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 第1章 我够了,就帮你 “我不同意!” “怀孕怎么了?谁能保证她肚子里的种就是薄家的?想母凭子贵?让那个贱人做梦去吧!” 薄家,一楼,客厅,女人尖锐的怒斥声,沿着楼梯一路往上,爬进二楼尽头的衣帽间,直接窜入贴在墙上的应如愿的耳朵。 她整个人都是一抖。 下一秒,男人滚烫的胸膛压上她的后背,她抖得更加厉害。 男人掐住她的细腰,低磁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怕了?” 应如愿脸颊一片绯色,比腮红还要鲜艳。 不给她回答的机会,男人的大掌就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要她第二次。 外界传闻中温文儒雅的男人,在这方面却是要命的恶劣:“刚才坐上来的时候,怎么不怕?” 应如愿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努力地摇头。 但嘴巴被捂着,谁都不知道这个摇头,到底是在回答男人“不怕”,还是求男人不要这么用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几乎要晕过去,男人终于松开她,应如愿也脱力地滑坐在地上。 身上一片狼藉。 而刚才还抱着她全部付出的男人,抽身离去后,就没有管她,自顾自进了淋浴间。 少顷后,他裹着浴袍走了出来,随意地扫过地上,衣衫凌乱的应如愿还没缓过来,整个人汗淋淋又白里透红。 看着可怜兮兮。 他轻笑了一下。 这里就是衣帽间,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成排的衣服里,挑了一套西装换上。 应如愿仰起头看他。 他毫不回避地脱掉身上的浴袍,露出线条漂亮且富有力量的身体。 穿上衬衫,穿上西裤。 转眼间,又变得衣冠楚楚,又是港城薄家,那位斯文矜贵,贵不可攀的大少爷。 ——薄聿珩。 应如愿忍着初次的强烈不适,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里是薄家老宅,几十年的老宅子,隔音一般,一楼客厅的争吵,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 她看向薄聿珩:“聿哥……” 才开口,她就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至极,满是情事后的甜腻。 薄聿珩正在扣纽扣,看了一眼过来,眼底有些趣味。 应如愿羞得脸上又红了一度,咽了一下喉咙,又开口:“……聿哥,楼下还在说那件事,你答应我的,要帮我。” 万万没想到,薄聿珩挑了下眉,却是反问:“我什么时候答应你?” “?!” 应如愿哪能想到他吃了她两次后就翻脸不认人! 她要不是为了让他帮她,怎么会这么大的胆子,在薄家老宅找上他! 听他这个语气是不认账了,应如愿急忙跑向他,不小心扯到微妙的地方,差点摔倒。 薄聿珩“好心”地伸手扶了她一把,应如愿趴在他的怀里,抓住他的手臂。 “聿哥!你不能出尔反尔!你答应会帮我的,帮我妈妈进、进薄家,她怀的就是伯父的孩子!如果进不了薄家,她真的会没命!” 薄聿珩只觉得,她泪眼婆娑的样子,更加有意思,而且她身上的衣服没有整理好,脖,胸,腰,一览无余。 他本来已经尽兴的念头,又被挑起来,看着她眼神变得幽暗,而后直接将她抱起来,抵在全身镜上。 “双腿,放我腰上。”薄聿珩低声,“这一次我够了,我就帮你。” 应如愿后背贴着镜子,冰凉羞耻的感觉爬遍她的全身。 但,她不得不这样做。 薄聿珩虽然是薄家孙辈,却掌管着薄氏,上至老爷子,下至弟弟妹妹,都听他的。 她妈妈能不能带遗腹子进薄家,他的话,比谁都管用。 应如愿仰起头看他,确认着:“那你,不能骗我了。” 男人已经解开西裤的纽扣,漫不经心地反问:“我就算骗你,你现在还跑得掉吗?” 第2章 不愧是,人间尤物 第三次结束,男人用湿纸巾擦干净自己,拿了外套穿上,低声对应如愿说:“收拾好了,下楼。” 应如愿没力气了,蜷缩在沙发里。 薄聿珩又看了看她,这才开门出去。 应如愿听到他走在楼梯上的脚步声,嗓音温和有力:“议事的人还没有到齐,妈,先别急着生气。” 破口大骂的女人,正是薄聿珩的亲生母亲,也是薄家名正言顺的主母。 而被她一口一个“贱人”叫着的,则是应如愿的妈妈。 薄聿珩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就是港城最有名的公子哥儿,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正式娶进门的就有一妻二妾。 哪怕港城后来废除一妻多妾,他也没有收敛,不是跟这个港姐海边度假,就是跟那个影星一起回家。 他对薄家唯一有用的贡献,就是给薄家生了薄聿珩这个各方面都无可比拟的继承人。 薄聿珩上任薄氏总裁的五年,将薄氏扩大了整整一倍,一跃成为港城龙头,更令人侧目的是,他只有非常年轻的28岁。 有了这个儿子,薄父更可以当甩手掌柜,行事越来越荒唐,终于在去见情人的路上出了车祸,丧命。 他刚死,薄家的丧事还没有办完,应如愿的妈妈就挺着肚子上门,自称怀了薄父的遗腹子,要进薄家,要成为可以记在薄家族谱上的妾。 这些年,薄夫人忍受着薄父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现在薄父都死了,还要她接纳一个女人进薄家,她绝不可能答应! 这件事已经闹了很多天,约定好了,今天在老宅给个决断。 应如愿必须让她妈妈进薄家,否则…… 所以她假扮成薄家佣人,潜入老宅,在薄聿珩换衣服的时候,从背后抱住了他。 她知道,薄聿珩肖想她已久。 她已经没有别的底牌,只能如他所愿。 三次,要了她半条命,应如愿只求他信守承诺。 应如愿穿好衣服,躲在门后,忍着擂鼓一样的心跳,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 十点整,参会的人陆续到齐,乌泱泱的挤满了一客厅,应如愿猫着腰,悄无声息下楼,混进人群里。 薄聿珩瞥见她了,眼底掠过一抹兴味。 应如愿能感觉到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后,她身体僵硬,不敢回头,溜到她妈妈吴清莲身边。 吴清莲大着肚子,本来就重心不稳,现在还被薄夫人指着鼻子用粤语大骂,更是摇摇欲坠,应如愿及时扶住她。 “谁不知道你啊!应家败了这大半年,你勾搭过的男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不就是想靠你那副半老徐娘的身子讹个人养你下半辈子,都不知道跟几个男人睡过!你肚子里的孩子能是老薄的?他容易被你骗,我们可不是傻子!” 吴清莲的性格柔得跟兔子一样,一点都还不了口,只会簌簌地落泪。 应如愿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妈妈这样被人说,将吴清莲挡在身后:“我妈妈不是那样的人,她只跟过薄伯父,也是薄伯父说……” 薄夫人怒喝:“够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老贱人带着一个小贱人,还想进薄家的门,看你这张脸长得,我还怕你进来后勾搭我家的人,做出什么败坏门风的丑事!” 应如愿猛地想起衣帽间里的三次荒唐,心头一紧。 她是小巧的鹅蛋脸,线条流畅,没有菱角,看起来柔弱毫无攻击性,像八九十年代的港风美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像烟雾笼罩江南,水波朦胧,楚楚动人。 一时间,客厅里的男人们,心头都不约而同掠过一个念头——不愧是人间尤物。 第3章 你是家主,你说呢 应家还没败的时候,应家小小姐应如愿,就因为美貌,在圈内被戏称为“人间尤物”。 后来应家败了,所有人都等着看这只尤物最后落入谁手,而觊觎她的人,也能从湾仔区排到九龙城。 现在她就在这里,像任人宰割的羔羊,怎能不让人心驰神往,想入非非? 叮—— 的一声。 茶杯放下,杯底与玻璃桌面相碰的声音,犹如利剑出鞘,在所有人的心头一凛,一时间,没人敢再胡思乱想。 薄聿珩淡声道:“妈,坐下。” 哪怕是薄夫人,也不敢忤逆他,不甘不愿地坐下。 薄老爷子叹了口气:“阿聿,你是家主,你说呢?” 应如愿扶着吴清莲,手指不由得揪紧,还是不太确定,薄聿珩会不会信守承诺? 她垂着头,只听到男人声线清洌:“我只信证据。”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种事……能有什么证据啊?” 薄聿珩:“应夫人,你腹中的孩子,有五个月了?” 吴清莲低声:“有了。” “月份够了,可以取羊水,做DNA亲子鉴定,一验就知道是不是。”薄聿珩坐在首座,双腿交叠,端就一派矜贵之气。 “如果真的是薄家的孩子,薄家的祖训,骨肉血亲不能流落在外。” 应如愿一喜,下意识抬头看他,刚好对上男人深邃乌黑的眼,下一秒,薄家叔父的一句话,就又让她整颗心坠入谷底。 “可是,你父亲都已经火化了,她能跟谁做亲子鉴定?” 薄聿珩重新端起茶杯,垫在膝盖上,他身后的秘书代为回答:“不是只有父子才能做鉴定,别的血缘也可以的。” 比如兄弟姐妹。 但问题是,薄家的兄弟姐妹虽然多,可又有谁愿意跟吴清莲做亲子鉴定? 薄老爷去世,薄家以后就是嫡系说了算,薄夫人明显不接受吴清莲,他们要是敢“菩萨心肠”地去跟她做鉴定,肯定会被记恨上。 说到底,他们跟吴清莲又没有关系,根本不可能帮她。 薄夫人冷哼,都嫌这对母女站在这里脏了她的地儿:“来人!把这两个招摇撞骗的女人给我轰出去!” 薄家佣人纷纷上前,既抓住吴清莲,也抓住应如愿,动作毫不客气,也不顾吴清莲身怀有孕。 吴青莲护着肚子,如惊弓之鸟:“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应如愿知道妈妈是想起应家败落时她们那段东躲西藏的日子。 她挣开抓着自己的佣人,上前推开要将吴清莲拽出去的佣人,将惊慌失措的妈妈紧紧护在身后,然后看向首座的男人,咬着下唇,疾声道。 “大少爷!你是一家之主,薄家的事情都由你处置,你能不能……能不能跟我妈妈肚子里的孩子,做这个亲子鉴定?她怀的真的是薄汉霖的孩子!” 她的胆子倒是不小! 在场所有人都是这个念头,竟然敢找上薄聿珩。 薄聿珩,乍一看斯文有礼,比起一个商人,更像一个满腹经纶的教授,一张好皮囊,一双桃花眼,哪怕是不笑的时候,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但他也顶着这副表相,杀伐决断,雷霆手段,成了一抬脚,港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看似最好脾气的人,实际是最不可捉摸的人,这位应小姐,真的,好不知道轻重! 一时间,大家都是看戏的表情,觉得这对母女,肯定会被丢出去。 薄聿珩唇际弧度轻舒,语调疏离平淡:“应小姐一句话,我就要帮?” 第4章 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应如愿想起来的是,半个小时前,他才贴在她耳边,用粤语喊她“BB”,哄着她抬高点儿腰……一股细微的电流,从耳根窜向尾椎骨,她身子一抖。 她重新抬起头,看着西装革履,气质清贵,却拒人千里的薄聿珩。 然后,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就在她膝盖落地的前一秒,原本端坐着的男人,眼尾忽然一狭,抓住她的手臂! 他只用一只手,似乎也没用什么力气,但就是支撑着她跪不下去。 应如愿咬着下唇,自下往上抬起眼。 都说了,她的眼睛最漂亮,红着眼眶,含着眼泪,一派楚楚可怜。 谁看了能不心软? 薄聿珩眼底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淡道:“应小姐不必行此大礼。” 他用了点力,将她抬起来,让她站直,才靠回椅背上,“你说得也对,我是一家之主,应该担这个责。”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很惊讶,薄聿珩居然真的肯? 薄夫人不满:“阿聿!” 薄聿珩温声:“妈,叔父们都因为这件事来了老宅,这件事,一定要有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结果。是与不是,一验便知。” 他已经开口,薄夫人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说什么,薄家尊卑有序,薄聿珩可是家主。 她气得扭开头。 薄聿珩说:“叫家庭医生来。” 很快,家庭医生就被请了过来。 薄聿珩脱了西装外套,解开衬衫袖口,他动作不疾不徐,看着应如愿,应如愿低眉顺眼站在一旁,他嘴角一泛,卷起袖子。 医生上前,仔细地抽取了他一管血。 应如愿眼角瞥见猩红色的血液,沿着细长的管子注入瓶子,屏住了呼吸。 吴清莲则被带到楼上,很快也取到了羊水。 加急办理的鉴定,结果一个小时就能出来。 这一个小时,应如愿都站着,一动不敢动。 她感觉一股麻意从脚踝开始,沿着神经,爬遍她的全身,她脑子里不断掠过的是这半年来,她像是被按了加速键的命运。 应氏破产,姐姐自杀,应家那么大一个家族,在一夜之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讨债的人要不到钱,就要人,要抓她和妈妈。 她和妈妈跑啊躲啊逃啊,还是被抓住了,千钧一发之际,薄老爷出现了,高高在上地扮演着救世主的形象。 再后来,薄老爷也死了,讨债的人再次上门,给的最后期限,就是今天。 那些人明说了,给不出钱,红灯区就是她们母女的归宿。 应如愿到现在都忘不掉,他们色眯眯地盯着吴清莲的肚子,说,听说怀孕的女人更有滋味…… 她今天就算赔上自己,也一定要将妈妈送进薄家,得到庇护! 铃铃—— 秘书的手机响起,将应如愿飘到半空中的灵魂,强行拽回来。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手机,都知道,那是一通什么电话。 秘书接了电话,递给薄聿珩,薄聿珩挡了一下:“开扬声。” 所有人都听到,这才算公正。 第5章 站稳了,妹妹 秘书便点开了扬声器。 那边传来医生的声音:“大少爷,鉴定结果出来了,吴女士腹中的胎儿,跟您确实有血缘关系。” 也就是说,确实是薄老爷的遗腹子! 客厅里一片议论声,薄聿珩神色无波无澜,不喜不怒,侧头:“爷爷?” 薄老爷子起身:“既然是薄家的血脉,那就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办完你父亲的丧事,变更族谱的时候,就把她的名字,也加上去吧。” 薄老爷子说完便起身上楼,他已经八十多岁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又闹了这一出,实在疲于应对了。 薄聿珩一句话,如一字落定,一切定局:“为——四夫人,和应小姐,安排房间。” 今天之后,吴清莲就是薄家第三个有名份的妾,也就是薄四夫人。 终于得到这句话,应如愿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脱去,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抓住她,应如愿闻到一股淡淡的沉木香味。 这股味道,在几个小时前,一直包裹着她,不肯放开。 薄聿珩温声道:“站稳了,妹妹。” 一句“妹妹”,应如愿当场炸开一身鸡皮疙瘩,立刻抽回自己的手,低着头不敢看。 薄聿珩看了她一眼,离开。 其他人陆陆续续走了,薄夫人冷着脸走到应如愿和吴清莲的面前,撂下一句。 “你们最好给我安安分分,要是敢有别的心思,做出败坏薄家门风的事,我保证,你们会后悔,今天进了薄家!” 吴清莲不敢说话,应如愿也是顺从的样子,不过心里想的是,就凭薄汉霖那长期住在娱乐版头条的作风,薄家还有“门风”这种东西吗? 薄夫人转身就走,应如愿扶着吴清莲,跟着佣人上楼。 房间里,吴清莲坐在沙发上,表情怔怔的,不敢相信,她们真的进了薄家。 应如愿蹲在她面前,微笑:“妈妈,没事了,那些人不能伤害你了。” 吴清莲一下子哭了出来。 应如愿心疼地抱住妈妈。 爸爸早逝,应家是姐姐以一己之力撑起来的,她掌管应氏,庇护全家,让她们活得无忧无虑,妈妈也养得弱不禁风。 可才短短几个月,她就什么都经历了。 吴清莲哭了好一会儿才收住声,应如愿帮她擦掉眼泪。 她想起来问:“你一大早去哪儿了?让我自己来薄家,你刚才是从哪里进来的?” 应如愿抿唇:“就是从门口进来的。” “我好像看到你是从这楼上……” 应如愿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我就是从大门走进来的。” 吴清莲握住水杯,也握住女儿的手。 两个女儿都像她的亡夫,看似柔弱,实际强大,主意也正,她不敢多想,只得隐晦地说。 “我们寄人篱下,要听薄夫人的话,薄家的任何人,我们都不能扯上关系,尤其是大少爷薄聿珩,他是薄家的家主,那样的人物,他将来的妻子,肯定是名门千金,一般人够不上的。” 应如愿轻声:“我知道。妈妈,您今天累了,睡一觉,我回出租屋收拾东西就回来。” “好。” 吴清莲躺到床上,她摸着肚子,喃喃自语,“我现在,别的都不敢想,只要把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再给你找一个好人家,照顾你下半辈子……” 应如愿帮妈妈掖好被子,出了老宅。 薄家老宅在山顶,出入都由私家车接送,应如愿没有人送,打车也打不到,只能自己走下山。 她刚走到半山腰,一辆黑色迈巴赫就从后面开过来,停在她身边。 应如愿被挡住了去路,后座车窗降下,露出薄聿珩那张英俊斯文的脸。 应如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动了动唇,不知道该喊大少爷?薄总?聿哥?还是……大哥? 第6章 那里,流下了吗 薄聿珩先开口:“要去哪儿?” “去之前的住处,收拾行李。” 薄聿珩淡淡:“这里走到山下还很远,上车,我送你。” 应如愿低声:“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薄聿珩凝视着她,那目光极具穿透力,应如愿被他看得,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然后就听到他嗓音低沉缓慢,暧昧不清:“在衣帽间的时候,你是不是没清洗?都还在你的身体里?流下来了吗?” 轰——! 的一下。 应如愿从脚底到天灵盖,刹那间烧成了一团焰火! 她脑袋空白,脱口而出:“你!” 薄聿珩:“嗯?” 没有几个人知道,港城薄家的大少爷,真面目就是这样,假斯文,真败类! 前排开车的是秘书,秘书面不改色,把自己当聋子。 应如愿做不到秘书那么处变不惊,指甲抠着自己的手心,过了好半晌才忍住翻江倒海的羞恼,低声说:“聿哥,刚才的事,谢谢你。” 薄聿珩浅薄勾唇,一句“这是你应得的。”就又让应如愿想起他们那场大汗淋漓的交易。 她咬住下唇软肉,清楚道:“我们已经钱货两讫,我再上您的车,不合适。” 薄聿珩桃花眼微微一敛,听明白了,她这是要跟他两清。 山风呼啸,吹着她几缕青丝拂过脸颊,他看着这个刚跟他有过热烈纠缠的女人。 攀上他的时候,青涩大胆。 目的达成,离开也不犹豫。 他不喜不怒道:“妹妹,你这是过河拆桥。” 上位者就是不怒自威,应如愿不敢看他,垂着头说:“夫人让我们安分,我们不敢不安分。” 薄聿珩的眸色偏深:“你倒是听话。” 应如愿不敢说话,薄聿珩的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车窗很快重新升起,车子直接从她面前开走。 应如愿大概看得出来,他是生气了。 他那样一个站在港城之巅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主动对她“示好”,她敢拒绝他,他应该不会再理她了。 但她现在,必须拒绝。 薄夫人特意警告了她,她妈妈也敲打了她,他们现在,是“兄妹”啊。 应如愿吐出口气,继续朝山下走去。 她一共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巴士站,乘巴士去了出租屋。 她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应如愿主要是去拿姐姐的遗照,那是姐姐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 港城地小人多,到处都是“笼屋”、“棺材房”,她们租住在一个大院子,院里被隔断出二三十户人家,她们在最角落,一共五平方。 应如愿朝小屋走去,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会儿是饭点,平时这个时候,租户们早就在院子里生火做饭热火朝天,今天却格外安静。 就像,没有人在一样。 应如愿眼皮跳了跳,预感到什么,立刻转身想要跑出院子。 然而才刚转身,院门就被人砰的一声关上! “……” 嘴角叼着烟,长相邪气的男人,从应如愿那间破屋走出来,似笑非笑道:“应小小姐跑什么呢?我们又不会吃人。” 他就是那个逼她们还债的人,沈确! 第7章 压轴是个人间尤物 看到他,应如愿脸色一白,想起的是他上次登门,把她的脑袋摁进水缸里——那种濒临溺亡的恐惧,深深刻在她的记忆里! 小弟搬来一张椅子,沈确大喇喇地坐下。 沈确非常年轻,看着也就二十五六岁,长相英俊,还是那种邪气的,痞坏的俊,但他更是港城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他翘起二郎腿,打量着应如愿,挑眉:“应夫人呢?” 应如愿以为,他们要晚上才会上门——因为之前几次都是这样,他们这群臭水沟的老鼠,只敢在夜间活动。 如果是晚上,她们已经在薄家,沈确也拿她们没办法,没想到,他们提前来了。 应如愿冷静道:“沈小爷可能还不知道,我妈妈今天进薄家了,现在是薄家族谱上,名正言顺的四夫人。” 沈确眯起眼:“薄家居然肯收下她?你们娘俩儿本事不小啊,这么说,你们欠的钱,薄家肯定也负责到底喽?” 应如愿神色微僵。 沈确一下就看出来,噗呲地笑出声:“哦?没钱啊?那你跟我说个什么劲儿呢?” 薄家肯让吴清莲进薄家,已经是应如愿跟薄聿珩“交易”的结果,她怎么敢跟薄家要钱。 更何况:“沈小爷,我们家欠你的钱,我早就还清了,现在这些,都是你找各种借口强加给我们的利息,根本不是我们欠的钱。” 沈确弹掉烟灰,下一秒,他的小弟立刻上前,一人一边抓住应如愿的手臂,直接将她按跪在沈确面前! “放开我!”应如愿刚站起来,就又被他们强行按下去! 沈确捏住应如愿的下巴,从兜里掏出一张欠条:“都说应小小姐,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自己看,这个名字,是你妈亲手签的,没错吧?” 应如愿挣扎不开,只能咄声道:“她是被你们逼着签的!” 沈确笑了一声,他的小弟们也哈哈大笑起来,声音讽刺刺耳。 沈确用指腹刮刮她的脸:“白纸黑字,欠债还钱,你妈进了薄家,但你没进,母债女偿,天经地义。” 应如愿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但肯定不是好事! 她咬着下唇警告:“你们要是敢动我,薄家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沈确来了玩儿心,兴致勃勃:“行啊,今天晚上维多利亚港,要办一个拍卖会,薄家人也会去,我们就来看看,他们肯不肯给你出这笔赎身的钱——带走!” 小弟将应如愿的双手捆起来,应如愿甩不开他们,只能大声呼叫:“救命!救命——” 他们用一块沾了麻醉的抹布捂住她的口鼻,应如愿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席卷她的大脑。 很快的,眼前就是一黑! …… 维多利亚港的拍卖场。 白天是风光无限的名流场,夜里是大佬们无法无天的销金窟,黑白分明,也就只有港城的第一豪门——薄家,才能在这里,白天黑夜都畅通无阻。 黑色的轿车在门口停下,经理连忙跑出来,亲自打开车门,迎接男人下车,赔着一张笑脸说:“您瞧上的那对玉镯,已经准备好了。” “嗯。” “您今晚来得巧,压轴是个人间尤物呢。” 薄聿珩摘下皮手套,手指修长白皙,矜贵不可高攀,意味不明道:“是吗,那是得看看。” 第8章 起拍价!五百万 拍卖场后台。 应如愿在混沌中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人摆弄,一阵阵凉意拂过她的皮肤,她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勉力睁开眼,模糊看到,是两个女人在帮她穿衣服。 说是衣服,其实是一层薄纱,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勾引着什么。 她想要推开她们,然而麻醉的药效还没有过去,她连抬起手都没有办法。 应如愿感觉自己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接下来会是什么命运,根本不知道。 她死死咬着下唇,将唇咬出血,痛感让神智稍微清醒了一点。 她眼眶通红,虚弱地哀求:“姐姐,你们能不能放我走?求你们了……” 然而那两个女人,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麻木至极,听不见她的话似的,帮她穿好衣服,就直接离开。 应如愿撑着身下的床板,试图起身,她必须跑,必须离开这里……她双腿刚刚沾地,就一下摔在了地上。 不行,就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紧接着,房门被打开,她抬起头,看到沈确走了进来。 沈确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游走一圈,应如愿难堪又耻辱,蜷缩起身体。 他吐出一口烟:“还以为应小小姐冰清玉洁呢,原来也是个荡妇。” 应如愿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看到她身上,被薄聿珩疼爱出的痕迹。 沈确笑吟吟:“不过玉女变成欲女,这样更有意思,小小姐,我们给你的排面,可是压轴啊——把她抬出去!” 应如愿无法反抗,头上被他们盖上一块红色的布,就这么被抬上了维多利亚港的拍卖台。 因为早就放出消息,说今晚的压轴是人间尤物,来宾们都很期待。 还没看到“尤物”的真面目,但看她横躺在长桌上,那腿,那腰,那身姿,曼妙性感,就知道是个好货色! 主持人在台上说:“接下来上场的是第20号拍品,我们给她起了一个名字——人间尤物!起拍价,五百万!” 头上的布被揭开,舞台上强烈的灯光刺入应如愿的眼睛里。 她本能地低下头闭上眼,但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人强行捏起来,让她的脸对准台下观众席。 霎时间,一片哗然! “那不是应家的小小姐吗?!” “难怪说压轴是人间尤物,这位可不就是人间尤物!” “听说她欠了沈确几百万,看来是还不上,被抓来抵债了。” “沈确那个人,哈哈,你就算只欠他一块钱,他都能给你变成几百万!” “但要是没有沈确,这应家的小小姐,也不可能上这个台呀,想当年,应家可是能跟薄家齐名的港城另一大豪门,这位小小姐被她姐姐保护着,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凡人都看不到!” 台下的人放肆玩笑,根本没有人同情应如愿,有的只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把曾经可望不可即的高岭之花,摘在手里,踩在脚下,尽情蹂躏的兴奋! 应如愿屈辱地闭上眼睛,眼泪沿着她的眼角滑入她的头发。 哪怕大半年前她就清楚认识到,应家已经败了,但这一刻,她脑海里还是走马灯地掠过姐姐含恨跳楼,妈妈委身薄父的一幕幕。 而现在,她也从隔帘坐高阁的花,变成拍卖场人尽可夫的禽。 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此。 应如愿躺在桌上,台下的人已经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出价。 “550万!” “600万!” “800万!”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间尤物,得之欲仙欲死,她!我今晚两千万要了!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让我‘死’!” 一下被翻了好几倍的价格,又引起一阵哗然。 出价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看着台上的应如愿,眼冒绿光,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台! 应如愿用尽力气想爬起来,可不行就是不行,她努力到最后,又摔回台上,而台下的人看她这么“表演”,都是哈哈大笑。 应如愿蜷缩起身体,用那块白纱将自己裹住。 一片混沌里,她看到了坐在第一排中间座位的男人,整个人就是一抖。 沈确说,今晚薄家人也会来,她没想到,来的人,竟然就是,薄聿珩! 第9章 还敢不敢跟我两清? 薄聿珩一身黑色西装,衣服特殊工艺,在夜场灯光下,一闪一闪,像缀满钻石。 他坐在最中间,周围前后都没有人,没有人敢近他的身,他容貌俊美不可方物,神色睥睨,如同主宰。 他早就来了,却不动如山,周围的喊价此起彼伏,他一句话都没有,就这么放任这些男人对她出价,肆意地调戏、羞辱她。 应如愿想起来了,她在半山腰已经拒绝他,他当时就生气了,现在自然不可能管她的死活。 说到底,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至于更衣室里那两次,港城第一豪门的家主,供他消遣,陪他欢愉的女人多不胜数。 他就算以前觊觎过她,但已经得到过,就没什么特别了,毕竟众所周知,他连同一套衣服,都很少会穿第二次。 拍卖师开始做最后的喊价:“两千万一次,两千万两次——” 应如愿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倔强不肯再落泪,维持自己最后的体面,不想在他面前那么狼狈。 “两千万三次!” 咚的一声,一锤定音。 “成交!” 应如愿被抬走的时候,看到薄聿珩起身离席。 女人对自己第一个男人,总会有些不清不楚的情愫。 哪怕知道自己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但这一刻,应如愿还是希望他能来赎回自己。 然而他走得头也不回。 绝望的情绪冲击得应如愿眼前一阵晕眩,她身体里的药效本就还没有完全消退,她被抬下台后,就彻底晕死过去。 …… 再度恢复意识,应如愿就感觉,自己身下是柔软的床铺。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环境,一条腿就被人抬了起来。 她瞬间清醒! 她想起那个出价两千万要了她的老男人,恐惧在刹那间卷遍她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那一刻她犹如天崩地裂,使出全身力气拼命挣扎:“不要!不要!放开!放开我!” 身上的男人没有一丝犹豫,直接闯入她的禁地! “啊——” 应如愿哭喊出声! 汹涌的委屈,伴随被入侵的痛感,如同浪潮那般铺天盖地吞没她。 她不明白,她真的想不明白。 她为什么要遭遇这些事?她做错什么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应如愿泪水大片大片地滚下,男人低头吻她的眼泪,应如愿只觉得恶心!厌恶!用力躲避,这一刻,她真的恨死了,恨不得全世界一起去死! 耳边突然听到男人优越磁性的嗓音,轻笑着说:“宝贝儿,我还没用力,你哭什么?” “…………”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 应如愿猛地睁开眼! 然后就看到,凌驾在她身上的男人是,薄聿珩! 应如愿眼睫上还挂着泪珠,错愕地看着他,怎么会是他?! 薄聿珩侧头吻上她的唇,唇齿相依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温柔,却像刀,一下一下,割在应如愿的心头上。 “这是惩罚,妹妹,还敢不敢跟我两清?”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应如愿想都没想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 第10章 我们什么关系? 啪! 这一巴掌,应如愿是在激怒的情况下,用尽全身力气打出去的。 只不过她本身中了药,又被薄聿珩折腾这么久,实际上并不重。 甚至没有在薄聿珩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可这对薄聿珩来说,已经是出格的冒犯。 薄聿珩的眼皮抬起来,桃花眼里并没有很明显的怒意,但他这种身份,威严已经不需要靠情绪外露来展现,一个眼神就够了。 应如愿本就在颤抖,这下抖得更厉害了。 薄聿珩说:“妹妹,你惹我生气了。” “……”应如愿咬住下唇,用力推开他,想要爬走。 房间里安静无声,她耳朵捕捉到“唰”的一声微响。 她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敢回头,费力爬到床的边缘,刚要下去,脚踝就被一只微凉大手直接握住! 下一秒,男人将她大力扯回身下! 应如愿不顾一切地挣扎:“放开……放开我!” 她的力气对他来说只是毛毛雨,他轻而易举抓住她的双手按在头顶,扭动的腰肢也被他的双腿夹住,她像一条粘板上的鱼,毫无反击之力。 应如愿喘息着,在黑暗中看到他唇边有星点的火光,亮起又暗去,下颌的线条被照得清晰了一下,衬得他既成熟,又性感。 淡淡的尼古丁味道弥漫在鼻间,他只抽了一口,就将烟头摁灭在床头柜的烟灰缸里,烟雾从他薄唇边消散开来,他低下头。 应如愿用力扭头,但躲不掉,他吻上她的唇,将那半口烟强行渡给她,应如愿被灌得受不了,剧烈咳嗽起来。 他含着她的唇说:“你本来可以早点休息,现在,不行了。” 这是他判给她那一巴掌的惩罚。 应如愿咳得眼泪簌簌地掉下来,崩溃地痛哭:“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薄聿珩看她咳得实在厉害,便将她从床上拽起来,让她鸭子坐在自己腿上,顺着她的后背让她缓过来。 不过听到她那句话,背脊的手突然往下滑,啪的一声,不重不轻地打在她的屁股上:“不是你先来找我的?又过河拆桥?” 应如愿被他打得又羞又恼,又哭又气:“那个交易,已经结束,我们现在的关系,不能这样……” 薄聿珩又往她屁股上打第二下:“我们什么关系?” 应如愿不堪受辱地推开他,却被他掐住腰,他就着这个姿势找到渠道没入。 在她颤抖和呜咽时,不疾不徐说:“妹妹,游戏是你开始,但不是你说结束就可以结束的。” 他顶撞她,“不用忍,房间的隔音很好,可以叫。” 他真的一整夜都没有放过她。 应如愿到后来,只觉得自己是大海上的一艘小船,一直在碧浪中摇摇晃晃。 最后她被做晕过去。 然后又做了那个梦。 梦见一袭红裙的女人站在顶楼,大风刮得她的裙摆像招展的旗帜,她冲着底下的人声嘶力竭地大喊:“你骗我!” “我那么信任你!什么都给了你!你竟然利用我、利用我毁了应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围观的人群熙熙攘攘,其中有个男人,西装革履,冷漠地注视着楼上。 应如愿是“上帝视角”,却还是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觉得好模糊,像是被一团大雾遮挡住。 第11章 床上有一点血迹 女人颤颤巍巍地蹲下身,将脸埋在双手掌心,痛哭流涕。 应如愿很想过去拉住她,但梦里的她好像是不存在的,根本靠近不了。 女人哭着哭着,眼神突然一狠! 应如愿大喊:“不要!” 然而下一秒,女人还是毫不犹豫地从顶楼一跃而下! 砰—— 的一声! 女人的身体砸在坚硬的水泥路上,血流如注,面目全非。 应如愿终于挣开那股阻挡她的力量冲过去,扑在女人不断涌出鲜血的身体旁边,崩溃大喊:“阿姐!” 女人用尽最后一口气:“……报仇,阿愿,不惜一切代价,用尽手段,你都要,要报仇……” 应如愿猛地睁开眼! 梦中猝然惊醒,灵魂好似还没归位,她大口大口地急促喘气。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缓过来,她又梦见姐姐跳楼的那一幕了。 这半年来,她每个睡不安稳的夜晚,都会梦到姐姐。 姐姐的性格刚烈,所以也给自己选了一种最轰轰烈烈的死法。 应如愿闭上眼,忍住一抽一抽的心痛。 忽然,她听到房间里某个方向传来声响,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窗帘已被拉开,露台放满盆栽。 男人站在一片绿意里,身姿颀长,轮廓优越。 他正低头点烟,落拓的侧颜清矜,黑色的蚕丝睡袍勾勒出身形,领口随意交叉,仅靠腰间一条腰带束着,露出大片白皙皮肤。 他从小养尊处优,肤色比一般男性白一些,但并非苍白羸弱。 坚硬的胸肌,分明的腹肌,极具雄性荷尔蒙,轻而易举让应如愿想起,他昨晚让她在上时,她双手没有着力的点,只能无助地撑在他的腹肌上,被他托着,起起落落。 那是要命的力量和烫人的热感。 应如愿想起来腰窝就麻了一下。 他另一只手拿着抽屉式的火柴盒,一根手指推出盒子,两根手指取出火柴,轻轻一划,火焰亮起,舔上烟头,火柴一次性,稍纵即灭。 只有几秒的动作,却像港片的某一个镜头。 应如愿第一次看到人用火柴点烟,也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将点烟的动作,做得跟煎水烹茶那么优雅。 昨晚那声轻轻的“咻”,原来是点燃火柴的声音。 应如愿因为梦境而杂乱无章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应如愿无声无息,也不知道薄聿珩怎么察觉到她醒了,咬着烟偏头看她。 他的桃花眼,不悲不喜的时候,寡冷得像冬季的潭水,湖面结一层薄霜,一旦笑起来,就有种令人心跳停顿的错觉。 俊美温柔,像这世上最好的情人。 “醒了?” 他一出声,应如愿才是真的醒了。 她在心里笑自己,他不会是她的情人,她也不能是他的情人。 他们现在,是“兄妹”呀。 应如愿感受了一下,身子干爽,他有帮她清理,也给她穿了同款睡袍,不过是米色女款。 她坐了起来,背对着他,一边穿鞋,一边说:“我该回去了。” 薄聿珩问:“回哪里?” “我妈妈在应家,我去找她。” 薄聿珩看着她单薄的睡袍下,那两片藏不住的蝴蝶骨,有种脆弱的美感,也有种惹人将她折断的恶感,他凸起的喉结滚动。 “你还要跟我划清界限?” 应如愿身体顿了一下,不敢回头,但坚定地“嗯”了一声。 “聿哥,我跟着我妈妈住在薄家,寄人篱下,要守规矩,请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薄聿珩灭了还剩半根的烟,桃花眼里没什么情绪:“我给了你两次台阶,妹妹,没有第三次,等你再来找我,就不是这个价码了。” 应如愿深吸口气:“只要聿哥不再戏弄我,我绝对不会再来找你。” 说完她就站起来。 刚走出一步,就扯到腿间难以言说的地方,又疼又麻,直接摔跪在床边厚实的地毯上。 薄聿珩看着她,没有去扶,神色淡淡。 应如愿咬唇,倔强不出声,自己抓着床头柜勉强站起来,忍着不适,走出房间。 薄聿珩平静地收回目光,无意间瞥见,床上有一点血迹。 他昨晚,是太用力了。 第12章 昨晚跑去勾引男人了吧 应如愿向路过的酒店服务生借了一套衣服,换上后走出酒店。 “应小姐~” 一声吊儿郎当的呼喊,让应如愿后背一僵。 又是沈确! 应如愿下意识拔腿要跑,然而腿间不适,没跑几步,就被沈确的手下堵住。 “……你们又想干什么?” 沈确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溜达到她面前:“别怕啊应小小姐,都说了我们不会吃人。” 应如愿警惕地看着他,沈确打量了她一圈,倒也没再动手动脚:“我是来还你东西的。” 他将手里的袋子丢给她。 应如愿本能接住,低头一看,里面是她的衣服,还有手机。 应如愿看了沈确一眼,什么都没说,快步离开。 沈确将糖果从左边挪到右边含着,看她走路的姿势,吹了一声口哨,但语气有点冷冰冰:“便宜姓薄的了。” · 应如愿换回自己的衣服,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又将服务生的衣服送还回去,给了服务生三百港币的清洁费。 然后打车去薄家老宅。 刚一进门,应如愿就听到碗筷被打碎的声音。 她预感不好,立刻跑进去。 “滚!” “这里没你的位置!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上桌吃饭?别倒了我的胃口!” 女孩娇蛮的声音尖锐刺耳,应如愿跑进客厅,看到妈妈站在餐桌前一脸不知所措,手里拿着勺子,但她那碗粥,被人砸在地上。 “妈妈!” 应如愿扶住吴清莲,吴清莲委屈地看着她,她……她只是想吃个早餐,她没惹她啊…… 应如愿看向那个女孩。 她以前也是港城豪门圈的,自然认识这位薄家六小姐,薄向织。 冤家路窄。 她跟薄向织,出身差不多,年龄差不多,还在同一所大学。 但自从那年校花评选,她落败给她开始,她就经常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明里暗里地找她麻烦。 只是她有姐姐护着,薄向织每次都讨不到好。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她,非但没有人护着,还要保护妈妈,落难这大半年来,她学得最好的一门功课,就是忍。 应如愿低声说:“妈妈,我先扶您回房间。” 吴清莲连连点头,也不敢惹事。 但薄向织哪肯就这么放过她们:“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 应如愿闭了下眼睛,停下脚步。 薄向织双手抱胸,走到她的面前,用嫌恶的目光将应如愿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眼神突然一狠,毫无征兆地给了她一巴掌! “贱人!” 这一巴掌,不是应如愿打薄聿珩的那种力道,而是真正的用尽全力,应如愿脸上立刻像被火灼烧过似的疼。 吴清莲一惊:“你、你怎么能打人呢!” “怎么?还以为你是应家受宠的小女儿啊。”薄向织一把推开吴清莲,吴清莲重心不稳,撞向沙发。 应如愿一惊,想要去扶妈妈,但薄向织捏住了她的下巴! 薄向织年纪不大,却已经是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你以前不是很厉害吗?处处骑到我头上,怎么现在挨打都不敢吭声?” 应如愿隐忍:“打也打了,出气也出够了吧?” 薄向织用力捏她的下巴:“一巴掌就想让我把以前那些账一笔勾销?” 她做梦! 应如愿克制道:“六小姐,我妈妈,现在是薄家记在族谱上的四夫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薄家血脉,薄家有多看重子嗣,你比我清楚,如果孩子有三长两短,你也担待不起。” 薄向织确实有点忌惮,看了吴清莲一眼,用力丢开薄向织的下巴。 “别以为你跟你妈进了薄家,就真成薄家的夫人小姐了,你只不过是一个拖油瓶,她也只是一个生育工具!” 应如愿没理她,要去扶妈妈。 薄向织却在她侧头时,眼尖地注意到她脖子上的红痕。 她抓住她的衣领,果然是吻痕:“不要脸的贱人!昨晚跑去勾引男人了吧!” 应如愿抢回领口,冷冷地看她。 “你还敢瞪我!”薄向织勃然大怒,“看我不扒光你的衣服,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她扑上去要撕开应如愿的衣服,应如愿这次没让她,挣开她双手,薄向织干脆大喊:“来人!” 几个佣人连忙放下手上的工作过来,薄向织指着应如愿,咬牙切齿:“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了!” 第13章 扒!扒光她! 几个佣人面面相觑,有点犹豫。 薄向织大声:“我才是薄家的六小姐!她算什么东西!给我扒光她!谁不照做,以后就别想在港城混了!” 佣人们不敢再犹豫,什么事都没有自己的饭碗重要,她们一拥而上,应如愿哪里是一群人的对手,很快就被按在地上。 吴清莲想救女儿,但她的肚子大,身子重,才靠近就被人推倒在地! 应如愿担心妈妈:“妈妈!你别过来……薄向织!你别太过分了!” “扒!扒光她!” “把家里所有佣人都叫过来,今天本小姐让他们大饱眼福!这可是港城第一美人,以前排着队都见不上一面,今天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佣人撕扯着应如愿的衣服,应如愿紧紧抓着衣领,推开那一双双手:“别碰我!滚开!” 薄向织高高在上地看着在地上狼狈挣扎的应如愿,脸上得意至极。 对,对。 就应该这样! 她应如愿就应该这样跪在她的脚下! 她们都是港城大学的学生,她比应如愿高一个年级,在应如愿入校之前,她在学校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有家世,有美貌,还有成绩,别提多风光。 但自从应如愿以高考725的分数,以及面试全优的成绩考进来,代表新生在欢迎会上发表演讲,一夜过后,她就顶替她,成了学校的第一红人。 应家跟薄家还不一样,应家的当家人是她的亲姐姐,她们一母同胞,而她跟薄聿珩不是同父同母,她妈妈是薄家的二夫人。 按照以前的说法,她就是妾生的庶女,身份上她就比应如愿矮了一大截。 从那以后,但凡有应如愿在的地方,她都是万年老二,怎么都翻不了身。 她恨她! 恨她夺走她的光环,恨她太过耀眼。 天知道她得知应家破产的时候有多高兴,从今以后,就轮到她把应如愿踩在脚下了! 佣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被叫过来围观,有佣人觉得这样太过了,小声问:“不劝劝吗?” 另一个佣人连连摇头:“你敢劝吗?六小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上次那个新来的,也是说打残就打残,谁拦得了啊……” 应如愿的衬衫被大力扯开,纽扣崩飞,圆润的肩头暴露出来。 她的皮肤白皙细嫩,像精工研磨的豆腐,令人垂涎欲滴,胸衣则是淡蓝色,虽然只露出一点边边,但也足够令人浮想联翩。 应如愿紧紧地咬住下唇,难堪、耻辱、愤怒,如同潮水,激烈翻涌! 且不说她曾经是应家的小小姐,锦绣堆里长大的白天鹅,何曾被人这样凌辱过? 就说换成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孩,大庭广众下,被扒光衣服,都是非常羞辱的事! 她到底是杀人满门了,还是通敌叛国了,要被扒衣示众! 应如愿的后背一凉,单薄的衬衫已经被撕掉,她抱着胸口弓着身体,尽可能隐藏自己。 但裸露的腰肢上有两个红色掐痕,活色生香得让人眼睛发胀。 薄向织恶劣地笑了起来,还觉得不够,远远不够,拿出手机:“把她的裤子也扒了!” “不!不要!” 吴清莲扑上去保护女儿,却被两个佣人拖开,也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一句:“向织,你们在干什么?” 薄向织猛地转头:“爷爷……大、大哥!” 老人身边的男人让薄向织的脸色大变,薄聿珩不住在老宅,平时没事不会回来,今天怎么会…… 薄聿珩扶着薄老爷子,温淡的目光扫过客厅的混乱,佣人纷纷收手低头。 吴清莲终于能扑上去,哭着抱住衣不蔽体的女儿。 薄老爷子握着拐杖,皱起眉头:“成何体统!向织,到底怎么回事?” 薄向织眼珠子一转,张嘴就说:“她偷了我的东西,还不肯交出来,我只能让佣人搜身了,谁知道她怎么会这样!” 第14章 跪下! 吴清莲几乎要哭晕过去:“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如愿她才刚回来,她没有偷东西!” 薄向织呵呵:“你说没有就没有?我的项链丢了找不到,家里就只来了你们两个外人,我当然是怀疑她喽~” 薄聿珩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女人,她已经没了上衣,低着头看不见脸,但身体抖得很厉害。 他神色沉寂霜冷,侧头看了秘书一眼。 秘书马上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应如愿身上,扶着她从地上起来。 应如愿抓紧了外套,抬起头。 她被欺辱的时候没有出声,现在才让人看到,她脸上全是泪,嘴唇也咬出了血。 她眼睫颤抖地看着薄向织,又去看那些佣人们,满眼都是不堪受辱的控诉。 然后下一秒,谁都没想到,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撞向墙壁! 砰的一下,众人震惊! 应如愿倒在地上,额头血流如注。 所有人错愕,这是……闹出人命了?? 薄老爷子重重跺了一下拐杖:“快去看她!” 应如愿的眼前覆上一层朦胧的血色,她看到薄聿珩快步朝她走来。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眼皮一垂,失去意识。 吴清莲大哭:“阿愿!阿愿!” “你怎么这么傻,都是妈妈没用,妈妈保护不了你,让你被人这样欺负,你不要丢下妈妈一个人!” 薄聿珩蹲下身试探应如愿的呼吸,闭了一下眼睛,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说:“叶言,抱她回房,叫家庭医生来。” 秘书应了是,抱起应如愿,第一反应就是,她好轻,轻得像一片无足轻重的羽毛。 可不就是无足轻重。 好好的女孩,在大庭广众下被扒了衣服,这是多难堪的事情,好歹以前也是位千金,她怎么承受得了? 六小姐这么做,本就是奔着逼死她去的。 薄向织倒是觉得,她大哥连让人送她医院都没有,摆明了就是没把应如愿当回事儿。 也是,这是她的大哥,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贱人,对她这个妹妹怎样? 就是可惜,没能完全扒了那个贱人的衣服,她都准备好手机要拍照了。 她想着就去挽薄聿珩的胳膊:“大哥,你怎么现在回来啊?” 薄聿珩语气淡淡:“跪下。” 薄向织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哥……你说什么?” “要我说第二遍?” 薄聿珩垂下眼皮看她,神情看似平静,却骤然呵斥,“跪下!” 薄向织脸色霎时一白,完全是本能反应,双腿一弯跪在地上! 在这个家里,薄聿珩的话,无人敢违背。 薄向织磕磕巴巴:“大、大哥,为什么啊?” “差点就出人命,你说为什么?” 薄向织嘴硬:“那是因为她偷了我的……” 薄聿珩平声问:“要我去一个一个问佣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问,佣人肯定不敢瞒他,什么都会交代。 薄向织梗着脖子,索性道:“她一个拖油瓶,比佣人还不如,在我家里白吃白喝,我是主子,我看她不顺眼,还不能教训她啦?” “你还不知道错。” 薄聿珩是人尽皆知的温润好脾气,极少这样严肃。 “那就到父亲的遗像前跪着,什么时候想出来,什么时候来回我的话。” 罚跪?! 谁不知道下跪是最折磨身体的,用不了几个小时,膝盖就会又肿又淤青。 薄向织小时候犯错被罚跪过一次,好几天走不了路,她怕了,拉着薄聿珩的西装裤脚哭求。 “大哥,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薄聿珩加一句:“跪三天。” 三天?!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大哥……爷爷,爷爷,您得救救我啊,大哥怎么能为了一个应如愿这么罚我呢,我是他的亲妹妹啊!” 薄老爷子虽然也觉得因为一个应如愿这么罚薄向织有些重了,但这个家,是薄聿珩在做主,一般只要不出现重大偏差,他都不会干涉他的决策。 “你都21了,做事还这么不知轻重,如果今天从薄家抬出去一具尸体,明天港城就会传满薄家的新闻,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你是该罚。” 薄向织眼看爷爷也不帮她,就扯着嗓子大喊:“妈,妈——” 然而今早薄夫人出门拜佛,二三夫人都随着去了,不在家。 薄聿珩看到家庭医生来了:“跪五天,再叫,就十天。” 薄向织知道自己这顿罚是逃不掉的,但她死也要拉一个陪葬! “大哥要罚,就该连那个贱人一起罚!她在外面有野男人!” 第15章 你的男人,是谁 应如愿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额头好痛。 脑袋也很晕,她皱着眉,睁开眼。 吴清莲守在她床边,连忙问:“阿愿,阿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应如愿喃喃:“妈妈……” 吴清莲的眼眶又红了:“你说你,怎么那么能冲动?你要是走了,留下妈妈一个人,你要妈妈要怎么活啊?” 应如愿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缓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便撑着身体坐起来,低声道:“我没事,妈妈。” 就像掐算好了时间,没关紧的房门被敲了两下,佣人走进来:“应小姐,大少爷和老太爷都在楼下等您,让您醒了就下楼,有话要问您。” 吴清莲现在想起客厅里发生的事,还觉得心有余悸,握紧应如愿的手:“阿愿才刚醒,等一下再去不可以吗?” 佣人没什么表情:“四夫人,大少爷的话,没有人敢不听。” 言下之意就是,必须去。 应如愿道:“妈妈,我下去看看。” 她掀开被子下床,吴清莲在她昏迷的时候,已经重新帮她换了一套衣服,应如愿多加一件宽大的外套,照见镜子,她额头被贴了一块纱布。 她抿了下唇,跟着佣人下楼。 客厅里不仅有薄聿珩、薄老爷子,还有薄向织。 男人依旧是坐在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手里拿着平板,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屏幕,瞥见她来,将平板锁屏,抬起了头。 “感觉怎么样?” 他的询问,自然中透着疏离,只是出于礼节性的关心而已。 应如愿没有回答,只是沙哑地问:“大少爷想问什么话?” “小妹不懂事冒犯了你,你是苦主,你要她怎么补偿你?” 应如愿扯动嘴角,自嘲地一笑。 她敢提什么要求?这里是薄家,她跟薄向织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要是真敢让她做什么,她和她妈妈以后还有太平日子吗? 应如愿虚弱道:“没有。” 她身上的衣服宽松,衬得她越发瘦弱,薄聿珩看着她苍白可怜的脸色,眼底深沉,温温开口。 “那我就替你做主。薄向织,罚跪五日,扣三个月的零用钱,当作给你的补偿,会一次性打到你的账户里。” 应如愿头好疼,疼得她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薄聿珩又喊:“向织,道歉。” 在薄聿珩面前,哪怕薄向织现在看应如愿的眼神,仍是恶毒至极,也不得不听命令,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当然,一点真心都没有。 应如愿垂眸:“大少爷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上楼了。” 薄向织语气顿时改变:“走什么走,你的事还没说完呢!” 应如愿回头:“什么事?” 薄向织又像一只孔雀,昂首挺胸,围着她,边走边说:“大哥刚才教训我,说你跟着四夫人进了薄家,就也是薄家的人。” “大哥担任家主后,立下了一条家规,薄家自他以下,必须约束自身,不准传出任何花边绯闻,败坏门风,违者,视情况而定,轻则罚跪五日,重则仗责三十。” “你身上那些痕迹,昨晚肯定是去跟男人鬼混了,那个男人是谁?你要是不说,就给我去跪上五天!” 应如愿错愕地看向薄聿珩。 万万没想到,他叫她下来,是要问这件事。 她脸上当下就气出一层薄红。 那个男人是谁,他不清楚吗! 薄向织注意到她眼神,狐疑至极,当下大声起来:“我问你话,你看我大哥干什么?!” 第16章 撅起,趴着 薄老爷子原本对应如愿怎么样不是很在意,但薄向织这一喊,他立刻就谨慎地看定应如愿。 薄家和薄氏,在传到薄聿珩手上之前,就是薄老爷子在执掌,他跟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薄汉霖可不一样,他年轻时杀伐决断,威严十足。 薄聿珩就是他一手教导出来。 他是最不允许薄聿珩行差踏错的那个人。 应如愿被薄老爷子的目光一慑,一整个后背都凉了。 薄聿珩却只是端起茶盏,戴着玉扳指的手,捏着茶盖刮去浮沫,动作优雅,气质自矜,仿佛圣洁出尘,不可玷污。 ……明明就是败类。 应如愿双手在宽大的袖子里攥紧:“……这是我的私事。” “进了薄家,这就不是私事。”薄向织恶意地打量她,“那么多痕迹,玩得挺花啊应如愿,该不会,还不止一个男人吧?” 薄老爷子咳嗽一声。 薄聿珩放下茶盏:“要我请女家教,从小学开始,重新教你思想品德吗?” 薄聿珩平时就是这么管教弟弟妹妹,但薄老爷子的目光还是在薄聿珩身上也顿了顿。 薄向织撇嘴嘟囔:“她以前在学校,穿着白裙子跳舞,装得跟仙女似的,谁知道私下是这样的货色。” 跳舞……薄聿珩靠在椅背上,想起的是天蒙蒙亮时,他们的最后一次。 当时她已经半晕了,只有他顶入时会颤抖哭泣。 他掐着她跟杨柳枝似的腰,问她是不是跳过舞,好软,好细。 她呜咽着,他笑着哄她,将她翻了个身,抓了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腹部。 让她撅起,趴着。 从后。 那一次他下手重了些,在她的腰上,胸上,都掐出了红痕,放开她的时候,她那具白皙无暇的身体,都是斑斑点点,好不可怜。 薄聿珩喉结滚动,手指随意地推动茶盏,也抬起头看应如愿,温声细语问:“妹妹有男朋友了?” 应如愿冷不丁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桃花眼,看人时自带一股三分温柔与暧昧,此时此刻,还多了一层恶劣和戏谑。 罪魁祸首是他,他还反过来问她。 应如愿呼吸有些急,王、八、蛋! 薄老爷子也道:“如愿,你要是有男朋友,告诉我们也没关系,你算薄家半个女儿,哪怕是看在薄家和应家曾经的交情上,你将来也可以从薄家出嫁,我们也会替你准备一份嫁妆。” 这句话,让应如愿的脑海里又一次掠过姐姐跳楼的一幕。 她脸色白了一下。 薄聿珩唇际的弧度淡去:“身体不舒服?” 应如愿深吸了口气,说:“没有。我没有男朋友,昨天回出租屋拿东西,遇到之前欠债的债主,我没钱还,所以就被他们打了一顿。” 薄向织眯起眼:“你的意思是,那些是打出来的痕迹?” “对。” “你骗鬼呢!那些怎么可能是……” 应如愿反问:“六小姐应该也没有男朋友吧?薄家规矩如此之严,那么冰清玉洁的你,又是怎么一眼认出,那些是什么痕迹的?” 第17章 薄聿珩在外有没有女人 薄向织瞬间语塞:“我……” 薄聿珩看了一下手表,似乎是有事要忙,所以一笔带过应如愿的问题:“等一下跟叶言说说你那个债主,让叶言去处理。” 他是家主,有责任和义务庇护家族里的老少,应如愿说自己挨了打,他自然要处理这件事。 而他这么表态,意思也是相信她对身上那些痕迹的解释。 薄向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也没有再继续抓着不放。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被揭过。 薄聿珩微仰起头,看着应如愿:“你当真没有别的想要的补偿了?” 应如愿轻轻抿唇:“如果可以,我想回港大,读完大学。” 她今年才大二,因为应家出事,她只能暂停学业,但她必须拿到大学的毕业证,否则以后都找不到好工作,怎么养活自己? 她不会真的相信所谓的,她也是薄家人这种话。 薄家不可能养她一辈子,她以后还是要靠自己。 薄聿珩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只有这个?” 应如愿点头。 薄聿珩应了:“可以。” 没别的事了,应如愿对薄聿珩和薄老爷子点头致意,然后转身上楼。 薄向织还想说什么:“大哥,她……” “你再敢无缘无故找如愿的麻烦,我会罚得更重。”薄聿珩看都没看她,“回去跪着。” 应如愿走到楼梯转角时,听到薄老爷子说:“今天听你说工作不忙,让你来老宅,本来是想给你看那几个女孩子的照片。” 薄聿珩嗓音清淡:“下次再看。” 女孩子的照片……相亲? 应如愿脚步一顿。 薄聿珩今年28岁,也的确到了应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他那个父亲,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有了一妻二妾。 而他这个态度,就是没有拒绝安排的意思。 应如愿想起他早上在酒店房间的问话。 真的要跟他断? 如果,如果她当时答应跟他继续那种关系,那他现在会不会拒绝家里的安排? 一定不会的。 所以他当时,就是想让她,当他见不得光的情人。 应如愿吁出口气,继续上楼,没有再听。 · 客厅里,薄老爷子喝了口茶,状似无意地问:“你好像很关心如愿那个丫头。” 薄聿珩莞尔:“都是妹妹,自然应该关心。” 薄老爷子借着茶盏的掩护,看了看薄聿珩。 他一直是薄家最合格家主,这句夸赞,不单单指他是长子,也不单单指他的能力卓越。 最重要的是,他有人品。 有才而无德者,坐不稳家主的位置,也得不到所有人发自真心的尊重、拥戴和敬畏。 薄聿珩可贵在对上赡养长辈,对下教导小辈,但凡姓薄,都受他的庇护,若是有事,他也能不讲远近亲疏,只论是非对错。 他治下的薄家,繁荣昌盛,太太平平,人人心悦诚服。 应如愿虽然不姓薄,但她的妈妈吴清莲现在是薄家人,他把她当成妹妹,一视同仁地庇护,倒也说得过去。 薄老爷子放下茶盏,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薄聿珩在外有没有女人他不清楚,但从来没有闹到明面上,比起他父亲,洁身自好多了。 应如愿虽然美貌,但也不至于就让他乱了品性。 薄老爷子没再多问,只是不痛不痒地说:“如愿比向织还小一岁,小姑娘家家的,今天是受委屈了,不过动不动就寻死的做派也不好,让她去读书吧,多学些道理。” 薄聿珩看了楼上一眼。 · 薄聿珩平时住在九龙区的大平层,离公司近。 老宅的事情处理完,他带着秘书,便要离开。 眼睛一抬,看到家庭医生,他喊:“温述。” 温述走过来:“大少爷。” 薄聿珩道:“上车,一起下山。” 温述应:“是。” 他把车钥匙给了秘书叶言,叶言开着他的车下山,他则上了副座。 薄聿珩的车很多,今天开了一辆库里南,底盘高,坐着舒服。 他在后座双腿交叠,问:“她额头的伤,怎么样?” 温述惊讶,他专门把他叫上车,就是为了问应如愿的伤情? 第18章 仗着我疼过你,恃宠生娇 “应小姐撞那一下,会有轻微的脑震荡,休息几日就没事。” 温述道,“不过她体质特殊,凝血功能比较差,以后还是要多注意点,尽可能不要受外伤,如果是大面积的创口,若没有及时止血,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薄聿珩转动手指的玉扳指:“你的意思是,只要有伤口,就会流很多血?乍一看起来很严重,但其实还好?” “是的。” 薄聿珩垂眸想着什么,然后笑了笑。 温述不理解:“大少爷笑什么?” 笑:“原来菟丝花是有刺的。” 温述还是不太懂,薄聿珩也没有多解释。 到了山下,车子停住,温述道别后下车,开着自己的车离开。 叶言重新回到车上,薄聿珩淡淡吩咐:“帮如愿办理好复学的事。” “是。” …… 星期日白天,应如愿在房间里帮吴青莲按摩小腿,她孕中期,腿容易抽筋。 叶言敲了两下门:“应小姐。” 应如愿走出去:“叶秘书,有什么事?” 叶言递给她一大袋东西:“您复学的事,我已经办好了,明天周一我来接您去学校。” 应如愿都没想到会这么快,愣了一下,才说:“我认识去学校的路,我自己去就好。” 叶言没有勉强:“好的,您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谢谢。” 叶言颔首,然后离开。 应如愿打开袋子翻看。 里面是几套新衣服,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本子钢笔之类的学习用具。 她不知道这是薄聿珩的安排,还是叶言细心,总之是收下了。 次日一早,应如愿在手机上叫了车,拉着行李箱,背着书包,在一片灰蒙蒙的天色中离开了老宅。 她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其貌不扬,以为这就是自己叫的,便走了过去。 司机立刻下车,帮她将行李放入后备箱。 应如愿看了一眼司机,感觉有点儿眼熟。 她打开后座车门,结果就看到,里面坐着薄聿珩。 她愣住,下意识后退小半步:“……聿哥?” 薄聿珩穿着衬衫,没有束领带,最上两颗纽扣也解开,看着比平时清贵随意,他支着额头,桃花眼抬起:“送你去学校。” “我叫了车。” “刚才让他走了。” “我重新叫一辆。” 薄聿珩放下手,眼眸深邃:“知道你不想太张扬,所以换了一辆普通的车,送你到学校附近就放你下车,不用担心。” 他体贴得应如愿都不好意思再拒绝。 抿了下唇,她坐上了车,但紧贴着车门,跟他保持距离。 车子朝山下开去,应如愿将车窗打开,山里晨间的空气湿润舒服,吸入肺腔里兜转一圈,感觉灵魂都被洗涤干净了。 薄聿珩注意到她额头的纱布换成了创可贴,又用刘海遮住,看着不太明显:“头还疼吗?” “不疼。” “那笔钱收到了吗?” 指的是扣了薄向织三个月零用钱给她。 早就收到了,出事那天晚上就转过来,整整七位数呢。 应如愿点头:“嗯。” 薄聿珩凝视她白净的侧脸,淡淡问:“你是在跟我生气吗?” 应如愿将头朝窗外别去:“没有,不敢。” 薄聿珩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了敲:“那就把头转回来,看着我。” 应如愿小脸绷得很紧,一动不动。 薄聿珩也没再说话。 车子开到山脚下,应如愿走了一下神,然后就感觉有一只手从她的衬衫下伸进去,抚摸她的后背。 她身体倏然变得僵硬,不敢置信薄聿珩竟然敢……司机还在前面! 下一秒,胸衣的扣子被他单手解开,胸前束缚一松。 应如愿又羞又恼,抓住他的手要扯出来,薄聿珩却就反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腿上。 “薄聿珩!” 司机是他的心腹,非常识趣地将隔板升上,薄聿珩分开她的双腿岔坐在自己大腿上,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不温不火道:“嘴上说要跟我划清界限,实际上仗着我疼过你,恃宠生娇,家里有哪个妹妹敢像你这样跟我说话?薄聿珩也是你能叫的?” 第19章 成为他的女人 应如愿死死盯着他,眼眶蓦地发红,又恨又委屈,声音里都是惹人心疼的哭腔。 “哪怕我撞死了,你对她的惩罚,也不过是罚跪五日,我算什么‘娇’!” 薄聿珩的眼底反而多了几分笑意:“所以你是气我没有罚她更重?还说你不是‘娇’,现在不就是在撒娇,妹妹。” 看他还笑,应如愿觉得自己真是个笑话,用力推开他的胸膛,想要从他腿上离开,薄聿珩却搂紧了她的腰。 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他,徒劳地挣扎了一路,反而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应如愿抓着他胸口的衣服,趴在他的肩上喘气,呼吸都拂在他后颈的皮肤上。 薄聿珩喉结滚动,侧头咬她的耳朵:“在床上不肯出声,现在喘这么好听,不怕我今天不放你去学校?嗯?” 应如愿耳根最敏感,被他一咬,整个身体都麻了,她羞愤地抬起手就要往他的脸上打去。 薄聿珩只是靠在椅背上,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光影在他脸上跳跃,他眼神温柔,像在纵容一只可爱的小猫上蹿下跳。 他就是笃定她,不敢动手。 应如愿确实不敢。 她攥紧了手,用力将头别到窗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掉下来。 按说她的容貌属于楚楚可怜那一挂,但每次受委屈,抿着唇不吭声的时候,却总有一种倔感。 薄聿珩按着她的后背,让她贴在他的胸膛,轻声说:“五天刚好,再多就是重罚。” 应如愿冷笑。 笑的是她被当众扒衣,而跪五天,对罪魁祸首来说,居然就是重罚! 薄聿珩耐心解释:“再多,二夫人就会闹,还会记恨上你和你母亲,罚得刚好,她们才不敢有二话。” 说到底,她只是半个薄家人。 如果真为了她,把薄家六小姐怎么样,那一定会引起怨恨,到那时候,就是后患无穷。 薄聿珩能管好偌大的薄家,手段高明就高明在,他权衡得出分寸。 应如愿没有说话,不过身体明显没那么僵硬。 薄聿珩将她的脸别过去,轻轻撕开创口贴,看那个伤口。 淤青还没散去,创口已经结痂。 “下次再敢寻死觅活,我就连你一起罚。”薄聿珩警告。 “如果,我没有撞这一下,薄向织的惩罚是什么?是不是连五天都不用跪?” 应如愿看得出来。 他罚薄向织,主要是罚她差点逼死人,差点让薄家惹上麻烦,而不是罚她侮辱她。 薄聿珩将创口贴贴回去,捏着她的下巴:“你就是为了让我罚她,才对自己那么狠。” 应如愿没吭声,就是默认的意思。 薄聿珩看她的表情又倔起来,就着捏她下巴的动作,用拇指的指腹揉着她紧抿的唇。 应如愿想往后躲,但被他捏住下巴根本躲不了,他揉开她的嘴唇,掰开她的牙齿,用手指在她口中深入。 就像模仿某种情色的动作。 应如愿被刺激到喉咙,忍不住生理性的反应,狼狈地躲开他的手,低头干呕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你!” 薄聿珩淡淡:“没跟你开玩笑,下次再敢拿自己的性命任意妄为,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应如愿就问:“那如果,薄向织再针对我呢?” 薄聿珩道:“薄家的规矩,对薄家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只是薄家人也护短。”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 她是外人,所以他偏帮薄向织。 想要公平,除非她也成为真正的薄家人,那他就会秉公处理。 而她一个外人,成为薄家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他的女人。 或者说是情人。 他大概真的对她的身体很满意吧,才会三番五次的发来邀请。 第20章 什么妹妹会坐哥哥腿上 “聿哥,上次在酒店房间,您不是说不会给我第三次台阶吗?”应如愿声音低低,但很清晰,也很坚定。 “我们现在,只是兄妹。” 薄聿珩看着她,神色依旧温和。 只是眼里情人间才有的暧昧如烟雾般,渐渐淡去。 应如愿想从他腿上离开。 然而还没下去,男人的手臂就再次禁锢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从她的衬衫下摆钻进去。 应如愿的胸衣刚才就被他解开,现在更是毫无阻隔,他大掌直接拢住她的一边。 应如愿全身的鸡皮疙瘩立刻炸开来,抓住他乱揉的手,羞耻难当:“你放开我!” “什么妹妹会坐哥哥腿上?薄家最小的妹妹向筠,今年才10岁就不敢随便让我抱了,哪像你,坐了一路还这么心安理得。” 薄聿珩在她耳边冷笑。 应如愿想骂他颠倒黑白,明明是他不肯放开她! 但她现在不敢出声,她一出声就是呜咽。 男人的手很热,加上常年握笔批阅文件,中指指侧有一层茧,每揉一下都粗粝地刮过她。 应如愿忘不了这是在车上,司机就在前面,窗外还是大马路,车来车往,人潮汹涌,他怎么能在这里这样——! 男人的胡作非为和可能被发现的巨大羞耻,在应如愿的脑子里炸成一颗又一颗的烟花,整个身体麻了又麻。 她抓着他的手,推着他的胸膛,但都没办法摆脱他,男女力量太悬殊。 薄聿珩垂眸从她散开的领口看进去,在她耳边说话,只让她听到:“像梨子。” 应如愿咬住自己的手背,怕出一点点声,他却故意说,“大小刚好,配我的尺寸。” 指他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 应如愿想咬死他…… 也就在这时,车子靠边停下,已经到她学校附近,司机按照原来的吩咐停车。 应如愿说做就做,突然扑上去狠狠一口咬住薄聿珩的脖子。 薄聿珩没想到她会这样,手上的力道一松。 应如愿趁机推开他,快速推开车门跑下车。 她像被洪水猛兽追着一样,逃到车后,踹了一脚后备箱:“打开!” 司机下意识按了按钮,应如愿拿了自己的行李箱,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学校。 薄聿珩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抬手摸了一下被咬的脖子。 呵,菟丝花果然是有刺的。 “去公司。” “是。” 司机将中间的隔板降了下来。 他以为大少爷被拒绝,应该会生气,悄悄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却见薄聿珩神色如常。 司机笑笑说:“应小姐是倔了点,过段时间就会懂事的。” 薄聿珩拿起手边的平板,开始看文件,语气一如既往:“老宋,不该你说的话,别多嘴。” 司机那一瞬间额头的冷汗都滚下来了,连忙应了“是”,再也不敢再擅自议论。 开车离开。 …… 应如愿逃得飞快,压根没有注意到,当时那条路上还有一个女生看到了她。 女生离得近,一眼就注意到应如愿面红耳赤,眼眸春潮带水,身上的衣服更是乱糟糟的。 这分明就是刚刚被疼爱过。 于是女生又去看她下来的那辆车,也不是什么好车,二三十万普普通通,这种车型一般是老男人开得多……哦~ 女生懂了,看着应如愿的背影,不屑中带了痛快。 第21章 喊哥哥,喊哥哥就都答应你 应如愿大学专业是金融。 当年选择这个专业,主要因为心疼姐姐一个人支撑偌大的应家和应氏,想学成之后,进公司帮她。 姐姐只比她大七岁,以女儿之身,扶大厦于将倾,在父亲去世后,一力支撑,将应氏集团做成能和薄氏集团并肩而立的港城大企。 每当她站在应氏大厦抬头望,真的觉得这是擎天柱,永远不会塌下来。 ——直到半年前。 应如愿在学校的公用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好仪容仪表。 吐出口气,拉着行李箱,先去了宿舍。 她半年前休学就是住在602寝室,复学依旧是住在这儿。 舍友也是原来那两个。 另一个去上课了,只有许和夏上午没课,在宿舍里躺着。 应如愿拉着行李箱进门。 许和夏从上铺探头一看,见到是她,惊喜至极:“如愿!你回来啦!” 她马上从床上跑下来,“昨天宿管老师来收拾你的床铺,我们还以为要来新舍友,原来是你回来了!” 应如愿笑眯眯:“对啊,我正式复学了。” “那太好了!”许和夏以前跟她关系就挺好,真心为她高兴,“这么说,你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应如愿一笔带过:“算是都处理好了吧。” 许和夏连忙帮她将行李箱拉到她的位置。 港大的宿舍环境还不错,一个宿舍三个人,一人一个上床下桌,互不干扰。 “你不在的这一个学期,寂寞死我了,我都好久没有看到仙女跳舞了,你放心,有我帮你补课,你很快就能跟上进度的!” 应如愿笑着道谢。 她复学的手续,叶言都办好,她不用自己跑教务处。 收拾好东西,也到中午了,许和夏拉着应如愿去食堂吃饭。 一出门,就遇到另一位舍友上完课回来放书。 樊雪见到应如愿,立刻就阴阳怪气起来。 “应小小姐回来啦?怎么?家里都破产了。还有心情读书呢?” 应如愿面不改色:“那是当然,我这么爱学习,就算只剩下一口气,爬我也会爬到学校,然后吊在你床头。” 樊雪气急败坏:“应如愿!” 许和夏趁机拉着应如愿逃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是不知道,自从你休学,她就成了薄向织的狗腿,天天捧薄向织的臭脚,为了讨薄向织的欢心,编造了很多你的丑事说给她听。” 应如愿确实不知道:“她跟薄向织?” “对啊,以为谁看不出来似的,她不就是指望薄向织能给她介绍一个有钱男朋友,好让她一步登天,嫁进豪门。”许和夏撇嘴。 “不过前段时间薄向织还真给她介绍了一个富二代,她最近眼睛就直接长头顶上了……算了算了,不说她了,我们干饭去。” 之后一个星期,应如愿都正常上课。 她本来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后来应家破产,连上了好几天新闻,更是人尽皆知。 这次她复学,背后的讨论声自然也不少。 应如愿早有预料,所以没什么感觉。 她回学校,是为了读完大学,拿到毕业证,只要不影响她的学业,他们爱怎么揣测就怎么揣测。 然而。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传出来,说在维多利亚港拍卖场见过她。 还说应如愿当时就被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买了初夜,现在也是被老男人包了,所以才能复学。 桃色新闻一向是最吸睛的,何况还是曾经纯白无暇的白天鹅,一朝沦为卖身的野鸡,当下就传遍半个学校。 应如愿忙着补落下的功课,没有关注外界,还是许和夏跟她说她才知道。 她握在手里的钢笔突然就掉到了地上。 许和夏看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如愿,你没事吧?你别生气,我相信你,他们在论坛讨论,我都替你骂回去了。” 应如愿弯腰捡笔。 如果都是编的,她反而不会有感觉。 问题是,这条消息,有五成是真的。 她确实上过维多利亚港的拍卖台……虽然是被迷晕不是自愿。 她确实被一个老男人出价两千万……虽然最后得逞是薄聿珩。 应如愿咬住下唇。 她大意了,她早就应该有这个危机感,当时台下那么多畜生,都认识她,他们怎么可能会好心替她保守秘密? 必然是到处宣扬。 港大非常在意学生的德智体美劳,德是第一位。 如果这件事闹大,惊动校方,她可能会被清退。 应如愿好不容易才能回来上课,她不能被退学。 也不知道那些人当时拍没拍下照片,如果有照片,那就是实证…… 不行,她必须在这件事变得更糟糕之前,找人把事情压下。 可有谁能帮她呢? 应如愿搜肠刮肚寻找人选,薄聿珩那张嘴角轻舒,眼底浅笑的俊脸就冷不丁的浮现在她脑海。 她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不重不轻地捏了一下,有点麻。 找……他吗? 应如愿本能的有些排斥找他。 而且那天早上在酒店,他们就说得很清楚了。 她不会再去找他,他也不会给她第三次机会,他们彻底划清了界限,现在只是“兄妹”。 可。 她除了薄聿珩,也不认识其他能做到这件事的人。 应如愿心不在焉地回了许和夏几句话,然后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 她想起维多利亚港那一夜。 男人将她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肩上,她从脚背到脚踝的皮肤绷得很紧,随着他的动作,无助摇晃。 他在某一个时间停下来,她难耐到抽泣。 而他在她耳边诱哄:“喊哥哥,喊哥哥就都答应你。” 第22章 他说:我很喜欢你 应如愿不记得自己最后喊没喊。 只记得男人的力道和频率,每一下,都刻在她骨子里。 · 应如愿在床上躺了一天,整个人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许和夏知道,她是因为学校里的流言心情不好,正好今天下午没课,她就趴在应如愿的床前,喊她。 “如愿,学校附近新开了一个酒吧,我们叫上隔壁寝室的同学一起过去玩玩儿吧。” 应如愿没什么兴趣:“你们去吧,我想躺着。” “哎呀,我们就是为了庆祝你复学,你要是不去,我们还庆祝什么?去嘛去嘛~” 应如愿想着她们也是好心,不想扫兴,而且这么躺着也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出去走走没准能启发思路。 于是她就答应了。 她跟着许和夏以及隔壁寝室的三个同学,一起去了那家新开的酒吧。 应如愿酒量不好,只要了一杯度数非常低的水果酒,坐在吧台,看许和夏她们在舞池里疯玩儿,心情好了一点。 她刚要端起酒杯喝一口,手背就被人很暧昧地摸了一下。 应如愿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遇到酒吧里揩油的流氓,立刻扭头看去。 然后就对上沈确的笑脸。 “应小小姐,好巧啊,咱们在这儿都能遇到~” 应如愿对这个眉眼略带三分邪气的男人印象非常不好,第一反应就是要跑! 然而手腕却被沈确一把抓住! “应小小姐,咱们好歹也是熟人,在酒吧遇到,你不请我喝一杯就算了,还转头就跑,多伤人啊?” 应如愿挣扎:“我跟你没关系……放开!” “你觉得你跟我没关系也没关系,我觉得我跟你有关系就可以。”沈确笑吟吟的,俊脸扛住了五颜六色的射灯灯光,“你是跟同学一起来玩儿的?要不我请你跟你的同学们喝一杯?” “不敢让沈小爷破费!”应如愿终于夺回自己的手。 沈确懒洋洋说:“不破费,这家酒吧是我开的,专门开在大学附近,赚你们这些大学生的钱。” 应如愿感觉被他戏弄了,憋着口气,转身要走。 “好了应小小姐,别生我的气了,我也不是真心想把你抓去拍卖,你别看大家一口一个沈小爷喊我,我只是个‘小爷’,我上面还有个‘大爷’呢,我也是听别人的命令做事,其实我本人完全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 沈确轻笑,似真似假地说,“我还很喜欢你呢。” 应如愿脚步一顿。 回头看他,冷笑道:“你的喜欢,就是骗我妈妈签了巨额借条,然后把我抓到维多利亚港的拍卖场拍卖?” “我已经尽可能帮你了,我知道那天晚上薄家人一定会去拍卖场,他一定会救你,你落入薄聿珩手里,总比落到陌生人手里强,反正你跟你那个名义上的哥哥,早就有过关系,那一次还是两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应如愿不知道他怎么知道她跟薄聿珩的事? 也不知道他这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总之她一点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既然我们已经两清了,那就请沈小爷别再来找我,看到我也当作不认识,谢谢。” 应如愿说完就走。 沈确盯着她的背影,耷拉下眼皮。 想起的是,他早年间在黑市打拳,还是千金小姐的应如愿,曾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像一束光一样。 …… 应如愿从吧台离开,去找许和夏,想着跟她说回去了。 结果有个人像是没看到她,从后面跑上来重重撞向她! 应如愿被撞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以为对方是不小心的,结果抬头一看,竟然是樊雪。 樊雪穿着吊带和热裤,画着浓妆,表情挑衅,根本就是故意! 跟着她的几个小姐妹也在偷笑,樊雪道:“呦,这不是我们学校最近火得跟女明星似的应小小姐嘛~” 应如愿揉着被撞疼的肩膀,平静说:“你撞到我了,道歉。” 樊雪夸张地“哈”了一声:“我跟你道歉?好狗不挡道,你挡了我的路,我还没说什么,你还敢让我道歉?” 许和夏和隔壁寝室的三个朋友看到动静,纷纷过来。 许和夏不明所以:“樊雪,你们也来玩儿吗?早说我们就一起来了。” 樊雪翻白眼:“不敢不敢,我们哪儿配跟应小小姐一起玩,她以前是小姐,以后要当姨娘喽~” 许和夏脸色一变:“樊雪!你胡说八道什么!” “哪儿胡说八道了?现在学校里谁不知道她傍上了大佬?虽然港城早就废除一夫多妻制,但那些豪门里还保留着妾室的位置,只要她多使使劲儿,还是够得上的~” “哎,当姨太太可比当小小姐安全多了,起码能当大佬的男人,心理素质肯定都很强,肯定不会像她姐姐那样没用,一破产就跳楼。” 樊雪故意挑衅,“应姨娘,你往床上一躺就能赚钱,钱来得这么容易,要不帮我们把今天的账结了?” 应如愿脸上似乎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樊雪。 许和夏的暴脾气可忍不了:“樊雪,你是不是有病!如愿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应如愿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发癫。 因为樊雪是薄向织的人。 薄向织因为罚跪五天,膝盖又青又肿,走不了路,来不了学校,但她不可能咽下这口气,所以指使樊雪找她的麻烦。 樊雪还要说什么,酒吧的服务生突然介入:“不好意思,打扰几位。” 对峙被打断,服务生看向樊雪,“这位小姐,你好,你们今天在本店消费的酒水,有位先生已经替你们买过单了。” 樊雪的小姐妹们都很惊讶:“有人买单了?” 服务生:“是的。” 她们这群人今晚喝了不少,怎么都得四五位数,居然说买单就买单了。 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这样的出手,不可谓不阔绰。 小姐妹们立刻奉承樊雪:“肯定是想跟借机你搭讪,追你啊!” 樊雪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嘴上则说:“我有男朋友了,不会随便接受别的男人的殷勤,哪个先生啊?我去把钱还给他,或者是道个谢。” 其实是想看对方合不合胃口? 万一是个高富帅,她自然很愿意跟他发展关系。 结果。 服务生微笑说:“那位先生说不用客气,如果小姐真要谢的话,就麻烦你们马上从酒吧离开,他替你们买单,只是想买个清静,不想听犬吠,仅此而已。” 