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二代的那些事儿》 第一章 半夜梦醒的路寰正处于一种十分奇妙的境地。 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刚做了个梦,亦或是正在梦中。 好神奇,真的好神奇。 她似乎觉得自己刚刚去人世间走了一遭,然而再睁开眼,却又发现自己尚未成年…… 自己的的确确还是路寰,甚至她的父母也还是原来那个父母,同样的名字,同样的样貌,甚至同样的性格。 也就是说,同一个人。 但是他们的身份已经完全不同了,更加确切的说,这两次的生活背景完全不同! 梦中的那次,亦或是刚刚经历的那次,背景就是平凡无奇的世界,她的父母也都只是普通的职工。 哪怕她通过奋斗最后功成名就,可依然改变不了普普通通的大环境。 而现在,还是那颗地球,还是那些国家,但是这个世界经历过三次世界大战。 战后各国签订了停战协议,然后拼命地恢复经济、发展科技。 然而几十年后,各国纷纷惊讶的发现,他们的国民竟然陷入了一种娱乐极度匮乏的窘境! 过分的追求经济和科技的发展导致了几乎没有多余的精力投入到娱乐上,文化生活的过度贫乏,导致国民们日复一日累积的压力无处释放,久而久之就有人开始找歪路子,犯罪率隐隐有逐步上升的趋势。 于是各国的领导人看着案头薄薄的《国民文化生活报告》,在头疼之余,纷纷表示文化产业绝不能继续耽搁下去。 于是一股全球性的文化娱乐复兴热潮以惊人的趋势迅速铺展开来,各国纷纷出台各种政策,大力培养、发掘各种文化娱乐人才,并出台了十分优厚的奖励政策。 而路寰的父母,正是文化复兴热潮中的第一代偶像。 父路铮,现年37岁,华国第一代流行歌手,现任世界级天王巨星,正在举行世界巡演中。 母徐曼,现年36岁,华国第一代影后,国际红毯上的宠儿,现正在国外拍电影。 路寰缓缓眨了下眼睛,呆呆的看着床头柜上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久久回不过神来。 曾经的人生太过真实,那一场场,一幕幕,都无比清晰的存在于她的脑海中,铭刻在她的骨子里,让她想忽视都做不到。 路寰甚至能轻而易举的背出来自己记事之后哪年哪月的哪一天做了什么足以改变自己人生的决定! 试问如果那曾经的人生真的只不过是大梦一场,又怎么会如此清晰鲜活? 可是,重活一世? 这种结论太过惊世骇俗,路寰不敢轻易相信。 但这辈子的过往经历,却也真真切切,没有一点虚幻,让她无法否认。 也就是说,路寰还是那个路寰,她的父母也还是那个父母,只不过大环境变了,大家的身份变了,所经历的过往以及将来的人生,也都不同了…… 所以,自己从一个草根出身的屌丝,摇身一变成了星二代? 还是那种特别不一般的星二代? 她表示压力略大。 直挺挺的靠在床头消化了半天,路寰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无论如何,眼下的情况的确是好的不能再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将那张全家福拿在手里,看着里面遥远记忆中的人,忍不住双眼发酸。 假如脑海中的另一份记忆是真的,那么曾经的自己家境十分一般,为了支付高昂的学费和各种开支,路寰整个大学期间仅仅回家了两次。而毕业之后也是一直在为了生活和事业奔波,等到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地位和名誉的时候,父母已经年华不再,为了不拖累自己从不肯跟她住在一起,而是选择留在家乡。 直到父母去世,路寰才后悔莫及,那种遗憾一直延续到她死去。 子欲养而亲不待,世间最悲之事莫过于此。 而现在她有了可以重来一次的机会,哪怕要付出代价,她也会死死地抓住这次机会! 情绪翻滚间,时间已经悄然流逝,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一道温和的女音在门外响起,“阿玉,该起床了。” 路寰小名阿玉,是路铮亲自起的,寓意是美玉无瑕。 听到久违的称呼,路寰的眼眶一热,差点流下泪来。 自从爸妈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门外的是路寰的保姆,从路寰很小的时候就照顾着她了,跟她在一起的时间要比两位巨星父母加起来还多的多。 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是如此的清晰,直让路寰流下泪来。 吸吸鼻子,她朝外喊了声,“来了!” 不管了,管他是梦还是现实,过好眼下的才是正经。 三层窗帘的按钮也都在床头,路寰很熟练的按了下去,没有半点不顺。 熟门熟路的走到房间的尽头,路寰推开面前的一扇门,开始洗漱。 镜子里的小姑娘才不过初三,还是个水嫩嫩的年纪,两边脸颊上也是肉嘟嘟的婴儿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口牙膏泡沫的路寰忍不住笑了。 真好,自己还很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 保姆刘阿姨已经把熨烫好的校服拿进来,温和的对着洗漱间的路寰道,“阿玉啊,校服都准备好了,收拾好了就下来吃早餐吧。” 路寰飞快的洗完脸,高高兴兴的应了声,“哎!” 父母身份太特殊,路寰上的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学校,这点从校服上就可见一斑。 眼下是冬季,名家定制的校服三件套十分的厚重笔挺,用料考究裁制精良,一看就价格不菲。 羊毛连裤袜加厚呢格子裙,上面是厚衬衫加羊绒套头毛衣,外面是一件羊绒外套。还有根据年级划分颜色的羊毛围巾和帽子,就连靴子也是统一的。 夏季是同色格子短裙和短袖衬衫,春秋则是长裤和衬衫,外加一件薄格子背心,一件薄外套。 这种校服穿上之后也会显得特别精神有朝气,跟前世那些水桶一样的服装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路寰无法从中挑出一点毛病,心道,重新当回学生,倒也挺有趣。 路寰父母在比较发达的几个国家基本上都有房产,人们有了钱便喜欢购置房子,这一点似乎不管什么时代什么地点都没什么区别。 现在路寰住的别墅就是位于华国首都望燕台市的一栋花园别墅,前后都有占地巨大的花园,光是室内外的大小游泳池加起来就有三个之多。别墅内外都是复古风格,低调的奢华,让人很舒服。 房子太大,只有一个人吃饭的时候难免有些冷清。 于是当路寰刚吃完饭,听到管家通报说外面小伙伴来找她一起上学的时候,她竟也难免激动起来了。 唉,人果然是群居动物。 外面黑色轿车旁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跟路寰穿同样校服的孩子,男孩子要比同龄人高出去不少,五官立体的脸上略带点刻意做出来的不耐烦,但是一双眼睛还是在看到路寰出来的时候微微亮了下。旁边的女孩子则比较娇小,嫩生生胖嘟嘟的,看着特可爱。 已经调整好心态的路寰喊起人来十分的没有障碍,“司远,高露!” 这两个孩子也是典型的星二代,跟路寰基本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也特别好,还是同班。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白富美的青梅竹马一般也都是白富美和高富帅。 司远他爸司习跟路寰的妈妈徐曼同属第一代影星,两人是圈内好友,同样星光璀璨的人物。他妈妈却不是圈内人,是个律师,有名的铁娘子。 高露她爸爸是着名音乐制作人、作曲家,路寰爸爸的好基友;妈妈则是舞蹈家。 总而言之,这是个想不出名都难的星二代小团体。 第二章 一上车高露就特激动地抓着路寰的手道,“哎呀路寰,昨晚我看路叔叔演唱会的现场直播了,嗷嗷路叔叔好帅!回来之后你一定得给我要签名!” 路寰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我爸的签名你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怎么还要啊?” 高露瞪圆了本来就圆溜溜的眼睛,用一种特别飘渺的语气道,“一千也不嫌多!路叔叔那是里程碑!” 俩姑娘你来我往的笑哈哈,气氛特别的轻松愉快,弄得路寰越来越觉得其实自己真就是才14岁,年轻小萝莉一枚。 坐在对面的司远也不说话,一直双臂环胸的坐着,脸上还特别坚定着保持着那种中二期少年特有的酷帅狂霸。 三个好友在一起的时候最怕出现这种2+1的状况,剩下的那个1很容易会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 虽然记忆告诉路寰,他们三个绝对属于那种铁打的关系,但是心灵毕竟已经不太水灵的路寰还是略担心,忍不住偷偷瞧了司远几眼,就怕铁三角解体。 司远虽然没参与聊天,但是却还是时时刻刻分神关注着那边,所以路寰第二眼看过来的时候就发觉了。 被抓包的路寰略尴尬,然后就很爽快的破罐子破摔,特别大方的朝对方笑了下。 这一笑不要紧,少年的耳朵尖刷的一下子就红透了,虽然仍在努力维系着稚嫩小冰山的模样,但那死活就是不肯跟路寰对视的眼睛让后者在心里偷着乐了一路。 哈哈,别扭的少年什么的,果然是萌爆了!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就到学校了,建筑各种高大古典、气派非凡不解释。 小伙伴三人组进教室的时候还没上课,里面的同学们都在挺轻松的讨论着些课外话题,一见路寰进来了,好几个都叽叽喳喳的围上来,纷纷要求蹭签名。 “哎路寰你爸真帅!” 上辈子的路爸爸一样这么帅,但是作为一个普通职工的他却不曾有过这样的追捧,于是路寰十分与有荣焉的挺胸抬头,半点不含蓄的骄傲道,“那是!” 另一个小姑娘又特别羡慕的看着路寰,“你爸对你真好,真羡慕你。” 这个学校里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各种名人的子女,所以就难免有些共同的境遇,比如说,长年累月的见不到父母什么的。 路寰反应了半秒钟,然后就各种开心起来。 这个世界的路铮依旧是女儿控,并且其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路铮路天王是个女儿傻瓜。 天底下爱女儿的爸爸不是没有,但是像他这样走火入魔的,还真不多。 自从路寰出生,路天王在每场演唱会第一首歌之前都会无比虔诚的说一句,“献给我的天使!” 连路寰妈妈徐曼,在接受采访的时候都相当无奈的表示,“每次路寰回家都像搬家一样大包小件的,哦?不,全是给路寰的,我么?偶尔也有的吧。” 于是路寰越发的想念老爸了。 然而第一堂课一开始,这种强烈的思念就短暂的被一种深刻的担忧取代了。 物理课!!! 路寰死死地盯着满是鬼画符的物理课本,简直欲哭无泪。 什么写小说,什么服装设计,什么名满天下,眼下最艰难的挑战是这个才对吧! 原来的路寰就是文科出身,她物理简直差到了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每次都在六十到六十五分之间徘徊,偏偏还都没有不及格过。可是很奇怪的,同样是理科,她的化学和生物却都很好。 每每考完试发布成绩的时候,班主任和物理老师都会用一种言语之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她,一边看一边叹气。 所以,在能分科的时候,路寰毫不犹豫的投向了文科的怀抱。 可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分科一说! 也就是说,除非上到大学挑选专业,在这之前路寰都必须跟物理死磕到底。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路寰正在泪流满面,上面老师就点她名了,“路寰,路寰?” “到!” 物理老师挑下眉,轻飘飘的问道,“我刚讲的第五题,答案是多少牛?” 啊? 第五题? 路寰手忙脚乱的埋头看书,却发现自己看的这一页根本就没什么第五题。 嘤嘤肿么破! “咳咳。”隔着一条过道的司远轻咳一声,努力压低了嗓子试图帮助小伙伴作弊,“65牛。” 结果还没等路寰听清的,上面的老师就已经十分火眼金睛的将他们抓了个现行,“司远你看哪儿呢!” 周围的小伙伴们见怪不怪,轰然发出善意的笑声,然后司远同学的耳朵就在众人的视线中一点点变红,偏他还要努力维持自己面瘫小酷哥的形象,梗着脖子做满不在乎状。 对路寰这种情况,物理老师也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放弃治疗了,这姑娘简直就没长物理这条神经啊。 类似的情况简直不要太多,老师熟门熟路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宣布下课。 老师一走出教室门,路寰就哀嚎一声趴在了桌子上,两眼无神目光呆滞。 司远和前座的高露都凑过来,业务很熟练的安慰道,“哎呀路寰不要紧的,你其他科目都很好的。” 就连酷帅的司远也用手插在口袋的姿势斜倚在桌边,用一种挺不在乎的语气道,“至于吗?” 路寰扭头瞪了他一眼,然后高露也顺势拍了他一巴掌,“说什么呢你!” 司远被路寰谴责的眼神看的莫名心虚,轻咳一声,抬手摸摸鼻子,小声嘟囔,“本来就是么。” 路寰直接不理他了,自己趴在桌子上琢磨该怎么办。 不加物理全班前五,一加物理最多上游什么的,这种感觉简直不能更糟心。 这所贵族学校一个班就只有二十个人,只要下降几名就会很显眼的。 想到这一点,路寰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想有个好成绩为父母争光,莫非真就这么难? 学校上午四节课,下午只有两节课,然后是一个半小时的社团活动,晚自习什么的统统没有,简直不能更幸福。 为了把自己这只木桶中最短的那块板子补上,放学之后的路寰特意拖着两个小伙伴直奔书店,然后车一停稳就往下冲。 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司远根本就没拉住她,更不要提后面车还未停过来的保镖。 高露看着她落在车座上的口罩和帽子,顿时热泪盈眶,“怎么办!” 司远动作飞快的把自己武装好,然后对高露说道,“你小心待在车里,我去把她找回来!” 说完他就朝着身后那些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保镖大声喊道,“还愣着干嘛啊,没看到路寰露着脸就进去了吗!” 话音未落,几个保镖齐齐变了脸色,如临大敌的冲了进去。 那边路寰还不知道自己快要大难临头,一股风似的冲进书店之后看着一个店员就跑过去问,“你好,请问中学生辅导资料在哪边?” 还没等那个店员回答的,就听耳边几个瞬间拔高的嗓音响起,“啊啊啊,是路寰,路寰啊!” “路寰我们合影吧!” “路寰啊啊啊!” 作为超级巨星的后代,路寰他们受到的关注丝毫不比一个二线明星少。 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的路寰倒抽一口冷气,下一秒就看见四面八方有无数人往这边看过来,紧接着一群人就跟被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的朝自己这边扑过来! 路寰直接震惊了,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她在前面跑,无数人就在后面追,轰隆隆一大群,那场面真是蔚为壮观。 其实也是她自己没经验,她毕竟不是真的明星,遇到这种情况,如果冷静对待的话大家反而不会贸然上前,最多远远地看着而已。 可她这么一跑,人类基因中隐藏着的追逐情结就被激发出来,现场可不就乱了套了么…… 作为望燕台市最大的书店,里面的人简直不要太多,而且今天尤其坑爹,里面不光有普通顾客,甚至还有不少的记者,因为书店里同时有三个青年作家在举行现场签售! 这会儿路寰身后就有六七个记者狂追不舍,一边跑一边还见缝插针的发问。 “路寰你到这里来是因为想要买路天王新出的专辑吗?” “路天王回国的日期已经定好了吗?” “徐天后的新电影需要一位童星,有人传言你会上演母女档,请问是真的吗?” 直到这一刻,路寰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父母,真的是天王巨星! 可是那天王巨星都是爸妈的,跟我没关系啊!你们问我也问不出个花儿来呀! 书店很大,路寰的小身形也挺矫健,但是实在是架不住围追堵截的人太多啊。 刚转过一个弯去,路寰就很悲催的发现前方竟然早就有人等在那里,她简直要跪求放过了。 是被前面的人抓还是被后面的人抓,这是一个问题。 就在路寰还因为身体的惯性没停下来的时候,前面那个人突然朝她猛跑了几步,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路寰先是一惊,然后刚要放声大叫就见那人飞快的一抬头,“是我!” 司远! 司远抓住路寰的瞬间,隐藏在旁边的保镖们就冲了出来,一拨阻挡后面的人群,一拨掩护着他们两个从后面运货的门出去。 重新回到车上,路寰直接瘫倒在座位上,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一张小脸儿也给吓得惨白。 高露一见他们俩进来就尖叫起来,简直撕心裂肺,“啊啊啊快开车快开车!” 司远去了伪装,大口喘气之后把路寰扶起来,皱眉道,“跑这么急别直接躺下,岔气。” 路寰软趴趴的坐起来,平复了下呼吸之后就对着两个小伙伴态度诚恳的认错,“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他们三个关系那是相当的铁,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闹矛盾,只是高露难免有些疑惑,“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不谨慎啊,今天是怎么了?不会真是因为上课受刺激了吧?” 路寰喝了口司远递过来的果汁,哼哼唧唧道,“快期末考试了,我爸也快回来了,我想给他个好成绩。” 高露先是挺敬佩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一针见血道,“可是离考试就剩五天了,你物理烂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用么?” 路寰那刚受过惊吓的小心脏又被狠狠地捅了一刀,她潸然欲泣的看着高露,“你是我好朋友吗?” 高露回答的特别认真,“路叔叔说过,做人要诚实。” 高露是路铮的铁粉儿,他说一句比圣旨还管用,高爸爸为这事儿隔三差五的就要吃好基友一次醋。 平复了气息,路寰特别真诚的跟司远道了谢。 别说,小伙伴平时看上去挺傲娇挺别扭的,但是关键时候还真顶事儿! 事情一过,司远立刻就又恢复了往日的高冷,对路寰的道谢也是表现的特别不放在心上,随意哼哼了两声就算了。 路寰去书店的新闻第二天就给爆出来了,各种夺命狂奔的照片配着各种匪夷所思的猜测,简直闪瞎路寰的眼。 就为这事儿,物理老师还特意找路寰谈了一次话,特别迂回婉转的表示路寰你平时已经很努力了,老师和家长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安全第一。 安全第一。 安全什么的,星二代路寰表示,光是去个书店就要跟“安全第一”扯上关系,她真的觉得鸭梨很大。 虽然不能亲自去书店,但是第二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她桌上就一溜儿的摆着最新版的各种物理资料。 下去吃晚饭的时候,刘阿姨特别担心的看着路寰,格外的语重心长,“阿玉啊,想要什么就跟阿姨说,别自己一个人冒冒失失的就去了,多危险啊。” 路寰默默地咽下去一块粉蒸排骨,重重的点头,泪眼婆娑。 听见了么,别一个人去买书,多危险啊。 第三章 用功的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很快考试就结束了,路寰他们所在的学校打响了校界放假的第一炮,迎来了众人期待已久的寒假。 至于会在假期寄到个人手中的成绩单什么的,呵呵,到时候再说吧。 高露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扭头问路寰,“你这次物理考的怎么样?” 路寰把笔袋放进书包,歪头认真思索片刻,“我觉得手感不错,肯定能过65!” 高露和司远收拾的动作都顿了下,然后同时转过头来,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还手感,你当这是摇色子么? 这几天尤其用功的路寰特别不乐意,“干嘛干嘛啊,你们啥眼神儿啊!” 她才不会告诉这俩人自己的确又有好多不会的,然后秉持着三长一短选短,三短一长选长,都差不多的话就拿张纸东南西北写上abcd的转笔呢…… 高露叹口气,摸了摸她的马尾辫,“挺不容易的。” 路寰用力甩开她的手,愤怒的扭头,嘤嘤! 这能怪她么?她也不是全才啊,更加努力的结果就是原本好的更好了,而原本差的,照样差! 这真是人生惨剧。 他们学校的学生家里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的,随便揪出一个来就是某某演员某某歌星或者是某某名嘴的,平时就是各大媒体、报社、杂志社的重点关注对象,明天就是寒假了,接下来的五十三天都不会再有这样二代集中的情况,所以今天聚集在门口的记者数量比平时翻了三倍有余。 路寰三人一出教室,远远望去看到的就是森罗密布的话筒和摄像机,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个不停,耀眼的闪光灯也是此起彼伏。 司远皱了下眉,伸手拉住路寰,“咱们等会儿再走。” 高露看看他拽着路寰的胳膊,吐了下舌头,“司远你怎么不拉我呢?我可比路寰还靠前。” 司远愣了下,然后两只耳朵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这么多年的小伙伴了,谁不知道谁啊! 路寰明白司远对自己有那么点儿意思,而自己也明显的不讨厌他,可是让另一个熟知底细的小伙伴这么明晃晃的打趣,真的挺那啥啊。 司远是个好小伙儿,门当户对的,但是关键问题它不在这儿啊。 不管已经在记忆中逐渐模糊的上一辈子究竟只是梦一场还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路寰都已经没办法做到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那样天真,自觉心灵已略沧桑。平时跟小伙伴们上学玩闹什么的也就罢了,如果让她再跟司远这么个水嫩少年谈恋爱,臣妾做不到啊! 司远偷眼去看路寰,见她的脸也有点红扑扑的,瞬间觉得美滋滋。 不知道路寰是因为各种感慨和纠结所致,脑洞略大的少年咳嗽一声,挺严肃的看了高露一眼,“别闹。” 司远人长的又高又帅,平时又总是一副高冷冰山的模样,所以一般人都不大敢惹他,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刻意冷下脸来的时候,同学们都是又爱又怕的。 但是熟知底细的高露完全不怕他,摇头晃脑的吐舌头,各种笑嘻嘻。 司远还要说点什么的,通讯器就响了,高露和路寰都自动静音,并且往旁边走开半步,给他留点隐私的空间。 这会儿的通讯器都高科技,路寰他们用的都是最新款的,外形就是一个大约三公分宽的手环,颜色根据个人喜好定制,通话的时候能根据机主需要选择是单纯的语音还是全息投影,附带的gps功能啥的都已经被说烂了,提都懒得提。 “妈?啊,你不是挺忙的吗?那行,我们待会儿就过去,你别急啊慢点开车。嗯,挂了啊。” 一结束对话,司远就喜滋滋的对路寰和高露道,“我妈说她要亲自来接我!” 他们几个父母都是大忙人,一年到头见不着几面的时候多了去,父母亲自接送孩子上下学什么的几乎不可能发生,也难怪平时无表情的司远这么开心了。 路寰和高露都挺替他开心,也挺羡慕,“真好。” 人家的妈妈来接了,路寰也就越发的思念起她那个还在绕着地球转的爸爸和在某个原始生态野生保护区拍电影的妈妈。 司远脸上的笑容从接电话开始就没消停过,一直乐颠颠的,这才算是有了个正常小男孩儿的表情,生动了许多。 “我妈说她最多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可是外面还那么多人呢。” 学校一共两个大门,可是不管哪个都是围堵重重,想要悄无声息的出去,根本不可能。 高露和路寰也都挺犯愁,他们三个不管哪一个都是媒体的重点照顾对象,谁也不能给谁打掩护。 唉,要是能坐直升机走就好了。 其实学校刚建成那会儿,曾经有几个学生乘坐直升机上下学,倒是完美的摆脱了狗仔的围追堵截,大家都觉得这方法不错,于是就效仿起来。 但是后来就不行了,原因无他,在这里上学的,论家世,谁怕谁啊?这个头一开,学校算是乱了套,一到上下学的点,上空密密麻麻的盘旋着好些直升机,为了争夺停机坪,还引发了好几次斗争。 学校总共两千多的学生,攀比之风一起,甭管手头松紧,好些家长都不肯示弱,这么一来,没几天的工夫,停机坪就不够用的了。 国人爱攀比,更爱面子,最后这事儿就直接变味儿了。 当时这事儿闹得可谓是轰轰烈烈,后来国家又紧急出台了一条“非急重症或紧急事态不得乘坐直升机上下学”的条例,这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观察了会儿,见下面的人不仅没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高露咬牙道,“咱们也不能在这儿过年啊!下去吧,悄悄地,看什么时候人少了就让保镖先开路,到时候咱们一鼓作气冲出去。” 年年如此,真是够了。 学校也觉得一年年压力渐增,非常有要顶不住的架势,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开始修建地下通道,请的是去年刚获得国际大奖的工程队,设计效果图那是华美非常,十分的符合本校浓厚的历史积淀和金碧辉煌的金钱靠山,而且一旦落成,必将极大地缓解周围的交通压力,因此从动工那一日起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但是毕竟工程浩大,求学的学生们住的位置又都是东一个西一个的,要竣工,怎么还得小半年工夫。 三个人小心的下了楼,刚一走进校园就被外面的盛况吓了一跳,远距离观察和近距离看那种效果绝对不一样。 路寰皱眉,从心底里打怵,“去年也没这么多啊。” 不等三个人再商量点什么,已经有眼尖的记者发现了他们,并且大声的暴露了他们的存在,“哎哎,在那里!教学楼前面!” 于是一瞬间,人群更加拥挤,声音也越发的大起来。 司远的眉头皱的都要能夹死蚊子了,他时不时的低头看看手环,生怕错过妈妈的电话。 学校的警卫和老师们都在努力维持秩序,见他们三个过来了连忙分出来人手护着,同时大声喊道,“退后,都退后!这里有孩子!” “请保持秩序,谢谢,别挤了别挤!” 可是那些人已经快走火入魔,根本就听不进去,纷纷不要命的往前挤。 一放寒假这些星二代们就会分散到世界各地,随着他们的父母神出鬼没,各种私人会所各种非会员不得入内,要抓新闻根本就是难如登天,所以记者们格外激动。 头条就是年底红包,头条就是饭碗,头条就是命! 这么想着,一干记者挤得更起劲了,被警卫员们隔出来的空地圈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收紧。 嗓子都喊哑了也不见秩序有所好转,大冷天的,警卫员和老师们都急出来一身大汗。 司远拽了拽路寰和高露的袖子,“我妈到了,她带了保镖,马上就给咱们开路!” 话一出口,路寰和高露都觉得赵阿姨简直就是天使! 果然,两分钟后一群黑衣保镖就如天神般降临,用血肉之躯生生从一大群望不到头的记者中挤出了一条路。 司远一看,大声喊道,“跑!” 两个小姑娘一个激灵,拔腿就跑。 一边跑路寰一边苦逼,马丹放个假就跟打仗似的,真特么的够了! 有保镖叔叔们的帮忙果然不同凡响,刚还寸步难行的地方已经勉强打开一条通道,老师们也抓紧时间将其余被困住的学生们送过去。 眼看着已经走了三分之二,路寰都能透过人缝隐约看见赵阿姨的那辆轿车了,这时候异变陡生! 也许是要看着到手的头条飞走,那个记者终于按耐不住了,他拼命往前一挤,对冲着路寰他们就把话筒捅过去了,扯着嗓子吆喝,“日前有人传闻影后徐曼和影帝司习秘密约会,请问果然是婚变吗?” 这话一出,司远和路寰登时就怒了,虽然不好大骂,但俩人也是同时回头狠狠地瞪了这个乱造谣的混蛋一眼。 婚变你个大头鬼! 哪知道那个记者不但不觉得理亏,反而十分得意能引发关注,于是更加的不依不饶,“为什么不说话,粉丝们都很希望有人能正面回答!” 大约是见有门,周围的记者们也都躁动起来,一个两个不要命的往这边挤,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人太多,秩序维持起来难度太大,再加上不少记者还组团扛着摄像机,拖着带台标的巨大话筒什么的,简直是火上浇油。 那个咄咄逼人的记者还在往前挤,话筒都要戳到路寰脸上去了,司远的小脸绷得死紧,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将路寰和高露挡在身后。 “你们啊!” 那记者刚要再问什么,就听几声惊呼接二连三的响起,紧接着几个人就摔倒了。 这还不算,司远左边就是一台摄像机,骚乱一起,那个摄像师也站不稳了,被人推了几下之后失去平衡,肩头的摄像机猛地朝前砸过去! “啊!流血了!” 路寰只看见眼前一片混乱,然后就听到司远闷哼一声,紧接着就是周围变了调的尖叫和哭喊。 流血了?! 司远?! 路寰再也顾不得什么,努力往到了现在也还护在自己和高露前面的司远那边看,然后整颗心都凉了! 刚才倒下来的摄像机正中司远,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他的大半边脸就已经满是鲜血,下巴上还在吧嗒吧嗒的滴。 第四章 刚才倒下来的摄像机正中司远,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他的大半边脸就已经满是鲜血,下巴上还在吧嗒吧嗒的滴。 周围有一瞬间的静止,然后就是空前的慌乱。 “啊啊啊,流血了!” “死人了,踩死人了!” “哇啊啊,我要妈妈!” 各种哭声喊声响成一片,最令路寰气愤的是,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试图采访! 她狠狠地往这个伸话筒的记者脸上扇了一巴掌,大声吼道,“还采访个屁,没看见有人受伤了吗!” 被扇了一巴掌的记者顿时懵了,怎么回事儿?!刚看着还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怎么瞬间就化身女战士了? 而且竟然还爆粗口,现在贵族学校也教导这个了? 高露试图打急救电话,结果因为场面太混乱根本就动不了,推搡之间,她的手环竟然就这么被生生挤出了一道裂纹,片刻之后就从她手腕上滑下去,眨眼功夫就被人踩碎了,连她自己都差点被人挤倒了。 “怎,怎么办!” 平时再如何镇定也还只是个孩子,高露被周围的混乱吓坏了,又见平时一直保护大家的司远满脸血,登时就没了主心骨,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路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伸出手去死死按住司远头上的伤口,大声道,“保镖就在前面,快点大声喊!” 现在整个校门口已经乱成一团,从外面根本就看不清里面人的位置,估计赵阿姨也是急得不行,只是无从下手。 他们三个还都是孩子,体力有限,司远又受了伤,只靠他们的力气根本就挤不出去。 路寰和高露扯开嗓子喊,拼了命的往外挤,而听到她们喊声的保镖也开始朝着这个方向汇合。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后果了,路寰事后回想的时候都觉得自己那会儿肯定疯了。 除了右手自始至终都死死地捂着司远的额头,手挠、脚踩、牙咬,胳膊肘、膝盖统统上阵,路寰疯了一样厮打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 一开始高露还只是手足无措的哭,但是一看路寰这么勇猛,这孩子也豁出去了,嗷嗷叫着就把眼前两个记者抓了个大花脸。 血流了一脸,司远视线中都是猩红一片,即便如此,他还是尽量维持着平衡,两只手也是死死地拉着路寰和高露。 现在这种状况,一旦被挤散了,那绝对至少是个重伤的结局。 他是个男人,必须保护她们! 这招果然有效,十多分钟后赵阿姨终于带着保镖将三个被挤得不成样子的孩子接了出来。 路寰也来不及说别的,急吼吼道,“司远受伤了,阿姨快找医生!” 多日不见的宝贝儿子满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赵芳华心疼的简直就要昏死过去。 这个在法庭上指点江山的女强人手都抖了,把三个孩子弄上车之后,给医生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车上就有急救箱,趁着赵阿姨打电话的工夫,路寰连忙给司远做了紧急处理,又迅速包扎了下。 包扎完路寰才算是松口气,不过随即又有些担忧,虽然血流的很多,但是伤口并不是很深。不过估计要缝针,而且那摄像机那么重,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什么的,想想就害怕。 妈的,科技都特么的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怎么摄像机还是这么死沉?! 打完电话的赵阿姨看着有条不紊给儿子包扎的路寰,眼圈发红。 完了之后,她拉着路寰和高露的手,翻来覆去的说谢谢。 俩姑娘都挺不好意思,忙道,“别这么说阿姨,都是司远保护着我们的,真的。” 在危急时刻,这个男孩子表现出了像成年男人一样的果敢和责任心。 司远流血太多,现在已经出现了头晕呕吐的症状,路寰忙拿了个纸袋帮他接着,又伸手给他轻轻的拍背。 赵阿姨飞快的转过去抹了下眼角,然后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这么算了的!” 她是金牌律师,坐拥一整栋楼的律师,若是连为自己的儿子讨公道都做不了,干脆跳楼算了! 车子很快到了赵阿姨路上联系的那家私人医院,急诊那边已经有人等着了,车门一开司远就被送上推车推走了。 司远在里面接受治疗期间,赵芳华一直在外面打电话,语气特别的严肃,表情也很吓人。 此刻的赵芳华像极了一个要为子报仇的女战士,简直杀气腾腾! 因为一路上照顾司远,路寰浑身上下也满是血迹,鼻端始终萦绕着一股浓浓的腥甜。 在做梦和现实中挣扎了才这么几天,路寰终于彻底明白,这是现实,血淋淋的现实! 高露已经哭肿了眼睛,这会儿见她一身血又给吓得不轻,哆嗦着喊医生,“医生,阿玉也受伤了,医生!” 路寰赶紧拉住她,费了半天劲才证明自己真没受伤。 这几个孩子虽然缺少最平常的父母陪伴,但的的确确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跌了。 不要说这么严重的集体流血踩踏事件,就连寻常的打架斗殴都没见过几次,冷不丁的恶劣事件骤然降临到自己和最亲近的朋友身上,所遭受的冲击力绝不是一星半点的。 别说三人中年纪最小的高露,就连自认老成的路寰也受惊不小。 高露让保镖打了温水,自己掏出手帕来给她擦脸和手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忍不住掉泪,“阿玉,司远会不会有事啊?他流了那么多血!” 不擦还好,一擦路寰就觉得自己胳膊上一片火烧火燎的,低头一看,却是不知什么时候碰到了哪里,正通红一片肿的老高。 听见她低低的嘶了一声,高露连忙停下,看见她的胳膊之后又是一片唏嘘,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没了控制。 当晚,不仅司远满身是血的照片,还有医院里高露抱着混身血迹的路寰大哭,以及其他受伤学生的照片就攻占了整个网络,而“书韵学院流血事件”也登上了搜索榜榜首。同时,赵芳华在自己的个人对外交流平台talk和官方网站发表声明,自己绝对会对这件事追究到底。 次日上午,赵芳华一纸诉状将昨天引发动乱的36家媒体统统告上法庭,并称已经联系知名律师组成强辩团,誓要将官司打到底。 此事一出当即引发轩然大波。 骚乱发生的时候,还有几个学生也不同程度的受了伤。作为共同的受害者,星光璀璨的家长们前所未有的同仇敌忾,赵芳华言辞强烈的talk瞬间就被顶到了最前端,各名人纷纷表示会支持到底,同时强烈要求国家完善相关政策,保护名人隐私,还他们的家人一份和平。 一直以来,名人的生活和工作都是大众的关注点,类似的冲突也不是没发生过,但是却从未有过这样严重的流血事件,此次事件波及范围之广,绝对是前所未有的。 不过短短三个小时,“呼吁隐私权”的浪潮就已经席卷到了海外,无数国外名人也都纷纷表示会随时关注事态发展,并且会在需要的时候提供无偿帮助和积极配合。 总而言之一句话,事情大发了。 然而这还不是事件的最高/潮,就在事情发生的次日,也就是赵芳华公示起诉书的当天下午,路寰的爸爸,正在举行全球巡演的音乐天王路铮突然发表talk和官方声明,他将取消剩下的两场演出,即刻回国。 理由很充分,自家的女儿也是这场事件的直接受害者,当时的摄像机甚至差一点就砸到她脸上了! 这下,真的是全球都轰动了。 路铮的号召力绝对是全球性的,得知他要开全球巡演,无数粉丝都沸腾了,有条件的直接就一路跟着他飞,路铮到哪儿粉丝就到哪儿,沿途加油助威。实在没条件的就跑到最近的演唱会举办城市,眼巴巴的等着。 结果呢,演唱会还剩两场呢,那两个城市的粉丝们等得花儿都谢了,眼看着就能与偶像亲密接触了,哪知道,一盆还带着冰渣子的凉水哐的从热血沸腾的头顶上浇下来: 演唱会竟然取消了!!! 这怎么能忍! 因为官方消息和路铮的个人talk都是同步公开的,所以粉丝们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于是,媒体们遭殃了。 谁都有亲人,自然能够理解那种家人受苦时候的焦急和难过,所以在弄清楚了原因之后,众粉丝纷纷表示路天王你赶紧回去吧,我们能理解! 路铮又对粉丝们的体贴表示了无比的感激,同时毫不掩饰的表达了自己对孩子们的心疼,并且表示很可能近期都没办法跟大家见面了,因为他必须支持好友赵芳华的举动,而且必须亲自确认闺女没事! 连续两个“必须”,这种明晃晃火上浇油却又无比名正言顺的行为,彻底将媒体一方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无数愤怒的粉丝围堵在各大媒体办公大楼前,情绪激动的要求对方道歉,并且要求国家出台相关政策,保证偶像们的合法权益。 真正有份参与“流血事件”的都后悔不迭,而无辜被牵连的也不在少数,一个两个都在背后骂娘。 这种敏感的时候,就算是真委屈也不能说,都得夹起尾巴做人,不然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粉丝们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谁也说不准。 前天就有一个被围堵的知名记者忍不住对粉丝爆了粗口,然后第二天就被泼了油漆,同时粉丝们还质问他,“你现在也觉得烦了?那你们围堵我们大神的时候怎么不设身处地想想?!” 这事儿一出,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开个发布会表明立场的也都老老实实闭了嘴,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还是该放假放假,该关门关门,安安静静等待风波过去才是上策。 第五章 刚跟司远通完电话的路寰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眼眶莫名的发胀。 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赶回来的路铮看着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闺女,心疼得要死,一开口声音都有点抖了,“阿玉?” 爸爸! 就是这个声音,爸爸! 路寰什么都顾不上了,任凭话筒掉在地上,猛地跳下沙发,光着脚扑了过去。 “爸!” 路铮让她撞得后退了几步,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怀里的姑娘已经呜呜的哭了起来,他顿时就慌了,连忙抱住宝贝闺女,前言不搭后语的胡乱安慰起来,“乖啊,阿玉乖啊,噢噢别哭了啊,爸爸回来了,唉,哭吧哭吧,乖阿玉受委屈了。” 本来觉得自己也挺大一人了,一见面就哭实在挺丢脸,可是一听爸爸这么说,那双温暖的大手又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头,路寰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哇啊啊啊,爸爸!” “呜啊啊啊啊!” 不光是路铮,就连后面跟着进来的一大串儿经纪人啊、助理什么的也给路寰这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吓坏了。 真是嚎啕大哭啊,这得是伤心到什么样儿才能哭得这么狠啊。 大家都以为路寰是被前几天的事情吓坏了,见了爸爸之后才一股脑发泄出来。 只有路寰自己明白,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原因。 她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再也听不到他叫自己阿玉了,再也不会有人那么那么疼自己了。 可是,上天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值了! 路寰这一哭就哭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好不容易止住的时候,原本挺大的一双眼睛已经肿的只剩两条缝,睁都睁不开了。 路铮又是好一阵心疼,连忙让刘阿姨去拿冰袋拿熟鸡蛋什么的,然后亲手给闺女各种敷。 窝在爸爸怀里,路寰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是个小姑娘,也难得的撒娇。 “爸,我可想你了。” 自家姑娘亲口对自己这么说,路铮就觉得这一颗心都化成一汪水了。 “哎呀爸爸的乖阿玉啊,爸爸也可想可想你了。” 虽然回来之前已经数次通话确认闺女没有受伤,可是在亲眼见到之前,路铮怎么可能安心? 路铮拉着女儿,反复确认,看见她已经变成青紫一片的胳膊时,不免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心疼的真是眼泪都要掉下来啦。 “阿玉啊,肯定特别疼吧?” 路寰笑笑,故作潇洒的说,“早不疼了,就是碰了下,你看连皮都没破呢,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路铮又是一阵心酸,幽幽着感慨,“真是作死呢,我们的宝贝姑娘,他们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最后几个字简直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里面包含的狠劲儿可真不是盖的,路寰都不禁怀疑,万一当初那些记者就在眼前,她爸该不会冲上去血溅当场吧? 完了之后又听路铮叹气,“你妈那边没信号,现在肯定还不知道,等到她知道了,又是一场。” 说话间路铮的经纪人见气氛略好点了,过来汇报道,“路铮,我把你那几大箱行李都放储藏室那儿了,你什么时候去看看。” “哎哎哎对了,差点忘了。”一提这个路铮就来了精神,左右闺女没大碍,他也就放下心来了,马上准备用海量的礼物安抚宝贝受惊的心灵。 路铮招呼几个助手帮忙把箱子又搬出来,“阿玉啊,爸爸给你带了礼物来的,赶紧看看。” 路铮的经纪人也笑道,“还有好几个箱子没到,定的是空运,估计也就是明天的事儿。” 路铮每到一个新地方,要助手做的第一件事绝对是去买当地特产! 这还不算,他还会努力的挤出时间来,亲自去给路寰挑礼物,尤其是那些有着名少女品牌的城市,那更是不会错过。 这次也不例外,路铮带回来的几个大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些各种颜色粉嫩,样式青春活力的少女服饰,运动的休闲的公主范儿的宴会的,各种风格应有尽有,还有大量的饰品。 路铮笑呵呵的把箱子往路寰面前推,又道,“那些装零食的都在飞机上,明天肯定就能吃了。” 看着眼前这些东西,路寰的眼圈止不住又发红,她吸吸鼻子,“爸你还没吃饭吧?” 这会儿都晚上九点多了,再算上记者和粉丝们的围追堵截,从机场到家也得将近三个小时,估计路铮是一顿午饭就到了现在。 虽然公众人物要随时保持身材,但是路铮特别招恨的一点就是,他是吃不胖的体质。 再加上他是舞王出身,平时的工作强度特别大,快四十的人了也是在舞台上又唱又跳的,运动量也比一般明星要多的多,所以一天三顿倒是没怎么太受限。 听闺女这么问,路铮很熟练的摇头,“不饿。” 话音未落,他肚子就咕噜噜响起来。 路寰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站起身来,“爸你等会儿,还有木叔叔,你们也忙了一天了,我帮你们做点吃的吧。” 木叔叔说的就是路铮的经纪人木云舟,两个人合作了十来年了,关系那是相当的铁。 路铮除了女儿控这点外,基本上没啥缺点,对周围的人也都特别大方,动辄就大甩红包,所以大家关系也比较融洽。 但是也正因为这一点,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什么的也都没少遭罪,到处都各奔西走的买东西什么的,而且还是专门给小姑娘的,被当做变态逮住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了,怎一个苦逼了得。 出门靠朋友,路寰深切的明白这一点的重要性,自然也不会给路铮拖后腿。 谁也没有平白无故对谁好的义务,别人帮路铮那是既有情面又有义务和责任,对路寰,那不过是看在路铮面子上而已。所以路寰不可能,也不能安然受之,她得知道感恩。 在场的人谁都不差这一顿饭钱,但是主动招呼,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果然路铮的经纪人和助理们都十分开心,觉得这小姑娘不错,人不大吧,为人处世倒是挺通透,于是纷纷表示就不客气了。 然而路铮特别不乐意,嚷嚷着要管家把这几个人都轰出去,说啥自家闺女平生做的第一顿饭怎么能跟别人分享! 木云舟笑着打趣他,“你姑娘亲口说的,我们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有意见你跟阿玉讲!” 路铮冲他龇牙咧嘴,一屋子人闹成一团,去厨房做饭的路寰也抿着嘴笑。 大晚上的吃太油腻也不好,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 厨房有一直熬着的大骨汤,路寰就用骨头汤煮了一锅面。 面条是早上刘阿姨刚买的粗粮手擀面,十分劲道,外观也好看。 家里一般都是现吃现买,存下了就不新鲜了,所以厨房也没剩多少食材。 路寰翻了一通,找出了几颗油菜、一根胡萝卜和十几只虾,再就是稍微耐放一点的鸡蛋、火腿。 这还是刘阿姨为了应付路寰晚上饿什么的,随时准备做宵夜的。 这些就足够了,路寰趁着煮面的空隙,另起一锅,将蔬菜洗净之后,把油菜迅速在骨头汤里面焯一下,又把虾剃掉虾线清蒸了。 胡萝卜切丝,火腿切片,鸡蛋每个人碗里卧一个荷包蛋。 刘阿姨在一边看的啧啧称赞,感慨姑娘真是长大了。 因为学校里面就有家政课,学生们要拿到优秀的成绩也就必须有三两样拿的出手的菜肴或是面点应付考试,所以刘阿姨倒没觉得路寰会做饭有啥奇怪的。 倒是路铮,从闺女开始做饭起,这个男人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三步之外,努力的用手中的相机记录下了闺女做饭的每一帧画面! 木云舟和助理们直接看不下去,纷纷表示路天王你这个样子真的很猥/琐、很像偷窥狂! 路铮扭头,特别得瑟的挑眉,“哎呀我家乖阿玉真是能干!” 说完之后又觉得心疼加心酸,自己老不在家,孩子竟然都会做饭了!姑娘平时得吃多少苦啊~! 煮面花不了太多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半个小时不到,路寰朝外面吆喝一声,“吃饭了!” 一堆男人们蜂拥而至,然后纷纷发出由衷的赞叹。 手擀面的一侧放着碧油油的小油菜,中间撒着一缕切的细细的胡萝卜丝,正中间是洁白的荷包蛋,上面还摞着两片火腿,旁边还有两个虾仁。 色彩丰富,营养充足,色香味俱全。 众人纷纷表示路寰姑娘简直太能干啦! 路铮简直感动的要哭,他飞快的瞅了瞅旁人的面碗然后哈哈大笑,“我家乖阿玉果然还是最喜欢我了!” 就见别人的虾仁都是随便放的,唯独路铮碗里的被小心的摆了个对过,两只虾仁凑在一起,刚好是个近似的心形。 大家又探过脑袋来参观,完了之后又感慨路寰果然是个好姑娘,顺道又表达了对路铮的羡慕嫉妒恨。 面太完美,路铮翻来覆去的看都不舍得吃,最后被路寰催的没办法,先拿相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又直接传到了talk上,还配了文字说明:“乖女儿体贴爸爸没吃晚饭,亲自下厨为我煮的爱心面~!更加心疼受到惊吓的孩子。ps,我家阿玉现在胳膊都肿着!” 路寰看的黑线,不过又觉得特别开心。 等到路铮怀着激动的心情吃完面的时候,那条talk已经被转发了近百万次,火热程度仅次于“赵芳华状告36家媒体”,同时还又一次的掀起了对“流血事件”关注度。 不同于感激之余的路寰暗自感慨自家老爹的腹黑,不少粉丝纷纷留言表示,路天王做歌手出色,做爸爸也很成功,女儿小小年纪就知道感恩懂得体贴,绝对是个好孩子。 还在回味天下第一面的路天王表示,各种心满意足! 此生无憾! 第六章 第二天上午空运就来了,送货上门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的跑了好几趟才把东西都放好。 于是刚从楼上下来的路寰登时就被客厅中大大小小的箱子震惊了。 路铮正穿着家居服蹲地上拆箱子,鬓角还沾着几颗刚洗完脸没擦干净的水珠,真是水嫩嫩的美中年! 那样子真是特别的随意特别的帅!帅的惨绝人寰的! 所以说老天其实真的特别不公平,造物主造人的时候绝对是偏心的。 就像路铮,哪怕是不化妆,随便往身上披一块麻布,估计也能让他整出时尚范儿来。 那面庞,那身段,那气质,啧啧。 听见上面有动静,路铮仰头往上一看,笑呵呵的招呼,“阿玉起床了,真乖,快下来看看爱吃什么。” 昨儿哭完那一场,路寰也差不多破罐子破摔,下定决心要重活一次,至少在爹妈面前,要开心的没心没肺的。 现在的身子14岁,正是个馋的年纪,加上帅爹又在下面吆喝,路寰立刻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下去了。 一共7个大箱子,全都是些人气食品。 有这个国家的巧克力啊,那个国家的奶酪,这座城市的果汁糖啊,那座城市的小饼干…… 简直琳琅满目,其中一口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儿童奶酪! “爸,怎么这么多啊!” 路铮拆了保温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一小盒橘子口味的奶酪片,然后赶紧让刘阿姨把剩下的奶酪都放到冰箱去冻着,接着就抽了一片奶酪投喂,“啊~!” 奶酪香喷喷的,隔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清新甜美的水果味,路寰也特别配合,张大了嘴巴,“啊呜!” 路铮自己也吃了一片,笑眯眯的问,“好吃吧?” 奶酪一点都不腻,带着水果特有的清新,很是爽口。 “好吃!”路寰美美的点头,“真棒!” 路铮又吃了第二片,“对吧对吧,我也特别爱吃。” 路寰黑线,感情这一大箱子儿童奶酪也有你零食的份儿! 路天王,您作为一个快四十岁的大男人,这么做真的好么 要不是刘阿姨抢过来喊停,这爷俩儿保不齐就这么把这十片奶酪空口吃了。 当时吃的时候觉不出来,可这毕竟是奶酪啊,过会儿该腻了。大清早的一下子吃这么多,早饭还吃不吃了?午饭呢? 奶酪盒子被刘阿姨拿走的时候,路铮那恋恋不舍的眼神比路寰这个当闺女的还强烈。 刘阿姨又好气又好笑,“先生你再吃的话,我就给木先生打电话了。” 作为路铮的经纪人,木云舟比谁都关注他的饮食,数量虽然不大限制,但是内容绝对得健康!要是真让他知道这混蛋一大早就空着肚子吃奶酪,绝对立马杀过来。 于是路铮果然偃旗息鼓。 父女俩吃了饭,又从满地的箱子里面挑了两盒巧克力,几包水果干啊什么的,打了两个巨大无比的包,然后就坐车去了医院。 现在正是各媒体的寒冬期,自保都难,忙的焦头烂额的他们自然就没什么精力过来围追堵截,所以路寰和老爸到医院的时候仅看到小猫两三只,很是轻松自在了一把。 一进病房,就看见司远母子和高露母女都在。 “赵阿姨好,林阿姨好。”路寰笑眯眯的打招呼,然后就送上了礼物,“这是给司远的,这个是给高露的,爸爸刚带回来,大家一起吃着玩。” 高露的妈妈林阿姨就笑,朝着赵芳华道,“看这孩子,小大人似的,怪疼她的。” 赵芳华也笑,“是啊,可懂事了,那天还给小远包扎,真是谢谢。” 一来一往说的路寰怪不好意思的,拿脚尖蹭地。 三个家长都很熟,也不用介绍,坐下之后就开始聊天,气氛很不错。 三个孩子也没闲着,凑在床边小声说话。 路寰看着高露她妈妈,就问,“你妈也回来了?不是正在演出吗?” 林阿姨是舞蹈家,专攻古典舞,特别有气质,随随便便往那儿一坐就跟一幅画儿似的,说起话来也如春风拂面,十分温柔。 高露点头,“演完了,本来还有个交流会和庆功会的,但是我妈没参加,昨天晚上十二点半才到的家。” 说话间高露就显得特别开心,被妈妈关心自然是美的,而且又能跟妈妈在一起,当然是好事,弄得她都觉得前几天受到的惊吓不算什么了。 三个家庭基本上都是各出一个代表,离得最近的先赶回来,远点儿的就暂时放在外面。不过路寰她妈是个例外,荒山野岭的,根本就没个信号,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家闺女的学校出事儿了。 路寰看司远额头上贴着纱布,又想起来那天流了那么多血,顿时就觉得自己脑门儿上面也一抽一抽的。 “疼吧?” 司远笑笑,摇头,“不疼。” 高露插话,“路寰你别听他胡说,我都问了,缝了六针呢!眉毛都剃了!” 司远的伤口就在眉骨上方,为了不妨碍治疗,当时医生就给他把眉毛剃了。 老底被揭,司远挺不好意思的,男子汉么,有伤口算什么呀。 为了转移话题,他连忙问路寰,“听高露说你的胳膊也受伤了,怎么样了,还疼吗?” 路寰摇摇头,“就是碰了一下,你别听她的,总是夸大其实,真没事儿。” 高露不服气,在旁边嚷嚷,“我哪儿是夸大其实啊,司远你不知道当时她的胳膊肿的就跟个猪蹄儿似的了!” 路寰失笑,“什么破比喻啊,”说着又问司远的伤势。 后者不善言辞,只好含糊其辞,然后抓了抓脑袋就去拆礼物,“巧克力?” 路寰给两人的都是巧克力和果干,还有一盒至尊果仁套装和一些特色糖果啥的。 高露一听,就特别主动的伸过手去,“你不爱吃甜的,那把巧克力给我呗。” 司远一听就把巧克力护在怀里,特别认真的看着她,“这是路寰给我的,你也有,不给。” “那你不是不爱吃嘛!” “爱吃!” “胡说!” 路寰赶紧出来打岔,“别闹啦,这个巧克力我尝过了,一点儿都不甜,苦苦的。” 司远赶紧尝了一口,果然眉开眼笑,“好吃。” 高露听了就开始做鬼脸,又朝着路寰使眼神,最后路寰直接揪起桌上的花瓣砸她。 听说同一层楼还有几个同样在前几天的事件中受伤住院的同学,路寰就提议跟高露一起去看看,好歹同学一场,也算是打好关系呗。 回来之后路寰又问司远,“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原本他们三个约好了一起去国外滑雪的,就住在高露她家的别墅里,都已经通知人打扫好可以随时入住了,结果出了这事儿,计划就暂时搁浅了。 司远也挺失望,“医生说还得再观察两天,而且我妈说今年寒假咱们最好别出国了。” 也是,刚出了这事儿又颠颠儿的往外跑,这不是找事儿么。前面刚说了受伤多么多么严重,一转眼就去外面玩儿疯了,这不是打脸么。 高露叹了口气,“我爸刚给我买了一副新滑雪板,这会儿可用不上了。” 司远就跟个小大人似的道歉,特别郑重,“对不起。” 路寰瞪眼,“干你什么事儿啊,又不是你自己爱往脑门儿上面戳针!” 说的屋里几个人都笑了,高露一边吃巧克力一边提议道,“这有什么,等你出院咱们一起打雪仗呗,顺便烧烤!” 于是就这么定了。 快过年的时候,路寰收到了一份特别大的礼物。 她常年定居国外的大伯,给她单独运了一辆小跑过来! 看到停放在院子里的银灰色跑车的时候,路寰禁不住咽了口唾沫,这,这太财大气粗了! 她大伯就是做汽车这块的,为人比路铮更爽朗,也更土豪,一般表示爱意的时候也就更加的实在。 这跑车上面还有编号和持有者姓名,字迹行云流水的,看的路寰心脏砰砰直跳。 车名“女骑士”,全球限量20台,这台编号003. 现今闹能源危机,燃料价格高的跟巍峨雪山似的遥不可及、高不可攀,街上跑的一般都是水、电、光等天然能源驱动的车子,像眼前这种乖乖烧汽油的,绝对是财大气粗的象征。 路寰用颤音跟她大伯打越洋电话道谢的时候,那个近水楼台的土豪还用一种特别遗憾的语气道,“乖侄女对不住啊,本来大伯想给你弄那个001来着,结果有阿伊国那边的两个公主抢了,唉。” 听得路寰脸直抽抽,一再表示003就已经特别好特别棒了,希望亲爱的大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跟王室抢东西什么的,只要一想路寰就觉得肝儿颤。 超级二代来的太过霸气,直到现在她还是有点没适应好。 自己才14就有了全球限量跑车什么的,虽然路铮明确表示不到年龄不拿驾照就不能开,但是这并不能妨碍路寰激动地坐立不安。 好消息要跟小伙伴共同分享,刚好司远昨天出院了,路寰立刻致电给他,又跟高露讲了,两人顿时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纷纷表示马上过去,让路寰一定在家等着。 哆哆嗦嗦的挂了电话,路寰又对着小跑流了通口水,然后扭头问路铮,“爸,你说我回什么礼物好?” 此刻的路天王浑身上下都在源源不断的散发着醋味,闻言眼皮子都没抬,轻飘飘的哼了声,“送个屁!” 大哥什么的最讨厌了,抢闺女的大哥什么的最最讨厌! 路寰他大伯跟当地的外国妞结婚,一连生了仨混血小帅哥就再也没动静了,是以对自家香香软软的宝贝侄女就特别的虎视眈眈。 路寰表示吃醋的老爹简直不能更有爱! 她哼哼唧唧的跑过去,抱着路天王使劲的搓,跟揉面团似的。 让闺女的卖萌撒娇弄得身心舒畅的路天王心情特别的美丽,大发慈悲的指点道,“那个土豪什么都不缺,你从厕所抽张卫生纸寄过去他都能高兴地屁滚尿流。” 别老说人家土豪,你也是土豪好么! 默默地吐槽完毕,路寰已经深刻的明白这事儿不能靠老爸,得靠自己了。 思来想去,路寰觉得还是自己亲手做个什么才好。 这个世界科技十分发达,而相对的,人工产品就特别的稀罕,偶尔的几件手工制品也都是奇货可居,那价格听了就想让人死一死。 路寰对这个深有感触,放假之前她曾跟高露去逛街,无意中看见一对刻着精致帆船图案的椰壳扣子挺美,顺嘴就问了价格。 店主回答的特别爽快,“80块。” 路寰的嘴角当时就抽了抽,“一对?” 店主抬头看了她一眼,面带薄怒,“一只!” 说着还特别用力地点了下扣子旁边精美的金属牌牌:纯手工雕刻而成。 路寰当时就特别想喷他一脸! 尼玛,手工有什么了不起啊喂!俩破扣子就接近两百块钱,你怎么不去抢!两百块,我去南部海边能买一大车椰子回来活埋了你信么! 不过包括高露在内,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个价格很公道。 就因为它是“手工”做的。 手工! 路寰表示,自己就是靠手工吃饭的好么! 好吧,此手工非彼手工。 曾经的她是写小说的,可不就是凭两只手干活儿么。 不过后期混出头来之后,路寰的十几部小说都被改拍成了电视剧,她作为原作者兼编剧自然也是频繁的参与到拍摄中去,而且为了更好地保证作品的原汁原味,她甚至顶着巨大的压力,放弃剧组原本的服装设计不用,特意寻访民间高人拜师学艺,组建了自己的服装班底,亲自设计制作了服装无数! 她擅长的也就这么两件事儿:写小说、剧本,做衣服。 前者当做礼物送人自然不大合适,可是后者么? 前世手工服装的价格就已经十分高昂,而这里更是高不可攀! 说到底,还是因为科技太发达,把人都养懒了。 想想吧,用机器眨眼工夫就能做完的活儿,能有几个人真正耐下性子来浪费大把的时间? 第七章 越想越激动,已经完全跑题的路寰当即就噔噔噔跑到客厅一角的电脑旁边,上网订购了一大批布料,顺便还买了几本裁剪书、刺绣书掩人耳目,最后还买了一台集缝纫、锁边等功能于一体的电动缝纫机和一堆的针线、绷子什么的。 一来是要好好研究下这个世界曾经是何水平,二也是得给自己打打掩护。 自学成才什么的还能说的通,要是从来没接触过就一鸣惊人,那就未免有点那啥了。 见自家闺女风一样的去上网,路铮愣了下,也偷偷摸摸的跟过去,结果就看到姑娘买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 “阿玉你怎么买那些?” 正在下订单付款的路寰头也不回,“我要给你和妈做衣服!” 嗯,给土豪大伯他们缝几件大背心,爸妈么,就带上袖好了…… 听听这话说的,路天王顿时就觉得心花朵朵开,美得不行。 “哎!那爸爸等着。” 说真的,他也就是口头上答应了,其实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现在跟手工沾边的东西多金贵啊,手工活儿多难学啊!市面上的衣服都是整匹的料子放案台上铺开,完了之后就没人的活儿了,从设计、打板、剪裁到缝纫,那都是机器的工作,员工最多也就是在旁边盯着,偶尔检查看有什么故障没有。 也就是他们这些土豪能有余力去花大价钱订做真正的裁缝单独设计、手工剪裁的服装,一般人都是穿流水线产品。 下完了订单,司远和高露也先后到了,路寰一看,黑线,“你们怎么还带着行李箱啊?” 额头上顶着纱布的司远嘿嘿笑了下,一贯高冷的少年脸上带了点蠢萌蠢萌的蠢蠢欲动,然后高露直接道,“司远出院了,咱们凑一块好好玩玩儿呗!” 路铮从一边过来,笑着点头,“住下吧,房间多的是,想吃什么就跟刘阿姨他们说。” “哎!”高露从看到路铮那一刻起就开始激动,这会儿已经双颊泛红,兴奋不已的冲过去,“路叔叔咱们再合个影呗!” 高露你够了,请不要让我怀疑你过来就是为了贪图我爸的美色,谢谢! 放下行李三个人就直奔外面,然后对着女骑士流口水。 “真牛!” 高露啧啧称赞,司远也眼睛放光。 男孩子天生就对机械类的东西有种本能的向往,这会儿看到了,怎能继续保持冷静? 他还特意绕到里面去摸了摸汽油燃料特有的仪表盘,最后甚至熟练地开了车盖子,无法抑制的赞叹道,“看看这气缸,烧油的,真帅啊。” 且不说二十多年前,科技就已经发展到能够将汽油燃烧过后产生的废气彻底分解的地步,老实说,单从使用效果上来看,天然燃料和汽油燃料是没什么分别的,但是因为燃烧系统不一样,驾驶者的手感和心里感觉也是有微妙的区别的。 这么说吧,烧汽油的车子,劲儿更大,更狂野,开起来就是爽! 虽然是叫做女骑士,车主也主要是针对女性,但是这车却一点都不矫揉造作,线条流畅,颜色大气,一看就特别的英姿飒爽,带着强烈的中性味道,换了男人开也照样好看。 三个人虽然都没有驾照,但是也都曾经偷偷地摸过车,这会儿左看右看趁路铮不在附近,轮流上去在院里绕了小半圈。 偷偷摸摸干什么的时候就觉得格外刺激,从车上下来,三个人激动地心脏砰砰直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跟偷吃了鱼的小猫似的,格外满足。 一直都在二楼窗边往外看着的路铮直觉好笑,一直盯着见几个人完好无损的从车上下来了才松了口气,他对着手中的对讲机道,“收工吧。” 外面紧急待命的保镖们迅速散去。 放下对讲机,路铮才觉得自己手心出了一层汗。 “呵呵,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也是从孩子过来的,有几个孩子能耐得住?不说别的,就是路铮自己小时候也经常偷偷摸摸的开车玩,哪能猜不出下面三个小家伙的心思。 堵不如疏。 与其一直很强硬的不让路寰他们碰车,还不如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们在自己家里过过干瘾。 那三个都是懂事的好孩子,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尝了甜头自然就能了了个心愿,总比憋厉害了跑出去闯祸的强。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路寰他们虽然还是没当成乖宝宝,也常常故技重施偷偷跑去开车在自家大院子里面遛弯儿,但是却从来没有出去惹事儿,光是那样就觉得特别满足。 两天后司远把纱布拆下来了,下面的眉毛也长出来一截,不过看着还是跟另外一边不大搭。 路铮见了,就让过来帮自己做造型的化妆师上阵,抓着满脸通红的司远过去,给他把另一边眉毛也修了下。 “嗯,这下一样了,”路铮抓着这个小伙子就往镜子前面拉,笑呵呵道,“真是个帅小伙!” 司远的眉形本来就挺好,化妆师也只是把他另一边的眉毛稍微剪短了点,又稍稍剪去了两边多余的,然后小伙子一下子就更帅了,稚气中已经隐隐透出锐利。 高露和路寰也过来凑热闹,嘻嘻哈哈的你一句我一句。 司远挺不好意思的,耳朵又要开始发红,路寰忙安慰道,“真的,挺好看的。” 司远笑了下,眼睛亮闪闪,“真的?” “真的。” 小伙伴们团聚第三天的时候就下了一场大雪,路铮一大早就出去录单曲去了,前些日子演唱会没能好好完成,路铮特意赶在年前发两首单曲做补偿。 雪下的特别大,高露直接就提议打雪仗、吃烧烤,结果三个人刚打完雪仗回屋洗澡的时候,成绩单过来了。 司远和高露倒是不怎么担心,就是路寰挺忐忑,因为有物理啊! 犹豫再三,最后怀着英勇就义的心情猛地把成绩单拉出来一看,路寰直接就惊喜了,“艾玛71!” 高露沉默了下,“恭喜。” 司远也点头,笑容挺真挚。 路寰才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呢,作为一个总在及格线上下徘徊的物理渣,71什么的简直不能想好么! 71哎,四舍五入一下,五十以上,艾玛满分! 于是稍后的烧烤吃的就特别的兴高采烈,晚上路铮回来之后路寰又特地给他秀了下成绩单,傻爹立即高兴地找不北,当下就提前把过年的红包给了。 临近过年,司远和高露的爸爸也快回来了,三个小伙伴依依不舍的道别,准备迎接新年到来。 路铮整天忙得很,路寰也没闲着,她买的书都到了。 。 她在拜师学艺的时候也曾缠磨着老师傅教了几年刺绣,就算不甚熟练,多少也会近十种针法,就算不会的也知道名头。 把那几本讲刺绣的书都翻了几遍,她顿时就失望了。 看着厚厚的一沓子,可是翻开一看,絮絮叨叨的导论和历史讲解就占了将近二分之一,剩下的又有三分之一是目录,再剩下的才是寥寥无几的几种针法…… 摸着精致的书皮叹了一回气,路寰拍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也罢,先把曾经学过的那些针法练熟了再说,反正自己也不指望着那个吃饭,光现有的也够用了。 书虽然白花了钱,可是邮购的布料倒是都不错,手感厚实又贴服柔软,只摸了几遍就爱上了。 路寰当即把料子裁开,比对着前些日子记录下来的个人尺寸,三下五除二剪了几个大t恤,然后踩着缝纫机咔嚓嚓十来分钟缝起来。 得,成了! 大t恤啊,真就是那种最最朴实无华的,仅有一个领口两个袖口的四方块式的玩意儿,而且上面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和花纹。 打量了老半天,路寰实在是觉得有些惨不忍睹,决定还是得稍微加工下。 于是她又在每一件t恤的胸口处绣了每个人名字的首字母缩写和一片绿叶,用的也是最普通最基础的平针,真是啥幺蛾子花样儿都没有。 但是因为寄礼物的时候,路寰标明了是自己亲手做的,所以饶是简单成这样这样,收到礼物的人也还是激动到不行,一个两个的都打电话过来说哎呀路寰你绝对是天才! 最夸张的是路寰他妈徐曼,徐影后赶在一年的倒数第二天回了家,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自家受苦的女儿,就被对方捧上来的那件长袖t恤感动的当场落泪,比当年她过关斩将摘得第一代影后头衔,甚至是接受国家颁发的荣誉勋章的时候更加激动,最后妆都花了。 手帕,路铮和徐曼比别人多一方手帕,毕竟是血亲不是。 感动完了之后,徐曼做了一件跟路铮如出一辙的事情:拍照发talk! 路寰看的哭笑不得,这俩人能走到一起,果然是有很大的共同点啊。 大过年的,一家三口脱了锦衣华服,穿着同款同色的大t恤团团围坐,各种花式拍照秀甜蜜…… 一年到头都不能团聚几天的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大年夜还一块看了春晚,虽然节目比较俗套,但三个人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原本路铮也是晚会的常客,但是前年有几个圈里人传出来些不大好听的话,酸溜溜的说什么路天王年年上,可是本人却一次都没主动申请过,还总是占着最好的时段,一个人连唱两三首什么的,让有些后起之秀没有表现的机会云云。 反正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路铮是台霸,当时还引发了不小的风波来着。 路铮脾气爽直,一般的话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会任人编排。 然后第二天他就公开放话了,说是连续七年都没能跟家人一起跨年,十分惭愧,以后不会再参加晚会表演了。 于是以后路铮真就说到做到,再也没有上过晚会的舞台,任凭粉丝和晚会策划人再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 有一次采访中主持人就提到了这件事,路铮的情绪十分平静,语气也淡淡的,“没有什么□□,只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就不会反悔,随随便便就食言而肥那还是爷们儿么?” 混到路铮这种程度,要地位有地位,要金钱有金钱,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缺,压根儿用不到再去赚眼热。 一句话,他路铮是个自由人,只要不是违法乱纪,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基本上没谁能左右。 因着这话,第二天他的官方网站就因为访问人数过多瘫痪了,“路爷”的名号也流传下来,时至今日也时不时的能听到有人提起。 因为心情实在激动,徐曼还时隔数年的下了厨,满心欢喜的做出了几道色香味堪比黑暗料理的菜肴,路寰根本就不忍心看,太伤眼。 第八章 当晚路寰腻歪着要跟徐曼一起睡,然后徐影后就痛痛快快的把老公发配客房,看也不看路天王夹着枕头扒着门框的可怜样儿,甩手关上门就搂着闺女说悄悄话。 “阿玉啊,交男朋友了吗?” 母上大人的第一句话问的就略劲爆,路寰表示微微受到了惊吓。 “妈我才多大啊!” 徐曼特别女王的撸一把头发,笑的特别暧/昧,“哎呦还害羞啊?那是有情况?快跟妈妈说说。” 虽然不能时常陪在孩子身边,但是不管路铮还是徐曼,都是极力想要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的,这不就趁着难得的机会尽量的挖掘闺女心中珍贵的小秘密了么。 路寰黑线,您老倒是从哪儿听出来有情况的啊! 不过话虽如此,路寰还是忍不住心虚,几乎是徐曼话一出口,她脑海中就浮现出司远那张笑的特别包容特别那啥的脸。 青梅竹马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戳萌点啊喂! 而且两个人之间貌似还真有那么点儿纯洁少男少女羞涩的小感觉。 路寰是个不擅长撒谎的人,心里也藏不住事儿,想着想着表情就不大自在了。 徐曼混了这么些年什么阵势没见过啊,那就是人精级别的,自家姑娘这小模样明显是有情况啊! 至于对方是谁,那简直太好猜了。 “司远?” 自己心里偷偷地想跟冷不丁一下子被戳出来,那简直太不一样了! 路寰一下子就斯巴达了,立刻把脑袋摔得跟拨浪鼓似的,声嘶力竭的反驳,“没有的事儿!” 还是前面说的那话,路寰一直都自觉特沧桑,平时看高露、司远他们,都有一种长辈的心理,怎么可能谈恋爱? 在那个已经不知道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经历的前世,路寰到死都是独身,所以在感情方面,其实她就是个白痴。 头一次见闺女这么激动的小模样,这把徐曼给萌的啊,抓着就揉来揉去不撒手,激动道,“哎呦宝贝怎么就这么可爱啊啊!” 路寰是有苦说不出,根本没办法跟徐曼解释,只好顺着把这事儿揭过去不再提。 娘儿俩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完了之后徐曼就开始感慨,“唉,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妈也老了。” 路寰抬头,特别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大美女道,“瞎说,咱俩一起走街上别人肯定都觉得是姐妹呢!” 这话不假,徐曼本身底子就好,天生丽质,入行后又特别注意保养,健身什么的也是一天没落下,迄今还是皮肤紧致身材窈窕,素颜的时候脸上也看不出几道皱纹,那绝对是几代人心中的女神。 对这一点徐曼自己也挺得意的,嘴上不说吧,但是心里还是挺美。 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俊男美女,美人可能火不了,但要是不是美人,那就铁定火不了。 听了路寰的话,徐曼笑了几声,一抬下巴,“那是,”说着又去看路寰,笑眯眯道,“我家宝贝青出于蓝,哈哈。” 得意完了之后,徐曼又搂着路寰,认认真真的说道,“不管是对谁,都得长个心眼儿,明白么?” “有的人啊,看着是好的,可是一转头说不定就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女孩子更要谨慎,一定要端住了,阿玉啊,咱家什么都不缺,你就算嫁不出去爸妈都能养你几辈子,千万别被外面那些花言巧语的坏小子骗了,懂吗?” “你也大了,妈妈呢也不会太反对你交男朋友,”说到这里徐曼顿了下,笑,“不过你爸就不好说了。” 路寰也跟着笑,她爹是女儿控!未来的女婿注定了悲催! 笑了会儿徐曼又严肃起来,“出去玩可以,但是如果是单独跟男孩子出去,一定要事前告诉刘阿姨和陈叔叔他们知道么?天黑之前一定得回来,不能在外面过夜,记住了吗?” 陈叔叔陈鹏和另外两个人是徐曼和路铮给路寰留在家里的保镖,身手各种勇猛不凡,就是很少有机会施展。 说这话的时候徐曼真的特别严肃,严肃到路寰觉得,如果自己不答应,她估计能发火。 当然路寰不是那种叛逆期的傻姑娘,这些话就是徐曼不说她自己也懂的。 “记住了。” 见女儿能认真听进去,徐曼也松了口气,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了个总结发言,语气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别的都好说,婚前一定不能发生关系,懂吗!!!” 路寰愣了下,然后顿时哭笑不得,妈您真是我妈! 徐曼也知道这么明白的说出来女儿肯定挺不好意思的,但是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早熟,也越来越胡闹了。上个月报纸上就刚闹出来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怀孕的,十岁啊!小学毕业了么?这不是要乱是要怎么的! 别人家的孩子徐曼不管,也管不着,可是自家的孩子一定得看好了,决不能让任何坏小子带偏了。 别看外面多风光多霸气,回到家里徐曼就是个普通的母亲,如果女儿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会跟平常人家一样,伤心欲绝。 “记住了吗?” 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路寰也知道徐曼是真心为自己,感动的都带上鼻音了。 她往徐曼怀里一钻,小声道,“谢谢妈。” 徐曼也让她带的有些伤感。 唉,姑娘长大了,再过几年没准儿就要张开翅膀飞走了,那可真是生生的剜自己的心! 这时间,怎么就过的这么快呢。 唉。 于是第二天一早,路铮看着磨磨蹭蹭从楼上下来的娘儿俩,乐了。 “这是玩儿熊猫cospaly呢?” 可不是,母女两个都是眼圈儿红红,还有点肿。 徐曼白了他一眼,让刘阿姨帮忙弄几个煮鸡蛋过来,然后慢悠悠道,“我帮阿玉想了想嫁妆,列了份单子,回头你也看看。” 一听这话路铮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手里的小笼包啪的掉下来,咕噜噜滚出去老远,在餐桌上十分豪放的洒了一路肉汁。 “嫁妆?!” 徐曼慢条斯理的把鸡蛋放到眼睛上,“嗯。” 路铮腾地就站起来了,“不行!” 出嫁?! 老子辛辛苦苦养了这么些年的闺女,凭什么要便宜那些臭小子! 思维瞬间发散到极致的路铮已经完全没有了吃早饭的心思,怒火滔天的瞪着餐桌上的小笼包,仿佛那就是他未来十恶不赦的苦逼女婿。 越想越不好,估计最后路铮大脑里面都已经不知道开始想什么十大酷刑了。 眼睁睁的看着黑云罩顶的路铮用一种近乎飘忽的姿态被经纪人接走,路寰略担忧,“爸没事儿吧?” 好歹夫妻一场,麻麻你肿么能大清早就这么刺激他? 眼睛上滚着鸡蛋的徐曼高傲的发出一个鼻音,哼,再让你嘲笑老娘! 吃完早饭之后徐曼就拉着路寰去探望了已经出院回家的司远,跟他的铁娘子妈妈密谈了将近半个小时,又顺便慰问下共患难的小伙伴高露,最后跟路寰匆匆吃过午饭之后就直奔机场。 她事业繁忙,三天后就有个在大洋彼岸的广告要拍,实在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做这行的就是这样,忙的时候叫苦连天,可是真要是哪天清闲下来了,那才真是想哭都没地儿哭。 徐曼和路铮虽然已经是世界级别的偶像,但是娱乐圈诱惑太大,更新换代快的惊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常青树啊不老藤,稍一疏忽就会被人彻底遗忘! 他们夫妻二人才不到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距离隐退还早着呢。 路寰一路跟着徐曼到了机场,母女二人抓紧最后的时间在车里话别,当经纪人提醒说再不进去就要赶不上办理登记手续的时候,女强人徐曼终于忍不住落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根筋不对,就觉得吧,这次回来见的闺女,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好多,也懂事了。 难道真是家长不在身边被迫成长? 脑洞越开越大的徐曼一阵阵心酸,她紧紧地抓着路寰的手,翻来覆去的叮嘱,“要照顾好自己啊,有什么事儿千万别委屈着自己,万事都有爸妈顶着呢!” 昨晚还教授女儿为人处世吃亏在所难免的徐曼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有原则了,语无伦次的表示路寰一定不能忍气吞声。 说到底,还是个疼爱女儿却无法时常陪伴的傻妈妈罢了。 路寰吭哧吭哧的也哭,跟一傻逼似的。不过还是知道重点,一边哭一边点头,又帮着徐曼的助理给她往身上挂围巾戴墨镜的全副武装,然后一把把人推出去,“妈你快走吧,要赶不上飞机了!” 事到临头反而是徐曼越发的舍不得了,越发觉得女儿更加的懂事,简直像个大人,这也就让她心里更难受。 家长都这样,一方面希望子女能快快成长,好面对以后可能会有的风雨;一方面却又不希望孩子长大,就这么依赖着自己。 经纪人就感慨,怎么一转眼角色就掉转了!然后就跟几个助理赶紧拉着徐曼进去,中间还要小心有没有不好的媒体跟踪。 一直到进去大厅了徐曼还在频频回头,而车里的路寰觉得自己就跟刚刚经历了生离死别似的,哭的都快岔气了。 路寰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骂自己,这还有没有出息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至于这么撕心裂肺的么! 呸呸呸,老天有眼,坏的不灵好的灵。 司机看的触目惊心的,都不敢说话。 扒着窗口流了半小时眼泪,最后路寰狠狠心,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走吧!” 哎呀妈呀,可真疼,眼泪又特么的止不住了。 第九章 四天后,接到徐曼电话的时候,路寰整个人都给囧了。 几天前她们整的生离死别的那样儿究竟是为了啥啊?! 俗话说的好,星二代不愁没钱花。 不仅仅是因为爸妈太能赚钱,还因为星二代自身的吸金能力。他们往往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赚足了菲林,自小便生活在镁光灯和摄像机的包围下,尽管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圈内人,但是一举一动仍能引发不小的波澜。 偶尔街拍,某某之子喝的牛奶,某某某之女吃的糖果,谁谁谁的孩子穿的衣服,只要见了光,用不了几天,准能卖到脱销。 作为路天王和徐影后之女,还是唯一的孩子,路寰一降生,各大厂家就跟闻见腥味的猫似的找过来了,前赴后继,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孩子太小不能面对镜头?没关系啊!只要徐影后您抱着,远远的让观众们瞧个影儿,再拿罐奶粉,微笑着往镜头前面晃一圈,几百万就乖乖进您账上! 哎呀不知小朋友出生之后,包的是哪个牌子的尿片啊?来来来,路天王您看看,咱家产的这叫一个软乎,又防潮,小朋友们都喜欢,您真不考虑下让姑娘代个言? 孩子长大了,总得穿点衣服吧?这光包尿片撑不住啊!小孩儿蹿的又快,三天换一套都嫌紧吧了,不然您试试我们这个?哎哎,知道您二位有钱,不缺这个,可没准儿姑娘自己个儿喜欢呢? …… 代言这事儿,怎么说呢,也算是有利有弊吧。 拍广告,无疑是来钱最轻松最快的方法之一,深受广大知名人士的喜爱,可那也得精挑细选了,万一哪天自己代言的东西爆出个什么□□来,代言人也能被刮下三两肉来。 不过,能找上路铮他们的,一般都比较有自知之明,本身的品牌也都挺过硬,质量也是久经考验,拼的就是一个声音响亮!再加上世人都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儿受虐的贱性,越不好得手的越死皮赖脸百折不挠的塞进来,活脱脱一堆奋不顾身的泰坦尼克。 后来见司远和高露也都陆续代言了一个两个的服装、奶制品品牌,徐曼和路铮商量了下,也就试探着问了问路寰的意见。 在他们眼里,别看孩子小,从能开口说话那天起,就得尊重她的意见,代言这事儿,也得先问问孩子乐不乐意。 一问之下,路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开玩笑么,白送钱的机会,哪儿那么想不开的往外推啊。 【别的不说,别看这也许是平行世界,同一个人的想法还是不会变的……】 于是徐曼和路铮,连着俩人的经纪人,忙活了一个多月,终于敲定了一个国际知名的童装品牌,zz,该品牌旗下囊括礼服、休闲、户外等等若干支线,在上流社会拥有极其庞大的固定消费人群,最关键的是,风评极好。 到今年,路寰已经是第三年继续代言了,徐曼的这通电话就是告诉闺女,下月该拍下一季的宣传照了。 拍摄地点在大洋彼岸,等到路寰一周之后回来的时候,除了疲惫和略精分的感觉之外,还有满满几大箱的衣服,都是还没上市的。 哦,代言人的福利,这感觉还真是绝妙。 整个寒假赵芳华都在领着一个由十几位声名赫赫的大律师组成的强辩团与那36家媒体打得热火朝天,双方你来我往各不相让,仗打得很是激烈。 赵芳华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她很清楚,如果这次不能成功,那么以后类似的要求隐私权和保护后代的机会基本上就没有了,因为那些媒体必然会更加小心,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全球轰动的规模了。 而媒体想的也差不多,如果这次他们输了,那下场肯定会很惨,倒闭也不是不可能,想要再翻身那几乎没戏。可一旦要是赢了,那基本上就是永久性的胜利,以后的名人们十有八九就再也兴不起类似的心,到时候还不得乖乖听自己摆布? 退一步万丈深渊,进一步决定性胜利!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结果也就是这么明确。 双方都咬死了不放松,眼看着就要这么拖下去陷入僵局,决定性的转机来了。 海外几个名人联合起来,不顾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事业,坦白他们曾经因为受不了媒体的狂轰滥炸而想过自杀。 这些人里面就有三个是经过医生证明患有严重抑郁症的,而有两个更是真的自杀过。 此事一出,舆论终于再掀热潮,仿佛是受到了鼓舞,大量知名人士纷纷吐露他们隐藏已久的痛苦,各种抑郁各种分裂。有人粗粗统计了下,有过轻生念头的名人比例甚至高达百分之三十八! 这还仅仅是冰山一角! 一名知名撰稿人情绪激动的发表了自己的声音:当初选择复兴文化和娱乐是为了造福人民,可是现在却使得一部分人连正常的生活都没办法拥有,这种近乎折磨的方式,真的是我们的本意吗?! 在接下来的3天里,这场对战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大量的证据和民众的呼声都彻底将媒体一方逐渐拖入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5天后,判决结果终于出来了。 一直最受大众诟病的两家媒体直接收到了永久性封杀的决定,还有九家根据程度轻重分别判处5年到2年不等的企业盈利总和的高额罚金。而剩下的也都上了黑名单,要么大清理,要么就好自为之,以后再犯直接封杀。 另外,各国还纷纷出台相关政策,严格规范了相关行业的从业规则。 大胜利! 整个世界都在欢呼,各国名人代表也纷纷发言,表达了大家由衷的感谢。 华国代表是路铮,他特意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面对全球媒体道,“首先,非常感谢一直支持我们的朋友们,是你们给了大家坚持下去的勇气!”说罢,路铮对着镜头深深鞠躬。 最后他总结道,“我们也不过是身份相对特殊的普通公民,是大众让我们有了今天的生活,我们自然会回报大家。合情合理的曝光我们当然会配合,也很乐意配合,这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但是如果超过了一个度,危害到我们的家人和朋友,我们也绝对不会姑息,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发言结束,路铮又鞠了一躬,然后潇潇洒洒的离去。 轰动一时的“流血事件”终于落下帷幕,它所带来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 首先,名人以及他们的家们属自然是最直接和最大的受益者,他们纷纷表示对现在的状态前所未有的满意。 重新开学的路寰也发现学院现在安静多了,每天上下学的时候也不再有那么多的记者堵着,就算有想要采访的也会事先预约,而且学院还可以通过相关规定限定每日采访的人数和次数,这很好的保证了学生们的安全和安静。 其次,一开始略受打击的媒体们也渐渐发现,其实被规制之后的日子倒也不是那么难过,只要自己合理要求,那些名人还都挺配合的,而且这么一来,他们的风评的确是好了许多,就连以前那些带有侮辱性意味的称呼也渐渐的少了。 于是,皆大欢喜。 就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时间过得飞快,路寰和小伙伴们终于踏入了高中的门槛。 因为书韵学院是幼小初高连读,所以大部分的同学还是原来那些,就连班级成员也仅仅是微调而已。 不过就这么个微调,三个人就给分开了。 班级重新分配是通过打乱的学号随机生成的,能不能跟原来的小伙伴们继续三年的高中友情那都是靠运气靠天意。 倒是路寰依旧跟小姐妹高露是邻班,只隔着一道墙,两人得知这个结果都稍感欣慰,于是旁边灰暗暗的司远就显得特别苦逼。 路寰看不过去,就安慰他,“虽然是对角线,不过你也在一层楼上,咱们上下学还都能一起,怕啥?” 他们三个人的家都离得不远,一般上学放学都是一起走的。 高露又开始起哄,哈哈的笑,“我看啊,他不是怕,而是舍不得了呗!” 小半年过去,经历了几次大小事情的司远成熟了很多,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容易害羞,也不再继续中二,一般遇到什么比较棘手的事情也能挺不错的掩藏情绪,让人捉摸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也不知司家爸妈对儿子进行了怎样的教育,又或者司远本身通过前不久的事情得到了怎样的启发,就像是一夜之间,孩儿长大了! 换言之,就是这孩子腹黑了。 高露说完了,司远也不接话,就是微笑着看她,最后还是高露自己先撑不住败下阵来。 小姑娘脸红红,不服气的嘟囔,“太犯规了,有本事别使美男计啊!” 司远他爸爸是司习司影帝,那是出了名的帅的昏天黑地惨绝人寰惊天地泣鬼神,真要拼起外型来,路铮和司习遇上那绝对是一场硬仗! 作为他的亲儿子,司远的样貌也绝对是杠杠的。以前年纪小没长开倒也罢了,这些年渐渐大了,帅味儿就出来了,面对面说话的时候脸不红的小姑娘真没几个。 类似夸奖的话司远听过的简直不要太多,所以高露这抱怨压根儿就一点儿杀伤力也没有。 司远又笑了会儿,直到把围在他们仨人身边的花花草草都笑走了之后,这才开口,“虽然外面安稳些了,你们放学的时候也别乱跑,等我一起走。” 帅小伙大了,更有安全感了。 话虽然是对着两个姑娘说的,可是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只看着路寰一个人。 一直到他走了,路寰才像是刚回过神来。 她悄悄的摸了下自己的胸口,然后就被里面的狂速吓了一跳,妈啊! 路寰懊恼的抓了下自己的头发,心道你怎么也中招了呢! 唉,司远这孩子,长大了一准儿又是一妖孽。 第十章 几天之后,路寰再去找高露的时候,半路上就被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孩儿堵住了,他嬉皮笑脸的说,“路寰,周末咱们一起出去玩儿吧!” 这人是卢云,爸爸是检察院院长,位高权重,他便整日狐假虎威,领着一帮背景相当的狐朋狗友到处游荡,小小年纪就一副游戏人间的模样,精通各种最前沿的玩乐方式,飙车、酗酒、打架斗殴…… 别看他才高一,可却已经是闻名整个望燕台市的浪荡子,各大酒吧和娱乐场所的座上宾、高级会员! 路寰对他完全没有好印象,当即回绝,“抱歉,周末我有约了。” 说着绕开他继续往前走,结果卢云猛地跨了几步,又挡在了她面前,“哎哎哎,别走得这么快嘛,有什么约啊?真有约还是假有约?” 路寰的眉头拧得死紧,有点不耐烦,“真的假的跟你有关系吗?” 她最看不惯这种游手好闲的家伙,小小年纪就朝着花花公子迈进,瞧这骨子一往无前的劲儿,以后还有得救吗? 卢云嗤笑一声,后面又不远不近的走过来几个二代,阴阳怪气的朝这边喊,“哎呦,卢少干嘛呢?我说怎么不跟哥儿几个玩儿呢,原来是在这儿啊!” 本就不爽的路寰一听这流里流气的话,更加烦躁。 才几岁啊你们,嘴上毛都没长齐呢,流氓习气倒是熟练!真不知道天儿天儿的干嘛去了。 卢云转身,懒洋洋的跟他们几个打了声招呼,又要伸出手来拉路寰的胳膊。 路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接触到一处热源,然后就听脑袋顶上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里面带着满满的警告,“卢云,你想干嘛?” 司远二话不说把路寰拉到自己身边,微微抬起一条胳膊护着她,抬着下巴质问对面的卢云,稚气犹存的脸上却是一片冷峻。 “切,搞什么,英雄救美啊?”林志豪一脸讥笑的从卢云后面绕过来,双手抄兜,看着就吊儿郎当的。 他的父亲跟卢云的父亲是多年老友,俩人也是打小穿开裆裤长起来的交情,向来都是有福一起享,有祸一起闯。 司远冷哼一声,挺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对路寰道,“咱们走。” “你站住!”卢云彻底拉下脸来,有些气急败坏的喊,“司远你他妈的又跟我过不去!” 卢云都明里暗里纠缠了路寰多少次了,十有八九是司远这小子从中作梗,最近更是防他跟防贼似的。 所以说今天一见,真是新仇加旧恨! 司远不理他,护着路寰一步步走的特别踏实。 “你什么玩意儿!”卢云气不过,三步并两步绕到他们跟前,趾高气昂的喝道,“敢对我甩脸子,当心我” 话没说完的,司远就轻哼一声,然后不屑道,“告诉你爸是吧?去啊,要不要我借通讯器给你?” 卢云气的满脸通红,头脑一热,右手就攥着拳头举起来了。 “卢云!”林志豪见状不妙,连跨几步冲过来按住他,然后压低了嗓子道,“别冲动。” 路寰瞟了司远一眼,就看他脸上特别的平静,整个人都显得无比的云淡风轻,压根儿就没把卢云谁的放在眼里。 也不知哪儿的乱入,路寰忽然就觉得特安心。 人类是典型的集团性动物,只要人数超过一个,绝对会抱团。 就像路寰、高露和司远,他们三个是着名的“青梅竹马铁三角”,娱乐圈最顶尖的二代; 而卢云和林志豪他们,则是政治圈的二代。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书韵学院,这两个圈子的孩子们几乎都是从无交集的。 可是也不知道卢云什么时候起的心思,忽然就对路寰有了兴趣,最近一阵子总是各种围追堵截,让她不胜其烦。 要是换了路寰曾经熟知的世界,卢云他们绝对是没人敢惹的存在,然而这是个各国总统都下了血本复兴文化的时代,娱乐圈也好,文艺圈也好,只要是对精神文明建设做出突出贡献的人,绝对是英雄一般的存在! 所以,这两个圈子的人竟也维持了一种诡异而微妙的平衡:谁也瞧不上谁,却也谁也奈何不了谁! 林志豪隐晦的瞪了司远一眼,微微皱了下眉头,对着密友耳语道,“他们的爸妈可都是领过国家勋章的人,闹大了你爸也保不了你。” 卢云这才不情不愿的放下胳膊,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渐走渐远的两人,满满的阴沉。 ******* 这里的学校都有秋假,中秋、国庆,外加真正的秋假,一共十五天。 至于为啥国庆和中秋勾搭到一起了,路寰表示一点儿也不关心。 秋假!还是十五天!这是得多善解人意,多招人喜欢的前辈才能做出这么英明神武的决策啊! 这天中午三个小伙伴又在餐厅凑到一起,聊天的主题就是秋假去哪儿。 高露咽下去一口热可可,第一个发言,简直眉飞色舞,“我妈在邻国开公演,我说好了要过去陪她,末尾的时候我还能跟她一起跳上一段儿呢,哈哈!对了,完了之后我们还要一起逛街呢!” 对他们这些孩子来说,吃喝玩乐那都是常事儿,最开心的,就是跟父母在一起。 路寰跟司远都向她表示了恭喜,然后道,“我妈在拍戏,我准备过去探班。” 司远马上紧随其后的表示,他爸就是跟路寰妈妈搭戏的男主演,自己自然也是要去探班的。 然后高露就露出个,哦,原来如此的表情。 司远继续微笑,倒是路寰轻咳一声,觉得有点那啥。 “别闹,”瞥了一眼路寰,司远一挑眉,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下,把高露揶揄的眼神挡在外面,“该上课了。” 路寰第一个站起身来,特别积极的要开溜,结果一条胳膊横空出现在眼前,她心中顿时一声哀嚎,不是吧? “西兰花,吃掉。” 司远不动如山的挡在她面前,视线往细腻白瓷的骨碟中瞥了一眼,里面赫然是两棵造型优美的西兰花! 路寰苦着脸,“不要吧,那个味道好怪!” 而且造型也好奇怪,她觉得不管自己活几辈子都不可能爱上那玩意儿! 然而即便是她使出了狗狗眼的大杀招,司远还是岿然不动,一直特别坚定站在远处。 他们三个本身就惹眼,这会儿摆出这样的造型更是吸睛,路寰自觉受不了小伙伴们的围观,只好一脸苦相的叉了西兰花往嘴巴里送,那架势简直就跟吞□□没什么区别。 见她果然吃了,司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拿出一罐香草牛奶递过来,上面连吸管都插好了,“喝这个压压。” 路寰忙不迭的接过来吸了一口,十八个摺大包子似的脸上这才缓缓舒展开来。 司远极其轻微的笑了下,然后清清嗓子,“行了,走吧。” 高露嘻嘻笑了几声,转身往教室走去。 路寰朝司远点点头,转身也要过去,结果跟在她背后的司远突然说了句,“女孩子最好不要挑食,不然气血不足。” 见她并不回答,司远扯了扯她的衣角,“你不开心?” 高高大大的男孩子,黑漆漆的双眼中明晃晃的带着忐忑和不安,没有素日对外的那种强硬。 路寰愣了下,摇头,有点不好意思,“没啊,你是好意嘛。” 司远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 路寰让他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逗笑了,“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吃那个!” 司远闻言笑了下,特别的春花灿烂的那种,“不好吃也得吃。” 对面的路寰就觉得好像有股春风袭来,吹得自己晕晕乎乎的。 长成这个样子,还光天化日下这么笑,真心犯规啊! 几天后秋假到来,小伙伴们依依惜别之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第二天司远过来接人的时候,路寰甚至没开始吃早饭。 她呆呆的看着走进来的司远,“这么早啊。” 司远笑了下,特别真心的那种,然后挺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走得太急,我还没吃早饭。” 路寰眨眨眼,顺口问道,“过来吃点?” 然后司远就十分从善如流的过去,“好。” 趁着司远去洗手的工夫,刘阿姨已经麻利的加了一副碗筷。她挺喜欢司远这孩子的,而且阿玉总是一个人吃饭,小小的人坐在空荡荡的餐桌旁边,看着就挺心酸的。 只有他们两个人吃饭,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俩人先是对接下来的行程表示了下小小的激动,然后说到要带的物品。 司远把嘴里的汤包咽下去,又擦了擦嘴角才道,“你多带点零食吧,那里买东西不大方便。” 徐曼和司习拍戏的地方是一座规模庞大的高仿真古代影视城,周边环境十分幽雅,植被保护的也很好,而这也就意味着,很多事情都不大方便,比如说交通,比如说,购物。 整座影视城一共就三间超市,卖的也就只是普通的生活用品,最多的就是泡面啥的。而路寰平时吃的那都是路铮满世界给她搜罗回来的品牌零食,不知不觉中嘴巴就养刁了,一般的她都不太爱吃。 再者,也不敢吃啊,用路铮的原话说就是:“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谁知道是什么环境下生产出来的,色素防腐剂添加剂,绝对不能吃!” 路寰也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而且,那些东西就算自己不吃,也完全可以拿来送给别人换人情。 于是吃完早饭后,路寰又把自己的行李箱整理了一遍,塞了满满一箱子的巧克力、布丁、水果片和各种饼干什么的。 最后弄得都装不下了。 “这怎么办?”路寰看着床上堆得东西就发愁,一不小心就装多了,换洗衣物和电脑塞不下去了。 一个箱子和一个背包那就是极限了,不然让人看到还以为是搬家呢。 司远敲门进来,了解情况后就特别帅气的给了个提议,“我就一个箱子,可以再帮你背一个包。” 路寰略表示了下不好意思,然后就爽快地接受了这个建议。 两个背包,司远挨个拎起来颠了下,然后拿起重的那个背到肩上,又主动提路寰拉着行李箱,“都齐了吗?充电器什么的也都带了?” 路寰点头,“没了,走吧!” 影视基地离这里挺远,坐飞机也得六七个小时,顺利的话路寰他们还能赶过去跟爸妈吃晚饭。 注意,这里请注意,他们出门坐的飞机,是自家的私人飞机…… 飞行过程真挺无聊,除了一开始请飞行员大哥耍了两下骤升骤降过干瘾以外,简直白开水,路寰趴在窗边看了会儿云彩就觉得昏昏欲睡。 毕竟不是专业的特技演员,飞行员也怕出事儿,轻易不敢动真格的。 “困了?”司远探过头来问。 路寰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哈欠。 “那就睡吧。”说话间司远已经帮忙把毯子拿过来了,然后又帮着盖上,“到了我叫你。” 第十一章 不过就算是私人飞机,也不能直接空降到影视城,因为为了防止影视城中各剧组拍摄过程中发生现代交通工具入镜的低级失误,除非紧急情况,影视城上空是禁飞的。 中间转车的时候不大顺利,耽误了点时间,等到影视城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找到拍摄地的时候快九点,而剧组还在继续拍摄。 一起吃晚饭什么的估计是没啥指望了,但是宵夜没准儿能成。 徐曼的经纪人看到路寰和司远来了,眼睛一亮,赶紧跑过来拉人进去,“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派人去接。” 路寰笑,“大家都忙,反正我们也没事儿,这不就来了么。” 司远也打了招呼,“大家都吃饭了吗?还有多久?” 经纪人道,“六点多的时候轮换着吃了盒饭了,最多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完工。” 剧组在忙正事,路寰和司远也就不好上去打扰,就安安稳稳的在角落等。 这部电影的内容其实说来挺狗血: 司习扮演的文清和徐曼扮演的万宝宝是青梅竹马,本来两人的婚事都是两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哪知后来万父被同僚陷害下狱,为了重振家族,万宝宝不得不洒泪入宫,文清虽伤心欲绝却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各种虐心虐身。然后就是造化弄人,后来又经历了一系列惊心动魄的集宫斗、朝堂斗、江湖斗于一体的大型斗争,最后却还是个男主跟皇帝同归于尽,女主心如死灰,扶持儿子登基的结局。 狗血归狗血,这年头不狗血基本上都没人看。 不过就算是狗血也得看什么人拍,这部电影从编剧、导演,一直到主演,都是经得起考验的老手,甚至是群众演员也都找的那些经验丰富的。 再加上编剧和导演把各种本该狗血的情景和细节反复推敲,逻辑严密,端的是高/潮迭起,节奏紧促,弄出了新意、拍出了良心,很是让人欲罢不能,总而言之,这片子不火都对不起人民。 司远和路寰都没有多少亲眼见证自家父母拍戏现场的经历,均觉得十分新鲜,当下一人裹着一条毯子,手里抱着暖宝宝窝在墙角看的津津有味,扮演围观观众不知道有多尽职尽责。 其实真的特别有意思,除了入镜的几个演员之外,外面都是穿着现代装的工作人员,然后演员们就要在他们的密切围观下狂飙演技,各种声泪俱下,各种相爱相杀…… 最搞笑的是有时候演员们的发音南腔北调,说起台词来非常具有搞笑意味,光是控制住不喷笑就挺考验人的。 今天还真是挺顺利,四十来分钟后导演就喊了咔,然后宣布今天到此为止! 一堆经纪人啊助理什么的都呼啦啦的跑上去,赶紧接了各家的艺人往外走。 现在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但是他们拍的还是夏天的戏,穿的都特别单薄,这会儿又是晚上,偶尔有风的时候都能起一层鸡皮疙瘩。 路寰和司远也赶紧过去,“妈!”“爸!”的喊了一气。 经纪人还没来得及告诉徐曼他们来了,正包着外套的徐曼听着声音特别熟悉,一抬头就愣住了,“阿玉!” 路寰笑嘻嘻的递过去一杯热水,“我来探班。” 徐曼接过来喝了几口暖身子,开心的不行,“我都没敢想,快快快,赶紧回去,外面怪冷的。” 这会儿徐曼脑袋上还顶着巨大又沉重的古代宫廷头饰,脸上泪痕未干,一开口就特别出戏不说,轻轻一动就哗啦啦的响个不停,各色金银珠宝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无比璀璨的光芒,耀的路寰眼晕。 看着里面一身古代华服,外面却包裹着土掉渣军大衣的徐曼,路寰忍不住扑哧就笑了。 徐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也跟着笑了几声,然后就进后面卸妆换衣服。 收工的导演、场务什么的也都往这边走,一眼就瞅见了路寰,笑道,“这不是阿玉么,过来探班?” 不等里面徐曼开口,路寰就已经很主动的过去鞠躬,乖乖地叫人,“王伯伯好,刘叔叔好。” 这俩人都是跟徐曼合作过好几次的了,路寰也都认识。 王导笑着点头,又往别处看,“放假了吧,司家的小子呢?没来?” 刘副导往旁边抬了抬下巴,笑道,“那不在那边么,哪儿能不来呢。” 说话间司习已经带着司远过来了,一身沉甸甸的铠甲在灯光下淡淡的泛着光,上面还有化妆组给添上去的斑驳“血迹”,看着就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真是帅掉渣,连路寰都忍不住小小的花痴了下。 唉,演技好,人又帅,要不红的话真是没天理了。 等等等等,唉,真是罪过!咳咳,爸爸,还是你最帅! 大家相互间打了招呼,免不了又是一通寒暄。 王导为人十分豪爽,笑道,“本来打算一起出吃个宵夜,这会儿你们娃娃来了,我们也就不做这么没眼力劲儿的事了!” 一行人分道扬镳,赶紧该换衣服的换衣服,该卸妆的卸妆,该去吃宵夜的吃宵夜,该回去说悄悄话的说悄悄话。 道具师忙着收拾戏服,人声嘈杂,几排衣服架子抖得哗啦啦响,路寰也凑过去看,想着吸取点经验啥的。 作为一部投资巨大的古装电影,单是几个主演的服装就占了将近一半的道具费用,其中徐曼最出彩也是近身镜头最多的两套华服,更是斥巨资请大师专门手工完成的,上面的一针一线都很经得起考验,以后用来收藏再好不过。 据说徐曼已经放出话去了,拍摄一结束就花重金购下这两套戏服作为永久纪念。 路寰近水楼台,跟着道具师往放服装的屋子转了一圈,果见那几套重头服装精美非常。 不过纯手工的毕竟耗费巨大,再多的投资也经不起这么耗,所以除了那几套必须得在高清摄像机下长时间经受考验的戏服之外,其余的都是机器完成的,连上面的刺绣也不例外。 路寰特意凑近了打量,一下子就看出差距来了。 毕竟是高仿,隔得远倒没什么,可一旦凑近了,这差距一下子就明显了。 机器毕竟是死的,绣出来的东西完全没有灵气可言,颇为死板,勉强堆叠出来的层次什么的也略显僵硬,让路寰这么个挑剔的家伙来看,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但只是远距离拍摄的话,足够以假乱真了。 徐曼卸完了妆过来找她,笑道,“真喜欢这个?” 路寰笑着点头,“嗯。” 道具师也在旁边道,“可不是,看的可仔细,徐姐以后有福了。” 徐曼笑笑,拉着闺女往外走,“你要是真喜欢,我帮你联系下那个刺绣大师?” 她虽然不怎么了解,可是也知道这玩意儿是出了名的难学,没人指点的话,光靠自己照着书本闭门造车估计不大可能,也就想推闺女一把。 路寰一听,赶紧摆手,“我自己先琢磨看看。” 顿了下,她又小声跟徐曼说,“其实我觉得看人拍戏更有意思。” 徐曼笑笑,“也想演戏?不过这行可不像看着这么好做。” 路寰摇摇头,“不是,我更喜欢幕后。” 徐曼一挑眉,“呦,更有难度,行!你喜欢什么妈都支持你,需要妈帮忙就说。” 路上徐曼的经纪人跟徐曼说了个事儿,“徐姐,本来阿玉来了我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打扰的,不过这事儿挺急。” 拍戏上妆上的比较狠,徐曼路上也没闲着,这会儿正拿着一只据说十分具有养颜功能的玉滚在脸上滚来滚去,听经纪人说话也没停,就是点点头,“你说。” 那个经纪人就道,“下午的时候夏视那边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是国家准备拍一个贺岁片。” “贺岁片?” 是这么回事儿。 这不去年闹得挺凶么,国家就准备在今年借着去年的东风把自己国家的软实力提升下,就打算拍一个集贺岁片、宣传片和综艺片于一体的节目。 大体思路是这样的,邀请的嘉宾都是名人,分一代二代三代三队,以全国为范围,抽取省份完成任务,先完成九个省的队伍获胜。 而最考验人的是,嘉宾从拍摄开始,就不能用自己的钱,除了住宿是摄制组早有安排之外,路费、伙食费统统由自己想办法筹集,中间是卖艺还是热心群众免单那就看天意了。 片子剪辑完之后会在各大电台黄金时段播放,而且据说很多外国媒体也有意要购买播放权,只要嘉宾够惹眼! 一代就是徐曼、路铮、司习这代人,普遍年龄都在四十岁上下,当然再老的也有,那就没边没沿的了,而且老胳膊老腿儿的,跑起来不要命么,也就放弃了。 他们三个的经纪人也都收到了邀请,如果本人表示有意向,那么摄制组总负责人就会亲自跟他们本人联系,并且保证这个节目绝对会火。 当然会火,参加的成员都是红得发紫的,节目制作组又给力,再不火的话干脆一起自挂东南枝算了。 不过像徐曼他们这些一代,基本上都是些功成名就的了,什么火不火的倒在其次,关键是自己有没有兴趣。 徐曼认真考虑了下,觉得倒还不错,主要是这节目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宣传自己的国家,这点就很重要了。 正常人都有一份爱国心,平时没有机会的时候也许不明显,一旦有这么好一个机会,基本上就给激发出来了。 退一步,说点儿那啥的,万一别人都参加了,就你端着不参加,以后一旦遇到什么事儿的时候,国/家不给你点儿颜色瞅瞅啊? 经纪人说了最关键的一点,“要是接的话,这个节目估计能拍两个月。” 这么长的档期,中间肯定跟其他工作有冲突的。 第十二章 徐曼想了下,又问路寰,“阿玉觉得呢?” “我?”路寰愣了下,没想到徐曼会拿这么大的事情跟自己商量。 徐曼笑,“对啊,你觉得妈妈要不要拍?” 路寰挺激动,拍吗?那绝对得拍啊! 但凡是国家主动牵头的事情,那绝对是有益无害,拒绝的话保不齐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呢。 “爸爸接么?”刚才路铮已经打电话过来了,说自己也在考虑。 路寰希望徐曼接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路铮。 这两口子都是大忙人,一年到头的聚少离多,如果能借着为国家宣传拍节目的机会在一起待两个月,多好的事儿啊! 徐曼挑眉,“他说让我问问你。” 当然,听说宝贝闺女去探自家老婆的班却没跟自己事先报备,傻爹又吃了一大桶醋,这件事徐曼是不会说的,哈哈。 路寰眼睛亮晶晶的,“妈妈,拍吧!” 她知道如果父母要接了的话,肯定要推掉很多预定的工作。但是跟家人团聚比起来,她觉得钱什么的完全可以退后,他们根本就不缺! 卧槽,这话说起来好霸气! 再说了,这个是国/家发起的,全国性的,甚至是世界性的,与公与私都有好处的事儿,就算是取消工作也没人会说什么。哪怕是眼前利益暂时稍稍损失一点,还怕后面没得补? “那行。”其实徐曼也觉得挺有意思的,这些年忙着拍戏,基本上就没有放松的时间,借着节目旅旅游玩玩,倒也不错。 徐曼也是个爽朗性格,决定了之后就马上跟节目组那边联系,说自己参加了。 说真的,节目组都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好说话!他们可什么细节都还没谈呢。 这还不算,徐曼答应了之后,另一个让剧组忐忑不安的路天王也很爽快的说要来,简直就是开门红啊! 啧啧,这馅饼掉的。 其实本来剧组并不打算找夫妻档的,因为比较容易抱团儿,可能会忽视同组的其他嘉宾,但架不住路铮和徐曼俩人名气太大,又太过有代表性,不请都不行。 第二天一早重新开始拍戏的时候,司远也过来问徐曼的意思,然后也就毫无疑问的答应了。 节目一共三个队,每个队五人,一眨眼的一代就已经决定了三个人了,这速度,杠杠的。 半个月后一代队伍成员已经完全确定,虽然个别人的具体细节还在商谈中,不过节目组征得他们同意之后就先一步在网上公开了: 一代队伍:路铮、司习、徐曼、高陵、向征。 高陵就是高露她爸爸,着名音乐制作人和作曲家,路铮十几年交情的好基友。 向征是个作家兼画家,这次徐曼和司习拍的片子就是根据他的畅销小说改编的。 名单一发布,路铮就发了一条状态,笑称这不像录节目,反倒是像老友聚会,表示自己很期待。 五个人相互之间都挺熟悉,平时的生活也好,工作也好,动不动就会“勾勾搭搭”的,说是老友聚会真是一点不错。 五个人又在网上相互@,互相揭底,完了之后又笑呵呵的表示期待队友予以照顾。 说真的,这几个人都是巨星,超级大腕,平时干什么都前呼后拥哗啦啦一堆人鞍前马后的那种,冷不丁的把他们放出去“自生自灭”,谁靠谁还真说不准。 不过路寰私底下吐槽,估计到时候就得靠过往的行人了…… 世界各地的粉丝们都表示很激动,毕竟这么豪华的阵容,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节目真正的未拍先火。 一代成员是最先确定好的,二代队伍也紧随其后,马上公布了参与人员,就是三代,还有几个人没确定。 不是没有人选,而是人选太多不好取舍。 三代不像一代二代那样,已经经过了风雨洗礼,各自的地位啊名望什么等都已经定下了,基本上不会有大的起伏,要找谁目标很明确。 他们平均年龄都在二十岁上下,还都是些孩子,谁也不服谁,心性也不像前两代这么定的住,各种炒作各种绯闻,本本分分单纯凭借自己实力奋斗的真是不多。 这么一搅合,整体实力还真是差不多,除了几个真的挺有天分又肯踏踏实实工作的,大致就是一片大葱地,略高略矮点的,简直就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儿。 于是节目组就被剩下的三个名额给难住了。 节目是为了对外宣传自己国家,找的肯定都得是那些品貌方正的,任何有过劣迹的都必须毫不留情的排除掉,不然不是误导么。 可是现在的孩子还真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明知道自己是公众人物还不怎么收敛,今天这个打架了,明天那个飙车了,后天谁谁谁又耍大牌了! 跟这些相比,绯闻什么的简直就不是事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找的明星一定得是恒星,绝对不能是流星! 今天火了,明儿就刷的陨落,还乐颠颠的播给全世界人民看,这不是啪啪的打自己脸么。 可是苦了节目组选人的那些人了,一直到临近开拍了才算是凑够了五个风格各异却又都风评良好、纯白记录的三代名人。 节目开拍的时候距离放假先锋书韵学院放寒假还有大半个月,广大学生党纷纷表示摄制组简直不人道。 拍摄时间这么安排是有道理的,放映时间定在春节期间,现在开始拍的话,算上剪辑和后期制作,再算上突发情况,时间绝对够够的了。 正式开拍的第一天是周六,一大早拍摄现场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过因为有去年的前车之鉴,不管是粉丝也好媒体也好,都还比较冷静,规规矩矩的待在警戒线以外。 高露特别激动,连个招呼也不打,天不亮的就跑到路寰家里去了,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跟个小疯子似的,差点被警卫人员当做危险分子逮起来。 前一天就说好去现场的路寰也是一晚上没怎么睡着,接了高露进来,俩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久,收拾完了之后就直奔司远家。 本来还在路上忐忑,万一她们俩去的这么早,司远没起床可咋办? 结果到了一看,司远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再怎么稳重也还是个孩子,司远也是很开心能亲眼看着爸爸和好友们一起工作,也是天不亮就已经起来了。 仨人在车上马马虎虎吃了早饭,然后司机就告诉他们到了。 本来以为他们已经够早的了,结果还有人比他们更早! 大批记者和摄影师都是在这里连夜等待,他们走近的时候甚至还能看见一片片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帐篷! 无数粉丝也是要么提前几天过来,要么连夜赶来,现场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今天路寰他们都事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帽子围巾眼镜一个不少,除了必备的手环通讯器外,甚至还随身配备了无线电通讯器和单独的gps,就怕被人挤散了找不着。 后面的保镖们也都很熟练的分布在他们周围,密切关注着所有的方位,确保不会出什么问题。 上次“书韵学院流血事件”对所有的保镖来说都是一个耻辱,事发之后他们简直恨不得分分钟切腹自杀! 也因为这个,他们的日常训练强度立马儿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颇有些破釜沉舟,再出事儿就集体跳崖的决心。 路寰手里还举着她爸妈合影的大幅海报,活脱脱一个铁杆粉丝,伪装的特别过关! 现场秩序还挺好,别看人多,但都整整齐齐的排列成了几各方阵,一点儿也不乱。 路寰过去的时候不少人都看见了她手里的海报,还特别热情的招呼她过去,“你们三个也是来给一代加油的吧?快过来,咱们的方阵在这里!” 他们伪装的好,还略化了点妆,加上今天大家的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在现场的嘉宾身上,估计没什么人会关注旁的。 高露吭哧吭哧的笑,吧嗒吧嗒跑过去跟人交流高陵写的歌怎么怎么好,路天王唱的时候多么多么的天籁。 三队人都是乘坐保姆车过来的,分别穿着华国的代表色红、黄、绿三色羽绒服,一下车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路寰旁边那个小姑娘特别激动,抓着路铮的海报嗷嗷叫,叫着叫着就哇哇的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喊。 差不多模样的还有很多,司远皱了下眉,拉了拉路寰和高露,“你们俩注意安全,别离我太远了。” 路寰点头,笑笑,“不要紧,也就是现在人比较集中,等会儿散开了就好了。” 话虽如此,司远毕竟不放心,一张本就酷帅的小脸儿更是如临大敌,原本关注着自家老爸的视线也分了一半过来。 一代五个人都红彤彤的,一下车向征就笑道,“咱们五个一排可不就是卖灯笼的么。” 一群人哄笑,然后有眼尖的人吆喝起来,“一代的队服不一样!” 五个红灯笼就很配合的原地转了一圈,大家都看清了,五个人后背上都画了画,都是华国特有的动植物,栩栩如生。 现场导演带头炒气氛,问咋回事儿。 向征笑,“我们几个老朋友很久没见面了,这次节目很有意义,队服我们得收藏着。” 他不仅书写得好,画画也是一绝,接到队服的当天就挥毫泼墨,diy了一把。 高陵插了句,“不收钱吧?” 周围又笑,尖叫和欢呼声震得人耳朵都嗡嗡的,气氛已经不能再热。 向征说,“我们会全力以赴,但是毕竟上了年纪嘛,老胳膊老腿儿的,能不能得第一也不好说。不过我们约好了的,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在衣服上签名,算是纪念。” 话音未落,他的粉丝团就已经嗷嗷叫起来了,“向向你一点都不老,男人四十一枝花!” 向征今年四十三岁,他的粉丝团从他三十岁的时候就开始喊他一枝花了,眼下已经喊了十三年,大有就这么继续下去的意思。 路铮呵呵直笑,拍着他的肩膀直不起腰来,“那成,咱们就是一枝花代表队。” 最巧的是,路铮有一首歌歌名就是《一枝花》!虽然这首歌的主题是宣传女性三十岁之后照样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但是眼下实在没有比这首歌更加应景的了。 于是路铮的粉丝团就开始自发大合唱,路铮也特别配合,往前跨了一步,准备加入。 结果刚要开口的,所有的粉丝就齐刷刷的来了一句,“献给我的天使!” 然后参加节目的所有人都笑的东倒西歪,围观人群也都直接乱套,负责摄制的vj也跟着晃啊晃。 二代一个跟他们比较熟悉的主持人凑过来哈哈笑,“路爷女儿控的名声已经是全球闻名了。” 路铮也不恼,而且还特别的配合,接了场务递过来的麦克风,特别深情的来了一句,“献给我的天使!” 混在粉丝方阵里的高露笑的喘不过气来,撕着路寰揉来揉去的,站都站不起来。 被当着成千上万的人爱护什么的,路寰表示,真是太,爽了! 嘤嘤,老爸我爱你! 第十三章 预热之后,三个队伍这才开始正式见面打招呼。 二代还好,平时跟一代就常有合作,基本上也都混了个脸熟。但是三代就不一样了,一代成员的平均年纪足足要比他们大上二十岁,而且因为领域不同、风格不同,平时也没什么合作,基本上都是只闻名不见面。 于是三代跟一代打招呼的时候就显得比较拘谨,不怎么放得开。 这也难怪,一代中随便哪一个出来也都是业内里程碑式的人物,他们这些出道没多久的孩子在人家面前还真算不得什么。 压力太大了,因为不管是人脉、实力还是气场,跟一代的大神们相比,三代就是个渣! 万一稍微不注意在什么地方惹怒了对方,估计到时候三代的小屁孩儿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既然同在一档节目里了,早晚都得打交道。 于是三代队伍里面隐隐领头的那个男孩子跟路铮握手之后就笑道,“还请路爷多让让我们了。” 路铮笑着摆摆手,“同辈的人这么叫我也就算了,你们别这么叫,弄得我好像多老似的,叫哥。” 听他说前半句的时候那个男孩子真是能明显看出脸发白,生生吓得,好在路铮又说了后半句,他这才没在节目录制开始前就把自己吓倒了。 三队各归各位听规则的时候,路铮跟徐曼说悄悄话,还挺委屈,“我有那么吓人么?” 不知道的见了还以为他耍大牌,欺压新人呢! 徐曼笑了下,又压低了嗓子,“现在的孩子心眼儿都多了去了,你也注意点儿,刚才我看那边那个小姑娘看你的时候眼睛都发亮了,路天王挺受用?” 路铮挑了下眉,拉着徐曼的手道,“你吃醋?” 周围三百六十度都有粉丝围观,路铮的动作又一点不避讳人,场面顿时就沸腾了! 偏路铮就是个人来疯,特别爱现,当即就大大方方的拉着徐曼的手晃了两下,最后还十指交握的举起来转了个圈。 队友们纷纷表示受不了,一窝蜂的围上去,把路铮扣上帽子揍了顿。 围观的路寰默默地为自己点了无数个赞,艾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如果不拍节目的话,这俩人多少年都不可能这么自在的在人群中秀恩爱。 闹完了之后也到了要抽签的时候,三个队各自派出一个人,抽到哪个省就立刻出发去那里,任务限定在六天之内完成,交通方式自定,费用自理。 抽了签,一代和三代还在紧张兮兮的求神拜佛希望拿到个容易点的,二代那边就已经一阵欢呼,然后二代队长就已经开始拿着签绕场跑,精神分裂似的各种炫耀。 望燕台市! 全国仅有的四个省级直辖市之一,华国的首都,也就是,这里! 也难怪他们要欢呼了,不仅省去了路上奔波的时间不说,而且也节省了大把大把的费用啊! 现场导演马上就给他们泼冷水,“抽过的签就不能再用,而且每个队伍的签筒里面都有三张后退一步,也就是退回到前面一个省份重新进行任务。” 太黑了! 一边吐槽一边看签,一代是南方一个沿海省份,三代直接就是要深入到西北内陆的节奏! 俩队伍都不容乐观,人生地不熟的,如果要在限定时间内完成任务,那就肯定要坐飞机了,可问题就在于,飞机,它贵啊。 三代队伍五朵小花都已经垮了脸,光是交通费他们得凑到什么时候去啊。 路铮砸吧下嘴,摸摸下巴,对着队友们道,“咱们这就开始卖艺?” 不等队友们商量的,就见方阵里面一阵骚动,一个贵妇打扮的中年女子激动地大喊,“路天王,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愿意送你们五张机票!请一定要接受!” 大家一听这好啊,然后徐曼直接就冲到摄制组那边,大声问道,“可以吧?拍之前就说过的,只卖艺或者是热心群众免单都行!” 那边那个贵妇还在激动地表白,一代队员就已经呼啦啦冲了过来,一个两个虎视眈眈的瞪着导演,那架势看上去如果他敢不答应的话就要把他就地打趴下。 二代还没走,几个人嚷嚷着起哄,“徐姐你不能这样啊,你这是要把你老公卖了换机票啊!” 徐曼扭头,一撩头发,特别女王,“路铮你不乐意?” 路铮刷刷刷的摇头,一脸无私奉献,“为了队友我啥都乐意!” 那边导演已经同意了,因为这个的确是符合规定的,毕竟当时也是考虑到这些人强大的号召力,这种情况也是意料之内。 不过,照这么个气氛下去,很可能路费就构不成干扰了啊,导演组紧急商量了下,现场更改规则,从下次开始,由摄制组负责路费,不过数额也就是刚够汽车的,如果目的地距离太远的话,成员还得使出浑身解数筹措剩下的部分。 另外最重要的,就是每次接受免单或是无偿援助的数额也有了上限,不然这些家伙估计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游山玩水了。 交通问题解决了,一代队员齐声欢呼,纷纷跑到那个贵妇面前道谢,然后又跟她一一合影,还留了签名。 订好机票临走的时候,那贵妇直接哭了,简直撕心裂肺的,“你们一定要胜利啊!” 一代欢欣鼓舞的冲往机场,留下的三代已经快哭了。 他们都很年轻,吸引的粉丝基本上也都是些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年轻,其中学生更是占了绝大多数,平时追个星啊,买个海报唱片周边什么的也就罢了,但是要让他们一下子拿出来够五张直飞大西北的机票钱,这个还真是做不到。 三代急,他们的粉丝团更急。 有几个小姑娘眼眶都开始红了,生怕自家偶像出师未捷。 一个粉丝团高层突然掏出了钱包,大声道,“快快,大家都把钱包拿出来,看看能凑多少!” 话音未落,粉丝团纷纷响应,一个个的都开始掏钱包,预备哪怕偶像随便唱首跑调的歌呢,也得把身家全都扔过去。 现场剧组一看,这不行啊。本来追星就是个烧钱的活儿,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这要是闹开了,家长们还不有怨气啊。 于是现场又是一番协商…… 且不提三代最后究竟是怎么历尽艰辛凑够了路费,贺岁宣传片一出,路寰他们学校里面也有点小波动。 这波动倒是跟铁三角没多大关系,就是高露班里的一个女生,最近作风比较张扬,有点儿挑战权威的意思。 那姑娘叫乌蒙,她为啥张扬呢?这就得从她姐姐,乌锦身上说了。 乌锦,要是放在半个月前,撑死了也就一连小花旦都算不上的三四线小偶像,不过现在却是真真有了几分炙手可热的味道。 这不是全阵子选三代队员么,就算是到了最后要敲定人选的时候,同时入选的也还足有十四人之多,里面就有现在正在全国奔波的乌锦。 当初制作组反复斟酌之后,觉得这姑娘虽然才出道一年多点,但是自出道以来都没任何绯闻和□□,而且经纪公司实力也比较雄厚,自身条件也不错,又很努力,就把注定了会火的这个一点红的角色给了她,然后她就真的红了。 据说参加节目之前,乌锦的出场费不过十万块,而现在却已经像是做了火箭一样,迅速攀升到了四十万,而且还有不断上涨的趋势。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乌锦自己还没怎么的,乌蒙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翘尾巴了。 书韵学院的同学们家世背景都太过凶残,像乌蒙这样的一抓一大把,简直不要太多。放在别的学校小姑娘很可能是被追捧的对象,可是在这里,呵呵。 小姑娘正处在爱攀比的年纪,打小家境虽不说大富大贵吧,但是也没受过什么苦,心思也还比较单纯。而太过单纯,尤其还是在一个充斥着各色小人精们的环境,往往就是惹事的预告片。 乌锦一火,乌蒙那颗憋屈已久的小心脏终于按耐不住,彻底活络了起来。 小姑娘整天开口闭口的就是我姐怎么怎么,我姐给我买的什么怎么怎么。一天两天的还好,时间一长,摊上事儿了。 这事儿还不是别的,事儿主正是高露。 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一直以来地位超然的高露虽然性格比较大大咧咧,但是并不代表她会容忍另一个完全不在同一档次的家伙挑战自己的权威,尤其是已经略被冲昏头脑的乌蒙一次又一次的在她面前摆出一副“哎呀你这么做不对”的架势。 高露的性格比较直爽,心里藏不大住事儿,在被乌蒙第n次故意那啥之后,终于恼了。 高露直接就把手里的书拍桌子上了,冷着脸瞪着正在炫耀手腕上新链子的乌蒙道“你有完没完啊?”。 现在班里基本上分成了三派,一大部分是以高露为首的旧派,一小部分是原来就攀扯不上高露他们,现在立刻见风使舵投向了乌蒙怀抱的新生派,而另一拨则是中立派。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少不了勾心斗角。所以别看着孩子们还小,但是大环境在这里,一个两个从小接触的都少不了这些事儿,个个人精似的。现下虽然年纪不大吧,但是心智已经跟大人没什么差别了,欠缺的唯有经验而已,明争暗斗真是特别精彩纷呈、高/潮迭起。 高露出了声,旁边的人也都竖起了耳朵,准备瞧热闹。 这么多天,高露都没什么反应,乌蒙也就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对方不过如此,自己的姐姐也真的是已经迈入了顶级巨星的行列,而自己的身份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连日来的错觉让乌蒙有了一种惊人的自信心,虽然这自信心就跟硕大的肥皂泡似的,随时准备一戳就破,但这并不妨碍她短时间内的幻想。 高露冷不丁反击了,乌蒙顿时就真的懵了下,这,这怎么突然不一样了?! 几秒钟过后,乌蒙气势汹汹的朝着高露吆喝,“你什么意思啊你,嫉妒是吧?” 不等高露说什么,她旁边的一个小姑娘就已经嗤之以鼻,“嫉妒?你吃错药了吧?” 她用一种特别不屑的眼光扫了扫乌蒙的手链,鄙夷道,“就那么细溜溜的玩具,谁没有个十条八条的,偏偏还就是有人拿着当宝贝,真是笑死人了!” 话音未落,像是为了证明这话的真实性,周围几个姑娘都纷纷捂着嘴娇笑起来,看向乌蒙几人的眼神也是各种瞧不起。 好么,已经开始享受超然待遇的乌蒙顿时气的脸颊绯红,她嗖的站起来,刚要说什么就被后面一个人拉住,当即更加气恼,“你干嘛?!” 拉她的同学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乌蒙,算了吧,咱们出去玩。” 其他的几个小姑娘脸上也是挺犹豫的,没了刚才对乌蒙奉承时候的笑容。 乌蒙见此情景更加气恼,一把甩开她的胳膊,又恨恨的瞪着她。 被落了面子的小姑娘脸色一变,也不高兴了。 她们最近跟乌蒙走的比较近是没错,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们真的会选择跟高露对上,毕竟后者的根基背景实在是太过庞大。 平时也是被家里人宠着的小姑娘,这会儿冷不丁的被乌蒙甩了脸子,登时也上来脾气了,对着乌蒙重重的哼了声,一扭头就出教室了。 非但没能瓦解“敌军”,反倒是自己这边先内讧了,乌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别提多难看,自然是没有那个心思继续跟高露死磕下去。 高露轻蔑的哼了声,转过头来又觉得挺没劲,于是放了学之后又拉着路寰和司远吐槽。 “你说说她有什么好得瑟的呀!”狠狠地往嘴里塞一口冰淇淋,高露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圆,“我本来都没打算跟她计较的,可是她偏偏要整天在我耳朵边上嗡嗡,烦都烦死了。” 类似的事情多了,路寰也经常会有种,其实周围全是一帮成年人的错觉。 听听,这东风压倒西风的勾心斗角,是普通的高中生该做的事儿么? 司远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又加上性别差异,随便糊弄了几声也就完了,只抱着胳膊在一边装壁画。 好闺蜜的路寰自然少不了安慰一番,“你跟她较什么劲啊,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其实最近她也没怎么太关心这个,光是列小说大纲、做未来几年的事业规划这块就够分精力的,哪里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在意隔壁班里哪个丫头的花花肠子? 倒是高露还是一脸郑重,还特别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俩小伙伴一眼,“你们不能这样!要是继续放任下去,还有咱们混的地儿么!” 这么凶狠残暴的话从一贯以烂漫形象示人的高露嘴里说出来,颇具震惊效果。 路寰的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高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气鼓鼓的哼了声,“还说没关系,一个两个的都心有灵犀了。” 路寰和司远闻声一顿,不约而同的向对方看去,刚巧看见两人都做出同样伸手去拿咖啡杯的动作,不由得,略尴尬。 第十四章 转眼又到周末,路寰三个自然是周五一放学就马不停蹄的直奔机场,打了飞的空降湖城。 一代已于昨日到达湖城,毫不意外的引发了一场交通大拥堵,相关部门光是清理路上遗失的物品就花了好几个钟头。 路寰三人商量了下,决定先让家长休息一晚,明天晚上再见面不迟。 湖城位于华国东南沿海,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桑蚕养殖和纺织业特别发达的地域,纺织品有绫罗绸缎丝绢绡绮上百种,声名海内外。 路寰早就想来一趟了,不过之前一直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拦着没能成行,这次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在飞机上路寰就已经蠢蠢欲动,一放好了行李,她就说要出去逛逛。 湖城不仅纺织品闻名天下,各色小吃也是一绝,高露自然是高举双手赞成。 路寰有点犹豫,织物最忌讳油污,她想要去的布庄跟高露要去的小吃街隔着可不是三五百米的距离,坐车得将近一个钟头,估计会来不及。 这会儿高露都已经整装待发了,一转头见路寰有些犹豫,好奇道,“怎么了?” 路寰没好意思出声,这说出来不是扫兴吗。 倒是一边一直沉默着的司远,出人意料的开口道,“路寰是想去看布料吧。” 高露看了眼路寰,突然就笑着扑过来,“好呀好呀,我还没亲眼见过衣服做成之前是什么样子呢,咱们这就走吧?” 路寰惊讶的看着她,“可是” “可是什么啊,走啦走啦!”说着也不等路寰在说什么,小姑娘已经先一步蹦蹦跳跳的出门去请服务生帮忙叫车去了。 被丢在后面的路寰略羞愧,倒是司远不声不响的陪她走了几步,然后慢悠悠的开口,“为什么不明说?” 路寰低头看脚下的大理石砖,“我怕她失望。” 司远微微皱了下眉,“你怕她失望,她难道就不怕你失望了?”顿了下,他说了句有史以来最重的话,“你不把我们当朋友。” “胡说!”路寰猛地抬起头,用力看过去,却见对方一双黑黢黢的眼睛里面泛着微微的笑意。 马丹,路寰瞬间就明白自己被涮了。 妹的,这真的只是高一的孩子吗? 不过让他这么一剂猛药下去,路寰却觉得一直以来自己身上的某种枷锁,轰然碎裂。 司远轻笑一声收回视线,沉默片刻重新开口,“路寰,你以后是想要当设计师吗?” 路寰摇头,一身轻松的笑,“其实我比较想要当编剧,写写小说什么的。” 顿了下,她歪头去看旁边,“干嘛?” 司远缓缓眨了下眼睛,脸上格外认真的表情让他看上去真的不太像个才高一的孩子。 “只是觉得,你已经决定好想做的事情了,我也不能被落的太远才行。” 轻轻的话,听在路寰心里却像是有锤子重重砸过一样,沉甸甸的。 她想要说你不用这样的,可是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开不了口。 身边那个微微垂着眼睛想着什么的少年,散发着一种她挪不开眼睛的光芒。 高露体贴,路寰自然也不愿意看到闺蜜失望而归,于是三人没去熙熙攘攘的小吃街,转道去美美的吃了一顿湖城特有的大宴,环境优雅宁静又干净整洁,再品着一壶清茶细细的听了一回当地的传统戏曲之后,这才欢欢喜喜的去了当地最大的老字号布庄,皆大欢喜。 锦绣布庄无愧它的百年老字号,里面森罗密布的布料,不要说路寰这个爱好的人,就连本来没什么兴趣的高露也是大呼过瘾,司远也是怀着一种复杂而微妙的心情,沉默而认真的跟着路寰一排排看过去。 他们去的时候,布庄已经快要打烊了,但是头发花白的老板为人和气,并不因为三人年纪小就轻视,反而是乐呵呵的接待。 路寰一匹布一匹布的看过去,特别仔细,碰见什么新奇或是自己不太懂的地方又虚心向老板求教。 一辈子都跟布料打交道的老板见她年纪虽小却见识不凡,更加欢喜,不仅有问必答,甚至还主动引申出去,着实让路寰受益匪浅。 老板笑呵呵的感慨,“哎呀,没想到你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还对这个感兴趣。不错,不错。” 路寰抿嘴笑,谦虚道,“哪里哪里。” 这里好东西不少,路寰欢喜的很,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店员手里的单子已经列了一大串,其中不乏价格昂贵的原始手工织造布料。 结账的时候老板也给吓了一跳,再三确认,“小姑娘,这些全要?” 路寰点点头,“都要的。” 按说有生意上门,自然是不该推的,但是这老板却是个厚道人,而且也有点怪脾气,最是见不得糟蹋。 “你跟我说实话,要拿这么些料子做什么?” 小姑娘虽然见识不凡,但是老板却不敢肯定对方会不会浪费。他这是祖宗流传下来的老店,不缺这点生意,绝不会为了点业绩就眼睁睁的看着好东西被糟蹋。退一步说,就算不糟蹋,白堆着霉坏了也是该遭天谴的。 不用再解释路寰就知道对方担心什么。她笑了笑,随手指着其中一块料子道,“这个是22纶的,那边那个是28纶的,再那边是36纶,打眼看着差不多,但是柔软度吸水度实际效果千差万别,亲肤性更是不同,做出来的衣服种类也就完全不一样。” 听她这么一说,老板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哈哈,对对对。”顿了下,他试探性的问道,“小姑娘,以后是想要做手艺人?” 这年头手艺人绝对是最吃香,最受追捧,但是却也是难度最大的一种职业。路寰小小年纪的,可以说根本就还没定性,即便她对布料如此了解,老板也不太敢确定她是否有那个耐心,能否吃的了那份苦。 路寰特别认真的看着老者,虽然不忍心让对方失望,可还是选择实话实说,“虽然不是正规的手艺人,可是跟这行脱不了干系,也是经常会涉及到裁剪缝制的。” 小姑娘不卑不亢,神色坦然,平静的话语中更是带了一份不容置疑和绝不更改的意志,令老者顿时肃然起敬。 “好好好!”老者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笑的如同一朵盛开的大波斯菊,“小姑娘有志气!” 路寰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裁缝罢了,什么时候竟能配得上“有志气”这三个字了,真是令她愧不敢当。 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难得亲眼见到个主动要入这行的,更喜人的是对方年纪还如此之小,天分还如此之高。 管他是不是专业的呢,只要感兴趣就好啊! 一直希望老祖宗的古法技艺能够传承下去的老者开心坏了,他站起来,搓了搓手道,“我虽然不懂裁剪制衣,但是于纺织一行却还有点小见识,小朋友,方便的话你就留个联系方式,只要店里出了新品,老头子马上就给你去个信儿!要是以后你想特别定制点什么布料,尽管跟我讲,别的不说,同行里面,老头子我还是有点儿名声的,哈哈。” 但凡是会经常跟布料打交道的,谁不希望有个坚定的盟友呀,暂时还没敢往这方面考虑的路寰真是喜出望外,忙不迭的答应了。完了之后又再三保证,一定会将老祖宗的巧计发扬光大。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实在太大,一直到回了酒店,路寰还是晕晕乎乎的。 她买的布料太多,刚才已经跟老板说好了直接给寄到望燕台市的住宅去,所以一路上倒是空着手回来的。 高露完全不懂这些,只是觉得设计师、手艺人什么的,一听就特别神秘高贵的,各种高山仰止。 艾玛,手工哎! 路寰听了直乐,这傻妞真可爱。 第二天一大早,路寰就跟司远和高露爬起来吃了早饭,然后就急匆匆的跑到节目的录制现场去了。 等到看清现场之后,路寰直接跟高露笑成了一团,就连近年来表情管理十分到位的司远也是一脸不忍直视。 大清早的,寒风冷冽,而风靡全球的五个一代大腕正在卖艺,目标是他们一天的餐饮费和交通费,以及接下来景点的门票钱,怎一个凄惨了得。 路寰他们到的时候,就见圈子中间,地上摆了一顶帽子,看着还挺眼熟。 大画家向征正在给围观群众画肖像,路寰她爸路铮路爷路天王手里拿了个不知道谁送的黄澄澄的玉米棒子当麦克风,跟高露她爸高陵,两个好基友凑在一起唱歌,而剩下的司习和徐曼暂时排不上用场,在后面笑的直不起腰来。 摄制组有规定,每次“好心人”放下的钱不得超过20块,这也就让场面看上去格外凄凉。 场上“卖艺”的五个人,平时随便哪个人的一只鞋也得五位数以上,结果却沦落到买个肉包子都要讨价还价的地步,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一曲结束,路铮清了清嗓子,号召大家奉献爱心,又引发一阵哄笑。 路寰几个笑够了,趁乱挤进去一人丢了20块钱,然后在粉丝堆里跟自家的爸妈挤眉弄眼。 谁生的孩子谁认不出来呀,况且来之前就用通讯器互相透过气了,这会儿自然是明白的。 对着路寰挑了挑眉,路铮又把眼睛一闭,架势一摆,在大姑娘小媳妇的一片狼嚎中轻声哼唱起来。 旁边的向征又是一副肖像完成,他跟激动的浑身发颤的粉丝握了手,又拍了照之后,看着路铮帽子里面新丢进去的20块钱,揉着手脖子幽幽叹息,“当年我饿的连泡面都吃不起的时候,卖出去的画儿也是25一张啊!” 现场导演什么的直接笑喷,摄像师也对着他的脸来了个十几秒钟的大特写。 中午吃饭是徐曼负责的,别的不说,杀价这事儿一般都是女性比较在行。 于是路寰目瞪口呆的见证了平时几十万一只的包包都会眼睛不眨一下买下来的自家老妈,用50块钱的价格买下了本该是100块的五碗豪华牛肉面,还附赠一盘爆炒卷心菜。 摄像师特意将镜头转向了店主,这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笑的一脸憨厚。 第十五章 当晚三个小伙伴就跟家长见面了,虽然摄制组说的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跟拍,禁止私下开小灶什么的,但是谁不知道□□呢,反正到时候会剪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路寰和爸妈聊了大半晚上,最后实在顶不住要去睡觉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 路寰挺自责,“都这么晚了呀。” 这节目拍的真挺不容易的,白天辛苦赚钱、完成任务不说,摄制组每天还会拍摄嘉宾起床的样子,美其名曰素颜亲近民众。 其实真要是起床也就罢了,可是架不住这里面有猫腻呀,折腾来折腾去连个觉都睡不安稳。 明星,尤其是25岁以上的明星,哪能见人的时候不化妆呢,再来不及也得抹一层底霜啊。 一代这些人都是三十五岁开外的了,不比那些十八九岁二十岁的少男少女们水嫩鲜亮。岁月是把最无情不过的杀猪刀,他们就算是保养得再好脸上也难免有点细纹啊什么的,最近又这么累,根本不可能像媒体说的那样完全不收拾就出镜,那样碎的可就不只是自己的心了,还有广大粉丝们心目中的形象。 所以,所谓的“起床第一时间真实抓拍”也不是真的,摄制组都提前打好招呼了,明星嘉宾们都会至少提前一个小时起床画个淡妆,然后再爬回到床上,或者是真睡,或者干脆就装睡了,专门等着摄像机过来的时候,飚出毕生的演技打造出一个挠头散发的似梦非梦形象。 什么素颜,尤其是明星的素颜,那根本就是世界上比鬼神更加虚无缥缈的东西。 再回去之后,一直到放寒假之前,路寰他们再也没打飞的到现场去过,因为要准备期末考试了。 高露的生日也快到了,就在寒假开始后第一个周日,小姑娘挨个给她觉得对脾气的同学发请帖。 前些日子跟高露正面冲突了一次,也不知道谁向乌锦透了风,隔了两天乌蒙就被姐姐从电话里狠狠地教育了一通。 乌锦趁着拍摄的间隙,把自己反锁在洗手间里就拨通了妹妹的电话,然后劈头盖脸的说了她一通。 “小蒙你怎么回事儿?我跟你说过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好日子你才过了几天啊,这就打算到头了?” 听到妹妹跟高露打擂台的事情之后,乌锦真是着急上火的,不过两天的工夫,嘴上都起泡了,不知道的是以为排节目累的,大家还都安慰她,可谁能体会她那个百爪挠心的滋味啊。 乌锦就是个普通人家出来的普通姑娘,不过长了张漂亮脸蛋,外加一把好嗓子,这才凭这早些年锻炼出来的心智硬是在刀光剑影的娱乐圈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个圈子究竟有多乱,那是只有进来的人才知道,没后台的人想要混出点名堂来简直难过登天。 好不容易升了知名度,提了身价,又借着拍同一个节目的机会接近了那些早就被放置在神坛上的大腕传奇们,乌锦的神经没有一刻不是紧绷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得在脑子里面过上几道弯,斟酌了再斟酌才说出口,为的就是留个好印象,也好为自己的以后铺路。 上周,三代他们撞大运倒大霉的跟一代大神们在同一个城市碰了头,两拨人顺水推舟的在一起完成了任务,光是饭就在一起吃了足有五次之多。 凭借自己两队中唯二的红花之一,以及老幺的身份,乌锦小心翼翼的用看上去无比自然,实则快要把自己逼疯的言行举止奉承着在场的每个人,然后终于得到了不菲的回报: 路天王亲口说她歌唱得不错,甚至高陵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有空也许会给她写首歌! 两座大山的话一出口,乌锦就觉得旁边同队的队友们视线顿时灼热起来,看向自己的时候,那里面掩饰不住的嫉妒简直恨不得要把自己给活活烧死。 路天王,那可是几乎征服了全世界的歌神啊!只要能得到他的一言半语的承认,多少人怕是当场死了都甘心! 而高陵就不用说了,与路天王两人因为近二十年历经风雨的合作,被人善意的称为“世上最稳固的高速公路”,素有神来之笔的美誉。 如果,如果是真的,如果这两个人真的肯为自己写歌或是指点一下,哪怕只是对外公开表扬自己一句,跻身一线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就算是玩笑话,旁人也会因为这两位大腕的话,免不了对自己高看一眼。 要不是情绪控制和表情管理的课程学习的到位,热血上头的乌锦就要控制不住的当场叫出声来了。 当晚回房间之后,乌锦就把自己蒙到被子里狠狠地哭了一场。 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不容易,经历了多少苦难,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总算是要,熬到头了! 然而还没等乌锦高兴多久的,乌蒙那边传来消息了,乌锦的脑袋登时就嗡的一下子,直觉天都要塌了。 要真是一般的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也就罢了,可是乌蒙你特么的怎么就不知道动动脑子,你张牙舞爪要去招惹的,那是谁啊?!你是嫌你姐姐过得太舒坦了还是怎么的?拆台也没人像你这么釜底抽薪的! 本来就在气势上输了一头的乌蒙被自家姐姐训了之后更觉委屈,开口的时候都带上了哭腔,“姐你干嘛呢,到底谁是你妹妹啊?你到底向着谁啊?” 乌锦气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她耐着性子道,“你要不是我妹妹我都懒得说你!” 正说着呢,就听洗手间外面摄制组在喊,“乌锦,乌锦?要拍了,快出来准备!” 乌锦话筒都顾不上捂,直接对着外面笑呵呵的喊了声,“来了来了!” 喊完之后她又忙对电话那头的乌蒙低声道,“我这边忙着,现在没工夫跟你细解释,总之一句话,你给我老老实实地,不然回头我就给你转学!” 乌蒙一听急了,哇的就哭了,“我讨厌你!” 乌锦更加头大,本来自己压力就够大的了,那边的妹妹还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刁蛮,生活真心艰难。 “你听着,我听说高老师他女儿,就是你这次惹的这个高露,马上就过生日了,回头我再给你打点钱,你去准备份像样的生日礼物,好好的跟人家道个歉,听见了啊!” 说完也不管那头乌蒙是哭还是笑,乌锦赶紧挂了电话往外走。 外面的摄制组催了三遍已经有些不耐烦,把洗手间的门拍的乒乓响。 在场的谁不比谁腕儿大啊,偏乌锦这个垫底的拖拉,于是难免就有人不乐意了。 同组的一个唱嘻哈的男歌手花铭皱着眉头哼唧,“就是事儿多。” 乌锦的心里一咯噔,终于来了。 三代同组的也是五个人,除了乌锦之外剩下的都是男的,按理说绿叶们一般都会让红花,但是这年头往往却是有些男孩子比女孩子更难缠更事儿精。 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正是个好争强斗胜抢镜头的时候,太过强烈的竞争意识之下,还有几个记得什么叫绅士风度啊? 本来几个小伙子就一直对乌锦装模作样的表现不大高兴,觉得她不就是个女的吗,凭什么多给她镜头啊?凭什么最累最丢脸的任务都让我们做啊?加上十几个小时之前又被路铮和高陵的话给一刺激,内心的火苗噌就熊熊燃烧起来。 大家都是一样的水平,我们长的也不比你丑,唱歌演戏也不比你差,怎么就单夸奖你一个人呢? 路铮和高陵他们地位太崇高太不可动摇,几个小男孩也都不是傻瓜,自然不敢鸡蛋碰石头,于是自然而然就迁怒到乌锦身上了。 大神们没错,有错也是别人的,肯定就是你乌锦背地里耍手段了! 三代别看着都年纪不大,但是心思却十分够使了,满腹的心眼子眼看着满的都要溢出来。 这么说吧,从进组的那天起,不,应该是从参演人员名单确定的那天起,明争暗斗就没消停过。 不同于一代地位早已确定的超然物外,也不同于二代基本功成名就的不急不慢,三代的小孩们,都处在力争上游,拼命上位,不进则退的敏感期。 有爆点的话很可能一夜之间红得发紫,一个不小心被抓住小辫子也可能瞬间打入海底永世不得翻身。 这个圈子,就是这么残酷。 本来吧,进组的五个小孩都是抱着同样的小心思的,多少都希望能蹭蹭大前辈们,借借光火一把。不过那些人都太谨慎,太洁身自好,对他们而言吸引力足够的东西实在是太少,蘑菇了这么多天了外面也没传出什么绯闻来,大家不由的略沮丧。 不过,原本是五个人都失败,那也就罢了。 人这种生物么,都是很会找平衡的:不成功,失望;哎哎哎,你也没成功?大家都没成功?哦也~!皆大欢喜。 但是,就在不久前,她乌锦突然就杀出重围,被单独点名夸奖了! 长期以来微妙的平衡被打破,表面上艰难维系的和平也跟着轰然倒塌,自然而然的,乌锦被非难了。 混到现在实在不容易,乌锦的忍功绝对了得,更何况眼下是四比一,自己完全没有胜算。 她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稍微调整下角度,将身体角度摆成刚好能够同时让摄制组和同组队员看见脸的位置,然后满是歉意的笑了下,“对不起啊,那个,肚子有点痛。” 说完还用力弯下腰,对众人来了个将近一百度的鞠躬,看上去真是又大方又得体。 女孩子的肚子疼还能是怎么回事,话开了个头大家也都明白了。 