫了一下,只能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上去。 却没想到,两个儿子刚到了二楼,就发出了惨烈的叫声,他们在门外听了很着急,连忙跑进去看。 却看到戚老夫人就躺在钟楼二楼的楼梯之上,应该是不小心摔着了,从楼上滚了下来,不小心头着地,血流了一地。 “我们 看到母亲的时候,母亲尸体都凉了,也不知道是躺在那多久了,竟然一个人也没发现!” 戚李氏眼中泛着泪水,戚成氏连忙将自己的手帕给婆婆递上。 “若早知道母亲自己一个人上去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当时我无论如何,即便是挨骂也要陪着母亲上去。” 戚巧巧是真的很爱自己的母亲,一说起这件事情,她的眼泪就流了下,神情悲切,眼中满是懊恼悔恨,这种感觉是演戏演不出来的。 “马后炮!”戚丽丽不满的撇撇嘴,但他说的小声,戚巧巧并没有听见。 “戚老妇人当时就自己一个人进去了?期间再也没有人进去过钟楼?”明月又问。 “我们也怕是有人故意要害母亲,可是我们问过了,守在门口的丫鬟们都说,自母亲进去之后就一再也没有人进过钟楼,她们在门口也没有再听到有别的声音。” “这就是一场意外,直到现在,我还不愿意相信当时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我不愿意相信,我的祖母已经不在了。” 戚容站在戚李氏的身后,自见面开始就一直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可他这会儿却开口说 话了。 戚焕他说拍了拍自己大哥的肩膀,以示安慰。 “明姑娘问这事做什么?”戚蒋氏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不是来砸自己儿子被鬼怪推下楼身亡的案件吗,怎么问起了自己的婆母? “没什么,不过是随便问问。” 明月并不觉得这期应该跟他们说出自己的想法,随意打了个哈哈,又问,“再来的时候我还听说戚家闹鬼,这又是怎么回事?” 戚李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了,甚至还有些站不稳,后退了几步。 戚容担忧的辅助自己的母亲:“娘……” 戚李氏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扶着他站稳之后说道:“也许,是我当时眼花了吧,不知道怎么的,传着传着,就说是我见到了鬼。” 那天他们将戚老夫人安置在了祖堂,所有一切都布置完毕之后,其他人都回去睡觉了。就留下戚李氏带着几个丫鬟守着灵堂。 也渐渐的深了,这时候,门口有一阵风吹来,将蜡烛都给吹灭了。 她当时还抱怨风很大,拍了拍跪麻了的脚,慢慢的走到香炉边,要将蜡烛点燃,却不曾想,门外的风越来越大。 将燃烧着的纸钱吹的 一地都是,吹起了周围白色的帷幔。 她好不容易等风停了,重新将蜡烛点燃,然后一回头,就看见门口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将她吓得摔在了地上,手还按在了燃烧者的蜡烛之上,疼得她发出了一声惨叫。 戚李氏说着,不自觉的摸了摸手。 明月瞧见她的手掌上,确实是被纱布包裹着的,伤口还未痊愈。 说到这件事情,戚蒋氏的反应就有些怪异了,她甚至收敛起了脸上的悲伤,变得冷漠而讽刺。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嫂做了什么亏心事,不然怎么别人都见不到鬼,就你见到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都说是我眼花了。”戚李氏悄悄瞪她一眼。 “眼花还能眼花出个白色影子?这白色的影子除了鬼还能是什么?”戚蒋氏很不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不屑道。 戚丽丽偷偷瞄了一眼江子溪,觉得这人甚是英俊,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英俊。 而且十分有气质,哪怕是一个人安静站在一旁,也不会有人轻易的忽略他。 她难免有些害羞,尽管江子溪从来都没有抬眸看她一眼,可还是想要表现一下自己。 “娘,别胡说。” 第237章 母爱 “我怎么就胡说了?”戚蒋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她怎么回事? 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戚丽丽觉得有些丢脸,不管她大伯母是不是遇见鬼跟他们其实也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自己的母亲总是想往人家身上泼脏水啊。 若戚家真的闹了鬼,又或者说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她以为自己就能够死心嫌疑吗? 江子溪的目光在这时候落到她身上一瞬,戚丽丽心中升起一种难言的惊喜感,对于让自己母亲闭嘴这件事情更加卖力了。 “娘,这些事情可不兴乱说,您又没亲眼见到,而且若真的是闹了鬼,您难道就不害怕吗?” 戚蒋氏瞪他一眼:“我害怕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即便是鬼来了我也不怕!” 说着她又想起自己无辜去世的儿子,眼泪又流了下来,咬牙切齿道: “可怜我那无辜的孩子啊,最好这鬼就亲自来找我,我不管是真鬼还是假鬼,我定不会放过他,让他还我孩儿命来!” 戚丽丽跟自家哥哥没什么感情,但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不管如何,自己的哥哥尸骨未寒,她也不能表现的这么无情。 只好默 默的给自己的母亲递上手帕,低声细语的安慰着。 只是她的目光依旧有意无意的看向江子溪,而江子溪的注意早就不在她身上了,而是看着不远处的钟楼。 这钟楼没什么特别的,三层楼高,三个人大的金钟就摆放在二楼。 江子溪有意无意的问到:“这钟是做什么的?” 他这话倒是将所有人都问懵住了,他们面面相觑,却迟迟找不到答案。 最后还是戚李氏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这钟是用来做什么的,只知道当初……夫君和几个二叔意外去世后。 母亲就找来了风水大师,风水大师说是我们这宅子落成有问题,会坏了我们的气运,建议我们在这儿建一栋钟楼。 只是这钟,自钟楼建成之后,就没听见它想过,我们家也不缺这点钱,于是便将它当做摆设了。” 江子溪不再吭声。 明月见她没有别的问题要问了,再次问道: “听陆师爷说,这段时间戚家上下都不太平,除了闹鬼的传闻之外,似乎大少奶奶好不容易怀孕了,却意外流产了,这是可又是真的?” 这下子大少夫人戚成氏就被说到了伤心处,含着眼泪说道:“ 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是有人不想要我的孩子出生!” “容儿媳妇,不得胡说!”戚李氏也不知道在忌惮些什么,神情严肃的想要让儿媳闭嘴。 “我才没胡说,您不心疼您的孙子,我可心疼我还没出事就已经去世的孩子,大夫可都说了这是个男孩!” 戚成氏双眼含着眼泪大声喊道。 戚李氏的心也跟着抽痛了一下,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 戚容看妻子哭的这般凄惨,又想起自己还没见面就去世的孩子,也不由得悲从中来,向前走了将步,将妻子揽在怀中。 明月对待这些,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给足了,耐心等待他们缓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戚成氏的哭声才渐渐停了下来,抽噎道: “那日,大夫说我怀孕了,我觉得老天还是厚待我的,大夫说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要我一定要注意饮食。 母亲知道以后,也特地派人去请了一位懂得照顾孕妇的婆子来照顾我,明明一切都已经非常非常的慎重。 可当天夜里,我突然肚子疼,硬生生的将我疼醒了,我起来一看,床上满是血迹…呜呜呜呜…… 请来大夫一 看,大夫说孩子保不住了!我明明一切都很小心的,我也说我身体很好,也让人看了饮食,都是没问题的。 但我的孩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一定是有人害了我! 我听说,民间有一种巫术,只要取了想要诅咒之人的生辰八字,就能个人下咒,一定是有人害我。” 戚成氏双眼通红,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可以看得出,她很期待自己怀孕,而这次的小产,也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明姑娘,若您真的是江城来的官人,我在这里恳请你,恳请你一定要查出我孩子死亡的真相!” 戚成氏突然拉住明月的手,眼中闪过希翼的光。 明月有些怔然,她在江城的那几年,见过有人带着孩子一起死的。 见过有人因为想要打掉腹中的孩子,却不小心大出血,将自己给害死了的。 也见过有人为了钱财将自己的孩子卖掉,也见过一旦喝了酒就将自己孩子打到半死的。 自从在客栈收到明月引之后,她就一直在想,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被别人抛弃,是她的家人不想要她了,还是因为出了什么意外。 她见过太多太多不幸福的家庭,幸福的 孩子。 她不知道她应不应该,去寻找自己亲生母亲的线索,她犹豫了很久,她虽然选择留在了环城,但在等待的时候,她总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她知道她其实是害怕,害怕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不喜欢自己,所以才将自己抛弃。 也害怕自己找到了亲生母亲,自己跟明家,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可今天,却有人在她的面前,为了一个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还没出世,甚至还没有成型的孩子,痛哭,痛苦。 他们都在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明月想,那些不幸福的孩子,被人抛弃的孩子,在母亲怀着它的时候,他的家人也有一瞬间很期待很待他的到来吧! “若您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也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麻烦您…” 戚成氏见明月迟迟没有反应,也知道了他的答案,手忙脚乱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泪。 但因为哭的太过了,有些没传过来,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明月感觉到自己缓缓的点了点头,轻轻的答应了戚成氏的要求,听见戚成氏感激涕零的跪在自己的面前道谢。 最后,她是在江子溪的安抚下回过神来的。 第238章 你还记得当年的馒头吗 “你又出神了。” 江子溪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后,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明月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看了看天空:“我不过是觉得他们有些惨罢了。” 她的声音很低,其他人都没有听见,她也不知道江子溪有没有听见,她说完之后就像无事人一样,跟几个人说了一声,转身上了钟楼。 虽然答应了戚成氏查她小产的真相,可眼前毕竟还是昨天的案子比较着急。 事情刚发生不久,很多线索都会残留在命案的现场,而这些线索很有可能会随着时间过去而消失。 江子溪没说什么,让几个衙役给他们开门。 陆游图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也有些不想在这里继续待着了,他只需要等他们找到凶手的好消息就行了。 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跟戚李氏告辞,不过在临走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若是您们还有什么其他别的事情,再让衙役过来衙门找我。” 戚李氏皮箱入不下的跟他周旋,心中觉得找他也没什么用,表面却不显,只连连答应着。 这栋钟楼到处都涂着朱红色的油漆,两人走进钟楼 ,踩过的地方就发出了咚咚的声响。 江子溪和明月同时皱起了眉头,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察觉到了,但他们都没明说也没有现在就问的意思。 戚家的人原本想要跟上楼,但是却被守着钟楼的衙役们拦住了,所以进了楼的就只有他们两人。 钟楼从外面看着很大,但走进去,看上去却有些显小了,特别是这楼梯,一个人走倒是听宽敞的,但两个人并肩走完全不行。 来到二楼,因为二楼是开放式的,中间只挂着一个大钟,明月跟江子溪走在楼梯处,还能看见楼下的人。 而这里的楼梯似乎是没有人清洗过,这地上还留着一大摊的血迹,按照他们先前所说的,这血迹应该是戚老夫人留下的。 她又顺着这趟血迹往楼上看,确实是发现了楼梯有被衣物摩擦过的痕迹。 两人沉默不语,继续往上走,走到了三楼,三楼的楼梯处并没有窗户,面前是一个只能站在一个人小平台。 再往前就是一扇门,门上还上着锁。 正如衙役们所言,这锁是从门外锁上去的。 明月也没有马上就让人去打开门,而是环视周围,看看四周有没有留下什 么线索? 而当她看见在楼梯把手处,有一个明显凹下去一点的痕迹,而这痕迹上竟然还有些细细小小的碎片。 明月微微侧了一下丨身子,示意江子溪过来看。 江子溪从怀中掏出自己的手绢,用手指轻轻将那块碎线捏了起来,观察了好一会儿说道:“这似乎是什么玉的碎屑。” “玉的碎屑?” 是玉佩? 还是玉镯? 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玉制的东西? 冲着跟上来的一个衙役说:“你去请一个戚家人上来,我有事要问他。” 陆游图先前就跟他们通过气,所以一切都要听从这两人的安排,他犹豫一下,还是下去请人了。 上来的是戚家的三公子戚发,他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服,小脸挺白净的,看上去很是文质彬彬。 而此时明月,又回到了二楼。 听见动静,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蹲了下来观察着那摊血迹,问道:“但是戚老夫人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你可在现场?” 戚发从刚才见面时候就发现这位姑娘有些眼熟,但他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听了明月的问话,如实回答:“当日发现尸体的时候,我不在现 场,可是搬运尸体的时候,我正好路过此处,听见这边有哭声,别上来,看一下情况。” “这么说来,这儿的情况你都记得?” 戚发点了点头:“有什么事您就尽管问吧,戚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是戚老夫人的尸体,是脸部朝下的,还是头颅朝下?” 她不是来查二哥的案子的吗?怎么三番两次问祖母? 戚发有些不解,可也没有隐瞒他们的意思,回忆了一下,道:“当日祖母似乎是后脑勺着地的,腿在上方,脑袋在下方。怎么了?可是祖母的死,有问题?” 明月冲着她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问:“你祖母身上可带着些什么玉佩,玉镯之类的东西?” “确实是有,我祖母手上戴着我太祖母送给她的玉镯,她可宝贝那只镯子了,不过祖母去世的那日,她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来,玉镯也因此磕坏了。” 原来如此。 明月了然的点点头,重新站了起来,转身又往三楼走去。 突然听见身后的人问她:“姑娘,你是否曾经路过汝州?” 明月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疑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她当初离开京城之后,也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走,就只能到处乱跑,在遇见师傅之前,他去过很多地方,其中就包括汝州。 不过这事不提起来,她早就忘记了,而今日,竟然有人还知道她去过汝州。 这样明月警惕了起来,开始怀疑他是否是那个写明月引的人。 听到明月的回答,戚发双眼亮了亮,他高兴的拉住明月的手,惊喜道:“太好了,果然是你!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再见面!” 明月不太喜欢别人碰自己,很不自然的,想要抽回手:“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是我啊!我当初在汝州做生意,被骗了钱,穷的都吃不起饭了,就算我要饿死的时候,你递给了我一个馒头,你还记不记得?” 戚发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早已经忘记自己了,心中有些失落,毕竟事情都过去两年多了,忘记了也正常。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重新收拾了心情,提醒明月当时发生的事情。 明月经这么一提醒,被遗忘的记忆,也有些浮现上自己的脑海里。 当时她自己也没钱买东西吃了,流落了街头好几天,有人看她可怜,给她扔了一个馒头。 第239章 有人吃醋了 她当时饿的看到馒头就两眼发光,结果啃了一口,那馒头已经馊掉了,苦的要命。 到底还是被明家捧在了手心上那么多年,吃惯了山珍海味,哪里能吃得下这样的东西 她那会儿才刚离开明家不久,还是不能吃苦的主,吃了一口便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吃了。 就在她算扔掉那个馒头的时候,身旁走过一个衣衫褴褛看不清模样的小乞丐,看着她手中的馒头咽口水。 她犹豫了一下,就将馒头给递过去了,哪里能够料到两年后,竟然再次跟那小乞丐重逢,而且在这人眼里,她竟然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咳咳,我想起来了。”明月有些尴尬,“但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这时,明月觉得后背一凉,回头,发现江子溪站在三楼,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交握的手。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月莫名的有些心虚,赶紧抽回手。 可面前的戚发还浑然不知,在明月收回手之后,再次抓住明月的手。 明月:?? 江子溪眯起眼睛,视线更加冰冷了。 戚发还很激动:“没有误会,绝对没有误会,当年若不是你给我的那个馒头,我早就饿死了, 没想到我还能够遇见你! 刚才我就觉得你有点眼熟,没想到真是你!能够再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明月不适应的抽手,表情更加尴尬了,她总不能告诉是因为自己嫌弃所以才给的他吧。 江子溪看到这一幕,却宛如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浑身湿漉漉的站在冰天雪地里,冷的发抖。 而心中却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酸涩。 他是谁? 下一瞬间又觉得有些愤怒。 他怎么敢这样抓住她的手,谁给他的勇气! 戚发却激动的差点就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自己家中才刚出了事情,眼睛不断的打量着明月。 当年她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也是脏兮兮的,他大概记得她的轮廓,却不知道,当年那给他馒头的小乞丐,竟然出落的这般漂亮。 漂亮到让他的心脏开始加速,让他的脸上染上红晕。 “当年我离开之后,就找到了自己的家人,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们,寻了你很久,却迟迟都没有找到你的踪迹,如今能够再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戚发不停地喃喃,但明月却一点儿也不想听,好不容易抽回了手,在衣服上摩擦了两下,也 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话,只能干笑两声:“呵呵……是吗?” 他们两人说的小声,江子溪并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只看到了明月脸上的笑容,心中更加酸涩了。 他究竟说了什么,为什么她笑的那么开心?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感觉到疼痛,江子溪被自己吓到了。 他什么时候竟然如此在乎明月的事情,在乎到,明月跟别人讲话、对着别人笑,都让自己有点不舒服? 越是这般想着,他的表情就越发冷凝,看向两人的目光更是凉飕飕的。 这下子,戚发总是察觉到了,抬头就见到了站在台阶之上的英俊男人正在用一种杀人的目光看着自己,可吓人了。 戚发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噎了下去,换成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忘了现在不是适合叙旧的好时机,你们先查案,先查案!” 明月礼貌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上了三楼。 在和江子溪擦肩而过的时候,江子溪却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一动不动的现在原地。 “怎么了?”明月停住脚步,回头问他。 他是谁?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这两句话差点就脱口而 出了,可到了嘴边还是转换成了冷冰冰的:“没什么。” 明月:“??” 没什么,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 但她到底没说什么,转身站在了锁住的房间前。 上面的锁头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也许是有水曾经落在这上面过,布满了厚厚的一层锈迹。 不过可以看出来的是,这么没有被人破坏过的痕迹,而锁孔处却并没有锈迹,应该时常有人打开这个锁。 明月回头,双手撑住栏杆,冲着楼下喊道:“你们谁下去找大夫人拿一下这儿的钥匙。” 戚发连忙手忙脚乱的从自己怀中掏出钥匙,递到明月的面前说: “明姑娘,不必麻烦,几位官差大爷去拿钥匙了,刚才你们的人找我上来的时候,大伯母已经将钥匙给我了。说你们应该用得着。” 明月微微颔首,道了一声:“谢谢。” 正想伸手将钥匙接过,谁料身边生出了一只修长好看,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拿过来钥匙。 明月微微侧脸,是浑身散发着冷气的江子溪。 她愣了一下,张开嘴,但人已经越过他离开了。 江子溪一言不发的拿个钥匙打开了锁,推开门,一股鞭炮味 从房间里面涌了出来。 他抬脚走进这个三楼唯一的房间,正门中间,是戚家老太爷的灵牌,灵牌很干净,并没有落灰,看得出来是时常有人上来打扫。 戚老太爷的灵牌之前放着一个香炉,香炉上插着三支婴儿拳头那么大、成人腰部那么高的香。 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香灰,看上去这香已经燃了一半。 香旁边原本还插着两只大蜡烛,可是蜡烛此时已经烧光了,只剩下两根残留着点点蜡迹的棍子。 “这香,是谁上的?”江子溪眼神冷漠的看向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戚发。 “这里,一般都祖母自己一个人上来打扫的,从来不曾假手于人,想来应该是祖母七天前给祖父上的香,却没想到是事无常,祖母竟然……” 戚发说着,神情有些落寞。 但两人都还在观察着房中的摆设,并没有理会她的话。 这房其实并不是密封的,在进门的左手边有一个小门,走出去那里就是阳台,也是二少爷戚光坠楼身亡的地方。 但他们进来的时候,小门的门是打开的。 阳台的门口处还布置了一层帘慢,拉上的时候,不用关门也可以挡住外面的光。 第240章 方向不对 明月站在阳台,才发现这阳台小的可怜,光是站着就很吃力了。 阳台的门口处还布置了一层帘慢,拉上的时候,不用关门也可以挡住外面的光。 阳台的栏杆起得很低,不过是到膝盖处,她站在这里,不用把头凑出去,就能看到下方的动静。 下面的人看到她出来了,有些人失声喊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昨天光儿就站在那的。 身后有个巨大的婴儿伸出了一只手将他推了下来。” 明月在上方却没能听见下面说什么,只知道他们是在说话。 她没打算在这个地方站多久,就看了一眼就要往回走,谁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就甩出去了。 明月一惊,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但是周围什么都没有,她瞬间慌了。 下面的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大喊了出来:“啊!” 明月觉得自己大概会面上于此了,下一瞬,她腰间就缠上了什么东西,这东西往后一用力。 原本下坠的自己,突然上升了,最后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明月愣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得救了,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抱着自己的人在颤抖。 而他的手臂很用力 的抱住自己,力气大的似乎先让她嵌入他的怀中。 她嗅到了熟悉的清香,抬起手,缓缓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没事没事,不怕不怕,你这不救了我吗?我这不是没事嘛!” “你下次再这么冲动,我一定……”这股后怕的劲儿还没过去,听着她这样云淡风轻的语气,江子溪咬牙切齿。 但一定什么,他去迟迟没说出来。 打骂他都不舍的,还能做些什么呢? “下次一定不会了,你放心吧。”明月拍着他的后背。 “还敢有下次?”危险的声音传来。 明月连忙摇头:“没有下次,没有下次。” “咳咳……”门口传来不好意思的咳嗽声。 明月连忙推开江子溪望过去,是戚发在门口茫然的望着相拥的两人, 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姐弟? 还是兄妹? 戚发在心里想着。 他见明月看向他,有些羞涩的问道:“刚才我在门口就听见有尖叫声,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子溪被推开的一瞬间,脸都黑了,他发现自己竟然对打扰他们的人有些不悦。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一定是因为昨天没有睡着,他 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不然他不会变得这么奇怪。 “没什么,刚才就是脚滑了一下……”话虽如此说,但明月的目光却落在了地上。 她刚才站的稳稳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但脚还是滑了一下,若不是江子溪来的及时,估计她就成为下一个戚光了。 明月缓缓的蹲在了地上,摸着她刚才脚滑了的地方。 地板是用木头铺建而成的,涂上了一层棕黑色的油漆,这种颜色很耐脏。 她抬起黏糊糊的手,凑到鼻尖闻了一下,一股臭臭的味道传进了她的感官。 明月抬头看他站在自己身边的江子溪,道:“是猪油。” 有人在这里撒上了猪油。 “猪油?”江子溪还没说话,戚发倒是喊出口了,“这地方怎么会有猪油?” “这还用问吗?”江子溪冷冰冰的回答他的问题。 这显而易见,是有人故意在这个地方倒上了一层猪油。 有没有一种可能,戚光的死,并不是因着什么婴儿的鬼怪作祟,而是因为这故意被人弄到这里的油。 戚光不小心脚滑,所以整个人从三楼栽了下去。 戚发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了这件事情,惊声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定是有人想害我们戚家的人! 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怪,我二哥是被人害死的!” 明月也认为这是最有可能的。 三人带着沉重的表情下楼,在三楼处,明月脚底又滑了一下。 不过这次江子溪在身边,她伸手就抓住了江子溪的腰带,整个人扑进了江子溪的怀中。 江子溪脊背一紧,怀中就多了个人,一脸茫然:“可是刚才的油还粘在你的脚底?” 明月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一次是差点掉下楼,成了第二个戚光,刚才是差点滚下楼梯,成了第二个戚老夫人。 她有些后怕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刚才脚下又滑了一下。”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站稳之后,又在原地蹲了下来,但地上却什么都没有,只留下了一层油迹。 跟在他们身后,比他们慢一步的戚发,看到自己的救命人差点摔倒,惊出了一身汗,连忙下楼梯。 结果才走了一步,她又像刚才的明月一样,脚下一滑。 江子溪怕他摔下来伤到明月,连忙带着人快步下了楼梯。 只见戚发整个人就坐在了楼梯上,屁股沿着楼梯咚咚咚的滑了好几个台阶。 明月懵了。 戚发也懵了。 听见动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过来看的两个捕快,看在坐在楼梯上的人也懵了。 “这,这是怎么了?” 戚发回过神来看看面前的明月和江子溪,又看看两个捕快,连忙捂住了脸。 这特么尴尬死了,这事儿要是闯了出去,他以后还怎么见人呐! 他想站起来,但是一动,他忍不住痛呼:“嗷,本少爷的屁股啊!” 不知为何,明月竟觉得有些想笑,她抬头看向江子溪,发现江子溪眼中竟然也染上了一点笑意。 她极力忍了忍,冲着两个捕快说道:“戚三少爷不慎摔倒了,你们还不赶紧将人扶起来。” 两个捕快忍笑也忍得有些辛苦,谁能想到这么大个人了,走楼梯还摔倒呢。 听了吩咐,他们连忙扶着人下了楼。 明月在他们搀扶着人起来的时候,发现戚发坐着的地方,正好是残留着戚老夫人血迹的地方。 她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江子溪。 江子溪神情严肃:“也许戚老夫人的死,也并不是什么意外。” 戚老夫人是后脑勺着地,这一点没有什么悬念,但怪就怪在,后脑勺着地的方向不对。 第241章 约定 若老夫人是从楼上不小心脚滑了一下摔倒,撞到了后脑勺身亡,那他的姿势应该像刚才戚发那样,脚朝下,头在上。 却不是像戚发所见到的那样,头在下,后脑勺着地脚在上方。 这个姿势,更像是被人故意从身前推下楼梯。 而如今想要认证这个猜测,有两种方法。 明月两人出了钟楼,很快就被戚家的人围住了。 “明姑娘,刚才可吓死我了,你没事儿吧?” “明姑娘,你是不是也遇见鬼了?” “明姑娘,刚才是不是鬼推了你一把?”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的明月头疼,她抬起手,示意他们噤声。 “刚才的事情,不是意外,也不是鬼,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怪杀人,而是有人故意在三楼的阳台,洒了一层猪油。 在加上阳台的栏杆比较矮,若不小心走到上面,不小心滑倒,就会出现你们刚才看到的场面了。” 其实明月回想起刚才也有些后怕,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也不好表现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光儿的死,也是因为这猪油?”戚蒋氏连忙向前一步抓住明月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明月,“根本就没有鬼?是有人 害了我们光儿?” 明月如今只是有这样的猜测,并不能肯定的告诉她答案,只能说:“我需要见过戚光的尸体,才能回答你现在这个问题。” 戚蒋氏的嘴唇颤抖着,张张合合:“那还站在这儿做什么,你赶紧回去看一下尸体啊!” 说着她还要拉明月,将明月推走。 明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勉勉强强稳住,对方的手还将他往门口的方向推了推,顿时有些不悦。 抿了抿唇,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目光有些冰冷,但戚蒋氏浑然不觉。 戚李氏虽然能体会她丧子之痛,但是也害怕明月因此而恼恨于她,便向前拉住戚蒋氏的手。 “二弟妹,不得对官人无礼。” 一边说着,她一边冲着戚蒋氏使眼色。 戚蒋氏看见她还有心情对她挤眉弄眼,心中的郁气更胜,不管不顾的闹了起来: “你不要站在一旁说风凉话,死的不是你儿子,你自然不心疼,你自然不着急,不紧张。 你巴不得我的孩儿不去跟你的孩子抢着偌大的家产,若不想帮忙,我也不需要你们帮,但你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娘!”戚丽丽连忙跑过来扯了一下她的衣 服。 “娘,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戚小蒋氏也凑在戚蒋氏的耳边说,而她的目光偷偷的瞄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黑的戚李氏。 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生怕两人会打起来。 “戚蒋氏,我能体谅你失去了儿子痛苦不堪,但有些话,我劝你还是不要胡说八道,免得你将来会后悔!” 戚李氏并没有发怒,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戚蒋氏,将戚蒋氏所有的怒火都渐渐看成了心虚。 戚蒋氏冷静了下来,低着头看着鞋尖,沉默不语。 戚李氏这才有空对明月说:“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明姑娘见笑了,明姑娘,若光儿真是被人所害,请你一定要查出真相,还我们戚家一个公道!” 她拉起明月的手,悄悄扯下自己腰间的钱袋子,塞进明月的手心,然后松开,意思不言而喻。 明月不动声色的颠了颠钱袋子,这重量,少说得有一百两啊! 她抓住戚李氏收回去的时候又将钱袋子新放在了她的手上。 戚李氏还以为钱是嫌钱少,却听见明月说: “这使不得,这破案的费用啊,陆师爷可都跟我说了全部包在他身上,我还是有原则的,收了一家就 绝不收第二家。 若您真的觉得我不收下这钱,是对你们不尊重的话,那我们便做个约定好了,待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我抓出了这装神弄鬼之人。 这银子便用买些粮食分派给环城的穷苦人家,如何?” 戚李氏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她看上去年纪还没有戚丽丽大,可做事却心怀善念。 帮他们查案,却不贪图钱财,只要求他们在分派粮食,实在是难得。 至少,这一点,就连那些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也想不到,做不到。 “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便是!请你一定要查出真相,不管是人还是鬼!”戚李氏郑重的点头。 明月回头看来江子溪一眼,江子溪目不斜视的走了过来,两人一同离开了戚家。 身后戚发捂着屁股跑过来,他的娘亲戚黄氏在身后追:“儿子,你这是要去哪儿?你屁股还没好呢,赶紧回来上药!” “你要我真的没事儿,我想去帮忙查案!” 说着他就捂着屁股跑远了了,戚黄氏到底没有她的体力,跑到一半就不行了,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插着腰喘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戚发离开了戚家。 其他戚家人面 面相觑。 …… 鹿子陶要完了尸,刚走出义庄,就碰到了明月和江子溪,他眼前一亮:“你们怎么在这?” 明月笑了笑,道:“陆师爷请我们过来破案呢,戚光的尸体可在里面?” “在呢,刚给他验完尸,你要再重新验一遍吗?”鹿子陶很狗腿的推开了房门,弯腰伸出手,将两人请进里面,只是,这话确实对明月说的。 “可验出了什么?”明月只是想来瞧瞧,鹿子陶做仵作,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想必偃师的本领也不在话下。 既然如此,她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只是验尸,是不验尸,但看还是要看的。 “戚光是后脑勺先着地的,头部受到了剧烈的撞击,导致颅内大量出血,不治身亡。 他体内的脏器和骨骼也因为受到这样的撞击,破损断裂,完全符合高处坠落身亡的症状。 ” 鹿子陶一边说,她一遍掀开尸体上盖着的白布检查,而尸体确实是去鹿子陶说的那样。 事实上,所有人都看见了戚光坠楼身亡,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做尸检,不过是排除其他方式死亡的可能性,用充分的证据证明他确实是死于高处坠落。 第242章 难道真的喜欢上明月了 当然,明月看尸体,也不只是看这些,他最主要的是检查尸体的衣服。 只是戚光因为是刚验完尸,衣服全都被鹿子陶扒了下来,此时是光秃秃的躺在棺材里面的。 “他的衣物在何处?” “哦!”鹿子陶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给尸体穿上衣服,嘴中说着罪过,罪过,一遍利索的从棺材旁边取出了一个铜盆。 “这些全都是从他身上扒下来的,姑娘要这些有何用?” 明月可没时间回答他的问题,直接拿开了最上面的衣服,放在最底下的才是戚光的鞋子。 她看了一眼鞋底,鞋底满是灰烬,脚跟处却带着点湿漉漉的痕迹,不用想,这应该就是油。 江子溪在一旁瞥了一眼:“看样子他确实是不小心踩到了被人故意泼在阳台上的油迹,不小心摔下去身亡的。” 明月点点头,正要站起来,手中的衣物散开,落在地上,她目光一顿。 鹿子陶在一旁,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是了,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们了,我收敛尸体的时候就发现了尸体身后有一个手印。 不过,我对比过这手印,我的手掌印比他衣服背后的手掌印大了至少两 倍。” “这是婴儿的手掌印。”江子溪说, 而这手掌印的由来,大概是为了证实戚光真的是被巨婴的鬼魂给害死的。 只是他这么做的寓意又是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戚光做了什么跟婴儿的死亡有关的事情? “这凶手为了这场所谓的意外,应该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啊。”明月感叹。 “什么叫所谓的意外?”鹿子陶一脸茫然,“他不是被鬼害死的吗?如果是被鬼害死的,身上有手掌印不是很正常吗?” “问题是,他确实是被害死的,但是却不是被鬼害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明月难得有耐心,便跟鹿子陶说了。 一连串害死的将鹿子陶砸了个头晕眼花:“所以,根本就没有鬼?” “有鬼。”江子溪说。 “啊?”鹿子陶更懵了,刚才不是说被人害死的吗?怎么还是有鬼? 所以到底是鬼害死的,还是人害死的? 怎么他们越说他越懵了。 明月失笑:“他说的是,有鬼,有人在装神弄鬼。” 鹿子陶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有些气愤的看向江子溪。 只是对方淡淡的目光看过来,他瞬间就怂了,收回了目光,撇了撇嘴。 这时候戚发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来,但只敢走到门边上,压根就不敢进来。 还有些神经兮兮的环视着周围,好像是生怕有鬼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江子溪见到他,浑身又开始散发着冷气了。“你来这做什么?” “我…我就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需不需要我协助你们。” 戚发原本想脱口而出话是你是谁,但是画风一转变成了这样一句话。 他拿不准江子溪是明月的什么人,两人行为有些亲密,而且亲密的十分自然,但是又没有夫妻的那种恩爱感。 思来想去,他觉得最有可能的是,他们是兄妹! 既然是救命恩人的哥哥,那就是他的哥哥,哥哥问了,自然要给哥哥的面子。 “不需要。”江子溪冷冰冰的说,“别在这碍手碍脚。” 明月的哥哥好像不是很喜欢他啊! 清楚的得知这个认知,戚发有些不开心。 明月倒是有些奇怪,江子溪突然的变化,刚才他不是没什么,现在怎么突然就怪怪的? “你怎么了?”她低声问。 “什么怎么了?”江子溪凉凉的,瞥她一眼回答。 “??”我哪知道怎么了?我知道,我也 不会问你呀。 明月眨了眨眼,满头雾水。 “明姑娘,我真的可以帮上忙的,绝对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戚发很想跟明月呆在一块,而且,自从认出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之后,他心中就生出了些许的爱慕之情。 都说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可现在说这样的话,他害怕吓到明月姑娘。 他就想着,要不就陪着明月姑娘查案,说不准还会日久生情。 明月可不知道戚发心中打的什么算盘,她琢磨着戚发是戚家的人,应该知道一些其他人不敢说的秘密。 比如说戚家各房的关系什么的。 留他在身边应该也算是有些用处。 所以她看向心情明显不太好的江子溪,开口道:“不如就让他跟着我们?” 江子溪原本在瞪着戚发,他都已经这么说了,他竟然还赖着不走。 听到明月的话,他眯起眼睛,射向她,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我想着他是戚家的人,我好向他打听一下戚家的事情啊。这戚家呀,肯定没我们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不过如果直接去问他们的话,他们未必会回答我们,但戚四公子就不一样了。” 江子溪得知明月 留人的目的,神情缓和了一下,却又听见了最后一句话,眼神一凛:“怎么不一样?” 如果她敢说她对他一见钟情,他一定……将戚发给揍一顿。 江子溪突然顿住,他为什么一想到明月会喜欢一个人,心中就那么慌张。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明月了? 这个发现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看上去有些蠢啊,容易被骗,我们只要忽悠忽悠他估计就全盘托出了,不用费多少力气!” 明月小小声的说着,生怕被他听见。 但是站在他们身边的鹿子陶却听见了,看了看眼巴巴望着这边,等明月答应的戚四公子。 缓缓点点头,看上去确实是有点蠢。 “江子溪?”明月说着说着发现前这人竟然没有在听她说话,而且发起了呆,鼓了鼓腮帮子,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悠。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呀?” 江子溪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的挪开视线:“你想留在身边,就留在身边。” 说着他就转身离开了义庄。 明月看着他的背影懵了,这怎么一回事儿呀? 他怎么又生气了? 她也没惹他呀! 明月挠挠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通。 第243章 有话要说 戚家大院内,众人昂首以盼。 可惜从今天此时出事到现在,他们就没有离开过这里,如今折腾了一晚,又等明月来来回回,此时已经巳时了。 通宵了一个晚上,他们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但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还是想要熬着,等明月回来。 江子溪老早就离开了,不知所踪。 明月后来追出去,连人影都没看到了,也不知道他生什么气,走了几步,就放弃了。 戚发还在身后眼巴巴的看着她,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 一进戚家大门,几位互相搀扶着的夫人看到他眼睛一亮,本来疲倦的已经在昏昏欲睡的人,瞬间清醒了,围了过来。 “明姑娘……”蒋氏先李氏一步开口问道。 “我已经证实了,二少爷的死根本就不是鬼怪作祟,而是有人装神弄鬼,不知二少爷可否是得罪了什么人?” 明月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众人的神色。 其中大多数都是表情惊讶,但也有几人反应有些奇怪。 他们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也没有看着她,视线落在不知名的远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看上去毫不关心戚二少爷的死因, 对此连听的兴趣都没有。 这几人就是戚家的其他四个孙辈。 向明月觉得奇怪的是,戚丽丽作为戚光的亲妹妹,竟然对此也一点不伤心,反而老是看向她的后背,左顾右盼,似乎在等什么人。 她回头也没有看见有什么陌生人,转过头又看到了戚丽丽黯然神伤的目光。 “得罪人?”蒋氏和小蒋氏对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 蒋氏说:“我们光儿脾气很好,从来都不会大声跟人说一句话,又怎么会得罪人?” 小蒋氏也跟着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夫君憨厚老实,从来就是被别人欺负的份,怎么可能得罪什么人啊!” 李氏也说:“光儿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大的,为人聪慧不说,读书也好,还乐善好施,这种品性的孩子,当然不会得罪人。” 戚巧巧这么能说话的一个人,也跟蒋氏不太和的人,对于戚光的人品也没说什么话,想来,戚光应该算是不会得罪人的那种人。 只是当明月的目光看向大少爷跟三少爷两个人,他们的表情就有些怪异了。 似乎是有些心虚,而且还对望,察觉到她的目光之后,很快又转移了。 明月当时没说 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几人眼底的乌黑,她劝说但:“不如你们回去先歇息一下吧,等了一个晚上,想必你们也累了。” “可这案子……” “放心,我等下需要询问一下府中的丫鬟,你们可以先歇息一下,若我有别的事情,我会等你们醒来再去你们院中单独问。” 她都这么说了,而其他人也真是熬不住了,最后琢磨了一下,也同意了。 毕竟这查案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查清楚的,更何况她说要询问丫鬟,他们在此处也没什么作用,还不如先睡个好觉。 说不定,等睡醒了,他们还能想起昨天一些细节。 没过多久,几位夫人就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可大少夫人还不愿走,戚容原本想扶着他一同离开,但是却被成氏拒绝了。 戚容想着明月答应过他,要查出他孩儿小产的真相,想来他妻子应该是想问明月这件事情。 所以他并没有阻止,但是他下午还有别的事情,跟成氏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原来专门人人的钟楼之下,就只剩下成氏眼巴巴的站在远处看着明月,就连戚发也被明月打发走了。 成氏慢慢靠近明月 ,想说话,似乎又害怕什么东西。 “大少夫人还有话想跟我说?” 成氏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之后,才点了点头:“此处不便说话,不知明姑娘,可否跟我来?” 明月倒是想听听成氏想说些什么,很爽快的点头:“大少夫人请带路。” 戚家是环城的首富,这戚家大院,自然也是很大的。 成氏带着明月在偌大的戚家兜兜转转,最后绕过长廊,来到一处荷花池边。 这荷花池也已经不能说是池了,说是塘会更加贴切一些,荷花塘中央还立着一座小亭子,周围都是水。 如今虽是过年,可到底也还算是冬天,水面铺着一层薄薄的冰,冰块下方并没有荷花,就连荷叶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去亭子的桥,离长廊大约有二三十尺长,可想而知这荷花池有多大了。 不过这位置倒也安静,至少周围都是水,方圆几十尺走过什么人,坐在亭中之人都可收进眼底。 而池面是冰,也没有人,这样身强力壮,大冬天的在冰里泅水,更加杜绝了有人在水里偷听的可能。 两人落座之后,丫鬟们沏上了茶,放下几盘糕点就离开了。 成氏因着今 日早饭还没吃,她肚子还是有些饿,加上身体还没好,被风一吹,脸色都白了。 “此处虽安全,可大少夫人您的身体可不得马虎。” 给破案的人提供线索,也算是每一个人的责任。 但是让一个刚刚小产身体还没有歇回来的人,在冰天动地里吹冷风,让原本不好的身体更加受损。 这一点明月做不到。 成氏心中有点暖,她成为戚大少夫人之后,时常跟着戚老夫人学习掌家,也学到了很多。 更何况这个院子里面,所有的人都只是表面和睦,一个个的心脏的很,她就更加能分辨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对于明月这种关心,她是感动的。 她摆了摆手:“不碍事的,我还多穿了一件这个。” 她说着扯了扯了,要关门,离开之时给她披上的斗篷。 “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吧,要是再拖一下,这斗篷可经不住这冷风。”明月开玩笑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成氏说,“我认为,祖母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明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还在想要如何才能成功的看到戚老夫人的遗体。 可是,成氏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244章 有人谋害戚家家产 也许是明月的目光带着疑惑,成氏没等明月问自己先说了。 “祖母去世前一天晚上,我跟夫君原本是准备歇息了,可夫君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处理。 怕第二天挨祖母的骂,我便陪他一同去忙活了。谁知道,我们路过假山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事情。” 那天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们提灯路过假山,加上身后却突然传出来一道声音,加两人吓了一跳。 他们本想看看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可谁知就听到了一些让人胆战心惊的对话。 “你真的决定动手了?”这是一道女声,声音压的有些低,只能辨别出男女,根本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不然呢?难道等新家的家产全部落到那个人手里吗?”那男声也是如此,不过却多了一些咬牙切齿。 “不是,你怎么就确定一定会落到那个人手里呢?” “还不是那臭老太婆亲口跟我说的,若非如此,我又怎么想要动手呢?若我不动手,你我估计一分钱都得不到。” “怎么会,她这么爱护我们……” “你在犹豫什么?这不是当初就决定好了的吗?若得不到家产,我们的事情一旦闹出 来,可是要浸猪笼的。” “我不是犹豫什么,我是在想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你别管什么误会不误会?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答不答应我就行。” “我……” “你若不答应我,我就去找别人,若我拿到了这笔家产,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着,就是那人想要离开的声音。 吓得戚容拉着成氏赶紧躲了起来,可那人却并没有走多远,就被那女人给叫住了。 “等等……我答应你就是了,你要我做些什么?” 那男人停住脚步,大概又回了头,两人在那边又说了一会话,声音很低,后面的他们并没有听清楚。 “那你们可看清了,那对话的两个人是谁?”明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果然这戚家看起来光鲜亮丽,可大家族就是这样,人一多,什么妖魔鬼怪都会出现。 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的两人在密谋,而且还是密谋戚老夫人之死,密谋戚家的财产,他们定然是戚家的主子。 “我们知道是一男一女。当时我跟夫君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可天色太暗了。 我们又害怕被他们发现,不敢靠的太近,他们当 时是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他们是谁,我们没看清。”成氏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 “第二天我就有了机会跟祖母讲这件事情,可祖母让我们烂在心里,等她派人去将这个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可谁知祖母左防右防,我们也特意安排了人在背后照顾祖母,却还是棋差一步。” 明月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静的坐着,等她情绪自己稳定。 “第二天下午我们就收到了祖母意外去世的消息,我们却不相信是意外。 我们一直说祖母是被人害死的,但是他们却说我们在说胡话,根本就不相信我。 我因为这件事情,一下子没撑住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夫君告诉我,我怀孕了,得知这个消息,我第一时间就想告诉祖母。 可是祖母已经……” 成氏咬了咬唇,抬头望了望天空,让自己的眼泪倒流,但还是失败了。 眼泪顺着眼角留下,划过脸颊,滴落在衣服上,最后融入衣服消失不见,只在蓝色的披风上留下一点泪迹。 “夫君劝我为了这个孩子,不要再管祖母的事情了,我是思来想去,挣扎了三天,但还是觉得应该出 祖母死亡的真相,不能让她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房间外偷听了这件事,第二日醒来,我就感觉肚子很痛,痛的我生不如死,直接痛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他们告诉我,我小产了。” 成氏抓住明月的手,红着眼睛说:“明姑娘,这害我孩儿的人,一定是杀害祖母的人。 祖母生前有命,甚至请了卢大人来做主,若谁怀孕了,但下了戚家的第一个重孙子,不管男女,戚家的掌家权都归于他。 他们一定是怕我腹中的孩子出世,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就害了我的孩子。 请姑娘一定要替我们戚家查出事情的真相,那两个狼狈为奸之徒,将她们绳之以法!” 成氏害怕明月因为这两个人的凶狠而拒绝怕她的请求,甚至站起身来对着明月跪下。 明月被这大礼仪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大少夫人,不必如此。当初自然答应了替你找出小产的真相,自然不会半途而废,你请放心便是。” 成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哽咽着向明月道谢:“明姑娘,您可真是在世菩萨!” 明月笑笑,她可 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她不过是也想知道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罢了。 好歹陆游图答应了给她五百两银子,让她帮忙破案,为了这银子,她说什么都要将就凶手揪出来。 而且,她本来也是觉得戚老夫人之死,戚家闹鬼,戚大少夫人小产,以及今天戚二少爷坠楼身亡是同一个案子,背后定然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成氏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也让明月知道了这背后的阴谋是谋戚家的财产。 明月也可以顺着她给出的这个线索,光明正大的去查戚老夫人之死。 “不知大少夫人可否带我去戚老夫人的灵堂?我需要验一下她的尸体。” 虽然已经猜测出了戚老夫人不小心坠楼的场面,但还是要检验一下尸体,才能确认事情是不是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 成氏一愣,然后才想起明月最开始跟他们说话,她说她是江城的仵作,她开始还只以为这是她的说辞,原来,竟然真的是仵作? 若不是仵作,又怎敢这么大胆去验尸呢? “自然可以,正好当下他们在休息,这背后之人若真是在我们之中,此时应当也在休息,请姑娘随我来。” 第245章 怎么又是钟楼 祖堂是环城人对祠堂的特别叫法,祠堂也就是原本摆放先祖、祭拜先祖的地方。 可自从戚家起了钟楼之后,先祖的灵位都搬到钟楼之中了,整个祠堂也就空了下来,如今正好作为戚老夫人摆设灵堂的地方。 而祠堂远离主宅,位于偏远的东北方角落处,平日里较为安静,除了过来这边打扫的丫鬟,极少有人来这边。 成氏带着明月兜兜转转,总算是来到了祖堂,祖堂的牌匾还没换下来,但此时却已经挂上了白幡。 一直守着灵堂的是两个婆子,这两个婆子是戚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几十年来一直伺候在老夫人的身边,如今人死了,自觉的领了命,在此处陪着老夫人的遗体。 “见过大少夫人。” 虽然对于成氏带着一个陌生的姑娘来祖堂有些怪异,但他们是丫鬟,成氏是主子,不说别的,礼仪还是要到位的。 “翠妈妈,琴妈妈。”两人都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成氏也给他们几分面子,向她问号。“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老夫人对老奴们这么好,如今却突然因为意外去世,老奴也没什么能做的,便只能守在这灵堂 了。” 说着,翠妈妈看向成氏身后的明月,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仿佛有些面生?” “翠妈妈。”成氏唤了她一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翠妈妈,琴妈妈,我也不瞒你们,这位是江城来的仵作。 今儿个,我二叔不是出了意外身亡了吗,报了官,陆师爷便请来了明姑娘查我们戚家的案子。” 两位妈妈脸色一变,对视一眼,着急道:“大少夫人方才说什么?二少爷,死了?” 成氏点了点头,面露悲伤。 “怎么会如此,先是老夫人出了事,如今,竟然连二少爷也出事了?”琴妈妈表情有些悲伤。 “你刚才说是查案?莫非二少爷不是死于意外?”翠妈妈发现了盲点,连忙问道。 “明姑娘已经查过了,是有人故意害二叔从钟楼三楼的阳台摔下来的。”成氏如实说。 “钟楼?怎么又是钟楼?老夫人才从钟楼意外身亡,如今二少爷也在钟楼出了事!真是造孽啊!” 翠妈妈一脸伤心难过。 “当初那算命先生说起了起了这座钟楼会保佑戚家一生平安顺遂,可如今,平安顺遂,没看到,倒是一个,两个因 这钟楼去世,真是造孽啊!” 琴妈妈也十分难过,浑浊的眼睛里滑落,下一滴泪来。 但很快,两人收敛起了悲伤的神色,擦了擦未干的眼泪,恢复了原来严肃的模样,面无表情道: “不好意思,让大少夫人见笑了。不知大少夫人和这位姑娘来此处,又是为何?” 两人也帮着老夫人管家管了那么多年,他们本身也不是蠢货,反而相当聪慧。 此时她们心中隐隐升起一个想法,既然明月是来查案的,他们不去查钟楼,反而来此,想必不是看看祖堂吧? 更大的可能性应当是来看老夫人的遗体,至于为什么查案查到老夫人的遗体,那很有可能说明,老夫人的死有问题。 明月扫了他们一眼,看到他们眼中的悲伤仿佛要溢出来了,便知他们大概也猜到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她说:“我怀疑老夫人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从三楼将老夫人推下楼梯,导致老夫人身亡的。” 想法得到证实,即便有所预感,他们也还是愣了一下。 两人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好多岁,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翠妈妈腿一软,踉跄了一下,差点摔 倒在地,只不过她手快扶住了门框,但身体还有些软绵绵的。 面部的肌肉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一下,明月听见她问成氏:“她说的,可是真的?” 成氏既然选择单独约见明月,就是生怕凶手知道她曾经偷听过他们的对话,也害怕凶手得知之后会杀她灭口。 但,如果这件事情是明月发现的,就不一样了。 明月是官府的人,即便凶手杀人如麻,也不敢随便对官府的人下手。 于是她说:“此事,我也不甚了解,明姑娘说想要来看一下祖母,他为了我们去家奔上忙下,她提的要求我也不能不同意。” 成氏说着,偷偷瞄了一眼明月,宣判明月因为她的说法而感到愤怒,甩手走人。 她眼中歉意很明显,希翼也很明显,明月也能清楚她将所有的发现都推到他身上的原因,并没有跟她计较。 “事实上,我也不确定,所以我央大少夫人带我来此,可不单单只是见老妇人一面,我想为老夫人验尸。” 明月拱了拱手,道。 “验尸?”琴妈妈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道, “是的,验尸。” 两个老人面面相觑,琴妈妈道:“只是这件 事情,老奴说了不算,老奴虽说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可对戚家来说终究是下人。 若老奴答应了让您验尸,这大夫人怪下来,这后果就不是我们承担得起了。” 翠妈妈也说:“况且,虽然老夫人并未下葬,可是遗体已经入殓好了,棺材也已经盖上了,事情已过去了七天,这突然要开棺,老奴不好交代啊。” 成氏此时就派上了用场,她说:“两位妈妈,你们也算看着我长大,你们也知道祖母最疼爱我了,你们尽管让明姑娘进去验尸吧。” 两位老人沉默不语,守在门口一动不动。 成氏见状,又继续说:“若祖母真是死于他人之手,你们照顾了她这么多年,忍心看到她就这样死不瞑目吗?” “这……” 他们自然是不忍心的,可他们又害怕,若他们的推测是错误的,验了尸,发现尸体真是死于意外,这后果就得她们来承担了。 成氏思考了一下,也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若验尸之后发现名姑娘的推测是错误,后果有我担着,到时候你们将责任推到我身上便是,不会责怪你们的。” 有成氏这一句话,两个老人总算是让了路。 第246章 气急攻心 祖堂很大,很空旷,中间还有一个天井,天井安装了一个窗户,昨天晚上下的雪全速被窗户挡在窗外了。 戚老夫人的棺材就摆放在天井中间,棺材是盖住尸体的,但由于还没有下葬,棺材并没有被钉上。 明月动手推了推棺材,并没有推开。 两位婆子正要来帮忙,却被明月阻止了。 成氏疑惑:“为何不让他们帮忙?这套棺材是用上好的柳木做的,十分沉重,如果只靠姑娘一个人,怕是推不开。” 明月笑了笑:“谁说我是一个人的?小七!” 三人还设了一周,想看看这小七是什么东西,突然有个人从天而降,带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正巧落在明月身边。 就连成氏也被吓了一跳:“这,这,这是何人?怎么会从上面来?” “让几位受到惊吓了,她是……我的婢女,一直躲在暗中保护我的安全。”明月解释道。 虽然明月跟江子溪出门的时候,他们三人还在堆雪人,但门外的动静又怎么逃得过他们的耳目呢? 小六和小七都是江子溪的暗卫,他们的职责就是寸步不离的保护江子溪的安全,后来江子溪将小七派到了明月身边。 小七 现在的职责就是寸步步不离的保护明月,所以她一直都在明月的身边,只是他们这些人都擅长藏匿,一般人,都发现不了他们。 成氏听到这样的话,倒是有些怀疑明月的身份了,她未出阁时也爱听江湖 不过不管是什么身份都跟他没关系,只要对方能查出所有的真相,抓住在戚家装神弄鬼的恶徒,就行了。 “姑娘,请你退一下,小七怕伤着你。” 小七既然一直在暗中保护,听到名字之后第一时间出现,自然也一直关注着这里的事情,他们的对话她早就听在耳里。 要做什么都不用,明月在另外吩咐了。 明月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两步。 其实两个妈妈看着小七那瘦弱的小身板,也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有能耐将这棺材推开。 但对方不仅推开了,仅仅是一掌就将那棺材盖推出了一丈远。 棺材盖落在地上,溅起了一堆灰尘,产生的风也将地上的纸钱灰烬吹得满屋子纷飞。 幸好是冬天,老夫人的尸体并没有损坏,甚至还没开始腐烂,这倒也方便了明月。 明月让其他人退出门外,小七依旧如往常一样拿出了纸笔,记录这明月所说的 一字一句。 明月解开了老夫人的衣服,检查尸体情况。 “尸体正面无外伤,腰间也无擦伤。但在尸体的背部却有大片的摩擦留下的血痕,方向是从下而上。 这些血痕中间,有较深的横向红痕,这些红痕相距距离一致。 尸体的致命伤是在后脑勺处,表皮呈现加大面积的挫伤,应该是受到剧烈的碰撞导致的。 符合从楼梯仰面摔下致死的现象,尸体身前无外伤,可背后有外伤,这就意味着,死者死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滚下楼梯的现状。 而是背部跟楼梯有亲密接触,方向是从脚步置头部的位置,说明死者曾经从脚到头部的方向下滑了一段距离,最后撞到了头部,大出血身亡。” 身体检查完毕,小七将自己记录下来的事情跟站在门口等候的三人说了。 成氏和两位妈妈根本就听不懂这些词,每个字她都懂,但是合在一起,他们就有些不理解了。 成氏连忙追问:“明姑娘,这说明什么意思?” “这说明,戚老夫人顺便朝着三楼的方向,被人从正面推下的。”明月说。 除了背部的痕迹之外,明月还检查过老夫人的手腕。 老夫人右 手手腕处有一圈皮肤比周围要白一些的痕迹,应该是她常年带着玉镯的缘故。 而右手的手腕除了这一圈痕迹之外还有些红肿淤青,这种淤青是生前手腕受到激烈的碰撞、敲打所致。 明月很快就联想到了当时她和江子溪在楼梯栏杆上发现的玉的碎屑。 尸体上残留的痕迹以及现场残留的痕迹,已经开始在明月的脑海中组织成了画面: 老夫人当时是往上走的,但是当快要走到三楼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推了她一把。 导致老夫人整个人直接仰躺在楼梯上,往下滑行一段距离,最后磕到了后脑勺,不治身亡。 “你说什么?”一道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母亲是被人害死的?!” 成氏原本因为明月终于证实了老夫人的死不是意外而留下泪来,却听见了这样一到熟悉的声音,她有些错愕的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氏原本是已经躺在了床上,也睡了一小会儿,可是她当场做了一个噩梦,被吓醒了。 她心神不宁,便想着来跟老夫人请罪,请自己没有照顾好,没有看好戚家的人,让戚光被杀的罪。 却没想到一来,就听见了明月 的话。 她甩开丫鬟们扶着她的手,跌跌撞撞的向明月走来,抓住明月的双手,一双眼睛通红,里面布满血丝。 她一字一句的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明月也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及时,不过,尸体已经验了,她也不怕别人知道,反正七家的人迟早都要知道这件事情。 “老夫人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将她推下楼梯,导致她身亡的。” 李氏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明月吓了一跳,赶紧接住人,另一只手摸上了李氏的脉搏。 “母亲!” 成氏现状也赶紧上来搀扶,可喊了半天,李氏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着急的看向明月。 “气急攻心罢了,让人搀着回去,睡一觉就醒了。” 此时成氏对明月非常信任,连忙让李氏的丫鬟们将李氏扶回房间。 明月给他们开了一个方子,成氏还亲自去替李氏熬药。 至于祖堂这边,两位妈妈在成氏和丫鬟们扶着李氏回房之后就跑进了祖堂,跪在七老夫人的棺材前痛哭。 “老夫人,奴婢真该死!既然看不出您是被人所害!奴婢真该死啊!” 明月只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离开了。 第247章 这姑娘不会看上她了吧 就在明月准备离开戚家去找江子溪的时候,她路过钟楼,就被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出来的戚家大姑娘戚丽丽给拦住了。 戚丽丽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这个看上去比她年纪还小的姑娘:“明姑娘。” 明月不知道对方拦人的目的,而且对方的神色明显有些害羞,那目光看得她,心里有些怕怕的。 这个姑娘不会是…… 看上她了吧? 明月悄悄的吞了吞口水,有些迟疑的开口道:“戚大姑娘,你这般,是为何?” 戚丽丽更加不好意思了,脸颊还慢慢的染上红晕,扭扭捏捏的,迟迟不肯说自己的目的。 明月心中越发害怕,她这表情可不就是女孩子害羞的模样吗? 而且,她不过就开口说了一句话,他却越来越害羞了,甚至还低着头不敢看她。 嘶,该不会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样吧? 明月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先跑为敬,若只是男的对她穷追不舍,她还能找些什么方法让那人知难而退。 可若有个姑娘对她产生了非分之想,这情况还真没处理过,根本就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戚大姑娘若没什么事,明月就先告辞了。” 明月僵着身子,扯着笑容 冲戚丽丽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快步离开。 戚丽丽一脸茫然,她都什么都还没说呢,她怎么就要离开了? 这不可行,她在这里等了那么久才等到她! “明姑娘,等一下!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她连忙快步向前,结过明月也越走越快,戚丽丽一急,就跑了起来,越过明月,摊开手,再拦在了她的面前。 明月看着面前的人,心情十分复杂。 说真的,戚丽丽是戚家的大姑娘,先不说已经去世的三位老爷长得帅不帅气,但说是三位夫人,却个个都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特别是李氏。 而戚丽丽也完全了继承了母亲的容貌,不像明月这般精致可爱,也不说美得不可方物,但也是美的,那种明艳之美。 可美不美又怎么样,明月真的不喜欢女的啊! 而且! 她有事情想跟她说,不会是想跟她表白吧? 明月细思极恐,眼睛差点儿出现竖瞳。 “姑娘你放过我吧,我这还有事儿呢!”明月想绕过戚丽丽离开。 “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不耽误你时间的!”但戚丽丽就是不让她走。 两人争执了用眼神争执了一番,最后还是明月妥协了: “姑娘,请说。” 即便真的是表白,她也认了,反正她们是不可能的。 谁料,她看到面前这姑娘,又扭扭捏捏了半天,最后红着脸,问她江子溪的去向。 当时明月就感觉十分尴尬,她以为对方看上了她,却没想到,对方是看上了江子溪。 敲! 枉她还自作多情了一番,幸好谁也不知道她的心里刚才在想了什么,幸好自己什么也没说。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得多尴尬呀! 于是恼羞成怒的明月偷偷暗骂江子溪红颜……不对,蓝颜祸水。 江子溪:??这可是冤枉他啦! 明月也只是偷偷的暗骂了一句,因为她还得跟面前这姑娘说江子溪的去向。 “姑娘知道是为难我了,我还真是不知道!” 鬼知道他刚才在义庄的时候生什么气?反正他出门的时候人都没了。 她本来以为江子溪会来戚家,可面前这姑娘扭扭捏捏的问她,显然是没在意戚家见到江子溪。 “姑娘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去向?他不是姑娘的……”仆人吗? 最后三个字她可没说出口,毕竟江子溪那一声气势就不像是仆人,而且他也没见过这么帅的仆人。 “是我的什么?” 明月茫然,她倒是想看看在别人眼里,她跟江子溪是什么关系? 戚丽丽害怕说错了话会得罪面前的人,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他不是明姑娘的哥哥吗?” 明月听了噗嗤的笑了一声:“他哪里是我的哥哥呀!”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这下子戚丽丽倒是有些紧张了,看江子溪还挺听她话的,若不是兄妹,该不会是夫妻吧? 她却不知,自己的话也将明月给问到了。 她跟江子溪是什么关系? 明月沉默了。 如果非说要有关系的话,那大概是皇子跟平民的关系吧。 但是在江子溪都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她也不打算让江子溪的身份暴露出来。 “怎么?姑娘是不方便说吗?” “也不是不方便,只是我们的关系有点复杂,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明月挠了挠头,有些苦恼。 “明月!” 这时候,江子溪从不远处走来,他的声音传进了两人的耳中,两人同时看了过去。 戚丽丽眼睛一亮,想要跟江子溪说话。 可江子溪目不斜视,眼里只有明月,对旁边的人视而不见,见到明月就皱起了眉头:“你方才去什么地方了?我找你半天, 知不知道我在担心你?” “啊?”明月一脸茫然。 戚丽丽看看明月,再看看江子溪,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东西,脸色突然苍白了起来,然后突然就跑了。 跑了很远很远,回头看,发现江子溪正在温柔的替明月抚平了刚才她自己挠头挠的有些凌乱的头发,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一眼。 是不知道她离开了吗? 也许是根本就不在意她离不离开吧! 戚丽丽黯然神伤,收回视线,失魂落魄的走远了。 只是她不知道,在扭头之后,江子溪慵懒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毫无波澜。 倒是明月看着这个失踪半天突然出现,很莫名其妙的对她这么温柔的江子溪,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不然怎么会突然这么吓人? 江子溪:“……” 他是受刺激了,她这么蠢,都看不出别人对她心怀不轨,还敢答应那人,让那人跟在身边。 他刚才出去想了半天,倒是通了一些事情,想通了,纠结了她整个晚上的事情。 而让他能够这么快想通的,还多亏了刚才在义庄的时候,明月的做法让他生闷气,气的他当时就呆不住离开了。 第248章 你都不夸夸我 他离开义庄之后,也不知道要去哪,自从再见到明月之后,他就有些习惯明月在身边了。 突然身边少了个人,心里是有些空落落的。 特别是这时候,旁边还有对头发都白了的老夫妻在恩恩爱爱。 他们已经很老了,甚至要互相搀扶着走路,但是他们的脸上还挂着笑容。 老爷子给老太太买了一根糖葫芦,说:“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糖葫芦了,跟了我辈子净吃苦了,连着糖葫芦都没怎么尝到过。” 老婆子笑道:“我这牙齿都要掉没了,你还让我吃这么甜的东西,不怕我最后两颗牙也掉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老婆子,还是接过了老爷子的糖葫芦。 “那你别吃,还给我!” 老爷子瞪老婆子一眼,他是从老婆子手中抢过了糖葫芦,但却只是将那糖葫芦上的一层薄薄的油纸给撕开了。 然后又将糖葫芦递给了老婆子,老婆子咬了一口,酸的眼泪都掉了出来。 老爷子问:“甜不甜?” 老婆子说:“甜。” 老爷子作势要抢过那糖葫芦扔在地上:“你别骗我,都哭了,这肯定是酸的。” 老婆子拦住他:“我哭不是因为糖葫 芦酸还是甜,是觉得岁月静好,是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你还在身边,真好!” 两人说着话,慢慢的走远了。 江子溪却站在大街之上,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他心里面久久的想着老婆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有你在身边,真好! 这句话一响起,他脑海中就浮现出明月的身影。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如果明月最后跟戚发两情相悦,甚至嫁给了戚发…… 他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他的心就酸涩不已,他辛辛苦苦的守护了那么久的宝贝,凭什么就这样让人叼走了。 他最初想的时候还觉得这只是弟弟对姐姐的不舍,但是一想到明月以后会嫁人这件事情,他就恨不得杀了那个人。 但转个角度去想,如果明月嫁给了自己,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惊讶,不是错愕,而是喜悦。 是打心底涌上来的喜悦。 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姐弟之情,这就是喜欢! 他喜欢明月,不想让明月嫁给别人! 于是他连忙赶回义庄,可明月这小崽子却早就不知所踪了。 但是他了解明月,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明 月了。 他又去了戚家,果然远远的就在钟楼之下看见戚丽丽拦住明月,不知道在说什么。 可他听力好,走进两步正好听见戚丽丽问自己的去向。 他又不是明月这个小蠢猪,哪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倒是不担心齐丽丽会惹出什么火花。 但是他怕明月将但是他怕明月将他给卖了呀! 而且,在意识到自己喜欢明月之后,他就更加不愿意听见明月撇清自己的话。 所以他喊了明月一声,故意当着戚丽丽的面做一些虽然平时他们都会做,但是现在才意识到多多少少有些暧昧的动作。 但这小蠢猪居然问他是不是受刺激了? 他岂止是受刺激! 直接是受大刺激了! 明月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江子溪的心中已经成了小蠢猪,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跟江子溪闹的。 江子溪现在不想跟她说这个,直接扯开话题:“这案子,你查出什么了?” 明月果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刚刚才自己检查到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江子溪,但有些事情,怕隔墙有耳,她并没有全部说出来。 直到明月肚子咕咕咕的叫了起来,江子溪才带着明月去 环城的明月楼吃饭了。 这明月楼是环城最大的酒楼,当时明月与环城的时候就看见了,然后因为这明月楼的名字跟她的名字一样。 所以明月费尽心思,用尽千方百计,终于将这酒楼给盘了下来。 是的,明月现在是这明月楼的老板。 所以,现在明月楼到处都是她的人,在这里说在戚家不能说的话题最好不过了。 一边听明月,一边熟练的给明月点她爱吃的东西。 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只让江子溪的心都变软了。 她说完之后,江子溪眼中带笑,揉了揉明月脑袋,说:“这么说来,戚家两起……三起命案,也许都跟这两个人想要密谋戚家的财产有关?” “八、九不离十吧!”明月道,“只是戚家的命不好,突然有些怀疑,也许,戚家几位大老爷的死,会不会也不是什么意外?” 这件事情江子溪都去了解过了,并且让小六去衙门将戚家三位老爷死亡的案卷都给拿了过来。 他轻轻喊了一声,小六就现身了,抱着一堆厚厚的案卷,放在桌面上,闪身人又不见了。 “小六这身手还真是出神入化!”抱着这么多东西,都能藏的这 么好。 明月感叹道。 江子溪眼神一凝:“我身手不好?” 明月一愣:“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好不好?” 江子溪皱眉:“当初谁带着你从南通山逃出来的?是谁一直保护你的?你居然夸小六身手好?都不夸夸我?” 明月人都傻了:“??” 从习惯了江子溪端着一副冷脸之后,他就好久没见过江子溪这种表情了,就,十分的幼稚! 幼稚的可爱! “你不是吧?”明月失笑,“这你都能比一比?你幼稚不幼稚啊!” “好啊你,竟然还敢说我幼稚!”江子溪更加不爽了,对这种姐姐哄弟弟的语气不爽。 眼看着江子溪的目光越来越危险,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明月知道,他一旦出现这样的眼神,就意味着,他要整人了。 看他整别人,她倒是看着快乐,可若被整的对象是自己,明月就有些害怕了,连忙道:“我说我幼稚,我说我幼稚!” 江子溪看明月这么怂,就大方的原谅他了,这时候门外小二正好敲了敲门要给两人上菜,他们也没再继续闹。 只是明月还想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卷宗,刚拿起东西,被江子溪阻止了。 第249章 戚家那些事儿 看案卷的事情,是等到饭后,明月才被允许翻看。 说来这几位老爷之死,确实能说得上是意外。 大老爷是戚老夫人最宠爱的儿子,也是三个儿子之中最有能力的,自然而然就接管了一部分的生意。 毕竟戚老夫人一介妇人,纵然手段了得,但却也不能离开戚家,不能离开环城。 可做生意这件事,若单单只是在环城镇中,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是和别的商人合作,戚家当然是不可能成为环城首富的。 所以这事就落到了大老爷的头上,20多年来都是一帆风顺,可偏偏就在十年前,出了事。 那段时间,戚家的死对头陆家也是从事首饰生意的,而陆家不知道从何处得来了一批上等的珍珠。 那些珍珠用来做首饰,直接夺走了环城中所有夫人小姐的喜爱,甚至相熟的夫人,小姐也转而去了陆家的珍品轩。 一时之间,戚家的生意就惨淡了下来,戚大老爷听说在南海附近一带,竟然有渔人打捞出了粉色的珍珠。 他收到消息之后,赶往了南海,抢先将那批珍珠抢购下来。 却不料,就在回城的途中身亡了。 那段时日,环城附 近的山上竟不知何时出现了强盗,就连官府的人也不知道这些的存在。 也不知这些强盗从何而来,只知道他们凭空出现。 而让这些强盗凶名远扬的,就是他们拦下了戚家大老爷带头的商队,将商队三十余人全数杀死,抢走了那批珍珠。 官府的人接到消息赶了过去,就只能看见满地的狼藉和尸体,别说是强盗的人影了,他们是连脚印都没看见。 至于那戚二老爷,在哥哥死后,也承担起了外出与人谈生意的责任,时隔一年,戚家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好了。 但无奈陆家的人眼红啊,而且陆家的人有些心狠手辣,竟然偷偷的联系了江湖中有名的杀手组织,直接就将外出的戚二老爷给杀死了。 不过幸好当时有个打更的到了这一幕,偷偷的藏在一旁,并没有被杀手发现,在杀手离开之后就去报了官。 他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而卢生也不知道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还是真的心里有点墨水,竟然还真得让他抽丝剥茧揪出了陆家。 陆家老爷因为买凶杀人锒铛入狱,而陆家的其他人也因此离开了皇城,至此戚家也算是独大了 。 在戚家三老爷的带领之下,戚家在环城首富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五年。 而戚三老爷也害怕在外出的路上遇到了那群土匪,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走过那条路,身边也招了一些会些拳脚功夫的人来保护自己。 而戚家三老爷如今有钱有势,男人嘛,钱多了自然就好酒好、色,这戚三老爷也不例外,这时间一长了,胆子就大了。 他从最开始只是去青楼吃喝玩乐,到了最后,竟然还学会了调戏良家妇女。 然后有一天,他就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案卷上说,这三老爷是强、暴了一个良家妇女,甚至将这妇女带回了戚家在郊区的别院。 那女子也是烈性,被强、暴之后什么也不说,甚至表现出顺从的姿态,让三老爷放松警惕。 随后说自己想做女红,三老爷就让人找了东西过来给她,却不料这女子拿到剪刀之后,趁他不注意就往他心口插了好几刀。 三老爷就这样死了。 听说死的时候还一脸不敢置信。 如果说戚大老爷死的冤枉,戚二老爷死的惨烈,这戚三老爷大概就是死的活该了。 明月放下手中的案卷,叹息道:“这戚家 在这环城首富的位置之上待了那么多年,确实要用家中的人来做代价。 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挑了挑眉,跟江子溪说。 江子溪早就看过案卷了,在他离开义庄之时,他就让小六去查一下戚家三位老爷的死因。 可就是这么巧合,三位老爷都在官府的案卷上有记录,这倒也方便了他们。 “比起这件事,我倒是对环城附近的土匪感兴趣。”江子溪眯起眼睛,摸摸下巴,道。 他们跟明月这一路走来,所看到的是百姓安居乐业,除了在案卷之上,从未听有人提起过周围的土匪。 如果土匪是从戚家大老爷出事的时候就已然存在的,那么他应当在环城镇周围存在了十年之久。 可卢生还致力于吃喝玩乐,对此并无负担,想来是这土匪从来没有为难过环城中人,也并没有给环城中人带来什么影响。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土匪的存在。 所以这土匪真的存在吗? 这一点很是让人怀疑。 “怎么,六皇子还想去剿匪啊?” 明月又何不不懂江子溪心里在想什么,正如江子溪懂他一般,她也懂江子溪。 她所说的话竟然不是真 的觉得江子溪想去剿匪,只是调侃一下他罢了。 “剿匪,这事儿不急,首先得确认是否真的有匪,是吧?”江子溪又抬手揉了揉明月的脑袋。 明月连忙躲过,嗔怒的等他一眼。 这人怎么回事? 今天一直摸她脑袋!头发都被他弄乱了! 江子溪假装没察觉她的目光,又说:“对了,我还将小六查到了戚家大姑娘戚巧巧她丈夫之死,你有没有兴趣?” 说来这戚家人没有一个命是好的,前头是老夫人守了寡,一个人将三个孩子拉扯大。 到后面是,三个老爷去世了,也剩下的三个寡、妇。 就连这戚家外嫁的女儿也逃不过当寡、妇的命运。 如今这第三代也已经长大娶妻生子,这如今戚家的几位少爷,似乎也有些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呢。 这不,已经死了一个了。 “赶紧说,别卖关子!”明月鼓了鼓腮帮子。 江子溪伸出手指了指桌面吃完了,但还没有被撤下去的碗筷,意思不言而喻。 明月将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敢置信:“你不是吧?” “怎么我请你吃了那么多顿饭,现在你请我吃一顿,你就不乐意了?”江子溪挑了挑眉。 第250章 即便是亲哥也照打不误 “你可是堂堂一个皇子!比我有钱!”明月叉腰。“有没有搞错?竟然让我请?” “这可是你的明月楼。”江子溪觉得明月这跳脚的模样挺有意思的,不禁逗了逗。“明月老板不会小气到连一顿饭都不请我吧?” 明月想说不会,可是今天这顿饭,江子溪可都是往贵了点的,什么鲍参刺肚不在话下,还有这太湖银鱼,冰糖血燕,佛跳墙…… 可都是千辛万苦让人从各地运回来的材料啊,而且这太湖银鱼,她还怕它就这样死了用好些材料养着呢! 怪不得他今天点菜点的这么丰盛,原来是打好主意,想看她肉疼啊! 明月越想越心疼,到了嘴边的‘我请’,终于还是没说出口,开始琢磨着她自己找个人去查这件事情,费用与这顿饭相比,会不会更加便宜一些。 江子溪也知道分寸,他就是逗逗她,根本就没想让她请:“行了,跟你开玩笑呢,瞧你那样,不知道,还以为本皇子压榨你了呢!” 一听到不用自己请客,愁眉苦脸的明月眼睛瞬间亮了,但是她还说警惕的望着江子溪,小心翼翼的再确认一遍:“真的不用我请了?” 江 子溪没好气道:“赶紧坐下,小气鬼!” “我这不是小气!”明月瞪眼。 “就是小气!” “我不是!” “你是!” 小六再次进来放下案卷的时候,就听到两个幼稚鬼还在争吵,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 最后明月决定不跟他计较,开始看起了案卷。 不过这戚巧巧运气也是不好,她所嫁的这齐胜也不是什么好人。 戚巧巧是在有一次去郊游的时候遇见了齐胜,当时陆家还没有做出错事,陆家公子也还是环城的一霸。 虽然陆家跟戚家从来就是死对头,但陆家公子可不管这些,他只管人家姑娘人好不好看。 戚巧巧无疑还是好看的,于是,他独自郊游的时候就被陆家公子给缠上了,是齐胜替她出的头,赶走了陆公子。 戚巧巧就这样对齐胜一见钟情,没过多久其胜就来求亲了。 只是这齐胜家中虽然没有妻子,但是有个宠妾,而这妾室还生了一个儿子。 这件事情,戚巧巧嫁过去以后才知道,但齐胜会哄人呐,两人也算是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日子。 直到戚巧巧怀孕,这齐胜的人品也就暴露了,开始在外 面花天酒地,常年在青楼夜不归宿。 一开始戚巧巧还去闹,但是却被齐胜打了两巴掌,从此之后,戚巧巧就再也没有再管过齐胜了。 直到戚巧巧直到齐胜最近迷上了一个青楼女子,可是齐家的财产早就被齐胜给败光了,其实甚至敢私自挪用她的嫁妆将人给从青楼给赎了出来。 戚巧巧忍无可忍,写信给戚老夫人,没过多久,戚老夫人就派了一群人过来,这群人抓住齐胜就打,将齐胜打了个半残。 本来打了个半残也没事儿,毕竟人还活着。 可谁知,这青楼女子连夜跟奸夫跑了,齐胜得知消息之后就直接被气死了,可齐家的人却将所有的罪都责怪到戚巧巧的头上。 认为是老夫人先打了人才导致齐胜死了的,将戚巧巧赶出了家门。 齐双作为齐家的少爷,齐家是舍不得他离开的,但齐双执意要跟戚巧巧离开,齐家不同意也没办法,总归最后两个人都回了戚家。 “这么看来这戚巧巧也挺惨的。”明月感叹道,也难免生出了一丝恐婚来。“看惯了这些,以后都不敢嫁人了。” 不嫁人? 那怎么行! 江子溪才刚发现自己喜欢 上了明月,甚至开始盘算的要怎么将明月拐回家,却听到这么一句,急了。 “你可不能生出这样的想法,这戚家的姑娘是命不好,你可是当时吕监正都说命好的人。” 明月皱眉:“吕监正?他什么时候替我算过命了?” 这问的江子溪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吕监正便是钦天监的头儿,钦天监是掌管观测天文、气象、编制历书之机构,同时多多少少也与玄学扯上一些关系。 这吕监正不仅在观测天文气象等方面有本事,在观察人之面相、风水等方面也颇有天赋,只是吕家的人很少会帮人看命。 小的时候,明月经常进宫中玩,吕监正也是时常进宫向皇帝禀报天文气象的实时状态,明月嘴甜,吕监正特别喜欢明月。 明月离开之后,江子溪回到京城,请命钦差之后,第一时间便去找了吕监正,想让他测算一下明月所在的方位。 当然他同时也害怕明月早就已经出了意外,强迫吕监正替明月算了一卦。 不过江子溪可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明月,强势的说道: “吕监正可是说了,你以后会遇到一个很帅气,很有本事的丈夫,他会一 直宠你爱你,你们会恩爱一生,所以你断然不能有不嫁人的想法!” 江子溪一边说,一边默默给吕监正道歉。 但是他夸起自己来,可是一点也不害臊,总而言之,他就是要让明月打消不嫁人的念头。 明月倒是觉得江子溪这着急的模样,挺有意思的,笑着拍拍江子溪的头: “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不过你这小子倒挺关心姐姐的嘛?” 江子溪:“……” 那可不! 万一她真的打算这辈子都不嫁人了,他怎么办? 孤独终老吗? 只要一想想,江子溪就接受不了,还是增加家人拐回京城去得了。 不过想到京城,他又难免想起他哥,对,他那个曾经跟明月有过婚约的太子哥哥。 这么一想起来,命运的安排倒是挺有意思的。 明月不知为何离开了京城,太子不知为何取了明月的姐姐明珠做太子妃,而他,居然也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明月,想娶明月为妻。 江子溪眼中掀起暗涌,他倒是能让人去查明家当初发生的事情,和终究他还是想明月亲自告诉他。 若太子哥哥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明月的事情,即便是亲哥,他也照打不误! 第251章 戚容曾经跟戚光吵过架 就在明月和江子溪准备离开明月楼的时候,掌柜突然上来敲门,说楼下有人想要见他们。 掌柜姓杨,他原本是这明月楼的老板,原本生意就有点做不下去了,他本来打算关门,刚好碰上了明月。 明月一来就跟他说,让他将这茶楼转给她,他原本以为还能从中捞一笔,结果,不仅啥也没捞着,甚至还将自己给卖了。 这不,他从明月楼的老板成为了明月楼的掌柜,也因此他对明月的感觉十分别扭。 不过,如今到底是将自己卖给了明月楼,他自然也要做好自己的工作,所以有人问明月是不是在这里他立马就上来请示了。 “有人找我?”明月有些纳闷,谁会知道她在这儿?还专门跑到这儿来找她。 难道刚才有人跟踪他们? 可是也不对呀,如果真的有人跟踪他们,何至于现在才出现。 “将人请上来吧!” 跟明月在那里瞎想比起来,江子溪是懒得来人是谁了,直接让人请上来看看,见到了真人不就知道是谁了吗? 来的是戚家的人,戚家的三夫人。 她被人带上来的时候,显然有些拘束,道理来说,戚三夫人嫁入戚家那么长的时间, 多多少少应该也懂得一些大户人家的规矩才是。 可她不管怎么看都有些小家子气,但是她这样柔柔弱弱,像朵单纯的小白花,倒是男人很喜欢的类型。 人还是挺漂亮的,不然,好丨色的戚三老爷也不会娶她进门,只是身上的小家子气,是美貌掩饰不住的。 当然,明月猜测,也许戚三老爷娶她的另外一个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她的性格,她看上去就是那种对丈夫唯命是从的女人,他想在外面怎么玩就在外面怎么玩,完全不用担心她会怎么想。 明月将这些想法抛在脑后,挥了挥手。 杨掌柜了然,转身离开,还贴心的为他们关上了门。 “三夫人不在府中,来此处找我,可是有事?” 江子溪沉默不语,思绪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我……”黄氏悄悄抬眼看了一眼江子溪,似乎是想让他离开,但又不敢明说。 明月眼中带笑,调侃似的看了江子溪一眼:要不你出去? 江子溪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面无表情的回视:不出! “有什么事夫人直说就是了,他是可信之人,不会将事情说出去的。” 明月没有勉强江子溪,到底是 堂堂皇子,被赶出去,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多丢人呐。 她都这样说了,三夫人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在原地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明月一开始还是有些耐心的,但等着等着,等到脖子都长了,对方还没说话,她就有些急躁了。 “莫非夫人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明月试探的问道,“可是有事情想问?” “不,不是。”黄氏蠕动了一下嘴唇,说道。 “若夫人没事的话,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她也不是非要听她说什么不可,有这浪费时间的功夫,她说不定都能把案子给破了。 “不,不,有事。”见明月拉着江子溪起身要走,黄氏有些急了,连忙将人拦住。“其实,我觉得二少爷的死,可能跟大少爷有关系。” 她直接下了个重磅消息,成功留住了明月。 明月邀请人坐下,给她上了杯茶,道:“你为何觉得此事跟大少爷有关?你可有什么证据?” “我昨夜里撑不住,想要回房歇息时,看到他们两人在钟楼附近吵架。”黄氏说。 “他们吵着吵着差点就打起来了,看到我路过,他们这才脸色不好的,各自离开。” “ 你可听清楚他们吵架的内容?” 吵架虽然算是线索,但不能因为他们吵过架就断定大少爷就是杀人的凶手啊。 黄氏点点头,道:“我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听到大少爷质问二少爷,大少夫人小产的事情是不是跟他有关?” 黄氏陷入了回忆。 那天几乎所有人都在屋子里守岁,有事的丫鬟们就陪着几位主子,其他的丫鬟们也放了则是放了半天假,回去歇歇,毕竟亥时还要准备子时迎接财神需要的东西,还有得忙。 黄氏原本是在跟大夫人二夫人聊天,首先提出熬不住要回去休息的是戚巧巧。 原本大家都在屋子里,就算是真的犯困,也没人敢提,可一旦有人先说出口了,剩下的人便再也忍不住了,陆陆续续的离开。 戚光是第二个离开的人,而戚容几乎是在戚光说完之后,跟戚光一起离开的。 在之后,就是黄氏等了好一会儿,也起身离开了。 三房的院子在钟楼的左侧,从守岁的屋子里走出来,要经过钟楼才能绕回自己的院子,而她路过的时候正好听见两人在吵架。 见两人吵的激动,她就站在两人都没有看到的地方,静静的听了一会 儿。 “是不是你杀了我的孩子?”戚容一脸愤怒的揪起戚光的衣服。 戚光整个人就愣住了:“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我杀了你的孩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你别给我装蒜!”戚容大喊,“倩儿小产之前吃的就是你们二房端过来的燕窝,如果不是吃了你们的东西,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掉?” “不是,这大嫂意外小产这事儿也能赖我啊?”戚光有些无语,他的脖子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脸色都涨红了。 他想要拉开戚容抓着他衣服的手,但对方抓得紧,他并没有拉开,也有些怒了。 “大哥,我虽然不是你亲弟,但我也是你弟弟啊,我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至于对一个未出世的婴儿下手吧? 更何况,这可是我们戚家的第一个孩子,我疼他还来不及,我怎么会害他?” 戚光说什么也不承认这件事情是他做的。 但戚容却不信他:“你少来,以前你就没少在我的饭菜下泻药害我,我居然没想到你连你侄子都害!” “我真没有!”戚光服了,没干过的事情怎么非要别人承认呢? 但戚容根本就不听他的话,只一味的指责戚光。 第252章 嗯,都怪我 “我以前都是跟你闹着玩的!”戚光承认自己以前给戚容下过泻药,但他真的没害人。 “少来!你不就是看祖母去世了,害怕我的孩子出生,你就没有资格继承戚家的财产了,你就是不想看到我成为戚家的当家!” 戚容狠狠的甩开戚光,一双眼睛恶毒的瞪着他,像是要将他大卸八块。 “你们二房就是窥视着戚家的财产,不想看到这财产落在我们手里,你真恶毒,连孩子都不放过!” 戚光听了也怒了,也没忍住,推了一把戚容:“是,是我害的行了吧,反正你也这样认为了,那就是我害的! 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那你杀啊!” 戚容心中的怒火更盛,到处找东西,想要杀了戚光,最后从旁边的花丛里找到一块大石头,就要朝着戚光的头颅砸过去。 戚光梗着脖子,瞪大眼睛,丝毫不慌,更是有挑衅的意味。 黄氏怕这大过年的真的出了命案,故意发出了咳嗽声,打破两人僵持的画面。 “哎呀,这天气也够冷的……你们两个不是回去休息了吗?在此处做什么?” 她装作不经意的走过碰巧遇见了他们,随意的说道。 “后来他们 就离开了,到了子时,大夫人派丫鬟们来叫醒我,然后我们才发现二少爷竟然不在,没过多久他就坠楼身亡了。” 黄氏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叹息道:“原本看到那钟楼之上的巨婴时,我还真以为是二少爷是导致大少夫人小产的罪魁祸首。 若不然,这婴儿的鬼魂怎么会找他偿命呢? 可是,您今日检查了钟楼和尸体之后,竟然说,根本就没有鬼……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大少爷就是凶手了。 本来作为戚家的人,我应该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的,可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将这件事情告诉你。” 想到今天自己被噩梦吓醒,黄氏的后背就冒出了些许虚汗。 “如此,多谢戚三夫人提供线索。”明月客气道。 “姑娘,不用客气,姑娘为我们戚家的案子,忙上忙下,若我真的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我良心会过不去的。” 黄氏低着头,眉间染上惆怅,显然,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并没有让她的心感觉到舒服。 明月突然开口,问了她一个跟案子毫不相干的问题:“戚三夫人作为大少爷二少爷的三婶,为何,竟然喊得如此生疏?” 黄氏 一僵,脸上浮现些许尴尬,到底也没瞒着:“其实,我并不是老爷的原配妻子,老爷的原配妻子诞下发儿后边撒手人寰了,我原本是三夫人的贴生丫鬟。” 明月心中恍然大悟,原来竟不是原配吗,怪不得…… 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毕竟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戚家的人想来也因为这件事情,觉得黄氏是个有手段的人,而不喜她。 她就没必要在往人家伤口上撒把盐了。 不过既然黄氏选择的这条路,那什么样的目光她都该承受。 黄氏说了之后,叫明月没有露出跟其他人一样鄙夷的目光,瞬间松了一口气。 一旦放松下来,她的身体传出了不舒服的信号了。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就是感觉到了疲惫,对明月说:“明姑娘,我有些乏了,便先告辞了。” 明月没有拦着她,甚至让小七将人安全送回戚家。 房中安静,几个店小二进来陆陆续续的收走了桌子上的碗筷,给两人在窗边摆上了一张茶桌,几套茶具,沏好茶之后,又悄然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子溪才问明月:“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 明月双手托着下巴,出神的望着窗外 来来往往的人群,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他有些犯困。 “可不可信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一定不是因为什么内疚,她能够从一个小小的丫鬟成为戚三夫人,一定不简单。” 因为困倦,明月的嗓音更加软绵绵的,还有点小尾音,奶乎乎的,听的江子溪的心也越发柔软。 “不用啊,现在去找戚家大公子聊会儿?”江子溪又说。 只是她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明月的回答,微微侧过脸,一看,原来人趴在茶桌上,枕着双臂睡着香甜。 江子溪抬手戳了戳明月的脸颊,戳一下觉得不够又戳了几下。 明月受到骚扰,嘤咛一声,不满的甩了甩肩膀,想将恼人的东西给弄开。 江子溪没敢家人给吵醒,他太清楚明月的性格了,若是此时被长行,铁定要跟他闹上一番,还不如就这样让她睡着。 冬日的阳光暖乎乎笼罩在两个人的身上,窗外的竟然蹦出了一只鸟儿,这鸟儿站在枝头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江子溪。 而江子溪的目光却一直在明月的身上,从未移开过。 …… “啊…嚏!” 明月拿出手帕擦擦鼻子,看了看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暗下 来的天色,再看看身边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这么冷的天,你还让我在外面睡!现在都受凉了!” 明月忍了又忍,没忍住拉过江子溪的手臂扭了一圈。 江子溪倒吸了一口气,原本明月醒来的时候开始打喷嚏,他就有些心疼,有些后悔自己没两人带回去了。 现在被这么一拧,不仅心疼,手还很疼。 “我错了!”江子溪诚恳认错。 “我怀疑你是故意的!”明月叉着腰,鼓着腮帮子。 “没有没有,冷到我自己,都不敢冷到你,是我……” 看你看的太入神了,脑子里就没想到别的事情。 江子溪将这半句话噎了回去,有些心虚,连忙转移话题:“不是要去找戚大少爷问话吗?咱们还站在这做什么?再不去问天就黑了。 ” “还不都是你,又不早点叫醒我!”明月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阳,收回叉着腰的手,快步往戚家的方向走去。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 除了认错,江子溪还能做什么呢? “你怎么这么敷衍,道歉道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来了,她又开始作了。 江子溪心想。 但,他喜欢啊! 第253章 戚大少爷 明月和江子溪在丫鬟们的带领下去到戚容院子的时候,戚容才刚起来不久,且对于二人的来访,感到十分惊讶。 明月谢过丫鬟地上来的茶,一双漂亮的眸子打量着整个房间,一边笑着说:“戚大公子似乎很意外我们会找你?” 戚容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有些许尴尬,倒也坦诚:“如今差不多到饭点了,若是卢大人,这个时辰可不会来查案,本以为二位也是如此。倒是没想到……” 后面的话,不用说太明白,他们都懂。 当然明月也听出了戚容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这个点应该下工了,有事明日再来的意思。 不过她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来都来了,自然要问清楚才能离开。 “其实我们这个时辰来找你,是因为我们刚收到消息,说你很有可能就是杀害二少爷的凶手,不知大少爷对此有何看法?” 戚容先是错愕,然后怒火就慢慢涌了上来,但为了不在两人面前失礼,他只能忍着怒火道:“这件事情是谁告诉你们的,我与二弟打小关系就很好,我怎么会杀害二弟呢!” “可我却听说,在二少爷死前不久,你同 他在钟楼吵过架,甚至差点动手,可有此事?” 明月表情淡淡,一双眼睛紧盯戚容,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 戚容忍着火气,马上就想到了昨天他跟戚光说话之时,后他们一步出现的是戚三夫人,当下眼中闪过了然。 “是三夫人告诉你们的是吗?那个该死的害人精!” 戚容似乎很讨厌黄氏,说起她的时候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如果是她的话,你们大可不必听她乱说,她这人,能够从一个丫鬟,成为我们戚家的三夫人,那手段可不简单!她就是想要挑拨离间,想谋取我们戚家的财产!” 对于他的答非所问,明月有些许无奈,但没有马上被他的话抢走注意力,而是又问了一次:“此时暂且不提,敢问大少爷昨日是否和二少爷吵过架?” 戚容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对着明月说:“所以你是跟那女人一伙的是吗?你听信了那个女人的话,认为我是凶手?” “我并没有这样认为……”明月不知道为何戚容这么愤怒,她也没说什么啊? 所以到底他是在气三夫人偷偷举报,还是在恼羞成怒啊? 这么想着, 戚容直接就站了起来,赶人:“我原本以为你们是真心来查这个案子的,没想到原来是跟那女人一伙的,给我滚出去,滚出戚家,我们不欢迎你们!” 明月没有动,戚容竟然还动手,想要抓明月的肩膀,将人拖走! 原本安静的当着背景墙的江子溪眼神一凌,直接抽出的软剑,架在了戚容的脖子上,冷冷的盯着他,也不说话。 冰冷的剑让盛怒中的戚容瞬间歇火,看了他面前浑身散发着冷气的人,在看看脖子上锋利光滑的能够倒影出他轮廓的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开口:“公、公子,有话好说!” 戚容还是惜命的,生怕江子溪手抖,将他给咔嚓了。 “冷静了吗?”江子溪问。 冷冰冰的语气差点没将人给冻死,戚容连连点头:“冷静了冷静了!” 江子溪没再说话,目光落在戚容还半举着的手上,那指尖就差一小节手指的距离就触碰到了明月。 戚容讪讪的收回手。 “还将我们赶出去吗?” 戚容嘴上答着不想,但心中却在琢磨着等下找人去衙门投诉这两人。 他堂堂戚家大少爷,自出生 起,就在环城镇横着走,从来都没人敢惹他,这两人却敢说他是凶手,而且还将剑架在他脖子上! 此等侮辱,他怎么可以忘记! 明月是看出了这所谓的戚家大少爷的秉性,本以为他长得也算是仪表堂堂,没想到内里竟然也不是个什么有出息的人。 而且他的想法全部表现在脸上,她一看就懂了,此时自然也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做些不切实际的梦了,即便是他今日杀了你,他也不会有事的。” 皇子杀人固然是与庶民同罪,可只要江子溪随便往他身上安个罪名,比如说不敬皇室之类的,他即便是死了,也没人会说江子溪如何。 也不知道是明月说这话的表情很认真,还是江子溪身上的冷意又加深了几分,戚容倒是安稳了下来:“不敢了。” “能好好回答问题了吗?” “自然。”戚容艰难的点点头。 江子溪递了个眼神给明月,示意明月继续问话,但明月却微微摇头。 他懂了,她的意识是让他来询问,如此,他也不推脱:“昨日,你是否有跟死者吵架?” 江子溪的冷意收敛了一下,可剑却并 没有从他脖子上移开,戚容老老实实的回答:“是,我是跟二弟吵过架,我当时也确实是想杀了他。 但是当时那个女人突然出现,我的火气瞬间就冷却了,我离开的时候,二弟还好好的,他真的不是我杀的。” “你们谈了什么,让你起了杀人的念头?”江子溪的语气很平淡,但是戚容听了却十分害怕。 他本以为这人只是个长得好看没什么用的手下罢了,却没想到,原来他可怕多了,明姑娘好歹还会笑着跟你说话。 可他却仿佛他不回答,就会一刀将他的脑袋给砍下来。 戚容也只能如实回答了:“我怀疑二弟是害我孩儿的凶手。” “怎么说?” “我娘子小产的前一日,二房做了一些雪燕送过来我们这儿,第二天,我娘子就小产了,你说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他无端端的,害你孩子做什么,这可是戚家的第一个孩子,他要当叔叔了,不应该高兴才对吗?”明月明知故问。 戚容脸上有些挣扎,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 江子溪手中用了些力气,戚容脖子一痛,啥话都全部交代了出来,而这些,也跟明月之前听到没有区别。 第254章 三夫人死了 戚老夫人在三老爷去世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过,戚家的孙辈,只要谁诞下了戚家的第一个重孙,她就将戚家的生意交给谁。 戚家的四个少爷,再加上一个表少爷,便只有戚家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先后取了妻子。 两人成亲前后不过也就隔了一个月,也就是这样,戚容就认为,戚光一定是想要跟他争夺戚家的财产,若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 “你跟戚光吵完架之后,去了哪里?” 戚容还是有些闷闷的:“我都说人不是我杀的了,你们不会还怀疑我吧?” 江子溪扫他一眼:“你只需要回答问题,是与不是,我们自有定夺。” “当时他承认了是他给我娘子下了药,我差点就拿起旁边的时候砸他了,刚好那个女人出现,我就只能离开了。离开之后,我就回了书房,还抄了半本书,才终于冷静了下来。 我越想越觉得,也许当时戚光说的是气话,然后也想起了我祖母去世前一天看……” 戚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马上闭上了嘴,好像生怕他们知道什么一样。 明月笑道:“其实你也不用瞒着了,你的妻子早就将这件事情告诉我们 了。” 戚容面露惊愕,不过却是没生气:“什么?” “事实上,也许你们不小心听到了那些事情之后,马上就去报官,你的祖母还有你的孩子,也许就不会死了。” 明月叹息道。 跟明月想比,江子溪就有些冷漠无情了:“在戚老夫人死后,你为何不报官,莫非你知道这两人是谁?” 江子溪的言外之意可不是他们认识这么简单,而是只戚容跟那两人是一伙的,就是为了戚家的财产。 戚容听出来了,连连摆手:“我真的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至于报官,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在祖母去世当晚,我同倩儿商量了许久,决定第二天去报官。 谁料,第二天就听到了母亲撞鬼被吓晕的事情,母亲醒来就跟我们说,她昨晚见到了鬼,那鬼跟她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什么别说了不该说的话,否则就要了我母亲的命。” 戚容说完,满脸惆怅:“这哪里是跟我母亲说的啊,这就是在警告我们夫妻两呢,知道了这事之后,我更是不敢说了。 可谁知,他们竟然对我的孩子下手!” 这件事情,还是他在书房冷静下来之后才想到的。 “那么你觉得,你那晚碰见的两个人会是谁?”明月又问。 本以为戚容会想半天,可没想到,他马上就回答了:“我觉得就是那个女人,跟我四弟。” “戚三夫人和戚四公子?”江子溪语气上挑,眼中带着调侃望向明月,显然还在想着今天早上戚发跟明月的事情。 明月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其实心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若说是我四弟,我也不相信,可如果是那个女人怂恿我四弟的话,那也不奇怪。” “你似乎很不喜欢三夫人,为何?”江子溪收回视线,问道。 “就她那种狐媚子,见到男人就耐不住寂寞,就像是从来没见过男人似的!”戚容眼中闪过讽刺。 “他不是我三叔的原配,却在我三婶去世之后,借着照顾我四弟的名字,马上就爬上了我三叔的床。 这也就算了,我还见过她勾、引我爹,臭不要脸的女人!” 明月跟江子溪对视一眼,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情深挖到底。 这时候门外也传来了丫鬟们的敲门声,说是大厅那边传了饭,来喊他去用膳。 明月跟江子溪起身告辞,戚容也没有打算送,只是看着两人离开 的背影,发了好久的呆。 …… 大年初二,大街小巷也依旧热闹非凡,这热闹声吵醒了睡梦中的明月。 昨日睡得早,而且,睡得好,让她有些慵懒,都忘记了长按的事情,只想赖床。 脸颊蹭了蹭柔软的被子,明月翻了个身,想继续睡,这时,门外传来了激烈的敲门声。 那动静好似要将这门敲烂似的。 明月总觉得这画面怎么这么眼熟呢,是不是在曾经的某一刻出现过? 她听见了红豆去开门的声音,然后没过多久,红豆就来敲门了,说:“姑娘,起床了,刚才衙门的人说,戚家又出事了。” 明月不想起床,抱着被子滚了两圈,不就是出事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等等! 戚家出事了?! 明月唰的一下坐了起来。 戚家三夫人黄氏死了,死在了昨天明月跟成氏谈话的那个荷花池中。 明月去到的时候,黄氏还没被捞上来。 尸体被冻得僵硬,就这么安静的躺在一层薄冰之下。 “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尸体?”明月环视着周围,周围站了好些个丫鬟小厮,而大夫人他们几个主子比他们还要晚到。 “是、是奴婢发现的!” 一个丫鬟站出来说。 “你怎么发现的尸体?” 那丫鬟说:“昨天夜里下了点雪,今日早晨,管家的便叫奴婢过来打扫这边的雪,免得主子们路过时不慎滑倒。 奴婢一走过来,便发现这地上有一组脚印,奴婢便好奇是谁这么一大早就来此处,本想着遇见主子,说不定还能得个红包。 却不曾想,这脚印走到湖边便消失了,奴婢站在湖边往下一看,就看见了三夫人……” 丫鬟满脸恐慌,若不是被问到她压根就不愿意回忆。 “你确定当时只见一组脚印?” 明月环视了一下周围,此时荷花塘边围着很多人,地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脚印,想来是这些下人听见动静跑过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脚下,将所有痕迹都弄乱了。 “奴婢确定。”丫鬟低垂着头说, “娘!” 戚发跌跌撞撞的往这边快速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 明月双眸一凝,直接下令:“拦住他!” 现场已经被破坏的很严重了,剩下的一点痕迹,她绝不允许别人在她在的情况下还来搞破坏。 “娘!你们做什么!让开!我要去救我娘!”戚发被几个捕快拦住了,心情更加急躁。 第255章 定是有人杀了我娘 看到站在荷花塘边的明月,戚发紧咬着唇,目光全是渴望,渴望明月能够看在曾经救过他一命的份上,让他过来,让他看看他娘亲。 明月只是轻轻的别过头,朱唇轻启:“节哀!” 江子溪冷漠的站在一旁,道:“你娘已经死了,你过来也没有任何用处,只会破坏你娘身前所留下来的信息。” 戚发闻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清俊的脸上,薄唇紧抿,艰难的开口问:“她是被人杀死的吗?” 明月头也不回的说:“如今还不太清楚,一切的情况我要验故事之后才能告诉你答案。” 戚发虽然如此问,可心中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表情也越发悲切。 是谁?到底是谁杀害了他的娘亲?! 这个躲在背后的杀人凶手,他戚发非揪出来不可! 明月可不管他内心在想什么东西,说完她的目光就转向旁边将她喊过来的几个衙役:“你们几个,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尸体捞上来!” 衙役们一愣,连忙过来捞人。 尸体就在池塘边,尸体周围的冰面极其的薄,随便一敲变碎开了很多块,但同时也暴露出了其他地方冰块的厚度。 如果说尸体周边的 冰面大约是一指甲盖那么厚,那么之前冰封了一整个冬天的冰块有小孩的一根手指这么厚, 很明显,尸体周围的冰,并非自然融化的,而是人为导致的。 昨天晚上还下了一场大雪,这边的天气还很冷,出太阳都无法融化的冰块,不可能一夜之间只融化了局部。 尸体很快就被捞了上来,摆放在池边。 原本站在池边的丫鬟下人全部都被遣散到后花园处接受询问去了。 戚家的主子们也陆陆续续的到了,全部都被衙役们拦在了二十尺之外,只能远远的望着地上的尸体,露出惊愕的表情。 到底黄氏也是戚家的三夫人,而且还是女人,这大庭广众之下剥女人的衣服可不太好,就算这个女人是具尸体,也不行。 所以她让衙役们将尸体抬到义庄去,自己也跟着离开,至于现场就不需要她担心了。 原本戚大夫人就看着几个衙役抬着尸体离开了,而明月面无表情的从她身旁路过,她一愣,赶紧抓住明月的手: “明姑娘,你若走了,这儿可怎么办?” 明月面无表情的扫她一眼。 李氏也算是见过世面,从来没有被人的眼神吓到过,今儿个 却终于体验了一回,吓得她连忙收回了手,愣愣的望着明月离开。 江子溪道:“如今戚家再次出现了命案,请诸位回到各自的房间,稍后本……我会一一去找你们问话。” “你是谁啊,凭什么要求我们回房间去?”戚焕很是不满,昨天他也在现场,只是一直没有说话。 不知道忍了一天还是其他的原因,今天终于没忍住开口了。 “昨天请你们来破案,不仅案没破,而且今天还死了个人,你们怎么办事的?” 李氏这时才回过神来,大喊了一声:“焕儿!” 她警告的望了一眼二儿子,戚焕闭上了嘴,直接甩手离开,嘴上没在说话,只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对江子溪的不满。 “我儿自小就被宠坏了,说的话请公子别放在心上。”李氏低眉顺眼的说。 “无妨,请诸位回到各自的房间吧!” 江子溪淡淡的开口,才懒得跟这些人计较,若非要计较,恐怕这群人可都要被抓去大牢,安上个不敬皇室的罪名。 其他人选择服从安排,不再言语,各自回了房间,至于他们心中怎么想的,大概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戚丽丽在离开的时候一 步三回头,还想要找出一丝,让自己坚持的理由,可尽管明月已经离开了,少年的目光却始终没有落到她的身上。 他看向湖面,看湖边的树,看脚下雪,和被雪覆盖的花花草草,这所有的一切,都可能进入他的眼底,成为眼中的风景。 可却唯独没有她,他的眼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 而她也跟他不过仅仅的几面而已,怎么就,这么不甘心呢? 江子溪忍着厌恶,不是戚丽丽频频望过来的目光。 他不赶人走,就已经算是够隐忍了。 江子溪不再将思绪放在无关重要的人身上,而是看着脚下厚厚的雪,雪上有许许多多的脚印。 周围是稀稀疏疏的几棵树,也不是他们平时走到湖边的路,此处位置也颇为偏僻,也没有什么能够藏身的地方。 所以,黄氏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 她是跟着什么人来的吗? 还是说她无意中路过这里,听见有人在说话,无意中暴露了自己,然后被杀害。 可若是如此,为何湖边却只有她一人的脚印? 江子溪将这些问题放进心里,选择去三夫人黄氏的房中。 黄氏大半夜不睡觉,跑过来这边,一 定有她的理由,而这理由,又没有藏在黄氏身上,大概率就藏在黄氏的院子里了。 他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院中石椅上发呆的戚发,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他的到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失魂落魄。 “三少爷跟三夫人住同一个院子?” 戚发听到声音,才发现江子溪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嗓子有些干,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问道: “公子,不知道你可有什么发现?” “并无,据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丫鬟说,通往湖边的路上就只有三夫人一个人的脚印,不排除她是一个人去散心时,不是滑倒进了湖中。” 戚发闻言,立马反驳:“不可能,我娘亲怕水,她小时候曾经掉进水里过,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湖边。 再加上这几年冬天越来越冷,每到冬天,湖面就结上了冰,那冰的厚度,绝不可能随便踩两脚就能踩碎的。 定是有人杀了我娘,将我娘的尸体抛荷花塘里。” 戚发说的斩钉截铁,江子溪却没有跟着他的话往下说,而且问道:“三夫人的贴身丫鬟何在?” 戚发的一腔愤怒,原本也想别人跟他站在同一角度思考。 第256章 一碗糖水 可江子溪的话却让他冷静下来,他指了指里屋:“在里头,若公子是想找她的话,自己进去吧。” 江子溪没跟他计较,抬脚就往里屋走了。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哭声,伴随着自责的喃喃自语。 “夫人…夫人…你怎么就死了呢!都怪奴婢没有陪着你!你出门怎么也不喊上奴婢呀呜呜呜呜呜……” 他走进去就看到两个穿着外套衣服的姑娘坐在房哭。 “琉璃姐姐莫哭了……你是谁?!谁准你进来的?!”原本劝说着的其中一个丫鬟突然现了江子溪的存在,惊呼了起来。 这是何人,竟长得这般好看! 琉璃也顾不上哭了,赶紧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望向来人。 红玉一直在院中,并未出去过,虽然也知道昨天府中来了官人查案,可她却没见过,自然是不认得江子溪的。 但琉璃昨天还陪在三夫人身边,江子溪相貌出众,只一眼就能让人记住了,她自然认得,对着他福了福身。 “琉璃见过官人,不知官人来此处,可是要查夫人死亡之事?” “昨日,是你们两个伺候三夫人的?”江子溪开门见山。 “回官人,是 奴婢一个人伺候的,昨日红玉不舒服,奴婢便让她回去歇息了。”琉璃说。 “三夫人是何时离开的院子?” 琉璃苍白着脸,摇了摇头:“奴婢未见过夫人离开院子,昨日奴婢是伺候夫人睡下后,才去歇息的。” “是何时歇下的?” “因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夫人有些累,用过晚膳后便歇下了,不过中途醒了一回,用了些糖水。”琉璃回忆了一下说道。 “你一整晚都守在夫人房间?” “是的。”琉璃点头。 “既然你一整晚都守在三夫人身边,为何她离开、房间你却不知?” 江子溪的眼神有些犀利,看得琉璃胆战心惊。 “莫非,是你跟什么人串通好了,故意要害三夫人的性命?” 琉璃被吓得连忙跪下,磕了两个响头: “官人冤枉啊!奴婢以性命起誓,绝对不会做出害人性命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更何况夫人对我有知遇之恩,便是我死,也不敢害夫人啊!” “昨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如实说。” 如今江子溪想要找的是,到底是有人将黄氏带出房间,还是黄氏自己走出房间。 若是前者,黄氏定然是想要谋取戚 家财产家产之人的第三个目标,仔细思考,会觉得这一点还是有些难度的。 要是后者,也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黄氏心情不好,特地跑到湖边去散心,却意外听到了不为人知的阴谋,却不小心被发现丢了自己的性命。 另一种则可能是,黄氏是被人约出去的,可又是什么样的理由,会让黄氏在明知戚家大宅内有杀人凶手的情况下,还甘愿独自一人出门呢? 这点有待考证。 琉璃不敢隐瞒,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但这些事情都是平常生活里的小事。 而唯一不一样的是,昨天晚上喝了糖水。 “对了,奴婢想起来了,昨日晚上我一直伺候夫人,只有将糖水的碗送回房的时候才离开过一回……” 琉璃突然说,但说着说着,她自己又摇了摇头,“可不对呀,昨日我回来时,房间内的灯已经熄灭了,我走进房间,夫人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你今日可有进过房间?可有发现夫人不见了?”江子溪看了一眼房间所在的位置,又问道。 琉璃摇头:“今日还没来得及进去房间,江夫人叫醒,门外边有人过来 说,在荷花塘边发现了夫人的尸体……” 江子溪说:“可否带我去看一下夫人的房?” 理论上,女子的房间是不允许外男进入的,红玉原本也想开口阻拦,但是想到他的身份,又想到他可是要查夫人死亡的案子的,便没再说话,一言不发的将他带到了房间。 黄氏的房间并未了开窗,光线有些昏暗,床上的帘慢被放了下来,从门口看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个人形。 江子溪问:“你昨天看见了,可是这样的画面?” 琉璃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怎,怎么会这样?!” 她站稳身子后又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床边,掀开帘慢一看,原来这个人影是被子。 江子溪懂了。 黄氏大概就是趁琉璃去厨房送碗的那会儿功夫,自己一个人偷偷走了出去。 而床上被弄成人形的被子,大概也是黄氏自己做的,为了不让琉璃发现自己离开。 那么黄氏到底有什么理由要一个人偷偷摸摸的瞒住自己的贴身丫鬟离开呢? “昨天三夫人可有什么异常?” 琉璃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并未发现有异常,就是昨日奴婢喊她喝糖水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对劲,其 他就没什么了。” 这糖水已经第三次出现了,先是琉璃喊已经睡着了的黄氏起来喝糖水,再是黄氏趁着琉璃去厨房送喝完了糖水的空碗的功夫,悄悄离开。 如今又是在喝糖水的时候,脸色又不对劲。 “这糖水,你可是看着她喝的?” “平日里奴婢都会伺候她喝完,可昨日却没有,她脸色变得不好之后就让奴婢离开了房间,奴婢还以为是奴婢吵醒了她,她生奴婢的气。” “你拿着碗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并没有。”琉璃如实回答。 “这糖水是谁送过来的?” “是二少夫人派人送过来的,二少夫人家里就是做糕点生意的,做糖水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就连老夫人也赞叹不已。 后来,二少夫人便时常都会做,做了之后就会让身边的铃兰送到各个院子。” 江子溪不再说话,慢慢的观察着这个房间。 如果黄氏是在喝糖水的时候,发现糖水周围有东西,又不想让人看见那东西,她会将东西放哪里呢? 若是玉佩等首饰,应该会放在,或者衣柜……还有首饰盒。 “三夫人有多少饰物,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第257章 明姑娘已经答应我了 琉璃不懂江子溪为什么要这么问,但她作为三夫人的贴身婢女,自然是知道的。 “劳烦二位将整个房间搜查一遍,务必仔细检查是否有从未见过的东西出现,记住,是任何东西。” 再给两人下命令的时候,江子溪也没忘了让小六找人给明月带话。 若在房间内没有找到线索,有可能是在尸体身上,而最坏的可能,就是凶手杀人之后后,将东西带走了。 只是结果还是让江子溪失望了,明月并没有从尸体的身上找到什么类似于纸条、不属于死者的物件之类的东西。 因为黄氏应该是很匆忙的离开了房间,只穿了一件外衣和一件披风,脸上粉黛未施,头上也连一件首饰都没有。 但她却让人给江子溪带回了黄氏的死亡时间:若莫是昨晚亥时至子时这段时间。 房间内也并未找到线索,琉璃出门禀报,还没开口,就听见面前的人问:“昨夜你去厨房,是什么时辰?” 琉璃回答:“是亥时整。” 江子溪微微侧脸:“没有找到?” 琉璃先是惊艳了一下,然后连忙垂下头,带着些惭愧说道:“并没有从房中找到公子所说之 物。” “昨夜你回到房中,除了看到被三夫人故意堆成人影的被子之外,可还听到了什么动静,闻到了什么?” 经这么一说,琉璃面露惊讶:“是有些味道,像是什么东西被燃烧过的问道,很淡,奴婢还以为是……”错觉。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就转身走进了房间,打开了桌面上放着的油灯的灯罩,果然看到了灯罩下方有灰烬。 折腾了半天,只找到一堆灰烬,江子溪却并没有气馁。 至少这样能够证明有人故意将黄氏引出院子,并且杀了黄氏灭口,至于凶手给黄氏的纸条上面写了什么,他们总会知道的。 想着,他便离开了三夫人的房间。 院中站着的戚发也听见了里面的的动静,表面上还是在发呆,其实是在等江子溪出来。 这不,一听见动静,戚发就站起来拦住了江子溪。 “我娘是被人杀害的?” “你心里不是早有猜想吗?” 江子溪说着就要绕过他离开,虽然并未因他的阻拦生气,但是就冲着他对明月一眼就能看穿的心思,他就不怎么想跟他说话。 显然戚发并没有看出江子溪慢满满的醋意,见他离开, 一着急就抓住了他的手。 暗中藏着的侍卫差点就动手了。 若若非戚发没什么坏心思,不然,他此刻已经人头落地了。 根本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人还抓紧江子溪的手,红着眼睛问道:“是谁?是谁杀了她?” “你觉得是谁?”江子溪不悦的甩开他的手,反问到道。 “是大哥对不对,我昨天跟踪我娘出门,发现她去明月楼找你们了。”戚发并不在意自己手被甩开,他只想知道真相。 江子溪可没这么蠢问他是不是在门口偷听的话,他身边这么多人,他戚发一个普通人想偷听额没这么容易。 而且昨天小六在他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跟他说了。 之所以戚发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在黄氏离开明月楼之后,戚发去问黄氏,黄氏也没瞒着自己的儿子。 而这些,暗卫全都跟他说了。 “你有什么证据吗?” 江子溪目光淡淡,情绪没有丝毫起伏,戚发没能从他身上分析出什么来,只能泄气的垂下头,瓮声瓮气的说:“没有。” “但我娘昨天才跟你们说了大哥想要杀二哥的事情,今天我娘就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 “破案是要讲究证据的。”说完这一句,江子溪就没在理他,而是往戚光夫妻所在的院子走去。 戚发站在原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东西,犹豫了一下,竟然也跟上了江子溪的步伐。 江子溪停住脚步:“你想做什么?” “明月姑娘已经答应了让我帮忙查案,她如今不在,我自然要跟着你。”戚发倔强的说。 江子溪被气笑了,本来他就在意这件事情,可这人竟然还来刺激他,真以为他不敢动他是吗? “小六!” 浑身散发着冰冷和严肃气息的侍卫突然出现,按着戚发就往回走。 戚发被对方身上的气势吓了一跳,但见对方并没有对他下手,他连忙大喊:“明月姑娘已经答应我了,难道你要让明月姑娘生气吗?” 江子溪的脸色瞬间黑了。 小六面无表情,手下脚下的动作也没听,心中暗暗替戚发祈祷。 如今他的主子总算知道了自己对明月姑娘的感情,这人还过来插一脚,还是还屡次用明月姑娘威胁主子,这人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小六。”又是两个字,小六却听出了咬牙切齿,他停住脚步,等待江子溪吩 咐。 “盯着他,看可以,但不要让他碰任何东西。”江子溪吩咐了一句之后,就没在管他们,脚下的步伐迈得很大,浑身散发的气息更加冷了。 本来想大展身手的小六悄悄叹息,原本还想将这小子折腾一下,让他离他们未来的女主人远一点,可无奈自己的主子不争气啊! 戚发也是一愣,这人看着年轻,但是却油盐不进,却没想到明月姑娘竟然是这人的软肋,他不由得更加好奇他跟明月的关系了。 “那个,你家公子跟明姑娘是什么关系啊?”心中痒痒的,他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还是问出口了。 小六冷冷的瞥他一眼:“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其他,无可奉告。” 真不愧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都一样冷冰冰的。 戚发心中感叹,却再也不敢大厅些什么东西了,生怕这人将他关在院中,不让他去查自己娘亲的死因。 江子溪来到戚光的院子时,小蒋氏正准备出门。 每次看到面前的少年,她都会觉得惊艳,因为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只是她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第258章 送糖水的丫鬟死了 “公子来此是为了我夫君的事情,还是为了三婶之事?” 小蒋氏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倦,两人就在院中的亭子上落了座,小蒋氏身边的丫鬟给两人上了茶,便一直站在小蒋氏的身后了。 也是,戚家这段时间可谓是祸不单行,先是戚老夫人摔下楼梯身亡,再到戚家闹鬼,如今她丈夫又是被鬼婴巨影推下钟楼。 可就是这样,面前这个女人竟然还有时间去煮糖水,并且送往各房。 “其实皆有。都说二少爷离开了大堂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请问你当时在何处?” 昨天江子溪就该来问了,不过问这些话的早晚,大抵都不会影响今日早上发生的事情。 “怎么,你是怀疑我杀了我夫君?”小蒋氏微微诧异,然后满脸不悦。 若明月在这里,定然会觉得很无语,他可什么都没说呢,不过是循例问一句,怎么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问他们是不是怀疑自己杀的人。 但显然,有这样想法的人,很有可能是曾经起过杀人的念头。 江子溪抿了抿唇:“破案是要将就证据的,如今只不过是问一句,想必二少夫人也想知道你丈夫的死因 吧?” 小蒋氏低头擦了擦自己的指甲,说:“昨日在我和我夫君一同离开的,但后脚大哥就跟了上来,说是有是要和夫君商量。 看大哥一脸严肃的模样,想来应该是家里的商铺出了什么问题,我一个妇道人家,这也不是我们管的,我就先一步回房间呢。” “二少爷可回来过?” 小蒋氏摇头:“也许是没有吧,回房间后我便更衣休息了,等到母亲派人来找我们,我才起床,可当时夫君并没有在房间,也没有在书房。” “你睡着期间可有听见房中有什么动静?” 小蒋氏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似是有些无语,说道:“我睡眠一向很沉,并未听见房中有动静。” 问完了戚光的事情,自然是要开始问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 “听闻昨天夜里而少夫人煮了糖水,给各房都送去了。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小蒋氏皱起了眉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江子溪可不管对方脸色、神情如何,也不介意戳人家伤疤,直接开口说:“可二少爷才死了不到一日,二少夫人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去厨房煮糖水?” 他的话可是毫不掩 饰自己的怀疑了,也让小蒋氏瞬间变了脸色:“怎么,有人规定夫君死了,就不能煮糖水吗?” 江子溪淡淡道:“我并没这样说,只是有些好奇。” 小蒋氏冷笑:“其实你就是怀疑是我杀的人吧!” “二少夫人这般激动,莫非是心虚?” 江子溪说话有些一板一眼的,也不在意她的情绪激动或否,这样小蒋氏有些泄气,也让她知道自己不是江子溪的对手。 她说:“公子也别用激将法了,我也不吃这一套,我就是白天睡太久了,再加上夫君的事情,一直心神不宁,不管如何也睡不着觉。 可看书、刺绣都提不上劲儿来,只能去厨房倒腾,这一倒腾,倒是让自己睡了个好觉。怎么,这糖水里面可没毒,当时厨房这么多人,都看着我第一个试吃的呢!” 而且也没听说过谁喝了糖水出了事啊,若是真出了事,这戚家昨天晚上就该闹起来了。 只是江子溪这么执着这糖水,倒是让小蒋氏有些心神不宁。 “三夫人院子的糖水,你派了谁去送?”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负责做,至于送去各房的糖水,我都是让铃兰派人去送的 。” 说话间,小蒋氏身后的婢女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悄悄的抬了抬头,正好对上了小蒋氏的目光,站出来说道: “回官人,平日里奴婢都是亲自带着下人一同去给各房少爷夫人送的,可昨日奴婢吃坏了肚子,便让几个下人去送了。” 