第23章 薄总认识那几个女大学生吗? “…………” 樊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十分难看。 许和夏哈哈大笑:“樊雪,你在期待什么?你看你,到处狗叫,迎来正义的铁拳了吧!” 樊雪狠狠瞪了许和夏和应如愿一眼,没脸再待下去,怒气冲冲离开。 许和夏觉得爽死了,四处看看:“是哪个好心人呢?” 应如愿怀疑是沈确。 这个做派也挺像他的。 但她没说,拉着许和夏:“不知道,算了,我们回学校吧。” “嗯嗯。” · 与此同时,相对安静的酒吧二楼。 对面的男人好奇地问:“薄总认识那几个女大学生吗?” 要不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喊来服务生,交代了这样一番话? “不认识。” 薄聿珩温声,“只是不喜欢有人在我的眼皮底下闹事而已。刚才我们聊到哪儿了?继续吧。” …… 许和夏还想去夜市买点烧烤,应如愿借口想上洗手间,没等她,先回宿舍。 她进宿舍,看到樊雪已经回来了。 樊雪“无缘无故”被人当众羞辱了一顿,心情正差着。 应如愿迈步朝她走去:“樊雪。” 樊雪怒气冲冲地扭头:“干吗!” 应如愿二话不说直接一个耳光扇向她的侧脸! 啪—— 樊雪整整蒙了十秒才回神,瞬间尖叫起来:“应如愿!你居然敢打我!!” 应如愿就打了,怎么样? 她在酒吧里没动手,是因为樊雪当时身边有一群小姐妹,她不一定能打赢,而且打群架,事闹大,传回校,会被记过。 但不代表她要算了——她骂她姐姐,她怎么可能算了! 应如愿的性格并不强势。 从前的她,有姐姐保护,姐姐会替她挡住一切危险和不安因素,所以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当一朵没有刺的玫瑰花。 现在的她,非但只能靠自己,还要保护妈妈和未出世的弟妹,她只能变得忍辱负重,哪怕长了刺,也要藏起来。 唯独姐姐,是她不容许任何人冒犯的禁区。 犯者,她可以豁出一切,露出隐藏的尖牙。 应如愿没有笑意地提起嘴角,用粤语,说了经典港剧《宫心计》里,姚金玲的名台词:“打你就打你,仲要择日子咩?” 樊雪整个人都要气炸了,抬手想要还她一巴掌,应如愿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 就在这时,她瞥见宿管老师走了过来。 心思一动,她抓着樊雪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去,身体也顺势撞向书桌,把桌上的玻璃杯打碎在地,哗啦一声! 樊雪错愕地看着她:“你有病吗……” “樊雪!你怎么能打同学!想记过吗!”宿管老师听到声音,进来一看就看到这一幕。 樊雪猛地转身,看到老师,这才知道应如愿演什么! 她怒道:“我都没碰到她!是她打我!” 应如愿捂着脸,低声道:“我知道,从大一分床开始,你就怪我霸占你看上的位置,你既然那么喜欢那个位置,我跟你换就是,何必动手打人呢。” “应如愿!你胡说八道什么!” 应如愿一提,宿管老师就想起来,去年602宿舍就因为床位闹过一次,当时也是她出面处理的。 樊雪到现在还因为这件事欺负同学,意思不就是对她当初的裁决有意见? 宿管老师表情严肃:“樊雪,我当时就跟你说了,床位是抓阄随机定的,你不满意可以跟我说,欺负同学干什么?” 樊雪抓狂:“我说了我没有!我没有!明明是她打我!你看我的脸!” 然而她化了妆,厚厚的粉底盖着,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应如愿低眉顺眼的:“算了老师,我忍忍就行。” “你越忍让,只会越会被欺负,这件事我今天既然看到了,就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 宿管老师警告樊雪,“你敢在宿舍打同学巴掌,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你的辅导员记过,按照学校的规定,记过两次,就会作退学处理,你好自为之!” “……”樊雪活生生被气哭! 应如愿感激:“谢谢老师。” 宿管老师安慰了应如愿几句,帮她收拾了地上的碎片,这才离开。 樊雪咬牙切齿:“应如愿!” 应如愿收起在宿管老师面前的怯生生,面无表情道:“我现在,的确已经不是应家的小小姐,但不代表我治不了你,你再敢提我姐,再敢没事惹我,我有的是办法你后悔。” 说完她拿了睡衣,进浴室。 应如愿洗完出来,樊雪已经不在宿舍。 许和夏回来了,招呼她吃烧烤,她不饿,没有吃,拿着手机到阳台给妈妈打去电话。 “妈妈,您这两天怎么样?没人欺负您吧?” 吴清莲忙道:“没有没有,爷爷发话,都是一家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要和睦相处,二夫人亲自来跟我道歉,送了我一双鞋,还提议给我办个入门宴呢。” 应如愿不懂:“入门宴?” “是啊,说现在虽然没有纳妾这种说法,但我毕竟是正经上了薄家族谱的四夫人,哪怕老爷不在了,也要给我体面,好叫外人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周六要在老宅给我办一个入门宴。” 吴清莲的语气挺欢喜的,“也就是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你周六不用上课,要记得回来。” 应如愿注意到她话里的关键词:“薄家的人都会去吗?” 所以,薄聿珩也会回去? 第24章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找薄聿珩 吴清莲说:“只要是在港城的,都会回来的。” 应如愿抿唇:“好,我周五下课就坐车回去。” “好好好。” 挂了电话,应如愿心里有些怀疑,感觉薄家人不会这么好心。 …… 接下来几天,学校里的流言非但没有消减,甚至是愈演愈烈。 甚至发展到,有人说亲眼看到应如愿跟一个地中海啤酒肚的老男人,在校门口玩车震的地步。 流言里,还描述那辆车是二三十万的老破旧,说她都不挑的,什么都下得了口,这种男人能给她多少钱,一次有两百块吗? 应如愿后背幽幽发凉。 这辆车,应该是薄聿珩送她来学校那天开的,当然,他的车不破也不旧,没准还是为了送她特意买的。 问题是,当时居然被人看见。 那么看没看到薄聿珩? 万一看到了,她跟薄聿珩的事再传到薄家,后果将不堪设想! 本来薄家就不太容得下她,如果她再背一个勾引家主、勾引哥哥的罪名,一定会被驱逐出去。 到那时候,她又没书读,又没家回,她该何去何从? 应如愿必须解决这些流言,不能让自己陷在泥沼里。 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找薄聿珩。 · 周五下午,结束最后一门课,应如愿收拾了东西就匆匆往学校外走,要回薄家。 她想去最近的地铁站,但一拐弯,就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挡住路。 来者不善。 应如愿后退几步,看了看周围,大马路边,人来人往,她不相信他们敢做什么。 “有事?” 男生摸着下巴,嘿嘿道:“听说应同学最近很缺钱啊?一次只要两百块,大家都是同学,同学有困难,应该帮助,我们也想照顾你的生意。” 应如愿表情一冷,拿出手机:“马上从我面前离开,不然我就报警了!” 男生进入想上手抢她的手机:“那你试试啊,看警察是会信我们的话,还是信你一个卖淫女的话!” 应如愿连忙躲开男生的手,就在这时,旁边的路上停下一辆车。 司机从快速车上下来,挡在应如愿的面前,警惕地看着那几个男生:“应小姐,您遇到麻烦了吗?” 这个司机应如愿在薄家见过。 那几个男生眼看占不到便宜,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应如愿到底没被怎么样,也不想节外生枝,摇头:“没有。” 司机打开车门:“好的,那请上车吧。” 应如愿上了车,心里有些不确定:“你怎么会来接我?是……我妈妈让你来的吗?” 她其实,是猜薄聿珩派他来的…… 然而司机说:“是二夫人。四夫人当时也在,毕竟学校离老宅比较远,您过去也挺麻烦。” 应如愿不知道该不该失落,抿唇说:“原来是这样,辛苦你了。” “应该的。” 车子开上山,到薄家老宅时,天已经黑了。 入门宴是明天,今天的晚餐应如愿还是在房间跟吴清莲吃的。 吴清莲对二夫人赞不绝口好,说她人好,嘴甜,体贴,周全,跟她女儿薄向织完全不一样。 还拿出二夫人送的鞋给她看:“小羊皮的,我以前最喜欢这个品牌的鞋,穿着舒服,就是太贵,我们现在买不起。” “鞋底不滑吧?您走路小心一点,别摔了。” “这个品牌的鞋底是防滑的。” 应如愿穿着走了一圈,确实防滑,也确实舒服,就没说什么。 她本来想试着问吴清莲,薄聿珩明天会不会来? 但怕太明显,最后就忍住了,反正无论来不来,明天就知道。 次日上午,吴清莲穿了新做的一套衣服,搭配那双小羊皮,早早在客厅坐着。 那位和善的二夫人陪她说话,跟她讲这家里的孩子们。 “大姐有大少爷和三小姐,儿女双全,福气最好;我有小二、小五和小六;三妹也有三个孩子,小四和小七,小八。” “小二和小四在内地管公司,不常回来,小三和小五在国外读书,放假才回来,小六小七小八就都在港城,现在就等你这个小九出生了。” 吴清莲已经被这一连串数字绕晕了:“哦哦……” 应如愿也晕了。 只记住薄聿珩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 以及,薄汉霖是种马吧?居然生了九个孩子。 十一点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天色也暗了下来。 但本应该回家吃饭的大、六、七、八却都没有出现。 连在楼上的薄老爷子,薄夫人和三夫人,也没有下楼。 应如愿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离中午越近,吴清莲的脸色越无所适从。 没有人来。 一个人都没有。 早就通知中午是四夫人的入门宴,但薄家人如此态度,要么就是不接纳,要么就是不屑。 无论是哪种,对吴清莲来说,都是羞辱。 她以后在薄家,更没有人看得起她。 连厨房都来问:“二夫人,这菜,还炒吗?” 吴清莲低着头,难堪到眼泪都要掉了。 应如愿之前便觉得薄家人不会这么好心,果然如此。 但她看妈妈被人这样轻视羞辱,还是有些呼吸困难。 应父三十多岁就因病去世,但吴清莲到底也曾是应家夫人,现在为求自保,只能委身当妾,却还是个贱妾。 应如愿心疼妈妈,但她能做的也只是搂着妈妈安慰,这里没她说话的地儿。 而且…… 薄聿珩不回来的话,就代表她也失去唯一见到他的机会,她学校里那些事,也处理不了。 二夫人叹气:“做了几道菜了?” 厨房回答:“做了三菜一汤了。” 二夫人笑着安慰吴清莲:“没事,我陪四妹吃也一样,再加一道焗龙虾,我们三个人吃。” 话音才落,门外便传来男人带笑的嗓音,温润动听:“二夫人小气了,五道菜可不够我们吃。” 是他! 应如愿那一瞬间想都没想就站起来,转头看向门外。 踏雨而来的薄聿珩,收了雨伞交给佣人,同时抬眸。 目光对上,应如愿的心脏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下得很大。 风斜斜刮着,哪怕撑了雨伞,他还是有些被雨洒到,几个佣人连忙上前,一人放下室内鞋,一人为他宽外套,一人送上干毛巾。 客厅灯光照着他乌黑茂密的短发,发丝间的雨珠像碎钻熠熠发亮,但很快就被他随意抹去。 二夫人惊喜不已:“聿珩,你回来了。” 第25章 抓紧把正经事办了 “临时有工作,晚了点,二夫人,四夫人,见谅。”薄聿珩的目光从客厅扫过,经过应如愿时也没有停顿。 “看来我不是最晚的。周管家,请爷爷,母亲和三夫人下楼,叶言,打电话问向织,祈遇,向泱什么时候能到?” 他发话,不到一个小时,原本冷冷清清的客厅就坐满了薄家男女老少,厨房也重新热火朝天地料理起来。 因为开饭比较晚,管家便先各自盛一碗炖汤,给大家垫垫胃。 应如愿坐在角落,手里捧着汤碗,温热的温度烫着她原本冰凉的手心。 她看着二夫人和三夫人对吴清莲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又看着茶几上放着的几个礼盒,那是六七八送吴清莲的礼物。 不知道的还以为,所有人都对吴清莲的入门欢迎至极。 应如愿扯了下嘴角,心知肚明,如果不是薄聿珩回来,今天这场所谓的入门宴,将成为吴清莲永远的笑柄。 薄聿珩…… 应如愿假装低头喝汤,微微侧头,眼睛不动声色地看向那边。 老宅的客厅很大,而且是半开放式,有一面墙可以推开看到完整的山景。 下着大雨的山峦被雾水笼罩,山脉河流藏在云海里朦朦胧胧,像写意的水墨画,也像人间的不老境。 薄聿珩和薄老爷子在那儿说话,也仿佛融进了这个不真实的场景里。 应如愿又看到他用火柴点烟。 一簇火光在他的指尖亮起,凑近唇边的烟时,下颌也被照亮。 虽然火柴很快熄灭,但原本融入山水画的他,在那一下,突然有了实感。 薄聿珩忽然转头。 应如愿立刻收回眼。 薄聿珩神色清隽,只抽一口就掐了烟,对薄老爷子说:“这个还是要看内地的反应,等天晴了我再约霍先生打高尔夫,暂不急于一时。雨大,天凉,您小心身体,我们先进去。” 薄老爷子刚才跟他谈的是公事,也相信他有主意,便没再说。 两人一回到客厅,薄向织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最先起哄:“大哥大哥!我听说爷爷要给你介绍对象啦,真的假的啊!” 应如愿仍然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喝汤。 薄聿珩坐下,温和反问:“听谁说?” 薄向织咳了一下:“就、就是听说。” 她不敢追问他,转去问薄老爷子,“爷爷,是真的吗?我们要有大嫂啦?是哪家的人呀?” 薄老爷子笑说:“还没定呢。” 薄夫人马上接话:“那就现在定。正好今天人多,还能帮你掌眼,你平时工作那么忙,想找你说点什么都没机会,难得你今天这么有空,为了一点小事儿冒雨来老宅,抓紧把正经事办了。” 话语里,隐隐透露出,对他给吴清莲这么大面子的不满。 薄聿珩道:“礼数不能错,下冰雹我都应该来。” 他是家主,有这个责任。 薄夫人说不过他,也喊薄老爷子把照片拿出来。 薄老爷子便让管家去拿来了。 薄向织抢过去跟七弟八妹一起看,越看越皱眉。 “这些人我怎么都不认识啊?爷爷,您可别随便给大哥介绍什么小门小户的假千金,她们哪配得上大哥啊。” 薄老爷子自然不可能随便什么人都介绍给薄聿珩。 “这个是京城安家的,这个是沪城苏家的,还有这个是花城顾家的,深城余家的,其他几个也都有来路,跟咱们家都算门当户对。” 薄向织立刻抽出一张照片:“我选这个,她最漂亮!” 第26章 他今天对她,其实很冷淡 应如愿的位置很偏,而且这会儿所有人都围在一起,她看不见那些照片。 八妹则说:“我觉得这个漂亮,一看就是贤妻良母。” 三夫人:“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是贤妻良母,我倒觉得这个姑娘合眼缘,大姐,你看,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我也觉得这个好,女孩子会笑是福。”二夫人说的,似乎跟三夫人是同一个人。 应如愿见薄夫人也在看那张照片,心里不是没有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孩,能入三位夫人的眼? 冷不丁的就听到二夫人问,“如愿,你觉得呢?” 应如愿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来问她。 她这一问,大家的视线就都看过来。 应如愿的目光今天跟薄聿珩第二次对上。 他神色一直很随和,纵容弟弟妹妹们替他挑选对象,也纵容应如愿这个不算薄家人的人插手他的私事。 应如愿喉咙有些发紧,低声说:“能入爷爷眼的人,自然都是最好的,不分伯仲。” “说了跟没说一样。”薄向织不屑,转去问薄聿珩,“大哥,你看中哪个?” 薄夫人越看越满意:“我也觉得安小姐好,我跟她妈妈以前就认识,安家和我们薄家也算门当户对,安小姐年纪轻,大学刚毕业,就在港城的公司实习,你们见面也方便,多合适。” 薄夫人举高了照片,应如愿终于看到照片上的女孩。 她有一张漂亮明艳的脸,笑起来很朝气,很是讨喜。 应如愿自觉将空碗拿去厨房。 她听到客厅里最后一句话是:“既然母亲也看中,那就见见。” 应如愿将碗沉入洗碗池里,看着它被一池白色泡沫吞没。 有点喘不上气。 应如愿离开厨房,又去了洗手间,磨磨蹭蹭了十几分钟,直到佣人来喊她开饭了,她才出洗手间。 餐厅里,所有人都落座了,应如愿也在最末的位置坐下。 餐桌上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回到吴清莲身上。 薄夫人懒得应付,又是二夫人代表全家欢迎吴清莲,这顿饭勉强能算是其乐融融。 · 饭后,雨停,薄聿珩就要下山了。 应如愿没想到他走这么快,还以为山路滑,他最快也要明天才离开呢。 她一直没找到机会跟薄聿珩单独说话,薄聿珩今天也没怎么给她眼神。 她不能再等了,再等他要就走了。 学校里的事,她必须请他帮忙。 应如愿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 薄老爷子去午睡了。 二夫人刚才问吴清莲会不会打麻将?吴清莲说会,便又喊了薄夫人和三夫人一起上楼打麻将。 六七八则是在客厅玩手机。 而薄聿珩去洗手间了。 应如愿悄悄起身。 等了一分钟,薄聿珩就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应如愿站在墙角玄关,一副刻意隐藏自己身形的样子。 他待人一向有礼,点了下头算是招呼。 然后就要走。 应如愿连忙低声喊:“聿哥!” 薄聿珩转头:“如愿,有事?” “……”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都是从他嘴里喊出来,叫“妹妹”的时候就暧昧到好似干柴烈火随时燎原,叫“如愿”的时候她就只是一个普通认识的人。 应如愿也不是感觉不出来。 他今天对她,其实很冷淡。 第27章 看着他,诱他心软 应如愿猜不出他的冷淡,是因为她连续几次拒绝他,他也没兴趣强人所难,所以要划清界限; 还是因为她在车上咬了他一口惹到他,又或者因为,他马上要相亲,结婚,现在对那位安小姐更感兴趣。 都有可能。 但事已至此,应如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能耽误您十分钟吗?” 薄聿珩温声:“不好意思,我有一个电话要回,只能给你三分钟。” 什么电话重要到要掐分钟,他根本就是不想听她说话,只是出于一直以来的涵养,才没有直接拒绝而已。 应如愿屏住呼吸,节省彼此时间,开门见山直接说重点:“最近学校里有很多流言,说我在维多利亚港……卖过。” 薄聿珩表情不变,继续听。 “……您能帮我处理这些流言吗?” 薄聿珩神色像是疑惑,她为什么会找他帮这种忙? 他们有什么私交吗?他为什么要帮她处理这种事? 应如愿在他这种目光的注视下,耳朵渐渐红起来。 是因为尴尬,更是因为难堪。 应如愿低着头:“您、您送我去学校那天,也被人看到了,他们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我也是怕再传下去会连累到您,对您也不好。” 薄聿珩波澜不惊:“维多利亚港拍下你的人是胡老板,送你去学校那辆车也已经卖了。” 意思就是,无论好事者继续深挖维多利亚港那条线索,还是查车子的主人是谁,都连累不到薄聿珩身上。 应如愿脱口而出:“所以你不愿意帮我?” 薄聿珩忽然往前一步,应如愿下意识后退。 他见状也就没再逼近,只是垂眸看她的发顶。 看了整整一分钟,然后低声喊:“妹妹。” 两个字,就让应如愿的尾椎骨麻了一下。 这个男人,是调情的行家,一个语气的变化,就能让气氛,瞬间变得暧昧不清。 薄聿珩悠悠道:“我记得,你说过,绝对不会再来找我。” 他加重了“绝对”两个字,嗓音玩味。 “所以,你现在是改变主意了?又不想跟我划清界限了?” “……” 应如愿就知道,他一定会旧事重提。 她慢慢抬起头,对上他兴味的眼神。 她眼睫颤了一下,眼眶里蓦地蓄起一汪浅浅的泪。 薄聿珩看到了,微微一顿,神色不明。 应如愿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哽咽:“你不是,已经挑好相亲对象了吗?” 薄聿珩:“嗯。” 应如愿控制不住地咄声而出:“你都有结婚对象了还要来招惹我,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当见不得光的情人?小三?又或者是,妾?” 薄聿珩没说话,应如愿硬着嗓音,“我不愿意,薄聿珩,我拒绝,你不能这么羞辱我!” 薄聿珩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泪就这么掉下来,落在他的掌心。 他的指腹刮过她的泪珠,应如愿不愿意被他看,倔强地别开头。 但下一秒,又被他捏着下巴扳回来。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么看了她好半晌,够了才放开手。 他礼貌而疏离道:“我是商人,从不做亏本买卖,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学校的事,你另想办法。” 他看了一下手表,“电话时间到了,我要走了。” 说走就走。 薄聿珩离开客厅,离开老宅,上车下山。 应如愿站太久,腿麻了,她蹲在地上无所适从。 另想办法? 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 下山车上,薄聿珩坐在后座,一只手支着额头,一只手随意放在膝盖上。 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摩挲,应如愿眼泪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他的指尖。 他忽然笑了一下。 他的妹妹,很知道自己哪里有优势,也很懂利用自己的优势。 知道自己眼睛漂亮,每次求他就楚楚可怜看着他,诱他心软。 那么,他这次“软”了吗? 第28章 一男一女,腿间受伤 应如愿在星期日下午返校。 离开老宅的时候,她在客厅遇到薄夫人,恭敬地打招呼:“夫人。” 薄夫人正在讲电话,理都没理她。 继续对电话那边的人,喜笑颜开地讲粤语:“我当然希望想跟你当亲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欢阿秣。” 应如愿背着书包出门。 薄夫人声音还在继续。 “聿珩说晚上就去接阿秣一起吃饭,还要去浅水湾玩儿呢~” 结合已知信息,应如愿知道了薄聿珩的相亲对象叫,安秣。 挺好听的名字,他应该也挺喜欢,才会又吃饭又游玩。 浅水湾,她十八岁的生日宴,就是在浅水湾过的。 当时薄聿珩也来了。 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一个承诺。 一个才过去两年,他就忘了的承诺。 …… 下雨天本来打车就不方便,加上是在山上,应如愿打赏的小费都加到200港币,仍没有司机接单。 没办法,她只能自己撑着雨伞走一个小时的路下山,到山脚下搭巴士去地铁站,再乘地铁回学校。 一番折腾,到学校天都黑了。 可能是因为淋到雨,吹到风,应如愿夜里就发起高烧。 她撑着身体下床找药。 找来找去都没有退烧药。 三位舍友明天上午没有课,所以今晚都没回宿舍,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应如愿测了一下体温,39°。 这个时间,校医室也不可能还开着。 她怕再烧下去,自己会被烧成傻子,所以拿了手机,身份证和现金,撑着雨伞,在这个雨夜,独自前往医院挂急诊。 她坐在医院冰冷的铁椅上等叫号的时候,已经有些昏昏沉沉。 突然,她好好收在身边的脚,被面前经过的人绊了一下,对方手里的水都倒到她身上。 应如愿迟钝地睁眼,听到头顶有个声音在道歉。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看路,没烫伤您吧……应小姐??” 应如愿迷茫地抬起头,对上了叶言惊讶的神情。 “您怎么会在这里?您哪里不舒服吗?”叶言忙问。 应如愿本能地反问:“叶秘书怎么会在这儿?” 叶言便指着一个方向:“安小姐受伤了,我跟着大少爷送她来医院看看。” 应如愿目光看过去。 就看到只穿着衬衫和马甲的薄聿珩,单手搂着一个女孩的腰。 女孩肩上披着他的外套,走路姿势有些奇怪,像是腿间有伤,没力气,完全靠在他身上。 深夜的急诊乱糟糟,不离近点说话听不见,薄聿珩便弯着腰,将耳朵靠近女孩,举止暧昧亲密。 女孩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逗得薄聿珩哑然失笑,还用带笑的眼睛睨了她一下。 本就是撩人的桃花眼,染上笑更不得了。 女孩明显动情了,越发靠近他身上,脸上有羞涩,更有甜蜜。 …… 深更半夜,一男一女,腿间受伤,能是什么伤? 应如愿想,他们的进展,真快啊。 “676号,应如愿。”广播叫号。 应如愿在薄聿珩抬头看过来之前,拿着自己的材料,快速进了诊室。 她如实向医生描述了病情,医生也测了她的体温,还是39.1°,没有降下来。 医生为她抽血做检验,又安排给她一张病床,让她输液退烧。 应如愿躺在病床上半醒半昏的时候,叶言拎着服装袋,到她的床前。 “应小姐,实在对不住,弄湿您的衣服,我重新买了一套,您记得换上。” 应如愿耷拉着眼皮说:“没事,不用。” 叶言看了一下她床头挂着的病历:“您发烧了?那更不能着凉,还是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应如愿很不舒服,不想说话,敷衍点头。 叶言看她一个人:“需要我给您请一个护工吗?” 应如愿沙哑开口:“我输完液就会没事。” 叶言便道:“那您多保重,我还要送大少爷回去,没办法留下照顾您。” “开车小心。” “好的。” 叶言走了。 应如愿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脸颊痒痒的,好像有人在碰她。 她费力地抬起一线眼皮,竟然看到了薄聿珩。 他站在她的床前,试探她额头的温度,俊眉微蹙。 看到她醒来,他问:“还作吗?” 应如愿蠕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眼泪,沿着眼角没入头发里。 是梦吗? 一定是梦。 薄聿珩早就走了,跟他的相亲对象一起走的,怎么可能会来看她呢? “薄聿珩,你……”她喃喃地说着话,薄聿珩低下头听:“嗯?” 第29章 应如愿!你疯了吗! 应如愿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什么话。 只记得自己一整个晚上都睡得不踏实。 她一会儿梦见姐姐跳下高楼喊她报仇,一会儿梦见薄聿珩肆无忌惮侵占她的身体。 早晨不到六点,她就从梦中惊醒,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周围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 哪有什么薄聿珩。 果然只是梦而已。 她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已经不烧了,就是头还晕着,身体也有退烧后的酸疼感。 应如愿上午有一节很重要的课,不方便请假,便打车回了学校,强撑着精神上完课。 中午,她就近去食堂吃饭。 刚打好三菜一汤,应如愿转头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高谈阔论。 “我跟她一个宿舍,我还能不知道?” “昨晚半夜,她那个金主有需求,一通电话召唤,她就冒雨离开学校,赶着去送服务,早上才回来~” 众人意味深长:“哦~” 应如愿冷冷地站着。 在这个病得昏昏沉沉的时刻,反而想起一个之前都没有记起的细节—— 薄聿珩送她到学校那天,她恼羞成怒跑下车,眼角瞥见那条路上有一个人。 是个女生,一头长发,穿着粉裙。 不就是樊雪? 所以这段时间,学校传的流言里,所谓的“二三十万的车”、“车震”、“一次两百”,就是樊雪在维多利亚港拍卖场的基础上,添油加醋,泼给她的脏水! 如果是平时的应如愿,一定会选择冷静处理。 毕竟她现在无权无势,无依无靠,不能得罪人,能忍则忍。 但在她身心都极不舒服的此时此刻,她想都没有想,直接走到樊雪面前。 樊雪吓了一跳,瞪眼:“应如愿,你想干什么!” 应如愿没说话,端起那碗刚打的汤,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里,毫不犹豫泼到樊雪的脸上! “啊——” 汤虽然不是滚烫刚出锅,但也烫得樊雪当场尖叫:“应如愿!你疯了吗!” 应如愿面无表情:“嘴巴那么脏,我帮你洗洗。” 樊雪瞬间就疯了,扑上去要撕烂她的脸:“应如愿!你这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应如愿往旁边一侧,失去理智的樊雪就撞在了桌子上。 应如愿重重放下汤碗:“你三番四次在背后造谣我,我只是泼你一碗汤,已经很手下留情了——樊雪,我问你,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我污蔑你?” 樊雪哈了一声,表情因为恨得咬牙切齿而有些狰狞,她拔高音量大声说。 “你敢说你复学那天不是一个男人送你来学校的?你敢说你们没有在车上做不要脸的事?你敢说你昨晚半夜没有离开学校?应如愿,都有人看到你在维多利亚港的拍卖场卖身了,你还装什么清高!” 现在是午饭时间,学生们都来食堂吃饭,她们在这里闹,周围都围满了看热闹的学生。 这段时间应如愿在学校的风评很不好,樊雪当面开炮,学生们也都对应如愿指指点点。 应如愿只看着樊雪:“所以,你承认这些流言,是你最先传播出来的?” “我承认了吗?我没有啊~”樊雪摊手,“大家都这么说,你要是没做,大家为什么不说别人,偏要说你?” 刚才跟樊雪一起吃饭的都是她的好朋友,这会儿自然是站在她那边。 “就是!自己不干不净还不让人说了,你们看她身上穿的衣服,那是LV的春夏新款!她家都破产了,她哪来的钱买名牌啊?肯定是金主送的呗!” “应如愿,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应家小小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冲上来就动手,还好那碗汤不烫,要是把樊雪烫伤,我看你怎么办!” 紧接在这句话之后,一道女声插了进来:“谁跟你们说,没烫伤就不用负责任?” 应如愿不用回头看,听声也知道是谁。 ——薄向织! 薄向织大摇大摆走过来,她看应如愿的眼神,比樊雪还要毒! 罚跪五天,养伤半月,到现在走路都不灵活,她简直恨不得应如愿死! 樊雪看到她,就像看到大靠山:“向织!” 薄如织学聪明了,不会直接对应如愿动手,就抓着她泼汤的行为放大。 “应如愿,谁给你的权利在学校对同学动手?你太嚣张了!我已经让人去把教务处主任请过来,你就等着被记大过开除吧!” 第30章 他的未婚妻 许和夏从人群挤到应如愿身边,干笑着说:“误会,都是误会。” “樊雪,我们好歹是一个宿舍的,今天就算了,你的衣服脏了,让如愿赔你一套新的,这事儿就过去了,别闹到教导处,如愿好不容易才能回来读书。” 樊雪怎么可能放过:“我凭什么算了?她不是很有能耐吗?我看她这次怎么办!” 薄向织目光上下扫了扫应如愿,突然改口:“要我们算了,也不是不行。” 樊雪以为她心软了:“向织!” 薄向织走到应如愿面前:“你跪下,向我们磕头道歉,承认你就是一个不要脸的贱人,就是一个下贱的外围女,我们可以考虑跟主任说今天都是误会,放你一马。” “要不然——你就卷铺盖滚出学校!” 樊雪眼睛一亮,觉得这个办法更好! 再说了,她们说的是“考虑”,等会儿她磕了,她们“考虑”后还是不想原谅她,她又能怎么样? “对!你跪下磕头,我们就考虑原谅你!” 许和夏忍不住:“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大家都是同学,有必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应如愿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因为这件事一旦闹到教导处,她十有八九会被开除——就凭她现在乱七八糟的名声,就凭她先对樊雪动手,就凭薄向织是薄家人。 薄家给港大捐了三栋教学楼,是校董。 薄向织笑吟吟:“或者,你也可以跟以前一样,把你姐姐叫来学校,帮你出头。” 应如愿被触犯到了逆鳞,怒火直冲天灵盖:“薄向织!” 她刚要冲上去,肩膀就被人按住! 紧接着,一道和婉的女声从她身后传过来:“难道你们不知道,食堂也是有监控的吗?” 应如愿转头一看。 这一看就是一愣。 怎么是她…… 是昨晚医院里,薄聿珩身边的女人。 也是他选定的联姻对象,安秣。 樊雪梗着脖子:“有监控又怎么样?监控拍的也是她先动手泼我,我们又没冤枉她!” 安秣比照片上还要漂亮,穿着浅蓝色的小香风套装。 小香风穿不好会很土,身为真名媛的安秣完全不会。 她高挑,纤细,皮肤白,气质优雅,自信从容:“但监控也录下了,你先大声造她谣的话。” 樊雪:“我没……” “你想说你没有造谣?”安秣不疾不徐道,“那请你拿出,她做了你说的那些事的实际证据。” 樊雪哪有证据…… 安秣歪了歪头:“拿不出来就是造谣,而且是造一个女孩子的黄谣,非常恶劣,所以她才会情绪失控动手,这个叫情有可原,其情可悯。” “你……你是谁啊你!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樊雪反驳不了她的话,只能仗着薄向织强行怼回去。 许和夏也在应如愿耳边小声说:“她是谁呀?居然站出来帮你。” 应如愿确实没想到,现场这么多围观,肯帮她说话的,除了许和夏,就只有她,薄聿珩的相亲对象,或者说,未婚妻。 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抿住了唇。 薄向织从安秣出现,就觉得她眼熟,终于认出来:“你是……安秣?” 安秣微笑点头。 薄向织当下叫起来:“你是我大嫂,你干嘛站在这个贱人那边!” 这句“大嫂”,让应如愿又清醒了一分。 安秣莞尔:“向织,我知道,你是因为看到你朋友被欺负,所以才会替她出头,但凡事都要讲一个前因后果,确实是你朋友先说错话呀。” 她走到薄向织身边,声音小了一点,不过离得近的应如愿能听到。 “而且,你大哥今天也来了学校,就在外面跟校长谈话,你应该不想被他抓到你惹事吧?” 一提起薄聿珩,薄向织就像老鼠见了猫,顿时不敢吱声。 安秣挽着她的手:“好啦,给我个面子,今天就算了,等周末我请你和你朋友一起吃饭。” 薄向织愤愤地看了应如愿一眼,丢了一句:“算你走运!” 安秣就这么四两拨千斤地解决了这件,原本会导致应如愿被开除的事。 许和夏高兴地推着应如愿,要她去跟安秣道谢……是应该道谢的,但应如愿蠕动了一下嘴唇,对上安秣微笑的面容,却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话。 也就在这时,薄聿珩的声音越过人群,传了进来:“什么‘算了’?” 第31章 唯独没有看薄聿珩 应如愿也不知道别的女人会不会这样? 明明她跟薄聿珩的交集,最“深”也就那么两次,可每次有他出现的地方,她的神经总是会格外紧绷。 也会不由自主地关注起他的一举一动。 薄聿珩是港大的校董。 不过平时几乎不参与学校的任何事务,今天是受邀来学校参观新落成的教学楼。 那栋楼,也是薄氏捐赠。 他跟校长一起走过来,围观的学生们都自觉让出一条路。 对他好奇地小声议论:“他就是薄向织的大哥,咱们学校的校董,薄氏的总裁薄聿珩呀?” “对啊对啊!我在新闻上看到过他,港城第一高富帅哇!” “他岂止是高富帅啊……” 他是商界巨子,是资本新贵,是抬一抬脚,港城这个高度繁荣的自由港都要随之抖一抖的人物,只用那三个字形容,幼稚到有些可笑。 但帅是真的帅。 薄聿珩有一米八八,肩宽,腿长,量身定制的西装三件套,裁剪利落,版型挺括,完美地修饰出他的身材,颈间系着一条同样深色的领带,一丝不苟,优雅矜贵,堪称禁欲系的天花板。 哪怕他身边跟着的人都是西装革履,他也是最醒目的。 安秣自然而然地走到薄聿珩身边,挽住他的手:“聿珩,没事,我遇到向织了,跟向织随便聊聊。” 他们还真是一起来的。 相亲第二天,就带她一起办公,想必薄聿珩很喜欢这个对象。 应如愿低着眼睛,谁都没看。 薄聿珩问薄向织:“有没有闯祸?” 薄向织马上否认:“当然没有!” 校长笑着说:“薄总放心,薄同学很优秀,下个月校庆还要代表舞蹈社跳开场舞呢。” “那就好。”薄聿珩答着,目光似有似无的,从沉默的应如愿的身上扫过。 “薄总,我们到那边看看吧。” “好。” 眼看这出食堂闹剧,就要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宣告结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教导主任在这时候赶了过来。 他在最外围,前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他看不到中间怎么了,还以为出大事了呢,当下就叫起来。 “让开!都让开!你们看你们,还像个大学生吗?在食堂打架,简直岂有此理!” 薄聿珩原本要走脚步一顿,疑惑地转身:“打架?” 校长倒吸一口凉气,拼命使眼色:“吴主任,你怎么了?我带薄总参观学校呢。” 吴主任没听懂校长想要保持岁月静好的眼神暗示:“校长,薄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刚才有学生来报告说,大二的应如愿在食堂打架,我就过来看看。” 听到应如愿的名字,薄聿珩的目光彻底落在应如愿身上:“是吗。” 许和夏生怕好不容易平息的事情,又被翻出来,连忙说:“没有没有,只是误会,已经解决了。” 应如愿直到现在才终于说出话:“没有打架。” 然而她下一句话却是,“是我把汤泼到樊雪脸上。” 许和夏抓住她的胳膊!干嘛要自爆啊!不怕被开除吗! 其他人也没想到她会自寻死路,明明安秣都帮她处理完了。 安秣神色如常,只是微笑。 教导主任下意识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应如愿抬起头,非常直白:“她到处散播我做外围女的谣言,被我听到,所以我就动手了。” 应如愿不愿意。 不愿意息事宁人。 不愿意在安秣的说和下把这件事揭过去。 她知道安秣安抚薄向织不追究是在帮她,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这件事今天揭过去了,明天呢?后天呢? 学校里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还是存在,甚至会愈演愈烈,因为本质只是被暂时压下去,不是被清除了。 大禹治水教会后人堵不如疏的道理,与其压下流言,不如解决流言。 应如愿坚定地看着校领导们,唯独没有看薄聿珩。 他不肯帮她,那她就自己帮自己。 第32章 她才配得上薄家大少爷 “校长,主任,最近一个星期,学校私下都在传我的私生活不干净,但我没有,我想请校长和主任做主,帮我查清楚是谁在背后造谣,还我一个公道。” 应如愿说得不卑不亢,坦坦荡荡。 校领导们都是一愣,周围也是一片议论声。 薄聿珩看着应如愿,明白她的意图,嘴角轻轻弯起,她的确不是菟丝花。 是荆棘。 野蛮生长。 他开口:“刚才经过走廊,我看到墙上有一条标语,‘以学校为树木,助学子赴青云’,如果真的有学生在学校读书期间,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庇护,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那确实应该查清楚,还她公道。” 应如愿快速看了他一眼,意外他会帮她,那个条件不是没谈拢吗…… 而他一开口,原本还举棋不定的校领导们,立刻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薄总说得正是呢。应如愿,樊雪,你们都到教务处把事情说清楚。” 薄聿珩礼貌询问:“校长,我可以旁听吗?我对这件事情也感兴趣。” 校长自然是说可以,薄聿珩笑意淡淡,看了薄向织一眼:“你也来。” 薄向织跑不掉,咬咬牙,跟上去。 安秣临走前还给了应如愿一个鼓励的眼神:“别担心,只要你没做,谁都污蔑不了你。” 应如愿跟安秣是第一次接触,她居然就这么无条件地相信她,真是善良。 大概只有这样的女孩,才配得上薄家的大少爷。 她咽了一下喉咙,感冒总是会伴随一些标配的并发症,她现在觉得,喉咙很疼。 跟吞了一千根针似的。 · 大部队都去了教务处。 她们的辅导员也被叫过来。 校方首先调出食堂的监控。 监控刚好就在樊雪那一桌的头顶,所以拍得很清楚,声音也录得很清楚。 基本上跟应如愿最开始说的一样,所以辅导员先问:“樊雪,食堂这段监控能证明,是你先说了应如愿,应如愿才对你动手,那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樊雪言辞凿凿:“昨晚雨下那么大,正常人谁会三更半夜离开学校,直到天亮才回来啊?她自己说得清楚吗?不是去找男人还能去干什么!” “我当然说得清楚。” 应如愿实话实说,“校长,主任,辅导员,我昨晚发烧,宿舍没药,校医室也没有开,所以我去了医院。” 樊雪立刻反驳:“你说去医院就是去医院啊,你有……” 应如愿拿出手机:“我手机里有医院的挂号记录和付款记录,早上也是从医院回学校,我打了出租车,小票上也有上下车的地点。” 她将手机和小票交给辅导员。 辅导员看过之后,交给主任和校长。 应如愿不只有物证,其实还有人证。 这间办公室里,她至少有两个人证,能证明她昨晚去了医院。 就是薄聿珩和叶言。 但她不会说。 因为他们也没有主动为她作证。 应如愿垂着眼皮,没去看正对面坐着的薄聿珩,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他锃亮的皮鞋。 他翘着二郎腿,西裤因为坐姿微微上蜷,露出被黑袜包裹住的脚踝,骨感又成熟。 但下一秒,她就看到安秣的水蓝色高跟鞋落在薄聿珩的脚边,似乎是她凑近他,给他看她的手机和小票。 薄聿珩随意地“嗯”了一声,嗓音低沉性感。 安秣看完了,将手机还给应如愿。 应如愿双手接过,安秣忽然笑说:“有点巧,我们昨晚的这个时间,也在这个医院。” 第33章 众目睽睽下,跟她偷情 应如愿神色不变:“是吗,如果那时候我认识安小姐,跟安小姐打了招呼,那安小姐今天也是我的人证了。” 安秣莞尔:“可不是。” 叶言很怀疑,应小姐是不是在内涵他们什么…… 校长和主任都点头,意思是采纳应如愿的证据。 于是辅导员就问:“樊雪,应如愿昨晚的确是去医院看病,证明你说的那些话,完全是污蔑,你还有什么话说?” 樊雪眼睛闪烁:“我、我……那就算我错了嘛,我哪儿知道她大半夜离开学校是去医院啊,我就是随口八卦……” 主任呵斥:“这是可以随便八卦的吗!你知不知道,这种话会对他人的名誉造成严重影响!” “那、那也不能别怪我啊,谁让她先行为不检点的,有人亲眼看到她在维多利亚港的拍卖场卖身,就是因为先有人传这个,我看到她半夜出门,才会进行‘合理联想’。” 樊雪甚至觉得委屈,不敢冲主任和辅导员,就冲应如愿嚷嚷。 “应如愿,你有本事去找第一个说你的人啊,把气出在我身上算什么英雄好汉?全校都在说,又不止我一个人,你这是柿子挑软的捏!” 应如愿可笑。 她和薄如织在食堂恐吓她退学,要求她磕头道歉,哪里像“软柿子”? “你虽然不是源头,你也在里面添油加醋传了很多,你说你亲眼看到我跟一个开着一辆二三十万车的老男人在车上做那种事,说我一次两百块,就是因为你的这些话,我出学校就被人堵了,要不是我家里人及时来接我,谁能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薄聿珩原本皱起眉,不过听到她有惊无险后,眉头又松开了。 他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哪件事,意味不明地一笑:“老男人?” 别人不知道他冷不丁插这句嘴是什么意思,应如愿心知肚明。 因为他就是那个“老男人”,但在场除了她没有第三人知道。 这就好像是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跟她偷情,他觉得很有意思。 “……”应如愿虽然早就知道他表面斯文儒雅,实际败类王八蛋,但也没想到他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她的妹妹,他的未婚妻,都还在这里,他知不知道礼义廉耻几个字怎么写! 薄聿珩端起茶,轻描淡写地抿了一口。 樊雪咬死不承认:“我没有!应如愿,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不可能有证据的。 流言蜚语之所以也叫风言风语,就是因为都是口口相传,随风逐流,哪来的证据?! 樊雪想到这里,就挺起了腰杆。 她顶多就是在吃饭的时候,随便八卦了几句同学,她都被她泼了一碗热汤了,她还想怎么样? 薄向织因为她大哥在,不敢太冒头,在角落里阴阳怪气:“应如愿,我劝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只能证明你昨晚去医院,你没办法证明其他事你都没做,你嘚瑟什么啊?” 应如愿道:“我是受害者,凭什么反过来要求我自证清白?她说我做了,就该她拿出证据证明我做了。” 薄向织一怒:“你强词夺理!” 应如愿此时此刻,也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句句驳斥:“谁主张谁举证,为什么要我剖腹取粉,向你们证明我是吃了一碗还是两碗?这对我又公平吗?” 樊雪咬牙:“反正我不认!不是我说的!我没说过!” 应如愿扯了一下唇,一字一字道:“你说你没有,好,我给你证据——” 第34章 他看她的眼神,纵容宠溺 应如愿转向校领导们:“这条流言,最开始出现,是上周四凌晨1点半,匿名发在学校论坛,只要请论坛管理员查了一下那个帖子的IP,是不是来自樊雪的电脑,一切就都水落石出。” 樊雪脸色大变,还能这样! 校方还没做出反应,薄聿珩就淡淡开口:“事情已经查问到这个地步,自然是要弄个水落石出,我的秘书刚好懂电脑,就不用麻烦技术人员了。叶言,查一下。” 叶言:“是。” 安秣突然将目光落在应如愿身上。 应如愿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 薄聿珩已经这么发话,校方自然只能配合,连忙带叶言去开电脑。 叶言熟练地敲着键盘,哒哒的声音听得樊雪冷汗都要下来了。 应如愿看着她:“上周四傍晚,你无缘无故对我动手,刚好被宿管老师看到,宿管老师警告了你,还报告给辅导员,你因此怀恨在心,所以半夜在论坛上造我的谣。” 辅导员作证:“是有这件事,宿管老师说樊雪因为床位的事,打了应如愿一巴掌。” 薄聿珩目光落在应如愿的脸上。 她没有化妆,皮肤很白,不知是天气阴沉,还是她病还没好,总之看着有些虚白。 而提起那件事,樊雪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就炸了! “我没有打她!那天是她打了我,还演戏给宿管老师看!她就是个贱人!我也没有造谣,我亲眼看到你衣衫不整地从车上跑下来,你敢说你不是……” 她气急败坏一通输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眼睛一睁! 与此同时,叶言也查到:“帖子的IP地址确实是在女寝,正在更进一步具体确认地址。” 应如愿冷笑:“可以不用了,她已经承认是她传的谣言了。” 辅导员质问:“樊雪,你还有什么话!” 樊雪惊慌失措,我我我了半天说不出来。 应如愿最后看向首座的校长:“校长,她传播那些谣言,不仅对我的名誉造成了严重影响,还玷污了学校的形象,还好当面澄清了,否则的话,” 她顿了一下,再开口,声音更加清晰,“薄总难得莅临学校考察,就碰上这种事情,可能都要怀疑,港大的档次什么时候这么低了,什么外围女妓女都能当港大的学生。” 听她打出他当招牌,薄聿珩淡然的神色里,多了一分笑意。 安秣看向薄聿珩,看到他的笑,竟然有些纵容宠溺的意思。 应如愿什么都没有注意到,继续放大后果:“再严重一点,传出学校,闹得人尽皆知,更会败坏港大的百年口碑,所以,我请求校长,严厉处置这些恶意造谣的人,还学校一片净土!” 薄向织看不惯她这么上纲上线:“应如愿!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薄聿珩转了转玉扳指,也对校长道:“应同学说得对,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歹毒,这样的人,确实不配当港大的学生。” 校长明白他的意思了,斟酌了几下,下了决定,看了一眼教导主任,点点头。 主任骤然喝道:“樊雪!你知不知道你这种造谣侮辱他人的行为,实际上已经触犯了法律!” 樊雪脸色煞白! “再加上你之前在宿舍里殴打同学,学校已经给你记了一次大过,你非但没有改正,还变本加厉!按照学校规定,我们将在开会之后,决定是否开除你的学籍!” 开除学籍! 这四个字当头砸下来,樊雪终于怕了急了慌了,眼泪唰的一下掉下来,她立刻跑上前。 “校长!主任!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我求求你们不要开除我!我好不容易才考上港大,我要是被开除,我的人生就毁了!我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求你们!” 主任没给她好脸色:“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都是大学生了,连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都不知道吗?” 辅导员也是呵斥:“现在这个下场,都是你自作自受!好了,你回去等通知吧!” 樊雪摇头,她真的不能被退学,要不然她爸妈一定会打死她! 她左看右看,看到薄向织,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扑了过去:“向织!向织!你要救救我啊!” 第35章 跪下,求应如愿原谅 薄向织本来想开口,薄聿珩的目光就淡淡扫过她。 她立马闭嘴,哪敢再跟樊雪扯上关系,翻脸无情地丢开她的手:“你谁啊?我认识你吗?别碰我!” 樊雪双腿发软,被她甩得摔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是被薄向织视为弃子了,她不会帮她了,她不知所措,狼狈地爬去抓辅导员的裤脚:“辅导员,你要帮我啊……” 辅导员自然不会理她。 樊雪又看到旁边的应如愿,突然福至心灵,立马改变哀求对象。 “应如愿,应如愿,对不起,对不起,我跟你道歉,我给你磕头,看在我们是舍友的份上,你原谅我这一次,不要追究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专心读书,别的都不做了!” 应如愿看着她在地上狼狈哭泣的模样,既没有同情,也没有快感。 她给过她机会,上次就警告她别惹她,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 她不是圣母,做不到以德报怨。 薄聿珩也没兴趣继续看下去了。 放下交叠的双腿,站起身,对校长说:“我们还有别的事,今天就先到这里了,校长,之后薄氏为学校捐建舞蹈室的事,由我秘书与您沟通细节。” 校长还以为闹出这种丑事,薄聿珩会不愿意捐了呢! 他喜笑颜开,连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送薄总!” 薄聿珩颔首,带着安秣一起从应如愿的身边过去,没有停留。 应如愿也只能闻到擦肩而过时,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 她有点不理解,他今天,到底算不算帮了她? 她站在原地发呆,过了好几分钟。 直到辅导员让她先回去,后续有什么情况再告诉她,她才回过神:“好的,谢谢老师。” 然后走出教务处。 许和夏在外面等她很久了。 见她出来,连忙挽上她的手臂:“如愿,如愿,你没事吧?” 应如愿被迎面扑来的冷风一吹,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的病还没好,刚才只顾着对峙,忽略了身体的不舒服,现在事情解决,神经一松,后脑勺的钝痛感就如潮水,拼命涌来。 “……没事。” 学校这种地方,任何秘密都藏不住,教务处里发生的事,前脚刚宣判完,后脚就传遍半个院区。 许和夏大大出了口恶气,跟应如愿走下楼的一路,小嘴叭叭个没完。 “听说樊雪会被学校开除?真是恶有恶报,有她做例子,以后学校就没人敢造谣你了!” “但我觉得,今天最幸运的是有薄总在,薄总开了口,不然校长不一定会这么雷厉风行地把事情处理了,尤其是樊雪还有薄向织撑腰。” “哎,薄氏是咱们港城的明星企业,没想到薄总人这么好,都说他是儒商,是君子,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如此。” “对了如愿,你以前是应家的,肯定经常看到薄总吧?他私下也这么随和温柔吗?最开始站出来帮你说话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吗?” “应该是吧,薄向织喊她大嫂,郎才女貌,还挺般配的……” 许和夏还在叭叭说,从樊雪说到薄聿珩,从薄聿珩说到安秣,但应如愿越来越听不清。 这些声音,就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她听进耳朵里,仿佛隔了一层膜。 她闭了一下眼睛,重新睁开。 不期然间看到,操场上,薄聿珩亲自打开车门,安秣坐了上去,安秣又往里面挪了挪,拉着他的衣服,示意他上车。 那姿态,满是小女人的撒娇。 眼前的景物摇摇晃晃,应如愿走到最后一个台阶,不知怎的,突然一脚踩空,她整个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摔了下去。 “如愿!” 应如愿摔在地上,其实没有多严重,可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飞快地抽离。 她起不来,也说不出话。 彻底失去知觉前,她听到许和夏大喊,“如愿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啊!” 第36章 挑开她的唇,撬开她的牙 应如愿再次恢复意识,感觉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鼻间有医院才有的淡淡消毒水味。 她刚想睁开眼,耳边就听到安秣轻声问:“聿珩,你认识这位应小姐吗?” 应如愿没想到送她来医院的人,竟然是薄聿珩和安秣。 而且他们守到现在还没走。 薄聿珩没有否认:“认识,她母亲现在是薄家四夫人,她也算我的妹妹。” 最后两个字,是在微妙的停顿后才说下去,男人的嗓音有一丝笑意。 应如愿在被子下的手攥紧。 安秣恍然大悟:“难怪你今天会这么帮她。” 薄聿珩则道:“就算她只是陌生人,在我面前喊出那种话,我也不会不闻不问。” 安秣:“但如果是陌生人,你应该最多就是交代校领导们查清楚,不可能会亲力亲为,亲自过问吧?” 应如愿的眼皮一跳。 女人果然是最敏感的动物,安秣这么说,就是看出他们之间不太对劲。 她神经绷紧,呼吸也不由自主屏住。 薄聿珩语气凉了一丝,不过听起来仍然很温和:“阿秣,你想说什么?” 安秣到底是不敢再追问下去,笑笑:“没什么。” 薄聿珩道:“今天辛苦你陪我工作,天气不好,早点让司机送你回去。” 安秣说:“那我明天去你公司找你,给你送饭。” “不用麻烦,我明天跟客户有约。” 安秣闻言无不失望道:“好吧,那改天约。” “嗯。” 安秣走后,病房内变得悄然无声,好似一个人都没有。 应如愿正在想要不要睁开眼,突然就感觉脸上痒痒的,男人温热的呼吸倾洒在她的脸上。 她一个激灵,立刻睁开眼! 薄聿珩的脸距离她只有两公分! 甚至没给她反应的时间,薄聿珩就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下来! 应如愿“唔”了一下,双手抵抗他的胸膛,想要把他推开,从床上起来。 然而他单手就控制住她两只手,按在她头顶的枕头上,挑开她的唇,撬开她的牙,直接侵入进去。 薄聿珩在那方面完全没有他装出来的表象这般斯文有礼,哪怕是接吻,也是攻城夺地,要她的命。 应如愿反抗不了,也承受不住,眼眶红了又红。 他都有未婚妻了还这样对她,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也发狠了,想要咬断他纠缠的舌。 薄聿珩竟然闷笑了一声,用虎口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咬不下去。 然后他又吻下来,这次轻柔了一些,只是吸吮着她。 应如愿身体僵硬,他过了几秒,突然又深入吻进来。 应如愿被他反反复复的亲吻折磨得要疯,这次连双腿都在被子下挣扎要推开他,她的呼吸都被他吞走,她甚至有种窒息感,无助地发出嘤咛。 他亲了很久,最后放开她,也要在她嘴角,鼻间,眼睛都再亲一下,才松开她的手。 而他一放开,应如愿就离开从床上起来,抱着被子躲到角落,警惕又愠怒地瞪着他。 薄聿珩嘴角勾了勾,因为亲吻太久,他原本浅色的唇也有点儿红,口渴了,倒了杯温水给自己喝。 慢条斯理:“不是喜欢装睡吗?怎么不继续装下去?” 第37章 被我亲得有感觉了? 应如愿恼羞成怒:“我刚醒!我也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 明明是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在她的床前聊个没完,聊天的主题还是她,她贸然睁开眼,岂不是让三个人都尴尬? 薄聿珩看着她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虽然觉得有趣,但想着她还病着,就没再逗她,淡声问:“感觉怎么样?” 应如愿仍然缩在墙角,闷声道:“我没事,只是感冒而已。” “普通感冒会晕倒?” 薄聿珩的语气沉肃了一分,“你知不知道,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很虚。” 应如愿知道。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感觉得出来。 虚是因为,她以前娇生惯养又养尊处优,什么苦都没吃过,但这半年来,风吹日晒,饱一顿饥一顿,受尽磋磨。 有段时间,她和妈妈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她只能去打工。 她不敢去正规场所工作,生怕被债主发现,为了养活自己和妈妈,她去了一个化学工厂。 黑工厂对身份查得不严,干一天结一天,一天能有三百,够她和妈妈半周的花费。 只是黑工厂各种防护措施都不到位,她虽然只干了几天,但也吸入了一些有害气体,那之后,她就觉得自己身体弱了很多。 应如愿抱着双腿:“我心里有数,今天谢谢薄总,不敢耽误您太多时间,您有事先去忙吧。” 又过河拆桥。 薄聿珩睨着她:“谢我什么?” 应如愿:“……谢您送我来医院。” 薄聿珩漫不经心:“我以为,你是谢我在教务处帮了你,毕竟你还打着我旗号,要挟校长处置那个造谣你的女同学。” 应如愿半张脸埋进膝盖里,下意识抿唇,冷不丁的,嘴上疼了一下。 好像是被他咬破了。 他吻得那么狠。 占她便宜的时候,都没问过她同不同意,占完了,就开始斤斤计较。 应如愿憋着火:“薄总连一句话都要跟我计较吗?” 薄聿珩桃花眼眯了起来:“你再喊我‘薄总’,我就真要跟你计较了。” 应如愿跟只鸵鸟似的,又往被子里躲,大半张脸都藏起来,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警惕又怯懦地望着他。 薄聿珩要不是见过她另一面,也会相信她只是一朵菟丝花。 现在她表现出的这份柔弱,有几分真,几分是故意演出来,薄聿珩还有点看不明白。 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床头柜的保温桶:“粥,喝了。” 应如愿是饿了,想吃,但薄聿珩在那里,她不敢过去,委婉地说:“很晚了,天气也不太好,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这句话,是他刚才赶走安秣的,她现学现用,拿来赶他。 薄聿珩起身。 应如愿以为他真的要走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的手就突然伸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过去! 他力气大,应如愿又没防备,这一拽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你!” 薄聿珩的手从她裙子下钻入,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毫不迂回地托住她挺翘滚圆的臀,手指离危险地带,咫尺之距! 应如愿脸上爆红,双手仓皇地推开他的肩膀。 薄聿珩贴着她的耳朵说:“这么急着赶我走,因为刚才被我亲得有感觉了?” “……我没有!” 薄聿珩低笑:“接个吻都能湿,妹妹,你知道自己有这么敏感吗?” 第38章 薄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应如愿受不了这种调戏,拼命拉开距离,呼吸杂乱无章。 她必须让他停下,她急中生智:“……安小姐!是很好的女孩,聿哥能有这样好的未婚妻是福气,能有这样的大嫂,也是我们这些当妹妹的福气!” 她就是想提醒他,他现在是有未婚妻的人!不能再对她做这种事! 她上次就说了,她不愿意当他的情人、小三,还有妾。 薄聿珩果然不乐意从她嘴里听到这种话,表情没那么有性趣。 应如愿趁机推开他。 她逃下病床,离他远远的:“聿哥,你真的还不走吗!” 薄聿珩扫了眼她赤着的脚:“回床上。” 应如愿一动不动。 薄聿珩知道,他不走,她就不肯再上床,气笑了两下。 不过他也还有事,没再逗她,说了一句:“粥记得喝。” 然后离开了病房。 应如愿在原地站了三分钟,确定他没再回来,这才回到床上。 她呆坐了一会儿,拿起保温桶,把粥盛出来。 · 薄聿珩出了医院,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只是风里还有凉意。 叶言打开后座车门,薄聿珩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垂下眼皮,从口袋里拿出火柴盒,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青雾薄织,他语气疏淡:“叶言,去帮我办两件事。” “是。” · 应如愿正吃着粥,病房外鬼鬼祟祟地出现一个人影。 应如愿第一反应是薄聿珩去而复返,吓得直起了腰。 不过定睛一看,是许和夏。 她放下心,同时庆幸刚才成功赶走薄聿珩,不然就撞上了。 “和夏。” 许和夏走进来,也是一副幸好的样子,小声问:“薄总和他老婆走了?” 应如愿低头喝粥:“嗯,走了。对了和夏,怎么会是他们送我来医院?” “你走着走着,突然就晕倒,吓死我了,我就大喊‘来人啊’,我也没想到薄总会直接跑过来,你都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多急,秘书都来不及给他撑伞,他外套都淋湿了,抱起你就上车。” 应如愿微怔。 许和夏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思很细,已然看出:“如愿,你们肯定认识吧?” 应如愿很不想被别人知道她跟薄家的关系,这不是光彩的事。 但已经被许和夏看出来,她也不得不说了:“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 “嗯嗯。” 应如愿低声:“我妈妈,现在是薄家四夫人。” 许和夏“啊”了一声,那是……妾啊? 但就像樊雪那天说的,港城豪门至今都保留一妻多妾的旧俗。 所以许和夏短暂惊讶后,就接受了设定:“那你现在是薄总的妹妹?” “算是吧,他会看在我妈妈的份上,稍微照顾我一点。”应如愿只能这样解释,“但我在薄家的地位,跟薄向织是比不了的。” 许和夏完全理解:“我明白我明白,只是你居然跟薄向织成了‘姐妹’,在薄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 应如愿摇头:“我尽量不回薄家就是。” 然而这种事,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应如愿输完液回学校,晚上给吴清莲打电话,照例询问她的身体。 “妈妈,您这两天怎么样?” 吴清莲难受道:“不好,最近夜里总是睡不着,当初我怀你和你姐姐也没这样……阿愿,妈妈很担心,你说我是不是高龄产妇,这个孩子生不下来啊?” 应如愿皱眉:“不会的,您才四十五岁,不是没有您这个年纪生孩子的,您让薄家的家庭医生看了吗?” “看了,医生还给我开了药,但我感觉没什么用。” 应如愿知道妈妈胆子有多小,这会儿肯定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她看了一下课程表:“我后天上午没课,明天晚上回去,带您到医院看看,您别太担心,肯定没事。” “好好,你快回来。” 应如愿又安慰她几句,哄她去睡觉了,自己才开始学习。 第二天下午下课,应如愿便离开学校。 依旧是地铁加巴士加打车,辗转三趟,才回到薄家老宅。 她在薄家是最透明的应小姐,回来或离开,都无人在意。 就是没想到,她一进客厅,就看到薄夫人和安秣坐在沙发上聊天。 安秣还先跟她打招呼:“如愿回来了。” 应如愿愣了愣,连忙点头:“夫人,安小姐,你们好。” 薄夫人没兴趣理会她:“嗯,你妈在楼上。”打发她走。 应如愿顺势说:“夫人,我妈妈到月份要做产检了,我明天想带她去医院做个产检。” 吴清莲现在是薄家的人,出入自然应该知会当家主母,免得薄夫人觉得她们不听话,不懂事。 薄夫人应了:“要用车就去找管家。” 应如愿恭顺:“谢谢夫人。” 然后就快步上楼,不敢再妨碍她们。 安秣一直目送她上楼,感慨道:“如愿真是辛苦了。” “别说她了。”薄夫人对应如愿是完全蔑视,提起她都嫌浪费口水,她拉着安秣的手,喜笑颜开,“阿姨送你一份礼物。” 安秣嗔怪:“伯母,我又不是外人,每次我来看您,您都要送我礼物,再这么下去,我都不敢来老宅了。” 薄夫人理直气壮:“你是我未来儿媳妇,我不疼你,还能疼谁啊?” 安秣不好意思地一笑。 然后语气自然地说:“疼疼如愿呀,她昨天在学校受了好大委屈,还好碰上聿珩跟我去港大参观,聿珩出面解决,不然,都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呢。” 乍一听到薄聿珩和应如愿的名字扯到一起,薄夫人身为女人的警笛一下就竖起来。 “怎么回事?” 安秣似乎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便聊聊,简单说了昨天教务处里的事。 薄夫人越听表情越挂不住,到最后简直是忍着怒火,喊了佣人带安秣到后花园赏花。 安秣走后,她倏地站起身,厉喝道:“管家!” 第39章 一定会查出她和薄聿珩! 管家疾步出现:“夫人。” 应如愿本想下楼给吴清莲拿点吃的,刚走到楼梯拐角处。 薄夫人一顿输出:“马上去给我查清楚,应如愿到底上没上过维多利亚港的拍卖场,如果有,拍下她的人是谁!” 应如愿身体骤然一僵! 管家询问:“夫人有什么怀疑吗?” 薄夫人说:“维多利亚港拍卖场,最近一次开是上月底,当时我让聿珩去帮我拍下一对乾隆年间的玉镯,用作将来给儿媳妇的聘礼,他那天也在拍卖场。” 她声音愤恨,“如果聿珩跟应如愿有什么关系,我扒了那个小贱人的皮!” 管家明白:“我马上去查!” 管家出门,薄夫人也离开了客厅,不知道去哪里? 应如愿双腿发软,手脚并用回了楼上房间。 她关上门,后背贴着门板蹲在地上。 紧紧按着心脏,但仍感觉胸口那只受惊的兔子要蹦出喉咙。 糟了…… 糟了! 薄夫人出手,一定会查出她和薄聿珩! 她整个人乱作一团,连忙拿出手机,给叶言打电话——她没有薄聿珩的联系方式。 然而叶言也一直没有接听。 可能是不认识她的号码,以为是骚扰电话,所以直接挂了。 联系不上薄聿珩,应如愿又慌又乱。 就在她即将崩溃时,楼下院子突然传来佣人恭敬的问候:“大少爷,您回来了。” 那一瞬间,应如愿像溺水的人突然获救上岸,她立刻跑到窗户往下看—— 薄聿珩戴着蓝牙耳机,正在讲电话。 一边往里走,一边解着衬衫的袖扣。 应如愿立刻要开门下楼找他。 但想想不行。 不知道薄夫人去了哪里,万一被她当面撞见了,那就全完了。 她握紧门把,忍住。 老宅隔音不好,她听到薄聿珩走上楼的脚步声,还听到他一口标准的英伦腔讲英语。 大概是工作上的电话。 应如愿打开一条门缝,看到他独自进了衣帽间。 应如愿悄悄出门,也朝衣帽间而去。 她不能等,必须马上跟薄聿珩说这件事。 衣帽间的门虚掩着,应如愿快速进去,然后把门关上,反锁。 她怕话说到一半,有人进来,发现他们独处一室,捉奸成双。 但就算反锁了门,应如愿也还是会因为在老宅找上薄聿珩,心跳飞快。 这是第二次在老宅找上他。 好巧不巧,第一次也是在这个衣帽间。 衣帽间是薄聿珩的,放置着很多衣架,上面都挂满了衣服。 她穿梭其中,很快就看到薄聿珩。 他正对着全身镜更衣,已经脱了外套,身上只剩衬衫西裤。 衬衫的纽扣也解到最后一颗,露出块块分明的腹肌。 而应如愿躲躲藏藏的身形,也被镜子照了出来。 薄聿珩看到身后的应如愿,眉毛挑了起来。 然后,桃花眼里有了一层意味不明的笑意,继续对蓝牙耳机讲电话,也继续抽出皮带。 “……” 应如愿一时间,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留下不是,离开更不是,窘迫得全身发烫。 薄聿珩一点都没因为她在这儿就结束电话,或者停下脱衣服的动作,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连说话的语调都没有变化。 西裤的纽扣解开,拉链往下。 第40章 你知道的,老宅隔音不好 应如愿看到那一包第一眼,就迅速转身背对! 但画面的冲击感挥之不去,应如愿第一次在白天,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男人,整个人都要炸了! 而薄聿珩低笑了一声,终于对电话那边的人说“Let's talk again next time”。 然后摘掉耳机,丢在桌子上。 他慢悠悠调侃:“有偷看哥哥换衣服的妹妹吗?” 应如愿从脚趾到天灵盖,都像触电似的,一阵一阵地,好半天她才回神,想起找他的重点。 她先悄悄看了一下,确认他的裤子衬衫还挂在身上,这才敢转过去。 顾不得别的了,她急声道:“夫、夫人也知道了我在学校那些流言,还怀疑你就是拍下我的买家,已经让管家去查了,万一被她查到了,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薄聿珩也没想到会被薄夫人知晓。 他走到她面前,唇际弧度似笑非笑:“你害怕了?” 应如愿怕。 怕得要死! 她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心里翻江倒海,狂风暴雨的恐惧。 他们的事,是关系的禁忌,是身份的禁忌。 一旦被发现,他是家主,自然不会有事,但她和她妈妈,一定是万劫不复! 而薄聿珩不以为然的态度,让她这份装满的恐惧,又加入委屈,直接溢了出来:“都怪你!” 她眼眶红的时候,鼻子也红,瞧着可怜又可爱,“你要是打从一开始就帮我解决学校里那些流言,就没有食堂那件事,夫人也不会知道了!” 薄聿珩还没怎么她呢,她就一副被他欺负惨了的样子,好笑:“倒成我的错了?” 但他现在确实想欺负她。 他抬抬下巴,“把你背后那套衣服拿给我。” 应如愿瞪着他。 薄聿珩走回全身镜前,淡然道,“帮我换好衣服,我就帮你解决这件事。” 他低笑一下,“妹妹,你不能每次都让我白帮忙,总要付给我一点报酬。” 应如愿没有别的办法,忍了忍,转身去拿衣服。 依旧是一套西装。 她拿到他面前,他挺拔地站着,没动,自然地张开双手。 意思很明白,要她伺候。 应如愿只好将手里的衣服挂到架子上,伸手脱下他敞着的衬衫。 男人的身材真的很优越,哪怕应如愿没有比较的对象,也知道他一定是最极品的那种。 宽肩,窄腰,长腿。 力量感,俊美感,完美融合。 应如愿放下衬衫,没有看到薄聿珩的眼神,充满了猎人狩猎的危险。 然后她去脱西裤。 西裤纽扣解开,拉链也褪了一半。 应如愿耳根烧烫,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颤抖着手去碰拉链。 刚往下拉,他就弹到她的手心。 应如愿愣住,然后羞恼:“你!” 薄聿珩长臂搂住她的细腰,直接往前一步,将她抵在镜子上。 应如愿才看出她的狼子野心,下意识挣扎,他就低头说:“你知道的,老宅隔音不好。” 应如愿整个人都是一僵,眼睫扑闪,呼吸急促。 薄聿珩喉结滚动,嗓音暗哑,“不欺负你,给你选择,用手,还是用嘴?” 这还不叫欺负吗…… 应如愿什么都不想选,用力推开他。 但她被他抵着,身体僵硬,力气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薄聿珩一动不动,垂眸看着她,嗓音里全是欲和情:“妹妹,我从十四岁开始,但凡付出,就一定要索取回报。” 意思就是,要他帮她解决这件,令她怕得全身颤抖的事,她就必须付给他酬劳。 “……”应如愿喉咙梗阻,别无选择,闭上眼睛,手慢慢往下。 但刚碰到,她就像被烫到,她立刻撤回手。 绝望到想哭,从牙齿里挤出三个字,“……我不会。” 薄聿珩被她视死如归的表情逗笑了,低头咬她的耳朵:“我教你。” 第41章 坠落又无助 薄聿珩后退几步,坐在小沙发上,将应如愿拽到自己腿上,一步步地教。 应如愿学习成绩很好,这方面也是一点就通。 薄聿珩喉结渴求地滚动,吻她的脖子,手从她的衣摆探入,轻车熟路地单手解开,掌握着尺寸刚好的位置。 应如愿脖子上戴了一条银项链,坠子是很便宜的红锆石,长度刚好垂在白兔子上,像她胸口的一颗朱砂痣。 薄聿珩看着,眼尾红了红。 应如愿眼角滚出眼泪,他低头埋在她的胸口,连同坠子一起吻住。 衣帽间里,是男人的低喘,以及女人的闷哼和抽泣。 不知道多久,应如愿手腕都酸了,他才结束。 应如愿立刻推开他,逃进衣帽间的浴室。 她挤了好几泵洗手液,拼命搓洗自己每根手指。 连洗了好几遍,但那触感却挥之不去。 她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衣衫不整,脖子,胸口,都是殷红色的吻痕。 涩情又糜烂。 坠落又无助。 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变成这样,她用手捧了冷水,直接泼向自己的脸。 ——应如愿,你真下贱。 她在心里这样骂自己。 她一个人在浴室里平复了很久的心情,期间薄聿珩没有进来。 直到差不多了,她才走出浴室。 衣帽间的空气里,多了一丝尼古丁的味道。 也是这一丝尼古丁,冲淡了情事的甜腻感。 薄聿珩仍然在沙发上,衣服并没有整理,只是扣上西裤纽扣。 他目光从应如愿的脸上掠过,有点淡淡。 应如愿咽了一下喉咙:“……你快让人去解决那件事。” 薄聿珩倒是没再钓她,灭了烟头,拿起手机,打出一通电话:“叶言。” “大少爷。” 薄聿珩起身,一边走向应如愿,一边说:“告诉应小姐,我那天让你去做的两件事是什么。” 经过她身边时,薄聿珩将手机给了她,自己拿了干净的衣服,进浴室清洗。 叶言在那边应:“是。” 应如愿愣了愣,试着“喂”了一下。 叶言也在电话那边说:“应小姐,我是叶言。” “……嗯。” 叶言开始解释:“大少爷那晚从医院出来,便吩咐我去查港大里流言的源头,最后查到,是大四一个叫方子贺的男生,最先开始传播话题。” 应如愿下意识说:“我不认识他。” “他是那个出价两千万的男人的侄子,他就是听他姑父说的,不过,他现在已经从港大退学了,退学原因是,” 叶言停顿一下,然后换了一板一眼的语气。 “看到樊雪因为造谣受到处分,深刻意识到传播虚假信息的危害和后果,所以自愿退学,还应同学一个清白。” “……”应如愿哑口无言。 叶言笑了笑:“这份声明,今晚就会以公开的形式,发到港大的论坛。” 有了这份“认罪书”,应如愿才算彻底洗清了脏水。 应如愿很意外,意外薄聿珩会在她找上他之前,就主动帮她。 叶言继续说:“应小姐,您放心,维多利亚港的拍卖场,禁止任何携带任何电子设备,所以不会有照片存在,那天去了拍卖场的人,也都封了口,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有人说您的事,管家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应如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谢谢你……” 叶言不敢居功:“应小姐要谢就谢大少爷吧,我只是按照吩咐办事而已,在港城,大少爷的话才管用。” 应如愿又问:“他让你去做的另一件事,是什么?” 第42章 滚烫和粘稠 “不是有几个不长眼的男生,堵了您的路,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吗?” 叶言语气轻松,“他们以后也不会出现在学校。像这样没有道德的学生,本就不配在港大读书。” 被男生堵的事,应如愿在教导处一笔带过,薄聿珩不仅听到了记住了,还去处理了。 应如愿听着浴室里传出的水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叶言最后说:“应小姐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好。” 挂了电话,浴室的水声也停了。 过了会儿,穿着浴袍的薄聿珩走了出来,全身都带着湿润的热气。 应如愿将手机放下,抿了下唇:“你昨天早就处理了,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薄聿珩桃花眼敛了一下:“因为看你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很可爱。” 应如愿突然就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定位了。 就是“好玩”,“有趣”。 她不知道该回什么,含糊地说了一句“我回去了”,打开衣帽间的门,溜走。 薄聿珩解开浴袍,开始换衣服。 · 应如愿猫着腰出了衣帽间,没被任何人看到,经过楼梯口,看到管家调查回来。 她蹲在阴影处,静静地听。 薄夫人皱眉:“真的没有?” 管家:“拍卖场的老板亲口对我说的,他不敢对薄家撒谎,而且刚才港大的论坛上出现一封道歉信,这个人承认是他对应小姐进行造谣。” “这也太巧了,我刚才让你查,澄清就出现了。” 应如愿紧张。 管家则道:“但大少爷刚回来,还在书房工作,应小姐也一直没有下楼,他们应该不知道您正在调查这件事。” 薄夫人到底是相信了:“没有就好。” 应如愿松了口气,刚要走。 又听到薄夫人用茶盖刮着茶盏,幽幽地说:“男人嘛,尤其聿珩这种金字塔顶尖的男人,多几个女人本来也没关系,但他们现在是兄妹!” “就算没有血缘,但传出去也是一桩丑闻,聿珩将来是要走仕途的,他是要朝着港城最高的位置去,如果私德不修,谁会支持他?” 管家附和:“夫人说得是。” “安秣是京城的人,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聿珩,才能帮到聿珩。” 薄夫人语气狠辣,“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成为聿珩的阻碍!” …… 应如愿回到自己房间,才发现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连忙脱了衣服洗澡,洗了一个冷水澡。 让自己彻底清醒起来。 · 晚餐安秣在老宅吃。 老宅其他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出门了,最后这顿饭是吴清莲和应如愿,薄聿珩和薄夫人,五个人一起吃。 应如愿食不知味,也没有抬头去看其他人,只想快点应付完回房。 偏生安秣注意到她,关心地问:“如愿,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怎么了?” 应如愿抬起头,刚好撞上薄聿珩投过来的目光。 他身上穿的,竟然是她在衣帽间帮他拿的那套衣服。 应如愿呼吸有些急,觉得他是故意,非要她想起那些滚烫和粘稠。 第43章 来书房 应如愿磕巴道:“……可能是感冒还没有好全。” 薄夫人虽然没抓到应如愿不规矩的证据,但心里对她还是有气,语气自然不好。 “感冒了怎么还下来跟我们同桌吃饭,你想传染给我们吗?” 应如愿咬住后牙,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夫人,大少爷,安小姐,妈妈,你们吃,我先上楼了。” 吴清莲也不敢吃了:“我、我也吃完了。” 应如愿便扶着妈妈,一起上楼。 薄夫人厌烦地翻白眼:“母女一个样,上不得台面!” 安秣打圆场安抚她。 薄夫人懒得浪费口舌在那对母女身上,餐桌上少了吴清莲和应如愿,她心情大好,跟安秣热聊起来。 薄聿珩则很少说话。 吃完饭,薄夫人想留安秣在老宅过夜,被薄聿珩以不合适为由挡了,她便又想让薄聿珩送安秣回去。 薄聿珩温和道:“有工作。” 三个字就断了薄夫人撮合他们亲近的机会,最后安秣是被司机送回去的。 薄夫人目送她车子远去,依依不舍。 薄聿珩在她背后淡声说:“她们安分守己,您觉得她们上不得台面,她们若喧宾夺主,您恐怕又会觉得他们不安于室,您到底想让她们怎么做?给她们一个痛快,省得她们每天都战战兢兢。” “四夫人怀的是薄家的孩子,如果是被您折腾出个好歹,您说我这个家主,要不要秉公处理?” 薄夫人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追究她餐桌上骂应如愿母女上不得台面那句话。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上次为了应如愿罚了小六,这次你要为了她们母女来教训亲妈吗?” 薄聿珩反问:“小六差点把人逼死,难道不应该罚?” 薄夫人一下被问住。 那件事,薄向织自然是该罚的。 薄聿珩的语气听不出一点偏私,就是身为家主,对族中人应该尽到的引导规劝。 “您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家人,只会让外人觉得我们家不太平,不团结,勾心斗角,互相倾轧,那薄家成什么地方了?” 薄夫人张了几次嘴,都没办法反驳,最后只得说:“知道了,以后我不说她们就是了。” 薄聿珩转了一下玉扳指,忽而问:“您平时最知道‘家和万事兴’,今天怎么了?谁跟您乱说什么了吗?” 薄夫人自然不会说出安秣的名字:“没有谁,我以后会注意的,不让你这个家主难做。” 想了想,又嗔了一下,“倒是你呀,什么外人,阿秣是自己人,是你的未婚妻,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在港城工作,多难啊,你有空多陪陪她,多关心她。” 薄聿珩只是挑眉。 薄夫人回房后,薄聿珩看了眼二楼,对路过的佣人吩咐:“我今晚要加班,十二点送一碗木瓜银耳羹到书房给我。” “是。” …… 夜里,应如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饿了。 晚餐她没胃口,吃不下,被薄夫人那样说了之后,干脆没再吃,早就饿了。 但老宅不比其他地方,她可不敢三更半夜擅自离开房间,跑去吃饭找吃的。 没办法,只能忍着。 应如愿又翻了一个身,然后就看到手机屏幕亮了,她拿起来看,有短信。 “来书房。” 应如愿不知道对面是谁,什么意思,顺手回了个问号:“?” 对方又发来一张照片,洁白宽大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条红坠子银项链。 这是—— 应如愿惊得一下坐了起来,脑海里掠过衣帽间里,薄聿珩含着她的样子,心跳顿时砰砰直跳。 那边又来一条信息:“失物招领,一条红锆石项链,无人认领的话,我明天就交给管家去寻找它的主人。” ! 他要是交给管家,管家肯定会问他在哪里捡到,薄聿珩那个混蛋,没准会故意说是在衣帽间! 应如愿不敢犹豫,快速回四个字:“我马上来!” 第44章 木瓜丰…… 应如愿穿上外套,悄悄打开房门。 老宅规矩严,夜里十一点半后,不准随意走动。 应如愿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无声无息,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没关紧,里面灯光明亮。 她推门进去,又侧身关上门。 抬头一看,薄聿珩在办公桌后工作。 他少见的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遮住那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让他看起来比平时要斯文和禁欲。 然而应如愿比谁都清楚,这是假象。 她快步到他面前,伸出手:“我的项链!” 薄聿珩抬头看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美的木质小首饰盒,放在她的手心。 应如愿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条红宝石项链。 主石虽然不大,但在灯下毫无杂质,通透至极,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应如愿快速合上盖子,放在桌上还给他:“我只要我那条。” 薄聿珩眼睛在文件上,漫不经心道:“你戴红宝石很好看,收下吧。” 应如愿只觉得他太随心所欲了。 在衣帽间对她做那种事也好,半夜喊她来书房也罢,他都是凭自己心情,凭自己喜欢,想做就做,丝毫没有考虑到她有多岌岌可危。