最近拍摄也的确是挺辛苦,天气又冷,摄制组好多人都内分泌失调了,满脸痘痘满嘴水泡。 乌锦态度又好,摄制组跟她也没仇,又觉得这姑娘果真不错,至少态度很好,自己的位置摆的也很到位。 不过同组的队员却不以为然,越发的觉得乌锦会装,刚才出声的嘻哈歌手花铭更是冷哼一声,明明白白的表示不屑不开心不高兴。 乌锦倒是不在意,反正她跟那几个人是绝对没可能和睦共处了,她倒是巴不得对方的反应再激烈点。 只要面上功夫自己做到位了,左右关系弄好了,摄制组和一二代的大神们满意了,剩下这几个小鱼小虾就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他们直接气炸了才好呢,说不定回头就会被撵出组去。 其实乌锦也就是自己在心里这么想想罢了,她也明白,就算是年轻气盛,能混出头的都不是傻子,对方也不可能就这么配合的遂了自己的愿。 果然,另一个影视剧新生代偶像白染,瞥见工作人员看过来的眼神不大好,飞快的扯了下花铭的衣角,对他摇了摇头,意思是让他适可而止。 两人原来是一个大学的师兄弟,工作内容又没有冲突,平时关系就不错,组里也就数他们两个最亲密,一般有什么事都是同进退的。 花铭愣了下,随即回过神来,借着低头整理麦的动作赶紧收拾了下自己的表情,这事儿才算是勉强揭过去了。 第十六章 乌锦这边是揭过去了,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远在望燕台市的乌蒙,马上又会十分敬业的展示作为猪队友的杰出能力。 上高中了,那就是大孩子了,高露的第一个生日宴会自然马虎不得,巴巴儿的叫路寰过去帮忙参谋。 路寰去高露家里找她的时候,正巧碰上她跟人打电话,听语气貌似还不大高兴。 等到她挂了电话,路寰拉了拉小姑娘的胳膊,就见包子脸鼓鼓的,“怎么回事?” 高露哼了声,“还不是那个乌蒙!刚才刘雯雯来电话了,说是乌蒙想来,问问行不行,这当然不行了!全世界都知道我跟她不搭!” 路寰愣了下,这事儿果然有点诡异啊,“对啊,她不是挺那啥的么,怎么突然主动要过来了?” 高露皱了下眉头,然后用力翻了个白眼,“谁知道,管她的呢。”顿了下,又道,“不过刘雯雯说,她想跟我道歉?” 不等路寰说话的,她自己就先翻了个白眼,“谁信啊,就她?我才不上当。” 路寰这觉得这事儿可信度不大高,乌蒙那姑娘心气忒高,一直看不惯他们几个,前阵子刚闹得那么凶,怎么可能突然大转变? 甭管如何,时间不等人,眨眼的功夫,高露的生日就到了。 高爸高妈虽然不能在家陪女儿过生日,但临走前却早就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该有的、能有的,那都是一丝儿不少。 头天晚上路寰是在高露家睡的,俩姑娘叽叽喳喳说了大半宿悄悄话,真正合眼的时候天边都微微泛白了,因此九点多起来的时候还是十分疲倦,连带着两双眼睛也是干涩异常。 一照镜子,高露就惊慌失措的呀了一嗓子,然后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大罐眼霜,硬拉着路寰跟自己一起涂。 路寰有点不适应,她觉得现在自己年纪还小呢,一晚上不睡也不至于如此大惊小怪。 但高露却一本正经的教育她,“保养要从娃娃抓起啊,你别小看这一天两天的,觉得偶尔一次没什么,其实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 一涉及到保养,高露就有化身小话痨的趋势,路寰自知没有招架之力,只好闭上眼睛,任由她那一双小胖手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 策划公司的人从早上就开始忙活,上百号人出出进进,大箱子小包裹的搬进搬出,对讲机之间相互联系的声音此起彼伏,就没个闲。 别墅外面不断地有厢式货车停下又开走,工人们就像勤劳的工兵蚂蚁一样,将各种需要的道具运进来,然后用心装点。 冬天日头短,到了傍晚五点多的时候就已经黑下来,高家别墅中也亮起了灯光。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别墅内外已经是焕然一新,处处洋溢着宴会的欢乐气氛。 高露穿了一条高陵提前半年帮她从国外定制的纯手工及膝连身裙,美滋滋的在落地穿衣镜前转了几个圈,问旁边的路寰,“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连衣裙用料考究,远远望去流光溢彩,上面又看似随意的点缀了共计一千两百三十五颗碎钻,走动间宛如银河流淌,端的是美丽非凡。 饶是路寰看了,也真心实意的称赞一番,“好看!” 出于绅士风度,女孩子换衣服男孩子不能看,外面的司远等得不耐烦,稍微推开一条门缝,“好了没啊?都一个多小时了。” 高露扑哧一笑,让他进来,然后摇头晃脑道,“你这样不行啊,才一个小时就不耐烦,等以后交了女朋友,可不得天天吵?” 司远挺高冷的哼了声,做不在意状,“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啊?” 说着,他还飞快的瞟了路寰一眼。 殊不知路寰也正偷偷的打量他呢,俩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车,彼此僵硬了两秒钟,然后双双尴尬。 司远努力撇开视线,眼前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刚才路寰的身影: 因为今天高露是唯一的主角,任何来宾都要自动隐藏锋芒,所以路寰打扮的比往常略低调,身上只一件简洁大方的宝蓝色小礼裙,又只在脖子上挂了一条水滴状的蓝宝吊坠相呼应。 路寰也有点儿心不在焉呢。 今天司远穿着白色的礼服西装,浑身上下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可因为少年本身已经足够精致,看着倒比刻意的打扮更加夺人眼球…… 啊啊啊,路寰你个老菜棒子,别这么色行不行啊! 衣服穿戴好了,高露又开开心心的带上妈妈送的水晶发冠,这才算是齐全了。 水晶发冠用纯银打制,结构纤巧,玲珑剔透,上面镶嵌了无数白水晶和白珍珠,它们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整体活泼中透着一股贵气。 三人相互检查下仪容,最后确认没有一点疏漏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出去。 因为父母俱不在身边,所以高露的生日宴会上其他同学们的家长也并没有到场,也就是说今天的晚会上全都是未成年人。 虽是稚气未脱的孩子们,可因为生长环境的关系,他们的心智也不比一个成年人差多少,举手投足间更是彬彬有礼,进退应矩,就算偶尔的谁跟谁不对付,也都很好的克制住了。 奢华的会场,光鲜的华服,昂贵的饮食……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晚的欢愉,仅仅几个小时之后,这些就又会被有条不紊的撤走,连半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本来应该十分完美的生日宴会,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急转直下。 高露挽着路寰的手下来,一圈转下来,再一抬头就看到了乌蒙,然后小姑娘顿时就不乐意了。 她直直的走过去,死死的盯着对方头上的发冠,“你果然是来砸场子的!” 就见乌蒙头上,竟也戴了一顶小巧的发冠! 虽然她和高露站在一起,两顶发冠高下立见,但别忘了,这是高露的生日会,即便是死党路寰尚且自动后退,她怎么敢公然叫板?! 高露被气得不行,“我过生日,你不请自来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戴这个!” 说着,她又质问旁边的刘雯雯,“她这个样子你也敢领进来?刘雯雯,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刘雯雯也挺委屈,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急的眼圈都红了,“刚才真的不是这样的,我们进来的时候她头上什么也没有的,不信你问李悦她们!” 话音未落,旁边的几个小姑娘也都纷纷附和,说刚才大家是一起进来的,乌蒙头上确实没有任何装饰品。 乌蒙今天过来的确是没按什么好心,发冠也是她事先藏在包包里,进到会场之后才去洗手间戴上的。 她凭的只是一股冲动,整日绞尽脑汁想的也只是怎么着才能让高露当众出丑,好杀杀对方的气焰。 尽管乌锦再三叮嘱她要跟高露三人打好关系,可是乌蒙正是个叛逆的年纪,本人又最爱面子,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因此乌锦的话非但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反倒是让乌蒙越发的按耐不住了。 高露,你不过是有个好爸妈,投了个好胎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现在我姐也红了,同学们也羡慕我了,你也没什么! 为了今天,乌蒙可是下了血本,她不光花光了之前攒下的全部零花钱,甚至还将乌锦打过来,吩咐她买礼物的资金也挥霍了个一干二净,然后购买了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华贵礼服和头上那顶小巧精美的发冠。 一干小伙伴都已经围拢过来,看清乌蒙的装扮之后各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现场顿时响起一片低低交错的嗡嗡声。 刘雯雯一看大事不妙,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 她上前狠狠推了乌蒙一把,“你怎么能这样?我好心好意的领你进来,本来是想让你们缓和关系的,你怎么能这样!” 虽然做错事的是乌蒙,但作为力排众议带她进来的领头人,刘雯雯也知道自己绝对脱不了干系。 在这个圈子里,大家追求的就是地位和面子,乌蒙此举无疑是当众给高露难看,让她下不来台。 高露是出了名的爱憎分明、有仇必报,绝对不会乖乖的吃这个哑巴亏,可想而知,日后必定伺机报复回来。 那么谁能保证,日后高露报复乌蒙的时候,刘雯雯真的不会被牵连? 高露、路寰和司远是众所周知的铁三角,得罪了一个就相当于得罪了三个,刘雯雯都不敢想,万一他们放出话来,自己还能不能在学校里混下去…… 高露气得不行,小脸儿都红了,路寰也是直皱眉,觉得乌蒙这姑娘还真不是省油的灯,稍不注意她就能给你搅合了。 且不说这升高中后的头一个生日对圈内的孩子们而言是多么的重要,单看高露爸妈百忙之余还挤出时间来帮女儿筹备的这番心血,也不该遇上这种破事儿! 冲侍应生招招手,等对方过来后路寰压低了声音道,“赶紧把人弄出去。” 侍应生迅速上前,先是很礼貌的请乌蒙出去,结果对方立即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咋咋呼呼的大叫起来,“凭什么,我不走,我就是不走!” 在场的男孩儿女孩儿们还从没见过这么无礼和没眼力劲儿的人,顿时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窥探的更起劲了。 路寰拧紧了眉毛,又冲侍应生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刻一边一个,跟拎小鸡仔儿似的就把张牙舞爪的乌蒙弄出去了…… 捣乱的被丢出去,宴会继续进行,不过气氛已然没有了最初时那么自然。 女孩子之间的战争向来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司远自知杀伤力不够,又不能动手,自始至终都保持缄默,安静的跟在两个姑娘身边充当护花使者。 胡乱切了蛋糕之后,余怒未消的高露一脸凶狠的用叉子戳着盘中的蛋糕,表情愤愤道,“这个乌蒙真是讨厌死了,我上高中的第一个生日她就敢闹这么一出,等着吧,我非好好治治她不可!” 这会儿她正在气头上,路寰也不好多说,只是眼角的余光瞥见刘雯雯,心下一动,“那刘雯雯?” “她也不是什么好的!”高露哼了声,毫不犹豫的迁怒了,“亏我还拿她当朋友,给了她面子,结果一转头她就给我来这么一出!” 路寰摇摇头,“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她,谁能想到乌蒙胆子这么大呢。” 说完,就见刘雯雯鼓起勇气走了过来,一脸歉疚的求原谅。 高露直来直去惯了,本来不想搭理,但是路寰显然想的比较深入,对着她耳语几句,总算是给了个台阶下。 第十七章 目送喜出望外的刘雯雯转身离开,高露挺不理解的看向路寰,“我虽然照你说的做了,可还是不大明白,至于么?” 见旁边的司远也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聆听,路寰耐着性子给他们细细的讲,“刘雯雯虽然不足畏惧,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平白无故还总有人嚼舌根呢,更不要提这种容易误导民众的新闻。” “咱们今天对乌蒙不客气没关系,毕竟是她不知好歹在前,别人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说她的不是。但是刘雯雯毕竟只是连带责任,你要是真的做绝了,没准儿回头外面就传出来不好听的。” 见高露脸上还是有点不以为然,路寰又下了一剂猛药,“咱们也就算了,可是咱爸妈呢?他们平时本就跟刀尖上跳舞似的,多艰险,万一被人借题发挥,可不就麻烦了吗?” 不要说高露这个被宠坏了的,就算早熟的司远很可能也想不了这么多这么细,因为他们从出生之日起就获得了太多太多。而路寰不同,不管是真是假,她都是真正经历过世间险恶的人,考虑问题的角度自然不同,遇事也更加谨慎一些。 高露虽然遇事容易冲动,但她也不是傻的,一涉及到父母自然肯克制,也是很能受委屈的。 听路寰说了一通,高露略一思索也觉得果然如此,当即抱住路寰一笑,“真有你的!得,我服啦!” 路寰也笑,“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可还是万事小心的好。” “那是!”高露得意的一挑眉,十分的与有荣焉,仿佛前面的那些结论和推断都是自己想出来的一样,又去看若有所思的司远,“怎么样?你也没想到吧?” 司远看了路寰一眼,很坦荡的点点头,“想到了,但没有这么深。” 路寰让他看的有点心虚,连忙清清嗓子道,“那什么,我不是一直在写小说么,为了好好的塑造人物形象,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各种揣摩心理啊!” 司远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舒展开眉心,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高露的心思就没那么复杂了,她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又很感兴趣的问,“那你的小说什么时候出版啊?能先给我看看不?” 路寰说,“我也不知道呢,上周刚投了稿,不知道编辑给不给过。” 高露嗨了声,一拍巴掌,“你那么费事干嘛?你忘啦,苏致远他爸就是经营出版社的么,还投什么稿子,直接拿给他看看不就完了吗?” 苏致远是高露现在的同班,家中经营着国内数一数二的出版社,每年都能捧红几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作者,实力非凡。 路寰摇头,“苏致远他爸的杂志社出版的刊物跟我小说的题材压根儿就不一个范畴啊,两个领域,没法儿弄。” 高露不懂这些,听得云里雾里的,连忙摆手告饶,转头跳舞去了。 路寰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这姑娘真可爱。 结果再一抬头,却见司远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路寰登时就被吓了一跳。 司远的小眼神儿相当的深邃而悠远,不过此时此刻,路寰觉得自己从他眼中看到了幽怨…… “你要出版小说了?” 路寰心中一个激灵,赶紧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司远眼中的神采都去了几分,看上去活似一只被主人遗忘了的小狗,“可是你没有跟我提过。” 路寰张张嘴,有点无言以对。 该怎么说呢?说什么呢? 她早就不是那种丁点儿的事儿就吆喝的天下皆知的小女孩,就算是认定了的好朋友间,她也习惯性的想取得成就之后再告诉别人。 见她低头沉默不语,司远也觉得挺没意思,又在她身边站了会儿,转身去大厅的角落坐着了。 然后一直到宴会结束,司远都没有再发出过一个音节。 路寰也挺尴尬,心里难免憋闷,这一憋闷,脸上多少也带出了点来。 最后连高露这个粗神经都看出不对劲来了,过来碰碰她,“你们俩吵架了?” 路寰下意识的否认,“没。” “怎么可能没有啊,”高露不信,用手里的果汁杯子遥遥一指,“你看他头顶上空都乌云密布啦。” 顿了下,高露忽然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是因为你投稿的事情没告诉他,对不对?” 路寰有点惊讶地看着她,不答反问,“真这么严重?” “当然严重啦!” 高露一脸严肃的说,声音中还带些谴责,“不是我说你啦,阿玉你也太见外啦,投稿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们讲啊,我性格大大咧咧的都觉得不高兴哎!更不要说他,那是司远啊,以前你痛经都会告诉他的哎,可是现在投稿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的这么严实!” 路寰噗一口水都喷出来,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问,“痛,痛经?!” 尼玛,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我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告诉一个男孩子! 结果高露还真就老神在在的点头,“对啊,以前你老爱吃冷饮,都是司远帮你记得生理期,然后监督你不许贪凉的!” 路寰:“……” 难怪啊,基本上每个月的那几天似乎司远盯她都盯得特别紧,还总是有意无意的提醒她别吃生冷的东西之类的,那会儿她还觉得奇怪,感情都在这儿等着啊! 别跟我说话,谢谢,我想静静。 回家的一路上,路寰都维持着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把出来迎接的刘阿姨吓坏了。 路寰纠结了老半天,别别扭扭的问,“刘阿姨,那个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都跟司远他们说啊?” 刘阿姨一愣,点头,“对啊,别看司远那孩子话不多,可那份稳重真是没得说,就连阿玉你痛” “啊啊啊!”一听这个痛字,路寰就是一阵精神恍惚,双颊火烧火燎的。 她忙不迭的打断刘阿姨的话,一溜烟儿的跑到卧室。 开门关门扑上/床盖被子蒙头! 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简直如行云流水般完美流畅,满分十分! 最后在床上裹着被子滚来滚去纠结了一整晚,路寰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作为一个无话不谈,堪称彼此间没有秘密的青梅竹马,投稿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告诉人家,司远司少爷的生气和失望绝对师出有名! 但是这件事,路寰一开始是真的没想到会带来如此大的反应,若是早知道她怎么着也会透个风的。 这么说,自己应该道歉喽? 不过,怎么说呢? 唉。 心里有事儿憋着,早饭吃的都不安稳。 刘阿姨见她碗里的牛尾粥始终不见少,就提议道,“不喜欢吗?要不换碗五谷猪肝粥?补气血的,女孩子喝了最好了。” “啊?”路寰回神,听刘阿姨又问了一遍之后才摆摆手,“不用了,这个就挺好的。” 刘阿姨还是不放心,又联想到昨晚她回来的时候说的话,不由的笑道,“是不是跟阿远闹别扭了?” 心事被戳破的路寰略一纠结,然后就放开了,心想正所谓旁观者清,不如问问别人好了。 于是她索性放下勺子,特别认真的问,“阿姨,我有件事没告诉司远和高露她们就做了,他们生气了,我该怎么办?” 刘阿姨问,“什么事?严重吗?” 路寰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就是我前几天投了稿,本想结果出来之后再做决定的,如果选上了就告诉他们,没选上的话就先不说的,可是” “这个呀,”刘阿姨笑着摆手,“不会的,那两个孩子都是真性情,可不会因为这么点儿事儿就生气,肯定没事。” “是么?”路寰慢吞吞的夹了个蟹黄包吃,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可是昨晚司远都不跟我说话了。” 刘阿姨噗嗤笑了声,“阿远脸皮薄着呢,对你又一直挖心掏肺的好,冷不丁的发现有件事儿他不知道,别扭两天也很正常,放心吧,以前你们也这样过,没几天不也就好了?” “真的呀?”见刘阿姨反复点头,路寰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虽然话这么说,一味的被动等待毕竟不是她的风格,路寰决定自己还是稍微主动下好了。 话虽如此,真要让她说该怎么主动,还真是有点无从下手。 不过有个贴心的小伙伴就是好呀,这边正纠结着呢,那边高露就兴致勃勃的打来了电话,约她下午三点去弓道俱乐部射箭。 拐弯抹角的弄明白了司远也去之后,路寰一握拳,决定了,绝对要解开心结! 结果到了俱乐部门口,路寰一下车一抬头,就见台阶上司远正瞅着自己看呢。 视线一交流,想起前面小风波的俩人都有点尴尬,也不说话,就这么干站着。 一半分钟之后,司远率先开口,“外面冷,进来。” 路寰条件反射的哦了声,抬脚进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忍不住抬眼看了下,就见对方的耳朵尖似乎有点点红,也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还是怎的。 约好了是三点,这会儿都两点五十了,按照高露往日的习惯,要来,早就来了。 正在路寰心中忐忑的当儿,高露果然发来两条一模一样的讯息,“哎呀,我忘了今天还约了舞蹈老师了,去不了了,你们俩自己玩儿吧!” 你妹! 于是俩人就有点不知所措,站在大厅里当标杆,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对方。 然后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有侍应生过来帮他们拿走了外套,往固定的vip射箭场走去…… 差不多走了一半的时候,路寰突然听到司远很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她一愣,正怀疑是否是自己幻听呢,就听司远又说,“我不该跟你生气。” 第十八章 少年的耳朵尖还是红红的,他一脸认真严肃,仿佛在进行什么无比虔诚的仪式。 回去之后,他想了很多,得出的结论就是自己才是过错方。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会长大,会有自己的思量,自然也会有自己的立场。 他无权,也不可能了解任何一个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的所有秘密,因为那是每个个体与生俱来的权利。 正如他自己,不也在心里藏了许多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事情吗? 喜欢一个人,自然而然的想要了解她的一切,但司远却恰恰忽视了这一点,进而做出了那样己所不欲,却强施与人的举动,回家想明白之后,他自然是后悔不迭。 说完之后,他终于正视了路寰的眼睛,缓缓的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想做的事情被小伙伴抢了先肿么破? 这就是眼下路寰面临的困境,尤其对方还是如此的有诚意,如此的,咳咳。 “我没有生你的气,”于是她马上回答道,片刻之后又小声补充了句,“我是怕你生气。” 司远眨了眨眼睛,他大约是觉得作为一名男士会出现这样的心理有点难以启齿,于是简直是带点羞赧的犹豫了下才说,“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失落。” 路寰带些惊讶的看着他,然后两人双双笑出了声。 好吧,他们都只是有点多虑了…… 既然心结已解,那么接下来的就顺利多了,两人终于一身轻松的练起了射箭。 这间俱乐部是华国最大的弓道俱乐部,不仅有这种完全独立的练习场和赛场,还有一楼那种公开的场地,另外还有淋浴室、spa间、茶餐厅等配套设施,可谓十分完善。 路寰和司远痛痛快快的玩了两个小时,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往下走,结果却又在一楼电梯口碰见了他们不想看到的人: 卢云、林志豪。 卢云先是一愣,随即就甩开旁边女伴的胳膊,满脸灿烂的喊了声,“路寰,你也在啊。” 对,他就是选择性的无视了同在一部电梯里的司远。 且不提路寰对他的印象本就不好,单看他就连来这种场合也举止不端就足以令人心生厌恶。 不过鉴于是公共场合,路寰也不好做的太过,只好冷冷的点了下头,然后抬脚就走。 “哎哎哎别走啊,”卢云一伸胳膊挡住她的去路,嬉皮笑脸道,“你看放假咱们都能碰到,这不就是缘分么,大家一起玩啊!” 话音未落,后面就伸过来一只手,啪的一声将卢云的胳膊打偏了,然后护着路寰轻松绕过。 司远这下子根本就没留手,毫无准备的卢云身体猛的一晃,为了保持平衡一下子就退出去好几步。 林志豪一把扶住重心不稳的卢云,眉头微皱,相当不悦的抬声喊了句,“司远,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他的声音不算太大,但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 这家俱乐部是会员制,光是高昂的入会费就挡下了一大批人,因此能进来的非富即贵,往常大声说话都罕见,而像他这样几乎是喊的举动,就更少了。 于是理所当然的,这片儿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司远刚要停下,路寰就摇头制止,“别理他,咱们走。” 可刚要抬步,卢云已经甩开林志豪冲了过来,二话不说用手中的弓箭指着他,咬牙切齿道,“司远,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路寰不悦道,“我们要走了,谁跟你比?让开。” 这都什么破事儿,没头没脑的。 卢云这次却没看她,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司远,一字一顿,“敢不敢?” 他们的知名度都不低,风头浪尖的人物,尤其是在俱乐部里,常客们彼此间都认识,这会儿见有好戏可看,好些原本在休息的客人也都将视线投到这边来。 路寰不喜欢这种感觉,刚要开口却被林志豪打断。 他似笑非笑的瞥了路寰一眼,慢悠悠道,“路寰,你也别急,卢云又不是问你,还是说,司远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力?”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路寰还真就不能贸贸然开口。 那边卢云又问了一遍,司远沉默片刻,竟然答应了! “司远!” 路寰是真的有点着急了,倒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这本就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比赛。 若是输了自然不消说,卢云肯定会吆喝的举世皆知,到时候司远还指不定被黑成什么样呢。 可就算是赢了,按照卢云一贯的作风,这梁子可就越结越大了…… 司远飞快的捏了下她的手,轻轻笑了下,“别担心。” 路寰无奈,“我不是担心,而是,这个完全没有意义啊。” 司远挑挑眉,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弓箭上并不存在的尘埃,好看的眼睛里少见的浮现了几分戾气,“只要把他打蔫儿了,就有意义。” 路寰沉默着看了他半天,最终也只好点点头,“那你加油!” 是了,她忘了,司远本就是个骄傲的人,卢云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阴魂不散,一次次的来刺他的眼,没准儿他比卢云更想动手呢…… 于是她不禁开始庆幸了,也亏得这是个射箭俱乐部,万一是搏击类的,那还不得出人命呀? 两位“参赛选手”准备的当儿,周围就已经聚拢了许多人,要不是出于保护隐私,俱乐部内禁止拍照摄像,怕是早就乱套了。 比赛一开始就十分激烈,几乎是没有过渡的就到了白热化阶段,围观的看客们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出,看的目不转睛。 固定靶、移动靶,甚至是辅助练习机发出的飞靶都比过了,积分咬得很紧。 直到这个时候,路寰才算是第一次正眼看了卢云一次。 他既然敢公然提出比赛,原来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么。 此刻的卢云完全收起了一贯的轻浮,与平时判若两人。 他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的靶子,一箭又一箭,放的又快又稳,平心而论,颇有几分大家风范。 “担心司远会输吗?” 不知什么时候,林志豪竟移动到了路寰身边,他抱着胳膊,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道,“卢云的射箭老师,可是国际大赛的冠军。” 路寰哼了声,“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喽。” 林志豪低笑几声,“你就看着吧,老卢绝对不会输。” 路寰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那可真抱歉,司远也不会输。” 几个回合下来,竟是不分胜负,旁边就有不怕事儿大的人提议,“这些平时都玩烂了,当然分不出高下,要比就比个有难度的么!” 不少人纷纷各种矜持的表示了赞同,然后开始小声的蛊惑。 卢云听了,对着司远一挑眉,“敢不敢?” 司远面无表情的瞅了他一眼,往斜后方的茶餐厅一扫,“苹果,你敢不敢?” 他的音调堪称平静无波,可卢云愣是从里面听出了一丝挑衅的意味。 “废话!” 越是身份贵重的客人越容易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工作人员们都已经习惯了。 见比试双方都无意见,工作人员迅速上前,将两只几乎完全看不出任何区别的苹果吊起来,然后移动到同一水平线上。 “没有次数限制,谁先射中了,谁赢!” 所谓的射中,就是箭头必须插/入苹果,而且不掉下来。 见比赛难度升级,外围的观众也抑制不住的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悄悄地打赌、下注…… 平心而论,现场的两位少年无疑都是射箭好手,不论是仪态或是技术,都无可挑剔,光是观战就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享受。 第一箭射出,两人都没有射中,观众均一脸遗憾和可惜的发出低低的呼声。 司远的箭擦着苹果的边过去了,将红彤彤的大苹果蹭的在空中好一阵滴流乱转,而卢云的箭却是狠狠地带走了一大块果肉! 如此看来,这一箭倒是后者的准头更好一些。 路寰的射箭水平不过中游偏上,远不及场上的两人,却也明白想要射中苹果,远非易事。 且不说苹果的目标本就极小,果皮又十分的光滑,表面整体都是一个球形的弧面,这无疑将不稳定性大大提升。 况且被吊起来之后苹果非常容易晃动,如果不是一举射中正中心,苹果绝对会随着绳子荡出去! 第一箭结束之后,司远和卢云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调整状态。 不过是两个少年人之间一场普通的比试,竟也生出了一种大战来临的凝重! 几秒钟之后,两人几乎是同时抬臂,但是司远却在这个档口突然转过脸去看了卢云一眼。 卢云下意识的看回去,却见对方冲自己极其轻微的笑了下,表情中满是胜券在握。 他的瞳孔猛的收缩一下,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路寰正在思考司远此举的用意,却听身边的林志豪低呼一声,“坏了!” 下一秒,众人就见司远重新摆正了姿势,然后无比迅速地拉弓上箭,放! 回过神来的卢云也紧跟着射出第二箭,却在离弦瞬间狠狠皱了下眉。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路寰就见司远那只苹果狠狠地向后荡去,一只箭稳稳地插在上面! 而卢云的箭,却是连苹果的边都没碰到,直直射中了后方的靶子! 路寰跟周围的人一起大声欢呼,然后狂喜之下大脑一片空白,连蹦带跳的跑过去,搂着司远的脖子跳了起来。 卢云的脸色一片阴晴不定,捏着弓的手关节都已经隐隐泛白,显然十分的恼怒。 林志豪过去,略显惋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片刻之后,提着弓的卢云大步流星的走到近前,在背对着他的路寰反应过来之前就开口道,“你赢了。” 包括路寰和司远在内的许多人都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显而易见,素日里卢云放荡不羁,甚至是蛮不讲理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简直没几个人相信他竟然会如此坦荡的承认失败。 尤其是路寰,在她的预想中,卢云摔弓走人的概率反倒是比较高…… 见他们表情如此,卢云冷哼一声,“我既然敢比就敢认,你当我输不起吗?” 说完,他就转身,朝着电梯口走去,林志豪耸耸肩,也跟了上去。 几名看客上前,彬彬有礼的对司远的胜利表示了祝贺,然后优雅离去。 路寰和司远看着消失在电梯里的卢云等人,对视一眼之后,双双觉得,那个家伙似乎终于多了条优点…… 为了庆祝胜利,路寰决定请司远大吃一顿。 不过在去往餐厅之前,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异口同声的提议,“叫上高露吧。” 不为别的,他们平时逛个街都被当成头条发出去呢,更别提夜幕降临之后“孤男寡女”的同桌吃饭,那不是明摆着给狗仔们送料么! 一开始叫高露的时候,这丫头还笑嘻嘻的说不来,路寰就笑,“我们和好啦,你快来吧,不光有口福,还有耳福呢!” 她这么一说,高露果然来了兴致,风风火火的说了句等我就切断通话,然后二十五分钟之后就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在等餐的过程中,路寰绘声绘色的把司远和卢云的比试描述了一番,说的自己都觉得特别惊心动魄,更别提不在现场的高露了。 听完之后,高露简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各种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哎呀,这么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我怎么能不在现场啊!” 把侍应生打发走之后,司远很绅士的替两位小伙伴倒了果汁,一针见血的指出,“是你自己爽约的。” 高露狠狠地翻个白眼,痛心疾首道,“好你个没良心的,我爽约是为了谁呀?” 路寰望天,就是不说话。 气鼓鼓的往嘴里塞一块牛排,充分享受了它的味浓多汁和柔软鲜活之后,高露心目中的怒气已经迅速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在脑海中不断地想象着当时的场面,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这可好了,卢云那个混蛋就是欠虐,司远,以后你多多的跟他比,见一次比一次,把他打击死算了!” 路寰也呵呵的笑了几声,“算了吧,少见就好啦。” 见司远不说话,高露点了点桌面,“喂,冠军怎么没动静嘛!” 司远不动声色的喝了口清水,平静道,“卢云的箭术很强,单论技术,我们输赢的概率基本上是五五之数。” 高露不满,“干嘛长他人志气?你叛变了?” 司远摇摇头,很客观的分析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他的基本功很扎实,准头也很强,能赢他,除了战术之外,还应该归结为我的运气不错吧。” “战术?”高露眨眨眼,“什么战术?” 司远挑挑眉,闭口不谈。 旁边的路寰笑了声,“心理战吧?” 高露一脸的茫然,然后愤怒的指责,“喂,少当着我的面儿打哑谜玩儿神秘啊,小心我立马儿走人啊!” 司远不爱计较这些,之后路寰帮忙答疑解惑。 卢云性格浮躁易怒,虽然射箭的时候会习惯性的收敛,但只要稍加刺激,他强压下去的情绪就会产生剧烈的波动,而射箭,心不静手不稳绝对是大忌。 司远和卢云的箭术不分伯仲,所以当其中一个心不平气不静,而另一个却始终稳如泰山,那么即便第二箭分不出胜负,接下来的第三箭第四箭呢? 听完之后,高露一脸的叹为观止,她看看司远,又看看路寰,“你们都好奸诈啊!” 路寰举杯致意,十分谦虚,“不敢不敢。” 第十九章 射箭事件过后第三天,路寰终于如愿接到了期待中的电话。 电话是杂志社编辑打来的,对方十分开门见山的表达了对路寰投来书稿的欣赏,然后表达了想要签下该小说的出版权和影视改编权的意愿,还说如果她同意的话,那边马上可以把合同发过来。 路寰听完之后略有些惊讶,因为出版的确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当然,并不是说影视改编没想过,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不过既然对方如此行事,就证明他们的确很看重路寰的小说,这也就让她在后期的合同谈判中多了几份底气。 可是说到签合同嘛…… 路寰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很抱歉,我的父母暂时因为工作还在外地,合同的事情可能要稍微延后了。” 因为法律明文规定,十八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必须在成年的合法监护人同意后才能进行商业活动,商业合同也必须有监护人的亲笔签名,否则一律无效,而且违规的公司也会被严厉制裁。 一听路寰这么说,对方略显诡异的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问,“恕我冒昧,请问阿九小姐芳龄几何?” 路寰望天,“十五。” 阿九就是路寰的笔名,两人既然已经通话了,那么编辑自然也能通过她的声音推断出一些东西,比如说,作者很可能十分年轻。 但是任凭他再如何猜测,也没想过对方会是个未成年呀! 因为那部小说不论是从设定、整体构架还是人物形象的塑造,甚至是角色之间细致入微的互动来看,无疑都十分的精准毒辣,笔触更是相当老练,于是有多年从业经验的编辑几乎是当场就下了断论: 该作者阿九必定是个经历十分丰富的人! 但是现在作者却亲口告诉自己,她竟然还未成年!甚至距离成年还有三年之多?! 于是短暂的沉默之后,编辑大人幽幽感慨,“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路寰都让他夸奖的不好意思了,连称不敢。 既然如此,编辑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了,估计年前拿下版权合同的设想自然是打了水漂。 路铮他们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节奏越发的快了,休息时间也相应缩短,简直是忙的脚不沾地,路寰自然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再去打扰他们,于是就跟编辑约好年后再谈。 谈话结束之前,编辑直接就把合同发了过来,说是希望路寰先看看,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再商讨。 路寰草草浏览一遍,心道自然是需要再商讨的。 世间的一切事情都是有门道可循的,就比如说投稿。 新人和老作者的待遇自然是不同的,而新人和新人之间,也不可一概而论。 因为法律明文规定,作者和出版方的利润分成可以在某一范围内合理波动,只要不超出这个范围都是合法合理的。 所以说,一个作者能拿到多少钱,除了看作品的优劣之外,还要看讨价还价的能力。 别管曾经如何,眼下的路寰无疑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杂志社发过来的合同,自然也是压着底线来的。 路寰其实并不精通砍价,但这并不会构成干扰,因为她有一对大名鼎鼎、手眼通天的父母,想必他们非常乐于为自己推荐一名精于此道的经纪人。 因此她并不着急,而是继续为小说中的人物设计服装。 对,她不仅要拿下影视剧的编剧一角,而且服装和造型也要尽可能的往她原本的构想这边靠! 不打无把握的仗,口说毕竟无凭,可如果后期谈判的时候她能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设计稿,想来很多事情也会容易很多。 说句矫情的话,时间这玩意儿吧,就跟世间最傲娇的猫一样,当你对它多加关注的时候,它死活不动;可当你忙于其他,无暇分神的时候,它又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溜得飞快…… 就在路寰沉醉于服装设计稿之中无法自拔时,路铮和徐曼打来电话,催她上路。 去干吗? 当然是时装秀。 二三月份正是几大时装周如火如荼的时候,各种美轮美奂的夏装早已蠢蠢欲动,预备在这风雪交加的寒冬季节惊艳四方。 路铮和徐曼都是时装周的常客,各大知名品牌vip客户单上鼎鼎有名的人物,所以夫妻俩每年都会抽出几十天来看秀。 不光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时尚品味,也是为了工作,因为两人身上都挂着奢侈品代言人的名头。 他们去了,路寰自然也不会落空,事实上,好些巨星的孩子们也都是时装周的常客。 行程安排的比较紧,在看秀之余,路铮还要带母女两个去探望定居欧洲的大伯一家人,顺便过个春节,滑滑雪什么的。 一家三口紧急汇合,来不及太多寒暄就乘了私人飞机直奔秀场所在地…… 当女人难,当一位名女人,更难! 这一点在时装周上更是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君不见男士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帽子围巾齐上阵,怎么装饰怎么时尚,而众多星光璀璨的女士们却要各种穿!裙!!子!!! 尼玛,冬天啊,寒风呼啸的冬天啊,地上的积雪谁敢说看不见我抽你哦! 作为大华国的领军人物,徐曼自然是不甘,也不能示弱的。 这次来,私人飞机的一半空间装的都是一家三口的衣服,其中以徐曼的最多。 红毯是各国名人们借着工作约见好友的大利器,也是众多女明星们如火如荼的战场。 路寰特别同情的看着一身改良版旗袍的徐曼,“妈,貌似今天特别冷啊,你行不行啊?” 抱着暖宝宝各种缠绵悱恻的徐曼无比坚强的摇头,还晃了晃自己肩膀上的貂皮大衣,“没事儿!” 路寰叹了口气,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说是有大衣,可是你见过哪个女明星穿大衣是为了取暖呢? 为了到达最完美的拍摄效果,大衣什么的都是只披在身上,好好的一件衣服,能遮挡的也只有一个背部而已,胳膊、腿儿全都露着。 眼见着闺女只对老婆各种嘘寒问暖,旁边的路铮就有点吃味,“阿玉,爸爸也冷啊。” 路寰特别不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一针见血道,“爸,你都有裤子可穿!” 说着,她还踢了踢自己虽然穿着羊毛袜,但确实没有裤子的腿。 作为大明星的女儿,路寰自然也不可能裹得跟颗棉球一样出场。 但是她毕竟年纪还小,徐曼和路铮都担心把闺女冻坏了,就请设计师给她在衣服上动了点手脚,做出来的礼服都是可以暗搓搓套羊毛袜、贴发热贴的。 路铮让她一噎,顿时心塞,当即捂着胸口凄惨道,“我女儿不爱我了!” 他虽然有裤子可穿,但要是不算内裤的话,他全身上下也就只有一件衬衣、一件马甲和一套西装呀!裹挟着大洋冰冷寒气的冬风一吹,也是很冷的呀! 好吧,他也知道自己这番话要是明晃晃的说出来的话,今儿就甭走红毯了,因为自家老婆就会忍不住为世界消灭人口…… 然后路寰自然是一通撒娇卖萌,哄得路爷龙心大悦…… 车子停稳之后,路寰无比敬佩的看着刚还各种暴躁着活动手脚预热的徐曼,在车门打开的瞬间“变身”,然后等路铮下车之后,仪态万千的把手放在老公胳膊上,无比优雅的出现在公众视线中! 一路上,徐曼都紧紧地抱着老公的胳膊,用实际行动展示了什么叫恩爱! 但是实际上只有当事人一家三口知道:真特么的冷啊! 进入会场的瞬间,路寰保证自己听到了不止一声的吐气声:室内真是温暖如春啊有木有? 然后就是各种寒暄各种交际,这种热闹一直持续到一家三口在前排座位上坐下。 业内有这么条不成文的规矩: 能进知名品牌的大秀场的,必定手握为数不多的邀请函; 而能坐在秀场前排的,必定是时尚界屈指可数的风云人物! 嗯,眼下路寰一家三口就是如此淡定且骄傲的在最靠近t台的头一排占了一溜儿仨座位,简直拉仇恨! 大秀还没开始,徐曼就跟邻座的好友热切的聊起了天。 要知道这可真不容易,这对举世皆知的好朋友尽管一直都维持着令人羡慕的深厚友谊,但是她们平均每年的见面时间加起来也还不到十五天,而且差不多还都是在各种时装周的秀场上,更别提像这次这样紧挨着了。 对方叫阿萨德,是着名的油画家,徐曼在外留学的时候认识的。 因为徐曼总是忙于拍摄,而阿萨德也是为了能画出更好的画作奔走于世界各地寻求灵感,所以她们能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坐在一起惬意聊天的情况,真是不多。 阿萨德是位十分富有魅力的女士,她其实并不是娱乐圈里那种令人惊艳的美女,相反的也许相貌还有点平平,但是她拥有无与伦比的气质。 跟她见面的人第一眼注意到的绝对不会是她的外貌,而是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丰富内涵。 曾有评论家这么评价过她:“哪怕阿萨德丑陋不堪,但当她跟美丽动人的徐曼站在一起的时候,众人也都会觉得她是位毫不逊色的美人!” 当然,阿萨德自然不会是丑陋的,那位评论员也只是想借助这种略显夸张的手法表示她是位名副其实的气质美人。 但就是这么一位优秀的女士,她的生活却十分的不顺遂,甚至可以称一句不幸: 迄今为止,阿萨德已经先后结过三次婚,但时至今日仍是单身。 为什么说她不幸呢? 第一任丈夫婚后出轨;第二任丈夫更是渣到极致,几乎将阿萨德骗成一个穷光蛋之后连夜逃窜;第三任丈夫则是在与她结婚后无可救药的染上了毒瘾…… 就连徐曼也无数次的在私下感慨,阿萨德肯定是上辈子得罪了掌管婚姻的神明,不然就算是瞎猫也该能碰上属于它的死耗子了! 不过阿萨德显然并非一般女性,即便是经历了这么多次失败的婚姻,她依旧坚强乐观,依然热爱生活,热爱自己的绘画事业。 当初听说了她的事迹之后,路寰简直是肃然起敬! 而此刻,这位令无数人肃然起敬的油画家正在抱怨该死的天气: “天呐,今年的雪实在是太大了,你还记得三年前我爬雪山的时候伤了膝盖吗?见鬼,这几天几乎要了我的命!” 说话间她还在用手提包按摩膝盖,脸上满是不舒服的神情。 路寰还挺好奇,也觉得不解,膝盖疼,为什么要用手提包按摩? 察觉到她的眼神,阿萨德哈哈低笑几声,特别得意的把手提包打开给她看,就见里面满满的都是发热宝! 于是路寰脸上立即充满了激荡的敬佩之情! 阿萨德还教育路寰,“阿玉千万要好好保护身体呀,你还小,女孩子要是落下了病根可不得了!” 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全都是过来人的沧桑,一边说还一边摇头叹息,令路寰不禁有些黑线,因为她配合的演技实在是太过浮夸啦。 然后第二天,几家媒体就出了新报道: “阿萨德与徐曼一家亲密交谈,期间前者更是喜气洋洋的展示了自己的新款手提包,路寰似乎颇为意动,不知路铮是否会在时装秀结束后迅速为女儿购买一只……” “阿萨德手包引关注,厂家声明这不是广告……” “路铮与徐曼之女欲做手包设计师?” 来看秀除了能增加曝光率、提升知名度之外,还有一个好处: 做第一批穿新衣服的人! 召开时装发布会的绝大部分品牌都不是那种量产的,更有不少是只有接到了订单才会开工,所以有幸过来看秀的各路名人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甭管是模特还是看客,大家基本上都会在看到喜欢的衣服之后赶紧记录下来,然后让助手火速前去下单! 所以说,真正牛/逼的人不是在逛街的时候肆无忌惮的买买买,而是产品还没上市之前就早已知道了自己将会穿什么…… 第二十章 假期难得,所以徐曼和路铮就分外的擅长苦中作乐、见缝插针: 他们在看秀期间还抽出了足够的时间带闺女观光旅游,品尝当地美食,甚至还接受了一家杂志社和一家报社的专访。 中间路寰还跟同来参加时装周的司远一家和高露一家碰头,三家人顺便聚了个会,一起吃了个饭什么的。 然后,一家三口还按照计划去了路寰的大伯路铭家。 行程是这样安排的: 乘坐私人直升机抵达大伯家的别墅。 嗯,结束。 对,就是这么干脆利落。 路家伯母是身材火辣的大美女,大伯也是风流倜傥、仪表不凡,这样两个人生出的儿子们自然也是十分的英俊潇洒、俊美非常。 直升机降落前,路寰就能透过玻璃隐约看到地面上早已在外面等候的一家五口。 大堂哥奥古斯汀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早就跟着路铭打理生意,为人十分的沉着稳重,是一位值得信赖的绅士; 二哥锡兰十七岁,还在上学的年纪,是个彻头彻尾的赛车狂人,用大人们的话说就是,但凡是有个轮子的,他都想要赛一赛。 老三特里斯比路寰还小,今年只有十三岁,性格稍微有点内向,是路铮的铁粉儿,好几年前就想要投身歌唱事业。不过天不遂人愿,几年下来,他虽然大约在乐理研究上取得了那么点进步,但先天带来的破锣嗓子,却是几乎生生绝了他的歌唱事业…… 路寰一家三口一到,就受到了无比热烈的欢迎,简直是英雄还家一般的高等级待遇! 路铭哈哈大笑着走过去,刚要伸手去抱自己的小侄女,就被女控死死挡住,“干什么干什么?!” 结果守了这边失了那边,路铮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家大哥,却冷不防大嫂已经身手十分矫健的奔驰而来,一把搂住路寰噌啊蹭,“啊啊啊好可爱,真是越来越可爱了!果然还是女儿好呀!” 路铮的脸直接就黑了好么! 他就知道会这样,这完全就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坏蛋呀! 那前面一溜儿三个并列排开的小子们,当我没看到你们绿油油的眼神儿么?统统给老子退散! 奥古斯汀微笑着带着弟弟们上前,十分彬彬有礼的问候了路铮和徐曼之后,又对母亲说,“妈妈,飞了好几个小时,妹妹他们一定是又累又冷,还是进去再说吧。” 混血的堂哥堂弟们都有一头柔软的黑色或是深栗色发丝,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脑袋上便会呈现出一种迷人的,如海浪般优美的跃动。 合着他们长而卷翘的睫毛下那几双深深浅浅的蓝眼睛,以及白皙的肌肤和高挺的鼻梁,真是说不出的魅力四射! 是的,这也是最令路铭纠结的事情之一,三个儿子呀,没有闺女这个事实已经够让人伤心的啦,更过分的是:竟然没有一个继承了自己的黑眼睛,简直伤心! 被这样一个数量出众资质过人的美男天团列队迎接,路寰真是有些飘飘然,忍不住心神激荡、小脸儿微红。 于是众美男的眼神越发的火热啦:艾玛,软萌萌的侄女/妹妹/姐姐呀! 看,看,看!还会脸红呢~! 进屋之后,众人又是一通寒暄,然后路铭笑着问,“听说咱们的阿玉要出书啦,真是了不起!” 路寰跟爸妈碰面之后就告诉了他们小说的事,后者自然信誓旦旦的说一定给女儿找个精通此道的律师,顺便还打算替她联系个信得过的经纪人什么的,毕竟我们家阿玉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呢。 然后,路铮就特别不能忍的在深夜打了骚扰电话!对着自家大哥各种炫耀什么的…… 嗯,是的,然后“怀恨在心”的路铭今天就率领自己的儿子团狠狠的报复了回来…… 这会儿当着大家的面说起来,路寰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结果还没出来呢。 不过这毕竟是好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她也就大大方方的点点头,“回去之后就要谈合同啦,但是具体什么时候出就不太确定了。” 梅丽莎伯母双眼发亮,“哎呀,阿玉真是太能干啦!” 就连三个堂兄堂弟也是与有荣焉:艾玛,我妹妹/姐姐简直棒呆! 路铭爽朗的笑了几声,特别积极的问,“出书之后肯定就要拍电影了吧?那里面的追逐戏呀爆破场面什么的,需要什么车子就跟伯伯说!就算是没出产的概念车型伯伯也能给你弄来!” 面对如此财大气粗,动不动就想用钱把自己活埋的伯伯,路寰还是略有压力的。 她连忙摆摆手,“不是啦,这部小说我打算筹划一部小成本电视剧,不适合拍电影的。” “是吗?”听了这话,路铭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末了还是不死心的反复确认,“真的不用了吗?我这边的车子不花钱的,就是小成本呀!” 路铮终于忍无可忍,“得了吧你,就算阿玉需要什么,第一个开口的也是我这个当爹的,有你什么事儿啊?” 一家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不一会儿就到了晚上。 梅丽莎亲自带着路寰去看房间,推门之前还有点忐忑,“阿玉都三年没来啦,房间布置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 路寰一抬头,整个人都被眼前一片浓烈的少女风给震撼了,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到处都是粉嫩嫩的颜色,粉紫色的公主床,粉蓝色的窗帘,乳白的长毛地毯……以及墙角那一大堆体积十分壮观的毛绒玩具! 甚至梳妆台和配套的椅子上竟然还都带着精致非凡的天使翅膀! 她刚要说话,就见那堆毛绒玩具骤然炸开,里面猛地蹦出来一个大活人。 “哇哦~!” 这下不光是路寰,就连梅丽莎也吓了一大跳。 十七岁的少年身材已经十分高大,结实的肌肉将宽松的居家服撑得有版有型,英俊的脸上还保留着几分稚气,不过却已经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 然而他一开口就把这份印象给打了个粉碎,“哈哈,妹妹喜欢吗?” 就见锡兰大笑着跑过来,两只手上还各抓着一只玩偶,一张帅脸上满是明显的得意和期待,“这个点子我想了好久!” 但是,路寰暗自扶额,就是做的这事儿不怎么沉稳呀。 “锡兰,你在干什么!” 却是大哥奥古斯汀来了,他一看弟弟竟然在房间里,当即呵斥道,“胡闹,你怎么可以进去一位淑女的房间!还不赶快出来!” 路寰惶恐道,“大哥,其实我” 其实严格意义上,我不是什么淑女呀! 然而奥古斯汀并不听她说完,只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一笑,眼神慈爱的看着她,“别担心,我会好好惩罚他的。” 对,就是慈爱! 路寰的小心脏都要颤抖啦,大堂哥呀,你也才不过比我大五岁,真的不用如此的! 她甚至怀疑对方会不会下一秒就过来轻柔的抚摸自己的脑袋,就像伯父一样。 就连梅丽莎伯母也是一脸谴责的看着次子,捂着胸口嗔怪,“真是的,怎么可以恶作剧,万一吓到阿玉怎么办?” 深觉自己已经有点插不上嘴的路寰在旁边弱弱的发言,“我真的没有那么娇弱的,真的……” 但是奥古斯汀已经一脸冰霜又冷酷无情的进去将弟弟揪了出来,转头看向路寰的时候又是一脸的慈爱,表情转换的速度简直惊人,“好了,我会处理他的,阿玉你可以好好休息啦。” 死扒着门框不撒手的锡兰:“嗷嗷,哎呀大哥你别掐我呀!啊啊,阿玉,阿玉明天哥哥带你去滑雪呀,啊啊啊~!” 路寰:“……” 在一片萌萌哒的装潢中沉睡一晚的路寰,次日起床后再次迎来了新一轮的围攻! 梅丽莎伯母精心准备了一大桌吃的,然后将她眼前的碟子装的满满当当,摞了不知多少层的食物几乎摇摇欲坠。 路寰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然后在众人无比热切的期盼眼神中,缓缓地吃了起来。 她吃啦! 美男天团几乎是同时释放出这个信号,然后欣喜异常的表示,哎呀这就是女孩子呀,吃东西的样子果然好可爱,看上去好软的样子。 喔喔,脸颊鼓起来了! 被彻底无视了的路铮一身黑云笼罩的怒气,他咬牙切齿的瞪着这三个臭小子,“你们要做什么?” 别打扰我闺女吃饭! 充耳不闻的锡兰乐颠颠的替路寰剥了一碟子龙虾肉,特别期待的推过去,“阿玉,吃这个吧,我可会剥虾啦。” 奥古斯汀不太赞同的蹙了下眉,“锡兰,不要自作主张,你应该先问问阿玉想吃什么。” 就连最为内向的特里斯也相当不赞同的瞥了他一眼,“对呀,你这样一点都不绅士。” 眼瞅着自家老爹随时都可能暴走,路寰终于忍不住开口,“不要这样啦,大家都是一家人嘛,想吃什么我自己动手就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路铮马上附和,“对呀,你们这样我女儿都没办法安安静静的吃饭啦,这样会影响发育的!” 路寰的脸腾地红了,“爸!” 路铭梅丽莎奥古斯汀特里斯:脸红了脸红了,好萌好软~! 第二十一章 稍作休息后,大家准备去滑雪场。 这个地区差不多位于温带季风和温带海洋气候交汇的位置,夏季凉爽怡人,冬季也不算那么的冻彻骨髓。 不过因为本地紧靠海洋,空气中水汽含量十分丰富,北半部又勉强位于季风区,一到冬天冷风呼啸的时候,所以尤其是高山地区,非常容易受地形影响形成频繁的大规模降雪。 一句话:这里是滑雪爱好者的天堂。 管家进来汇报直升机已经就位的时候,路寰再次暗自感慨了大伯的财大气粗。 刚好这里的国家都地广人稀,于是路铭就顺理成章的拥有了自己的私人滑雪场,简直土豪! 一整座山头呀,果断的占山为王! 就要出发了,但是锡兰仍在为自家妹妹究竟要穿哪件滑雪服而纠结不已,“银灰的吧,银灰色的气质比较高贵。唉,但是女孩子穿粉嫩的颜色也非常可爱呀……” 已经听了十多分钟的路寰决定告诉他,自己早已经想好了,而且他的猜测统统不对! 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旁边的奥古斯汀就提前一步开口,语气十分的不赞同,“锡兰。” 路寰立即感激看,大堂哥你果然十分可靠,简直天使! 但是下一秒,就听奥古斯汀一本正经道,“锡兰,阿玉还是要穿亮眼的迷彩色比较好,这样一旦跌倒什么的,我们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 一边说,他甚至还在脑海中无法克制的勾勒出一幅画面: 软萌萌的妹妹包裹成一颗圆滚滚的棉球,她在洁白的雪地里蹦呀跳呀,然后一个不小心,吧唧摔倒在地! 雪太厚了嘛,妹妹在雪堆里挣扎呀挣扎,可就是爬不起来,然后抬起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睛,朝自己伸出双手,软萌萌的喊,“哥哥,抱我起来~!” 唔唔唔,哥哥,哥哥呀~! 不是身边这两个臭小子硬邦邦的称呼,而是来自妹妹的,软软的,香喷喷的呼唤呀! 喔喔,突然就有点小激动了呢…… 然后路寰毫无征兆的打了个打喷嚏。 锡兰:“呀,妹妹感冒啦!” 异口同声:“你闭嘴!” ****** 入冬以来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二三十场大雪,几乎是三天一次的频率,地上的积雪已经十分“肥厚”。 平地上的积雪也已经到了小腿的位置,而且因为私人场所少有人迹,所以大部分地方还都保持的非常完好。 远远望去洁白一片,活似大量随意堆积在一起的棉花,柔软而蓬松。 周围几座高高矮矮的山峰也都无一例外的被罩上了白帽子,素日里直指苍穹的锋利气势被迅速抵消,因此看上去竟有几分滑稽。 当然也有几座例外的,它们在阳光下、在雪地里,肆无忌惮的挺起灰褐色的尖角,展现出远比平时更为锐利的气派。 其实雪早已停了,不过因为周围的树上都堆积了太多蓬松的冰晶,偶尔一阵风吹来,它们又会不甘寂寞的从枝叶间纷扬四起,然后打着旋儿的,飘飘洒洒落下来,就像是又下起了一阵小雪。 冬日的阳光似乎尤为温暖澄澈,它们从天空中笔直的照射下来,在穿透云层的过程中经过了无数次的转折和分散,然后柔和的散落。 当那些六角或八角形的天然艺术品飘洒在空气中时,假如你抬起头细心观赏,就会发现它们正在阳光的配合下,进行着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 晶莹剔透,鬼斧神工。 屏住呼吸,你甚至可以听见雪花降落的声音。 那样的清脆,那么的悦耳,这是世间任何一种乐器都演奏不出的美妙动听。 空降滑雪场之后,锡兰还屁颠儿的拎着个大雪撬过来,一脸荡漾的放到地上拍了拍,“来,妹妹上来,哥哥带你嗷!” 话音未落,他就被怨气冲天的路铮拧着耳朵拖走,旁边一直都没什么出镜机会的徐曼放声大笑。 看着远去的人影,路寰无奈的叹了口气,拒绝了特里斯表弟骑雪地摩托的邀请之后,麻利的带上滑雪镜,撑着滑雪杆的双手一发力,嗖的从高坡上滑了下去。 后面的奥古斯汀马上开启了手中的录影机,默默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十分满足: 哎呀,我妹妹简直英姿飒爽! 国内人口众多,土地山川全部归国有,根本不可能把一座雪山划为私人场所,而且各路狗仔几乎无孔不入,路寰还真是没有什么机会像现在这样撒欢儿的玩。 滑雪、雪地摩托、雪地越野,还有雪山跳伞等等,真是不亦乐乎。 站在开了门的直升机上往下俯瞰,苍茫的雪山一览无余,中间还错落有致的点缀着成片的松柏,白色和苍翠的绿色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真是美丽极了! 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将面颊击打的凉飕飕的同时也让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跟她一起上来的路铮大声说,“阿玉呀,不然还是爸爸抱着你跳吧!” 直升机的轰鸣声很大,机内人员的交流基本上全部靠喊,这也让路铮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点不大好了。 路寰忍不住扑哧一笑,凑过去往他脸上用力亲了口,“放心啦,我都是大孩子啦!” 还沉浸在这一吻中的路铮来不及回神,就见闺女已经回头冲机组人员比了比大拇指,意思是做好准备了,然后就嗖的跳了出去! “啊啊啊,阿玉啊,你等等爸爸呀~!” 冷风在耳边呼啸,即便是有护目镜遮挡,可路寰仍有一种睁不开眼睛的感觉。 她从高空坠落,以惊人的速度下跌,强烈的失重感让她有种展翅翱翔的恍惚。 嘭! 降落伞被打开,路寰整个人都被猛地往上带了一下,然后就成了缓缓下降的状态,而她也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脚下的景色。 好美呀,举目四望,她觉得自己仿佛可以看到天边。 头上的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脚下的山川河流是如此的壮美多娇!! 她忍不住扯开嗓子吆喝了起来,“啊呀呀呀呀~!” 冷冽的空气从气管直通胸腔,所有的浊气都在这一瞬间被吐出去。 路寰在高空中放声大笑,无比的肆意张扬。 她甚至还十分冷静的抓住时机,开启了手环的拍摄功能,在空中给自己来了个十连拍! 小心的操纵着降落伞,避开岩石和树木之后完美着落。 地面上的一干血亲和数名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然后纷纷鼓掌! 除了有恐高症的梅丽莎伯母,大家都跳了好几轮,拍的照片没有一万也有几千…… 嗯,总体上还是十分顺利的,除了,锡兰。 这家伙简直有点兴奋过头了,在骑着雪地摩托疯狂的绕山跑了几圈之后,他也兴致勃勃的参加了跳伞项目,然后,然后就被挂在树上了…… 锡兰的驾驶技术无疑十分高超,他甚至能轻而易举的用越野摩托在空中翻滚,做出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花式动作! 但是很遗憾,人无完人,他对降落伞的掌控能力总是稍微差了一点儿。 于是在降落过程中,手忙脚乱的锡兰没能控制好方向,又或者努力之后失败了。他被一阵微风生生吹得偏离了近百米,然后就给挂到松树林上了。 他直接就囧逼了好么,简直是羞愤欲死,妹妹还在下面看着呀! “啊啊啊,快帮我下去!” 路寰直接就给笑瘫了好么,整个人都滚到雪堆里,站都站不起来! 不光是她,甚至就连锡兰的亲爹亲妈亲兄弟都先是一愣,然后笑的前仰后合,笑声响彻云霄,根本就木有上前解救的意思。 因为大家都在忙着合影留念,并且纷纷感慨道,“能碰上这样的事情还是蛮难得的,不多拍几张照片真是太可惜了……” 所以一直到大家以挂在树上不断挣扎的锡兰为背景从各个角度,摆出各种姿势拍了个心满意足之后,路铭这才大手一挥,让一旁围观的工作人员上前解救。 被从树上放下来之后,锡兰看上去整个人都不大好了,路寰觉得自己不会读心术都能想象的出来,此刻他的内心一定是奔溃的! 传说中的家庭爱呢? 传说中血亲之间令人感动不已的感情呢? 不过,噗哈哈哈哈! 山上不仅有各种款式的滑雪场,甚至还有几个矿物温泉! 因为这是一座数万年前曾经频繁喷发过的死火山,所以各种矿物质的含量十分丰富,温泉水对人体十分有益,据说可以杀菌美容强身健体什么的。 吃完饭,去泡温泉之前,大堂哥奥古斯汀带着一脸迷人的微笑走过来,非常体贴的询问,“阿玉,东西都带好了吗?” 路寰点点头,“带好啦。” 奥古斯汀脸上忽然浮现起一丝迷之笑容,然后缓缓伸出了一直藏在背后的手,“带着这个,去好好的放松吧。” 路寰低头一看,满脸黑线: 竟然是一兜鹅黄色的塑胶鸭子! 见她久久不说话,奥古斯汀眼中也流露出一点着急,他忙道,“阿玉不必担心,这个是用纯天然橡胶生产的,我反复确认过质检报告的,就算是婴儿吃到嘴里也不会有任何的危害!” 路寰:“……” 我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好吗!? “阿玉,不喜欢吗?” 大堂哥微微叹息一声,俊美的脸上显得十分的失落,甚至还带着几分令人心碎的颓然。 他无比落寞的低头,看着手中的鸭子,声音飘忽的喃喃道,“那,那我拿去丢掉好了。” 如此俊美不凡的男子竟然在你眼前露出这样受伤的神情,无疑让路寰觉得自己瞬间成了大逆不道的罪人! “不必了!”她按着隐隐跳动的额角,一脸僵硬的夺过那一兜造型憨态可掬的肥鸭子们,“谢谢大哥!” “啊,不必客气~!” 看着路寰几乎是略带踉跄离去的背影,奥古斯汀用力一握拳,噢耶! 在水里玩塑胶鸭子的妹妹神马的,简直萌! *********** 在山上优哉游哉的待了三天,心满意足的路寰跟随众人回到平原的别墅,然后在次日一大早就迎来了“挑战”。 冬天么,是个人都会喜欢在暖哄哄的被窝里赖床不起的感觉,左右也没什么急事,路寰就保持着披头散发的形象,窝在被子里刷网页。 每次时装周都是时尚界的盛会,从前奏一直到尾声,足足能保持好几个月的热度,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能引发广大媒体关注的不仅是今年又出来了哪几个模特界新秀,谁谁谁东风压倒西风成为某设计师的新宠,更有各路名人的新造型和众多八卦。 比如: “影后徐曼坚持主打华国风,时装周上出现的造型中百分之八十都带着明显的华国古典风情,矜持中带着一丝不可言表的性/感,足够评到95分以上。” “成功的事业,幸福的婚姻,完美的家庭,这无疑是每个人所真心期盼的,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而路铮和徐曼这一对儿,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向世人展示着他们的成功……” “女控无疑是这世上战斗力最强大的种族之一,他们会以一种令人完全避之不及的方式和途径存在在各个角落和领域,比如说生活中,比如说时装周!” 然后下面就配了几张路铮拖家带口从秀场出来的照片。 路寰看了之后笑的满床打滚,还特意把这几张抓拍的很好的照片下载下来存档。 因为拍照片的都是专业狗仔和摄像师,所以哪怕是在十分仓促的情况下,照片的效果竟然也好的惊人,合着后面高低明灭的灯光,颇有几分宣传海报的味道。 那天的情景她还记得十分清楚: 那场秀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寒风四起,空气中还夹杂着大量沉重的水汽,这无疑使凉气的穿透力骤升! 路铮照例是整整齐齐的西装三件套,徐曼也披着另一件到大腿的银灰皮草,不过路铮刚一出门,就毫不犹豫的当众上演了脱衣秀! 咳咳,请不要想歪,麻烦你们将脑海中那些不纯洁的画面抹掉,谢谢。 就见他在刚感受到寒意的瞬间就一抬手将女儿挡在门后,然后一脸凝重的将自己厚重的西装外套搭在她肩膀上,又细心地整理好了边角,这才搂着路寰出来。 众媒体先是一片迷之沉默,然后都沸腾了好么! 甚至一直守候在警戒线以外的粉丝们也都瞬间疯魔了,一片狼嚎四起之后,大家几乎都不要命的往前冲,甚至试图袭击安保人员…… 嗷嗷路爷果然是女儿控啊! 嗷嗷,脱了外套的路爷看上去好性感! 就见那见深夜蓝的细条纹马甲紧紧地裹在他修长的身躯上,完美的勾勒出宽肩细腰,以及翘臀! 不少激动的满脸通红的粉丝连连倒吸凉气之后,当场就紧紧地捂住了鼻子,生怕一松手就有两道红色热流缓缓淌下。 爷,您的腰为什么这么细? 那天路铮斜斜的梳了个大背头,通身的高冷,本来一身西装革履的就已经十分的荷尔蒙四射,不用笑就轻而易举的电晕一大片粉丝,简直是移动的高岭之花! 原本大家都是有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觉得这么帅这么冷酷迷人的男人就该高高的供起来看啊,我们只需要在家里跪舔就可以了啊。 结果现在,特么的大爷当众脱了啊,然后还特么的眉头微皱,死死地将闺女搂在怀里往外走啊,真是…… 迷死个人啦! 看那细腰! 看那长腿~! 看那,咳咳,翘臀…… 据知情人事后回忆:“是的,当时的场面简直混乱极了,大家都陷入了一种无法克制的疯狂情绪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心跳超速呼吸急促,我?哦是的,我也是其中一员!毕竟这可不是什么时时刻刻都能看到的场面不是吗?” “对,我们都疯了一样的向前挤去!幸好警力充沛,那天并没有发生踩踏事故,不过回家之后我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 “不不不,我当然十分克制,这毫无疑问,不过我亲耳听见前后左右不止一个人用呻/吟一般的语调呢喃,不断重复着想要冲过去摸摸路铮的屁/股什么的……” “是的,我觉得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就是去了现场,没有之一!” “哦,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这么开心,至少在这一家子后面出门的,那些被抢光了关注的名人们,脸色可真是够臭的,哈哈!” 有幸在当场目睹这一切的人马上循着此人的描述,第无数次的进行了回忆,并且自欺欺人的在里面添加上各种脑补的元素,比如说自己不小心跌倒,然后路爷一脸温柔的将自己扶起来什么的; 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到场的大部分人,则是一方面懊恼的捶胸顿足,一方面又十分满足的借由这一点十分有限的资料,在自己的脑海中迅速勾勒出各种惊险刺激的画面…… 不过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们马上又醋溜溜得吐槽: “是的,人无完人,这个种族的人都有一种十分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们往往会忽视掉自己的太太……” 于是众人再倒回去看,就见在这对父女后面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徐曼简直冷清啊! 虽然影后依旧是一脸的完美微笑,看向前面丈夫和女儿的眼神也依旧温情满满,但是这并不妨碍心思细腻且活跃的粉丝们自动脑补出一场又一场的心理活动…… 这几天一直都有人在网上呼吁: “路爷,请回头看看你的老婆呀~!” 对此,徐曼表示:“呵呵……” ****** 回忆尚未结束,房间的门就被梅丽莎敲响了,“阿玉,醒了吗?” 一身居家服的路寰连忙从床上爬下来,连拖鞋都没有穿,就这么光脚踩着地毯哒哒跑过去开门,“是的,伯母早上好!” 梅丽莎马上双手捂胸,语气荡漾,“哦,真是好治愈!” 一个可爱的姑娘在清早向你道出早安什么的,哦哦! 路寰呵呵傻笑,决定对这种情况选择性无视,然后又问,“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哦哦,是的,”梅丽莎如梦初醒的点点头,二话不说拉着她往楼下走,“其实就是后天宴会的事情,快下来挑礼服。” 梅丽莎口中的宴会路寰在刚来的第二天就听说了,因为路铮和徐曼也都会出席,所以她也就顺口答应下来。 不过当踩到一楼地板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然后表情无比诚恳地拉住自家伯母的手,“我可不可以不去?” 原本空旷的客厅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被无数排衣架子和闪闪发亮的首饰盒子占满…… 这要是一件件的试过去,还不如去死! 因为不是什么特殊的场合,所以倒是不用特意定制,只需要从成衣店挑选两件就好。 但是这么一来,反倒更麻烦,还不如定制呢! 见女儿一脸的苦瓜相,路铮忍不住笑了,还顺手给她拍了几张。 不同国家的学校假期有偏差,这两天二堂哥和堂弟已经开学,所以没在场,奥古斯汀对这种情况真是非常满意。 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妹妹真是可爱,头发都乱蓬蓬的…… 劫后余生的路寰在事后回忆,那天的情况,简直是一场灾难! 因为大家简直在拿她当衣服架子,心思根本就不放在为了后天的宴会做准备上,明明有几套已经很合适了,但众人还是意犹未尽的试了一套又一套。 好几次她都想要喊停,但是一看到梅丽莎伯母那难以抑制的幸福和开心,她就说不出口了。 梅丽莎伯母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女孩子,这不仅仅是因为她自己连生了三个儿子,还因为她的娘家,包括祖父和外祖父,全都只是叔叔伯伯和堂兄弟、表兄弟! 跟一群汉子们过了几十年什么的,真是够够的了。 唉,算了…… 于是等路寰最后终于挑好了两条礼服裙子之后,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一件是鹅黄带闪光银丝的一字肩及膝,另一件是灰蓝色小立领露肩长裙,都很符合路寰这个年纪。 宴会当日她会穿第一件,一旦发生诸如污损之类的意外就会动用第二件替换。 假如没有意外,第二件礼服则会被留到下一次合适的场合。 然后到了挑选配饰的时候,梅丽莎伯母却是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然后抱怨道,“阿玉竟然还没有耳洞,我还替她挑了好多漂亮的耳环呢,这下就没法戴啦。” 路铮马上一脸不忍的反驳道,“打什么耳洞呀,多疼!” 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第二十二章 宴会当日。 能收到请柬的都是一方大鳄,领域横跨文化界、演艺界、时尚界等等,随便抬头看到一个人就会觉得眼熟,因为他们都是众媒体的宠儿,三天两头就会见报的那种。 因为路铭本身就是当地有名的土豪,而这次同来的竟然还有路铮徐曼一家,于是凑上来的人就更多了。 有个满头金发的中年男子看上去跟路铭十分熟悉,两人从进门之后就端着酒杯在一起各种谈笑风生,颇有些旁若无人的架势。 过了会儿,他抬起那双咖啡色的眼睛往路寰那边一瞟,“那就是你的侄女?” 路铭点头,一脸骄傲,“对!”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片刻,然后笑着拍拍路铭的肩膀,“真是个漂亮的小美人,非常的优雅。” 路铭的尾巴都快要翘起来了,感觉真是比夸奖自己还要高兴。 金发男拉安是有名的航运大亨,业务范围跨越两州六国,十分的腰缠万贯,跟同样金光灿灿的路铭曾是大学校友。 当然,他们目前也还维持着相当可贵的友谊。 而巧合的是,他有一个儿子。 于是拉安眼珠一转,哈哈大笑几声,冲着不远处的儿子招招手,然后又对路铭道,“我一直是徐曼女士的影迷呀,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这个荣幸要个签名?” 说着,他就带着儿子往那边走去,已经意识到对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路铭尚未来得及阻拦,拉安父子俩已经大大方方的站到路寰身边,十分彬彬有礼的询问起来…… 尼玛! 冷静之后,他当然能明白拉安这只老狐狸的心思,因为当初两人合作的时候对方就曾经感慨过,“路铭,你竟然连一个女儿都没有,真是太遗憾了!” 大亨们的合作除了明面上的签订合同之外,更多的还有,联姻。 比起商业合同这种时效短暂又充满着铜臭的书面协议,婚姻无疑更深刻更具有欺骗性,而且提起来的时候还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很温情。 当然最令人满意的是,好好维护的话,它的时效将会是一辈子。 于是路寰略显惊讶的看着这个满头金毛的小子在自己面前笑的一脸风流,其实真的挺无语的。 “美丽的小姐,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您跳一支舞?” “当然没有!” 不等路寰开口,突然从后面冲上来的双子天团就已经十分果断的糊了对方一脸。 因为已经参与到事业管理中去,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奥古斯汀必须承担起相当一部分的人际交流和人脉拓展工作,所以尽管他能够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是因为没能习得一门分/身术,当某些令人不悦的情况发生时,他还是只能干看着。 不过没关系,因为他还有两只很听话的弟弟…… 金发帅小伙先是一愣,在看清了来人之后,那一脸笑容就僵住了,然后他脱口而出,“锡兰!怎么是你!” 嗯,是的,他们是同班同学,而且这种“美好”的感情甚至早在幼儿园时期就已经打下了牢固的基础。 如果说铁三角是青梅竹马,那么他和锡兰就是同样弥足珍贵的竹马竹马关系。 不过在这段关系中,言语斗争占据了主流,而且某些时候甚至会很不绅士的上升到肢体接触的程度。 锡兰狞笑几声,将一双动人的蓝眼睛眯起来,露出一口白惨惨的牙齿,然后十分爽朗的将两只手捏的嘎巴作响,“你的智商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担忧啊奥斯维亚,你身后的那位是我亲叔叔,所以为什么不能是我?” 话音刚落,奥斯维亚就嗖的打了个冷战,手里的香槟酒杯剧烈的晃动了下,差点就很不合礼仪的洒出来了。 他略显僵硬的回头,然后就对上了一张居高临下的,看上去十分冰冷阴森的帅脸。 上帝啊,他当然认识这张脸,路铮! 更重要的是,这张脸貌似正在对自己散发杀气! 奥斯维亚的大脑终于开始飞速运转: 面前锡兰的父亲是路铭,然后他的叔叔是路铮,再然后…… 所以说,自己是触到了一位女控的,呃,逆鳞? 他干巴巴的笑了下,然后结结巴巴的试图做出无力的解释,“这个咳咳!” 不过在他的理由出口之前,锡兰已经非常哥儿俩好的用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一脸灿烂淫/笑的将他硬拖了出去! “来来来,奥斯维亚,我们去花园里好好谈谈……” 身后的路铮无偿奉送给锡兰一个充满赞许的眼神,然后安静的目送他们离去。 当晚,在回去的车上,锡兰翻来覆去的告诫路寰,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阿玉你千万不要被那个可恶的小子迷惑了,他跟他的父亲一样是个风流鬼!” “奥斯维亚那家伙从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已经无师自通的利用那张傻乎乎的脸勾/搭女孩子了,他根本就是以观赏女孩子们为他争风吃醋为乐!” 对此,路寰无奈的表示,你实在是想太多! 快乐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的,路寰他们在大伯一家的依依不舍中踏上了归途。 虽然距离开学还有差不多半个月,但的确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杂志社已经开始上班,上次的编辑已经催了两次,路寰必须抓紧时间把合同拿下来; 一周后徐曼就要奔赴南半球参与新电影的拍摄,而路铮虽然不必离家太远,但是也有不少工作等着。 徐曼已经替女儿物色好合适的经纪人,这个名为纪清潭的女孩子今年只有27岁,不光精通各种商业法,而且还拥有律师资格证,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在这家人回来之前,纪清潭已经跟出版社接洽过一次,不过进展缓慢。 杂志社给出的待遇不过是新人作者的中游水平,不管是路寰本人还是她的父母,都非常不满意。 对于路寰提出的根据销量采用阶梯式分红,以及今后的改编必须采用她设计的服装和造型,杂志社则表示无法接受。 其实他们的担心也很有道理,毕竟对于一个尚未成年的新人作者来说,能写出一部好小说就已经是意外之喜,可要让她同时担任编剧和服装设计? no! 其实,假如路寰能在最初就公开自己的身份,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将不会是问题。 但是她不想这样。 一旦杂志社知道这部小说是路铮和徐曼的女儿写的,他们必将会在这一点上大做文章,这么一来,就算是路寰的小说有真材实料,销量再怎么令人惊艳,绝大多数人也都会认为她只是托了爸妈的福,而不会有多少人承认她自己的努力。 这样的结果,不管是路寰还是路铮、徐曼都不愿意看到。 其实在某些人看来,也许这种做法根本没有必要。 因为就算路寰再如何保密,等到双方协商完毕,要么路铮要么徐曼必须在正式签订合同上亲自签名,那么他们的身份也就随之曝光。 开始的时候纪清潭也提出过疑问,“有必要吗?而且这样的话,说不定会损失部分利益。” 路寰笑着摇头,“我是路铮和徐曼的女儿。” 因为她是路铮和徐曼的女儿,所以才更加不能给他们抹黑。 而等到路寰回家的时候,她在talk上发的几张跟大伯一家的合影早已登上了热搜榜首位,而且点击量和转载量仍在以惊人的速度持续攀升中。 有激动的粉丝发表了一篇名为《论基因遗传的重要性》的文章,在网上引发巨大反响,该作者也一跃成为网络红人。 作者先是一一列举了近些年来科研领域的重要成果,然后又贴出来大量俊男美女的家庭照,当然是以本次最大热门:路氏家族的合影收尾,堪称有理有据,铁证如山。 最后,他充满感慨的说道:“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此言果然不虚,爹妈基因好了,果然不同凡响!所以亲爱的们,就算是为了子孙后代计,我们也得给自己找个如花似玉的另一半呀!” 无数粉丝纷纷群起而相应,各种附和,并呼吁路寰,希望她能赶紧把大伯一家子拉到国内来遛遛,以满足广大人民群众如饥似渴的期待…… 毕竟二维和三维世界总是有差距的,照片再美,怎么比得上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人呢? 其中引发反响最为强烈的不是路铮或是徐曼,也不是他们的宝贝女儿路寰,而是,大堂哥! 众人一致表示,路爷一家子当然美貌更胜往昔,但常言道距离产生美、物以稀为贵,当我们还沉浸在路爷一家三口的美颜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却猛然发现了另一只风格不同,但魅力值同样不同凡响的小鲜肉,这就恰似百花园中吹来的一缕清风,于是稍微的“叛变”一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 最后粉丝们还坚定的表示,我们只是稍微博爱了一点,不过最爱的还是路爷您啊! 于是几乎是一夜之间,大堂哥就成了漂洋过海的国民男神,他的海外talk也迅速被一群如狼似虎的陌生人民攻占,日常状态下面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求跪舔!”“求爆照!”“男神我要给你生猴子~!”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留言。 当然,其中也掺杂着类似于“大堂哥嫁我~!”“这是我的聘礼,大堂哥请签收”这样风格诡异的,简直惶恐。 长得又帅又有钱,尼玛竟然还是个绅士,关键还是个妹控…… 因为大堂哥的talk上面几乎不发照片,偶尔出现的也都是逢年过节跟堂妹见面时井喷式的表现,然后笑容各种璀璨夺目! 不过也有不少人酸溜溜的表示,什么长得好了就是占便宜啊,明明什么都没做的就成了男神,真是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云云。 但是这样的言论几乎是一出现就被蜂拥而来的网民们铁血镇压了,他们丝毫不要脸面的表示:“我们就是看脸怎么了?我们心甘情愿的跪舔~!有本事你也爆照啊!” 能怎么了? 呵呵,当然不能怎么! 正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们这群肤浅至极的玩意儿都特么的赤果果的不要脸了,我们还能怎么样呢? 路寰一家回国的时候也就才二月中上旬,天气还十分寒冷,干冷干冷的空气无时无刻不在呼啸,非常的惹人讨厌。 花还没有开,草也没有绿,甚至树木的枝干上面也都是光秃秃的,连一颗嫩芽都没有。 放眼望去,简直没有一丝生机。 出于人类与生俱来的惰性,小伙伴们也没怎么出门,大多是通过全息通讯器交流的。 开学的前一天,路寰跟小伙伴们重新碰面,相互交流了寒假见闻之后,司远突然丢出来一个相当具有诱惑力的提议,“要不要多赚点钱?” 路寰和高露先是一怔,然后对视一眼,“说来听听。” 老实讲,他们几个都属于不缺,并且是相当不缺钱的那种人。 他们日常生活中的经济来源主要有那么几大块: 商品代言、家长为他们创立的基金收益、大量的红包和零花钱,以及这些钱中的绝大多数因为暂时花不完,储存起来之后所得的庞大利息和偶尔的几次小动作投资。 只要不出大篓子,这些家长们一般是不会关心孩子们怎么花钱,以及花钱之后得到了什么回报的。 不过钱嘛,总是没人会嫌太多的,尤其是当他们将来必定会面临大幅开支的时候。 比如说路寰,如果顺利的话,她的小说最晚后年就会被改编成影视剧,假如她不想跟别人分一杯羹,而且又要保证能赚到钱的话,那么至少需要5000万上下的投资。 而这么一大笔钱,至少眼下,她还没办法轻而易举的拿出来,同时她又无比矫情的不怎么想要向父母开口。 于是自然而然的,她非常十分很想要赚钱! 司远简单的说了下,就是他从前几年就一直在关注对冲基金方面的信息,然后在去年小试牛刀,期间有赔有赚,而直到年前才终于算是扬眉吐气,不光把本钱收了回来,而且还大大的发了一笔财。 所谓的好朋友,就是有福同享的。 认真思索一个寒假之后,已经彻底摸清操作模式和各种规律的司远便做出了今天这样的决定。 听完之后,且不说高露惊呼连连,路寰也是有好长时间回不过神来,勺子都差点戳到冰淇淋盘子外面去。 的确,学校里一直都有开设金融方面的课程,不过因为他们年纪还小,老师们教授的也只是入门知识。这些知识应付书面考试是绰绰有余,可若真要想在金融市场中全身而退,甚至是游刃有余的赚上一两笔,那就远不止啃书本这么简单了。 启动资金、毒辣的眼光、精确的判断能力,以及对市场变动的预计…… 司远以15岁弱龄取得这样的成就,不得不说天赋惊人。 路寰并不是多么的擅长理财,主要是没那个头脑,所以甭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手头的钱基本上都老老实实的存了银行。 路铮和徐曼相当尊重她的选择,甚至时不时的担心她会不会不够花,所以并未多加干涉。 这种做法固然保险,但也造成了相当的资源浪费。 司远说,“最近我一直在研究外汇,已经隐约看到了机会,虽然不敢打包票,但心里总有七八成把握,所以来问问你们的意思。” “我入多少合适?”路寰深深地吐了口气,直接问,“这方面我实在不太懂,你说,我听。” 话音未落,高露已经急忙忙的举手表示,“还有我还有我!” 司远轻笑一声,复又一脸严肃,“万一” “嗨,”高露很不在乎的摆摆手,“说得不好听了,钱放在那里总是不花跟废纸也没什么区别,更何况这两年银行也不好玩儿了,钱毛的厉害。” 说着她又托着下巴叹口气,挺愁苦的用吸管戳戳杯里的果汁,“我还想建一间舞蹈室弄个舞团呢,这么下去可是没指望。” 高露性格大大咧咧,万事不放在心上,花钱也是如同流水,肆无忌惮。 她喜爱华裳美服,钟爱美食美景和各种新奇的玩意儿,虽然个人作风跟吃喝嫖/赌不沾边,也没有什么其他让人诟病的习惯,但血拼起来简直不要命,曾多次创下一日百万的消费记录,令人咋舌。 百万听来不少,其实买到手的东西也实在没有什么:或许是几双纯手工的鞋,或许是几个名牌包,稍微几个购物袋加起来,价格就已经十分高昂…… 高露并不似司远善于理财,也不像路寰清心寡欲,颇有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风流,所以手头的钱,总不见多。 见小伙伴们如此信任,司远更添几分信心,用心划算一番之后,还是比较谨慎的给出了建议,“其实这个无所谓多少,几十万也行,几百万也可,不过风险自然是成正比的,收益亦然。” 听了这话,路寰和高露都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路寰对自己目前的生活水平已经十分满意,而且女控路铮更是事无巨细的替她考虑到了方方面面,所以平时基本上不买什么大件或是奢侈品,因此手头十分富裕。 每年zz的代言费是一个大头,另外周岁时父母为她成立的个人基金和头次上学的前一晚路铮送给她的海外红酒庄子,虽然这两者在路寰成年之前不能动本金和股份,但仅仅是每年产生的利润就已经十分可观,因此算是另一个大的经济来源。 再就是大额存款的银行利息和逢年过节收到手软的红包,以及隔三差五父母塞过来的零花钱…… 之前没怎么关心还不觉得,今天这么细细的一算,路寰惊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拥有了普通人穷尽几生都无法拥有的巨额财富! 虽然投资一部制作精良的电视剧还是勉强,但购买几栋好地段的房产却是不成问题的。 正如高露说的,与其让这些钱堆在自己手里像废纸一样发霉变质,还不如交给可靠的人抛出去搏一搏。 成功了固然皆大欢喜,可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对她现在的生活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不是吗? 而且想必路铮和徐曼也是十分乐意从自家闺女身上见到这种冒险精神的。 路寰是轻松了,可高露在心里盘算过后,当即一脸的崩溃。 她抱着脑袋扑到桌面上,几近疯魔的嗷嗷怪叫,“司远啊司远,你为什么不提前一天告诉我!!!我昨晚刚订购了两双舞鞋一个发箍啊啊啊!!剁手,我特么的一定要剁手啊啊!” “舞鞋?”路寰挑眉,有点惊讶,“放假前你不是已经买了吗?还是bvc的。” bvc国际知名的舞蹈品牌,旗下囊括专营舞鞋、舞蹈服等的十多个支线品牌,是所有舞者趋之若鹜的天堂。 高露就是它的忠实粉丝,几乎每个月都会从对方寄过来的新品目录中挑选几样,用来充实自己早已不堪重负的衣帽间。 要知道,bvc可是个连双纯色裤袜都卖到五千多块的凶残品牌啊! “可是,”高露眼神迷离,一脸痛不欲生的喃喃道,“之前买的两双是黑白经典色,谁知道它短短几十天就又出了紫罗兰和薄荷绿色?简直具有里程碑一般的意义!而且你知道对于一个收集癖来说,眼睁睁的看着那么美那么美的鞋子却不能拥有是多么深刻的痛苦么?” 路寰和司远对视一眼,沉默三秒钟之后异口同声:“不知道!” 不过高露显然是无比信赖司远的搂钱能力,于是当场忍痛从自己尚未来得及实施的购物清单中勾画掉二分之一还多…… 两个姑娘当即写了支票交给司远,后者则是郑重其事的起草了一份合同,一式三份各自签名之后人手一份。 协商完毕之后,为了纪念小伙伴们之间颇具历史意义的第一次合作,路寰当即提议,去撸个串儿…… 第二十三章 此话一出,司远和高露顿时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不能怪他们,因为鉴于生活环境的缘故,估计就算是路寰跑到学院的广播室在全校范围内吼一嗓子,知道啥是“串儿”的同学也是寥寥无几。 于是路寰的心中不免油然升起一股优越感,她眉飞色舞的解释一番,说是一种物美价廉的街头小吃,花色繁多且味道鲜美什么的。 司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向她的眼神中不乏狐疑,“你吃过?” “呃,”路寰十分惊险的“悬崖勒马”,干巴巴的笑了几声,“没有。” 司远挑眉,“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路寰望天,“我说自己已经想了好几年了你信么?” 倒是高露不管这些,看上去比路寰这个发起者更迫不及待,“哎呀司远你这么磨叽干嘛?阿玉都想吃的东西肯定很好吃啊,咱们这就走吧!” 司远犹豫一番,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路寰时不时瞥过来的期待小眼神儿,挺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全员通过,路寰立刻从通讯器中调出来储存了不知多久的资料,共享之后,兴高采烈的对司机说,“去这儿!” 结果司机还没怎么着呢,副驾驶上的保镖陈鹏就一脸为难的看过来,“小姐,还是换个地方吧,先生肯定不会同意的。” 望燕台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由内而外分为三个大区,a区基本上就是奢侈品聚居地,出入的也全都非富即贵,多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名流巨星,环境自然也是无比干净整洁,跟个景区似的风景如画; b区的顾客群主要面向中产阶级和以上的人群,算是个过渡带,兼顾其他两区之特色,不过整体消费档次自然没法与前者相提并论,而且如果不小心的话,时不时还会买到赝品; 而c区远比前两个区更为热闹,客流量也更大,因为它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小吃和小商品,顾客群体也没什么门槛。 不过环境么,自然是没法跟前两个区比的,治安也相对较差。 这么说吧,在今天之前,高露甚至连c区究竟是干嘛的都不知道,而路寰从网上下载的几个什么“旅行推荐美食”,百分之八十来自这儿。 为什么呢? 因为根据作者本人的亲身经历来讲,但凡会写游记的,基本上都是穷游的屌/丝…… 期盼了这么久的,路寰自然不肯轻易放弃,各种软磨硬泡,怎奈陈鹏的意志相当坚决,死活不肯退让。 见路寰面露失望之色,司远开口问道,“陈叔叔,c区真的这么可怕?” “倒也不好这么说,”陈鹏听他说的郑重,不免失笑,“就是绝对说不上安全就是了。那儿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大部分地方还都是露天的,大型垃圾桶和餐桌并排着,你们想想能有多好?这会儿天都快黑了,正是人流量最大,犯罪率最高的时候,小偷小摸都是其次,那些浑人喝多了聚众斗殴的多着呢!” “哇哦!”高露听得出神,觉得从陈鹏口中说出来的简直跟自己生活的不是一个世界,不由的感慨,“好刺激啊!” 见她一脸不知世事艰辛的纯粹,陈鹏苦笑着摇头,“还刺激呢,高小姐您可别向往这个。” 话一出口,高露也知道自己的感慨有点不分场合,当即挺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路寰也明白陈鹏是为了自己好,而且就像他说的,自己和司远他们身份毕竟敏感,若是真的贸贸然去了,保不齐会出什么乱子。 远的不说,那次去书店买书的遭遇还历历在目呢。 安全第一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态度诚恳的跟陈鹏道歉,“对不起啦陈叔叔,是我想得太简单了,那就别去了吧。” 见她并不一味的使性子,陈鹏也松了口气,又有点欣慰。 毕竟自己担任路寰家的保镖都已经六七年了,差不多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自然不愿意生了隔阂,如果真的因为这个问题闹僵,可真是划不来。 司远拍拍路寰的胳膊,安慰道,“算了,实在不行过几天请人照做几份,咱们在家吃也是一样的。” 路寰难掩失落的点点头,苦笑,“好啊。” 说是这么说了,要知道撸串儿的时候,气氛和场合是多么的重要啊!几个人西装革履的坐在西餐厅里,就算串儿再正宗,他也火热不起来呀。 高露也有点失望,小声道,“去不成了呀?我还挺期待的呢。” 说话间陈鹏又笑了,“先别急啊,c区不好去,b区还是可以的!” 三个小的顿时眼睛一亮,齐刷刷道,“真的?” 陈鹏笑得不行,转头拿脚踢踢司机,“这事儿你们得请教老刘,他可是个活地图,哪儿的什么最好吃他最清楚!” 他刚一说完,司机老刘就透过后视镜冲着他们一乐,倍儿自信的说,“那是,不是吹的,要是不开车,我闭着眼都能走出去,跟进自己家似的!” a区是肯定没有串儿这么不高大上的食品的,但是b区,却还是有几家的。 于是在老刘的带领下,一行人奔着其中口碑最好的一家就去了。 别说,老刘之所以推荐这家还真没说瞎话: 这会儿天空微微擦黑,华灯初上,店铺的门脸上一块大大的横招牌,上下都擦得干干净净,边缘的彩灯在夜幕中发出温暖的黄色光晕。 店铺前面的一大块空地都打扫得很干净,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和两扇门也都擦得纤尘不染,远远看去就跟什么都没有似的。 这会儿店里靠窗的位置零零星星有几桌客人正在进餐,食物散发的热气升腾起来,熏染的玻璃白茫茫一片。 车一停稳,高露就降下来一截车玻璃,小狗似的趴着闻了闻,一脸的惊喜,“哎呦,在这儿都闻到香了呢!” 司远伸手把她从窗户边拽回来,又丢过去围巾手套什么的,“都戴上。” 说着又替已经动手伪装的路寰检查几遍,之后三人老老实实的下车待着,等待“传唤”。 然后一进门,那个四十来岁的老板就招呼开了,“呦,老刘又来啦,还是老位置?” 老刘特别熟练地跟他寒暄几句,然后压低了声音,“我带了几个挺不得了的小客人,你给我找个略隐蔽的位置,对了,桌子什么的擦干净点儿啊!” “特么的我家桌子什么时候不干净了?尽胡说,”说着,老板往门口撒么一眼,看见三个正一脸好奇的小孩儿之后,也吃了一惊,“呦,这可真是蓬荜生辉,成,你放心!” 虽然看不大清楚脸,但自己这个老朋友是干嘛的他可是非常了解,这会儿人数也对,看年纪也差不多,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现在还没怎么到饭点,所以店里只有三两桌客人,路寰他们戴着帽子和围巾,捂得严严实实之后才走进来,倒也没引发什么骚动。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仅有的那两桌客人正专心致志的撸串儿呢,谁有功夫东瞥西看的? 串儿这东西吧,吃过的都知道,啊不对,是路过的都知道,就跟火锅一个道理,那味道简直勾人! 去角落的一张桌子边坐下,高露摘了帽子围巾,特别陶醉的吸了几口气,然后跃跃欲试道,“真香啊!我现在就想点单!” 话音刚落,顺道过来的老板就扑哧笑了,“咱这儿可不兴什么点单,您往右看,瞧见那几个大冷藏柜了没?自己个儿端着盘子,看上了什么可劲儿的放吧!完了回来之后往眼前的锅子里一涮,再蘸上咱们店里自制的蘸料,啧啧,绝对的美!” 高露恍然大悟,“自助啊!” 说话间路寰已经有点按耐不住,拉着小伙伴直奔目的地,然后对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上百种产品目瞪口呆。 这都啥啊? 除了本色出演的牛肚什么的,她基本上没有认识的啊! 请原谅,她对串儿的理解还停留在那段亦真亦幻的记忆中,所以当面对眼前这些在高科技手段处理后几近“面目全非”的玩意儿,颇有些无从下手的赶脚。 司远低笑一声,“怎么,自己提议的,还不认识么?” 路寰顿时羞愤欲死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发呆。 司远又笑了下,反倒是十分淡定的拿起盘子下手,说出来的话也是十分霸气,“既然不知道,那就随便拿呗。” 路寰赶紧制止了他这种典型的财大气粗、简单粗暴的方式,“这儿有将近一百种呢,就算每种要一串,你吃的完么?” 司远任她抓着自己的手,挑眉,意思是那你说咋办? 所幸他们还有百事通老刘! 于是在“万能”的老刘的指导下,他们拿了花朵形状的鸭血、莲蓬样的菜丸子、牛气冲天的撒/尿牛丸,甚至是足以以假乱真的各种海鲜造型的鱼丸、蟹卷和虾球…… 虽然是路寰提议的,司远也没有怨言的来了,但是到了真正要下口的时候,他还是小小的犹豫了下。 主要是,从出生到现在,他还真是没来过这种地方呀! 且不说眼前这油汪汪的一锅,经过加热之后漫天飞舞的肉眼不可见的油花儿,还有整个店里都弥漫着的复杂气味…… 而且,厨师也不是专业的…… 但是当两个姑娘都毫不犹豫的往嘴巴里塞了颗丸子,然后露出如梦似幻的幸福表情之后,他终于还是开动了! 一个鱼丸入口,司远少年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然后忍不住点点头。 咦咦咦,虽然有点怪怪的,但味道竟然还相当不错! 等他又吃掉一只撒/尿牛丸后,路寰笑眯眯的问,“好吃吧?” 司远干咳几声,故作镇定的点头,“嗯。” 高露再次发挥自己损友的作用,丝毫不留情面的揭发道,“哈哈哈,司远你就嘴硬吧,我跟阿玉都看见了,噗,刚才你的眉头都快能夹死蚊子了!” 司远不动声色的捞了些豆腐和蔬菜串,细心地去掉签子之后放到路寰碗里,“女孩子要多吃这些。” 高露不满意了,“喂喂喂,我也是女孩子啊,我也想吃啊?” 司远哦了声,然后十分从善如流的把漏勺递给她,表情特别真诚的说,“给!” 高露气急败坏的去抢他的碗,“啊啊,你真是气死我了!” 旁边的路寰默默地欣赏着被司远一指头顶在额头上动弹不得的高露,默默地以眼神制止,然后默默地吃掉碗里已经吸饱了酱料的串儿。 唔,真的好好吃哦! 有句话说的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所以即便路寰他们已经足够低调,可后来还是被陆续进店的食客们发现了,谁让人类没办法戴着口罩吃东西呢。 不过大概是因为他们出现在这种地方太过匪夷所思,又或者是因为大家看他们撸串儿撸的太过兴高采烈、眉飞色舞,不忍心前来打扰,于是众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不动声色的拍照…… 当天晚上,一则名为《星二代深夜聚众撸串儿》的帖子迅速火遍了大江南北,然后顺理成章的以当仁不让的高姿态登上了热搜榜首位,甚至轻而易举的挤掉了好几家娱乐公司费尽心思的炒作…… 帖子的开头就上了十几张路寰三人围坐一桌,吃的热火朝天、喜笑颜开的照片,竟然还十分的高清! “其实露珠今天是跟闺蜜一起出去逛街的,然后见天色已晚,突发奇想的决定去b区这家人气店撸个串儿,真的只是临时起意,因为当时露珠还和闺蜜在撸串儿和大出血去a区吃牛排之间摇摆不定来着。” “但是万万没想到,露珠这个仓促的决定竟然给露珠和闺蜜带来了如此巨大的冲击!闺蜜当场表示惊喜来得太快太突然,她有点承受不来……” “咳咳,言归正传,话说露珠真是太幸运了,因为当时露珠和闺蜜的桌子距离铁三角只有一条过道这么短的距离!所以轻而易举的看清了司远少年放在桌上的手机的品牌,然后露珠表示再次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接下来就是司远手机的大特写,并且配着详细的品牌分析,当然重点是五位数的价格。 因为手环通讯器太过普通,而且体积小,非常的不方便吸引眼球,而且在佩戴了高档腕表的情况下再戴着手环,未免有些傻乎乎的。 于是在一部分源头不明的人士的推波助澜下,最近几年又悄然流行起了复古风,众名人或者纷纷摒弃了手环,又或者干脆两者都拿着。 当然,鉴于前者基本上已经包揽了所有通讯功能,所以后者在许多人看来大概就彻底沦落为备忘录和拍照工具,又或者是炫富利器了…… “啊,忘了说一句,当时铁三角左右两桌也有人,而且看上去真是十分的面熟!是的,那些就是他们的司机和保镖!露珠表示保镖哥哥们真的是十分敬业啊,闺蜜帮忙友情统计了下,他们基本上每吃一口串就要抬头环视四周两眼!甚至还保持了轮班制度,你吃的时候我看,我看的时候你吃……” “啊啊啊,最后露珠由衷的感慨,真是颜值高了干什么都好看啊,同样是撸串儿,司远少年依旧把露珠刺激的一脸热血,真是美如画啊啊卧槽!而隔壁的隔壁当背景板的那个胡子大汉,完全就是另一种画风!” “是的,露珠就是死也不回头的铁杆司远粉!虽然露珠大了他十岁,但也曾经辣么死心塌地的想要为他生个猴子【毕竟养成什么的也是很有爱的】,但是现在看来,嘤嘤,貌似这种可能性很小啊,因为整个长达两小时零三分的撸串过程中,司远少年眼中就只有一个路爷他闺女,甚至连高露露同学分到的眼神也少的可怜!” 帖子发到这里的时候,下面突然迸发出了井喷一般疯狂的留言: “啊啊啊,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大露露简直辛酸!” “矮油青梅竹马好萌啊,啊啊啊司少年的眼神好温油好温油啊,我隔着屏幕都快要被融化了!” “早恋,是不对的……” “楼上滚出!” “默默的劝诫露珠一句:你放弃吧!” “铜牌楼上,露珠,难道你忍心让司少年整天陪着你吃糠咽菜么?估计到时候他甚至连个一两万的手机都用不起啊!” “……噗!”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虽然楼上的楼上的楼上有拉仇恨的嫌疑,但是我莫名的感觉到好爽……” 在网上扩散的热火朝天的同时,还有一部分人撕心裂肺的表示“我不相信!”“我司/我寰/我大露露肿么可能一个想不开跑到b区撸串儿!” “啊啊啊我一定是看错了,或者是拍照的人看错了,那几个人一定是他们的粉丝,在玩cos来着!” 不少人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作为少年中的时尚领军人物,路寰他们的穿着打扮和发型什么的一直都是众人模仿和追逐的对象,有条件的潮爸潮妈们亦步亦趋的比照着往自己孩子身上打扮,没条件的少年少女们则会漫山遍野的寻找类似的,或是山寨产品“披挂上阵”。 所以说,偶尔在哪里看到形神兼备的几个疑似人物什么的,你还真有理由怀疑。 然而这种怀疑马上就被打了个稀巴烂,因为次日一早,路寰、司远和高露就差不多在同一个时间挂出了三人在串儿店里的几张合影! 还特么的配着语言文字呢:“终于吃到串儿了,很好吃,大满足!” 有网友当场表示:“我为了能在周末跟女票红酒牛排而奔波劳累,男神女神的孩子们却因为一顿串儿!而喜形于色,突然一阵恍惚,只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真实……” 然后在事情逐渐朝着一个略显诡异的方向狂奔的时候,那家串儿店,火了! 无数人民群众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纷纷表示他们也想要尝尝能把高贵冷艳的铁三角吸引过来的串儿究竟是个什么味儿。 甚至还有几家报社和电视台过去采访! 老板表示自己简直笑的见牙不见眼! 他甚至还抽空去b区最好的美发沙龙做了个新发型,穿了最好的一套衣服,然后对着镜头坦然道,“是的,当时我也很意外,不过我就是做这行的嘛,对自己的产品还是很有信心的,哈哈哈!” 顿了下,老板又带点茫然和迷惑的挠挠头,说,“生意好了我当然很开心啊,不过就是前几天店里突然来了质检人员,虽然说程序都很合理,但我记得正常的质检日期还没到啊……” 【百忙中还抽出时间来关心群众饮食安全和健康的路爷非常冷静的表示:不用谢!】 “哦,当然,现在最火的就是那天他们吃过的啦,我还特意整理出来了,做了个套餐,现在来的顾客基本上都是点那个的,等等哈,我让人拿过来给你们看看。” 结果采访团对着那长达两页的菜单,沉默了。 半晌,那位美女主持人才十分不确定的问道,“您没拿错?” 这,这也忒多了吧? 当然,有这种反应和疑问的人不仅她一个,不少过来体验的粉丝都点了这个菜单,然后看着满桌子的串儿无言以对。 好几拨二十多岁的青壮年粉丝尝试过后,惊讶的发现,他们竟然吃不完!!! 吃不完啊啊,这肿么可能!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饶是他们不想相信也不得不信。 于是大家纷纷@铁三角,心情复杂的狂刷留言: “你萌的胃还好吗?” 不过马上有专业的营养师振振有词的分析说,铁三角正处在青少年发育的关键时期,这个阶段的孩子们对事物的需求量是很惊人的,所谓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并非虚言…… 第二十四章 一番你来我往的交涉之后,路寰的小说合同谈判终于告一段落。 确定拿下合同之后,纪清潭长出一口气,摸着自己的脸感慨,“真是没想到,不过一份小说合同,竟然这么累,感觉好像褶子都多了几条。” 路寰看着大变样的合同,不禁十分感激,“真是辛苦你啦,纪姐姐。” 纪清潭扑哧一笑,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小小年纪老气横秋的,想什么呢,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毕竟你赚得越多,我拿的提成就越多不是?” 路寰冲她露出个略显狰狞的扭曲微笑。 合作是双方的事,自然不是路寰一个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所以即便纪清潭使出浑身解数,她们这边还是要冒相当大的风险的: 分红没有采取一竿子的模式,而是如愿采用了阶梯式: 一年为限,销售量不够五万册版税为售价的百分之七,毫无疑问,这是卡着分红的底线来的,谁让路寰非要坚持阶梯式呢,出版社自然不可能任她随便更改合同; 销售量在五万到十万之间,分红为百分之十一; 十万到十五万,百分之十五; 十五万到二十万,百分之十八; 二十万册以上,百分之二十! 不过几个档次的阶梯跨度相当之大,大的让纪清潭都替路寰捏把汗,因为根据最近几年市面上新出版小说的销量来看,对于一个之前没有任何基础的新作者来说,第一本小说的销量但凡能到三两万就已经是个相当了不起的成绩! 假设路寰这部名为《织锦》的小说销量不能突破五万册,那么她甚至还不如遵循当初出版社给出的合同,因为合同明文规定了,只有在销量达到十万册以上的情况下,由作者担任编剧和服装设计的条款才会生效。 作为路寰的代理人,纪清潭当然是全心全意为她考虑的,也正因为此,才担心。 因为作为一个新人作者,这样的销量设定的确是有些冒险了。 但是路寰爷俩儿反而十分淡定。 路铮本身就是个非常具有冒险精神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在年纪轻轻的时候放弃医生这个肯定前途无量的职业规划,顶着一干反对之声放弃掉两年的专业学习,毅然决然的重新报考了音乐学院…… 徐曼在南半球拍戏,所以监护人签字这项光荣而神圣的使命自然而然的落到了路铮肩上。 可想而知,签约当日他和路寰一起出现在编辑面前的时候,给后者带来了何等惊天动地的震撼! 为了表示出自己给予对方的尊重,一进门路铮就把伪装给去了,然后就这么光明正大,坦荡荡的坐到了编辑面前。 他伸出手去,露出个颠倒众生的微笑,“你好,我是路铮,阿九路寰的,父亲。” 毕竟是闺女有生以来头一次签订合同,路铮的重视和紧张程度简直比自己第一次夺得金唱片大奖的时候还要严重。 除了连续两晚失眠之外,他还在今天打扮的尤其,呃,工整严谨。 老实说,出门之前,路寰数次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看在自家老爹紧张得都快同手同脚的份儿上默许了。 啊啊啊,爸爸啊,你造不造,这样西装三件套的打扮活脱脱的演示了什么叫做禁/欲的美感啊!时至今日还有无数人对你曾经无意中展现出的翘臀虎视眈眈你造么造么…… 沉默,还是沉默。 几乎是过了足有半个世纪那么久,神情恍惚的编辑薛则声音干巴巴地问道,“所以说,阿九就是路寰?” 路寰点点头,露出个蛮羞涩的微笑,看上去纯洁的简直一塌糊涂。 薛则吞吞口水,视线游弋,“而你的监护人,自然就是路铮和徐曼了。” 桌子对面的父女两个齐齐点头,表情十分的诚恳,眼神也是无比清澈,一个赛一个的无辜。 眼前的这只修长、干燥,骨节分明的美手一直都被无数人白天黑夜的yy,不知多少人各种歇斯底里,就为了能冲上前来握上一握! 同是路粉的薛则呵呵几声,胸膛中突然涌起一股极其强烈的复杂情绪,尼玛,老子还没做好准备啊! 幸福降临的太过突然,一下子就有点手足无措了呢! “请不要介意,如果因为这个对您造成了什么困扰,还请多担待。”路铮又笑了下,主动抓住薛则的指尖晃了下之后迅速放开,算是全了初次见面的礼节。 然后他缓缓开口,将路寰的顾忌和自己的看法娓娓道来,末了又问,“想来这样也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吧?” 正觉得自己的指尖火烧火燎一大片的薛则有气无力的嗯了声,然后挫败的抹把脸,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只能长叹一声。 人家当事人都已经考虑的这么详细了,他不过就是代表出版社而已,还能说什么呢? 诚然,就像阿九,啊不,路寰担心的那样,如果她在开始就爆出自己的身份,没的说!出版社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给出远比一线作者更优越的条件。 不不,哪怕倒贴也成啊,只要有了这块金字招牌,还怕出版社火不起来么? 但是这么一来,他们势必要借路铮和徐曼夫妻的势。 开玩笑么,这么好的一列顺风车放着不搭,真是老天爷都会嫌弃我们暴殄天物的。 “美少女天才”? 不不不,请相信我们,这远远比不上“国际巨星之女”的幌子来的有吸引力! 您是路铮路爷的粉丝吗? 请买这本书,因为这是他女儿写的呦~ 您是徐曼的粉丝吗? 请买这本书,因为这是她女儿写的呦~ 您是路寰的粉丝吗? 哦,那太好了,请一定要买这本书,因为这是她自己写的! 到时候不要说十万八万了,就是狂销几千万册也不是梦! 想到这里,薛则也忍不住对路寰生出一些由衷的敬佩来。 这样年轻的一个小姑娘,想的却这么远,难得,难得。 不过,任何人在面对路铮这样的国际超一流巨星,而且双方之间的直线距离还不足六十公分时,想来都是不会太冷静的。 薛则也是个正常人…… 但是他还是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理智努力思考一番,并且郑重承诺,“既然已经谈拢,我们必然会尊重作者本人的选择,不过出版社也会在保密的前提下,动用一级宣传和预热方案的。” 路铮不说话,转头看路寰,意思是你的事情自己决定。 路寰也不矫情,当场点头表示同意。 这真的不算什么,因为政策的关系,各大出版社每年都会力捧几个作者,有固定读者群的老作者就不用说了,而只要是出版方认为大有前途的新作者,也是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的。 在理智尚存的最后几秒中,薛则无比坚强的说出了最后一番逻辑严谨的话:“不过等到后期确定改编影视剧的话,按照合同,阿九你是编剧和造型设计,在开机仪式上,是非露面不可的了。” “这个自然,”路寰笑,“反正影视改编的前提是书卖得好,而只要作品销量上去了,就意味着已经被大众接受;而只要被大众接受了,想来我的身份就不会构成任何干扰。” 大不了就是部分人嫉妒我不必到处拉赞助什么的嘛! 所有疑问和不确定的地方都已经解决,薛则舒了口气,颤抖着双手接过飞舞着路铮亲笔签名的合同书,然后苦苦坚持的心理防线轰然倒塌: “爷,能不能给签个名儿!” “好啊,要合影吗?”笑眯眯,笑眯眯。 “……!”大喘气,大喘气。 咚! “啊,救护车,有人昏倒啦!” ************ 合同签完了,路寰顿时就觉得轻松起来,回去的路上就迫不及待的跟小伙伴们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太好啦!”通过全息显示,路寰清楚的看见高露当场蹦了起来,“阿玉你马上就是个名副其实的作家啦。” 相较之下,司远倒是沉稳的多,不过也是一副嘴角含笑的模样,显然十分的替她开心,“恭喜。” “同喜同喜,哈哈!”路寰笑呵呵道,“回头我请客啊。” “那必须的,”高露笑着问,“那什么时候能上市啊?我先去买上百八十本的。” “可别介,万一以后给我查出来恶意刷销量就麻烦了,顺其自然吧,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路寰连忙拒绝了她的好意,又道,“出版社比较给面子嘛,而且政策很好呀,只要是出版社认为有前途的三观正直的小说,都可以给予开通绿色通道,编辑说现在就有可以用的书号呢,最晚两个月之后就能上市了,想想还挺激动呢。” 托高科技的福,不仅系统能无一遗漏的检测出任何不符合逻辑的言语以及错别字,甚至你还可以事先设定自己的写作习惯,比如某些看上去结构并不怎么严谨,但是读来确实别有一番风味的个人特色遣词造句,这样就不会两相冲突了。 而且路寰当初写书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出版,她对其中的各种细节和要求也都熟悉,排版就是按照出版习惯来的,也就省去了前后几次校稿的麻烦,时间自然大为缩短…… 当然,最令她推崇的一点就是,这里语音录入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比起人工输入真是轻松极了! 不然,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四十多万字的小说整理完毕。 曾经但凡想要写点东西,要么就是趴在桌子上,要么就是两眼紧盯着电脑,脊背也得挺得直直的,不出三两个小时就腰酸背痛眼睛干; 多少作者因为腰背的疼痛含泪挥别自己心爱的事业啊,又有多少作者因为日益严重的腕管炎恨不得把爪子剁了一劳永逸…… 现在好了,有了语音输入系统,走着路可以写,逛着街也可以写,甚至洗澡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灵感,亦或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躺在床/上!都可以随时随地的输入,你需要做的只是动动嘴皮子! 哦,科技万岁! *********** 回家之后,路寰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投入到了人物服装的设计中去,简直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几个主角的全部服装和大氅加起来怎么也得有近百套,路寰不愿假手于人,只好自己上阵。 尽管现在并不清楚届时参与拍摄的演员们的具体尺/寸,但她根本就闲不着: 要先打出版型和绣花样板,然后绣几次草稿之后不断修改,等到定稿、确认演员身份之后再重新输入数值,最后交由机器裁剪缝纫。 其实有了机器的帮助,只要是花纹和版型确定了,一套精美的衣服不过个把钟头就能成型。 所以说,难的就是前期工作。 早早的准备起来,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慌乱,她还是喜欢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路寰对民国期间的服装钟爱有加,这部《织锦》正是发生在民国年间的故事。 而民国戏的一大看点,就是融合古今的精美服装。 这时期的服装既有经过了数千年文化积淀的古香古色,也有接受了外来文化冲击过后的改革与创新,你既可以在上面看到传统的刺绣,也会发现属于舶来品的花边…… 尤其这里因为经过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缘故,好多珍贵的文化遗产和史书资料都相当遗憾的淹没在历史洪流中,所以民国和古代背景的小说写起来非常不容易,想要拍出那种没有违和感的影视剧,更是难上加难,如非大手,普通人是轻易不敢涉足这个题材的。 而同样的,物以稀为贵,一旦有这类题材的书籍和影视作品问世,首先在关注度上就占尽了先机。 这也就是路寰选择民国背景打出自己第一炮的理由了,因为她,非常擅长! 不过因为定位就是小成本,路寰肯定不可能采取手工裁剪和刺绣,一来成本太高,二来时间上也不允许,所以自然需要借助于机器。 好在刺绣机器已经十分完善和成熟,路寰打板的技术又相当高明,图案纹样十分复杂,只要拍摄的时候不是长时间凑近了看,完全足够以假乱真。 近百套服装,几乎就意味着近百个刺绣的样板,再加上后期制作,路寰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挥霍。 自从路寰表示了对裁剪的兴趣之后,路铮直接就把一楼三分之一的房间全部打通,然后整体划给她做工作室。 中间路铮轻手轻脚的进来一次,“阿玉,吃点水果吧。” 路寰飞快的抬起头冲他笑了下,胡乱抓了一块芒果塞入嘴巴,然后继续修改图样。 她不知道自己忙活了多久,也没有关心周围,然后等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抬起头来活动脖子的时候,她愕然发现,路铮竟一直都安静地站在旁边,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爸,你站了多久啦!” 路铮轻轻笑了下,过来摸摸她的头,答非所问,“我的阿玉,是个天才。” 路寰怔了下,有点不好意思,“还好啦。” 想要在文艺界和时装界混出点名头来,天赋绝对是必须的,路寰承认自己有不低的天分,但却从不敢自称天才。 然而世人总喜欢这样,当你取得耀眼的成就之后,他们就会选择性的忽视掉你的努力,然后将你所得到的一切都归功于你的天分…… 于是大家纷纷夸赞,“啊,路寰,真是个天才!” 但是没人知道,曾经的她为了熟练使用绣花机彻夜不眠,在众人怀疑和鄙夷的眼光中,从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终于化身为娴熟工。 没有师傅教导,任何事情都是那么的困难,她几乎是在一种两眼一抹黑的状况下摸索着前进。 为了一个个在别人看来简单至极的问题困惑不堪,因为一点点的小毛病而爬上爬下,手脚上多得是被割破的皮肉,甚至也曾经因为操作不慎差点被断掉飞出来的针尖刺瞎眼睛…… 曾经的路寰功成名就之时,已经是三十多岁了,然而现在的自己,尚未成年。 所以包括路铮和徐曼在内的所有人都坚定不移的认为,甚至是她自己也时常性的有这种错觉: 路寰是个天才! 无论曾经的过往究竟是真是假,现在的路寰只有十五岁,她所掌握的一切都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所以她是天才。 她也只能是天才。 路铮就这么安静的俯视着自己的女儿,双眼中闪烁着的是属于父亲的,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他忽然就叹了口气,“阿玉,不要太辛苦。” 自己的孩子有出息,他当然应该是开心的,也为她感到骄傲。 然而在骄傲之余,他和徐曼,都常常会感到害怕。 就像繁华过后总是彻骨的孤寂,就像枝头花簇落后空余的枯枝…… 有句出处不明的话说的令人十分的心惊胆战: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他们的阿玉还这么小,有时候他和徐曼也时常会感到迷茫:让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就独当一面,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着想着他们甚至就会觉得非常愧疚,非常丢脸,因为常年忙于工作,夫妻二人竟根本就想不起女儿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成熟稳重。 又或者,这份超乎年龄的成熟和稳重是否是在一次次的失望和寂寞中磨练出来的? 而这全部的全部,他们都无从得知。 而且,当你亲眼看着那么小小的一团从牙牙学语长到能独当一面,从对你百般依赖长到独立自主,这种感觉可真是既欣慰又失落…… 你的心里会有一种失落感,就好像身体里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忽然就硬生生的剥离开来,逐渐远去,而你却非但不能加以制止,反而要鼓励她,祝福她,亲手送她走得越来越远…… 路铮的眼睛太深邃,里面浮动着太多路寰分不清辨不明的东西,不过她知道,爸爸是全心全意的爱护着自己的。 其实她或许隐约明白路铮和徐曼担忧的是什么,然而,她该如何解释呢? 说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活过一辈子,所以心灵早已沧桑,现有的技能也不过是重操旧业的熟练,过去或是未来也不过是黄粱一梦? 说我也许未必就是我,我根本就不是你们心目中的乖宝宝? 不,她不能。 不管路铮和徐曼会选择相信还是怀疑,只要她说了,都会变成沉重的负担…… 因此路寰能做的只是扬起个灿烂的微笑,然后紧紧抱住爸爸的脖子,无比平静的说,“我很好,而且会一直这么好下去。” 另外,谢谢你们,爸爸妈妈。 鉴于本文总体而言是轻松愉快的氛围,作者也是个沉痛不来的货色,所以像前面这样的抒情片段不仅极少,而且极短…… 周末的时候路寰和司远去市歌剧院给小伙伴高露捧场,因为今晚有她的个人独舞。 开场之前,两人先去后台送花,并且见到了一身演出服的高露。 她穿着一套水红色的古典长裙,两条长长的水袖随着走动不断摇晃,荡出波浪一般优美的弧度。 而她脚下踩的,也正是从bvc特别定制的舞鞋,独家设计,全球仅此一双。 鞋面上面绣满了精美的莲花,取步步生莲之意。 不管前台多么的光鲜亮丽,后台永远都是嘈杂和忙碌的代名词。 距离开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各路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的跑前跑后,一遍又一遍的对待会儿将要进行的步骤一一核对。 路寰都不禁被这气氛感染,忍不住捂住胸口道,“哎呀我突然好紧张啊。” 司远和高露都有点无语,后者更是笑出声,“是我上台哎,我都不紧张,你怕什么啊?” 路寰真是十分佩服她,“你真的一点也不紧张啊?可是你摸摸我的手心,都出汗了哎!” 高露当真摸了下,然后笑的东倒西歪,一把把她推给司远,“你快把人拖走吧,这不给我添乱呢么,哈哈哈!” 于是路寰只好羞愤难当的退场…… 作为当世大舞蹈家的独生女,高露几乎从会走路就开始练习舞蹈,如无意外,以后的她必将成为青出于蓝的舞蹈家。 哪怕是现在,她也已经在世界各大舞台上频频亮相,出众的舞蹈天分和扎实的基本功让各大评论家称赞不已。 大家逐渐不再称呼她为林大师的女儿,而是少年舞者高露。 演出非常成功,因为就连路寰这个其实并没有多高的舞蹈鉴赏水平的人,都被深深地吸引。 舞台上那个姑娘魅力四射,光彩照人,她的每一次举手投足,都带着无与伦比的感染力,你几乎能看到有实质性的情绪从她的每一个动作中甩出!然后狠狠地砸到你的心底! 当你认真看表演的时候,你会情不自禁的将自己代入进去,跟着舞者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心痛如刀绞! 回去的路上,路寰听着耳边高露兴奋地笑闹,再看看旁边即便是坐车都不忘浏览《每日财经》的司远…… 他们的未来,已经初具雏形。 第二十五章 嗯,他们的未来已经初具雏形,但是相应的,有些人的未来却还是一片迷茫。 更甚至,她正面临着极大的考验和挑战。 自从在高露的生日宴会上大无畏的挑战权威之后,逞一时之快的乌蒙就发现自己被迫陷入了一种十分困窘的境况中: 好像一夜之间,她就变成了全校公敌! 原本跟自己非常要好的几个同学也像是失忆了一样,完全无视她的打招呼,就这么直直的擦肩而过,然后却又在她看不见的位置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不仅如此,乌蒙还发现自己的课桌和储物柜经常被人画得乱七八糟,里面的东西也跟着遭了秧…… 比如说这天。 半小时之后就是骑术课,大家都去更衣室换骑装,结果乌蒙刚一打开自己的衣橱,就被吓的失声尖叫、魂飞魄散。 里面竟然掉出来一条死蛇! 周围的女同学们非但没有过来安慰她,反而是退后几步之后哄堂大笑起来。 这还不算,紧接着乌蒙又发现自己洁白的骑装上被人泼了墨! 那大团大团的墨迹甚至还没有干透,正不断地白色的面料上徐徐蔓延,同时又有未能及时渗透进去的墨汁顺着衣服滴落。 她整个人都快被这连续不断的整蛊逼疯了,当即狠狠踹了柜门一脚,眼眶发红的喊道,“谁干的!谁干的!” 更衣室里先是一静,然后就响起来几道不满的嗓音,“喊什么喊呀,公共场合还这么没礼貌,都没有家教的么?” “对啊,哎呦,还有蛇呢,原来乌蒙喜欢这样的宠物啊,好可怕哦!” “切,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公主么?还敢穿白色的!真是笑死人了。” 乌蒙被气得眼前发黑,她愤怒的瞪过去,却见那几个说笑的女生非但不害怕,反而冷笑着瞪回来,“看什么看呀?神经病!” 已经换好衣服的高露拍拍手,“都快点,马上就要上课了,不要耽搁。” 见她开口,同学们虽然还有点意犹未尽,相互看了几眼之后还是抓紧时间换起了衣服。 高露当然不可能是专门为乌蒙说情的,只不过因为她是这个班的女生负责人,单纯的不能放任大家耽搁上课而已。 哪知乌蒙根本就不领情,反而凶巴巴的朝着高露喊道,“我才不要你假好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就是因为你看不惯我,所以大家才针对我,巴结你!你,还有那个路寰,都不是好人,你们都是一伙的!” 刚才第一个开口的刘雯雯大步走过去,用力推了她一把,冷笑道,“少拿着自己当盘儿菜了,人家高露知道你是谁啊?” 乌蒙踉跄了几下,后背撞到柜子之后才勉强站稳。 连日来的委屈和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就像沉甸甸的山石,重重的压在心头,她终于失控,带着哭腔的喊,“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欺负我?我不服,我要告诉老师!” 刘雯雯嗤笑一声,抱着胳膊看她,“去啊,去啊!有本事去啊!” 旁边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女生上去拖她,硬拉着她往门口走,“走啊走啊,是不是一个人不敢,我们陪你去好啦!” “别闹了。”见更衣室里乱成一团,高露再次开口制止。 刘雯雯有点惊讶地看着她,“高露,不是吧?” 高露不理她,径直走到已经跌坐在地的乌蒙跟前,就这么俯视着她,“既然做了,为什么没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早在你挑衅我,挑衅原本秩序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有今天。” “你自己也知道的吧,我其实并不想搭理你,可是你非要跑到我的生日宴会上给我难堪!你得罪我我可以原谅你,但你不能毁掉我爸妈的心意。” “就算我喊停,你也未必好过得了,乌蒙,你还不知道么?你得罪的人太多太多了。” 乌蒙却始终梗着脖子看她,整个人都憋着一股气,红彤彤的眼睛里像是包着两汪流动的鲜血,妖冶而疯狂,似乎随时都会跳起来将高露掐死泄愤。 往日风光的一幕幕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闪现,跟此刻的情形像极了天堂和地狱的对比。 她从不认为自己的张扬有什么错,别人不都是这样的么?她又有什么不可以? 平凡的日子她过够了,籍籍无名的生活她再也不想重复。 她想要穿着最华贵的衣服,享受所有人的簇拥,就像那几个最顶级的小团体成员一样! 她想随时随地享受媒体的追逐,想无时无刻不沐浴着男孩子们火辣的目光…… 刘雯雯上前,十分亲昵的拉着高露的胳膊往外走,“哎呀别理她了,该上课了,走啦走啦。” 然后就在她们转身的瞬间,背后的乌蒙突然哑着嗓子哭喊起来,“我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只许你们耀武扬威,我哪儿比你们差了?” “呜呜,我,我不会认输的!我告诉你们,你们没什么了不起,我才不会认输!” “你们会遭到报应的,会有报应的!” 高露终于皱了皱眉,回头看了她一眼,“神经病!” ******** 然而很快的,乌蒙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接下来的马术课上,尽管她重新换了一套干净的备用骑装,但是其他同学们看着她的眼神还是让她觉得只是个游离在人群外围的过客。 骑在马背上的乌蒙两眼无神,脑海中翻滚的始终都是这么多天以来自己的狼狈和刚才更衣室的耻辱。 她走神走的严重,两只手甚至没有握紧缰绳,没人限制的马匹也渐渐偏离了最初的轨道。 再然后,不知谁从后面短促而尖锐的大叫一声,她胯/下的马匹受惊之下猛地蹿出,狂奔出几米,险些将她从马背上掀下去! 大惊之下的乌蒙脑海中空白一片,素日里学习到的知识和应急手段都跟大风刮过一样,连点渣滓都不剩。 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惊慌失措的哇哇大叫,然后本/能的揪住了马脖子上的鬃毛! 本就处在狂乱之中的马匹吃痛,长嘶一声,眼看着前蹄就要抬起,乌蒙越发的慌了神,脸色一片惨白,什么的听不见。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一直待命的安全员立刻冒着危险冲过来,一个人勒住马,另一个则是用力托住她的腰和后背。 危机解除,乌蒙在马背上呆愣不语,白着一张脸儿,眼神呆滞,看上去魂儿都没了。 片刻之后,她突然就哇哇大哭起来。 安全员十分熟练的将她从马背上半托半抱的弄下来,然后拍着她的脊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我们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没事的。” “才不是!”乌蒙崩溃的哭着喊道,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满是惊恐的脸上全都是歇斯底里,她死死地揪住安全员的袖子不松手,扯着嗓子喊道,“她们是故意的,她们想要害死我!我要报警,报警!” “你胡说什么啊!”后面的刘雯雯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嗓子,轻轻踢了踢胯/下马匹的三叉股,靠过来之后居高临下的瞪了她一眼,然后用手里的马鞭指了指乌蒙的斜后方,“看清楚了再哭丧成么?分明就是你没有控马,硬生生跑到别人的场地来,连累了别人还有脸哭!” “对啊,我们秀秀才是被你连累的好么,你还不过来道歉!” “人家真的从马上掉下来了的都没你这么歇斯底里,真是神经病,被害妄想症这么严重的话,干脆休学好啦!” 乌蒙让她这当头一喝给吼得瞬间丧失了哭泣的能力,下意识的环视四周,就见自己马儿的蹄印果然是一路歪斜到别人场地里去了。 扭头看去,就见同班的一个女生正从地上爬起来,对她怒目而视。 眼见着事情的真相是这样,乌蒙难得的有些脸红,瞬间失去了像刚才那样大吵大闹大喊大叫的勇气和动机。 她喃喃道,“我,我没想到……” 遭受无妄之灾的秀秀也是被娇宠长大的,这会儿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可却不曾想到对方竟然恶人先告状,心里蹭的就冒起来一股火。 她把安全帽一甩,连身上沾的泥土也顾不上擦,踩着小马靴蹬蹬走过来,用手中的马鞭笔直的指向乌蒙的脸,娇叱一声,“你给我道歉!” 面红耳赤的乌蒙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是故意的!而且,而且你不是也没受伤么。” 她也知道心虚,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微不可闻了。 果然,这话一出口秀秀就让她给气个倒仰,看上去简直要扬起鞭子来抽人了,“你说没受伤就没受伤吗?你是瞎的吗?看不见我的掌心都被擦破皮了,万一留疤你负得起责任吗?” 虽然有安全员及时发现扑上去接了一把,但是落地的时候秀秀的手掌还是狠狠地在地面上擦了一道,而且左脚也在地上磕得不轻。 “对啊,”从生日宴会上被连累之后,刘雯雯就死心塌地的迈上了跟乌蒙作对的道路,这会儿自然不可能轻易揭过,“而且刚才秀秀喊了你那么多声,要不是她及时勒马,你早就被踩死啦!她受伤,还不是你连累的?” 乌蒙摇着头往后退,喃喃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以为是有人在后面故意吓唬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刚骑着马完成初级跨栏的高露不紧不慢的过来,隔着篱笆把事情的经过听了个差不多之后冷笑道,“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没有分寸。” 恶作剧也就罢了,不过是同龄人之间的玩笑,可像惊马这样稍有不慎就危及生命的把戏,但凡是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这么做的。 另外几个安全员也过来,其中一个仔细检查了秀秀的手之后松口气,“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不过最好还是去彻底检查下,别的不说,及时处理也可以防止留疤。” 一听这话,秀秀也顾不上跟乌蒙吵了,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之后愤然离去。 午餐的时候,忍无可忍的高露跟路寰吐槽,后者听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行了,闹过头就不好了,她这两天也够惨了。” 高露咬着习惯摇头晃脑,表情十分无辜,“这话你不该跟我说呀,又不是我往她衣柜里放蛇,也不是我给她弄脏了骑装。” 路寰挑眉,略带戏谑的看着她,“嗯,不是你,不过你敢说她们做这些不是在你的默许下?” 在某种程度上,高露说是满肚子坏水儿的小魔头也不为过,不惹到她怎么都好说,可一旦把她惹毛了…… 不得不说,这些事情都让路寰无法克制的想起了曾经的一部狗血偶像剧: 《花哔男子》…… 在同龄人中,地位超然的高露具有相当恐怖的人气和号召力,好多事情根本就不用她亲自动手,多得是急于讨好的她人代理。 然而路寰也觉得乌蒙一直以来的做法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何况在生日宴会上毁坏的可不只是气氛和面子那么简单,更严重的还是高露父母几个月的辛苦,不然她才不会这么记仇呢。 最关键的是,乌蒙得罪的,可远不止高露一人。 也正因为此,路寰一直都冷眼旁观,并未多加制止,就算劝得了高露,她劝得了一整个学院的人么? 而且她也不是什么圣母,再说让乌蒙吃点亏吸取点教训也没什么不好,当然,或许手段略激进了些…… 高露耸耸肩,没有否认,不过却也没明确说要不要停止。 为了防止小伙伴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刨根问底下去,她迅速往餐厅门口打量了一眼,“司远怎么还没来?” 听她这么说,本来还没怎么在意的路寰也抬手看了下表,“对哦,平时应该早就到了。” 对,正常情况下应该早就到了,但问题就是现在或许并不是正常情况。 事实上,司远在门口拐角处被人拦住了。 乌蒙的头发看上去乱糟糟的,加上连日来的恶作剧让她几乎寝食难安,双眼下面都有乌青了,而且刚不久前才哭过,看上去简直邋遢极了。 她在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司远时眼睛刷的就亮起来了,然后紧跑几步,气喘吁吁地绕到他面前,张开双臂喊道,“司远,你等等!” 正是午餐时间,餐厅附近的人流量十分巨大,乌蒙这情绪激动下的一嗓子音量着实不算小,顿时就吸引了老些无所事事的少爷小姐们的目光。 司远本来就不是个怎么爱搭理人的性格,尤其对象还是乌蒙,自然更没兴趣了。 他借着身高优势迅速俯视了她一眼,然后就面无表情的往旁边挪了一步,抬腿就走。 然而乌蒙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放过他,紧跑几步又跟上来,见他没有停下来跟自己说话的打算,直接一咬牙,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毫无疑问,这个动作让围观同学们的视线越发的火辣,简直要烧起来。 当然,同时燃烧起来的还有熊熊的八卦之魂! 司远拧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放手。” 乌蒙努力平复下呼吸,就跟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说,“你让她们都停下!不再欺负我了,我就放手!” 司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与我无关。” 说着,他的手臂微微用力,洁白的衣袖一点点从乌蒙指缝间划过,眼看着就要重获自由。 见他这么冷漠,乌蒙急忙道,“怎么跟你没关系?谁不知道你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只要你开口了,高露怎么可能不卖给你面子?” 司远表情不变的听她说完,然后胳膊用力往外一带,毫不犹豫的往前走去。 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乌蒙整个人都呆了,她微微张着嘴巴,冲着司远好看的背影努力了好几次,最后终于憋出一句带着浓烈哭腔的叫喊: “司远,你的绅士风度呢?” 然而司远就像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将她的声音屏蔽掉了一样,脚步不停,眼看着就要踏进餐厅的大门了。 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乌蒙也曾对司远满怀憧憬,也曾无法克制的做过这样那样的美梦。 毕竟,面对这样一个帅气又潇洒的男孩子,才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然而这么久过去了,乌蒙渐渐绝望的发现,司远根本就不关注自己! 不仅仅不关注,她甚至怀疑,对方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呀,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 我不漂亮吗?我不可爱吗? 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 最过分的是,就连大家都欺负自己的时候,司远竟然也一直都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真正的绅士,难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拯救我于水火之中吗?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关心我一下!!! 最后一个有能力拯救自己的希望,连带着长久以来的幻想和奢望一起破灭,乌蒙简直要崩溃了。 她猛地抱着膝盖蹲下来,然后抬头冲着司远已经模糊的背影大喊,“司远你混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刚步入餐厅的司远听着背后堪称凄厉的喊声,颇有些无奈,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简直就是,简直就是,有病! 因为司远觉得这不过就是个无所谓的小插曲,过去之后也就过去了,所以压根儿就没跟路寰和高露提。 结果等到晚上放学回家,路寰习惯性的登录到学校的论坛中时,却愕然发现了这样一个被置顶、被加精、被当仁不让的放到头版头条的帖子: 《餐厅门口的奸/情》! 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上面醒目的,司远和乌蒙“拉拉扯扯”的照片! 路寰就跟被当头砸了一闷棍似的,没等大脑做出反应,手指已经自动点开了帖子。 里面已经热火朝天的讨论了整整一个下午! 五花八门的回帖足足翻了好几十页,各种回复和猜测简直晃瞎人眼! “太惊悚了,他们竟然搞到一起了!” “啊啊啊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司远怎么可能看上她!” “表示当时我就在现场,亲耳听到乌蒙大喊绝不原谅,瞬间脑补出一大段跌宕起伏的爱恨情仇啊有木有?” “卧槽,太劲爆了,简直刷新三观。” “那,那路神怎么办啊!” “……!!!” “卧槽,对啊,路神怎么办!” “尼玛这莫非就是太古文学中经常提到的白玫瑰和蚊子血?” “所以,现在路神已经堕落为蚊子血了?” “尼玛,早知道连乌蒙这种货色都能成功上位,老娘还瞻前顾后个屁啊,没准儿现在早就把我远拿下了!” “楼上的学姐请自重!” “铜牌!” …… 因为成员们都是披着马甲登陆的,除了根据年级区分了不同颜色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标识。 而且托技术人员的福,想要查询真实ip的难度非常之高,所以大家留起言来也是格外肆无忌惮。 走马观花的浏览完这充斥着五颜六色用户名的帖子,路寰觉得自己已经有点麻木了。 且不说这种帖子出现在一个高中论坛里多么的诡异而违和,她竟然感觉到了淡淡的醋意! 这不对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路寰整个人都不大好了,瞬间感觉仿佛有一股热血上头,冲击的她满脑袋都是嗡嗡声。 我我我我我,我为什么会觉得酸不拉几? 我我我我我,我应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啊哈哈哈,怎么可能嘛,哈哈! 我和司远不过是普通的青梅竹马而已啊,看着他交女朋友不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对,我一定是觉得乌蒙档次太低,配不上他,这才稍微有点愤愤而已。 嗯,是的,就是这样没错…… 就在她快要把自己纠结死之前,刘阿姨突然喊了一嗓子,“阿玉啊,司远来了!” 卧槽! 路寰嗖的站起来,突然就有点不知所措了,我,我是不是应该躲起来? 不对,等等这是我家啊! 啊啊啊我究竟在想什么啊! 第二十六章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的脑补都是徒劳,因为司远已经放弃室内电梯,仗着身高腿长,一步三个台阶的跨了上来……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 “阿玉,刘阿姨说你在里面,我可以进去吗?” 于是路寰嘴里的那句“我不在”迅速胎死腹中…… 正当她绞尽脑汁的想究竟应该怎么做的时候,司远少年已经十分霸气侧漏的说,“你不出声,我就当你默许了哦。” 路寰刷的抬头,看着徐徐打开的房门,目瞪口呆。 等等,情节不对啊喂! 作为一个绅士,一名众多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难道你不应该遵循规律,默默地站在门外么? 心思翻转间,司远已经走了进来,本来一脸严肃的他却在看见路寰的呆样之后,扑哧笑出了声。 这一声笑好歹让路寰回神,她有点尴尬的清清嗓子,决定先发制人,“女孩子的房间不能随便进啊你懂不懂!” 司远眨眨眼,神情十分的无辜,“可是你都默许了啊。” 路寰的嘴角一抽,努力分辨道,“那我是还没来得及拒绝好么!” 司远嗯了声,稍微侧了下/身,作势要往外走,竟然还挺认真的询问,“那,我重来一遍?” 看着他眼里明显的笑意,路寰突然就觉得一阵胃疼。 司叔叔,看你生的这折磨人的小妖精! 说是房间,其实是个套房的样子,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个五脏俱全的迷你客厅,再打开左手边的一扇门才是真正的卧室呢。 既然进都进来了,再把人赶出去就矫情了,路寰也懒得做戏,就挺高冷的哼了声,下巴往沙发那边一摆,“坐吧。” 过去坐下之前,司远飞快的往桌上还亮着屏幕的平板上扫了一眼,然后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消退了一大半,转而被浓重的厌恶替代。 尽管来的有点突然,不过待客之道还是应该有的。 路寰往旁边的小吧台走去,头也不回的问,“喝什么?” 司远笑了下,“跟你一样。” 路寰转头,阴测测的咧了咧嘴,“果汁牛奶!” 司远:“……好。” 然后,然后两人就傻乎乎的对坐着喝牛奶。 良久,还是路寰先招架不住,她不动声色的往自己热辣辣的脸上扇扇风,做出一副十分云淡风轻的模样问,“你大晚上的跑过来究竟是要干嘛?” “哦,”司远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两只白玉似的耳朵尖又开始蒙上一层淡淡的粉色,不过一开口还是男子汉气概十足,“论坛上都是乱讲的,乌蒙想让我帮她摆脱困境,我觉得很无聊,什么都没说就甩开她走了。” 路寰从玻璃杯上面高高的挑起眉毛,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司远愣了下,然后似乎是有点着急了,语速也不自觉的快了起来,“是真的,我觉得没必要在午餐时间说这些不愉快的话题,所以就没有说。” 