小蒋氏后知后觉,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起来,惶恐的问道:“该不会这这碗糖水害死了三审吧?” 说着她又瞪向铃兰:“你没有亲自送糖水这等事情,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这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铃兰作为小蒋氏的婢女,也跟她想到了同一件事,瞬间恐慌了起来,连忙跪下:“奴婢,奴婢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且当时情况紧急…奴婢有些憋不住了……” “糖水没有问题,不过是有其他的事情想问问送糖水那人罢了,你们不必惊慌。”江子溪看出了两人表现出来的恐慌并不是演出来的,说道。 小蒋氏松了口气,拍了拍凶手:“如此便好,只要不是在我的糖水上出了事便好,若是因为我的糖水出了问题,恐怕这辈子我都会觉得良心不安。”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边说一边小心翼 翼的瞄着江子溪,似乎想看他的反应,只是对方一直冷冰冰的,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对于小蒋氏的小动作,江子溪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理会罢了。 “那水兰在何处?” 小蒋氏压根就没听见过水兰的名字,哪里会知道她在哪里,只能看向铃兰。 “水兰是我们院子的打杂丫头,此时想必是在清扫院子吧,奴婢去将人带过来?”铃兰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小蒋氏如今也听江子溪的意见了,好歹这人是官人,万一她自己安排,到时候出了事,可是要她自己负责的,若是江子溪自己来,即便是后面真出了事,也跟她无关。 江子溪点头,铃兰便离开了,只是没过多久,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脸色很是苍白,额头上海冒着虚汗,仿佛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 江子溪只一眼,便猜到这水兰怕是凶多吉少了。 果不其然,铃兰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指着后院的方向,磕磕巴巴的说:“不好了,夫人,不好了,水兰……水兰她死了!” 小蒋氏刚好端起茶准备喝一口,骤然听到了这话,手抖了一下,茶杯的水撒了出来,将她的手背烫红了一片。 第259章 证据又指向戚容 “死者眼结膜充血,鼻及口腔粘膜充血、水肿,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七窍流血,其面色青 黑,是砒霜中毒的现象。” 明月好不容易验完了黄氏的尸体,一出义庄的门就被衙役们拉到这里了,气都还没有顺过来呢! 不过幸好,水兰的死因比较简单,不用怎么检查,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尸体尚有余温,现在天气还比较冷,死亡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时辰。” 明月看了看天空,现在也不过是卯时末,也就是说水兰大概是在卯时初死亡的,而且模样,是死于急性中毒。 江子溪一边听明月说话,一遍打量着水兰所住的下人房。 由于水兰的地位不高,只能跟十来个同等的丫鬟们住在一起,房间也比较捡漏,出了每人一张床以外,便是连个桌子都没有,更别说是衣柜了。 “奴婢来的时候,房间并没有人,只有水兰躺在床上,我便想去将人给叫醒,谁知道,一掀开被子,就看到水兰已经死了。” 铃兰站在门边哭着说。 房中并没有水杯,也没有事务,明月让人将尸体抬下去之后,他马上就让人搜查整个下人房。 有个衙役手上拿着 什么东西惊呼起来:“找到了!在水兰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一瓶药!” 他屁颠屁颠的将手上的药瓶递给明月,明月打开一看,同江子溪说:“这里面是砒霜。” 也就是说,水兰是自己服用砒霜自杀的? 两人脑中都想过这个念头。 江子溪望向站在门口根本不敢往里面看一眼的二少夫人小蒋氏,问道:“虽然是什么时候来你院子的?” “这我哪里知道?这院子里面的下人,都是铃兰再管的。”这小蒋氏真的可谓是一问三不知,一问她就推到铃兰的身上。 铃兰说:“半年前,老夫人说在院中的家人人手不足,便让带了些人过来,水兰就是那时候进来的。” “她在戚家可有相熟之人?” 铃兰跟水兰不熟,平时小蒋氏的任何事情都要她来打点,她可没什么时间跟一个打杂的丫鬟闲聊,一时之间也有些为难。 不过她记忆还算不错:“相熟的人,奴婢并不知情,但是奴婢曾见过她同我们院子的二等丫鬟听兰闲聊,也许她会更清楚一些。” 不等江子溪问听兰这会儿人在何处,门口就传来了几个丫鬟的惊呼声,似乎对自己房间占 了那么多人感到惊讶。 “奴婢们见过二少夫人。”他们不认识江子溪和明月,但是小蒋氏却是他们的主子。 “你们谁是听兰?”小蒋氏根本就不知道谁是听兰,院子里个个都是眼熟的,但具体叫什么名字,她还真不知道。 巧的是,听兰确实就在这群人之中,闻言唯唯诺诺的站了出来:“回二少夫人,奴婢就是听兰。” 小蒋氏给听兰说了身后两人的身份:“这两位是官府派过来查戚家几起命案的官人,他们有事要找你。” 听兰一听是官府的人,脸色都变了,门跪了下来:“奴,奴婢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没有偷窃行凶,为为何要找奴婢啊?” 看着她惶恐的模样,明月冲着她笑了笑,语气温和道:“并非说你犯了事,不过就在一个时辰之前,虽然死了,听说你跟水兰相熟?” “水兰死了!”听兰对此很惊讶,“怎么会这样?” “她是服毒自尽的。”明月试探。 听兰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自尽!” 明月一听,冲着江子溪挤眉弄眼,江子溪眼中闪过无奈,说:“为何不可能?” “我跟水兰 是老乡,因为她做事笨手笨脚的,在这院子里面,谁都嫌弃她,唯有奴婢跟她有些往来。 她父母在她入府之前便死了,她无依无靠,来这里当奴婢,不过就是为了寻她的未婚夫。 前段时间她还同奴婢说,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未婚夫,而且未婚夫并没有嫌弃她,而且对她很好。 昨天她还很开心的跟我说,她未婚夫想让她帮忙做点事,等她做好了,便接她出去,娶她为妻。 她都是快要当新娘的人了,怎么可能自杀?” 听兰说什么也不相信水兰会自杀,一股脑就将水兰告诉自己的情全部说了出来,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了好几个响头。 “请官人一定要查明水兰的死因,她根本就不可能自杀啊,一定是有人害她!” 明月虚扶了她一下,问:“你可曾经见过她未婚夫?” 听兰摇头:“奴婢只听她说过,可每次问她未婚夫是谁,她都避而不谈。” “她可有告诉你,她未婚夫让帮忙做什么事?”明月又问。 “不曾,她只是说,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听兰如实回答,然后刷的一下,抬起头,眼睛通红的望着明月。 “是 她未婚夫害了她吗?” 别说明月不知道,就算她知道,也不可能将案情告诉她。 见明月沉默不语,听兰以为真的是水兰的未婚夫害死了水兰,又道:“官人,虽然我未见过水兰的未婚夫,但我曾经见水兰跟一个小厮走的很近。 只是我问她那是不是她未婚夫的时候,水兰并没有承认。” 这倒算是个线索,明月看了一眼江子溪,然后说:“是何人?” “是大少爷院中的人,叫什么名字,奴婢不知道,但奴婢保证,只要见到了那人,奴婢一定能认出来。”听兰如此说。 戚发跟在江子溪的身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每次他想说话的时候都被小六捂住嘴。 此时小六终于按不住他了,他怒气冲冲的睁开了小六往戚容的院子走去:“戚容!” 这可不是巧了吗?竟然又是戚容的人。 先是黄氏偷偷来明月楼跟他们说曾经看到戚容想要杀了戚光,如今一个丫鬟的死,竟然又跟戚容有关系。 到底戚容真的是杀人凶手呢,还是藏在暗中的人故意找人陷害戚容,想让戚容坐实杀人凶手的罪名呢?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还是要找他来谈谈话。 第260章 戚容挨打 戚容看到来势汹汹的这群人,有些茫然:“你们昨天不是来过了吗?怎么今天又……” 都还没等他将话说完,戚发就一个箭步向前,抡起拳头就往戚容的脸上招呼。 戚容对他没有任何的防备,甚至在打开门的时候还以为只是他身后的明月要求他将他们带来这里的。 所以他被打了个正着,也被打懵了,整个人被这股冲力带到了地上。 但戚发心中的愤怒并没有因为这一拳就消失,打了一拳还不够,人都在带到了地上,他既然还骑在戚容的身上左一拳,右一拳的打。 一边打一边嘴里还说:“你个杀人凶手,你杀了我娘,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 纵然刚才戚容是被他打懵了,但是身上的疼痛不断的传过来,如果他还不阻挡,那便是傻子了。 他双手交叉挡在了自己的脸上,用来阻挡戚发施加在他身上的共计:“戚发你在发什么神经,老子没杀人!” 房中休息的成氏听到门外的动静也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看到面前这一幕,赶紧扑上去救自己的丈夫。 明月唯恐戚发会将人给打死,让身后的捕快将戚发给拉住。 戚 发虽然怨恨自己的大哥杀害自己的娘亲,但是却没有气愤到连女人都打,在成氏扑过来之后他就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与此同时,衙役们也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很轻易的就将人给按住了。 无端端开门就被打的戚容在妻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本来梳的好好的头发现在凌乱的像个乞丐,原本清俊的脸上此时青一块紫一块的,惨不忍睹。 可想而知,戚发对自己这个兄长下手的时候,可是一点余力都没留啊。 “戚发,你在发什么神经!”戚容怒目圆瞪,他竟然敢打他,他知不知道他是他大哥啊! “你才是发神经,枉我这么敬重你,没想到你竟然杀了我娘!”戚发双手都被衙役们按住了,但他还有嘴啊。 一双眼睛里面还包含怒火,似是要将戚容烧死。 外人不相信自己就算了,他没想到竟然连自己的弟弟也不相信自己,戚容眼中闪过一丝痛心:“什么我杀了你娘,我没杀人,我戚容敢对天发誓,如果我杀了人,定天打雷劈!” 戚容直接举起三根手指,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了毒誓。 戚发见状,原本认定戚容就是凶手的他,也 有些犹豫了,只是刚才他听到的事情并不像是凭空捏造的,也让他有了些底气。 “我娘昨天是喝了二嫂送过来的糖水之后就出门了!” 戚容气笑了:“又不是你大嫂煮的糖水,既然是你二嫂煮的,你去她那里闹啊!” 无端端跑过了这里揍他是做什么,神经病啊! 戚发红这样瞪着戚容,一字一句的将刚才在小蒋氏院中查到的事情说了出来:“二嫂院中有个名叫水兰的丫头,她被人下毒害死了,她的相好就在你们院子里。” 戚容听得有些茫然:“怎么还死了个丫鬟?这水兰又是什么人?” “水兰是昨天二嫂院中的下人,昨天便是她送糖水给我娘的,我娘用完糖水之后没多久,就死在了湖中。” “你的意思是我指挥我手下的人,买通那个什么水兰,去对你娘下手?”戚容总算是将戚发所说的话全部联系起来了。“谁说的水兰的相好在我们院子的?” “你别管是谁说的,你认还是不认?”戚发紧紧的盯着他。 “我没做过我认什么认?”戚容真的是觉得离了个大谱,自己啥都没干就被冠上了凶手的罪名,而且还莫名其妙被 自己的弟弟揍了一顿。 这弟弟还死活要强迫自己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让戚容有苦难言。 明月看了半天热闹,这时候说道:“不知大少爷是否方便将你们院中的人都喊出来,让我们的证人确认一下?” 虽然戚容有些不情不愿,他心中还憋着一口气呢。 只是他也知道,如果他拒绝了,在他们的心中,他无疑就是心虚。 为了这口气,让自己嫌疑加大,有些不值得,他点了点头同意了。 同时,明月派了一部分的人去各个下人的院中搜查。 最后听兰还是在戚容院子的下人中认出了那天她所看到的、跟水兰走得很近的那人。 那人不巧,正是戚容的书童戚六九。 “大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戚发咬牙切齿的说。 戚容看到被听兰指着的戚六九,脸色都黑了,道:“这其中定然有些误会。” 戚六九连忙跪了下来:“冤枉啊,小人冤枉啊,小人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水兰,小人是戚家的家生子,从来就没什么未婚妻,不信你们可以问大夫人!” 这点戚容是知道的,也说:“戚六九是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了,他父母是我们 戚家庄子上的老人了,我也是从未听说过他有未婚妻,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明月将目光放在听兰身上。 听兰也跪了下来以证清白:“奴婢敢以性命起誓,奴婢并没有撒谎,奴婢亲眼见过这人跟水兰在荷花塘边有说有笑!” “什么荷花塘?”戚六九先是有些茫然,后面也想起来了,道,“你误会了,小人确实是曾经跟一个姑娘在荷花塘附近见过面,但是小人根本就不知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那你们在荷花塘干什么!”戚容气急败坏的瞪着他,尽给他惹事! 戚六九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好心,竟然给主子惹出了大祸。 他说:“那日小人偶然路过荷花塘,见那姑娘失魂落魄的,连东西掉了都不知道,小人好心,便捡起了那东西还给她,仅此而已。” “听到了吧,都是误会!”戚容无语的看着这群人,心中的怒火压抑不住了,“也不知道你们干什么吃的,有真凶不去抓,尽在这里乱冤枉人!” 只是这时候,刚刚被派出去搜院子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手上还拿着跟在水兰枕头底下发现的包装一模一样的东西。 第261章 嫌疑减轻 戚发抢过衙役手中的东西,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看到里面的粉末,他冷笑质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戚容压根就没想到这是什么东西,但对方的表情过于严肃,他稍加思考也想通了,看向书童戚六九。 戚六九表情也有些茫然,仿佛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明月从戚发手中拿过粉末,用两根手指头轻轻搓了一下:“是砒霜。” “这是从什么地方搜到的?”江子溪问将砒霜带过来的衙役。 那衙役回答:“是从下人房收到的,其他的家人说,那张床是戚六九的床。” “不可能,小人压根就没买过这种东西,这东西不可能是小人的!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小人!” 戚六九脸色骤变,立马反驳。 戚发可不管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戚容:“现在砒霜从他的房间搜出来,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还敢说不是你杀了我娘?” “真不是我杀的!”戚容抹了一把脸,脸上满是倔强,绝口不承认是自己杀了人。 他也看向戚六九,一脸冷漠:“说吧,为什么砒霜会在你床上发现?” 戚六九跪了下来,抱住他的大腿:“少爷大 少爷,小人自幼跟您一起长大,小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您一清二楚啊! 小人真的不认识什么水兰,小人杀他做什么?!” 成氏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一时之间心底也有些害怕,但是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那天他们确实是一起在假山附近听见了有人企图谋害老夫人。 所以她松开了搀扶着自己丈夫的手跑到明月的身边,一把抓住明月的手,恳求道: “明姑娘,我相信我丈夫的为人,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您一定要帮我们查清楚啊!” 明月本来也没想过他们俩就是凶手,线索太明显,会让人觉得更加可疑。 就好像有一双手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故意将所有的线索都引向戚容,似乎是想让戚容当他的替死鬼。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了避免有人浑水摸鱼,她不会将这些话说出来。 “砒霜有剧毒,我朝律法文规定了房购买砒霜者,药铺都应当登记,如果确实是戚六九去药店购买了砒霜毒害水兰,想来药铺应该有记录。” 戚六九恍然大悟:“对对对!小人从来没有去买过什么砒霜, 若是真的买了,那药铺的人应该记得小人!” 他作为戚家大少爷的贴身书童,这环城镇虽小,可人却不少,那些想要攀龙附凤,跟戚家打交道的,更是不在少数。 也因此,戚六九走在街上,周围认识他的人都会尊称他一声九爷。 那些商铺老板更是个个都认得他,为的就是让他在戚大少爷面前美言几句,好让戚家提携一下他们。 所以对明月提出来的这个线索,他连忙求他们去查看,心中也越发气愤,到底是谁想要住他于死地? 戚容对,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书童,到底也是有一些情感,也说道: “有些话虽然说出来确实很讨厌,但是戚六九作为我身边除了妻子之外最亲近的人,外面的人都恨不得巴结他,将美女送到他的床上。 可这么多美女都被他拒绝了,这个叫什么水兰的丫头到底何德何能,让他另眼相看呐?” 这话说的,虽然是狂傲,但也不无道理。 戚发也知道自从他爹和两位伯伯去世之后,戚容作为戚大少爷,是最有可能成为戚家家主的人。 他确实也见到了很多次,外面那些商铺 给戚六九送钱送酒送美女,因此他对此沉默不语,默认了让明月派人去药铺查看。 “放心吧,事情我们会查清楚。若查到你不是凶手,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你,若让我们查到你,确实是凶手,我们同样也不会放过你。” 江子溪如此说。 戚容其实在看到那包砒霜之时,这已经猜测到了,是这戚家的大宅之中,有人故意想让他成为替罪羔羊。 而这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一天晚上,他跟妻子不小心偷听到那谋害老夫人的一男一女。 他心中对此有些愤恨,原本他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可对方步步紧逼,甚至不惜栽赃陷害。 若此时来的人不是面前这两位还算是清醒的官人,而是卢生或者陆游图的话,估计二话不说就让衙役们将他拖回去衙门关着了。 戚容一撩自己的衣袍,单漆跪地,双手拱拳: “请两位大人定要证实戚某的清白,戚某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定是这大宅之中有人故意搞鬼,请二位大人替我揪出此人!” 戚容想通一些事情之后也并没有责怪两人,刚才在戚发打他的时候并没有出手相救,反而试图用此来见证自 己的清白,让明月两人相信他确实没做过此事。 戚发心情有些复杂,刚才一时气氛二话不说的揍了自己的大哥一顿,再加上证据确凿,有人证又有物证,他不认为这世界上有这么凑巧的事。 戚容表现的确实是坦坦荡荡,会因为他动手而生气,而且,从始至终,他脸上并没有畏惧,有的都是气愤。 对他揍他感到愤怒,同时也有可能对有人陷害他而感到愤怒。 而戚发一边希望自己的大哥不是杀害自己娘亲的凶手,一边又因为刚才自己动手,不知道怎么对戚容。 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被明月派出去的衙役很快就回来了,他们将环城镇中所有药铺,购买和卖出砒霜的账本都带了回来。 “城中一共有十四家药铺,但只有两家药铺有贩卖砒霜,而这两家药铺内近两年购入批霜的数量不足一两。 因为砒霜有剧毒,稍有不慎就会害死人,再加上官府对此严防死守……” “讲重点!” 衙役顿了顿:“这两本账铺上面都是近两年卖出批霜的登记,上面并没有发现戚六九的名字。” 这话一出,戚六九瞬间松了一口气。 第262章 表少爷齐双 因为紧绷的时间太长了,这么一放松,他的腿瞬间就软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但在场可没人管他,只有戚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明月接过衙役手上的账本,这两年进货的砒霜不足一两,一两相当于二十四铢,而账本上面记录的卖出数量,不过十铢左右。 而且都是卖给郎中的,上面也写明了是治病使用。 从水兰床上和戚六九床上搜出来的砒霜,加起来大概一铢左右。 如果账本上面记录的砒霜进账数没错,那么这一铢又是怎么来的呢? 明月并没有留在这里询问衙役,还是先向戚容告辞,他们走出去了很远一段距离,来到了一个院子之前,才停下脚步,问道。 “药铺中剩余砒霜的数可有对称?” 衙役一愣:“并无。” 她当初也没有吩咐啊! “劳烦你多带几个人再跑一趟,找到账本上的几个人,一一将数量和他们对比清楚了,此事事关重要,就做好了,我定会同卢大人说,让你当上捕头。” 衙役眼睛一亮,但可能觉得自己有些太明显了,又垂下了脑袋,感激道:“谢过明姑娘,小吏一定给您办妥了!” 说着 他就招呼着两个同伴一起去了,那步伐的特别大,似乎是很想赶紧破了这个案子,给自己升官。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如此相信明月的话,一丝一毫都不曾怀疑。 “你在怀疑什么?”江子溪不知何时站到了明月身后,语气平淡的说。 “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如今我们揪不出这身后之人,说不定能从这个地方找到一些突破点。” 明月目光看向远方,这么一看,她发现这个院子出了门,正好能看到荷花塘的风景,这位置,还能很清晰的看见戚黄氏死亡的地方。 江子溪没有追问的意思,问道:“戚三夫人身上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三夫人的尸体面部青紫、肿丨胀、双眼充血,口腔、鼻孔和气管充满血性泡沫,是溺水身亡的。” 明月顿了顿,又道:“她的后颈部皮肤被冷冻之后呈现出淤青,显然是被人将脑袋摁进水里,导致的溺水身亡。 ”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发现?” 明月微微点了点头,笑了笑说:“人在突然溺水的时候,手会不自觉的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抓的东西。 幸好凶手将戚三夫人的遗体扔进水里时 ,并没有检查她的手。也幸好,这荷花塘水流不急,她攥在手上的东西也没有被冲走。” “那倒也算是个突破点。”江子溪深知隔墙有耳也没有问她手上拽着的东西是什么。 明月正想说话,却听见本来跟她说的好好的江子溪突然神色一凝,扭头看向身后,喊了一声:“谁?” 一阵风吹过,将周围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但迟迟都没有人走出来,明月正想问,是不是他听错了? 这时候,他们身后院子的门被打开了,一个披着傲雪寒梅披风的年轻男子从缓缓走了出来。 对方看上去身体很虚弱,也很瘦弱,走路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摔倒,脸色也十分苍白,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是常年生病的人。 “你是何人?”明月回忆了一下在戚家见过的所有人,却并没有一个能和面前的人对上。 “咳咳……齐双见过二位官人。”齐双抬起双手对两人作揖。 身后一个穿着下人衣服的小童慌慌张张的从院子里跑出来:“公子,这天又冷了,您不在里面取暖,跑来中外面做什么!” 他是跑出来之后才看见明月两人的,他知道他们两人 是谁,连忙对着两人行礼。 齐双? 就是那位戚家被遣回来的大姑奶家的儿子齐双? 江子溪虚抬了一下齐双的手:“齐公子方才一直都在这儿?” “咳咳…齐某身体羸弱,外祖母心疼齐某,此处偏僻,风景颇好,出门便能看到湖边景色,故特地将其齐某安排在此处静养。” 齐双的言外之意就是,他只是在院中走动,并非故意听他们在说话,意思也是承认了自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昨日为何不见齐公子?”明月想起了昨天在钟楼之前并没有发现齐双的身影,问道。 齐双微微握拳,又是咳嗽了几声,道:“齐某在场,只是齐某相貌并不出众,故在人群之中未能一眼认出,也正常。” “这么说来齐公子那日也在守岁?”明月挑了挑眉问道。 “自然。”齐双说。 “对于戚老夫人的死,你怎么看?”江子溪突然问道。 明月有些差异的,望他一眼。 但江子溪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双眼一直盯着齐双。 齐双好似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眸光微微顿了下,道:“自是难过,外祖母是个好人,却不曾想,突然出了这等 意外,只道是好人不长命啊,古人诚不欺我。” “听闻在老夫人死之后,大夫人替老夫人守灵时,见到了老夫人的鬼魂,齐公子可相信这世上有鬼?” 江子溪的问题,在明月听来都有些刁钻了,但明月并没有阻止他,她只需要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就好了。 剩下的她待会儿问他。 齐双又是咳嗽几声,说:“我信,若真的是老夫人的鬼魂留恋人间,出现在戚家,竟然是他放心不下戚家这么多人。” “那你可相信,大少夫人腹中的胎儿,是老夫人所害?” 齐双斩钉截铁的摇头:“不可能,外祖母心地善良,平日里最爱我们几个孙辈陪她聊天,她喜爱热闹,也喜爱孩子,定然不会伤害戚家的任何一个人。” “若老夫人是被人害死的呢?”江子溪说。 齐双满脸错愕:“此话当真?你们可有证据?” 江子溪抿唇不语。 齐双呼吸突然加剧,脸色更加苍白,身体晃了晃,他身边的小童见状伸手扶住他,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齐双缓了好一下,蠕动了半天嘴唇,颤颤巍巍的对江子溪说道:“外祖母可是,可是大表哥所害?” 第263章 大表哥让外祖母去死 气氛一度凝结。 齐双身边的小童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认为齐双有这样的看法是一件非常令人吃惊的事情。 江子溪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扯了扯嘴角:“齐公子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听闻大公子对老妇人很是孝顺,莫非,传言不可信?” 齐双好像也觉得自好像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用咳嗽掩饰了一下自己的不自然,最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其实我也不愿意这么想大表哥的,只是,在外祖母死前一天早晨,大表哥曾经去找过外祖母。” “齐某去给外祖母请安的时候,正好看见大表哥被外祖母给撵了出来,表哥当时脸色不太好,平日里见到我还是关心我的身体,可那日却只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 我见到外祖母之时,外祖母还一脸愤怒,想必是表哥说了些什么话,惹了祖母不快吧。” 明月听他说话总觉得哪哪都费劲儿,他明明可以直接说听到了什么他们两个人在吵架,可偏偏一直在拐弯抹角。 不知道是想要掩饰自己听见了他们两人的对话,还是想要明月和江子溪追问。 只是话里行间,他 都想将自己从整个案子摘出去,总之,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也将矛头一同指向戚容。 他没有说明白,明月自然也装糊涂,问道:“你在门口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齐双:“齐某是听到了一点,但不多,可距离隔得远,不敢乱说。” 明月悄悄的翻了个白眼,什么敢说不敢说的,不过就想引他们续追问罢了。 到时候即便是这件事情被戚容知道了,齐双完全可以跟戚荣说,是他们两人逼他说出来的。 这样,就能完好无损的保存自己。 可齐双越是这样做,明月就越觉得他的行为举止十分怪异。 只是她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这人心机深沉,看不得戚容好,所以想要趁机落井下石,但这落井下石的同时还想把自己放在一个不会被牵连的位置上。 明月能想到的事情,江子溪也想到了,而且他也按照齐双所想的那样追问。 齐双这才支支吾吾的说:“其实外祖母曾跟我透露出一点,外祖母说大表哥太过急躁,她这还没死呢,就眼巴巴的盯着戚家的产业……” 而他身边的小童,除了最开始诧异的那一眼之外,就一直安分守己的搀 扶着齐双,装作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明月笑:“这么说来,在这家眼巴巴的盯着,想要继承戚家所有财产的人,可不少啊?不知齐公子是否也是其中之一?” “不准你这么说少爷!”其实身边的小童急了,怒目而视。“少爷虽然借住在戚家,可他只着戚家上下团团圆圆,绝对不会……” 齐双抬手拦了一下小童,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唯恐他有面前两人不愉快,然后带着些微微歉意跟明月说: “抱歉,是齐某教导无方,朱叶年纪尚小,自幼陪在我的身边,我身子不好不常出门,他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若说了什么令二位不愉快的话,请二位勿怪。” 江子溪和明月都没动,虽然没将这件事情摆在心上,只等着他回答最开始的问题。 “明姑娘这话,倒是让人不知如何作答,我若说不想,恐怕明姑娘不会相信。 我说想,恐怕明姑娘也会怀疑,戚家所有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是我闹出来的。 我也不瞒二位,戚家作为环城镇的首富,不说日进斗金,这大.大小小的产业,一年下来也得好几十万两银子。 我若对这不心动, 那恐怕是骗人的,只是我这人,并非是什么无情无义之徒,外祖母和几位舅母心地善良,不像别的家族一般,将我母亲与我视为家族耻辱,拒之门外。 恰恰相反,外祖母与几位祖母对我们极好,也不计较戚某拖着一副病弱之躯,费尽心思寻找大夫替我治病。 若我在这般情况之下,在享受那么多他们待我的好之下,还能做得出窥视戚家的财产之事,我怕是,猪狗不如了。” 齐双眼中多了几分光亮与感激,语气中的真诚也不像是在撒谎,再加上他身边的人听了他的话之后连点点头,倒是让人信了几分。 他顿了一下,又说:“说实话,若外祖母不嫌弃学识浅薄,我还是很乐意为戚家效劳的,不收分文,只感激他们在我跟母亲落难之时,对我们的帮助,给我们的温暖。” 明月听了一开始是有些感动,可她又想起那日戚巧巧出声呛戚家几位夫人的画面。 戚巧巧的儿子对她们有几分愧疚以及感激,可戚巧巧却不见得。 所以她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宁愿也只是信了几分,并没有完全相信。 明月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询问 。 江子溪话锋又转向刚才的话题:“若仅仅只是几句正常,齐公子恐怕不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件事是大公子所为吧?” “难道是,戚公子,除此之外还察觉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明月眨了眨眼。 事到如今,齐双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于是抿了抿唇,解释:“是,齐某成亲耳听见大表哥让外祖母去死。 当时我便听不下去,于是进门阻拦,可谁知,大表哥脾气大,既然将我推开了,摔门而出……” 齐双说着,目光暗淡的落在自己的右手上,左手不自觉的摁着右手的手肘。 小童一脸气愤:“我道是为何少爷手镯受伤了,原来竟是大少爷所害!” 他藏不住心事,有什么话都想往外说,而且还不顾场合。 江子溪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 小童被这一眼看得心惊胆战,连忙忙闭上了嘴,往后退了两步,躲在了齐双身后。 齐双也颇为无奈的看他一眼,心中有些紧张的望向面前两人,正在犹豫着要不要道歉。 小童这才知错,做了个拉链锁嘴巴的动作,不敢再说话。 江子溪没有跟他计较的意思:“齐公子似乎还没说完,请继续。” 第264章 耳环和咸的冰 齐双悄悄松了一口气,说:“大表哥离开的时候,还扬言让我外祖母等着,没过多久,外祖母便死在了钟楼。 大家都说,外祖母是下楼梯的时候不慎滑倒,才身亡的,可我却总觉得,这世上并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只是事情已过七天,也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而此事只有我,外祖母还有大表哥三人之情,若此事传出去,又被证明是误会。 齐某在这戚家的日子怕是难熬。” 毕竟,对于戚家来说,他虽然是戚家大姑奶的儿子,身上也流着一半戚家的血,可到底他也是个外姓人。 若真的因为他的一句话,将戚家陷入不义之地,恐怕戚家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齐双说完他悄悄看了一眼江子溪的脸色,只是对方表情十分平淡,不知是信了他的话还是没信。 但他知道他不该再继续说下去了,有些话点到为止,继续说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江子溪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又陷入了沉默。 齐双在经不住咳嗽几声,小童想跟他们说让齐双回房中歇息,但因着刚才的事情,根本就不敢出声。 明月在这也站了挺久了,小腿些酸疼,她这所有 人都没有注意到她,悄悄甩了甩腿,拍了拍腿肚子,缓解一下酸痛。 却没想到一抬头对上了江子溪的目光? 一时之间,明月有些尴尬,她眨巴眨巴了好几下眼睛,立马挺直身子,乖巧的笑笑。 江子溪心中变得柔软,也不愿意在有人在他们面前打扰他们独处了,轻轻的抬了抬手,道:“齐公子身体虚弱,外面天寒地冻的,还是莫要出来吹风的好!” 小童悄悄的撇了撇嘴,心中仿佛有些埋怨他们。 江子溪其实读出了小童幽怨的眼神,但他显然不想跟他计较。 齐双知道他这话是撵人的意思,越是寻了个理由回了院子。 他们离开之后,明月和江子溪也没有继续在门口待着。 江子溪脚步快速的绕着湖边,往黄氏溺水的地方走去,明月有些疑惑,悄悄的跟上去问他:“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江子溪没说话。 明月有些急了,扯住了他的手:“江子溪!” 江子溪停住脚步,疑惑的回头,正看到明月在耍小性子,似乎是生他不理她的气呢! 他笑了笑,揉了揉明月的脑袋:“乖,等下去,去到了再跟你说。” 他说着牵起了 明月的手,大步迈了出去。 明月是有些茫然,她看了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中升级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每到冬天,她的手都会变得格外冰冷,可江子溪的手却格外温暖,那一种温暖将她的冰冷全部驱散,不知不觉也让她的手心冒了汗。 即便是手被松开,那一种暖意却还残留着,只是让她有些失落。 明月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因为他来不及细想,就被江子溪的话打断了。 “明月,你看。” 明月抬眼望去,只看到了结冰的湖面,刚才为了将黄氏尸体捞上来而打碎的冰块,此时又接上了薄薄的一层。 只是这天气还很冷,结冰了倒也是正常。 所以她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江子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些无奈:“我让你看看对面,没有让你盯着脚下呀!” 明月更加疑惑了:“对面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树吗?” 只是她一眼望过去,却有些怔然了。 他们刚才在齐双的院子门前,能够很清晰的看到这边的风景,而且还能看到早上一位人来人往,雪地里密密麻麻的脚印。 可是他们在这边,看过去那边, 却完全看不见齐双的院子,只能看到全是披着一层白雪的树,而齐双的院子更是连屋顶都没有露出来。 但是从这边望过去湖边,却看到了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咦?那个发着光的是什么东西?” 明月当然不会,又拉着江子溪再跑一趟,她今天不是站着就是在走路,走到腿都软了,一直都不曾歇下来过。 所以,这时候小七就派上了用场。 小七原本想用轻功飞过去,但是江子溪叫住了她:“从湖上去?” 江子溪的意思,就是让她直接从湖面穿过去。 “这冰,能够承受一个人的重力吗?”小七天不怕地不怕,就连明月解剖她都承受过来了,可唯独她怕水。 只要一想到冰裂开,她会掉下去,她就有些窒息,腿就开始软了。 江子溪只是轻飘飘的望了她一眼。 小七闭上了嘴,行吧,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她气愤的越过那一看上去就会裂的冰块,往更远一些的地方跳去。 她心中也做好了,冰块裂开,她掉水里的画面,可是没有,安全着地。 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之后,开始放飞自我,蹦蹦跳跳的走对岸去了。 “我突然心 中升起一个想法,不知是不是你刚才想告诉我的?” 明月看着蹦蹦跳跳的身影,突然说。 齐双的门口可以一眼看到这边的风景,有没有一种可能,戚双可以看见那是黄氏来这里是见了何人? 江子溪但笑不语。 明月看到这表情就知道他们想到一块去了,如今只等小七将那亮晶晶的东西拿回来了。 没一会儿小七就回来了,她现在完全不担心脚下的冰块碎裂,也因此,她放松了警惕,没有时刻准备着运用轻功。 “姑娘姑娘!我找到了一只耳环!”小七很是兴奋的冲着两人跑了过来,谁料还差两步到湖边的时候,脚下一滑,她整个人趴在地上,整个脸都贴到了冰面上。 这位置刚好是薄冰与厚冰的交界处,她嘴巴磕在了厚厚的冰块上,额头却敲在了薄冰上,薄冰碎成了很多块,沉了下去。 小七傻眼了。 明月愣住了。 江子溪陷入了沉默。 最后是藏在树上一直跟着他们的小六忍了半天没忍住,笑了出声,才惊醒了小七。 小七脸都涨红了,抹了一把脸,呸呸呸了几声,感觉巴巴里的味道不对,说道:“这冰块怎么这么咸?” 第265章 嘿嘿嘿 “咸?” 明月顾不得笑话小七,也蹲了下来,伸出手指,戳戳小七刚才脸部着地的地方。 她正准备将沾了水的手指放进嘴里,却不料手被身旁的人握住。 江子溪接受到明月传递过来疑惑的眼神,也不知为何,脑子一抽,竟然低下头来,将她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明月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什、什么情况! 小七正准备爬起来,一抬头,看到面前奇奇怪怪的一幕,手一滑,整个人又摔了回去。 只是她这次都顾不得爬起来了,还将双手放于脸的前方,将头埋了进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事情是她这个当手下的人能看的吗! 小六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抬头望天,所有人都没有瞧见他上扬的唇角,也无人知晓他此刻内心是如何卓跃。 嘿嘿嘿,嘿嘿嘿,他那聪明绝顶的殿下哟,这可终于开窍了啊! 想来,应该过不了多久,他们的星辰宫便会多个女主人了! 主子啊!加油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明月才反应过来,赶紧收回手,藏进了衣袖里,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你这是干嘛啊!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不 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个有什么呢!” 事实上江子溪在做了那个动作之后,自己也懵了。 他敢发誓刚才就是他脑抽了,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但此刻,为了掩饰他们的尴尬,他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 “是盐。” “啊?”明月还有些不好意思呢,她一直将江子溪当做自己的弟弟,但是对方做出这样暧昧的动作,很难不让她多想。 此时心中正闪过无数个念头,却全被他的两个字给打断了,所以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之所以这冰会这么快融化,是因为有人在上面撒了盐。” “盐?”明月只知道雪会在盐的作用下加速融化,却是头一次得知,原来,冰也跟雪融化一样的吗? 她是相信了这样的说辞,不然,要如何解释这冰面上面是咸的呢! 她望着湖面若有所思,发现小七还趴在那上面,将脸都埋了起来,不由得笑道:“小七,你这是在害羞吗?没关系,出了我们,谁也没有看见,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小七扁着嘴抬起头来,无语的看着明月。 她这是因为害羞吗? 她这是在替他们两个害羞! 还不会说出去呢! 应 该是她来说这句话才对! 不过这冰面确实是冷,小七怕了这么一会儿,都觉得这冰要透过厚厚的衣服传进她的身体里了,她再也受不了,连忙爬了起来。 只是她也没忘记自己手上还拿着东西,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个大坑,她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明月:“姑娘,刚才小七捡到了这个。” 小七手上拿着一只耳坠耳坠,这耳坠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黄氏的。 江子溪有意不让他们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问:“你捡这只耳坠的时候,所在的位置,距离齐双所在的院子的位置有多远?” 小七想了好一会儿:“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刚好能看到齐公子的院子门口处。” 刚才明月的想法被推翻了,也许现实的情况恰恰相反。 有人故意将黄氏引到这湖边来,也许就是想要让黄氏看见齐双的某些秘密。 黄氏却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然后被人杀人灭口。 只是这人,是故意将黄氏引过去杀害的呢,还是因为黄氏听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将人给杀了?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杀害黄氏和杀害老夫人 、戚光的凶手是否是同一个人。 这将黄氏引出去的人是凶手还是另有其人? 他将黄氏引去齐双院子前的目的又是什么? 问题越来越多,想的明月都有些头疼了。 等等…… 明月拿着那只耳坠,突然说:“今天早上将黄氏尸体打捞上来之后,黄氏身上仅仅穿着一身中衣,外面也只是披了一件貂皮披风,脸上未施粉黛,耳朵上也并没有发现有戴耳坠……” 江子溪也想起来了,黄氏的丫鬟说,黄氏本来已经休息了,是因为二少夫人派人送糖水过去才起的床,想来,应该没有人在自己房间内,还特意起床戴了耳坠才吃东西吧? 若说黄氏是因为要去见什么人,戴上耳坠,这也是行不通的,没有梳妆打扮只戴耳坠而不穿衣。 江子溪早上还特意让人查看过黄氏的首饰,丫鬟们说并没有多一样东西,可是也没有提到少了什么东西,若是发现少了东西,即便他不问,她们也会说漏嘴的。 所以,这耳坠的主人,很有可能是另有其人。 “这耳坠看起来像是未出阁的姑娘们最喜欢的式样,夫人并没有这样的耳坠。”琉璃端详了那耳坠老半天 ,最后确认这不是黄氏所有。 因为不放心,江子溪再次回到了黄氏的院子,听到了答案,便让小七将耳坠给收了起来。 门口有两个丫鬟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他们以为他们的动作很隐秘,其实早就被人发现了,只是因为他们没有什么坏心思,所以明月才没有管他们罢了。 可她们这时候却派上了用场,明月和江子溪前脚离开了后院,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后脚就跟了上来:“官人!” 明月停住脚步:“怎么了?” 其中一个丫鬟指了指小七手上的耳坠支支吾吾的开口:“官人,可否将那耳坠借奴婢们瞧瞧?” 小七得到明月的请示之后,将那耳坠递给了她们。 她们看到了那耳坠,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她们说:“官人,奴婢们曾经见过这耳坠。” “哦?在何处见过?”原本没在这坠子上面找到线索,明月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望的,毕竟这坠子掉在了湖边,而且还是能看到黄氏溺水身亡的湖边。 若此人不是凶手,那么很有可能就是目击者。 “其实奴婢们也不确定,只是奴婢们曾经见到大小姐曾经戴过着耳坠。” 第266章 戚丽丽其人 也不怪两个小丫鬟对这个耳坠记忆如此深刻,毕竟这耳坠是蝴蝶形状的,正如琉璃所说,这样的款式很受姑娘们喜欢,以至于,外面满大街都是。 只是戚家的大姑娘戚丽丽作为戚家孙辈六个孩子中唯一的姑娘,自幼便在宠爱中长大,性子难免有些娇肆跋扈。 有一回,便是因为戚丽丽丢了只耳坠,一大早便闹了起来,就因为这耳坠,戚家的下人被质疑手脚不干净,遣走了好些人。 两个小丫鬟都曾经是怀疑的对象,只不过他们跟着黄氏,黄氏所住的院子离戚丽丽的院子比较远,也没有人见过他们离开院子,他们才逃过一劫。 而不久之后,她们替黄氏去厨房拿东西,偶遇到戚丽丽,看到了戚丽丽耳朵上的耳坠,正是他们面前这只。 也听见了戚丽丽跟贴身丫鬟说的话,原来这蝴蝶耳坠根本就没有丢,只是因为戚丽丽太喜欢了,戴着睡觉,睡着睡着从耳朵上滑了下来,掉在了枕头底下。 “当时奴婢们还多看了这耳坠几眼,这耳坠跟大姑娘的耳坠一模一样。” 明月笑了笑:“谢谢你们提供的线索,这对我们很有用!” 丫鬟们被夸 赞了,显得非常开心,眉开眼笑的回了院子。 “姑娘,我们该信他们的话吗?” 明月只是笑:“这是不是戚丽丽的东西,我们去见见她,便知道了。” …… 戚丽丽在听到下来来报,说门外有官人要见她时,她是愣了一下的。 然后心中升起一些喜悦,莫非是那长得好看的公子? 于是她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穿上了最好看的衣服,甚至自己还亲自出门去迎接。 结果一打开门,对上了明月那张过分精致的脸。 明月不喜欢在脸上抹粉,这些胭脂水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除非必要,不然一般都素颜出门。 戚丽丽想到了自己在脸上涂抹了那么多东西,竟然还不敌她粉黛未施来的好看。 她每日花重金保养自己的皮肤,竟然也没有明月皮肤好,她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嫉妒。 明月是被戚丽丽的笑脸给吓到了,虽然心中知道这笑脸并不是给她的,但不影响她调侃。 “我却不知戚大小姐如此喜欢我,见到我竟然如此高兴。” 戚丽丽不屑的撇撇嘴:“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才不是在等你!” 她说着还左顾右盼,似乎想从明月身后看 到那个她想看到的身影。 “你在找谁?”明月明知故问,眼中带着笑意。 心中想着:没想到江子溪的行情如此的好,不管到哪儿,都有漂亮的姑娘看上他。 不过想到江子溪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明月又觉得释怀了,她若生是男子,若有江子溪那样的脸,此时,恐怕已经在左拥右抱了。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明月之有些纳闷,特别是她问江子溪为何不来这里,对方说的一句避嫌,让她纳闷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他在避什么嫌。 戚丽丽一惊,发现自己的心思竟然暴露了,连忙收回视线,转身走进院子: “你看错了,我没有在找谁,你不在前头查案,来这里做什么?” “戚家接连死了两个人,这全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有嫌疑,我来这里询问,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明月跟随着戚丽丽进入院子,不得不说,戚丽丽当真是受宠,这院中的花草树木,可都是一些很珍贵的植物。 先不说都要从很远运回来,光是这培育就得花上个好几年。 戚丽丽想了一会儿,觉得也是,了然的点点头,招呼明月在院子葡萄树下的石椅上坐下,说道: “行,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反正我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戚丽丽表现得坦坦荡荡,明月并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心虚,内疚等等情绪。 “你二哥死的那天晚上,可离开了大堂?” 明月并没有第一时间就从耳坠入手,而是问年三十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事实上,这些事情他们昨天就该来问了,但是她昨天在明月楼睡了一下午,而今日早上又出了第二起命案,便又耽搁了下来。 既然来找戚丽丽了,也不妨从最开始聊起了。 “离开了呀,不过我离开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屋内就只剩下伯母和我娘了。 我见他们都走了,伯母跟我娘聊的话题我又插不进去,便也提出了回去休息。” “你离开了大堂之后去了什么地方,可有见过戚二少爷?” 戚丽丽点了点头,说:“我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二哥在跟三婶聊天,二哥好像还被什么人打过,挺狼狈的。 我一开始还以为三婶打他,还骂了三婶呢!不过后来我哥跟我说误会了,让我别那么多管闲事,赶紧回去休息。” 戚丽丽越说越不满:“他居然说我多管闲事, 谁管他的闲事啊,然后我就走了,回房间睡觉了。” 明月若有所思:“你离开的时候,二少爷跟三夫人还在院中?” 戚丽丽摇头:“三婶被我骂走了,不过我转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二哥也已经不在原地了。” “除此之外,你还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戚丽丽:“什么叫不对的地方?我觉得那鬼就挺不对的,先是伯母遇见了鬼,被吓得病了两天,然后又是我哥被鬼从钟楼推下……” 她说着说着自己还打了个冷战,神经兮兮的拉着明月的手:“你说下一个,见鬼的会不会是我?” 明月:“……别想太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大小姐不必担心。” 戚丽丽显然对明月这官方的话十分不满,又拉着明月说了好多自己从外面听来的鬼故事,不知道是故意想吓唬明月还是怎么样,反正越说自己越被吓得不轻。 明月都担心她说着说着,被自己的脑补吓死了,连忙转移话题:“听说,戚大小姐有一副蝴蝶耳坠?” 戚丽丽想了一下,也想起了自己曾经是有那么一副耳坠,只是她自己都快忘了的事情,这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第267章 很早就睡了 戚丽丽难免有些警惕,不过也没想太多:“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耳坠早就不知道丢哪了去了。” 明月让身后的小七将那捡到的耳坠给拿出来,然后问她:“大小姐,你看看这耳坠,可是你那副?” 戚丽丽看那蝴蝶形状,确实是跟她那副有点像,接过来端详了半天,发现这耳坠不能说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她看向身边的婢女。 婢女会意,像明月行了个礼,就匆匆忙忙的回了屋里,不多时,脸色不太好的出来了,在戚丽丽耳边耳语了两句。 明月猜测她应该是会屋子去找那副耳坠了,而两人这表情,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没有找到。 戚丽丽也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问明月,她的耳坠怎么在她的手里。 “明姑娘,不知道这耳坠,是从何处得来的?” 她什么也没说,但她的话无疑是承认了,这耳坠就是自己的。 “是在齐公子院子前面的湖边。”明月没有隐瞒,这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 “齐公子……我的耳坠怎么会掉在他的院子前边?”戚丽丽脸色有些不太好,她的话像是在问明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明 月好心提醒了她一句:“齐公子院前的湖边,我们去看过了,能够很清晰的看见三夫人落水的地方。” 这下子戚丽丽的脸色就变黑了,明月明显能看到戚丽丽眉目间的一点怒气。 戚丽丽还是将这股怒气压在了心里,咬着牙问明月:“明姑娘怀疑我是杀人凶手是吗?” “若我怀疑你是凶手,此刻便不会只有我和小七二人来这里见你了。” 明月对小姑娘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耐心,即便有些小姑娘脾气不太好,但只要她不是那么坏,她就能够很包容。 戚丽丽泄了一口气,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猛地灌了一口。 “小姐!”婢女有些担心,想要抢她的杯子,但是却被她阻止了。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理由杀害他们,不管是我哥也好,还是三夫人也好。而且,我的耳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丢了,这件事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戚丽丽如此说。 “但你知道些什么。”明月很肯定的说。 若是一般人被误会,估计早就闹起来了,跟她说人不是自己杀得,都不用她问,他们都会自己拿出证据。 可戚丽丽不是,她的反应很不正常,她 虽然有愤怒,但是这愤怒并不像是冲着她的,更加像是她知道了是是谁给栽赃陷害自己,所以对那个人表达自己的愤怒。 但她又害怕自己的怒火发泄出来,会造成一些不符合她预期的后果,所以她才有猛灌一杯茶的动作。 戚丽丽对于明月的敏感感到很是惊讶,但她不敢表现出来:“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杀人凶手,昨天晚上,我很早就睡了。” 明月若有所思。 戚丽丽以为她不相信她,又说:“不信你可以问我身边的婢女,她们都可以作证。” 婢女点了点头:“是的官人,小姐很早就睡了。” “二少夫人昨晚可有派人过来送糖水?” 戚丽丽显然不知道这件事,疑惑的说:“二嫂昨天派人过来送糖水了?我二哥尸骨未寒,她居然有心情做糖水!” 越说,她越是气愤。 她突然顿了顿:“昨天晚上大半夜吵我,该不会就是为了这碗糖水吧?” 婢女有些羞愧的垂头:“奴婢昨天不是故意的,小姐您最喜欢喝二少夫人的糖水了,我以为……” “行了行了,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戚丽丽不愿意听下去 ,连忙摆手叫停。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有送糖水,但我没喝到,怎么了?是这糖水有问题吗?” 糖水倒是没问题,她就是想试探一番,但这话,明月会告诉戚丽丽吗? 明月只是笑着转移话题:“你觉得谁会是杀害你二哥的凶手?” 戚丽丽没想过明月会这么直白的问她这个问题,谁是凶手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敏感了。 不管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只要不小心传了出去,都会迎来不好的事情。 说对了便是杀身之祸,说错了便得罪了人。 她只能沉默,根本就不敢回答。 明月看出了她的担忧,双手握拳,鼓励道:“官府查案虽然要讲究证据,可这证据,除了现场之外,还得人提供不是?” 戚丽丽有些犹豫,明月心中觉得有门,再接再厉:“更何况,你也不希望尼哥哥死不瞑目不是吗?” “但我真的不知道谁是凶手,我二哥人很好,不可能得罪什么人。”戚丽丽被说心动了,但,面露焦虑。 “那在案发前后,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明月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但有些事如 果强求不了的话,就得从别的方面入手。 “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叫做不对劲的地方? 戚丽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明月。 “就比如,平日里互相不对付的人在一起说话,还笑的很开心,又比如,平日里这个谁不会做的事情,但在今天突然做了。” “那就有,如果非说谁会是杀人凶手的话,那我觉得,我二嫂很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戚丽丽想起了某件事,气鼓鼓的说道。 “我二哥都死了,她不担心能不能揪出杀害我二哥的凶手,竟然还有心情去煮什么糖水,你说离谱不离谱!” 明月一时之间陷入沉默,不知道该不该附和。 但戚丽丽显然没有想明月附和自己,自顾自的越说越起劲。 “还有,我二哥最讨厌她去见自己娘家人了,就年二十九那天,我看到她偷偷摸摸去后门,跟她那个嫂子在说话,还给她那嫂子塞了一大包裹的东西!” 她叨叨絮絮的讲了很多。 明月一直以为二少夫人小蒋氏是二夫人娘家的姑娘,却没想到,原来这只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二夫人娘家是城西卖米的蒋家,但二少夫人的娘家却只是一户农户。 第268章 二少夫人曾经小产 小蒋氏的爹娘重男轻女,而小蒋氏也被爹娘洗了脑,自己有的好东西都想留给弟弟。 理论上这样的人是进不了戚家的大门的,可那年戚光不知为何生了一场大病,又是浑身冰冷又是浑身发烫,看大夫也没看好。 最后门口路过一个倒是,非说戚光是中了邪,要娶一房八字相合的媳妇冲喜。 本来戚老夫人是不相信的,可谁料第二天戚光就有气出没气进了,吓的戚老夫人连忙将那老道士请来算命,一算,就算到了小蒋氏的身上。 而娶了小蒋氏之后,就什么神奇,戚光渐渐的好了起来。 但小蒋氏出生卑微,而且爱扶持自己的弟弟,戚光原本对这个妻子很好,得了好东西,都往妻子房间里送。 直到有一天,他心血来潮想让小蒋氏取出一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字画看一眼,小蒋氏支支吾吾半天,什么也没拿出来。 这下子戚光才发现,原来自己送给小蒋氏的东西,小蒋氏全都用来补贴了娘家。 若小蒋氏家人真的需要扶持,戚光便不说什么了,可小蒋氏的弟弟不仅烂泥扶不上墙,还是个赌徒。 这事戚光忍不了,让小蒋 氏不准再做这样的事情,可小蒋氏根本就没听,甚至还偷偷拿仓库里的东西补贴娘家,气的戚光差点休妻,小蒋氏才停止了动作。 “一定是我那个二嫂又偷东西补贴娘家,被我哥发现了,我哥想要休了她,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设了个局,杀了我二哥!” 戚丽丽越说越觉得凶手就是小蒋氏。 明月小心翼翼的开头:“若凶手是二少夫人,三夫人的死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戚丽丽刚想说话,可一张口,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皱起眉头:“你不是才是官府的人吗,我们不是请你来破案的吗?你问我做什么?” 明月啊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看你说的这么斩钉截铁,一时之间忘了自己的身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戚丽丽怀疑她故意在含沙射影自己越俎代庖,且掌握充分的证据! 突然不是很想跟这个女人说话了,怎么这么气人呢! 而且那个少年还对她这么好!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越想她的心中就越是不得劲,情绪也开始不耐烦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我就去休息了。” “你耳坠是什么 时候发现不见的?” 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回耳坠上面去了,戚丽丽觉得奇怪:“就刚才发现的啊,如果不是你拿着耳坠过来,我都没发现这耳坠不见了呢!” “听说这是你心爱的耳坠?还为此遣散了好些丫鬟,怎么刚才发现不见了,你一点都不担心?”明月试探。 戚丽丽冷笑一声:“你倒是了解的很清楚嘛,这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对,我刚买的时候是很喜欢,但遣散丫鬟可跟这个一点关系都没有。” 戚丽丽解释,这是因为她二嫂当时怀孕了,但还来得及发现,就因为误喝了丫鬟们端过来的补品,导致小产了。 为了不让老夫人为此伤心难过,他们就决定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然后用戚丽丽不见耳坠的名义揪出一下有嫌疑的丫鬟遣出去了。 这样一来,让明月疑惑的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听了戚大少爷说是因为二少爷想跟他争家产,所以才下手害死了他未出世的孩子。 但听到了戚丽丽的话之后,他突然觉得,也许家产什么的,是第一个原因,而第二个原因,可能是跟二少爷这个去世的孩子有关。 看来, 她还是得找戚容聊聊天啊! 明月说找就找,等戚丽丽抱怨完之后,她马上就以还有别的事情离开了戚丽丽的院子,去到了戚容的院子。 戚容刚上好药躺下,就听到下人们来报,十分不耐烦的走出门外,看到两人,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 “你们怎么又来了?” 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拜访,让成氏都觉得有些烦躁。 “我们刚掌握了一些事情,想跟你们确认一下。”明月无视他们完全黑城的脸色,说道。 “有什么事你们赶紧说,说完就走,我们真的没有杀人,你们刚才不是确认了吗?”戚容的语气十分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 自顾自的就要一撩起自己的衣袍坐下,毫没有要招待两人的意思。 “听说,二少夫人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你们知道这事吗?” 成氏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戚容的动作一顿,察觉到成氏的目光回动了过去,然后继续自己手中的动作,语气也没有刚才这么冲了。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的事? ” 明月看到两个人的互动,心里就知道,他们铁定知 道这件事情。 “这三个月前的事情,听说,那会儿七大小姐弄丢了耳坠,为此府上还遣散了不少下人。”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原来那些下人被撵走,不是因为他们弄丢了丽丽的耳坠吗?”戚容面不改色。 但他身边的妻子就有些反常了,虽然是坐在旁边,耳朵也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只是低着脑袋,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停的摩擦。 这是不安的表现。 “听说,你们府中也被遣散了一个叫水仙的丫鬟是吗?” 戚容又是一顿:“你想说什么?” “是因为这水仙的丫鬟做了什么亏心事吗?是因为,你们让这水仙去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戚容瞬间怒了:“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如果你们在随意乱说话,请你们给我出去!” “你们午夜梦回,真的不会梦见吗?梦见一个小孩,化成了一滩血……”明月的话没完。 成氏就失声尖叫了起来:“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是故意要害她!这真的是意外!” 戚容望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心中就生起了一个念头:完了。 他费尽心思想要隐藏的事情,终究还是是暴露出来了。 第269章 她杀了人 江子溪往前方面无表情的一站,就这样冷冷的望着他们几眼,他们都不敢说话了。 成氏叫着叫着也意识到了自己暴露了什么,呆呆的站在原地,捂住嘴,一脸惊骇。 戚容已经接受了他们所做的事情暴露的事实,有些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有什么想问的,你们就问吧!” “怎么,还需要我们问吗?难道不是你们自己说吗?”明月笑了。 他们作为嫌疑人,而且是做了错事的嫌疑人,竟然还要让他们问才肯说? 怎么,是想着她还会惯着他们是吗? 戚容一噎,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作为心虚的一方,此时他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只是他也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况,他也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成氏慌慌忙忙的告诉他,她杀了人。 他并没有动手,只是帮她隐瞒了一些事情而已。 成氏脸上还有些苍白,毕竟是小产了的人,身子还没有歇回来,接收到自己的丈夫的眼神,她才缓缓开口:“其实一切都是意外,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有孩子。”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就是那日,她突然心血来潮,去厨房让下人煮了 些补品,刚巧小蒋氏也去厨房做了些糖水。 说是小蒋氏在煮糖水,其实不过是下人准备材料,小蒋氏将这些材料放进锅里而已,至于生火的事情,也根本就不需要小蒋氏操心。 是以,小蒋氏将要煮的东西房间锅里之后,就离开了,而成氏中途来了厨房一趟,手上带着的是娘家弟妹给她带过来了大红花。 但是她带多了,煮补品不需要那么多红花,瞧着旁边正在煮着的糖水,她心思一动,就将这红花给放进了糖水的锅里。 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小蒋氏小产的消息,她当时吓得赶紧告诉了自己的丈夫。 原只是蒋氏怕这个消息传到老妇人耳里,会让老人家承受不住,就借了戚丽丽丢耳坠的事情,闹了一番,隐瞒了小蒋氏小产的事情。 原本成氏想去负荆请罪,但戚容说,既然二房的人选择隐瞒,他们也权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然二房要是闹起来,估计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所以,在你意外小产的时候,你第一时间就怀疑是戚光知道了你们之前所做的事情,以其人之道怀治其人之身?” 明月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用跟 江子溪同一款冰冷的表情盯着面前的两人。 身后的小七一会儿看看江子溪,一会儿又看看明月。 不知道为何,她现在居然有点觉得这面前的两人,十分有夫妻相。 话说起来,她家殿下长得那么好看,她家姑娘的长相也不赖,两个这么好看的人,以后生的孩子,一定很好看吧?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小七顿时清醒过来,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后。 嗯嗯嗯! 这还在破案呢,她的小脑袋里面究竟在想什么东西! 不能想不能想,越想越上头! 幸好明月根本就没有看到小七越来越暧昧的眼神,不然一定会满头雾水的。 成氏很是心虚,低着头,舔舔干裂的嘴唇,小声的说:“这不是很正常吗,不然谁会莫名其妙害了我的孩子。我才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再加上,我知道失去孩子的那种痛苦,恨不得一包毒药下去,去了二房所有人的性命,若是小蒋氏知道我是害她小产的人,她的心情恐怕跟我是一样的吧。” 明月冷笑:“那你还挺会换位思考的呢!” 可人就是这样,这世上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这 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做错了事情,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可若是对方因为她做的这件事情而反击自己,他们倒是充满怨恨了。 戚容和成氏听着这样充满嘲讽的话,根本就不敢吱声。 明月可没看他们的表情,也懒得猜测他们心中在想什么,她只想知道一件事情:“大少夫人,你当初在湖心亭告诉我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你们编出来的?” 如果说,他们怀疑戚光和小蒋氏对他们的孩子下手,那么当时成氏让明月来查她小产的事情,一定是故意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很有可能另外一部分也不真实。 一听这话,成氏慌了,立刻道:“当日我在湖边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只是隐瞒了自己曾经害过小蒋氏的事情,只是隐瞒了自己怀疑二房。 可是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虽然我觉得这件事情是二房做的,但是我根本就没有证据,我想你帮我查清我小产的真相,也是真的。 我们听见有人在假山附近密谋害祖母的事情也没有骗你们!” 明月不置可否。 成氏说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她 回话,连忙站起身来,踉跄两步走到明月身前,拉住她的手: “明姑娘,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我了,但我真的没有欺骗你们!若你们不信,若你们不信,我给你跪下了!” 她说跪下就跪下,明月手还在她手上呢,下沉的重量让她下意识的撑住手。 明月有些不耐烦的说:“好了,我再问你们一次,戚光真的不是你们两个杀的?” 戚容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岁,呆在一旁只是垂头丧气,听到明月的话,他抬起头来,道:“我是很想杀了他,但真的不是我。 实话跟你说了吧,那天晚上,被三夫人看到之后,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在三夫人离开之后,我又偷偷的回到了钟楼附近,打算再去找二弟,但是,二弟妹就陪在二弟的身边,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便歇了心思。” 戚容的脸上满是懊恼。 年三十那天晚上,戚容回头,走在去戚光院子的路上,打算偷偷杀了他,还没等她找到机会,小蒋氏就出现了。 小蒋氏看到了戚光脸上的伤,问伤是怎么来的。 戚容听见戚光说:“刚才走路没看路,不小心撞伤了、” 第七十章 又不是第一次了 小蒋氏压根就不相信戚光的话:“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大哥的背影,是不是他打你了?他凭什么打你?不行,我要去找他理论!” 戚光阻止了小蒋氏的动作,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小蒋氏。 小蒋氏更加生气了,更想找戚容理论了,但是戚容却说: “算了吧,大哥并不是故意怀疑我的,他只是还没从自己的孩子的小产这件事情走出来罢了,就让他发泄一下吧,当初,你不也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走出来了吗?” 小蒋氏顿时无话可说了。 而戚容也是在那个时候,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自己的弟弟,而当初也是因为自己的妻子不小心害得弟弟也失去了一个孩子。 他挣扎了一下,也认命了。 “既然当初我们害她失去了孩子,即便我孩子的事情真的是他们所为,我也认了,就当做是,让自己不那么愧疚吧。”戚容说。 “既然你当初已经放弃了这件事情,为什么都来又隐瞒这件事?” 戚容叹息:“我弟弟出事了,在我对他产生了杀念的情况下,他死了,若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情,我不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吗?就想你们现 在这样!”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小声,但是还是被他们听见了。 明月一声不吭的出了门,江子溪也跟了上去,小七也是一脸茫然的跟了上去,让被留下的两个人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我怎么知道!” 明月一路走到了后花园的假山处,才停了下来。 江子溪在他身边站定,即便四走了这么久,气息也没有一丝不稳:“小蒋氏说她并没有看到戚光,但是戚容却说,看见他们两个在说话,你说,他们之间,谁在撒谎?” 明月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急匆匆的走出来的。 “我也分辨不出来,只是,我认为戚容应该不会撒谎。” 都已经承认了自己曾经不小心导致小蒋氏小产,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没有必要再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所以,撒谎的很有可能是小蒋氏。 “你要去找她吗?”江子溪问。 明月疑惑的看他一眼:“什么叫我要不要去找他?” 不知为何,明月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愤怒,她也不知道这气是哪来的,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赖江子溪,但她就是想跟江子溪闹。 江子溪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什么问题,但明月的眼神好像对他的话很是不满,他不敢说话。 “说起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好像你才是钦差大人吧?”明月双手抱臂。 “嗯……是啊。”江子溪眨眨眼。 “好像你才是有断案之神之名的六皇子殿下吧?”明月眯起眼睛。 江子溪觉得这眼神有些危险,斟酌了一下,答道:“不过是世人夸大了而已。” “嗯?”明月的表情越来越危险,江子溪一时之间没跟上明月的脑回路,开始回想自己到底怎么她了。 看着他一脸不开窍的表情,明月最后还是放弃了,鼓起腮帮子,气呼呼道:“明明你才是钦差,怎么一直都是我在查案啊!” 江子溪失笑。 原来是在为自己抱不平啊,他还以为他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她呢! 还以为是…… 自己的心思没有藏住,将人给吓到了…… 看到江子溪脸上的笑容,明月就更气了,气的直接向前两步,伸出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他的脸颊,往外一扯: “你还好意思笑!我在帮你破案诶!你怎么什么都不做!还要偷偷的丢下我不知道 跑什么地方去了!江子溪,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有点过份!” 江子溪都没好意思说这个案子是她自己接下来了,还收了人家两百两银子做定金,谁让她是他的小祖宗呢,他除了宠着就只能无限纵容呗! “对对对,都是我的错,那我的仵作大人,想小的做什么呢?” 虽然因为脸被扯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明月还是听懂了。 对方这么配合,她心中升起的那股子气,莫名其妙的来,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她松开了手。 刚才她对江子溪动手,还是用了些力气的,看到他红红的脸颊,明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她垂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难得有些愧疚,嘴唇挪动了一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子溪一怔,叹息一声,抬手覆上了小姑娘的脑袋:“永远不用跟我道歉,我的小姑娘做什么都是对的。” 我的什么,他说的很快很轻,明月并没有听清,但是江子溪的语气太温柔,让她的心都变软了,眼中也有些酸涩。 “那我要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呢?”明月小声的问。 “我替你兜着,若你杀人,我替你 埋尸,我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江子溪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瞬间让明月这两年来的委屈夺眶而出。 江子溪顿时手忙脚乱了,这,这怎么还突然哭起来了呢! 此时周围便只有他们两个人,小七早就在明月开始闹的时候偷偷离开了,她知道剩下的事情,不是她能够在场看的,所以她选择偷偷的看。 却没想到看着看着,明月竟然哭了,一下子小七就怒了,瞪向小六:“你主子怎么回事!怎么还让姑娘哭了呢!” 小六倒抽一口气:“主子惹哭姑娘,你拧我干啥!” 他的腰,疼死了! 但小七根本就没有注意,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不远处的两个人身上,没等小六将自己腰间的疼痛搓走,小七对着他后背又是一巴掌,差点把他打下树。 “我擦!抱了抱了!” 江子溪手忙脚乱的帮她擦眼泪,但是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最后将她揽入怀中,将自己的肩膀借给她,任她哭。 小六手忙脚乱的抱着树,差点没忍住将身边的人拎去揍一顿:“又不是第一次了,大惊小怪做什么!” 第271章 请我吃饭 “什么叫不是第一次了?”小七嘟囔,她究竟错过了什么东西啊! 不过显然,小六并回答她的问题。 …… 明月重新收拾了心情,对刚才的事情避而不谈,江子溪也很有默契的没有问。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来到了戚光和小蒋氏所住的院子,不过还没进门,就撞上了从里面出来的戚巧巧。 对方一脸怒容,一看就知道是跟里面的人谈话谈不拢,气冲冲的走人。 她看到他们还愣了一下,都没来得及收起脸上的表情,又是错愕又是气愤,导致她看上去,整张面容都是扭曲的。 “两位是来找蒋云?” 蒋云就是小蒋氏的闺名。 江子溪有些意外,这位戚家的外嫁的女儿竟然会喊二少夫人的闺名。 要知道在南夏,这些大家族之间的称谓,可是相当严谨的。 而闺名,大多数也只是相熟之人之间的称呼。 戚巧巧的语气中,虽然充满着不满,可气愤中透露出来的那种怪异的亲昵感,让江子溪微微皱眉。 “戚……齐夫人怎么会在这里?” 明月原本想叫戚巧巧大小姐,但想了一下,她已经嫁出去了,而且府中如今也有大小姐了,琢磨 了一下,最后还是冠以夫姓称呼她。 戚巧巧脸色微变,但最后也没有纠正她的称呼,说:“这不光儿刚死,担心她一个妇人自己单独闷着,容易闷出病来,便过来陪陪她。”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二少夫人了。 明月挑了挑眉:“可齐夫人这模样,可是被气着了?” 戚巧巧目光一顿,还撇着那门口没有挪开视线,说:“那可不是,我好心来安慰她,所以说她竟然不识好歹赶我走,我还是她长辈呢,一点晚辈的样子都没有!” 她语气微扬,话虽然冲着明月说的,可是那语气中的调调,生怕里面的人听不到似的。 “原来如此。”明月表示了然。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省的有人要拿扫帚来赶我走!”戚巧巧收回视线向两人福了福身,准备离开。 江子溪本来也没想起她来,不过既然在这里撞见她,他但是有些问题要问问:“齐夫人请留步。” 戚巧巧离开的脚步停住,疑惑的回头:“公子唤我,可是有事?” “确实是有事想跟你聊聊。”江子溪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目光透露出的一丝丝胁迫,让戚巧巧没有拒绝的余地。 戚 巧巧沉默了一下:“不若我们换个地方说?” 江子溪没意见,两人跟着戚巧巧回到了她的院子,落座之后,戚巧巧便问道:“你们来找我是为了光儿的事情吧?” “有些问题,昨日就该找齐夫人问问了,倒是突然有事,又耽误了一番时间。” 江子溪随意的解释了一下原因,直接开口问:“不过齐夫人猜到了我们的来意,想必你也是有什么话跟我们说吧。” “确实是有话想说,不过昨天人太多了,有些话不太方便。”戚巧巧高傲的扬起下巴,道,“那天晚上,光儿死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些异常。” “异常?”明月重复她的话。“什么异常。” “那日在光儿坠楼之后,所有人都围在光了尸体旁边,周围也是一片混乱,我原本也想挤过去看情况,结果却被挤了出来,差点摔倒。 在那时我看到了一个婴儿的影子从三楼刷的一下飞走了。” 明月回忆了一下,他们来到现场的时候,周围确实是有一地纸钱烧过的痕迹。 不过那会儿是大年初一,又是子时正迎接财神的功夫,大家伙儿都在烧纸钱? 想来是他们燃烧纸钱后,剩 下的灰烬被风吹了起来,在天空飘荡,在某个角度看上去,像是婴儿的模样。 大概是看出了明月心里所想,戚巧巧有些急了说:“我可没有撒谎,我当时真的看见了一个婴儿的影子从天空飘过,那绝对不是什么纸钱,那就是一个婴儿。” 江子溪观察了一下她的神情,问:“你当时为什么没有跟报官的人说?” 戚巧巧无语:“我说了,但是他们说,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婴儿杀人,那婴儿杀了人之后飞走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明月:“……” 好像是这么个说法哈,没什么毛病。 江子溪也难得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又问:“都说当时所有人都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你也听到了?” 戚巧巧点头:“发现光儿站在三楼的是丽丽那丫头,我们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婴儿的鬼影,从后面慢慢爬出来,然后也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婴儿的哭声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明月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问道。“哭声停止之后在周围有什么发现什么奇怪的人?” “似乎是在,光儿被推下楼之后,哭声就消失了,至于奇怪的人,当时 现场太混乱了,我并没有注意到。” 戚巧巧回答完问题,又绕回了自己刚才说的那个话题,道: “官人,不是我不相信你的判断,可是那日我确实是看见了有鬼魂,会不会是,根本就不是人在装神弄鬼,而是真的有鬼在杀人?” 明月拉着江子溪离开了戚巧巧的院子,走着走着,突然笑出了声,察觉到江子溪的目光,她的笑容又瞬间收了起来。 江子溪:“??” “你有没有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明月说。 “在我们确认是有人装神弄鬼之后,他还费尽心思将这一切往鬼神那方面去说……” 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在保护谁啊! 江子溪淡淡道。 “我就说嘛,这世界上你最懂我!”明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那你说说你的发现,总不能什么都是我查吧,你也要出点力呀!” 江子溪正准备说自己的发现,突然顿住,脑海中划过一个想法,勾唇:“我帮你破案,你请我吃饭?” “??” “!!” 明月:“你这人怎么回事?趁火打劫?” “请不请?”江子溪一副你不请我,你会后悔的模样。 明月咬牙:“请就请!” 第272章 另一个案子 明月其实是想到,自从跟他重逢之后,每回都是坑他的钱,如今被他坑一回也不是不行。 忙了一天,又到了饭点,两人一合计,用了饭回去休息,明日再来找二少夫人问话。 正好这段时间可以让他们梳理一下案情。 而他们用餐的地点,自然还是在明月楼,她是老板嘛,你见过那家店的老板在自家酒楼用饭要给钱的? 看出了明月的小九九,江子溪也没跟她计较,不管是谁请客,最后还不都是进了她的口袋吗? 饭后,两人回了院子,隔壁张灯结彩,可他们家却一盏灯都没有。 “红豆呢?” 那丫鬟可没跟着他们去破案,按道理来说,现在应该在家才是?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江子溪推门,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信纸,说:“她说去隔壁的阿香带她去隔壁街看表演了,晚点回来。” 明月一听老羡慕了,沿着桌子坐下,双手撑着腮:“哎,我也想去看表演!怎么大过年的我还要惨兮兮的查案。” “那我们把定金退回去?不查了?”江子溪逗她。 明月瞪眼:“这怎么行?定金退回去不是白辛苦吗?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该说的你都还没说呢!” “好好好,先喝杯茶,慢慢跟你说。” 江子溪并非没有只是跟在明月身边什么都没做,虽然没有说过几句话,但跟明月对话的那些人的所有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里。 这个案子,毋庸置疑是从戚老夫人的死开始的,明月也已经证实了,戚老夫人的死并不是意外。 “你想说什么?”明月点点头。 “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了老夫人的生平,她二十出头就死了丈夫。” 一个人将三个孩子拉扯大,还操持着戚家的大.大小小事务,可想而知,她的为人绝对不简单。 “但我让人问过戚家的下人,还有为戚家做事的掌柜们,所有人对戚老夫人都只有敬佩,老百姓也是说戚老夫人是个好人。” 也就是说,戚老夫人并没有得罪过人,既然如此,就间接证明了成氏跟明月说的话,并不是胡编乱造的,是真的有人想要夺走戚家的财产。 明月耐心的听江子溪从头开始分析,也渐渐地知道,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让人将很多事情都查清楚了。 比如,戚家三位老爷的死,他们看上去是死于意外。 但案子是卢生破 的,卢生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心思查案,大多数都是随便找个凶手了事,找不到凶手的,不是以意外结案,就是堆在一旁落灰。 “你说戚家三位老爷的死,是有人故意设计的?这人是谁?” 明月并没有从他们的案卷上看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也没想着让人去查,她也没有怀疑,这一场阴谋,竟然是十几年前就开始的。 “说来也凑巧,你还记得平安候吗?” “他女儿是我手帕交,在京城的时候见过一次面,不过上次他帮我们控制鸿德大师,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不过这事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 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平安候是护送军姿南下,刚好路过宿州,按道理说,此时,他们应该回到京城了才是。 “因为突厥那边突然进攻,侯爷耽误了几天功夫回京,我昨天派人去查探那匪窝的时候,我的人正好在郊外碰到他,听闻了此时,他十分乐意帮忙,” 平安候:我十分乐意个屁!我都快离开临川了,你特么一封信让我八百里加急回头剿匪! 显然明月是无条件信任江子溪的,并没有怀疑他的话:“侯爷将那些土匪给 抓到了?” 江子溪冷笑:“那上面确实是有些房子,但里面根本就没什么土匪,我的人传消息过来,说那处积尘一尺高,荒芜了至少七八年了。” 他没说的是,那匪窝虽然已经荒芜,但里面堆放着的东西,全数给他们找了出来。 明月脸色冷凝,陷入沉思,良久,开口问:“可有找到背后之人?” “找到了,但跟这个案子没有关系。” 是有人传出了有土匪的流言,有人利用流言杀人,有人明知是自己被利用,却还是选择顺水推舟。 明月稍加思考,便懂了:“是卢生吗?” 江子溪对明月的敏锐感到意外。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明月问:“卢生故意弄出个土匪窝的目的是什么?” “卢生不过是一个九品官员,月钱不多,我调查过他的家境,并不富裕,但他的衙门中美女如云,生活更是奢靡,单靠剥削环城镇的大户人家,也根本不能够支撑这样的生活。” 江子溪只要稍加一说,明月就懂了:“十年前发生的事情……能够轰动整个南夏的,便只有那一件了。” 前朝已经覆灭了百多年,就在十几年前,也不知道 前朝遗孤哪来的人手,趁着当今皇上刚登基,地位不稳,趁机谋反,最后被打得落花流水,无数党羽落网。 但是主谋极其狡诈,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竟然在铁牢似的京城中逃脱。 后来几年,皇上一直派人追查这人的下落,十年前,他们找到了当时主谋的落脚点,可等他们去到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了匆匆忙忙没办法带走的十万两黄金。 但这批黄金在送到京城的途中,被土匪劫走,当时护送黄金的数百人全数身亡,无一活口。 他们的尸体是在罗楚河的下游被发现,护送黄金的线路又是秘密,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在何处被杀,罗楚河从北向南,全长是几万里,途经十多个城,根本无从查起。 于是这批黄金的下落,就成了迷。 “这批黄金就在那土匪窝被找到了。” 卢生现在怕是后悔死了请他们两人来查案了吧,若他不清他们两人来查案,他们也不会想要去查查十年前戚家大老爷出事的土匪窝。 这样一来,也不会查到这土匪窝竟然只是个虚张声势的传言,而他藏起来的那些黄金,也不会被平安候的人给找出来。 第273章 未烧完的纸条 明月也没想到,查个戚家杀人案,竟然还能牵扯出这么一件事情。 而且,又是跟前朝有关系…… 她陷入沉默,似乎从与江子溪碰面开始,他们每一起案件都似乎跟前朝有着某种奇怪的关联。 先是少女分尸案那藏尸的前朝密室,再到宿州废墟鬼影案那贯通整个宿州的地下通道,紧接着,便是跟前朝有关的黄金案。 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了一下,明月茫然的抬起头。 “在想什么呢?”江子溪收回手,自然的问。 明月摇摇头:“没什么,对了,除了大老爷之外,二老爷和三老爷的死,又有什么阴谋呢?” 陆家老爷入狱之后,陆家的其他人都离开了环城,要找到这些人恐怕不那么容易。 江子溪敲了敲明月的脑袋,笑道:“我是什么人呐?想找个人还不容易?” 明月撇撇嘴,这就是典型的资本主义! 虽然陆家的人离开了环城,但他们可没有离开临川,而是大多数都隐姓埋名在隔壁的县城,等待着重新回到环城的时机。 江子溪的人找到他们毫不费力,而陆家上下所有人都说,陆老爷子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当时判案 的时候,老爷可是亲自承认了是自己买凶杀人。 因此陆家的人对这件事情都百思不得其解,而正好陆家就有那么一个人恰好看到,在陆家出事的前一天,有人来找过陆老爷。 第二天陆老爷就亲自去自首了。 “原来他是自首的吗?可案卷上不是说,衙门的人找到了陆老爷买凶杀人的证据……”明月有些疑惑。 “卢生是什么人?他入手的案件有几分真有几分假,恐怕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清楚了。” 江子溪目光望向远方,晦暗不明。 这倒是。 明月赞同江子溪的观点:“这三老爷死在青楼,这事儿应该不是假的吧?” “确实不是假的,因为戚三爷的死,戚老夫人大怒,用钱买通卢生,加那青楼女子关进大牢,原本是要秘密处决的。 可是我的人却打听到,这女子根本没有死,而是被人秘密送出了环城,本来一个青楼女子无依无靠,死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可偏偏就是有人留住了她的命,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江子溪收回视线,端起茶,饮一口。 明月抬头恰好看到他修长的脖子在烛光之下竟然白的发光,让人……想咬 一口。 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赶紧摇了摇头,将这个鬼畜的想法甩出脑后。 这时江子溪将疑惑的目光投了过来,将她下了一跳,手环脚乱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但江子溪没有挪开视线,而是用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看着她。 “怎么了?”明月左看右看,有些心虚。 “不烫吗?”江子溪看了看那空如也的茶杯,那上面的茶可是他刚倒不久。 不说还好,一说,明月就感觉这茶烫的不行,哭丧着一张脸:“好像是有点烫……” 江子溪心疼了,可不是烫嘛,声音都哑了。 明月额舌头都麻了,很想哭,瞪了旁边的江子溪一眼。 都怪他,蓝颜祸水! 江子溪:“??” 看明月疼得不行的模样,江子溪只好继续说案情,转移她的注意力。 若是几位老爷,戚老夫人的死,都跟有人想要谋取戚家财产有关,那么戚光的死应该也与这件事情有关。 “可戚光是二少爷,按道理来说,戚容会比戚光更加能够阻碍到这背后的人夺取财之路。” 毕竟继承人一般都是选嫡长子的。 “所以我猜测,戚光很有可能跟戚容一样听到了 什么信息,又或者说,他在听到某些事情的时候,被发现了,于是那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给杀了。” “可是,不对呀,戚光是坠楼身亡的。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验错的。”明月强调。 “而且戚光是在所有人众目睽睽之下,从钟楼三楼坠楼身亡,一个人看错有可能,可是所有人都看错,这应该不太现实吧?” “但是你有没有发现?戚光是在钟楼三楼,当时天色昏暗,没有人能看清,当时站在三楼的人是不是睁着眼睛的。”江子溪说。 轰的一声,让明月茅塞顿开。 可江子溪的话还没说完,说完了戚光的事情,那么就是莫名其妙外出被害的三夫人。 现在他们都知道,是有人故意让二少夫人院子的丫鬟水兰在送去黄氏房里的糖水下放了纸条。 而这张纸条就是三夫人离开的原因。 可究竟什么原因让黄氏非得半夜急急忙忙,连衣服都顾不得穿戴整齐,离开,房间,前去湖边跟那写纸条的人碰面?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三夫人有什么把柄在人的手上,那纸条上面写的信息是威胁她的。 第二种可能,则是三夫人对此人 不设防,而且她跟这人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明月说。 “你说对了,所以我让人,将那张纸条的灰烬给取了回来。”江子溪笑。 明月眼睛一亮:“那你可在纸条上面发现了什么?” “没有。”江子溪收起了笑容。 明月给他翻了个白眼:“你什么都没找到,你还笑的那么开心啊?” 江子溪扁了扁嘴:“你这是在责怪我嘛?” 明月可好久没有看到他这委屈的神色乍然一看怪吓人的,连连否认:“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责怪你了?我最信任你了,不是吗?” 江子溪这才满意,让小六那灰烬放到了桌面上,这灰烬还被贴心的用布包裹着。 说是灰烬,其实这张纸并没有被完全烧掉,只是烧了周围的一圈,他们还能看见中间部分的字迹。 “不说没发现吗!”明月不悦。 “逗你玩呢!”江子溪开心的揉揉明月的头发,声音微扬。 明月不满的将他的手打了下来,嘟囔了一句:“坏蛋!” 然后便不理江子溪了,专心去查看那张没有完全被烧的纸张,只是纸上有些碎,还需要她来拼凑。 江子溪耸了耸肩,凑过去跟她一起看。 第274章 特别好玩的人 “我知道……秘密…若不想…” “立刻来…” “只能……” 剩下没有被完全烧尽了碎纸中,只能评出了这样的话。 明月大致能够猜出来:“你说这完整的句子会不会是:我知道你的秘密,若不想被人知,立刻来湖边,只能一个人?” 这纸条就这么点大,能够写下的句子不多,而重点就在这个秘密上,其他的如何猜测已经不重要。 所以江子溪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说:“这张纸条就证实了你刚才的猜测,有人用三夫人的秘密将三夫人引了出去杀掉……” 只是,这样就有些奇怪了。 “这人为什么一定要杀害三夫人呢?”明月也提出来了这个问题。 凶手究竟有什么理由非杀害三夫人不可呢? 两人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异口同声:“三夫人一定知道了什么秘密!” 明月起身准备出门,江子溪喊住她:“你要去哪?” “去戚家!”明月回头,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 “现在都快戌时了,他们恐怕早就休息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功夫,其实我们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就去。”江子溪如此说。 “可是,万一今晚凶手又对谁 动手呢?”明月主要是放心不下这件事情。 昨天她也以为不会再有别的案件发生,可第二天,三夫人就被溺死在了荷花塘。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人手盯着戚家了,若有事,他们会第一时间禀报。你安心睡觉便是,有事我一定会叫你!” 江子溪隐隐有种预感,今天晚上应该会是风平浪静,凶手已经明目张胆的连杀了两个人,自然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力。 除了他派去的人,他还让衙门的人今晚也负责在戚家巡逻,想必这背后之人不敢贸然行事。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不多会红豆蹦蹦跳跳的推开门走了进来,这半台起脚还没有落下,就僵在了半空。 愣了好一会儿,赶紧放下,然后跑过去围住明月,兴奋道:“姑娘,公子回来啦!” 红豆眉目间都是兴奋,仿佛有很多事情想跟明月分享。 “今儿怎么这么开心?隔壁的阿香带你去玩什么好玩的了?” 红豆自幼便去了天机阁,从来没有玩过这么好玩的事情,也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很是兴奋。 “就带我去隔壁街上走了走,那边可多人 卖花灯了,我还给姑娘买了一盏!” 红豆神秘兮兮的,从背后拿出一盏小兔子灯,可爱极了。 “好可爱!”明月属兔,她最喜欢可爱的兔子,捧在手上就不撒手了。 “我就知道姑娘会喜欢!”红豆笑的眉眼弯弯。 “对了姑娘,我今天还看到了一件特别好玩的事情……”红豆说着说着就卡壳了,然后说连说了好几个不对,又说,“应该说是看到了特别好玩的一个人!” “哦?好玩的人?”明月摸着小兔子灯,揪了揪小兔子的耳朵。 “对!他可厉害了!会说好多种话呢,会模仿好多种声音呢!”红豆说起这件事情来特别起劲儿。 “我去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屏风,那人就站在屏风后面,我们能听到屏风后面传出来很多种声音,什么小猫的声音,小狗的声音,还有小孩偷吃的声音,夫人骂小孩的声音……等等等等。 可谁知一撤下屏风一看,里面就只有一个人! ” 明月夜觉得有些好玩:“既然有这么神奇的事儿?” “可不止这些,他还会模仿别人的声音!” 当时有个围观的百姓不相信他的话,在一旁起哄说他骗人,那 人马上就模仿出了这个人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是吗?那我有空得去瞧……”明月下意识的回答,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表情一凝。 侧脸一看,果然看见了江子溪也皱起了眉头,两人应当是想到了一块去了。 这人竟然能模仿人说话。 应当也能模仿婴儿的声音吧? 红豆根本就没查出来两人的异常,还在叨叨絮絮说着自己遇见的趣事儿。 …… 也正如他所说,昨夜无事发生。 明月起了个大早,就匆匆忙忙的拉着刚吃了一口包子的江子溪去了戚家。 江子溪:“……” 六皇子表示自己从来没有这般不得体过。 两人决定兵分两路,江子溪去询问小蒋氏撒谎之事,而明月则是去黄氏的院子。 江子溪想到她那超强的破坏力,沉默了一下,心中为戚家的丫鬟们默哀了一下。 小蒋氏看着被丫鬟们带进院子的江子溪,表情瞬间不耐烦了:“昨天说很清楚了吗?你们怎么又来了?” “我也不想三番两次的找你,但是,你昨天没有说实话。”江子溪可不会给她面子,都不用她招呼,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 小蒋氏眼 神闪烁了一下:“什么叫我昨天没说实话,我昨天说的就是实话!” “有人看见你跟戚二少爷一同回院子的,可你却说,你并没有见过你的丈夫。” 江子溪目光淡淡,落在小蒋氏身上,却让小蒋氏心惊胆战。 “我……我……”小蒋氏想要再挣扎一下。 “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不然我有理由将你带回大牢,到时候,他们的审讯方式就不只是谈话了。” 小蒋氏闻言,一双手不安的加叠在一块,就在江子溪让小六动手的时候,她一急,终于开口了: “是,我是跟我夫君一起回的房间,但是,但是我们吵了一架,然后他就离开了院子。” “因什么事情吵架?”江子溪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连吵架这件事情都要威胁才说,所她未必不会再撒一次慌。 “还能因为什么事?还不都是那伺候他的小狐狸精,我与他多年夫妻,不过就是打了那小狐狸精一巴掌,他就冷落我将近一整年……” 小蒋氏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但话都说了,她也决定说完: “我昨天也不过是想让他留在院子,谁知他竟然一点都不给我面子,于是我就跟他吵了起来。” 第275章 谎言 小六即便是木着脸,也是忍不住感到面红耳赤,倒是江子溪面不改色。 “后来呢,戚光这就离开了?” 江子溪目光如炬,小蒋氏不敢欺瞒:“我当然不肯他就这样离开,于是边跟他争执了起来,最后就被他推倒了,还撞到了手。 于是我就放下狠话,让他最好死在外头,永远也别回来了。” 江子溪不说话,现场沉默了好一会儿,小蒋氏忍不住了,以为是江子溪不相信她,忍了忍,没忍住。 抱怨道:“这可不怨我啊,哪个女人舍得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找别人都不碰自己的,而且人生起气来,什么都敢说口,我可没杀他啊!我就只是说说而已。 再加上,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一个妇道人家,要是真死了丈夫,成了寡丨妇,不,个个都是环城的笑话吗!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死了,而且还死在了那么多人的面前……” 小蒋氏忍不住有些哽咽,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 江子溪并没有打算安慰她,视线扫过她涂的大红色蔻丹的手上时,他顿了顿,默默的收回视线。 “你昨日为何撒谎,虽然没有见到你丈夫?” 小 蒋氏咬了咬唇:“我这不是怕你们怀疑是我杀的人吗?我相公死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才跳下来的。 我便,便以为他是听了我的话,然后才想不开去死的。” 小蒋氏的声音越说越小声,但江子溪还是听清楚了,抓住了句子中的重点。 “所有人都说,戚光是被那巨婴鬼影推下楼的,你为何却说他自己跳下来的?” 小蒋氏神色慌张了一下:“可是,这,虽然我当时确实也是跟他们一样看到了那巨婴的影子,但我也确实看到了相公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之后他就跳了下来。 ” “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谎!他真的是自己跳下来!” 小蒋氏双眼含着泪水,殷切的望着江子溪。 “这么说,你是不相信戚家闹鬼这件事?你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江子溪答非所问。 这问题将小蒋氏给难倒了,他犹豫了一会说:“也并非不相信鬼怪,要是我没有看到我相公对我的那一眼,我也觉得这件事情会是鬼怪作祟。” “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看到吗?” 小蒋氏摇了摇头:“所有人都说我相公是被鬼怪所害,应 该是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了。” “昨日见到我们为何不说出来?而是选择隐瞒?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语气有些冰冷,小蒋氏的心上下浮动了一下:“我刚才不是告诉过官人了吗?我是担心你们怀疑我丈夫是因我而死,所以才不肯的。” “是这样吗?”江子溪回头,视线跟她对上,寒眸直直的望进她内心深处,似乎是想将她看穿。 小蒋氏连忙垂着脑袋:“……是,是这样的。” “可昨日,我们验尸之后,告诉所有人,戚光并不是被鬼怪所害,而是有人蓄意谋杀。你为何,不做声?” 小蒋氏想都没想直接说:“一开始我是担心你们怀疑到我身上,可是后来听说,是有人蓄意谋害了我相公。 可我之前却撒了谎,若是让你们知道了,我的嫌疑恐怕不增反减,就像如今这般……” “怎么?你是想说我们找错了人?”江子溪似笑微笑,眼中没有一点温度。 小蒋氏连头都不敢抬,心里纳闷,这么年纪轻轻的一个少年,怎么会有这么让人胆战心惊的目光? 嘴上支支吾吾的说:“不敢,只 是我确实不是凶手,可你却三番两次的来找我,我也只是怕让凶手钻了空子,免不得,这院子里又会再死一个。” “若你不隐瞒,我们又怎么会三番两次的找你?” 又些话江子溪不方便说,因为说了会自降身份,可是这时候就需要小六出手了。 小六生的高大威猛,不苟言笑看上去就不太好惹,小蒋氏说到嘴边的不满,只能讪讪的咽了下去。 “你可知?妨碍公务,可是要被拉进大牢的,你这般知情不报,甚至隐瞒实情,可是可以被关上几天,再打一顿板子的。” 小六面无表情的威胁。 小蒋氏的冷汗都出来了:“官人,我真的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是故意隐瞒的,你们不要拉我去大牢!” “你确定,你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已经说了?若,被我们发现,你还有别的事情隐瞒,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小六板着一张脸极其能吓唬人,那目光冰冷危险,语气中的威胁之意更是让人一听就能听出来。 小蒋氏像是被他吓到了的模样,连忙跪了下来,磕了好几个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谢官人不治之恩。” 小六没有说话,偷偷瞄了一眼江子溪的神色,猜测他下一步动作。 “你跟齐夫人的关系,比二夫人还要好?” 江子溪冷不丁问了这样一句话,将小蒋氏都问懵了。 一开始她想不起来齐夫人是谁,但没过多久就反应过来了,齐夫人就是戚巧巧。 “官人何出此言?” 这下子小蒋氏眼中才渗出害怕来。 也正是这一丝害怕,让江子溪心中有了答案,于是他给了小六一个眼神。 小六立马会意,说道:“昨日我们看到齐夫人从你院子里出去。” 小蒋氏瞬间松了口气,眼里的那一丝害怕也消失不见了,转换成了无辜以及哀伤。 若非江子溪之前看到了,并且确定自己没看错,他都要被小蒋氏的演技骗了过去。 他低着头收敛了一下眼底的探究以及顿悟。 听见小蒋氏有些气愤的说道:“二夫人是我相公的娘亲,也是我的婆婆自然,比大姑奶奶还要更亲一些。” “那她昨日为何来找你?你丈夫死了,你婆母应当也很是伤心,你不伺候在你婆母身边,还有心情做糖水……” 小六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言语之中的怀疑,不加修饰。 第276章 秘密 小蒋氏生怕自己被这般说着说着真说成了杀人凶手,慌忙解释。 “并非我不愿意伺候婆母,只是婆母不愿意看见我,实话跟官人说了吧,我只是一介农女。 若非恰逢我相公出事儿,需要找个命硬的人来冲喜,我恐怕还进不了这个门。 当初相公病情有起色之时,婆母待我极好,可待相公病情痊愈之后,婆母便开始挑剔我的出生比不得大户人家的小姐,时常刁难与我。” 小蒋氏想说自己故事的时候,那可是相当的神情并茂,可两个观众却一点表示都没有,任凭她讲述。 “而我入府之后多年无所出,婆母便觉得是我的问题,便开始责怪我,如今相公死了,我担心她知道是我跟相公吵架之后,相公才离开院子的。 如果她知道事情是这样的,一定会杀了我的。” 江子溪在他说话的时候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身边竟然一个婢女都没有。 一个妻子,死了丈夫,应当更需要人的伴,可面前这人,却将所有的婢女都不知道派哪里去了,这其中恐怕有鬼。 “可我却听说,二少夫人曾经小产?” 小蒋氏面容扭曲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 常,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低声道:“官人连这也查到了。” “你只回答是与不是。”小六硬声道。 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可他表面功夫就跟江子溪一样端的特别好,谁也不知道。 小蒋氏吃了憋,抿了抿唇:“是。” “你可知是谁害你小产的?”江子溪没有说话,小六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出声,马上就懂了马上就懂了他的意思,开口问。 “我不知。”小蒋氏低着头,江子溪和小六两个都是男人,而且长得比小蒋氏高多了,并没能看到他的表情。 可是他们却能看到,小蒋氏那涂着红蔻丹的时候不自觉的握紧,在掌心上压了一道血痕。 他俩全看在眼里,却全都当做什么都看不见。 “难道你就不想查出,到底谁害你小产吗?”小六说。 小蒋氏轻轻的抬起了头,虚弱的笑了笑:“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当时我找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我身体虚弱,又吃了一些不能吃的东西,这才小产了。” 戚光的院中还中了好大一棵梧桐树,如今梧桐树上长出了三两片新枝叶,而地下的积雪也不知道何时已经融化。 小蒋氏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想这并不能怪其他人,是我跟这个孩子没有福分,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他,他就离我而去了。” 江子溪再次对上了他的目光,但这次小蒋氏却并没有闪躲,而是坦坦荡荡的回视。 这是他先挪开了视线,往下滑到了小蒋氏的袖子上。 小蒋氏不知道在何时将手缩到了袖子里,已经看不清他手上的动作了。 但江子溪不用想都知道,这手下的动作恐怕没有她表面那么平静,那么不放在心上。 他指了指地上,说道:“二少夫人受伤了?” 小蒋氏没懂,他说着说着怎么又转移了话题,顺着他的手指望了过去,看到了自己左手衣袖下方的两滴血迹。 她表情慌了一下,抬头看向面前的两个人,好似生怕他们发现什么东西。 就在她准备解释的时候,江子溪说:“既然二少夫人受伤了,那就好好休息吧,我们便不继续打扰了。” 他们来去匆匆,小蒋氏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们就离开了院子。 她跟过去锁上了门,背靠在门上,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她轻轻抬起自己的手,衣袖滑落到手腕,她 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心,不知何时被自己的指甲弄破了,血液顺着指缝流到了地上。 看着那两滴碍眼的血迹,她目光逐渐阴狠。 也不知道那两个人究竟有没有怀疑自己。 …… 明月带着小七兴致冲冲的跑到了黄氏的院子,她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找东西的快乐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运气也像之前那么好,能找到什么密室呢? 戚发一大早就在院子里站着了,娘亲死了,尸体又待在义庄,因为真凶还没有着落,所以只能在义庄停放,甚至他都不能去义庄看一眼。 这让他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也没能睡着,但是站在这个院子里面回想着黄氏教育自己的点点滴滴,他不由得落下泪来。 明月推开门就看到戚发望着他哭,于是两人是先对了个正着,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明月先撇开视线转身出了院子,毕竟天下男人都一样,死要面子,她就当这完全看不见好了。 戚发突然有些害怕明月会觉得自己多愁善,这个除了哭,一点用都没有的男人, 他一边想着,一边手忙脚乱的干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整理了一下仪容,才打开门, 脸上全然不见刚才的悲伤。 “明姑娘怎么来的这么早?” “我们收到了一些消息,打算来这院子找找线索,怎么,你一整个晚上就待在这院子了?” 明月觉得她也挺可怜的,两次能碰上他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一次是便偷了银子,阴差阳错,被她塞了一个自己都嫌弃的馒头。 如今更是,不过是来查案的,第二天,他连娘都死了。 戚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倒也不是,就是睡不着,到处逛逛就逛来这里了。” “对了,这里我熟,你要找什么东西?需要我帮忙吗?” 这让明月怎么告诉他?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她只知道黄氏的院子里一定有黄氏藏着的东西。 “我们自己找就行了,虽说所以说你死者的儿子,可我们办案的时候也是需要你避嫌。” 她都这样说了,戚发也不好帮忙,他也想早点找出害娘亲的凶手,于是让里面的琉璃出来,帮助明月。 这一次,明月没有反对,有个人看着她找也好,正好在里面,看看能不能再让她透点消息出来。 但戚发万万没有想到,明月找出来的东西,竟然让他如此痛心。 第277章 排除四少爷 江子溪来到的时候,明月正好拿着一封信走出来,看到他之后一脸兴奋的扬着信向他跑过来。 “我找到了!我知道三夫人的秘密了……啊!” 明月光顾着兴奋斗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脚下有块石头,于是一不留神她就被绊倒了,整个整个身子往前倾翻,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叫声。 戚发瞳孔放大了一圈,正要采取行动。 他原本离明月离得最近,走两步就能扶住他,只是面前有一阵风吹过,一到身影就出现了在他的面前,先他一步,将明月揽进了怀中。 好快的速度! 此人功夫一定很厉害! 他生平最爱看那些江湖的趣事,所以很崇拜那些会武功,会轻功的人。 都说武功为快不破,面前这人速度这么快,武功一定相当厉害。 这般想着,他的眼睛都亮了。 明月吓得闭上了眼睛,但痛感迟迟没有传过来,反而察觉到自己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熟悉的清冷气息传来,不用睁眼她便知道是谁。 好似,只要遇到了什么事情,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哪怕是受伤了,也会拼尽全力护自己的安全。 不知为何,明月心中涌起了这 样的想法。 “没事儿吧?”清冷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让明月回过神来, 她摇了摇头,推开江子溪,站直,然后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他:“我找到了三夫人的秘密了!” 温软的身子离开他的怀中,让江子溪有些许若有所思,但此时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刻,还是破案要紧。 “这是在哪儿找到的?” “这是什么东西?” 两道声音同时想起,一个声音是江子溪的,另一个则是戚发的。 戚发还兴致冲冲的望着江子溪,心里盘算着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拜他为师,跟他学武功,而下一瞬间他就听见了明月的话。 才想起来自己如今首要的事情,是找出自己继母的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 只是,在三夫人死之后,他也曾经亲自到这里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凶手的证据留下,转变了整个房间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可明月却找到了,所以才有了他开口问的问题。 “就在房间床底下的暗格里,这暗格的位置可隐秘了,一般人可找不到。” 明月的神情可得瑟了,江子溪很难想象不到里面是合班的情况。 不用说肯定是,一片凌乱。 若非已经排查过房间,确定房间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明月这种破坏现场的行为,估计是要被拖去打板子的。 江子溪宠溺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信。 只是还没来得及看,这信便被旁边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抢了过去。 明月看了看江子溪维持在半空却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抢过了信站在一旁阅读的戚发。 这兄弟,可以啊! 没想到这世界上,除了她之外,竟然还有第二个从虎口……不对,从六皇子殿下手中抢东西的人。 江子溪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得明月默默地替戚发悲哀。 这傻小子,恐怕要被惦记上了。 戚发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暗涌,他真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信,越看脸色越沉,抓着性的手也紧紧的握住了信。 他慢慢的弓起身子,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将头埋到了手上,信纸在他的手中变了形。 明月看不清他的表情,胆战心惊的看着他的手,信皱点没事儿,还能看,就怕他一用力就将信给撕破了,到时候,可就惨了。 “那个……你没事儿吧?” 她悄悄地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问。 他这才松开了信, 慢慢的抬起头,一言不发的其还给了明月,红着眼睛离开了院子。 江子溪原本还为这事感到生气,但看他这模样,这信的内容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明月再次将东西递给了他。 信上面写的不是别的,而是黄氏的忏悔书。 忏悔的对象,正是戚发的亲生母亲。 原来戚发的生母在生产之际,黄氏趁机爬上了三老爷的床,戚发的生母听到这件事之后,活生生被气的大出血,将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撒手人寰了。 只是三老爷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是因为自己才导致戚发生母大出血去世的,所以让院子里的人将这件事给隐瞒了下来。 但这只是还是内疚的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当时戚发生母大出血之后,三老爷让她找人去请大夫。 她是请了,不过确实除了一刻钟才去请,所以这才让戚发的生母撑不到等大夫来就去世了。 黄氏一直因此内疚,所以才会对戚发这么好。 “我在暗格里除了发现这封忏悔信之外,还发现了几本佛经,看得出来,三夫人确实是因此感到内疚。” 只是,也仅仅是内疚而已。 她还是舍不得 在戚家的荣华富贵,舍不得自己三夫人的身份,哪怕自己的丈夫已经去世。 毕竟这件事情暴露出来,估计就得摊上个谋害的罪名,恐怕就会被关到大牢。 所以,在别人用这个秘密去威胁她,让他去某个地方碰面时候,她想都没想,马上就去赴约了。 不管是三夫人想要知道约她的人是如何知道她的秘密的,还是三夫人想要杀那人灭口,这对于现在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好像发现了有用的东西,可是这东西好像又没什么用。” 江子溪还没说话,明月耸了耸肩,自顾自的说。 这最多就能够证明三夫人之前的错,可是人死都死了,难不成还将她的尸体关进大牢吗? “倒也不用这么灰心,至少现在能够排除戚四少爷不是杀人凶手。” “嗯?” “他那副恨不得去将三夫人鞭尸,但是又惦记着曾经亲情,悔恨,懊恼,又参加的不知所措的表情,你觉得他像是一个凶手吗?” 明月觉得江子溪说的对,转移话题:“对了,你在二少夫人那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江子溪将刚才在戚光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跟明月说了。 第278章 眼睛是闭着的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二少夫人有些奇怪。” 明月听完了之后,摸着下巴道。 江子溪笑:“我们去会会二夫人吧!” 她想到了,这两天在戚家忙来忙去,也就这几个院子跑来跑去,还有很多人,他们其实并没有问话。 “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如果我们一起,估计到后天都还漏了两个人没问。”明月撅着嘴说。 江子溪失笑:“行。” …… 二夫人像是病了,还没走到院子门口,又闻到了里面传来的浓郁药味。 明月被丫鬟们领进去,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腰间,脸色苍白,四肢乏力,要靠着丫鬟才能坐起来的蒋氏。 “我这身子骨弱,竟然只能躺在床上见姑娘,让明姑娘见笑了。” 蒋氏目光暗淡,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不仅仅是生病导致她如此,更多的显然是心病。 “无妨,早就听闻二夫人病了,所以才支持未来问话,还请夫人勿怪才是。” 蒋氏摇了摇头,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事情:“不知明姑娘查案查的怎么样了?杀我儿子的凶手可有眉目?” “此事先不急,来此处是有几个问题需要 问二夫人,请夫人如实回答。” 明月问的严肃,蒋氏心中犯怵。 即便她不那么严肃的话,为了找到伤害自己儿子的凶手,蒋氏都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她。 “那日,你可是亲眼看见你儿子从钟楼3楼被一只鬼手推下的?” 蒋氏不知道这个问题问了又问有何意义,她只当做是案子的切入点,很认真的点点头: “当时是我女儿先看见我儿子在钟楼之上的,我抬头便看见有一只鬼手,将我儿子推了下来。” “你可还记得当日,戚二少爷当时站在钟楼之上,这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的?” 蒋氏一愣:“我有些记不太清了,好像是睁着眼睛的,又好像是闭着眼睛的。” “麻烦你仔细想想,这件事,很重要。”明月强调。 蒋氏一听到重要两个字,就很用力的回想,最后说:“好像是闭着眼睛的!对,就是闭着眼睛的!” 戚丽丽一向不太喜欢这样的场面,甚至很厌烦这样的场面,只是这是环城的习俗,每年都要这样做。 蒋氏同样也有些不耐烦,只是她作为二夫人,不允许自己不耐烦的神情外露,就在他悄悄打了 个哈欠的时候,她听见了自己的女儿喊了一声。 “我记得丽丽当时说是,娘,你看,哥哥在楼上!娘,我哥是不是睡着了呀?” “你确定?” 蒋氏再次回忆了一下:“我确定,那时候所有人都被巨婴鬼影给吓到了,但我很肯定当时是听见了丽丽说了这样一句话。” 蒋氏越想越害怕,有些失态的抓住明月的手,追问:“姑娘问这,难道是因为,光儿在站到钟楼之上就已经死了?” “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对了,不知道你跟戚二少爷的关系如何?”明月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她跟她的儿子关系如何? “这是在怀疑我吗?”蒋氏瞪眼,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看得明月都担心她被自己气晕过去。 明月捂脸,连忙解释:“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想问,你儿子跟你关系怎么样,平时,他的事情,会不会都跟你说?” 蒋氏的表情这才缓和了:“我儿子自幼都听我话,这是以前事情会跟我商量,只是娶了媳妇儿之后,倒是跟我生疏了不少。” “那他跟二少夫人关系如 何,你可知情?” 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似乎是有些不待见小蒋氏,但小蒋氏毕竟还是他儿媳妇,即便不喜欢,也是进了门,上了族谱的。 “倒是没听过两人闹过什么矛盾,想来感情是挺好的,我只知道这段时间,她总因光儿宠幸妾室的事情来烦我。” “你似乎不太喜欢二少夫人?”明月装作不经意的问。 “女人最主要就是宽容大量,娶妻娶贤,她哪一点像是贤妻了?天天为了点小事就来烦我,光儿是男人,哪个男人家中没有三妻四妾。 光儿纳个妾怎么了?连个蛋都她连个蛋都生不出,还不允许光儿找别人生了?竟然还有脸给我翻脸,真是给她脸了!” 蒋氏说起小蒋氏就生气,甚至越说越生气,什么事情都往外说了。 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 明月在心中撇撇嘴,江子溪就没有! 想法刚落,她把自己给吓到了,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怎么无端端想起他来了,不是在查案吗? 蒋氏身边的丫鬟怕自己的主子讲太多,惹官人不痛快,连忙劝住。 她这才不好意思的笑笑:“让明姑娘见笑了,明姑娘问起她来,可是 查到了什么线索?莫非我儿子是她杀的?” 蒋氏有些恼怒,但一下子又自己否认了自己的说法:“这恐怕不可能,她这人虽然上不得什么台面,也爱跟人斤斤计较了些,怕是做不出这等杀人的勾当。” “就她,连杀个鱼都不会,更何况,那日光儿坠楼之时,是她带着丫鬟来搀扶我过去钟楼的,此后边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忙碌了一个多时辰,从未离开过。” 明月若有所思,片刻后,又问:“三夫人跟你关系如何?” 说到黄氏,蒋氏就有些平淡了:“妯娌而已,只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下,母亲在世的时候还一同去请安,仅此而已。” “她被人杀了,你觉得凶手是谁?” 三夫人死了这件事情,整个戚家都知道了,她也不例外。 只是,三夫人跟她又没什么关系,所以讲是并没有什么感觉,她只想让明月赶紧找到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 “她那人胆小的很,平日里就不见出门的,我哪知道他得罪了谁,凶手会是谁?” “我怀疑,杀害你儿子的凶手和杀害三夫人的凶手是同一个人。”明月目光紧紧的盯着蒋氏, 第279章 跟人在吵架 蒋氏这下子表情都阴了下来,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目光沉沉的望着地面。 江子溪就在这时候带着小六站到了明月身后。 明月疑惑的看他一眼:不是说好的分头行动吗? 江子溪温柔回望:怕你搞不定。 明月:…… 明月白了他一眼,跟戚氏说了一句,便起身离开了。 蒋氏当时还在想一些情节,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她的话,听到问声便点了点头。 片刻后,蒋氏抬起头,看到面前换了人,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江子溪问了跟明月一样的话,她才说:“可光儿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而且光了不是那种容易得罪人的性格。 若非说跟谁关系最不好,那大概就是焕儿跟齐双吧。” 三少爷戚焕和齐双? 江子溪皱起了眉头:“可有证据?” “这事,说起来也,挺让人不好意思的,不过那都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也是意外。” 戚蒋氏告诉江子溪,在半年之前,三人一同离开环城去白喉镇查账本,路上三人救了一个被恶霸调戏的女子。 那女子长得好看,惹得戚焕跟齐双都惦记上了两人,甚至为此大打出手。 女子为了避嫌,最后选了已经娶妻的戚光,给戚光做奴婢。 戚光也同意了,毕竟两个弟弟为了抢一个女人大打出手的事情,说出去也丢人现眼,他们将那女子带回了戚家。 “我看着那姑娘长得机灵,而且看光了的眼神确实是没有非分之想。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不到一天,那女人竟然爬上了光儿的床。” 蒋氏一脸气愤,不知道恼恨那女子欺骗了自己,还是恼恨自己的眼光出错了。 “那女子莫非就是二少爷的妾室?”江子溪给小六使了个眼色,小六马上问到。 讲是沉默不语,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焕儿和齐双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联手就将光了揍了一顿,除此之外,没有听说过他跟别的人产生过什么矛盾。” 蒋氏的小心思好容易猜,就是泡了个幌子出来,只把自己觉得有嫌疑的说出来,但是不说自己怀疑他们。 这样传出去,也不会牵连到自己。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平日里府上几位少爷关系如何?”江子溪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杯壁,漫不经心道。 “啊?关系如何?”蒋氏都被问愣了,“事实上,除了因为抢女人这 件事情,他们兄弟几人的感情还是挺好的,特别是齐双。 说起来当初光儿病重,还是他帮忙去请了个道士回来给光儿算命,替光儿冲喜,若非如此,光儿其实已经不在这世上。” “可我怎么听闻,是,那道士自己上的门?” “光儿病重那几日,齐双正好外出了,道士登门的时候,他压根就不在府上,所以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怀疑到他的身上。 直到光儿娶妻之后病情慢慢的稳定了下来,彻底好了之后我们带着礼物拜访那道士,离开前道士无意间透露出这个消息,我们才知道的。” 江子溪陷入沉思,抿着唇一动不动。 小蒋氏还在等他问话呢,结果等了半天,对方还是这个姿态,就有些坐不住了。 就在她开口喊江子溪的时候,她刷的一下起身了,然后并且跟她告辞。 她当然没有拦着,只是她如今不方便亲自送人离开,只能让身边的贴身丫鬟去送。 一路上丫鬟扭扭捏捏的,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敢说,在江子溪踏出院门,那丫鬟终于没忍住:“官人!” 江子溪脚步一顿,又继续往走,并没有回头。 那丫鬟脸色都 白了,她可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敢喊住官人,可对方都根本就不理他一下。 江子溪里开了,可小六并没有离开,他回头问丫鬟:“可是二夫人还有事想说?” 那丫鬟被吓了一跳,抬头才注意到原来还有个人在面前,她刚都以为,都走了。 “不是二夫人有事想说,而且,我发现我有一个发现不知当说不当说。” “请说。”小六的语气硬邦邦,冷冰冰的,那丫鬟看到他就觉得瘆得慌,将自己的发现全说出来了。 “在二少爷死之前,奴婢曾经见到过他。他当时正在跟人吵架。” 小六看了看已经走远了的人,面不改色说:“你是在何处看到他的?他又正在跟谁吵架?” “就在夫人院子前方不远处的树下,看那衣服好像是三少爷,但奴婢离得太远了没看清,只是在他们离开之后,捡到了这个……” 丫鬟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将那玉佩递给了小六。 小六道:“二夫人倒是养了个好丫鬟啊!” 语调意味不明。 这二夫人身边的丫鬟压根就没把二夫人当成自己的主子,这真的当成主子,怎么自己的少爷跟人吵架这么 重要的事情还都不告诉她。 而且还私下偷偷摸摸的将玉佩给他呢? 不过这不是小六该担心的事情,他只需要帮他家殿下问清楚这丫鬟想说什么就行了。 丫鬟也不知道对方是在讽刺她,还是真的在夸奖她,还没等她琢磨出来,她又听见面前的人问:“你当时可听见了他们吵架的内容?” 丫鬟摇了摇头:“奴婢连他们的模样都没看清……”又怎么能听见他们吵架的内容呢? “那你又如何知道?是二少爷在跟人吵架?”小六无语,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丫鬟。 丫鬟看到那么怀疑,心中一惊:“奴婢没有撒谎,那日奴婢打开门,正好看见二少爷在门口,但奴婢还没说话,二少爷又往回走了。 过了一会儿我出门去看,就看到了二少爷在跟一个人说话。” “不过是看了一眼,你又如何断定,他们两人是在吵架呢?” 小丫鬟还没被人这样问话过,不过是自他自己找上门的,对方怀疑他也是应该的。 她苍白着一张脸解释:“那人还推了二少爷,二少爷撞到了身后的树上。” 她怯怯的看了小六一眼,小声道:“都动手了,还不是吵架?” 第280章 三少爷中毒 江子溪不用想,也知道明月跑去了三少爷的院子里。 事实上在明月离开之后,他就后悔了,他没事发什么神经跑这来,不然明月也不会去找戚焕问话。 要知道,戚焕可还没有成亲,万一明月一时眼瞎,对他产生了什么想法,那他可就欲哭无泪了。 而他自己脑抽做的事情,总不能又任性一把,丢下明月刚才做了一半的事情,跑去追明月吧? 他只能快速结束对话,去盯着他们。 他以后还是跟明月一起行动好了,她如今还没有开窍,他可得好好守着,断不能让她跟别的男人单独相处! 丝毫不知江子溪心里在想什么的明月,满肚子怨言。 怨江子溪说话不算话,说好的分头行动,却跑来找自己,也怨自己脑子一抽,竟然也任性了起来。 不过她倒是觉得这次任性,也许是天注定的,她这才刚走出了院子,绕过钟楼,正准备找个丫鬟去三少爷的院子。 刚好见到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往大门的方向跑去,而且还没有看到前方的她,直直的撞到了她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那丫鬟慌慌忙忙的道歉之后又想往 外跑,明月一把扯住她。 丫鬟还以为是对方觉得自己的道歉没有诚意,只是她现在的事情十万火急,她只能拼命挣扎。 “姑娘,对不起,奴婢是三少爷的贴身丫鬟玲珑,如今有急事外出,若姑娘觉得努力道歉没有诚意的话题,奴婢晚点过来请罪!” 明月可没有让她道歉的意思,问道:“先别着急,看你慌慌张张的模样,可是,出什么事了?” 那丫鬟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三少爷,三少爷也喝了一杯茶之后就中毒了。” 中毒? 明月脸色一变,历声道:“人在哪?快到我去。” “啊?”丫鬟手忙脚乱的插着自己的眼泪,因为自己听错了,茫然的抬起头,看着这个精致漂亮的小姑娘。 “认识做什么?还不赶紧带路!” “是是是!” 玲珑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竟然真的听她的话,将人往的院子里面带。 房间内,三少爷的书童守在门口急得走来走去,心里在想为什么大夫还没有到,终于看见了玲珑走近来。 但玲珑的时候只跟着一个陌生的女子,他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大夫的身影,连忙揪住玲珑的手:“大夫呢 ?” 玲珑眼泪还没干,红着眼睛看向明月。 明月也没管他们,绕过书童走进院子,十万火急的事情,她可没时间听他们闲聊。 见这个陌生的女子走进了房间,书童一经连忙跟上,本想大声呵斥她,但是确定见对方问: “他这是什么情况?” 戚焕脸色青紫的躺在床上,地下还有大片的呕吐物,导致整个房间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书童下意识的回答:“刚才三少爷突然想喝茶,于是奴才就给他泡了,结果他只是喝了一口茶,没过多久便开始大吐特吐,吐着吐着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明月吩咐:“去取水来,越多水越好。” 大夫没来,书童也只能听面前的姑娘吩咐了,死马当活马医,总好过样戚焕就躺在床上等死。 但是对方不用药甚至不用把脉,要水来做什么? 玲珑赶紧去将水取了过来,直接取了一大桶。 “你去将他扶起来。”明月冷着脸指挥。 眼看着戚焕有气出没气进了,书童连忙两人扶起,然后就看到明月直接拿起瓢,舀了一勺水就往戚焕嘴里送。 书童瞪大眼睛,还没做出什么反应,面前的人就已经给戚 焕逛了好几瓢水,戚焕虽然昏迷着,可是这么灌水法,他的肠胃会受不了,又开始吐了起来。 只是胃里的东西之前已经全部吐出来了,如今能够吐出来的都是酸水,还有干喝下去的水。 “你在做什么!” 不容易停止了呕吐,被他这么一搞,又开始吐起来了,书童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少爷,对此很是愤怒。 