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条项链,要是被我拿回去,万一被人发现,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大少爷,您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我的处境?” 他不会考虑,也考虑不了,因为他是薄家的大少爷,是家主,是总裁,整个家族都在他的掌控下,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能共情到朝不保夕的她? 应如愿无话可说,转身就走。 薄聿珩抬头:“站住。” 应如愿脚步一顿。 薄聿珩盯着她的背影,摘掉眼镜,捏了捏鼻梁,然后说:“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总不会留下证据吧,桌子上那碗雪梨银耳羹,吃了再回去。” 应如愿下意识看去,才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点心。 面对红宝石,她可以面不改色,坚决拒绝。 面对夜宵,她憋了很久,才挤出三个字:“……我不饿。” 然后肚子就煞风景地咕咕叫起来。 薄聿珩听到了,低笑一声:“哦。” 应如愿恨不得一头碰死在这里! 薄聿珩似乎很忙,没空调戏她,慢声道:“吃吧,喊你过来,就是看你晚上没吃多少会饿。” 应如愿僵持了三分钟,到底是走过去,端起那碗点心,搅拌一下。 嗯?她没怎么想就问:“为什么是炖木瓜?” 不是说炖雪梨吗? 薄聿珩一只手支着额头,另一只手在文件上行云流水地签了名字。 轻描淡写道:“记错了,是木瓜,木瓜的口感好。” 应如愿仿佛听人说过,木瓜丰…… 败类! …… 次日早上,应如愿带吴清莲医院做检查。 检查结果大大出乎应如愿的意料。 不好。 很不好。 吴清莲胎相不稳,甚至可能流产! 此言一出,吴清莲吓得脸色煞白。 应如愿冷静询问:“怎么会这样?” 医生看着检查报告,似乎是投毒。 但他不敢明说,只道:“具体原因,还要等全部检查报告出来才能确定,今天先输液保胎。” 医生对应如愿暗示,“明天上午,你一个人来找我拿报告。” 应如愿领悟得出他的意思,医生是怕吴清莲心理承受差,承受不住真相,反而对胎儿不好。 “……好。” 吴清莲抓着医生的手,连连恳求:“医生,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他关系到我们母女下半辈子!没了他,我们会被赶出家门的!” 医生表示会尽力。 应如愿扶着吴清莲到病床躺下,护士配好药,为她扎针输液。 吴清莲这几天在家里都没睡好,躺在那儿输液,反而没一会儿就睡去。 应如愿守着她,由衷生出一种疲累感。 她以为进了薄家,她们母女就安全了,然而事实是,这样那样的危险,时刻在她们身边环绕。 应如愿心情不太好,想到走廊透透气。 刚走出去,就猝不及防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不好意思,我……”应如愿抬起头,没想到竟然是薄聿珩。 薄聿珩先是看看她,又去看吴清莲的输液瓶。 “四夫人这瓶液输完,至少还要一个小时,叶言,你守着,四夫人如果醒了问起来,就说我让如愿帮我去挑些女孩喜欢的礼物,很快就回来。” 叶言领命:“是。” 不给应如愿拒绝的机会,薄聿珩就在大庭广众下,抓住应如愿的手,拽了她就走。 !! 应如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惊慌失措,一边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一边左看右看生怕被人瞧见他们这样拉拉扯扯! 他突然这样,到底想干什么?! 第45章 很喜欢她喊他“哥哥” 应如愿压低声音,急迫道:“大少爷!你放开我!” 薄聿珩温漠地问:“你喊我什么?” 应如愿知道,他想让她喊“聿哥”。 他真的很喜欢她喊他“哥哥”。 昨晚衣帽间里,他最后肯释放,也是哄她喊“哥哥”,她当时迫不及待想结束那场荒唐,咬牙喊了,喊完他就吻住她的唇,深吻了很久很久。 但薄夫人那番话,在应如愿心底凿下极深的痕迹,叫她更不敢越界。 应如愿倔着不肯出声,无声地挣扎。 薄聿珩瞥了她一眼,既然她不肯喊,他也就没有放,就这么拽她下楼、出医院、上车。 一路上,无数人回头看。 看西装革履、气质不俗的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拉着一个衣着普通,但容貌惊艳的女孩离开医院,猜测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应如愿如芒在背——这个男人! 她慌忙将口罩戴上,低着头,如同见不得光的生物。 ……她就是见不得光。 港城才多大,万一被熟人看到,传到薄家人的耳朵。 她越谨小慎微,就衬得随心所欲的薄聿珩越可恶! 他要她帮他挑女孩子喜欢的礼物,送给安秣的吧。 他对未婚妻倒是很用心,亲力亲为不说,还要找人帮忙参考,而对她,就连考虑她的处境都懒得。 也是,那是他的未婚妻,她是什么? 她是他的玩具。 是猫爪下的毛线球,是狗嘴里的磨牙棒,是狼眼里的盘中餐,是虎盯上的下午茶。 是他掌管偌大的薄氏和薄家,辛苦忙碌一天后,解乏的工具。 他当然不会考虑工具的感受。 应如愿被他丢上车。 她坐直起来说:“大少爷想送礼物给安小姐的话,应该让安小姐陪您去挑,每个人的眼光都不一样,我挑的东西安小姐不一定看得上,我跟安小姐也不熟,不知道她的喜好,您找其他人陪您吧。” 说完她就要从另一边下车。 薄聿珩一手抓住她的手臂,然后直接压上她的身体。 他身上有好闻的木质香,不热烈也不疏离,干净中带着轻微的苦涩,无孔不入地钻入她鼻间。 应如愿双手抵抗他:“大少爷!” “再呱噪,我们就试试在车上,坐实那个说我们……的传言,怎么样?应同学的老男人金主。” 薄聿珩嘴角轻勾,半边脸在阴影里,有玩味儿的邪气,也有过分俊美的妖异。 应如愿本就觉得身体疲累,他这样步步紧逼,她更觉得心累。 定定地看着他,手指不禁抓紧他胸前的衬衫:“……你为什么就是要欺负我?” 她眼底都是求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怕被夫人和爷爷知道跟你的关系,他们会让我和我妈妈死无葬身之地。” 薄聿珩盯着她看了片刻,才缓缓说:“妹妹,一开始,是你来找我。” 是她先招惹他的。 是她先攀上他的。 是她让他感兴趣。 所以,是她的错。 薄聿珩低头吻住她的唇,应如愿用力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呜咽地说:“……我不想了不行吗……” 薄聿珩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得更深,像对她上瘾。 第46章 活不过四十岁 应如愿到最后无力抵抗,只能任由他尽情尽兴地掳走她的呼吸。 薄聿珩拉出安全带,咔嚓一声,帮她扣上,就像将她牢牢束缚捆绑在自己身边。 他深深地看着她:“那要我不想了。” 她“不想”没用。 他早就说了,他们的关系,要他说结束,才可以结束。 应如愿懂了。 在他没腻了她之前,她再怎么担惊受怕,都得乖乖受着。 薄聿珩回到自己的位置:“开车。” 当薄聿珩的司机,要学会当聋子和瞎子,当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AI工具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当作无事发生。 车子从医院开口开走。 应如愿无力地靠着车门,眼底空空,随便他怎么样。 车子开了二十几分钟才停下,薄聿珩淡淡:“下车。” 应如愿回过神,无可奈何地下车。 然后才发现,薄聿珩带她来的地方,竟然是一家中医馆。 她本能地问:“这里能买什么东西……” 薄聿珩整理袖子:“妹妹,想反抗我,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连推开我的力气都像欲拒还迎,我要怀疑你是故意勾引我。” “我才没有!” 应如愿不知道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明明是你不分场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薄聿珩只道:“进来。” 已经来到这里,应如愿再不情愿,也只能跟进去。 一进去,就是扑鼻而来一股的中药味,甘苦甘苦,并不难闻。 可能是因为临近中午,医馆这会儿没有病人,只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在药柜前忙活。 薄聿珩喊:“赵医生。” 老中医抬起头,看到他,有些惊讶:“薄总,您怎么来了?” 他快速从药柜后出来,“您哪里不舒服吗?” 薄聿珩示意应如愿:“不是我,是想让您看看她的身体。” 应如愿愣了愣。 她这才知道,薄聿珩带她出来,不是为了买礼物给安秣。 而是为了带她看医生。 那天在医院,医生说她身体虚,他记住了。 应如愿心里五味杂陈,坐下,伸出手,让老中医把上脉。 老中医脉了很久,又示意她换另一只手,继续脉,皱着眉问:“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 应如愿看他的神情很凝重,也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吗?” 老中医冷哼一声。 当医生的,最讨厌病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放开她的手,拿起笔,在白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外行人看不懂的医生专用字。 “才二十岁身体就这么差,平时没少作吧?你要是再不注意,能不能活过四十岁都两说。” 什么?! 应如愿立刻扭头去看薄聿珩。 薄聿珩也微微蹙眉。 应如愿忙道:“我、我没怎么啊,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最多就是有点气血不足,但这是大部分女性都会的吧……” “气血两虚是你身上最轻,最不值得一提的病症,其他的太复杂说了你也不懂。” 老中医一边开药还一边摇头,摇得应如愿都怀疑自己马上就要驾鹤西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薄聿珩的手按在她的肩上,只问:“能调理好吗?” 老中医道:“还好薄总您今天带她来,再晚两年,就是华佗在世,仲景重生,都救不了她的命。” 第47章 难以生育 薄聿珩眉心微松:“那就是能治?” “一天一次一碗中药,每周过来复查,我根据她的身体情况调整药方。”老中医掀起眼皮看应如愿,“你是学生吧,有条件熬药吗?” 应如愿还没回答,薄聿珩便替她做主:“她可以。” “?!”应如愿不可以。 中药味道那么难闻,她住宿舍,就算舍友肯忍她,让她煎,但味道会飘到隔壁寝室,甚至楼上楼下。 一两次就算了,每天这样,肯定会被投诉的。 应如愿还是问:“可以开西药吗?” 老中医以为她是怕苦怕难,更加生气:“调理身体,西药的效果不如中药,你既然不想好好治病,那还来看什么医生?” 应如愿觉得这个医生,对病人也太没有耐心了,问问都不行:“我……” 薄聿珩笑着打断:“您别跟小孩子置气,就开中药,我会盯着她一碗不落地喝下去。” 老中医才哼了一声,继续开药。 应如愿有点气鼓鼓,觉得这医生没什么医德,欺软怕硬的。 薄聿珩按着她肩膀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应如愿下意识抬起头。 他在笑话她挨骂,桃花眼温柔多情,荡漾着春水,仿佛有多疼惜她。 应如愿心头悸动了一下,小声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然后快速起身离开。 远离薄聿珩,应如愿吐出口气。 她想,薄聿珩这样的男人,如果真的想拿下哪个女人,稍微用点心,绝对能得逞。 难怪。 难怪姐姐会…… 应如愿去完洗手间,回来听到薄聿珩在问老中医。 “她的身体,真的有您说的那么严重?” 老中医吹胡子瞪眼:“薄总可以不信我别的,但不能不信我的医术!” 薄聿珩淡淡笑:“我自然是相信您的,外面多少达官显贵开天价求您医治,您都不一定肯答应,只是您说得太严重,我也有些没想到。” 老中医一手拿着小铜称,一手从柜子里抓出药,按量称好,再平均分发给每一剂药,半是试探地问。 “这个小姑娘,是薄总的女朋友吗?” 薄聿珩没有说话。 他背对着应如愿,应如愿也没能看到他的神情。 老中医叹气道:“当年我那个混账儿子闯出祸,是您出手保他一命,您是我全家的恩人,所以这些年,只要是您送来让我治的人,我都会尽全力治好。” “这个小姑娘,还要看调理后恢复得怎么样,如果恢复不好,她给您生个继承人都困难,恐怕是当不了薄家的主母。” “……” 应如愿无声无息地走开,也没有听薄聿珩后面是怎么回答的。 她站在院子里,看到屋檐下有两只三花猫,无忧无虑地躺着,尾巴在地上一扫一扫。 她走过去,蹲下身,摸摸它的头顶。 没过多久,薄聿珩也出来了。 他手里拎着一大包药,见她在跟小猫玩儿,有些好笑:“人小,心眼也小,说你两句,还记恨上了?都不肯回去跟赵医生告辞吗?” “我哪有。”应如愿起身,“要走了吗?那我去跟赵医生说声再见吧。” 她越过他进屋,先是跟老中医道谢,然后拿出手机,要支付医药费。 老中医摆摆手说薄聿珩已经付过了。 “哦。” 老中医这才想起来:“对了,你叫什么?我给你建个档。” “应如愿。” 老中医倏地抬起头,脱口而出:“那应如意是你的……” “她是我姐姐。”应如愿立刻盯住他,“您认识我姐姐吗?” 老中医看着应如愿的眼神有些异样。 像惊讶,又像惊恐。 应如愿心脏像被什么揪住,不由得往前一步:“您怎么认识我姐姐?” 老中医旋即否认:“不认识。” “不认识您怎么会提‘应如意’?”应如愿不相信,“难道这个名字是凭空出现在您脑海里的?” 老中医眼睛闪烁,随手指着墙角那台老式收音机:“听广播的时候,听到过这个名字,应家的女掌门人,以前也很有名。” 应如愿还是不信。 他分明隐瞒什么,她追问:“您……” “在聊什么?” 薄聿珩在这时候走进来,应如愿脸上掠过一丝慌乱。 老中医抢先说:“她要付医药费,我说您已经给了。” 薄聿珩看看老中医,又看看应如愿,笑意比较淡:“问一句医药费,要聊这么久?” 第48章 情人,亲人 应如愿冷静下来:“我想问清楚多少钱,等会儿好还给你。” 薄聿珩只是挑眉,而后对老中医说:“我们先走了。” 老中医叮嘱:“记住了,一天一次一碗,趁热喝药效好,下周记得来复查。” 薄聿珩说了好。 两人一起出了医馆上了车,应如愿手里还握着手机:“谢谢大少爷,我把药费还给你吧。” 薄聿珩在看文件,他其实很忙,哪怕是坐车的短短几十分钟,都是拿来工作。 头也没抬道:“把称呼改回聿哥,就算还我。” 应如愿没吭声,先是复制了他昨晚给她发信息的手机号,然后添加微信好友。 薄聿珩听到手机响了,拿起来扫了一眼,又去看应如愿,应如愿眼观鼻鼻观心。 薄聿珩勾唇,通过。 应如愿立刻往他的微信上转了一笔账。 薄聿珩嘴角的弧度落了下来,不过他收下了。 收完,回了她一条微信。 应如愿看到是一个地址,不太明白。 薄聿珩放下手机,继续看文件:“这套房子在港大附近,走路只需要五分钟,明天你就搬到这套房子住。” 应如愿错愕:“为什么?” “我安排人给你煎药,你每天下课回去喝。” 薄聿珩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安排。 或者说是命令。 “……你会到房子里来吗?”应如愿隐忍地问,薄聿珩翻过一页文件,颔首:“偶尔。” “意思是我以后就是你的情人?”应如愿气得胸口起伏,“薄聿珩!我没有同意!” 薄聿珩笑了:“妹妹,我说过,等你再找上我,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昨晚的衣帽间,不是你先来找我的吗?所以这次,你不同意也没用。” “你!” “情人,”他将这两个字在唇齿间念了一遍,念出狎昵暧昧,“亲人吧,你是我妹妹,哥哥照顾你是应该的。” 应如愿一想到自己要住在他的房子里,等他偶尔生理需求需要纾解来宠幸她,就排斥到不行:“我不会搬的!” 薄聿珩看着她,表情很淡,但应如愿感觉得出来。 他不高兴了。 应如愿扭开头。 后来一路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子开回医院,应如愿抢先下车,也没跟他道别,甩上车门就快步离去。 薄聿珩收回目光,看到她连那包药都没有拿。 “真是欠教训的妹妹。” …… 应如愿一路跑上楼,快到吴清莲的病房,才平复下满腔怒火。 她闭上眼睛,调整呼吸频率,走进病房。 叶言一直守着:“应小姐,您回来了,四夫人一直没有醒。” 应如愿:“她应该是困了。今天谢谢你,你可以走了,他在楼下的车上等你。” 叶言点头走后,应如愿坐在椅子上继续守着吴清莲。 此时的病房安静得能听见点滴声。 也能听见她和薄聿珩关系的警钟声。 薄聿珩对她越来越感兴趣,强取豪夺。 她心情乱糟糟,想着薄聿珩,又想起老中医。 老中医一定认识她姐姐应如意,不仅认识,可能还有秘密。 否则他不会在薄聿珩问他们的时候,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掩饰过去,薄聿珩是他的恩人,他却不惜对他撒谎。 这里面,不可能没有问题。 她要找机会,追问他清楚。 应如愿下午没法儿回去上课,只得请假。 吴清莲输完液,应如愿送她回老宅。 医生说检查吴清莲的检查结果明天才出,她明天还得来一趟医院。 到了老宅,又在客厅看到安秣。 除了安秣,还有一个应如愿不认识年轻男人。 那个男人看到她的第一眼,眼睛就贪婪地钉在了她身上。 第49章 含苞待放的女大学生 安秣对应如愿总是很友善也很热情,又是第一个跟她打招呼:“如愿。” 应如愿则因为跟薄聿珩暧昧不清的关系,看到安秣,心情总是很复杂。 有愧疚,有难堪。 每当这时候,她就很气薄聿珩的侵占和掠夺。 她明明可以没有这些心理负担的。 应如愿抿唇,依次喊人:“夫人,安小姐……” 她不知道怎么称呼那个陌生男人? 薄夫人记着薄聿珩昨天说的话,对她们母女的态度好了点儿:“嗯,如愿,这是二夫人的老二,薄祈震,你喊二哥就行。” 应如愿莫名觉得薄祈震看她的眼神不太舒服,她避开对视,恭敬称呼:“二哥。” 薄祈震立刻笑起来:“如愿妹妹,我在内地管分公司,不常回港城,还没有欢迎你和四妈加入薄家呢。” 应如愿低眉顺眼:“二哥客气了。” 薄夫人问:“产检的结果怎么样?” 应如愿没有说全部实话:“可能是天气比较热,我妈妈晚上睡不着,有点动胎气,今天在医院输液,现在没什么大碍了。” 薄夫人也没放心上,象征性说了一句:“有不舒服就喊家庭医生看。” “是。” 薄夫人摆摆手:“扶你妈妈上楼去吧。” 应如愿扶着吴清莲上楼,管家来对薄夫人禀报,有电话找她。 “阿秣,你先坐着,我去接个电话。”薄夫人拍拍安秣的手。 “好的伯母。” 薄夫人起身离开。 安秣端起茶杯,眼角瞥见薄祈震还在望着二楼的方向,那个眼神,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应如愿扒了! 安秣笑着说:“如愿妹妹很漂亮吧?” 薄祈震舔了下嘴唇:“太漂亮了……” 他玩儿过那么多小明星小模特,但跟应如愿比起来都差远了。 安秣状若无意地说:“毕竟是港城第一美人,人间尤物,而且才二十岁,含苞待放的女大学生,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这些词叠加在一起,再加上应如愿那张楚楚动人的脸,薄祈震感觉自己的小腹一紧。 …… 应如愿扶吴清莲到床上坐着,给她按摩双腿。 吴清莲不太明白:“阿愿,你怎么不跟夫人说实话啊?” 应如愿心思沉了沉:“我觉得您不是无缘无故睡不着,您今天在医院就睡得很熟,一点都不像有睡眠障碍。” 她没再猜下去,“等明天检查结果出来,看医生怎么说。” 吴清莲满怀心事地坐着,半天没有说话。 应如愿按摩完,想去给她倒杯水,吴清莲突然抓住她的手:“阿愿,你想不想谈个男朋友?” 应如愿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在想啊,万一我保不住这个孩子,薄家肯定会把我们赶出去,趁着我现在还是薄家的四夫人,给你找一个好人家,起码保证你以后的生活能安安稳稳。” 吴清莲越想越觉得这个打算是对的。 她别的都不担心,就怕应如愿再跟过去那半年一样吃苦受累。 只是她不知道。 应如愿跟薄聿珩荒唐了那几次后,哪儿还敢想跟别人谈恋爱? 第50章 薄聿珩是疯了吗! 薄聿珩不会放过她,她也没那方面的心思。 她低声:“妈妈,您别乱想,孩子肯定没事的,不然医生今天也不会让我们回家,早就安排你住院了。” 吴清莲还是说:“你已经20岁了,咱们港城年满16周岁就能结婚,你这个年纪也不算小了。” “妈妈。” 应如愿郑重其事地强调,“我不想恋爱,也不想结婚,您别给我操这份心了。” 吴清莲还想说什么,房门就被人敲了两下,是和善的二夫人:“四妹。” 吴清莲也笑回:“二姐。” 应如愿尊称:“二夫人。” 二夫人走了进来,拉住应如愿的手,温柔询问:“如愿,我听说你今天带你妈妈做产检,检查结果怎么样?母子平安吧?” “一切平安,只是我妈妈夜里有点儿睡不着,动了胎气,不过医生说没有大问题,以后睡前喝杯牛奶就好。”应如愿回答。 “那就好,我当初怀老二的时候,也挺折腾,放松心情就没事了。”二夫人说着想起来,“对了,老二今天刚好回来向聿珩述职,你们刚才上楼应该有看到他吧?” “有的。” · 也是因为薄祈震回来,在港城的薄家人又一起回了老宅吃饭。 薄聿珩自然也在。 薄家规矩多,但凡是大宴,餐桌座次都有严格安排,主位属于家主薄聿珩,连薄老爷子都不能僭越。 薄老爷子坐在薄聿珩左手边的次座上,之后就按照长幼尊卑一路排下去,绕一圈回到薄聿珩右手边的位置,那就是最末席。 这个位置,属于应如愿。 应如愿不介意坐在最末。 但问题是,这个位置坐在薄聿珩身边,她就…… 很不自在。 尤其他们下午还谈崩了,她不愿意去住他的房子,不愿意给他睡。 然而“兄妹”就是这样,就算闹崩了,回家吃饭还是要坐在一起。 应如愿从坐下开始就低着头不敢吱声。 当然,这种场合也没有她吱声的地儿。 餐桌上大家的话题集中在刚回来的薄祈震身上。 二夫人在薄家是好人形象,跟谁关系都挺不错,薄夫人厌烦吴清莲,也不怎么喜欢三夫人,但对二夫人也还可以。 因此也会关心她的孩子:“祈震,在内地有没有交女朋友啊?有的话,要带回来给我们过目哦。” 薄祈震立刻拿起公筷给她夹菜:“大妈,要是有,我肯定带回来,这不是没有嘛。” 二夫人紧跟着奉承:“都是聿珩以身作则教得好,咱们家这几个孩子,要么专心工作,要么专心学习,都只专注提升自己,反而不怎么关注自己的感情。” 薄老爷子很满意:“年轻人就该以事业为主,聿珩给弟弟妹妹们做了个好榜样。” 应如愿低头吃着一道苦瓜酿肉,同时在心里腹诽。 薄聿珩就是个衣冠禽兽,装得像正人君子,什么“薄家自他以下洁身自好”,他哪里“洁”了? 薄祈震说:“没有大哥这么好福气,能娶这么漂亮的大嫂。” 安秣自从跟薄聿珩见面后,薄夫人几乎天天派车去接她来老宅,往往一呆就是一整天,已然成为薄家公认的未来儿媳妇。 但话说回来,如果薄聿珩没有同意,薄夫人也不会做得这么明显。 说到底,薄聿珩还是愿意娶安秣的。 应如愿垂了垂眼皮。 薄夫人道:“阿秣我很喜欢,真希望今年就能娶进来当我的儿媳妇。” 今年…… 现在都十月份了。 应如愿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又夹了一块苦瓜酿肉。 倒也不是这道菜有多好吃,甚至恰恰相反,它很不好吃,它很苦,苦到难以下咽。 只是它就在应如愿的面前。 应如愿在薄家的身份尴尬,所以各方面都有意识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吃饭也不敢太“显眼”。 不敢伸筷子,去夹不在自己面前的菜。 不敢越雷池一步。 安秣害羞地嗔怪:“伯母。” 薄夫人喜笑颜开,转去问薄聿珩:“聿珩,你说呢?” 薄聿珩却用公筷往应如愿的餐碟里放了几块烧鹅肉。 “妹妹,苦瓜虽然败火,但性寒凉,也不宜多吃,尝尝这个吧,港城的特色菜。” 应如愿猛地抬起头,手一抖,刚夹起的苦瓜酿肉掉在了桌上。 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因为薄聿珩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落在应如愿身上。 应如愿脸色白了白,磕巴道:“多、多谢大少爷关心……” 她心里翻江倒海。 薄聿珩是疯了吗! 第51章 妹妹想谈恋爱了? 薄老爷子、薄夫人,都在。 还有善解人意的二夫人、敏锐机灵的三夫人、他的未婚妻、他排行二六七八的弟弟妹妹,都在。 他当着这些人的面前关心她,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不清不白,他是想让她死吗! 应如愿好半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薄夫人语气不悦道:“我问你婚期定在年底怎么样?你少给我转移话题。” 应如愿绷得很紧的后背,慢慢松开。 还好。 还好薄夫人只是以为,薄聿珩不想回答她的话,所以随便转移话题。 应如愿不动声色地吐出口气,手还是有点儿抖。 薄祈震竟然注意到了:“哎,喜欢吃,偶尔多吃一点也没关系的嘛,大哥,您不能拿以前管教我们的标准,去管教如愿妹妹,她初来乍到,都被你吓得发抖了。” 薄聿珩侧头看应如愿,嘴角噙着温润的笑:“我的话很重吗?妹妹。” “……”应如愿忍着说,“没有……” 薄祈震似乎对她很感兴趣,总是主动找她说话:“如愿妹妹,别怕,大哥管你也是为你好,不是故意为难你,他以前就是这么教我们,他拿你当自己人呢。” 应如愿艰难挤出字:“嗯……” 她总算知道,薄聿珩为什么不怕在人前“对她好”了。 因为他是教导弟弟妹妹的大哥,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身为大哥应该的”。 可应如愿做不到他那么淡定,她还是会怕。 说到底,是他们要付出的代价不一样。 薄聿珩是如履平地,她是独木桥、钢丝线。 也因为薄祈震的插话,婚期的话题,被自然而然地带了过去。 安秣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下,很快重新笑起来,看着应如愿。 “说起来,如愿妹妹也还没有男朋友吧?都说大学时代最美好的事情,就是谈一段不掺杂任何复杂因素的感情,如愿妹妹可不要辜负青春呀。” 应如愿还没说话,吴清莲就连忙道:“如愿从小就比较内向,靠她自己,恐怕要单身一辈子,安小姐如果有合适如愿的朋友,可以介绍给她。” 应如愿一下看向妈妈。 她居然还没放弃给她找个“好人家”的打算。 她本能看向身边的薄聿珩,他神色没有变化。 安秣笑了:“我有呀,只要如愿妹妹有这方面的想法,我肯定帮如愿妹妹介绍个好对象,毕竟,” 她用既羞涩又爱慕的目光看向薄聿珩,“你也是我妹妹。” 吴清莲觉得,安秣家世背景那么好,她介绍的人肯定也不差,所以很高兴:“如愿,快谢谢安小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应如愿一时间拒绝不是,道谢也不是,进退不行,开不了口。 薄聿珩淡淡抬眸:“吃饭吧,菜都凉了。” 话题这才到此结束。 薄老爷子却若有所思地看了应如愿一眼。 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 吃完饭,众人在客厅聊天吃水果。 吴清莲今天出了门,累了,跟大家道了声失陪,应如愿便扶着她回房。 吴清莲此刻不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只欢喜安秣愿意帮应如愿介绍对象。 应如愿头疼得不行。 她没跟吴清莲吵,免得她睡前情绪波动太大,今晚又睡不着。 敷衍她睡下后,应如愿准备回自己在隔壁的房间。 她轻轻关上吴清莲的房门,身后冷不丁响起一道男声:“不愿意跟我,是因为想谈恋爱了?” 第52章 你用什么沐浴露?好香啊 应如愿握着门把的手紧了一下。 没有转身,用很低的声音说:“正经谈恋爱,和当见不得光的情人,正常人都会选择前者。” 薄聿珩似乎笑了一声。 什么都没说。 走了。 应如愿在吴清莲门前站了许久,才回自己的房间。 她麻木地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洗完出来,她看到小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她,但看头发,可以辨认出是个男人。 她以为是紧追不舍的薄聿珩。 有些生气,又有些着急,这里可是老宅! 她快步走过去:“你能不能不要……” 万万没想到那人转过头,竟然是薄祈震! “如愿妹妹。” 应如愿眼睛瞬间睁大! 那一瞬间,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表情更是惊恐! “二、二哥……你怎么会来我房间……” 她跟薄祈震是第一次见。 但薄祈震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像要把她生吞活剥!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当然懂一个男人那样看她是什么意思。 她刚才还在想,以后要避着点儿薄祈震。 可她如何能想到,他会趁着所有人都在楼下客厅聊天,溜进她房间! 薄祈震站了起来,应如愿立刻后退! 薄祈震笑嘻嘻,指着桌上的礼品袋:“我给你和四妈带了礼物,刚才忘记拿给你了。” “……谢谢二哥,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我也要休息了,请您出去。”应如愿声音的紧绷。 薄祈震却在朝她逼近,那个眼神,不怀好意! 天气比较热,应如愿穿的是睡裙,款式并不暴露,但还是露出了手臂和小腿的肌肤。 又白又细,又滑又嫩。 薄祈震光是看着就起反应。 他舔了一下嘴唇:“如愿妹妹,你用的什么沐浴露?好香啊。” 应如愿目光快速扫视周围,镇定道:“……就是老宅准备的那些。二哥,请你马上出去,让人看到恐怕对你也不好。” “有什么不好?真是奇怪,都是一样的沐浴露,但我觉得你身上用得更香!”最后一个字说完,薄祈震就朝应如愿扑过去! 应如愿飞快从他身边躲开! 薄祈震转身抓住她的手臂! 应如愿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 “别躲啊妹妹,让我闻清楚!”薄祈震一把将她抱住,应如愿厉喝一声:“二哥!你难道不知道老宅的隔音不好吗!我要是叫得喊起来,楼上楼下都听得到!” 薄祈震动作停了一下,显然才想起这一点。 应如愿趁机推开他,躲到角落里,抓起凳子防护,咬牙道:“你还不走吗!要是让爷爷和夫人知道你半夜跑到我房间,会怎么处置你,你比我清楚!” 薄祈震眼看今天是得逞不了,只能作罢,不慌不忙地笑说:“行,我走,如愿妹妹,咱们来日方长。” 薄祈震大摇大摆出去后,应如愿立刻冲过去把门反锁! 她后背抵着门板,身体脱力地滑坐在地上。 她心跳还在砰砰直跳,不敢想如果薄祈震没有被她吓退,她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她手忙脚乱拿出手机,黑屏映出她的脸,她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时泪流满面。 她想都没想给薄聿珩发去微信:“刚才薄祈震进我的房间!” 第53章 你有本事就把我绑过去! 信息发送成功的一秒,应如愿突然清醒过来,立刻撤回消息! 几分钟后,薄聿珩发现她发了信息又撤回,发给她一个问号。 应如愿握紧手机,没有回复,将脸埋在膝盖。 她不能找他。 不能每次都“又当又立”。 拒绝跟他保持关系的人是她,一出事就去求他帮忙的人也是她。 她要记住,他是有未婚妻的。 应如愿站起来,再次确认房门已经锁好,便拖着僵硬的脚步回到床上,将自己卷进被子里。 记得以前她最喜欢待的地方,是姐姐的房间。 躺在姐姐的床上,枕着姐姐的枕头,盖着姐姐的被子,被子里有姐姐身上的味道,她就觉得好舒服,好有安全感。 而现在。 应如愿睡了很久,可还是觉得被窝冷冰冰的。 她蜷缩起身体,瑟瑟发抖。 她好想姐姐,想自己的家。 …… 应如愿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醒来人晕晕的。 她勉强打起精神,她还要去医院拿吴清莲的检查报告。 下楼的时候,她遇到薄祈震。 薄祈震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她,应如愿本来没睡好就不太舒服,被他恶心得想吐。 餐厅里,薄聿珩在吃早餐,薄祈震喊了声“大哥”后就坐下。 应如愿本来想径直走出去,但薄聿珩看到她了:“如愿。” 应如愿咬了一下舌尖,停下脚步,转过身喊:“大少爷。” 薄聿珩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淡淡问:“要出门?” “嗯。” 薄聿珩抬了抬下巴:“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过来坐下,吃早餐。” 薄祈震立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如愿妹妹,来,坐我身边。” 应如愿攥紧手指,走过去。 她还是坐在自己昨晚的位置,薄聿珩的右手边。 离薄祈震远远的。 薄祈震想说什么,薄聿珩就放下咖啡杯,淡声道:“你这个季度做得不错,比上半年有条理。” 薄祈震受了夸奖,马上挺直腰杆:“不敢辜负大哥的信任,我都是用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去做。” “你以为我在夸你?”薄聿珩说。 “仅仅只是有条理而已,还没有实现盈利,你有时间在这里招猫逗狗,不如去想想下午的董事会,你要怎么说服董事们再给你一次机会?” “上次就说过,你再干不好,就滚回来,内地的公司老四一个人也能打理好。” 薄祈震脸色一变,连忙起身,干笑着说:“我、我现在就去想办法,大哥您慢用!” 薄祈震快步离开老宅,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走后,餐厅里就只剩应如愿和薄聿珩。 应如愿垂眸喝着小米粥。 他刚才说“招猫逗狗”,是指她? 她是猫还是狗? 薄聿珩抬了下手,示意在餐厅里伺候的佣人出去。 他已经吃完早餐,却不急着去公司,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等到应如愿快吃完了,他的手指就在桌面叩了两下。 应如愿下意识抬起头。 他问她:“昨晚发什么信息给我?” 应如愿抿了一下唇:“没什么,不小心按到而已。” 薄聿珩眼眸幽深,审视着什么? 应如愿几口吃完小米粥,取了一张纸巾,一边擦嘴一边起身:“我吃完了,大少爷慢用。” 她从他身后快步离开,薄聿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大门的密码是你的生日,我给你三天时间搬进去。” 应如愿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是搬去他的房子。 她屏住呼吸,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压低声音道:“我说了我不会搬,你有本事就把我绑过去!” 撂完话,她就快步出了老宅,不想管身后的男人是什么脸色? 应如愿找了司机送她下山. 司机人挺好,问她要去哪里?他直接送她过去。 应如愿表示不用,她可以自己打车,让司机回去吧,免得薄夫人他们要用车不方便。 她很自觉,能不用薄家的东西,就不用薄家的东西。 应如愿去了医院,找到昨天为吴清莲看诊的医生。 “医生,我是昨天来做检查的孕妇吴清莲的家属,请问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医生记得她:“就是那个夜里睡不着的孕妇对吧?” “是的。” “已经出来了,我等了你一上午,还以为你不来,正要打电话找你呢。” 应如愿微微蹙眉:“很严重吗?” 医生沉吟:“检查结果显示,她的血液里有‘安非他命’的药物残留。” 应如愿不懂:“安非他命是什么?” 医生解释:“安非他命也叫‘苯丙胺’,是一种中枢兴奋药,可以用来治疗多种病症,最常见是用来治疗抑郁症,因为它可以提升患者的情绪。” 应如愿更不理解了:“可我妈妈没有抑郁症,她怀孕以来,除了叶酸外,什么药都没有吃过。”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他只是医生,不敢乱说。 “总之就是这种药影响她的精神状态,导致她的神经长时间处于亢奋,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是会累的,累了就要休息,要睡觉,而她受药物影响睡不着,长此以往,胎死腹中是毫无疑问的,” “再严重一点,她还会精神失常,自杀身亡。” 应如愿整个人都是一震! 自杀…… 她想起了跳楼的姐姐…… 第54章 那些信,内容非常暧昧 从医院离开,应如愿打车回老宅。 路上她一直在想医生的话。 医生说这种药一定是口服进去的。 但吴清莲的一日三餐都是跟薄家人一起吃,她跟她一样,不敢搞特殊,不敢单独开小灶。 孕妇容易饿,她也不敢多吃一份下午茶或者夜宵。 这种情况下,其实是没什么机会对她的食物投毒。 所以这个毒,可能是下在哪里?又会是谁下?为什么下? 应如愿毫无思路,只能尝试反推—— 下毒是为了要吴清莲的命,还是为了杀死她腹中的孩子? 后者的可能性,应该比前者大一些。 因为吴清莲一辈子谨小慎微,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不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有可能会影响到一些人的利益。 比如多一个薄家的血脉,薄家这个蛋糕,就多一个瓜分的人。 本来这个蛋糕只需要分成八块,现在却要分成九块,另外八个人应该不太高兴,他们就有可能会下手,打掉吴清莲的孩子。 如果是这样,那么大二三夫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不,应该说,薄家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应如愿思考的时候,喜欢揪自己的眉毛。 揪下两根,她皱皱眉,摇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 薄家不能分家。 薄家只能传承。 无论多几个孩子,都不会影响薄家的财产分配——因为财产根本不会分配,本来就都归家主薄聿珩统管。 如果是为了财产,与其杀吴清莲的孩子,还不如杀薄聿珩呢。 他死了,薄家就会重新选家主。 应如愿想得入神,司机突然急刹车,她猝不及防,整个人因为惯性往前扑去! 好在她及时伸手撑住前面的座椅,才没有真的撞上。 司机用粤语骂骂咧咧:“死扑街!闯红灯!赶着投胎吗!阎王今晚就去找你!靓女,你没事吧?” 应如愿脑海里突然掠过姐姐跳楼的一幕。 除了那个血淋淋的画面,她还想起,曾在姐姐书房的抽屉,看到很多封印着薄家家徽的手写信。 那些信没有署名,但在薄家,也不是谁都有资格使用家徽,必须是身份高贵,或者有实权的人才可以。 比如已故的薄汉霖,老泰山薄老爷子,以及—— 司机又喊了几声:“靓女,撞到了吗?靓女?” 应如愿抓着车顶把手,重新坐好:“没事,您继续开吧。” 司机这才重新开车。 应如愿盯着前方,眼神闪烁变化。 那些信,内容非常暧昧,只有热恋中的情侣才写得出来。 但姐姐从来没有告诉她,她有男朋友,也就是说,姐姐向所有人隐瞒了这段恋情。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应如愿还看到那些信里,那个男人总是在甜言蜜语之余,有意无意地询问姐姐一些应氏的机密。 她没有看到姐姐的回信。 但从姐姐跳楼前,声嘶力竭喊出,“你骗我,我那么相信你,什么都给了你”判断,她应该是告诉那个男人了。 也正是因为泄露了这些机密,应氏才会一步步走向破产,乃至最后,姐姐也绝望自杀。 可以说,应家的破产,应家的悲剧,是薄家造成的,是那个假借恋爱之名,算计姐姐的男人造成的。 那个男人是谁,她不知道。 但她有怀疑的对象,正在探查。 在这个大背景的前提下,薄家人必然不可能真心接纳她和吴清莲这两个应家“余孽”。 只是因为她们在薄汉霖的葬礼上出现,把事情闹开了,他们没法儿压下去,只能先接纳他们进薄家。 他们不可能允许应家“余孽”生下薄家的孩子,所以他们就对吴清莲投毒,想无声无息打掉她的孩子,再顺理成章将她们母女逐出家门。 甚至,暗中斩草除根! 第55章 亲一个! 应如愿到了老宅,立刻去吴清莲的房间翻找。 但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物品,除了叶酸,也没有其他药物。 吴清莲不在房间,她问路过的佣人。 佣人告诉她:“四夫人这个时间应该是跟二夫人在后花园散步。” 应如愿走到后窗,往下一看。 果然看到二夫人扶着吴清莲在散步。 花园的石桌上放着一个切好的果盘,和一壶花茶。 应如愿眉心跳了跳,扭头问佣人:“二夫人每天都陪着我妈妈散步吗?” “是啊,二夫人人可好了。” 应如愿不动声色地咬住后牙:“是啊,二夫人真好。” 佣人见她没什么事就先离开了。 应如愿站在窗边,扶着窗台的手慢慢捏紧。 她在学校读书,不太清楚吴清莲每天都是怎么度过的,还以为她只吃一日三餐。 原来她平时还有别的途径吃到东西。 那就是跟二夫人散步的时候。 这些水果,那壶花茶,都有可能被加了东西! 二夫人是“太好”了。 她跟她女儿薄向织闹成那样,她却是薄家第一个对吴清莲释放善意的人。 又是送鞋子,又是张罗入门宴。 说起那个入门宴,二夫人这样圆滑世故的人,难道会不知道,薄家根本没有人欢迎吴清莲? 那天如果不是薄聿珩出现,吴清莲就要成为整个薄家的笑柄。 二夫人那么主动安排,真的是出于好心吗? 话再说回来,薄祈震也是薄家握有实权的人,也有资格使用家徽。 她虽然怀疑“那个人”就是跟姐姐谈恋爱的人,但薄祈震也不是完全没有嫌疑。 如果真的是薄祈震,二夫人也知道儿子做过的事,做贼心虚,就一定是最排斥她和她妈妈这两个应家“余孽”进入薄家的人。 她打掉吴清莲的孩子,达到把她们赶出薄家的目的,也非常合理。 这些都是她的推测,是不是,她还要再查证。 她绝对不会放过害她姐姐的人! 应如愿吁出一口气,转身离开吴清莲的房间。 巧的是,她在走廊上遇到薄祈震,她的眼睛顿时一眯。 薄祈震看到她则是两眼放光,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就立刻就朝应如愿跑去。 应如愿立刻转身躲进房间,抓着房门,想要关上! 然而薄祈震的动作比她更快更猛,一把撞开了门! 应如愿脸色发白,连连后退,慌不择路地抓起一个花瓶防身。 “你又要干什么!” 薄祈震对她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他越看越觉得应如愿漂亮。 实在是太漂亮了。 尤其是那股柔柔弱弱的劲儿,太勾人了。 “如愿妹妹,你别怕啊,我是二哥啊。” 应如愿喝道:“你也知道你是我二哥!那你还对我做这些事!你还要不要脸了!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立刻砸碎花瓶,把人都引来!”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了?我只是想疼爱你啊,如愿妹妹,你看你,在薄家孤立无援,连吃个饭都吃得战战兢兢,但你要是跟了我,我保证你以后在薄家横着走!” 应如愿表情一愣,露出犹豫的神色:“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薄祈震大言不惭:“当然是真的!如愿妹妹,在薄家,我就是二把手,大哥以下就是我,我还保护不了你吗?” 应如愿似乎被说动了,神情没那么警惕。 薄祈震舔舔嘴唇,走了过去,从她手里拿走花瓶。 应如愿犹豫着放开了手,这也就意味着,她接纳了薄祈震。 薄祈震心花怒放,立刻抱住她:“让二哥亲一个!” 第56章 抚摸,刮蹭 应如愿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双手挡住薄祈震,一脸天真地问:“那你以后能娶我吗?” 薄祈震当然不可能娶她! 他只是想玩玩她,睡几次腻了就扔掉! 但他嘴上说:“能啊,为什么不能?我对你是真心的!” 应如愿惊喜地笑起来。 “你既然愿意娶我,那就是跟我认真交往,我们才刚在一起,我不习惯这么亲密,我们慢慢来,可以吗?” 应如愿的眼睛含羞带怯,加上那张楚楚动人的脸,纯得像一朵不染世俗的莲花。 薄祈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干净极了,他喉咙发紧,一口答应:“可以可以,都听你的,如愿妹妹。” 应如愿又对他笑了一下,笑得薄祈震骨头都软了。 满脑子都是,等他把她拐出老宅,看他不“弄”死她! · 晚上吃饭,薄老爷子人不太舒服,在楼上没有下来,大夫人和二夫人下午就去逛街了,要吃完饭才回来。 于是这顿饭,就是三夫人、吴清莲、薄聿珩——他傍晚回来看望薄老爷子,因此留下吃饭,以及薄祈震、应如愿五个人吃。 餐桌上,薄祈震对应如愿殷勤至极,又是夹菜,又是盛汤。 三夫人平时总是懒洋洋的,谁都不爱搭理,这会儿都看出不对劲了:“老二,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如愿妹妹啊?” “关心妹妹也是应该的啊,您看她瘦的,就应该多吃点肉。” 说着薄祈震又往应如愿餐碟里夹肉。 应如愿轻声细语说:“谢谢二哥。” 薄聿珩温淡地看着她。 三夫人哦了声:“这样啊,感觉你对向织这个亲妹妹都没这么关心。” 薄祈震:“我哪有!我都是向大哥看齐,大哥对每个弟弟妹妹都很好,我也是,这不是因为向织他们今天都没有回来吃饭,我只能关心关心如愿妹妹。” 三夫人不知道看出了什么,笑一下,看向应如愿:“如愿妹妹愿意被二哥这么关心吗?” 应如愿刚要说什么,脸色骤然一变! 三夫人看到她的脸色突然爆红,又突然发白,似乎很慌乱,疑惑地问:“如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吴清莲连忙看向她:“阿愿,你怎么了?” “…………”应如愿攥紧了手中的筷子,牙齿有些颤抖。 她费力地挤出字,“没、没事,就是卡到、卡到鱼骨……” 薄聿珩用公筷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的碟子里,还细心地剔去了鱼骨。 “慢慢吃,别着急。” 应如愿瞪着他风轻云淡的神情,夹紧了双腿。 他、他! 他的手! 应如愿依旧是坐在薄聿珩右手边的位置。 他一只手正常夹菜吃饭,另一只手却无声无息摸到她的腿上,甚至! 往中间而去! 天热,应如愿穿的是短裙,他轻而易举进入她的裙摆,隔着两层薄得不能再薄的布料。 抚摸,刮蹭。 应如愿做梦都想不到他敢在这么多人的餐桌下对她做这种事! 她握紧筷子,另一只手只敢抓紧桌沿,不敢推开他,否则动作太大,一定会引起餐桌上另外三个人的注意。 而薄聿珩非但没有一点收敛,甚至想再深入。 应如愿脸上又红又白,全身颤抖,几乎崩溃。 薄聿珩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看着她,温和问:“妹妹怎么不吃我夹给你的鱼肉?你只吃二哥夹给你的菜吗?” “……”应如愿说不出话,怕一开口就是呻吟。 薄祈震还以为应如愿只认他这个“男朋友”,越发高兴。 “如愿妹妹,大哥给你夹的菜,你也要吃啊,你不知道,大哥很少给人夹菜的,但给你,就夹了两次。” 薄聿珩突然刺入。 应如愿控制不住,脱口而出,“啊”了一声! 薄祈震发现应如愿眼含春水,很像是刚做了那种事,脸色变了变,立刻低头去看桌子底下—— 薄聿珩在他弯腰的一秒钟,抽出了手,还将应如愿的裙子抚平。 薄祈震什么都没有看到。 然后就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荒唐,大哥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对应如愿做那种事? 但应如愿的脸色真的很不对劲,薄祈震刚想问她怎么了? 她就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咽了一下喉咙,沙哑道:“我、我吃饱了,三夫人、二哥、妈妈、大……大少爷,慢用,我先上楼了。” 然后就有些踉跄地跑上楼。 薄祈震纳闷:“怎么了她?” 薄聿珩表情始终淡淡的,对佣人说:“拿一条热毛巾给我擦手,弄湿了。” 应如愿上楼的背影僵了僵。 咬唇,加快脚步,逃回自己的房间。 她关上房门,又跑进浴室,后背抵住门,捂住自己的嘴,眼眶急速红起来。 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浴室的门把被人从外面转动! 应如愿下意识把门堵紧了,整个脑子都是乱的。 薄聿珩的声音随后响起:“开门。” 应如愿身体愈发颤抖。 薄聿珩冷声:“你想等我撞门吗?” 第57章 你给我出去!出去 应如愿知道,这个王八蛋就是笃定她不敢闹出动静,不敢让薄家人知道他在她的房间。 她瞥见塑料盆里的水,咬住了下唇。 要她开门是吧? 行。 她开。 应如愿转动门把,把门打开,在薄聿珩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端起那盆水泼向他! “——” 薄聿珩做梦怎么都没想到应如愿敢这么做。 距离太近,他只来得及别开头,避开直泼来的水,然而也无济于事。 哗啦一声后,他的侧脸、头发、衬衫、西裤、甚至手表、口袋里的手机,都被这盆水“洗礼”。 应如愿挺怕他的,但她此时此刻,还是有种出了口恶气的快感。 薄聿珩过了好几秒,才把脸转回来。 先是低头去看全身上下都淌着水的自己,再去看梗着脖子跟斗鸡似的应如愿。 他嘴角勾出一个弧度,似笑,又非笑。 他抬手解着衬衫纽扣:“想让我脱衣服,一句话就好,用得着这样吗?” 他直接走进浴室,应如愿本能地后退。 薄聿珩反手关上浴室门,空间瞬间变得密封逼仄。 应如愿警铃大作,随着他的逼近,她一步步退到墙壁,已然无路可逃。 她着急低斥:“你给我出去!出去!” 薄聿珩语气温温的,分不出喜怒:“怎么?现在就要为你的二哥守身如玉了?” 应如愿咬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薄聿珩嘴角的弧度细看有点儿冷,应如愿则是想起他在餐桌下对她做的事,只觉得羞耻又羞辱。 他会对安秣这样吗? 不会。 她这几次看到他跟安秣的相处,他都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连递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人家的手,都要轻声细语道一声歉。 而对她,他就想怎么亵玩就怎么亵玩,不在乎她的尊严,更不在乎她的感受。 因为他很清楚,他太清楚了。 安秣是他要娶回家的女人,是他要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的妻子,所以要发乎情,止乎礼,要尊重,要平等,要好好疼着、捧着。 而她,只是用来满足他的需求。 应如愿一字一字地说:“薄聿珩,我不是你的玩具,你没资格随心所欲,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下次要是再敢像刚才那样,我就跟你拼了!你知道的,我连撞墙都做得出来。” 薄聿珩冷声:“我碰你一下你就要寻死了?那薄祈震呢?” 应如愿顿了一下:“我跟他又没有关系,你老提他干什么?” 薄聿珩:“是吗。” 应如愿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什么,索性重复:“你出去。” 薄聿珩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浴室一共就几平方,他挺拔而高大,天然的压迫感,逼得人喘不过气。 他眼底并没有太明显的怒意或者火气,只是幽幽凉凉的,像秋日的山泉水,又像冬日的山谷风。 应如愿知道他今天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一定要她长教训,他会像在维多利亚港酒店那次那样,一整夜折腾她。 应如愿眼眶渐渐红了起来,顶灯照着她的眼泪摇摇晃晃。 薄聿珩顿了一下,伸手要去碰她的脸,应如愿猛地挥手打掉! 她像是情绪压抑到极致,突然爆发,咄声而出:“我有选择的权利吗?!他非要对我嘘寒问暖,非要夹菜给我,我难道能丢回去还给他说我不吃吗?!” 薄聿珩定定地看着她。 应如愿的哭腔哽咽,“我在薄家什么都不是,本来就是谁想扒我的衣服,就能扒我的衣服,谁想当在餐桌下羞辱我,就能羞辱我,我除了忍着受着,我还能怎么样?你还想我怎么样?!” 她一直说,眼泪成串成串地滚落。 应如愿属于哭起来更好看的类型。 若是要打比方,大抵就是娱乐圈里,琼瑶选的“琼女郎”们。 她们个个美得各有风貌,唯一相同的点,就是她们眼睛都很漂亮,哭起来梨花带雨。 应如愿也是这样的,哭得眼尾红彤彤。 薄聿珩脸上的幽冷渐渐褪去。 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你怎么动不动就哭?向泱都没有你爱哭。” 应如愿不愿意被他碰,别开头躲开他的手,眼泪落在他手心。 薄聿珩强硬地捏住她,低声斥道:“来劲儿了?越说越哭。” 他用指腹蹭掉她的泪,碰到她的脸颊,水润冰凉。 应如愿任由他擦着,闷声说:“你出去。” 薄聿珩端详她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浴室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第58章 他今晚这么疯,是吃醋了吗 应如愿应激反应,整个人都是一僵! 是谁? 她脑海里滚过一大串名字。 薄祈震?三夫人? 还是身体不适的薄老爷子? 外出回来的薄夫人?二夫人? 薄聿珩看她在一秒钟里,脸色越来越苍白,就知道她想到天边去了。 她真的很容易受惊,一点风吹草动,就竖起全身的汗毛。 很有趣,很可怜。 对比之下,薄聿珩就淡定多了,眉毛都没有抬起来,还低头去吻她的唇。 应如愿都要碎了! 门外不知道是谁,他怎么还做得出这种事?! 薄聿珩非但吻她的唇,还吻她含泪的眼睛,她的耳朵,她的脖子。 应如愿抓紧他湿透的衣服,连呼吸都不敢,脑子嗡嗡的,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敲门声又响起,应如愿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 薄聿珩在她耳畔道:“说话。” “……谁、谁啊?”细品,应如愿的嗓音都在颤抖。 吴清莲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阿愿,是妈妈,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原来是妈妈……应如愿的神经松了一秒,这一秒,薄聿珩就将她的短裙推到腰上。 应如愿又蓦地一僵,转念意识到,就算是妈妈,如果被她看到她跟薄聿珩这个样子…… 那也不可以! 应如愿一把推开薄聿珩! 薄聿珩没再往前。 而是转身要开门! 应如愿立刻抓住他的手! 声音极低:“你要干什么!” 薄聿珩淡淡:“你不是让我出去吗?我出去就是。” 他故意的! 他现在出去必定撞上吴清莲! 应如愿没见过这么坏种的男人,咬牙:“薄聿珩!” 薄聿珩垂眸:“你叫我什么?” 吴清莲等了半天没等到应如愿回答,竟然开始转动门把:“阿愿,阿愿,你还好吗?不会是晕倒了吧?妈妈去叫人来!” “妈妈!”应如愿惊喊,“我没事!” 薄聿珩又要去开门,应如愿抓紧他的手,从牙缝里挤出字:“……聿哥,聿哥,你别闹。” 薄聿珩弯下腰:“那你知道,怎么让我‘听话’吗?” 应如愿抓紧他的衣服。 吴清莲耳朵贴在门上:“阿愿,你在跟谁说话呀?” “妈妈,我在跟同学打电话,我没事,要洗澡了,您回房间休息吧。”应如愿豁出去了。 她踮起脚,勾住薄聿珩的脖子,微微侧头,生涩地吻上他的唇。 吴清莲觉得她奇怪:“妈妈不放心你,你先开门,让妈妈看看你……” 浴室里传来撞到东西的哐当声,吴清莲一惊,“阿愿,你摔倒了吗?” 应如愿被薄聿珩放在盥洗台上,被他扣着后脑勺,狼吞虎咽,他的吻很凶,很欲,很要命。 应如愿艰难说出话:“妈妈……我真的,真的没事,我今天累了,想洗完澡,早点休息……你别理我了!” 吴清莲虽然满腔不解,但听应如愿有些生气了,就当她是心情不好,没再惹她。 “好吧,那妈妈回去了,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妈妈说,妈妈可能帮不了你,但妈妈能倾听。” 应如愿眼眶红了红,刚才的眼泪是装的,现在的眼泪才是真的。 “……晚安,妈妈。” 吴清莲走了。 应如愿拼命推开薄聿珩,不肯再跟他继续,她要跑出浴室,薄聿珩从后面一把捞住她。 他没再进行下一步,但是警告她:“离薄祈震远一点。” 应如愿想,他今晚这么疯,是吃醋了吗? 第59章 他说妹妹,乖 不。 不是吃醋。 应该是占有欲作祟。 薄聿珩把她当成他的所有物,而她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接受薄祈震的“好”,简直就是“出轨”。 他今晚对她做这些出格的事,都是为了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她是他的。 这个男人,在外人面前,是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 然而私底下真实的他,却是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 应如愿不禁在心里想,姐姐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吗? 应该……会吧。 反差越大,越吸引人。 就像罂粟,有最美丽的外表,也有最毒的药性。 “喝了。” 薄聿珩从柜子上拿了一袋黑漆漆的液体递给她。 应如愿下意识问:“这是什么?” 这不是她的东西。 应该是他刚才带来的,进浴室前放在柜子上的。 薄聿珩拿了她擦身体的毛巾,擦身上淌着的水。 嗓音不温不淡:“你调理身体的药。” 那个老中医开的中药。 应如愿那天下车没有带走,也没想起来跟他要,薄聿珩竟然自己去熬了,还装在饮用袋里,带来给她。 他比她还在意她的身体。 应如愿抿了抿唇,双手接过:“谢谢。” 她摸了一下,还温着。 薄聿珩说:“我看着你喝完。” 应如愿一边拧开盖子一边想,还要监督她喝下去?有必要吗?她又不是小孩子,会连这点自觉都没有。 她喝了一口。 然后一下吐了出来。 “好苦!” 薄聿珩嘴角一泛,两个字:“喝完。” 应如愿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要监督她了。 她还真有点咽不下去,好恶心的味道。 但薄聿珩那个神情,大有她不喝完,他就用他的办法“喂”她喝下去的意思。 “……” 应如愿心一横,眼一闭,一口闷完。 差点呕了。 薄聿珩桃花眼里掠过一丝笑意,用指腹蹭掉她嘴角残留的药液,说:“张嘴。” 应如愿苦得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听到命令,下意识张嘴。 他塞给她一颗糖果。 “乖。” 甜味渐渐覆盖苦楚。 晨曦渐渐覆盖黑夜。 一夜过去,次日早上。 应如愿去了吴清莲的房间:“妈妈,昨晚睡得怎么样?” 吴清莲精神看着不错:“昨晚倒是睡得着。” 应如愿蹲在她的脚边,仰起头看她:“妈妈,您以后别跟二夫人走太近,她给您的东西,尤其是吃的,您都别入口。” 吴清莲愣怔:“为什么呢?” 应如愿低声:“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像您以前喜欢看那些宫斗剧宅斗剧,里面的女人,不是互相陷害,就是互相下药,打掉对方的孩子。” 吴清莲后背紧了一下:“二、二夫人不是这样的人……”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总之小心一点总没错,您这个孩子要是保不住,我们母女就会被赶出薄家。” 那些复杂的阴谋诡计,吴清莲听不懂。 所以应如愿选择拿她熟悉的那套逻辑来说服她。 果不其然,听她这么说,她表情立刻变得认真。 应如愿又说:“我那天还遇到沈确了,因为我们现在在薄家,他不敢对我做什么,但他手里有您亲手写下的欠条,我们要是被赶出薄家,他肯定会拿着欠条把我们卖到红灯区。” 她没说借条已经“还清”的事,加了这层恐吓,吴清莲彻底警觉起来,不敢大意,连连点头。 “妈妈知道了,妈妈从今以后,只跟大家吃一样的东西。” 应如愿放心了。 这也是一个试探的办法。 如果没吃二夫人的东西后吴清莲不再失眠,虽然不能百分百坐实下毒的人就是二夫人,但二夫人的嫌疑确实是增大了。 她就抓着二夫人和薄祈震这条线继续探查。 查那个骗了姐姐的人,到底是不是薄祈震? 吴清莲:“不过今天的早餐,我们在房间吃比较好。” “怎么了?” 吴清莲小声:“我刚才听佣人说,昨晚大少爷把二少爷叫去书房骂了一顿,还让他跪了一个晚上,现在大少爷在餐厅吃早餐,我们在房间吃,免得撞枪口上。” 应如愿一怔。 昨晚?薄聿珩从她房间离开后,就去找薄祈震麻烦了? “……因为什么事?” 不会是因为……她吧?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公司的事。” 应如愿心思掂了掂,没有追问,只道:“妈妈,我吃完早餐就回学校了。” 但离开老宅前,她还去了一趟——薄祈震的房间。 “二哥。” 薄祈震跪得膝盖红肿走不了路,躺在床上。 看到应如愿竟然主动来找他,先是惊讶,然后是惊喜:“如愿妹妹,你怎么来了?” 第60章 要试试,我敢不敢到学校绑你吗 “我听说二哥膝盖受伤,就给您拿了点药。” 应如愿把药放在桌子上,“您记得用,伤才好得快。” 薄祈震就觉得,她是真信了他会娶她的鬼话才对他这么殷勤,心里暗笑不已,真是一个愚蠢好骗的女人! 不过冲她这张脸,将来纳她当妾,也不是不可以。 “如愿妹妹,你真好,来,坐在这里,让二哥抱抱你。”越得不到越垂涎,薄祈震要不是现在下不了床,早就过去抓住她了。 应如愿没有上前:“不了二哥,我要去学校了。” 薄祈震没想到:“现在?那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要周末了。” 薄祈震拔高音量:“周末我都回内地了!” 应如愿柔声细语:“没关系的,我会给您发微信和打电话。” 薄祈震要的是直接把她丢床上弄个死去活来,谁要跟她网恋! “如愿妹妹,你等一下,你等一下!” 薄祈震强行挪动双腿想要下床,然而淤青的膝盖动一下,就疼得他冷汗淋漓。 应如愿微微一笑:“我先走了,您好好养伤。” 不管薄祈震怎么喊她,她都没有回头。 出了房间,应如愿脸上表情瞬间冷却,快步下楼。 让她猜猜,薄祈震会忍多久忍不住,重新找上她? 五天?三天?还是明天? 她反而期待他找上她,那就有好戏了。 应如愿一边琢磨一边走出老宅。 然后就在院子里,遇上站在车边的薄聿珩。 薄聿珩原本微垂着眼皮整理袖子,但她一出现,他的目光准确无误地抬起来。 “要回学校?” 应如愿敢对薄祈震耍心眼,但对薄聿珩,两人的目光一对上,她就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嗯。” “上车吧,我顺路送你。” 应如愿果断:“不顺路。” 薄聿珩好脾气道:“送你下山,总顺路吧?还是你又要走一个小时山路下去?不累?” 应如愿还是拒绝:“我让司机送我。” 薄聿珩耐心告罄:“司机没空。” “……” 应如愿最终还是走向了他的车。 主要是因为,她如果不上,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不得不上。 与其被他折腾一顿后还是要上车,还不如现在就老实点。 应如愿贴着车门坐着,跟他保持距离。 车子开到山脚,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继续开。 应如愿随即问:“不是送我到山下吗?” 薄聿珩在看文件,没有理会她。 应如愿看着车越开越快,再次问:“你要把我带去哪儿?” 薄聿珩慢悠悠地翻过一页文件。 应如愿心下有了一个猜测:“你要带我去那套房子?” 薄聿珩眉毛挑了一下,应如愿气恼:“薄……” 薄聿珩抬起了眼。 应如愿的骂声卡在喉咙里。 薄聿珩一只手支着额头,嗓音清越矜贵:“我说过,你这次没得选。”想了一下,又笑,“你也说过,我有本事就把你绑过去,如愿如愿,现在我就如你所愿。” 听他还拿她的名字来取笑,应如愿气得呼吸不稳:“你绑得了我一时,绑得了我一世吗?我随时可以搬回学校去住。” 薄聿珩不疾不徐,然而话里的意思,却充满警告。 “那你要试试,我敢不敢到学校绑你吗?” “你!” 应如愿恼怒地瞪着这个独裁的王八蛋,但就像上不上车由不得她一样,住不住,也是他说了算,她反抗不了。 薄聿珩也压根没把她的憋屈和火气放在眼里,一路上处理了三份文件。 识时务者为俊杰。 硬刚没有好下场。 应如愿吁出口气,然后说:“我可以搬去那套房子,但我有一个条件。” 第61章 除了“那位”,应如愿是第一个 薄聿珩饶有兴致:“说来听听。” 应如愿语调清晰:“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过来。” 薄聿珩趣味地看她。 桃花眼映着车窗外的阳光,有种迭丽奇异的光彩,令人怦动。 应如愿快速避开对视:“你答不答应?” 薄聿珩合上文件,柔声说:“过来,我摸摸额头。” 他的声音太温柔,要求太无厘头,应如愿没多想凑过去:“什么?” 薄聿珩摸了她的额头,然后说:“没发烧,那就不是说胡话,而是说梦话。” 应如愿才明白他的意思是,她让他未经允许,不准过去找她的话,是在做梦! 薄聿珩靠回椅背,笑着说:“妹妹,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呢?” 应如愿气得瞪圆了眼睛。 可他说的也是实话,她反驳不了,如鲠在喉,咄声道:“如果我姐姐还在世,你根本欺负不了我!” 薄聿珩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话,表情顿了一下。 应如愿其实也是故意的。 她要试试,他对她姐姐的反应,所以一副被人欺负了,搬出靠山做主的样子。 但薄聿珩只是顿那一下,很快就勾起嘴角:“这就算欺负了?你是不识好歹。” 应如愿沿着那个话题:“你认识我姐姐吗?” 薄聿珩语气并无异常:“应如意,应家的女掌门人,怎么会不认识?” “那你跟她……交往过吗?” 薄聿珩挑眉:“交往?” 应如愿眼睫闪烁:“作为港城最有名的两家公司的老板,你们有没有工作上,或者私底下的交往?” 薄聿珩笑出声。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叫‘来往’,不叫‘交往’,女大学生,你的用词可不可以精准一点?” 应如愿躲开他的手,抿唇:“所以,有吗?” 薄聿珩收回手,支着下巴,淡声道:“我欣赏她的魄力,不过我们只是泛泛之交,谈不上有来往。” 他这算是否认了? 应如愿还在想要怎么不动声色地试探,薄聿珩便合上了文件:“到了,下车。” 应如愿不敢做得太明显。 她比谁都清楚,薄聿珩有多敏锐。 她只能按下念头,下次再找机会。 应如愿跟着他下车。 港城地少人多,一千多平方公里的总面积,却有着近八百万的人口密度,四舍五入,可以说每一平方都站着一个人。 高度繁荣下,房子寸土寸金,非常昂贵,所以才有那么多“笼屋”和“棺材房”。 而薄聿珩,他在港大附近安排给她的房子,是一套双层复式小楼,甚至还带一个可以停车的前院。 这样的一套房子,即使是上市公司的中高层都买不起。 应如愿站在门口,既是不愿意,也是不敢进。 薄聿珩偏身看她,一把将她拉了过去。 小楼里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佣,恭敬地称呼:“大少爷。” 薄聿珩道:“她叫白雪,以后就负责照顾你。药煎好了吗?” 最后一句问的是女佣。 女佣回答:“已经好了大少爷。” 她进厨房,端来那碗苦到让人恶心的药。 一看到它,应如愿就下意识后退一步。 薄聿珩握着她的手还没放,收紧了一下:“赵医生说过,要趁热喝。” 应如愿欲哭无泪,很不想喝:“那个医生到底会不会啊,我怎么觉得他是故意整我呢,我明明没病……” 温聿珩:“赵医生祖上还在宫里当过太医,家传的医术,你说呢?” 应如愿咕哝:“那我爸我姐能管公司,不代表我也能啊……” 薄聿珩听她在那儿推脱,一贯温和的脸色沉下来,是生气了。 他一变脸,女佣白雪端着药的手都在颤抖,低着头不敢吭声。 应如愿躲不掉,咬牙端起药。 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完。 丢下碗后,连忙捂住嘴巴,免得又吐出来。 薄聿珩从托盘里拿了手帕,擦拭她的嘴角,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 是水蜜桃味的。 “娇气包。” 白雪不禁看了应如愿一样。 她被拨过来之前,是在薄聿珩家里伺候的,跟了他有些年头。 但除了“那位”,她从没见过薄聿珩对哪个女人是这样宠溺。 第62章 金屋藏娇 应如愿扭头在沙发坐下,那股苦味还在舌根上,她难受得说不出话。 薄聿珩的指背刮刮她的脸,弯了下唇,吩咐女佣白雪:“每天都要熬,盯着她喝下去,她如果不喝,就给我打电话。” 这句话,更是说给应如愿听。 应如愿负气地抬起眼。 薄聿珩:“你留在宿舍的行李,我昨晚已经让人搬过来了,你的房间在楼上,缺什么少什么,跟白雪说,她会安排。” 昨晚就搬好了? 他果然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她同意。 独裁,专断! 薄聿珩还想碰她的脸,应如愿直接打掉他的手! 在女佣惊讶的目光里,应如愿一声不吭跑上楼。 薄聿珩倒是不生气。 养只猫都会在冷不丁的时候被它挠一下,他的脾气好,不至于计较。 他公司还有事,便没有再留下,转身出了小楼。 薄聿珩在门口上车,没有注意到,街口有一辆白色的小轿车,从老宅的山脚下,一路跟到这里。 车窗降下,露出女人戴墨镜的脸。 安秣看着薄聿珩的身影,又去看那栋金屋藏娇的小楼,握着方向盘的手,抠得很紧。 片刻后,她冷笑一声,升起车窗,无声无息开走。 …… 这天之后,应如愿就住在那栋小楼。 不过连续三天,薄聿珩都没有出现。 许和夏问她怎么搬到校外住? 应如愿的话说一半留一半:“我上次晕倒,做了一个身体检查,要喝中药调理着,住在校外方便煎药。” “哦哦,不过港大附近的房子都挺贵的,你这样一来,压力会不会太大?” 应如愿摸摸鼻子,小声说:“我妈妈现在好歹是薄家的四夫人,每个月都有零用钱,足够给我租房子。” 许和夏丝毫没有怀疑,只是叹气:“你妈妈对你真好,哎,樊雪被开除,你也搬出去住,宿舍就我一个人,好寂寞啊~” 应如愿浅笑。 樊雪因为造谣被学校开除学籍,还有发在论坛的澄清帖,现在已经没人会再对应如愿说三道四。 并且大家都认为,这是她在校长和教导主任面前力争来的清白,也不会说她是靠男人或者金主。 这一局,她算是大获全胜,全身而退。 “应如愿。” 一节金融课结束,教授喊了她的名字,示意她过去。 应如愿不明所以,离开课桌走过去:“教授。” 教授是一个六十几岁的小老头儿,笑起来很是慈蔼:“你知道系里的‘启明星’计划吗?” 应如愿点头:“知道,就是安排学生,到企业实习一周,实地体验金融行业的工作日常。” “是的,启明星计划,一个学期只有两个名额,这次的名额,我想安排给你。” 应如愿很惊喜,这可是能写进简历,相当有分量的经历,对她将来找工作也有很大的帮助。 她马上鞠躬:“谢谢老师!” 教授表示不用,将一个文件夹递给她:“这是这次对接的公司的资料,上面也有联络人电话,你直接去联系就好,只是时间比较紧,明天就要起程。” “明天?”这也太急了。 应如愿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好的。” 教授交代完就离开了,应如愿这才打开文件夹。 紧接着,“薄氏集团深城分公司”几个大字就闯进她眼睛。 应如愿顿时一愣。 手机也在这个时候震动一下,她拿出来看,是陌生联系人的短信:“如愿妹妹,惊不惊喜!” 会这么喊她,还说这么恶心的话,应如愿只能猜到一个人。 她回复:“二哥?” 对面直接打来电话。 应如愿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忍着反感,接了起来。 薄祈震的笑声旋即传出来:“如愿妹妹这么想我啊,一下子就猜出来是我~” 应如愿:“二哥说的惊喜,是什么惊喜?” “你教授还没把那个什么计划书给你吗?” 应如愿皱眉:“是你安排我到薄氏的分公司学习?” 薄祈震声音雀跃:“对啊!我们刚在一起,我怎么舍得放你一个人独守空房?我明天要回内地公司,带你一起去,如愿妹妹,你准备好喽,我们的关系这次一定要更进一步!” “……” 应如愿明白了。 是他动用关系,把启明星计划的名额给了她,目的就是单独带她去内地。 难怪这么突然,明天就要走。 “更进一步”的意思就是,这次他不管她怎么推辞,他都一定要得到她。 应如愿突然有了一个查证他是不是害姐姐的凶手的办法。 于是她也微微一笑:“好,那二哥,我们——深城见。” 第63章 她真成他养的小情人 应如愿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到楼下的新闻系找许和夏一起吃午饭。 许和夏不愧是新闻系的,学校里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情报网。 “如愿宝贝,如愿宝贝,我听说,你被选中这一期的启明星计划啦?恭喜恭喜!” 应如愿弯弯唇:“谢谢,中午的食堂你随便吃,我买单。对了和夏,你的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许和夏直接把手机给她:“怎么了?” 应如愿:“不知道是我的手机不小心设置了哪里,还是手机卡故障了,突然收不到短信,我想用你的手机给我自己发短信试试。” 许和夏哦哦:“随便试。你先占位,我去拿吃的,等我回来你再去。” 中午的食堂人满为患,不占位就没位。 应如愿说:“好的。” 许和夏端着餐盘直奔打饭窗口,应如愿坐在位置上,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关注她。 她拿起许和夏的手机,却不是往自己的手机发信息,而是往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发去一句话。 “我明天要去内地。” 那边虽然不知道这个号码,但知道是她,回复:“知道了。” 应如愿立刻删除了信息,呼出口气,安心了。 许和夏没过多久就回来。 虽然应如愿说“随便点,她买单”,但许和夏觉得她现在寄人篱下也不容易,所以没有多拿。 “怎么样?收得到信息吗?” 应如愿将手机还给她:“好像是我的手机卡的问题,我回头再研究一下,谢谢。” · 晚上应如愿回到小楼,白雪已经做好饭菜。 应如愿这两天才知道,白雪居然有营养师执照,厨艺非常好,她平时胃口一般,被她养了三天,居然重了两斤。 白雪含蓄地说:“这就是大少爷的用意,您身体差,也有吃不好的缘故,大少爷挑人的时候,就考虑了厨艺。” 应如愿抿住唇,她要去内地的事,还没跟薄聿珩说。 要说吗? ……算了。 只是去一周,他那么忙,这种小事没必要跟他汇报。 而且跟他汇报,感觉就好像,她真成他养的小情人,怕金主临时有“需求”找不到她,所以提前打预防针。 这个感觉,应如愿想想都很别扭。 吃完饭,要喝药,她还剩两包药,但她要去出差没法儿现煎。 白雪办法多,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处理方式—— 那就是提前煎好,装在饮用袋里,应如愿带去深城,放入酒店房间冰箱,回头要喝了,就拿出来加热。 总归只有两顿,不会变质。 …… 第二天早上,应如愿便拉着行李箱,打车去高铁站。 她知道薄祈震在觊觎她,但这一趟,她也非去不可。 不只是因为学校有安排,更是因为,内地才是薄祈震的居所。 她要探查薄祈震是不是姐姐那个男朋友,就得到他的地方去,更能找到蛛丝马迹。 虽然有危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何况她也准备了后手。 应如愿跟薄氏对接的人约好在站内碰面。 对方说他们在咖啡馆,应如愿进了咖啡馆,四处环视。 还没有找到人,就先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喊:“如愿妹妹,在这儿呢!” 应如愿一怔,旋即看过去。 然后。 就看到雅座沙发里,正冲她招手的安秣,以及端坐着,品尝着咖啡的——薄聿珩。 第64章 如愿妹妹,你要跟谁? 应如愿脚步蓦地一顿。 她跟薄聿珩,这几天都没有联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应如愿看到他们各自的秘书都拉着行李箱,所以他们是要去旅游?度假? ……蜜月? 应如愿缓慢地走过去,低眉顺眼:“安小姐,大少爷,你们怎么在这里?” 安秣重新坐下,自然又亲密地挽住薄聿珩的胳膊,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聿珩要去内地视察分公司,我正好没什么事,就跟他一起去~” 应如愿抿唇:“原来是这样。” 看她还站着,安秣主动招呼,“快坐吧,看要喝点什么,刚才祈震告诉我们,你被学校选中,要去薄氏在内地的公司实习一周,我们还不信,结果是真的呀。” 薄聿珩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嗓音温润,怎么听都是如沐春风:“还是祈震跟如愿妹妹的关系好,你的动态,他都知道。” 应如愿后背微僵。 总觉得,他这句话的内涵更像是,她住在他的房子里,他反而不知道她要出远门,她真是好样儿的。 她也没有忘记,他警告过她,离薄祈震远一点。 薄祈震因为薄聿珩在,不敢对应如愿太放肆,但那双垂涎的眼睛,还是时不时地往应如愿身上瞥去。 安秣十分热络,总跟她搭话:“我听说启明星计划的名额很难得,如愿你刚复学就能拿到,可见你平时的学习成绩一定很好。” 应如愿心里清楚那个名额是薄祈震暗箱操作得来的,所以感觉安秣这句话有些微妙。 但应该是她想多了。 她道:“安小姐过奖了。” “如愿小时候是在内地长大,这次也算故地重游。”安秣全程搂着薄聿珩的胳膊,薄聿珩也没有排斥的意思。 任谁来看,都能看出,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 应如愿低头喝着咖啡,上次见,他们好像没有这么亲? 所以是这几天发生了什么,让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吗? 安秣确实有些变化,眼波含情,跟薄聿珩说话,每个字都像撒娇。 “要是聿珩你忙完工作,还有空闲的时间,可不可以陪我回一趟京城呀?我想带你去见我爸妈。” 薄聿珩回答:“嗯,看情况。” 没有拒绝,也就是同意的意思。 毕竟时间挤挤就会有,挤不出来,他延后两天再回港城也没有大碍。 应如愿沉默地喝完了一杯咖啡。 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一起通过安检,坐上高铁。 港城和深城距离非常近——只需要二十分钟就能抵达的那种近。 接他们的车,早就在高铁站外等候,直接送他们到酒店,他们的午餐也是在酒店餐厅吃的。 在外面,座次不那么重要,薄祈震趁机坐到应如愿身边,又开始给应如愿夹菜:“如愿妹妹,多吃点。” 应如愿道:“谢谢二哥。” 安秣微微一笑:“祈震真是个好哥哥,各种照顾如愿妹妹,之后如愿妹妹在公司,你也要多照顾她一点呀。” 薄祈震马上道:“嫂子放心,我一定会把如愿妹妹带在身边好好照顾!” 薄聿珩正在盛汤,眼眸顺势一抬:“你还有功夫带新人?你那些烂账,想到处理的办法了吗?” 他一开口,薄祈震就蔫了。 “如果不是老四替你处理了一些事情,董事们早就把你投出公司,岂会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薄聿珩将那碗汤放在安秣面前。 安秣受宠若惊,爱意越发明显。 薄聿珩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应如愿,“只是实习一周,你就跟着我。” 薄祈震哪肯啊,他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趁这个机会把应如愿拆吃入腹,她要是跟着薄聿珩,他还怎么下手?! 他忙道:“我就是因为要处理事情,忙,所以才要需要人手帮忙,如愿妹妹还是跟着我吧!” 安秣笑意淡淡:“如愿妹妹还真是抢手。” 她转而问应如愿,“如愿妹妹,要不你来选,你要跟谁?” 第65章 那一笑,藏着若有若无的诱惑 因为安秣的话,两个男人都看向她。 应如愿的目光首先跟薄聿珩撞上。 男人相貌俊美,气质清贵,无论在哪里都是一等一的优越,他温温淡淡地看着她,桃花眼里有一丝兴味,也有一丝凉意。 应如愿轻轻咬住自己的舌尖。 低声细语地说:“我是学校安排到深城分公司学习的,还是跟着二哥比较合适。”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大少爷的时间那么宝贵,我哪敢随便浪费?” 薄祈震被选中,兴奋地一把抓住应如愿的手! “大哥,如愿妹妹都愿意跟我了,您就不要横刀夺爱了吧?我保证,有如愿妹妹的辅佐,我一定会尽快解决那些烂账!” 薄聿珩的目光从他们的手上掠过,话是对薄祈震说的,但听着也像是对应如愿说。 “你想清楚就好。” 之后一整顿饭应如愿都没有开口,也没有抬头去看薄聿珩的脸色。 但听了不少安秣对他的撒娇。 薄祈震则是觉得自己把应如愿哄得死心塌地,觉得自己距离拿下她只差一张床了! 他激动得在桌子下就想摸应如愿的大腿! 应如愿快速躲开。 薄祈震只当她是害羞,正常,还没开过苞的女大学生都这样,弄几次就浪起来了。 他也不急于一时,反正今晚有的是机会! 吃完午饭,他们没有回房休息,而是直接开始工作,先去分公司视察。 酒店离分公司很近,走路十分钟。 应如愿也没什么具体的工作内容。 说好听点就是“观察金融行业的日常运作”,但说白了,就是一个打杂的,随便人差使。 一整个下午,她都跟在他们身后,鞍前马后。 不是被指使去打印文件分发给跟随薄聿珩时差的高管们,就是从楼下会议室搬来椅子大家要临时开个小会。 应如愿细胳膊细腿,跑来跑去,脚腕都酸了。 他们开会的时候,她非但没有椅子坐,还要记录会议内容,回头还要整理成PPT。 薄聿珩在首座,目光从她光是站着都摇摇晃晃的身体掠过,继续讲话。 好不容易会议结束,安秣站起来,笑着说:“大家都辛苦了,我请大家吃个下午茶吧,蛋糕和咖啡可以吗?” 安秣跟着薄聿珩来分公司,在众人眼里,她就是未来的总裁夫人,她说的话,哪有不可以的?纷纷笑着道谢。 安秣便转向应如愿,微笑说:“麻烦你了如愿,再看下外面有多少员工,一起订了吧,要尽快送来哦。” 应如愿人生地不熟,哪知道去哪里订下午茶? 但安秣吩咐完就转开头,去跟别人说话,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应如愿也不好当着一办公室人说自己不会订,只能出去自己想办法。 她先是打开外卖软件,根据商家留下的电话打过去询问,但都说这么大的订单量,起码两个小时才能送来。 两个小时就太晚了…… 应如愿还没想到好怎么办,办公室的门就突然打开。 一身黑色西装的薄聿珩率先走出来,身后还浩浩荡荡跟着十几个分公司高管,看样子是要出门。 应如愿愣了愣,不明所以。 薄祈震跟狗似的,见缝插针凑到她身边:“如愿妹妹,今天辛苦你了。” “大家要去哪里?”应如愿问。 薄祈震说:“哦,大哥说在餐厅订了座请大家吃饭,现在可以过去了。” 应如愿顿时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既然现在要准备吃晚饭,那就不可能再吃什么下午茶。 他既然早就订了座安排好,刚才安秣说要下午茶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开口说不用? 害她在这儿抓耳挠腮想办法! 应如愿盯着薄聿珩,他跟安秣走最前面,两人一起乘扶梯,真是好一对郎才女貌! 薄祈震看她气恼的样子,越发觉得可爱,趁着左右没人注意,低头就朝应如愿的脸亲下去! 应如愿迅速后仰! “二哥!这是在公司!会被看到的!” 薄祈震心痒难耐:“好好好,我不在这里动你,我们今晚再……” 应如愿没有忘记自己选择留在薄祈震身边的原因。 她故作羞涩地嗔了他一眼,柔声细语道:“对了二哥,我今天还没去过你的办公室,可以带我去你的办公室看看吗?” “可以是可以,但现在要去吃饭了,明天吧。” “好呀。” 薄聿珩站在扶梯,被传送到最下层。 他抬头,看到应如愿对薄祈震嫣然一笑。 那一笑,分明藏着若有若无的诱惑。 薄聿珩永远温和从容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第66章 妹妹,是我啊,我来找你了 分公司本就位于深城的中央商务区,他们一行人出了公司,步行两百米,就到了一家装潢很是高档的餐厅。 薄聿珩便是在这里请中高层们吃饭。 他们到的时候,走在最后的应如愿,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急刹车停下。 驾驶座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看起来颇有身份的男人,那人甚至顾不上关车门,直接就朝薄聿珩跑去。 赶在薄聿珩进门前,男人为他拉开玻璃门,卑躬屈膝道:“薄总,震总,有失远迎,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薄聿珩认识她:“王经理,无妨。” 王经理忙不迭道:“您这边请。” 哦。 应如愿知道了,男人是这家餐厅的经理,赶来迎接薄聿珩的。 可他为什么会是从外面赶回来的? 他事先不知道薄聿珩要来吃饭吗? 不可能吧,薄聿珩不是早就预定好位置的吗? 王经理一边在前面为薄聿珩带路,一边万分歉意地低声说着话,应如愿因为走在最后,所以什么都没听到。 “我们餐厅的食材,都是每日根据客户预定的菜单,从日本和新西兰等地空运来,为了保证新鲜,很少会有剩余,因此也很少会有多出,您预定得比较突然,所以菜品可能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您见谅。” 薄聿珩淡声:“我们只是吃顿便饭,有什么上什么就好。” 王经理松了口气:“是,是。” 在薄聿珩身边的安秣,听到这里都明白了。 亏她刚才还以为薄聿珩是早就安排了饭局,原来是临时起意。 他为什么临时决定请大家吃饭? 当然是因为她让应如愿去买下午茶,他没有明着维护,却还是为她解了围! …… 饭局结束后,今天也就顺其自然地下了班。 应如愿总算能回酒店休息,她到前台拿了房卡,刷卡乘电梯上楼。 因为她是跟着薄聿珩入住的,薄聿珩的人定的都是总统套房。 只是,顶层的套房也就那么几间,他们不可避免地成了邻居。 应如愿眼角余光瞥见薄聿珩和安秣边说话边走过来,她累了一下午,不想再应对他们,快速打开房门进去。 薄聿珩听到关门声,抬头看了一眼。 神色淡淡。 应如愿先是将会议记录整理好,彻底忙完后,便打开行李箱,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漱。 洗完出来,她听到门外有人按门铃。 “如愿妹妹,是我啊,我来找你了。” 是薄祈震! 应如愿知道他贼心不死,没想到他这般急不可耐,她立刻将睡衣换成T恤和牛仔裤。 薄祈震还外面在喊:“如愿妹妹,如愿妹妹,快开门啊,你不想二哥吗?” “如愿妹妹~” 应如愿非常清楚,薄祈震对她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今晚一定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 她冷静想了片刻,然后拿起一份文件。 打开房门。 “二哥。” 薄祈震忍了一天了,房门一开,应如愿刚洗完澡,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扑鼻而来,刺激得他整个人都是一哆嗦。 他直接想抱住应如愿:“好妹妹,二哥想死你了!” 应如愿从他的臂弯下轻松躲开! 为难道:“可是二哥,大少爷叫我送今天会议的笔录到他的房间,他还在等我过去诶,他房间就在我隔壁,您也知道他的脾气,我要是迟迟没有过去,他可能会直接来找我,如果被他看到,您在我房间……” 薄祈震在心里破口大骂! 他已经欲火焚身,想直接锁门,谁来都不开,总而言之先把这个女人弄到手再说! 第67章 明媒正娶应如愿 应如愿嫣然一笑:“不过被他看到也没关系,您不是说,您会娶我吗?被他看到了,我们正好可以公开,他是家主,您的婚事,也要经过他同意的吧?” 她这句话,成功让薄祈震亢奋的情绪冷静下来。 不行! 他要是用强的话,在隔壁的薄聿珩还真的有可能听到。 应如愿是他们的妹妹,就算不是亲的,但按照薄聿珩严苛的治家作风,他敢睡妹妹,他一定会打死他! 打完,要么把他逐出家族,要么要求他明媒正娶应如愿,这两样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的妻子,必须是名门望族!对他的前途有帮助! 否则他一个庶出子,再娶一个破产千金,以后还怎么抬起头见人?! 肯定会被圈里那些人笑掉大牙的! 薄祈震这个时候反而怕应如愿对他太上头,为了嫁给他,跑去自爆。 他连忙假笑着安抚她:“如愿妹妹,你不知道,大哥最讨厌公私不分,我们这次是为了公事出来,如果拿私事去打扰他,他肯定会生气,对我们这段感情的第一印象分也不好。” 应如愿一脸失望:“啊,这样啊……” 她低下头,眼底掠过一抹狡黠,瘪瘪嘴,“那好吧,那我们先不让他知道,我们悄悄的。” 薄祈震那股邪火又被撩起来了:“对对对,我们悄悄的,我在这里等你,你送完文件回来,我们……” 应如愿仰起一个灿烂的笑脸:“我们去你家吧?” 薄祈震一愣:“去我家?” 应如愿羞涩道:“我是第一次,在酒店好没有安全感,去你家里,也不会被人打扰,你说呢?” 薄祈震没想到她这么天真! 去他家好啊,去他家百分百不会被打扰,不会出意外,到了他的地盘,她还不是随便他捏圆搓扁?! “好好好,就去我家,如愿妹妹,你真的太好了!” 应如愿软绵绵地说:“那我先去送文件啦,我们找个机会,去你家里。” 薄祈震连连说好! 应如愿走出房间,走到隔壁的房门前,回头却见薄祈震还躲在转角处看着她。 她目光一闪:“二哥,您还不走吗?” 薄祈震笑说:“我想多看看你。” “……” 应如愿本来是想,把他骗走就算结束,根本没想找薄聿珩。 但薄祈震盯着她,她不敲门,就露馅了,她只能咬牙,“嗯。” 抬手,按响薄聿珩的门铃。 按了两下,里面都毫无动静。 应如愿眉毛不安地跳了跳,薄聿珩难道不在房间? 她进房间之前,看到薄聿珩跟安秣在一起,他们该不会是在做什么,没空开门吧? ……那就完了。 如果薄聿珩不开门,薄祈震很可能会重新把她拖回房间…… 这一瞬间,应如愿后背冷汗都下来了。 她按了第三下。 还是没有开。 应如愿眼角余光瞥见薄祈震从转角处走了出来,要接近她了! 她心脏要跳出嗓子眼,按了第四下门铃! 千钧一发之际,门从里面传来咔嚓一声。 下一秒,只穿着浴袍的薄聿珩出现在门前。 薄祈震立刻缩回角落! 应如愿愣怔地抬起头。 薄聿珩刚洗完澡,浴袍交叉的领口微敞露出胸口的皮肤,白皙却不是苍白,有肌肉但并不夸张,薄薄的一层,带着酒店沐浴露的淡香气。 他一手擦着头发,平时很有流感的短发,此刻湿漉漉的低垂着,被他随意摩擦去水痕。 少了几分斯文温润感,多了一些不羁散漫以及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所谓“少年感”。 薄聿珩有一米八八,本就与只有一米六二的应如愿有着相当大的身高差,应如愿平时穿带跟的鞋还好点儿,但她现在穿的是酒店室内鞋。 必须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薄聿珩语气疏淡:“有事?” 应如愿知道薄祈震还在,抿唇:“大少爷,今天会议的记录我整理好了,想给您看看。” 薄聿珩挑眉:“给我看?” 应如愿知道,他是奇怪为什么要拿这个东西给他? ——拿会议记录给薄聿珩看,本就是应如愿随便找的吓退薄祈震的借口。 应如愿不敢现在回房,否则薄祈震可能会卷土重来。 她只好咬牙说:“大少爷,我能不能,进去再说?” 第68章 我上次还没有把你教乖吗? 应如愿刚才从他的手臂下,看进他房间里,确认过他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薄聿珩盯着她发红的耳朵看了两秒,让开了路。 应如愿低头进去。 …… 薄祈震咂咂嘴,遗憾,真遗憾,妈的,还以为今晚能饱餐一顿呢! 只能改日再“日”了。 他转身要走,冷不丁的就撞上他身后的人,他定睛一看,是安秣。 “大嫂啊。” 安秣微笑:“祈震来找如愿妹妹吗?” 薄祈震嘿嘿笑着点头。 想起一件事:“哦,对了,我还没有谢谢大嫂呢,要不是你告诉我,如愿妹妹学院有那个什么启明星计划,可以利用这个东西把如愿妹妹叫来内地,我还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呢。” “不用谢我,我是看你们真心相爱,身为大嫂,成全你们也是我该做的。”安秣温柔笑着,又有些奇怪。 “但你既然是来找如愿妹妹的,怎么这么快出来?” “如愿妹妹还有工作,不过不着急,她主动得很,还说要跟我回家。”薄祈震想起应如愿那副期待的样子,就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小浪货……” 安秣转了转眸子:“噢,她要跟你回家?” “是啊。” 安秣将信将疑,但不管应如愿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不会放过她! “祈震,我给你一个好东西。”安秣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白色粉末,递给了他。 薄祈震左看右看,上面没字:“这是什么?” 安秣低声:“等如愿去你家了,你就把这个加在水里给她喝下去……”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彼此心知肚明。 薄祈震觉得没必要吧,那个小浪货还想当他老婆呢,他想要她,她难道会不给? 安秣则是说:“我是担心如愿妹妹第一次会害怕,会体验得不好,你不了解女人,女人第一次如果有了心理阴影,第二次第三次就会比较抗拒,这也影响你们的感情。” 薄祈震想想也是,他以前搞的那些雏儿,都很胆小,确实没什么快感,他肖想了应如愿这么久,是一定要来个大的。 他欣然收下:“还是大嫂想得周到!” 安秣勾起了嘴角。 那弯弯的弧度,像极了要人命的镰刀! …… 薄聿珩带应如愿进屋后,就没理她,先自顾自吹干头发。 吹风机沙沙的声音,反而安抚了应如愿刚才不安的情绪。 薄聿珩关掉吹风机,头发依旧没有打理,刘海随意遮住眉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型的缘故,应如愿隐隐感觉今晚的薄聿珩有些…… 冷? 他说:“汇报工作,应该找你的上司,如愿妹妹,职场里,越级汇报可是禁忌。” 应如愿从进来到现在,有六七分钟,薄祈震大概率已经走了。 她也就不多留了:“多谢大少爷指点,我知道了,我明天就把文件拿给二哥,不打扰您了。” 她转身就走。 薄聿珩看着她的背影,眼神蓦地一冷,突然,三步做两步上前,抓住应如愿将她按在墙上! 他低下头,语气说不上是警告还是发狠:“我上次还没有把你教乖吗?” 应如愿错愕:“大少爷……” 薄聿珩捏住她的下巴:“你应该叫我什么?” 应如愿脑海里接连掠过他答应安秣去京城见她父母,以及他亲手盛汤给安秣,还跟安秣并肩走在一起的一幕幕。 她屏住了呼吸,重复喊:“大少爷。” 薄聿珩轻笑,但眼底却是没多少笑意:“又想跟我作,妹妹,你确定你承受得起?” 应如愿道:“我更确定我承受不起小三这个身份。” 薄聿珩那双桃花眼,天生带着三分笑意,无论何时都像是四月的春风,温柔笑靥。 然而现在,却是如北极寒冰,陡峭危险。 应如愿冷静且理智:“您跟安小姐的感情发展稳定,我也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到老……等回港城,我就从您那套房子里搬出来,搬回学校。” 薄聿珩的回答是—— 直接将应如愿丢到床上! 第69章 不听话是要受罚的 应如愿一惊,马上要起来! 但薄聿珩的身体已经压下来,她双手抵抗:“大少爷!” 薄聿珩居高临下盯着她:“你是因为这个选薄祈震的?你觉得他能一心一意对待你?他是不是还说能娶你进薄家?给你名正言顺的身份?” 他冷笑出声,“妹妹,你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 应如愿感觉今晚的他似乎比平时尖锐,动了一下唇:“你……” 薄聿珩看进她的眼睛,嗓音低沉晦暗:“你猜他为什么那么怕被逐出内地公司,为什么从来不敢在港城待久?” 应如愿目光一闪。 她没想过这些问题。 薄聿珩直接了当地告诉她:“因为他在港城犯下了强奸案。” 应如愿的天灵盖就像被人猛敲了一闷棍! 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这确实像薄祈震做得出来的事! 但应如愿还是感到一股翻江倒海的恶心。 薄聿珩看她发白的脸色,语气慢了下来,但继续说:“如果不是我父亲力保他出来,他现在应该在监狱里,这样的人,你猜他对你许下的承诺,有几分是真的?” 应如愿抓着他胸口布料的手紧了一下。 她没有回应他的话,只道:“这些是我的事,跟大少爷没关系。” 她推着他的身体,“……你起来。” 但薄聿珩压着她,纹丝不动。 应如愿的胸脯被他挤压着有些喘不过气,她突然反问:“你会娶安秣吗?” 薄聿珩微敛起眼皮,给她的回答是:“她很合适,当薄家需要的薄太太。” 也就是说,会娶。 应如愿躺在白色的床单上,茶褐色的头发披散,自然蜿蜒,如同一幅山水美人画。 她苦笑:“那我呢?你把我当成什么?” 薄聿珩意味不明:“我说过,你是我的亲人。” 亲人?情人?一样的。 应如愿眼眶渐渐红起来:“所以大少爷觉得自己比薄祈震那个强奸犯高尚吗?” 薄聿珩捏住她的下巴:“你说什么?” 她拿他跟薄祈震那种人比较? 应如愿贝齿咬破了嘴唇:“他花言巧语哄骗我说会娶我,而大少爷直接说我就是情人,您觉得您比他坦诚,所以比他高尚?” 她摇头,“但我也明确对你说过很多次,我不愿意当你的情人,而你不管我愿不愿意,都要对我做那种事,都要把我圈禁在你的领地里,难道你认为你的行为——” 她哽咽着,掷地有声,“不是强奸吗?” 薄聿珩盯着她,应如愿的表情委屈、难过,却也倔强、不服。 像只可怜的小鹿,在他的注视下,眼泪从眼角没进了头发里。 薄聿珩几秒后,哂笑出声:“那你是没见过真的用强。” 他直接将她从床上拽起来,朝浴室而去,“洗澡了吗?没洗也没关系,我帮你洗。” 应如愿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立刻挣扎起来:“我不要!薄聿珩!你放开我!” 薄聿珩砰的一声关上浴室门,拧开花洒,将两人全身都淋湿,他压着戾气,按着应如愿,轻而易举脱掉她的衣服。 在她的惊慌失措下,野蛮地吻住她的唇,分开她的双腿。 “妹妹,我警告过你,离薄祈震远一点,你还这么不听话,不听话,是要受罚的。” 第70章 王八蛋薄聿珩! 应如愿躲避着薄聿珩的唇,又被倾泻而下的水流呛得咳嗽,连眼睛都睁不开。 狼狈不堪地喊:“……薄聿珩!” 她不想,不肯,不愿意,不接受,“你的未婚妻也在酒店,你需要就去找她!” 薄聿珩懒得回她的话,直接将她按在浴室墙上。 瓷砖墙面并不留存温度,应如愿被冰得全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往前躲去。 结果就是撞进男人滚烫的胸膛,薄聿珩嘲弄地笑一声,仿佛是笑她投怀送抱。 应如愿恼羞成怒,挣扎得更加用力,然而男人手臂箍着她纤细的腰身,让她退不了,也逃不开。 她一改平时怯懦柔弱的样子,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张牙舞爪,破口大骂。 “王八蛋薄聿珩!你就是一个浑蛋!你出轨!你渣男!你见异思迁!你背妻偷人!你欺负妹妹!你不是人!你畜生!你道德败坏……唔!” 薄聿珩扣住她的后脑勺,准确无误寻到她的唇堵住,一点都不温柔地侵吞和掠夺,不准她再说下去。 应如愿眼睛被花洒刺激睁不开,嘴唇又被男人堵住说不了话。 呼吸时呛进鼻腔的是躲不开的水流,整个人像如同溺水那般无助又痛苦。 她双手想推开男人,又抓住浮木那般抓紧男人的浴袍。 浴袍本就是靠系带松松垮垮维持在身上,被她一扯就开了,指甲在薄聿珩的胸肌上留下红色的抓痕。 暧昧,又凌乱。 薄聿珩敛眸看了一眼,放开快窒息的受不住的应如愿。 应如愿匆匆推开他,转身面朝墙,双手抵在墙上,拼命咳嗽,生理性的眼泪也和水流一起流下。 她属于瘦而不柴的类型。 胸、腰、臀比例极好,纯白无瑕,像极了薄聿珩前两天在拍卖场买下的那只,细颈白釉瓷花瓶。 薄聿珩并没有因为她如此难受就放过她。 他的确不是一个有脾气的人。 大部分时候,他都很好说话。 这既是性格使然,也是因为,到了他这个身份地位,实在没什么东西值得他每天挂着张脸,一副好似过得很不开心的样子。 所以温和带笑,从容不迫才是他的日常状态。 但应如愿背着他,跟薄祈震到内地,还一直黏着薄祈震不放,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容忍度。 他就觉得,哪怕是傲娇不驯的猫,也该懂得适可而止。 她也该知道他的饲主是谁了。 薄聿珩顺势将她完全推到墙上,应如愿挣扎着要去打他,被他抓住了手腕。 低头重复:“见异思迁?背妻偷人?上哪儿学这么多词?嗯?我供你读大学,你就读了这些?让我去找别人,我除了你,还能找谁?” “你去找安秣!” “我跟她没到这份儿上。” 意思是他们没发生过关系? 应如愿不相信,就安秣这次黏他的劲儿,分明是蜜月中的女人才会有,而他对安秣也比以前亲近。 应如愿退口而出:“没到这份上你给她盛汤?!” 说完她就咬住自己的舌头,不,这根本不是重点。 她是被他逼得没理智了。 应如愿又开始挣扎,薄聿珩也没兴致跟她扯东扯西,他掐着她的细腰,说了四个字。 “什么……”应如愿还没明白,就感到有什么烫得危险的东西嵌进她。 应如愿不可置信又羞耻至极,拼命想要逃走,却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第71章 妹妹要不要怀我的小宝宝? 应如愿哪里受得了这个,声音一下子溢出来。 她心跳砰的一下加速,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唇。 薄聿珩却将手指探入她口中,逼她出声:“这里不是老宅,不用怕隔墙有耳的。” 应如愿支离破碎:“浑蛋、王八蛋……薄聿珩,你就是个、个畜生,畜生!” 薄聿珩冷笑,从后面抬起她下巴,低头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唇。 半个小时后,薄聿珩将脸颊绯红、眼尾含泪、全身软得像没有骨头的应如愿丢到床上。 他随后也压了上去。 这当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应如愿在浴室里已经连续被他弄泄了好几次,无力地推着他。 薄聿珩打开床头柜的柜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在应如愿的脖子和耳后亲吻,低声说:“这里没有东西。” 应如愿的意识已经乱成浆糊,没有什么东西? 薄聿珩的大掌从她胸口往下抚摸,对她这幅纤细柔韧又紧致白嫩的身体爱不释手。 他手指所经之处,应如愿都忍不住战栗。 他最后停在她的小腹,轻笑:“妹妹要不要怀我的小宝宝?” 应如愿这才明白是没有防护工具。 难怪他在浴室只是磨蹭,没有动真格,她惊慌地抓住他的手:“薄聿珩!不要!” 他们真正做过的两次,老宅衣帽间第一次,没有做措施,她事后吃了药;维多利亚港酒店那次,是酒店提供。 但这家酒店,没有在客房预备着。 应如愿害怕那个意外,白着脸挡住薄聿珩亲吻她身体的动作。 薄聿珩伸长手,拿了酒店的座机给她:“不想就自己打电话,叫前台送来。” 他要她打电话,叫客房服务,送那种东西?? 应如愿没想到他能恶劣到这个程度,哪里肯! 她又开始挣扎着要推开他,薄聿珩抓住她的双手,威胁地抵着她。 嗓音沙哑性感:“不然我们就试试怀不怀得上?” 他箭在弦上,不可能停下。 应如愿反抗不了他,眼眶红红地看他,薄聿珩帮她按了呼叫前台,然后埋在她胸口。 总统套房的来电,前台一秒接听:“您好,这里是前台,请问有什么需要?” “……你好,能送、送……” 那几个字应如愿说不出口。 前台:“你好女士,请问需要送什么东西?” 应如愿手指插入薄聿珩的头发里,说不清是要推开,还是要按紧,她咬牙:“送……计生用品。” 前台小姐不知道是习以为常,还是职业素养过硬,语气如常:“好的,请问对品牌和功能有要求吗?比如冰感或者颗粒?” 啊……应如愿哪儿知道? 她耳根热烫得像要熟了。 薄聿珩在她的脖颈留下吻痕,桃花眼里都是暗欲,总算有点笑意,勾唇说:“问你呢,是你在体验,你想要什么样的?” 应如愿艰难地挤出字:“没有……” 前台小姐又问:“好的,那需要什么尺寸的?我们有S码,M码和L码。” “……”应如愿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又没买过这种东西! 她尴尬又难堪,脚趾都蜷了起来,“标、标准是什么?” 前台小姐面不改色说:“一般是M码用得比较多呢女士。” “那就……”应如愿的话还没说出来,薄聿珩就在她另一只耳朵边说:“太小了。” 应如愿忍着巨大的羞耻:“要L……” 薄聿珩轻笑:“也小了。” “…………” 酒店有机器人服务生,东西是机器人送来的。 应如愿试图趁着薄聿珩开门拿东西的时候逃出去,但结果显而易见,没有成功。 男人轻车熟路将她压在大床上。 撕开小雨伞戴上,分开她的双腿,没入隔靴搔痒了很久的地方,之后一整夜,都是这么变着姿势地反复进出。 第72章 聿哥,哥哥 应如愿一开始还能哭。 后来只剩下可怜无助的哼声。 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从上到下都在淌水,床单都湿。 男人发了狠,没有任何怜惜,掐着她的脸颊,命令着她喊他。 应如愿无法抵抗,只央求他快点结束,快点放过她,于是“聿哥”、“哥哥”交替着喊了半宿。 他们比维多利亚港酒店那次还要疯狂。 天将亮时,薄聿珩再次压上她的身体。 应如愿半昏半醒,眼角湿润:“哥哥,不要了,求求你……” 薄聿珩喉结滚动,又吻上她红肿的唇,轻而易举分开她颤抖的双腿,又要了她一次。 应如愿委屈地呜咽,薄聿珩抬高她的腰,垫了一个枕头,用温柔入骨的语调喊:“阿愿。” 像罂粟的蛊惑,拉她进罪孽的深渊。 应如愿直到昏过去,耳边都是男人魔鬼般的呢喃:“妹妹。” “妹妹——” 应如愿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惊醒了过来。 糟了! 睡过头了!上班迟到了! 应如愿脑子还蒙着,身体则已经接收到“马上起床”的指令,迅速掀开被子下床。 总统套房有主卧和客卧,他们折腾了一宿,主卧的床自然是睡不了,她是在客卧醒来。 她起身的动作太快,血液逆流,眼前天旋地转,紧接着双腿就是一软,她整个人摔在地毯上。 应如愿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腿间微妙的痛感窜上她大脑,连同昨晚的记忆一起,她这才算清醒过来。 “……” 应如愿坐在地上,环顾周围,酒店房间的装修大同小异,但这间房,却好像有点不一样,好像到处都是那个男人的痕迹。 薄聿珩就是那种,哪怕不在,存在感也无法忽视的类型。 应如愿更没忘记,昨晚是怎么被他吻遍全身,她现在身体里外都是他留下的烙印,更是磨灭不去。 她看向墙上的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这个时间,她怎么快,赶去公司,都已经迟到,索性摆烂了。 应如愿扶着床头柜起身,眼角瞥见柜子上放着一盒药膏,压着一张便签。 她愣了一下,拿起来看。 男人的手写字很漂亮,每个字大小一致,力透纸背,横撇竖捺像瘦金体,又多了几分自己的个性。 只是这句话写的是—— “醒了再擦一次药。” 应如愿本来还没觉得那个地方有多强的存在感,可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感觉又疼又酸,很不自在。 她穿着酒店的浴袍,看了一下,大腿内侧的嫩肉被磨得通红。 这是浴室那次。 她连忙将纸张揉成团丢进垃圾桶,强迫自己不准再想下去,忘记那些进进出出的力道和频率。 她抿住唇,先走出房间,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服装袋。 拿出来看,里面是一套新衣服,白色的雪纺衬衫和黑色冰丝直筒裤。 他倒是想得周到,这套衣服既可以遮住她全身上下的痕迹,又符合夏季。 除了衣服,还有三层保温饭盒,是留给她的早餐。 餍足的男人心情总是比较好,处处考虑周到。 应如愿进浴室,找到一次性牙刷,开始洗漱。 低头洗脸的时候,她脑海里突然掠过一道光。 她想到了什么东西,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水珠都来不及擦,马上跑回垃圾桶。 昨晚那些“垃圾”也没有处理,打结的一袋袋都丢在里面。 但此时的应如愿没心情害羞,她重新捡起那张便签,抚平上面的褶皱,仔细辨认字。 那个欺骗姐姐的男人,大概是为了表示真心和诚意,写给姐姐的信也是手写。 她为了找到那个男人,曾仔仔细细记住信上内容的一笔一划,她不会认错,那上面的字迹跟薄聿珩这张标签的字迹—— 第73章 维护妹妹,责备安秣 很像。 应如愿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狠狠翻了一面。 …… 中午十二点多,应如愿接到薄祈震的电话,喊她过去吃饭。 应如愿换好衣服,去了他发给她的餐厅地址。 薄聿珩和安秣也在。 因为只是吃个便饭,他们没要包厢,就在大堂比较不受打扰的角落。 应如愿镇定自若,走过去问候:“大少爷,二哥,安小姐。” 安秣看到她的一瞬间没藏住,眼底掠过一丝阴狠。 但是稍纵即逝,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她旋即换上跟平时一样的微笑:“如愿妹妹,你来了,快坐,我们刚点了菜,你等会儿看看合不合你口味,要不要再加。” “不用,我都可以,我不挑食。”应如愿抿唇,“不好意思,我早上睡过头了。” “害,没关系。”薄祈震殷勤地给她倒茶,眼睛黏着她,心下掠过一丝奇怪,今天的应如愿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感觉更滋润,更有风韵了。 她这个年纪,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纯和欲各一半。 今天欲感比纯感多。 薄祈震万花丛中过,这点儿看女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他眉头一跳,觉得不妙,难道她昨晚…… 但又觉得不可能,她在深城人生地不熟,能跟谁呢? 又或者是他太肖想应如愿,所以想太多了? 薄祈震舔了下唇,摸向口袋里那包粉末…… 安秣幽幽道:“现在是没关系,毕竟都是自家人,但如愿,你以后正式上了班,可不能再这样迟到早退。” 应如愿硬着头皮说:“是,实在不好意思。” 安秣非常清楚她早上为什么起不来,心口憋着一股气,忍不住又说:“不过你们学院把那么难得的名额给了你,安排你来实习,你也要好好珍惜,起码拿出个态度……” “好了。” 薄聿珩打断她的话,平淡道,“小孩子贪睡点,也不是大事,她以后记住了,不用一直说。” 应如愿飞快抬头,看了一眼薄聿珩。 安秣的表情有些委屈:“我也是怕如愿被人说是裙带关系,薄氏一向以管理严格闻名,连聿珩你都是每天按时上下班,如愿这样一次就算了,如果经常这样,对她自己也不好啊。” 应如愿忙说:“安小姐的话我记住了,以后绝对不会。” 薄聿珩看着她,服务生上菜,他首先盛了一碗汤放在应如愿面前,还特意说了一句:“喝汤。” 应如愿眼皮微跳。 莫名感觉他这个动作,这句话,好似在回应她昨晚控诉他时,脱口而出提到的,他帮安秣盛汤…… 薄聿珩挑眉:“怎么不喝?哥哥跟你的关系,没到这份上?” “……”果然是重复她昨晚控诉他的那些话! 应如愿从牙缝里挤出字,“太烫,我晾一下,谢谢大少爷。” 薄聿珩桃花眼里升起兴味,不管在场还有别人,一再戏弄她:“不喊我‘聿哥’或者‘哥哥’?” 应如愿整个人都要炸了! 安秣看着他们之间明显黏糊起来的氛围,咬住后牙。 薄祈震也感觉他们之间的氛围怪怪的:“大哥今天挺关心如愿妹妹。” “应该的,毕竟是妹妹。”薄聿珩看着应如愿从耳根到脖子都红了,总算没再说下去。 应如愿咬牙,这个男人,睚眦必报! 昨晚一整夜的惩罚,还没能让他出气,又来这一场。 薄祈震随口说:“不过早上我们敲你房间的门,你一直没开,打电话也没接,我们还真怕你出事了,还好大哥说你昨晚送文件给他的时候,跟他说你早上起不来,我们才没有找酒店经理开门。” 应如愿……应如愿低头喝汤,心里把薄聿珩这个老畜生翻来覆去骂几百遍。 · 吃完饭,他们回公司。 薄祈震经过应如愿身边,悄悄地说:“宝贝妹妹,今晚下班我带你去我家,二哥带你玩个刺激的!” 应如愿被恶心得差点把刚吃的饭吐出来。 但。 今晚的话…… 她拧开一瓶矿泉水,一边琢磨一边喝着,压压那个恶心感。 冷不丁的,就听到他们走在前面的男人,语气随意问:“早上擦药了吗?” 第74章 薄聿珩!你够了! 应如愿猝不及防呛到,猛地咳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向薄聿珩。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他说什么?! 薄祈震纳闷:“擦什么药?如愿妹妹,你受伤了吗?” 而挑事儿的罪魁祸首,这会儿反而不说话,只是温和笑着。 应如愿本来没什么感觉,可被他特意提起,就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火辣辣,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她咬了一下嘴唇内侧的软肉,从牙缝里挤出字:“……昨晚洗澡,不小心崴到脚踝,擦扭伤的药酒,已经没事了。” 薄祈震还是不理解:“那大哥是怎么知道她要擦药的?” 应如愿整个人兵荒马乱,一时间根本想不到合适的解释! 薄聿珩低头闷笑,笑她拙劣的借口。 他们正走在大厦的走廊上,一侧是玻璃幕墙,铺进来夏末的骄阳,光影跳上他清隽的眉目。 他那张脸,确实俊得惊心动魄,他慢悠悠地接话:“昨晚,酒店的机器人来送药酒,我刚好出门碰见,所以知道了。” 机器人送的是药酒吗! 应如愿的脸皮实在没有男人那么厚,他可以当着外人的面,面不改色地提起那些暧昧——哪怕只有他们两人懂,但她不行。 她会因为羞耻,因为害怕,紧张得呼吸失序。 好在薄祈震没有多问,他接个电话,没跟他们一起走。 应如愿脸红耳赤,小跑几步到薄聿珩的身边,警告道:“薄聿珩!你够了!” 薄聿珩低头看她:“我不是教过你要怎么喊我么?你学不会的话,我就慢慢教。” 应如愿知道,自己今天不改这个口,他后来还有更多花招等着折腾她,屏住呼吸。 “……聿哥,聿哥!可以了吧!” 薄聿珩没说答应不答应,只是温声:“泡四杯咖啡送进来,妹妹。” 然后自己进了办公室。 应如愿吐出口闷气,转身去茶水间。 安秣自从在餐桌上被薄聿珩说了之后,就一直沉默,她看到两人的亲昵,攥紧了手指。 太过用力,以至于指甲做美甲贴的甲片都崩断了。 …… 没有薄聿珩给她压迫感,应如愿的神经稍微松开。 她的段位,根本不能跟薄聿珩比。 他太游刃有余,太处变不惊,太知道怎么拿捏人。 他好像完全没有畏惧的东西,哪怕是在她看来,一旦曝光,就得玩完儿的禁忌关系,他也没有放在眼里。 无论是在薄家人面前,还是在其他地方,他都是想提就提。 他一句话就能令她方寸大乱、兵荒马乱,而他自始至终都是随心所欲、从容不迫。 应如愿心脏沉了沉。 他没有弱点,没有忌惮,这样的人,最捉摸不透,最可怕。 难怪他能执掌错综复杂的薄家,能是港城第一豪门的家主。 应如愿心事重重地走向茶水间,刚好听到里面几个女员工在八卦。 “我刚才看到薄总了,我第一次见到总公司的大老板,他真的好帅啊啊啊啊!” “对啊,又帅又温柔,跟他一比,那些演霸总的男明星都out了!” 应如愿也有点儿好奇,在外人眼里,薄聿珩是怎样的人,所以就没有立刻进去,里面的八卦也还在继续。 “可是震总跟大老板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他们不是一个妈生的啊,你这不知道吗?薄家有三房呢。” “啊?像赌王家那样的吗?那薄总以后也会有很多个老婆?” 应如愿微微一愣。 她虽然对着薄聿珩反抗过很多次,说不会给他当妾,但薄聿珩以后会有几个记在族谱上的女人,她也没有想过。 女员工意味深长:“应该吧,他们那种身份……” “那位安小姐听说是京城的人,有家世有地位,肯定是大房夫人,她看起来也挺温柔的,应该容得下二房吧?” “怎么?想得这么仔细,你想给薄总当二房啊?” “去你的!” 她们小声说笑着走远,应如愿这才从转角出来,进了茶水间。 她从消毒柜里拿出咖啡杯,安秣的声音就在她身后突然响起:“哪个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 应如愿转身:“安小姐。” 安秣看着她笑,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好似意有所指:“但我可以接受我的丈夫,在婚前有一两个情人。” 第75章 薄聿珩亲口说,只会有一个妻子 “毕竟男人嘛,还是聿珩这种平时工作压力大的男人,自然需要别的渠道纾解压力,那种女人对他来说,其实工具娃娃没什么区别。” “……” 应如愿莫名感觉,今天的安秣,对她有些敌意。 尤其是说到最后一句,她那双平时总是温柔笑着的眼睛,掠过了一抹憎恶! 应如愿没有说话。 安秣拿出咖啡杯,一边往咖啡机里加入咖啡豆,一边漫不经心道。 “聿珩要给族中小辈们做榜样,将来还要走仕途到港城最高的那个位置去,私德必须干净,自然不能到外面随便找一个人,万一遇到野心勃勃的女人,做点什么手脚,哪天突然挺着大肚子上门要挟那就麻烦了。” 应如愿确定了。 安秣对她,就是有敌意。 最后一句分明就是在暗讽吴清莲! 应如愿沉声:“安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只是随便猜猜聿珩会找的情人类型。”安秣故作思考。 “唔,应该就是那种,近在身边,方便随取随用,随时纾解,就算玩得再过分,但她因为有所顾忌,怎么都不敢闹开的女人最合适了。” 应如愿心知肚明她在说自己,她看着她,呼吸有些沉重。 安秣讥诮冷笑,“这种女人,用腻了就丢掉!不用负责,也不会有任何安全隐患,便宜廉价好用下贱!” 她已经完全站到应如愿面前。 话就是对她说的! “最可笑的是,这个女人可能还在做春秋大梦,以为将来能当聿珩的二房,哈!怎么可能?聿珩亲口对我说,他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妻。” “难不成,她觉得,她比我,更有资格当聿珩的妻子?” 应如愿不知何时攥紧了手指,指甲扣着手心生疼着,呼吸也消失了。 安秣本来可以继续装下去的。 但她一想到他们昨晚一整夜都做了什么,薄聿珩那么优越完美的男人,居然把她弄得早上起不来,她就嫉妒得要发疯!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薄聿珩对她都是温柔有之,欲望全无! 可他本来就对谁都温和斯文,她只是其中之一,根本不特别! 更别说薄聿珩今天还为了维护应如愿,当众教训了她,从餐厅到公司这几分钟的路,他愣是没注意到她走在最后面,只顾着跟应如愿说那些暧昧不清的话。 她想到这些就装不下去。 她必须给应如愿一个警告,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她也配跟她抢薄聿珩?可笑! 她应如愿就只配被薄祈震那样的烂人玩弄! 应如愿面对安秣是有惭愧,哪怕每次是薄聿珩强迫她,但她确实跟她的未婚夫不清不楚,所以她没有还口。 安秣看到她发白的脸色,就知道那些话刺进她心里了。 她眼角瞥见门外有人经过,于是又换成温柔笑脸,她握住应如愿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如愿妹妹,我是真心喜欢你,拿你当闺蜜呢,才跟你说这些私房话,好了,我帮你把咖啡端过去吧。” 她拿了托盘,放上两杯咖啡,语气依旧得意尖锐,“我跟聿珩已经商量好,先办订婚宴,时间就在月底,到时候,如愿妹妹来给我当伴娘~” 第76章 喊她宝贝,喊她阿愿,喊她妹妹 “……” 应如愿端起另外两杯咖啡,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也才发现自己的心脏在揪疼。 但到底是疼被安秣羞辱,还是疼他要订婚这件事,她不知道。 应如愿闭上眼睛,复而睁开,神色恢复如常。 她进了总裁办公室,把咖啡放在桌子上。 薄聿珩抬眼,注意到应如愿的脸色不好:“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应如愿根本不想看他。 薄聿珩皱了下眉,放下咖啡,要说什么? 安秣就笑道:“我刚才邀请如愿妹妹当我们订婚宴的伴娘。” 薄聿珩看向安秣:“伴娘?” 安秣语气自然:“我知道,以聿珩你的身份地位,婚事肯定不能马虎,但订婚宴还是不要太铺张吧,请一些亲朋好友一起庆祝就行,聿珩你的弟弟妹妹那么多,请他们当伴郎伴娘意义也很好呀。” 应如愿感觉自己有些行尸走肉,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多时便听到男人随口应:“也可以。” 应如愿从茶水间就憋着的那口气,在这一刻突然松开。 她重新获得氧气,却还是感觉一阵窒息。 他是怎么做到的? 昨晚对她做那么亲密的事,喊她宝贝,喊她阿愿,喊她妹妹,然后今天就让她当他们订婚的伴娘。 应如愿侧头看薄聿珩,他的桃花眼天生多情。 最多情,也最无情。 大概真的就是安秣说的那样吧。 他需要一个随时取用的玩具娃娃纾解压力,而她有软肋——她妈妈,在薄家充当人质,所以她是最没有隐患的人。 于是他才选她。 …… 傍晚下班。 他们一起下楼。 安秣挽着薄聿珩的手臂,脸上满是宣示主权的笑:“如愿妹妹,我们要去试订婚宴的礼服,你也一起去试试伴娘服吧?” 说到这里,她又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啊,不行,伴娘服好像还没做好。” “我都可以,安小姐决定就好。”应如愿道,“我身体不太舒服,想先回酒店休息。” 安秣微笑:“那就麻烦祈震送如愿妹妹回去了。” 薄祈震等候多时了:“大哥嫂子放心!我一定把如愿妹妹平安送到酒店!” 应如愿没有看薄聿珩,直接上了薄祈震的车。 薄聿珩凝视着车子远去,神色不明。 安秣在心里冷笑,应如愿,今晚有得你受的! 转头则又对薄聿珩温柔地微笑:“聿珩,我们走吧,伯母,二夫人和三夫人,还有我姑姑,还在婚纱店等我们过去呢。” 薄聿珩没有回应她的温柔小意,态度虽然依旧是温和,但细品有些寡淡。 “阿秣,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安秣的表情僵了僵,他说的那些话…… 她勉强笑道:“记、记得,你说的每句话,我都牢牢记得。聿珩,你怎么突然说这个呢?” 薄聿珩看着她,语调不重,却也不轻:“你记得就好,不要犯错,我眼里,容不得沙子。” 安秣眼眶蓦地一红,拉住他的衣袖:“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能嫁给你,我什么都能听你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 应如愿坐上薄祈震的车,薄祈震就迫不及待踩着油门飞奔。 “如愿妹妹,我们现在就去我家!” 应如愿没有忘记这件事。 她强行将扰乱她心扉的薄聿珩压下,专心对付眼前这个疑似害死姐姐的凶手。 她露出一个甜美微笑:“好啊。” 薄祈震有一套双层复式小楼,这是他在深城的住处。 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将应如愿压到门上,张嘴亲下去,喘着粗气:“如愿妹妹,这下就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了,我们现在就……” 第77章 新的嫌疑人,薄家老四 应如愿立刻用手背挡住他的唇! 然后轻笑道:“别着急啊二哥,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今晚还这么长,我们慢慢来。” 薄祈震这会儿确实不着急了,因为她今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出他的五指山! 应如愿顺势推开他:“能不能先带我参观一下你家呢?毕竟这以后,也是我的家。” 薄祈震在心里嘲笑她的天真愚蠢,嘴上则说:“没问题!” 他带她到处走走,“这边就是厨房和餐厅,如愿妹妹,你看这张餐桌,高度是不是刚刚好,等会儿我们在这上面试一次,二哥保证让你爽翻!” 应如愿胃里翻江倒海,嘴上嗔怪着推开他:“你讨厌。” 顺势跑开,跑上楼梯,“二哥,我上楼看看。” 薄祈震眼睛转了转,觉得是个动手的好机会:“行,你随便看,我给你倒杯果汁。” “好。” 应如愿走到二楼栏杆,脸上做作的表情瞬间收起。 她往下看了一眼,薄祈震没有上来。 她毫不犹豫,目标明确地直奔书房! ——她为什么要主动提出,去薄祈震的办公室或者家里? 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是他日常生活最频繁的地方,如果他就是欺骗姐姐、害死姐姐的那个人,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应如愿进了书房,立刻去翻办公桌的抽屉。 她在找信封、信纸,或者写了字的笔记本、印家徽的火漆印章,这些都是证据! 应如愿翻箱倒柜,找到一叠文件,立刻打开,上面有薄祈震的签名。 她一看就愣住,字迹完全不一样。 也许只是签名不一样呢? 毕竟很多人写字和签名,都不是一个字体。 应如愿继续翻找,心跳得很快,一边找一边看向门外,留意楼梯的声音,怕薄祈震突然出现。 应如愿又找到一个笔记本,上面记着一些商业的东西,这些字迹跟薄祈震签名的字迹大差不差,但跟姐姐那些信件完全不一样。 应如愿眼睫纷飞闪烁。 难道跟姐姐谈恋爱的人真的不是他?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薄祈震的呼喊。 “如愿妹妹,如愿妹妹,你在哪里?” 应如愿立刻将东西复原,在薄祈震出现在书房门口的前一秒,她关上抽屉! 然后提起僵硬的笑脸:“二哥,我在这里。” 薄祈震看到她来书房,还站在他的办公桌边,脸色有一瞬间凝固。 不过转念一想,她一个小女孩,窃取不了什么商业机密。 于是表情就又放松了,随口问,“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啊?” “我还是学生嘛,对书房比较好奇,二哥,你收藏了好多名着啊……”应如愿随手拿起他桌角的一本书,本来是想装作好学生爱读书的样子。 然而这本翻开,她就看到里面有字。 而这个字,跟姐姐那些信件的字,很像! 应如愿那一瞬间表情管理差点失败,她嘴唇白了一度,攥紧了书,“……这是二哥写的批注吗?二哥的字,真好看啊……” 薄祈震看了一眼:“哦,不是,这本书是老四的,那天我随手从他书房拿的。” 老四? 薄家老四? 怎么又出来一个薄家老四? 应如愿还以为这本书是薄聿珩的……不,这个字迹虽然跟薄聿珩像,但又不完全像。 薄聿珩的字沉稳大气,这些字潇洒飘逸。 应如愿心里混乱,好在脑子还是很清楚,继续试探:“原来是这样,我借过大哥的书,四哥的字跟大哥的真像。” 薄祈震没多想就告诉她:“像很正常,大哥小时候跟着宋老师学瘦金体,学得很好,后来就教弟弟妹妹们写字,像是老三老四,老五老六,都跟他学过,都挺像。” “……哦。” 老三,老五,老六,都是女孩。 应如愿排除了薄祈震,又多了一个薄家老四是嫌疑人。 她将那本书缓缓放下。 薄祈震对什么书啊字啊不感兴趣,他舔了一下嘴唇,将那杯加了料的果汁递到应如愿面前,蛊惑的语气。 “如愿妹妹,来,喝杯果汁,润润喉。” 安秣说了,应如愿吃下这个药,就会主动张开腿! 第78章 没有根本逃脱的可能 应如愿接了果汁,但没有喝,自然而然道:“谢谢二哥,我到那边看看。” 薄祈震挡住她的去路,握着她的手,将杯子为她嘴边送,诱哄道:“先喝,喝了二哥陪你逛。” 应如愿握着杯子的手紧了一下,继续保持微笑:“我还不渴,等会儿再喝吧。” 她怎么可能在明知道薄祈震对她有企图的情况下,随便喝他递给她的东西。 薄祈震很坚持,危险渐露:“如愿妹妹,你还是喝了吧。” 应如愿看向那杯果汁,橙色液体在玻璃杯中荡漾,一下一下。 她顿了一下,直白问:“二哥在果汁里,加了什么东西吗?” 否则他不会这么坚持让她喝。 薄祈震其实也不怕她知道:“当然是能让你快乐的东西。” 果然。 应如愿将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表情一冷:“二哥,我真心实意在跟你交往,但是你这样对我,也太不尊重我了!恕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感情。” 说完她就从办公桌的另一边离开,“我先走了。” 说走就走。 她快步出了书房,下了楼。 薄祈震没有阻拦她,端着那杯果汁,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后。 在应如愿准备开门出去时,他就轻轻按了一下手里的遥控器。 大门立刻吧嗒一下上锁! 应如愿用力转动门把,都没办法开门,她立刻转身看薄祈震。 薄祈震狞笑:“走?你想走去哪儿?如愿妹妹,你吊了我这么久,该不会以为今晚能这么离开吧?” 简直做梦! 应如愿抿唇:“你想干什么?” 薄祈震舔了一下嘴唇:“二哥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乖乖喝下去,二哥好好疼你,不然就别怪二哥动粗,到时候弄疼你,你可别哭啊!” 高档住宅区,周围空寂寂,大门上了锁,屋里没有第三个人。 而薄祈震是个高大的男人,应如愿手无寸铁,此情此景下,她根本没有反抗成功的可能。 也没有根本逃脱的可能。 薄祈震胜券在握,得意洋洋:“如愿妹妹,选啊。” “老师教过我们,识时务者为俊杰,”应如愿没有徒劳挣扎,“好,我喝。” 薄祈震爱的就是她这种女大学生气! 应如愿走向薄祈震,接过杯子。 她也没有做出把杯子砸了这种行为,毕竟,砸了也没用,她不喝,也不妨碍薄祈震的兽行——他还能直接用强呢。 薄祈震已经迫不及待解皮带了。 应如愿看着果汁,莫名想到,薄聿珩陪安秣试婚纱,试到喜欢的了吗? 订婚宴上,薄聿珩也要穿礼服吧?他会穿燕尾服吗? 会跟那年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一样,穿黑色的燕尾服,胸口簪一朵花吗? 想到最后,她自嘲一笑,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她还真要去当他们的伴娘? 应如愿喘了口气,将果汁一饮而尽! 薄祈震整个眼睛都亮了! 应如愿放下杯子,眼睛一闭,直接晕倒在沙发。 薄祈震都没想到:“药效这么快?大嫂还真是实在啊,明天我得问她去哪儿买的药,多买点儿备着……” 他太急了,甚至等不及回房,当场在沙发压上应如愿。 “如愿妹妹,让二哥来好好疼你!” 第79章 神秘口罩男 他刚要撕开应如愿的衣服,大门就传来敲门声。 “砰砰!砰砰!” 薄祈震被打扰了兴致,大吼一声:“是谁啊!” 门外的人没有出声,敲门的动静非常大,简直是在砸门:“砰砰!” 薄祈震完全没法儿继续,他骂骂咧咧地去开门,倒要看看谁敢来他家撒野! 他解锁了大门,刚要转动门把,旁边一扇没关进的窗户,就无声无息跳进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衣黑裤,戴着黑口罩,趁薄祈震的主意力在大门,身影一掠,到他身后,出其不意,快速用手帕捂紧他的口鼻! 薄祈震拼命挣扎! 然而为时已晚,手帕上有麻醉剂,他没挣两下,眼前就一黑,整个人失去意识,晕倒在地。 男人打开门,将贴在门上的“敲门神器”拆下来。 而原本被药晕的应如愿,也一下睁开眼。 她抓来垃圾桶,跪在地上,硬抠自己的喉咙:“呕——” “呕!” 她拼命把刚喝下去的果汁呕出来。 男人到她身边,下意识想帮她顺顺后背,但想想不太合适,就只是低声问:“你还好吧?” 应如愿呕到吐不出东西了,才放开垃圾桶,双手撑在地上。 她因为催吐,脸色发白,眼眶发红,生理性的眼泪掉下来。 男人递给她纸巾,她接都没接,踉跄地爬起来,跑上二楼。 她重新跑回书房,继续翻找。 她找到薄祈震更多手写字,而这些字迹,都跟她姐姐那些信上的字,毫无相似之处。 应如愿彻底信了,闭上眼睛说:“欺骗我姐姐的人,真的不是他。” 男人跟了过来——他就是那个神秘手机号。 应如愿敢跟薄祈震来内地,甚至敢单独来薄祈震家,自然有做好充分的自救准备,这个男人就是关键时刻救她的。 应如愿喃喃:“薄祈震告诉我,薄家会写这种字的人,除了薄聿珩,还有老三老四、老五老六……” “三五六都是女孩,所以只剩下薄聿珩和老四……” “那又会是谁下毒害我妈妈?害我姐的人,跟害我妈的人,会是同一个人吗?” 应如愿的问题太多了,这个又那个,充斥她的大脑。 男人穿着连帽卫衣,戴了帽子和口罩,整张脸都藏起来了。 不过他的声音听得出很年轻,也挺好听:“你别着急……” 应如愿深吸了口气,摇头:“我不着急,我只是有点混乱……虽然薄祈震不是害我姐的人,但我跟薄向织结过仇,二夫人也有可能为了女儿害我妈妈。” “总之,我要另外想办法,验证她是不是投毒者……” 他们将书房恢复原样,一起下楼。 男人示意倒在门口的薄祈震:“他呢,要怎么处理?你已经确定他不是你要找的人,那你就没必要再跟他演戏了,但他没有得逞,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解决他,他会是应如愿在薄家的大麻烦。 应如愿冷冷道:“就冲他三番四次想要对我用强,不给他一个教训,他还真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该是他的玩物。” 男人明白了:“成,我剁掉他两根手指。” 应如愿抓住他要上前的手,低声说:“比起以暴制暴,我更想看他,自食恶果。” 男人没懂她的意思。 应如愿听得清清楚楚:“他刚才说,这个药,是安秣给他。” 她今天已经确定,安秣知道她跟薄聿珩的事,并且恨毒了她。 但她没想到,安秣会帮薄祈震害她。 细想想,上次薄夫人会突然怀疑她跟薄聿珩有关系,不就是安秣来做客后?就是安秣引导薄夫人吧? 她对安秣那点儿惭愧,在她接连下手害她之后,荡然无存。 应如愿转向男人:“你有没有……致幻药?” 第80章 霸总不是一个身份,是一种感觉 薄祈震在迷迷瞪瞪中醒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但他看到了应如愿,他立马就跟闻到食物的狗一样爬起来,要扑向她:“如愿妹妹……” 他眼里的应如愿却说:“祈震,我是大嫂啊。” “……大嫂?” 薄祈震用力闭了一下眼睛,重新挣开,眼前的人果然变成了安秣。 他眼里的安秣冲他笑得风情万种:“祈震,快来追我啊,你要是能抓到我,我就随便你怎么做~” 薄祈震本来就是畜生禽兽,是个美女就可以,之前是没敢对安秣有想法,但安秣主动勾引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完全被下半身支配,扑上去:“大嫂,大嫂!” 他眼里的安秣跑进了一个后门,冲他妩媚一笑。 薄祈震立刻着火了,直接追进去。 …… 与此同时。 高奢婚纱品牌店里。 薄聿珩坐在沙发上,右腿随意地压在左腿上,单手拿着平板,一目十行地阅读文件,神情淡漠专注。 有句话是,“霸总不是一个身份,而是一种感觉”。 薄聿珩虽然本来就是“霸总”,但也挺有这个意思。 他哪怕没有西装革履,身边也没有跟一群精英白领汇报工作,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儿,垂着眼皮看东西。 ——别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但就是让人连为他添茶倒水,都不由自主地放轻手脚,不敢打扰,生怕影响他处理几个亿的大生意。 不过薄聿珩教养好,眼角瞥见,还是对倒茶的导购颔首,算是道谢。 顺便看了眼手表,晚上八点半。 他修长的手指在平板背面敲了敲,若有所思什么,然后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给叶言。 更衣室打开,穿着白色鱼尾裙的安秣走了出来,羞涩又期待地问:“聿珩,这条裙子好看吗?” 薄聿珩抬头。 裙摆绣满亮片,婚纱店特有的灯光照耀下,她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不错。” 安秣咬着唇笑问:“那是这条好看,还是刚才那条香槟色的好看?” 薄聿珩已经不记得那条裙子的样子,他只道:“都好,看你喜欢。” 薄夫人和二三夫人都为了帮安秣挑选礼服,特意从港城过来。 薄夫人毫不吝啬地夸道:“阿秣长得漂亮,身材也好,穿什么都好看。” 二夫人最会说话:“正是呢,要是都喜欢,就都买了,一生一次的订婚宴,多换几个造型也没问题。” 三夫人虽然平时不爱理人,不过也给面子:“对的呀。” 安秣的姑姑夫家姓赵,所以也称赵夫人:“阿秣,你看你大妈二妈三妈多疼你啊,你以后可是要享福了。” 安秣最期待的还是男人的反应,一般女人穿着婚纱出来,男人都会一脸惊艳。 然而薄聿珩的表情,却一直都没什么波澜。 她不死心,她今晚一定要在薄聿珩脸上看到波动,她道:“我再试试这条紫色的吧。” “去吧去吧。”薄夫人笑着,但她是女人,女人最懂女人。 平心而论,安秣每条裙子都穿着很好看,但她自己却没什么表态,然而一直关注薄聿珩的反应,显然是更在意薄聿珩喜欢哪条? 可惜薄聿珩一直没给她想要的反馈。 薄夫人本来想说一下儿子,让他积极一点,却见薄聿珩在打电话。 “原来你先系我老细,出咗问题,要我帮你解决。”(原来你才是我老板,出了问题,要我帮你解决。) 他说的是粤语。 薄聿珩的声音在说粤语的时候显得更加斯文,甚至带了磁性,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他的语气并不重,神情也没什么变化。 即便是对犯错的下属,他也很少会发脾气。 毕竟这个不会做事,就重新换一个会做的,全球70亿人口,多的是人想要这份工作,没什么值得他动肝火。 但这种话,听在下属耳朵里,本身就非常危险了,那边的人也早就吓得连连道歉。 “你时间唔多嘞,阿孙,我周末返港城,我返去你仲未解决到问题,噉我就要去解决你呢个问题嘞。”(你的时间不多了,老孙,我周末回港城,我回去你还没能解决问题,那我就要解决你这个问题了。)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顺势站起身,也没将粤语转换回来。 “我仲有嘢要做,阿妈,你陪阿秣试下啦。”(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妈,你陪阿秣试吧。) 工作和试婚纱哪个更重要,薄夫人心里门儿清:“去吧,这里交给我。” 薄聿珩点头要走。 就在这时,更衣室里传出男人亢奋的叫声:“嫂子!” 第81章 这桩婚事,我看就算了吧! 紧接着,女人惊恐至极的叫声响了起来:“啊——!” 薄聿珩皱眉看向更衣室。 因为安秣来试婚纱,婚纱店闭店招待,不可能有其他顾客,所以那道男人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赵夫人已经急了,连忙去打开更衣室:“阿秣,你怎么了?” 安秣仓皇惊恐的声音响了起来:“啊!你干什么!放开我!” 门一打开,他们就看到一个男人紧紧抱着安秣,要去亲吻她:“大嫂,你好香啊~” 薄夫人和二三夫人都被惊到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安秣更是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拼命挣开男人,衣衫不整地跑出更衣室。 “救命啊!聿珩!救我!” 男人追着她出来,大家这才看清楚,竟然是薄祈震! 薄聿珩一把将安秣拽至自己的身后,在薄祈震神色癫狂扑上来之际,抬起一脚,直接踹飞! 一直“隐身”在薄聿珩身边的保镖立刻出现,两个人将薄祈震按在地上。 薄夫人吓得够呛:“祈震!你疯了吗?!这是你大嫂啊!!” 二夫人则是完全傻眼了。 薄祈震还在傻笑,死死盯着安秣,冲着她伸手:“大嫂,大嫂……” 安秣简直崩溃! 薄聿珩冷声:“拿水来。” 婚纱店导购立刻端来一盆冷水,薄聿珩直接泼到薄祈震脸上! 哗啦一声! 薄祈震这才从癫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茫然地四处环视,在对上薄聿珩冷若寒霜的脸时,他脸色刷的一下变白。 “大、大哥……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家里吗?我……” 二夫人冲上前来,急得直跺脚:“祈震!你到底怎么了?!” 薄夫人气得脸色铁青:“薄祈震!你这个畜生!连亲大嫂都敢欺辱!你简直是死性不改!岂有此理!” 薄祈震想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整个人都慌了:“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啊!” “大妈!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啊……大哥,大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会跑到这里,我明明回了家,我应该是在家里啊!” 眼见为实。 何况他们这么多人亲眼看到,还能有假?! 薄夫人更是一个只认自己看到的东西的人:“我们这么多人都亲眼看到你躲在更衣室,对阿秣不轨,你还有什么话说?!” 薄祈震失声尖叫:“我不知道啊!” 二夫人满心满脑都是完了完了这次一定完了! 上次薄祈震闯下大祸,她还能求薄汉霖看在这是他亲生儿子的份上,出手相救。 但这次,薄汉霖不在了,薄聿珩治家严苛,何况薄祈震欺负的还是他的未婚妻。 大房怎么可能放过他?! 薄聿珩走到薄祈震面前,看着他,一字一句。 “上次,你在港城做了那种混账事,父亲救了你一回,你在祖宗遗像前发誓,从今以后,不会再胡作非为,不会再做出让薄家蒙羞的事,否则数罪并罚,从重处置。” 他微微弯下腰,桃花眼里寒光冷冷,“你现在,是在找死。” 薄祈震被保镖按着跪在地上,起不了,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大哥……大哥……” 薄聿珩直起身:“来人。” 保镖出现:“大少爷。” 薄聿珩语气冷肃:“堵住他的嘴,捆住他的手脚,把他带到薄公馆,打断一条腿,以儆效尤。” ?! 二夫人失声尖叫:“聿珩!你不能这样啊!断了一条腿,他就残疾了,他下半辈子就毁了啊!” 眼看薄聿珩无动于衷,她又去求薄夫人,拉着薄夫人的衣服,“大姐,大姐!祈震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啊!” 薄夫人表情有些动摇:“聿珩……” 赵夫人在旁边安抚安秣,见状站了出来:“薄夫人,今天要不是我们都在这里,我家阿秣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怎么能说算就算?” 她也硬气,“阿秣是我们安家的独生女,是我大哥和大嫂的心肝宝贝,多的是想要求娶她,今天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这桩婚事,依我看,就算了吧!” 第82章 打断他的一条腿 薄家人还没有做出反应,安秣先哭喊:“不行!不能算了!我不要取消婚约!” 赵夫人恨铁不成钢:“阿秣!难道你还怕嫁不到好人家吗?” 安秣紧紧拽着赵夫人的袖子,泣不成声:“我不要,姑姑,我只想嫁给聿珩,我只想要聿珩,姑姑,我不要取消婚约……” 薄夫人看到安秣这个反应,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一种“拿捏住”的优越感:“赵夫人,你刚才,是在威胁我们吗?” 赵夫人因为安秣不争气,已经落了下风,气势也弱了一成,只能道:“众目睽睽,这件事,薄家总不能不给我们交代吧?否则回头,我大哥大嫂问起,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一边是与薄聿珩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一边是看着长大的老二,薄夫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取舍。 索性道:“聿珩是家主,该怎么处置,他自有定夺。” 关键还是在薄聿珩身上。 薄聿珩此刻神色淡漠着。 薄祈震挣开保镖的控制,爬到薄聿珩的脚边:“大哥!我真的是被陷害的!我是你亲弟弟,你要相信我啊!” 三夫人懒懒地倚着墙,摇头道:“可我们都亲眼看到,你抱着阿秣,喊着‘大嫂’,若说你是喝醉酒,认错人,好像也说不通,你说是被人陷害,那究竟是怎么个陷害法儿?” 薄夫人其实也觉得奇怪:“他刚才那个样子,的确不太正常,好像没了神智一样……” 她想到一个可能,脸色一变,“你该不会吸毒了吧!” 薄家家训第二条——族中子弟,绝不可吸毒、贩毒、与毒品沾染关系,胆敢有违者,无论轻重,一律逐出家族! 这可是比调戏未来大嫂,还要重的罪名! 薄祈震怎么敢担下这种罪:“我没有!我发誓,我从来没有碰过毒!我、我……我真的没有!” 薄夫人呵斥:“那你究竟是怎么了!” 薄祈震也不知道自己这么了啊! 他眼睛一闭一睁,整个世界就都乱套了! 他想要辩解,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到底是谁害了他?到底是谁设计了他? 他又慌又乱,拼命回想今晚的事,他今晚明明是跟应如愿在一起……难道是应如愿害了他? 这个可能性冒出来,薄祈震都犹豫了。 不会吧?她有这个本事吗?她有这个能力吗? 她不是早就被他加了料的果汁放倒了吗? ——应如愿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柔柔弱弱的,以至于在“今晚只见过应如愿”这么一个非常极限的条件下,薄祈震愣是不敢相信,陷害他的人,就是他的如愿妹妹。 虽然不敢相信,但事已至此,他为了自保,只能什么都说了。 薄祈震张嘴:“我今晚是跟应……” 安秣猛地问:“应什么?!” 薄祈震刚要说话,薄聿珩就一脚踩中他的胸口! 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肋骨踩断! 薄祈震表情痛苦扭曲:“大……哥……” 薄聿珩微微弯下腰,桃花眼里的色泽陡然变得危险。 “我已经听够你那些毫无逻辑的车轱辘话,你要是敢碰毒,我断你两条腿都是轻的。” 他并不饶恕,“把他带去薄公馆,找医生抽血检验,但不管碰没碰,一码归一码,先打断他的一条腿,公告全族。” 二夫人一声尖叫,终究是受不住刺激,晕死过去。 薄祈震还想扑过去抓薄聿珩的裤脚:“大哥!唔!!” 然而保镖已经接到指令,捂住薄祈震的嘴,将他拖了下去。 现场瞬间变得安静。 薄聿珩雷厉风行得令人心惊。 但薄聿珩一直就是这样,外表看起来温润又和气,仿佛穿上长褂,戴上眼镜,就是民国时期,如琢如磨的教书先生。 可有哪家的教书先生,能让鱼龙混杂,各种肤色云集的港城,在他的手下,俯首帖耳呢? 薄聿珩转身看向女眷们,周身锋芒尽褪:“送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先回港城。” 保镖明白:“是。” 薄聿珩又吩咐:“送赵夫人和安小姐回酒店。” 安秣不知道他这算什么意思,他们的婚约,还能作数吗? 她凄凄楚楚地喊:“聿珩……” 第83章 我叫大聿哥?哪儿大? 薄聿珩看向她,看到她脸上的泪,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她。 语气也温和了几分:“那条香槟色的婚纱很好看,回头我让人送去给你。” 送婚纱,言下之意就是,婚约还是有效。 安秣破涕为笑:“聿珩……” 薄聿珩:“回去好好休息。” 安秣用力点头:“嗯嗯。” 赵夫人对这个处理结果还算满意。 无论如何,薄祈震都为他的行为付出一条腿,对安家也交代得过去。 她礼貌地对薄聿珩点头,带着安秣离开。 婚纱店的导购已经被吩咐退下,这里只剩薄聿珩和保镖。 薄聿珩的表情,如墨入水,淡了几分:“不是闭店了吗?人是怎么进来的?” “是从后门。” 薄聿珩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废物,保镖在薄聿珩处置薄祈震的时候,已经去将事情调查清楚。 “更衣室的门板能打开,打开后是仓库,店内一般装货卸货,都是从后门送进仓库,店员若要拿服饰,再从仓库内取用。” “我们查了仓库监控,震总五分钟前突然闯进去,从进去起神态就很不对劲,像喝醉或者磕了药,嘴里一直喊着安小姐。” 薄聿珩转了转拇指上的戒指,眸光沉静:“仓库外的监控拍到什么?” 保镖摇头:“摄像头的线,被人为剪断了,暂时还没办法明确震总具体的行动轨迹。” 被剪断了? 薄聿珩看向那扇带有暗门的更衣室,忽而一笑:“有意思。” …… 薄聿珩回了下榻的酒店。 薄家在全国各个城市,都有一座薄公馆,薄家人无论去哪里都能住自己家。 只是深城的薄公馆,位置比较偏,离公司要四十分钟车程,所以薄聿珩这次才没有过去住。 他刷卡按了电梯,又刷卡打开应如愿的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安安静静。 像是一个人都没有。 他也没有开灯,不疾不徐地朝卧室走去。 经过客厅时,他侧头看了眼茶几。 借着外面的灯光,能看到桌子上几个空了的餐盘。 卧室的门虚掩着,薄聿珩伸手推开。 然后就看到床头亮着一盏云朵灯,床上凸起一座小山丘。 他慢步走近,应如愿侧身蜷缩着,半张脸陷在白色的枕头里,睡得很熟。 也睡得很软。 嘴唇微张,呼吸均匀,纤长的眼睫倒影落在下眼睑,像一触即碎的蝴蝶翅膀。 薄聿珩神色不明,勾了勾嘴角,捏捏她的脸。 应如愿被弄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男人坐在她床边,本能地坐起来:“大……聿哥?” 薄聿珩桃花眼里笑意脉脉:“嗯?我叫大聿哥?哪儿大?” “……”她是想喊大!少!爷! 但怕他听了不高兴,明天又想办法折腾她,所以才临时改口。 应如愿刚睡醒就被老畜生调戏,抿紧了唇,干脆质问:“你怎么进来的?” 薄聿珩没回答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反问她:“这么早睡?” 现在才十点。 房间里开着26度的空调,不冷不热,应如愿裹着被子,嘟囔:“身体不太舒服。” 薄聿珩道:“胃口倒不错,一个人吃了三四盘。” 应如愿说:“客房服务送来的,我饿了就吃了,西餐的分量都不多。” 薄聿珩神色温从地注视着她。 偌大的卧室,只开着床头灯,还是不够亮,两人都有一半的身形藏在黑暗里。 应如愿不太习惯,伸手开了大灯,光亮一下驱散两人身上的阴影。 但薄聿珩也抓住了她伸来的手,顺势将她拽到自己腿上坐着。 应如愿虽然没有很高挑,但也不算瘦弱,可他每次都很能容易将她拎到自己身上。 她不自然地动了动,想起来,没成功,腰被圈住了。 “……你不是去陪安小姐去试婚纱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 薄聿珩的语气冷不丁的,转变成审问:“薄祈震直接送你到酒店,然后就走了?” 应如愿刚动了一下唇,薄聿珩就捏住她的后颈。 力气明明不重,可就是让她神经一凛! 他温柔笑着,“我要听实话,妹妹。” 第84章 哭得我都心软了 那盏云朵灯还没关,低饱和度的橙色光芒毫无重量地照着他英俊的侧脸,像一个温暖的美梦。 应如愿抿紧了嘴唇。 薄聿珩一向有耐心,她一直没说话,他也没有催促。 三秒,五秒,十秒…… 三分钟后,应如愿低下头。 “他把我、把我带去他家了……”她的嗓音颤抖。 薄聿珩淡淡:“然后?” 应如愿很快连身体都在抖:“他想对我下手……我反抗不了,只能假装顺从,放松他的警惕……” 她抽了一下气,“……后来他说要吃个药助、助性,我找到机会,开门跑了出来,直接跑回酒店……” 薄聿珩没说话,用拇指抬起她的下巴。 她蓄在眼眶里的泪,瞬间倒了出来,他的玉扳指贴着她下巴的皮肤,玉戒都被热泪浸湿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离他远点,你不是不听话吗?” 应如愿哭得无声,被他这样说,她更不愿意被他看到自己的眼泪,推开他想要跑。 薄聿珩收紧了手臂,低斥一声:“再蹭一下试试。” 应如愿茫然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蹭什么,耳朵爆红。 本来就哭得鼻头红,这下好了,整个脑袋都是红的。 薄聿珩好气又好笑:“你是龙虾变的?”又用手指刮掉她的眼泪,“你是水龙头变的,一天天,哪来那么多眼泪可以掉?” 他低声说,“喊到我都心软咗。” 应如愿一时间没转过弯,顿了一下,才明白他说了粤语,意思是,“哭得我都心软了”。 他的嗓音酥酥麻麻,应如愿喉咙也痒痒的,咕哝:“……我就不能是个人吗?” 一会儿龙虾一会儿水龙头,什么物种都可以是。 薄聿珩勾着唇,但语气凉凉:“他有没有碰到你哪里?” 应如愿摇头:“还没有。” “他要庆幸他没有,否则他要断的,就不止一条腿了。” 应如愿不懂:“什么腿?” 薄聿珩放下为她拭泪的手,很自然地去掀开她的睡裙:“你的腿,还疼吗?” 应如愿立刻按住裙摆:“不疼了!” 想想不对,万一不疼了,他又要做什么呢? 她立刻从他腿上起来,翻身躲到床的最角落,“我要睡觉,你出去。” 薄聿珩似乎也兴致缺缺,没有追上去,只道:“明天开始,跟着我工作,你是来实习的,不是来打杂的。” 应如愿抿唇:“你不是也拿我当打杂的吗?” 薄聿珩挑眉:“是你不选我,难道,我还要眼巴巴去教你?” 应如愿抱着被子不吱声,眼眶还红着,无辜又可怜。 薄聿珩看了片刻,起身要走了。 但走了几步,想起一件事,回头问:“你这两天喝药了吗?” 应如愿一愣。 然后“啊”了一下,才想起来,立刻跑下床,打开行李箱的最内层。 “我忘了!白雪姐姐还帮我熬好了让我带着的……” 她拿出那两包药,心虚地抬起头,薄聿珩沉了脸色,应如愿咬唇:“我现在喝?” “放了好几天,还能喝吗?”薄聿珩走过去,接过那两袋药,丢进垃圾桶,“等回港城,我再带你去给赵医生复诊一下。” 应如愿不敢吱声。 薄聿珩到底是弯下腰,药也好,别的什么事也罢,都化作一个略带叹息的眉心吻。 “不省心的妹妹。” 应如愿闭着眼睛,睫毛颤了颤。 …… 薄聿珩出了应如愿的房间,叶言在走廊等候,要汇报薄祈震的事。 “薄总。” 薄聿珩点头,带他进自己的房间。 他进了卧室,叶言则站在门框处,没有再进去。 薄聿珩一边解开手表,一边问:“他有没有交代什么?” 叶言:“有。” 第85章 来给我当秘书,我教你更多 “震总一直说他是被人陷害。”叶言一字不差地复述。 “还说害他的人就是应小姐,说他今晚跟应小姐在家,但不知为何,突然就晕倒了,醒来就在婚纱店,根本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唯一有可能对他动手的人就是应小姐。” 薄聿珩没什么表情:“你怎么看?” 叶言想了想,从实际出发:“应小姐一个女孩子,除非是有同伙,否则制服不了震总,也没办法把震总从家里转移到婚纱店去。” 薄聿珩放下手表,又摘了扳指。 叶言又道:“震总的血液检测报告也出来了,他身体里确实有药物成分,不过不是毒品,而是一种会致幻的药。” 薄聿珩看向他:“有助性功效吗?” 叶言一愣,拿出手机上网查了一下,皱眉:“有的,主要作用之一就是助性,据说比伟哥药力还要强,会让使用者处于非常亢奋不倒的状态。” 这样的话,也对应上了应如愿的解释。 唯独解释不通的点就是,他怎么会那么精准跑到婚纱店? 薄聿珩解开了衬衫的袖扣,眸色暗沉,最后用一句话,将这件事彻底结果。 “明天一早,送他上开往非洲的船,让他当一个普通的建筑工人,建造薄氏在那边的工程,工程什么时候建造完,他什么时候回来。” 叶言眼睛都是一睁。 断了一条腿,还要送去非洲……这样的伤,那样的地方,薄祈震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两说。 他从小跟着薄聿珩,知道他的处事风格,但都觉得他这次下手有些太重了,毕竟是他的亲弟弟…… 那么他这么动怒,到底是因为薄祈震屡教不改数罪并罚,还是因为薄祈震非礼他的未婚妻安秣? 又或者…… 是他觊觎应如愿呢? 叶言低声领命:“明白。” …… 第二天分公司里就没有薄祈震的身影了。 应如愿没有打听他去了哪儿,她现在跟在薄聿珩身边。 薄聿珩也没有再让她做端茶倒水打印资料的杂事,而是带她去一个高端会所,见客户。 应如愿第一次参与商业会谈,仅仅见识了这一场,就让她记了好几页知识点。 她受益匪浅,深刻明白了,纸上谈兵和实际操作,很不一样。 薄聿珩跟客户喝茶的间隙,抽空看了眼身后的小姑娘。 见她跟好学生似的笔耕不辍,他不禁笑着摇摇头。 会谈结束,客户先走,薄聿珩仍坐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扣扣桌面:“都写了什么?给我看看。” 应如愿犹豫着将本子递给他。 她可以说是什么都记,连他们的对话都记……因为她觉得这里面很有谈判技巧,体面又不落下风,但她怕薄聿珩笑她幼稚。 好在薄聿珩没有,只伸手示意。 应如愿眨眨眼,把笔递给了他。 他即兴在她本子上写了几句生意经,字迹漂亮又流畅,应如愿看着,心紧了一下。 薄聿珩写完,合上本子,连同钢笔一起还给她。 “谢谢聿哥指教。”应如愿去接本子,薄聿珩却没有放开,嗓音温润:“你大三就要实习了吧?来给我当秘书,我教你更多。” 应如愿没有考虑过这个:“到时候再说吧,也许那时候聿哥已经嫌我烦到你,恨不得我滚得远远的。” 薄聿珩低笑了声:“怎会呢。” 他放开手。 应如愿想去洗手间,薄聿珩点头:“去吧,回来我们就走了。” 应如愿便不敢耽误时间,想着快去快回。 然而偏不巧,或者说是对方等候已久。 她撞上了安秣。 安秣脸色苍白,很明显昨晚没睡好。 她一想到薄祈震昨天抱住她,在她脸上亲的那几下,就恶心到发疯!把酒店里的东西都砸了! 她死死地盯着应如愿,怨毒问:“应如愿,是不是你?” 应如愿面不改色:“什么是不是我?” 安秣咄声:“薄祈震昨晚明明应该跟你在一起,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婚纱店非礼我?一定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于是应如愿反问:“为什么安小姐笃定,薄祈震昨晚一定会跟我在一起呢?他昨晚送我回酒店后我们就分开了,他之后做了什么我不知道。” 安秣不信她的鬼话:“他怎么可能放你离开?!他明明说你主动跟他回家,我还给他一包药……” 话已至此,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紧接着,她身后响起男声:“什么药?” 第86章 他很喜欢我这个妻子 安秣身体蓦地一僵,脸色急速变得惨白,仿佛马上就要晕死过去。 这个声音……是薄聿珩。 她表情僵硬地转身,那一瞬间连狡辩的说辞都想出来了。 然而。 她身后的人却不是薄聿珩。 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安秣登时一愣,下意识问:“你是什么人?” 应如愿跟那个男人面对面,所以早就知道不是薄聿珩。 但他的声音跟薄聿珩确实有点儿像。 区别在于,他的嗓音要冷一点。 男人淡淡回答:“路人。” 这两个字着实把安秣给噎住了,半晌说不出话。 应如愿忍俊不禁,低头一笑,这一笑,男人的目光就笔直地看了过来。 应如愿猝不及防跟他对视,细看之下,他的长相也是偏冷感。 而且是很俊美的冷感。 丹凤眼,高鼻梁,骨相立体,下颌线清晰,嘴唇不薄也不厚,但唇下的位置却生了一颗黑色小痣,平白的为他添了几分欲。 他看着也就二十五六岁,但穿着偏商务风,气质也很突出。 不像普通人。 安秣也是有眼力的,虽然男人突然插话很莫名其妙,但她没有失态,端庄微笑:“这好像不关你一个路人的事。” 男人倒也没说什么,看了安秣,又看了应如愿,然后走了。 于是这走廊上,又只剩下应如愿和安秣。 应如愿也问了和男人一样的话:“什么药?安秣,你给薄祈震什么药?” 安秣说漏嘴后,又觉得,承认就承认,没什么大不了:“迷情药,怎样?” 应如愿只后悔没有带手机,没能把她的话录下来。 安秣早就受够她了! 她逼近应如愿,咬牙切齿道:“我让他下在水里给你喝,你一喝下去就会发情,就会主动张开腿,我就是要帮他睡烂你这个贱货!” “聿珩是你的大哥,你竟然敢勾引他上床,你就是不要脸!他是我的未婚夫,凭你也配染指?!” 应如愿看着她那张凭着照片,就在一众相亲对象里脱颖而出的脸,想起那时候薄夫人她们是怎么评价她的? 爱笑,温婉,宜室宜家。 她摇头:“从我们第一次打交道开始,你就装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安秣穿着高跟鞋,要比应如愿高,她睥睨着她:“应如愿,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顶着这张脸,天天装出一副无辜无害的样子,实际心思歹毒!”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想让薄祈震非礼我,就是想让聿珩觉得我脏了,从而不要我,取消婚约; “又或者是想让聿珩觉得,我在大庭广众下被他弟弟调戏丢他的脸,还是不要我,取消婚约; “再或者是薄家维护自家人,不肯处置薄祈震,引起我们安家不满,两家分手,取消婚约。” 安秣一副早就把她看穿的样子,“你打的不就是这些主意,你想搅黄我们的婚事独占聿珩!” 应如愿真心觉得好笑:“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些计谋。” 她当时没想这么复杂,只是想让她和薄祈震都自食恶果。 安秣给薄祈震药,让薄祈震对她不轨,她就让她尝尝被人非礼的滋味。 她知道在大庭广众下,安秣最多就是受惊吓,不会发生什么真的危险。 安秣突然猛推了一把应如愿:“我告诉你!你得逞不了!聿珩还是要娶我!” “他打断薄祈震的腿,把他发配到非洲,都是为了替我出气!他很喜欢我这个妻子,亲自让人把婚纱送到酒店给我,我们这个婚,结定了!” 第87章 你这个工具娃娃,该退休了! 应如愿才知道,原来薄祈震是这个下场。 确实比她想象中的严重。 薄聿珩果然很满意安秣这个妻子。 “安秣,我只说这一次,昨晚你只是受到惊吓,但如果你再对我下手,就不是惊吓这么简单了,我说到做到。” 说完应如愿就进了洗手间。 身后的安秣还在叫嚣。 “应如愿!你一个破产千金,靠亲妈给人当妾才能活下来,你有什么资本对我大放厥词?我跟聿珩订婚后,我就会搬到他家里,跟他一起生活!我们才是夫妻!你这个充气娃娃,该退休了!” 应如愿砰的一声关上门! 高档会所的洗手间非常干净,还有一股淡香味。 只是隔间不大,应如愿感觉胸口有些喘不上气。 大概是空气不流通吧。 她上完,洗了手,回到前面。 她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薄聿珩在跟一个男人说话。 男人背对着应如愿,应如愿看不到他的正面。 在她走近之前,他们交谈完毕,男人直接离开。 应如愿感觉他的衣着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走吧。”薄聿珩没有问她为什么去那么久,他在这些方面一向很绅士。 女孩子去洗手间可以是解决问题,也可以是去补妆,问太多除了不礼貌,还有催促和不耐烦的意味。 薄聿珩还有过很多同样绅士的行为,他的品性放在奢靡糜烂的港圈豪门里,确实算得上非常端正——除了喜欢强迫她以外。 这样一个出身、相貌、性格、能力都无可挑剔的男人,安秣会那么巴着他不放,太正常了。 今天已经8号,他们月底订婚,只剩下两三个星期。 应如愿踩着薄聿珩地上的影子,没有再想下去。 …… 一周的实习很快结束。 周五下午,应如愿和薄聿珩乘高铁返回港城。 安秣这次倒是没跟他们一起回。 她要去京城看她父母,准备月底和薄聿珩的订婚。 短短二十分钟,他们就从内地回到港岛。 接他们的车早就等在高铁站外,但应如愿径直走向出租车。 薄聿珩喊:“如愿,上我的车。” 应如愿道:“谢谢大少爷,但我还要回学校整理实习报告,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说完,她没敢看薄聿珩的脸色,立刻坐上车,让司机走了。 港城不比内地,内地天高海阔,远离薄家。 一回到这里,应如愿的神经就会不由自主紧绷起来,哪儿敢跟薄聿珩走近? 应如愿想着明天是周末,回老宅看看妈妈。 这几天她跟吴清莲联系,吴清莲没有再失眠,看来是投毒的人顾不上她。 联想到因为薄祈震被发配非洲,一下病倒的二夫人,应如愿觉得太巧了。 二夫人真的越来越像那个投毒的人了。 应如愿想了一路。 司机中途接了一个电话,应如愿瞥了一眼,原本没有在意。 直到她无意间看到车窗外的景色,才发现路不对:“师傅,这不是去港大的路吧?” 司机沉默不言,车子还在继续往前开。 应如愿瞬间警铃大作! 司机为什么不按照路线行驶?为什么要带她去陌生地方? 难道有人要害她?谁?! 是阴魂不散的薄祈震?还是怀恨在心的安秣?! 第88章 他一定知道她姐姐之死 应如愿立刻拿出手机,呵斥道:“停车!你再不停车我就报警了!” 大概是看她动真格了,司机这才说:“女士,这都是薄总的意思。” 薄……聿珩? 应如愿愣住,再一看,已经到目的地了。 是那家中医馆。 薄聿珩就站在医馆门口。 ……他直接给出租车公司打电话,让公司吩咐司机把她带到这里? 应如愿憋屈地下车。 薄聿珩长身玉立,眉眼温润如玉,一派翩翩君子,怎么看都不像以权逼人的恶霸。 “妹妹,过来。” 应如愿毫无拒绝权利,沉默地走过去。 薄聿珩随意牵住她的手,带她进医馆。 依旧是那个老中医为她诊脉。 老中医犀利地问:“开给你的药,有没有按时吃完?” “……”应如愿心虚地蹭了蹭鼻子。 眼看老中医又要生气了,薄聿珩笑着出声维护:“她最近出差了,最后两包没来得及吃。” 老中医冷哼:“药要准时准点足量地吃,才有效果!” “您看看她有没有好一点,之后我也会继续监督她吃药的。”薄聿珩温声。 老中医号完脉,只说:“继续吃药吧,调理是日久的功夫。” 应如愿乖巧:“哦。” 薄聿珩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应该是挺要紧的,没有挂,先按了静音。 他弯腰,对应如愿说:“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乖一点,别惹赵医生生气。” 这话看似告诫应如愿,其实也是在让赵医生别教训应如愿了。 他们这对医患,太不友善了。 应如愿撇嘴:“知道。” 薄聿珩弯弯唇,出去接电话。 应如愿看着他的身影走出很远,暂时不会回来,神情一秒变得严肃,她直接问老中医。 “赵医生,您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我姐姐的?” 老中医目光一闪,即刻否认:“你姐姐是谁?我不认识。” “应如意,您一定认识她,她找您看过病吗?她什么病?” 应如愿自从上次发现老中医认识她姐姐后,就想问个清楚,好不容易有机会,她怎么甘心放过? 但老中医还是跟上次一样忌讳莫深,再三缄口:“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 他转身去中药柜抓药,看都不敢看应如愿。 应如愿快步追过去:“如果只是普通的病,您不会这么忌讳不敢提起她,所以一定是很特殊的病,又或者是……带她来您这儿看病的人,很特殊。” 老中医当做没听见,拿着小铜称抓药。 应如愿盯着他,大胆猜测:“是薄聿珩带她来的吗?” 老中医脸色大变,迅疾低斥:“不要胡说!” 应如愿咬住后牙,他这个反应,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谁信?! 应如愿盯着他闪躲的目光,深吸了口气,然后开口。 她的声音很低,如倾如诉:“……我爸爸,在我十岁的时候去世了。” 老中医埋头称药。 应如愿继续说:“那年我姐姐也才十七岁,她十七岁就接管应家和应氏,当时所有人都说她做不到,我家那些所谓的亲戚,打着要照顾我们孤儿寡母的旗号,想要侵占我家的财产。” “我姐姐从厨房拿了把菜刀,把他们都赶了出去,她说,我们家的东西要自己守。” 老中医拿着小铜称的手,微微颤抖。 “她求我爸的老部下支持她,教导她,她当时才读高中,但她硬是学会看那些复杂难懂的文件,学会看那些暗藏陷阱的财务报表。” “她在我们面前从来不说一点苦,但我看得到,她每天晚上都是凌晨三点才睡觉,浴室的地上都是她掉的头发。” “短短三年,她经历过暴瘦只剩下八十斤,也经历过体重破两百,她就是拿命在搏,为她自己,为我,为我妈妈,搏一个不必低声下气看人脸色的未来。” 然而。 然而就在她突然死去后的半年里,她和妈妈,还是沦落成任人拿捏,命如草芥。 应如愿的喉咙哽咽,“她一点一点收拾了应家的残局,在她二十五岁那年,带着应氏,重新回到港城的金字塔,她做到了她放出来的话——” “我们家的东西,自己守。” 应如愿一步步走到老中医的面前,“我姐姐,很坚强,很坚韧,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自杀?” “就算应氏破产,她也不会就这么走了的,她一定还出了别的问题。” “她的身体好不好?她的精神正不正常?她的情绪对不对劲?赵医生,您知道什么对不对?您告诉我,我求您了。” 老中医脸上的情绪纷飞变化,嘴唇艰难嚅动:“她、她……” “她……” 应如愿看得清清楚楚,老中医的心理防线已经在崩塌。 第89章 心疼心疼小姑娘 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他就要全盘托出! 应如愿再加把火:“她的自杀的时候,才二十七岁,她从顶楼跳下,身体破碎,面目全非!” 老中医整个人都是一震! 他神情浮现出痛色,闭上眼道:“她……她来过,她……” 应如愿急声追问:“她来干什么?” 就在老中医即将吐露真相的前一秒,他咬住自己的舌头! 他竟然忍住了那股情绪上头的冲动,应如愿脸色一变,抓住他的手臂! “赵医生!医者仁心,告诉我吧,我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是薄聿珩对不对?他PUA了我姐姐,让我姐姐精神崩溃对不对?” 老中医突然扭头大喊:“薄总!” 应如愿已经竭尽全力,把能说的话都说了,没想到他还是不肯交代! “赵医生!” 老中医推开应如愿,应如愿撞到柜子,老中医不再受她的话影响,扯着嗓子喊:“薄总——” 应如愿攥紧手指! 薄聿珩听到赵医生呼喊,快速走进来:“怎么了?” 应如愿脸色发白,以为老中医会把她逼问他的事,捅给薄聿珩。 但老中医只是气愤道:“您管管这个丫头啊!一直在求我给她的药加冰糖,中药这种东西,是能乱加东西的吗?简直岂有此理!” “……”应如愿全身的冷汗瞬间褪去。 薄聿珩还以为怎么了呢,他莞尔,将追到抓药区的应如愿拎出来。 “亏我出去之前还叮嘱你不要惹赵医生,真是不听话,回去把这次实习的笔记,抄十遍给我。” 应如愿还没回神,没能说出话。 薄聿珩教训了应如愿,却也心软,对赵医生说:“您见谅,她上次喝药喝到想吐,确实是太苦了,您看着加点能不让药那么苦的药材进去吧。” 老中医没好气:“良药苦口利于病!” 薄聿珩好声好气:“心疼心疼小姑娘吧。” 老中医这才不情不愿道:“知道了。” 薄聿珩手里还拿着手机,通话还没结束。 他没再将应如愿留在里面:“跟我出来,别打扰赵医生,你再烦他,小心他多给你加几味苦药进去报复你。” 应如愿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只能作罢,闭上眼睛,吁出口气,跟着薄聿珩出去。 老中医把戏演全套,煞有其事地吹胡子瞪眼:“薄总,我是这样的人吗?