说完之后,他就这么直直的看向路寰的眼睛,一眨不眨。 路寰曾经不止一次的知道,司远生的很好。 他长的很帅,鼻梁高挺,纯色淡唇瓣薄,不熟悉的人会觉得他相当冷漠。 尤其是这双眼睛,黑白分明,轮廓清晰,锐气十足。 但是当他温柔的看向你的时候,那份锐气就会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化为一波一波的,春天的湖水那么柔软的神情。 于是路寰仅仅是坚持了三秒钟,就溃不成军的移开了视线,带着一颗几乎疯魔的跳动着的心脏。 啊啊啊,要死了! 司远突然毫无征兆的轻笑一声,然后路寰就惊恐地发现自己被一大片阴影笼罩了,紧接着,额头上就印上了两片柔软而微凉的唇。 路寰:“=口=!!!” 然而司远少年似乎非常满意自己所造成的结果,他弯着两只好看的眼睛,唇角稍翘,非常熟练的抬手拍了拍路寰的脑袋,“晚安,我走啦。” 然后,然后他真的就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不不不,他带走了路寰的理智…… 于是似乎很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路寰失眠了。 因为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找不出拒绝这片温柔的理由,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甚至一点儿也不想要拒绝。 嘤嘤,粑粑,我,我很可能早恋了呀…… 然后第二天一早,同乘一辆车的司远和高露照例过来约她上学,前者甚至还十分自然的伸手替她整理了下围巾! 高露先是卧槽一声,然后就捂住了双眼,“我的狗眼!” 路寰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透了,而司远却依旧一脸坦荡,“要改道去眼科么?” 高露从双手指缝中露出眼睛,哀嚎道,“别太过分啊,弄得我觉得自己很多余啊有木有!” 路寰连忙碰碰司远,意思是别太过分啊,然后就拉着高露的手上车去了。 上车之后,高露光明正大的跟她咬耳朵,一边说还一边瞪着司远示威,“哎阿玉你看没看论坛啊,司远竟然跟那个乌蒙有一腿啊,你千万不要被他骗了啊!” 路寰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别瞎说啦,你说的这个自己信吗?” 高露哼哼几声,望天。 本来么,三个人都是不打算理睬这种无聊的小八卦的,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没影儿的事儿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解释。 然而很显然,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似乎并不想要水过无痕。 到了午餐的时候,论坛上已经出现了好多新帖子,发帖者大多声称,他们都不同程度的向乌蒙旁敲侧击的求证过,她全都默认了,根本就没有澄清! 看着这些帖子,铁三角的脸色都跟盘子里的牛排似的,黑乎乎一团,高露更是直接把叉子甩了出去! “她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小姑娘愤愤道,“也不照照镜子,烦死了!” “呦,这不是司远么,你怎么还在这儿啊,还不去跟女朋友约会去?” 三人抬头,就见卢云和林志豪笑眯眯的走过来,表情十分的,猥/琐! 林志豪还特别不怕事儿大的抬手打招呼,“呦~!” 司远压根儿就不想要搭理他,冷哼一声继续切牛排。 卢云笑嘻嘻的从隔壁桌子拖了一张椅子来,大马金刀的坐下,不住的煽风点火,“路寰,我早就说了么,这家伙就不是什么好鸟,整天的拈花惹草,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路寰抬头瞪了他一眼,“哼!” 见她有反应,卢云更来劲了,又往前蹭了蹭,添油加醋、不遗余力的抹黑道,“你别不信呀,他就是朝三暮四,喜新厌旧,根本就是个脚踩两只船的浪荡子!” “噗!” 这一声笑出现的太过突兀,连同卢云在内的几个人都对林志豪怒目而视。 尤其是卢云,看上去简直恨不得扑上去啃他一口,这不拆台么! “抱歉抱歉,”林志豪清清嗓子,忍笑道,“实在抱歉,我只是觉得有点诡异而已……” 一个真正的浪子当面诽谤一个出了名木有情趣的人是浪子? 噗! 正说着,就听餐厅门口一阵喧哗,五个人齐齐抬头看去,却见正是乌蒙。 就见她前后左右都跟着好些人,前呼后拥的,虽然大家的目的各不相同,但是此情此景简直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加威风。 而且乌蒙本人似乎也十分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虽然竭力做出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甚至偶尔还潸然欲泣,但眼睛里闪烁的光亮却很及时的出卖了她。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新仇加旧恨的刺激之下,高露简直恨得牙痒痒,挽挽袖子就打算扑上去,“你等着,我非整死你不可!” 路寰抿紧了唇,一把拉住她,却是什么也没说。 到底应该怎么处理好这事儿,她得好好合计合计。 卢云的眼睛刷的就亮了,他恶意满满地踢了踢司远的椅子腿儿,“哎哎哎去啊!” 司远微微蹙着眉头,拿下餐巾飞快的抹了下嘴角,拖开椅子,笔直的往那边走过去。 大约卢云自己也没料到他真的这么做,不由得先是一愣,然后拍着椅子哈哈大笑,最后甚至还把手指放到唇边,吹了个响亮的呼哨。 路寰也知道单纯肉搏的话,自己肯定不是卢云这个混蛋的对手,因此也只好暂时按下将她胖揍一顿的欲/望,转而压着嗓音朝司远的背影喊,“你要干嘛?!” 要知道,哪怕世易时移,杀人也是犯法的呀! 司远脚步一顿,丢下一句,“澄清。”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儿戳到了他的笑点,林志豪吭哧吭哧的笑个不停,眼泪都出来了。 路寰和高露气鼓鼓的剜了这两个可恶的家伙几眼,把手里的刀叉往桌上一丢,“再见!” 说着,俩姑娘就大步流星的走到餐厅外面去了。 卢云直接就愣住了好么,他想赶走司远,可真不是为了独占这张桌子啊! 呆愣几秒钟之后,卢云朝着路寰的背影喊了几嗓子,无一例外的没有反应。 他一咬牙,抬腿要追,却被笑的快要喘不上起来的林志豪一把拉住,“哎,先别追啦,去看戏多有意思。” 卢云一想,在原地做了会儿思想斗争,又兴致勃勃的往乌蒙那边跑过去了…… 因为餐饮种类太多,而且餐桌全都是那种很占地方的雕花桌椅,所以书韵学院的餐厅很大,非常大。 铁三角所在的位置位于东北角,两面都是巨大的落地窗,外面的篱笆上缠绕着许多长青藤蔓植物。 而餐厅的门口则位于正南,距离非常远。 被分割成数个小区域的餐厅内部还摆放着大量鲜花和造型各异的艺术品,从各个座位几乎都可以轻松看到门口,但是从门口,却看不到多少内部情况。 所以尽管有不少人踮着脚尖往铁三角常去的区域望去,却也没能成功发现另一位当事人司远的身影。 这会儿他一走出来,就有不少同学低呼出声。 主角都登场了,还愁没有好戏看么? 乌蒙猛地回头一看,对上司远冷冰冰的眸子的瞬间就心虚了,她简直要原地跳起来。 她的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血液上涌,两条腿几乎不受控制的就要往门口跑去。 然而司远的视线就像是钉子,把她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又或者,她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丝几乎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侥幸: 或许,我是说或许,或许司远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但是惨烈的事实再一次打破了乌蒙的幻想:司远从来就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又或者,他的温柔只对他承认的人们。 很遗憾,乌蒙并没能走进他的圈子。 大家似乎都十分乐意欣赏八卦,见司远目不斜视的走过来,都很配合的让出乌蒙身边的一亩三分地儿,然后下意识的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和乌蒙看,视线不断在两人之间游弋,甚至还不甘心的往东北角眺望。 另一个演员不上场,他们怎么欣赏狗血淋漓的三角迷情啊! 司远的眼神冷的简直就像是北极冰川上刮来的寒流,他丝毫没有顾及到乌蒙的面子,又或者他早就给过她面子,只不过对方完全没有珍惜。 “你为什么要误导大家?” 乌蒙的嘴唇剧烈颤抖了下,脸色惨白的辩解道,“我没有!是他们自己想太多!” 司远拧着眉头环视四周,目光触及到的人们纷纷躲闪。 乌蒙忍不住哭了起来,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脸皮仿佛都被硬生生撕扯了下来,然后丢到地上,让所有的人踩踏! “让别人替你背黑锅,”司远非常不悦的盯着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哭的很理直气壮么?” 后面跟过来的卢云阴阳怪气道,“司远你不是绅士么?怎么” 话未说完,司远就干脆利落的打断他,“你喜欢她?” 周围的同学们顿时倒抽一口冷气,齐刷刷的朝卢云看去,连带着跟他站在一起的林志豪也跟着一同遭受洗礼。 卧槽,四角恋?! 如此精彩纷呈,我等有些承受不来啊。 当下就有不少人点开了手环的录音功能,各种蠢蠢欲动。 “你少污蔑人啊!”卢云瞪圆了眼睛,毫不犹豫的否认,“我眼睛又不瞎!” 林志豪沉默着挠挠额头,觉得事情的发展貌似有点超出预计,他还是不要开口的好,免得引火烧身…… 沉默,沉默。 短暂的沉默过后,乌蒙无比惨烈的哭嚎一声,然后捂着脸跑了出去,一路上撞翻了三个花瓶,两个端着餐盘的服务生…… 回家的时候,路铮刚在后花园练完嗓子。 他应好友隋岑之邀,为其导演的新电影演唱片头曲和片尾曲,前几天刚收到谱子,这几天正在磨合。 路寰进门之前就听到他练嗓的尾音了,那可真是实力派。 见她回来,路铮笑了下,“回来啦。” 路寰把书包交给刘阿姨,笑嘻嘻过去抱着他的胳膊,“爸爸,你继续吧,我想听。” 说起来,她还真没怎么仔细听过路铮唱歌,现在想来,不免有些遗憾。 且不说路铮本就要练歌,就算没这个打算,有她这句话,绝对是鸡血上头的效果。 因为隋岑的新电影是部武侠剧,所以主题曲也都非常的侠气纵横,而且几乎每句歌词都是由古诗演化而来,就算是不唱,光念也很有味道。 “大漠孤烟卷黄沙, 枯藤老树立昏鸦, 簌簌无风花自落, 小桥流水映晚霞。 一剑执仗走天涯, 青山飞瀑伴篝火, 乱云迟迟低霭暮, 夕照渐下遇归鸦……” 这部分歌词要唱两遍,第一遍的时候,路铮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一开口,就是那种仿佛带着金属质感的,略显沙哑的嗓音。 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似乎都带着魔力,你在听的时候,眼前简直就能出现这个字眼所表达的含义和情景! 比如说漠,路铮的声音听上去干燥又苍凉,就好似真的有一片荒无人烟的漫漫黄沙…… 比如说烟,路铮的声音却又突然变得轻盈而飘忽,就仿佛真的有一股孤零零的灰烟袅袅升起…… 再比如说卷,他看似平淡的吐出这么个字眼,但是路寰却愣是从里面听出来了一种曲曲折折,如同荒野的干风真的平地而起、扶摇直上…… 那干枯斑驳的藤蔓,那浑身嶙峋的老树,甚至是那形单影只的漆黑乌鸦…… 路寰听得入了神,她觉得自己真的看见有一位侠客,骑着自己那匹瘦马,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苍茫大地的各个角落。 荒凉偏僻的大漠他去过,凄冷荒芜的边塞他也走过,而清扬婉约的江南,也曾留下过他的足迹。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也不知道究竟哪里才是自己的归宿。 到了第二遍的时候,路铮几乎是毫无征兆的换了另一种嗓音,音量也陡然拔高! 旁听的路寰简直要被吓得叫出声来,因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几乎要怀疑唱歌的是不是换了个人! 一种直达心灵的,甚至让她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蓦然升起,然后顺着她的尾椎股嗖的闯入脑海! 侠客变了! 他还是那个骑着瘦马的侠客,然而却又不再是同一个人。 他或许依然形单影只,但是他早已找到了此生追寻和奋斗的目标,所以他不再迷茫,走出的每一步都变得坚定。 他开始欣赏世间的美: 苍凉之美,荒芜之美,婉约之美…… 他重新点燃了自己满腔的热血,肆意驰骋,纵情江湖!哪怕明天就死去,也无怨无悔! 路寰终于彻底明白,路铮为什么会火遍全球! 她无限复杂的长吐一口气,然后猛地扑进自家老爸怀里,特别认真的说,“爸爸,你是我的偶像!” 路铮哈哈大笑,得意非常。 父女俩腻歪了会儿,路寰心痒难耐的问,“电影什么时候上映啊?” 路铮仰头想了想,过了好久才回答,“最早的话也得是今年的中秋档了吧?” 路寰用力握拳,犹豫过后才小声问,“悲剧还是大团圆?” 悲剧比较容易成就杰作是没错啦,但是看完之后心里会很难受,所以她个人还是比较喜欢大团圆。 路铮挑挑眉,“除了一只狗之外,全都死光了。” 路寰:“……” ******** 一周后,望燕台市最大的拍卖会场。 这里马上就要举行一场明星慈善拍卖会,会上拍卖所得的钱款将全部被用到慈善事业中,所以不管是各路艺人们还是各大媒体,都给予了十分的关注。 作为领军人物之一,啊不,之二,路铮和徐曼自然也是有东西要拍卖的。 不过徐曼早在个把月之前就去南半球拍戏去了,而路铮也在两天前去往别国拍摄剃须刀的年度广告,所以实在没办法亲自出席。 于是作为他们的女儿,路寰责无旁贷。 遭遇同样情况的还有司远的父母,小伙子也是落了个形单影只。 所以今天晚上,是高陵一带三…… 在车上的时候,他还笑来着,“亏得你们都长大了,不然这后面还得带上好几个保姆呢。” 参与拍卖的大多是众明星们使用过的物品,大多是衣服鞋帽,当然也有部分听上去十分匪夷所思的。 比如说,某位男星内裤。 当看清清单上有什么之后,路寰的脸都黑了好么! 内裤! 而且还是穿过的! 第二十七章 不过尽管是被穿过的内裤,但是据说某些女粉丝十分疯狂,老早就发誓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将内裤拿下。 相较之下,铁三角的父母拿出来的拍卖品就正常的多了: 徐曼的一个名牌手工包,路铮的一套西装,司习的一套红毯礼服,以及高陵用过的架子鼓。 哦,当然,像内裤这种无比奇葩的拍卖品毕竟只是个例,大部分的人走的还是中庸之道。 虽然现在既不是过年也不是过节,更不是什么重大的颁奖典礼,但现场仍旧十分的星光熠熠,来宾们的分量丝毫不亚于前面几种场合。 且不管筹集来的善款到底会不会被真正用到实处,但这拍卖会毕竟顶了个“慈善”的名头,而且主办方每次都会邀请国内甚至国际上最具知名度的数家媒体入场拍摄和采访,门槛极高不说还非常容易走红,所以艺人们都对数量有限的邀请函极其的虎视眈眈。 拍卖开始之后,每拍卖一件物品,该件物品的所有人都会上台,先是介绍一番该件物品的来历和对自己的重大意义,然后又会花样翻新的调动气氛,呼吁大家关注慈善之类。 不过拍卖毕竟只是一部分,真正的重头戏,还是在稍后的酒会上。 酒会没有固定的座位,这无疑给诸位想要借机结交人脉的艺人们提供了很好的机会。 现场除了铁三角之外,还有其他的未成年人,不过他们大都是已经正式踏入了娱乐圈的童星们,仅有极少数的几位是跟着父母同来的。 高陵虽然年近四十,但是活的很肆意洒脱,偶尔甚至有些孩子气,高露万事不放心头的性格大多遗传自他。 他带着三个小的游走在会场内部,碰见品行好的业内同行就带着孩子们上去结交一番,偶尔远远地看见另一些,则会面不改色的向路寰他们大肆吐槽,将对方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品行和勾当抖搂个底儿朝天…… “啊,那边那个大胡子瞧见没?别看他一副人模狗样的,我可是知道他有恋童癖!你们几个小的能有多远就躲多远,哎司家的小子你别以为没你的事儿,他可是男女不忌!” “哦,那个,就是身材特别夸张的那个歌手,整天吹嘘没整容没整容,骗鬼呢么,那年她和经纪人大半夜的跑过来求我写歌的时候,脸上肿的还跟猪头似的呢!哎露露你这啥眼神儿,当时我的经纪人和助手四五个人在呢!” “对了,阿玉不是要拍电影了么?咳咳,当然是你爸跟我漏的底,听我的,回去揍他去哈,不过这里面可真没我什么事儿啊!瞧让你给一打岔我差点忘了,就是那边儿那个看着挺忠君爱国的人么?别听他名头挺响,又是投资人又是导演的,但是圈内名声那是出奇的臭!这人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拖欠工资,而且死不要脸,还曾经伪造过合同呢……” “……” 叽里呱啦一番话下来,高陵成功的把铁三角的小脸儿说的漆黑一片,尤其是他亲闺女高露,看上去就差跳到他背上掐死他了。 司远干咳一声清清嗓子,又非常警惕的往传说中的恋童癖那边瞅了一眼之后,特别善解人意的开口邀请,“阿玉,露露,咱们去那边喝点东西吧。” 俩小姑娘毫不犹豫的异口同声,“好!” 结果高露又笑嘻嘻的来了一句,“喝东西之前要小心留神啊,千万别让别有用心的家伙在里面使了坏。” 哈哈,逗这群故作老成的小朋友们变脸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于是忍无可忍的高露摘下胳膊肘上面挂的小皮包来,特别熟练的上去抽了他一下,真是非常的大逆不道。 满头黑线的路寰和司远站在前面等她,纷纷怀念起各自无比靠谱且严谨的老爸来。 三个人还没来得及汇合呢,就见刚还乐颠颠的高陵突然变了脸色,几乎是同时,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走人的,四个人就听见一声尤其温柔多情的,“师兄~!” 前面说过,会场是有几家媒体和数位摄影师和记者在的,来人这种一波三折的呼唤声,自然是不可能逃脱众人的法耳。 眼看着几个记者已经悄无声息的把镜头对准了这边,并不想引发大风波的高陵当然也就走不成了。 不过他似乎非常讨厌来人,因为作为一个出了名的讨人喜欢的人,至少在公众场合,高陵很少冷脸,尤其对象还是一位小姐。 “师什么兄啊,”高陵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贾小姐拍古装戏拍上瘾了吧?” 三小面面相觑,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师兄? 也就是高陵上学那会儿的事儿了,他们几个自然是还没出生的。 过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只是隐约有些面熟,女的倒是知道名字,铁三角也都认识,叫贾玉,网上经常有黑粉用“甲鱼”这个称呼来攻击她。 似乎是习惯了高陵这种态度,又或者贾玉的表情管理太过关,她竟没有生气。 贾玉咯咯娇笑几声,又扭着往前走了几步,然后高陵就拉着三小往后退了几步。 平心而论,贾玉的长相和气质,真心不像正经女子。 她的眼睛细长,而且眼角微翘,嘴唇饱满,更有一种由内而外的,也不知是天生还是人工的慵懒甜腻味道,举手投足间就是一种感觉:媚! 她的胸/脯十分丰/满而挺拔,腰肢柔软而纤细,高开叉长裙下若隐若现的双腿也非常的白皙动人,走动之间曲线毕现,真是像极了弱柳扶风。 在贾玉的粉丝中,男性占了百分之七八十,而黑粉中,女性的比例比这个还要高。 无数家庭妇女和部分保守派简直对她恨入骨髓,隔着屏幕大骂她“狐/狸精”! “贾小姐,别介啊,”成功保持了距离的高陵扬眉道,“人多眼杂的,我有家有室的,您也带着伴儿呢,就这么贸贸然扑上来不好吧?” 说着,他还飞快的低头,一脸严肃的对三小,尤其是司远小声告诫道,“都不许看,少儿不宜!” 司远特别怀疑的瞅了他一眼,意思是,不许我们看,那你要干嘛啊? 于是贾玉的脸终于稍微僵硬了那么一下。 跟她过来的那个男的不乐意了,又或者他一直都挺不乐意的,“怎么说话呢你!” 高陵眨眨眼,在看到对方示威一样晃出来的情侣指环之后,简直是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哎呀,二位结婚了!真是恭喜恭喜!祝您和贾小姐白头偕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伸手不打笑脸人呐。 就算是对方真的跟你有什么仇怨,可当他张口就吐出一连串的祝福,并且看上去还是那样情真意切的时候,想必谁也拉不下脸来。 男人捏着酒杯的手指似乎隐隐收缩了几下,不过还是铁青着一张脸接受了高陵没头没脑的祝福,“谢谢。” 顿了下,他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我们还没正式” 然而高陵似乎并不想听,他哈哈大笑几声,小心的绕开贾玉,潇潇洒洒的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特别诚恳的说了句,“我代表一干好友佩服啊不,咳咳,是祝福你!衷心的,祝你幸福!” 说完之后,高陵还跟旁边的服务生拿了一杯鸡尾酒,非常欢乐的伸出去跟他碰了下杯,然后大咧咧道,“祝你们婚姻幸福美满!对了,您哪位啊?” 尽管对方看上去无比想要用手里的高脚酒杯戳/死他,但或许是高陵的表情太过真挚不似作伪,又或者只是单纯的顾忌到旁观着太多,所以男人还是咬牙切齿的回答了,“万斌。” “啊,对嘛,”高陵像是恍然大悟一样用力点了下头,“万斌万先生嘛,着名的青年企业家,我可是不止一次从报纸上看到您的消息呀,瞧我这记性,真是幸会幸会,哈哈。” 万斌挺傲娇的哼哼几声,微微点了下头。 后面的铁三角已经借助手环,十分隐晦的投入到了吐槽大业中去: “露露,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隐约觉得你爸爸正试图挑拨离间……” “……不用隐约了,他就是!” “……” “司远,不许老用省略号!” “→ 0 →” “算了,不稀管你了,我敢肯定这只甲鱼不是好鸟!” “貌似甲鱼本来就不是鸟。” 那边高陵还在不遗余力的对着万斌大放各种溢美之词,简直要把他捧到天上去,直到最后,飘飘然的万斌自己甚至也隐隐有了那么点儿不方便言说的感觉: 对啊,老子这么牛逼,干嘛不找个更好的? 等到高陵带着三个小的提前离场的时候,贾玉和万斌之间的气氛已经十分微妙了。 哪怕是走到了会场出口,距离贾玉他们已经很远,路寰还能非常真切的感受到如芒刺在背。 一上车,高陵就非常劫后余生的拍拍胸口,拉着高露的手感慨,“哎真是好危险好危险,差一点爸爸就要清白不保了!” 三小:“……噗!” 因为已经进了密封空间,所以高露毫不迟疑的扑上去,用力掐着他的脖子摇晃,“啊啊啊啊啊,你为什么不能像路叔叔那样高冷一点!” 路寰和司远赶紧低头查资料,用实际行动默默地表示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一搜不要紧,感情贾玉还是个热门人物,不过她的消息大多是个各式各样的花边新闻挂钩的。 今天跟哪个名人调笑啦,明天又跟谁谁谁传绯闻,甚至还有裸/照…… 也难怪高陵如此如临大敌,要是他不谨慎点,说不定真的就清白不保啦! 正当路寰和司远看的如痴如醉,啊不,是深恶痛绝的时候,闹腾完了的高陵不紧不慢道,“不用看新闻啦,控干了水分也就不剩什么了。” 然后他就言简意赅的把贾玉跟自己和路铮的恩怨情仇说了一遍。 对,就是路铮! 听到这个消息的路寰直接就给震惊了好么,怎么又把她爹搅进来了? 大概是她的表情很好的取悦了高陵,这家伙扑哧一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行啦,害什么怕?虽然过程十分的惊心动魄,但你爸爸从头到尾都是冰清玉洁的啦!” 然而路寰的表情越发的不好了! 司远略带控诉的瞅了高陵一眼,然后默默地拉住了路寰的手。 对此,高陵很没有长辈风范的回报了一个硕大的白眼球! 当年,路铮、高陵和贾玉都是一所音乐学院的校友来着,不过后者比前面两个小一级,所以才有了前面的“师兄”一说。 当年路铮和高陵都是半路出家,前者是直接更换专业,后者却是大一的时候主动休学两年,绕世界的跑出去进行所谓的“自我修行”,回来之后跌碎一地眼珠子的换了专业,俩人这才阴差阳错的当了同级生。 两人相互认识之后立刻发现彼此之间真是臭味相投,而且都对对方的才华推崇备至。 刚好路铮虽然对写词作曲并不那么擅长和高产,但是他嗓音天赐;而高陵虽然唱歌水准平平,但是填词作曲简直无人能敌! 两个相当互补的青年合作后很快就开始崭露头角,甚至还组建了个一听名字就知道绝对很中二期的小组合,然后以各种在现在看来简直令人无法直视的形象去往各种地方串场子……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高陵双眼中很明显的流露出一种发自真心的怀念和愉悦,显然是对这段过往非常珍视。 三个小的听得入神,尤其是路寰,她都想不到自己辣么酷帅高冷的老爸竟然也会有那样稚气青葱的时候。 高陵说起来还是眉飞色舞的,表示十分得意,“不是我吹的,我和老路那绝对的风云人物!就这会儿,学校的杰出校友栏里面,头一个就是我们俩的照片!那大门口石碑上,篆刻大师亲自替我们刻上去的名字!年年招生的时候,学校那帮老不休就用我们俩的美照四处兜售迷魂汤……” 三小齐齐点头,然后异口同声的催促,“那跟甲鱼什么关系啊?后来你们改行养水产了么?” “哦,”一开始回忆往昔,高陵就有点刹不住,经提醒后大概也终于意识到说的有点跑题了,收回来的时候还挺不乐意,“她就是低我们两个年级的么,因为那会儿文化复兴刚开始,表演系和音乐系都没多少人,大家就都比较团结,哪儿跟现在似的啊,量产么!” “有几次老师让我们去给师弟妹们做演讲,上上课什么的,统共就那么几个人,只要不是傻子肯定就认识了么。” “那会儿文化界基本上就是百废待兴的格局,各方面都非常艰难,老师们很多都是大家族传承下来的老艺术家,他们真心真意的教,我们也是真心真意的学,然后也希望在能力范畴之内帮忙带几个师弟妹上来。当时包括贾玉在内的几个人吧,都特别积极,我跟老路那时候傻啊,就真巴巴儿的掏心掏肺的帮忙带,结果后来,特么的傻逼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又沾染上了会场上刚见到贾玉时候的冷冽,甚至还有些怨毒。 路寰他们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请,但是光看高陵的表现就知道后果肯定挺惨的,当下就屏气凝神,乖乖的聆听。 “论理这事儿不该跟你们这些小孩儿说的,”高陵皱着眉头摇摇头,叹了口气之后还是说了,“不过今天不是碰上了么,赶早不如赶巧吧。” “贾玉这个人呢,没毕业那会儿心机就特别深,尤其是对待异性方面,非常天赋禀议。” 说着他又笑了起来,先是摸摸高露的脑袋,“放心吧,你爸精着呢,”完了之后又安慰路寰,“你爸就是一感情白痴,这辈子就认准了你妈妈一个,贾玉那是抛媚眼儿给瞎子看了。” “接触一段时间之后,我就觉出不对劲儿来了,然后就有意识的拉着老路跟她保持距离。” “贾玉意识到了之后,就故意对外面透露风声,让不明就里的人以为我和老路为了她争风吃醋什么的。” 三小齐齐惊呼一声,“好不要脸啊!” 高陵冷笑,一副你们还嫩的样子,“不要脸的还在后面呢!” 他往皮椅上一仰,“你们都知道我和老路合作的第一张专辑是哪张么?” 路寰刷的举手,“我知道我知道!是你们毕业的时候,《起航》!” 高陵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笑眯眯道,“回答正确,加十分!” 然而他马上又收起笑容,“但是你们肯定不知道,其实在我们原本的计划中,这张专辑里的歌并不是那十二首,而且发行时间也应该在十个月之前!” 司远突然接口道,“贾玉偷了你们的歌。” “聪明!”高陵笑了笑,片刻之后又道,“严格来说,应该是她伙同别人窃取了我们的成果。” “当时辅导我们声乐的老师里面,有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的,我们出专辑的事情,最初还是他帮忙牵的头。然后贾玉对他那啥,咳咳,刚开始我们不知道么,还满心欢喜的把所有的曲谱和试唱的几首音源资料交给他,仅仅是两个月之后,原本没有任何动静的贾玉突然就出了迷你专辑,然后一炮而红。” 路寰三个都震惊的目瞪口呆的,面面相觑之后不住的喃喃,“怎么会这样?” 高陵翘起了二郎腿,挺沧桑的感慨道,“这世道本来就是这样,你不犯人,别人未必不犯你。” “艺术家,艺术家里面也有斯文败类的。” “当时我和老路都特么的气疯了,老路眼睛都红了,要是当时能找到贾玉,估计老路能成为头一个进过监狱的天王巨星,再严重点儿的话,估计现在还在里面蹲着呢。唉,大冬天的,凌晨两点多,我们只穿着衬衣,光脚踩着鞋就冲到那个老师家去了,将近十公里呢。” 路寰只觉得嗓子眼里憋着一口气,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无意识的抓紧了司远握住自己的手,一阵阵的心疼。 路铮给自己的印象一直都是坚强、伟岸的,他永远都不会在妻女面前说哭喊累,更不曾提及过往的辛苦。 在路寰眼中,爸爸能解决任何困难,爸爸能遮住一切疾风骤雨,而她却不知道,路爷也曾有过那样彷徨无助的时候。 高露特别紧张的问,“然后呢?” “然后,”高陵耸耸肩,将期间所有都一语带过,“我们就被保安打出来了呗!” 直到现在他还未曾忘却那一晚的情景,或许,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冬日的凌晨简直滴水成冰,两个衣衫单薄的大男孩儿怒火冲天,他们愤怒的拍打着眼前华丽的木门,然而迎来的却是被保安们丢到街上的结局。 寒风呼啸中,他们茫然不知所措。 出来的匆忙,他们身上甚至一分钱都没有,更没有任何的通讯工具,而且因为位置偏远,鲜有出租车路过。 四肢逐渐失去知觉的路铮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仰头吼了一嗓子,“我不甘心!”然后就站不住了。 年轻的路铮和高陵又饿又冷,甚至连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尽管高陵并没有描述详细经过,但是擅长写小说的路寰还是能够充分想象出当时的情况: 冰冷,无助,凄凉,愤怒…… 高露吸吸鼻子,眼泪汪汪的看向自家老爸,“那后来呢?” 高陵笑了下,“后来么,五点多开始不就有来扫大街的清洁工了么,我们就求那个老大爷带我们一程。大概是见我们太惨了,在回学校之前,老大爷还请我们去粥店里吃了几个包子,喝了一碗粥。” 顿了下,他又无限感慨的说,“也许在那个大爷看来,他不过是顺手帮了我们下,可要是没有他,估计我们冻不死也得残了。” 最关键的是,当时的高陵和路铮确实是非常心灰意冷,被利用、被背叛、被舍弃,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样。 甚至两人完全提不起为自己“报仇”的劲儿,觉得一直以来的心血既然都付之东流,那干脆让我就这么死了吧…… 高露又问,“那个老大爷住哪儿?” 高陵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想感谢他?谢谢他救了你爸爸我的命?” 高露鼻音浓重的嗯了声,路寰也竖起耳朵听着,结果却听高陵特别遗憾的说,“他走了六年多啦。” 在场的三小都啊了声,不约而同的想起来,貌似也就是大约六年多之前,路铮和高陵的确是曾经参加过一个籍籍无名的老头儿的葬礼来着。 因为二人都对这段经历闭口不谈,所以外界一直都非常疑惑,当时已经功成名就的他们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看上去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老头儿的葬礼上。 “好人不长命啊,”高陵叹口气,“老爷子早些年就没了老伴儿,也没什么经济来源,七十多岁了还出去扫大街。后来我和老路赚了钱了,就想好好感谢他,给他买套房子啊,雇个保姆照顾他什么的,可是老爷子死活不肯要,就连我们偶尔带去的吃的穿的,他都能心疼上好久。” 几个人都为老爷子默哀几分钟,并且路寰和高露都决定以后有时间一定经常去他的墓地看看,烧点纸钱,送点花什么的。 一直等到车子里沉重的气氛稍微散去了点,路寰才追问道,“那贾玉呢?还有那个老师呢?他们难道就没受到惩罚?” 高陵情绪十分复杂的说,“前面我说过,贾玉心机很深,当初下手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一看不好就把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所有的黑锅都让那个傻/逼背了。”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过去的么,都过去了,就算再惩罚也没用,而且吃一堑长一智,我跟老路也不算是白吃亏,就当交学费了。” 现在说来轻松,可只有两个当事人才知道,为了能圆自己出专辑的梦,他们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车子快到高露家的时候,高陵已经恢复了素日阳光灿烂的样子,并且津津有味的爆料,“贾玉其实真没多少才华,作词作曲不行,唱歌也很受局限,开始的时候也就罢了,从事这一块的少,大家也没那个条件挑剔,后来人一多,她就给比下去了。” “不过为什么说她精明呢,她精就精在挑了个自己最火的时候,编了一套嗓子受损的借口糊弄大众,然后在一群人遗憾和期盼的情绪中,毅然决然的改行当演员去了。” 一番话听得路寰他们也是叹为观止,虽然就旁观者来说,贾玉的人品卑劣,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无耻。 但是作为一个已经入了娱乐圈,绞尽脑汁想要往上爬的人来说,她无疑是飞机中的战斗机! 末了,高陵还幽幽道,“所以说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么,以后你们也得注意了,凡事多长几个心眼儿,别一旦谁对你好点儿了,马上掏心掏肺的回过去。说来你们几个小家伙的环境比我们当初可复杂多了,平时对你们好的,未必不是存着利用的意图……” 这话平时家长们都时常耳提面命,三小是绝对的倒背如流,至于对人心存戒备什么的,更是多少年前就已经培养成了本能。 “高叔叔,”一直都没怎么出声的司远突然开口道,“走过了。” 路寰往外一看,刚好看见高陵家的别墅飞快的向后面闪去,“呀,对啊过啦。” “没过哦,”高陵笑眯眯的说,“我先把你们送下,然后再和我们露露回家嘛。” “不必麻烦高叔叔了,”司远特别冷静的说,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之前就跟司机说好了,我把阿玉送下就好了。” “很必要啊!”高陵忽然用力拍了拍司远的肩膀,然后以一种非常复杂的语气,和略显戏谑的表情说,“因为,我受老友所托,一定要保证好他家姑娘的各方面安全呀,尤其不能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小子钻了空子!” 高露放声大笑,别有用心同学黑了脸,路寰轰的一声热血上头…… 第二十八章 到家之后,路寰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了房间,一直到关了房门,她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高陵无比激荡的笑声。 接了几捧凉水洗脸之后,脸上热度褪去的路寰深呼吸几次,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然后给远在海外的路铮发了条信息: “爸爸,我特别爱你。” 结果也就是两分钟之后,路铮突然就着急火燎的打回电话来了,而且语气非常的紧张,“阿玉,如果你现在不方便开口说话的话,我问,你只回答是或者不是。” 这冷不丁的一串话,路寰还满头雾水的,那边路铮已经开始了: “陈鹏和刘阿姨他们被控制了?” 路寰:“啊?” 路铮一惊,难道连是或不是也不能说了么? “你身边有人?” 沉默三秒钟之后,终于明白过来的路寰啼笑皆非的说,“爸爸,你想太多啦,我没有被绑架啦。” “啊?”路铮也愣了,“那这信息?” 干嘛突然发这么让人感动的信息嘛! 发的时候不觉得,发完之后路寰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她把自己往宽大柔软的床/上一摔,然后在上面打几个滚,哼哼唧唧的含糊其辞,“没什么啦,就是突然想说了。” 听宝贝闺女说爱你什么的当然很开心啦,但是路铮非常清楚,自家女儿并不是那种擅长表达的人,平时想听她说句爱爸爸妈妈都要各种计策谋划,真是费好大得劲。 所以,这完全不符合她的风格呀! 路铮一边在心里美,一边飞快的想啊想,然后突然就问,“今天是不是拍卖会?” “对啊。” 于是稍后挂掉电话之后,路铮立即就拨给了老基友,然后劈头盖脸的问,“卧槽你是不是跟我家阿玉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了?!” 几天后路铮回国,照例以搬家的气势带回来大小箱子五六个。 说真的,感动之余的路寰其实非常佩服他,也非常好奇:他究竟是怎样做到在任何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都能如此顺利的将当地“扫荡一空”? 当然,令路寰和远在海外的徐曼都异常欣慰的是,路铮这次竟然没忘记帮老婆也带几套衣裙…… 这会儿已经是三月下旬,出版社那边已经开始了轰轰烈烈、如火如荼的宣传,各种宣传标语和海报铺天盖地,简直无处不在。 虽然实体书还没印刷完成,但是几经推敲之后,最终封面已经出来: 大面积的墨绿色主体背景色下,“织锦”两个大字端端正正的横亘其上。 书名底层颜色略黯,中间夹杂着大量银灰色的线条和图案,粗略看时你会以为仅仅是繁复的背景花纹,可当你细细观察之后,却愕然发现那是大量运用了镂空效果的服装和人物模板。 宣传中使用了大量看上去无比高深莫测和引人遐想的褒义词汇,评价程度之高,宣传力度之大,足够让路寰这个作者看一眼就羞愤欲死…… 正式发售日期订在4月26日,时间很赶,但是在一路大开绿灯的保障下却也够用。 而从3月26日开始,就提前进行为期一月的网络预售,预售销量的好坏,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书籍的未来是光明还是晦暗。 随着发售日期的临近,路寰也越来越紧张,虽然还不至于到影响正常生活的地步,但已经有点食欲不振了。 曾经的她是在摸打滚爬了六七年之后才逐渐成名的,庞大的人气也是通过辛苦的努力,一天天积累起来的,可以说是稳扎稳打的典范。 因为走的踏实至极,所以路寰并未享受过类似于一夜成名这样的待遇,自然也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心。 这是她通往外来的第一步,第一炮!必须打好! 现在她本身的□□就已经太高,所以哪怕是取得跟他人同样的成就,也会显得那样黯淡无光。 因为她是路铮和徐曼的孩子,所以决不能失败。 不能失败,不能失败! 是不是希望越大了,失望也会越大,这一点路寰现在还不知道,可是希望越大压力越大,她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自从接到薛则要进行网络预售的提前通知之后,路寰甚至做起了噩梦,梦中自己的书无人问津,连带着阿九和路铮、徐曼的关系也被扒出来,一家人遭受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冷嘲热讽什么的。 甚至走在路上,她都觉得,会不会突然就有个人从身后冲过来,朝着她说一代不如一代什么的。 短短几天,路铮就不止一次的唏嘘,“我家阿玉瘦多了……” 两天后就是周末,路铮决定一定要把看上去快要神经质了的闺女拖出去见见光,不然就算她不瘦死,估计也会被浑身上下长出来的蘑菇吸干净养分。 路寰也知道自己的担心影响到的不光是自己,更多的还是拿她当命一样疼的路铮,所以尽管实在没有多少兴致,可还是答应了路铮出去游玩的提议。 然而当她听清楚路铮说的目的地时,还是忍不住一口饮料喷了出来,“哪儿?!” “游乐场啊!”路铮的回答非常自然,而且表情竟然也非常的期待。 他在自家闺女的衣帽间进进出出,无比忙碌的将此次带回来的新衣服重新分门别类,然后一件件的摆在床/上变换搭配。 路寰的嘴角抽了抽,有点艰难的开口,“爸爸,你知道的,我十五岁了。” “哎呀这个我当然知道啦,距离十六岁的生日还有三个月零八天嘛!”路铮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一边说还一边退后几步,盯着床/上自己的搭配看了几眼之后,又略显不满意的摇摇头,继续换下一套。 路寰捏捏眉心,耐着性子继续道,“不是五岁哎!” 都上高中了啊,还去什么游乐场? 路铮摆弄衣服的动作停了下,然后缓缓回头,一脸的失落,“啊,阿玉你是不是不喜欢呀?” 他脸上的兴奋和期待甚至都没有收回去,就这么明晃晃的挂在脸上,偏偏眼底已经因为女儿的弦外之音渐渐浮现出失落和尴尬。 “那个,”路铮干巴巴的笑笑,似乎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摆了,显得非常尴尬,“对哦,你都上高中了嘛,自然是不会再喜欢游乐场了。” 见他这个样子,路寰的心突然就揪了起来,一下下的难受。 “哈哈,没关系没关系,”路铮故作平静的打个哈哈,然后摸摸鼻子,“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一个呀,哈哈,唉,一眨眼你也大了,爸爸也老了,以前爸爸妈妈都好忙,阿玉你的时候经常会给我们打电话,问为什么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可以陪他们玩,而我们就不行?” 说着,他又叹口气,随手捡起一顶帽子来摆弄着,脸上带着愧疚的说,“我记得几乎每次我们回来的时候,你都小心翼翼的问,能不能带你去游乐场玩,可是,唉。” 路寰莫名其妙的就觉得眼眶酸酸涩涩的,她飞快的抽下鼻子,轻轻拽了下路铮的衣角,“爸爸。” 路铮努力睁了睁眼睛,抬手摸摸她的头,“是爸爸不好,不能经常陪在你身边,以后爸爸一定多陪陪你,好不好?” 路寰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竟然又想要哭了! 大概气氛太过煽情,路爷说着说着也有点刹不住车,仰着头一个劲儿的眨眼睛,试图在自家闺女面前维持住高冷老爸的形象。 爷俩儿谁也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就泪奔,于是就这么保持着一个低头一个仰头的造型,略尴尬。 过了好久,路铮觉得控制的差不多了,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并且偷偷的用另一只手飞快的抹了抹眼角,确定没有任何可疑液体之后,这才装着非常淡定的样子道,“好啦,时候不早啦,你也早点休息,至于周末游玩的事情,爸爸领你去航海好不好?” 路寰突然闷闷的嘀咕了句,不过因为声音太小,估计就连她自己都没听清。 “嗯?”路铮眨眨眼,“什么?” “游乐场。”路寰重复了一遍,盯着自己的毛绒兔子拖鞋哼哼道,“去游乐场啦,我还从来没去过呢。” 盯着自家姑娘的发心瞅了好久,路铮傻乎乎的眨眨眼,“哎?” 说一遍也就罢了,两遍也还好,可再让她重复第三遍…… “你明明听到啦!哎呀我要睡觉啦,爸爸你出去啦出去啦!”面红耳赤的路寰不顾自家老爹的明知故问,低着头将他推了出去。 背靠着门笑了好久的路寰用力点点头,算啦,高中生就高中生吧,成年人还有好多向往游乐场的呢,亲子游神马的简直不要太萌哦! 本着彩衣娱亲和弥补自己人生缺憾的想法,路寰睡得特别心安理得,真是一觉到天明。 然而这份心安理得在她次日一早打开门,看到外面那个笑的一脸灿烂的傻爹,重点是他手里的两套衣服时,统统化为泡影。 她都有些无语了,“爸,你干嘛大清早偷偷去我衣帽间?” 路铮笑的尖牙不见眼的,偶像包袱什么的完全不见,看上去简直智商拙计。 “咳咳,阿玉啊,这可是咱爷俩儿十多年来第一次单独出去玩呀,多么值得纪念!” 满头黑线的看着他手里抖开的衣服,忍不住哀嚎一声,“不要吧?” 好骚包啊! “要的!来来来,先换上给爸爸看看!” 十分钟后,三米多高的巨大落地镜前,出现了一对穿着“亲子装”的父女: 经典的豹纹短风衣下面是紧身牛仔裤,轻而易举的勾勒出两双大长腿,再往下是带铆钉的短款机车靴。 俩人甚至还扣着风格一致的小圆帽! 不得不说,毕竟是娱乐圈里混迹多年的时尚人物,路铮的眼光非常毒辣,简简单单的几样衣服,没有什么多余的配饰,然而魅力值简直爆表! 啊当然,这个穿衣服也得看脸不是…… 第一次穿这么那啥的亲子装,路寰有点羞羞哒,“爸,待会儿咱们真就这么出去啊?” 路铮毫不迟疑的点头,“那是!” 路寰捂脸。 她有预感,媒体会疯了的。 嗯,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成真了。 好吧,就算是路寰有点自恋吧,当她一个人出去,或者是跟任何一个小伙伴出去的时候,获得的关注度绝对是杠杠的,相当牛逼。 但是当她跟自家亲爹一起外出时,不必别人说,她自己先就觉得战斗力迅速倒退的连点渣都不剩了。 媒体何止是疯了啊,简直疯狂了。 “啊啊啊啊,看我发现了什么!” 第一个幸运的粉丝激动异常的拍了张照片发到网上,然后就火速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卧槽,这是谁!” “豹纹,惊现豹纹!” “爷这是要作妖啊!” “不行了,我特么可耻的亢奋了,爷太骚气了……” “以前没注意啊,我大寰腿好长啊!” “楼上这不废话呢么,爷两条腿恨不得从肚脐眼儿就开叉了,徐曼早年根本就是模特出道的好么?” “楼上的都特么的别废话了,露珠赶紧的,汇报下你的坐标,我就是爬,也要爬过去围观!” “铜球!” “铜球+1!” “铜球,压上我的全财产!” 【同一时间,路铮工作室。 助理一号看着低头不语的木云舟,笑嘻嘻的凑上去问,“哎木哥,路爷今儿过来么?” 木云舟嘎巴嘎巴抬头,呵呵一笑,“来个屁!” 助理一号一脸惊悚的呆滞三秒钟,刚吐出一句“哥你好浓的黑眼圈”之后,就脚底抹油的溜了。 重新得到清净的木云舟见四下无人,迅速换上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路铮你特么的今儿要是敢吃垃圾食品,老子非毙了你!” 请原谅他,真的,因为任谁在经过了一整夜喋喋不休的电话骚扰,并且翻来覆去都是“啊啊我要和我闺女出去玩了,听见了么,我们俩,就我们俩!”之类的破句子,大清早的还接到了“爷今儿约会,打扰我的杀无赦!”这样的威胁短信,想必心情也注定美妙不起来了……】 将近四月的天气已经挺暖和了,虽然还不到百花盛开的时节,但路边的树上早已发出嫩芽,抽出了新叶,显示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草坪褪去了冬日的枯黄,毛茸茸,绿莹莹,十分可爱。 尽管迎面吹来的风还并不是那么的温和,但已经能隐约分辨出融融的春意,再也不似冬日寒风般刺骨。 湖边的大柳树荡啊荡,跟那泛起波纹的湖面一起,悠悠飘向远方。 豹纹路爷表示,特么的老纸的心情简直好到爆! 啊,天是那么的蓝,水是那么的清,云彩啊,你是那么的白! 就连路边晨练的老大爷,你脸上长的褶子也具有非凡的艺术效果! 自从上次“书韵学院事件”之后,媒体和各路粉丝都收敛了许多,偶尔遇到偶像的时候虽然还会激动异常,不过已经能够勉强控制住自己,做到只围观不打扰了。 当然啦,隔着老远尖叫几声,跳着脚的挥舞下手臂什么的也还是可以的。 因为游乐园停车场距离正门还有几百米的距离,而且这种地方本来就是人流量巨大的场所,因此爷俩下车之后,非常不意外的引发了大量的尖叫声。 说是父女二人约会,基本的利害关系路铮还是晓得的,保镖什么的该带还得带。 豹纹父女都是头一次来游乐场,还觉得挺新鲜,在等待陈鹏过去买票的空当,一边兴致勃勃的在大门口各种花式合影,一边还抽空朝着粉丝们挥手致意。 于是粉丝们的尖叫再攀高峰,轻而易举的盖过了园区内乘坐惊险刺激项目的游客们的尖叫,果然是实力非凡! 园内的游客们还诧异来着,外面干啥呢这是? 为了书写自己和闺女心目中美好的回忆,路铮几乎做了一整夜的准备,将游乐园的简介倒背如流不说,还查阅了大量的游玩攻略。 一进门,他就凭借脑海中的记忆,直奔卖气球的小贩去了,片刻之后拿着两只老虎造型的气球回来,特别开心的给路寰绑在手腕上。 路寰感受着来着四面八方的火热注视,声音发颤的问,“爸,你干嘛?” “好了!”飞快的戏好之后,路铮直起身来打量几眼,满意的点点头,“真不错啊!” 路寰抽搐着眼角,晃晃手臂,看着在自己眼前飞舞的蠢老虎气球,觉得有点不忍直视,“哪儿不错啊!” 尼玛,气球啊喂! 话说老爸,你是否还打算给我脑门儿上绑个蝴蝶结什么的? 身后的陈鹏笑的吭哧吭哧的,任劳任怨的替路铮父女拍照留念,照片上的路寰看上去简直羞愤欲死。 得偿所愿的路铮呵呵笑了几声,走了几步又问,“阿玉啊,吃不吃冰淇淋?” 这次路寰没忍住,在墨镜的遮挡下小小的翻了个白眼,“爸,你是不是还想把我扛在肩膀上啊?” 路铮有点意外的愣了下,竟然非常认真的说,“哇,我以为阿玉你会觉得丢脸,不过既然你这么强烈要求了,那爸爸” 路寰无语望天之后失意体前屈,“谁要求啊!” 亏你还会觉得丢脸啊,我特么的高中生了啊,快一米七的人了啊啊啊! 虽然很遗憾的没能达成把女儿扛在肩膀上的愿望,但是路铮还是非常执着的去买了冰淇淋。 中间又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点小插曲,那个卖冰淇淋的小姑娘随着他的靠近,不断地大喘气,看上去随时都会昏倒。 “您,您好,请,请问需要点,点什么?” 进店之后戴着墨镜看不大清,路铮就顺手把墨镜摘了,然后就见那个小姑娘猛地抽了口气,脸涨的跟要爆出血浆来似的。 路铮其实是个非常绅士,非常关心别人的人,于是很习惯良好的关切了句,“你没事吧?” 然而小姑娘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捂着嘴拼命的摇头。 后面的路寰无奈叹气,一路老虎气球飘扬的过去把罪魁祸首拉到身后,“你让开她就好啦,你好,要两个冰淇淋。” 路铮有点无辜的挠挠下巴,乖乖退开,还对着围观的粉丝们耸耸肩。 在粉丝们的震天尖叫声中,路寰艰难的买到了两个冰淇淋,而且是两个因为奶油过多,似乎随时会发生塌方危险的冰淇淋…… 全心全意的舔着冰淇淋的路铮神情轻松眼神活泼,看上去简直年轻的不像话,完全不像是一个高中生的父亲,或许还能回去客串一把大学生。 难道出来放松一把,路寰也放开了,一路走一路玩一路吃,决不放弃任何一个项目。 从全息冒险项目室里出来的时候,父女两个都意犹未尽,显然非常满意。 路寰笑的灿烂,“下次我们和妈妈一起来吧,到时候再完一次这个。” 路铮嗯了声,然后低头打量着手里的票,琢磨是不是现在就重买一张,下次的下次再说,这次至少要让闺女玩够嘛! 结果还没过等他纠结完的,旁边已经有忍不下去的粉丝们喊道,“这个票是通票啦!” 游乐园新丁路寰和路铮对视一眼,茫然抬头,“什么通票?” 粉丝们哄然大笑,然后七嘴八舌的解释说所谓的通票就是只要买了一张票,那么在这一天内,你就可以随便尝试任何项目,当然最重要的是,不受次数限制! 父女两个于是非常羞愧,决定不辜负粉丝们的这番好意,道了谢之后又兴冲冲地回到入口处,重新排队游玩…… 中间比照着园区示意图研究一番之后,路寰决定绕路走。 检票处的工作人员因为职责所在,没办法像普通游客那样打游击,也不能像清洁人员那样借口清扫尾随,所以如果想要一睹“美色父女档”的话,就只能指望对方过来玩游戏。 本来翘首以待的大家远远看见汹涌的人群和若隐若现的豹纹身影,都忍不住击掌欢呼,恨不得放烟花庆祝呢,见她竟然想走,纷纷情难自已的大呼起来,“路寰路寰你不要走嘛,来啊来啊,进来玩啊!想玩多少次就玩多少次哦!” “对啊对啊,来嘛英雄!” 画风不对啊喂! 路寰满头黑线的说了句谢谢,然后继续义无反顾的绕路。 路铮一把拉住她,“阿玉不要走嘛,来来来,你坐这个,爸爸帮你拍照哈。” 路寰老脸通红,十分抗拒,“爸,我不要坐那个啦!” 然而路铮非常不解,“为什么呀?网络上都说,女孩子们最喜欢这个啦,来来来,不要害羞嘛,哎呀,大不了爸爸跟你一起坐啊?” “哎呀不要啦!” “要啦要啦!” “不要啦!” “要啦!” “我去下个项目等你啦!” “哎呀阿玉不要乱晃,机器都开动啦,哈哈,看这边,再多拍几张嘛……” 这个是什么? 哈哈,当然是旋转木马啦! 平心而论,哪怕让路寰反复活上十辈子,她也还是无法理解乘坐旋转木马究竟有什么鬼意思。 小朋友们也就罢了,她这么大一人了,还坐在刷着各种靓丽油彩的马匹模型上一圈圈的转着,嘤嘤,好羞耻! 有这个闲情逸致,我宁肯去马场骑马啊! 真的好丢脸,旁边的小朋友你不要看我啊啊啊! 然而路铮却相当开心,举着照相机对着闺女咔咔咔的照个不停,甚至还不住的提出建议和意见,“换个姿势嘛,阿玉笑一下啊,看看爸爸呀!” 欲哭无泪的路寰无奈扭头,冲他露出个无比扭曲的笑容。 路铮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在“马背”上努力调转姿势,确认自己和闺女同在一个镜头里之后,龇牙咧嘴的按下拍照键…… 爸妈的基因好,路寰毫无压力的身高腿长,差不多一百七十公分的她要是不把腿收起来,基本上就能碰到地面。 而路铮更是足有187cm,这么大的一个人,却愣是要把自己蜷缩在旋转木马上,简直凄惨! 外面的粉丝无一不笑的东倒西歪,纷纷大呼福利。 第二十九章 这一玩就是将近一天,一直到夜幕降临,路铮带着闺女乘坐了高空项目,将整个灯光璀璨的游乐园尽收眼底之后,父女二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替路寰整理下略有些凌乱的头发,路铮笑眯眯的问,“阿玉开不开心啊?以后再来玩吧?” 拨弄下手腕上依旧气鼓鼓的老虎气球,路寰笑着点头,“开心啊,”不过她马上就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玩是可以,但是爸爸你能不能不要拉我去坐奇奇怪怪的项目啊。” 路铮继续笑眯眯,明知故问,“什么项目那么奇怪呀?” 路寰:“……哼!” 我这辈子,死都不要再坐旋转木马啦! 上车之后,路铮看了下时间,“嗯,刚刚好。” 正在戳气球的路寰好奇的问了句,“什么刚刚好啊?” 路铮笑笑,“爸爸带你去吃大户好不好?” 路寰:“……” 泥垢! 外面的粉丝们热情依旧,爷俩儿分别从窗户里露出脸来,笑眯眯的挥手致意。 一直开出去老远了,坐在这里的父女俩还能清楚的听到后面传来的尖叫和欢呼…… 车子拐啊拐,开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最终进入到一片别墅区。 之前路寰从没有来过这里,因此她对这么晚过来这边感到非常好奇,一路上都在问路铮,然而自家老爸的回答却无一例外的都是迷之微笑。 下车之后,路寰才算是明白了自家老爸口中那个倒霉的大户究竟是谁: 国际着名导演,隋岑! 因为职业规划的关系,路寰是非常尊敬那些有真材实料的导演们的,而眼前这位,无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又惊又喜的看了路铮一眼,然后忙不迭的擦擦瞬间汗津津的手心,快步上前,双手握住隋岑的手掌晃啊晃,“隋叔叔您好,我是您的粉丝!见到您真是太荣幸了,等会儿方便的话,能给个签名,留个合影什么的吗?” 隋岑哈哈大笑,拍拍她的肩膀,抬头冲后面的路铮道,“老路啊,你闺女可是比你讨喜多了。” 路铮酸溜溜的哼了声,看上去随时都可能上前把自家闺女的手拉下来。 路寰嘿嘿傻笑,颇有些手足无措。 艾玛隋大导,活生生的呢! 隋岑笑笑,领着他们往里面走,“进来吧,别见外,看看你爸,他就老拿我当冤大头,可全世界的人谁不知道,他比谁都有钱!” 隋岑今年四十四岁了,但是看上去,咳咳,委婉点儿说,还真就是四十四岁…… 或许是天才们总有那么点儿不走寻常路的缘故,隋岑的打扮总是那么的别出心裁。 就比如说现在,他脑袋上挑染着几缕白毛,在脑后草草扎了个小辫儿,嘴巴周围还留着粗粗修剪过的胡子,穿的也是那种故意做旧了的衣服和鞋子。 总体而言,真是非常的犀利和不羁。 不过在包括路寰在内的一众粉丝都很坚定不移的认为,天才么,就是该明显不同于常人,这个打扮一看就是xx家啊! 一进门,路寰就闻到了一股极其诱人的香气,那香的咧,简直都快成实质了。 她脱口而出,“好香啊!” 隋岑挺得意的一挑眉,“香吧?要不是你来,我肯定不乐意做给你爸爸吃,哈哈。” 路铮也不恼,就笑,“阿玉,别看他总是邋里邋遢的,可是出了名的好厨艺,不过就是懒,想吃他顿饭那叫一个难啊。” 明明是过来蹭吃的家伙,竟然还如此的出言不逊,没有勃然大怒的户主真的是非常的宽宏大量。 说话间隋岑已经来到灶台边,迅速从一个正咕嘟咕嘟冒热气的陶罐里舀了一点汤出来,朝路寰招招手,“来来来,阿玉过来,尝尝看怎么样。” 人家对自己热情,路寰也不想太见外了的伤他的心,就很自来熟的跑过去抿了一口。 哎呦乖乖,这可不得了! 她的一双眼睛都瞪得溜圆,回味了老半天才勉强找回自己的神智,双手捧脸的赞叹,“鲜!” 那是真鲜啊,乳/白色的浓汤,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一口下去感觉真是温暖了整个人生啊,鲜的人的魂儿都快要飞了。 好厨子总是喜欢看到别人为自己的手艺倾倒的,那会非常有成就感,隋岑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他马上就笑了起来,还半真半假的开玩笑,“好喝吧?” 路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力度之大看的路铮都要心疼了。 隋岑扑哧一笑,恶意满满地诱/拐道,“我会的还多着呢,干脆不要你爸了,跟着我过得了!” 路寰也笑,没当回事儿,极其行云流水的转移话题,“隋叔叔,我帮你端吧?” 隋岑嘿了声,然后对不远处正冲自己龇牙咧嘴的路铮很不文雅的比了个中指,“你闺女真是比你好多了,人家第一次来就知道帮忙,你倒好,这么些年了,你自己说说,除了吃你还知道个啥?” 一番话说的路铮非常罕见的起了羞耻之心,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担心闺女被烫到,于是一个箭步冲过来,态度非常强硬的让她撒手,“爸爸来吧,阿玉啊,你去玩儿吧,老隋家里可多价值连城的宝贝,你去转几圈,看上什么就拿,甭客气!” 隋岑单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举着大铁勺对他遥遥痛骂,“听听你说的什么玩意儿,好好的孩子也能给你带坏了!” 然后他又担心笨手笨脚的路铮把自己心爱的餐具给打碎了,只好继续一个人任劳任怨…… 于是路氏父女在短暂的内疚了一会儿之后,就非常没有良心的游手好闲起来,适应的真是很快。 实打实的演示了一番什么叫做“损友”的路铮来这里好多次了,当即熟门熟路的领着自家闺女转来转去,一边走还一边介绍各种摆设的来历,真是跟在自己家没什么区别……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一个艺术爱好者,隋岑家里真的有很多精美的艺术品和风格独特的照片。 其中有整整一面墙,贴的都是天空的照片,大小不同,风格各异。 晴朗的,阴沉的; 低垂的,高远的; 万里无云的,阴云密布的; 舒朗开阔的,电闪雷鸣的…… 路寰看的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想到,仅仅是一片天空,竟然也能拍出这样成千上万的不同形态! 她指着其中一张问路铮,“这些都是隋叔叔拍的啊?” 照片上赫然是一道贯/穿天地的庞大龙卷风,距离非常近,因为她竟然能清楚地看到里面被卷的拔地而起的小汽车! 这种效果肯定不是单纯的依靠站远了拼命拉镜头所能达到的,而是摄影者真的距离龙卷风非常非常近。 路铮点点头,“对啊,老隋是个摄影狂人,二楼上有一整个房间就是用来放他的宝贝相机和镜头们的,等会儿我带你去看看。他啊,就是要照片不要命的那种,就这张照片,因为龙卷风造成几个州区通讯封闭和交通阻隔,谁也联系不上,警方差点就把他给列到死亡名单里去了。” 路寰刚哇哦一声,还没来得及感慨的,背后隋岑已经香气四溢的溜达过来,“你又编排我什么呢,这个啊,特么的你还有脸说!是谁看错了天气预报的?尼玛,老子差点就客死异乡了!” 路铮干笑几声,也顾不上去二楼了,拉着路寰转身就跑,“哎呀呀,吃饭了吃饭了啊哈哈……” 被拽了个踉跄的路寰,“……” 餐桌上的路铮真是相当自在,感觉就跟在自己家似的,非常有反客为主的架势。 最后他都站起来了,绕着桌子走着给路寰夹菜,“阿玉吃这个,这个对脑子好的,哦哦还有这个,明目清火,那个也好,哎老隋别干看着啊,帮我转一下!” 隋岑深吸一口气,随手用皮绳重新把自己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拢到脑后,特别认真的跟路寰说,“阿玉啊,要是等会儿我按耐不住,暴打他一顿什么的,你别放在心上啊。” 路寰手一抖,旋即异常扭曲的笑了下,然后重重点头,“不见外,不见外,留口气就成。” 其实路铮对外真的特别高冷特别男神的,就跟国际时装周t台上那些可望不可即的雕塑模特一样让人下意识的退避三舍的,可谁知一旦对上熟人…… 路寰十分苦恼的咬着肉丸子,无声叹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饭做得好就罢了,隋岑竟然连餐后甜点也有着不输星级餐厅大厨的水平! 当感受着可可苦涩的浓香在味蕾间绽放的时候,撑死不过家常菜水平的路寰简直要激动的泪流满面了。 虽然这么说起来可能有点没良心,但是趁它还在,赶紧摸着讲一下: 就连刘阿姨也没有这个水平呀。 “阿玉的小说我也从网上预购了呢。” 吃着吃着,隋岑突然丢出来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吓得路寰都快把勺子扔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路寰刷的看向路铮,对方有点尴尬的笑了几声,“真就只说了几个人而已。” 路寰磨磨牙,“到底几个?” 路铮立刻老实交代,看上去竟然还有那么点委屈,“真没几个,就是你大伯他们,老高啊谁的,你爸爸我就这么几个圈内好友么。” 隋岑哈哈大笑,“阿玉别担心啦,我们都不会出去乱讲,只是你爸爸活了大半辈子么,难得有这么点能嘚瑟的事情,你就勉强原谅他好吧?” 路寰连忙摆手,心情挺复杂,“因为小说还没正式发售,我有点忐忑而已……” 啊啊啊,这可是隋岑啊,人家那可是过的桥都比我走的路还多呢,读过的好书,看过的好剧本不知凡几! 而且,这可是偶像,偶像啊! 见她一脸纠结,路铮偷偷的给隋岑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之所以带路寰过来,绝不仅仅是为了吃一顿饭这么简单,事实上,吃饭才是顺带,正事还是别的。 路寰其实一直都是个很自信的姑娘,很老成,做事很有计划性,有条不紊的完全不像个孩子。 路铮和徐曼往往都是想要关心却没有下手的地方,这无疑让他们既欣慰又心酸。 甚至就在《织锦》预售之前,路寰也还是那个自信又稳重的小姑娘,然而随着正式发售的临近,她开始有点紧张了,而且这种情绪越来越严重,严重到路铮不得不想办法解决的程度。 他大致能理解女儿的心思和担忧,但是也仅仅是理解而已,因为作为血亲,他的安慰并没有多少实用价值,这就跟法庭上的回避原则一样。 安慰?似乎没有用; 可是不安慰?让他这个资深女控情何以堪! 在自己的人际圈里捋了一遍之后,路铮惊喜的发现,他竟然可以找出不少,咳咳,可用的人才来! 既然阿玉未来想要做编剧、拍影视剧,那就让她去跟大导演交流一下,一来方便重获自信,二来也可以提前熟悉业务嘛。 作为一个有着“流浪才子”美誉的怪才导演,隋岑一贯没什么指导他人的耐心,想出让他去开导别人的主意那绝对是吃多了撑坏脑子,因为此人压根儿就没那个天赋。 但是他可以跟路寰聊业务呀! 于是路爷就很苦逼的发现,仅仅是几分钟之后,他就插不上话了…… 虽然看到女儿的小脸儿上重新绽放了光彩,眼中也是前所未见的光芒四射的确是很好没错啦,但是为毛老子还是有一种蛋蛋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酸爽呢? 首先,隋岑对编剧的重要性给予了不容置疑的肯定,“毫无疑问,编剧和导演,绝对是一部片子的两大基石,两者缺一不可。” 说着他对路寰道,“其实对于一位作家而言,只要他希望自己的作品搬上荧幕,那么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编剧,绝对是值得他众生奋斗的事业,重要性丝毫不亚于写作。阿玉啊,你这么年纪轻轻的就有这样的觉悟,很了不起呀。” 路寰刚要谦虚,就听路铮已经十分赞同又半点也不谦虚的承认,“对啊,我家阿玉就是很厉害啊,哈哈,你眼光还真是不错啊。” 隋岑毫不犹豫的翻了个白眼,“算了阿玉啊,你有这么个对影视剧拍摄狗/屁不通的爸爸,也是挺辛苦的。” 路寰呵呵几声,很明智的决定自己还是两不相帮好啦。 诚然,路铮是她爹,还是亲爹,但是平心而论,偶尔对上熟人的时候,真是贱贱哒! “阿玉啊,”隋岑敲敲桌面,重新拉回她的注意之后沉吟片刻,道,“我听你的言谈呢,对这个拍摄似乎也蛮有心得,平时没少下功夫吧?” 路寰笑笑,也没矫情,“对,因为我想要尽可能原汁原味的呈现出自己作品的内涵,所以难免要参与到拍摄中去,但是就算我的剧本写得再好吧,要是对拍摄一点也不通,那就只会添乱了,也是防患未然嘛。” 什么都不懂还想让别人忍受你指点江山? 这不纯粹做梦么! 隋岑拍了拍巴掌,“相当好,有觉悟!” 路寰忙补充说,“不过我了解的也只是皮毛,不懂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还有的学呢。” “小丫头人不大,心眼儿倒挺多,”隋岑笑着摇头,“你也不用太谦虚,年轻人知道藏拙固然好,可要是过分谦虚,那可就是变相的骄傲了啊。” 说着又感慨道,“真是一代后浪推前浪,要不是我今儿亲自跟你聊了,还真是不敢相信,一个才上高中的小姑娘,竟然能光凭着自学就研究得这么深入这么细!” 路寰听得真是惭愧非常,而且最让她纠结的是,她还真是不能说其实这些都是她自己拿亲身经历拼出来的…… 隋岑想了下,然后一打响指,“对了,过几天我的那部片子需要补拍部分镜头,想不想过去看看?” “真的?就是我爸爸唱的主题曲的那部?”路寰喜出望外,嗖的就站起来了,“可是,会不会给您添麻烦?” 要是能去当然好,可如果隋岑仅仅是看在路铮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的让自己去,你不情我不愿的,别到最后再闹个大家都不痛快…… 路铮终于还是忍不住插嘴了,“哎呀添什么麻烦?实在不行你去帮着打打下手什么的么,再不济还能帮忙端杯水,是吧?” 最后两句,他是对隋岑说的,估计也还是有点儿跟路寰一样的担忧。 朋友归朋友,交情归交情,但在事业上,大家都是极其负责任的,容不得一丝马虎,更别提因为撇不开面子坏事儿了。 隋岑笑着指了指他们,“你们这爷俩儿啊,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整天的脑袋就见不得一点儿闲。我就说老路,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什么时候见我因为抹不开面儿耽搁事儿的?” 路铮仰头想了会儿,“还真没。” 的确,隋岑那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不要说朋友了,要是真不合适,就算是亲爹也甭想潜规则。 他说,“放心,我是跟阿玉聊过之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她具有相当的专业知识,完全可以去给我担任小助手嘛!” 隋岑都这么说了,再加上路铮的劝说,路寰也不再推辞,立刻就答应下来,还一再保证,到时候绝对不会添麻烦。 拍电影什么的自然不可能遵循上五休二,或是朝九晚五的规律,所以路寰只能挤时间去。 早上出门之前,路寰就跟路铮说,“爸,晚上我不回来吃饭咯,放学之后直奔隋叔叔的片场,晚上也可能回来得晚一点,你不要担心哦,陈叔叔会跟着我的。” 路铮点点头,先是表达了对女儿的心疼,又突然变化画风,带着那么点儿阴测测的说道,“好呀好呀,女孩子嘛,就是要专心事业,女强人什么的就很好嘛,不要整天情情爱爱的,没有追求。” 正往面包片上抹果酱的路寰:“……” 【三千米外的司远:“……啊切!”】 中午吃饭的时候,司远和高露也都知道了路寰最近几天的安排,司姓少年还微微表示了担忧,“拍戏应该会到很晚吧,需要我去接你吗?” 高露在旁边吭哧吭哧直笑,丝毫不留一丝情面的拆台道,“你就不要瞎紧张啦,阿玉又不是去拆弹,陈叔叔一个人就够啦!” 路寰的心情也有点复杂,看向司远的眼神中都带上了点怜悯。 纯情的少年啊,你可知道你已经引起了某位家长的注意? 话说也不知路铮怎么着的就觉察出不对劲来了,最近对司远各种挑剔,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盯他跟防贼一样也就罢了,还时不时的凑在路寰身边,有意无意的说他的坏话,各种破坏形象…… “隋岑啊,”高露托着下巴一脸的向往,神情有些恍惚,“那可是隋岑啊,啊啊啊阿玉你竟然还吃了他亲手做的饭,简直是羡慕死人啦!” 路寰得意的简直要把尾巴翘起来啦,仰着下巴一阵嘚瑟,“对呀对呀,隋叔叔手艺可好!” 几个小时之后,路寰就亲眼目睹了手艺好的隋叔叔的另一项特长: 口才好。 一放学路寰就直奔片场,连衣服都是在车上换的,为的就是到了之后方便行动,至少先别给人拖后腿不是? 结果带着隋岑之前给的工作证七拐八拐的进去之后,还没等推门的,路寰就听到一阵骂声。 对,就是骂声,而且是那种如同疾风骤雨般的,一点面子也不留的那种。 第三十章 “一个月!一个月之前老子就通知了,让你们都做好万全的准备,可是你呢?你的脑子跟饭一起吃掉了么?!” “你饰演的是个浪迹天涯的游侠,养得这么富态给谁看!” 真不怪隋岑发这么大的火。 剧组这次进行的是补拍,什么叫补拍呢?就是之前正式拍摄结束之后,摄制组经过初步剪辑和编辑,最终确认需要添加或是修改部分镜头,于是再次组织演员来拍摄。 因为不管是初拍还是补拍,最后都是要剪辑成一部电影的,所以对一致性的要求就特别高。 补拍只有一个原则:务必做到跟初拍严丝合缝,不管是场景还是演员们的服装道具,都不能出现一丝错漏。 比如说万一像某些粗制滥造的片子似的,上一个镜头主角的枪眼还在左胳膊上呢,下一秒镜头一转就坑爹的瞬移到右臂上,这不鄙视人民群众的智商么? 道具组都是隋岑的老班底了,他信得过,而且后者的确也没有出现任何错误。 因为工作小组甚至连各个演员每场的状态,甚至是饰品的细微位置等等都详细的记录了下来,不要说隔了三个月,就算是隔上两年,他们也能一丝儿不乱的复原。 可到了演员这儿,篓子来了! 饰演男二号的万良,特么的距离上次拍摄仅仅过了两个多月,竟然就吹气儿似的狂涨了十多斤! 一张本来很上镜的小脸儿都圆了一大圈啊,搁镜头里一放简直油光发亮的,胖乎乎的那叫一个有福气! 一个人但凡是发胖,那势必就不可能只胖脸: 万良的腰身也跟着粗了一大圈,原本飘逸的戏服裹上之后竟然给撑起来了! 不光是万良的经纪人看了之后冷汗直流,道具组管服装的工作人员也特么的呆逼了啊,这,这扣不上了啊! 听着里面都有点破音的隋岑的怒骂,路寰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然后转头对着同样目瞪口呆的陈鹏嘘了声,还做了个杀鸡抹脖的姿势。 艾玛,貌似来的时机有点不大对呀。 “哎你谁啊?” 路寰正在犹豫到底什么时候进去呢,就听后面突然过来一个人问了这么一句,紧接着摄影棚里面的隋岑也听到动静,特别不耐烦的朝这边吼了一嗓子,“谁啊!” 路寰当即虎躯一震,忙不迭的冲进去,迎面就是快把自己的腰对折的一百多度大鞠躬,“隋叔叔好,大家好,我是路寰,这几天要给大家添麻烦了!” 一见是她,隋岑马上就把火气收起来了,赶苍蝇一样冲着被骂的狗血淋头的男二号道,“今天先拍坐姿,脸部线条后期修饰,后面的拍摄调整日程,就你十天时间,给我减下来!” 说完又和颜悦色的冲路寰招招手,换脸真是比翻书还快,“鞠什么躬啊,弄这么多幺蛾子,你就跟着我。” 之前他就已经跟剧组的几个人简单的打了招呼,说这几天会有一个很有天分的小朋友过来见习,让顺带着照顾下。 最初大家对来新人这件事情并不意外,毕竟娱乐圈的幕后跟台前一样,更新换代简直不要太快。 但是当来人的身份相当特殊的时候,就不能不意外了。 路寰么,路铮和徐曼的独生女,谁不认识? 于是工作人员们的眼神儿当场就开始飚大戏了,各种心理活动汹涌奔腾的跟大草原上成群结队的草泥马似的,真是想停都停不下来。 毕竟初来乍到么,而且还是“走后门”进来的,路空降兵拼爹妈小能手寰为了不给自家家长抹黑,或者是给隋岑拆台,就只能装傻。 于是外表稚嫩内心沧桑的路小姐到哪儿都顶着一脸灿烂的傻笑,抱着隋岑的大本子各种奔前跑后,把自己智商不低的小脑袋瓜使得跟开足了马达的赛车似的,疯狂运转,拼了老命的记忆、学习。 路寰正伸着脖子猛瞅那边的摄像机呢,冷不防前面的隋岑突然停了下来,她一脑袋就扎过去了。 看着她捂着脑门儿的呆样儿,隋岑非常没有长辈同情心的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教育她,“这么谨小慎微的干嘛呢?这一片儿我说了算,想去看什么就去,遮遮掩掩的不难受啊?” 被人一句话戳破了小心思的路寰捂着鼻子嘿嘿傻笑,笑完了还不忘再三确认,“真不碍事啊?” 隋岑都有点哭笑不得了,“老路和徐曼也都不是多么有心眼儿的啊,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瞻前顾后的来?去去去,别在我眼前碍事了,这么点儿细胳膊细腿儿的,我都不好意思使唤你。走吧走吧,到处溜达溜达,看哪儿缺人就上去帮帮忙。”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路寰也不继续装模作样,笑嘻嘻的道了谢,脚底抹油就窜旁边去了。 拍摄现场非常乱,而且一个剧组要高效有序的运行起来,每个人都必须有自己特定的位置,不然你一个不小心抢了他的地儿,他活动不开,势必就会影响到下一个人,然后这么恶性循环下去,整个剧组就乱套了。 这还不算,不仅要预留出工作人员的活动范围,更重要的是你不能妨碍到演员的走位和发挥,甚至是他们休息和调整的地方也不能贸贸然闯进去。 这么一来,其实现场压根儿就没有多少可以搁闲人的地儿。 如果不是长期合作的剧组人员,没经验的人进来之后不要说帮忙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脚该往哪儿放。 所以说,前几天隋岑说要带个助手进来的时候,大家虽然嘴上没反对,当然也没这个权利反对哈,但是心里怎么想的就不能保证了。 尤其是那些正努力工作,期待哪天转正的,当然不希望有谁在这个关键时刻横插一杠子…… 可当来人身份曝光之后,就轮到另一部分人不痛快了。 谁不知道路铮和徐曼把这个闺女宠上天?她连一点拍摄经验都没有,来了不是添乱么? 而且如果不是存了巴结的心,正常人都会非常讨厌这种公子小姐体验生活的片段,因为一样的事儿你就得区别对待,你得端着碰着,什么事儿都不能说,也说不得! 好在小丫头还挺有自知之明,没有叽叽喳喳的惹人烦,隋岑也算负责,一直都带着不让乱跑。 可还没等大家松口气的,就见隋岑竟然放人了! 尼玛,这不玩儿人么! 结果这口怨气还没发出去的,嗯,工作人员就发现,他们估计是永远都发不出去了。 因为这姑娘简直太有眼力劲儿了! 人家不仅没跑到不该去的地方干扰工作,甚至还会在大家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默默地帮忙,比如说扛道具啊、扯扯电线什么的。 关键是帮的这么多忙里面,竟然没有一件是倒忙! 干完之后她也不邀功请赏的,就是冲着对方羞羞涩涩的抿嘴儿一笑,然后继续安安静静的站边上看。 碰上这么一个萌妹子,谁还能鸡蛋里挑出骨头来么? 那不能啊! 于是过了会儿休息时间吃盒饭的时候,大家见她并没有单独开小灶,灯光组的一个大姐就顺手帮忙领了一个,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也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路寰也笑嘻嘻的接过来,特别不讲究的往只铺了一层厚纸板的地上盘腿坐下,大大方方的打开快餐盒,掰开一次性筷子就要吃,“有什么吃不惯的?呵,两荤一素呢,老实讲,就来了这么小会儿就混一顿饭吃,我还挺不好意思的呢。” 大家都笑,也不当真,心道平时路爷恨不得飞天上把星星给你摘下来烩了下饭,怎么可能觉得盒饭好吃? 不过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很多时候都不需要你真的喜欢,大家需要的仅仅是个态度,是个他们自己觉得你能做,值得留下的态度。 于是一番曲曲折折之后,路寰同学总算是初步获得了认可。 人类从有了文明开始就生活在阶级社会,这种阶级观念早已渗透在各个角落,剧组自然也不例外。 就拿盒饭来说吧,除非真的在荒郊野岭条件艰苦到极致,正常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普通工作人员的那就是简简单单的所谓两荤一素;各种名头前面挂着“师”的同样是两荤一素,不过内容完全是上了一个档次的;然后再往上的就再好一点…… 到了隋岑和男女主角这儿,那就是单独开小灶了,虽说还是工作期间一切从简,但各自的助理基本上都给带了酷似小高楼的那种多层食盒。 这边路寰正特别接地气的蹲地上准备吃呢,那头隋岑的经纪人就一路小跑的找过来了。 对方看见她的造型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就笑开了,“好家伙,藏这儿呢,可让我好找,隋哥找不着你正毛呢,打发我出来看看你是不是跑哪儿捣蛋去了,赶紧的,跟我回去报道。” 周围的工作人员纷纷哄笑,“哪儿能呢,小姑娘可能干了,隋导可别冤枉人家。” “就是,刚还主动要帮我搬机器呢,我都没想到她竟然扛得动,真是吓我一跳!” 这话一出,周围同事们的眼刀子嗖嗖嗖就过来了: 尼玛,胆儿挺肥啊,竟然还让人家替你搬机器!我们顶多也就是上个材料袋啊记事本什么的,你这么狂野家里人造么? 路寰还挺不好意思,现在走不是明摆着开小灶去么,就哼哼唧唧的说,“哎呀我肯定不惹祸……” 话音未落,众多明察秋毫的工作人员就七手八脚的把她拽起来,麻溜儿的塞到隋岑的经纪人那边去了…… 态度是一回事儿,实际操作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大家只要确认对方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学习也就足够了,哪儿还敢真拉着她一起吃盒饭呢? 再怎么接地气,那也是文化圈儿里的□□呀,难不成你还真敢当个小工似的使唤她对待她么。 这会儿隋岑正在工作室里一边盯着机器一边往嘴里扒饭呢,见她进来就笑,“真是没见识,一个盒饭就这么宝贝啊?” “啊?”路寰低头一看,也跟着笑,合着她手里一直都攥着刚才的盒饭呢。 “随便放哪儿吧,过来老老实实吃点儿,省的回头你爸说我虐待童工。”隋岑抬抬下巴,示意她过来坐下。 “多浪费啊,”路寰挺为难,竟然也有点恋恋不舍了,“这可是我头一次用自己的劳动挣得呢。” 隋岑喷笑,一把夺过盒饭,转头就丢给助理处置,然后非常熟练地给路寰盛了一碗海鲜浓汤,又递给她一双筷子,“先喝点汤润润,这个糖醋小排烧的不错,红烧牛筋也很有嚼头……” 四月初的夜晚还是非常冷的,跟着隋岑奢侈完了之后,路寰穿着陈鹏及时送进来的羽绒外套,姿势非常不雅观的窝在墙角跟纪清潭通电话。 预售第一周的成绩已经正式出来了,8731册,算是相当不错了。 纪清潭笑着说,“一般第一周都比较少,接下来的几周要是能顺势涨起来,没准儿在预售期就能突破五万册呢。” 路寰心里直打鼓,有点没谱,“要是能破万就好了,得亏着那边的宣传给力。” 其实平心而论,她本人对这个数据并不怎么满意,显然这样的销量跟出版社铺天盖地的宣传力度并不怎么成正比。 说来说去,还是名气啊! 正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要是换了知名作家出作品,哪怕不做宣传,本人稍微提这么一句呢,估计那些死忠粉儿就能把书店挤爆了。 可换了她这么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而且一套两本书下来就得将近八十块钱,换了谁都得掂量掂量。 “一口吃不成胖子,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大神,都是一步步来的,”纪清潭安慰她,“别担心,我跟薛则通过气了,大家都觉得下周肯定能破万,而且你别忘了,正式发售之后出版社会把样书送给最火的评论家们,只要他们开口,甭管是好是坏,破十万都是轻松的。” 路寰挺无奈,“姐,您这是安慰我呢还是挤兑我?还甭管是好是坏,您就盼我点儿好吧。” 隔着电话路寰都能猜到纪清潭肯定笑的花枝招展的,“听听,这不挺有信心的么?怕什么呀!” 路寰也笑,“对啊,要是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了,谁还来看我的书啊?” 得,她也不紧张了。 一点点的,慢慢来吧。 俩人还没聊完的,那边隋岑就已经扯着嗓子喊人了,“阿玉啊,赶紧的,换战场!” 路寰伸着脖子应了声,就听纪清潭在那边嗷的一嗓子,“卧槽,这个声儿有点熟啊,是不是隋岑,是不是?” 路寰望天,心想这通讯器的传声效果怎么就这么好呢…… 答应了替纪清潭要签名之后,路寰匆匆挂了电话就往外跑,司机开车跟带她跟陈鹏一起尾随大部队驶往郊外片场。 这会儿已经十点多了,正常情况下再过半个小时路寰就该洗洗睡了,可摄制组的工作明显刚进行了一半。 天色一片漆黑,拍摄场地又是人烟罕至的郊区,更是不见一点灯光。 走了一段儿之后,地上开始频繁出现大大小小的碎石和大沟小坎,那叫一个高低起伏崇山峻岭的,车子开在上面瞬间变身过山车,晃得人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陈鹏时不时的回头关心下晃得跟抽风一样还坚持不懈的做笔记的自家小姐,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敬佩,“先别写了,小心磕到头。” “哎呦!”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车子猛地癫了下,路寰整个人差点都跳起来,上半身乎的扑到小桌上,叮叮铛铛一阵乱响。 司机赶紧开了挡板道歉,“对不住啊,路不熟,地上有几个盖着一层枯草的坑没能躲开。” 路寰摆摆手,自己先笑出来了,“没事儿没事儿,跟紧了别走错路啊。” 这一开就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下车之后路寰直接就看着上面的繁星满天圈懵了: 刚不是半颗星星都没有么,现在完全大变样啊,这都哪儿啊? 摄制组的先头小分队已经早就布置完毕,就等着大部队过来开工了。 长途跋涉加上路况不好,又是熬夜工作,大部队下车之后看着都蔫儿吧唧的,隋岑站在原地做了好几个八拍的伸展运动,嘎巴嘎巴几声之后捂着老腰一脸痛苦的纠结。 人小就是好,路寰出来蹦跶了几下之后,就被这凄凉的晚风吹得倍儿清醒,胳膊腿儿甩得简直能飞出去,当即自告奋勇的去叫诸位演员们过来就位。 别的不说,郊外的空气还真是新鲜,路寰深呼吸几次,颠儿颠儿的挨辆车叫人,然后在第二辆车就被隔着玻璃喷了一脸。 “谁啊,懂不懂规矩啊,等着!” 被劈头盖脸吼了一嗓子的路寰就有点儿晕菜,同时也真是觉得万良这人有点拎不清。 是,你是男二号,尤其是隋岑的男二号,的确是挺牛逼的。 可就算今儿男一号和女一号都没来,那也有隋岑镇场子啊,说句不好听的,你算那根葱啊? 要说万良也点儿背,虽说他平时脾气就不咋地吧,但对外的时候还是挺克制的,圈内风评不敢说太好,但也绝对不差。 可今天他一进场就被隋岑凶巴巴的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说,大半夜的又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地儿拍摄,重点是,他特么的晕车啊! 一路上他觉得自己就跟在生死边缘徘徊似的精神恍惚,打着一层粉的脸都绿了,活脱脱一捆秋天的菠菜。 胃里的恶心劲儿还没压下去呢,外面就喊要开工,而且听声音肯定是剧组刚来的那批小丫头片子们,于是万良就一个没刹住,悲剧了。 还是他经纪人多长了个心眼,万良刚一吼完就下了车,准备赶紧来个刚柔并济,给自家艺人擦擦屁/股什么的。 结果过来借着后面的车灯眯着眼睛一看,好么! 经纪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窜回到车上了,动作矫健的跟猫科动物似的,然后他死命的摇晃,“万良万良你他娘的赶紧给我下车,下车啊卧槽还漱什么口!” 晕车还没完呢,又被经纪人这么手下无情的一通摇晃,万良顿时就眼冒金星了,心情也更加烦躁,“干什么干什么!着什么急,你松手!” 经纪人啪的就往他脑门子上来了一下狠的,然后趴过去耳语几句。 万良先是一愣,然后整个人都不大好了,瞳孔一阵急剧收缩,“真的?!” “我哪儿来的闲情逸致骗你啊?” 别看中间过程如此波折,其实也就一两分钟的事儿,等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冲出来的时候,路寰还在外面等回信呢。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万良满脸堆笑道,“我以为是那个谁呢,没吓着你吧?抱歉抱歉,拍戏么,我早就准备好了,刚才就是在车上看剧本看得太入迷了!” “真的,”经纪人也跟着满嘴跑火车,表情看着真是非常真挚,“我们良子一路上都在琢磨呢,所以刚还以为谁过来打扰了……” 路寰就呵呵,心道你们蒙谁呢?我那辆车那么好,号称飞起来都不带撒一滴水的,还愣是晃得跟抽风似的,你们这辆中等偏上的房车还看剧本? 不过她虽然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多么胸怀宽广的人,但也实在没必要就为这么一点小事跟人死磕,揭过去也就罢了。 “啊没事儿,可以理解,那什么,我还得去叫别的人,先走啦!” 万良生怕她回头跟谁打个小报告什么的,还特别不放心的追出去好几米远,不断地确认着,“真没事儿,黑灯瞎火的,要不我送你过去吧?反正大家还要一起去片场……” 哪怕是最后路寰都给他的小心翼翼逗乐了,万良和他的经纪人也还是心有余悸,有点肝儿颤。 真不是他们风声鹤唳、小题大做,就算不看隋岑,路寰她妈可是徐曼! 徐曼啊! 国际电影界里程碑式的人物,走哪儿都能引发海啸轰动的女神! 要是她知道自己给路寰难堪了,不用她亲自出马,只要云淡风轻的跟圈内大佬们说上一句,诸如“万良这个人啊,人品似乎有点……”的话,万良就得嗝屁! 于是接下来的拍摄中,万良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各种花式飙演技,而且对着周围的工作人员那叫一个和气,那叫一个平易近人。 最后连隋岑都觉察出不对劲来了,暗地里偷偷的找了他的经纪人问,“万良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经纪人飞快的瞥一眼笑而不语的路寰,“……呵呵。” 后者表示,我真心没想着恶意拼爹拼妈来着! 第三十一章 当晚收工的时候都凌晨两点多了,剧组人员还要赶回去,然后四个小时之后,也就是七点多就要在另一个片场开工,真是非常辛苦。 哈欠连天的路寰狠狠地掐了自己几把,跟隋岑最后确认了一遍行程表之后,这才乘上了过来接她回家的直升机。 因为这里太过偏僻,开车回家的话得有两个多钟头,而她八点多还得上学,所以路铮直接就把直升机派过来了。 开车绕路么,而直升机完全无视各种曲曲折折的地面建筑,就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愣是把路程缩短到了半个小时不到。 路寰上去之后,刚一沾到座位就一头栽倒,睡得死去活来,最好还是陈鹏帮她系的安全带。 到家之后已经接近三点,路铮竟然还在客厅等着她,这让路寰感动非常。 “爸爸你怎么还不睡呀?都这么晚了。” 亲眼见她进了家门,路铮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他既欣慰又心疼的过去摸摸她的头,“唉,瘦了。” 刚打了个哈欠的路寰噗嗤笑出声,一边擦眼角溢出来的泪水一边道,“这才几个小时啊,爸爸你太夸张了。” 不光是他,刘阿姨快五十岁了也跟着熬夜,这会儿听见动静就从厨房端出一杯热腾腾的牛奶来,“阿玉啊,真是辛苦了,快喝了牛奶睡觉去吧。” 路寰非常过意不去,鼻子也跟着酸酸的,“就这么点儿事儿还闹得你们没法睡,我都难过了。” 刘阿姨笑着摆手,“傻孩子,阿姨年纪大了么,就算躺下也睡不着的,别说了,快喝了睡觉去。” 路寰点点头,冲他们笑笑仰头干掉牛奶,简直气势非常。 有这么多关心帮助自己的人,她一定会成功的!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的时间里,路寰既要整理在剧组学来的东西,又要兼顾学业,还要抽空关心下自己新书的预售情况,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啊,这里提一句,《织锦》在第二周的预售就成功破万,而且第三周更是冲到了将近两万的销量。 预售五万,并不是遥不可及。 这么忙碌的情况下,路寰真的很难再注意其他一些并不怎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在听到乌蒙休学的消息时,不免十分惊讶。 “她休学了?!” 路寰睁圆了眼睛,手里叉着蛋糕的叉子就这么顿在半空中,“什么时候的事?” 高露耸耸肩,“她已经两天没来上学了,我昨天下午才知道原来是休学了。” 服务生送了汤羹上来,司远亲自打开罐子,先给路寰舀了一碗,然后把她面前没吃完的巧克力蛋糕换下来,“春天多喝点汤,滋补的,不要总是吃甜食。” “哦,”路寰飞快的吃掉叉子上的漏网之鱼,带点讨好的冲他笑了下,然后乖乖拿起勺子喝汤,“唔,好好喝啊。” 司远微微笑了下,“好喝多喝一点,就当喝水了。” 说着又替她夹了个花朵造型的汤包,“配这个吃,肉质鲜嫩弹牙,而且一点都不油腻。” 路寰点点头,毫不怀疑的夹过来吃掉,然后一脸幸福的嗯哼几声,“真的啊,好鲜好嫩啊!而且汤汁也非常的浓稠。” 司远又要说什么,就被捂着腮帮子的高露打断,“我说你们啊,到底还记不记得我啊?好歹收敛些,牙齿都要酸掉啦!” 路寰嘿嘿一笑,已经锻炼的十分肥厚的脸上也没觉得多么发烫。 高露无力的白她一眼,只好继续,“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乌蒙休学嘛,其实我个人觉得,她还是转学比较好。” 这倒不是高露说的刻薄话,因为就算不加她自己,乌蒙在书韵学院得罪的人简直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像她刚来时就因为拎不清被班里的女同学嘲笑排挤,后来又因为觊觎司远而被他的粉丝团们狂轰滥炸,转头巴结卢云他们圈子里的人未果,再之后还有刘雯雯和她的闺蜜们,以及被连累坠马的秀秀…… 乌蒙本身就是个容易招惹麻烦的,爱慕虚荣的体质,放在别的学校也就罢了,没准儿还真能让她如愿以偿了,可在书韵,那绝对是作死。 路寰一时间没说话,心情有点复杂。 同情乌蒙么?多少有点。 不过话说回来,学校里跟乌蒙同样背景,甚至是家世更差的也大有人在,但是他们就能过的顺风顺水,甚至个别同学还混得风生水起,到了她这儿就摇身一变成了全校公敌…… *************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一年已过。 一年,365天,听来短的很,然而其中可以发生许多事情。 比如说乌蒙终究还是不得不转学,比如说路寰先后两次收到了司远给的共计183万的分红,再比如说,《织锦》大火。 一年的时间,《织锦》以147万套的销量和2352万的版税傲视群雄,不仅以绝对优势占据了作者年度收入排行榜的榜首,更是以黑马之势冲入作家财富排行总榜前十,站在了第八名。 在阿九之前,上一位能在第一年就冲破百万销量大关的新人作家还是三年前,而那位笔名为刀客的年轻作者,在发行实体书之前已经就在网络上进行了连载,笼络了数量庞大的粉丝群体,所以才有了发书第一年就狂销四百多万册,次年更是增加到了将近六百万的记录,位列迄今为止的销量记录榜第二位。 要知道,在这个纸质书籍极度萎靡不振的年代,一般作者的实体书能卖出几十万册就足可以谢天谢地了。 虽然听上去阿九只销售了147万套,似乎远远逊色于刀客的四百多万册,但是别忘了,这是147万,套! 而一套,是有两本的。 所以真要算起来,两边的销量差距其实也没有太过悬殊。 然而《织锦》的销售才仅仅是第一年,有几位业内人士非常肯定的说,第二年的销量至少会在147万的基础上翻上那么一两番…… 而且,刀客的《月色星辰》迄今为止是一个系列共计五本之多,阿九的《织锦》可是只有两本一套! 另一方面,路寰之所以能有这么高的版税收入,绝对是得益于那份合同,百分之二十呀! 因为作为出道四年的一个老作者,已经写了一个系列共计五册的刀客今年的海内外销量仍然破四百万,就算是只有百分之十二的分红,算起来也有一千四百多万的收入! 最初外界还奇怪,不过就是卖了一百多万套,不到三百万本,怎么可能收入两千多万? 结果出版社把那份马赛克掉了签名的合同一曝光,大家看完这堪称冒险的条条款款,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别的不说,这个阿九的胆子也太大了点! 要是有个万一,不光该部书的收入会大打折扣,估计以后出版社也不会继续跟她合作下去了。 但是,没有“要是”,事实就是阿九成功了,这份合同自然也就成了众多作者羡慕仰望到脖子都痛了的模范样本。 要知道,就算是个热门作者的分成,也不过是在百分之十四/五上下徘徊…… 书卖得火,出版社自然是乐的合不拢嘴。 要知道,当初惜败给对手出版社,眼睁睁的看着刀客被人挖走大火,薛则他们真是多少次做梦都哭醒啊! 不过现在好了,我们也有大红了,而且头一年就在收入和轰动性上碾压你们,嘿嘿! 有这个销量和人气做基础,他们绝对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联系人开始筹备拍摄影视剧了! 另外,出版社已经开始进行《织锦》的翻译工作,今年将试发行共计两百万套的外语版本和繁体版本,以应对海外粉丝们的迫切需求。 因为《织锦》大火,华国竟也迅速刮起了一股复古的风潮,各种古色古香的服装和配饰大行其道,其中更以巨星徐曼为代表。 粉丝们惊喜的发现,自家偶像似乎又有了一位得意的设计师,因为这一年来她身上频繁出现各种精美的刺绣,什么斗篷啦,披风啦,大氅啦,围巾啦…… 素日明星脸上多了副眼镜都能在第一时间被挖出来呢,徐曼如此巨大的变化,广大媒体们怎能不在第一时间抢上去挖掘? 怎奈徐曼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吊大家的胃口,每次被问到都会笑而不语,最多只是在众人苦苦恳求的情况下狡黠的眨眨眼,“时机未到。” 有粉丝突然灵光一闪,在talk上面问徐曼,“今年大火的《织锦》就是古典风啊,曼姐你是不是也看了那部书啊?我觉得你这两天穿的那件迎春花纹缠枝连毛斗篷非常像《织锦》中提到的风格呀!” 对此,徐曼只是回了个笑脸,然后神秘兮兮的说,“你们猜。” 对她这种反应,粉丝们的心思各异,一部分人认为《织锦》的书迷们已经有点得意忘形,不过是一部小说而已,怎么外面的什么动静都往那上面想呢? 而且徐曼什么人什么地位什么消费水平呀,怎么可能仅仅是为了一部小说就折腰呢? 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说不定还真让他们猜对了!因为按照徐曼素日的行事风格来看,如果不是的话,她绝对会非常干脆的否认,而这次却是迟迟不肯给出明确的答案,明显就是媒体们一贯的营销策略嘛! 于是大家顿时又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测: 莫非,阿九是徐曼的熟人?她这是在为朋友低调的宣传? …… 且不论外界对徐曼的真实意图究竟猜测如何,《织锦》红到发紫,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当然,人红是非多,书红口角多,《织锦》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织锦》的销售有几个明显的高峰期: 一是出版社卖力宣传,网络预售的时候; 二就是几位着名评论人看完之后,发表了立场各异、观点不同的评论之后; 三么,就是真正的读者们买到手之后,引发的爆炸型流感一般汹涌的推荐狂潮…… 而在这三次中,风波最多,闹腾的最欢的,无疑是第二次,甚至这场风波一直延续至今。 万事都是有褒有贬的,十多位评论员也大致分为支持和反对两派,而他们的意见自然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相当部分的读者: 支持一方: “《织锦》无疑是近几年来少有的一部优秀作品,作者阿九考据严谨,用词谨慎,尤其是在对各种生活细节描写时,非常的贴近实际,值得推荐!” “这是一部经得起推敲和考验的小说,作为一名古典文化爱好者和复兴发起人,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书中提到过的建筑、摆设甚至是服装的名称和款式,在历史中都是真实存在的!可见作者古典文化的功底之深厚!” 反对方: “我不得不说,这是一本带有极强功利性的小说,书中到处充斥着满满的铜臭味,大力宣扬了金钱至上主义,而对真正的情感弃之如敝履,对青少年三观的塑造非常不利。” “《织锦》污蔑了爱情!书中主角为了所谓的家族,毅然决然的抛弃了与自己相恋多年的平民女友,转而迎娶富家小姐,这是一场典型的骗局!” 读者们自然也是分为几大派,喜欢的简直爱到死,不喜欢的甚至拍摄了他们焚烧图书的视频传到网上…… 对此,路寰表示,甭管你们烧不烧吧,我也还是先谢谢你们帮我刷了销量…… 然而就在外界议论如火如荼的时候,连续两年蝉联作家财富排行榜榜首的刀客却突然在talk上发布了这样一条状态: “看了《织锦》,写的很好。” 他的粉丝瞬间就沸腾了好么! 莫非,这就是要相爱相杀的节奏? 但是马上就有刀粉儿哭喊起来,“大人不要啊,你连阿九是男是女,年龄几何都不知道啊!” 是的,在外界的议论中,有两个最引人关注的热点,那就是: 阿九到底是男是女? 阿九到底多少岁? 说阿九是男的吧,这家伙却对服装描写的这样细致,貌似很少会有男作者关注这些的吧? 可要说阿九是女的,就像某评论家说的那样,这人对爱情也忒不屑一顾了点儿,而且《织锦》整体风格非常尖锐,节奏和布局十分紧凑宏大,非一般女作者能掌控的了。 至于年龄之争么,那就更有看头了。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大家的意见都比较统一,认为阿九的年龄在三十岁开外的比例高达百分之六十七。 理由很充分啊,不管是对历史的熟悉还是对于服饰的研究,甚至是人性的把握,那都是需要时间的呀,更何况作者的笔触十分老练,远不是一般的年轻作者能驾驭得了的! 但是认为阿九是个年轻人的读者也大有人在,他们的理由听上去貌似也具有相当的说服力: “你们不能这么想当然的就认为阿九是个大龄青年,甚至是个老头了呀,刀客崭露头角的时候才十九,他现在也才不过二十四好么!你们再看看热销排行榜上的其他作者,百分之三十以上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呀,三十五岁以下的比例更是高达百分之七十八!现在的文学界已经涌入了大量新鲜的血液,不再是之前白发苍苍满地荒的惨淡格局了,我们也要客观的来看好吧!” 谁也说服不了谁,然后大家又开始了新一轮论战,并且有人频繁的@各路评论员,甚至是出版社和刀客等同行。 哦,你也许会问了,那他们为什么不问问阿九本人啊? 就算他或是她避而不谈,多说多错么,说得多了,总会露出点蛛丝马迹的么! 尼玛! 众粉丝简直欲哭无泪,阿九ta,ta,连个公共账号都木有啊,出版社也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我们倒是想问,可去哪儿问啊! 外面闹得轰轰烈烈,当事人路寰表示,你只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终于安下心来扬眉吐气来的纪清潭问正乱没形象窝在吊椅里面的路寰,“你真不考虑建一个阿九的账号?薛则跟我哭了多少次了,说大半夜的都有书迷跑到他家楼下敲玻璃。” 路寰口中念念有词,耳朵上挂着的音频识别录入仪兢兢业业的工作着,另一头连接的电子电视屏上不断的增加着字符。 她嘴里一停,摇摇头,“不要了,不是马上就要拍摄电视剧了么,到时我的身份就捂不住了,既然“路寰”和“阿九”势必会合二为一,又何必为了这么小半年的安稳多费心思?” 纪清潭毕竟也只是顺嘴一提,并没有一定这样或那样的意思,所以见她没有这个打算,也就揭过去不理了。 “行吧,”她突然就笑了起来,“下周影视公司那边要正式对外公开《织锦》荧幕化,估计薛则又要哭啦!” 路寰听了也笑个不停,她仰头勾画了下可能出现的场景,然后忍不住又笑了。 “对了,”纪清潭伸手帮她推了把吊椅,看着她荡前荡后的挺好玩儿,便又推了几把,“新书怎么样啦?出版社那边想要趁热打铁,最好是能赶在电视剧上映之前发售新书,至少也个读者吃颗定心丸吧?” “这个你让他们放心好了,”路寰晃了晃腿,又指指自己脸颊边的录入仪,“已经是第五次大修了,最终稿最晚一个月之后就能出炉,不要说放映前,估计拍摄前就可以投入印刷。” “那就好,”纪清潭点点头,“薛则说了,这部书完全可以延续上次的合同,各方面待遇从优,分成也不会变。” 路寰嗯了声,没什么意见。 因为上一份合同其实就已经是非常优厚了,只要她能达到指定销量,刀客的分红还比她少八个百分点呢! 据说刀客在还并不怎么太出名的时候被现在的出版社忽悠着签订了神圣的五年合同,分成是那时候看来十分丰厚的百分之十二,可估计他压根儿就没想到,短短几年下来,各路出版社已经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激烈竞争和政/策鼓励下,好些还不如他有名的作者也都拿到了百分之十四,甚至是十五的比例。 可合同已经签了,就算他想要提升自己的待遇,至少也得等到一年之后,也就是现在的合同结束之后的。 “不过,”纪清潭小小的谨慎了下,“你的这部小说是武侠风啊,会不会跟刀客撞了?要不要提前做点准备什么的?” 路寰笑,“放心啦,不要咱们着急,薛则自己就先鸡血了,宿敌么。再说了,写武侠风的又不止我一个,文化圈本就是百花齐放的格局,谁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顿了下她又说,“再者,我和刀客的风格完全不同,他是热血的,一往无前的,我的则是偏重责任和承担,不同的,不同的啦。” 有句话说的好,侠之大者为国为家。 热血激情固然令人向往,但是有担当有责任的侠客,也同样令人敬仰。 作为不可避免的竞争对手,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路寰自然研究过刀客和其他作者们的作品。 旁人不说,刀客的文风非常爽快,读起来简直势如破竹。而且他非常擅长勾勒规模宏大的格局,字里行间充斥着热血和豪情。 然而他也有缺点,那就是对细节的把握,这一点连他的书迷也不得不承认,因为已经有无数人替刀客总结了他小说中的数个纰漏,甚至他本人也非常干脆的承认,就是扯远了圆不回来,所以干脆就这么放着,任凭读者们想象了…… 而路寰,大约是出于与生俱来的性别优势,她对于细节的把握非常得心应手,简直就像是本能一样。 同时,因为经历和性格的关系,路寰又具有不输于男性作者的开阔眼界和胸襟,从来不局限于男/欢/女爱的一亩三分地儿,构图虽然没有动不动就冲出宇宙,但好歹也是涉及到几国交战,朝堂江湖纷纷卷入其中,读来也是让人心惊肉跳,激动非常。 所以说,人无完人,谁也不是玛丽苏或汤姆苏,有喜欢的必定就有不喜欢的。 既如此,那就让读者自己评判吧! 说到底,有竞争才会有进步嘛! 第三十二章 再说学校。 自打乌蒙转学之后,书韵学院似乎就回归到了原本的秩序轨迹,重新平静下来。 不过虽说是平静,倒也不是一丝波澜也无,至少新一届的高一学生里,颇有几名行为引人注目的,连带着也就自然而然的搅乱了书院这汪本就不怎么安稳的池水。 其中最为张扬的,莫过于瞿将军家的幼女,瞿鸾。 据说因为某种特殊原因,瞿鸾小学还没上完的时候就跟父亲一起出国了,然后一待就是将近十年,这次还是瞿将军回国受封,她才跟着回来,顺便转学到书韵。 小姑娘天生丽质,长了一张艳光逼人的脸,又因为家中长辈对她颇多疼爱,所以性格相当泼辣,心直口快,让众多爱慕者真是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注定了就是某个圈子里的掌上宝。 而也就是这么个姑娘,竟然在元旦晚会当日,一眼就相中了卢云!并且当场大咧咧的走上前去,问卢云能不能当她男朋友…… 整个书院都轰动了! 不过根据有幸目睹现场的围观者回忆,当时卢云的脸都绿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瞿鸾就开始了各种乐此不疲的围追堵截,比如说早上让司机直接开车去卢云家门口接人啊,午餐时间乐颠颠的跑到卢云教室门口拉着他一起去餐厅什么的。 同学和老师们都本着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优良传统,要么煽风点火,要么作壁上观,搞得卢云几乎抓狂。 甚至有几次他照例去娱乐场所玩乐,结果那几家会所无一例外的,隔日就被勒令停业整顿! 一次两次还有可能是巧合,可是三次四次呢? 时间一长,原本奉卢云为财神的会所老板们一看他来就跟看见了瘟神似的,有按耐不住的更是直接大着胆子挑明了说,“卢少爷,不是我们不欢迎您,实在是您这尊佛忒大,敝店庙小室陋的,实在不敢接啊,要不,您换一家?” 几次三番的,把卢云气个倒仰。 他什么时候去哪儿被人赶出来过?! 卢云也是个人精,他能不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么? 可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上流社会的圈子基本上分了四个:军圈,政圈,文艺圈,商圈。 也许中间两个往往一个自诩不凡,一个自命清高,谁也看不惯谁却又谁也奈何不了谁,可枪/杆子里出政权,这话不管到哪里都是真理。 这世上,往往家里有一个投身在军界出人头地的就可以眼睛长在头顶上了,更何况是有“一门三将”之名的瞿家。 瞿鸾的祖辈就是曾在二战中挂过名的老军/人,父辈和叔伯们更是在三战中功勋赫赫,最显赫的时候,一家几代老少更是少将、中将、上将均有沾边…… 可以这么说,只要瞿家不是犯了叛国或是杀人之类遭天谴的大罪,整个华国基本上没什么人敢招惹他们,更不要提区区检察长之子卢云了。 对此,卢云无数次的恨不能以头抢地,他是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犯了什么罗刹,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小姑奶奶! 如此一来,不要说缠着路寰了,卢云就连最基本的娱乐活动权利也被剥夺了十之八九,还要时时警惕瞿鸾的围追堵截,颇有几分狼狈。 死党林志豪也是爱莫能助,再加上家中长辈数次告诫,对上瞿鸾这个学妹真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默默地替卢云早中晚清香三柱。 唉,兄弟你就早死早超生吧! 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万一瞿鸾哪天再一个想不开,要是突然调转枪/头换口味了,我们不就惨了么? 所以说卢道友,你还是尽早从了吧! 托瞿鸾学妹的福,路寰也算是难得的耳根清净,因此对这个姑娘竟凭空多了几分好感。 不过这份好感在当事人找上门来时,成分就迅速变得复杂起来。 “你就是路寰师姐?” 路寰呆愣片刻,看着眼前这个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自己的学妹,有点摸不着头脑,“我是,不过瞿鸾学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或许瞿鸾的这种见面方式有点冒昧,但是她的眼光澄澈,神情坦荡,倒不似有什么坏心眼儿。 观察片刻,瞿鸾摸着下巴点点头,非常直接的说,“也没什么,就是听说卢云到处追师姐你,就过来看看情敌长什么样,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路寰顿时就有点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搞得好像是一场狗血三流言情剧一样! “什么情敌啊,不要乱讲。” 且不说路寰,旁边站着的司远首先就不高兴了,他微微冷了脸,对这个容貌艳丽的学妹道,“既然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师姐,请你注意下自己的措辞。” 瞿鸾似乎刚发现现场还有别人,微微歪头看着他,脸上满是疑惑。 路寰迅速上前,甚至非常勇敢的抓起司远的手,一脸坚定的表明立场,“这是我男朋友,司远!” 于是司远同学的脸色迅速多云转晴,同时用力的回握了下,心情真是非常愉快。 瞿鸾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突然噗嗤笑出声,然后非常夸张的拍拍胸脯,“原来大家说的是真的呀,那我就放心了,本来我还想跟你单挑呢!” 路寰特别扭曲的笑了下,觉得这个姑娘耿直的似乎有点二。 她非常诚恳的说,“真的,我跟卢云同学半点关系都没有,学妹你就放心大胆的追吧!” 司远没有说话,不过也在用沉默表达着自己的支持。 瞿鸾哈哈笑了几声,相当女汉子的活动下胳膊,做了几次扩胸运动,然后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因为我比较习惯先排除各种不稳定因素,如果有什么打扰到师哥师姐的,麻烦二位多多包涵啦。” 她似乎还想要踢踢腿来着,眼角的余光瞥到路寰的校服短裙之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也穿着裙子,这才堪堪悬崖勒马…… 路寰干巴巴的笑了几声,突然觉得自己跟对方比起来都显得无比温婉贤淑,真是非常的不容易。 疑虑打消了的瞿鸾看上去心情非常美丽,竟也绞尽脑汁的想出了几句好话来,“师哥师姐,你们看上去真的非常相配呀!” 司远立即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她的观点,并且轻飘飘的丢过去一个称许的眼神。 路寰含羞带怯的道了谢,心里甜丝丝的,顿时就觉得吧,这位学妹还真是个妙人。 不过她马上又升起了点恶意,于是一脸担忧的提醒道,“不过学妹呀,你常年身处国外可能不大清楚,你看中的那位师兄貌似非常的风流多情啊。” 眼前这个姑娘直来直去,甚至在某方面有点儿缺心眼儿……但其实颇讨人喜欢,实在没必要死磕在卢云这个浪子身上。 “啊,我知道,这些有人告诉我了,”瞿鸾学妹非常爽朗的摆摆手,甩了甩那头自然顺滑的及肩发,看上去完全不放在心上,“不过男人嘛,调/教调/教就好了,不听话就打嘛,打打就好了!” 学妹啊,请不要用这么平静的脸说出这样一番惊天动地的话呀! 路寰和司远迅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升起一种罕见的,对于卢云的同情…… 中午跟高露碰头之后,路寰马上把瞿鸾的言行绘声绘色的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高露的嘴巴都快要合不上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真的假的?这也太猛了吧!” 路寰和司远重重点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其准确性。 完了之后,路寰还挺感慨的说,“虽然这还只是头次见面,不过平心而论,瞿鸾的性格真心让人讨厌不起来,她应该是那种非常真性情的女孩子。” 司远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令他身心愉快的小片段,嘴角微微勾了下,然后道,“听说在国外的几年,瞿将军经常带她出入各种重大场合,甚至有战地记者曾在战场上拍摄到父女二人同出同进的照片。” “呀,”路寰略有些吃惊的说,“那可真是将门虎女呀。” 司远点点头,“不错,据说瞿鸾的枪法非常好,瞿将军专门为她特制了一系列武/器,每年出去打猎的战绩都相当辉煌。” 路寰哇哦一声,又回想起那会儿小姑娘发表“调/教”言论的场景,忍不住又有要笑出声的冲动。 “什么呀,”高露听得微微有点醋溜溜的,当即拨弄着汤匙危言耸听道,“阿玉我可奉劝你哦,这种高门大户的小姐咱们还是少沾惹为妙,万一不知道哪儿惹得人家不高兴了,你爸妈的国家贡献勋章都救不了你!” 路寰扑哧一笑,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眯眯的说,“哎呦露露你可爱死了!吃醋了噢噢噢~!” 高露的脸一红,慌忙往她的手背拍去,然后外强中干道,“乱讲!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吃的哪门子醋!吃饭啦,还吃醋!吃鬼哦吃,哼!” 路寰跟她笑闹一阵,末了挨着她说,“放心啦,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亲的闺蜜啊!谁都替代不了的。” 高露的脸上火烧火燎的,不过还是故作镇定,“闹什么啊,吃饭啦!” *********** 当网上公布《织锦》即将被改编为电视剧,而且编辑和服装设计都由原作者阿九担任时,各大网页再次出现了被《织锦》和阿九屠屏的场景。 无数粉丝纷纷尖叫,用各种错乱的言语表达自己激动的难以自持的心情: “啊啊啊,拍了,要拍了啊!” “我已经高兴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话说我刚刚看完第六遍,被男主角迷得死去活来的,正在琢磨究竟什么时候能影视化呢,结果一开电脑就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铜牌!不过,我能说我尤其期待男一号和男二号之间的基情么……” “矮油楼上好色,嘿嘿,不过我喜欢!” 反复确认了这则消息的可靠性之后,公众的关注目光便再次发生了转移: 他们开始关心书中角色将由谁出演,同时还有好多粉丝替自家偶像毛遂自荐的。 因为《织锦》实在太红,可以说如无意外,基本上就是谁拍谁火,所以当路寰发现已经有好些演员或明或暗的表示了出演意向时,也并没有觉得多么意外。 啊,不,还是有一个意外的。 贾玉! 尼玛,她竟然恬不知耻的公开表示,非常有兴趣加盟到《织锦》剧组! 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路寰都特么的快吐出来了好么! 你也真好意思说,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了,瞅瞅你那一脸粉都盖不住的褶子,再看看你那油腻的演技! 真是对不起,我书里可没有瘫痪在床的奶奶级别角色。 而且就算是有,我也绝对不会允许由你出演! 不明所以的纪清潭见她这么大反应,真是脸都气白了,就顺嘴问了句,“她得罪你了啊?” 路寰冷笑一声,“没。” 纪清潭不由得更好奇了,“那为什么?” 路寰哼一声,“没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要弄死她而已。” 纪清潭:“……” 艾玛,貌似不小心碰触到了什么娱乐圈内部不方便言说的秘密了呢! 对,自从知道自家老爸竟然被贾玉狠狠坑过之后,路寰就非常想要一尽孝道: 弄死这娘们儿! 不过想来容易做来难,等细细的搜集了这些年来贾玉的新闻和小道消息之后,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路铮和高陵会放任她继续在外恶心人。 严格来说,这两位爸爸是不得不放任。 因为贾玉这娘们儿,简直忒特么的能折腾! 从出道之日起,她身边就一直没少了保驾护航的人物。 什么大型经纪公司的老总啦,什么某文化协会的正副会长啦,什么某影视公司的老板啦…… 甚至还有许多关键岗位的官员! 别的不提,光是真真假假的干/爹,有名有姓的就有五个之多! 看完之后,路寰死死皱起了眉,不由得一阵头大。 看来,想要达成这个宏伟的目标,自己还有的忙啊。 无论如何,自己能做的就是努力努力再努力,等什么时候功成名就了,才能成为爸妈的助力…… 要功成名就,眼下路寰要做的第一件要紧事就是: 挑选角色。 作为《织锦》的原作者,编剧,造型设计,当然,最重要的是投资人!身兼数职的路寰在角色挑选上具有相当的发言权,虽然不能说是一手遮天吧,但几个主角和重要配角就算是其他人举荐,也必须经过她的同意。 不过好歹路寰还不是那种给点颜色就得意忘形的,她知道自己毕竟不是专业的,对于演技和表现方式方面实在是个门外汉,所以就只是筛选个大致范围,然后最终决定的时候再跟导演他们民主协商。 她的意思是,演员方面最好能多多的挑选新人,而不是那些成名已久的大腕。 主要是现在《织锦》已经足够火,根本就不需要再通过大腕加盟来造势。 现在娱乐圈的形势比较严峻: 前些年成名的演员也就成名了,就算这几年都没什么代表作,仅仅是串场也能保持不低的话题性和热度。 但是那些还没来得及出名的新人们就惨了,随着每年报考影视学院考生人数的增加,再有通过各种途径一夜成名的非科班出身外来人员,他们很难在娱乐圈为自己挣得一席之地,混的惨的甚至连基本生活都很难保证。 而在这些人中,存在着大量被埋没的人才。 而且新人演员和大腕的片酬相差何止十倍!演技方面却未必会有这么大的差距,性价比并不高。 再者路寰手头资金有限,不可能全部用在邀请大腕加盟上,满打满算也仅仅够支付一个人的片酬。 可如果选了一个大腕,其余的都用新人,他进组之后必定会造成气氛的紧张和演员之间的待遇不平整,轻者剧组关系紧张,重者耍大牌、明争暗斗、拉帮结伙也不是不可能的。 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当他们过多的投入到维持人际关系上,那么势必会在提高演技方面大打折扣。 因此她觉得,与其花那么多钱画蛇添足的搏关注度,还不如转而用到其他地方,比如说提升各种道具的品质…… 某岛国那么点面积那么点人口都能造就成千上万的明星,她还就不信了,我泱泱大华国,光是影视学院的学生就堪比一小国人口,难不成还就挑不出几个好演员来了? 娱乐圈,也是时候需要增加点新鲜血液了。 不过,想要在多如过江之鲫的新人和小名气演员中挑出合适人选,实在是一项无比重大的任务。 路寰看着纪清潭送过来的海量资料,老半天都合不拢嘴。 “这,这也太多点了吧?” 纪清潭耸耸肩,“没办法呀,一听你要新人,大家都跟吃了过期春/药,咳咳,兴奋/剂似的,导演那边已经帮忙整理过了,只是要了个人三种风格的照片各一张,视频资历一分钟,外加一纸基本资料。” 听来每个竞争者的资料都不多,但架不住人数多呀,成千上万呢! 路寰捏捏额头,觉得自己很可能会过劳死……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思来想去,她决定要拉外援。 一来几个人一起看也不会那么乏味,二来么,电视剧本来就是要拍了给大家看的,多几个人一起挑选,考虑问题的角度也能全面点。 想做就做,路寰站起来伸展下胳膊腿儿,马上拨通了司远和高露的共线电话。 听了她的提议之后,司远略一沉思就提议道,“周末去赏花吧。” 路寰歪头看他,“去哪儿?” 司远掏出平板来扫了下,共享到通讯器中给两个姑娘看,“御锦园,最近梨花开得正好,不去看看,可惜了。” 御锦园是望燕台市最大的仿古植物园林,里面的建筑全都是花重金请着名古代建筑大师设计施工的,里面又栽种着数量繁多的花卉植被,一年四季都花开不断,是国际知名的华国十大休闲放松园区之一。 因为是依山而建,蜿蜒而上,园内各种花卉的开放时间略晚于当地,这会儿外面的梨花已经隐隐呈现颓败之势,可御锦园内却是如火如荼。 近来路寰忙的脚不沾地团团转,每天的睡眠时间都不足六小时,连做梦都是各种刺绣样板和摄像机在打架,实在是非常需要放松一下,因此几乎是立刻就心动了。 高露噗嗤笑了声,挤眉弄眼的,“哎哎哎,听见了么,去玩玩儿呗,这几天这么累人家都心疼了。” 路寰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火烧火燎的,“胡说什么呢!” 高露笑得不行,逗完了这个又去逗那个,“哎哎司远,你说是不是?哎呀想约人家就明说嘛,拐弯抹角的不嫌累啊?” 司远故作镇定的横了她一眼,然而耳朵尖还是没抗住,哪怕是隔着屏幕呢,还是在高露充满戏谑的眼神下,一点点的变红了…… 乐不可支的高露继续道,“哎呦,那不就是约会吗,我去合适吗?要不我还是算了吧。” 听她越说越没谱,路寰瞪眼威胁,“你够了哦,再这么着以后你都自己玩儿么?” “好啦好啦好啦,”高露眨眨眼,恶意满满地盯着司远不放,“不过路叔叔最近可爱展现父爱啦,要不我替你约阿玉出来吧?” 路寰无语望天,突然也觉得真是困难重重。 结果司远竟然非常淡定的喝了一口咖啡,极其优雅的用手帕抹了抹嘴角才一脸平静道,“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会办妥的。” 这下就连路寰也有点惊讶的看向他,心道,难不成,你要跟我爸拼了?! 第三十三章 转眼即到周末,路寰的心里也跟着忐忑起来,虽然知道自家老爸是肯定不会阻止自己出去玩的,但是…… 心里有事儿,行为必定受到影响。 等到女儿在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围着自己转了将近十个圈儿之后,路铮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已经答应姓司的那小子了。” 路寰啊了声,既羞又喜,心情真是非常之复杂。 路铮好笑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带点无奈,“所以你可以安心回去准备,然后明天一早就出去赏花。” 路寰戳戳手指,蹭啊蹭的磨过去,哼哼唧唧的说,“哎呀其实我” “你啊,”路铮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一脸的慈爱,“你是我的女儿,我只希望你能一生快乐。” 见她瞬间感动,路铮马上又酸溜溜道,“唉,只不过啊只不过,我本来还打算到晚饭时候再跟你说的,可我这个当爸爸的,又怎么忍心见你坐立不安呢?” “哎呀爸~!” 为了更好的迎合御锦园的整体氛围,小伙伴们还特意约定要穿复古风格的衣服。 几经思索,路寰选了一套绣着清山水的鹅黄色斜襟罩纱上衣,下套同色系百褶长裙,踩得也是纯布的短靴。 已经颇有长度的头发从一侧松松挽起,然后自脑后顺着编过来,最后在另一边用滴水流苏小银簪固定住。 这么一打扮,温婉中不失活泼,大气中透着俏皮,实在是美呆了! 第二天一早,路铮和难得在家的徐曼都非常卖力的称赞了一番,“哎呀我女儿都可以入画啦!” 徐曼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顺嘴打趣道,“嗯,不错,今儿天气也好,就适合出去走走。” 路寰嘿嘿笑了几声,“赶明儿咱们也去赏花吧?妈,咱们也都好久没一起出去了呢。” 徐曼点点头,又帮她固定下簪子,“行,我这次回来能待将近一个月呢,等下周咱们就去。” 路寰马上噢耶一声,乐得不行。 “哎哎,看这边啊,”桌子那头的路铮喊了一声,在娘儿俩抬头的瞬间按下快门。 照完了,路铮心满意足的看着显示屏里的画面,点点头。 很好,我这辈子最爱的两个姑娘呀! 饭后司远就过来接人,因为徐曼难得回来,他还特意带了礼物。 徐曼笑着接了,“这孩子,年不年节不节的,带什么东西。” 司远一身银灰色的古风衣裤,头发也收拾的清爽整齐,连带着腕表也换了一块复古的,看着简直就是书里走出来的翩翩少年郎,举手投足都非常地从容不迫。 他微微欠身笑了笑,“路过真味斋的时候偶然记起来阿姨您喜欢吃那里的八宝桂圆酥,就顺便买了盒,实在算不上什么。” 徐曼听了捂嘴笑,“你呀。” 然而路爷还是非常的看他不顺眼,当即冷哼一声,“油嘴滑舌!” 司远神色不变,特别彬彬有礼的过去问,“路叔叔,我一定会在晚上八点之前亲自将阿玉毫发未伤的送回来的,请您放心。” 路爷懒洋洋的翻了下眼皮,“谁是你叔叔?” 司远:“……” 他必须得承认,自己在那一刻真的非常认真的考虑了,要是不叫叔叔,直接喊爸的话,被当场打死的可能性有多高…… 高露穿的也是同样风格的改良款宽松旗袍,低开叉,里面又加了一层薄纱的衬裙,温度风度兼备,非常适合她们这个年龄的小姑娘穿。 三个人汇合之后,高露还特别好奇的问,“司远啊,你到底怎么跟路叔叔说的呀?” 说真的,路寰本人也非常好奇,只不过不大方便问,这会儿既然高露开口了,她便也借机看过去。 司远摸摸鼻子,略一犹豫,还是调出来他跟路铮提前报备的信息看。 “路叔叔您好,我是司远,因为最近阿玉非常辛苦,又刚好是梨花盛开,我想邀请她周末出去放松下心情,同行的还有高露。天气我已经事先确认过了:晴朗,微风,非常适合赏花。地点暂定御锦园【折枝苑】,不知您意下如何?” 下面是隔了三个小时之后,路铮回复的信息,真是非常的言简意赅,但是路寰还是能从里面看出来那种心不甘情不愿的复杂: “准!” 看完之后,车内沉默了许久。 老半天,高露才无比那啥的叹了口气,然后拍拍司远的肩膀,“唉,真是辛苦你了。” 司远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还好。” “折枝苑”取自“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临河而建,面水背山,敞开式的前庭四周栽满了怒放的梨花。 略有风吹来,缀满了洁白梨花的树枝便会上下晃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空气中也会迅速弥漫开来清淡而悠远的花香,那些花瓣会像雪片一样,簌簌落下,不少还会打着旋儿的飘进亭子里,真是美不胜收。 御锦园山上有几眼清泉,经过几十年的养护和堆砌之后,四季水流不断,自山顶往下蜿蜒曲折,大约在山腰的位置汇聚成几处水潭、几条小河,随着山势叮咚流淌,非常美妙。 折枝苑前面恰有两条小河交叉汇聚,绕了几圈之后便带着零星散布的白色花瓣流淌下山,颇有些诗意盎然。 雕花木桌上摆放的也是被精心捏制成梨花形状的小巧点心,旁边是略微有些苦涩的茶水,刚好用来解去点心的甜腻。 临窗的小几上还摆着一架古琴,虽然并不是古物,但也是请现代名家大手细心打磨而成,价值不菲。 书韵学院的课程中包含有古代的君子六艺,骑射诗歌乐画,而乐,则可以根据个人爱好从萧笛琴鼓中选修一样或多样。 路寰虽然有个音乐天才的老爸,可是她却并没能继承到多少天分,所以就选了相对简单的笛子。 后来因为笛箫一体,乐理之中颇有些相通的地方,她也能用萧吹几曲,但是古琴,却是万万不能了。 歌舞一体,高露歌喉不错,节奏卡的也准,但乐器演奏却是平平。 而司远,却是极其擅长古琴。 此情此景,貌似不骚包一下都对不起自己。 于是司远在两个小伙伴的灼灼注视下,很有兴致的挽了袖子,去洗干净了手,擦干之后坐到椅子上,精心凝神的弹了两曲,收获仰慕的目光数枚,真是非常值得。 琴也弹了,点心也吃了,喝完了解腻的清茶,路寰爽快的将资料拿出来,“来吧!” 《织锦》的男一号是雁家二少爷雁来笙,男二号是大少爷雁归鸣,两者是截然不同的款式。 雁来笙前期是那种典型的世家浪荡子,风流天下,日日走马章台,满城□□招,出入花丛,却不曾有片叶沾身。 雁归鸣则是那种经典的儒商,他文质彬彬,上敬父母下扶幼弟,对内照顾家人,对外经营生意,赢得满城喝彩。 一开始兄弟二人感情极好,而父母却隐隐更加宠爱次子归鸣。 在长子继承制的大背景下,雁来笙为了能让兄长顺利继承家业而不必有任何负担,尽心竭力的将自己打造成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甚至不惜数次让父母伤心失望。 然而后来一个中年女人突然出现,并且揭发其实雁来笙根本就不是雁太太的亲子,而是自己所出! 之后经过一系列天翻地覆的大变故,早已知道真相的雁来笙联合自己的生母几乎将雁家搞垮,甚至活活气死雁太太…… 遭遇大变的雁归鸣为了重振家族,不得不放弃真爱贫家女魏翎,转而与同样另有目的的富家女尹尚雪在一起,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因为共同的目的走到了一起。 雁来笙为斩草除根,使计拉拢因爱生恨的魏翎,而雁归鸣和尹尚雪却在一次次的同进退中,逐渐生出了真正的感情…… 所以在路寰看来,雁归鸣是那种极其俊美,俊美的甚至有几分锋利的属于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子。 而前期,这份锋利却是无害的,但他又不应该是单纯的俊美,尤其是在后期奋起之后,他完成了人生中最大的转变,将自己隐藏多年的锋芒一夕展露,这份锐利也真正带上了杀气。 至于雁来笙,则应该更为稳重,隐隐带着腹黑的那种。到了后期,更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腹黑到了卑鄙。 可是这份腹黑和卑鄙却又很好的控制在一个度内,因为他对于雁归鸣确实是有几分真正的兄弟之情,手足之义的,也正因此,让广大读者们又爱又恨…… 当然,大部分读者们比较倾向于将这种相爱相杀戏称为,基情…… 可以说这本书里就没有一个单纯的脸谱化人物,不要说两个男主角,就算被读者们戏称为“时常被遗忘的女主角们”的魏翎和尹尚雪,也是极其复杂的形象,从头到尾都充斥着人性的挣扎和爱恨纠葛。 司远和高露跟路寰是完全不同的性格,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对于角色的理解也不一样。 三个人整整筛选了一天,看的头昏眼花的,终于勉强摸着点头绪。 “啊啊不行了,”高露扑在桌子上哀嚎道,“眼睛都有重影了。” 路寰伸手给她揉额头,“真是辛苦你啦露露,么么哒啊。” 高露哼唧几声,撑开眼皮问她,“对了,我一直都想问你了,这部剧的投资都是你一个人搞定吗?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就算她对这个不怎么通,也知道拍影视剧花钱如流水,想要制作精良怎么也得几千万呢。 路寰笑笑,还挺得意的,“够啦,本来我的计划是五千万,但是后来纪姐帮我算了下,因为不需要任何烧钱的特效,而且原着、编剧、服装设计都是我,甚至四个主角和两个配角的上百套服装都是我自己处理,大大的省钱啊!这么算下来,大约四千万就非常够用了!” “卧槽!”高露忍不住爆了粗口,看着她的眼光中都带金丝儿了,“土豪啊!” 完了之后又一脸哀怨和羡慕,“可是我为什么总是攒不住钱!!!” “嘿嘿。”路寰摆摆手,掰着指头给她算,“之前的存款,加上司远帮忙的投资,当然主要是去年的版税,还有剩呢!” 不光这些,《织锦》的外语本和繁体本已经开始投入市场,出版社很爽快的提前付了自己一半钱,而且估计在暑假结束前后,下一部古武风的《战路》就会正式发售,到时候又是一半的版税…… 听完之后,司远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指猛地收紧了。 貌似,自己赚得,稍微比女朋友少了那么一咪咪啊…… 路寰敏锐的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忙轻声问,“怎么了?” 司远不动声色的摇摇头,“没事。” 路寰不疑有他,点点头,“哦。” 为健康考虑,不宜久坐,而外面又恰好是鸟语花香、晴空万里,实在是非常适合散步。 于是她兴致勃勃的提议道,“咱们出去遛个弯儿呗?” “我不去了,”哪知高露当即一口回绝,“有点累,懒怠动弹,我就在这儿喂鱼了,你们俩去吧。” 她是真累了,以前只觉得练舞挺累人的,没想到这挑选演员什么的,也不是个轻快活儿啊,感觉脑袋都被掏空了似的,完全提不起劲来。 机会难得,路寰也不愿辜负了春光,交代几句之后就跟司远出去了。 高露在的时候倒不觉得,这冷不丁的就剩他们俩,还真是有点那啥呢。 外面春风拂面,温暖的空气中浮动着甜蜜的花香,偶尔还有一只只小鸟飞起,实在是好看得很。 路寰莫名其妙的就觉得脸上有点热辣辣的,不自觉拉开了跟司远的距离,结果下一秒一只干燥有力的手就拉上了自己的。 面对小女朋友带点惊讶和无措的目光,司远同学表示非常愉悦,他很大方的晃了晃手,“走吧。” 路寰的脸红扑扑的,跟旁边交错纵横的洁白梨花同生共存,虽不是人面桃花,却也相映红…… 御锦园占地面积很大,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地方是免费的,剩下风景最好的三分之二却是需要交纳高昂的费用才能进/入,而且必须提前好几天预约才行。 也正因为此,这一带总是人烟稀少,真是极其适合放松,以及约会。 走着走着,司远忽然说,“我替你拍几张照片吧。” 其实路寰并不怎么喜欢拍照,因为她老觉得这种行为有点自恋。 当然,拍照其实还是有很多用途的,比如说臭美,又比如说纪念。 但是她总是很固执甚至是偏执地认为,假如某个人,或者是某个场景,仅仅只能一张薄薄的照片来证明他们存在过,那么从根本上讲,他们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最美好也最真诚的回忆,不应该被凝固在冰凉僵硬的纸片上,而应存在于人们的脑海里记忆的深处。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就像是现在,当司远微笑着提议的时候,她忽然就有了那么点点心动。 也许,拍几张也不错? 拍照么,总是要找几个风景优美的好地方的。 拍到兴头上的路寰和司远转了几圈,又选定了一处临河岸边,这里恰有几枝枝桠横生的梨花,缀满了洁白花朵的树枝努力向前伸出,一直颤巍巍的悬空到水面上。 最妙的是,几步开外就有一座小亭子,坐在里面一伸出手去,几乎就能碰触到最外围的几朵梨花。 司先生反复打量了几遍,又扎扎实实的考察了周边,觉得这里不仅适合拍照,还极其适合拉拉小手呀,说点悄悄话什么的,于是嘴角就止不住的往上翘。 结果两人还没拍完呢,就听来的路上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道非常熟悉的嗓音。 “我说姑奶奶啊,你能不能不跟着我了?这样有意思吗?” 两人对视一眼,卢云!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路寰和司远已经隐约可以从影影绰绰的梨树缝隙里看到一前一后过来的两个人影了。 这个方向就只有这一座亭子,他们要是继续这么走下去的话,双方早晚会碰头的。 到那个时候,就算不是有意偷听,怕也难免尴尬。 路寰迅速扯了扯司远的衣角,有点着急,“怎么办?” 虽然被小女朋友求助什么的非常有成就感,但是司远还是很好的保持了理智,“先别急,等等再说,他们未必会进来。” 听上去卢云似乎急于摆脱后面追来的人,而要是进了亭子的话无疑是死路一条,想必他还没到慌不择路的程度。 卢云的话音刚落,另一道女音马上响起,“什么叫我跟着你啊,卢云你别忘了,今儿可是你爸主动让你带我过来逛逛的。” 瞿鸾! 路寰刷的瞪大了眼睛,心头也迅速燃起一股熊熊的八卦之火,艾玛,貌似无意中遇到了一场精彩戏码呀。 看着刚还一脸忐忑的女朋友瞬间转变画风,司远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不过就算是不想听,现在他们也走不了,而且也已经有了窥探他人隐私的嫌疑,既然如此,那还是老老实实的听着吧。 卢云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原地停下,猛地转头冲着紧跟过来的瞿鸾,一脸的不耐烦,“你说这话还有良心吗瞿鸾?你自己说,要不是你故意趁着我爸在家的时候突然跑来,又装模作样的说想到处逛逛,我爸能这么安排吗?” 瞿鸾也不否认,歪头看他,“带我逛逛怎么了?于情,你是我师哥,我还喜欢你呢!于理,你也是东道主,有什么可推辞的?” 卢云看上去已经快要爆发了,不过还是强忍着说,“东道主多了去了,你随便从学校里抓一个不就完了?” 瞿鸾步步紧逼,“我不稀罕,我就稀罕你!” 卢云炸毛,“可是我不稀罕你啊!” “你!”瞿鸾一阵气结,过去推了他一把,“我特么的都倒追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啊?” 卢云也让她烦得够呛,这会儿又给推了个踉跄,险些摔倒,顿时又急又气,“是我让你倒追的吗?啊,你倒追我就得颠儿颠儿的贴上去啊?还什么不满足,这都多久了?你追我跟追个贼似的,我走到哪儿你打到哪儿,好么,我都成了望燕台市最不受欢迎的vip了!你去打听打听,啊,打听打听,谁他妈的惨到我这个份儿上了?” 亭子里的路寰听得都快笑出来了,一方面是觉得怎么就这么佩服瞿鸾啊,一方面却又莫名的有点同情卢云,听听这孩子都给逼到什么份儿上了呀! 瞿鸾冷笑几声,单手叉腰,站在一块石头上居高临下的说,“你也有脸说,也不看看自己去的都是什么场所,你不去了,你爸不知道有多感激我呢!” “我不需要!”卢云猛地一挥手,特别不耐烦的跟她说,“今儿我就跟你明说了吧,瞿鸾,算我求求你了成不成?姑奶奶,您换个人玩儿不行吗?你也说了,我就是一扶不上墙的烂泥,你跟我这儿瞎耗什么呢?” 瞿鸾笑了几声,“可是我看卢叔叔很乐意啊。” 卢云立刻冷了脸,“他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你又不是抱养的,”瞿鸾摆弄着一根花枝,意有所指的说道,“你也看见了,我去找你你爸多开心啊!” 卢云哼了声,没说话。 隐隐觉得谈话内容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两个孩子之间的玩闹,而是蔓延到更深层的东西上,路寰和司远都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同时大脑飞速运转。 卢云的父亲从来都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他已经在检察长的位置上待了许多年,听说一直在四处活动,为的就是能在后年的换届选举中进/入到真正的权力核心层次。 可是位子就那么三两个,而有这个想法的却远不止他一人,这个时候,盟友就至关重要了…… 尼玛,这是赤果果的权利交易啊! 想到这里,路寰习惯性的跟司远对视一眼,两人顿时就有点头大,心想,要是等会儿实在瞒不住,他们干脆水遁得了! 似乎瞿鸾说的话触到了卢云的痛脚,他老半天没说话。 沉默片刻,瞿鸾又倒背着手走了几步,特别俏皮的一跳,凑过去问卢云,“我哪儿不好呀,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她家世好的没边儿,人又长得漂亮,关键是至少从目前看来,对卢云还死心塌地的,这会儿再猛地一放下身段,声音软软糯糯的…… 老实说,如果是看电视,或者是读小说,这种敢爱敢恨直来直去的漂亮姑娘绝对会斩获大批铁杆粉儿,但是当这份艳福降临到自己身上,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消受得起。 卢云忍不住向旁边跨出一步,避开她,“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瞿鸾的回答也干脆,“但是路寰学姐和司远师哥早就说公开的一对儿了,卢云师哥,你就别瞎掺和了成么?这不明晃晃的第三/者么!你图什么呀?” 路寰的后脑勺顿时一紧,心道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端端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这还不算,几乎是同时,她耳边就响起来一声老大不高兴的哼。 路寰哭笑不得的抬头,就见司先生正目光灼灼的瞪着前方花林里的两个人,似乎非常想要冲过去暴打卢某人一顿。 她无声笑笑,飞快的往司远脸颊上亲了下。 正在闷声吃醋的司远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做,一时间也有些愣神。 路寰觉得他这个样子非常好玩儿,捂着嘴巴笑的眉眼弯弯,耳边的银簪流苏荡啊荡的。 回过神来的司远也笑了,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温柔的都快滴出水来。 他拉住路寰的手捏了捏,两人身边顿时充满了无形的粉红色泡泡,跟那边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卢云让瞿鸾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一双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再握紧,情绪激动异常。 瞿鸾噗嗤一声,“别傻了,你根本就打不过我。” 让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丫头片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拆台,饶是泥人也给激出火气来了,更何况一直都挺嚣张的卢云? 老实讲,连路寰和司远都觉得,他能忍到现在着实不容易。 嗯,这不就爆发了么。 “是,瞿鸾,你们瞿家一门三将,我人小力单,惹不起,可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你还有完没完了?” 他冷不丁这么怒目圆睁的吼出这么一番话来,瞿鸾也傻眼了,她喃喃道,“我,我怎么就没完了?” 卢云憋了好久的怒气都集中在现在发出来,他觉得自己简直苦逼的不能再苦逼,还不如街头上那顶风卖艺的乞丐呢! “我爸是个孙子,脸都不要了,就恨不得把我卖给你,好让你爸他们拉他一把!我他妈的就是孙子的孙子!” “瞿大小姐,您是世家出身,将门虎女,多少比我优秀,长得比我好看,家世更是强出我几条街去的男的乐得追你捧你,求求你了,你去找他们行不行?” “是,我犯贱,我给脸不要脸,多少人做梦都想要的机会我他妈的就这么不知好歹的往外推,但是瞿鸾,你摸着良心问问,你真喜欢我吗?你喜欢我什么啊?而且,你爸妈喜欢我吗?你那个听见风声就过来跟审犯人似的盘问我的大哥喜欢我吗?” “你根本就是心血来潮,咱俩根本就没可能!” “瞿大小姐,我实话给您撂这儿,您,我高攀不上!” 噼里啪啦说完之后,卢云就怒气冲冲的原路返回了,就这么把瞿鸾丢在那儿,看都不看。 一直到卢云都不见人影了,瞿鸾才像是勉强回过神来。 小姑娘撒气似的往旁边的树上踹了一脚,然后带着哭腔朝着卢云离去的方向吼了一嗓子,“卢云,你混蛋!” 吼完了,瞿鸾似乎再也忍不住,就这么蹲下来,抱着膝盖呜呜的哭了起来。 亭子里的路寰和司远再次交换个眼神儿,心道这可麻烦了,万一这位大小姐哭到天黑,他们岂不是也得陪着? 唉,八卦虽然好听,但是对于他们这种业余人士,类似该种级别的,还是少来些为妙。 好在瞿鸾还没这么想不开,哭了大概半个小时也就站起身来走掉了。 她一离开,已经原地坐得手脚发麻的路寰和司远也赶紧走人…… 第三十四章 接下来的日子,路寰继续跟选角这项工作斗得你死我活,司远也是继续在金融投资方面一往无前。 哦,对了,那天从御锦园回来之后,他犹豫再三,还是偷偷的关了房门,在网上发了个咨询的帖子: “女朋友赚的比自己还多,心情有点微妙……”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司远是写了删删了写,纠结了好久还是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因为他爸在外面喊他吃饭,这才手一抖,不小心点了发送。 司习跟徐曼一样,基本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有六十五天在家就不容易,像这次也是因为国内有工作才能顺便在家住几天。 赵芳华晚上有饭局不在家,临走前反复叮嘱丈夫要盯着儿子按时作息。 “在里面做什么呢,到了吃饭时间都不下来?” 其实司习就是习惯性的一问,还真没打算听到什么实质性地回答。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呀,他这么一开口,司远自己就先在心里咯噔一下,然后看向自家老爹的眼神儿都不对了。 司习一愣,然后乐了,“噗,还真有事儿啊!” 司远迅速恢复到平静无波的状态,“你想太多了。” “哎呀不要害羞嘛,”司习吭哧吭哧的笑了笑,显然对自家儿子那纯洁少年的丰富内心世界极其感兴趣,“爸爸是过来人嘛,都懂得,来来来,跟爸爸讲讲。” 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汤,司远云淡风轻的看他一眼,“爸,大男人的就别这么八卦了。” 司习:“……!” 淡定的吃完饭,司远顶着司习的灼灼视线上楼,然后就在他要暗搓搓的跟上来一探究竟时,又气定神闲的丢出来一句话,“是男子汉就不要偷窥。” 于是司影帝只好收回刚刚抬起的脚,然后趴在楼梯扶手上憋闷。 唉,儿子长大了,有什么秘密都不跟他这个当爹的说了。 【司远:你就瞎说吧,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秘密?! 司习:……】 关门之后,司远迅速打开电脑,翻出刚才自己发的帖子,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热心人士帮忙指点迷津啥的。 结果刷新出来之后,司远当场就愣了,半晌喃喃道,“现在社会上这么多闲人么?” 不过短短一顿饭的功夫,他的帖子竟然就被置顶,还特么的加精了! 各种回复简直五花八门! “哇,惊现传说中的小白脸!” “兄弟,作为一个想吃软饭还吃不到的人,我表示羡慕嫉妒恨啊。” “露珠有福啦,你别矫情啦,知不知道这世道能找到一个心甘情愿养活你的姑娘有多不容易?” “对啊,作为一个24k纯屌,我用自己因为付不起房子首付,拿不出八万八的彩礼钱而反复分手的惨痛经历告诉你,能吃到嘴的软饭,千万不能放跑了啊!” 看到这里,司远已经远不仅仅是别扭和心塞那么简单了,根本就是烦躁。 上网的都特么什么人啊! 谁吃软饭? 你才吃,你全家都吃! 不过好歹他还有远超同龄人的耐性,总算是压着性子翻出来一条看上去略靠谱的回复,还是个反问:“感情稳定吗?” 司远的精神为之一振,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回复道,“很稳定。” 然后,然后论坛里就沸腾了好么! 刚还一片安静的帖子里瞬间就跟往热油锅里泼了一瓢凉水似的,炸了。 “嗷嗷嗷啊,惊现露珠!” “前排,我还是头一次跟露珠如此靠近,值得纪念!” “活的,活的!” “露珠看我看我,小弟就是想问问,露珠是从哪儿认识的这么好的女朋友?漂亮吗?能帮小弟也介绍个么?” “铜球!” “铜球+1!不求漂亮,但求贤惠,能赚钱,孝顺公婆……” 司远盯着屏幕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默默地点了右上角的叉。 他在桌前静坐几分钟,终究还是登陆后台,操作一番后,看着界面上“该贴已被删除”的提示,露出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时间悄然滑过,暑假来临之时,阿九的新书《战路》也已上市一个月。 这次出版社并没有进行网络预售,而是直接采取了实体销售的形式,然后取得了超出想象的优秀战绩: 正式销售的第一天,《战路》就狂销将近10万册! 创下如此销量,上一部《织锦》积累下的人气功不可没,不少铁粉儿直接连内容都不看,二话不说就买了。 当然也有部分人持怀疑态度,因为单从简介来看,这两部书的题材、背景甚至是风格,根本就没有一种是搭边的。 要知道,每个作者都有自己的文风,一般也只会擅长一种风格和题材,而光看简介就知道,《织锦》和《战路》这两部作品相差何止千万里! 更有一开始就对《织锦》各种看不顺的评论员当日就发表言论,指名道姓的说,“阿九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上一部作品余热未消,这就已经毛毛躁躁的推出了第二部作品,殊不知真正的作家们往往几年,十几年才能用心学铸就一部佳作!” “真是想钱想疯了,怕是某新人作者也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常青树,所以想要借着余热多多的搂钱……” 然而事实很快就给了他们响亮的一记耳光! 因为网上很快就出现了许多读过《战路》之后,迫不及待跳出来分享读后感的读者们: “啊啊阿九果然好棒!” “跟《织锦》是截然不同的题材,但是文笔依然好到爆,而且细细品味的话,不难发现真的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超级好看啊,疯狂推荐!表示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种极其真实的武侠小说了,没有什么动不动就移山倒海的夸张招式,也没有一不小心就冲出地球飞向宇宙的疯魔,但是读起来真的让人热血沸腾!” “还没有看完,但是只看了三章就停不下来了好么,表示已经准备要熬夜干掉它!” “嘤嘤,我忍不住先去翻了结尾……然后哭了一整晚!好感动!” “马丹楼上的不要剧透啊喂!” “我觉得自己可能疯掉了,因为我看了大约四分之一的篇幅,忽然就有种感觉,是不是其实真的生活着这样侠肝义胆的一群人,也许他们就在我们身边,只不过没有被发现而已……” “心疼大师兄,他为了国家和门派真的已经放弃了太多,也心疼小师弟,不敢看结尾,生怕看到的是一座墓碑,嘤嘤!” 接下来的几天,《战路》的销量居高不下,让各路媒体纷纷大呼狼来了。 一个月下来,销量最终锁定在113万多册! 不是没有人怀疑发行单位刷销量,但是销售商的每一笔买卖都清清楚楚的记录在案,可以说是完全透明化的,他们公开表示欢迎任何人过来验证。 有网民激动地说,“我几乎已经预见了另一个奇迹!继传奇作者弑天之后的另一个销售奇迹!” 弑天,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肯定是个文风夸张宏大的男性作者,他曾经在三战结束后不久,也就是差不多刚刚开始文化复兴的时候,以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高科技战斗系列小说轰动整个文坛。 他是在写到第三部小说的时候红起来的,那时候他的文风已经固定下来,而且在精神文明极具匮乏的年代积累了极其恐怖的人气,然后那部小说一年就创下了1300多万册的史诗级销量,至今无人能敌! 不过遗憾的是那时候的作者们收入还没有这么高,因为不仅物价水平低,而且税纳的也多,所以尽管销量高的离谱,其实截至目前为止,弑天大神在作者财富排行榜上也仅仅是个第5名的水平,而且这个排名甚至每隔几年都会下滑,再过几年能不能保住前十也还很难说。 当然,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要是弑天大神依然奋斗在文坛第一线,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然而很遗憾的就是,他红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四十多岁,然后刚过完五十二岁的生日没多久就因为疾病去世了,令世人唏嘘不已。 