明月没有理他,等戚焕吐完了又给他灌水。 书童红着眼睛瞪着玲珑,企图让玲珑去阻止明月的动作。 玲珑刚想动,却被突然出现的小气,摁住了肩膀。 书童心中那个后悔啊,后悔自己为什么脑抽筋信的面前的人,为什么要听面前的人的话,去拿水折磨自己的主子。 玲珑在一旁也很担心的望着这边,人是她带过来的,要是三少爷死了,估计她也难逃一死。 如今却又被人摁住,动弹不得,她都已经开始渐渐绝望了。 江子溪来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明月在疯狂的给戚焕灌水,书童扶着戚焕打骂,还有被小七按着不断挣扎的玲珑。 要不是明月在认真做事,他都要将这书童揪出来让他闭嘴了。 明月知道江子溪来了,但 她现在可没有功夫理会他。 在明月灌水,戚焕呕吐几个巡回之后,戚焕的神色竟然渐渐的好了起来,最重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 一直在破口大骂的书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闭上了自己的嘴,看到渐渐退去的青紫色,激动的又哭又笑。 让书童将戚焕放到床上,明月说:“拿纸笔来。” “啊?”书童还在给自己的少爷盖被子,闻言一愣。 明月无语:“你不会以为这样就不用吃药了吧?” 书童恍然大悟亲自去拿了纸笔,明月给他们开了个药方,让他们自己去买药煎药。 “这什么情况?”江子溪问。 明月问书童:“三少爷是在什么地方喝的茶?” “在,在书房。” 如今三少爷好了,书童就开始害怕了,毕竟他刚才可是对人家破口大骂,他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下场。 明月走过去书房,书房的茶几上确实放着一杯茶,和一个泡着茶的茶壶。 “天真草是什么?”江子溪从来没有听过,还有这种草药。 “也是西域培养出来的一种毒,一旦中了这种毒便会呕吐不止,面色青紫,想要解毒倒是不难,难的是没几个人知道怎么解。” 第281章 西域的毒药 “西域的毒药怎么会出现在中原?”江子溪拧眉。 “培育是什么意思?”小六从来没听过这样一个词语。 “培育的意思就是,这种毒草不是自己从地里面长出来的,而是经过多种毒草嫁接,最终长成了天真草。” 明月解释道,眉间微冷。 “至于西域的毒药为什么出现在中原,我很难不怀疑,他们在背后虎视眈眈,并且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渐渐的进入中原潜伏。” 江子溪垂眸,视线落在茶几上,轻轻的拿起那泡着茶的茶壶,一股清香从里面飘了出来。 那淡淡的香如竹子叶的气味,带着些清纯露水的湿润,让人感觉非常清新。 可谁又想到,闻起来这么香的东西,竟然能将人至于死地呢。 明月拍拍他的肩膀:“少闻点,这玩意不仅茶有毒,就连香味也有迷丨药的效果,若闻得久了,变会神志不清,产生幻影,出现幻觉。” 江子溪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疑惑的观察着明月:“这是西域的毒草,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明月眯起眼睛,悄悄的将脸凑近江子溪面前,压低声音说:“怎么?你是怀疑我跟西域的人有勾结吗?” “……” 江子溪心跳漏了半拍。 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的点在明月的额头,将她渐渐推远了:“对呀,赶紧如实交代,不然把你关进大牢!” “……” 明月撇撇嘴,实话实说:“我师傅虽然是江城的仵作,可是他大多数时间并不在江城,而是在各个地方游历。 当年我拜师并不是在江城,而是在远在江城几百里外的旻天。 我随着师傅一路走来,见了许许多多的尸体,也看过多种奇奇怪怪的病,而其中,就有中了天真草的人。” 明月的师傅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毒,这种毒药并不会马上致命,至少要两天之后,才会身亡。 明月跟师傅观察了那病人两天,最后那病人受不了了,跳进了自家附近的池塘里,然后意外的活了下来。 于是明月就将这种草药的样子记了下来,再后来,他们意外就下了一个西域人,他竟然认出了这种毒草。 恰好那西域人家中竟然也有养殖这种毒草,并且跟她说这种场非常难得,为了报答两人的救命之恩,他将这种毒草的解毒方法告诉了明月。 江子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夸明月运气好,毕竟这 样难得一见的毒草,也能让她碰到,而偏偏就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只是…… “谁又会知道这种毒药的药性,给三少爷下毒呢?” 他转头看向一脸茫然,根本就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的书童,询问:“这是什么茶?” 书童连忙去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一筐茶叶下来,抱在手上,递给江子溪: “这是大少爷送过来的茶,三少爷今天精选来潮,想要尝尝就茶,没想到刚喝完,他就呕吐不止了。” “又是大少爷?”小六的表情很是怪异,“如果说一件事情是巧合,两件事情是巧合,三件事情,总不至于,还是巧合吧?” “该不会?但是也真的是杀人凶手吧?”小六压低声音说。 可即便再小的声音,这书房就那么大,他们还离得那么近,书童还是听见了,眼睛瞪大。 “大少爷为何要给我们家少爷下毒?”书童脸色都涨红了,似乎想要冲过去跟戚容对质,但又忍了下来,磕磕巴巴的问。 “谁说送东西的人,这一定是下毒的人?所有人都知道这茶叶是大少爷送的,若三少爷喝了茶中毒,那所有人不都知道是大少爷杀的人吗?” “你觉得有人会这么蠢,在自己送的东西里面下毒,让所有人都知道杀人凶手是自己吗?更何况,他们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明月淡淡道。 书童想了想觉得也是,这才慢慢的松了口气。 门外有仓促的脚步声响起,三人走了出去,便看到大夫人脸色苍白的被人搀扶着,走进院子。 看到明月,她诧异一下,然转而焦虑的看着书童:“听说焕儿中毒了,可是真的?” 书童瞪了一眼搀扶着大夫人的丫鬟,他显然是认识这丫鬟的。 “回大夫人的话,三少爷确实是中毒了。” 大夫人眼睛一红,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书童的脸上,将他的头都打错了:“我让你替我照顾焕儿,你就是这样照顾的!既然还瞒着我不告诉我焕儿中毒的事情!” 书童捂着脸,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解释:“夫人……” “别喊我夫人,若三少爷有什么事,我定饶不了你!”大夫人一甩云袖,甩开了丫鬟们的搀扶,急匆匆的走进了戚焕的房间。 书童望着大夫人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慢慢的垂下了脑袋。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明月来不 及阻止大夫人打人,也来不及跟她说上一句话,她悄悄瞄了一眼书童,可是并没有看清他的表情。 明月抬脚跟着大夫人进了房间,看到大夫人坐在床边,怜惜的抚丨摸着戚焕的脸,听见身后有动静,以为是书童,她怒气冲冲的喊到: “大夫呢!中毒了为什么不请大夫!” “夫人莫急,三少爷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一个时辰之后便会醒过来。 我开了一副药方,只需要服用三天,三少爷的身体就会痊愈,你不必担心。” 明月看得出来,大夫人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儿子,那眼中的怜惜,可骗不了人,所以她才出声安慰。 大夫人这才发现进来的不是书童,而是帮他们查案的明月,她颤颤巍巍的说:“姑娘刚才说的可是真的?焕儿真的没事了?你没有骗我?” 明月失笑:“我骗夫人做什么?” 大夫人站起身来,将身子转过来,还对着明月,就要冲着明月跪下:“感谢明姑娘的救命之恩,若不是明姑娘出手,恐怕焕儿早就没命了” 明月一惊,连忙扶住她:“夫人客气了,明月虽然只是仵作,可也没有放着人见死不救的道理。” 第282章 难道是他 “更何况,陆师爷是请我过来查案的,三少爷早不中毒,晚不中毒,偏偏在这个时候中毒,很有可能,也是同一凶手所为。” 明月用了点力气将大夫人扶了起来。 大夫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阴鸷:“究竟是谁要害我戚家?明姑娘可有线索?” 明月笑了笑:“有,但也没有。” 大夫人一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什么有没有?”戚容的声音在门口就响起,转头就看见他带着成氏走进来,“听说三弟中毒了,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明月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戚容原本还想说话,可对上了明月的目光,他总觉得心里面毛毛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才书童说,三少爷是喝了茶,猜中的毒。”明月说。“而这茶就是那么不巧,这是大少爷送的。” 大夫人如遭雷劈。 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杀害自己另一个亲生儿子?亲兄弟之间自相残杀? 这搁谁身上也受不了了,她的身子晃了晃,不敢置信的望着大少爷:“你给焕儿下了毒?” 戚容抹了一把脸:“娘,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我怎么会给亲弟弟下毒 ?” 说着,他又指着明月:“还有你,刚才不是才洗清了我的罪行吗?怎么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啊?我真的没有杀人人,不是我杀的!” “这明姑娘都说是在你送的茶里发现了毒,你怎么解释?” 大夫人也真的是无条件的信任明月,不知道是明月刚救了他小儿子,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我去哪知道为什么我送的茶有毒,这茶……”大少爷说着说着突然卡壳,转头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门边的书童,“我送了三弟那么多茶叶,哪个茶叶有毒?” 大夫人其实是不相信自己的大儿子,会杀自己的小儿子的,因为根本就没有理由,会让两兄弟之间自相残杀。 如果说,是为了这戚家的产业,当时老夫人都已经说了谁先生出儿子,谁就能够继承。 可她的小儿子压根就不打算成亲,根本就没有继承家业的想法,大儿子没有理由要杀害他。 而她也了解自己的大儿子,性格是冲动了一些,脾气也十分暴躁,可他是那种连杀条鱼都不敢的人,又怎么会下毒杀人呢? 而戚容最后那句话,彻底打消了她的怀疑。 “别急,我没 说人是大少爷杀的,只是如今很明显,有人用尽千方百计,想要将杀人的罪名嫁祸到大少爷的头上。 ” 明月嘴角挂着笑。 戚容听到这么一段话,是不敢相信的。 因为对方三番四次的来找自己,并且每一次都有足够的理由证明自己很有杀人的嫌疑。 如今她这么说,他不仅不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更加提心吊胆了,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真的相信我没有杀人?” “怎么,我还能骗你不成?”明月挑了挑眉。“若我们真觉得你是杀人凶手,早就将你关进大牢里了,又怎么会让你在这里逍遥呢!” 戚容就觉得很离谱,她管他这叫逍遥,他要是真的逍遥,就不用被她三番两次搞得提心吊胆,搞得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杀人凶手了。 “所以凶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为什么要杀了人嫁祸给我儿子?”大夫人有些不解的问道。 而且他们两人查了几天的案子,但案情的进展可却一点都没有告诉她,所以他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 “我倒是有些事情想问你们。”江子溪突然出声,“三少爷中毒的事情,是谁告诉你们的?” 大夫人回忆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真的没想起来是谁说的:“好像是一个丫鬟过来传话的。” 大夫人看一下门口,指着刚才扶她过来的那丫鬟说:“是她告诉我的。” 那丫鬟脸色都白了:“是,是奴婢说的,三少爷意外中毒,我去找大夫人有什么不对吗?” 所有人都看向江子溪,想必他这样问,一定有他的原因,都在等着他解释。 江子溪抿唇:“倒也没有,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 众人沉默,他们还以为有什么新的进展,原来只是随便问问吗? 书童一直站在门口,左脸上是通红的巴掌印,想象得到,当时大夫人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打他的。 大夫人看着那巴掌印也觉得有些碍眼,只是她是不可能跟一个下人道歉的,撇了他一眼,说: “刚才是我误会你了,你找明姑娘救三少爷有功,回头去找管家领取十两赏钱。我那还有几瓶金疮药,你去寻我院子里的春桃,让他去给你拿。” “奴才谢过大夫人!”书童退了下去,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了六个人。 夫人这才望着明月,说:“明姑娘,你老实说,你究竟查到 了什么?这凶手杀人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月没有说话,她又接着说:“还请姑娘说实话,我不相信是什么寻仇,我们戚家的人,行得正做的直,从来不做什么得罪人的事情。 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暗中窥视器家的财产?”大夫人的脸色很阴沉。 李氏不蠢,这个背后之人先是杀了戚光,然后杀了三夫人黄氏,如今又想对他的儿子戚焕下手。 并且,按照明月所说的,那凶手三番五次的嫁祸戚容。 如果戚焕死了,戚容被坐实了杀人的罪名,那府中的五位少爷就只剩下戚发和齐双了。 可戚发没有理由伤害自己的娘亲黄氏,如此一来,唯一没有被凶手盯上的人最有可疑。 大夫人能够想到这个,明月又如何想不到? 所以查了那么多人,有嫌疑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明月也很难不怀疑到齐双的头上。 对于李氏的问话,明月只是笑,并没有回答问题。 李氏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莫非,真的是他所为?可我们戚家带他不薄,他为何要这样做?”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戚容听到糊里糊涂的,所以凶手到底是谁啊? 第283章 跟钟楼有什么关系 李氏头疼,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儿子,她问成氏:“你怎么看?” 成氏苍白着脸,喏喏道:“这不太可能吧,他们也没理由这么做啊,而且……” 李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戚容,就连他媳妇都懂了,他还在一旁挠头! 不过,她注意到了成氏话中的他们:“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成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捂住,开始已经迟了。 眼看着李氏的表情越来越黑,眼神越来越危险,她只能吞了吞口水,将那天跟明月说过的事情,又再说了一遍。 李氏气的一拍桌子,桌上的茶都撒了出来,吓得成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们既然听到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现在好了,我们整个戚家上上下下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若不是今天我来这里,你们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 不怪李氏这么生气,大老爷是三个老爷之中最有能力的,也是最受老夫人宠爱的一个,老夫人并不像其他深宅里的人那样拼命折腾自家儿媳妇,相反,老夫人深明大义,对待儿媳甚至比对待儿子好。 不然,按照一般大户人家的规矩,黄氏这 个丫鬟,根本就进不了戚家的门。 也因此,李氏十分敬重老夫人,也是真的将老夫人当成了亲娘,如今得知老夫人竟然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被人所害,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而且听了成氏的话之后,她更加后悔,若他们当初来找她,那天她说什么都会阻止老夫人自己上钟楼,这样老夫人就不会死了。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李氏踉跄了几步,成氏怕她摔着,赶紧向前搀扶着她坐下,拍着她的后背顺气。 戚容也被骂的很不得劲,小声的说道:“娘,你就别气了,我们又不是故意不跟你说的,谁知道这背后搞鬼的人居然在钟楼动了手脚,害祖母跟二弟都葬身于此。 要我说啊,这风水大师就是神棍,还说什么建了这座钟楼可以兴旺戚家,可自从这钟楼落成之后,我们戚家就一直在走下坡路!要让我找到这风水大师,我整不死他我!” 戚容一脸愤恨,咬牙切齿,让人丝毫不怀疑若那个风水大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会好不犹豫的将他揍一顿。 这倒是引起了江子溪的注意:“钟楼是在什么时候建的?” 明月奇怪的看她 一眼,难道这钟楼有什么古怪吗? 不过这也不稀奇,就连她都很难不怀疑钟楼里面藏着什么秘密,不然怎么老夫人会在没有人的时候死在钟楼,不然为什么戚光会出现在钟楼? 明月想着想着,突然感觉自己找到了突破点。 戚光究竟是自己走上钟楼的,还是被人打晕抬上去的呢? “钟楼……好像是在五年前建的,那个时候光儿出事了,一病不起。 正好有个道士给光儿算了命,要找个八字相符的女子冲喜才能好过来,没过多久,小蒋氏就进了门,光儿渐渐的好了起来。 又过了一月,戚家的生意突然出来些小问题……” 李氏想起那段时间也有些唏嘘,若非是戚家接二连三的出事,戚家的人也不会个个都人心惶惶。 当时她和其他几位夫人跟老夫人协商如何解决生意上的事情,刚好二少夫人来给老夫人请安,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难免关心了一下。 二夫人不小心说漏了嘴,小蒋氏却说:“这段时日,戚家真的是灾难连连,莫非是我们今年犯了什么太岁?” “要我说呀,真犯了太岁,可不只是今年,毕竟这十多年来戚 家都不太安稳,会不会是我们家风水出了什么问题?” 戚巧巧在一旁发出质疑。 二夫人翻了个白眼:“说起来也怪,就是自从你们两母子进了我们戚家之后,我们家就总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意外,就真的是犯了太岁,这冲撞了太岁的,恐怕就是你们吧!” 戚巧巧不过就是想说一句话罢了,却没想到这火竟然烧到了自己的身上,顿时不满了:“二夫人人这话什么意思,你想说这些灾难是我们带来的是吧?” “可你别忘了,我家老爷出事,可是在二表哥出事之后,若非如此,我们也不至于被撵回家!” 两人互相给对方捅刀子,可是刀子却不仅落在两人的身上,而是落在所有人的身上,痛的老夫人无法忍受。 “够了,要吵出去吵!” 老夫人发话了,谁敢不听? 两人只能愤恨的瞪着对方,闭上了嘴。 小蒋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愧疚的向所有人道歉:“这都是我的错,只是我说这话,并非是让姑母和娘亲吵架。 只是我们家这接二连三的出事,果真是风水出了问题,可确实得找个人看一看啊!” 老夫人并不相 信这些,可是小蒋氏的话却让她上了心。 李氏回忆起当初,说道:“经光儿媳妇这么一说,我当时也觉得,也许我们家真的沾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于是也跟母亲提议,请个道士过来看看。” 戚容和成氏当时并不在现场,如今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和缘由: “原来如此,我还说怎么莫名其妙的找个风水大师过来看,还莫名其妙的建了座钟楼,我劝祖母不要建这钟楼了,还被祖母骂了一顿。” “那后来呢,这道士是你们自己去找的。还是谁推荐过来的?”明月追问。 李氏刚想说话,脸上的笑容一僵,然后有些愧疚的说:“说实话,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我这记性啊,也有些不中用,已经想不起来是谁说的了。” “这事儿我知道。”戚容说,“这就是二弟找来的,那天我回府的时候,正好他要出门。 我问他要去干嘛,他说隔壁镇上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道士,他要去瞧瞧这人是不是真的这么有能耐! 然后第二天,那道士就上门来了,说是二弟让他上门来查看风水,那倒是说我们去家缺了一座镇宅之物,所以才会伤己伤财。” 第284章 巧合 戚容嗤笑:“如今看来,我觉得可能是这大师给我们家带来的霉运,什么大师啊,从这钟楼建成之后,戚家就更加倒霉了。” 大夫人瞪他一眼:“话可不能如此说,钟楼建成之后,戚家确实是兴旺了一段时日。” 戚容可不在意戚家的脸面,更是有啥说啥:“只是后来,开了越来越多首饰店,口碑还在,可惜生意是慢慢的往下滑了。” 大夫人拦都拦不住,最后只能放弃了:“这钟楼之事跟我们戚家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有什么关联吗?” 江子溪只是说:“只是口一问罢了。” 明月可不觉得他只是随口一问,他应该是猜到了什么东西,问这个问题也只是证实自己的想法和猜测。 “对了,你们刚才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凶手是谁了?”戚容那壶不开提哪壶,又绕回了刚才的话题。 “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没有证据,谁都不可能说谁一定就是凶手。”江子溪淡淡道。 戚容有些怕江子溪,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再吱声。 成氏在婆母和丈夫都在的情况下,没有说话的余地,只在一旁沉默不语,眼睛不经意的一撇,看到戚焕的手指动了 动。 “母亲!三叔好像醒了!” 随着她的一声惊呼,三人立马围了过去,明月看了此处没他们什么事了,拉着江子溪离开了。 “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明月开门见山的问。 江子溪左顾而言他:“如今几乎院子里所有人都问遍了,事情几乎都是在钟楼发生的,不若,一起去钟楼看看。” 说着,他就睁开了明月拉着他的手,放拉着明月离开。 “你别转移话题!你老实跟我说,你究竟发现了什么?”明月站在原地不肯动,倔强的望着他。 江子溪无奈:“只是猜到了你能猜到的事情罢了,你自己都已经猜到了,何必再问我呢?” 小七跟小六在两人的身后对视一眼。 你猜到了吗?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小七更是抓心挠肺的,想要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为什么自己跟不上两人的思维! “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明月没有反驳自己也已经猜到了的事情,有些纳闷到。 “在小七捡到的耳坠的时候吧!”江子溪如实回答,“现在肯走了吗,小祖宗?” 明月瞪大眼睛:“我可不敢当六皇子的小祖宗,这要是被皇上死了, 恐怕是要挨板子的!” 毕竟皇室的祖宗也是皇室呢! 她只是个平平无奇,默默无闻的小仵作罢了! 江子溪无奈的瞥她一眼:“父皇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打你板子呢?” 说起来江子溪也有些郁闷了,都说他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可是他跟明月一起去折腾人的时候,每回都是他挨骂。 而每回他俩一起破了案,他得到的是一顿骂,而明月得到的却是一箱子的赏赐。 要不是知道自己真的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他都怀疑自己跟明月互换了身份了,不然为什么父皇母后都这么宠明月? 明月想到了皇上,皇后对她的好,确实是不敢再说话。 两人走着走着,走在前方的江子溪突然停住脚步。 明月没看前方直直的撞了上去,鼻子碰到了他坚硬的后背,疼出了泪水。 她捂着鼻子,委屈道:“怎……”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子溪一把捂着嘴,拉进旁边的草丛。 身后的小六小七也许也是听到了动静,闪身不知藏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明月有些疑惑,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前方就走过了两个人。 缓缓走过来的人正是齐双正是起 双跟他的书童。 “少爷,我去打听过了,三少爷没死!” “既然没死,那我们便过去看看吧!”齐双眼神闪了闪,慢吞吞的道。 “公子,你身体弱,即便不过去府上也没人会怪你,你又何必……” 齐双轻轻的撇了一眼书童,那时候同瞬间闭上了嘴,做了锁上嘴巴的动作。 “那件事,没被人发现吧?” “奴才办事,少爷,你放心,谁都不会发现的!” “嗯。”齐双静静的应了一句。 两人渐渐的走远了。 明月皱眉,那件事情,究竟是什么事? “江子溪,你听懂了吗?” “……我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江子溪无奈。 猜,大概是能够猜得到,但准不准确就不知道了。 他站了起来,先走出了草丛,再拉着明月出来。 两人刚才是蹲在草丛后面的,是以明月头上还插着两根草,江子溪有些忍俊不禁。 她在问话呢,笑什么呀?! 明月瞪他。 只见对方抬手从她的头上拿下了一根草,顿时,明月就有些尴尬了。 就在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前方又有声音传了过来。 “哎,这钟楼可真可怕呀!接二连三的死人, 谁也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有下一个呢!” “嘘,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主子们听见了,拖你去打板子,上回你还没尝够板子的滋味吗?” “说起来我就气闷,明明我真的看见了,有两人鬼鬼祟祟的上了钟楼,谁知道,并报了管家,管家的人来查看,上面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确定,你当时没看错?” “我肯定没看错,他们是提着灯笼去的,一前一后没隔多长时间,而且肯定不是鬼,他们身后可有影子呢!” “这样啊,可如果真的有人进去,管家不可能找不到人吧?钟楼就这么点大,难不成还有什么藏身的地方吗?” “我哪知道,我后来蹲守了好一段时间,都没在看到他们了。” 说话的是两个婢女,如今天色正午,两人正端着饭要给各个院子的主人送去,聊的正开心,并没有发现面前有人。 两人走着走着发现前面有两道阴影,一抬头便看见了明月和江子溪。 说来也凑巧,就说曾经在钟楼发现过什么东西的人,竟然是昨日早上,发现三夫人黄氏尸体的人。 所以她认识面前的两个人,是来为戚家查案的官府的人。 第285章 私会 “你们刚才说看到的什么东西?”在两人要行礼的时候,江子溪开口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丫鬟似乎没想到会有别人听见,表情有些惶恐: “奴婢,奴婢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官人能否假装没听见,请不要告诉大夫人他们,否则奴婢一定会死的!” 明月也想知道他们先前究竟看到了什么,还被人打了板子。 “这样吧,你告诉我们,你先前看到了什么,导致你挨的板子,我便答应你不告诉大夫人。” 丫鬟脸上有些为难,仿佛不知道该不该说。 另一个丫鬟在拼命的扯着她的袖子,给她使眼色,可她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没发,那丫鬟只好将她拉到一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也不知道说了啥,回头她就怯怯的问明月: “若奴婢告诉官人,官人能否为奴婢保密?” 明月可不敢随便承认这个,万一到时候升堂需要她做证人,那她如今的话,要是说出口了,可就尴尬了。 思考了一下,她只能说:“除非必要,否则我们不会随便将你所说的话透露出去的。” 丫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有些要求太高还是没有听懂明月的言外之意,她在 这方面没有过多的要求,很快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讲了出来。 “其实奴婢见到过很多次了,头几次还以为是鬼,后来是看到了表少爷提着灯笼偷偷摸摸的进了钟楼。” 这丫鬟名叫翡翠,她就是负责清扫后院各个地方的小丫头。 头一次以为遇见鬼的时候,是她早上扫地的时候不小心将家里人留给她的平安符给掉在了地上。 洗完澡之后,她才发现东西不见了,于是大半夜的回去找,结果在路上,看到湖边的树林最黑暗的地方,有两盏灯笼在半空飘荡。 她被吓得不清,连滚带爬的逃了,还因此病了好几个月。 此后,她说什么也不肯在大半夜的出门,直到半年前的某一天夜里,半夜闹肚子半夜闹肚子,忍无可忍,只得忍着恐惧去后门的茅厕。 路过花园的时候看见一个披散着头发,提着灯笼的人,从前方路过,她吓得蹲进了一旁的草丛。 她以为自己又撞到鬼了,肯定眼一看那根本就不是鬼,而是表少爷齐双。 “你怎么确定那人一定是齐公子?”明月打断了她的回忆,问道。 “那人边走还边咳嗽,虽然身上披着斗篷, 但奴婢能认清他的鞋子,那就是表少爷的鞋子。 而且府上,也只有表上也身体不好,总是咳嗽,时不时就咳出血来,还要请大夫医治。” 翡翠有理有据的说,“其实奴婢真正确认,那些半夜在后花园、湖边遇见的是表少爷,而不是鬼,还得是三个月前,也就是后院里遣散很多丫鬟的前一天晚上。” 明月洗耳恭听。 如果那人真的是齐双,不知道这齐双偷偷摸摸见的人,会不会跟小蒋氏小产的事情有关。 三个月前,翡翠的父亲因重病去世,她原本想告假回家,可惜府上正准备老夫人的寿宴,不让下人请假。 于是她只能偷偷的在半夜来到钟楼附近烧纸钱,祭奠父亲。 就在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不远处又出现了一盏灯笼,她赶紧躲在了附近的草丛。 这一次她是迎面看见齐双身穿着黑色的斗篷,提着一盏灯笼走进了钟楼。 翡翠很好奇为什么表少爷大半夜的来钟楼,可猜测了半天都没有猜测到意图,她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却看见又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从不远处走了出来。 她就这样看着后来的那人也悄悄地推开 了钟楼的门,走了上去。 “那后来的人,你可看清她模样?”江子溪问。 翡翠摇头:“我并未看清那人的模样,但我很肯定那是一个女子。” “你怎么这么能肯定那是一个女子?” 明月跟江子溪对视一眼,两人都在猜测,这一对鬼鬼祟祟上钟楼的人,会不会就是那日,大少爷给大少夫人听到对话之人。 “虽然那人也是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也是独自一人来的钟楼, 可是她提着一盏灯笼,那灯笼上的烛光,能够让奴婢看见她的手上,涂着大红色的蔻丹。” “奴婢还从来未见过有男子手涂蔻丹的,那必定是女子无疑,且那人虽然身子被斗篷遮住了,整体看上去还是比男子要娇小上许多,身材也瘦弱许多。” 虽然他们如今还不能够确定这两人是不是就是戚容夫妻所遇到的大半夜密谋害死老妇人的人。 但,这样的巧合已经够让他们怀疑齐双就是凶手之一了。 大胆假设,小心推理。 这几个字,是明月的师傅告诉明月的。 “那女子,你可看清楚了那人的身份?”明月又问。 “并没有,那女子很小心,全身上下都国 的严严实实的,若非没来得及注意自己手上的蔻丹,恐怕,奴婢也难以想到这竟然是女子。” 翡翠说得斩钉截铁,让明月高看了她一眼。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按照这婢女刚才所说的话,她应该是那次的事情之后,受到了警告,所以什么事情都只敢偷偷抱怨,完全不敢往外说。 翡翠有些幽怨,又有些尴尬:“表少爷在府上偷偷摸摸与人私会,不管这女子是丫鬟还是……都是不好的行为。 奴婢本来是害怕自己被他们发现,所以在看到他们进了钟楼之后,便想着离开了,却没想到半路上竟然遇到了管家。 管家见奴婢慌慌张张的,便觉得奴婢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要将奴婢抓过去问罪,奴婢没有办法,只好将刚才看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管家信了?”明月问。 “管家信了,但是奴婢只说了有人偷偷摸摸进了钟楼,没说是谁。” 毕竟这钟楼是放着戚家列祖列宗牌位的地方,若不小心进了贼人碰坏了里面什么东西,这戚家知而不报的下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也因此,管家对这方面还是特别紧张的。 第286章 格局 只是翡翠没有想到的是,管家带着人上钟楼去搜查了一圈,竟然什么都没有搜查到,别说是人了,连一根毛都没有。 于是她就被迁怒了,管家一气之下打了她二十大板,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才能好。 “你确定你当时看到的不是幻觉?你遇见管家的时候可否看见有人在楼上下来?”明月也开始有些怀疑。 毕竟钟楼就这么大,若那两个人真的上了楼,管家带人去搜索怎么可能会搜不到。 翡翠一噎,她没想到这两位官人竟然也怀疑自己的话,她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若官人不相信的话,奴婢也没什么好说的。” “若二位没有别的事情,奴婢便先离开了。” 这小丫鬟也还是有些脾气的,竟然敢甩明月和江子溪的面子。 只是这问题是明月问错了,她也没有责怪这丫鬟的意思,还得好声好气的哄着: “是我的错,我说错话了,但是我并不是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撞到了管家这会儿功夫,这两人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没办法,这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恐怕除了面前的丫鬟就不会再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情了,也不知道 是她运气好,还是她运气不好。 翡翠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说:“奴婢几乎是在那女人进了钟楼不久之后就离开了,就在不远处撞到了管家,奴婢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钟楼,很肯定那两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明月还想问些什么,但却被江子溪阻止了,拉着明月就往钟楼的方向去了。 小六看着这两个问完话,一声不吭就走了的人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后从草丛钻了出来,跟两个丫鬟说:“谢谢你提供的线索,若是破了案,铁定让县令大人记你一份功劳。” 两个丫鬟被突然钻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差点没吓晕过去,连小六给她们的画的大饼都没有放在心上,跌跌撞撞的搀扶着离开了。 “我很吓人吗?”小六默默问在他身后从草丛钻出来的小七。 小七默默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小六,缓缓的点了点头:“不是一般的吓人!” 小六:“??” “怎么了?”明月突然被江子溪拉走,一脸茫然。“就算是要离开也得跟他们道个谢吧?” “小六会说。”江子溪这里只蹦出了几个字。 “小六?”明月更加茫然了,刚才 他也没有在附近看见小六啊。 而且她确定小六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不会将人吓个半死? 不过,这就不是江子溪考虑的范围了,他带着明月走到了钟楼,站在门前,望着朱红色的钟楼,他心中有一种感觉。 这一次上去,应该就能查到关于这个案子的关键性信息了吧。 明月悄悄看了沉默不语的江子溪一眼,放弃追问,转移话题:“怎么?是不是要上去看看?” “自然是要上去看看的,自从知道老夫人是从钟楼之上,被人推下楼梯,导致后脑着地身亡以后,我便一直在想。 这杀害老夫人的人,是如何在下面有人看守的情况下上了钟楼?” 江子溪一脸严肃的开口。 明月摸着下巴,神情若有所思:“会不会是有人提前躲在了这钟楼上?” 她说着又觉得自己的猜测仿佛有些问题,摇了摇头:“可是,老夫人是在二楼到三楼之间的楼梯摔倒身亡。 也就是说,凶手是从三楼将人推下楼梯的,可三楼就这么大,根本就没有能够藏着人的地方啊!” 守着钟楼的衙役们都看到了明月和江子溪,但他们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两位, 只能点头示意。 “也许是我们没看到罢了。”江子溪走到了衙役的面前问他们:“这两日可有人来过?” “并无。”衙役说。 江子溪朝着那衙役点了点头,率先推门走了进去。 明月在门口站着,想到了刚才丫鬟们所说的话,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也想通了,连忙跟了上去。 如果说,那丫鬟所说的话不是谎言,他真的看到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进了钟楼,可管家带着人搜钟楼去,没有找到这人。 而这丫鬟又能够证明,根本没有人从钟楼出去。 也就是说,管家带人上钟楼搜查的时候,那两人是在的,只是藏在了钟楼的某一处比较隐秘的地方,没有人看到他们。 也就是说,他们上次看才三楼现场的时候,遗漏了这个问题。 戚家自从出事以后,钟楼就一直被官府的人严加看管,上次两人离开了钟楼之后,钟楼边再也没有人离开过了。 三天没来,空气里面还弥漫着一丝灰尘和鞭炮味道。 两人直接从一楼搜起,可一楼除了列祖列宗的排位之外,确实没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 二楼是镂空的,除了一个大钟之外,其余的一切,一望 而尽,根本就没有能够藏身之处。 “所以还是在这三楼。”明月现在老夫人死亡的楼梯上,抬头就能看到三楼门口,有些气馁。“会不会是我们猜测错了?” 这才过去没多久,里面的摆设她都还记着,这三楼的房间是肉眼可见的小,她想象不到两个人还能藏在哪。 江子溪并没有回答她的话,绕过她走上了三楼,推开了门。 明月站在原地看了看楼上,然后又看了看楼梯的地方。 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觉得二楼楼跟三楼的距离有些 而这次,他们两人推开门竟然能看到空气中还飘着一缕黑色的灰烬,随着推门带开的风差点糊了他们一脸。 “这啥东西啊?看着也不像是纸钱啊!”明月连忙躲开,观察了好一会儿,说道 外面卖的那些纸钱,烧干净之后是灰白色的,根本就不是这种黑色的。 江子溪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抬脚踏进了三楼,脚下的木板嘎吱嘎吱的响,他们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都没有仔细听这声音。 突然,脚下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也引起了明月的注意。 两人停住脚步,对上彼此的视线,异口同声的说:“在这里!” 第287章 一个坑 明月蹲下来,敲了敲地板,地板传来的咚咚咚的回响,可周围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打开这个地板的痕迹。 两人就这样蹲在地上摸了半天,明月茫然的抬头:“有没有可能,这地板不是这样打开的?” 江子溪身子一僵,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高冷模样,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月再也没忍住,笑了出声。 这可是她第一次看见江子溪犯蠢,这让她很难不乐开怀。 江子溪:“……” 无奈的瞥她一眼:“好似刚才你跟我同样的动作?” 明月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明月也没那心情笑了,赶紧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假装刚才的人不是自己。 两人都默认了,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当做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明月环视了一圈,这里除了香烛就是戚家老爷子的牌位,而摆放着牌位的是一张小小的方桌。 桌子底下空空如也,根本就不能藏身,所以两人从未将目光放在那椅子之上。 但,这地板的开关,总不至于是戚老爷子牌位吧? 正 这般想着,旁边就伸出了一只手,直接将牌位给拿了起来,现场根本没有发生变化。 明月皱眉。 “这三楼阁楼就这么大,东西一眼就能看见,那机关总不至于是在阳台之外吧?”江子溪的目光落在那尊香炉之上。 明月也有些后知后觉,对着那香炉伸出手。 那香炉果然是跟桌子连在一起的,根本就没有办法搬动,只能左右挪动。 轻轻一转,那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地板就微微震动了一下,露出了下方一个棺材大小的坑。 “有没有觉得这玩意,跟棺材有点像?”明月端详了好一会儿,突然说。 本来江子溪不觉得,可听这么一说真的是越看越像,他默默揉了揉太阳穴。 那像棺材一样的坑里,也是用木板搭建而成的,且下面竟然摆放着被褥。 钟楼之上,一男一女,竟然还有一床被褥,这很难让人不想到某件事情上去。 明月摸了摸下巴:“这齐公子也是挺大胆的呀,既然敢在排位跟前做这种事情,真的不怕被老爷子找上门来吗?” 江子溪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只能当做听不见,迈脚走出了阳台。 “不过我觉得他 们显然不怕的,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的在这里幽会了。” 那不知道该说倒霉还是说幸运的小丫头,接二连三的看见半夜的鬼影,而且又看见齐双跟那女子以前以后进了钟楼。 且这钟楼之上竟然还有一床被褥,可想而知,这两人不是第一次了。 明月自问自答,眼尾扫到江子溪的动作,也出声叮嘱了他一下小心脚下。 江子溪轻轻颔首,在仔细观察着从房间走出到阳台的痕迹。 如今尚未断定,戚光是自己走上来的,还是被人迷晕了之后才带上来的。 而小蒋氏所说的睁着眼睛,跟蒋氏所说的闭着眼睛,他们两人的说法,哪个才是真实的说法。 若小蒋氏说的是真的,蒋氏又为何撒谎? 若蒋氏说的是真的,小蒋氏又为何故意让他们往错误的方向去查。 若是戚光是自己走上来的,他又为何大半夜不睡觉来到这里? 这些谜题,都只有找到戚光被人背上来或自己走上来的证据才能一一去解开疑惑。 江子溪轻轻的踩在了明月当时脚滑差点摔下去的地方。 明月伸手从坑里面将那被褥拿出来,一块玉佩从被褥之中掉了出来,她 连忙冲的江子溪的背影喊到: “这里竟然有块玉佩耶!” “玉佩?”江子溪回头,却没有走过去,而是就站在这里,远远的看了一眼。 那块玉佩小巧玲珑,看上去不是男子佩戴的,而且女子佩戴的样式。 “也许这是从那对奸夫yin妇的身上掉下来的,可是重要的物证,你先收好。” 明月听着江子溪的叮嘱,翻了个白眼:“我知道,还用你说嘛!你在那干嘛呢?我查案,你在看风景?” 江子溪收回视线,就在转头的时候,他看见了门缝隙里面乎有一坨什么东西。 他慢慢的朝着那门缝走过去,嘴上答着:“我倒是想看风景,但我不怕被你打吗?” “我是这样的人吗?”明月看着江子溪从门口蹲下来,也抓着手上的玉佩过来查看,也看见了那一坨白色的东西。 这东西几乎是嵌进了门的缝隙里,被门遮挡的严严实实,所以上次他们两人来查看现场的时候,都没有看见。 若不是这次江子溪正好从这个角度回头,恐怕也很容易就将这个地方给忽略了。 “这什么东西?”明月就要伸手去拿,江子溪先她一步将东西给 取了出来,这竟然是一张纸。 一张被揉皱了的白纸,应该也不能够算是白纸吧,因为这纸上还有些脏,看上去黄黄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 “谁将这么一大坨纸塞进这里啊,是想要用来垫门吗?” 明月对此表示很疑惑,只是这门也没有坏,根本就不需要有东西垫着。 江子溪将那张白纸抚平,轻轻放在鼻端嗅了一下,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这是茶迹。切着地方不像是随便扔能够扔进来的,是有人故意塞进这里的。” 而这人,很有可能就是戚光。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他相信明月能够想象得到。 “如果这纸是戚光塞进这里的,就证明这张纸不是什么普通的纸……” 只是为什么是上面什么字都没有呢? 明月挠了挠头发,突然动作一顿:“我知道了,这上面有茶迹,应该是写着东西的人,是用了什么方法隐藏了字体,也需要用茶或者用水才能将那些字体显现出来。” 江子溪马上就去看附近有没有什么水之类的东西,但这三楼显少人来,唯一的水状物,大概就是摆放在贡品前面的酒了。 他抬脚走了过去。 第288章 妻子的秘密 “你确定吗?要不让下面的人去那水来?” 明月总觉得私自动祖先的东西好像有些不太好,凶手偷、情不怕祖先的鬼魂,她一个陌生人还害怕被找上门呢? 江子溪动作没停,嘴上安抚道:“若是戚家老爷子知道我们这是为了替他们戚家破案,恐怕不会责怪我们的。” 那倒是。 明月想了想,也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任由他将酒倒在了白纸之上。 那上面果不其然显现出了字体,上面就写着几句话:想知道你妻子的秘密吗?若是想知道,请在戌时一刻到钟楼三楼。 “妻子的秘密?”明月喃喃。 小蒋氏的秘密吗? 小蒋氏会有什么秘密? 明月心中渐渐的升起一个想法:“这秘密该不会是,来钟楼跟齐双偷、情的人,就是小蒋氏吧?” 表叔子跟表嫂! 这可是乱lun啊! 明月表示很吃惊。 江子溪说:“若真是小蒋氏跟齐双偷、情,那么给戚光地纸条的人又是谁呢?他又是如何得知两个人的秘密?” 明月想了一会儿,说:“有没有可能,是齐双故意将戚光引过来,目的就是为了杀他灭口?” “若小蒋氏便是齐双的 情人,小蒋氏会让他伤害自己的丈夫吗?”江子溪反驳。 明月沉默了。 如今的一切都是他们两个人的猜测,也说不通凶手是不是就是齐双和她的情人。 她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手中的玉佩上了,希望这块玉佩能够找出齐双的行人。 “你说,老夫人会不会就是在这钟楼之上到了两人既然敢在戚老爷子牌位前偷、情,被杀人灭口的?” 明月又推测道。 她觉得事实很有可能就是这样,但要如何能够证明,戚老夫人出事那天,确实有人在其老夫人上来之前,在这钟楼里呢? 这个问题直到两人下了楼,也没有得到解决。 此时钟楼前有点吵闹,是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跟衙役们吵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江子溪和明月走出去问道。 “公子,她一直想要上这钟楼,但公子跟姑娘说过,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上去钟楼,我说了他不听,还想硬闯,我只能将人拦下来了。” 那丫鬟看到他们连忙跪下:“官人,求求你们让我上去吧,过几日就是老太爷的祭日,每年老夫人都要提前半个月天替老太爷上香。 如今老夫人不在了,奴婢 可得替老妇人上香呀!” 明月有些奇怪,今天是大年初三,也是戚光出事的第三天,戚老夫人出事的第十天,这丫鬟不早不晚,不前不后,在这时候来上香做什么? 许是感觉到明月的疑惑,丫鬟说:“虽然每年都是老夫人替老太爷上香的,早在三日前,奴婢便想替老爷上香了,只是大夫人不让。 如今又临近老太爷的祭日,大夫人担心老太爷知道戚家乱成一团之后会生气,便破例让奴婢过来这里。” 明月一想,觉得李氏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毕竟她在替老夫人守灵的时候,被老夫人的鬼魂给吓到过,当然也有些害怕到了戚老太爷的祭日,会被戚老太爷找上门。 既然害怕,那就要做点能够消除恐惧的事情。 明月看来江子溪一眼,后者懂了她的想法,挥挥手,让丫鬟上去了。 将人觉得留在这儿也没什么事情做,吩咐好几位衙役,给衙役们塞了几两银子。 正准备离开,楼上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下面所有人一惊,第一时间冲上了三楼。 “怎么了?” 明月比这群男人慢了两步,上了三楼就挤、进了门口,看到丫鬟真呆 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地上,而地上是散了好多支香。 丫环听到动静,脸瞬间红了:“打扰几位官人了,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是奴婢不小心,将这些香给弄散了,被吓了一跳。” 衙役们无语,他们都在想着今晚下班之后去哪里潇洒了,听到动静差点以为出事了,结果竟然只是香掉了。 他们就跟明月和江子溪告辞了。 丫鬟确实觉得很不好意思,一直在道歉。 江子溪默默的转身出了楼梯,明月倒是蹲了下来,一同替她捡香。 丫鬟想要拒绝,但耐不住明月坚持。也只好随她了,只是捡着捡着,她咦了一声。 “怎么了?” 明月抬头。 “这原本放着两炷半人高的大香的,怎么不见了?” 丫鬟指了指放着戚老太爷牌位的桌子旁边的空位上,那个地方现在只剩下一炷香了。 “半人高的香?不是被已经被戚老夫人点了吗?”明月想起来那是他们上来查看情况时,那燃烧的还剩下一点的大香。 “啊?可是老夫人曾经同奴婢说过,这大香需要在老太爷前七天和后七天才点燃的,他绝对不可能提前十多天天点燃呀!” 明月一怔, 正色道:“你确定戚老夫人不会亲自点燃那香?” 丫鬟被明月突然的严肃给吓了一跳,诺诺的点了点头:“奴婢确定,此事大夫人也知道的,这还是老夫人亲自叮嘱大夫人不要上错香的时候说的。” 如果戚老夫人不会点那炷香,那么很有可能,是凶手杀了老夫人之后,才将那香点燃的,好制造在老夫人曾经上过楼,上了香之后才死亡的假象。 这也就能说明,刚才她所推测的事情是正确的。 老夫人在上钟楼替老太爷上香的时候,正好有人在这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楼梯的动静引起了里面的人的注意。 也许,他们打开门跟老夫人面对面碰了个正着,于是凶手趁着老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大吼大叫的时候将人推了下去。 随后两个人躲进了钟楼的密室之中,等老夫人的遗体被抬走,才出现。 如今的证据倒是越来越指向齐双跟他的情人了。 但戚家戴齐双不薄,从未亏待过戚巧巧和齐双母子分毫,他又会是戚容跟成氏路过后花园时意外,遇见的那两个想要谋夺戚家财产的人吗? 而且,同样是一男一女。 明月冷着脸,若有所思。 第289章 药王谷是不是很漂亮 江子溪离开过,但还有些疑点没有揭开,他又回来了,站在门口,同样将丫鬟的话听进了耳里。 他没说话。没有对发表任何任何看法,而是他的注意力,全部落在阳台的门框上的凹槽上。 这凹槽还没有蚂蚁大,偏偏就处在门框的正中央,门框内侧有,而门上也有。 这痕迹绝对不是匠人安装正门时不小心留下来的,因为凹槽上面没有被雨水腐蚀过的痕迹,看上去很新,像新弄上去不久。 不巧,江子溪就曾经遇到过一起凶杀案,凶手就是利用琴丝去杀人,琴丝在人的脖子上弄出的伤口就跟这缺口一般大小。 他不能肯定,这一定是琴丝留下的痕迹,但他能够确定,这是跟琴丝一般大小的丝线造成的。 明月让丫鬟离开之后,就看见江子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了阳台门前,严肃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她走过去,喊了好几声,他就像是完全听不见一样,别说回应了,连反应都没有。 她无奈的跑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到底怎么了呀?” 江子溪丝毫没发现自己走神了,茫然的问:“什么怎么了?” 明 月翻了个白眼:“我刚才喊你都没听见,想什么想那么入迷呢?” “你说,这个案子,他们杀人在什么时候会用到像绳子一样的东西?”江子溪不答反问。 “绳子一样的东西?”明月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说,“我觉得这个案子应该有挺多地方需要绳子的。 比如,戚光的死,如果他真的是站在楼上,被人推下楼身亡的,自然不需要用到绳子。 可他是昏迷状态,要想下面发现他的人看道他是站着的,便只能利用绳子将人给吊起来,最后割断绳子,让人从楼上摔下,造成意外坠楼的假象。” 江子溪也想到了另外一个需要利用绳子的地方。 那就是,当时所有人都看见的巨婴鬼影。 凶手应当不可能直接去找来一个刚会爬的婴儿故布疑阵,所以很有可能是利用了一种类似婴儿的东西,再加上蜡烛的反射,制造出来的假象。 在加上戚家的人有人曾经说过,看到一个会飞的婴儿鬼影从天空飘过。 真正的婴儿是不会飘,那么很有可能,这婴儿,是用纸做的,又或者说,有可能是街边的那些皮影戏的皮影。 这么一来,一切就 说通了。 只要人在钟楼布置了一切,等到了时间再割断绳索,钟楼三楼的一切就如同一场皮影戏,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戚光坠楼,所有人的注意都会放在戚光的身上,故而不会有人注意到,或者是联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不,也不能说是假的,只能说是,没有人会发现鬼是假的。 若是卢生和陆游图来查案,戚光之死,大概率就会成为悬案。 这才是凶手故意制造鬼杀人的谣言的真正原因。 不过对于凶手来说也挺不巧的,遇见了他们。 看江子溪这幅沉思的模样,明月也能猜到她已经猜到了自己想说的事情,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我想不通,凶手约戚光上钟楼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原因?还是说有什么理由非杀死他不可?” 以至于凶手要利用戚光妻子的秘密将人引上钟楼。 那三夫人黄氏的死,有事因为什么? 那约三夫人出去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还是说,同样有什么非杀死三夫人的理由不可?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都猜错了,约两人出来见面的人,跟凶手是两个人?”江子溪突然说。 “那,在戚家, 同时知道这两个秘密的人会有谁?”明月有些苦恼,好像谁都有可疑,又好像谁都没有理由。 “那就要看看,谁有必需约他们出来的理由,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其他?”江子溪面无表情的说。 明月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撑着脸,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突然跳起来,一巴掌拍在江子溪的后背,差点没将人给拍吐血。 但江子溪还是被拍得倒抽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跟明月说:“幸好我这几年身体已经大好了,不然你这一掌,恐怕能让我在床上躺一个月。” “有,有那么夸张吗!”明月摸摸鼻子,有些心虚。 他也想起了当年的江子溪,确实没有,身材没有如今看上去那么匀称,脸色也没有如今看上去这么红润。 就跟个瘦猴子似的,瘦骨嶙峋,脸色苍白的要命,十岁之前还好,十岁之后病的越发重了,下床走两步都要死要活的。 还非要跟着她出去查案,又担心他身子骨受不了,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跟着父亲去大理寺。 不过,她也挺感激那药王的,若非他肯帮忙医治,江子溪恐怕早就…… “江子溪。”明月喃喃 。 “怎么了?”江子溪答道。 “药王谷是不是很漂亮?”明月仰着头说。 她鼓了鼓腮帮子,以前江子溪跟她差不多高,可现在居然比她高出这么多,跟他走近点说话还要她仰着头,累死了。 不过,他长得真好看! “是挺好看的,谷里面种了大片大片的药草,五颜六色,美不胜收,春夏秋冬都有他独特的风景。 阳光明媚时,还有许多蝴蝶在要草上飞舞,那场面比京城万家灯火升起时还美。” 江子溪笑着说。 事实上,这些都是江子溪骗明月的,要玩股根本就没有那么美,要田里种的也不是草药,而是毒药。 大片大片的毒药,哪里会引来什么蝴蝶啊,不把蝴蝶吓跑就已经很不错了。 何况他是去治病的,在药王谷时便只能待在药房里面泡药,不在药王谷时,便跟着药王到处跑,到处找能够医治自己的药。 偏偏那些要难得,一种草药比一种草药难找,一个地方比一个地方凶险。 就连他自己也是就是一生才活了下来的,可这些他又怎么会跟明月说呢? 说了,她还怕她心疼呢! 明月听了江子溪的描述,眼睛亮晶晶的。 第290章 江湖艺人 “有机会,你带我去药王谷看看呗!” 看着一脸向往的人儿,江子溪一噎,他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吗? 再说了,妖王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江子溪为了打消明月的念头,骗她:“药王谷只有被药王承认的人才能进去。” 明月啊了一声:“那什么人才是药王承认的人呢?” “我。”江子溪说。 他也没有说错,早几年药王谷,确实是会开谷收徒,可随着药王谷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了,药王就不再收徒了。 而他是近几年来最后一个进入药王谷的人,若非他学不会医术,药王恐怕也不会让他出谷。 他看着面前的人,也想起了自己将她卖了的事情,更加不想让明月去药王谷,他都怕明月进去了出不来。 明月以为江子溪在开玩笑:“你?既然你是药王承认的人,那我也进不去呀!你是不是故意逗我呢?” 江子溪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紧张藏起来:“你想进去也不是没办法。” “什么办法?”明月一脸期待。 “嫁给我不就行了。”江子溪脱口而出。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明月呆愣的站在原地,傻傻的望着他。 江子溪也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跳出来了,有些期待明月的回应,但又害怕明月的拒绝。 时间渐渐流逝,江子溪心中的那点期待渐渐消失,握拳在嘴边轻轻咳嗽几声,说:“我就随便说说罢了。” 明月只觉得有些尴尬,尴尬得浑身发痒,有些手忙脚乱的说:“咳咳,这事以后再吧,你赶紧让小六派人去查查这府上有没有人缺钱的。” “缺钱?”江子溪疑惑,“你是怀疑,有人想要利用这两个人的秘密来勒索钱财?” “若递纸条的人和凶手真的是两个人,那么缺钱,是最有可能唯一一个让人时隔这么久才去勒索他们的理由。”明月推测。 “可若是如此,这人应该给二少夫人小蒋氏递纸条,而不是给戚光。”江子溪提出质疑。 “可谁又能说,这人没有威胁过小蒋氏呢?也许在企图勒索戚光之前,他就将主意打在了小蒋氏的身上。 只是小蒋氏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所以这人才恼羞成怒,转而勒索戚光。” 明月当然是有理有据,才敢让江子溪找人去查的。 小六突然从门口探个头出来:“姑娘,我还有一事不解。” 明月挑了挑 眉,示意他说。 “既然这人约戚光出来是要勒索他,为何戚光上了钟楼之后,这人却不出现呢?还有黄氏也是如此。” 这个问题明月还回答不了,如今没有证据能够证明确实是存在这第三人,也没有证据证明这第三人来没来过现场。 小六跟在江子溪的身后一直协助明月破案,大致也了解了明月的性格,就这个问题,明月回答得了,就证明这案子是准备破了。 若是明月回答不了,则是证明,没有足够的证据,以及刚才她所提出来的一切都是猜测。 毕竟是未来的女主子,他也不可能强迫她回答,只是恭敬的跟江子溪说:“属下这就找人去查!” 明月确实尴尬了一瞬间,但,还是那几个字,大胆假设,小心推理。 这查人的活,她干不了,毕竟她也不能分身,只得委屈江子溪的暗卫去查了。 “对了,批霜的来源,可查到了?”明月问江子溪。 她一直觉得水兰的死,很有可能就是突破点。 江子溪并没有收到捕快和暗卫的禀报,摇了摇头。 砒霜没有线索,明月也不气馁,收拾收拾了心情,她说:“我们去逛街吧!” 逛街? 这不 是在查案吗? 明月可从来没有在查案的时候,半路丢下案子不管,跑去逛什么街。 江子溪想着想着又想到了,昨天红豆回来说的那个会变声的江湖艺人。 恐怕逛街不是逛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 环城镇街上人声鼎沸,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很多小贩大过年的也不回家,坚持摆摊,赚的盆满锅满,笑不拢嘴。 而最热闹的当属明月的明月楼。 除夕那日,掌柜的便派人过来说大年初三他请了个江湖艺人过来表演。 一开始明月还想不起来,昨晚躺在床上想了一下,她认为这来明月楼表演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传说中会变声的江湖艺人。 毕竟掌柜的经营明月楼多年,能够让明月楼赚钱,这等好事,他自然不会放过。 更何况这两日,明月楼的生意都被将江湖艺人请去表演的阅江楼好,要知道这阅江楼以前的生意可是极其惨淡的。 明月进明月楼的时候,掌柜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楼上楼下更是坐满了人。 为了这次的表演,掌柜还在明月楼大堂的中间,特地找人来搭建了一个台子。 按照除夕时明月告诉他的法子,弄了个一二三 等座,位置好的地方更是价高者得,这银子哗啦啦的进口袋,掌柜的怎么能不开心。 他看到明月原本是想上前迎接的,但被明月使了个眼色,便站在原地不动了。 而临时搭建的台上,表演正准备开始,小二们先是抬上去了一个屏风,一个人影出现在屏风后面。 “遥闻深巷中犬吠,便有妇人惊觉欠伸,丈夫呓语。既而儿醒,大啼,丈夫亦醒……” 明月想起自己曾听师傅说过的一个故事。 这世上,有善口,技者,仅仅是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便能模仿出千千万万人的声音。 今日一见,这江湖艺人,果然有师傅口中那会口,技者之人一般厉害。 虽然二者内容不同,师傅所说的口,技者的故事,是寻常人家突然发生火灾,的声音,而此江湖一人,表演的却是战场厮杀,千军万马的声音。 其厉害之处,让江子溪也觉得震撼。 屏风被撤下,露出了坐在里面的江湖艺人的模样,果然是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 而这江湖艺人,也并非有什么三头六臂,或者有仙人之姿,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过六旬的瘦小老头罢了。 第291章 我不是故意的 “不知二位来找小老头,所为何事?” 江湖艺人所住的客栈的房间前,门紧闭着,有两人鬼鬼祟祟的在门口走来走去。 时不时互相扯扯衣角,却迟迟都不敢向前去敲门。 最后还是房间里面的人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忍无可忍,出来开门,无奈的问道。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拉拉扯扯的两人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咳嗽一声,推了推另外一个人,然后站在原地,站着腰身,崩人一张脸。不说话。 另一个人微微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谴责这人过河拆桥:“江子溪!你!” 江子溪拍拍下巴,眼神示意:是你自己要拉着我偷偷跟来的,现在被发现了吧,你自己解决。 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明月有些心虚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你的?我们路过不行吗?” 老头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并不是在真正否认他们是来找他的,只是有些赌气罢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笑道: “二位在我门口走来走去,老头子,我又不是耳聋眼花,这么大个影子,这么大的动静,我又如何能听不见?” “咳咳,好吧!”明月抹了把脸 。 江子溪揶揄的看着明月,看吧,让你光明正大的找人你不找,非要偷偷摸摸,现在尴尬了吧? 明月别过脸,冷哼了一声。 她对江子溪生闷气,但是情绪却没有对老头发泄出来,说道: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我就不瞒着你了,我们是江城来的仵作,今天来找你,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仵作? 老头脸色微变,神情变得紧张起来,眼神左看右看,就是没有办法焦聚到一起。 原本他还想侧身让两人进去,但如今,动作将在了原地,看上去就不像是心里没鬼的。 “有,有什么问题吗?我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平日里除了表表演,可没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啊!” “若你真的没有做过,我们自然不会冤枉你,你只要老实回答就行了,莫非,你是在心虚?” 这老头子明眼就能看出来,有些心虚,明月是看出来了,而且明知故问。 毕竟,就算是真的心虚,也没有人会承认呐。 果不其然,老头就硬着头皮说:“请,请问。” “除夕夜的亥时至大年初一的子时,你在何处?”明月问道。 老头眼睛望着天花板,双手 紧张的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说:“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我还能在哪儿?”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那天晚上你在哪?” 明月双手抱臂,一步步逼近老头。 老头节节败退,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着防备,他还是一口咬定当天晚上自己在睡觉。 为什么人总是这样? 不见棺材不落泪。 “可是有人看到你鬼鬼祟祟的从新家的后门出来,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去戚家做什么?” 江子溪在明月开口的一瞬间,有些意外的望着她,她什么时候去查的? 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也没看见有人来找她偷偷举报。 如果刚开始这老头只是脸色微变,如今就是心虚的状态毕露了。 他还想张嘴狡辩,但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这狡辩有些苍白无力,最终叹息了一口气,脸色有些灰败。 “是的,我去过戚家。不过我只是在戚家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你心虚什么?那人说看到你离开的时候惊慌失措,甚至连路都不看,差点摔倒,这还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表现?” 明月虽然是很淡定,明明自己什么也不知 道,全部都是靠猜测,但偏偏却说的亲眼所见一样。 也成功的将老头给吓到了,他惊讶的看着明月,眼中甚至有些佩服。 “没想到你连我差点摔倒的事情都已经查到了,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了。 我去戚家其实是为了表演,有人花了300两银子,让我在大年三十亥时的最后一刻钟的时候去戚家表演,我就在那待了还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就离开了。” “你在抖什么?”明月看着脸色苍白,抖的跟个筛子似的老头,有些无奈。 明明只是很平淡的一句话,老头却仿佛遭到了惊吓,砰的一声会打在地上,甚至想要伸手抱住明月的大腿。 江子溪眼疾手快,将明月拉开了,老头不躺在地上,此时的他显然完全没有刚才登台表演结束之时,那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你想做什么!”跟明月的语气比起来,江子溪的语气就要冷上许多,更何况他刚才还想做一些会败坏女子生育的事情来。 老头突然痛苦的大哭起来:“官人,我不想杀人的,你们放过我,我真的是收钱办事,我真的不想杀人!求求你们放过 我吧!” “杀人?” 江子溪跟明月对视一眼,如今整个环城镇就只有戚家出发生了命案。可是面前缺老头,却突然说自己杀了人? “你杀了谁?” 明月追问,但她不敢向前了,虽然南夏的民风还算开放,但她一个姑娘家被男子当众抱住大腿,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不太好看。 “这还用说吗?你们不就是为了他才来这里找我的吗?”老头哭哭啼啼的说。 他们是为了查戚家的案子? 难道? 戚光是他杀的? “你杀了戚光?”明月疑惑。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被我吓的坠楼身亡,我不知道他我不知道他在楼上。 若我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就算是给我几万两,我也不会大晚上的去戚家表演什么婴儿啼哭啊!” 老头沮丧着脸,显然是悔得不清。 那婴儿的哭声果然是这江湖艺人给搞出来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鬼,一切都只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谁告诉你的?戚光是被你吓得坠楼身亡的?” 这样一句话,让原本在哭闹着的老头突然只住哀嚎,他眼泪都还来不及擦,怔怔的望着两人。 第292章 两个消息 “什,什么意思?” 老头愣了。 难道戚光不是被他的婴儿哭声吓得坠楼身亡的吗? “谁告诉你?戚光是被吓死的?” 明月这倒有些觉得奇怪了,而且此人被他们找上门来才开始害怕,不久之前他在明月楼表演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害怕? 昨天他在别的地方表演,赚的盆满锅满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害怕? “那晚,有人要我去戚家表演,他将我带到一处假山里躲着,告诉我,看到戚家的钟楼亮起烛光的时候,就开始表演,烛光熄灭之后就离开。 他叮嘱我只需要婴儿的哭声就行了,不需要其他的声音,我就按照他的做了,但我在烛光熄灭之前听见了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响起了尖叫声。 我心中身体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恐怕是发生什么意外了,怕波及到自己的身上,所以急忙忙的离开了。” 老头现在有些惊魂未定,顿了一下继续说。 “第二天,我就听到戚家二少爷死亡的消息了,这难道不是被我吓死的吗?” 明月不会告诉他,整个案子的细节,但是,却可以告诉他:“放心吧,戚光不是被你的婴儿哭声吓死的。” “此话,当真?”老头仿佛看到自己头上密布着的乌云随着风飘走了,阳光光又撒了进来。 明月懒得回答他这个没有什么营养的问题,她跟人解释也不想再解释第二遍,只是问: “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你要知道,若你敢欺骗我们,被我们发现了,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我保证都是真的,我在戚家待了还不到一刻钟。只能够做这么多事。”老头连忙爬了起来,脸上又是放松又是想笑又是想哭,复杂极了。 “找你去戚家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那人是写了一封信,然后找了个小乞丐,将那封信给我的,信上面有一百两定金,所以我才相信了他的话,按照信上的指示去到了戚家。” 老头如实说。 只要凶手不是自己,凶手是谁都跟他没关系。 他不用坐牢,真的是太好了! 所以此刻让他说什么他都会全部说出来。 “你去到了戚家,是谁给你开的门?” “我去到戚家的时候,我也在犹豫,纳闷我要怎么进去,当我靠近大门的时候,发现门没上锁,轻轻一推,就能将门推开了,我以为是那人故意给我留的门,就直接走 了进去。” 明月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可你并不认识戚家的路,你又如何能够准确的找到他让你去到的地方呢?” 说起来,老头子也一脸郁闷:“那封信上写明了让我从后门进,走哪一条路,然后站在哪一棵树下,他会做好标记给我,我去到果然就看见了标记。” “这么说来,你至始至终都不知道是谁让你去的戚家?” 老头点点头,也有些愤怒。 若他知道是谁这般坑害他,让他三天来都有些焦虑不安,总是怀疑自己害了人。 若他知道是谁,他定将这人揪出来揍一顿。 说完了正事,明月就开始望着老头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老头着那笑容心里一惊,心中又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刚才说,因为戚光的死焦虑不安,可我怎么觉得,你这小日子过得还挺有滋有味的呀?” 明月的目光先是落在老头的脸上,然后慢慢往后转移,看见了床边老头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银子。 老头咽了咽口水:“我,我,我这也是没办法呀!” 老头哭丧着脸:“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亲,像有两岁嗷嗷待哺的娃儿,我就琢磨着你们没这么快找到 我,我先给他们赚好银子,让他们不用过得那么苦,我才好放心去自首啊!” 明月抽了抽嘴角:“我看你都像是个80岁的老头子了,你还有个八十岁的老母亲呢?撒谎也不找一个好点的借口?你以为我们能够来到这儿,是没有去查你吗?” 老头扁着嘴,形状更加向下弯了:“既然您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我就是,等了两天,都没看到你们来找,我以为你们并没有查到我的存在。” 所以打算干完今天这活,就拿着包袱走人,却没想到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想起这件事他又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刚才看见这两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时候,他就假装看不见了。 明月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帮你洗清了你不是凶手的嫌疑,你是不是也得帮我一个忙啊?” 老头很想拒绝,但是他身后的那个俊美的公子,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已经让他的腿开始打颤,他哪里有拒绝的余地? “自然自然。” 离开客栈之后,江子溪迫不及待的问她:“有人告诉你,看见这老头在家门口鬼鬼祟祟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明月调皮一笑:“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 江子溪懂了,刚才这人是在诈那个老头呢,而且还将谎言说的跟亲眼看到似的,就连他也被欺骗了。 “这演技倒是越来越好了,都能上台表演了。” “过奖过奖!”要是别人听到这话就不好意思了,明月却毫不客气的全收了。 江子溪失笑。 只是两人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唉!”明月突然叹息,然后又收拾了一下心情,斗志昂扬,“忙忙碌碌又是一天,今天还没破案,明天一定!” “找到证据了?” 一桶冷水泼了下来,明月的斗志昂扬他击一下死在了地上,尸体已经凉的不能再凉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身边的少年:“你非要这么打击我吗?” 江子溪摸摸鼻子:“倒也没有,就是想跟你说一件事儿。” 明月冷哼一声:“什么事?” “我派去的人已经回来了,有两个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江子溪卖关子。 “??” “先听坏消息!” “两个都是好消息,没有坏消息。”江子溪成功耍了明月一把,嘴角上扬,心情好的不行! 第293章 快要破案了 “……” 明月翻了个白眼:“赶紧说,再不说揍你。” “这么凶呀?”江子溪眉眼弯弯。 有的人长得好看,不笑的时候如高岭之花,如山间明月,笑起来却如令冰雪融化的春风,如满山盛开的桃花,如初春的太阳,暖洋洋的。 明月也不由得再次看呆了。 只可惜,某的人没有发现,并没有抓住时机,而且还十分欠揍的上下扫了明月一眼,颇为气人: “就你?还揍我?” 明月顿时从美色中清醒过来,抿着唇冲着江子溪扯了扯嘴角,挽了挽自己的衣袖,握起拳头,朝着江子溪的脸挥了过去。 江子溪早有防备,轻而易举的就握住了她的手,挑了挑眉,颇有挑衅的意味。 可下一刻,他俊美的脸变扭曲了起来。 明月冷哼一声:“就准你玩我?不准我声东击西?” 她脚下用力的碾了碾,江子溪的表情更加痛苦。 哼,让你让你抓住我的手,我踩死你! “行了行了,我认输,我认输!”江子溪投降,他万万没有想到防住了明月的手,却没有防住明月的脚。 他敢肯定,他的脚一定肿了。 “赶紧说,你的手下们究竟查到了 什么东西?” 明月收回脚,双手抱臂,抬了抬下巴,目光还带着威胁的扫了扫他的脚,仿佛要是他不说清楚,她就继续踩。 “先回家吧。”江子溪说。 他知道有些是开个小玩笑就好了,要是真拖着,面前的小祖宗估计就真的急了。 红豆为他们点上了灯,泡好了茶,就关了门退了出去。 “他们已经查到了砒霜的来源,你自己看看吧!”江子溪从怀中拿出一封密信,放在桌面上,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 明月连忙拆信,烛火微微闪烁着,照得她的脸色越来越沉。 “我倒是没想到,这砒霜竟然是齐家的。” 江子溪的手下还是挺神通广大的,因为在环城并没有查到这砒霜的来源,他们甚至去周围的小镇去查了。 好巧不巧,就在齐家所在的那个小镇上,有一家药铺,记起了在一年前,齐家的下人去买过批霜。 而更加巧合的是,他还认得这买砒霜的人,正是齐双的书童。 由此一来就越发的可以证明,齐双就是那杀人凶手。 只是他杀人的目的到底是为了戚家的财产,还是因为戚光和黄氏都知道了他的秘密呢? “我们一直 以为,水兰的家就在环城,可原来不是,在查但砒霜是齐双的书童去买的之后,我就派人去查那书童的来历了。” 而查到的结果,证实了那书童就是水兰的那从来都没有被别人见过的未婚夫。 “那还有另外一个消息呢?” 砒霜的来源查到了是好事,如今也算是有证有据,这样明天就可以直接去找他们对质了。 明月突然想起来,刚才江子溪说的是有两个好消息。 她暗自琢磨了半天,也没有猜测到第二个好消息会是什么? “那给黄氏和戚光送信的人也找到了。”江子溪说。 “嗯?”明月一愣,“是书童?” 水兰是因为替书童给黄氏送纸条,所以才被毒死的,按照这个常理去推测,既然砒霜是书童买的,那灭口的人,除了书童,应该不会再有别人了。 可江子溪却摇头。 “哎呀,你别卖关子了,你赶紧说!” 竟然不是书童? 看着江子溪悠哉悠哉的神情,明月都要急死了。 “明日,你就知道了。”江子溪既然还有心情将这件事情拖到明天再让明月知道。 明月肯定不乐意,只是软磨硬泡,江子溪就是不肯松口,一 定要明天才告诉她答案。 她都要急死了,恨江子溪,恨的牙痒痒,躺在床上狠狠的咬了几口被子,把被子当做江子溪来发泄了。 第二日一早。 明月就迫不及待去敲江子溪的门。 江子溪一开门,差点被吓到:“哇,你昨晚做噩梦,自己打自己啦?” 这么大个黑眼圈! 明月幽怨的一脚踩在江子溪的脚上:“打你个大头鬼!还不都是因为你,明明早就可以开口说了,非要今天说,你今天要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就咬死你!” 一边说还一边恶狠狠的磨了磨牙,奶凶奶凶的,江子溪不觉得凶狠,反而觉得有些可爱。 不过看到她的眼睛,他又有些心疼了。 早知道昨天就告诉她了,不过要是他说了,昨晚估计也睡不着,还得折腾着戚家的人睡不着。 “赶紧的!让着做什么!搞快搞快!”明月见这人还有心思发呆,急着将人拖了出去。 “这给两人递纸条的人便是戚家的管家。” 路上,江子溪这样对明月说。 “管家?” 明月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戚家的管家是谁,可想而知,这人的存在感是有多低,低到明月都以为这戚 家没管家。 “你们是怎么查到的?” “他们将整个戚家的下人们都查了个遍,只有管家有重大嫌疑。管家这人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他有个儿子。 这儿子不学无术,流连赌坊,就在前几日欠下了一屁股赌债。 管家存了半辈子的钱全都用来填着赌债了,可还是缺了一笔。” 明月皱了皱眉:“可这也只能说明,他有嫌疑,并没有证据证明纸条就是他写的呀?” “这还不简单,直接找他对质不就行了吗?” 江子溪进了戚家,就让那些下人,带他们去找管家。 彼时管家正在荷花塘旁指挥着丫鬟们将附近的积雪都打扫干净。 戚管家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长得十分憨厚,一点也不像是坏人。 可知人口面不知心,谁都不能够说,长得憨厚的人就一定不会干坏事,就连好人被逼的急了,不也会拿起刀来杀人吗?就像谭洪一样。 管家见到两人表示很惊讶,不过他没有想到两人已经查到了他的身上,只以为他们是路过这里。 再跟两人还宣了几句之后,他问道:“二位可是已经查到了凶手?” “目前已经有些眉目了。”江子溪说。 第294章 他们有染 管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像是只是随口问的一般,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反而笑着对他们拱了拱手,表达出自己还有事情要忙的想法: “那就好,那就好,还烦请两位早日查出真凶,如此,我就不打扰二位查案了。” “管家是有事情吗?这般急着走?”明月说道。 管家只是笑着,他也不能表达出自己急着走,不然的话就暴露了自己。 他思考了一下,说:“你们也知道这管家可不容易做,特别是管这么大的地方,我可是要去瞧瞧那些丫鬟小厮有没有偷懒。” “倒是辛苦管家了。”明月笑了笑,“不过,恐怕我们要耽误一下你的时间了。” 管家的心咯噔了一下,悄悄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说:“二位是有事要问我?” 明月笑着没说话,目光很是冰冷,看得管家的心都凉了。 “不知你可认得这封信?”江子溪从怀中拿出一张被烧过但还没有烧完的纸张。 这就是当时在黄氏房间发现的那张没有烧完的纸条。 管家的脸色微变,有些紧张的扫了几眼,然后摇摇头:“老奴不识字。” 明月还以为 这管家会说‘我不认得这字’,‘我没见过这字’,倒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说自己不认识字。 找个借口都不知道要找好一点的借口,不过也是,谁能够想到,他们一般都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才会找上门的呢。 江子溪从小六的手中接过另一封信,不过这封信他没有递给管家,而是直接打开,露出上面的字迹。 “那不知道管家认不认识,这副字?” 管家这下子装不下去了,一脸紧张的脱口而出:“这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这封信,是他昨天晚上写的,正打算让人派去送给他那躲在不敢回家的儿子,为何会在他的手里? 不过他不蠢,转念一想,就想到了面前的人已经查到了他所做的一切事情。 “你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黄氏的信是你写的?知道水兰是你杀的?还是知道,你也曾经给戚光写过信?” 明月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那模样,跟外人眼里的江子溪如出一辙。 管家每天他一句话,这心就下沉的更越厉害,直至最后跌进谷底,他也泄去了一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 “是,三夫人的纸条我写的。我也 确实给二少爷写过纸条,约他出来。” 管家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猛的抬起头说: “但是水兰不是我杀的,我真的没有杀人,三夫人的死也不跟我没关系,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我是约了三夫人出来,但我跟她说完话之后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她还活着的,还答应我,第二天给我送银子过来! 我给他们纸条就是为了钱,我只要钱,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他再急也好,也不关明月的事,她冷冷的说:“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人不是你杀的?” 管家听到这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哪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毕竟二少爷也好,三夫人也好,都是见过他之后才死的。 主要是他们都死了,他总不能去找鬼来给自己证明吧? 他只能一遍遍的重复的人不是自己杀的,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自己真的没有杀人。 这三句话他重复了好多遍,江子溪都听的脑壳疼了,制止了他的嚷嚷:“你如实回答,你找戚光,是为了什么事?” 管家急着洗清自己的嫌疑,压根就不敢隐瞒:“既然二位都已经知道了我给二 少爷递纸条的事,将来你们也知道纸条上面写了什么吧?” 管家还想两人附和呢,结果一抬头对上了两人面无表情的脸,他瞬间歇了这个心思。 “我无意之中知道了二少夫人的秘密,原本,这秘密我是不打算告诉二少爷的,我先是给二少夫人写了纸条。 可谁知二少夫人看都不看一眼,这将那纸条给扔了,既然天意如此,我原本想就这么算了。 但没有办法,我儿子在外面欠了很多债,这债主都找上门来了,要是让大夫人知道我欠儿子了债,肯定会赶我们一家人离开的。” 这戚家的伙食和工钱都比外面的丰厚,平日里也比较休闲,还有休沐日。 他在戚家待了十几二十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若是被赶出去了,要是被别人知道,他是被赶出去的,他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活了。 “于是我再次给二少夫人递了纸条,这次我亲眼看见她看了纸条,看到她惊慌失措,我以为他会如我在纸条上面所说的那样给我送钱。 可是那天晚上我等了一个晚上,他根本就没来,第二天还开开心心的跟着姑奶奶一起逛花园! 他既然不把 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我就只好告诉二少爷,好让二少爷看看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说的咬牙切齿,憨厚的面容也是一脸扭曲,此时,丑的让人看都不想看一眼。 他字里行间的意思,仿佛那人就一定要被他威胁,一定要如他所愿给她钱财一般,让人恶心至极。 明月打断他的话:“你究竟抓住了二少夫人什么把柄?” 管家在这一瞬间犹豫了,犹豫自己该不该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们去衙门说。”江子溪对付这样的犯人有一套,像他这样爱脸面的人,最怕别人知道他丢人。 “别别别,我说,我都说。”管家果然怕了。“二少夫人跟表公子有染。” 他说的时候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人,仿佛想看到他们脸上的惊讶,可是没有,他们表情很淡然,仿佛早就猜到了一般。 管家这时候才开始有些佩服面前的两个不如他儿子年纪大的孩子。 不仅能够查出自己,还能够猜到他说的事情,看来,这两人,根本就不只是仵作这么简单啊! 说不定,他们早就猜到了,来问自己只是为了证实他们的猜测没错罢了。 第295章 一切都是巧合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明月听到这几个字,心中就升起果然如此的念头。 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或者说,他们没必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不相关的人,所以她没有表现出来。 “那天,我看到一个丫鬟鬼鬼祟祟躲在钟楼附近的草丛里面,便过去问她在做什么。她被吓了一跳,我以为她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如此惊慌失措。 旁敲侧击后,她告诉我,他看见表少爷跟一个女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钟楼 一开始我不相信,但她说的有理有据。老太爷的牌位就在钟楼的,就算不为了抓这对奸夫yin妇,我怕有什么贼人溜进去 。 我便找来了几个人跟我一起上去看看,可里面什么都没有,便以为那丫鬟骗我,找人打了她一顿。” 管家说的事,倒是跟那丫鬟说的高度重合,想来两人在这方面,没有撒谎。 “后来我总想着丫鬟所说的事,打人那要还一顿之后,躺在了床上,辗转反侧都睡不着。 于是我又去了钟楼附近,正好看到了表少爷跟二少奶奶一起走出来。” 管家当时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了,因为二少奶奶是冲喜进来的 ,从来没有人想过二少奶奶竟然会背叛二少爷,跟表少爷齐双有染。 主要还是二少奶奶的身份不高,不过是农女出生,若非是二少爷生了重病也不会娶她进门。 而表少爷齐双在管家的眼中,则是温文尔雅,学什么东西都很快,为人也聪慧,长得也一表人才,就是身体差了点,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别的缺点。 可偏偏就是这么两个身份不对称的人,居然还跑到钟楼,当着老太爷的面前,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情。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管家想了想回答:“大概有好几个月了,但具体的时间,我早就忘了,大约是在,阿莎夫人小产前的那几日。” 明月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这小蒋氏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是齐双的吧? 那如此一来,这孩子究竟怎么掉的,就有待商榷了。 她轻轻别过头,看向江子溪。 或者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正在跟小六咬耳根。 不过多久小六边转身离开了,但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那你为何不告诉你们二少爷。”明月收回视线问道。 管家脸上有些为难:“我当时倒是想告诉二少爷,但 我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二少夫人给他戴绿帽子了吧?” 而且,他也不是没说,他旁敲侧击,想要引起戚光的注意,让他多注意一下小蒋氏的不正常。 但戚光压根没放在心上,而且对小蒋氏表现得极为信任,于是他就歇了心思。 但他没想到,后来,这竟然成为了他勒索的证据。 “可仅凭亲眼看到的,还不足以让他们相信你,你是不是藏了什么证据?” 管家猛然抬头,一脸错愕。 他没想到,她竟然连这点都猜到了。 明月的目光清澈,清澈得能够让他看到自己影在她瞳孔中的丑陋面孔,他连忙低下头来,躲开那双眼睛。 可这反应在明月看来,就是心虚了。 “我劝你还是如实回答的好,我想戚家应该不会想要一个坐过牢的人当管家吧?你觉得呢?”她淡淡威胁。 管家说:“有是有,但我将他藏起来了,藏在了我的院子里。” “那便带我们去拿吧!” 管家不敢不从,对方都已经威胁让他坐牢了。 如果他老老实实的交代自己的所作所为,交代自己找到的证据,说不定,她能够保住自己。 “黄氏的事情,你又是怎么 知道的?”路上,明月问。 虽然知道了齐双跟小蒋氏有不正当的关系,但是黄氏的事情,他却还没有交代。 “其实是我无意中,听到三夫人自己说出来的。” 就在大夫人李氏撞见鬼的那天晚上,三夫人黄氏也撞见鬼了。 就是黄氏想起了自己以前做的亏心事,心虚,甚至还交代自己身边的丫头,不准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第二天便偷偷摸摸的去了祠堂,他跪在祠堂先三少夫人的牌位前叨叨絮絮,管家正巧路过,将她说的话都听进了耳里。 她这才知道,原来,先三少夫人便是黄氏所害,只是她良心未泯,所以才会很用心的辅导四少爷。 看似把四少爷当成自己的生儿子对待,其实是怕四少爷的生母找上门来。 于是,在他儿子欠下了赌债之后,他首先的目标就是从二少夫人手中搞点钱花花,却没想到对方压根不放在心上。 而且他约了二少爷去钟楼约谈,可是他们说完话之后,二少爷也答应了等他确认好他说的事情是真的之后,就会给他钱。 可没过多久,二少爷竟然去世了。 他觉得这不是意外,极大的可能便是二少夫人 动的手,只是在戚家压根就没有他说话的份。 因为这件事情,他只能让赌坊的人宽限两天,但赌坊的人压根就不听他解释,还说他要是第二天拿不出钱,就剁了他儿子的手。 没办法,他只好将目光转移到三夫人的身上。 然后第二天,三夫人沉尸塘底。 “这纸条是你让水兰送去的?水兰的死,是不是也跟你有关系?” 管家慌张摇头:“官人明鉴啊,我就是想勒索一点钱财,他们死了可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而且三夫人还答应我回去拿钱,可我在原地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人,我以为是她骗了我,正打算第二天曝光她呢……” 他越说越小声,但是眼中的惊慌失措,还有被冤枉的委屈都不像是能够装出来的。 “我问的是水兰的事,没有问你三夫人的事。” “水兰的死跟我没关系啊!我只是将她的糖水给换了!” 那天他还在琢磨着要怎么才能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将纸条交给黄氏。 刚好听到有丫鬟,说二少夫人的院子里面有煮糖水的香味,小蒋氏的糖水从来都是分发到各个院子的。 他心生一计,也偷偷熬了份糖水。 第296章 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在路上故意放出一只小猫,引起水兰的注意,然后偷偷的换掉了水兰的糖水。 在三夫人出事之后,他很害怕这件事情会查到他的身上。 可天公作美,水兰竟然死了,虽然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会知道,她在送糖水的路上遇到了什么。 如此一来就不会查到他身上了。 只可惜,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钱没捞着,自己的儿子还在赌坊的人手中。自己还落在了官府的人手里。 明月心里想着,查了那么多天,这纸条的来源,如今真的是水落石出了。 她一直以为水兰的死,是因为她替人给黄氏送了纸条,那人不想她暴露自己,才杀他灭口的。 可如今,她觉着,水兰会不会是因为看见了什么,才被人下的砒霜? 她的表情变化莫测,看的管家胆战心惊,颤颤巍巍的开口:“官人,您不是不相信我吧?我可以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明月回过神来,问:“你将黄氏约到哪里谈话?” 管家一脸晦气的模样:“就在二少夫人落水的那个地方。” 他是看那地方,平时没什么人,才将人约在那的。 “那你等黄氏送银子的 时候在什么地方等?等到了什么时候?” “也是在那个地方,等到了约莫子时过半吧,一直没等到人,我便生气的离开了。” “你确定你在那个地方什么也没看到?人真的不是你杀的?” 她还怀疑自己么! 管家哭丧着脸:“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发誓!我可以以我儿子的性命起誓,这人是我杀的,我跟我儿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都敢发这样的毒誓了,明月勉为其难的相信了他,但对方却还没有回她的问题,她只好再问了一遍。 “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至少在我离开前都没有什么可疑的现象,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三夫人离开的,恐怕我自己都以为……” 我自己杀了三夫人。 后面这句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他好不容易打消了一点嫌疑,总不能就让他们怀疑回去吧。 “她是朝哪个方向离开的?”一直沉默不语,专心致志的当个背景版的江子溪突然开口。 “三夫人的院子在东南方向,他自然是原路返回。” 明月刚开始没想通江子溪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待她回忆了一下,黄氏落水地点的东南 方向…… 齐双的院子就在那个位置。 如此一来,所有的线索都说得通了。 而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全部都指向齐双。 黄氏和水兰之所以被害,很有可能,都是因为他们听见了,或者看见了什么不该听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走了半天,终于走到了管家的院子,两人亲眼看见管家院子的一个花盆里面,挖出了一双耳坠。 不过这次的耳坠,并不是蝴蝶耳坠,而是一副金耳坠,款式比较符合已经嫁人了的女子佩戴,会显得端庄贤惠。 “这是二少夫人的耳坠,整个戚家的人都认识,而在整个环城,就只有这么一双,这是二少爷亲自给二少夫人画的图,拿去自家铺子上订做的。”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明月看了一眼小六。 小六现在也做到了,只需要一眼就能理解明月的意图,他在不知不觉中,早就把明月当成了自己的女主子,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所以管家被他制服的时候,是一脸茫然的,他大声喊明月:“官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送官啊!南夏的律法规定,凡敲诈勒索者,关大牢三十日,管家 就好好在大牢里面享受吧!” 明月微笑着跟他挥了挥手,小六就将人拖了下去。 “你!你不是答应过我……” 明月打断他的话:“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难道不是你自愿说出来的吗?不过你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回头我更新上任的县令说一声,让他关你二十五天就好了!” 关三十天和关二十五天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要被关大牢! 管家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眼泪落了下来,两人确实什么都没有跟他说,真的是他自己全部交代的呀! 一下子整个院子都空旷了下来,安静的不像话。 “你有什么想法吗?”明月问江子溪。 “我已经让小六派人去查小蒋氏跟齐双以前的事情了。”江子溪说, “你是怀疑他们两人在之前就认识?”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明月回忆了一下,两人在人前压根一点交集都没有,仅仅凭着管家的话,他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可是管家说的话里面也没暴露什么东西呀? “早前我就问过戚家的下人,戚家几位组织的事情,他们说,表少爷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床,十天半个月也不出一次门。 戚光对小蒋氏很好,只是小蒋氏似乎不太关心戚光,所以戚光才会纳妾。 小蒋氏也确实因此生气,但她的生气只是嘴上说说,从来没有找过那些事的麻烦,甚至将戚光推给妾室。” 江子溪淡淡的开口。 “你别忘了,戚巧巧跟小蒋氏的关系也有些莫名其妙,钟楼建成之事,似乎就是因为他们两人的推波助澜。 管家还透露过一个消息,在他威胁小蒋氏的第二天,小蒋氏还陪同戚巧巧逛花园,但小蒋氏却从来没有这般陪过二少夫人。” 明月越听心里面觉得越不可思议:“戚巧巧还在戚光死之后,来找过小蒋氏,但两人闹得并不愉快,戚巧巧很生气的离开了。” 这种种的现象都表明,戚巧巧知道小蒋氏跟齐双之间的关系。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蒋氏就是被戚巧巧故意安排进的戚家,目的就是为了夺取戚家的财产?” 如果真相确实如此,那几位老爷的死,会不会也跟戚巧巧有关? “这些我也猜到了,所以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不日便会有答案了。”江子溪抬手摸摸明月的脑袋,“你这下子,总不能说我没帮你破案了吧?” 第297章 刚相认不久 明月翻了个白眼:“我不就说了一次吗,用得着记这么久吗,小气鬼!” 江子溪现在开心压根就不在意自己被骂是小气鬼。 “走吧。”他说。 “走哪儿去?”明月反应没跟上来。 江子溪走了两步,停住:“自然是去找那买了砒霜的书童啊。” 他的人昨天查到之后,他之所以没有让杨门的人来抓人,可不就是为了当面质问吗? 再顺便看看,那齐公子的反应。 至于二少夫人那边,先不急,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突破。 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傻,轻轻咳嗽两声,拉着江子溪往齐双的院子跑去。 齐双正准备出门,就在院子门口,既然打了个照面。 齐双率先反应过来,笑道:“官人,你们这般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 明月笑:“正准备去找你呢,幸好来早了一步。” 要不然,他们来这估计就得扑个空。 “找我?”齐双看起来似乎有些意外,显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被人发现了。 明月打量着他,这人高高瘦瘦的,身体还十分羸弱,脸上苍白,浑身散发的药味,看上去就是身体抱恙很久,并且一直没有医治好 的病人。 可偏偏这病人,却玩的比普通人还花。 连自己的表嫂也能勾搭到手。 倒是小瞧了他。 齐双总感觉明月的眼神有点怪怪的,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他咳嗽几声,问道:“二位,找我是为了何事?” 明月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又笑了笑:“与其说是找你,倒不如说是找你身边这位书童。” 齐双一愣,看像搀扶着自己的书童,书童有些惊慌失措,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官府的人找上门来。 “找,找奴才?” “是的,我们是来找你的。” 明月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书童,也就是旺财,看的旺财心里面有点不舒服,隐隐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主仆两对视一眼,又挪开了视线。 齐双站在原地,不知道想带了什么东西,出生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笑着说:“既然来找我们,就没必要站在院子口说了,二位官人请进。” 旺财反应过来,连忙邀请两人入房子。 这时候江子溪才假惺惺的开口:“我们两个来,不会耽误你们的正事吧?” “哪里有什么正事儿?不过是要去找大夫复诊罢了。” 齐双带着两人在屋内入座 ,旺财麻利的加一个汤婆子塞入齐双的怀里,还给旁边的炉子,点上了火,冰冷冷的房屋里顿时暖和了不少。 也看得出来,旺财照顾自己的主子子还是照顾的挺到位的。 旺财要给明月他们倒茶,但是却被齐双阻止了,最后是齐双亲自给两人上的茶。 “不知二位,来找我们家旺财,所为何事?”周围暖了起来,齐双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旺财?” “旺财是我书童的名字。” “噗!”明月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 怎么会有主子给自家书童起狗的名字的啊? 这样明月很难不阴谋论,戚双的意思是不是,旺财就是他身边的一条狗啊? 她只敢暗搓搓的想,这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狗急了说不定真的会咬人。 旺财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但显然他的名字也没少被人嘲笑,很快就适应了。 “不好意思,有些失礼了,但我绝对不是嘲笑你的意思,我就是突然被呛着了。”明月说的一脸认真,就连江子溪都差点信了。 但齐双跟旺财只是笑笑不说话。 玩笑过后,一切就该回归正题了,明月嬉皮笑脸,秒变严肃: “既然都坐 在这儿了,我也不瞒着二位,最近,我们查到了点线索,跟你的书童有关系。” 齐双眼神一颤:“什么线索?” 旺财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下意识就紧张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先前三夫人被人杀害不久,我们查到了二少夫人的院子,其院子的水兰正是给三夫人送糖水之人。 我们找到她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其死因是砒霜中毒。” 明月说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盯着旺财。 旺财可谓是她见过的那么多人之中,演技最好的了。 他除了有些紧张的望着自家主子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外露情绪了。 “死于砒霜?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齐双说的是我们,而不是跟他的书童,以至于明月感觉到旺财望着齐双的眼神,更加有感情了。 但江子溪则是看出来了,其双已经了解到了他们来这里的意图,知道他们其实并不是来找旺财的,而是来找他的。 这人倒是聪明。 可惜了,这聪明劲儿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如此一来,他也更加可以确定凶手就是面前这人。 能够悄无声息的在戚家院子内做出这么多事情,且一直不被发现,还 隐藏的很好,以至于弃家各个下人,都认为他们的表公子是个好人。 却不知道,这好人是装出来的。 怕是连他的书童都不知道,他的主子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吧,怕也不知道他的主子在背后做了些什么吧。 “若跟你们没有关系,我们又怎么会找上门来?我们查到,旺财跟水兰是未婚夫妻的关系,此事此事可是真的?” 明月的眼尾扫过过齐双,捕捉到了他眼中一瞬间划过的阴鸷,落在旺财的身上。 旺财此时也收回了视线,一脸震惊,眼珠子一直在眼眶里面转圈,仿佛在思考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都已经查到了这地步,很多事情也不需要她出面去查,时间多的很,以至于很有耐心的在等他回答。 “水兰是你未婚妻?”齐双很震惊,“这件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有,你什么时候多了个未婚妻?” 旺财眼神有些闪躲:“是奴才爹娘从小就给奴才定下的,在奴才没进齐府之前,我们也就见过三回面。 进了齐府之后,奴才以为这也算是断了这姻缘了,没想到竟然能在戚家见到她,我也是才跟她相认不久。” 旺财低眉顺眼道。 第298章 不按套路出牌 “既然你与他相认,为何不跟我说?”齐双仿佛因为被隐瞒,而感到十分生气。 也不知为何,明月总觉得他的生气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按正常来说,一个下人瞒着主子,主子是会生气,但她总觉得齐双的生气并不是因为这样,反而有点像是因为选择错了人。 “奴才,奴才以为这件事情不重要,所以才没有跟您说,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瞒着您的。” 旺财似乎很怕齐双,齐双一生气他就跪了下来,完全没有在意他身边还有两个外人。 齐双还想说什么,但却被江子溪打断了。 “好了,你们俩主仆的事情私下解决,可别耽误了我们时间。” 齐双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甚至,脸上还扬起了笑容,说道:“让二位见笑了。” “二位也知道,这旺财也是刚才跟未婚妻相认,却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事儿,怪我这主子不称职,竟然连他伤心难过都没察觉到。” “我们来这倒不是为了这事儿,而是我们查到了,旺财在一年多前,在齐家附近的药材铺,买了三两砒霜。” 旺财脸色一变,没想到他们竟然连一年前的事情 都能翻出来,而且,他买砒霜还不是在环城。 齐双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看。 “我们如今就是想来问一下,这砒霜的下落的。”明月说,“你们也知道,水兰死于砒霜中毒,可我们查遍了,整个环城都没有查到这砒霜的来源。 巧合的是,砒霜有剧毒,大多数都是大夫用来下药的,而周围城镇,近一年来的砒霜,唯一的购买者,就是你身边的书童。 所以我们只能来打扰一下你。” 说是打扰,但明月脸上明晃晃的怀疑,让两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砒霜……”旺财急得汗都冒出来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来。 齐双打断了他的话:“这砒霜我让他买的,你们也知道我身子不好,常年都需要用到药材,这砒霜便是我用来入药的,早就用光了。” “可他购买的砒霜是三两的量,人只要摄入一点点就足够让人死亡,这三两,便是让齐公子用两年都用不完,得有些剩下的吧?” 若是不懂医术的,恐怕就会被他给糊弄了,可明月偏偏懂得那么一点,也知道就算是大夫入药,取的也是微乎其微的量。 齐双闻言,看了旺财一眼 。 旺财很感激的看着自己的主子,被这一眼下的收回了目光。 齐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用剩的批霜给拿出来?” 旺财先是很震惊,为什么要将砒霜拿出来?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齐双的意思是,让他赶紧去把砒霜给处理掉。 到时候回来,只要告诉这两人,东西不见了,就再也没有人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他连忙点头,退下。 江子溪如何看不出这些把戏:“等等。” 旺财停住脚步,齐双眼看向江子溪,眼中有些不悦,但他隐藏的很好。 “让我身边这位侍卫陪你去吧,他找东西比较厉害。” “……” 小六表示自己什么时候找东西找的很厉害了,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江子溪一个眼神过来,他就知道江子他的目的了,找东西厉不厉害他自己不知道,但是盯个人,他是没问题的。 旺财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主子,齐双也没想到面前的人不按常理出牌,既然如此警惕,只能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明月将他们的动作收进眼底,突然笑了出来:“说起来,我们还找到了一样,更有趣 的东西。” 齐双为了避免面前的两位发现更多线索,便不再理会旺财了,只希望他,能够机灵一点吧,不然他就只能舍弃他了。 “哦?是什么有趣的东西?” 明月从怀里面拿出了一双耳坠:“我在钟楼三楼捡到了这个。” 齐双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显然是认识这双耳坠的。 他别了别脑袋,掩饰了一下眼中的情绪:“不就是一双耳坠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是真的不懂吗?” 明月没在说话,只是笑得很灿烂,江子溪倒是步步紧逼,让齐双有些紧张。 就在齐双争着自己应该怎么说话的时候,只听见江子溪说:“听说除了老夫人,其他的人都是不被允许上钟楼三楼的,可这耳坠看上去也不像是老夫人的东西啊!” 江子溪话音落下之后,明月笑着说:“哎呀,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们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是谁的?没有别的意思。” “……” 齐双心中松了一口气,随意的看了一眼,道:“我没见过。” “可是,我们听说有人看见你上钟楼,而且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不知道可否有此事啊?” 明 月笑眯眯的模样,不仅没有让齐双心里面轻松一点,反而更加紧张了。 “官人在说些什么呀,我平日里几乎不出门,又如何能够有人看见我上钟楼呢?” “可这人确实是看见了你上钟楼,且不止一次两次,若是看一次是看错了,总不能每一次都看错吧? ” 齐双这下子是有些着急了。 这么隐秘的事情竟然都被他们挖了出来,这两人确实有点东西。 只是,他也不是什么善茬,他既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他愤怒的一巴掌拍他愤怒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那人在何处,竟然敢随意造我的谣,我没做过的事情,谁用无法冤枉我。” 明月跟江子溪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表演,齐双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但很快他又将这想法甩出了脑后。 “二位官人不是就这样随便相信了他们的话吧?你们瞧我这身子,哪里是有可能跟人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啊?” 他说着,像是气急了,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 咳了半天,面前的两人认识,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只好手忙脚乱了,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捂住嘴继续咳嗽。 第299章 我知道你的秘密 旺财黑着脸从外面进来,看见在咳嗽的齐双,赶紧奔了过来给他顺气,一边还冲着明月和江子溪怒吼: “你们两个究竟对我家主子做啥了,你们知不知道他身体虚弱受不得刺激啊,若是我家主子出了什么事,我旺财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们!” 明月和江子溪还没什么反应了,后一步来的小六脸色瞬间沉了。 当着他的面子竟然敢骂他的主子跟未来女主子? 不想活命了?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咳嗽着的人缓了过来,先他一步开口:“咳咳,旺财,不得对官人无礼!” 声音很虚弱,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旺财有些不服气:“可是公子……公子,你怎么开始吐血了!” 江子溪也看见了他用了捂嘴的帕子上有一抹鲜艳的红色。 “我没事,别担心。” “这怎么能够不担心呢?” 眼看这两人就要在他们面前上演主仆情深了,明月轻轻咳嗽,提醒他们还有人在呢。 小六立马反应过来了,向前几步,将自己手中的东西交给江子溪:“这是从旺财的房间找到的砒霜。” 江子溪顺手把东西交给了明月,明月只是轻轻的 掂量了一下:“我们检查过尸体,导致水兰死亡的砒霜在一铢左右,如今这砒霜大致还剩二两二十三铢。 跟水兰死亡的所用到的里吻合,但是这也能够证明,你们根本就没有用过砒霜入药。” 为了怕这两人不相信,小六还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个称,在称的面前,他们也没有办法说出明月胡说八道的话来。 齐双脸色更加苍白了,身体还很虚弱,喘着气,目光望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旺财看了他两眼,突然跪下来说:“是奴才没有给公子入药,这砒霜可是有剧毒的,万一有人不小心下多了,容易害了公子,因此,我买了砒霜之后就将砒霜给藏起来了。” “那少了的一铢,你怎么解释?” 旺财看了一眼齐双,就看看明月两人,跪了下来:“是奴才杀的水蓝。” 明月目光微沉:“你为什么要杀她?” “我已经跟她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已经没有婚约了,但她还是缠着我不放,非逼我娶她,我怕公子知道这件事情会将我赶出去,所以我就……” 旺财脸色灰白:“人是我杀的,跟公子无关。” 齐双肉眼可见的 脸色缓了过来。 “倒是挺忠诚的一只狗啊!”明月突然叹息,然后笑着对齐双说:“你不会觉得我们没有证据就找上门来跟你们在这里话家常吧?” “我不懂官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们再说回先前的话题,我们不仅掌握了你跟一个女人偷、情的事实,我还知道跟你偷、情的人,正是你的表嫂,小蒋氏。” “什么!?” 门口传来众人的惊呼声,李氏被成氏搀扶着走在最前面,快步走进来,:“你们刚才说什么?他跟光儿媳妇有染?” 齐双没想到暴露的这么快,也没想到,戚家竟然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蒋氏听了更是满脸怒容,一巴掌拍在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蒋氏脸上,质问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小蒋氏被这力道扇得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脸慌张的摇头:“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不管他有没有做过,此时是万万不能承认的,要是承认了,她就难逃一死了。 齐双像是听到了什么巨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我当时不知你们官人破案,竟然是全靠给人泼脏水?” 明月扫过门口的那群人, 看见人群中戚巧巧的脸色黑的能够滴下水来。 她眼中满是阴鸷,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似是要将她杀了泄愤。 察觉到她的目光,戚巧巧的转移了视线,声音也变得格外冰冷,凉嗖嗖的开口:“是啊,官府的人就是这样破案吗? 你可知道这件事对我们戚家的声誉有多重要?岂容你在这胡说八道?” 大夫人李氏比起相信自己的府上,对戚家财产虎视眈眈的人,更相信明月和江子溪这两个外人。 但她此刻的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做这件事情是真的,这可就是戚家的耻辱,若是假的,她定然也不会放过面前这两人。 “你们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可有证据?” 戚巧巧瞪大眼睛,不满的嚷嚷:“大嫂!他们这两人显然是在胡说八道,你竟然还信了!” 李氏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她如今只想听面前的这两人说话。 “此处太拥挤了,不如我们换一个大一点的地方说吧,我看钟楼前方的草地就不错,正好,戚家的案子我们也破了。” 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明月可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她如今心情好的很。 就在刚才蒋 氏打小蒋氏的时候,江子溪悄悄的告诉她,他的人已经查到了小蒋氏跟齐双的关系。 甚至还将那什么风水大师也给抓了过来。 不得不说,江子溪的手下都是手脚麻利的,竟然连替小蒋氏治过病的大夫也一并带过来了。 所以,有证人,有证据,她压根就不带怂的。 于是一行人就转移到了钟楼附近,本来此时也应该将卢生和陆游图也给请过来的,可惜这两人如今因为私藏前朝钱财之事被关进了大牢。 所以,被请过来的还是明月好友的父亲,平安候。 戚家人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临川的知府,可知府此时却毕恭毕敬的跟在一个人身后,显然这人身份不简单。 但作为县令的卢大人却并没有出现,也让有些人开始猜想,是不是卢大人出事了。 “下官见过六皇子!”平安候对江子溪这一行礼,吓到了除了明月和小六之外在场的其他人。 临川知府丁一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给江子溪下跪。 “我们是请侯爷来主持公道的,就不用讲究这些虚礼了。”江子溪将平安候请了起来,小六在他的示意下,也阻止了知府的动作。 第300章 人证物证我都有 戚家的人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不仅仅是江城的仵作这么简单,这少年竟然还是当朝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也就是那传说中的断案之神。 怪不得这才短短的几天,他们竟然就破了案。 明月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要是她知道,估计她会很不满,毕竟她也是出了力的! 李氏赶紧让下人搬来几张椅子,让他们坐下,她并没有因为江子溪的身份就忘了刚才的事情。 “殿下,尽管您是六皇子,但您也要为刚才所说的话负责,您说他们两个……的事情,可有证据?” 江子溪:“若没有,我可不敢乱说。” 小六拍了拍手,一个丫鬟就走了出来,那丫鬟正是昨天无意之间将这件事情透露给明月他们知道的那丫鬟。 明月要求要还把昨天跟她说的事情再说一遍。 “她撒谎,她撒谎!”小蒋氏被李氏带过来的婆子制服,但听到丫鬟的话非常气愤的想要挣脱控制,发出的声音也十分尖锐。 李氏赶紧示意她身后的婆子捂住她的嘴。 “奴婢敢用性命起誓,奴婢绝对没有撒谎!”那丫鬟当即就跪下来竖了几根手指发誓。 “若这还不能够明他们的关系我还 有第二个证人。”明月话落,便有两个衙役压着一个人出现。 “管家?”成氏惊呼。 “管家怎么会被官府的人给抓到了?”戚丽丽也有些紧张。 二夫人恶狠狠的瞪着小蒋氏,恨不得将她扒皮拆骨。 管家被这两人出尔反尔,很想不帮两人作证,但是带他过来的两个衙役说了,只要他实话实说,他们就找人去赌方将他儿子捞出来。 如此,他才歇了胡说八道心思。 随着管家的话,在场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而且管家还说:“在表少爷跟二少夫人离开钟楼之后,我上去捡到了一双耳坠。” 整个戚家就没有人不认识那双耳坠的,这耳坠可是二少爷亲自画出来,也代表着他对二少夫人的宠爱。 可此时却成了确凿的证据,也不知算不算是戚光在天有灵,见不得这对狗男女在他死后还恩恩爱爱,谋取戚家财产。 在铁证面前,两人再也无法逃脱。 蒋氏再也忍不住,跑了过去狂扇小蒋氏的脸:“你个贱人,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我要杀了你!” 李氏也忍无可忍,一把朝着戚巧巧的脸上闪了过去:“看你养的好儿子!” “从今日起,你再也不是我们戚家的表少爷,我们戚家没有你这样败坏我们戚家名声白眼狼!” “还有你,给她一封书,将两人逐出戚家大门,已经算我们仁至义尽了!” 李氏斩钉截铁的下了命令。 戚巧巧顾不得自己被打,连忙跪下,抱住李氏的脚:“大嫂,大嫂,是我教子无方,可他是你的亲侄儿呀,你不能这么对他!” 李氏从小就刚才老夫人的身边,被老夫人教导得以戚家的大局为重,丝毫不被她的话动容。 “大夫人,请别着急,这两人的身上,可不只是这通奸之罪呢!”明月出声道。 “什么?!”其他人都惊呆了。 若不只是通奸之罪,莫非…… 该不会是…… “这戚家近日来发生的种种命案,都跟他们两个有关系。”明月的话,验证了他们的猜想。 李氏一听,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成氏跟戚容手忙脚乱的将人扶住,赶紧掐人中,将人给掐醒了。 李氏被扶着坐在一张椅子上休息,她疲惫的望着那此时被五花大绑,并且堵住嘴的两个人,心中升起一股悲哀。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们两个,要千方百计的害 我们戚家?” 这也是其他人想问的问题。 平安候跟丁一川原本只是来当个吉祥物的,毕竟有江子溪在的地方,也没他们的用武之地。 却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么劲爆的事情,顿时也来了兴趣。 “这件事情,恐怕得从十年前说起,戚十年前三位老爷相继去世,已经出嫁的姑奶奶因为夫君的去世,也被人送回了戚家。” 明月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戚巧巧的身上,看的戚巧巧心中冰凉。 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戚巧巧因为在齐家发生的事情,心态已经变了,只是她伪装的很好,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她的真面目。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带着儿子回戚家,不过是为了戚家的财产。” 戚巧巧心中的不安被证实,她瞳孔猛的收缩,大吼:“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别你们查不了案,拉我们母子出来充数!” 李氏一个眼神压身后的婆子,制止她:“你这般激动做什么,若是行得正坐端,根本就不怕别人往你身上泼脏水,莫非,你这是心虚了?” 戚巧巧一噎,她哪里敢说自己心虚啊,就在他犹豫这会儿功夫就被身后的婆子给堵住了嘴。 这下子不管是心不心虚,她都没话说了。 偏生那婆子还说:“姑奶奶请原谅奴婢,待确认姑奶奶无罪后,奴婢自会放开你。” 李氏在接受齐双跟蒋二丫通奸之事之后,便觉得自己什么事都能接受了,以至于听见明月说戚巧巧窥视戚家的财产,她都只是目光凌冽了一会儿。 “而那个时候,齐双已经跟小蒋氏相识了。这件事情,戚双的母亲也知道,因为小蒋氏正是齐双父亲的贴身丫鬟。 只是因为被戚巧巧妒忌,将其嫁给了一个庄子上的农夫。 只是戚巧巧也没想到,因着自己的一次心血来潮,竟然让两个人认识了,并且小蒋氏……也就是蒋二丫还救了其双一面。 她更加没想到,再来到了环城之后,这两人竟然还有联系,并且互生情愫。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计划,一个两全其美的计划。” 怎么个两全其美法呢? 自然是可以解决蒋二丫,又可以利用蒋二丫谋取戚家财产的方法了, 齐双跟蒋二丫被婆子摁着跪在了中间,那眼睛都要瞪出来了,那眼神恨不得明月虐杀千百遍。 明月不仅不害怕,甚至还非常友好的冲着他们微微笑了一下。 第301章 揭穿 “什么计划?”蒋氏追问。 但她也知道,这计划肯定不是什么好计划,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蒋二丫,在蒋二丫想要杀了明月的同时,她又何尝不想杀了这个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的贱女人呢? 其他人却是一脸震惊的听完的明月的话,心中好奇,但两位夫人的脸色都这般不好,生怕被波及,他们压根就不敢表现出来。 “戚巧巧在两人的信上看到了蒋二丫已经离开了家乡,来到了环城,并且想跟齐双见面,她先一步去了两人约定的地方,企图棒打鸳鸯。 蒋二丫肯定是不愿意,这时候,只要戚巧巧放宽条件,将自己的谋取戚家财产的计划告诉蒋二丫,便能拉其下水。 蒋二丫跟齐双相爱,只要把这一切都说成是为了齐双好,她便可以为了心爱的人付出一切,包括自己。 其后,戚巧巧暗中让人给戚光下毒,故意控制着不让人治好戚光的病,在众人就要病急乱投医的时候,故意安排道士路过戚家。” 蒋二丫就是因为替戚光冲喜才能进戚家的,而这所谓的冲喜,就是因为戚巧巧的安排。 二夫人再也没忍住,挣脱开了扶着她的戚丽 丽的手,踉跄两步走到戚巧巧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个贱人!你个贱女人!枉我对你这么好,居然这么对我的光儿,你竟然还害了他,我要杀了你!” 也不知道是负责按住戚巧巧的婆子光顾按着被打想要反抗的戚巧巧,顾不得蒋氏的动作,还是他们故意想让可恶的人受点罪。 戚丽丽被打的脸往一边侧入,有血染红了堵住她的抹布,她眼中丝毫还看不见愧疚,有的只是狠厉跟阴鸷。 李氏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好多岁,她颤颤巍巍的开口:“母亲,母亲,是不是也是被他们所害?” 明月笑了笑:“我们暂时还没收到,这个放在一边,先说说钟楼的事情。” 根据明月如今掌握的证据来看,这钟楼是蒋二丫故意买通风水大师,才建起来的。 不过所有人都以为这钟楼,是起给戚家的列祖列宗,毕竟这里供奉着这么多祖先的牌位。 然而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蒋二丫可能是猜到了些什么东西,也可能是在嫁进去家之后跟齐双见过面,心中产生了叛逆的想法。 所以这钟楼的目的,其实是方便了她自己跟齐双偷、情。 毕竟 没有人会想到,有人会这么丧心病狂,在列祖列宗牌位的面前做出这等事情。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五年,而他们的事情却始终没有被发现,直到,三个月前,蒋二丫怀孕了。” 李氏黑着脸:“怀孕了?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她眯起眼睛,看向蒋氏。 蒋氏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先是一愣,然后便是浑身怒火,也顾不得恨不得将他杀死的戚巧巧。 “是你,是你,竟然敢害了我孙儿。我要杀了你,将你大卸八块!” 转身冲向了蒋二丫,扇脸,抓头发,都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愤怒,她甚至抓住她的头就想往地上撞。 一想到自己曾经有一个的孙儿,但没来得及出生就小产了,蒋氏不由得满脸悲怆,心中更是怒火滔天。 而不管怎么做,都没有办法平息她的怒火。 她死去的儿子跟孙子,不管怎么做,都回不来了。 让她发泄一下就行了,明月可不敢让人将人给打死了,连忙让人上前阻拦她的动作。 “我一直没想明白,这孩子是如何小产的,但我后来得知那段时间,小蒋氏在小产前一天晚上,在钟楼跟齐双见过面时,我就对 此产生了疑虑。 一个母亲得知自己的孩子去世,又怎么会不伤心,怎么会不难过,但是,却有一种人会像是无事人一般,在人前歇斯底里,在人后沾沾自喜。 你说她是为了什么喜?” 明月也说不准,这孩子究竟是齐双的还是戚光的。 但如果是齐双的,齐双不可能让这孩子小产。 不过这只有小蒋氏自己才知道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成氏突然哭了,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她看着明月,颤抖着声音说:“明姑娘,你的意思是,她的小产不是我导致的?” 明月笑了笑:“我后来查过了,你买回来的根本就不是红花,只是跟红花相似的另一种花罢了,并不会导致人小产。” 当时给小蒋氏的糖水里面根本就没有能够让人小产的东西,但小蒋氏喝完之后小产了,这只能是她自己给自己下了药。 “太好了,太好了,我没有害人,我没有害人。”她瞬间泪流满面,戚容将人揽入怀中细声安抚。 李氏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儿媳,感情他们都知道,只是瞒着她这个老太婆是吧? 蒋氏听了明月说那流掉 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种的时候,她心中开始升起一种庆幸。 即便是光儿注定无子,也总好过,让她替奸、夫淫、妇养孩子来的好,至少他只会遗憾,而不会觉得恶心。 “祖母的死,又是怎么回事?”戚发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变得成熟稳重了起来,想来,三夫人的所作所为给他的打击还是挺重的。 “在老夫去世前一天早上,大少爷跟大少夫人曾经路过花园,听见了有两人在对话,但他们并没有将对话放在心上。 这些对话便是由人在密谋要如何害老夫人的对话,第二天老夫人就死在了钟楼。我觉得,这事儿还得让两人交代,你们觉得呢?” 其他人本来就是将破案的事情交到了明月的手上,如今明月也表现了让他们信服的实力,他们没有反对的意见。 “只是他们会说吗?”李氏说。 “事情都已经到这份上了,所以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明月目光凉凉的望着蒋二丫,让她身后的婆子将堵住她嘴的布给拿下来。 “呸!” 蒋二丫刚才被二夫人打的浑身是伤,此时鼻青脸肿,嘴里还含着血,她嘲讽的望着明月,吐了一口血水。 第302章 作案手法 “你以为我会说出来吗?呵,你们害我至此,我凭什么告诉你们真相?” 蒋二丫的话无疑承认了事情是自己做的,但她又很笃定,明月没有找到证据能够证明凶手是自己。 谁料明月噗嗤了一声,说:“老夫人在被人推下楼梯的时候,手中的玉镯不慎被打烂,而在玉镯的碎屑之中,我竟然捡到了不一样的碎屑。” 她后来找来了发现老妇人尸体的人,问那玉镯有没有被人清理掉,幸好那些下人,没有主人的命令,不敢随意将老夫人的东西扔掉。 所以才能让她发现这玉镯的碎屑之中,隐藏了凶手凶手身份的线索。 她从怀中拿出抱着玉镯的手帕,只见一堆白玉碎块之中竟然混杂着一小块青色的碎块。 蒋二丫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脸色都变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捡到了不一样的碎屑又怎么样?你能够证明那东西是我的吗?” “想要证明这东西多简单啊!”明月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所以她连证人都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一个丫鬟便站出来说: “奴婢无意之中见二少夫人鬼鬼祟祟的跑到了后花园,奴婢心想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便跟过去 看看,正好看见她在埋这个东西。” 那丫鬟手上捧着一张沾了泥土的手帕,手帕上正放着一块碎裂的翡翠玉镯。 蒋氏只一眼,便认出了这翡翠玉镯是自己送给儿媳的见面礼。 虽然她不怎么待见小蒋氏可小蒋氏毕竟让他儿子活了过来,这回翠玉镯也是她衷心感谢小蒋氏的赠礼。 多么讽刺啊,没想到这东西有一天,竟然能够成为指正小蒋氏杀人的证据。 不知道该说是苍天有眼,还是说老夫人在天有灵,都不想放过这个贱人。 “是我的手镯,那又怎样?只要我不想说,你们便猜测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蒋二丫先是看了齐双一眼,后者微微摇头。 齐双竟然是三个人之中,最整洁的一个人,穿着一身白衣,笔直的跪在那,不知道的人,还会觉得他是个君子。 不像另外两个女人,鼻青脸肿,披头散发,像个疯子。 明月只是轻轻的撇了一眼,冷哼了一声,斯文败类。 “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那个老太婆是怎么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月压根就不将这些威胁放在眼里,这么大个软肋放在他们面前,不利用利用,仿佛对很对不起 她呀。 她侧脸冲着人群之中的小七挥了挥手,小七眼睛一亮,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然后,下一刻,她就拔出了自己腰中的佩剑,放在了齐双的脖子上。 看好戏的平安候和知府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 审人还能这样玩儿? 是他们太故步自封没有注意到现在流行风向已经变了? “你要是不说,我就让人杀了他!”明月微微一笑,面容精致,笑容乖巧,看上去是多么软萌可爱。 只是,她此刻在蒋二丫的眼中,就像是一个恶魔,一个企图要他们性命的恶魔。 明月竟然毫无反应,一个眼神过去,小七的剑就往齐双的脖子压了压,剑锋很快就见了血。 齐双咬着抹布,发出了痛苦的哼声。 戚巧巧看见自己的儿子在受罪,心都疼了,一直在用眼神瞪着蒋二丫,让她赶紧救人。 蒋二丫瞳孔缩了缩:“我说我说!你放开他!我说,我都说!” 小七的剑这才松开了一点点,血缓缓的流了下来,很快就止住了。 “那是意外,我是想要杀她,但是我没想过这么快就对她下手,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那天她约了齐双在钟楼见面,两人正在三楼谈情 说爱呢。 他们知道每逢今日,老夫人就会来这里跟老太爷的牌位说说话,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是老夫人,竟然提前了一个时辰来。 两人穿好衣服准备离开,正好在楼梯处跟老夫人面碰面。 老妇人看到他们衣衫不整的模样,十分惊讶,但是很快的就猜到了他们的关系。 蒋二丫在情急之下,既然直接将人推下了楼梯,这才导致老夫人身亡。 