我也是有医德的!” 应如愿出门前,回头深深看了老中医一眼。 他不肯告诉她姐姐的事,却总在薄聿珩面前掩护她。 他跟她姐姐的渊源,比她想的,还要深。 · 应如愿到了院子里,薄聿珩低声说:“等我一会儿。” 他还要去讲电话。 应如愿只能在走廊下,跟那两只三花猫玩。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响起男人温和且纵容的声音:“喜欢猫?喜欢就跟赵医生讨两只,养在家里,跟你作伴。” 应如愿道:“看不出来,赵医生居然会养猫。” 薄聿珩挑眉:“怎么看不出来?” 应如愿哼声:“他看起来就像是那种老古板,老洁癖,怎么会喜欢猫?” 薄聿珩莞尔,伸出手,在猫的脑袋上轻轻摸了一下,那动作,温柔到有些眷恋思念的意味。 “确实不是他愿意养的,是有人捡了流浪猫,强行塞给他。” 应如愿回头:“谁?” 第90章 怎么前后脚给他们打电话? “我也不知道,以前问过赵医生,听他说的而已。” 薄聿珩轻描淡写地带过话题,“上周来,这只猫肚子很大,明显怀着孕,现在肚子垮垮的,应该是刚生产完,猫一胎多只,赵医生也养不过来,你去讨两只奶猫,他会给你的。” 薄聿珩敏锐又洞察,那天应如愿陪猫玩了半天都没发现它怀孕,他当时只是扫一眼就注意到了。 薄聿珩看她有些闷闷不乐的脸,笑:“怕赵医生还生你的气,不肯给你?那我去帮你讨?” 应如愿也怕被薄聿珩看出什么,就顺着他的话演下去:“我刚跟他吵架,你去要吧。” 薄聿珩摇摇头,曲起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进了屋。 应如愿咽了一下喉咙,努力调整波动的心情,尽快恢复如常。 没关系。 没关系。 这次问不出,下周再问。 她时间很多,她早晚会弄清楚姐姐之死,所有造成姐姐悲剧的人或事,她都会“解决”。 姐姐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该付出代价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 薄聿珩走过去,老中医已经把药打包好了,叮嘱道:“薄总,这次一定要让她按时按量喝下。” “好。” 薄聿珩答应着,“您平时好像不会这么跟小孩子计较,怎么我带如愿来两次,你们两次都在我不在场的时候闹起来?” 他好似只是随便聊聊,脸上有一贯的温和从容,但老中医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重点。 “我不在场的时候”。 都说薄聿珩很敏锐了。 他们那种古怪的氛围,哪里瞒得过他? “……”老中医低头整理柜台上的东西,含糊道,“这丫头跟我不对付,要不是您带来的,我都不收这种没眼缘的病人。” 薄聿珩淡淡注视他。 老中医又接连絮絮叨叨,一副对应如愿蛮大意见的样子。 “看着漂漂亮亮,乖乖巧巧一小姑娘,其实不听话得很!” “我问她是不是偷偷在药里加糖或者蜂蜜了?她居然反过来怪我药开得难喝,我告诉她不能加,她说除非我开的药不苦!” “有这么跟医生顶嘴的吗?还威胁上我了,身体是她的还是我的?真是的,我看就是仗着您疼她,恃宠生娇。” 薄聿珩才一笑:“她是不听话。” 还娇气,喜欢掉眼泪。 他拎起那几包药,没再问别的,“您老这脾气,要是能和善一点,当年也不会被迫从中医科学院中药所辞职。” 老中医不满:“我都活大半辈子了,脾气就这样,改不了!” 薄聿珩仍然只是笑,又问了领养猫的事,老中医给了他回答,他便告辞了。 他走出屋子,到了院子。 应如愿坐在台阶上,抻了抻双腿。 这会儿是十月初,港城是亚热带季风气候,夏热冬温,哪怕入秋多时也没什么凉意,屋檐外的阳光明媚,她仰着头,眯了眯眼。 样子跟她身边躺平晾肚皮的三花,一样懒洋洋,舒适又餍足。 薄聿珩眼底有些笑意,走过去:“赵医生答应了,不过小猫现在还没断奶,离不开妈妈,下个月再让你带走。” 应如愿看向他,日光将她连鼻尖细小的绒毛都照了出来。 “哦。” 薄聿珩将手伸给她,应如愿顿了一下,握住。 他用了点儿力将她拽了起来,应如愿惯性地撞向他胸膛,闻到他身上沾了淡淡中药的木质香,心情忽然变得难以言喻。 他们之间,有很多不清不楚。 他马上要订婚的事实,他们见不得光的关系,以及姐姐的死。 “要回学校,还是回小楼?”薄聿珩在她头顶问。 应如愿没多想:“回学校。” 薄聿珩看了眼手表,五点了:“这个时间学校都下课了,你去做什么?” 应如愿别开头:“反正就是有事。” 薄聿珩看她又要跟自己闹,正要教训她,手机就又响了。 他瞥了一眼,然后放开应如愿的手。 接了电话:“爷爷。” 应如愿一听是薄老爷子,立刻不敢吱声,甚至蹲在地上。 她全身心都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两三根发丝被风吹得摇摆,像她瑟瑟发抖的心情。 薄聿珩垂眸看着,轻轻扬起唇,回:“好。” 他挂了电话,神情若有所思。 应如愿仰头问:“爷爷有什么事?” 下一秒她的手机也响了。 应如愿一看,竟然是老宅管家的来电。 她愣了愣,本能地看向薄聿珩,眼睛里有些紧张。 怎么、怎么前后脚给他们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第91章 这个阵仗,应如愿有些害怕 薄聿珩示意她接。 应如愿屏住呼吸,接了:“……周管家?” 周管家还算客气:“应小姐,老爷子请您今晚回老宅一趟。” “有什么事吗?” “您来就知道。” 应如愿磕巴了一下:“好、好的。” 挂了电话,她马上起身,心慌意乱地问:“爷爷为什么会突然叫我们都回老宅?”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应如愿进入薄家后,就是最透明的应小姐,她以前回老宅看吴清莲,从来没有人在意她,特意叫她回去,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难道是她和薄聿珩在深城出双入对太显眼,引起薄老爷子的怀疑,他去查他们,已经知道他们的事? “爷爷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又或者,“我妈妈出事了?” 应如愿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前者更让她害怕,还是后者更让她害怕。 薄聿珩没有立刻说话,他的神情看不出什么。 他本就不是一个容易读懂的人。 应如愿也顾不得解读他了,她怕真的是吴清莲发生意外:“我现在就回去!” 薄聿珩说:“打车回去。” 他们自然不能同车回去。 应如愿匆匆出了医馆,上了出租车,回老宅。 · 老宅依旧屹立在山巅。 应如愿从下车,到进门,心脏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在门口玄关换了鞋,走进客厅。 沙发上坐了很多人,可以说,她见过的薄家人都在这里了。 “爷爷,夫人,三夫人,妈。”又对薄向织和薄祈遇、薄向泱点头,算是打招呼。 薄向织翻白眼,而老七和老八还未成年,一个十三一个十,没那么多复杂心思,也对应如愿点头回应。 但这个阵仗,应如愿真有些怕了。 尤其是薄老爷子还没理会她的问候。 应如愿低着头走到吴清莲身边,吴清莲神色正常,应该没有出事,而且她的神情也很茫然,也不知道薄老爷子叫她回来做什么? 如果不是吴清莲的事,那就是她自己的事…… 应如愿手心都出冷汗了。 薄老爷子到底知道了什么? 薄老爷子开口:“聿珩还没回来吗?” 薄夫人道:“应该是公司有事要处理吧,上次我听他讲电话,有个叫老孙的,办不好差事,他给他最后的期限,就是他回港城的时候。” 薄老爷子明白了:“那他应该是要吃完才回来,那我们先吃晚饭吧。” 他发话,其他人便从沙发起身,要往餐厅而去。 薄老爷子经过应如愿面前时,忽然停下脚步,对她说话:“前两天港城下雨,你们在深城下不下雨啊?” 应如愿轻声:“深城倒是没有下。” 薄老爷子笑笑:“这雨下得,把玻璃都弄脏了,如愿,你现在去打盆水,把玻璃擦擦吧。” 应如愿一愣。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那面朝着山海的玻璃墙。 这一整面,长度超过十米,宽度也要四五米,平时都是四个佣人联手,擦大半个小时才擦得干净。 而他却要她一个人擦。 并且强调了是“现在”,在他们要开饭的“现在”,要她去做佣人的工作。 这是羞辱。 应如愿抿唇。 薄老爷子虽然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过,但也没有为难过她,为什么突然这样? 吴清莲张了张嘴:“爸,让阿愿吃完再擦吧,她今天才从深城回来,还没吃饭……” 是的。 应如愿上午11点多,上高铁前吃了一顿后,到现在晚上七点半,一口水都没喝过。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擦不了一半,就得晕倒。 第92章 就是在罚她 薄老爷子直接无视吴清莲的话,淡淡道:“你现在月份大,走路要小心点,来人,扶四夫人去坐下。” “是。” 佣人上前,从应如愿的手上扶走吴清莲。 其他人纷纷去了餐厅,独留应如愿在原地难堪罚站。 几秒后。 应如愿去了清洁间,拿了擦洗玻璃的工具。 不是她逆来顺受。 而是现在的她,没有“逆”的资本。 擦玻璃有专用工具,是一个海绵头接着一个长把子。 应如愿不怎么会用,她以前也是被人伺候的小小姐,那些家务活,她都是应家破产后才学会的。 她上网搜使用教程。 薄向织幸灾乐祸:“让你干活呢,玩什么手机?擦不干净就别想吃饭喽!” 应如愿没有理,看完操作,便开始擦洗。 最初不太会,慢慢的就掌握技巧了。 只是一会儿要爬到人字梯上,举着把子仰起头,去擦高处的玻璃;一会儿要弯腰或蹲下,擦低处的玻璃。 上上下下地卖力,应如愿又还没吃饭,很快就感觉眼前有些晕眩,是低血糖了。 她吐出一口浊气,没有去看餐厅的方向,继续擦。 他们那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应如愿就擦了一个小时。 他们吃完在客厅吃水果看新闻闲聊话,应如愿还在擦。 吴清莲心疼又着急,更不知道薄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为难应如愿,她苦苦求了薄老爷子两次,薄老爷子都没有理会她。 在她想求第三次的时候,薄夫人不耐烦了:“你上楼去。” 佣人不管吴清莲愿不愿意,扶她走。 应如愿眼前黑了一下,险些从人字梯上踩空摔下来,还好她反应快,及时抓住梯子,但打翻了盆水。 薄老爷子冷冷:“收拾干净,继续擦。” 应如愿很确定,薄老爷子就是在罚她。 但,罚她什么? ……他难道真的已经知道,她和薄聿珩的事了? 应如愿心里翻江倒海,担惊受怕,意识反而清醒了一些。 她沉默地擦干地上的水,又继续擦玻璃。 她擦了两个小时,才擦了一半。 薄聿珩回到老宅时,应如愿已经连续擦了三个小时。 现在是晚上十点。 客厅里,三夫人和老七老八已经上楼休息,就剩薄老爷子和薄夫人,以及爱看应如愿笑话的薄向织。 薄聿珩看到在玻璃墙前无声劳作的女孩,顿了一下,然后才出声问候:“爷爷,妈。” 薄向织:“大哥。” 薄老爷子和气:“吃饭了吗?今天炖的花旗参虫草乌鸡汤味道不错。” “吃过了。” 佣人送来热毛巾,薄聿珩接过,一边擦手一边说,“怎么叫如愿擦,家里佣人不够用吗?” 他将毛巾放回托盘时,无足轻重地看了佣人一眼。 佣人立刻明白意思,走到玻璃墙前,要接过应如愿的工具。 应如愿轻声道:“马上就好了,只差这一点,我弄完吧。” 确实只差一点,做就做到完,她有时候就挺犯犟。 薄聿珩没有再看应如愿,转而问:“爷爷喊我回来,有什么事?” 薄老爷子手里转着佛珠,语气沉重:“你是家主,你定的处罚,我本来不该过问,但你对祈震的处置,是不是太重了?” “我听说他刚到非洲就上吐下泻,还发高烧,但那边的医疗条件不好,他吃了药也没有退烧,我本来想让人就近把他转移到塞舌尔,那边好一点,但看守的人说你吩咐,工程没建好之前,他只是普通工人,半步都不准离开基地。” “我觉得,没必要这样吧,你已经打断他一条腿,他也算受惩罚了,不如还是让祈震回来吧。” 应如愿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皮猛跳。 如果让薄祈震回来,那她就更完了! 第93章 妹妹,怎么回事?你解释解释 “看守的人自有分寸,如果他的情况真的不好,一定会告诉我,没告诉就是没到那个地步,他是演的,为了博您同情。” “至于我罚得重不重,”薄聿珩语气沉下来,“爷爷,薄祈震是知错犯错,一再犯错。” “他当年为什么会被发配到内地,您应该还记得,公司管不好就算了,吃喝嫖赌样样都沾,我刚到分公司,举报信就跟雪花似的飞进我的办公室,我本来想先核实再做处置,结果他就亲自到我面前犯事。” 他伸手,叶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A4纸递给他,而薄聿珩递给薄老爷子。 “他的血液检测报告里,检测出违禁药成分,虽然不是毒,但也犯了法。” “这一条条下来,他罪无可恕。” 最后四个字,不重,却掷地有声。 应如愿原本绷紧的背脊,渐渐松开。 薄聿珩的态度很明确,薄祈震不可能回来。 她微微侧头看向他。 这男人总是如此,举重若轻,八风不动,行事作风也是利落又磊落,似乎不屑使那些下作阴招。 薄老爷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薄祈震犯下的这些事,在薄家都是要重罚的,薄聿珩的处置不算过分。 只是那毕竟是他的亲孙子,他还是于心不忍:“你是不知道,你眉姨这几天都是哭晕的,向织也不去学校,天天求我放过祈震,说她愿意替祈震受罚,家和才能万事兴,最近家里实在是太乱了。 薄聿珩目光落到薄向织身上。 薄向织瞬间正襟危坐:“大、大哥……” “既然不想读书了,那就退学,进薄氏工厂,从流水线做起,我看你几年能做到主管的位置。” 薄向织一下站了起来! 她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亲哥再重要也没有自己重要啊!她才不要去当流水线女工! 她马上说:“我错了大哥,我明天就回学校。” 薄聿珩:“明天周末,回学校找你那些狐朋狗友?” 薄向织立刻改口:“周一!周一我就回学校好好读书。” 薄聿珩温温道:“我也很久没有查问你的成绩了,现在回房整理好,等会儿交给我。” “……” 薄向织这一个学期,心思完全没在学习上,已经连续好几次考试分数很差,那些成绩交给薄聿珩,她百分百要受罚! 她看了应如愿一晚上的笑话,结果自己也成了笑话。 但她在薄聿珩面前,一向是不敢怒也不敢言,老老实实上楼。 薄聿珩随后起身:“爷爷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去书房。” 薄老爷子却道:“先等等,还有如愿的事情呢。” 应如愿刚好擦完最后一个角落,冷不丁被点名,她缓慢地转过身:“……” 她的眼神,无辜且茫然。 薄聿珩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问:“她怎么?” 薄老爷子停下转动佛珠的手,皱纹横生的脸上,满是商海沉浮几十年后的多疑和睿智。 “祈震被抓去薄公馆的时候,一直说他那天晚上是跟如愿在一起,还说他们有‘关系’,这件事,聿珩你查问清楚了吗?” 应如愿第一反应竟然是松口气。 ——原来不是她和薄聿珩的事被发现了。 紧接着又意识到,眼下这个问题,她也很难过关。 薄聿珩一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的模样,微微挑眉:“还有这种事?” 又温和地看向应如愿,“妹妹,怎么回事?你解释解释。” 第94章 应如愿——金像奖在逃影后 “解释……解释什么?”应如愿小心翼翼地问,语气又怂又疑惑,从落地窗走过到客厅,从语言都肢体都在表演懵懂无知。 “二哥说我什么了吗?我跟二哥有什么‘关系’?” 薄聿珩端起佣人送来的茶盏,茶盖刮去茶面的浮沫。 听着应如愿无辜的语气,他眼底掠过一抹似笑非笑。 她这个神态,足够现在娱乐圈里某些自称演员的明星学上一辈子了。 港城最有含金量的影视奖项是金像奖,应如愿能得一个影后的桂冠。 应如愿就好像真的不明白他们的意思,绞尽脑汁地理解话里的意思。 “那天晚上的事,我后来也听说了一点,那天二哥送我到酒店门口我们就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真不知道二哥说的‘关系’是什么?” 薄老爷子眯起眼睛,审判的目光钉在她身上。 就在这时,二楼传下一道女人争辩的喊声:“不可能!你一定知道!” 薄向织追上二夫人:“妈你慢点,别摔了!” 卧病在床的二夫人,撑着扶手跑下来,眼睛紧紧盯着应如愿。 薄聿珩看过去,薄向织连忙说:“大哥,我是为了拦住我妈才下楼!” 应如愿蹙眉道:“二夫人,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知道什么。” 二夫人病容十分憔悴,短短一个星期,她就瘦了一大圈。 她认准应如愿,指着她说:“一定是你,是你陷害祈震!你给他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他才会鬼迷心窍犯下大错!祈震是被冤枉的!” 应如愿没有急着辩解,也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理解二夫人的激动,讲道理地说:“二夫人,我跟二哥,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为什么要害他?” 二夫人被薄向织扶着,她张了张嘴,却也是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应如愿则是摆事实说缘由:“二夫人,自从我和我妈妈进入薄家,明里暗里受了您不少照顾,我一直都很感激您,二哥是您的儿子,我怎么会恩将仇报害他呢?” 她走到二夫人面前,扶着她在沙发坐下,“我应如愿,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恩怨分明,您又没有害过我,没有害过我妈妈和她腹中的孩子,我又怎么会去针对您的儿子呢?” 她最后两句话语气很轻,跟阴风似的幽幽吹过她耳边。 二夫人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她反手一把推开应如愿! 她猛地站起来:“祈震也跟你无冤无仇,如果你什么都没做,他为什么不提别人,偏要提起你?” 应如愿弱不禁风地往后踉跄了两步,薄聿珩一手支着下颌,眼中兴味浓郁,为他的温雅贵重平添了几分随性。 他那姿态,就像在看现场话剧。 应如愿苦笑道:“二夫人,您这句话,好像是在问我,我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出了车祸,那辆车为什么不撞别人偏偏撞上我,一定是我哪里不对……这不就是受害者有罪论吗?” 薄聿珩说:“慎言,拿这种事情举例子,你也不忌讳。” 应如愿低眉顺眼:“是。” 薄聿珩放下手,温和问:“二夫人,您要替薄祈震喊冤,除了他垂死挣扎时几句胡言乱语,还有没有别的证据?” 他说,“胡言乱语”。 这四个字,其实已经将这件事定了性,就是不信薄祈震的话。 但二夫人必须争下去! 那是她的儿子,如果连她都不救他,他一定会活活病死在非洲的! 而现在救他回来的唯一办法,就是证明他是被人陷害,他是无辜。 所以应如愿必须是撒谎的,应如愿那晚必须是跟薄祈震在一起的,应如愿必须是有罪的! 二夫人急中生智叫了起来:“对了!你说他那天一早就送你回酒店,那就查酒店的监控,你什么时候回房的,一清二楚!” 对,对! “酒店门口、酒店大厅、酒店电梯、酒店走廊、还有刷房卡开门的后台数据!这些都是证据!一一查清楚!”二夫人音量不断攀高,“只要对不上,你就是撒谎,你就是罪魁祸首!” 第95章 薄聿珩跟应如愿捆绑在一起 薄老爷子沉吟片刻,吩咐管家:“给希尔顿华南区的总经理打电话,问他要深城酒店的数据。” “是。”周管家领命,应如愿手指有些轻微发抖。 她的大脑飞速转动。 周管家拿起座机,现场拨出号码。 然而才“嘟——”了一声,电话就被叶言按断。 叶言一直跟随在薄聿珩身边,突然出声:“薄总,老太爷。” 薄聿珩:“你有事?” 叶言看了应如愿一眼,应如愿尚且不明所以,他已经说:“我可以为那天晚上的应小姐作证。” 应如愿一怔,什么? 薄聿珩转了转戒指:“你做什么证?” 叶言走到客厅中间,分别对四位主人微微鞠躬行礼。 然后开始说话:“那天下班,薄总要陪安小姐去试婚纱,吩咐了不用我跟随,我便早早回了酒店,当时是七点四十分,刚好遇到应小姐从震总车上下来。” 薄夫人狐疑问:“有这么巧?” 叶言对她点头:“应小姐当时还跟我打了招呼,问我可不可以叫酒店送晚餐到房间?她身体不太舒服,不想出门吃饭,我说可以的。” “后来,我一是怕应小姐不会点单,二是考虑应小姐的身体不舒服可能需要照顾,所以直接帮她点了餐,送到房间。” 他拿出手机,一边说话,一边操作,“我有点餐时的电话录音……见谅,我是秘书,职业习惯,每通电话都会录音,以备不时之需。” 很快,他的手机就传出一段他和酒店前台的对话—— “您好,这里是希尔顿酒店前台,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麻烦送一份清淡些的晚餐到03套房,给应小姐。” “是顶层03套房应小姐,对吗?” “对。” “好的。” 第一通电话结束,叶言又播放第二通录音—— “送到了吗?” “您好,先生,03套房的餐食,已经送到了。” “谢谢。” 叶言放下手机,看向应如愿问:“应小姐,那顿饭,还合胃口吗?” 应如愿现在才回过神。 对上叶言真诚询问的目光,她轻咬了一下舌尖:“……有一道蛋黄鸡翅,很好吃。” 叶言微笑颔首:“正是呢,那是餐厅的招牌菜。” 又对薄聿珩和薄老爷子说,“我见到应小姐的时间是7:40,送餐时间是8:30,这段时间应小姐都在酒店房间,震总在婚纱店闹事是8:30左右,所以应小姐有不在场的证据。” “她跟那晚的事,的确没关系。” 薄老爷子正在思考。 二夫人不甘也不服:“只是你的口供,只是一份点餐录音,怎么就能证明她那天晚上没跟祈震在一起?就不能是你帮她做伪证?” 叶言道:“二夫人,我从小跟着薄总,我只效忠薄总,我有什么理由帮应小姐撒谎呢?” 薄聿珩忽而一笑:“看来眉姨是怀疑,我吩咐叶言帮如愿作伪证了?” 此言一出,薄老爷子和薄夫人都打起眼看着二夫人,眼神带着警告! 这种话也是她一个妾能说的? 身为薄家家主,必须公正,否则就公权力的崩塌。 薄聿珩是薄家的主动脉,如果连薄聿珩都不可信,那这薄家岂不是要乱套? 她质疑薄聿珩,就等于是在说薄家根基已经腐烂,这是公然表示对家族不满! 二夫人脸色发青,咬牙:“我没有这个意思……” 薄聿珩靠着椅背,神色温从地看着她:“那你是什么意思?” 二夫人说不出话…… 叶言只听命薄聿珩,如果说叶言作伪证,那就等于说薄聿珩作伪证。 这个行为可以上升为控告家主,说得更严重一点,那就是反抗家主! 这一场,看似只是叶言站出来,实际上,薄聿珩已经跟应如愿捆绑在一起。 从今以后,谁再敢因为薄祈震说的话,质疑应如愿,为难应如愿,那就是在打薄聿珩的脸! 第96章 不能再留她在薄家了 应如愿当然想得通这些弯弯绕绕。 她身心俱震,第一次在薄家敢抬起头去看薄聿珩。 他这一场还高明在,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公开站她。 表面看,他只是信任从小跟着自己的秘书叶言,信叶言不会骗他,而他跟她,在这件事里,没有直接关系,旁人自然也不会觉得他这个行为是在护着她。 所以不会给她招来薄家人的怀疑。 她是安全的。 应如愿仔细回想,一直以来,薄聿珩行事肆意,从不避讳对她好,总让她胆战心惊,但其实,从来没有真的给她惹来祸患。 他不是没有分寸。 薄聿珩看的是还是二夫人:“既然没别的意思,那二夫人就是承认冤枉了如愿,薄祈震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二夫人不敢不承认,她几乎咬碎牙齿:“……是,一切都是祈震咎由自取。” 不然呢?继续质疑叶言作伪证吗?她就算着急儿子,也没有失去理智到这个地步。 她别无他法地跪在了地上,“但是聿珩,祈震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受过罪,你把他发配到非洲,他……” 薄聿珩:“就是因为没吃过苦受过罪,才让他越来越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二夫人,他也该长教训了。” 这件事,没得商量。 二夫人知道的,薄聿珩判的刑,什么时候更改过?她脱力地摔坐在地上。 薄聿珩抬起手,扬了两指,示意薄向织把二夫人扶上楼。 他问薄老爷子:“爷爷还有什么要问?” 薄老爷子看着应如愿,应如愿谦卑地垂着眼睫,他握住拐杖,叹息:“没有了,就这样吧。” 很晚了,他也累了,起身准备上楼。 走了几步,就听到薄聿珩在后面问应如愿:“晚饭吃了吗?” 应如愿低声:“我不饿。” “我饿。让厨房简单做一餐,妹妹陪我吃。” 后半句是对周管家说的。 薄老爷子心底突然掠过一个念头,这是薄聿珩第二次替应如愿做主,他眼皮跳了跳,立刻转头。 薄聿珩和应如愿一坐一站,两人距离很远,氛围干干净净,似乎没什么来往。 ……他想多了? 他只是刚好饿了,而应如愿今晚也的确是被冤枉了,他出于安慰,所以邀请她一起用餐,也并不是说不通。 兄妹一起吃饭,本来就没什么不可以。 薄老爷子收回目光,一步一步走上楼。 薄向织从二夫人房间出来,看到薄老爷子,她沉了口气。 管他什么人证物证,反正她就是觉得她哥的事,一定跟应如愿脱不了干系! 她跟应如愿的仇,越结越深! 她一定要给她个好看! 薄向织计上心头,蹑手蹑脚到薄老爷子身边,小声嘀咕:“爷爷,您觉不觉得我大哥对应如愿,有点太好了啊?” 薄老爷子脸色狠狠一变! 他一个人的怀疑可能是捕风捉影,但如果别人也同样怀疑,那么他们的怀疑就极有可能是真的! 薄老爷子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走开。 薄向织说:“虽然应如愿是个小贱人,但她那张脸,最会装可怜博同情迷惑男人,大哥这些年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不懂白莲花的高超手段,没准就被她给迷惑勾引了!” 她还说,“大哥跟阿秣姐姐这个月就要订婚了,阿秣姐姐跟大哥才是门当户对,要是大哥真的跟应如愿有暧昧,也不知道阿秣姐姐能不能接受,万一搅黄了他们的婚事……” 薄老爷子一下握紧拐杖! 这种事,他绝对不允许让它发生! 薄聿珩是整个薄家的命脉,他不能走错一步。 在他的事情上,薄老爷子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不会放过。 就比如当年那个姓程的女人…… 无论真假,总之这个应如愿,都是个麻烦,不能再留她在薄家了! 第97章 妹妹,你就作吧 厨房紧赶慢赶,多炉开火,在半个小时内做好四菜一汤,端上餐桌,请大少爷和应小姐慢用。 应如愿看到其中一道是蛋黄鸡翅。 但她已经饿过头,不太吃得下去。 而且她心里还悬着一个不安的念头…… 薄聿珩神色自若,盛给她一碗冬瓜丸子汤。 应如愿礼貌道谢,他则是问:“玻璃,擦了多久?” 应如愿抿唇:“三个多小时吧。” 薄聿珩语气分辨不出好坏:“让你擦你就擦,这么听话。你在我面前,什么时候也能这么乖?” 应如愿心里想的是,他今晚要是能早点回来,她可能就不用擦那么久了。 明明他们是同时接的电话,明明以他的敏锐度,不会想不到爷爷很可能要对她不利,他姗姗来迟,可见也没多在意她会不会在老宅受刁难。 好险。 差点就被他今晚派出叶言维护她的行为冲昏头脑。 当然,她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 她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么大的脸子。 她只是低头,安静喝汤。 但到最后,这四道菜都没吃完。 应如愿吃得少,薄聿珩的食量也不大,而且他本就是为了陪应如愿吃饭才点的菜。 之后应如愿上楼,回房。 她以为薄聿珩也回房了,结果在她开门的时候,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她连忙转身。 “……大少爷?” 薄聿珩没给她多话的机会,直接将她拽进去,关上房门。 应如愿踉踉跄跄,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她就被男人压在床上。 应如愿后背沾上床铺,神经就是一炸! 她连忙用双手抵住男人胸膛:“薄聿珩!你疯了吗?!不怕被爷爷和夫人他们看到吗?!” 薄聿珩单手解开衬衫领口的纽扣,露出利落锋利的喉结。 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就满是成熟男性的性感。 他低头问妹妹的妹妹:“好几天了,伤还没有好吗?” 应如愿下意识说:“不是……” 薄聿珩就捏住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 应如愿哪里敢! 这里可是老宅! 她双手往外推开他,同时扭头避开他的唇:“……薄聿珩!” 薄聿珩惩罚地咬她下唇:“你叫我什么?” 应如愿躲避着他的欲,但不敢太大动作,更不敢太大声,唯恐被人发现这禁忌的一幕。 她想抓住薄聿珩钻进她衣服的手,但抓不住,还是被他揉住。 她脚趾抓紧,低叫道:“薄聿珩!上次我说的话,都是真心话,你马上就要跟安小姐订婚,我们不能再这样!” 薄聿珩抬起头,桃花眼里敛着光泽,说的话是:“我跟她怎么样,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应如愿呼吸急促:“怎么会不影响,薄聿珩,我做不到插足别人的婚姻,你别逼我。” 薄聿珩盯着她,情绪慢慢褪去。 他放开她,坐起身,看了她片刻,然后有些冷意道。 “妹妹,你就作吧。” …… 接下来两天是周末。 应如愿在老宅陪吴清莲,薄聿珩不在这儿。 他的固定住处,是市中心的大平层,平时如果不是有事,他一般不会来老宅。 周日上午,应如愿陪吴清莲在花园里散步。 走了几圈,吴清莲脚酸了,她们便回屋了。 客厅里坐着人,应如愿又看到那个熟悉至极的身影。 ——安秣。 她又来了。 安秣依旧是温婉良善的样子:“如愿,又见面了。” 应如愿依次问候:“爷爷,夫人,安小姐。” 然后就想继续扶吴清莲上楼。 不料薄夫人会喊住她们:“先别急着上楼,过来坐吧。” 应如愿和吴清莲对视一眼。 以往薄夫人嫌她们碍眼还来不及,今天怎么会主动招呼她们? 吴清莲谨小慎微地坐下,应如愿低声道:“我去趟洗手间。” 而等她去完回来,就发现,刚才还战战兢兢的吴清莲,竟然已经跟他们聊到一起,样子还很高兴。 “如愿,快来看,安小姐给你介绍了一个好对象!” 第98章 妹妹要相亲喽~ 应如愿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介绍什么? 安秣今天穿了一件改良款旗袍,白底绿花,小立领,胸襟两枚盘扣,衬得她越发温婉动人。 “四夫人上次不是说如愿想谈恋爱,让我留意一下有没有单身的青年才俊?我这次回京城,恰好遇到了老同学,你看看。” 她将照片递给应如愿,应如愿下意识垂下目光。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白色T恤、工装裤和运动鞋,双手插兜,对着镜头笑得桀骜不驯。 从穿衣打扮和面相就能看出来,他是阳光开朗的类型,平时招猫逗狗,呼朋唤友,男生堆里吃得很开。 五官也生得颇为周正,称得上英俊。 只是应如愿见过薄聿珩那种,从相貌到性格到手段,都那么蛊惑的人后,一般就不会再有被惊艳到的感觉。 她反而很惊讶安秣的行为。 给她介绍对象就算了,居然还把这种,一看档次就不低的男人介绍给她。 她不是说,她只配薄祈震那种人渣吗? 安秣看不懂她的眼神似的,积极介绍:“他叫贺绍,家里排行第二,今年二十七岁,跟如愿你的年纪差不多。” “他父母是贺氏集团,家境殷实,但他本人很有上进心,不愿意沾父母的光,早早的就开始自主创业,开了连锁酒店,做得风生水起,连港城都有他的分店。” 薄老爷子眼皮一动:“贺氏?” “对,京城贺氏,爷爷和伯母可能也听过他开酒店名字,就是‘珍珠湾酒店’,在浅水湾。”安秣微微一笑。 “是听说过。”薄老爷子道,“这么看,还真是青年才俊,也算配得上如愿。” 这句话自然是抬举应如愿,给应如愿面子。 应如愿虽然不认识贺氏,但从薄老爷子的反应,和安秣的自信看,肯定不是无名小卒。 真是奇怪,安秣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安秣笑道:“要是不好,我怎么会介绍给如愿呢?” 吴清莲激动地握住应如愿的手,觉得捡到金龟婿了! 安秣从沙发起身,坐到应如愿的沙发扶手上,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 “如愿,他刚好来港城视察分店,你要是喜欢,我今晚就能安排你们一起吃饭。” 应如愿还没说话呢,吴清莲就迫不及待答应:“可以可以,麻烦安小姐了!” 应如愿怎么可能真的去相这个亲:“我今晚要回学校,可能没……” 话没说完,被薄夫人打断:“回学校也就一两个小时车程,明天一早让家里的司机送你去也来得及。” 她掀起眼皮瞥了她一下,“再说了,就算赶不及也没什么,你要是能嫁进贺家,比你读一百个大学都强。” “……” 薄老爷子说是劝,其实就是命令:“如愿,去见见,就当是交个朋友。” 薄老爷子和薄夫人,两座大山都发话,堵死了应如愿拒绝的可能。 安秣微笑:“好,那我就去联系啦,就约在他开的酒店吃饭,我今天有空,可以陪如愿一起去,有我给你壮胆,你别怕。” 她一副好姐姐、好闺蜜、好嫂嫂的做派。 薄夫人就喜欢一心为夫家打算的儿媳:“阿秣有心了。” 吴清莲也很感激:“谢谢你安小姐。” 薄老太爷点头:“如愿也是半个薄家小姐,晴筝,你带她去买几套衣服,打扮得体面一些,别让人笑话。” 晴筝是三夫人的名字,她刚好从二楼下来。 她目光先是扫过客厅的人,又看了茶几上的男人照片,最后一眼落在被迫屈从的应如愿身上,大概明白了七八成。 婀娜多姿道:“好呀。” 薄夫人道:“拿我的卡去吧。” 安秣帮忙帮到底:“我也一起去吧。” 吴清莲满脸都是受宠若惊,这是她们母女进薄家以来,受到待遇最好的一次。 她拼命拉扯应如愿的衣摆,要她说两句。 应如愿被这么“团宠”,还能说什么呢? 吴清莲只好自己起身,连声道谢:“谢谢爸,谢谢夫人,谢谢三夫人,谢谢安小姐。” 安秣漫不经心地玩着裙摆,笑意多了一抹玩味儿。 第99章 穿这身见男人,谁不起立谁不行 三人一起出门,司机直接送她们到一个高档商场,这里有很多国际大牌。 安秣带她们进了其中一家专柜,她明显是这里的常客,导购恭敬地招待:“安小姐,三夫人。” 安秣点了下头,走到服侍区,很快就挑中一条红色裙子,在应如愿身上比划:“这件不错,如愿,去试试吧。” 因为有第三个人在场,安秣还是好嫂子的样子。 应如愿兴致缺缺,接过进了更衣室。 这裙子拿在手上的时候还不觉得,直到穿上身,应如愿才发现不对,它哪哪儿都“漏风”,款式特别性感。 红色本身就招摇,它还是深V领口,胸前几乎开到腰的位置,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露出大片的皮肤和曲线。 虽然内里做了防走光设计,然而她一低头,还是能看到自己半个梨子,毫无安全感。 更甚至,它侧面和后面的布料也是蕾丝的,露出了蝴蝶骨,也露出了腰肢。 这根本不是日常能穿的衣服,而是明星走红毯争奇斗艳,或者参加宴会一枝独秀。 应如愿受不了,本想直接换下来,但三夫人在外面敲门,问她换好了吗,再三喊她出来看看。 她这才捂着胸口走出去。 这一出去,三夫人的眼睛都亮了。 应如愿皮肤很白,是亚洲人少见的冷白皮,撑得起这种夺目的颜色。 她年纪虽小,还是个学生,平时也唯唯诺诺的,但没想到她身材这么有料。 该饱的地方满,该细的地方纤,该翘的地方挺。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肉长错位置。 难怪之前有“人间尤物”的称号。 三夫人的评价是:“你穿这身去见男人,谁不起立谁不行。” “……啊?”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应如愿耳朵爆红,是羞耻的,立刻就想回去换下来:“这件太成熟了。” 安秣也没料到这条裙子居然能被应如愿穿出这么好的效果。 这条裙子,在她们假脸姐妹群里,可是被称为“妓女裙”的。 就是因为太骚了,谁穿谁就是想勾引男人。 哪能想到,居然被应如愿穿出妖而不媚,娇而不俗的效果,和她那张无辜无害的脸结合一起,也丝毫不违和。 安秣勉强提起微笑:“不会啊,如愿你身材这么好,不展示出来也太可惜了,你说是吧,三夫人?” 三夫人道:“是不错,年轻就是好啊,穿什么都跟朵花儿似的嫩。” 安秣道:“那就要这条了。” 应如愿拒绝:“我再试试别的吧,这确实不是我的风格,我穿着不自然。” 安秣让她穿这条裙子相亲,本来是想让她出丑,但现在她明显不丑,她也不想让她这么吸睛。 故作可惜:“哎,好吧,毕竟是你在穿,那就看看别的吧。” 导购这时候走过来说:“安小姐,您上次订的裙子,已经修改好尺寸了,正想给您打电话呢,您就来了。” 三夫人随口问:“阿秣也订了裙子?” 安秣笑着:“嗯,上次聿珩陪我逛街,看中了一条成衣裙,只是那条裙子太大了,最小码我穿着都松松垮垮,所以就让他们修改一下。” 她瞥了应如愿一眼,正宫的派头,“拿来我试试看吧。” “好的。” 安秣去试衣服。 应如愿心无旁骛地在衣架上挑选,但看标价,都觉得太贵了。 三夫人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拿了一条粉紫色的吊带裙,在应如愿身上比划,漫不经心说。 “你知道为什么,这次连爷爷和夫人,都这么撮合你跟这个贺绍相亲吗?” 第100章 两天不见,妹妹就有新对象了? 应如愿不知道。 三夫人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贺家档次不低,如果能用一个连养女都算不上的应小姐拉拢过来,简直是一本万利。” 应如愿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薄老爷子和薄夫人对她“好”的原因找到了,那安秣呢? 她又为什么要介绍条件那么好的男人给她? 难不成,这个贺绍也是薄祈震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 · 与此同时。 商场二楼扶梯上,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并肩而立,随着扶梯的下行,一人身形挺拔矜贵从容,一人靠着扶梯站没站相。 而他们身后两步,是跟着随时听差遣的商场经理。 能让在港城开了一家占地近十万平方的商场的经理,跟管家似的跟着伺候,这两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或者说,放眼港城,只有一个人有这么大的面子。 “薄生,您小心脚下。”商场经理恭敬至极。 港城人为表亲切和尊重,通常会在姓氏后面加上“生”。 薄聿珩点头。 他的神色虽然轻描淡写平易近人,但那满身的贵气,有点眼色都知道他绝非凡人,哪儿敢随便靠近? 那个站没站相的男人叫陆绥,也是港城豪门的公子哥儿,薄聿珩的好友。 他的普通话不是很自然:“你觉得这个商场漂亮吗?” 薄聿珩扫了一圈:“漂亮。” 陆绥吹了声口哨:“可惜喽,下个月就要被推平了。” 薄聿珩挑眉,再次看了一眼这个人流量颇高的商场,想不出它被推平的理由:“为什么?” 陆绥实在说不惯普通话,还是切换为粤语。 “他老婆自杀了嘛,他觉得怨气重,会影响他的运气和前途,就请了个道士来做法,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缺德道士,教了他一个镇压怨灵的办法,还帮他挑了块风水宝地,就在这个商场的下面。” 老港人普遍很迷信,很信风水,很忌讳死人,但做到这个程度,薄聿珩不敢苟同地摇摇头。 一边迈开一步,从扶梯走出去,一边给出两个字评价。 “痴线。”(神经。) 陆绥哈哈大笑。 商场经理捏了一把冷汗,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儿,说他家老板这种事呢?要是让他老板知道,他工作就不保了。 他连忙转移话题:“薄生,其实今天薄三夫人和安小姐也来逛商场了,现在应该还没走。” 陆绥好奇了:“她们怎么这个时间来逛商场?” 商场经理说:“她们带了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小姐来,好像是那位小姐今晚要去相亲,所以来打扮打扮。” 薄聿珩脚步停顿了三分之一秒,桃花眼里掠过一抹什么,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陆绥来了兴趣:“多漂亮?有安小姐那么漂亮吗?” 商场经理含笑说:“不相上下。” 薄聿珩淡淡问:“她们在哪里?” 陆绥都惊了:“你要过去?不是吧,你这么黏你未婚妻的?” 薄聿珩眼神无足轻重地看了天生缺根筋的好友一眼,没解释。 陆绥真的以为他是冲着安秣去的:“行吧,我也跟你去看看,居然还有长得跟安小姐不相上下的女孩。” 于是商场经理就带他们去了那个专柜。 于是薄聿珩就看到还没来得及把红裙换下来的应如愿。 他的脚步在门口停顿整整三秒,嗓音才响起,微微沉,说不上或喜或怒。 “你今晚,要穿着这条裙子,去相亲?” 应如愿从全身镜里看到薄聿珩的身影。 他少见的穿了一身黑,原本温润的气质被修饰得清幽,莫名叫她想起那年去冰岛的黑沙滩玩儿,在日落时分,她偶然看到的冷雾与蓝冰。 她立刻转身,眼眸颤动:“……” 三夫人也挺意外:“聿珩,你怎么来了?” “跟客户在这里吃饭,听经理说如愿今晚要去相亲,在打扮,就过来看看。”薄聿珩的嘴角扬起了弧度,看着跟平时一样。 然而细品,里面非但没有真实的笑意,甚至还有点凉飕飕。 “两天不见,妹妹就有新对象了?怎么没告诉我呢。” 第101章 他说她,哪哪都配不上 应如愿不是第一次见男人露出这种眼神。 她未经允许,擅自跟薄祈震去内地出差,那天他就一直是这种眼神。 然后当晚他就把她翻来覆去折腾一整宿,无论她怎么哭求他,他都没有放开她。 应如愿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但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陆绥走在薄聿珩身后,晚了一步进专柜,他扬声喊:“筝姨,我也在呢!” 三夫人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陆绥。” 陆绥扬起嘴角,他生来肆意,骨子里带着散漫,原本只是随便看看,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视到应如愿。 他先是一愣。 然后就跟一阵歪风似的飘了过去:“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啊……你是应家那个小公主,应如愿吧?” 陆绥在港圈也是赫赫有名,应如愿虽然没跟他结交,但也认识他:“陆生。” 陆绥目光大大方方地打量她的全身,竖起拇指:“漂亮!” 他夸得直白,但听不出任何下流或龌龊的意思。 应如愿小声道谢,但其实很想去把裙子换下来。 刚才店里只有女性也就算了,来了两个男人,她不自在。 尤其薄聿珩的眼神,还是那样的。 陆绥打了个响指:“我想起来了,你现在是阿聿的妹妹,也算是薄家的小姐,那跟你相亲的人是谁啊?太差的,可配不上我们应小姐。” 三夫人说:“是京城贺家的,叫贺绍。” 陆绥认识这号人物:“贺家的老二啊。” 安秣在更衣室隐约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连忙出来,这才发现薄聿珩来了。 她脸色微微一变,马上走过去,宣示主权地挽住薄聿珩的手:“聿珩。” 薄聿珩没什么反应。 安秣咬唇,心里直骂自己失策,居然让应如愿这幅样子出现在薄聿珩的面前! 应如愿小贱人!不是说不喜欢这条裙子,要换一条吗?大半天了都没换,根本就是故意勾引! 她心里气得骂人,总觉得自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让应如愿出丑,结果应如愿接连长脸,连陆绥都只顾着看应如愿,没有第一时间跟她打招呼。 她不得不开口,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来:“陆绥,你好。” 陆绥这才注意到她:“安小姐。” 然后也在心里犯嘀咕——商场经理用词也太含蓄了,说应如愿跟安秣长相不相上下,哪儿不相上下了,明明差远了…… 后者比前者,差远了。 “聿珩,你看如愿妹妹这么穿是不是很好看?她特意为了今晚跟贺公子见面挑的,等会儿还要去做发型和化妆。”安秣意有所指地强调。 薄聿珩嘴角一泛:“不怎么样,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哪哪都配不上。” 配不上。 应如愿抬起头,看向一脸淡漠的男人,蓦地抿紧了唇。 她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不是尴尬,而是被贬低的生气。 安秣眉开眼笑,只觉得大大出了口气,什么不满都没有了,明褒暗贬道:“尺码挺合身的呀,可能是气质吧,如愿的气质还差那么一点,所以撑不起来那个感觉。” 薄聿珩说:“嗯,给你穿应该更合适。” 安秣羞涩一笑,顿时将什么“妓女裙”,什么“谁穿谁就是勾引男人”的话抛到九霄云外。 她撒娇:“聿珩,你想看穿那条裙子吗?那我去试给你看。” 薄聿珩:“好。” 于是,安秣大摇大摆地走到应如愿面前。 “如愿妹妹,麻烦你脱下来给我,你也听到了,聿珩说你配不上,他更想看我穿它。” 第102章 你真以为自己有资格? 安秣很得意。 她是该得意,没什么比应如愿手里抢东西更让她高兴,何况这次还是薄聿珩给她的权利。 应如愿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一声不吭地转身进了更衣室。 不到三分钟,她就换回自己的衣服,将那条裙子给了安秣。 然后扭头到沙发上整理她书包的背带。 背带翻面了,背着的时候勒得她肩膀疼。 她扯得有些用力,陆绥觉得她是在发泄情绪,特意用手肘撞了撞薄聿珩,示意他看,把妹妹惹生气了吧。 薄聿珩淡淡扫了一眼。 应如愿真心不喜欢那条裙子,谁要给谁,但薄聿珩凭什么为了哄安秣就当众给她难堪,她又不是他们未婚夫妻play的一环! 安秣很快就换上走出来。 她原地转了个圈:“聿珩,好看吗?” 平心而论,安秣的长相和身材都是没得挑的,作为千金名媛,她的气质也很好。 这条裙子在她身上不算难看,只是大家见识过应如愿,再看她穿出来的效果,难免有种落差感。 总觉得没有应如愿穿的时候,美得那般惊心动魄。 薄聿珩看了,点头:“不错。” 三夫人夸不出来,只是说:“阿秣,你穿这条裙子,要比你刚才那件自然多了,那件太紧了吧,感觉你穿着很局促。” 安秣有点不自然。 上次是薄聿珩陪她来的,修改尺寸的时候薄聿珩在旁边,她为了暗示自己也是“盈盈一握”的小腰,特意报小了两厘米。 刚才都是吸腹才穿得下裙子的。 她轻咳一声:“他们的尺码修改错了,上次是太大,这次是太小,我正要让他们重新修改。” “改来改去伤料子。”薄聿珩抬眸,瞥向应如愿,漫不经心道,“你去试试那一件。” 三夫人打量了一下:“嗯,如愿是要比阿秣瘦点儿,她穿应该比较合适。” 红裙子的腰间是绑带设计,小范围的松紧可以调节,容错率较高,所以两人穿都合身。 安秣不太高兴:“可是聿珩,那是我的裙子啊。” 薄聿珩说:“你身上,不是穿了一条新裙子了?” “……”安秣也不好一要再要,显得自己不温柔贤淑。 她只能提起嘴角,“如愿,你去试试吧。” 应如愿始终调整不好书包背带,索性算了,她转身去看大家,平淡且温吞。 “贺先生的时间宝贵,我不敢浪费,我觉得还是让贺先生看到最真实的我比较好,如果他接受不了我平时的样子,那就不必再接触下去,也省了彼此的时间。过度包装有欺诈的嫌疑。” “你倒是很为你素未谋面的相亲对象考虑,不过你这次是以薄家小姐的身份去见的人,打扮太朴素,会丢薄家的脸。” 薄聿珩神色不变,但语气骤然加重,“去换。” 应如愿知道,他压根不是要管她穿什么衣服,就是想教训她。 她也犟起来:“事关我的婚事,我想我应该有资格选择怎么对待。” 薄聿珩看她这臭脾气,也难得来了点儿气:“你真以为自己有资格?” 应如愿先是一怔,然后眼眶蓦地一红。 第103章 哥哥陪你去相!亲! 陆绥见状不妙:“诶诶诶,好好说话,别吵别吵,如愿妹妹可能是不喜欢那种风格,要不……” 他飞快扫了一圈,从衣架上拿了一条泡泡袖碎花裙,“不如试试这条。” 三夫人接过去:“这条也不错,如愿,走,我帮你换。” 她推着如愿进更衣室,没让两人再吵下去。 真是稀奇。 三夫人进薄家几十年,见薄聿珩生气的次数,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而且其他时候他生气都是大事件,今天居然因为穿什么裙子相亲,当众跟妹妹吵起来。 安秣喊:“聿珩,你……” 薄聿珩抿住薄唇,情绪很快回落,给了安秣一张卡:“挑好就去结账吧。” 安秣看清楚这是他的副卡,眼睛立刻亮起! 她也不差钱,但副卡的意义不一样,这是他对她的身份认可! 安秣立刻就把什么应如愿什么妹妹抛到九霄云外,接了卡,迫不及待地去买单,还要“不经意”地告诉所有人,薄聿珩把副卡给她了! 周围没有外人了,陆绥才暧昧道:“有情况哦?” 薄聿珩淡淡:“什么?” 他走到沙发坐下,瞥见应如愿的书包放在旁边。 他原本皱着的眉心渐渐松开,他跟还背着书包上学的妹妹计较什么呢…… 但想到她花着他的钱上学,还敢跟别的男人谈婚论嫁,就又冷了脸色。 陆绥在他旁边坐下,兴致勃勃:“你对应妹妹很刻薄啊。” 薄聿珩翘起二郎腿,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翻开:“我有吗。” 陆绥跟他认识多少年了,还不知道他。 “你平时绝对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配不上’之类的词,更不会嘲讽人家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还要她把衣服脱下来给别人。” 薄聿珩眼皮都没有抬起来:“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事实个屁啊,那条裙子应妹妹穿多好看啊,那胸,那腰,那腿,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纯欲风’,她就是啊!” 薄聿珩翻页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看了眼这个人,他看得这么仔细? 陆绥:“……?” 他为何在发小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里,看到一丝不友善的锐气? 薄聿珩丢开杂志,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拿起应如愿的书包,将她怎么都整理不好的背带拆下。 “她看起来像想要那条裙子的样子吗?她不要,就给别人,哪里不对?” 陆绥道:“她可以不喜欢,可以不要,但你不能嘲讽完后还让她脱下来给别人,这是踩她捧别人……唔,这么说也不对,安小姐是你的未婚妻,不是别人,论远近亲疏,当然还是老婆更应该哄。” 薄聿珩没接话。 将背带从头到尾捋顺了,再重新穿进卡扣里。 陆绥还是说:“我这个情商盆地的人都懂的道理你会不知道?你百分百,就是故意欺负人家小妹妹。” 薄聿珩听烦了,微微蹙眉:“你很闲?” 陆绥听出这话是警告,再不闭嘴后面就是安排工作了,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过劳死,立刻起身:“不闲,马上走。” 等应如愿从更衣室出来,沙发上的人,就变成薄聿珩和安秣。 薄聿珩淡淡抬眼看她。 她这条是蓝白碎花裙,款式正常,没有露什么奇怪的地方。 安秣挽着薄聿珩:“聿珩,今晚我陪如愿去见贺公子,你要不要一起去呀?” 应如愿不想薄聿珩跟着。 然而薄聿珩答应了:“可以” 她干巴巴:“大少爷不去工作吗?” 薄聿珩说:“妹妹,星期日是法定休息日。” 应如愿噎了一下,刚才不也是他说跟客户见面吗! …… 现在是下午四点,晚餐还太早,所以他们是约在咖啡厅见面。 那个贺绍倒是早早的就在咖啡厅等他们。 他看到薄聿珩也来了,有些意外,先礼貌地跟他握手打招呼,又跟他寒暄了几句。 因为咖啡厅的椅子是两条双人座的长沙发,薄聿珩是跟安秣坐一边,应如愿就只能跟贺绍坐一起。 安秣笑着说:“聿珩,你看,他们颜值好般配啊。” 薄聿珩不温不火地看着对面的两人:“我只是路过,顺便帮我妹妹壮胆,你们聊你们的,不必在意我。” 第104章 我要生五个孩子 应如愿在他的斜对面,双手捧着咖啡杯,没吭声。 贺绍跟照片一模一样,年轻帅气,穿着西装,没打领带,少了正式,多了随性。 就是好像不太会说话。 他对应如愿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看起来好小啊,大学还没毕业吧?” 应如愿点头:“今年大二。” 他第二句话就直接飞跃道:“没关系,现在先拿结婚证,再拿毕业证的人也很多。” “……” 应如愿着实被他的快节奏惊到,飞快看了他一眼,“我不着急结婚。” 贺绍却好像已经在脑子里完成一整个恋爱的过程,直接将身子朝向她,接着问:“结婚后你想生几个孩子?” 应如愿开始跟不上他的进度:“……什么?”怎么就谈到生孩子了? 薄聿珩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淡漠。 “我可喜欢小孩子了,小孩子软软糯糯最好玩了,我从小的梦想就是生孩子,我们至少要生五个孩子。” 应如愿甚至没理解过来他说了什么,凭本能问:“为什么是五个?” 贺绍语不惊人死不休:“五福临门啊。” “…………”应如愿张了张嘴,彻底说不出话了。 贺绍便自己发挥了:“最重要的是,一定一定,要有个儿子,如果五个都是女儿,我们就生六个七个八个,总之没有儿子那是万万不行的,回老家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应如愿脑子开始嗡嗡的。 薄聿珩叮的一声放下咖啡杯,倒是问:“贺公子这是要娶妻,还是农贸市场买猪?” 贺绍直接将一条胳膊搁到应如愿背后的沙发上,坐姿也是大喇喇的。 “都是我妈说的,一定要生儿子!我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成人,我一定要孝顺她听她的话。如愿,你以后也要把我妈当成你的亲妈那样对待,平时多帮她分担家务。” 应如愿迟缓地看向了安秣。 她就说,她怎么可能介绍好男人给她,果然很歹毒。 但安秣也是一脸茫然,好像完全不知道贺绍会这样。 薄聿珩笑意幽凉:“你家连佣人都雇不起?而且我若没记错,你五岁就跟你爷爷奶奶到国外生活,直到二十岁才回国,最含辛茹苦的应该是你爷爷奶奶吧?” 贺绍咳了一下,略略调整后,继续对应如愿道:“我妈还说,我们结婚后就住在一个房子里,不用搬出去,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还有,我妈说女人最重要的就是相夫教子,婚后你也不用读书工作了,你主要任务就是生孩子,次要任务就是伺候好我和我妈,你……” 我妈我妈我妈……应如愿听到最后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在盘旋。 她生平第一次相亲,真心招架不住这样的。 她飞快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然后匆匆离开位置。 薄聿珩整理了一下袖子,看了安秣:“这就是你给如愿介绍的对象?你觉得我们薄家人,只配得上这样的?” 安秣意识到薄聿珩不高兴了,急忙道:“聿珩,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我……” 薄聿珩不想听,直接起身离座。 安秣想要去追薄聿珩,但薄聿珩脚步很快,已经转弯看不见。 她气愤地回头:“贺绍!你疯了吗?你平时哪儿有那么听你妈的话?!” 贺绍嘴角忽的一弯,已然不是那副“极品妈宝男”的样子。 他架起一条腿,靠在椅背上,拿起咖啡杯喝了口,姿态懒散,搭配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活脱脱就是个不可一世的小太子爷。 “安秣啊安秣,咱们也算老同学了,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知道的。” “你在我妈面前,吹我跟薄家这位应小姐结亲有这样那样的好处,肯定不是真的为我家着想,你肯定有自己的目的,所以我告诉你,我不给你做嫁衣。” “你哪儿凉快,给我哪儿呆去!” 第105章 你非要那个身份不可? 应如愿其实不想上洗手间。 她单纯就是招架不住贺绍第一次见面就开始畅聊要几个娃这种堪比投放原子弹的杀伤力。 所以才暂时离开战场,透个气。 等到大脑没有那种缺氧的感觉,她才回去。 开在星级酒店里的咖啡厅,装潢很有格调,走廊的地上铺了地毯,墙上也挂了各种油画。 应如愿边看边走,不期然间,就看到在走廊转角处站着的薄聿珩。 他的头顶是一副雪景油画,他在画下用火柴点了一支烟。 那一瞬间亮起的火光,搭配雪景,很容易就叫人想起安徒生童话里,那一缕求而不得的温暖。 白雾轻烟里,他的五官也变得朦胧不清 应如愿顿了一下,选择无视,从他身边径直地走过去。 薄聿珩清冽的嗓音在她背后响起:“招惹一个薄祈震,惹出大祸,刚消停没两天,又招惹一个贺绍,妹妹,你真是不长教训。” 应如愿脚步停滞。 “看他们都是什么歪瓜裂枣,你就一定要那个所谓名正言顺的身份不可?” 应如愿起初是茫然他什么意思?转念一想方才明白了。 他以为她是自愿来相亲的。 并且因为她之前为了合理化自己接近薄祈震的原因,说过薄祈震会娶她为妻,他就以为她心里的执念是成为别人的妻子。 为了得到妻子的身份,她能忍受薄祈震那种人渣,和贺绍这种奇葩。 应如愿转身,没解释,只问:“聿哥的意思是,我当别人的妻,不如当你的妾?” 薄聿珩薄唇间吐出一缕烟雾,烟雾刚好迷了应如愿的眼。 他嘴角微勾,意味不明:“贺家的门墙太高,小矮子翻不进去。” 应如愿喉咙一梗:“薄家的门墙更高,聿哥的意思是,我更别想进薄家,对吗?” 薄聿珩微垂下眼皮,看到小矮子妹妹,露出苦涩的表情。 “聿哥对安小姐说,你只会有一个妻,而且你以后要走仕途,你明面上的女人也必须只有一个,所以你其实,是要我当你见不得光的女人。” 连妾都不是。 她跟了他,就是无名无分的情人。 应如愿缓缓呼吸着,空气里有尼古丁的味道,不难闻,是一种草木香。 扪心自问,薄聿珩好吗? 如果他跟她姐姐的死毫无关系的话,薄聿珩真的很好。 不提他港城第一豪门继承人的身份,也不提他工作上杀伐决断的能力。 单单他是这个人,也很好。 温柔,体贴,包容,强大,情绪稳定,举重若轻。 他唯一不好的就是,给不了她站在他身边,不用害怕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拖去沉溏的身份。 沉默持续三分钟,应如愿低声道:“我先回去了。” 转身离开。 薄聿珩看着她的背影,掐灭烟头,有些气笑。 开口“聿哥的意思是”,闭口“聿哥的意思是”,他怎么不知道,她这么懂他的。 自作聪明。 …… 应如愿又经过一个转角,遇到安秣。 安秣咬牙切齿:“你刚才是不是又去跟聿珩私会了?应如愿,你贱不贱啊!” 应如愿理都不想理她,直接越过她。 安秣暴跳如雷:“你给我站住!” 应如愿脚步未停,直接到了前面。 座位上只剩下贺绍。 应如愿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贺先生。” 贺绍本来翘着二郎腿在刷手机,抬头一看,立刻关掉,轻车熟路地扬起一个略带油腻的笑脸。 “应小姐,你回来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儿?哦对了,说到你在家带孩子,那我们继续说……” 应如愿看着他,温声细语:“贺先生,我看得出来,你不想相亲,所以才故意说那些话膈应我,想让我知难而退。” 贺绍眉毛挑了一起,挺意外,她居然看得出来。 第106章 你喜欢什么类型? 应如愿也是刚想明白的。 她含蓄道:“你的演技,很烂。” 贺绍:“……”妈的。 虽然相亲市场上奇葩多。 但贺绍奇葩得太突出了。 感觉就像是连夜上网搜索,“相亲最受不了哪种男人”,发现大家吐槽最多的是妈宝男和男宝癌,于是就给自己安排好了人设,粉墨登场。 点子是好的,就是太用力过猛了。 应如愿微笑地看着男人半尴不尬的脸。 贺绍无话可说,索性不装了,摆烂地坐在那儿。 应如愿不理解:“你不想跟我相亲,为什么不直接拒绝见面呢?” 贺绍哼笑一声:“拒绝我妈,要被她唠叨好几天,但让你知难而退,她就能消停。” 应如愿明白了:“但她还是会继续给你物色别的对象吧?” 确实。 提起这个贺绍就烦。 他才27,她妈就急着抱孙子,简直离谱。 应如愿想了想:“说实话,我也不是自愿来相亲的,要不,我们合作?” 贺绍瞬间get到她的意思:“在各自家长面前假装相亲成功,免得他们继续安排?” 应如愿点头:“对。” 贺绍吐槽:“好俗啊。” “但是管用呀。” 贺绍摸着下巴考虑。 应如愿没有催促,耐心等着。 她提这个建议,是因为,薄老爷子既然动了用她联姻的念头,那么相亲贺绍不成功,他之后肯定还会安排别人。 与其是别人,还不如是贺绍。 贺绍家世好,跟他交往,她和妈妈在薄家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其次,贺绍明显对她不感兴趣,她也不用太担心会被占便宜。 贺绍考虑完了:“行,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别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能拿下我,我真不喜欢你这一挂,我喜欢热辣奔放的欧美美女,你这种小白兔款的,我没兴趣。” 应如愿好笑地看着他。 不过不装妈宝男后,他表情也没那么做作,颜值确实是上升了。 她也坦白:“我也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贺绍来了兴趣:“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应如愿目光一闪,贺绍直接说:“你大哥那样的?” 应如愿脸色一变:“你别胡说!” 男人看男人最准了,薄聿珩对她的态度和看她的眼神,明显有问题。 何况他也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样的“兄妹”,没点猫腻才怪。 但看破不说破,这点儿绅士风度,贺小太子爷还是有的。 他伸出手:“行吧,合作愉快。” 应如愿顿了顿,跟他握了:“合作愉快。” 为了演得像一点,他们还一起吃了晚餐。 贺绍本来还想送她回老宅,不过应如愿是要回学校,便算了。 坐上出租车,应如愿就接到一通电话,她奇怪:“周管家?” 周管家的语气有些严肃:“应小姐,您现在在哪里?” 应如愿皱眉:“我在回学校的路上,怎么了吗?” 周管家:“您来一趟济生医院吧,四夫人……出了一点事。” 应如愿的心口一紧! “我马上来。” 她挂了电话,对司机师傅说了改路线,去医院。 她赶到时,病房内除了周管家,还有三夫人。 而吴清莲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额头还包了纱布。 应如愿眼皮不安地跳动:“三夫人,周管家,我妈妈怎么了?” 第107章 这才是应如愿要问的重点! 三夫人也是蛮心疼的:“应该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滑到了,脑袋碰到石头,直接晕了过去,还好路过的佣人发现她,万幸的是孩子没有大碍,医生说人醒了就没事。” 摔倒? 应如愿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吴清莲最是小心谨慎,她日常散步的地方只有一个,轻车熟路,怎么可能“不小心摔倒”? 这件事,有问题。 应如愿没有当着外人的面,把怀疑说出来,抿了下唇,礼貌道:“谢谢三夫人和周管家,我在这里守着我妈妈就好,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老宅吧。” 三夫人颦眉:“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应如愿勉强一笑:“我可以的,而且不是说醒了就没事吗?您不用担心。周管家,麻烦您送三夫人回去吧。” 周管家点头:“好的,应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我,我都会安排好。” “谢谢。” 两人走后,应如愿便坐在吴清莲的床边,轻轻抚摸她额头的伤。 她一直守到半夜12点,吴清莲才醒过来。 “妈妈。” 吴清莲看到她,立刻抓住她的手! 她十分惊恐,瞪着眼睛说:“阿愿,阿愿!有人推了我!有人突然从后面冲上来推了我!” 果然如此! 应如愿立刻追问:“您看没看清那人是谁?” 吴清莲眼神纷乱:“好像是……好像是……” “是谁?大胆说,这里只有我们,您别怕。” 吴清莲嘴唇颤抖:“是……二夫人,就是二夫人,我看到她的背影了,我绝对不会认错!” “……” 应如愿其实有点儿猜到了。 毕竟老宅里现在跟她们结仇的,只有二夫人。 但她还是很惊讶二夫人居然会这么直接动手,一点都不掩饰,简直是明目张胆。 应如愿掖好吴清莲的被子:“好,我知道了,您先别声张,这件事,我来处理。” 吴清莲本来胆子就小,经此一遭,夜里睡觉都做噩梦。 应如愿也几乎一夜未睡。 她一边将整理好的实习资料发到教授邮箱,一边向辅导员请敏特的假。 辅导员虽然准了她的假,但也说她请假的次数太频繁了。 应如愿没有办法,这些事,她总得去解决。 · 次日上午,经过医生检查,吴清莲没什么大碍,可以出院,应如愿便送她回了老宅。 作为薄家最无足轻重的人,就算刚受了伤,但既然医生都说没事,薄家人自然就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专门在家等她们。 母女俩从下车,到进屋子,只有佣人向她们鞠躬。 客厅的沙发上,只坐着二夫人,她正在摆弄香炉。 瞥见她们进门,她也没有任何反应,更别说做贼心虚了。 应如愿先送吴清莲上楼,然后下楼,坐在二夫人的对面。 二夫人弄的是宋代的焚香,步骤很复杂,茶几上摆开的工具就有十几样,她翘着兰花指,做得很是优雅。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应如愿开门见山,“二夫人能不能告诉我,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要推倒我妈妈?” 二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拿起火柴盒,划了一根,慢慢点燃了沉香:“你说为什么?你有没有害祈震,你心知肚明,我也心知肚明。” “叶秘书已经替我作证,那天晚上,我没跟薄祈震在一起。”应如愿面不改色。 二夫人一拍桌子:“我不信!” 她苍白憔悴的面容在香烟后,变得诡谲,“我不相信别人,我只相信我的儿子,一定是你害他!” “好吧,就当你是因为薄祈震被流放,为了报复我,才推了我妈妈。那么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呢?你又为什么对我妈妈下毒?为什么想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才是应如愿要问的重点! 第108章 明天全港媒都有你的照片! 二夫人幽幽地说:“哦?我有吗?” “你敢说不是你?你每天约她出去散步,让她吃你准备的茶水和水果,不就是在里面下了安非他命?你让她夜不能寐,要她精神错乱,从而流产,甚至自杀!” 应如愿呼吸急促,按捺住差点失控的情绪,一字一字问,“这些,难道不是你做的?” 沉香味道清新,入鼻好闻。 二夫人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拿起手帕,掩住口鼻。 她盯着香炉,莫名道:“如愿,其实,你跟你妈妈,都不应该进到薄家,呵……太可笑了,应家的人,怎么能进薄家?难道你忘了,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 应如愿身心俱是一震! “你知道我姐姐是怎么死的?赵眉若,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知道什么!” 二夫人身子往后坐了坐,拉开距离。 应如愿哪肯放过到手的真相,她猛地站起来,想要继续追问。 然而她突然就感觉,眼前忽然一黑! 她起初以为自己的情绪太激动,或者起得太猛低血糖,但很快就意识到,这股晕眩,来得不对劲。 应如愿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栽倒下去—— 二夫人看着地上昏迷的应如愿,端起茶几上的一杯水,将香炉灭了。 谁能想到呢? 她会在老宅的客厅,当着应如愿的面,亲手点了迷烟。 这就叫,最危险反而最安全;最不可能,反而最致命。 二夫人扭曲地笑了。 …… 不知过了多久,应如愿终于从深度昏迷中醒来。 她茫然地转动眼珠,环视周围。 几秒后,她彻底醒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绳索捆住,她也被人丢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她心脏瞬间翻了一面,快速坐起来,尝试挣扎。 然而绳子捆的都是死结,不可能挣开。 而且她还发现,这里很眼熟。 好像是…… 是…… 她刚想到一个地方,就有四个男人溜达着出现:“呦,这么快就醒了啊。” 应如愿立刻在地上往后退!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她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你是应家的小小姐啊。”为首的男人,尖嘴猴腮,“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应如愿紧紧地盯着他,不详的预感像毒药那般,从她的眼耳口鼻窜进她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男人狞笑:“这里就是你姐姐应如意跳楼的地方啊!” 应如愿的瞳孔剧烈一缩! 是啊…… 是啊,就是这里! 这里就是姐姐跳楼的地方! 应如愿情绪瞬间激动:“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四个男人拿出相机:“我们要干什么?哈,听好了,我们就是要在你姐姐自杀的地方,让你社会性死亡!” “明天一大早,你的裸照就会发遍全港城,标题就是,‘应家破产后,昔日小公主,如今三陪女’!刺不刺激?你说你姐姐在天有灵,知道她最疼爱的妹妹变成这样,会是什么心情?哈哈哈哈!” 杀人诛心! 应如愿立刻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她大声呼喊,求救! 然而这里是一栋还未建成的高楼大厦,怎么可能会有人听到呼喊来救她? 应如愿的衣服被他们撕开,闪光灯疯狂在她身上侵略,她根本无法反抗。 屈辱,难堪,绝望,窒息。 在那一阵阵刺眼的白光里,应如愿无助地哭喊。 那一刻,应如愿彻底体会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极致地狱。 男人们拍够了照片,放下相机。 下一秒,应如愿听到了拉链声。 几个男人解开皮带要脱裤子,笑得淫荡饥渴:“安小姐说了,拍完,她就赏我们了!兄弟们,别客气,上啊!” 第109章 得,要出大事了 四个男人齐齐扑了上去! 汗臭、腥臭、滂臭。 极度恶心的味道熏入应如愿的鼻腔,她恶心作呕,撕心裂肺地惨叫。 下一秒,她身上的重力突然消失,压着她的男人被人一脚踹开! 应如愿的情绪彻底崩溃,她蜷缩起身体躲到角落,哭得几乎要断气。 泪眼模糊里,她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像天神也像恶魔,突然降临救她于绝境,又招招狠辣地撂倒那四个男人。 他下手非常重,可以说是发了疯要那四个人付出代价,她甚至看到血液在飞溅。 应如愿以为是薄聿珩,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得更凶。 那人其实带了手下,但就是亲手把那四个男人打得爬不起来,然后才一挥手,示意手下把人提起来继续打,别停。 他则走向应如愿。 应如愿松开咬出血的嘴唇,动了一动:“聿哥……” 那个身影顿了一下,然后开口:“是我。” 应如愿的眼泪滚落,眼前的画面也渐渐变得清晰。 她看清楚了这个人。 ……不是薄聿珩。 是沈确…… 沈确脱下外套,披到衣不蔽体的应如愿身上,半笑不笑道:“应小小姐,你可真狼狈。” 应如愿那一瞬间想都没想,抬手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 啪—— 三秒后,沈确白皙的脸上多了一个浅浅的巴掌印。 他用舌尖抵住腮帮,这回是真笑了。 “我多冤啊,救了你还要挨你的巴掌,就因为我不是薄聿珩?” 应如愿梗着脖子:“少装!你跟他们就是一伙的!” 沈确无辜得要命:“天地良心,我要是跟他们是一伙的,我还揍他们干什么?”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确随意道:“这个楼盘,小爷我买下来了,刚听说这里有异动,就来看看,这么解释应小小姐您看行吗?要不要我回去拿产权证给您看?” “……” 应如愿信他。 她看向那边挨打的四个男人,抿紧了唇。 她踉踉跄跄地地上爬起来,沈确要扶她,她直接躲开。 沈确耸耸肩,没再上前。 应如愿到那个男人面前,抬脚一脚,狠狠踹向他的脸! 沈确吹了声口哨:“看不出来,应小小姐这么辣,但你别给他爽到了,要教训他跟我说一声,哪儿用得着您亲自动脚。” 他打了一个响指。 他的手下立刻将男人的手掌摁在地上。 沈确走过去:“就是这只手碰了她?” 不用男人回答,他眼神倏然一烈,手下立刻抽出匕首,狠狠扎了下去! 血液飞溅,应如愿蓦地一惊! 下一秒,她的眼睛就被沈确捂住,他将她往后一带,搂进了怀里,低声说:“小小姐,别看。” 陌生的男人气息包围了她,没有刚才那么恶心,但应如愿还是很排斥,她挣开了他。 她冲上前,抓住那个男人的衣领:“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说实话,不然,我废了你另一只手!” 男人痛哭流涕:“是、是安小姐!” 应如愿后背幽幽发凉:“……哪个安小姐?!” 沈确走过去,一脚踩住刀把! 男人惨叫连连,不敢再隐瞒:“安秣!是安秣!” 应如愿的鼻间都是血腥味,她反感,恶心,屏住呼吸:“迷晕我的人是赵眉若,跟安秣有什么关系?” “她们、他们是一伙的……真的,饶了我们吧,我们也只是收钱办事……” 应如愿放开了他。 她可笑地笑了两声。 她对安秣已经是一忍再忍,可她还是不肯放过她,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彻底毁了她! 甚至,甚至还把她带到她姐姐跳楼的地方侮辱她! 她是不是真的以为她拿她没办法?! 她是不是真的以为她坐定了薄家大少夫人的位置就可以为所欲为?! 应如愿后退几步,转身就走! 沈确眯起眼睛,得,看应如愿这副样子,接下来,铁定要出大事了。 第110章 打了安秣两个巴掌 应如愿这辈子唯一不能触犯的逆鳞就是她姐姐。 她可以因为樊雪说了她姐姐,就在宿舍打了她。 更不要说安秣和二夫人,这次前脚伤了她妈妈,后脚又把她带到她姐姐自杀的地方侮辱。 她此时此刻只想让安秣为她的所作所为承担代价! 她跑出大厦拦了一辆出租车,但她身上没有手机。 她摸索口袋,想看有没有什么首饰可以抵扣车费,然后就在外套摸到了几张现金。 这个外套是沈确的,钱自然也是沈确的。 ……真是可笑。 沈确以前是她的债主,还曾为了逼她还债,把她卖到维多利亚港的拍卖场。 结果今天,竟然是他帮了她两次。 应如愿把钱给了司机,报了薄家老宅的地址。 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司机关心地问:“靓女,用不用帮你报警啊?” 应如愿说:“不用。” 她没有证据,这么跑到警署控告薄家的二夫人和薄家未来的大少夫人,会得到一个怎样的结果,不用想也知道。 ——难道警署会为了她空口白牙的一句话,跑去老宅捉拿二夫人?跑去京城捉拿安秣? ——难道薄家会为了她这个应小姐,把为薄家生了三个孩子的二夫人交出去治罪?退了跟安家的婚事? 哈。 都不可能。 所以报警没有用,这个仇,她要报,只能靠自己。 应如愿被迷晕绑走的时候还是上午,这会儿天已经暗了。 她一到老宅,就看到安秣在院子随意溜达,心情很好的样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回老宅是想找二夫人,再逼二夫人把安秣叫出来,现在倒是省了一趟费功夫。 那一瞬间,应如愿压抑一路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口,她想都没想直接冲上去,一把抓住安秣的领子! 安秣惊讶:“如愿,你干什么……啊!” 应如愿二话不说一巴掌扇向她的侧脸! 安秣猝不及防,被这个耳光打得踉跄两步。 她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又被应如愿抓住衣领拽过去,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扇下来! 应如愿故意的,就打在第一巴掌同样的位置! 双重痛感落在一个地方,安秣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嘴角也尝到了血腥味。 她终于回神,惊恐道:“你疯了吗?!” 应如愿这一刻是“疯”了。 什么隐忍什么克制什么低调什么不动声色,她都忘了,她露出了利刺和尖爪。 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除了破口大骂和施加暴力以外,真的没有别的发泄方式。 应如愿一想到自己刚才的非人遭遇,和安秣一直以来刁难,第三个巴掌就抬了起来—— 但在落到安秣的脸上之前,就先被人抓住手腕! 应如愿没有去看阻拦她的人是谁,她现在只想把自己受的屈辱全部还给安秣! 她挣不开手,就抬起脚狠狠踹向安秣,安秣正中腹部,摔在地上,惨叫一声:“啊!” “如愿!”抓着她的男人厉喝一声! 应如愿眼前像短路的老式电视机屏幕那样闪烁了一下,她知道抓着她的人是薄聿珩,同时她还听到薄老爷子大喊。 “你们都是死人吗?!就这么干看着?!还不去抓住她!!” 佣人们纷纷上前。 应如愿却还想扑上去继续殴打安秣,薄聿珩抓着她手始终没有放开。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她看着姐姐跳楼,有一股力量一直阻拦她,不让她往前一样。 她眼眶急剧一红:“放开我!你放开我!” 薄聿珩沉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应如愿咬牙切齿:“你怎么不去问她对我做了什么!” 薄聿珩都不知道她的力气原来可以这么大,简直是一头蛮牛,他都差点被她挣脱开。 应如愿现在的情绪完全失控,根本说不通。 薄聿珩只能抱住她的腰,将她完全控制在自己怀里:“她对你做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谁允许你在老宅这么动手!” 薄老爷子怒发冲冠:“岂有此理!把她给我捆了!!” 第111章 她完了 佣人们拿着绳子上前,薄聿珩收紧手臂,圈紧应如愿的腰,但没有阻拦,两个佣人捆住应如愿的双手。 他低头看她红得像要滴血的眼睛,沉声说:“你最好真的有这么做的理由。” 应如愿闭上眼睛,眼泪无声汹涌。 薄聿珩放开她,佣人将应如愿提进客厅,丢在地上。 应如愿抬起头。 她声嘶力竭地发泄一通之后,情绪已经恢复平静,或者说,已经是筋疲力竭,做不出别的反应。 她麻木的目光扫过客厅的人。 有愤怒的薄老爷子和薄夫人;被她打得脸颊又红又肿,正哭着让佣人为她冷敷的安秣;俊眉紧蹙,神色不快的薄聿珩。 以及一对她没见过,但眉眼跟安秣有些相似的中年夫妇。 应该是安秣的父母。 看来安家是来敲定他们下周的订婚。 难怪安秣会选在这个时间对她动手,因为她距离薄家大少夫人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薄老爷子重重一锤拐杖:“应如愿!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太放肆了!” 应如愿平时很怕薄老爷子,但现在她整个人都很空洞,什么反应都没有。 “看她的样子,还不知道错呢!” 安夫人冷笑一声,“之前在深城,阿秣被你们薄家的二少爷欺负,姑且可以说他是吃错药,所以才行为不端。” “但这次,她总不能也是吃错药吧!而且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妾带来的拖油瓶,薄家的外姓人,竟然敢当众殴打家主的未婚妻,我们安家在你们薄家的眼里,到底算什么!” “阿真,你消消气,你是知道的,我一向把阿秣当成我自己的女儿,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交代。”薄夫人转头呵斥,“应如愿!你是不是中邪了!” 应如愿像一个犯人,被捆住双手,跌在地上,在场所有人,包括佣人,都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平静道:“安秣跟二夫人联手,把我迷晕了,带到广府大厦,让人欺负我。” 大家都听得出来,这个“欺负”,不是一般的欺负,必然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暴行。 薄夫人都吓了一跳,忙问:“那你……” 应如愿咽了一下喉咙:“差一点。” 薄夫人虽然不喜欢应如愿,但同是女人,她自然也不希望她遭受那种事情,得知她没被伤害,她也松了口气。 如果是这样,也就难怪她会一反常态那么失控。 ——这换成哪个女人可以冷静? 薄聿珩看向了安秣。 安秣被他沉寂的视线一慑,立刻疾声道:“如愿!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你撒谎也要有个度!” “我撒谎?”应如愿盯着她,“我就是在老宅被二夫人迷晕,老宅的监控可以证明,一查就知道。” 她想到什么,讽刺一笑,“监控该不会早不坏晚不坏,偏偏现在坏了吧?这么巧的事情,你们信吗?如果监控坏了,恰恰证明我没有撒谎,而是有人销毁证据!” 安秣神情气愤:“我也不受你冤枉,查监控就查监控!” 然而。 薄聿珩道:“老宅没有监控。” 应如愿一愣,薄夫人说:“都是自家人,监控防着谁?” 应如愿觉得好荒唐:“没有监控,原来如此,难怪你们敢在老宅动手……那佣人呢?我就不信没有一个人看到我被带走。” 薄聿珩看着应如愿,那双桃花眼,如同潭水,深邃千尺,他抬了下手:“周管家,去问清楚。” “是。”周管家离开客厅。 薄聿珩捏了捏眉心:“你是什么时候被二夫人迷晕的?” “上午。” “不可能!” 薄夫人毫不犹豫,“眉若这几天心情不好,昨晚就回娘家小住了,我亲自送她出门,她怎么可能在上午做出迷晕你的事?” 应如愿慢慢意识到什么:“不可能,我妈妈也看到她了,她当时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摆弄香炉,香炉里就下了迷药。” 薄老爷子面无表情:“你这是在说废话,你妈自然是向着你,她的话如何能采纳?” “……” 应如愿笑了。 看来她是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证明自己说的话了。 人证物证,都不会有。 安秣和二夫人,是做足了准备来的。 她完了。 第112章 你罚我,是不相信我,对吗 片刻后,周管家回来。 “老太爷,大少爷,我问过老宅今日当值的所有佣人,包括花匠和门卫,他们都说今天没有看到二夫人,但有人看到应小姐送四夫人回来后,便直接离开了老宅。” 果然如此。 应如愿无话可说,随便了。 她虽然是冲动之下不顾一切,但打都打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不了就是被逐出薄家,正好薄聿珩要订婚,她眼不见为净。 唯一麻烦的就是,她还没找到害死姐姐的人。 以后再想办法吧。 她低下头,觉得身上好疼,都是那四个男人脱她衣服的时候,她拼命挣扎留下的伤。 应如愿说到底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大二女学生,在经历那种伤害后,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很疲惫。 但这出戏还没唱完。 在应如愿人证、物证都拿不出来后,安秣有话说了。 她顶着半边红肿的脸,走到应如愿面前,声泪俱下。 “我自认,我已经做到一个未来嫂子应该为妹妹做的一切。” “无论是你在学校被人污蔑、造谣,我第一个站出来护着你也好;还是你到内地公司学习,我处处提点你也罢;又或者是你说你想找对象,我便介绍青年才俊的贺家二少爷给你。” “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下周我就要订婚,你把我的脸打得毁容,还拿这种一听就知道不可能的事污蔑我,你的良心呢?” 应如愿要不是双手被捆住,都想给她鼓掌了。 她的演技才是真的好。 而且她早早的就开始立好人人设,她过往的为人处世,都成了她这一刻说的话的可信度。 应如愿没有跟她争辩。 那是白费口舌。 不会有人信她。 薄夫人亲自上前去扶安秣,满脸都是心疼,刚好家庭医生温述来了,安秣便先到一旁治疗脸上的伤。 安父刚才一直没开口,这会儿笑呵呵地问:“我不清楚你们薄家的规矩,不过二少爷这个正宗的薄家人,欺负阿秣,都要打断一条腿,那么这位应小姐,不仅言语污蔑,还动手伤人,又该怎么处置呢?聿珩?” 