众多知晓□□的人纷纷向路寰发来贺电,甚至连远在海外的大伯父一家也深夜致电…… 至于纪清潭,虽然早在《织锦》取的好成绩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当第一个月的销量统计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大吃一惊。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她还是因为过度的激动而毫无睡意。 “路寰,毫无疑问,你是个出类拔萃的天才!” 路寰呵呵笑了几声,情绪有点复杂。 天才,又是天才。 唉,算了,天才就天才吧,其实既然能取得这样的反响,我也挺天姿出众的不是? 纪清潭抱着有路寰亲笔签名的《战路》喜滋滋道,“哈哈,估计全世界也没几本有阿九亲笔签名的书呢,这得多值钱啊!” 说着她又笑着拍拍路寰的肩膀,“不过你放心啦,我肯定是用来收藏啦,哈哈。” 路寰呵呵几声,表示这个状似癫狂的人我不熟悉啊。 出版社的宣传依旧给力,走在街上,基本上随处可见关于阿九的信息,要么是《织锦》的拍摄预热,要么是《战路》的贩卖宣传…… 甚至就连司远都在某天突然打电话给她,“有没有续篇?” 路寰茫然,“啊?大概是没有吧。” 听完之后,司远怅然若失,“哦。” “那个,”路寰有点好奇的问,“你为什么想要续篇呀?” 沉默良久,司远终于语气复杂的说,“狄玉死的太惨了。” 路寰默然。 狄玉是《战路》的男三号,原型有点像曾经路寰看过的七侠五义中的白玉堂,不仅同样风流倜傥,行侠仗义,而且死的都很惨。 在全书大约三分之二的地方,狄玉为了护送好基友大师兄突围,以一己之力对上敌人近千军/队,诱敌深入之后被乱刀砍死,事后连尸体都拼凑不起来。 可以说,狄玉的人气甚至丝毫不输给男二号,仅仅就比男一号差了那么一咪咪! 而路寰,啊不,是阿九,也凭借该本书成功的获封“新一代后妈/爹”。 无数粉丝抓狂的表示,阿九真是太不厚道了,ta统共才出了两部书,可是每部书里的重要角色无一不是被虐的死去活来! 哪怕结尾是所谓的大团圆呢,字里行间也都透着一股凄凉悲壮的美感! 甚至逐渐的,连路铮看她的眼神儿都不大对了。 挨了好几天,路寰终于忍不住在饭桌上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爸,有话你就说嘛!到底想问什么呀?” 路铮干咳几声,特别认真的问,“阿玉啊,你是真的喜欢大团圆结局么?” 路寰毫不犹豫的点头,“对呀!” “但是,”路铮的语气相当微妙,“哪有一个喜欢大团圆,却偏偏要把自己笔下的人物虐的死去活来的呢……” 路寰:“……” 对于自家大人迄今为止还将自己的神秘感维持到爆棚什么的,粉丝们已经不止一次的抗议了,强烈要求阿九的信息公开化,而且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 “人家的作者都搞签售啊,为什么阿九大大你都出了两本书了,我们连人究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关于这个问题,路寰通过被赶鸭子上架当做发言人的薛则表示,“《织锦》马上就要举行开机仪式了,届时阿九会跟主演们一起出现在现场,到时候不光是男女,就连身份也会公开,然后正式开机前会在国内的四个城市举行签售。” 接下来的日子里,路寰频繁的与《织锦》的导演刘进接触,对最终演员和服装造型的确认等各方面进行了无数次磋商…… 刘进是武打演员出身,十几岁就出来闯荡了,结果后来因为年轻的时候太拼,三十岁出头之后身体就逐渐无法承受高强度的动作戏,接到的片约越来越少。 可他又不会其他的生存技能,便一横心,凭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暗搓搓的学习拍摄。 也是他有天分有恒心,十几年下来也算是闯出点名堂。 不过也许是出身和性格的关系,刘进特别不擅长跟人虚与委蛇,所以经常会面临拉不到赞助的困窘情况,这就导致他的地位和处境一直都比较尴尬。 说他不出名吧?业内人士还都挺服气他的专业技术的。 可要说他出名吧?各大奖项永远都没他的份儿…… 这么多年下来,在大众眼中,貌似刘进就一直在个二三线徘徊,而且这种状态大有一直持续下去的趋势。 所以说,纪清潭和出版社那边当初给路寰搜罗导演也是煞费苦心了。 名气别太大,技术还得过硬,关键是人要踏实,没那么多幺蛾子。 路寰的原话就是,“纪姐,说句不客气的吧,要是我想炒作,就算一分钱不花,单凭我爸妈的名气和人脉,隋岑隋叔叔就是一现成的,没人比他更牛逼了。不过我就想踏踏实实干点事儿,我自己能办了的,尽量别去麻烦他们。” “对了,甭管那些虚的,专业技术一定得好,还有那什么,一定要有职业道德,人品过硬,我最近的事儿够多了,可不想再弄一伙计来跟我勾心斗角的……” 当时刘进跟路寰第一次碰面的时候还闹一笑话来着。 刘进是个特专注的人,平时要么出去采风,要么研究拍摄,再要么就是关注下影视圈同行们的动向和作品,很少在意其他的。 也就是说,他不认识路寰。 对,他知道影后徐曼有个女儿,但是竟然愣是记不清她叫什么名儿,更别提长什么模样了。 那天他们见面,俩人约好了在咖啡厅的,结果刘进按时到了之后,进咖啡厅转了一圈儿,然后又按原路退回去了。 座位上的路寰为了保持低调,也不好开口喊人,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接头人跟自己擦肩而过! 然后下一刻,她的通讯器就响了! 刘进就在门口张望啊,“阿九吗?我在咖啡厅门口,请问你什么时候到?” 路寰沉默几秒钟,起身走过去,隔着玻璃在他后脑勺上方当当当轻轻敲了几下,然后甜甜的冲他一笑,“刘导,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您刚刚从我身边过去了三回。” 刘进:“……” 之后经过半个小时手忙脚乱的解释和寒暄,路寰说的口干舌燥,总算是让刘进相信自己就是阿九。 看着对面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现年四十六岁的刘进心情无比复杂,“这部戏,火定了。” 光是个天才少女作家和编剧的噱头,就够了! 路寰端起咖啡杯抿了口,笑笑,“谢谢,您有信心就好。” 刘进啊了声,然后非常不谦虚的点点头,“我对我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人么,要是自己都不信自己了,还能指望谁呢?” 说完,他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老实讲,来之前我就看过剧本了,写的很好,可是我是真” 路寰接上去,“没想到我这么小?” “对,”刘进承认的很干脆,完了之后又搔搔下巴,表情似乎有点迷茫,“恕我冒昧,这个,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呢?” 路寰呵呵几声,一脸平静的说,“啊,我爸妈也是圈内人,我偶尔也跟着蹭个出镜什么的,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儿,咱们先谈拍摄?” 刘进本来就不大在乎这个,而且一时半会儿也实在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路寰,况且听她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于是就顺着揭过去了。 三言两语把这事儿岔开,两人就演员选角和服装造型等等问题进行了细致深入的探讨,一直到华灯初上才算是告一段落。 约好了下次再见,路寰上车离去。 跟她反方向回家的刘进在路上越想越不对,索性把车子停靠在路边,然后打开副驾驶上的电脑搜索起来: “唔,阿九,不对,叫什么来着,啊路寰。” 然后,沉默。 “……卧槽!” 然后下次见面的时候,刘进的表情就有点幽怨了,“我说阿九啊,路小姐啊,你也是够低调的。” 路寰挺娇羞的一笑,顺顺肩头的发卷儿,“还成吧。” 刘进好悬没给她噎死。 不过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之后,刘进对这部剧就更有信心了! 他一下子就觉得好像连压力都没有了似的,无比轻松。 “哎,路小姐,”刘进往前探了探身子,“那什么,《战路》这部书,你打算什么时候影视化?” 路寰眨眨眼,“有兴趣?” 刘进就差拍桌子了,“那是相当有兴趣啊。你也知道,我是武打演员出身么,当导演也是无奈之举,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当然是更喜欢拍摄自己喜欢的题材啦。” 路寰笑笑,“您也看《战路》了?” 刘进点头,“那肯定的啊,以后路小姐要是有这个意向的话,请千万找我!” 路寰也没立刻答应,不过也没把话说死了。 其实《战路》的剧本已经写好了,但是他们之前毕竟没有合作过,要是现在就答应下来,未免有些太过急躁。 而且《织锦》和《战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题材,拍摄方式也截然不同,路寰需要更深刻的交流和了解之后才能确定是否要将后者的拍摄委托给同一个人。 两人你来我往的商讨过几次之后,暑假已经近在眼前。 马上就要放假了,同学们的心情也都比较雀跃,整天讨论的也都是去哪儿玩呀什么的。 而且假期,尤其是暑假同时还是举办宴会的高峰期,各种请帖扎堆,如蝴蝶一样翩然飞舞在各个角落。 “啊?”高露难掩震惊的问,“你今年都不度假了呀?” “倒也不能这么说,”路寰摆摆手,猛吸了一大口加冰的猕猴桃汁后舒服的长出一口气,“过几天我得和刘导一起给演员们试镜,再就是四场签售会么,九月份下旬就要正式开拍了,估计我很难空出来大段的时间去度假了,可能就是在国内转转吧。” 这还是保守估计呢,到时候确定了最终演员,她还要根据个人的尺/寸修改戏服,之后就是定妆照、宣传照…… “哦,”高露遗憾的点点头,然后马上转过去看司远,“那你肯定也不去喽?” “嗯。”司远毫不犹豫的说,“我也留在国内吧,顺便做几笔交易。” “什么呀,”高露顿时就有点恹恹的,“就我自己啊,那多没意思。” 路寰有点歉意的看着她,“抱歉啦,实在是脱不开身呀。” “你们呀,”高露哼唧一声,“干脆当个夫妻档好啦!一个投资,一个写剧本,多好!” 第三十五章 课间路寰出来透气,结果刚拐过走廊的拐角就发现前面坐了个人,而且貌似还是个认识的人,她下意识的就要转身离开,可还是慢了一步。 “师姐?” 这背影,这声音,可不就是有些天不见了的瞿鸾么。 逃跑被人抓个正着,路寰略有些心虚。 不光是瞿鸾这姑娘的背景太让人忌惮,再加上御锦园事件,路寰总觉得还是距离产生美。 可这会儿人家都明摆着看见你,还主动打招呼了,再装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她故作自然的转过身去,把自己压箱底的演技都飙出来笑了笑,“打扰学妹想事情了,其实我正打算离开。” 瞿鸾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点憔悴,远不似路寰上次看到时的神采飞扬。 她叹了口气,挺忧伤,“你们是不是都躲着我?” 路寰怔了下,“为什么这么说?” 瞿鸾晃晃腿,低头看着亮闪闪的小皮鞋,情绪低沉,“同学们要么对我敬而远之,要么就是溜须拍马,不过我也不稀罕,可是,就连”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起头,“师姐,我是不是挺招人烦?” 这种问题的尺度比较难把握,说是吧,绝对是拉仇恨了;可要说不是,接下来的对话中难免就要你使出浑身解数告诉她为什么不是。 就在路寰心思翻转时,瞿鸾的表情已经黯淡的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 其实在这之前,两人就打过不少次交道了。 毕竟都是高中部的,总共就那么点学生,面积再大吧,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瞿鸾性格直爽,路寰又因为个人原因有种“大姐姐”气场,属于那种言行举止都很体贴人的,所以每每在路上或是餐厅遇上了,前者都很乐意主动跟她打个招呼,然后简单的寒暄几句。 这一来二去的,也算是有了点交情。 路寰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去她身边坐下,顺手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当一次听众。” 啊啊啊,她真的不是圣母来着! 但是没办法,包括很多时候在面对高露的时候,她时常会有一种长辈看孩子的错觉…… 而且这会儿要是转身就走的话,估计以后俩人就算是彻底陌路了。 “真的?”瞿鸾的眼睛登时一亮,脸上似乎也在这一瞬间焕发出星星点点的光彩,“谢谢师姐!” 暗骂自己多管闲事又停不下来的路寰苦逼着一颗心,视死如归的点点头,“不客气。” 说完她又赶紧补充,“那个什么,不方便的话就不要说了,比如那些比较私密……” 瞿鸾噗嗤笑了声,“师姐放心啦,我是不会叛/国的。” 路寰也让她给逗笑了,“那就好。” 算了,但凡有点同情心的人遇上这种情况都做不到一走了之,她就暂且当一回知心姐姐吧。 俩姑娘傻乎乎的笑了会儿,然后瞿鸾终于正式进入主题。 其实她面临的问题路寰猜也能猜到: 瞿鸾是半路转学回来的,就算儿时曾经有过几个小伙伴,可是中间过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友谊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呢? 几年的空白期,已经足够瞿鸾的青梅竹马们找到其他的替代,然后组建起属于自己的小团体。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瞿鸾回国了,并且以插班生的身份空降。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的身份背景几乎比所有人都高! 这么一来,原有的势力平衡自然而然受到了挑战,并且岌岌可危。 在这个圈子里,长辈的加官进爵,也直接影响到孩子们之间的交际。 于是就像瞿鸾自己说的,同学们要么直接把她供起来,敬而远之;要么就是各种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甚至因为她长相漂亮,也被不少同龄女孩子们视为敌人,想要维持和平都艰难,更勿论交到闺蜜了。 而瞿鸾本身又是个倔性子,一贯奉行“你不稀罕我,我也懒得上杆子讨好你”的原则,自然不屑于放低身段迎合别人。 时间一长,她的处境自然难免尴尬。 听她说完之后,连路寰也忍不住升起一点同情,别说瞿鸾了,怕是换了谁也够呛应付得来。 “师姐,”瞿鸾叹口气,竟然略显沧桑的说,“我觉得吧,人活着真是没意思透了!整天明争暗斗的,烦!” 面上不动声色的路寰心里马上就卧槽了声,心道妹子你该不会是想不开了吧? 她还没开口劝慰的,瞿鸾已经又说,“不过有什么办法呢?人么,本来就是自讨苦吃的生物,师姐,你说是吧?” 路寰呵呵几声,都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你这不是什么都清楚么,那还有什么可烦恼的? 又仰头叹了口气,瞿鸾双手撑着台子道,“可是师姐你说,卢云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真要说起来,这种话吧,花季少女们一般都是深藏在心里,谁也不肯说的。 而且很关键的一点就是,在某些外人看来,路寰和瞿鸾还是情敌呢!特么的这种诡异的对话发生在这两个人之间的概率几乎为零啊。 但是天可怜见的,它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发生了。 因为瞿鸾的情况太特殊了,周围一堆铁骨铮铮的大汉们就不说了,压根儿就没长那根风花雪月的神经,她妈妈吧,又整天忙着开展太太外交,母女俩一星期都不见其能说上几句话。 闺蜜?呵呵。 如果哪位有心人统计一下的话,绝对能发现一个极其令人震撼的结果: 日常跟瞿鸾交流最多的,竟然是路寰! 其实她们交流的内容大多乏善可陈,甚至毫无营养,而且在路寰看来,也都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不同的不能再普通的寒暄,稍微变换下修辞和称呼,有时候一天能说好几遍呢! 比如说:“瞿鸾学妹,今天天气不错呀。” “据说明天会降温,学妹最好加点衣服哦。” “学妹还没有吃饭么?当心胃痛哦。” 但是在瞿鸾的生命中,恰恰就缺少了这么个能对她嘘寒问暖的女性角色!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路寰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弥补上了小姑娘心理上的某部分缺失…… 如果把这种场景换到某种大背景下,纯洁少女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攻克了冷血缺爱杀手的内心了呢! 所以说,也许在路寰心里,瞿鸾不过是个稍微特殊点的小学妹而已,但是在瞿鸾心里,路寰的分量远比她自己认为的要重得多。 然而面对这种粉红色的少女心思,路寰竟也有点不知所措。 的确,她也正在跟司远谈恋爱,但是这两种情况完全不一样呀。 路寰自己就不必说了,那心思重的,用隋岑经常打趣她的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一副小丫头的身体里住了个老太太”; 至于司远,那也绝对是少年老成中的杰出代表! 不然的话,路寰早就拿他当个小弟弟来照顾了,可绝对不认为自己能跟他走到一块去! 两人的相处模式其实挺诡异的,甚至有点死气沉沉,因为他们很少会讲究什么少年人特别追求的浪漫或是刺激,更别提那种少男少女的说风就是雨啊、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什么的,而是各种向前看向钱看! 对,她和司远在一起的时候,讨论的最多的就是各自的事业,然后规划下未来什么的,简直乏味! 说真的,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早谈不下去了,因为完全没有太多情趣可言嘛。 但是瞿鸾和卢云么,那绝对是一出狗血淋头的,一波三折的,甚至有点惊天动地的校园言情剧。 上次在御锦园里小姑娘不是跟卢云闹掰了么,回来之后俩人在学校里当了一阵子陌生人,结果不到一个星期,瞿鸾又去找卢云了,完了之后也不知从哪儿漏了风,后者就被自家老爹胖揍一顿,据说还给断了经济来源……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虽说妹子的爱情攻势的确是有点来势汹汹,等闲好汉招架不住,可后来那事儿绝非她所愿,更不是她刻意挑拨,平心而论,更多的原因反而应该归结到卢云的爸爸,那个想升官几乎想疯了的不负责任家长身上。 其实几句话总结下来,就是这么个事儿: 瞿鸾对声名狼藉的卢云一见钟情,但是卢云对她不大感兴趣,然而这时候卢父突然跳出来横插了一杠子,让瞿鸾有种已经见过家长,并且得到认可的错觉,不由得更加积极;结果瞿将军这边不乐意了,隐晦的向卢云施加压力,于是卢云对瞿鸾的态度瞬间就从不喜欢,升级到了厌烦! 于是瞿鸾不高兴,卢云不高兴,眼看着到手的鸭子要飞的卢父更是大大的不高兴,可他压根儿就不敢动瞿家,只能将一腔怒火发泄到自家儿子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卢云要还能对瞿鸾改观,那才是见鬼了呢! 嗯,总而言之,这就是个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姑娘,遇上了“神”助攻的故事…… 不过,除了背景有点吓人之外,瞿鸾整体还是个不错的小姑娘,而且人家都跟自己讲心事了,路寰觉得也不好辜负这份信任。 她想了会儿,比较谨慎的说,“感情这种事呢,不能硬来,讲究的就是个两情相悦。” 瞿鸾一听就激动了,简直有点眼泪汪汪,“可是,可是我真挺喜欢他的!” 路寰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连忙安抚,“你听我说完呀。” 瞿鸾哦了声,特别专注的仰头听。 路寰瞬间就有种惹麻烦上身的后悔,不过这会儿想跑也不成了,只好调动全幅精力来应付着,“不过呢,也不排除可以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采取主动,但是这个度啊,得把握好了。” 唉,真是造了孽了,说白了路寰也就是个感情白痴,说的这些话还是为了写作不知打哪儿看来的,首先她自己就是纸上谈兵,这么囫囵着讲出来,瞿鸾直接就圈懵了。 小姑娘特别艰难的消化片刻,然后可怜巴巴的摇摇头,“太深奥了,师姐,我不懂。” 路寰干巴巴的笑了下,心道我也不懂啊! 她真是恨不得上天能赐予自己一次倒带重来的机会,那么她一定绕路走,不接这烫手的山药。 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片刻,学妹更是一脸的信任加求知,亚历山大的路寰就觉得自己头皮发麻,估计肾上腺素都激增了。 再这么下去就完蛋了,于是她想了又想,非常谨慎的问,“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瞿鸾点点头,应得很爽快,“好。” 路寰问,“你究竟喜欢卢云什么呢?” 瞿鸾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当场就给愣住了。 然后过了好久,小姑娘才扁扁嘴,带点儿沮丧的说,“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他。” 路寰心里登时就咯噔一下,心道,坏了。 要是瞿鸾随便说点什么,比如说卢云长得帅呀,说话风趣呀,甚至是风流不羁啊,只要她能说出个具体的原因来,就都还有救。 可偏偏瞿鸾就给了这么个答案,啧啧,麻烦了。 因为无数血淋淋的实例证明,真正的喜欢就是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对方哪一点,而是莫名其妙的,就恋上了…… 瞿鸾歪头看她,“师姐,怎么了?” 毕竟也不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而且路寰也没想到预料中本该简单的一番谈话会出现这样的神转折,一时间,她也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了。 说什么呢? 劝她勇往直前? 不不不,至少在目前看来,这一对儿的难度系数未必会比梁山伯和祝英台低; 再说了,梁祝好歹还是你情我愿,可现在明摆着是卢小爷宁死不屈呀! 劝她放弃? 未免又有阻碍之嫌…… 啊啊啊,苦恼啊! 斟酌了老半天,路寰才说,“不如,先从普通朋友做起,修缮下现在支离破碎的关系再说,你觉得呢?” 瞿鸾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声东击西、欲擒故纵,徐徐图之!” 路寰心道,这姑娘军事天分够高啊,我就说了个“做朋友”,你一眨眼就给我把三十六计整出来了…… 无意中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瞿鸾一脸兴奋,亲热的拉着路寰的手说,“师姐,你再给我讲讲。” 路寰干笑,我自己都不懂怎么就声东击西、欲擒故纵了呢,给你讲什么啊?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小天使出现了! “阿玉,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快上课了。” 正要回教室上课的高露老远看见一个人挺像路寰,就绕了下路眯着眼睛一探究竟,结果一看清楚了她身边坐的是谁,立马儿就直剌剌的冲过来了。 虽然有点不大厚道,但路寰心里真的立刻就松了口气: 她的大脑都快干涸了。 一看她过来,瞿鸾的小脸儿都拉下来了,甚至还冲着高露小小的哼了声。 高露也不甘示弱,微微抬着下巴,特别师姐范儿的说,“瞿鸾,快上课了你怎么还不去教室?” 瞿鸾根本就不怕她,倒背着手晃过来,“师姐你不也没去么?而且,貌似你们的教室更远呢。” 高露一噎,梗着脖子又要再说,见事不好的路寰连忙跳出来打圆场,“啊,要上课了,露露咱们快走吧,学妹你也快回去呀,再见!” 说完,她拉着高露就跑,然后伴随着身后响起的甜到掉牙的“师姐再见”,高露重重的哼了声。 于是路寰忍不住又是一阵头大,这俩姑娘咋就互看不顺眼么! 说真的,她是真没想到高露和瞿鸾认识了之后,非但没能做成朋友,反而每次见面都火花四射的,活生生演示了什么叫做针尖对麦芒。 俩姑娘都不是省油的灯,瞿鸾背景太强,几乎是无所畏惧;而高露作为一个“历史悠久”“根深蒂固”的地头蛇,还是师姐…… 关键是,俩人的性格那个像咧! 路寰经常在私底下跟司远吐槽,莫非真是同极相斥?不然怎么就这么容易吵吵么! 司远的回答往往都是但笑而不语,只是沉默着给她端茶倒水润喉咙。 阿玉呦,你难道忽视了一点么?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们,吵吵闹闹才是常态啊…… 路寰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然而事实证明,还没完。 明天就正式进/入假期了,铁三角照例结伴往门口走,然后瞿鸾就从后面追过来了。 “路寰师姐,我想邀请你于一周后去我家做客,不知你是否方便。” 看着眼前这张明晃晃的请帖,路寰整个人都呆滞了几秒钟,然后下意识的说,“你们家的宴会,我去不大合适吧?” 谁都知道铁三角是三位一体的,他们家世相当,一般但凡其中一个有份参与的,其他二人绝对不会缺席。 但是现在请帖有且只有一张,那么就意味着她只邀请了自己,这很不对劲呀!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家跟军界的人没什么交情,更谈不上被邀请到家里去了。 瞿鸾笑了笑,“师姐误会了,不是宴会,就是普通朋友间那样,邀请到彼此家玩,仅此而已。” 路寰顿时就有点黑线,普通朋友家相互邀请,至于动用如此正式的请帖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路寰真没觉得自己竟然已经被对方列到“可以请回家做客”的名单上了。 周围已经有路过的同学们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如果贸然拒绝的话,无疑是当众涮了瞿鸾的面子,间接地,也是给瞿将军没脸。 路寰笑了下,还真是没有第二种选择呢。 “那好,谢谢学妹啦。” 回去的路上,就连一贯淡然的司远都忍不住带些惊讶的问她,“你什么时候帮过瞿鸾的忙吗?” 路寰捏着手里的请柬,感觉这好似是个烫手的山药。 她苦笑着摇摇头,“瞿将军的女儿,我能帮什么忙啊?” 她和瞿鸾的交情左不过就是日常的打招呼啊,大部分时间都是敬而远之,难不成这就入了瞿将军的眼? 真要这样的话,那些想巴结却苦于找不到突破口的人,岂不是要找根面条上吊? 等等,该不会是,声东击西、欲擒故纵? 高露一把夺过请柬,翻开一看,竟然还是手写的,于是气儿更不顺了,“那个臭丫头片子,搞什么鬼!” 路寰好笑的拽拽她的小辫子,“呦,好大的醋味儿。” 三番两次的,弄得她很有一种自己是个左拥右抱的渣男的错觉好不好? 回家之后把事儿一说,一家三口马上就临时召开了一届家庭会议,会议的主题就是: 彻底分析路寰同学接到的请柬背后隐藏的弦外之音! 当事人率先发言,她托着下巴问,“爸,妈,你们平时跟军界的人有交集吗?” 这个想都不用想啊,路铮和徐曼齐刷刷的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唔,”路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又问,“对了,那当时你们的国家贡献奖章,是谁颁发的?或者说,到场的有军界的人吗?” 徐曼就笑,“我和你爸又不是文工团出身,而且这都是组织部、宣传部和□□的事儿,跟橄榄绿有什么关系呀?当时给我们几个颁发奖章的也是宣传部部长,再就是跟领导人握了握手,确实没有别的。” 路寰唉了声,搂着抱枕在沙发上打了几个滚儿,想来想去实在没有别的可能了,就犹犹豫豫的把“三十六计事件”给说了。 夫妻两个深入思考了下,都觉得这个可能还真是比较大。 路寰耷拉着脑袋追悔莫及,“唉,你说我多什么嘴呀!得了,惹事儿了吧?” 夫妻俩都让她给逗笑了,不由的出声宽慰道,“得了,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干嘛?人家不都说了么,就是普通同学间邀请到家里玩儿的那种,快别折磨自己了,平时脑袋还不够忙的吗?” “这怎么能一样!”路寰一骨碌爬起来,非常不赞同的说,“要是露露请我,或者是刘雯雯谁的,那也就罢了,可” 路铮摆摆手,“别杞人忧天了,瞿将军的风评还是很不错的,为人刚正不阿,肯定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迁怒你的。” “他该感谢才是,什么迁怒,”徐曼捂嘴,笑着拍了他一把,然后又把女儿拉起来,摸着她的头问,“需不需要我们帮你准备点什么?” “不用了,”路寰摆摆手,“礼物什么的我已经想好了。至于给谁嘛,既然是去家里,那就给瞿鸾的爸妈准备份礼物就行了,其他人倒不必费心。她哥哥算来是我的同辈,而且素未蒙面,贸然送东西反而不美。至于瞿鸾,她还是我的师妹呢,更不用管了。” 徐曼和路铮对视一眼,点点头,“你想得很周到,就这么办吧。” 第三十六章 讲老实话,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路铮和徐曼说不担心那绝对是假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透过自家闺女的话来分析,瞿将军就算是单纯冲着瞿鸾的面子,也不可能跟这么个小辈较真,更何况,他也没有任何理由。 罢了,就把这次的事当成一次对于人情世故的考验吧。 如果成功,阿玉自然是多了一座意外之喜的靠山; 就算是失败,她也损失不了什么。 *********** 瞿鸾是瞿将军中年得女,后者今年已经快要六十岁,正所谓人老成精,人家身居高位什么没见过?作为一个小辈,又不是求人办事,路寰也不打算送些什么真金白银参鲍燕翅之类贵重的,心意到了也就好。 不过话虽如此,她也不可能随便从街上买个地摊货敷衍,真实施起来也让她杀了好一批脑细胞。 再说,尽管瞿鸾邀请的是路寰自己,但是都去到人家家里去了,她所代表的也就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路铮,还有徐曼。 古语有云,子不教,父之过。 所以哪怕是为了让瞿将军对自己的父母有个好印象,路寰也必须刷好关键分。 接下来的几天,她就好好地打了两个刺绣样板,绣了一条清水芙蓉的女式丝巾,一条雄鹰展翅的薄毯。 丝巾自然是给瞿太太,至于薄毯,就是瞿将军了。 听说瞿将军的腿受过伤,只要下雨阴天一受潮就疼痛难忍,左腿更是连夏季也没什么温度,所以思来想去,路寰才最终选定了薄毯。 两件礼物都不需要什么做工,就是锁了边就行,所以路寰尤其在刺绣打版上费了心思,多种针法相结合,反复修改实验了好多遍,报废了十几米布料,最终成品的效果跟手工刺绣都不差什么了。 光做这个就花了将近六天,路寰拿去给父母看的时候,路铮都吃醋了。 “这个可真不错。” 徐曼笑着给路寰使眼神儿,意思是宝贝你快去安慰安慰你爹! 路寰扑上去挂在路铮肩膀上,带着鼻音哼哼唧唧的撒娇,“哎呀,爸爸你的我早就开始准备啦,要慢工才出细活么,等过几天我得闲了,就把咱们的亲子装绣出来呀!” 路铮当即哼哼几声,心满意足之后又开始习惯性心疼,“不用了,阿玉你这么忙,有时间多休息休息,看你都累瘦了。” 路寰捂着脸,大惊失色,“爸你就不要伙同刘阿姨投喂我啦,我这个月足足长了五斤,五斤呀!” 去瞿家的前一晚,高露和司远先后打来慰问电话,后者更是一脸凝重严肃的反复叮嘱道,“万事小心,谨言慎行,就算是听到了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也千万忍耐。” 路寰就笑,“你们一个个的也太夸张了,又不是龙潭虎穴,至于么?” 哪知司远却是非常郑重的点点头,“很至于。” ************ 前后加起来这么多年了,路寰还是头一次来到传说中的大院。 曾经的大院究竟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可真是戒备森严,光是警卫就里三层外三层的,随处可见荷枪实弹的士兵,几里开外就实行出入证和登记制度,要不是瞿鸾事前跟警卫营打过招呼,路寰手里又有盖着印章的请柬,还真是得请人接进去。 瞿鸾在大门口等着,一见她的车子过来就笑着迎上来,“师姐快进来吧,我爸妈都等着见你呢。” 路寰一惊,“见我?!” 要不要一上来就这么劲爆? 大概是她的惊讶有点太明显,瞿鸾的脸上迅速浮起一片绯红,小姑娘挺不好意思的说,“除了幼儿园时候大院里那些,你还是第一个来我家玩的朋友呢。” 路寰顿时就受宠若惊了,心道姑娘喂,我到底是做了怎样感天动地的事儿才能享受到这种级别的优待? 所谓的现实就是,不管你心里到底是多么的震惊,多么的恐惧,甚至是多么的不情愿,该来的你都躲不掉。 于是路寰一边走一边进行表情管理和心理调整,等踏入玄关的时候,已经把待会儿可能出现的情况和自己要说的台词演练了七八遍了。 一进门,瞿鸾就响亮的喊了声,“爸妈,路寰师姐来了。” 然后一拐弯,路寰就看见了站在博古架后面的一对夫妇,正是瞿将军和太太。 瞿将军已经是鬓发花白,不过精神头儿非常好,站在那里笔直的跟一株悬崖上的松树似的,好像不管有什么风雨考验都无法将他击倒。 瞿太太也非常优雅,穿着中式的旗袍,仪态万千的站在那儿,端的是气质非凡。 头一次见这个圈子的人,而且上来级别就这么高,哪怕来之前路寰已经给自己对着新闻联/播里的脸排练了近百次,这乍一见到真人,她的手心里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瞿鸾笑着跟父母介绍,“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路寰师姐,师姐,这是我爸妈。” 路寰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在心里跟自己警告说:路寰你丫可不能丢脸啊,现在怂了就特么的彻底完蛋了呀! 想想你爸,想想你妈! 她面带笑容的上前一步,把手里的两个盒子递过去,“瞿伯伯,瞿伯母,初次见面,自己做的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您不要嫌弃才好。” 也许是职业的关系,瞿将军似乎对这种家长里短并不十分擅长,倒是瞿太太,当即笑着接过去,非常和蔼可亲的说,“你能来玩我们就很高兴了,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说着,还非常给面子的现场开了盒子,然后一脸的惊讶,“呦,这是你做的?” 瞿鸾也瞪圆了眼睛,“呀,可真漂亮!” 瞿将军一看妻子手里的丝巾,罕见的起了点兴趣,也开了另一个盒子,拿出里面的薄毯之后频频点头,“不错,不错。” 路寰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笑笑,“业余爱好,当然比不上人家专业的,伯父伯母不嫌弃就好了。” “多精细的活儿,喜欢都来不及呢,”瞿太太抖开丝巾欣赏片刻,当即将身上披的那块换下来,然后原地转了下,笑着问丈夫,“怎么样?” 这丝巾是一米见方的那种,披在身上好看,围在颈间也好看,而且薄荷绿的颜色配上淡雅的芙蓉花,相当大气。 瞿将军微笑着点点头,“很好,倒很合你的气质。” 路寰就在一边抿嘴儿笑,也不说话。 瞿太太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丈夫一眼,过来拉着路寰的手问了几句,然后让瞿鸾领她去玩,“去玩吧,别不好意思,就当在自己家一样,中午伯母给你做好吃的。” 路寰脆生生的道了谢,笑着和瞿鸾出去了。 等她们彻底走远了,瞿太太转头问丈夫,“你觉得这个孩子怎么样?” 瞿将军轻轻笑了下,“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小小年纪也算难得了。” 顿了下,又道,“听说,是路铮和徐曼的女儿?” 瞿太太点点头,“对,就是获得文化贡献勋章的那对夫妻,哦,去年不是还拍过宣传部策划的那个宣传片么,挺踏实的一对年轻人。” 瞿将军嗯了声,眯着眼睛想了会儿什么,又道,“小雀儿这个脾气,能交到的说得上话来的朋友不容易,回头你让厨房多做点小孩儿爱吃的菜品。” 瞿鸾的小名儿就是小雀儿,不过只有父母和年长她十多岁的哥哥叫。 瞿太太哎了声,拢了拢新上身的披肩,溜溜达达的走了。 *********** 前头瞿鸾领着路寰出来,走到没人的地方,挺兴奋的跟她说,“师姐,前几天我照你说的做了,卢云对我的态度真的好多啦。” 路寰有点意外,“就是从普通朋友做起?” “对啊,”瞿鸾用力点了下头,“以前我们俩见了面总是吵,要么就是我死命的追,现在都能安安静静的说几句话了呢。” 说着,小姑娘特别郑重的对她道谢,“师姐,谢谢你那天开导我。” 一番话说的路寰都惭愧死了,真的,而且她以为瞿鸾也就是听过就算的,没想到人家还真的照做了…… 不过总归结果是好的,这也就罢了。 这次见面,瞿鸾对她的态度可比之前都亲热多了,当即拉着她转啊转,把周围能介绍的房屋建筑都给介绍了一遍,然后三拐两拐的就到了靶场。 路寰:“……” 学妹啊,真不怪你叫不到什么同龄人的朋友啊,试问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们,有几个闲着没事儿就往靶场钻的? 看样子瞿鸾是真不习惯邀请别人来家里玩,她竟罕见的有点羞赧,试探着问,“师姐,你喜不喜欢射击啊?” 路寰噗嗤笑了声,随即开始挽头发,“来吧,不过我枪法不怎么样,你可多别笑我。” 唉,这个姑娘啊,哈哈。 见她真心不怎么排斥,瞿鸾脸上当即就乐开了花,然后兴冲冲地拉着她进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餐桌上又多了个人,瞿将军之子,瞿鸾的兄长,瞿磐。 本来路寰以为对方不过是很正常的回来吃午饭,结果瞿鸾当场就来了句,“咦,哥,你怎么回来了?” 瞿磐自欺欺人的说,“回来吃饭。” 说着,还自以为很隐晦的瞥了路寰一眼,没有恶意,但是压力是真大啊! 整日跟兵痞子们硬碰硬的瞿磐跟瞿将军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且因为年青,身上的气势还没修炼到收放自如的程度,随便看人一眼都跟审视似的。 路寰顿时就有点儿肝儿颤,同时她突然就有点理解了卢云,天知道她这个被名正言顺邀请来的都觉得有点两股战战,卢云那么个“声名在外”的,还不得死一死啊! 后来的事实证明了路寰的推测,瞿磐同志真的是临时起意挤时间回来的,因为他仅仅是在家吃了个饭,连水都顾不上喝的,就又坐着车烟尘滚滚的走掉了。 路寰再看瞿鸾的时候就有点哭笑不得了,心道这孩子的交际圈是得贫乏成何种程度呀,不然怎么连请个朋友回家晚都这么兴师动众的,妥妥儿的全家总动员了么! 下午三点多,路寰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告辞。 瞿鸾还有点恋恋不舍的,“这么快就走啊,要不师姐你留下来吃晚饭吧?” 路寰就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已经来了一天了,就不打扰了,而且爸妈还等我回去吃饭呢。” 小姑娘哦了声,有点失望。 瞿太太笑着说,“别让你师姐为难啦,路先生他们也是大忙人,估计一年到头陪你师姐的时候比我们还少呢。” 路寰笑笑,没说话。 在书房看书的瞿将军也出来,对路寰和颜悦色的说,“有时间再过来玩。” 路寰简直受宠若惊,微微欠身道,“是,就怕到时候要给您添麻烦了。” 瞿太太捂嘴笑,拉着她的手拍了几下,“听听这小嘴儿,我都不舍得放你走了。” 瞿将军点点头,对瞿鸾道,“时候不早了,我不方便出去,你替我好好送送人家。” 瞿鸾哎了声,蹦蹦跳跳的带路寰出去,瞿将军在后面摇头叹气,“这孩子,也没个稳重的时候。” 回家之后,路寰觉得自己简直就成了凯旋归来的英雄,那慰问的电话一通接一通的。 把今天一天的经历挑挑拣拣汇报了几遍之后,路寰对路铮和徐曼笑道,“也是咱们想多了,看来就是瞿鸾的人际关系太尴尬了,平时也没个要好的朋友,于是我这个矮子也就成了高个儿。” 路铮和徐曼都松了口气,“没事儿就好。” 说真的,这一整天他们俩在家都心不在焉的,生怕自家闺女受什么委屈,现在见她确实完好无损,听话里话外也都没什么不愉快的,也就放心了。 路寰笑着捻了颗葡萄吃,“对了,估计瞿将军夫妇对我的印象还不错,说了几次邀请我以后过去玩儿呢,”说着又强调一遍,“特别真心实意的那种。” 徐曼点点头,“去不去倒是其次,主要是你没受委屈就成。” 路寰探过去,往夫妻俩脸上各自亲了几口,“对啊,我就知道爸爸妈妈最爱我了,哈哈!” 了解了瞿鸾的事儿,路寰就正式开始投入到了《织锦》拍摄前期工作中去,忙起来之后,胖的那几斤五花膘也很快就消下去了…… 暑假永远都是活力四射、热情洋溢的,不管是人,还是市场。 各大电视台纷纷竞争暑假党,无不打个你死我活,就连其他娱乐行业也不例外。 要问眼下最火的作者,无疑就是这两个: 刀客,阿九。 前者出江湖已经四年,地位稳固,后者却是黑马之势,而且劲头十足! 人只要出了名,那钱来的就容易了。 像是刀客这类作者写的小说,通常在发售实体书之余,还会被制作成热血沸腾的大型网络游戏,这也是他们除版税之外最大的经济来源。 而像阿九这样通常贴近实际一点的,瞄准的则是影视剧改编的市场,就像这次的《织锦》。 《织锦》未拍先火,在演员选拔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同时,已经有无数书迷放出话来,不管什么时候上映,他们绝对会一集不落的看完的! 粉丝们越喜欢她,其余的作者,又或者是作者的经纪人,就越发的如临大敌。 所以说,当刀客的经纪人进来,看见自家摇钱树正捧着竞争对手的《战路》看的津津有味时,他的内心绝对是崩溃的! “看看看,你还看,地位不保了还看!” 刀客浑不在意的耸耸肩,慢吞吞道,“可人家写的就是好啊,”顿了下,仿佛是怕气不死他,又补充了句,“比我好。” 经纪人用力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道,“有你这样的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们压根儿就不是一个路子的,有什么谁比谁好?” 刀客轻笑一声,挑挑眉,“对啊,你自己也说我们不是一个路子的了,那何必要担心我地位不保?” 挖坑自己跳的经纪人让他噎个半死,仰天长叹,半晌无语。 “对了,”刀客又翻看了几页之后,突然轻飘飘的丢出来一颗重磅炸弹,“忘了告诉你,《月下》我不想写了。” “哦,what ?!”经纪人猛地扭过头来,一脸见鬼的表情,“你刚说什么?” 刀客十分担心的看着他,非常具有同胞爱的问了句,“你的脖子,没事儿吧?” 然而经纪人先生压根儿就不关心自己的颈椎,而是非常固执的追问,“我问你,刚才说什么!” “呃,”刀客摊摊手,“这本《月下》结束后,我就不写这个了。” “为什么!”经纪人急了,“难道你打算烂尾?粉丝们会杀了你的!” “我哪有烂尾?”刀客有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 他合上书,从飘窗上下来,光着脚走了几步,“《月下》系列我本来就只打算写四本的,可是现在却硬是拖到了第六本,该交代的事情经过和结局早就都交代完了,就这么定了。” 他是个非常消瘦的年轻人,又因为个头很高,看上去竟有几分像竹竿…… “哎不是!”经纪人看上去简直要抱着竹竿哭了,“可是合同还没到期呢,你好歹也是先跟我打声招呼啊,不然出版社那边我不好交代啊。” “什么好不好交代的,”刀客去开了冰箱门,拿出瓶果汁喝了几口,特别霸气的摆摆手,“我只签了五年合同,又不是卖身契,而且接下来这大半年,光《月下--六》还不够他们赚的么?” 见他心意已决,经纪人的嘴巴开开合合了好几遍,终究还是认栽了。 也是,按照刀客现在的江湖地位,眼下的合同真是有点太坑爹,《月下》系列给他们也就罢了,估计等到合同结束还有得赚呢,哼! “不过,你该不是要封笔吧?” 刀客斜眼瞅了他一眼,略惊讶,“你听谁胡说的?” 经纪人松了口气,拍拍胸脯,过去抢了他的果汁喝,“那就好。” 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之后,他又问刀客,“那你新书有什么主题没有?我提前准备下,看需不需要换个出版社。” 刀客一屁股坐地上,摸着下巴想了会儿,然后仰头看他,“其实大纲我已经列好了,是个悬疑。” “噗!” 经纪人嘴里的果汁猛的就给来了个天女散花,“悬疑?!” 见刀客一脸坦荡,他直接就炸了,“卧槽你还敢点头,悬疑多冷你不是不知道,你特么的这是要自毁长城啊!” 刀客不屑一顾,“你快算了吧,只要是实体书,哪个不冷门?再说了,我当初写书不就是图个开心吗?现在我已经赚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就想干点想干的事儿,写点想写的东西,怎么着吧!” 经纪人的嘴角一抽,喃喃道,“我能怎么着啊,你特么的不是明摆着气人么!” 又过了半晌,刀客突然拽拽他,“哎对了,你能不能给我弄到阿九的联系方式?” 经纪人嗖的站直了,一脸警惕的瞪着他,“你要干嘛?我警告你啊,别冲动!” 刀客翻个白眼,拍了拍手里的《战路》,“要签名啊亲!顺便交流下啊。” 经纪人面部抽搐片刻,拂袖而去。 刀客长相不说帅的让人过目难忘吧,但好歹也是中人偏上,而且他有种天生的漫不经心的气质,这给他加分不少。 所以在众多书迷心目中,他们的刀客大人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大神,而只有那些跟他烂熟的好基友才知道,这家伙就是个开口死…… 自己一个人在乱糟糟的大房子里站了好久,刀客忽然快步走到墙角,从那一堆垃圾山一样的书稿和旧报纸中把固定电话扒拉出来,然后特备迟疑的拨了个号,“喂,请问是老狼吗?卧槽太好了,我差点把你的号码给忘了,哎别挂啊卧槽!” 重新拨通电话,刀客言简意赅道,“等我说完啊混蛋,你个万年坑王!哎你认不认识阿九,对,就是最近特火的那个,不认识?那八狐他们呢?也不认识?卧槽那要你们有什么用啊……” 第三十七章 几天之后。 “谁?” 正在确定行程的路寰抬头问了纪清潭,“你说谁?” 纪清潭笑,“刀客啊,就是你的竞争对手,他的经纪人辗转找到了薛则,薛则又联系了我,让我问问你,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人家想跟你交流下。” 这种事情并不罕见,闭门造车不可取,各行各业之间也都是需要交流的。 不过刀客的眼界一向很高,出道几年了,圈内好友也就那么几个。 “哦,刀客啊,”路寰点点头,仰头想了下,“我还挺喜欢他的书的,读起来超级爽,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最关键的是,他的三观挺正,不像某些男性作者一样,男主角动不动就跟书中的女性角色各种暧昧不清。 纪清潭笑的前仰后合老半天,“可是你现在的身份还没曝光啊,要不等明天发布会结束了的吧?” “也不差这一天半日的了,”路寰摆摆手,“你给我他的号码吧,毕竟他还算是前辈,论理应该我先打招呼的。” 于是几分钟后,正在餐馆跟众基友吃饭的刀客收到了一条信息: “刀客你好,我是阿九。” “噗!” 他立刻一通惊天动地的大咳,嘴里还没来得及嚼的牛肉都喷到了对面老狼的脸上,同时还波及到周围好几个难兄难弟。 “卧槽老刀你干嘛!” “谁来的短信,这么激动,给兄弟看看,咳咳咳!阿九?!” “马丹你小子什么时候勾/搭上了人家?是男是女?年龄几何?还不老实交代?!” ************ 8月16日,九迷们永恒难忘的日子,一个震撼了整个娱乐圈、文化圈的日子! 《织锦》开机仪式! 因为关注的人太多了,所以开机仪式就直接给弄成了新闻发布会的形式。 出席发布会的有导演刘进,四个主演,以及,原作者兼编剧阿九。 发布会即将开始,各路媒体和有幸挤进来的粉丝们按耐不住心中澎湃的激情,纷纷伸长了脖子,努力踮着脚尖看入口处。 “阿九怎么还不出现?” “对啊,这都要开始了,该不会不来了吧。” “千万不要啊,我特么的都等了一年多了,做梦都想知道ta的真容啊!” “可不是,最近我梦里的阿九总是忽男忽女,搞得我都有点精神错乱了。” 台上已经就位的四位主演时不时的对粉丝和媒体笑一笑,然后更多的是带着脸上的迷之微笑,各种眼神交流。 呵呵,凡人们,揣好你们的胆子,等着接受超级冲击波吧! 发布会九点钟正式开始,主持人热场的时候,基本上没几个认真听的,就连几个主演也都忍不住往后台方向看,心道阿九同志你可真是够沉得住气的。 眼看着群众们的情绪有点儿要失控,主持人抬高了音量,有点无奈的笑了笑,“看来大家都等不及了啊,也是,其实我也非常迫切的想要一睹阿九的庐山真面目呀,那么现在就让我们有请,阿九!” 现场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各路粉丝们展现出了空前的默契,有节奏的朝着入口处喊,“阿九,阿九,阿九,阿九……” 于是,在现场众人热切的期盼中,在数十家媒体的现场转播中,一袭湖水蓝及膝连身裙的路寰面带微笑的走上台去,云淡风轻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阿九,也是路寰。” 沉默,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然后。 “啊啊啊啊啊~~~~~~!” 《阿九就是路寰!!!》 这个在标题就连用了三个加粗感叹号的短句子,充分显示了广大人民群众对于这一事实真相的震撼,以及难以置信。 于是路寰同志不仅再次凭借个人力量屠屏屠版,而且引发了丝毫不亚于海啸一般的热议狂潮。 其中议论的主题无外乎这么几个: “这个消息是否属实”? “路铮会不会献唱片头片尾”? “徐曼会不会友情出演”? 以及,瞬间就被顶上首页的,《名人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优秀!!!》 好多人都表示他们不信啊,而且理由听上去貌似也略充分: “路寰现在也才上高中吧?但是书中涉及到那么多专业知识,据说她又兼任编剧,甚至几位主演的服装也是她亲自设计和操刀缝纫的,总觉得可能性不高。” “而且阿九出道至今一直都瞒的这么严实,其实在我们看来,根本就没有必要啊,反正都已经是名人了,再多加几个头衔有什么?” 世界上永远都不乏红眼病患者,所以网上议论最多的,就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士提出的,所谓“枪手论”。 简而言之就是,其实这两部书根本就不是路寰自己写的,而是她找的枪手,为了就是替自己赚一个才女的名号。 对此,早有准备的路寰在刚刚更名为“路寰就是阿九”的talk上写道,“之所以选择隐瞒,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努力像现在这样被忽视,其实今天这种局面,我早已料到,所以现在附上书稿的照片,每一次修改我都事先存档、拍照,为了就是应对今天这样的质疑。” 下面就是《织锦》文稿的十几张照片,全都是记录仪屏幕上用各种颜色的电子笔勾勾画画,然后不断修改的。 “既然有人如此言之凿凿,那么欢迎大家举报,也请那位莫须有的枪/手赶紧跳出来跟我对峙,好跟大家讲解下,小说名字,以及其中各个角色名字的出处来由。” “对于知识积累的问题,我个人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虽然我是去年刚出版的书,但是很多年之前就已经在关注这方面的知识,而且对于真正喜欢的人来说,其实并不需要刻意拿出专门的时间来学习,平时三五分钟的零碎时间也可以学到很多。” 与此同时,各路亲朋好友也纷纷在talk上公开@路寰: 高露:“艾玛,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表示祝贺了,这一年多,可憋死我了!” 司远:“恭喜,终于的见天日。” 大伯父:“表示去年就拿到侄女的签名了,哈哈。” 隋岑:“路寰是个很有天分,很踏实,也很肯狠下心来对自己严格要求的姑娘,在业内混了这么多年,我很少见到像她这么努力的姑娘。” 刘进:“哈哈哈,当初见面的时候我就被吓一跳,现在终于有人跟我分享啦!” 然后,然后她的粉丝数量暴涨了将近两倍啊! 众人纷纷留言表示: “路神,以后你就是路神!” “尼玛,突然觉得有点背叛我路爷了呢……” “同上,我简直罪该万死,但是路神真的好霸气!!!” 不过很快的,这些“良心不安”的粉丝们就被安慰到了,因为他们亲爱的路爷亲口说:“哈哈,没关系啊,你们喜欢阿玉我更开心啊。” ************ 大神级作者刀客表示,最近他很郁闷。 前几天他费尽周折弄到了同行兼竞争对手兼新晋偶像阿九的通讯号码,而且很幸运的是,人家主动跟自己联系了。 将饭桌上那些牲口们羡慕的垂涎三尺之后,刀客一口气跟阿九你来我往的交换了几十条讯息,并且他觉得聊的还挺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聊完了之后吧,他甚至还一个没忍住,征询了对方的同意之后,跑到自己的个人主页上得意洋洋的炫耀:“刚跟阿九交流了下,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作者。” 对,刀客就是如此坚定不移的认为阿九是个男的,而且很可能还是个比自己大几岁的男作者! 他在众粉丝蜂拥而来,求透露阿九信息的时候,还暗搓搓的在心中勾画了下对方的人设: 年纪大约在25岁到30岁之间,家境不错,但是肯定也亲身体验过那种普通大众,甚至是有点贫穷的生活,不排除是为了写作而进行的生活体验;经历丰富,知识面很广,接受过相当良好的教育,可能属于那种情感细腻的知识分子,并且,未婚! 然而当事实真相显露出来的那一刻,刀客整个人都呆逼了。 因为除了对于未婚和家境的推断,其他的全部都错的离谱! 甚至更严格一点来说,连家境也错了,因为路寰姑娘的家境何止是不错,那简直就是富得流油啊! 他精神恍惚的盯着电脑屏幕看了许久,然后哀嚎一声,把自己深深地埋进了柔软的沙发靠垫里。 马丹,没法活了! 要知道那天他还跟阿九上天入地的侃大山吹牛来着! 谁知道,人家明明就是个萌妹子啊,而且竟然还是个妥妥儿的白富美! 明明前途一片光明的刀客突然就有点生无可恋了,这让他怎么跟阿九继续交流下去? 就连老狼那帮牲口也连夜发来恶意满满的问候:“老刀,那天你跟人阿九侃大山的时候,到底知不知道她就是路寰?” 刀客:“……” 我勒个大去的啊,真要知道的话,老子是多想不开才会那么丢人啊!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就在他满地打滚的时候,“路寰就是阿九”给他发来了加为好友的请求。 刀客挫败的抹一把脸,纠结再三之后还是点了同意,然后视死如归的发过去一条私信,“妹妹啊,你这个样子,我压力很大啊。” 那边刚跟刘进和四位主演吃完饭,坐在车上往回赶的路寰忍不住笑出声,十指翻飞的回复过去,语气真是非常的严肃认真,“我认为,真正的文学和艺术是不分国界的,更不分年龄和性别。” 她才不会承认看到满世界人民震碎一地三观,掉落满地下巴的样子炒鸡有成就感呢,哼唧! 就连司远也明确表示,“阿玉,你恶趣味了。” 刀客苦恼的挠挠头,觉得有点无言以对。 想想吧,本以为屏幕那边也是个跟你差不多的糙汉子,结果在你肆无忌惮的漏了底之后,对方摇身一变,突然就成了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白富美…… 谁来告诉他怎么跟萌妹子交流啊喂! 其实包括刀客的那群好基友在内,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也都被惊呆了,感觉三观被震碎重组的那种。 因为他们这一大群人,甚至纵观整个文坛的青年作家们,其实绝大部分人都很一般,这种一般往往都包括两个含义: 家境一般,长相一般。 所以哪怕是现在功成名就,名满天下了,人们在谈论起他们的时候往往也只会用“屌丝逆袭”这种形容。 而回过头来看看他们写的小说,大多也都是小人物的奋斗成功史。 比如说男作者们的一穷二白草根逆袭,女作者们的高富帅爱上一贫如洗的白莲花…… 当然,出身好的作者有吗,也有,可实在是少啊! 因为说白了,写作本身就是一项极其乏味,极其需要耐得住寂寞的事情。 试问那些自打出生之日起,人生中就充斥着各种灯红酒绿,各种晃瞎人眼的外界诱/惑的富家子弟,能有几个人耐下性子来闷头写作呢? 大家都知道,富家子弟们的消遣方式简直太多了,随便拿出来哪一样,哪怕是弄点钱开个公司玩玩儿呢,也比写作有意思多了。 所以,当这么个圈子里突然有一天爆出来一个几乎是浑身上下贴满了金箔的成员,而且地位还举足轻重,所有的人都顺理成章的懵逼了…… 无数曾经为了几块钱而折腰,昧着良心去写作的作者们各种以头抢地,简直痛不欲生: 特么的请安静的去当你的白富美啊,乘着你的私人飞机醉生梦死去吧,要不然跳进娱乐圈玩儿也成啊,跑这儿跟我们抢什么饭碗啊! 求放过啊喂! 亲眼目睹了刀客对自己的态度变化之后,路寰在跟司远出门约会的时候就忍不住吐槽了,“怎么这样啊,家里有钱还不许人自己自力更生了么?” 听女朋友巴拉巴拉倒了大半天苦水之后,司远想了下,给出了一个在路寰看来馊的不能更馊的建议,“不如你请他们出来吃顿饭好了,大家好好谈一谈,刚好你也蛮累的,之后可以再一起出个海,玩的开心了,有什么心结也比较容易解开不是吗。” 路寰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终于没忍住,两只手卡着他的脖子晃啊晃,“司先生,你这是明晃晃的炫富啊有木有!” 她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不要说解开心结了,怕是到时候会被群殴致死…… 司远任她摇晃,不管自己整整齐齐的发丝已经开始凌乱,然后一张小帅脸上显然非常困惑和迷茫,“有什么不对吗?大家不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么,这跟炫不炫富有什么关系?” 他所接触到的生活也好,学习也罢,甚至是平时父辈人之间谈生意的时候,不都是这样的吗? 路寰一噎,最终叹口气,摸摸他的呆毛,“你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啊,真是不懂人间疾苦。” 司远微微蹙了下眉,眼带笑意,“你的汤匙是银的?” 路寰:“……” 虽然她并不怎么在意,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在意其他作者们的看法,但孤家寡人的滋味肯定不会好受。 为了防止这种令人尴尬的情况的发生,路寰有意识的向刀客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自我调节了几天之后,刀客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有意识的控制住自己,别去想三次元中的阿九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交流起来还是很愉快的,并没有出现过类似于代沟啊之类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帮你引荐下?” 听她主动这么说,刀客还挺意外的。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路寰想了会儿,点点头。 刀客抓抓头发,想了下引荐的方式。 半晌,道,“我们倒是有个群,不知道行不行?” 路寰笑笑,“我不挑,不过问题是,群里其他成员能同意吗?” 刀客也笑,“今年年初刚进来一个妹子呢,不过也比你大,工作三年多了,回头我征求下其他人的意见,有结果了跟你说啊。” 几天后,刀客就很高兴的告诉路寰,她可以进群了。 路寰没想到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挺高兴,也觉得挺新鲜,因为她还没进过作者群呢。 然而这份高兴也没能持续太长时间。 因为路寰发现,除了刀客和另一个叫做老狼的作者之外,大家对她的态度都相当冷淡。 不过倒是有个女作家私戳了路寰,然后相当直爽,相当不见外的问,能不能在电视剧《织锦》的拍摄中给她弄个小角色过过瘾,并且非常大方的表示,她不挑剔。 对此,啼笑皆非的路寰私底下表示很难理解,作为连面都没见过,交情直接等于零的两个陌生人,对方怎么就能这么坦荡荡的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对方都问了,路寰也只能实话实说:“所有的演员都已经就位,不过如果您实在坚持的话,不知某些群众演员的角色,您肯不肯屈就?” 然后,然后对方就彻底没了音讯。 刀客自然也发现了群里的不对劲,作为引荐人的他觉得挺膈应,就挨个私戳,“你们怎么回事儿啊,不想搭理人家当初就别答应让人进群啊,这会儿人一出现就冷场,玩儿我呢?” 众人纷纷避重就轻的表示,“怪我们么?你看看群里,也就你和老狼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我们多大了?再说了,人家是千金大小姐,聊什么?” 刀客隔着屏幕皱眉,“怎么就不能聊了?有什么不能聊的?文章构架、情节规划、人物塑造,什么不能聊啊?别看人小,脑袋里塞得东西多着呢,思考问题的深度不比谁差,你们这么弄不明摆着抱团儿么!” 众人顿时嗤之以鼻,“得了吧你,她才几岁?我们聊得那些下等平民的东西你能听,她行么?” 刀客想要再反驳,可是那头几个人的头像就已经一个接一个的变成了灰色。 他挺郁闷的,本来好好的一事儿,怎么就变味儿了呢? 是,群里一共将近三十个作者,平均年龄都30多岁了,男男女女的,平时除了讨论写作之外,也常常满嘴跑火车的说些家长里短,明星八卦什么的,时不时的蹦出来几句粗话,甚至是带颜色的也不罕见。 以前大家的大背景都差不多,可这会儿冷不丁的进来一个千金,都有点不自在。 不说别的,就是那个八卦吧,以前他们还讨论过人家的爹妈呢! 要说这些,刀客也都理解,可要是你们不乐意的话,一开始不同意阿九进群不就完了么!人家用权势压你们了吗? 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人进来之后就冷场,这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么! 第二天纪清潭来找她,路寰就挺忧愁的问了句,“姐,你说我是不是挺招人恨啊?” 纪清潭一愣,如临大敌,“是不是网上谁说你什么坏话了?” 路寰摇头,把作者群那事儿简单的说了下,“唉,做了那么多准备,愣是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合着也不光是穷光蛋会被排挤啊。” 纪清潭一听,直接就笑了,“你才知道啊?” 说着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行了,别放心上,有得必有失啊,家庭环境也不是你自己能选择的了的,再说了,多少人盼都盼不来呢。” 路寰摊手,“我不是嫌弃现在的环境啊,只是觉得大家有点敏感了,就算没我,也会有别的新人作家出现啊,至于么?” “嗨,万事不都这样么,哪能奢求十全十美呢?”纪清潭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翻出记事本来,“别想那些没用的了,难不成你还要为了几颗树苗,放弃一整片森林吗?对了,刚作家委员会那边给我来电话了,说是邀请你参加今年的文学座谈会,去不去?” 作家委员会,是在文化复兴的大潮下,由十三位知名作家在原作协的基础上重办的机构,旨在促进作者之间的交流,推广文化传播,于每年十月份召开全国座谈会。 作家委员会有两种加入的方式: 一是由作者本人主动递交申请,然后委员会负责人投票表决; 二是由委员会针对尚未加入的知名,或是被认为有巨大潜力的新人作家发出邀请。 去年阿九一炮而红,却因为窜起的速度太快,导致委员会内部对是否要招她入会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而这种分歧今年依旧存在,不过随着她身份的曝光,似乎反对之声就瞬间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要知道,一个具有超高知名度和影响力的作者,远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有吸引力,更何况,看上去她似乎还潜力无穷。 路寰随手拿起一根巧克力饼干棍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作委会啊,说实在的,我不太想去。” 纪清潭倒并不意外她会这么回答,“说说看。” 路寰咔嚓咔嚓几口吃掉,又拿了一根,像挥舞魔杖一样晃着说,“我年纪小么,成名又晚,在这个圈子里资历简直不要太浅,就算去了,估计也没多大发言权。他们之所以现在邀请我,不过也是为了扩大影响力,而并不是真正看重我的才华之类,说不定到时候就给我高高供起。” 所以说,她耸耸肩,“我又不差这点名头,干嘛他们一叫我就颠儿颠儿的过去呢?再拖几年吧,到时候我地位稳固了,名气大了,他们也就控制不了我了。” 纪清潭拍了几下巴掌,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了不起哦,外面多少人为了这个会员的名头绞尽脑汁呢。” 路寰笑笑,然后略显傲娇的哼哼几声,“再说了,我还忙着呢,哪儿又那个闲工夫跟他们耍花腔?” 第三十八章 晚上大堂哥给路寰来电话,就是询问下近况什么的,顺便问问她需不需要什么帮忙。 并且他相当委婉的表示,大伯父路铭先生因为侄女未向自己求助,略有些失落。 路寰笑着道了谢,“谢谢大家啦,我还都应付得来,资金什么的也完全够用呢。” 颜值越发逆天的奥古斯汀风度翩翩的一笑,“阿玉,我们为你骄傲。” 路寰险些就被美色和低沉的嗓音袭倒,大脑里甚至有几秒钟的空白,“谢谢。” “大哥,你说完了没有啊,该轮到我了!” 说话间,锡兰蓬松的脑袋就挤进了镜头,然后冲她露出个灿烂的傻笑,“阿玉你们放假了吧,要不要过来玩呀?前阵子我刚买了一艘游轮,带你出海玩呀!” 路寰噗嗤一笑,转身把自己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表亮给他看,“抱歉啦,今年暑假我很可能空不出飞国外的时间啊。” 面露失望之色的锡兰沉默了还不到两秒钟,马上又原地满血复活,“没关系没关系呀,我可以过去!” “好了锡兰,你该去做功课了,”忍耐了几分钟的奥古斯汀面带微笑的将弟弟拖出镜头,声音堪称温柔的说,“当心你的游艇。” 锡兰顿时脸色大变,无比悲愤的跟视频中的妹妹“生离死别”一番,抱头遁走…… 路寰放声大笑,又对大堂哥说,“二哥看上去好逗。” 奥古斯汀微笑,深邃的眼睛里几乎要卷起漩涡,“对,所以他还需要更多的调/教。” 路寰:“……” 奥古斯汀低头看了看腕表,有些依依不舍的说,“阿玉放心好了,我会约束好锡兰他们,不让他们过去骚扰你。” “呃,”路寰眨眨眼,“那个,其实他们过来玩的话也没什么关系呀,我可以让人安排下。” “不必担心,”然而奥古斯汀看上去根本就没听见,他非常诚恳的说,“你只要专心忙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路寰:“……谢谢大哥。” 奥古斯汀满意的笑了笑,颜值简直逆天,“乖。” 挂断电话之前,奥古斯汀又告诉了她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对了,父亲和母亲决定今年寒假带我们回国,届时大家一起过新年。” “哎,真的吗?!”路寰喜出望外,“那太好了!那到时候一定要尝一尝我的手艺,我煲的汤可好喝了!” 奥古斯汀继续微笑,“好。” 切断通话,大堂哥暗搓搓的握拳:妹妹的煲汤什么的,简直太令人期待了! ************** 跟暑假的天气同样火热的,还有路寰的行程安排和粉丝们的热情。 签售会开始之前,各路粉丝还担忧来着,我们的路神会不会被堵在机场,或是堵在路上进不去会场什么的。 然后路寰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想太多了。 直升飞机空降到会场顶层的停机坪,然后一溜儿电梯到达签售主会场。 嗯,就是这么壕! 作为已经见过家长好几年的男票,司先生勇敢的承担起了陪伴的责任和义务,跟着路寰一起天南地北的飞。 反正只要有电脑和网络,他的赚钱大计就耽搁不了不是么? 签售会一共四场,望燕台市一场,华中区两个城市各一场,然后南方沿海一场。 粉丝们的热情非常高涨,原本预计的两个小时到了的时候,现场往往还有一眼看不到头的粉丝长/龙翘首以待。 盛夏天气,在成千上万的人重重包围下连续工作两个小时,中间甚至没空停下来喝口水,或是活动一下,这种强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这个时候,路寰已经有点轻微的脱水症状,而且连续签了两个小时名的右手腕,也开始疼痛。 但是当主办方宣布时间到了的时候,现场直接就炸锅了,大批粉丝就像是失去理智一样失声痛哭,上气不接下气的恳求稍微延长一下。 因为华国实在是太大了,仅仅四个签售地,实在是不足以满足大家的需求。 这些粉丝中,甚至有一大半都是从外地赶来的!为了今天的签售会,他们等了好久,筹备了好久,仅仅是为了能见偶像一面,跟她说一个简短的不能再简短的句子…… 面对这些可爱的粉丝们,路寰实在硬不下心肠走开,她跟工作人员协商结束后,决定将时间延长到三个小时,甚至更多。 路寰还在后面的几场发现了许多熟面孔。 “你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前几天就签过了吧?” 见偶像竟然能认出自己,几个粉丝兴奋的满脸通红,抱着书用力点头,“对啊对啊,阿九,你竟然认出来了,好开心呀!” 路寰笑笑,一边不动声色的揉着酸痛的手腕,一边问,“天这么热还跟着我到处跑,真是辛苦啦。” “不辛苦不辛苦!”粉丝们激动不已,然后七嘴八舌的说,“阿九你要注意身体呀,不要太累了。” “对呀,你还小么,当心影响发育!” 路寰的嘴角一阵抽搐,“谢,谢谢啊。” 开始的时候,司远还是安静的呆在后台的,不过后来随着场面越来越热烈,他还是悄无声息的移动到了前面。 他也不说话,也不抢镜头,就在路寰背后安安静静的当他的美男子,偶尔帮忙递上一支新的马克笔,或是空出一只手来替热的汗流浃背的女朋友扇个扇子什么的。 众粉丝纷纷掏出各式装备来狂拍一起,然后火速上传到网上,请广大人民跟自己一起分享。 “卧槽了不得,这是开启了虐死单身汪模式啊。” “太残忍了,我真蠢,真的,我单知道冬季的严寒极难抵挡,却不知道这种旁若无人模式,更是见缝插针!” “尼玛,你们两个学生党这么明目张胆的秀恩爱家里人造么?” “@路爷!路爷,你闺女被人给拐走了啊喂,酷爱来阻止这一切!” “排楼上!” “……” “请不要再往我可怜的路爷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盐好么,谢谢!!!” 因为正值暑假,广大人民群众也都比较有空,竟有不少人选择一路从北到南的跟着,就为了多见路寰几次。 他们这么做路寰当然是很感动没错,但是客观来讲,也造成了些许不好的影响。 比如说,骤然增加的工作量…… 不过后来就有后援团的骨干成员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从第三场签售会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开始在旁边组织疏散,呼吁大家理智追星,不要增加路神的负担云云。 到了最后一场签售会的时候,人数达到了顶峰,现场预备的医护人员也忙得不行,因为出现了大量因为过度激动和拥挤造成的晕厥案例。 签售会都是在绝对宽敞的会场举行的,但大部队还是一直蔓延到了外部的广场。 除了第一场和第三场有一段时间的阴天、微雨之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烈日当空,尤其是后面两场,平均温度高达38°、39°。 居高不下的气温,再加上成千上万的人挤在一起,光是站着就觉得呼吸困难。 因为场地有限,为了不妨碍交通,主办方撑起的太阳伞也只能照顾到三分之一不到的地方,更多的人还是暴晒在烈日之下。 得知那些粉丝们汗流浃背的站在大太阳底下,路寰真是感慨万千。 她无数次的呼吁大家注意身体,换回的却是大家对她的关心。 路寰忽然就觉得很想哭,然后她就真的哭了,特别没出息。 粉丝们一看她突然落泪,都愣了,然后有些不明所以的人竟也跟着哭起来。 在回音效果极佳的会场中,几千个人一起哭,那种声效绝对是无比震撼的。 哭声就像有传染性一样,迅速蔓延开来,外围的粉丝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各种猜测。 有认为是不是阿九突然有事,不能继续签售了的; 有猜是不是发生事故了的; 还有的猜是不是有坏分子捣乱的…… 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司远顿时如临大敌,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担忧。 他先是给路寰递上手帕,迅速确认了保镖们的位置后又联系了直升机,准备随时跑路。 纪清潭见事不妙,连忙挤过去耳语几句,又转头对后面的安保人员如此这般的吩咐一番。 路寰手忙脚乱的抹了抹脸,跑去能够俯瞰到外面情形的高台上,举起话筒道,“签售会不会取消的,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吃了定心丸的粉丝们群起呼应,声势震天,“不客气,谢谢阿九给我们带来这么好的作品!” 路寰又说了些感谢和安抚人心的话,最后劝说,“大家的支持我很感谢,也很感激,但是天气太热了,已经有很多朋友出现了不适的症状,这让我很担心,也很惶恐。希望大家不要拥挤,也不要着急,在场的朋友们我都会签的,但是大家也都看到了,队伍排的很长,后面的朋友们很可能需要等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甚至是更久!接下来,工作人员会发放号牌,领到号牌的朋友们可以去附近凉爽的场所避暑休息,以两百号为一组,每半个小时一组……”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肯散去,生怕没等到自己就结束了,后来几经工作人员和路寰本人的劝说,这才依依不舍的拿着号牌走开了。 每两场签售会之间都有三天的缓冲期,路寰就利用这几天的时间休息下,然后顺便在当地城市逛逛街啊什么的。 她和司远的房间是连在一起的,啊不,确切的说,是阳台连在一起。 因为司先生振振有词的表示,万一有个紧急情况神马的,他们可以随时碰头,然后决定到底是破门而出还是直接背着滑翔伞跳楼…… 摸清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之后,路寰沉默片刻后表示,司先生,你的脑洞开的实在是有点大。 大部分的粉丝还是很理智的,最多就是远远地拍几张照片什么的什么的,然后很默契的将隐秘空间留给他们。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比如说,现在。 盯着前面嗡嗡作响的航拍器看了会儿,司远的眉心渐渐皱了起来。 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尽可能的减少麻烦,路寰选择了直升机作为移动工具,而这一做法也就意味着,粉丝们失去了在机场接送她的乐趣。 从家到会场,直升机; 从会场到酒店,直升机; 从这座城市到那座城市,直升机…… 短暂的逛街时间又有无处不在的保镖们保驾护航,没有任何粉丝能够进/入到路寰周围十米的范围内。 于是就有了这架航拍器。 第一天,路寰和司远虽然有点不满,不过还是耐心忍耐了,前者甚至还很好脾气的冲着航拍器的摄像头微笑,然后挥了挥手。 结果当晚网上就出现了她和司远那天一整天的行程! 从早上在酒店八楼餐厅用餐的情景,到中间他们出去逛街购物,无一遗漏! 网民们对航拍器主人的这种行为,褒贬不一。 那些没条件跟着偶像东奔西跑却又望眼欲穿的,自然是欣喜非常,这一点从那些高清照片短短几小时就高达数万次的转载量上就可见一斑。 他们满不在乎的说,不过就是拍几张逛街吃饭的照片而已,又没侵犯到个人隐私,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不过也有人说,虽然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这种行为无疑已经严重影响到路神和司远的正常生活节奏,遇上较真儿的,都够得上骚扰罪了! 至于当事人? 当然是大大的不高兴了! 饶是路寰这么好脾气的也生气了,更不要提纪清潭和司远。 司小爷直接下了命令,“找出这个人来!” 陈鹏和他的保镖队长孙锦亮对视一眼,都有点为难,“难度恐怕很大,粉丝数量太多,大家手里拿的东西都稀奇古怪的。而且这款航拍器的可操纵距离高达3000米,又可以预先设定航线,真要查的话,涉及范围太广。” 司远有点烦躁的抿了抿唇,“你们的意思是,没办法了?” 陈鹏他们沉默片刻之后,道,“可以使用干扰器,不过咱们来之前没做过这方面的准备,就算是现在购买,也得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 司远垂眸想了不到两秒钟就开出了支票,“买!”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路寰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露出个安抚的笑容。 司远的情绪稍微缓和了点,不过脸色还是不很好。 航拍器的主人很明显是在钻法律的空子。 因为就目前对方行为的危害程度来看,就算是上升到法律的角度,也不过是被定义为骚扰,最多不过是被警告,然后罚款。 可是警告有用吗? 罚款,他们稀罕吗?! 纪清潭也在网上以路寰和司远两个人的名义,共同发表了声明。 在表达了对粉丝们的感谢之余,他们也呼吁,希望大家能尊重他们的隐私。 最后又在结尾表示,因为这一举动已经干扰到他们的正常生活,而且也侵犯到个人隐私,如果对方仍不停止,他们将不排除采取紧急应对手段。 对于这份声明,大部分人点赞,却也有不少看热闹的网民幸灾乐祸的说,就等着看他们会采取什么紧急手段呢。 粗粗浏览下网民们的反映,司远啪的合上电脑,“阿玉,既然签售会结束了,明天我们就回去吧。” 路寰也有点犯恶心,当即点头,“好。” 晚上她睡着睡着就渴醒了,起来喝水的时候突然就想去隔壁看看。 南方的雨季总是湿漉漉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已经飘起了雨丝。 哪怕是一座有着不夜城美誉的国际都市,凌晨两点的街上,总还是比较安静的。 路寰拉开窗帘之后,先迅速向四周环视一番,确认航拍器并没有夜以继日的工作之后,这才披上睡袍,小心的迈了出去。 细密的雨丝轻飘飘的落下来,划过有着零星街灯的黑色大背景,笼出一团团黄色的光晕。 沙沙,沙沙沙…… 针尖一样的雨丝柔柔的落在脸上,有点尖锐的痒。 然而,凌晨站在18楼的阳台上,还是非常冷的。 于是下一秒,路寰就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战,紧接着就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她刚来得及摸摸胳膊,那边的阳台门就被刷的拉开了。 果然,司远还没有睡。 少年还穿着白天的衣服,他探出头来一看,就板起了脸,“胡闹!” 路寰咧咧嘴,一溜儿小跑的冲过去,眨眨眼,“好冷!” 司远微微皱了下眉,飞快的把她拉进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小心感冒。” 路寰笑嘻嘻的说,“你不也没睡吗。” 司远挑高了右边的眉毛,没说话,只是转身去洗手间拿毛巾。 路寰打个哈欠,睡眼惺忪的问,“你在做什么呀,干嘛不睡?” 拿着大毛巾走出来的司远犹豫了下,还是实话实说,“工作。” 他指了指客厅里柔软舒适的大沙发,路寰毫不犹豫的过去坐下,然后仰起头,微微眯着眼睛伸出手,意思是要毛巾,“哦,那你继续吧。” 司远不太赞同的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的抬手给她擦头发,“回去,老老实实睡觉。” 路寰突然就非常想要撒娇,而且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撒谎,“睡不着。” 她裹着睡袍,只露着一颗脑袋,而且脑袋还在不断地被司远手中的毛巾擦来擦去,然后终于从服服帖帖变成乱糟糟。 嗯,有点像毛毛虫。 司远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然后非常可疑的挪开视线,“咳,小心感冒。” 看着他的耳朵尖泛起了久违的粉红,路寰非常没有良心的在心里比了个v,抓着沙发上的毛毯暗搓搓的笑。 擦干净并没有沾上几根雨丝的脑袋之后,司远又去给路寰热了杯牛奶,然后回到桌前继续工作。 路寰抱着热乎乎的玻璃杯,舒服的松了口气,不过马上又挺矫情的问,“干嘛总是牛奶?其实我挺喜欢红茶和果汁的。” 司远挪动鼠标的动作停了下,然后非常严肃的说了句,“有助于发育。” 沉默,沉默。 发育…… 面红耳赤的路寰咕嘟嘟几口干掉牛奶,然后顶着一张热辣辣的脸,把自己用力裹进了毛毯里。 等沙发上悉悉索索的声响平静下来,司远回头看了眼,无声微笑。 灯光下他的那双眼睛,亮的像星星。 键盘的敲击声和点击鼠标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神奇的旋律。 渐渐地,路寰就觉得自己的眼皮有点不受控制…… 确认她睡着了之后,司远轻手轻脚的过去关掉灯,低头盯着她看了老半天,最后小心翼翼的亲了亲她的额头。 最近他的投资做的有点不太顺利。 也许是意识到至少是目前,女朋友赚的比自己还多,他那颗高傲的心灵受到了些许伤害; 也许是看着女朋友这么辛苦,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又或者是这几天无孔不入的航拍器让他烦躁…… 总之,司远罕见的无法保持平静的心态,好几次都没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不仅连续错失了几次买卖良机,有一次还差点就被人套牢了。 从六月初到昨天,他一共赚了五万块。 五万块,或许这听上去也不太少,或许能抵得上某些工薪阶层一年的收入。 但是要知道,光是上次他给高露就有近百万的分红,给路寰的则更多!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假如回报不能在投入的数额上翻番,那就是赔了! 而五万块,甚至还买不起现在安静躺在门口鞋柜里的手工皮鞋。 只是耻辱。 或许,他并不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优秀。 有生以来头一次,司远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第三十九章 路寰是被一阵香气熏起来的。 唔,厚重的,淳朴的香气。 她炸着一颗乱七八糟的脑袋,闭着眼睛抽抽鼻子,“小笼包!” “醒了?”司远的声音听上去简直像是来自远方,是那么的模糊不清,“那就先去洗漱,刚好现在粥还有点烫。” 路寰模模糊糊的哦了声,回去自己的房间冲澡、洗脸、刷牙…… 等她神清气爽的回来,桌上的粥刚好被凉到稍微有点烫的温度,喝下去真是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蟹黄小笼外皮晶莹剔透,都能隐约看见里面丰富的内容,靠近了,就觉一股鲜香扑面而来。 干贝山药粥里有各种蔬菜,精心熬煮了几个小时之后都被融合在一起,入口即化。 如此香醇,连瞌睡虫都给赶跑了呢! 不过…… 路寰喝了一口就哼唧道,“有姜。” 司远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对,驱寒暖胃,这边的湿度大,更要多加注意。” 路寰苦了脸,“有味儿啊。” 司远继续点头,“对,只有味,因为那是鲜姜拧了汁儿加进去的,所以你可以放心的喝,不必担心会吃到姜。” 路寰抽抽嘴角,我根本就不担心好吗,因为我压根儿就不想要问到这个味儿! 然而,最后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喝完了…… 雨下了一夜,现在却还是没有要停的迹象,淅淅沥沥让人心烦。 饭后,跟收拾餐桌的服务员一起进来的还有负责直升机的孙锦亮,他左手对讲机,右手通讯器,装备十分专业。 “少爷,路小姐,北边有几个城市突降大暴雨,伴有强风,不适合飞行。” 司远透过玻璃看了眼外面阴霾霾的天,转头问他,“预计什么时候停?” 孙锦亮说,“因为是暴雨,按照一贯的规律,大约三两个小时就能放晴了。” 司远嗯了声,“那就等等吧。” 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外面又下雨,路寰和司远相对无言了几分钟后,决定去酒店二楼的观景台消磨时间。 观景台临江而建,有大半个台子悬空探出,放眼望去,山峦起伏、江水翻滚,景色是城市中难见的波澜壮阔。 现在刚好又下雨,眼前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远处的小山之间也升腾起一片片朦胧雾气,随着微风不断浮动,颇有些仙意渺渺。 结果路寰刚刚感慨了几句,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番的,那架阴魂不散的航拍器又特么的出现了! 她这个怒啊,真是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不过显然有人比她的火气更大。 司远在发现航拍器的第一时间就对身边的保镖说,“把它给我弄下去。” 具有相当职业操守的保镖毫不犹豫的抓起地上的迷你摆设,上前一扬胳膊,就听嗖! 然后,啪! 估计航拍器的主人也没想到对方会采取如此简单粗暴的手段,根本就来不及躲闪,航拍器一个倒栽葱就扎了下来。 摆设摔了个粉碎,航拍器砸到地上滚了几圈,噼里啪啦的闪了几下电火花,然后就冒起了青烟。 保镖拿起墙角的灭火器上去狠狠地喷了一气,然后言简意赅的告诉闻讯而来的服务人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上去诡异的神清气爽了的司远非常优雅的向酒店经理表示了歉意,并声明会承担一切的损失,然后带着迷之微笑,亲自上talk更新了状态: “按照约定,击落无人机一架,望失主速来联系,届时必定全额赔付。” 路寰:“……=口=!” 众网友:“……” 不过片刻之后,网上就沸腾了,众多身份不明的粉丝发出此起彼伏的狼嚎,并纷纷表示,特么的司小爷真是帅爆了! 男友力破表啊有木有! 不仅如此,网上甚至还发起了“寻找无人机失主”的活动。 大家纷纷呼吁: 艾玛无人机的失主你特么的快出来啊,司先生开好了支票等你哦~! 然而一直到路寰他们坐上直升机,那名失主还在装死。 众网友不由得感慨: 真是自古粉丝多土豪啊,要知道,那一整套的航拍器算下来可要将近二十万呢。 亲自指挥了“击落无人机”战役的司先生看上去心情大好,至少昨晚路寰曾经见到的那种烦躁和失落已经消失无踪。 她四下瞟瞟,见纪清潭和陈鹏他们似乎都并未关注自己,当机立断的往司远脸上亲了下。 卧槽,司先生看上去整个人都要当机了好么!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了,然后一开口竟然有点结巴! “你,你干嘛呀?” 路寰愣了下,然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花都出来了。 噗哈哈哈,司远你的反应太搞笑啦! 纪清潭几个闻声回头,见状也不明就里的跟着调笑,“呦,心情不错呢这是,千米高空的就玩儿上了。” 直升机里的人顿时哄然大笑,就连驾驶员也跟着挑了挑嘴角。 路寰大汗,心道叔叔你倒是专心开你的飞机啊,笑神马啊! 一直等到几个大人都笑够了,路寰才脸红红的跟司远咬耳朵,“我相信你,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一起加油!” 说完,还用力握了下拳。 两个人除了晚上睡觉之外,几乎昼夜不分,路寰又向来是个心细的,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司远的反常之处? 但是既然他选择不说,那么路寰也就会尊重他的选择,因为她知道,司远从来都是个骄傲的人。 不过,既然现在司远看上去已经有点走出阴影了,她也就不介意在适当的时候表达下自己的关心,顺便给予适当的鼓励。 没什么会比在艰难时候的安慰更能促进感情,稳定关系的了。 藏在心里的小秘密被人揭穿,司远难免有点淡淡的羞耻感,不过他还是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好。” 刚到家没多久,路寰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简直繁忙! “阿玉啊,”高露声音中的兴奋简直要突破天际,路寰都好奇她究竟遇到了什么好事,“你想不想养头狮子?” 路寰:“=口=!” 正在帮忙归置行李的司远,“哈?” 慢一步开了视频的高露对着镜头露出一口大白牙,眼睛笑的都快要看不见了,“我现在在非洲野生动物保护基地,工作人员前天刚从野外救回一头被成年雄狮驱逐的小狮子,正在找人领养呢!” 她的背后是一大片广袤无垠的大草原,高高的蓝天上点缀着几朵肆意张扬的洁白云彩,天地相接的地平线上隐约能看见几小片高低起伏的灌木丛。 大风时不时从草原上刮过,带来充满野性的烈烈响动,以及翠绿色的草原上那海浪一般生机勃勃的汹涌翻滚。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路寰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再开口却是一句吐槽,“露露,你真黑……” 这才几天啊,原本白嫩的跟颗水煮蛋似的高露已然大变样,活脱脱似一只酱油鸡! 黑且亮! 如此强烈的色彩对比,越发的衬得她的牙齿洁白,在阳光下简直都熠熠生辉了。 司远噗嗤一声,然后迅速用干咳掩饰。 视频中高露的面孔扭曲片刻,然后故作淡定道,“对啊,这边的阳光就是很强烈啊,而且因为野生动物的嗅觉非常敏锐,为了不惊吓到它们,大家都不允许擦防晒霜的。”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忍笑忍得辛苦不已的路寰在和司远对视一眼之后,双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太,太黑了刚才她一歪头一侧脸都反光了啊啊啊! 高露的脸终于变得黑红黑红的,她带点恼羞成怒的吼道,“笑笑笑,你们特么的笑屁啊!老娘很忙的知道吗?等会儿还要去给狮子梳毛,到底要不要养,赶紧给个痛快话!” 路寰笑的已经快要失去直觉,在地上翻滚了好久才勉强找回语言功能,“噗咳咳,咳咳,嗯,但是露露啊,噗哈哈,啊抱歉抱歉,你刚才说只有一只呀。” “对啊,”高露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然后理直气壮地说,“因为太贵了,我一个人养不起。” 真是哭穷也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 路寰又噗了一声,见她气得跳脚又马上赔礼道歉,然后擦擦笑满脸的泪水,“当然好啦,不过我现在能不能看看小狮子?” 养头狮子当宠物什么的,想想就很带劲呀! “哝,”说着,高露就小跑了几步,然后将镜头对准了一个方向,“虽然现在是有点瘦没错啦,但是饲养员说它的基因很厉害,好好调理一番的话,以后会是一头相当威猛的雄狮!” 镜头里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瘦巴巴的,嗯,然后它正窝在饲养员怀里喝奶,耳朵不住的抖啊抖。 尽管这种抱着奶瓶不撒手,累的快要翻白眼的形态让人完全无法将它跟日后威震八方的形象联系起来,但路寰还是在看到它的瞬间,被狠狠地击中了! 没错,就是那种充满着粉红气息的会心一击! “卧槽,好萌!” 司远忍不住轻咳一声,“阿玉,你讲粗话了。” 路寰激动万分的挥挥手,“这种小细节就不要在意了好吗,啊啊啊好萌啊!养,我要养!多少钱都养!” 高露嘿嘿笑了几声,伸手逗了逗那只完全不搭理她的小狮子,然后说,“前期需要五十万,咱们一人二十五万就好了,等会儿我把账户发给你哦。” 路寰连连点头,看上去恨不得现在就空降非洲,“有名字了吗?” “金风!”高露得意洋洋的说,“好听吧,金色的狂风,既符合日后它的形象,又非常有意义!” 路寰想了几秒钟,恍然大悟,“金风玉露一相逢!” 高露含羞带怯的笑了下,又几乎是示威一样隔着屏幕瞪了司远一眼,你就嫉妒去吧!哇嘎嘎! 金风,玉露。 路寰,阿玉。 高露,露露。 司远呵呵轻笑几声,然后在心中暗搓搓的表示,特么的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送走了心灵受到一万点伤害的司远,路寰又接到了刘进的电话。 自从爆出《织锦》要该拍成电视剧的消息之后,各路跑上门来要求提供赞助的厂商就络绎不绝。 尽管后期路寰真身曝光,并且声明会一手负责投资,然而还是有几家厂商非常的锲而不舍,极其恳切的要求为祖国的文化事业奉献一片热忱。 刘进对这方面的事儿压根儿就不通,也不想搭理,所以跟路寰商量之后,就一股脑丢给了纪清潭,相当的干脆利落。 纪清潭三下五除二的拿下赞助,刘进这才大手一挥,让道具组直接过去拉东西。 最终选定的赞助方就两家,一家是专门做木质复古家具的,另一家是一个刚兴起来没几年,规模不大名声也不显的陶瓷工作室。 经过蹉商,前者负责《织锦》的全部家具摆设,后者则承担了全部的杯盘碗碟乃至花瓶花盆等等。 这么一来,剧组,更确切的说是路寰直接就省下了老大一笔开支,而他们所需要付出的也仅仅是在日后电视剧的宣传海报角落上,印上小小的两行字。 哦,当然,还有片尾最多不过五秒钟的鸣谢。 没有空降兵,没有植入广告,真是棒极了! 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没人不喜欢。 刘进的声音听上去不比高露沉稳多少,“嘿小路,你那个经纪人还真是能干,你这两天有空没?过来看看吧,那些家具绝了!对了,陶瓷工作室那边提供的茶具都不错,道具师有点挑花眼了,不行你过来拍个板!” 路寰一一答应下来,左右开弓的一边点头一边做笔记,两人约好明天上午十点见。 刚喝完水润喉咙,刚开电脑登陆的路寰马上就遭到了威力丝毫不亚于方才高露给予司远的打击。 “系统提示,您被【天下作者群】的管理员移出该群。” 路寰当场就呆滞了几秒钟,然后薄唇轻启,轻飘飘的吐出一个,“草!” 一直等到将近十分钟后,她才回过神来,而且脑袋还是有点晕晕的。 她再次抓起平板,死死地盯着提示框看了大半分钟,最终确认这的确不是错觉。 所以说,自己是被,踢了? 系统提示消息的时间是在两天前,也就是说,她路大爷早在两天前就被人踢了,而且更加悲催的是好几天没登陆的她现在才知道。 麻痹的,为什么啊! 卧槽当初让我进群的是你们,现在不声不响的踢人的,也是你们! 是不是姐姐我脸上婴儿肥尚在,你们就特么的觉得我是软的,可以随便捏? 不行,这事儿她必须得弄清楚了,脾气好也不代表她没脾气! 群里的人她就只认识刀客和老狼,而后者的联系方式她也不清楚,所以还得是联系刀客。 然而一连尝试了十几次,刀客的通讯器一直都是占线状态。 怒气值满格的路寰一把就把通讯器甩垃圾桶去了,完了之后又补上一脚,单手叉腰的指着它骂道,“去你妈的吧!” 但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确切的说从昨天开始,天下作者群里的一大批大神小神级别作者们,就开启了一场热火朝天的撕b大战,而作战双方的主战力就是: 刀客和管理员八狐。 刀客这人一直都大咧咧的,有点四次元,凡事不太爱计较,不过这次的事情真是给他惹毛了,连带着唯一的至交好友老狼也跟着他下了水。 “八狐你给老子出来,你又发什么疯?好好地阿九招你了惹你了,你想彻底撕破脸吗?” 然而八狐只是干脆利落的把阿九踢出群之后,就再也没上线,最后刀客直接就一通电话轰了过去,然后又开启了公共频道,引发了一轮堪称惊天动地的大混战。 啧啧,那规模,那战况,要是让各人的粉丝们知道了,估计得乱。 具体怎么回事儿呢,还得使劲儿往前数。 暑假和寒假两个假期档,一直以来都是商家必争之地,连带着这些貌似清高的作家们也不例外。 没办法,再清高也得吃饭呀。 就算不能出书,他们还可以搞搞签售啊,组织个见面会什么的,好歹也联系下感情、刷刷存在感嘛! 今年暑假,打响第一炮的是老狼,这家伙的读者见面会安排在暑假的第一个周末,虽然也许会略显仓促,但很好的避开了所有的冲突。 然后就算阿九的四场签售。 最后,高/潮来了,紧随其后的就是八狐的书迷会,而且他好死不死的把时间定在了阿九第二和第三场签售会之间! 本来么,在竞争白热化的生意场上,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可问题就在于,当初阿九签售会的时间是先于八狐公布的,然后大约一周之后,八狐的经纪人,也就是他的姐姐,立马儿就公布了八狐的书迷会时间地点。 根据内部消息称,其实原本八狐她姐姐兼经纪人一直在数个时间和地点之间犹豫不决来着,结果看了阿九的安排之后,立马儿就拍板了。 那会儿阿九的真实身份还没对外公布,谁也不知道她就是路大小姐。 当时时间安排表一出来,不少有心人就说了,这是八狐明摆着向阿九摆谱呢。 是摆谱,也是示威。 两者的活动场所靠的不近,时间方面也比较紧凑,除非有条件购买机票,不然势必要舍弃其中一方。 要知道,暑假期间的飞机票和酒店住宿费可不便宜。 更重要的是,很有可能你根本就订不到! 八狐出道早,成名至今都快十年了,而阿九虽然一鸣惊人,但充其量不过还是个出道不满两年的新人。 平心而论,不管是读者基础还是粉丝积累,阿九对上八狐,绝对会输的没边。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大局已定,结果不用看都能猜出来的时候,突然就平地一声雷: 特么的阿九竟然就是路寰! 于是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八狐输定了。 可是公告早已经发布出去,会馆的租金都交了,行程安排已经确定,根本就不能改。 八狐和他姐姐大吵一架,然后硬着头皮去了见面会。 毫不意外的,宽敞的会馆空出了足有三分之一还多的座位,镜头一扫,空空荡荡好不冷清…… 包括刀客在内的很多人都觉得八狐是自作自受,说不好听了那就是活该。 因为他是圈内出了名的爱摆谱,喜欢针对新人,不少人都有过类似的遭遇。 只不过以前他遇上的都是平头百姓,可这次他倒霉,踢到了铁板,所以就栽了。 其实头脑发热的把阿九踢出群之后,八狐也有点后怕,他怕路寰动用关系报复自己。 可是他好面子,而且就算是不好面子,一般人也做不出再掉头拉人进群这么自打自脸的举动。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跟他有点磕磕绊绊的刀客马上就过来兴师问罪了,八狐把脖子一梗,他妈的老子就是这么干了,你要怎么滴吧! 刀客这两年风头正盛,而且路寰的身份太过敏感,倒是有几个挺他。 然而八狐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他的人脉也非常恐怖,最关键的是,大家也实在拿不准路寰这个大小姐写书究竟是不是心血来潮,她能不能坚持下去,以及究竟能坚持多久。 要是路寰铁了心的一条道走到黑那还好办,可要说她有一天突然玩儿腻了要退圈,现在挺她的可不就把八狐这尊大神得罪死了么?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所以大多数人还是附和八狐,或者干脆就作壁上观。 看他们闹得不像,老狼私底下也拉着几个人分头劝和来着,可是刀客对八狐不满已久,后者更是从来就没跟人低过头,老狼劝了几次,也被波及,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老狼那也是坐拥粉丝千万的大神级作者,谁服气谁啊? 好心当了驴肝肺,老子还不惜的管你了呢! 完了之后见好友刀客势单力孤,火力不够,已经沾了一身腥的老狼也一跺脚,挽着袖子正式加入了战局,轰轰烈烈吹响了第二次进攻的号角…… 第四十章 接到刀客电话的时候,路寰心里的第一波气儿都快过了,正琢磨下一步怎么办呢。 听完刀客的话,她整个人都呆滞了许久,老半天才喃喃道,“贵圈真乱。” 刚跟八狐互殴完了不知道第多少场的刀客一听,直接就笑出声来了,“我说妹妹啊,咱不好这样啊,好歹你现在也是圈儿里的人啊。” 回过神来的路寰赶紧道歉,完了之后还感慨,“听你嗓子都哑了,这得多费劲呐。” 那头狂灌雪梨水的刀客清清嗓子,单手叉腰,一只脚踩在阳台飘窗上,非常的战意盎然,“我跟你说,八狐那孙子就是欠收拾,妈的,老是仗着自己的老资历指指点点,看这个不服瞅那个不顺眼的,你等着,我这次非得把他的毛给秃噜干净了不可!要是示弱了,他以后就更无法无天了!” 稀里哗啦说完了,刀客这才猛拍一下大腿,暗道坏了。 卧槽这两天打的忒投入,一时间有点忘形,忘了对面不是跟自己一个套路的了。 路寰却已经笑的不行,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需不需要支援?” 刀客抓抓脑袋,笑,“得了吧,你快别掺和进来了,这儿已经够乱的了。” 路寰却并非全然玩笑,当即正色道,“不管怎么说,这事儿都是因我而起,我就这么置身事外,不大好吧?” 刀客并不在意,实话实说,“你不知道,八狐这么霸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他不满的大有人在,就是一个个的光顾自保了。你这个事儿充其量也就是个导火索,我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想什么呢你!” 当晚,路寰又仔仔细细的把八狐出道至今的消息搜集起来读了几遍,越发的觉得这事儿像当初的“书韵学院流血事件”。 都是双方积怨已久,都是谁也不服输…… 多年矛盾一朝爆发,得了,就像刀客说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要是刀客输了,以后他势必会遭受排挤; 而要是八狐输了,不仅能肃清写作圈儿,刀客的地位也能有个质的飞跃。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路寰自然都是希望刀客能赢的。 可也就像他说的,这事儿自己还真不好插手。 唉,麻烦啊。 心里有事儿放不下的最直接结果就是,第二天路寰去跟刘进碰头的时候都有点萎靡。 刘进先是一愣,然后就问,“哎呦,是不是又有什么好本子了?” 路寰打了个哈欠,“得了吧刘哥,您行行好吧,真当我印刷机呢?有点事儿,昨晚没睡好。” 刘进哈哈笑了几声,点点头,“也是,你最近可够累的,报道上天天说呢,空中飞人,哈哈。” 路寰陪着笑了几声,心道更累的你还不知道呢。 今天主要是最终确定下戏里会用到的瓷器和木器,还有就是四个主角的几个造型不大满意,今天大家凑在一起再合计合计。 四个主演见路寰来了,都特别热情的打招呼,其中女一号魏翎的饰演者杜芸芸还笑着问,“路编,吃不吃芒果干?” 开始的时候大家觉得这么年纪轻轻第一个小姑娘能弄出什么好弄来?不过就是顾忌到她的背景,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敷衍的。 但是后来随着接触的多了,聊得多了,众人就品出味儿来了,合着这是深藏不露啊。 当然,谁也无法否认现在的这份尊重里面,又有多少是来自于路寰投资人的身份,不过至少目前的这种氛围,路寰还是比较满意的。 路寰笑着过去拿了片,放在嘴里咬,然后退后几步看两个女主角的发饰。 比较遗憾的一点就是,没有复古发饰的工作室要求投资,道具组不得不另寻高人,光这块儿的开支就跟淌水似的,花的路寰肉疼。 两个男主角比较好弄,就是衣服和发型,发型基本上就那么几种选择:大背头或是短发。 就是女演员,什么衣服配什么发饰,怎么戴,戴在哪儿,拍哪个镜头的时候要露多少,甚至怎么打晃,都有讲究。 饰演尹尚雪的女二号赵苑是本地人,家庭条件挺好的,演员本身就有种贵气,长相也比较冷艳,真是为这个角色量身打造的。 就是她比较不爱说话,见路寰过来只是笑了下,然后继续低头看剧本。 路寰也不在意,性格什么的无所谓,只要把戏拍好了就成。 不过当那几套戏服上来的时候,赵苑和杜芸芸的眼珠子齐刷刷的亮起来了,就连俩男主角也有点爱不释手。 不为别的,这些衣服那是真精细啊。 针脚整齐是基本,每颗扣子都是配合着样式和花纹精心挑选的,主扣上还有精巧的银链或是嵌宝坠子。 料子就更不说了,该厚重的厚重,该轻/薄的轻/薄,妙的是,几乎通身刺绣。 为什么要说“几乎”呢?因为前期的女一号就是个贫家女,穿的是粗布衣裳,忙于生计的她也实在没那个闲情逸致给自己的衣服上绣太多花,就是随便扎两针敷衍下就完了。 对此,特别擅长炒气氛的杜芸芸还对路寰“抱怨”来着,“路编,您这也忒偏心了啊,他们的衣服都这么漂亮,这冷不丁的一对比,我觉都睡不好了。” 众人听了之后,都特别配合的哈哈大笑,路寰也领情,笑着说,“那不更凸显了你的与众不同嘛!” 杜芸芸和大家一起笑了会儿,又闹,“我不管,路编,到后期的时候您可得好好补偿我一下!” 要是这说笑的对象换了别人,保不齐隔天就能传出绯闻来,可眼前杜芸芸的说话对象是路寰,大家既是同性,年龄差距又大,那就没问题了。 路寰笑着点头,“成,您后期都黑化了,我哪儿敢亏待您呀!” 要不怎么就说有的人天生会看情况,懂得炒气氛呢,这你来我往的一闹,剧组众人彼此间那种陌生的疏离感就淡的多了。 女二号尹尚雪给观众的第一个亮相穿的就是一套酒红色的连身长裙,上面绣满了妖娆的缠枝玫瑰,另外还有一条配套的流苏披肩。 红色配玫瑰,这种风格一般人真是压不住,稍不留神就容易带出一股子轻浮气来,但是赵苑这个姑娘驾驭起来却是毫无压力。 衣服一穿,架势一摆,举手投足间,活脱脱一个从书里走出来的尹尚雪。 其实最初的时候,衣服上绣的是牡丹,因为这种花比较大气稳重,不容易出漏子。 但是在亲眼见过了赵苑,并且跟她聊过几句之后,路寰当即就改了主意。 当晚回去她就撤掉了牡丹样板,重新设计了一套缠枝玫瑰的图案,连夜绣出来。 然后再给赵苑一穿,所有的人都拍案叫绝。 这会儿造型师又给她戴上了全套的首饰,刚大学毕业的赵苑终于难掩小女儿心态,嘴角含笑,爱不释手的偷偷摸了一遍又一遍。 男演员的戏服并不比女演员的简单,甚至更费工夫,也都是精致剪裁的基础上加上各种大气爽朗的绣花。 因为人物设定的雁氏兄弟是世家子弟,那穿戴自然是马虎不得,坐卧行走,各种不同的场合都非常严谨的搭配了不同种类的衣服,基本上平均一集要更换三套,甚至还多。 当然,雁家也不是那种奢靡不堪的家族,穿过的衣服也是会时不时的轮换出镜,可即便如此,这些戏服的质量和数量也足够令人惊叹。 当时刘进和道具组的看了衣服之后就惊呼了,这是要拍一部家族时装秀的节奏啊! 现年23岁的贺瑾饰演男一号雁归鸣,有着丰富模特经历的他性格比较活泼,非常符合雁归鸣的人物设定。 当然最重要的是,身为混血儿的他非常、极其、相当的俊美,偶尔把眉毛一挑,歪头冲你笑的时候,会有一股淡淡的邪气,双眼放出来的电流都快赶上十万伏特了。 他前期的戏服以浅色调为主,多采用了蓝、白两个色系,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会有骚包的紫、红。 模特出身的贺瑾不愧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而且他也非常清楚该如何展现自己和衣服的美,每次换衣服的时候都把剧组的小姑娘们看的口水滴答。 在四个主演中,拍摄经验最丰富的就是男二号,也就是饰演大少爷雁来笙的青年男演员胡之游。 现年26岁的胡之游是正经科班毕业,已经出演过三部电视剧,甚至还去一部电影里说了几句台词。虽然都是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是演技非常不错,也有了一定的人气和粉丝基础。 单看这一点,他不管是比只打过几次酱油的贺瑾,还是只演过一次女三号的杜芸芸,亦或是差不多同样资历的赵苑,都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他有个弱点,而且这一点在拍戏的时候也体现得很明显。 那就是,胡之游似乎已经把自己定位成稳重、可靠的角色形象,出演过的三个角色也无一例外都是这种老实人,或是大哥形象。 可是《织锦》不行,后期的雁来笙人物性格极其复杂,经常放狠,因此上到导演刘进,下到他自己,压力都很大,生怕到时候该狠的时候狠不起来。 这会儿造型师正给他捯饬头,左梳右梳都觉得不满意,见路寰来了,忙开口问,“路编,你看这几种哪个好?” 坐在椅子上的胡之游起不来,忙掀着眼睛跟路寰打招呼,从她这个角度看上去就有点扭曲。 路寰忍不住噗嗤就笑了,“紧张什么呀,我和刘进导演既然选了你们,那就绝对信得过,我也是头一次干这个,咱们共同进步呗。” 胡之游和造型师,还有旁边的贺瑾听了就笑,气氛顿时松快了不少。 不过胡之游的心思还是放不大开,心道你看着可不像是头一回。 其实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路寰虽然年纪小,脸上也是稚气未脱,但你只要跟她共事过一段时间之后,就再也生不出轻视的心。 甭管怎么着,人家那是真的有料。 那谈吐,那气质,那派头,随随便便往犄角旮旯一站,立马儿就能让你完全忽视掉她的年龄。 路寰围着胡之游转了几圈,伸手往他脑袋上比划几下,然后又抬头招呼了刘进过来,俩年龄差半截的人凑一起嘀嘀咕咕老半天,最后刘进大手一拍,“给他把头发接长一点!” 于是造型师又麻溜儿的给胡之游接了头发,然后再小心的修剪成路寰和刘进要求的长度。 路寰看了成果之后笑着比划两下,“把左边的头发往后梳,对,沾点发油,梳过去。哎不行,别要刘海。” 民国男子可能会把头发修剪的很短,也可能会梳成中分,又或者干脆选择更加成熟稳重的背头,但是有一点:没有刘海! 之前胡之游的头发不大够长,怎么梳也到不了脑后,总有那么三搓几搓的耷拉下来,看着就不大那么稳重。 这会儿稍微长点了,整整齐齐的梳到脑后,看着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就上来了,连带着似乎也威严了不少。 最终结果出来,众人齐齐点头,尤其是刘进,当即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胡之游的肩膀,“行了,打今儿起,你就甭剪头发了,留着吧!” 胡之游对着镜子照啊照,也挺满意,觉得自信心又多了些,也就笑着答应下来,心甘情愿。 十点半刚过,陶瓷工作室的人就把一溜儿十套瓷器送来了,往那儿一摆,溜光水滑,让人目不暇接。 今天是室长亲自来的,一碰面就伸出双手来跟路寰握了手,一边握还一边难掩激动的说,“阿九,我可是你的铁杆粉儿,等会儿能给个签名不?” 路寰就笑,学着她爹路铮曾经的样子问,“没问题,合影要不要?” 室长登时就有点高兴地找不着北,然后话唠的毛病就犯了,秃噜秃噜的把他知道《织锦》要影视化的时候是多么多么的高兴,被拒绝赞助的时候伤心的多么夜不能眠,最后得知自己被选上的时候又是如何的欣喜若狂……全都给颠来倒去的说了遍。 刘进和路寰笑的不行,拉着道具师一起挑,最后定下八套。 不得不说,这家名为“古韵”的工作室真是业界良心,瓷器胎质细腻,釉色匀净,上色和花纹都极其典雅精致,每一件都让人爱不释手。 路寰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刘进他们挑花眼了,这换谁都得花眼啊。 忙完了正事之后,路寰主动提出请大家吃饭,结果一出门就见室长先生还没走,甚至他还一再坚持由他买单…… 因为正式拍戏的时候,保不齐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所以不管是戏服还是道具,基本上都是事前预备几套备用的。 有意思的是,几天之后陶瓷工作室的人过来送备用瓷器,还外带一整个后备箱的礼盒,指名是要送给室长的偶像阿九的。 路寰粗粗扫了眼,大小礼盒足足十多个,除了那天见过的十套之外,还有各种精美绝伦的瓶盘碗碟罐盒匣。 其中有一整套共计十件手绘花鸟的咖啡杯和碟子,优雅古朴,触感极佳;还有两套用来装胭脂水粉和小物件的小盒小匣子,更是玲珑可爱,简直就是艺术品。 这些瓷器,价值倒在其次,关键是这份心血。 她刚要推辞,那个负责送货的小伙子就苦了脸,“路小姐,您就收了吧,不然老板说就要开除我!” 室长先生还非常诚恳且惶恐的表示,希望阿九收下,哪怕自己用不了,摔着听响儿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粉丝的心意不能拒绝,哭笑不得的路寰纠结片刻,也就收下了,又让小伙子帮忙带了一整套精装带亲笔签名的《战路》当做回礼。 所谓的生活,就是不断的制造麻烦,不断的解决麻烦,然后再制造…… 《织锦》刚开机,路寰正蹲镜头前面跟刘进一起盯场呢,后面纪清潭就急匆匆的进来,对着她耳语几句,“刀客和八狐公开对战了。” 路寰一怔,脸上明显带出惊讶来了,“怎么可能?” 说着她跟刘进打了声招呼,转头跟纪清潭走到角落,“前儿刀客还说已经看见胜利的曙光了呢,怎么就闹开了?” 纪清潭抬手给自己扇了几下风,“还有更糟的呢,”顿了下,她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才压低了声音道,“唉,其实遮不遮掩也都无所谓了,反正大家也都知道你就是阿九,有人把战火烧到你身上了。” 路寰这次是真懵了,“真的假的?” 纪清潭把手里的平板塞给她看,“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不过但凡有脑子的,都能想到是你。” 路寰接过来一看,好么,网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了。 先是八狐在跟刀客的拉锯战中逐渐走了下风,他就直接公开对刀客取消关注,众粉丝一下子就炸开锅了。 然后被彻底惹毛了的刀客自然吞不下这口气,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过来也对八狐取消关注,网民这才知道,俩人算是彻底闹翻了。 紧接着,也不知道究竟是群里的谁,在网上指桑骂槐的说了好些不中听的,话里话外都是在讲,某新晋作者招摇过市,刀客等人忙着阿谀奉承等等。 就像纪清潭说的,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是最近两年除了阿九之外,还真没什么能掀起风浪来的新晋作者来! 于是众网民一合计,可不就是说的路寰么! 距离这段发言才不过半个小时,可是网上已经层出不穷的冒出来各式各样针锋相对的帖子。 帖子的内容不外乎就这么几个方面: “刀客和八狐的斗争跟阿九,也就是路寰有关系吗?” “路寰私底下真的做出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吗?” 以及,“刀客是否真的像八狐说的那样,对某新晋作者奴颜婢膝”…… 路寰匆匆浏览了几个最火的帖子,都给他们气笑了。 她把平板还给纪清潭,深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的说,“在我爸妈回国之前,解决掉。” 虽说八狐也是个公众人物了,颇有几分影响力,但是真要论起兴风作浪和紧急灭火的能力来,他远不是常年混迹在娱乐圈里的人们的对手。 在纪清潭的运作下,仅仅三天的时间,外界的风向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八狐的团队给他营造的高冷大神形象毁于一旦不说,他私底下打压新人,拉帮结伙的种种举动也被一一曝光…… 短短几天,八狐的粉丝数量就锐减近两成,连带着还有大量人对他路人转黑,甚至是粉转黑。 八狐式微伴随而来的,就是刀客和老狼一伙的进一步崛起,连带着导火索阿九,自然而然也被划分到这个小阵营里去。 于是,这三个平均年龄不到23岁的年轻人,竟也隐隐有了些领袖风范。 风波平息后,路寰趁着暑假还有几天,正式提出跟刀客和老狼见面。 一是神交已久,也该正式见见面了; 二么,这次的事儿闹得这么大,不管对方的出发点究竟是什么,他们在八狐等人针对自己的时候,第一时间站出来多加维护这一事实,绝对是不容否认的。 刀客和老狼也不矫情,问了时间和地点就去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刀客私交甚深的,绝对也不会是八狐那种小肚鸡肠的。 老狼今年28了,光荣的黄金单身汉一枚,交友遍天下。 他早些年曾在一家出版社担任编辑,结果手底下过的书稿多了,心里逐渐就有了谱。 几年前他暗搓搓的化名老狼往自己的出版社投了一份书稿,结果就这么红了,一个人的销量都快赶上当年他们出版社总销量的三四成了。 可想而知,当他们家老板知道真相的时候,内心绝对是崩溃的。 不过即便是红了,老狼这种做法的确是犯了行规,他们家老板也不是个善茬,双方几次三番的交谈下来,没谈拢,老狼就“离家出走”了。 然后老狼就过上了三天两头旅行找灵感,然后蓬头垢面回狗窝闭门不出三个月,从草稿到校正一气呵成的生活…… 对于这种向往自由的灵魂,路寰打心底里尊重非常,因为她也曾经想过,不过总是做不来。 三个人光明正大的在餐厅的临窗那桌边吃边聊,一顿饭下来,顺利从普通朋友上升到了圈内好友的程度。 第四十一章 开学两天前,在外面玩的乐不思蜀的高露终于恋恋不舍的回国,然后就义无返顾的投入到了美容师的怀抱中去…… 虽然路寰事后也经常反思自己的反应不太体面,因为作为闺蜜,你完全有责任有义务包容对方的一切形象啊。 但是,当亲眼目睹那只乌突突的丸子蹦着跳着朝自己扑过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噗~!” 啊啊啊,非洲大草原上的日光啊,真是威力非凡! 开学日起床的时候,路寰才恍然大悟,她都已经高三了啊。 这个暑假发生的事情太多,再次踏入校园的路寰竟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老师和同学们对她的态度也有了些微的转变,无疑是更亲切了,更热情了。 开学的第一天总是乱糟糟的,路寰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都还没干呢,就已经坐上了回家的车。 然而她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是什么,什么呢? 然后一直到次日午餐,遥遥看见卢云笑嘻嘻的跟同桌进餐的几个女同学调/笑的时候,路寰才突然啊了声,她总算想起来究竟是哪里不大对劲了! 瞿鸾! 自打上次从她家做客回来之后,这个小学妹几乎每天都会发两条讯息给她,说点小心事什么的。 可是这个暑假路寰实在是太忙了,忙的跟瞿鸾失去联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都记不清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放下勺子,调出通讯记录翻看。 见她神色有异,司远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路寰头也不抬的说,“突然想起件事来,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呀。” 已经初步恢复白皙的高露抹抹嘴,“什么事呀?” 说话间路寰已经找到了通讯记录,看完之后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果然。” 暑假开始之后十天,瞿鸾就再也没跟她联系过,当时因为挑选演员和《战路》签售会的事情,路寰稍后也就忙忘了。 “果然什么?”高露伸过头来看了眼,然后声音都瞬间拔高了一个调,“啊啊啊为什么是她!你们什么时候偷偷联系了?!” 路寰有点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什么叫偷偷啊,我去她家做客你不也知道么?” 然而高小姐依然有点醋醋的,看过来的眼神都快带点幽怨了,“你变了。” 路寰:“……” 原来日晒不仅会影响皮肤,也会波及到脑子么? 司远沉默片刻,往笑声不断的卢云那桌扫了眼,露出点有些厌烦的表情,然后又转过头来看路寰,“你很喜欢她?” 路寰顿了下,半晌似乎是有点迷惑的摇摇头,“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 其实真要说起来,她跟瞿鸾的交情并没有多深,真正熟悉起来,也不过是打从去她家做客回来之后的那么几天。 而且这种交情也不过仅仅持续了没几天,就再次悄无声息的断掉了,并且直到今天才被她从已经微微蒙上了一层尘土的记忆中扒出来。 可要说没有太多交情似乎也不太确切,因为两人的交流频率和层次虽然不及高露和司远,但也绝对超出普通水平。 她有点苦恼的碰了碰桌上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唉。” 也许瞿鸾于她而言,终究不过是个特殊一点的路人,但是瞿鸾却似乎非常想要得到她的认可。 说的矫情一点,就像是小说中经常会出现的片段: “孤独行走的灵魂突然遇到了此生的第一份温暖,然后便再也无法割舍……” 或许,在瞿鸾迄今为止的,短暂的十几年人生中,路寰是第一个让她感受到些许关怀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于是顺理成章的被认可。 当然,路寰其实还是个比较现实的人,所以也并没有向对方展现什么见鬼的圣母属性。 偶尔她甚至还会想,也许自己是卑鄙的,明明知道是这样,却隐隐也会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信任和依赖感,悄悄地生出某种得意和满足。 啊啊啊啊,人啊,果然还是有劣根性的吧! 自我纠结了老半天,路寰还是觉得,如果在已经享受了对方感情施予的前提下,却在面对这种明显异常的情况时不闻不问,那才是真正的渣到家了…… 而眼睁睁看着她的表情急剧变幻的司远却是挑了挑眉,“想打听就打听吧,不过,最好别牵扯的太深。” 毕竟,那不是普通人家。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其实是个心肠很软的人。 路寰点点头,“我晓得。” 斟酌再三,她很谨慎的给瞿鸾发了条讯息,“假期过得怎么样?” 然而一直到午餐时间结束,通讯器上仍旧是这条信息未被读取。 面对这种结果,饶是高露这个一贯跟瞿鸾不怎么对盘的家伙也不由得担心起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路寰闻言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些意外。 高露的脸微微一红,别别扭扭的转开脸,“咳,我的意思是,平时她不都跟只没长毛的鸟儿崽一样巴着你么,光是讯息就一天好多条,哼。” 路寰笑了笑,“口是心非的露露最可爱了。” 高露哼了声,仰着下巴吧嗒吧嗒走了。 目送高露在前面的走廊拐弯,路寰想了下,还是去了瞿鸾的班级。 远远地见她走过来,学弟学妹们似乎都非常激动,在主动让出前进道路的同时,又叽叽喳喳的簇拥在她身边: “学姐好!” “学姐你来找人吗?” “学姐学姐,我看了网上发布的《织锦》定妆照了,服装都好美哦,都是学姐你自己设计的吗?学姐你好厉害!” “学姐,我有购买《战路》精装版哦,但是因为暑假有点事情没赶上签售会,学姐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 面对这样一群真心喜爱自己的学弟学妹们,饶是并无意召开临时粉丝见面会的路寰也只好先满足他们的要求,该合影的合影,该签名的签名…… 然而即便是拿到了签名和合影,众人也还是不愿散去。 路寰抬手往下一压,等周围环境稍微安静点了,就直接问出了问题,“瞿鸾是不是没有来学院?” 外面这么热闹,她却仍不见瞿鸾的身影,那么就只可能有这一个答案了。 话音未落,学弟学妹们就再次沸腾了。 “哎,瞿鸾?她没有来吗?” “我怎么知道,你才是跟她同班的好吗?!” “哦,说起来,对哦,她从昨天就还没有来哎!” “对啊对啊,她今天也没来。” 一个班级不过二三十人,明晃晃的少了一个竟然没有人能在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路寰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那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她根本没有朋友,谁知道啊!”一个学妹马上回答道,同时脸上迅速浮现出厌恶的神情。 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儿飞快的瞥了路寰一眼,然后用力扯了扯同伴的衣角。 刚才说话的学妹立刻捂住了嘴巴,然后她的同伴很小心的问,“师姐,你找她做什么呀?” 路寰笑了下,“倒也没什么大事,既然她不在,那我先走了。” “师姐慢走!” 目送路寰走远,学弟学妹们又迅速聚集到一起,情绪激动的讨论起来: “路寰师姐好温柔哦!” “师姐好有气质,而且你看见了没有,她超有耐心的!” “你们说她毕业以后会不会被记录到杰出校友名录里面?” “那是肯定的好吧!不过那个瞿鸾还真讨厌哎,师姐竟然亲自过来找她。” “哼,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她竟然还邀请师姐去她家哎!” “对哦,你们说她是不是转学了?” *************** 书韵学院办公楼。 “啊,是路寰同学呀,”年轻的老师有点惊讶的看着她,“你们老师的” “我是来找您的,”路寰失笑,“这么点地方我还是不会搞错的。” “哦,那请进,”老师也笑了,让她进来之后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因为快到上课时间了,路寰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请问老师,您班上的瞿鸾这两天没有来学院,请问您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这个啊,”老师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递了杯水给她,“真难得,你们的私交很好吗?” “谢谢,”路寰一怔,“还好吧,老师为什么这么问?” 老师笑笑,“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因为她已经两天没来上学了,可是第一个问的却是你。” 路寰握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心里突然蔓延开一种无法言表的感觉,酸酸涩涩的。 “插班生本来就很尴尬,而且这孩子又是那样的身份和背景,”老师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摇摇头,“当初知道她要过来插班,不少老师都有过类似的担忧,但是大家没想到的是这种排外现象竟然会这么,唉。” 路寰脱口而出,“她没有转学吧?” “瞿将军还在国内,怎么会!”老师忍不住笑了,“因为前阵子军演的影响,国/家组织了一次野外拉练,瞿将军还是国外时候的老作风啊,哈哈,就把瞿鸾同学丢到女兵训练营去了,大概还要个把星期才能回来上课吧。” 听到这样的答案,路寰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放下心来。 呼,没出什么意外就好。 假如路寰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想来她绝对不会这么想。 因为意外很快就来了,尽管并不是降临到她身边的任何一个朋友身上,而是她自己! 备受关注的《织锦》已经火热开拍,整个剧组的高速运转起来,路寰这个编剧兼投资人也跟学院打了招呼,暂停一切课外活动,下午上完课就往片场赶。 倒不是她想要将剧组的统治权捏在手里,而是希望借助每一次宝贵的机会来多学点东西。 毕竟她已经高三,而且也已经决定一年之后报考导演专业。 得知她这个决定的时候,上至路铮徐曼,下至高露司远,都非常惊讶,因为在他们看来,路寰应该会在编剧或是服装设计,甚至是写作这几个专业中择取的。 然而这是路寰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不是她自吹自擂,她的写作技巧已经完全成熟,所需要的也只是时间的积累和阅历的丰富; 至于服装设计,她也已经总结出适合自己的套路和风格,那些书本知识可有可无; 而编剧,已经写过几十年了,想来就算是再重学一遍也不会有什么质的飞跃。 倒是导演一途,一直都是路寰非常感兴趣,却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未能亲身实践过的。 开始刘进也有点不理解她天天往片场跑的举动,甚至一度以为对方并不信任自己,还郁闷了好几天来着。 不过后来误会澄清之后,他就放开了,不仅非常支持路寰来旁观,而且还会给予她大量宝贵的实践机会。 对此,路寰是非常感激的,然而刘进的话很实在,“没什么好感激的,就算我不教你你也会跟别人学,倒不如我把这个人情揽下来……” 对于路寰这种极其规律的行动路线,粉丝们还都挺开心,因为只要等在片场,他们就有很大的可能性见到偶像。 而意外也往往在大家都掉以轻心的时候发生。 这天,路寰照例陪大家一起忙活到收工才往片场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跟刘进讨论拍摄技巧。 为防止遗漏,她耳边照例挂着电子录入器,但凡听到刘进讲的比较有道理的话就马上跟着重复一遍,回家之后再重新整理。 外面照例有个人的粉丝守候着,杜芸芸还笑,“呦,今儿还是路编的粉儿最多。” 路寰抬头冲外面笑了下,又跟刘进飞快的讲了几句,这才往那边走。 陈鹏与另外一个保镖和警卫围成人墙,将路寰护在内围。 面带笑容的路寰一边熟练地说着感谢的话,一边给大家签名,偶尔还会根据粉丝的特殊程度慰问关怀几句。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生! 一个比路寰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子奋力挤过来,他大声喊着路寰的名字,然后把一个精美的本子递过来,“路寰路寰,给我签个名儿吧!” 他的力气似乎没控制好,挡在路寰身前的陈鹏都让他撞了个趔趄。 路寰见状连忙接过本子来,又出声道,“不要挤,注意安全。” 然而对方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还是继续往前挤,同时原本拉着背包的右手已经往里探去。 陈鹏敏锐的觉察到了不对劲,他猛地推了那人一把,然后飞快地转身,努力将路寰挡在背后的同时大声喊道,“有情况!” 就在下一秒,一种冰凉黏稠的液体猛地泼在了他的身上! 现场几乎是立刻就乱套了! 几十个粉丝先是一愣,然后就失声尖叫起来,后面还没来得及走的剧组人员微微错愕之后也往这边狂奔而来。 就站在路寰身边的纪清潭直接就疯了,她抡起手里的包猛地朝对方砸去,同时还朝着身边的警卫人员吼,“麻痹的抓住他啊!” 路寰真的被吓坏了。 虽然陈鹏预先发现了情况,并做了紧急措施,但因为她完全没有任何防备,还是有一部分液体溅到了她的身上,以及脸上! 冰冰凉凉的,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路寰的大脑有一段时间的空白,她整个人都呆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脸上被溅到的地方开始有细细密密的疼痛传来,她的脑海中几乎是嗡的一声,然后冒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念头: 被毁容了! “小姐,小姐?!”陈鹏不管自己身上滴滴答答的狼狈,一个劲儿的喊着,“阿玉,阿玉!” 刚才替路寰遮挡的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陈鹏是把她搂在怀里的,所以是背对着袭击者。 也正以为此,那些液体除了一小部分溅到头发上之外,全都泼到了他的衣服上,倒是路寰,因为事发时正面朝袭击者签名,反倒是被溅到了脸! “陈,陈叔叔,”终于被唤回神智的路寰声音都在颤抖,她死死地抓住陈鹏的胳膊,脸色惨白,“我有点疼!” 刚追出去几步的纪清潭听到这句话,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一把扯住旁边的人,“去开车,开车!” 陈鹏的瞳孔剧烈收缩,大吼道,“去医院!”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陈鹏已经在试图给路寰洗掉脸上那些东西,可也不知里面究竟掺了什么,清水竟然没有作用。 因为并不清楚这种混合液体的成分,不晓得它在遇到碘酒和酒精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反应,所以陈鹏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所幸虽然路寰在开始的时候喊了疼,可是事后并没有进一步加剧,众人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幸好,不是硫酸! 医生检查过后,微微松了口气,“主要成分是劣质颜料,不过里面还掺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像是农药之类的,还有类似于工业消毒水的成分……具体的还要在更加详细的检查出来后才能确定。” 纪清潭追问道,“那阿玉有没有事啊,会不会留疤什么呢?” 医生连忙摆手,“这个倒不会,她只是被溅到薄薄一层,而且因为她这个年纪正处在生长发育期,细胞系陈代谢的能力是很强的,只要小心调理,完全不会有疤痕。” 有了这话,在场的众人才算是放下心来。 毕竟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小姑娘,要是被破了相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不过。”哪知,才松了口气,医生却又丢出这么两个字来。 “不过什么啊!” 医生让凶神恶煞的纪清潭和陈鹏吓了一跳,脑门子上刷的冒出来一层汗。 尤其是后者,看上去只要自己说点什么不好的,随时都会扑上来把他生撕了。 “不过因为直接接触到了伤者的皮肤,治疗过程中可能会有些疼。” “什么疼?阿玉怎么了?”陈鹏几个还没回过味来的,接到消息的路铮已经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他的脚上甚至还穿着拖鞋。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都快崩溃了,就这么飞车前来,有几个路口都险些跟人撞了。 “对不起老板,”陈鹏一脸羞愤欲死,可话都没说完的就被路铮一把揪住了领子,“老板,我” 把周围都扫了一圈愣是没看到自家闺女的路铮,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 “我的阿玉,怎么了!”路铮死死地揪着他的领子,红彤彤的眼眶非常骇人。 众人平时见到的路铮都是温文尔雅,非常和气的,何曾见过他这样杀人犯一样恐怖的模样? 一时间,大家竟是都被吓住了,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再刺激到他。 “路哥,路哥你冷静点!”回过神来的纪清潭连忙上前劝说,“冷静点啊!” 然而路铮似乎已经完全听不进去,扯着陈鹏领子的双手青筋遍布,后者的脖颈一点点涨成紫红色,眼看着就要翻白眼了。 还没来得及彻底放下的心再次高高悬起,纪清潭觉得自己都快要犯心脏病了。 她恨铁不成钢的往旁边看呆了的几个大男人身上踹了几脚,“操还他妈的不赶紧把人拉开,要出人命了!” 众人如梦方醒,连带着那个被吓傻了的医生也上前来,三五个人连撕带扯的,中间有人还挨了好几下,这才勉强把路铮的手从陈鹏脖子上拽下来。 眼瞅着路铮还要疯,医生都开始考虑要不要给他来一支镇定了,拯救世界的天使终于降临: “爸?” 左边脸上和脖子上都涂了厚厚药膏的路寰在护士的陪同下走出来,看清了外面的情形之后一脸的惊讶,“爸爸,你怎么来了?” 路铮刷的扭头,然后飞快的奔过去,把路寰抱在怀里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遍,最后视线聚焦在她受伤的地方,一下子就泪奔了。 “阿玉啊,吓死爸爸了,咱不干了啊,不干了,爸爸养你,咱以后都不出门了。” 快四十岁的大男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哭就哭了,掉下来的眼泪砸的路寰的手背生疼。 她突然就觉得特别委屈,特别特别委屈,从事发到现在的那些个惊恐也全都在这一刻涌上来。 她一眨眼,眼泪瓣之噼里啪啦的就落下来,瞬间湿透了她的脸。 “爸,我怕!” “阿玉乖啊,别怕,爸爸在呢。” 旁边的几个护士也都抽抽搭搭的跟着淌眼抹泪,医生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敢把伤者情况不明,需要住院观察几天的话说出口。 事发后短短半个小时,一篇名为《路寰惨遭泼硫酸毁容》的新闻就以惊人的速度流传开来,掀起了不亚于原子弹爆炸的巨大轰动! 第四十二章 路铮最终也没把闺女带回家。 爷俩抱头哭完了之后,理智也逐渐回盘,重新开始冷静的看待大部分问题。 刚才路寰是真的怕了,回想起来后脊梁骨发凉的那种害怕。 哪怕曾经她经历过那样艰难困苦的岁月,遭受过外界的质疑,同行们的排挤,以及他人的不信任,可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赤/裸/裸的攻击! 当时在片场,她能勉强维持最起码的冷静,自己稳稳当当的走上车,已经非常了不起。 可现在路铮抱着她一问,那扑天的委屈就夹杂着眼泪哗哗淌满了脸…… 至于陈鹏,这汉子要不是顾忌到有外人在,传出去对路铮爷俩的名声不好,估计当场就跪下了。 嗯,没准儿还会分分钟切腹自杀! 纪清潭的安慰根本不管用,甚至最后路铮出来,对他的舍命相救表示了郑重的不能再郑重的感激之情,也难掩他对自己的谴责。 “先生,对不起,”陈鹏依旧非常自责,跟祥林嫂附体一样,不厌其烦的重复放大着自己的过失,“要是我能再早一点发现,或者让人对那些粉丝提前做安全检查,也就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路铮用力抹一把脸,拍拍他的肩膀,“别多想了,那儿又不是私人场合,而且还是在外面,怎么检查?” “可是!”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路铮斩钉截铁的说,“要不是你,阿玉现在很可能真的就毁掉了。” 他是真的非常感激陈鹏,假如这次泼的真的是硫酸,要不是陈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路寰一准儿完蛋! 就算不是硫酸,当时路寰是正面对着袭击者的,如果没有陈鹏的保护,这些液体很可能就会泼到她的眼睛里! 仅仅是溅到皮肤都能瞬间红肿烧伤,若是眼睛…… 路铮和徐曼就这么一个闺女,要是她出了点什么意外,这一家人也都甭过了。 陈鹏当时真是本能反应,压根儿就没有时间思考自己扑上去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 他的后颈和后脑勺也被溅到了,不过因为有头发和衣领的遮挡,并不太严重,医生刚给他剃了头发,上了药。 路铮反复询问着他的情况,再三叮嘱一定要好好配合治疗,千万不能留下什么病根。 又过了几分钟,司远和高露也一前一后的来了,两人的表情都是一片惊恐,就连一贯稳重的司远也乱了。 “路叔叔!”司远三步并两步的冲到路铮跟前,急忙问道,“阿玉,阿玉她怎么样了?” 不怕丢脸的说一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司远真的腿软了。 甚至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脚底打飘,眼前看到的,耳边听到的,都有一种彻头彻尾的不真实感,好像在做梦。 高露来的路上已经哭过一次,这会儿两只眼肿的跟什么似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路铮看。 怎么就被人攻击了呢?怎么会呢? 就在几个小时前,放学大家分手的时候还笑语盈盈、阳光灿烂的,完好无损着呢,怎么会呢? “你们来了啊,”都这会儿了,路铮也没了往日说笑的心,“她没什么大碍,在里面换药。” 因为伤的是脸,各种神经和血管太过密集,医生也不敢一次性上太多的药,所以暂时是每半个小时换一次,就薄薄的抹一层。 司远还不太相信,面部肌肉抖/动了几下,又声音干涩的问,“到底,怎么样了?” 路铮也没了逗弄司远的心情,当即表情难看的笑了下,“别瞎想。” 他伸手把司远和高露一边一个拉到身边坐下,“没事,等会儿她换完药就出来了。” “路哥,”纪清潭捏着一大摞单子快步过来,气喘吁/吁道,“住院手续办好了,对了,小赵马上过来。” 话音未落,小赵就拎着一个巨大的袋子冲进来,身后还跟着哆哆嗦嗦的刘阿姨。 路铮一愣,忙站起来扶她,“您怎么来了?” 刘阿姨扶着他的胳膊平复下呼吸,稍微喘匀了气就问,“阿玉到底怎么样了啊?” 路铮接到电话的时候刘阿姨正在厨房给路寰煲汤,结果听外面一阵兵荒马乱的,再一伸头就看不见路铮的人了,她还是问了回去拿东西的小赵才知道始末。 一路上,刘阿姨这颗不再年轻的心脏简直要停跳了! 她可怜的阿玉啊,这是得遭了多大的罪啊,真是遭天谴的凶犯啊! “路哥,您先把鞋换了吧,我还帮您拿了外套和毯子。”小赵先帮路铮一起搀着刘阿姨坐下,又把袋子打开,从里面依次拿出路铮的鞋和外套等物。 路铮还没道完谢谢的,今天的第三波人又过来了。 刘进带着三个警/察过来,开口也是先问了路寰的情况,确认没有大碍之后,才介绍后面的人,“这两位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确认了袭击者身份之后马上就来这边取证了。哦,后面这位是我们在门口碰上的,我看在抄路先生你的车牌号,问了下就一起过来了。” 虽说都是警官,但三位的着装明显不同,就是最基本的气场也有区别。 第三位警/官还带着安全帽,他顶着众人火辣辣的视线敬了个标准的礼,然后稍微有点局促不安地说,“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诸位,但是路先生,经多人举报,您的车子在刚才连续闯了五次红灯,并有三次违规转向……” 见鞋刚换了一只的路铮一脸茫然,纪清潭捏捏眉心,上去暂时接替木云舟的职位,“对不起对不起,这位警/官,这件事我来处理。” 陈鹏和纪清潭他们送路寰来医院,而刘进和其他人则是经过一番围追堵截之后,终于将肇事者抓住,然后直接送进了局子! 两个警察仔细询问和取证之后,又问例行公事的问路铮,“路先生,您是想要私了呢,还是” 话没说完的,路铮已经炸了。 他嗖的站起来,暴跳如雷道,“私了?做梦去吧他!我把话撂这儿了,这官司我打定了,你们告诉他,他就准备在监狱里面过他的后半生吧!” 两个壮小伙让他的突然反应吓得倒退了两步,然后一脸为难,“这个,路先生,可是就算是按照法律法规,他也不可能……” “抱歉,我有些激动了,”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路铮瞬间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眼底的寒意已经哗哗的四溢了,“不过这件事,绝对没有私了的可能。” 正扒着门槛抹眼泪的刘阿姨也很罕见的来气了,当即拍着椅子道,“私了什么啊,有什么可私了的?我们阿玉是图他的钱吗?!还是一声不疼不痒的道歉?回头我们找人把他打成植物人,再赔他一辈子的生活费用好不好啊?” 说着老太太又有点情绪外泄,拿着真丝手帕往眼上一捂,哽哽咽咽的哭开了,“哎呦,我可怜的阿玉啊~!”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人民公仆们平时最怕的就是跟年长的人们对上,到时候就算有理也没理了。 更何况,貌似人家说的也挺有道理。 想想吧,任谁家的孩子宝贝蛋似的养大了,金尊玉贵的养着,突然就给人弄成这样,换了谁家的老太太也得跟你急。 而且这会儿虽然是凌晨,但是医院从来就不是缺人的地方。 听见有老太太哭,不少原本还没怎么注意这边的人也都探头探脑的看过来,两个警/察顿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他们欺负人了似的。 路铮皱皱眉,努力心平气和的跟警/察说,“几位也看到了,我们的态度非常明确,麻烦您就这么回去说吧。” 把人送走之后,路铮又对刘进他们表示了感谢,然后亲自去病房套间布置了下,接着就把客房给霸占了。 那边司远和高露正对着路寰满是药味的脸各种唏嘘,前者的脸色差不多跟路铮一样,后者则是平均每隔半分钟就跳起来骂一次娘…… 路铮过去敲敲门,“快十二点了,你们明天还上学,我先让人送你们回去。” 司远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不回去。” 高露也说,“路叔叔,反正我们家里也都没有人,干脆我和司远都在这里凑合一晚上得了。” 路铮不同意,非常明确的摆事实,“只有一间客房,不要胡闹。” “我再去开几间嘛!”高露据理力争。 “胡闹!”路铮把脸一拉,“你当这是酒店啊,说开房间就开房间,没事就赶紧回家,不要浪费医疗资源!” “路叔叔!”高露继续哀求。 然而路铮完全不为所动,转头招呼陈鹏,“你让小赵准备下,把这两个小的送回家,记住了,一定要亲眼看见他们进去了再走懂么?对了,也捎上外面的刘阿姨,还有,让小赵送完人就直接回家吧,有什么事情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陈鹏点点头,刚要出门就听路铮又补充道,“你去医院对面的酒店定几个房间,让小纪他们都去休息,你也去。” 高露还要再说什么,司远却伸手拉住了她,然后对路寰道,“那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高露急了,有点傻眼,“司远,你干嘛呀!” 刚才还不是这样的么,怎么突然就变了立场了?! 司远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又帮路寰盖了盖被子,“睡不着的话可以给我发讯息,不过最好还是多休息,有什么想吃的我明天给你带过来。” 路寰吸吸鼻子,重重点头,“我知道啦,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明天见。” 说着她又冲正在赌气的高露笑笑,“好啦露露,明天见。” 高露哼哼几声,见在场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支持自己的,只好站在一边生闷气。 整个过程路铮都斜倚在门框上安静旁观,越看越觉得司远这孩子挺靠得住,不过相应的,越靠得住就越心塞! 臭小子这个样子,让他想人参公鸡都无处下手好么! 做完一切的司远半强制的拖着高露来到路铮面前,微微欠身,“路叔叔,您辛苦了,那我们先回去,明天放学后再来。” 路铮带点不情愿的点点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飘飘的哼,之后却又特地对高露关照几句。 等到坐在车上了,高露才气鼓鼓的质问司远,“干嘛呀,你就不担心阿玉么?!” 司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只是担心就有用吗?” “我!”高露气结,只说了一个我就无奈的干瞪眼。 司远收回视线,盯着外面黑漆漆的夜幕看了会儿,似乎是稳定了下情绪之后才再次开口,“我们不走,反而会累的阿玉再来担心我们,何苦?” 当晚不仅是路寰父女和一干好友无法成眠,就连网上也炸开了锅,掀起了轰轰烈烈的讨论。 尽管拍照者上传的照片是在晚上用手机抓拍的,而且因为拍照人情绪激动,照片明显有些模糊,但这丝毫不妨碍网民们拼接出事情真相! “天呐,谁来告诉我这些照片是p的!” “真的假的,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太恐怖了,路神到底怎么样了?求知情者告知!” “同求,在线等,特别急!” “我姐今天在医院挂水,我们无意中目睹了真相,所以现在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这是真的。” “啊啊啊楼上的你别跑,到底怎么回事啊,路神伤的严不严重?真的是硫酸吗?” “妈的到底谁干的啊,太缺德了!” 因为求真相的人太多,那位陪姐姐挂水的网民不得不单独开了个帖子,然后尽可能详细的将自己所知有限的真相说出来。 “当时情况非常混乱,而且那个时候我们完全没想到会是路神,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急诊患者,所以并没有多加在意,等到后面听人议论了,在意识到问题大条了。” “就像照片上显示的,路神的保镖貌似帮忙挡了下,但是因为路神当时是面对对方的,所以脸上还是被泼到了。” “哦对了,路爷也来了,然后当场发飙,据说差点闹出人命来。” “铁三角的另外两名成员也来了,不过十二点左右就走了,司远的表情非常吓人。” “听值班的护士讲,路神脸上的皮肤貌似被腐蚀的挺严重的,几个专家一起会诊的,路爷都哭了。” 有了目击者叙述,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立即被证实,而且稍后警方也公开证实了这一消息…… 天亮之后,更多的人们知道了这件事,然后众人齐齐将谴责的矛头指向施暴者。 “枪毙,绝对得拖出去枪毙!” “我路神是挖你家祖坟了还是怎么着,至于你下这么黑的手吗?” “太残忍了,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姑息!” 稍后,路铮公开在talk上表示,这件事他绝对会追究到底,零容忍、零姑息、零退让! 同时,他还贴出了两张路寰上药和包扎之后的照片。 照片上路寰的左脸足有三分之一的面积涂满了深褐色的药膏,甚至眼角稍微往下的位置也有差不多大拇指大小的一块,然后就是脖子上差不多三指宽的一片。 路铮心有余悸的写道,“太可怕了,当我接到消息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我无法想象我的孩子竟然遭受了这种不公正的待遇,竟然会遭遇这种惨烈的情况……” “医生说这些液体的腐蚀性很强,我都不敢想以后阿玉的脸会怎么样,左眼角的那些液体,差一点点就溅到她的眼睛里面去了!” “阿玉从来都是个坚强的孩子,我和徐曼从来就没听她喊过累,可是这一次,她哭着跟我说,爸爸,我怕!