李氏听完之后,却觉得哪里不对,冷声道:“你们说你们在楼上,可我们上楼的时候,楼上根本就没人!” 蒋二丫怕自己的情郎受伤,这次也不用威胁,就直接开口了: “在三楼有一个地窖,我们怕被你们发现,一直藏在那里,直到你们所有人离开,才偷偷离开钟楼。” 蒋氏真的恨不得扒她皮拆她骨头,恨不得虐杀这一对奸、夫淫、妇,让他们死在她儿子的面前。 但是她将这一股恨意压了下来,冷冷的开口:“你们又是如何杀害我儿子的!” 明月此时已经知道了这两人的作案手法,如果说杀害老夫人是意外的话,那么杀害戚光一定是两人密谋已久的。 那日戚巧巧首先提的离开,后面戚光跟戚 容吵架,这一幕不止被三夫人看见了,其实还被齐双看在了眼中。 小蒋氏回到院子跟戚光吵了一架,故意将戚光气走,其实在戚光走后,她暗中跟在他的身后,看见他进了钟楼。 但小蒋氏并不知道,这是管家将人约到了钟楼,只以为是天公作美。 她偷偷的上了钟楼,趁机戚光不注意的时候将他迷晕,没过多久,齐双也出现了。 齐双早就让身边的书童买了鱼线,甚至已经让他花重金请好了那位会口、技的江湖艺人,还找人特地定制了皮影。 他们合力用鱼线将昏迷的戚光整个人给吊起来,绳子穿过门后,绑在了进门的那个门的门把手上,把油洒在阳台的地上。 在最后只要把蜡烛放到固定的地方,等蜡烛将线给烧掉,要是戚光没醒,他会直接摔下楼去。 要是他醒了,他会挣扎踩到地上的油,也一样会摔下楼去。 只要保证脑袋摔在地上,戚光就必死无疑,而其他的布置,只是想让所有人都以为是鬼魂作祟。 在所有人都围着戚光的尸体时,七齐双偷偷的跑上了楼,快速的将所有东西、藏在地窖里,又在别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回到了人群中。 第303章 结束 原来是这样! 所有人都在回忆当天发生的事情,开始在回忆中搜索齐双的影子,而事实正如明月所说,没有印象。 “那我……三夫人呢?为什么要杀了她?”在一片寂静之中,戚发开口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听得正起劲儿的平安候也追问道。 正常来说,戚巧巧三人想要谋取戚家的财产,但三夫人在戚家除了享受之外,可从来都没有实权,她不会是他们的挡路石,他们没有理由杀她。 明月没说话,目光落在蒋二丫身上。 后者原本仰着头看向她,察觉到她的目光,故意挪开视线,摆明了不想配合。 小七这次都不需要明月出声,挪开的剑锋再次贴上了齐双的脖子。 蒋二丫瞬间慌了。 这人一点也不讲武德,抓住了她的软肋之后,便一直威胁自己! 即便她再不情不愿,也不可能真的将齐双的安危弃之不顾,她只能妥协,除了在心里不停的骂明月,她没有别的办法。 “那是意外,我们原本没想杀她,是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对此,明月表示,既然这人能够派上用场,没理由不用是吧? 于是,蒋二丫 在齐双威胁的目光之下,交代了那天的事情。 说来也奇怪,杀死老夫人之后,蒋二丫还能安安稳稳的睡觉。 但杀了自己的丈夫,她却一闭眼就能看见戚光来索命,问她为什么要杀他。 特别是整个房间都有戚光生活过的痕迹,她更加心慌了,总觉得周围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她忍无可忍,还是披上了衣服偷偷溜了出去找齐双安抚,两人在房间内你侬我侬的一番,出门时,正好跟三夫人黄氏撞了个正着。 蒋二丫没想到大半夜的门外竟然还有人,而黄氏也没有想到竟然发现这样的秘密。 “原本我不想杀她的,但她太贪得无厌了,知道了我们的秘密,还让我们给她五千两白银当封口费。” 于是齐双就生了杀意,先让黄氏放松警惕,蒋二丫偷偷在手帕上撒下迷、药,将人给迷晕,带到了 尽管齐双身子骨再不好,两个人加起来的力气总不至于一个人都抬不动。 他们将人带到湖边,蒋二丫以前在庄子上的时候意外知道了盐能够让冰融化,她利用了这个方法,在冰面上弄出了一个洞,将人给扔下了水。 至于黄氏是溺死 还是冻死,从来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里。 蒋二丫说的时候,目光还紧紧的盯着戚发,生怕这个孝子在她被判之前,将她先给杀了。 但戚发听了整个过程,脸上更加没有表情了,也丝毫没有对她动手的意思,她猜不到他的想法。 一时之间,周围陷入一片寂静,李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倦,蒋氏看见蒋二丫就恨不得杀了她。 但与此同时,她也开始愧疚自己因为听信了有心人的话,将这个毒妇娶进来,害了自己孩子的性命。 只要稍稍一想,就不由得悲从中来。 因为余毒未清而被迫躺在床上的戚焕在书童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他慢慢的来到齐双的面前,蹲下,将堵住齐双嘴巴的破布给拿了下来。 他红着眼眶问道:“我们年纪相仿,从你来到戚家开始,我便一直护着你。 外面的人欺负你,我替你打回去。 这么多兄弟之中,就属我们的两个的关系最好,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齐双知道如今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但他看见戚焕在书童的搀扶之下来到他的面前,有些疑惑。 听了他的话之后,更加疑惑了, 声音沙哑的开口:“什么下毒?” 明月原本神情放松,毕竟已经破了案,心情也好了起来,开始盘算了今天晚上要吃什么大餐了。 可齐双这话,却突然让她警惕起来。 “你这就没意思了,你杀了我二哥,杀了三夫人,你还想杀了我,所以你在大哥送给我的茶里面下了毒,难道不是吗?” 齐双皱眉:“我没下毒,我承认二表哥是我杀的,三夫人也是我杀的,但你没有妨碍我们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戚焕愣了:“若不是你给我下的毒,那毒是谁下的?” 齐双跟他面面相觑:“你问我,我去问谁?我真的没有要杀你的意思,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你,除了戚光,其他都是意外。” 齐双说:“我恨戚光抢了我的女人,我跟二丫两情相悦,但却在我离开戚家求学的时候,她嫁给了别人。 你们知道我看到那二表嫂是我的女人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吗?我恨不得杀了他,但是我一忍就忍了五年。 但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你,从来就没想过要杀你,给你下毒的并不是我。” 戚焕还在怀疑齐双,毕竟 ,戚家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是他弄出来的,除了他也没有谁,恨不得杀了自己吧? 但明月已经相信了他的话,他既然都已经承认了自己杀人,那他就没有必要再去否认自己下毒的事实。 如果真是这样,那给戚焕下毒的人又是谁呢?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明月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最后落在搀扶着戚焕的书童身上。 书童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日在戚焕院子里面看到那么关心自己的主子。 要不然,他此刻面对齐双,应该是义愤填膺的指责才对,而不是这种仿佛置身世外的冷漠。 是了,从戚焕中毒开始,一直跟在他身边,一直在照顾他的就是书童,也因为书童的急切,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 如果,真的是他呢? 江子溪看到明月伸出手对小七勾了勾手指,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番,小七微微皱眉,然后转身离开了。 如此,戚家的案子到这里也算是结束了,知府看了半天的好戏,也该站出来说句话了。 他下令将齐双,蒋二丫以及戚巧巧三人关进大牢,因情节比较轻微,只判了他们秋后问斩。 第304章 请帖 又一月,春风一过,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明月跟江子溪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继续往南走。 而就在出发的前一天,知府丁一川派人给他们送来了请帖。 “丁一川请我们去喝喜酒诶!”明月拿着那张喜帖,跑进了江子溪的书房里。 江子溪书房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几个暗卫,听见动静,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门口。 明月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什么大事,不打扰。”江子溪抬手挥了一下,暗卫们便消失在了房里。“丁一川,为什么要请我们喝喜酒?” 明月对这件事情也感到有些好奇,将自己手中的东西交到了江子溪的手中。 江子溪看着手上大红色烫金的请帖,微微挑了挑眉翻开去看上面的内容。 这要成亲的人,正是丁一川的独子丁夷,丁夷要娶的人是临川落山镇成校尉的三女儿。 说来也是缘分,这成校尉就是戚家大少夫人成氏的父亲,新娘子就是成氏嫡亲的妹妹。 洛山镇是临川的中心区域,临川的知府城便坐落在哪儿,其繁荣度更是比环城要热闹上几分。 明月想了想他们邀请的目的,摸了摸下巴 说:“说不准是你六皇子的身份曝光之后,他们想请你去,光耀门楣。” 江子溪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请帖放在桌面上,手指放在上边轻轻敲击。 明月在一旁看了半天,都没得到回应,有些急不可耐的戳戳他的手:“怎么样,你去不去?” “你想去吗?”江子溪眼神闪了闪,问。 “想去呀!自从离开了京城之后,就再也没喝过喜酒了,许久没见这么热闹,我也想去看看他们怎么成亲的。” 明月说着说着脸都红了。 江子溪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眼中染上笑意,调侃道:“怎么?你也想成亲了?” 他问的时候心里面很是紧张,怕得到肯定的答案,又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他可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一颗心悬在了半空,明月要是不回答,这颗心恐怕就一直会悬浮着。 明月瞪他一眼:“什么叫我也想成亲了?再说了,我想成亲很奇怪吗?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我今年都十六岁了,早就及笄了,要是再过两年,人老珠黄了,恐怕就嫁不出去了。” 江子溪悄悄的咽了咽口水,小声的问:“你想嫁给谁?” “嫁给谁我不知道, 我也快存够嫁妆了,到时候我就在明月楼弄个比武招亲,谁胜出了我就嫁给谁!” 明月一想到有许多公子哥为了娶自己打斗,便觉得乐得不可开交,丝毫没有注意江子溪的目光越来越危险。 “反正你就要澄清,不妨考虑一下我呗?”江子溪脱口而出。 明月瞬间僵住,气氛也在一瞬间变得凝固起来,她微微侧了侧头,打量了一下他。 讲真,江子溪这人真的没得挑,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要权利有权利,要地位有地位,人还长得很好看。 他是她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他也无疑会是所有人的梦中情人。 可明月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会在一起,因为他们太熟了,熟的睡过同一张床,爬过同一棵树,就差穿同一条裤子了。 更何况,他是太子的亲弟弟。 江子溪的心也因为她的默不作声,而变得冰冷了起来。 但他并没有显露出来,只是悄悄的掩饰一下眼中的情绪,苦涩道:“我只是在开玩笑罢了。” 明月也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些失落,但很快他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呀,总是拿我开玩笑,不过我们两个恐怕是没什么可能。” “为 什么不可能?” 只要她想嫁给他,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江子溪心中有些涩然。 “我曾经是你哥哥的未婚妻诶,虽然他现在已经娶了明珠姐姐,但这层关系毕竟还在的,即便你愿意,皇上,皇后也未必愿意。” 明月满不在乎的说。 在皇室中,大多数的人都是娶不喜欢的女人来巩固地位,也更多的人是因为皇上指婚,而不得不娶,不得不嫁。 而她虽然也还站着一个明家二姑娘的头衔,但到底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被捡来的弃婴,再加上她曾经的身份。 她想,皇上应该不会同意她跟江子溪的婚事。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甩在脑后:“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所以你到底去不去呀?” “去,你想去我们就去。”即便心中再难受,江子溪也还是不舍得让明月不开心。 “太好了,反正我们离开临川,也还是要路过落山的,婚礼在三天之后,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也可以在落山玩几天。” 江子溪没有拒绝,于是一行人将东西搬上了马车,便往着落山的方向去了。 路上,小七说起戚家三少爷中毒的事情,说:“当时姑娘让我去查那书童的时候,我是 真没看出这书童有什么不对劲来。” 谁能想到,当时惊慌失措,担心自己主子安危的人,竟然就是下毒的真凶呢! 小七离开之后就让管家带他去查那书童的信息,结果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什么替父母报仇啊,替兄弟姐妹报仇啊,这些竟然通通不是书童杀人的目的。 红豆眼睛亮晶晶的听小七说话,很捧场的追问:“那后来呢?所以那书童为什么要害戚三公子啊?” “他之前是因为被李氏骂了一句,便一直记恨在心,所以,在戚家接二连三的出现命案时,他想杀了三少爷,嫁祸给凶手。” 小七从那书童口中知道他的杀人理由之后,同样也是不敢置信了好久。 做下人的,因为手脚不利落,被主子打骂,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谁让有的人出生就是天之骄子,有的人出生就是地底的烂泥呢? 可却从来没有听过,还有下人仅仅是因为被骂了一句,而对主子下杀手,这也让小七和红豆长了见识。 明月听了但笑不语,并没有告诉他们,其中还有个谜题没有解开,那书童不过只是一个下人,又如何能够买到西域的毒药呢? 如果说背后没人,她是不相信的。 第306章 新婚惊魂 二月十四日,宜嫁娶。 落山镇热闹了一天,街上的老百姓们和乞丐们更是合不拢嘴。 没办法,谁让知府大人出手太阔绰了,几乎是在街上行走的人,都分到了一两白银。 要知道一两白银可是能够让一个普通人活上一两个月了。 到了夜晚,安静下来的是街,知府府邸内依旧人声鼎沸。 江子溪作为所有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一个,无疑是被人安排上了主桌。 要不是江子溪比较低调,明令丁一川不能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恐怕是人都想在他面前表现一下。 是以现在,人人都好奇主桌上的两个生面孔,就是没人敢开口询问。 随着新郎入席,一时之间,觥筹交错。 明月扯了扯江子溪的袖子:“别说,这新郎长得还算是一表人才。” 江子溪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唇边,他看了看右侧的正笑着给隔壁桌客人敬酒的新郎,慢吞吞的挡住她的视线。 微微侧脸,手在明月的面前晃了一圈,成功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江子溪修长的手指微微合拢,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明月勾了勾。 明月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 自己说,不假思索的将脑袋靠过去。 “我长得不好看吗?”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此刻仿佛披上了一层魅惑,让明月的心脏为之一颤。 她愣愣的看过去,江子溪似乎染上了几分醉意,眼尾泛红,眼波流转,那里面似有情丝万缕,让她差点深陷其中。 “嗯?” 语气微挑,带着极致的诱、惑,她只觉得喉咙有些干,艰难的别开视线,她怕自己看久了忍不住做一些自己控制不住的事情来。 可偏偏某人没有得到答案,穷追不舍,甚至还用双手捧住她的脸,不准她看别的地方。 明月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面前的人还不知足,俊美的脸庞慢慢靠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世间也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周围的喧嚣不知在何时全部消失,她面前只剩下江子溪朦胧的眼睛和自己跳得跟打鼓似的心跳声。 直到—— 有人尖叫:“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明月猛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个丫鬟模样的人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跑进来。 她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不是周围没人了,也不是周围没有声音了 ,他们仍然在谈笑风生,只是她自己被江子溪给蛊惑了,以至于将身边所有人都忽略了。 这般想着,明月不由得瞪他一眼。 看到明月眼底的清醒,江子溪心中不无遗憾,但避免明月反应过来自己是故意的,而来找他的麻烦,他连忙转移话题:“这是怎么了?” 同样说出这样一句话的人还有丁一川,只是他的语气中带着不悦:“你是谁的丫鬟,这么多宾客面前,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那言外之意就是,若没有要紧的事情,你就等着被罚吧! 丫鬟大喘着气,大春天的额上都冒了汗,可想而知她跑的有多着急了。 “有……有尸体!” 丁一川皱眉:“什么尸体?” 丫鬟指着婚房的方向:“少爷的房间……床底下,有一具尸体!” 在场的人都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脸色骤变。明月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你确定是一具尸体?没开玩笑?” 丫鬟不认得明月,所以他着急的冲着丁一川说,甚至还不顾自己的身份,想伸手去拉他的手:“真的是一个死人,老爷!您快跟我过来吧!” 丁一川侧过身子,躲开她的手,往门口的方向 去了,其他的人愣了好一会儿,才跟了上去,表情又是惶恐又是高兴。 明月原本一开始就想跟上去的,但是被江子溪拉住了,一直留到最后才走。 “我们干嘛要走最后?” 她可是仵作啊,难道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去看尸体吗? 万一那些人看热闹的时候进去破坏现场了怎么办? 江子溪示意明月看走在他们前方不远处魂不守舍的年轻人,走在年轻人前面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停下了脚步。 然而那年轻人却像眼瞎了一样,直接撞了上去。 前面那人很不爽的指责,年轻人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越过他继续往前走,被撞了的人看着他的背影骂骂咧咧,但又无可奈何。 明月收回视线:“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江子溪无奈:“你再看看周围的人,看看他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明月疑惑的看向不远处的人群:“也没什么不对吧?” 只不过是其他来喝喜酒的人都是开开心心的,听到了有尸体时脸上有些惊讶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而这人却显得有些阴郁罢了,有什么问题吗? 江子溪对明月的情商有些不抱希望了,说:“ 不对的地方,就是因为他不开心。” “啊,我懂了!”明月恍然大悟。 新婚之喜,大家都应该高高兴兴的才对,那什么人会不开心的,自然是新娘或者新郎的爱慕者了。 这人,难不成跟新娘有一腿? 咳咳,这话虽然是不好听,可经历了叔嫂luanlun之后,明月感觉自己都莫名其妙懂了好多奇奇怪怪的知识了。 明月和江子溪两人就在最后不紧不慢的跟着,没过多久,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挤出来了一个中年人,那人脸色极其不好的握住年轻人的手。 “你这个样子做给谁看,人家都已经成亲了,就算是没有成亲,我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下你的情绪,否则,你以后就别想出门了!” 年轻人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咬着唇,挤出了几个字:“知道了!” “但愿你是真的想清楚了,明天我让你娘亲找个媒婆给你相看相看,尽快给我将媳妇去了,省的总是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年轻人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但显然他身边的人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短短的几步路的时间,已经从相亲说到了生子。 第306章 奇怪男子 年轻人忍无可忍:“够了,我都已经听你的话不再跟他来往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娶妻的,你又不止我一个儿子,别把什么责任都往我身上推!” 他说完便不顾中年男子的脸色,大踏步的离开了。 中年男子气的几乎快要晕倒,最后颤颤巍巍的吐出孽子两个字,甩袖离开。 他们直至离开,都没有发现身后还有两个人一直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将他们的对话都听进了耳里。 “你还真是观察入微。”明月赞叹道。 江子溪笑了笑:“我说你这段时间心不在焉才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明月下一次就想起了昨天晚上收到的残卷,眼神闪了闪,笑着说:“我哪里有什么事能够瞒着你呀?咱俩谁跟谁呀?不都知根知底吗?” 江子溪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但明月不说,他也没勉强,总归能查到的。 前方有两人朝着他们赶过来,看到江子溪就说:“你们俩什么你们俩怎么慢吞吞的?真出事了,赶紧去看看。” 说话的人是平安候,他性格一向如此,着急起来可压根不管你是谁,就连皇上也敢催促。 “侯 爷,那边是什么情况?”明月一边问着,一边加快脚下的速度。 “新床底下出现了一具尸体,我想着你俩在呢,便让那些下人守着谁都不让近。” 平安候是第一时间跟着丁一川一起去的婚房,将里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男尸还是女尸?怎么发现的?”明月追问,但这些问题平安候却答不出了,但脸色很沉重,显然里面的状况不会太好。 几人来到婚房前时,新郎新娘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丁一川正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前,而新娘子被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妇人搀扶着,安慰着。 这夫人身边还跟着两个熟人,也在一旁好言相劝,而那新娘子一直在哭,哭的好不凄惨。 这熟人正是戚容夫妻,不用说这中年妇人,应当就是成氏的母亲了。 成氏看见明月的身影,连忙擦了擦眼泪走过来,朝着两人跪下。 “殿下,明姑娘,恳请了我一定要帮帮我妹妹,这大喜之日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伤心。” 明月也不吃她这一套了,虚扶了一下,边绕过她往里面走去:“里面先看看什么情况,怎么发现的尸体?” 那新娘子满脸 泪痕,听到有人问话,疑惑望了过来,发现竟然是个看起来还为及笄的小姑娘,有些疑惑的问:“你是?” 还没有等明月回答,丁一川就走过来,对着江子溪拱了拱手:“没想到府中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让二位见笑了。” 江子溪默不作声,丁一川尴尬了好一会儿,又说:“听闻明姑娘是江城一代最有名的仵作,不知今日可否借来一用?” 明月还没有点头,江子溪就道:“这尸体毕竟是在丁府被发现的,你们也不便查这个案子,不如就交给我们来接手,如何?” “您既然都开口了,那便麻烦您了。”丁一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 新郎喝了点酒,但没有喝醉,确认自己没有见过这两个人,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连了很久。 在明月和江子溪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婚房后,才不由得问道:“爹,他们是谁?” “你别管,你只要好好招待这两位就行,没事儿别去招惹他们,要是得罪了他们,我可护不住你。”丁一川警告道。 丁志恭撇撇嘴,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随意嘟囔了一句:“知道了。” 明月看着跟着自己进 来的江子溪,又将人给推了出去: “你进来做什么?碍着我验尸了,有那功夫你还不如去问问这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 话音刚落,江子溪就看着面前的门被关上了,差点碰到他的鼻子。 他转身就看到张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丁一川,很淡定的问道:“这尸体是谁先发现的?” 新娘也听见了丁一川跟他的对话,自然知道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公子哥,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 连忙站出来说道:“是我先发现的!” …… 仪式结束之后,成云心被人搀扶进了婚房,其他人便退下了,她累了一天,有些昏昏欲睡。 可但她想要悄悄闭上眼睛闭目养神的时候,有点点臭味飘进了她的鼻子。 一开始她以为是错觉,还让人进来房间打开了窗户,可这臭味即便是窗户打开了也没被风吹走,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问丁家安排在门口守着的婆子:“你有没有什么闻到什么味道?” 那婆子疑惑的摇摇头:“没有啊,邵夫人,是不是您太累了,闻错了?” 成云心想要站起来,找找这股味道的所在之处,但是婆子察觉到她的动作,说 这样会坏了规矩赶紧上来。 然后离床边很近的婆子也闻到了味道,但婆子是个能忍的,并没有说出来,还是成云心忍无可忍掀开了头盖,看见婆子捂住了鼻子。 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在骗自己。 这下子婆子是隐瞒不住了,而那股臭味在屋里越来越浓郁。 成云心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从小就被娇惯着长大,受不了这种委屈,闹着要让下人来检查一下这婚房有没有什么脏东西? 谁知掀开床帘一看,床下躺着一具腐烂的尸体,那股臭味将整个屋子的人都熏吐了。 …… 成云心煞白着一张小脸,惊魂未定。 成校尉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心疼的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女儿,可对丁一川就没这么客气了,质问道: “你们丁家怎么回事?新婚床底下怎么会出现有一具尸体!” 丁一川刚刚才将周围的客人给打发走了,听到问话也是无奈:“此事,我们丁家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交代是必须的,但今天这洞房怕是给毁了,女儿我就先带走了,等什么时候查出这具尸体的来源我再送回来!” 成校尉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女儿,拉着人就要离开。 第307章 耳洞 丁志恭一听,这还得了,要是被同窗知道了新婚夜新娘子就会娘家了,可不得让他们笑死? 他着急的冲着丁一川喊:“爹!” 都已经娶回家的儿媳妇,丁一川又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带走,别说他儿子乐不乐意,就他也丢不起这个脸啊。 “成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件事怪我没有派人检查清楚,让新房出了这档子事情,但着云心都已经进门了,要是还没洞房就回家,这不平白无故让人看了笑话吗?” “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看见了,指不定会说我们两家不和呢!” 成校尉听了他的话,脸色并没有缓和下来,冷哼一声:“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是我不想两个年轻人好吗?这婚房床底下莫名其妙出现一具尸体,也不知道这尸体是不是跟你们有关系呢!” 他的眼中满是怀疑,丁一川脸色不太好看,如今没人知道这尸体的是谁,而这尸体怎么来的,他也没办法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讪笑道: “是是是,这是我们的疏忽,但我能够保证,我们丁家的人堂堂正正,是绝对不会做出杀人的事情来的,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 ,给你们一个交代。 至于婚房,我已经重新让下人去准备了。” 成校尉眼看着就开始动容了,但看了看自己身后委屈得默默流泪的女儿,以及安慰着女儿的妻子和大女儿女婿的时候,最终还是狠下心来说: “不用麻烦你们了,我还是带我女儿回家去吧,等什么时候查清楚了,再让另公子亲自来我府上接人吧!” 说着,他就拉着人离开了,丁一川见拦不住,最终也没有阻止,只是眉目间多出了几分疲惫。 丁志恭一下子急了:“爹,你怎么还是让人给走了啊,要是被别人知道,还不得笑话死我啊!” 丁一川被打断思绪,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抬手一巴掌打在了丁志恭的脸上。 丁志恭的脸偏到一旁,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爹,你打我做什么?” “打你做什么?你还有脸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说,这具尸体是谁,又是怎么来的!” 他这一刻才终于开始悔恨当初太纵容这个儿子了,只是他也没想到,他竟然连杀人都敢。 丁志恭眼神有躲闪,嘴上却死活都不肯承认:“爹,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 么知道这尸体怎么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给丁一川使眼色。 他们旁边还有个外人呢,他爹竟然在外人的面前打自己,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丁一川这才反应过来,目光看到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江子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让六皇子见笑了!” “六皇子?可是那个有破案之神之称的六皇子?长得跟个女人似的,看上去也不是很厉害啊!” 江子溪脸色一沉,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他像女人,不管他想表达什么,他都很不喜欢听。 “丁志恭!” 丁一川能苟成为知府,能言善辩只是其中的一门本领,另一种则是会看别人的脸色,江子溪只是有微微的动静,他马上就察觉到了,连忙等向自己的儿子。 也都怪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捧在手心上怕摔着,这才养成了这样无法无天的性格。 要是六皇子有个什么不悦将人给怎么样了,他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啊! “若是丁公子不想要这嘴了,我倒是可以让人代劳。”江子溪冷声道。 代劳什么? 那肯定是代劳将嘴给缝了啊! 小六很自觉的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了一 个小尾指大的针,因为江子溪跟在明月后面抢了她位置而被一起关在门外的小七也拿出了一根线,那威胁十分的明显。 丁一川生怕江子溪真的对自己的儿子动手,连忙跪下:“请六皇子恕罪,犬子口不择言,并无意冒犯六皇子,您就绕过他这一回吧!” 丁一川脸上着急,但丁志恭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江子溪一脸冷漠,不说话。 小六没接到命令,自然也是想给这人一个教训,一脚将人给踹在了地上。 在针缝上他嘴边的时候,他这才终于开始害怕,连连求饶。 丁一川连忙上前制止:“六皇子,您大人有大量,请手下留情!” 在丁志恭开始求饶的时候,江子溪脸色这才缓和了过来:“小六!” 小六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直起腰来,往后往后退了一步。 但只有几个人知道他在退后之前,曾经在丁志恭耳边说了一句话,丁志恭马上就垂下了头,身子还开始颤抖了起来。 退到江子溪身后,小七很好奇的问小六:“你刚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看他害怕的身子直哆嗦。” “我说要是他再敢诋毁殿下,我就要了他命。”小六 面无表情的说,至于丁志恭会有什么反应,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身体哆嗦,还不是因为胆子小,胆子小还敢说他主子,真不活了! 小六对他很是唾弃。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说着话的时候,丁志恭悄悄的抬起头来,看着小六,眼底满是狂热。 …… 明月将江子溪赶出去之后,便走到床边,蹲下来查看那具尸体。 尸体的脸部是朝着外面的,脸上已经严重腐烂,根本看不清面容。 这尸体穿着一身中衣,从表面上看,也看不出是男是女,他的耳垂有耳洞,应该是名女子。 身上的衣服穿的比较整齐,身上也没有血迹,从表面上看不出他的死因,所以明月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尸体从床底下给巴拉出来。 至于为什么不找人来帮忙? 她刚才将江子溪赶出去,马上又让人过来,那不是很尴尬? 她也是要脸的好吧! 而等她掀开尸体的衣服去查看,才发现这人并不是女子,而是一名男子。 但男子耳垂上怎么会有耳洞呢? 在南夏,女子一出生就会穿上耳洞,但男子却不需要。 明月将这个一点放在心中,继续去检查尸体。 第308章 小倌和绿帽子 这具尸体很年轻,皮肤也很白皙,很嫩,看上去保养的极好。 说起来江子溪的皮肤也很好…… 看着看着,明月就走神了,脸上浮现出今晚江子溪将脸凑过来的画面,不得不说那张脸上,皮肤是比这人还要好的,几乎看不出又瑕疵。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明月抬手就给自己一巴掌。 造孽啊,她竟然在这样的场合开始走神! 都怪江子溪,要不是他今天突然发神经,她也不至于今晚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她猛地摇了几下头,让自己回过神来,投入验尸当中。 身体上面并没有伤痕,身上也没有中毒的痕迹,除了正常尸体腐烂而导致的皮肉脱落之外唯一的伤口就在脸上。 脸上腐烂的很严重,几乎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导致的。 她观察了好久,才发现尸体脸上有刀伤,而后,凶手可能为了掩饰他死亡的原因,又在他脸上泼了些能够导致脸部腐烂的东西。 所以脸上腐烂的程度比身体腐烂的程度更加严重。 等等,凶手是为了掩饰他死亡的原因,还是为了掩饰这尸体的身份呢? 她再次检查尸体,最后在死者后脑勺头发根部和脖子 的位置上,发现了一个黑色的胎记。 她扔掉手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打开门走出去。 门外也不知道干嘛了,一个个表情极其严肃,还有一个跪在地上,他一开门他们都看了过来,让明月愣了老一会儿。 “有什么发现吗?” “可以确认的是,死者已经死亡了,超过七天,至于在凶手身上并没有发现明显外伤,死亡的原因现在还没有查出来。 不过我在尸体的后颈部,发现了一块椭圆形的胎记,不知道二位知不知道谁身上会有这样的胎记?” 明月的话一说出来,两个人脸色都变了:“你确定没看错?是椭圆形的胎记?” 丁志恭挣扎着站起来,十分震惊。 “死者耳垂还有耳洞,但是个男性,看二位这模样,想来应该认识死者?” 丁一川下意识的望向自己的儿子,丁志恭身子晃了晃:“他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谁害了他?” 丁志恭是失魂落魄,不敢置信,眼中还有些痛楚,仿佛死去的是他很珍重的人。 而丁一川这是一脸愤怒,还有像是什么很让人羞耻的东西被人知道了一般,两个人都奇奇怪怪的,引起了江子溪的 注意。 “他是谁?” “他是翠竹楼的一个小倌。”丁志恭说。 “小倌?”明月皱眉,想了半天,才知道翠竹楼是个什么东西,小倌又是什么东西。 翠竹楼十分有名,因为他就像怡红院一般开满了世界各地,不过跟怡红院等等青楼不一样的是,翠竹路只招待女客户。 所谓的小倌,其实就是男的ji女。 一开始翠竹楼是让人很唾弃的地方,只可惜在前朝出了一个将规矩都置身事外的公主,翠竹路这才是一下子进入了众人的眼里,并且慢慢的巩固了自身的地位。 也有很多人表面上唾弃,但背后却偷偷摸摸的找上小倌。 再后来,翠竹楼就跟青楼的地位一样。 当然,虽然说只招待女客,但也有很多男客好男风,他们也会时常出入翠竹楼。 不过一个翠竹楼的小倌,为什么会死在知府府邸? 莫非? 该不会丁大人只有一个儿子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玩的这么花吧? 也许是明月的目光太过于明目张胆和chi果果,以至于丁一川的怒火越来越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丁志恭的神情怪异,倒是让人有些看不懂。 “翠竹楼的 小倌,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见他们没有回答,明月又问。 丁志恭准备开口,却被丁一川抢先一步说话。 “是我的一个小妾,前段时间不安分守己,趁我外出,竟然敢背着我找小倌,要不是被恭儿发现了,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那小妾我当场就给发卖了,至于小倌,我当即就让人给送回了翠竹楼,不过我真的没有想要他的命。 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他是活着回去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江子溪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丁志恭的表情,所以也没有错过他眼中的一丝错愕。 这俩人倒有意思。 看上去倒像是爹给儿子掩饰,甚至给自己编了顶绿帽子。 不过要真是谎言,这些事情一查就可以查到了,他们应该不至于撒谎才是。 可从他们的表情来看,这事情恐怕也没这么简单,里面定有其他的隐情。 “丁公子,真是如此吗?”江子溪发现的细节,明月自然也不会错过,不过比起他的谨慎,明月最爱的就是开门见山。 丁志恭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父亲,然后缓慢的点点头,脸上难掩羞愧:“是,都 说家丑不可外扬,也请二位别说出去。” “那按照你们这么说,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你们将他送回翠竹楼的时候?那你们可还记得,你们是什么时候将他送回去的?” 丁一川说:“大概是在十天前吧,那会儿我刚从环城回来没多久。那会儿环城的卢大人不是突然被抓了吗?此事,六皇子殿下应该也知情。” 江子溪点头,他们破戚家案子的时候,丁一川也在现场。 “平安侯让我帮忙协助调查,正好一起上报朝廷,等朝廷将新任县令派下来,不过,没想到,皇上直接就任命那仵作当县令了。 我本来在那待上一两个月,正因为如此,就提前回来了,一切都是天意,若非我提前一步回来,恐怕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我头上还有这么大顶绿帽子。” 丁一川说的时候咬牙切齿,似是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但明月明显看到,他身边的丁志恭身子抖了一下,垂下脑袋,更加沉默了。 “在这府中,除了你的那位妾室,还有谁知道这么一个人存在?”明月问。 这下子丁一川反应过来了:“林姑娘这话什么意思?怀疑凶手是我府上的人?” 第309章 怪异的行为 明月只是笑:“丁大人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尸体出现在知府府邸,就算是问话,也得问上几句不是?” 她话锋一转:“不过丁大人身为知府,应当知道这些才是。” 那目光将丁一川看的心虚,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江子溪瞅了他两眼,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丁大人办案经验丰富怎么会不知道呢?可能只是一时着急,说错话罢了。” “对对对,刚才都是我太震惊了,才说错的话。” 丁一川心中的苦涩无人知情。 “既然如此,丁大人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明月挑了挑眉。 “这府中还有谁知道这个人,我还真的不知情。” 他低眉顺眼,明月没能看清楚他的表情,但她很肯定,这人在撒谎。 不过她并没有深究,此时追问这件事,丁一川也未必会回答,待到稍后自己慢慢去找答案好了。 她左看右看,周围只有几个垂着头的丫鬟小厮,丁一川身后其实还一直跟着个管家,只是这管家很容易就让人忽视他的存在感。 “说起来,令公子大婚,令夫人竟然没有出现?”她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知 府夫人林氏去世的消息。 说起这件事,丁一川叹息一下,表情也开始丰富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小心翼翼,眉目间也添上了些许忧愁。 “并非我娘子不愿意出门,而是她身染重病,此时还在昏迷不醒,大夫更是说没见过这样的病人,对此束手无策。” 明月皱眉:“既然知府夫人卧病在床,你们不找人去伺候,不派人去寻能够医治疑难杂症的大夫,竟然还办起了喜事?” 这有点不走寻常路啊,难不成也想学戚家二少爷那样冲喜? 可是戚光的下场,丁一川又不是不知情,没人在知道戚家的事情之后还敢在找人冲喜了吧? 即便明月觉得不会是这个原因,可耐不住丁一川一口咬定是为了冲喜才办的喜事。 “成校尉可否知晓冲喜之事?”江子溪问道。 “他……”丁一川犹豫了一下,说,“我想他应当是知情的,毕竟我夫人病重也超过一年了,几乎整个罗山都知晓,如今我儿匆匆忙忙找女子成亲,以林兄的机智,说不准早就察觉出来了。” 这就更加不对劲了啊! 以刚才他们看到的成校尉宠女儿的劲儿,若是知晓丁志 恭的婚事是为了冲喜,应该死活不会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过来的才是。 除非,是那姑娘自己同意的?又或者是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明月突然想起前不久听到的那对父子的对话,该不会,那公子是新娘子的情人吧?然后林校尉不同意两个人的亲事,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女儿嫁入丁家冲喜? 她脑海里已经默默的脑补了一本几百万字的话本了。 “今日二位也累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江子溪说。 这两父子一个比一个狡猾,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倒不如趁着他们给其他在知府府邸内做事的人串口供之前,好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东西来。 江子溪开口,丁一川肯定是没有意见的,但对方破案之神的称号太过于让人胆战心惊,他心中又有些害怕他真的会查出什么东西来。 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殿下,下官认为这个案子应当不难,就没必要麻烦您亲自来查了吧?” 江子溪眯起眼睛,微微勾了勾唇,笑道:“本皇子既然说会办这个案子,便不管它,难度轻易都会办妥,莫非,你是怕我查出什么不该 查的东西?” 有些事情知道就好,可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但让丁一川不知道该如何找借口推脱了。 他只能讪笑:“六皇子哪里的话,我哪敢做什么不敢让人查的事情啊,您说笑了。” “既然如此,也麻烦你们给我们安排一下住处,今日弄得可能会有些晚,便不回客栈。” 江子溪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然后一转头,看见了丁志恭那痴迷的眼神,心中莫名有些厌恶。 这眼神通常会在姑娘们看他的时候出现,但此时出现在一个男子的眼中,他都总觉得很莫名其妙,以及怪异。 丁一川显然也看到了,清了清嗓子。 他已经看到了江子溪怀疑的眼神,实在是害怕对方会看出来。 丁志恭这才反应过来,转移视线,然后突然说了一句: “六皇子殿下,冒昧的问一下,您身边的这位女官,可有婚配?” 江子溪微微侧过头,看到站在自己身旁的明月,后者指了指自己,一脸茫然。 可刚才他看过来的眼神,不像是看自己啊? 反而像是…… 明月的目光落在江子溪的身上,但江子溪没想太多。 原来他刚才看的是明月吗 ? 心情更加不爽了,脸色也更加的黑了:“与你何干?” 丁一川也是过来人,哪里看不出来六皇子对,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感兴趣啊! 他上下打量着明月,好看是好看,但是京城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了,皇家应该不会接受一个民间女子做六皇子妃吧? 与此同时,脑海中也想起了平安候跟他说过的她是一名仵作,这姑娘以后要真的入了六皇子府,怕倒是艰难了。 丁一川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惋惜一个人才的陨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他此时自身也是一团糟,他连自己儿子都没管好,更别提去担心别人的事情了。 怕丁志恭惹了两人不快,他一眼瞪过去:“你个逆子,这是你能问的吗?还不赶紧给我道歉!” 丁志恭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道了歉。 两人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这里也耽搁了太长时间了,若再不去找人问话,就该休息了。 丁一川原本想安排管家给他们带路,但两人只要了一份府上的图纸,谁让江子溪身份比他高,职位比他高呢? 他这个小官,也只能够听之差遣罢了,压根就没办法拒绝。 第310章 明目张胆的撒谎 “你觉不觉得那他们很怪?”离开了很远,明月才问江子溪,“我总感觉他们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问问下人不就知道了?”江子溪看着不远处打着灯笼走过来的丫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两丫鬟没见过他们,以为这是刚才还没有离开的客人,在他们还没说话之前就给他们指了路。 “绕过这个院子,再往右转,直走,便是大门了,公子姑娘可以从那里离开。不过其他客人已经走了,二位怎么还留得这般晚?” 丫鬟疑惑道。 明月笑了笑:“二位姐姐误会了,这不,新婚的院子出了命案。 我们便是负责调查这案子的人,有些事情想请问二位姐姐,不知姐姐们可否为我解答?” 婚床床底下发现尸体的事情,早就席卷了整个知府府邸,刚刚他们还讨论着来着,没想到竟然遇到官人。 只是…… 他们还是有些警惕的:“你们莫不是唬人的?我们老爷便是知府,他的手下奴婢们全都见过,可从来没见过二位,他又怎么会派二位来查案呢?” 明月就知道没有管家带路,他们两人就会遇到些麻烦,索性他早有 准备,问了丁一川那了衙役的令牌。 “听说十日前,你们老爷的一位姨娘被遣出府了,此事,你们可知道?” 两人认出了令牌,连忙答道:“原本我们不该知道的,可此事闹得太大了,那男子被人拖出去的时候,府里所有人都看见了。” “那你们还认得那男子的模样?” 丫鬟们摇头:“那男子满脸是血,奴婢也只是远远的瞧见过他一回,哪里能记得住他的脸啊?” “那男子满脸是血?” “对啊,听说是老爷踹门的时候,门的木头碎裂,很多碎屑擦过那男子的脸上,才看上去那么吓人的。” “你们在那之前,可见过那个男子?” “没见过。” 这两名丫鬟确实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此后他们又遇到了好多个下人,可那些人所知道的情况,都跟前面两个丫鬟知道的差不多。 明月有些愁眉苦脸:“真奇怪,你所有人都看到他被人拖出去,可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是怎么进来的?” 按道理来说,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在知府府邸吧? 可确确实实是没人见过他,总不能是闹了鬼吧? “也许是走后门进来的?走的地 方也比较隐秘。”江子溪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毕竟他们是偷、情,即便不是从后门走进来,便是翻墙进来的,也不算是奇怪。 明月这么一想,点了点头。 “不过在去后门之前,我们可以先问问,那被撵出去的那小妾的丫鬟。” 她刚才问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已经问出了那小妾之前所住的院子,也知道那处院子还留了个哑巴丫鬟在那里打扫卫生。 凡走过,必留痕迹。 如果那小妾确实是在院中与情郎私会,那院子里不可能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即便是后来丁一川让人清理过,可总归不可能什么东西都一起清理了,说不定,他们去看看还能找到什么漏网之鱼。 从那些下人的口中得知,这小妾因为是知府夫人罗氏亲自抬的最后一个姨娘,丁一川看在罗氏的面子上,对着小妾也颇为宠爱。 高兴了,便会往这院子送些金银珠宝,其他的姨娘们更是羡慕得不得了。 只是短短不过十天的时间,整个院子就空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人气了,花草树木的开始凋零了。 两人进门的时候,看到一个丫鬟背对着他们在打扫院子 的枯草。 丫鬟听到动静,警惕的回过头,看到是两个陌生人,眼睛瞪得箱铜铃,还拿起扫帚想将两人赶走。 明月连忙拿出令牌,那丫鬟这才冷静了下来,发出了啊啊啊的声音。 说来也奇怪,她竟然看懂了,连忙说道:“没事,不知者无罪嘛,你怎么大半夜的在扫地啊?” 月亮悄悄的爬上了屋顶,只往这个院子施舍了一点点光,刚在他们站在门口的时候,若不是隐约能够看到丫鬟的影子,她都要以为遇见他们遇到贵了。 丫鬟啊啊了半天,手也跟着比划了半天。 “就算是睡不着也可以做别的事情啊?说起来,你在这个院子很久了吗?那你应该认识张姨娘吧?” 丫鬟点点头,说自己在这个院子里已经五年了,张姨娘是前任主子,进这个院子开始,便是她贴身照顾的,不过张姨娘不久前被遣送出府了。 她的比划,江子溪是全部都没看懂的,都是明月翻译给他的。 “府中的人都不知道张姨娘是因为一个男子才被赶出去的,但他们都没有看见过那男子长什么样子,你应该见过吧?” 什么男人? 丫鬟好像很疑惑。 “你 们大人说,张姨娘是因为给他带了绿帽子,才被赶出府的。”明月看出了这哑巴可能是知道点别的东西,给她解释道。 哑巴丫鬟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我从来没有见过有陌生男子出入这个院子,而且张姨娘被送走的那天,老爷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 “那张姨娘那天出门了吗?” 丫鬟摇了摇头。 江子溪发现明月看完了丫鬟的手势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由地伸手戳戳她的脸颊:“怎么了?” “丁一川果然在撒谎,他那天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张姨娘也没出门,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张姨娘给他戴绿帽子呢?” 明月有些激动,从最开始就已经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撒谎,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没想到,证据这么快就出现了。 “而且她说,从来没有陌生人出入过这个院子。” 只是江子溪没这么轻易就会相信哑巴丫鬟的话,质疑道:“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可能那人来的比较晚,她早就已经休息了。” 哑巴丫头虽然哑了,但没聋,连忙比划起来:姨娘怕黑,除非老爷留宿,否则我都是谁在塌下的,若有人来,不可能不惊动她。 第311章 谁来过院子 江子溪让人将尸体运送到了落山的义庄,她早就已经从死者脸上割下了一些皮肉,准备晚点去研究研究。 从院子出来,将哑巴丫鬟的话抛在脑后,明月才想起这件事情,跟江子溪说:“婚房不是死者的死亡现场。” 江子溪并没有进去查看过现场,明月已经将现场的样子全都给记下来了。 明月检查过尸体的脸部,观察了好久,才分辨出来了生前伤和身后伤,死者脸上的划伤是生前所造成的,加速腐烂的药物,是在死后才被泼上去的。 死者曾经遭受过折磨,婚房却十分干净,而且那房间是丁志恭的房间,他每天晚上都在那里休息,也时常会有人进房间收拾。 再加上这几日下人们要布置婚房,尸体若是在房间腐烂,那味道他们不可能闻不到。 “我有理由怀疑,尸体是今天才被人搬进的房间的。”明月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斩钉截铁的说。 “那就回去婚房瞧瞧。” 两人真的就转头往婚房所在的院子走去,他们当时离开的时候,正好听见丁一川让管家找人将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让丁志恭在哪里安歇。 但他们没想 到,推开院子门走进去,丁志恭竟然还站在原地,脸色有些晦暗不明,浑身散发的气息也是很阴翳。 但明月只是看到了一瞬间,因为丁志恭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就马上反应过来,将一切情绪都收敛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还在这里?”明月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很自然的问他。 此时离他们离开这里去查案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那床也跟了我二十年,突然换到了陌生的地方,有些不习惯,便过来瞧瞧。” 若不是明月刚才看到了那一幕,她估计就相信他的话了,不过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就是了。 “二位还没忙完吗?破案也不能耽误这一点时间吧?”丁志恭颇为关心的问道。 “查到点东西,便过来瞧瞧。”江子溪说着,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丁志恭,也在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紧张捕捉在眼里。 “不知道二位查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追问,问完就后悔了,一抬头果然看到了两人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明月便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其实我们是来找你身边的丫 鬟小厮的。” “找他们作甚?”说完他又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多了,连忙补充道:“他们要照顾我,也一并过去隔壁院子了,若二位不嫌弃,可以过去坐坐。” 两人都没有拒绝,可能定丁志恭也想查出凶手是谁,在他们落座之后,便让丫鬟和小厮都过来了。 “你们今天一直在院子里吗?” 丫鬟们自然知道明月口中的院子肯定不是现在的院子,毕竟他们也因为婚房出现尸体的事情提心吊胆了很久,生怕被主人家发卖出去。 “回官人,是的。” “你们守在这院子,可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丫鬟摇头:“奇怪的人没见过,但是见到了少爷的一个朋友,他在少爷换喜服的时候来找过少爷。” 丁志恭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皱眉:“是谁?” “是窦少爷。” “他来了,你为何不告诉我?”丁志恭有些生气,目光带着质问。 丫鬟缓缓垂下脑袋,低声说:“老爷吩咐过,在少爷将少奶奶娶进门之前,谁来找少爷都不能让他进来。” “我是你主子还是我爹是你主子,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我爹让你去 干嘛你就去干嘛?” 现在丁志恭已经不只是有点生气了,那眼中都要喷出火来了。 丫鬟被吓得都不敢吱声,但明月还有心思去想,那可不吗,一个只是名义上的主子,但一个却是这个府邸真正的主人,谁都知道应该听谁的话吧? 但她没说出来,只在一旁轻轻的咳嗽几声,问道:“这窦公子是什么人?” 这么一句话,让丁志恭的理智回笼,意识到刚才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忙补救:“一个同窗好友罢了。” 明月可不觉得这只是同窗好友,不知道为何,她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失火落魄的面孔。 “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人来过吗?你觉得面生一些的人也行。” 丫头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除了窦少爷,便没有人在来过了。” 她刚说完,就被一个小厮打断了:“不对,还有一个人。”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他,他有些紧张,磕磕巴巴的说:“来这里处理夜香的刘伯啊,他当时还进过婚房呢,离开了之后,你不是还撒上了好些熏香吗?” 处理夜香的? 明月知道处理夜香的人都会推着一个装满着桶的推车,而那些 桶的大小,不是正好可以藏进去一个人吗? “他进房间的时候是不是还带了一个桶?” 那小厮眼睛微微瞪大,点点头,脸上一脸嫌弃:“是的,那桶老重了,还要我帮忙抬。” “那他在里面处理恭桶的时候,你们在里面吗?” 所有人都不吭声,显然是没有人在房间里面的。 也是,那些东西这么臭,能够在大少爷身边伺候的人,估计也都没干过这种事情,也在丫鬟们之中也算是养尊处优的了。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若来的太早,丁志恭应该还没睡醒,若来的太晚,丁志恭迎娶新娘的时候,房间的味道应该还没散去。 “是在大少爷穿好喜服出门去前厅的时候,少爷刚离开没多久,刘伯就来了。” 丁志恭脸都黑了:“该盯着的人你们不盯着,不该盯着的人倒是瞒得死死的,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 丫鬟小厮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生怕丁志恭将他们发卖出去。 明月却察觉到人群的最后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厮,他虽然跪着,但从她的角度,能够很清晰的看见他不屑的撇了撇嘴,只是她此刻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第312章 断袖之癖 明月还想出门就去找那个所谓的刘伯,但是如今已经很晚了,江子溪又是委屈自己都不想委屈明月的人,强制的要求明月回房间休息。 但她不肯,最后还是江子溪说:“我已经让人控制了刘伯,明天早上起来你就能去见他。” “若我不睡呢?”明月有点幽怨。 “不睡我明天也不会让你见他。”在这件事情上,江子溪格外强硬。 没办法,明月只好妥协了。 第二日刚刚鸡鸣,明月就睁开了眼睛,穿戴好过隔壁找人了。 刘伯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身材瘦弱,不知道是不是倒夜香的缘故,他的身上散发着一个臭臭的味道,让一大早听到消息过来旁听的丁一川捂住了鼻子。 明月是习惯了尸臭的人,压根就不将这点臭味放在眼中,至于江子溪,他最开始查案的时候,连垃圾都动手找过,更加不将这点味道放在眼里了。 “昨天你可去过少爷的房间?” 刘伯被关了一夜,他没什么心眼,也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几乎明月问出口的时候,他就撂了。 刘伯是收了别人的钱,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的。 但是他说:“那人只是让我,把 放在我工桶里面的东西搬进少爷的房间,找个地方将东西,藏起来。 可是我打开那个桶之前,真的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尸体啊!几位官员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尸体!” “既然你在将尸体放到床底之前,已经知道是具尸体了,为何你还要将它放进床底?”明月冷着脸问。 “我,我也不想啊,他在尸体上面放了一张纸条,上面说,如果这具尸体在我的恭桶里被发现,你们一定会说我就是杀人凶手的。 但是我如果按照他最开始跟我所说的那样,他能够保我不被查到。” 明月无语,怎么会有人蠢到连这话都相信呢? 刘伯也许是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无语,急急忙忙从自己的怀里面拿出两张纸条,往前递: “还有,他在纸条上面写了,既然他能够杀了里面的男人,因为我不这么帮他做,他也会来杀了我。” 小六向前一步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瞧着明月和江子溪点点头。 “尸体不是你放进桶里面的?”明月问。 “不,不是我,就连这个桶也不是我的!我那天早上,打开门就看见了这个桶,上面还压着 一袋银子,和一张纸条。” 刘伯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着。 小六连忙去查看第二张纸条,直接上面写着:将桶里面的东西送到少爷的房中,这钱就是你的了。 姜子熙只是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刘伯悄悄抬头扫了一眼,便被吓得磕起了头。 “我我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时之间被鬼迷了心窍,我每日都要去各个院子收拾,而且,之前我也这样做过,那时候也没出事儿呀!” 明月叫停他的动作:“你说,你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是在什么时候?” “大约从三年前便开始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这样的纸条和桶,我只要将那桶放在屏风后面,然后出去等一会儿,再进来,桶就会变轻了。” 刘伯说着小心翼翼的看向丁一川。 果不其然,丁一川的脸已经黑如墨斗了,他不敢说话,怕被灭口,可如今赶鸭子上架,若他不说话,也会被杀。 明月听了刘伯的话,有些怀疑,那桶里面应该是藏着一个人。 若不然,在没有人的房间,又会有谁将东西拿走呢?只能是那东西自己从桶里面走出来了。 “你送过 这么多回,一次都没有,掀开那桶看过?” “我倒是想看看里面装的什么宝贝,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打不开那桶,我只能放弃了。”刘伯说。 “今天你为何又打开?” “我今天等了好一会儿,准备搬着桶离开,以前那桶我都是能轻而易举的搬走,因为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人拿了。 可今日,我连提都提不起来,便尝试着打开盖子,一看,发现里面竟然藏着一具尸体。” 刘伯一脸惊恐,显然他看到尸体的时候还是很害怕的。 只是银子的诱、惑太大了,而且那人还在纸条上面威胁要杀害自己,所以,才按照纸条上面的去做了。 “你以往带桶去的时候,丁志恭是否在院子里?” 刘伯看了一眼丁一川,咽了咽口水,点头道:“好像每回少爷都在院子里,若逢他昨日跟同窗喝酒第二天起不来,他便会让我将桶放在门口,关上门出去。 几乎只要数上二十个数,少爷便会喊我进去将桶拿走。” 也就是说,丁志恭知道这些桶的来源,甚至知道桶里面藏着的东西是什么。 问到了自己想问的东西,江子溪让人将刘伯给带了下去,转头 望向一脸阴沉的丁一川。 他的手正抓着茶杯,青筋都冒了出来,显然是很生气,只是一直在压抑着。 江子溪也不想再看他们做戏了,直接开口说:“你们的谎言很劣质,只要稍加一查,就能够查出来,你们在撒谎。” 丁一川沉默不语。 “怎么?都已经查到了这个份上,你们还不肯说吗?又或者,我先说说我的猜测?”明月挑了挑眉,笑道。 丁一川深深呼吸一口气:“是,我是撒谎了,我也不想撒谎,我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说我儿子竟然是个断袖吧?” “这么说来,你承认了死者是丁志恭的情人?” 丁一川没说话。 他不承认又能有什么办法,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就算他不承认,他们不也还是查到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 丁一川一下子像苍老了好几岁,声音也十分沙哑。 “是在十天之前面,这一点我没有骗你们。” 那天丁一川回来,突然想看看自己儿子功课如何了,原本是想派人去找自丁志恭,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想自己过去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竟然看到两个大男人在床上翻滚。 第313章 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更加没有想到,其中一个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他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让他成为了一个断袖,而这儿子又是他唯一的骨肉。 不管是为了家族的脸面,还是为了他的儿子着想,这件事情都不能传出去,于是他当下就相出了主意。 跟丁志恭苟且的男子是必须要离开的,但是却不能离开的这么轻易,若非是这人不要脸勾、引他儿子,他儿子也不会成为断袖。 为此,他甚至自己给自己戴了顶绿帽子,让人传出去自己的妾室趁自己不在与人私通,被遣送出府。 至于丁志恭,到底是唯一的儿子,他只是打了他一顿,让他在十天之后成亲。 以前丁志恭还有借口拒绝,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都怕他父亲把他打死,便是父亲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同意。 再说了,不就是娶个妻子吗,到时候有妻子给自己掩饰,他说不定还能继续瞒天过海,跟情人相爱相杀。 然后,就有了昨天发生的一幕,不过,他们的如意算盘还是出了意外,新娘子是进了门,但大晚上的又离开了。 只因知府府邸出现了一具尸体,而这具事情竟然还是丁志恭的老相好 。 丁一川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我是很想将他给杀了,但我什么都没做,将人送走之后,我便打定主意让恭儿给丁家留个后,一直忙着让媒婆找合适人选之事,根本就没有时间。” 不过丁一川没有告诉明月他们的是,他是打算在丁志恭成亲之后再找人去解决那个小倌的。 “最后这合适的人选便是成三小姐?”明月问。 丁一川摇头:“我从未想过让成兄的女儿嫁入丁家,我与成兄关系不错,也知道成兄宠爱女儿的程度。 若有一天恭儿的事情被人发现,成兄恐怕不会放过我,更何况,云心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好一个姑娘,我又如何舍得让她嫁给恭儿吃苦。” 明月对此很是唾弃,这不就是骗婚了吗? 他在明知道丁志恭是喜欢男子的情况下,还给丁志恭娶妻,不管是谁都是进来吃苦的,舍不得成三小姐吃苦,就舍得让别人家的姑娘吃苦? 不管内心如何看不起面前这人,表面还是很平淡:“那为何最后是成三小姐?” “成兄亲自找我协商的,他说是云心自己的请求,他说云心心仪恭儿多年,一直都在等 恭儿议亲,好不容易等到了,便央求他来找我。 若是拒绝,我们两家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我寻思了好一会儿,也答应了下来。” “又不怕成校尉知道丁志恭的事情会砍人了?” 这话一出,丁一川满脸尴尬的看向明月,后者却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就在他考虑回不回答的时候,她又问:“你认识窦公子吗?” “窦公子?莫非是窦家庶出的那位?” 明月哪知道是不是呢,只是说:“跟令公子相熟的那位窦公子。” “那便没错了,倒也不算认识,只是见过几面,恭儿与他是同窗好友,他也时常会来这里做客。” 见转移了话题,丁一川很快速的便回答了问题,同时又有些疑惑:“不过,为何突然问起他来?” 明月笑了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也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那位窦公子跟此案有关。 她站起身来,江子溪也跟着起身,他猜到了明月下一步动作,那同样也是自己的下一步动作,道: “我们去找丁志恭问话,丁大人如今也是嫌疑人,恐怕就要委屈一下你最近一段时间都待在自己院子里 了。” 丁一川低眉顺眼的回:“自然自然。” …… 他们去到的时候,丁志恭还在伤春悲秋,不过他昨天那一闪而过的阴沉的面孔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二位不去查案,怎么又来了?”今天的丁志恭似乎格外不欢迎他们,一见到他们就满脸不开心。 “自然是查到了与丁公子有关的信息,才会过来询问丁公子啊!” 丁志恭语气不好,明月语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开口直接就让丁志恭慌了。 “什么信息?” “丁公子其实认识死者吧,而且你们两人关系很好。” 明月那一双能够洞穿人心的澄澈眼眸,着实让丁志恭心里直打颤,他下意识的就想反驳。 可他还没开口,她又说:“你父亲都已经告诉我们了,你也不必隐瞒什么。” 丁志恭先是一愣,然后僵住,然后再讽刺一笑。 这一声笑,笑的很大声,不知道的下人们还以为他疯了,纷纷从周围探出一个脑袋看向这边,猜测他们家少爷受了什么刺激。 明月今天也格外有耐心,等他笑完,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是的。”他收敛了笑容,很平淡的说。“其实 我也没想到,我那父亲他竟然跟你们说了。” “是,我跟千秋关系是很好,不过我没有杀他,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怎么可能杀他呢?” “那以你们的关系,你觉得是谁杀了他呢?”明月也不怕他骗人,直截了当的问。 丁志恭显然被明月的话噎了一下:“你相信不是凶手?” “不信。” “那你又为何,问我认为凶手是谁?” “你说便是,至于什么理由,我想,与你无关。”明月扯扯嘴角。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成云心和窦均。”丁志恭想了一下,斩钉截铁的回答。 “成云心是你未来的妻子,这窦均莫非就是你那同窗窦公子?”明月摸着下巴,“你怀疑他们的理由又是什么?” 丁志恭对明月知道窦公子的事情感到惊讶,不过他想了想自己昨天的表现,又觉得有些释然了。 “成云心,她根本就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单纯善良,至于窦均,除了千秋之外,我跟他,也算是那种关系。” 反正他爹都已经告诉了他们,自己是断袖的事情,他也不怕再让他爹感觉到丢人了。 而他说话的时候,目光还有意无意落在小六的身上。 第314章 丁志恭的爱情故事 小六突然抖了个激灵,抬头就对上了丁志恭的眼神,脸色瞬间就黑了,在再配上他那面无表情的神情,看上去十分像,凶神恶煞。 小七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往明月的方向挪了挪。 明月又有所思的点点头,他的话证实了自己说昨天的猜测没错,至于那位失魂落魄的公子是不是就是窦均,这一点还得见过,真人才知道。 “你的意思是,成云心和丁志恭都是为爱杀人?” “成云心自小就喜欢我,从小就跟在我屁股后面,闹着以后要嫁给我。 不过她私底下的脾气可没外人看来的这么好,表面上笑的很可爱,但我见过她在背后对管家养的几只奶狗施虐。 如果她知道千秋并不是姨娘的情、夫,而是我的情人,说不准会对他痛下杀手。”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答应要娶她?”明月又问。 丁志恭苦笑:“你以为我想娶她吗?岳飞是父亲发现了我的事情,强迫我娶,我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窦均知道你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情人吗?” 可若窦均想杀人,要杀害的不该是千秋才对,而应该是与丁志恭成亲的成云心才是。 “应当不知情 吧?”丁志恭犹豫了好一会说,“我与窦均私会,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借用读书的名义。 而与千秋私会,却需要用尽手段,若非是被父亲亲眼所见,此事恐怕也不会败露。” “你认为是千秋让你在你父亲面前出丑,所以你杀了他,对不对?” “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丁志恭很激动,眼睛都充血了,还在坚持着说自己没有杀人。 “不过就是猜测一下,你也不用这么激动。”明月被吓了一跳,退后两步,拍了拍胸口说。 江子溪将人拉到自己身后,接过话茬:“你跟死者是如何认识的?” “我跟他认识是意外,也是他让我知道,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 千秋虽然是男子,但他面容阴柔,身材瘦弱,看上去更像是女子,是以经常被人欺负。 丁志恭遇见千秋的时候,千秋正在被街上的小混混调戏,他一开始也以为千秋是穿了男装的女子。 可将小混混赶跑之后,言语间,他才发现了千秋确确实实是男子。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是在他与窦均在茶楼喝酒时,看见千秋从对面的翠竹楼出来。 他知道翠竹楼是 个什么地方,也一直记得千秋,好奇千秋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他犹豫了一下,丢下窦均追着千秋去了。 他这才知道,千秋是被自己的父母给卖到翠竹楼去的,就跟那些被父母卖到青楼的女子一样。 丁志恭想要替千秋赎身,但被千秋拒绝了,千秋哭着离开,那模样,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每天睡着之前都会浮现。 他忍了又忍,有一次终于偷偷的从翠竹院的后门溜了进去,也见到gui公带着千秋进了一个房间。 等那gui公离开之后,他跑去那房间查看,结果见到了房间里面香、艳的一幕,他吓得立马就跑回了家。 但当天夜里,他脑海中却浮现出千秋被那身躯庞大压在身下,眼睛含着泪的模样,自己竟然起了不该起的念头。 他这才终于意识到,他原来喜欢男子。 …… 明月轻轻的吸了一下气,耳根都红了,但她的内心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 她竟然听到了这么刺激的事情,就跟话本子上面的一样,话本还得花钱买呢,这竟然能免费听,能不让人激动吗! 边听她还边开始脑补,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 出脑后,觉得自己有些脏了,悄悄的看了看身边的江子溪。 只见后者皱紧了眉头,一脸厌恶,他身后的小六也跟他表情一致,她眼中不由得染上了一丝笑意。 丁志恭自然也看见了他们脸上的厌恶,表情有些阴郁,说: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但我也不想的,喜欢这种事情,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 明月还觉得不够过瘾,问:“那窦均呢,你们又是如何……咳咳…扯上这种关系的?” “那是意外,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跟窦均会产生出跟同窗之外的任何情愫。但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他就不会发生的。” 明月但是觉得有趣,这人,竟然还将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可很明显,他是主导者。 不过她没说出来,只是静静的等他继续讲。 …… 丁志恭跟窦均在同一个书院读书,也是同一批去参加院试的学生。 那段时间所有学生都要求在书院备考,自然而然的就分在了同一个房。 只是他们学习的时间不同,而且窦均是家中的庶子,想要出人头地,便只有科举这一条路,所以也比他更加用心的去读书。 而丁志恭总是想着出去玩 ,有一天晚上,他玩的很晚,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窦均在洗澡。 本来两个男子就算是脱、光衣服在彼此对面,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不知为何,丁志恭再次想起了千秋的脸。 然后后面的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 丁志恭说的很简短,但明月还是脑补出来了所有想念的画面。 默默的搓了搓自己发热的耳根,极力的绷着脸问:“从此之后你们就一直保存着这种关系?” “是的。” “千秋进恭桶被刘伯运送进来与你私会,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知道,进来的人是千秋?” 丁志恭下意识的问,但说完又发现自己的的不对,这无疑是向他们承认,确实有这件事情。 他应该惊讶才是! 可不管他如何后悔,说出来的事情都已经说出来了。 “虽然跟窦均保持着那样不正当的关系,但我心中心心念念的还是千秋,所以我忍不住,乔装打扮进了翠竹楼。” 从此,也跟千秋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至于千秋为何要用那样的方式被刘伯运进来,马上就要院试了。 院试三年一次,上次他因为饱暖思yinyu,无心学习并没有拿到名次。 第315章 病得不轻 丁一川为此发了很大的火,早在三个月之前就禁止他出门,让他好好呆在家里学习。 但她根本就不爱学习,特别是知道了那档子事之后,就更加不愿意被困在家中了,但无奈丫鬟婆子看的严,他只能想个办法让人带千秋进来了。 不过他想到这个方法的时候,显然没想过有人会利用这个方法将尸体运送到他的房间。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个方法除了你们三人,还有谁知晓?” 这件事情丁志恭还真的说不准:“这种事情我连我院子里的人都瞒着,那还刚让别人知道啊,不过院子里有一个小厮,也不怕恭桶脏,每天都帮着老刘将千秋抬进来。 就是不知道他在帮忙的时候有没有怀疑什么了。” 明月很快就见到了丁志恭口中的小厮,正是昨天晚上那站在最后,神情有些怪异的少年。 少年听到明月的问话,只是很小声的回答:“那个桶很重,刘伯根本就抬不动,其他人也嫌弃,根本就不敢向前,奴才担心刘叔会将里面的东西洒出来,要奴才去擦地,这才向前帮忙的。” 他说话的语气很淡,脸上 没什么表情,明月也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在撒谎。 “那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他有些呆呆的抬起头:“知道的,里面装着的不就是夜香吗?” 明月在他说话的时候,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脸,而这少年一切都表现的很好,回答也没有问题。 可她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说不出来。 “官人还有什么事情吗?”见明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少年抬起毫无波澜的双眼,问道。 “昨天除了刘伯,你还看到了什么可疑的人吗?”明月本想摇头,但不知道为何,话到嘴边,就脱口而出了。 “院子里的哥哥姐姐们都已经同您说过了,奴才便不重复了。”他收回视线垂着头,望向自己的脚尖。 “除此之外真的没别的了?” 少年眼中微微波澜,明月察觉到他有事隐瞒着自己,继续追问。 少年说:“几日前,窦公子也曾经来过,找奴才问少爷要娶妻的事情,奴才实话告诉了他,没过多久,他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明月眼神一凝:“这件事,你们少爷知道吗?” “不知道,窦公子吩咐过奴才,不要同少爷说。 ”少年道。 看来,是要会会这个窦公子了。 明月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跟小厮道了谢,离开了。 下午,他们才去了窦家。 至于整个上午他们在干嘛? 明月是拉着江子溪,两人将自己都关在了义庄里面,进行了极为详细的尸检。 也不知道是因为丁家的事,还是因为巧合,他们去到窦家时,窦老爷并没有出门。 对于他们的来访,窦致达是有些诧异的,将人请进了会客厅后,才问道: “二位今日来访,可是已经查到了丁家之事?” 昨天新婚夜出现尸体,消息其实根本就压不住,瞬间就席卷了整个落山镇,也确实如丁一川所料想的那般,丁家成为了落山镇的一大笑话。 窦致达对这个案子也颇为关心,一进门对此进行了问候。 “还没有,今日前来,便是来调查丁家的案子的。” 窦致达对此表示很疑惑:“来这里调查丁家的案子?可我们,与丁大人他们一家并不相熟,只不过是小儿与那丁公子是同窗好友罢了。” 他伪装的很好,仿佛真的不认识丁家人一般。 要不是明月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正是昨天跟那 位是公子对话的中年男人,恐怕就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可我怎么从丁公子嘴里说,他与令公子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明月只是笑,既然他非要撒谎,那就由他来揭开他不想提起的事实吧! 窦致达果然一听到这话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脸色都变得不好了:“我,我不知官人在说什么。” 他心中是恨极了那丁志恭,若非他引诱了自己的儿子,也不至于害他每一步都走的这么小心翼翼,生怕这件事情传出来,会让他们家名誉扫地。 “你也不用替他们隐瞒了,他们是断袖之癖的事情,丁公子全部都已经交代了,丁公子还说,令公子很有可能,是杀害那具尸体的杀人凶手。” 明月毫不客气的将丁志恭给出卖了,也丝毫不在意,丁志恭知道他的行为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愤怒。 “放屁!”窦致达闻言,直接气得头顶冒青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还很不解气的,恶狠狠的说:“明明就是他欺负了我儿子,才导致我儿子像如今这般的!” “他竟然还敢说我儿子是杀人凶手,我看他才更像是个杀人凶手!我 儿子说绝对不会杀人的!” 江子溪一直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明月则是脸上带上了些笑意,只是眼中透着些薄凉,就这么抱着双臂看着窦致达。 说都已经说了,窦致达即便再怎么想,反口也没有办法,也只能承认了他们两个除了同窗关系,还有另外一种关系。 毕竟不承认也没有办法,他们都已经查到了,也没有必要继续隐瞒。 “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虽然我是知情的,也不希望他们两个再有什么往来,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我儿子就在后院,我让人带你们去找他。” 窦致达脸上是隐藏不住的疲惫,不过,说出来,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窦致达既然已经确认是昨天那个骂人的中年男子了,窦公子自然就是那位年轻公子了,这一点也毋庸置疑。 不过窦致达派人带他们去窦公子窦长深之前说过,窦长深从丁家回来之后就一病不起了,让他们多多担待。 原本明月还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到了院子之后,他们闻到了重重的药材味,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通红的人。 才知道,这窦公子何止是病了,看上去就病得不轻。 第316章 你还会针灸? 这可不只是脸色通红,脑袋都开始冒烟了。 知道的知道他是生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升仙呢! 不过明月可不能让这么一个人死在他的面前,不管他是嫌疑人也好,又或者真正的凶手也罢。 在一切没有查清楚之前,她还是得出手救人的。 “江子溪,帮我个忙,把人给扶起来。” 照顾窦长深的贴身丫鬟看到两个被管家带进来的人愣了一下。 而这两人也没有等管家向他说明是谁,就大步走进来对她家少爷动手动脚,她被吓了一跳,连忙阻止。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是谁呀!不准动我家少爷!” 人命关天,明月可没打算理她,直接将人扒拉到一边,就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面,拿出了一套针。 江子溪这下子也不洁癖了,赶紧将人给扶了起来,看到那套针,有些意外:“你竟然还会针灸?” 明月抬了抬下巴,表情颇为得意:“嗯哼!我会的东西可多了!” 说着,她就将一根针cha进了窦长深的头顶。 江子溪失笑,这有什么好比的? 但他嘴上却极为宠溺的说:“行,我们时间还长,你可以慢慢的展示给 我看你还会什么东西。” 丫鬟尖叫了一声,赶紧想上去扒拉他们,却被管家给阻止了。 “他们是官府的人,不会伤害三少爷的,你别太担心了,但若是你此刻向前打扰到他们,你家少爷的下场可就不好说了。” 丫鬟听了一愣,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的尖叫声会打扰二人。 好一会儿她才突然想起什么东西,颤颤巍巍的问道:“官人?官人来我们都家做什么?” 而且还要来找他们家少爷? 难道是他家少爷做了什么坏事吗? 可是,以她家少爷的性格,少爷是绝对不会做什么坏事的啊? 任凭丫鬟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两人来这里的目的。 管家面无表情的瞪她一眼:“不该问的别问,你照顾好三少爷就行了。” 管家一直都是窦致达的心腹,窦致达知道的东西他都知道,自然也知道他们两人来这里的目的。 只是,这些都不是他一个下人能管的,而他能管的是—— “你是怎么照顾少爷的?为何他烧的这么严重?你都没有发现?” 管家的质问让丫鬟一愣,丫鬟连忙解释,急的都快哭了:“并非奴婢不想派人去 请大夫,但是少爷拦着不让奴婢去。” “他想胡闹,你就跟着他胡闹?若他因病去世,你也活不长!”管家瞪她一眼。 丫鬟那哪里还有刚才拦着明月时候的神气,此时嘴巴张张合合,所有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世界上没有人是不想活的,她也不例外。 “去打桶冷水过来。” 明月看了看被自己扎的满脑袋针的窦长深,摸了摸他的皮肤,还是烫的吓人。 心里想着,这人也发热了有一段时间,光是扎针还不够,还得用冷水降降温。 便走出去,冲着那个婢女吩咐的。 婢女一点也不敢耽误,马不停蹄的便离开了,而等她拎着一桶冷水过来时,窦长深已经被江子溪放躺在床上了。 脑袋上的针还没拔下来,还没等丫鬟问,就听见明月吩咐道:“身上的体温还没有降下来,你用冷水给他擦拭一下、身体。” “你是他的贴身丫鬟,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等他身上温度彻底降下来,他手指能动了,你出来喊我。” 说着,明月就带着江子溪离开了房间。 管家这才敢向前感激道:“二位本是来查案的,却不曾想还要让 二位在此处劳累,医治我家少爷,实在是辛苦二位了。” “不辛苦,五百两银子,我离开的时候你记得给我送过来。”明月摆了摆手,可说出的话,却让管家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这……” 数额太大,管家也有些为难。 “你可以现在去请示你家老爷!” 明月可没想要跟他商量,她的医药费就是这么贵。 只是她突然想起上个月帮戚家三少爷解毒,竟然忘了收费,心都疼了。 在管家离开后,江子溪屈起手指轻轻地敲在了她的脑壳上:“小财迷。” 明月皱皱鼻子,冷哼一声:“怎么!我就财迷!不行吗?” “哪有?我就喜欢你这副看着银子会发光的模样。”江子溪脱口而出。 明月听着听着就愣住了,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连忙背过身去,不敢看他。 江子溪也有些尴尬,生怕明月从此之后就不理他了,但他此时什么也不能说,若是他开,估计明月就更加不想理他了。 而幸好因为明月的针灸起了效果,窦长深很快就醒过来了,丫鬟连忙出去喊人,也打破了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 窦长深已经被丫鬟扶起来,靠 在床上坐着,脸上还有些虚弱,坐在床上望着被子发呆。 见到他们,只是掀了掀眼皮,也没问他们一句是什么人,继续发呆。 明月先是将他头上的针给拔下来,确认他已经不发热了,才认真的盯着他。 窦长深的手指动了动,但没说话。 江子溪却突然说:“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也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对吧?” 窦长深眼珠子动了动,依旧不吭声。 “当然你也可以什么都不说,我们这就将丁志恭给关进大牢,以后,恐怕你们就再也见不了面了。” 窦长深这才起了反应,大声喊道:“不要,人不是他杀的,为什么要抓他!” 他以为自己说话很大声,但其实他刚大病了一场,嗓子也还没好过来,沙哑得很。 “你怎么知道人不是他杀的?”明月盯着窦长深的脸。 窦长深似乎不适应这种目光,别开了脑袋:“我,我就是知道,他不可能杀人的。” “那你觉得是谁杀的人呢?”明月又问。 窦长深皱着眉头,转过脸来,脸上有些不自然,闪闪躲躲的说:“我怎么知道是谁杀的人呢?反正,反正不可能是他杀的。” 第317章 其实人是我杀的 “你在撒谎。”明月很肯定的说。“你知道谁杀的人。” 窦长深更加慌张了,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你,你,你胡说,我才没有撒谎!” “就你这样,你说自己没撒谎,你自己相信吗?”明月只是淡淡的开口,甚至一点嘲笑的意味都没有。 窦长深只看了一眼,便紧张的冒了汗,眼中闪过害怕。 害怕? 江子溪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若他心里没鬼,根本就不会感到害怕。 两人都没有继续开口,两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眸子全部都落在窦长深的身上,他很想去忽略,压迫感不仅没有被减弱,反而越来越强了。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撂了。 “人,人是我杀的。”窦长深垂头丧气的瘫坐在床上。 丫鬟还在一边扶着她,听了他的话,她格外生气,先明月一步大声嚷嚷:“少爷,你是不是病了还没好,你怎么可能杀人呢! 你可别说这种胡话!你连蚂蚁都不敢踩死,又怎么敢杀人呢!” 明月看丫鬟那紧张着急的模样也不像是在撒谎,可窦长深那副说出来之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也像是真的。 就在她打 量的时候,江子溪已经开口了:“你是怎么杀的人,为什么杀人?又是如何将人搬到丁志恭床底,又为何搬到他床底?” 他的一大段话,不仅让窦长深听愣了,还让明月目瞪口呆。 她可从来没有听过江子溪在外人面前一次性问这么多问题。 窦长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很认真的跟他们说:“我没有撒谎,我现在也很清醒,人真的是我杀的。” 十天前,丁家姨娘给丁知府戴了绿帽子的事情传遍了整个落山镇,窦长深原本对此毫不在意,知道第二天他接着请教的名义进知府府邸。 却发现丁志恭被丁一川禁足了,还不允许他去探望,他这才感觉到其中有些不对劲。 就在他前脚离开丁家,后脚媒婆就进了丁家,他在门口看的清清楚楚,又怎会不知,丁大人这是要给丁志恭娶妻。 他急了,接连两天登门,丁一川还真的以为他有要事跟丁志恭说,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放了丁志恭出来。 两人来到了丁志恭的书房,丁志恭跟他说前两天他跟人苟且的事情,被他爹看到了。 “我一直以为他只对我这样,却没想到,除了我 ,他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窦长深说得咬牙切齿,脸上还有被骗的愤恨。 “丁志恭丝毫都不在意我会不会嫉妒和难过,一直在我的面前说起那个小倌,脸上还带着笑意,我以前从来都不曾对我笑的那么开心。” 那一刻,窦长深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他对那名叫千秋的小倌的喜欢,心生嫉妒以及怨恨。 “我曾经也是个正常人,喜欢美女,会去青楼,若非他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我也不会变得如今这样!我以为就算我不正常了,他也会陪我一辈子,但我没想到,原来我竟然是个笑话!” 窦长深说:“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当时就想杀了丁志恭,但是,最终还是舍不得下手。” 后面丁志恭跟他说了什么,他都记不住了,他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丁家,出门遇到了在丁家不远处街角站着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正常男子都不会穿的骚包衣服,脸上还施了粉,窦长深一猜就猜到了这人的身份,只觉得那股对丁志恭的怨恨全部都涌现出来。 他想杀了那个人。 “那人看到我的目光,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好像生怕我会发现什么 一样,但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我跟了上去。他慌不择路,跑进了一个死胡同。” 窦长深一想,这不就是天意吗? 趁着千秋还没有反应过来,窦长深就捡起了一块大石头。 “我本来想砸他后脑勺的,谁知道他忽然回头,那石头就砸到了他的脸上,他就倒在了地上,脸上还流了很多血。” 窦长深原本只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到面前的人躺在了地上,他才终于清醒过来,也被面前这一幕给吓坏了,他扔了石头匆匆忙忙的跑回了家。 他承认是自己的杀的人,但是对于怎么将尸体送到丁志恭房间的事情,却是矢口否认。 他说:“杀了人之后,我就回了家,一直害怕第二天千秋的尸体会被发现,可结果我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有人发现尸体的消息,于是我回到那天杀千秋的胡同去看。” 窦长深伸手搓搓手臂:“那里面哪有什么尸体啊,就只剩下了一点血迹,就连我杀人的那块大石头也失踪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杀人这件事情,始终都存在着,他每晚夜深梦回,都会梦到千秋回来索命,他血肉模 糊的问自己为什么要杀他。 也就是这样,他的精神才越来越不好,他也一直在暗中派人去寻找千秋尸体的下落,但迟迟都没有音讯,而丁志恭的婚事也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恍惚。 “事情就是这样,既然你们都已经查到了我身上,我也认罪了。”窦长深说。 “你父亲知道你是断袖的事情吗?”现场安静了好一会儿,明月突然问道。 窦长深一愣,眼睛下意识的看向右边:“应、应该不知道吧,如果他知道了,早就该打死我了。” 明月瞥了瞥扶着他的丫鬟,那丫鬟自窦长森开口之后,便一直长大着嘴巴,持续一副震惊的表情,在他说完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不过她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想起了昨天意外听见的窦致达跟窦长深的对话。 从那话中的意思,窦致达可不像是不知情的人。 门外有快速行走的脚步声传来,不用想也知道来人是谁了,果不其然,想法刚落,窦致达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他申请紧张的走进来,站在明月身边,目光看着床上的人问道:“管家说你发热了,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第318章 阴谋 窦长深看了他片刻,垂下头来,道:“劳父亲费心了,儿已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窦致达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而接下来,明月和江子溪被迫看了一场父慈子孝的暖心场面,直到她再也忍不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一下下,是这样的,刚才窦公子已经交代了自己杀人的罪行,我们需要将他带回衙门。” 窦致达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他如同机械一般慢吞吞的回过头,一字一句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他的目光有些吓人,饶是明月见多识广,也在一瞬间被吓到了。 江子溪竟然也没有错过明月一瞬间的表情,将人拉到自己的身后,淡定的回视:“若窦老爷跟令公子道别完毕,我们就回衙门了。” “啪!” 一声巨响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明月的视线被江子溪挡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江子溪身后出来一看。 原来是窦长深挨了窦致达的一巴掌,此刻发丝凌乱的捂着左边脸,血从他的嘴角流下,表情满是错愕。 “逆子!”窦致达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留下了两个字甩袖离开。 明月望着他 的背影,犹记得不久之前,场面还挺温馨的来着,一下子竟然就原形毕露了。 这窦老爷对于这个儿子的态度,显然也就浮现在了表面上,一听到他犯了事,立马就离开了,好似生怕他们会怀疑到他身上一般。 而在他离开之后,窦长深整个人都阴郁了起来,一声不吭。 若不是小六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也很顺从他们的安排,和他们去到了知府衙门的大牢里,她们都已经他已经心死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了。 但明月离开的时候,注意到江子溪转身之前,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扫了对方一眼,那眼神很复杂,她也说不出里面掺杂着什么。 他们抓住了凶手的事情,不到一会儿就传到了丁一川的耳力,两人前脚才踏出大牢们,丁一川后脚就出现了,对着两人疯狂的夸赞。 “真不愧是六皇子殿下,没想到短短一天,你们就查到了杀人凶手。”丁一川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看得出来心情很愉悦。 “不是我们查到的,是凶手自己承认的。” 明月的话让丁一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但很快他就恢复过来了,问道:“这凶手是谁啊 ?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我们知府府邸行凶!” “是窦长深。” 丁一川皱眉:“姓窦?莫非就是你们今天早上问过我的那位窦家的公子?” “正是他。” 丁一川的表情充满着疑惑:“这窦家的公子跟我们丁家究竟什么仇什么怨?他不是恭儿的同窗吗?为何要杀了人,放在恭儿的床底?” 让他们在娶儿媳的当天成为了整个落山镇的笑话,实在可恶至极。 明月只是冷笑了一下。 这仇可大了去了,若非丁志恭强行将人给掰弯了,这就算了,还将人家当成替身,还要当着人的面说千秋的事请,恐怕也不会刺激到窦长深,让窦长深在愤恨之中对千秋下手。 看着两人不太像搭理他的模样,丁一川也没有面前,毕竟是六皇子嘛,若是有问必答,他可就要担心面前这人是不是被人伪装的了。 “没事,既然人抓到了,那我们早日提审,这案子也能做个了结了,不知殿下意下如何?”丁一川献媚的说道。 明月觉得有点意思,这人昨天还没这么狗腿,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怪吓人的。 虽然但是,再吓人也不影响她阻 止他结案。 “这案情还有疑点,不能结案。” “这人都承认了,还有什么疑点,为什么不能结案?”丁一川很不满。 若开口的是江子溪就算了,他可不敢问,但说话的是一个女子,若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女子还是一个仵作。 他好歹是堂堂一个知府,这儿哪有一个小小仵作说话的份儿? “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单单凭窦长深的一面之词去结案?我真怀疑你是怎么当上的知府。”明月看到了他眼底的轻蔑,冷着脸说。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丁一川还没有被人质疑过,如今却三番两次被面前的小丫头挑衅,一时之间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说的话就是本殿的意思。”江子溪一记眼神落在丁一川的身上,“怎么?你有意见?” 丁一川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嘴里,他讪讪的笑着:“哪里哪里,殿下说的话,下官那还敢有意见。” 就算是有意见,他也不敢说出来啊,不怕自己头顶的乌纱帽不保吗? 明月看的出他是很有怨言的,但她就喜欢别人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表情,看到了她就会心生愉悦。 “尸体发现两天了,为何不见落山镇县令?”江子溪突然问道。 丁一川说:“方才罗县令才来拜访了,不过这起命案牵扯到知府,又有殿下彻查,审判之事,自当有下官来审理,便让他回去了。” 江子溪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丁一川的声音也慢慢的弱了下去,到最后,他根本就不敢再看看他一眼。 “既然是在落山镇出了命案,自当有落山镇的县令去查,你一个知府,若是小小的命案都由你来审理,岂不是会忙的不可开交?” 他的话表面上是担心他忙,其实言外之意就是职责他越俎代庖。 丁一川只能说:“殿下说的是,下官这就让人将罗大人请回来。” 江子溪冷冷的扫他一眼,就让小六压着窦长深离开了:“不必了,本殿有些话要跟罗大人说,丁大人也不必忙活了,好好歇息着吧!” 说着,一行人就离开了。 丁一川看着他们的背影咬牙切齿,满脸阴鸷。 他的心腹脸上闪过焦虑:“大人,如今可怎么办啊?” 丁一川回头,一脚踹在了心腹的小腿上,心腹没有防备,直接跪在了地上。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 第319章 昨天才见过他 他们两人的对话,明月跟江子溪是不知情的,若他们知道,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此时两人随便找了个衙役,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洛山镇的衙门。 县令罗文刚从知府回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来禀报的衙役给吓了一跳:“你,你说什么?谁来了?” “六皇子殿下在门外!”衙役说。 “那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请进来,一点都不识相,怪不得你一辈子只能干苦力活!” 罗文赶紧出门去迎接,看到了两名年轻的男女,他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下官见过殿下。” 江子溪懒得跟他说废话,他还要去那翠竹楼看看,根本就不想跟他耽误时间。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这人本殿就交给你了,你可得给本殿看好了,没有本店的允许,谁都不允许探望,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唯你是问!” 说完,江子溪就拉着明月离开了。 罗文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才终于缓过来了,跟身旁和他同样一起被江子溪气势震撼到的衙役说: “还不赶紧将这人关进大牢!” 罗文刚才去了知府,当然也知道这两人已经破了婚房腐尸案的消 息,也猜到了,被小六压着的人,就是那传说中的凶手,窦长深。 他回到房间,也不知道怎么的,总有些坐立不安,在房间里走了好几个来回,唉声叹气的突然走到了书房。 提笔写下了一封信,走到书房的窗边,窗下有一蒙着布的方形的东西。 罗文掀开了那层布,里面竟然养着好几只白鸽。 他取出了其中一只,将那封信绑在白鸽的腿上,一脸严肃和凝重。 …… 如今大白天,翠竹楼的大门紧闭着,里面一片安静。 直到,一声声突兀的敲门声,将睡着的人全部吵醒。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张涂的白白的,腮红涂的通红,像个纸扎人的脸从里面冒出来。 对方还很不耐烦的喊着:“哪个不要命的,大白天的来砸场子,我告诉你,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我也不怕你!” 明月直接抬起手,捂住了耳朵。 他那尖锐的声音的声音,跟宫里的太监有的一拼,而明月最不喜欢听的就是他们大吼大叫的声音了。 “哦,是吗?本殿倒不知,这翠竹楼老板,竟然有这么大的能力啊?那就让本殿来看看,能不能治得了你们?” 男妈妈 狐疑的打量着面前这年轻人,气势,看上去是有那么一点气势,但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至于他背后的人,除了不能跟皇室比,其他的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但这种事情他又怎么会告诉面前这两个人呢? 想着,男妈妈冷哼一声:“你们是谁?大白天的来这敲门做什么?不知道,我们翠竹楼,只有晚上才开吗?” “而且,说话口气这么大,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啊?敢不敢报上名来?” 江子溪眯起眼睛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男妈妈。 男妈妈等了好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了,正当他想赶人走的时候,一个穿着衙役衣服的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 “殿,殿下,你们怎么走的这么快呀,也不等等小人!” 跑死他了! 来人是丁一川派过来辅助他们查案的人。说是辅助,其实明月和江子溪心里都有底,只是他们不将这点小事放在眼里,放任了他们罢了。 男妈妈认得这个衙役:“姜兄,你刚才称呼他们为什么?” 衙役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听到问话,理所当然的回答:“殿下啊,这位可是奉皇上命令微服出巡的钦 差大人,六皇子殿下。” 男妈妈腿一软,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本来就涂的很白的脸,此时就跟鬼一样。 他觉得自己死定了,他刚才竟然还敢让六皇子殿下,报上名来,他刚才竟然敢用那种语气跟六皇子殿下说话。 这下子他完了。 主子怕是不可能保他了。 “怎么?现在本殿能在大白天敲你们翠竹楼的门了吧?” 男妈妈苦笑。 别说是敲门了,就算是他将翠竹楼给砸了,他也不敢说一个字。 但一切都晚了,他已经得罪了江子溪了。 他突然浑身一震,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连忙对着江子溪磕了好几个响头:“殿下,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殿下饶了小人吧!” 江子溪一甩衣袖,绕过他走进了翠竹楼,楼上的小倌们听到动静,早就纷纷出来看热闹了,此时全都依偎在二楼的栏杆上,好奇的望着楼下。 如果说青楼到处都是美貌女子的话,这翠竹楼,这一这一眼望过去全部是清一色的,浓妆艳抹的男子。 哪怕江子溪见多识广,也没忍住悄悄打了个寒颤。 他转过身,冷冷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千秋的小倌? ” 男妈妈还跪在地上求饶,听到问话有些茫然:“是,是的。千,千秋怎么了嘛?” 明月皱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早上,他就已经让人来这里问清楚情况了。 若知府的人有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千秋的尸体在知府府邸被人发现。 最后是小六回答了男妈妈的问题:“千秋的兄弟,昨天晚上在知府府邸被发现,夜市的结果是,他已经去世了七天。 怎么?你们翠竹楼人这么多?居然连一个小倌失踪了七天也没发现?” 男妈妈一脸错愕:“你们在开玩笑吧?你们确定死的人是千秋?” “千秋脖子上是不是有一块椭圆形的胎记?”明月问。 男妈妈还跪在地上,仰着头看他们也觉得有点累,动了动脖子,点点头说:“是有一块胎记。” “那就没错了,尸体的脖子上也有一块胎记,耳垂上还有耳洞,应当就是你们翠竹楼的千秋。” 明月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有意无意的扫过男妈妈耳垂上的耳洞。 男妈妈突然好像被吓到了一样,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他有些不确定的说:“不,不可能吧?我昨天晚上还见到了千秋?” 第320章 翠竹楼闹鬼 昨天晚上才看到千秋? 明月跟江子溪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震惊。 可千秋明明已经死了。 而明月认为自己是绝对不可能验错尸体的,不管是从胃部的消化还是从尸体腐烂的情况来看,那具尸体都已经死亡了超过六到七天。 “你确定你没看走眼?昨晚你看到的确定是千秋?” 明月开始迫切的想要认证,究竟是自己的验尸错误,还是男妈妈眼花了,看错了人。 被这么一问,男妈妈也有些不确定,也没管江子溪有没有喊他起来,他自己就站起来了,在门口大喊了一声:“飘雨!” 楼上一穿着一身红衣的男子,提着臀妖娆的从楼上下来了:“妈妈,你唤我是有何事吩咐?” 一边说着,一边他的目光扫过江子溪,最后落在明月的身上,眼睛亮了亮,开始用眼神调戏明月。 心里暗叹,好一个标志的小美人啊,若今晚能跟她春宵一度,这辈子倒也值了。 江子溪明显能感觉到这种不怀好意的目光,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明月就先受不了,躲在了他的身后。 明月独自一人行走江湖的那段时间,不是没见过这样的 目光,可是每一次见到,都能够让她恶心上半天。 他不找痕迹的搓搓自他不着痕迹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背,躲在江子溪的身后,嗅着姜子曦身上传来的清冽的竹子清香,竖起耳朵听他们对话。 “昨日,你看到千秋了吗?” 看到小美人好像不太喜欢自己,飘雨有些遗憾的收回了目光,听到男妈妈的话,他有些疑惑道: “妈妈,你莫不是生病了?这千秋昨儿个不是才跟我们打招呼了吗?而且还亲自熬了些汤给我们喝呢! 对了,你昨天不是还让他去接待区公子了吗?您都不记得了?” 男妈妈没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江子溪。 如果他昨天跟飘雨都没有看错的话,那就是他们弄错了,可对方是六皇子殿下啊,就算是知道对方弄错了,他也不敢吱声,只能等他自己会过意来。 明月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为什么,死去七天的人,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还能够回到翠竹楼? 答案有两种可能,要么尸体是假的,回到楼里的千秋是真的,要么尸体是真的,回到翠竹楼的千秋是有人假扮的。 江子溪沉默了一会儿,说:“那麻烦 你让千秋来见见本殿。” “是是是,飘雨,你去千秋房里把人给喊过来。”男妈妈嘱咐一声,然后低眉顺眼的弯着腰跟江子溪说,“殿下,您看咱要不要去厢房里面坐坐,就站着也怪累的不是?” 江子溪轻轻颔首,男妈妈就屁颠屁颠的在前面带路。 飘雨看着他们的背影,对于男妈妈对这名年轻公子的态度感到疑惑。 男妈妈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瞪了他一眼:“弄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让人下来!” 飘雨只能收起自己的好奇心,沉默着往楼上走。 没过多久,他跌跌撞撞的跑下来了,刚刚才慢悠悠的下楼的动作截然相反。 那咚咚咚的声音,即便是在房间里面坐着也能听得到。 男妈妈担心江子溪好不容易忘了刚才的事,听这声音又突然响起了,来找他麻烦,赶紧出门,不耐烦的嚷嚷。 “作死了你,走路这么大声!妈妈以前是怎么教你们的?斯文点!” 飘雨现在可没啥心思,理会什么斯不斯文,他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楼上:“妈妈,千秋,千秋不见了。” “你说什么?千秋不见了?不见了就赶紧去找啊!这翠 竹楼就这么大,他还能不见到哪里去?”男妈妈很不满。 “不,不是。不仅是千秋不见了,千秋房里有很多灰尘,像是很多天没有住过的样子。” 飘雨说话的时候,喘着气,那语气中又透着害怕。 男妈妈都还没反应过来,皱着眉头说:“什么意思?” “千秋床上的被褥都摆放的很整齐,里面还放了一碗粥,那碗粥,是我七天之前给千秋端过去的,到现在还放在那桌子上,都已经长毛了。” 飘雨再联想到刚才男妈妈突然问他的话,可能不是男妈妈忘记了,而是有人在别的地方看到了千秋。 或者说,很有可能,他们昨天晚上看到的不是千秋。 越想,他就感觉越害怕。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江子溪和明月已经走了出来。 他们说的那么大声,他们想听不到也比较困难。 从而也验证了,不只是千秋的尸体有问题,还有昨天现身在翠竹楼的千秋也有问题。 男妈妈倒吸了一口气:“那我们,那我们昨天看到的又是谁?” 该不会他们看到的是鬼吧? 他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明月刚才所说的,在知府府邸发现千秋的尸 体,而且那具尸体死亡已经超过了七天的事情。 他吞了吞口水,喃喃自语: “都说人死后会变成鬼,有些人是因为意外而变成了鬼,他们不他们不知道自己死了,就会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一遍一遍的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生前的动作……” “行了,别危言耸听。”明月见他说的这么恐怖,说的她鸡皮疙瘩也起来,没忍住都打断了他的话。 “这世界上本没有鬼,有的人心里做了亏心事,自然而然的就生出了鬼,怎么?莫非你们对你们对千秋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挑了挑眉,无谓的看着两人。 就算两人真的做了什么事情,在此时他们也不敢承认呀,所以纷纷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带我们去千秋的房间看看吧!” “你们再好好想一想,这七天里,除了昨天你们曾经见过千秋之外,还有什么时候还见过他?” 明月和江子溪的话重叠在一起,但都没有冲突。 男妈妈很害怕,直接跟飘雨说:“你带二位上去查看房间,至于什么时候见过千秋,你同他比较熟,你应该知晓。” 飘雨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妈妈……” 第321章 区公子 他对此颇有怨言,他自己不愿意的事情,竟然让他来做! 他也会很害怕的好吗? 可显然,男妈妈压根就不在意飘雨心里怎么想的,而飘雨也并没有认为自己能够让男妈妈改变心意。 千秋的房间在二楼的最中间处,原本都已在2楼栏杆上看着他们的人,在他们上来的时候一拥而散,也各自回了房间去了。 以至于他们路过的每个房间都关上了门,但明月又能够感觉到,他们路过这个房间之后,房间内就会有一种视线,盯着他们。 不过也幸好没有人看热闹,或者说他们看热闹也只是偷偷的看,要不然,这二楼就这么大,早就会堵个水泄不通。 千秋房间的门并未被关上,两人走进去还能闻到里面的那种很久不住人,满是尘埃的味道。 在空气中隐隐飘着一股臭味,顺着臭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那在化妆台前放着的,可不,就是一碗已经长出了绿毛的东西。 “你确定这是你七天之前煲的糖水?” 飘雨回答:“这还能作假吗?这碗糖水可是我亲自端过来给他的,记得清清楚楚。 而且你看上面的痕迹,恶心的要命,这若是 只放了一两天,哪能会长出这种东西来呀?” 他嫌恶的捂住鼻子。 “那天你端糖水给他的时候,他是亲手接过糖水的吗?” 飘雨回忆了一下,说:“倒也没有,他那日似乎在屏风后面换衣服,我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他的影子。” “除了只看到他的影子之外,你是否还发现了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呀?没有啊?”飘雨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有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劲的地方倒没有,不过,那天他似乎挺着急的,好像是急着出门。” 明月无语。 这可不就是不对劲的地方吗? 难道非得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才算是不对劲吗? 她在心里暗暗吐槽,嘴上却说:“急着出门?出门去做什么?” “不知道,他让我把糖水放在桌子上,不过我刚回到房间,突然想起来一点事情想跟他说,快走到他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匆匆出了门,许是见情郎去了吧。” “你觉得他有情郎?为何不能是女子?”明月倒是觉得有些怪异,一般来说,男子首先想到的都会喜欢女子。 可偏偏飘雨却说千秋会情郎去了,显然 飘雨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飘雨嗤笑一声:“这还用说吗?你别看这翠竹楼挂了个名头接待女客? 虽说如今女子管的没有前朝那么严,可谁家的姑娘不是大家闺秀?谁家教育孩子不是教育她相夫教子的? 离经叛道的女子虽然有,但并不多。” 虽说朝廷允许小倌馆的存在,可并不代表世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接受了进小倌倌找男人的女人。 但凡一个女子,即便是一个寡,妇进了翠竹楼,肯定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大多数人受不了这种被人说是非的感觉,所以压根就不会来。 “翠竹楼的生意也日益艰难了起来,于是,妈妈就开始让我们接待男客,一开始我们还不相信这断袖之癖能够让彼此快乐。 这男男之事尝过了之后啊,可比男女之事来的快乐的多……” “咳咳!”眼看着江子溪的脸渐渐黑沉了下来,小六赶紧出生,禁止他继续说。 “说多了。这些东西啊,可不适合二位官人听,说回千秋的事儿,有一段时间他经常看着一枚羽冠露出多愁善感的表情。 以我飘雨多年来的经验来看啊,这小子十成十是有了心上人 ,而这心上人大概是不喜欢男子,所以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明月眨了眨眼,其实在另一种意义上,也是被飘雨说对了,千秋的那心上人说不准就是丁志恭。 按照她悄悄去偷看的话本子的经验来看,千秋十有ba九是因为丁志恭曾经英雄救美,救过他,所以他芳心暗许了。 但不管明月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表面上还是崩着一张脸问道:“你可知道他情郎是谁?” “这我倒不知道了,不过按照那羽冠的成色来看,那人身份应该不会很低。不说哪家世家的公子,便是外来的贵客吧!” “而且,每次千秋都是偷偷躲起来看那羽冠的,我去问,他也从来不说。” 飘雨的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然,没什么太过起伏的情绪波动,看得出来他真的不知道千秋的情郎是谁。 “除了昨天,你们还在什么时候见过千秋?” 明月一直在想昨天出现在人前的千秋,到底是谁? 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 “前几天也见过,不过他自从上次被丁家的人送回到翠竹楼之后,便一直卧病在床。 他那会儿捂得严严实实的从房间 里出去,我还问他去做什么,他说去看大夫,到后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飘雨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 “昨天你们见到千秋的时候,他是从外面回来的,还是从里面走出来的?” 这话当时问到了飘雨,他那会儿也在接待客人。 “当时我只是依稀听见了妈妈喊千秋过来,那区公子是千秋的熟客了。每回来到翠竹楼,都是来找千秋的。 他出手阔绰,千秋也十分乐意伺候他,昨日他们还一起过的夜,今天早晨,我送走客人的时候,我还看到区公子眉开眼笑的离开了千秋的房间呢。” 这才是他感觉到害怕的地方,因为区公子跟他行鱼水之欢的时候,既然也没有察觉出千秋的不对劲来。 若千秋真的死了,那他们昨天看见的就很有可能是鬼。 那接待区公子的……说不定就是千秋的鬼魂。 他想着,突然打了个寒颤,都觉得周围的温度开始下降,凉飕飕的。 “这区公子是何人?” 这区公子身份似乎有些尴尬,以至于飘雨说起他的时候,都要压低声音来说,仿佛是害怕周围的人会听见。” 第322章 诗词歌赋 不过江子溪听了那区公子的全名之后,也知道了为何飘雨说的这么神秘。 他留下了,小七在勘察现场,一言不发的拉着明月离开了翠竹楼。 “怎么了?”明月一头雾水,她都还没问完呢,“这区公子的身份是有什么不对吗?” “这区公子,不,应该说是区公子,应该说是区公公。” 江子溪也是两年前回京的时候,见过这区公公一面。 他回京的时候,正巧是区公公离京之时。 而这区公公,之所以会离京,并不是因为他到了可以离宫的年纪,而是因为,他跟着的主子,以谋害皇家子嗣之名被打入了冷宫。 两年前,曾美人怀上了龙嗣,但没过多久,便因为被新封的宠妃静妃推下御花园的池子导致小产。 就区公公便是静妃身边宠信德公公的干儿子,事情闹了出来,德公公替静妃揽下了一切的罪行,直接被杖毙了,而静妃则是被打入冷宫。 当时皇上就已经知道,德公公之所以会替静妃揽下罪行,是静妃答应了德公公,要将他的干儿子区公公送出宫去。 原本皇上想派人去抓拿区公公,恰逢静妃的好友玲才人被太医查 出了身孕,皇上开心过了头,这才打消了去捉拿区公公的念头。 也让区公公逃过了一劫,能够在外面逍遥这么久。 江子溪当时听了也只是一笑了之,却不曾想,这区公公竟然千里迢迢的来到了落山镇,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跟区公公有缘。 明月自从江子溪离开京城之后,对后宫中的事情不甚在意,虽然她时而进宫去看皇后,但皇后很少会同她说宫中发生的这些事情。 一般喊她进宫,都是问她最近跟江子溪是否有联系,以及她最近又破了些什么新的案子? 皇后最喜欢听明月将自己破案的事情了。 “你记忆力倒是挺惊人的呀,不过只是一面之缘,只听过别人提起一句,你竟然时隔两年还想的起来?” 明月不得不发出感叹。 江子溪有些想反驳,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说来也奇怪,他平日里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可偏偏对曾美人小产之事耿耿于怀,总觉得其中还有什么未解决的事情。 不过,当时大理寺少卿都说证据确凿已经断了案,再加上他又急着去找明月,他也就只能把疑惑藏在自己的心里了。 不过这已经断案 了的事情,他到了嘴边就咽了回去,并没有跟明月提起。 区公公之所以会被称为区公子,实在是因为他还太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也实在是有钱,他在落山镇买了一处大宅院。 周围的人都只知道他姓什么,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全名,看得出来他对周围的人都比较警惕。 可偏偏这样一个警惕的人,既然敢告诉翠竹楼的人自己的名字,倒也是有些奇怪。 区公公对于江子溪的来访,也感觉到很诧异,同时他也认出了面前这人是谁。 见到的人他先是很惊讶,很激动,然后才反应过来下跪给江子溪行礼。 “六皇子是来替……” “听说你跟翠竹楼的千秋很熟?” 他们的声音同时响起,区公公下意识的止住了话茬,让对方先说。 意识到对方来找他的目的并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他有些失落,但还是努力的去听江子溪的问题。 “千秋?千秋怎么了?” 听到跟自己比较相熟的人,他愣了一下,问道。 江子溪却让自己在开口的时候,对方好曾经说过些什么,但,他没有听太清。 而明月已经先他一步询问千秋案的 情况了。 “听说你昨日在翠竹楼过夜?是否确有此事?” 区公公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脸颊红了一下,点点头说:“是,是有此事,这应该没有触犯到律法吧?” 他可没忘记江子溪是什么身份,他除了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之外,还是微服出巡的钦差大人。 这钦差大人干嘛的,自然是查贪官污吏,查各个案子。 如今突然查到了他的身上,怎么能够不让他心惊胆战呢? “没有人在意你跟谁过夜,只是,有一件事,我们得告诉你。”明月很严肃的说,“昨天我们临川知府丁一川儿子丁志恭的婚房中,发现了一具死亡超过七天的尸体。 根据验尸,我怀疑那具尸体,是千秋的。” 区公公听了愣了一下,斩钉截铁的摇头说:“不可能!你们也说了,昨天我才同千秋一起过了一夜,就他死了,难不成我昨晚跟鬼一起过的吗?” “这一点也是我们此刻想要查清的事情。” 明月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只是,她此时更想确认的是,究竟尸体是假的还是昨天出现在人前的千秋是假的。 区公公细思极恐,颤颤巍巍的 说:“都说死人身上是没有温度的,可我可以确保,昨天我碰到的千秋,他身上是有温度的,他不可能是鬼!” “昨天你遇见的人,跟以往的千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区公公回忆着昨天晚上发生了一点点滴滴。 从他去到翠竹楼找千秋,到他们两人在千秋的房中谈论诗词歌赋,人生哲理,这一切的一切,都跟以往同千秋谈论的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他摇摇头,这般跟明月说了。 “你可知千秋除了你之外,可还有别的相熟的知客?” 区公公说:“我来找千秋的时候,曾经见过千秋将一个人从房间里面送出来。” 两人又马不停蹄的按着区公公给的地址去寻找千秋的另一个知客了。 以至于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区公公在他们临走之前,微微的伸出了一只手,呼之欲出,可最后他却什么都没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千秋的另外一个知客是个渔夫,家里还有妻子儿女,明月和江子溪表明来意时,渔夫直接就将两人给撵出了门外。 明月吸吸鼻子,看着面前紧闭的木门,有些头疼的问江子溪:“现在这可怎么办?” 第323章 天降之火 江子溪也没有让小六踹门强行进入,对于这种一看就知道自尊心很强,又或者说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秘密的人,他通常只用一个办法,就能够让对方心甘情愿跟他们开口。 “如果你不想自己去翠竹楼的事情被周围的人知道,建议你开一下门。” 两人又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会不会没有听到啊?”明月小声的问。 “别急。”江子溪淡淡的说。 于是两人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里面有一点点微不可闻的声音传来。 也许是里面的人真的害怕他们走了,动作也开始大了起来,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神色慌张的探出头来:“壮士留步!” 说完他才发现自己被骗了,面前的两人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 “借一步说话。”江子溪一身清冷的站在哪儿,身上的气势让渔夫不自觉的点点头。 几人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渔夫才说:“是,我是出入过翠竹楼,跟千秋还算相熟,但这没有妨碍到二位吧?” 用得着大白天的上门找他吗? 若是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他还活不 活了。 当然,后面这两句话,他没敢说出口。 “千秋死了,你知道吗?”明月问。 渔夫一愣,下意识的回答:“你在开玩笑吧,前几天我才看到过他。” “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明月脸上也没有以前探案时的笑意,因为这个案子实在是棘手。 “他,他是怎么死的?” “这就跟你没关系了,你只要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了。”明月说,“你最后一次见千秋是什么时候?” “就在三天之前,我趁着我娘子睡觉,偷偷去翠竹楼找他,那晚我们还喝了点小酒。” “你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我们就是聊聊天啊,他酒量还是挺好的,就是喝醉了他喜欢写诗弹琴,但那水平,我都比他好。”渔夫说的一脸嫌弃。 明月皱眉,区公公说跟千秋谈论诗词歌赋和人生哲理,但渔夫却说千秋写诗的水平不行,这两人是有人在撒谎吗? 也许是她的怀疑太过于赤果果,以至于渔夫认为对方并不相信他,然后人突然跑了。 明月愣了一下,小六赶紧上去追他,却看到他又从房子里面出来了,手上还多了一张纸:“我可没有 骗你们,你们看,这可是千秋送给我的诗。” 两人定睛一看:一见钟情只因你,爱你到毁天灭地? 这也算称得上是诗吗? 明月跟江子溪对视一眼,然后说:“不知你可否把这首诗交给我?” “你们用来做什么?”渔夫舍不得,这可是他得到的第一首情诗,但他看两人气度不凡,想来也是什么大人物,他不敢得罪。 “我们认为这很有可能会成为证据,你不会不想协助官府破案吧?” 这罪名可就大了,渔夫连连摇头:“也不是不能给你们,但你们可以答应我,绝对不告诉别人我的事情吗?” ……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在回知府府邸的路上,明月突然问道。 “你是说双生子吗?”江子溪回头。 “对!就是双生子!”明月眼睛一亮,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很多双生子都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胎记都长在了一个地方。 若千秋有个双生的弟弟或者哥哥,这就能够解释得通,为何在死者死亡之后,还会出现在人前的事情了。 如此以来,渔夫跟区公公对千秋的评价截然相反的事情,也能 够解释的通了。 “不好了,不好了!”前面有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那方向和速度,明月很确定,就是冲着他们两个人来的。 “不好了!殿下!”那人在江子溪的面前终于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道,“知府家又出事了!”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知府家又出事了,但出事的人,却不是丁家的人,而是来丁家作客的窦致达。 江子溪和明月赶到知府府邸的时候,假山附近围满了人,这些人都是知府的下人,一具焦尸笔直的躺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 “什么情况?”小六问站在最外面的那个下人。 “窦老爷前不久突然来找我们老爷,说有要事商量,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一个火把从天而降,就落到了他的身上,然后他就被烧死了。” 下人看了看小六,发现这人有些面生,但他没多想,只以为是新来的下人。 “你当时就在现场?” “对啊,我当时就在一旁修剪花花草草。”他指了指旁边剪了一半灌木丛。 “你们当时就没给窦老爷灭火?” “哪能啊!我第一时间就去找水来了,谁知那水泼到了身上,那火烧 得更加大了,我们可不敢再泼水,最后找来了土盖在他身上。 等灭了火之后,窦老爷已经没气了,这天降之火,可赖不得我们啊!” 下人拍拍胸口,一脸后怕。 明月绕过两人,往人群中间ji了过去。 丁一川也看到江子溪,也反应过来了,让周围的下人散开。 “殿下!”他向前一步,神色紧张的望着江子溪,“我怀疑有人在针对我!” “哦?是吗?”江子溪面无表情,“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会让人故意杀人来针对你?” 丁一川瞬间不说话了。 甚至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怪自己差点暴露了不该暴露的东西。 江子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后背都冒了汗,生怕自己再说错什么。 明月蹲下当众验尸。 尸体脸部以及表面都已经被烧焦了,但翻过身来,后背虽然沾满了泥土,然能够看得出来,是完好无损的。 尸体正面血肉有充血、水肿、炎症反应和坏死改变的现象,身前的衣服被烧了个精、光,皮肤也开始炭化,由于双目紧闭,睫毛仅尖端被烧焦,这是属于生前烧伤的情况。 也可以证明,他是活生生被烧死的。 第324章 似乎是假象 “他被烧死的时候你在何处?”江子溪问丁一川。 “我在书房,当时有些急事要处理,我便让下人送窦老爷出府了,却没想到,竟然发生可这样的事情。”丁一川叹息一声。 “他来找你是为了他儿子的事情?” 丁一川点头:“可不是吗?他说给我钱,让我放了他的儿子,我肯定不同意啊,他儿子杀了人还将尸体放在我儿子的婚房,捣乱我儿子的婚礼,我再傻也不能放过他。 再说了,您当初可是说了,这案子不归我管,我哪有这么大的能耐答应他啊,我只能让他走了啊!” “她有为何会在这里?”江子溪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搀扶在一起看热闹的新婚夫妻两,但他没记错的话,成云心昨天似乎已经回了成家。 “这凶手不是认罪了吗?”丁一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便让恭儿去成家把他的媳妇儿给接回来,没想到刚进门,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也不知道是她倒霉还是我儿跟她犯冲。” 这由不得丁一川不去细想,毕竟一次是在他们的新婚,另一次是在丁志恭将人给请回来,前脚刚踏进大门。 “我觉得她嫁入你们 家是挺倒霉的。”小七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江子溪的身后,刚好听到恶萝丁一川的抱怨,不由得吐槽道。 她看到成云心已经气得跳脚,在那边跟丁志恭吵了起来了。 丁一川脸色一沉,但碍于小七是江子溪身边的人,他只能将怒气给忍了下去。 江子溪在问完问题之后,注意力就全部放在了明月的身上,她检查完正面,已经开始检查背面了。 