这话的内涵就是,应如愿要罚得比薄祈震更重! 吴清莲一直被拦在房间,好不容易挣开佣人,扑到二楼栏杆,哭着说:“阿愿没有撒谎!我们真的在上午见过二夫人的!” 薄老爷子训斥:“你们都是废物吗!连一个孕妇都看不住!还不快让她回去!” 佣人连忙将吴清莲半拖半拽地塞回房里。 薄聿珩神色温温:“安总有所不知,薄祈震是屡教不改,加上数罪并罚,所以才从重处置。” 安父先是明白地点头:“哦,这样啊,”然后再次问,“所以应小姐该怎么处置呢?” 他不依不饶,绝不放过! 片刻后,薄聿珩无言起身,走到应如愿面前。 应如愿的身子被他的影子覆盖,她低着头没有看他。 薄聿珩也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样子。 像罗马斗兽场里的困兽,虽然伤痕累累,但被逼到了绝境,便只能不计后果地奋力一搏,博赢了逃出生天,博输了虽死不悔。 薄聿珩眼睛骤深。 安父目光在两人身上走了一个来回,突然警觉:“聿珩,你该不会是要包庇她吧?” “有错当罚,我自然不会包庇,只是这件事听起来疑点很多,我还要再查清楚。当然,她打人是事实,”薄聿珩道,“带她下去,罚跪三日,之后该怎么处置,要看我查到什么。” 他发了话,佣人便上前,将地上的应如愿提起来。 应如愿刚才一直拒绝跟薄聿珩有任何眼神接触,直到现在被抓起来。 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像破碎的蝴蝶翅膀,“有错当罚……” 她嘴唇微动,“所以你罚我,是觉得我有错,你也不相信我说的话,是吗?” 第113章 应如愿的罪行,无可争议 薄家有一间房。 是他们供奉祖先的地方。 墙上挂满了薄家列祖列宗的遗像。 应如愿跪在蒲团上,一幅一幅地看了过去。 既有最新的薄汉霖;也有身穿军装,背景是黄埔军校的薄少帅;还有穿着清朝官服,坐在太师椅上,神情严肃的薄尚书。 薄家的树大根深,和枝繁叶茂,从这里就能看出来。 他们的显赫不是一时的,而是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累积下来,称得上“门阀”。 但应如愿在想,他们又不是她的祖宗,凭什么要她跪他们? 可真要论起来,她也不是薄家人,他们又凭什么做主罚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反正家主罚,她就得跪。 跪真的很折磨人,应如愿跪了一夜,就觉得双腿没了知觉,膝盖又疼又肿,动一下就疼。 好几次她摔在蒲团上,但没一会儿,就被负责监视她的佣人,用尺子抽打后背,勒令她马上跪好。 应如愿咬着牙,忍住膝盖针扎似的痛,莫名地问:“之前,薄向织罚跪五天,你们也这么监视她?” 老佣人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嘴角两边是深深的纹路。 应如愿觉得肯定放水了吧。 否则她跪五天,不会只养半个月的伤,就又能生龙活虎地去找她麻烦。 薄聿珩罚归罚,但他人不在老宅,又怎么会执行到位? 何况薄向织当时又没犯什么大错,“只是”扒了她的衣服而已,薄老太爷和薄夫人都是偏向薄向织。 应如愿看着薄汉霖的遗像,露出讽刺一笑。 跪到第三天,应如愿已经觉得,死了都比现在要好。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大开,进来两个佣人,直接将她提起来。 应如愿双腿已经跪了太久,突然被移动,疼得她控制不住,痛苦地低叫。 当然,没有任何人怜惜她。 她被佣人从后院拖到客厅,丢在客厅地上。 应如愿脸色苍白地抬起头。 沙发上坐着的,还是三天前的那些人。 不一样的是,安秣脸上的伤,居然好得差不多了。 应如愿抿了下毫无血色的唇,这三天,她只喝白糖水,一粒米都没有吃。 她不知道这也是薄聿珩惩罚中的一环?还是罚跪的人都是默认不给饭菜?又或是薄家其他人火上浇油趁机折磨她? 她看到坐在沙发中间的男人。 那天他就在这里,在她问他,是不是也不相信她的时候,反问她:“你觉得自己没错吗?” “……” 应如愿不想在他面前那么狼狈,她费劲地从地上坐起来。 但双腿太疼了,她实在动不了。 算了。 应如愿不再折腾。 安夫人看到应如愿这副惨状,心里舒服了不少。 转而问薄聿珩:“聿珩,三天前你说,你会在这三天内查清楚这件事,彻底给应如愿一个处置,给我们安家一个交代,现在是怎么个事呢?” 薄聿珩没看应如愿,神色如常温和:“老宅的确没有监控,佣人们也无一改口,二夫人的娘家人和邻居倒是都能证明,二夫人从前一天晚上就回去,没有离开过,她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薄老爷子语气微沉:“这么说,应如愿的罪行,就是无可争议。” “但是,” 薄聿珩抬了下手,示意叶言去把人带进来。 “有一个人说,他可以为应如愿证明,那四个欺负她的男人,的确亲口承认过,指使他们的人,是二夫人和——” “安小姐。” 第114章 我不道歉!我没错! 那四个男人承认的时候,在场只有沈确和他的手下。 应如愿抬头,目光越过叶言,看到走在后面的男人。 来的就是沈确。 ……她这次,真的欠了沈确不少人情。 安夫人看到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是谁?跟应如愿什么关系?凭什么为她作证?” 她有意把他们往男女关系上面引导,先发制人暗示他的话不可信。 沈确先去看地上的应如愿。 三天了,她居然还穿着他的外套,可见她这三天应该是被囚禁起来。 他舌尖抵了一下腮帮,说:“我啊……” 安父气定神闲道:“这位我听说过,应该是沈小爷吧?你是做高利贷生意的,怎么能来做这个丫头的证呢?” 安父话虽不多,但每次都是正中要害。 而且见多识广,人在京城,却连港城一个做放贷生意的人物都知道。 沈确也看了他一眼:“因为那四个混混把应小小姐带到广府大厦,广府大厦现在是我的地方,有人闯进去,我当然能知道,过去一看,碰巧救下应小小姐,也抓住那几个混混。” “他们亲口承认,是薄家的二夫人赵眉若,和安秣,给了他们钱,指使他们那么对应小小姐。” 安秣急道:“我没有!” 安夫人一拍桌子,怒斥道:“你一个放高利贷的,说的话怎么能信?” 沈确冷冷地看过去。 他眼角有一道刀疤,为他平添了三分凶狠不好惹的气息,如一头黑色的猎豹,安夫人的心头一怵,本能地往后退半步。 沈确反而笑了:“你这是职业歧视,放高利贷的也会说真话。” 安父不疾不徐问:“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沈确着实长见识了:“行凶的人都指认幕后主使了,这还不够?” 安父:“且不说,都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四个男人绑架她欺负她,就算有,又怎么能知道,是不是你跟应如愿关系匪浅,为她抓了那四个男的,威胁那四个男的污蔑我女儿?毕竟你沈小爷在港城也是赫赫有名,谁敢不听你的话?” 沈确回道:“薄家的势力,比我沈某强得多,薄总可以去查那四个人,一查就知道他们跟没跟安秣接触过。” 应如愿无声地笑了一声。 没错啊。 薄聿珩如果真想还她清白,怎么会查不出那四个人跟安秣接触过? 三天时间,他只找到一个,全身黑点,所以证词不被相信的沈确。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也没那么想弄清楚真相,没那么想因为她处置安秣。 上次薄祈震欺负了安秣,他打断他一条腿,发配到非洲,足以证明他对安秣的重视。 安秣是他亲自选的未婚妻,他护她,弃她,很合理啊。 应如愿咬住后牙,无视膝盖的疼痛,用尽全力从地上起来。 但刚站直一秒,就撑不住往前扑去。 沈确眼疾手快扶住她,皱眉问:“他们打你了?” 安夫人呵呵:“这么关心她,果然关系匪浅喔,你说的话,哪有可信度?” 沈确眉眼燥起来,想骂人。 应如愿只看着薄聿珩,沙哑问:“所以呢?你们还想怎么样?已经让我跪了三天,还觉得不够是吗?你们还想怎么罚?” 薄聿珩接着她又倔又尖的目光。 她说,“你们”。 她现在,是把他,也归进安父安母这些恨不得折腾死她的人里了。 她还真会记打不记吃。 薄聿珩嗓音沉着:“做错事,最起码,应该道歉。” “……” “……你说什么?” 应如愿不怕他体罚她,哪怕是再跪三天五天,她也随便他。 可他居然是要她道歉。 应如愿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灰败了一度,她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你要我,向安秣道歉?” 薄聿珩目光温温:“不应该吗?” 应如愿一下咬紧牙齿! 他就是不相信她的话!就是觉得她有错! 不仅如此,他还要她也承认自己有错! 她要是有错,就代表她承认自己撒谎,承认自己的控告都是污蔑! 从三天前开始被审判,到这三天的罚跪,和这场“二审”,应如愿这个平时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人,其实全程没有哭过。 她犟着,等一个公道。 她以为他会在这三天里给她一个公道! 直到现在,他要她道歉,满腔的悲愤和委屈终究是抑制不住。 她像一个被冤枉惨了无处申诉的孩子,冲他吼道。 “我不道歉!我没错!你凭什么让我道歉?明明就是她害我!” 第115章 薄家对你的安排,反而是件好事 应如愿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一秒钟都不想。 像个小丑一样,哭给谁看?谁在乎? 她抹掉眼泪就要走,但刚迈出一步,手臂就被男人抓住。 薄聿珩清俊的眉目,这时候变得有些冷和沉:“你现在这样,还要去哪里?” 她去哪里关他什么事。 应如愿想挣开他的手,一眼都不想看他,固执地要离开。 但薄聿珩用力将她拽回去! 应如愿那个摇晃的身体哪里经得住他用力,直接撞到他身上,熟悉温暖的沉香味袭进她的鼻间。 那一下子应如愿的眼眶又变得滚烫。 她其实很想回头狠狠咬他一口,让他知道自己有多恨他! 但她现在没这个能力。 她因为受伤,因为饥饿,因为情绪激动,撞上他坚硬的胸膛的时候,眼前就蓦地一黑。 薄聿珩对她说了重话:“你给我听话一点!” 应如愿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他以为他是谁……哦,对了,他是她的仇人,是害死姐姐的人,是应家的仇人…… 她脑子嗡嗡的,甚至来不及抓住什么稳住自己身体,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沈确反应最快,立刻接住她。 但他还没看清薄聿珩的动作,应如愿就被他抢了过去。 沈确手里突然空了,抬起头,半笑不笑地说:“薄总,您刚才也听到了,她要走。” 薄聿珩看都没看他,目光只在脸色苍白的应如愿身上。 “她是薄家的人,你以什么身份带走她?” 这一句就够沈确哑口无言了。 …… 应如愿这次是元气大伤。 她昏迷了两天两夜,期间毫无知觉。 薄聿珩请来了赵医生,跟温述一起斟酌用药。 直到第三天早上,应如愿才终于苏醒。 她缓缓抬起眼皮,那会儿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认出这是她在老宅的房间,想坐起来,手掌按在床垫上,疼了一下。 低头看,才发现,手背上扎了针,正在输液。 再一看,她身上的衣服也换过了,身体被人清洗过,膝盖的伤也处理了。 他们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还以为她昏迷后,会被薄家人丢出门呢。 应如愿吐出一口浊气,靠坐在床头,没过一会儿,门外就进来一个人。 是她妈妈吴清莲。 手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春菜排骨粥,见她醒了,柔声道:“阿愿,你醒了,温医生推断得真准,他说你大概八点能醒,还真是。” “妈妈亲自给你熬了粥,你小时候生病最喜欢吃这个粥了,还记得吗?” 应如愿记得。 吴清莲是潮汕人,那边喜欢拿蔬菜熬粥,春菜单吃会有些苦,但煮粥却很鲜甜。 “你快趁热吃了,胃里舒服一点。” 应如愿声音沙哑:“好。” 吴青莲将小茶几拉过来放着粥,应如愿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房门没关,应如愿偶尔能听到佣人从外面走廊经过的脚步声,也能听到后窗花园里,花匠的细语声。 老宅很平静,所有人各司其职,照旧过日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老话说得好,海上有风暴来临之前,海面总是格外平静。 吴清莲看着女儿,忽然背过身偷偷抹眼泪。 应如愿又吃了几口,才平心静气道:“姐姐从小就教我,敢做敢当,我敢打安秣,就不怕承担后果,您不用替我难过。说吧,他们最后决定怎么处置我?” 吴清莲愣了一下,然后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她甚至还有些笑意,“妈妈哭,是心疼你受伤,不是薄家要对你怎么样,薄家对你的安排,反而是一件好事。” 应如愿听不懂:“什么好事?” 吴清莲柔声:“你昏迷两天,这两天里,大少爷亲自跟贺家,商定好了你跟贺二公子的婚事。” “……?”什么东西? 应如愿怀疑是自己昏迷太久,耳朵出毛病。 她莫名其妙,“您在说什么?我跟贺绍的什么?婚什么事?” 第116章 什么贺家,什么婚事,什么意思 吴清莲嗔了她一眼,说得更清楚一些:“你跟贺二公子贺绍,你对他不是也很满意吗?还跟他一起吃了晚饭,聊得很开心,贺公子也很喜欢你,一口就答应了婚事,是结婚的婚啊。” 应如愿手中的汤匙吧嗒的一声掉回碗里。 她盯着吴清莲。 荒谬的感觉像一只手攥住她的咽喉,她长达十分钟说不出一句话。 吴清莲却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仍说着这桩婚事。 “大少爷说好事成双,你的婚礼,跟他的订婚礼,就定在同一天。” “消息是突然了一点,但以薄家和贺家的财力,加班加点布置,婚礼也不会很草率,依旧是既风光又体面。” “大少爷还说,嫁妆,薄家一定不会亏待你,会在京城给你买一套房子,让你在陌生城市也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家,有个归宿。” “最重要的是,你是从薄家出嫁,薄家承认你是自己人,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敢随便欺负你。” “阿愿,这可是好事啊。” 好久,好久好久,应如愿终于找回自己丢失的声带。 她一把抓住吴清莲的手!只问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呢?” 吴清莲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应如愿能嫁个好人家,下半辈子不用再颠沛流离。 所以这桩婚事,她是打从心里觉得满意。 “……” 应如愿如坠冰窖。 她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不答应……我不答应!”她第一句话还很缓慢,到了第二句就彻底拔高了音量。 她感觉自己睡了一觉醒过来,整个世界都变样了!她甚至觉得此刻喜笑颜开的吴清莲也很可怕。 她连滚带爬躲到角落,激烈道:“什么婚事,什么结婚,我跟贺绍才见了一面,你们就要把我嫁给他,你们可笑了!我打了安秣,你们要打回来还是要怎么样都随便你们,我又不是薄家的宠物,你们凭什么决定我的婚事!” “我不同意!我不嫁!” 吴青莲脸色大变:“阿愿,你不能不答应啊!你要是不答应,安家不会放过你的!” 应如愿吼道:“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你打了安小姐,这是故意伤人罪,你不知道吗?在港城,故意伤人罪判得很重的,你会被抓去坐牢的!” 应如愿觉得她是被人恐吓了,是危言耸听。 她到处找手机,找到了,然后快速上网搜索相关的法律,然后把屏幕怼到她面前。 “罚款而已,最多就是拘留十天,要达到法律意义上的轻伤才会判三年,安秣脸上的伤那天都快好了,凭什么要我坐牢!” 吴清莲握住她的手,凄婉地喊道:“你傻啊!他们可是安家,他们说你把人打成重伤,你就是重伤,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 也是,一份造假的验伤报告而已,有多难? 但应如愿不认。 她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从床上下来:“我要去找薄聿珩。”她要问清楚。 吴清莲想阻拦她,但应如愿一定要出去,她推开吴清莲,吴清莲只能喊:“阿愿!阿愿!” 应如愿没有回头。 她跑出房间,在走廊看到一个佣人,她拦下来问:“薄聿珩在哪儿?” “大少爷?大少爷在书房啊。” 很好,她还以为他不在老宅,他在就好。 应如愿跌跌撞撞跑去了书房,书房门没有上锁,她直接推开。 以往她不敢在老宅找上他,生怕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但到了这一刻,她什么都管不了。 书房内,薄聿珩正在叶言说话。 叶言站在办公桌前说:“安家就是要一个交代,您已经给他们交代,他们不会有二话了。” 薄聿珩忽而抬起眼看向门口。 门板撞到墙壁“砰”的一声,应如愿僵硬而笔直地站在门口。 第117章 说喜欢我,现在却把我嫁给别人 她突然闯入,令他们的对话戛然而止。 薄聿珩倒是没有任何异样,温和地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应如愿紧盯着他:“我有话要问你。” 薄聿珩对叶言点了下头,叶言明白,带上门出去。 “膝盖的伤有好点吗?”他还是很自然。 应如愿苍白道:“原来你还在乎我这点伤。” 薄聿珩起身朝她走去:“还在怪我让你罚跪?” 他到她面前,应如愿抬起头看着他。 薄聿珩弯腰将她横抱起来,继续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像当初向织欺负了你,也要罚跪一样,你擅自动手就是错,我在管家方面,从不徇私。” 应如愿没有挣扎,只盯着他的侧脸。 初晨和煦的阳光下,他依旧英俊温柔。 薄聿珩坐在沙发上,将她放到他的腿上,应如愿就这么问了:“把我嫁给贺绍,也是薄家的规矩?” 薄聿珩神色没有变化,猜到她会问这个。 他一边卷起她的裤腿,一边说:“薄家的规矩,你打人在先,诬告在后,又拒不认错,是该打断一条腿。” 应如愿笑:“所以,还是我占便宜了?” 薄聿珩不重不轻地看了她一眼:“安秣欺负了你,你就应该来找我,让我替你做主。” 应如愿一把推开他的虚情假意:“找你有什么用!你不还是要维护安秣!” 薄聿珩看着她:“你要这样认为?” “是我这样以为吗?查了三天什么都没查出来的人不是你吗?你是薄聿珩啊,在港城发生的事,怎么可能逃过你的耳目?你怎么可能找不到证据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 薄聿珩抓住她的脚踝。 应如愿想蹬开他,但他抓得很紧,不让她动弹,强行卷起她的裤管,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罐药。 他直接揭过那个话题,“好好养伤,有赵医生和温述的医术,用不了几天,你就能正常走路。” 应如愿一字一字地说:“我不答应,我不嫁!” 薄聿珩轻轻一笑:“要逃婚吗?妹妹,四夫人可逃不了。” 应如愿愣了一下,一阵致命的窒息感:“……你要拿我妈妈威胁我?” 薄聿珩继续给她的膝盖上药,动作很轻。 应如愿整颗心都在往下坠。 她想过他订婚之后,他们的关系会结束,但真的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结束。 他这么做也是一箭三雕。 原本薄家撮合她跟贺绍,就是想用她这个便宜女儿来联姻,辅助薄家的前途。 现在还能让安家消气,让安家满意。 第三就是,趁机处理掉她这个可能会影响他婚事的小情人。 应如愿如鲠在喉,生平第一次被人气到全身都在颤抖。 薄聿珩感觉到了,到底还是停下擦药的手,叹了声气:“你要是不这么闹腾,这件事,根本不会到这个地步,这几天你就在老宅养伤……” 应如愿不想听他说话。 一个字都不想听! 她抓起沙发上的枕头重重砸向他,她砸一个他就接住一个,总共也就那么三四个,很快就没得砸,她又抓起茶几上的纸巾盒、笔记本、眼镜、玻璃杯,通通砸过去! 薄聿珩躲了几下,被玻璃杯砸中肩膀,他眉心一皱,抓住她的双手,一把将她拽到自己怀里。 应如愿万分排斥,拼命挣扎,却无法从他的怀里离开。 她气极了恨极了,他怎么能这么对她!她干脆张嘴咬住他的肩膀,用尽全力,恨不得撕下他一块肉! 薄聿珩闷哼一声。 但还是没有放开她,手掌顺着她的头发,安抚她的情绪,还用粤语喊她的名字,阿圆阿圆…… 她名字无论用粤语说,还是用普通话说,都是很好的意义。 是圆满,是如愿。 他用他那嗓音低低地喊出来,更为动听。 应如愿喉咙梗阻得厉害,感觉自己一直以来,都中了他名为蜜糖,实为砒霜的毒。 她捶打他的后背想要挣开他,可他把她抱得太紧了,像要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血里。 她所有力气最终都融化在他怀里。 她呜咽着痛哭:“薄聿珩!你就是个王八蛋!你说我是你的,你说你要我,你说你喜欢我,现在你要把我嫁给别人,你要把我嫁给别人!你王八蛋!王八蛋!” 第118章 你明明说过,我可以嫁给你 薄聿珩任由她捶打他的后背,任由她骂下去。 直到她筋疲力竭瘫在他怀里,终于彻底安静。 薄聿珩低头看她,她已经不掉眼泪了,脸颊上的泪痕也半干了,只剩眼尾通红。 他问她:“够了吗?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应如愿说:“可以。” 薄聿珩蹙了下眉,莫名觉得她这个“可以”,不是回答他的话。 “什么可以?” “我可以嫁。” 应如愿麻木地说,“嫁就嫁,贺家那样的门第,聿哥之前都说我嫁不进去,现在我有这么好的机会,让薄家为我背书,助我飞上枝头,我有什么理由拒绝?” 薄聿珩的气息瞬间沉了下来。 应如愿继续说:“下周吗?好,我好好养伤,等着嫁过去。” 她推开他的身体,下了沙发。 薄聿珩直接将她拽到自己腿上:“你在跟我赌气?” 应如愿看着他不善的神情,觉得他真有意思。 她不愿意嫁的时候,他拿她妈妈要挟她。 现在她说自己愿意嫁了,他又不高兴了。 “谁敢跟您赌气呢。” 薄聿珩捏住她的下巴,严肃地说话:“你知道这件事为什么难以收场吗?” “你哪怕是在别的地方对安秣动手,我都能保你,你在老宅,当着薄家上下几十双眼睛动手,又没有人证物证能证明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我如果不惩治你,我以后怎么做薄家的主?” “你公开打了安秣,安家是什么人,要是不给他们交代,他们会放过你?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报复你?你哪天好好走在路上,一场‘意外’的车祸就能让你缺胳膊少腿。” “你还敢拿我撒气,我要是不这么处理,你以为爷爷容得下你?薄家还能容得下你们母女?” 应如愿短促地笑:“我惹了薄家,也惹了安家,所以我只能嫁去贺家,既让安秣满意不再追究,也让薄家满意能容下我妈妈,这样一来,没有人受伤,所有人都有所得,你确实是处理得很好。” 薄聿珩指腹刮去她睫毛上的泪珠:“好好在家养伤,剩下的事,不用你管,我会处理。” 他处理什么? 为她的婚事准备嫁妆吗? 呵。 应如愿随便了,推开他,走到房门前,准备开门离开。 她咽了一下喉咙,忽然说:“薄聿珩,你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你明明说过,我可以嫁给你。” 她背对着他,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他此刻的神情。 只听见他道:“我说过这种话?” 看吧。 她早就说过,他什么都忘记了。 应如愿没再说,打开书房的门,离开。 薄聿珩抽了一张湿纸巾,仔仔细细地擦着每一根手指,抹去残留的药膏。 神色却是说不上的晦暗。 …… 应如愿就这么进入待嫁的阶段。 薄家一连两桩喜事,老宅也比平日喜庆。 红灯笼,双喜字,张灯结彩,到处都热热闹闹。 应如愿在房间养伤,没有出去。 佣人捧来一套婚纱和一套凤冠霞帔,说贺家那边怎么都行,主要是看她喜欢中式还是西式? 应如愿一言不发,吴清莲代她做主,要了凤冠霞帔。 她跟贺绍有微信,那天她问贺绍,为什么答应婚事? 贺绍说,他反正是逃不了结婚的命运,也一定要娶一个能对贺家有助力的妻子,与其娶那些真千金,不如娶她这个假千金,掣肘还少点儿。 而且她好说话,婚后也不会管着他,他可以继续玩。 短短几句话,应如愿就知道自己嫁过去,将是什么命运。 而且。 ……假千金? 才过去多久? 八个月而已。 所有人就都不记得,她原本是应家的小小姐。 只记得她是薄家四夫人拖油瓶,是薄家不算养女的养女,最物美价廉的联姻工具。 应如愿拿起台历看日期,一、二、三……婚礼是三天后。 第119章 环环相扣,妙得很 越临近喜事的日子,老宅越热闹。 所有人都在忙碌,连吴清莲也跟着他们去剪窗花,应如愿一个人在房间,本想睡一会儿,但一个不速之客,直接推门进来。 “如愿,你的伤怎么样了呀?可以下地了吗?” 应如愿头也没抬:“滚出去。” 安秣笑:“这里马上就是我的家了,你凭什么让我滚出去?” “三天后才是。” 应如愿靠着床头,看她春风满面的样子,“安小姐现在就急着上门宣示主权,是怕活不到三天后,等不到你真正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那一天吗?” 安秣脸色难看了一瞬。 不过很快又觉得没必要跟她置这个气,哼笑道:“你现在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她走到应如愿床前,看她短短几天,脸都瘦了一圈,讽刺道。 “我还以为聿珩有多喜欢你呢,亏我还给你设计了这么精美的局,早知道你这么不堪一击,我就不这么费功夫了。” 她捏住应如愿的下巴,“我今天来,是特意给你机会,你肯定有很多想不明白,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你问,我都告诉你。” 应如愿没有躲开她的手,说:“你哪儿是来为我解答,你是得意自己做成了这么大一个局,无处炫耀吧。” 安秣笑了,应如愿面无表情,“既然想说,那你就从头说。” “从头说啊……”安秣丢开她的下巴,转而在她房间溜达,随便拿起她的东西把玩。 “你害了薄祈震,二夫人恨你入骨,我稍微一勾搭,她就跟我站在一条线上了,我让她去推你妈,但我们的目的不是你妈,我们就是冲着你。” “我料准了你妈受伤,你肯定会去找二夫人理论,你找了,二夫人就能趁机用迷烟,把你迷晕。” 应如愿说:“这个我知道了。” 安秣转身瞧着她:“那你知道老宅的佣人,为什么都不敢说实话,说见过二夫人吗?” 应如愿道:“一个二夫人,一个未来大少夫人,他们傻了才会为了我,得罪你们,当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错。”安秣摸到桌子上的凤冠霞帔,她也直接拿起来,在身上比画。 她走到全身镜前,一边欣赏,一边说,“我也是故意让那些混混把你带去广府大厦,那里是你姐姐跳楼的地方,我很确定,你去了那里,一定会发疯。” 她对应如愿笑,“上次,你不就因为樊雪提了你姐姐就发疯?这是你的逆鳞,你一定会闹事,果然,一切都按照我预想的发展。” 应如愿开口:“我跟贺家的婚事,也有你推手吧?” “当然,这也是我设计。”安秣将婚服丢到应如愿身上,应如愿没接,它就掉在了床底下。 “你知道为什么连薄老爷子,都想把你嫁出去吗?” 应如愿还真不知道。 安秣勾唇:“因为我让薄向织在薄老爷子面前,暗示你和聿珩的关系。” 原来如此。 那应如愿就明白了。 安秣道:“薄老爷子最看重聿珩,他是整个薄家的未来,他绝不允许他行差踏错,哪怕只是捕风捉影,他也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所以他一定会处理掉你。” “更何况,我介绍的还是京城贺家,他看中贺家的地位,百分百会答应。” 这也是安秣觉得自己最聪明的一个地方,“没什么比把你嫁给别人,更能断了你跟聿珩的关系,我这一招叫,釜底抽薪。” 应如愿点头,难怪她想要炫耀,真是环环相扣,妙得很。 她提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跟薄聿珩的关系的?” 第120章 聿哥,你想看我穿嫁衣吗 安秣说出一个她没想到的时间。 “维多利亚港的拍卖场,我就在现场,我看到聿珩,本来想过去跟他打招呼,结果他进了你的房间。” 居然这么早。 应如愿这才知道:“所以我学校里那些风言风语,也是你散播的?” 安秣双手抱胸,朝她走去:“可惜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算有——” 她突然将手伸进她的被子,直接抢走她录音的手机,狠狠砸向墙角! 应如愿攥紧了手指。 安秣说完后半句话,“就算有,那又如何?事到如今,还有谁在乎?” 应如愿录不下证据,也不强求,靠回床头:“你这么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嫁给薄聿珩?” “对,没错,你根本不知道我多喜欢他,我从第一次看到他,就爱上他了,那么温柔,那么英俊的男人,他就该是我的!” 安秣看应如愿的眼神称得上憎恨! 她差点就抢了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美梦,她简直该死! 应如愿将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然后就觉得,呼吸不上来。 她闭了一下眼睛,才说:“薄聿珩每天都会来看我,这个时间差不多要来了,你最好马上离开,免得被他撞破你丑陋的真面目。” 安秣冷笑:“他听到又怎么样?我也以为他会为了你,调查那四个混混的证据,结果他根本没有,说明你对他已经玩腻你了,难道他还会为了你来惩罚我?” 应如愿平静反问:“那你要试试看吗?” 安秣脸色微微一变,她才不赌这个万一:“谁有空跟你浪费?伯母,哦,不,是母亲,还在等我看首饰呢。” 她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一件事,娇笑着回头说。 “应如愿,三天后你跟贺绍洞房花烛,我也要搬进聿珩家里,我们也会洞房花烛。” 说完她就关上门走了。 应如愿仍然靠坐在床头,从面无表情,到脸色铁青! 她双手攥紧被子,满腔的怒火犹如岩浆,不断沸腾! 不是因为安秣最后那句话,而是她对她做的整件事。 她洋洋得意地设局,让她背负流言蜚语,让她承受混混侮辱,让她罚跪祠堂,让她被迫出嫁,让她一身脏水成了薄家工具。 她好,真好! …… 应如愿没骗安秣,薄聿珩的确每天都会来看她膝盖的伤。 今天也是差不多时间过来。 他看到她坐在床上,神情恹恹,温和问;“今天感觉怎么样?能走路了吗?” 前几次他来,应如愿都没有理他,今天却抬起头:“我走两步给聿哥看看?” 薄聿珩挑眉:“好。” 应如愿掀开被子下床,缓慢地走了几步。 薄聿珩微微一笑,刚想说她恢复得不错,应如愿就走到门口,握着门把,把门关上。 薄聿珩到了嘴边的话,便变成了:“怎么把门关了?” 应如愿望着他:“聿哥,你想看我穿嫁衣吗?” 薄聿珩凝视她的眼眸,多了一些分量。 应如愿眼睫轻轻一颤:“我知道我嫁不了你,但我还是希望,第一个看到我穿嫁衣的男人是你,你想看吗?” 薄聿珩嗓音温淡:“前两天不是还恨不得咬死我吗?” 应如愿咬住干燥的唇,眼神薄如蝉翼:“等我去了京城,我们就很难见到了,你会不会,想我?” 薄聿珩接着她的目光,或者说是,她的眼技,平和反问:“那你会吗?” 应如愿说:“我会。” 薄聿珩静默片刻,嘴角勾了一抹难言的弧度,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不是要穿嫁衣给我看吗?” 应如愿嗯了声,拿起那套大红色婚服,要去浴室换。 薄聿珩翘起二郎腿,坐姿使西裤自然上蜷,露出被黑袜包裹的脚踝。 “要换,就在这里换吧。” 第121章 我忍不了,所以只能妹妹忍了 应如愿抬眸看了他一下。 他的目光跟他的人一样,淡而克制,温和中带着疏离,看起来是感兴趣的样子,但莫名让人觉得意兴阑珊。 应如愿便背对着他,慢慢解开睡衣的纽扣。 她从肩头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整个后背。 她里面有穿内衣,手指一拨解开搭扣。 肩带挂在肩膀上,被她一起脱下。 应如愿确实瘦了,蝴蝶骨很明显。 薄聿珩看到她的肌肤上,有一道道的淤青,蹙眉:“膝盖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身上的伤怎么还没好?” 应如愿拿起嫁衣的肚兜,细细的红绳缠绕在脖子上,另外两条细绳系在后腰。 她闷声回答:“没擦药。” “为什么不擦?” “没人帮我擦。” 应如愿不会在背后系结,肚兜的带子半天系不上,那几根红带子就那么无助地绕着她的肌肤。 她累得吐气,侧过头,下巴搁在自己肩上,轻声细语问:“聿哥心疼吗?那你帮我擦……聿哥,帮我系一下,我不会。” 薄聿珩听她在那儿一声声喊着他,明知她是故意,但眼眸还是被她这连番动作惹得晦暗。 “妹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话,做的事,都很危险。” 应如愿顿了一下。 下一秒,她直接转身走向他。 薄聿珩坐在椅子上,她就坐到他腿上。 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上,和红色的肚兜,雪白色的肌肤,一起构成颜色的极致对比。 她像山中吸人魂魄的精怪,仰头去吻他的唇。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薄聿珩垂眸:“不怕这里是老宅,会被发现?” 应如愿低声:“我连安秣都敢打,我怕什么?” 薄聿珩眸色沉沉,但里面波澜不惊,叫人看不清真实情绪。 她话说得无所畏惧,但吻上来的呼吸分明有些颤抖,动作也生疏得很,只会像小兽舔舐食物,一点点滋润他的唇。 薄聿珩的唇形很好看,不算特别薄,所以显得温柔,但有些凉和干燥,应如愿以前被他吻,都是闭着眼睛,这次她低着眼睛,看着他。 薄聿珩没有推开她,却也没有回应她,任由她胡作非为。 她会舔他的唇,会撬开他的牙齿,大概是模仿他平时吻她的动作,但又没那个胆子,不敢进去,又悄悄退走,继续在他的嘴唇吻着。 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暖甜暖甜的。 她吻技烂,但感觉好,吻得自己有反应了,纤细的双腿无意识地贴着他的双腿轻轻磨蹭,薄聿珩被她这个动作勾得喉咙滚动。 应如愿忽然想到什么,就沿着他的下巴,吻到他的脖子,含住他的喉结。 这里确实是薄聿珩的敏感点,他的呼吸稍微乱了一下,低头看她的眼神,其实算得上危险,但应如愿仍然不知死活,牙齿轻轻地咬着。 薄聿珩总不给她回应,她其实有些气馁,还有些羞耻和难堪,脑子嗡嗡的,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耳朵都红了一片,放开他的身体,转身就想逃走。 臀部刚从他的大腿上起来,薄聿珩就突然箍住她纤细的腰,将她强行按回来,在她没有准备好之际,直接凶狠地吻上她的唇。 跟她的小孩儿吃糖果不一样,他的吻才是成年人应该玩的游戏。 他不由分说闯入她的嘴里,吸吮着她的舌头纠缠不休,应如愿承受不住地往后躲,但腰被他控制了,完全没能逃掉。 应如愿惊慌地睁大眼,看到他眼睛里的欲念,像有一股电流从她的天灵盖,直窜她的尾椎骨,她的脚趾在地上抓紧。 他五指插入她乌黑的头发里,托住她的头,辗转反侧,应如愿甚至听到那些暧昧至极的水声。 应如愿张着嘴,却呼吸不了,后背也没有依靠,只能抓紧他的衣服,在被他吻得神魂颠倒低声喘息。 薄聿珩被她喘得心头痒,稍微放开她,忽然一笑:“妹妹,你还真是出息了。” 应如愿眼尾通红,丝丝的媚态流露出来。 他终究是被她引诱了,转身将她压到被子上。 应如愿的眼中的水光潋滟。 薄聿珩暂时没有动,凌驾在她身上,看她身上穿的肚兜。 红色很衬她。 从上次看她穿那条红裙子,他就发现,她很合适穿红色。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肚兜的细带,那条红裙子也有这样的细带。 应如愿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想把肚兜脱下来,但薄聿珩就弯唇:“就这么穿着吧。” 后来他当真全程都要她穿着。 应如愿受不住地出声:“嗯哈……” 薄聿珩捂住她的嘴:“妹妹,别叫,真的会被听到。” 应如愿呼吸急促:“那你轻、轻点。” 她顶着这张任人蹂躏的脸说这种话,薄聿珩微笑着说:“我忍不了,所以只能妹妹忍了。” 听他这种话,应如愿委屈地看着他,薄聿珩笑,将她分得更开,应如愿咬住自己的手臂,克制声音,可还是有一两句溢了出来。 这样无助的忍耐,反而让薄聿珩更有兴趣。 他将她抱了起来,坐在自己腿上。 应如愿受不住地又叫了一声,她趴在他的肩膀上,看向房门,看到门缝下有一道影子,很快离去。 薄聿珩的手在肚兜下揉她的小腹:“专心。” 应如愿咬住他的肩膀,之后倒是没再出声,承受他给予的痛苦和欢愉。 但比之更强烈的,是那种疯狂报复的快感。 她要跟薄聿珩订婚了是吗?她很爱薄聿珩是吗?她还想薄聿珩洞房花烛是吗? 那又如何呢? 他现在,是她的床上。 第122章 他到不了脱你衣服这一步 安秣铁青着脸冲出老宅。 但隔着门板听到的撞击声、水声、女人娇媚的叫声,还是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快速上了车,一踩油门,加速冲下山。 她握紧了方向盘,气得浑身发抖,她知道应如愿是故意的,她前面告诉她,薄聿珩会去看她,她猜到她肯定会不放心,会去而复返,所以就勾引薄聿珩,让她听到他们在做什么! 三天后他们就订婚又怎么样? 她安秣这辈子都只能用她应如愿用过的男人,她知道她是这个意思! 安秣猛地左转方向盘,车子直接撞到树上。 她没受伤,她眼睛发红:“应!如!愿!” 她拿起手机,打出电话:“妈!马上把应如愿的裸照公开!我要全港城,不,全港城和全京城的人都看到这个贱人的裸体!我看她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安夫人皱眉:“现在?为什么?” 安秣抓狂:“你别管为什么,马上去公开!” 安夫人分析道:“你要这么做了,贺家可能就不要应如愿了,你的计划不就白忙活了?” “贺家不会不要她的,贺家在意的是薄家的权势,只要薄家多给他们一些好处,他们还是会把这个贱人娶回去,贺绍也不在意这些,他要的就是一个不会管他的妻子!” 安夫人还是觉得没必要:“算了,没必要现在节外生枝,等她嫁过去,再发也来得及。” 但安秣已经被激得理智全无,只想用最快最直接最强烈的办法让应如愿痛苦! “我等不了!我现在就要看到她身败名裂!” 安夫人拗不过她:“好吧。” …… 最后一刻薄聿珩抽身而出,没在应如愿里面。 因为这场情事来得突然,他们都没有准备小雨伞。 应如愿躲在被子里,薄聿珩吻着她汗湿的额角,嗓音沙哑着:“这就让你出气了?” 这一句,就证明,薄聿珩知道她勾引他是为了气安秣。 应如愿没接话,把那件肚兜丢出来:“聿哥,弄脏了,能洗干净吗?” 上面有水迹。 薄聿珩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抱进浴室清洗,餍足后的男人,身上有慵懒的气息。 “洗不干净也没关系,反正是穿在里面的,外人也看不到。” 应如愿闷声:“我的新婚丈夫看得到。” 薄聿珩拧开浴缸的水,把她放进去,等着水位上升。 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他到不了脱你衣服这一步。” 应如愿睁开眼,眼角仍然泛着红晕:“什么意思?” 薄聿珩没说话,吻又细细密密地落满她的眼皮和鼻尖。 应如愿觉得再吻下去要过火,手忙脚乱推开他,身体后仰。 结果浴缸太滑,她一个不小心摔进水里。 她挣扎着,却起不来。 在她差点溺水的时候,薄聿珩的上身也埋进水里,手托起她的脖颈,在水里吻上她的唇,渡气给她。 她慌乱地抱住他的脖子,薄聿珩眼底掠过笑意。 应如愿觉得他有病吧! 几秒后薄聿珩托着她的身体从水里起来,应如愿忍不住趴在浴缸边咳嗽。 薄聿珩在旁边闷声笑着,黑色的头发湿了,被他随意地捋到后脑勺,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有着他平时没有的轻佻和恶趣味。 应如愿没好气地用水泼他。 薄聿珩没再闹她,帮她清洗干净,抱她回到床上,又拿来药,擦她身上的淤青。 也不忘叮嘱:“早晚各一次,让四夫人或者佣人帮你擦。” 应如愿很累了,含糊地应了几句,眼皮就耷拉了下来。 薄聿珩离开她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洗了澡,换了衣服。 叶言敲门进来:“大少爷。” 薄聿珩擦着湿发:“有事?” 叶言将平板电脑递给他看:“刚才媒体们收到了一些照片。” 薄聿珩接过去,一张张翻看,越看,脸色越淡。 他很少生气,即使生气,也不会表现出多少怒意。 但当他的脸色淡下来,就代表他现在已经很不高兴。 “有多少媒体收到?” 叶言低头:“所有港媒,都收到了。” 薄聿珩将平板放在柜子上,继续擦着头发,桃花眼里浮沉着什么。 叶言问:“要发吗?” 薄聿珩冷笑:“发。” …… 于是,次日。 应如愿因为昨晚的欢爱,腰酸腿疼,一觉睡到十点多了还没起来。 直到吴清莲匆匆开门进来:“阿愿!阿愿!出事了!” 她掀开被子,将应如愿拉起来:“别睡了!快起来!出大事了!” 应如愿茫然:“什么事?” 第123章 大少爷让我来带您去看一出戏 吴清莲立刻将一份报纸塞到她面前:“你快看!” 应如愿原本惺忪的睡眼,在看到头版头条那黑色、加粗、裂痕效果的大标题后,完全清醒过来。 “准嫂仔偷情搞细佬,更衣室入面激情四射,薄家又多咗啲风流债!” (准嫂子偷情亲小叔,更衣室激情四射,薄家又有风流债!) 还有配图,是申城婚纱店更衣室里,薄祈震扑倒安秣的画面。 应如愿不可置信:“这是安秣和薄祈震?” “是啊!”吴清莲紧张极了,“拍得这么清楚,就是他们!” 应如愿一目十行看完报道,总结起来就是标题那几个字,说安秣跟薄祈震有奸情。 “……”应如愿比谁都清楚,更衣室事件的真相是什么。 她匪夷所思的是,这件事居然会闹上媒体。 而且这件事不是早翻篇了吗? “这份报纸是从哪儿来的?” “还能是哪儿来的?就是早上送报的送来的!我刚才还听到夫人说,现在整个港城,所有报社的报纸头条都是这个!不仅港城,连京城那边都有呢!” 吴清莲很担心,“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跟贺家的婚事?好像贺家那边也来电话了,我不敢问,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应如愿不在乎什么贺家什么婚事。 她将报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咬着指甲,油然而生一种…… 幸灾乐祸。 她现在看到安秣倒霉就高兴。 吴清莲看她颧骨都飞上天了,轻轻打了她的肩膀一下:“你还笑!” 应如愿还想放鞭炮呢,这种老天开眼的大好事,她勾起嘴角正要说什么,眼角就瞥见门口有人。 转头看去,竟是叶言。 “应小姐。” 应如愿轻咳一声,收起表情:“叶秘书,什么事?” “大少爷让我来带您去看一出戏。” 应如愿疑惑:“什么戏?” 叶言但笑不语:“您跟我走就知道了。” 吴清莲茫然地看着应如愿。 既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也不知道应如愿跟薄聿珩什么时候有了交情? 在她的视角里,两人是半生不熟的半路兄妹,话都没说过几句。 应如愿又看了一眼报纸,想了想,掀开被子下床,跟叶言走了。 今日的老宅,跟前两天喜气洋洋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楼上楼下,没有一个佣人,所有佣人都被勒令待在佣人房里,不准走动,不准议论。 叶言打开一间房的门,应如愿认识:“这是薄聿珩的房间。” “是,大少爷的房间跟书房是互通的,您在这里,能听到隔壁书房里的动静。”叶言带她到书柜前,为她拉开椅子。 显然,这个柜子的背面就是书房。 叶言轻声道,“大少爷说,他要给你上一课,您好好听着,他等会儿要检查您的学习成果的。” 应如愿还想问清楚意思,叶言就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应如愿也就抿住了唇。 与此同时,书房那边传来安夫人着急的声量:“这些媒体根本就是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这完全就是没有的事!” 应如愿眨了眨眼,将耳朵贴到柜子上。 柜子背面,是坐在大班椅上,喜怒难辨的薄聿珩。 安家三人都在。 还有薄老爷子、薄夫人,连人员都跟审判应如愿时一模一样。 第124章 安秣无法解释的实证 薄聿珩面前的办公桌上,是十几份来自不同报社的报纸。 但无一例外,最显眼的位置,都是这起偷情事件。 薄聿珩手里也拿着一份,随手丢下,轻飘飘的纸张落在地上。 这家媒体更损,还用《红楼梦》的经典台词,“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 安父脸色难看,安秣不知所措,安夫人心急如焚。 他们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刊登在上面的,明明应该是应如愿的裸照,怎么会变成安秣的“偷情照”? 到底是谁偷天换日,是谁在背后搞鬼?难道是应如愿?不可能啊,她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们想不出来,不知道栽在谁的手里? 但无论是谁,当务之急,都是平息薄家的怒火。 安夫人拉着薄夫人的手:“聿珩,舒心,这件事别人不知道,你们是最清楚的啊!就是薄祈震吃错药欺负阿秣,阿秣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薄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对薄家来说,是天大丑闻! 薄聿珩淡淡道:“图上的画面,确实是那日的婚纱店,但被媒体这么一提,我也才想起来,薄祈震当时喊的,就是阿秣的名字,这个,母亲和三夫人,也都是亲耳听到。” 安夫人忙道:“那是因为他吃药了!他吃药,所以认错人!” 薄聿珩反问:“那为什么不成认错别人,偏偏认错成阿秣?”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关系不一样,薄祈震中药后,才会喊她的名字。 如果他们八竿子打不着,薄祈震就不该逮着她喊。 安秣脸色顿时白了一度,泫然欲泣:“聿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 薄聿珩随意地抬了下手:“刚才,我让人重新去查了酒店的监控,结果看到这个。” 叶言在无声无息间,从卧室,回到了薄聿珩身边。 他手里拿着平板,放出一段深城酒店走廊的监控。 画面拍得清清楚楚,是安秣和薄祈震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更要命的是,还拍到安秣递给薄祈震一个小药瓶的画面。 安秣的瞳孔骤然一缩,喉咙像被什么扼住,呼吸不上来。 薄老爷子握紧了拐杖,薄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安秣:“阿秣,你……” 薄聿珩转了一下扳指,温和询问:“三更半夜,你们躲在无人的角落说什么?阿秣,你给薄祈震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药,什么药?做什么用的?” 安秣眼睫飞快闪烁:“我……我……” 她不能说实话。 不能说她给薄祈震的是迷情药,想让他去迷晕应如愿奸淫她。 这种事说出来,薄家更不会要她! 薄家未来的当家主母,不能是如此品行低劣的女人。 她绞尽脑汁想着合理的说辞,还没想出来,薄聿珩就忽然问:“薄祈震吃的助性药,是你给他的?” 安秣下意识反驳:“那不是助性药!” 薄夫人咄声:“那是什么药?!阿秣,你什么时候跟祈震走得这么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书房的门没关,二夫人听到风声赶过来,一来就扑过去抓住安秣的衣领! “安秣,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到底给祈震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 三夫人追着二夫人而来,连忙拉开二夫人:“二姐,你先别激动,大少爷会查清楚的。” 二夫人紧紧地盯着安秣,她始终坚信薄祈震是被人陷害,害他的人到底是应如愿还是安秣?! 安秣想狡辩那只是保健药,但这种话太牵强,太没可信度了。 首先薄祈震要什么保健药自己买不到要她送? 其次他们还可以去问薄祈震,她跟薄祈震事先没有对过口供,供词一定对不上。 何况薄聿珩摆出来的证据也不止这一样。 “我还查了你们的通话记录,次数很频繁,几乎每次都是你打给他,你跟他联系,都聊些什么?” 安秣又说不出话了…… 那段时间,她频繁联系薄祈震,是帮薄祈震出谋划策,怂恿他把应如愿带到内地。 但这也不能说啊…… 可要是不说,她又要怎么解释,她一个当嫂子的,隔三差五打电话给小叔子?总不能是闲聊吧…… 安秣张着嘴巴,完全说不出话。 这该怎么说,这能怎么说? 这世上最要命的从来不是伪证,而是不能解释的实证! 第125章 没有公开过妻子是谁 安秣长时间说不出话,愈发加重大家对她的怀疑。 薄老爷子浑浊暗沉的眼神,薄夫人失望透顶的神情,都像针扎在安秣的身上。 薄聿珩摇头:“原来你喜欢的人,是薄祈震。” 安秣尖声大叫:“我不是!” 她从对面的沙发扑过去,直接跪在薄聿珩的腿间,抓紧他的衣服,仰起头看着他,哭着说,“我真的不是,我没有,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聿珩,我喜欢的是你啊!” 薄聿珩垂眸看着她:“事情发生后,我第一时间联系薄祈震,他承认,他跟你,的确有男女关系。” 安夫人如遭雷击,一下跌坐在沙发上! 安秣脸色也是唰的一下变白。 她疯狂摇头,头发都甩得凌乱:“他撒谎!他撒谎!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聿珩,我是冤枉的!” 薄聿珩道:“他甚至能说清楚你身上胎记的位置,我没有叫人验你的身,是给你留了最后的体面。” “…………”安秣说不出话,完全说不出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是被冤枉的,可为什么就是说不出话…… 她的表情空白,头脑也空白,呆呆地望着薄聿珩。 薄聿珩温柔地将她脸颊上的散发别到耳后:“阿秣,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如愿控告你的时候,我都是相信你,罚了她,结果你回报我的,就是让薄家的颜面扫地!” 最后四个字,他反手将安秣甩到地上! 他冷笑,“你早说你喜欢的人是薄祈震,我岂会不成全你们?何至于变成这样,让两家都成了笑柄。” 他继而抬眼看向那边的安父,“安伯父,京城那边的舆论,您控制得住吗?” 安父一直没开口,此刻绝望地闭上眼睛。 京城那边的报纸,着重强调的是他的身份,他在赶来薄家之前,已经接到纪委的电话。 安家和薄家还不一样,安家是走仕途的,公众形象更加要紧,这一出,薄家是丢脸,安家要丢的,可能是帽子! 二夫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挣开阻拦她的三夫人,扑到地上,抬手就给了安秣一个响亮的耳光! “安秣!原来是你!是你害祈震断了一条腿,是你害他到非洲吃苦受罪,都是你!原来都是你!”二夫人一边骂一边捶打。 安秣被她一拳一拳砸得叫声连连,安夫人扑上去保护女儿,三个女人在地上滚成一团。 薄聿珩冷眼看着,没有阻止,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应如愿想到一个词——狗咬狗。 最后还是薄夫人看不下去,呵斥三夫人上去把人拉开! 二夫人被强行拽开,但已经是破釜沉舟的姿态。 她膝行到薄聿珩的面前:“大少爷!我承认,我承认!我们那天的确迷晕了应如愿,把应如愿交给混混!” 薄聿珩的嗓音冷沉:“说清楚。” 二夫人咬牙切齿:“就是安秣跟我说,说应如愿骗了祈震,祈震才会落到这个地步!我想为我儿子报仇,所以就跟她合作,用迷药,迷晕应如愿!” “……”应如愿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喊了几天的清白,居然是在这里,得到凶手的亲口证明。 这就是薄聿珩要她来上的课? 薄聿珩笑了,笑得寒光凌冽:“竟然连这件事都是假的,安秣,你们安家,在我们薄家,真是作威作福,岂有此理。” 薄老爷子握着拐杖,重重一捶地,厉声喝道:“放肆!” 老泰山已然动怒,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安父都站了起来,咬紧了后槽牙,率先道歉:“老太爷,大少爷,实在对不起,是我们教女无方。” 安秣哭着说:“爸,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但她的话,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她解释不清的证据,薄祈震的反咬一口,二夫人的公开指认,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混在一起,一团乱麻。 唯一清晰的就是,她是罪魁祸首,她罪无可恕! 安父也要弃车保帅,他再疼爱女儿,也不能赔上自己的仕途,毁了整个安家。 他语重心长:“事到如今,追究责任都是次要的,重点是把这件事解决,否则我们两家都要掉一层皮,这可事关我们两家的前途!” 这件事的后果,当然是在乎官声的安家受到的伤害更大,所以现在是安父更着急。 他早就没了之前审问应如愿时的气定神闲和咄咄逼人,站在薄聿珩面前,愧疚,谦卑,低声下气。 薄聿珩始终坐在椅子上,说生气没生气,说没生气,但那气场也令人不敢造次。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两地近百家报社齐齐报道,这事想压也压不住。” 三夫人转了转眼珠,冷不丁地开口:“我有一个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看去。 三夫人低眉顺眼:“我知道,这里没有我说话的地儿,我提这个建议,还得求大少爷先恕我无罪。” 薄聿珩双腿交叠,视线投去,举重若轻:“三夫人但说无妨。” 三夫人便笑了笑:“大少爷其实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他的未婚妻,是安秣啊。” 第126章 婚事继续,主角换人 此言一出,四面安静。 薄夫人惊疑未定:“阿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夫人温声细语:“虽然,安小姐早早的就以薄家大少夫人的身份招摇过市,但大少爷,从来没有正面承认。” 书柜后的应如愿,也情不自禁地抓紧了柜子。 薄聿珩从来没有正面承认过吗? 她不知道。 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不在薄家,更不在薄聿珩和安秣身边,不知道他们怎么相处。 但他们一起去深城分公司时,薄聿珩确实没有对任何人介绍,安秣是他的未婚妻。 都是安秣自我介绍。 三夫人悠悠道:“因为大少爷只是订婚,而如愿是匆匆出嫁,这两桩喜事,场面都不大,只邀请了亲朋好友,连请帖都没有印,更没有通知媒体。” “大家只知道,薄家有一桩订婚、一桩结婚,但具体谁订婚、谁结婚,都是大家说,我们从未公开承认过。” “所以现在,我们大可以对外宣称,安秣跟薄祈震才是后天结婚的夫妻,这样一来,他们的绯闻,就是夫妻恩爱,而不是嫂叔乱伦。” “……” 安静,在三夫人说完这个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弥天大谎后,书房内陷入了安静。 安静里,安父一脸凝重走到窗边; 安静里,安夫人跌坐在了地上; 安静里,薄老爷子脸色晦暗; 安静里,薄夫人来回踱步; 安静里,薄聿珩靠在了椅背上,椅背后仰撞到了书柜,咚的一声。 这一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有那边的应如愿,心上也像被什么敲了一下。 她咬住后牙,抬脚,踢了一下柜子。 也是咚了一声。 薄聿珩微微侧头,知道他的妹妹已经想通整件事,冲他生气了。 他低头一笑,桃花眼里浮动着纵容的笑意。 安秣最先回神,惊恐万分,她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不!我不同意!我不嫁给薄祈震!我不要!” “这个,的确算得上解决眼下问题的唯一办法。”薄聿珩淡淡看着她,“你们这么两情相悦,也是成全你们。” “……” 安秣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冲到薄聿珩面前,这一刻她什么都管不了了,她想把所有事情说出来。 为什么给薄祈震药,为什么给薄祈震打电话,她可以解释,她可以解释! 但太晚了。 已经太晚了。 薄聿珩问:“安伯父觉得呢?” 安父别无选择。 他也根本不用选择。 他必须最大可能降低这件事对他、对整个安家的负面影响。 “……好。” 一锤定音! 安秣不甘地哭嚎着,她要嫁的是薄聿珩,不是薄祈震! 她去求她爸,却遭安父呵斥:“你想让整个安家毁在你手里吗!” 安夫人也不蠢,知道事已成定局,没有回旋的余地,安秣继续闹下去,吃亏的是她自己。 她哭着过去,捂住安秣的嘴:“阿秣,认了吧,认了吧……” 安秣看父母都不帮她,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打击,昏死过去。 薄夫人之前多喜欢安秣,现在就有多厌恶,甩袖离开。 安父嘴角微微抽搐:“那就、就先这样,我们先回去准备对外的声明。” 薄聿珩颔首。 安家人走后,二夫人三夫人也离开,书房里只剩下薄聿珩和薄老爷子。 薄老爷子注视着在大风大浪面前,始终面不改色的长孙。 沉着地问:“薄家对外公开的是一桩订婚,一桩结婚,既然结婚的变成祈震和安秣,那么订婚的,就是如愿和贺家,聿珩,你说是吗?” 应如愿心脏一下提了起来! 差点忘了,还有她的婚事。 她存在感太低,刚才都无人在意她才是那场婚礼的女主角——唯独薄老爷子。 薄聿珩和风细雨:“爷爷不知道吗?贺家因为这件丑事,刚才来电,退婚了。” 薄老爷子下一句话,直接让应如愿那颗心,跳出嗓子眼。 “是贺家退婚,还是你看上如愿那个丫头,想据为己有?” 第127章 谁家的小兔子变成人了? 薄聿珩眉目波澜不惊:“爷爷不提,我差点忘了。管家,去把向织叫过来。” 管家在门外应了“是”。 不多时,薄向织就被带过来了。 她低着头,进了门,不用薄聿珩开口,就十分自觉地跪在地毯上。 老老实实道:“大哥,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听安秣的挑唆,就在爷爷面前胡说八道的。” “你倒是乖觉。”薄聿珩淡淡,“既然是主动认错,那你自己说,搬弄是非,该怎么罚?” 薄向织狠狠心,一咬牙:“我去祠堂跪两……三天?” 薄聿珩的表情说不上满意。 薄向织的嘴巴委屈地一扁:“大哥,真的不能再跪五天了,医生上次就说了,我的腿不能再受重伤,不然会落下终身残疾!” “哪个医生?” “呃……” “你还让人断了如愿的三餐,只给她喝白糖水,我竟不知,原来薄家,现在是你在订规矩。”薄聿珩和颜悦色。 但他在这种时候,越和颜悦色,越令人双腿打战。 薄向织两条眉毛耷拉了下来,双手连连摇摆,不是,不敢…… 薄聿珩道:“既然薄六小姐觉得,这样的惩罚才配叫惩罚,那你就以身作则,这三天,也不用吃东西了。” “不行啊大哥……” 懒得听她辩解,薄聿珩抬起手,意兴阑珊地扬了下两指,让管家把人带走。 薄向织呜呜呜…… 随后薄聿珩起身,面对薄老爷子,道:“向织跟如愿有宿怨,她的话,爷爷大可不必往心里去。” 薄老爷子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对如愿,并没有私情?” 应如愿在书柜的另一边,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画面,也不知道薄聿珩此刻的神情是怎样? 但他的声音,一直都很平稳,未见惊慌:“爷爷,我对任何事情,都有分寸。” 他既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薄老爷子深沉地叹了口气:“比起你父亲,你从小就让我省心……她到底是应家的……” 薄聿珩好似笑了。 话语不知道只是字面意思,还是别有意味:“她现在,是薄家的。” 薄老爷子又是什么表情,什么反应,应如愿都看不到,也不知道。 但她莫名觉得,他们这段沉默很意味深长。 书房那边已经彻底安静了,应如愿不知不觉站了半个小时,听完了这出大戏,双腿有些酸疼。 她往后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想着事情。 正想得入神,冷不丁的,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应如愿本能地一惊,想都没想,直接就躲到桌子下。 她蹲在那里,从桌下的缝隙里,看到一双锃亮干净的手工皮鞋朝她走来。 西裤长度刚好垂在皮鞋鞋面上,矜贵又气质。 很奇怪。 明明什么都没闻到,但光是看着他走近来,应如愿就觉得,好像又闻到他身上那种清淡的木质香。 像一位僧人踏雪而归,在寺庙的佛像前,点燃了那抹虔诚。 她后知后觉想起来,本来就是薄聿珩让她在这里偷听,敢进薄聿珩房间的人也只有他自己,她躲什么呢…… 应如愿觉得丢脸,双手撑在地毯上,想着要爬出去。 头顶却就覆盖下来一道阴影,应如愿下意识仰起头,不偏不倚地对上薄聿珩带笑的桃花眼。 “嗯?谁家的小兔子变成人,还爱钻桌底下的?” 第128章 大中午,别勾我 “……你才是兔子。” 应如愿毫无攻击性地反击,“我以为是别人进来。” 薄聿珩轻轻勾唇:“没有别人,就算是佣人要进来打扫,也要先问过我同意。” 他将手掌垫在桌子下,免得她抬头时撞到脑袋,“出来吧。” 应如愿从桌子底下挪出来,薄聿珩顺便把手递给她。 应如愿停顿了一下,握住。 薄聿珩将她拉起来,同时他退后两步,在椅子坐下,将她圈到自己的腿上。 他看她身上穿的还是昨晚他帮她洗完澡后穿上的睡衣,就知道她是刚睡醒。 “早上吃了吗?” “没有。”应如愿甚至还没洗脸刷牙。 “去换身衣服,带你出门吃个……”薄聿珩看了一眼腕表,不早不晚,十一点半,“中午饭吧。” 应如愿不是很能适应坐在他大腿这个行为……昨天是蓄意勾引另当别论。 现在青天白日,彼此都很清醒,她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议论薄家吧,万一被媒体拍到……” “就算被拍到,没有我的允许,他们也不敢发出去。”薄聿珩随心所欲地说完,又微微皱眉,手掌在她不安分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大中午,别勾我。” 应如愿哪有! 但她也才发现,自己在他大腿上蹭,确实会蹭到他西裤上偏硬的质地,那是他的拉链,所以实际上是蹭到什么,不言而喻。 她意识到后,就僵硬不敢乱动,脑子热了好一阵,才想起来他刚才说的话。 没有他的允许,媒体不敢随便报道薄家……她睁大眼睛:“那安秣和薄祈震那些照片……” 薄聿珩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顺便用指背蹭了蹭她的脸颊。 虽然睡了一夜还没洗脸,但她的皮肤摸起来还是干净细滑:“否则那上面,就是你的照片了。” “我的什么照片……那些裸照?”应如愿的神经瞬间绷紧! 她居然一直没有想起来那些照片! 可那四个混混不是当场被沈确抓住了吗?相机也应该被沈确没收了才对,照片怎么还会流传出去? 难道是沈确公开她的照片?? 看到她煞白的脸色,薄聿珩知道她是在害怕,蹭她脸颊的手改成捏她的耳垂:“它们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永远不会出现,别怕。” 闻言,应如愿断了的呼吸才重新续上。 薄聿珩要吻她的唇,应如愿想起自己没刷牙,马上避开,捂住自己的嘴。 薄聿珩挑眉,转而含住她的耳垂。 她有耳洞,耳垂里像有一粒珠,他咬了咬。 应如愿的耳朵很敏感,一下就红了一片,她闷哼着推开他的胸膛:“你别……” 她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正经一点。 薄聿珩放开她的耳朵,湿润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你怎么哪里都这么敏感。” 哪里都是,碰一下就红,碰一下就抖,碰一下就出水。 昨晚被弄湿的岂止是那个肚兜,还有床单和他。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应如愿猜到了! 她脸红耳赤地捂住他的嘴,又羞又怒。 薄聿珩勾了下唇,没再逗她:“先去洗漱吧,昨晚那么大的运动量,早上到现在一杯水都没喝,真的不饿?” 话音刚落,应如愿的肚子咕咕地叫起来。 她觉得丢脸极了,薄聿珩闷笑了一下,摸了摸她诚实的肚子,托着她的腰让她起来:“我在车上等你。” 老宅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应如愿抿唇点头。 她先打开一条门缝,确认外面没有人,才快速从他卧室出去,溜回自己房间。 洗漱,换衣服,收拾好,猫着腰下楼。 薄聿珩的车在老宅门口。 他的车很好认,车牌只有一个数字,“4”。 港城的车牌跟内地不一样,这边没有规律可循,也不一定是英文加数字组成的六位数。 车牌数字越少越昂贵,而不加英文字母的车牌,通常只属于富商和高官。 薄聿珩这个车牌,应该比他这辆迈巴赫还要贵。 应如愿坐上车,顺口问:“为什么是‘4’?” 第129章 薄聿珩的仁慈和温柔 薄聿珩没明白她这突然一问,尾音疑问地上扬:“嗯?” 应如愿系上安全带:“车牌,我以为你们商人更喜欢6或者8,再不济也是9这种数字。” 六六大顺,八八大发,九九归一什么的。 而“四”,因为听起来像“死”,在中国人的观念里,一向不是好意头。 比如过年给小孩子压岁钱,都会避开四,四百、四千都不好。 以薄聿珩的能力,也应该不可能是买不到6或8吧? 薄聿珩似乎想起了什么,稍微走了下神。 过了片刻,才莞尔道:“哪有那么多忌讳。” 然后就揭过了这个话题,“吃苏州菜,好吗?” 应如愿都好。 她的重点本来也不是吃饭。 等不及到餐厅再说话,她侧身对着他,迫不及待求证:“我的照片是安秣发给媒体的?她想让我身败名裂?” 迈巴赫后座的空间宽敞,薄聿珩搭膝坐着,身体靠着椅背,既松弛又笔挺:“为什么不怀疑沈确?” 应如愿起初是怀疑沈确。 但刚才洗漱的时候想清楚了:“他要是想害我,就不会来薄家为我作证了。” 薄聿珩听她这个信任又确凿的语气,不动声色地眯起眼:“他来薄家替你作证,是因为我花了钱。” 应如愿一愣:“什么钱?” “三百万,我收了他一艘毫无价值的二手帆船,现在已经拆了卖废品——老宋,卖了多少?” 司机回答:“大少爷,卖了三百。” 应如愿:“……” 薄聿珩呵笑:“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吗?” 应如愿看了他一眼。 在心里慢吞吞地想,他多费口舌解释沈确不是好人这个行为,目的性好强。 生怕她对沈确有好感似的。 应如愿眼睫煽动了两下,如他所愿道:“放高利贷的,能是什么好人。” 薄聿珩大抵是满意了,拿着她一只手把玩:“不过你猜得对,的确是安秣。你昨天那么刺激她,她哪里忍得住?” 应如愿又沉默了。 但这个沉默,跟刚才被噎住的沉默,明显不一样。 薄聿珩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我不喜欢你有心事瞒着我,在想什么,说出来。” 应如愿看着他内敛温沉的眉眼,抿了下唇:“所以,你其实一直都知道安秣是什么样的人,可即使知道,在这次的事发生之前,你还是愿意娶她为妻,是吗?” 前面遇到红绿灯,车子缓缓停下来。 薄聿珩也慢慢道:“听说过一句话吗?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她心里在想什么,我不在乎,只要她没有付诸行动,我就可以当做不知道,但她做了,我就留她不得,现在这个结局是她自食恶果。” 应如愿呼吸一滞。 的确。 安秣的今天,完全是一报还一报的自食恶果。 她联系港城和京城的媒体要公开她的裸照,那么最后出现在报纸上的,就是她和薄祈震的“偷情照”。 她联手二夫人,威逼佣人,利诱混混,给她设了一个局,害了她,还让她的解释无人相信,那么最后明明没有偷情,但就是得背下这个黑锅的人就变成她。 污蔑对应污蔑,百口莫辩对应百口莫辩。 她被她害得罚跪三日,而她就得打落牙齿活血吞,认了跟薄祈震的婚。 这就是薄聿珩的手段,应如愿竟然品尝出了一丝仁慈和温柔。 不滥杀无辜,不肆意报复,确实很“善良”。 应如愿心情乱糟糟:“薄祈震也是受你指使指认安秣的吗?” 薄聿珩放开她小巧的下巴,继续把玩她的手指:“没有指使。我只是问他跟安秣的关系,他大约是自己受了苦,要拉所有人一起死,所以胡言乱语。” “那我跟贺家的婚事呢?” 第130章 带她回他的家 “安秣当时提议把你嫁出去,爷爷很赞同,让我去跟贺家谈,我没有拒绝,顺她心意找了贺绍。” 薄聿珩不经意地笑,“贺家其实不知道你们这桩婚事,是贺绍个人觉得有趣,所以答应下来。” 也就是说,她跟贺家的婚事,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是他想让安秣得意忘形,更快露出破绽,所以演的。 结局就是,安秣想嫁了她,下场是她自己嫁给薄祈震。 又是一个自食恶果。 话题的最后,是薄聿珩捏着她的手指,从指根一下一下按到她的指腹,温柔而缱绻地说:“我怎么会把你嫁给别人呢。” 都说十指连心,应如愿也清晰地感觉,自己的心弦,像一把古琴,在他手下,被他随意拨弄,弹奏出他想要的乐章。 …… 车牌4的车,最终停在一栋大隐隐于市的小楼的院子里。 小楼虽小,但白墙黑瓦窗户雕花,很有苏氏建筑的风格。 这是一家私厨,单看外表,很难看出是个吃饭的地方,应如愿起初还以为是哪家小姐的小洋楼。 像这种地方,首先不是什么客户都招待,其次吃饭要提前预约,每日招待的宾客也有限。 然而这些限制条件,在薄聿珩面前都不算数,他一向都是,想要什么,随时都有。 餐厅老板亲自为他们打开车门,迎他们上楼,到一间中式风格的包厢。 身穿旗袍的服务生端来茶水,老板拎起白底青花的茶壶,为他们斟茶。 同时恭敬道:“薄生,厨师已经喺度加紧整嘢食喇,您先等阵,大约十五分陈之后可以上菜。” (薄先生,厨师已经在加紧料理了,您先稍等一下,大约十五分钟后可以上菜。) 薄聿珩颔首:“多谢。” 餐厅老板放下茶壶,分别对薄聿珩和应如愿微微鞠躬,然后无声退下。 应如愿猜应该是薄聿珩在来之前,就点好单,免得他们到后还要久等。 不到十五分钟,服务生便来依次上菜。 苏州菜是中国八大菜系之一,偏甜口,比如经典菜色的松鼠桂鱼、桂花熟藕,也很追求鲜甜,有几道按照时令做的菜,比如腌笃鲜、粉蒸排骨。 苏州还是江南水乡,鱼肥水美,虾和蟹的料理也很好吃。 只是应如愿嫌虾蟹太难剥,会弄脏手,所以没碰。 薄聿珩竟然看得出她不是不喜欢,而是懒,笑着摇摇头,让服务生拿一次性手套。 应如愿有些郝燃,刚要去接,薄聿珩就接了过去。 她一愣,男人已经将衬衫袖子往上拉一点,慢条斯理戴上手套,拿了一只蟹。 他有着从骨子里透出的优雅,做事与讲话一样,从容得赏心悦目,蟹八件在他手里运用,知道的是在剔蟹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精雕细琢什么工艺品。 他挖了两只蟹,盛了半碗蟹肉,放在她面前。 “别吃多,蟹肉寒凉。” · 这顿饭吃完也才下午两点多。 应如愿还在考虑是要回老宅,还是要回学校? 薄聿珩便已经做了主,直接将她带去他在深水湾的大平层。 这里才是他日常居住的地方。 应如愿刚走进去,就想起安秣不止一次对她炫耀。 说她跟薄聿珩订婚后,就会搬到这里跟薄聿珩同居,他们会有洞房花烛夜,而那之后,她这个玩具娃娃就要退休…… 结果现在是她走进这套房子。 应如愿都觉得有些不真实,走了几步,就不敢再往前。 “聿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第131章 蓄谋已久,等这个入夜 薄聿珩走在她前面,已经上二楼台阶,回头道:“你先自己随便玩玩儿,我有一个视频会议。” “哦……” 他要忙工作,没空理她。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她自己先回去? 薄聿珩已经进了书房,应如愿也不敢上去妨碍他开会,只好自己到处看看。 深水湾是港城的富人区,住的都是妇孺皆知的首富,以及超一线港星,房价更是天文数字。 薄聿珩这个大平层,面积没有老宅大,但光是客厅也有四五百平方。 装修看得出他的风格,简洁又不失品味,采光也极佳,白天不用开灯,里里外外都是一片透亮。 应如愿没有乱碰别人家里东西的习惯,只是走到玻璃墙前,往下看。 这个位置,这个角度,能俯瞰整个港城。 她大概能想到薄聿珩把房子买在这里的原因了。 这里是港城的心脏,他是享受掌握港城主动脉的感觉。 薄聿珩的会开了一下午,一直没有下楼,应如愿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不知不觉困了,干脆躺在沙发上睡一觉。 等到她醒来,天色已经昏暗。 她茫然地翻身,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身在哪里? 脑子还没清醒,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妹妹,张嘴。” 应如愿下意识听从,刚刚启唇,毫无预告的掠夺的吻就压了下来。 应如愿只来得及发出“唔”一声,薄聿珩就压在了她身上。 火热来得猝不及防,像一根火柴丢入干燥的柴堆,应如愿尝到自己嘴唇的血腥味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凌乱地扯在地上。 “聿、聿哥……” 应如愿刚睡醒,脑子都是混沌的,招架不住男人落遍她全身的吻,慌乱地喊他,慌乱地别开头,又慌乱地推开他。 薄聿珩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下巴,脖子,锁骨,单手解开她背后搭扣。 随着胸前的束缚松开,应如愿的双手失去自由——他直接用她的内衣,捆住她乱动的双手。 “你干嘛……你放开我……”被捆住,会让应如愿油然而生一种被迫感,很不自然。 薄聿珩没有说话,只是又吻上她的唇。 应如愿没有对比的对象,但她凭感觉认为,薄聿珩很会吻,吻得很欲。 摩擦,舔舐,纠缠,吸吮,抵入,光是被他这样吻着,应如愿就全身发软,从心尖到尾椎骨,一路麻痹。 斯文人的欲,是澎湃的海,能溺死人,应如愿呼吸不上来,难受地闷哼。 薄聿珩稍微放开一下,等她喘了两口气,便又吻上去,反反复复好几次。 客厅没有开灯,应如愿也看不清男人的神色,她被抱高了一点,后腰靠着扶手,男人单膝跪在她的腿间,埋头在她的胸口。 应如愿双手被捆在一起,只能无助地圈着他的脖子,他吻到她的小腹,应如愿抖得厉害。 他手掌托着她的臀,湿淋淋的,他似乎笑了一下。 应如愿听到他说:“好厉害。” 她不知道他在夸什么……可能根本不是夸……她羞耻至极。 挣扎着从沙发摔到地毯上,想要逃走,没成功,被他压住。 从后抵入。 空阔的客厅里,很快就只剩下水声了。 像鱼儿在鱼缸里摆尾搅水,咕咚咕咚。 薄聿珩还将她抱到那面玻璃墙,让她双手贴在上面。 应如愿看到万家灯火,五颜六色,璀璨迷离。 他在她耳边说:“很早之前,就想过在这里要你了。” “什么……啊!”他没给她多问的机会,狂风骤雨便降临。 应如愿才知道,他带她来这里,就是蓄谋已久,等这个入夜。 第132章 别吃太饱,等会儿还要做 洗完澡,两人一起窝在玻璃窗边的沙发。 沙发不大,但很柔软,应如愿被薄聿珩抱在怀里,他这里没有女人衣服,她只能裹着一条棕色的毛毯。 毛毯很保暖,贴着她柔滑的肌肤,薄聿珩一手给她枕着,一手拿着手机,不知道是在处理工作还是别的什么。 应如愿没有理,刚才一场运动,她很累,半垂着眼皮,要睡不睡,呆呆地看着外面的灯海。 连绵不绝的高楼外墙亮着五光十色的灯,连点成画;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在街道上双向行驶,金色的车灯汇聚成河。 高耸的立交桥亮着灯,巨幅的户外广告亮着灯。 哪怕室内没有开灯,从外面照进来的灯火,也足够点亮。 他们置身于此,仿佛被银河包裹,很难不生出纸醉金迷的浮华感。 所谓物欲巅峰,不过如此。 薄聿珩在她的脸颊和耳边亲吻,应如愿完全在他的怀里,体温都有他身上的味道。 他将毛毯往下拉,吻她的肩膀,察觉到他可能又有性致,应如愿立刻往毯子里缩。 薄聿珩笑了一下。 霓虹灯映在他脸上,俊得有些梦幻,轻声道:“正餐吃腻了,叫人送了一些港城的特色小吃,起来吃点,嗯?” 应如愿露出一双眼睛:“有丝袜奶茶和碗仔翅吗?” “不知道,要看送餐的人猜不猜得中你的心思。”薄聿珩将手臂从她脑袋下收回。 他从沙发离开,他穿了松紧腰带的休闲裤,套了一件圆领T恤。 很少见他穿得这么舒适。 应如愿也从沙发坐起来,裹着毯子,看着他打开门。 送餐的是餐厅的服务生,低着头,不敢随便乱看。 薄聿珩接过食盒,顺便开了灯。 骤亮的灯光刺激眼球,应如愿微微眯起眼。 薄聿珩拎着三层高的食盒回到她身边,顺便拉了一张小桌过来放东西。 食盒盖子打开,他看了一眼,嘴角就泛开一丝笑意,拿了她要的丝袜奶茶递给她。 应如愿一喜,马上接过去。 薄聿珩又递给她一包鸡蛋仔、一盒咖喱鱼蛋。 这些都是应如愿童年的味道,她觉得这些比中午那顿苏州菜带给她的满足感更多。 薄聿珩却只是瞧着她,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把奶茶递给他:“你要不要试试?口感很好,很滑。” 薄聿珩漫不经心轻笑:“口感是很好,是很滑。” “……”应如愿总觉得他们说的不是同一样东西。 这时候门铃又响了,应如愿看了一眼:“你还点了别的吗?” “没有,我去看看,食盒里还有其他,你自己拿。”薄聿珩低声提醒,“别吃太饱,等会儿还要做。” 应如愿猝不及防被咖喱呛到,咳了起来,一边咳一边错愕地看着他,他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得那么自然啊…… 薄聿珩走到门前,看了一眼监视器,知道外面是什么人了。 嘴角的笑意收了起来,变得淡淡,不过他还是把门打开了。 一打开,应如愿就听到一句哭喊:“聿珩!” 应如愿愣了一下,从椅背探出头。 就看到安秣哭得梨花带雨,还想扑到薄聿珩身上。 薄聿珩疏离地后退了一步:“安小姐,有事吗?” 安秣不甘心,她无法甘心! 明明她距离成为名正言顺的薄太太就差一步! 她眼泪哗啦啦地流着:“聿珩,聿珩,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算计应如愿,不该做你不喜欢的事,我现在真的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这一次。” 安秣也是天之骄女,这样卑微毫无尊严地向一个男人乞怜,是她人生第一次。 “我不想嫁给薄祈震,我跟他没有关系,我没有背叛你,没有对不起你,聿珩,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聿珩,聿珩……” 这一声声喊得,换成一般男人,早就心软了。 可惜薄聿珩,从来就没有看起来这么好说话。 第133章 重复一遍给我听 上次安秣哭,他还会递给她手帕擦泪,这次他只是站着,神色也淡着。 “薄祈震已经在从非洲回来的飞机上,明早就能到,明天就是你们的大喜之日,你现在来找我,不合适。” 安秣哭得更大声了,崩溃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绝情!” 薄聿珩却莞尔,像觉得她的控诉无厘头似的,笑得非常温和、绅士、但商务。 “安小姐,我们第一次见面,在浅水湾餐厅,我对你说过一些话,你还记得吗?” 这句话下来,安秣的哭声就像被掐断在喉咙。 她好像一瞬间连哭都哭得不理直气壮了,苍白着脸看着男人。 薄聿珩道:“重复一遍给我听。” “你说……说……” 薄聿珩眼睛微狭,原本温和随意的气场,骤然变得压迫:“我说什么。” 这四个字,不是命令,胜似命令。 安秣身体颤了一下,眼泪无声流淌,嘴巴像被人掰开,强迫说出话。 “你说……我有一个女人,我很钟意,无论你将来会不会知道她是谁,我都希望你不要去打扰她,她与我们的联姻不相干,如果你可以接受这一点,我们再谈下一步。” 应如愿微微一怔。 所以,薄聿珩很早就跟安秣说过,他有另一段关系? 薄聿珩看着安秣,摇头:“你都记得,却还是破坏规则,安小姐,我警告过你不止一次,不要犯错,你还是明知故犯,你要我怎么原谅你?” 安秣哭道:“那是因为我爱你啊!爱一个人是没办法接受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的!” 薄聿珩凉薄道:“那是你的事。” 他不在乎她喜不喜欢自己,这份喜欢又有多深多重。 “我跟你订好了合同,既然你违反了契约,那么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很合理,不是吗?” 安秣说不出话,只剩下眼泪。 薄聿珩也无意再说,扶门关上,“安小姐,请离开,别等我叫保安,就不好了。” 眼看门即将合上,安秣疯了一样阻拦:“不,不……聿珩!聿珩!” 挣扎间,她终于看到玻璃墙边沙发上的应如愿。 她先是错愕地喃喃:“应如愿……你居然在这里……” 然后整个人都炸了,她冲着应如愿声嘶力竭喊,“应如愿,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看我一败涂地,你是不是很得意?!” 应如愿没说话。 薄聿珩还是叫了保安把人带走,不过也给了保安,安秣家司机的电话,让人接她回去。 这就是他能给安秣最后的温柔了。 薄聿珩关上门,重新走向应如愿。 应如愿已经没什么胃口,裹紧身上的毯子,仰起头看他:“你跟她,还有过那种约定?” 薄聿珩道:“我喜欢把丑话说在前面,既然她选择接受,那就要自负盈亏,她对你动手,就是坏了规则。” 应如愿低头想,也就是说,她其实,打从一开始,就不用对安秣有“她背着她,跟她的未婚夫纠缠不清”的愧疚感。 她又看了一眼薄聿珩。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个很高深莫测的男人。 彬彬有礼的外表下,是他对任何事情都做到绝对掌握的霸道。 但还是会一次又一次的,因为他各种事先安排,感到惊讶和心有余悸。 他什么都能预判,那他对她来到薄家的目的,又知道几分呢? 薄聿珩抬起她的下巴:“又忘了我的话了?” 他不喜欢她有心事瞒着他。 应如愿踟躇:“你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我发烧去医院,刚好看到你跟安秣,她当时腿间好像受伤……” 薄聿珩挑眉:“嗯?” 应如愿移开目光,声音越发的小:“你们做什么?她怎么会伤在那种地方?” 第134章 为了那个女人,放弃家主的身份 薄聿珩明白了,笑了一声。 给了她解释:“我们在浅水湾的海上餐厅吃饭,吃完要离开的时候,她不小心踩空台阶,摔了下去,扭伤了脚,所以我送她去医院看看。” 应如愿:“……” 他将她的脸转过来,眼底的笑意越发深浓,趣味地问:“你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会做什么?” 应如愿被他上扬的尾音揶揄得好不自在,她当时确实想到那方面去了。 薄聿珩记得她当时还发烧了。 身体不舒服,还胡思乱想这个,按照这个妹妹的性格,他摇了摇她的下巴:“当时是不是又哭了?嗯?一边哭一边骂我?” “我才没有……”应如愿总觉得自己在他嘴里好像个弱智,窘迫至极,推开他的手,“我要回老宅了。” 她裹紧了毛毯跑下沙发,想从他身边溜走。 薄聿珩踩住她的毛毯,应如愿踉跄着往前扑倒,他顺势一捞,将她打横抱起。 嗓音低沉道:“我想弄伤的人只有你。” 应如愿呼吸一滞,不明白他怎么总能把这种话说得这么自然! 薄聿珩弯唇:“吃饱了吗?” 应如愿立刻:“没吃饱!” 薄聿珩扫了眼桌子:“吃了这些也差不多了,妹妹想在这里,还是回床上?” 应如愿都不想选,硬生生改口:“我吃太饱了,不方便,会吐的,不要……” 薄聿珩置若罔闻,替她做了决定,将碍事的毛毯扯到地上,把人丢回沙发。 “就在这里吧,你不是很喜欢这里的风景?” “不要……唔啊!” 后面的话都被吻堵住。 这一夜,应如愿把港城的夜景,记在了灵魂深处。 她想,自己终其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一夜的。 …… 次日就是安秣和薄祈震的婚礼。 应如愿既不是伴娘姐妹团,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没去参加白天那些冗长的仪式,等到晚上才去吃席。 从宴会厅入门处新郎新娘的婚纱照,到主舞台大屏幕里播放的恋爱点滴。 应如愿要不是心知肚明真相是什么,都要信了他们真的是一对相恋多年的情人。 薄家敢指鹿为马,自然是有能力颠倒黑白。 这些东西,无论是P的,还是怎么来的,总之薄家罗织出一个真相,那么大家就算看出破绽,也要闭着眼睛道一句“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是皇帝的新衣,但这里没有敢说真话的小孩。 绝对的权势之下,说1加1等于1,大家也要夸算得对。 应如愿觉得可笑。 菜还没上,人也还没齐,她便去了一趟洗手间。 然后她就又又又遇到安秣。 