我宁肯自己去替她受这份苦!” “然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遭罪,什么也做不了……” 文字描述再如何不遗余力,也不如一张照片来的有震撼力。 这两张照片一出,舆论的热度直接就上了好几个等次。 然而事实是: “爸,擦过了,药膏太多了呀!”路寰眼睁睁的看着路铮亲自拿了个最大号的药刷子往自己脸上抹,忍不住往后缩。 “别动!”路铮抬起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非常认真的刷刷刷,“就是多了才有效!” 最初的几个小时过后,医生马上给换上了第二种以温和调理为主的纯正汉方药膏,不仅能有效防止发炎、预防疤痕,还可以滋养肌肤。 路寰欲哭无泪,“可是,这也有点太多了吧?” 跟医生抹的比起来,路铮这一弄,面积足足扩大了三倍有余! 路寰一照镜子,都被自己的模样给吓坏了,妈呀,有鬼! “爸爸,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说起来路铮就是一阵怒火滔天,“你受伤是假吗?疼的整晚睡不着觉是假吗?差一点迸到眼睛里去变成瞎子,是假的吗?!” 他也跟这一晚上没睡,除了陪路寰外,脑海里一刻不停的想的都是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施暴者接受最严厉的惩罚。 毕竟法律规定摆在那里,就算是他们都不甘心,可路铮还是不得不承认,照路寰现在的伤势来看,就算是判决下来,对方最多不过在牢里蹲三年。 三年? 不行,绝对不行! 这个惩罚太轻太轻,在路铮心里,至少应该把他拖出去套了麻袋痛殴一番,然后在奄奄一息的状态下鞭打三天,暴晒七日,最后丢到世界上最阴暗的角落等死! 对了,等死的过程中还要有人日复一日的对他进行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 那么刨除做假证的办法之后,路铮就只能借助舆论压力,先一步营造出一种弱势群体的氛围来。 没办法,对比起他们这些有钱又有影响力的特权阶级,大众太容易把同情心施予普通群体了! 路铮脸上浓重的杀气让路寰毫不怀疑,假设现在是乱世,那么路铮绝对在第一时间就会亲自操刀上前,将施暴者分尸之后沉江! 等护士替她重新清洗干净又毫不夸张的上好药之后,路寰在床/上挪了挪屁/股,伸手拉住看上去随时都会暴走的路铮,“爸,我饿了。” “阿玉乖,刘阿姨马上就过来了,爸爸先给你削个苹果吧。” 路铮完全没有任何衔接停顿的将自己从满世界的黑暗因素中提出来,然后一脸温柔的拖过小沙发来,坐上面削苹果。 清晨的阳光柔和的落在他身上,温暖的跟朵向日葵似的。 路铮没做过多少削苹果的活儿,这会儿动作就有点笨拙,果皮削不几下就断了,他脸上也频频出现懊恼的神情。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很认真的努力着,试图让手里的苹果看上去不那么难看。 路寰歪头看着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简直幸福的没边儿了! 她伸出胳膊,小心翼翼的穿过路铮悬着的双臂,把自己扎进爸爸的怀里,然后闷声闷气的说,“爸爸,我要是什么都不会了,你养我吧!” 路铮削苹果的动作停了下,然后微微低头,用下巴蹭蹭她乱糟糟的头发,毫不犹豫的说,“养!” 路寰咯咯笑了几声,然后抬头说,“我开玩笑呢,只是伤到了皮肤,又不是脑子,我以后还要养你和妈妈呢!” “但是我不是开玩笑呀,”路铮非常认真的看着她说,“你就是我和你妈的命,只要你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我们怎么样都心甘情愿。” 路寰愣了下,然后再次把脑袋扎回去,哼哼唧唧的说,“爸爸你讨厌死了,又惹我哭,哼!” 路铮低低的笑了笑,刚要习惯性的伸手摸她的头,却又在看到两只手上全都是果汁时生生刹住,继续用下巴蹭蹭,“乖,别怕,有爸爸在。” 于是木云舟一推门,看见的就是如此温情脉脉的一幕,作为单身汪的他顿时就觉得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是啊,他没老婆,所以自然就不会有闺女了!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啊,”木云舟赶紧过去拉人,“阿玉脸上还上着药呢,眼泪混进去不杀的疼啊?” 他是凌晨三点得到的消息,然后就十万火急冲过来的从家里冲过来了。 路铮加紧时间削苹果,完了之后长长的松口气,笨手笨脚的切成块放在盘子里端给路寰,“阿玉啊,来,吃苹果。” 木云舟默默地看了眼分尸现场一般的水果盘,觉得自己充分有理由怀疑路铮是把这颗苹果当成犯罪分子处理来着。 第四十五章 医院外面已经堵满了闻风而来的媒体和粉丝,大半条街的交通都瘫痪了,交警和医院的保安们忙的脚不沾地,哨子吹得震天响,嗓子都喊哑了,可情况依旧没什么实质性的好转。 电视台交通频道的记者也紧急出动,实地考察之后发现采访车压根儿就挤不进去!于是他们不得不向观众朋友和广大市民友情建议,若无紧急事态,还是绕道走的好。 《织锦》剧组的人都很担心路寰,想过来看看吧又怕添乱,各种煎熬。 不光是他们,包括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以及各路粉丝,都被纪清潭带人拦下了,现在除了血亲和他们这几个经纪人,以及作为代表的刘进等少数几个人之外,都禁止探望。 然而就算是不能进来看,也无法阻止粉丝们赶来。 他们带了大量的鲜花和礼物,有秩序的等在医院外面,经检查后送进来的鲜花铺满了整个医院大厅,连卫生间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路寰并没有下去,只是在外面的情况快要失控的时候,以木乃伊的造型探出半截身体,冲大家挥了挥手,以表明她还健在。 于是伴随着排山倒海一般的尖叫和欢呼,无数粉丝泪洒当场,他们留下了自己带来的花束和礼物,然后气势汹汹的杀到了仍扣押着施暴者的警/局大门,开始现场制作大标/语和告示牌,群情激奋的要求严惩对方! 几乎是刘阿姨进门的同一时间,路铮的电话响了,木云舟非常熟练地过去接起来,还没等开口的,病房里所有的人就都听到一个带着哭腔的高亢女音: “路铮你大爷的!我把好好的女儿托付给你,你他妈的一转眼就把孩子看到医院去了!你怎么当爹的?你混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不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你知道我从网上看到的时候多揪心吗?!” 从徐曼吼出第一个音节开始,木云舟就不得不将听筒移动到距离自己耳朵三尺开外,然后数次想要开口解释却完全没有插嘴的机会…… 明明就没有开启功放,但是整个房间的人却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徐曼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直接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吼破了音,“路铮,要是阿玉有个什么好歹,我跟你离婚!” 整个病房的人都呆了,然后满头大汗的木云舟刚要说“嫂子你误会了,我是木云舟啊”,那头已经咔嚓一声,干脆利落的扣了电话。 房间里诡异的沉默三秒,然后齐刷刷的去看路铮。 路铮长叹一声,用力捂住了脸。 路寰不忍心看他这样,过去拍拍他的背,“爸爸,不怪你的,真的,放心吧,妈妈只是有点被吓到了。” 徐曼正在英国拍戏,整天累的跟什么似的,还是她的经纪人照例上网关注国内消息的时候发现的。 徐曼一看这个,登时眼冒金星头脑发昏,险些就给背过气去。 在当妈的心里,孩子的安危绝对是万事之首,现在拼死拼活工作,不就是为了能给孩子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么? 要是孩子出了事,她还拍个屁啊! 出了这样的事情,要让她继续安心在国外拍戏那是不可能了。 幸亏导演也是熟人,徐曼红着眼眶把这事儿一说,对方马上就召集起全剧组来开了个紧急会议。 人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肉体凡胎,谁都有遇上自己或者亲人遭难的时候,大家也都理解。 经商议后,剧组决定最近两天集中拍摄徐曼的镜头,后面的戏份也稍微挪一下,大家一起帮忙,好歹给她挤出了一周的假来。 经纪人简单的一收拾,徐曼就带着全剧组的安慰轻装简行的上了飞机。 跟她差不多情况的还有路铭一家,锡兰果断给自己和弟弟向学校请了假,一家五口忧心忡忡的乘了私人飞机就往华国望燕台市飞…… 刀客和老狼他们自然也知道路寰出事,不过想也知道现在那边肯定兵荒马乱的,俩人也就没在这个时候过来添乱,只是试探着给她发了个讯息,问问情况。 当天晚上路寰连惊带怕的,脸上脖子上那几块地方又都火烧火燎的疼,根本就没那个心思跟亲朋好友报平安。 而且为了保证她的休息,路铮直接就把她的通讯器给没收了,直到次日中午才还回来。 也就多半天的功夫,通讯器的收件箱和未接来电数目已经冲破三位数,眼看着就要爆掉,路寰赶紧一一筛选,不太重要的就让纪清潭帮忙回,关系亲密的就自己回。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三个人心里都没那么多弯弯道道,日常交流起来非常融洽,刀客和老狼也就以大哥自居,这会儿骤然听闻小妹遇袭,俩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刀客非常懊恼地说,“本来应该去看看你的,可是估计去了也是添乱。” 路寰道了谢,又反过来安慰他们。 老狼在视频里摆摆手,“有什么好谢的,我们也就是干瞪眼,什么忙也帮不上。” 话虽如此,他们也还是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就公开发表了对于施暴者的谴责声明,还以分别以个人和工作室的名义呼吁大家帮忙,希望能通过舆论的压力促进严惩凶犯。 两人都是talk的高级vip,海内外粉丝数量加起来超过五千万,号召力非同凡响,这次转发的又是这么严重的事情,很顺利就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上泼了两瓢热油! 不过现在首先要弄明白的问题就是,这名凶犯做了这样过分的事,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和目的? 经过初步调查,犯人名叫李元斌,今年刚满十八岁,还是个大一的学生。 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长得也是十分端正,出身学校虽不是超一流,可却也有些名气。 可以这么说,只要他老老实实的上完学,等到毕业后至少能衣食无忧。 可谁能想到呢,他却愣是想不开,跑出来做了这样天怒人怨的事情。 公/安机关自然是感到惋惜,然而路铮这边却是恨不得喝一声彩! 年满十八岁,很好!你他妈的就等着进监狱吧! 对于犯罪动机,李元斌回答的很干脆,“不为什么,我就是看不惯她!” 紧接着,他就滔滔不绝的开始了对路寰的大肆谴责。 然而翻来覆去的听了好几遍,就连参与审案的工作人员也感到了不解,“你说的这些事,有证据吗?” 李元斌的情绪突然就激动起来,“我看到的难道还不是证据吗?!告诉你们,这个社会就是被这些富二代搞坏的!他们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是普通百姓却在为了那么点可怜的工资累成狗!” “书籍是这世上最后一片净土了,她却连这个也不放过,说掺和就掺和进来,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在座的几个警察都面面相觑,觉得这人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简直沟通不能嘛! 这个时候,一个负责调查的文职人员突然敲门进来,对审理人员耳语几句后退出去。 审理人员点点头,突然问李元斌,“你是那个什么八狐的铁杆粉丝,还是什么官方俱乐部的管理员?那我们是不是有理由推断,你是为了替偶像报复?” 李元斌一怔,然后就跟疯了似的大叫起来,“你们不要胡乱猜测,跟他没关系,就是我看不惯她!” “给我老实点!”审理人员冷眼看着他,“具体原因我们会调查清楚的,有没有人从背后指使你,我们也会查清楚。可不管起因究竟是什么,你已经构成故意伤害罪,而且情节严重,影响恶劣,没什么意外的话,准备好在监狱里待几年吧!” 站着挺高、躺下挺长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还疯疯癫癫的,真是没意思!, 次日,网上突然又有人爆出来,说路寰遇险的事情根本就是八狐一手策划的! 因为他们亲眼看到公安人员去八狐的工作室询问了,而且罪犯李元斌根本就是八狐官方俱乐部的元老级管理员和铁杆粉丝! 于是自然而然的,新一轮热战无法避免,忠于不同偶像的粉丝群公然论战,掐了个你死我活…… 浏览完了最新消息,路寰却摇摇头,“我不认为是八狐指使的。” 因为全国人民都知道前阵子她刚和八狐掐完了,八狐就算是再蠢,也不至于挑着么个时候对付自己,而且竟然还被逮个正着! 路铮却是冷哼一声,“就算不是他指使的,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路寰叹口气,“粉丝惹祸,偶像买单吗?” 果然,傍晚八狐的工作室就发表声明了,非常肯定的说这次的事情是个误会,八狐本人跟这次事件毫无关联。 然而不管到底跟他有没有关联,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上次的旧账再次被翻了出来,不可避免的经历了二次的粉丝小流失。 而且,凶悍到不忿青红皂白的疯狂粉丝永远都是公众人物所避之不及的,这次这么一闹腾,八狐的粉丝毫无反抗余地的被盖上了“凶粉”“狂粉”的戳印,名声算是臭了。 有人替八狐喊冤,可更多的人却说他是咎由自取。 “这叫什么,这就是现实版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八狐自己作风嚣张,恨不得一手遮天,他底下的粉丝也都一个个跟他学着走路带风,看谁都不顺眼,早就名声在外了好么。” “诚然这次八狐有点倒霉,可也不能说他一点责任也没有。身为公众人物,本身就有责任和义务约束粉丝,他却一直都放任自流,甚至在某些时候还拐弯抹角的煽动粉丝替他掐架,现在闹成这个样子,跟八狐平时的作风脱不了干系!” 徐曼和路铭一家是前后脚到的医院,因为陆路堵得不行到处都是伸长了脖子守株待兔的媒体,所以直接是直升机空降到医院顶楼的停机坪。 “阿玉!” 上次分别的时候女儿还是活蹦乱跳白白嫩嫩的,谁承想才数日不见,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徐曼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搂着路寰就开始哭,眼泪哗哗的。 路寰也跟着掉了一通眼泪,刚要开口劝慰,却见徐曼猛地一转身,从经纪人手里抢过包来,冲着身后的路铮劈头盖脸就开始打,一边打一边连哭带骂: “路铮你他妈的混蛋,我走的时候你怎么跟我保证的,啊?” “好好照顾好好照顾,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照顾?!” 徐曼的包是那种四角经过特殊处理的,非常硬,这会儿她又是牟足了力气甩出去,看得人都觉得心惊胆战的,更别提路铮这个挨打的了。 风尘仆仆的路铭带着老婆孩子一推门,就被眼前这一幕唬住了,“这,这是闹得哪一出?” 路寰都给急哭了,见状忙朝他们喊,“大伯,哥,你们快把我妈拉开,真不怪我爸!”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被打的遍体鳞伤却始终未曾还手的路铮终于可以坐下来,左手老婆右手孩子的倒吸凉气。 徐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又控制不住的掉眼泪。 路寰偷偷掀开路铮的衬衣看了眼,忙喊,“妈你看,爸爸背上都破皮了!” 徐曼一听,连眼泪也顾不上擦,点头去看,一看不得了,又哭了,一边哭一边拿拳头捶路铮,“你傻啊,怎么就不知道躲?” 路铮勉强笑笑,“确实是我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该打。” 路铭见雨过天晴,这才点点头,非常镇定的说,“对嘛,男人就得忍着点,给老婆打几下没什么的。” 那边梅丽莎伯母和兄弟天团已经将路寰的病床团团围住,各种嘘寒问暖。 “阿玉啊,是不是特别疼啊?” 锡兰一脸想摸摸又不敢动手的样子,简直坐立难安。 路寰冲他们笑笑,却因为带动了脸上颜色可怕的药膏而显得越发狰狞。 梅丽莎和儿子们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上帝啊!” 奥古斯汀狠狠地拧了下眉,“真是太残忍了,凶手一定要接受最严厉的审判和惩罚!” 锡兰阴测测的笑了下,麻利的将双手捏了几遍,在一片咔吧作响中提议道,“不,大哥,你得明白,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都不够完善,我觉得还是先套麻袋揍一顿比较好。” 路寰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二哥,你想太多啦,人已经被关起来了,就算你想打也打不到了啊。” “没关系,阿玉,”然而锡兰先生并不认为这点事实会对自己的计划构成什么干扰,他非常淡定的说,“他还有家人。” 路寰摸不准这个总是闯祸的二堂哥到底是开玩笑还是来真的,当即大惊失色,“二哥,你会闹出国际纠纷的!” 见锡兰似乎并不放在心上,路寰只得转头向奥古斯汀求助,“大哥,你快劝劝他呀!” 奥古斯汀终于勉为其难的开口,他慢条斯理的说道,“锡兰,你总是改不了这个冲动的毛病。” 路寰刚来的及松一口气,却又听他继续保持着这样云淡风轻的语气和语速道,“你应该先调查下他是否有重要的亲人在国外,果然没有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把人集体拉到国外,比如说,告诉他们在购物过程中中奖,获得一次多人免费出境游的机会什么的……” 他微微笑了下,“这个世界远不如我们肉眼看到的那样太平,出门在外,伤痛总是在所难免的。” 锡兰和特里斯对视一眼,竟然双双对他流露出一种崇拜的神情。 路寰忍不住扶额,低低的哀嚎一声,“大伯,你就不说点什么吗?!” 路铭哈哈大笑几声,带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这小子,真是青出于蓝了呀,哈哈!” 路寰:“……” 傍晚时分,门外有两道脚步声逐渐走近,而且没有任何停顿。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遭到阻拦。 “阿玉,我们来啦!” 伴随推门而来的,是诡异的沉默。 司远和高露看着眼前这一群明显不是,至少不完全是华国血统的人们愣了: 走错房间了么?不等等,貌似有点眼熟啊! 路铭梅丽莎奥古斯汀锡兰特里斯齐刷刷转身,盯着长驱直入的两个小家伙愣了: 谁呀?等等,这个臭小子看上去……特么的莫名让人不爽啊! 刚还浑身疼痛的路铮突然就觉得神清气爽了。 他拍拍手,成功得到所有人的关注之后,非常主动非常热情地替两路人马作介绍: “啊,这是阿玉的两个同学兼好友,高露和司远;这是阿玉的大伯一家!” 右眼皮疯狂跳动的司远突然就感觉到一股森然的寒意袭来,莫名其妙的敌意几乎化为了实质,从他的天灵盖开始,无比尖锐的渗透到骨髓。 那一双双蓝汪汪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司远就觉得自己身上仿佛砸了几座千万吨重的大山! 他似乎看到有一双双黑色的尖翅膀从那几个混血家伙的背后冒出,然后是唇边多出来的洁白犬齿,以及眼中深不见底的寒光四射。 天知道他究竟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没转头就走! “哥,特里斯,你们挡住我啦,”路寰的声音从混血男团背后传出,竟然带着点罕见的撒娇意味,“露露,司远,过来坐呀。” 差不多是路寰开口的瞬间,司远发誓他看到面对自己的三个家伙眼中寒光大盛,随之而来的就是他身上越发沉重的压迫感…… “呵呵,小伙子,多大了呀?” 一直没开口的大伯父突然笑眯眯的走过来,说着还抬手拍了拍司远的肩膀,看上去真是非常的和蔼可亲! 然而…… 视线被大伯父父子四个遮挡了个严严实实的路寰当然没看见司远打了个踉跄,她还有点茫然的笑了下,“大伯你干嘛呀,堵在门口干嘛?” 路铭头也不回的嗯了声,然后继续对司远笑啊笑,“跟阿玉的关系不错哦,听说从小一起长大的?” 高露瞥一眼一直没说话,但是面部却依旧隐隐开始扭曲的司远,突然就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嘤嘤,感觉阿玉的大伯父好可怕肿么破! 从那天开始,司远就再也没能跟路寰单独相处过一次! 因为那满怀恶意的三个混血“恶魔”简直像是开启了轮流守护模式,只要司远他们来,不论何时,总是有至少一个人守在她床前! 而且,只要一过六点,其中一个或是几个就会非常“热情”且“真挚”的说,“司先生,天色也不早啦,鉴于您明天还有学要上,不如先回家休息啊?” 又或者,“作为同学,您能日日不断地来探望,我代表阿玉对您表示真诚的感谢,不过这里还有我们在嘛,司先生还是以学业为主,没有什么特殊事情的话,完全可以不用过来了嘛!” 司远:“……” 开始的时候路寰还挺开心的,毕竟谁都希望看到男朋友跟家人相处愉快嘛。 然而时间一长,她终于回过味儿来了,感情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隔三差五的,奥古斯汀还会一脸语重心长的跟她讲,“阿玉呀,作为这个家庭中唯一的女孩子,我们为你所取得的成就感到骄傲和自豪!” 路寰对他这毫无征兆的,发表演讲一样的架势弄了个满头雾水,有点茫然的眨眨眼,“啊,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啦。”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你的,”大堂哥极其郑重的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十分忧虑地说,“这个世界太过复杂,有那么多的污秽和不堪,阿玉,你一定要提高警惕呀。” 路寰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哆嗦了几下,“哈?” 貌似,貌似画风不对了啊喂! 奥古斯汀伸手给她按了按被子,深邃的眼睛中仿佛有电流稍纵即逝,“有太多太多的人以玩弄他人的感情为乐,他们的意识中完全没有人性可言,道德更无法起到任何约束作用!” “年轻的时候,你或许会被他俊朗的外表所迷惑,”说到这里的时候,奥古斯汀显然是有点不大赞同的停顿了下,似乎是对自己刚才做出的描述不太满意,然后迅速补充道,“俊朗吗,噢显然不是,相信我阿玉,以后你会遇见更多更加优秀,更加风度翩翩的男士。” 路寰突然就想要扶额。 就听奥古斯汀继续道,“然而那些都是陷阱,一旦你失去警戒心,就会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路寰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大堂哥带点忧伤的叹了口气,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充满了担忧的动人眼眸,“所以说,那些臭小子什么的,你只需要远远地踢开他们就好啦!” 路寰:“……” 第四十四章 次日,司远照例来到医院,一开门,里面竟然只有那只最小的蓝眼睛,他的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天知道,连续三天的高强度“作战”,简直让他疲惫不堪。 司远少年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默默地忧桑一把: 我只是去探望下女朋友而已呀,要不要这么艰难? 这才几天呀,偶尔回家一趟的司习甚至都既欣慰又心疼的劝慰他道,“儿子啊,投资理财这种事情呢,肯定是劳心劳力的。不过你还小嘛,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没关系,就当交学费了……” 然而面对如此深沉的父爱,司远却无法如实告诉他:亲爱的父亲呀,最近我的投资已经重新回到正轨,事实上,遇到一点小麻烦的,是另一件事情啊! 路寰显然非常高兴能见到他,让他进来的同时又问,“露露呢?” 司远很可疑的停顿了下,然后才不动声色的说,“她有点事情,来不了了。” 其实,高露的原话是这样的:“司远啊,不是我不跟你共患难,实在是难度系数太高呀!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嘛,对,大堂哥的确是稳重儒雅美色过人,二堂哥也非常的倜傥不羁俊雅风流,就连三堂弟也是男神预备役,可是阿远啊,仅仅有美色是不够的呀!” “你也知道我是个非常有同情心的人啦,哎呀你这是什么眼神!咳咳,我就是拍照片了那又怎样?!所以说啊,每天看你被各种花式刁难,我还是非常难过的呀,既然看不下去,那我就索性不看了……” 于是乎,司远少年迅速沦为孤军作战,简直令人心酸! 然后就在司远刚刚走到病床前面的时候,特里斯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彬彬有礼的一欠身,右手往沙发上虚虚一挥,“请坐。” 司远沉默着看了看距离自己仅仅几步之遥的床头木凳,再看看三堂弟先生让出来的客座沙发…… 两者之间足足隔着三米远! 路寰强忍着想要捂脸的冲/动,“特里斯,你干嘛呀?” 特里斯少年站得笔直,单手放在背后,一手虚虚握拳置于腰腹间,非常坚定的跟她说,“作为一名绅士,我是不会放任这种单身男女深夜共处一室的危险事情发生的。” 即使大哥和二哥不在,我也会坚守好岗位的! 因为叔叔曾经给出过承诺,只要我做到了,他就会于百忙之中抽出一点宝贵的时间,给予我在音乐上的指点…… 短暂的沉默之后,路寰饱含歉意的看了司远一眼,真是辛苦你了! 司远默默地回了个眼神:还好…… ************* 与此同时,网上突然掀起了一波如惊涛骇浪般的舔屏活动! 众网友纷纷表示,美色攻势来的太快太强烈,我们有点承受不来。 一篇名为《谁来拯救我万劫不复的灵魂》的文章,以惊人的速度火遍全网。 文章中有这样的片段: “唔,我陷入了深深地自我谴责之中,对,我是一名路粉,而且自认为是铁打的那种,然而这几天,我深深地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了羞愧。” “路神受伤,我和其他粉丝一样感同身受,而且无比强烈和迫切的希望犯罪分子得到最严厉的惩罚!就在三天之前,我还难过的睡不着吃不下,然而现在……” “我,我我,啊啊啊大堂哥我的嫁!你就是那从天而降的一道圣光,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狠狠地击中了我的心灵!” “我是那么的渴望,渴望卑微的匍匐在你的脚下,虔诚的亲吻你的西装裤腿儿……” “嘤嘤嘤,我有罪,我不忠,我竟然在路神遭受痛苦的时候,如此可耻的感到了丝丝窃喜!” 在这篇长达四千多字的文章中,这位匿名作者使用了各种令人面红耳赤又眼花缭乱的词汇来表达自己复杂的感情,那种愧疚和欣喜交织的情绪…… 然后在最后一段,她又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贴出了几张高清街拍图! “我已经堕落,可是又不甘心于此,所以请亲爱的网友们帮帮我,请你们审判我,我堕落至厮,是否情有可原?” 短短十分钟,文章下面的留言数量就冲破四位数,然后热烈奔腾的向着五位数发起猛烈的冲击! “嗷嗷嗷大堂哥我的嫁!” “马丹,屏幕突然好脏,我得好好舔舔!” “不得了,键盘进水了,双手打字以示清白!” “嘤嘤,他在看我,再看我,再看我我就把你吃掉啊啊!” “卧槽大堂哥从车里跨出来的时候,那大长腿简直了!” “然而我又无法控制的萌上了二堂哥,同时脑海中稀里哗啦的脑补出了一部荡气回肠的,兄弟禁忌!” “……暗搓搓的排楼上,简直就是霸气攻x健气受的真人版啊,当然最关键的,是颜值逆天。” “噗,楼上的逆我cp啊!” “……” “喂,本文是言情,求放过!” 于是,最后众人审判的结果就是: 楼主无罪,yy有理! ************ 在外界因为各种看上去稀奇古怪的理由闹得轰轰烈烈的时候,案件审理方面已经进入了新一阶段。 李元斌的父母从外地过来,要求私了未果之后,只得为儿子聘请了几位律师。 对,就是几位。 一开始路铮和徐曼还担心,万一李元斌的家境并不富裕,或者干脆就是那种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弱势群体,那么就麻烦了。 因为一旦遇到那样的情况,不管究竟孰是孰非,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有各种所谓的非盈利机构跳出来帮助弱势群体维持人权或是和平…… 然而很快的,警方就调查清楚了,李元斌的家境非但不贫穷,竟然还相当宽裕。 李元斌的母亲是沉醉于打牌搓麻的全职主妇,而父亲则拥有一家中等规模的家具生产工厂。他虽不敢称大土豪,家中却也有数百万存款,再加上不动产和工厂的估算价值,身价保守估计能在七八千万上下。 得知真相之后的众网民纷纷惊呼,原来竟是小富撞上了大豪,吾等平民还是安静围观的好。 这年头真是,没点身家都不好意思打官司了呢。 路铮等人也是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行了,你们就等着倾家荡产,从头再来吧! 住院产生的各种治疗费用,因为受伤无法继续维持两个国际品牌的代言产生的经济损失,以及最关键的精神损失费,共计,两千八百万。 当然,这只是经济方面的,其实路铮他们在意的一直就不是金钱,而是后面的大头:刑罚! 召开家庭会议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明确表示了: 我们不缺钱,缺的是欣赏对方在悔不当初和痛苦纠结中百般挣扎时候的快乐! 律师已经帮忙调查过了,表面看来李元斌的父亲虽然很风光,但实际上他手头并没有多少可以动用的流动资金。 在外包/养了数位情人的李父想要在不伤筋动骨的前提下支付赔偿款,根本不可能。 而此人偏偏又是个相当自私的人,在不触及到他根本利益的前提下,一切都好商量;可要是有人告诉他需要冒着破产的风险来让儿子免除牢狱之灾? 最终的结果,谁知道呢! 理所当然的,当李元斌的父亲了解到受害人方要求的赔偿数额时,当场翻脸,怒斥这是敲诈! 然而路寰的代理律师非常淡定的掏出一沓厚厚的文件,面不改色的说,“李先生,作为律师,我非常负责任的提醒您,您的每句话都有可能作为被起诉诽谤和中伤的陈堂证词,另外,这是我方事先做好的赔偿明细表,每一条每一款都经过了公正,相信可以解答您的一切疑问。” 李父被气得脸上青白交接,却还是在己方律师的提醒下,阴沉着脸夺过资历,气鼓鼓的浏览起来。 然而仅仅看了两行,他就看不下去了,一甩手丢给秘书,咬牙切齿道,“你给我念!” 秘书迟疑了下,还是吐字清晰的念了起来:“因面部受伤无法参与本年度zz品牌和bd品牌的代言广告拍摄,因此损失的代言费,前者350万,后者460万……入住医院病房套房,每日3500元,另有治疗” “够了!”李父没听完就拍着桌子一跃而起,冲着路寰的律师怒喝道,“老子告诉你们,老子是不会赔偿的,一分都不赔!” “您确定?”律师扶了扶眼睛,再一次询问道。 “确定!” “那好,”律师点点头,“下次见。” 说完,他就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 门刚在他背后关上,李父就抄起烟灰缸砸了过去,然后在哐一声巨响之后黑着脸对秘书说,“你给我联系下……” 赔偿金额公开之后,民众的反应不一。 一些人当即义愤填膺【又或者称之为酸溜溜更合适】的说,“这可真是因人而异啊,平民就算是死了,顶多赔偿个三两百万的也就顶了天了,这个倒好,就是烧了块皮,呼啦啦的就跑出来三千万!” 不过绝大部分的人认为,或许在平常人看来这个报价有点高,但是放在路寰身上,完全已经是打过折之后的了。 有粉丝马上为大家算了笔账,一笔笔都列的清清楚楚的: “根本就不贵!今年是路神发书的第二个年头,本年度截止现在也就是半年不到,可是两部共计四本的书,海内外销量已经超600万册。要知道,路神签的可是百分之二十的超a级版税分成!光是前半年的版税收入,大体估算就在三千六百万以上好么!” “所以说,这份报价根本就没计算写作方面受到影响所产生的损失,已经替李元斌省了多少钱啊,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真算上的话,李元斌他爹分分钟破产好么!” “更不用说还有耽搁的两个代言,而且经过了这么糟心的事,路神的新作想不受影响都难,会不会夭折都难说……” 甚至还有更加细致的人跳出来搅混水,因为他别出心裁的替大家算了另一笔账: “请看事发当日路寰的穿戴!路爷真是宽宏大量,这些被毁的衣物都没让李元斌赔呢,不然还得多!” 下面就是当日路寰的穿戴一览表: v牌黑白格子短风衣,六万八; c牌休闲长裤,四千五; 同样c家机车短靴,两万三…… 嗯,于是一夜之间,李元斌迅速顶掉之前多少年的坑爹熊孩子们,一跃成为新一代的坑爹小能手! 网上越炒越热,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只要没有意外情况发生,李元斌的罪名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李元斌究竟能被定成什么罪,以及最终接受怎样的惩罚。 事发后一个星期,曾经过来询问情况的两名警/察又来了。 这次,他们是带来了最新的调查结果。 “路小姐,”其中一个稍微年轻点的问路寰,“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你是否跟天下作者群中的某些,或者是某个人起过明显的冲突?” 在一边站着的路铮和徐曼一听,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新的进展?” 老成一点的那个说,“二位先不要着急,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我们仔细研究了李元斌的通讯和上网记录,发现了他经常活跃的几个论坛和交流群,其中一个倒是跟路小姐有点关系。” “从时间来看,大约就是在路小姐被移出天下作者群前后,李元斌所在的那个读者交流群中就开始了针对路小姐的,比较集中的讨论,而且这些讨论绝大部分还都是比较负面的。” 路寰听后点点头,“所以呢?” 还比较负面,呵呵,估计私底下也没少了各种恶意诽谤吧? 两个警察似乎对她不咸不淡的反应有点意外,相互看了一眼之后才道,“其中一个ip,跟李元斌的交流非常频繁,而且她的言语中非常巧妙的掺杂了大量煽/动/性和怂恿性的言辞。” 路铮挑挑眉,双臂环胸,“您的意思是,他是被人蛊惑的?” “对,”老成点的警察点点头,不过马上又说,“但是因为他已经年满十八周岁,所以调查出这个情况的直接反应就是,被告又多了一个人,而并不会对李元斌的审判结果产生太大影响。” 有了这话,路铮才算是放了心。 徐曼摸着路寰的脊背,带点心疼的问,“阿玉啊,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无意中让什么人记恨上了?” 路寰想啊想,还是没有头绪。 她觉得自己说话做事一直都挺谨小慎微的,既没明晃晃的炫富,也没开口闭口戳人心,没见隋岑他们都老嫌自己小老太太么! 就这么着,除了八狐,她还能得罪谁啊? 冥思苦想老半天的路寰不得不向人家求助,“对不起,我实在是没什么头绪,您就直接告诉我得了。” “也好,”警察点点头,“她在群里使用的名字是夜色如水,经查证,她的真名是徐珊,也是天下作者群的成员来着。” “徐珊?!” 一听这个名字,路寰觉得自己就跟遭雷劈了似的,一瞬间精神都有点恍惚,有种三观俱碎的感觉。 在座的四个人见状都问,“怎么,你认识她?” 路寰扶额,颇有些无奈的说,“严格来说,不认识。对了,她的笔名是不是深鸢?” “对!” 确认之后,路寰深深地叹了口气,觉得整个人都有点不大好了。 还记得当初刚入群就有人找她要角色演戏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作家么,就是深鸢。 两个人的交集就这么一点点,真是不要三言两语就给讲清楚了,都用不了半分钟。 说完之后,不光是路寰,就连路铮他们也都有点接受不了。 “就这个?” 路寰用力点头,表情无比认真,“对,就这个。” 如果是真的,这事儿也有点太可笑了! 哦,你就仅仅因为相当空降兵不成,这就对人家怀恨在心? 天底下没这个道理呀,且不说你本来就不是演员,而且之前俩人根本就不认识,人家凭什么对你有求必应呢? 房间里很诡异的沉默了老半天,路寰突然就有点好奇了。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能不能看看她都说了我什么呀?” 俩警察对视一眼,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文件夹递过去,“也没什么好保密的,相关谈话内容的打印件都在里面了,你看看,也顺便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 徐曼帮忙接过去,一家三口头碰头的搁一块翻看起来,越看越火大。 “夜色如水”整个一副知情者的架势,对阿九和路寰的双重身份都各种摸黑: 什么“高高在上”啦,什么“恃才傲物瞧不起人”啦,什么“对粉丝态度恶劣,拿着文学当游戏”…… 总而言之就是从头酸到尾,似乎她就是那个传说中被瞧不起,被玩弄了感情的粉丝。 她甚至还不止一次的在群里煽风点火,明里暗里的说要“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什么的。 就在事发前几天,徐珊竟公然在群中邀约其他几个对路寰心存不满的人,约定一起去片场给她难堪云云。 甚至往她身上泼颜料这个馊主意,就是徐珊最先提出来的,还得到了好几个人的赞同。 当然,最终的结果就是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好几个人都没去…… 虽然到达现场的并不止李元斌一个,可真正动手的,却独他一份。 嗯,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个锱铢必较蛇蝎女遇上了无脑傻逼粉儿! 看完之后,路铮和徐曼的脸都黑透了,差点拍了桌子,“就这种思想境界的人还配当作家么?这不明摆着祸害人民嘛!” 诚然,李元斌这个二百五罪不可赦,但徐珊这种稍有不顺心就挑拨离间、煽动人心的,也绝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真要论起来,她的性质甚至远比李元斌还要恶劣! 当天下午,知名女作家深鸢,也就是徐珊就被带走协助调查了。 面对事实,她当场供认不讳,不过还是狡辩说,她就只是一时被气昏了头,胡言乱语几句而已,并无恶意。 至于怂恿李元斌“教训”路寰,更是没影儿的事儿,从头到尾都只是李元斌一个人瞎激动,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人证物证俱在,哪怕徐珊和她的律师再如何巧舌如簧也不可能颠倒黑白。 不管李元斌最终结果如何,徐珊教唆犯罪的事实已定,轻则罚款,重则入狱。 就算她表现的再冤枉,忏悔的再诚恳,对同行嫉妒、陷害是事实,推动犯罪分子给受害人造成无法挽回的精神和经济损失也是事实,造成严重的身心创伤更是不容辩驳。 世上没有后悔药,徐珊辛苦营造的文坛女神形象一朝被毁,想要再续之前的辉煌,无异于痴人说梦。 包括当事人路寰在内,几乎没人能想到这件事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大转折,一时间都有点接受不了。 现年36岁的深鸢也算是年少成名了,她在大四那年因为一部灵异侦探小说一炮而红,之后一直保持着那种有点出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形象,是无数粉丝心目中的女神。 粉丝间流传的深鸢的照片也多是长发飘飘的清秀面容,各种文艺各种飘渺,偶尔在talk上发布的言论也属于那种仙儿到不大接地气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现在却突然爆出了真相:特么的她竟然是个毒妇! 面对这样人前一面人后一面的所谓“女神形象”,众粉丝泪流满面的同时纷纷大呼上当,可谓是倍受打击,深觉多年来自己的感情都受到了欺骗,有种世界崩塌的沉重。 更有人满是敬畏之情的感慨道,“贵圈真乱!” 本以为文学世界是超脱于一切世俗之外的纯白象牙塔,可当那层笼罩其上的轻纱被揭去,世人才后知后觉的感叹,原来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第四十五章 【真的】 徐曼在家待几天不容易,这次请假回来就一直窝在医院里,把路铮赶回家之后霸占了客房。 她也是被吓坏了,生怕再有什么激进分子过来找路寰的麻烦,要不是理智犹存,估计她能把自己跟女儿拷在一起。 一周的假期转眼就只剩下两天,娘俩越发的珍惜起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恨不得掰成四十八个来用。 每次护士进来换药,徐曼都跟着唏嘘,偶尔还会躲在路寰看不见的角落偷偷抹眼泪。 她捧在手掌心里养大的闺女,待人接物都是一流的,谁也挑不出错儿来,对个保洁阿姨都是开口谢谢闭口麻烦的,怎么就碍了别人的眼了呢? 在洗手间飞快的补个妆,徐曼换了一脸的笑出来,“阿玉啊,该起床了。” 一推门,却见刚哎了一声的路寰已经坐在窗边的书桌上奋笔疾书。 徐曼走近了,就见那张几乎占据了整个桌面的白纸上已经遍布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号,还有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联系的汉字。 她过去顺着女儿的头发,“怎么这么早起来?” 路寰飞快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下,复又低头猛写,一边写一边解释道,“昨晚做了几个梦,然后突然就有了点灵感,想要赶紧记下来,不然该忘了。” 她是从床/上爬起来就直奔这儿的,洗脸刷牙什么的都还没来得及做,更别提梳头了。 这会儿低头写东西,耳朵两边散着的头发就会不断地垂下来,然后她也就不断的用手顺过去,然后头发再垂,她再顺…… 徐曼微微叹了口气,知道劝不住,也就没劝,她只是轻轻地拢起路寰的头发,一边梳理一边道,“头发也顾不上梳了,垂下来的时候不会蹭的眼睛不舒服么?” 路寰嘿嘿笑了几声,带着鼻音撒娇,“我不会编么,妈,你帮我弄吧?” “你啊……”徐曼笑着戳了她一指头,然后就十指翻飞的编了起来。 一个继续低头写,一个站在后面编,倒也互不妨碍。 路寰的头发已经长到后背蝴蝶骨下面的位置了,平时保养得好,又黑又亮,拿在手里跟一匹最上等的黑色绸缎一样,非常顺滑。 徐曼很少有替女儿梳头的机会,一年能有那么几次也就不错了,因此分外珍视。 头发从一边拢起来,然后顺着生长的方向轻轻挽几下,最后在斜后方插上簪子,非常的俏皮活泼,而且睡觉的时候也方便,只要抽掉簪子就能一下子散开。 弄好头发之后,徐曼端着镜子给女儿前前后后的照了几遍,娘儿俩都美得不行。 徐曼刚要说什么,就被震动的电话叫了出去。 出门之前,徐曼还不忘嘱咐路寰一定不要太劳累。 给她打电话的是纪清潭,人就在客厅里,也是怕打扰到路寰才没敢进去。 见徐曼出来,纪清潭迅速走过去,压低了声音道,“徐姐,李元斌那边有动作了。” 徐曼对她摆摆手,两人从房间里出来,轻手轻脚的关了房门,来到外面的阳台上继续说。 “什么动作?” 纪清潭道,“那边聘请了几个心理专家,貌似是想给李元斌做心理鉴定。” “心理鉴定?”徐曼一怔,随即大怒,“事到临头了,他才想起来要当傻子吗?” 法律有规定,有严重心理疾病的人是不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应该是这个意思没错。”纪清潭的表情也是愤愤的,觉得那边的人挺无耻。 徐曼又没有一点女神形象的低声咒骂了几句,“能拦下吗?” 纪清潭摇摇头,“够呛,因为李元斌周围的人也普遍反映他的举止行为有点异于常人,暴躁易怒什么的,提出这种要求也算是在合理范围之内。” “我管他合不合理,”徐曼当即暴躁道,“什么异于常人,骗鬼呢,就算是他异于常人,距离神经病还早呢!想通过这个逍遥法外,没门!” 顿了下,她又问,“路铮知道了吗?” 纪清潭点点头,“知道,这件事就是木云舟告诉我的,貌似路先生已经有对策了。” 纪清潭一般称呼路铮为路哥,这里的路先生,指的就是路铭。 “大哥?”徐曼想了下,点点头,“也好,大哥见多识广,想必会有对策。” 纪清潭嗯了声,又安慰道,“徐姐您也别太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徐曼甩甩头发,阴测测的哼了声,然后咬牙切齿道,“当然,就算是告不倒他,我也能整死他!” 纪清潭忍不住扯扯嘴角,心道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前几天自己雇主的二堂哥还摩拳擦掌的要把李元斌套麻袋里揍一顿呢,这会儿当家主母就已经想要把人整死了。 这一堆人平时看着一个赛一个的和气,平易近人,可一旦触到逆鳞了,瞬间就变成了嗜血的兽…… “对了,”徐曼又道,“前几天路铮让人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有点眉目了,”纪清潭突然非常那啥的笑了下,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才小声道,“不过还不够重量级,李元斌的父亲是个暴发户,平时行事就有点嚣张,小辫子一抓一大把。再有个两三天,估计就能让他泥菩萨过江。” 纪清潭还真是想看看,这么个自私鬼一旦陷入了自身难保的情况,究竟还会不会真心营救他的儿子。 “两三天啊,”徐曼挺遗憾的感叹了句,眼睛盯着病房大门看了会儿,摇摇头,“来不及了啊。” 她的假期就一周,两天后她都不在这儿了。 纪清潭也跟着唏嘘一阵,“不过现在通讯发达,有什么事儿我保证第一时间告诉您。” 徐曼点点头,又紧了紧身上的披肩,“也只好这样了。” 见她脸上难掩黯淡,纪清潭忙岔开话题,“呦,徐姐,您今儿披的披肩好漂亮啊,花纹大气又古朴,绣的真细致,纯手工的吧?” “对吧?”一说这个,徐曼的注意力果然就移开了,当即难掩骄傲和得意的眉飞色舞道,“今儿头天上身呢,阿玉做的,这是一整套呢,天干地支主题的,他爸也有一套,不过是丝巾……” 早上十点钟,奥古斯汀带着俩弟弟过来,先问了路寰的情况,又低声跟徐曼汇报了情况。 路铭定居的国家正是心理学的发源地,那里汇聚着无数举足轻重的心理学专家,是天下所有研究心理学的人们的向往之地。 李父发迹,毕竟也只是近二十年的事情,充其量也就是个爆发的,不仅眼界有限,财力也有限。 加上此次李元斌一案开庭在即,他也委实没有多少时间细细的想了之后再做,所以请的几个所谓心理学专家也就是国内时常在大众面前露脸的那些,真正有造诣的重量级人物他是绝对请不动的。 而路铭不同,他家大业大,人脉又十分恐怖,就算他本人不认识,可是毕竟那么一大群神通广大的朋友摆在那儿,朋友又有朋友,几道弯拐下来,总有几个能跟心理学大师们扯上关系的…… 奥古斯汀道,“父亲已经跟那边的几位好友联系过了,大家都有心理学方面的朋友或是亲属,最晚下午就能有消息,您请不要担心。” 徐曼微微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辛苦大哥了,也辛苦了你。” 奥古斯汀笑笑,真是如同春风拂面,“为家人做点事情,算不得什么辛苦。” 徐曼拍拍他的手,不置可否,“你这几天跟着你爸东奔西跑的,看着都瘦了,来,刘阿姨刚煲了汤,你也喝一碗。” 路铭骨子里就是个精明至极的商人,追求的从来就是成倍的回报,用路铮的话说就是,石头里都能榨出金子来! 这次回国,当然主要是探望小侄女的,可剩下的时间他也没闲着,不仅抽空见了国内的几个代理商,也拉着长子奥古斯汀出席了两次会议,顺便拿下了一个大单子…… 第二天路铮过来的时候,跟着来的还有隋岑,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路寰激动得不行,要不是路铮按着她,一准儿能从床/上蹦起来。 隋岑还是一如既往的具有流浪气息,不过就是胡子稍微修剪了下,脖子上应景的换了条稍厚点的羊绒围巾,看上去倒是年轻了几岁。 他笑了下,“刚参加完首映式回国,在国外听到你这事儿也挺担心的,就过来看看。” 这时候路寰的伤势已经大好了,起码消了肿,而且被腐蚀的皮肤也已经好了大半。 可饶是这样,隋岑乍一看也给吓得够呛,“这都谁干的啊?忒缺德了,亏他能下得去手!” 问了详细情况之后,隋岑的视线落到桌上那一摞鬼画符一样的纸上,笑了,“呦,真是轻伤不下火线,都这会儿了还写呢?” 路寰有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只是有个大概,还有很多需要改动的地方。” 隋岑也不见外,拉了椅子坐下,又问,“我能有这个荣幸提前看看么?” 路铮想也不想的说,“不行!” 路寰和隋岑就笑,前者亲自拿了,按照顺序排好了才递给他,“当然行,不过有的地方不大完善,您看了之后别笑话我。” 隋岑笑个不停,指着她对路铮说,“看见了么,你们两口子的心眼儿都集中到她身上了,人小鬼大。” 被拐着弯儿的骂了蠢,路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即非常爽快的抬头挺胸,“那是!也不看是谁的闺女。” 隋岑的嘴巴张了老半天,最后无奈的捏捏额头,觉得跟这种不要脸的人简直没法沟通。 最近出的事儿比较多,路寰也的确是受到了惊吓和打击,连带着一个多星期都睡不好,也就是最近几天才稍微安稳点。 刚出事的前几天,她总是梦见有人拿着货真价实的硫酸往自己脸上泼,那种铭心刻骨的疼痛几乎让她以为是真的。而且梦中总是黑漆漆的一片,她叫的嗓子都哑了,也没人过来救她。 然后一直到后期,包括大伯一家都来了,被亲人环绕的路寰终于开始摆脱那种噩梦连连的情况,晚上睡觉再也没被吓起来过。 然而梦,却还是继续做了下去。 不过也不知是外界信息太烦乱了,还是有了惊吓后遗症,路寰开始频繁的做那种天马行空的,光怪陆离的梦。 天空中游的鱼,水里飞的鸟;雪山上奔跑的独角兽,以及蔷薇丛里翱翔的雄鹰…… 连续几天之后,路寰突然就有了一个非常新奇的点子,她就像串珠子一样,将各种有趣的构思串联到一起,写出了一个剧本。 确切的说,是一个电影剧本的雏形。 一个看上去平凡无奇的少年过着平凡无奇的生活,然而突然有一天,当他在床/上醒来,展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匪夷所思的世界。 在经历了一天冒险之后,次日醒来的少年却发现他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梦,但这种想法却在他看到自己掌心握着的独角兽毛的时候,骤然消失。 兴奋不已的少年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家人,但是理所当然的,没人相信他。 就在少年满怀着失望进入梦乡之后,他竟又一次的来到了那片神奇的土地…… 看完了之后,隋岑老半天没说话,最后路寰都快让他给看毛了,这才幽幽道,“小姑娘人不大,挺有想法啊。” 路寰带点忐忑的问,“隋叔叔,您觉得怎么样?” 隋岑把剧本拿在掌心拍了几下,想了下才说,“你也知道,我的专长不是这个题材,可我从业也这么多年了,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倒不是奉承你,我就敢说,这是个相当优秀的剧本。” 路寰顿时松了口气,刚要习惯性的谦虚,就见隋岑把手一摆,“不过,估计你也知道咱们国内行业的现状,这种题材估计吃不开。” 路铮本来想要插嘴来着,但是见他越说越深,也不敢耽误自家闺女的事业,就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当背景板了。 路寰点点头,也有点忧伤,“对啊,我愁的就是这个。” 不光是吃不开的问题啊,关键是,估计直接就没人能拍啊。 电影的分类方式有很多,比如说古代的现代的,现实的科幻的,真人的动画的…… 当然,也有赚钱的,赚名气的。 像是那些为最广大人民群众所熟知的,票房高到让所有人都羡慕的恨不得得上红眼病的,基本上都是商业大片。 商业大片中当然不乏“才色兼备”的,但是除了这些就没有优秀电影了么? 当然不是。 有很多电影,这其中大多数是文艺片,会被打上叫好不叫座的标签。 它们不优秀吗? 可是为什么不红呢? 因为这类影片要么深奥晦涩,十分难懂,要么就是反应的某些问题让人看过之后心里沉甸甸的,甚至产生某种极其危险的灰色心里。 既然是花钱看电影,在生活工作双重压力下挣扎的绝大部分的人们当然是愿意买个“爽”,而非什么自己找虐…… 而很遗憾的,路寰这个剧本虽然不虐,却非常费脑子,因为如果不是边看边思考的话,看完之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刚才看了什么。 再说拍摄方面吧,一来国内的确没有特别擅长这个题材的导演;二来,假设维持路寰的初步构想不变,国内确实也挑不出几家后期特效公司能完成里面的特效。 看完了路寰的剧本,隋岑心里就一个想法: 姑娘,你这是要成精啊! 因为不管是剧本的出发点和立足点,还是深层次表达的东西,都完全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有,甚至是能有的人生感悟。 世界上从来就不乏天才,隋岑自认也是其中一员,而且他迄今为止也见过不少才华横溢的。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有点那啥。 “隋叔叔,隋叔叔?”见他在自己眼前走神,路寰忙叫了几声,又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隋叔叔?” “啊?!”隋岑回神,眨眨眼,“咱说到哪儿了?” 路寰笑,“叫好不叫座么。” “哦对,”隋岑一拍大腿,“你这个剧本,就算是拍出来,也肯定是叫好不叫座,而且毫不客气的说,咱们国内喜欢这个的人太少了,就算有几个业内人捧你,大家也会觉得他们是看在你爹妈的面子上说假话。” 听了这话,路寰刚要说什么,就听路铮幽幽来了句,“阿玉啊,爸爸拖累你了。” 隋岑失笑,毫不客气的喷他,“滚边去!” 路寰捂嘴笑,差点就在床上打滚了。 几个人笑完了,隋岑又道,“阿玉,不知你想过去更大的舞台没有。” 路寰一怔,心跳突然就加速了,因为她几乎可以猜到对方下一句会说什么,“您的意思是?” 隋岑点点头,“你可以去参加绿橄榄电影节。” 当今国际上最具影响力的电影节有三,其中在永久中立国瑞士举行的绿橄榄电影节不仅最负盛名,它所钟爱的恰恰就是“叫好不叫座”的文艺片。 因为江山代有妖孽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咳咳,尤其是文艺片这个题材,每年都会有不少思想奇葩的年轻人拿着他们那些旁人几乎完全无法理解的片子过去参赛,而这其中还真就有不少令从业多年的老油条们也拍案叫绝的优秀作品。 但是因为各国法律不同,比如说有的国家规定十六岁就算成年人了,有的是十八岁,有的甚至必须到二十一岁,这就直接导致了有些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碍于这样那样的规定不能来参赛。 而且让这些毫无经验的年轻人跟从业数十年的老人们竞争,实在是有点不人道。 所以在六年前,绿橄榄正式设立了u-20的最佳新人奖项,专门用来鼓励那些尚未踏足过电影圈的新人们。 前面几个获得该奖项的年轻妖孽们要么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优秀电影人,要么正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惊人态势崛起,可谓前途无量。 只要这六个人不自己想不开,毫无疑问,他们绝对会是新一代电影界支柱。 所以说,只要路寰能拿下这个奖项,哪怕只是个提名,那么以后路铮和徐曼真的公开支持女儿的电影事业,就也不会有人再说闲话了。 不过路寰还是有点担忧,“可是,我不会拍呀。” 隋岑当即哈哈大笑,“谁让你拍了?放着那些导演都是好看的吗?” 还拍,这么点儿大的丫头会写已经够惊人的了,要是再会拍,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隋岑笑完了才说,“我认识几个擅长这方面题材的导演,倒是可以帮你引荐下。” “真的?!”路寰这次是真的蹦起来了,“那谢谢您了!” “哎,先别忙着谢,”隋岑摆手道,“咱们丑话说在头里,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就是帮忙提一句,具体行不行,还得人家说了算。” “那是肯定的。” 路寰连连点头,表示理解,同时在心里感慨万千。 要不怎么说起/点高的孩子往往更容易成功呢,就拿刚才的事情来说吧,因为自己是路铮和徐曼的孩子,所以能轻而易举的见到那些神坛之上的大导演,而普通人也许就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 不过也正因为她站的起/点太高,所以她必须取得十倍百倍于常人的成就! 只有这样,她才能不辜负所有人的期望,才能对得起他们! ************ 三天后,有匿名人士突然爆出李元斌之父在外包/养多名情人,并育有两个私生子,他的太太和儿子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而外界在替他统计身价的时候也出错了,名义上他的那些不动产中,有两栋别墅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秘密转到他的情人名下,而照现在的市价,这两栋别墅总价值估计在一千八百万上下。 也就是说,李父的身家,其实只有外界人们所知的三分之二! 跟这条消息一起爆出来的,还有海量照片可供下载,简直贴心! 外人知道之后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不说,光是李家内部就已经炸了锅。 李元斌的母亲按照匿名人提供的地址和照片,竟然真的找到了丈夫的情人,然后两方对峙之后,当场扭打在一起…… 这还不是高/潮,最妙的是,打的难舍难分的原配和情人被路人拉开之后还是谁也不服谁,于是就一起去了李父的工厂,都要求他跟对方分手,遭到沿途人民群众的热烈围观和肆意嘲笑。 结果李父心烦意乱之下恼羞成怒,头脑发热的推了情人一把,反手又扇了原配一个耳光! 这下可好了,刚还针锋相对的两个女人在呆滞片刻之后,突然就爆发出了空前的默契,一前一后扑上去对着李父穷追猛打,原配更是当场撂下话: 离婚! 这真是,怎一个狗血了得啊! 好多网民都替李元斌捏把汗,同时不无恶意的说道,“李同学危险了啊,因为法律明文规定,婚生子和非婚生子均享受同等待遇,具有相同的地位,也就是说,等你爸百年之后,你要和你的另外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分割财产啊……” 不过马上就有另一批网民非常“善解人意”的安慰道,“不要担心啦,现在李父正值壮年啊,反正出轨又不犯法,没准儿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私生子爆出来呢!万一里面再有一个可以媲美李同学的熊孩子,说不定到时候这点家产等不到李爸爸百年就给折腾光了……” “哈哈,爸爸再也不用担心他的财产分割!” 看完网上的最新消息之后,路寰沉默半晌,然后将视线转向哼着小曲的路铮。 她非常冷静的问,“爸爸,你老实说,这事儿跟你有关系么?” 路铮顿了下,然后眨眨眼,一脸的无辜,“什么事?” 路寰:“……” 算了,再也不要问你了…… 第四十六章 几天后,李父突然说李元斌的精神状况有问题,正式提出要让国内的两名心理学专家对儿子进行精神检测。 看热闹看的不亦乐乎的民众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个明晃晃的大话题,于是火速展开了新一轮讨论。 “看把人家李总都给逼成什么样儿了啊,都不惜把儿子说成是白痴了,李总,是亲生的吗?” “楼上别混淆概念啊,白痴是白痴,精神病是精神病,小心李总揍你啊。” “貌似李总最近特别忙啊,既要捞儿子,又要跟老婆打财产保卫战,真是辛苦啦。” “噗!李总真是重情重义,要我说呀,您外面不还有两个备用儿子么,反正这个已经长歪了,干脆就别要啦!” “楼上怎么说话呢?怎么能不要?一旦放弃的话,那就是三千万啊,不破产怎么凑够这笔钱?” “李太太也是女中豪杰,关键时候迅速跟李总的几位小妖精们结成统一战线,这是要釜底抽薪呀!不过李太太,您这是也不要自己的儿子了么……” 外界热议滚滚,李元斌的精神检测照常进行,结果自然是精神状况异常。 而根据法律规定,李元斌的惩罚将会被大大减轻,不仅会免于牢狱之灾,甚至就连赔偿金也很可能大幅度削减。 然而未等大众猜出路寰这边要如何应对,路铮就以受害者监护人的身份对该结果提出质疑,并要求复查。 李父当然不想同意,可他是钻了法律空子,路铮更是循规蹈矩的照着法律来,他就是想要反驳也不行。 然后,被路铭从遥远的德国请来的萨德曼先生诊断之后,非常肯定地表示,尽管李元斌先生的性格可能稍嫌偏执,但精神状况完全在正常范围之内。 也就是说,他完全是个正常人! 本来对这个领域并不怎么了解的人还在奇怪来着,这老头儿究竟谁啊?怎么他一说话就都不敢吱声了呢? 结果上网一搜索,好么! 萨德曼,国际知名心理学家,几个大学的心理学终身教授,是能在世界上最权威的心理学杂志上开设专栏的大牛之一! 原本大家觉得李父找来的几个所谓专家就挺牛逼的了,可是跟人家一比,真是鲸鱼和小虾米的区别。 不少心理系的学生都激动得不行,得到消息连夜就往这边跑,怀揣着点撞大运的侥幸,只希望跟萨德曼见一面,最好还能跟人聊一句,得个指点什么的。 不过大牛表示他老人家很忙啊,这次也是受朋友所托来为一个小姑娘伸张正义,扫平邪恶之后他老人家还得回去编书育人啊,于是次日一早就乘着专机飞回去了。 有幸在机场偶遇的人表示,嘿,那专机上的家徽看着还真眼熟! 萨德曼的诊断结果一出来,这事儿基本上就算是盖棺定论了,不光李元斌铁定了没跑,就连被他爹请来帮他做鉴定的那两个心理学专家也被牵连,被质疑职业道德不说,更是有被吊销行业资格的危险。 外界尘埃落定的时候,路寰接到了瞿鸾的电话。 小姑娘先是对她进行了慰问,又对没能在第一时间前去探望致歉,最后还问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老实说,将近两个月不联系,最近的事情又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再次听到她的声音的路寰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笑了下,“已经进入到最后的步骤,该抓的都抓起来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瞿鸾有点闷闷的哦了声,还是觉得非常羞愧。 路寰觉察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瞿鸾飞快的否认道,快到有些诡异,“呃,挺好的。” 对方既然不想说,路寰也就不勉强,只是问了些别的,“听说你去参加拉练了,感觉好厉害啊,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能跟我说说吗?” 这样带点要求的话,瞿鸾还是第一次从路寰口中说出,心里顿时就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成就感,于是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下来,“好啊!” 在医院里待了这么多天,连出去放个风都不行,活动范围就这么一亩三分地,向往自由的路寰真是闷得脑袋上都快要长草了,做的那些梦不要说写个电影剧本,估计拍上七八个系列都够用的了。 一句话:她无比迫切的想要接收点新消息调节下生活。 而瞿鸾所处的环境是她和她周围的人都未曾涉足过的,可以说完全就是个未知领域,自然而然的引发了她的好奇心。 终于觉得自己有点用处的瞿鸾带点小兴奋的从户外负重二十公里跑讲到障碍越野,又从障碍越野讲到射击比赛…… 她不大擅长讲故事,专业用语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路寰听着听着就圈懵了,然后俩人又倒带重来,一个解释一个听。 路寰听得津津有味,瞿鸾讲的也很有成就感,一直到天都擦黑了还意犹未尽。 中间停顿的时候,路寰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貌似某个名字被提到的频率非常高啊。 她清清嗓子,带着点小八卦的试探着问,“那个杜秦,是谁啊?” “啊师姐你不要提他,我烦死他了!”打开话匣子之后的瞿鸾警惕性明显降低了不少,至少一开始不愿意讲的事情现在也肯说了,“他就是个混蛋!” 路寰更好奇了,因为真的很少从瞿鸾口中听到这种风格的□□啊。 在路寰的再三追问下,本来就找不到人可以吐槽的瞿鸾终于别别扭扭的说,“那什么,我爸让我去相亲!” “什么?!”路寰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你爸让你去干嘛?” 就算平时再大大咧咧,瞿鸾本质上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谈到这种话题总是有点放不开。 于是她马上改口道,“其实也不是啦,啊啊啊,不过我爸他们就是这个意思啊,还总是特别嘱咐杜秦照顾我什么的,真是烦死人,我用得着他照顾吗?” 路寰忍不住扶额,觉得自己的三观可能又受到了点冲击。 如此看来,自己之前担心的早恋算什么呀?人家那边的老爹都特么的主动替自己还在上高中的女儿相看了啊! 不过瞿将军,您确定没弄错自己女儿的年纪么?她是十几岁,不是二十几岁啊。 酣畅淋漓的抱怨了一大通之后,瞿鸾的声音又像是失去了活力,蔫巴巴的,“师姐,我知道爸妈都不喜欢卢云,可是,可是” 其实路寰倒是能理解瞿将军他们。 且不说卢云本人是否行为端正、思想上进,光是他爸爸那种迫不及待扒靠山的举动,就很难取得别人的好感,换谁摊上这么个亲家都得膈应。 再者,鉴于之前闹得那么凶,现在圈内人基本上都知道是瞿鸾在倒追卢云,最关键的是,后者根本就对她没意思! 在所有人眼中,这是何等荒唐的一件事! 不管瞿将军是不是女控,是个父亲都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巴巴儿的去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想必这次的“相亲”跟它也不无关联。 当然,这些都是从瞿将军的角度分析的,而客观来讲,这也绝不是一段被看好的感情。 两个人在一起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这一点卢家虽然有高攀之嫌,但假若两人有真感情,那也就不算什么。 可问题就是,瞿鸾完全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首先这个大前提就不成立。 …… 两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路寰试探着说,“瞿鸾,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感情的事情是勉强不来的,该放手就放手吧。” 瞿鸾的声音有点发抖,路寰几乎可以想象出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师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他,可是他从来就不回复我的信息,我听说前几天他有跟人去酒吧玩了,还飙车。” “我也想放弃,可是一旦这么想了,就特别难受!” “我不敢跟我爸和我妈说,我爸只会骂我,我妈就只知道跟我讲门当户对。” 语无伦次的说了老半天,瞿鸾突然就哭了,一边哭一边问,“师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呀,呜呜,我难受。我知道师姐你受伤了,不该拿这种破事儿烦你的,可是你一问,我,我就忍不住说了,师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 “我不喜欢杜秦,他比我大五岁,特别虚伪特别奸诈,还大男子主义,可是他爸跟我爸是好多年的战友,我不敢,也不能跟他撕破脸。” 如果说之前她跟卢云的事情,路寰自认还能说点什么,可一旦涉及到另外一位大佬…… 妈的,听多了会不会被悄无声息的灭了口啊? 好在瞿鸾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今天也是实在憋坏了,才稀里哗啦说了这么多。 隔着电话哭了老半天,瞿鸾才哽哽咽咽的笑了笑,“对不起啊师姐,我就是说说,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是真没人说心事啊: 爹妈都是独生子女,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堂啊表的兄弟姐妹;就一个哥哥吧还是个死心眼,妈妈又压根不相信什么感情。 亲爹?呵呵,算了,这事儿本身就是瞿将军一手促成的,不抄起皮带来揍她就谢天谢地了。 路寰说,“没关系,我这点伤基本上没问题了,巴不得能有个人跟我聊聊天呢。” 说来说去,她还是不能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 一个人的出身不同,代表的利益不同,肩负的担子自然也就不同。 普通人家要为柴米油盐犯愁,可拥有被无数人羡慕的身家的她们呢? 至少普通人能肆无忌惮的谈几场只论感情的恋爱,至少普通人不会被一个完全就不认识,更不了解你的人攻击…… 倾诉一番之后,瞿鸾的心情明显好多了,她说,“对了师姐,我弄了一整套军械模型,可精致了,明天让人给你送过去哈。” 挂掉电话之后,路寰忍不住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出神,一时间心头思绪翻滚。 “阿玉?”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奥古斯汀把果盘放在床头柜上,轻轻叫了她一声,“在想什么?” 路寰沉思良久,问,“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人活着真不容易。” 奥古斯汀高高的扬起眉毛,在她对面坐下,双腿交叠坐着,两手在膝盖上十指交叉,“哦?” 路寰笑了下,“大哥你不要想太多啦,只是,只是在医院住了这么久,看了好多生老病死,有所感悟罢了。” 奥古斯汀点点头,然后毫不留情的揭穿她的谎言,“据我所知,在你住院期间,至少是这一栋楼里,并没有任何一位病人去世。” 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片刻,路寰捂脸,“大哥,你不要这么较真啊。” 好歹她也是个文学工作者啊,偶尔伤春悲秋一下什么的,您就不能成全我? 奥古斯汀低低的笑了起来,深邃的眼睛里荡开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好看的一塌糊涂。 路寰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家伙是故意逗自己玩儿呢! 她挺无奈的看着奥古斯汀,也跟着笑了起来,同时心中忽然感到一阵轻松。 算了,如此沧桑的一灵魂了,还矫情什么啊! 笑完了,路寰又问,“大哥,你遇到过什么不喜欢,但是却又非做不可的事情吗?” 奥古斯汀微微错愕,点点头,“有。” 路寰惊讶于他的毫不掩饰,“大哥?” 作为榜样和路标,你好歹也长篇大论的教导我一番呀,总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让我压力很大呀。 奥古斯汀站起身来,长腿一撇来到路寰面前,然后弯下腰,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声音低沉的说,“人总是需要背负属于自己的责任的,不是么?” 至少在某些方面,上天是公平的,你享受的越多,所背负的也就越多,而以后要牺牲要抛弃要付出的,也更多。 路寰唔了声,然后又听他说,“不过阿玉,我们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说完,奥古斯汀抬手看了下腕表,“时间不早了,洗个澡就休息吧。” 路寰点点头,挥挥手,“大哥晚安。” 握上门把手的奥古斯汀轻轻笑了下,“晚安。” **************8 时间一晃就进了十一月,天气彻底冷下来,路寰也终于可以回家了。 因为还要上学,锡兰堂哥和特里斯堂弟已经提前跟梅丽莎伯母回去,只有路铭和奥古斯汀留下,而他们也将在一周之后回国。 相处了这么久,路寰也有些难舍难分起来。 而且一旦出院,也就意味着她马上就又要回归到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大宅的情况了。 路铭笑着说,“不如阿玉就跟我们一起回国吧,反正只要带着药就好了嘛!” 拎着个大袋子出来的路铮马上朝他撞过去,“借过!” 奥古斯汀抬手摸摸路寰的脑袋,“春节我们还会过来的,乖。” 路寰失笑,“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什么乖。” 司远和高露也过来接她出院,然而却什么也插不上手。 高露还好,所有人对她都非常热情,可是司远就苦逼了。 先是被大家集体无视,后来又各种嫌弃他挡道…… 司远无语望天,明明那么宽那么宽的路,可是人家偏偏想走他踩的对地方,能有什么办法呢? 正想着,路铮又动作非常明显的挤开他,然后一脸认真地抬头看天,“阴的很厉害啊,气象台从昨天就预报有雪了,没什么遗漏的话赶快走吧。” 说完就半推半抱的把路寰弄上了直升机。 堪堪站稳的司远:“……” 在机舱里隔着玻璃跟他遥遥对视的路寰:“……” 不知怎么着就稀里糊涂被夹带上直升机的高露:“……” 马丹,你们倒是问问我的意见啊,卧槽我家司机还在楼下停车场等着啊! **** 也不知路铮是不是开通了预言功能,直升机刚起飞没多久就开始下雪了。 在天上看下雪的感觉绝对跟在地上不同。 你不知道雪花究竟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们要到哪里去,视线中只是纷纷扬扬白茫茫一片,周遭的一切都渐渐模糊,最终被覆盖。 ********** 从医院回到家,就好像从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重新回归生活。 路寰的脸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几个浅浅的印子,想必再过些日子就会光洁如初。 两个月欠下的功课要补,跟《织锦》剧组欠下的沟通要补,甚至准备参加绿橄榄电影节的电影剧本《幻与实》也要进一步修改…… “专访?” 正低头勾勾画画的路寰一怔,终于抬眼看向纪清潭,“什么专访?” 纪清潭挑挑眉,“感情我刚才都白说了啊!” 路寰讨好的一笑,双手合十告饶,“纪姐你大人大量,我这不是还没熟练掌握一心二用的技巧么。” 纪清潭笑了声,“算了,我也知道你忙。” 她说的专访是国内最红的时尚娱乐杂志之一《魅力》发出的,能有资格做专访的无一不是一线和超一线的大咖们,最难得的是,这本杂志的三观比较正,后台也硬,自创办之日起就没出过□□。 路寰听后难掩惊讶,“我哪儿来那么大的面子?” 纪清潭不赞同的皱了下眉,“怎么这么诋毁自己,你还不红啊?连续两年蝉联作家年收入排行榜榜首,电视剧还没拍完的就有多少家电视台排着队的求播放权。” 路寰忙道,“今年还没过完呢,哪就蝉联两年了。” 纪清潭捂嘴笑,“你这话要是传出去,真不知道能给你拉多少仇恨!是,今年还没过完,可你这会儿的版税收入都拉下别人多少了,哎哎跟你说正事儿呢。” 跟李元斌的官司打赢了,李太太又闹着跟李先生离婚,几个情妇怕以后生变,也拉着两个私生子一起要求分割财产,真是热闹的跟马戏团似的。 本来么,这年头在外面偷腥的男人多的很,可大多都是藏着掖着的,至少面儿上做个忠厚老实的模样。 这会儿李父在外彩旗招展的事情一曝光,不少原本跟他有生意往来的人未免担心走得太近沾一身腥,纷纷跟他划清了界限。 正在谈生意的突然中止,正在合作的也说完成这段之后可能不会再继续合作…… 真是应了那句话:奋斗半生,一朝回到解放前…… 面对这样的结果,虽然大多数是拍手叫好,觉得李元斌一家是罪有应得;或是事不关己一笑而过;可还是有不少人作妖,说路寰这么做有点太过了的。 “李元斌的做法的确是有点太激进了,可既然路寰并没有大碍,也不必做得这么绝吧?这是活生生搞垮了一个家啊!” “以前光听说想毁掉一个家就让他去吸毒,现在又出来了新的,想毁掉一个家,就让他去跟路大小姐对着干吧!” 甚至还有不少网站故意歪曲事实,偷换概念,大量发布诸如“李元斌得罪路寰,不仅自己前途尽毁蹲了大狱,整个家庭也支离破碎”的文章。 这个“得罪”用的非常微妙,因为它虽然能在某种程度上表现部分事实,但却带有非常明显的诱导性和指向性。 明白真相的人也就罢了,他们自然不会多想,可要是之前并不了解内情,或是对事实真相似是而非的网民读了,很容易就会造成一种误解或者说是心理暗示: 李元斌其实并没有多大的错,他错就错在得罪了一个不能得罪的人,而且对方还极其的赶尽杀绝,所以下场才这么惨。 尽管现在这种舆论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可等到路寰这边逐渐淡忘,不再计较的时候,某些有心人是否会进一步歪曲事实,误导群众呢? 任何的风险都要扼杀在萌芽状态,纪清潭决不允许自己的职业生涯中出现任何一时疏忽造成的污点! 刚好《魅力》这边向她表达了善意,纪清潭马上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双方非常愉快的达成了一致。 路寰本人并不是喜欢炒作的性格,而且因为平时的曝光率也足够,所以并不像其他同行那样热衷于进行各种活动。 但是不计较,并不意味着她甘愿被人抹黑,被人利用。 她略一思考,点点头,“什么时候?” 纪清潭愉快的笑了起来,都不用看记事本就张口报出了日期,“十一月九号上午八点。” 第四十七章 “哦,十一月九号,”路寰点点头,结果掰着指头一算,“哎,那不就是后天吗?!” “对啊,”纪清潭笑眯眯的看着她,“不过也不是非后天不可。《魅力》是半月刊么,九号的话就能赶上下一期,要是你有别的安排的话,咱们可以上下个月的上期。” 路寰想了想,“算了,择日不如撞日,再往后延没准会遇到其他的事,就后天吧。” 她这两天倒没什么大事,再过几天的话可就说不定了,速战速决吧。 于是纪清潭马上联系了《魅力》的编辑,确定他们能留出至少一整个跨页的篇幅来之后,双方又针对专访当日会涉及到的问题进行了沟通和协商。 不管是新闻还是娱乐,除了那些到处逮人的狗仔,所谓的采访没有空降的,一般都要经过事先协商,为的就是防止现场出现卡壳。 因为《魅力》是实体版和网络版同期发售的,只要是名人专访,实体杂志上会刊登照片和文字叙述,而网络版上则会发布经过剪辑和编辑的专访视频,供读者们观赏甚至是下载。 行程确定之后,纪清潭又替路寰预约了护肤保养等等,尽可能让她在当日有个好状态。 九号早上往杂志社去的时候,纪清潭挺开心跟路寰说,“那边很有诚意呢,给咱们留了足有两个半跨页,其中一整个放你的全身照,另外三个半页采用文字加图片的形式。” 昨天一整天纪清潭和她的助手都在忙着挑选、搭配衣服,今天的保姆车上光是衣服架子就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空间! 路寰说,“海报也是今天拍对吧?” “对,”纪清潭点头,又仔细捧着她的脸看了会儿,“啧啧,真是一分钱一分货,老大夫开的药方就是好使,都快看不出痕迹来了,待会儿再一上妆就更没问题了。” 路寰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对啊,当初虽然医生说不会有问题,可我还是担心了好久呢,好几次做梦都梦见脸烂了……” 纪清潭的嘴角一抽,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不过,你现在到底是没好全,上妆的话估计会影响治疗,要不等会儿让化妆师空出这一片来,先贴个橡皮膏啊纱布什么的。” 路寰问,“能行吗?” 纪清潭说,“怎么不行,哎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啊,对,就这么办吧!” 见路寰还有点犹豫,纪清潭又道,“没事儿,大家都知道你还没好利索,再说了,本来这个专访就是为了进一步控制舆论,要是你好的太快太彻底,就不好搏同情分了。” 话糙理不糙,路寰想了下,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化妆品中的添加成分太多,对伤口的确是有刺激,也就答应下来。 今天的行程是先拍照片,然后再做专访,刚好也可以休息一下。 因为路寰本来就还是个学生,那话怎么说来着? 年轻就是最好的化妆品! 化妆师就只是绕开伤处,给她往脸上拍了点保湿水,然后又扫了点淡淡的腮红,让气色看上去更好而已。 她还笑,“做了这么多期人物专访了,就没遇到过这么轻松的活计。” 因为没上妆,路寰的脸让灯光一耀就能看出明显的伤处痕迹,纪清潭跟化妆师讨论一番,给她在上面贴了几个卡通的药用创可贴。 路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切的说是脸上创可贴上那几只耀武扬威的小青蛙,有点哭笑不得。 好吧,不难看,而且还有几分活泼少女的俏皮和灵动。 但是纪姐啊,你能不能别给我弄这么童心未泯的啊? 《魅力》专门给人做专访的是楚薇,她原来是市电视台的主持人来着,不过后来因为跟上级理念不合,就辞了职,然后被高薪聘请到这里。 作为主持人,楚薇的长相自然是没的说,大方爽利,行事风格也比较御姐。 她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一进来,就非常自来熟的跟路寰招呼道,“路大作家,我可是你的粉丝,今天好不容易见到真人了,你可得先给我签个名。” 这些都是套话,万金油一样的存在,不管是娱乐圈还是其他什么别的圈子里,只要是有点名气的人,听到这种话总不会生气吧? 路寰虽然生理年龄小,可心理年龄比楚薇都大,对个中门道那是门儿清,自然不会拿这话当真,不过也领她的情就是。 “楚姐客气,您这么说可是羞死我了,我还想请您给我签名呢,”路寰笑了笑,当即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拿出一个漂亮的日记本,“给不给?” 楚薇笑的花枝乱颤,两人交换了签名之后,又头碰头的凑在一起拍了几张大头照,然后分别上传到各自的talk上去,这才算是完成了交际第一步。 有了这份证据,以后双方都可以在公开场合承认跟对方相熟,甚至是互为好友了。 大圈儿里的交情么,除了真曾经同甘共苦过的,其他的差不多也就那么回事儿! 楚薇希望能通过路寰跟路铮和徐曼打好关系,借借他们的东风,当然,要是能在路寰的电视剧里出演几个角色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而路寰也很看重《魅力》的影响力和广阔受众面,希望今后也能跟它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名人么,都是有几家保持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杂志、报纸和媒体的。 前者希望根据自己的需求随时塑造形象,后者也希望能有固定客户来维持自己的业内地位。 于是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就在拐弯抹角的聊了几句,又相互试探一番之后,顺利达成一致,纷纷表示真是相见恨晚啊。 一直在旁边准备圆场的纪清潭突然就觉得,她这个救场经纪人的存在感,似乎是有点微弱了啊。 全身照有两张,相应的,路寰就用了两个造型。 一个是深秋的,穿一件宽松的驼色大毛衣,下配灰色修身长裤和黑色短靴,脖子上围一条羊绒围巾。 拍照的时候造型师将围巾拉到她的下巴位置,将大部分创可贴都挡住,只留一只翠色小青蛙冲着镜头活灵活现的叫。 另一个造型动用了人工造雪的背景,路寰披了件纯白的皮草大外套,光着腿儿,脚上踩着柠檬黄的茸毛边雪地靴。 拍的时候将外套的大帽子合过来,微微遮着一点眉毛,看上去既时尚又帅气,而两边的帽檐也恰好可以将创可贴挡住。 做好造型后路寰还吐槽来着,“所谓的时尚什么的,不是折腾人么!” 对,这样是很好看,但是谁大冬天的会光着腿儿啊! 好吧,也许有人会,反正她不会…… 拍照的时候楚薇也在旁边看,拍完之后她还拍手称许道,“镜头感真不错啊。” 路寰一边换鞋一边自我调侃道,“其实一开始也不好的,不过从小到大一出门就各种围追堵截的,天长日久的,我也就逐渐从通缉照的水平进化到拍海报啦。” 楚薇哈哈大笑,看着真是非常真挚,连一丝勉强的味道都闻不到。 跟采访人和杂志打好关系的最直接好处就是,起码这次专访给出的问题都非常好入手,而且楚薇在发问和中间起承转合的时候也会若无其事的帮忙圆场。 比如说在谈到大家都比较关注的李元斌事件时,楚薇是这么问的,“李元斌暴力事件呢,是大家都比较关注的,我们知道现在网上出现了一种言论,对方试图将李家的窘况归咎到你身上,对此,你是怎么看的呢?” 楚薇首先用了个“李元斌暴力事件”,这句话一下子就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事件的恶劣性质上,同时也是在无形中提醒大家始作俑者的身份; 其次,她连续用了诸如“试图”“归咎”这类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玄机的描述方式。当然,一个两个的也还没什么,可一旦这种性质的词汇的出现频率达到一定的程度,读者的思维方式就会不自觉得跟着走,不知不觉的就在脑海中种下这样一种印象: 这件事错在李元斌,现在外界出现的任何解释都是狡辩! 而同样一个问题,要是换了别的采访人,对方完全可以这么问,“现在外界有人质疑你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说你完全没必要赶尽杀绝……” 楚薇要是真这么问,其实也没有任何问题,因为网上的确就是这么说的,她也不过是照着念而已。 可她没有,而是换了个更有利于路寰的角度和方式,所以造成的效果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路寰马上心领神会的笑了下,然后在事先写好的台词的基础上临场发挥道,“其实这件事还是别人告诉我的,不光是我,了解真相的人都大吃一惊,哈哈,大家大概是觉得亲眼看到有人颠倒黑白挺有意思的。” 楚薇跟着笑了下,“你爸肯定不敢让你看么,怕你伤心。” “对,”路寰点点头,然后进一步解释道,“其实我倒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柔弱,不过有点伤心倒是真的。” 楚薇稍微变换了下坐姿,继续问,“虽然作为未成年人,这起案件是你的监护人和律师代理的,你并没有直接参与,不过我特别想替大家问一句哈,仅仅从你个人角度来讲,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大概是贴着创可贴的地方不大舒服,路寰抬手抓了几下,一不小心弄下来一个。 她当即哎呦一声,冲着场外歉意一笑,“对不住了,有点痒,我都忘了还贴着东西呢。” 场务赶紧猫着腰上来把创可贴拿走,楚薇就笑,“没事儿,伤还没好啊?” 一边说,她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这姑娘到底是有意的呢,还是就是赶巧了? 要说巧的话,那也有点太巧了; 可要是有意的…… 那这个姑娘的心眼儿可就忒多了! 路寰当然是有意的,不然没回报的事儿谁干呐! 专访的时候开了好几盏大灯,旁边还有反光板什么的,一般人脸上但凡有点瑕疵都跟被放在显微镜下似的一览无余,她脸上的伤痕面积虽然小,可比起一般的瑕疵那是重多了,灯光一照,看着就有点触目惊心的。 路寰若无其事的笑笑,合着伤痕就显得格外故作坚强,分外让人心酸,“有人觉得李元斌冤枉,可要我说,我也觉得自己挺冤的。” “你说我招谁惹谁了?好端端的给人兜头泼了一脸,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当时我都快吓死了,真是吓死了!” “是够可怕的,估计是个人都能给吓个半死,”楚薇一脸感同身受的点点头,然后又问,“不过我们看网上视频的时候,你当时还挺镇定的啊,当时我还在想这姑娘胆子好大呀。” 路寰一摊手,“能不镇定么?我爸妈都不在身边啊,想哭也没地儿哭去,后来我爸赶到医院,我不就哭了么。” 楚薇嗯了声,表示理解。 路寰喝了口水,继续道,“类似的言论我也看了,无非就是觉得李爸爸破产,又闹离婚,现在落魄了,前后一对比,感觉挺可怜,”她冲着镜头一皱眉,似乎是带点委屈,“可我也可怜啊。” 她对楚薇说,“刚受伤那阵子我总是做噩梦,整晚整晚的不敢睡,觉得哪儿都有人埋伏着要害我,我爸妈吓得不行,就差给我找心理医生看看了。” 楚薇点点头,“哦,那是有心理阴影了,那现在好了么?” 路寰想了下,自己也不大确定,“应该差不多了吧,就是偶尔也会一惊一乍的,不过比开始那是强太多了。” “大家可能都觉得我是星二代,然后从小到大不缺吃不缺穿的,凡事不该太计较,可这次的事儿是李元斌先触犯到了法律,属于刑事案件,就算我个人不起诉,他也逃不了好。” “至于李家的事情,那就更可笑了,按理说我也不该说这些,免得有些人听了又觉得我咄咄逼人,可是不吐不快对不对?” “就拿最明显的那个来说吧,李爸爸出轨,作风不正,是我造成的吗?” “李妈妈跟他闹离婚,是我造成的吗?” “因为个人作风影响到生意,合作伙伴终止合同,是我造成的么?” 楚薇适时插了几句,路寰又换了个话题,“现在大家整天号召讲法律,谁上街蹭破皮都希望借助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我也是合法公民吧,怎么就不行了呢?” 楚薇接下去问,“嗯,感觉怎么被区别对待了是吧?” “对,”路寰道,“说点矫情的吧,大家也都知道,我爸妈工作忙,基本上一年到头都不着家,现在我大点了还好,小时候家里就我一个人,我也害怕啊,都不敢关灯睡觉的。有时候看见别的小朋友跟爸妈出去玩了,哪怕是被爸妈骂一顿呢,都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委屈。”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楚薇也跟着笑,好像觉得很新鲜一样,身体微微前倾,“就因为爸妈不打你,所以你委屈?” 路寰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您这不给我挖陷阱让我跳么,我就不是这意思,就是说我也是个普通人,也会害怕也会受伤,所以希望大家别带有色眼镜看我,谢谢了啊。” 楚薇很会抓时机的笑了几声,继续进入下一个单元,“其实你一直都挺出名的,不过这两年你的热度直接是上升了一个等次啊,都快赶上你爸妈了。” 路寰眨眨眼,揪着身前的头发梢摆弄两下,“是,因为我爸妈都是大明星么,我是星二代,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被捎带着蹭了点出镜率。” “你还挺幽默,”楚薇笑着说,“当时为什么选择在身份保密的前提下写书呢?” “其实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我也回答过很多次,”路寰说,“就像前面说的那样,我是星二代么,大家一般都会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就是二代做什么事情都特别容易成功,因为我们的父母已经成功了,哪怕稍微给我们搭个桥牵个线,我们就能名满全球。” 她停顿下,继续道,“该怎么说呢,不能说不对,可也不能说全对,我们的起/点肯定是比一般人高,这个谁也不能否认,可是相应的,压力也大。” “就像我写书,假如一开始我就以路寰的身份出版,没的说,销量肯定不用愁的,但没人会承认我的努力,也没人会肯定我的成绩。” 楚薇非常赞同的点点头,“这个可以想象。” “是吧,”路寰微微叹口气,“就算我捂得那么严实,后来曝光的时候还有人质疑呢。而且因为我们站得高,所以更容不得出错,一旦犯了什么错误,很可能其实大家都犯过,可人家就会瞧不起你了,说亏你还是谁谁谁的女儿什么的。” 楚薇问,“当时怕过吗?有没有想过,万一销量不好,怎么办?” 路寰笑了笑,“说一点也不怕肯定是假的,不过倒也没多么怕,我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 最后,楚薇对路寰说,“好了,今天的专访马上就要结束了,有什么相对粉丝们说的话吗?” 路寰举手,“还真有!” 她面对镜头,极其认真的,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是路寰,希望大家以后也会这么叫我。” 是路寰,而不是路铮/徐曼的女儿什么的。 整个专访,路寰都保持着这么一种状态,既让人觉得她有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偶尔却又能窥见属于这个年龄的稚气和毛躁…… 总之,就是个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和猜忌,也很容易让人心疼的形象。 拍完之后,路寰去镜头里看了几眼回放,觉得效果挺好。 她转头悄悄问纪清潭,“纪姐,我表现的还不错吧?” 纪清潭用一种看妖怪的眼神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轻轻捏住她的腮帮子,“还不错,你特么的这是要成精了啊!” 路寰嘶嘶抽了几口气,把自己的脸抢回来,“我就是一超级平凡的人类!” 纪清潭抱着胳膊看她,不住的打趣,“还平凡,我说你怎么不去演戏呢?” 路寰摆摆手,特别严肃的说,“哪儿能啊,我演技不好!” 纪清潭:“……” 如果说一开始楚薇还只是拿着路寰当个稍微成熟点的小姑娘,多少存了点糊弄的心思,现在已经完全将她视作对等的合作伙伴,上升到互惠互利的程度了。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楚薇主动提议道,“路寰啊,一起去吃个饭吧?” 工作完了一起去聚餐什么的早已成了业内不成文的规矩,正好路寰也饿了,当即答应下来。 “今天辛苦大家了,我做东,不过还得让你们自己选地方。” 楚薇也不跟她拉扯,非常爽快的点头,“行,今儿我们就吃大户!” 整个组上上下下一共二十多个工作人员全都去了,呼啦啦占据了半个餐厅,进门的时候把服务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过来砸场子的呢! 工作组里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话题的就聊几句,不想说话的就出去唱歌跳舞,气氛非常的热闹。 聊的时间越长,楚薇就越发的觉得自己应该跟这个姑娘打好关系。 她也曾经见过不少二代,官二代、富二代、星二代…… 在路寰这个年纪的,甚至更大一点,二十多岁的,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小毛病,比如说娇气,比如说傲慢,比如说高高在上。 然而从自己对面的这个姑娘身上,楚薇却完全看不到这些。 她坚信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人,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对方能够很好地掌控自己的情绪。 这种能力听起来似乎并不困难,可要想做到,却绝不容易,尤其还是在这个年纪。 她似乎已经拥有了成功所需要的一切因素: 家世、财富、容貌、个人能力…… 可以这么说,只要路寰不自甘堕落,那么她的未来必定前途无量! 第四十八章 司远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刚好是《魅力》新一期出刊的时候。 路寰对专访引发的反响还是很满意的,因为大部分读者都表达了对她的敬佩、喜爱,以及同情。 “路神好厉害啊,太坚强了,佩服你!” “以后不这么坚强也可以哦,还有我们在背后支持你呢。” “李元斌干脆去死好了,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差点让他毁了……” “在干什么?”司远问道。 “看杂志啊,”路寰满意的翻过一页来,“就是我做专访的那个,你买了么?” 司远飞快的将压在文件夹下面的杂志又往里推了推,然后若无其事的说,“我不看时尚杂志的。” 虽然隔着电话,他还是稍稍有点做贼心虚。 “哦,”路寰有点失望的点点头,觉得第二张照片似乎修的略过头,“忘记了。” 听到她明显失落的声音,司远一下子就后悔了,觉得不该死要面子,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再改口也不是他的风格,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不过我刚好想去买一本。” 路寰眨眨眼,“你想看啊?” “想!”司先生再也不敢作茧自缚,于是回答的又快又响亮。 路寰挺羞涩的笑了下,“不要浪费了,我还有一本样刊,这本就送你好啦。” 司远暗自松了口气,又问,“周末要不要去赏枫叶啊?” “好啊,”路寰答应的很爽快,“还是御锦园?” “对。” “那我问下露露啊,你先别挂……” 结果路寰刚问了高露周末有没有空,就难掩失落的对司远道,“她说要排练,没时间。” 司远再次松口气,然后翘着唇角安慰她,“露露在十二月份不是有场挺大型的演出么,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 好不容易熬走了“混血恶魔”,这次路叔叔又不在家!!!关键时刻露露又不来!!!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双人约会?! 老天,你待我何其不薄! 周末一大早,司远就过来接人了。 小伙儿穿着一件笔挺的黑色羊绒外套,踩着棕色翻毛皮鞋,眼睛里洋溢着明显的愉悦,真是倍儿精神。 如果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他的头发和眉毛也刚刚修理过,整个脑袋上都找不出一根乱糟糟的发丝。 十一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很冷,呼吸间都能看见清晰的白色水汽。 花园中的灌木丛依旧青葱如初,可叶片的边缘无一例外的镶嵌上了银白色的花边。 树木从中还有尚未化尽的积雪,倒是跟降了霜的嵌边相呼应。 一进门,刘阿姨就非常热情的招呼他,“阿远啊,冷吧,过来喝碗粥。” 司远熟门熟路的脱了外套交给来人,一边往餐桌方向走一边卷袖子,笑的温温润润的,“好。” 每次司远早上过来,刘阿姨都会招呼他吃点东西,次数一多,司远也就有了经验,出门之前都会故意把胃留出一点容量来。 上了年纪的人嘛,都喜欢照顾小朋友们的衣食住行,不在乎东西贵重与否,关键是他们的一番心意。 你若总是推辞不受,老太太难免失落伤心。 而且刘阿姨的手艺的确很好,煎炒烹炸煲煮炖,样样在行,选择吃也确实是种享受。 老太太的老伴儿很早就走了,她一辈子没儿没女的,一眨眼在路家做了将近二十年,路寰一家人都拿她当亲人,她也真拿着路寰和司远亲,跟疼孙女孙子似的。 刘阿姨昨晚就用心挑了好些颗粒饱满圆润的黑豆红豆黄豆,还有花生核桃莲子银耳枸杞玉米火腿什么的,今天早上五点就起床忙活了。 一锅比八宝粥还多两宝的好粥,足足熬了将近三个钟头,汁水都和各种配料黏糊在一起了,香气四溢,放着不动的话,没一会儿就有一层脂膏! 刘阿姨亲自给司远舀了满满一碗,又给他夹了两只小巧玲珑的白胖包子,“趁年轻就要多补补,尤其是你们这些用脑子的,要多吃核桃,黑芝麻也要的……” 包子里有应季的新鲜莲藕,洗干净切成了碎丁,用特殊手法加工过之后,现在咬起来还是脆生生的,非常爽口。 她一边唠唠叨叨的说,一边欠身给路寰夹了一点自己腌制的脆黄瓜配菜,“还要不要?” 路寰豪气冲天的干掉一碗,看看对面正慢条斯理吃包子的司远,乐了,“再来一碗,啊不,半碗吧,半碗。” 司远不紧不慢的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抬头冲她一笑,好看的跟什么似的。 路寰让这近在咫尺的美色冲击的晕乎了半秒钟,然后也不甘示弱,努力的冲他笑啊笑,最后终于心满意足的看到了对面久违的粉红耳尖。 她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小样儿,跟我斗,哼! 吃完了饭,刘阿姨又把烘的热乎乎的大衣拿过来,两人这才晃悠悠的出了门。 前几天刚下了雪,经过一番浸染,山上的枫叶越发的红了,远远望去,活像是滴血一样。 她刚说完,司远的表情就变得非常古怪,“你这什么比喻啊……” 路寰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另类,于是哈哈大笑,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司远一怔,然后眉眼止不住的上扬。 两人也不坐缆车,就这么步行着往山上走。 路寰歪头问他,“前阵子你是不是挺憋屈的?” 司远有点不好意思的搔搔下巴,老老实实的点头,“你伯父一家似乎都不太喜欢我。” 拦我跟拦贼似的,那一双双蓝眼珠子,看着都快冒鬼火了! 路寰捂着嘴笑,“他们故意的,其实对你真没意见。” 司远点头,“我知道,不然肯定揍我了。” 路寰放声大笑。 司远也跟着笑了起来,觉得真是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他清清嗓子,伸出右手,一本正经的说,“你手很凉啊,冷吧,我给你捂捂。” 路寰特别喜欢他这种拐弯抹角的小模样,就故意逗他,“你怎么知道我手凉?” 司远挑挑眉,“你刚才捏我耳朵的时候,我感觉到了。” 路寰嘿嘿笑了几声,刚要伸过手去,就听斜后方突然有个声音幽幽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两人顿时大吃一惊,“谁?!” 因为御锦园内的安保工作做的特别到位,而且为了气氛着想,路寰和司远都没有带保镖,这会儿要是真的蹦出个漏网之鱼的犯罪分子,那就不大妙了。 就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司远甚至已经想好了对策: 先按下报警通讯器,然后让路寰赶紧跑,自己的防身术好歹要比她强,那没的说,断后! 所幸路寰的运气还没衰到那个地步,后面雪地里一阵悉索,一个打扮的非常有流浪气质的年轻人钻了出来。 路寰定睛一看,“老狼?!” 出来的,可不就是老狼么! 司远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也认出来这个人是自家女朋友的圈内好友。 老狼背着个巨大的背包,肩上还扛着一架相机,不像个作家,倒像个摄影师多点。 路寰忙给二人做介绍,“司远,这是老狼,老狼,这是司远。” 司远冲老狼点点头,主动伸出手去,“你好。” 老狼笑着跟他握了下手,“姿势不大标准见笑了啊,平时跟人握手的机会不多。” 司远也笑了下,“不会。” 路寰问他,“来采风啊?” 老狼挠挠头,抬脚抖了抖靴子上的雪,“不是,我马上要去支教了,想给那里的孩子拍点照片,带点枫叶,他们没见过。” “支教?!”路寰震惊了,“你要去支教?” “对,”老狼点点头,“这是第三次,从去年开始的,不过一般都是夏天去。” 一听他要去支教,路寰和司远都不禁肃然起敬,“去哪儿啊?” “西北,”老狼低头摆弄下相机,似乎是在检查刚才的照片,然后语气十分复杂的说,“那里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树,没有花,只有望不到边的戈壁和沙漠。”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去年我去的时候,跟他们描述夏天繁花盛开的样子,你们知道吗,他们的眼里全都是茫然。” 老狼转头,看着路寰和司远,“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没有见过花,所以根本想象不出来。” 两人都觉得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哪怕是路寰也没去过老狼口中那种贫瘠的地方,更不要说司远。怕是他去过的最贫穷的地方就是国外的旅游小镇了。 司远沉默片刻,主动开口问,“我们能帮什么忙吗?” 路寰也说,“是啊,支教是不可能了,我们也还是高中生呢,不过捐钱捐物什么的,都可以的。” 老狼本打算拒绝,见他们神情真挚,倒是没急着开口。 司远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马上就决定,于是就说,“刚好我们今天也是闲着,不介意的话,大家一起坐下来细细的说说?” 老狼马上摆手,笑着说,“哪儿能啊,前阵子你们怕是都每个安稳时候,这会儿好不容易出来,我还能那么没眼力劲儿么。” 一番话说的路寰都不好意思了,司远对着外人的时候倒总是八风不动,泰然自若的。 “不过你们既然有这个意思,”老狼点点头,“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网址,回头我再传一份资料给你们,你们慢慢考虑,想好了给我消息。” 路寰一听,也行,当即不再挽留。 老狼跟他们说了几句,接了个电话之后就要告辞,“照片拍了,枫叶我也搜集了,还得回去准备行李,先走了啊。” 说完,他摆摆手,潇潇洒洒的走了。 司远看着他的背影出了会儿神,转头跟路寰说,“这人倒是可交。” 路寰说,“他和刀客人都不错,直来直去的,没什么歪心眼。” 司远点点头,非常迅速的抓起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走吧。” 两人都不是那种只要感情不干正事的,腻歪了会儿之后,就开始非常冷静客观的谈论起老狼支教的事情来。 对方给他们发了个网址,还有相应的资料,两人进了包厢之后就开始细细研究。 一个小时之后,路寰得出个结论,那儿是真穷啊! 就像老狼说的,他要去支教的地方是一片无比贫瘠的土地,几乎没有土壤的存在,全都是戈壁和荒漠。 那里有山,但是山上生机全无,寸草不生; 那里有河,但是河中滴水不剩,干涸多年。 只有在每年雨季来临的时候,人们才能绞尽脑汁的利用各种手段蓄积雨水,因为接下来的一年只能指望这个…… 正因为植被贫瘠,每到夏季暴雨的时候,当地就极容易发生滑坡和山体坍塌。 那里的人们不能耕种,更不能发展旅游业,因为没通电。 他们只能选择放牧,男人们常年游荡在外,赶着牲畜追逐远方同样少得可怜的水草…… 然而即便是如此努力,如此辛劳,他们的生活还是非常艰苦。 因为地形复杂、位置偏远,他们的畜产品根本运不出去,只能自己消耗。 年轻人们迫于生活压力,基本上都选择了出去打工,然而被剩下的老弱病残,生活越加的艰辛。 因为穷,孩子们得不到好的教育; 因为得不到好的教育,即便是去繁华的都市打工,他们也得不到好的工作; 因为得不到好的工作,他们自然赚不到多少钱; 而因为赚不到钱,他们又无法让后代过上好的生活,接受好的教育…… 看完之后,司远抬起食指敲敲桌面,“这就是一个死循环,只是支教的话,治标不治本。” 路寰叹了口气,扫了满是荒芜的照片,“要致富,先修路啊。” 要想从根本上解决,就必须授之以渔,让当地人们找到可以致富的道路,让那里不再满是死气,然后才会有可能一步步解决其他的问题。 据老狼所说,当地居民所制的风味腌肉味道非常独特,吃过的人无不称赞。 要是修好了路,他们完全可以将腌肉作为产品出售,贩卖到全国,乃至世界各地! 司远摇摇头,“修路,谈何容易。” 如果只是捐款捐物还好,可一旦涉及到工程建设,就不仅仅是公益性质的了。 你得联系当地政/府,甚至要上报到县市省,然后节节审批。 审批通不通过暂且不说,那里这么多年都无法改变现状,上面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如此,原因只剩下几个: 一是缺钱,可国/家都能有钱援助别的地方,自然也不可能多年来都对那里不闻不问; 二是工程难度太大,但雪山上都能架设高压线了,只是修个路而已,应该不至于变成数十年无法攻克的难题吧; 三么,就只可能是其他的原因了,比如说,政治上的。 路寰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想了下就觉得困难重重如山倒,“难道真就只能这么下去?” 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还要装作不知道,就太不容易了。 司远也皱起了眉头,“我们不能贸然插手,水太深。” 比起修路,估计直接把当地所有居民全部搬迁出来更容易些。 司远捏捏她的手,软言安慰道,“别想太多,人力有尽时,世上总是有那么些事情不如人意的。” 路寰摇摇头,“先别急,你让我再想想。” 她不是圣母,只是一来已经跟老狼开了口,二来么,她的生活完美幸福,再有能力的前提下,她还是想尽可能的帮助下别人。 不过,在解决支教事件之前,路寰还要先面对另一件事。 “噗!” 第二天,她在照例刷新闻的时候,忍不住把牛奶喷了出来。 《高露恋情曝光!》 “本报记者在望燕台市a区购物区发现高露身影,随行的还有另一位年轻男子,据证实,该男子是即将与高露进行下一场舞蹈合作的陈振森,两人是在今年年初开始在一起练习的,但是之前从未在私下单独相处过……” “高露照例发扬了一贯的狂人作风,不过短短数小时就已经手持近十个购物袋,进出店铺刷卡十分豪爽。相反的,陈振森只是买了一件外套,全程帮忙拎包、拿咖啡,非常周到。” 路寰不禁喃喃道,“这怎么话说的,不是排练么?怎么还排练到街上来了?” 她马上就联系了司远,迫不及待的问,“司远啊,你看到露露的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司远每天起床后首先要看的是各国的汇率变动,以及相应的基金情况,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他是不会浏览娱乐和时尚信息的。 路寰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的习惯,当即三言两语解释了下,“这小妮子,有情况了都不告诉我。” 司远端起咖啡来喝了口,“那个叫什么森的,什么情况?” 路寰说,“你也知道的,我对舞蹈实在没天分,更没什么兴趣,除了知道露露之外,也就是那些大家都知道的舞蹈大家了,这个叫什么森的,还真是头次听说。” 司远哦了声,又问,“网上没有人物介绍之类的么?” 路寰摇摇头,“没找到,估计没什么名气。” 这年头,稍微做点出格的事情都能有人帮你建资料库,这个陈振森在网上搜不到,要么就是太过低调,要么就是真的是无名之辈。 俩人讨论了一番也没讨论出个三五来,只好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上了车。 不多会儿,高露也来了,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复杂,似乎是挺开心,同时又带点恼怒。 路寰和司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那个陈振森?” 高露哼了声,没好气道,“谁知道!” 路寰扑上去咯吱了她一顿,这才套出话来。 她和陈振森呢,是真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双方都还没正式挑明了,暂时就维持着这么朦朦胧胧的感觉。 出门前高露还特地伪装了一番呢,结果谁知道就这么衰啊,进店试衣服都能碰见狗仔,可不就曝光了么! 这下好了,媒体没事儿都能给整出事儿来呢,更别提俩人真有点事儿了。 路寰笑嘻嘻的问她,“那你究竟什么意思啊,你爸妈不得问你啊?” 高露噘着嘴,有点犯愁,“唉,我也不知道了,真要断个干净吧,我觉得陈振森这人还不算太差,怕伤着他。而且万一一个处理不好,下个月的演出可就完蛋了,我们这整个团队几十个人忙活了大半年呢!” 路寰喔了声,“那你是要公开了?” 高露砸吧砸吧嘴,“可是我也就是对他有点好感,还没做好谈恋爱的准备呢。” 俩人正愁着呢,就听一直没开口的司远突然道,“你为什么不等等看陈振森的反应?” 高露茫然的眨眨眼,“为什么?” 司远缓缓道,“对高叔叔他们,你完全可以实话实说,就像刚才跟阿玉说的那样,想来他们也会理解你。但这毕竟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而且通过观察陈振森的反应,你也可以更好地了解他,有助于帮你决定到底要不要交往。” “对啊,”路寰一拍巴掌,又问,“我和司远还都没听说过他呢,他家干什么的呀?他多大了,哪个学校的?” 高露哭笑不得的推了她一把,“你查户籍呢?” 话虽如此,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陈振森的底细交代清楚了,“他爸妈都是大学老师,家里就他一个跳舞的,他今年大二了,望燕台大学舞蹈系,之前一直都没什么名气,这次也是黑马,从好几百个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的。” 路寰哦了声,不忘提醒她,“家庭背景倒是其次,关键是你得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怎么样,跟你在一块究竟有没有其他的目的。” 高露让她说的浑身发毛,忍不住抱怨道,“你也忒那啥了吧,怎么啥事儿都想得这么悲观呢,世界上也不至于所有的人都这么势利吧?” 路寰往她脑门儿上戳了一下,“我可是为你好,再说了,我也没说他什么,只是事先提个醒。” 高露也知道在为人处事方面,她的确是比自己强得多,哼哼唧唧几声,到底是把这话放在心里了。 第四十九章 接下来的几天,路寰和司远集中研究了下关于道路交通方面的资料,最直接的收获就是,两人关于这方面的见识和知识呈现出直线式增长。 老狼提到的地方地质疏松,想要修路实在是非常困难。 于是路寰和司远不得不转换思维,从另一个方面下手:怎么样既不用修路,又可以链接交通。 方法倒是有,还不止一条。 比如说,利用磁悬浮技术,组建两极车厢,利用双方的反冲力建造斜坡式升降梯; 再比如,利用核裂变反应堆,只要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一点点,就足够应付往来的无轨缆车用电…… 再再比如……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它们的造价都至少以亿为单位,真要实施起来的话,就是让路寰这一干人倾家荡产了也不一定够用。 再者,这些地方的居民数量都很少,而且居住的非常分散,建成之后服务到的人数少得可怜。 如此浩大的工程,却要建在那样偏远的地方,路寰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只要她开口,所有的人都会以为她已经疯了。 性价比太低啊! 估计政/府迟迟不动作,怕也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一点。 沉默良久,路寰抱着脑袋哀嚎一声,“我怎么感觉,是搬了石头砸死了自己呢?”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只被关到玻璃箱子里的苍蝇,看着眼前一片光明,哪儿哪儿都是出路,可事实上,不管往哪儿飞都会把自己碰个头破血流。 司远挺同情的看看她,又抬手捏捏额头,非常认真的说,“所以说,还不如把所有的人都迁出来呢。” 路寰苦笑着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行吗?” 司远挑挑眉,很诚实的摇摇头,“不。” 且不说华国人千百年来根深蒂固的落叶归根思想,真要把这些人迁出来倒是不难,可他们出来之后呢? 小孩子们该怎么入学? 青年人该如何谋生? 老年人又该如何养老?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无法忽视,也不能不考虑的极其现实的问题。 中间哪怕稍微疏忽了一点,也很有可能从好心变成歹意。 唉,个人的力量还是太过单薄啊…… 两人一起相顾无言了好久,司远突然眼睛一亮,若有所思。 “根本的出路,其实还是在教育。” “对。”头昏脑涨的路寰决定给自己提提神,起身去煮咖啡。 她一边往外倒前几天刚烘焙好的咖啡豆一边说,“其实也不一定非得是普通的教育,在某些情况下,或许一门专业性的技术更加实用。” 与其去谋求那些华而不实的学历,当务之急更应该让他们掌握一门吃的上饭,养的了家,能在新的环境下扎根生长不必感到自卑的技术! 司远看着她一下下的磨豆子,手指缓缓敲着桌面,视线渐渐放远,“支教。” 随着豆子的磨开,空气中逐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苦涩味道,苦涩中又伴着香醇的焦香,这种味道似乎已经把大脑刺激的清醒一点了。 路寰摇摇头,把磨好的咖啡粉倒入咖啡机中,“老狼也说过了,那里的条件太艰苦,光是来回就得七八天,就算是勉强架好风力发电机,也没法联通网络,电视也没有。” “也就是说,去了之后就相当于与世隔绝,现代社会的人,有几个能受得了?” 之所以暂时没考虑支教而是考虑了修路,就是因为这么多年来,那里流水一样的志愿者们来了又走,根本留不住。 没得吃没得穿,又没得玩,甚至连最基本的交流都被限制,再加上根本就没有钱可拿…… “一份奶不加糖谢谢,”司远眨了下眼睛,略一整理思绪,然后飞快的说道,“我们可以设立基金,一方面用来支付老师们的薪水,另一方面可以用以购买生活和学习,甚至是娱乐用具。” “至于交通,那就更简单了,那么空旷的地方,总能找到几块平地的,乘坐直升机就可以省却往来烦恼。” 路寰听得出神,待他一停顿就马上补充说,“对哦,我们可以征集很多志愿者,或者又愿意长期任教的更好,然后施行轮班制,每个学期或者每半年交接班一次……” 改天换地的大工程或许捉襟见肘,但如果仅仅是负担老师们的薪水和硬件设备的费用,再加上几个月一次的直升机接送,那就游刃有余了。 旁人不说,光路寰和司远家中就各自有不止一架,放在一起都能编个阵势了! 知识改变命运,当那里的孩子们掌握了生存的技能,他们就不必局限于那片贫瘠的土地。 毫无疑问,这将彻底改变一切! 不过这毕竟只是初步设想,很多细节还经不起推敲,更多的问题需要跟老狼他们集思广益之后,才能真正付诸实践。 宜早不宜迟,路寰马上联系了老狼,把这个构想跟他简单的说了下。 那边老狼沉吟片刻,拍着大腿笑,“你们入手的角度还真是不一样啊,直升机空投,我们还真没想过,唔,听上去倒是可行。” 如果真的能付诸实践的话,很可能现在还需要花费四五天的单程交通就能瞬间缩短为三两个小时! 不仅大大的减少了时间的浪费,还能节省体力,降低意外风险,甚至连物资都能运送的更多! “可行就好,”几天的寝食难安终于有了点眉目,路寰也松了口气,“具体的咱们可以再商量,比如说直升机空投,真要实际操作起来怕也不是这么想当然的。” “嗯嗯,”老狼点点头,“那是,不过我后天就得走了啊,这一走少说也得三个月,嘶,实在不行你们先跟刀客商量着,回头我再看结果。” “三个月啊,”路寰说,“你不能带个卫星电话之类的么?有事随时联系。” “忒兴师动众了吧大小姐,”老狼的声音听上去特无奈,“上次一起去的一哥们儿倒是带了,可愣是没用上,而且死沉死沉的。” 他们每次去都是带着大量生活装备和给孩子们的学习和生活用品,不必要的东西能减则减。 科技推动下,卫星电话倒是不像以前那么笨重了,可还是不能跟普通手机相提并论,更不要提轻便灵巧的手环。 军/用的倒是轻便又好用,可那是非卖品啊,除非…… 路寰嘿嘿一笑,“我这儿倒是有个人,你等着啊,我待会就问问。” 雄性生物天生就对各种军/用品感兴趣,听她这么一说,老狼登时就兴奋了,“真的假的,那敢情好,先在此谢过了啊,有消息立马儿通知我啊。” 路寰马上就联系了瞿鸾,开门见山的问她能不能帮忙捣鼓几个军/用的卫星电话,有急用。 瞿鸾满口答应,一点犹豫都没有,“这个没问题,每年军演的时候都发好多呢,我卧室的床底下就有好几个现成的,都还没拆封呢。” 路寰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不禁大喜过望,“真的啊,那可太好了,不过需不需要办个什么手续啊,能随便给么?” 瞿鸾笑,觉得能帮上忙特高兴,“登什么记啊,就是个电话呗,能怎么着?不过师姐,你要出海吗,还是去哪儿探险?” 路寰大囧,连忙把支教的事儿说了遍,“那地方太偏了,人去了之后就相当于失联,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来不及应对,我这才想着请你帮帮忙。” “哦,”瞿鸾点头,“那我明天拿到学校给你吧,都是系统内的,免费打,不过有一点,可能会被监听……” 所谓的监听倒不是全天候有人守着,而是语音系统自动识别,如果不出现敏感话题和威胁言论,系统不报警的话,相关部门的人是不会管的。 路寰连说没问题,并一再保证会提醒老狼,别一时激动在电话里说点什么敏感话题,到时候给抓起来就不合算了。 第二天午餐的时候,瞿鸾果然扛着一只大箱子过来,气势极其豪迈。 她豪情万丈的把箱子往餐桌上一放,非常热情的说,“一共二十只,连同配套的充电器和太阳能充电板都在里面了,下面那层带迷彩花纹的是最新款,上次刚出的。上面这两层是去年的款式,功能都差不多,防水抗压,不过反正我自己是没觉察出有什么区别,据说新款轻了50多克。” 高露也是头次见军/用品,当即都顾不上跟她斗嘴了,伸着头看。 路寰道了谢,“不过我们也用不了这么多啊,你一次拿这么多过来,会不会惹麻烦?” “不会,”瞿鸾摆摆手,“我跟我爸报备了,还是他主动给我拿的新的呢,说我那些都已经开过封了,拿出来不好看。” “啊,你爸爸也知道了?”路寰顿时就有点忐忑,觉得这么点事情惊动人家不大好,“这个。” 瞿鸾就笑,“师姐你紧张什么啊,说白了就是几个手机,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大院儿的谁没有几个,多出来的也都送给亲朋好友,图个稀罕呗。” 她又说,“我爸还夸你们来着,胸怀大志为国为民什么的,不过就是这事儿他不好插手。对了,压缩食品什么的要不要?我们那儿逢年过节就整箱整箱的分,又是天灾人祸大演练的,可没事儿谁吃那玩意儿啊,根本消耗不了。”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一次不要脸之后脸皮也就厚了,路寰略一迟疑,斩钉截铁的,“要!” 于是当天下午,路寰他们一家三口外加三家的司机,全部鸟/枪换炮。 陈鹏看着路寰递过来的新装备,一下子就乐了,拿着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呦,大小姐您搁哪儿弄来的啊,黑市上都买不着呢,这是最新款的吧?展示会上我看见过这一系列的条码,错不了。” 路寰挺得意,眉毛都快从脸上飞出去了,“酷吧,小学妹从家里拿的,不要钱,不过你可注意点措辞啊,要不我可保不了你。” “那是那是,”陈鹏连连点头,尝试着摆弄一番,“啧啧,这做工,绝了,跟民用的就是不一样哈,听说还能防弹呢,也不知真的假的。” 结果路寰接了个电话之后,马上又指挥着陈鹏去拉了一车厢的压缩饼干面包和真空食品。 饭菜都是那种能自动加热的,还别说,口味还挺齐全,什么咖喱牛肉啊,宫保鸡丁啊,红烧肉,光看菜名都够开一桌宴席的了。 瞿鸾一边指挥着人搬东西,一边抱怨说,“倒是不难吃,偶尔心血来潮尝几次还挺有情调的,可谁也架不住天天吃啊,师姐你说是吧?” 路寰挺好奇的拿着一盒松仁玉米翻来复的看,闻言笑道,“跟瞿伯伯报备了吧?” 瞿鸾也笑,“我爸开会去了,不过我一跟我妈说是你们要支教用,她就立马儿招呼人把储藏室给清空了。” 路寰当时就有点汗,心中顿时生出一种浑水摸鱼的羞愧感来。 同时,她也难免腹诽,该不会瞿伯母也是迫不及待的想找机会清仓吧? 资深军事迷陈鹏看的直搓手,就差流哈喇子了。 等瞿鸾走了,他搔搔脑袋,腆着脸申请道,“大小姐,我能尝一个么?钱就从我工资里扣……” 这种速食军需品的质量绝对没得说,肯定不用担心卫生问题,而且营养搭配方面也非常有可取之处。 另外,因为初始目的是作战用,所以每一份食物的热量都非常高,真是太适合冬季食用啦! 作为有数千年文化传承的大吃货帝国,大厨们也将自己对美食的精益求精态度延续到了军/用品开发上。 据说在一年一度的国际战地食品交流大会上,不管是种类还是口味,华国已经独领风骚很多年了…… 有了此等珠玉在前,老狼他们志愿者团队集体购买的食材瞬间就被秒成了战斗力不足负五的渣。 作为代表过来拉东西的老狼一看庐山真面目,当场就倒抽一口凉气,然后失声三分钟。 恢复神智之后,他摸着卫星电话的手抑制不住的发抖,眼珠子发绿,活脱脱一个看到了绝世美女的痴汉,“老妹儿啊,你关系挺硬啊,这种好货色都给你弄来了。” 路寰摆手谦虚,“还行吧。” 老狼像模像样的摆弄几下,忍不住嘿嘿傻笑,“刀客那崽子这次傻眼了吧,哈哈哈,再让你闲着没事儿乱扑腾!” 听他话里有话,路寰难得八卦一次,表情非常纯真的求教,“什么意思啊?” 老狼又拿出一盒咖喱牛肉来翻着看,“他就是一死宅,体力弱鸡,却又不服气,大前年愣是要去登山,谁拦着也不听,结果歇菜了吧?出去之后第二天晚上就失联了,最后还是救援队在一个小悬崖下面找到的他。好家伙,再晚点的话,估计这会儿他坟头草都长了一人高了!” 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可叙述者的口才忒好,路寰还是趴在桌上笑了个半死,止都止不住。 面对朋友,老狼也是个贱人,名副其实的损友,压根儿不考虑给刀客留面子,说起对方的糗事就有点刹不住,简直滔滔不绝。 “那次足足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可他就是记吃不记打,好了之后又去滑雪,尼玛,这下好了,人家是从山上滑下来,他直接就是左摇右摆后空翻转体三百六,咕噜噜滚下来的。” “噗哈哈哈!”路寰笑的肚子疼,真是眼泪模糊了视线啊。 老狼一边说一边笑,也非常的幸灾乐祸,“你还别说,滚着就是快,我们才到一半的,他已经一脑袋扎到底了!” “那一次他直接把腿弄折了,又在医院躺了小半年,打那之后他就落下病根了,天气一不好就腿疼,比天气预报都准,登山也得三步一歇五步一停的。” 说到这里,老狼很罕见的卖起了关子。 他神秘莫测的一笑,贱兮兮的眨眨眼,“不过你知道最巧的是什么吗?” 路寰抹抹眼泪,湿着一双眼睛看他,非常期待地问,“什么?” 大概是老狼也觉得忒好笑,没开口的就先把自己笑了个前仰后合,“哈哈哈,负责他的还是,还是上次那个护士,那护士也挺幽默,还问他需不需要办个包年!哈哈哈哈!” 路寰笑的更厉害了,她用力捶打着桌子,就差满地打滚了。 当晚她就在talk上公开@刀客,并非常诚恳的问他,“英雄,病床需要来个包年吗?” 仅仅是几秒之后,刀客的回复就过来了,还附带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符号,“老狼那个贱人!!!” ********** 老狼这个志愿者小队一共六个人,最大的33岁,最小的才上大三,清一色身强体健的小伙子。 他们每一次组队都进行过反复推敲和掂量,不仅注意装备,更考虑人员配置构成,争取以最精简的硬件配备达到最优的效果。 这次同行的人员中,有两名成员非常引人注目,他们分别是从山体勘探和建筑工作的。 老狼他们的意思是,借着支教的机会顺便勘探下地质,就算一时半会儿修不了路,好歹也科学合理的规划下居民建筑。 首先确保房屋能应对夏季可能发生的山体滑坡和暴雨冲击,其次也要好好地修缮下,在增加强度的基础上更美观更宜居一点。 志愿者小队走的时候,路寰他们还去送行来着。 老狼几个还挺洒脱,笑嘻嘻的在候机厅里跟他们合影之后,潇潇洒洒的走了。 毕竟就只有六个人,而且下了飞机之后还得倒火车,火车完了之后是汽车,汽车完了之后再是牛车,最后连牛车都过不去了,就只能步行。 正因为此,老狼他们根本就没法儿带太多东西。 70升的背包里除了个人生活必需品之外,每个人都在里面塞了满满的学习用具,然后再一人一个旅行箱,沉甸甸的都是吃的和各种工具。 对了,还有大量的药品。 因为去了之后一旦生病,志愿者们就要辗转走几十里地才能找到唯一的一家卫生室,而且那里的药物极端贫乏。 这也是有一次某位志愿者仅仅因为拉肚子就差点丢掉半条命之后,得出的血一般的教训。 瞿鸾拉过来的食物,老狼他们拼了命得也只带走了不到三分之一,为了不浪费,剩下的全都让路寰给大家分了。 分到手的留下一半放入紧急避难袋,其余的现场吃掉。 众人品尝之后,纷纷真诚的表示,我大吃货帝国真是威武雄壮,味道竟然如此之好! 也正因为这次的事件,高露似乎对瞿鸾改观不少,至少两个姑娘再次见面的时候也很少会发生之前那样针锋相对的情况了。 另外,瞿鸾像是送东西上了瘾,又或者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长处。 然后,这姑娘刹不住闸了。 继卫星电话和战地食品之外,她又搜罗来各种非卖品的军/用工具送给路寰。 比如说杀气腾腾的多功能军刀,好看又实用的军工铲,轻便又保温防水的野营睡袋,制氧棒、冷光棒、信号弹等等等等…… 假如路寰的野心稍微大那么一点点,她绝对可以开一家军用品店了! 最后大概是实在想不出还能送什么来了,瞿鸾又开始拐弯抹角的打听他们还需要什么。 路寰哭笑不得的制止,“够了够了,我们又不开店,这些都用不完呢。” 绝对用不完好么,光是那种号称具备十二种王牌功能的军刀她就已经有了十把之多,都能分成两队打篮球了! 反复确认路寰的确是不缺东西了,并且得到她如果需要什么一定会第一时间开口的保证之后,瞿鸾这才意犹未尽的停止了…… 第五十章 被狗仔逮到跟高露逛街之后,陈振森倒还乖觉,不管媒体再如何围追堵截,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他本就不是什么名人,古典舞的受众面又比较小,若不是牵扯到高露,他想要获得如此关注,怕是得再多等十几、几十年。 高露挺开心的,私底下跟路寰他们吃饭的时候忍不住说,“看吧,我就觉得他人不错,当天他就给我打电话道歉了,还说自己没有应对这方面事宜的经验,问我该怎么处理。” 路寰脑子里正翻江倒海的,闻言心不在焉的哦了声,“是吗?” 高露点点头,“对啊,我全权交给经纪人处理了,现在外面的风波差不多平息下来。对了,他还送了件礼物给我呢,嘻嘻。” 说着,她把脖子上挂着的一条链子扯了出来,就见上面挂着一个玉吊坠。 尽管路寰从未刻意对珠宝首饰做过深入研究,但架不住她见得多啊,徐曼更是在家里单独空出一个房间来存放各类首饰。 时间久了,就算她每天有意无意的瞟几眼听几句,也快成半个专家了。 只扫了几眼,她就可以非常肯定的断言,这吊坠的价值绝对不会超过两百块。 也就是说,那完全是个仿冒品,甚至连低档玉器都算不上,因为根本就是假的, 她都能看出来,对珠宝颇有研究的高露不可能分辨不出! 路寰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说,“露露,这个吊坠?” “我知道,”高露浑不在意的点点头,小心的把吊坠塞回去,“是假的,估计他是被人骗了,不过我不在乎,心意最重要。” “露露!” 路寰是真急了,却在突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振森的家庭虽然不是巨富,但绝对是中游偏上的水平,而且他自己也已经能赚钱,所以经济方面绝对不会太过窘迫。 假如他对高露是真心实意,那么只要他去任何一家正规经营的珠宝店,都不可能买到假货! 哪怕便宜一点的,小一点的,做工不能么精细的…… 可至少那是真的啊! 但是现在,他根本就是连糊弄都懒得花心思,这让路寰怎么能放心? 高露对她的反应不大满意,“你对他有意见啊?” 路寰摇摇头,有点迟疑的说,“倒不是有意见,主要是我们都没跟他接触过,你认识他也不过多半年,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单凭这一件两件事,实在不好对一个人的人品和品性下定论。” “而且露露,”路寰决定再努力一把,“商业区里那么多珠宝店,你什么时候听过有假货的?” 更何况还这么假!!! 高露哼了声,脸上的小模样也没了,她扭头去看沉默不语的司远,“你什么想法?” 司远耸耸肩,“暂时不发表言论。” 高露有点不太高兴,微微皱着眉头道,“谁也不是上辈子就认识,我知道他的家世不好,自然是比不得咱们周围的人,可他本人很努力的,你们不要总是有歧视。” 从闺蜜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路寰心里瞬间就堵得慌,满满一肚子替她担心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露露啊,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外人怀疑我? 要说他们三个里面,最理解和贴近普通大众生活的就属路寰了,可这会儿却硬是被人说成戴有色眼镜的势利眼,更何况说话的人还是自己的好友,她顿时就有点接受不了。 “露露,我不是这个意思,”路寰努力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我都是为了你好啊,陈振森他” “行了,”高露骤然打断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能不能给我留点独立的空间?我也不小了,能自己明辨是非了!” 路寰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好似被人砸了一锤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就有些僵。 司远飞快的扫了她一眼,然后从桌子底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又对高露道,“你们是正式交往了吗?” 高露故作不经意的瞥了路寰一眼,像是赌气一样重重点头,然后大声道,“对啊!” 接下来的时间,三个人谁也不说话,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放学。 路寰照例去走廊尽头等高露和司远两人出来,结果五分钟之后来的却只有司远。 她刚要习惯性的说等下露露,结果司远就开口道,“别等了,她刚走,约会去了。” 路寰一怔,一时半会儿的有点反应不过来,傻乎乎的问了个蠢问题,“跟谁?” 司远有点担心的看着她,“陈振森啊,阿玉,你没事吧?” “哦,”路寰难掩失落的摇摇头,“她果然还是生气了。” “别多想,”司远带着她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道,“现在露露已经完全迷恋上陈振森了,你越劝越容易引发她的反感,还不如静观其变。” 路寰苦笑一声,“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是我总觉得陈振森这个人怪怪的,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司远伸手给她整理下围巾,“露露心思单纯又要强,你无凭无据的,直接怀疑她的眼光,她自然要炸毛。” 路寰笑的难看,“你说得对,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总当她是个小孩子。” 说着,她叹口气,“希望是我多心了。” 刚下到一楼,路寰就接到了瞿鸾发来的语音信息,“师姐,待会儿你出来的时候就说咱们已经约好了行吗!求求你了!” 信息是匆忙发过来的,因为里面瞿鸾的声音听上去满是焦急和不安。 满头雾水的路寰和司远匆匆赶到校门口一看,就见瞿鸾正跟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对峙。 杜秦! 他的模样很周正,肩宽体阔的,头发剪的短短的,远远看去很干练很精神。 不过他的行为,貌似并不怎么讨喜。 虽然隔得远,路寰并不能听清他和瞿鸾的对话,但从后者不断后退,又不断躲避着他的碰触来看,这并不是一场轻松愉悦的对话。 刚好因为之前高露的事情,路寰还有点心气儿不顺,见此情景心里顿时一股无名火起。 她快步走过去,“瞿鸾,你另外有约了么?” “师姐!”听见她的声音,瞿鸾大喜过望的喊了声,然后又冲杜秦不满道,“我都跟你说了已经跟别人约好了,现在人家也过来了,你还不滚!” 怕心情不佳的路寰管理不好情绪,司远也紧随其后跑过来,立场鲜明地站在她身边。 本来一个瞿鸾就够惹眼的,现在又多了路寰和司远,不少路过的师生都偷偷地往这边瞟。 杜秦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然后松开瞿鸾的胳膊,冲着路寰和司远微微一颔首,似笑非笑的说,“路小姐,司先生,你们两个约会,有第三个人在现场不觉得不方便么?” 对杜秦不用问就知道他们的身份这一点,路寰和司远谁都没感到意外。 路寰不动声色的上前,一脸平静的扯谎,“只有我和瞿鸾两个,想必杜先生也知道的吧,闺蜜之间总是有许多不方便外人在场的小秘密要聊的。” 她这么说,一方面是要让谎言听上去更可信一点,另一方面,也是暂时不想把司远牵扯进来。 “闺蜜?”杜秦略有些夸张的挑挑眉,“我还以为是伯父说笑呢,不过路小姐的另一位闺蜜,高小姐不去么?” 话音未落,瞿鸾已经非常不耐烦的说,“杜秦,你别得寸进尺,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审犯人吗?!” 她的语气已经非常不好了,如果不是知道后果严重,估计早就飞起一脚踹过去了。 然而杜秦就像是习以为常一样,依旧维持着那一脸的假笑,“周末人多,不如我送你们过去吧,或者,路小姐也来参加我们这边的周末聚会?” 事情牵涉到路寰,司远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他微微上前一步,将路寰挡在身后,面无表情的说,“杜先生,既然想要邀请女孩子出去,事前预约是基本常识,您说呢?况且,瞿鸾学妹还是未成年的高中生,何况天色已晚,您和朋友们的聚会,未必适合她。” 毕竟年龄差距摆在那里,司远明显要比杜秦矮一截,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 杜秦跟他对视了许久,一直到眼底隐隐浮现出不耐,终于深深地看了瞿鸾一眼之后离开了。 杜秦走后,瞿鸾明显松了口气。 她满是歉意的说,“对不起啊,师哥师姐,把你们也拖下水了。” 路寰无所谓的笑笑,“有什么呀,就算咱们私底下没交情,看到他死拉硬拽的,估计我也会出头的。” 司远也说,“你不必担心,他家也不是一手遮天,我们的圈子跟他完全没有交集,只要不犯法,他也奈何不了我们。” 对杜秦这样的人,他们自问死都做不到溜须拍马、刻意逢迎,既然没办法对这件事视而不见,那就只好摆明态度了,至少还能在瞿将军那儿换个重情重义的好印象。 “对啊,”路寰点头道,“而且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不对,哪有人家不乐意还强求的呢?又不是封建社会!” 瞿鸾让她的比喻逗笑了,不过笑完之后还是挺愁。 路寰看出她的担心,说,“既然你觉得跟他真的不合适,那就跟伯父直说啊,毕竟是亲父女,他又疼你,要是知道了杜秦的所作所为,没准儿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瞿伯伯呢!” 之前她就不止一次的推测过了,瞿将军之所以在这个节骨眼找上杜秦,未必是真心让他跟女儿处对象,估计还是让瞿鸾收心的用意多些。 一来瞿鸾还这么小,现在就谈婚论嫁未免惹人笑话;再说瞿将军毕竟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就算是曾经的好友,在那个圈子里,也未必能保持友情不变。 虽然方式方法有所欠缺,但瞿将军对瞿鸾的疼爱是有目共睹的,想来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把女儿嫁给一个不了解底细的人。 然而瞿鸾很踟蹰,“不行,我之前就跟他说过,他二话不说就要揍我!” 路寰挺无语,只好继续问,“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瞿鸾大咧咧道,“我就直接告诉他,杜秦就是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虚伪鬼,我死烦杜秦,特别讨厌他,见了他就恶心!” 路寰司远:“……” 姑娘,合着你兵法全白学了啊? 瞿将军多来年发号施令惯了,大约最见不得人顶撞,尤其杜秦又是他亲自选的,可瞿鸾没头没脑的就跟他对着干,不挨揍才怪呢! 见他们久久不语,瞿鸾还傻乎乎的问,“怎么了呀?” 路寰头疼的捏捏眉心,“先上车,咱们车里说。” 瞿鸾还没回过神来呢,“去哪儿啊?” “当然是去玩儿啊,”路寰都给她气笑了,“杜秦这人城府不浅,想来不会轻易信了咱们说的,必须得假戏真做。” “啊,”瞿鸾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过在看到司远之后又内疚了,“对不起啊,打扰你们约会了。” “约什么会啊,”路寰正色道,“我要去片场,他直接回家工作,哪儿那么多闲工夫风花雪月啊!” 本来还打算跟女朋友去哪儿溜达溜达的司先生:“……我回家了,你们小心。” 在去片场的路上,路寰激情洋溢的给瞿鸾上了一堂“关于交流与交流方式”的大课,最后干脆建议道,“你跟瞿伯伯是典型的缺乏沟通,加上俩人脾气又像,都直来直去的,稍微听见点不顺耳的,可不就打起来了么!” “对啊,”瞿鸾深有感触的点点头,心有余悸的样子,“每次我爸揍了我,我妈都会长吁短叹,说怎么爷儿俩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吧,”路寰说,“既然明白了症结在哪里,那就先好好梳理下思路,想好了该怎么说,然后再找瞿伯伯推心置腹的谈一谈。” “不行啊师姐,”结果瞿鸾立马儿就否决了这个提议,“我爸没耐性,听不两句嗓门儿就高了,然后,然后我脑袋就跟着发热,就不受控制了……” 路寰哭笑不得,心道这什么父女啊,上辈子的冤家吧?!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路寰马上祭出曾经挽救过无数人,拯救过无数纷繁错综的感情的大杀器,“干脆你给你爸写封信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写信呀!”瞿鸾这傻妞儿一听就乐了。 路寰实在没忍住,用力翻了个白眼,“你还听不听了?” “听,听!”瞿鸾这会儿还挺会看眼色的,见路寰似乎随时都有跳起来掐死自己的可能,马上正襟危坐,眼睛瞪得溜圆,“师姐你教教我!” 路寰清清嗓子道,“也简单,不需要什么华丽的辞藻,就是写写一个女儿的心里话,对了,最好是多加点回忆,表达下你对他的濡慕和崇拜什么的,要让瞿伯伯看了之后有成就感,但是千万别煽情太过。” “然后就要写你对杜秦的印象,不用夸张,实话实说就好,因为瞿伯伯肯定会调查的,一旦调查结果跟事实不符,那你,啊不,咱俩就都死定了!” “记住了,一定得心平气和,别死倔,你是他的老来子么,他肯定不舍得你受委屈的。” 一番话下来,瞿鸾听的是眼冒金星,脑袋发昏,最后路寰问她明白没明白的时候,小姑娘都快哭了。 “师姐,太复杂了!我,我不会写作文啊!” “谁让你写作文了啊,”路寰长叹一声,无奈道,“算了,实在不行你就先练习练习,多写几份,完了之后拿给我看,好歹我也是从事文学工作的,稍微帮你参谋参谋。” “谢谢师姐!” 冬天天短,这会儿才四点多就已经快黑了。 片场在一座民国风格的大院里,远远地就看见里面灯火通明,偶尔还有人声传来,非常热闹。 身兼三职的路寰也就是刚开拍的那几天盯着,后来因为李元斌的事情,就一直闭门不出。 这会儿她的脸基本上好了,可片子也快拍完了。 刘进导演私底下问了她好几次,说这戏都快杀青了,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能不能赶上庆功宴…… 路寰本来打算明天再过来了,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只好把计划提前了。 门口的保安看到路寰的时候,明显呆滞了好几秒,然后才又惊又喜的说,“路编,你都好了?!” 几个月不见,路寰看见他们也是激动莫名,觉得连风都不那么刺骨了,“好了好了,刘导他们还在里面拍着?” “对,”保安赶紧跟里面的几个人打招呼,亲自带路,“您前阵子没过来,里面好些地方都七拐八拐的,黑灯瞎火也不好找,我带您过去吧。” 从进门那一刻起,瞿鸾的表现就跟当初路寰头次见特供品一样,完全的如出一辙。 她小时候净在大院里混了,稍微大点又跟着瞿将军在国外一待数年,外语说的比母语都溜,根本就没机会见识古典风情,这会儿一踏入片场,就觉得特别新鲜。 里面刘进正跟人争论的热火朝天的,旁边副导演和两个工作人员时不时的插几句话,似乎是持不同意见。 “刘导,路编来了!” 保安大哥不高不低的喊了一嗓子,然后整个片场的人都刷的看过来,一双双眼珠子跟探照灯似的。 “呦,小路来了!” 刘进抬头一看,顿时喜出望外,当下也不争了,搓着手就过去了。 路寰笑着跟他打个招呼,一边走一边应对其他人汹涌澎湃的热情。 “路编你回来了!” “路编,恭喜康复!” “路编我们都可想你了,这下好了,庆功宴谁也不缺了!” 尤其是几个主演,更是热情洋溢,就差脱下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上了。 且不论几个人私下的交情,光是接拍《织锦》后给他们带来的实惠,就足够了。 开拍之前,四个主演最好的也才是个不入流的七八线艺人,粉丝都没几个,网上更是连他们的资料库都没有,估计就算是打上名字搜也不一定搜的着。 从《织锦》班底公开到现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们的知名度和身价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不光是粉丝数量和搜索量猛增,最关键的片酬也已经像做了火箭似的一飞冲天。 眼下这部戏还未杀青,可不光四个主角,就连戏份比较重的几个大配角,也已经接到了新的剧本和出演邀请。 娱乐圈永远都是一代新人换旧人,没有永恒的常青树,再伟大的艺人也就是几十年的红火,之后能继续有粉丝想念你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每个人都想红,而能捧红演员的,莫过于导演和编剧。 更何况,路寰还这样的年轻…… ******* 导演的活儿其实挺苦逼,因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基本上就不能动了。 主演还能几个人替换着休息呢,导演从开工到收工,必须得全程盯着,离开一会儿都不放心。 入夜之后气温骤降,院子四面透风,放了几个取暖设备都不管用,露天环境下的一干工作人员都止不住的瑟瑟发抖,跟深秋树枝上的枯树叶一样。 刘进穿了件无比臃肿的超长款自发热外套,脑袋上带着大帽子,看上去活似一颗丸子,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冻的红彤彤的。 早几年就已经推出了这种自发热的棉外套,但寒风刺骨,裸/露在外的肌肤仍非常辛苦。 尤其拍戏是个精细活,工作人员根本就不能把自己从头包到脚,这个留双手操作机器,那个空出耳朵嘴巴来喊话什么的。 这就好比暖瓶没了盖,任凭内部再如何温暖,只要有了一个散热口,热量就哗啦啦的集体私奔了…… “正好你来了,”大概是冻得受不了了,刘进原地蹦了几下,然后对路寰说,“出了点小问题,大家持不同意见,你看看该怎么处理。” 怎么回事儿呢? 这不是拍民国戏么,好多地方得摆花瓶啊字画什么的,用以展现角色的深厚背景和深刻内涵,结果下午刘进突然发现男二号书房里挂的字不对。 内容倒是没问题,就是一首非常着名的古诗,跟人物性格和故事情节也很配。 当然,那书法也极其精妙,龙飞凤舞的,可问题就出在写的人身上! 这幅书法作品是当代一位着名青年书法家写的,可《织锦》的故事发生在民国,那会儿人家还没出生呢! 第五十一章 书法这门艺术吧,尤其还是毛笔书法,欣赏得来的人真是不多,稍微带点狂野造型的,一般人能认出究竟是什么字儿来就不容易了。 所以圈内的名家大手一旦出了圈,也不免落个知者了了的尴尬局面。 《织锦》剧组的工作人员平均不超过36岁,正是喜欢新鲜事物的年纪,而且他们平时各司其职,彼此间很少会关注其他人的工作,所以对书法没什么太深入研究的道具组犯了错误这么长时间了,竟然一直都没人发现。 刘进对书法也没多深的研究,就是前些日子抽空看电视,上面刚好介绍到国内的古典文化大师们,这才对那位书法家稍微有了一丁点的印象。 下午拍戏的时候,他无意中瞥见书法下面的印章,暗自琢磨之后又上网确认,这才意识到出纰漏了。 刘进当场提出要重拍,可副导演和另外几个人都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就不怎么情愿。 “刘导,不至于吧,就一副字而已,没多少人会注意到的。” 副导演也说,“是啊老刘,全国上下才多少书法爱好者?能认出来的又有几个?咱这部剧已经够精益求精的了,瑕不掩瑜啊。” 然而刘进非常坚持,“你也说是有瑕疵了,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了呢?我这么个门外汉都能发现的事儿,观众能发现不了吗?而且咱们的剧又是民国剧,看的人中不少都是对古典文化非常有研究的,到时候一旦被揪出来,你怎么说?” 负责编辑图像的老孙也不同意,他说,“刘导,你说的轻巧,重拍?咱们这会儿可是快杀青了,前前后后这幅画进镜头的场景足有近十场,不说几个演员的档期能不能排开,重新来过的话算上延期的租金和各项费用,那可是一大笔钱!你跟投资人商量过了吗?” 然而刘进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并且因为他在片场的话语权最大,所以尽管反对方人数占优势,双方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现在路寰这个投资人也来了,她在弄明白事情原委之后,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拍板,“重拍。” 既然大老板都发话了,那谁也没话说。 但会计挺犯愁,“可是,资金?” 路寰特霸气的挥挥手,“回头找纪姐,缺多少补多少。” 打官司赢的那些钱可还没处花呢…… 人事管理那边也过来诉苦,“大家都已经接了新片子了,那几场戏平均每场都涉及到两个甚至更多的主演,算上重新布置和各方面的协调,重拍的话少说也得多加一周左右,杜芸芸和胡之游的档期很可能会起冲突。” 