只是检查着,她的脸色越发的凝重,看来,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跟正面已经烧成了黑炭的皮肤相比,背面可谓是干净的不可思议,她还从来没有看到人身上着火还会只少烧一半的。 不过虽然尸体的表面被烧了一半,但头发确实不可幸免的全部烧光了,她在检查尸体表面伤口时,却看到了,窦致达的后颈处,也有一道黑色的椭圆型的胎记。 不,如果这只是一个人有的东西,能够被人说成是胎记,可若是两个人有,并且是两个年龄相差这么大的人有,就证明这东西不是胎记。 很有可能,会是胎记颜色的刺身。 若不是刺身,不会这么恰好,跟千秋尸体上的椭圆形一模一样,甚至连位 置都是一样的,都在发根到脖颈处的半隐秘位置。 由于窦致达是被烧死的,所以他发根处的一半椭圆被周围的发丝弄的有些看不清了,可另一半却是清晰可见,就连颜色,都跟千秋的一模一样。 明月很想停止自己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想法,可是没有办法停止,如果说前面发现千秋可能是双生子的时候,她只觉得是棘手的话。 如今她却觉得这个案子不简单了。 她心中也隐隐的升起了一种不安的感觉,那是她生平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危机预感。 “你是不是故意的?知道你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故意喊我回来,怕是知道我昨天晚上做了噩梦恨不得想吓死我是吧?”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吵架声,引起了明月的注意,她悄悄的抬头,正前方正是昨天的新婚夫妻。 “丁志恭,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也不用这样对我呀,我又没有得罪你们,我不过就是喜欢你,我想嫁给你,我有错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你想嫁给我,我这不是娶你了吗?你在无理取闹些什么?” “丁志恭!你竟然敢说我在无理取闹 ?!” “成云心,我告诉你,我实在是受够你了,我哪知道我家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哪里知道我床下会有尸体,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家故意的? 要不是我爹让我去接你,我才懒得去成家呢,你以为我很想娶你吗?要不是你爹求着我爹让我娶你,你压根就进不了丁家的门!” “丁志恭!”成云心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尖叫,一巴掌扇在了丁志恭的脸上,“你不是人!我这么喜欢你,你居然这么对我!” “我呸,老子才不稀罕你的喜欢,你给我滚,我马上就给你写休书!” 丁志恭长这么大,除了被他爹打过,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顿时气的眼睛里都冒火了。 成云心一听到休书,也是急了。 不过她此时心里想的却不是害怕被休弃,而是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甘。 她气的到处找东西,最后看到了被园丁剪好了,放在一旁的树枝,抄起树枝就往丁志恭身上照顾。 声音十分尖锐:“凭什么?你凭什么休我!你不过是个烂人罢了,除了我,还有谁会喜欢你!除了我谁还会嫁给你? 就你还敢休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那些事情,有本事你去休啊,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喜欢……” 丁志恭知道断袖被世人所不喜,若他断袖的名声传了出去,他连科举都不能再参加了。 他平日里魂不吝的了些,但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那些关于他前程的事情,他看得比所有一切都要重要。 要不然他也不敢小心翼翼的不让所有人知道他的那些事情。 即使如今已经不少人知道这件事情,但主要这层遮羞布还没有在世人面前被揭开,他觉得一切都还有可能。 “呜呜呜!”放开我! 成云心被丁志恭捂住了嘴巴,只能恶狠狠的瞪着他。 “恭儿,你在做什么!”丁一川好不容易应付完江子溪,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了让他火冒三丈的一幕。 丁志恭立马松开了手:“爹,我没干嘛,我们就是闹着玩呢!” “谁跟你闹着玩?我要回娘家!”成云心狠狠的擦了擦嘴巴,仿佛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一样。 这个动作引起了明月的注意。 都说成云心爱丁志恭爱得死去活来,爱到非他不假,可如今她一看,竟然觉得成云心似乎并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喜欢丁志恭。 第325章 一伙的 “你们又在闹什么!”丁一川本来就够头疼了,他们还没事给他找事。 他瞪了一眼丁志恭,这儿子实在是不让人省心! 丁志恭委屈极了,瞪他做什么,若不是他爹让他娶这个女人,现在她怎么会在这里闹? “谁跟你们闹了,明明是你儿子在跟我闹。”成云心也很委屈,“他刚才竟然说要休了我,明明是你们家出了事,凭什么要凶了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爹,事情不是这样的,这女人实在是太吵了,当初就不敢娶她进门!” 丁志恭虽然很害怕自己的事情暴露,但成云心的性格他实在是忍受不了。 “够了!” 成云心毕竟是成家的姑娘,再加上是因为自己的儿子的原因,才不得不将人娶了进门,本来就已经愧对他了,又是好友的女儿,他哪里还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他只能瞪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怎么跟你媳妇儿说话呢?当初娶人家的时候,你自己也答应了。 现在人已经娶进门了,你才说不要,是我宠你宠的太过了,现在你太无法无天了,还不赶紧回屋里给我反省!” 丁一川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选择将自己的儿 子关起来,不让他给自己捣乱。 打定主意,连忙挥手让自己的心腹家人给带走了,省得让江子溪他们看了笑话。 然后态度极好的对成云心说:“云心吧,是爹不好,养出了这么个儿子,他说的话也是无心的,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这样吧,若你想回家,我让管家给你备车,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回来了你就派人来跟我说,我让恭儿去接你。” 成云心不情不愿的点点头:“谢谢爹!” 一场看似一触即发的战争,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解决了。 明月看完了热闹,正想起身,但起了一半,苦着脸僵在原地。 江子溪注意到她的表情,向前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明月吸吸鼻子:“腿,腿麻了!” 江子溪失笑,伸出手,将人拉了起来:“就是蹲的太久了,怎么了,可有什么发现?” 明月眼珠子转了一圈,轻轻的坐在江子溪耳边说了自己的发现,然后他的脸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丁一川处理了自己的家务事后,才不好意思的走过来同他们说:“让二位见笑了,不知道明姑娘在尸体上可有什么发现?” “确实是被火 活生生的烧死的。”明月说。 “真的是造孽啊,听下人说,是有人故意射了一支燃着火的箭进来,才让窦老爷在我这里意外身亡的,二位可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啊!” 即便丁一川不说,他们也决定去彻查此案。 而他们首先应该调查的是,窦致达跟千秋之间的关系。 以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没有谁的脖子上还有同样的胎记。 “老爷,成校尉来了。”有些人过来禀报。 丁一川皱眉:“云心刚才不是回去了吗?他来做什么?” “校尉说有要事跟您商量,奴才已经将人带到书房了。” 丁一川只能跟明月两人请辞。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视力极好的江子溪一眼就看到了他发根处露出的半个圆形。 明月看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一转头,却被江子溪的表情给吓到了。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一双眼睛仿佛深邃而空洞,就这么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浑身散发着冰冷不近人情的气息。 让她也感觉到压力有些大。 “怎么了?” “他脖子上也有。”江子溪还没有收回视线,回道。 “什么?”明月还有些 反应不过来,下一瞬,她就理解了,“你说,丁一川脖子上也有这种椭圆形的印记?” 江子溪这次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此时仿佛也陷入了沉思。 明月陷入了纠结,这妥协型的胎记究竟是什么? 一个秘密组织?还是什么能够迷惑人心的教派? 但无论如何,可以想得到的是,这一定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玩意儿,不然,他们也不会藏的这么深。 既然丁一川跟千秋都有着同样一种胎记,那么他不可能不认识千秋啊? 这真的只是意外吗? 还是说丁一川故意隐瞒了一些事情? 窦致达跟丁一川的关系又如何?他今天来找丁一川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凶手针对的人,他针对的是丁一川本人,还是与椭圆形印记相关的人呢?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想得明月脑袋都要炸裂了,而最让他束手无策的是,如果丁一川是有意隐瞒,他们在丁家,一定查不到什么。 那他们又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查呢? 明月眼睛一亮,抬头对上正好想跟他说话的江子溪的双眸。 “我们现在去窦家!” 两人异口同声,显然是想到了一块去了 。 如今窦致达已经死了,窦长深还被关押在县衙大牢,除了翠竹楼,窦家,是整个案子最有可能的突破口。 两人行色匆匆的走在路上,明月突然说:“你说有没有可能?凶手是故意设下圈套,不惜杀人,就为了引我们去查窦家?”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凶手针对的一定不是丁家。 “如果真是这样,凶手牺牲也太大了,他明明有很多种方法,却偏偏要铤而走险,用了最极端的一种办法。” 江子溪语气颇为沉重。 虽然这只是猜测,但他们相信,这是最符合目前所查到的信息中最贴合实际的一个猜测,以他们这半年来说查到的每一个案子。 大多数案子,凶手之所以会选择连环杀人,可不就是为了报仇吗? 有些时候,报仇是最蠢的方法,但也是最解气的方法。 明月之前还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感到伤心难过,她觉得是坏人,将一个好人逼成了坏人,也对把这个已经成了坏人的好人,抓紧大脑有些于心不忍。 只是如今,她也慢慢的懂得了南夏特地找人制定律法的必要性,虽然它在某一个程度上很不公平,但无规矩不成方圆。 第326章 黑衣人 窦家。 两人到的时候,窦致达的妻子窦常氏也刚收到了衙役的通知,正在大厅内痛哭。 来告知常氏消息的是知府衙门的人,他们知道他们两人的身份,对他们颇为尊敬。 有两个穿的花枝招展,脸上浓妆艳抹的女人也收到了风,快速的跑了进来。 “姐姐,这是怎么了?”其中一个女人问常氏。 常氏只是哭,哽咽到根本说不出话。 那两个女人也只能着急的在原地跺脚,看样子是很急了,但又不敢催促。 这时候又一个女人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跑进来,来人风尘仆仆,不顾旁人还在现场,上来就抓着常氏的手,骂道: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贱女人害我我儿子,我儿子根本就不可能杀人,是不是你陷害他的!” 常氏本来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这么一扯差点没喘过来,心中也顿时升起了怒火,一巴掌打在那女人的脸上。 “你在发什么癫!” “你竟然敢打我!” 两人瞬间就扭打在一起了。 明月一下子就想起了刚才暗卫查到的消息,窦致达有一妻三妾,妻子常氏生下了两个儿子,窦长深便是他最宠爱的妾室邓氏所 出。 但常氏跟邓氏向来都不和,关系十分恶劣,因着窦致达对窦长深的宠爱,导致两个嫡子十分不待见窦长深。 至于另外两名妾室,在窦家说不上话,平日里也只是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挺安分守己的。 看到两人扭打在一起的时候,明月想的却不是两人,果然像查到的那样十分不合。 而是在想,邓氏既然受到窦致达的宠爱长达十多年之久,她会不会知道窦致达后脖颈处印记的秘密? 两个妾室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向前全家:“姐姐们都别打了,老爷尸骨未寒,你们竟然还在这内讧,你们对得起老爷吗!” 江子溪看得看他们的戏码,只是跟衙役说了几句,便拉着明月的手,让一旁正在着急如何劝架的管家带路,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窦致达的书房坐落在湖边,站在走廊外,便能欣赏到湖中的风光,看得出来,窦致达是个会享受的人。 明月跟在江子溪的身后,看着那湖面上倒映着的蓝色天空,原原本较为沉重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突然,面前的人停住了脚步。 她没反应过来,直直的撞了上去,鼻子一酸,眼泪就冒了 出来。 “你……”干嘛?! “嘘!” 还没等她质问,江子溪很严肃的让他噤了声,与此同时,管家的肩膀也被他按住了。 明月一头雾水,这什么情况? 江子溪给小六甩了个眼神,后者马上就领会了。 他让明月留在原地,跟小六放慢了脚步,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书房门口。 明月这才意识到,书房里面可能有人。 究竟谁动作这么快,窦致达前脚才刚死,后脚就有人过来书房了,她可不会这么天真的认为,这人来书房是为了找书看。 气氛逐渐开始紧张了起来,而书法里面的那人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脾气也有些暴躁,弄掉了什么东西,就连明月都听到了动静。 此时小六已经摸到门口了,下一瞬,他用力踹开了书房的门。 一个穿着一身黑衣蒙着脸的人手上还拿着一个花瓶,那花瓶原本应该插着花,此时那些花却掉在了地上。 黑衣人似乎是没想到这个时间竟然有人会来,瞳孔猛地一缩,但他反应极快,下意识就将手中的花瓶往门口的方向扔。 小六反应极快,闪过了花瓶,一掌往黑衣人的身上拍去。 黑 衣人马上就拿出了腰中的匕首,往小六的脸上插过去,想要这小六于死地。 江子溪后一步过来,但他的武功也不差,速度甚至比小六还快。 小六跟黑衣人打了两个回合,差点就落了下风。 江子溪挺身而出,接替了小六的位置跟黑衣人缠斗了起来,他虚晃一招,黑衣人被他骗了,露出了弱点。 他乘其不备,一脚踹在了黑衣人的胸口处,黑衣人重重的砸在了一旁的书架上,书架应声碎裂,书本倒了一地。 黑衣人露出的一双眼睛满是阴鸷,此刻像是淬了毒一般,警惕而狠厉。 “束手就擒吧!”小六冷冷的盯着他,派人给跑了,他边说边行动,想要将黑衣人给抓住。 显然黑衣人也是有备而来的,在小六的手马上就要抓到他肩膀的时候,他快速的撒了一把药粉。 小六的眼睛一辣,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江子溪反应过来抓人,但黑衣人已经跳窗离开,他来到窗边,外面已空无一人。 小六狠狠的锤了一下地:“可恶,被他走了!” 江子溪站在窗边神色莫名,一回头看到泪流满面的小六,被吓了一跳。 “我又没有责怪你 ,倒也不用哭成这样。” “爷,我没想哭!这粉末有毒!” 他到现在还感觉眼睛火辣辣的疼,然后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它就一直往下流。 听到里面的动静消失了,明月才敢靠近:“刚才我看到有个黑衣人跳窗走了,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江子溪摇头。 “看样子,不像是没受伤啊?”明月从来没有见过小六还有别的表情,更别说见到小六哭成这个模样了。 她这才发现小六年纪似乎也不是很大,而且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平日里绷着一张脸的时候不觉得。 可此时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让她都有些母爱泛滥了。 “眼睛都哭肿了,乖,快告诉我,我帮你看看。”明月身后的小七探出头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滚!”小六恼羞成怒,甩开小七的手,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书房。 明月观察了一下书房乱七八糟的东西,问江子溪:“那黑衣人似乎是来找东西的。” “嗯,这动作,跟你有的一拼。”江子溪竟然还有心情说笑。 明月气得鼓了鼓腮帮子,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不查案,你还在揶揄我!” 第327章 自知之明 “放心,他还会回来的。” 他们踹门的时候,黑衣人还抱着个花瓶,显然还在找东西。 若他找到了,早就离开了,还能被他们抓个正着,显然还没有找到。 所以江子溪才敢断定,这人还会回来的,或者说,背后那人还会派人过来找的。 明月只要稍加一想,也猜到了黑衣人的目的,疑惑道:“只是他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呢?” 此话一处,江子溪就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了:“你想先他们一步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请君入瓮?” “哎呀,看破不说破嘛!”明月嗔他一眼。 江子溪背过身子去:“那你找,我看不见。” 明月嘿嘿一笑:“对啊,黑衣人将书房的东西弄乱的,关我什么事?” 说着,她就挽起衣袖,开始动手了。 黑衣人已经将书房翻了一半,她冲着另外整齐的一般磨刀霍霍去了。 江子溪:“……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管家在门口惊魂未定,从刚才和明月看到黑衣人跳窗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吓到了,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江子溪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问他:“你们老爷平日里跟谁关系比较密切?” 管家才下意识的回答:“老爷性格比较孤僻,平时除了生意上的往来,几乎没有关系比较密切的人。” “你确定你家老爷的事情你全部都知情?”小六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管家点点头,道:“我从小跟着我家老爷,在他身边也照顾他几十年了,他的事情一像不瞒着我。” 小六下意识的看向江子溪,后者对他轻轻点头,他才又问道:“你可知你们家老爷后脑勺发根处的印记是怎么回事?” 管家对此表示很疑惑:“印记?什么印记?” “一个椭圆形的形的印记。”小六见他不像是在撒谎,也给他描述的那印记的颜色。 管家的表情却越发的奇怪了,眼神有些迷离,喃喃自语:“老爷的发根处哪有什么印记?他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胎记的啊,难道是上次……” 江子溪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重点:“上次什么?” 他的话打断了管家的喃喃自语,管家如同受惊的小鹿,吓得警惕了起来:“没什么!” 只是那闪躲的眼神,还有突然瑟缩的动作,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什么。 “若你不说,我们只能请你去大牢里说了。”明月在前 方头也不回的威胁道。 “别别别,我说。但我确实是不知道那日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从五年前的某一天开始,老爷每个月都会消失三天,第四天早上他自己便会回到府中。 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他却很严肃的跟我说,让我别多管闲事,不该问的别问,我就再也没有问过他了。” 管家说,五年前的某一天早晨,有个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的人来找他家老爷,两人在书房密谈了一个下午,每个月的不知所踪,便是从那人离开之后开始的。 “你有没有看清那黑衣人长什么样子?” 管家一噎,用一种‘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的眼神看了小六一眼,道: “当时他头戴了兜帽,帽子还压的很低,又恰逢是下雨天,天色比较暗,看上去也像是故意遮挡了自己的容貌,我并没有看清楚。” “那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是一个黑衣人来找你们家老爷?”江子溪挑出了陈述里的毛病。 管家也没想到这人挺细微的,解释说:“先前我也跟几位说过了,我们家老爷脾气不太好,若非是想跟我们家老爷谈生意的人,几乎都不太待见我家老爷。 我 跟我们家谈生意的人,几乎都是以前老太爷结实的好友,平日里也多照顾我们家老爷。 五年前,老太爷刚去世不久,老爷自从接受家中的生意之后,生意便一落千丈,以至于窦家几乎是成为了所有人避而不及的地方。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有人来找我家老爷,并且穿的这般奇怪,我很难不记住。 特别是,在那日那个黑衣人来了之后,窦家的生意竟然越来越好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他有可能是财神爷。”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小声,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 明月边听他讲边翻箱倒柜,她觉得那黑衣人要找的秘密,应该是信件,或者能够证明身份的玉佩之类的东西。 可她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她失落的叉着腰,冲江子溪摇头。 原本就一片狼藉的书房,此时更加惨不忍睹。 “这书房里,该翻的东西我都翻遍了,像什么写着可以名字的词我也找出来了,至于玉佩啥的,根本就没看到。 所以那黑衣人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明月累得坐在了窦致达的椅子上,整个人往都书桌上趴,双手无意识的在书桌 上乱扫。 管家终于从自己的回忆中抽回了思绪,一看面前这狼藉的一片,差点都觉得自己家里进了贼。 “官,官人?这……”他一脸为难的看着江子溪。 书房被弄成这个样子,要是夫人问起来,他可怎么向她交代呀? 明月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手不小心碰翻了桌子上的墨汁。 他顿时更加不好意思了。 管家看见放在书桌最上面的那些账本都被墨汁弄湿了,顿时有些着急了,赶紧跑过来拉开明月喊道: “你在做什么呀?你知不知道,这些账本很重要的!” 他边说别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慌乱间,一块印章掉在了地上,翻滚了两下,停在了明月的脚边。 明月捡起来,正要递给他,却听到管家在骂骂咧咧:“真是的,别以为你们是官差就了不起,我一定写信给知府投诉你! 也不知道哪来的小丫头,明明什么都不懂,还敢在这里乱找东西!” 她顿时心中涌起了一股怒气:“谁在乱找东西了?” 她要不是为了破案,她才懒得在这儿翻呢! 原本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有些抱歉,现在即便心中还有些愧疚,也不想说了。 第328章 服毒自尽 管家一噎。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说出了心里话。 看着面前火冒三丈的明月,他紧张的闭上了嘴:“我,我,我说刚才跳窗的那个黑衣人呢!” “对了,官人,刚才那人是什么人啊?” 就算他心中再不满,也不能得罪官家的人呐! 管家赶紧转移话题,生怕被明月惦记上,然后明月在知府的面前说他坏话,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这事与你无关。” 明月也是个普通人,也会做很多啥事,不多不讨别人喜欢的事情,所以对于管家点醒明月,让明月知道自己不足的话,江子溪并没有加以阻止。 他不舍得说,总得有个人来说。 但不代表这个人就可以在他面前得寸进尺。 管家似乎是感觉到他的怒气,有些讪讪的笑笑,不敢再吱声,只等着两人继续问话。 “你们家老爷这几日见过什么人吗?” “并没有,少爷被二位带走以后,老爷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一整天都没出来,连饭也没吃。 在一个时辰之前,我到书房去找他,刚好看见他出门,我问他要去哪,他说去找丁大人。” 管家表情也有些悲伤,毕竟是 照顾了多年的主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情了。 “他还让我备好晚餐,等他跟少爷回来再用,却没想到,少爷都还没事儿,他自己却回不来了。” 明月抬手,想摸摸下巴,结果却看到手上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她也没看,直接当东西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小包里,陷入了沉思。 窦致达到底在书房里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他可以这么肯定,他去找丁一川,他儿子就可以跟他一起回来用晚餐? 可是这样,也越发证明了窦致达跟丁一川的关系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你家老爷跟丁大人关系很好?” 这管家却有些说不准了:“平日里没见过老爷跟丁大人有所往来,也就是几天之前,也不知为何,丁大人会给老爷送来请帖。 而一向不喜欢这些场面的老爷竟然也亲自带着三少爷去赴宴了。” “你们家三少爷不是丁大人家公子的同窗吗?为何他们两人却不相熟?” 管家的表情就有些尴尬了:“这,主子们的事情,我这管家哪里会清楚呢?” “你觉得在丁家杀人甚至还嫁祸的凶手,会是你家公子吗?” 管家这时候却表现的有 些斩钉截铁了:“那必然是不可能的,我们家几位少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对他们,我也是知根知底,就三少爷那软弱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杀人。” 江子溪问完了自己想问的话,看向明月。 明月摇头。 书房中,也没有别的线索了,不知道是被窦致达藏在了很隐秘的地方,还是他们没有注意到。 至少,他们没有在书房里面找到有用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麻烦管家带我们去窦老爷的院子里查看一下了。” “不麻烦,不麻烦,二位请跟我来。”管家点头哈腰。 他转身就要在前方带路,可就在他转过身背着对着两人之际,小七一个回旋踢踹在了管家的小腿上。 管家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发出了重重的响声。 他疼的一脸扭曲,不敢自信的回头望着江子溪:“官,官人,为什么?” “你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可偏偏,露出的马脚太多了。” “什,什么?” 管家心里一个咯噔,表面却什么也没露出来。 而让江子溪选择让小七动手的最后因素是,纵然管家一直很小心,没有被他发现,但他在管家转身的时候,还是看到 了他脖子背后的半圆。 “别装了。如果你带我们来这之前,知道我们是为了你们后脖子处的印记来的,恐怕早就想尽一切办法将其掩饰住了吧?” 只可惜,他们没说,而管家也不知道。 管家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片刻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有些惋惜道: “我以为我装的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差一点点就成功了呢!” 明月嗤笑一声:“你以为你真的能成功吗?从昨天开始,我们就知道了你的不对劲。” 管家说自己是窦致达的心腹,窦长深是窦致达最宠爱的儿子,管家不可能不知道。 可昨天窦长深发了热,烧的神志不清,可管家就好像没事人一样只站在原地冷漠的看着,丝毫都没有为窦致达请大夫的打算。 昨天还有意掩饰,自称奴才,今天却连掩饰都懒得了,直接在他们面前称呼自己为我。 哪家的管家竟然敢用我自称的?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后脖子处的印记又是怎么回事?”明月双手抱臂,冷漠的望着他。 管家就是冷冷的看着他们,一声不吭。 但他与江子溪对视着,对 视着却突然笑了。 “你们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知道了。” 明月心中升起一种不安:“不好!” 江子溪连忙冲过去握住了他的嘴,但还是晚了一步,毒血渐渐的从管家的嘴角流了出来,越流越多。 最后,眼耳口鼻,都流出了鲜血。 管家就挂着一个诡异的微笑,死了。 “可恶!早就该想到的!”明月走过去,气的一巴掌拍在管家的身上。 竟然服毒自尽! 她早就该想到的! 如果她早想到,说不定线索就不会这么断了。 这事发突然,便是连江子溪也没有想到,在牙齿里藏毒包,一般都是死士才会这样做,所以他一时之间也放松了警惕,让他找到了机会。 明月苦着一张脸:“现在这可怎么办呀?人都已经死了,他刚才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这又该如何去判断呀?” 江子溪安慰:“别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窦家这么大,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看见,至于窦致达的性格,我想他的妻子小妾问也一定了解。” 明月想想,也只能安慰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她灵光一闪,看向了那被她不小心弄脏了,管家擦拭过的账本上。 第329章 有问题的账本 管家虽然是个善于伪装的人,但有些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撒谎的。 比如他下意识的自称我,再比如他看到墨汁洒在账本上那一闪而过的怒气和脱口而出的责怪。 所以明月笃定,这账本里面一定藏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但…… 她拿到账本,递到了了江子溪的面前。 后者微微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不会看账本!” 很理所当然的回答,江子溪没忍住笑了:“你就这么确定我会?” 明月很用力的点点头:“你肯定会!” 小时候,他虽然总爱跟着她出宫,但宫里的功课却从来都不曾落下,再说了,她可不相信太傅不会教导江子溪看账本。 “以前荣大人按着你学的时候不去,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明月向来讨厌这些跟数字有关的东西,蛮不在意的摆摆手:“从来没后悔过,这不有你在吗?” 一句话就让江子溪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认命的看起来账本。 墨汁撒的不多,账本也只是湿了封面,并没有影响里面的内容,而这内容,越看,江子溪的脸色就越沉重。 周围的气场也逐渐的降温,明月看着他慢慢变脸 ,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账本有什么不对吗?” “窦家自从五年前开始慢慢亏损,从时间来看,那应该是在窦家老太爷去世之后开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窦家就入不敷出了。” 明月摸着下巴,小六说:“不过这窦家,也不像是生意衰败的样子啊?” 窦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穿的不好的,还有这么多下人,若真的没钱了,也不可能养这么多人。 所以小六对此很疑惑。 江子溪没有马上解释给他听,继续说他在账本上看到的问题,他尽力的用明月能够听得东的方式去陈述。 “这种情况持续到四年前的七月初七,账本上突然多了几笔收入,加起来一共八十万两,这些收入全部来自于那些早就已经亏空了的铺子。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入账金额达到了以往一年的入账金额的总数。” “也就是说,窦家的生意在一夜之间起死回生?这怎么可能呢!”小七很惊讶。 “最可疑的还不只是起死回生。窦家做的是丝绸生意,一年的时间足够他们存下不少的货物,如果能够将这些货物在一夜之间卖掉,确实是一笔丰厚的财富。 但是窦 家已经亏空了这么久了,他们哪来的钱进货呢?丝绸不容易存放时间过长,再加上,每年的布匹图案都在更新,若不跟上夫人小姐们的爱好,根本就不卖不出去。 也没有人会去买存放了很多年的布匹。” 明月也懂了为什么江子溪看了账本之后的神色这么奇怪了,她说完之后,深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所以,这账本有问题。” 江子溪向她投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这几本账本上面都是进账记录,记载进货数量的本子上,记载的最后一次进货时间,是在窦家老太爷去世的那一个月。 且进货的数量不过数十匹,在加上以往进货和收入的记录,剩余的丝绸,估价不超过十万两,远远不可能卖出八十万两的高价。” “有没有可能,这账本是假的?”明月说。 江子溪摇头:“他们大概率不会想到我们会来查账本,而且账本放在窦致达的桌面,管家还对他这般看重,应该不可能是假的。” 明月的脑子一下子就混乱了起来,思绪乱成一团糟的。 一时是尸体脖子上的椭圆形刺青,一时是账本上凭空多出来的几十万两,一时又是刚才 黑衣人在找但是还没有找到的东西。 也不知道这刺青跟账本上面的记录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江子溪也在思考,同样也是什么都没想到。 天色渐渐的沉了下来,小六不知在何时指挥着人将地上管家的尸体抬走了,也贴心的为书房添上了油灯。 明月是听到了肚子的咕咕声才惊觉已经过了饭点的。 这一整天下来也不说没有收获,但是这收获,却更让他们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以及,他们没有突破口。 因着这两起案件看上去,像是两个案子,但明月又隐隐约约觉得二者之间有些必然的联系。 而这所谓的联系,很有可能,很有可能跟账本上突然出现的钱财有关系。 正想着,脑袋上附上了一只手,明月愣愣的望过去:“干嘛?又想弄乱我头发?” “没……就是小饭桶到点不说去吃饭,有些不太习惯。”江子溪揉了揉,然后收回手,调侃道。 “你不说不觉得,你一说我就饿了,都怪你,有吧,赶紧吃饭去!”明月抬脚往前走,但想想姜子曦刚才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劲。 突然,她脚步一顿,有些炸毛的跑到江子溪面前 :“你说谁小饭桶呢?!” “我说我。”江子溪很有求生欲的说。 明月勉强原谅了他:“哼,算你识相!” …… 第二日。 明月想了一个晚上,决定跟江子溪兵分两路。 “怎么个兵分两路?”江子溪好脾气的听明月说自己的想法。 “如今两个案子都有一个共同点,被杀的人后颈脖都有一个相同形状的刺青。 但窦致达跟千秋他们两个人,一个是丝绸店铺的老爷,一个是翠竹楼的小倌,他们却是平常生活里,最不可能有交集的那一种人。 除非,窦致达也去过翠竹楼,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这翠竹楼,跟窦致达和丁一川有关系。” 小六和小七听得糊里糊涂,但江子溪确是听明白了:“你是觉得翠竹楼跟窦家都有问题,我们一个去查窦家,一个去查翠竹楼?” 明月露出满意的笑容,拍拍江子溪的肩膀:“果然这世上,还是你最懂我!” 小七挠挠头,说:“既然他们跟丁一川都有关系,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丁一川,这难道不是最大的一个突破点嘛?” 明月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并不认为丁一川会如实回答这个问题。 第330章 是突然出现的 反而更加觉得,若他们直截了当的去问丁一川,不仅得不到回答,还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明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小七才恍然大悟,道:“这丁大人,该不会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吧?” 这问题因为没有办法回答,也不好回答。 在案件尘埃落定的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怀疑,而所有人都值得被怀疑。 不过她的话,却让明月想到了一些东西,她看向江子溪,说: “说起来,成云心似乎是知道了丁志恭的秘密,可我们因为窦长深承认了杀害千秋的罪行,所以我们没有去成家询问过成云心?” “你是怀疑,成家也有问题?” 江子溪并不觉得意外,跟窦致达关系好的人比较难找出来,但跟丁一川关系好的人,成校尉成东卜算是一个。 而且他们两人的联姻也十分怪异,特别是成东卜在知道丁志恭是断袖的情况下,还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 这一点极其不正常。 “我是觉得成云心没那么简单,都说她喜欢丁志恭,可我看到她的行为,并不想是喜欢丁志恭会有的行为,我甚至觉得,她很讨厌他。” 明月想到了昨天窦致 达死亡的现场,两人的吵架。 “那这样吧,窦长深在承认自己杀人之后就被送到了大牢,此时应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世,我们可以先去见一见他。” 就是不知道在窦长深知道自己父亲已经去世的情况下,还会不会继续说自己是凶手了。 江子溪的提议得到了明月的同意,两人用过早膳之后,就直接出发往县衙大牢去了。 他们还住在知府府邸,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丁一川进轿子,先他们一步离开。 江子溪给小六使了个眼色,小六安排了人去跟踪。 …… 县衙大牢内。 窦长深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靠在墙上,他身边是蚂蚁,蟑螂在跑来跑去。 不远处的地上,放着的水和食物是一点都没动。 他自昨天下午开始就心神不宁,总觉得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做什么都没精神,眼睛干涩,总是莫名其妙的想哭。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窦长深,醒醒!” 罗大人和狱卒毕恭毕敬的将江子溪几人请进了大牢,见叫了几声窦长深都没有理会,便让狱卒进牢房里面喊人了。 窦长深挨了狱卒两巴掌,才醒神,也 没有恼怒,而是无精打采的看着江子溪,说:“不是已经定我的罪了吗?二位还来做什么?” “我们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你的父亲昨天在丁家遇袭身亡了。”明月目光透露着悲悯。 窦长深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的抬起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昨天,你父亲为了你去找丁大人,却在准备离开丁家的时候,被从丁家围墙外射进来的火箭烧死了。” 窦长深如同坠入了深渊,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忽的,他从他坐着的地方,猛的站起来跑过来,嘴里喊着。 “不可能!你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我父亲没有死对不对!你骗我!你骗我!他没有死!” 他的声音从开始的质问,到最后变得越来越深嘶力竭。 很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他们不可能骗他。 狱卒眼疾手快的将人给摁在了木栏上,窦长深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 “今天来,除了跟你讲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证实。”明月说。 窦长深眼中的光芒都暗淡了下来,狱卒松开手,他就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像个铁线木偶似的。 “我 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千秋是你杀死的吗?你离开的时候,你确定千秋已经死了吗?” 窦长深一点反应也没有。 明月自顾自的说:“当然,你也可以就这样躺在这里等死,但这样的话,你父亲的仇,怕是这辈子都报不了。 而你父亲的葬礼,你没有办法出席,即便我们给你赦免,让你参加葬礼,老百姓也会觉得你是杀人凶手,给你扔鸡蛋,扔菜叶子,你会沾了你爹投胎的路。” “你难道就想让伤害你爹的凶手就这么逍遥法外吗?你这样对得起你爹对你的期待吗?” 窦长深的双手慢慢的紧握了起来,咬着唇,迟迟都没有说话。 但明月已经知道,他的内心开始动摇了。 江子溪留给了明月发挥的余地,从头至尾都没有掺和,安分的当个背景墙,做明月最坚实的后盾。 “没有。”窦长深说。 他的声音好像在沙漠里多日没有喝到水的商人,沙哑得要命,十分难听。 “那时候我很慌张,马上就逃走了,回头只看到他捂着脸躺在地上,至于死没死,我不知道。” “我最后问你一次,尸体是你运送到丁志恭房间的吗?” 窦长深 这次缓缓的点了点头:“是我。” “那你上次为何撒谎?” “我不想你们家这件事情告诉志恭兄,我只是想吓吓他们,没有想到会这么大。 若志恭兄知道我将死人放到他的房间,这人还是他最爱的人,他一定会生气我的。 如果我只是杀了人,他会觉得我是因为嫉妒,才不小心杀了人,他只会觉得我是因为爱他太极端了。 可如果知道我是有意利用尸体吓成云心,还因此暴露了他的秘密,他一定会恨我的。” “你又是怎么知道,丁志恭给千秋想的进他房间的方法的?” 窦长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是我有一次来找他。但他不见我。 我在离开的时候,路过后门,看到一个男子鬼鬼祟祟的进了丁家,我一时好奇,结果却看到了……” “既然尸体是你搬进恭桶的,那他脸上的伤,是你弄的吗?”明月再次问道。 不过她怕他会再次撒谎,强调:“你最好如实告诉我们,这关系到你能不能离开大牢。” 窦长深抿了抿唇:“我敢发誓,我只砸了他一下,之后的都跟我无关。而尸体,也不是我搬回来的,它是突然出现的。” 第331章 成云心 那天,窦长深半夜惊醒,发现房间的窗户不知被谁打开了,窗外,阴森森的,看起来怪吓人的。 他喊了几声,可贴身照顾的下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窗外起了风,听着那风声,他不管怎么也睡不着,烦躁的起床关窗,却被绊倒在地,跟那脸部已经烂掉的尸体面对面。 “你对千秋下手的时候,周围有没有人看到?” 窦长深眼中还残留着害怕,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当时我太生气了,只想杀了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围有没有人。” 他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问道:“你们觉得我不是凶手对吗?” 明月耸耸肩:“可事实证明,你是最有可疑的人,除非你找到将尸体放在你房间的那个人。”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很困难。 窦长深半夜惊醒才发现的尸体,那时候将尸体放进房间的人早就已经离开了。 也就是说,除了窦长深自己,没有人能够证明,尸体是突然出现的。 这让他有些气馁。 “我建议你还是好好想想,那天晚上还有没有别的,也许你看到了,但是被你忽略了的信息。” 凡做过,都会留下痕迹。 明月也没那么多时间跟他继续说下去,她跟窦长深说了,如果想到了,就让狱卒去知府府邸找他。 不过这一趟衙门,倒还算是有所收获。 至于这收获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的江子溪:“你觉得他会骗我们吗?” “他不需要骗我们,他已经承认了自己是凶手,没必要刻意隐瞒其他的事情。”江子溪回答。 “可是他之前也跟我们隐瞒了是他将尸体放进恭桶,让刘伯将尸体搬到丁志恭床底的事实。” 正是因为他有过前科,明月才没有完全相信窦长深的话, 江子溪笑了笑:“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必要第二次撒谎,当然,如果他想保护人就不一定了,他会三番两次的撒谎。” 明月若有所思,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江子溪抬手捏捏她的脸,说:“接下来,就按照你之前所说的那样,我去调查窦家,你去调查翠竹楼。” 明月对此没有意见,不过,她终究也没有去到翠竹楼。 她在离翠竹楼还有几件铺子的地方被人拦住了。 “明月姑娘是吧,我们家小姐有请。”来人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表情倨傲 ,一副看不起她的模样, 小七眉目一冷,正准备对面前的人动手。 明月挑了挑眉,伸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小七有些疑惑的看向明月,明月对她笑了笑,然后也没问是谁来找她,只是示意面小厮带路。 小厮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在他没看到的地方,明月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不识相还能咋地,她们两个这么弱小可怜的女子,难道还能打得过一个壮硕的男人吗? 幸好小七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不然她这个‘弱女子’能够将面前的‘壮男人’拎起来甩两圈以展示自己的‘虚弱’。 …… 小厮将两人带到了不远处酒楼的雅间前,打开门,明月正好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饶有闲情雅致的看着自己。 “原来是你,不知我该称呼你为成三小姐,还是丁少夫人呢?” 明月走进去后,成云心让小厮从外面关门。 小七也想跟进去,却被小厮阻止了。 若非明月用眼神制止,以小七的暴脾气,早就挽起袖子动手揍人了,最后她只是用眼神威胁了一下成云心,冷哼一声站在了门口。 只要里面稍稍有点不 对的动静,她马上就会冲进去。 “我与姑娘年龄相仿,姑娘喊我云心,我喊你明月可好?”成云心站起身来,走到明月的身边,还很姐两好的拉起了明月一只手。 “我看着姑娘就亲切,想跟姑娘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不知明月意下如何?” 明月不找痕迹的抽出手,笑笑说:“我不过是一个小仵作罢了,身份卑微,怕是无法跟丁少夫人成为好姐妹。” 成云心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想起家中交代的事情,她只得忍了下来。 “也罢,是云心没有本事,不能跟明月成为好朋友。” 这说话的语气,用她师傅的话说,就是好大一股绿茶味。 她也不太懂一个人为什么能跟绿茶比,只是成云心的话听得她很不舒服。 懒得跟她谈感情,明月毫不客气的问:“不知丁少夫人请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的请字用了重音,别人一听就知道她语气中的不悦。 成云心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即便很想甩袖走人,但也还是忍了下来,甚至还挂着别人看起来完美无瑕,但是明月就是觉得很虚伪的笑容。 “不过无意中看到了姑娘,想请姑娘用个早 膳罢了……”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都会给她面子,可偏偏明月不是他,她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如果你没事,就请你不要打扰我干活,既然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成云心的脸都扭曲了,她自以为从小演技就好,随随便便就能骗过很多人,可面前这人,偏偏不按套路来。 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得劲的气愤,被她极力压了下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她才在明月的手要碰到门之前,将人喊住: “等等,我确实有事!” 明月回头,面无表情的抬抬下巴,态度十分敷衍,好像在说,有屁快放,不放滚一边去! “我其实是想问你,窦公子真的是杀人凶手吗?” 成云心就是被人强迫跟明月交好,好从明月的口中打听案子的事情的,既然对方不肯承她的情,她只能实话实说了。 明月就猜到了她是来打听案情的,要不然她早就走了。 “丁少夫人认识窦公子?” “我与丁志恭青梅竹马,他的事情我都知道,他身边的人,我自然也清楚。”成云心见她没再往外走,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你应该也知道千秋是谁吧?” 第332章 准备捞一笔 “难道你就不在意吗?” 成云心眼中闪过不悦,面上却不显,还能够伪装出一副多愁善感的表情:“我知道,但又如何,爱一个人,就得接受他的一切不完美不是吗?” 明月低头看看桌子上正在沸腾着的热水,心中不敢苟同。 “至于在不在意……说不在意是假的,但是说很在意,也是假的,他们是不可能成亲的,能够嫁入丁家的只能是我。 只要我跟丁志恭成亲了,我就有信心能够让他的心放在我身上,又何必在意一个小倌呢?” 明月抬头看到了成云心心中的狠意,知道她并没有再撒谎。 “若不在意,丁少夫人为何这么关心这个案子?” 成云心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只是笑了笑,说道:“这如何能够不关心呢,毕竟尸体是在我成亲之日被发现的。这几个晚上,我几乎是每晚都会在梦中惊醒。 每次惊醒我都会闻到那股臭味,这股臭味即便是堵着鼻子都还能在我的鼻翼环绕,若此案不解决,恐怕我会一直不得安宁。” 明月扫了一下她的脸色,虽然成云心脸上涂了很多粉,但依然掩饰不了她眼底的乌黑,和面容的憔悴。 看得出来她被折腾的不轻,虽然话说的怪怪的,可神态这种东西却是骗不了人。 “你觉得到窦长深会是杀人凶手吗?”明月不打反问。 成云心这才知道,对方原来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意图,并且不留痕迹的给挡了回来,心中隐隐有些吃惊。 她收敛了一下眼中的神情,说:“只是我说了又不算,是不是凶手我也不知道,据我所知,我相公是窦公子唯一的朋友。 后来,他们竟然还发展成了那种关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窦公子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可实际上谁能说的准呢? 我只知道,在我和相公拜堂时候,借着弯腰时候盖头落下来的空隙,我看到了窦公子一直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她的话虽然没有明说,可字里行间,都承认了她是认为窦长深就是杀人凶手的。 或者说,她的字里行间都在给明月提供线索,让明月也按照她的思路思考,无形之中给明月灌输窦长深是杀人凶手的想法。 可明月早就有自己的想法,根本就不受她的影响,但是她突然想到,或许可以利用一下成云心。 打定主意后,她笑道:“这窦 公子确实可疑呢,不过,我们在查案之时,却并没有发现能够指正窦公子的证据,暂时也无法给他定罪。” “他不是自己承认了他就是杀人凶手吗?”成云心一听,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说完她就后悔了,有些受惊的望着明月,后者目光带着意外,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他自自己承认的?” 明月悄悄看向窗外,阳光明媚。 今天天气真不错呀,而且他今天的运气也不错,这不过两个时辰,就得到了意外的收获。 其中一个还是自己送上门的,生怕他不知道,他们有蹊跷。 成云心有些心惊胆战,因为太过着急了,竟然在无意识之中,让自己暴露了。 她绞尽脑汁的思考要如何给刚才的话找个理由:“其实,我是派人去大牢里打听到的,这个案子一日不结案,我便一日心不安,哎。” 明月心中也升起了佩服,明明两人都已经心知肚明对方的目的,而她也总是直截了当的想要揭开成云心的真面目。 没想到,这话她都能圆回来。 “这样啊,不过他自己承认了也没用,破案嘛,总得讲究证据,而且我们还在里面发现了一些别的线索 。” “什么线索?”成云心不知道明月是在给他下套,她就想赶紧打听清楚他想知道的消息,然后将人给赶走。 “这线索,我可不能告诉你,不过,昨日,窦长深被关进大牢之后,窦老爷却突然在丁家发生意外身亡了吗?当时你也在现场的。” “若非是相公亲自来成家接我,苦苦哀求我回去,在这案子结案之前,我才不肯回去呢!却没想到,刚进门就听说后花园出事儿了,真是晦气!” 她抱怨了几句,然后问道:“不过窦大人的死,跟那床底下被发现的尸体,有什么关系吗?” 明月神秘一笑:“确实有关联,不过,我不能告诉你,毕竟破案这种事情还是要保密的,对吧?” 成云心有些不开心了,这人引起了她的好奇心,说话却只说一半,该说的却什么都没说,她都还没有听到她想要听的事情呢! 不过成云心也知道了,跟明月兜圈子,她估计会毫不犹豫的拆穿,还不如开门见山。 而对方显然也知道了他的目的,却并没有走,一定是因为有所图,至于她想图的东西是什么? “明月要如何才肯将线索告诉我?”成云心选 择直接开口问。 明月嘴角勾起:“你要是早就这般开口,我就用不着跟你兜圈子了。” 成云心一噎,若她早知道她的打算,她也用不着想着跟她做朋友来套话啊! “五百两。”明月伸出五个手指,脸上笑得十分灿烂。 “五百两!”成云心震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怎么不去抢?!” 明月一看她这表情,眼睛笑得弯弯的,可爱极了:“抢哪有提供线索,赚钱来的快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从我这儿知道线索。” 成云心又怎么没想过从别的捕快那里套话,可惜江子溪早就发话了,若谁透露了案子的半点信息,马上将他送进大牢。 那些人即便是想赚钱也没有胆子,所以全部都推脱了。 若非如此,成云心又怎么会来找明月呢? 不过,她心中升起鄙夷,还以为明月有多正直呢,没想到,竟然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只是这钱,她怕是出不了。 明月看着她晦暗不明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斟酌,她可没打算让她考虑清楚,有些事情就得逼着,对方将钱送到她手上的动作才快嘛! “要是丁少夫人拿不出来,我也不勉强,明月先告辞了。” 第333章 听到了一些风声 成云心好不容易得到消息,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人。 “等等,我暂时没这么多钱,不若你等等,我让人回去拿?” 明月可不敢相信她的话,虽说是大白天的,可谁知道她会不会是去找人来抓她呢? 她笑笑说:“不急,我先去忙活了,若丁少夫人愿意跟我做这个交易,明日上午就带着钱来这里找我。” 说着,她就挥挥手潇洒的离开了。 门外的小厮没有收到放行的通知,想要将人给拦下来,但手刚伸出去,却被明月的一个眼神给吓到了。 等他回过神来,明月已经带着小七走远了。 他看着雅座里一脸阴郁的成云心,喏喏的开口:“小姐……” …… 明月马不停蹄的赶往翠竹楼,小七根本就不用她开口,就去很用力的敲门了。 男妈妈有了昨天的经验,根本就不敢怠慢,很快就来开了门,点头哈腰的将他们迎进去,笑得跟朵花似的,配上那涂得白白的脸,活像一个可怕的恶鬼。 “您怎的大白天的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我怕我晚上过来,会让你们觉得我们是在砸场子。” 男妈妈听到回答一噎,想了 一下,觉得也是,若是官府的人晚上过来,那翠竹楼的人岂不是会被吓死,要是把客人给赶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明月被人安排在一楼的厢房内,她让拘束的男妈妈也坐下,直接了当的开口:“如今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 也许是明月的表情太过认真,看着他的目光也有些冷,男妈妈心中是一阵胆战心惊,他强颜欢笑:“自然,自然。” “您问的话,我哪里敢撒谎呢!” 男妈妈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太正常,明月也不知道该不该感叹自己运气好,至少遇上的人都是不太擅长伪装的。 若不然,她还真的不一定能够在他们这些人的表情里面看出什么线索来。 “你认识窦致达吗?” 男妈妈还在内心里面琢磨,是不是明月查到了些什么东西,还在想若她问起翠竹楼的事情,他又该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还不让对方发现。 结果对方突然问他认不认识某个人,让他有些懵。 “落山镇做丝绸生意的窦老爷嘛,虽然这人不怎么样,但是在落山镇,还真的没人不认识他。”男妈 妈回答道。 神情表现的很自然,明月观察了好一会儿,觉得他应该没有撒谎。 “他是这里的客人吗?” 男妈妈瞪大眼睛,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呢,若真是客人,窦家的人前几日也不会来砸我们楼的招牌了。” “砸你们家招牌?什么时候的事?你们得罪了窦家?”明月眯起眼睛,问道。 男妈妈叹息一口气,说:“我也想知道我们翠竹楼是不是得罪窦家了,语气说是窦老爷派人来砸的,倒不如说是窦三公子亲自带人来砸的。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情,就前几日,我们这才刚开门,他们就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了,看人就砸,看人就打。 我们好几个伙计都被他打伤了,要不是后来窦老爷给了我们赔偿,这事儿,我们肯定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他还怕明月不相信,挥了挥手,将来了两个壮汉。 两壮汉看上去人高马大的,上来就撸袖子,吓得小七直接就进入了战备状态,就这两壮汉敢对明月动手,小七恐怕第一时间就想去家人给撂倒了。 但人家壮汉根本就没那个意思,撸起袖子只是为了露出自己的伤口,只见他 粗壮的手臂上还缠着白布。 “这,是怎么回事?”小七有些尴尬,绷着一张脸问道。 “这就是窦三公子带人来砸的,这手都被他砸断了,花了十几两的医药费才医治好,修养了好多天,这不刚好一些了回来上工,你们就来问了。 ” 而另外一个壮汉则是想要撩起自己的裤腿,赶紧被小七制止了。 她看到了男人的腿倒没什么,本来她就是从小在男人堆里面长大,跟那些男人勾肩搭背的。 和她家姑娘不一样啊,从小就是大家闺秀,说不准以后会成为六皇子妃的。 就她家殿下那紧张明月姑娘的态度,若是知道明月姑娘看了别的男人的身子,恐怕会气个半死。 “他这腿,也是被那窦三公子带来的人给打伤了,你们可以看得出来,舞台场下的那些桌椅,都是新换上的。 这谁知道他们发了什么疯,突然就来砸场子了,要不是窦老爷赶到,及时制止了,说不准,我们这翠竹楼啊,起码得歇业半个月。” 男妈妈说话的时候不经意带着些怒气,虽然后来被窦老爷花钱给摆平了,可那股气却始终是在心里,每每说起他都觉得 很是愤怒。 明月倒是猜到了为什么窦长深会突然来砸场子,恐怕是,那日他知道了自己不过是一个青楼的小倌的替身。 也不知道是不是窦长深对丁志恭还有感情,不舍的去质问丁志恭,只敢来翠竹楼闹。 “那是何时的事?” 男妈妈只记得这件事情发生没多久,具体是多久之前,他记不太清了。 但两个被打伤的壮汉记得很清晰:“在十二日前吧,我们当时在看门,窦公子说来找千秋公子。 但是千秋公子并不在,而且他来势凶凶,我们也不敢放人,便让他回去了。” “谁知道没过多久,他回去就带了一堆人过来,直接将我的腿给打伤了。” 明月摸着鼻子若有所思,男妈妈一直在等他开口,等着等着心中的怒火倒是平息了,心中升起了一丝好奇。 “不知官人问起窦老爷,可是为了查窦老爷在知府府邸身亡的事情?” 明月轻轻抬眸:“怎么?你难道是知道些什么内幕?” 男妈妈嘿嘿一笑:“内幕倒是不知道,不过确实听到了一些风声,也不知是真是假。” “说来听听。”明月倒是来了一些兴趣,挑了挑眉,道。 第334章 铜矿 翠竹楼虽然是小倌馆,但翠竹路的人向来不嘴严,所以很多有身份的人也爱偷偷来猎奇。 他作为男妈妈,多多少少也会听到一些八卦,只是这些八卦,他以前从来不会跟人说起。 而窦老爷死了,说出来也没人会找他算账,还能给官府的人卖个好,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男妈妈在心里盘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那意思有点不言而喻。 明月抿了抿唇,突然站起来,吩咐道:“小七,我怀疑这家青楼底下有不正当的交易,把这人给我带回衙门去审问。” 小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男妈妈给擒住了。 男妈妈没想到面前这两个女人说翻脸就翻脸,而且,他妈压着他的是女人吗!力气怎么这么大?他的手都要断了! 他疼的嗷嗷直叫,直求饶:“官人,我错了,官人!我说我说,我马上就说,请你们放过我,饶了我们吧!” 明月给小七使了个眼神,小七了然的松开手,神情冷漠。 男妈妈一个没站稳,啪叽一下趴在了地上。 “肯说了吧?” 男妈妈爬起来搓搓自己被扭到了的手臂,点点头 。 “还想要什么好处不?” 男妈妈摇头。 他只求自己说完这两个女人赶紧走,他自己出事了倒没什么,要是翠竹楼被查封了,他的上家怕是不会放过他。 明月冷哼一声。 向来都只有她找别人要钱的份,什么时候,竟然有人有胆子问拿钱。 “我听说,窦家的地里发现了铜矿,但我只是听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男妈妈赶紧撇清关系,举手做发誓的手势,说道。 “铜矿 ?你确定没听错?” “我确定,当时他们说的很小声,还说已经派人去找,但是没找到,一直在猜测这铜矿在什么地方。 等我想再听的时候,他们已经发现我了,马上就闭嘴了。” “你就没告诉过你后面的人?”明月也没说信不信,突然来了那么一句,吓得男妈妈冷汗都飙了出来。 男妈妈不知道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沉默。 他又怎么会告诉她,其实他已经上报给了背后的人,而他们也派人去查了,几乎查遍了窦家的所有产业都没有发现。 他之所以会说出来,就是因为没有找到,同时也认为官府的人不可能找到,不然,他又怎么会便宜了官府的人呢 ? 明月轻轻的扫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笑道:“除了这些事,还有别的发现吗?” “没有了。” “丁大人可来过这里?” 男妈妈心中一突,下意识的摇头:“没,没有。” “真的没有吗?”明月眼神犀利,看得男妈妈的心都提了起来。 “我们认为,窦老爷的死只是意外,而凶手,针对的应该是丁大人,如果你知道什么别的线索,我建议你还是说出来。” “凶手想杀的不是窦老爷?”男妈妈喃喃。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我想再跟你确认一遍,整个翠竹楼,你确定只有千秋的后颈处有椭圆形的印记?” 这点男妈妈倒是很肯定的点头:“这点我可以肯定,我们这里的公子,每一个人进来都会接受检查,若他们身上真的有胎记,我不会不知情的。” 明月了解之后,就起身离开。 出了翠竹路,时间竟然还早,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她突然迷茫了起来。 这案子好像有些线索了,但又好像没有新手,问了几个人,好像查到了什么,就好像什么也没查到。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小七看了看明媚的太阳,沐浴 着温和的春风,忽然说:“姑娘,如今既然什么都想不到,不是我们今日,便歇息一下,出去郊外游玩?” 明月觉得小七说的有道理:“我们先去窦家,看江子溪有没有查到点什么,正好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 大地回春,春暖花开,阳光明媚,处处生机盎然。 落山镇的郊外有一处湖泊,湖泊附近有一片平地,湖边种了许多柳树,平地上长了好多花朵。 湖后面是一座桃花山,一眼望过去,桃花树上的桃花层层交叠,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粉色,美丽而梦幻。 如今虽然临近午时,可太阳却依然不那么猛烈,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懒洋洋的,舒服极了。 明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飘荡着点点花香,更加令人心悦神怡。 “果然,春天最适合到郊外玩了!” 除了他们五人人之外,也有好多年轻的公子姑娘在此处游玩。 他们寻了一处亭子,在亭子里面摆放了茶几和茶具,公子们赏景喝酒,姑娘们便寻了个渔夫,坐上了船。 湖面上是朵朵桃花花瓣,她们便伸手轻轻的打乱湖面的花瓣,言笑晏晏。 而此时,红豆跟小七两人也 拉着小六去赏花看景去了,还美名其曰为让他们两人独处,让明月哭笑不得。 “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去吃好吃的。”江子溪笑话她。 明月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明明我们也去游玩过很多地方,好吗?” 两人踱步至湖边,江子溪望着远方的桃花山,突然说道: “落山镇有个传说,桃花山上有一座桃花庵,里面有一株千年的桃树,若是在桃树下许愿,不管什么愿望,它都会帮你实现。” 明月脚步顿住,回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我们去看看便知道了。” 江子溪眼中染了点点笑意,阳光穿过千丝万缕的柳条,斑驳的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明月一回头便看愣了神,很快她又回过神来,拉起江子溪的手:“那愣着做什么,我们赶紧去看看呀!” “好!” 两人雇了船,却怎么也找不到小六他们,他们只好先行离开了。 一路上江子溪给明月讲了好多他跟着师傅游历江湖时的趣事,而明月也给江子溪讲了好多她那失踪了的师傅的事情。 船在水面留下一条浅浅的波浪,波浪将水面的桃花掀起, 第335章 有人被追杀 桃花山种了许多桃花,两人登了岸,微风一吹,花瓣就落满了身。 山上有一条蜿蜒的小路,小路上是一级一级往上爬的台阶。 台阶两边是人半腰高的草丛,草丛上面开着不知名的小花,从下往上看,花团锦簇。 那株供人许愿的桃树,并没有在山顶,而是矗立在山的中间,树上除了桃花挂满了红色的绳子,以及许愿的挂牌。 两人许了愿,将船家卖给他们的许愿牌挂到了树上。 明月觉得山上的风景有些好看,便扯着江子溪往更深的方向去了。 明月刚摘下一朵桃花,想要趁江子溪不备,把桃花插入他的发间。 霎时,远处响起了兵器相接的声音。 江子溪脸色微变,一把抓住明月的手,躲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这处草丛很隐秘,他们躲在其中能看清前面路的情况,但外面的人却看不到他们。 明月被吓了一跳,一脸茫然的望着江子溪:“怎么了?” 她以为是江子溪发现了她的动作,想要趁机反抗,可一抬头,对方的神色让她本来很好的心情,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江子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明月了然的点点头,不多一会儿 ,他们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跌跌撞撞从山上下来。 他一身灰色的衣服破破烂烂,上面有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脸上也是污秽不堪,看不清面容,不要命的一直往前跑。 他走的路也不是山的小路,而是一直往草丛的方向钻,许是想甩开身后的追兵。 就在他往草丛一趴,不远处的小路上就出现了一群黑衣人,那些黑衣人手上还拿着兵器,兵器上面躺着血。 不用想也猜到了,这群黑衣人就是刚才追那灰衣人的人。 “人不见了!” 黑衣人看到了一片粉色,并没有从粉色之中看到他想找的人,声音瞬间阴冷了下来:“给我搜!” 明月瞪大眼睛,跟那满脸血污的灰衣人大眼瞪小眼。 是的,灰衣人随便往草丛那么一趴,就直接趴到了江子溪和明月的面前,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那灰衣人也没想到在草丛里面竟然还躲了两个人,他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可他实在是没力气了,手刚抬起来,就摔到了地上。 因为离得比较近,明月看到了他额上的汗珠,也看清了他发白干裂的嘴唇。 他眼中充满着警惕, 仿佛在辨认着什么。 明月看他不像是坏人,心中也升起了侧隐之心,用气声说: “你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你身上受伤很严重,若是不及时治疗,恐怕会……” 这严重的后果也不需要明月多说,灰人也知道自己挨不住了,慢慢的向明月爬过来。 他动作很细微,也很艰难,动一动,要等一等,草丛也只是微微的动荡,仿佛是有清风在吹,一点都不像是有人在爬。 明月看到他在咬牙坚持,唇色也白的不可思议,在他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滩血迹。 他的一举一动,都给明月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她很想动,但是那些黑衣人搜索的声音越来越近,如果他这时候动,恐怕那些黑衣人便会毫不客气的提刀刺过来。 终于,灰衣人爬到了他们的面前,扔下了手中的剑,将自己的手掌摊在了他们面前。 他已经有气没气出了,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只能将自己的所有希望托付给面前的两个年轻人。 他不认识他们,可明月的那一抹善意,让他决定在临终前,将自己发现的最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们。 江子溪也是警惕的望着灰衣人,手已 经不知不觉的放在了腰中的配剑上,只要灰衣人有一点点想要动手的企图,他都能够保证面前的人人头落地。 但对方没有,爬到他们面前之后,双眼就开始变得浑浊了,他的嘴张张合合,江子溪很用力的去听,只听到了一个字:“同……” 然后眼睛一闭,整个身子瘫在了地上。 明月一惊,赶紧将人摇了摇,可对方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她心中带着悲悯,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果然,认证了她的猜想,他已经死了。 明月见过很多死人,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在她面前死掉。 她眼中含着泪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鼻子一酸。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中升起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甚至,那股情绪里面带着一丝自责。 如果她有能力,给面前的人止血的话,说不定他就不会死了。 如果他们再早一点来,他就不会死了。 这一股情绪升起的时候,就连明月自己也把自己给吓到了,她自认为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圣人。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会犯所有普通人的通病,甚至还任性,无理取闹。 即便如此,他也并不认为自己会是看 到陌生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她就会产生出愧疚情绪的人。 但这一次,她忍不住,莫名其妙的忍不住,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那是一股什么样的感觉。 江子溪也被明月的眼泪吓了一跳,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耳边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大,那群黑衣人马上就要搜到这边了,如果他们再不离开,大概率是要被发现。 他伸手将人揽在自己的怀中,在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拿走了刚才灰衣人人手上的东西,还带着人转移到了不远处比较粗壮的桃树后面。 就在他们站稳时,黑衣人刚好拿剑扫落了那一片草丛,草落了一地,正好挡住了他们刚才待过了很久。 “首领,找到了!” 发现尸体的黑人扬声喊道,其他黑衣人也以极快的速度过来了。 黑衣人首领一脚将灰衣人趴在地上的尸体踹翻了,露出了他斑驳的身体。 明月这才看到,灰衣人的腹部已经被人刺穿了,而因为刚才爬行的动作,他的肠子也露了出来,即便她及时抢救,恐怕也活不了了。 黑衣人也不嫌弃,让手下将身体上上下下搜了个遍,甚至连露出来的肠子也不放过。 第336章 私铸铜钱 “报告首领,东西没有找到。” 首领的声音马上尖锐了起来:“你说什么?” “全身上下已经搜了个遍,并没有收到那东西。” 黑衣人首领气得一脚踹到身边的桃树上,桃树应声断裂,倒在地上溅起了一些被剑削落在地上的草。 “肯定是刚才来的路上,被他藏起来了,你们几个在这里给我搜。剩下的人,跟我去别处搜!” “要是找不到那东西,我们都别想活!” “是!” 明月也顾不得伤春悲秋了,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上来,江子溪到时候还揽着她的腰,两人正艰难的躲在树后。 她微微侧脸,用眼神询问江子溪下一步动作。 但却没想到,江子溪的轻功已经做到了踏雪无痕的程度,一瞬间就带她离开了原地,三两下便回到了湖边。 就在他们落地不久,不远处来游湖的公子姑娘也登了岸。 姑娘们看到了江子溪红了脸,而公子们看到明月也挪不开视线了。 会说话的人还笑道:“我原想着,我才是第一个登岛的人,却没想到,竟然让二位给捷足先登了。” 明月苦涩的笑笑,并没有说话。 如果你知道早一步登岛 会见到一个人死在你面前,恐怕你根本就不想再登岛了。 江子溪一向不理会这些,看着明月有些发白的脸色,关心道:“是不是有些晕船?怎么方法也不同我说,不若我们回去吧?” “没事儿,我还能忍忍。”明月也没心思再欣赏什么桃花了,点了点头,相携着往船的方向去了。 而被无视的公子姑娘们,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只是他们到底也是大家闺秀,更何况他们也不认识刚才那两个陌生人,只是脸色变了变,心情有些不愉悦。 但很快,又将他们抛在脑后,开开心心的往山上去了。 …… 回到了住处。 明月迫不及待的问江子溪:“他手上的东西你拿了吗?” 江子溪从怀中拿出了一枚铜钱。 明月一脸茫然:“让你拿东西呢,你给我钱做什么?” “这便是从刚才那人手中拿到的东西。” 明月更加茫然了。 能够用生命去抢夺,并且在最后一刻选择托付的东西,应该很重要才对,可怎么是一枚铜钱呢? 明月看不出来,但江子溪却不可能看不出来,他语气颇为沉重。 “这不是一枚普通的铜钱,你对比一下,看 看就知道了。” 说着他又从怀中取出另一枚铜钱,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跟先前从灰衣人手上拿到的铜钱并排放在一起。 明月先是拿起江子溪最后放的那枚铜钱,南夏历来使用方孔圆钱,铜钱是圆形的,中间有个方孔,圆形大方孔之间写着南夏通宝四个大字。 她在拿起灰衣人的那一枚铜钱,两枚铜钱大小一样,上面的字,前三个字也是一样的,可后面宝字,宝盖头处,横行了一点,变成了菱形的一点。 这一点微微的差别,若非是仔细去看,两枚铜钱做对比,否则是很难看出来的。 明月脸色也在一瞬间变了:“这枚铜钱是假的,有人在私铸铜钱!” 在一瞬间,她联想到今天早上,翠竹楼男妈妈跟她说过的一件事情。 “窦家似乎有一处产业,地下发现了铜矿,不知道这些私铸的铜钱,会不会跟窦家有关?”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南夏的铜矿都归朝廷掌管,市面所流通的钱币也是朝廷派人去打造的,并且限制铜钱的数量,就是为了避免通货膨胀。 可如今,既然有人发现了铜矿却不上报朝廷,还跟有心人合作,在暗中制造 铜钱。 要知道,私铸铜钱可是砍头重罪,大量的私铸铜钱流通,会乱了整个南夏的秩序。 在前朝统治末年,市场供应的货币不足,导致很多人根本就没有钱买东西,后期前朝皇帝昏庸,开始滥发铜钱。 最后大量通货膨胀,物价上涨,铜钱贬值,导致整个市场的交易混乱。 为了避免走前朝的老路,南夏一直都明令禁止私铸铜钱,一边控制着市场的价格,一边在暗中严重敲打那些为了利益什么都做的人。 可偏偏还是有人不怕死,就想踩着风口浪尖赚钱,而这次他们误打误撞来到了洛山镇,竟然也卷入了这样一场私铸铜钱的风波。 明月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你说,他们两个的死会不会也跟私铸铜钱的事情有关?” 丁一川,窦致达,千秋,管家,四人身上都有椭圆形的印记,并且其中三者已经死亡,在目前发现的人之中,只剩下丁一川。 而丁一川作为临川的知府,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制造铜钱,就连,翠竹楼的男妈妈都在无意之中知到了窦家隐藏了铜矿的消息,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听闻。 有没有一种可能,丁 一川就是带头牵线制造铜矿的人? “有可能,但是我们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们几人的行动轨迹,我这段时间已经派人去查过了。 正如他们所说,丁一川跟窦家除了生意上的往来,以及应酬必备的往来之外,并没有任何交集。 至于千秋,根据翠竹楼那边提供的线索,我们也去找到了他的爹娘,他爹娘说他身上并没有什么胎记,我怀疑他们撒了谎。” 明月竟然不知道江子溪在暗中做了那么多事情,心中暗暗吃惊,眼中也升起了一丝佩服。 如果说当年都是她做主,让查什么就查什么的话,如今江子溪已经学会了,去做她没有想到的事情,并且一直暗中给予自己帮助。 与其说是与其说是她在查案,倒不如说是江子溪一直在帮助自己,让她以为是自己独立完成的破案。 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明月问道:“那他们说撒的谎,你是不是也查到了?” 江子溪笑了笑:“若这世界,连我的暗卫都查不了的事情,恐怕就真的没人能查到了。” 千秋正如明月之前所猜测的那样,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 第337章 成东卜 千秋本命叫李大秋,他的弟弟叫李大冬,虽然是双胞胎,但大冬的身体却十分羸弱,以至于在他们刚落地,大冬就被父母扔到了城墙。 也不知道算不算运气好,大冬被路过的打更人收养,虽然身体仍然不好,但也算是平安的长大了。 但在大冬八岁那年,打更人意外去世,从此之后,就再也查不到大冬的消息了。 “你是怀疑,有人故意隐瞒了大冬的行踪?”明月听完了之后,猜测到。 若大冬是死了,江子溪不会跟她说最后一段话,而且,目前已经出现了一个跟千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了。 一个人在失踪之后,突然又出现,还是在没有人知晓的情况之下出现在人前,并且丝毫不在意别人怀疑,要么就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故意的。 明月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故意出现,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他选择暴露自己的身份,除非,是背后有人指使的。 而这个指使他的人,大概率就是,帮他隐瞒八岁之后所经历的一切的人。 能够做到这份上,这人身份一定不低。 不知道为什么明月脑海里浮现的是丁一川的脸,可她的心又隐隐不相信 他的势力这么大。 红豆给江子溪添了茶,很识相的退了出去,小六小七一个守在门口,一个守在屋顶。 “不是怀疑,是肯定有人在帮他。”江子溪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很有节奏的声音。 “我的人几乎找遍了整个落山镇,都没有找到那个人,若不是有人帮忙隐瞒踪迹,恐怕他自己做不到这种程度。” 说起这个,明月想起来问窦家的事情了。 “对了,你今天去窦家查到了什么线索?” “没有线索。”至少,表面上看起来,窦家的人除了已经死去的窦致达和管家,其他人都没有嫌疑。 要么他们是真的无辜,要么是他们很擅长伪装。 明月其实已经猜到了,若是有线索,他早就跟她说了,也不至于等她去问,她也没有气馁,笑道: “你那里没线索,我这里倒是有点线索。” 明月将遇见成云心之后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如果没有意外,明天我就能收到一笔钱,并且,我们还能顺藤摸瓜,找到这个想知道事情我们查到了什么的人。” 她笑得眉眼弯弯,跟只小狐狸似的,眼中闪着光芒。 她不屑使用手段 ,但不代表她不会,既然有心从她的嘴里套话,就别怪她将计就计,反向利用了。 “可以,我让暗卫保护你,如果发现问题,你只要将被子打翻,他们就会出现。”江子溪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同意了。 明月点头。 这些事情,她师傅早就跟她说过了,如果查案想要深入虎穴,就一定要听从安排,切勿自作主张。 为了让明月记住这点,他甚至连续讲了好几个晚上的故事,全部都是去做诱饵的时候不听话,最后各种惨死,听的明月都有心理阴影了。 目光看到了桌子上的铜钱,两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 …… 第二日。 明月一大早就去了昨天跟成云心碰面的酒楼,还特意跟掌柜的要和昨天同一个雅座。 没过多久,成云心就带着一个丫鬟,还有昨天的小厮出现了。 她坐下之后,这张一张写着500两的银票拍在桌子上,一双眼睛就盯着明月看,想看看对方看到银票的反应。 明月双眼都亮了,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似的,申诉就想将银票拿过来,一副财迷样。 成云心在她手拿到银票的时候,将手搭在了银票上面。 明月不解的抬头。 成云心心中冷笑一声,也放下了警惕。 她有些不屑,他们还说这个女人没有那么简单,让他小心着了这个女人的道,先打听清楚情况再给钱。 可看看她这副样子,这哪里像是不简单的人,看起来就是见钱眼开,有钱啥都肯干的。 “先说说你所知道的情况,值不值得我们交易,如果你敢骗我,别说这银票你拿不到,连这门,你也别想出了。” “那是自然的,收了你的钱,我哪还敢骗你呀?” 明月真真假假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特别重点,讲了他们脖子上的印记,一边讲一边观察着成云心的脸色。 最后美滋滋的拿着银票离开了,成云心看着他离开之后,也带着人离开了酒楼,步履匆匆。 但成云心不知道的是,明月离开之后左绕右绕,又从酒楼的后门进了酒楼,去了一楼最角落处的雅座。 江子溪就坐在那里,桌子上还摆放着明月最喜欢吃的糕点。 “如何?安排人跟上了吗?”明月一落座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自然。”江子溪夹起一个晶莹剔透的虾饺,放入她的碗中。“我办事,什么 时候,让你失望过?” 这倒是! 江子溪替她办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办不到的。 明月嗷呜的咬了一口饺子,含糊不清的说着:“成云心也许不知道印记的事情,我就想知道,究竟是谁让她来跟我打听情况的。” 江子溪一眼就看出了她心里所想:“我看你是想亲眼去看看她是怎么跟背后那个人传达你的话的吧?” 明月嘿嘿一笑:“这世界上还是你最懂我!” “快吃,吃完我们就去。” 等明月放下筷子,江子溪派去跟踪的人正好回来回话。 成云心离开之后,直接就回了成家。 两人对视一眼,也往成家的方向去了。 成家还有谁能够让成云心心甘情愿的做事,自然是那位极其宠爱女儿的成校尉成东卜了。 江子溪带着明月跳上了屋顶,几下两人就在一个屋顶上站住,暗卫原本掀开了一片瓦片,观察里面的情况,此时正好方便了他们。 “爹,你让我打听这些事情做什么?”成云心将自己所最大的事情全部都跟成东卜说了。 只是她有些不解,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这般在意丁家的那些事情,甚至不惜为此花了500两银子。 第338章 意外之喜 “我打听这些事情自有用处,我的乖女儿,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成东卜抬手摸摸成云心的头。 成云心被摸了头,表现的十分乖巧,心情也十分愉悦,笑容渐渐的挂在了脸上。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丁家?”成东卜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成云心的笑容马上就僵了:“爹,丁家故意放个死人在我床底下吓我,你还让我回去!” 她说着还有些气愤,用力的跺了跺脚:“还有昨天,要不是爹,你让我回去,我才不会跟那丁志恭回去呢,谁知道刚进门又死了一个人。 那丁家的人个个都在暗中讽刺我,说我是丁家的祸害,还说自从我进了丁家,丁家的丁家就从来没有断过。 再说了,丁大人不是也同意了让我在这里住吗,你怎么还让我回去呀?万一我回去又出事了怎么办? 您是不是不想见到我,所以要赶我走呀?” 成东卜眼看成云心就要生气甩袖走人。“我的乖女儿啊,我哪里是不想见你,不过是有些事情想让你做罢了。” 成云心还是有些生气,转身走到窗边。 窗边种了一盆不知名的盆栽,她就拔那盆栽的叶子,好像 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消气。 成东卜后脚就追了上去,伸手揽住成云心肩膀,安慰道:“你知道的,爹一向最宠爱你了,怎么会不想见到你呢?” “您总是想让我去替您办事,我都已经按照您吩咐,嫁给丁志恭了,要是回了丁家,我可就见不到您了。” “你是爹的乖女儿,等事情办完了,你想回家,丁家就不敢再拦着你了,到时候你想干嘛就干嘛,到时候即便你搬回来住,也没人会说你什么。”成东卜低声哄道。 明月和江子溪蹲着身子看着他们过于亲密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这动作怎么看,她就觉得怎么奇怪。 男女七岁不同席,兄弟姐妹已经是如此,当爹的即便再怎么宠爱女儿,也不可能在女儿已经成年甚至嫁人之后还这么亲昵。 她的眉头在看见成云心将头靠在成东卜的肩膀上时,已经拧成了一团结。 “他们真的是父女吗?”她扯了扯江子溪的衣服,将头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 温热的气息透过耳蜗传遍了他全身,耳朵更是酥su麻麻的,他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说道。 “成东卜原配生下一子一女之后便去世 了,之后他并未续弦。 但在成家大小姐出嫁那年他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十岁小女儿,对外宣称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并且对她十分宠爱。” 不用说这小女儿,定然是如今的成云心。 “等等。”明月眉头皱的更紧了,“不是说成云心和丁志恭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吗?为什么又说,是十岁之后才来的成家?” “丁一川跟成校尉的友好往来,是在成云心回来成家之后,那之后,丁一川便时常带着丁志恭来成府玩。” 江子溪说,然后挑了挑眉,调侃道:“谁说十岁之后相遇的,就不算是青梅竹马呢?” “你当初跟太子哥哥不也算是青梅竹马吗?用我没记错的话太子哥哥还大你十岁。” 他的话语之中多多少少夹带了私货,他的私心让他想听听明月对太子的感情。 明月撇撇嘴:“我们还未婚夫妻呢!即便是有着这层关系,听说他在我以前小的时候抱过我,之后,也就每年在宫宴上能见面。 说起来我们才算是青梅竹马吧?我年纪相仿,而且,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小时候老爱跟在我屁股后面了。” 说来也奇怪,每回皇 后接她进宫,即便是在宫里住,吃饭,玩耍,她身旁都是跟着江子溪的影子,却从来没有遇见过太子江子淌。 当然,偶尔她也跟着江子溪一起去太子的书房捣乱,然后他们两人就会被太子身边的管公公拎起来一顿揍。 江子淌向来温润如玉,脾气好是出了名的。 可明月对太子最深的印象,是他被江子溪气的跳脚,想揍又不敢揍他时那憋屈的样子。 所以她其实就是挂着未婚妻的头衔,实际上跟太子真的一点都不熟。 不过,若她没有离开京城,说不定他们还会熟一点,毕竟太子现在也算是她的姐夫,只是她不算是明家的人。 江子溪在意识到自己喜欢明月之后,对于他们在江城重逢时不小心说起太子,明月的反常反应一直耿耿于怀。 可如今一看,他却觉得明月其实并不喜欢太子。 可既然如此,当初在京城又发生了什么事,会让明月那般反常。 当然,江子溪也不相信是自己亲哥哥对明月做了什么事,以他对他哥的了解,若没有明月点头,他哥就算是再喜欢明珠,他们也不可能成亲。 有可能,惹到明月的不是江子淌和明 珠成亲的,而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背后的事情。 看来是要找个时间,回一趟京城看看了。 “少来,什么叫你看着我长大的?你就比我大两个月好吧,别趁机占我便宜啊!”江子溪将思绪藏起来。 “什么叫占你便宜呀?你都叫我姐,叫多少年了,现在才说占你便宜,晚了!” 两人就蹲在人家的屋顶上打情骂俏,不远处看着他们的安慰都在提心吊胆。 主子啊! 咱能不能回去再谈情说爱! 还在人家屋顶上呢! 万一被人发现了,这救还是不救呀?! 幸好屋檐下的两人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在屋顶偷听。 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先让江子溪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他带着明月悄无声息的移了一下位置。 正好能看见成家的管家带着一个带着斗笠的人出现。 在光天化日之下隐藏身份的人,定然不是什么正常人。 成云心在斗笠人进了书房之后就离开,也许是斗笠人觉得自己身处的地方很安全,在管家关门退下之后,他就摘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较为精致的面孔。 明月微微瞪大眼睛,低声说:“你说这是不是叫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339章 大冬现身了 可不就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吗? 他们刚想找人,人就自己出现了,在他的面前,而且还暴露了幕后之人,直接就省下了派人去查的力气。 明月乐呵呵道:“若以后查案都有这种天降的好运气,估计我们真的能够躺平破案了!” 江子溪倒没有明月那么乐观,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不简单,大冬的出现未必就真的有明月所想的那么简单。 谁能够保证这背后,会不会还藏着什么阴谋呢? 但,这些他不跟明月说,不代表不会打破她的幻想。 他曲指敲了敲明月的脑袋:“醒了吗?” 明月抱着脑门泪眼汪汪:“倒也不用让我以这种方式直面现实吧!” 江子溪无声的指指房内的两人,示意明月认真去听。 “你来做什么?”对于大冬,成东卜看起来并不待见。 “外面的人都在查我。”大冬只说了这么一句。 成东卜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我知道,外面的人都在找你,你这么光明正大的来这里,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大冬对于他生不生气,也似乎并不在意,扔掉了斗笠,直接无视了成东卜,在不远处待客的茶几上坐下,还给自己倒 了杯茶。 眼看着成东卜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才慢吞吞的开口: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会想到我会来找你呢?谁又会想到,千秋既然能够和你扯上关系呢?”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成东卜紧握着拳头。 “怎么会呢?威胁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大冬抿了一口茶,摆正自己的立场,同时也跟成东卜解释,自己今天并不是来威胁他的,而是来求他的。 “哼!”成东卜冷哼一声,求人该有求人的样子,可他根本就不像是来求人,更像是来威胁的。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离开洛山镇。”大冬说。 成东卜只觉得他异想天开:“你觉得你能够全身而退吗?即便我肯放你离开,他也不会放过你?” 大冬面无表情的坐着,目光凝视着茶杯上升起的袅袅炊烟:“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千秋已经死了?” 成东卜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想要稳住大冬,顿了一下,解释道:“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的千秋已经死了。” “可千秋失踪了,你为何不告诉我?”大冬将自己的杯子甩落在地上,杯子碎成了很多块,滚 烫的水溅了一地。 “你反了你了!竟然敢这么大声同我说话?” 成东卜也不是被吓大的,大冬以此来泄愤,表达对他的不满,但他也不是好惹的,比他更加冷漠无情。 “我愿意哄着你,是因为我看重你,但这并不代表我手里只有你一个人能用!你是觉得,千秋死了,我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你是吧?” 大冬仇视着成东卜,眼中满是血丝,但瞪得的大.大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来这里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但他只想问清楚,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他已经没用了,没用的人,就应该舍弃掉!” 成东卜说着残忍的话,之前在历脸上凝固的怒气完全消失,渐渐的变成了一抹和蔼的笑容。 大冬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成东卜的笑容再次消失,面无表情的望着大冬。 之前的场景现在已经转换过来了。 “我劝你还是别挣扎了,你敢自己一个人来这里,就应该料到,你再也没有可能离开才是!” 大冬却突然笑了一下:“你以为我敢来这里,没有留后招吗?你现在只有一种选择,杀了我,和送我 离开落山。” “你杀了我,我的认罪书就会出现在衙门,就会出现在洛山镇的各个大街小巷,到时候,全世界都知道您,成校尉,在暗中究竟做了什么勾当!” 成东卜眼睛眯了起来,目光充满着危险。 大冬可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刚才还不是威胁你,可如今我就是在威胁你,我不怕死,如果你不怕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的话,那你就杀了我。” 他说着,自己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匕首,塞进了成东卜的手上。 “原本就是千秋救了我,我才能够活下来,现在千秋死了,反正我就一个人了,如果我的死能够将你拉下水,我死而无憾。” 成东卜恨的牙痒痒,可偏偏投鼠忌器,对方是真的不怕死,可他却是真的害怕自己身败名裂。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你看我,我看你,双方的目光都带着狠厉,双方都不肯退让。 “好,我答应你。”最后还是惜命的人做出了选择。“送你离开洛山镇。” 只是他不愿意让他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但我有一个条件,你要替我做件事,做完这件事之后,我会安排人,送你离开。” 成东卜放下 了手中的刀,大冬似乎也很了解他,并不认为对方会突然反悔,于是也,同意了他的条件。 两人靠在了一起,用很低的声音商量着。 明月扯了扯他的衣服,用眼神询问。 后者摇摇头。 他们的声音很低,即便是江子溪的耳力,也没能听清他们说什么。 总而言之,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两人说完了话,大冬并没有留多久,就离开了。 既然人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江子溪并不想就这么放他离开。 暗卫偷偷跟踪了好长一段路,走到了一处很偏僻的地方,才对他下手。 大冬根本就没有防备,但是也下意识的认为,这人是成东卜派来的人,下意识的下了死手。 明月被江子溪带着蹲在某个角落观察,看到大冬那套动作,她突然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他的武功有点眼熟?” 江子溪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正是当时在窦家书房翻箱倒柜的黑衣人,正要提醒手下的人小心。 大冬就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包白色粉末,往暗卫们的脸上一扬。 暗卫们便马上被粉末刺激了眼睛,他们下意识的闭上眼,再睁眼时,面前哪还有什么人。 第340章 意外发现 “可恶!又让他给逃了!” 小六在看到他出手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他是当时跟他交过手的黑衣人。 也因此一直都在防备着他,可没想到最后还是中招了。 这让一向无往不利的小六眼中多了丝愤怒。 “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的责罚。”十几个暗卫拍的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 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还抓不住一个人,这让暗卫们也心有不甘,也有悔恨和懊恼,悔恨自己太轻敌,懊恼自己没有防备。 江子溪摆摆手:“责罚就算了,但你们要加大训练力度。” 他看得出来,尽管大冬逃走了,但他并不是全身而退的,暗卫们虽然已经手下留情了。 可皇帝让人训练出来的暗卫,即便是再手下留情,那人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的离开。 明月随意找了一个角落疙瘩蹲了下来,双手撑着小脸蛋,叹息一口气:“完咯,抓不住人,这可怎么办呀!” 江子溪回头发现人不见了,还以为大冬趁他们不注意又回来了,将明月给掳走了。 谁知定眼一看,在一堆竹竿旁边发现了一坨粉色的影子。 他颇为无奈的道:“你蹲在那做什么?” “春天了 ,就感叹一下。” 江子溪失笑:“破案是迟早的事情,但也不用伤春悲秋吧?” 听到江子溪这话,明月就有些猜到了,可能江子溪的心中,对这个案子已经有了些轮廓。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她立马站了起来,屁颠颠的迎了上去。 “没有。”江子溪实话实说。 “那你怎么这么放松!”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江子溪难得摆烂。 明月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然后看着面前这堵墙,表示很无奈。 “那前面小巷子没路了,咱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没路了,咱们就翻墙!总能有办法的!” 江子溪说着,还真的带着翻了墙,然后,他沉默了。 虽然刚被要求加大训练力度,但暗卫们也实在没忍住,差点就笑了出来。 而直接笑出了声的人大概只有明月一人了。 “你看,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你以为前面的小巷子只有一堵墙,所以你选择翻墙,却没想到墙的后面还是墙!” “所以咱们该回头的时候还得回头。” 明月觉得自己说的颇有哲理,还很赞同的点点头。 “不过这里怎么这么多草 呀?”她看了看脚下,有些脚痒想踢两下。 江子溪怎么看怎么觉得面前这堵墙有点碍眼,向前两步,轻轻一碰,那墙就往他的方向倒了过来。 他拉着明月倒退两步。 明月微微张大了嘴巴:“虽然,但是,你也用不着对着一堵墙出气吧?” 墙的后面是一条小道,两边也是相同颜色的墙。 青石倒在地上时将地上的干草往前面一推,露出了干草下,那斑驳的地面。 江子溪看着不远处的一大滩黑色的痕迹,两边的墙面也有同样颜色的斑斑点点,脸色有些沉重:“这还真怪不到我头上。” 落山镇的围墙都是用一种青石砌成的,一般青石混合了泥土,会粘的比较牢固一点。 武功高强的人是能够将墙弄倒,但却不会是整面墙都倒了,只会在墙受到攻击的地方破了个大洞。 更何况,面前的堵墙不是往外倒的,而是往里倒的。 “这墙是故意被堆成这个样子的,也没有用水泥固定,随便来一个人,用力一推,这些墙就会倒下。” “而且你不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吗?”他微微侧脸望向明月。 他挥挥手要暗卫们们来清理青石。 暗 卫们抹了一把脸。 他们以为他们刚才的憋笑,江子溪并不知情,现在看来,哪里是不知情啊,明明是等着找理由折腾他们呢! 明月灵光一闪,下意识的喊出声:“是窦长深交代的他杀害千秋的地方!” 暗卫们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干草就被清理到了四周。 这几天都没有下过雨,虽然血液已经和周围的泥土混合在一起,变成了黑色,可地上其他的痕迹,也清清晰晰的留在了地面。 黑色旁边的泥土上还有一个黑色的脚印,除此之外,周围不算凌乱,甚至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可能是这个位置比较少人来的缘故,脚印也清晰的印在了地面的泥土上,能够看得见的只有两组黑色的脚印,两个是往前走的,剩下是往外走的。 江子溪还有些奇怪,围墙一般都只有一面,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翻过一面,还有另一面的墙。 刚才他们的注意力也是放在墙上,直到墙倒了,才注意到了地面。 也幸好他们两个踩在地上并没有将脚印还有血液的痕迹弄掉。 明月脸色有些凝重,开口道:“这里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了。” 这就意味着,窦长 深很有可能撒谎。 可是,窦长深又有什么理由撒谎呢? “没想到,还是被骗了。”她再次叹息。 江子溪一直留意墙根的痕迹,突然说道:“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在窦长深袭击了千秋之后,千秋并没有死,只是晕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 还没走两步,再次察觉到了不对劲,一转头再次遭到了袭击。” 他指了指墙上留下的黑色的手印。 明月能够想象到那样的画面,但是:“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谁说一定就是巧合?也许是有人在暗中跟踪,一直等待着机会将千秋给杀了。” 明月心中有些信了,可是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 她装着满脑子解不开的绳结,浑浑噩噩的回到了。 刚靠近大门,就被看门的小厮给喊住了:“明月姑娘,方才罗大人派人来找您,但是您不在,我便让他们先回去了。” “罗县令?”明月停住脚步。 小厮点头。 罗县令知道他在查案,若是没什么要紧,是根本不会派人来找她,所以,他猜测,很有可能是窦长深想到了一些能够破案的线索。 “走,我们去大牢!” 第341章 柳枝 “是我院子里新来的一个下人,那天在我昏迷之后,是他第一时间赶来的。” 窦长深的面容比昨日见到的还要憔悴,眼帘下也是一片乌黑,看来是昨天晚上想了一夜。 可是一夜就想到了这玩意? 明月多多少少还是存在着怀疑。 江子溪不动声色的观察这窦长深的动作和表情,淡淡的吩咐:“派人去将那下人带过来。” 一旁的罗大人见江子溪身后的小六没有动静,就猜到了殿下是对自己说的,马上带着人往窦家去了。 明月想起什么,想要提醒罗大人,却被江子溪阻止了。 她微微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们大致都能够猜到罗大人这次大概率会空手而归,但他不让她提醒,可能是要麻痹众人。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了?” 窦长深有些不解:“什么?” 明月一脸认真的盯着他,说:“我们在刚才,又回到了你交代的杀害千秋的小巷,发现了凶手在行凶之后,再次回到了现场,并且故意隐藏了自己杀人后所留下来的痕迹。”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陈述了自己发现的线索,但窦长深却听懂了。 “你的 意思是,怀疑我在撒谎?” 明月微笑。 她可什么都没说,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罢了。 窦长深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笑了,渐渐的开始仰天大笑,忽而,又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讽刺道: “既然你们不相信我,又为什么来找我呢?” 他自嘲的笑了笑,转过身去,走到他们昨天来的时候,他坐着发呆的地方,盘腿而坐。 淡淡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传了过来:“既然你们不信,就请回吧!我也真是啥,竟然信了你们所说的我不是凶手的鬼话,还为此苦思冥想了一天。” “我们没有不相信你,我们只是想问你,你确定你当时跟踪千秋的时候,身边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 看着窦长深那瞬间翻脸的态度,明月终于能够确认,至少他在昨天和今天告诉他们的事情上,并没有撒谎。 所以她也愿意收起怀疑的态度,对此做出解释。 “我都说了,那天我只想杀了千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有什么人,意识到我杀了人之后,我就匆匆忙忙的离开……” 他不耐烦的说着,然后顿了顿。 “去的时候我是没有遇到什么人,但是 我离开的时候,好像撞到了一个人,还被那人骂了一顿。” 终于听到了线索,明月忍住激动,追问道:“你还记得是什么人吗?” 窦长深陷入了回忆:“我撞到的好像是个女子,长得也挺漂亮的,而且很眼熟,我曾经见到过这个姑娘,但我想不起来了。” 明月有些失望,还以为找到了线索,结果他说了个寂寞。 突然,窦长深一拍手掌,道:“长什么样子我是没记住,但我记得她喊他身边的丫鬟叫柳枝。” 不过他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不过这似乎也并不能证明什么。” 最多只能证明他确实去过那个地方,而且他说出来,无疑更加证明是他自己杀了人。 他反应过来之后,差点以为面前这两个人是在骗他,让他自己找能够让自己定罪的人。 窦长深咬了咬牙,一时没注意,竟然上了他们两个人的当。 “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我们查到线索了,我们会来找你的。” 说着两人就离开了大佬,窦长深看着他们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这话说的,更加证明了自己被骗了。 “那我爹的事情怎么办!”骗自己可以,让自己 认罪也行,可是,他要知道他爹为什么会死! “放心,只要查到了关于你爹的线索,我们会派人来告诉你。” 明月的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可却并没有让窦长深放心,反而让他更加焦虑不安了。 他发狂的抓了把头发,狠狠地将双手捶在木门上,即便是被木门的刺插入了手指,也没什么感觉了。 …… 明月和江子溪回到了知府府邸。 就在他们站在门口纠结着待会儿要去哪里的时候,一辆装扮的很漂亮的轿子从他们身边路过。 轿子前跟着一个小丫头,那丫头注意到了他们,连忙让轿子停下,跑到了轿子的窗户旁,跟里面的人耳语了一番。 里面的人掀开了窗帘,露出一张白色修长的手。 明月看着那手指眼睛还微微亮了一下,觉得这么好看的手,主人也一定很好看。 那人从轿子上下来,露出一张让他们熟悉的面孔。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二位。” “大少夫人就是要去何处?” 来人正是戚家的大少夫人成氏,她走出了轿子,笑盈盈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我正想要衙门去寻你们呢,没想到,我们这边有缘,在 路上就见到了。”成氏笑着说。 “那日,在丁家的婚宴上已经见到了二位,当时未来得及跟二位打招呼,还请二位勿怪。” “无妨,当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大少夫人又着急着安慰妹妹,也是情有可原。”江子溪抬手道。 成氏笑了笑,道:“其实今日来本就是为了给你们赔礼的,其实早在前日就应该来了,只是父亲安慰我说你们忙着查案,便一直都没有打扰。” “今儿个,听说你们的案子也告一段落了,便马上迫不及待的来找二位赔礼了。” 明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礼可赔的,更何况他们当时离开,戚家已经替那位下了大牢的卢大人垫付了500两白银给她了。 所以她说:“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大少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这怎么行!”成氏一脸不赞同,不过他就是怕明月他们不收,准备的礼物也并没有太过贵重。 “不过是一些布匹跟脂粉罢了,算不得什么贵重的东西。” 她亲昵的牵起了明月的手,继续道:“姑娘家真是爱漂亮的年纪,就当是为了结交你这位会破案的朋友了。 柳枝!还不赶紧将东西拿过来?” 第342章 误打误撞 明月一愣,柳枝? 莫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位柳枝? 可这世界上真的有如此凑巧之事吗? 这运气确实是有些逆天啊,让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柳枝捧了一大堆东西过来,成氏将其接过,小七见明月没拒绝,便向前替明月接下。 成氏一转头看到了明月那复杂的神色,有些疑惑道:“明月姑娘,怎么了?” 明月指了指柳枝说:“柳枝是你的丫头?” 成氏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实话实说: “这是我妹妹的贴身丫鬟,今日他本打算跟我一起来的,可临时有事,便将自己的丫鬟借给我了。” “怎么了?可是这丫鬟有什么问题?” 她边说着边用犀利的目光打量着柳枝。 看了柳枝心里直发慌,她有些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慌乱。 “没有,只是觉得名字有些好听,原本正想给身边的贴身婢女改名叫柳枝呢,不过,既然有人叫这名字了,我改天再给你想个别的名字吧?” 明月笑着跟小七打趣。 小鸡也反应过来了,接了话茬:“姑娘,咱们就别改名了吧,小七多好听呀!” 明月无奈的摇摇头,冲成氏笑道:“你 看着丫头。” 成氏并没有逗留多久,甚至也没有想着竟然能去坐,送了东西,聊了两句便打算回去了。 明月还有事儿要查,自然不会挽留她。 就在两人离开不久,江子溪的暗卫就回来了。 “殿下,整个乐山这边只有一个姑娘名叫柳枝,此人如今在成家当差,是成三姑娘的贴身婢女。” 明月挑了挑眉,果然是她! 也算是暗卫回来的及时,两人离开没多久,现在派人去追还来得及。 …… 柳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被自家小姐借给了大姑奶奶一天,既然让自己进了大牢。 他们将她关在这里将近三个时辰,现在她浑身发冷,也饿的慌。 但狱卒凶神恶煞的,她根本就不敢问他们,什么时候能放她走,只能在原地干等着。 几乎是在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柳枝就抬起了头,眼巴巴的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您……官人为何要将奴婢关在此处?奴婢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呀!”她惴惴不安的开口。 进来的只是明月一个人。 “别担心,我们请你来此处,不过是想问一些事情罢了,你直接回答我们便是。”明月在她面 前的椅子上坐下,温和道。 可这里是大牢,尽管她的语气再怎么温和,也没有办法让柳枝放松下来。 “你可还记得十多日前,你跟你的主子曾经在东市撞到了一个神色匆忙的男子?” 柳枝觉得明月就是在为难自己,她慢吞吞的开口:“这已经是十多日之前的事情了,奴婢哪里能记得。” “真的不记得吗?因为她不小心冲撞了你家小姐,你家小姐还骂了他一顿。” 柳枝嘴角有些抽搐,犹犹豫豫的开口:“不瞒您,我家小姐脾气那是出了名的不好,别说是被人冲撞到了,便是被人看了一眼,他心里都不舒服。” 说完了她才捂住说,“你能不能别将奴婢刚才的话告诉你家小姐?” “如果想不起来那日的事情的话,你转过头看看,你可认识他?”明月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柳枝疑惑的转头,看到了隔壁牢房的窦长深,突然想起来了,惊呼道: “奴婢记得他!便是他冲撞了我们家小姐,我家小姐便说心情不好,打了奴婢一顿!” 与此同时,窦长深也确认了:“我当时听那丫鬟的声音确实是她的声音!” 也是此刻开始,他才 终于信了明月和江子溪是真心替他们家查案的。 但柳枝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他进了大牢,还要让她也进大牢。 本来她就曾经因为他受过无妄之灾,此时,她就更加委屈了,眼泪就落了下来。 “柳枝可没得罪您呀,你为何要这般对待柳枝!”她擦了擦眼泪跟明月说,“姑娘,这人所犯的事,跟奴婢一点关系都没有,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冷静冷静。我不过是想要问你一些事情,那是你见到他之后,我还见过有什么奇怪的人走进了那条小巷?” 柳枝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姑娘有些好奇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想进里面看看,可能比总觉得里面阴森森的,就把姑娘给拦住了。” 明月突然灵光一闪。 千秋的死,该不会,是跟成云心有关系吧? 看来,她得二次验尸。 …… 一天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火烧云弥漫了天空,周围的孩童兴奋的指着那一片火红跳跃,城中的大街小巷里满是欢声笑语。 而位于洛山镇义庄的郊外,就显得无比阴森。 明月让小七点燃了油灯,在此处又停放了好多天的尸体,现在散发着蒙着鼻子 还能闻到的臭味。 当小七看到躺在棺材里面,那满是蛆虫的脸时,再也忍不住跑了出去干呕。 明月却目不斜视,很淡定的清理了她的蛆虫。 先前她推断这人是被人击中脸部流血致死,发现他尸体的时候,他的眼珠子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眼眶, 而此时,又经过了蛆虫的一阵腐食,千秋的整具尸体都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 之前没有发现,如今也没有发现。 明月就是要从尸体的身上找到线索,既然千秋的死因没有任何疑点,她就将目光放在旁边的那句僵尸上。 等她打开了死者的腹部,里面的黑色血液如同洪水冲破堤坝往外涌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验尸结果错了。 窦致达的死,并不是因为身上着火,而是因为,他身中剧毒。 只是当时的火烧和毒素一起,火烧的是身体毒攻的是心,所以他的身体确实是有被火烧死的痕迹,只是最后让他彻底身亡的并不是被火烧,而且毒。 明月也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想验千秋的尸体,误打误撞发现了窦致达身上的毒。 这毒毒性剧烈,服下此毒者,根本不可能活过一盏茶的时间。 第343章 调虎离山 窦致达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丁一川,所以,丁一川是最有嫌疑给窦致达下毒的人。 先前明月就在猜测,到底什么人跟丁家有这么大的仇,不惜在光天化日之下,跑来丁家纵火。 还好巧不巧的将来丁家的窦致达给意外烧死了。 直到这一刻,明月才知道,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意外,不过都是蓄谋已久的阴谋罢了。 那放火之人恐怕就是丁一川安排的吧,故意用来掩盖尸体毒发身亡的假象,又或者他很有可能再赌一把。 赌窦致达是死于毒发,还是毒他是死于火烧。 这一点,明月有些愧疚。 若不是她验尸出错了,估计也不用再走那么多弯路了。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窗户被一阵风吹开,将旁边的蜡烛给吹熄灭了。 明月伸手挡了挡眼睛,回头看向门口,她以为是小七,喊道:“小七,赶紧把窗户给关上,顺便再把蜡烛给我点上!” 可那人并没有去窗户,而是往他这边走过来,她看了一眼,发现那人身材有些高大,根本就不是女子的身形。 她连忙背过身去,这才意识到,这人并不是小七。 小七去了哪里? 她会不会 遇到了什么危险? 对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月脑子飞快转动,在思考要如何才能逃脱困境。 只是她有些担心小七的安全。 不过,转念一想,小七能够成为江子溪的暗卫,武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对方不一定能够杀了她,最多只是将她引开了。 这般想着她才放下心。 目前是个困局,前方都是棺材,身后有门,只是这人就是从门进来的,她要走的话就只能往旁边窗户走。 明月喉咙上下动了动,强装镇定,道:“小七,你怎么回事,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吧,我让你关窗,你还让我自己动手是吧?” 身后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见他并没有起疑,然后洋装恼怒,将自己的手套扯下来摔在地面。 “别以为你是他的人,我就不敢将你怎么样?” 她还很不满的回头,假装自己并没有发现他不是小七,然后看了他好几眼,突然叹气一声,继续说: “算了,你替我把蜡烛给点上吧,我去关窗!真是的,一点用都没有!不就是验尸吗,还吓吐了,丢不丢人!” 她一边快速的往窗户那边挪,嘴上却不饶人,一直在念念叨叨, 让身后的人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给了对方,她不过是一只穷途陌路的老鼠的错觉。 也幸好此人被迷惑了,才给她自己成功制造了逃跑的机会。 她在靠近窗户的时候,快速双手撑着窗台跳了出去。 她并不认识郊外的路,索性周围是一片树林,也没有人定时清理杂草,长得都快到人的腰部了。 她往下一蹲,早就将她的声音给覆没了。 来人发现自己被骗了,瞬间怒了:“操,这小biao子!竟然敢想耍老子!” 他快速的快速的往窗户挪动,也跟着跳了出户,可周围一片寂静,风一吹,野草就晃一晃,哪哪都有藏人的嫌疑,但哪哪又都没有任何嫌疑。 “来人!给老子搜!” 明月蹲在一棵树的草丛后面,透过摇晃着的草,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他们那边的情况。 也看到了在他跳出窗口之后,一个黑衣人跳了出来。 片刻后,周围又出现好多个黑衣人。 明月听到那被他骗了的黑衣人说:“主子说了,要将这个女人给抓回去,如果没办法活捉,那就带着她的尸体去见主子!” “是!” 明月后背渗出了冷汗,心尖也有 些发凉。 这些人到底是谁派过来的? 是丁一川吗? 他难道是知道他发现了什么或者怕他发现什么,所以赶来杀人灭口? 明月已经来不及细思了。 这个地方,并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那些黑衣人分散来找,很快就能找到她的藏身之处。 她必须马上逃离这里! 明月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往黑衣人搜索的反方向逃跑。 她以为自己的动作悄无声息,却没想到刚好有个黑衣人,看了过来,发现了她的身影。 “她在那里!” 明月磨了磨牙,暗骂自己今天运气不好,脚上拼命加速,希望能够在路上遇到一个人救救她。 …… 江子溪今天晚上收到丁一川的邀约,对方说有些朝廷上的要事要单独跟他商量,所以他才没有陪明月去义庄验尸。 “不知丁大人想同本殿说什么呢?” 江子溪跟我管家来到了丁一川的书房。 而丁一川早就在里面等着了,他也没想要跟他扯别的事情,直截了当的开口问。 “下官最近收到了一个消息,事关重大,才迫不得已将殿下请来书房。” 丁一川将江子溪给迎了进来,在对方坐下之后,从自 己的书桌上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他。 当然,在江子溪看信的时候,他也一边说信中的事情。 “前几日,我一个手下意外从天空打下了一只白鸽,白鸽上面正绑着这一封密信。信上说在洛山镇有一处铜矿,有人利用铜矿私造铜钱。” “可查到这封信是什么人的?”江子溪脸色沉重。 他们今天早上才查到这件事情,本打算不动声色先观察情况再说,却没想到,晚上,丁一川就跟他说这件事情了。 也不知道他是想要置于死地而后生,还是他真的不知道铜矿的情况。 “下官翻阅了所有的卷宗,并未查到跟铜矿有关的线索,所以才想请殿下帮忙。” 丁一川似乎有些羞愧,全程低眉顺眼,而脸上也有求人的态度。 “你自己的地盘你都查不出来,本殿能帮你什么呢?”江子溪面露不悦,而不悦中掺杂着失望。 “本殿以为,你只是家教不严,可却没想到,有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私铸铜钱,你却直到现在才发现? 还是因为你的手下意外将信截下来,递到你的手上,你才知道? 你同我说,在洛山镇这么多年,你究竟做了什么?” 第344章 不安 丁一川脸色变得很难看,也有些难堪,头都要垂到胸口去了,根本就不敢抬起来。 江子溪还没训完。 丁一川目前身上的嫌疑还没有解除,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故意将落山镇铜矿的事情爆出来,好让他自己置身世外。 不过他既然敢将这件事情传到他的面前,就得上承担他的怒火。 “堂堂知府大人,竟然任由一群不知名的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为所欲为,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发现,你还配当这个知府吗?你还佩戴这顶帽子吗?” 丁一川被骂得心里也很不得劲,特别是对方的最后一句话,那语气中的威胁,是真的想宰了他这顶乌纱帽。 可对方是六皇子殿下,是奉命查办各种案子的钦差大人。 他除了受着,没有别的办法。 丁一川跪了下来,一个响头磕在了地面上:“请殿下息怒!” 江子溪将身边管家泡好的茶壶扔在了丁一川的脚边:“息怒?” “你要我怎么息怒?” 他站起来,一脚踹在了丁一川的肩膀上,疼的他呲牙咧嘴,但完全不敢反抗。 他告诉自己,再忍忍,再忍一下就好了。 “现在怎么办,你没有查到铜矿在哪, 也查不到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私铸铜钱,更加查不到这私铸铜钱的是什么人,你要我怎么息怒?” “你知不知道这些铜钱一旦流出世面,朝廷会面临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江子溪冷冷的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丁一川缩了缩身子,又连续磕了好几个想头,忍住疼痛,冷汗从额上滑下,颤颤巍巍的说:“知,知道。” “那你既然知道,还敢让我息怒?”江子溪再次摔了一个茶杯,滚烫的茶烫红了丁一川的手。 而茶杯破碎弹起来的碎片,有一片滑过了丁一川他脸颊,一道血痕出现在他脸上。 管家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但是没有江子溪的命令,他不敢下跪,也不敢离开,而且还得继续给江子溪倒茶。 “给你一天的时间,你最好给我查到点有用的信息,否则,这个位置你就别坐了!”江子溪甩手离开。 丁一川以为他至少还要再骂上几个时辰,但对方根本就不按套路走,骂了几句就要离开。 他抬起头想要开口挽留,在原地站着的管家连忙冲着他拼命摇头。 如果让江子溪起了怀疑,那他们今天的做的所有一切都将没有了任何意义 。 丁一川只能忍下来,只希望那些人手脚干脆利落一点。 江子溪回到了暂住的院子,红豆正在小厨房里面熬姜片糖水,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姑娘,你回来……殿下?” 江子溪是来找明月的,今天明月居然不来找他,倒让他有些意外。 可心中隐隐身体的不安,让他离开了书房之后马不停蹄过来了。 “她去哪了?”那种不安,在他听到红豆说的话之后,更加剧烈了。 红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对方的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有些害怕的开口:“姑娘说要去验尸。” 江子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暗骂了一声:“遭了!” 红豆生怕他生明月的气,想跟他解释什么,可一抬头面她面前哪还有人? “所以我刚才是真的看到了殿下还是出现了幻觉?” 她茫然的掐了掐自己的脸,倒抽了一口气。 …… “快!人在那儿!赶紧抓住她!” 明月已经跑得没有力气了,生平第一次恨自己不会轻功。 如果她这次逃过一劫,一定要跟江子溪说,让他教自己武功! 可后面的人还在穷追不舍,她也只能拼了命的往前跑。 只是跑了这么 久,她知道自己已经快到极限了。 跑着跑着她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面前一片漆黑,她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然后在靠近黑暗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面前这哪还是什么路啊,这一片漆黑是万丈深渊,她此时站在悬崖边上,身后是一群慢慢围了过来的黑衣人。 “你个小biao子!跑啊,我看你往哪跑!”黑衣人是有武功的,虽然也跑了很久,可对比明月一个弱女子来说,他几乎不受任何影响。 明月喘着气:“那你让开一条路给我跑!” 黑衣人听了都气笑了:“你看我傻还是你傻?” “我看你就挺傻的,不然刚才也不会被我骗,你是不是还沾沾自喜,以为你自己装的挺好的?” 反正都死路一条了,她也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跑了,明月干脆破罐子破摔。 黑衣人气的马上就想抓她过来给她两巴掌,不过他身边的人劝他不要坏了大事,他才忍了下来。 “我劝你还是乖乖就擒吧,你刺激我是没用的,你逃不掉了。” “那可说不准,你说,我从这里跳下去,能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如果我活下来,你觉得,你会怎么死?丁志 恭?” 黑衣人突然被叫名字,吓得赶紧摸了摸脸,还以为自己的布给掉了下来。 “别摸了。”明月看到他的动作,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我听过你的声音,你以为蒙了脸我就认不出你吗?” 丁志恭见自己暴露了身份,也一把摘下了蒙着脸的布,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他冷笑一声:“算你有些聪明,既然知道了我是谁,我就更加不会放过你了。” 他看了一眼明月身后的悬崖,抬了抬下巴:“这悬崖,名叫断肠崖,从这里下去的,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上来!” 明月悄悄回头看了看,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的一片漆黑,刚才的话虽然说的很漂亮,也确实是想跳。 可是,听到了丁志恭说,活不下来之后,她又犹豫了起来。 丁志恭哈哈大笑起来:“是你自己过来呢,还是我过去抓你,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明月都想要不自己眼睛一闭,跳下去得了,可当她闭上眼睛时,她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呼唤声。 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眼睛一亮,是江子溪,一定是江子溪! 她也不顾前面的人到底有没有听到,赶紧大声喊:“江子溪!” 第345章 明月被人劫持 江子溪听到明月的声音,赶紧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了。 明月就站在悬崖边上,身后的悬崖,在一片黑暗之中,像一张血盆大口,眼看着就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江子溪瞳孔缩了缩。 丁志恭听到明月大喊的时候就知道要遭了,赶紧在江子溪赶过来之前,姜明月给抓住了。 明月全身心只顾着江子溪,对他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如此也让他得了手。 丁志恭狠狠的揪着她的头发:“你个贱人,刚才不是挺能跑的吗?现在还不落在我手上? 你以为他能够救你吗?要是逼急了我,我拉着你一块死。” 明月吃痛,倒吸了一口气。 她心中有些凉嗖嗖的,努力的在思考逃脱的办法。 江子溪马上就到了。 若她没有从丁志恭的手上逃脱,他很有可能因为她的原因,真的将丁志恭放虎归山。 好不容易他们自露马脚,自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越是抓住了丁志恭,接下来只需要顺藤摸瓜,大概很快就能查到事情的真相了。 可若让丁志恭逃脱,一旦他后面的那些人有所准备,他们为了这个案子付出的心血就白费了。 她脑子快速转 动,想出了一个权宜之计,强忍着疼痛道: “丁志恭,你放了我,我们无冤无仇,我可以保证我们不再查这个案子,你放了我。” “你看我像是傻子吗?”丁志恭冷笑一声,眼睛一直盯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江子溪。 “放开她!” 江子溪的手微微颤抖着,眼中只有明月。 头发凌乱,一同精美的簪子,不知道掉落在了何处,只有几根草粘在了她的发上。 脸上脏兮兮的,还被什么东西划出了几道血迹。 她身上的衣服更是脏兮兮的,右边的袖子上还沾了一大片泥泞,裙角和鞋子已经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狼狈过,被人捧在手心上长大的明月,从来都是跟个高傲的小公主一样。 她没有公主之名,却一直享受着公主之实。 可现在,骄傲的大家小姐竟然看上去像是街边的小乞丐,这如何能让江子溪不心疼。 而丁志恭的剑还架在明月的脖子,想要用她来威胁他。 他开始怨恨自己,若非他没有猜到丁一川想用调虎离山之计,抓住明月,要是他早就识破了丁一川的计谋,也许她不会被抓。 明月对 上了江子溪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眼,可此时的眼底尽是疼惜,她也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大晚上的还来验尸。 若不是她非要来,而且还没有跟江子溪说一声,说不定一切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地步。 小七站在一群安慰中的最后,脸上有五个手指印。 打她的不是江子溪,而是她自己。 当时若不是她没有承受住里面那种臭味离开了,而且还被丁一川安排的鬼鬼祟祟的人给吸引开了,明月就不会落单,也不可能会被丁一川抓住。 等她回到义庄,意识到明月不见了,就赶紧去找江子溪了。 江子溪刚好也准备来义庄找人,小七看着江子溪的神色,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此时她看着被抓住的明月,眼泪都流了出来:“都怪我!要不是我姑娘也不会这么狼狈。” 小六拍拍她的肩膀:“行了,与其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倒不如想想怎么将姑娘给救下来将功补过。” 惩罚肯定是要被惩罚的,若明月因此出了事,可不止惩罚这么简单,他们这群暗卫以及落山镇的人都会因此遭殃,甚至会丢掉性命。 小七擦了擦眼泪,恢复了最初的 面无表情,只是一双眼睛阴冷,死死的透过人群盯着丁志恭。 脑子里在思考一下如何将他弄死。 “你让我放开我就放开?你当我傻呀?”丁志恭不仅没有放开,手中的刀又望明月的脖子压了一下。 “若我放开他,我还有活路吗?” 明月感觉脖子一痛,似乎有什么热热的东西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江子溪眼中更加晦暗了,他越是着急,表面就越是不动声色。 丁志恭嘴上挂着很欠揍的笑容,将头凑到了明月耳边,还想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我原本也不想杀你的,谁让你猜到了我的身份呢?” 明月心里直犯恶心,下意识的闪躲。 “别动!”丁志恭大声呵斥。 明月只觉得耳膜一痛,恨不得挣扎开来给他两巴掌,她不仅没有听话,而且动作更加大。了。 气的丁志恭再次扯住了她的头发,明月痛的头皮发麻,整个头望后望,发出了痛呼声。 “你个臭biao子,老子让你别动你听到了吗!” 江子溪瞳孔再次收缩,厉声喊道: “丁志恭,我告诉你,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不会让你好过!” “不让我好过?”丁 志恭此刻是破罐子破摔了,他想到了什么东西,突然笑了起来,跟江子溪说。 “六皇子殿下,从他知道我身份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逃不过了,在我临死之前,能够拉一个垫背的,也很不错啊!” 他可能觉得这是个好想法,看着江子溪越来越黑的脸色,他就知道他猜对了,这个女人对于六皇子殿下来说十分重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江子溪忍着想要杀人的冲动,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放人?”丁志恭放下了,抓着明月头发的手,改为摸她的脸颊,明月恶心的直想吐。“除非你死,否则我不可能放人。” 丁志恭眼底的挑衅意味极其明显,他就是想看看,这所谓的六皇子殿下究竟能为这个女人做到什么程度。 江子溪站在原地没有动,一双眼睛落在丁志恭的手上,眼底波涛汹涌,似是要将这手给剁碎。 明月是不可能让江子溪为自己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 她必须得自救! 丁志恭的目光还落在江子溪的身上,等着对方回答,似乎并没留意她准备做什么。 第346章 江子溪你真是个傻子 明月在女子之中身高还是比较出挑的,这样就显得丁志恭有些矮。 因为丁志恭比她高了半个头,看着两人的身高差,她心中有了想法。 她咬了咬牙,用力的加后脑勺撞在丁志恭的脸上。 丁志恭猝不及防,鼻子一痛,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手。 明月再用手肘一撞,他整个人倒退了两步。 这一瞬间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除了江子溪。 他一直在注意明月的动静,几乎在她用头撞到丁志恭的时候,他就给身后的小六做出了进攻的手势。 明月快速往江子溪那边跑,暗卫们提着剑跟黑衣人扭打在一起。 江子溪快速往明月那边移动,明月也往他的方向跑过去,就在两人准备汇合时,破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 江子溪回头,一支箭正朝着他的方向射过来。 明月瞳孔一缩,赶紧拉着江子溪躲开,她因着惯性倒退了好几步。 与此同时,丁志恭终于反应了过来,恼羞成怒,快速冲进人群里面,一把揪住了明月的衣服,趁着江子溪还没动静,将人往悬崖那边一推。 “啊!” 明月脚下一空,整个身子就直直的往下坠,她吓得闭 上了眼睛。 在下一瞬间,她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大喊殿下。 