应如愿服了,她怎么每次都喜欢在洗手间的走廊上堵她的路? 安秣穿着香槟色的礼服。 这条裙子,还是薄聿珩让人送去给她的,原本是用作他们订婚的礼服。 结果现在,变成她跟薄祈震婚礼的敬酒服。 她恨,好恨! “应如愿,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赢了我,从我手里抢走薄聿珩,你就真的能得到他吗?” “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不娶你?为什么差点就娶我当薄太太?” 应如愿没什么反应地听着。 她说来说去,也就这些了。 “他说他钟意你,你就真信了你在他心里的分量?那你也太蠢了!男人随口一句甜言蜜语你就信以为真!” “我告诉你,男人爱一个女人的时候,会迫不及待给她身份,会昭告天下,而不是藏着掖着,不敢公开!” 应如愿淡淡地看着她。 安秣冷笑:“别说因为你们是‘兄妹’,所以他不能公开你,不能娶你,你又不是他的亲妹妹,他要是真想娶你,谁又能拦得住?” “他宁愿娶我这个一点都不喜欢的女人回家摆着,也不愿意给你名正言顺的身份,无非是因为,你没有他的仕途重要!无非是因为,他对你的喜欢没有到值得他放弃一些东西,牺牲一些东西的地步!” “……” 虽然知道,安秣现在肯定是什么话刺耳就说什么,故意让她难受。 但应如愿或多或少的,还是有些被诛心了。 她不想再听:“如果二嫂说够了,就快出去敬酒吧。” 她迈开步伐,越过安秣要走。 安秣在她身后大声道:“你比起那个女人根本不算什么!” 应如愿脚步一顿。 安秣知道她听进去了,痛快道:“薄聿珩爱过一个女人,他当年差点为了那个女人,放弃薄家家主的身份,你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第135章 白月光,朱砂痣 应如愿的呼吸停滞了三秒钟。 薄聿珩差点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薄家家主的位置? 那不就是放弃整个薄家? “……” 应如愿不想给安秣眼色的,但她这段话,她闻所未闻。 她转身看着安秣,眼神里透出茫然。 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薄聿珩爱着,竟还爱到这个地步。 薄聿珩对她是温柔,有距离的温柔,应如愿既沉沦,也清醒,她从来没有觉得薄聿珩对她是爱。 他给她的是喜欢,很浅显的喜欢,喜欢她的身体,喜欢跟她做那种事情的契合。 这种喜欢,跟他喜欢一辆车,一块手表,或者一个能带来丰厚回报的项目,没有区别。 她给他的是情欲上的满足,那些给他的是物质的满足,成就感的满足。 打个比方就是,她拥有的只是薄聿珩的切片。 现在安秣告诉她,有人得到了完整的薄聿珩。 这个人是谁? “是谁?” 应如愿心里想着,就问出了口。 安秣看到她回头了,在意了,笑得弯下了腰,比她自己赢了还要开心,直接笑出了眼泪。 应如愿明白了:“你是骗我的?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你是为了看我笑话?” 安秣笑着抬起头,红唇咧开,白牙森然:“我没有骗你,真的有这么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同样身份低贱,甚至还不如你呢,只是一个管家的女儿,但是他的青梅竹马,他爱得要命。” “可惜薄老爷子不准他娶她,强行把她嫁了出去,出嫁那天他亲自开车追到高速堵住婚车,问她要不要跟他走?” 要不要跟他走。 抛下一切的那种“走”? 应如愿细细听着:“然后呢?那个女人没有同意?” “是啊,她伟大啊,不愿意薄聿珩因为她,从云巅走到尘埃,她希望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所以拒绝了。”安秣讥诮地笑。 “可拒绝了,薄聿珩还是不肯放她走,直到那个女人哭着跪下求他放了她,说她是自愿出嫁的,他才肯让开路。” 安秣走到应如愿面前,讽刺她,也讽刺自己。 “你想象得出来吗应如愿?薄聿珩那样的男人,亲自追车,不顾一切地要带一个女人远走高飞,那得是多爱啊?” 是啊,真爱啊。 安秣描绘得很有画面感,应如愿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那个画面。 “她是谁?” “她姓程。” 安秣说,“她爸是之前老宅的管家,出了她的事后,被薄老爷子调走了,现在的周管家是后来的。” 程。 应如愿抿住了唇。 安秣笑得很快活:“应如愿,我当初在深城说你的话,都是实话,他看上你,只是因为你方便,就在身边,随取随用随时纾解。” “不然你以为,你有什么特别的?” “那位才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 “这么多年,他不曾忘。” …… 应如愿回到自己的座位。 但脑海里还回荡着安秣那些话,有些走神。 吴清莲低声说:“如愿,你刚去哪儿了?这种场合,不要到处跑。” 应如愿心不在焉地说:“去洗手间了。” 这种场合,座次都是严格安排的,远近亲疏,长幼尊卑,井然有序。 他们是新郎的家人,算下来是第三桌。 同桌的还有薄家三夫人,以及几个弟弟妹妹。 三夫人笑着道:“如愿,你应该没见过我家老四吧,老四,跟如愿打个招呼。” 薄家老四? 应如愿耳朵捕捉到关键词,敏感的神经一下竖起。 她抬起头。 然后就对上一张英俊且冷感的脸。 应如愿蓦地一愣:“你……” 不对,她见过他! 第136章 孤男寡女,授受不亲 “薄祈翊(yì)。” 男人自我介绍,但从眉眼到语气,皆是疏离,公式化道,“如愿,你好。” 应如愿目光一闪:“……你好。” 她不认识薄家老四,但这个男人她一定见过。 他唇下那颗小痣,太有记忆点了,她很眼熟,但具体在哪里见过,她有些想不起来。 三夫人道:“不对,如愿之前去深城的公司实习过,老四,你当时没见到如愿吗?” 深城! 应如愿想起来了! 就是在深城,那天薄聿珩带她去见客户,兴之所至,还随口提让她大三实习去给他当秘书。 她没当真,临走前去了趟洗手间,结果遇到兴师问罪的安秣。 安秣质问她,是不是她设计薄祈震去非礼她?同时承认了她给薄祈震药,让薄祈震糟蹋她。 她们正说着,就被一个自称“路人”的男人打断。 那个男人,就是薄祈翊。 “……” 她设计薄祈震非礼安秣的事,连薄聿珩都不知道,却被薄祈翊听到了,应如愿想到这儿,顿时如坐针毡起来。 她不知道薄祈翊是什么样的人,万一他把那件事说出来,岂不是又要生出风波…… 应如愿不由得瞥了薄祈翊好几下。 薄祈翊的长相随三夫人,是俊秀的丹凤眼,气质则截然不同,冷淡得可以。 他回三夫人的话:“那段时间我去出差,不在深城。” 看了应如愿一眼,似乎知道她心里担心什么,靠着椅背,没有情绪道,“没见过她。” 没见过。 意思是,他不会说出,他听到的那些话? 应如愿眼睫眨了眨。 三夫人没放心上:“那以后就认识了。” 后来开席,薄祈翊就没再理会过应如愿。 应如愿低头吃着一根菜,同时在心里琢磨,薄祈翊应该不会说出去。 他如果想说,早就说了。 特别是昨天,薄祈震和安秣的“偷情门”闹出来,他要是想帮他二哥,完全可以出来作证,说这里面有她的事儿。 既然他没有,那就是翻篇。 其次薄祈翊长得也不像喜欢八卦的人。 这件事放下心后,应如愿就转而琢磨起另一件事。 薄祈翊的字迹,跟薄聿珩非常像,就是和姐姐那些信非常像。 那么薄祈翊,会是骗姐姐的那个人吗? 薄祈翊的手机响了,他便离开座位,到外面接听。 应如愿心思掂了掂,取了一张纸巾擦嘴,不动声色地跟上去。 薄聿珩在主桌。 他随意扫过的视线,就看到了应如愿离开的身影。 · 薄祈翊到了宴会厅外的走廊,讲的都是工作。 应如愿躲在柱子后,想等他挂了电话再出去。 说话声却在某一刻突然消失,应如愿以为他已经走了,连忙探出头。 结果就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应如愿“哎”了一声,后退一步,捂着额头抬起头。 薄祈翊手里拿还着手机,漠然地看着她。 “……”应如愿咬住下唇,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被发现的尴尬。 她没有马上出声,而是指了指他的手机提醒,还在通话呢…… 薄祈翊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先按我说的拟一个方案出来,尽快发给我。” 然后就挂了。 应如愿先一步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听你的电话,我跟出来,是有话想问四哥……四哥,我们在深城,应该见过吧?” 薄祈翊知道她这么问的言外之意。 垂眸收起手机:“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既然我说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那就是第一次见。” 没给应如愿说话的机会,他又一句,“孤男寡女,授受不亲,以后,请不要私下单独来找我。” 第137章 很难搞的一个男人啊 应如愿有些被噎住。 但也能确定,薄祈翊,既不是薄聿珩那种无论如何都会留三分绅士风度的人,也不是薄祈震那种色中饿鬼。 他不吃装天真扮无辜那一套,对她也称得上毫无兴趣。 很难搞的一个男人啊…… 她想试探他是不是姐姐的情人,得想别的办法才可以。 薄祈翊话说完,就要回宴会厅,走了两步,看到薄聿珩也出来了。 他打招呼:“大哥。” 应如愿对上薄聿珩清淡的眼睛,思绪一下就被拉回安秣那些话上。 青梅竹马、高速追车、白月光、不曾忘…… 她不动声色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随薄祈翊喊:“大哥。” 薄聿珩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下,无足轻重,继而看向薄祈翊,莞尔道。 “祈遇和向泱闹着要去澳城玩儿,正好我有桩生意需要亲自过去谈,那不如就所有人一起去吧,就当是祈震的新婚旅行。” 薄祈翊问:“是王家那桩生意吗?” “嗯。” 薄祈翊感兴趣了:“我也去,早就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赌王’。” “王家跟薄家断交十几年了,这次突然抛来橄榄枝,确实有点意思。”薄聿珩说着看向应如愿,“你今晚也收拾好行李。” 应如愿一愣,没想到有她的份儿:“我也要去吗?可是我还要上学……” “事假病假,你都旷多少课了,多一天少一天,也没关系。” 就是因为她总旷课,学习进度才紧张,她其实都焦虑死了,怕最后拿不到毕业证。 “我不去澳城,我要去学校。” 薄聿珩嘴角随意一弯,早就帮她想好了:“这学期,能上多少课上多少课,就当提前预习,下一学年,重新上大二。” 应如愿眼睛一亮:“还可以这样吗?” “怎么不可以?相当于留级了。” 薄祈翊见他们还有话说,便对薄聿珩点头致意,先进去。 他走后,薄聿珩就朝应如愿的方向走近了一步。 影子覆盖在应如愿身上,她下意识抬起头。 薄聿珩今晚作为主要人物之一,一身纯黑色的高定西装,身形挺拔,轮廓俊朗,一派东方男人的温雅与贵重。 “刚才在跟祈翊说什么?” 应如愿的眼珠黑白分明,倒映他从容的俊彦:“没什么,就是去洗手间,刚好遇到,打了个招呼。” 薄聿珩微低下头,目光拉近,压迫感随之而来。 “短短一个小时,你要上几次洗手间?” 应如愿呼吸一滞,很没想到,他离她两张桌子,竟然能注意到她什么时候离开座位…… 她迎着薄聿珩的桃花眼,心底兵荒马乱,一时没能想出合适的解释。 薄聿珩倒是问:“来事儿了?” “……”应如愿咬住下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薄聿珩眼睫一落,徐徐将她从下到上看一遍,然后说:“让司机送你和四夫人先回老宅,收拾东西,等婚宴结束,应该是凌晨两点出发。” 应如愿吁出口气,庆幸应该是蒙混过关了,不解问:“为什么要晚上走呢?”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薄聿珩卖了关子。 应如愿便没有再追问,回到宴会厅,喊了吴清莲一起离开。 吴清莲怀着孕,身子不方便,迟到早退都很正常。 母女先回了老宅,应如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了要跟薄家的兄弟姐妹去澳城的事。 吴清莲听着,欲言又止。 应如愿注意到了,问:“妈妈,您想说什么?” “你跟大少爷……走得很近吗?”吴清莲问出来都感觉胆战心惊,而应如愿短暂的沉默,更是让她警铃大作。 “阿愿,你可不要犯傻,你跟大少爷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忘了我们刚进薄家的时候,夫人警告我们的话吗?” 应如愿叠好了一件衣服,将它平整地放入行李箱。 然后回头看着吴清莲,轻轻地一笑:“我知道妈妈,我没有犯傻,我比谁都清楚,我跟薄聿珩是不可能的。” “那你……” 应如愿坚定地说:“但我现在需要他。” 第138章 他是故意使坏! 吴清莲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清楚自己帮不了她,只能心疼地落泪。 她生的女儿她最知道了,她现在越清醒,将来拔除的时候,越痛苦。 …… 凌晨两点,佣人请应如愿下楼,同时帮她将行李箱提下去。 应如愿到了院子里,看到薄聿珩站在车边,低着头看手机。 他换掉了婚宴上矜贵端正的西装,仅着黑衬衫,没系领带,手机屏幕照着他的肤色白皙眉眼清隽,气质亦是沉稳内敛。 他不言不语时,有种难以接近的贵气,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萦绕在他周身,叫人不敢主动接近。 直到薄聿珩抬起头,目光落定在她身上:“傻站着做什么?” 那股子疏离,才变得温和。 应如愿走了过去,有些意外:“您要亲自开车去澳城吗?” 他平时出门都是带司机的。 薄聿珩只是示意她上车。 佣人已经为他们打开车门,他上了驾驶座,系好安全带:“港珠澳大桥,听说过吗?” 当然听说过了。 那可是世纪大工程,历时九年,将港城、内地、澳城,以一座跨海大桥连接起来,在港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薄聿珩微微笑着看了她一眼,继续卖着关子,然后启动车子。 从山上下去,应如愿看到山脚还有几辆车等着。 应该是薄祈翊和薄家其他弟弟妹妹,他们好像也是亲自开车。 这些少爷小姐,平时都没有这么自食其力,今晚怎么都要自己开车? 应如愿越来越好奇。 而她的疑问,在车子开上港珠澳大桥后,彻底得到答案。 凌晨三点钟的高速公路车辆罕见,空阔如同赛车的跑道。 性能极佳的豪车终于能摆脱市内四五十的“龟速”行驶,几乎是一秒提速。 伴随着如同野兽出笼般的引擎轰鸣声,四五辆跑车堪比离弦的箭,直接射了出去—— 应如愿猝不及防,惊得一下睁大眼睛! 在那一瞬间,臀部都因为极速稍微离开座椅,应如愿连忙抓住车顶的扶手,好在身上还有安全带,将她困在原地。 她这才知道,他们这么跃跃欲试,就是想在这座长达五十五公里的跨海大桥上,肆无忌惮地放纵疾驰。 另外几辆跑车都在开始加速的时候就打开了车顶盖,应如愿在车内都能隐约听到他们夸张的欢呼声。 她好奇地按下车窗,不料海风一下就灌了进来。 而一起灌进来的还有飙升的肾上腺素。 极速带来的失重感和恐惧感,惊险又刺激,像坐过山车从高处一下俯冲到地面,她的心跳几乎要蹦出喉咙。 夜幕下的港珠澳大桥像一条盘卧在伶仃洋里的巨龙,海上有风电场的大风车,天边是延绵不绝的山脉。 应如愿从未见过夜里的港珠澳,也从未在这样的情况下领略过港珠澳。 它在她的眼睛里飞速后退,就好像追不上她一样。 她往后看,桥面的路灯和远处不知道哪里的霓虹灯一起在她眼睛里,变成光影的纽带。 好漂亮…… 应如愿今晚的心情其实不好,有些沉闷,有些压抑。 但现在都被风吹走了,要不是骨子里的矜持拉着她,她也想像其他人那样,放声欢呼。 她趴在窗户,笑了起来。 薄聿珩看了她的后脑勺一眼,皮鞋踩低油门,速度二次加快。 应如愿心跳飞快,兴奋地转回头,不曾想看到前面有个大弯,但薄聿珩的车速丝毫没有降低的意思,乍一看就像即将撞上护栏! 应如愿吓得尖叫,抱住脑袋:“啊——” 就在车头撞上去的前一刻,薄聿珩挂档、减速、转弯,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从容不迫,完美度过,甚至还抽空笑了她一声。 应如愿才明白他是故意使坏! 她刚才被吓得脸都白了! 她恼怒地瞪向罪魁祸首。 薄聿珩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在前方,不同于她的大惊小怪,他始终只是勾着嘴角,额前的刘海被风刮得扬了起来。 他是那种看过太多浮华场面的沉稳和淡然,对比之下,她的兴奋和惊慌,都太小孩子了。 虽然他们本来就差了八岁。 应如愿不想再丢人,重新升起车窗,“端庄”地坐着。 薄聿珩瞥了她一眼,看穿她在装,笑意更浓了。 ……应如愿也觉得自己这样好蠢,但归根到底都是他先耍她,她又去瞪他。 薄聿珩的目光没在她身上,但知道她的目光在他身上,眼底的笑意始终不散。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下了港珠澳大桥。 薄聿珩突然靠边停车,应如愿以为他有什么事? 结果他解开她的安全带,将她从副座拉到自己腿上,掌住她的后脑勺,吻住她的唇。 第139章 看上什么就买,不用帮哥哥省钱 应如愿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兴致,这么突然,就吻得又深又重。 她本能地抓住他袖子,腰肢后仰,后背压在方向盘上。 薄聿珩的手从她的上衣下摆钻进去,没有往上,也没有往下,只是在她的背脊上抚摸。 应如愿被掳走呼吸时,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个念头,他是接过多少次吻,才练出这种高超的吻技? 连换气时发出的气音都那么性感,让被吻的人心尖酥麻麻,除了承受,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跟那位程小姐,也这样吻过吗? 这个想法冒出来,应如愿原本被撩起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 她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推开他,薄聿珩不肯放,捏住她的下巴。 应如愿往后一躲,后背碰到喇叭键,“哔——”的一声,彻底惊醒两个迷乱的灵魂。 薄聿珩没再吻,低头在她的肩窝喘着气,直到呼吸恢复均匀,方才抬起头。 借着路灯,他看进应如愿的眼底:“不让我亲了?” 应如愿小声:“……他们快跟上来了,会被看到,不好。” 薄聿珩轻笑了下:“我以为你是怕我忘了你身上不方便。” 应如愿咬住下唇,要从他身上起来。 薄聿珩按住她,拉了拉她的衣服下摆,整理好自己亲手弄出来的狼藉。 轻声问:“好玩吗?” 指的当然是这场飙车。 应如愿觉得用“刺激”评价更合适。 薄聿珩道:“弟弟妹妹们想去澳城玩儿,原因之一,就是想上港珠澳大桥,等你有驾照了,我带你跑一趟,你就知道比坐在副座有趣多了。” 应如愿确实还没驾照,她点点头,随口说:“你们怎么不比赛谁跑得快呢。” 话才说完,坐在他腿上的臀侧就挨了他不重不轻的一掌。 应如愿虽然比他小几岁,但也成年了,不是真的小孩子,每次他这么打她,她都有种难以抑制的羞耻。 生气,又不敢真的生气:“你干嘛。” 薄聿珩教训的口吻:“追车容易出事故,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你还是过几年再考驾照吧。” 应如愿就是随便问问…… 薄聿珩整理好她的衣服,顺手往她的口袋里,放了什么东西。 应如愿拿出来看,是他的副卡。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薄聿珩靠着椅背,桃花眼显得过分深情,勾唇的模样又透出几分公子哥的漫不经心。 “出来玩,就好好玩,这几天我如果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出去逛,看上什么就买,不用帮哥哥省钱。” · 他们从24小时可通关的口岸进入澳城,直接开去薄家在澳城的公馆。 到了薄公馆,众人纷纷下车,应如愿才知道他们这一趟来了哪些人。 除了薄祈翊,还有薄祈震、安秣这对新婚夫妻,以及三个弟弟妹妹。 薄向织没来,她在罚跪。 应如愿不想跟薄祈震或者安秣有任何接触——包括眼神,免得多事,便想待在薄聿珩身边。 她环顾一圈,才找到薄聿珩,他在屋檐下跟公馆的管家说话。 管家低眉顺眼地回禀。 “大少爷,房间都收拾好了,二少爷二少夫人单独住在四楼,避免打扰;三位小姐住在三楼,三楼有小花园,可以茶话会;您与四少爷、七少爷住在二楼,出入方便。” 他们算是临时决定来澳城,大半夜的,管家还能安排得这么井井有条,真是训练有素。 应如愿不由得多看了那个头发花白的管家两眼。 然后就发现,他虽然一头白发,但面相看着却不像七老八十,感觉最多五十岁左右。 这头白发,大概是基因吧,有些人是会早生华发的。 公馆门口的灯明亮,但站在灯下的薄聿珩,神情反而看不清。 只能听到他在沉默后,嗓音微沉道:“辛苦你了。” 第140章 想不想去赌场看看? 公馆的佣人将他们的行李搬到各自房间。 这会儿已经凌晨四点多,他们今天又是参加婚礼,又是亲自开车几小时,都很疲累,便都各自回房休息。 应如愿也睡了一觉,醒来已是中午时分。 她洗漱好,穿戴好,走下楼,没看见其他人,但遇到了那位头发花白的管家。 她态度礼貌:“请问大少爷和四少爷呢?”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语气太客气,还是因为她对薄聿珩和薄祈翊的称呼太生疏,一点都不像妹妹,总是低着眼的管家,抬眸看了她一下。 复而低头道:“应小姐,大少爷和四少爷外出工作。大少爷吩咐,您起来后,如果不想待在公馆里,也可以让佣人给您当导游,带您出去吃饭和逛一逛。” 薄聿珩甚至考虑到她跟薄家的弟弟妹妹玩不到一块,吩咐了佣人陪她。 周全,细心,一贯是他的代名词。 应如愿答应来澳城,主要目的是观察薄祈翊,既然他今天不在,她也无意在公馆里干等着,决定出去走走。 管家便安排一个叫“美达”的中菲混血小女佣陪她出门。 美达的年纪比应如愿还小三岁,才17,但已经在薄公馆工作一年多。 应如愿自然没有“不食人间烟火”地问她,为什么小小年纪不读书? 澳城和港城一样,可以雇佣外籍家政工人,而这些工人之所以背井离乡到国外伺候人,自然是因为家庭情况不好。 应如愿要是问人家为什么不上学,那就太何不食肉糜了。 有点意外的是,美达的性格很好,十分活泼外向,在这个下午,带应如愿去吃了澳城的特色美食,逛了圣若瑟修院大楼及圣堂。 还主动提出帮她拍照,说可以发朋友圈打卡。 应如愿在老宅不怎么受关注,佣人们对她也是表面客气,美达的热情她很喜欢,玩得很开心。 她买了两支土耳其冰淇淋,跟美达一人一支。 美达一边吃一边问:“小姐,你唔想去赌场睇吓咩?”(小姐,您想不想去赌场看看?) 澳城居民普遍是说粤语,美达在澳城长大,一口粤语非常流利。 “赌场?”应如愿好奇。 “对啊,澳城博彩业最发达了,每个来澳城的人,都会进赌场参观,里面还有很多免费的小吃,都是五星级厨师制作。小时候我经常带着弟弟妹妹偷偷溜进去,有些服务生会假装没看到,也有些服务生会直接把我们赶出去。” 美达说完俏皮地吐了下舌头。 应如愿眨眨眼,有点感兴趣。 反正只是去看看,她又不下场赌,没什么不可以吧? “那我们去参观下。” 美达便带她去了最大的那个赌场。 一进门,应如愿就被赌场的装潢震惊到。 放眼看去,一片金光闪烁,如同一座黄金宫殿,浮夸至极。 可惜赌场内不能拍照,否则应如愿一定要拍几张给吴清莲。 “网上说,赌场内没有时钟,是为了让人忘记时间,没日没夜地沉迷下去,原来是真的。” 应如愿穿梭在一张张赌桌前,眼里全是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是啊,都是套路。”美达自从进了赌场就有些心不在焉,东张西望,像在找什么人? 应如愿一心在游玩上,没有注意到。 场内有很多游客,都只是在赌桌前围观,没有下场玩。 应如愿凑过去看人玩“二十一点”。 她是游戏白痴,斗地主的水平都一般,更不要说这些,她完全看不懂。 她正想问美达,他们是怎么判断输赢? 不曾想一转头,美达却不在她的身后。 应如愿愣了愣,在人群中四处张望,但都没有看到美达。 是人太多,被挤散了吗? 应如愿皱眉,想再找找。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冲上来一个人,直接撞上应如愿的后背。 应如愿被撞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转头一看,是一个服务生。 他手里端着托盘,盘里的东西因为那一撞,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顿时惊叫起来:“OMG!这是客人刚拿来抵押的古董琉璃盏,价值连城!” 应如愿怔住。 还没反应过来,服务生就立刻指着应如愿,对对讲机喊道:“她打碎了抵押品!把她围起来!” 第141章 一局一千万,连输半个亿 四面八方立刻聚过来一群服务生,包围应如愿,二话不说,就要把她抓起来! 同时围过来的还有看热闹的游客,议论纷纷。 应如愿不明所以,不知道这是意外还是圈套,立刻呵斥:“别碰我!” “明明是你撞上我,怎么变成我撞到你了?这里肯定有监控,调出录像,一看便知!” “我们就是有监控,所以很确定就是你撞了我!”服务生喊道,“把她带到办公室!” 应如愿推开服务生,冷静质问:“你们凭什么带走我?你们有执法权吗?我不服,我要报警,我要是就这么被你们带走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围观群众也纷纷说是,喊着报警吧。 服务生没能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快刀斩乱麻带走应如愿,被这么一拖,游客们七嘴八舌,都支持叫警察。 领头的那个服务生,对着对讲机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下一秒,一个男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是证人!我亲眼看到你撞了他!你还想狡辩?!” 应如愿觉得这个声音无比熟悉,扭头看过去。 果然熟悉。 是薄祈震。 “……” 这个人一出现,应如愿立刻判断这件事不对。 她低头去看地上的玻璃碴,又去看神情闪烁的服务生,恍然大悟,几乎能确定,这是薄祈震设计陷害她的! 对比从前,现在的薄祈震,看她的眼神已经没有色眯眯,有的只是怨怼的仇恨! 他故意陷害,应如愿就没有再白费口舌自证清白,直接问:“你想干什么?” 薄祈震带着几个保镖,走路一瘸一拐,阴骘道:“打碎东西,当然要赔钱!” “赔多少?” “一个亿!” 此言一出,围观的游客一片哗然。 应如愿抿唇,看了看包围她的服务生,又去看薄祈震身后人高马大的保镖,明白自己今天没那么容易脱身。 她问:“如果我赔不起呢?” 薄祈震冷笑:“如果你赔不起……” 不等他把话说完,应如愿就打断道:“我没钱,但你敢不敢跟我赌?你要是输给我,我不就有钱可以赔你了?” 薄祈震被她的话绕晕,过了好几秒才问:“你就那么自信,你会赢?” 应如愿微笑:“你就说敢不敢吧?” 薄祈震虽然恨她入骨,但,不得不说,她那张脸,真是无论看几遍都很惊艳。 他舔了一下牙齿,冷笑问:“如果你输了呢?” “连本带利,你要我怎么还,都可以。”应如愿温声细语。 薄祈震还就不信她连打牌都会:“好,我给你这个机会,就打德州扑克,一局一千万!” 应如愿爽快答应:“行。” 按照赌场的规定,过了十万的场,可以开包厢,由专人服务。 但应如愿拒绝了,就要在大厅打。 于是他们这一桌,就聚集了很多看客。 毕竟就算是澳城最大的赌场,一局一千万的场,也不是天天有,大家都期待满满,等着见证一场大戏上演。 然而。 应如愿的“不会打”,不是谦虚,她是真不会。 她连游戏规则都一知半解,纯粹看心情出牌,毫无策略,所以理所当然的,从上桌开始就输。 一输再输,接连地输。 围观群众以为能看到一场《赌神》,结果看了一出烂片:“这都输多少了啊……” “这女的连牌都不会打,到现在一场都没赢。” “一局一千万,这都半个亿了吧?” 薄祈震也没想到,应如愿一个连牌都不会打的人,还敢主动提出赌局。 薄祈震丢下手里的牌,又赢了,他有一种“虐杀”的快感,狞笑问:“应如愿,还打不打啊?” 应如愿面不改色:“打。” 薄祈震倒要看看应如愿输这么多,最后怎么收场! “继续!” 庄家再次发牌,应如愿抓起牌,看了一眼,就想随便丢出一张。 结果手被身后的人按住。 鼻尖闻到熟悉的木质香味,应如愿立刻转头。 薄聿珩微微弯下腰,凌驾在她头顶,嗓音低沉。 “照你这么个打法,家里有座金山都要被你输光。” 第142章 聿哥帮你赢回来 应如愿看似冷静,实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轻声喊:“聿哥。” 薄聿珩淡淡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来赌场玩儿?” 应如愿说:“我没有,是他陷害我,为难我,我走不掉,但我知道,我在这边闹出事,你一定会过来。” 那她自然就能摆脱薄祈震了。 薄聿珩瞳仁漆黑,睫毛纤长,低眼看人时,会自带三分深情,特别是在这种柔和的光线下:“所以,你是故意在这里玩儿的?” 应如愿点头:“嗯。” 她是在赌。 赌的不是跟薄祈震打牌的胜负,而是赌薄聿珩这样的人物,亲自到别人的地盘谈生意,应该会广撒眼线,盯着这座城的一举一动,知己知彼,以防万一,免得太被动。 她这么闹,消息大概率也会递到他面前。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薄祈震则完全没想到薄聿珩会来:“大、大哥……” 薄聿珩没看他,握着应如愿的手,重新抽出一张牌打出去:“轮到你了。” 也不知道薄祈震是害怕薄聿珩,还是他确实不是薄聿珩的对手,这局打完,应如愿赢了自坐上这张赌桌以来的第一次。 应如愿高兴地冲他笑。 薄聿珩弯唇,问:“刚输了多少局?” “五局。” 薄聿珩颔首,对薄祈震:“那继续。” 接下来连开四局,都是应如愿赢。 不对,都是薄聿珩赢。 应如愿虽然看不懂,但薄聿珩的姿态始终那么游刃有余,站在她身后,甚至没有坐下,就知道,他真的赢得非常轻松。 扑克虽然只是游戏,但也三分看运气,七分考验心理战和策略。 而后者,一向是薄聿珩最擅长的。 围观的游客,都对薄聿珩竖起大拇指。 薄祈震哆哆嗦嗦站起来,白着脸说:“大哥,我、我不敢了。” 薄聿珩直起腰,手按在应如愿的肩膀上,温漠:“不敢什么?” “不敢收买佣人把她拐到赌场?不敢拿假古董讹她?还是不敢在办公室里准备一堆酒准备灌她?” 应如愿一愣。 然后豁然看向薄聿珩!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应该先震惊美达竟然是故意带她来赌场? 还是先震惊薄聿珩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已经知道完整的来龙去脉。 他怎么,总是能一次又一次的,刷新她对他能力的认知…… 薄祈震额头冒出冷汗,怕的是薄聿珩又把他搭配到非洲,支支吾吾道:“我只是……只是跟如愿妹妹开玩笑。” “我也是跟你开玩笑。”薄聿珩抬抬下巴,“继续。” 之后薄祈震又连输了好几场。 赌局开始前就说了,一局千万,这句话一直有效。 薄祈震肉疼至极,求饶道:“大哥,我真没钱了……” 薄聿珩看了下手表,似乎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肯放过他。 “你现在也是成家了的人,犯蠢之前,多想想你母亲和你妻子。” 薄祈震点头如捣蒜,如蒙大赦,逃得飞快。 应如愿看着面前满满的筹码,漂亮的眼睛亮得出奇,伸手就要去摸。 然而被薄聿珩捉住了。 “我说这些要给你了吗?” 应如愿“啊”了一声。 薄聿珩看了叶言一眼。 叶言笑着,带走全部筹码,到柜台兑换,钱自然是进薄聿珩的口袋。 应如愿失望至极。 薄聿珩用虎口钳制她的下巴,似笑非笑:“我还没追究你来赌场,你还敢跟我要钱?” 应如愿小声辩驳:“我是被人骗来的,那个美达,我以为她是好人……美达是管家指派给我,我哪儿知道她有问题?” 薄聿珩顿了一下,才放开她的下巴:“手,伸出来。” 第143章 好乖的妹妹仔,难怪大少爷喜欢 应如愿伸出手。 薄聿珩五指松开,一枚绿色的筹码落在她的手心。 “补偿你了。” 应如愿立刻跑去柜台兑换,有一百块,她高兴道:“够请您吃顿饭了!” 薄聿珩好笑:“吃什么?” 应如愿说了个店名:“美达说是正宗的澳门菜,他家有一道葡国鸡,我中午吃了,觉得挺好吃。” 薄聿珩笑:“你说的这家,我没听过,喜欢吃葡国鸡的话,我知道另一家做得还不错,今晚带你去试试看。” “好啊。” 接在应如愿的声音后,是一道浑厚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知道的说是薄大少爷的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薄大少爷的小女朋友呢,宠成这个样子!” 应如愿下意识转头,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男人虽然笑容满面,但面相并不和蔼可亲。 应如愿有些畏惧地避到薄聿珩身后。 薄聿珩温和一笑:“王老板说笑了。如愿,跟王老板打招呼。” 应如愿知道了,这就是他这次来亲自澳城的目的。 “王老板,您好。” “好乖的妹妹仔啊,难怪薄大少爷喜欢。” 王老板一再调侃他们关系,应如愿接不上话,微微抿唇。 薄聿珩没什么表情,但周身分明多了一股沉沉的压迫感。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温雅有度。 但他要是真的无害,也坐不稳薄家家主的位置,所谓彬彬有礼,都只是他的一张皮。 他这样静默不语,令人畏惧三分。 王老板总算收敛了,转而道:“我跟薄大少爷和薄四少爷在楼上谈事,应小姐要不要一起上楼,上面的点心也很多。” 应如愿意外,原来薄聿珩刚才就在楼上。 她询问地看向薄聿珩。 薄聿珩颔首,她道:“谢谢王老板。” · 上了二楼,楼上比楼下清静,但装修风格如出一辙的浮夸绚丽。 薄祈翊坐在沙发上,看到他们把应如愿带上来,目光在她身上顿了一下。 很快转向薄聿珩,微不可察地摇头。 薄聿珩收到他的意思,神色又淡了一些。 应如愿将他们兄弟的对视尽收眼底,大概明白。 薄聿珩下楼替她解围的时候,薄祈翊在跟王老板洽谈,结果不尽如人意。 难怪薄聿珩刚才在牌桌上,分神去看手表——那是在把握谈判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才放薄祈震走。 应如愿坐在薄聿珩身边。 王老板大方地招了下手。 身穿衬衫制服,身材前凸后翘的女服务生,便端着蛋糕点心走上来。 应如愿就觉得,她们胸口的纽扣,好像都要崩开了,好夸张…… 但她莫名忍不住,又瞥了好几眼。 顺便对比自己的。 呃…… 女服务生存着引诱的心思,弯腰放果汁的时候,故意抖了一下肩膀。 应如愿就看着她胸前,像两个水球似的晃了晃。 她瞠目结舌,同时耳根发烫,非礼勿视地别开头。 反倒是两个男人,一个神色温淡,一个神色冷淡,都像什么都没看见,并无反应。 王老板看他们没兴趣,摆了下手,女服务生们便退到一边。 王老板换了长辈的口吻,熟稔道:“聿珩,我们继续聊。” 薄聿珩嘴角带着弧度:“祈翊说的就是我的意思,王老板看法不同的话,就当我们这次来澳城,只是来旅游。” 王老板说:“聿珩啊,咱们两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这次重新合作,怎么都应该有点诚意吧?” 薄聿珩笑:“我亲自来澳城,还不算诚意吗?” 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再让步。 王老板脸色沉了下来。 客厅里的气氛,顷刻变得紧绷。 应如愿看到窗外有人头攒动,似乎是王老板的人包围过来。 她脸色一变。 没想到还有动手谈不拢的情况。 ……也是。 这里可是澳城。 博彩业发达,就意味着暴力也同样发达,何况这王老板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男信女。 第144章 哪怕她已嫁,他也没有放下 薄聿珩和薄祈翊的神色却都没有任何变化。 薄聿珩甚至还拿了杯奶茶放在应如愿手里:“试试跟港城的奶茶有什么不一样?” 应如愿看着他,他眼波平和。 她慢慢低头喝了一口,低声道:“茶味比较重,应该是纯茶。” 薄聿珩笑:“那应该不错。” 王老板尖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走一圈,看他们完全没有畏惧害怕之色。 他腮帮子收紧了两下,蓦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聿珩说话真有意思!是是是,你大驾光临,我蓬荜生辉!” 随着王老板的发话,窗外那些攒动的人头无声无息离开,威胁瞬间解除。 应如愿看似冷静,其实刚才呼吸都屏住了。 她是假装镇定,薄聿珩和薄祈翊是真镇定。 他们都笃定,王老板不敢动手,所以完全没有给眼色。 也是这份临危不惧,反而让王老板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主动圆场。 应如愿突然觉得,跟在薄聿珩身边,也不是没有好处。 她还能跟着他学为人处世。 这些东西,姐姐没来得及教给她,她在学校学的都是纸上谈兵,远没有跟着薄聿珩,领悟得更深刻。 薄聿珩依旧平静从容:“我既然来了澳城,便是对王老板提出的合作有兴趣,我从不浪费自己的兴趣,我的方案,就是我评估过后最合适的,没有占王老板便宜。” 王老板再不爽,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实话。 他主要是想多占点。 王家与薄家,断交于薄老爷子执政时期。 彼时他觉得薄老爷子是块不好啃的骨头,本以为换了这个素来贤名在外的孙子上台,薄家应该能被他撬开个洞。 结果。 他盯着薄聿珩。 这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在商场上,论年纪算得上青涩,但那双眼睛,温凉沉稳,使得他给人的感觉总是捉摸不透、举重若轻。 比之薄老爷子,他明显更难攻略。 难怪薄氏在他手里发展更为迅猛。 这几年,想在大湾区做大宗生意,乃至进出口、海运、基建、新能源、医疗器械……都得经过薄家。 这也是他想要重新合作薄家的原因。 王老板道:“大湾区是个财富聚集地,你们港城薄家,我的澳城王家,如果能联合起来,那就等于是在拿大麻袋装钱,本就是对彼此有利的事,为什么不各退一步呢?” 薄聿珩微笑:“哦?王老板退的那一步,在哪里?” 王老板意味深长:“我听说,聿珩有个青梅竹马,前些年被薄老爷子安排出嫁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你一直没找到……如果我说,我能把她送到你面前,这个诚意,够不够换你让一成利给我?” 应如愿愣了一愣,然后直起了腰。 她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种话。 青梅竹马…… 是那位姓程的小姐吗? 他说“一直没找到”,意思是,薄聿珩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她? 哪怕她已经嫁做人妇,他也没有放下过? 安秣那句“这么多年,他不曾忘”,又一次从应如愿脑海掠过。 她的手抖了一下,杯中的奶茶差点溢出来,心绪微乱。 她下意识看向薄聿珩。 薄聿珩一贯是不动声色,此时也看不出喜怒,语气亦是如常。 “王老板还不了解我,我一向公私分明,这个诚意,不够。如果王老板还没想好我们应该怎么合作,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会在澳城留三天,静候佳音。” 说完,他起身。 应如愿也紧跟着起来,随他一起下了楼。 王老板倒是还维持着表面的客气,亲自送他们离开赌场。 但应如愿隐约能感觉出来,薄聿珩的心情,从这一刻开始,就算不上好。 第145章 突然感觉,跟他好像没那么亲了 他们回了薄公馆。 薄聿珩接了个电话,一边讲一边走上二楼,关上房门。 应如愿独自在客厅沙发坐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跟上去。 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看到,才敲了敲他的房门。 但里面没有回应。 站了几秒,应如愿直接转动门把。 天已经黑了,房间内却没有开灯。 随着门被打开,走廊的光亮跑进去,应如愿反手关上门,光线再次被驱逐出去。 房间安安静静,就好像没有人存在。 应如愿也没有开灯,摸黑往里走去。 眼睛无法在黑暗中认路,膝盖撞到床脚,她“哎”了一声。 她想起有手机,用手机屏幕的淡淡荧光照路,再抬起头,终于看到,落地窗外的露台,那个坐在藤椅上的男人。 花园里的路灯分了一些光亮洒在他身上。 他成了此时此刻,应如愿唯一能看清的存在。 他坐姿慵懒随意,双腿自然敞开着,肘搭着扶手,指间一点火光,青白的烟雾袅袅。 应如愿很久没有看到他抽烟。 她慢慢走过去,看得更清楚。 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剩下衬衫与马甲,手臂箍着袖箍,宝蓝色表盘的手表从衬袖中露出来,持烟的手背青筋明显。 这一刻,他身上有很浓的雄性荷尔蒙气息,以及一种……躁感。 使得他看起来很危险,最好不要接近。 应如愿盯着他侧脸的线条,还是轻声喊:“聿哥。” 薄聿珩转头,于半明不暗的光线下看向黑暗里的她,却精准锁定她的位置。 “过来吧。” 他的桃花眼里没什么情绪,眉宇间意兴阑珊。 应如愿走过去,没敢往他腿上坐,选择蹲在他的脚边,仰着头:“你……心情不好吗?” 薄聿珩没回答,只是垂眼看着她,用手勾起她的下巴。 应如愿心里猜得到,他应该是因为王老板提起程小姐,所以心情不好。 但还是问:“为什么?” 薄聿珩还是没回答,只无声勾唇:“今天出去逛街,怎么没买东西?” 嗓音有些沙哑,绕着点不经意的温柔。 “我只去教堂,别的地方没去,那边没什么卖东西的。”应如愿回答。 “我明天有时间,可以带你出去逛。”薄聿珩语气缥缈,“不过澳城不大,有趣的地方也不多,等将来带你去内地玩。” “你一会儿说将来带我跑港珠澳大桥,一会儿说将来带我去内地玩,实际上,你连说今晚要带我去吃正宗的葡国鸡,都还没有兑现。” 薄聿珩轻笑:“没忘,已经交代餐厅准备,等会儿就带你去。” 应如愿便问:“为什么还要等会儿?现在已经是晚餐时间了。” 薄聿珩捏她下巴的手,转而去握住她的手臂,直接将她拉到自己腿上。 “现在先让我抱一会儿。” 他将她按进他怀里,他们胸膛贴着胸膛,应如愿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跳。 他指间的烟还没有熄灭,淡淡的尼古丁环绕着他们。 应如愿心头痒了一下,突然想要吻他。 唇凑过去。 然而薄聿珩偏头避开了。 应如愿一愣。 这是她第二次主动。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 薄聿珩温声:“我刚抽了烟。” 意思是有烟味才不跟她接吻。 应如愿看着他的眼睛,但她一向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这个解释是真话,还是借口,她也不知道。 应如愿心里涌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是突然感觉,跟他好像没那么亲了。 这时,房门被敲响,传来管家的声音:“大少爷,我有事想找您。” 薄聿珩收回在应如愿腰上的手,轻声说:“你先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去吃饭。” 应如愿小声:“我就这么出去吗?会被管家看到的,怎么解释啊?” 她还是怕跟他的关系被人知道。 薄聿珩笑了一下。 这一笑,终于让应如愿找回熟悉感,这才是平时的薄聿珩。 “怕被人看到,还敢来我房间?” 应如愿咬着下唇,他道:“没事,去吧,管家不会乱说的。” 应如愿这才放心走出去。 管家眼观鼻鼻观心,什么反应都没有。 应如愿也没有打招呼,快速溜走。 她的房间在三楼,走到楼梯才想起来,手机落在薄聿珩的房间。 她只好折返回去。 房门虚掩着,里面已经开了灯。 应如愿刚推开一条门缝,就看到,那位早生白发的管家,不知怎的跪在薄聿珩的面前,泣不成声。 薄聿珩弯腰扶他起来,俊眉微蹙,沉声说:“我会负责到底。” 第146章 他带回来的,一定是那位程小姐 应如愿脚尖踢到了门板,发出轻响。 薄聿珩抬头看过来:“怎么还没去换衣服?” 应如愿走进去,一直走到薄聿珩的身边。 管家已经被薄聿珩亲自扶起来,应如愿蹲下身,从他的藤椅边儿拿出自己的手机:“刚才忘记了。” 薄聿珩说:“粗心。” 应如愿看了一眼失态的管家,不确定地问:“我们还去吃饭吗?” 薄聿珩将她脸颊边的头发别至耳后,手背蹭了一下她的脸颊:“当然。” 应如愿闻到他手腕的木质香,抿唇:“那我去换衣服了?” “去吧。” 应如愿拿着手机慢慢走出他的房间。 她上了三楼。 走廊迎面走来一个佣人,到她面前停下,对她恭敬地问候:“应小姐。” 然后就要下楼。 应如愿忽然问:“管家……” 佣人不解地回头:“应小姐,您说什么?” “管家姓什么?” 佣人自然的回答:“您是说程管家吗?他就姓程呀。” “……” 应如愿恍然间福至心灵。 原来他就是程小姐的父亲。 原本老宅的管家,因为薄聿珩和程小姐的事情,被薄老爷子调走的程管家。 难怪薄聿珩从昨晚看到管家,态度就有些微妙。 “呵。” 一声冷嘲响起。 应如愿抬头看到站在四楼与三楼相连的楼梯上的安秣。 她双手抱胸,表情讽刺,什么都没说,转身上楼。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应如愿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打开衣柜,从里面拿了一条薄荷绿色的裙子,换上。 裙上有印染的花纹,清新自然,像春天的绿枝,方领口,小飞机袖,掐腰款式,裙摆长至大腿。 这一身让她看起来,格外的少女娇俏。 为了搭配裙子,应如愿稍微修改了一下妆容。 正在涂口红,忽然听到楼下院子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她立刻跑出房间,跑到走廊,扶着栏杆,往下看。 就看到薄聿珩西装整齐,带着叶言,大步出门,头也没回。 很快,引擎声再次响起,他上车走了。 应如愿愣了愣。 ……不是说,要带她去吃正宗的葡国鸡吗? 应如愿茫然了很久,垂着眼回到房间,还是将没画完的口红补上。 然后下了楼,坐在客厅的沙发。 薄聿珩应该很快就回来,他说已经交代餐厅准备了,她等一下吧。 她等了一个小时。 出去玩的薄家三个小孩儿回来了,不熟地跟应如愿打了招呼。 老八出于礼貌,问她一句:“我们要吃饭,应姐姐一起去吧?” 应如愿笑笑说:“不了,你们去吧,别太晚回来,注意安全。” “知道的。” 三人没再说什么,上楼各换了一套比较清凉,一看就很适合蹦迪的衣服,又出门了。 她又等了一个小时。 薄祈震回来了,看到她光鲜亮丽地坐在那儿,本性难移地准备说什么? 不过大概是想起薄聿珩的警告,老老实实闭嘴,冷笑一声,直接上楼。 她又等了一个小时。 应如愿一共等了三个小时,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了。 薄聿珩还没有回来,应如愿饿了,好饿。 她起身去了厨房,打开冰箱,看到一盒舒芙蕾,不知道是谁买的? 她拿出来,刚咬了一口,便听见门外传来嘈乱的声响。 应如愿关上冰箱门,正要走出厨房去看。 便见薄聿珩从外面大步进来,怀里抱了一个人,女人。 女人身上罩着他的西装外套,看不见脸,但暴露在外的衣服有些脏兮兮,小腿也有触目惊心的血痕。 薄聿珩大步上楼,谁也没看。 他沉声吩咐叶言:“去找几个医生来。” 声线绷得很紧。 叶言回答“是”,迅速转身,瞥见厨房门口的应如愿。 叶言脚步顿了一下,但只是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快步走。 很快,客厅又恢复安静。 应如愿知道的,他带回来的,一定就是那位程小姐。 第147章 哥哥都是骗子,喜旧厌新的骗子 “现在相信了吧?我早就说了,在他心里,是白月光和朱砂痣的女人,只有这个姓程的。” 安秣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走到应如愿的面前,直接抢走她手里的舒芙蕾,“这是我的。” 应如愿问:“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怎么知道?” 安秣靠在一旁的柜子,用手指一块一块地撕下舒芙蕾丢进嘴里。 “我查到的东西就是,她被薄老爷子强行嫁出去,嫁出去之后,薄聿珩就没了她的消息,他还当面问过薄老爷子,薄老爷子说他就是给她找了一户好人家,他没她的消息,可能是这个女人不想再跟他有牵扯,主动消失。” “薄老爷子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所以薄聿珩就没再问,这些年一直在找她,就是没找到,鬼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澳城?” 应如愿沉默了一阵。 然后从安秣手里把舒芙蕾抢回来:“我吃过的东西你还要,真是不挑。” 她几口塞进嘴里,直接出门。 安秣在她身后冷笑着:“他现在把月光找回来,应如愿,你的下场马上就要来了!我就等着看你被他抛弃,痛哭流涕的惨样!” 应如愿出了薄公馆。 心脏像被灌入不知名的气体,涨得她喘不上气。 她回头看了一眼房子,不愿意进去,埋头胡乱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感到双腿酸累才停下脚步。 澳城的夜生活丰富,这会儿外面灯火璀璨。 应如愿揉了揉喉咙,那个舒芙蕾吃得太快了,有些噎着。 她想找水喝。 抬头看到一个五颜六色的灯牌,写着“星期八酒吧”。 灯火阑珊处,应如愿还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薄祈翊。 应如愿抿了下唇,也进去了。 酒吧内音乐躁动,群魔乱舞,每个人都在这个临时的虚假世界里纵情声色。 应如愿穿过舞池,走到吧台,对调酒师说:“给我一杯酒。” “好的靓女,要喝什么?” “你们这儿卖得最好的那款。” 调酒师看了看她,是个年纪好小的小姑娘。 他给她调了一杯度数低的,应如愿吧台喝。 但应如愿的酒量实在太差,两杯下去,还是醉了。 她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单独喝醉,早就引起很多有猎艳心理的男人的注意。 看她明显醉了,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就走了过去。 “妹妹,怎么一个人喝酒呀?有什么烦心事跟哥哥说,哥哥可以帮你解决。” 应如愿醉眼朦胧地重复:“哥哥……” 她这声“哥哥”,叫得又娇又软,尾音微微上扬,那个男人听得小腹就是一紧。 应如愿将脑袋搁在自己的手臂,含糊不清说:“哥哥都是骗子,都是喜新厌旧的骗子……不对,都是喜旧厌新的骗子……骗子……” 她说话颠来倒去的听不懂,男人也没心思懂。 捡到这么一个极品小美女,他今晚就是赚了! 男人嘿嘿笑着伸手:“来,妹妹,哥哥带你走……啊!” 手刚才碰到应如愿的肩膀,就被人一把扣住。 那人手上用力,直接将他的手反向一折,男人惨叫:“啊!痛痛痛!” 薄祈翊说:“自己滚,别等我叫警察。” 男人本来还想叫嚣,然而,酒吧混乱的灯光下,男人气质冷峻又诡谲,一看就非同寻常。 他哪儿还刚敢说什么:“滚滚滚!马上滚!” 薄祈翊丢开他的手。 男人忙不迭地跑了。 薄祈翊回头看应如愿。 女孩已经醉得哼哼唧唧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摊开,披在应如愿的肩膀上。 隔着手帕,将她扶了起来。 完全没有触碰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应如愿似乎醉得不轻,迷茫地仰起头,看着薄祈翊的侧脸。 他跟薄聿珩是亲兄弟,轮廓有几分相似。 她喃喃:“哥哥。” 薄祈翊愣了一下,低下头。 不偏不倚对上应如愿半眯着的眼睛,水雾朦胧,委屈可怜。 “你是骗子,哥哥是骗子……” 算起来,薄祈翊也确实她的哥哥,四哥。 第148章 是醉了,还是哭了? 薄祈翊没有理她的醉话,扶着她出了酒吧。 被夜风一吹,应如愿顿时感觉胃里有什么东西涌上来。 她连忙推开薄祈翊,跑到路边的垃圾桶,一下吐了出来。 不过她胃里什么都没有,只喝了两杯酒,吐也吐不出什么。 应如愿双腿发软,跟面条似的要委在地上。 即将触地时,她的腰被一条坚硬有力的胳膊揽住。 应如愿神志不清地仰起头,迷茫的视线撞上男人唇下的痣。 她伸出手要去碰:“是真的吗?怎么会长在这里呢……” 指尖碰到他的皮肤前,薄祈翊偏头避开。 应如愿撇嘴:“好小气,不给摸的。” “男女授受不亲。” “你生活在古代吗?” “生活在现代也不行。” 薄祈翊单手拿着矿泉水,用拇指和食指拧开盖子,递给她。 “漱口。” “哦……” 应如愿答应得挺乖,却没有伸手接瓶子,而是将脑袋凑近瓶口。 薄祈翊顿了一顿,将瓶口喂到她的唇边。 她含了一口,脸颊鼓了鼓,转头吐进垃圾桶。 然后第二次凑过去,又含了一口。 没能完全含住,几颗水珠沿着她的嘴唇,滑到她的下巴,又滑进她修长的脖颈。 这个动作,其实很有欲感。 换作那些心思龌龊的男人,一定会联想到很多黄色废料。 而薄祈翊的反应是—— 用手帕抹了一下她的嘴,动作粗鲁得像帮小狗擦干身上的毛发,毫不温柔。 应如愿“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推开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电线杆。 她困惑又茫然,茫然又谴责:“你干嘛!” 薄祈翊冷淡道:“醉酒吐完,人都会清醒,何况你只喝了两杯,不会醉到这个地步。” 装。 继续装。 应如愿睁大了眼睛,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他,赞叹道:“我以为你只是男德班优秀毕业生,原来你还是个医生,好厉害,不用检查,看一下就知道我没醉,厉害!” 甚至竖起大拇指。 薄祈翊:“……” 应如愿闷哼着耷拉下眼皮,顺着电线杆缓缓蹲到地上。 像是醉酒诱发了困倦。 过了会儿,想起什么,又将蹲的姿势,改成坐在马路牙子上。 纤细的双腿并拢起来。 ……原来是觉得蹲的姿势走光了。 薄祈翊看她将裙摆整理好,端庄得一本正经,又仰起头,视线涣散地对着空气说。 “我没有喝醉,放心吧,您去忙您的,不用在意我……我在这里等日出,看完日出,我就会回家的。” “……”薄祈翊原本觉得她是没醉装醉,现在反而不太确定了。 “你认识回家的路?” 应如愿自然说:“认识的呀,在太平山林溪小路68号,门前是大海,背后是维港,特别好认~” 薄祈翊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是理解错他的话了。 他问的是,她记不记得回澳城薄公馆的路? 而她回答的是从前应家在港城的地址。 应如愿由此想起什么美好的记忆,歪了歪脑袋,弯起唇角。 “后院,后院就能看到维多利亚港,五一、十一、圣诞、新年,维港都有烟花秀和灯光秀,我最喜欢看~” 路灯下,她的眼睛里像有亮片,闪闪的,得意地炫耀。 “您肯定不知道,维港有一场烟花,是专门为我放的~” “那是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姐姐送我的,还有无人机表演,在空中组成一句话,‘阿愿,欢迎来到成人世界’,我好喜欢的,姐姐当时说,等我20岁生日,再送我一场更加盛大的,我可期待了~” 话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急转直下,变得落寞。 “可是没等到我二十岁,姐姐就没了,应家也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薄祈翊看她垂下的头,泛红的眼角,不知是醉了,还是哭了? 他当然知道应家破产,和应如意跳楼自杀那些事。 薄祈翊过了几秒,单膝蹲在她面前。 开口:“我不是薄祈震那种人,你在他身上用过的招数,对我不管用,你安分守己,薄家不会少你一口饭吃,你用不着做这些多余的事。” 应如愿眸底飞快闪了一下。 他看出她的行为是故意,但以为她的故意,是为了在薄家生存下去。 薄祈翊说完起身,跟她保持距离:“起来吧,我送你回薄公馆。” “不要,要看日出。”应如愿不肯起,“你陪我看日出吧,四哥。” “不看。起来。我数到三——” “一、二、三。” 应如愿还是坐着。 “那你就一个人待在这里。” 说完他就不再管她,迈步就走。 当真留应如愿一个人在深夜的街道。 而远处就是鱼龙混杂,充满未知危险的闹市。 第149章 淋漓尽致的占有感 薄聿珩从薄公馆的二楼走下来。 素来温和从容的眉宇间,少见的多了一抹沉闷的躁郁。 他的手摸向口袋,想拿烟。 他并没有烟瘾,只有在极少数心情起伏较大时,才会需要用香烟来释放情绪。 但口袋里摸了个空。 薄聿珩蹙了蹙眉,想起来,自己几个小时前在房间里抽了烟,烟盒和火柴,应该是放在露台了。 想起这个,他紧接着就记起应如愿。 如愿……他抬头看向客厅,空荡荡。 他问佣人:“应小姐呢?” 佣人连忙摇头,没有看到。 叶言从二楼走下来,倒是说:“我刚才去叫医生的时候,看到应小姐在厨房,现在……可能出去了。” 薄聿珩看了一下手表,马上就要12点了。 她又不认识澳城的路,这个时间还没回来。 薄聿珩松开衬衫最上的一颗纽扣,眉间的躁感更加浓重,他快步往外走。 “查她现在在哪里?” …… 应如愿抱着膝盖,在原地坐了半个小时,薄祈翊竟然真的没有回来。 呵。 还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就她接触下来的薄家三个成年男人,都是各有做派。 本来以为薄祈翊会很绅士,结果他真把她一个喝醉酒的女孩子,单独丢在路边。 看来薄家算得上绅士的,只有薄聿珩……不。 他也是假绅士。 他是个骗子。 “哔哔——” 两声喇叭响。 虽然这里是酒吧门口,车来车往,本就热闹,但应如愿还是下意识地看过去。 不期然地就看到一辆车牌“4”的迈巴赫,在视线里由远至近,直到她的面前。 她愣了一下。 车子停下,副座车门打开,叶言最先下车,目光快速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似乎是在确认她有没有事? 见她基本正常后,他明显松了口气,而后就去打开后座车门。 下一秒,男人昂贵的手工皮鞋就踩在了地面上,人随之出现。 应如愿喉咙顿时一紧。 薄聿珩看到她,就径直走向她。 应如愿仍然坐在路边,迟钝地看着他走近。 她抱着膝盖,裙摆遮不住的小腿暴露在夜色当中,白得晃眼。 “赌场打牌,酒吧醉酒,才来澳城一天,就撒起野了?” 应如愿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就被男人的大掌握住,身体随之被拽了起来,她踉跄地撞进他的怀里。 他的胸膛,跟薄祈翊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更宽一点,体温也更高一点。 应如愿迷茫地想,他不在公馆照顾受伤的程小姐,出门干什么? 找她? 叶言递上毯子,薄聿珩披到她的肩上,然后手臂往下,抱起她的腰。 不是打横抱起,就是托起她的臀。 双腿骤然离地,应如愿想都没想抱住他的脖子,双腿也本能地分开夹住他的腰。 薄聿珩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在原地逗留,转身朝车子走去。 应如愿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姿势是挂在他身上,上身紧贴着他的胸膛,臀部悬空。 她穿的裙子虽然不算短,但还是觉得有点凉飕飕,她不安地想并起双腿。 薄聿珩感觉到她的双腿夹紧了他的腰,皱了皱眉,大掌隔着毯子按住她的臀。 “不要动。” 薄聿珩有一米八八,身高腿长,宽肩窄腰,外形极为优越。 对比之下,只有一米六三的应如愿,就显得有些娇小,还被他这样抱着,从——薄祈翊的第三视角来看,她完全是被他扣在怀里。 淋漓尽致的占有感。 第150章 不拆穿你,还演上瘾了? 薄祈翊一直在。 他再怎么样都不可能真的丢下一个女孩子单独在深夜的街道。 对外人都不会,更不要说,应如愿还是他的妹妹。 他走开是为了接一个电话,顺便观察她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他感觉得出,应如愿对他有些刻意。 就是没想到,他大哥会来把她带走。 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薄祈翊微微蹙眉。 …… 薄聿珩保持那个姿势上车,应如愿变成跨坐在他身上。 迈巴赫的车门关上,隔绝夜风与喧闹。 前后隔板自动升起,隔开前后的车厢。 应如愿趴在薄聿珩的肩上,被他的体温烤得微微发汗。 不禁说:“热。” 薄聿珩调低了空调。 应如愿脸颊和眼尾都泛着红晕,眼皮阖着,像是醉酒还没清醒。 薄聿珩本来想帮她将堆到腰上的裙摆往下拉一拉,但摸到什么,忽然眯起了眼睛。 她裙下没穿安全裤,仅有一层布料。 他又往中间摸了一下,只有很薄的布料,没有卫生巾。 应如愿感觉到他的手指,不知道他意欲何为,想从他身上离开。 刚动了一下,屁股就挨了他一巴掌。 啪—— 的一声,干脆清脆。 应如愿条件反射地挪动臀部躲避,从他的大腿往里坐去,碰到他的小腹。 大腿内侧的软肉也蹭到什么偏硬的东西,她想了一下,好像是他的拉链…… 又红着脸往后撤,重新回到他的大腿上。 那一巴掌有点重,但那地方肉多,疼倒是不那么疼,只是她最受不了他打她那儿。 打完那一巴掌,薄聿珩的手没有离开,就托在那儿,掌心刚好包着臀尖。 他嗓音低沉:“清醒了吗?” 应如愿咬住下唇,快速思考,现在是要清醒好,还是不清醒好? 她微微抬起眼皮,看他的脸色。 澳城是不夜城,无论几点都是灯光璀璨,窗外各式各样的灯不断掠过他的侧脸,男人也正在看她。 他眸底晦暗,应如愿心口悸了一下。 他穿的是衬衫马甲,没有外套。 因为外套罩在程小姐身上。 所以轮到她只剩毯子。 薄聿珩捏住她的脸颊,看到她的眼睛湿漉漉的,沉声道:“酒量那么差,还敢到酒吧,你是觉得出事一定会有人来救你?” 应如愿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继续装醉。 眼神迷惘地跟他对视,装作没听懂,装作还很热,皱着眉,推开他的胸膛,从他身上离开,挪到旁边的座位。 薄聿珩没有阻拦,放她去了。 应如愿在另一个座位,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车门,阖上眼。 ——她确实没醉,打从一开始就是装的。 为了试探薄祈翊是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品行,是不是好色之徒,对她的色诱感不感兴趣,再顺便卖个惨,加深他对她的印象。 但她酒量也的确很一般,这会儿真觉得有些困了。 她干脆从装睡,变成真睡。 车辆开得不快,时而停下,摇摇摆摆,也很催眠。 应如愿快睡过去前想的是,换做以前,她要从他身上离开,薄聿珩一定会收紧她的腰,不让她走的。 车子停在薄公馆门口。 薄聿珩将她打横抱下车。 应如愿没有挣扎,继续装醉装睡,打算等他送她回三楼的房间,离开后,就去浴室卸妆,洗漱,穿上睡衣,舒服睡觉。 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或者不用说了。 他们本就是悄无声息地开始,现在也可以悄无声息地结束。 心照不宣。 薄聿珩脚步很稳,抱着人上楼梯也是轻而易举。 一条楼梯,两条楼梯…… 要上三楼,还要再走两条楼梯。 应如愿等着他继续往上,然而他的脚步却变成平地。 很快,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应如愿意识到不对,立刻睁开眼,身体已经被他抛到床上。 应如愿摔在被子上,闻到上面有男人身上的味道——他把她带到他的房间! 应如愿屏住呼吸,双手撑着被子,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故作喃喃:“这里不是我的房间……我要回自己的房间……” 双腿准备下地。 薄聿珩这时候轻轻笑了一声,走近两步,挡住她想借醉酒逃走的路。 “不拆穿你,还演上瘾了?” 第151章 我对你做什么都有资格 他站在她面前,眼皮垂着,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应如愿避开他的目光,可目光下垂,就看到他的西裤,那里已经有弧度。 “……”应如愿硬着头皮演下去,“我要回我房间……我要去睡觉……” 她从他的臂弯下钻出去。 然而,哪里跑得掉。 她的腰被薄聿珩一把捞住,丢回床上。 他的身体也随之压下来。 应如愿彻底装不下去,立刻双手抵住他,恼怒喊:“薄聿珩!” 薄聿珩分开她的双腿,嵌进自己的身体,单手撑在她脑袋一侧,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 “去赌场,去酒吧,妹妹,你就是喜欢去这些不安全的地方。” 应如愿想起自己空等的三个小时,想起他抱着程小姐看不到她,压了一晚上的委屈,就像发酵的面团,膨胀开来。 她手脚并用地挣扎:“那又怎么样!你管我!” “你试试我管不管得了你。” 薄聿珩擒住她胡乱挣扎的两只手,直接将她整个人翻过来趴着。 她像他的玩具,随便他随心所欲地变换姿势。 他又提起她的腰肢,让她的膝盖跪着。 他从她的裙子下脱掉那一小件,丢到床底下。 这下,连那一层薄薄的布料的阻隔都没有了,他一巴掌打上去。 啪—— 又是清脆一响。 应如愿羞愤欲死! 从耳朵到脖子,整个红了起来,她挣扎得更加用力,又气又耻,又哭又骂:“薄聿珩!王八蛋!老畜生!” “老?” 薄聿珩短促一笑,“我是老了,跟不上妹妹的时髦,穿裙子都不用穿安全裤。” 应如愿既挣不开他箍着她的腰,也挣不开他擒着她的手,被他控制着,以这样羞耻的姿势。 她咬紧牙齿,咄声反斥:“安全裤是为了防走光,我穿的又不是短裙,正常的行走坐卧根本不会被看到,为什么还要多穿一层! “……你放开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是你让我去换衣服,然后呢?你去了哪里?我等了你三个小时!” “我有资格,我对你做什么都有资格。”薄聿珩将她压回床上,眼睛里是浓重的欲色,“张嘴,我要亲你。” 应如愿红着眼睛瞪着他,闭紧了嘴巴不肯配合。 薄聿珩不疾不徐:“想再挨一巴掌?” 应如愿眼泪掉得更凶,薄聿珩脸色不好:“不准哭。” 臀上火辣辣的痛感还在,她憋憋屈屈,不情不愿地松开紧咬的牙齿。 薄聿珩还不满意:“舌头伸出来。” 舌尖悄悄探出,他的气息一下撒到她的脸上。 舌尖与舌尖勾缠,那种强势的掠夺感让应如愿喘不过气。 应如愿的心里有气,但她感觉得出,薄聿珩心里更有气。 吻她的动作很重。 这份气,明显不只是因为她偷跑去酒吧。 应如愿很难不去想,是不是还有那位程小姐的缘故? 所以,他现在,是把他在程小姐那儿发生的事,发泄在她身上? 应如愿怄得要死,眼泪掉得更凶。 泪水滑进他们交缠的吻里,又苦又涩。 薄聿珩放开她的嘴唇,看她哭得何其委屈,又说了一句:“不准哭。” 应如愿没有听。 他盯着她的泪眼朦胧看了片刻,最后是叹了口气,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 “明知道我最受不了你哭,就故意来让我难受。” 应如愿梗着声音说:“你不是因为我难受,我都看到了,你抱了一个女人回来。” 第152章 BB,等我回来 “所以你就大半夜跑出去?人生地不熟,胆子那么大。” 薄聿珩没有解释那个女人,只是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重新去吻她的眼睛,脸颊,嘴唇。 这次他温存了很多,有哄她的意思,含着她的舌,但应如愿还是不愿意。 薄聿珩打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盒没拆封的套。 应如愿找到机会推开他,跑下床。 耳朵听到他撕开盒子外面那层透明覆膜的沙沙声,她的腿软了一下,跌跪在地毯上。 她连忙爬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手要握到门把手的时候,薄聿珩从后面跟上来,将她打横抱起,进了浴室。 薄聿珩很爱干净,事前事后都会清洗。 他懒得换地方,所以他们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在浴缸里。 水浑浊了便重新换一缸,地上都是溢出的水波。 应如愿从挣扎,到无力挣扎。 从抗拒,到无法抗拒。 被迫跟着他一起沉沦在成年人特有的对峙里。 两个多小时后,浴室门终于重新打开。 那会儿应如愿已经被治服了,被薄聿珩放到床上,她狼狈地缩进被子。 暖色的床头灯下,她的眼角和脸颊,比醉酒时还要红润和娇媚。 她身上的裙子早就没了,薄聿珩拿了自己的白衬衫,给她穿上。 他低着眼,一颗颗帮她扣纽扣,时不时亲一下她的唇角,轻喊她“妹妹”。 他的情绪明显比刚才好,对她又是平时那副纵容又宠爱的模样。 房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 应如愿紧张地看了过去。 “别怕,是佣人送吃的。” 薄聿珩摸摸她的脸颊,起身去打开房门。 门外的佣人低着头,不敢看,也不敢好奇,里面那个跟大少爷过夜的女人是谁? 薄聿珩接过托盘,关上门,重新回床前。 应如愿正昏昏欲睡,忽然闻到一股土豆烤焦的香味。 饥饿被勾起来,勉强抬起眼皮。 薄聿珩也将她搂了起来,说:“吃点东西,你念着的葡国鸡。” 应如愿才看清他托盘里的食物。 “……难为您还记得。” 这话一听就是带着怨气。 薄聿珩从来不吝啬哄她,道歉的话听起来也那么诚恳:“是我的错,阿愿不生气了,好不好?” 应如愿没说话,伸手要去拿吃的。 薄聿珩则避开了。 将托盘放在自己腿上,拿起餐刀,将盘子里,长得像披萨的葡国鸡切成一小块一小块。 再用餐叉,喂到她的唇边。 应如愿张嘴吃下。 薄聿珩弯唇:“怎么样?味道是不是比你中午吃的那个要好?” “差不多。”应如愿不肯夸。 薄聿珩当然看得出她是嘴硬,轻笑了一下,又喂她吃了一小块。 应如愿慢慢咀嚼。 还是决定问清楚:“你抱回来的女人……” 话还没有说,门外就又响起敲门声。 他看了过去,问:“是谁?” 是佣人:“大少爷,书房那边,有事找您,您要过去看看吗?” 应如愿立刻去看薄聿珩的神色。 他只是说:“我现在过去。” 应如愿不知道书房有什么事找他……书房那种地方,更可能是工作,但她这一瞬间就是觉得,应该是那位程小姐。 她在薄聿珩放下托盘的时候,立刻抓住他的手臂。 “……你能不能,不要过去?” 不要在跟她亲密完的现在,从她这里离开,去另一个女人身边。 她接受不了。 薄聿珩轻声细语:“你先自己吃,我去给你倒杯奶茶。” 应如愿将他的手臂抓得更紧:“我不想喝奶茶,你留在这里陪我嘛。” 薄聿珩掌心贴着她的脸颊:“阿愿乖,我很快回来,你在这儿等我。” 应如愿一下红了眼眶,咬着唇说:“我已经等了你三个小时了,你还要我等多久?聿哥,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你别走……” 薄聿珩被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喊得喉结动了一下,低下头去吻她的唇。 应如愿立刻抱住他的脖子回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但她这一刻就是很想留下他。 他们深吻着,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津液的水声。 以往到这个地步,薄聿珩会要她。 但这次,薄聿珩放开了她,沙哑道:“BB,等我回来。” 第153章 薄聿珩这次,总该低头了吧! “……” 薄聿珩走后好一会儿,应如愿都靠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本就空阔的卧室,他一走,就显得更加寂寥,连带那些缱绻缠绵的气息也消失殆尽。 应如愿深吸了口气,将托盘端过来,垫在被子上,拿起餐叉,一口一口地吃着。 等吃得七八分饱,她便掀开被子下床。 她的裙子在浴室弄湿,没办法穿回去,只能从薄聿珩的衣柜里,找到白色的浴袍穿上。 这会儿是凌晨五点多,公馆内安安静静。 应如愿打开房门,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便快速出去,回了自己在三楼的房间。 反锁上房门,脱掉身上的衣服,重新洗个澡。 换好睡衣,想着睡一觉……这是姐姐教她的,无论出什么事,如果当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就先睡一觉,睡醒了,冷静了,清醒了,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但就在这时,应如愿听到外面的阳台有什么动静,窸窸窣窣的。 应如愿以为是野猫或者小鸟,没多想就拉开窗帘。 还什么都没看清楚,一块手帕就当面捂了过来! 应如愿本能地想要逃走,但完全来不得及了。 手帕上的迷药争先恐后进入她呼吸,她挣扎没两下就陷入昏迷。 …… 应如愿重新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被人捆在一张木椅上。 不仅双手双脚动弹不得,眼睛也被一条黑布蒙住。 上次绑架给她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这次连眼睛都看不到,应如愿心惊胆战的同时,又有些恼怒。 每次袭击都这么猝不及防,不是在老宅,就是在薄公馆,她怎能想到,在自己家里也这么不安全! 这次又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该不会又是薄祈震或者安秣吧? 应如愿试图自救,但她双手被捆在椅子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挣开。 她呼出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尝试判断这是什么地方? 但她对澳城本就是人生地不熟,更别说还被蒙住眼,什么都看不见,认出这里是哪里的概率,微乎其微。 只是应如愿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努力寻找一线生机。 失去视觉后,其他的感官似乎更加灵敏。 应如愿闻到房间内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应该是她最近闻过的。 她一边回忆这个味道,一边侧起耳朵听。 可以模糊听到,门外传来喧哗声,这儿似乎是一个公共场所。 是…… 是…… 是那个赌场! 没错!就是王老板的赌场! 应如愿想起来了,她在赌场的二楼闻到过这个香味。 她刚辨认出来,房门就随之被打开,有人进来了。 应如愿猛地“看”过去,心脏提起,拳头攥紧。 那人径直走到她面前,喊她:“应小姐,醒了?” 这个声音,就是王老板! “应小姐,别怕,只是请你来做个客。” 应如愿抿唇:“王老板,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待客之道吧。” 王老板背着手,一边绕着她转圈,一边说:“你的聿珩哥哥,来到我的地盘做客,还敢那么嚣张,实在是不把王某放在眼里,我总得让他知道,在澳城这个地界,谁才是当家做主的人!” 应如愿明白了:“你想用我,逼他对你们合作的项目让步?” 她摇了摇头,“王老板未免也太高估我在他心里的分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多年来念念不忘的青梅竹马。” “是啊,我知道啊,我还知道,薄聿珩已经把他那个青梅竹马带回去喽。” 应如愿扯扯嘴角:“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绑我做什么?他找回旧爱,又怎么会再管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所谓妹妹?” 王老板却是哈哈大笑,一掌按住她的肩膀。 被陌生的男人触碰,令应如愿本能地绷紧。 王老板弯下腰:“你怎么知道,我没把那位程小姐,也‘请’过来做客呢?” ……什么? 应如愿愣住。 程小姐也被他抓了?她不是有薄聿珩陪伴吗?怎么还会…… 王老板冷笑起来:“新欢旧爱都在我的手里,薄聿珩这次,总该低下他的头了吧!” 第154章 妹妹和青梅,薄聿珩会选谁? 不知道被绑在木椅上过了多久,应如愿感觉自己的后背很僵疼。 这种椅子,没有一点弧度,长久地保持一个姿势,就是很要命。 何况几个小时前,她刚跟薄聿珩在浴缸里…… 身体本就有些消耗过度,这会儿真觉得痛苦。 她不动声色地呼出口气。 她能听到,王老板在房间里,一边看电视,一边跟人喝茶聊天。 他们说话是粤语和葡萄牙语混着。 聊得起劲儿了,还饶有兴致地问她,跟薄聿珩的事儿,薄老爷子知不知道? 应如愿没吭声。 王老板磕着瓜子,冷不丁提起:“你姐姐应如意,我见过一次,也算是个人物,我还以为她真能超过薄家,结果突然就没了,我都怀疑她是被薄家暗杀的,一打听,你跟你妈居然成了薄家的人。” 应如愿还是没接话。 王老板觉得她无趣,骂了她一句,没再理她。 应如愿没听到其他的动静。 程小姐应该不在这间房里。 终于,王老板的手下来汇报:“老板,来了。” 至于谁来了,不言而喻。 ——自然是薄聿珩。 不知道是坐得太久了,还是想起他抛下她走了的那一幕,应如愿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疼。 她朝她认为的门口的方向“看”去。 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明明薄聿珩还没有出声,但在这个浓郁得令人不适的香氛里,她却好似能捕捉到,他特有的那种木质香。 是冷杉,道格拉斯冷杉。 清洌的松木香中夹带着一丝柠檬的清香,就是这一丝香气,让他少了些严肃与沉闷。 紧接着响起的就是男人淡而凉的声音。 “王老板,而今不是二十几年那个喊打喊杀的年代,现在的人,不喜欢这么做生意。” 王老板笑呵呵:“这里是澳城,生意怎么做,我比薄总清楚。” 薄聿珩先去看应如愿。 她身上还穿着睡衣,不过衣服整齐,人也没有很狼狈,想必没有被欺负。 他收回目光,神情并未改变:“王老板不清楚的是,薄某向来不吃威胁这一套。” “这怎么能是威胁呢?我只是想让薄总看到我的本事。” 王老板老神在在道,“有些事,我知道你们体面人不敢做,但我王明江敢。” “我王明江,从澳城还在那群拉丁佬手里的时候,就能在这块地儿上说一不二,大的范围先不说,就说大湾区,谁敢不给我面子?薄总跟我合作,好处很多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王老板,是这大湾区数一数二的人物,哪怕薄家现在如日中天,哪怕薄聿珩声名鹊起,在他这个前辈面前,都必须低下头。 他们要是能达成合作,从今以后,薄聿珩不敢沾染的东西,他王老板可以代为解决,这叫“互利共赢”。 当然,他要是不听话,那么她和程小姐,就会成为他们博弈的牺牲品。 薄聿珩坐在单人沙发上,双腿相叠,无言地看着王老板。 王老板手里转着两个核桃:“当然,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薄总可以在应小姐和程小姐之间,先带走一个,剩下那个,等我们合作谈完,我再双手奉还。” “……”应如愿一直在听他们对话。 脑海甚至会根据男人说话的语气,自动勾勒出对应的神情。 比如现在,她猜薄聿珩应该看向了她,那双看似温情的桃花眼,其实眸底深不可测,喜恶难辨。 她低下了头。 他都能不顾她的再三挽留,直接去了程小姐那边。 那么在这种生死关头,他会优先带走谁,答案不言而喻。 何况那位程小姐还受伤了,他肯定不放心把她留在王老板手里。 应如愿都料想得到。 没关系,无所谓。 她没有抱希望。 “薄总想带走哪一个?” 王老板又问一遍,似笑非笑的,似乎也好奇,妹妹和青梅,薄聿珩会选择谁? 第155章 沉溺 “我这个妹妹胆子小,还爱哭,留在王老板这里,恐怕不方便,先把她还给我吧。” 应如愿倏地抬起头! 薄聿珩嗓音淡而温和,像每次与她说话时一样,是若即若离的温柔,患得患失的深情。 ……是了。 他给她的,一直都是这样。 在她觉得他们亲密无间的时候,他就要跟别的女人去试婚纱、订婚、把她嫁给别人、抛下她赴向别的女人的身边…… 在她觉得他们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他又会不管不顾地侵占她、亲她抱她、哄她疼她、护她宠她、二选一的时候先要回她…… 就像他没给她确切的身份。 喜欢与否,也是不确切的。 应如愿鼻子顶上来一股酸意,辣得她眼眶湿润,心脏像似被揪作一团。 王老板笑声夸张:“看来旧爱还是难敌新欢啊!薄大少爷还是更喜欢妹妹仔!” 应如愿感觉到有两个人靠近她,一个解开她背后的绳索,一个解开她双脚的绳索。 很快,她僵了几个小时的身体,就恢复自由。 她被人粗鲁地提起来,直接拎着往前走。 应如愿双腿麻痹,脚步踉跄,身后的人突然推了她一把。 应如愿失重地扑了出去,本能地伸手要抓住什么稳住身体。 然后就握住了一节有力的手臂。 薄聿珩顺势将她搂了过去,蒙着应如愿的黑布也这时候从眼上脱落。 失去半天的视觉,突然重见光明,她被光线刺得眯起眼睛,生理性地渗出泪水。 一片朦胧的水光里,她对上薄聿珩的眼睛,他的瞳仁颜色深,专注看人时,能让人沉溺。 他轻声问她:“有没有哪儿受伤?” “……” 应如愿喉咙像被什么哽住,半天才问。 “你选我,是不是以为王老板会反其道而行之,将你选的那个人视为对你更重要的人,扣下来当人质,所以你其实想救的人是那位程小姐吧?” 没想到王老板这么讲“道义”,真的放了他选的她,他赌错。 薄聿珩本来是在擦她的眼泪,听到这句话,捏住她的脸颊。 “被绑三个小时,就一直在胡思乱想出这些东西?” 应如愿咬唇:“是我胡思乱想,还是我说中你的心思?” “他绑你们威胁我,已经是犯了我的大忌,怎么敢再耍我?” 应如愿就是不信他选的人是她:“谁能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怎么说都可以。” 薄聿珩看她的脸。 王老板端着茶盏,茶盖刮了刮浮沫,不咸不淡道:“好了,薄总,我们可以来谈合作比例了吧。” 薄聿珩的手往下,落在应如愿的腰上,控制她不准她起来。 语气淡漠着:“王老板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我说了,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王老板脸色顿时一沉。 就想问他不想要回程小姐了吗?! 话还没问出口,跟掐点似的,门外手忙脚乱地跑进来一个小弟。 “老板,楼下出事了!突然来了一群警察,说有逃犯躲进我们赌场,要求我们马上关闭赌场,配合他们搜查!” 王老板立刻问:“什么警察?” 小弟说:“看着像刘警官的手下,但他们的手里有搜查令……” 王老板的脸色在短短几秒钟里,千变万化。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打从澳城还没回归,王家就是这澳城的一霸,关系网盘根错节,势力遮天蔽日。 跟本城的警察署的关系自是不必多说。 就算是真的进了逃犯,他们也不会就这么带人来包围赌场。 除非…… 除非他们遭到更大的势力施压,不得不这么做! 这个人是谁? 王老板一下看向薄聿珩! 薄聿珩闲适至极,端着杯茶,问腿上的应如愿,要不要喝一口润润喉? 他这次来,只带了一个秘书两个保镖,轻车简从,却就教人不敢冒犯。 “……”应如愿没让他喂,双手接住茶盏,抬起眼睛看他。 王老板想用他那套“生杀掠夺”的行事作风震慑住薄聿珩。 薄聿珩就在他的地盘上,用最“合法正义”的手段,让他见识他的实力。 ——他能压制住警察有什么了不起? 他能让被他压制的警察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查抄他,这才是人外还有人! 第156章 大少爷有没有兴趣亲上加亲 王老板鼻翼两边深深的纹路抖了抖,手里端着的茶盏喝不下去。 他身后的手下低头低声问:“我去给何长官的秘书打电话?” 王老板刚要点头。 薄聿珩便淡声说:“我劝王老板,最好不要——何长官正跟我四弟祈翊打高尔夫,你知道他的脾气,休息娱乐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他都是算好的! 澳城最高的行政长官都站在他那边,他王老板再傲,可现在终究不是二三十年前,商与官斗,吃亏的一定是他! 王老板盯着薄聿珩,算是知道他那份从容的气度是从何而来。 他果然不是薄老爷子,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难怪,难怪都说,他将来是要走仕途。 他的关系和手腕,担当得起。 王老板绷了半天,最后还是赔上了笑脸:“……薄大少爷,有话好好说,真让我关上一天,损失几千万是一回事,影响也不好啊,外人还以为我是怎么了呢。” “咱们以后还是要当合作伙伴,这么闹,也间接损失了薄大少爷你的利益。” “是吗。” 薄聿珩神态从容,气度尊贵,像光怪陆离的世界投射出的幻影。 王老板已经被拿捏住软肋,输了一筹,将茶盏放在茶几上,勉强提着嘴角,自圆其说。 “那当然……来人,快把程小姐带过来交给薄大少爷……嗐,我本来就是开个玩笑,都什么年代了,现在谁还会靠绑架威胁来谈生意,哈哈。” 什么二选一,最后还不是要两个都还给他。 应如愿现在相信他刚才真的没有那个权衡。 他权衡的应该是另一个东西。 程小姐被他们关在隔壁房间。 应如愿忍不住好奇,她想知道传说中的程小姐长什么样,转头看去—— 但在那些手下把程小姐带进门之前,薄聿珩便吩咐:“叶言,先把砚心带回公馆,让医生看看。” 