路寰刚要开口,刘进已经先一步说,“我亲自去谈,是我的疏忽,我道歉,另外你们赶紧合计合计,看接下来的戏份能不能调整下,人员重新配置下,档期紧的先赶。” 完了之后他又跟路寰道歉,“对不住,这是我的疏忽,是我一时没盯好。” 路寰摆摆手,“不能这么说,谁也不是万能的,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遭,多少经典大片里面都避免不了的。我不光不能怪你,还得感谢你,谢谢你这么负责,不然以后我非得遗憾死不可。” 接下来,又是道具组一群惴惴不安的工作人员过来认错求原谅,路寰知道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要是换了她也看不出来呢,因此多提醒了几句也就过去了。 瞿鸾来了之后就一直在旁观,若不是突然有人从身边递过来一杯热水,路寰简直都忘了自己是跟人结伴来的了。 “抱歉抱歉啊,”路寰是真心歉意了,瞧瞧,好好的一个姑娘,冻得都快流鼻涕了,这是带着过来散心呢还是受罪啊,“事儿太多太乱,没顾上你。” 瞿鸾满不在乎的说,“这算什么,我到过零下四十多度的地方,那儿才是真正的滴水成冰呢!” 路寰一脸惊讶,“真的啊,那得多冷啊。” “可不是,”瞿鸾笑嘻嘻的说,“师姐,我觉你刚才好帅啊,杀伐决断的,我还偷偷录了一段儿呢。” “有什么可录的啊,咳咳,回头传给我一份啊……” 其实路寰本人也挺得意的,觉得自己真是非常有魄力,暗搓搓在心里自我陶醉来着。不过那都是私底下的,这会儿冷不丁的被瞿鸾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感觉还真挺羞耻。 俩姑娘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处理完了道具的事,路寰和刘进在中间休息的时候又聊起来,“我也好长时间没来了,没出什么事儿吧?” 刘进笑着点头,“能有什么事儿,戏服美得跟什么似的,道具又精细,前途一片光明啊,哪个想不开的会不尽心?” 路寰刚放了心,却听他啧了声,突然来了个大转折,“不过真要说起来,应该也算有一件。” 她挺无奈的说,“您这不吊我胃口么,有什么事儿咱一口气说完不就成了么。” 刘进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事儿太多,刚才又闹了那么一出,我脑子也不大好使,一时间没想起来。” 他想了下才说,“其实大家都挺用心的,不过就是有人吧,貌似忒用心了点儿。” 路寰噢了声,“继续。” 事儿出在贺瑾身上,就是饰演男一号的那个模特。 贺瑾年纪小,才23岁,本身非常要强,又爱出风头,特别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所以难免在处理某些问题的时候自私了点。 刘进一句话就把他的毛病给总结出来了:“那孩子爱抢镜。” 镜头中出现两个演员的时候,经常会采用两人同时侧面对镜头的方式,也就是常说的5:5。 但是贺瑾一旦上场,往往拍着拍着就成了他正面对镜头,另一个配戏的演员把后脑勺留给观众的情况。 比如说他跟两个女演员对戏的时候,经常说着说着台词就慢慢的绕到镜头前面去了,要么就是一脸深情的把人家掰过来…… 他觉得自己演的挺自然,发挥的也挺好,甚至可能播出之后观众们的反响也不错,但是这种行为根本就瞒不过内行。 这种情况刚出现的时候,包括刘进在内的几个负责人还都觉得可能是因为他没什么拍摄电视剧的经验,这才出的错,所以当时就提点了他几句也就揭过了。 可是几天之后,贺瑾又抢镜了! 整个拍摄过程,基本上他都是抢镜,被说,消停几天,再抢镜…… 抢镜这种行为非常容易引发公愤,尤其是明知故犯的情况下。 出来混么,谁不想让自己的脸在屏幕上多待几分钟? 可统共就那么点播放时间,又有那么多演员,谁什么时候露全脸、什么时候亮侧脸都是提前分配好了的。 你把本来五五分的侧脸戏扭曲成自己的正脸戏,提高了播放分量,你是爽了,可你就不想想别人么? 谁爱看别人的后脑勺?谁又爱让别人看自己的后脑勺啊? 现在刘进说起来也还是一肚子不满,“要不是他上镜效果确实好,我早就联系你换人了。” 当然还有另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当时贺瑾和赵苑这两个演员都是路寰亲自敲定的…… 路寰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刘进说,“嗨,倒也不算辛苦,只要拍出来好看就值了。” 路寰盯着远处贺瑾跟人玩闹的身影看了会儿,摇摇头,“可惜了。” 贺瑾这种情况不算稀奇,可抢镜也得分人分情况,你在娱乐圈一点根基都没有的,上来就做这个,可不是作死么! “现在啊,几个主演都对贺瑾挺有意见,也懒得跟他说话,”刘进表情复杂的说,“刚开机的时候剧组气氛多好啊,真是。” 俩人又唏嘘片刻,刘进突然问路寰,“咋样路编,来一把过过瘾吧?” 路寰反应了几秒钟,有点回不过神来,“我?不行不行,我镜头感不成,再说,也没演技啊!” 刘进笑的不行,“还没镜头感,你打出生就在镜头下面长起来的,谦虚什么?” 见她还是一脸犹豫,刘进又给加了把火,“就一句台词啊,担心什么!” 说完,他又唯恐天下不乱的冲正三五成群休息的工作人员喊,“哎哎哎,要不要路编友情参与一把?”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狼嚎四起,中间还夹杂着无数响亮的口哨。 瞿鸾也在后面敲边鼓,“师姐你去吧,我还没见过人拍戏呢!” 路寰也有点心痒难耐,不过还是挺不好意思,最后她把心一横,“行吧,不过能不能给我这个小学妹也弄个角色?” 这个社会非但没有演员低人一等的概念,反而都对能为国家文化事业增砖添瓦的优秀艺人们无比尊重,所以路寰才拉了瞿鸾壮胆。 瞿鸾压根儿就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儿,真是又惊又喜,再开口都语无伦次了,“行吗行吗?会不会耽误事儿啊,我没演过戏啊,不成吧?!” 刘进就笑,“行,怎么不行,一下子多俩大美女,大大的提升了咱们的平均颜值啊!” 说着,他就拿过剧本,眯着眼睛在灯底下翻了几分钟,最后一拍大腿,“这不就有了么!” 路寰和瞿鸾赶紧凑过去看,然后乐了。 其实就是路人甲和路人乙,一个三句台词,一个一句零一个“呀”,但是因为跟尹尚雪同桌而坐,在镜头里能待挺长时间。 说白了,就是俩背景。 虽然这场戏排的靠后,但是实际播出的时间却是在前半截。 讲的是尹尚雪少女时代跟自己的几位好友一起赏雪,然后无意中跟同来赏雪的雁归鸣遥遥对视。 这是两人的初见,也是对今后二人各种纠葛的预示。 要不怎么说这两个角色合适呢,一来台词少,不需要什么太高深的演技,二来这是发生在故事正式开始几年前的情景,就算路寰和瞿鸾加入进来也不会因为年纪小而产生违和感。 而且刘进这两个角色选的也很妙,因为女主角的闺中密友必然也出身高贵,让路寰来演也不算辱没。 至于瞿鸾,刘进虽然不认识她,但观其言行举止,再想想能跟路寰做朋友的,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孩子,自然不能胡乱弄个小丫鬟的角色糊弄。 剧组成员坚决欢迎一切能拉动收视率和增加话题的活动,因此都对刘进的这个提议表示了无比的支持。 见所有人都同意,刘进当即拍板,“行了,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八点半过来化妆啊。” 第五十二章 高露虽然破天荒头一次没等路寰就一个人走掉了,可她的心里却并不似跟路寰呛声时表现的那么理直气壮。 回家的路上,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保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小姐,今天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了吗?” 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套个麻袋什么的? “没有!”高露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否认了,然后连珠炮一样的说,“我只是有事所以才先走一步才不是因为陈振森跟阿玉闹了矛盾觉得她总拿我当小孩子看生气了呢!” 车内顿时一片静默。 保镖司机:“=口=!!” 所以说,这才是传说中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吼完了之后,高露顿时就感到一阵神清气爽,好像腹中的浊气都被排出一样。 然而看到后视镜中保镖复杂无比的脸色,她又有些不好意思。 刚开始琢磨是否要再说点什么亡羊补牢一下,她的通讯手环上就闪现出陈振森的名字。 保镖干咳一声,马上升起挡板,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去触碰自家小姐那脆弱的少女心了。 高露犹豫了下,还是戴上耳机,按下接通键。 “露露,”陈振森说,“你快到了吗?”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是也不知怎么的,高露突然就觉得有种若有似无的烦躁。 “你催什么啊!”她本来就不是个爱委屈自己的人,心里想什么,脸上嘴上立刻就表现出来,“我不去了行不行!” 陈振森马上道歉,“对不起啊露露,是我不对,我只是担心你,天马上就黑了,你来的时候小心啊,对了,记得加件衣服,很冷的。” “又不是我自己开车,小不小心的我说了能算么?”高露稍微软了语气道,“我知道了,大概十分钟之后到。” “好,不着急啊,我等你。” 笑着结束通话之后,陈振森的表情马上就变了。 温暖的笑意从他脸上隐去,转而被讥讽和鄙夷取代。 “切,什么玩意儿啊,真难伺候!” “怎么了,刚上手就腻味了?”旁边有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笑着调侃道,“你这也忒喜新厌旧了吧?” 陈振森嗤笑一声,吊儿郎当的摆摆手,“什么上手啊,没见我还在奴颜婢膝的当孙子么,到现在本儿还没收回来呢。” “啧啧,”同伴用手中的啤酒瓶碰碰他,一脸正色的谴责道,“你也忒庸俗了,别谈钱啊,多伤感情。” “你少来,”陈振森无所谓的耸耸肩,“人忙忙碌碌一辈子,起早贪黑的,谁不是为了钱?感情?你特么骗鬼呢!” “得咧!”同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那兄弟可就指望你了啊,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拉扯我一把!” “没问题!”陈振森笑着跟他碰了碰拳头,脸上满是志得意满,好似胜券在握。 这个高露是出了名的花钱如流水,只要将她哄得服服帖帖的,到时候那些钱还不紧着自己花用? 十五分钟之后,高露到了约定地点。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外面天色隐隐发黑,因为隔着玻璃看不真切,高露微微摇下来一点车窗。 “露露!” 看见窗缝里露出来一点雪白的脸,狂飙演技的陈振森一脸欣喜地跑过去,弯腰就去抓她的手,“冷吧,我给你捂着,别冻坏了。” “你干嘛呀!”没等他碰到自己,高露就一把把他给拍开了,“公共场合你注意点!” 陈振森愣了下,然后马上就点头,“对对对,是我太心急了,抱歉啊。” 说话间,他看到高露一歪头,露出来的空荡荡的脖子,“哎,露露,上次我送你的吊坠呢?” “哦,”高露漫不经心的说,“那个啊,跟我今天的衣服风格不搭,就放家里了。” 陈振森的笑容僵硬片刻,心头突然一震: 该不会,她看出来了吧?! 等等,卧槽我怎么忘了这一茬儿了,她平时肯定经常接触贵重珠宝吧,万一…… 可是,可是东西都送出去了,而且对方也没明确说发现了是假东西,自己总不好直接问吧? 这,这可怎么办? “你发什么呆?”高露拍拍他,“不是说要去玩的吗?” “哦哦,是,”陈振森连连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似乎是带点羞涩的说,“咱们去看电影吧,票我都买好了,今天是首映呢。” 算了,就这么将错就错吧,反正她那么多钱,想必也不会在意。 书本和电视上不都这么说的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们,都是看重心意的,只要你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哪怕送个狗尾巴草戒指都能被当成宝贝呢! 高露现在自然是不知道他的龌龊心思的,她刚要说还不如去我家的私人影院看呢,可是看他脸上的热切和期待并不似作伪,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答应了。 “太好了,那咱们走吧!” 搞定! 嘿嘿,到时候借着电影高/潮的大好氛围,再来个真情流露的表白什么的…… 结果踏进放映大厅还不到半分钟,高露就无法忍受的冲了出来,陈振森呆滞了几秒钟,也紧随其后往外跑,身后迸发出一片波浪式的骂声。 他根本就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刚不是还好好的么,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露露,露露你等等我啊,露露你怎么了?!” 陈振森终究是身高腿长一点,高露跑出去没有多远就被拉住。 他一脸担忧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高露撇开他的手,眉头紧锁,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抱怨和不满,“环境太差了,那么多人,空气也浑浊!而且座位也不舒服,手脚都没地方搁,我刚才看见前面那人都把鞋放上去了,谁知道上面多少细菌!听说” 听说还会有人专门挑在电影院里做不干不净的事儿! 虽然陈振森以前也做过勾搭小姑娘的活儿,可他今年也才大二,就算他天赋禀议吧,能有多少经验? 而且在这之前,他所遇到的女生中家境最好的也就是小家碧玉和暴发户了,还真没碰到高露这么“奇葩”的。 谁谈恋爱不都是逛街啊看电影什么的?以前碰到的那些也都哄得服服帖帖的,这怎么就待不住了? 一时间,他竟也有些无言以对。 高露越想越觉得不对,越说越觉得惊悚,总觉得身上已经沾了无数细菌。 她一皱眉,竟是直接把外套脱了下来,毫不犹豫的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陈振森的嘴巴张得都能塞进去鸵鸟蛋了,他是见过花钱如流水的,可还真没碰到过这么拿着钱不当钱的! 现在正在垃圾桶里躺着的外套或许没有那么多夸张的装饰,但是它的价格绝对非常夸张,因为脖领子上的商标几乎晃瞎人的眼睛! 这还没完呢,高露又从皮包里掏出来一堆消毒湿巾铺地上,两只脚放上去轮流踩了十几遍,这才松了口气。 陈振森强忍着面皮的抽搐看她做完了一切,这才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的问,“那,那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谁知高露就跟看神经病似的瞅了他一眼,“你没发烧吧?跳舞的哪有下午四点之后还进食的?” 陈振森真是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特么的让你丫的多嘴! 无比痛苦的在心里挣扎一番,陈振森的眼睛瞥到不远处的宣传了,突然就生出一种得救了的诡异感觉来。 “露露,咱们去看画展吧!” 虽然高露其实已经在画展第一天就已经看过了,但是她忽然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要是自己再说不好,保不齐陈振森会当场哭出来…… 于是,高大小姐只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反正艺术嘛,多欣赏几遍也是有利无害的。 陈振森或许有超人的舞蹈天赋,精通中产阶级的吃喝玩乐,但对油画,还真就只是一知半解。 天知道,刚才提议要来看画展,绝对是权宜之计。 当他真正站在展厅门口,看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画家介绍时,顿时就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该死的,对于油画,他从来就只是简单粗暴的分为人物画和风景画,谁知道究竟什么是古典派? 欣赏了大约半个小时,高露终于问他,“你怎么一言不发?” 陈振森有些尴尬的笑笑,“呃,赏画嘛,重在心领神会,而且讲话的话不是会影响到别人吗?” 高露轻笑一声,点点头,“也是,不过展厅够大,而且墙壁和隔墙都是采用了新型吸音材料,小点声讨论的话是完全没问题的。” 陈振森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抽搐几下,开始琢磨究竟该如何脱身。 然而事实并非总是如他所愿,高露往前走了几步,在一副足有半人高的画前停住。 她静静欣赏了会儿,然后笑眯眯的问陈振森,“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啊?”陈振森抬头一看,顿时头大如斗。 什么怎么样,落在他眼里,画上的内容不过就是几个丰满肥硕的外国女人,连个正脸儿都没露! 欣赏到了好作品,高露的心情也变好了一点,她笑着催促道,“说说看嘛,大家刚好交流一下感想。” “呃,”陈振森努力地想啊,心道古典主义到底能怎么解释啊,他硬着头皮想了会儿,“果然不愧是大师,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近看之后更觉震撼啊。” 高露点点头,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然后呢?” 陈振森在心里苦笑几声,努力维持着镇定的模样道,“你看这个笔触,这个配色,真是极其大胆啊……” “你到底懂不懂油画?”高露表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直截了当的说,“古典派讲究的就是色调柔和,画面平稳,哪儿来的大胆?” 陈振森张张嘴,终于决定铤而走险。 他满脸歉疚的说,“对不起,我是真的不懂,可是我知道我搞砸了今天的约会,只是想要找个机会弥补下,所以” “你能这么想我还是挺开心的,”高露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可看不出半点开心,“但是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啊。” 陈振森点点头,“对不起,你只是想要真心而已。” 高露突然就没了兴致,她抬手看了下表,“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啊?!”陈振森有点惊慌了,“不如,不如咱们再去玩点别的啊。” “不去了,”高露转头就往外走,在门口停下跟他说,“以后,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再见。” 陈振森看着她毫不留恋的上车离去,在原地傻乎乎的站了几分钟,突然抬起脚来朝虚空踢了一下,“草!” 第五十三章 众粉丝发现,他们家路神久违的更新了状态: “在《织锦》里打了个酱油,有三句台词呢!” 下面还配了几张剧照,身穿通身刺绣精致长棉袍戏服的路寰冲镜头笑的灿烂,旁边分别是赵苑、杜芸芸等几个主演。 短短半小时,状态转发数量就破万,众粉丝纷纷表示: 艾玛路神太可爱了! “噗,大人你要求忒低了,怎么能才三句就满足呢?” “我家大神好上镜,肤白貌美脸小身高,比例超棒,下部剧干脆你自己主演算了!” “戏服美哭,大神你什么时候开一个自己的服装品牌啊!求入手!” 然而并不是每个看到的人都表达了正面积极的态度,起码有个人不大高兴。 晚上刷网页的高露无法避免的看到热搜榜榜首的消息,鬼使神差的点开一看,胸膛中顿时就涌起一股无名火。 丫丫个呸的,瞿鸾你这小蹄子,这是在公然跟我叫板么?! 还懂不懂什么叫长幼尊卑啊?! 阿玉的第一部戏,我都没捞着过把瘾的,你特么的竟然就上去了! 曾经有专家研究表明,人类对生命中第一份真挚的友谊,以及第一位真诚的朋友,总是会抱有极其强烈的独占欲,这份感情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男女之情。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路寰非常郁闷的发现,高露和瞿鸾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原来针尖对麦芒的相处方式。 她想找司远吐槽,结果司先生憋了老久才幽幽道,“她们眼里还有我这个正牌男友么?” 路寰顿时目瞪口呆。 司远笑了下,抱着胳膊,非常客观的分析道,“你老实说,之所以对陈振森这么警惕和排斥,你敢打包票说绝对跟那种闺蜜被抢走的失落感没一点儿关系么?” 路寰刚要否认,司远就抬手制止道,“先别急,你慢慢想,想好了再说。” 路寰想啊想,半晌沮丧的发现,特么的她还真不敢打包票! 不过女孩子之间的小心思么,主要是又不是啥原则性问题,路寰采取了司远“以静制动”的法子之后,几天之后,大家竟也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吃顿饭了。 好吧,就是偶尔吃饭的人数会变成四人。 开始的时候高露也毛来着,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大家马上要毕业了,就算她瞿鸾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跟着路寰走不是? 但是她自己就不同啦,因为她跟阿玉早就约定好要报考同一所大学的不同专业了,哼! 于是高露便又洋洋得意起来。 再次无视高露的眼刀子挤进来吃饭的瞿鸾眼珠一转,笑嘻嘻的问她,“这几天怎么没见你跟你男朋友约会呀?” 高露挺高冷的哼一声,“小屁孩儿,你懂什么啊?” 路寰扶额,清清嗓子之后,试探性的问了句,“你跟那个谁?” 高露哼哼几声,犹豫了下还是大大方方道,“我觉得吧,我好像进入倦怠期了。” “噗!” 这才几天啊,你就倦怠了?! 高露托着下巴,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热饮道,“他都没什么品味,白瞎了好好的舞蹈天分了,而且,”她顿了下,随即愤愤道,“他以为他谁啊,竟然干涉我买东西,说我乱花钱!那天我送他一双手工皮鞋的时候,他怎么不嫌奢侈了?” 路寰心中顿时一紧,随即又大喜,“那你要跟他分手?” 还好她的表情管理一项都比较过关,虽然心中窃喜,脸上倒是没表现出来。 “还不行,”高露摇摇头,“马上就要公演了,要是这个时候提出分手的话,肯定会影响到演出效果的。” 她无所谓的挑挑眉,一耸肩,“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儿,那就暂时先谈着吧,不过我是不会再给他买东西了,哼!” 路寰突然就觉得有点无言以对,亏她还担心来着…… “支援教学的事儿,”司远突然岔开话题,转头问她,“你和老狼他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哦,”路寰赶紧拉回思路,“大家商量了下,觉得直升机接送毕竟是招摇了点,反正既然有这个毅力做志愿者的,也都不在乎路上那么点辛苦了,倒不如把钱省下来做别的。” 她还转述了来自老狼的,一个非常令人感动的情节。 上次支教结束的时候,基本上当地所有的学生家长都来送他们了,还非常渴望的问他们下次什么时候来。 但是因为大家都有事,谁也拿不准具体时间,就模模糊糊的说了个十一月中旬。 结果,因为担心错过了迎接志愿者,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表达心意的纯朴的村民从十一月十一号就开始等,而老狼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十七号了。 十一月中旬的天气非常冷,西北方更是滴水成冰,雪都下了好几场。 当志愿者小队远远地看到那几个模糊的人影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确定那些人并不是幻象之后,队伍里有两个人当时就哭了,其余的人也都眼圈泛红。 前面等了几天暂且不提,老狼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而村民们早上六点多就出来等人了。 老狼就跟他们说,大家又不是第一次来了,也知道路,完全不用等的,看他们挨冻受累也于心不忍。 可是对方却憨憨的笑着说,他们也没什么好回报的,就只能帮忙扛点行李,城里来的好心人,皮嫩…… 当时六个志愿者就都在心里发了誓,这次走的时候一定要留下具体日期,然后再来的话,爬都要准时爬过来。 路寰说完之后,桌上一时间没了动静。 她也感慨万千的叹了口气,说,“我们初步商议呢,是想设立一个基金,用来支付支教老师们的薪水,至少让他们保证基本的生活。另外,再过两年就要有学生陆续参加高考了,届时他们会提前几天到达考场所在地,以防水土不服,考生们的一切花费也都从基金里面出。” 现在的支教完全就是无偿的公益性的活动,不光一分钱工资没有,你要是去的话反而还要倒贴钱。 其实社会上的爱心人士不少,可□□心也先得解决温饱问题吧? 好些有意向的志愿者一看连一分钱的收入都没有,再想想那几乎寸草不生的环境,就不得不为生计考虑,被迫打了退堂鼓。 正因为此,老师的数量也从来就没固定过。 要是能为支教者提供稳定的收入,想必甘愿报名的人也绝对会比原来多。 到时候再根据科目合理编排,让老师们轮流执教…… 而且如此一来,有份参与的几个人一分摊,也就花不了几个钱了。 大家都对这个提议没什么意见,于是大体就这么定下来。 ******** 《少女舞蹈家高露演出成功落幕》 然而这个头条却丝毫不能让跟她合作的陈振森感到更多的愉悦,因为庆功宴刚刚结束,他就接到了来自于高露的分手信息。 呆滞片刻之后,陈振森用力揉揉眼睛,反复确认没看过之后,有些惊慌的去停车场拦下她,“你开玩笑的,对吧?” 正准备上车的高露示意保镖不必动作,“你知道我从来不开玩笑。” 陈振森瞬间觉得热血冲头,他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只是条件反射的喊,“不行,我不同意!” 高露很无语的笑了下,“这个不需要你同意,我们并没有正式公开关系,既然不合适,自然就会顺理成章的分开。” 陈振森猛的上前一步,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她就被虎背熊腰的保镖一把挡下。 他被迫后退一步,脸上流露出真切的恳求,“别这样,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好,我马上改。” 高露摊摊手,实话实说,“你都不会觉得别扭吗?我们除了舞蹈之外,还有一点共同语言吗?” 陈振森张张嘴,刚想说有,可脑子里翻滚了半天,竟是半点都想不出来。 他纠结半天,万分痛苦的说道,“可是露露,我还有一颗真心啊,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别骗自己了,”高露噗嗤笑了,她从车门内侧的小凹槽里取出陈振森送的吊坠,朝他晃了几下之后又丢还给他,“真心?你确定?” 手忙脚乱接了吊坠的陈振森心中猛然一惊,面上却是一片难以置信,“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俗了?钱就代表一切吗?你变了,你” 短短一个月下来,随着他越来越多的短处和破绽暴/露出来,高露最初的那点新鲜和兴趣也越来越淡,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继续虚与委蛇下去了。 “我不一直都这么恶俗吗?”高露翻了个白眼,直接打断他的中二演讲,“从出生开始,我的一切都是我爸妈用金钱堆砌起来的,或许钱不是一切,但如果你想蛊惑我像那些傻乎乎的偶像剧上演的那样,为了所谓的爱情不顾一切,陈振森,你想太多了吧?” 见陈振森的脸青一阵红一阵,高露又道,“况且,我还真不觉得咱俩有什么感情。” 陈振森垂死挣扎,“不,我不信。” 高露都快佩服死他了,事到如今还想着奇迹发生吗? “你还有完没完啊,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一个大男人的,敢不敢爽快点?” 说着,高露又上前一步,下巴微抬,带点鄙夷和倨傲的看着他,“你真以为我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吗?你稍微眨眨眼,笑一笑就会神魂颠倒?说实话吧,别的不说,单论长相,我们学院里甩出你三条街的也有的是,更别提气质内涵了。” 眼见着陈振森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高露仍没有半分同情和心软,反而是继续说道,“假如你真对我有那么点真心,又或者,稍稍多用心一点,我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你自然也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两全其美,多好?” “你小小年纪怎么满脑袋世俗恶心!”被揭老底的陈振森有些失控的大喊大叫起来,似乎是想借助声音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你把我想成什么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的那么龌龊,我他妈的不是出来卖的,你休想收买我!” 高露懒得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丢下一句“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转身上车。 陈振森像是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他疯狂的追着车屁/股跑了大半个地下停车场,一直到不小心摔倒在地才不得不停下来。 他在原地傻傻的坐了大半个小时,然后才晃悠悠的站起来,丧魂落魄的沿着来时的路走出去。 那略显单薄的背影,那摇摇晃晃的身姿,甚至是那时不时抬手捂脸的动作,无一不是令人心酸又唏嘘。 可是刚一出监控区,他就飞快的抬头,双眼中迅速划过一丝狡诈。 第五十四章 对高露跟陈振森分手一事,路寰当然是乐见其成的,因为这俩人哪儿哪儿都不合适啊。 不过她是真没想到高露会这么迅速的做出决定,妥妥儿的快刀斩乱麻么。 “他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路寰还是有点担忧,对方该不会这么认命吧? bvc又出新产品了,上午刚寄了目录来,高露正兴致勃勃的翻看呢。 “哪儿平静啊,”听了路寰的话,她轻嗤一声,视线从琳琅满目的商品目录上稍微离开片刻,“你是没看到,他当时那个样儿啊,吆喝的声嘶力竭的,好似是我始乱终弃似的。切,真以为我傻啊?” 在场三个人都笑了起来,而然仅仅两天后,网上还真就出现了关于高露“始乱终弃”的言论! 一篇匿名发表的文章声称,某高姓少女舞蹈家在表演取得重大成功之后,便火速与新任男友分手,态度十分强硬…… 话里话外作者都在传达一个消息,就是这位高姓少女舞蹈家明摆着是利用人,而且用完了就丢,说的好听了叫冷静果断,说得不好听了,那就是凉薄,始乱终弃。 虽然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指名道姓,可就跟当初抹黑路寰似的,谁不知道说的就是高露啊! 除她之外,国内还有几个姓高的少女舞蹈家值得因为一次分手就上头条?! 没有! 高露毕竟也是公众人物么,而且粉丝数量众多,这篇报道一出现,她还没来得及召集公关小组商量对策,网上已经吵翻了天。 她的好多粉丝都炮轰发文者,理由还挺充分: “我们露露什么时候说跟那个什么森的交往了吗?红口白牙的别随便污蔑人啊!” “就是,你也不看看,姓陈的要才没才要貌没貌,露露是得多想不开啊,才会想跟这个人交往?”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两人曾经交往过了,但早多少年前就倡导婚恋自由了吧?不合适还不许人家分手了么?搞笑么!” “客观来讲,根本就是陈振森利用高露多一点吧?在跟高露搭档之前,谁知道他陈振森是谁啊?结果一跟高露挂上关系,他的身价和名气瞬间水涨船高,可我看他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嘛!” 然而对方似乎就等着这个气氛呢,几天后又上传了两份视频资料,然后更热闹了。 视频之一是那天高露和路寰闹别扭之后,去跟陈振森约会的剪辑,虽然画面有点摇晃,但拍的是谁还是很清楚的; 而另一份的来源,就比较让人烦躁了,正是那天公演之后,高露在地下停车场提出分手的那一段儿! 后一份视频虽然听不见声音,但陈振森和高露谁强势谁弱势一览无余,尤其是前者那活似演技大爆发一样的表现,隔着屏幕似乎都能告诉大家他特伤心特难过。 这人吧,尤其是看热闹的人,立场都不怎么坚定。 开始的时候没有所谓的证据,大部分人还都觉得发文者挺无理取闹,觉得人家小姑娘谈个恋爱碍你什么事儿了,你就这么抹黑人家? 可这会儿视频一出,当即就有不少人开始动摇,觉得似乎这高露的确是有那么点儿盛气凌人了。 尤其她从电影院冲出来,扔了外套又给自己的鞋底做清洁的那段,好多仇富的人心里就不痛快了。 “呵呵,今天算是见着暴发户了,真是有钱烧的,这么闲怎么不去捐赠灾区啊?” “卧槽那天我就在那个放映厅看电影啊,当时我就在场啊,怪不得我怎么觉得冲出去那人的背影有点眼熟呢!” “太夸张了吧?合着世界上这么多人都能进的电影院,她高大小姐就受不了了?”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顶高露的: “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而已,这个也无可厚非吧,人家家里有钱,一不偷二不抢,凭什么不能自由处置了?” “表示某些电影院的卫生条件实在不咋地,我那次去就被恶心的不行,斜前面有对男女光明正大的就干起活儿来了啊卧槽,真是日了狗了!” “少见多怪了吧?洁癖而已啊,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表弟就是,不要说电影院,就是家里的沙发他都固定只坐那一个的那一小片,而且每次都消毒……每次拉着他出门就跟打仗似的,他打死都不会碰那些公共设施!” “哇塞,楼上的叹为观止!” 但是这些发言的大多是看热闹居多,并没多少人关心视频的来源和它背后隐藏的信息。 高露表示,她要杀了陈振森,绝对的! 地下车库的视频也就罢了,估计是他用什么方法问主管部门拷贝的,这种做法违不违法容后再议,可约会的那个呢?! 妈的,她就不信了,怎么就那么巧,他们一路上都被人偷拍? 要不是经纪人怕陈振森会录音,她早在第一时间就一通电话过去,把陈振森喷个狗血淋头了。 高露现在非常暴躁,暴躁的连购物的欲/望都没有了,“阿玉还真是说对了,这他妈的就是个贱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狗眼,怎么就觉得他不错呢?” 经纪人和她的公关团队在一起商量之后说,“你先不要乱了阵脚,其实这一仗也好打,不过就是稍微需要一点点时间。媒体们都已经动起来了,这几天你肯定会被围追堵截,这么着吧,我先给你请几天假,你出国散散心,等事情解决之后再回来。” 陈振森这种人妥妥儿的就是一感情骗子,而且还是那种专门诱骗不谙世事的少女的,估计他最爱看的就是别人为他阵脚大乱。 既然如此,他们就更要让高露活的肆意飞扬,好让陈振森那白痴看看,你特么的什么都算不上,根本就无法对任何人的生活构成任何干扰! 高露大不乐意,“这不是临阵脱逃么!” 经纪人乐了,几个工作人员也抿嘴儿笑,“什么跟什么呀,又不是让你打仗,乖,玩儿去吧,出去血拼也行,去非洲看狮子也行,你也有阵子没见金风了吧?” 这会儿陈振森肯定不会奢望再跟高露和好,不过就是想报复一把,顺便看看能不能讹点钱。 对付这样不专业的敲诈犯,公关小组根本就没觉得有太大压力,所以自然也不希望高露受到影响。 高露一听,也行,“那成吧,我这就去给阿玉打电话,她还没见过金风呢。” 接到电话之后,路寰的确是心动不已,但是,但是她是真没空啊! “啊啊啊啊怎么办!” 马上就要到年底了,她答应读者们的番外还没着落,另外还有《织锦》的宣传、参加绿橄榄的剧本修正等等等等。 嘤嘤嘤,小狮子啊,我的金风啊,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一次都没见过你呢…… 高露挺无语,“阿玉,你这一年到头排的也忒满了吧?小心过劳啊。” 路寰望天,“有么?不过就算没有这些,我还得准备来年的升学考试啊,上次住院耽误了那么多时间呢,你倒是不必着急了,出去好好玩儿吧。” 国内几所一流大学每年都会有几个特招名额,专门找那些已经展现出惊人天赋和能力的高三学生,声名在外的高露和路寰都在此列。 她们的目标望燕台大学和国内外的另外几所大学都先后发出邀请,希望两人能来自己的学校。 高露自然是没有疑问了,她主攻古典舞么,国外的大学考虑都不用考虑,跟望燕台大学的古典舞专业招生负责人一拍即合。 然而很悲催的是,鉴于之前路寰的作为,众大学提供的都是文学系的名额,可是她本人却想进导演系。 路寰不想为了这么个免试名额去自己不喜欢的专业,而这几所大学也是众考生心目中的圣地,自然也不会轻易许诺,于是双方就打起了拉锯战。 然而几番交涉下来,最终的结果就是,除非路寰能在特招结束之前拿出具有说服力的高水平导演作品,她就不能进导演系。 可问题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路寰还真就拿不出来…… 于是很遗憾的,特招的事儿就这么打了水漂。 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周围的人态度不一,有觉得惋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还有忐忑不安的。 惋惜的么,是因为对于任何一个考生来说,特招名额,尤其还是望燕台大学这所国内顶级大学发出的邀请,几乎是大家无法抗拒的存在,可是路寰却这么任它溜走。 幸灾乐祸的么,自然是看路寰不顺眼已久,觉得这死妮子太好命了,出生之后就要什么有什么,偏偏还挺有才气,这会儿可让她落空一次吧。 至于忐忑不安的么,自然就是其他有意要报考望燕台大学导演系的学生们。 你想啊,望燕台大学啊,多牛气,本来每年导演系要的人就少,加上特招也不会超过十五人!竞争激烈的都杀红了眼,你路寰都已经功成名就的了,上哪个专业跟本就已经不重要了好么,特么的还跟我们争什么啊! 高露也知道她压力挺大,因为要没特招这回事儿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路寰宁肯不要特招名额也要报考导演系了,民众关注度完全不亚于下届领导班子大选,她一下子就被逼到了悬崖上,就算有千难万险也只能奋力一跃! 跃过去了,路寰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就又朝着成功和完美跨了一大步; 可要是跃不过去,她很有可能就死定了…… 其实这种事情挺不公平的,因为路寰觉得自己就是个稍微批了点外挂的平常人,可就是因为这份外挂,她就完全不能失败。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种信条,压根儿就不被允许出现在她的人生历程中…… 就这么着,高露一个人潇潇洒洒的打飞的去了非洲野生动物园,留下路寰在家里羡慕嫉妒恨。 然而很快的,她也不得不因为隋岑的一通电话飞去国外。 “巴蒂斯特你知道吧?”许久不见的隋岑打电话的时候似乎正在海边,风声几乎跟他的音量同样大。 路寰条件反射的问,“哪个巴蒂斯特?” 国际上知名的巴蒂斯特先生一共有两个,一个是着名印象派画家,一个是着名导演。 不过问完之后,她就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因为估计隋岑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跟自己聊个画家。 果然,隋岑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当然是导演巴蒂斯特,我给他看了你个剧本,他表示挺有兴趣,我觉得你是不是飞过来一趟跟他见见面?” 第五十五章 去不去? 路寰压根儿就没犹豫,立马儿就让助手帮自己打包行李,之后奔学院里请假去了。 时间太紧迫,乘坐私人飞机的话需要提前申请航线,怎么着也得三两天,可是路寰多一刻也等不了了。 她的护照都是全年多次往返的,除了极个别地方之外,基本就是想飞就飞的状态。 高三的年级主任挺无奈,一边给她批假条一边说,“你们要是再多走几个的话,咱们年纪都快停课了。” 因为书韵学院的特殊性,学生们的关注点也和不同学校的同龄人不一样。 别的学校的高三生现在肯定是闷头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书韵学院的高三年级,尤其是从下半年开始,出席率就会非常低。 大家要么已经进入家族企业实习,要么利用常人难以想象的人脉和消息来源进行人生第一桶金的挖掘,再要么就已经像高露这样,绕世界的扩大知名度去了…… 就连那些最不求上进的名媛和小绅士们,也有好些嫌上学无趣,在各种宴会上流连忘返。 路寰跟着笑了几声,没说话。 书韵学院一月上旬就会放寒假,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去会待多长时间,年级主任问了目的地,估摸着圣诞期间人际交往也比较多,再一算时间,直接就大笔一挥,给她准到了来年开学…… 司远一推路寰的房门,就被里面搬家一样的场景吓坏了,“你这是干嘛呢?” 路寰一拍额头,坏了,忘了跟他说了! 听完之后,司远当即表示要跟她一起去。 路寰挺不好意思,“这不大好吧,别耽误你做事。” 司远笑出声,拿手指头点点她的额头,“你也想太多了,我之前就瞄准了几个投资项目,刚好也准备过阵子去欧洲考察一番,反正也不差这几天,就跟你一起吧,好歹还有个照应。” 路寰嘿嘿傻笑几声,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又开始美滋滋的收拾行李。 俩人去机场的时候还被粉丝发现了,大家就都纳闷儿啊,这是国内风声吃紧啊还是怎么的?怎么一个个都巴巴儿的往外跑呢? 飞机上路寰还临时调整了日程安排表,决定先跟巴蒂斯特导演见面,然后跟司远过个两人圣诞,稍后跟路铮和徐曼在时装周汇合,最后一行人乘坐大伯家的专机回国过年…… 再三检查之后,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旁边的司远探过脑袋来瞄了一眼,眉头微皱,“会不会太赶?” 路寰冲他笑笑,“还行。” 见司远还要再说什么,她马上岔开话题,“帮我叫杯咖啡吧,早上起的有点早,困。” 司远有些无奈的笑了下,伸手捏捏她的脸,“单奶不要糖?” “对。” 隋岑对她的事儿真是挺上心的。 《幻与实》的剧本他一共拿给三个导演看过,其中一个一听是个无名小卒的就连看都不看给拒绝了,另一个却是在弄清楚了路寰跟路铮和徐曼的关系之后,才表示要见一面。 唯独巴蒂斯特,他是单纯的对这个剧本表示了欣赏,所以就隋岑个人而言,他也是比较倾向于巴蒂斯特的。 路寰跟他的意见一致,所以在飞机上翻来覆去的打了好几遍腹稿,一下飞机就给巴蒂斯特去了电话。 在这里就不得不提外语。 路寰跟书韵学院其他同学一样,熟练掌握多门外语。 英语就不用说了,那是通用的,不会都不行。 德语是因为大伯一家的缘故,根本不用特意学就掌握的差不多了。 之后在学校,路寰选修的就是法语和西班牙语。 前者是因为法国人在语言方面比较排外,而作为浪漫之都和国际时尚中心的它也的确有骄傲的资本,所以在去法国看了两次时装周之后,路寰就毫不犹豫的选了它; 后者则有点取巧了,因为西语和葡语比较接近,只要学会了一种差不多就可以通用,有点买一赠一的成就感。 巴蒂斯特非常惊讶于她的速度,然后就同意见面了,而且还非常贴心的找了一家距离路寰和司远下榻的酒店比较近的咖啡厅。 当然,路寰敢保证,如果自己开口说的就是英语的话,巴蒂斯特绝对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调整了一天时差之后,路寰独自一人去赴巴蒂斯特的“约会”。 刚一见面,路寰就觉得脑海中各路媒体对他的描述都清晰了起来: 此人极具浪漫主义情怀,极度会享受生活,但又具有一丝不苟的工作状态。 此刻他正微微闭着双眼,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洁白的咖啡杯,另一只手则是放在腿上,合着咖啡厅里的钢琴声打拍子,脸上满是陶醉的神情。 路寰都有点不忍心打扰他了,只好在走近的时候稍微放重了脚步,这才见到座位上的男人睁开眼睛。 四十多岁的巴蒂斯特拥有一头褐色的发丝和偏蓝色的眼睛,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皱纹,肌肤也不是年轻人那样光洁平整,但这却无疑让他看上去更富有魅力了。 他站起身来,跟她相互问候之后又风度翩翩的替她拉开椅子,好似这并不是一间咖啡厅,而是什么华丽的正式场合。 路寰情不自禁的小小沉醉了下。 啊,请别误会,她才没有移情别恋,而是巴蒂斯特的声音实在是很动听。 老实讲,尽管法语号称世界上最优美动听的语言,但是在这之前,路寰不仅没这么觉得,甚至偶尔还会吐槽它听上去跟什么也不加的生菜沙拉似的,枯燥又乏味,真是跟优美动听扯不上任何关系。 然而就在巴蒂斯特开口的瞬间,她一下子就觉得,啊,这个名号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每一种语言都很美,关键就在于你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说! 而毫无疑问的,巴蒂斯特绝对是路寰迄今为止见过的,说法语说的最好听的一位。 亚洲人本来就显小么,尤其路寰的实际年龄本来也不大,聊了几句之后,巴蒂斯特忍不住关心了下她的人身安全问题。 路寰带点羞涩的笑了下,还是实话实说,“跟我男朋友一起来的。” 巴蒂斯特立即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波光闪闪,同时用他那华丽丽的声线感慨道,“哦,多么的浪漫~!” 路寰更不好意思了,连忙解释道,“其实也不全是,他是因为有工作要做的。” 巴蒂斯特略带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又一种过来人的口吻道,“路,你要知道,一位真正体贴的绅士,是善于在这些方面编织借口的。” 路寰脸红红,倒也没有继续反驳,心里挺美。 两人就剧本问题深入谈了谈,巴蒂斯特当场就表示,他愿意拍。 路寰惊讶的连手里的咖啡杯歪了都不知道,还是对方提醒才挽救了自己的衣服。 巴蒂斯特看出她的心思,笑着说,“首先,我本身就对这个剧本非常感兴趣;其次,跟路你聊了这么久,我很喜欢你身上这股融合了少年人的朝气和中年人的成熟稳重的气质,这使你魅力非凡。” 虽然早就知道法国男人嘴甜,但是被一位如此富有魅力的优秀男士当面称赞,路寰还是无法避免的稍微得意了那么几秒钟。 “最后嘛,”巴蒂斯特眨眨眼,“老实讲,我邮箱里还有另外两个剧本。事实上你距离我最远,足有半个地球,可却是最先过来找我的,而且诚意十足。” 说完,他露出个你懂得的眼神。 路寰忍不住呼了口气,向他举杯示意。 她当然懂,在各行各业都是这样,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机遇,一旦有有点苗头,你就要马上跑起来抓住它。 因为世界上优秀的人如此多,而成功的机会却极其有限,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在你犹豫的那两三秒钟,对方很可能就已经做出了判断,成功也就离你而去。 这边差不多下午五点左右就黑天了,巴蒂斯特看着外面亮起来的灯光,意犹未尽的看看腕表,“时间过得真快。” 路寰也有点惊讶,“已经这么晚了么?” 这次来法国,说是只有她和司远两个人,其实跟着的还有雷打不动的陈鹏和孙锦亮,两人的贴身保镖。 他们上飞机之前就已经订好了酒店租好了车子,路寰来见巴蒂斯特,也是陈鹏开车送过来的。 巴蒂斯特看了看外面一直几个小时不动的车子,笑笑,“作为一名绅士,其实我本应送路你回酒店的,不过既然你有司机在……” 路寰忙摆摆手,半开玩笑的说,“多谢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一定麻烦您。” 巴蒂斯特喜欢她这种落落大方的举止,当即顺着玩笑道,“不过我觉得,跟恋人一起享受短暂的旅程,也是非常美好的。” 路寰当即认真考虑了下,然后点点头,“对,要工作,同时也要学会享受生活。” 于是第二天,她就真的破天荒的主动邀请司远陪她逛街了。 对此,司远还小小的怀疑了下,暗自猜测是不是跟巴蒂斯特的见面并不顺利之类的。 得知真相后的路寰颇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又在心中反思,自己之前究竟是树立起了一种多么坚不可摧的工作狂形象啊,不然怎么只是邀请他逛个街就这么大的反应…… 这边的气候显然要比望燕台市湿润的多,相应的,也冷得多,因为湿空气远比干燥的空气擅长见缝插针,攻击力也更强一些。 然而心情大好的情侣却完全忽视了这一点小小的障碍,兴致勃勃的挎着胳膊在街上溜达,他们甚至还胆大包天的买了一支冰淇淋! 今天阳光不错,不少当地居民都出来晒太阳,还有些街头艺术家卖力的表演,空气中似乎都洋溢着欢乐祥和的因子。 路寰和司远中间停下来好几次,欣赏了一段街舞,一首法兰西民谣,一手魔术,最后甚至还运气爆棚的遇上了一次街头快闪! 这是一个临时拼凑起来的交响乐团,团员们演奏了贝多芬的一个经典乐章,《欢乐颂》。 毕竟不是在专业的剧院里,略显嘈杂的环境和潮湿寒冷的空气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音乐的可欣赏性,但是这种欢乐自由的气氛却是在剧院里感受不到的。 路寰和司远十指交叉的站在旁边,津津有味的从头看到尾,最后为演出人员们献上热烈的掌声和由衷的赞叹。 偶尔停掉工作,享受下生活什么的,的确不错。 第五十六章 隋岑现在就在法国,听她说把事情谈妥之后还特意过来一趟表示祝贺。 “我都没想到会这么快,”他笑着说,“巴蒂斯特这家伙可不好搞,不过有本事也是真的。” 路寰也是开心,“对啊,我还以为会是一场拉锯战呢,结果一下午完事儿了,弄得我都不敢相信。” “有什么好不敢相信的,”隋岑捧着杯子暖和手,笑道,“反正总有那么几个人会成功,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是你呢?对了,跟你爸妈说没?” “说了,”路寰笑,“那天回酒店之后就说了。” 俩人接到消息之后都快喜极而泣了,他们是真没想到自家闺女的脚步会这么快,这都要进军国际了! 徐曼正在美国拍戏,路铮应邀去给一个脱口秀节目当嘉宾去了,也是在美国,估计他们两口子倒是能凑在一起聚聚。 隋岑点点头,又瞅一眼在旁边沙发上敲打键盘的司远,笑着摇摇头,“你这小子也能做的住,不出去玩玩么?” 刚完成一笔交易的司远微微抬了下眼睛,“玩过了,礼物也都买好了。” 他得努力努力再努力,绝不能让女朋友把自己落下啊! 路寰连忙给他作证,“真的,对了,还有给你的礼物呢隋叔叔,你等会儿啊。” 说着,她就从里面的房间里拿出一个盒子来递过去,“围巾,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隋岑也不推辞,打开盒子一看,乐了,“呦,多好看啊,怎么不喜欢?” 这是条灰色的羊绒围巾,手感特别柔软,正宗的高山山羊羊身上刨下来的羊毛纺成的线,巨保暖。 他当场就给戴上了,还晃了晃脑袋,“好看不?” 路寰斩钉截铁的说好看,连司远也沉默着比了个大拇指。 “啊,”隋岑一拍额头,“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我今天过来呢,一是表达祝贺,二呢也是喊你们出去参加过聚会。” 他从包里拿出两张设计简约的请柬递过去,“去交流下吧,接受邀请的有很多年少有为的,你们去了就算是找到组织了。” 路寰和司远接过来一看,聚会的发起者是法国一位着名名流,主题也是文化与艺术,没什么不能去的,也就应了。 认识了聚会上的人之后,路寰和司远才彻底明白过来,隋岑口中那个“找到组织了”,究竟意味着什么。 参加聚会的最小的十六岁,最大的六十多岁,他们除了都是某个领域的佼佼者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共同的特征: 那就是都是年少成名。 换句话说,这是一屋子的天才! 比如说会场中央那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他可是在大学二年级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22岁就挤入了世界富豪排行榜前二十名! 比如刚寒暄完的那位英国小伙子,他今年也才19岁,可已经是着名作曲家了,人家在初中一年级就发布了首张个人专辑,轰动非常! 再比如说眼前的卡尼尔,一位来自荷兰的23岁的小伙子,他17岁的时候就凭借一张精美绝伦的照片夺下了摄影届最高奖项! 卡尼尔的性格非常活泼开朗,人也很健谈,跟谁都能说得上话来。 听路寰和司远自我介绍完之后,他的眼睛一亮,“哦,我知道你,你的作品是去年best seller 中的 top 6!” 说完,他主动伸出手,“祝贺你,你写的很棒。” 路寰笑着跟他握了下,“谢谢。” 所以说,国家人口多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管你做什么都比较容易在国际上冲数量。 就像路寰的作品销量,两本书问世一个不到两年一个不满一年,可是销量都在六百万以上!其中百分之八十来自于祖国同胞的贡献! 六百万……世界上好些国家的总人口还没有这么多呢。 卡尼尔点点头,非常俏皮的挑了下眉毛,“不过说实话,我个人更喜欢你的第二本。” 这个路寰自己也承认,不要说热血沸腾的外国人了,就是以含蓄低调着称的亚洲人,也更加推崇酣畅淋漓的《战路》多一点。 当然,读者们最大的意见就是太惨了点儿,不少人纷纷叫嚣着,如果阿九你的下一部作品还这么鲜血淋漓,我们就集体给你寄刀片…… 跟她聊了几句之后,卡尼尔又看向司远,“司先生比较喜欢做什么呢。” 因为还没有成年,司远不能注册个人名义的公司,所以从事的活动就比较低调,现在除了几个圈内好友之外,基本上没人知道他究竟在干嘛。 不像路寰和高露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出了名,人称路作家或是高老师什么的,现在外人看到司远,还是会条件反射的想起来,哦,这是司影帝的儿子…… 司远见怪不怪的跟他碰了下杯子,非常平静地说,“从前几年开始做一些金融方面的买卖,赚一点零用钱。” 卡尼尔听后,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用空着的左手用力拍打着司远的肩膀,“你可真有趣,我喜欢你。” 司远的嘴角扯了扯,“很荣幸,不过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参加这种聚会的最显而易见的好处当然就是给自己扩充人脉,而它所带给路寰的那些无形的震撼和冲击,也极大地开阔了她的视野,教会了她要比以前更加低调和谦虚。 路寰一直都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而且做的也很好,虽然别人在夸奖自己的时候,她也谦虚来着,但日复一日的荣誉和赞叹积累下来,路寰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也会骄傲,也会飘飘然。 她已经很厉害了,不是吗? 年少成名,金钱,名望,地位,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拥有的东西她都有了,她已经对得起再活一次的恩赐了…… 可是现在呢?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井底之蛙,只看到头顶上的那一片小小的天空就满足了,殊不知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乏天才,更不乏那些天赋过人,却远比普通人更加努力的天才们! 这是何等可悲可叹的现实,这又是多么恐怖的现实。 或许她路寰在自己的圈子里,又或者在华国,确实是个人物,是一颗公认的冉冉升起的明星。 她光明璀璨,她熠熠生辉,她注定了前途无量! 但是放眼全世界呢?她瞬间就变得星光黯淡,在那些同样出类拔萃的天才们的映照下,她唯一能做到的也只是竭力保持自己的星光不被别人掩盖…… 说到底,路寰也不过是浩瀚星海中微不足道的一颗而已。 回去的路上,路寰一句话都没有说,而司远也同样保持了沉默。 想来,此刻两人心中翻滚的,应该是同样的感悟吧。 **************** 接下来的日子里,路寰和司远两个人显然越发忙碌了。 司远在跟某些人见过面,并进行了深入交流之后,一口气卖出买进了十好几笔交易,每一次都稳准狠,看的人胆战心惊,肾上腺素激增。 路寰又跟巴蒂斯特见了几次面,两人针对剧本改编的问题进行了一遍又一遍的探讨和协商,中间甚至不止一次的迸发出令人拍案叫绝的灵感的火花。 在一个晴朗温暖的午后,两个已经筋疲力尽的家伙决定舒舒服服的享受一次下午茶。 巴蒂斯特呷了一口红茶,放任自己发出一声来自灵魂的赞叹,然后笑着摆摆手,“年轻人的精力真是太可怕了,这几天我几乎能亲眼看到自己精神的流失。” 路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左手端着精巧玲珑的茶杯,右手还在见缝插针的修改剧本。 “哦哦哦,”巴蒂斯特不太赞同的摇摇头,非常认真的说,“路,我们都知道,你是个才华横溢的姑娘,但是我必须负责任的告诉你,想要保持才华横溢的状态,适当的休息也是很必要的。” 路寰俏脸微红,有点窘迫的说,“我只是觉得时间不太够用。” 跟巴蒂斯特的接触实在是太棒了,这是之前她从未有过的感受,活似被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对方广博的见识和丰富的人生阅历,以及他那独特的视角和观点,总能让她耳目一新。 几天下来,不仅《幻与实》从里到外焕然一新,达到了近乎改头换面的升华,就连她自己,也好像被扔到了海里的干海绵。 她能做的,似乎只有近乎疯狂地汲取,再汲取…… 巴蒂斯特摇摇头,随手拿起她手边的记事本,“可以吗?” 路寰点点头,“当然可以。” 巴蒂斯特这才翻开来,一边翻看一边道,“就像我说的,没人能否认,你的才华,可是我觉得,你有点不太珍惜自己的天赋。” 他点了点记事本上各种天马行空的构思和设想,满脸赞叹,“瞧瞧,多妙啊,多棒啊。” 路寰隐隐猜到了他的意图,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感动。 巴蒂斯特放下记事本,平缓的声音就想大教堂深处回荡的低沉钟声,“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一位真正的天才要想在历史的长河中划下属于自己的浓墨重彩的一笔,凭借的绝不是偶尔一次的灵光闪现,路,你懂么?” 有鸽子落下来,巴蒂斯特拿起甜点盘中的点心,掰碎了丢出去,引起一阵争抢。 在一片拍打翅膀的声音和咕咕声中,路寰深深地呼吸几次,站起身来,主动给了巴蒂斯特一个拥抱。 “谢谢你。” 巴蒂斯特呵呵笑着回抱了她一下,同时在她略显单薄的脊背上轻轻拍打,“这没什么,孩子,你知道的,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出过几次小问题,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能在错误中成长。” 路寰想起之前看过的关于此人过往经历的报道,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她重新坐好,就见巴蒂斯特侧脸冲她露出个带些遗憾的笑容,“不过,说真的,我也是有点急躁的,你要是再早一点的话,我们就一起刷新记录了,那种感觉一定很棒。” 路寰愣了下,回味几秒钟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绿橄榄u—20的获奖人员中,迄今为止保持的最低龄记录是17岁,而路寰今年,恰好17岁。 然而最遗憾的就是,她的剧本还没有最终成型,想要拍出一部可以参加评奖的作品,只能去赶下一届了。 也就是说,就算是成功获奖,路寰不仅不能破记录,甚至连平记录都做不到…… 唉,十八岁的忧伤啊! 第五十七章 再有两天时装周就要开始了,路寰和司远都分别联系了自家父母,腻腻歪歪的说了一通家长里短之后,又约好了什么时候去哪儿碰头。 另外,远在非洲的高露也打电话过来汇报小狮子金风的成长状况,顺便跟路寰确定下碰头的时间和地点。 有了资金注入以后,金风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整头狮子都胖了一大圈,看着圆滚滚的,叫声也底气十足,特别可爱。 高露都快抱不动它了,没一会儿就放到地上。 它最近似乎在练习捕食技巧,爪子特别不老实,尤其对高露的裤腿情有独钟,各种抓撕啃咬,逮着就不撒口。 高露脚上穿的是靴子,裤腿一般都扎到里面去的,可金风就是认准了,非要给她再从靴子帮里拽出来。 高露让它拽了个趔趄,特别无奈的哎呦一声,然后使巧劲儿把自己的裤腿抢救回来,上面赫然是两个鲜活的大洞,旁边还有几条纤维在风中飘荡。 “这都第几条了啊,你好歹给我留条能穿出门的成么?” 金风还挺给她面子,被捏到爪子的时候只是很敷衍的呼呼几声,然后就把锋利的指甲收到肉垫里去了。 她捏着金风的爪子朝路寰挥挥手,“阿玉,你可得抓紧时间来几趟跟它联络下感情,不然再大点就养不熟了。” 路寰看的口水直流,一个劲儿的跟金风说话,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 “唉,也是。”她隔着屏幕跟金风握了握手,想了想,若是真的养不熟,自己的钱不就白花了么! 狮子这种生物天生警惕性就高,野性难训,再怎么养也养不成大猫,更何况野生动物保护区和路寰她们也不希望把好好的一野物摆弄成玩偶,所以准备等它稍微长大点之后就进行野外适应性训练。 高露几个月不见的都得重新花好几天的时间跟它套近乎,又搭上十几条裤子,这才勉强换了个爱答不理,路寰要再这么无动于衷下去,估计就得抓瞎了。 旁边司远替她翻了翻行程表,非常善解人意的询问,“时装周期间,你感兴趣的几个品牌过后,一直到过年之前,你可以有半个月左右的空档,要申请航线吗?” “要!”为了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路寰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对了,”说完了金风,路寰看见高露又想起来另一个人,“陈振森的事儿,怎么样了?” “卧槽快别提了!”高露一下子就炸了毛,连带着她怀里的金风也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当即跟着嗷呜一声,张牙舞爪的乱窜,工作人员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过来抱走了。 路寰和高露俩人都恋恋不舍的目送金风远去,两双眼中的深情就跟十里长亭送别似的,完了之后顺带着又迁怒了陈振森一把。 “阿玉我真特么的后悔了啊,怎么早没听你的话,陈振森那就是个贱/人,旷古烁今、空前绝后的大贱/人啊!” 高露无比激动的骂了好几分钟,然后才愤愤道,“老娘真是上辈子作孽,给他当了踏脚石!” 高露出国后不久,她的团队就搜集并发布了对付陈振森的证据: 一大摞他跟多名女生的亲密照,时间跨度从初中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涉及到的女生人数高达三十多人! 当然,为了不伤及无辜,照片上的女生都给做了相应的模糊处理。 同时还列出了自从两人相识以来,陈振森从高露那里得到的好处,一条条一款款都列的门儿清。 感情不是高露过河拆桥甩了他,而是他陈振森利用别人上位,合着人家打小就业务熟练,喜新厌旧的速度惊人! 这一下子,陈振森算是彻底出名了。 然而后来大家才发现,这家伙根本就是不要脸了,人家压根儿就不在乎名声! 网上的舆论也非常热烈,有些人大骂他是渣男,借着女方上位吃软饭什么的; 也有的人说根本不怪他,反正恋爱自由么,陈振森既没违法也没犯罪,大家都是你情我愿的,谁也不算错。 不管他花心渣男、吃软饭小白脸的名号是否落到了实处,可如此一来,他是彻彻底底的火了! 在爆出跟高露谈恋爱之前,出了古典舞圈就没人认识陈振森;爆出来之后,大家都知道,哦,这是高露的男朋友。 到了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啊,这个花花肠子的男的叫陈振森啊! 他长得不错,家境也不错,而且舞跳得确实也不错,出了名之后,竟然有几家舞团主动过来要签他! 甚至还凭空多了好几十万的粉丝!好多小伙子小姑娘对他各种诡异的崇拜! 听完之后,路寰和司远目瞪口呆的对视了一眼,心道是不是他们在国外待太久了啊,世道变得也忒快了,偶像是该这么来的么? 这特么的都什么破事儿啊! 回过神来之后,司远干咳几声清清嗓子,非常严肃认真的评价道,“他的目光太短浅了,这么做短时间内是名气大了,风光了,可是对今后的发展没有半点好处。” 路寰也点头同意,“也就是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图新鲜,业内真正懂行的估计都不吃这一套,露露,你也别太生气了。” “对啊,”高露也说,“你们是没看网上的论战,就是我们圈儿里内部有个论坛,那几位平时不怎么出头露面的大哥大和大姐头都微微表示了不满呢。” 追求艺术讲求的心平气和、超然物外,最好再能视名利如粪土,可你这毛儿都没长齐呢,就到处戳七弄八的折腾幺蛾子,压根儿就没把心思放在正道上么! 就像司远说的那样,短时间内陈振森是声势浩荡了,估计成名几十年的老前辈都没他辨识率高。 可他这一招儿使得忒不光彩,估计但凡是凭借自己本事辛苦奋斗上来的前辈或者同行们,看他都不会太顺眼了。 再者,他可是算计了高露啊!这一下子可算是得罪狠了。 舞蹈圈、音乐圈、演艺圈、写作改编圈…… 偏偏高露身边这些人的地位都非常超然,如此一来,陈振森虽然走了捷径,可也注定了他与高层次的文化活动圈子彻底绝缘。 这么说吧,除非陈振森能赶紧成立一家自己的工作室,然后努力在中下层文化圈内打开一片天地,否则他离完蛋不远了。 路寰微微叹口气,想了会儿还是有点不解,“其实我有点想不明白啊,陈振森也不算太傻吧?做这些事儿之前他就没考虑过结果么?这样出名是快,可” “阿玉,”高露突然打断她,语气也陡然一变,染上几分落寞,“舞蹈圈子的事儿,或许你不大懂。” “自从号召文化复兴以来,那些压抑了多少年的人才就跟雨后春笋似的,一茬接一茬,因为竞争太过激烈,不少人都采取了很多极端的训练方法。” “不同于作家或是其他演员,经验越丰富了越值钱,舞蹈演员的职业寿命本来就短,加上恶性竞争造成的身体功能损耗,三十岁以后还在继续跳舞的,实在是凤毛麟角,多少人想成名都想疯了。” “陈振森今年已经二十多了,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之前一直都没有名气……” 成功,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经常会显的遥不可及。 而在追逐成功的路上,伴随的总是足以让人疯狂的寂寞和痛苦。 这份寂寞和痛苦远比漫长的黑夜更加恐怖,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是继续坚持下去,继续追逐那不知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降临,又或者究竟会不会降临的成功? 还是咬咬牙,另辟蹊径,用另一种并不怎么光彩的手段提前享受胜利的果实? 高露突然叹了口气,语气十分复杂,“其实闹到这一步,我也不恨他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不是?甚至,觉得他有点可怜。” 路寰也跟着她唏嘘片刻,又安慰道,“别多想了,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大脑都是自己的,谁也干涉不了谁。” “话虽如此,”高露又叹口气,竟又开始追忆起来,“其实一开始我觉得他不错,是欣赏他的天分,你不知道,他的舞真的跳得特别好,而且也很努力,所以我就想帮他一把,可是” “可是他贪得无厌对不对?”路寰一针见血的说。 沉默片刻,高露还是无奈的点点头,“对,开始的时候我是真想帮他,我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没钱没人的话,想要成功真是太难了,所以我帮他说好话,帮他引荐那些大前辈们。可是后来,我发现他的心思太难琢磨了,他根本就不想循规蹈矩的来,总是得陇望蜀,想着一夜成名。” 路寰干巴巴的笑了声,说了个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但是现在他的确也是一夜成名了。” 高露倒是很给面子的笑了几声,“对啊,他还特喜欢出入那种灯红酒绿的场所,什么人啊,我这么有天分都不敢乱吃乱喝呢,他还想一步登天,做梦去吧!” 路寰和司远对视一眼,等她唠叨完了之后,终于安慰道,“过去的就过去了,露露,别难过了。” 高露默不作声了一阵子,然后吸吸鼻子,红着眼圈哼哼道,“阿玉,我难受。” 路寰叹口气,隔着屏幕摸摸她的头,“我知道。” 高露扁扁嘴,突然就哭了,哇哇的,“我失恋了,我特么的初恋就遇上了人渣!” “陈振森你这个混蛋,老娘这么真心实意的对你你还利用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奋斗不好么?” “呜呜呜,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这个大骗子,去死吧啊啊啊!” 第五十八章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就跟长了蜈蚣腿似的,眨眼不见,说飞走就飞走了。 路寰跟爹妈碰头之后,司远基本上就又恢复到被冷处理的情况了。 不过大概是路大爷勉强认可了他千里迢迢陪自家闺女过来工作一事,态度较之前还是缓和了不少,虽然也没给太多好脸儿吧,好歹也不再阴阳怪气了。 久不露面的司习看看自家儿子,再顺着他的视线看看渐行渐远的一家三口,长叹一声,抬手捏捏他的肩膀,一语双关的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啊,加油吧儿子。” 司远转头白了他一眼,慢悠悠道,“你没发现其实路伯伯已经承认了么。” 司习语塞,心道儿子喂,你的要求是得有多低啊! ************** 秀场上,不仅是路铮和徐曼见到了平时少联系的好友们,就连路寰也碰到了不少熟面孔。 比如说,贺瑾。 “嗨,路编。” 他脸上浓墨重彩的,不知是没来得及卸,还是上了妆出来乱转。 说真的,那妆容实在有点太惊悚了,也不知道设计师究竟贯彻了个怎样的理念,反正一开始路寰是死活没认出来。 贺瑾习惯性的抬手,结果手指头刚碰到自己鸟窝一样的头发就顿住了,只好又讪讪的放下来,“我贺瑾啊。” 路寰眨巴着眼睛辨认几秒钟,做恍然大悟状,“啊!” 时装周期间哪儿哪儿都紧张,同一个热门的场地每天不知道会举行多少场秀,租金那都是按秒算的,而且事关下一季度的发展,耽搁一会儿谁都付不起责任。 模做特这行的,迟到是大忌,所以串场子的模特们为了生存,都是玩儿命似的赶场子,中间都不带休息的。 贺瑾的脸倒是抹的挺白,估计是粉底霜特别好使,遮瑕膏也不错,反正脸上溜光水滑的,半点瑕疵也没有。 可那双眼珠子里却是满满的血丝,近看特别惊悚,不用琢磨就知道这人肯定极度的缺乏休息。 贺瑾见她往自己眼睛这儿瞟,就有点没话找话说的解释道,“两天多没合眼了,等会儿得带隐形。” 路寰哦了声,没说什么。 《织锦》拍完也有两个月了,之后的宣传活动路寰就出席了一次,然后就开启了漫天乱飞模式,所以跟贺瑾差不多也有六十天没见了。 跟上次见面的时候比起来,贺瑾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两边面颊深深地陷下去,眼窝也塌了,瘦的有点脱形儿。 这会儿路寰正等人,闲着也有点无聊,而且为了不让神出鬼没的国内娱记们乱写乱讲,进而影响到尚未上市的《织锦》,她还是选择跟贺瑾寒暄几句。 俩人简单的说了几句,贺瑾笑着指了指不远处墙边立着的一个牌子,“二十分钟后我走秀,难得有点时间,出来透口气。” 路寰探头看了眼,是个近几年混的风生水起的品牌,主打复古经典风,颇得一批时尚人士的推崇,贺瑾能走这场秀,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恭喜。” 她这声恭喜说的倒是真心实意,不光是恭喜贺瑾,也是恭喜自己。 娱乐圈的人一般都有点迷信,如果几个主演都越混越好了,大家都会下意识的认定这部戏本身就特别吉利,不仅制作方欢喜,就连观众估计看着也舒服。 不然你想啊,万一哪个编剧或者是导演特点儿背,弄哪部戏哪部戏的主演就纷纷倒大霉,长此以往,谁还敢跟你合作啊…… 另一方面,主演风光了,大家对他的关注度上来了,自然而然也就能把电视剧的热度拉上来。 也就是说,其实就是个互惠互利的事。 贺瑾笑着道谢,笑容非常灿烂,显然自己也有点得意。 俩人说话期间,时不时会有三三两两同样造型诡异的外国模特们路过。 粗粗观察之后,路寰略有些意外的发现,贺瑾的人缘竟然颇好,过往的好多人,尤其是外国人都跟他关系不错的样子。 略一思索,路寰也就释然了。 贺瑾这种爱出风头,自信的有点过头的性格或许在国内吃不开,但是在国际上,还很受推崇的。 跟国人谦虚谨慎的理念不同,外面不少国家都奉行“自信即强大”的自我推销策略,而且十分推崇自我展示和直言直语。 因为竞争是如此的激烈,机会就那么有限的几个,而竞争者却多如过江之鲫,没人有时间细细品味你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你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自己突出,让别人在第一时间就能感受到你的诚意和能力。 在一点,把心思明摆着带出来,大家也会觉得你这个人没什么心眼儿,比较容易放松警惕…… 想到这里,路寰突然就有点理解贺瑾在剧组的所作所为。 或许那真的不是他有意抢镜,而是已经习惯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或许在模特行业这个特性吃得开,但如果贺瑾真的想在影视圈占个一席之地,他就必须把抢戏的毛病改了,不然早晚一天得死的很惨。 “对了路编,”贺瑾又跟一个棕色头发的男模特打完招呼之后,笑着跟路寰说,“我还得谢谢你呢,什么时间有空,我请您吃个饭吧?” “吃饭就不必了,”最后“您”都出来了,喊的路寰有点肝儿颤,也有点不明所以,“有什么可谢的啊?” 贺瑾这次时装周一共接了七份活,虽然都不是开场或是毕场秀这样重量级的,不过好歹也没落空,甚至在国内的新生代模特里算是工作最多的了。 模特界本就是女人的天下,男模们颇有些夹缝中求生存的味道。 他们不仅薪水低,可选择的工作也少得很,往往一线男模的收入还比不上二三线女模,知名度那就更不成了。 华国男模就更惨了,贺瑾和另外两个是近几年比较火的,可即便如此还是经常会面临接不到活儿的窘境。 他之所以说谢,绝不是客气。 拍了《织锦》之后,他的人气迅速攀升,抛去两个电视剧的演出邀请不说,光是国内的商业代言和走秀表演就已经排到了明年年中,就连刚刚说的那个走秀机会,也是他用两张《织锦》的定妆照拿下来的。 本来该品牌认为贺瑾的长相太过现代,既不如经典亚洲人那样有特色,更比不得欧美人的长处,所以总有点不伦不类,总觉得他肯定演绎不好复古气质。 结果个人目录翻到最后一看,呦,这小伙子还拍了电视剧呢,啧啧,古装穿起来也很有代入感嘛,得了,那就再加上他吧…… 听贺瑾解释完了,路寰也没真拿这个当自己的功劳,随便敷衍几句就过去了。 不远处又有几个模特过来了,粗粗一打量,竟也像是亚洲人。 走近了听他们一开口,呵,直接就是华国人么。 “呀,路寰!” 圈内人都知道贺瑾搭上路寰这艘顺风船之后身价水涨船高,都有点羡慕嫉妒恨的,觉得他真是上辈子积德走了狗/屎/运,竟能碰上这么个大好机会。 本来刚才远远地见他在跟个姑娘说话,而且神态似乎非常亲昵,就都有点好奇加八卦,琢磨着摸过来瞅两眼。 至于瞅明白了之后干什么,那就得看各人需要了…… 结果没成想的,意外之喜! 路寰就觉得,只不过一会儿的工夫,自己就被一群又高又瘦,麻杆儿一样的雄性生物围观了,当下就有点不悦。 这会儿她是真的觉得,贺瑾是个□□烦了。 毕竟是在一起共事过一段时间的,贺瑾又对她格外注意,因此一看她的表情变幻,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旁边已经有模特激动难耐的求合影,贺瑾越发的跟着心惊胆战起来。 这些人就跟以前的自己一样,总是觉得这么点儿大的一个小姑娘,肯定是正享受别人崇拜的时候呢,用点美色或是花言巧语的就差不多了…… 可只有真正接触过之后的人才能明白,这哪儿一个小姑娘啊,活脱脱一妖孽! 眼瞅着路寰刚还勉强算得上是恒温的眼睛里已经隐隐冒起了凉气,贺瑾在旁边急的抓耳挠腮的,恨不得倒带重来,哪怕自己不过来招惹人家也不想被迁怒了啊! 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关键时刻,司先生就如同神兵天降一般,轻飘飘的来了句,“阿玉,该走了。” 贺瑾瞬间就觉得,卧槽司远司先生您真是救苦救难啊,以后我就是您的粉儿了! 一堆未能如愿以偿的年轻男模们对着她的背影捶胸顿足,冷不丁就听边上贺瑾嗤笑一声,“傻逼。” 现场先是一滞,这群人登时就毛了,立马调转枪口对着贺瑾去了,“你他妈的什么意思,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许你抱大腿就不许别人活动,什么玩意儿!” 贺瑾哼了声,转头就走,把背后乱七八糟的声音都丢开不管。 他最近也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事儿犯了不少忌讳,因为没人教导过他,摔几个跟头磕几个绊子也在所难免。 不过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也因此受益良多,颇有些改头换面的意思。 可这会儿看来,天底下还是没脑子的人占多数…… 算了,这样也好,别人犯傻也是自己的机会不是? ********* 那边司远一边拉着路寰往外走,一边皱眉,“跟他聊什么,没得费神。” 路寰笑了下,手指勾勾他的手心,“吃醋啊?” 司远顿了下,倒是堂堂正正的点头,“嗯呐。” 路寰乐了,笑嘻嘻的抱着他的胳膊,“别醋啦,《织锦》上映在即,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外面传出来编剧和主演撕破脸的传闻,那才是真费神。” 感受着半边身子传达过来的温度和重量,司远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不过还是非常严肃认真的说,“我不大喜欢他。” 路寰点点头,“还行吧,心思是有点重,不过” 她顿了下,在司远看过来的同时感慨道,“唉,真是干什么都不容易啊,男模圈儿也是水深似海,啧啧,不容易啊不容易。” 一行人在稍后的几天又陆陆续续的跟亲友团碰头,铁三角稍聚几天之后不免再次分别: 高露继续看秀,路寰怀揣着一颗早已无法抑制的火热心脏直奔大草原的怀抱…… 动物长得都快,路寰见到金风的时候,小家伙都已经是头初具雏形的半大狮子了。 她站在那里激动地合不拢嘴,如果不是司远拉的紧,估计早就扑上去了。 毕竟是第一次养这么高格调的动物,路寰按着饲养员的指导把手伸出去,触到小狮子绒毛的瞬间,整个人都有点发虚。 倒不是怕,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脑海中一片空白,心脏跳的跟疯魔了似的,都能听见血管中血液流淌的声音了。 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又或者干脆就说激动的说不出来。 啊啊啊啊,狮子啊,我养的! 司远就在不远处含笑看着,觉得这个样子的她特别有趣,当即抬手,咔嚓嚓来了个十连拍。 嗯,不错。 路寰和司远在野生动物保护区一待就是半个多月,中间多少人问了多少遍都不舍得走。 金风也已经跟她混熟了,整天小尾巴似的追着她闹,当然,也抓坏了她不少衣服,连带着牛皮靴子都有三双毁在它的磨牙课程中了。 后来还跟巴蒂斯特联系了几次,两人借由视频通话确定了最终剧本之后,终于觉得接下来的工作不见面沟通的话,就有点困难了。 然而春节将至,路寰也不可能再拐到法国去,于是她就开始怂恿巴蒂斯特往华国跑,并非常热情地邀请他过春节什么的。 巴蒂斯特享受生活么,也就热爱一切可能给自己带来美好回忆的经历,所以很容易就动摇了。 于是皆大欢喜。 第五十九章 巴蒂斯特来做客,路家绝对是举家欢迎的。 这个浪漫的中年男人到的那天,路铮还从百忙中抽出时间,陪自家闺女一起接机。 一开始路寰还挺惊讶,因为路铮一般都非常尊重自己的隐私,也几乎从不主动插手自己的事业,这种举动无疑有点反常了。 然而当她亲眼目睹了自家老爸跟巴蒂斯特的会面,一切疑虑就都迎刃而解了。 巴蒂斯特根本就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路铮,意外之余也是欣喜非常,两人老远就张开双臂做大鹏展翅状,走近了之后当场就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路寰还挺意外,嘴巴都合不拢了,“你们认识?” “当然,”巴蒂斯特笑着拍拍路铮的肩膀,妥妥儿的老友重逢场面,“当年我们和隋岑经常一起出去旅行来着,对了,还有老高,哈哈!” 路铮脸上也流露出非常怀念的神情,“是啊,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看你过得还不错。” 巴蒂斯特笑着擂了他一拳,摇头,“比不上你,瞧你女儿都这么大了,哈哈,小姑娘很有才华,以后一定比你更出色!” 听他们你来我往的说了这么多,路寰顿时就生出一种被蒙在鼓里的荒唐感。 她哭笑不得的说,“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可是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巴蒂斯特连连摆手,“一开始我也是真的不知道,因为隋岑那家伙有意瞒着我嘛,后来我越看你越眼熟,留意之后这才记起来你就是当年那个牙牙学语的小丫头,哈哈哈。” 说完,他又拍打了路铮几下,俩人非常无良的哈哈大笑起来。 路寰很无奈的看着他们,思索片刻,也觉得还是自己疏忽了。 娱乐圈其实也就那么大,更勿论扬名国际的大腕儿们,那都是有数的。 既然路铮和隋岑是多年老友,而巴蒂斯特又是隋岑的好友,那么巴蒂斯特和路铮彼此之间不认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这都几个月了,路寰竟然半点都没往这方面考虑! 难怪到巴蒂斯特对自己的态度越发的和善,言谈间也是越发的随意起来,最后几乎都是闲话家常的地步了,感情都在这儿等着呢! “不过,”巴蒂斯特突然伸手抱了抱她,非常严肃认真的说道,“我搞清楚你就是路的女儿之前,已经跟你签订了合同,所以这些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跟你这个爸爸什么的,没半点关系。” 路寰一怔,也是,他们俩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确立了合作关系,想来那时候巴蒂斯特也来不及生出这份猜想…… 她当即笑了笑,反手抱了抱巴蒂斯特,又亲了亲他的面颊,“谢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世界还真小啊! ************ 迎接巴蒂斯特的时候是一团和气,但迎接大伯父一家人的时候,气氛就有点诡异了。 当大伯父一家从飞机上下来时,路铮率先发现了一个极其不协调的身影,他当即略显失控的惊呼出声,“这小子怎么在这儿?!” 路铭也是非常无奈,他飞快的瞥一眼正被锡兰各种痛殴的奥斯维亚,叹口气,“说来话长。” 路铮哼一声,非常高冷的抱起胳膊,“那你就长话短说!” 路铭语塞,“冻死了啊,就不能上车慢慢谈吗?” 这边两兄弟夹枪带棒的你来我往,那边徐曼娘儿俩也是傻眼,这位小哥儿怎么也跟着来了呢?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可现在是春节呀,摆明了是非亲朋至交不见的日子,冷不丁的塞进个他来,算什么事儿? 更何况…… 默默的回想起当初舞会上奥斯维亚风流异常的模样,路寰突然就有点头大。 但是显而易见的,奥斯维亚似乎也不是纯粹自愿跟过来的,至少不完全自愿。 除了梅丽莎伯母仅仅是出于母爱本能,给予了他微弱的几乎可以不计的关怀之外,这家伙完全就被路铭无视了,至于三兄弟丢过来的那轰轰烈烈火辣辣的“关爱”,他宁肯不要! 德国的天气跟这边相差甚远,再加上翻天覆地的时差,精神萎靡的奥斯维亚一下飞机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看着越发的虚弱了。 锡兰阴测测的一笑,用力勾住他的脖子,特别善解人意的劝说道,“冷吧?干冷吧?不适应吧?干脆我替你买一张机票,你这就回家去吧!” 奥斯维亚从口袋里掏出亚麻手绢来,可怜兮兮的抹了抹鼻子下端,苦哈哈道,“父亲说了,假如我提前回去,就要断我的经济来源。” “你这没有事业的可怜男人啊!”锡兰啧啧感叹几声,但是丝毫没有心软,“可你死赖在这儿也没用呀。” 奥斯维亚刚要反驳他同样是个没有事业的男人,却又在开口的前一秒想起来,对方早已是个小有名气的赛车手,光是每年赛车所得的奖金和代言费,就是个天文数字…… 于是他只得默默望天,有生以来头一次进行了反思,莫非自己真的太过不知进取了? “博朗曼先生,”三堂弟特里斯突然不轻不重的说,“鉴于阿玉已经名花有主,想必你也能在脑海中勾勒出自己的尴尬处境吧?” “什么?!”奥斯维亚登时大惊失色,脱口而出,“路小姐竟然已经有婚约在身了吗?” 话音刚落,周围数十道目光就已经杀气腾腾,宛如实质的狠狠将他凌迟了一遍。 甩完眼刀子的锡兰清清嗓子,老神在在道,“虽然没有正式订婚,但都是已经得到了双方家长的认可的了,作为一名绅士,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好吧,虽然姓司的那个臭小子不讨人喜欢,但明显眼前这个风流成性的小混蛋更加的让人没办法放心啊。 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如就让他们两个自相残杀好啦…… 不情不愿的收回插往奥斯维亚身上的眼中利刃,路铭一边走,一边三言两语的对路铮讲明情况: “拉安那个老混蛋还是没有死心,打着让奥斯维亚长见识和考察生意的幌子硬把他塞了过来,还堂而皇之的请我帮忙照看,好歹我跟那老鬼还有多年的交情,又是常年生意伙伴,于情于理,我都不好回绝呀。” 路铮眉头紧锁的瞅了正一脸一看的望着他家宝贝闺女的奥斯维亚,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但人都已经到了,他总不能转头就给人打发回去吧? 且不说路铭跟老博朗曼私交匪浅,就是他自己也与对方有过数面之缘,相处得还颇为愉快。 单冲这一点,他也不能仅图心头一时之快就跟拉安翻脸。 更何况,目前奥斯维亚还没做出什么太过天怒人怨的事情,并不值得两个家族为此开战。 不过么,路铮转念一想,忽然又眉开眼笑起来。 当然,司远跟路寰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那孩子的本质路铮是最清楚不过,自然不是对他有什么偏见。 只是辛苦养大的女儿,中间又总是聚少离多,冷不丁的发现女儿马上又要跟另一个臭小子对半儿分了,让他这个当爹的心里怎么可能好受得了? 是以每次路铮见了司远就没什么好脸色…… 况且,本来么,一位名门淑女同时与数位追求者才是正常情况,不然怎能显示出她的优秀? 可自家阿玉却是连个绽放光芒都没来得及的,就跟司家的臭小子情投意合,这可真是,真是气死他了! 但是现在么,嘿嘿。 这么想着,路铮的突然冲奥斯维亚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然后对他招招手,“博朗曼先生,来来来。” 不明所以的奥斯维亚浑身一颤,莫名的感受到了来源不明的恶意,他顿时就有点不大想过去。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犹豫片刻,奥斯维亚还是很识时务的过去了。 路铮喊他用的是德语,为表诚意,他本来想说汉语来着,可是事到临头却才发现自己除了你好、吃了么就啥都不会了。 而改口英语貌似又有卖弄和不尊重之嫌,思来想去,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继续说德语。 “路先生,您好,未曾预约就冒昧来访,非常抱歉,给您和您的家人造成的不便还请您多多包涵。来之前我已经订好酒店,一定尽量不打扰到您难得的家庭聚会。” 路铮冲自家大哥挑挑眉,意思是原来也不是那么蠢么。 路铭心中一阵好笑,心道博朗曼家里到这一代就生了一个男孩儿,要是个真蠢才不就歇菜了么! 路铮嗯了声,突然毫无征兆的用力一拍奥斯维亚的肩膀。 对方完全没料到他会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满头小金毛儿一抖,刷的抬头,满眼惊恐! 路铮一愣,然后丝毫不给面子的大笑出声。 奥斯维亚的脸腾地就红透了,喃喃着说不出话来。 好吧,他也是了解华国文化的,春节绝对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只要不是傻子,谁都不会挑在这个时候过来作客,自己这个时候过来,完全就是一种无比尴尬的处境。 但是父命难违啊,更何况对方动不动就要掐断自己的经济命脉,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说老实话,鉴于一路上大路先生一家子对自己的冷处理,奥斯维亚甚至都做好了一下飞机就被小路先生痛殴一番的觉悟了,简直感人! 谁知道对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呢? 奥斯维亚心头一动,莫不是有转机? 这么想着,他就不受控制的往路寰那边瞟了一眼,哦,还没订婚呀…… 结果下一秒路铮就用几乎能把他拍死的力气按了按他的肩膀,斩钉截铁道,“既然来了,那就老老实实的在酒店住着吧!” 奥斯维亚:“……” 回去的路上,路寰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随后就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当年宴会上奥斯维亚调戏自己的时候,司远不在场,而大伯一家自然不可能对外宣扬,路铮和徐曼也不会提,她自己更是不会找不痛快…… 那么,也就是说,司远还不知道! 另外,虽然路铮刚才说让奥斯维亚在酒店好好待着,但毕竟他来都来了,又是春节期间,路铮再怎么不通人情世故,再怎么想意气用事,也不可能拿个孩子撒气,比如说真就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毫无人气的酒店不管不问? 更不要说中间还别着路铭这一层关系,少不得要把老友之子接过来参加几次宴会什么的。 而路家的宴会,司远是从来不会缺席的…… 所以最终结果就是,这俩人,肯定会碰上! 啊啊啊,突然就有点头大了啊…… 第六十章 奥斯维亚不受欢迎勃朗特先生来华之后,被丢在酒店里一待就是三天,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进行过任何形式上的慰问…… 第四天早上一睁眼,勃朗特先生就又把自己给埋到被子里面去了,顺带着还生不如死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儿。 反正都没人搭理自己,周围的人他也一个不认识,起来干嘛呀? 一直磨磨蹭蹭猫到十点多,饿得受不了的奥斯维亚才慢吞吞的爬起来,炸着一脑袋造型狂野的头发叫了客房服务。 吃着满口生香的粉嫩包子,配一筷子不知道什么成分的小菜,再喝一口虾茸粥,他这才回神。 哦哦,这美妙的滋味啊,就好像一双双美人的手,将我从睡梦中彻底晃醒~! 把眼前空掉的杯盘碗碟推开,奥斯维亚趁着没人看见,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好吧,对自己老头儿大冷天的将自己发配他国这种冷酷无情的行为,奥斯维亚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该国的食物实在是美味至极,花样繁多,且百吃不厌! 然而还是不够啊,这样安静平淡到近乎诡异的生活,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好么! 十一点多,勃朗特先生不紧不慢的去顶楼咖啡厅打发时间,跟几个妖娆多情的妹子们抛了几个媚眼之后,瞬间福至心灵。 我可以自己出去找乐子呀! 看来真是水土不服了,竟然连自己最擅长的事情都忘了。 甩给侍应生几张大钞之后,奥斯维亚顺利从他口中得到了本地最负盛名的几个酒吧的地址。 酒吧么,当然是入夜以后才够味…… 踏入酒吧的瞬间,奥斯维亚就忍不住对着眼前的灯红酒绿张开双臂,笑容璀璨,“这才是我的生活啊!” 小勃朗特先生从来就不是个低调的人,而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和英俊非凡的容貌显然也极具杀伤力,一路走来,沿途的美女们,甚至还有不少取向略异于常人的雄性生物纷纷对他大献殷勤。 而他也很好的展示了何谓风流不羁,从容不迫的接受了众人的仰慕之后,又一一奉还…… 媚眼、秋波、呵气如兰,醉生梦死…… 而此时,路寰正在家里和锡兰、特里斯组团玩儿全息游戏,作风纯良的简直令人发指。 她平时从不玩游戏,尤其是这种大型联网游戏,不过当特里斯不遗余力的展示,并且力邀她亲身体验一番之后,路寰就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三堂弟提出的组团要求。 这是一款大型探险游戏,采用最新的超真实仿真模拟技术,各种感官都极其的逼真,相当刺激,不仅需要极高的心理承受能力,还很费脑子。 玩家人数不设限制,一人起玩,不过因为难度太大,单人成行一般不出五分钟就死翘翘,所以大家一般都是组成小队。 你只需要带上全息眼镜,在手腕和脚腕贴上感应贴片,然后完成链接,就好像真的进入到了那片惊险刺激、危机四伏的“战场”。 探险开始之后,游戏机就会根据不同的场景需要,分别向你的身体发出相应的神经刺激,绝对比现实场景还真! 正当三个人处在跟竞争对手对战的生死存亡关头,锡兰的通讯手环突然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他稍一分神,就被对方给一枪爆头! 三个人里面,路寰是个新手弱鸡,特里斯压根儿就没啥游戏天分,基本上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那种,平时出大力的活儿都是锡兰一人顶仨。 结果这会儿主战力锡兰一挂,对方小队立马儿就乘胜追击,瞬间将硕果仅存的路寰和特里斯干掉。 看着眼前显示的血淋淋的“game over”,听着凄惨悲凉的背景音乐,三人顿时怒气冲天。 妈的,好不容易要找到第一片藏宝图了,谁特么的这么不会赶时机? 锡兰眯着眼睛一看通讯发起人,顿时后槽牙都跟着痒痒起来,“奥斯维亚,你最好是给我个十万火急的理由,不然回头我就把你丢海里喂鱼!让你老爸自己捞去吧!” 结果通讯器刚一打开,奥斯维亚惊慌失措的声音立马儿就炸响了,“锡兰,十万火急呀!” 锡兰特里斯:“……” 因为开启的是全息视频通话,双方可以很清楚的看清对面的情况。 “救命!”奥斯维亚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紧急情况,听上去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平时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金毛东一搓西一缕的,声音也跑调了,“我被人追杀,你快来支援我!” 锡兰和路寰对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你干什么了让人追杀?!” 貌似老勃朗特也没做什么打擦边球的生意啊,而且平时最八面玲珑了,谁这么大仇这么大恨,大过年的还追杀到国外了? 奥斯维亚有一瞬间的尴尬,他似乎在短短的一秒钟内进行了无比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咬牙道,“我刚才跟一位美女进行了气氛融洽美好的交流,谁知道有个小子嫉妒我,竟然如此用心险恶的发起了一场群殴,我势单力薄,锡兰,我的挚友,我需要你的支援!” 路寰三人听后顿时黑线,感情是拈花惹草碰到硬茬子了! 锡兰马上一脸冷酷无情的否认道,“谁是你的挚友,少乱攀关系,没事儿先挂了啊,我们还打游戏呢。” “啊啊啊,不要啊!”奥斯维亚大惊失色,同时路寰也真的隐约听见了由远及近的骂声,貌似阵势真的不小。 望燕台市是华国首都,高官豪富多如过江之鲫,这些人一旦上来火气,可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 如果奥斯维亚真的惹到了什么人,他一个人在外面,可真是够喝一壶的。 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锡兰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他不由的看向自家堂妹,“怎么办?” 虽然他平时总是跟奥斯维亚打打闹闹的,损起对方来比谁都厉害,可私交确实不错,更何况他还是自家老爸多年好友兼生意伙伴之子,万一出点什么差错,可就麻烦了。 但是问题在于,锡兰本人也是个外来户,对望燕台市的情况不仅两眼一抹黑,更是没有任何发言权和威慑力。 所以说,就算真的要拯救奥斯维亚于水火之中,那也必须是在当地有足够地位和话语权的“地头蛇”出面。 比如说,他家堂妹。 路寰自然也想到这一点了,事不宜迟,她马上问奥斯维亚,“我和锡兰马上过去,你在哪儿?” 奥斯维亚匆匆感谢了下上帝,然后苦哈哈的说,“我不认识汉字呀,不过你看看这个应该就知道了。” 不少酒吧和娱乐场所都会在往客人的手背或者是其他地方盖一个章,他把手背伸过来,上面赫然是个张牙舞爪的“魇”字。 其实路寰对本市的娱乐场所也不了解,不过知道了名字就好办了,往导航里面一输入,线路唰的就蹦出来了。 路铮正和巴蒂斯特在客厅里忆苦思甜,大伯父和大堂哥也在那儿,而这事儿显然不适合让他们知道,于是特里斯留守,路寰抓了车钥匙就跟锡兰救人去了。 家里的车不敢动,路寰拿的正是从未真正上过路的豪车:女骑士的钥匙! 从后门溜到车库,里面的感应灯亮起来的瞬间,锡兰就对着线条流畅,魅力冲天的女骑士吹了声口哨。 路寰把钥匙丢给他,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哥,我没驾照,你的是国际驾照没错吧?” 锡兰点头,动作潇洒的抬手抓住飞来的钥匙,熟练地坐进去,“那是!” 说好听点他是个赛车狂人,不好听那就是个车疯子,一摸到方向盘脑袋就习惯性的放空了,钥匙一拧,一脚就把油门踩到底! “轰~!” 超级跑车的威力在这一瞬间迸发出来,巨大的轰鸣声轻松穿透车库墙壁,响彻整片别墅区,轮胎无与伦比的转力和抓地力让它们与地面产生了高速摩擦! 随着嗖一声,女骑士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闪电,以惊人的速度从车库中蹿出,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消失在黑夜中,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青烟! 路寰在锡兰踩下油门的瞬间就大叫不妙,然而没等她来得及制止,她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家了…… 正在聊天的路铮等人听到这黑夜中分外惊人的跑车轰鸣声都是一震,然后路铭眨眨眼,摸着下巴道,“嘶,这个声音,好熟啊。” 路铮刷的站起来,三步并两步冲到落地窗前,看到的就只是如利箭一般飞入夜幕的跑车背影。 他的脸直接就黑透了,二话不说冲到游戏室,见里面果然不见了锡兰。 这还不算,竟然连他的宝贝闺女都特么的不见了! “他们呢?” 特里斯表示,独自一人面对叔叔的黑云罩顶,压力很大啊。 “……二哥说无聊,就带阿玉兜风去了。” 路铮还没发飙的,慢一步冲进来的奥古斯汀就已经叱道,“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们?” “哎呀,别担心嘛,”路铭倒是老神在在的,并不怎么担心的样子,“那小子的驾驶技术还是可以信赖的,年轻人出去逛逛也是不错的,不然阿玉还得明年成年之后,考了驾照才能上路,整天光看不能开也挺纠结的不是?” 且不说家里如何热闹,车上的路寰却是结结实实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贴近地面的飞行”! 女骑士采用的是经典的汽油燃料,所以力量特别足,百公里加速仅需不到三秒二,最高时速可以飙到400km! 坐在几乎火力全开的超级跑车内,你根本就别指望赏景,因为四周的一些都模糊成了一片,然后拉成色彩混杂的直线嗖嗖嗖的被甩出去! 一路上,锡兰就没搭理过红绿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开飞机一样试图超越能遇到的所有车辆。 不少“好人家”的车根本连躲都躲不开,没看到女骑士的就被超过去了,偶尔有几辆性能不错的跑车却是让他激出了胜负心,轰隆隆就追过来了。 锡兰一看就乐了,换了个档之后,踩着油门的脚又用了一分力。 路寰从后视镜一看,妈的这不行啊,老娘不想这么着玩儿命啊,更何况今儿出来的目的不是这个啊! 于是她气沉丹田,冲着热血上头的锡兰就吼了一嗓子,“麻痹的停车啊卧槽!” 平时温柔似水的妹妹骤然爆了粗口什么的,锡兰表示自己瞬间就冷却下来了…… 第六十一章 停车之后,路寰先冲到马路牙子上酣畅淋漓的吐了一回,然后一脚踩到锡兰脚面子上,完了之后还狠狠地碾了几圈。 “我给你钥匙是让你做死的么,啊?!” 深切感受着脚上传来的疼痛,锡兰面如苦瓜的点点头,“对不起,我错了。” 面色惨白的路寰捏捏额头,心道卧槽完蛋了,本来偷偷出来就是为了不让家里人知道的,结果锡兰这白痴一脚油门就全给秃噜了! 就算要飙车,你好歹暗搓搓的出来之后再疯魔啊,家门口就嗷嗷,那不鄙视大家的耳朵么? 而且,路寰忍不住仰天长叹,内心面条宽泪直流,妈的我的女骑士啊,头一回上路就要特么的接罚单接到手软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狠狠地甩了锡兰几把眼刀子。 ******* 打发锡兰去路边便利店买了水漱口,重新以正常速度上路之后,路寰调动大脑开始考虑正事儿。 首都么,自古以来就是藏龙卧虎的地儿,古语中四品小官多如狗说的就是它了。 如果奥斯维亚得罪的是一般人还好说,路寰自信自己多少还有那么点脸面;可如果对方家中位高权重,比如说是军圈儿的,那就不好办了。 当然,那个圈子的人因为身份敏感,一般很少有这么明目张胆嚣张大闹天宫的,人家胡作非为那都是私底下来,哪怕闹大了也仅仅局限在特定的圈子里,一般人那是连个风儿都听不到的。 不过就算是概率再低,也不能排除这最坏的一种可能。 她无声叹了口气,假如真的那样,说不得,就要厚着脸皮请瞿鸾帮忙从中调和了。 开始的时候,路寰和锡兰还怕万一不能及时找到奥斯维亚,等那家伙被人揍得满头包可就坏了,比如说几天之后才在某个黝黑深邃的小巷子里发现无名男尸一具之类的…… 可一进“魇”,他们就见酒吧里的人几乎都在伸着脖子往某个方向看。 俩人对视一眼,得,估计就那儿了。 果不其然,没等走到事件中心地呢,路寰就听到了一个熟悉又不熟悉的声音。 奥斯维亚这小子显然是在耍心眼儿,又或者豁出去了卖蠢,他就搁这儿装着听不懂汉语和英语的,一个劲儿的朝旁边狂甩德文,稍微挂了点彩的脸上看着是真无辜。 偏跟他对上的几个人里面还真就没有精通德语的,两边就这么鸡同鸭讲的对峙着。 其中一个小伙子骂了几声娘之后怒道,“这金毛儿特么的装傻,刚我明明听见他英语说的倍儿溜!” 说着,他把手中折成两段的台球杆用力一挥,旁边一盏精美的水晶壁灯应声而碎,晶莹剔透的碎茬子跟下冰雹似的,哗啦啦落了满地,那叫一个美丽非凡。 围观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惊呼,众人纷纷后退,将更多的空间留给战场,更有不少人见势不妙,直接就买单走人了。 路寰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发现那人她确实是不认识,登时就有点头大。 不认识啊,那就是底细不明,不好出手啊。 她就在这儿一边纠结,一边东张西望,别说,还真让她给找到个熟人! 拿着折断的台球杆耍双截棍的那人身后的阴影里,坐着的可不就是卢云和林志豪么! 看坐的位置,他们应该是“双节棍”那边的,不过俩人一直在冷眼旁观,安静的过分,又是处在阴影里,也难怪路寰一开始没看到了。 既然是一个阵营里的,估计就是政圈儿的,再从卢云和林志豪纹丝不动的表现来看,他们的地位至少是跟发飙的“双节棍”持平,甚至还要高于后者。 在大脑里面分析一番,路寰稍微松了口气,随即便再次打起精神来,分开看热闹的人,往那边走去。 锡兰一看有门儿,看明白了她要去的方向之后,就专心致志的当起了护花使者,张开双臂把她挡在怀里,防止旁边情绪激动的看客误伤。 因为是逆行,所以路寰和锡兰就格外扎眼,没等到跟前的,林志豪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他先是一怔,然后就笑了,同时神情暧昧的用手中的啤酒瓶碰了碰邻座卢云的胳膊,“瞧那是谁。” 卢云漫不经心的往这边一瞟,然后登时就精神起来了,二话不说就迎上去。 他是酒吧的常客,大家也都知道他的脾气和行事作风,见他过来了,都忙不迭的让出一条路来。 卢云刚要打招呼,却在看见半搂着路寰的锡兰时艮了一下,不过他似乎马上想起来什么,脸色瞬间又多云转晴,“路寰,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跟你哥一块过来玩儿么?这儿我熟啊,提前打个招呼我帮你安排么!” 话没说完的,锡兰的眼睛却眯起来了,盯着他的视线就有点不大高兴,意思是这小子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哪根葱啊? 林志豪也晃晃悠悠的过来了,“呦,大作家,上这儿体验生活呢?” 他是但凡坏起来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句话能噎死你的那种,所以路寰压根儿就没打算跟他扯皮,而是干脆利落的转移话题。 “还没恭喜林叔叔高升呢,真是步步高升,官运亨达,可喜可贺。” 林志豪嘴角一抽,心道这都什么玩意儿啊,搁酒吧里祝我爸升官,场景不大合适吧?你确定不是在讽刺我? 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不领情,只好干巴巴的点点头,“是啊,亏您还记挂着呢,我替我爸谢谢你了。” 路寰一挑眉,“好说好说。” 路寰的恭喜倒不是信口乱说,更不是夸大其词,林志豪的父亲上个月在年底调整的时候官升一级,成功的为自己的政治生涯又镀一层金。 在他这个地位,能四平八稳的做到退休就很不容易了,更别提再往前进一点,那就跟滚油锅里捞钱花一样,忒艰难。 卢云听他们俩你来我往的,有点不开心,“你今儿是特地跑这儿来跟老林道恭喜的?” 场子也热得差不多了,路寰再不开口估计那边的奥斯维亚就要被人揍成猪头了。 她开门见山道,“我确实是有事儿,那边那个金毛儿瞧见了么,就是被你们朋友拿棍子威胁着的那个,他是我大伯朋友的儿子,这几天过来玩儿的。我知道他可能有那么点儿臭毛病,不过就这么会儿功夫,估计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你们看能不能卖我个面子,稍微给帮忙劝和一下?” 林志豪呵呵一笑,摇头晃脑的,“我就说么,无事不登三宝殿呗,早知道我刚才就装鸵鸟了。” 卢云沉默片刻,没立刻表态。 其实这会儿他们这个圈子里,林志豪他爸的地位是最高的,对应下来,他的发言权也是最大的。 不过因为林志豪这人一般不怎么爱出风头,换句话说,他比较喜欢在背地里玩儿阴的,因此明面儿上的事儿一般都是卢云拿主意。 那边奥斯维亚已经发现了他们,要不是有人拿棍子横在前面,估计早就扑过来了。 这厮眼珠子闪闪发亮,张牙舞爪的往这边吆喝,弄得路寰都觉得丢脸。 他妈的,回去非让锡兰扒下他一层皮来不可! “双节棍”顺着奥斯维亚的视线往这边一瞅,表情顿时就有点迟疑,“卢少,林少,你们认识啊?” 林志豪毫不犹豫的摇头,“不认识!” 说话间双节棍的视线已经落到路寰身上,大概是光线有点暗,而且俩人确实没见过,一时半会他也想不起来这个有点面熟的姑娘是谁。 卢云不动声色的挪了挪位置,把路寰大半个人都挡在身后的阴影里,然后开口道,“撒完气了么,怪没意思的,差不多就走了啊。” 路寰一怔,刚要开口就见林志豪背在身后的手冲她微微摆了摆,她马上把还在喉咙的话咽了回去。 双节棍一听,就有点不大乐意,“什么意思啊卢少,我的马子让人撬了,我这还没动手呢。” 卢云皱了皱眉,似乎是不满意他的态度,“他什么人什么身份你知道吗就动手?大过年的动动脑子能死啊!” 双节棍愣了下,刚要再开口就被卢云一句话堵了回来,“一个巴掌拍不响,你那个妞儿也不是什么好鸟,你去打个球儿的工夫就跟个鬼子打得火热,早点儿踹了完事儿,省的犯恶心。” 话音刚落,墙角一个造型前卫,穿着暴/露的年轻姑娘就叫了一嗓子,然后梨花带雨的看过来,凄凄艾艾的喊冤,“卢少我冤枉啊,真的是” “你闭嘴吧啊!”一直没开口的林志豪手一扬,啤酒瓶子啪一声在她眼前炸开,“滚边儿去。” 他再一表态,众人就都不做声了,这事儿也算有了结果了。 见双节棍还是有点不服气,卢云不大耐烦的说,“他也挨了你好几下了,你要真不解恨的话,要不要我找人帮你种荷花【注1】啊?” 见他已经开始指桑骂槐了,双节棍也不敢再叽歪。 他朝着几个朋友一抬下巴,然后又狐假虎威的朝奥斯维亚吆喝几句,摔了台球杆走了。 刚才挨骂的女的还想去扒他,结果他反手就是一巴掌。 甭管谁是谁非,这事儿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等着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卢云才转头对路寰道,“行了,把人领走吧。” 林志豪笑嘻嘻的说,“不过回去可得好好管管,这次是赶巧了我们在,下次可就说不定了。” 路寰先冲他点点头,然后看着奥斯维亚阴测测的一笑,“下次?他能不能活到下次还两说呢!” 林志豪哈哈大笑,卢云也噗嗤一声,难得露了个笑脸。 却见锡兰跑过去之后,二话不说先往奥斯维亚肚子上捣了一拳,然后又抬起脚来狠狠地踹了他几脚。 林志豪看的直摇头,冷气抽的一口接一口的,“我说你们是来救人还是灭口的?你哥下手可比那个谁狠多了。” 路寰冷笑一声,“这还算轻的,他爸知道的话估计能直接给他流放到北极去喂熊!” 真是丢人都丢到国外来了,得亏着刚才没人拍照,不然赶明儿一准儿出来头条! 《路寰留恋夜店引冲突》…… 画面太美,真特么的是想一下就要爆炸。 几分钟之后,锡兰拖着半死不拉活的奥斯维亚过来,先跟卢云和林志豪道了谢,“阿玉,走吧。” 路寰点点头,转头对卢云和林志豪道,“今儿真的是谢谢你们了,算我欠你们的人情,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林志豪噗嗤一声,满不在乎的挑挑眉,“你当做生意呢,今天借了明天还的,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儿,值什么?” 说完,他冲卢云挤挤眼,“对吧,老卢?” 卢云一直都故作潇洒的抱着胳膊看别处呢,林志豪碰他一下他还挺不耐烦的样子,“嗯。” 说真的,让路寰跟卢云开口,她还是挺尴尬的。 但今天却是没有别的选择,不然她就只能等着老勃朗特亲自杀过来了…… 可是,路寰在心里无声长叹,她是真不想欠别人人情,尤其还是这种以后很难有机会还上的。 几个人正尴尬的沉默呢,卢云突然来了句,“跟我道个新年快乐吧。” “啊?!” 看着路寰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神,卢云笑了笑,重复一遍,“从来没人跟我说新年快乐,你说一句,就当还人情了。” 林志豪的表情都快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活脱脱跟看见一头老虎吃素似的…… 一直到人都看不见了,卢云还在回味着刚才听到的,“卢云,新年快乐。” 林志豪啧啧几声,阴阳怪气道,“真是不容易,早知道一句新年快乐就能换卢大少一个人情,我特么的早就批量贩卖了!” 见好友依旧置若罔闻,林志豪不死心的拍怕他的肩膀,“怎么,想要最后努力一把?” 卢云扭头看了他一眼,一抖肩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少胡说。” 林志豪一愣,然后笑眯眯的追上去,“哎呀哎呀还不好意思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好丢人的啊……” 第六十二章 因为奥斯维亚这混蛋确实不着调,为了泄公愤,他是被锡兰硬塞在女骑士的前置行李箱装回来的…… 一路上,女骑士横冲直撞,奥斯维亚就跟一件大型行李一样在里面撞来撞去,滋味简直不要太酸爽! 出了这样的事情,路寰和锡兰再也不敢把他丢到酒店,兜兜转转的就回了家。 一进门,三个人顿时就头皮发紧,眼前赫然是一副三堂会审的局面。 巴蒂斯特毕竟是外人,这老头儿一早就很有眼力劲儿的借口回房间了。 路铭隐晦的冲他们耸耸肩,意思是这事儿他管不了了。 看着黑云压顶的路铮,路寰战战兢兢的上前,刚一开口就被打发到一边去了。 “大半夜一声招呼不打就出去飙车,长本事了是吧?给我边儿上站着去!” 路铮多疼她啊,真是多少年来如珍似宝的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可就在今天,就在现在,他破例了! 不要说爱女如命的路铮了,徐曼自己知道了情况之后都给吓得不轻,这会儿自然不会出来劝和,反倒是希望丈夫能狠狠摆摆家长的威风,好让这两个不省心的小混蛋长个记性。 锡兰直接就被路铮当着众人的面骂了个狗血淋头,威力简直堪比十二级飓风,“你这是在玩儿命知道吗?我不否认你作为一名专业赛车手,具有极高的车技和强悍的素养,但是锡兰,请容许我提醒你,你来这里过年是第一次,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包括所有的道路!” “或许长时间跟汽车打交道的生活让你的自信心极度膨胀,也让你有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心,觉得自己随便就能征服世界上的任何一条道路?又或者,你以为死神真的不敢收你吗?!” “我不太清楚你们在德国的家规是怎么样的,但是很抱歉,这是在华国,在望燕台市,是我的地盘儿,所有的一切,都要按照我的规矩来!” 锡兰缩了缩脖子,心头涌起一阵后怕的同时怯怯的说了句对不起。 然而路铮并不想就此放过他,而是又气沉丹田的痛骂了他将近半个小时,最后又把旁边站着的路寰给一起吼了顿,这才勉强算是下了火。 叔叔有多疼堂妹,锡兰是一清二楚,此刻见她也被连累,锡兰心里顿时难受起来,觉得自己真不是个好哥哥。 刚在酒吧里进行了英勇无畏的英雄救美行动的路寰和锡兰瞬间变得灰头土脸,一个两个的埋着脑袋,愧疚的说不出话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公鸡瞬间变成了缩头缩脑的鹌鹑。 路铮是用汉语骂的,所以自始至终奥斯维亚都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但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是白痴,他绝对能从对方黑如锅底的脸色和疾风骤雨般的语气中推断一二。 虽然奥斯维亚作风不大好,但还是挺讲义气的,尤其这次的事情根本就是因他而起,所以等路铮的骂战告一段落之后,他马上抓住了这难得的空白,挺身上前。 “对不起,路先生,全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在外面遇到了麻烦,所以不得不向他们求助,他们慷慨的给予了我珍贵的友情,并且是为了及时帮我收拾残局,这才不小心做出了让您担心的事情。” “哼!”路铮丝毫不给他留面子,先打发路寰和锡兰去厨房劳动“改造”,然后就掉转枪口,冷声道,“勃朗特先生,按理说,我不该对客人的行事表露不满,但是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点儿什么了。” 奥斯维亚连连欠身,不住嘴的道歉。 话虽如此,路铮心中虽然有气,但奥斯维亚的身份毕竟特殊,又不是自己家人,他要真是训诫起来,总是有些尴尬的。 但要这么轻松放过奥斯维亚,路铮心中总是余怒难消。 真是,他妈的! 所谓的晚辈,尤其是优秀的晚辈,就是要随时准备为长辈排忧解难的。 在这一点上,奥古斯汀绝对是在场所有人的表率。 敏锐的觉察到了路铮的为难,奥古斯汀稍稍上前一步,轻声道,“叔叔,不如把这件事,交给我吧。” “不要!” 话音未落,奥斯维亚就已经面如土色的喊了出来,眼中充满了惊恐。 这一下,却是轮到路铮和徐曼他们惊讶了。 咋回事儿? 奥斯维亚偷偷瞥了面带微笑的奥古斯汀一眼,然后又飞快的挪开,同时几乎是哀求一般的说道,“路先生,我为我的莽撞和愚蠢道歉,给锡兰和令爱造成的困扰也深表歉意,我愿尽我所能加以弥补!不如,我现在就去厨房帮他们的忙好了!” 路铮高高的扬起眉毛,又看看面不改色的奥古斯汀,突然就意味深长的笑了,“啊,不必了,怎么能让尊贵的客人劳动呢?锡兰和阿玉也已经长大了,该对自己莽撞的行为负起责任,其实跟您并没有多大关系的。勃朗特先生,您还是跟奥古斯汀聊天去吧,二位年龄相近,家中又有生意往来,想必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话题的吧。” “不要啊~!” 然后就在他的哀嚎声中,奥古斯汀面带微笑的拎着他的后衣领,彬彬有礼的向所有的人告辞之后,把人拖到书房“交流”去了。 要不怎么就说一物降一物呢? 奥斯维亚作为勃朗特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从小可谓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他爹甚至还给他在月球上买了块地皮! 尽管产权的可验证性和实用性有待商榷,但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奥斯维亚绝对是没受过什么委屈的。 不仅没受委屈,他迄今为止短暂的人生中充满了肆意飞扬和灯红酒绿。 在母亲溺爱下长大的奥斯维亚不怕父亲老勃朗特,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他唯一的儿子,不管自己再如何胡闹,对方都不会忍心苛责自己的; 奥斯维亚也不怕闯祸,因为不管他闯了怎样的祸,都会有足够的钱和足够硬的关系来摆平一切; 他也不怕路铭,因为他明白,作为父亲的最大合作伙伴,真正精明的商人是不会苛待他的儿子的…… 但是唯一的,他就是怕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奥古斯汀!!! 明明对方既没打过,也没骂过自己,但他就是怕! 用一个比较形象和好理解的比喻来说,就好像食物链中底层生物对上层生物的那种,出于本能的畏惧! 这种畏惧由来已久,几乎是从奥斯维亚记事开始就已经如影随形。 他和奥古斯汀没差几岁,都是铁板钉钉的家族企业继承人,父辈又是多年老友,所以难免会经常被拿出来比较一番。 奥斯维亚是天生的浪子,用锡兰的话说就是,他从幼儿园开始就以看小姑娘们为他争风吃醋为乐了;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这种本质越发的暴露无遗,并且愈演愈烈,是众所周知的花花公子。 但是奥古斯汀跟他完全是两个画风,对方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聘请了管理学家教,然后从高中起就逐步参与了家族企业的运营管理! 尽管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一帆风顺,但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路家的大公子是天生的领导者,他资质出众,天分惊人,而且又扎实能干…… 比来比去这么多年下来,除了女友的数量之外,奥斯维亚简直一败涂地! 你说,得神经多粗的人才能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还能活的没心没肺,半点心理阴影也没有呀! 明面上比不过,他也不是没想过暗地里使绊子,甚至还不止一次的实施了。 但是! 请注意但是,奥斯维亚不仅很苦逼的取得了十几败零胜的辉煌战绩,甚至要不了多长时间,他周围的朋友们就都非常神奇的得知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然后大家就会纷纷对自己大肆嘲笑,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什么勃朗特先生不仅不务正业,甚至就连下黑手都统统失败…… 所以说,时到今日,奥斯维亚几乎是一听奥古斯汀的名字就肝儿颤,一跟他面对面就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矮一截,一听他开口,甚至就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奥古斯汀把人拎到书房里进行了内容不可知的友好谈话,然后仅仅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出来之后,他甚至还极尽体贴的替对方锁了门! 面对自家叔叔复杂的眼神,奥古斯汀大大方方的笑了下,然后从容不迫的解释道,“啊,勃朗特先生突然对华国的佛经很感兴趣,他刚刚对自己过去多年来的所作所为表示了深深的忏悔,已经决定要彻夜不眠的研究了。” 路铭梅丽莎徐曼:“……” 末了,奥古斯汀还不忘提醒刘阿姨他们,他非常认真的说,勃朗特先生需要屏蔽一切打扰,以达到彻底净化心灵的目的,所以谢绝一切人的询问。 另外,鉴于书房内水源充足的饮水设备和独立卫生间,大家就不必担心任何问题啦! 众人:“……” 劳动中间出来换气的路寰恰好目睹了这一切,她下意识的吞吞口水,然后忍不住小声问,“那个,他还活着的吧?” 大过年的,在自己家出了人命的话,貌似不大好吧? “哎,”简直要自带圣光的奥古斯汀轻轻转过身,微笑着看向她,声音如同春风拂面,“阿玉你说什么?” 老实说,此刻的奥古斯汀英俊无匹到堪比大天使降临,但路寰还是无法控制的抖了下,然后跟锡兰一起疯狂摇头,“不不不,没什么!” 奥古斯汀满意的点点头,“乖,貌似你们的劳动还没结束,去吧。” 路寰锡兰:“……” 嘤嘤嘤,大哥什么的,好可怕! 第六十三章 五月七号,司远正式年满十八周岁,他在当日就去注册了自己的金融公司,给了自己一份最特殊的礼物。 鉴于一贯的低调作风,外界对他的印象其实远不如对高露和路寰深,大都停留在人品稳重、三观正直的星二代帅小伙儿上,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早就已经在这一行做了好几年,而且做的还非常不错,所以大家在刚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都没怎么重视。 他们不少人就觉得吧,又是个“拿零花钱”出来玩儿的少爷,今儿注册金融公司,明儿说不定就又对其他行业有兴趣了。 然而注册公司之后仅仅三天,也就是在五月十号,司远迅速让那些质疑的声音消失了。 他在大众普遍不看好的情况下迅速买进卖出,却在不少人跟风买入的时候果断停止,然后给自己赚了大大的一笔。 对此,广大媒体都表示,特么的吓死人了。 众粉丝瞬间就有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一个两个争先恐后的表示,我家少爷那才叫深藏不露,各种全面发展,尔等鱼唇的凡人只需要跪舔就好了…… 七月十号,路寰也在高考结束后没几天迎来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这是真正法律意义上的成人礼,过了生日,就是真正的大人了,路铮和徐曼都无比重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戴身上。 他们请了国际一流的策划公司,整个宴会大厅都被从国外空运而来的鲜花铺满,花香四溢,浪漫飘渺的跟仙境儿似的,恰合了主人公这花儿一样的年华。 宴会当日,高朋满座,甚至刚回国替两人合作的新电影《幻与实》挑选角色的巴蒂斯特也抽空飞过来,对自己的小合作伙伴兼旧友之女送上祝福。 大伯父一家更是提前三天就过来,各种依依不舍,情绪激动到恨不得泪洒当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送姑娘出嫁呢。 路寰收礼物收到手软,感谢的话说的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关系一般的人送的礼物她就交给纪清潭和几个助手,关系好的就当场打开,至于亲朋好友,那些都是私下送的,没必要亮给别人看。 她今天的服装配饰和发型都是提前挑了几个月的,非常隆重,隆重中又透出点儿少女的青春活泼,昭示着她将从一个满是稚气的小姑娘,逐渐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水红色编银丝的厚重布料裁剪成合身的一字肩曳地长裙,腰部收紧,再往下就蓦地炸开,又因为布料本身的垂感呈现出一种水流般优美自然的弧线。 已经快到腰部的长发松松挽起,偏向一侧,然后下半部分留出几缕拢到身前,既端庄,又清新。 应酬烦了高露就小声打趣她,“司远还没送你礼物啊?” 她今天送了路寰一双金碧辉煌的高跟鞋,跟路寰平时舒适为主的低调风格截然相反,就是为了有个好兆头,比如说等绿橄榄颁奖典礼的时候穿什么的。 路寰摇头,“没呢。” 说着,俩姑娘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前面正跟别人说话的司远,后者似有感应,脊背不自觉挺得更直了。 俩人对视一眼,然后就开始偷笑。 宴会进行到后半段,路寰致了感谢词,宾客们都散开各干各的了,司远这才不紧不慢的靠过来,不动声色的说,“阿玉,我有礼物送给你。” 其实他也不想拖到这么晚的,无奈大伯父一家见到他就跟防贼似的,让他连个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事实上,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没能踏入女朋友周围半径五米之内的区域…… 甚至现在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还是司远各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直等到“对手”一家忙碌到无暇分神才过来的。 等了大半晚上的路寰迅速期待起来,心脏砰砰直跳,“那,那去后花园吧?” 她忽然就有种预感,对方给出的礼物绝对不同凡响! 俩人往后花园走的过程中就开始各自紧张起来,一时间竟是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气氛也有点诡异的凝重。 前面宴会厅里各路人马齐聚,热闹非凡,大部分人都不想放过这个拓展人脉的好机会,所以在放焰火之前,后花园一整晚都人迹罕至。 静悄悄的,只有喷泉流水声和低低的虫鸣,还有偶尔晚风拂过植物的哗哗声。 今夜的星空好似格外澄澈,一颗颗星星高高的点缀在黑色的背景幕布上,时不时的眨一眨眼睛。 路寰有点小紧张的舔舔嘴唇,绞尽脑汁的想起一个轻松点的话题,怎奈全身的弦都绷得太紧,连带着思维都僵硬了。 尝试未果之后她只好开门见山的问,“那个,你要送我什么啊?” 司远干咳几声,就把手伸进裤兜去了。 路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瞬间脑洞打开,所有的脑细胞都不受控制了。 裤兜! 卧槽是裤兜啊! 裤兜里能放的下什么?左不过就是精致的小盒子! 然后,小盒子…… 等会儿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吧?我,我还没做好准备呀! 然而就在她的思绪翻飞之时,司远已经深吸一口气,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蓝色天鹅绒的小盒子! 啊啊,真的是小盒子! 路寰不由自主的捂住胸口,生怕心脏从里面跳出来。 这个,这个法定结婚年龄是多少来着?要是待会儿真那啥了,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头昏脑涨间,司远已经把正面转过来,然后轻轻地打开了盒子,“喜欢吗?” 路寰低头一看,瞬间呼吸都有点儿不大稳了。 好大一块蓝钻! 应该不是蓝玻璃…… 蓝色的钻石纯粹无暇,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令人神魂颠倒的醉人光彩,宛如一片被浓缩了的海洋! 不仅如此,蓝钻的周围还镶嵌了一圈同样晶莹剔透光彩夺目,但是在前者的强烈对比下瞬间黯然失色的透明小钻…… 跟它比起来,天上的星星算什么啊。 喜欢吗?谁不喜欢啊! 路寰僵硬而机械的点点头,就听司远如释重负的笑了下,然后跟排练了无数遍一样拿出戒指给她戴上。 注意,是右手食指。 路寰很微妙的松了口气,心情复杂的欣赏片刻,终于吐出一句非常不和氛围的台词,“多浪费啊。” 司远轻笑出声,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搔搔下巴,“你喜欢就不浪费。” 路寰脸红红,翻来覆去的看,越发的嘴笨到不忍直视,“特别贵吧?你还有钱吗?” 司远顿了下,实话实说,“前几天的确是倾家荡产了,还出手了两套房子,不过好在我还能赚。” 路寰傻乎乎的笑了笑,“你生日的时候我就送了套衣服,差太多了。” 司远用自己的额头碰碰她的,笑,“你亲手做的,举世无双。” 大受感动的路寰正琢磨要怎么回答呢,就听花园入口处突然有个无比耳熟的声音喊道,“艾玛可了不得了!受不了受不了,看这边看这边!” 俩人无奈的相视一笑,十指交握的回头看去,高露笑嘻嘻的来了个十连拍。 就见入口处不知什么时候聚了一大票人,几家的家长都在,这会儿正冲着他们吹口哨。 靠在大伯父怀里的梅丽莎伯母已经感动得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哽咽咽的说什么太浪漫了,太浪漫了。 大伯父的表情还是不咋地,不过跟之前比起来已经算是大大的改善了,就连旁边的大堂哥看过来的眼神也不再那么杀气腾腾。 但是,依旧厚重如山也就是了…… 司习端着个红酒杯笑的得意,还远远的朝自家儿子竖了个大拇指,“臭小子,挺能干啊。” 话音未落,路铮已经重重的哼了声,黑暗中一双大白眼尤其分明。 司习挺好脾气的碰碰他,“哎呀,别臭着脸啊,年轻人的事儿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处理好啦,咱们这些老家伙就别瞎掺和了。” “谁老家伙!” “……” 几分钟后,天空中突然一道亮光闪过,紧接着就是各色令人眼花缭乱的大型焰火,几乎照亮了正片天空。 路寰下意识的抓紧了司远的手,然后含羞带怯的跑到爸妈身边,一起跟他们仰头看焰火。 这些都是我最最亲爱的人们啊,我怎么敢不幸福呢? 第二天,路司二人再次刷屏,气势汹汹到竞争对手们毫无招架之力。 《二代花式虐狗!》 《秀恩爱手段残忍!》 《司远大手笔惊现土豪本色!》 众粉丝纷纷表示,特么的我萌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卧槽好大的钻石,太大了,大的都特么有点儿假了。” “娘咧,蓝钻啊,这得十多克拉了吧?” “很遗憾,不到十克拉,8.68克拉,据说三个多月前被神秘买家在瑞士拍卖行拍走,成交价1亿9千多万……” “……” “……” “卧槽土豪的世界我萌不懂,感觉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样子,果然还是计价单位不一样吗。” “司少爷为了女票,这是倾家荡产的节奏么?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瞬间就感觉,其实我大露露也挺节俭的了,司少爷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好心塞,当年我跟我家那口子结婚的时候,咬咬牙才买了个不到两克拉的……” “呵呵,突然就好期待,等以后这俩人的结婚戒指了。” “+1!” “+2!” …… “+身份证号!” 第六十四章 花式秀恩爱的结果就是,十八岁生日刚过的那几天,路寰每次出门都如临大敌,生怕有什么不法分子过来抢劫。 不怪她太小心翼翼,她自认这些年的生活也挺奢侈的了,但事实证明,只有更奢侈,没有最奢侈。 食指上的这一小块透明蓝石头,那可是一个多亿,将近两个亿啊! 能买多少房子啊,真要换成现金,不工作都能过一辈子了。 为此,她还非常纠结的向高露吐槽了下自己甜蜜的负担,结果非但没能得到些许安慰,反而引来对方好一通“暴打”。 刚恢复单身不久的高露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右手按在舞鞋上蠢蠢欲动,语气听上去极尽幽怨,“咱还是不是闺蜜了?你再矫情友尽啊!” 路寰迅速为自己的考虑不周表达了真诚的歉意,然而还是无法释怀。 最后高露都无奈了,直接大手一挥,把始作俑者给叫来了,“管管吧,送礼物都给弄出神经衰弱了!” 路寰大囧,恨不得以头抢地。 了解了她的烦恼之后,司远顿时就有点哭笑不得,“那个,如果我知道会给你造成负担的话,还不如换一个呢。” 路寰挺羞耻的捂住脸,面红耳赤的蚊子哼哼道,“不是,是我太,太那啥了,从来没人送过我这么贵重的礼物,觉得手指头好沉,而且怕弄坏了。” 如果只是贵也就罢了,大不了她还么,可最关键的是这份心意啊,心意无价啊。 这可算是他们俩最初的定情信物了,多么神圣,多么苏的存在啊! 司远噗嗤笑出声,非常灿烂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声音低沉、眼神深邃的跟白马王子似的,“能弄坏钻石的话也挺稀罕的。” 路寰一脸严肃的掰着指头数,“真的,激光就可以啊,还有” “行了行了,”看她大有继续科普下去的架势,司远连忙制止道,“一枚戒指而已,不要太放在心上。” 顿了下,他又道,“再说了,买下来的当天我就已经投保了,出了事儿还有保险公司呢。” 路寰让他给逗笑了,几天之后,终于恢复正常,开始思考其他问题。 ********** 所谓的假期档就是: 经典老剧播了再播,时尚新剧撒欢宣传着播! 高考结束之后,路寰不仅要面临等待成绩的煎熬,同时还要承受其他考生们无法体会的巨大压力: 万众瞩目的《织锦》明天就开播了,多少双眼睛盯着,盼好的有,盼坏的也不少。 作为人生中的第一部荧幕之作,路寰紧张的都快忘了自己还得等成绩了,整天抱着各种对手信息看啊看,然后翻来覆去的估算可能会出现的收视情况。 今年对她来说,无疑是相当关键的一年: 高考,《织锦》初播,《战路》正式进入影视化筹备阶段,以及跟巴蒂斯特合作的《幻与实》。 紧张了这么久,然后在《织锦》首播当晚,她怂了,竟然没敢看就自欺欺人的钻到房间去了…… 第二天一早,纪清潭看着她严重的黑眼圈和明显的血丝止不住的笑,“至于吗?” 真是关心则乱,且不论路寰本人的号召力,单纯从这部剧的质量来看,就绝对不会扑街啊。 路寰有气无力的掀了掀眼皮,使劲拍拍自己的脸之后,深吸一口气说,“来吧!” 说着,她就开始带点神经质的疯狂转动右手食指的戒指,转的纪清潭都快崩溃了。 “大小姐啊,你这可算是赤果果的拉仇恨了啊,能不能别这么刺激人啊?” 她都快三十了,双手十根指头上还空荡荡的呢,好不容易年前自己自娱自乐的买了个蓝宝石戒指,结果自家小老板立马儿就弄了这么一出,明晃晃的打击人啊。 路寰面部肌肉僵硬的扯扯嘴角,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纪姐,这会儿你就别跟我计较这个了吧,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心跳估计都能去竞争世界纪录了。” 纪清潭的玩笑也是点到即止,当即笑眯眯的从皮包里拿出文件夹,翻开之后推到她眼前,“当当当当!第一集平均收视率为3.84%!相当好啦。” 现今早已不是那个精神生活极度贫乏的年代了,各大影视基地忙的要死,几乎每个星期都有新剧出炉,观众们的选择多了,收视率自然也不会像几十年前那样动不动就冲过半百。 就拿最近五年的收视率统计情况来看,一年中最火的电视剧也不过在百分之五上下徘徊,一旦逼近两位数,那就已经值得普天同庆了。 看着这个数字,路寰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开心还是失落。 就像纪清潭说的那样,还只是第一集,这个数字实在算不得低了。 但谁又会不喜欢更高呢? 纪清潭又点着统计表道,“除了这部去年的收视冠军同样突破了3%之外,就属你了,第二名也算是开门红了。”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如纪清潭所言,《织锦》的收视率不断攀升,在第十集的时候就光荣的突破了5%,而且丝毫不见疲态。 为此,刘进还特地给她来电报喜,说的每句话都显得那么喜气洋洋。 在被媒体堵到,接受采访的时候,刘进还有点控制不住的称路寰为他的幸运神。 搞娱乐的人一般都比较迷信么,开机的时候要祭拜天地,收工了也要有点仪式,而且导演、编剧和演员之间的合作也非常讲究缘分。 当然,这个缘分解释起来就太宽泛了,大家还是喜欢根据自己的需要进行各种不同的理解。 不过比较常见的就是,一旦某位导演、编剧或是演员长年累月的不红,一旦跟另一个人合作之后突然爆红,那么后者自然就被当成幸运神了。 不同于贺瑾、胡之游等初出茅庐、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刘进都已经过了最佳的事业上升期,说的悲观点都有些绝望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绝大部分人都觉得他这辈子也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了。 结果嘿,一部《织锦》出来之后,从跟路寰接触开始,一直到播放,刘进深深的感觉到,他梦寐以求的第二春来了! 媒体们见多了悲剧式人物,也挺能对刘进这种情况感同身受的,毕竟苦尽甘来更显得弥足珍贵不是? 大家就很配合的笑了几声,然后又问,“刘导心情很好啊,那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下,年底准备拿几个大奖?” 华国每年都会举行针对国产电视剧设立的金华节大典礼,典礼上颁发的各种奖项就是电视剧人们最关注的奖项,含金量也特别的高。 刘进虽然高兴,不过还没被喜悦冲昏头脑,回答的时候还是很谨慎的,“《织锦》反响不错,大家看的开心,我们自然就心情好了。对于奖项嘛,但凡有点上进心的谁不把望着啊哈哈,不过这事儿咱们自己说了不算,还得全国的观众民主投票决定,对吧?” 众记者又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还有几个调侃道,“刘导您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么!” 刘进连忙摆手,故作严肃道,“哎,我刚还不拜托全国的观众了么!” 最后又有人用老套路问题结束采访,“听说刘导和路编已经签了新合同了,果然是又有新合作了吗?” “对,”聊到这儿,刘进突然就有点意犹未尽了,他笑道,“因为《战路》太火,书迷们去年就要求拍了,不过因为咱们路编忒忙,又太负责任,一直拖到现在才定下来。” 说着,他又对着镜头清清嗓子,“喜欢《战路》的朋友们,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期待啦,哈哈,最晚今年底明年初就要开拍啦,然后顺利的话明年底后年初就能跟大家见面啦!” 众记者哄堂大笑,更有人直接把他望镜头外面推,“刘导咱不带这样明目张胆的打广告的啊……” 路寰的确已经跟刘进签了《战路》的拍摄合同,因为这个人的行事作风实在是合自己的胃口,而且工作也负责。 既然如此,她也乐得亲手打造一个铁搭档组合,毕竟还是熟人合作起来省时省力啊。 不过《战路》的拍摄明显要比《织锦》更为复杂,难度也更大。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部古装武打剧,而且中间还穿插着很多大型战争,所以不仅需要所有的主演和几位重要配角身手矫健,更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来用心打造道具以及场景。 刘进本身就是武打演员出身,对打戏的要求也格外的高,上来直接就跟路寰建议,说要等演员们选好之后,直接把人统一拉过去,进行至少为期四个月的武术集训。 路寰自然是没意见,又问他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演员人选。 刘进顿了下,“你不准备启用《织锦》的人了?” 因为几个主演至少在表面上,都跟路寰非常频繁的进行着网络互动,而且这部剧的反响又这么好,所以不少人都在猜测路寰会不会像某些编剧一样有自己的御用演员。 路寰却是摇头,“先从外面选选看吧。” 一来两部剧之间的时间间隔太短,估计《战路》上映的时候《织锦》的余热犹在,没准儿假期还会继续跟前者打擂台呢!幕后班底也就罢了,可若是台前的演员们还是同一批,很容易让观众有出戏的感觉。 二来么,不管是时代背景还是人物性格和情节节奏,两部戏完全没有共同点,所需要的演员风格自然也不相同。 当初《织锦》选角的时候,路寰的首要标准就是古典内敛,当然贺瑾除外; 可《战路》本身就特别气势宏大,张扬肆意,里面的每个角色都是那么的潇洒,风一般的来去自如,却又有种山石一般的厚重,前一部里的几个演员根本演不出这种感觉来。 第六十五章 尽管估摸着没什么问题,但真正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路寰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多少人都盯着看呢,这要是真一个失误没考上,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导演系今年录取的格外少,一共12个,典型的小班教学。 开学当日,路寰作为本届新生中名气最大的人,还以学生代表的身份作了发言。 高露在下面偷着录像,一边录一边寻思找时间一定敲司远一笔。 多悲哀啊,一对儿恋人压根儿就不在一个学校! 不过好歹还在同一座城市,开车的话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吧,苦中作乐的想一下,比那些异地恋的强多了。 望燕台大学作为华国历史最悠久的三所大学之一,以两个学院最出名: 古典文化学院、影视学院。 作为历经数代的帝都,望燕台市得天独厚,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积累,以及大量文化历史古迹。 从古到今,这里都是无数文人骚客向往的地方,各类学术协会扎堆,文化气息不能说不浓,人们的每次呼吸间似乎都在吞/吐着历史特有的味道。 古典文化学院囊括汉语言文学、古诗词研究、书画研究、古典舞等几大专业,汇聚了国内大批一流专家学者,是业内当之无愧的老大哥。 而作为近代新兴产业,影视相关真正繁盛起来其实也就是最近百十年的事儿,而望燕台市又因为其独特的文化和政治背景,作为第一批接受文化冲击和文化复兴的城市,责无旁贷的集中了数量惊人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用以扶植影视产业的发展。 在各方面号召下,无数有天分、肯努力的老师学生们从全国各地汇聚而来,义无返顾的为这一行业无私奉献他们的光和热,齐心协力用最短的时间将望燕台大学的影视学院打造成一座坚不可摧的碉堡。 影视学院下面包括表演系、导演系、道具化妆等,是国内同专业最有实力的两大霸王之一。 强项学院就得有强项学院的待遇,于是望燕台大学里面两栋最高大华美,最照妖瑰丽的高层建筑就分别隶属于这两个学院。 古典文化学院大楼是古建筑系的校友共同携手打造的,用新式材料伪装成高仿真的砖木结构,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雅致和大气,连廊构造迂回曲折,雕梁画栋精美绝伦,一砖一瓦都高度复古,足可以陪你一起午夜梦回,似乎你进去绕一圈儿再出来,身上都能带了仙气儿。 而影视学院的摩天大厦则很明显的走上了另一个极端,它的造型诡异扭曲,各种超现代材料张牙舞爪,装潢布置更是前卫到一塌糊涂,建筑内部更是随处可见无数抽象派和超现实新概念的用具,以及大量第一眼看上去几乎感觉不到跟上课有任何关系的陈设,比如说超长t台,比如说蹦床…… 然而不等路寰细细品味大学生活,开学第三天的早上,她起不来了。 亲爱的路同学在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史无前例的病倒了。 她就是觉得今天门外刘阿姨的声音听上去特别虚无缥缈,模糊不清,好像并非一墙之隔,而是来自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 随之而来的还有强烈的晕眩和干渴,她尝试着开口说话,却在下一秒就被自己发出的近乎撕裂的嗓音吓坏了。 她想要喝杯水,然而一抬胳膊,皮肤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高热让她明白似乎坏事儿了。 全身无力,脸上跟放了大火炉一样,呼哧呼哧的冒热气。 等刘阿姨隐约觉得不对劲进来查看时,一拉窗帘就惊呼一声,“天呐,阿玉你的脸好红!” 事实是,路寰不光脸红,她全身上下都酷似一只煮熟了的虾子,红且热。 两个家长都出去替闺女赚嫁妆去了,原定计划最快回来的徐曼到家也得晚上了,而路铮最早也得后天才往回赶。 好在刘阿姨还稳得住,先给路寰倒了杯热水,转头就把家庭医生叫来了。 医生来了之后一量体温,好家伙,38°9! 这医生是个中西结合的,随后还给路寰把了个脉,看了看舌苔什么的,之后大笔一挥开了个方子。 “唉,年轻人总是这么不注意保养啊,”今年也才不过四十来岁的医生老气横秋的摇摇头,“你这个情况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不能单纯按照退烧来治,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好好调理一短时间,也省得以后留下病根。” 路寰这会儿都烧的迷迷糊糊的了,也实在没那个叫精神头儿跟他询问中药苦不苦,就老老实实的顶着个冰袋发昏。 倒是刘阿姨一听担心的不得了,特别小心翼翼的问,“苏大夫,阿玉的情况要不要紧啊?麻烦您多费心,小小年纪可别做下病了。” 苏大夫写了几味药,又提笔想了会儿,摆摆手,“她年纪还轻,倒是不打紧,太内行的话我也不跟您说了,简单来讲就是过度劳累,精神压力过大,焦虑,外加严重的作息不规律。” 刘阿姨一听就不住点头,“可不是,这孩子太要强,一人干着好几个人的活儿,我们也不好劝,她十一点之前就没睡过觉,唉。” 苏大夫嗯了声,“我也听说了,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很了不起嘛,大人都很难做到这个程度,不过努力归努力,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不然搞垮了身体,就算是名垂千古你自己也看不见了不是?” 摇头晃脑的说完,他把方子拿起来吹了几下,上面一手好钢笔字笔走龙蛇,“我先让人去抓药,然后再好好的教您怎么熬。” 于是今早上司远过来的接人的时候,一进门就给惊的不行。 这怎么了这是,一股的药味! 他抓住个人一问才知道路寰病了,当时就懵了,昨天还好好的呢,今天怎么就病了呢? 快步走到路寰房间一看,刘阿姨正在跟苏大夫说话,旁边还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助手,场面看着特别沉重。 一瞬间,司远都觉得自己有点肝儿颤了,“刘阿姨,阿玉怎么了?” “阿远啊,”刘阿姨一看是他,忙道,“吓到你了吧,别担心,苏大夫说了,阿玉就是长时间的过度劳累,精神紧绷,然后骤然一放松下来,就虚了。” 司远冲苏大夫微微鞠了个躬,“麻烦您了。” 前阵子他跟路寰的事儿炒的沸沸扬扬的,基本上地球人都知道,苏大夫一见他这样就忍不住轻笑出声,“小男朋友来了。” 见他这样,司远也就稍微放下点心来,既然对方还有心情开玩笑,那就证明路寰的病情确实不怎么太严重。 “不用担心,年轻人底子好,偶尔生个小病到也不是什么坏事,小病不断,大病才没有嘛,这也算是排毒了。” 司远不大懂这些,也不知道对方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掺杂着安慰的成分,所以也只是敷衍的点点头,“是。” 他慢慢走过去,小声喊了句,“阿玉?” 路寰模模糊糊的睁开眼,有点艰难的笑笑,“你离我远点吧,夏季感冒不容易好,别把你也给传染了。” 顿了下,她又问,“露露呢?” 司远笑了下,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冰袋给她换上,“你忘了,昨晚她就说了,今天得早起去排练,不跟咱们一起走了。” “哦,”路寰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我的脑子都迷糊了,给忘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想了,”司远见她嘴唇干得厉害,就问,“渴不渴,喝点水吗?” 