然后她手一痛,为什么力道扯了上去,紧接着,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淡淡的竹子清香传了过来。 明月哭了:“江子溪,你是傻子吗!” 小六和小七立马奔向了悬崖:“殿下!” 可在一片黑暗之中,根本就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丁志恭得意洋洋的望着悬崖下方:“哈哈哈哈,你们一个都活不了了。” “丁志恭!我要你死!” 亲眼看着明月被推下悬崖,江子溪为了救明月一同坠崖。 小七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愤怒,提着剑往丁志恭那边而去,一剑刺入了他的腹部。 丁志恭洋洋得意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而他此时就站在就悬崖边缘,因着小七速度太快,他没来得及反应,被刺了个正着。 身体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小七的佩剑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而丁志恭整个人脚下一滑摔下了一片黑暗之中。 “姑娘!殿下!” 暗卫们将最后一个黑衣人杀死,他们全部围在悬崖边缘,看着下方漆黑一片,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悲痛。 小七跪倒在地上,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 掌,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滑落:“都怪我,都是我害死了姑娘跟殿下,我这就去赔罪!” 她整个人站起来往悬崖跑去,就在跳起的那一刻,小六将人给抓住了。 他大声的冲她吼着:“你闹够了没有?现在我们应该去找人,而不是在这里自艾自怜! 姑娘和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并不可能出事!走,跟我们一起去找下悬崖的路!” 小七望了望悬崖,抹了一把脸,捡起掉落在的剑,一言不发的往森林里面走去。 小六说的对,殿下跟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死掉,他要将这两人给找回来,等找到了他们,她再以死赦罪也不迟! …… “江子溪你真的是个傻子!” 明月大声的喊着,她摔下来的那一刻是害怕的。 可都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自己害怕什么,江子溪也跳下来了。 明月只觉得江子溪是个大笨蛋,她死也就死了,他跟着跳下来是什么操作啊,是想让他在黄泉之下有个垫尸底的,还是怕她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单啊! 她越想就越忍不住想骂他。 江子溪将明月的脑袋按进怀里,都要死了,他可不愿意听着这些话下 黄泉。 然而下一刻。 砰—— 两人摔在了地上。 江子溪给明月做了垫背的,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闷哼了一声。 明月闭着眼睛,只感觉胸前有疼痛传来,然后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坐起来:“我们好像没死?” 他们似乎没掉下来多久吧? 她就吼了两句话,就到崖底了? 这悬崖也不是很高吧? “咳咳……”江子溪轻咳出声,明月也顾不得想那些有的没的,发现自己还坐在他的身上,赶紧下来,将人扶起来。 眼中一热,一股后怕传进心底,她再也没有忍住,扑进江子溪的怀中,痛哭了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骂:“呜呜呜呜,江子溪,你个大笨蛋,你跳下来做什么?我死了,你就要我死嘛,你来凑什么热闹啊!” “但是我们一起死了,皇上,皇后怎么办!呜呜呜呜……” 她的眼泪浸透了江子溪的衣服,他忍着手上的剧痛,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温柔fu摸,安慰道:“好了,我们这不是没事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跳下来,当时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跳下来了。 幸好他快了一步才能 抓住明月,将明月揽在怀中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是无比平静的,比起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明月一个人坠崖身亡,倒不如他陪着她一起死。 江子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知道,如果世间没有明月,那么世间对他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不过,上天还是眷顾他们的,所以他们并没有死。 明月什么都听不进去,晚上被人最杀时候受的委屈,见到江子溪时的后悔,一起坠入悬崖的后怕,在这一刻全部交接在一起。 情绪波涛汹涌,全部都化作了眼泪,怎么流也流不尽,怎么擦也擦不干。 “好了,别哭了。”江子溪无奈。 可明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 江子溪能怎么办,只能随她去了。 明月哭着哭着声音就小了下去,到最后,周围一片寂静。 月亮在此时也爬上了天空,给他们所在的地方施舍了一缕月光。 借着月光,他低头看了看明月。 明月此时已经睡着了,眼睫毛上还挂着眼泪,鼻子似乎还有点点红色,看上去好不委屈。 他再也撑不住了,扶着她慢慢躺下,让明月靠他的肩膀处,意识渐渐涣散。 第347章 忍着点疼 明月是被从天而降的水滴给滴醒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 她挣扎着起来,才发现他们此时在一个山洞门口,而她刚才整个人是压在江子溪身上睡的。 她难免有些脸红,特别是想起了昨天晚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的事情。 明月觉得有些丢人,她下意识的看向江子溪。 看到他闭着眼睛,睡得正香,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的站起来,这才发现他们这里并不是崖底,而是他们运气好,好巧不巧的掉在了悬崖中间的一处洞穴的平台上。 刚站稳,从天而降的水更多了。 她一抬头,这哪里是什么水啊,这是下雨了。 明月蹲下来,想叫醒江子溪,但对方任凭雨水滴在脸上,怎么叫都叫不醒,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怎么这么烫!” 明月被那触感吓了一跳,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她只能费尽全身力气将江子溪拖进了山洞里面。 山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容、纳他们两个人刚刚好。 也不知道是这山本来就长这样,还是这是后来有人凿的。 满墙壁的青苔,郁郁葱葱的,地上却并没有积水,长 了好些小草。 明月挑了一处看起来比较干燥的地方,将江子溪放了下来。 她一脸愁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江子溪,江子溪,你听得到我在说话吗?” 江子溪这次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紧蹙眉头,躲开明月的手。 明月眼睛一亮,赶紧凑上去:“江子溪,你醒了吗?” 江子溪再次没了动静,不知是沉睡过去了,还是昏睡了。 她将手放在江子溪的额头上,那上面的温度比刚才更加烫手。 若非是为了救她,江子溪也不会下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幸好,他出现的及时,她随身携带的小包并没有掉,她一向习惯性在小包里面备应急用的草药,此时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江子溪一直在发热,应该是身上有伤,她必须检查他的伤口,看看伤口的情况才能对症下药。 但,明月只脱过死者的衣服,可从来都没有拖过活人的衣服,特别是男子的衣服, 她脸上渐渐染上红霞,再次轻唤江子溪:“江子溪,我给你脱衣服看看你的伤口。” 她在他耳边连续说了好多次,说得江子溪在昏迷之中也皱起了眉头,大概是觉得她吵闹。 就在 明月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江子溪竟然轻轻的应了一声。 她以为他已经醒了,一看过去,整张脸都红了,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了,这哪里是醒了,分明是更加严重了。 这也同样也说明了,江子溪身上的伤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明月知道已经刻不容缓了,她将江子溪扶起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抿着唇,手颤抖着解开了江子溪的束腰。 江子溪生得好看,而皮肤也格外的白皙。 他就这么软软的闭着眼睛靠着她的肩膀,身上的衣服一点点被明月褪下,露出修长的脖子,完美的锁骨…… 明月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干,想喝点什么东西。 这一场视觉盛宴,让她也有些遭不住,谁能想到江子溪看起来瘦弱,可那被衣衫遮掩着的身体,可一点也瘦弱,甚至可以说是精壮。 而且,腹部还有一块块鼓起的轮廓,六块,硬硬邦邦的,手感还挺好。 明月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赶紧收回手,搓了一把脸,让自己干正事儿。 她再次扫过江子溪的前半身,并没有看到有伤口。 明月大概猜到了他受伤的 地方。 当手指放在他后背的时候,他闷哼了一声。 她早该知道的,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即便是有武功也不可能没有受伤。 当时她还只顾着哭,根本就没有去检查江子溪的情况,明月心中升起愧疚。 “江子溪,对不起。”她眼中渐渐的染上了泪水,轻轻的说了一声。 前面耽误的都已经过去了,后面的她可不敢再耽误,她将他身上的衣服彻底扒了下来,露出了他斑驳的后背。 明明衣服也没有破损,可偏偏他的后背满是血迹,衣服扯下来还沾了点点皮肉,看得明月心都疼了。 她咬着唇,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这里面装的是止痛药。 这止痛药就是药店买的那些用瓶子装的粉末,但是明月嫌弃瓶子太碍事了,而且随身携带的话太重了,她才将瓶子换成了换成了布包。 而且这也节省了小包里面的空间,能够放下更多的草药。 也不知说是巧还是不巧,明月身上带的草药刚好能够医治江子溪身上的伤。 可不过仅仅是一晚上时间,他的伤口就有点流脓了,里面竟还有点点沙粒,可能是昨天晚上他们摔到山洞门口时 ,将地上的沙粒弄到了伤口伤。 经过一晚上时间,伤口没有处理,沙子又脏,这才导致伤口发炎。 她必须处理了伤口上面的沙粒才能够给他上药,不然伤口不仅不会好,而且会腐烂的越来越快。 明月的小包里还有解剖尸体的道具,这是她师傅送给她的,说这玩意叫什么手术刀。 反正挺锋利的,不仅能解剖尸体,还能在紧急关头派上用场,她也一直扔在他的小包里了。 这不,果然派上了用场。 江子溪被明月放倒在了地上,趴着,他迷迷糊糊的醒来,着急的左看右看,看到明月在他背后准备替他处理伤口,他这才又放下心,又昏睡了过去。 明月根本就不知道她曾经醒来,她有些纠结,这附近根本就没有水,而是清理伤口需要用到水。 “算了,先帮你清理了,我再去找水!江子溪你忍着点疼。” 其实她知道他只是陷入了昏迷,根本就听不到她的话,可她还是说了,好像这样说,能够她就会心安一样。 …… 江子溪自己的身体一会儿自己的身体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烫,一会儿像置身冰窟,一会儿又像被炉火烤着很不舒服。 第348章 我说我喜欢你 而一时一直浑浑噩噩,时不时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可等他仔细听的时候又听不到了。 有时候又总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水中,一直在水面浮浮沉沉,累到极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意识渐渐回笼,看着面前放大了好多倍的平台,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此刻在什么地方。 周围还有柴火燃烧的声音和咕咚咕咚的奇奇怪怪的声音一同传入江子溪的耳中。 也许是刚醒来的缘故,他的知觉都还没有恢复,等到他恢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没有了力气。 而后背的疼痛也在一瞬间传了过来,他轻轻抽了一口气。 动了动手,发现手也被什么东西压着,好像千斤坠,压得他根本动弹不得。 他心下一惊,这是什么东西? 还有明月呢? 明月去了哪里? 他艰难的转过头一看,这被他形容成千金坠的,这不就是明月。 明月此时睡得极其不安稳,也不知道梦里梦到了什么,一张小脸煞白,额头上一直在冒着冷汗。 “明月,明月?”江子溪轻轻的呼唤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沙哑。 可他的喉咙并不觉得干 ,甚至连嘴巴也有些奇奇怪怪的味道,又苦又甜的。 明月瞬间从睡梦中惊醒,愣愣的坐在原地,看见已经睁开眼睛的样子,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掐了一把脸。 “呜呜呜!江子溪你终于醒了!” 她下意识的想要扑过去,可以想到他身上还有伤口,连忙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我这是怎么了?”他动了动身子,再次倒吸了一口气。 “你别动!”明月赶紧制止他的动作,“你还问我怎么了?从这么高摔下来,你替我垫背,你都不觉得痛的吗?” “你现在背上全是伤口,我都已经替你处理好了,但你暂时还不能动,不然等一下伤口又裂开了。” 江子溪浅浅的笑了一下,当时那觉得什么疼啊,看到明月被推下去的那一刻,他的心都停止了。 明月看到他的笑容更加难过,嘴巴一扁。鼻子一酸,眼泪刷的一下又流了出来。 “你还笑!这有什么好笑的!人家都担心死你了!” 若不是还顾忌他身上的伤口,她早就一拳过去了。 可偏偏此刻他打不得,而她也不舍得打。 “我们死里逃生,难道不值得高兴吗?”江子溪看着头发乱糟糟 衣服也脏兮兮,但是却毫发无伤的明月,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明月没说话,在一旁生闷气。 她是觉得江子溪说的话有些道理,可心中的自责并没有因此而减弱,甚至还越来越强了。 “对不起!”明月乖乖认错。 江子溪一愣:“你道什么歉?” “如果不是我非要大半夜去义庄验尸,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会被丁志恭威胁,我就不会坠崖了,你也就不会受伤了。” 明月垂着头,声音低低的,那语气里满满的愧疚与懊恼,江子溪可从来都没有听过。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是仵作,验尸是你的职责。 若是你在明知道尸体还有别的可能的情况下,而选择不马上验尸,导致尸体上的证据缺失,那你才更该道歉。 明月,错的并不是你,而是那些做尽一切坏事的人。” 江子溪沙哑的声音安慰道。 可明月精神还是有些颓靡,有些事情他也能够想到,只是一想到,最开始都是因为自己,她心底的愧疚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从我们调查这个案子开始,一直都有人在背后盯着我们,即便你昨日没有去验尸,今天跟我一起去。 在他们千般算计之下,我也很难保证,我能够好好的保护你。” “你会的。” 江子溪正安慰着呢,突然听到明月这一句话,顿时有些接不上来:“什么?” “你会的,你会好好保护我的。” 因为江子溪,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愿意舍弃自己生命去救她的人。 江子溪再次笑了,还笑的很开心,他说:“嗯,你也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的,所以,这都是我自愿,你不必因此感到内疚。”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明月觉得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她自私,她冷漠,她经常做错事让江子溪擦屁股。 她偶尔还自以为是,无理取闹,还十分任性。 她从来就是普通人,却有着普通人都没有的脾气,她知道,若换了随便一个人,早就离他而去了。 可是他,至始至终都站在她的这边,她做错了事,他替她兜着,他无限的包容,他的无理取闹,她的一切任性。 他陪她这一切她想做的,陪她一起玩闹,陪她一同幼稚。 她有时候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她前世究竟做了什么大功大德的事情,这辈子竟然有一个 人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吧!” 也许是气氛正好,江子溪的话脱口而出。 两个人都愣住了。 气氛也在一瞬间变得怪异了起来,明月更是目瞪口呆。 “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可能喜欢上你了,明月。” 江子溪知道,自己趴在地上去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尴尬,还有些丢人。 可,话都说出来了,他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让明月就这样遗忘掉,忽略掉。 他甚至还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他这段时间时常看见明月呆呆的看着她,也相信在明月的心里面,她不是没感觉的。 他原本想着等时机成熟了,就趁机摸清明月对他的感情。 可经历了昨天的生死之后,他觉得,他们都要学会珍惜身边的人。 生命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所以他决定不再等了,他只想抓住现在的一切。 明月很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开玩笑的神情,可是没有,她只看到了认真。 她看到了,他脸上从未有过的认真。 明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情乱糟糟的,只想逃离,她也这么做了。 第349章 阴谋 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悬崖上面的风凌冽,参夹着雨后的味道,将明月冷得打了个激灵。 但她的思绪全部都在江子溪刚才跟她说的话上,被风吹了一下,更加凌乱了。 江子溪下意识的想去追人,可无奈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作罢。 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心里很不好受,但也想着,也许让她冷静冷静,她会给他答案。 …… 小七跟小六回到丁家,丁一川正好准备出门,他认出了这两人,见他们脸色不太好,而且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便知道他的计谋成功了。 他心中十分高兴,可他早就做好准备,面上并不显,而且还在明知道对方生气的情况下,假装关心的问道: “二位,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小七现在就是个火药桶,一是因为内疚,二是因为担心他们两个人的死活,一点就炸,根本就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偏偏还有人赶着上来当她的出气筒,小七自然也不会客气。 “丁大人,你养的好儿子!”她一个箭步向前,二话不说就挥起拳头打在丁一川的脸上。 丁一川防备这两人挖苦, 可没防备自己被打,他也压根想不到江子溪的手下竟然会上来就打,一不小心,眼睛就中了一招,也没站稳,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嘶……” 他们就在门口,虽然天色已晚,可落山镇并没有宵禁,也有很多人大半夜不睡觉的想出门逛逛。 而这些人今儿个也有幸目睹了他们的知府大人被打,没忍住为打人的人倒吸了一口气。 丁一川捂着眼睛,疼到整张脸都扭曲了,忍了好一会儿疼痛,才生气道:“二位究竟什么意思,怎么上来就打,我儿子究竟做错了什么事?” 其实听到了小七的话,丁一川心里面突了一下,差点以为他们发现了什么。 可他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他教恭儿练武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下人在场,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恭儿会武功。 小七冷笑一声 :“做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 丁一川身后的衙役丝毫没有想到会有突发的情况发生,在丁一川摔倒的时候整个人搜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他们也不敢对小六小七动手,赶紧向前去搀扶丁一川。 废话,那可是六皇子身边的人啊! 除非他们不要命了,才 敢去挑衅。 小六却觉得还是找人要紧,他比小七想的多,江子溪是在落山镇坠崖的,若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世人便会一直盯着落山镇。 而丁一川作为落山镇的知府,哪怕心里不情不愿,为了他头上这顶乌纱帽也得派人去找。 甚至派人去找还不行,还得本人亲自去。 否则天子的怒火,丁一川可承受不起。 “六皇子殿下在落山镇义庄附近被一群黑衣人袭击,在逃离追兵之时,意外坠崖,目前生死不明。” 小六面无表情的将事情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丁一川也在一瞬间忘了疼痛,一脸错愕。 他不是只让恭儿抓住明月吗? 为什么江子溪会坠崖? “不过幸好,黑衣人已经全数诛杀,唯有黑衣人的头子也在跟殿下缠斗之时坠入悬崖,当务之急,便是派人下山把殿下找到。 若殿下出了什么意外,丁大人,你恐怕会性命不保啊!” 周围的老百姓都愣住了,两个衙役的脸也在一瞬间煞白,脑海只有一句话:若江子溪找不到,他们估计都要死。 “六皇子在我们落山镇失踪了?” “什么失踪,没听到吗,他们说是坠崖了 !” “是那个有断案之神之称的六皇子殿下吗?他什么时候来到我们落山镇的?” “完了完了,殿下在我们这里坠崖,皇上会不会因此怪罪我们?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我们是不是全部都要死!?”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但丁一川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脑中嗡嗡直响,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小六所说的黑衣人头子坠崖的事情。 别人不知道他是谁,可他再清楚不过。 人是他派过去的! 那是他儿子啊! 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江子溪死不死他并不在意,那人可是说了,即便是要了江子溪的命,他都能给他兜着,可现在是他儿子坠崖了啊! 江子溪怎么敢的! 怎么敢拉他儿子垫尸底的! “丁大人?丁大人?”小六走出去喊了他两下,但对方没有答应,他就抬手用力抽了他两巴掌。 他承认他有点公报私仇,可这只是一点点零碎的利息,等找到了殿下,他会让他知道什么叫身不如死! 小六掩饰了一下眼中的狠厉。 丁一川又挨了两巴掌,疼醒了,意识到江子溪的狗竟然敢打他,眼中恨意快要溢出来了。 “ 丁大人,若你不快点找人,若他们真的出事了,恐怕你会后悔一辈子!”小六愣愣的威胁道。 当然,他们来的时候早就已经让其他人去找县令了,此时他们应该已经抵达了崖底。 他的话也在无形之中提醒了丁一川,他的儿子还在悬崖生死不明,他的脸在一瞬间白的吓人,胸口快速的上下起伏了一下。 他朝着身边的两个衙役怒吼:“愣着做什么,没听到他们说殿下出事了吗,还不赶紧找人去救援!若殿下出了事,你们这颗脑袋可就不保了!” “是是是!”衙役们用从前从来没有的速度召集了人,马上就往崖底的方向去了。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丁一川担心自己儿子的生命安全。 落山镇的老百姓和知府衙门的衙役则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唯有在一处黑暗中的小院子里,有人还很有闲情逸致的在饮茶。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外面有人低声禀报:“主子,江子溪坠崖了,可要……” 一只手苍老消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落在手上,他沉默了一会,道: “你去安排即可,断不能让他活着回到京城。” 第350章 神奇的师傅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月站得脚都疼了,才突然想起来江子溪的伤,连忙跑进去看。 他还躺在地上,出神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好似在她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挪开过视线。 那暗淡的双眼,在看到她时候,瞬间亮了。 那一幕,看得明月的心泛着酸,在酸涩中又参夹着一丝丝甜意。 “你……”江子溪见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出生喊道。 “你别说话!”明月回了一句,江子溪果然就乖乖的不动了。 她费了很大力气才升起来的柴火,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熄灭了,她跑过去摸了摸,幸好水还没有冷。 她将水轻轻的拿过去,将江子溪扶起来,喂他喝,然后说:“你别嫌弃这个瓶子小,这里实在是没有别的东西能够煮水了。” 这玩意儿还是她包里唯一的药瓶,虽然就两根手指那么大,但也聊胜于无。 江子溪哪敢嫌弃,哪怕是明月喂他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他躺了这么久,也确实有些渴了。 明月将瓶口凑在他嘴边,他慢吞吞的喝着,他不想喝得这么快,有些贪恋明月的温度。 她到现在都没有给他回复,他怕这是他最后一次享 受明月的温柔。 可瓶子就这么点,再慢也总有喝完的时候,他有些眷恋,但他没办法说,只能转移话题:“这火是你弄的吗?” 明月放下瓶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山洞也不是很大,里面刚好有些还没有被完全淋湿了干草,可是我又没有火石,弄了半天才生了火。” 他这才看到明月脸上有些乌黑,心中也越发柔软了。 “那这水呢?这里面有水源?”江子溪问道。 “雨水,我接了好久呢,幸好那边有大的叶子,好不容易才弄了那么一点。” 明月想起当时的手忙脚乱,心里就有些觉得好笑,脏兮兮的脸上不知不觉的挂起了笑容。 “辛苦你了。”江子溪有些心疼。 听到这句话,明月的笑容瞬间就收了: “又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了。而且,这山洞里面没有路了,我们在这悬崖中间,不上不下的,估计也撑不了多少天了。” 最主要的是,明月将整个山洞都找了个遍,每一株植物她都认真观察了,那些都是不能吃的。 也就是说,他们被困在这里,没有食物。 一说到吃的,明月的肚子就叫了起来,她有些不好 意思的笑笑。 江子溪:“别这么悲观,你扶我起来,我们再去洞里面转转。” 这山洞在悬崖的最中间,里面能够长出这么多植物,还有干草什么的,应该不是天然生成的。 可能是,后来被人开凿壁的,所以这里面说不定还藏着什么东西,只是明月没有发现。 明月也是怕自己遗漏了什么地方没有去观察,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还是江子溪对于这些比较熟悉一点,他们走到山洞的尽头,江子溪没找多久就发现了一处神秘的洞口。 明月看的眼睛都直了:“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洞口?” 这墙壁布满了藤蔓,将每一寸石偷偷遮盖得严严实实。 她从这里路过好多遍,还摸了好多下,确定这些藤蔓后面都是墙。 江子溪笑了笑:“以前治病的时候,师傅一直带着我在外面,他从来都不用车马,靠着两条腿,带我翻了很多座山。 我们住过山洞,也住过郊外,我们甚至会为了等一株草药的开放,在山顶蹲一个晚上。” 江子溪回忆起那几年,药王谷谷主带他游历过的大江南北,带他见过的人生百态,一切点点滴滴,心中升 起一些怀念。 明月眼睛亮了亮:“那你师傅跟我师傅好像,你是不是喜欢带你去游山玩水,顺便治你的病。 而我的师傅,只喜欢跟我守在义庄,每天都对着尸体讲故事。 刚认识我师傅的时候,我很害怕他,因为所有人都说他是个疯子,他们说我师傅总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可后来,跟师傅渐渐熟悉了之后,我觉得师傅可能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很厉害,他总有讲不完的奇奇怪怪的故事。 他总会做出很多奇奇怪怪的玩具,你看,我这个小包就是他替我做的,别人都是收拾包袱,将所有东西扔在包袱里面。 可师傅替我弄了这个小包之后,我觉得装东西都方便多了,斜挎着,还不累。” 明月和江子溪两人联手,用力的推开了那一处神秘的洞口,推开后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洞口,而是一座石门。 石门里面,是一条黑暗的隧道,就跟宜春院的密室一样,黑不溜秋的,还有水声。 两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进里面,一步一步小心往下走。 长长的隧道里面十分阴暗,他们没有灯火照明,谁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危 险,可他们除了前行,没有任何办法。 江子溪很喜欢听明月讲自己师傅的事情,笑着回答他:“你之前所说的解剖,也是你师傅教你的?” “对啊。在义庄里面,有很多官府的人送过来给师傅验尸的尸体,可也有很多,是死在了山郊野里无人认领的尸体。 他们在这里翻到腐烂,我师傅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带着我研究他们的死因,其实师傅一眼就看出来他们真正的死亡原因,却还是很耐心的一步一步教我。” 明月想起那段被尸体臭的每天都在院子里吐,吐完还要自己清理的鸡飞狗跳的时光,眼中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连面前的这段黑暗的路,也不那么害怕了。 “对了对了。我师傅还有一个黑不溜秋的玩意,四四方方的,刚开始的时候摁一下就会亮,可后来渐渐不亮了。 我师傅说那叫手机,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东西,听我师傅说那东西还会唱歌呢,但我从来没有听过就是了。” 江子溪有些好奇:“是像在天机阁看到的那个名叫留声机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啦,师傅那个比他小的多!” 明月耐心的给江子溪描述手机的形状。 第351章 遇险 江子溪都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东西,他对明月的师傅更加好奇了。 他说:“有机会我真想见见你师傅。” 原本侃侃而谈的人,听到了这句话之后,瞬间沉默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江子溪也沉默了。 这条通道太昏暗,他看不清明月的表情,但是却能够感受到明月在那一瞬间的难过,他应该去安慰,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词穷。 “他失踪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的耳边响起了很微弱的滴水声,与其一同响起的,是明月略带怅惘的声音。 “也许是回到他的世界去了吧,就是在某一天,他很兴奋我跟我说,终于找到了回去的方法,第二天,他就不见了。” 她找遍了整个义庄,甚至去官府报官,谭洪听到他失踪的事情,带着捕快将整个江城都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人。 “你相信有另外一个世界吗?”明月突然问道。 “你相信吗?”江子溪顿了一下,反问。 “其实我不相信。” “为什么?” 江子溪隐隐约约闻到了一种腥臭味,可仔细去闻,又什么都没有。 他看了看周围, 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能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她沉默了一下,说,“其实也不能说不相信,人死了,听说也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江子溪懂了:“你是担心他不是回到他的世界,而是去了死后的世界是吗?” 他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的人,明月扭头冲着他笑了笑,才想起来,他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猜对了,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会在某个角落发现他的尸体。” “可是你找了这么久,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不是吗?”江子溪安慰,“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往好的地方想呢? 你们师徒一场,哪怕他离开前没有给你留下只字片语,你也该希望他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幸福而快乐的活着。” 明月顿悟了,果然,想不通的事情,只需要跟江子溪说,她心中的绳结就会被解开:“你说得对!” 听着她阔然开朗的声音,江子溪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有些事情不仅不会往好的地方发展,甚至还会祸不单行。 他们沉默着又走了好久,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可这 条路就跟没有尽头一样,怎么走也走不完。 “好累啊!”明月腿都酸了,也有些担心江子溪身上的伤口,关心道:“你怎么样了?还能不能坚持?” 江子溪此时额上已经冒着虚汗了,呼吸也颇有些沉重:“水声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应该很快就到了,你也再坚持一下。” 明月点点头。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终于不再继续往下走,坡路变成了平路,在往前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们看到了前方有一丝光亮。 明月有些激动:“我……”们快到了! 只是话还没出口,就被江子溪给捂住了,她的大眼睛里面满是茫然。 江子溪眼中充满着警惕,耳边是很细微的声音,若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 他凑到明月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这里有东西。” 明月借着前方透过来的一丝光亮,看到他脸上的凝重,心下也有些不安。 能够让江子溪有这样的表情的,恐怕不会是什么小猫咪。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两人就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这里离出口确实不远了,地上满是积水,还有青蛙从他们两人面前跳过,发出了呱呱呱的声音 ,山洞的墙壁上还有黑乎乎的虫子爬过。 这种极度安静的情况下,不安被放大了无数倍。 任何一种声音,都能够让他们草木皆兵。 忽而,有什么细细碎碎路过草丛的声音响起,久久没有停止。 明月瞪大眼睛,手颤抖着,一手捂着嘴巴,避免自己发出声音惊扰到了前面的东西。 另外一只手,示意江子溪看向前方的那道巨大的长长的黑影。 那是一条巨蟒,他们所站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办法估量它全身的尺寸,只能看到它比人还要壮硕的身子。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传遍了江子溪的全身。 因为他们没有办法逃离这个洞穴,最后怕是会轮为这条巨蟒的腹中之物。 即便他们可以一路往上走,可上面没有食物,最后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他们必须离开这里。 江子溪伸手安抚着明月的情绪,一边观察着巨蟒的动静。 巨蟒似乎并没有发现山洞里面多了一丝陌生的气味,巨大的身子爬进来之后,找了个地方蜷缩起来。 它实在是太大了,在它爬进洞穴之时的时候,周围的其他一切,都仿佛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整个山洞也因为它的动 作震动了好几下,在它停下来之后,整个山洞都弥漫着蛇的腥臭味。 江子溪也终于知道,他们一路走下来,闻到的味道是什么了,也知道了为什么他们一路下来,什么东西都没有碰到。 这个山洞应该是巨蟒的地盘,动物之间的区域划分还是分的比较清楚的,其他动物根本就不敢进来。 不过,他们目前该关心的事情,还是如何从这里出去。 明月屏住呼吸,前方的巨蟒,生怕自己发出了一点声音,两人就葬身蛇腹。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运气好,那蛇进来之后,便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着一动不动了。 可他们目前还不敢动,又等了好久,等到明月差点撑不住了,她才轻轻的动了一下,放松自己紧绷着的双腿。 “它是不是睡着了?”她轻声问江子溪。 江子溪观察了好一会儿,两人对视一眼,均决定向前一步试试。 明月搀扶着江子溪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过程中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们才松了一口气,更加小心的继续往前走。 他们以为蟒蛇已经安然入睡,却没想到就在他们马上就要离开山洞的时候,巨蟒突然发起了攻击。 第352章 蛇口逃生 眼看着他们就要离开洞穴了,江子溪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下一刻,身后的巨蟒突然举起尾巴,向着他们两人扫了过来,江子溪早有防备,抱着明月躲开了攻击。 不过两人还没有彻底离开洞穴,为了躲避攻击,一同撞到了墙壁上,依旧是江子溪替明月承担了大部分的伤害。 本来身上就有伤,如今雪上加霜,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明月听到了他的闷哼,连忙检查:“没事吧?是不是撞到了伤口?” 可此时危急关头,也没有时间让他们顾及身上的伤。 身后的巨蟒却没有弄死这两个人类,心中脾气有些暴躁,开始蠕动自己的头部,三角形的眼睛锁定两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两人咬了过来。 巨蟒的攻击突到了脸上,江子溪也不是吃素的,他对此早就有所防备,再次带着明月躲开了。 这次并没有刚才躲得那么紧急,他早就提前找好了落地点,这才避免了像刚才那般狼狈。 江子溪抽出腰中的软剑,将明月拉到自己的身后。 “你想做什么“”!”明月惊呼,她其实已经猜到了江子溪的想法。“不可以!要走一起走。” “乖,你先离开,听话!”江子溪全身心的防备着巨蟒,“如果你在这里的话,我会分心去保护你。” “可是你的伤……”明月当然知道,如果是这是江子溪的全盛时期,她早就跑了,不给他拖后腿,可是江子溪此时深受重伤。 他们又走了那么长的路,在洞穴里站了半天,她的腿都已经软得都快站不起来了,更何况是江子溪呢。 “无妨,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你先离开,有多远跑多远,等我甩开了巨蟒,我会找你汇合。” 巨蟒已经生气的用尾巴甩着山壁,洞穴顶端的石头唰唰掉落,吓人极了。 明月看了他一眼,含着眼泪,用力的点了点头跑走了。 江子溪看到明月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巨蟒的攻击也在这一刻袭了上来。 攻击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躲开,巨蟒生气了,一尾巴向他扫了过来,动作也越发的迅速。 他最开始还有点力气跟巨蟒周旋,而且两人在缠斗的时候已经离开了洞穴。 没有了洞穴的束缚,巨蟒的速度比刚才快上了一倍,而江子溪的速度却比刚才慢上了许多。 他的剑对皮糙肉厚的蟒 蛇来说,根本一点用都没有,甚至连皮毛都伤不到半点。 江子溪一个不注意,就被巨蟒的尾巴扫到了腰部,整个人砸在了树上,摔了下来,吐出了一口血水。 此时他只要微微动一下,浑身上下就痛的厉害,胸口也像是在被人动刀子,一抽一抽的,让他连站都没办法站起来。 他只能狼狈的侧躺在地上,背靠着树,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连呼吸都是负疼。 巨蟒在看到他失去了行动能力之后,速度慢了下来,一边吐着蛇信子,慢悠悠的向他游了过来,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一直盯着江子溪。 就好像是猎人在欣赏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猎物。 巨蟒终于停在了他身前不到1米的距离,将巨大的大脑袋凑过来,蛇性子吐在了他的脸上。 强烈腥臭味差点让江子溪吐了出来。 他闭上了眼睛,在等待死亡,腹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了一句话:明月,我恐怕,要食言了…… “江子溪!”一声大喊在不远处传来,不仅吸引了江子溪的注意,同时也吸引了蛇的注意。 那是明月的声音。 江子溪刷的一下,睁开眼睛望了过去,果然是明月又回来了 ,她还穿着披着绿绿的东西,向他跑过来:“你回来做什么!” 巨蟒进食的yu望再次被人类打断,巨大的身子一扭,脑袋就快速的往明月的方向飞了过去。 江子溪瞳孔一缩:“快跑!” 明月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巨蟒的行动,也没有听到江子溪的话,娇小的身影穿越匆匆树林,往他的身边跑了过来。 在巨蟒的血盆大口将明月娇小的声音挡住的那一瞬间,江子溪恨不得家面前的巨蟒大切八块。 他脑海里嗡的一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仿佛世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就愣愣的躺在原地,眼睛也失去了焦距,最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明月…… 死了…… 他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江子溪!你没事儿吧,江子溪!”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子溪被熟悉的声音叫醒的,昏迷前的那一幕还深深的映在他的脑海里。 他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将脸凑到自己面前的明月,他几乎是想也不想抬手就摸了上去。 “明月……” “江子溪!你醒啦!”明月眼睛一亮。 “这里是地狱吗?不过没关系,我来陪你了,你别怕。” 明月一脸茫然: “??” 不过片刻后她也想通了,他只是还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估计是被吓到了。 她摸了摸他的脑袋:“江子溪,没事了,我们都不在地狱,我们都没死呢!” “你看我有温度,有影子的!” 江子溪听到这么一说,眨了眨眼睛,确实是感觉到了手心传来的温度:“可是……” “你说之前巨蟒,袭击我的事情是吧?你看我穿着什么?!” 江子溪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明月站起身来转了一圈,让他清晰的看到她身上的绿色的藤蔓。 只是他对草药这类东西实在不感兴趣,自然也认不出来,喉咙一阵痒意:“咳咳……这是?” “这是葛藤!” 明月当时离开,并不是真的丢下江子溪逃跑,而是,她要跑到附近去看看有没有雄黄之类的能够让蟒蛇害怕的东西。 而她的运气还挺好的,跑到没多远就看到了一大片的葛藤。 这也多亏了师傅每天晚上都给她讲的故事,让她知道蟒蛇怕葛藤的弱点。 其实她当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拽着一大片葛藤往自己身上绑,巨蟒那张血盆大口咬下来的时候,她心脏都停了。 幸好,葛藤真的有用。 第353章 意外之喜 江子溪也有些感叹他们运气不错,竟然能够从蛇口逃生。 他动了动身子,没忍住,倒抽了一口气? 明月赶紧扶住她,瞪了他一眼:“你就别动了吧,伤口的那么重,可别没死在蛇口之下,到死在了伤口发炎。” “没这么严重吧?”江子溪显然已经放松了下来,还有心情跟明月说笑。 明月翻了个白眼:“很严重!你都不觉得疼的吗?” 她只要一想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擦伤,还有被树枝刺穿上,各种伤口,在本来就白皙的皮肤衬托之下,更加惨不忍睹。 她心中隐隐泛起疼痛,若不是因为她,他又何须遭受这些苦难。 “有你在,这点疼算什么?”江子溪只要看到明月,心情就很好。 特别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之后,他的眼睛都粘在了她身上。 明月脸颊微微泛红,这人怎么回事,也没见他吃什么东西啊,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 她轻轻的掩饰了一下自己的不自在,将射线看向别处。 江子溪的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她,只是,他同样也看到了周围的景色。 此处已经不是他们原来的洞穴,也并不是他跟猛蛇缠斗 的地方,明月将他带到了湖边,他此时躺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不远处是一片巨大的瀑布,水雾缭绕,水声潺潺,再配上郁郁葱葱的青山,好一副人间仙境图。 可江子溪的眼中,最美的并不是这一切,而是入了画的明月。 明月本想跟他说些什么,结果一回头,看到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心中难免有些激动,脸颊也不自觉的染上粉红。 这一抹红可没逃过江子溪的目光,他的心里微微荡漾,仿佛置身冰山的心,突然被注入了暖洋,暖暖的,流至全身。 她似乎已经在慢慢的接受了他们之间的转变,并且并不排斥。 意识到这一点,江子溪身心都愉悦了起来。 只是为了拍脸皮薄的某人落荒而逃,他并没有将话题落在这上面,而是将话题往案子的方向转移。 “我们在这多少天了?”他几乎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之中,根本就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大概有三天了吧。”明月看了看天空,此时正午,阳光明媚。 因着江子溪受伤昏迷,她几乎都没怎么休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人拖到这江边,清理好了他身上的伤口,都已 经黑夜了。 等她找来了干柴,生了火,囫囵的闭了一眼,突然惊醒的时候,火才刚刚熄灭,然后她饿得两眼昏花,想去湖边抓两条鱼。 最后,什么也没抓到。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旁边刚好长了颗果子树,她就将果子带回来,都还没来得及吃呢,江子溪就醒了。 算了一下时间,从他们掉下悬崖开始,到现在,应该过去两三天了。 不过经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了自己摘回来的果子,在江子溪茫然的目光中站起身来离开,往湖边的方向走。 江子溪正想开口问她在做什么呢,她就捧着几个果子回来了。 “就是我在那边树上找到的果子,应该是可以吃的。”明月将洗干净了的果子喂进了江子溪的嘴里。 江子溪咬了一口,脸色变得晦暗不明,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她。 明月看着他的神色,心里有些慌张,这果子该不会是有毒吧? “怎,怎么了?” 江子溪没说话,艰难的抬起手,拿起她手中的其中一颗果子,塞进明月的嘴里。 明月下意识的咬了一口,整张脸皱在了一块。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江子溪的表 情这么奇怪了:“好酸!” 不过她还是嚼碎了咽下肚子,他们已经将近两天没吃饭了,如果再不进食,在遇到什么凶猛的动物。 恐怕,他们真的成一堆骨头了。 她跟江子溪说:“我本来想抓鱼的,可是没抓到,这玩意儿,酸是酸了点,好歹能裹腹,要是我们再不吃东西,恐怕,就真的挂了。” 江子溪只是想让她尝尝味道,并没有说不吃。 他身体雪上加霜,此刻根本就没办法动弹,而他此时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等身上的伤好一点,他们才能吃到好东西。 “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是啊,也不知道案子怎么样,不知道小六他们有没有找我们,不过没能将丁志恭带下来,还是感觉浑身都不得劲。” 明月说起丁志恭都有些咬牙切齿,若非是他,莫名其妙的去抓她。 她也不至于在途中发现他的身份,也不会因此摔下悬崖了。 “放心,他逃不掉的。”江子溪安抚他,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在看见明月摔下悬崖之后,他就从来都没有想放过丁志恭,他只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让他生不如死。 “我倒不是担心他逃 掉,我只是担心这个案子,丁志恭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抓我,若非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怀疑,我是知道了什么才被他们追杀了。” 明月有些苦恼的靠在江子溪躺着的那块石头旁边,后脑勺对着他。 “而且他们是想将我活抓,我耍了丁志恭,丁志恭才下定决心要将我置之死地的。” 不过,要是丁志恭真的想杀人,早在站在悬崖边缘之时,她却逃不掉了,可是。当时丁志恭并没有让手下杀她。 比起灭口,对方想抓她的心思更加重些。 江子溪脑子快速转动,灵光一闪,他突然问道:“你还记得,那日我们在窦家书房看到的那个黑衣人吗?” 明月点点头:“先前我并不知道是谁,可是看见丁志恭蒙着脸之后,我很确定那黑人就是他。” “你是不是在书房拿走了什么东西?” 明月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是却突然想起了自己从地上捡到了一个印章。 她快速的在自己的小包里面翻找了起来,果然在小包的最底下,发现了那枚印章。 她将东西拿出来,说:“当时就在窦致达的书房里面发现了这个。” 第354章 思路 “当时本来想还给他们的,可是管家突然很严厉的说话,我心里存着闷气,就顺手放进了包里。” 可这只是一枚印章,他们应该不至于为了这枚印章来抓她吧? 明月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手上拿着印章端详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 江子溪说:“给我看看?” “你的手……”明月有些担心,他的手是被巨蟒甩到树上的时候撞脱臼了的,她才将他的手接回来没多久,还担心他有些提不上进来。 江子溪抬起双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表示自己手没有问题,明月这才放心将东西交到他手上。 这方印章十分小巧,是正方形的,在最顶端叼着麒麟的图像,而底下是用篆书刻下的名字。 江子溪捣鼓了半天,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底下加了红色朱砂的地方,竟然整个掉了出来。 一张纸,跟着那块木头掉在了江子溪的身上。 明月就看着他的动作,然后看着那纸掉了出来,有些目瞪口呆: “不是吧?我这运气这么好?他们找这玩意儿找了半天,我随手就塞进了小包里?” 江子溪并没有回话,捡起的那张纸。 这张纸也挺大的 ,卷起来将整个印章内部塞得满满当当,一看,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而首当其冲的,正是丁一川和丁志恭的名字。 并列排在第一行的名字,还有成校尉的名字。 明月凑过去看了一下,但没有看明白,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什么东西?这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你觉得,我们这个案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案子?”江子溪脸色沉重的问道。 “什么意思?”明月有些茫然,“他一开始,不就是个普通的杀人案吗?” “也许,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杀人案。 而是有人故意杀人,一步一步向我们牵扯进这个案子,让我们从这个案子开始,一点一点找出,丁一川他们犯罪的证据。” 明月的脑子空白了一下,但很快就想到了私铸铜钱的案子。 “你是在说,丁一川,窦致达,以及成校尉,他们都是跟私铸铜钱的案子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手中的这份名单,很有可能就是就像他们的最有力的证据。 “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在洛山镇真的有人私铸铜钱。” 他们并没有在市面发 现流通的私铸铜钱,以及整个洛山镇似乎都并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江子溪却摇摇头,道:“不,那个能够证明洛山镇有人私铸铜钱的人早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你是说,在桃花山上的那个人?”明月一下子就想到了,“可是他已经死了,这就没有人能够证明私铸铜钱一事是真的存在了。” “你别忘了,那人拼了命拿回来的证据就在我们的手上,只要我们自己能活着回去,我们就能够找到切入点,彻查落山镇私铸铜钱一案。”江子溪沉声道。 其实这也是丁一川自己将私铸铜钱一案从暗中转移到了明面上。 丁一川非说他自己接到了有人报案,说有人私铸铜钱,因为他们并没有找到这所谓的铜钱,这个案子自然就不会成立。 可丁一川没有想到,他们手上还真的有一枚私铸的铜钱。 而且,此时还多了一份名单作为证据,想要派人去查这个案子,就变得简单的多了。 不说这样的话还好,一说起来,明月就有些惆怅: “这片树林竟然还有一条千年巨蟒,更深处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呢,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我们,就怕我 们不能活着出去了。” 江子溪抬手揉揉明月的脑袋:“别说这些丧气话,当时我本来也以为我要死在蛇口之下了,可我们不还是活了过来?” “我们一定可以回去的,我还没有听到你的答案呢。” 明月还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问了她问题,抬起头对上了江子溪含情脉脉的双眼,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说是问题,其实也并不是。 江子溪说,他喜欢她。 如果有言外之意的话,可以理解为:我喜欢你,那你呢,喜欢我吗? 她的表情一下子就不自在了,不过,他们两人都一同经历过生死了,在危险关头,她心中升起的在意不是骗人的。 她其实心里面早就有感觉了,也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再有人比他更包容她了。 在他一次次救她的时候,她已经动心了。 又或者说,在很久之前,在她意识到他长得好看,并且会时时看着他发呆的时候,她就已经动心了。 只是她不知道,也可能是不想承认。 明月垂眸:“那好,若我们活着离开这里,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我很期待。”江子溪笑了。 午后的阳光温暖的洒在两人的身上, 一趟一坐,明月看着前方,江子溪看着明月,唯一相同的地方是,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 江子溪失踪的消息在小六安排的人八百里加急下,三天就传回了京城。 皇上并不能离开,但是他派了太子亲自过来寻找,以表示自己对江子溪的宠爱。 丁一川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抓住了明月,江子溪就可以任他拿捏,只是没想到,丁志恭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而且还捅了个大篓子。 太子已经出发,与此同时,许多想要抱皇室大腿的附近的城池的知府县令不约而同派人过来落山镇, 一时之间,落山镇的客栈都住满了。 其中有不少曾经受过江子溪恩惠的人一同进山寻找。 丁一川害怕的要命,但他完全不敢表示出来,在加上小六和小七的密切关注,还有儿子的下落不明。 导致他一边担心自己儿子成为了一具尸体,一边担心他的所作所为被人发现,一边又担心江子溪死了,可一边又担心江子溪活着的矛盾心里。 心里想着的事情太多,让他身心疲惫,在夜深人静之际,他还得承受背后之人的怒火,短短三天的时间,他看起来就老了很多岁。 第355章 贼喊捉贼 江子溪的失踪,也让有些人措手不及。 在某个隐瞒的院子里,有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其中的一个房间。 “这到底怎么回事?”走在前面的是个女人,听着声音还颇为年轻。“我之前让你做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做?”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该做的东西,该说的话,我可都做了,说了。” “这六皇子都生死不明了,我们接下来可怎么办?之前所作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后面进来的男人对女人的质疑表现出十分不满。 女人很不耐烦的开口:“被这么大声做什么,没看见我也在想接下来的要做什么吗?” 说着,她目光一凝,皱着眉头说道:“不过,你不是该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风头火势,你还敢给我传信,也不怕被抓?” 男人能够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不怕的:“他们都派人去找六皇子了,谁会将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 “六皇子坠崖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找人动手的?”男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女人。 “我没事杀他做什么,我做那么多,可不就是为了将六皇子引来落山镇,好将那群人一网打尽吗?” 女子心中非常气愤,没好气的开口。“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这也不会是我动的手。一定是六皇子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被人设计坠崖的。” 男人抹了一把脸,颓废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那我们只能祈祷六皇子能够平安归来了。” 他刚才就是着急了些,并没有认真去思考背后浅显易懂的东西,如今放映过来,自然知道了女人说的江子溪已经知道了的意义。 若江子溪真的是因为那些人设计而坠崖的,那就代表着那些人已经暴露了,以江子溪那断案之神的罪名,应该不会想不到其中的蹊跷。 若江子溪能够活着回来,就代表那些人得好日子到头了。 “就怕他命短。”女人嗤笑一声。 男人看女人那副不屑的表情,并没有了刚才的着急,他有些疑惑:“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够坐以待毙,我们得坐好两手准备。”女人朝着男人勾了勾手指。 男人虽不情不愿,但还是凑了过去。 两人耳语了一番,女人抬头,见男人露出一脸复杂的神情,不满道:“你这什么表情?” 男人不仅脸色复杂,心中更加复杂 ,也在暗暗感叹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做这么多事情,将他置于死地,真的不会后悔吗?” “你将那个人置之死地,你后悔吗?”女人并没有男人想象的那般愤怒,目光十分平静,而且还很理智的问道。 “对我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我又怎么会后悔?” 女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你看,你都不后悔,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后悔呢?” 男人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们本来可以直接杀了他,不用搞这么复杂的。也许直接动手,会轻松得多。” “可那样并不能够让他们感觉到痛苦,我想要让他跟我一样痛苦才算解气。”女子回忆起那人对她做过的事情,恨意积压在双眸。 男人沉默不语。 “你后悔了吗?”女人突然问他。 男人下意识的摇头:“怎么可能会后悔,正如你所说,要他们像我们一样痛苦,不,最好还要比我们痛苦百倍,这样才解气!” “我只是有些担心,到最后,我们什么都没得到,还……”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明白,但女人明白他的意思:“若你退 出还来的及,我跟你保证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反正,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我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再也不会好了。” 男子握了握拳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手放在了女子的肩膀上,无声的安慰。 良久后,他说:“放心吧,既然我答应了合作,我们一起策划了这一切,我不会这么没有男子气概,让你一个弱女子承担这一切的。”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男人突然问道:“对了,当初是谁偷偷给我们通风报信的?” 女人冷漠道:“你别问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那也是个可怜人,就行了。” …… 悬崖下。 江子溪又躺了一天,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了很多。 而明月也因此成功的吃上了鱼。 此时两人一边烤着鱼,一边在思考,铜矿的所在地。 “在你去义庄的时候,丁一川说找我有事,约我去书房谈话,这才耽误了些时间。”江子溪说。 “他跟找你,不会就是关于落山镇铜矿的事情吧?” 明月一眨不眨的看着江子溪,后者点了点头,她表示难以理解:“为什么呀?自己暴露自己,这对他有 什么好处吗?” 他笑了笑说:“他自然不是自己暴露了自己,只是我们本来就对他产生了怀疑,才认为他是贼喊捉贼。” 春夜里微凉的风吹过瀑布,带着水花向他们拂来,为周围添了一层凉意。 江子溪看了看天,一望无际的天空点缀着繁星,月光躲在云层之后悄悄探出了半边脸,让他的心情有些许放松。 “他可是聪明得很呢,他告诉我落山镇有人私铸铜钱的目的,其实是想要从中将他自己摘出来。 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够想到他这个第一时间向我禀报此事的人,竟然就是做下这件事情的人,这其实,也算是利用了人的某一部分性格缺点了。” 虽然贼喊捉贼一词古时既有,可人们固定的思想很多时候都认为,不会有样的事情出现,以至于忽略了自身发现的疑点。 但凡出现在这里的不是江子溪,而是别人,恐怕也不会怀疑到丁一川身上。 只要查案的人不怀疑丁一川,丁一川只是挨了一顿骂,便能让自己脱身,这于他来说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丁一川并不知道自己早就在江子溪的面前暴露了,虽然也做好了两手准备。 第356章 她赚了 可惜这两手准备,最后都没有成功,反而更加将嫌疑落在他的身上,这一切,都因他太高估自己和丁志恭了,太低估他跟明月了。 明月听完之后仍然有些苦恼。 江子溪见她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由得乐道:“怎么,看到我的身体好起来,还有鱼吃,还是不开心吗?” 明月冲着他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呢?” “这洛山镇就这么点大,丁一川摆在你面前的东西,肯定不会是铜矿所在之地。 只要我们没有找到铜矿,私铸铜钱的罪名就并不成立,丁一川并不会被关进大牢。 我只是在想,铜矿会在什么地方?”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江子溪好笑的看着明月,抬手揉了揉她皱在一起的眉头。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既然拿到了私铸铜钱的人会出现在桃花山,这就意味着,私铸铜钱的地方,很有可能在桃花山的附近。 你觉得,这铜矿所在之处,会跟打造铜钱的地方距离很远吗?” 明月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是我突然犯糊涂了,怎么这都想不到呢?” 这铜矿就在桃花山的附近呀! “ 肯定是因为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脑子都不太够用了。” 不然这么简单的事情,这么明显的事情,她居然都没有想到。 蠢了,真的是犯蠢了! “既然你都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子不够用了,你还打,不怕打傻了,以后更不好用了嘛?” 江子溪伸出手,摸了摸明月自己打到的地方,语气温柔。 明月被他的动作弄得很不自在,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但是在夜色和火光的掩饰之下,根本就看不清。 她挣扎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躲开了江子溪的手,对方滚烫的温度还残留在耳尖,她轻声说:“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早点睡吧?” “好。明日我身体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尝试着找到出去的路。”江子溪其实并没有放过他脸颊上可疑的红,心中柔软极了,顺着她的话去说。 可夜晚的湖边到底有些冷了,他们还是回到了先前的山洞里,不过怕巨蟒再次出现,明月找来了好多葛藤。 大部分的葛藤铺在地上,一部分当做被子盖,剩下的就放在洞口处,用来驱赶蛇虫。 可等两人躺在了一处时,提议要休息的人却无论如何也睡不 着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跟江子溪睡在同一张床上,可以前小时候的事情长大了可不做数,更何况,这人前不久还说过喜欢她的话,让她难免有些害羞。 “睡不着吗?” 听到他辗转反侧的声音,江子溪问道。 明月瞬间就不敢动弹了。 她以为他早就睡着了,原来并没有吗? 良久,她低声道:“嗯。” “那你给我讲讲你以前跟你师傅学习验尸时候的趣事吧?”江子溪说。 明月:“你也睡不着吗?” “嗯,这几天睡得太多了,身体好点了就睡不着了。” “嗯,好…我记得我见到我师傅的第一天……”明月低声的讲起了以前的事情,这一个小故事还没说完呢,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 江子溪伸手摸摸她的脸,见她没有动静,将人揽入自己的怀中,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 “蠢货!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成东卜看着站在自己书桌前低头认错的丁一川,心中更是怒不可遏。 “这事儿可真不赖我,我也没想过事情会搞成这个样子的,六皇子殿下可真的是不好糊弄。” 丁一川脸上更显着急,他儿子如今还没找到呢,若 不是想让他帮忙再派些人手去崖底找人,他还不至于在这里受气。 “成兄,我家恭儿可是你的女婿,你总不会让你的女儿刚成亲不久,就守寡吧?” 成东卜冷笑一声:“那种蠢货,死就死了。活着我还嫌他碍事儿呢!” 丁一川的软肋就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可以永远成东卜怎么骂他,他也都不反抗? 但是说他儿子是蠢货,还诅咒他儿子死,这件事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极其愤怒的一巴掌拍在书桌上:“成东卜!你再说一遍!” “我说错了吗?如今这个局面,难道不是你儿子一手造成的吗?” 成东卜一点都不怕他的威胁,冷冷的看着他。 “可你别忘了,让我儿子去抓明月这可是你的主意!如今出了事,你倒好,将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全部都说成是我儿子的错!” 丁一川直接跟成东卜翻脸。 “呵,若我知道他竟然这么废物,连抓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定然不会让他去做这件事情!” 成东卜对丁志恭的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这件事情放大了他对他的成见。 不过他倒是不怕丁一川跟 他撕破脸,他们两人都坐在同一条床上,不管谁一个人抽身离开,他们都会死得很惨。 “你要怎么样才肯派人去找我儿子?”丁一川很想一拳砸在成东卜的脸上,可他没忘记自己是来求人的,只能忍住火气咬牙切齿道。 “我告诉你,不可能!”成东卜让广州来送客。 “行啊,若你不派人去找我儿子,我就把你的好女人也一起扔下悬崖去陪我儿子!”丁一川直接破罐子破摔。 成东卜刷的一下站起来,怒目而视:“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丁一川不甘示弱的回视。 这边发生的事情,悬崖底下的两人并不知情,他们依偎在一起,睡得香甜。 …… 早起的鸟儿在洞口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也将洞内的明月给吵醒了。 明月一睁开眼,就感受到了美颜暴击。 她再次感叹,江子溪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他的长相也无疑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而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比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更加快乐了。 她再次给看呆了,小脑袋瓜子里呆呆的想着,若是嫁给了江子溪,不管怎么说,算起来都是她赚了啊! 第357章 狭路相逢 明月心中是越想越兴奋,只看见面前的眼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吓得她马上闭上了眼睛装睡。 却也因此错过了江子溪眼中的一抹戏虐,他早就醒来了,就是想看看,在明月发现两人这般亲密后,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若是明月因此我感到羞愧难当,他自然会默不作声当做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明月却是呆呆的看着他,同时也让他确认了自己在她的心中,他不是没有分量的,甚至,他所做的一切亲密的举动,明月都不排斥。 若这般他还不能确认明月对他有想法,也不枉他活了这么多年了。 江子溪假装不知道,明月已经醒了,伸手去碰她的脸。 他最喜欢的就是掐她的脸了,软软绵绵的,现在捏一个糯米团子,手感好极了。 明月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在考虑自己是睁开眼睛吓他呢,还是假装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可在两人沉浸在二人世界中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江子溪的手瞬间收了回来,摸上了腰中的剑。 明月也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整个人做的起来,两人并着肩,警惕的望着洞口。 若是小六和小 七在,竟然会发现他们的表情如出一辙,十分有夫妻相。 没过多久,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他似乎也没有预料到山洞里有人,看到人影时他被吓了一跳,一双眼睛狠厉恶毒的看着他们。 待看清他们是谁知道,来人愣了一下,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啊,你们竟然也没死。” “不过,就算你们之前运气好没死,明年的今日,也是你们的祭日,谁让你们又这么倒霉的遇上了我呢!” 他走进来的时候,一只手还放在身后,脸上尽是嘲讽,以及洋洋自得。 “啧,丁志恭,我看你也伤的不轻啊,你确定最后死的会是我们吗?” 明月在耍嘴皮子这方面可从来不服输,即便是身处劣势,苦啥也不能憋着不说话呀! “呵,伶牙俐齿!”丁志恭丝毫不将明月放在眼里,打量着江子溪。 不过对方虽然警惕的望着他,却没在第一时间对他动手,看起来也是伤的不轻。 这般想着,丁志恭彻底放松了警惕,开始得意洋洋。 “不过,你又是怎么也来这儿的?总不至于是脚滑吧? ”明月的话,颇有挑衅的意味。 她就是故意刺激他的,江子溪身上有伤,要是能让他放松警惕,他们就有机会偷袭成功,还能省下不少的力气。 经明月一提醒,丁志恭又想起了自己是被人一剑给刺下来的,脸色就瞬间黑如墨斗。 也感觉到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若非他运气好摔到了水里,他估计早就死了。 可是因为伤口沾到了水,爬上岸之后,他没有找到东西清理,导致他直接昏迷了过去,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 若非他命大,硬生生的挺了过来,否则,明年的某一天,就是他的祭日了。 既然他没死,而且还好巧不巧的在这里遇到了两个将他害得落下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关你什么事?”丁志恭冷笑一声,露出另一只手,那手上还拿着一把刀。“你以为我会告诉一个将死之人我的事情吗,你别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你可知谋杀皇子是什么罪行?”明月抬着下巴,恐吓道。 “哈!”丁志恭偏偏就不怕威胁,“只要你们都死了,谁知道皇子是我杀的呢?” 明月摸了摸下巴:“那恐怕 不行了,当时六皇子身边这么多手下都看见了是你让我们摔下悬崖的。 估摸着这会儿功夫,皇上都已经知道六皇子失踪的事情了。” 丁志恭明显一愣,他显然忘记了,在他坠崖之前,他的手下都已经被解决了,当时看着他摔下悬崖的都是江子溪身边的人。 他顿时心里面有些不太舒服了,也在考虑自己杀了人之后能否逃过皇上的耳目。 “即便你现在杀了我们,你也难逃一死。”明月凉凉的补充道。 “你休想威胁我,我可不吃这套,哪怕是我,我也要拿你们两个来垫底。” 丁志恭冷哼一声,虽然心中还是很害怕死,可对方已经坑过他了,三番两次从他手里逃脱,他才不会上当! “哎,别这样嘛!”明月双手撑着脸,甚至都没有站起来,还跟江子溪依偎在一起。 她嘴角挂起了一抹蛊惑的微笑:“你帮助我们离开,我们不再追究你追杀我们的事情,甚至,跟皇上派来的人美言,让你成为我们的救命恩人。 这样你既保住了性命,还得到了以前你想都不敢想的好处,如何?要不要考虑一下?” 丁志恭被明月说的很 是心动,可转念一想,他已经被他坑过一回了,万一她们出去反口不认人。 再加上,他在某一瞬间想起了他爹所做的那些事情。 他都有追杀过他们,他们不可能还猜测不到这一切,若是他放过他们,恐怕到头来的下场会很惨。 所以,他们一定要死。 丁志恭的双眼染上杀意,大喊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的鬼话吗,给我去死吧!” 也许是伤的挺严重的,虽然他提着剑朝着他们冲过来,可他的动作还是比在悬崖之上看到时要漫上的许多。 所以这点时间也完全够明月做准备,她早就在洞口放置了机关,只要他碰到了藤条,那放在洞口上面的机关就会砸下来。 可,明月也没想到,他的机关根本没派上用场。 因为江子溪已经先一步腾身而起,他都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你伤好了?”明月都没去看整个人趴在地上,整张脸也被江子溪踩在地上的人,只围着江子溪转。 “恢复了点力气,但对付他,不成问题。”江子溪抬手揉了揉明月的脑袋,“放心,我说过了,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第358章 是时候该收网了 明月扁着嘴。 江子溪看的不明所以:“怎么了?” 明月委屈:“你能打得过他,你怎么不早说呀?浪费了我这么多口水!” 江子溪:“……你也没问啊?” “这还要我问吗?你都不会自己说的吗?!”明月更气了。 江子溪有些莫名其妙:“不对呀,在你的眼中我就这么弱吗?我很厉害的好不好?” “就你?还厉害?” “明月,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吧?” “哎哎哎,江子溪,你放开我的脸!你厉不厉害?心里没点数吗,当初一步三喘气,还死活让我搀扶的是不是你!”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就没必要再说了吧!疼!你轻点!” “那不行,你捏我捏的这么疼,我这才只出了一点点力呢!” 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吵了起来,又莫名其妙的发展成了莫名其妙的事,以至于…… “你们两个够了!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丁志恭在江子溪脚底无能狂怒! 这两个狗男女,阴他也就算了,既然还要让他在这里看他们恩恩爱爱! “闭嘴!垃圾,没有说话的余地!” …… 一晃又两日。 丁志恭并没有死,因为这个案子还没有结, 江子溪和明月也并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即便丁志恭不无辜,可他做错了事情,犯了罪,自然有律法惩罚,他们也没有必要在荒郊野岭要他的命。 他们只是将他绑了起来,时不时给他塞两个酸果子,以保证他活着,至于活着难不难受,这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了。 他们没有对他动私刑,这已经很不错了。 而江子溪到底年轻,这两年身子骨也挺好,还练了武,不过短短的两天,他身上的伤虽然没好完全,可他整个人早就没有前几日那般虚弱了。 此时两人自己河边下五子棋。 棋盘是用树枝在泥地里画的,棋子是河里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旁边还烤着鱼,鱼的香味让丁志恭直流口水,一双眼睛看着就从来没有离开过。 耳边还要承受这两人的嬉笑怒骂。 “你就不能让着我吗!”明月又输了一局,苦着脸说。 “那再来一局?这局一定让你!”江子溪摸摸鼻子。 “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言而无信!骗子!” “这可真不赖我,我都已经让你五颗棋子了!” “那你就不能再让我五颗吗?” “要不要直接让你赢?” “啊,这,这… ”明月有些不好意思,“这也不是不行!” “你啊!” 丁志恭怎么想都没想明白,这两人是怎么做到前一秒在对骂,后一秒在谈情的。 要不是他此时才是鱼俎,他肯定提着刀将这两个人杀了,省的他俩在这里谈情说爱,还折腾他。 “殿下!” “明月姑娘!” 江子溪耳朵动了动,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明月见他的东西,疑惑道:“怎么了?” “他们来了。”江子溪站起身来,也将明月给拉了起来,先拍了拍她身上的泥土,才来整理自己的。 “什么?”谁来了? 明月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也听到了有人在喊他们的名字,她眼睛一亮,是小六和小七的声音。 原来江子溪的意思是,有人来找他们了。 事实上,这两天,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找到出去的路,只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就跟鬼打墙似的。 走累了的两人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等明日再接着往前走。 如今看来,这个决定是对的,如果他们离开了,说不定就跟一小六小七他们错开了。 “小六!小七!我们在这里!”明月大声喊道。 那边的人似乎也听到 了她的声音,显得很是激动:“姑娘是你吗!” “是我!” 不多一会儿,小六和小七带着熙熙攘攘的一大群人过来了。 小七看到明月的一瞬间,就没忍住冲向前将人给抱住:“呜呜呜,姑娘,我想死你了。幸好你没事!” 小六眼中泛着微光,向前走了两步,在江子溪面前轻轻抱拳:“主子,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江子溪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其中之意,让小六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不辛苦!主子没事儿就好!”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先前主子让我们查到的事情,都已经派人看守了,正如的主子之前所说,我们的人在桃花山,确实发现了有另外一批人的踪迹。” “铜矿可有找到?”江子溪问。 “在桃花山的南边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上,发现了大片的海州香蕾,只是属下还未来得及派人去探查。” 即便不去探查,他们也有九成的把握,确认那座山就是铜矿。 很多古书上记载,海州香蕾铜矿的伴生植物,有大片海州香蕾存在的地方,底下必有铜矿。 “如此,也该收网了。”江子溪目光晦暗不明,“ 这几日,丁一川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丁大人时常出入成家,想必,成家的人跟私铸铜钱一事,定然脱不了干系。”小六说。 江子溪将自己一直保存着,名单交给小六:“回去之后,好好睡一觉,睡醒后第一件事,将名单上面所有人抓回大牢。” 小六扫了一眼那名单上面的名字,心中一惊。 这东西,殿下是怎么拿到的? 若是早就拿到了,为何此刻才交出来? 难道是他先前还有什么暗中的动作吗? 他在心里默默揣测,江子溪又如何不懂:“别瞎想,这是明月拿到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要不是那些人自乱阵脚,他们还真不一定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东西。 窦致达之所以会死,便是因为这份名单吧,他想用这份名单威胁丁一川,让丁一川放了他儿子。 可惜,最后自己却没能活着离开丁家。 小六有些羞愧:“属下兀自猜测,请主子责罚。” “无妨,改明儿发了工钱,请明月去吃顿饭就行了。” 江子溪再次拍拍他的肩膀,往明月的方向去了,留下小六一人风中凌乱, 不是? 这个案子也跟他没关系呀? 干嘛要他请客?! 第359章 升堂 “听说六皇子成功被救回来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都不用死了!” “你们知道吗,我听说六皇子是被丁大人的公子给推下悬崖的。” “不是吧?这真的还是假的呀?” “废话,那当然是真的了,我三姑妈的六姨婆的二姨奶她表妹的儿子的孙子就在丁家当差。” “快说说,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儿?” “听说啊……” 江子溪失踪的消息不到片刻就传遍了整个落山镇,而他回来的消息自然也瞒不住落山的老百姓。 可很多老百姓都看到了丁志恭是被江子溪的手下压着从城门走进落山的,那披头散发,满脸污渍的模样,引起了议论纷纷。 这六皇子出现的消息还没停歇,马上就被另外一个消息覆盖。 以至于,大家第二天听到了县衙衙门升堂的消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甚至还如同等待已久一般,兴致勃勃的去凑热闹。 这次的主审是罗县令。 此时丁志恭被人压着跪在堂下,他身前站着明月和江子溪的贴身侍卫小六,而旁边坐在一旁听他审理的,是丁一川。 丁一川旁边还坐着本案的当事人,六皇子殿下。 罗大人 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他比丁一川还晚来两年,等他来的时候,丁一川已经掌管了整个洛山镇。 他这个落山镇县令,倒像个闲职,对于丁一川来说就是挂个名儿,一点实权都没有。 落山镇内大.大小小的案件也从来没有归他管过,一开始他有些着急,可被丁一川敲打了之后,他倒是落得清闲。 如今被赶鸭子上架,罗县令难免有些慌乱,更别说,堂下还有两位官职比他高的人,还有那么多老百姓。 一边是六皇子的压力,一边是丁一川的威胁,让他进退两难,急得额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罗大人,吉时已到,为何还不升堂?”明月看了看天色,开口道。 本次的案件,当事人并不是江子溪,也不是小六,而是她。 罗大人看了一眼丁一川,丁一川的脸黑如墨的,脸色阴沉的坐在那儿,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冷冷的抬起头,一双眼睛仿佛是盯着猎物的毒蛇。 仿佛他若他做的让他不满意,他就不会放过他似的。 罗大人艰难的吞吞口水,移开视线,看向丁一川旁边的江子溪,后者神色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并无起 伏,却莫名其妙的让他心惊胆战。 “罗大人?”明月再次催促。 可这次却不只是明月催促,还有堂下的老百姓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按耐不住自己好奇心跟着起哄了。 进退两难的罗大人没办法,绝对开口说话:“堂下何人?为何来告状?” “民女乃江州仵作明月,奉命南下前往荆州协助金威将军破案,前不久途径环城,正巧遇上了戚家的巨婴鬼影案。 民女精通点破案之道,受当时的环城县立卢大人所聘,前往戚家彻查巨婴鬼影案。 破案之后,我本该继续南下,却意外受到了丁大人的请帖,于是便在落山镇耽搁了几天,却没想到丁公子之日,竟然发生了命案。” 这件事情其实大家都知道,可还是耐心的听她继续说。 可偏偏有些人,就喜欢捣乱。 “行了,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说说你今儿个要状告什么吧?”丁一川抬手阻止她的话,不耐烦道。 明月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笑容却不及眼底:“丁大人,虽然您官职比罗大人高,可,若民女没有记错的话,此案应当是将由罗大人审理,您似乎有些越俎代庖了。” 丁一 川脸色瞬间青了,还想说什么,却再次被明月给堵了回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南夏的律法规定,旁观者不得插手查案,否则,我可以向罗大人申请,请您出去。” 丁一川今日到场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他儿子,要他出去了,谁能还为他儿子说话? 他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走的,所以他脸色极其不好看的住了嘴。 明月冷冷的看了一眼罗大人。 后者似乎被刚才的气氛给吓到了,整个人呆呆的坐在上方。 收到了眼神,他这才反应过来,咳嗽几声道:“之前的那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既然,你所状告的与丁家发生的命案无关,此事可以不必说,直接说重点。” 明月哦了一声:“这恐怕是不太可能。我之所以会状告丁志恭,便是与此案有关系。 在丁家发现尸体之后,我接到六皇子邀请,担任丁家新婚惊魂案的仵作,日前我查到了线索,发现自己的验尸错误,第一时间前往义庄,二次检验尸体。 可就在我验尸完毕之后,准备打道回府,告诉六皇子验尸结果之时,丁志恭穿着一身黑衣出现了。 他提着刀就冲我砍过来,我一直跑 ,一直跑,跑到了悬崖边缘,丁志恭却还不肯放过我,对我赶尽杀绝,最后还动手将我推下悬崖。” 明月毕恭毕敬的陈述了事实,不卑不亢的说着。 罗大人拍了拍胖胖的肚子,眯起眼睛看向丁志恭:“丁志恭,可有此事?” “她在撒谎,我没有理由要追杀她。更何况,我并没有武功,又如何能大晚上的去追杀他,而且追了那么久,还推她下悬崖呢!” 丁志恭本来极其慌张,可是看到了丁一川之后,他的心情就诡异的淡定了下来。 他爹一定不会让他坐牢的,他爹一定会救他出来,所以他压根就不担心。 甚至还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闲情逸致的再说:“她在撒谎!” 罗大人就是一颗墙头草,哪有风他就往哪边倒。 听了丁志恭的话他又觉得有些道理,问明月:“他说的对,你刚来洛山镇不久,甚至都还未和丁一川见过面,他有什么理由一定要追杀你呢?” “自然是因为我发现了窦家老爷真正的死亡原因。” 罗大人道:“可若本官没记错的话,你先前就已经提交过一份验尸结果到府衙了,上面说,窦老爷是死于火烧。” 第360章 设局 “那是因为我的验尸出错,而在我一二次验尸之后,我终于确认了窦老爷的死因。” 明月悄悄看了一眼江子溪,收回了视线,对上罗大人那惺忪像还没睡醒似的双眼。 “哦?”罗大人对此有些感兴趣,直接无视了丁一川想要杀人的目光,问道,“这窦老爷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你会说,丁志恭刺杀你是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难道是因为窦老爷的死因有蹊跷? 周围的老百姓们也十分好奇,他们就喜欢听这些紧张而刺激的故事,也很爱看这样的热闹。 丁一川眉头一跳,心里总有些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正在朝着他无法预判的方向而去。 “我在二次验尸的过程中,发现窦老爷并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人毒死的。这种毒十分剧烈,服下此毒者,一盏茶内便会死亡。” 明月目光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丁一川。 丁一川心中的不安被坐实,差点就没忍住破口大骂。 可他知道不行,此刻他越是反驳,就越加证明自己有问题。 只要他够淡定,即便别人怀疑到他的身上,确实没有证据,对方也拿他没有办法 。 而明月的话一出,更加让周围的老百姓议论纷纷了。 他说服用这毒之后,一盏茶内便会死亡,这很难不让周围的老百姓们想到,窦家老爷可是死在丁府的。 他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丁一川。 他们并不觉得窦老爷是在自己家中喝了茶之后才去找的丁一川。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窦老爷是在跟丁一川交谈的过程中的毒,而这下毒之人,在丁家,有这能力的,不言而喻。 他们的目光纷纷落在丁一川的身上。 丁一川突然冷笑到:“明月姑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窦致达是我杀的?” “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窦老爷在中午出门之后便到了丁家,与你交谈了半个时辰,只有你最有可能对窦老爷下毒。” 明月此时已经不再用敬称了,不管是告丁志恭的状,还是他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其实不过都是为了给丁一川下套。 她告状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丁一川的真面目。 若他直接从丁一川入手,对方肯定早有防备,可若是她从丁志恭入手,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他不一定能够猜到她的 目的。 等他能够猜到她的目的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做出思考的时间,便只能往着她所设定的方向去走了。 “开什么玩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窦致达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放了火箭烧死的。” 丁一川此时心中有些失态,他意识到了明月的目的,他的目的并不是他儿子,而是他。 她想要利用他,一步一步的去引导大家,从而告诉大家落山镇有人私铸铜钱的事情。 她竟然知道了! 到底是谁告诉他的? 丁一川生平第一次暗恨自己,光顾着找他儿子,没有在她坠崖的时候派杀手去将她给杀了。 可是,事到如今,他是绝对不能承认窦致达是被他所害。 他绝对不能自乱了自己的阵脚,只要他不承认他杀了窦致达,他们就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真的下过毒。 “是的,可是我曾经想一个问题,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 在偌大的丁家,而且还是知府府邸,竟然有贼人在光天之下,在众目睽睽里潜入了知府府邸,对一个正走在路上的人下手。” 明月顿了顿,乖巧的歪了歪脑袋,继续道: “这究竟能够说明,知府 府邸守卫并不森严,还是有人故意将贼人放进来,故意让贼人对窦老爷下手?” 老百姓们一听,都在心里暗暗盘算。 他们觉得明月说的对,知府府邸这么多捕快,竟然就这么随便让一个贼人溜了进来,对府中的人下手? 这几乎是不太可能,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那贼人是丁一川故意安排的。 这样想着,人群中有人倒吸了一口气:“天呐!没想到丁大人竟然是这样的人!” “不会吧?窦老爷是丁大人杀的?” “可是丁大人为什么要杀窦老爷呢?他们无冤无仇的。” 听着老百姓们的议论纷纷,丁一川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紫的,可偏偏他此时说什么都是错误的,他也更怕自己越说越错。 罗老爷被吵的什么都想不到了,连忙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肃静!” 百姓们顿时闭嘴,继续听审。 不过他们显然已经忘记了,这案子的审判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走偏了,最开始的时候,明月状告的是丁志恭。 可如今,明月所有的矛头和疑点,直指丁一川。 “这件事情,你可有证据?”罗大人也没想到,明明是告丁志恭 的案子,说着说着竟然扯到了窦致达的案件。 不过他并没有细想,而是顺着明月的预期走了下去。 “自然有。”明月看向小六。 小六从自己身后摸出了一把弓,将其甩到了罗大人的案桌上。 罗大人被吓了一跳,差点没忍住,让人江小六拖下去打十几大板,可意识到对方的身份,他只得忍了下来。 “这把弓箭,是在丁家的库房找到的,第一次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可昨晚我再次检查,意外发现了火箭上的火,是因为烧了猪油才会燃烧的这么旺盛。” “大人可以仔细瞧瞧你手上的那把弓,琴弦上面有猪油的痕迹,弓尾端还被烧过,且,这把弓是在丁志恭的床底下发现的。” 这当然不是明月发现的,而是两人坠崖之后,小六趁着丁一川心神不定,趁机派人偷偷前进丁家找到的线索。 明月也是昨晚才知道,原来江子溪早就怀疑丁一川了,虽然没料到自己会坠崖,可他早就安排了后面该做的事情。 即便是两人坠崖了,也并不会影响破案的进度,为此她还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罗大人摸了一下弓,果然觉得手上油腻腻的。 第361章 太子驾到 他将目光放在丁一川身上:“丁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丁一川冷漠脸:“即便这东西是在丁家发现的,可谁又能够证明不是有人想要嫁祸给我们?若这真的是我们所为,我们又怎么会蠢到让你们发现这东西。” 表面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不停的骂丁志恭。 他这个儿子果然是蠢得不可开交,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留着,这不是等着指正他们吗? 若他不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早就舍弃他了。 说起来也怪这个儿子,要不是他背着他做出了那种事情,他也不至于急急忙忙的替他筹备婚礼,也不至于在婚礼底下出现一具尸体。 “我早就猜到了,你会这样说,所以我甚至找来了人证。”明月拍了拍手,一个肥头大耳的人,从人群里面走了出来。 她给大家介绍他的身份:“这位是猪肉荣,常年在东市卖猪肉,想必不少人应该认识他。” “对啊,对啊,我们都认识他!” “他是我的邻居!” 堂下的老百姓们十分激动的附和。 “安静!”罗大人被炒的再次拍了拍惊堂木,在现场再次安静下来之后 ,他看向猪肉荣。 “你是人证?你知道些什么?” 猪肉荣第一次跟大官跳的这么近,心情十分激动,他的回答虽然支支吾吾,但也全部都表达出来了。 “就在窦老爷出事的那天凌晨,我刚杀了一头猪,便有人来敲门,说要找我买猪油。那找我买猪油的人自称是丁家的人。” “那你可还记得去买猪油的是何人?” 猪肉荣还试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丁志恭身上:“好像就是丁公子,我记得他的鞋子!当时他就穿着这双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鞋底下应该还沾了猪的粪便。” 丁志恭脸色一变,恶狠狠的盯着猪肉荣:“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没有去过找你,我根本就没买过什么猪油!” “到底去没去过,让捕快们,检查一下你的鞋子就知道了。” 明月其实心里也不是很确定,毕竟他们都摔下了悬崖,也不知道在崖底丁志恭有没有机会洗干净鞋底。 不过此时她也只能赌上一把了。 罗大人犹豫了一下,挥了挥手,让捕快们行动。 丁志恭满身防备:“你们别过来!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捕快们也有些犹豫。但 看罗大人目光坚定,他们也就听令行事了。 “你们敢!”丁一川一拍茶几,整个人站了起来。 “丁大人,若你在扰乱公堂,本店会亲自派人家里请出去。” 江子溪原本喝着小七递上来的茶,此时轻轻的将茶搁在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却透露着危险。 丁一川只得忍了下来,可这一忍,就意味着这一切的事情都暴露了。 而明月也赌对了,丁志恭的脚上确实,沾着猪粪,捕快们确认之后朝着罗大人点点头。 “既然如此,丁大人还有什么话可说吗?”罗大人见到证据最早心中底气突然足了起来,昂首挺胸的看着他们。 丁一川的脸色难看到极致,有些气不足,冷眼看着丁志恭。 丁志恭瞬间慌了,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喜欢上这弓箭,应该当场就将其毁掉,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地步。 父子俩都没有说话,明月却突然笑了,补充道:“证据不是非常明显吗?因为我知道了丁大人给窦大人下毒,丁公子趁机扮演刺客,大张旗鼓的在丁家对窦大人放火,以掩饰其真正的死因。” “等等。”罗大人突然想 起一件事,“你说人是他们杀的,可他们为什么要杀了窦致达呢?” “这自然是因为窦致达知道他们的秘密了,而且这个秘密,不仅关乎到落山镇,还关乎到整个朝廷。” 明月眼中染上了笑意,嘴角上扬。 那表情看的丁一川恨不得撕烂他的脸,也让丁志恭后悔当时在悬崖跟他讲那么多话,早知道一刀捅死她,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吗? “太子驾到!” 一声尖锐的声音从衙门之外响起,几乎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让出了一条路,对着那条路跪了下来。 明月回过头,正巧看见太子从中间的那条路走了进来。 太子穿着一身黑色蟒袍,袍上还绣着一条四爪金龙,羽冠束发,露出逛光洁的额头,眉目温柔,一双桃花眼眸中泛着温和的目光。 温润如玉,一如明月记忆中的模样。 时隔两年,再见到故人,明月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她左顾右盼,只企图在他身后看到那熟悉的人影。 可惜什么都没看到,她有些惋惜的垂下目光。 “什么案子如此严重,竟然还关乎着朝堂?”太子看到了明月,微不可见地向她点点头,以示 问好。 这倒让明月有些意外,不过对方假装并不认识她的神情,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说:“我在窦家的书房里面发现了一份秘密名单,这份名单上面记载了好些名字。” 罗大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将太子迎上了主坐,同时也意味着他将这个案子交到了太子殿下的手中。 废话! 这可是关乎着朝廷的案子,他不过是一件小小的县令,若一个判的不好,这丢的恐怕就不只是他的乌纱帽,还有他的脑袋呀! “什么名单?” 小六从怀中将明月在印章里面发现的名单呈了上去。 丁一川看到那份名单,瞳孔猛的缩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丁志恭。 仿佛再说:这份名单不是早就让你拿回来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手里? 丁志恭惭愧的垂下脑袋,当时他翻找名单之时,意外被江子溪撞见,他并没能取回名单。 可当时他认为自己还有机会能够将那名单取回来,可后来却一直都没能在窦家的书房发现名单。 窦家的管家死了,没有人能够告诉他名单所在。 他还以为,那份名单被窦致达藏在了别处,却没想到原来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第362章 疑点 丁志恭悔肠子都青了。 “丁一川!” 太子冷冷的扫向他,丁一川浑身抖了一个激灵,连忙站了了出去,跪在大堂中央。 “下官临川城知府丁一川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行了一个大礼抬头,颤颤微微的问:“不知太子殿下唤下官所谓何事?” “孤就是想问问你,这份名单到底是什么情况?” 丁一川哪里肯说实话,又说出实话,他不可不扫,就得人头落地嘛,他连连摇头:“下官不知。” “若你不知,这份名单上为何会有你的名字?” 丁一川额上的冷汗滑了下来,他赶紧擦了擦:“这,这下官也不知情,下官既然没有见过这份名单,又怎么会知道这份名单上为何会有下官的名字呢?” 太子的表情依旧温和,嘴上还挂着完美无瑕的笑容,但目光透着刺骨的凉意,落在丁一川身上,让他心里更加发慌。 “既然如此,那你来说说,这份名单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名堂。”太子示意明月开口。 “我一开始拿到这份名单的时候,也在猜测这到底是什么,直到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明月将 自己在桃花山上遇到了一个被刺客追逐的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递给了我一枚铜钱,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枚铜钱的意义,直到,我发现了这枚铜钱跟世面所流通的铜钱不一样时,我才意识到了不对。” 明月这次是亲自将两枚铜钱递给了太子身边的太监杜公公,这太监她也认识,也算是从小看着他和江子溪长大的老人了,颇为疼爱他们。 杜公公看到了明月冲着自己眨眼睛,他的微不可见的弯了弯。 太子一眼就看出了那两枚铜钱的不对劲,一张俊脸的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他冷着一张脸看着丁一川,直接将两枚铜钱甩在了他的脸上:“丁一川,你作为临川的知府,有人在临川私铸铜钱,你竟然都不知情?” 这一声质问,可比刚才两枚铜钱砸在他脸上还疼,丁一川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下官……” “还是说,根本你就是这私铸铜钱的背后之人?”太子根本就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明月刚才的一举一动,已经江子溪那凝重的目光,都被他看在眼里,他举一反三便猜出来了,又如何会给丁一川辩解的机会呢。 这 一顶帽子扣的大了。 而被这顶帽子砸中的人更加是心慌慌,更何况他也确实是做出这些事情的人,如今被人当众揭穿,而且还面临着处决,他又如何能不心慌? 下面的老百姓中,除了听到风声的有心人之外,其他的人根本就不知情,听到这件事,纷纷低声议论。 他们却不敢大声说出口,毕竟太子殿下还在这里呢,若是冲撞了太子殿下,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下官……”丁一川还想辩解。 但明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确定大人还是实话实说吧,我既然已经掌握到了这些信息,并且能够在今天给你下套,又怎么可能只有这一点证据呢?” 丁一川身躯一震,心中升起了一种极其可怕的念头。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不管他今日说什么,他都无处可逃了。 他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到底该说实话还是绝口不承认。 可明月却没什么耐心等待,直接说道: “既然有人在洛山镇私铸铜钱,这就意味着在落山镇有一处并未上报朝廷的铜矿,一开始,我们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并没有发现这处铜矿。 就在某一个瞬间,我突然想起了交给我这枚铜钱的人死亡的地方,于是便派人去看,结果在那里发现了大片的海州香蕾。” 太子读的书也不在少数,自然知道,由海州香蕾生长的底下,必然有铜矿。 丁一川的脸色从白变青,又从青变成黑,好看极了。 他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此时什么语言都已经苍白了起来,因为他们找到了铜矿所在之地,这里找到了,他们冶炼铜矿的地方不远了。 果不其然,他下一句就听到了明月说: “就在刚才,我们升堂之时,六皇子殿下就已经派人去那私铸铜钱的地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里面的人此时应当尽数落网了。” 丁一川仿佛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脑海里只想过两个字:完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份名单,应该是所有参与私铸铜钱的人的名单,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殿下加派人手去调查。” “自然。”太子也不知道该说明月和江子溪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说他运气好吧,他们又每次都会遇到案子,说他们运气不好吧,他们又能够在这些案子里面 发现有利于南夏的事情。 比如先前用来也练兵器和盔甲的天外陨石,再比如这次,竟然还让他们发现了一处铜矿。 铜矿虽不如金矿,可只要进入了南夏,那边是南夏的所有物,也算是都归于国库了。 太子的动作很快,短短三天的时间,就将名单上面的人都一网打尽了。 听说成校尉被太子带来的御林军抓到的时候,正准备带着自己的妻女逃跑,可惜还没离开落山镇的城门,就被事先守在城外的暗卫抓了个正着。 丁家和成家两大家子的所有人都尽数被关进了大牢,已经外嫁的戚成氏幸免于难,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事实如此,他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 经过审问,明月得知了这些椭圆形刺青的来源。 参与这件事情的人不在少数,为了确认自己人,他们会在自己人后脖子处刺上一个椭圆形的刺青, 丁一川和成校尉对于私铸铜钱一案供认不讳,却在明月问他们千秋的死时候,他们却透露出一个十分怪异的消息。 成校尉承认千秋的哥哥大冬是被他所救,也一直替他办事,可千秋却并不是他们的人。 第363章 此案还没有结束 又三日,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明月最讨厌冬天的雨,特别是南方的冬天的雨,不管穿多少衣服,都抵挡不住那种刺骨的冷。 可她又很矛盾的喜欢雨,喜欢春天的雨和夏天的雨,窗外淅淅沥沥,是最适合睡觉不过了。 她此时懒洋洋的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可敲门声已经响了将近半盏茶的时间了。 原本不太清醒的脑子,此时也渐渐的被查的有些不太耐烦。 “有事说事,再吵我,我就找江子溪来揍你!” 明月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依赖某人了。 偏偏站在门口敲门的就是某人,听了她不满的嘟囔,江子溪没忍住笑出声:“我大概不会自己揍自己。 ” 明月有些发懵,她穿上衣服,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开门:“这一大早的,又是下雨天,也没什么事做,你叫我做什么?” “皇兄说,这段时间都忙着处理丁一川那些人,今天好不容易空闲了下来,便派人过来寻我,让我们一同去锦江楼吃个饭。” “锦江楼?!”说到吃的,明月的眼睛亮的,“他那里的翡翠虾可好吃了!” “而且你还说很贵。”江子溪一 想到面前这人并不是没有银子,但那抠抠搜搜的模样还挺可爱。 特别是每回让她请客吃饭时,她那肉疼的样子,让他总是想坑她。 虽然说每次到最后还是他自己掏的钱。 “如何?去不去?”江子溪穿着一身白衣,双手抱臂,倚在门边。 “去!有好吃的怎么能不去呢?”明月啪的一下又关上了门。 房门紧闭前还留下了一句:“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洗漱!” 听着里面传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江子溪无奈的摇头:“我还以为,你挺害怕看到皇兄的。” 毕竟在升堂结束之后,他不过跟皇兄说了几句话,一回头明月都不知道溜哪去了。 若不是回到知府府邸,听到红豆说姑娘回房间了,他还以为她又被抓走了。 明月的动作很快,他话音落完没多久,门又被打开了,她还换了一套衣服。 粉色的对襟襦裙,冬天的气息还未散去,加上下了雨,透着一丝冷意,她又加了件同色小袄。 红豆刚好捧着一杯茶过来,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有些无语:“姑娘,你不会打算就这般出门吧?” “自然不是,我在等你呢!”她说完, 又回答江子溪的话,“胡说!我怎么会躲太子哥哥呢!” “哦?是吗?”江子溪挑了挑眉。 若非已经确认了明月对太子确实没有其他的想法,否则他铁定不会让明月去见他的。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信不过我吗?”明月叉腰。 江子溪好笑的把她的手拿下来,将人转了个面:“行了,别让人等太久了,快去梳妆。” …… 锦江楼位于桃花山附近,站在楼上,能够将整个湖和桃花山上的景色尽收眼。 太子派人在定了个靠近栏杆的位置,此时桃花山上雾气弥漫,一眼望过去,桃花深深浅浅的隐藏在雾气之中,仿佛置身仙境。 边吃饭边看雨景,好不美哉。 至少明月是心情愉悦的。 “你如今也玩够了,再过几日,我便要回京了,你同我们一同回去吧。” 太子依旧眉目温和,并不是强制,而是运用一种协商的语气同明月说。 “你姐姐挺想你的。” 明月原本还在大快朵颐,此时一听,动作顿了顿。 说起这个从小就带她极好的姐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他这边护着她的姐姐,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涩:“她…… 还好吗?” “一切都好,就是每天晚上都看着你给她绣的荷包发呆,她虽然什么都不说,可我知道她很担心你。” 明月张张嘴,还想问太子待她姐姐如何,可张了张嘴,却觉得口中干涩,有些难过的低下头。 她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能够关心她了。 明月心中出现了两个人,一个说,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她也是受害者。 而另一个说,即便跟她没关系,她也难逃其咎,若不是因为她,明珠也不会差点被害。 明月停止了进食的动作,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双手搭在腿上,低眉顺眼,仿佛在思考什么? 江子溪不好劝说她什么,悄悄在桌子下握住她的手。 果然如他想的那般冰冷。 被一股温暖覆盖,明月愣了愣,意外的看了一眼江子溪,江子溪微微勾唇,仿佛无声的在说: 不必着急,慢慢想,慢慢做决定,你在哪,我都会陪着你。 明月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太子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眼中带上了笑意。 “成姑娘,您就坐这儿吧。”小二尖锐的声音,让明月下意识的回过头。 锦江楼虽然没有雅 阁,但也在每一张桌子四周设置了屏风,好保护比较重要客人的隐私。 明月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到成云心刚好落坐在他们隔壁的那一桌,有些吃惊,压低声音问道 “成校尉不是已经郎当入狱了吗?为何成三姑娘?” 太子还没说话,江子溪便解释道:“成东卜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并且严明除了他自己之外成家所有人都不知道此事,央求我们放了成云心。” “经过查实之后,也证实了成云心确实不知情,只是令人意外的是,成东卜并非没有儿子,可他在进大牢之前,将成家的所有家业都交给了成云心。”太子补充道。 明月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可又总说不出来。 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束,她一直都知道,虽然丁一川承认了自己杀害窦致达,但千秋的死却是一直都没有着落的。 这背后竟然还有另外一个凶手,而这凶手之所以杀害千秋,明月认为,此人就是想让丁一川和成东卜在背后所做的事情爆出来,身败名裂,锒铛入狱。 可他们却始终都没有想到,千秋之死会跟谁有关系,谁会跟成家和丁家有这么大的仇恨? 第364章 意外发现 “成姑娘,不对,应该称您为丁夫人才是。”店小二似乎是跟她很熟一边麻利的给她倒水,一边道。 “跟以前一样叫我就行了,丁家已经没了。”女子颇有些不悦的回答。 明月透过屏风,看到店小二讪讪的笑着,将茶放在成云心的面前,叹息道: “也真是造化弄人,上回您跟丁公子来此处,还是成亲之前,没想到丁家竟然做出这样的……” 茶杯被人摔在了地上,店小二的话戛然而止。 紧接着,有人训斥的声音响起:“你这店小二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家小姐,从来就没有跟丁公子吃过饭!” “可我上回明明…” 那训斥的声音更加严厉了:“莫要胡说!女子的声誉极其重要!我家小姐虽然心悦丁公子多年不假,可除却家中设宴,我家小姐可从来不曾跟他一同吃饭! 纵然我家小姐已经嫁给丁家,可丁公子还未进房间便出事了,我家小姐可是清白之身!” 店小二似是有些尴尬,连连道歉,可到底还是踩了雷,估计是成云心看着他便觉得烦心,不过一会儿,他便被赶出去了。 店小二虽然被赶,可能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也并未生气,倒是路过明月所在的座位附近时,摸不着头脑的嘟囔了一句:“可我上次明明就看见她跟一个公子在此处用膳啊……” 明月眸光一凝,连忙跟了上去,到了楼下,在一片人生喧哗中,确定楼上的成云心不会听到,她才向前几步将人拦住。 “姑娘可是有事?”店小二还惦记着成云心的事情,被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看着明月。 “确实有事,我方才听见,你说成姑娘上回跟一个男子来这一同用过膳?” 明月的问话让店小二眼中生出几丝警惕:“你问这做什么?” “我是官府的人,成小姐跟我们手上的一起案件有关。”明月亮了亮自己的令牌。 店小二只看到那个吏字,根本就没有看清这是江城知府的令牌,安耐吃惊的情绪,连忙回答:“其实小人现在也不确定,是小人记岔了还是成姑娘……” 他顿了顿,笑道:“许是小人记错了,成姑娘断不可能撒谎吧。” 明月只是说:“说不准还真是她撒谎了呢?你是否还记得那位公子的模样?” 店小二这才想起了明月刚才说的,成云心跟一起案子有关,若是他能够证 实成云心撒了慌,倒也算是帮官府破了案,这说出去,面子上可是有光的。 他兴奋的回答:“记得记得,当然记得,那公子长得一副书生模样,长得白白净净的,性子有些温吞,说话也颇有读书人的风范。 就是他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的,仿佛是富家少爷遭到了什么无法承受的打击似的。 不过离开的时候,脸上的阴郁倒是没有了,整个人都晴朗了起来。” 明月皱眉。 书生模样,白白净净。 这丁志恭可算不上什么白净,明眼人一样就像是纵欲过度一般,脸色蜡黄。 而唯一一个对得上的,便只有窦长深了。 “你可还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店小二想了一下,回答了一个时间。 明月听了眼神一凝。 这天可不就是丁志恭对窦长深下手的第二天吗? 可窦长深却并没有告诉他们,他还跟成云心吃过饭。 千秋死亡的整个案子,在这一刻全部都对上了。 也许人真的不是窦长深杀的,但窦长深也隐瞒了自己可能是帮凶的事实。 不得不说,他还是挺聪明的,知道说一半真话一半假话来混淆视线,将他们玩的团团转。 若非今天他们碰巧出现在这里,碰巧听见了有用的信息,明月由衷的感谢太子今天的请客,若不然,她还真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落山镇。 …… 太子看着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开始发呆的明月,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她感到不舒服了,夹到嘴边的食物也味如嚼蜡。 他叹息一下,说道:“若是吃饱了,就别勉强自己了吧?” 明月才如梦初醒,看到对方脸上没有不悦,反而好像多了些愧疚,知道他好像是误会了,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是因为你说的话心神不定。”江子溪无奈的摇摇头,替明月解释道。 太子疑惑。 “这丫头刚才一句话都不说就走出去,定然是去问关于案子的事情了。” 太子跟江子溪的耳力都不错,明月能够听到的事情,他们不会听不到,只是太子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而江子溪只是给机会明月。 “可案子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两人但笑不语,太子回想起来案件了来龙去脉,大致也了解了情况。 只能说皇室中人都不会是什么蠢人。 …… “我们之所以一直都没有找到杀害千秋的人,是因为窦长深撒谎了。 他很聪明,说谎只说一半。” 几人回到了衙门,明月便迫不及待的跟他们说案情。 方才在锦江楼,因着怕被旁边的成云心听到,她可憋得辛苦了。 窦长深跟踪千秋没错,也确实是袭击过千秋,但他提过,在路上撞到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刚好是成云心。 先前她一直没有想明白,或者说,她猜测到成云心会因为丁志恭,对千秋下手。 可后来明月又觉得,成云心并不是那么喜欢丁志恭,对千秋下手的动机有些奇怪。 再加上后来,他们查到了私铸铜钱之事,便又猜测,若是有人特意杀人,将这件事情爆出来,成云心会跟这件事情没关系。 因着成东卜对这个女儿的宠爱,和成云心对成东卜的依赖,她先入为主的认为,成云心不可能对自家下手。 可今天她再遇上成云心,突然想起了成云心喜欢丁志恭的传闻,她知道成云心根本不喜欢丁志恭,意识到,她可能是个擅长伪装的人。 若她不喜欢丁志恭,根本就没必要跟窦长深在这里吃饭,甚至说,他们是不可能会有任何交集。 即便是有交集,不会是能够让一个阴郁的人变得开心的交集。 第365章 认罪 半个月后,新知府到任。 自丁一川入狱之后,这知府便群龙无首了起来,明月三人依旧住在知府府邸,若非他们再此,恐怕下人早就散了,还等不到新主人的到来。 听着门外匆匆忙忙准备迎接新主人的下人们的脚步声和东西摆放位置的吆喝声,明月无精打采的坐在桌子旁,撑着脸颊想了好一会儿,突然说: “江子溪,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这一路走来,这些县令知府好像都换了个遍了?” 从谭洪开始,到后来的卢大人,到如今的丁一川。 明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一个个案子,似乎都是那凭空出现完全找不到踪迹的‘明月引’指引她来查的。 她早就觉得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作着一切,但她又些想不通。 如果说背后之人是个坏人,可是他的指引,却让他们揪出来许多贪官污吏,并且为南夏寻到了能够制作坚硬铁甲的天外陨石、前朝的黄金以及未被上报的铜矿。 可若说背后之人是好人,可又说不通为何这人会提前预知命案,并且将特意将他们引来此处,若说这些命案没有他……或者他们的手笔,她是不相信的。 她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们的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看着明月越来越苦恼的模样,江子溪以为她为此感到愧疚,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想太多,这跟你无关,若他们不曾做出那些事情,我们也不可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一切都是他们自身贪得无厌,与旁人无关。” 明月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误会了,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走到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丫鬟们说:“新知府都到任了,也该收网了。” 不然,人就要跑了。 …… 成家的别院内的花草树木熬过了寒冷的冬天,在春天的雨后复苏,并且越来越生机勃勃。 在小小的池塘边,绽放的桃花树下,少女悠哉悠哉的喂着鱼儿,她身后的丫鬟端来了糕点,放在了她身后的石桌上。 忽而,一小片不知道在何时掉落的枯叶从某个角落飘了过来,少女的手顿了顿,问道:“今日新知府上任了吧?” 丫鬟顿了顿,意识到是在问自己,连忙回答:“是的,小姐。” “树有长出新叶的一天,那枯萎掉落的叶子,会不会有新生呢?” 柳枝听得不是很懂,但看她的样子,还以为成云心 还在为成东卜的事情伤心,安慰道: “小姐,那些事情都是老爷做的,跟小姐你可没有关系。一切都过去了,如今成家就剩您一个人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成云心这才绽放了一个如同雨后初晴般的笑容,她抬起手来挡住刺眼的太阳,袖子滑落,露出手臂上斑驳的伤痕。 “是啊,都过去了。” “对,都过去了,小姐这么好,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成云心不置可否。 她? 好吗? 柳枝左顾右盼,抱怨道:“这些人怎么还没收拾好,动作也太慢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有小厮跑过来禀报:“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城吧!” …… 眼看着要离开落山镇,也不知为何,柳枝总有些不安的预感,一直催促着车夫快走。 可就在马车要出城门的那一刻,有不速之客拦住了马车。 “请留步!” 成家除了成东卜特意给成云心留的钱财,其余大部分充了公,除了柳枝以外,车夫什么的都是成云心雇佣来的,此时一看情况不对,早就停了车往旁边躲了去了。 成云心从马车上下来,马车身后围了一圈的衙役,她越过那些人 ,看到了站在最后的四人:太子,六皇子殿下,少女仵作,还有一位从未见过面的陌生男子,看上去还挺年轻。 那便是新上任的知府了吧。 成云心向几人行了礼,道:“不知几位喊停我等,所谓何事?” “你们不走正门,偏偏往后门偷偷摸摸的离开,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因为新知府的到来,如今全城的人都在城门口迎接,成云心特地从后城门离开,本以为能够顺利,却还是慢了一步。 她叹息一声道:“你们终究还是知道了。” 柳枝看到这么多人,早就慌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听到成云心的话更加茫然,她家小姐究竟再说什么啊! 明月对于她的不否认感到有些诧异,不过想到查到的信息,眼中闪过一抹同情:“既然成姑娘都已经承认了,那就请跟我们走吧。” 眼看着那些官差得了命令向前来抓人,柳枝下意识的挡在成云心的面前:“你们想做什么,老爷做的事情跟我家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柳枝。”被护着的人轻轻将手搭在丫鬟打开的双臂上。 柳枝不解:“小姐!” 成云心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张纸 塞给了柳枝:“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丫鬟了,我在你包裹里放了几张银票,足够你好好生活了。” “小姐!”柳枝似乎意识到什么,眼泪不停的滑落。 衙役们可没想要给他们太长时间,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便向前将柳枝拉开,将成云心带走了。 柳枝想救人,可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人带走,看着后城门在她的面前缓缓关上。 公堂上,吃瓜群众一阵哗然。 “这怎么回事?私铸铜钱的案子不是破了吗?怎么又将成姑娘给抓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也是来看热闹的好吗?” “好了好了,升堂了,等大人审判了,你们想知道的事情就都知道了!” “不过这新知府长得还挺年轻俊俏的!” “谁说不是呢!” 新上任的知府——升了官职的庞跃拿起惊堂木一拍,全场肃静! 他看着下方跪着的女子,冷眼道:“堂下何人?” “成云心,原临川校尉成东卜之女。”成云心跪在地上,看着堂上那写着公正廉明四个大字的牌匾,目光有些惺忪。 “所犯何罪?”庞跃又问。 “杀人罪。” 公堂上再次一片哗然。 第366章 成云心番外 我原本不叫成云心,也不是什么成校尉的女儿。 在很多年前,我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农户的女儿。 家中重男轻女,有好几个兄弟姐妹,我排在中间,又是女儿,经常被按着下地干活,可爹娘是生我养我的爹娘,我也从来不曾因为他们对我如何而感到生气愤恨。 十岁那年,家里闹了蝗虫,将家中的田地啃得一干二净,本来就穷困潦倒的家庭根本就揭不开锅,无奈,爹娘只好商量着要将我们这些女儿给卖掉。 我眼睁睁的看着大姐姐被卖给隔壁村的鳏夫,看着二姐姐哭哭啼啼的跟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瘸子离开,看着三姐姐…… 最后,终于轮到我了。 我知道我躲不掉。 他们要将我卖去青楼,因为我是几个姐妹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那日成东卜正好在青楼把酒言欢,爹娘将我带到老bao的面前,他那种打量货物的目光,让我这辈子都记忆犹深。 我第一次这么恨自己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恨我自己的命运竟是如此的凄悲。 我想我绝对不能就这样顺从了他们,我不愿进青楼,我要离开。 所以,我用尽全力挣脱开了我爹的手,拼命的往 青楼的门口跑去。 可我从来都不知道,不过短短的十多米的路竟然那么长,长的好像我好像就在奔跑的路上过了十年。 我又怎么逃得过那些大人呢? 最后我只是个被命运折断羽翼的鸟,狼狈的跪在他们的面前。 “贱蹄子,跑啊!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老bao用手指搓着我的脑袋骂,在我爹娘拿着三两银子笑眯眯的离开之后,我终于意识到,我被抛弃了。 我抓住老bao的手,一口咬在她的手指上,我恨她,恨她骂我。 也恨我的爹娘,可是我的爹娘已经离开,我只能报复在她的身上。 她疼的整张脸都心疼在了一起,她用力的打我,骂我,揪我头发,可我就是不松开。 我能感觉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我贪婪的将她的血液吞了下去。 我能我感觉到我的身体被那些人撕扯的生疼,可我还是不愿意松开。 也听着她的破口大骂渐渐变成了求饶。 终于,手指断了。 他们要将我打死。 也许是我那不愿意向命运屈服的狠劲吸引了成东卜的注意。 成东卜救下了我,还说我长得像他的女儿,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回家。 我没有家了。 他说他的家就是我的家。 于是我跟他走了。 他把我带回了成家,有很多人在照顾我,我的衣服从破破烂烂的麻布变成了绫罗绸缎。 他给我安排了各种老师,教我琴棋书画。 我多了很多哥哥姐姐,他们很疼爱我。 我还有了新的名字,叫成云心。 那一刻,我是幸福的。 那一刻,我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若不然,怎么会有人救我于水火,并且让我拥有体面的生活呢? 是以,我听了成东卜的话,装出一副很喜丁志恭的模样,时常围着丁志恭转。 这也没有关系,哪怕我很不喜欢他,只要成东卜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因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我的,爹娘没有教会我的感激,成东卜请来的先生教会了我。 我也以为我会一辈子这样幸福下去。 可是两年后,一切都变了。 那日是我的生辰,全部向下都为我庆祝。 成东卜的一位好友,偶然路过此处,前来拜访,却意外发现了成东卜的秘密。 这位好友身居高位,且又是奉旨在外办事,成东卜不能得罪,也不能痛下杀手,便只能用利益以诱之。 可他不爱钱财,不爱琴棋书画, 只有一个爱好。 我们吃过了晚膳,成东卜跟他的好友一同去了书房密谈。 也不知道他们谈了多久,在我准备就寝的时候,他偷偷的敲响了我的房们,跟我说:“云心啊,你帮爹爹一个忙,好不好?” 在成家后院有一片竹林,竹林里面有一间小木屋,那家木屋是看守后门的李伯居住的。 成东卜让我帮忙去木屋找一样东西,虽然心里面有些纳闷,可我还是去了。 对于他的要求,我从来就没有拒绝过。 可我也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骗我! 当我走进那一间木屋的时候,一双手从身后捂住了我的嘴,将我压在了地上…… 我原来的家房子很小,十来个人挤在一个破房子里面,只有一个房间。 我爹娘做的事情,我从小就看在了眼里。 我知道他的动作意味着什么,我拼命挣扎,我拼命的喊救命。 没有人救我。 没有人知道因为我的挣扎,藏在黑暗中的那个人,对我下手有多重。 没有人知道我已经痛苦的快要晕厥过去了。 我甚至还听到成东卜说:“云心,爹爹答应你,只要你伺候好了他,以后你做什么爹爹都答应。” 可是,爹 爹,你不是说我们是家人吗?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女儿吗?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你的女儿? 这样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可我也曾经单纯的以为,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我甚至曾经在心里面原谅过他。 直到我因为不从,他亲手打了我。 他把我绑在十字架上,将他给我买的衣服撕碎,在我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外面的人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说成校尉对三小姐比对其他的小姐都要好。 他们说云心小姐乖巧漂亮,高不可攀。 他们说…… 可他们不知道,成东卜就是个禽、兽。 他们也不知道,成东卜在背后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为什么我会知道呢? 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放弃挣扎了,任凭他们的差遣。 可是我啊! 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命运的安排。 我恨这世间的一切,恨我的爹娘,恨成东卜,更加恨愚蠢的自己。 我当然想过死,可怎么能够留他们在世界上享福呢? 我要让他们和我一样痛苦才算是道歉。 那两年,我从来没有见过天堂,可却也不知道什么是地狱。 12岁以后,我生活在地狱里。 第367章 告一段落 听成云心讲完她的经历,在座的没有几个是不动容的。 只是也有人率先反应了过来:“可这些跟你杀人有什么关系?” “是啊,跟她杀人有什么关系?” 庞跃再次拍响惊堂木,老百姓们心中有再多的好奇,也不敢挑战官威。 “成东卜和丁一川他们也没有死,他们落得如今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本案的受害者也不过他们犯下的罪行,你说你杀了人,你杀了谁?”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不然也不会将我带回来,不是吗?”成云心的目光却没有看向庞跃,而是扭过头,看向在旁边听审的太子身后的姑娘。 “别转移话题,本官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庞跃也看了明月一眼,后者轻轻想他点了点头。 成云心却不愿意说了。 收回了视线,冷笑一声,满脸讥讽。 庞跃在途中虽然听说了落山镇发生的事情,先前抓人之时明月也已经将整个案子的卷宗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所以即便成云心不说,他也不至于坐在公堂之上哑口无言。 “你伙同窦长深杀害翠竹楼小倌千秋,并将其运送至你和丁志恭的新房,是与不是?” 门口先 是出现了倒吸一口气的声音,随后他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那具尸体不是丁一川这个老匹夫杀得吗?为什么说是成姑娘啊?” “天啊,这真的假的啊!” 成云心将那些言语都听进了耳里,冷漠的点头,承认了罪行。 “你看她都承认了!人就是她杀的!” “造孽啊!这么好看一个小姑娘,竟然是个杀人凶手……” 庞跃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他们讪讪的闭了嘴,隐藏在人群之中。 “你们是怎么杀的千秋?为什么要杀他?” 成云心既然选择了跟他们回衙门,就没有想过能够离开,所以她一开始便承认了罪行。 前两个问题之所以不回答,不过是看不惯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以一种怜悯者的姿态看着她,并且以听故事之人的身份听她将那些不堪的过往。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收敛了一下眼中的情绪,她回答:“那日,我见到窦长深急匆匆的从一个小巷子里面出来,撞到了我之后连句道歉都没有,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我看到他身上有些红色,心生好奇,故意支开了我的丫鬟,往那条巷子去了,看到了一个人趴在那里不 省人事…… “我正纳闷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这些人失去一切,这不,最好的机会就送上门了。” 接下来的一切,就如同明月他们所查到的一样。 成云心故意约了窦长深去锦江楼,两人在那里建立了合作关系,他想了方法将尸体送进婚房,而成云心便故意装成了受害者的模样。 毕竟谁又能够想到,受害者竟然是策划者呢? 只可惜,即便窦长深承认了一切,她还是没有逃过律法的制裁。 明月望着面无表情讲着自己杀人经过的成云心,有股郁气堵在心中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即将升到顶空的太阳将整个衙门照的十分刺眼,如今已是春天,可是有些人,永远的留在了冬天。 成云心认罪之后,窦长深也认了罪。 除了千秋是被两人所杀、毁尸之外,其余的皆不是他们所为,念在两人揭发了丁一川等人私铸铜钱案有功,庞跃并没有判两人的死刑,只是判了他们三年的刑期。 太子对于判决并没有什么意见,此案至此算是告一段落了。 …… 草长莺飞。 江子溪和太子在书房密谈,明月几人便琢磨着一同去桃花山踏春去了。 满 山的桃红,配上徐徐微风,也不再有令人想破脑袋的案子,明月也是十分的身心愉悦。 红豆听小七讲完了整个案子,只有一个地方不是很懂:“窦长深为什么会同意跟成云心同流合污啊?不是说他跟丁志恭有一腿吗?” 小七突然愣住,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案子好像她全程都有参与,可是有些信息传来的时候,她确实在外面查别的事情的。 案子结束之后,卷宗被送到了知府的库房,她也没有办法去查阅。 明月笑了笑:“两个人会选择合作,原因有三,一为情,二为财,至于三嘛,自然是同样的经历和同样的目的了。” 红豆不笨,马上就懂了明月想表达的意思,惊讶道:“这么说,窦长深跟丁志恭的这段私情,是被丁志恭强迫的?” 明月拿起一颗梅子塞进嘴里,但笑不语。 红豆瞧着她的申请,便也悟出一二来,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东西。 忽而有东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明月飞了过来,小七听到那破空的声音,浑身戒备,拔出了佩剑,朝着那东西挥去。 “救命啊!救命啊!” 那东西差点被砍 中,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幸好小七听出了声音,连忙收了手,不然这破鹦鹉就要被烤了吃了。 她一把抓住想要逃走的黄豆,用手指戳着它的脑袋:“你这只破鹦鹉总是神出鬼没的,迟早把你当刺客给杀了!” 黄豆用嘴巴啄着小七的手:“坏人!坏人!” “呵……对啊,我是坏人,我现在就将你宰了吃了!”小七作势要杀了它,黄豆还以为明月会救她,拼命的喊着她的名字,可后者迟迟没动,也引起了小七的疑惑。 她一回头,发现明月正看着天空发呆,而且脸色十分沉重。 小七心中一个咯噔,连忙送开了黄豆,跑过去问:“姑娘,你没事吧?” 明月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黄豆的脚上,摇头说:“没事,只是有些被吓到了罢了。” 当然不只是这么简单,而是她看到了黄豆脚上沾了血迹。 一只鹦鹉总是神出鬼没就算了,而这次出现,脚上竟然还有血迹,若这背后没有什么蹊跷,她就白参与了那么多个案子了。 就是不知道,这鹦鹉跟在她身边,是不是背后藏着什么阴谋。 若是有阴谋,他们又如何觉得自己会留下黄豆呢? 第368章 当年事 第八案明月引 听成云心讲完她的经历,在座的没有几个是不动容的。 只是也有人率先反应了过来:“可这些跟你杀人有什么关系?” “是啊,跟她杀人有什么关系?” 庞跃再次拍响惊堂木,老百姓们心中有再多的好奇,也不敢挑战官威。 “成东卜和丁一川他们也没有死,他们落得如今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本案的受害者也不过他们犯下的罪行,你说你杀了人,你杀了谁?”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不然也不会将我带回来,不是吗?”成云心的目光却没有看向庞跃,而是扭过头,看向在旁边听审的太子身后的姑娘。 “别转移话题,本官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庞跃也看了明月一眼,后者轻轻想他点了点头。 成云心却不愿意说了。 收回了视线,冷笑一声,满脸讥讽。 庞跃在途中虽然听说了落山镇发生的事情,先前抓人之时明月也已经将整个案子的卷宗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所以即便成云心不说,他也不至于坐在公堂之上哑口无言。 “你伙同窦长深杀害翠竹楼小倌千秋,并将其运送至你和丁志恭的新房,是与不是 ?” 门口先是出现了倒吸一口气的声音,随后他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那具尸体不是丁一川这个老匹夫杀得吗?为什么说是成姑娘啊?” “天啊,这真的假的啊!” 成云心将那些言语都听进了耳里,冷漠的点头,承认了罪行。 “你看她都承认了!人就是她杀的!” “造孽啊!这么好看一个小姑娘,竟然是个杀人凶手……” 庞跃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他们讪讪的闭了嘴,隐藏在人群之中。 “你们是怎么杀的千秋?为什么要杀他?” 成云心既然选择了跟他们回衙门,就没有想过能够离开,所以她一开始便承认了罪行。 前两个问题之所以不回答,不过是看不惯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以一种怜悯者的姿态看着她,并且以听故事之人的身份听她将那些不堪的过往。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收敛了一下眼中的情绪,她回答:“那日,我见到窦长深急匆匆的从一个小巷子里面出来,撞到了我之后连句道歉都没有,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我看到他身上有些红色,心生好奇,故意支开了我的丫鬟,往那条巷子去了,看到了一个人 趴在那里不省人事…… “我正纳闷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这些人失去一切,这不,最好的机会就送上门了。” 接下来的一切,就如同明月他们所查到的一样。 成云心故意约了窦长深去锦江楼,两人在那里建立了合作关系,他想了方法将尸体送进婚房,而成云心便故意装成了受害者的模样。 毕竟谁又能够想到,受害者竟然是策划者呢? 只可惜,即便窦长深承认了一切,她还是没有逃过律法的制裁。 明月望着面无表情讲着自己杀人经过的成云心,有股郁气堵在心中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即将升到顶空的太阳将整个衙门照的十分刺眼,如今已是春天,可是有些人,永远的留在了冬天。 成云心认罪之后,窦长深也认了罪。 除了千秋是被两人所杀、毁尸之外,其余的皆不是他们所为,念在两人揭发了丁一川等人私铸铜钱案有功,庞跃并没有判两人的死刑,只是判了他们三年的刑期。 太子对于判决并没有什么意见,此案至此算是告一段落了。 …… 草长莺飞。 江子溪和太子在书房密谈,明月几人便琢磨着一同去桃花山踏春去 了。 满山的桃红,配上徐徐微风,也不再有令人想破脑袋的案子,明月也是十分的身心愉悦。 红豆听小七讲完了整个案子,只有一个地方不是很懂:“窦长深为什么会同意跟成云心同流合污啊?不是说他跟丁志恭有一腿吗?” 小七突然愣住,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案子好像她全程都有参与,可是有些信息传来的时候,她确实在外面查别的事情的。 案子结束之后,卷宗被送到了知府的库房,她也没有办法去查阅。 明月笑了笑:“两个人会选择合作,原因有三,一为情,二为财,至于三嘛,自然是同样的经历和同样的目的了。” 红豆不笨,马上就懂了明月想表达的意思,惊讶道:“这么说,窦长深跟丁志恭的这段私情,是被丁志恭强迫的?” 明月拿起一颗梅子塞进嘴里,但笑不语。 红豆瞧着她的申请,便也悟出一二来,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东西。 忽而有东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明月飞了过来,小七听到那破空的声音,浑身戒备,拔出了佩剑,朝着那东西挥去。 “救命啊!救命啊!” 那东西差 点被砍中,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幸好小七听出了声音,连忙收了手,不然这破鹦鹉就要被烤了吃了。 她一把抓住想要逃走的黄豆,用手指戳着它的脑袋:“你这只破鹦鹉总是神出鬼没的,迟早把你当刺客给杀了!” 黄豆用嘴巴啄着小七的手:“坏人!坏人!” “呵……对啊,我是坏人,我现在就将你宰了吃了!”小七作势要杀了它,黄豆还以为明月会救她,拼命的喊着她的名字,可后者迟迟没动,也引起了小七的疑惑。 她一回头,发现明月正看着天空发呆,而且脸色十分沉重。 小七心中一个咯噔,连忙送开了黄豆,跑过去问:“姑娘,你没事吧?” 明月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黄豆的脚上,摇头说:“没事,只是有些被吓到了罢了。” 当然不只是这么简单,而是她看到了黄豆脚上沾了血迹。 一只鹦鹉总是神出鬼没就算了,而这次出现,脚上竟然还有血迹,若这背后没有什么蹊跷,她就白参与了那么多个案子了。 就是不知道,这鹦鹉跟在她身边,是不是背后藏着什么阴谋。 若是有阴谋,他们又如何觉得自己会留下黄豆呢? 第369章 那些过往 “你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抛下疼爱你的爹娘,离开了京都?” 江子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他对明月的了解,即便是不能接受,她也会去问她爹娘的,弄清楚事情真相,又如何会一时冲动离开了京都? 明月苦笑。 即便跟她说出那些话的人是她的奶娘,她也保留了一丝不信任。 毕竟是为了旁人说她几句话就动手杀人的人,她又如何能相信呢? 于是她想去找爹娘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不料,走到花园之时,看见太子跟明珠抱在了一起。 她什么都想不到了。 她没有愤怒,她只有无限恐慌,下意识的落荒而逃。 明月回忆起太子一向对她很好,但那种好,是哥哥对妹妹的好,无关男女之情。 但太子跟明珠相处之时,他眼中是带着笑意和无限宠溺的。 喜欢,是骗不了人的。 落荒而逃之后,她辗转反侧,想了好久,没忍住偷偷去寻明珠,却看见她独自对着一副字画抹眼泪。 她跟江子溪从小出入太子的书房,又怎么会认不出他的字? 而明珠的性格,明月不可能不了解。 而明珠自小就疼爱明月,明知太子是明 月的未婚夫,她又如何能够做出抢自己妹妹夫君这样的事情呢? 所以她只能忍痛割舍掉那种感情,这样无法宣之于口的事情,她也只能够偷偷的躲在房间里哭罢了。 那一刻,奶娘的话再次浮现在明月的脑海中。 他们两情相悦,而她,不过是个抢了姐姐的姻缘的小偷罢了。 “我不敢找去找爹娘问话,原本打算自已一个人静静,便留下了一封信,让他们别再寻找,甩开了丫鬟跑到了郊外散心。” 江子溪安静的听她讲那段他从来不曾参与过的过往,心中有些心疼,问道:“这么说,你当初没想要离开京都?那后来又为何……”失去了踪迹。 明月的目光渐渐变得暗淡,视线盯着前方却没有任何的焦点。 是啊,当初她根本没有想过离开京都,可谁知,天意弄人。 她不过只是想去散散心,却意外撞见了一个姑娘被人尾随,她想也没想,便跟过去查看,眼看着那人就要将姑娘打晕带走,她没忍住出来提醒。 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也被人跟随,待她话落,脖子一痛,便晕过去了。 明月闭了闭眼睛,不愿意再谈那段往事,深深的 吸了一口气,又道: “等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逃脱后,我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而令我难过的是,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懂。” 江子溪一脸震惊,随后胸口起伏,整张俊脸阴沉了下来,用一种山雨欲来的语气咬牙切齿的开口:“是什么人竟敢这般对你!京城之下,竟然有人拐卖娘子,岂有此理!” 两人早就在明月讲述的时候结束了相拥的状态,并肩坐在门外的台阶。 他拳头攥得很紧,要不是桌子先前就被他打碎,恐怕这会儿还得再碎一回。 明月谈及那些过往,原本情绪也有些阴翳,此时见他如此,难免有些动容,悄悄的伸手,附在他的手上。 “都已经过去了,那些人最后被我捅了好几刀,全部被关进了大牢,没过多久,就人头落地了。” 手上突然一阵冰凉,江子溪也顾不得生气了,反客为主,将她的手握进手心:“你这手也太凉了。” 明月笑嘻嘻的回了一句:“那你帮我暖暖呀!” 说着还将另外一只手递到他面前。 江子溪捞了过来,用手捂着就算了,还要将手按在怀中,生怕冷到她似的,丝毫没想 到如今的天气已经开始变热了。 虽然姿势有些别扭,也让明月有些不舒服,但明月没说,只是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心情也开始慢慢的好了起来。 “那后来呢?”她听到身旁的人问。 后来啊? 明月想了想,眼中泛着泪光:“除了语言不通,我最愁的一点是,我没有钱。” 她带出来的钱财早就被那些人给搜走了,那些人被抓了以后,钱财也充了公,她那会儿早就后悔了。 饿的神志不清的时候,她格外想念爹娘姐姐。 而在朦朦胧胧之中,她竟然真的看到爹娘来接自己了,而且还很温柔的对她说:即便你不是我的孩子,可我们养你这么多年,早就把你当亲生了。 而姐姐抱着她哭,责怪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害她十分担心。 可当她被人摇醒的时候,爹娘不见了,变成了破烂的屋顶,豆大的雨水往她的脸上砸了过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再然后,她就被几个衣衫褴褛的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女联手带到了后面淋不着雨的地方躲雨。 他们说她晕倒在路上,所以就将她回了破庙。 那破庙,就是他们这群小乞丐 的家。 遇到戚发的时候,正好是那个时候,那时,她还没适应自己身为乞丐的新身份,坑了戚发一把。 “后来,他们知道我的身世,为了帮我回家,天天都跪在闹市的门口给我讨盘缠,如此,我才得以来到江城,遇见了我师父。” 江子溪根本不敢想象从小锦衣玉食的姑娘竟然在大街上以乞讨为生,只要稍加一想,他便觉得心疼的无法呼吸。 “哎呀,都过去了,你别这样。”明月抽出手,拿出手帕帮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哭了呢?” 江子溪定定的看着她,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扯进怀中,将脑袋埋在女孩的肩窝,闷声道:“你受苦了。” 怪不得后来她这般喜欢钱财,得了钱财之后却全数送给住在破庙里的小乞丐们,还跟他们那般熟络。 原来是将心比心。 因为另外一个地方的小乞丐们帮过她,所以她每次路过一个地方的时候也会去帮那些小乞丐们。 “我前段时间还收到他们的信了,他们说用我派人带过去的钱财重新把破庙修缮了,还学人家书里建立了一个什么丐帮。”明月说起来也有些哭笑不得 第370章 误会 不过他们过得好就好,毕竟若不是他们重情重义,她估计还在粤州当小乞丐呢! 哦,遇到师傅之后,明月才知道那个地方叫做粤州,他们的语言在当地叫白话,十分有特色。 “希望有机会能见到他们。”江子溪说。 他要当面想那些人道歉,若不是他们,他恐怕还不一定能够与明月重逢。 但他还有不解的事情:“既然后来到了江城,又成为了谭大人的左膀右臂,为何……不跟家里人联系?” 明月顿了一下,歪头看他:“你又怎知我没有跟他们联系?” 等她安顿下来之后,她第一时间便是想要写信回京告诉爹娘自己的经历,可她想了又想,觉得不妥,央求着师傅带她回京。 却没想到,回到京城。 一年过去,似乎一切都变了模样,门童也已经换了人,大门的周围都挂上了大红色的灯笼和绸缎,十分喜庆。 那门童见她站在门口,询问她来找谁。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只问出了尚书府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全天下都知道我们家小姐要嫁给太子殿下当太子妃啦,你居然不知道吗?” 什么劫后余生,那些归家的兴奋和胆怯 ,都被这一盆冷水淋了个彻底。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望着张灯结彩的明家,那原本也是她的家,如今她只是个过路人。 她再次落荒而逃,留下一脸茫然挠着脑袋的门童。 “原来如此。” 怪不得当初重逢的时候,他提起明家和太子,她反应这么大。 原来是因为当年看到了那些事情。 确实,任谁经历了九死一生回到家中,竟然发现家里想没事人一样,而且还兴高采烈的张罗着婚礼,也会产生误会。 “你应该问清楚的,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呢?”江子溪一时之间也有些哑口无言,纠结了半天,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毕竟尚书大人和夫人他们多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明月又何尝不知道,真相一度摆在了她的面前,只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可是她不敢,她害怕听到他们不要她的事情。 自奶娘的事情之后,她便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小偷,既然如此,小偷又如何有脸面去问他们呢? 她更加害怕得到答案,得到自己不愿意听得答案,最终,选择了逃避。 这一逃避,就是两三年。 不敢提,不敢想,只在深夜默默 流泪,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流泪。 而跟江子溪重逢之后,明月时常想起当年,她一直以为江子溪找到了她,京都那边自然也有她的消息了。 她一直在等一封信。 可这一封信,从去年六月等到今日,都还未被送来。 这中间也有人告诉过她,明家的人一直没放弃找她。 可若是他们真的在意她,又如何舍得连一封信都不给他? 明月说出了郁结在心的事情,有些迷茫。 “所以,这也是你迟迟不答应跟太子哥哥回京的原因?” 江子溪是不相信明家对明月一点感情都没有,即便是养女,如珠如宝的对待了那么多年,即便是一直猫,一只狗,也会产生感情。 何况,他离京之时,尚书大人还亲自来城门送他,只是为了让他留意一下明月的动静,若是找到了人,及时的告诉他。 那模样,满是思念,不像是装出来的。 更何况,也没有必要装。 当年必定是有些什么误会。 只是有些话他现在说出来,她未必能够听进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 若想要彻底的解决问题,便只有回京去,当面问清楚,问个明明白白。 明月听到江子溪的 问话,有些羞愧的点点头:“其实我屡次想回去问清楚,却迟迟都没能做出决定来,心里乱的很,我是真的害怕。” 江子溪用力的抱了她一下,说:“太子哥哥这架势,恐怕也是带着命令来的,若你不回京,恐怕他也不会走。” 明月自然知道,一国太子哪能在太平盛世离开京都这么久呢,京都已经传来了好封飞鸽传书,但太子还不愿意走,在等什么,不言而喻。 江子溪好像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转头抬手揉了揉明月的头发,坚定的说:“若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你去哪,我跟着你去哪便是。若是太子哥哥非要跟着,便让他跟着吧!” 明月心中一暖,四季会更迭,老树会枯萎,只有他,从当年就坚定的站在她的这边,从来不曾离开过。 “可以让人收拾东西了,后日我们就离开。”沉默了好一会儿,明月说。 “嗯?” 江子溪有些意外,虽说他刚才的话有些引诱的嫌疑,但她下决心也有些快吧? 明月指了指房间,那堆木头下的一张纸,道:“已经逃避了这么多年了,总要去面对的。” “更何况,有人特意引我回京,若我 不回,又如何能够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们费尽心思一路用明月引指引自己,这背后肯定有阴谋,说不定这阴谋早就已经在京城里面埋下了,只等着她回去爆发。 既然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那么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终归是要去面对的。 “好,那我们一起回去。我倒要看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听了明月讲述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恐怕当年奶娘的话,也是这背后之人指使的吧,江子溪不相信这世间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为了几句话杀人,这样的借口放在一些脾气暴躁的人身上还行得通。 明月的奶娘他也认识,脾气可温婉的很,又是名家最受宠的小姐的奶娘,明家上下,谁不敬着她? 有人当着面骂她? 这话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只是明月一直惦记着身世之事,没有仔细的去思考过奶娘口中的漏洞,然后来也一直回避,才让事情沉寂了这么多年。 这背后之人的本事可不小,一直诱导着他们南下,如今又引导他们回京…… 江子溪望了望天空,一朵厚厚的云层飘过,刚好将月亮挡住,天空瞬间暗了下来。 第371章 京都疑案 再次回到熟悉的地点,明月还是难免,有些近乡情怯。 当年那种无助,再次涌上了心头,让他站在城门口,迟迟都无法挪动脚步。 “是你坚持要下来走的,怎么站着不动?可是走累了?要不我背你?” 太子进入了长安便先行回宫禀报皇上了,至于江子溪,从来都是为明月主义,事事与明月为先,父母什么的早就抛在了脑后,就连明月劝他回宫,他也不听,非要陪着。 明月心中有些无奈,却也感觉到十分温暖。 她知道,他只是怕她再次想不开,又或者再次遇到了什么误会,又偷偷的离开,便也寸步不离的跟着了。 她无法,只好随他,此时听到问话,也知是他怕自己想到了当年的事情,心中不舒服,才开的玩笑罢了。 明月收回视线,笑了笑:“在天子脚下,我哪里敢让六皇子殿下背我呀?” 江子溪很不优雅的冲着他翻了个白脸,此刻他的模样,可跟在外端起来的冰冷模样可不一样,整个人像是鲜活了起来。 “切,我可没忘记,是谁以前总是吵着闹着让我背?全然不顾我那病弱的身体啊!” 两人并肩走着,路 过了庄严肃穆的大理寺,看着那熟悉的牌匾,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当年的打.打闹闹的时刻。 “呵,你后来可没背我,你转头就跑去给我爹告状了,我爹说我欺负皇子,为此我还挨了一顿打。” 不过,明明看着关闭着的大理寺大门,有些不解。 大理寺负责审核各种案件,常年大门都是敞开着,可今日竟然一反常态。 而且,京都作为皇都所在之地,向来繁华,街上的行人从来都络绎不绝,也从未像今日这般,不能说空无一人,他也能称得上一句冷清。 而那三三两两的行人,竟然也迈着匆匆的步伐,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这京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啊?”明月有些疑惑。 江子溪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冷清的京都街道,也难免觉得有些怪异,便吩咐了跟在身后不远处的小六小七。 小七挠了挠头,想要打听消息的最好方法不就是找个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来来问话嘛! 正好一个拎着菜篮子的妇人匆匆忙忙从他们身边路,她想也没想,便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妇人被突然伸过来的手,吓了一跳,倒退了两步,骂骂咧咧: “作孽啊!突然伸手过来想吓死我啊!” 明月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江子溪:哪有这样问人?你没教啊? 江子溪挑了挑眉:你确定这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明月气得鼓了鼓腮帮子。 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说他带坏小七喽!气死她了! 不过虽然小七是没礼貌了一些,不过她也很识时务的道了歉,好声好气向那妇人询问,妇人才说: “听你们的口音也是京城人啊,你们不知道?” 他们的包袱都在马车上,而马车也早被太子的人一同运回了皇宫,此时没有拎着包袱别人也不知道他们已经许久没回京城了。 小七笑着解释了几句,那妇人才说原来如此,然后缓缓的说出了京都近两个月发生的事情。 “唉,傅太师的独子惨遭毒杀,大理寺的官员们排查了两个多月,才终于抓住了元凶,今日正是那人的处决之日,如今大家都过去看热闹去了。” 明月皱眉,向前几步问道:“不知夫人可知凶手是何人?” “说了你也不敢相信,这凶手啊竟然是方太傅的儿子,也就是如今我们的史部 侍郎方嘉木!” 明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形晃了晃:“你说谁?” 江子溪也是满脸震惊,甚至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方侍郎啊!哎呀,真是造孽啊!就方四郎前有当太傅的爹,后有当尚书夫人的姐姐,你说他怎么就想不开杀了傅太师的儿子呢!”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杀人!”明月大声的呵斥道。 那妇人被吓了一跳,脸色有些不好看,怨怼的看着明月:“你这般冲我吼什么?若不是他杀的人,他又怎么会被大理寺带走!” “若他没有杀人,方太傅和尚书夫人又为何不救他出来?!若他不是凶手,皇上又怎么会下旨杀她!” 那妇人连连说了三个若是,最后还冷哼一声,丢下一句“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便是如此,不信你可以问其他人”便离开了。 明月站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江子溪立马示意小六去打探消息,转身安慰明月。 “你先别着急,我们先回尚书府。” 明月有些奇失态:“江子溪,我舅舅是个好人,他绝对不可能杀人的!” 是的,方嘉木便是明月的便宜舅舅,也是刑部尚书夫人方嘉羽 一母同胞的弟弟,当朝方太傅方有度最小的儿子。 “我知道,我也相信他绝对不可能杀人的。我已经让小六去打听了,这事情在京都闹得挺大的,应该有不少人之情。” 明月有些惶惶不安,小六很快就回来了,也带回了整个案子的事情经过。 在太子离开京都的第二日,太子太师傅元参之子傅天逸被毒死在家中书房。 发现尸体的是跟傅天逸的妻子元氏,具元氏所说,前一天晚上丈夫未回房歇息,便去书房寻人。 结果发现他无论如何在书房拍门里面都没有人应声,她推门一看,发现自己的丈夫竟然伏在案桌上身亡。 大理寺派人来勘察,确认了傅天逸的死亡时间,仵作验尸之后证实傅天逸是毒杀。 可大理寺的官员们找遍了整个书房都并没有发现有涂了毒的物什。 傅元参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成亲不过半月,还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就这样被人毒害了。 香火直接断了,可想而知,傅元参会有多生气,他命令大理寺一定要查出事情的真相。 大理寺日夜颠倒的排查着跟傅天逸接触的所有人,查了半个月才终于找到了些眉目。 第372章 刀下留人 方嘉木跟傅天逸年龄相仿,从小一起长大,方家和傅家关系也十分和谐。 有人在傅天逸死样的前一天,看见他正在跟方嘉木吵架,而且两人还对对方动了手。 于是大理寺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发现,原来两人动手的目的正是因为傅天逸的妻子元氏。 方嘉木心悦元氏,无奈被傅天逸捷足先登,先娶了回家。 大理寺认为方嘉木因此心生怨怼,跟傅天逸大打一架之后,回家越想越气愤,最后甚至决定动手杀人。 随后,他们还在方嘉木的房中发现了一包毒药,经过仵作检验,被证实跟毒死傅天逸的毒药是同一种。 方嘉木就此被关进了大牢,等候宣判。 既有证人,又有证据,再加上太师的压制,方嘉木没有等到太子回京,就被押上了刑场。 明月听完了事情经过,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现下却没有时间,容得他们细想了。 江子溪看了看天,一把将明月揽进怀中。 明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抱住江子溪的脖子,整个人像是嵌在了他的怀中一样。 他施展轻功往刑场的方向掠去,边说:“案子有没有疑点,我们稍后再说,马上就 要午时了,若是我们再不去,恐怕就赶不上了。” 明月只得忍住内心的焦虑,紧紧攥着江子溪的衣襟。 …… 偌大的刑场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满满当当的人。 如今已经六月,炎热的太阳将在场所有人都汗流浃背,可全场肃静,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热,更加没有人敢讨论这件事情。 在斩头台的中间,有一人穿着囚服,身上带着枷锁,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两个身材高大,长相十分凶残的刽子手扛着一把巨大的刀,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后。 而在断头台前方不远50米的距离处,一个穿着锦衣华服,头戴太师官帽的中年男人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看着斩头台上的人。 台下站得离断头台最近的二十多人默默地擦拭着眼泪,悲切的望着断头台上的人。 大家都在等待着午时的到来。 “太子怎么还没到?” 早在一周以前,明阳羽便飞鸽传书告诉了太子,让他抓紧时间回京,按道理来说,今日,他应当已经回到了京都。 眼看着就要午时了,太子却迟迟未出现,即便是作为刑部尚书,也是有些着急。 这案 子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其中必有蹊跷,更何况是当了这么多年刑部尚书的他和大理寺卿温大人。 他知道这杀人之事,一定不会是他的小舅子做的。 而这样子最大的疑点就在于,这小舅子自从被抓到大理寺之后,虽然没有承认自己杀人的罪名,却从来也没有否认过。 就连皇上也曾经亲自审判,方嘉木却死活都不肯开口,最后皇上才在太师和拥护太师的人的压迫之下,不得不下旨处死方嘉木。 可即便如此,方嘉木却还是不肯承认当日到底跟傅天逸说了什么,这让他们想帮忙都有心无力。 看着两鬓斑白,深受打击已经卧病在床。的岳父,还有脸色越发憔悴的妻子,明阳羽是打心底感到焦虑。 偏偏,他该努力的都已经努力过了,依旧什么都做不到。 可是,还是得想尽办法,留下方嘉木的命。 而这留人的重任,就只能交到离开了京城的太子殿下手中了。 明阳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握住妻子的手,妻子顺势的俯在他的怀中哭泣了起来。 上次她哭的这般厉害,还是明月离开的时候,若是明月愿意跟太子回京,如今应当 也回来了吧? “时辰已到,行刑!” 看着插在香炉上的香落下最后一滴灰,傅天逸立刻拿起了桌子上的令牌,往地上一扔。 明阳羽别过了,脑袋不忍再看,若是让明月知道自己没有保住最疼爱他的舅舅,他一定会跟他翻脸的吧? 刽子手从肩膀上拿下刀,拿起旁边有人递过来的一碗烈酒,噜咕噜的往嘴里灌了好大一口。 太子殿下怎么还没来呀? 方嘉木也算是皇上看着长大的,皇上不可能对他的生命无动于衷。 明阳羽提心吊胆,屏住了呼吸。 刽子手将那酒一口喷在了锋利的大刀上,粗壮的手臂举起大刀,往方嘉木的脑袋上一挥! 明阳羽抓着妻子的手紧了一紧,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傅元参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抬头看着天空,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儿子啊,杀死你的人,爹今天亲手帮你砍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他们会前来围观是因为好奇,可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看犯人人头落地的一幕。 忽而,刽子手的刀不然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刀下留人!”随后一声大吼,从人群之后传来。 众人纷纷睁开眼睛,有些茫然。 明阳羽瞬间回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可人海茫茫,根本就看不清是谁在喊话。 傅元参也有那么一瞬间生出一丝错愕,随即生出一丝愤怒。 这最关键的时刻,竟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打断了! 他抬头望去只看见茫茫人海,再看一眼刽子手,发现他捂着手在地上打滚,疼得嗷嗷大叫。 他冷哼一声,在心里骂了一句废物,指挥着另外一个刽子手砍人。 “愣着做什么?时辰已到,还不快斩!” 那另外一人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自己的刀,往方嘉木的脑袋上砍过去。 傅元参不允许再出现任何意外,死死的盯着断头台。 可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发生了。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断头台上,直接将身材高大的刽子手一脚踹出了断头台,砸向了人群。 “都说了手下留人了,听不清吗?” 此人踹走了人之后背对着傅元参,他并没有看清他的脸,只觉得声音有点耳熟,而此时他被愤怒遮住了眼睛。 看不容易,他查到了凶手准备为儿子复仇,在行刑之日竟然出现了这般意外,这如何不令他愤怒? 第373章 拖延时间 傅元参强忍着怒气,目光阴冷的盯着那背影,说:“你是何人,究竟谁给你的勇气敢来刑场捣乱!” 他看不清人,却不代表断头台下的人没看清。 特别是站在最前方的刑部尚书夫妇。 方嘉羽自四弟方嘉木被抓进了大牢之后,便一直为此劳神费心,也去大理寺的大牢探望过好几回,却没想到弟弟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打人的真相。 可偏偏他打人在先,后又被人从房中搜出写给元氏的情信,如今又什么都不肯说,直接默认了自己是杀人凶手。 即便是她这个当姐姐的再不相信他是凶手,在他的默认之下都无能为力。 眼看着他就要人头落地了,她又怎么忍心去看。 心都痛的就在了一起,生怕看见自己弟弟死亡的惨状,却没想到,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句话,让她泪眼朦胧的睁开眼望过去。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墨发高高束起,长相极为惊艳,配上浑身散发的冷漠,好看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他……太好了!”方嘉羽看到了那人的脸,喜悦从心底散发出来,她激动的抓着自己丈夫的手臂,用力的摇晃着,“他回来了,四弟便 有救了!” 明阳羽也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看着那台上的少年,安慰着妻子:“是啊!” 方嘉羽看着他的笑容,也喜极而笑,突然想起一件事:“太子先前说明月也一同回京了,六皇子在此处,明月是不是也来了?” 他们当时怕明月知道事情会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也认为此案还要查很久,便在信中让太子瞒着明月。 却没想到后面的事情竟然发生的这么突然,他们急着让方嘉木说出真相,急着查案寻找线索,根本就没来得及再给他们写信。 也不知道明月是否真的回京了,若她知道他们瞒了她那么大一件事情,肯定会大闹的! 方嘉羽左顾右盼,可周围人太多了,几乎半个京都的人都来看热闹了,她根本没能从人海茫茫中找到她想看到的身影。 最后泄气的站在原地,皱着一张脸。 明阳羽同样也在找人,同样也没有找到,也只能先将此事放在一边了,如今还是先看断头台上的事情怎么解决吧! 傅元参迟迟没能得到面前的人的回话,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他咬了咬牙,眼神如同毒蛇般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阻止了他为儿子 复仇的人,扭头冲着冲着自己身边惊呆了的衙役们大喊: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此人定是这方嘉木的同党,说不定他也有份谋杀我儿,还不赶紧将此人擒住!” 根本就没想到还会有人截刑场的士兵衙役们终于放映了过来,拿着家伙快速的将整个断头台包围了。 “拿下他!”傅元参一声令下,士兵衙役们就举着长枪冲着断头台而去。 江子溪冷冷一眼扫过去:“我看谁敢!” 在他最前方的士兵认出了他,有些错愕的大喊出口:“六,六皇子殿下?!” 什么! 傅元参眯起眼睛在等到士兵将这阻止他为儿子复仇的人,冷笑着等待着他被士兵衙役们趁乱杀死,好在黄泉路上给他儿子送多一个伴。 乍然一听,他也一脸震惊的看着他的侧脸,脸上的愤怒还未来得及收敛,两种表情掺杂在一起,十分怪异扭曲。 那人可不就是离京多年的江子溪吗? 傅元参上次见他还是五年前,小小的少年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点,自小就长得粉雕玉琢,稍微大了一点便已经能看出来长大后是如何让人惊艳的美少年了。 这么多年过去,小小的孩 子已经长大成人,那张脸却是京城的独一份,任谁见过都不会忘记,此时也与傅元参记忆中的人重合。 但,即便是六皇子殿下又如何? 这下令斩杀方嘉木的人可是当今皇上,皇上金口玉言,亲自下的圣旨,即便是皇子也没有资格救人。 这般想着,他也收敛了愤怒,压抑着浑身气息,跟江子溪说:“六皇子殿下回京不去拜见皇上,来此处作甚?” 江子溪回头看了看他,突然扯了扯嘴角:“刚回京便听到了案子,比起面见父皇,自然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比较重要了。” 傅元参眯起眼睛:“这么说,你是非要救人?你可知,这人便是皇上亲自下令斩首的?” 言外之意是,皇上下旨你也敢阻止,你不过是个皇子罢了。 听着对方用皇上来压他,江子溪也没有慌张,笑道:“救人?既然是皇上下的指杀人,本皇子又如何能够忤逆皇上的意思,我今日再此,不过是来归还方侍郎以前寻本皇子玩之时,落在宫殿内的东西罢了。” 他的话刚落,一直低着头甚至在被人救下、江子溪被人拆穿身份之时都不曾抬头的方嘉木突然投去了疑惑 的眼神。 好像在问江子溪,他什么时候落下东西在他的宫殿了? 台下方嘉羽也一脸疑惑的问丈夫:“四弟何时跟六皇子殿下熟悉得都一起到宫中玩乐?” 明阳羽也不太清楚,明月倒是经常进宫殿,可他还从未听说过江子溪跟方嘉木玩在一块儿。 傅元参先是一愣,也在心里嘀咕两人的关系,可随后一想,方嘉木也是比江子溪还要大上六岁,而且还差了一个辈分,根本不可能玩到一块儿。 更何况,江子溪还曾经将方嘉木踹进过湖里,显然江子溪是不太喜欢方嘉木的。 他斟酌了一下,认为江子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皇上下圣旨是被他逼的,皇上一直都偏心方太傅一家,哪里会下旨杀人,别以为他不知道皇上还一直在背后想办法救下方嘉木的性命。 想罢,傅元参冷哼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得来这里归还?” 江子溪振振有词:“这不是方侍郎要死了吗?既然要还东西当然是当着面还了,总不能还给一具尸体吧?” 话虽说的有道理,可傅元参看他一直在说,却迟迟没有拿出东西来,越发的认定他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第374章 回来就好 “既然如此,那请殿下赶紧还,可别耽误了时辰!” 傅元参就不信江子溪能够拿出什么东西。 果然,他听见江子溪说:“我已经让人去拿了,请各位稍等一下。” 傅元参面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拖延,他先前已经给了他面子了,他既然一而再再而三,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既然殿下没准备好,那就请以后烧给他吧!” 说着,他看向身边的亲信,“你们还不赶紧将殿下请下来,这午时都已经过去一盏茶的事情了,此人若还不斩首,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亲信们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正决定要对江子溪动手时,远方有人举着手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东西在这儿呢!东西在这儿呢!” 大家定眼看过去,第一眼是看到了她的脸,被惊艳了一下,还有些出神的想着怎么在京都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美人。 而第二眼,则是被她举着的东西吓到了,下意识的给她让出一条路,纷纷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元参恨得握紧了拳头,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他 ,是在是欺人太甚,他愤怒的望过去,准备让人将人抓住,却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中的令牌,整个人如同被揍了一顿似的呆在现场。 这怎么可能呢? 这令牌如今这世间可只有一枚,即便是最受宠的江子溪也没有,方嘉木又怎么会有呢! 而明阳羽和方嘉羽看到那人,眼睛便再也挪不开了,甚至有眼泪在眼眶转动,迟迟没有落下来。 明月这辈子从来没有跑这么长的路,也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快,等她上了断头台时,她的腿软的都快站不稳了,却还是举着手中的令牌,喘着气跟傅元参说: “太师见到这免死金牌为何不下跪?” 江子溪见她满头大汗有些心疼,但凶犯是她舅舅,若想救人,必须她来做。 傅元参后退了两步:“这免死金牌是假的!” 明月笑了:“这就是真的免死金牌,是当今皇上在我十岁生辰是赐予我的礼物,他曾跟我说,此物允许我赠与他人,但只能使用一次,一次只保一人。” 这件事情一度被众人遗忘,毕竟在众人的眼里,明家只要不觊觎皇上的位置,便没有人可以动摇其地位。 且这么多年来明家的人战 战兢兢为朝廷效力,步步高升,久而久之,很多人便忘记了这回事。 如今这唯一一块免死金牌现世,而被赐予这免死金牌的人竟然将金牌赠给了别人,这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就连方嘉木也一样。 他复杂的看着明月:“明月,你……”疯了吗? 明月快速的打断他的话,说道:“舅舅你也真是的,我离开京城之前就将东西给你了,怎么还能赖在江子溪宫殿里呢,若非我们回来得及时,你不就冤死了吗?” 傅元参一把抢过令牌,再三确认,那就是真的令牌,他知道方嘉木的命还是被保住了,身体晃了晃,再也没忍住,晕了过去。 他的亲信连忙将人给扶住。 “太师这是身体不适吗?你们还不将人赶紧带回太师府?” 明月关心道,顿了顿,又说:“对了,太师行了可别忘了通知六皇子殿下,殿下发现了太师之子被杀一案还存在着疑点,凶手可能并非是我舅舅。” 亲信哪里敢回话,架着傅元参就离开了。 台下的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这太师都晕了,这人怕是砍不了了吧? 还有刚才那位姑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凶 手可能另有其人? 这样的话不是幸好他们救下了人,否则这世间恐怕是要多了个冤魂了。 老百姓们云里雾里的猜测,最后在衙役们的经历现场中离开。 只是这一次的救人事件,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了京都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 刑场就只剩下了方家和明家两家人,他们匆匆的围了上来,又是难过又是快乐,一时之间情绪复杂的很,都不知道先表达出来哪个还才好。 “嘉木被救下是喜事,月儿和六皇子归来也是喜事,我们此时应该高兴才对!” 没了外人之后,明月看着跑上来的两人,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眼里只有他们,嘴里却说不出一个字。 三人站在1米远的距离相望,方嘉木还跪在地上反应不过来。 明月看到了方嘉羽眼中的泪,看到了她眼中的思念,脑海中却浮现出当年尚书府张灯结彩的画面。 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想要逃。 可她却觉得自己的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样,任凭她怎么挪,动不动分毫。 下一刻,方嘉羽突然向前将她抱在了怀里。 陌生而又熟悉的香味从鼻翼传来,这温暖而又柔软的怀抱让 明月有些怔神。 这次脑海中浮现的再也不是尚书府的大红灯笼。 而是很多年前,在尚书府的书房,方嘉羽手把手教他写字。 而是在房间,她第一次做噩梦,方嘉羽温柔的抱着她哄她睡觉。 “娘……我……”明月很想跟说些什么,可一开口,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但方嘉木只是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明月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真的好想他们。 可是她不敢想。 怕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怕他们不要她。 方嘉羽是喜极而泣,感觉到女儿将头埋在她的肩膀,心里是一阵喜悦。 明阳羽看到了这一幕,眼眶也有些热热的,抬头望了望天空,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放了下来。 可感觉到肩膀上有点点温热的感觉,她心中一痛。 连忙握住明月的手退开两步,看着她泪流的满面的模样,急得跺脚:“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娘,你一定不会放过她!” 明阳羽听到妻子的话,连忙看过来。 明月摇了摇头,哽咽道:“没有,娘,我就是太想你了!” 第375章 当年的信 这话听得方嘉羽眼泪更加汹涌,明月想她,她又何曾不想明月呢? “娘也很想你!”她将女儿搂得更紧了,一边摸着她的脑袋说,“你都不知道这两年娘有多想你,要不是你当年的信,我早就派人去找你了!你也这是狠心,竟然写出那样的信!” 明月闻言,哭声渐渐止住,抽着鼻子道:“什么信?” 她什么时候给他们写过信了? 方嘉羽瞧了瞧她的模样,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道:“你给我的信啊?怎么这般震惊?” “我什么时候给你们写过信了?”明月抹了一把脸,心中有些令人胆战心惊的猜测。 “你不记得了吗?两年多前,你突然离家出走,我们着急得要四处寻你,派出去的人人却没找到一点关于你的消息,我们急得根本就睡不着觉。 你离开后第三天,突然有人送了一封信来,那信上的字迹就是你的字迹。” 怎么她好像一副从来没有写过信的模样? 方嘉羽见她是真的疑惑,也隐隐察觉到当年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明月心中一个咯噔,背后升起一股冷意。 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被人抓走是 意外,可若是有人在她被抓之后给尚书府送信,恰恰能够证明当年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 而是有人特意设计自己被抓走,可她不过是一个尚书千金,又有什么人在当年就盯上了自己呢? 他们让人绑走她的本意究竟是困住她,还是想要杀她灭口? 这些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的事情,如此被撕开了一个角,让她不得不去猜想剩下的被藏起来的真相。 明月越想越沉重,方嘉羽一眼就看出了女儿的不对劲,看了明阳羽一眼。 后者若有所思的看着明月。 明阳羽打小就疼爱明月,从小就带着明月出门办案,很多事情都是他亲自教明月的,再加上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刑部尚书,察言观色最为在行,是以一看便看出了明月的不对劲。 根据明月的反应来看,他很快就推敲出了,可能当年那封信并不是明月所写,也许明月当年的‘离家出走’,也另有隐情。 见女儿跟丈夫都不说话,方嘉羽有些急了:“你们这怎么了都,是那封信有什么问题吗?” 明月突然从沉思中惊醒,看了看四周,江子溪早已经将方嘉木扶了起来。 而其他 放假的人也已经将两人围了起来,对方嘉木指责的指责,劝说的劝说,当然也有庆幸的。 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并不适宜她在这里讲自己的猜测,更何况,方嘉木身上背着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明月笑了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我们稍后再说,舅舅这命案又是怎么回事?” 这其中肯定有事,但明阳羽并没有拆穿她,琢磨着回了府再亲自找她说说话。 只是方嘉木的事情也确实是需要解决,明月自小就爱破案,说不定,还真的能让方嘉木开口呢? 明阳羽看了一眼人群中的人,答道:“你既然能够带着免死金牌,来此处救人,原来应该也听到了城中的消息,把事情的经过正是外面传的那样。” “可是我所知道的事情有些零碎,他们仅凭着一个证明舅舅和死者有过冲突,以及在舅舅的房中找出毒药便认定舅舅是杀人凶手,这一点着实有些奇怪。” “我相信这个案子不是你舅舅做的,可奇怪的却不止这一点,先不说你舅舅对争执之事必而不谈这件事,还有很多事情,就连我,也并没有想明白。” 明阳羽如 此说,然后扬声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不如,我们先回府再说。” 周围的人也是觉得在断头台说话有些晦气,同意了明阳羽的建议,一同打道回府。 明阳羽有另外的打算,便跟几人商量着,让方嘉木也一同回尚书府。 方家的人在方嘉木被下圣旨斩头之时也曾经怨恨过明阳羽,恨他身为刑部尚书,却不能替自家人抓住陷害的凶手,还要害死自家人。 可如今方嘉木因明月所赠送的免死金牌得救,到底也是尚书府出了力,他们也为先前的怨恨我感到有些愧疚,自然不会拦着。 再加上若傅天逸的案子不解决,方嘉木便一日背着杀人凶手的罪名,方家也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 明阳羽那动作一看便知道要着手去查此案,他们更加没有理由阻拦。 那方家人告辞之后,明阳羽看向妻子:“你也同他们一同去方家吧,如今岳父大人卧病在床,并没有来此处,并不知道嘉木已被救下,若不及时告诉他,唯恐他会想不开。” 方嘉羽一听,马上就让车夫掉头去了方家。 …… 四人在尚书府的书房桌下,下人们上好了茶 之后便离开了,体贴的为他们关上了门。 方嘉木这才看向明月和江子溪:“我们两个也实在是太大胆了,竟然敢去刑场捣乱!” “还有你,明月,你究竟知不知道免死金牌有多重要?” 明阳羽听到他骂两个小辈,冷哼一声,喝了一口茶,用力的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也好意思说这话!他们敢这般做还不是为了救你,不是因为相信你绝对不会做这种杀人的事情!” “他们刚回京,便马不停蹄的为了你的事情奔波,我们也一直为了你的事情忙碌,岳父大人更是为了你已经卧病在床两个多月,可是你呢?” “你看看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直到如今你还不肯跟我们说实话吗?” 方嘉木被骂的一声都不敢吭,他一向很敬佩自己这个姐夫,再加上这事儿也确实是他自己惹出来的,更加不敢说话了。 整间书房瞬间冷了下来,全部都在等着方嘉木开口。 明月打破安静,看着方嘉木说:“我们不相信舅舅会是杀人凶手,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而他们这般急于求成,想置你于死地,其中一定另有蹊跷。” 第376章 舅舅挨骂 “这说不定并不只是冲着你来的,也许是冲着我们两家来的,而这一个局,他们恐怕布置了好多年。” 方嘉木一脸错愕:“什么意思?” 明阳羽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说:“你的意思是,你舅舅突然惹上的事情,跟你当年离开京城有关系?” 明月意外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真不愧是当朝重臣,她不过只是说了一句话,他便能够猜到了她话中的意思。 “什么意思啊?月姐儿当年离开京城烦难道不是因为……”方嘉木的话突然止住,他一时他自己说漏了嘴,慌慌张张的捂住嘴巴。 明阳羽扫了一眼过去:“月姐儿的事情,稍后再说,你先说说你的事情,你跟傅天逸究竟在争执什么事儿!” 方嘉木看了看他,又看看两个小辈,意识到自己藏不住了,支支吾吾的开口:“其实这事儿,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明阳羽瞪他。 他扁了扁嘴,道:“其实这件事情,还是跟月姐儿还有关系,傅太师这人你也知道,他学识渊博,也是皇上的恩师,可此人心胸狭隘,斤斤计较。 而他的儿子傅天逸也遗传了父亲的一切陋习 ,打小就跟我不对付,此时你也知道。” 明阳羽点头:“既然跟你不对付,你还惹他做什么?” “冤枉啊!这次我可没惹他!” “你现在知道喊冤枉啦,在大牢里你怎么不喊冤枉?被压上断头台的时候,你咋不喊冤枉?”明阳羽一巴掌排在桌子上,杯中的茶水都被震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姐姐为你流了多少眼泪?眼睛都哭成了核桃了!” 方嘉木真的是脑壳疼,他明明就是为了替他们保守秘密,才不肯说的,如今大爷全部成了他的错。 “尚书大人,您先别急着骂,等方四叔说完再说。”江子溪出声替方嘉木解围。 “还不赶紧说!” “这次我是真的没有傅天逸,是他突然找上门来,说您私藏前朝逆贼,还跟前朝的逆贼联手想要推翻南夏统治。” 明阳羽也顾不得生气了,用一种很犀利的眼神看过来。 “这等事情我自然是不相信的,他说月姐儿就是前朝逆贼的血脉。” “荒唐!他有什么证据证月儿是前朝血脉!前朝都被推翻多少年了?如今才拿来说事!?” “他手里有证据,月姐的奶娘就在他的手上。若 此事被爆出来,遭殃的是整个方家和尚书府。 他说的信誓旦旦,还说人证和物证,若我不跪在地上跟他磕头承认我不如他,他就将这些证据全部承给皇上。 太师府门徒众多,朝廷一半的势力都偏向太师,即便皇帝不相信,愿为我们做主,也会同这次一般迫于压力下旨治罪。 我不相信他手中有证据,可又害怕又他手中真有证据,方家和明家都会面临危机,于是便产生了从他手中抢夺的念头。 我也没想到,这一幕正好被有心人看到了,而我更加没有想到,第二天他就突然死了,我更加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因为这次的争执被当成了杀人凶手。” “就因为这件事情,你瞒了那么久?”明阳羽没想到,他所隐瞒的事情竟然还跟尚书福有关系。 这一点明月和江子溪也没有想到。 而在他们听到了这件事时,快速的对视一眼,脑海中浮现了明月引的那些残卷。 就是不知道,写下这些残卷,指引他们南下和回京的人,是不是就是在幕后布置这一切的人。 而这些人,是否又跟明月的亲生父母有什么关系呢? 不得不说的是,确 实也如同他们所写的一般,回到京城就有线索了,如今这线索可不就出来了吗? “这样还不够吗?即便我们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明月也确确实实是你的亲生骨肉,可耐不住流言蜚语,一旦有苗头传出去,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呢? 一日两日,皇上也许不会理会,可一年,两年,三年,总有一天,这些流言蜚语总会说到皇上的心坎里面去。 既然傅天逸的死没有让这些事情曝光,要经过我的嘴将这些事情全部说出来,而害了方家和明家这么多人,我惶恐啊!” 方嘉木不是没有想过将争执的内容说出来,可他知道一旦说了,就再也止不住流言蜚语,所以他才隐瞒了下来。 明阳羽嗤笑一声:“惶恐?我看你是愚蠢!当今圣上是明君,这些年皇上,皇后对我们有多好,你还不清楚,不了解吗?” “那是因为皇上,皇后信任我们,知道我们明家方家世世代代皆是忠臣。 即便你如今用你的性命隐瞒了下来又如何?既然有人有心算计我们两家,这些事情便永远也不会结束。 还不如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将一切摆在明面上,好 证明我们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方嘉木被明阳羽说的面红耳赤,喏喏不敢再吱声。 “我只问你,你是否起过杀他的念头?”明阳羽冷冷的说。 “没有,我没想过要杀他。” 方嘉木根本就不确认是否真的有这样的物证,当时他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爆出来的后果会是怎么样,又如何会想要杀害他呢? “舅舅,他们说你心悦元氏,才下毒杀害傅天逸的,这是真的吗?”明月问道。 “当然不是真的,元氏我是曾经见过几面,都是她主动找我说话,我根本就不想搭理她。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京都就开始传我心悦她。 到底是女子,要是我解释了,便是坏了她了名声,我便没有解释了,毕竟男子嘛,怎么传也无所谓。” “呵,你刚才想以性命隐瞒那些无稽之谈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无所谓?你怎么不想想,我们会觉得无所谓?” 明阳羽真的忍,实在没忍住。 他此时是真的气愤,不仅想骂他,还想向他揍一顿。 不过他妻子这个四弟的性格也确实是如此,总是为他人着想,恐怕背后之人就是知晓他这一点,才从他这里下手的。 第377章 误会解开 “好了好了,别骂了,别骂了,再骂人就傻了!”方嘉木如今也知道了自己是想岔了,抱头认错。 “我不骂你你怎么会清醒!”明阳羽恨铁不成钢的又瞪了他一眼,“别的先不说,你房中的毒药又是怎么回事?” “这毒药……”方嘉木眼神有些闪烁,“这毒药确实是我的,但我没有想要杀人。” 明月和江子溪闻言有些诧异,也有些疑惑。 若不是想杀人,买毒药作甚么? 难不成还是用来看着玩儿吗? 明阳羽也发出了同样的质问。 方嘉木道:“其实我这毒药也不是我的,是我一个朋友让我替他保管着,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想过那东西是毒药。” 明月竟然也开始觉得自己这个舅舅真的是有点傻,也许是家中幺儿,从小被宠着长大,若是生在老百姓家还好,能被说是单纯,天真。 可他偏偏生在朝廷重臣的家,这就显得他很愚蠢了。 她看了一眼明阳羽的脸色,可怕的吓人。 以她爹爹的才智,应当想到了这是一起策划好了的案件吧? “是什么时候托给你保管的?” 方嘉木看着平静的姐夫,心里更加毛毛的,他情愿他骂 他,都不想体会这种山雨欲来的恐怖感觉。 可是他只能回答:“大约在傅天逸与我争执的前一日,我那朋友说要离开京都一段时间……” 到底是有方家的基因在,说着说着他也懂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心中不仅升起一股后怕,后背也慢慢的染上了一层湿意。 也许从他遇见那个朋友开始,便已经入了局,对方故意将藏有毒药的包袱寄存到他这里,恐怕早已经做好了不回来的准备。 又或者说,已经做好了他会死的准备。 只要他死了,就没有人知道这毒药的来源。 这个所谓的‘朋友’恐怕已经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甚至已经知道了,傅天逸会来找他说明月身世的事情。 所以他们能够猜测到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对此事有所隐瞒,若太师报仇心切,他就一直隐瞒不说,恐怕这事情的真相,真的会石沉大海? 原来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大冤种。 “你终于想到了?” 明阳羽看他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只恨这些年来太过宠爱这个妻弟了,很多事情没有让他知晓,养成了他这般天真、轻易相信人的性格。 “姐夫……我……”他羞愧的 垂下了头。 明阳羽觉得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再追究的必要了,至少人还没死,至少救下他之后他还知道开口。 若他至今还隐瞒,才真的是没得救了。 他不再理会方嘉木,转而看向望着杯子出神的女儿,道:“你当年的离家出走,是不是也有什么瞒着我?” “啊?” 明月刚才便一直思考,他舅舅的事情跟给她明月引的人有没有关系,突然被点名,有些反应不过来。 江子溪已经知道了她离开京城的经过,他本可以说出来,可是有些事情已经成为了明月的心结。 要想解开这个结,还得明月自己亲口去说。 “当年我确实是想要静一静,可我根本就没想要离开京城,有人拿着信来尚书府的时候,我已经被人掳走,又如何能够写下信交给你们呢?” 明月回想起当年的点点滴滴,依旧会想起那一年的尚书府,想起那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可是仔细想来,不会其中也有什么误会? 她向明阳羽讲起了当年的事情,看着明阳羽压着怒气的模样有些怔然,最后他的所有话都结束在明阳羽狠狠拍向桌子的掌上。 桌子应声而裂,方嘉木吓 得立刻站了起来,站得直直的,颤抖着身体,但是等待被将军发落的士兵。 “你站起来做什么?坐下!”明阳羽瞪了他一眼。 方嘉木虽然已经被瞪的习惯了,可是他的表情实在太可怕了,他摸摸鼻子,赶紧坐了下来,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张桌子。 明月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看向江子溪。 后者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天空。 “爹……”明月喊了一下震怒中的明阳羽。 明阳羽收敛起情绪,拍了拍明月的肩膀,认真的打量起这个两年多未见的女儿。 当初她离开时,她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才刚刚到胸口高,两年多过去,女儿家抽条了,五官也长开了,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 他心中一时有些五味杂陈,从外面将他带回明家开始,就已经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指导着,便是对明珠都没有那么认真。 却因为一些误会,平白错过了她两年的成长。 而听到她这几年是如何走过来,他更加心疼的厉害。 他们细心栽培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她就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女儿,从带她进明 家的那一刻起便是。 往后也一直是。 “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曾有怨恨过我们没有告诉你?” 明月知道他一直打量着自己,也有机会开口打破那一刻的沉默,可是她却不知应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却汇不成一句话。 却没想到他看了半天,既然只问这么一句话。 明月立刻就摇头了:“我怎么可能怨恨您们?若不是您们,明月恐怕早就死了,享受了那么多年明家二小姐的待遇,还有幸认识皇家子弟,被帝后宠爱。 若非是您将我带回来,若非是您将我当成亲生的女儿,给予我一切,怎么会有现在的我?” “既然如此,为何这么多年来你都不曾联系过家里,还让我们不要去寻找?” 明阳羽听了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失落了。 “一开始是因为还没来得及问清你们便被掳走了,后来是,回到京城看见太子哥哥跟姐姐的婚事,便觉得,你们已经不需要我了。” 明月低下头,眼中泪光闪烁。 “傻孩子,我们怎么会不需要你呢?你都不知道我和娘这些年来多想你,是你太狠心了,但凡你愿意问我们,我们都愿意回答你。” 第378章 可疑的行为 爹娘对子女的爱就是这样,会给子女一切的包容,会无条件的原谅子女的一切错误。 明月突然跪了下来,将在座的三人吓了一跳。 特别是明阳羽,心中更加有些慌张。 该不会他刚才说的话让明月伤心了,所以明月不想认他这个爹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可就让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啊! “月姐儿!”方嘉木赶紧向前去扶,“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子溪也有些紧张,他劝她回来可不是为了让她跟家里划清界限的,他只是想让明月解开心结啊。 显然他们三人都误会了明月的意思,不过明月并不知道。 她对着江子溪和方嘉木摇了摇头。 方嘉木是一脸茫然,可江子溪却出乎意料的懂了她的意思,也阻止了方嘉木插手。 明月郑重的给明阳羽磕了一个响头,明阳羽慌得一批,赶紧伸手扶人,哪里还有刚才骂方嘉木时的气势。 “若你因为我不是你的亲生父母而不认我们,我可是会生气的,你明月一日是我的女儿,这辈子都是我的女儿!” 明月却是说:“若爹爹还认我这个女儿,便不要阻止我。” 明阳羽只得由着她去,只要不是 撇清关系,一切都好说。 明月给他磕了整整三个响头,一为他的养育之恩,二为他的栽培之恩,三则是为这三年来的钻牛角尖让他们记挂的自己。 “爹,我好想你啊!” 快三年了,明月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跟从前一样扑在父亲的怀中哭了。 明阳羽心疼的抱着女儿,心中发誓一定会揪出这幕后之人,将自己女儿受苦的这两年年一并讨回来。 他跟明月说,两年前之所以明珠会和太子成婚,同样是因为跟明月字迹一模一样的信。 他们以为这是明月心中所想,便不顾帝后会震怒都求着帝后让明珠和太子成亲,只为了她能够回来。 明月听了之后哭的更加伤心了,要是当年她能够鼓起勇气进家门,也不至于让真相迟来了这么久,一切也许都跟今天不一样。 江子溪知道她心结已经解开了,纵然再舍不得让她流泪,也由着她去了,毕竟这一场眼泪,已经迟了三年。 他走向门外,让下人收拾了地上的烂摊子,重新搬了一张桌子。 方嘉木看着这感人的一幕,后知后觉,明明他跟明月都因为一念之差做了错事,为啥他就要挨骂? 当然 ,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否则若是说出来,恐怕会被打的下不了床。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明月终于平息了下来,开始整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而此时,太子也终于姗姗来迟。 “明大人,月儿,方侍郎。” 他的目光落在方嘉木身上是毫无异样,将来皇上也已经就想了这件事情,并且默认了明月救人。 不过他的目光落在明月红的跟核桃似的眼睛上,露出了些意外,不过下一刻闪过了了然。 他的衣衫上满是褶皱,想来都不曾来得及歇息整理衣服,便匆匆的赶了过来。 江子溪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他都没来得及喝,坐下便说:“天知道,本宫听到你们去断头台捣乱的时候,为你们捏了一把汗。” 江子溪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尚书大人让你去找父皇撤回圣旨,结果半天不回,等你来到人头都落地了。” 太子也回了同样的眼神给江子溪,没大没小的,怎么跟皇兄说话的呢? 只是他口中也没闲着:“并非我没有回去皇宫,只是在宫门前,我被罗御史给拦住了。” “罗御史?”明阳羽邹起眉头。“他拦你做什 么?他不是最讨厌别人拦人吗?” 这罗御史名叫罗方,是皇上跟前最有话语权的御史大夫之一。 为人忠诚却十分迂腐,凡是他看不惯的官员都要被他弹劾一番,从这官员家中的事情到工作上的事情。 只要他被他盯上,就少不了头疼一段时间,因此此人也是官员们害怕的对象。 曾经有人在下朝之后,有事请他去商量,被他拒绝之后,亲自拦住了他的去路,于他他洋洋洒洒的写了几千字文章弹劾这位官员,原因只因为这官员让他饿了一会儿肚子。 这件事之后,再也没人敢拦他。 可他却突然拦住太子,又是为何? 除非是有什么比救人还要十万火急的事情吗? 还是说,这背后有人指使他这么做,让他一定要拦住太子,不让太子去救人? 在场的除了方嘉木之外,其余都是人精,在这节骨眼上,很难不去想罗御史的这个拦人的举动是否是阴谋。 “本宫去找父皇的路上,正好看见他跟户部侍郎胡福起了争执。 本宫本想绕过他们,没想到还是被罗御史发现了,他看到本宫之后便向我跑过来,跟本宫说胡福想打他,让本宫救命。 可本宫急着要去见父皇,哪里有什么时间帮他们处理这等事情,可两人却一眼你一嘴的在本宫面前说开了。 若是丢下他们两人离开,恐怕后面罗御史还会弹劾本宫,没办法,只好尽快替他们解决了。” 太子说完之后又看向明月和江子溪:“等本宫禀报了父皇,准备让父皇下旨撤回,就听到了有人来报,说你们两个人去刑场捣乱了。 没过多久又听说月儿用免死金牌救了方侍郎一命,还将傅太师给气晕了。”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月儿,你也确实是胡来,这免死金牌给了出去,不就恰巧证明了方侍郎是杀人凶手吗? 傅太师这什么人你也知道,他斤斤计较,你们如今用这种方式,救下了方侍郎,想必他已经记恨上了你们。 他肯定会在背后寻机会替自己儿子复仇的,若是如此,诸位如今都变得十分危险。” 明月又何曾没想到这一点,只是说:“当时情况危急,我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不管用什么方式,先将人救下来再说。 要是舅舅真的死了,便是以后找到了真相又如何?人都已经死了,这只能是我们两家永远的痛了。” 第379章 敌暗我明 太子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我只是有些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故意挑这个时候挡路,若真是有意,倒也稀奇,指不准,他们其一便是那幕后之人。” 对此明月倒是有不同的想法:“我倒是认为他们并不是幕后之人,倒是有可能,甚至我怀疑,他们都是被人设计于此的。” 江子溪同意明月的说法,摸了摸下巴,道:“这人既然想要算计我们,定然不会在此刻冒出头来,否则,一旦被我们知道他的存在,又怎可能不想进一切犯法将他抓住呢?” 房内陷入了沉默。 明阳羽寻思了一会儿,出门找人去查那两人跟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 他们的话都有各自的道理,是没有人会这么蠢在这时候暴露自己,可若是这人刚愎自用,认为方嘉木必死无疑,对被人查出身份无所畏惧呢? 又或者说,这人想要铤而走险,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还是得查清楚了,才能够彻底对他们放下心来。 若能从两人身上查到哪怕那么一点线索,都好过在这里守株待兔。 方嘉木在房中走来走去,眉头紧锁,绞尽脑汁的在想 着究竟是谁要害他性命。 而被他晃得眼花的明阳羽没好气的吼道:“你走来走去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你那个所谓的朋友的来头说一遍!” 方嘉木被吓了一跳,差点没左脚拌右脚摔倒在地上,又被自家亲姐夫瞪了一眼,他摸摸鼻子说出了那人的身份。 明阳羽赶紧又派了人去查。 随后明月二人又将一路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没次破案后突然出现在房中的明月引。 …… 他们这么一呆,便在房中呆到了天黑。 江子溪回宫拜见皇上皇后的时候,宫里都已经用过膳食了。 帝后当时正准备梳妆就寝,便听到下人禀报:“太子殿下和六皇子殿下来了。” 皇后替皇上更衣的动作一顿,两人对视一眼。 皇上冷哼一声:“这都一天了,可算是想起他的爹娘来了?” 皇后瞧着他那别扭的样儿便觉得有些好些,给他将刚解开的扣子扣上,拍了拍他的手臂:“走吧,都将近一年没见溪儿了,你昨天不还跟我念叨他吗?” “朕念叨他又什么用,他可心心念念别人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明阳羽才是他亲爹!”皇上胡子都要气得 翘到天上去了,但话虽这样说,动作却也十分老实的往殿外走去。 皇后掩嘴笑道:“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一大股醋味?” 前方传来有些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朕可没吃醋!” 在殿前等候的江子溪正好听到这么一句话,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去,帝后一前一后的走出来,身后还跟着群想笑又不敢笑的太监宫女们。 他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朝着两人行了礼。 太子看了一眼江子溪,然后笑道:“父皇这是吃谁的醋了?” “反正不是吃你的醋!” 江子溪无辜的眨眨眼:“原来父皇是在吃我的醋啊?” 皇上没好气的看了这两兄弟一眼。 四人在殿内就坐,皇后拉着江子溪嘘寒问暖,心疼的说:“瘦了。” 皇上也在悄悄打量着一年多不见,身高又往上长了长的六子,再看看他那跟皇后七八分相似的模样,心中升起百般滋味。 “母后,您在睁眼说瞎话,他这身子骨可比以前结实多了,哪里瘦了!”太子在一旁道。 可母亲看儿子,即便是胖了也会觉得瘦,在心里已经盘算着要怎么给儿子补回来了。 “你这臭 小子,回来也不知道来见见父皇母后,感情是要将那明阳羽当爹了?”皇上不甘寂寞,冷哼道。 江子溪仔细瞧了瞧皇上的神色,见他并不是真的震怒,才说道:“冤枉啊父皇,儿子这一下午可都在绞尽脑汁的替父皇分忧呢!” “那你说说,你要替朕分什么忧?”皇上没好气的跟他说。 “儿臣回来时已经听说今日太师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一下午,想必是要替自己被杀死的儿子复仇,父皇却不愿意见他,儿臣斗胆猜测父皇定是为此事而感到烦恼。” 江子溪嬉皮笑脸的的说道,跟在外面时的模样完全不一样,这是他对待亲人和自己认定之人的时候,才会露出来的姿态。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皇上就觉得自己脑壳有点疼。 在回到这乾坤殿准备歇息之前,他才好不容易将太师给打发了,决定明日再想这个问题,却因自己儿子的提醒再次涌上心头。 他更加不爽了:“你也不看看这是因为谁?但凡你做这种事情之前跟朕先知会一声,也不至于闹得如今这地步。” “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而且你不也一直为自己下旨赐 死之事感到难受吗?如今最主要的是,还是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吗?” 皇后向来都是站在自己儿子这边的,按道理来说这些事情皇后应该没有立场说的。 可偏偏皇上和太子他们都很尊重皇后,很多事情一点也不避讳她。 被拆了台的皇上幽怨的看了她一眼:“你就只知道心疼自己的儿子,一点也不心疼自己的丈夫,也不看看我愁的连白发都多了几根!” 他说着还将脑袋凑近皇后。 江子溪和太子对视一眼,眼中的揶揄清晰可见。 皇后羞得打了皇上一下:“儿子们在呢!溪儿都说要替你想办法了,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想法吗?也省的你明天还得为这事儿愁了。” 皇上回头看着装模作样看天看地假装没有看向这边的儿子们,抬抬下巴冲着江子溪说:“你倒是说说你想了个什么法子?” “自然是下次让我替太师查出杀死傅天逸的杀人凶手。” 江子溪的话并没有让太子觉得吃惊,因为这是他们在尚书府商量得结果。 既然局面已经是敌在暗,他们在明,他们就更加要利用自己在明的局面,光明正大的去彻查此案。 第380章 神出鬼没的黄豆 只要他们想要阻止江子溪查案,他们必然会闹出一些事情来。 一旦他们闹事,想要揪出他们就容易得多了。 只是皇上皇后并不知情,他们考虑的要比两人多的多。 皇后更是顾虑:“可如今因你救了方侍郎,恐怕傅太师已经将你也一同视为仇敌,你父皇自然是可以下旨让你去查案,只是傅太师必然会反对,说不定还会百般阻拦你。” “这我都想好了,只需要父皇下旨便是,我有把握将太师说服。” 见江子溪一脸自信的模样,皇上犹豫了一下,也决定还是让自己这个儿子去头疼吧,实在不行到时候他再帮忙解决就是。 “父皇,除此事之外,儿臣还有一些事情要跟你禀报……” …… 夜已深。 今夜的京都已经注定了好几家人睡不着。 太师府的主卧内。 太师夫人正在给太师上药:“老爷,皇上怎么说?” 太师看着自己已经红zhong不堪的双腿,一脸阴翳:“我好不容易让皇上下旨让我杀了方嘉木那个畜生,到头来竟然还是被人给搅和了。 而皇上竟然也如此轻贱我儿的性命,杀人凶手被人救走,在众目睽睽 之下让他自己的容颜扫地,他竟然也不闻不问。 甚至也不追究方嘉木被救之事,实在是可恨!” 太师夫人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死的那般惨烈,更是悲从中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了太师的意思。 “老爷的意思是,六皇子殿下之所以会说现在断头台,是皇上设计的?” 他问出了这话之后便又觉得有哪里不对,擦着眼泪道: “可若皇上想要保住畜生的性命,只需要再下一道圣旨即可,又何须故意让六皇子来搅场呢?” 太师的神色在烛光之下更加悔暗不明:“不管是不是他故意所为,谁也不能阻止我,为我而报仇。” 而在某个十分不起眼的小巷弄的一个堂屋内,有人房中孤独的饮酒。 突然,一道身影从关闭着的窗户而入,窗户却仿佛从来没有动过一样,维持着原来的模样。 “主子,方嘉木被六皇子和明月两人同时救下之后,几人一直在尚书府书房内密谈,没过多久,太子也加入了谈话。 太子和六皇子当已进了宫门,宫中守卫森严属下唯恐暴露,并未再跟。” “可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饮酒的人将倒空了的酒 壶安置在桌上,不紧不慢的问着。 “太子和六皇子的暗卫一直在暗中观察,属下并未靠得太近,什么也没听清。” “呵~”这人笑了一下,用一种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还能密谈什么呢?无非就是……” 手下不敢说话,房间内就连呼吸也几乎闻不到。 这人轻轻的敲击着桌面道:“如今我们的人已暴露了一个,恐怕很快就会被他们查到痕迹,你去解决了。” “是!” 房内再次陷入了安静,这人如同木桩子似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笑了:“明月~你能找到我吗?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呢!” …… 尚书府,明月的闺房内。 明月打量着自己的房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甚至是一切的摆放,都跟她离开前一模一样。 当初她又是怎么会觉得,一般疼爱自己的父母,会认为自己这个女儿不重要的呢? 方嘉羽从方家回来之后,便来寻她了,抱着她哭了许久,哭的明月越发愧疚。 若当年她肯问清楚,又如何会让自己钻了两年牛角尖,又何至于让父母伤心难过和担忧了两年? 说到底,都是一念之差罢了。 而最让她疑惑的是,究竟什么人会有机会接触到她的笔墨,并且写出和她字迹一模一样的字。 房门被敲响,打断了明月的思绪。 门口传来红豆的声音:“姑娘,信已经取来了。” 明月又想起一件事。 当时事发突然,因为急着救人,而救人所需的物件又在大理寺的后院里。 那会儿江子溪已经病得很厉害了,到了走几步都要会晕倒的地步。 为了打消他继续跟着她到处奔波的念头,她将免死金牌藏在了大理寺的后院的一棵树下。 跟江子溪打赌,若江子溪能够在一个时辰之内将免死金牌找出来,他就带着他查案,要是他找不到,他就要跟神医上山治病。 后来她好不容易藏好东西,江子溪便晕倒了,免死金牌这事早就已经被抛在了脑后。 而在想法子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当时情况紧急,她什么也没有来得及跟红豆交代,只让红豆找个客栈蹲着,等他们回来。 而等她想起来红豆的时候,太阳都已经下山了。 想起我都守着一大堆行李,孤零零的在客栈等的模样,明月便有些不好意思 。 她打开门,接过她手中的信件,问道:“这几日,你可有见过黄豆?” 红豆一愣,摇了摇头:“未曾看见,这般想来,自从回到京城,并没有再见过它了。” “你可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何时?”明月又问。 红豆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在我们进城门那会儿,我看见他往城外飞走了。” 黄豆时而消失不见,就要在每一次离开或者关键的时刻突然出现,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当时还以为它是要觅食去了,便没有理会。 城外? 黄豆往城外飞做什么? 她常常就让红豆备着黄豆爱吃的东西,这黄豆根本不可能觅食,难道,黄豆真的是被人驯服的鸟儿? “姑娘?怎么了?”红豆再次打断她思绪,明月摇摇头:“没什么,想来今日有些累了,也不知道为何格外想念黄豆。” 黄豆已经耳边吱吱喳喳了三个月,今晚悄无声息的,红豆也难免生出了几分不习惯。 “对了,红豆,你可知道黄豆是如何进的天机阁?”明月将几封信放在怀中,问道。 “啊?黄豆是二阁主从外面带天机阁的啊!这事儿姑娘您不都知道吗?” 第381章 我愿意嫁你的 “我想问的是黄豆的来历,并不是谁带回的天机阁。”明月扶额。 红豆这才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回答到:“我曾经听其他下人们说,黄豆是自个儿冲到二阁主面前的,二哥就瞧着他挺机灵的,而且嘴巴也挺甜,于是便将它带回了天机阁。” “不过这事儿我也只是听说罢了,具体是不是真的,便不得而知了。” 明月沉默半响,又问:“那你可还记得阁主是什么时候带黄豆回去的?” “似乎是阁主出事的上一个月吧,说起来黄豆也确实机灵,天机阁上下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不过就是自从跟姑娘和殿下出来之后神出鬼没了一些。 当然后面这句话她没说出口。 明月先前一直觉得只觉得这黄豆是二阁主养大的,突然听到他是自己撞到二阁主面前的,便越发觉得黄豆的突然出现十分可疑了。 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准备的一般。 要不然为何黄豆一见面就很自来熟的凑到他的面前,然后又死皮赖脸的跟着他一同南下。 可每回到了目的地,它便又消失不见。而当他们准备离开时,它又突然出现…… 明月挥了挥手,让红豆退下休息。 而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一点困意都没有,反而越藏越精神了。 脑海中浮现了很多,从她离开京城,再到今日下午跟明阳羽的对话,眼眶中滑落一滴泪来。 “爹,您就,不怕,我真的是前朝遗孤吗?” 当时明月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很害怕的,虽然前朝已然灭亡了一百多年。 可若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前朝的人所为,那么这前朝之人所图的必然是皇上的皇位,她怕自己的身世,会给明家带来灭顶之灾。 明阳羽闻言只是沉默了半天,最后摸了摸明月的脑袋,说:“即便你是前朝的遗孤又如何?秦朝已经灭亡一百多年,不管是嫡系还是旁系,血缘关系都已经淡了。 更何况你是我和你娘亲手把手拉扯大的,而你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未做过通敌mai国之事。 即便是这些事情,是前朝之人一手策划。你也是受害者,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 明月回想起来,再次为感觉自己误会了父母两年而感到愧疚。 忽然窗户似有人影划过,明月惊坐而起:“谁!” “是我!” 窗户的人影晃动了一下,抬手推开了那扇窗, 露出一张比月光还漂亮的脸。 “你大半夜不在宫中休息,来这儿做什么?”明月赶紧下床,披上衣服。 江子溪已从翻窗而入,如同回自家宫殿般,将一旁的椅子拉出来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水,一副主人的做派。 “自然是,来看看某人有没有哭鼻子呀?” 明月皱了皱鼻子,三两步跑过去,一把枪下她已经凑到嘴边的杯子,咕噜咕噜的一饮而尽。 “我才不会哭鼻子!” 江子溪也不生气,又给杯子倒满了水,直接跟明月用起了同一个杯子。 这一幕看得明月面红耳赤,正当她要恼羞成怒的时候,江子溪先一步说了来此的目的。 “我已经同父皇说了,舅舅的案子由我们一同去查,不过我们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要让太师跟我们统一战线。” “皇上竟然同意了?”明月差异,“他没有责怪我们用免死金牌救人吗?” “父皇并不是这般不明事理的人,他也知道此事有蹊跷,不止没有怪我们,而且还要给我们举办接风宴。” “接风宴?我们?”明月觉得有些奇怪。“皇上虽然也疼爱我,可我毕竟是臣子之女,还不至于要替我们接风 的地步吧?” “其实原因有二,两天后便是其他三国使者进京面圣的日子,其二嘛,自然就是我们一路南下,屡破大案,皇上为了奖励我们,自然要给我们办理接风宴了。” “而之所以是我们,当年明珠姐姐嫁给太子,你准太子妃的身份就被剥夺了,他也感到愧疚,便决定赔你一个夫君。” 江子溪说着,还挂着笑容向明月眨眼睛。 “等等!”明月搓了一把脸,“当日太子哥哥跟明珠姐姐成亲,不是我爹娘的面子上的吗?为何皇上会为此感到愧疚?” 江子溪一噎,他可不想告诉她,他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让皇帝答应下旨赐婚,避重就轻道: “这你就别管了,不过你不问问皇上赔给你的夫君是谁吗?” “如今朝中已成年却还未成亲的皇子,屈指可数,三皇子已有未婚妻,不日便要成亲,听说四皇子的亲母成妃有意将娘家的侄女只配给四皇子。 五皇子嘛,我离京那会儿便有听闻只需待曹丞相家小女儿及笄便会去请皇上赐婚。 倒是京中还有许多世家公子,王侯将相尚未婚配……” 明月顺着他的思路讲了下去,偏偏就是不提 他的名字,江子溪是越来越急,最后看到了带笑的双眸,才发现她竟然在逗自己。 气得他掐了一把明月的脸,明月没站稳,直接摔在了他身上,江子溪长手一揽,明月便坐到了他腿上。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尴尬,周围染上了暧昧,空气中安静的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江子溪喉咙上下滚动了下,他本应该推开明月,让她站稳,可是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却不听话的,慢慢收紧。 明月本该推开他,可他的心跳如同打鼓般,震得她耳膜发痒,一股热意从脸颊慢慢往上,她脑中一片空白。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抱了一会儿。 江子溪说:“父皇说了,接风宴当天便替我们宣读圣旨,以后,你便是我的了。” 明月将耳朵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上,心中仍然有些不安。 迟迟没听到她说话,江子溪连忙看向怀中:“怎么?你不愿意嫁给我?” 明月抬头,便看到江子溪孩子般鼓腮帮子,用一种自认为‘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她。 她失笑,摇了摇头道:“我们如今也算心意相通,嫁给你我是愿意的,只是,不知为何,总怕有些意外发生。” 第382章 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江子溪突然一把抓住明月的肩膀,很认真的跟她说:“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明月没反应过来。 “你刚才说你想嫁给我,对吗?”江子溪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明月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只是这头点到一半她的脸颊瞬间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她怎么这把孟浪,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江子溪可不知道明月心中的懊恼,他高兴的压抑不住脸上的笑,抱起起明月在空中旋转了两圈。 吓得明月捶了他好几下,他也没放开。 “我说的重点是这个嘛!我是怕万一我的身世真的如傅天逸讲给舅舅的那般,皇上肯定不会……” 江子溪伸出一根手指,压在了她唇上,温柔的说:“你只要答应我就行了,剩下的我去做。” 明月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心中涌起一丝甜蜜。 在江子溪终于肯将她放下之后,站稳,推开他,瞪他一眼,道: “还是想想如何替我舅舅查清楚傅天逸死亡的真相吧,要不然,即便是赐婚,明家也不会让我出阁。” 江子溪看她就红着脸佯装镇定的模样,只觉得可爱极了,连连点头:“六皇子妃吩咐道,我哪有不做 的道理!” 明月更加不好意思了,握着拳头又捶了他好几下,才躺回床上,被江子溪哄着睡着了。 …… 次日一大早,傅太师又跑到皇上御书房的门口跪了。 六月的天气,已经热的吓人,御书房门口又没有树阴,更加煎熬。 汗水已经将衣服湿透,然后被风干,又再次湿透,在他终于快忍不住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一把纸伞替他挡住了头上的艳阳。 傅元参眯起眼睛扭头看向身后,看清了来人之后,他脸上的肌肉在愤怒的颤抖着,眼中似乎要迸出火来。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六皇子殿下是来看我笑话吗?” “怎么会?本殿是来替你查案的。”江子溪命令撑着伞的小六将太阳挡好了,才道。 “呵~”傅元参冷笑,“杀人凶手都已经被你救走,你却在此处跟我说替我查案,真是笑话。” “不管你信不信,这案子本殿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若你配合,自然是好的。若你不配合,我们也会另寻他法。” 傅元参依旧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看着江子溪。 江子溪却无视了他的眼神,自顾自的说着:“本殿已经跟方侍郎了解了整 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已经知道了令公子跟他争执的内容。 我们虽然已经用免死金牌救了人,可若查到最后事实证明他是杀人凶手,我定然不会放过他。 可若是,方侍郎并不是杀人凶手,却无辜被斩杀,任那杀人凶手逍遥法外,这是傅太师愿意看到的吗?” 傅元参闻言,理智渐渐的恢复,眼中的怒火虽并没有完全消失,却有减弱之势。 “毒药是在他房中被搜到的,若非他故意想害我儿,他房中又如何藏有毒药?且偏偏这么凑巧,有人证能够证明他跟我儿起了争执。” 他说着,用一种‘你看我会相信你吗’的眼神直逼江子溪。 “若凶手真是方侍郎,他已做到了侍郎的位置,手下人定然不少,即便是让人下毒,你认为他会蠢到将毒药放在自己的房中吗?” 江子溪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再说,认证只能够证明他们确实起了争执,可是这人证却连内容都没有听清,你们便认为方侍郎有害人之嫌,未免太过于独断专行了些吧?” 傅元参下意识的想反驳,但又被江子溪打断了。 “且,昨日我等救下方侍郎之后,已经从方侍郎口 中得知,所谓在他房中找到的毒药,是他的一个‘好友’托他保管之物,而这‘好友’,我们已经派人去寻找了。” 傅元参嗤笑:“他说是好友之物,便是好友之物?你说我们的人证物证不算,那他又有什么人证物证能够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听完当日搜证时傅太师也在场,应当记得当日装着毒药的是一个包袱,去询问大理寺的官员便可得知,他们搜到毒药之时,包袱是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江子溪一一给他说明疑点。 傅元参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可以听进去他讲的话了。 “被裹的严实又如何?他完全可以解开包袱之后,再将毒药放回原处,包袱在他手里,有没有拆过,只有他知道。” “这般说,也不无道理,本殿还发现了另外的一点。父皇是不会见你的,但付款已经将案子转交到本殿的手上,若傅太师真想替儿子找到真凶,不若,我们去屋里坐下详谈。” 江子溪只说了一半,这大太阳的,他可没打算在这里跟他唠下去。 傅元参犹豫了一下,终究是点头同意了江子溪的提议,而当他来到六皇子的晨曦宫,看到了早已坐在 殿中的明月时,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被人耍了。 “六皇子,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傅太师别生气,我是奉旨和六皇子一同彻查令公子被毒杀一案,我为昨日的鲁莽向太傅说声抱歉。 可我舅舅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人家不可能杀人,因此,我愿意亲自去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我舅舅一个清白。” “你们早就商量好了?就等着我入套是吧?”傅元参怎么可能不生气。 虽说前面被江子溪说动了,可他心中却并没有放下方嘉木是仇人的想法,乍眼一看到这个杀人凶手的外甥女,能不怒火中烧吗? “傅太师多虑了,您是为了抓住杀害您儿子的真凶,我是为了找到陷害我舅舅的凶手,这二者说不定同一人所为,既然在同一条船上,如何来给你下套之说?” 明月虽然急着替舅舅翻案,但,傅天逸是死在太师府上,太师若是不配合,他们很难接近案发现场。 傅元参也不知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话,还是想先看看他们想做什么,犹豫了一下,冷哼一声后,道: “六皇子先前在御书房门前未说完的话,如今可以说了吧?” 第383章 惺惺相惜 “此事先不着急,还得劳烦傅太师将发现尸体时的经过再说一遍。” 江子溪神色淡淡,宫女本来想给他们上茶,却被他一记眼神给拦在了外面,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关上了殿门。 傅元参瞧着他这做派,听着他的话,有些恼怒,可却又无可奈何,只说:“你们既然能够救下方嘉木,我不信你们不了解案情。” 江子溪这次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自顾自的坐在窗边拨弄着新种下的兰草。 傅元参磨了磨牙,正要发难,却又被人打断:“事情是大致了解过,可传出去的东西真真假假,当然是从傅太师口中听说的会更真实一些。” 傅元参很想甩袖子走人,可江子溪未说完的那一半的话缠绕在心中,迟迟不能散去。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回忆了当日听见儿子死讯时的情形。 那日他正准备上朝,才堪堪将脚踏出府门半步,便听到身后有人拼命在喊,不好了,不好了,少爷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 他昨日才跟儿子谈过话,离开书房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等等,你所说的,跟傅天逸在书房,是在你的书房,还是他的书房 ?”明月打断傅元参问道。 傅元参不悦的瞪她一眼,没好气的答道:“自然是在我的书房。” “那他离开时,情绪如何?”明月追问。 “什么意思?”傅元参一拍桌子,“你是想说我儿是在我的书房中毒的吗?我们在书房商议要事之时,并无食用和饮用任何东西。” 傅元参的言外之意就是,他们商量的是要事,就别瞎打听内容是什么了。 “傅太师误会了,我是想确认他离开时是什么样的情绪,好推测他接下来的动作。” 明月一脸谦逊,脸上并没有质问和怀疑。 “没有,他离开时并没有不适。”傅元参翻了个白眼。 “请傅太师继续。”明月抬了一下手。 傅元参听了那吓人的话,急急忙忙的赶到了书房,便看见儿子倒在桌子上,瞪大眼睛。七孔流血,手指还死死的抓着脖子,抓出了几条痕迹。 而他的嘴唇呈现出紫色,一看就知道是中毒身亡。 傅元参第一时间便是找来傅天逸的贴身书童,质问他昨夜为何不守在少爷身边? 书童说:“是少爷说不必在门口守着,让我回去休息的,若是知道少爷会出事,说什么 我也不会离开。” 他瞧着书童脸上的悔恨,也信了几分她的话,于是他又问在一旁哭泣着的儿媳妇:“天逸昨夜一夜未归,你为何不派人出来寻人?” 元氏哭着说:“昨夜儿媳睡得早,并不知晓夫君是否曾经回来过。” 后来,大理寺的人来了,接手了案子,也将整个太师傅的人盘问了一翻,并没有找到可疑之人。 “毒下在哪儿?”明月听了半天,却没有听到他说傅天逸是如何中的毒? “下在杯子里,发现我儿尸体时,杯子正好在他的脚边摔坏了,大理寺推断我儿应当是在中毒挣扎时不小心将杯子打翻在地时导致。” 明月沉默了一会儿,问:“既然令公子是死在太师府,按理说应当从太师府的人开始排查,怎会突然排查到我舅舅的身上?” “本来是没有查到的,是突然有人提醒,说会不会是方嘉木害死了我儿,于是我便让大理寺的人去查,结果真的查到方嘉木跟我儿大庭广众之下起了争执。” 傅太师这么一想,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是啊,为何刚好这般凑巧? 偏偏就有人提醒他,此事是方嘉木做的? “然后你便认定了方嘉木就是凶手?并且让大理寺的人前往太傅府抓人,正好又在他的院子搜出了一模一样的毒药?” 窗户旁边的江子溪回头看到了他眼中的怀疑,如此说道。 傅元参惊讶的抬起头来,只看到不远处的少年一字一句的说:“傅太师,你不觉得此事十分凑巧吗?巧得就像是有人精心安排一样。” 傅太师脸上不再有怒火,眼神渐渐暗淡了下来,十分阴沉,像乌云密布的天空,一言不发的坐在原处,死死的盯着地面。 “不知道太师是否知道令公子跟我舅舅说了什么?”明月也看着傅元参。 傅元参没有任何反应,但明月看见了他耳朵动了动,知道他在听着,没有继续卖关子。 “他们两人之间谈话的内容,便是我的身世。” 明月这话一出来,再次惹来了傅元参震惊的目光。 也许,他并不知情。 明月想着,嘴上继续道: “令公子用我的身世去威胁我舅舅服软,想必你也知道他们两人从小就不对付,可却从小到大都不曾闹出过什么太大的问题,最多,便是你嘲笑我,我嘲笑你。” 这也是明月相信他舅舅 不可能杀人的原因。 傅元参不是好人,傅天逸继承了傅元参的一切,他可以对旁人百般算计,偏偏遇到方嘉木的时候,却只会嘴上吵吵两句。 他们不和,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可却从来没有人见两人掐架,打架,每回都是嘴上吵吵。 虽然各自都十分嫌弃对方,在明月看来却总觉得他们对彼此都有种惺惺相惜的错觉。 傅元参这么一想,确实是如此。 他儿子从小到大唯一栽过的跟斗全部都在方嘉木身上。 当他写出一副好字的时候,准备接受别人夸赞的时候,方嘉木已经会作诗了。 当他兴致冲冲奔着状元之位而去的时候,却只拿到了探花,状元是方嘉木。 当他要被举荐当郎中的时候,方嘉木却已经当上了侍郎。 要是换了其他的人,早就被他设计算计了,他对他的儿子还是很了解的。 而方嘉木,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个运气好了点的书呆子,要设计他,不过这几句话的事情。 可偏偏,傅天逸从来没有这样做。 这两人一旦面对面,就会吵个不停,就跟小孩子一样。 哪有这样的仇人? 最多,只是两个闹别扭的小孩子罢了。 第384章 可疑之处 “傅天逸跟我舅舅说,我是前朝的遗孤。若他两人真的已经闹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他只需要将这些事情传出去就好了,根本就不需要来提醒我舅舅。” “偏偏我舅舅自幼被宠着长大,性格单纯的很,两人于是便又吵了起来,丝毫没想到这背后还有一层含义。 而巧合的是,这一幕正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中,并且被当做证人,指证我舅舅。” 明月一边说一边观察傅太师的神色,看他脸色越来越黑,拳头也握得越来越紧,便知道他心中有数了。 她看了看已经站在身旁的江子溪一眼,后者用眼神鼓励他,乘胜追击。 她便才又说道:“这些便是方才六皇子想要告诉你的事情,如今不知傅太师可否安排我们进入府中看看现场?” 傅元参如今没有什么说不的权利,他虽然已经听进了明月的话,但仍然保持着对方嘉木的怀疑。 可若事情真的如他们所说的一般,方嘉木不是凶手,他定然也不会让凶手继续逍遥法外。 而既然他们愿意为这案子奔波,那边随他们去吧,至少他们刚才的推测,说服了他。 这凶手真的是方嘉木…… 他跟 着他们去查案,不怕他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他点了点头。 …… 距离傅天逸死亡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傅天逸所住的德京院也已经被封了三个月,因为查案需要,元氏早就搬去了西边的东上院,之后便一直再也没有回来过。 所以院中的东西都保持着案发时候一模一样,除了地上多了些凌乱的脚印之外。便连杯子的碎片也没有人清理。 明月伸出手,扇了扇扑鼻而来的尘土的味道,映入眼帘的是正对着门口的书桌。 江子溪微微侧脸,问身后的傅元参:“你当时进书房之时,令公子可是俯趴在书桌上的?” “是的。” 傅元参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他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每每想起,不由得悲从中来,心中也越发越恨凶手,恨不得将凶手抽筋扒皮。 “他就趴在那儿,头望着我这里的方向,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书房的门口,双手抓着脖子,仿佛在向我求救。” “当时,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在何处?”明月观察了一下周围问道。 “其他人?”傅元参一愣。 “对,其他人。在场发现你儿子的所有人,你可还记得他 们各自站在哪儿?” 这他哪儿记得,但是他只顾着自己的儿子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东西。 傅元参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明月叹息一声,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为难人了,便说:“你没有全注意到不要紧,你想想你注意到了哪些人就可以了。” 江子溪在他们对话的这会儿功夫,已经绕到了书桌后方。 那酒杯摔落处的地方,有一番明显的曾经流淌过的水迹,在水迹的中间,躺着半只干扁了的蟑螂尸体。 可除了蟑螂的尸体之外,却再也没有其他的痕迹了。 可既然没有其他的痕迹,为什么这虫子只剩下半截身子? 瞧这蟑螂身上的伤口,也不像是被人踩断带走的,反而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 江子溪这边在思考,傅元参也想到了一些东西。 “当日,我儿媳妇正站在门口哭泣,管家随我一同进入房间,我的另外一边站着我儿子的书童…… 书房门口也围了好些人,都是院子里的下人,也都已经排查过了,我只记得这么多了。” 这时,江子溪问道:“大理寺的人是如何确认被打翻的杯中放的是毒酒?” 傅元参说:“ 我儿是中毒身亡,杯子打翻在地,毒死了一只蟑螂,这还不能够说明杯中里的是毒酒吗?” “仵作可有检查过杯子?”明月知道江子溪这样问定然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跟着说的。 一般来说检查毒酒这些东西,都是仵作去做的,正常的仵作都会去做这一步。 那江子溪问话的时候,她也走到了他的身旁,看到了地面的杯子碎片。 这案子是大理寺的人查的,因为这查案的经过,傅太师并不是很清楚。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还是明月提议让江子溪请大理寺的人过来。 大理寺的人知道了,昨日免死金牌救人之事,今天早上又得了皇上的圣旨,配合江子溪和明月两人查案,早早的就已经侯在了大理寺。 于是一听到传唤,便马不停蹄的过来了。 当然来人并不是江子溪二人的老熟人温大人,而是大理寺丞高凯康。 他匆匆忙忙的赶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一连串的问题砸晕了。 “自然是检查过的,仵作还带走了一块杯子碎片,没过多久便告诉我们,这杯中有毒。 他端了一碗泡着碎片的水,让人抓来 了一只老鼠喂饮,那小老鼠喝了一口,当场就死掉了。” “这碎片是他当着你们的面泡在水中的吗?” 明月一直盯着地上的这摊水迹,恰好有一只爬虫,从某个角落一直向水迹而去,往蟑螂的身上攀爬,而后活蹦乱跳的又离开了那滩水迹。 高凯康愣了一下,摇摇头:“额,没有。” “难道是那仵作有问题?”傅元参听到明月的问话,皱起了眉头。 “先不说仵作有没有问题,我发现了几个疑点。”江子溪出声道。 “第一,书房是重地,按道理来说,书房的熏香灭虫之功效,而蟑螂只会出没在有食物的地方。 而这里是书房,不可能存在食物,既然不可能存在食物,又为何,会出现蟑螂呢?” 傅元参根本就没想过这件事情,闻言,像是提醒了什么一般。 “其二,几位过来看看这只蚂蚁,若这杯子有毒,那么地上这摊水迹,自然会残留着毒素,可蚂蚁从蟑螂的身上爬过,却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高凯康自然不可能认为是仵作出了问题,他抹了抹额上的汗:“这,这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说不定毒素已经挥发了呢?” 第385章 你怀疑仵作有问题? “据我所知,这毒乃西域传过来的奇毒,名叫勾魂,哪一种名唤勾魂草的毒草所制,其死状跟砒霜相似,故常常会被人跟砒霜混淆。 可与砒霜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在,死于此毒的死者死后,头顶会长出一株草药,此草便是勾魂草。 这种草药初时微不可见,大约三月便会长出一株银色的嫩芽来。 初时旁人并不知道这种毒草名叫勾魂,只因它是银色的,又从人的头顶中长出,人们认为这是牛头马面将人灵魂勾走之后,留所留下的印记,故后人将其名称为勾魂。” 明月不仅能够说出这种毒的名字,而且还给他们当场解释起来。 大理寺的仵作早就同他们说过这种毒药的名字,并没有像明月一样解释的这么清楚,所以他们还真不知道。 高凯康甚至看向了傅元参,而后者也正巧看向了他。 “你看我做什么?我儿的尸体还停放在大理寺,他头顶是否长出勾魂草,应当知情才是!”傅太师沉着脸说道。 “这,这……”高凯康急得冷汗不停的冒出,想要寻个法子推卸责任,脑子微微一转,并发现明月这是在转移话题。 故他说 不上礼貌不礼貌,直接开口道:“明月姑娘所说的事情,跟这蚂蚁死没死有什么关系?” 明月啊了一声,挠了挠头。 江子溪无奈的看着明月,知她是恶趣味上头,故意没有说重点,以此来观察两人对此读是否了解。 察觉到江子溪的目光,明月转头向他吐了吐舌头,解释道:“刚才忘了说了,既然是勾魂草能够从人的身体内长出,这就证明了,人中了勾魂草之毒后,其毒素是会残留在尸体中。 所以不管过了多久,这种毒药都是会在的,哪怕死者已经化作一具白骨,他也可以毒死一只大虫。” “所以,我想说的是,这毒药下在杯中,哪怕是毒药洒在了地上,已经经过了七天,这毒性也是不会挥发的。 若勾魂真的是被下在这杯中,那地上这一滩水迹,定然会残留毒素,可,这具蟑螂的尸体已经被东西啃了一半,周围却并没有其他虫子的尸体。 甚至于蚂蚁也从其身边路过,却毫无中毒的迹象,这点足以证明,这摊水渍没有毒,杯子也没有毒。” 明月在两人一副吃惊的表情中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岂有此理!”傅元 参一脚踹在和高凯康的小腿上,后者根本就没有来得及防备,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他都来不及痛呼,质问的声音就响起了。 “你们大理寺是怎么查案的?这么重要的证据你们都能查错?!是不是收了凶徒的什么好处,在包庇那凶徒!” 高凯康不过只是个从五品的大理寺郎中罢了,而傅太师的头衔可比他高了好几品,他在他面前也只有跪地求饶的份。 更何况这确实是大理寺查错了,他们除了认错和接受惩罚,并没有别的办法。 要不然,要是告到了皇上那儿,他的官职怕是要被罢了。 “太师,其中一定是有误会,定是凶徒故意引导我们查错方向,若非是明月姑娘发现的及时,恐怕,恐怕我们就被凶徒误导了!” 傅元参沉浸官场三十余年,什么人没见过,只需要一眼,他便知道此人是在推卸责任。 可如今,蒙在鼓里的不只是大理寺,还有他。 他并没有急着要处理大理寺派过来查案的官员,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明月身上。 或者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再次问道:“二位,还有一事不解,既然最初你们认为毒是下在杯中 ,可这杯子是府上所准备的,而杯中的东西应当也是府上而准备的。 我舅舅并不会武功,又如何能够在你们家中给你儿子下毒?” 傅元参没有说话,目光落在还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高凯康身上。 高凯康知道他是先给他一个台阶下,好让他带罪立功,又或者,让他刚才犯的错显得没有错的那么离谱。 要不然,大理寺还得背上一个查案不善,令方侍郎差点斩头的罪名。 “盘问过太师府中的人后,经傅公子身边的书童确人,他看到傅公子死亡当晚,有一丫鬟鬼鬼祟祟在院子门口张望。 于是我们找到了那丫鬟,可惜我们迟了一步,那丫鬟已被灭口,然后我们从丫鬟的床褥下,搜到了方侍郎的赠与她的玉佩。” 事情查到了那里,再加上有人证目睹,案发前一日,方傅二人的争吵,因此他们才拿定主意去方家搜索证据。 而这一搜,确实是搜到了证据,他们当场就将方嘉木关进了大理寺大牢,等候宣判。 听完整件事情经过,明月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其他人都在看着他,却突然听江子溪问:“当时仵作验尸时,可说了什 么?” 先前他听到这仵作验杯中是否有毒的时候,并非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去检验的。 这一点十分奇怪,他很难不怀疑,这仵作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仵作是我们大理寺干了几十年的老仵作了,只需要一眼便看出了傅公子死于勾魂之毒。” 高凯康看起来就是个脑子不太聪明的,要不然也不会连个案子也查不明白,不会连这么明显的线索都看不到。 不过,好歹还会做些亡羊补牢的事情来,要不然变真的没救了。 明月也有些怀疑,为何大理寺竟然派他来查这么重要的案子,这究竟是故意的还是那里是真的抽不出人手? “你是怀疑那仵作?” 傅太师稍加一想,便看到了江子溪问这话的意图。 “从我舅舅房中所收到的毒药应当也存放在大理寺的证据房中吧?”明月也起了心思。 “是的,因此案还未彻底结束,温大人总说此案还有疑点,可每次去找……”高凯康说着还偷瞄了一眼傅元参。 后者压根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他便状着胆子继续说。 “温大人每次来找傅太师,想要说明案子的情况,可傅太师就是不肯见他。” 第386章 元氏偷听 高凯康的言外之意是: 我们就发现了疑点,第一时间就想要告诉你,是你不见我们,都是你的错,跟我们没有关系。 “这你方才为何不说?”傅元参又如何没有听出来。 而他也确实是想到了好几次大理寺卿温景峰找上门来,都被他拒之门外,还有下朝之后被温景峰拦下。 甚至于前任大理寺卿郭大人也曾经上门拜访。 只是他当时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再加上大理寺的人跟刑部的人来往十分密切,其实他并不相信大理寺的人。 可偏偏,却因为这样错失了不少发现证据的良机。 傅元参也难免有些感到疲倦。 可,他这人就是如此,即便是自己错了,除非是什么有证据的大错,否则,他即便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道歉。 高凯康哪里高吱声,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郎中罢了,若不是温大人这几日卧病在床,而大理寺少卿奉命去了东都彻查贪污案。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被赶鸭子上架来此处负荆请罪。 “现在已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造成现在这副局面,每个人都不想,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赶快找出杀人的真凶。” 对于明月的话, 傅元参此时并没有什么意见,他也想抓到真凶,而刚才听他们的推理,倒也认为他们说的挺有道理的,内心也相信了他们几分。 见两人不吱声,明月正想说话,便听到江子溪突然抓起案桌上的砚台朝着窗外扔去。 窗外响起了一声痛呼。 几人还哪里顾得上刚才说了什么,此处已经被封了三个月,今天来这里说话,也并没有带什么侍卫,却不想,竟然被人偷听了去。 在这个时候偷听的,又说不是杀人凶手,但是都没人会相信。 他们一出门便看见年轻的少fu捂着脑袋跌坐在地上,那被扔出去的砚台落在不远处的草坪上。 傅元参一看到他,脸色就更加不好了:“你鬼鬼祟祟的来此处做什么?刚才我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他眼中的怀疑毫不掩饰,也看得元氏有些心惊胆战。 她捂着脑袋站起来,唯唯诺诺的道:“儿媳见过父亲,儿媳听见了后面的话,但儿媳并非是故意偷听,昨日听说杀害夫君的杀人凶手被救了,而是心中十分难受。 后又听闻夫君前去求皇上做主,便一直让身边留意着父亲的去向,听闻父亲回来,便马不 停蹄的来德京院,我有些事情想问父亲,于是便过来了。” 明月打量着这个元氏,毕竟一进京城便听到舅舅这个元氏杀人,她还纳闷着究竟是怎样的国色天香,竟然能够让她舅舅倾心。 可如今这般一看,但是让他有些失望了。 长相是挺漂亮的,却非那种惊艳的美,反而带着些小家子气,此时穿着一身素衣,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像一朵小白花。 她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此人必定不简单,心中也生出了些许没来由的不喜和反感。 “我这儿媳实在有些难登台面,让二位见笑了,还望二位勿怪。” 傅元参先是向江子溪请罪,而后瞪了元氏一眼:“没看见我这里还有客人吗?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还不赶紧下去处理伤口! ” “是,父亲!”元氏似乎有些委屈,但又不敢说什么,转身离开。 我没走几步,又被江子溪喊住了:“等一下!” 明月有些诧异的忘了江子溪一眼,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元氏和傅元参也有些疑惑:“殿下?” “听闻,是你第一个发现的尸体?你可还记得,当日是什么样的情景?” 元氏还以为他要 问什么,原来是这个。 她垂眸详细的讲述了发现丈夫尸体的经过,一说起来眼中的泪便忍不住的落下来,犹如一朵正在经历风雨的梨花。 她的说法跟傅元参所说的没什么不同,可当她说道他在门口看见夫君已死,便去让人喊人这里,有些怪异。 “少夫人当时并未走进书房?” 元氏摇了摇头:“我站在门口看见里面这一幕,吓得腿都软了,哪还敢靠近?” “可是你没有靠近尸体,你又怎么能够确认,傅公子一定就是死了呢?” 明月的问题一下子就刺进了三个人的心,傅元参下意识的看向元氏。 杀了人,然后装作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然后喊人报官,这样的案例并不少见,甚至明月第一次接触破案是若解决的案子,便是这样的性质的。 而元氏抬手擦了擦眼泪,哽咽道: “姑娘是在怀疑我杀了我夫君么?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夫君都已经七窍流血了,都已经那样了,人还能活着吗?” 她说的话像是有些道理,可这也未免太过于牵强了,不过明月并没有拆穿罢了。 “少夫人节哀。”她装出一副信了的模样说,去暗中 给江子溪使了个眼神。 江子溪也一直留意着元氏。 方才元氏根本就不是才路过,而是已经不在窗边听了很久,从她踏进院子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只不过他想看看她做什么,便一直默不作声罢了。 直到刚才,元氏想要离开,他才故意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人偷听。 也是从她踏进来开始,他便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说不定,这女人还跟傅天逸的死有关系。 于是他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给明月。 当时事发突然,而元氏虽然没有不在场证明,毕竟又是夜晚,她说自己在房间睡觉,睡得很沉虽然没人作证,可却也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元氏并没有杀害自己夫君的动机,她只需要再旁边一直哭,一直哭,便根本就有人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身上。 毕竟,谁会认为一个这这般爱丈夫的妻子有嫌疑呢? 可江子溪却从她先前对发现尸体经过的陈述来看,处处都充满着疑点。 除了明月先前问她的问题,还有便是,不管傅天逸七孔流血是否是真的死亡,她作为妻子,肯定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还活着的,所以她一定会向前确认。 第387章 仵作逃跑被抓 可是她没有。 甚至于,从发现尸体到大理寺接手此案,她都一直站在门口,从未接触尸体。 这又如何能不让江子溪产生怀疑呢? 只是此时他也没让人拦着,而是偷偷使了个眼色给一旁藏着的暗卫去查。 明月悄悄地观察着傅元参的神情,发现他似乎一点不不怀疑元氏。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所有人都在传方嘉木心悦元氏,正常人都会想元氏会不会真的跟方嘉木有一腿,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怀疑。 可傅元参却好像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到底是她装的太好,还是说,傅元参也有问题? 傅元参可能觉得她哭哭啼啼的模样有些晦气,冷着脸说:“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元氏这次没说什么,急匆匆的离开了。 明月的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并没有错过她在转身的时候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肚子,她眼睛眯了眯,什么也没说。 …… 但他们几人赶到义庄的时候,里面除了腐烂的尸体和令人作呕的尸臭味,空无一人。 傅元参和高凯康脸都黑了,前者看着后者的目光更是恐怖的吓人,后者赶紧吩咐一同过来的大理寺官员们去找人 。 他们忍着臭味冲了进去,很快就出来禀报:“郎中,仵作失踪了,他房间里面的东西都被收拾的很干净,看样子是人已经逃走了。” “高凯康!这仵作可是你们大理寺的人!” 傅元参用一种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着高凯康,后者腿软的站都站不稳了,要不是他身后的大理寺官员扶着,恐怕现在已经倒在地上了。 “傅大人,这,这我可真的不知情啊!我刚才出门的时候他还在大理寺跟我打招呼来着,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傅元参气得一巴掌甩在了高凯康的脸上:“你们大理寺的人都不知情,还会有谁知情!” 高凯康硬生生的挨了这巴掌,惯性将他打翻在地,这下子他的人可不敢去扶他,他只能自己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跪在江子溪的面前。 “殿下,我是真的不知情啊!殿下!” “好了!”江子溪被吵得头疼,绕过这人,往义庄里面走去。“这仵作是什么人?” 边问着,视线也没有停下来,而是打量着这个义庄。 这义庄不知道比明月当时的义庄大了多少倍,而且房子也好上许多,甚至还有专门用来睡觉的 房间。 房间中茶几上还放着半碗水,有几滴洒在了地上。 “他也是京都人士,早年妻子已经病逝了,据说有个儿子,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听到问话,高凯康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他一直住在义庄吗?”明月从江子溪身后探出头来,发现桌子上还摆放着几块包裹起来的糕点,她伸手摸了摸,竟还有温度! “是的,他早年烂赌,房子都输光了,才在这成交当起了守门人,自己摸索了一套验尸的手法,成了仵作。” “既然你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怎么还敢让他来当仵作!”傅元参咬牙切齿。 大理寺的人都这么儿戏的吗? 他现在已经怀疑自己儿子的死因是不是也有问题了。 高凯康现在有点怕他,往江子溪身后躲了躲,小声说:“那都是早年的事情了,自从他当仵作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过赌坊了。” 在傅元参眼中,人只要做错事情,就不可能会变好,所以对于有前科的人,他根本就不敢相信,此事气到手指指着高凯康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子溪没空理会这两个人在干什么,他顺着地上的水迹,看到了房 间唯一的窗口处竟然也有一点水迹,立马喊道:“这人刚离开不久,从这个窗户出去追,应该还能追的上!” 大理寺的人想也不想就翻过窗追着人而去了。 傅元参愣了好一会儿,他们的背影都消失在窗户外面的树林里,才问道:“你怎么知道人还没走?” 明月笑了笑:“这还用说嘛,我都看出来了。这地上的水迹显然是桌子上的那碗水造成的,显然是这人想要喝水,却听到门外有动静,心中很害怕,水撒了一地。 而他没有注意到水也洒在了他的鞋子上,翻窗而逃的时候,水迹蹭到了窗棂上。若是时间太长,水迹干了,我们根本就发现不了。” 所以他只能是刚离开不久。 明月笑眯眯的看着傅元参,他作为太傅,不可能连观察的能力都没有,所以她毫不掩饰眼中的怀疑。 傅元参察觉到她的目光,并没有心虚的躲开,而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而在明月默默猜测这眼神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不远处响起脚步声,明月看过去,正好看见他们压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回来了。 “董老头!你这个!”高凯康一看到那人的 脸就想冲向前去对其破口大骂,还没走两步就撞到了窗上,疼得他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搓着大腿痛呼。 “你就是替我儿验尸的仵作?”傅元参渗了他一眼,一路也没说话,等到所有人都回到了大理寺大牢,他才问道。 董老头被按在了审讯房的地上,江子溪坐在他不远处提笔写字,明月则在一旁给他研墨,收到了江子溪一个意外的表情。 不过被明月无视了,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董老头身上。 “是我。”董老头披头散发,头发上还插着几根树叶,身上到处都是绿色的东西,不知道是青苔,还是花草树木的汁液。 “你为何要逃跑?” “冤枉啊大人,我这可不是要逃跑,我只是刚好上山采药而已!”董老头做出惶恐的表情。 有人将包裹摔在了他面前,包裹撒落,掉了一地金瓜子。 江子溪指着那对物什问他:“不是逃跑,你身上带着这么多钱财做什么?” “我,我,我这么多东西放在义庄,要是被偷了怎么办,当然是带在身上安全!”董老头振振有词。 “看来你是不肯说了。”傅元参冷冷的盯着他,扭头冲着高凯康说,“用刑!” 第388章 孽种 仵作最后还是招了。 他说是太师府的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撒谎的。 因为他急着用钱,他好不容易找回了儿子,但儿子却染上了赌瘾,欠下了一屁股债,没办法,刚好有人找上门来,他就干了。 本来以为只要方嘉木一死,这个案子就算结案了,再也不会有人提起,却没想到…… 明月再没忍住,将人一脚踹翻在地上。 “为了自己儿子却牺牲别人,你晚上就不会做噩梦吗?” 仵作羞愧的垂下了头。 而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傅元参的身上。 “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他撒谎的!” 傅元参先是沉默,然后没好气的瞪了回去,特别是看到高凯康那‘你家的人搞的事情你怎么解释’的眼神,更加不爽了。 其实现场的人并没有人怀疑太师,毕竟虎毒不食子,更何况他就这么个儿子。 傅元参也只是发了一句牢骚,随即向前揪住仵作的衣襟,忍住怒火道:“说,那个给你银子的人长什么样!” 仵作还没来的及说话,门外有人从匆匆忙忙的走进来禀报:“殿下!” “人在何处?”江子溪问。 其他人一惊。 什么人? 那人 恭恭敬敬的说:“属下自元氏离开院子后便悄悄的跟在她身后。” 他看到元氏让人一直盯着德京院的动静,在江子溪他们离开太师府之后,去了下人房。 “两人在房中聊了很久,神色看上去十分紧张,两人一出房间,属下便将人给抓起来了,此刻就在门外。” 傅元参不过五十出头,眉头此刻比一百多岁的老头还多褶子。 明月转过头,刚好看到他眼中酝酿着的汹涌。 后者注意到他的目光,面无表情的跟她对视,然后收回了视线,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 “还不将人带进来?”明月没管他,冲着门口的人说道。 元氏和一个人一同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嘴上均堵着抹布,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元氏看到傅元参,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是连动弹都不敢了。 倒是那下人,脾性大得很,还一直瞪着抓他来的人,不断的挣扎。 傅元参看到那下人,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那边的仵作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指着那下人惊呼出声:“是他!当时给我钱的就是他,那毒药我根本就没见过,是他让我这样说的!” 傅元参踉跄两步,高凯康正好在 他身后,下意识的扶了他一把。 他没顾得上谁扶了他,蹒跚着向前抓住地上的下人拼命的摇着:“傅真!我儿究竟哪里对不住你!要不是我儿从外面将你捡回来,你已经冷死了! 要不是他将你留在身边,你还有今日的地位,他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他喊着,吼着,不顾身份的冲着地上的人拳打脚踢,发泄着丧子之痛。 他那模样,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动容。 元氏也是第一次见他那一向运筹帷幄的公公这样,被吓得只知道睁大眼睛看着。 明月看了一眼江子溪。 后者了然,向前一步制止傅元参的动作:“傅太师,案子还没弄清楚,先不急着给他们定罪。” 傅元参的动作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赶紧站好,抚了抚,弄得有些褶皱的衣衫,有些尴尬的说:“让殿下见笑了。” 江子溪回了一句无妨,便让带他们来的暗卫将人元氏两人口中的布弄出来,问:“说吧,你们是怎么杀的傅天逸?” “爹,儿媳冤枉啊,儿媳怎么可能会杀害夫君呢!”元氏嘤嘤的哭了起来。 倒是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看不清模样的傅真却一 声不吭的被人按着跪在原处。 “既然你没有杀人,你为何要在德京院书房门口偷听,又为何偷偷摸摸的要去见这个人?” 高凯康原本还眼巴巴的等着接江子溪审讯,结果,两双眼睛瞬间盯向了自己,才吞了吞口水,颇有威严的开口。 元氏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脑子快速转动寻找脱身的方法。 双手还被牢牢地绑着,根本动弹不得,她只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她掩了掩自己的眼底的真实想法,柔柔弱弱的开口:“我,我只是想让他偷偷的给我找个大夫过来。” 本来她以为他们会问,为什么要找大夫。 可谁知道等了半响,根本就没人接她的话,一抬头,发现她们是看着自己没错,可眼神却十分不善,让元氏没来由的觉得心慌。 她迫不及待的开口:“爹,我……” “你想说你怀孕了是吧?”明月盯着她丝毫看不出起伏的肚子,打断她的话。 傅元参很是震惊,先是一喜,然后脸色一沉。 为什么? 难道不是应该高兴吗? 这可是傅家唯一的血脉,他们应该赶紧放了她,好好的服侍才是! 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元氏有些着急:“ 爹,我肚子里的可是傅家的孩子!” “你跟天逸最后一次同房是什么时候?”傅元参面无表情的问着。 这么si密的问题,让元氏脸有些红。 江子溪下意识的捂着明月的耳朵,这东西,小孩子不能乱听。 明月扭头读懂了他的意思,给他翻了个白眼。 “是在三个月前,夫君死之前的一晚,也就是三月十四那日。” 元氏满脸温柔的看着肚子,心中却想着,只有自己知道这孩子怎么来的,她就不相信了,这群人还能盯着她的房事不成。 只要随便说出个时间,他们挑不出毛病,这孩子就是傅天逸的! 傅元参向前走了两步。 元氏心中一喜,等着他给自己解绑。 可他只是在她面前站定,她疑惑的抬头,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将她打得头昏脑涨。 而让她无处遁形的是后面砸下来的那些话。 “贱人!我儿对你不好吗,你竟然敢给他带绿帽子!竟然还怀上了孽种!” 傅元参又是一巴掌。 元氏喷出一口鲜血,满脑子想着不可能。 不可能,他们为什么会知道! 不可以,她肚子里只能是傅家的孩子! 她慌了,挣扎着喊道:“爹……” 第389章 人是我杀的 “别喊我爹!” 傅元参一甩袖子别过脸去,他生怕自己再看她一眼,他会忍不住将她掐死。 他狠狠的咬了咬牙,这要是江子溪并不在场,他倒是能让他生不如死,可偏偏他插手了此案,他除了恨的牙痒痒,别无他法。 可到底他得感谢他,若不然…… 元氏还在痛哭,说自己是冤枉的,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傅天逸的。 她挣扎的站了起来,朝着傅元参的方向扑过去。 傅元参狠狠的握了握拳,掐了掐手掌,一脚踹在了元氏的肚子上。 元氏猝不及防被踹了个正着,身体像被踢飞的球,狠狠的砸在了仵作身上,两人还后退着拖行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狼狈的趴在地上。 江子溪诧异的看他一眼,收敛了表情,垂眸掩了掩眼底的复杂,站在原处,不知道想着什么。 元氏痛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尖叫:“啊啊啊啊!好痛!我肚子好痛!” 傅元参冷笑:“逸儿的孩子?三月十四日那天是逸儿娘亲的生辰,我们爷两在院子里面喝了一宿的酒,怎么可能让你怀上孩子?” 他如同看一个死人一样,居高临下,高高在上 :“虽然不太关心我儿院中的事,可那段时间我儿忙着处理政务,压根就没回过后院。” 元氏吐出了一口血,脸上本来还上了妆,眼泪混杂着血迹,额上冒起了虚汗,这些掺杂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女鬼一样。 傅元参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 那仵作生怕自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顾不得身体被压住,直接将元氏掀翻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往角落缩起来。 傅元参瞥了他一眼,将人看的瑟瑟发抖,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伸出手钳住元氏的下巴:“说吧,你肚子里的到底是谁的孽种!” 高凯康下意识的咽咽口水,摸了摸肚子,心中竟然兴起一种庆幸。 看来傅太师之前踹他的时候,并没有用尽全力,不然,他现在估计还趴在地上起不来。 而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指着元氏:“流,流血了!” 那原本一直恶狠狠的盯着傅元参的傅真,看了一眼,像是受了刺激一样,猛的挣扎起身,用脑袋冲着傅元参撞了过去。 明月被吓了一跳,高凯康大喊:“傅太师!” 傅元参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一回头,又是一脚,将转过来的 傅真踹飞了。 傅真冲着明月的方向飞了过来,她完全没反应过来。 江子溪瞳孔一缩,动了动身子,将明月揽在了怀中,一个旋转躲开了‘攻击’。 傅真直直的砸在了墙上,喷出了一口鲜血,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元氏意识到自己要失去肚子里的孩子了,她眼泪不停的往下流,也顾不得喊疼,冲着傅元参破口大骂。 “哈哈哈哈哈,你儿子就是我杀的!像你这样的人活该孤独终老!哈哈哈哈哈哈,你妻子死了,你儿子也死了,就剩你一个人了!哈哈哈哈哈……” “就算你权倾朝野又如何?落到这样的下场,你活该!” “若非你强迫我爹将我嫁给你儿子,我早就跟我意中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害了你儿子的命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元氏面目狰狞,如同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 可这只恶鬼,除了破口大骂根本就没办法伤害别人分毫。 “你为什么要杀他!” 被骂了的傅元参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她承认了,那他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杀了他儿子。 而她口中的强迫,更加是无稽之谈。 “我儿子跟 你无冤无仇,我们傅家也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以为你是什么京城大才女吗?你以为我儿子非你不娶吗? 若非是你爹苦苦的哀求我,并且愿意用十万两金子当你的嫁妆,我根本就不可能同意你嫁入傅家!” 当然,当初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傅天逸同意。 而之所以傅天逸会同意,则是因为街上穿着的那些方嘉木心仪元氏的消息,若不然,仅凭元氏一个小小的同知,如何能够跟太师议亲? 可偏偏这人还自作多情,既然还将所有的责任责怪在他的头上,责怪在他儿子头上,甚至还害了儿子的性命。 傅元参此时时是真的后悔,恨上了元家。 明月还靠在江子溪的怀里,淡淡的香气传来,她脸颊红了一瞬,连忙推开人,正色道:“恐怕你的意中人也不是我舅舅吧?” 听到傅元参的话,元氏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而听到明月的话,她又笑了:“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是他?方嘉木,不过是一个除了相貌和读书什么用都没有的书呆子罢了!” “我的意中人,他可是神!” 明月敢肯定,元氏说起自己意中人的时候,眼底发 着光,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虔诚,倒是让明月多瞧了她两眼。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杀人?难不成,你那如同神一般存在的意中人,还能你已经成过亲怀了别人的孩子的你在一起?” 明月讽刺道,她敢肯定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不是他那所谓的意中人的。 倒是有可能…… 她的目光扫过不省人事的傅真。 “他不可能指使我杀人!我都已经好多年没……”元氏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马上又闭嘴了。 还朝着众人呸了一口,又吐出一口血:“你休想套我的话!” 明月冷冷的盯着她,傅元参也是面无表情,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在思考要如何让她生不如死。 元氏感受着肚子里孩子的流失,对傅家也越发的恨:“你们傅家没有一个好人!傅天逸也更是恶毒,他毁了我一切!” “他将我娶回来!居然碰都不碰我一下,甚至,新婚夜和我一起睡觉的竟然是他的手下!” 这一点明月是没有想到的,下意识的看向傅元参。 后者竟然也是满脸震惊。 “我恨他!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就恨不得杀了他!” 第390章 风雨欲来 “终于,我成功了,他死了!” “而且竟然没有人怀疑到我的身上!所有人都怀疑方嘉木!那真的是天助我也!” 明月竟然从元氏那看不清模样的表情里看到了庆幸。 而元氏的那一抹庆幸,很快又消失不见了,转变成恨。 “那方嘉木都要被斩首了!只要他死了,一切真相就会被埋葬,而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成为傅家唯一的血肉!” “可偏偏!可偏偏你们出现了!” 元氏恶毒的盯着明月和江子溪。 