路寰砸吧下嘴,觉得上面的干皮都起来了,点点头,“你帮我把水杯端过来吧。” 司远给端过来了,却没有递给她的意思,而是拿深底小勺舀起来,“张嘴。” 路寰就觉得自己的脸上都能煎鸡蛋了,这得有四十多度了吧?! “干嘛呀,”她小声反对,又看看后面光明正大往这边偷看的刘阿姨和苏大夫,还有那两个一直都分散注意力的助理,“人家看着呢。” 然而司远非常坚持,“你是病号么,又发烧,你这样怎么自理?张嘴。” 她还要拒绝,却听那边苏大夫乐呵呵的来了句,“哎呀别扭什么嘛,要听男朋友的话,发烧的人就要多喝水少折腾,最好不要见风,发几场汗就好啦。” 喂完了水,司远又问她,“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带回来。” 路寰刚要说话,那边苏大夫又说了,“小伙子不要惯她,还吃什么呀,就是清清淡淡的喝几天蔬菜粥,最多弄点清淡的豆制品就行啦,不要随便投喂。” 还投喂…… 路寰和司远俩人面对面的脸红,心道这苏大夫也怪闲得慌的,说要听话的是他,说不许惯着的也是他! 不多会儿药煮好了,黑乎乎一大碗就给端到路寰面前,那个味道一下子就把她刺激的跟回光返照了似的。 “唔,这什么啊!” 苏大夫乐了,“药啊,一天两次,先喝一周调理调理看看,一周之后我再过来给你重新把脉。” “啥?”路寰整个人都要绝望了,“一天两次,还一周?!” 司远的面部表情也有点扭曲,眉头拧得死死的,“太苦了吧?” “不苦不苦,”苏大夫非常肯定的说,“我加了甘草嘛,还有其他调和的成分,绝对不苦。” 但是路寰和司远完全不相信! 尤其是已经被下了诊断书的路寰,看上去都快哭出来了,“我,我能不能有第二种选择啊?打点滴也行啊。” “哎,”苏大夫很不赞同的说道,“小姑娘你不是号召复兴本国文化么,怎么连老祖宗的宝贝都不接受?点滴、西药那是治标不治本,咱们这个才是从根儿上调理,好儿多着呢!” 路寰欲哭无泪,“可” 下一刻,却见司远毅然决然的接过碗去,二话不说就低头抿了一口。 路寰当然是感动非常,她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塑造一种同甘共苦的氛围,然后让自己趁着感动一鼓作气的喝下去…… 但是理想是美妙的,现实是残酷的。 当司远的唇齿接触到药汁的瞬间,他的表情就变得非常复杂,路寰甚至看到他放在床边的手都攥紧了! 放下药碗,司远的面部隐隐抽搐几下,咕咚一声咽下去之后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对不起阿玉,我不能骗你。” 顿了下,他才无比艰难道,“真的好难喝。” 路寰:“……” 第六十六章 傍晚高露也过来探病,听了司远的作为之后险些笑岔气。 对此,随后过来的司远很无奈的说,“阿玉只是生病,又不是变傻。” 言外之意就是,即便我说一点也不苦也没用啊,她的味觉还在,一喝不就露馅了么…… 高露被他的言论震惊的目瞪口呆,当即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啊你啊,不知道什么叫甜言蜜语么?说点动听的话你会死么?” “好啦,”裹得蚕蛹一样的路寰连忙开口打圆场,“我也不是那种会沉浸在甜言蜜语里的傻姑娘,实事求是最好了。” “嘶!”高露忍不住抬手搓了下胳膊,“被你们肉麻死了!” 路寰笑的含蓄又张扬,结果秀恩爱果然遭雷劈,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 刚离家没几天的徐曼一进门就听说姑娘病倒了,急得不行,同时也非常自责。 “都是我这个当妈的没尽到责任,但凡我能多分出点注意力来,阿玉也不至于这么遭罪。” 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掉了泪,完了还怕路寰看见之后反过来担心她,又赶紧找手绢擦。 刘阿姨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你也别想太多,苏大夫都说了,阿玉就是小毛病,人吃五谷杂粮,谁还能不生病么?” 徐曼哎了声,眼泪却还是止不住,俩人就这么站在走廊上说话。 “我也知道,而且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再哭也惹人笑话,可我实在控制不住,”她又拿手绢拭拭眼角,又哭又笑的,“肯定是更年期到了,情绪说来就来。” 刘阿姨也陪她笑了几声。 好不容易止了哭,徐曼又去化妆间补了下妆,这才深吸一口气,没事儿人似的推门进去,“阿玉啊,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呀,妈你回来了!” 路寰被勒令躺床上休息,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呢,听见徐曼的声音就来劲了。 “躺着躺着,”见她扑腾着要起来,徐曼赶紧过去一把给她按下,“夏季感冒最难好了,盖好被子。” “哦,”路寰老老实实的躺回去,用薄被把自己裹好,只露着脑袋在外面,“工作顺利吗?在外面有没有好好吃饭?马上要走吗?” 徐曼就笑,按着问的顺序回答,“顺利,吃了,我刚回来你就问我走的事儿啊?” 路寰笑笑,“你忙嘛,怕耽误你的工作。” 徐曼叹息着摸摸她汗津津的脑袋,“傻丫头,自己生病了还担心我们呢。” 徐曼这次的工作结束后能有一段比较长时间的空档,刚好闺女又生病,她就把所有的应酬和交际都停了,专心在家陪孩子。 后来因故推迟返程的路铮也回来了,一家三口倒是难得清闲,在家过了几天游手好闲的日子。 期间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以及适时展现下母爱,徐曼甚至还自告奋勇的要求下厨,这可把爷俩儿吓坏了。 曾经新年夜徐女士声势浩大下厨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好端端的,又不是已经落魄到要让当家主母亲自动手,路铮怎么可能容许这种惨剧再次发生? 更何况,闺女还病着呢,如果真的任由媳妇儿弄出些黑暗料理来,孩子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啊? 不吃吧,伤媳妇儿的心; 吃吧,伤孩子的身啊! 于是路铮的左眼皮从她放出这话来就狂跳不止,开口的声音都无限接近哀求了,“老婆啊,你好不容易休息,就歇着吧。” 徐曼摆摆手,还挺兴奋,“别拦我,我没事儿。” 路铮叹口气,无奈以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道,“我不是担心你,是可怜咱们家厨房,还有那些即将惨死的食材!老婆啊,万物皆有灵,蔬菜也是命啊,人家长那么大不容易,你就行行好,至少让人家死得其所,哎呀别动手啊……” ******* 一周之后,路寰重新返回学校,然后就发现,自己跟这些还没来得及熟悉的同学们的关系似乎有那么点小微妙。 本来么,对于一个顶着各种光环,却在刚开学就请假一周的人而言,错过了交际的最佳时机本身就足够令人沮丧,但是随之而来的那种种眼神,更是让她如芒刺在背。 一进教室门,本来还在谈笑风生的同学们瞬间集体静音,简直就像是喊着一二三的转头看。 路寰整个人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反应了好几秒钟才故作镇定的问好,“大家好~!对不起前几天生病了,所以没有来上课。” 一次性请七天病假,尤其还是在刚开学的时候,毕竟不是什么小事儿,她缺课的当天上午纪清潭就给她更新了talk状态,然后还联系了相熟的媒体拍了苏大夫出入路宅的照片做报道。 只不过她和纪清潭都不知道的是,针对她生病一事,班里11个人竟然已经发生过几次规模不小的争执! 得知她生病的第一时间,班长洪清就召集大家开了班会,会议主题就是到底要不要过去探病。 很自然的,也是情理之中的,11个人的意见分成了两派:同意的,不同意的。 前者明面上是觉得,大家毕竟是同学,一共才12个人,稀罕程度直逼国家保护动物,以后步入社会了肯定要相互扶持的,现在打好关系总比以后锦上添花的好; 内心深处么,自然也是不舍得放弃路寰这一块的人脉关系,但凡想进演艺圈的人都不是傻子,任谁也无法忽视“路寰”这个名字本身所代表的含义和分量。 反对方又大体分两派,有真不屑的,觉得大家目前的关系状态说是萍水相逢都夸张了,根本到不了组团探病的程度;剩下的几个却是拉不下面子来,觉得这种行为根本就是赤果果的拍马屁,抱大腿…… 反对派头子苏少秦就直言不讳的说了,“你们上杆子求跪舔人家也不见得乐意接受,本来生病就不是什么好心情的事儿,再说了,估计这会儿探病的多了去了,比你们关系铁、更名正言顺的也不在少数,巴巴儿的操这份儿心干嘛!” 然而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洪清开会也只是听听大家的意见,不想去的没人强迫,想去的谁也拦不住。 但是没等他们商量好买什么礼物,什么时候去,以及去了之后准备什么样的台词,更甚至万一意外的遇见了路铮和徐曼等圈中大腕儿的话,该说什么话,怎么才能最自然的展现自己的实力,让他们记住自己,进而铺就康庄大道…… 路寰就已经在talk上公开表示,感谢大家的关心之余,她谢绝一切探视! 于是自然而然的,洪清等人的探病计划还没等施展的就夭折,苏少秦等人毕竟还是年轻了,难免有点得意,话里话外都不忘刺激对方。 几天下来,虽然没有真刀真枪的动手,但是导演系新生内部的矛盾却是已经激化。 如果路寰了解真相的话,她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大喊冤枉,这真没我什么事儿啊! 可是细细一琢磨,这事儿还真是因她而起…… 只是眼下路寰还不知道自己缺席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儿都有点复杂,想问吧又不知从何问起,更不知道该问谁,心里就有点七上八下的。 事实证明,洪清之所以能在竞争中当选班长兼学生会骨干成员,除了他特别会审时度势、见缝插针之外,脸皮也挺厚,极其善于屏蔽一切不符合自己利益的外来干扰。 他见气氛有点僵,就主动出声道,“欢迎回来,路寰,身体彻底好了吗?大家都很关心你啊。” 路寰也挺感谢有人在这个时候缓和气氛,就笑着说,“谢谢大家的关心,已经好了。” “那就好,”洪清半真半假的说,“大家本来还想去看你来着,但是又怕反而会影响你,也就没去。对了,月底开迎新晚会呢,咱们班的节目虽说已经报上去了,不过你如果有什么想法的话,还是可以加上去的。” 路寰一听人家都已经报上去了,赶忙摆手道,“不用麻烦了不用麻烦了,我也没什么才艺,就看看就成。” 苏少秦在底下偷偷扯了扯嘴角,挺不屑一顾,同时又觉得这场对话简直虚伪的让人难以承受。 谁不知道他们书韵学院培养出来的都是全才啊,或许他们的文化课成绩不怎么样,但是对于娱乐和各种才艺绝对精通! 不过他毕竟也晓得厉害得失,即便再不乐意也没表现在脸上,而是冷眼看着大家起哄。 路寰借着跟同学们交流的工夫把每个人的表情都扫了遍,心里暗自叹气。 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尤其是这种学校的这种专业,怕是丝毫不逊色于真正社会中的尔虞我诈。 最后路寰还是接受了大家真假难辨的好意,同意洪清往班级短剧的名单里添上自己的名字。 说是迎新晚会,不过鉴于望燕台大学的师生们都太过才华横溢,激情飞扬的青春简直无处释放,几年下来,迎新晚会当日已经发展到和校庆并驾齐驱的两大校园庆祝活动了。 不过因为迎新晚会定在新生入学后的第一个月末,而且主角是新生,不管是新生之间的磨合程度还是节目的排练都有所欠缺,所以规模和影响力略逊色于校庆。 但这并不意味着迎新日不热闹,相反的,因为众多新生那个时候还保留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可贵精神,往往会有出人意料之举,也经常会出现令人印象深刻的场景。 比如说去年就有表演系的新生从国外空运了玫瑰来,整合了全班的力量装点了三辆花车,节日当天举行了轰轰烈烈的花车□□,最后都开到邻校去了…… 因为环境和背景的关系,路寰还真没少参加各种娱乐活动,多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都有,说句招人恨的话,媒体头条和热搜榜她都上烦了。 但是唯独像这种从头到尾都需要本人参与的,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这么一想,她竟也有点小期待了。 不过这份期待在她拿到班长兼策划人递过来的剧本之后,就深深的郁闷了。 《罗密欧与朱丽叶》?! 咱就不能玩点儿不这么烂大街的么? 第六十七章 路寰本人是对《罗密欧与朱丽叶》不感兴趣的,但是怎奈十一个人中足足有七个人投票赞成,剩下的四个人只好少数服从多数。 至于她,反正就是个打酱油的,还有什么反对权呢? 前几天她生病请假,因为迎新晚会迫在眉睫,大家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赶得上,就没留她的角色。 但是现在她出现了,所以问题也就来了,路寰演谁? 这个问题几乎是瞬间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然后下一秒,大家的目光就不自觉地集中到了将扮演朱丽叶的杜梨身上。 你想啊,谁不愿意演主角啊! 而且不管是从容貌还是名气来看,貌似由路寰出演朱丽叶更能为班级加分。 话虽如此,可杜梨不乐意啊! 毕竟也还是十□□岁的年轻人,杜梨一觉察出大家眼神中的同情和幸灾乐祸,脸上多少就表现出了点来。 她微微皱了下眉,刚要开口,路寰就抢先道,“我不会演戏啊,非得上场吗?我做个幕后成么?” 这话一出,杜梨先愣了下,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 她笑了起来,热情的简直让人发毛,“哎呀别介呀,说好了大家都上的,怎么能让你单独一人做幕后?” 原本大家的计划是每个人都身兼两职,既要表演又要做幕后,前台戏份多的后台就不能做技术含量太高的,总之就是达到一个平衡。 杜梨一表态,大家也都如梦方醒一样纷纷附和起来。 路寰心道尼玛老娘上个学可真不容易,出去混影视圈的时候反倒不用这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她觉得自己在此刻已经成功分裂成两个单独的个体,一个在心灵深处尽情的吐槽,另一个则是站在这里努力扮演好一个与世无争的寡淡妹子。 “是真的,”她笑着说,“我演技不行啊,到时候别给大家弄砸了,实在不行我就打个酱油,也算是出演了吧。” 洪清一听,也行,就给了她一个连台词都没有的侍女角色,算是皆大欢喜。 一直到排练进入后期,路寰始终贯彻多做事少说话,竭力降低存在感的宗旨。 她光是应对事业已经够心力憔悴的了,实在没必要为了在学校挣那点曝光率而给自己树敌。 不过到了迎新日两天前,问题又来了。 因为迎新日参观和参加的人数都比较多,甚至还会有很多影视公司的负责人过来选拔好苗子,大家都是牟足了劲儿的想露脸,几个地理位置比较好的剧场顿时就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导演系的人数比较少,战斗力较弱,争来争去,没争过人家。 一听没抢到,杜梨首先急了,“那怎么能行啊,难不成咱们一群人大街上演去?” 说真的,眼瞅着一个化浓妆的华国版朱丽叶提着裙子对你怒目而视,那场面真是非一般的震撼。 苏少秦总跟她不对付,懒懒散散的说,“大街上就大街上,我看那边的广场就不错,连最基本的观众人数限制都没有,多好。” 杜梨刚要说话,洪清已经很无奈的讲出另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广场也被表演三班抢了,咱们去的话只能在边上。” 大家越讨论越热烈,一直在旁边装透明人的路寰眼瞅着再这么下去都要内讧了,只好弱弱的开口,“那个什么,要不咱们先剪辑好,到时候直接放映不就成了?那样咱们还能腾出时间来进行额外的宣传,不是比他们现场演出的更多了些跟被人交流的机会么?” 洪清苦笑一下,“我们也想过,但是有这种想法的班级和社团也不在少数,估计到时候光是放映设备就能破两位数,一点也不突出啊。” 路寰想了下,“这么着,我有一套全息投影设备,整体不过巴掌大小,可以随意设定播放维度,哪怕咱们站在楼顶也不会受影响的。” “全息投影?!”一直都反应冷淡的苏少秦刷的瞪圆了眼睛,语气也明显急迫起来,“哪个牌子的?” 路寰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强烈,“呃,忘了什么牌子了,貌似广告挺凶来着,b什么来着?” “就是那个t游戏公司和bw科技公司共同研发的号称敢跟真人叫板的未来全息投影?!” 路寰点头,“对!” 因为是大堂哥在成人礼上送的,路寰也就没在意什么牌子,经苏少秦提醒才记起来,貌似盒子上是印着一个t和b扭曲缠绕的图标来着。 苏少秦立刻用手捂住胸口,喃喃道,“神器啊,我一直都在存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入手一台啊……” 既然是神器,价格自然是不便宜的了,像大堂哥送给路寰的最新款,刚上市就以373万软妹币的价格傲视群雄! 但因为这款投影已经属于专业工具领域,效果超级卓越,携带也极其方便,所以尽管价格高昂,还是有不少不差钱的专业人士在第一时间败家。 路寰就经常用它反复回放金风的录像,每次看都觉得小家伙会扑到自己脸上,简直身临其境! 当然了,它的用途不仅于此,你甚至还可以使用配套的程序链接电脑和电视,然后将所有的电影电视都变成立体的,再加上环绕立体声,真是非常酷炫。 于是几天后的迎新日,导演班简直出尽风头,因为整个校园的大半片天空成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舞台! 经此一事,导演班对路寰这个不爱出风头,但是关键时刻还真给力的同学印象好了不少,背地里如何评价暂且不提,至少再见面就和谐多了。 中间路寰还出去抽空跟刘进碰了个头,商量《战路》演员们集训的事儿。 这时候就看出闲人的好处来了,她就一打酱油的,根本连排练都不需要,就是临表演那天熟悉下走位,端着盘子走一个来回就完事儿了,所以其他同学们忙碌的时候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摸鱼。 托《织锦》热播的福,路寰大赚了一笔,这次拍摄《战路》就有钱去请一些名气更大,表演经验更丰富,演技也更加细腻生动的演员们。 这次的几个主演虽然还不是那种当红炸子鸡,但也不是籍籍无名的,好歹也能算得上是三四线,整体的演技和经验都要比上一部的高一个台阶。 毕竟上部在某种意义上还属于偶像剧的范畴,但是这次的却是百分之七八十拼实力了。 私底下刘进还善意的打趣她,说她这是典型的释放善意,专挑这种渴望机会的实力派演员下手。 路寰却是实话实说,“我就一俗人,无比实际,怎么着性价比高怎么来。” 俩人谈完了正事,路寰见缝插针的去甜品店坐了会儿,结果没多久就见有个工作组跑前面大街上拍广告。 她职业病一犯,就眯着眼睛打量起来,从后勤到场务挨着捋了遍,到最后才把视线放到主角身上。 嘿,那小伙儿忒眼熟,胡之游么! 中场休息的时候,胡之游亲自到店里来买饮料犒劳大家,结果就看见了本来没打算露面的路寰。 “路编!” 整个工作组将近二十人,饮料做起来也挺费时间的,胡之游就过来问好。 “听说您前几天病了,我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问,都好了吧?” 怎么说呢,当一个比你还大好几岁的人面对面的尊称你为“您”时,感觉还挺微妙。 路寰说,“别您您的了,弄得我也不自在,被人家听见了也不好。” 本来胡之游还打算坚持,但是听到最后一句,也就从善如流的改了。 他确实是很感激路寰,喊这一声您也是打心底里心甘情愿。 从拍了《织锦》之后,他就彻底火了,各种片约和代言接到手软,打开电视的话估计同时会有好几个台在露他的脸。 解决了称呼的问题,路寰又说,“其实也没事儿,就是夏季感冒,不过因为刚开学就请假影响不太好,纪姐就给稍微公关了下。” 胡之游笑笑,“对,您,你想低调确实也挺难。” 顿了下,他又问,“听说《战路》要拍了,提前预祝大卖啊。” 路寰点点头,“借你吉言。” 胡之游的出现让外面街上迅速聚集起一大批粉丝和围观路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大家的视线汇聚所在,这会儿他过来跟路寰说话,本来挺小心没被人发现的路寰瞬间也被曝光。 好些人都激动得不行,但是又怕打扰到她谈正事,不敢过来合影,就隔着老远挥手示意。 路寰觉得反正都露馅儿了,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冲外面笑笑,引发尖叫一片。 又聊了几句,胡之游说,“一直都很怀念跟路编你一起工作的日子,真是希望咱们以后还能有机会合作。” 路寰笑着说,“你可是大忙人,我听说工作都排到几年以后了,说不定等你有空的时候,我就请不起你了。” 胡之游挺不好意思的笑笑,“哪有那么夸张,就是多干活而已。” 他跟贺瑾几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一个尖锐主动,一个稳中求胜,不过目前发展的都很好就是了。 也正因为此,圈儿里很多人更是对路寰的本子趋之若鹜,不为别的,就冲这份好兆头吧,也得先抢了再说。 那边饮料已经做好,胡之游见路寰没有挽留的意思,况且外面的工作还要继续,他也就很有眼色的告辞了。 他们两个的碰面纯属偶然,所以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保密,因此当天下午网上就传出八卦消息来了。 倒不是俩人传绯闻,而是有好些人猜测,是不是路寰又要启用胡之游出演自己的新剧,是否她已经决定将胡打造成自己的御用男主角云云。 第六十八章 路寰看了报道之后就觉得有点哭笑不得,这些媒体人还真是喜欢且擅长捕风捉影,根本没影儿的事儿让他们一描述,倒连自己都开始迷惑了。 报道发出来没多久,胡之游就亲自给她打电话,先是为自己的不谨慎致歉,又问如果自己否认的话是否会再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路寰也知道错不在他,而且这次的报道对自己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除了持续增加了话题度之外没有任何影响。 “你不必放在心上,让他们随便猜去吧。” 反正接下来也要拍新剧,多点四平八稳的话题也没什么不好。 胡之游倒还是有点忐忑,他主要是担心有人借题发挥,把自己的无心之失描黑成别有用心。 “对了,”路寰又想起来一件挺重要的事儿,“年底的金华节啊,《织锦》已经确定入围了,相关方面的事情你也提前准备下吧。” 胡之游一怔,心脏狂跳,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一如既往的平静,“准备什么呢?” 现在已经是十月初,金华节固定在华国历法的年底,也就是国际历法的一月底二月初举行,正常情况下,各大奖项的归属现在就会浮现苗头。 《织锦》绝对是今年的大热门没错了,但是除了那些集体奖项,作为演员,他们更期望最佳个人奖项。 胡之游扮演的是男二号,而他日思夜想的,自然就是最佳男配角。 现在路寰亲自跟他说让他准备,是不是意味着…… 路寰就笑,模棱两可的说,“反正剧组到时候都得一起走红毯,过几天刘进就能挨个通知你们了,我不过是借机会提前跟你说罢了。” 除了导演刘进之外,《织锦》可以说是新丁剧组,包括路寰在内,没有一个人走过电视节的红毯,估计到时候还得集体培训一次。 别的不说,光是当天需要的礼服就得提前好几个月准备,现在才着手已经不算早了。 路寰倒是在还小的时候跟徐曼一起蹭过国际电影节的红毯,不过因为那时候她就是个打酱油的,也没觉得紧张,但是这次不同了,她可是媒体们的主要目标之一,偶尔跟纪清潭商量各种细节的时候还会觉得心跳加快。 虽说各方面都觉得《织锦》拿奖是十拿九稳,但几个主要负责人还是会时不时的抽风担心,都被捧得这么高了,万一到时候空手而回,那得多丢人啊! 周末路寰又联系了在《织锦》中合作过的陶瓷工作室,请他们帮忙烧制几套盛唐风格的器皿。 当初写《战路》的时候,路寰是采用了半架空的方式,各方面都做了模糊处理,但是现在既然要搬上荧幕,很多地方就必须得严格起来。 她最喜欢的朝代有三,汉唐宋。 然汉骁勇有余,细腻不足,各方面的科技仍相对落后,完全无法满足小说的要求; 宋的繁华和进步毋庸置疑,但温顺有余,彪悍不足,路寰总觉得那个朝代更适合发展文化和经济。 唯独大唐,文人也尚武,女儿也洒脱,墨客也能斗酒千盏之后手刃数人,强悍的民风国力和繁荣的文化经济并驾齐驱,达到了一种空前绝后,令人仰视的高度…… 所以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路寰就把时代背景选在了唐。 于是从服饰到道具,甚至是后期几场大战的兵器车马,路寰都必须确保它们的时代风味。 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力求完美! 工作室的室长先生之前都是玩儿原创,压根儿就没接触过完全的仿古,而且路寰的要求太高,技术难度很大,他顿时就有点迟疑。 但是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 当路寰双手合十,无比情真意切的表示了自己的期望和寄托之后,室长先生立马儿就鸡血上头了…… 而她自己,则是在查阅史料之后,又联系了这几年一直都有交流的湖州百年丝绸店老板,针对唐朝布料花纹的问题深入探讨一番。 她也是熟悉了之后才渐渐知道,这位祝远清老爷子也是一位牛人。 人家明面上是百年丝绸老店的店长和丝绸生产厂的老板,同时还非常低调的担任湖州古文化研究协会的副会长,是圈儿内非常有名的古董收藏和鉴定专家。 最后路寰干脆一趟飞的打过去,两人又无比详细的研究、争论、描摹几天之后,终于确定了十几种花纹图案,拍板之后交由老爷子的工厂定制几十匹布料。 几年没面对面的聊过,老爷子还是精神矍铄,签完合同之后笑着感慨,“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再活跃一把,值了值了。来来来,喝茶喝茶。” 老爷子为了迎接这位忘年交小朋友,亲自去开了宝贝的不得了的小茶柜,又亲手用上好的山泉水泡了,等闲人士都喝不到。 路寰端着茶杯闻一闻,有点羞愧,“真香,不过我忒俗,不会品茶,糟蹋您的好东西了。” 老爷子听后哈哈大笑,声音非常爽朗,“茶叶嘛,左不过是用来喝的,喜欢品的就品品,不喜欢品的解解渴也是一样。” 能坦率地说出自己的短处本身就是一种长处,而能坦然面对对方“糟蹋”自己的好东西,本身也就是一种境界。 老爷子兴致很高,喝着喝着茶,又忍不住小声哼起了曲儿,略显干瘪的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拍子,看上去非常陶醉。 路寰也不好打扰,努力静下心来,倒也从原本在她看来千篇一律的茶水里品出了点别的味道。 老爷子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呵呵一笑,“上次碰到这么较真儿的客人,还是在二十多年前呢,唉,现在的人啊,都浮躁,没几个能耐下性子来做事的啦。” 路寰笑笑,没说话。 社会大环境就是这样,要不是她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大机缘,怕是这会儿也跟别人一样浮躁呢。 一老如一宝,说的就是人老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在遇见问题也就游刃有余了。 《战路》筹备到现在,越折腾越大,钱也越投越多,已经成了半部历史剧,路寰这个半吊子裁缝已经完全不能赶上它前进的步伐,不得不寻找合适的道具制作单位帮忙。 但是她跟刘进选了好多家,都不太满意,这次过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个。 把要求简单地讲了下,老爷子沉吟片刻,放下茶杯,“有图纸没有?” 路寰连忙点头,转身从包里拿出来厚厚一叠资料图和手稿,“都在这儿呢,有我画的,也有打印下来的,都编着号。” 老爷子接过图纸,拿过眼镜来带上,去到阳光充足的南面书桌上细细的看。 这一摞稿件中,既有几大主角的门派服装和日常便服,也有两军交战时的铠甲和士兵装束,涵盖面非常广,但是每一件都很清楚的蕴含着唐风。 老爷子看了半个多钟头,完了之后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也顾不上品了,砸吧着嘴巴说,“难度挺大啊,尤其是后面的铠甲,我这边的人做不了。” 衣服倒也罢了,反正花纹和样式已经确定好了,他只需要让手底下的几个裁缝按着尺寸做了就行,但是那些需要大量皮革和金属的铠甲,则非专业人士不可。 路寰也点头称是,“对,我就怕被人弄不好,所以来这边找您老求助来了。” 老爷子嘿嘿一笑,摇头,“小姑娘挺会说话,得了,咱俩投缘,这个忙我就给你帮了,因为我还真是帮的上。” 路寰登时喜上眉梢,一直压在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没别的,演员们都签了合同了,甚至几个刚好处在空档期的已经跟着刘进到基地训练去了,整个剧组已经逐渐成型,如果关键的道具迟迟不能做好,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跟着往后无限推迟。 老爷子擅长的是古董鉴定,范围主要限定在文玩和装饰品之类,对这些兵器实在不怎么上手。 但是他们协会里能人众多,其中有一位资深会员是湖州大学历史系的教授,专攻汉唐这块,光是书都出了好几本。 祝老爷子也是个爽快性子,说了帮忙马上就联系对方,然后直接带着路寰杀过去了。 这位教授姓历,一听名字就特别适合干这一行,人长得也讲究,随便一站就很范儿。 祝老爷子和路寰到的时候,历教授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老爷子下车之后先指着他笑,“还没让粽子逮去啊?” 历教授是这个领域的权威,偶尔国家发掘出汉唐古墓或是出土了相关文物,都会请他过去看看,祝老爷子这一票人经常这么说笑。 历教授呵呵几声,看看后面的路寰,问,“你孙女?” “去去去!”祝老爷子皱着眉头嘟囔,“我闺女到现在还没结婚呢,哪儿来的下一代?这是我常跟你说起的小朋友,大作家大编剧!” 顿了下,他又恶意满满地补充,“比你有名!” 路寰头皮发麻的上前,双手握住历教授的手,诚惶诚恐道,“您可千万别当真,我就是一写剧本的,什么作家啊。” 历教授哈哈大笑,“我这个人也挺时尚的,平时也常看个电视啊上个网什么的,你的电视我看了,书也找来看了,很不错,别妄自菲薄。” 路寰让他夸得满脸通红,压力山大。 三个人寒暄完了,历教授带着往校园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你们来之前也没说清楚,想干嘛?” 祝老爷子把图纸给他,“路小朋友要拍电视,很严谨呀,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历教授翻着看了一遍,半点不谦虚的点点头,“那是,你也就是捯饬个盘子碗的,这些正经的大家伙根本来不了。” 听俩年过半百的人一路说说笑笑打嘴官司,路寰倒也不觉得乏味,不知不觉就到了一间很大的仓库面前。 历教授一边掏钥匙一边解释说,“本来是个仓库,我跟学校申请做了工作室,进来看看吧。” 原本的仓库已经被他从头到尾改装过,连门锁都是实体钥匙、电子钥匙外加指纹的三重措施,可见他对这里的重视程度。 一进门,路寰就被里面满满当当的铠甲、弓/弩、刀剑甚至是战车模型给震撼住了,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祝老爷子倒背着手,溜溜达达过去,伸手颠了颠架子上一把一米多长的大刀,“呵,真沉啊。” 历教授白他一眼,非常不屑地说,“你快给我放着吧,二十多斤沉呢,别把你那把老骨头压碎了。” 祝老爷子把脸憋得通红,最终还是哼哼唧唧的给放回去了。 路寰绕了一圈,看的心神激荡,只觉得一双眼睛都要不够用的了,哪儿哪儿都那么的令人激动难耐。 历教授显然非常满意她的反应,等她差不多回过神来之后才一脸嘚瑟的问,“手艺还能入眼吧?” 路寰赶紧点头,“那绝对的,真是绝了!” 历教授嗯了声,在仓库里开着小车转了一圈,把图纸上的几样样品拿过来,“这是我现有的,你看看符不符合要求。” 其中一件就是比路寰整个人都要高的陌刀,全重差不多十公斤! 路寰特别激动的摸了几遍,先是对历教授的手艺表示了由衷的赞叹,然后说,“太棒了,但是历教授,您也知道,我是拍戏用,演员哪怕再经过训练,也肯定比不上职业士兵,要是百分百复原的话,到时候一副铠甲加上武器,全副武装起来差不多就得上百斤,不要说打斗了,能保证站着不被压趴下就很难啊。” 历教授让她的描述给逗乐了,笑完了之后才说,“那是当然,这些都是我们为了特定目的原封不动复制的,要是用来拍戏,就算你敢用,我还不舍得给呢。” 说完,三个人都笑了。 历教授的意思是,要是没问题的话,样式就不改了,到时候他会选用其他轻质的材料替代,然后细节方面再根据实际需要做一些改动。 第六十九章 商量完了正事,路寰也终于有心思细细打量工作室里的其他作品。 历教授对汉唐兵器尤其痴迷,据说从小就喜欢做些木头的小刀小剑的,这么多年下来,工作室中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每一种下面还细分了许多小类别,整个一冷兵器库。 路寰看的赞叹不已,视线划过一排劲弓时,心思一动。 她问,“历教授,我能跟您订一张弓吗?” 像是前面那个《战路》道具的订单,除了里面难度最大的几件之外,历教授都是交给工作室的其他人做的,类似于作坊里的流水线。 而量身定制的手工品,则是非他不可。 历教授只以为她要追加品种,就点头,“跟这些道具一起的吗?” “不不不,”路寰笑着摆手,有点羞赧,“那个,我想送人,实用一点的。” 她想订了之后送给司远。 细想想,除了两套自己做的华国复古风外套之外,她还没怎么送过像样的礼物呢。 可司远为了自己的一枚戒指,都快破产了! 司远的箭术很好,家里也有几张弓时常把玩,不过因为手工业堕落已久,市面上流行的也都是机械复合弓,或是最基本款的那种木质弓箭,跟眼前这种连细节都一一复原了的令人惊艳的兵器,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历教授和祝老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特别无良的笑起来,“呦呦呦,还不好意思了。” 本就有点害羞的路寰让他们笑的面红耳赤,耳朵里都快呼哧呼哧的冒出烟来了,“行不行啊?” 历教授笑了一阵,点头,“行是行,不过那样的话就属于正式的兵器了,你得向上面递交报告。另外,要我做可以,但是必须让用弓的人过来,我根据他的实际情况确定规格和材料。” 每个人的个人体质也不同,用弓习惯不同,弓箭的力道和大小长短,甚至是细微之处的弧度自然也不尽相同,那些流水线上生产的玩意儿怎么可能人人适用呢?纯粹敷衍么! 历教授对自己的专业那绝对是讲究的,工作不看顺眼了不接,不量身打造的活儿不接…… 当然,这种手工定制的弓箭也是天价,连同每张弓配套的两壶箭算在内,价格绝对下不来七位数。 路·不差钱儿·寰听后连连点头,“没问题。” 她拿起架子上的一张弓轻轻抚摸,只觉得弓身每一个部位都被打磨的细腻圆润,触手生凉,不像是木质,反倒像是玉石,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既然爱不释手,那就不释手了吧! 她很爽快的现场下了两张单子,又请历教授马上为自己量身设计。 教授也得赚钱不是,路寰这一来,不仅给他的工作室带了一比大的道具单子,谁承想后面还有两张巨额订单呢? 历教授给她测了握力,又让她去隔壁射箭场射了几箭,仔细观察和询问了她的习惯之后,这才最终确定好木材和弓弦的材料。 他甚至还留下了路寰的手掌模型,为的就是让她在以后拉弓张弦的时候每个弧度都严丝合缝。 这才是真正的独一无二。 “唔,你这个就行了,”历教授看着记事本上的数据点点头,又说,“不过还得请另一位找时间过来测量数据。” “好的。”想想过阵子就能有天下仅此一件的弓箭了,路寰也挺美。 “对了,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好呢?” “这个啊,”历教授拧着眉头想了想,“材料倒是好说,不过过程麻烦啊,你们两个连弓带箭的话,大概三年吧。” 路寰:“……” 果然是慢工出细活啊! 回去之后把这事儿一说,司远微微错愕几秒,然后嘴角一点点翘起,双眼中一波波的荡开柔情。 路寰有点遗憾的叹了口气,“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来着,但是历教授说了,不见到真人绝不开工,而且我也怕强弄回来的不合适。” 司远笑了笑,显然十分开心。 他往路寰额头上盖了个戳,“谢谢,如果方便的话,不如我们下周末就去吧。” 虽然现在已是深秋,但他的话语和表情无一不昭示着他本人的心情完全就是暖春! ************* 《战路》的全部主演都已经集结完毕,一伙儿人在郊区山上的基地集训,每天都被虐菜,各种死去活来。 剧组还成立了一个群,专门用来给成员们交流,以便促进感情,众人经常会趁着吃饭的时候吐槽,顺便秀一秀自己满是伤痕的躯体。 截至目前,路寰是唯一一个没有去过基地的剧组大佬,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每天看着群里的动向笑的前仰后合。 常言道,所谓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真是真理呀! 前几天中秋节的时候太忙,既要走亲访友又要准备学校的庆祝活动,她也没顾得上搞慰问,上周跟司远飞去湖州搞定了弓箭的事儿之后,她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准备开机事宜了。 中秋都过去半月了,吃国产湖蟹的最佳时机也过了,不过路寰还是从弄了几百斤超级震撼的巨大帝王蟹和其他海鲜。 听着很多,但是架不住她认识的人也多啊。 先留下四箱给基地训练的人,其余的亲朋好友的一圈分下来,剩路寰手里自己人吃的也就三箱了,那么老大的螃蟹,两条腿都快赶上她的手腕子了,一箱也就装四只。 再辛苦下刘阿姨,烤了几炉拿手的点心,采买几箱海内外新鲜水果,路寰亲自开着大越野就上了山。 这还是她拿到驾照后头一次开超过半小时车程,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激动得发抖。 她忽然就有点理解锡兰上路就疯的做派了,不知不觉仪表盘上显示速度的指针已经逼近道路管制中的限速上线。 副驾驶上的陈鹏看着就有点肝儿颤,不止一次的要求换人开,并一再表示他光拿工资不干活儿良心大大的不安。 路寰明白他的意思,不过都憋了这么多年了,她能把方向盘交出去么? 那绝对不能够啊! 正在兴头上的路寰冲他嘿嘿一笑,猛的一脚踩了油门,轰! 来之前路寰也没打招呼,就是暗搓搓的打听到大家都在,来了个突然袭击。 这个基地也是刘进很早以前盘的一座寺院改的别墅,拥有非常宽敞的院子和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天然训练设施,以及后山大片大片的枫树。 这会儿枫叶已经开始上色,远远望去橙红橙红的,偶尔还会随着风泛起波浪一样汹涌的花样,非常漂亮。 啊,值得一提的是,这别墅刘进当初是借钱买的,直到现在他还欠银行一笔钱没还上…… 还没进院子的,路寰就听到里面嘿嘿哈哈的训练声和铁器击打在一起发出的清脆鸣响。 她突然就也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门卫老远就看见她了,认出是谁来之后也不拦,就笑着给升起了栏杆。 路寰道了谢,拿了一盒点心做人情,“辛苦了啊,我们家自己烤的,不嫌弃的话就尝尝吧。” 车一开进去,里面训练的一伙人就都停下来,一看她从车里跳下来,纷纷过来打招呼。 几个主演也都见过,大家也不陌生,再加上为了更好地融入角色,已经训练了有一段时间的众人都有那么点儿江湖儿女的幻觉,举止也都比之前洒脱了不少,所以场面那是相当热烈。 刘进正在充当体能教练,挺冷的天,就穿了一套灰色运动衣,脑门子上还挂着汗珠子。 他一看后面的陈鹏一箱箱往外搬东西,登时喜上眉梢,一挥胳膊,“大家搬东西啦!” 三男两女五个主要角色和其他戏份略少的大配角都在,再算上教练什么的,加上路寰和陈鹏一共17个人,16个巨无霸大螃蟹,绝对够了。 男的就不用说了,就是被戏称为“存在感最弱女主角”的穆塞冰也是个汉子性格,非常率直爽朗,见状也咋咋呼呼的挽袖子上前,非常有气魄的扛着箱子就走。 刘进搬了个箱子还问呢,“呦,什么味儿呢,呵,这么大的螃蟹,还活着呢!” 他一掀盖子,里面被冰块活埋的大螃蟹就开始拼命挣扎,大泡泡吐得一个接一个的,长满了恐怖尖刺的大长腿也有随时会挣脱束缚的架势,活力十足。 男一号尹志奇和男三号何烈曾经合作过,关系也最好,搬东西也是一起去,见状都凑过来看,“呀,路编放血了,我们可有口福了!” 路寰对他们说,“唉,你们两个一个赛一个的惨,我可得提前贿赂好了。” 她说的是剧本里大师兄和狄玉一个惨死、一个从头虐到尾的事儿,众人一听就懂,顿时哄堂大笑。 即将惨死的何烈跟着笑,完了之后又问,“早就听说路编会吃了,除了螃蟹还有别的吧?” 路寰点头,“那是,我阿姨手艺超好,昨天一整天都在弄馅儿,今早上刚烤好的八宝点心,都在后面的纸盒子里呢,还有提前腌制好的牛肉。” 八宝点心是在华国传统点心的基础上改良之后做成的,形状倒没什么新奇的,就是最常见的方的圆的八角的,关键是里面的馅儿。 乍一听也就是芝麻、红豆、绿豆、椰蓉、核桃、板栗、枣泥、莲蓉这八种常见的,但刘阿姨有自己的秘方,馅儿筛的细如沙就算了,口味也极其出众,咸香滑腻,浓郁无比。 于是当天中午众人就热热闹闹的开了几桌,又吃又喝,直立而入扶墙而出…… 第七十章 大吃一顿之后,以刘进为首的众人纷纷在个人talk主页上po图,称赞个头堪比篮球的帝王蟹果然美味异常,路家内供点心也名不虚传。 然后路寰就莫名其妙的得到了“业界良心老板”的称号…… “阿九你还缺拎包的吗?上过大学会开车还会手工的那种……” “我也想吃螃蟹,有没有想去做群演的?从主演们的伙食推测,群演的盒饭内容应该也挺丰富的吧?” “路神,我就是想问问,在这部剧的投资里,伙食费占了多大比例?” 《织锦》的女主角杜芸芸还公开@她,表示非常不公平,“路编,咱不带这样的啊,我们当初跟您混的时候可没这待遇啊……” 之后由她带头,《织锦》剧组的一干主要演员和幕后工作人员也一个接一个的转发,各种起哄。 几天之后,“《织锦》众人谴责投资人区别对待”“吃货占领世界”的消息就扶摇而上,牢牢占据了“路寰业界良心好老板”的头条下面的二位和三位宝座,连带着这部剧和剧中的主演们也再次引发人们的热议,越发的红到发紫。 路寰再一次感觉到,杜芸芸这姑娘绝对是天生适合吃娱乐圈这碗饭的。 就连老江湖徐曼看了之后也由衷感慨,“真是后生可畏,这就是老天赏饭吃,这种天赋是谁也学不来的。” 她放得开,会来事儿,非常擅长察言观色,也懂得在合适的时机为自己和周围人加分,而不是把自己没头没脑的弄成出头鸟。 她会在最短时间内试探到你的底线,然后将自己最大程度的调整成你喜欢的模式…… 比起她来,胡之游太过沉稳,贺瑾太过激进,而赵苑则无疑是最不适合在娱乐圈混的性格,那姑娘基本上不跟人交际,说起话来也是三两句就冷场。 或许杜芸芸现在的风头稍稍逊色于贺瑾和胡之游,但是假以时日,如无意外,她绝对会是这几个人中发展的最好的。 ******** 放寒假之后,路寰干脆就跟剧组一起住进了训练基地,提前熟悉。 《织锦》已经在各大电视台重播,甚至因为反响太好,周边几个国家的电视台也纷纷递出橄榄枝,表示想要签下这部剧的转播权。 路寰已经委托纪清潭跟过来试水的电视台负责人谈判,各方面还都算顺利,估计年前后就能在国外开播。 因为重播带来的经济效益,各种周边产品的发售,甚至是热播带动起第二波书籍的销售狂潮…… 等几个月后转播权收入到手,路寰妥妥儿的能杀入娱乐圈本年度收入排行榜的前十。 跟上一部戏比起来,《战路》的投资几乎是它的两倍,刘进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说实话,《织锦》毕竟不是他最擅长的题材,拍起来总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当路寰明确说将《战路》给他拍后,刘进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马不停蹄地回头联系自己原来的武术班子,迅速组织起了一支完整的后备军。 这些人都是真正有武术功底的,也有过相应的表演和武替经验,训练起来都跟刘进似的,有点儿六亲不认。 尹志奇和何烈他们的那点武戏拍摄经验在刘进眼里就跟玩儿似的,因此无一例外的被要求每天早上六点起来负重跑步,然后雷打不动的练习基础的武术。 开拍前最后几天,路寰也按耐不住好奇心,主动提出跟着练,结果没几步就给腿上的沙袋累趴下了,然后遭到众人毫不留情的嘲笑…… 历教授工作室也把需要的道具送来了,各种刀剑□□的,满满当当塞了一个大仓库,不知情的人贸然打开的话,估计能给当场吓尿了。 那些铠甲什么的都是新型材料做成的,只在表面喷上以假乱真的漆,或者某些实在没办法造假的部位才用真材实料。 可刀剑之类在拍摄的时候都是需要真实接触,甚至必须砍出火花,这样的冷兵器却是没办法这样作假的,一把就得十几二十斤,安安静静摆在那儿就有一股肃杀之气。 尹志奇和何烈他们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接触这么完美的复古品,一见之下眼睛都直了,伸着脖子流口水。 这一批道具都是机械压模打磨的,不值多少钱,所以路寰也就很大方的表示,等拍完之后,扣除宣传和义卖所需,如果还有剩的话,就给大家分了。 众人一听都哭笑不得的说,“路编你也忒狡猾了吧,本来道具就容易损坏,你和刘导要求也严格,估计几场戏下来就得砍出缺口,等拍完还能剩什么呀……” 一月下旬,《战路》正式开拍。 跟剧情的整体基调相呼应,全剧百分之八十还多的戏份都是在北方,甚至是西北拍摄,仅有少的可怜的几个镜头是在南方。 这时节的西北可想而知,冷冽的寒风简直能刮到你的骨头缝里,张嘴一吸气,那冰凉的空气瞬间就到了你的肺管子。 第一场戏是在烽火关附近,的荒野。 烽火关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关隘,它曾在过去的数百上千年间饱受战火的摧残,这里除了东一簇西一簇的枯黄杂草之外几乎毫无生气,巍峨而残破的城墙日复一日的无声诉说着没人能听得懂的往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足有三百六十天刮风的日子里,如泣如诉。 历史上曾有无数场战役发生在这里,每当昏黄到来,烽火关附近的土地就会在夕阳的映照下隐隐浮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血红色,刮的风中似乎也有人在吟唱悲壮的战歌,连每一根荒草似乎都在凝聚着悲伤。 当地人们都说,这是曾经战死沙场的将士们流出的血染红了土地,而到死也无法返回故土的遗憾和悲伤让他们的亡灵无法安息,千百年来都徘徊在原地唱着生前熟悉的战歌。 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同一片土地上,驻守边防的将士们就在这里遥望着故土的方向,茫然而又坚定的吟唱着。 帐间燃烧着的篝火,杀敌前大碗灌下的烈酒……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不外如是。 开机之前,路寰和刘进先带人举行了郑重的祭天仪式。 酒水美食,清香黄纸,所有人都无比虔诚的朝着格外空旷高远的蓝天拜了几拜,一来告慰逝去的亡魂,二来祈祷拍摄顺利,收视再攀新高…… 打头阵的是尹志奇和何烈,也就是剧中的大师兄和狄玉初次见面的场景。 奉师命下山的大师兄本不该在这里停留,但他因为在路上频繁听人们说起附近的一伙沙匪祸害四方,便绕了远路,想要为民除害。 结果到了之后才知道,还有另一个人跟他抱着同样的想法,这人就是狄玉。 两人一见如故,联手将沙匪连根拔起,然后意犹未尽的在野外对酒当歌,一叙到天明。 大师兄和狄玉拿着武器,迎着寒风站在遍地黄沙的片场,默默酝酿着情绪。 包括路寰在内的所有人忽然就有了一种无比苍凉和悲壮的感觉,剧中的每个人都是那样的肆意洒脱,却都背负着属于自己的责任。 可以说,这部剧几乎集中了剧组所有人对于江湖的向往,而当刘进喊下“action”的那一刻,他们都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和期冀似乎在这一刻成真。 ************ 跟剧组在西北边陲冻了二十多天之后,路寰和刘进接到了参加本年度金华电影节的通知。 这一来一回就得三天,再加上同剧组的几大主演也有作品需要出席,俩人商议一番,顺水推舟给大家放了五天假。 自从放假之后,司远就没见过她,将近一个月不见,再一碰面,司远简直是大吃一惊,“怎么这么黑!” 路寰也愣了,忙跑到镜子前面看,“黑了吗?有这么明显吗?” 其实倒不是特别黑,主要是塞外风沙大,天气又干燥,路寰之前一直都挺养尊处优的,这回却铁了心的跟大家一起风餐露宿,整个人都跟蒙了层灰似的。 跟剧组的人在一块的时候倒还不觉得,因为大家都这么挫样儿,谁也别嫌谁,可这会儿骤然回归到“文明社会”…… 司远既心疼又好笑,过去用手摩挲着她的脸,“何止黑,又干又瘦,怎么这么拼?” 路寰嘿嘿笑几声,试图蒙混过关,“这不是头一次拍这个题材的吗,再说我投了七千多万啊,都快能拍摄一部小成本电影了,不拼不放心啊。” 司远忍不住摇头,“你啊。” 路寰又笑了几声,然后就接到了纪清潭的视频通话请求。 点了同意,结果纪清潭看到她的影像之后先是诡异的沉默,活似不认识她一样盯着看了许久,然后就捧着脸失声尖叫,面容扭曲,“啊啊啊啊啊啊路寰你特么的毁容了啊啊啊啊~!” 司远:“……噗!” 半小时之后跟自家经纪人碰头,路寰无奈的看着整个人都快风化成灰的纪清潭,摸摸鼻子,“没这么夸张吧?” “怎么没有?!” 不说还好,一说纪清潭就像被电击一样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痛心疾首的捂着胸口道,“路寰啊,阿九啊,你到底还有没有点公众人物的觉悟了,啊?” “人家哪家的妞儿不是把自己养护的跟只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你倒好,才脱离了我的视线几天啊,尼玛竟然转头就给我整出一只茶叶蛋来!” 路茶叶蛋寰:“=口=!!!” 一口气说完的纪清潭用力往胸口锤了几把,似乎下一秒就会呼吸困难,“啊啊啊啊要死了,后天就要见人了啊,你特么的跟一只陈年的老坚果一样,又黑又干裂,怎么办啊!” 说着,她气急败坏的把自己手上的平板推过来,啪啪啪点开看,“你自己看,你自己看!不要说女明星了,就算是男的,谁不是天天面膜敷着,保养品擦着,你倒好,竟然给我弄爆皮了!” “你自己说,自古至今,哪有娱乐圈人士顶着张爆皮脸的,啊?!” 一番话下来,路寰也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变成了现在的羞愤欲死,觉得自己真是上愧对天,下愧对地,中间还对不起自己的爹妈和外面支持自己的粉丝,恨不得立时就死了算了…… 崩溃完了的纪清潭迅速发挥自己作为一名优秀经纪人的潜质,努力找回神智之后就开始疯狂联系人,“小朱,赶紧的,把那个补水神器给我带上,还有那个磨皮膏也拿一罐,对了,再把小李喊来,干什么?马丹搞不好你就要失业了啊懂不懂?立马儿给我群发s级别的赤字通告!紧急情况,紧急情况,十万火急!!!” 第七十一章 金华节之后第二天就是新年,所以剧组放假倒也是为了体现人道精神…… 然而路寰现在丝毫感觉不到顺应民意所带来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因为回家之后,就连路铮和徐曼也纷纷表现出了丝毫不亚于纪清潭的震惊和震撼: 他们家离开时候雪□□嫩的闺女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路寰脸上就没离开过面膜。 不仅如此,刘阿姨甚至还给她熬了据说对瞬间恢复水润白皙有神奇功效的大量汤羹,并且盯着她将那满满一大罐喝完。 对此,路寰真心实意的表示,除了尿频和胃胀之外,她暂时没有其他感觉…… 可即便如此,到金华节当晚,已然大好了的路寰还是明显比周围的人们黑一个格! 纪清潭再一次痛心疾首,“这绝对是我职业生涯中无法磨灭的一次奇耻大辱!” 事到临头,路寰深刻体验了一把牛奶巧克力之后,也有点后悔自己为啥偷懒,为啥没及时涂抹补水面膜之类的护肤产品。 但结果已经这样,后悔也没用,她只好自我安慰道,“好歹我底子好,这几天已经重新恢复光滑细腻了。” 不过这种悔意和羞涩在她看到《战路》剧组成员的时候就瞬间达到了弥补! 因为尹志奇何烈穆塞冰他们比自己还惨! 她好歹还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可几个演员不仅要天天化妆,更要无遮无拦的暴/露在罡风寒意里,简直残酷。 一路走来,穆塞冰的表情都有点微妙的僵硬,她在跟路寰碰头之后还忍不住吐槽,“路编,你白了好多啊,用的什么护肤品?” 路寰干咳几声,非常厚颜无耻的扯谎,“这个,大概是天生皮肤白吧,一回来就自己变好了。” 对此,纪清潭:“……你还要脸么?” 甚至在开始走红毯入场的时候,那一男一女的主持人也都在短暂的停顿之后贱兮兮的一唱一和,“啊,路编的肤色非常健康呀,是去做美黑了吗?” “哎呀你消息滞后了啊,最近路编正在拍摄她的新剧,听说非常的以身作则啊!” 作为夺奖的最大热门之一,《织锦》剧组显然非常受关注。 路寰、刘进和几大主演成功碰头之后,胡之游他们的表情显然有点尴尬,像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关键时刻,还得是杜芸芸站出来打破沉默。 她斟酌再三,小心翼翼道,“路编,你的肤色看上去很健康啊……” 随后,这份郁闷在路寰见到一个人之后顺利转化为憎恶。 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娇笑,“哎呀,阿玉最近这么辛苦,师兄可要心疼了吧?” 路寰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恶心了下,然后转头对正冲自己笑的无比长辈亲昵范儿的贾玉道,“贾小姐,咱们一点儿都不熟,我爸跟你的关系也非常一般,您最好还是不要叫我的乳名,免得被人误会。” 贾玉穿着一袭低胸露背长裙,腰部以上根本没几根布料,行走间都是一片肉色。 她这一笑,胸前顿时就一片波涛起伏,弄得跟路寰一起的胡之游和贺瑾几个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贾玉知道她肯定不喜欢自己,但是没想到她竟会这么大胆直接的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脸色顿时就非常微妙。 不光她不自在,杜芸芸他们也不自在,甚至有点遁走的冲动。 自家路编这是明摆着跟贾玉不对付了,她要人有人要才有才,自然是没必要示弱,可他们这些小鱼小虾的,就辛苦了。 或许在路寰和其他圈内大佬们的眼中,贾玉确实构不成威胁,但对于他们这些刚进娱乐圈没多久,没什么背景又根基不稳的小演员而言,说不定贾玉动动嘴皮子就能毁掉自己的前途! 但凡成点气候的腕儿,最忌讳被下面的人看热闹,他们虽然不是有意的,可谁知道对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被路编下了面子之后,谁能保证她不会迁怒到自己身上呢? 贺瑾倒是稍微好点,他最近在模特界混的风生水起,有几个导演也看中了他的人气,已经邀请他进入电影圈了。 这两个圈子的不管哪一个,都跟贾玉混了大半辈子的电视剧圈泾渭分明,所以他倒并不似胡之游和杜芸芸那么担忧。 可杜芸芸几个的心里现在就跟热油锅似的,进不得退不得。 走?不行,那就相当于公然拆路寰的台; 不走?也不行,那就相当于间接看贾玉的热闹…… 好在路小姐良心未泯,赶在贾玉出招之前就领着一群人去《织锦》剧组的圆桌边坐下了。 刚一坐下,就听路寰轻飘飘的开口,“放心,你们几个,我保定了。” 语调虽轻,但霸气十足! 胡之游一个大男人都险些红了眼圈,“路编?” 路寰笑笑,“放心,她这么个半老徐娘,真当自己能只手遮天么?” 反正这几个人的演技也算不错,又肯用功,大不了自己花点功夫送佛送到西! 刘进嘶了声,“真是让人给带坏了,原来多好的一孩子来着,怎么现在满口江湖气!” 众人哄笑,气氛为之一松。 路寰并不是会随便开空头支票的人,说出的话,自然就不会当没说过。 况且刚才那话,她还真不是心血来潮。 她曾经在私底下偷偷问过路铮,问他还恨不恨贾玉。 路铮当时的表情她现在还记得,那是一种从尘封的记忆深处努力扒拉的费劲,一种从垃圾堆里往外找东西的艰难。 有恍惚,有茫然,但是唯独没有厌恶和痛恨。 就是从那一刻起,路寰已经明白了,路铮也好,高陵也罢,其实早就已经不恨贾玉了。 年轻的时候或许他们无能为力,但是功成名就之后,不说弄死她,把她从娱乐圈中除名却是轻而易举的。 不是软弱,而是犯不着,像是雄狮身后走过长长的道路上的一根最微不足道的荆棘。 或许这荆棘曾经给他们带来过困扰,但那毕竟是短暂的,在很久很久的以前,荆棘就已经被狠狠踩在脚底,被远远的甩在身后。 恨这种感情,毕竟太过奢侈。 就如同每个人的成长中都会遇到的磕绊和挫折,路铮和高陵的成名之路上,也有许许多多个贾玉这样的人,只不过现在,他们无一例外都被遗忘在尘埃中,并不比一只毛虫更多一点存在感。 假如路铮一直都对这些事情耿耿于怀,他也绝对不会取得今日的成就,甚至反而会为贾玉徒增几分资本。 当曾经的幼师成长为雄狮,它就再也不会为之前刺伤自己脚掌的小小荆棘困扰,而是将视线投注到更为宽广的天地。 不能对过去释怀的人,永远也抓不住未来。 路寰后来无数次的想过,假如那天高陵带他们去拍卖会,遇见的是另一个人,另一个同样在他们羽翼未丰的时候试图用下作手段加以阻拦的张玉王玉李玉赵玉…… 当然,路小姐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心胸宽广的人,她不会主动招惹贾玉,但假如对方要对自己的人出手,那可不行。 现在的贾玉年近四十,早已不是当初风华正茂的样子,女人三十一枝花的形容也与她渐行渐远,但是她的手段,却依然是一如既往的不长进。 一直以来,她都以美貌为先锋,用中游偏上的心机做主力,可是现在,她的美貌已经逐渐贬值! 而她的那些干爹们也随着这两年中的一次次换届调整,要么干脆退居幕后,要么开始将视线转移到其他猎物身上。 要知道,社会上多得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 用手段吗? 不不不,她的手段和心机从来都是以美貌为前提的,当美丽不再,心机也就全然没有了杀伤力。 用人脉吗? 路寰觉得按现在的情况分析,自己这边的人脉未必就输给她; 用钱吗? 呵呵,我砸死你信不信? 作为一个半辈子都只能缩在有限的偶像电视剧圈子里挣扎的中年女人,当她曾经引以为豪的美貌消逝,她的靠山迁移崩塌,她的演技却始终止步不前…… ******* 在两名主持人的妙语连珠下,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落座的时候,路寰左边是刘进,右边是杜芸芸,这会儿杜芸芸小声道,“路编,你觉得咱们能拿几个奖?” 路寰笑了下,斜眼看刘进,“这事儿你得问刘导啊,我就一写本儿的。” 几个人又小声笑,刘进连连摆手,“你就别挤兑我了,这不陷害么!” 杜芸芸翻了下桌上的流程单,挺兴奋,“路编,咱要是能拿下这个奖的话,那就创纪录了。” 路寰顺着她的手指头看了眼,笑着摇头,“我觉得没戏。” 刘进他们也伸头一看,“最佳编剧奖”。 “为什么呀?”杜芸芸不解,贺瑾更是不服。 “我觉得你的书写的比那些家长里短的有意思多了,也没那么肤浅,别谦虚嘛。” “不是谦虚,”路寰开始庆幸大厅够宽敞,每张桌子之间的距离也足够大,不然他们怎么敢谈论这个,“今年我的风头够盛的了,圈儿里谁赚的钱有我多啊?凡事讲究个平衡,他们是不会允许一个人这么年轻轻就名利双收的。” “再说了,”她用眼角瞟了瞟位置最好的那几桌,笑,“人家老大哥们还在的,我急什么呀?” 那几桌都是最永垂不朽的战争题材电视剧,其中两部还是跟上面挂钩的,不仅是最佳编剧奖,估计其他几个大奖也能分几个过去。 首先颁发的是集体奖项,《织锦》毫不意外的获得了“最佳道具奖”和“最受观众欢迎奖”,提名“最热门主题曲奖”后惜败。 稍后的个人奖项中,刘进无缘最佳导演奖。 接下来就是最佳编剧奖了,哪怕路寰已经发表了那样的言论,也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大屏幕上出现自己的名字和作品时,她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谁不喜欢拿奖呢?谁不喜欢破记录呢? 18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最佳编剧,绝对会被载入史册,假如真的实现,她必将创造历史! 真是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 男主持人打开信封,一字一顿的缓缓念道,“入围最佳编剧奖的有,《猎奇》编剧宋毅,《战火纷飞》编剧赵志刚,《织锦》编剧路寰……” 一共就只有四个入围名额,念下来也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可路寰觉得却比一个世纪还要长。 激昂的背景音乐响起,从低到高渐渐增强,包括路寰在内的整个《织锦》剧组人们的心脏都像是被一根钢丝扯着,高高的吊了起来。 老天啊,如果你在的话,显显灵吧! 给我们一个奇迹! 甚至当主持人口中发出zh这个音节的时候,路寰心中还有一丝侥幸,她也只是个渴望成功的平凡人不是么? “《战火纷飞》,赵志刚!” 杜芸芸和贺瑾无法克制的发出一声细微的唉,然后就跟着大家一起用力鼓掌。 路寰为自己笑了笑,又冲看过来的刘进点点头,两人同病相怜的人一起抑制住心中的些许酸涩,大笑着为对手的胜利鼓掌喝彩。 紧接着,赵苑又为《织锦》拿下了一个最佳女配角提名。 结果揭晓的时候,她一直没什么波动的脸上也罕见的显示出一丝失落。 而在揭晓最佳男配角奖项的时候,剧组终于从主持人口中听到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名字! “最佳男配角得主是,《织锦》,胡之游!” 胡之游直接就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一直到杜芸芸用力推了他一把,贺瑾给了他一个近乎窒息的拥抱,他才晕乎乎的回神。 “我,我吗?” 周围的人发出善意的哄笑,刘进大声道,“对,就是你啊小子!” 上台之后,胡之游的眼圈都红了,声音发颤的发表了一系列获奖感言,颠三倒四的将亲朋好友一一感谢了个遍。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非常诚恳的说,“在这里,我还要特别感谢《织锦》剧组的刘进导演和路寰编剧,是他们的坚持和鼓励才让我获得了成功,谢谢!” 说完,这个快三十岁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泪洒当场。 刘进在下面看的无限唏嘘,红着眼圈拍手,“唉,这小子也算是大器晚成。” 三十岁,在这个更新换代的速度远超电子产品的娱乐圈里,绝对不算年轻了。 在这之前,尽管胡之游一直都非常努力,可遗憾的是他没演过什么戏份太多的角色,就算想得奖也没机会。 不过好在苦尽甘来,想必之后他的职业生涯会越来越光明。 在最后的压轴大奖中,杜芸芸毫不意外的落马,贺瑾也无缘最佳男主角奖,两人都是连个提名也没捞上。 但是最后的最后,剧组却又来了个神奇的逆转: 贺瑾荣获本年度最受欢迎艺人奖! 说实在的,这个奖的噱头虽大,含金量却不高。 它完全是由观众选出来的,而且参与投票的基本上也都是些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只肯定热度,丝毫无关演技。 举个最具有说服力的例子吧,大前年,这个奖项就颁发给了一个只在一部电视剧中打了四集酱油的美貌漫画家…… 四项大奖,六项提名,足够《织锦》笑傲江湖了! 当然,还有更令路寰开心的事情: 贾玉或多或少露过脸的三个剧组,竟是齐刷刷的被剃了光头! 想来也是,什么样的演员去什么样的剧组,像那种只会依靠绯闻和八卦炒热度,拿无知当好笑的片子,能得奖才有鬼! 第七十二章 颁奖典礼结束后有酒会,而酒会之前,还有记者们的自由采访。 对这场采访,路寰早有准备,对方一开口,第一个问题果不其然就是: “路寰,这次没有拿到最佳编剧奖,有什么感想?会不会觉得特别遗憾?” 面对密密麻麻的一堆话筒,路寰笑了下,清清嗓子,“说一点都不遗憾呢,想必你们也不会信的吧?” 众记者哄笑,外围的工作人员也跟着乐。 调节完了气氛,路寰才认真回答说,“肯定是稍微有一点遗憾的,不过来之前我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毕竟优秀的作品太多,优秀的编剧前辈们也太多,我还有太多的不足,落选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倒不会觉得特别失望。” 另一个记者又问,“今天《织锦》的风头很劲啊,这么多奖项,明天就过年了,有没有想要给剧组的大家发放点福利什么的?” “对啊,”别的记者也纷纷起哄,“不好厚此薄彼吧,毕竟《战路》的伙食那么好……” 路寰跟着笑了会儿,一脸严肃的说,“但是这部剧的服装很棒啊,《战路》完全比不上。” 说完之后她自己就先笑了,“开玩笑啦,我当然是非常感谢他们,毕竟是因为大家共同的努力才有今天的成绩,靠我自己的话永远都只能是幻想啦。” “对于福利嘛,早就给啦,哈哈,当初杀青之后,每一位主演就留了一套戏服当纪念,我自己都没有哎……” 说到福利的话,一般人脑子里首先跳出来的都是发红包,比如说家长给晚辈的,老板给员工的。 但问题就在于,《织锦》剧组的人根本就不是路寰的员工或是下属,这部戏也早杀青了,甚至连重播都快结束了,这个时候再发红包显然不合适。 当然在场的记者也明白这个道理,就是想要炒个话题,路寰也只好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 待会儿就是庆祝会,记者们也都是有采访任务的,还需要去抓别的报道,所以每个人的采访时间相当有限。 采访结束之后,纪清潭马上追上来,给每一个记者都发了厚厚一只红包,美其名曰新年好意头。 虽然采访过程中没出什么乱子,但是谁知道等见报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提前打点下,有备无患当然是最好的。 ******* 路寰本身的名气是够了,托徐曼和路铮的福,跟电影圈儿的人也常见面,但是跟这些电视剧界的前辈和同行们接触的经验却非常匮乏。 相应的,对方对她的印象也比较陌生,甚至不少人还停留在“徐曼和路铮的女儿”这个最基本的概念上。 然而就是这么个刚达到法定成人年龄的小姑娘,却率领着她那一帮同样没什么名气的“草台”班子,在金华大殿上大杀四方,将无数竞争对手踩在脚下。 大家一看她进来,不禁纷纷在心中感慨,真是后浪推前浪,他们这些前浪要是不跑的快点,怕是真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尤其是那些已经奋斗了大半辈子,却始终与奖杯无缘的,更是百感交集。 路寰也不等别人过来寒暄,一进门就快步上前,伸出双手挨着握过去,半点也看不出年少轻狂的苗条。 “孙导孙导,久仰久仰,啊王编剧,您好您好,幸会,以后有什么不懂得还得多多向您请教!宋老师,林老师,啊杜老师也来了,真是……”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风头正劲的她还把姿态摆这么低。 于是不仅第二天各大网站和报刊都对她赞誉有加,就连这些电视剧圈儿的前辈同行们也都至少维持了表面的赞赏和亲和,纷纷在个人主页上挂出跟她一团和气的合影,然后各种花式表扬。 前一晚的应酬实在是费神,路寰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至于talk上的回复都是纪清潭帮忙代劳的。 十点多将近十一点的时候,路寰才晕晕乎乎的爬起床来,回想起昨晚的经历,她觉得简直比写个剧本都难。 那么多人呢,最关键的是你还不怎么了解人家! 所以说,拍一个人的马匹不难,难的是要同时对人数在三位数以上的人拍马屁,还必须拍出花样,拍出高水准! 在这种情况下,不仅要注意无一遗漏,还要根据在场人们的地位和关系随机应变,又要尽可能保证对每个人说得台词都不一样…… 除了那二三十个平时曝光率就比较高,路寰不用特别做功课也能记住的前辈之外,其余半生不熟或者压根儿就没印象的,基本都靠纪清潭在旁边不着痕迹的提醒。 真是炒鸡专业的经纪人啊! 用力抹一把脸,路寰深呼吸几次,决定一定给她包一个巨无霸大红包! 刘阿姨正带着一大帮人在后厨忙活年夜饭,热火朝天、脚不沾地的,空气中涌动着新年特有的香气。 路铮和徐曼事业上一骑当千、所向披靡,但家务事上完全就是废柴,压根儿就插不上手,俩人正在沙发上排排坐,跟德国的大伯父一家聊天。 见路寰下来,徐曼忙冲她招招手,“阿玉啊来来来,最近累坏了吧,昨天也够忙活的,快给妈妈看看。” 路寰趿拉着拖鞋踢踢哒哒过去,先往爸妈脸上各亲一口,然后在俩人中间挤着坐下,跨这俩人的胳膊往屏幕上看去,“伯父好,伯母好,哥哥们呢?” “哎,”路铭和梅丽莎都笑的花儿朵朵开,“奥古斯汀有点工作要忙,锡兰两个去刷马还没回来。” “哇,”路寰咋舌,“过年哎,大堂哥都不休息的么?” “本来是要休息的,”梅丽莎伯母轻飘飘的白了丈夫一眼,“只不过有人说他自己年老体衰,但是工作总要有人做,可怜的奥库~!” 被毫不留情揭老底的路铭略有点窘迫的摸摸鼻子,外强中干的辩解道,“反正这担子早晚都是他的,年轻人嘛,总是要多多锻炼嘛,省的变得跟勃朗特家那个一样。” “奥斯维亚?”徐曼对那个仅来过一次就差点闹出大事儿来的小伙子印象深刻,一听大哥这话里有话,忙问,“他又怎么了?” “哇哦!”不问则已,一问之下,路铭立刻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圣诞节家宴的时候,他不管不顾的带着一个下层社会的姑娘回了老宅,开口就告诉老勃朗特他要有孙子了。结果可怜的拉安老伙计大受刺激,马上就召唤了家庭医生,圣诞家宴自然也毁了……” 一家三口顿时配合着低呼起来,同时却又忍不住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然后呢?” “然后啊,”路铭无奈的耸耸肩,有点同情自己的老友,“拉安就只跟我诉了一次苦,然后就被蜂拥而至的小报记者围堵了。” 老勃朗特之所以反应如此激烈,倒不是嫌弃奥斯维亚先斩后奏,或是女方家世不够什么的,主要是那个姑娘根本就毫无家世可言,她甚至是出身于充斥着毒贩和低等妓/院的贫民窟! 而勃朗特家这样的高门第,至少也得有个上流社会的好姑娘来配,而不是什么两只耳朵八只耳钉,鼻梁和眉骨上也挂满了各种金属配饰和圈环,妆容浓烈到连本来面目都看不清的女士。 别的不说,拉安甚至没能从她身上看到哪怕是一丁点的礼仪和尊重,因为那个姑娘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还不住的嚼着口香糖…… 大约是怕单纯的语言描述刺激不够,路铭还不乏恶意的找来当地小报上刊登的一幅照片发过来。 虽然远距离偷拍的照片效果并不好,分辨率也非常不尽人意,但仅仅是看了那个姑娘的大体装束,就足够路铮一家子倒抽凉气的了。 梅丽莎伯母更是叹息连连,“奥斯维亚这孩子我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的,怎么就唉!” 话音未落,路铭就一脸惊慌的扒着屏幕道,“阿玉啊,不管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千万不要把自己弄成个筛子啊!” 筛子…… 路寰飞快的抬头联想下自己脑袋上挂的丁零当啷的局面,顿时不寒而栗。 “你胡说什么,”路铮不满道,“我们家阿玉连耳洞都没有呢,才不会那样!” 徐曼想了会儿,也点点头,“唉,我还有十几副古董耳环想要传给阿玉呢,本来还在想什么时候带她去打个耳洞,现在看来,回头我还是找个信得过的师傅改成耳夹吧。” 路寰一听赶紧阻止,“妈,不要了吧,改成耳夹就破坏原本的意境了啊,而且我打算年后就去穿耳洞哎。” 徐曼还没来得及幻想自己跟女儿一起试戴耳环的喜乐场面,路铮已经如临大敌的蹦起来,“什么,阿玉你竟然要去穿耳洞,不可以,太疼了,而且还有感染的风险!” 大嫂梅丽莎终于忍不住隔着屏幕教育他,“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的添什么乱呢……” 一直说到最后,路铭才笑着问路寰,“阿玉啊,今年的礼物喜不喜欢?” 路寰一愣,茫然,“啊?” 礼物,啥礼物啊? 刚被几位娘子军打击到了的路铮懒洋洋的剔牙,“我家阿玉忙得很,你以为是那些无所事事的空虚名媛么?正经事业都忙不过来呢,哪有功夫拆礼物,赶明儿吧!” 路铭看上去非常有冲破屏幕跟弟弟干一架的欲/望。 徐曼扑哧一笑,摸摸路寰的脑袋,柔声道,“这两天你都忙得不着家了,我们也没顾得上跟你说,前天你伯父的礼物就到了,在后花园那边的仓库里,去看看吧。” 仓库里…… 一听这个安置地点,路寰就有点肝儿颤,这得是送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一般的屋子都放不开了啊! 那头的路铭大笑三声,轻描淡写的一挥手,“也没什么,就是架直升机。” 路寰:“=口=!!!” 然后就听路铭非常理所应当的说,“你也是大人了嘛,事业又忙,总是坐车多么的不方便呀,有架飞机也方便。” 还“有架飞机也方便”,说的跟买部手机也方便似的…… 路铮阴阳怪气道,“我们家没飞机么?她之前用的什么?还用得着你瞎操心!” 路铭不屑一顾,“有你这么当爹的么,你也不看看你们家那几架都几年前的了,早就过时了啊,阿玉坐着出去多跌份儿!” 说着,他又笑眯眯的跟路寰介绍道,“这是最新款的,海空两用的,可以无障碍在水面航行,跟小艇的感觉是一样的。驾驶员前几天也一块给你送过去了,回头有空你自己把把关,看顺不顺眼,不顺眼的话伯父再给你换一个。” 有这么个腰缠万贯的伯父,路寰很难形容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伯父,您以后送点正常的小玩意儿给我就好了啊,”她有点无奈的说,“光是关税就好高啊,而且这样我很容易被媒体抓哎。” “这有什么!”然而路铭并不放在心上,“你可是获奖的人啊,要干大事情的,弄几件交通工具怎么了?再说了,这些就是小玩意儿啊,朋友帮忙,只是个成本价而已,让他们写去吧!” 自始至终,路铭路先生的人生信条就是: 花自己的钱,让他们哭去吧! 第七十三章 所谓的过年,就是在亲人团聚和四处拜年中稀里糊涂度过的。 大年夜和司远视频聊天的时候,司习突然就出现在镜头里,笑嘻嘻的问她,“要不要来玩呀?提前熟悉下么。” 提前熟悉下…… 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后,路寰的脸腾地红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司远也是既害羞又无奈,转头看他,“爸,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 司习显得非常无辜且理直气壮,笑眯眯的说,“我敲了啊,你聊得太投入,没听见嘛。” “我听得的见!”司远的耳朵又开始发红,一字一顿地说。 司习不理他,弯腰冲镜头摆摆手,非常和蔼可亲的说,“阿玉啊,有时间来我们家玩嘛,叔叔阿姨都很想你的……” 话音未落,忍无可忍的司远就站起身来,不由分说的将他推了出去。 把人赶走之后,司远又不放心的锁了门,这才微微松口气。 一对小恋人腻腻歪歪的说了好久,末了,司远突然蹦出一句来,“要不要过来玩呀?” 路寰不由得瞪圆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他干咳几声,努力装作很镇定的样子,“没什么,不早了,你休息吧。” 看着眼前瞬间漆黑一片的屏幕,路寰哭笑不得。 喂,说这个的时候好歹把你脸上的红晕阻拦一下啊喂! 后面瞿鸾给她视频拜年的时候则显得很兴奋,“师姐,今年过年我爸竟然没有板着脸,还主动给我零花钱咧!” 路寰听了之后心情略复杂,这孩子之前到底是怎么过的啊,瞿将军您又是怎么维系的家庭关系啊?看把孩子吓得,偶尔一年不挨骂就激动成这样…… 自打那次从路寰这儿取了经之后,瞿鸾就认真琢磨了几天,狠狠下了一番功夫,给自家老爹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信,没等结尾的,自己就先给哭瞎了。 爱之深责之切,瞿将军人生中就没矫情过,自然也不会对孩子们采取怀柔政策,因此一直都是棍棒教育,连说点关怀的话也是板着脸。 他是真不知道自家闺女小小年纪就揣着这么重的心思,那天从书房门缝底下拿了信一看,他先是震怒,觉得这丫头怎么这么身在福中不知福,绝对是欠收拾! 可是看着看着,他不自觉的就红了眼圈,也收了揍人的念头,最后一个人在书房里闷声不吭的憋了大半天。 第二天,爷俩儿就进行了有生以来头一次没有打骂成分的交流,瞿鸾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泪崩,个中情由真是一言难尽。 后来瞿将军就找老朋友谈了,干脆利落的绝了杜秦和自家闺女的联姻念头,只准备单纯的当两家世交。 杜秦知道之后觉得被落了面子,私底下找过瞿鸾,但妞儿现在有了亲爹的支持,底气也足了,最后一点顾忌也没有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打发掉。 瞿将军知道后一言不发,半宿睡不着的时候还暗搓搓的感慨,不愧是老子的闺女…… 人逢喜事精神爽,解决了目前人生中最大问题的瞿鸾最近一直都这么神采飞扬,说话做事都是眉飞色舞的,跟她交流起来很容易受到感染,心情也就不自觉得好起来。 路寰也替他们爷儿俩高兴,总归是父女天性,整天弄得跟训兵蛋子似的干嘛呢?又不是开门就打仗。 “对了师姐,”瞿鸾又兴冲冲道,“前儿我们还看直播来着,你可真棒,我爸都夸奖你了。” 路寰笑笑,“有什么夸奖的,也不是我一人的功劳,再说了,个人奖项我可没拿着。” 反正她是很难想象瞿将军那么铁打的一个人蹲电视前面跟闺女一起看电视颁奖大会的情景,忒惊悚,估计十有□□又是瞿鸾给转述的。 “哪儿能啊,我爸说了,你的心态特别好,看事情透彻,让我多学着点儿!” 瞿鸾对她有点盲目崇拜,放外面说的话就是铁粉儿,偶像往地上摔一跤也觉得倍儿帅气的那种。 对自己能在瞿将军眼下挂上号这个事实,路寰总觉得有点虚幻,同时还很兴奋。 多老大一靠山啊! 两人聊了几句,路寰才得知瞿鸾寒假结束后就要去军校报道了。 “恭喜啊。” “谢谢,”瞿鸾脸上显出点羞涩和得意,她嘿嘿憨笑几声,“提前批的就要那么几个,我还怕考不上,前阵子练枪练得胳膊都肿了,连用了半个月勺子……” 路寰跟着笑,又开玩笑,“要是考不上你爸准揍你。” “那是!”瞿鸾毫不含糊的点头,“别的可以商量,这个没得,不光是他,考不上的话我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哎对了师姐,过年福利发下来了,我们家不是军/人就是军属,饼干罐头什么的都是卡车拉过来的,你们基金会里还需要么?” 以后她作为军校生也是有待遇的人了,到时候给东西就更加理直气壮了,这么一想,她就又美滋滋的满是期待。 但路寰有点为难,因为他们成立的基金会毕竟只是为了帮助当地的孩子们上学,而非济贫,所以即便是要了内供品也都是分给志愿者们当做旅途和到那儿之后的干粮,根本用不了太多。 但是自从有了基金会提供稳定的薪水之后,加入进来的老师们逐渐成规律成规模,还有别的志愿者帮忙往上运货,生活条件不再像之前那么艰苦了。 瞿鸾一听,略失落,“哦,那算了,我就挑几种好的送你那儿去吧,你不在外拍戏么?万一去的地方特别荒凉,以备不时之需啊,这个营养丰富,吃起来又方便又放心,自己吃不了还可以送人嘛。” 于是当天下午,路寰就收到了送货上门的半卡车特供品: 什么巧克力、肉罐头、红烧狮子头、各种炖肉的盖浇饭啥的…… 作为回礼,也作为祝贺瞿鸾上军校的贺礼,路寰用心裁了件厚厚的羊绒斗篷送给她,军绿色的。 隔天刘进率大部队先回去干活儿,路寰继续留在这里处理没处理完的事情,比如说,替老狼接风。 要不怎么说没钱不行呢,自从成立了基金会,去支教的老师们都能按时拿到比一线城市教师们平均工资还高一成的薪水之后,报名的人就明显多了起来。 这不,老狼和另外两个有事要忙的人先回来,其余三个等其他支援的人到齐了之后再撤,算是功成身退。 几个月不见,老狼整个人都干瘪了不少,头发乱糟糟的长了近一尺长,非常具有流浪艺术家的气息。 不仅如此,恶劣的环境摧残的他是脸也粗了眼也大了,双手龟裂爆皮不说,掌心更是磨起了一层茧子,光看手的话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他是位颇有名气的作家。 他生生瘦了一大圈,厚重的棉服穿在身上呼呼漏风,看上去活似一株悬崖上斜歪着的糙皮老树。 上桌之后,他二话不说就先甩开膀子风卷残云一番,吃到七分饱才放慢速度,拿着根鸭脖子慢慢啃。 路寰看的心惊胆战的,特别真心实意的说,“真是辛苦了。” 刀客伸出油乎乎的手往他脸上一扯,啧啧道,“瞧这老皮都松了。” 老狼一鸭脖子砸他脸上,那叫一个稳准狠。 闹腾完了之后,他这才说明回来的原因。 “阿九,说到底就是让你给刺激的!”他甩了甩枯草一样的头发,非常坦率的说,“《织锦》那部戏红了多少人啊,赚了多少钱!那些个工作室公司什么的看的眼珠子都红了,狂签了一大批人不说,又马不停蹄地要改拍。” 不光是他,刀客年初新出的悬疑小说也已经签了公司,准备改编成电视剧。 路寰笑着说,“幸亏咱仨题材不一样,不然可叫外面的人看了猴戏了。” 刀客十分赞同的点点头,“这话说的是。” 就他们题材不一样还被比来比去呢,要是冲了,可不得天天儿的被迫打擂台? 虽说有竞争才会有进步,但这种炒作性的竞争,还不如不要,大家和和气气的探讨下,照样能携手并进不是? 给老狼接了风之后,路寰又马不停蹄地跑法国去见了巴蒂斯特。 这会儿已经二月中旬,绿橄榄电影节在四月,参赛作品的初稿都已经报上去了,《幻与实》顺利杀入决赛。 电影后期制作也已近尾声,再有大约二十天就能看到正式版了。 巴蒂斯特把做好的版本放给她看,路寰看后非常满意,真是一丝儿的毛病都挑不出来。 忙活完了这一切,她看距离登记还有大半天,又忙里偷闲的沿着塞纳河逛了逛,采购了大批糖果甜品和奶酪。 结果刚降落到望燕台市机场,路寰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您好,路寰是吗?我是ao的创立人兼设计师寇星,想邀请你做我们的品牌代言人。” ao创立于七年前,是华国第一流的高端定制奢侈女装品牌,也是少数跻身并扎根于国际高级时装行列的民族品牌之一。 而且最关键的是,ao始终坚持华国风格。 寇星解释说,“前阵子我忙于时装周,本打算咱们在时装周上见面商量的。” 路寰笑,“抱歉,因为实在太忙,今年没能去。” 寇星也笑了,“对啊,昨天看网上说你在法国跟巴蒂斯特导演见面,我已经从意大利赶过来了,如果方便的话,咱们能见个面吗?” 路寰沉默片刻,“呃,我刚下飞机,在望燕台机场……” 寇星:“……” 啊,这是何等巧合的悲剧! 显然寇星也觉得这种局面有些荒诞,沉默片刻之后,忍不住笑起来。 “我大约在一周后回国,那,现在预约可以吗?” 要是别的,或许路寰就推掉了,但是ao实在合她的心意,衣帽间里更是有单独的一排架子用来放置ao衣物,因此不假思索的应下来,“好的。” 两边确认了行程表,订好了见面时间,又简单的聊了几句之后才意犹未尽的挂掉电话。 之前因为脸部受伤,路寰不得不提前结束身上的两个品牌代言,之后一是因为忙,二是因为没遇到合适的代言邀约,所以一直都空着。 回家的路上,她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纪清潭,后者听了她们的乌龙见面事件之后,也忍不住笑出声,“得了,你们这也算是别具一格的见面方式,不说刻骨铭心吧,也能称得上是难以忘怀了。” 第七十四章 寇星今年只有29岁,但是在时装圈闯荡的时间却足有13年之久。 她还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设计出了多套作品,20出头就拿了国际设计大赛的冠军,22岁创立了自己的品牌,24岁成功打入国际时装周,之后一发而不可收。 ao一直奉行高端定制风,旗下主打女式礼服和常服,尤其擅长刺绣和镂空镶嵌。 礼服华美张扬,常服优雅大气,是无数名流们的心头好。 两人都是华国传统文化的爱好者,也都多少做过衣服,非常有共同语言,见面之后相谈甚欢。 聊到挑选代言人的时候,寇星笑着说,“之所以选择你,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代言人么,首先要考虑的当然是本人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这方面路寰肯定是超额完成的。 再一个,她够高。 对,就是身高。 今年刚满十八周岁的路寰净身高足有172公分,而且身材比例很好,就算以后不再生长,这个样子也很好了。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寇星的身体微微往前探去,非常认真的说,“我喜欢并且尊重华国文化,那些作品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自然也希望我的代言人同样能够喜欢和尊重,而不仅仅是为了宣传而宣传。” 国内外不乏这样的现象: 名人大多只关注代言品的品牌效应和自己的酬劳,就算本身并不怎么喜欢也没关系,只要前面两个条件满足了,他们并不介意面对镜头演一场戏。 但是寇星不喜欢这样,而路寰也不会这样。 一部《织锦》问世,几乎在全国上下再一次掀起了复古热潮,多少之前对传统文化不屑一顾的年轻人也开始重新认识,并逐渐把这个当做新的潮流来看…… 寇星的性格非常爽快,合同给的很有诚意,三年年限,代言费也是一线巨星的待遇。 路寰和纪清潭看后都觉得完全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必要,所以她们也就爽快了一把,看完之后马上就签了。 现在已经是三月上旬,春装大潮已过,ao要拍摄的是夏季广告。 一共八套服装,四套礼服,四套常服。 寇星非常兴奋的告诉她,“最近我的灵感太多了,本季度推出的是花鸟植物系列,下面又分了热烈隆重和淡雅清新两个主题。” 路寰现在穿着一件水蓝色丝绸长裙,正面看上去,除了两条胳膊之外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但是当她一转身,后背腰部以上却是大片图腾花纹镂空,恰金边走银线,华丽异常,光辉夺目。 造型师替她挽了个简单大方的发髻,插了一只羊脂玉的滴水簪子,化了淡妆,很称她的年纪。 弄完之后,路寰自己对着镜子照了几圈,挺臭美,“真好,什么时候能定?先给我来一件。” 礼服的剪裁和配色都非常灵巧,既不会太过沉闷,又不会失于轻佻,属于能撑得起大场合,也能在稍小一点的宴会上穿的。 寇星眨眨眼,右手朝身后一排七套服装一划拉,“还定什么啊?都你的,拍完了统统拉走!” 路寰有几秒钟呼吸不能,“都给我?” 寇星给她的反应逗乐了,“这就是照你的尺寸裁的,不给你也没人穿的了啊!” 其实产品方将新款产品送给代言人早就是惯例,但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但是转念一想,前儿路铮代言腕表的时候,那边还送了他三只来年才发售的新款腕表呢! ao礼服系列一件也就几十万,常服只要几万块,可腕表动辄就要百万以上,路寰之所以这么惊讶,主要还是数量上占优势。 于是路寰立马儿就将寇星升级为a类合作关系好友等级! 寇星本人大手笔,ao品牌自然不会差。 整个系列的广告和宣传海报都是在华国的各大名胜古迹实景拍摄,山水建筑统统入镜,美得简直不要不要的。 路寰的年龄毕竟摆在那里,上身的服装也没有太性感的,用寇星的话说就是,“你的奶膘还没退干净呢,搞什么性感啊,跟小孩儿偷穿了大人衣服似的。” 路寰听后半晌无言,良久才咬牙切齿道,“谢谢体谅啊。” 寇星笑着摆摆手,“还行吧。” 广告拍摄的很顺利,海报前半阶段也还行,但是到了快收尾的时候,竟然下雪了! 对于华国北方而言,阳春三月什么的那都是假的,偶尔老天使个性子,西北风一刮,照样用大雪和朔风【注1】把你冻成狗。 那天他们正在望燕台市唯一能对外租借的王府里取景,早晨起床的时候天空就阴沉沉的,一伙儿人就怕下雪,抡开了胳膊加快速度,可是紧赶慢赶的,还是没赶上。 不仅如此,西北风也微微的起来了,忽悠悠的风声刮得所有人都心烦意乱。 租金已经交上去了,人家可不管你这一天到底干了什么,反正过了就赶人。 高昂的租金暂且不论,因为是国内唯一可向外租借的王府,这里除了官方规定的三个月养护期之外,一年到头几乎没有空歇期,ao租期到了之后马上就会有另外一个工作组进来干活。 最近的空白期就是半个月之后了,而且只有两天,甚至到时候具体是什么天气谁也无法保证。 而且照片也不是拍了马上就能用的,后期制作修图加上排版编辑同样需要大量的时间…… 已经做好发型的路寰裹着厚重的羽绒服,抱着暖手宝趴在窗子上往外看,时不时的打个哆嗦。 平心而论,眼前的情景无疑是美丽的。 墙角几株晚开的红梅枝桠丛生,黑色嶙峋的树枝上零星点缀着几朵五瓣小花,隐隐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洁白的雪花大朵大朵的落下来,映着朱红色的围墙,形成无比鲜明的对比,这是一种直冲人心的震撼。 不远处有座假山,假山前面是个边缘曲折的浅水塘,水塘边堆着压压几块大石,灰白色的石头缝里堆了薄薄一层白色积雪。 红梅映雪,怪石堆白,自古以来都是不胜收的美景。 宫城团回凛严光,白天碎碎堕琼芳。【注2】 寇星的眉头从早上一直皱到现在,心急,却又有点无可奈何。 路寰也急,钱都收了,从早上四点多折腾到现在,然后一点进度都没有! 又过了大概四十多分钟,雪势未减,但风势渐停。 路寰使劲摩擦下双手,一咬牙,“拍吧!” 怎么有内衣模特在冰天雪地拍广告来着,她也得敬业点。 不得不说,下雪虽然冷,但于拍摄角度来讲,却无异于画龙点睛。 最后照片一出来,路寰顿时就觉得冻得死去活来也值了,忒美! 后来ao召开新品发布会,寇星发言的时候就非常坦然的说,“我个人就是路寰的粉丝,而且她也很热衷于古文化复兴,绝不会做出代言了本人却不用的欺骗举动,其实哪怕不代言我的作品,她本人就是华国古典文化的一场生动演绎。” 路寰就在旁边笑,“她说的太好了,珠玉在前,我都不敢开口了,只能说这真的是一次特别愉快的合作,希望这种合作能长长久久的持续下去。” 又记者发问,“听说拍海报的时候下雪了,为了不耽误进程,路寰还是咬牙上了?” “对,”寇星点头,“说真的,在正式合作之前,我真没想到她会这么能吃苦,其实不光是我,想来不少人也都抱着类似的想法,毕竟是星二代,蜜罐儿里泡大的,不摆架子就谢天谢地了。但是真正一起工作后你就会明白,这姑娘根本不是这样,再回头看她一路走来,吃得苦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路寰忙道,“真是让我更加无地自容了,收钱办事天经地义,没什么借口和理由,这都是应该的,而且我自己也美得慌。能跟自己喜欢的设计师合作,不像工作,更像是享受多一点。” 在一片晃瞎人眼的闪光灯中,发布会顺利结束,次日一早,各大杂志和报刊就登出大同小异的报道: 《ao寇星与路寰首次合作完美收工,三年合同太短?》 《路寰:边工作边享受》; 《路寰信条:收钱办事天经地义,不能接受借口》; 工作结束之后,路寰不光把代言的衣服细细收起来挂在衣帽间,就连那一整套美轮美奂的海报也放大了冲洗出来挂在家里。 路铮和徐曼看了之后各种感慨,无限唏嘘,“真是女大十八变,我也就觉得前几天你还那么点儿大一团,路都走不稳当,可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不光他们感慨,粉丝们也惊叹,了不得,我们家路神真要成神了! “啊啊啊,前儿还在代言童装呢,转头就走高级定制华丽礼服风了,标签转换太快我有点接受不了。” “唉,我家小美妞儿也变成大美女了,真是越发的精致了。” “美呆了,好像支持妞儿啊,无奈囊中羞涩……” “羞涩+1,特意去ao官网查了,虽然妞儿代言的新款还不能接受预定,但光看之前的价格表就遭受万点打击,穷逼伤不起啊!” “+3,表示或许两年的工资不吃不喝的话,估计能买一件……” …… “不求礼服,有神通广大的内部人士没有?跪求一张海报!” “铜球!” “铜球!必有重谢~!ps,最好是高清原版的!” 第七十五章 这场雪估计也是知道自己再不下就得等明年了,因此显然非常有干劲,断断续续的下了三天之久。 家里人不放心路寰在这种天气直飞大西北,她只好收拾收拾去学校当学生。 影视相关专业的学生请假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但她却依然以开学半年前后请假累计两个多月的傲人记录名列前茅。 值得注意的是,导演系二年级以下的只有她一个人请假一周以上…… 老师们要求也不严,就是偶尔过来报个到,确认下不是失踪人口,完了之后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考试你得给我过啊! 为了不让自己理论课的成绩不再惨不忍睹,路寰的随身包里总会装着几本专业课本,一有空就掏出来看,拼尽全力让上面的字迹滚进自己的大脑深处。 说真的,专业文字知识特别无聊,甚至有点枯燥而乏味,而且她的成长经历本身就跟绝大多数的同学们截然不同,比起文字和书本知识,她更早接触也更熟悉的反而是实践。 徐曼、隋岑、刘进、巴蒂斯特,甚至是搞音乐的路铮,他们都在有意无意中提前为路寰展示了娱乐圈中必要的一切,没有任何遮拦和花哨,直击中心。 就算是之前并没亲手实践过的导演一职,她也因为跟隋岑的接触,以及和刘进、巴蒂斯特的合作有了远比其他同学更深刻的认识,对基础的操作和流程也都烂熟于心。 所以在年前第一学期考试的时候,路寰不亚于亲身经历了一场两极分化: 跟她光辉灿烂的实践作品考试成绩相比,理论成绩简直一塌糊涂到惨不忍睹,无一例外的低空飞过。 有些概念和定义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用贴近标准答案的语言去描述,写出来总是很纠结,显得有些乱七八糟。 久违的在教室里看到她的身影,上到老师下到同学,大家的表情都显得惊讶又意外。 有一个老师进门之后习惯性的一抬头,甚至非常不确定的问,“同学,你哪个班的?” 路寰:“……” 好吧,这位老师的课排的比较靠后,而且数量又少,频繁请假的路寰迄今为止还没跟他打过照面。 而当另一名老师进门之后头也不抬的点完名后,路寰有气无力的举起手表示,“老师,你没点我的名啊。” “哦!”老师先是一愣,然后看清是她之后就很爽朗的笑了,“呀,路寰啊,来上课啦?” 路寰也笑,“对啊对啊。” 老师笑着点点头,“来了就好,点名什么的就不要在意了,反正估计你也待不了多久。” 路寰:“……” 她长久不来上课,本就没来得及形成的同学关系更加的疏远,除了少数几个人能跟她平静交流之外,其余的要么敬而远之,要么热络的可怕。 高中时期那种融洽有趣的学习环境一去不复返,她安静的坐在前排的角落,跟最近的同学不过隔着几张桌子,可感觉却像是游走在外,从不曾靠近,也无法靠近。 12个人的课堂,竟有些像是11+1了。 再一次听到三排之外的两个同学用自以为低的嗓音讨论自己,路寰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神游天外。 大概也跟个人的成长环境有关吧,书韵学院的大家非富即贵,情况大同小异,一个个心高气傲的孩子们凑在一起反而比她现在的情况好得多。 她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到这里来求学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上学无非是为了学习知识,以备今后之用,但貌似她的学校里能学到的,在外面照样可以学到,而且更加的直观、简单。 为了拓展人际关系? 她下意识扭头一看,却见正盯着自己的后脑勺嘀咕的两个女同学迅速埋下头去…… 唉。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是个考验好了。 而且,高中毕业说出去,总不是那么好听…… 下课之后,作为班长的洪清主动走过来,“路寰,好久不见,一切还顺利吧。” 路寰对他这种坚韧不拔的精神和旧友重逢一样的慰问语气并不是多么感冒,但是跟其他明显疏离的同学相比起来,洪清的态度简直可以给个a+了。 于是她笑了笑,“还好,大家也还好吧?” 见她这么给面子,洪清也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自然地说,“很好。对了,还没当面恭喜你呢,《织锦》大获成功。” 有他开头,其余几个尚在观望状态的同学也三三两两凑过来,有一句每一句的插话,气氛倒也显得很融洽。 过了会儿,苏少秦提议,“好不容易今天人来的齐,下课也早,不如咱们出去聚餐?” 大一的课业比较紧张,除非周末一般都是上到下午五点多,今天是周四,下午只有一节大课。 本来苏少秦是挺看不惯路寰的,后来成了同学,这人也是三天两头请假不上课,觉得她就是仗着爹妈浑水摸鱼的,怎么想怎么让人烦躁。 不过后来多少也有了点接触,再加上在望燕台大学里混了大半年,苏少秦的中二期接近尾声,对她也就不再那么抵触。 路寰欣然应下,又说,“我总不在学校,很多集体活动也没办法参加,一直以来都麻烦大家了,不如这次我做东。” 学生嘛,又是还没进入社会,没有什么收入的学生,除非家庭条件特别好,否则在望燕台市生活绝对会紧巴巴的。 而望燕台大学的各影视相关专业又是出了名的烧钱,除了各种专业器材和资料之外,你的穿着打扮也绝不能太差了,不然不说遭人排挤,不受欢迎是肯定的。 在这种大背景下,出去吃喝玩乐就成了让同学们甜蜜又痛苦的纠结。 谁都喜欢享受,但享受过后却没几个人愿意面对高额的账单…… 因此在校园里,你往往会发现这样一个现象: 各种活跃的小团体里的中心人物,或者说人缘儿最好的,往往就是那个最后结账的。 其实导演班也有几个家境很不错的,但能在娱乐圈的微缩小社会混了大半年还神采奕奕的,绝对没几个傻子,所以路寰这么主动要求,大家纷纷群起响应,给足了她面子。 年轻人永远都是活力四射的代表,一出校门就开始撒欢儿,折腾的天翻地覆。 到了晚上八点半,已经疲惫不堪的路寰见他们正处在兴头上,只好找了个理由先走,临走前还不忘拜托店方将账单发到纪清潭邮箱里去。 她很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的意识到,哪怕是在外面熬夜工作也比跟这些不熟悉的人在外娱乐来得痛快。 回家的路上,她还在感慨,貌似自己已经未老先衰,越来越跟不上年轻人的娱乐节奏了…… 第二天,也是有日子不见的铁三角重新聚在一起,围着热乎乎的暖桌吃涮锅。 锅子是牛大骨熬的汤底,乳白色的浓汤香气扑鼻,里面零星点缀着枸杞红枣等补气血的材料,红白相映,非常好看。 汤汁足足熬了一天一夜,倒进锅子之后再烧开了,大水泡一个个从下面涌上来炸开,咕噜噜响。 正在组建工作室的高露整个过程都眉飞色舞,兴奋异常,“真不容易,总算也有自己的班底了,你们不知道,为了这个我都两个月没购物了。” 路寰听后很惊讶,“你竟然还能两个月不血拼?!” 司远没说话,只是很认真的打量了下她的手包,“哦,上季的款。” “你这什么表情啊,”高露不服气,单手用筷子插着一个鱼丸据理力争,“我也是有事业的人啊,总要先赚了再花啊!” 最近她也进行了反思,确实认识到自己应该改改这个花钱如流水的臭毛病了,不然得是什么样的金山银山禁得住这么耗啊! 想起来以前的事情,高露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心不在焉的拨弄着碗里的勺子,推着丸子咕噜噜转,“年前我跟我妈一起去做头发,我看见她都有白头发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也变得低沉发闷,眼睛里水润润的。 路寰和司远对视一眼,难掩惊讶。 一直以来的小妞儿,竟然要变成大姑娘啦! 三个人又吃了会儿,差不多半饱了才继续聊。 “对了,”高露忽然又露出一种含羞带怯的表情,也不知是热的还是臊的,双颊泛红,“阿玉,你帮我参详参详呗。” “啊?”司远给剥了好几只大虾,路寰正埋头吃呢,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有点懵,“参详什么,你工作室不已经弄好了么?” “谁让你参详这个啊,你个既不会唱歌又不会跳舞的!”高露忍不住抬高了嗓门儿,完了之后又越发的脸红,“我,我前阵子交了个男朋友,你给我看看呗……” “啥?!”路寰刷的抬头,嘴巴外面还露着一截虾尾巴,“男朋友?” 不要说她了,就是司远也有点哭笑不得的,“你的男朋友,她看什么?” “哎呀你别乱吃醋,”高露冲他一挥手,“我们女孩子的话题,你插什么嘴呢?” 司远一挑眉,很认真的澄清,“我没吃醋。” 但高露根本不信,特别敷衍的点点头,“成成成,你没吃醋,是喝醋。” 司远:“……” 高露年前去国外演出,表演完之后跟当晚在同一个剧场演出的另外几个人一起交流了下,临分别时还跟其中几个比较谈得来的互换通讯方式。 结果这一来二去的,她就跟其中一个小提琴手对上眼儿了。 现在说起来,高露显然还是非常幸福的感觉,“你们应该也认识他,他是非常着名的小提琴演奏家,叫柏立夫杜坎,波兰人。” “哦。”对面俩人都点头,确实很有名气。 不过再一细想,路寰就低呼出声,“但是,那个杜坎不是已经27岁了吗?!” 高露今年还不到十九呢,相差将近九岁! “是啊,”高露倒是很不在乎,“年龄不是问题啊,我主要是担心他的人品。” 她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虽然杜坎完全不需要通过炒作跟她的恋情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但高露还是有点担忧,生怕对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毛病…… 路寰和司远知道是知道杜坎这个人,但是圈子不同,根本没说过话,更不要说了解了。 他们脑海中仅有的一点信息还是来自于网络: 柏立夫杜坎出身音乐世家,父母就是国际知名的乐器演奏大师,本人也是从很小就显示出了过人的音乐天分,小学开始就登台演奏了。 他倒是跟大部分的音乐家一样自律,从不去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至少外界从未传出过对他不利的□□来。 可仅靠外媒来了解一个人,那不开玩笑么!哪个国家的媒体都差不多,有几个有节操的? 不计较对方刚吐槽自己吃醋,司远率先建议道,“总是要见过面之后,才好下判断,不然对你对他都不公平。” 路寰也点头称是,好歹见一面,虽然不敢保证能看破人心吧,多少也能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和谈吐中窥得一二。 俗话说相由心生,见面聊聊总比隔海相望抓瞎的强。 第七十六章 高露同意了两位好友的建议,当即决定回家之后马上跟柏立夫联系,协调下时间,让两边的人相互见个面,以朋友的身份。 柏立夫欣然同意,不过四个人都不是闲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快也只能在五月初见面,而且还是趁着他来华国演出的机会。 时间进入四月份,天气终于逐渐变暖,拍戏的日子不再像之前那么难熬,剧组众人也有了玩闹的心思,网上传出来的花絮也多了起来。 《战路》的拍摄地点已经从荒无人烟的塞外转换到中部地区的影视城,剧组人员终于结束了风餐露宿的生活,能天天拿水果当饭吃了,也能天天洗澡了。 对路寰而言最好的一点就是,影视城距离望燕台市很近,坐直升机的话,四个多小时就能飞个来回。 她甜蜜而纠结的用上了大伯父送的空海两栖直升机,最新的高空减震系统、升级版加长加宽按摩座椅、设备完善先进的娱乐室,以及舒适柔软的大床和浴室,都让她流连忘返。 无比舒爽的体验了一把之后,马上又被它巨大的能量消耗吓得魂飞魄散。 她怎么就会忘记,座椅的按摩功能也好,娱乐设施也罢,都是需要耗能的啊。 如此看来,就算是为了养得起飞机,也得努力干活儿啊。 剧组上下全体都对她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不过马上就跑去帮忙搬箱子了,这让她非常怀疑他们的热情究竟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后面那几箱子新鲜水果和好吃的…… 几个主演都有不少骑马戏,一个两个的牟足了劲儿跟自己的座驾搞好关系,剧组里发下来的蔬菜水果里一旦有马爱吃的,他们绝对不会碰。 不仅如此,众人还纷纷自掏腰包,委托助理帮忙采购马儿爱吃的食物。 刘进一有空就取笑他们,说这不是在拍戏,而是在养宠物了。 刚好今天路寰也在,尹志奇就笑着说,“论养宠物还得是路编啊,我们才养马,她养的可是狮子!” 金风的存在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对路寰稍加关注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路寰一听把自己也给拉进去了,也不好再装聋作哑,只得抬头应战,“那也不是我自己养的嘛,跟好朋友一起的,而且也稍微带一点公益性质,平时有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帮忙,我一个人的话哪里应付得来?” 大家就笑,刘进又揭底说,尹志奇和何烈已经决定拍戏结束后就领养这两匹戏中搭档。 近几年国内也流行养马,不过养的一般都是具有赛马价值或是观赏价值的名种马,而拍戏用的都是从普通马里面挑的。 今天要拍的是狄玉被假传消息骗到了一个小镇,结果发现镇子里的原住居民早就被杀害,全部换成了敌人,随后血战四方的场景。 几个月下来朝夕相处,他已经跟自己的白马搭档很熟悉了,两个人经常分吃一根胡萝卜,当然是先一分为二然后再啃…… 何烈一身劲装,单刀白马从远处的地平线走近,郊外特有的大风将的他衣角和黑色长发呼的吹起,在半空中用力摇摆,荡开一条条优美的弧线。 很帅,真的很帅,路寰清晰地听到旁边那一堆儿女性工作人员跳着脚吸口水的声音。 等何烈走近了之后,他要在小镇入口处的牌子下面停下,然后单手控马,原地打转,环顾四周。 骑过马的人都知道,在单手控马的前提下原地转圈难度非常大,不仅需要技术和力量,跟需要你对马匹的了解和马匹跟你的配合,缺一样都不行。 在这之前何烈就拍过骑马戏,而且本人又是马术爱好者,再加上之前四个月的集训和几个月的拍摄,他也好,工作人员也好,其实都并不是特别担心。 可意外往往就发生在大家都不担心的时候。 本来是很顺利的,但就在大家屏气凝神的看着何烈右手攥着缰绳原地转了半圈之后,就听啪一声巨响,不远处一家酒肆上面挂着的木质招牌掉下来了! 何烈胯/下的马就是些普通土马,心理素质也不好,根本经不起吓,本来一群人扛着机器一动不动盯着它就已经很让它烦躁,这冷不丁的一声巨响,立刻就给吓疯了! 招牌一落地,大家就慌了,心道要坏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匹大白马就跟疯了似的嘶嘶乱叫,拼命的尥蹄子咬缰绳,何烈还没反应过来的,手里的缰绳就被它给抽走了。 整个剧组都乱套了,刘进也顾不上喊卡,拼命冲他喊,“稳住重心,稳住重心啊!” 路寰赶紧让人去后面喊当地的驯马师,再转过头来,白马已经驮着死死抱住它脖子的何烈狂奔出去! 有几个胆小的姑娘登时就给吓哭了,她们是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会儿驯马师已经跑出来了,外套都没穿,手里举着一根长长的套马杆,一边跑一边喊,“马呢,马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喊,“跑远了跑远了!” “马背上还有人!往前面去了,前面!” 他又要回去骑自己的马,陈鹏已经开着一辆敞篷的大吉普冲过来,副驾驶上的路寰大声吆喝,“来不及骑马啦,上来上来!” 套马杆的汉子连滚带爬的上车,听路寰描述了当时的情景之后,又从一直不离身的腰包里掏出来一只金属小盒子。 路寰抽空问他,“什么?” 驯马师头也不抬的说,“麻醉剂。” 受惊之下的马匹很难驯服,要是强行套马的话不仅费时费力,说不定还会把它激怒。 路寰一听就替何烈捏把汗,赶紧制止,“不行不行,上面有我的演员,马被麻醉倒下来的话,一定会压伤他的!” “不会的,”驯马师解释道,“这种麻醉剂起效很快,但是剂量小,一针下去马只会没有力气,跑不动,绝对倒不掉,要第二针才会倒下来。” 路寰听后稍微放下心来,又反复跟他确认几遍这才同意了。 驯马师熟练的将里面的一只便携式□□组装好,又装入麻醉剂,自己调整了下准头,然后就抓着吉普车的架子站起身来,眯着眼睛往前看。 何烈也算是临危不乱的了,那么危险的情况,他还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重新握住了缰绳。 但是发了疯的马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半吊子主人能驾驭得了的,几次沟通未果,还差点被从上面甩下来之后,他也就不敢动弹了。 四月天其实还很冷,尤其当你只穿着一身单薄的戏服,出来彪马的时候! 也就这么会儿的工夫,何烈全身上下都冻透了,十根指头几乎没有知觉,能握住缰绳也全靠本能。 也许越危险了越冷静,这个当儿他脑子里甚至还在想,也亏得剧组的拍摄地位于影视城的外围,要是在内圈的话,一定会冲撞到其他剧组的人。 外面都是土路,马蹄印非常清晰好辨,陈鹏开足了马力,顺着马蹄痕迹一路追过去,很快就看到了前面的一人一马。 驯马师迎着大风喊道,“再快一点,差不多平行的位置把车速稳下来,我需要瞄准。” 必须要瞄准,一旦射偏了,扎在何烈身上,到时候虚弱无力的是他,后果可不堪设想。 陈鹏把车子靠过去之后,不仅何烈发现他们了,就连大白马也越发的受了刺激,再一次提速! 驯马师瞄准了几次之后觉得差不多找到感觉了,又冲何烈喊了几句,无非是先让他抓稳缰绳,等会儿趁马匹情况稳定之后赶紧下来。 但是他的普通话本来就不过关,情急之下更是飚出了方言,可怜何烈满头雾水,到最后只看到他在手舞足蹈,却是什么也听不懂。 这么危机的情况,他竟然忍不住想笑。 路寰看他们鸡同鸭讲,也有点好笑,但是又因为着急和害怕笑不出来,只好听驯马师喊完之后再翻译成普通话转述给何烈…… 两边协商完毕,驯马师举起□□,一发中的! 麻醉剂的针头很小,狂躁之下的白马根本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的,就已经跑不动了。 眼看它的速度明显放缓,何烈瞅准时机用力一勒缰绳,白马长嘶一声,原地扬起了前蹄。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车上三个人都疯了似的喊,“快下来快下来!” 就在它静止不动的那一刻,何烈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和速度,滚鞍落马,手脚并用的从马背上爬下来,然后又在路寰的帮助下爬上吉普车,一脸的惊魂甫定。 路寰也给吓得不轻,语无伦次的说,“太好了太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哎你刚才下马的动作真帅啊,要是刘进在就好了,哎可惜没有摄影师!” 现在的何烈根本什么都听不见,满脑袋嗡嗡作响。 他拉风箱似的狂喘一气,然后努力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吓尿了吓尿了。” 在马上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儿下了马,一阵阵的后怕,两条腿都抖个不停,浑身发冷。 说话间驯马师已经又一发麻醉剂过去,白马原地打了几个旋儿,轰然倒地。 做完了这一切,他又打电话联系车子过来拉马,事情终于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慢慢找回魂儿来的何烈也不知是真的好奇,还是仅仅为了找点事情做平静心情,不停地问问题。 “你真的会用套马杆套马吗?哎你刚才怎么不套?这什么麻醉剂啊?你失误过吗?它没事儿吧,以后还能跑吧……” 驯马师挠挠头,努力回忆着他发问的顺序一一回答,“会,刚才你在马背上,不方便,而且这匹马很狡猾的,它如果不想被套上的话,会宁肯躺在地上打滚的,那样你肯定要么被摔在地上,要么被压在马下……” 他们回去的时候,全剧组的人都围在影视城外面,伸长了脖子看,跟等待投喂的鸭子似的。 第一个人发现了从远处驶来的车子后,就按耐不住的大喊起来,“回来了回来了!” 车子未停稳,刘进领着一帮人哗啦啦跑过来,忙不迭的问,“怎么样怎么样,人没事儿吧?” 何烈不怎么利索的从车上站起来,特别欠揍的冲外面挥挥手,“同志们辛苦了!” 现场一片静默,然后刘进打头,伙同尹志奇几个人一起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他从上面拖了下来。 结果一落地,尹志奇就愣了,“你抖什么?” 刚还眉飞色舞的何烈苦哈哈的笑了几声,众目睽睽之下一屁/股蹲地上,用力拍打下坚实的地面之后长长的吐了口气,“刚才吓死老子了!” 虽说是有惊无险,但回来之后不久,何烈的左脚踝就肿起来了。 医生和驯马师联合诊断之后,得出结论,是他中途无数次试图下马,不小心扭伤了筋骨。 不是什么重伤大毛病,可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个,怎么也得好好地养上一两个月。 没的说,以后动态骑马的戏份,只好让替身上。 何烈非常懊恼且自责,连续几天情绪都有些低落,后来还是不知哪儿跑过来一只小狗崽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才逐渐恢复过来。 演员受伤不是小事,尤其这个剧组打还没组建起来的时候就备受关注,所以何烈受伤当天,网上就已经有消息传出去了。 最可气的是,不知哪儿的无良网民乱写,胡诌说是何烈和同剧组其他几个演员收工之后一起喝酒,“醉驾”才惊了马。 路寰看后哭笑不得,还真新鲜,谁特么的骑马还醉驾啊! 就为这事儿,剧组特意做了一次公关,又公开了当时ng的一段视频,视频完整的记录了事件发生的始末。 视频公开之后,何烈竟然无意中圈粉儿了,talk和官网的粉丝数量嗖嗖的涨,他自己也笑说是因祸得福。 再就是那匹大白马,事后兽医给它做了彻底检查,说是后腿上的一根大肌腱断裂,就算是手术成功,以后也不能跑,只能走了。 对一匹马来说,如果不能跑,就跟人不能走了差不多。 尤其它还是一匹非常年青的马,这种结局太过残酷。 当它数次尝试奔跑却都以失败告终之后,终于也意识到了自己未来悲惨的命运,从被领回去之后就食欲不振,连最喜欢的胡萝卜也不动了。 何烈听说之后就一瘸一拐的过去看它,大白马相当感动,同时也很愧疚,用舌头舔了舔他伸过来的手,一双大眼睛里没一会儿就滚了泪下来。 一人一马相顾无言,完了之后长吁短叹一番,做了些没人听得懂的交流。 回来之后,何烈就跟马的主人联系,说要买。 对方听后很惊讶,确认他不是为了买回去杀马吃肉泄愤才答应卖给他。 大白马被运走的时候,马主人还非常诚恳的跟何烈讲,“你要是什么时候不想要它了,再卖回给我,我们这里开展的生态旅游会需要几匹跑不动的马。” 第七十七章 不管理论掌握的多么扎实,没有经过实践总是不够稳当,缺勤率很高的路寰也承认,自己的成绩之所以没有挂起红灯,跟身边总是不乏优秀导演有很大的关系。 就在她向刘进请教到忘乎所以的时候,纪清潭很及时的提醒,“准备起来吧,三天后咱们飞去参加绿橄榄。” 她瞄准的当然就是u-20的最佳新人奖项,但是在答案揭晓之前,谁也不敢打包票。 不过就算不能如愿拿下大奖,作为以个人身份在国际颁奖典礼上的首次亮相,路寰还是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精力。 礼服是早就定好了的,但是后来ao横空出世,寇星大手笔的送给她四套礼服,她就非常爽快的喜新厌旧了,原本的那件也被挪到另一场宴会时穿。 《幻与实》还没有上映,不少杂志和影院都在翘首以待,假如影片获奖,受益的不仅仅是剧组全体,还有他们。 路寰提前一天到达颁奖典礼举办城市,先跟巴蒂斯特和剧组主要演员见面。 整个剧组她就只跟巴蒂斯特比较熟悉,其他的演员和工作人员最多见过一两次面,正好趁这次电影节好好交流一下。 然而就在颁奖典礼即将开始的前两个小时,巴蒂斯特的助手突然匆匆走近,而他耳语几句,于是他的脸色也迅速盖满了惊讶和惋惜。 巴蒂斯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转头跟面露好奇的路寰低声说,“拉宾斯今天凌晨跟其他几个人聚众吸/毒,被警/察带走了,现在已经见报了。” “拉宾斯?!”路寰简直要惊呼出声,“就是在十八岁的时候获得第三届u-20最佳新人奖项的拉宾斯?” “对,”巴蒂斯特微微叹口气,“就是那个拉宾斯。” 顿了下,他又摇摇头,“他完了,他亲手把自己毁了。” 娱乐圈的竞争这么激烈,大家爱惜自己的羽毛都来不及,像这种硬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行为,完全是自杀嘛! 路寰觉得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一时间有点回不过神来。 哪怕她不止一次的听到圈内人吸/毒的风声,也因为周围没有一个有这种爱好的,她一直都觉得吸/毒这件事距离自己很遥远。 可就在现在,忽然就有人告诉她,一个曾经被她视为偶像的小前辈,特么的吸/毒被抓了! 这是何等刺激的一件事! 巴蒂斯特又摇头晃脑的感慨了一阵,说,“对了,你也要注意啊。” “我死都不会吸的!”路寰一听,感觉赌咒发誓的保证道。 哪知巴蒂斯特愣了下,突然哈哈大笑,“我不是说这个,而是我觉得你得奖的可能性很高,就算不得奖,大约稍后也会有很多人采访你,你也是少年成名的典范和代表,可能会有人问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哦。”路寰恍然大悟,也跟着笑起来。 不过笑完了,她也忍不住唏嘘,多可惜啊。 她虽然没跟拉宾斯接触过,但从各方面的报道来看,这应该是个天分很出众的年轻人。 拉宾斯出身中产阶级家庭,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而且本人也很帅气,得奖之后更是风光无限,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将来绝对前途无量。 可是现在,他竟然自毁长城! 等待走红毯的时候,路寰看到有好多人都一脸遗憾和惋惜的谈论着什么,她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也在谈论拉宾斯,可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 当颁奖典礼一点点的进行到u-20最佳新人奖项的时候,在国内金华电视节空手而回的路寰忍不住紧张起来。 要是这一次再落空,她可就真的没脸了! 镜头不断地在几个入围人员身上扫过,她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挤出个还算过得去的笑容。 这里的主持人明显比金华节上的更会调动气氛,更会卖关子,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现场已经高/潮迭起了,愣是没说到关键点。 路寰清楚的听到坐在她斜后方的另一名候选人用颤音小声骂了句…… “哇哦,”那个操/蛋的男主持人露出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显然非常满意自己打造的气氛,他伸伸胳膊蹬蹬腿儿,把嗓子清了又清,“今年的四位候选人都非常的年轻啊,哈哈,分别是18、19、19和20岁!”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和嘘声,已经有等不及想要知道结果的人大声起哄,要求赶紧揭晓谜底。 “好的好的,”主持人不为所动的大笑几声,“你们也是知道的,作为绿橄榄指定主持人,我总是从年头盼到年尾,平均每365天才能干这么点儿活儿,伙计们,你们得理解我!” 路寰跟着笑了几声,当大笑结束,她的掌心已经汗津津,心跳快要突破天际。 “好吧!”刷够了存在感之后,主持人终于顺应民意的打开手中已经捏了好久的信封,“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今年又是那位年轻的小伙子,或是姑娘,得到这项殊荣。” 旁边的女主持人似乎也承受不住这份难耐的紧张,当即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不住催促,“得了吧,不然你将再也无缘绿橄榄!” 在一片哄堂大笑中,男主持人大声念出了这个早该念出的名字,“本年度最佳新人奖的得主是————来自华国的路寰!恭喜!” 就在这一瞬间,路寰终于觉得自己重新拥有了胸腔中的心脏! 转身跟巴蒂斯特拥抱的时候,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恭喜!” 从座位到奖台的短短一路,无数人对她说恭喜,也有无数人主动给她拥抱和掌声。 路寰只觉得有好多小天使在自己脑袋周围热烈的吹响喇叭,然后无形的花瓣将自己笼罩。 主持人将打造成橄榄枝造型的绿水晶头冠小心的递向她,笑着说,“恭喜,我们的第一位来自亚洲的绿橄榄得主!” 不同于大部分颁奖典礼给出的奖杯,绿橄榄的奖杯一直都是头冠的形势,这也是它一直引以为豪的一个特色。 结果主持人刚把头冠放在她头顶,却发现:头冠太大了! 路寰也笑了,“应该不会以尺寸不合适收回去吧?” 两位主持人带头发出善意的笑声,旁边的女主持人主动帮忙将头冠后半部分的活动暗扣往里调节了一格,然后重新帮忙戴上,“当然不会,哦,亚洲人的骨骼轮廓果然非常纤细灵巧。” “请谅解,”男主持人耸耸肩,故意表现的非常无奈,“其实已经有不少人吐槽过这个通码的尺寸,要知道去年就有两位的得奖者因为脑袋太大而戴不上,哪怕已经将暗扣调节到最大……” 这一下,笑声简直要掀翻会场的穹窿顶,而他口中那两个得了奖却戴不上头冠的倒霉蛋恰好也在现场,更是笑得东倒西歪。 绿橄榄电影节之所以用绿橄榄当做自己的名号和奖杯造型,不仅仅因为所在地是永久中立国,也因为每一年最具代表性的一位获奖者将自动成为和平宣传大使。 以前宣传大使是由电影节组委会和民众投票选出,而这几年设立了u—20之后,u—20的获奖者就成了最佳人选。 不仅因为他们前途无量,更因为年轻人本来就代表着蓬勃的生机和美好的未来。 在稍后接受采访时,果然就如巴蒂斯特所料,记者们问了几个常规性问题之后,马上就提到了拉宾斯吸/毒一事。 “路,拉宾斯也是18岁拿下这一奖项,真是有趣的巧合啊。” 路寰笑笑,然后提醒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同样18岁得奖的还有另一位,祖彬。” 这名记者也跟着笑了下,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但是就在今天中午,我们得知拉宾斯因为聚众吸/毒在凌晨被带走,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路寰点点头,“对,我也是刚听说的,感到很震惊,也很惋惜,因为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毒品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毁掉一个人用它实在太合适不过了。” 众记者点头,然后继续问,“作为获奖同龄人,路你一定还有其他的想法吧?” 路寰有点无奈的看着这位对自己步步紧逼的记者,扫了眼他记者证上的国籍和报社之后终于意识到,大众对于某国某报社的吐槽绝非空穴来风。 “难道我应该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毕竟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可以说除了年龄上的巧合之外没有半点关联。” 见他似乎大有继续问下去的架势,路寰明白自己遇上了一位相当难缠的对手,于是马上抢在他前面对另一个看上去相对和蔼的记者说,“对不起,刚才没听清楚,您能把自己的问题再说一遍吗?”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内,精神紧绷的路寰一直都注意那位目的不明的记者的动向,坚决不给他任何发言的机会。 可即便如此,稍后的网络报刊和次日的报纸杂志上关于拉宾斯的报道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拉上了她。 “第三届绿橄榄u—20最佳新人得主拉宾斯因吸/毒被抓,令人痛心,这是今年该国娱乐圈第七位因吸/毒被抓的明星……” “……娱乐圈一向以糜烂的生活声名在外,而这次拉宾斯吸/毒事件更是将那些年少成名的名人们推上了风口浪尖,本报记者在颁奖典礼结束后采访了新任得主路寰,她却只是草草回答之后就迅速离去。” “……年轻人本就心性不定,容易受到外界不良因素的影响,而追求刺激的心态和盲目从众的心理则使他们更加容易步入歧途。尤其是那些一夜成名的人们,他们究竟能否承受突如其来的褒奖和赞誉?” 更有一家报社在头版用加黑字体给出了一个具有相当指向性的大标题: 《18岁,是细雨弥漫还是阳光璀璨》 第七十八章 各种大小报刊杂志轮番轰炸的结果就是,大量混淆视听的言论漫天飞舞,甚至等到路寰空降望燕台市机场的时候,也有好些娱记前来围堵,用自以为很温和很、彬彬有礼的方式或迂回或直接的询问道: “路寰,恭喜你得奖!” 不等她回答,另一个年轻的娱记就迫不及待的挤上前来,飞快地问道,“路寰,请问你对好友吸/毒被抓的事情有什么感想?” “哈?”路寰当场愣在原地三秒钟,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自己的哪位好友会自甘堕落到走上邪路。 大约是见她的表情太过精彩,好心的娱记出言提醒道,“就是拉宾斯啊,他不是被捕了吗?” 路寰哭笑不得,不答反问,“他被捕是他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外媒都说他跟你是” “我们根本就没有见过,更是连话都没交谈过一句,”路寰非常无奈的解释道,“你又是从哪里的来的结论?” 年轻的娱记脸上讪讪的,喃喃着说不出话来。 见他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浑身上下全都是便宜货,脸上更是带着明显的初入社会的青涩和稚嫩,路寰不由的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刚入职吧?” “啊?”那人愣了下,很意外对方竟然会问这个。 看他的表情,路寰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又道,“这也就难怪了,想必你对行内的各种规则了解的也不多。” 说着,她又微微抬起下巴,没什么表情的扫视一圈周围只围过来拍照,却都没有发问的娱记们,“新人入职,先别急着当出头鸟,好好跟这些老前辈学着点。” 路寰在面对媒体的时候很少冷脸,更没有像现在这样带着些许的讥诮和审视,这样一反常态的她,就如同一只高傲的白天鹅拉长了线条优美的脖颈,又像一位无冕的女王在审视自己各怀鬼胎的臣民们。 被她扫到的众人都有点尴尬,也不敢跟她对视,纷纷躲避。 不轻不重的敲打了最近有些得意忘形的娱记们一番,路寰就闭口不言,在陈鹏等人的保护下上了直升机。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众娱记竟也品出几分气势汹汹的味道来,他们似乎终于意识到,那个曾经带着一点点稚气的小姑娘,原来早已经不知不觉蜕变完成。 飞了几分钟,她忽然对陈鹏道,“跟驾驶员说,改道去温泉会所。” 陈鹏看她,“不直接回去吗?” 路寰凉凉的笑了下,“大约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吧,这会儿大宅附近肯定架起了各种远距离拍摄设备,索性我就放他们鸽子喽。” 陈鹏笑了笑,欠身向驾驶员传达改道的指令,路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顺手给高露发了条讯息: “有没有时间一起泡温泉?” 几秒钟之后,高露满是戏谑的回复道,“我是没空啦,不过我已经替你约司远啦~” 路寰:“……” 两个小时之后,浑身上下都泡的红扑扑的路寰和司远穿着大浴袍,躺在岸上喝果汁。 嗯,事实上,一个半小时之前,当司远接到高露发来的讯息时,他立刻就当做了恶作剧来处理。 不过显然作为好友的高露也清楚他的警惕心,发完讯息之后马上又打电话过来,将事情解释清楚之后光明正大的怂恿他忙里偷闲。 “哎呀,你跟阿玉都多久没能聚在一起放松一下了?世界这么大,钱是赚不完的,差不多得了啊!” 但是司远非常严肃的反驳她,“你还年轻,不可以这么没有上进心。” 高露给他这种一本正经的态度气笑了,乐了一会儿之后正色道,“阿玉受委屈啦,你还不赶快去英雄救美?” 于是司远马上去了…… 每一处都被打磨得非常细致光滑的大藤椅躺上去极其舒服,空气湿润而温暖,再来一杯凉丝丝的果汁,哇哦,真是享受啊。 路寰环视下四周生长的越发郁郁葱葱的植被,忽然意识到貌似少了点什么,“鸟呢?” 这是一座热带生态休闲中心,里面遍布绚烂的花卉和活泼灵动的鸟儿,还有大量半人工半天然的温泉、瀑布和小山。 不过这显然已经是过去式了,因为进来将近两个小时了,不要说鸟,路寰竟然连一根鸟毛都没发现。 司远听后非常平静的回答道,“因为最近接连不断的有客人投诉,说自己遭到了鸟粪攻击,所以这边研究之后决定将所有的鸟都打包赠送给国家鸟类研究中心。” 尽管接下来的比喻很可能有点不够文雅,也似乎有些稍嫌不恰当,但即便说出了“鸟粪”这么污的词汇,司先生还是优雅正派的如同正在评价中午喝的红酒酸度如何。 路寰:“噗!” 见她笑了,司远也勾了勾唇角,又问,“那个拉宾斯” “哎呀我都说了啊,”路寰有点烦躁的哼唧几声,“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司远高高的扬起一边的眉毛,表情古怪,“我想问的是,他是不是真的被抓进去了。” 路寰:“……咳咳,是真的啦,哎呀你不要笑,都说了不要笑啦!” 司远低低的笑了好久,伸手轻轻地拽了下她半干的头发,“傻丫头。” 他才没有那么多疑呢,哼! 小人之心了的路寰脸红红,又别别扭扭的问,“你问这个做什么呀,你又不认识他。” 司远点点头,又微微叹了口气,“我是不认识他,不过看过他的作品,很有才华的一个人,可惜了。” 路寰也非常一致的叹气,“对啊,他的那两部电影我都有特意刻成碟片来收藏呢。” 拉宾斯确实很有才华,但做下错事也是不争的事实,他已经不再是无知的幼童,做错了就必须要承担责任。 假如他日后能改好也就罢了,这次的挫折就算是为自己的幼稚和冲动买单,想来没有任何其他的教育会比自己的亲身经历更令人刻骨铭心; 可如果不能承受随之而来的负面影响,反而破罐子破摔的话,那大家就只能为影视界一颗陨落的明星默哀了。 惋惜了拉宾斯之后,两人又腻腻歪歪的说了许多没有营养的问题,终于展现了一下正常情侣会有的白痴状态,然后心满意足的前去另一条街上的餐厅用餐。 出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多,四月的白天还不是特别长,街道上已是华灯初上。 在还不算特别黑漆漆,稍微带点橘红色的轻薄夜幕下,一盏两盏深深浅浅的灯逐渐朝远处蔓延开去,就像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 晚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但并不刺骨,往来的行人也非常享受这种柔风,一个两个的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 路寰终于恢复了得奖之后该有的心情,开始雀跃起来,很罕见的带点女士的矫情,硬拉着司远从车上下来,从几百米开外步行过去。 路上不断有人认出他们来,或者大着胆子打招呼,或者远远地拍照。 已经快要走到餐厅门口了,路寰忽然接到了徐曼的电话。 她在电话中惊慌失措的说道,“阿玉啊,你能不能马上回来啊,家里出事了!” 至少在路寰有限的记忆中,徐曼从来都是优雅的,从容的,不迫的,她从未有过这样失态的语调。 当然,那次她受伤住院除外。 路寰顿时也跟着慌张起来,脑袋嗡的一声,二话不说拉着司远转头就跑,三步并两步上了辍在后面的车子,“回家,马上回家!” 见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指都开始泛白,司远突然就有那么点点负罪感,然而已经这样了,他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一路上,司远就只是沉默的抓住路寰的她的手,似乎是在用心灵无声的安慰。 然而当路寰火急火燎的冲进玄关之后,就被人迎头喷了一脸彩带和花瓣,耳畔也响起了响亮的笑声和喝彩声! “哈哈,恭喜恭喜!” “哇噢噢噢,约会哦,好甜蜜~!” 她呆着一张脸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笑容满面的父母和高露等人,甚至还有许久不见的隋岑、刘进和瞿鸾等人。 她忽然就有点晕,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门,或是刚才徐曼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念错了剧本。 “谁来给我解释一下?” 路寰咬牙切齿的揪掉挂在自己鼻梁上的粘性彩带,又从脑袋上抖下来一大把娇艳美丽的红白玫瑰花瓣,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见她似乎有些生气的迹象,路铮和徐曼面面相觑,小声嘀咕,“我都说这个主意不好了,阿玉怕是被吓坏了。” “她该不会生气吧,不过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呀……” “咳咳,”后面的司远慢慢蹭进来,脸上有几分尴尬,“那个,大家说你得奖是大事,必须要准备个惊喜。” 还没说完,他的耳朵就红透了,眼睛也不太敢看路寰。 他实在不擅长骗人,而且也怕弄巧成拙。 高露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翼翼的蹭过来,“阿玉啊,是我的主意啦,你不要生气嘛。” “你的主意?” 路寰抬头,阴测测的看了她一眼,后者下意识的打个寒颤。 高露忽然就有了一种遍体生凉的诡异,她本能的后退一步,刚一开口就变成了呀的尖叫! 路寰踢飞高跟鞋,矫健而敏捷的抢过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手中的彩带喷射器,用力摇晃几下,怪叫着朝众人喷去! “啊啊啊让你们吓死了都!都不准跑,站住,看我不给你们长个记性!!!” “啊啊啊啊~!” “哈哈哈!” 众人立刻四散开来,跑出去几步之后又反应过来自己手中还握着“武/器”,又大笑着转身回击,被装点的如同圣诞夜一般华丽又温馨的客厅顿时乱作一团…… 大混战的最后结果就是,众人根本分不清敌我,直接演变成了除自己之外的无差别大范围攻击,所有人的形象都变的一团糟。 甚至连中间出来喊吃饭的刘阿姨也遭了殃,花白的头发上沾满了彩带,活像带了一顶色彩绚烂的假发…… 第七十九章 拿下绿橄榄最佳新人奖之后,路寰交给纪清潭打理的工作邮箱瞬间呈现出井喷式的热烈,国内外发来的约稿邮件如雪花般填满了空间惊人的邮箱…… 纪清潭看着一溜儿的邮件沉默无语,半晌感慨道,“特么的这世上有钱人真多!” 有的人直接说价钱随你开,有的人则是更为潇洒的给出了个略惊人的数字。 然而路寰一个都没有接! 原因就是她既不缺钱,也不习惯按照别人的思路和喜好写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好多杂志和电视节目想邀请她做个专访,她也照例推掉。 工作了这么久,暂时尘埃落定,她也该尽尽当学生的义务了。 不过当路寰看清学校门口上方悬挂着的红色条幅上写的是什么时,脸上不由得涌起一股热浪,一股淡淡的羞耻感迅速弥漫开来: “热烈祝贺本校导演系一年级学生路寰荣获绿橄榄电影节最佳新人(编剧)奖!” 谁干的啊! 话说让看到的人一口气读下来确定不会憋死吗?! 无数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就连出入校门的同学们也会停下来,嘻嘻哈哈的抬头仰望。 甚至还有拍照的! 真是,丢死人了…… 路寰觉得,她貌似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日益茁壮的缺勤率也丧失了之前的感染力和督促力,几乎再也不能对她造成任何良心上的谴责和生活上的干扰。 算了,翘课就翘课吧,反正我保证自己功课不挂红灯也就是了…… 也许是路寰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太让人放心,路铮和徐曼有点民主的过头了,看她工作就会劝着休息,看她在家休息不仅不推着去上课,竟然还一副非常欣慰的样子! “唉,我们女儿总算是学会劳逸结合了。” 不过她大概天生就是那种闲不住的性子,休息了两天之后,脑海中无限泛滥的脑洞和点子就快把她淹没了。 她在接受一位熟人记者采访的时候被问道,“路寰,首先恭喜你在编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不过我和其他好多人一样都想问问你,距离上一部小说问世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你有没有再出新作的打算呢?” 路寰点点头,“有啊,事实上灵感太多,我还给它们按照先后顺序编了号呢。” 对方也拿不定她说后面的话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稳妥起见只好抓住前半句追问,“哦,真的吗,那能不能跟我们透露下,大约是哪个方面的什么题材呢?” 路寰笑了笑,“想必大家也知道的吧,我本人也是个裁剪爱好者,虽然手艺并不是多么精湛哈哈,而且前阵子又代言了ao,所以这次想要塑造一位时装设计师的主人公。” 记者也跟着笑起来,还打趣道,“路寰你这个代言人当的可真是尽职尽责,就连这么点采访的时间都要插播广告,我们是不是也要跟你要点费用了?” 说完,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记者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但也是大家关注率最高的问题,那就是,新书的话,又是时装设计这样必定会为大家带来美丽和欢乐的职业,应该不会再虐了吧?” 鉴于她的前科,广大人民群众在连续被虐的死去活来之后一再表示,将非常担忧下一部作品…… 路寰忽然就有点窘迫,她清清嗓子,努力混淆视听,“这个嘛,还是到时候大家自己看才比较有趣吧,哈哈,期待和大家的见面哦~!” 记者:“……” 众网民:“……” 稍后,众粉丝纷纷表示,路神,咱不带这样的吧?虐啊虐啊,你这是上瘾了么? *********** 五月初,柏立夫杜坎如约来华国演出,高露提前好几天跟路寰说了,言语中竟然也罕见的有点担心。 路寰不觉好笑,“他过来,不应该是好事么,你担心什么?” 高露摆摆手,“怎么能不担心,万一你跟他聊过之后,转头跟我说觉得这人不咋地,你说我是听啊还是不听啊?” 路寰一怔,点头,“也对哈。” 高露瞪圆了眼睛看她,恨铁不成钢的捶了她一把,“你怎么能这样啊阿玉,正常人都是会软声安慰的好吧!” 路寰灿然一笑,一本正经的回答,“没办法,我没那根筋。” 在嘻嘻哈哈中,公演如期而至。 杜坎先生无疑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小提琴演奏家,用华国古典成语来形容的话,那么他的演奏技巧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当然,任何一位有天分的音乐爱好者只要跟他一样二十年如一日的勤加练习,技巧方面总会变得无可挑剔。 但是杜坎之所以能在一众小提琴演奏者中脱颖而出,凭借的绝不仅仅是技巧,更多的还是与生俱来的那种对于音乐的感悟,以及对于隐藏在音乐中的情感释放。 能否细细体味乐曲原本隐含的感情,再融合了自己的理解将它升华之后传达给观众,这绝对是横亘在“演奏者”和“演奏家”之间的巨大鸿沟。 因为之前已经打过招呼,杜坎知道高露会带着两位密友过来听演奏,没上台之前,他还真是有那么点紧张。 毕竟一段恋情想要真正延续下去,取得彼此亲人和朋友的认可是很有必要的。 但他毕竟是专业的,在拿起弓,握上琴弦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自动将所有与演奏无关的信息屏蔽,完全沉浸到音乐世界中去了。 深红色的大幕拉起,明亮的灯光洒在他身上,一阵圆润却又强悍有力的乐声响起,瞬间划破整个演奏厅的安静。 就好像高空中坠落下来的一颗澄澈水珠,狠狠地在平静无波的水面溅起一圈涟漪!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真的很难想象这种以优雅温柔而着称的乐器,竟然会迸发出如此强烈的音符。 杜坎今晚要演奏两首曲子,直到第一首曲子结束,路寰才回过神来,心满意足的拍拍高露的手,笑着说,“人家都说音乐是人内心情感的反应,如果这话没错的话,那么杜坎先生无疑是位对待感情极其真挚的绅士。” 当然,还有另一句话她没说,从对方演奏的爆发力和丰富的表现来看,这人是有□□十个闷骚……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扭头看了司远一眼。 唔,有种这俩人应该会很合得来的预感…… 觉察到她的视线,司远侧脸,眨眨眼,“要喝点什么吗?” 路寰笑了下,决定先不告诉他自己的判断,“给我点蓝莓果浆吧。” 演奏结束之后,高露就带着路寰和司远去了后台。 杜坎凭借自己的知名度和地位,享有独立休息室的待遇,走廊上通往休息室的路上鲜花遍布,巨大华美的花篮随处可见,其中不乏价格堪比黄金的稀有花卉,上面的署名来自世界各地。 高露敲门进去,跟杜坎相互亲吻对方的面颊,然后转身介绍,“这是路寰,也就是我跟你说的阿玉,这是司远,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们好。”杜坎主动笑着伸出手去,“露露一直都在跟我说你们的事情,路小姐,您的三部作品我都看过,非常优秀,尤其是根据您的剧本改编的《幻与实》!哦,还要祝贺您在绿橄榄电影节凯旋而归。” 他从态度到表情都极尽诚恳,明亮的灰蓝色眼睛也看不到一丝作伪。 且不去追究他看了自己的作品是在认识高露之前还是之后,人家毕竟是提前做了功课,路寰也笑着接受了他的褒扬。 司远过去跟他握了手,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虽然话题并没有多么深入,但竟然也觉得对方挺符合自己的审美和评判标准。 稍后杜坎接受了记者采访后,跟铁三角一起去咖啡厅。 整个谈话过程中,杜坎都表现得十分真诚,他并没有为了博取路寰和司远的好印象而对华国大夸特夸,反而非常坚定的说他最爱的国家就是自己的祖国波兰,不过对华国的印象很好。 他说,“不可否认,华国是个具有独特魅力的古老国度,她的文化非常迷人,我曾经试图过学习华国语,但目前仍然仅停留在打招呼的程度,不过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的。” 说着,他就非常自然地拉起高露的手,轻轻在她指尖上吻了下! 路寰的眼睛不自觉的睁圆了,嘴巴周围都快被她悄无声息的抽成真空了…… 卧槽,这人究竟是闷骚啊还是明骚?! 不过马上她就听旁边的司远轻轻地咳嗽一声,扭头一看,他复杂的小眼神儿上面,眉毛都快飞出去了。 路寰这才意识到,貌似自己盯着别人家的男朋友看太长时间。 她冲司远讨好的一笑,又在桌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手,然后下一秒就被反握了。 中间高露还甩出个去洗手间的拙劣借口,拉了路寰一起出来,紧张异常的问她对杜坎的印象。 路寰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紧张一件事,不由的好笑。 “啊啊啊阿玉啊,”高露已经快要紧张的抽筋了,见她还在笑,都快要抓狂,“是死是活你倒是给我个痛快话呀,行不行啊?” 路寰痛痛快快的笑了一场,然后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也跟着松了口气,“恭喜你,至少目前为止,我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反复确认了她的态度之后,高露整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 虽然在座的四个人分别从事四种不同的职业,但这场谈话的气氛自始至终都非常融洽,结束的时候,大家都还有点意犹未尽。 杜坎,哦不,现在路寰和司远已经被允许,也非常乐意将称呼上升为柏立夫,柏立夫要在华国待四天,除去今明两天的演出和个人音乐碟片签售之外,他还努力给自己安排了两天假期。 作为一名称职的男朋友,尽可能多的了解恋人的祖国和她个人的成长环境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虽然路寰和司远也挺想跟新朋友多聊会儿的,不过显然身为女朋友的高露比他们更需要这得来不易的相聚,于是两人毫无疑问的选择放弃。 不过来日方长嘛! 第八十章 高露他们跟柏立夫见面也没瞒着人,第二天媒体就火热报道开了,众网民和粉丝也都积极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讨论的热火朝天。 “我大露露的春天终于来了!可喜可贺!” “对么,这才是真命天子啊,不仅门当户对,还志同道合呢。” “哈哈,已经能够想象,以后两个人的孩子一边拉琴一边跳舞啦,哈哈!” “噗……” “哈哈哈,画面感太强,简直停不下来!” 而不可避免的,陈振森这朵昨日的奇葩也被拎出来比较,再一次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甚至还有某家不知名的媒体过去采访,问他对柏立夫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对此,高露等人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像这种人,你越骂他他越来劲,最合适的作法就是当他不存在! 不过相比起外界人们近乎一边倒的赞同和祝贺,高露的爸妈就稍微有那么点别扭了。 高露把人领家去见面的时候,夫妻俩表现的倒是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该说说该笑笑,又给劝茶又给夹菜的。 可吃了晚饭人一走,高妈妈就忍不住叹了口气,那叫一个愁苦。 “你说这可怎么好,”舞蹈家林女士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直摇头,一叠声的说,“这可怎么好,怎么就找了个波兰人呢?” 高陵倒是比她看得开,闻言失笑,“找就找了呗,我看这人也不错,很沉稳,露露那种性格就得有个沉得住的人压着。” 林女士又叹口气,她倒是不担心两人的年龄差距,因为男人本来就晚熟,就该大几岁,只是这个跨国恋爱…… “两边的文化风俗没半点相同的地方,跑到国外去,那边的人笨的连个炒菜都不会做,整天烤烤烤,炸炸炸的,以后露露可吃什么呢!” 他们平时在外面飞来飞去的工作尚且经常会因为饮食习惯不同而心烦意乱,这要是以后这在外面定了居,就他们这娇生惯养的女儿,能受得了么? 高陵一拍大腿,“嗨,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到时候聘个华国厨子过去不就得了么!食材也都从咱这边空运,缺不着。” 让丈夫一开导,林女士想了想也是,不过没过几秒钟的,就又开始为别的事情犯愁。 “可是这也太远了点,唉,怎么就是个波兰人呢……” 这倒是不假,就算是乘坐最新款的高速客机,从望燕台市到波兰那边也得7个小时左右,好么,合着一整天啥都不用干了。 一想到以后想跟女儿见个面都得跋山涉水的,向来多愁善感的林女士忍不住用手绢沾沾眼角,好一阵唏嘘。 高陵这都快让她同化了,脑袋一个劲儿的嗡嗡响,“女儿长大了就要飞嘛,你不能为了这个那个的小原因就硬把她留在身边,这样太自私了嘛!” “我不是不同意,”林女士哽咽了下,真是悲从心头起,“你说好不容易拉扯这么大了,咱们一家人也没安安稳稳的在一起多久么,转眼就又要走了,哎呀我这心里。” 顿了下,她又举了个身边的例子,“你瞧,阿玉不也照样谈着么,我看照这么下去订婚也不远了,以后老路和老徐多便(bian四声)宜啊,说去开车就能去了……” 俩人絮絮叨叨说了大半个晚上,结果高陵这个负责开导的不仅没开导成,到最后反而被同化了,也跟着长吁短叹的犯起愁来,两口子躺床/上翻来覆去半宿没睡着…… 他们在家里讨论,高陵送柏立夫去酒店的路上也没闲着。 柏立夫犹豫了下,还是有点忐忑的问,“你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尤其是林女士,虽然照顾的十分周到,但偶尔目光流转间那深深的忧虑却是瞒不了人的。 他说,“我是不是应该写份保证书什么的,证明我不仅养得起你,更能照顾好你,不让你受委屈。” 高露喷笑,“你想什么呢!他们挺喜欢你的啊。” 要是真不中意,就高陵那个性格,早操着木头棒子轰出去了! 柏立夫又努力回忆了下,还是不大放心,“要不要我明天再去一趟,或许我没来得及把自己的能力展示出来。” 高露赶紧制止,“你快先歇歇吧,不去还好,要是天天在他们眼前打晃儿,没准儿我妈就真不同意了。” 柏立夫大惊失色,“为什么!” 还为什么,本来爸妈就舍不得姑娘嫁人么,你再天儿天儿的跑人跟前刺激,这不作死么? 高露忍笑,清了清嗓子才一本正经的说,“其实我知道爸妈担心什么,与其你在这里瞎担心,还不如稍微练习下华国厨艺,到时候只要当着他们的面亲手做一两个华国菜,保证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真的?”然而柏立夫的眼神还是半信半疑的。 “真的。” 几天之后,柏立夫回国,送完人回来的高露马上就召集起自己的小伙伴来,把这事儿当笑话讲了。 路寰笑的前仰后合,就连司远也跟着摇头,“好歹是已经公开了的男朋友,人家刚走你就看人笑话,是不是有点不大地道?” 高露抹抹笑出来的眼泪,想了想又噗嗤一声,然后断断续续的说,“哪儿是热闹呢,我是觉得我爸妈忒逗,柏立夫这人又忒楞,说什么信什么,而且自己还特别爱脑补,哈哈哈!” 司远挺无奈的笑了笑,“你啊,高叔叔他们是担心你呢。” 高露哼哼一声,“我知道啊,只是他们有点太夸张了,柏立夫只是因为现在还年轻,所以演出多一点,以后我们肯定会适当减少出演,到时候也会多点时间休息,也能多多的陪伴他们啦。” 路寰点点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是真明白了。” 回家之后,路寰又把这件事添油加醋的讲给路铮和徐曼听,一家人又笑成一团。 