明月心中生起了一丝怒火,越愤怒,他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 她看着元氏,道:“这大概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你所做的事情,上天都在看着呢!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就被他收回了吗?而很快,他就要收回你的性命了。你觉得值得吗?” 明月的笑容变成了同情,而那一抹同情越越发的刺激元氏。 她疯狂的尖叫起来,想要咬下明月的血肉。 明月却不再管她,叹息一下,出了牢房。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元氏被自己的家人卖给了傅家,确实可怜,而傅天逸对其不喜,甚至亲自给自己戴绿帽 子,也让人容易对元氏产生同情。 可杀了傅天逸,还让无辜的方嘉木背锅,差点害了一个未来朝廷重臣的性命。 这难道不可恨吗? 傅天逸对她的所作所为,只要她能够说出来,老百姓必然会对太师府指指点点,而元家只要强硬一点,完全可以让二人和离。 若元氏忍了这口气,她也还顶着傅天逸妻子的头衔,享受着太师府的权利。 但她杀害傅天逸,也不能说她有错,毕竟没有哪个女人受得了这样的对待。 可她最不该,让方嘉木去背锅,去替她死。 要不是她及时赶到,元氏手中的人命,并又算多了一条。 而明家和方家,也会因此而对对皇上产生怨气,跟皇上离心。 想着,她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傅元参。 而本该如同让皇上赐死方嘉木,让他偿命时那般着急的傅元参,此刻却十分安静。 安静的如同这个人不存在,他静静地站在角落,一言不发,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难看,很平静。 平静得让人以为元氏杀的并不是他儿子。 明月却没有错过他眼底的一丝暗光,心中有些疑惑。 她先前就注意到了元氏抚、摸肚子的动作,若不是肚子不舒 服,便只有怀孕这事了。 当她看到元氏信誓旦旦的想要拿出杀手锏,她便知道她的猜测没错,先她一步说了出来。 就是为了打断元氏的话,让别人少了一些先入为主的思想,自然人就会清醒一点。 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如她所想,而元氏如今也认了。 只是…… 傅元参的反应,却有些怪异了。 既然明月已经准备离开,江子溪也没打算留下。 他拍了拍高凯康的肩膀,道:“负荆请罪的机会来了。” 本来依旧觉得自己性命不保的高凯康眼睛一亮,感激的看着江子溪离开的背影。 六皇子殿下的意思是,将这件事情如实上报给皇上,虽然会有责罚,可他会尽力的保住自己的命? 不管如何,哪怕是乌纱帽不保也没有关系,只要性命保住就行。 傅元参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也知道江子溪的话虽然是对高凯康说的,其实是在警醒自己。 让他不要动用私刑,否则元氏在审判前出了什么事,就全部都怪在他的头上。 他对此不置可否。 当初对方嘉木他都没有痛下杀手,他有千百万种手段能够让方嘉木死在牢中,可是他都没有动手。 如今真相 大白,水落石出。 他又怎么会对元氏动手呢? 虽然他很想杀她,可他觉得,杀她是骗便宜她了。 不过,虽然不对元氏下手,可元家,他却从来没有打算放过。 高凯康惊喜过后,也警惕的盯着傅元参,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元氏就死了,而他负荆请罪的机会就没了。 傅元参一甩手,他就吓得向前走了两步。 前者调着他冷笑一声,离开了。 高凯康还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来人!将这三人关进大牢!” 说完之后,他匆匆忙忙的进宫面圣了。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明月回到家中,跟父亲说明了案情后,随明阳羽去了方家,不过两个时辰,圣旨便下来了。 皇上还了方嘉木清白,还因为让方嘉木受罪,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方家的人原本是对皇上有些怨言,可他们也理解皇上当初下只是被逼的,既然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他们也欢欢喜喜的收下了赏赐,表示稍后进宫谢恩。 前来宣旨的太监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收了方家人塞来的礼后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单独见了明月。 这太监跟明月也是老熟人了,小的 时候她还揪过他的胡子,但也不知为何,他也对她格外宽容就是了。 “蔡公公派人来唤我,可是皇上要找我?”明月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自称我,而不是民女。 “皇上让奴婢将这玩意儿给姑娘,并且有些话让奴婢亲自给姑娘说。” 蔡公公也是许久没有见过她了,当初她离开京城之后,他都觉得皇宫都安静了不少,怪遗憾的。 现在见到了人,这也算是从小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出落得亭亭玉立,他心中有些感叹。 话音落下后,他身后的宫女端着一个托盘缓步而来。 蔡公公拿起上面的东西,递给明月。 明月愣住:“这……” 她用免死金牌救下舅舅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东西还会回到她的手中。 “皇上说,既然方侍郎无罪,这金牌自然该回到您手中,还让奴婢嘱咐您,这玩意儿,并非是救自己的命,切勿乱用。”蔡公公笑道。 明月哪里不知道这是皇上又给自己走后门了。 心里有些不知是什么滋味。 暖暖的,乱乱的。 随后,她又听到蔡公公说:“你这孩子啊,心善!天知道奴婢听到的时候,这个心都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怕极了。” 第391章 三国进贡 明月吐了吐舌头:“让公公担心了,是明月的不是。” “咱家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也多亏了你及时赶到。若不然,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蔡公公是看着皇上被傅元参如何逼迫才不得不下旨处死方嘉木的。 也看着皇上半夜三更还让大臣进宫商讨如何救下方嘉木之事。 明月和江子溪回来,虽说胆大了些,却也是救下了方嘉木,没让皇室和方家明家离心,也让皇上松了口气。 而且还找到了真正的凶手,而之前傅元参因为自己儿子之死,折腾了多少人,如今被查出是‘家贼难防’。 估计会不少人会联合起来给他施压,不过,这些就跟蔡公公和明月没有任何关系了。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明月笑着送蔡公公出门,而明阳羽和方嘉木正在门口等着。 蔡公公在走出大门前,突然想起什么,又走了回来,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件事儿,想必诸位也知晓,再过几日便是三国进贡的日子。” 明阳羽和方嘉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西域,东瀛,北疆这几个小国从来没有放弃过觊觎南夏,虽说百年前被打服了,可所有人 都知道,他们不久便会卷土从来。 如今边疆出了事,想必也有他们的手笔,大理寺卿温大人和前任大理寺卿郭大人佛山一同前往。 送回来的消息不容乐观,他们赶不回来了,只传信来说,这三个小国今年怕是来者不善。 咱家就先将这些告诉各位,还请各位早做准备。” 明阳羽眼底闪过暗光,冲着蔡公公拱了拱手:“蔡公公请!” …… 南夏一二五年,七月一日。 三国使者进京,太子和六皇子殿下奉命迎候,刑部尚书和傅太师陪同。 京都的人先是议论完了傅天逸的案子,随后很快就被使者转移了视线。 整条街都兴奋了好些日子,他们进京当日,街上的老百姓们都来围观。 这可是三年一度的盛大场面。 短头发蓝眼睛的大汉骑着马领先走着,身边同样跟着一群差不多模样的随从,而身后不远处一辆辆马车两两并排前行,站满了整整一条街。 “听说那是西域的皇子!” “可是他的发型和眼睛有些奇怪……” “快看快看!那些白色的人应该就是东瀛人了吧!” “听说东瀛公主也来了呢。” 东瀛人头戴白色的丝巾, 他们一路跋山涉水而来,长长的一支队伍,抬着整整108箱珍宝进了皇宫。 而在队伍的最后,这一辆装横华丽的马车,马车路过之处,香气四溢,让闻到的人仿佛坠入了梦境。 “啊!” “这,这简直是有辱斯文!” “你们就是大惊小怪,北疆一带的人都是如此,那边天气常年炎热,要是穿厚一点,怕是会中暑。” 北疆的人穿着露出粗壮手臂的衣服,在保守的南夏人眼中,这实在是让人羞涩难以切齿。 骑着马在前头走着的高大的年轻人似乎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 被他看到的老百姓僵硬了一下,下一刻又开始讨论。 “那是北疆的太子殿下吗?” “天呐,今年怎么回事?前几年都是各国的使者大臣来,今儿个怎么皇子公主全上场了?莫非他们是想跟南夏联姻? ” 不仅老百姓们这般猜测,就连收到风的臣子们也暗中猜测。 甚至有些人怕自己的儿女被送去联姻,在使者进京前几日,替儿女匆匆忙忙的定了亲。 而这些都与明月没什么关系,场面有多盛大,她倒是看不到了。 不 过,她却看到了黄豆兴奋的绕着尚书府的高空飞了好几个圈。 别问它为什么知道黄豆很兴奋,因为黄豆一边飞一边还发出了神经兮兮的笑声,将花园里的动物们都惊醒了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豆才终于飞走了。 明月陪着方嘉木半天,想着也该有消息了,便借着换衣服回了,果然小七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姑娘,您猜的没错,黄豆确实往皇宫的方向飞去了。” 自从进了京都之后,明月就让她派人去盯着那只鸟,原本她还有些纳闷,这鸟有什么好盯着的。 它每到一个地方便失踪几日,等他要离开的时候,它又自己会回来,根本就没有盯着的必要。 可是他的人盯了几日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那鸟儿实在是过分机灵了,甚至还能察觉到有人跟踪他,还会反跟踪。 若是没人教,那就是鹦鹉便是成精了? 如果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小七不蠢,再加上明月做事都是带有目的的,稍加一想,便猜到了这鸟背后怕是有蹊跷,所以让人盯得更紧了。 “可有看见它跟什么人接触?” 小七摇头:“盯着的人说它只是飞到 了皇宫的宫门上方。” 虽说尚书府里皇宫不远,可这只鸟儿却从来都没有飞到过皇宫,倒是日日跑去城门守着,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今日却反常的在尚书府盘旋,然后去了皇宫,恐怕是它真正的主人已经进宫了。 “三国使者可是已全部进宫?” “是。黄豆是在宫门关闭前一刻进去的。” 皇宫守卫深严,即便是一只鸟儿也会引起禁卫军的注意,若非江子溪早就吩咐过守门的人,恐怕黄豆现在已经端上了餐桌。 小七回答完后,有些好奇的问道:“姑娘是不是在怀疑,黄豆便是那三国使者团的人派过来的?” 明月没做回答。 她是有这样的猜测,可是她却想不通,三国使者派一只鸟儿跟在她身边有什么意义? 她身上似乎也没什么关乎着南夏生死存亡的秘密,她不过只是一个尚书府的千金罢了。 若是三国使者所为,这黄豆应该去到太子身边才是。 还没等她想通,方嘉羽的人已经到门口催促她了:“姐姐,不知二姑娘可换好衣服了没?” 明月身子一僵。 糟糕,一直在想黄豆的事情,忘了自己回房是要换衣服进宫赴宴的! 第392章 死人了 明月百无聊赖的看着他们饮酒寒暄,菜没吃几根,酒倒是喝了不少,就连明阳羽脸上都染上了红晕。 至于各位夫人们…… 她瞅了瞅隔着两张桌子都能聊得热火朝天的自家娘亲和不知道哪家的夫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再看看高台上观赏歌舞的皇上,还有最前排言笑晏晏各使者,顿觉更加无聊了。 一曲歌舞毕,舞女们退场后,东瀛使者突然站了起来,走至表演的台上,拱了拱手道:“尊敬的陛下,今日乃三国进贡之日,我们东瀛特地为今日准备了些节目,不知,陛下可否准许?” 皇上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明阳羽,摸了摸胡须,抬手道:“既然使者这般有心,你们的面子,朕怎会不给呢?快请快请!” 西域使者凑在身边的随从耳边说了几句,又朝着皇上拱了拱手,坐回了原位。 一群衣着更加暴露,脸上蒙着面纱的姑娘们盈盈而入。 而最引人注意的便是走在最前头的女子,她身上散发着异香,所路过之处无不留下一片芬芳。 朝中不乏有喜好美色的大臣,他们如同着了迷一般盯着她的背影,连自家夫人拼命的掐着自己腰部 导致的疼痛都忽略了。 纵然看不清她的面容,单看她那雪白得刺眼的的肌肤,盈盈一握的腰肢,以及luo露在外小巧可爱的玉足。 她步步生莲,踩在了男人们的心尖上。 明月也不可避免的多看了两眼,而她路过时身上的香气也传进了鼻子了,她眼神恍惚了一下,连忙抬头,下意识的看向皇上身边的江子溪。 后者弯了弯眼睛,眼中只有她一人。 噗通——噗通—— 明月的手抚上胸口,安抚着那不听使唤加速跳动的心。 可恶,这个人怎么该死的让人心动呢!、 她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被瞪的人压根就不觉得凶狠,反倒是觉得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咪,可爱极了,让人想要揉揉她的毛。 音乐起,明月收回了视线,舞台上的人也在舞步偏偏,一行十来个人,可其他人全部只为一人作陪衬,甚至在几次迎合后,退了场,独留那人在台上独舞。 忽然,破空声从殿外传来。 一支飞镖笔直的射向皇上,江子溪刷的一下站起,执起杯子朝着飞镖飞去,飞镖被撞偏,射在了一根柱子上。 这时总算有人反应过来了大喊:“有刺客!” 刺客见一击不中,而且还引起了禁卫军的注意,连连射出好多支飞镖。 这般乱来,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恐慌,给自己争取逃离的时间。 江子溪已经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大部分都被挡了回去,但还是有个别大臣受了伤,这点足以让整个宫殿的人乱成一团了。 那台上的女子也被吓得跌倒在地上,脸上的白纱掉落,可此时却无人欣赏她的容颜。 江子溪朝着飞镖过来的方向追了出去,太子将皇上护在了身后。 那人见江子溪去追,又射出了好多根针,然后赶紧逃离。 江子溪是一一躲开了紧追其后,可身后的那些人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有人被射中喉咙倒在了地上,他身边的人发出了尖叫。 有人射中了眼睛疼的满地上打滚。 有人被吓得脸色苍白,向皇上靠近。 更多的人是想要往安全的地方跑去,彻底的乱了。、 于是有人被撞到,有人被推倒在地上。 皇上沉着脸看着这一幕,大喝了一声:“冷静点!禁卫军已将宴会厅包围了,凶徒断不可能离开皇宫!何友山何在!” 皇上的话让一部分人冷静了下来,可是那些女眷们哪 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眼泪都留了下来,现场一片哭声。 “臣在!”一个穿着盔甲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回话。 “速速派人去请太医!”皇上脸色很不好看,这飞镖可是冲着自己来的,而刺客没有得手,又陆陆续续的伤害了大臣,着实是可恶。 只如今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要安慰各位大臣以及三国的使者。 明月在人群中你挤我我挤你,被这个推一下,那个推一下差点没摔倒,等她被方嘉羽搂在怀中时,发现他们已经到了舞台中央。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少了一个人,正在不停的搜索,门外江子溪一起匆匆的赶到手上,还提着一个穿着黑衣的人。 “父皇,刺客已抓住!”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下意识的看向高台上被太子护在身后的皇上。 皇上抬手安抚:“刺客已抓拿,各位可以回到位子上就坐。” 臣子们也纷纷的看自己身边有没有人受伤,而三国的使者受到这么一场惊吓,却不乐意了。 “陛下,我们千里迢迢来此,南夏竟然如此招待我们吗?”西域皇子呼尔哈特满脸阴鸷的站在最前方,质 问。 皇上心中并没有排除对三国使者的怀疑,可此时面上的功夫却要做到的,我当他正想开口。 太子已经先他一步说:“此事是我们做的不对,这刺客却是冲着陛下来的,让诸位受惊了,孤在此向诸位赔罪。” 太子这话就将皇上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差点被杀可是我们的人,你们不过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竟然还要让差点死了的赔礼,你们觉得合适吗? 呼尔浩特的话全都被这么一句给噎了回去,一口气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这太子,实在是难缠! 若是他不说话,按照他刚才想到的计策,这南夏不仅不能收他们的贡品,还得准备许多东西作为赔礼! 竟然全被他搅糊了! 呼尔浩特暗暗磨牙。 明月还在人群中搜索,远远的看见自己想找的人。 还没等她开口好人,那人便直直的朝着站在她后方的人倒了过去。 “姑娘,你没事……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前边的僵持,蔡公公看了看皇上的神色,呵斥:“究竟是何人在大呼小叫!” “死,死人了!”那尖叫的人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第393章 东瀛公主之死 那人往前方倒去,周围的人已经看清了她的情况,连连退后。 以至于台上的人能看到某一处空出了一块地方,有人趴在了地上。 明月挣扎,对上了方嘉羽温柔的眼睛。 她冲着她摇头,眼中满是担忧。 明月笑了笑,抱了抱方嘉羽:“娘,我是个仵作。” 方嘉羽有些错愕,等她回过神来,明月已经往那边寄了过去了。 明阳羽好不容易找到自家夫人,却发现她愣愣的站在原地,吓得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可是中了刺客的飞针?” 方嘉羽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咱们女儿什么时候成了仵作?” 明阳羽闻言,也是一脸茫然,可前方的吵闹声让他来不及细想。 明月靠近那句尸体时,被身后的人撞了一把,幸好江子溪就在旁边扶了一下,要不然他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江子溪关心的看着她,明月摇了摇头,看向撞向自己的人。 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那死去的人的面前:“公主,你怎么了公主!公主你醒醒!” 此人正是先前说给皇上安排了节目的东瀛使者。 可地上的人毫无反应,使者哭的鼻涕和眼泪一起流了 出来。 身后的人原本是想去扶他,当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时,被吓得脸都白了,站在原地傻傻都不能动了。 “公,公主死了?” 周围听清他们对话的人面面相觑。 “公主?莫非是那位从未露脸的东瀛公主?” “模样确实长得天资绝色,可惜…”已经死了。 有好,色之徒还不忘为此惋惜,压根没想过东瀛公主死在南夏,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若是东瀛转头回去攻打南夏,所以说南夏不怕应战,可若战火起,老百姓们就会遭殃,就会颠沛流离,失去亲人。 也因此皇上的第一反应就是,查明东瀛公主死亡的真相,也希望,东瀛公主的死跟南下没有一点关系。 “陛下!”使者摸了一把脸,站了起来,用手指指着皇上。“我国公主特意为陛下您献舞,却发生了刺杀之事,而我国公主还死在了南夏,此次南夏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皇上有点头疼了。 使者咬牙切齿的说:“秀珠公主还是我们东瀛国国王最宠爱的女儿,若三日之内,一下不能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东瀛不介意出兵攻打南夏!” 既然有使者开头了,本来就个怀鬼 胎的其他两个国家也开始有所动作了。 “陛下,我们西域皇子体弱多病,身上还中了刺客的银针,幸好这银针没毒,要不然,估计就如同这东瀛公主一般命丧南夏。 此事若陛下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西域国也不介意协助东瀛。” 西域使者所以大家看西域皇子呼尔浩特手臂上插着的那根针,太子在何友善的带领下及时赶到,正在在为他医治。 而北疆的使者中也死了一个人,那人还是使者团中的一个,因此其他人脸色十分阴沉。 在两人开口之后,北疆太子也不悦的开口:“我们北疆的重臣不过是向南夏进贡,却没想到出不了这宫门了,他的妻子,女儿可都还在等着他回去,希望你们南夏国,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们北疆什么都不多,就是兵强马壮,想来也能跟南夏一战。” 明月那时候才注意到,刚才被刺客甩银针,死去或受伤的那些人,竟然都是是三国的使者。 她脸色都黑了,本来他以为是那刺客为自己挣脱逃离的时间,可原来竟然不是,这刺客就是故意的,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皇上,而且这三国的使者团。 他的目的就是 为了,让南夏乱起来! 脑海中想过这样的想法,明月只觉得浑身冰凉。 大臣们此时终于感到了有些恐慌,南夏已经平静了100多年,他们也享受了100多年的福。 期间添置了不少产业,背后里赚钱赚的盆满锅满。 若,此时开战,他们的行业必定受到牵连,那他们的银子可不就是打水漂了吗? 这可怎么行? “二位使者说的不对,我们皇上也差点因此受伤,臣怀疑,这刺客必定就是有心人想让我们四国打起来!” “是啊,各位使者,大家切莫中了乱贼的计谋啊!” 其他人也纷纷劝阻,那些夫人小姐们没有说话的地方,只能着急的望向各自的丈夫和父亲。 呼尔浩特冷哼一声:“本皇子可不知道什么计谋,本皇子只知道我们的人在南夏死亡和受伤伤!” 大臣们苦口婆心,那这么一句话也没辙了,纷纷将希望寄托于皇帝。 只希望皇上可以派人查出真凶。 皇上脸色也十分难看,他在朝多年,又如何看不出来这是一场算计,只是这背后之人藏的深,他暗中派人去查了那么多年都没查到。 他也已经派人做了防备,没想到还 是棋差一着。 他沉声喊道:“太子!” 明珠吓得脸色一白,握住夫君的手。 “儿臣在此!听候父皇待命。”太子安抚和一下妻子,向前几步下跪。 “制造这场乱起来的刺客已被六皇子抓住,朕命令你当场审理。” “儿臣领命。” 若是私下审理,三国的使者,怕是有意见了,可皇上让大家亲眼看着审理,他们即便不放心,也没有过多的话可说,只能在一旁冷眼看着。 太子先让他们各自回到原先坐着的地方,原本用来舞蹈的地方,变成了审讯之地。 江子溪将那被他点了穴道,卸了下巴的杀手甩在地上,给他装上了下巴。 太子也并没有想他这么容易就将一切全盘托出,自然也省略了最开始的问话情节,直接搜身,动了刑。 一轮鞭打之后,他让人将他下巴给装了回去:“说吧,你来刺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杀手原本已经差点脱口而出‘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对方根本就不按剧本来,让他的话卡在上下出不来。 太子竟然也只是问问,便推了出来:“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皇上,而且三国的使者,对吗?” 第394章 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刺客难以掩饰的一脸诧异,这就代表了他承认了太子的话, 他的表情也被众人看在了眼中,让三国的使者晦暗不明。 “想必你的主子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混乱,却没想到你竟然失手了。” “我怎么可能失手!”刺客脱口而出。 他虽然被点穴了,也不能说话,可是耳朵可没聋,刚才他们的话,他都听见了,三国一起讨伐皇上,这就是他的目的。 江子溪轻笑了一下:“不,你的确是失手了。你故意让我们以为你的目标是皇上,这样我们所有人就会去保护皇上。 在慌乱之中,你想要刺杀三国的皇子公主,那就容易的多,可惜,你最后只是伤了三国的使者,你的目标可一个都没有死亡,你还说你没有失手?” 刺客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诧异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目标,还是该反驳江子溪的话。 呼尔浩特眸子闪了闪,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他的目标是我?” 江子溪在太子的身边,扫过三十多位使者的脸,说:“不能说是你,还有北疆的太子。” “可我们公主不是被他害死了吗?”东瀛使者指着杀手道。 江子溪面无表情的倪了他一下 :“这杀手射出来的是飞镖,还有银针,可是你们看看你们公主,她身上的,可不是什么银针和飞镖。”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地上的尸体,倒抽了一口气。 尸体原本躺在地上,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去,将她翻了个面。 其他的大臣和使者们只是震惊。 他们先前都没有发现,东瀛公主的背部插着一把匕首,此时渗出了斑驳的血迹,而东瀛公主的嘴角也流出了一点血。 而明阳羽方嘉羽二人却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心疼。 他们的女儿虽说自幼出入大理寺和刑部,可对验尸这些可从来都是嫌弃的,这些年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成了…… 仵作。 “这,这是怎么回事?”东瀛使者踉跄的两步,他刚才怎么没看到这把匕首? 他强装镇定,道:“可我们公主即便不是他杀的,也是死在了南夏。还有,你是什么人,谁准你碰我们东瀛公主的玉身,即便是她已经死亡,也容不得你侮辱。” 明月耸耸肩,站起来摆摆手。 江子溪说:“是,东瀛公主是死在了南夏,而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这话他是冲着整个大殿的人说的。 这人一脸震 惊,你看我,我看你,怕自己身边的人是刺客。 东瀛使者瞬间怒了:“你是说我杀了我们公主吗?” “本殿可没这么说,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自刺客出手后,何将军第一时间便封锁了现场,也就是说,从那一刻起便没有人离开过大殿。” 江子溪冲着何友善点头,后者也回了一下,他继续道:“既然公主并不是死在刺客手中,那么就只能够死在大殿中的诸位手中了。 特别是,离公主最近的那些人,最有嫌疑。” 江子溪说的有道理,在场的人都没有反驳的理由。 “至于她……” “是未来的六皇子妃,身份绝不比你们东瀛公主低。”皇上一出口便轰炸了全场。 什么玩意儿? 明月愣住。 她? 六皇子妃?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江子溪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突然,他可还从来没有跟皇上讲过他跟明月之间的事。 甚至已经想好了在三国的使者离开后才向皇上请旨赐婚。 可这个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实在是有些吓人。 而明阳羽和方嘉羽也是一脸茫然。 就,就这么突然的吗? 他们这当父母 的都不知道这回事儿? 不过此时可不是在乎明月身份的时候,大臣们也只是愣了一下,小姐们看着玉树临风面如冠玉的江子溪心中泛着酸。 呼尔浩特只在意自己被说成是杀人嫌疑,瞬间就炸毛了:“你居然说本皇子是凶手!本皇子跟她无冤无仇,怎么可能是凶手!” “就是啊,我们今日也是第一次见东瀛公主,杀她做什么?” 太子无奈的看了江子溪一眼,干嘛趁机捣乱呢? 现在可好了,都快要吵起来了。 这些江子溪可不管,刚才皇上已经承认了明月的地位,此刻他心中正甜着呢,若是心脏会变成小鸟,此时都在天空盘旋了。 “西域皇子,孤的皇弟并没有说你就是凶手,何况,当时你在孤的身边,即便是想要对公主下手,你鞭长莫及,因此你断不可能是凶手。” 江子溪点点头:“是啊,你可别这急着代号入座,若不然,背上了这凶手的罪名,我就不管本殿的事情了。” “你!”呼尔浩特哪里听不出江子溪话中的讽刺,气得不行。 北疆太子的也反应过来了,说:“当时本太子正和使者们站在门边的位置上,旁边还有几位禁卫军 ,他们可以为我们作证,我们的人并未靠近过公主。” 有了北疆太子的配合,其他人也纷纷说出了自己的站位。 很快,站得离东瀛公主最近的六人被单独拎了出来。 内阁大学士常德盛,御史大夫姜信厚的夫人金氏,洛江王世子江天磊。 而有意思的是,何友善和傅元参也在其中。 而那被死人靠在身上的姑娘是国子监祭酒苏劲之女苏颜,她吓得腿都站不稳了,跪在地上喊道: “皇上,只是跟臣女可没有关系,臣女当时并不知道公主就站在的面前,又不是她朝着臣女倒了下来,臣女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皇上冷冷的扫了一眼傅元参,问苏颜:“当时喊死人了的,可是你?” “是,是臣女。”苏颜紧张的垂着头。 皇上示意江子溪问话。 江子溪点头:“当时公主倒在你身上时,身上可有温度?” 苏颜愣住:“臣女,臣女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你又怎么知道,公主我在你身上时已经死了?” 苏颜一脸苍白,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当时她当时倒在臣女身上,臣女去扶她,结果一看,她在臣女的耳边说了一个字就断气了!” 第395章 是傅太师想要杀她 这姑娘都已经被吓得语无论次了,一会儿说公主倒在她身上就已经死了,一会儿又说公主死之前还跟她说了话。 明月一时也分不清她所说的话 常德盛原本看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卷进了案件,内心慌得不知所措。 此时一听这姑娘的话,马上就想到了其中的漏洞,出声道:“我看就是你杀的人,我可是看到了,她一靠近你,你就开始大喊死人了!” “我……妾身也看到了!”御史大夫姜信厚的夫人金氏身子不好,即便是穿着一身官服,却依旧显得身材瘦弱,声音也略显虚弱。 可在场的人却都听见了,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金氏出身寒门,从来没被这么多人注视过,有些害怕的躲在了丈夫的身后,怯怯的扫了一眼众人,说:“妾身也看见了,妾身看到有人倒在这位姑娘身上,这位姑娘马上就将人推开了。” 苏颜急的不顾多年的教养,大喊出声:“不是这样的,你撒谎!” 她瞪大双眼,突然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指责道:“是你!公主当时是被人推了一把才倒在了我这边的!你就在我前面!是你!是你杀了她!” 金氏 身形晃了晃,似是受了什么打击一样,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姜信厚看不得自己的妻子受委屈,沉着脸挡在她面前,厉声呵斥:“这位姑娘若没有证据请莫要乱愿望旁人,贱内跟公主无冤无仇,根本就没有理由杀死公主!” 苏颜还想说什么,被吵得脑子嗡嗡响的皇上脸色更是深沉,身边的公公收到示意,高声打断三人的争吵。 等全场终于安静了下来,江子溪问苏颜:“若你说的是实话,那么东瀛公主在临死前就跟你说了什么?” 明月环顾在场所有人,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苏颜身上,有些带着同情,有些是冷漠,而更多是都还沉浸在方才的混乱之中。 “她,她说……”苏颜默默的看了一眼她身旁站着的几个男人,然后扭头冲着上首的人道:“我害怕殿下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错了,现在不是别人相不相信你说的话,而是你要洗清自己的嫌疑,如果我们不相信你的话,你就要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江子溪一脸冷漠,居高临下,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中。 他知道苏颜是想要自己承诺能够在她说出话来之后护住她, 她的话是否说出来对他影响并不大,毕竟只要将所有的罪名推到她身上,最多是诛苏家九族,并不会让三国对南夏动手。 苏颜也听出了言外之意,紧紧握着手,咬着唇扭头看人群之中默默流泪的父母,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跪在地上。 “臣女以性命起誓,臣女接下来所说的话并无半句虚假。公主倒在臣女身上时,在臣女耳边说,是傅太师想要杀她。” 皇上目光一凛,冷冷的扫过脸上闪着惊愕的傅太师,说:“既如此,你方才为何隐瞒不说?” “臣女方才被突发只是影响了心神。且,臣女并不相信傅太师会杀人,因此将其隐瞒了下来。” 苏颜苦涩的笑笑,她放在一直在暗中观察傅太师,但凡他肯开口帮她求情,她便会一直隐瞒下去。 可惜,傅太师如同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连眼神都不曾给到过她。 “那你如今有为何说?”傅太师惊愕过后,又恢复了那张冷漠的面孔,没有温度的问道。 “为了臣女的父母,也为了死去的公主。”苏颜道,也为了自证自己的清白。 这话她没说,但懂得人都知道,是因为江子溪刚才的 那番话,心中对其也信服了几分。 “傅太师,你可有话要说?”江子溪目光从傅元参身上,转移到他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又蹲回了尸体旁的明月。 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写什么,以他对明月的了解,大概能猜到她许是发现了些什么。 傅元参面对皇上的凝视以及其他人的注视也并未露出恐惧,只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说,老夫与东瀛公主素不相识,为何要害她?” 皇上想不到傅元参害人的理由,傅元参是南夏的太师,若是杀害东瀛公主导致四国混乱,他这太师也算做到头了。 按照傅太师的精明,大概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皇上思索几番,放过了傅元参:“傅太师言之有理,可你又是什么时候摸到了东瀛公主身旁去的?” 他问的是何友善。 禁卫军首领,本应护在他的左右,如今却跑去了东瀛公主的身边,并且还成为了杀害公主的嫌疑人之一,实在是让皇上心情不愉,以至于他的语气都带着冷意。 何友善向前走了几步拱了拱手,道:“回皇上,臣并非是擅离职守,先前臣在人群之中看见了一道光芒,唯恐 还有敌人藏在人群之中,便朝着光芒所在的地方而去。 却不曾想,刚走到,便看见这位姑娘将东瀛公主给推开了。” 他话音落下后,人群中有人惊呼:“光芒!对,我好似也看见了一道光芒!” “原来我并没有看花眼……” 有这么多人附和,想来何友善也不会撒谎。 皇上思考了一下,沉声道:“既如此,你可看见了贼人的模样?” 何友善摇了摇头:“当时发生的太突然了,臣只能看见公主被人推开,那时候刀已经插在公主的背上,并未看见贼人。” 何友善的话,也将苏颜给摘了出来。 如果他没有撒谎,那刀既然是插在公主后背,那么推开公主的苏颜既然就不可能是杀害公主的凶手了。 苏颜感激的看了一眼何友善,可后者却并未看他。 皇上一口气噎在胸口,他都以为要有线索了,结果什么也不是。 江子溪看着明月对着东瀛公主的尸体动手动脚,耳朵也将这边的事情听完了。 既然已经排除了两个人,而另外两人也曾经开口,如今就只剩下一人至今还未开口了。 “那么洛江王世子,你又是如何会在公主身旁?” 第396章 心中有数了 江天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听到问话,反应还挺大,典型的一幅心里有鬼的模样。 “臣……臣……” 而且他还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更加不善了。 “他看起来这么心虚,该不会他就是杀人凶手吧!”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开口。 江子溪抬头看过去。 这说话的人是洛江王的死对头,两人见面就掐,这般落井下石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倒也正常。 洛江王还是相信自己儿子不是这样的人,立刻跟此人争执了起来:“你这老匹夫莫要胡说,我儿定不是凶手!” 说着他朝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吼道:“你这臭小子,支支吾吾做什么,赶紧说出来,老子保证不打你!” 江天磊顿时精神了,看向自家老子:“真的?” “赶紧说!” 他本来就是怕挨自家老爹的揍,才支支吾吾不肯说,如今老爹保证了,他也没有可以隐瞒的了。 “回皇上,臣跑到公主身边,其实是为了满足臣的私欲。都说东瀛公主是东瀛第一美人,当时她已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臣也不例外,便一直心心念念能看到公主的面 容。” 江天磊的话让很多大臣老脸一红,虽然他们也多看了几眼,可这样的话说出来,实在是让人羞愧。洛江王更是老脸一红,恨不得揍这个儿子一顿。 “后来发生了混乱,公主露出了真容,让臣心声爱慕。臣看到她朝着这边过来了,于是便跟了过去,却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皇上也差点被他气死,寻了个就被摔在他身上,怒道:“这般小事,你方才支支吾吾做什么!” “因为臣亲眼看着公主倒在金夫人的身上,然后被金夫人推到了苏姑娘那边。”江天磊有一方面是被吓到了,有一方面是怕自己被揍。 不过如今说都说了,也不怕全盘托出了。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金氏身上。 后者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动作全被人看在眼里,甚至连躲藏都来不及,脸上的慌张全部暴露在大众的目光之中。 姜信厚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妻子:“你曾经推过公主?” “我……我……”金氏眼神躲躲闪闪,连话都说不清楚,用恳求的目光扯着丈夫的衣袖。 “老实交代,你若不说清楚,今日我姜信厚就休了你!”姜信厚一甩 衣袖,冷声道。 跟妻子同床共枕二十余年,哪能不了解妻子的性格。 金氏不敢相信,可看到丈夫那决绝的表情,也知道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她不能就这样被休弃! 不对,她不能被休弃! “我说我全都说,我也不是故意要推开公主的,当时人群很混乱,周围的人一直往中间挤,好不容易能歇口气了,突然有东西突然砸向我,我下意识的推开。” “推,推开了才发现,才发现砸下来的是个姑娘。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东瀛公主,如果我知道,肯定不会推开她。” “我真的只是将她推开了,人不是我杀的!我跟公主素不相识,我为何要杀她?” 金氏很着急的在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丈夫的衣袖,生怕他再次甩开。 姜信厚多看了她几眼,最后还是没有甩开她,而是向前对皇上说道:“回禀陛下,臣斗胆替内子说几句话,臣认为内子并未说谎。” “内子也是第一次见到东瀛公主,并无杀害公主的动机,且,她一介妇人从不曾卷入朝堂之事,这一切定然与她无关啊。” 皇上冷哼一声:“有罪无罪,不是 你说了算。” 他说的话,皇上又何从不清楚。 其实究竟是谁下的时候,他也心中有数,只是,他们这些人说了这么多,终究还是没有人能够找到丁点的蛛丝马迹。 但,问还是要问的。 “姜金氏,朕问你,在公主倒向你时,你可看见了什么?” 金氏急得双手不停的捏着衣袖,突然喊道:“妾看见了一双手!那双手绝对不是姑娘的手,虎口处还有个伤疤。” 伤疤!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傅太师的身上。 谁不知道,傅太师之所以会成为太师,是因为当年皇上在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被刺客行凶。 当时傅太师就在太子的身边,二话不说就替太子挡了一刀。 而刺客那刀恰好就落在太师的虎口处。 当时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太师的手估计就这么断了,可后来运气好,有药王谷弟子路过京城,替太师缝好了伤口。 渐渐的这手竟然真的养好了,除了残留着一道伤疤之外,并无任何的不适。 金氏这话一出,可不就是在说傅太师就是杀害公主的真凶了吗? 皇上沉着脸色:“傅元参,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 臣还是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傅元参不卑不亢的回答,仿佛自己根本就不是嫌疑人,只是一个旁观者。 “臣与公主也素不相识,公主第一次进京,臣亦是第一次见公主,竟如此,臣为何要杀他?” 众人议论纷纷。 大多数人都觉得有道理。 傅太师是当朝太师,无端杀害公主做什么。 再说了,虽然傅太师为人师记仇了一些,可却从来未对他们下过狠手,也确实是讲不通。 “我有新的发现!” 人群中一道娇俏的声音让现场陷入安静。 明月趁着这边说案发经过的事情时偷偷又回到了尸体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几位嫌疑人的身上,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她的动作,正好也方便了她。 她先前只是检查了尸体的死亡状况,等她再次检查的时候却发现,死者的手上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明月将其的手掰开,发现是一块类似于纸张碎片的东西,又看到了死者的指甲上残留着血迹。 但血迹较浅,以至于她一开始见识的时候并没有发现。 而经过一段的时间的冷凝,血液变成了黑色,才看的比较清晰。 明月心中有了数。 第367章 证据确凿 “什么新的发现?” “是找到指正凶手的证据了吗?” 众人议论纷纷,皇上连忙抬手道:“快说!” 这种场合,明月也没有想着卖关子,她示意大家观察着安静的躺着,宛如只是熟睡而不是死亡的东瀛公主的尸体。 胆子小的人压根就不敢去看,胆子大的人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尸体怎么了?什么也没有啊!” “你们仔细看死者的手指,那上面残留着已经染黑的血迹。”明月边说着,目光淡淡的扫过场中央的几人。 苏颜和江天磊脸上是惊讶,金氏紧紧的拽着姜信厚的手,注意力一直在其身上,根本就不在意这起案件。 而何友善和傅元参却显得格外淡定,特别是傅元参。 总总证据都指向他,可他却依旧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样,有些让明月猜不准这人是真的无辜,还是在装无辜。 “手指上有血迹能够证明什么?她背上有伤,被刺的时候下意识的摸向伤口,那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人群中有人刚提出来,就被江子溪否决了。 “当然奇怪,伤口在左胸口处正对的着背后,左手手指甲缝里有血迹,可掌心却没有,着难道不奇怪吗?” 明 月笑了笑:“大家如果不觉得奇怪,大可以用左手做同样的动作,想必,大家一定会很吃力。” 果然有人尝试了,而且尝试失败。 “我知道了!这伤口是东瀛公主临死前从凶手身上抓到的!” “只要找到了身上有伤口的人,那个人肯定就是杀害公主的凶手!” 人群中又开始热闹了起来,只是嚷嚷了几句,便将目光看向江子溪,企图获得他的认可。 江子溪点头道:“说的不错,这血迹在第一次验尸时并未差距,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凝后形成黑色才被发现,这足以证明公主是在死亡前不久将凶手抓伤的。” “我推测,凶手在刺杀公主时,公主想要看看是谁对自己动手,伸向身后,刚好划伤了凶手收回的手,可惜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做不了其他动作,往后倒下。 却又被姜夫人推开,只能靠在苏姑娘身上留下一句遗言。” 明月接过江子溪的话,精致的小脸上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那么,凶手身上定然有伤口。”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相当好。 说完,两人还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却不知道依旧有人注意着两人的动 作。 明阳羽心里酸酸的,这么多年不见女儿,女儿一回来就被人抢走了,真让人不爽。 以至于他看江子溪的目光都带着点怨气。 只是他怨不怨,此刻却是没人在意。 皇上已经命令禁卫军开始排查身上有伤口的人了,不怕查的人纷纷伸出手,一一排查过后,全场就只剩下一个人。 所有人都看着傅太师。 他的脸色也渐渐的变得很难看,却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掀开衣袖。 几道几乎快要愈合的细微伤口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皇上叹息一口气:“傅太师,如果一次巧合,能说是巧合,两次,也可以勉强当做,可是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傅太师刚张开嘴,却被江子溪堵住:“傅太师还是别说什么清者自清的话了,被指认为凶手,傅太师竟然连一句话都不反驳,这可一点儿都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除非,傅太师就是杀害公主的凶手。”明月从他身后走向前来,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臣是被公主误伤的,当时臣正巧在公主的身边,被误伤了有什么奇怪的。”傅太师冷笑一声,丝毫不将明月放在眼中。 “挺奇怪的。”明月围着傅元参转圈圈 ,即便是大家都觉得她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可到底好奇心还是更加重了一些,以至于一些老古董也不曾用此来做文章。 但傅元参忍不住了:“都说明月姑娘是惊才艳艳的大家闺秀,如今一看,倒也是浪得虚名。” “明月是不是大家闺秀,这倒不需要傅太师操心了。”若是早几年,明月倒是会为了明家的名望考虑,只是如今嘛,人命至上。 她挑了挑眉,优哉游哉的说道:“明月只是有些好奇,傅太师衣袖这般长,而伤口在手腕处,若只是站在公主的身旁,那有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势,才能够被伤到那个位置呢?” 傅元参还想开口,但却被明月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下意识的反击。 明月便是要出其不意,趁着傅元参还在思考怎么脱身的功夫,冲着他的脸挥拳。 傅元参抬脚就往对自己动手的人踹了过去,明月身后的江子溪伺机而动,在脚快要踢到明月之际擒住了他。 明月站稳后拍了拍胸口,吐了吐舌头:“吓死我啦!你们也别愣着了,快搜他身!” 当时情况太突然,开场在一瞬间,落幕在一瞬间,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按住了 ,禁卫军听到搜身,也不知为何,就真的行动了。 然后从傅元参的衣袖里搜出了一封被撤下了一个角的信。 “陛下!” “还不快呈上来!”蔡公公赶紧喊道。 众人都云里雾里的看着被皇上拿在手上的信件,然后又看向明月。 她怎么知道傅元参身上有信的? 明月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我当然不是什么先知,这都是公主告诉我的。” “凶手定然不是无缘无故要对死者动手,能够逃得过这么多禁卫军的耳目将凶器带进来,定然是早有预谋。 而我在公主的手上发现了被撕下的信件碎片,便猜,凶手杀害公主定然是因为这封信。公主临死前告诉苏姑娘凶手是谁,但也害怕大家不信,于是将撕下的碎片死死的握在手中,来提示我们。” 而她如今也不敢打没有把握的仗,她故意绕着傅元参转圈,便是为了浑水摸鱼,从傅元参身上摸到信。 在动手之前给了江子溪一个眼神,至于剩下的,就看默契了。 若是成功了,倒也没什么,若是失败了,她只要说她是吓吓他的,傅元参即便再生气,也不敢对她动手。 事实证明,她运气不错,猜的也不错。 第398章 山雨欲来 “傅元参!朕自认为对你不薄,你竟然做出此等通奸mai国之事!” 越看信越生气的皇上刷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大踏步的走下来,将那信件摔在傅元参的身上。 全场一片哗然。 通奸mai国? 傅太师? 天啊,真的人不可貌相! 事已至此,傅元参终于还是承认了杀害公主的罪行。 原来傅元参一直偷偷的跟东瀛那边有合作,以职位之便,给东瀛带去了很多利益。 宴会开始前,东瀛公主约见傅元参,想让傅元参帮助自己窃取御书房中的某样东西。 两人在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方面并没有谈拢,于是东瀛公主用意外得来的傅元参亲手写的信件威胁。 傅元参对于自己眼瞎,让一个贱人进了门,并害死了自己唯一一个儿子之事一直处于一种怨恨的状态。 元氏被大理寺的人关进了大牢等待秋后处决,即便是江子溪当时故意留下人让他出过气了,可一个仍然活着,一个却再也无法睁眼了。 而他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就会想起儿子,每次想起,恨意就加了一分,累积的所有怨恨,在公主威胁的那一刻,都爆发了出来。 而傅元参杀害东瀛 公主,不只是因为公主威胁,还有一种病态的想法,那便是引发几国之间的战争。 他动手的时候心里还想着:我已经是孤家寡人了,你们凭什么家庭幸福。 他被抓的时候,还恶狠狠的看着明月:“可惜,只死了一个公主。不过很快了,很快天下就要大乱了!” 皇上冷着脸让何友善将人压进死牢。 江子溪将人护在身后:“天下乱不乱也跟你没关系了,你好好呆在牢中等死吧!” 只是一场好好的宴会闹成了这样,整个宴会厅一片狼藉,皇上也没有心思再继续下去了,将傅元参和那黑衣人压进死牢之后,便说身体不适,让众官员和三国的使者离开了。 东瀛使者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刚才多害怕皇上当众发怒要取他性命,不过幸好,这南夏国的皇帝,也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精明。 这场宴会的‘盛况’还是在京城大街小巷传了个遍,在这些流言之中,皇上赐下圣旨,坐实了他在宴会上所说的那些话。 明月一度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太过于顺畅了,顺畅得让她从心里面觉得恐慌。 “哟,这不是未来的六皇子妃吗?今儿个,怎么爬 到树上了?” 躺在树上,嘴里还叼着跟草的明月无聊极了,正寻思的怎么找乐子,一道声音便打断了她的思绪。 透过树的缝隙,少年穿着一身红衣仰着头看她,眼中倒映着郁郁葱葱的树叶以及她,一如一年多以前的见面。 明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十分动人。 江子溪瞧着她那副愣住的模样,勾唇一笑,抬手抓住明月的一只手,将人往下一拽。 “啊!” 明月那已经快跳到嗓子眼的心直接冲出了天外。 感觉到腰间被一只手揽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落在了温暖而结实的怀中。 “江子溪!你是不是想谋杀我!你谋财害命,谋杀亲夫!”明月气得握着小粉拳冲着那胸口狠狠的垂了几拳。 那点儿力度在江子溪哪里根本就不够看,不过他还是装作很痛,闷哼了一声。 果然,刚才还怒气冲天一幅恨不得打死他的人,马上停了手。 明月纳闷:“你怎么这么弱啊,我都没有用力!” “没有用力?都肿了!”江子溪将明月放下来,试图扒开衣服让她看。 明月虽然是见惯了尸体,可尸体跟人不一人,人又跟喜欢的人不一样,他一说,她的 脸就红了,抓住江子溪的手:“你这人怎么回事,越来越不正经了!” “肿了活该,让你刚刚吓我!”明月越说越不爽,怎么感觉自从皇上赐婚之后,这人就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动不动就对她动手动脚。 江子溪握着明月的手,将人拽进怀中。 温软拥了个满怀,他喟叹了一声。 当然得不正经,这要是正经了,还怎么看她这么生动的模样。 以至于他调戏了一次明月,发现明月的反应很好玩之后,他便爱上了那种感觉,破案哪有逗明月快乐。 江子溪调侃道:“我方才似乎听到六皇子妃说什么谋杀亲夫?” 明月在江子溪时不时的调戏之下,竟然也习惯了他的怀抱,但听到他的话,忍不住脸红了一下。 刚才被吓坏了,胡言乱语,这人竟然还敢提出来。 明月冷哼:“就是谋杀亲夫!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江子溪将头埋进明月的颈窝,用鼻子轻轻蹭了蹭,低声喊了一声:“夫君。” 这两字就跟一颗炸药从天而降,在明月的头上砸下,将她头皮都炸麻了。 但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竟然有点爽。 “你在喊一遍。”明月说。 嗯? 江子溪本来以为能够看到一个连脖子根都通红的明月,甚至还想过对方会羞得想要离开,但唯独没想过,她竟然让他再喊一遍! “你再喊我一遍呗!”明月拍了拍搂着自己交叠在腹部前方的手。 “不喊。” “江子溪~” “撒娇也没用,我才是你夫君!” “哼,还不是呢!” “早晚会是。” “你喊不喊,你不喊我就生气了!” “……” 原本在隔壁院子听见惨叫声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明阳羽夫妻两看到这一幕,纷纷摇了摇头。 果然是年少啊,最绚丽的年纪,开出了最漂亮的花。 只希望这两孩子,能够一直这般下去。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离开了院子,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是他们没走几步,管家便匆匆忙忙的走过来:“老爷,不好了!老爷!” “怎么了?”怕打扰到里面的人,明阳羽和管家特地走开了好远,才问道。 “外面到处都在传二小姐是前朝的遗孤,竟然还有人弹劾老爷,说老爷故意抚养前朝遗孤,就是为了……” 管家似乎有些难以切齿,狠狠的咬牙道:“他们说老爷抚养二小姐,是为了复辟前朝!” 第399章 明月身世 明月发现,这几天尚书府的人都很奇怪。 一是他爹每天来去匆匆,天不亮就出门了,天黑了也没回来。 二是她娘时不时的在她面前晃悠,竟然连一向较好的手帕交约她打马吊都不去了,从早陪到晚。 第三则是下人们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躲躲闪闪的,问也不回。 至于这第四,一向爱在她面前晃悠的江子溪,竟然七天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 最最最最为奇怪的是…… “让开!今天本小姐非出这个门不可!” “二小姐,您别让我为难。”门童苦笑的看着被自己拦着的人,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是你在为难我,为何不让我出门?”明月皱眉。 今天她好不容易将她娘忽悠出了府,就想着偷偷出去玩,可是,她居然被拦下了! “老爷……” “可是老爷现在不在!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老爷让你拦我的?” 明月越想越不对劲,这府里的人肯定有事儿瞒着她! “……”门童一噎。“老爷是嘴上吩咐的。” 这嘴上说的话要怎么证明啊? “不过姥爷说话的时候,夫人也在,您不信可以去问夫人。” 明月就等着他 这句话,提着裙子往门外走。 毫不例外又被拦下了。 “小姐,你真的不能出去!” “你不是让我找夫人吗?夫人出门了,我不出去怎么找她?”明月抬起下巴,不满。 门童抹了一把脸。 他从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位二小姐,只听说这位二小姐很受宠,也经常出入刑部和大理寺。 虽然知道这位小姐很有能耐,可却没想到他这么难缠。 想到老爷出门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放小姐出门,他都不会跟她这般周旋。 门童是欲哭无泪,索性干脆就不回话了。 明月觉得自己白跟他争执的那么久,一甩衣袖离开了。 门童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他却不知道,宁愿离开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寻到了一处墙壁,翻墙出去了。 皇帝脚下的京城永远热闹,明月走在大街上,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段时日竟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且,与她有关! 可能够跟她扯上关系的,而是让府中人这么避讳的,大概就是她的身世之谜了。 而最能打听消息的地方除了青楼莫过于茶坊酒肆,明月用帕子蒙了脸,往茶馆一坐,点上 一壶茶,谁也不认识她。 “听说六皇子和太子殿下很快就要奉旨出征了。” 明月一愣,江子溪要出征? 可是这太平盛世,哪里有什么证需要打? 而且还严重到需要太子跟最受宠的皇子亲自领兵打仗? 这不过短短的几日,边疆离京城路途遥远,何况三国的使者都还待在驿站,并未离开,要开战的竟然不会是这三个国家。 可不是他们,还会是谁呢? 明月越想越不明白,怎么短短几天世界都变了,只能继续听下去。 “哎,可不是嘛,要我说呀,就该将那明二姑娘给交出去,至少他们这样就不敢打进来了。” 可惜他的话另外一个茶客反驳:“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依我看来就该将他们一网打尽,要是将明二姑娘给交出去,他们有了头,你觉得他们能不亏是这盛世江山?” “你这么说也是,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太难了啊。” 而作为他们口中的明二姑娘,明月更加茫然,甚至不顾男女之嫌问道。 “你们说的打仗是怎么回事?这打仗又关明二姑娘什么事?” 对于突然的插话,几位茶客被吓了一跳,竟然是个娘们的声 音,他们连忙看向明月。 只是明月蒙着脸,他们看不清面容,但还是警惕的望着她。 “姑娘问这些做什么?” 他们只是偷偷的在说这些事,晚上都已经下止,禁止他们谈论,这姑娘要是哪家的人,说不准会将他们的话说与父母。 那时候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明月笑了笑:“这不是好奇嘛,家中长辈管的严,好不容易溜出来了,刚坐下就听到你们在讲这事,有些好奇。” “这事儿都闹了好几天了,你是哪家的闺阁小姐,居然不知道!”茶客打量了明月的衣着,有些纳闷。 “前些日子犯了些错,被关了好几天禁闭。”明月隔着面纱摸了摸鼻子。 茶客虽说只是一介平民,但对于世家那一动不动跪佛堂关禁闭的事情还是有些知情的,在明月的连连催促下,让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原来在京城流传出明月是前朝遗孤的流言蜚语之后,便有人打着要明家还人的名义上门来要人。 明家捧在手心里面宠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拱手让人,明家自然是不肯,让对方拿出明月是他们主子的证据。 “听说尚书大人看 到他们提交的证据,颜色都变了,不用想就知道,这名家的二姑娘肯定就是前朝的遗孤了。” 明月越听脸色越难看,问道:“他们是打算复辟前朝吗?” 几个茶客怪异的看她一眼,仿佛明月说的是什么诡异的事情,回答道: “当然不是,前朝被覆灭以后,新帝仁慈,替他们选了东南的封地,并且将他们封为东南王,并且下旨让他们百年内不得回京。 于是前朝的那些人就在东南过了百余年。若是打着复辟前朝的名义来要人,别说他们能不能带回人了,但是他们进了这京城,就得死。” 他这话明月都是赞同,没有哪一任皇帝愿意看到江山毁在自己的手中,但明月好奇:“那他们来要什么人?” “哎,还不是前朝末帝昏庸,错信奸臣,弄得世间生灵涂炭。许是苍天有眼,东南王的几个儿子陆陆续续的因病去世。 后来子嗣艰难了起来,到了这一代的东南王,娶了十几个妻子,竟然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茶客们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所以啊,找到了明二姑娘这么一个血脉,他们恨不得让人认祖归宗,这不巴巴的上门来了。” 第400章 明月恨那个不懂事的自己 “可是这跟太子和六皇子出征有什么关系?”即便是听了个大概,但明月仍旧没听出两者的联系。 前朝党派在东南虽说称王,可据说他们并没有实权,皇上也不会允许他们有实权,且他们除了世袭的爵位之外,其他都每况愈下。 这几年东南闹蝗灾,糟蹋了不少庄稼地,更让东南的人苦不堪言,还是朝廷派人去救助的。 东南王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来的银子养兵跟朝廷作对? 既然没有兵,那又何谈打架? 茶客不悦的看她一眼:“怎么没关系,这关系了大了!” 茶客缓缓道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毕竟大家都知道东南王府如今落魄,可人虽然落魄,胆子却大的很。” “你们还记得这一年来六皇子殿下作为钦差大人破的那些案子吗?” 明月点头,怎么不记得,这都是她破的呢! 其他几位茶客听了眼睛一亮,显然他们没有讲故事的这人知道的那么多,八卦之心燃起,皆竖起了耳朵。 “我们都听说了,但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吗?” 茶客面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你们知道这几个案子,可你们不知道这几个案子跟东南 王有关系吧?” “有这回事?”其他人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连明月也不例外。 茶客继续道:“本来所有人都不知道此事跟他们有关,可谁知,他们自己说了出来。” 明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哪能就这样拱手让人,先不说东南王是不是明月的家人,单单是他们找上门来,便让明家察觉到其中有阴谋。 他们自然不会让明月卷入这场阴谋里面,所以将东南王的人拒之门外。 东南王的人就不乐意了,唯一一个孩子终于找到了,但养爹娘却不让孩子回到亲生爹娘的家,亲生爹娘还白般恳求无果,于是很愤怒的威胁,甚至闹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还在纠结,便有东南王的人脾气上来了,竟然威胁皇上,说如果他们不让他带明月走,他便不介意跟南夏开战。 这下子,可触犯了逆鳞。 派人去东南一查,不仅查到了那天外陨铁所制成的战甲兵器,还查到了东南王竟然一直以来都在跟东瀛勾结。 皇上大怒,让人扣押了东南王派进京的人,东南王那边收到了消息,连夜召集人手,企图抢个先锋。 东南处在京城的东南方向,濒临东瀛, 离江城也不过一个月的路程。 江城作为南夏商品交易的枢纽中心,若是江城被东南王入侵,对南夏来说确实是一记重创。 这才有了太子跟六皇子出征之事。 明月走在回府的路上,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茶客所说之事。 眼前人来人往,商贩们的吆喝声,行人的脚步声和交谈声,随着夜色的到来不仅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加热闹了。 烛火在一瞬间将整天大街变得更加繁荣,孩童也没有想要回家的意思在你追我赶。 繁华街上,人间烟火色。 明月突然在人群之中停住脚步,所有人都与她擦肩而过。 她想,一定还有别的方法能够解决的。 她继续往前走。 东南王府日渐萧条,不可能在背后能瞒着皇上搞那么多小动作,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在京城与其里应外合。 至于这人是真心还是另有阴谋…… 还得见见这所谓的东南王才知道。 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走到了尚书府门口,这才刚转角,便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在明月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两人抱在怀中。 抱的那么用力那么紧,仿佛一放开手,明月就会消失一般。 明月 觉得口有些干燥,舔了舔唇,开口:“你……”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一天!不让你出门你还偷偷的翻墙,万一被人抓了怎么办。” 刚开口,就被人推开,劈头盖脸的呵斥了一顿,明月有些不愉。 这人居然都敢吼她了,以后成亲了还得了。 本想生气,可一抬头,对上少年红着的眼眶,她却什么都说不出了。 少年长得好看,眼睛汪汪的,红着的眼眶让他无端添了几分脆弱,仿佛是被人欺负了的狗狗一样,奶乎乎的。 明月心软了。 “我这不是…无聊吗!再说了,你们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就更想知道了……” 他骂她也都是因为关心她,急得都快哭了。明月意识到这一点,难得有些心虚。 江子溪还看着她,也不说话。 明月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好啦,别哭啦,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呢!” 江子溪眼一瞪:“我没有哭!” “行行行,你没哭,只是眼眶红了而已。”明月拍拍他脑袋,温声哄人。 江子溪也不跟她争执这事,拉着人往尚书府而去, 嘴上叨叨絮絮:“你答应我,下次出门一定要跟我说,或者派人跟岳父说一声,不要再偷偷的跑了。” “好好好。” “爹,可担心你了,差点以为你又要跟以前一样离家出走了,等下你得给他道个歉。” “爹?” “嗯……你爹。” “嗯嗯,下次不会了!” “娘亲差点就因为病倒了,你……” “江子溪,一口一个爹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爹娘呢,我们还没成亲呢!” “迟早都是,你别扯开话题,这件事情很严重。” 两人一路争执,还没走进大堂,明阳羽夫妇便脚步匆匆的走过来了,着急的打量着明月。 “你去哪儿了,怎么也不跟爹娘说一声。” 明夫人一把将明月抱在怀里,身体颤抖,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两人的目光中只有担心,并没有愤怒,让明月更加愧疚了,看来上次离家出走都给他们带来心理阴影了。 明月有些恨那个不懂事的自己。 “爹娘,对不起,我就随便出去走了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下回别这样了。”明阳羽拍了拍明月的肩膀。” “那你们下回也别瞒着我了。”明月闷声道。 第401章 父女相见 明阳羽一僵,跟二人对视一眼:“你,你都知道了?” “街上都在传,怎么可能不知道。” 明夫人有些紧张的握着明月的手:“那,那你怎么想?” 看得出妻子在担心,明阳羽不动声色的握住妻子的手,安慰她。 “什么怎么想?”明月脱口而出,刚说完就想到了他们想表达的事情,挠了挠头说,“爹娘永远都是我的爹娘。” 明阳羽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生怕明月会跟所谓的亲爹离开他们。 对于明月的想法和决定,他们从来都不会干涉。 哪怕是他们的心中也会有两个小人交战,一是把明月还给人家,另外一个小人说自己养大的孩子凭什么拱手让人? 他们更怕明月心中一直心心念念还要找回自己的爹娘,而若他们拦着,明月会因此恨上他们。 毕竟明月是会因为自己的身世,独自离家出走的人。 虽然并不是她想要离开京都,可这几年没有回来,多多少少有逃避的意思。 可他们却没想到,明月竟然连想都没想就选择了自己。 夫妻俩眼眶都有些湿润。 这女儿没白宠。 “您二位将我养这么大,把我捧在手心上,甚 至,本应是姐姐的婚事都让给了我,我又如何能做出这般白眼狼的事情呢?” 明月紧紧抱着方嘉羽,蹭了蹭,道。 “我知道当年任性,伤了爹娘的心,而我既然选择回来了,那我就会面对我的身世,不管我身世如何,真是东南王的子嗣也好,是街边乞丐的孩子也罢。 只要爹娘不嫌弃我,我就永远是爹娘的孩子。” 明阳羽一大老爷们的眼眶都红了,拽着衣袖擦了擦眼眶,连连说道:“好孩子,月儿果真是爹娘的好孩子。” “娘不嫌弃你,娘怎么会嫌弃你呢?娘疼你还来不及。”方嘉羽抚上明月的后脑勺。 明月吸了吸鼻子:“不过这东南王还是要见见的?” 三人都愣住。 明月看他们这神色,笑了:“不管他是不是我亲爹,这些事情都要解决的,我总不能让我未来的丈夫出征吧,这一出征要到猴年马月啊?” 明月的话将所有人都逗笑,明阳羽弹了弹她的鼻子:“哪个姑娘像你这般恨嫁的呀?” 江子溪的嘴角都要裂到天上去了。 明月吐了吐舌头:“才不是恨嫁,只是心疼那些老百姓罢了,一旦开战,多少生灵涂炭,多少人, 流离失所? 虽然孩儿不曾见过,可史书上记载的,我们都学过。” 明阳羽抚上了明月的脑袋,感叹道:“月真的是长大了。” 随后他收回手,目光落在远方。“是该见一见,除了为这些老百姓,还为了你自己。 当年我与你娘亲在府邸门口捡到了你,你那会儿脸儿涨得通红,差点就要死掉,你娘不忍心将你抱进了府中。 调养了许久,才终于把你给养活了。” 明阳羽忘不了,那会儿妻子被太医诊断不能再生育,妻子郁郁寡欢了多年,直到捡到了明月。 明月医好之后,他跟妻子从太医手中接过小小的婴儿,小婴儿一点而也不怕生,冲着他们笑了一下。 她笑的那一下,治愈了他们整个人生。 于是他们就决定收养这个孩子,取名为明月,明月清辉,照亮了整片夜空。 明阳羽的动作很快,不过三日,东南王的人便被请进了京城。 不过东南王比较谨慎,唯恐明阳羽会坑了自己,并没有约在明府碰面,反而是约在了东南王落脚的驿站。 是的,前来京都的人不只是东南王的人,东南王为了明月,也亲自到了京都。 明月对此不甚在意 ,不管在哪儿,对于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明月跟着明阳羽和江子溪来到驿站,何友善已在门口等候,明月还诧异了一翻:“何将军怎会在此?” 何友善给江子溪行了礼,又冲着明阳羽拱了拱手以做问候,才回答:“皇上听闻明二姑娘要与东南王见面,特地命本将在此守着,姑娘又有什么事直接大喊一声便可。” 明月心中升起暖意。 她本来以为皇上会因为自己的身世,对自己多多少少产生一些不信任,可竟然没有,而且还派禁卫军统领来保护她。 江子溪看出了她的想法。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也算是父皇看着长大的,你什么秉性,父皇可都了如指掌。” 明月拍下江子溪的手:“皇上对我这么好,那我以后勉为其难的对你好一些吧。” 江子溪张拍红的手在她面前晃了一圈:“你就这样对我好呀?” “不然你还想怎样?”明月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在明阳羽无奈的眼神中走进了驿站。 东南王早已在驿站等候,明月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上守那孱弱的中年人,他颧骨高高凸,起,面容苍白,显然是患病已久的模样。 他看到明月 后,很是激动的站了起来,冲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嘴里呢喃着:“像,真的太像了!” 然后他冲着身边一位穿着盔甲,身材壮硕的中年人道:“武城,她竟然是我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他说着还冲着明月快步走了过去:“孩子,我是你爹。”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明月的时候,明月快速的闪开了。 “孩子,你……”东南王看到小姑娘那生疏的模样,也有些怔然,半响,才低下头说:“是我唐突了,孩子你别见怪。” 明月明显看到那穿盔甲的中年人也出神了一下,看上去明显是认识她的。 可他们从来不曾见过面,也许他们并不是认识她,而是认识她的娘亲:“我跟我母亲,长得很像吗?” “不能说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印出来的。”东南王说着,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拿出一幅画卷,“你看,这就是你娘。” 画上的女子栩栩如生,那眉目跟明月极其相似,明月也信了他们几分。 “我有些事情想单独跟您谈谈。” 明月看东南王看画像那副眷恋的模样不像是装的,许是真的对她那素未谋面的亲娘爱得深沉,她想要赌一把。 第402章 亲爹死了,凶手是明月 江子溪如同往常一般起了个大早练武,练武之后,去了养心殿陪同帝后用膳。 可刚坐下不久,便有人匆匆忙忙的进了宫,在养心殿外求见。 “你说什么?!” 皇上眉头一皱,周围的宫女太监便跪了一地。 江子溪便是连想都没有想就往外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不一会儿便不见了终于。 太子跟皇后面露不肯相信的的神情,随即眸中染上担心。 来禀报的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额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不知道是方才跑得太着急,还是如今被殿内的气氛吓的。 可不管如何,问题还是要回答的,他只好快速的重复了一遍:“回、回皇上,东南王死了!东南王的随从说是明月姑娘杀得,如今明月姑娘已经被大理寺的人关进了大牢!” 皇后的脸瞬间煞白,身形晃了晃,摔在了椅子上。 太子妃眼前黑了黑,差点没有被这消息砸晕过去。 “母后!”太子想要伸手扶住皇后,却被缓过神来的皇后伸出手阻止了。 “本宫没事,快去找你妹妹,她绝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其中一定有阴谋。” 太子前脚刚走,后脚皇上便下旨让江子溪和太子彻查此 事。 江子溪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一路飞奔到大理寺大牢门口,大理寺的人刚伸手一栏,马上就缩回了手。 “人在哪?” 官吏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回答:“在左手边第一个牢房。” 下一刻,他面前的人便消失不见了,官吏被吓得摔倒在地上,拼命的呼吸着空气。 太可怕了,六皇子殿下的气场也太恐怖了吧。 他差点就以为自己要死在他的手下了,幸好,幸好,还活着。 江子溪一路上脑中不停的在猜测明月此刻的心情,他猜到明月会害怕,会恐惧,会不习惯大牢的环境和氛围,甚至会哭泣。 只要一想到明月会哭,他便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却独独没有想到,明月竟然这么快就适应了大牢,并且已经在里面享受上了。 是的,就是享受。 脏乱不堪的牢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甚至还铺上了一层丝绸,那不知道睡了多少人满是虱子的破旧的床换成了梨花木大床,桌子也被很大的书桌替换掉,文房四宝样样齐全,甚至连水果都准备好了。 有人怕明月会害怕蛇虫鼠蚁,甚至在周围撒了驱虫的粉末。 这哪里是来坐牢的,这分明是来享受的! 隔壁 牢房看得都快嫉妒死了。 明月并没有注意到江子溪的到来,她正提笔在纸上涂涂写写。 “你过得不错啊!”江子溪感叹,亏他刚才还提着一颗心,真的小瞧了他这未婚妻了。 刚好大门被身边的官吏打开。 明月听到声音,眼前一亮,站起来提着裙子跑过去:“江子溪!” 江子溪想着她是来找自己寻求安慰的,张开手准备迎接佳人的投怀送抱。 明月却将她刚才涂涂画画的纸拍在了江子溪的怀中。 江子溪:“?” “你来的正好,我已经听他们说了今天早上发现东南王尸体的经过了。而且根据他们的描绘画了这张图,你快去调查,救我出去验尸。” 江子溪看看明月,在看看怀中被迫拿着的宣纸,脑门缓缓升起一个:“?” 伤心呢? 难过呢? 投怀送抱呢? 这些明月不仅都没有,而且她看着傻站着不动的江子溪还催促到:“快点呀,万一凶手跑了怎么办?” “……”江子溪服气了。 …… 东南王是死在驿站里,他目前休息的房间中。 死因及其简单,是被人用匕首从正前方刺入,一刀致命。 根据东南王的随从,也就是明月昨天 所见到的那位穿着铠甲的中年人武城所说,他早上来喊东南王用膳时,并没有听到东南王的回应。 这才用力撞开门,发现东南王躺在地上尸体早已经凉了,于是便报了官。 而之所以他会说明月是杀人凶手,则是因为明月跟东南王昨天屏退周围在驿站内密谈时,两人曾经大吵了一架。 他听见东南王很大声的说了一句:“除非我死,否则这件事不可能!” 于是东南王第二天就死了,他认为这件事一定是明月所谓。 而大理寺的人来到现场之后,在东南王的手中紧握着一颗来自南海的珍珠。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江子溪特意找来给明月作为聘礼的,所以明月就被大理寺的人请进了大牢。 但大理寺的人并不能确认明月就是凶手,而她又是未来的六皇子妃,不敢得罪又迫于武城的威胁不得不将人带进大牢,本身就心里有些羞愧。 以至于明月所说的所有要求,他们都无比配合。 这才有了江子溪所看到的这一幕。 江子溪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再次为着急的自己感到无语,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研究明月塞给他的图纸。 那是一张驿站的分布图,上面 是整个驿站的格局,明月标注了东南王所在的房间还有周围的房客。 可整个驿站除了伺候的人,就两个主子,东南王跟武城。 除了这些,上面再也没有东西了。 江子溪还愣了一下,明月给他塞这个干嘛。 等到了现场,他终于想通了。 明月不是将自己想到的证据交给他,而是让他找到证据画或者写在上面带回牢房。 江子溪觉得自己是个工具人实锤了,欲哭无泪的走进驿站。 武城坐在东南王的房间中偷偷的抹眼泪,并没有发现江子溪的到来。 “节哀顺变。”江子溪开口。 武城被下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拔剑,一脸警惕的看着江子溪,连脸上的泪都顾不得擦拭。 江子溪没打算与他刀剑相向,慢慢的走过去,在武城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中,低了一块手帕过去。 武城:“?” “擦擦吧,男儿有泪不轻弹。” 武城没接,冷笑道:“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你来是干嘛,想让我改口,说明月不是凶手?” 江子溪还没说话,或者说他本来也没想要江子溪说话,兀自说道:“你死心吧,即便她是我小主子,可她既然杀了主子,我便不可能放过她!” 第403章 是密室杀人 “若你们偏颇,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武城目光凶狠的威胁着江子溪。 江子溪知道,他的意思是如果他们敢救下明月,那么东南王的部下就会对南夏的动手了,一旦动手,江城便难保,即便南夏赢了,也会重创。 江子溪只是一笑:“可若凶手不是明月呢?” 武城的目光不变,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只以为他是在狡辩。 可说的人却并没有觉得他会这么容易就信了他的话,继续说道:“明月没有理由杀死东南王。” 武城张开嘴就想让人送客,但江子溪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堵住了他的嘴:“一,东南王的身份是她的亲生父亲,人总不能无缘无故杀死自己的父亲吧?” “谁说是无缘无故,她是受了皇帝的旨意,劝说我们退兵,但王没有同意,于是她就对王下了狠手!” 事已至此,武城已经无所畏惧了,他也不怕死,他只怕自己的主子死的不明不白。 江子溪看了他好一会儿,道:“南夏从来都不曾怕过你们的兵,南夏这一百多年来越来越繁华,拿得出手的人才更是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多,绝非是你们说动手,我们就没有还手之力的 。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绝对有把握以最少的损失将你们的人绞杀殆尽。若不是明月要求要见你们王,我与太子已经在前往江城的路上了。”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在讲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武城原本想说放屁,可因为这份平淡,心中倒是信了几分。 “我倒是有一件事比较感兴趣。”江子溪没兴趣了解他内心的想法,他答应了明月来破案的,也懒得跟他纠缠。“你们是怎么知道明月就是东南王的子嗣的?” 武城一愣,有些茫然:“不是流言说的吗?” “你们会相信流言?”江子溪不相信东南王是这般轻易信人的人。 武城哑口无言。 他们自然是不相信的,可是是有人给他们写了一封信,不仅说出了东南王府当年发生的事情,同时也交代了婴儿的去处,他们顺着线索查到了京城,所查到的信息跟信中所说的无二。 江子溪心中了然:“看来,你们也只是一颗棋子。”一颗企图倾覆南夏的重要的棋子。 “什么意思?”武城不满他说话只说了一半。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有人将你们引到京城,然后杀了你的王, 嫁祸给南夏。”江子溪跟武城面对面,他能够看到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 武城不是傻子,原本只是因为愤怒没想到这一点,如今有人提出,他马上就猜到了:“有人想让我们鹬蚌相争。你有什么证据?” 武城心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但还是被江子溪捕捉到了。 “我当然有证据。”江子溪让小六将一个包裹扔给了武城,“你应该是前朝的旧臣,有些东西你应该知晓。” 那包裹被拆开,露出的是那些突然放在明月房中的残卷。 “这些东西自我与明月重逢开始,便一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明月的身边,并且将我们指引到下一个地点,目的,大概就是让我们找到你们前朝秘密藏着的那些东西吧!” “一边给南夏制造你们要造反的信息,一边让你们主动挑衅南夏,而你的王……” 后面的话江子溪没说,他相信武城都听懂了,毕竟他已经说得这么浅显了。 因为东南王不死,一旦被明月劝住了,不再发兵攻打南夏,那么他或者他们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东南王必须死。 武城 的心中其实已经信了七八成,不然他不会越来越感觉到愤怒,以及自己的背后竟然还升起了一种寒意。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武大人若还不信,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都已经没有用‘本殿’作为自称,而是用‘我’就已经体现出了他这次的来意并没有恶意。 再加上死者是他未婚妻的父亲,他以未来女婿的身份替未来岳父查案也无可厚非,对于武城,他已经给足了未来岳父面子了。 江子溪说完,作势离开,眼角却一直瞄着武城。 果然,步子还没有迈出门,武城就留人了。“等等!” 江子溪回头。 武城深呼吸:“明月真不是凶手?” “她不是凶手,你手上的那些东西,便是幕后之人给明月的。”江子溪说。 武城沉默了一会儿,松了口:“那真凶是谁?” 江子溪如实回答:“我今日来,便是来查这凶手的,还请武大人将案发前后的事情细细道来。” 武城点头。 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可是所说的话,跟大理寺的人上交给皇上的口供并没有任何不同。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东南王被杀害的房间。 房间就 跟普通的客栈房间布置一样,一桌四椅,一床一衣柜,两个摆设用的架子。 现场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所有的东西都在它该在的位置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协调感。 东南王是前胸被刺,身体朝里面伏趴在地上,双脚朝着门口。 尸体已经被大理寺的人抬走进行下一步尸检,地上只留下了一滩血迹,而血迹离门口有一段距离。 门窗没有被撬过的痕迹,按照东南王死亡的方向,江子溪推测,是死者给凶手开的门,凶手进门之后,东南王关上了门,两人说着话,凶手在前,东南王在后。 两人也许正说着话,突然凶手回头对着东南王的胸口就是一刀。 “可凶手又是怎么离开的呢?”武城提出疑问,“而且我一直在隔壁房间,并没有听见有敲门声,凶手又是怎么样让王开门?又是怎样进了房间?” 江子溪承认,这才是本案中最大的难点,而他此时也并没有想出凶手的作案手法。 现场太干净了,而发现死者的时候,房间又处在锁着的状态,如果想知道杀人手法,就得先解开密室。 他选择先了解死者自他们离开后,在驿站做了什么。 第404章 那是什么 武城说,明月离开之后,是有几个人来求见东南王。 “谁?”江子溪高度警惕。 所有人都知道东南王跟皇上作对,并且以起兵来威胁皇上。 识相的人都不敢跟东南王有什么牵扯,而且明知道东南王没什么胜算,根本不可能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东南王的手上。 跟他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求见? 是以这几位求见的人,很是可疑,不是东南王安插在京都的人,便是对皇权虎视眈眈的人。 “一个自称是御史大夫的人,叫什么姜什么的。另外一个好像是什么内阁大学士常德盛。”武城想了一会儿说。 看着江子溪有些不信任的眼神,他挠了挠脑袋。 “我没有撒谎,当时王爷心情不好,并没有见他们。那御史大夫见不到王爷,便在驿站外面骂人。” “骂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倒是哪位常大人,得知王爷不肯见他,在门口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离开。”武城说。 常德盛? 江子溪记得,东瀛公主被杀的时候,常德盛也是当事人之一,可当时却并没有多少人能注意到他,甚至他至始至终都不曾开口,便置身在事外了。 而凑巧的是这两人竟然 都曾经是东瀛公主之死一案的当事人。 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武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江子溪的指示,问道:“那我们现在是否要去见见他们?” “见是要见的,但不是现在。”江子溪转身离开,往院子走去。 京都的驿站时常都有客人光临,是以院子被驿丞打理的干干净净,花草树木都十分葱郁。 在驿站的后院有一棵大树,可能有百年了,早已高过房屋,枝桠粗壮,站个人上去不成问题。 “这树叶这么茂盛,便是真的有人在上面,恐怕也没有人会发现吧?”武城跟在江子溪的身后,一路从厢房走到大堂,又从大堂来到这树下,看着他发呆,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说道。 江子溪的耳朵动了动,前方有人走过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在骂骂咧咧:“作孽啊,那个混蛋干的好事,让我知道我定饶不了他!” 查案的时候,人一定要有足够的好奇心,说不定只是一句随意的吐槽,都可能是破案的线索。 江子溪快步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那地方是在一堵墙的前方,那人已经蹲下了身子,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听到声音头也 没回的抱怨: “你看这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闲着没事做给糟蹋了,这可是我们驿丞最喜欢的花儿啊!要是被看到了指定挨骂。” 武城从江子溪身后探出头来。 墙根种了一片漂亮的蜀葵,如今正是花季,花儿相继绽放,一片红色,好看极了。 偏是这一块,被人在上面踩了好几脚,娇、嫩的花朵都嵌入了泥土里面,枝桠断裂,经过一日暴晒,有些蔫了。 “怪不得没人看到凶手,这凶手定然是翻墙进来,杀害了我们王爷!”武城握拳。 那人听到这花被吓了一跳,抬头发现是他们二人,慌慌张张的就要行礼。 江子溪阻止他的动作,目光顺着那些花朵,在看看花圃外面,问道:“这花,你们什么时候浇一次?” “如今太阳大,每日都要浇一次,我们今天早上才浇过,当时这花还好好的。” 武城噎住。 如果今天早上没问题,那么这件事情就跟东南王的案子无关了,毕竟东南王是昨天夜里死的。 武城就跟这花儿一眼,都还没开一会儿,便蔫了。 “今天早上有什么人来过?”江子溪又问。 “早上啊?大理寺的人。” “除此之外呢?”江 子溪紧盯着他。 他压力有些大,吞了吞口水:“没、没了。” “那最近可有人来看过这些花?” “有,王爷跟何大人都来看过,昨天常大人离开之前也来过这里。” 江子溪若有所思的离开了,武城眯着眼睛跟在他后面说道:“又是这常大人!莫非他就是杀害我们王爷的凶手?” “你们王爷喜欢花?”江子溪答非所问。 武城楞了一下,如实说:“不喜欢,只是茜夫人喜欢。” 他又解释:“茜夫人便是明月姑娘的亲娘。 “何大人?”江子溪试探。 “哦,何大人就是何友善大人,他人还挺好的,也没什么架子,跟我们王爷也挺谈得来。” 两人又回到了那棵大树下,树下还放着桌椅,树荫之下,没有被阳光直射,石墩冰冰凉凉,正好能坐。 江子溪便坐下了,邀请了武城一起坐。 “哦?何大人竟然跟东南王这般熟悉?” 武城不想坐,他只想快点找到杀害王爷的凶手,有些着急的说着: “不熟,只是何大人好像挺喜欢蜀葵花的,王爷因着茜夫人的缘故,请教何大人如何种蜀葵罢了。殿下可是累了?这才没走几步……” 江子溪抬头看 着树上的枝桠,阳光透过树叶,让撒下的光影变得斑驳,偶尔风吹动树叶,阳光射进眼睛还有些刺眼。 他笑了笑。 他当然不是累了,他只是觉得这棵树,应当藏着些什么罢了。 “树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江子溪淡淡的说。 武城有些茫然,他在讽刺他身体不好,走那么一段路就不行了,还怎么查案,但他回答的是什么东西? 树跟他说话有什么关系? 武城沉着脸,很生气,硬邦邦的说:“殿下,你说你要替我们王爷查案,我信了,可您就是这样查案的?” 江子溪看他一眼,叹一口气:“我们都猜到了凶手很有可能是东南王亲自开们让其进入的,可凶手是怎么从门窗皆是从里反锁的房间离开的,我们却不得而知。” “也许这棵树,会给我们答案。” 武城有些怀疑,犹豫了一下,还是信了江子溪的话。 他是会武功的,三两下窜上了树顶。 登高望远,他站在这里,不仅能够看到驿站,甚至连周围的景色都收入眼中。 可他没心情欣赏,专心致志的找着疑点,就在他怀疑江子溪哄骗他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丝不明显的痕迹, “那是什么?” 第405章 他们不是凶手 “应该就是在这里!”发现了屋檐上的疑点之后,武城迫不及待的扯着江子溪回到了案发现场。 他蹲在悬梁之上,在一处很不明显的地方,轻轻一推,一缕阳光便透过被掀开的瓦片,落在了他的脸上。 武城咧嘴笑了,冲着下方说道:“殿下,凶手是从这里离开的!” 他之前在屋顶上看到的痕迹就是新土的痕迹。 凶手从屋顶上离开之后,为了不被人发现,在外头重新用土将瓦片砌回。 死者死法太过简单,大家都会默认成凶手可能不会武功,所以大家都很默契的忽略了凶手的从屋顶逃走的可能。 如果再过两天,新土干了,就更加没人会发现了。 “殿下您怎么知道屋顶上有鬼的?”武城从房梁上跳下,心中服气了。 “房间密封,门窗都没有痕迹,房间也没有能够用来制造密室的条件,就只有几种可能,要么就是房间内另有密室,要么就是人是从屋顶上离开的,还有一种则是凶手根本就没有进入过房间。” 大理寺的人将整个房间能看到的东西都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密室,窗户没开,凶手不进入房间无法远程杀人 ,这一排除,就只剩下屋顶了。 至于为什么能够猜到他们没有排查屋顶,这更简单了,如果有排查屋顶,这么大个洞,大理寺的人怎么可能忽略掉? “明月不会武功。”江子溪瞥了他一眼。 武城抿了抿唇:“我这就派人去大理寺,让他们放明月姑娘出来。” 江子溪满意了。 武城又说:“那我们接下来要干嘛?” 接下来当然是要见见那两位嫌疑人了。 当然,江子溪并没有想要亲自上门找他们,天子脚下,多的是人替他办事,派个人将两人请过来,两人不敢不来。 两人颤颤巍巍的来到了驿站。 人大多数都挺害怕看到尸体的,江子溪又将问话的地点设在东南王死去的房间内。 案子又未破,他们总觉得这间房阴风阵阵。 江子溪就说了两个字:“说吧!” 他们就知道自己来找过东南王的事情被江子溪知道了,为了洗脱罪名,他们将所有都说了出来。 姜信厚之所以会来找东南王,是因为他听到了最近市面上的流言,都说东南王要准备对南夏开战,姜信厚一想到战争会让多少人、流离失所,他心中就生气一股怨 气。 他屡次上谏给皇上,让皇上将人家的女儿还回去,皇上一次都没有回复,而且他进宫皇上也不见他,心中积攒的怨气越来越重。 就在这时,竟然听到东南王进京了的消息,于是他就马不停蹄的出门找人了。 谁知这东南王竟然不肯见他,他只能在外面骂了。 “太子殿下,六皇子殿下,下官以性命起誓,下官只是在门口骂他,连面都不曾见过,真的不是下官杀的人的啊!” 太子在两人到来之前,就已经来了驿站跟江子溪会和,此时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的听着。 姜信厚紧张兮兮的看着他们,可他们的目光却落在另一位当事人的身上。 常德盛对于这件事情的说法就更加简单了。 他之所以会来找东南王,只是偶然路过,想来问一下东南王是否真的想要攻打南夏,可惜他却连东南王的面都没有见到。 比起姜信厚生怕自己被处死的模样,常德盛那副淡然的表情更加让人怀疑。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想要见王爷,为何还要在门口等了那么久才离开?”太子跟江子溪都没有说话,武城则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质问道。 常德盛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过是看到了那边的花儿开的不错,想起了一些事情,便逗留了一下。” 现场陷入安静,气氛有些怪异。 常德盛又说:“太子殿下,六皇子殿下,您们不会怀疑是下官杀了东南王吧?下官跟东南王无冤无仇,杀他做什么?” “本殿相信你没有杀人,但不相信你的理由。” 江子溪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在常德盛说自己没有杀人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片坦然,可是当他说自己找东南王的原因时,眼中却闪过迟疑。 而说到花开的时候,眉目间都柔和了一下,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 “当然,你可以一直隐瞒,但这对你没有好处。而且,若是因为你的原因导致真凶逃脱,南夏陷入战乱,你便是死一万次也难逃其究。” 常德盛对上江子溪那双仿佛看穿一切的双眼,有一瞬间的错愕,很快便犹豫了起来。 忽然,江子溪一拍桌子,桌面上的两杯茶便腾空而起,他一挥衣袖,杯子就往两人飞去。 姜信厚和常德盛瞳孔一缩,傻傻的愣在原地。 “哗啦”一声,带着温热的茶水浇了他们满头,还被杯子 砸了一下脑袋。 杯子从脑袋撞落在地上,应声而裂。 姜信厚觉得这是江子溪对他们的警告,都是因为常德盛不说实话,才导致自己这般狼狈,于是幽怨的盯着常德盛。 常德盛对这个御史大夫还是有些敬畏的,毕竟这人的性格,他也知道,就冲着他连东南王都敢骂的劲儿,若是他不说,他以后都不会好过。 于是他才说了实话,他来找东南王,其实是听闻东南王喜欢蜀葵,而他年轻时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外室生了个女儿,那孩子也很喜欢蜀葵。 不过却因为他夫人的原因,外室带着孩子离开了,而他最后所得的资料,便是二人去了东南。一听闻东南王进京认女,又听闻东南王的这个女儿的生母喜欢蜀葵,于是便前来询问,却没有想到,竟然卷进了这么一起命案。 太子当时没说什么,却在两人离开之后问江子溪:“六弟,你有何看法?” “他们不是凶手。”江子溪说。 太子有些诧异,却没觉得不妥,道:“因为二人不会武功?” 他从小就看着江子溪长大,知道他刚才突然的发怒并不是警告他们,而是试探他们会不会武功。 第406章 凶手手上有伤 江子溪笑了笑:“是,也不是。” 会不会武功是其次,上屋顶的方式有许多种,不一定要武功才能上去,虽然此案看上去应该是会武功的人所为。 而让江子溪排除二人的作案嫌疑,则是因为二人的口供。 在他们来之前,江子溪已经派人去查了一下这几日他们的动作。 东南王之死是蓄谋已久的阴谋,如果凶手是他们二人,在这段时间不可能不露出什么马脚。 可查到的结果确实是如他们所说的一样。 “若凶手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 江子溪摇头。 …… 对于江子溪的动作,明月表示很满意,从牢里出来,明月神清气爽,心情很好的跟那些狱卒说:“麻烦诸位将这些东西安置好了。” 在牢中时,狱卒都不敢对她抱怨什么,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出来了。 就是这些东西搬来搬去比较麻烦而已,狱卒欲哭无泪的安排了人搬东西。 明月并没有去找江子溪,而是让人带她去东南王尸体安置的地方,隔着还有一段距离,便看到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头在跟小六说着话。 “大人,老夫做了详细的尸检,杀害死者的凶器虽说是匕首,可在 伤口上看却是右宽左窄,老夫很肯定,凶手是个左撇子。” 小六还没回话,便有一道娇软的声音传来:“左撇子?你确定?” “明月姑娘,您出来啦?”小六眼睛一亮。 老仵作不认识明月,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没啥好感,更何况她的语气像是在质疑自己的验尸结果。 他很硬气的说道:“老夫做了五十多年的仵作,绝对不会出错。” “不是不相信你的验尸经验,但我也想看看尸体,不知可否应允?”明月笑眯眯的冲着老仵作说道。 老仵作眼睛一凝:“胡闹,这不是姑娘该来的地方!姑娘还是回去学习女红吧!” 明月耸耸肩,越过这个看起来就很古板的老仵作,往屋内走去。 那不尊重老人的做派,将老仵作气个半死,刚想向前阻止,却被小六拦住了。 “大人什么意思?” 别看小六是江子溪的侍卫,但其实他是一个有官职的侍卫,御前三品带刀侍卫,要知道大理寺卿也才三品,老仵作对他还是比较尊敬的。 “一起去瞧瞧吧。”小六没有解释什么,跟在明月的身后进去看明月验尸。 “真是胡闹!”老仵作皱着眉头 ,但无奈人已经下令,他只能听从。 两人进去时,明月正在扒拉死者的衣服,露出了伤口。 伤口很小,成椭圆形状,中间宽两边狭长,刀口竖向,上方偏右,确实也是如同老仵作所说的那般,上方偏右的伤口比下方的伤口要稍微宽一些,确实符合左撇子的作案的推测。 可伤口却又一处不和谐的地方。 在伤口中间的位置,周围的血肉似有一片极薄的碎肉,不符合一刀毙命的现象。 “死者被捅了两次。”明月说。 “不可能!”老仵作第一时间出声反驳。 明月没理会他,问小六凶器在什么地方。 凶手杀人之后,凶器并没有被拿走,而是留在了死者的身上,一并随着尸体带回了大理寺。 小六不知道明月想做什么,但他对于未来女主子的话,他是言听计从,很快就将匕首取来了。 于是两人就看着明月拿起匕首,准备再给东南王捅一刀。 老仵作急了,伸手喝止:“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破坏尸体!” 明月在他吼出这句话的同时,便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让小六拿根薄一点的竹签来。 老仵作见自己被无视,更加气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要是敢在这里乱来,便是拼了这条命老夫也要阻止你!” 明月冲着他笑了笑,说:“凶手被捅了两次,我在想办法证明这一点。” 她眼中的认真,让快气炸了的老仵作安静了下来。 小六很快就找了一根稍微一用力就会折断的竹签递给明月。 明月将竹签放进尸体的伤口上,慢慢往下延伸:“方才我是想用匕首试试,但是又怕匕首会不小心制作楚新的伤口,如今换了这竹签,应该便不会了。” 说着,明月手中的动作一顿,然后轻轻拔出竹签,在上面划了一道痕迹,然后重新又按了进去。 然后他们发现,这次竹签进去的深度,竟然摸过刚才画的那道痕迹。 老仵作瞪大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 “凶手第一次用左手行凶,却因为左手不是惯用手,并没有一击毙命,而意识到这一点,凶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死者倒地之际快速的用右手拔出重新刺了进去。”所以才会导致伤口的深度不一。 明月解释道。 老仵作这次,用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看着明月,似是震惊,又似有愧疚,总之 ,很复杂。 “明月姑娘,你真厉害!”小六感叹。“这么说来,凶手不是左撇子?” 若非明月在他们面前做这样的动作,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还能这样检查伤口。 明月并没有骄傲,道:“这不是我提出的,是我的师傅。” 当时她还听到师傅说,可惜这里没有条件,不然就能做个倒模出来。 明月不知道倒模是什么东西,但她想,一定是很厉害的东西。 “尊师乃神人也!”老仵作感叹,“不知道尊师在何处?老夫真想同他见一面!” “师傅,走了。”明月微笑,继续检查尸体。 她先前其实愧对了师傅,每次都说认真检查,可每次都会有疏漏,很多时候都要二次尸检才能检测出问题,现在想想,也许她根本就不适合当什么仵作吧! 老仵作见她神色肃穆,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便不在出声。 明月拉起尸体的手,发现尸体五只右手手指的指甲缝隙中均有血迹,且颜色比东瀛公主手上的颜色要深上一些,甚至还有些皮肉沾在了上面。 “凶手手上应当有伤,死者指甲上有残留的血迹和皮肉,伤口即便是敷药,也没有这么快愈合。” 第407章 怀疑对象 明月不是凶手的事情很快就席卷了整个京城,所有人都对这个案子保持着高度的重视,大家都人人心惶惶,生怕东南王的部下趁机出兵攻打南夏。 可惜案子遇到了瓶颈,涉案的人员太少,可这些人又被排除在外,像是有嫌疑人,又像是没有嫌疑人一样,难以继续追查。 明月也将自己的发现同江子溪说了,可偏偏这个案子太简单了,简单到好像所有东西都摆在眼前,可就是抓不住凶手。 此时他们正在宫中商量接下来的动作,之所以会选择皇宫,是因为这里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驿站周围可排查了?”皇上问自己的两个儿子,一边让明月不用拘束。 “没有任何发现,驿丞家世清白,平日里也都住在驿站,驿站中所需要的东西都只是送到门口,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太子早就安排了人手,周围都已经查过一圈了,若有发现,早就提出来了。 “自东南王在驿站下榻后,前去找过他的除了明尚书、明月和六弟之外,便只有父皇派去的何将军了。” “父皇,儿臣的想法是等。” 这些也跟武城所说的话对上了。 如今 案子僵持,明月被释放显然是他们这边已经安抚好了武城。 凶手在背后策划了这么久,如果武城那边还不出手,估计会忍不住有下一步动作。 皇上的神色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的目光落在吃着糕点跟江子溪说着悄悄话的明月身上,摸了摸下巴,笑眯眯的问道:“月儿有什么想法?” 刚江子溪从她手中抢了糕点,她要报复回去,才凑过去准备伸手掐他的腰,就被人喊住了。 明月多多少少有些心虚,毕竟当着人家父亲的面掐儿子什么的,也太那什么了。 “皇上?怎、怎么了?”明月瞪了江子溪一眼。 江子溪摸了摸鼻子,温柔的看着她。 “这案子你怎么看?”其实将他们互动全看在眼底的皇上心中无奈的笑笑,表面却又问了一便他。 能让父皇同一句话说两遍的,大概就只有她了。 江子溪也不知为何自己的父皇这么宠她,但真的很宠就是了,连他这个所谓的最受宠的儿子都排在了明月的后面。 明月问道:“这几人之中,谁是左撇子?” 几人下意识的就想到验尸的结果,太子回答:“常德盛 用左手的事情众所周知,难道凶手是想嫁祸给他?” 明月摇摇头:“不,只是个替罪羔羊,他们偷了我的东西,本想嫁祸给我,却又知道我被皇上宠着,皇上不可能不安排人彻查此案,而没有人见过我出府,便是我最好的不在场证明。” “凶手的目标是让东南王的部下对付南夏,我只是其中一环,我被释放,也是他们设计之内,所以他们也安排了第二个计划,那就是凶手用左手杀人。” 其实只要老仵作验尸结果一出,明月也会被释放,所以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明月。 而是左撇子的常德盛。 他们最初的目的应该是刺激武城,让武城下令攻打南夏,他们也做好了这个计谋不成功的准备,早早的选了常德盛作为替罪羔羊。 江子溪目光幽深,接下了明月想说的话:“常德盛的女儿,确实是东南王的夫人。” 这事经不起细查,这也是凶手安排常德盛是替罪羔羊的原因。 常德盛的女儿是东南王的夫人,这一关系摆到明面上,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常德盛为了拉拢东南王将自己的女儿送去了东南王府。 这么一来,二者就 扯上了关系,凶手再故意安排些信件让人发现,常德盛就逃不掉了。 皇上盘着从寺庙中开过光的珠子,说道:“这人会是谁?” 明月顺了顺人物关系,突然说:“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人?” “何将军?”太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 常德盛和姜信厚都已经询问过了,可是何友善却没有人提起。 “不可能是他,那日何友善正在宫中守夜。也询问当日跟他一起守夜的人,证实何友善除了上过一趟茅厕,就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的视线了。” 太子怎么可能漏掉这个关键人物,第一时间便查了他。 毕竟是天子近臣,若真是凶手,趁机对皇上下手,那后果就很严重了。 “而且,他的手上并没有伤口。”江子溪早上叶见过何友善,还特别注意了何友善的手。 明月其实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她认为何友善就是本案的凶手。 因为他所做的事情太过于巧合了。 去过驿站,跟东南王讨论过蜀葵,而且还会武功,所有的疑点落在他身上都合情合理,这才是最怪的地方。 但如果凶手是他,那他为什么要对付南夏呢? 已经做到 了天子近臣的位置,皇上也待他不薄,有什么理由对南夏动手? 越想脑壳越疼,等明月将这些抛在脑后,她跟江子溪已经绕过御花园往宫门的方向走了。 “我觉得还是得查查这人。”明月压低声音说。 “查什么人?可需要卑职代劳?”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将明月下了一跳。 她一抬眼,便看见何友善大跨步的朝着他们走过来。 “卑职见过六皇子、明二小姐。”何友善走到他们面前三步的距离,恭恭敬敬的朝着两人行礼,然后很是爽朗的说道,“并非是故意偷听二位说话,只是卑职正好路过,耳力也挺不错的,不知二位是否需要卑职帮忙?” 明月有一瞬间的心惊胆战,跟江子溪对视一眼,严重有些幽怨,这人都不告诉她有人来了。 这来人还正是她目前正在怀疑的对象。 但看着面前的人,长着就是一副正直的模样,明月又有些犹豫了。 但话还是要回的。 “哎,还不是我家那只鹦鹉,都已经失踪三天了,我怀疑是我们家门口那个卖桂花糕的小贩给抓走了,正打算让江子溪替我去查呢!江子溪非说那小贩家世清白!” 第408章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明月说着又瞪了一眼江子溪。 然后目光重新落到何友善身上,却意外看到他的衣领上好像沾了一根什么东西。 她心中升起一种猜想。 “原来是这般!不就是查个小贩吗,用不着殿下出手,若二小姐信得过卑职,不妨让卑职去查?” 何友善也在暗中打量着明月,见她一直盯着他的头发看,眯起眼睛问道:“明二小姐?” 明月反应过来,笑了笑:“如果何将军不嫌麻烦的话。” “二小姐的事情,怎么回是麻烦呢?”何友善笑笑,但他对明月刚才的视线很是执着,问道:“不知二小姐方才在看什么?” 江子溪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暗中较量,也不说话,也不离开。 明月掩饰了一下眼中的情绪,有些扭捏的说:“何大人家中是不是也有鸟儿,看毛色,应该是只金丝雀?” 她说着指了指何友善的衣领。 何友善眼中闪过暗涌,从自己的衣领上摸了一下,拿下了一根白色的绒毛。 他看着那绒毛说:“可不就是金丝雀吗,这鸟儿太调皮了,总爱站我肩膀上。许是那会儿落下的吧,让二位笑话了。” “哪里哪里。看到何将 军也喜欢鸟儿我就放心了,那我家黄豆的事情,就麻烦将军帮个忙了。”明月说完就扯着江子溪离开了。 路过时,明月不经意间看到了他右耳蜗的黑痣,她瞥了一眼,没有放在心上。 何友善站在原地,看着明月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神色晦暗不明,有些猜不透明月是装的还是故意在试探自己。 他目光渐渐落到手中的那根羽毛上,嗤笑一声,随手扔了,转身离开。 出了宫门,确认周围没有人了,明月才伸手到了江子溪的腰间,用力一拧。 江子溪倒抽了一口气。 这女人谋杀亲夫! 明月可没管他的表情扭不扭曲,手下松了点力道,自顾自的说着:“这人很可能跟黄豆接触过。” 至于他是不是黄豆的主人,她不能下定论,但他一定跟黄豆有关系。 “那根羽毛?”明月松了手,江子溪搓搓疼痛的地方,说。 “那根毛看上去是白色的,可末端却有些黄蓝相间,黄豆的尾巴就是这个颜色。”她说着,又捅捅江子溪。 “你要派人去查查他,但也许……” 明月沉默了一下,“刚才我们打草惊蛇了。” 她的借口不知道他 有没有信,可对方一反常态的走过来搭讪,很难说没有试探他们的意思。 若他意识到了,估计会千方百计阻拦,到时候要查他,就不容易了。 “放心,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传来了。”江子溪安慰。 明月一听,有些茫然的抬头:“原来你也意识到了吗?” 江子溪笑了笑,伸出手指点点她的脑袋:“过于明显,很难不让人怀疑。” 在他听他们说看到东南王跟何友善在一起商讨蜀葵的时候,他就留了个心眼。 何友善成为禁卫军首领也有好几年时间了,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江子溪大致也了解。 而以他的了解,何友善是不会在执行任务期间擅离职守的,他是被皇上派去保护明月的,可却偷偷寻了机会接近东南王,一反常态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离开驿站的时候,他就派人去查了。 明月心里还念着黄豆:“如果黄豆真的在他那里,这两天应该会回来。” “还有一件事情我们还没有搞清楚。”江子溪提醒道,“何友善的身上并没有伤。” 就算是何友善的一切符合凶手的条件,他们都没有证据能够证明 何友善就是凶手。 明月闻言,兴致冲冲的劲儿,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垂头丧气的。 就在江子溪像应该怎么安慰他的时候,她很快又重拾了信心:“继续查吧,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 但明月也没有想过这蛛丝马迹居然这么快就自己现身了。 如明月所猜想的那般,黄豆第二天就回了尚书府,整个院子都是它吱吱喳喳的声音。 案子一直停滞不前,武城在京城置办了产业,势要揪出杀害东南王的凶手。 又过了几日,黄豆还是那样神出鬼没的离开了尚书府,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跟了几条尾巴。 他们尾随着黄豆,绕过大半个京都,穿过最不起眼的小巷,来到一处府邸前。 明月和江子溪快速的赶到,蹲在了府邸的屋檐上。 这位置刚好,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有一人背对着他们,躲在树荫下,手中捧着一卷书,黄豆在天空盘旋了好一会了,最后落在一个人的脑袋上。 “这里是何府。”江子溪凑在明月耳边说。 明月早已了然,那身影,也很像是何友善的身影。 可是—— “但是你不是说何友善还在 宫中?”如果不是江子溪这样说,她也不会来这里。 如果何友善在宫中,那这人是谁? 江子溪也有些奇怪,并没有回答。 “你怎么又来了?”被黄豆踩着脑袋的人说话了,有些无奈的抬手摸摸黄豆的羽毛。 他的声音也跟何友善的声音完全不同。 明月更是惊讶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 黄豆吱吱喳喳的开口:“想你了想你了!” “回去吧!”他放下手中的书,将黄豆从头顶拿下,缓缓转身,露出了他的脸。 便是连江子溪看见都忍不住瞳孔一缩,忍不住喃喃:“怎么会……” 明月看了他们好久,黄豆表现的很不愿意离开男人的模样,但男人的态度很是坚决,它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 从何府离开后,江子溪让人叫来了盯着何友善的人。 “属下知错,他似乎发现了属下的身影,很快便甩开了属下,属下循着痕迹,只知道他回了何府。” 江子溪申请晦暗不明,所以他们在府中看到的人真的是何友善? 明月想了许久,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凶手就是他!江子溪,查何友善身世的人回来了吗?” 第409章 捉拿真凶 何府的密室内,何友善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人,语气很不好。 “不是让你不要轻易离开这里吗?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在找你!” 如果不是他在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的时候回到何府,他们就暴露了! 何友善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他当时甩开了跟踪的人,回到了府中,天知道他看到院子的男人时,心中是怎样的一种气愤。 若他不知情也出去了,那么他们的秘密就完全暴露了,只希望那些人没有怀疑到这一点。 “你不是已经圆过去了吗?”男人丝毫没有讲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且我早就死了,他们再查,也只能查到鬼。” 他的态度让何友善更加气愤,何友善干脆甩手离开:“你最好祈祷他们没有猜到,不然我们计划的一切,全都要泡汤!” 男人不再说话。 …… 可惜上天却并没有听到他的祈祷。 第二天,何府便被禁军全部包围了,而带队的人不是江子溪,也不是太子,而是东南王的心腹手下武城。 何友善看见人,心中慌得一批,表面却稳如老狗:“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臣奉皇上之命抓拿杀害东南王的 凶手!”武城面无表情,目含冰霜,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想必何友善已经被他凌迟了。 何友善有些心惊,脑中闪过不少的思绪,但想到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又放下心来,跟着武城进了宫。 御书房已经有好几位朝廷重臣在等着了,他们都是一大早被皇上身边的蔡公公传旨进了宫,一直等到了武城压着何友善进来,却都还没看到皇上的身影。 “武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常德盛看着何友善,有些错愕。 “等皇上来了,就什么都清楚了。”武城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不是他卖关子,而是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皇上会突然传密旨让他去抓人,如今他也是在等皇上一个解释。 就在他话音落下,皇上便出现在门口了,身后还跟着太子,江子溪和明月三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地朝拜。 “平身!”皇上在上首坐下,缓缓开口道:“东南王被杀一案,想必诸位都有所听闻吧,只是这案子近日一直停滞不前,却不曾想,昨日进度居突飞猛进,一下子就找到了凶手的罪证。” 一众大臣对视一眼,最后将目 光都落在被压在地上的何友善身上,御史大夫姜信厚小心翼翼的开口:“这,这凶手就是何将军?” 何友善从进宫开始,都显示的很配合,直到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时,才终于开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卑职跟在您身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卑职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为何皇上要联合外人打杀卑职!”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古来皆是如此,皇上要杀人,有时候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若皇上要给人定罪,也是如此。 却从来没有人感在皇上面前提这件事。 便是大臣中也有人在思考这是不是皇上要用何友善来顶罪,此刻也因为何友善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对此,皇上只是冷笑一声:“你禁卫军首领的称号是朕给你的,你的府邸是朕赐给你的,你的俸禄用的也是朕的钱,你说朕联合外人针对你?朕倒是不知,何将军何时竟成为了朕的内人了。” “朕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朕做了什么,让你千方百计的设计朕的江山。”皇上居高临下,眼底一片 冰冷,看何友善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何友善瞳孔缩了缩,他们都知道了? “月儿,凶手是你查到的,最开始被下手的对象也是你,便由你来说吧!”皇上不再看何友善一眼,将一切交到了明月的手中。 明月恭敬的行了礼,走到了何友善的身旁。 “此事怕是要从何将军的身世说起,不知道何将军是要自己亲口说,还是需要我替你说?” 何友善冷笑一声:“我的身世?我不过是个孤儿罢了,有什么身世?明二姑娘因为真的有证据证明,不妨早点拿出来,若没有,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明月想到了江子溪查到的东西,笑了笑,说:“希望等下,你还能这般威胁我。” 关于何友善的一切,随着江子溪调查回来的信息,一一解开序幕。 没有谁一出生就是个孤儿,何友善也不例外,只是他刚生下来,就被扔了,因为他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小姐被穷书生骗了身子后的产物。 穷书生一走了之,小姐也要出家,于是何友善便被遗弃了,从小如同乞丐般长大,直到路过一间武馆。 那武馆的人见他可怜,便收留了 何友善,让他打杂。 何友善干活的同时也会偷偷去观摩他们的动作,背后偷偷联系,一来二去,便也算入了门。 可惜好景不长,何友善偷学的事情被人知道,偷着学还比自己厉害,所以武馆的人处处看他不顺眼,设计他偷了东西,他被逐出了武馆。 那年他十五岁,而在十五岁之后的消息,以江子溪的能耐,居然是一点都没有查到,等到再次有何友善的消息,是他被江州知府谭洪引荐,成了京都衙门的一个小衙役,这一年,他二十五。 此后他便像是得了贵人相助,从京都衙门立了功,一步步晋升,最后还得了皇上的赏识,成为了禁军的首领。 何友善至此也算是人生赢家了,谁听了他的经历不感叹一声他运气好。 便是这些大臣也都没有从这些信息中听出什么来,疑惑的发问:“这跟他是杀人凶手什么关系?” 明月只是笑笑:“南夏一一三年,长深街小巷有一名妙龄女子身亡,凶手在第三天被一个小衙役抓拿。” “南夏一一五年,京都出现连环杀人案,当时作为京都衙门总捕头的何大人仅仅用了一个月将其告破。” 第410章 一模一样的人 “南夏一二零年,秋弥有一头猛虎突然冲进皇家的包围圈,何大人以一己之力将猛虎擒拿,被皇上特许进了禁卫军。” 何友善听明月讲这些说出来,冷哼一声:“卑职自问对得起皇上对得起朝廷,朝廷便是这样对卑职的?” 明月却在一众大臣愧疚的眼神中踹了他一脚,何友善没有防备,被踹翻在地上。 “对得起朝廷?你这个畜生怕是连良心都对不起!南夏一一三年,你当时亲眼看着那名女子在你面前被糟蹋,却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那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原本是一个老实人,夫妻恩爱,是你设计让人糟蹋了人家的娘子,害了那娘子一条人命,又在他打算忘记伤害重新生活之时,用一封书信将其引入京城。 而那头猛虎,是你特意放进包围圈的,目的就是为了上位。” 皇上的脸色黑的都要滴下墨来,一众大人面露惊恐,后背起了一身冷汗,用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何友善。 何友善一脸惊恐,这些,她,她是怎么知晓的?有关系的人他不是都派人灭口了吗? 明月看着他这副表情,气笑了。 她攥紧双手,背对着何友善,闭了闭眼睛:“ 你很聪明,让那些知道真相的人断断续续的死于意外,可是你没有想到,他们在临死前竟然还将你的罪证留了下来。” 那些罪证藏得很深,便是连被灭口之人的家人不知道,却被一只饿极了想吃东西到处刨洞的狸花猫给挖了出来,又恰好被江子溪的手下看见,可谓是上天有眼了。 纵然心中因为明月的话恨不得马上就将何友善拉下去凌迟,但皇上还是忍了下来,提醒明月,东南王一案还没有说到。 明月冲着皇上笑了笑,继续道:“关于东南王的案子,得从我自己说起,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我离开京都后流浪的许久,最后在江城落脚,认识了举荐何友善当衙役的江州知府谭洪。” 最初的时候明月过得风平浪静,直到江子溪来了江城,找到了明月。 而后,何友善安排的局便开始了。明月本来没有想要离开江城,直到谭洪成为了杀人凶手。 何友善在背后写《明月引》将明月按自己安排好的地方引,并且让黄豆偷偷将东西、藏进明月的房间。 从来就没有人进过明月的住处,自然就不可能抓住人了,谁会怀疑放东西的是一只成精了的 鸟呢? 直到他们找到了密道,误入了天机阁,捡回了黄豆,明月心中便产生了怀疑,因为黄豆太聪明了。 他设计谭洪,只是为了灭谭洪的口,只因为谭洪很有可能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何友善这十年情况的人。 让明月查出天外陨石,则是给后来的东南王出兵埋下伏笔,将自己抽身事外,让明月去戚家以及丁家,则是为了那所谓的前朝的黄金。 何友善想要得到这一笔黄金,而那几家人却死守,他只能将人给除了,却没想到,竟然棋差一步,还是被发现了,黄金进了国库。 于是何友善一气之下,对方嘉羽动手,却也因为这样,乱了后面的计划。 方嘉羽被释放,他只能将自己的计划提前,他安排了杀手制造混乱,他一开始的目标从来就不是皇上,而是献舞的东瀛公主,所以他联合了在儿子去世之后万念俱灰的傅元参,企图用这事引起战争。 但是失败了,从这时候开始,何友善终于意识到,他手中被视为棋子的人,竟然逃出了自己的手掌心,所以他要对明月动手。 第一步,便是散播留言,让所有人都知道明月的身世。 前朝这一代 仅剩下的骨肉,这个身份,可是太敏感了,再加上何友善知晓东南王背后还存在着势力,若这些势力能够给南夏重击,于他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你想让东南王动手将我抢回去,却没有想到,我竟然说服了东南王不对南夏出手,为了让南夏动荡,你可谓是费尽了心思。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而你现在的位置给了你最大的便利。” 也让何友善能够轻而易举的接近东南王且不产生任何的怀疑,可偏偏,有些人就画蛇添足。 “我不是杀害东南王的凶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即便是明月的话让他心中很惊讶,但他知道,他们没有证据,所以他无所畏惧! 东南王的案子天下皆知,皇上虽然很有可能让他去顶住悠悠众口,可他也不是吃素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皇上对他下了手,他背后的那些人便会动手。 皇上也是因为这一点,不然他早就将人拖下去了,哪容得他在这里肆无忌惮。 “凶手的手受了伤,可是我的手完好无损,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了人!”何友善磨了磨牙,从地上爬起来,用一种阴冷的眼神盯着明月。 见何友善已 经急的自称都改了,明月心中的戾气减弱了些许,继续道:“是,动手的人不是你,是另有其人,可这人,也跟你有关系。” 明月说着,看向江子溪。 江子溪露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你很警觉,可本殿下的运气,似乎总是比你好。” 他话音落下,有禁卫军压着一个人进来,便是连皇上也忍不住面露震惊:“这,这是怎么回事?” 竟然有一模一样的人! 大臣们心中同样是这样的想法。 明月说:“你既然知道我们在暗中查你,竟然还敢光明正大的让他出城,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若不抓,岂不是对不起你的操作?” 说着,她走到那被压上来的男人面前,撩起他的袖子,手上露出了被抓伤的痕迹。 可这,何友善竟然还能狡辩:“这只能说明他被人抓伤,并不能说明是东南王抓伤的他。” “我就知道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明月让人拿出了一双鞋,将鞋底露出在众人的面前,只见上面还残留着泥土。 “这泥土是驿站种着蜀葵的泥土,上面残留的花瓣,也是蜀葵,京都栽种蜀葵的地方便只有驿站,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第411章 京都有月,仍似当年 “至于抓痕,只要将他的双手跟尸体上对比一下,便一清二楚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何友善一脸灰败,但还是不甘,而那男人却先他一步承认了杀人的罪行:“对,你说的对,东南王是我杀的,他背后所做的一切,我都知情。” 何友善一脸被背叛的模样,声嘶力竭的喊着:“何友谊!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居然这般对我!” “正是因为我是你的亲哥哥,所以我才承认罪行,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想让天下大乱,我绝不容许!” 何友善失望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他可以为了弟弟杀人,可他已经纵容了他很多次了,这一次,他累了。 做错事的人,就该要接受到惩罚。 这话,是他被抓的时候,有人跟他说的。 “即便是命运不公,让你承受了非人的痛苦和折磨,即便是恶人让你生不如死,你也要心存一丝善念。 他们伤害了你他们付出了代价,你伤害了别人,你也该付出代价,而不是让更多的人去替你的伤害买单,这样的你,跟那些恶人有什么区别?” 她的话还在脑海中浮现,何友谊失神的望着身旁的身影,抿紧了唇。 “我当时就说过,皇上是好的皇上,所以 南夏才会如此的繁荣,你说你是为了你那受尽折磨的十年去杀人,我作为哥哥,我睁只眼闭只眼,这次,我也信了。 可是你骗我!这十年不是皇上给你的,也不是南夏的老百姓给你的。那些伤害了你的人也早就遭到了报应,你亲自动手的,不是吗?” 何友谊眼中落下一滴眼泪:“弟弟,你认罪吧,这辈子太苦了,来世,来世你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何友善却吐了他一脸口水:“呸!你算个狗屁哥哥,老子没有杀人,人都是他杀的!事情都是他做的!他冤枉我!”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何友善竟然还不肯认错,还想要愿望别人。 可事已至此,人证物证都在,何友谊也将何友善所做的东西都一一交代了出来,并且都提供了证据,何友善被判了凌迟。 何友谊的下场也好不到那里去,何友善的所作所为,他自始至终都清楚,但他不仅没有阻止,还要助纣为虐,害了不少人。 可他比何友善好些,因为提供了证据,皇上特意让他保留了个全尸。 武城也准备离开京都,带着东南王的尸体,临走前,他去见过明月,想让明月跟他离开,但被拒绝了。 而他离开京都的时候, 皇上下旨封他为东南王,也算成全了他跟前任东南王之间的情谊了。 明月去送他,武城问道:“我还有一事不解,何友善为了一个女人杀人,这个女人是什么人?” 这件事情,大臣们都不知道,因为后续的时候,都没有他们参与的份,而知情的人,都闭口不谈。 武城也怕自己问到了些什么不该问的,还补充了一句:“若不方便说也无妨。” 江子溪说道:“无妨,都已经过去了,皇上也不曾放在心中。” 武馆的当家的有个小女儿,在何友善被人愿望的时候坚定的站在何友善的这边,并且在何友善被赶出武馆的时候,将自己藏起来的钱给了何友善,这份温暖,何友善记了一辈子。 那武馆的女儿成年后被送进了宫,在宫中蹉跎了多年,好不容易成了静妃,却被宫中所谓的好友玲才人算计被打入了冷宫,不过两月,便香消玉殒了。 何友善得知此事之后,将一切都算在了皇上的头上。 他其实心中也承认皇上是个好皇帝,所以从来没有伤害皇帝的打算,若不然,以禁卫军的身份,算计皇上难了些,但也不是不行。 可是他没有,不管是让东瀛跟南夏交战,还是让东南 王对南夏动手,都只是让南夏损伤元气,却不会动摇根本。 明月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何友善了,但人就是这么矛盾的,她也还是那句话,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那何友谊,是何友善的亲哥哥?”武城沉默了一会儿,又问。 “是,当年那小姐诞下了双生子,一个被送出府邸,而另外一个却被小姐的奶娘收养,当做陪嫁一同嫁了李家。” 跟何友善自小的颠沛流离不同,何友谊还是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日子,直到何友善查到了自己的身世,算计了整个李家,李家人走的走,死的死,便剩下了何友善一人。 而何友谊之所以会帮何友善杀人,则是因为何友谊说他的女儿没有死,如果他肯去杀东南王,便放了他的女儿。 “他女儿……”武城喃喃。 “死了,早就死了。所以何友谊才会承认罪行。” 此时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得看不见城门了,外面阳光灿烂,风景很好,那刺眼的阳光让明月眯了眯眼睛。 也许何友谊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对何友善说的那般吧,但这些,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那十年,何友善究竟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武城还是恨何友善的,却又忍不住好 奇。 明月摇头:“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何友善没说,何友谊也没说,江子溪派去的人查不到。 这个谜,怕是一辈子都解不了了。 武城停下脚步,翻身上马:“就送到这里吧!小姐,谢谢你送我到这里。” 明月和江子溪并排仰头看他,嘴上都挂着笑:“不客气。你以后还会来京都吗?” 武城回头望了一眼,摇了摇头:“不会了,东南很好,我要带王爷回家。”守着他守着的封地。 随机他脸上又挂着暧昧的笑容:“那你们呢?何友善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半年,人也死了三个多月了,你们又何时大婚?” 明月的脸色瞬间爆红,羞羞涩涩的看了江子溪一眼,支支吾吾的开口:“快,快了吧!” 武城哈哈大笑,然后居高临下的拍着江子溪的肩膀:“别以为你是六皇子就可以待我们家小姐不好,虽然不回京了,但若是让我知道小姐受了委屈,我麾下的铁骑便是拼了老命也不会放过你!” “我定不会欺负她!”江子溪很郑重的回答。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武城扬起马鞭,策马离开。 马蹄扬起的风沙被风吹起,笼罩了京都,又被风吹散。 京都有月,仍似当年。 第412章 大结局 南夏一二五年,十一月初七。 整个南夏的老百姓都处在一种兴奋的状态,因为这日,六皇子娶亲啦! 所有人都想要来蹭蹭明家的福气,先是大女儿明珠嫁进了皇室,成为了太子妃,如今小女儿竟然成为了六皇子妃,这运气,可不是谁都有的。 在一串串爆竹声中,江子溪穿着一声红袍骑着马来到了尚书府大门,将原本就热闹的氛围添了新热度。 明月对明阳羽和方嘉羽磕了头,盖上了喜帕,还没等族兄弯腰将她背起送他出阁,江子溪便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将新娘子拦腰抱起,大步往花轿走去。 明阳羽夫妻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笑骂道:“便是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有小孩子还觉得十分有趣,惊呼:“新郎将新娘子抢走啦!”惹得周围的人哭笑不得。 明月将那些话都听进了耳朵里,脸羞红了一片,忍不住垂了他胸口好几下。 江子溪任她打,隔着喜帕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好不容易成亲了,你太慢了,我等不及!” 又是惹得明月娇羞不已。 等明月缓了脸颊的热度,人已经坐在花轿中了。 花轿队伍绕着城慢慢的走,整条街上都是熙熙攘攘的 人群,漫天撒的喜钱喜糖换来一声声祝福。 明月竟然有些恍惚。 若是当年她没有任性离开京城,她会嫁给太子吗? 而嫁给太子后,她与江子溪还有明珠又会如何? 她将这些全都抛在了脑后,因为这世上没有如果,她如今也知道了,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影响到后面的事。 可唯有一件事情永远都不会改变,那就是江子溪永远都会跟在她的身后。 当年也是,如今也是。 江子溪原本骑着马在前面开路,不知何时落到了后方与花轿并行,他悄悄的拉起了窗帘,阳光跑进了轿中,晕散了一片时光。 明月只以为是风起,恍惚间他看见了当年的两个小小的孩子先是一前一后走着,后来慢慢并肩,穿过了长长的时光他们渐渐长大,从她和他,成了他们。 “江子溪,我心悦你的。”明月悄声说。 却没想到一声爽朗的笑声在耳畔响起,随后清冽的声音传来:“我听到了!” “你,你什么时候!”明月有些恼羞成怒,最后话都说不出了,只顾着生闷气。 而某人心中的小鸟都快要冲出天际了,只化作一声声笑声。 那些听到的人都笑了:“新郎娶到了心爱的人都疯啦 !” 花轿停,一双手伸到了新娘的面前,新郎的声音响起,温柔而坚定:“阿月,来。” 明月深吸一口气,将手放他的手上,不管后面有多么繁重的礼仪,江子溪都牵着他,两人并肩走进宫门,拜过皇上皇后,上皇室玉蝶,再回到宫殿中,进入洞房。 在一众兄弟的嬉闹中,江子溪用喜称将喜帕挑起,他僵住了。 明月一向都是好看的,他一直都知晓,可他却从未见过这般的她,许是妆容将她的稚气掩盖,将俏丽释放,她漂亮得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一般,仿佛天下的春、色都绽放在她身上。 一声声吸气声让江子溪回国神来,一双眼睛冰冷冷的扫过去,门口守着的那群人都曾经被江子溪教训过,哪里敢得罪他,马上就找借口溜了。 红豆很识趣的退了下去,给他们关上了门,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后,江子溪的目光再次落在明月的脸上。 看得明月都有些恼羞成怒了,准备用放在床上的花生扔他,这才缓缓说出几个字:“阿月,你真好看。” “你也好看。”明月的目光也不曾从江子溪的脸上已挪开过,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一般。 少年面如冠玉,穿着一声红衣更 显风华,最初明月便总被他的模样迷惑,如今,她却只想好好的掐一掐,她也这么做了。 “斯,阿月你……” “我好累~”明月先发制人,江子溪这个在明月面前从来就没有原则的人第一时间还是以明月为主,又是给人卸封关,又是给人卸妆,又是将准备好的吃食伺候人吃下,最后还给人盖上被子后才离开前去敬酒。 明月将被子拉到脸上,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片柔软。 然后她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江子溪装醉甩开了敬酒的官员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兄弟,溜回了房间,打开门便看到自己的新婚妻子坐在床边揉着眼睛,一幅娇憨可爱的模样。 关上了门,走过去:“醒了?” 明月动动鼻子,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喝酒啦?” “喝了一点。”江子溪如实回答,边说着边坐在了明月的身边。 明月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脑子突然就短路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脸颊的温度在慢慢的上升。 江子溪好久没听见她说话,还以为她又睡着了,一扭头,就看见了个别扭的小妻子,忍不住一笑:“阿月,我们还没有喝合卺酒。” 他起身倒了两杯拿过来,将其 中一杯放在明月的手中,两人交叉着将酒饮下。 “我们歇息?”江子溪询问。 明月脸色张红,这,这话是可以这样就说出口的吗! 她磕磕巴巴的说:“你,你还没有洗漱!” 江子溪轻笑,凑过来在她额上亲吻一下:“那辛苦娘子等我一下了。” 明月羞得整个人都在发烫,在她离开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想着自己不争气的模样,气愤的垂了垂床。 谁要等你了! 心里这般想着,身体却很诚实。 江子溪也很快就回来了,带着一身湿气,将明月拥进怀中,烛光闪烁,江子溪含情脉脉的看了好一会儿,明月想要低头,却被江子溪捏住下巴,就着这姿势,轻轻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床帘胡乱被扯了下来,明月半躺,江子溪马上便欺身而上,烛光被一颗花生击中,闪烁两下便熄灭了一件件衣物落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细细声音传来。 “疼……” “乖,忍忍马上就好了……” 屋内春、色摇曳,屋外月亮大喇喇的偷看。 在某个角落已经被遗忘的卷轴也被月光照耀,明月引的故事写到这里就没有后续了,可江子溪和明月的故事,永远都没有结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