所谓的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路铮非常幸灾乐祸,还净给出歪点子,“这个简单嘛,以后看孩子们在哪儿定居,老高也带着媳妇过去求收留不就完了么!” 徐曼噗嗤一声,“你也忒坏了,本来小林就容易伤春悲秋的,这次指不定得搁在心里难受多久呢,不行,赶明儿我去找她说说话。” 路铮越想越可乐,最后甚至贱兮兮的给高陵打了电话,开口就问,“哎呀,老高,听说露露给你找了个波兰女婿啊……” 第八十一章 不过不等高陵找上门来跟路铮打,俩人就又迅速不计前嫌的组成统一战线,掉头去损别人去了。 那人是谁呢,就是隋岑。 嗯,他跟俩着名影评人在网上掐起来了。 隋岑这人吧,一直活的都特艺术特随性,经常想起一出来是一出的,非常的潇洒且不拘。 绝大部分的粉丝就好他这一口儿,觉得他怎么就这么爷们儿,怎么就这么肆意不羁…… 但是相生相伴的,也就有些人特别厌恶他,而且是那种鸡蛋里挑骨头的厌恶。 前儿有电视台采访他,他说话一贯也不怎么太瞻前顾后的,被问及对于现下国内电影行业的看法时,就说了这么几句话: “现在的人太浮躁了,总是想着赚钱就好,丝毫不考虑自己拍出来的作品究竟有没有艺术价值,其实商业片也可以非常艺术,非常有内涵……” 这番话当场就惹毛了不少人,不过圈内人一般都因为忌惮与他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而且也没指名道姓,就只是很隐晦的嘟囔了几句。 但是有几个就嫌没话题可炒的影评人可是逮着不干了,抓住这个话题就跟他死磕,一传十十传百的,就给闹大了。 “人不怕没有才华,也不怕有才华,但是最最可怕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 “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别人的作品真的就这么糟糕,糟糕的没有任何内涵么?” 隋岑从来就不是个会轻易服软的家伙,更何况对方的态度还这么不温油! 于是无法避免的,论战越掐越烈…… 看到娱乐新闻上爆出来的时候,路铮直接就笑翻了,一边笑一边跟自家闺女吐槽,“瞧见了么,你还那么崇拜他,我就跟你讲吧,他就是嘴欠!这么些年下来得罪多少人了都,也就是我跟你高叔不计前嫌,大人有大量的跟他一块儿瞎混……” 路寰特别无语的看着他,一直等他笑完了才幽幽道,“可是最初的时候,不就是你亲自带着我去人家家里吃大户的么?” 亲爹啊,咱不好这么过河拆桥用完了就扔吧? 路铮一怔,哼唧几声,拍拍屁/股站起来,“你还小,不懂,咳咳,算了,我跟你高叔说去,喂,老高啊,哈哈哈,对对对,你也看老隋跟人干仗了哈,这不那什么么,我琢磨着是不是去慰问他……” 路寰非常怀疑,没准儿高陵已经让柏立夫的事儿给刺激傻了,又或者在被周围的人毫无同情和怜悯之心的嘲笑了这么些天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另一个看上去比自己更值得嘲笑的倒霉蛋,于是兴冲冲地就去了。 完了之后第二天,隋岑跟影评员们的掐架还没完呢,媒体又爆出来,说他跟多年好友也闹掰了…… 新闻还给配了图呢,前面路铮和高陵组团拎着红酒上门,后面俩人就被隋岑硬生生推了出来。 嗯,人给丢出来了,红酒倒是留下了。 众人悚然一惊,艾玛,隋岑这是要孤家寡人的节奏么? 众所周知,路铮、高陵、隋岑,那是多少年的交情,说是铁打的哥们儿关系都不为过! 可这会儿竟然闹掰了,这不要了命么! 一时间,各路人马齐出动,各种猜测各种推断,娱乐圈竟有些波诡云谲的意思。 还有几个耐不住寂寞的,开始半公开的隐晦表示,某x姓导演的作风一直都很强硬,行为方式也很霸道云云…… 对此,隋岑的回答极其简单粗暴: “放/屁!” 于是外界再一次掀起了新一波的讨伐行动…… 这事儿闹得忒凶,影响忒广,司远中间和路寰见面的时候难免也要谈到。 司远由衷感慨道,“隋先生,胆儿真大啊。” 他家就只有司习是娱乐圈的,而司习跟隋岑也已经有四五年没合作过了,司远直接就没见过隋岑的真人,所以在称呼上还是非常的谨慎。 家里人都是满口老隋老隋的叫,这会儿冷不丁的跳出个隋先生来…… 路寰听后忍不住笑,“乍一听身边的人这么喊他,还真是怪别扭的。” 司远挑挑眉,“我们不认识嘛,我也不好随便套近乎。” 路寰点点头,想起来这几天路铮在家里带点神经质的突然爆笑和吐槽,也撑不住的笑,“我爸总说隋叔叔要么不闹,要么就来个狠的,这次是要作妖了,自己作不算,还硬拖着一群人下水,你等着看吧,过几天尘埃落定了,那才好看呢。” 隋岑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瞎胡闹的,不管他到底要干嘛,等稍后尘埃落定,那几个耐不住性子出来跟风随大流挤兑他的,估计要攒到一块儿秋后算账。 两天后路铮和高陵一起参加新唱片的签售活动,现场气氛无比火爆,俩当爹的照样有不远万里赶来的水嫩妹子们大献殷勤,甚至还有几个土豪包了直升机,从空中往下面洒玫瑰花瓣。 活动结束后,又有蜂拥而至的记者们问到了跟隋岑闹翻的事情。 结果俩贱/人先是一怔,随即对视一眼,然后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都给这意料之外的反应弄蒙了,一个两个满头雾水,这到底是撕了还是没撕啊? 就在大家等着这出精彩纷呈的大剧再出高/潮的时候,主人公隋岑却突然宣布,自己要拍一部具有文艺气质和深刻内涵的商业喜剧大片,而且各种事宜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 这宣言一出,众皆哗然。 尼玛,合着当初那番言论是给大家的预告?前儿闹得沸沸扬扬的破事儿,根本就是你自己一分钱没花折腾出来的大广告? 就连几家娱乐新闻的主持人在播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忍不住仰天长叹,这特么什么品种的狐狸啊! 不过这么一来,隋岑也就被逼的没了退路,那两个跟他顶针儿干的影评人马上逼问,“你要是拍不出来,又怎么论?” 但是隋岑非常坦荡的回答,“我不是那些光会耍嘴皮子吹牛皮的,纯爷们儿讲究的就是有多大本事揽多大活儿,我既然说得出,就做得到。” 这个承诺的分量那可太重了,万一弄不好,他可就跟自杀没什么区别了。 就连路寰也偷偷问路铮,“爸,隋叔叔把自己逼这么狠,没问题的哈?” 说话的时候路铮正懒洋洋的斜倚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报纸,“他能有什么事儿啊。” 见他半点也不往心里去,路寰扑过去抽了他的报纸,“哎呀爸,你们俩到底还是不是朋友啊?” 路铮哎呦一声,丢了报纸,又伸手去揪自家闺女脑袋上的小辫子,“那必须是啊,你没见我跟你高叔叔第一时间就去看他了么。” 路寰黑线,“你们那是看么,纯粹刺激吧?真是损友!” “就是因为关系铁,才能损啊,不然你找个半生不熟的人试试,立马儿跟你翻脸。” 路铮哈哈笑了几嗓子,又舒了口气,信心十足的说,“放心吧,老隋比谁都贼比谁都精,没把握的事情他才不会说出口呢,他老早就看那些影评人不顺眼了,这是故意恶心他们呢,瞧见没,还免费打了广告,以后没准儿摇身一变还能化身受害者呢。” 外面隋岑跟影评员的论战告一段落,他终于勉勉强强有意思从各大热搜榜首页退下来的时候,暑假也快结束了。 这个暑假可以说是精彩之极,就连不关心娱乐动向的人也大呼过瘾,简直比看了一场大片还带劲嘛! 路寰花了一整个暑假的时间调整心态,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终于在大二的时候第一次跟大家一起出现在开学典礼上。 班里的同学看见她都还挺热情,杜梨主动过来问,“路寰啊,你的新书什么时候出啊,我都快等不及了。” 路寰笑笑,“年后吧,因为还要修改很多次,封面什么的也都没做。” 杜梨哦了声,又问,“前阵子隋导的事情闹得真大啊,对吧?” 路寰点头,觉得这个问题其实没什么回答的必要,“对。” “哎对了,”杜梨却像是刚想起来似的,眼睛亮闪闪的问,“你是不是跟隋导特熟啊?” 路寰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半真半假的说,“也不算特别熟吧,就是父辈那边的交情,我倒是没跟他合作过。” “哈哈,”杜梨也觉察出她似乎不太想跟自己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不过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便又装作没觉察出来一样继续道,“听说他要拍新电影了,还是从未涉足过的喜剧题材,你知道点□□消息吗?” “不知道,”路寰斩钉截铁的说,“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再说了,他也没必要跟我汇报吧?” 杜梨讪笑一下。 路寰刚转身要走,却接了个电话,结果一看来电人,登时就给惊出来一身白毛汗! 隋岑!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背后绝对不能说人啊! 第八十二章 隋岑开口就笑,笑的路寰越发的肝儿颤,“隋叔叔,您有何贵干呐?” 隋岑好不容易止了笑,“阿玉啊,跟叔叔玩儿去吧?” 这么一副怪蜀黍诱/拐小朋友的语调语气,路寰就觉得有点回不过弯儿来,“叔叔你别闹,我这边上学呢。” “上什么学啊,”隋岑显然不是一个教导下一代养成正确三观的长辈,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公然教唆晚辈走歪路,“我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你,学校里学的知识都是死的,没用,你见过哪个大咖捧着书本拿走奖杯的么?” 路寰哭笑不得,“隋叔叔,话不能这么说,好歹我学费都交了。” 隋岑又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节省了,算了,不跟你绕弯子了,我马上就要拍新戏了,想找你演个角色,顺便给我打打下手,这不比上课有用么?” 这么大的糖衣炮弹丢过来,路寰顿时就有点晕,“可是,我演技不够看的吧?” 隋岑倒是不怕,“那个甭担心,是个大喜剧,怎么浮夸怎么来,而且你也别妄自菲薄,年轻一代演员里演技更烂的也有的是,再说了,那个角色对你来说就是本色演出啊。” 多少新人演员就光凭借着一张小嫩脸儿就敢出来混江湖啊,演技烂算什么,只要有人捧,有话题度就够了…… “什么角色?” “大小姐!” 路寰:“……您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隋岑不理她,只是又问了一遍,“来不来吧!” “来!” 隋岑心满意足的哎了声,然后说,“那行了,赶紧的出来吧,我就在你们校门口呢。” 路寰:“=口=!可是我还没请假啊,而且我爸妈也都不知道啊!” “请假有什么难的?随便跟老师说一声不就完了么,你妈知道了,行李都打包好了,走不走?” “……走!” 于是二十分钟后,几个人就坐上了开往拍摄地点的直升机,哪怕已经起飞了,路寰和陈鹏的表情还是有点懵。 这都怎么回事儿啊,刚才还上学呢,一眨眼就跑出来拍戏了…… 但是,路寰在心中不住的纠结,隋岑这人忒刁了,他太清楚用什么条件诱惑什么人! 角色倒也罢了,关键是跟在他身边学习的机会,放眼全国,有几个立志成为导演的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无声的为自己新学期的再一次缺课哀悼之后,路寰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自己早该注意的问题: “那什么隋叔叔,我妈倒是知道了,可我爸知道么?” 隋岑打几声哈哈,然后用非常浮夸的演技吆喝道,“哎呀风太大了,我听不清,你先看看剧本熟悉下哈……” 路寰:“……” 事到如今,貌似自己也只好老老实实的看剧本了。 是个喜剧,而且是那种商业性质特别明显的喜剧,不过就像隋岑之前夸下的海口,虽然是喜剧,但是如果看完之后细细品味的话,又会生出几分悲凉和惆怅。 路寰这个角色真就是个大小姐,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热心,但是经常好心帮倒忙的家伙。 当然不是主角,可真要排起来,估计也能算得上五六号了。 “隋叔叔,”她难免有点担心,肩头沉甸甸的,“行不行啊,我怕给你弄砸了。” “怕什么,”隋岑还是那句老话,“又不去争奖,纯商业片,大噱头大产出,冲的就是赚钱出名来的,你就撒开欢儿的演,越疯癫了越好。” 还疯癫…… 不过他这话倒是大实话,尤其是现在,社会上竞争压力那么大,纯文艺片的路子越来越难走了,那些导演和编剧也开始往文艺片中掺杂一些大众喜闻乐见的商业元素,以便获取更高的票房。 远的不说,就拿之前路寰和巴蒂斯特合作的《幻与实》来讲吧,虽然俩个人都具有相当的号召力,影评人们给出的评价也很高,最后统计出来的票房也算不错,但这个“不错”也仅仅是对于文艺片来说的,如果要算上商业片,那可真是惨不忍睹。 不仅如此,好些商业大片都会被电影院重播再重播,票房也会像坐超级过山车一样拉长了战线的起起伏伏,可《幻与实》仅仅播了一遍就下线了,跟所有的文艺片一样…… 所以到头来,《幻与实》也不可避免的被归为叫好不叫座系列中去,而赚来的钱,刨去演员们的片酬和各方面的费用之后,基本上就所剩无几了。 隋岑极其擅长把握市场规律,一直都在游走在商业片和文艺片边缘的,所以口碑和收入一直都非常不错。 但是像这次的剧本,商业色彩这么明显的,却是第一次。 看完之后,路寰就问他,“隋叔叔,你这次怎么不走文艺路线了?” 隋岑撇撇嘴,回答得简直直白,“缺钱了呗。” 像这种不怎么需要费脑,却偏偏赚的比其他题材都多的影片,谁不喜欢呀? 路寰哈了声,突然阴测测的说,“现在风不大了?” 隋岑:“……” 为了表现出剧本中那种繁华和落魄的极限对比,隋岑特意把拍摄地点选在了一个完全跟繁华不搭边的偏僻山村。 从直升机往下看,视线范围之内的全都是一片土黄,还有地壳变动造就的沧海桑田。 现在是九月初,日晒还是很毒的,再加上当地年降水量少,植被稀疏,直升机带来的狂风立刻就引发了一场铺天盖地的沙尘暴! 饶是路寰将自己包裹成一个球儿,她还是顺利在口罩和围巾的双重保护下嗅到了一股干燥灼热的空气。 太晒了,她反而流不出汗,因为水分刚一出现在皮肤表面就会被蒸发,而你的每一次呼吸也都会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水分。 细碎的沙尘噼里啪啦击打在她的墨镜镜片上,视线迅速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然而隋岑在跳下飞机之后却先是用力伸了个懒腰,然后张开双臂做深情呼唤状,“看啊,多美!” 路寰本以为他是在装逼,结果半信半疑的靠过去之后,她顿时就被眼前这片广袤的土地深深震撼。 黄色的土地一望无际,远处是起起伏伏的沙丘一般壮美又妖娆的曲线,零星散布的几点绿色植被比任何地方任何时候来的都要扎眼。 灼热的空气在半空中肆意扭曲,这里没有河流,但是几千几万年以前,冰川和河流却都曾经路过这里,并且深深地刻下了自己的烙印。 那种幽深的,无穷无尽的深谷惊心动魄,直让人从心底生出敬意。 这是一片贫瘠,却依旧生机勃勃的土地,人们用自己的双手开垦,造就了大片大片没有水的梯田。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远处许多隐匿着的人家正在开火做饭,袅袅的炊烟缓缓升起,在黄土地上空慢慢扩散。 路寰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大脑一直在放空,直到隋岑拿手在眼前晃了,才如梦方醒。 “走,吃饭去!” 剧组租借的地方沟壑遍布,没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提供给直升机降落,因此大家只能从这里再挪过去。 路寰点点头,脑海中回荡的还是刚才看到的景象。 他们站的地方是个高坡,距离地面还有十多米的高度,要一点点的从旁边若有似无的台阶上爬下来。 陈鹏充分展现了他作为保镖的职业素养,不仅拖着路寰的行李箱,左胳膊上挎着她的化妆包,背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里面有他自己的极少的行李和路寰的其他用品,然后右手还要时不时的搀扶对方一把。 三个人踉踉跄跄的站到平地上,一抬头就看见一辆卡车轰隆隆朝这边开过来,车屁/股后面高高的掀起一道土黄色的浪。 隋岑冲卡车挥了挥手,车窗里探出一个脑袋来,一口大白牙在烈日下闪闪发亮。 有卡车是很好的,不过问题就是,只有两个座位…… 于是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路寰被安排到副驾驶席坐下,隋岑和陈鹏屁颠儿的爬上后面的车厢,在跟黄土同样颜色的厚重帆布下纳凉。 开车的是剧组的司机,四十多岁年纪,人长得很憨厚,肤色黝黑,不知是天然的还是过来这边之后晒的。 他冲路寰一笑,歉意道,“对不住啊路小姐,这里房车不好跑,剧组唯一闲置的越野昨天又坏掉了,只好用卡车。” 路寰摆摆手,“我不需要特殊待遇,别人怎么来我就怎么来吧。” 说话间隋岑拉开车斗和驾驶室之间的小窗,笑着说,“老孙也就是跟你客气下,就这儿,你想特殊待遇都没有。” 话音刚落,那个姓孙的司机就大笑起来,“隋导,不好这么埋汰人,亏我还找了老李头帮忙做了裤带面,啧啧!” “哈哈,老李头儿的手艺绝了,有口福有口福!” 第八十三章 因为附近少河少树,加上又是秋老虎当头,室外温度直逼四十度。 他们的车刚一到,门口站着的人就朝里面吆喝起来,“来咧来咧,快下面!” 隋岑笑着解释,“面就要现做的才好吃,走走走,先吃一顿再说。” 推开门一进去,路寰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不由得赞叹,“好香啊!” 司机老孙随后进来,解释说,“这是老李头儿家的高汤,也不知道他加了什么,谁都折腾不出这个味儿来,他调的料也好,等会儿我一准儿吃它三大碗!” 当地人住的是窑洞,进去之后就只有一台电风扇,可是依旧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沁凉。 路寰摘了纱巾和墨镜,舒服的长出一口气,又很稀罕的拍拍结实的墙壁,“真凉快呀。” 以前她只在书籍和电视上见过影像资料,亲身感受还是头一次,所以看什么都稀罕的不行。 刚才那个喊话的年青人拎着一大桶冰镇的饮料过来,“来来来,喝点东西降降温,路小姐能喝凉的吗?用不用给您换个常温的?” “不用麻烦,我喝这个就行,”路寰倒是没想到这个长相粗犷憨厚的汉子竟然拥有如此细腻的心思,忙伸手去接杯子,“麻烦您了,您贵姓啊?” 当地人常年风吹日晒的,空气又干燥,姑娘们远没有路寰这样白嫩细腻的肌肤,再加上她本人长得又好看,一笑之下,年青人就红了脸。 他略显局促的搓了搓手,努力用贴近标准的普通话回答说,“我姓李,里面煮面的是我爹。” “哦,李大哥,”路寰点点头,“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李姓青年黑红的脸上满是紧张,双眼中洋溢着欢快,“原来的是客,应该的应该的。”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个稍嫌苍老,但依旧底气十足的嗓音,“蛋儿,端面咧!” 路寰几个人一愣,险些就笑出声来。 真是没想到,在现在这样高度发达的社会,竟然还能听到如此淳朴有特色的乳名。 学名李志的青年应了一声后才意识到有外客在,也有点臊,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然后路寰他们就又听到外面传来这样的对话: “爹,有外客在呢么,叫俺的大名么!” “大名小名不都是你,端面!” “哎!” 屋里的四个人面面相觑,齐齐低笑起来,这对父子真是有趣的很。 路寰仰头将屋子里面看了个遍,又问隋岑,“咱们是住在这里吗?” “不是,”隋岑摇头,非常自在的倒饮料喝,“剧组在别的地方,老李头是我前几年过来采风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咱们先在这里歇歇,吃了饭再赶路。” 说着,他又指指老孙,“他是本地人,咱们的向导兼司机,你以后有什么事儿找他就行,比警/察都好使。” 路寰点头,又对老孙说,“那以后多关照啊。” 老孙也笑,“别的不敢保证,你要是想去什么地方,或者是对本地的什么事儿感兴趣,我倒敢说没多少人比得上我。” 裤带面又称biang biang面,面如其名,biang biang的做出来之后,每根面条都足有裤腰带那么宽,非常有特色。 李志青年来回几趟,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个无比巨大的海碗,里面堆着洁白的面条和五颜六色的酱料,桌子正中还有一罐红彤彤的辣椒和一壶醋。 老李头儿笑呵呵的进来,一个劲儿的推手,“吃,吃吃,别客气,就跟在自个儿家里一样,面条还有,不够再下!” 隋岑招呼他,“李叔别忙活了,坐下来一块吃点吧。” 瞅这架势,可真像是专门过来做客的。 “不忙活不忙活,”老李头儿憨憨的笑了笑,却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他们吃,“我等哈再吃,你们都是有正经事要忙的,不好耽误,先吃,先吃。” 坐下之后,他习惯性的摸出旱烟袋来想抽两口,结果李志小声提醒说,“有姑娘在呢爹,呛得慌!” 老李头儿顿了下,忙又塞回去,一边塞一边点头,“对对对,看我这个脑筋,忘了有娇客在咧!” 隋岑跟几个人相互传了下辣椒和醋,一歪头又看见正满面愁容的路寰,忍不住喷笑出声。 那么大个儿的海碗,比她的脑袋都大,怎么可能吃的完? 路寰一看这分量就惊呆了,端一下都坠手,绝对吃不完啊! 可是人家一番好意又不好拒绝,但是要是剩下的话,估计更尴尬…… 正纠结呢,就见眼前伸过来一双筷子,筷子的主人隋岑非常豪爽的将一大碗面条往自己碗里拨了一多半,“行了,吃吧。” 路寰心里松了口气,连忙道谢。 面条是纯手工做的,劲道爽滑有弹性,咬在嘴里满口生香,浓浓的麦子味儿,一点掺假都没有,再配上独家秘方的辅料,真是吃的爽歪歪。 不过毕竟是刚从那么热的地方过来,路寰夏天胃口一向不好,面食又垫饥,她吃了几根之后就放慢了速度。 老李头儿见了呵呵一笑,砸吧着嘴儿感慨,“哎呀,城里的娃娃吃的就是少么,难怪这么瘦,要多吃饭。” 李志又在旁边插嘴,“人家是作家,动脑子的。” 老李头儿瞪了他一眼,又笑呵呵的跟路寰说,“动脑子最辛苦,更该多吃饭,哎冰箱里还有糖,你快去拿,还有些水果什么的。” 李志哎了声,抬脚出门,路寰赶紧说不用。 为了她一个人兴师动众的,心里过意不去,而且她也不是什么小娃娃了,吃糖什么的…… 但是热情的老李头儿非常坚决的让儿子把那盒巧克力糖放上桌,另外还有一个盛满了各色水果的果盘,里面摆着水灵灵的苹果、葡萄和草莓。 “待会儿吃,吃不完的话拿着路上吃。”李老头儿很是慈爱的说道,看着她的表情活像在看自己的孙女。 盛情难却的路寰只好拿了颗巧克力,却不敢吃水果,她不清楚当地的经济水平,怕自己吃了之后人家不方便。 熟知她性格的隋岑咽下去嘴巴里的面条,很坦荡的说,“拿着吧,李叔一番心意。” 接着,也不知是为了打消她的顾虑还是单纯的闲聊,隋岑又跟老李头儿聊起了平时的生活,路寰这才一点点的放下心来。 原来还是自己短见了。 这里虽然不如大城市热闹,可大部分人的生活却还是挺宽裕的。 几年前政/府就对周边进行了大规模的治理,虽然降雨量还是不多,但地下水位却是上升了,人们用水也不必像之前那样拮据,每天洗澡什么的都已经不稀奇。 至于电力和网络,更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 说起来老李头儿也是很满足,“往东边开半小时的车,就是市里,什么商店都有,想吃什么吃什么。” 路寰听了也笑,这才发现人家给自己的巧克力还是国外进口的…… 可说到最后,老头儿还是唏嘘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浮现出几分担忧,“这里不热闹,年轻的娃娃们都坐不住,非要去大城市闯荡,留下的都是老人和孩子,唉!一片土地上少了年轻人怎么能行,不行的嘛!” 司机老孙吃的满头大汗,顺手抹了把脸,笑着说,“我看李志就好得很,您老有福气,该知足啦!” 一番话说的李志脸上又是黑红一片,不住的抓后脑勺。 “你们再夸他就要上天啦,就是种种地,没得大出息!”老李头儿虽然这么说,可一双老眼中却还是沁出了明显的笑意,就连脸上的皱纹也显得安乐。 吃过午饭之后又休息了会儿,转眼也就到了将近两点,外面的日头终于渐渐偏西。 隋岑看看时间差不多,就起身准备告辞。 老李头儿一再挽留,又拿出一大袋自己亲手做的面皮塞过来,“干净的,吃之前稍微泡一泡,自己拌拌,保证你能吃三大碗!” 隋岑跟他也是真熟,给东西就拿,也不矫情,“那就谢了啊,上次给你带的烟抽着还行?” “以后可不好再花冤枉钱,”老李头儿一听就连连摆手,又拍了拍自己腰间的旱烟袋子,“写的洋文我也看不懂,还不如咱们自己晒得烟叶子带劲,以后别买了,别买了。” 俩人说话的时候,李志就站在旁边憨笑,偶尔还跑出去看看车有没有被晒到。 最后两拨人要分别的时候,李志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隋岑问他什么他又喃喃着说不出口。 结果还是老李头儿,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很不给面子的当场揭短,“真是没出息,臊什么臊,小姑娘,我儿子想跟你要个合影,行不行?” 路寰一怔,随即就笑着点点头,“行啊!” 那边隋岑已经乐得不行,主动替路寰和李志拍了合影,又说,“我们就在那边拍戏,以后少不得要过来蹭饭吃!照片我回头就找人洗出来,到时候一块给你带来。” 得偿所愿的李志乐的合不拢嘴,都不敢去看路寰的脸,只是一个劲儿的喃喃,“不着急不着急。” 一行人开车往剧组走的路上,路寰才知道李志还是自己的粉丝,并且是在官网注册,每年都交会费的那种正规粉丝。 隋岑又趴在小窗口上说,“他在网上知道咱们认识,当时我到他家的时候小伙子激动得不行,有一次还跟我说呢,那年他也想去签售会的,但是家里有活儿,而且往返的飞机票也不怎么便宜,就没去成,一直都特别遗憾来着。” 她有点惊讶又有点开心,“等会儿我给纪姐打个电话,让她把我的书寄一套新的过来。” 怎么说也是吃了人家的饭的,光给个合影怎么够?至少也得有套亲笔签名的作品! 第八十四章 就在卡车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终极女控路铮的电话终于杀到! 隋岑一看来电人还笑呢,觉得真是风水轮流转,结果刚一接通,路铮那国际知名的男音就顺利穿透通话器,回荡在整个车厢内。 “姓隋的你还要不要脸?不好好拍你的电影,转头当起人口贩子来了!老子告诉你,这事儿没完,要是我闺女少一根头发,我立马儿一把火点了你的房子,告诉你吧,你的那些破照片现在都在我手里呢!” 路铮也知道自家闺女跟着隋岑出去是办正事儿去了,所以也没让他赶紧把人送回来。 但这并不妨碍他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于是顺理成章的拿了人家的宝贝恐吓。 隋岑脸色大变,“你特么的又偷我钥匙!” 隔着千山万水路寰都能感受到自家老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我还用得着偷吗?就你那智商,密码几十年不带换的,这还是当初我给你想的呢!也是,你也就那么点脑子了,超出去六位数就记不住……” 其余三个人憋笑憋惨了,一个个捂着肚子,脸红脖子粗。 隋岑暗恨了一会儿,咬牙切齿的威胁,“你闺女可在我手里呢!” 老孙噗嗤一声,路寰给丢的不行,心道这对话没法听了,俩货加起来八十多了,还玩儿这个,丢不起那人啊! 她赶紧去夺了隋岑的电话,语速飞快的说,“爸我没事儿呢,就是来这边工作,隋叔叔不都跟我妈说了么,别担心,我挺好的,刚还吃了一大碗面呢!” 路铮就特别有意见的喊,“一碗面就把你收买了?怎么也不知道给我报个道?好歹我才是户主,有事儿你们得第一时间通知我啊!” 路寰扶额,丢的不敢抬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司机已经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了,忙小声说,“爸,有人在呢,回头我再跟你说啊。” 然而路铮似乎非常不在意自己的偶像包袱,仍旧很坚定地说,“我怕什么啊,姓隋的敢做我就敢说!” 隋岑也跟着智商退化,加上对方又用自己心爱的摄影作品威胁,登时也上来脾气了,重新夺回手机之后就开始放狠话,“老路你就等着吧,回头我就拉着你闺女跑拉斯维加斯去,给她就地找个洋鬼子结婚,赶明儿你一准儿比老高还惨,想看闺女都得打飞的去南极!” “我#%¥” 路寰默默地叹了口气,赶在司机被笑死之前掐了电话。 然而隋岑还是不解气,气鼓鼓的吐槽,“你说有他这样的么,啊?跟老高两个人一个赛一个的不着调,人家哥们儿出了事儿那都是安慰,他倒好,拎着两瓶破酒上门来看笑话!” 路寰无语,见缝插针的吐槽,“可那破酒你不还是留下了么?” 隋岑一滞,又嚷嚷,“他看了老子的笑话,两瓶酒算什么,我就跟你讲啊阿玉,你绝对就是歹竹丛里出的好笋!得亏着没跟他” 话没说完的,路寰就非常无奈的打断他,“好歹那也是我亲爹啊,您给留点儿面儿不成么……” 一行人说说闹闹到了剧组驻扎的酒店。 说是酒店,其实就是一片相当具有当地特色的窑洞群,此起彼伏的,大门口那儿竟然还有几座黄土雕塑。 办理了入住之后路寰才知道,屋子里面竟然是一水儿的炕! 她这辈子还没睡过炕呢! 稍事休息之后,隋岑召集大家在酒店的会议室开了会,路寰也借机把剧组的人认了遍。 除了几个演员之外,其他的工作人员倒都是熟脸儿,之前她去隋岑那儿打工的时候都见过。 大家还都挺热情,纷纷打招呼,“呦,小路来了!” “啊,来了,”路寰笑眯眯的点头,“以后多关照哈。” 开机后路寰的第一场戏,就是穿着华服从山坡上滚下去…… 好吧,这一幕如果拍好了,效果和笑果绝对会很棒,只是,唉,拼了。 这场戏说的就是路寰扮演的角色乘坐直升机路过,结果半道上直升机出了故障,她不得不跳伞,然后就咕噜噜的滚远了。 剧本上还特别坑爹的加了一段完全不必要的情景描写: “就见尘土飞扬中,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喊叫声,一个土黄色的人影越滚越远,越滚越远……” 全部的戏份是分几段拍的,至少空中和地面的戏肯定不可能一气呵成,那样风险太大。 所以一开始是拍摄路寰在直升机上惊慌失措的样子,然后跳伞,最后满地打滚,中间的尖叫什么的各种洋相后期去摄影棚补拍。 开机之前,隋岑还一个劲儿的安慰她,“没事儿,没事啊,安全措施都做好了,你就摆个架势,跳出机舱之后就直接经由威亚滑到地面,下面还有绳网和气垫双重保护呢。” 路寰笑了起来,“跳伞我不怕呀,就是有点担心那个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到位。” 翻来覆去活了这么久,除了曾经司远在自己眼前头破血流那次,她还真没怎么乱过阵脚。 摄影师在旁边插嘴,说得非常合情合理有理有据,“这就叫反差萌啊,因为大家都知道你总是临危不乱了么,所以才有看点。” 第一次果然ng,路寰的每一声尖叫和每一丝慌乱中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做作…… 落地之后,她一叠声的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拖累大家了。” 隋岑摘了耳机和墨镜,过去给她抖肩膀,“别慌,没什么可抱歉的,你不是科班出身,情有可原,给你五分钟时间酝酿下情绪,咱们再来一次。” 一听只有五分钟,路寰登时就有点晕菜,笑容也勉强了,“才五分钟啊?” “对,”隋岑特别严肃的点点头,眉头也皱起来,“只有五分钟,你也知道,每耽搁一秒钟都是钱!而且天气这么热,不光人受不了,机器也受不了。对了,今天要是拍不完的话,势必要将所有的行程推后,整个剧组上下百十号人都不能解散,再加上日常开支、食宿费……” 刚还说ng情有可原,转头就列出来这么严酷而紧迫的现实,路寰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虽然早就知道隋岑的嘴炮威力惊人,但是当这门炮真正落到自己身上时,路寰才扎扎实实的了解了它的威力。 钱她是不缺的,如果单纯只是浪费了钱,她完全没有压力。 可一想到要连累其他人…… 啊啊啊啊,不行,路铮和徐曼的孩子怎么可以成为别人的拖累! 这种焦虑和担心的情绪一直伴随她到直升机上,当她低头看到下面黑压压一片工作人员时,脑海中马上回荡起方才隋岑说的,“所有人都会被拖累……” 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跳,跳下去吧! 只要跳下去,你就活了,这一大群人也就活了! “ok,卡!” 隋岑心满意足的喊了卡,率先站起来鼓掌,然后大手一挥,“下一场!” 直到陈鹏跑过去搀扶,网兜里的路寰还是晕晕乎乎的。 她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气都没喘匀就问,“行了吗行了吗?” “行了行了,”正经过她身边的摄影师笑着回答,又冲她摆手,“我们要进行下一场了,你的还在两小时后,先去阴凉地儿休息吧。” 路寰让陈鹏半拖半拽的弄下地,摇摇头,“先不休息了,去看看人家怎么拍的,取取经。” 得学啊,总不能每次都让隋岑刺激吧? 费心不说,也忒不人道了…… 影片的男主演路寰之前虽然没见过,但他倒也能拐弯抹角的跟她挂上联系。 胡之游大家还记得吧? 哦,记得就好,男主演万纪是胡之游的同班同学。 不过人家混的可比胡之游强多了,虽然始终没拿过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之类有分量的大奖,可他演了第一部戏之后就小有名气,然后第二部就爆红,现在已经是响当当的一线男演员,有好几年都不拍电视剧,只拍电影了。 万纪的长相很时尚,属于很man的那种,脸上棱角分明,身材么,反正只要是有点名气的男演员,总会利用各种方法让自己拥有一副看上去令人垂涎的好身材不是么? 可就是这么一个奔走在时尚界前沿的时髦男人,愣是被化妆师和造型师联手打造成了一位土的掉渣,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放羊客! 他上场之后,路寰愣是没认出来! 因为就算是昨天的李志父子都比他洋气好么! 看看那经典的羊肚肚手巾,看看那露出两侧肋条和肌肉的无袖短汗衫…… 这些当地人也早就不穿了好么! 尤其是万纪的脸,简直就是饱受蹂/躏: 造型师给他理了一个简直挫到家的村口王师傅牌发型,然后化妆师给他脸上打了厚厚一层古铜色粉底,末了还辣手摧花的抹了几把油灰…… 啊,果然要当一个出色的演员,自我牺牲是非常必要的。 不过路寰非常怀疑,造型师之所以给他选择那套衣服,肯定是有私心的,因为每当万纪在走动中无法避免的露出腹部两侧结实且线条优美的肌肉时,剧组中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都会齐齐发出迷之呻/吟…… 甚至当万纪按照剧本要求在羊群中飞奔,欢快无比的摔起鞭子时,路寰旁边两个姑娘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啊啊啊啊啊,露/点了!!!” 第八十五章 午后的阳光无疑是灼热的,站在那里不动都能感受到一股灼人的热浪一波波往脸上扑,更不要提在上面打滚! 在中间休息的短短两小时内,助理就帮路寰往脸上先后补了三次防晒霜和保湿水,其他演员们也都是把自己武装的连牙齿都看不见,生怕变成黑炭头。 本来就热,还往脸上摸东西,哪怕这些产品做广告的时候吹嘘的多么天花乱坠,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多一层纱都难受,更何况是连毛孔都糊住的化妆品…… 但是当路寰刚一流露出不想继续的意思,助理顿时就一脸惊恐,“您难道忘了上次的事情了!” 能忘么?那坚决不能够啊! 因为直到近日,路寰的那些个黑粉儿还在坚持不懈的拿那些她被晒黑的照片吐槽她…… 于是稍后拍她从黄土堆积的斜坡上滚下来的时候,场面简直精彩! 为了不辜负隋岑等人的信任,路寰也是拼了,不顾地面多么坚硬,吧唧就倒下了,然后眼睛一闭,咕噜噜就往下滚。 当时现场真的是一片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视线跟着她翻滚的身影一点点往下挪。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在一个并不怎么粗糙的斜面上,重力和加速度双重作用下的效果绝对会非常惊人,尤其当主人公生怕一次不过,又暗搓搓的自己使劲儿的时候…… 所以当隋岑满意之际的喊了“卡”之后,路寰还没来得急松口气的,就惊悚的发现: 她停不下来了! 啊啊啊啊啊! 幸好为了安全起见,剧组早有准备,工作人员一窝蜂的涌上去,在事态变得无法收拾之前定住了她。 隋岑也丢了机器跑过来,一叠声的问,“没事儿吧没事儿吧?” 把人拐过来拍戏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报复损友,但他可从没想过让这位小朋友出事儿。 路寰扶着陈鹏的胳膊,晕晕乎乎的站起来,呸呸呸吐了几口黄土,刚摆摆手说没事,一张嘴,转头就哇的吐了。 吐了…… 吐了…… 炎热的天气加上剧烈的翻滚,于是她吐了。 现场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继而就变得人仰马翻。 “快快快,风扇风扇!” “水水水,先漱漱口。” “歪头歪头,我给你往脸上喷点水洗洗先。” 任何镜头中出现的演员脸上都不是空白,或许他们的妆容看上去无比自然,但绝对覆盖着两层以上的化妆品! 黄土又细又轻,路寰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在上面滚了几十米,整个人都灰蒙蒙的,看上去活似出土文物。 衣服就不用说了,轻轻一动都是一片尘土飞扬,而她的脸则更惨,粘腻的化妆品混合着汗水,再盖上一层黄土…… 抹一把甩下来,都可以就地起窑烧陶了! 考虑到她今天的拍摄任务已经结束,隋岑就建议她先回酒店休息。 不过路寰想了下,还是选择等大家一起收工。 一来回酒店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二来她吐完之后就完全没问题了,留在这里既可以学习经验又可以跟大家交流感情,何乐而不为呢? 她这个同甘共苦的架势一摆出来,果然获得好感无数,至少后勤人员往这边跑的频率明显提升,还非常主动地问她需不需要来一支冰棍儿什么的。 在片场的时候倒不觉得,等晚上要洗澡了,身体各处才突然涌出酸痛,好像压抑了一整天的疲惫都在这一瞬间爆发。 对着镜子一照,路寰更是被吓了一跳,好多淤青! 尤其是四肢的关节处,还有腰腹间的肋骨上,好多大小不一的淤青,估计是白天卖力翻滚的时候碰的。 稍后助理帮忙给她后背上摸身体乳的时候也给吓坏了,“看上去好吓人啊,要不要涂点药膏什么的?” “哪儿那么夸张,”路寰笑着制止,“过几天自然就消了,谁也不许说啊。” 夏天新陈代谢本来就活跃,磕磕碰碰的好的也快,再说了,万一涂了药膏被人闻到就不好了,这不明摆着矫情么,以后谁还敢跟她犯事儿! 路寰又感慨,“真是给惯坏了,以前大伤小伤的就没断过,少块皮缺点肉不觉得,这会儿就是地上打个滚儿就出了幺蛾子,真是。” 助理听了登时笑出声来,同时又非常怀疑的好奇,“你小时候也那么皮?路爷他们就不担心么?” 路寰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又久违的混淆了时空,不由得有点怅然。 也是,所有的人都知道,路寰在出生之前就有了一对儿做巨星的爸妈,怎么可能有过为了一口饭艰难奋斗的生活? **********************8 其实想要跟绝大多数的人打好关系很简单,只要你努力工作,不摆架子,基本上就没问题。 所以当路寰不仅做到了以上两点,甚至还非常豪爽的请全剧组的人吃了两次饭之后,她就一跃上升为第一受欢迎的人。 千万别误会,就算她没来,第一受欢迎的也是万纪而非一把手的导演兼制片人隋岑。 原因无他,皆因后者的嘴炮火力太过猛烈,大家都对他是又爱又恨,纷纷表示承受不来…… 根据拍摄日程安排,并不是每个演员每天都有工作,于是在空闲的时候如何消遣,就成了大家共同的话题。 作为剧组年龄最小的主演,路寰很难跟其他人一起玩牌或是下棋,喝酒抽烟更是没戏,讨论另一半儿什么的貌似也不大合适。 于是她在憋了两天之后,终于决定启动司机老孙。 因为最近剧组都在同一个地点取景,老孙也成了“闲置人员”,一听路寰找他,登时就乐开了花,二话不说就开着卡车轰隆隆过来。 “来吧,去哪儿!” 路寰带着陈鹏上了车,“孙哥,附近有没有那种传统的市场啊集市什么的,不要现代化的,就是很原汁原味的那种。” 老孙摸摸刚剪没几天的光脑瓜,半晌点点头,“还真有。” 路寰眼睛一亮,“那去吧!” 老孙透过后视镜看她,一边看一边摇头,“你们这些城里人还真奇怪,我们当地人都嫌土,你们来了之后竟然都想去看看,真是。” 他家里开着一间小小的客栈,常年都有各地的驴友过来,除了路寰之外,倒也有不少人向他咨询过类似的问题,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慨。 路寰呵呵笑,“我没见过,好奇么,方便吗?” 老孙不紧不慢的发动车子,“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是估计你去了就失望了,冷冷清清的,去的人一般都是大爷大妈,再就是你这样的过来旅游的。” 俗话说眼见为实,路寰自然是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倒是陈鹏,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治安怎么样?” 老孙很豪爽的笑了起来,“兄弟你放心,咱们这一带的人都实诚,上个月新闻上不还播来着,连续好几年犯罪率全国垫底啦。” 陈鹏沉默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弯腰把鞋带又系紧了些,顺带着偷偷检查了下脚踝上绑着的短刀…… 路寰扭头看向身后,就见黄土滚滚,像一条翻滚的巨龙,竟也变得有些苍凉广阔的美感。 卡车开了有大半个小时吧,前方就隐约浮现出一座半圆形建筑,再走近了一看,原来是个半露天的市场,刚才看到的半圆是入口处的弧形牌子。 老孙活地图的称号果然没白给,他刚下车就跟三个人打了招呼,又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当地方言,自在的不要不要的。 站在入口处,路寰看的满心欢喜,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 老孙不觉好笑,他指了指右手边的茶馆,“我就不进去了,你们慢慢逛,我就在这喝茶,你们逛完了过来找我就行,有什么事儿的话马上给我打电话,说个店名我马上就能找到。” 一连两个马上,充分显示了此人的信心,于是路寰满口答应着逛街去也。 市场就是那种很传统的市场,两边是门面,中间夹杂着小摊,商品跟高档和流行全都搭不上边,空气中弥漫着劣等皮革和食物等等的复杂味道。 就像老孙说的,在市场中徘徊的绝大多数都是年纪四十岁开外的中老年人,偶尔几点稚嫩,也是背着背包的旅客。 路寰饶有趣味的看着,一个店面一个店面的逛,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瞅,偶尔看到感兴趣的东西还会停下来问问。 背包客们大多只是步履匆匆的走马观花,咔嚓嚓的拍几张照片显示自己来过就再次消失,大约店主们也是许久没见过这么年轻水灵的外地姑娘了,见她稍微凑近就热情洋溢的招呼。 然而,路寰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超级悲催的问题: 基本上,她只能靠猜…… 可能老孙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深入,就没考虑到语言交流的问题,因此也没跟来。 这里的店主们大多也都是中年人,普通话说的很差,基本上两遍下来路寰能大体听懂的,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但是这并不怎么构成障碍,背景和内情介绍什么的听不懂不要紧,因为就路寰这个半商人本身的个人经验来看,卖方的形容一般都不怎么靠谱,听不听无所谓。 产地啊背景什么的都无关紧要,只要蛋好吃就行了,她从来就不是对着母鸡追根溯源的人。 至于价格,听不懂还是可以比划的嘛,实在不行还可以写的嘛! 这一带干燥少雨,植被稀疏,可但凡能在市场交易的,大都品质出众,比如说大枣,比如说绿豆,比如说小米。 路寰不事家务,后两种无从分辨优劣,自然是没戏的。 但是她会吃啊,所以很自然的就被各种大红枣吸去了注意力。 这时候已经陆续有红枣上市了,有红彤彤水灵灵的,吃起来汁水四溅;也有方便储藏和运输的干枣。 那么大那么大的红枣,就连陈鹏的大手一把也抓不了几个,非常喜人。 路寰刚一走近,正坐在一旁嗑瓜子的大妈就嗖的站起来,热情洋溢的邀请道,“@@%#%#¥……%” 她完全听不懂! 对方等了几秒钟没反应,又见她满脸茫然,便干脆利落的抓过来一把枣子,意思是让她尝尝。 路寰自己抓了两颗,也让陈鹏吃了几颗。 枣子卖相好,口感也好,枣肉肥厚核还小,脆枣口感甘美,干枣绵软,都相当好吃! 至少,完全不逊色于路寰平时吃的枣子。 她问,“多少钱?” 对方的应变能力显然很过关,也不回答,就是比划了几根手指。 路寰眨眨眼,“40块?!” 大妈点点头,指指干枣,意思是干枣40,又指指鲜枣,比了个25的手势。 这么便宜?!她偶尔几次听刘阿姨无意中说起来,貌似还要七八十块呢。 整个剧组将近一百人,就算不说人人有份吧,可买的太少了肯定不够,于是路寰一样的要了十斤,先寄存在这里,等会儿往回走的时候再拿着。 又往里走了一段,她又陆陆续续的发现了诸如枣泥糕,枣泥黄馍之类的特色小吃,甚至还有卖羊肉泡馍,各种拉面的小店! 买了点枣糕和黄馍试吃,于是返回的时候想买的东西更多了…… 路寰一边走还一边想,老孙为什么说这里不好呢,明明就全是好东西嘛! 快到尽头的时候,她还发现了几家服装店。 这种地方的服装店就是明明白白的服装店,自然不会是时装店,而她也不缺衣服,因此只是习惯性的扫了几眼。 可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竟然又发现了宝! 哇啊啊,那家店里那个角落,压在那件土掉渣的牛仔短袖下面挂着的毛衣,多么的复古时尚! 第八十六章 当路寰提出想看看那件毛衣的时候,店老板的表情非常微妙,甚至还很好心的用蹩脚的普通话提醒她,“这是毛衫儿。” 她点点头,“我知道,我现在不穿。” 店老板顿了下,又看了眼她身后的陈鹏,“是男款。” 路寰:“……” 您要不要这么负责啊老板,卖货的不是只要把货卖出去就行了吗? 磨了几分钟,路寰终于拿到了毛衣,细看之下,更满意了。 是男款,肥肥大大的,长度大约在她膝盖上下,高领,朴素而古典的菱形格子花纹织造,甚至还是蝙蝠袖! 她不顾店老板古怪的眼神和脸色,站在满是灰尘和不明污垢的穿衣镜前面照了又照,终究还是对这个颜色不大满意。 而且,它还落满了灰! “老板,有其他颜色的吗?” 老板盯着毛衣看了许久,这才慢吞吞的回答,“记不清了,冬天的衣服了,记不得了。” 路寰双手合十的请求道,“我真的非常喜欢,能不能麻烦您帮忙找一下?” 店老板犹豫片刻,大约也是觉得估计不会有其他生意,终究还是去后面找了,“那你等哈,我给你翻翻。” “谢谢老板!” 等老板走了,陈鹏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姐,这种地方的衣服质量肯定不过关的,还是不要买的好。” 然而路寰已经被这件毛衣迷住了眼睛,坚信它是明珠蒙尘,因此非常严肃的辩驳道,“哎,不要这么说嘛,万物都是平等的,好多艺术品都是在荒芜的地方横空出世!而且今年刚好流行复古风啊,瞧瞧,多棒!” 陈鹏无语,心道这跟艺术品有什么关系啊…… 另外,它之所以看上去复古,估计不是复古,而是真的已经非常古老,没准儿是放在这里多少年都没卖出去的积压货,没见店老板眼底都泛出欣喜的光芒了么! “可是小姐,这毛衣一看就是纯化纤的啊,路先生他们肯定不会让你穿的。” 路寰一想也对,貌似作为星二代的自己从来就没穿过非天然材质的衣物,不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那个慢吞吞的老板才慢吞吞的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塑胶袋不住的拍打,随着他的拍打,周围的空气顿时热闹起来,跟路寰他们的卡车造成的效果有一拼。 “还有一件咧,”老板最后干脆拿自己的袖子往塑胶袋上用力抹了下,然后才递给路寰,并且着重强调数量,“最后一件咧!” 藏蓝色的,至于尺码什么的,老板寻思了半天,非常诚实的建议说,“你往身上比划一哈不就完了么!” 路寰一听,也是。 劝说无果的陈鹏已经不想发表任何意见,自始至终,都□□无比的站在店门口履行职责。 尽管这件新毛衣的尺码看上去跟刚才的展示品相同,可下摆却无端的长出来大约三公分…… 就在路寰被这种随性之极的设定震撼的半晌无语的时候,店老板过来光明正大的偷瞟一眼,相当理直气壮的说出了一句让她完全无法反驳的话:“多好么,一样的钱当然是要大的了!” 路寰陈鹏:“……” 我们竟然无言以对! 不仅如此,她甚至也都觉得,迄今为止买东西只买合适的尺码什么的,这种行为简直弱爆了! 被刷新了三观之后,路寰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晕乎,于是在对方喊出一百块的报价之后,反应难免迟钝了点。 大约是她久久没有回应的举动给店老板造成了某种困扰,进而使他产生了某种误会,他竟然又说,“看你初来乍到的,我就便宜点卖给你好了,九十块,九十块要不要?我这样就完全赔本了,根本不赚钱,一分钱不赚的,你看看,多大多厚一件毛衫!怎么样,九十块嘛,九十块还嫌贵吗?” “啊,不不不,九十块就好了……” 可以想象,当陈鹏右肩上扛着装满了枣子的蛇皮袋,左胳膊肘挂着一个还在冒热气的枣泥和豆沙馅儿黄馍馍袋子,路寰手里也抱着一件在当地人看来土掉渣的大毛衣出现的时候,老孙是多么的震撼! 关键是,现在是夏天啊!正午气温可以轻松达到将近四十度啊! 他坐在座位上,半晌没动,过了好久才表情呆滞的看向被陈鹏放在脚边的蛇皮袋,“这是什么?” 正在擦汗的陈鹏如实回答,“枣子,店主见我们拿不过来,就主动给了个蛇皮袋。” 卧槽,型男就是要配蛇皮袋好么,多么扎实的形象,简直帅爆了好么! 当老孙将视线移动到路寰手中的塑胶袋,并且毫无障碍的看清里面的毛衣后,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不过他毕竟是开旅店的人啊,还是有几分见识和随机应变的能力的,遇到这种情况也能比较委婉的处理。 “这是,买给你爸爸的?” 他并不是狂热的追星族,平时也就是知道那些频繁出现在屏幕中的大明星们,而对他们的家人并不怎么了解。 而隋岑为了降低各方面可能存在的风险,也并没有跟他说明路寰的身份,只说是个老朋友的孩子。 所以,老孙也就没多想。 陈鹏没忍住,无声的噗嗤了一下,然后努力望天。 路寰沉默片刻,决定还是不回答这个问题,于是非常生硬的转换话题,“咱们走吧。” 但是老孙是个很热情的人啊,路寰不说,不代表他不问呐,哪怕问的不是一开始的问题。 于是回去的路上,路寰就被大量诸如此类的对话包围了: “枣子你买的多少钱?” “鲜的25,干的40。” “哎呀,买贵了买贵了,早说啊,我给你找个熟人,一半的钱就能拿下来!” “……” “你爸爸那件毛衣多少钱?” “……” 不是给我爸的不是给我爸的不是给我爸的啊喂! “90,”怕他再说买贵了,路寰甚至还急匆匆的,带点小得意的补充道,“老板一开始要100,可是我是头次去,就给我打了个九折!” 但是热心肠的老孙完全不是个善解人意的家伙! 他一听就拍着方向盘叹气,“哎呀我真是该陪你一起去啊,你被宰了啊,肯定是看你是外地来的,又是个小姑娘,拉不下脸来砍价!你没砍价吗?” 路寰默默地摇了摇头,她平时就没买过三位数以下的东西啊,这让她怎么砍? 老孙又叹息了一回,路寰终于耐不住吐槽,“可是你不是说当地人都淳朴的嘛,那为什么我买了几样东西都被宰了!” 骗人! 然而老孙一点也不意外的说,“宰人不犯法的嘛,再说了,只要你讲价……” 路寰:“……” 不过回到酒店之后,路寰刚一抖开毛衣,两名助理滔滔不绝的赞美就很好地弥补了她受伤的小心灵。 洗了澡,也洗了毛衣并且烘干之后,路寰迫不及待的穿上。 嗯,上身之后,效果果然更好了呢! 她甚至还很自恋的请助理帮忙拍了几张照片,挑了两张发网上,又传了几张给爸妈和司远高露。 照片发到网上没几秒钟,各种评价和留言就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粉丝们先是夸奖了自家偶像的气质和美貌,然后就开始抑制不住的担心: “哇哦,是复古款的哎,什么牌子的?咬牙放血也想要入手一件!” “路神你代言的ao应该不出毛衣的哦?” “阿九你这是在哪儿啊,国内还是夏天呢怎么就穿上毛衣了?!” “路神你是不是去南半球了?” “路神肯定是出国了,我就说前两天在国际机场看到那个人的背影那么眼熟呢!” 路铮更是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张口就咬牙切齿的,“姓隋的那混蛋又把你拖哪儿去了?忽冷忽热的对身体不好不懂么!今晚我就去把他的照片都烧了!” 路寰连忙解释了下毛衣的由来,末了还美滋滋的问,“爸,好看不好看?” 路铮打量几眼,竖起大拇指,“我姑娘穿什么都好看,不过,你从哪儿买的啊,能穿么,什么材质啊,什么牌子,多少钱” 眼看着他的问题大有继续下去的趋势,路寰连忙借口剧组马上就要开饭了,匆匆挂了电话。 唉,你说她好不容易臭个美,容易么? 然后事实亲自向她证明: 不容易! 就在当天晚上,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路寰被脖颈处传来的瘙痒弄醒,她忍不住伸手去抓,可是越抓越痒,最后甚至抓出来血丝! 而且不光是脖子,后来两条手臂也开始发痒! 她连忙按开床头灯,结果刚一低头就被自己身上的惨象吓了一跳。 脖子她是看不到的,可两条手臂却是红彤彤一片,竟然还有点发肿! 听见动静的陈鹏敲门进来,一看她的样子也吓坏了,当机立断道,“小姐,您马上穿衣服,去医院!” 陈鹏一阵风的跑出去,路过助理的房间时还狠命往门上敲了几下,“出事了!” 两个助理光着脚跑进来,一看之下也是魂飞魄散,一个跑出去跟隋岑报告情况,一个开始快手快脚的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路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很痒,可是见血之后也不敢挠了,难受的死去活来,眼泪都要憋出来。 没一会儿隋岑也踩着拖鞋冲进来,看了她的样子也给吓一跳,“疼不疼?发烧吗?叫了救护车了吗?” 路寰苦哈哈的说,“不疼,就是很痒,陈鹏去开车了。” “他知道医院吗?” “知道,”陈鹏喘着气跑进来,果断的给路寰披外套,“来这儿的第一天我就跟老孙他们打听好了医院、警局和加油站的位置了。” “那行,”隋岑一挥手,“咱们先去医院。” 路寰还说呢,“隋叔叔,我有他们就行了,你五点多还得开机,就不用跟去了。” 隋岑推着她往外走,“不行,我瞒着你爸给你弄这儿来已经够混蛋的了,必须跟着,你们先下去,我回房间拿点东西。” 陈鹏刚发动起车子来,胡乱批了件外套的隋岑就抓着个包跟上来,一行人火速朝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之后,隋岑光速去挂了急诊,结果医生眯着眼睛只看了一眼,就非常肯定的说,“过敏。” “啥?!” 隋岑愣了下,刚要质疑,医生又问,“之前有过过敏史吗?” 路寰摇头,“没有。” 医生一边写病历,一边问,“外地来的?” “对。” “最近吃什么可疑的东西了么?或者是接触过什么不寻常的物品?” 路寰皱着眉头想啊想,脑海中刚隐约浮现出一个猜测,对方已经甩过来一张单子,“单凭猜测过敏原不能确定,去做个检查,走廊尽头交钱,二楼三号化验室检查。” 半个小时之后,化验结果出来,而这个时候,路寰的脖子和手臂已经高高肿起,甚至出现了大量小红点,看上去非常触目惊心。 一堆人又回到门诊,大夫接过单子一看,点点头,“化纤类过敏,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给你开点药膏,抹几天就好了。” 这个结论一出来,路寰就忍不住捂脸,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化纤类过敏,她能接触到的化纤类衣物,就只有今天白天刚买的大毛衣! 而且当时试衣服的时候的确是只穿了一件无袖背心…… 显然陈鹏和两个助理也想到了这一点,三个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不语。 就是隋岑非常迷茫,“化纤?阿玉,你碰什么了?什么化纤这么厉害,不对啊,这个位置明显是……” 路寰稍微有那么点脸红和羞耻,吭哧吭哧的不乐意说,但是在他的一再追问下,还是坦白了。 听完之后,隋岑都快给她气笑了,“你说说你啊,没事儿在这儿买什么衣服?那些你穿过吗就随便上身!” 还好只是过敏,万一是别的症状,他怎么跟路铮和徐曼交代,真是要以死谢罪的! 值夜班的皮肤科医生也是挺闲,一晚上到现在就碰上了他们一个病号,而且男男女女的都挺养眼,闻言就笑,“你是家属?” 隋岑点头,“对,她叔叔。” 医生哦了声,又有点好奇的看看陈鹏他们,“都是?” “啊,差不多吧,”隋岑含糊几句,跟人家好好道了谢,这才往回走。 亏他还担心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还跑回房间拿了几千块的现金,以便交付住院押金,谁承想竟然会是过敏! 回去的路上,路寰一直都用手捂着脸,羞得抬不起头来。 丢人,太丢人了! 第八十七章 从医院回来之后第三天,司远竟然来了! 这个时候路寰身上的红肿已经基本消退,虽然不说完全看不出来,但跟头一天比起来却已经好太多了。 因为过敏的关系,剧组不得不将她的戏份努力向后延迟,她杀青的日期自然而然的也就后延。 司远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隋岑过来敲的门,开门就笑容暧昧的说,“请称呼我为爱的使者。” 路寰:“……” 但是当隋岑往旁边一闪,露出来后面那个正往这边走的人时,她竟也觉得这个称呼有那么点儿实至名归。 司远一身亚麻的短袖衬衫和短裤,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窄沿帽,就这么带着满身的阳光走过来,走过来,英俊帅气的一塌糊涂。 路寰连隋岑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等回过神来,司远已经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脖子,“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她不好意思的一笑,试图蒙混过关,“失误,失误而已,你怎么来了?” 司远高高的扬起眉毛,同时带点好奇的往房间里面瞅了眼,“去外地办了点事,回来的时候经过附近,就顺道过来看看,呵,那是传说中的炕吗?” 什么呀,还传说中的…… 路寰说,“对啊,好玩儿吧,没见过吧?进来坐坐么?给你倒一杯本地特产的枣汁,再配一块枣糕,简直好吃到爆。” 司远失笑,“你倒是会吃,等会儿,我给你带了点东西,先让人送上来吧。” 路寰一边看他打电话一边好奇,“什么东西啊?” 司远抽空回答,挺不在乎的样子,“也没什么,就是听路叔叔说这附近买东西不大方便,随便买了点你平时爱吃的。” 不多会儿有两个人用酒店里的行李车拖来了一车四个大纸箱子,路寰兴致勃勃的拆开一看,乐了,“还真是平时爱吃的。” 真没什么特别的,上面两箱全都是些水灵灵的,还撒了冰块镇着的水果,一开箱,浓郁的果香味扑面而来,整个人都觉得清爽了。 下面两箱则是各种零食点心什么的,都是市面上很少见的牌子。 司远还非常细心的说,“房间里有冰箱的吧?要马上放起来才不会坏掉,我听说这里水资源不是很丰富,水果种类也不多,这几天还住得惯吗?” 但是路寰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力叹了口气,“放不开啊。” 司远:“什么?” 路寰抬头,幽幽的看着他,“这可不是外面那些五星六星级酒店,冰箱大的放几个人都绰绰有余,算了,你自己进来看吧。” 迷迷瞪瞪的进去一看,司远也沉默了。 可不是放不开么,整个房间里就只有一个小冰箱,超级小,塞上两扎啤酒就满了的那种程度…… 俩人郁闷了一阵,对视一眼,只好自己留下一小部分水果和绝大部分耐储存的零食,剩下的全部拿出去做人情。 隋岑给路寰调了五天,这会儿刚好有时间,她就又找了司机老孙,请他介绍个有代表性的地方。 司远很自然的伸出手,“麻烦您了。” 老孙一怔,也笑着伸出手来跟他握了下,完了之后还感叹,“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跟人握手的次数数都数的过来。” 上车之后,司远通过手环通讯器给路寰发短信,“握手,很奇怪?” 路寰看了他一眼,有点意外,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在意。 对于司远来说,从小的教育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礼仪,包括对长辈的鞠躬,对同龄人的问候,以及对同性陌生人和生意对象的握手等等。 而同样的,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周围所有人也都是这么做的,所以他也从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路寰也想不出该怎么回答,两人就这么在后排座位上发了一路呆。 老孙推荐的是一家号称百年老店的羊肉泡馍店。 他一边停车还一边介绍背景历史,“我爷爷那会儿就有这家店了,老爷子传给了他儿子,然后又传给孙子,也就是现在的老板,实惠又好吃,真材实料,分量也足。” 店面不大,而且位置也不怎么好,如果不是当地人的话,真的挺难找。 内外的装潢也是颇具当地特色的淳朴粗犷风格,木桌子木板凳,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羊汤膻香味,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里面一口黑色的大铁锅,里面翻滚着乳白色的汤汁,气势恢宏,跟小资、浪漫什么的完全不搭边。 百年不百年的路寰是不知道啦,不过这个味道倒是真香! 假设外面再刮起黄沙,呜咽的风声合着阴霾的天空,路寰都怀疑会不会下一刻就有一位风尘仆仆的侠客推门而入! 然后侠客就会随意的捡一张桌子坐下,摘下斗笠抖一抖,在黄沙扑簌中向店小二叫一壶烧酒和两斤熟牛肉。 当然,不可以是唐宋等等这类杀牛犯法的年代…… 或许天色已晚,昏黄摇曳的灯光下,徐娘半老的老板娘扭动着丰腴的身段,用完全不同于江南水乡细腻女子的妖娆妩媚请他讲讲江湖事…… 想到这里,路寰忍不住激动起来,她抓住司远的手,双眼闪闪发亮的赞叹道,“这是块宝地啊!” 司远沉默片刻,挑挑眉毛,“哦。” 他早就该知道这丫头的脑洞又不受控制了! 老孙熟门熟路的去柜台后面跟糙汉模样的老板打招呼,“来三碗!” 店里主打羊肉泡馍,除了这个也还有羊肉臊子面和炖羊肉,如果客人不特别说明的话,那么店主就会自动认为他点的是泡馍。 店面虽然简单,不过十几张桌子都擦的锃亮,不见一点油污。 老板去一旁捞肉熬汤,老孙拿了几个饼过来,往路寰和司远眼前一推,“掰吧。” 两个人都是头一次吃这个,还觉得挺新鲜,当即兴冲冲地学着他的样子掰起来,好似一场游戏。 老孙嘿嘿一笑,似乎有什么秘密的样子,可是偏又不说。 他十指翻飞,不仅速度飞快,而且掰出来的每一颗馍馍都像是经过了测量和规划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尺寸上的差别,统一比黄豆粒略大一点。 那么规整的一群馍粒堆在碗里,安安静静的,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可再看路寰和司远,俩人也就兴奋了不到五分钟,然后手指头就开始火辣辣的疼了。 羊肉泡馍的面饼不是发面饼,非常硬,而且劲道又弹性,随便撕扯两下都觉得费劲,更不要说要用指肚把它们掐成一点点的颗粒。 再加上外行人没经验,不会使巧劲,没多会儿就要歇菜。 老孙很不厚道的大笑出声,“手指头疼了吧?瞧瞧你们掰的,大的大小的小,等会儿怎么吃啊?” 路寰和司远面面相觑,看看人家掰的,再看看自己掰的,都有种想去死一死的冲动。 邻桌的邻桌跟老孙是旧相识,听见之后嘲笑道,“老孙你别不厚道,欺负人家外地的大姑娘小伙子的,人家面嫩,手也嫩咧!” 说完,那人又朝路寰他们吆喝,“别听他胡说,他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会掰馍咧!” 满屋子的人,包括店老板在内都哄堂大笑起来。 路寰和司远也跟着笑的不行,笑完了,又继续闷头掰…… 这顿饭,俩人光是掰馍就花了将近一个小时,返工了好几遍。 一开始好容易掰完了,还没来得及欢呼呢,店老板就把脑袋摇的跟个什么似的,坚决让他们继续掰。 第二遍还不行,一直到了第三遍,店老板这才勉强给他们回了锅,一边做还一边叹气,直言不讳的说外行人吃坏了他的羊肉泡馍…… 第八十八章 路寰将自己和司远吃羊肉泡馍的照片上传之后,引发了空前的反响。 部分粉丝表示,路神你这样不行啊,不是说好了是出去工作的么,冷不丁的秀一发恩爱什么的,这不道德啊! 不过还有大批粉丝则纷纷询问,这家店是哪儿的啊,叫啥名儿啊,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呀…… 路寰一开始没往心里去,只是随手写上地址就不管了,结果大概半个月之后,店老板竟然请老孙帮忙表达了谢意,说以后只要她们带人来吃,统统不要钱! 原来粉丝们看到路寰给出的地址之后,竟真的有好多人顺着找过来了! 最绝的是有一个城市的路寰后援会成员们自发的组织了一次短期旅游,第一站就是来这边吃传说中的百年老店羊肉泡馍…… 隋岑知道后也挺乐,还说,“你这算是做了好事了呀,像这种传统美食就该大力弘扬嘛,应该上报给饮食协会,给你记一功!” ************ 时间悄然滑入十月份,夏季的暑热也终于不情不愿的离去。 而有人将要面对的,却是远比夏季酷暑更为严峻的考验。 高露打过来的电话里,声音都有些惊恐了,“啊啊啊阿玉啊,怎么办啊!” 刚开始听到的时候,路寰简直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件,结果…… “见家长?!” 对,高露女士将于十二月随男友跨洋渡海,直飞波兰与其家人共度圣诞。 柏立夫一家人虽然从事的都是古典音乐行当,但据他本人讲,父母都是很开明的。 然而这样的陈述似乎并不能缓解高露的紧张情绪,她在连续48小时失眠之后,终于还是打电话向好友求助。 “那毕竟是他爸妈呀,不是都说么,婆婆和媳妇儿是天生的死对头,何况大家的生活和成长环境就不同,唉!” 路寰跟她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忧愁,简直忧愁到焦躁了。 “对了阿玉,”高露甚至给自己列了一张表格,上面写满了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和应对方法,以及柏立夫家人的喜好,“你说,我现在学做菜还来得及吗?” “做菜?!”路寰忍不住惊呼出声,同时又有点心疼,“蔬菜什么的你连认都认不全呢,怎么学?再说了,干嘛学那个?柏立夫是找个女朋友,又不是厨娘!要是他家的人真的因为你不会做菜就生气,错在他们,不在你。” 高露说,“哎呀你别激动嘛,就是觉得会做菜的话肯定能加分不是?” 路寰不高兴了,开始自动脑补,“是不是柏立夫说你什么了?他怎么能这样!” 高露感动之余又哭笑不得,“都说了你别激动了啊,他真没说,这不是我头次去人家家里,有点紧张么……” 不管是不是柏立夫的问题,反正经过这事儿,路寰对他有了那么点小小的意见。 甭管做饭这茬是谁引出来的,我们露露产生了这样的担忧,而你却非但没能及时安抚她,反而任由这种不安愈演愈烈,明显就是男朋友的本职工作做得不够好嘛! 其实路寰是真的冤枉柏立夫了,他本来就不是多么擅长察言观色的类型,最近既要忙活年底演出,又要拿出一部分精力准备送给未来岳父岳母的礼物,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家小女朋友患上了会面恐惧症…… 见识了闺蜜的护短之后,高露生怕柏立夫遭遇恐吓,就没再敢咨询她,不过到底是在私底下练习起了厨艺。 倒不用像专业厨师那样严苛,只是集中突击几道菜就好,到时候应个景儿,一来显示下自己多才多艺,二来估计也能刷一下印象分。 在厨师的建议下,高露选了两道最简单的: 番茄炒蛋和牛肉羹。 这两道菜都不需要多么精湛的刀工,而且前者色彩绚烂,口味适应面广;后者只需要将配料的分量记得滚瓜烂熟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过就是牛肉羹的火候比较难把握,为此,高露特意做了笔记,开始的时候所谓大火灶盘手柄要成多少度夹角,多少分钟后所谓中火又是多少度夹角…… 转眼圣诞将至,高露跟男朋友飞往波兰,路寰一家也去德国跟大伯父一家共度佳节,唯独司远一家三口留守国内,倒也其乐融融。 不过就是苦了高爸爸和高妈妈,人家都是合家团聚的,就他们,还得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漂洋过海,横跨半个地球去“寄人篱下”。 圣诞前夜大约十点多钟的时候吧,路寰到底是不放心高露,趁着大家兴致勃勃的拆礼物,给她打了个电话。 “你那边怎么样啊?他们对你好吗,有没有受欺负?” “阿玉,”高露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复杂,“我都有点羞愧了,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小人之心呢!” 原来到了柏立夫家之后,高露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柏立夫的爸妈都是非常和善的人,比在舞台上看到的更加和蔼可亲,而且行事也都非常随和。 四个人坐下来说了几句话,她还没来得及展示厨艺呢,柏立夫就被妈妈叫到偏厅去了。 那会儿高露毕竟还没放下警戒心,浑身的弦都绷着,一个没忍住,就暗搓搓的过去偷听。 结果就听见人家麻麻非常严肃的教育柏立夫,“女孩子都是美丽的珍珠,柏瑞,你要记住,露露是因为爱你才会离开自己的父母,跟你来到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陌生国度,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她,不要让这颗珍珠蒙尘……” 头一次一个人在外过圣诞的高露终于还是掉了泪,一边哭一边开心,觉得这该死的眼泪怎么特么的就止不住。 后来她才知道,柏立夫的麻麻根本就是半个女权主义者,人家从来不做任何家务,一辈子都花在爱护自己和提升个人修养上了。 年过五十的她依旧体态轻盈美丽,有两个硕士学位,会四门外语,会五种乐器,会各种舞蹈,擅长骑马、绘画和插画…… 总而言之,这是位极其优雅,极其会享受生活的女士。 她一直都秉持这样的观念: “爱情诚然可贵,但终究还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女人没有爱情照样可以活的优雅美丽,而有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准备晚饭的时候,高露想要按照原计划下厨,柏立夫麻麻听后还一个劲儿的制止加唏嘘感慨,说女性不是用来下厨的,好女孩儿更应该远离厨房。 不过这会儿高露已经放松下来了,她一放松,倔劲儿也就上来了,觉得自己苦练了将近两个月的手艺呢,怎么能连见天日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柏立夫麻麻终于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并且还非常谨慎且好奇的跟到厨房一探究竟。 高露仅仅是将洗干净的番茄放在案板上切成了勉强大小相同的几块,就得到了热烈的掌声和不遗余力的夸赞,这无疑使她自信心暴涨。 然后,然后某位优雅的女士就被番茄下到油锅里发出的崩裂声吓得魂飞魄散,拍着胸脯被先生架出去,喝了小半杯白葡萄酒才回过神来。 一直到饭菜上桌,麻麻还不住的后怕,口中连呼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又不停地问高露有没有受伤云云。 路寰听后笑得不行,觉得这位女士怎么这么可爱,“那她吃了吗?” “吃了,怎么不吃?”说起来高露就非常得意,“她一个人就吃了三分之一还多呢,说怎么会这么好吃!” 番茄炒蛋的口味酸甜,口味浓郁,算是华国菜中比较符合欧美人口味的了。 不管对方是不是为了保全她的面子才这么捧场,最终结果还是很好的。 圣诞节一向是秀恩爱的主战场之一,有孩子的秀孩子,有恋人的秀恋人,而两者都没有的,也可以秀一秀父母什么的。 而这三者中,尤其以第二项最具杀伤力和话题性。 之前的高露小姐都只能在一三选项中徘徊,可是今年,毕竟不同了。 于是先是波兰当地的媒体和杂志,稍后又有欧洲的相关艺术网站和八卦杂志,用各种各样的腔调和用词对这一对儿进行报道。 “本报记者于圣诞节当日拍到杜坎一家外出为本市福利院的孩子们分发糖果,而与往年稍有不同的是,本次的人数从三位上升到了四位,从这位新加盟的年轻舞蹈家与杜坎夫人挎着胳膊有说有笑的情景来看,她显然已经得到了杜坎家庭的接纳……” “恭喜我们的柏立夫不开窍杜坎先生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爱情,也欢迎更多的外国艺术家们嫁来我国!” 第八十九章 波兰人民开心了,相对的,祖国人民多少有了那么点小意见: 干嘛要我们的姑娘嫁出去,倒插门也是很流行的好吧…… 就在网上掀起究竟是“娶进来”还是“嫁出去”热议的时候,路寰跟家人共同迎来了欢乐祥和的圣诞节。 大堂哥奥古斯汀越发的英俊成熟,风度翩翩,二堂哥的中二期似乎也已经接近尾声,至于三堂弟,不知他遭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惊人地表示想要放弃音乐一途。 对此,大伯父和路寰一家都非常惊讶,因为特里斯喜欢音乐已经有好多年了,他更是将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放在学习作曲、演奏和演唱上。 不管是什么事情,能坚持多年无疑都需要花费极大的心血,而这样的事情也绝不可能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路铮甚至在私底下找他进行了一次密谈,生怕他钻了牛角尖。 事实证明,特里斯果然是受了刺激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在亲爱的叔叔坚持不懈的追问了三天之后,特里斯终于别别扭扭的说明了原因: 这家伙对一名学妹苦恋两年,上个月终于鼓足勇气表白,并且采取了二哥的意见去人家面前唱情歌…… 结果那位高傲的姑娘非但没有被感动,反而直言不讳的表示他的嗓音实在是太糟糕了,好好的音乐都被糟蹋了云云! 懵懂的初恋迎来当头一棒,本就不甚开朗的特里斯遭受的打击可想而知,简直整个短暂的人生都灰暗了,饶是家人百般安慰也无济于事。 不过亲爹路铭倒是很看得开,还在私底下直白道,“早点认清现实也好,反正他本来也没有多少音乐上的天分,现在放弃总好过以后出去撞得头破血流才看顿悟的好。” 对此,路铮大怒,“你还是亲爹么!” 任何一个对音乐抱有热忱的青年都值得关爱,任何一点哪怕是渺茫卑微的希望都值得呵护呀! 但是路铮跟特里斯又谈了几次话之后,后者竟然用一副瞬间沧桑的表情和口吻道,“叔叔,你不要安慰我了,我已经决定改行当摄影师,对了,听说着名的导演兼摄影师隋岑是您的好友,那么能不能拜托您帮忙要个签名?” 刚还软声安慰的路铮立即大怒,当即暴跳如雷的表示隋岑是个恶棍,并翻来覆去、不厌其烦的对侄子絮叨,叮嘱他千万不要被那个家伙无害的外表所蛊惑! 特里斯被他如此激动的反应弄得满头雾水,一时间也有点拿不定主意,只好在事后找路寰求证。 路寰听后只好呵呵,并软声安慰刚刚夭折了人生初恋和人生初次梦想的堂弟,随后又表示,不仅能弄到签名,有机会的话她甚至可以制造机会让他们合影…… 问谁不好你偏偏去问你叔叔,他刚和隋先生进行了一次火辣又幼稚的对决呢! 大堂哥在无比委婉地询问了司先生的情况,并反复确认,略显失望的得出路寰的确没有分手另找的意思之后,就鼓动她多多的出去参加宴会。 路寰哭笑不得的替自家男友洗白,“他真的对我挺好的,而且人也老实,从来不拈花惹草,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一点花边新闻呢。” “说起拈花惹草啊,”路铭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勃朗特家的小子实在是有点太不像话了。” 说着,他突然板起脸来,对三个儿子中跟奥斯维亚交往最深,而且作风也最不令人放心的二儿子锡兰道,“别的事情你怎么胡闹都好,可要是败坏门风,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赛车场上从来就不乏穿着清凉的火辣美女们,不少人压根儿就是打着钓金龟的主意接的工作,尤其是赛后获奖选手们开启香槟时候,她们更会不顾一切的挤上前去,对着镜头大摆性感pose,试图对每一支潜力股上演湿身诱/惑…… 锡兰先是浑身一抖,然后就一脸无奈的说,“爸爸,这种威胁你已经说了将近一个月了,且不说我本来就是个正人君子,我还想保全两条腿开赛车呢!” 众人喷笑,就连奥古斯汀也是忍俊不禁,不住的摇头。 路铭也绷不住,笑骂道,“你还正人君子,不要乱用词汇了。” 倒是路寰很好奇,“奥斯维亚对吧,他又做什么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次这位小勃朗特先生刚把自己的亲爹气坏了…… 虽然他们不熟,可从有限的几次接触看来,对方初次去望燕台市就能被人在酒吧围殴,回到家之后又能马上闹得天翻地覆人尽皆知,由此可见他惹是生非的能力绝对出众! 路铭端起咖啡杯抿了抿,“不是都说男人成家之后就会成熟么,上次之后,老勃朗特就加紧时间给他物色合适的姑娘,可谁知那小子越发的变本加厉起来,前阵子更是领着个大肚子姑娘回家,说不用找儿媳妇,孙子都已经有了!” 这件事路铮也是头一次听说,众人沉默片刻之后,他率先提出疑问,“我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那小子还不是这么没分寸,怎么?” 路铭叹口气,摇头晃脑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嘛,本来那小子就不服管教,老拉安的私生活也不怎么检点,估计父子俩私底下对上了。拉安这辈子都没跟人低过头,生的儿子也倔,谁也不肯先示弱,只好越闹越僵。” 本来就有点中二的放荡不羁,多重刺激之下,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似乎也就不意外了。 不过路寰更好奇的是,“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么?” 这么听来,如果是赌气的成分多一些的话,还没蠢到家的奥斯维亚随便找个姑娘来冒充的可能性更高一点吧。 路铭呵呵笑了几声,“真的假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的人都在等着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仅勃朗特家的家庭关系陷入僵局,企业股价更是一度暴跌,不少平时就对他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纷纷插手,媒体和杂志甚至也大肆渲染…… 锡兰很苦恼的挠了挠头,一贯乐观的脸上也浮现出几分忧愁,“我劝过他好多次,甚至跟他打过一架,可是都无济于事。” 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就算平常有点摩擦也没当回事儿,眼见他闹得满城风雨、父子反目,锡兰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可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种双方都有错的情况,锡兰毕竟是个外人,苦劝无果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大伯父家新雇了一位大厨,糕点做的超级好,而且极度热爱工作,每天要么出去找灵感,要么埋头在厨房里开发新产品。 他非但不会偷懒,甚至还会主动在下午茶和餐后端出自己的作品求品尝…… 仅仅在这里住了五天,路寰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蛋圆了一圈。 她有些惊悚的将这种情况向大家反应了下,众人排着队上前捏了她的脸之后,纷纷表示这绝对是幻觉。 但是稍后,路寰就用体重计的实际数字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一片沉默过后,以大伯父为首的众人争先恐后的表示,他们还有海量的工作要做…… 作为年纪最小的家庭成员,特里斯理所当然被挤到最后,于是很不幸的被抓住。 他有些尴尬的看着客厅拐角处影影绰绰晃动的人影,犹豫再三,还是很没出息的叛变了。 “咳,大哥他们都说有点肉肉比较好捏……” 话音刚落,锡兰就跳出来大声呵斥,“你这个叛徒!” 特里斯很无辜的眨了眨自己的下垂眼,看上去更可怜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而且你刚才还捏了两遍!” 路寰:“……” 不管这些家伙们怎么巧舌如簧的说女孩子就是要圆润一点才好看,路寰看着自己肉呼呼的小肚子,决定要做点什么。 鉴于那位大厨实在是太过热情,少吃是不大可能了,于是她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在多锻炼上。 因为前阵子实在是太忙,而冬季天气冷,出于人类的懒惰天性,入冬之后的路寰除非有工作在身,基本上都是在暖呼呼的房间里窝着的…… 这么细细的算起来,她竟然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锻炼过了! 多么可怕的事实! 当她亲口提出要去马场骑马时,大家竟然齐齐叹气,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惋惜。 但路寰已经下定决心,当天上午就拖着锡兰和特里斯出去了。 然后下午回来照例翻墙刷国内新闻,她就得到了一个足够让人精神鼓舞的好消息: 贾玉被撕了! 有人拍到她在圣诞夜跟一男子出入酒店,然后第二天就被一女子堵在公司门口暴打! 紧接着,该名女子和前一天跟贾玉去酒店开房的男子就被人肉出来,男子是国内一家知名企业的老总,而最具戏剧性的就是,那名女子本身就是小三上位。 这下好了,整个网络都沸腾了,众人纷纷打趣说,别看现在小三小四闹得欢,就怕最后变成不三不四…… 以前贾玉也不是没被人扒过,不过那时候她还比较红,靠山多,基本上一出事儿就给压下去。 可是现在她人老珠黄,风光不再,出事之后就立刻跳出来一大群落井下石的人,不管有的没的就开始历数她曾经不堪的种种…… 一时间,贾玉的talk、粉丝官网甚至是公司主页,都被大批蜂拥而至的黑粉攻占,服务器竟也一度瘫痪! “公关都死了吗?!看看外面都疯传成什么样子了!” 贾玉猛地将手里的报纸丢出去,气急败坏的喊道,“再打电话,再打!” “没用的,贾姐!”小助理怯怯的说,“我从早上就开始打了,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说正在处理,可是现在已经变成语音了。” 贾玉再一次抬高了嗓门,居高临下的指着她骂,“你什么意思,是说我被放弃了吗,啊?!说啊说啊!” “我没有!”小助理已经被吓哭了,刚要辩解就被一把推到地上。 “司机,司机呢,”贾玉不管不顾的抓起包,气冲冲的往外走,“马上去公司!” 然而喊了许久也不见司机进来,她尖叫一声,刚要继续喊,却见经纪人满头大汗的冲进来,“姑奶奶,你就消停点吧。” 贾玉已经失控,挥起包就朝他劈头盖脸的砸去,“你说什么,我消停点?我才是受害者,你竟敢对我这么说话,小心我” “疯够了没!”经纪人不小心被她砸了几下,这几天又忙的焦头烂额,也恼了,张口就吼,“你真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红极一时的美女么?对着镜子看看吧,美容针都遮不住这大把大把的皱纹了!” 贾玉被他的反击吓了一跳,呆在原地许久回不过神来,脸色红白交加,又羞又恼。 既然已经撕破脸,也就不必继续伪装下去了。 经纪人一边整理被她抓皱了的衣服,一边不屑道,“给你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个烂演技,现在连以前那个勉强能看的脸蛋儿都没有了,还摆谱,给谁看?” “还什么昔日玉女偶像,说白了,不就是个出来卖的高级鸡吗?” “到现在了竟然还认不清现实,搞臭自己的名声不算,还连累别人!也就是我念旧情,还帮着你,不信你去公司问问,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要你!” 贾玉整个人都像是被扒光了丢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从心底里往外冒冷气,气得浑身哆嗦。 把在心里憋了好几年的话一下子倾吐出来,经纪人简直爽的不行。 他重重的哼了声,抬手接起刚才就响个不停的电话,态度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啊,阿森啊,你不要着急,放心好了,我昨天就处理好了。啊,洗面乳没有了啊,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买新的!哦,什么,早餐还没吃,那怎么能行呢,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我马上让人给你买爱吃的小笼……” 一边接着电话,经纪人就径直朝外走去,简直把贾玉当个透明人。 眼见着对方就这么无视自己,贾玉几乎要气疯了,嗷嗷叫着将屋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吓得小助理直接哭着跑回了公司…… 第九十章 当然,路寰这些外人自然是不清楚贾玉事件的具体细节,她只是很单纯的痛快了几天之后,就开始惊讶对方竟然沦落到如此境地。 好歹当年也曾是嚣张一时的一姐来着,现在竟然连街头小报都能肆意诽谤,多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纯属捏造的丑闻统统冠上她的名号。 不说远了,哪怕时间调回去五年前,不要说诽谤,就算多点自己不爱听的绯闻,贾玉也会闹上公堂,轰轰烈烈的打一场官司。 可谁能想到短短几年之后的现在,经纪公司竟然不仅懒得为她做公关洗白,甚至还在背地里推波助澜,妄图榨干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同时还将自己打造成受害者的形象…… 过来接机的纪清潭一边低头刷新闻一边帮忙答疑解惑,“你有多久没关注她了?” 路寰仰着头想啊想,最后连自己也不确定的说,“大概,两年?” 大家都这么忙,谁有空盯着一个过气女明星啊! “这不就结了么,”纪清潭两手一摊,见怪不怪的回答说,“那是娱乐圈啊大小姐,不是耍笔杆子的文人越老了越值钱,不要说两年,两个月都够更新换代一次了!尤其是贾玉这种眼看着也没剩多少利用价值的,她要是安稳低调的混着,保不齐能顺顺当当的过个晚年,可她偏偏不认命,这不作死么?” 韶华不再,人老珠黄,那些个原本的靠山也是倒的倒、跑的跑,贾玉想在新人辈出的娱乐圈重新扒上靠山,谈何容易。 原本将她奉为一姐的经纪公司早就着手打造新人,她的待遇从三年前重新签订合同时就大幅度下滑,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好多比她晚出道很多年的晚辈逐渐也敢跟她公然叫板。 前年公司更是下了血本选出男男女女十多位小鲜肉、软妹子,全方位包装,大火力宣传,有不少比贾玉更年轻、更有才华的艺人都受到了冷落,何况她? 就像她的经纪人,原本只伺候她一个,可是从上次续约开始,他旗下就又拢入几个前途无量的新人…… 路寰听着纪清潭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心里突然就有点感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人呐,如果没有百分百笑到最后的把握,凡事还是给自己留条退路的好。 就在路家人回国,新年临近的时候,竟然又突然有人爆出当年贾玉大学时期剽窃路铮和高陵作品,并在事后打压二人的□□! 具体爆料人是谁没人关注,为什么爆料中其他的相关人员一概不提,单单只说他们三个也没人管,可这里面涉及到的人,却再一次刷新了人们的认知,引发了轩然大波。 路铮啊,高陵啊,这俩人谁啊,那是在国际三大音乐殿堂都开过两次以上演唱会的铁杆儿搭档呐! 不少人都知道这三个人是大学同学,不过貌似关系一直都很一般,高陵更是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公开场合表示对贾玉没有任何好感。 但鉴于三人都对往事缄口不言,学校也因为保护学生隐私的保密协议回避,大家也只能脑洞大开的胡乱揣测,其中不乏烂俗的三角爱恋什么的,更有甚者还天才的加入了路铮和高陵的禁忌之恋…… 可是现在,就在今天,竟然有人说巨星路铮和高陵也曾受过气? 于是这两年渐趋低调的路铮和高陵再一次成为舆论中心,不少媒体甚至在他们两家附近安营扎寨,24小时轮流守候,以期望能寻得一点蛛丝马迹。 如此一来,连带着两家的家属也被波及,本来还有出门打算的路寰也只好退回去,徐曼想要创办时尚杂志的进程也被耽搁下来。 在家里猫了两天之后,忍无可忍的徐曼彻底爆发,光着脚叉着腰,指着电视里贾玉的镜头破口大骂: “这他么的都什么玩意儿,啊?自己死就罢了,临死了临死了,还要搅合的别人不得安生,真是天生的坏坯子,谁跟她沾上谁倒霉!” 路寰听得目瞪口呆外加心惊肉跳,乖乖,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亲眼见自家老妈发这么大的火! 徐曼在客厅绕了好几圈,各种高端低端骂人的话层出不穷,听得路寰是大开眼界,整个人的三观都被打碎了重塑。 路铮在一边抱着吉他做鹌鹑装,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一直听到脑袋嗡嗡之后,这才小小声地说,“那个,别气坏了身体。”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徐曼嗖的转过身来,两只眼睛箭一样直勾勾的瞪着他,“不爱听了是吧,还是心疼了?” 路铮一听,叫苦连天,“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才是受害者啊!” 徐曼抱着胳膊重重一哼,闲着眼皮往沙发上一坐,超级女王范儿,“做贼心虚,我指名道姓的说什么了么?同学同学,我就跟你说吧,别打量我不知道,同学里面最容易出暧昧!” 被无辜迁怒的路铮简直怄的吐血,吉他掉了都不知道,就差扑过去抱大腿赌咒发誓了。 路寰已经无言以对,心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其实徐曼自然是知道路铮跟贾玉要暧昧没有,憎恶倒是满筐。 她就是给气急了,又不好跟别人说,得了,你自己招惹的,当然要再吐槽给你。 男人嘛,这点功能还是要有的! 路铮伏低做小了老半天,徐曼还是余怒未消的,不过主要矛头已经不针对他了,可还是有点气鼓鼓,“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报考那个学校呢?要是换一个,不就跟她碰不上了么,也就没以后那些恶心事儿。” “瞧你说的,”路铮听了直笑,“要是不考那儿,我就认识不了老高,认识不了老高就不能组团,不组团就不会跑去参加那次演唱会,不参加那次演唱会就肯定认识不了你,不认识你,也没咱阿玉,没现在的日子不是?” 徐曼歪着脑袋认真思索片刻,最后点点头,“也是。” 末了,俩人相视一笑,这事儿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不过…… “那个,”被遗忘许久的路寰弱弱地举起手,小声抗议,“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哎呀妈呀这鸡皮疙瘩,肉麻死了! *********** 两天后,路铮和高陵联合举办新闻发布会,针对之前被曝出的被剽窃事件做集中处理。 发布会当日,入场券真是一券难求,广大媒体无不求爷爷告奶奶、各显神通的抢券,为的只是能在第一时间拿到最火热的新闻。 发言稿是两个人亲自撰写的,语言朴实,情感真挚又感人,字里行间隐约还带那么一点点煽情…… “我们既不会扭曲事实,也不会否认过去,事情的发生和经过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的,绝不会添加任何润色。” “恨吗,不恨吗?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真要说起来,连我们自己都分不清。” “恨其实是种很奢侈的感情,我们不否认当初j姓艺人的举动给了我们堪称致命的打击,极大的影响了我们事业的发展,甚至一度迫使它夭折,想来肯定不会是欣喜若狂。” “有人说过,时间足以抹去一切伤痕,包括至爱亲朋的逝去,更何况这区区挫折?” “是打击,却更是鞭策和激励,因为它让我们前所未有的的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潜能究竟有多大,如果我们不顾一切努力的话,究竟能做到多好……” “其实不光我们,每个人的成功之路都是坎坷的,地上的荆棘也决不会只有一颗,人要想成功,就必须将过往的伤痛抛在身后,而不是终日踟蹰不前,只为这过去的一点点刺痛……” 发布会轰动很大,但是从头至尾就只有不到十分钟的发言,连给记者提问的环节都没安排,俩主人公接力念完了发言稿就拍拍屁/股走人,背影那叫一个潇洒。 主题就这么几个: 第一,贾玉那娘们儿当年的确是曾经剽窃过我们的作品,甚至还一度想要封杀我们; 第二,反派没有好下场,你现在倒大霉了,可是哥儿们却是风光如初,你当年的那点儿破事儿,谁都不稀罕记得了; 第三,也是对广大媒体和吃饱了没事儿干的人民群众传达一个讯息: 这点儿破事儿都特么过去千八百年,你们不刻意挖掘我们早忘干净了,根本就不叫事儿,比这个更有深度更具轰动效果的还多的是呢,别这么鼠目寸光死扣着不放,有意思么? 当然最关键,也是自始至终贯彻到底的一个最大主旨: 你们乐意打压谁就打压谁,乐意落井下石就落井下石,爱怎么地怎么地,只是有一点,杀人放火都别硬拉上我们,懂? 天下太平的大好时光,哥儿们忙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呢,谁有那个闲工夫跟你们捣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 所谓的食物链么,也就这么回事儿: 娱乐圈要保持长久的活力就必须飞快的更新换代,这么一来势必要刷掉一部分人,比如说贾玉。 痛打落水狗绝对是大部分人喜闻乐见的事情,于是外界不免就想让大戏唱得更精彩一点,比如说再拉上几个地位超然的超级大腕儿。 但是这些微不足道的陈年往事,几个大腕儿不仅不稀罕提,反而还因为平静的生活被打乱而憋了一肚子气,比如说让媳妇儿迁怒的路铮。 于是位于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们全程冷脸的开完了新闻发布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向所有一切非自己人释放不满和杀意,肆意发泄之后潇洒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所以广大媒体集体噤声,再也不提及“剽窃事件”…… 但是落井下石,想来还在继续。 娱乐圈,何等残酷,它可以捧你上天堂,也能踩你下地狱…… 第九十一章 新年刚过,出版社的催稿电话就一个接一个,路寰这才记起来,新书的初稿她竟然都还没弄好! 看着她如梦方醒的样子,纪清潭也非常自责,“抱歉,是我的失职,我应该早点提醒你的。” “怪我自己呀,啊啊啊我竟然忘记了!”路寰简直要抓狂,她一目十行的浏览着初稿,过了一页又一页,不断的订正着里面的错误。 要是能学会影分/身术什么的就好了,变出十个八个的路寰来,单独留下一个享受人生,其他的就赶去工作…… 于是司远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女朋友头发也不梳、鞋子也没穿的糟乱形象。 他有些迟疑地问,“你们,是在干嘛?” “阿远啊,”路寰停下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欲哭无泪的说,“我恐怕短时间内没办法跟你见面了,要赶稿子。” 原本还想着趁着春暖花开的时节好好地约会什么的,再跟许久不见的露露逛逛街…… “哦,”司远点点头,倒是没有不高兴,反而过去很是同情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貌似无意的提了句,“你为什么不自己办一家出版社呢?” 这么辛苦的工作,脑力体力大量消耗,运作周期又这么长,得来的回报根本不成正比嘛。 路寰抽空笑了声,“就算办了出版社,照样还得写啊!” 不过下一秒,她整个人就僵住了。 对哦,我为什么不自己办一家出版社呢?! 且不说这样将书籍卖给别人出版,自己拿到的收益始终只是一小部分,就是各方面的安排也不能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之后还要各种协商什么的…… 如果自己手下就有出版社,不用说,收益的大头是自己的,发行前的各个步骤也会大大减少,绝对能够节省时间缩短周期! 而且她的专业是导演,如果能拥有一家出版社,广泛接受外部投稿,那么肯定能比以前接触到更多的作品,到时候看到合适的,或者是有潜力的本子和作者,自己先签下来,想拍就拍。 多么方便! 最后,她直接跳起来,整个人挂在司远身上,兴奋的大喊,“阿远,你果然最棒了!” 司远连忙接住她,给这突然袭击吓了一跳,哪儿还听得清她究竟说的是什么,只是又惊又怕的叹气。 就是纪清潭非常无奈的看着两个无意识秀恩爱的家伙,“喂,好歹我还在啊,多少顾忌下单身汪的感受啊喂……” ******* 晚饭的时候跟路铮和徐曼说,他们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就是路铮有点担心,“不会累到自己吗?” 路寰说,“不会,严格说起来,其实最近我手头上都没什么正经的事情。” 徐曼听了就笑,“更严格说起来,你还是个学生呢,那才是正经事。” 路寰一愣,也笑了,“对啊,真要论起来的话,貌似我一直都在不务正业啊。” 何止是不务正业,如果不是他们一家人的影响力摆在那里,再加上路寰的每次考试都没出现过不及格,单凭她的缺勤率就不知被劝退多少次了! 路寰认真回想了下自己这几年的经历:除了上学之外,写作、去影视剧打酱油、拍广告…… 唉,学校的老师们啊,也真是够对不起你们的! 大约自己真的该定下性子来,安安稳稳的做好一件事了。 但是出版社并不是说开就能开的,一家出版社上上下下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弄好的,饶是路寰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真正着手的时候,也还是头皮发麻。 徐曼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在策划成立一家时尚杂志社,几年下来,相关的事情已经都筹备的差不多了,貌似创刊号也初具雏形。 杂志社和出版社两者不能说完全相同,可彼此间也有不少可以相互借鉴的地方,这会儿女儿要大干一场,徐曼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帮忙。 她不仅将自己的经验和人脉统统交付过来,甚至还替路寰联系了不少在这方面颇有心得的大前辈,这无疑大大节省了时间,让路寰少走了好多弯路。 好在路寰也算是名作家了,跟出版社打这几年的交道,也了解大体运作流程,还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自己操作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囫囵吞枣的阅读完了相关资料之后,她忍不住大呼幸运,因为个人申办出版社在十年前根本就是不被允许的,即便是现在,如果没有充足的个人资产保障和知名人士的联合担保,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而个人的资产担保方面要求尤其苛刻,在资格审核的时候,不仅要求申办者个人没有任何负债和贷款记录,就连父母任何一方有过这方面的记录也会被驳回。 试想一下,普通人家有几个能在两代人没有任何负债和贷款背景的前提下凑够两千万的流动资金和六千万的不动产担保? 是真正的流动资金,而不是东拼西凑之后小心翼翼的放在那里不敢动用…… 至于那些业内知名人士,更不是想认识就认识的,而即便是认识了,想要请动他们为你担保,也绝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正因为这方方面面的限制,尽管面向私人的出版社申请窗口早已经开放,可国内首家私人出版社还是一直拖到五年前才艰难面世。 而路寰如果申办成功的话,那么她将是私人出版社申请合法以来的第三位私人出版社老板。 金银铜啊,出了前三就不值钱了! 这种诡异的想法一出现,她又凭空多了几份干劲。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罕见的做起了乖学生,也不到处跟人打酱油了,也不四处溜达了,就是学校家庭两头跑,然后私底下围着各种审核和资料填报转的发狂。 六月份的时候,路寰遇上了一块硬骨头。 出版社的资格审批被文化署那边拦下,本来预计十五个工作日审批下来的文件一直拖了一个多月,最后竟然还是不通过! “其他的不是都挺顺利的么,”路寰拿着那张被打回来的申请书,翻来覆去的看,怎么也看不出被打回来的理由,“上面怎么说?” 几个月下来,纪清潭已经非常顺利的进化为众多美女们日思夜想的白骨精体型,浑身上下都没有二两肉。 她也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发什么疯,真是恶心人,如果真的是正常理由不通过的话,你早点给消息啊,前面有一份申请的有效期只有五十天,这么一弄倒好了,咱们又得重跑一趟。” 其实重跑倒也无所谓,一回生二回熟,那边的人也挺好说话的,问题就在于,哪怕她们再申请一次,这边万一再不过,可怎么办? 担心归担心,该做的事情还得做,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吧。 结果真是活见鬼了,路寰亲自将已经准备的充分的不能更充分,里面的每个字眼都倒背如流的申请材料提交上去,十八天后,竟然又被驳回了! “卧槽!” 她终于没忍住,刚一拿回被打了刺眼红叉的材料就跑去洗手间撕了个稀巴烂。 怕家里人知道了担心,路寰就没往外说,跟纪清潭俩人凑一起合计了大半天,觉得这么坐以待毙不行,得主动出击。 她找人打听了一下,得回的消息就是负责这事儿的部长特好面儿,其余的到还不太清楚。 如果只是一般的人也就罢了,政圈和文化圈谁也不服谁么,谁也就不怕谁。 但是问题就在于,听说这人有个表哥在军圈,这就有点麻烦。 纪清潭一拍巴掌,“你不是有个小学妹很有能量么,让她帮帮忙不行么?” 瞿鸾? 路寰想了下,还是摇头,“咱们先自己接触下看看,如果自己能解决的话尽量不要麻烦别人了。” 军圈的斗争远比娱乐圈来的惨烈,中间掺杂着各种派系斗争和尔虞我诈,弄不好就是几代人的事情,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自己来得好。 纪清潭一听,也是,“唉,也对,求人不如求己,那我先联系下试试?” 路寰点点头,“行吧。” 第二天,纪清潭就拿着个信封直接奔他家去了。 信封里装了一张银行卡,密码是大家都喜欢的一串儿八。 于是三天后,对方秘书室主动来电话,说是某人终于在百忙之中挤出了一点点时间,可以跟她谈谈。 一天以后,,纪清潭告诉路寰已经约好了。 不过她显然非常担忧,“这一仗够呛啊,我自报家门之后,他的秘书先让我等着,尼玛这一等就是大半个小时啊,电话就这么撩着,他也不怕耽搁公务!好不容易通了话,先是一通气死人的官腔,最后我什么都没说的,他自己就拍板定了时间和地点,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路寰听后也皱起了眉头,对方这么不给面子么? 或许是她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惯了,就算偶尔有个什么小挫折,凭借父母的面子和人脉也能搞定。 可是这一次,对方明显是要为难她了。 第九十二章 为了表示下自己的诚意和严肃的心态,到了约好那天,路寰特意穿的非常庄重严谨。 一身宝蓝色的西装,白色的皮鞋,头发也收拾的整整齐齐。 这么一弄,整个人就看着精神了不少,也稍微成熟了点,颇有些事业型女性的爽利。 她对着镜子转来转去照了好几圈,这才深呼吸一次,像要上战场一样把手一挥,“走吧!” 结果去了之后,秘/书却告诉她们,部长先生正在里面接一通非常重要的电话。 路寰和纪清潭对视一眼,不好确定是巧合还是刻意。 “没关系,我们在外面等一下好了。” 俩人就这么坐在门外的长椅上等,这一等就是十多分钟。 已经来过几次的纪清潭登时就觉得有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冒出来,她看了好几遍手表,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揪着那个该死的家伙的领子,把他使劲摔墙上! 摆什么谱! 别人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么,知不知道我们家路寰分分钟百万上下啊该死的。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秘/书室的姑娘大概也看不下去了,朝她们打了个手势,悄悄地扒开门缝瞟了眼。 结果门刚一打开,一个高嗓门就飚了出来,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得意: “什么明星,有老话说得好,就是些下九流的戏/子!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在镜头前面卖弄下风/骚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还写什么书,她知道什么叫书么!哈哈哈!” 想帮忙的秘/书小姐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举动竟然会让这番话传出来,登时就吓坏了,连忙把门关上。 但是路寰已经快要气炸了,什么打电话,感情自己在外面傻乎乎的等着,人家就在里面瞧热闹呢! 纪清潭呼的站起来,强忍着怒气去敲门,然后不等里面有回音就推门进去,“方部长,预约的时间都过了半个小时了,您这通电话还没打完吗?” 正端着茶水跟另一个人肆意说笑的方部长一愣,没想到她竟然会不经通报就硬闯进来,顿时大怒,连掩饰都顾不上了,“谁让你进来的?小王!” 纪清潭冷笑一声,“您也不用把火气撒在别人身上,是我硬闯进来的,谁也拦不住。” 另一个人慢条斯理的把茶杯放到桌上,不阴不阳的笑了下,“哎呦,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火气不小嘛。” 路寰紧随其后进来,就这么开着门,面无表情的问,“方部长,您给句准话吧,今天还有没有时间谈?” 方部长把茶杯用力往桌上一顿,伸出手指着她,“怎么,威胁我?部里办事也是你能指手画脚的吗?” 下马威还没摆完的就被迫中断,他也索性不玩了,直接就把最后一层遮羞布撕去。 说真的,要不是路寰还有点理智,她早就把手里的皮包甩到这张恶心的脸上去了! 什么戏子,什么下九流,她的父母都是得到过国家最高领导亲口承认,在最高级别的大会堂接受了国家文化勋章的,证书上明明白白写着的,他们是国家的功臣,是为全国乃至全世界的文化复兴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功臣! 可是现在,她却亲耳听到有人这么肆意污蔑和贬低他们,她竟然什么也不能做! 路寰能清晰地感觉到热血上涌,她的头脸脖子热辣一片,里面奔流的血液不断沸腾,几乎要迸溅出来。 她死死的盯着方部长,一字一顿,“我只是个来这里办事的普通公民,能不能办成自然不是我说了算的,可就算是不成,也麻烦贵部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也好进一步改正。” 方部长冷笑一声,抱着胳膊,优哉游哉的看她,“解释?我就是解释!” “你!”纪清潭都快要被气疯了,明明收钱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 方部长又慢条斯理的呷一口茶水,说,“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娱乐圈的,真要是好好做文化也就罢了,可你们偏偏一个个的不务正业,去镜头前面卖弄,搞得乌烟瘴气!什么代言什么广告,社会风气就是被你们带坏的!” “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大言不惭的自称作家,还得寸进尺的想要搞什么出版社?你懂文化么?知道出版社是怎么一回事么?出了事,付得起责任吗?” 接下来,他又张牙舞爪的发表了大量歪曲事实的个人偏见,唾沫星子喷的漫天飞舞。 路寰已经气得浑身哆嗦,眼前金星直晃,她拼命掐着手心才没冲过去跟他玩儿命。 旁边那个人也意识到方部长的话说的有点过了,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面对面撕破脸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他连忙干咳几声打断,“方部长的意思呢,是你的年纪还太小,以前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很难让人相信你能挑起出版社的大梁啊。” 路寰转过头去看他,“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贵方完全可以公开说明,我也没什么接受不了了,可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甚至还出口伤人,肆意污蔑,要知道,这足以构成诽谤罪!” 经过同僚的打岔,方部长过热的头脑也逐渐冷却下来,此刻一听这个就叱道,“胡闹,什么诽谤罪,我说你什么了吗?” 路寰冷笑,“怎么,真当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风过无痕吗?” 来之前她就已经考虑到了方方面面,挎包上的扣子可不仅仅是挂着好看的! 不然,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么? 事情急转直下的闹到这个地步,和谈是不可能的了,方部长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做的可能有点过了,可他是出了名的好面子,向来只有别人向他人错,没有他承认错误的时候,再一开口,反而将气氛弄得更僵。 路寰直接没提改天再约的话,带着纪清潭拂袖而去。 两人走后,跟方部长一起喝茶的中年人叹了口气,拖着长腔说,“老方,不是我说,你刚才的情绪也有点太激动了,闹成这个样子,怎么收场嘛!” 方部长端起茶杯来,往嘴里送了几送都没张嘴喝,最后还是一把顿在桌子上。 他死鸭子嘴硬的哼了声,又不屑道,“巨星又如何?不过就是受过几次表扬而已,既没有薪水也没有职称,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同僚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又跟他胡乱说了几句,这才离去。 走之前,方部长还冲他的背影喊,“后天约好的局,别忘了!” ********* 坐在车上,路寰阴沉着脸靠在座椅靠背上,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始思考,关于文娱圈人们地位的提高所带来的影响。 曾经的曾经,从事文娱工作的人们不仅收入低,而且社会地位也普遍不高,这种现象一直持续了几个世纪。 但是从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后,各国开始大力复兴、发展文化,文娱圈人们的地位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有了质的转变! 不仅如此,因为成了热门行业,他们的收入也有了惊人的提升,活似做了火箭一样扶摇直上。 但时间一长,原本隐藏的社会矛盾也开始显现出来,甚至有不少其他行业的人也表示接受不了这样的转变。 倒也不难理解,原本怎么都不如你的人瞬间成了名利双收的角色,搁谁身上也不能马上适应! 据说当初修订促进文娱发展的相关条例时还爆发过激烈的争执,决策人员连同民众分成了支持和反对两派,针对究竟应不应该如此兴师动众的复兴文娱产业,以及如果真的实施了,以后是否会存在失控的隐患等等问题进行了激烈的争辩…… 这些年来,随着文娱产业的飞速发展,以演员和歌手为代表的高收入人群崛起,在某种意义上,进一步激化了这种矛盾。 不过因为之前路寰接触到的要么就都是圈内人,要么就是粉丝们,虽然隐约知道这个问题,却从来没有往心里去过。 她只知道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可能存在一群看他们不顺眼的家伙,但她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一天跟对方打交道! 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只许你们赚钱出名,就不许别人从事别的职业成功了? 再退一万步说,她不就是想开个出版社么,是吃你家饭了还是刨你家祖坟了,至于么?! 她一不杀人二不放火,老老实实赚钱,各职业和各社会阶层之间的斗争,关她屁事! 第九十三章 “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好像路寰的掩饰在司远面前根本不起作用一样,只一眼,他就看出她有心事。 路寰犹豫了下,还是选择暂时不讲,只是带些感慨的叹了口气,“人啊,为什么总是会有这么多偏见呢?” 容不下跟自己的喜好相悖的东西,见不到别人好,更不喜欢别人违了自己的意思…… 司远缓缓咀嚼,将嘴巴里的食物彻底咽下去,又抿了口红酒清口才很客观的说,“心态问题。” 路寰一怔,笑了,“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世界如此之大,凭什么就别人就不能混得比你好?凭什么别人就都得顺着你的性子来? 司远说,“好事多磨,慢慢来,如果暂时解决不了的话,可以先放一放,你现在手头上也还有很多其它的事情,错开也未必是坏事。” 他们的成功都来得太过顺畅,哪怕是从男朋友的角度来看,偶尔遇上一个两个的挫折,实在不能说是坏事。 与其以后栽大跟头,倒不如现在就一点点锻炼出来,多学点经验,多经历点事情,就算以后照例顺风顺水,想来也能在待人接物上更加完善。 路寰点头,“我晓得,大不了我慢慢熬嘛,实在不行,我就跟我妈学,办杂志社!那个可是简单多了。” 见她确实没有太往心里去,司远这才放下心来,两人吃了饭,又去放了烟火才分别回家。 不过说是这么说了,可再三考虑之后,路寰还是去找了瞿鸾。 就这么放弃,她不甘心啊! 整个团队一起努力筹备了大半年的,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而且还是因为一个死偏见这种可笑的理由! 已经上军校的瞿鸾一身笔挺的制服,走起来也比之前更加的英姿飒爽,活像个真正的女战士。 只是在看到路寰的时候,她又浮现出那种明显的欢乐,像把周身的硬壳子拨开了条缝一样,“师姐,我们都一年多没见面了!” 路寰笑着说,“你们学校规矩严格,我也没有太多空闲,也不好贸贸然过来。” 这是真话,瞿鸾的学校实行军事化管理,除了一年两次短假之外,平时没有正规理由严禁离校,就连今天这样利用午饭时间在接待室见个面都要提前打报告。 两人简单的相互问了情况,因为时间有限,路寰也就没再多绕弯子,“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过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瞿鸾笑了笑,竟然还有点期待和兴奋,“这么多年了,可算等着你用到我的这天了,什么事儿?” 当初两个人认识基本上就是她一厢情愿的事情,后来对方又帮了自己那么多忙,可却从来未曾对自己开过口,这份情,她一直都记在心里,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报答。 就算不为报答,可若是作为朋友还总是感觉不到自己对于另一方的必要性,无疑是件很令人沮丧,也很容易感到失落的事情。 因此现在路寰一说想求助,她竟有了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诡异感…… 路寰就把方部长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了,“听说他有个什么表亲在军部,地位还不低,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过来问问你,看有没有实施的可能。” 她只有瞿鸾这一张底牌了,如果能办的话最好,可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只好暂时放弃出版社的计划…… 然而瞿鸾念了几遍方部长的名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很臭。 路寰心里一紧,“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个很讨厌的人来,”瞿鸾摆摆手,一拍胸脯,“放心吧师姐,这件事就交给我。” 路寰哦了声,又不大放心的问,“这个方部长背后的人,跟你们是一个派系的吗?” 瞿鸾迟疑了下,实话实说,“其实最近上面闹得很凶,除了几位骨干成员,派系之间的流动性很大,界限也不是那么明显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同阵营了。 她说的轻巧,可是路寰却也自动脑补出一场残酷的腥风血雨,登时就有点提心吊胆的。 “我这个事情无所谓的,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千万别” “师姐你说什么呢,”瞿鸾笑了起来,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胳膊,又带点自嘲的说,“我们这个圈子的人虽然自认仗义,可也没仗义到什么事儿也没办成就先把自己折进去的道理,你就不要瞎担心了。” 他们这些家庭出来的,早就将保全自己和家族的发展深深地刻入骨髓,自然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 路寰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她犹豫再三,还是压低了声音问,“如果我有对他不利的证据,能管用吗?” 既然派系斗争这么激烈,想必谁都希望能抓住对方的把柄,今儿搞死对方吧…… 瞿鸾眼睛一亮,小声问,“什么证据?” 路寰还是第一次间接参与到这种斗争中,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走的到底对是不对,心脏狂跳。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讲,在知情人眼中,自己怕是早就被和瞿家绑在了一起,尤其这次又动用了瞿鸾这条路子,如果她家真的倒了,对方想要立威或是斩草除根的话,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罢了罢了,左右她们一家人最多就是被封杀,而自家爹妈的工作重心早就不在国内,大不了她就去国外发展么! 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受贿,视频的。” 瞿鸾一听,简直都要拍桌狂笑了。 怎么没用? 在这种杯弓蛇影的敏感时刻,不要说如此确凿的证据,真到了关键时刻,捕风捉影的也能按在你身上! 路寰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门儿,心中的紧张顿时被激动和期待取代。 特么的,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就觉得晚的很,既然眼下就有个好机会整死你,不抓住了,怎么对得起自己受的这些气! 瞿鸾让路寰回去等消息,而自己则是马上联系了家人。 跟路寰见面的时候,她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没说: 杜秦,也就是曾经她被迫相亲的对象的父亲,就是方部长的表叔。 其实两家的关系倒不是多么亲近,而且杜秦父亲的年纪根本跟方部长差不了多少,如果不是后者竭力巴结,杜家怕是连还有这门表亲都不记得了。 她之所以不说,一方面是怕路寰担心杜家位高权重,又不肯让自己帮忙了; 另一方面,则是她自己也怀疑这件事情中有杜秦在作梗,她担心路寰知道之后心里起疙瘩。 如果后一条猜测成真,岂不是自己连累了人家? 瞿将军听后,沉默良久才点点头,“我知道了。” 见他这么反应,瞿鸾有点沉不住气,“爸,光知道不行啊,到底帮不帮忙么?” 父女两人的关系是改善了,不过脾气还是像,经常交流起来就火花四射,各种火爆。 “你这个毛躁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没好气的瞪了女儿一眼,继续保持神秘感的瞿将军很是霸气的掐断通讯,然后一个人靠在椅背上沉思。 这会是巧合吗? 不,世界上绝不会有纯粹的巧合,尤其当你能从里面发现某种联系的时候,即便是巧合,也是推力之下的伪巧合。 杜秦这个孩子啊,小时候看着也还好,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第九十四章 瞿鸾欠路寰不止一次人情,好容易人家张嘴了,于情于理,瞿家都必须帮。 更何况,这事儿还跟杜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把心急火燎的女儿撵回学校,瞿将军一个人在书房里想了好久,这才拨了个电话。 眼下正值换届大选的紧要关头,各路人马的弦都绷得紧紧的,平时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现在也变成了西瓜,实在由不得他不谨慎。 方部长被人找过来的时候还是满头雾水,等弄明白了原委之后,沉吟片刻,“老兄,这事儿如果真这么单纯也就罢了,我能不卖个人情么!” 更何况对方代表的可是瞿将军,跟他死皮赖脸扒上的那位表叔实力不相上下,甚至功劳更甚的老前辈! 来人一听,笑笑,“不过就是一纸审批函,人家小姑娘家家的东跑西颠也不容易,何必呢。” 方部长连连叹气,“老哥您也别装没听见的,关键是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啊。” 他要是早知道姓路的小丫头背后还站着姓瞿的,当初一准儿“出差”去,也不至于现在捧着个烫手的山芋原地跳脚。 “杜家的二爷,您知道吧,他是倒文派的中坚力量,一直主张肃清文娱圈,削权加控,貌似这个什么路,路寰是吧,之前得罪过他,您明白我的难处了吧?” 来人轻轻笑了声,旁敲侧击的说,“他也快三十岁的人了,跟个小姑娘过不去,以权压人,有点不地道吧?” 方部长还依仗着杜家,这次也是机缘巧合了才入了杜秦的眼,自然不敢多说,只是干打哈哈。 他也难呢,要是放在平时,顶多收点钱也就算了,可谁让杜秦不知从哪儿听到风声了呢? 杜家二爷放出话来,他敢不听么! 这下好了,瞿家的人也搀和进来,热闹了。 给过,得罪杜秦; 不给过,得罪瞿家! 唉,难啊! 兜兜转转几天,这事儿就被人有意无意的捅到杜老爷子跟前了。 周末杜秦回家吃饭,任凭他说什么老爷子都板着脸一言不发,饭后直接把被喊到了书房。 “你也是出息了,”老爷子重重的哼了声,“跑去跟一个小姑娘较劲,挺光荣的吧!” 正垂首听训的杜秦一皱眉,“谁又在您眼前嚼舌根子了?您别听他们瞎嚷嚷,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 “你不用给我打岔!”老爷子把眼睛一瞪,“越活越倒退,平时学的东西都吞到狗肚子里去了,真是丢脸。” 他们这一代人都是一点点从下面爬上来的,没有太深厚的文学艺术修养,被惹毛了就匪气横生,轻易不骂人,一骂就是狠的。 杜秦虽然平时也经常挨训,可还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爸,您来真的?就为了个外人刺儿我?” 老爷子哼了声,端起茶杯喝水,也不看他,“最近风头也紧,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好好呆着,以后不许你胡乱插手,听见了么!” 然而杜秦攥了攥拳头,却还是梗着脖子丢出一句,“不行。” “你说什么?!” 杜老爷子和瞿将军之前是战友,有着类似的经历和极度相仿的暴脾气,生平最见不得晚辈顶撞自己。 杜秦这一句,一下子就勾起他的火来了。 “好啊,翅膀硬了,敢跟老子叫板了!” “爸,”杜秦把心一横,索性跟他叫起板来,“我都这么大人了,难道还不能有点发言权了吗?” “屁的发言权,”然而杜老爷子完全不吃这一套,桌子拍的震天响,“在老子面前你有什么发言权,用不着你去外面学的些花花道道跟我卖弄,用不着!” 杜秦毫不退缩,绷着青筋跟他对吼,“不就是个三流小作家吗,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些人,怎么了!咱们爷儿俩至于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大动干戈吗?” “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老爷子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那是功臣之后,人家的爸妈是得过国家贡献勋章的!” “勋章勋章,”杜秦不耐烦的念了几遍,无比暴躁,“那算哪门子的勋章?他们又算哪门子的功臣!是上过前线还是扛过枪?在镜头跟前发发浪,掉几滴猫尿就把一顿人糊弄的晕头转向,还功臣,依我看根本就是佞臣,专门帮某些人推行愚民政策的奸臣!” “混账!”见他越说越不像,杜老爷子怒目圆瞪,拍案而起,“这些话也是你该说的吗?还不给我住嘴!” 杜秦脖子脸通红,头脑发热,激动的情绪完全不能控制,“爸,这么多年了,您就一点儿也不觉得憋屈吗?天下是你们打下来的,你们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到头来就只剩下个空架子,可是那些人呢,耍耍嘴皮子就身居高位,我都替你不” “混账!” 杜老爷子终于还是一巴掌挥了过去,“你,你真是昏了头了。” 杜秦还要再说,老爷子又是一巴掌,终于把他打懵了。 “爸?” “别叫我,我没有你这么能的儿子!” 杜老爷子被气的头晕,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真是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让他跟那些乌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养废了也比养歪了强。 听听,听听,这都说得些什么混账话! 在对待文娱圈人士的态度上,杜老爷子始终是坚定不移的中立派,任你雨打风吹,我自岿然不动。 在他看来,套句文绉绉的话说就是,任何事物的存在和发展都有其必要和合理性。 就跟地里的庄稼一个道理,社会的发展也是一个兴盛繁荣萎缩的大循环,这是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的。 饱暖思淫/欲,话糙理不糙,只要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人们在满足的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需求之后,必然会寻求更高层次的精神充实,谁也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国民变成一群吃饱喝足之后只知道发呆发飙发疯的傻子! 近百年前,文化娱乐曾经有过空前的大繁荣,在经过了几十年的沉寂之后,另一场新的大繁荣又近在眼前。 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不是你想要阻止、你不接受,就能避免的。 所以即便这几年倒文派频频动作,各种集会和呼吁愈演愈烈,他始终不曾动摇。 什么样的人吃什么样的饭,你自己在这行混舒服了,难道就不许别人通过另一种途径过上好日子了吗? 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老爷子一直都知道杜秦对文娱圈存在偏见,连带着也不待见那些文人,不过他不能强迫所有的人都跟自己保持同样的意见,也就由杜秦去了。 现在是民主时代,人人都有发表自己见解的自由和权力,一家人观念南辕北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要不越雷池,大家都不会过多干涉。 可让杜老爷子万万没想到的是,隐藏在自家儿子温和外表下的,竟然是这么惊世骇俗的想法和理念! 他扶着桌子喘了会儿气,指着杜秦道,“你,从今天起给我缩起脖子做人,规规矩矩的做好本职工作,职责之外的事情一概不许插手!” “爸,你太专.制了!”杜秦大声喊道,“你不能这样!” “老子不这样就只能看着你作死!”老爷子想来想去气不过,扬起胳膊来又是一巴掌,“少跟那些狐朋狗友发疯,文娱圈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插手,你算老几,肚子里才几滴墨水就敢大放厥词!打着老子的旗号出去狐假虎威,疯的你!” 见杜秦还要死犟,老爷子大吼一声,“还敢顶嘴,少给我打马虎眼,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拿咱老杜家祖宗的脸面发誓,说这事儿不是为了给你自己公报私仇?!” 杜秦的眼睛刷的瞪圆了,紧咬着牙关在原地憋了半天,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终究还是不敢。 见状,老爷子重重一哼,“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老子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你站着挺高躺下也挺长的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小肚鸡肠,还不如个娘们儿!” “爸!” 有史以来头一次被自家父亲骂的这么狗血淋头,被戳穿了小心思的杜秦脸上火烧火燎,恨不得能扑上去把对方的嘴巴堵上。 可是他偏偏又不敢…… “怎么,受不了了?我说错了吗,人家老瞿好心好意的把姑娘介绍给你,你不好好珍惜,这也就算了,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可是你转头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我以后还怎么有脸去见老伙计?” “脸面脸面,”杜秦也被气昏了,口不择言起来,“您就只顾自己的脸面,那我的呢?啊?我跟小雀儿本来谈的挺好,就是那个姓路的丫头片子,天天儿的胡说八道,带着她往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乱钻,文娱圈的能有好东西吗!” 杜秦这明显就是钻到牛角尖去了,他本来就对文娱圈的人有极大的偏见,结果好不容易能跟小时候的青梅竹马谈恋爱了,人家还对他不来电,最后偏偏好死不死的又遇上路寰,这不就顺理成章的转嫁仇恨,攒到一块大爆发了么。 换句话说,就算当时跟瞿鸾走得近的不是路寰,照样被他记恨上。 “我,”老爷子让他气个倒仰,“老子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混账来,我今天非打醒你不可!” *********** 转眼一个星期就过去了,路寰见瞿鸾始终没来消息,就知道肯定遇上了麻烦。 路铮和徐曼虽然关心,可又怕自己一问会平添女儿的压力,只好装作不知道,天天儿的躲在床/上胡乱猜测。 最后还是司远斟酌再三,俩人出去吃饭的时候漫不经心的顺了一嘴,“出版社的事情,还没苗头?” 路寰停下筷子,盯着他看起来。 司远下意识的抬头,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结果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他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发毛,“怎么了?” 路寰突然扑哧一笑,单手托着下巴,一下下的搅动着盘子里的面条,“终于有人问了。” 她的思维跳跃性太大,经常莫名其妙的脑洞打开,司远承认自己经常摸不准她的思维方式,只好谦虚的求解答,“然后呢?” 路寰耸耸肩,竖着指头数,“我爸和我妈是这样,纪姐是这样,甚至连公演迫在眉睫的露露也这样,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脆弱,脆弱的连点打击都接受不了?” 听她这么说,司远就知道他们都白担心了,“关心则乱。” 路寰不置可否,转头去看外面的车流如织,“估计小雀儿那丫头快要把自己逼死了,肯定整天心惊肉跳的,万一我按耐不住打电话问她了,她还不得吓死!哈哈!” 司远失笑,“又恶趣味了。” 路寰理直气壮的说,“都是你们自己脑补的,明明就可以直接问我啊,却偏要走弯路,哼,这是对我的不信任,严重的伤害了我的自尊!” 真要说起来,她能不担心不着急吗? 那么多人跑前跑后的忙活了这么久,只差临门一脚被拦下,心中的窝火和懊恼就别提了! 很着急,很担心。 可光着急有用吗? 用人勿疑,疑人勿用,瞎着急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她相信瞿鸾已经在竭尽全力的帮忙,接下来能做的只有等待…… 两人说说笑笑玩到很晚,把路寰送回家之后,司远又立刻编写了讯息,分别发送给路铮、徐曼、高露,甚至是纪清潭。 不同的人不同的角色、位置还要注意使用不同的语气和措辞,弄完这一切之后,司远感觉到了不亚于开一次商业会议的疲惫…… 虽说能者多劳什么的,可当这么多人的期望全部压在自己肩头时,那种压力还真不是盖的。 ********* 再说瞿鸾。 她虽不至于像路寰猜测的那样坐立不安,可也着实食不下咽了一把。 这丫头在学校里面等啊等,整天掰着指头数日子,数日子的同时还要时刻留心,生怕错过家里来的讯息。 结果等了快十天还没消息,她坐不住了,趁晚饭时间打了报告回家。 一进门她就劈头盖脸的问,“爸,还不行吗?” 瞿将军正跟媳妇儿对坐着喝茶,听见她轰隆隆进门,连头也没抬,“急什么!” 瞿鸾不干,“能不急吗,这么多年了,师姐好不容易拜托我办这么一次事儿,我要是再办不成,以后可真就没脸见她了!” 瞿将军终于从茶杯上方抬起眼来看看她,然后就是一叠声的摇头叹气,“你这个性子啊,倒真是该跟你那个师姐学学。” 瞿鸾一激灵,心肝儿乱颤,“她,她来过了吗?” 瞿将军一下子就乐了,“人家好端端的来这里干嘛?” 说着又是一番感慨,他也不蠢啊,怎么生了个女儿时不时的就这么呆呢? 瞿妈妈抿嘴儿笑了会儿,招手让她过去,“人家正主都能沉得住气,这些日子该写书写书,该上学上学,一点儿看不出浮躁来,怎么落到你身上就跟夹了尾巴的猫似的。” 瞿鸾老半天没吭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那到底怎么样嘛!” 瞿将军长出一口气,幽幽道,“给你师姐提个醒吧,让她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要变天了。” 第九十五章 最初路寰根本不知道薄薄的一纸申请书竟然会跟什么党派之争、观念之战扯上关系,听了瞿鸾转达的话后,她还以为方部长背后的靠山很硬,一时半会儿折腾不下来…… 一直到媒体上突然开始有人大声呼吁,主张整顿文娱圈,尤其是娱乐圈的时候,她才隐隐意识到,问题可能大条了。 不过因为这种呼吁在前几年也曾经出现过,大家只是稍微紧张了下,也就该干嘛干嘛了。 而且一开始这股整顿风刮进娱乐圈的时候,针对的也只是那些行为不端,有过各种前科的艺人,比如说曾经酒驾、打人,或是其他曾经引起过公众不满的行为。 新条例就这么轰轰烈烈的出台了,条例中明文规定,要求影视剧和广告在用人的时候不能只看艺人的影响力,而是应该进一步考察艺德,对于这些曾经有前科的艺人要严加审核云云。 路寰跟家里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还谈论来着,都觉得这样还好,因为最近几年涌入娱乐圈的人太多,大家都为了出名使出浑身解数,圈子里的确是有些乌烟瘴气。 徐曼还感慨来着,“早该这样了,前儿朋友请我参加聚会,来的那些艺人还都是些孩子呢,可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各种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照我说啊,有那个工夫还不如下狠心磨练下基本功……” 就说话的时候,广告上衣着清凉的美女还在搔首弄姿呢。 路铮爷俩儿也挺赞同,觉得是时候该肃清下了,不然教坏孩子。 可是渐渐地,风向就不对了。 影视剧的审核突然就严格起来,不仅莫名其妙的多了好几道程度,整个周期都被拉长了三分之一不止。 甚至有几部正在热播的剧也被拿掉,毫无征兆的换成了老掉牙的历史剧和纪录片。 这下,不仅仅是圈内人,就连广大观众也觉出不对来了,纷纷要求电视台给出解释。 可得到的答案无非就是例行公事的“勒令整改”…… 路寰终于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闹大了! 在外面跑了几天的纪清潭忧心忡忡的跟她说,“了不得了,已经蔓延到实体出版这边,书店有几种书都下架了。” 就在第二天,路寰终于接到出版社的通知,“抱歉啊阿九,你的《战路》因为太过血腥……” 路寰呆了半晌,“卧槽!” 但是很讽刺的是,前一天她的《战路》被迫下架,去年出版的描写设计师艰苦奋斗和娱乐圈、时尚圈各种阴暗内幕和勾心斗角的《t台》就被放到了各大书店显眼的位置,理由竟然是“很生动的展示了繁华热闹掩盖下的阴暗,文笔犀利,对广大青少年的成长有极强的警示作用。” 看着摆在案头的两份截然不同的通知,路寰只觉得哭笑不得。 不过显然她不是最惨的,甚至可以说幸运,因为《战路》已经问世几年了,就算再宣传也卖不出多少,而《t台》这种明显带有娱乐性质的题目在一大堆教育意义浓烈的书籍中简直鹤立鸡群,竟然销量突增! 在一月一次的作家碰头聚会上,刀客立即用他苦逼的遭遇治愈了周围一大片同行。 “真是他妈的日了狗了啊,好歹等老子把钱拿到手再禁啊!” 他之前写的悬疑小说系列因为内容太过黑暗“低俗”,自然是被下架了。 不仅如此,甚至筹备了两年多,万事俱备只差开拍的剧组也接到通知,拍摄计划被无限期的搁置了。 众人纷纷报以善意的哄笑,然后就如开闸的洪水,接二连三的爆出自己的遭遇,整个包间都变得怨声载道起来。 老狼也可以说是喜忧参半,他的升级流玄幻小说刚卖出去,一大笔钱充盈了荷包,就是游戏公司倒霉了,因为“该小说三观不正,涉嫌传播封建思想”,同名游戏遭到了封杀。 钱倒是拿到手了,就是看不到游戏问世,有点遗憾。 吐槽完毕的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笑着提议,“干脆咱们玩儿接龙吧,一人来一段,打造一本空前绝后的励志小说。” 房间内顿时嘘声一片,老狼摆摆手,“你们弄吧,我就不参加了。” 刀客也不感兴趣,“不是我的菜,硬挤也挤不出来,没意思,没意思。” 有人问路寰,她也笑着推脱了,“我大四了么,也该好好去上上课了,不然万一毕不了业就滑稽了。” 大家起哄,“哎,就算你不去也照样发给你毕业证,明星校友比什么都值钱。” 话虽如此,可众人也明白这是她的托词,嘻嘻哈哈过去就算了。 一伙七八个人闹到半夜,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 在屋子里闹的气闷,头脑又昏又热,路寰、刀客和老狼去街边的公园溜达,吹着冷风聊天。 “我准备环游世界,顺便采风,你们什么打算?” 刀客捶着又开始隐隐作痛的腿,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文艺青年。 老狼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我回去当志愿者。” 好好的体验下生活,也算是为以后的写作积攒下素材。 说完,他带点嘲讽的笑了起来,“总能等到天明的吧。” 两个大男人说完了,齐齐看向路寰。 路寰沉思片刻,“我准备出国留学。” 两人听后点点头,笑,“也是,你还年轻么,出去待几年也好。” 其实不光是路寰,文娱圈好多人都已经开始不动声色的往外面转移,包括人,包括事业重心:有打着进修的旗号去外面不知什么大学镀金的,也有开始疯了一样狂接海外剧本的…… 就是苦了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想走不敢走,本来就不怎么太红,万一走掉之后,粉丝们直接把自己忘了可怎么办? 当然最客观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想去海外发展也得看名气,没有各种光环荣誉加身,本国人民都不买你的帐,谁想不开了找籍籍无名的人合作? 刀客眨眨眼,带点善意的调侃,“那你小男朋友呢,跟你一起?” 路寰苦笑了下,没说话。 不管她做什么决定,路铮和徐曼自然是不会反对的,大伯父一家更是极力鼓动她去德国,甚至连房子都给买好了,就等她过去住…… 高露最近跟柏立夫越发的蜜里调油,整年都在海外,除非过节不回家,还不知道国内的形势已经这么严峻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主攻古典舞,内容一向是传统又严谨的,又打着复兴古典文化的大旗,倒也不会受太大影响。 人家气氛正好,路寰也不好意思拿这些烦心事儿闹她,准备等出国的手续都办齐了再通知她。 就是司远…… 那天说了之后,他沉默许久才非常平静的憋出一句,“我送你回家。” 距离从来都是感情的杀手,异地恋的考验太多,期间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性。 尤其身处他们这个圈子,周围的各色诱惑…… 司远的公司已经初具规模,虽然业务范围也已经向外扩展,可根基毕竟还在望燕台市…… 但是,虽然这个决定是临时公布的,可她却已经考虑了好几年。 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太过单一,太过顺遂,往往一旦遇到什么事情,她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做的,周围的人已经帮忙给出解决的办法来了,又或者大家干脆看在路铮和徐曼的面子上,对她格外宽容。 波澜不惊的生活怎么能酝酿出优秀的作品? 不能总是借着父母的羽翼遮风挡雨了,也该去外面的世界走走,真切的感受下与这里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结交一些属于自己的朋友了。 而且圈内现在闹成这样,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情况下的整顿和肃清,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会想到绝不仅仅是文娱圈内部的矛盾。 这场风波究竟什么时候过去? 中间会不会波及到自己? 谁也说不清。 前几天瞿鸾偷偷给路寰来了个电话,语气比较沉痛,显然形势不容乐观,三天五日是决计盼不来尘埃落定的。 路寰把自己想出国留学的意思稍微透露了下,瞿鸾先是一愣,却也很赞同。 本来瞿将军那边的意思就是让她最近低调为好,反正还年轻,蛰伏几年,厚积薄发也不是坏事,只是没想到路寰自己做得更绝,直接要去国外晃几年。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路寰和司远简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两个人好像突然之间就中断了联系,谁也不主动开口,就这么一天天的僵持下去。 一直到了她要走的那天,路铮和徐曼亲自送她去机场。 路寰站在大门口迟迟不肯上车,盯着某个方向看了好久好久,终究还是在父母不断的催促声中移开了视线。 真的,不来吗?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她低头看着依旧美丽夺目的蓝钻戒指,胸口突然就沉甸甸的,细细密密的疼痛排山倒海的袭来。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和司远会一直都那么顺利,那么融洽的走下去,她曾经设想过很多种结局,大多数是完美的,却也有不完美。 但里面绝没有任何一种,是眼前这个样子。 她觉得很滑稽,很可笑,坐超高速飞机也不过五六个小时的距离,就生生的斩断了他们之间过去这么多年的全部感情? 只要想,我们其实每周都能见面的呀。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沮丧,甚至一度想要下车,跑回去,告诉他自己不走了…… 但她却每每都在握上门把手的瞬间放弃,假如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真的经不起一点考验,那么这种考验还是早点来得好! 这种自责却又赌气的想法一直持续到机场,然后愈演愈烈。 但是当她抬起眼睛,透过有些朦胧的视线看到前方那个人影时,整个人都像是被闪电击中! 他来了! 司远轻轻笑了下,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替她把有些歪的帽子扶正,“怎么这么慢,我等了好久。” 路寰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手里的护照和机票,结结巴巴的问,“你,你要飞?” 话一出口她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这特么什么话! 司远笑出声,“嗯,带你飞,行不行?” 喜极而泣的路寰只觉得脑海中绽开了大片大片绚烂的烟花,炸的她精神恍惚,“可是你之前一直都说没有留学的打算。” 司远挺无奈的叹口气,“所以你干脆就不跟我商量,也不提前告诉我?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要等明年了,嗯?” 天知道当他突然得知自家女朋友已经决定要去留学,而自己还跟个傻子一样什么都没准备时有多么的窘迫! 尼玛这是要被甩的节奏么? 真是时间短任务重,又要递交申请又要将手头的工作整理干净,要不是一路拿钱拿关系保驾护航,他真的要变成某人的学弟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差点把自己累死的司远决定要好好的修理下女朋友! 身后突然传来震天的哄笑,双眼红肿的路寰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就见自家父母和早一步来到机场的司习、赵芳华纷纷笑作一团,非常的没有眼力劲儿。 路寰又羞又气又急,眼泪止不住的流,样子简直蠢爆了,“你们都知道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笑得不行的徐曼抽空说,“就得好好治治你这个毛病,什么事儿都爱脑补,人的想法都是会变的么,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 说完,几个家长对视一眼,又哈哈大笑起来。 路寰被丢的不行,捂着脸调整了老半天才很担心地问司远,“那,公司的事情怎么办啊?” 司远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说,“网络联系啊,以前我也不是整天都蹲在公司里好吧。” 稍作停顿之后,他又非常无奈的说,“以后啊,有什么事情提前跟我交流下嘛……” 不然多尴尬啊,被家长们看笑话了啊喂! 亲手打造了绝世大乌龙的路寰羞愤欲死,面红耳赤的哼唧了半天,这才别别扭扭的点点头,“嗯。” “行了行了,”司习拍拍手,清清嗓子说,“再磨叽就真的来不及了,赶紧登机登机去!” 俩小的刚答应下来,却又齐刷刷的面颊爆红。 登机,登记…… 啊啊啊好羞涩!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路寰和司远终于办理完手续,站在入口向四个家长挥手道别。 “走吧走吧,当心点!” “去了之后一切小心,该吃吃该喝喝,钱不够了告诉我们呀。” 司远对路铮和徐曼微微欠了下/身,“叔叔阿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阿玉的。” 说着,他伸出手去,“走吧?” 路寰吸吸鼻子,又冲外面挥了挥手,一咬牙,抓住他的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