叶言微微颔首:“是。” 然后出去,将到了门口的程小姐带走。 砚心…… 程砚心。 应如愿才知道她叫这个名字。 而且是从他口中知道的名字。 应如愿抿唇,坚持要从他的腿上起来。 薄聿珩看了她一眼,终于放开手。 应如愿站到他身后。 王老板语气和缓,甚至是讨好:“薄大少爷,人我已经还给你了,楼下的玩笑,也到此为止吧?” “王老板这话说得,警官要抓逃犯,跟我有什么关系?” 薄聿珩淡淡的,“王老板还应该感谢警察署,这么关心你的生命财产安全,尽心尽力地保护你。” 王老板冷笑着点头,好啊,好。 他的赌场,今天高低要关一天门让他出这口气! 他几乎咬碎牙龈,也罢! 到底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王老板能屈能伸。 大笑:“薄大少爷说得是——让陈阿四好生送走客人们,今天,我们就关门一天,配合警官办案,明天送面锦旗去警察署,谢谢他们!” 手下们面面相觑,低头退下。 王老板继续强笑:“聿珩啊,老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喝茶没意思,我请你尝尝我珍藏的波特酒,PORTO,葡萄牙杜罗河地区产的,最正宗的葡萄牙国酒。” 薄聿珩道:“喝酒不着急,先谈生意吧。” 王老板立即:“可以,就按你提的那个比例分。” 薄聿珩莞尔。 他的眉目温和得像大学里满腹经纶、教书育人的教授,平和无害,然而说出的话却是。 “现在不是最开始那个比例了,因为王老板做的事,让我不太高兴,我就要看你更多的诚意,我有一份新合同,王老板,你看看吧。” “……” 合同比例是怎样的,应如愿不清楚。 但看着王老板在最后签字时,那笔尖的力道,几乎要将纸张贯穿,就知道他是忍着巨大的肉疼,也可见薄聿珩这次是占尽便宜。 这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王老板本来想倚老卖老,想玩儿主场优势,想给薄聿珩一个下马威。 结果反而把原本平等的合同,作成一高一低。 薄聿珩从来不是好说话的人,得罪了他,没出点血,他怎么可能收手? 薄聿珩也签了名字,走笔游龙,字字端正。 应如愿看着,目光有些刺疼。 合同一式两份,双方各一份,薄聿珩原本要递给保镖,应如愿先一步接过去。 她装作对合同感兴趣的样子,其实指腹轻轻抚摸过他的字迹。 她跟在他身边,见识过他处理事情的不同手段。 他也可以说是,为达目的,不在乎用什么方式。 黑的白的,见光的不能见光的,都有。 那用欺骗感情的方式,也不是不可能…… 王老板到底还是咽不下那口气,忽然看了应如愿一眼。 冷不丁笑着开口:“薄大少爷,有没有兴趣亲上加亲?” 第157章 我要跟你分手 薄聿珩温和笑着:“怎么亲上加亲?” 王老板便是一句:“我的小儿子,今年刚好20岁,跟应小姐的年纪一样,介绍他们认识认识,如果有缘结为亲家,咱们这不是亲上加亲。” 应如愿一怔。 薄聿珩倒是一点变化也无,仍然微笑:“王老板说这种话,是认真的吗?” 王老板的挑衅只维持短短几秒。 很快就在薄聿珩的目光下干笑起来:“……哈哈哈!开玩笑,当然是开玩笑,我都知道应小姐跟薄总的关系了,怎么可能还会做这种媒呢?” “我的意思是,咱们两家时隔多年,再次达成合作,应该庆祝一下,今晚我做东,请薄大少爷和你的家人们在渔人码头吃顿正宗的葡国菜。” 薄聿珩应承下了。 敲打要适可而止,毕竟以后还是合作伙伴,没必要闹得太僵硬。 王老板亲自送他们下楼。 赌场果然已经关门了,原本喧哗热闹的大厅,这会儿只有服务生在做清洁。 王老板笑容依旧,送他们到门口。 叶言站在车牌4的迈巴赫边——他送完程砚心,回来接薄聿珩。 他打开车门,从后座拿了一件外套,薄聿珩接过去,帮应如愿穿上。 进入11月后,就算是亚热带气候的澳城,也已经有了明显的凉意。 外套是牛角扣,薄聿珩帮她一颗颗扣上,他垂着眼,很专注,偶然抬起眼皮看应如愿一下,有种沉静的温和。 真的会轻易教人生出,自己是他在这世间,至高无上的珍宝的错觉。 穿好外套,应如愿先上车。 后座两个座位中间可以放下扶手,她一上车就把那个扶手放下,形成一道隔开两人的边界线。 薄聿珩跟王老板又交谈两句,随后也坐上车,自然就看到那个扶手。 他挑眉,去看应如愿。 应如在扭头在看窗外。 薄聿珩没说什么,拿起平板,处理一些工作。 车子行驶起来。 应如愿直到现在,看到车上显示屏的时间,才知道几点——她被绑走是清晨六点,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咔嚓,中间那道扶手被扶了起来。 应如愿下意识看去。 薄聿珩说:“要靠这个,阻止我靠近你?妹妹,你是大学还没毕业,不是小学还没毕业。” 意思是她太天真了。 应如愿本也没指望这道扶手能挡住他什么,她就是表一个态度。 她依旧没理他,薄聿珩神色也淡了下来:“说话。” 他是宁愿她跟他闹,也不喜欢看她跟他板着一张脸。 她便说话了:“难怪你会在二选一的时候要我,原来是早就确定两个人都能带走,装模作样选我,骗我感动,看我笑话。” 薄聿珩眼睫淡淡一敛,应如愿看他,“你敢说你不是这样想?” 不等他回答,她又把头转向窗外,闷声,“你否认我也不信。” 薄聿珩当真气笑了。 早知道她开口是这么气人的话,就不让她说话了。 应如愿还能有更气人的:“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答应王老板的联姻呢?正好让我发挥最后的价值。” 薄聿珩:“不怕惹我生气,就继续说下去。” 应如愿短暂地沉默一秒。 然后说出来:“我要跟你分手。” 第158章 凭你被我一碰就软、就叫的样子 薄聿珩听她这几个字,神色没什么变化。 只是对叶言说:“找个安静的地方停车。” 叶言应了“是”。 应如愿警惕:“你要干什么……你!” 手臂被男人抓住,他直接用力,应如愿就从刻意拉开的八百米外,被他拽到身上去。 鼻尖撞进他身上的气味,应如愿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挣扎起来:“你别碰我!” 薄聿珩旋即翻身将她压在座椅上,让她彻底变成一只四脚朝天,露出脆弱肚皮的猫。 薄聿珩凌驾在她的上空,低下头,过分俊美的脸一半在光影里,一半在阴影下。 “分手?” 他勾起唇,“交往的才能叫分手。” 应如愿愣了一下,而后眼眶便急剧地红了起来。 是啊…… 他们连交往都没有,哪里配得上“分手”这两个字?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他对她单方面强取豪夺,却自始至终都不曾给过她身份,更不曾有过什么承诺。 ……连唯一有过的那句承诺,他也说他不记得了。 所以说什么分手,她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委屈和难堪是热油,将她的心脏翻来覆去地煎熬。 应如愿愈发想要挣开他起来:“是,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这么压着我?!你起来!放开我!” 薄聿珩抓住她乱动的双手,沉了脸色:“还要跟我闹是不是?” 应如愿的眼泪一下溢出来:“我有什么资格跟你闹?你想晾我几个小时就晾我几个小时,想把我丢在床上就把我丢在床上,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你多厉害啊,在你那里,从来没有二选一,你可以什么都要,之前要跟安秣结婚也不肯放过我,现在你把你的白月光朱砂痣找回来了,我主动离开也不行吗!” 薄聿珩捏住她的下巴:“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叫交往吗?”他凝视她的眼睛,“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的。” 不用“交”,她就是他的所有物。 应如愿没觉得这个解释就能好到哪里去。 她是他的东西,她就只是个东西! “所以你又要那样了是不是?一边跟另一个女人浓情蜜意,一边抓着我不放,薄聿珩,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怕他又会说出什么情人亲人之类的话,应如愿干脆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听! 叶言把车开到一条小街道,这边不太会被打扰。 他又将四面车窗玻璃调为雾化,然后自觉下车。 站得远一些,为他们把风。 薄聿珩看应如愿的眼泪,细细长流。 他用指背刮掉她的泪,但刚刮走,就又流下,没完没了,惹得他心烦意乱。 他耐心地软下语气:“砚心跟安秣不一样。” 应如愿咄声:“我不想听这些!” “那你想听什么?”薄聿珩很冷地笑一下,“听我说‘可以,我们以后没关系’?” 他的手突然往下,碰到她的那里。 应如愿猝不及防,本能闷哼一声。 他就在她耳边恶劣地低语:“就凭你被我一碰就软就叫的样子,你还怎么跟我划清界限?嗯?里面都已经是我的形状。” 应如愿没想到他能这样羞辱她,哭骂道:“你无耻下流!” 薄聿珩看她愤怒的神情,直起上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当着她的面,解开手表的表带,将它和玉扳指一起搁在前排的扶手箱。 顺便抽了一张湿纸巾,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漂亮,被湿水浸过,将泛着一层水光。 应如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但觉得他这个动作,充满情色。 她刚想起来,薄聿珩就重新压下来。 第159章 你是我疼过的,别人比不了 街角的音像店传来粤语吟唱出的歌曲。 男歌手的嗓音温柔得像在讲述一个恋人长相厮守的美梦。 然而细听那歌词,幽幽唱的却是:“难收的覆水,将感情漫漫荡开去…… 如果你太累,及时道别没有罪,一生人不只一伴侣,你会记得我是谁, 犹如偶尔想起过气的玩具……” 应如愿的眼泪不断地溢出。 薄聿珩强吻住她唇,是存着制服的心思,她用力扭开头,却无法挣脱他。 不仅他的唇,还有他的手。 应如愿用力缩起身体,哭着抗拒:“你……你每次除了这么欺负我,你还会别的招数吗!” 薄聿珩轻笑:“仅仅只是这样,你都能软成水,再玩儿别的,你怎么受得住?等你再长大点吧,妹妹。”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应如愿又气又怒又恼又恨。 然而他不仅吻技高超,手上的动作也游刃有余。 应如愿双手双脚都在挣扎,但车厢座椅再大,容纳两个成年人也很勉强,四周几乎没有空隙,以至于她怎么动都是被困住,所有拒绝也都是无效力。 薄聿珩本就熟悉她的身体,何况他现在还有意撩拨,更是花招百出。 应如愿在他的手下,的的确确毫无招架之力。 战栗至颤抖,喘息至哭吟。 应如愿还想起来这里是闹市街区,外面就是人来人往的官也街。 她羞耻,害怕,神经紧绷,而他在这个时候,故意勾了一下她。 应如愿低叫出声,下一秒,就完全在他手里泄出来。 薄聿珩看了一眼,轻轻一笑:“三分钟也很厉害了,妹妹。” 他笑得懒懒,觉得有趣。 应如愿还没从情绪中平复,贴在薄聿珩身上,哭得头昏脑涨,又是觉他怀抱温暖,又是因这温暖而生出更多的绝望。 他是在彰显他对她的控制力。 要她看,他有多熟悉她的身体,而她又有多拒绝不了他的触碰。 什么分手,什么划清界限,都是做梦,他动动手指,就能让她在他的身下沉沦失智。 薄聿珩重新擦干净手指,顺势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他将她的下巴,嵌在他的肩膀里,顺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语气和软了很多。 “就算,今天我真的只能从王老板那里带走一个人,我也会选择你的。” 应如愿“呜”了一声,要从他肩膀离开说话。 薄聿珩知道她要说什么,重新按住她。 “真心话,没骗你,不要不信,你是我疼过的人,其他人怎么比得了?” 应如愿就是不相信他这些信手拈来的甜言蜜语。 她用力离开他那令人沉沦的温情陷阱。 “……谁知道你疼过几个,你看起来,也不像只有一个‘妹妹’的样子。” 薄聿珩戴回手表和玉扳指,目光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看到一块老式的旧招牌,用繁体字写着“纹身”。 浅哼着一笑,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小腹的位置。 “那在这里,纹妹妹的名字,它以后只是你一个人的所有物,好吗?” 应如愿喉咙梗得要死,推开他:“……老畜生。” 温文尔雅的表相下,是无恶不作的本质。 薄聿珩明显只是说笑而已,也没有再抓她,抬手敲了两下车顶。 外面的叶言听到了,回到车上,将车子开到薄公馆。 应如愿要自己下车,薄聿珩就将她抱起来。 “湿答答的,不难受吗?” 应如愿含怒地瞪他。 但她从昨晚就没有休息,刚才又哭得身心都在疼,现在确实觉得非常、非常疲累。 算了,他既然敢抱她,说明现在的薄公馆里,应该没有薄家人。 她没再挣扎。 薄聿珩的脚步很稳,走进前院,走进大门,走到客厅。 然后,昏昏欲睡的应如愿,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喊:“……大少爷。” 应如愿蓦地惊醒。 从薄聿珩怀里扭头看去。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程砚心。 第160章 她哭起来,是不是跟程砚心一样 “弱”。 这是应如愿对程砚心的第一感觉。 她的脸色如纯白的纸张那般虚弱,穿着一条米色的棉质连衣裙,长裙长袖,却仍藏不住她那一身病骨支离的纤弱。 她的年纪应该跟薄聿珩差不多,但这几年似乎历经了不少辛苦,长发毛躁,眼神里透着忧愁。 不过容貌整体看还是漂亮的,小巧的鹅蛋脸,又细又弯的眉毛,有几分古典柔弱美人的既视感。 程砚心自然也看到薄聿珩怀里的应如愿。 如此亲密的动作,猜也猜得到他们有男女关系。 她眼里透出破碎的难过——光是这个眼神,应如愿就能确定,她对薄聿珩还有感情。 也是,光是她从安秣那儿听来的只言片语,就知道他们当年多轰轰烈烈。 反抗家族啊,追车啊,要远走高飞啊,放弃家主身份啊……听着跟偶像剧似的。 应如愿很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跟他亲近,本来想从他怀里下来。 但试着动一下,薄聿珩没有放开,她也就算了。 心思“歹毒”地想,他爱抱就抱吧,他舍得看他的白月光难过就看吧。 程砚心沙哑地说:“……我给大少爷添麻烦了,对不起。” 薄聿珩收紧臂弯,将应如愿的脑袋重新按回自己怀里。 不知道是不想让她看程砚心,还是不想让程砚心看她。 应如愿埋在他的胸口,听到他嗓音温和:“是我牵连了你才对,别多想,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 “可……” 程砚心才说了一个字,薄聿珩就知道她的意思。 “那边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以后不用再东躲西藏,担惊受怕了。” 程砚心的眼眶一下红起来,眼泪簌簌而落。 薄聿珩微微蹙眉:“不要哭,你的眼角还有伤。” 应如愿抬起头,看到他的下颌绷紧,语气也好怜惜。 叶言立刻走到程砚心面前,送上手帕:“程小姐,我送您回房休息。” 程砚心接手帕的时候,对叶言道了谢,望向薄聿珩时,又看到他怀里的应如愿。 眼睛又是一涩,她连忙按住眼泪,勉强笑问:“这位……是大少夫人吗?” 他们多年未曾联系,她连薄聿珩至今未婚都不知道。 应如愿抓紧薄聿珩胸口的衬衫,明知道他不可能那样介绍她,但这一刻还是好奇,他会怎样对程砚心说明她的身份? 薄聿珩:“是个不会听话的妹妹。” 应如愿就知道…… 程砚心愣了愣,没有再问,后退两步,低头道:“大少爷也要上楼吗?您先走。” “想吃水蟹粥还是生滚粥,跟叶言说,他会交代厨房,但适量,你身上有伤口,不太能吃海鲜的。” “您还记得我喜欢吃……”程砚心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喉咙哽住,她低头涩然一笑,“……好。” 薄聿珩抱着应如愿走上楼。 应如愿的目光从他的肩膀越过,看着楼梯下的程砚心。 她们第一次见面,虽然没有过对话,但也算“交过一次手”。 她得到薄聿珩的怀抱,她也得到薄聿珩的怜惜。 大约也算不分胜负。 程砚心正在拭泪。 哭那一下,她的鼻尖红彤彤的,反而使得她的脸色好看了一点,更加我见犹怜了。 应如愿恍惚了一下。 莫名想,她哭起来,是不是跟程砚心一模一样…… 薄聿珩将她抱去他的房间,放在他的床上。 应如愿看着他问:“你会带她回港城吗?” “她也不合适再留在澳城。” “那你们以后算什么关系?” 应如愿连说话都觉得累,下巴搁在膝盖上,闷声问,“旧情复燃吗?” 第161章 再不抓紧,就没机会了 薄聿珩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忽然有些凉。 应如愿咬住下唇,他却捏住她的下巴道:“我的‘情’,不是一直在你那儿吗?” 他的身体压向她,让她感觉到他的体温。 温热将他身上的冷杉松木香烘得更加温暖,如冬日里将冻得僵硬的手指伸到壁炉。 那种温暖,让人想与他相互依偎着缱绻入睡。 “你刚才舒服了,我还没有。”薄聿珩吻在她的耳后,呼吸也倾洒在她的皮肤上。 应如愿本能地缩了一下,想起车上他的玩弄就心梗,将他推开。 薄聿珩也不是真想对她做什么,捏捏她柔软的脸:“今晚要不要跟我去吃饭?” 应如愿毫不犹豫:“我不想再看到王老板。” “那就先睡一下,我到书房开个视频会议。”顿了顿,他解释,“书房没有别人。” 应如愿抬起眼。 现在的书房没有程砚心又怎么样?早上有啊,他早上就是抛下她去找了程砚心。 “午餐好了佣人会送上来,晚上我留叶言陪你出去逛逛,明天我们就回港城。” 大概是会议时间到了,薄聿珩没办法再留,打开自己的衣柜,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放在床尾的凳子,然后看了她一眼,才出去。 应如愿呆坐了一会儿。 下床。 没拿他的睡衣进浴室,而是直接离开房间。 结果一出去,就撞上从一楼上来的薄祈翊。 “…………” 薄祈翊也看到她了,解开护腕的动作一顿。 应如愿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白:“……四哥……” 薄祈翊“嗯”了一声,若无其事,不惊不讶,继续往上走。 应如愿身体黏糊糊,越发尴尬,没办法在这种状态下跟他说话。 含糊地说“我回房”,然后就跑上三楼。 她进了房间,直接到浴室冲洗身体。 花洒淋在身上,她才冷静下来。 她骨子里害怕跟薄聿珩的关系被薄家人发现,所以遇到薄祈翊的第一反应是紧张,第二反应也是搜肠刮肚找借口找理由,解释她为什么会从薄聿珩的房间出来。 现在平复了心情,则是想,该怎么用这件事,接近薄祈翊…… 从薄聿珩和王老板的对话里可以知道,薄祈翊上午是去跟何长官打高尔夫了。薄聿珩跟王老板正面交锋,而薄祈翊在背后辅助。 比起薄祈震,薄祈翊的能力显然更强。 他管着深城的分公司,明天之后应该也是回深城,她再不抓紧试探,就没机会了。 …… 小半个小时后,应如愿洗完澡,换了衣服,然后来到薄祈翊的房门前。 她抬手敲了两下门。 薄祈翊大概以为是佣人来提醒可以用午餐,回道:“不用管我,我等会儿要出去。” 应如愿便站在门口等一会儿。 不多时,薄祈翊果然出来了。 看到原来是她,薄祈翊顿了一下,神色淡漠地问:“什么事?” 应如愿漂亮的眼睛闪烁,充满了欲盖弥彰:“我……有事找大少爷,所以去他的房间,说完我就出来了,我们什么都没有……” 薄祈翊自然看得出她是在撒谎,意兴阑珊:“不用跟我解释。还有别的事吗?” 应如愿咬唇:“……没有。” “我有事要出门。” 说完就从她身边过去。 应如愿紧跟着转身拉住他的衣摆:“四哥!” 薄祈翊回头,目光先落在她的手指上,再抬起,落在她的脸上。 意思很明显,逾矩了。 但应如愿却没有放开,眼眸微微颤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心机?” “不是勾搭薄祈震,就是勾搭大少爷,所以才对我避之不及,一会说孤男寡女,一会说授受不亲,生怕我纠缠上你。” 第162章 你姐姐跟你,提起过我? 薄祈翊换了一套衣服,白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不是正装,衬衫也扣得不整齐,最上的两颗解开,露出两半截锁骨。 和一条黄铜色的项链。 项链的坠子是方形的,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样,可却能微妙地将他的气质从古板的冷峻,变成酷哥的冷峻。 薄祈翊转过身看她。 看了两秒,然后靠着门框,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 他用的是电子打火机,而不是像薄聿珩那样用火柴点火。 嗒得一声,火苗窜出。 在那一瞬间,他的眉眼被火光照得更为清晰,眉骨立体,鼻梁高挺,是很冷硬的长相。 他唇间吐出烟雾,模糊了唇下的小痣。 伴随着烟雾出来的,还有四个字:“难道不是?” 应如愿一怔。 他审判着她:“看到我哥把程砚心找回来,于是,就来找我。应小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漂亮,所以只要你主动贴近,什么男人都会拜倒在你裙下?” “不要太高看自己了。” 他一改之前的寡言少语,说了个直白,大概是真腻了她刻意的接近、故作的暧昧、勾引的把戏。 应如愿脸色苍白,却笑了:“你是薄家的四少爷,当然可以这么说话了。” 薄祈翊弹掉烟灰:“这跟我的身份,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想象得出有人强行扒你的衣服吗?” 薄祈翊:“?” “你想象不出,因为没人敢冒犯你,而我,进入薄家的第二天早上,薄向织就能当着佣人的面,扒了我的衣服,污蔑我盗窃,我除了一死以证清白,没有别的自救的办法。” 薄祈翊眼眸变得深沉。 这件事,他也听说过。 “你昨晚说,我不用做多余的事,薄家就有我一口饭吃……薄家是慈善机构吗?随便进去一个人,都能有口饭吃?”应如愿自嘲摇头。 “像我这种不是薄家人,却在薄家白吃白喝,你根本想象不出,我甚至不如佣人有底气,起码他们是靠自己的劳动,堂堂正正挣口饭吃,而我……” “当小姐不够格,当佣人又会让我妈妈招人耻笑,孔乙己的学识是他脱不下的长衫,我这个半尴不尬的身份,也是我脱不下的长衫。” 应如愿哽咽,“薄家那么大,人那么多,我想生存下去,只能给自己找一个靠山,只能依附大少爷,可即使如此,祠堂我还是要跪,还是谁都可以欺负我。” 薄祈翊已经抽完了三分之一烟,但都没有开口打断她。 应如愿抬起眼看他,眼睛里有泪花,顾盼生辉,楚楚可怜。 “你说得对,大少爷把程小姐找回来了,以后也不再需要我,可是我来找你,不是想攀上你。” 薄祈翊过了一阵,才问出:“那你想做什么?” 语气没有一开始那么冷。 应如愿重新低下眼睫。 “可能是因为,我姐姐提起过你吧,我觉得你很熟悉,跟薄家的其他人不一样,还有那天晚上酒吧,你帮了我,还陪我聊天……谢谢,我好像,又感受到姐姐在时,那点温暖。” 薄祈翊:“你姐姐跟你,提起过我?” 第163章 她很会演,他吃这一套 当然没提。 应如意从没跟她提过薄家的任何人,所以她才毫无头绪,要一个一个试。 但应如愿现在需要投石问路,那么她就是:“提过的呀。” “她说,你一开始不是在深城分公司,而是在西北新成立的分公司,仅用三年的时间,就将一家新公司带上正轨,实现盈利。” “也是因为成绩出色,才会被升迁至深城分公司,更优秀的是,你当年只有22岁,大学刚毕业,我姐姐还让我把你当成榜样,向你学习。” 说完应如愿便“星星眼”地看着他,将少女的崇拜和憧憬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很会演。 而且她觉得,薄祈翊会吃这一套。 早逝的姐姐,懦弱的妈,败落的家族,破碎的她,非常贴合古往今来的直男们,一贯惜贫怜弱“救风尘”英雄主义心理。 那天晚上的酒吧,薄祈翊也是在听她提起过去后,态度软化的。 薄祈翊果然熄灭了烟头。 然而,他猝不及防问:“百度百科临时查的?” “……百度百科有这些吗?” 应如愿用力地眨眼,表情装出茫然,作势要拿出手机现场搜索比对。 一摸口袋,却发现自己没带手机下楼,便有些懊恼地跺脚,泄气道。 “我有这么差劲吗?无论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我有必要骗你这个吗?我姐姐真的跟我提过你,还提了好几次,我还以为你们很熟……哎!” “算了算了算了。” 她一副“反反复复解释,她也累了,索性自暴自弃”的样子。 “你就当我有病,当我戏精,当我图谋不轨,随便你怎么想吧,不妨碍你出门了,你慢走,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私下去找你,不会玷污你的清白。” 应如愿一顿输出完毕,垂头丧气地转身。 才走出一步,薄祈翊就喊住她。 “等等。” 应如愿眼底划过一丝痕迹,瘪着嘴转身。 然后就看到薄祈翊的脸上竟然有一丝笑。 应如愿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笑的。 她惊奇得都忘了继续懊恼:“四哥,你会笑的呀?” 薄祈翊立刻收起嘴角的弧度。 他只是觉得,她又抓狂又摆烂的样子好笑。 他说:“抱歉。” “……什么?” “我片面了。” 应如愿愣怔:“你是……为误会我而道歉?” 薄祈翊选择跳过话题。 “向织的品性,确实出了问题,我会跟大哥说,送她到国外读书,她只有离开家,去了远方,没了依靠才会静下心,好好学习。” 应如愿却还是歪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他。 薄祈翊被她过分热忱的目光看得不太自然,索性转身避开。 “薄家是个系统庞大的大家族,在里面生活,是不容易,但你要做的,不是找个靠山,而是强大你自己。” “好好学习,学出成绩,将来找个工作独立出去,这才是你应该走的正确的路。” 应如愿灿烂一笑:“四哥是看在我姐姐的份上,才对我说这些话吗?你真是个好人,难怪我姐姐会喜欢你。” 薄祈翊不知道这是她说话的习惯还是怎的,用词含糊不清。 应如愿蹦蹦跳跳到他的面前:“您不忙了是吗?” 薄祈翊低头,放下偏见后重新看待她,她其实也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女生而已。 “没什么事。” 应如愿马上:“那你就是答应陪我逛街啦?” “我什么时候答应?” 应如愿掰着手指:“你刚才误会我了,而且我答应你以后会改正,你也要给我奖励,两个相加,陪我逛个街,不是很多吧?” 怕他找借口拒绝,她堵住他的话头,“你刚才说没什么事的!” 他没什么事,也不代表就能陪她逛街。 应如愿看他真的不愿意,才鼓了鼓腮帮子,说实话:“……其实我是不敢随便出去,我在澳城两天就遭遇两次危险,但我又很想逛逛,求求你了嘛……” 薄祈翊:“……走吧。” 第164章 这一瞬间,薄祈翊被晃到了眼 薄祈翊亲自开车,带应如愿去了“威尼斯人”。 伦敦人、巴黎人和威尼斯人,在澳城俗称“三个人”,但其实是三家酒店,也是有名的购物中心和旅游景点。 这里有缩小版的巴黎埃菲尔铁塔、凯旋门、伦敦大本钟、英国国会大厦、甚至还有西班牙海神喷泉、威尼斯大运河等等。 可以说是“足不出国,遍览欧洲名胜”。 应如愿兴致勃勃逛了一圈,看到许多游客在建筑前拍照打卡,便跟风,让薄祈翊也帮她拍。 只是按个快门,不是什么事儿,薄祈翊没有拒绝。 但就是吧…… 女孩子拍照可能会细心一点,找找角度,找找构图,尽量少拍到游客。 而酷哥一看就知道平时很少做这种事,镜头对着应如愿,看着差不多,就直接按下快门。 最后成图就是一个“全世界人民大合影”。 应如愿这个主角,虽然凭着强烈的外貌优势不至于泯然众人矣,但也确实……不太明显。 应如愿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薄祈翊也觉得有点不好看,手指蹭了一下鼻尖,轻咳一声:“重新拍?” “唔,可以不用。” 应如愿凑在他身边,手指在他拿着的手机上点啊点。 这边虚化背景,那边拉高对比度。 她的手指纤细,指如葱根,每个指甲都修剪得圆润无棱角,应该没有涂指甲油,就是干干净净的嫩粉色,连缝隙里都没有生出倒刺,像极了…… 一位钢琴师的手。 薄祈翊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被她的手吸引了。 直到听到她一句“看”,才蓦地回神,低头去看屏幕。 应如愿按了一下,手机里的画面开始从左往右刷新,嘈乱的背景变成模糊的运动轨迹,曝光过度的像素变成饱和度很低的港风感,于是画面中心的少女成为唯一清晰的存在。 她明眸皓齿,笑容灿烂,嘴巴都笑成爱心型了表情也没有崩,头发更是每一缕都扬得恰到好处。 拍的时候不觉得,真人在面前也不觉得,唯独这一瞬间,薄祈翊被晃到了眼。 “我真好看。”应如愿小得意,“四哥回头记得把照片发给我。” 薄祈翊应了:“嗯。” 应如愿眨眨眼,突然举起他的手机,脸也凑近他,他本能地低头看她要干什么,她就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一张合影留下。 “这张也发给我。” 在薄祈翊愣怔时,应如愿已经跑开去看别的。 他去看照片。 画面里,少女看镜头,而他在看她。 薄祈翊看了几秒,眉头皱了下,按了删除。 · 应如愿看完了景点,开始购物。 无论是路边小摊还是品牌奢店,她看什么就买什么,丝毫不犹豫。 薄祈翊刚接受她是个寄人篱下、孤苦无依的真·小可怜人设,她就这么一掷千金,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拎住她的背包带。 “你哪儿来的钱?” 应如愿直接将副卡给他看:“大少爷给我的,让我随便花。” 薄祈翊一顿:“你不是说要改正吗?” “他找回旧爱就把我抛弃,我花他一点点钱,也不过分吧?” 应如愿原本理直气壮,但看薄祈翊明显不赞同的神色,又犹豫着改口,“那,我不花了?” “……” 完全就是个三观没塑造完毕的小孩儿。 薄祈翊捏了捏鼻梁,拿出自己的皮夹,抽出一张卡:“刷我的。” 应如愿一下笑起:“谢谢四哥!我姐姐真没看错你!你就是好人!” 薄祈翊漫不经心:“你不用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好。 两次了,她故作不经意地提了两次他跟她姐姐的关系,他都没有否认。 应如愿接了卡,看着他。 甜甜微笑。 “嗯!我以后会记得报答你的~” · 薄祈翊没把小孩儿的话记在心上,接了一个电话,让她自己先逛。 来电是薄聿珩。 “你跟如愿在一起?佣人说你们一起出门。” 薄祈翊没有否认,实话实说:“对,她说想出来逛逛,我没什么事就答应了。” 薄聿珩滑动了不断跳出来的消费短信,哼笑一声:“还买了不少东西。” 他只当应如愿还在闹脾气,为了“报复”他,狂刷他的卡。 这点钱,根本没必要在意。 “晚上我带弟弟妹妹去跟王老板吃饭,她不愿意去,你就带她去吃饭吧,她爱吃一道葡国鸡。” “行。” 此时的薄聿珩说这句话,只是兴之所致,随口安排,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不久后。 他就会为自己今天把应如愿交给亲弟弟这个决定。 连抽三根烟。 第165章 薄聿珩肯定心疼坏了吧 “四哥!” 薄祈翊刚好挂电话,回头。 应如愿一下跳到他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件东西:“送给你。” 是——一条领带。 深蓝,很百搭的颜色。 薄祈翊接过去,手指从面料上抚过,挑眉:“送?” 应如愿知道他的内涵,刷他的卡买的东西,能叫“送他”? 应如愿吹了一下自己的刘海,轻哼一声:“少瞧不起人了,这是我花自己的钱买的,谢谢你今天陪我逛街。” 薄祈翊又看了一眼领带,这次才说:“谢谢。” 应如愿想了想,又突然将领带“抢”了回去。 “不行,我第一次送你礼物,不能这么草率,等我拿回去包装一下再正式给你。” 薄祈翊目光从她的眉眼滑过,低头点了根烟,烟雾吐出时,漫不经心地想,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而小孩子,就是会突然高兴,又突然不高兴。 应如愿过了亢奋的那股劲儿,情绪开始低落。 薄祈翊买了两杯热柠茶,看到她坐在游客休息椅上,嘴巴撅得都能钓鱼了。 温热的杯壁碰了一下她的脸,应如愿抬起头,伸手接饮料。 薄祈翊问:“怎么了?” 应如愿抿唇:“我可以……问你一下关于程小姐的事情吗?” 薄祈翊低垂着眼睫——他跟薄聿珩很“亲兄弟”的一点就是,两人的眼睛都很深。 无论是被他定定看着,还是定定地看着他,都很难看出他的真实感情。 “你要是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应如愿咬着吸管,目光游移,“我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有点好奇她为什么会受伤而已。” 薄祈翊:“大哥的事,我没有过问。” “哦……”语气失落。 薄祈翊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喝了口热柠茶,他没用吸管,对着杯口那么喝着,喉结因为吞咽而滑动。 冷不丁道:“她的丈夫家暴,还没收她的证件,把她囚禁在家里。” 什么……应如愿错愕地看向他。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偷渡到澳城,正常工作都要证件,她没有,也不敢去补办,怕被她丈夫找到,只能到小赌场打黑工。” “遇到的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看她长得漂亮,逼她当发牌荷官,她不肯,所以又遭了一顿毒打,大哥就是从赌场把她救出来。” “……” 应如愿看程砚心的样子,猜得到她肯定吃了不少苦,但也没想到会到这个程度。 薄聿珩肯定心疼坏了吧,他求之不得的白月光,被这样欺负,连丈夫都不是人。 应如愿把吸管都咬扁了。 薄祈翊用手机回了信息,同时问:“饿了吧?” 应如愿感觉了一下:“嗯,有点儿。” 薄祈翊便起身:“餐厅订好了,带你去吃饭。” 到了餐厅,服务生上菜,有一道葡国鸡。 应如愿起初以为是巧合,这道菜是澳城的名菜,基本上每家本地餐厅都会供应。 但她尝了一下味道,发现跟那天早上薄聿珩喂她吃的很像。 她抬起头,环顾这家餐厅,隐约明白了什么,看向薄祈翊。 薄祈翊知道她眼睛里的意思,点头:“大哥说你喜欢。” 不止如此吧,这家餐厅,也是薄聿珩原来要带她来吃的那家正宗本地菜餐厅吧。 他虽然到最后也没能带她来尝,但还是委托了薄祈翊。 那个男人就是这样。 细心,周全,体贴,会在百忙中抽空考虑她吃什么这种小事,大部分时候都是最好的情人。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所以被他冷不丁刺一下,才疼得那么明显。 · 吃完饭,两人回了薄公馆。 应如愿对薄祈翊道了晚安,而后上了三楼。 她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都是她刚买的东西,但她却兴致缺缺,甚至没什么兴趣再看一眼。 她更多是在想薄祈翊。 想薄祈翊跟姐姐的事情。 这么久了,她终于抓住一个线头。 薄祈翊跟姐姐一定有关系。 她该想想下一步了…… 应如愿随手将东西放在椅子上,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漱。 小半个小时后,她擦着湿发走出浴室。 然后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她要送给薄祈翊的那条领带的——薄聿珩。 第166章 为什么生气 他刚从王老板的饭局上过来,身上还穿着同色系的西装三件套,搭着腿坐在小沙发上,一派优雅贵重。 不过他应该是喝了点儿酒,看着不是很“正派”。 本就生了一双看顽石都深情的桃花眼,这会儿染了三分醉意,眼神少了威慑感,更浪荡了。 应如愿的脚步停在浴室门口:“……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薄聿珩还在把玩手里的领带,嗓音在深夜里听着沙沙的,反问道:“这个,是送我的吗?” 应如愿回过神,立刻上去抢回来,生气:“你凭什么乱翻我东西?” 薄聿珩好笑:“袋子掉在地上,东西滚了出来,我帮你收拾好,碰巧看到而已。” 冤枉了人,应如愿也不道歉,转身不理他。 薄聿珩看着她将领带仔仔细细地卷起来,重新放回包装盒里,十分珍惜、珍重的样子,轻轻笑了一下。 这是男士领带,她特意买来,除了送他,还能是给谁? 他一只手支着额角:“还在生气?” 应如愿还是没有把头转过来,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用干毛巾将发尾多余的水分吸干。 她面前就是全身镜,可以清楚地看到背后的薄聿珩。 他搭着的双腿放下来,自然地岔开,双手手肘搁在膝盖上,上身朝她的方向压下来。 应如愿的心顿时紧了一下。 “要怎样你才能不生气?”薄聿珩在她身后轻声问。 应如愿眼眶蓦地一涩。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气什么。 是气他晾了她三个小时?还是气他在事后独留她在他房间?又或者是气他把程砚心接回来? 可—— 程小姐遭人毒打,他赶过去救她,有错吗? 程小姐伤情反复,他去看一看,又有错吗? 答案都是没有。 那她还能因为什么气他呢? 因为他左拥右抱,朝秦暮楚,享齐人之福? 可他也没有承认过要跟程小姐旧情复燃,行为举止也没有很亲密。 她总不能因为他们曾经是青梅竹马,疑似有过恋情就大闹特闹吧? ……说到底她有什么身份闹? 他让她连生气都没办法理直气壮。 应如愿如鲠在喉,用力擦着头发。 她自己不心疼那头漂亮的天然茶褐色长发,薄聿珩替她心疼。 他从她手里接过毛巾,帮她擦头发,又拿了吹风机帮她吹干。 “毛燥小狗。 “……”你才是小狗。 应如愿坐在那儿,就算不去看镜子里的他,也能感觉到他的每一个动作。 双手温柔地拨开她的发丝,一层一层细致地吹干。 他还真的是什么都会,吹个头发都很专业。 直到他帮她吹干了头发,两人都没有下一句对话。 应如愿的性格看起来柔弱,其实也有点犟。 薄聿珩最后顺齐了她的头发,吻了一下她的唇角,说:“好好睡一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他们第二天上午返程的。 来时他们是自己开车跑了港珠澳大桥,回程还是走这条路,不过开车的变成司机。 应如愿走出薄公馆,薄聿珩站在车边,自然地抬起眼。 “如愿,上我的车。” 应如愿刻意低头不看他:“……我有学习上的事要问四哥,我上四哥的车。” 薄祈翊从手机里抬起头,似乎没想到还能有他的事儿。 应如愿恳求地看着他,怕他拒绝,让她架住下不来台。 好在薄祈翊没有:“我是空车,让她坐我的车吧。” 得到车主的首肯,应如愿立刻坐上了薄祈翊的后座,不等薄聿珩再说什么。 但这时候她也看到,被佣人扶着出来的程砚心。 她喊了在场的所有人,但除了薄祈翊简单点个头,其他人都没有理她。 她站在风口,微微发抖。 薄聿珩开口:“没有听到?” 薄家的三个小孩儿,这才勉强喊了砚姐姐。 随后,薄聿珩就让程砚心上他的车。 第167章 一遇到那个女人就不管不顾 车队再一次从港珠澳大桥经过。 这次是在白天,可以将桥上的景色看得清清楚楚。 坦白讲,还是很震撼。 只是应如愿完全找不到来时的兴奋。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薄祈翊几句,什么时候离开港城,下次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去深城找他,然后就没有再说话。 车牌4的迈巴赫开在他们前面,应如愿情绪不高地想,也不知道薄聿珩跟程砚心有没有话聊? 下了大桥,再开一段,进入港城的地界。 车牌4开着开着,突然单独转弯,去了另一条路,其他车则还按照原定的路线开向老宅。 应如愿从后视镜里看着那辆背道而驰的车。 薄聿珩应该是去安顿程砚心吧? 他会让她住在哪里呢? 这个方向可以去他的大平层,他要带她回家吗? 或者说,程砚心其实,早就跟他回过家了。 …… 到达老宅,刚好中午。 薄祈翊先去见薄老爷子,应如愿也去看吴清莲。 不多时,厨房做好饭菜,可以用餐,薄老爷子便和薄祈翊一起下楼。 其他人也按照座次落座。 薄聿珩不在,薄老爷子坐在首座,而应如愿依旧是在末位,也就是在薄老爷子手边。 原本是安静吃饭,直到薄老爷子开口:“除了工作上的事,你们这次去澳城,没有别的事,跟我说吗?” 这么问就是想兴师问罪。 老爷子不怒自威,老七快速撇清关系:“大哥的事我们不知道,大哥忙工作,我们到处玩,我们没跟大哥在一起。” 薄老爷子冷笑:“我还没问,你就知道是你们大哥的事情,还说你们不知道。” “……”老七这波属于自爆,不敢再说话了,埋头吃东西。 应如愿心里“哦”了下,薄老爷子神通广大,应该是知道程砚心的事了。 作为当年一手做主将程砚心嫁出去的人,他应该也是薄家最不希望程砚心又回来的人。 薄夫人则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啊?聿珩怎么了吗?” 薄祈翊开口:“爷爷,大哥做事一向有分寸。” “他是有分寸,但一遇到那个女人他就什么都不管了!”薄老爷子啪的一声放下筷子,饭都吃不下去了! 薄夫人竖起警惕:“哪个女人?什么女人?” 薄老爷子突然瞪了眼存在感极低的应如愿:“你不是也跟着去了澳城吗?你管不住他吗?没用的东西!” 应如愿突然挨骂,先是一愣,然后整个后背都绷紧了。 什、什么……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以为有她在,薄聿珩就不会去理会旧爱? 他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 应如愿的脸色僵硬。 上次在书房偷听他们对话,她就觉得,薄老爷子好像是知道了。 但怀疑,和事实摆在面前,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她的心情备受冲击。 薄老爷子不说话也不吃饭了,转身上楼。 薄夫人的问句没有敢回答,她也放下筷子,看了满桌的人,最后点了餐桌角里的应如愿。 “如愿,你跟我过来。” 为什么都找她……应如愿咬了咬唇,又不可能拒绝,只能跟上。 薄夫人去了花园。 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她:“你们说聿珩怎么了?” 应如愿低着头,用了老七的借口:“我也没有跟大少爷在一起,他的事,我不太清楚。” 薄夫人得不到答案,满脸不悦。 但看应如愿唯唯诺诺的样子,也心知肚明她就算知道什么也不敢说。 就算他们都不说,她也有的是办法知道。 薄夫人没再逼问她,转而问:“你跟贺家那个年轻人还有来往吗?” 问的是贺绍,应如愿谨慎措辞:“最近没有见面。” “贺家对你来说也是个好去处,好好联络着吧。” 应如愿从这里就明白,薄家还没放弃她这个物美价廉的联姻工具,不是贺家也会有别家。 她缓兵之计:“……是。” 薄夫人摆手让她离开吧。 楼藏月离开时跟管家擦肩而过。 薄夫人一句话吩咐:“你让人去查清楚,聿珩在澳城,跟什么女人在一起?” 第168章 她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管家接下任务。 没有用多久,当天下午,他就把消息送回薄夫人的面前。 彼时应如愿在二楼自己的房间,从窗户往下看,就是在听汇报的薄夫人。 ……她没有刻意偷听,是消息自己传过来…… 当管家说了程砚心的事情后,薄夫人站了起来:“你没有搞错?真的是砚心?程砚心?” “是的。” 薄夫人一瞬间勃然大怒:“又是那个女人!” “她怎么那么阴魂不散?!聿珩从前为她做了多少不理智的事,现在她还是有夫之妇,聿珩跟她搅和在一起,岂不是要被她给毁了?!” 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事。 她毫不犹豫,马上拿出手机,给薄聿珩打去电话。 “聿珩,你把姓程那个女人带回港城了是不是!” 薄聿珩温淡:“是。” “你又跟她纠缠不清,她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你……”薄夫人的怒斥被薄聿珩淡淡的话语拦腰打断。 “她那桩婚事,是您定下的,您给她找夫家时,只想着尽快把她嫁出去,连对方是什么人品都没有考虑过,是吗?” 薄夫人愣了几秒,然后就更生气了:“你现在是在质问你的母亲吗?!” 薄聿珩平心静气:“砚心也是在您身边您看着长大的,小时候还喊您姑姑,如果不是我恰好在澳城救了她,她会是什么结局?您那样毁她终身,问心无愧?” 薄夫人被他气得发懵:“你是恰巧在澳城救了她吗?我看你就是因为知道她在澳城,才亲自走这一趟!” 越想越气,她的声量也越来越高,“她还敢提在我身边长大,喊我姑姑的事?” “从小我把她当半个女儿养着,教她琴棋书画,带她结识圈子里的夫人小姐们,就是想帮她谋一个好前程,结果她是怎么报答我的?竟然敢背着我勾引你!” “我没有把她打死,还托人物色人选,给她嫁妆,把她嫁去一个中等家庭,已经是厚待她了!” “她的丈夫不像话,她过得不好,可以联系我,难道我不管她?是她自己不说,倒成我的错了?” 应如愿蹲在窗台下,她听不到薄聿珩的话,但从薄夫人激烈的反问里,可以猜到他大概说了什么。 想来当年的事,应该就是薄老爷子想把跟薄聿珩不清不楚……或者说就是有男女关系的程砚心给嫁出去,免得影响这位优秀继承人的前途。 这件事交给了薄夫人去办,程砚心现在的丈夫也是薄夫人听人介绍的。 这么算下来,程砚心如今受的苦,的确有薄夫人的部分责任,所以薄聿珩这是在替程砚心出头,指责他的母亲。 应如愿还没见过,一向知书达理的薄聿珩,因为什么事不给长辈面子。 不愧是青梅竹马白月光,到底不一样。 薄夫人越想越不对。 “当年做媒的那位夫人明明说那个男人很好,你怪我,我还怀疑是程砚心为了回到你身边,编造出的谎言呢!要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巧,就在澳城遇到她?!” 薄聿珩不知道回了她一句什么,总之应如愿在二楼听到薄夫人错愕地问。 “你是在威胁你的亲生母亲吗?我要是真动了她,你要把我怎么样?!” 应如愿探出头去,薄聿珩可能是说完就挂电话,薄夫人的喊声没有回复。 “聿珩?聿珩!” 应如愿悄悄离开窗口,回到自己床上。 薄聿珩说程砚心跟安秣不一样,看来是真的不一样,他都开始为了程砚心不顾一切了。 应如愿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蜷缩起来,有些难过。 那她呢? …… 薄家老八的试卷阴差阳错地落在薄聿珩的车里,那是她明天回学校要用的。只能问了薄聿珩在哪里,然后过去拿。 薄聿珩挂了和薄夫人的电话,转头问她:“你们告诉母亲,砚心的事?” 老八飞快摆手否认:“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我哪儿敢啊!” 想了想,“可能是应姐姐,大妈把她单独叫走了。” 薄聿珩微微皱眉。 第169章 你哥那件事,真的还是假的 老八趁薄聿珩在交代菲佣事情,悄咪咪进了屋,上个洗手间。 出来时遇到了程砚心。 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喊她:“八小姐。” 薄向泱有种遇到太久没见面的熟人的不太自然感,含糊地“嗯嗯”两下就从她身边溜走。 程砚心却喊住了她:“向泱。” 薄向泱只好回头:“……砚姐姐。” 程砚心莞尔:“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薄向泱还是觉得不自然。 程砚心走到她面前,仔细看着她:“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我可以抱起来看英歌舞的小公主了。” 程砚心虽然不是薄家的佣人,但因为她爸是管家,她也住在老宅。 加上温柔娴静的性子,面面俱到的情商,很受喜欢薄夫人喜欢,经常带在身边。 说她是薄家半个小姐,一点都不为过。 薄向泱小时候也很喜欢缠着这个说话轻声细语,对谁都很有耐心的姐姐,程砚心带她看潮州英歌舞,坐环岛巴士,去乐园疯玩一天,诸如此类,都是常有的事儿。 提起共同的过去,薄向泱才没了那种半生不熟的僵硬:“我都已经十四了,一米五呢,你肯定抱不起我。” “是啊,当年我出嫁的时候,你才十岁,哭着让我别走,还把你最喜欢的手串给我。” 程砚心说着伸出手,露出了手腕上海蓝色的珠串。 薄向泱惊讶:“这个你还留着?” 说是最喜欢,但那会儿哪懂什么啊,这手串也是逛花灯会的时候随便买的,号称海蓝宝,其实就一百块钱。 她连这个都还留着,薄向泱如何能不感动,多年不见的生疏感、距离感,突然没有了。 程砚心还说:“我想你们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 薄向泱心软得一塌糊涂,立刻掏心掏肺起来:“砚姐姐,我也很想你的,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你不知道,除了你,没人做得出那个蛋挞的味道。” 程砚心就靠这三言两语,化解了与薄向泱的生疏。 她微笑:“我等会儿就给你做。” 两人手挽着手走向客厅,程砚心看了眼门外,薄聿珩没有进来。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薄向泱看出来:“砚姐姐,你想问什么?” “你可以跟我说说,那位应小姐吗?我对她,有点好奇。” “应姐姐吗?可以啊,你想知道她什么事?” …… 应如愿直到回学校,也没有见到薄聿珩。 只是收到他的信息,说他交代了白雪给她熬中药,她要听话喝。 她自己都忘了喝药这件事了。 还说他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忙,可能会有不能及时联系的时候,她如果有急事需要帮忙,联系不上他,可以去找薄祈翊或者陆绥,他们都在港城。 是真的忙还是借口,应如愿也不知道,只是回了个“好”。 之后的一个星期,她就连薄聿珩的消息都没有再收到。 她起初几天会有些不适应,会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他的对话框,还曾在夜里想起他的霸占。 但到了第二个星期,她的关注点就不在他在身上,开始忙学习,忙考试。 虽然她有一条备选后路是重读大二,但她还是想再试试能不能顺利大三。 应如愿学过一个词,叫做戒断反应。 她对薄聿珩应该就是这样。 但她又想,如果这就是的话,她对他的反应,好像也没那么严重。 她想,只要他们再保持距离一个月,不,半个月,或者再一星期。 她就能完全忘记他。 · 这天下课,应如愿跟许和夏去食堂吃饭的路上,许和夏说起她周末做兼职,赚了小一万。 应如愿着实被惊到了:“什么兼职?” “服务生。” “服务……生?” 许和夏哭笑不得:“什么啊!肯定不是你想的那种‘服务生’,这是高端的行业峰会,他们需要年轻漂亮,听得懂粤语、普通话和英语的女孩儿当礼仪小姐,是正经的!” “哦哦。”应如愿不好意思地笑,她是想歪了。 又走了一段路,她突然、说,“那下次如果还有这种兼职的话,你带上我吧。” “可以啊,最近他们在港城连开好几场会,三不五时就要人去,负责人跟我很熟,下次我叫上你一起。”许和夏爽快答应下来。 就是有些奇怪,“不过你也缺钱吗?” 应如愿点点头:“缺的。” 虽然薄家每个月会给吴清莲生活费,吴清莲基本不用花都转给了她,但也是有限的。 将来报完欺害姐姐的人的仇,她们肯定要离开薄家,那还是多存一些钱比较好。 何况这份工作听起来也不难,两全其美。 许和夏啧啧吐槽:“薄家那么有钱,薄总那么有钱,居然还要你自己打工,果然越有钱越抠门,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作为前·资本家的妹妹,应如愿也不太好跟着骂,笑一下就算了。 但在她等来兼职的消息之前,倒先等来了另一个事情。 也是许和夏告诉她的。 “如愿如愿,你知道你哥那件事吗?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170章 他就是个天杀的王八蛋渣男! 她……哥? 她有哥吗……? 应如愿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许和夏说:“就是薄大少爷,薄总,薄聿珩啊,他不就是你哥吗?” “……” 应如愿喊过薄聿珩“聿哥”,也喊过“哥哥”,但像“哥”这么正经的称呼,倒是从来没有。 最正经的就是一个“大哥”,还是跟着薄祈翊喊的。 她蹭了一下鼻子:“没有……他怎么了?” 许和夏咋呼道:“他出事了啊!” 应如愿脸色立刻一变:“什么?” 许和夏挤眉弄眼:“他跟安小姐分手后,是不是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应如愿眸光闪烁:“……我不太清楚。” “你好歹也算薄家人,怎么消息比我还滞后?”许和夏还想从她这里听八卦呢。 应如愿有些着急:“他到底怎么了?” 许和夏才小声告诉她:“圈子里都传遍了,说他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为了得到这个女人,亲自去了一趟内地,帮那个女人离婚!” “…………” 是,程砚心吧? 应如愿才知道,原来他说他最近要忙,就是忙这个啊。 她无意识地拿起手机,解锁屏幕想要做什么,但过了几秒,还是茫然地放下了。 只是问许和夏:“圈子里都传遍了?” 许和夏轻咳一下:“也没有啦,我有点夸张用词,但确实不少人知道,我是听柳格格说的,柳格格是听她哥说的,她哥是薄总的好友陆绥的朋友的朋友,总之就是这么传的。” 原来消息是这么走漏的。 就说薄聿珩平时那么低调,怎么突然就人尽皆知,他又不是那种动不动就闹出大新闻的纨绔子弟。 恰恰相反,他作为港城第一豪门的继承人,本是最该肆无忌惮的那个人,却几乎没有私人绯闻,洁身自好是他在外的代名词。 唯独这一次,为了程砚心。 许和夏还在念念叨叨:“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薄总那样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去挖一个有夫之妇的墙角?这算什么癖好?难道那个女人特别漂亮?国色天香?沉鱼落雁?” 应如愿深吸了口气,突然骂道:“谁知道那个狗男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他就是个天杀的王八蛋渣男!” 许和夏都惊了,第一次见应如愿这么骂人呢。 原来兔子急了,真的会咬人…… 与此同时。 远在数百公里外的薄聿珩,在走出酒店时,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大少爷。”叶言快步追上来,将一件黑色长风衣披到他肩上。 薄聿珩一边穿上一边走下台阶。 深秋十一月的风撩起他的衣摆,内里是一套深黑色的西装,身高腿长,气质矜贵,行走间随便一抓拍就是一副极有氛围感的画报。 坐上车后,薄聿珩就问了叶言:“港城还好吗?” 叶言手扶着车门,直接回禀:“老太爷和夫人都派出人手在找程小姐,不过都没有收获,您放心,不会有人知道她在哪里的。” 薄聿珩淡淡地抬眼。 叶言不明所以:“怎么了?” 薄聿珩唇角的弧度依旧淡淡,扬了两指让他关上车门。 叶言关门上了副座。 但在他系安全带时,薄聿珩却忽然说:“跟了我多少年,还要学别人人云亦云。” 叶言茫然地回头,啊? ……难道他不是在问程小姐吗? 第171章 不是,是大少爷亲自问的 时间推到进到周五。 许和夏一大早就跟应如愿说,周六日有个连开两天的行业峰会,需要几个会英语和粤语的礼仪小姐,酬劳不菲。 应如愿在了解完具体的工作内容后,便报名参加了。 她先给吴清莲发了微信,说自己这周有事不回去了。 吴青莲说可以,还说这几天薄老爷子和薄夫人心情都不是很好,她回来也不方便。 应如愿没有问为什么不好……总觉得自己是知道答案的。 收拾了书本,直接去上课。 下课后许和夏喊她到宿舍,分给她一个服装袋,说是她那个有兼职资源的朋友刚才送来的,是她们明天要在峰会上穿的衣服。 应如愿打开一看,是一套旗袍。 礼仪服务生,对仪容仪表肯定是有一定的要求。 旗袍是传统的款式,无袖露肩,白底绿花,长至膝盖,侧边开叉,行走间露出一小截大腿,既有韵味,又不媚俗。 峰会要求会英语,自然是因为参会人员里有不少外国人,穿旗袍比较贴合中国女性形象。 应如愿收下衣服。 “峰会是下午三点开始的,但我们一点就要到场,不要迟到哦。” “嗯嗯。” · 次日应如愿起了个大早,背了一上午的书,她周一有一场考试。 到了中午,她在小楼就先换好旗袍,再在外面加多一件针织开衫,化了个得体的淡妆。 她不是现在流行的妩媚风情类长相,因为一双偏圆形的无辜眼和线条柔和的鹅蛋脸,稍微沾一点胭脂,便很有八十年代的女星的复古港风感。 再盘个头发,与旗袍倒是般配。 收拾好,应如愿便沿着楼梯走下楼。 白雪已经准备好午餐,空气中还有淡淡的中药味。 “白雪姐姐。”应如愿打招呼。 白雪看到她的裙子,眼睛亮了一下,微笑说:“您这么穿很好看呢。周末要跟朋友出去玩吗?” 应如愿没有解释太多,只说:“对。” “那您吃完饭记得喝药,大少爷昨晚还打电话问我,您有没有按时服药。”白雪为她拉开椅子。 应如愿没在意:“他让叶秘书问的。” 随口一句吩咐嘛,他最擅长了。 若即若离的暧昧,若即若离的体贴,她已经能说服自己,对他免疫了。 白雪却说:“不是,是大少爷亲自问的呀。” 应如愿原本的若无其事微微一滞。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呢? 她安静地吃完了午饭,白雪端来中药。 上次老中医就改进了药方,喝着不那么苦了。 就是今天的药,喝着有点酸和涩。 · 之后应如愿出门,坐地铁,前往金紫荆广场。 这里有一朵金铜色的,“永远盛开的紫荆花”的雕塑,是港城的标志。 会展就在这里,应如愿快步经过时,看到很多游客在门口拍照打卡。 她一路小跑去跟许和夏见面,许和夏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走着。 许和夏边说:“我才知道这个峰会是薄氏集团主办的,难怪规格这么高,光是礼仪小姐就要了二十几个,也不知道你哥会不会来?” 应如愿愣了一下:“应该不会吧……” 他是集团总裁,日理万机,这种会议最多就是派高管参加。 虽然是这样觉得的,但应如愿还是从这一刻开始,就有些在意。 两人先一起去领工作牌。 发放工作牌的姐姐,就是许和夏介绍发放兼职的朋友,她会从她们的工资里抽取一定比例的酬劳。 应如愿脱下外套,露出两条莲藕似的胳膊,以及被旗袍修饰出的腰线和臀线。 介绍人惊艳到了:“和夏,你还有这么漂亮的朋友啊?” 许何夏与有荣焉:“那是!我这朋友可是系花,当然漂亮了。” 应如愿倒也不忸怩,笑眯眯说:“娜娜姐以后还有合适的兼职介绍的话,我就跟和夏一起来了。” 应如愿的情商很让人舒服。 娜娜姐介绍的工作基本都讲门面,她夸了她漂亮,下次要的人头不多时,可能会只选应如愿,而应如愿这句话就是表示,要么两个都要,要么她不要。 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应如愿可不会让许和夏“饿死”。 娜娜姐又仔细看了看应如愿,然后说:“没问题!” 许和夏也挽住应如愿的胳膊:“那我们先过去了。” 她们戴好工牌,又做了简单的培训,认了会场的路。 两点半,应如愿就和许和夏一起到门口迎接来宾。 不多时,便陆续有车辆开到会场门口停下。 第172章 妹妹又不听话了 泊车员上前打开车门,衣装正式的男女走下车。 应如愿与其他礼仪小姐,面带微笑,微微鞠躬:“欢迎各位贵宾莅临,这边请。” 最外圈的礼仪小姐出列,为这波几位嘉宾带路。 之后又来一波嘉宾,同样是最外围的礼仪小姐出列,送完宾客便又回到门口,以此类推。 应如愿也为两位男嘉宾带路,那两人有说有笑的:“不愧是薄氏集团承办的展会,一看逼格就很高。” “那可不,也不知道薄总会不会出席?” “薄总?可能不会吧?往年就没见过他,上次是震总,这次应该是翊总。” “也是,大家都知道,薄总一向不喜欢参加这些宴会啊展会的。” “可惜了,还要是能跟薄总合作上,那可比什么都强……” 应如愿在前面不动声色听着。 难怪薄祈翊会在港城多留这些天,原来是为了这个会。 她适时开口道:“你好,您的座位在这里,请问您喝点什么呢?这边有咖啡,茶,果汁和汽水。” 她声音清和,一下就将两位老总的目光吸引过来。 然后就被这个一身旗袍,气质温柔,犹如从四月春雨朦胧里走出来的女人闪到砚了。 其中一人的目光在应如愿脸上游走了好几圈,眼神很是意味不明。 应如愿面不改色,又轻声细语地问了一遍。 他们才要了两杯咖啡。 应如愿转身走的时候,隐约听到他们说:“震总那次还让这些礼仪小姐……哈哈哈你记得的吧?也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这个项目,这次的比那次那些还要漂亮呢。” “翊总的做事风格跟震总不一样,还真不一定有这么体贴,不过这些小姑娘都是大学生干兼职,肯定是缺钱,你要是……不随便拿下吗?” 应如愿皱了皱眉,这么明显的内涵,她当然听得懂。 她端来两杯咖啡:“你好,小心烫,有什么需要可随时呼唤我们场内的工作人员。” 男人又看了看她,装模作样:“好好好,放心,会召唤你的。” 应如愿忍着不适离开,回到门口继续迎宾。 这次不会再特意关注车牌4。 都说了他不会来。 …… 薄祈翊的车停在机场门口,看了下时间,已经比约定的时间,迟到十几分钟了。 抬起头,刚好看到两个修长挺拔,西装革履的男人从机场出来。 前排司机立刻上前,接过叶言手里推着的两个行李箱,放入后备箱。 叶言打开后座车门,薄聿珩上车。 “大哥。” 薄祈翊注意到他手里拎着一个小礼盒,看起来像是某品牌首饰珠宝。 薄聿珩将礼盒随手放在一旁。 车子启动,却不是开往哪里,而是驶入停车场,在车位上稳稳停下。 司机和叶言一起下车,守在车边,只留两兄弟。 “等咗好耐啦。”(等了很久吧。) 事态禁忌,争分夺秒,薄聿珩就直接母语说话。 “杭城嘅问题,比我想象嘅严重,我同你讲完,你搭最近一班飞机去处理先。” (杭城的问题,比我想象的严重,我跟你说完,你乘最近一班飞机过去处理。) 薄祈翊明白地点头,薄聿珩开了车顶灯,拿出文件正要说明。 目光无意间瞥见薄祈翊脖子上的领带,顿了一下:“你这个领带……” 薄祈翊正在等他说明杭城那件十万火急的事情,他却突然看向他的领带,他莫名:“怎么了?” 薄聿珩眯了一下眼,一瞬间分明有些异样,但很快收敛,淡淡说:“没什么。” 而后继续说明事情。 十分钟后,沟通完毕,薄聿珩敲了车顶,司机和叶言回到车上。 车子开回进站口,这次下车的是薄祈翊。 而薄聿珩则吩咐司机:“去金紫荆广场。” 薄祈翊被他临时调去杭城,他就得接替他,去他原定好的那个展会。 车辆行驶中,薄聿珩想完工作,顺手拿起那个小首饰袋,想起薄祈翊那条领带。 轻嗤一声。 才几天,他的妹妹,就又不听话了。 第173章 裙子开叉再往上,要你都不用… 会议室三点开始的,两点五十分之后,便没有车辆再靠近会展中心。 应如愿小声问旁边的许和夏:“人应该都到齐了吧?” 许和夏:“好像还没有,薄氏集团的人就还没有来。” 应如愿讶然:“主办方还没有来?” “嗯嗯,现在在里面招待嘉宾的是薄氏的高管,说是主持会议的人有点事要晚点到。” 薄祈翊那样一板一眼的酷哥,也会迟到啊? 应如愿有点意外。 这时候,有两辆车前后行驶过来。 应如愿此刻就在最外围,看到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礼仪小姐们先是一起鞠躬问候,然后应如愿上前为男人带路。 在她转身时,另一辆车也停下,车上的人也走下来。 她隐约听到身后的礼仪小姐们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她本来想回头看出什么事,只是这位客人刚好询问她人是否都到齐了?他是不是迟到? 应如愿只好轻声回答他的话:“您放心,会议还没开始,翊总也还没到,您现在进去还是刚刚好的。” 嘉宾便笑说:“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在前面的路口遇到堵车,还以为要迟到了呢。” 应如愿笑笑:“港城确实容易遇到车流的高峰期。您请这边走,小心脚下。” 身后响起稳稳的脚步声,应如愿想,应该是最后一辆车的客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前一后的缘故,她感觉得出对方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有很强的存在感,完全无法忽视。 可能是因为在应家刚破败的时候,过过一段时间惊弓之鸟、东躲西藏的日子,应如愿对他人的目光,其实是有些敏感的。 感觉得出对方对自己是否有敌意,感觉得出对方对自己是否有龌龊思想,也感觉得出对方是否对自己有特殊的好感。 而应如愿就觉得,这道目光,有很强的……侵略感。 从小腿,到腰臀,再到后背与双肩,那个人的目光移动到哪里,她就感觉哪里像被什么摸、摸过一样…… 但说他猥琐,又不太像,他的感觉更像是占有,认定她属于他的那种,不见外的占有。 好怪…… 越走下去,那道视线的存在感越强烈,终于在转弯时,应如愿忍不住回头,去看到底是谁? 然后就在这猝不及防间,对上了薄聿珩深邃沉静的目光。 应如愿错愕! 她眼睛一睁,脚下不合脚的高跟鞋绊到地毯的一角,她平地一个踉跄,往前扑去。 薄聿珩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及时稳住她的身体,在她耳边低声说:“这位小姐,小心脚下。” “……谢、谢谢……” 应如愿裸露在外的胳膊被他的手掌握着,她跑进跑出本是不觉得会场的冷气有多足,这里有多冷。 但被他温热的掌心一贴,就觉得身体有点颤抖。 应如愿带路的那个客人也回头,没想到在他身后的人竟然是薄总,受宠若惊,连忙过来打招呼。 薄聿珩也保持着体面的微笑,跟男人寒暄。 应如愿站在旁边,心跳翻江倒海。 她以为自己已经能说服自己对他无动于衷,不会再对他有什么反应。 但没想到,只是看到他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会慌不择路成这样。 “时间差不多了,先进去吧,等会儿空闲再聊。”薄聿珩淡笑打断。 然后示意为他带路的许和夏,“带赵总去位置。” 许和夏眨眨眼,看了一下应如愿,猜他们兄妹是有话说要说,于是不动声色地上前,带走了嘉宾。 应如愿被留下,不知道该做什么? 薄聿珩淡淡看着她,然后说:“还不带路,礼仪小姐。” 应如愿觉得他最后四个字喊得有点太刻意,而且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她骂自己没出息,怕他什么?她又没有跑去不三不四的地方做不三不四的事情。 这不是他的会场吗? 再说了,她做什么,跟他什么关系? 应如愿咬唇走在前面,走没几步就听到他嗓音低沉像贴着她的耳廓说。 “裙子开叉再往上一点,要你都不用脱衣服了,穿成这样走来走去,没看到那些男人的目光?” 第174章 舔干净 “你!” 应如愿脸上一下热起来,迅速回头,四处张望,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听到这种话才放心。 她瞪着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 西装三件套,雅致矜贵,不容侵犯,谁能想到,他会在这公共走廊里对她说出这种话! 应如愿的皮肤白,有一点什么本就很容易显色,加上走廊灯光明亮,她红得特别明显。 又气又羞地反怼过去:“这就是会展给礼仪小姐发的工作服!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你要是这么说,那就是你们的会展不正经!” 小兔子长牙齿了。 薄聿珩缓慢地说:“别人穿都好好的,只有你。” “……那就是你的问题!有个词叫‘见仁见智’,还有句话是‘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说的就是你这样!” 看她跟个炸药桶,仿佛碰不得。 薄聿珩就非要碰,抓住她的手,将她抵在转角的那个三角形,在她本能地想要推开他时反压过去。 低头盯着她:“脾气见长了。” 近距离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木质香,应如愿在家想了一路不太明白的事情,在这一秒钟里忽然有了答案。 他为什么要打电话给白雪,问她吃没吃药,却没有直接问她? 因为他也在保持距离吧…… 通过拉开距离,淡化他们之间的关系?直到最后彼此分开。 他这个计划很好,过去那两个星期,她真的没怎么想起过他。 既然计划得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招惹她? 应如愿又有些控制不住泪意上涌,但又不想真的哭出来,就胡乱地转移话题。 “为什么是你来,不是四哥吗?” 薄聿珩已经看到她的眼角泛红:“那么想见他?” “随便问问而已……你不用去会场吗?大家都在等你,不想继传出恋情绯闻后,又被人说耍大牌,不尊重参会人员吧?” 薄聿珩低头看了一下手表,然后说:“还有30秒。” 应如愿愣愣:“什么30……”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薄聿珩就抬起她的下巴,直接吻上她的唇。 应如愿当下就想要推开他,但薄聿珩预料到了她的动作,及时抓住她的双手按在墙上,然后吻得更深。 应如愿完全无法抵抗,他的舌抵进来,热烈席卷,好像阔别已久,难以忍耐,一定要解这个渴才罢休。 她睁着眼睛,怕这条走廊上突然来人。 王八蛋……永远这么随心所欲,想要就要……30秒这么漫长的吗…… 应如愿刚这样想,薄聿珩就离开她的唇,她猛地喘了一口气,双腿有些发软,被他控住了腰。 他又低下头,应如愿以为他又要吻他,下意识说:“30秒到了!” 薄聿珩眼底有一丝笑意,说:“留了十秒钟给你。” “……什、什么给我?” “嘴唇,口红,帮我擦掉。” 应如愿涂了口红,他吻她,当然也沾了她口红。 薄聿珩的肤色在男人里也算白的,胡子刮得很干净,下巴没有太明显的粗粝感,绯色的嘴角沾了点红,其实称得上妖孽非凡。 “快点,妹妹。”他低声催促,“只剩下七秒。” 应如愿被他这么一说就也紧张,连忙伸手去蹭他的唇,却发现这一擦只是将口红晕到嘴唇的外围,擦不干净,看起来很明显。 她着急了:“擦不掉怎么办?会被看出来的啊。” 薄聿珩说:“那舔干净。” “舔?怎么舔?这样吗……”应如愿踮起脚凑过去,嘴唇刚贴到他的皮肤,就意识到自己又被他耍了。 她恼羞成怒地推开他。 薄聿珩一把搂着她,又亲了亲她的嘴唇,然后从自己西装外套的衣襟口袋抽了手帕,借她的眼睛当镜子,将嘴角的红擦干净。 手帕留给她,而他转身进了会议室。 应如愿怔怔地看着手帕上的一点红,这是她的口红。 可拿在手上,却觉得烫手至极。 他怎么做到的呢? 怎么做到这么从容地把握这份感情?无论进入还是抽离,都像喝杯水这么简单。 而她却要花好久好久,才能平复他一个吻带给她的兵荒马乱。 第175章 连他的视线都那么在意 时间正好是三点整,会议已经开始,应如愿强行收拾回自己的情绪,快步进入会场。 她看到薄聿珩已经在台上讲话。 男人本就过于耀眼,何况还是在聚光灯下。 好似全世界只有他亮着。 应如愿低头不去看他,但他的声音通过话筒环绕在整个会议厅内,则是怎么都忽略不掉。 低沉,温和,悦耳。 很多港城人说普通话会有点儿口音,比如薄聿珩的朋友陆绥,和一些知名的港星,但他完全不会。 就算是临时接替薄祈翊来主持会议,他也是有条不紊,态度专业。 薄聿珩忽然抬眼看向应如愿的方向,应如愿迅速看向别处。 ……其实不一定是在看她,会议开始后,展厅的灯光就调暗了,台下密密麻麻都是人,她身在黑暗里,存在感并不强。 他更可能只是随意看向她这个方向……哎呀烦死了! 应如愿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关注他!连他的视线都这么在意!明明都决定要划清界限! 应如愿怨自己没出息,生着闷气站在那儿,刚好有人按了座椅边需要服务的按钮,她迅速走过去。 微微弯下腰,在那位嘉宾身后轻声问:“您好先生,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我后背痒痒,抓不到,你帮我抓一下。” ……? 冷不丁听到这种要求,应如愿都愣了一下。 她仔细一看,这个嘉宾,不就是她刚才带进来的那两个说着奇怪的话的男人之一。 她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轻声细语道:“先生,稍等,我们有‘不求人’,我去帮您拿过来。” “哎呦,多麻烦啊,你抓两下就可以了嘛。”男人蹭了蹭后背,拿眼睛瞥她。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有规定,不能与客人的身体有直接接触,请您谅解,我这就去帮您拿东西。” 应如愿说完就快速转身离开,去拿了一把小不求人过来:“先生。” 男人理都不理她。 应如愿无所谓,将不求人放在他手边的桌子,轻声说:“给您放在这儿。” 然后转身站到会场的边缘。 没过几分钟,服务铃又响了。 她们这些礼仪小姐,在会场,是一人专门负责几位嘉宾,那个男人就在她负责的范围,她没办法,只能走过去。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男人的脚往前面点了点:“东西掉喽,帮我捡起来。” 应如愿看了下,就是她拿给他的不求人,不知怎么掉的,现在在前面一个座位的底下。 应如愿穿的是长度到膝盖的旗袍,蹲下不是很方便,一不小心可能会走光。 她思考了一秒姿势,然后微笑说好。 她绕到男人面前,双手从臀部往下顺好裙摆,单膝着地,蹲在地上,伸手往前,去捡东西。 薄聿珩讲完话,下台时,目光随意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应如愿。 他又细看了一遍,终于看到蹲在地上的女人。 他顿了顿,先下台。 不求人掉得太里面,应如愿将手伸得很长,上身也要俯低。 男人的目光就流连在她被布料包裹住的身体曲线上,她瘦而不柴,腰细臀圆,很是让人垂涎三尺,他嘿嘿一笑,笑声里充满下流的狎昵。 应如愿不是感觉不到,忍了忍,快速捡回那个不求人,又迅速起身,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擦了一下放在他的桌子上。 “还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男人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她的身材,舔了下嘴唇,说:“没有了!去吧!” 应如愿转身离开。 但没走出几步,她就又听见什么东西掉了的声音,接着服务灯又亮了。 她吐出口气,转身到他面前:“先生。” “哎呦手滑,不小心又掉了,你再帮我捡起来吧。” 第176章 一半身家给她,她都能跟我闹气 应如愿确定他是故意的。 她重新走回去,两秒捡起东西,这次直接说,“先生如果不会用的话,我们还有男服务生,可以叫过来帮你。” 那个男人一脸扫兴地看着她,摆摆手:“用不着,滚吧!” 应如愿放下东西,回到了宴会厅边缘。 许和夏悄悄过来:“这男的是故意的吧?你得罪他了吗?” “没有。”但她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这些龌龊的老男人,没准儿家里的女儿都跟她一样大了,但出了门还是喜欢调戏小姑娘,毫无道德可言。 恶心! “忍忍吧,万一他投诉你,你今天就白干了……或者我替你看一会儿,你去找娜娜姐帮你跟别人换个位,换个男的给他。”许和夏说。 应如愿想了想,点头,后退两步,离开会场。 她向娜娜姐说明了情况,娜娜姐一脸明白,小声对她说:“上一次,唔,大概是两年前,那次的峰会是薄氏集团的震总负责,他当时安排的礼仪小姐,都是可以陪客户过夜的那种。” 应如愿震惊:“什么?” “哎,你放心你放心,今年是翊总安排的大会,没有这些花里花俏。主要是震总那个人玩得比较花,所以才……” “那个嘉宾估计是上一年被‘服务’过的,这次才又来骚扰你,别怕,我换个男服务生过去,你去照顾女嘉宾。” 应如愿连连点头道谢:“好的好的,麻烦您了娜娜姐。” 回到会场,应如愿看到那个男人又按服务铃。 结果这次过去的是男服务生,男人明显不快,四处张望,大概是在找她。 应如愿藏在黑暗里,没有被看到。 那个男人没找到她,一脸晦气,摆摆手,让男服务生走。 应如愿扯了下嘴角。 · 会议持续两个小时。 散会后,有些嘉宾选择回酒店休息,也有些嘉宾在会场内跟熟人聊天。 应如愿送了她负责的那几位女性客户到门口上车,然后又回到会场,帮忙收拾。 结果就被一个男人喊住:“那个女服务生,对,说的就是你,过来,给我带路,带我逛逛你们的金紫荆广场。” “……” 听声音就知道又是那个老男人。 应如愿左右看了看,身边没有其他服务生。 她只好转身,婉拒:“不好意思先生,我这边还赶着去做其他事,我喊我同事来带你。” 男人嚷嚷:“叫你带个路都推三阻四,你们就是这种服务态度啊?信不信我投诉你啊!” 应如愿是投鼠忌器,怕他真投诉了,留下“案底”,以后娜娜姐也不好再用她。 她四处看了看,没看到薄聿珩,但看到叶言,他站在一个门口,低头跟人说着什么,手朝门后示意。 应如愿抿了一下唇,然后说:“要看金紫荆广场的话,往这边走。” 她眸子一转,就是一个主意,走在男人前面几步,心平气和地跟他介绍着这边有什么,那边有什么。 男人明显没在听,目光一直游走在她的身上:“你干这个,一天能有多少钱啊?” 应如愿:“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的薪资都是保密的。” 男人不依不饶:“你现在还是大学生吧?勤工俭学,不错啊,很乖嘛,赚点钱换个新的苹果手机啊,买个LV小包包,就是赚钱的方式,不太聪明。” 应如愿缓慢走着,没接话。 男人说得越发来劲:“兼职干的都是苦力活,以你的资本,完全可以找到更轻松的门路。” 应如愿便问:“我的什么资本?我还能有什么门路?” 她都这么问了,男人至少是觉得她心动了,马上道:“你这全身上下全是资本啊!” “看你这脸蛋,这身材,还有年龄,你应该还是大学生吧,港大的吗?那是学霸,这些都可以成为你的价码!” “你要是跟了我,我一个月给你五万零花钱,给你买包包,买漂亮衣服,怎么样!” 应如愿并没有说话,但都听到一个轻轻的“呵”。 大言不惭的男人下意识转身,旁边的玻璃门打开。 薄聿珩看似带笑,实际声音清冽:“我的副卡给她随便刷,一半的身家托给她,她都能随便跟我闹气,你这五万块,怕是打动不了她。” 男人愣住。 看清楚到这个人是谁后,他的眼睛瞬间睁大:“薄……薄总?薄总!” 第177章 过来,帮我点烟 薄聿珩从门里出来,烟盒里取了一支烟,含在嘴唇上,轻慢道:“她要是想要轻松的门路,对我乖一点就可以,还用‘麻烦’你?” 男人第一次离开传说中的人物这么近,耳朵听着他的话,脑子却还在懵逼,双手摸遍自己全身,到没找到打火机。 他下意识扭头喝斥应如愿:“打火机!还不快给薄总点上烟!” 叶言在旁边摇摇头,本来以为这人是嚣张,没想到是纯粹的蠢货啊…… 应如愿身上带着打火机,也是提供给嘉宾用的,不过没有拿出来,淡淡说:“他不用打火机点烟。” 薄聿珩嘴唇扬着,轻笑了一下。 外面风大,他的短发被吹得有几分凌乱,领带不翼而飞,西装外套的纽扣也解开,比起刚才会场里的贵重,现在则是随性。 很港。 那个男人的耳朵和脑子仿佛通达不了,两个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有点脑子的都看得出来他们关系不一般,就他还在那儿:“不用打火机用什么?!让你拿你就拿!薄总,您见谅见谅,这女的不懂事,回头我教教她。” 薄聿珩眉毛扬了起来,叶言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男人手忙脚乱地掏出名片:“那个,薄总,您好您好,我是富达的……” 薄聿珩温声:“李总,是吗?” 男人受宠若惊:“是是是,薄总您记得我,上次我们在京城也见过,我们还聊了大湾区的……” 薄聿珩很淡打断:“今天过后,我对你的印象会更深,毕竟你连我的女人都敢捉弄,也算绝无仅有,仅你一个。” “…………?”男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大脑和耳朵终于连上线,过了很久很久,终于反应过来所有意思。 然后,他的脸色刷得就白了,磕磕巴巴。 “她……她是薄总的女人?她是、是……” 薄聿珩抬了抬下巴:“出来野了几天,都不会叫人了吗?” 应如愿定定地看着他,缓慢地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给她身份。 他的女人。 他的。 应如愿喉咙梗阻得厉害,艰难地分开粘在一起的双唇:“……聿哥。” 薄聿珩问:“现在是在干什么?” 应如愿低声:“带李总逛逛金紫荆广场。” “虽然你瞒着我出来做这个兼职,我很不喜欢,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会场的礼仪小姐只负责参会嘉宾,而李总,” 他的嗓音随意但肃杀,“现在就可以离开,后面的会也不需要参加,他与你无关。” ?! 李总这次终于即时反应过来,言下之意就是他没有参会的资格了。 这是行业峰会,他被赶出去,就等于被踢出行业,从今以后,那些正规的大会,都不会再邀请他了。 四舍五入,等于封杀! 李总双腿瞬间发软,忙不迭地跑过去:“薄总,您听我解释,我不知道她是谁,我以为她只是……” 薄聿珩哂笑:“无论她是谁,你都不该在我的地盘上,对我的人,哪怕只是雇佣来的员工们,性骚扰,你以为薄氏集团是什么?能被你随便戏弄?” 李总脸色刷白,叶言已经叫来保安,没给他废话的机会,直接拖走。 李总立刻叫起来,一声声喊着“薄总,我错了”,他们这会儿是在外面,保安却特意将李总拖回会议厅,让还在场的嘉宾们都亲眼看到,于是大家就都知道了,李总得罪了薄总。 商场的人都是见风使舵,从今以后该怎么对这个李总,大家心里都有数。 应如愿收回目光,心里没什么感想。 ——因为她就是故意的。 她看到叶言站在那个门,猜到薄聿珩肯定也在这附近,所以特意带着李总从这个门经过,也是故意跟他说话,就是想借薄聿珩的手,给这个恶心的老男人一个教训。 叶言不动声色回到门里,守着不让其他人靠近。 风还在吹,薄聿珩看着应如愿,嗓音沙哑道:“妹妹,过来,帮我点烟。” 第178章 明明白白的危险,明明白白的勾引 应如愿在原地站了太久,双腿都有些僵硬。 停顿了几秒,才迈开脚步走过去。 薄聿珩侧身,示意她,火柴在西装口袋里。 应如愿伸手去拿,他的体温高,连口袋里都是暖的,她抿住唇,拿出了火柴。 抽出一支,在火柴盒侧面的火纸擦一下,一簇火焰立刻在她指尖亮起。 应如愿连忙将火凑到他唇边,火光将薄聿珩的下巴照亮,也将应如愿的眼睛照亮。 她下意识抬起头,发现薄聿珩就在看她,桃花眼里深情几许,应如愿心头一悸。 火光很快熄灭,周围都暗下来,像烟花稍纵即逝,也像灰姑娘十二点钟的南瓜马车,都是到点就消失。 薄聿珩吐出一口烟雾:“这就是你背着我也要来做的工作?被人随意调戏?” 应如愿别开头:“你不也一样吗?随便对我动手。” 薄聿珩温柔着:“所以你更喜欢我动手之前,先跟你说一声?比如,我要亲你,或者我要……” 应如愿猜到他后面的话是什么,脸上一热,急忙喝斥:“……你闭嘴!” 薄聿珩就笑,靠在一旁的栏杆抽着烟,青白烟雾,霓虹灯光,他矜贵得像一个幻梦。 应如愿呼吸不稳:“你到底想干什么!” 薄聿珩眼睛里像藏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明明白白的危险,又明明白白的勾引:“你。” 想、干、你。 …… 应如愿足足愣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言下之意,一瞬间又羞又怒,恨这个男人怎么能衣冠楚楚地说出这种下流的话!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奈何她从小到大都是娴静乖巧的性格,说脏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会儿也是半天组织不出语言骂死他。 更让她生气的是,她自己进入还真因为他这一个字,就联想起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夜贪欢。 薄聿珩穿的是西装三件套,里面的马甲束着劲瘦的腰身,她清楚地记得他小腹上的肌理和青筋,记得她无数次趴在他宽阔的肩上感受他的湿润和冲撞。 应如愿实在说不出话,干脆转身就走。 薄聿珩没有拦她,毕竟众目睽睽,但应如愿走出很远,都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她的身上。 烟草的尼古丁,和他身上特有的木质松香一起随风飘向她。 应如愿后来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见到他,但总是忘不掉那个味道。 傍晚六点钟,终于送走参会的所有嘉宾,应如愿跟许和夏一起到员工休息室集合。 会议为期两天,明天上午十点就要开始第二场,而她们最晚八点就要到会场准备。 大约是怕她们迟到,主办方给礼仪小姐也安排了酒店。 应如愿从小楼过来要坐许久地铁,确实也不方便,便住下了。 娜娜姐分发给她们房卡,两人一间房,但她给了许和夏一张,也给了应如愿一张。 应如愿说:“我跟和夏一个房间就可以呀。” 娜娜姐莫名看了她一下,含糊道:“谁和谁住都是随机安排的,和夏今晚跟另一个女生一个房间,你也跟别人一个房间,哎呀,就住一晚上,跟谁睡也没差,快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应如愿还注意到,她的房卡是黑金色的,而许何夏她们的房卡都是粉白色,不太一样。 她原本还想再问问,但转念想,确实就住一个晚上,没必要太麻烦娜娜姐,就也算了。 她跟许和夏说了:“明天见。” 边按照房卡上的楼层,按了21。 第179章 想象得出手感 娜娜姐看着电梯门关上,若有所思地拉住将要走的许和夏,小声问:“你这个朋友,来头不小啊?” 许和夏:“啊?怎么这么说?” 娜娜姐一脸的忌讳莫深。 · 应如愿走出电梯,扑面而来一股酒店特有的高级香氛味,淡雅好闻。 她寻着2101的房间号,结果发现,这一层一共就两间房。 ……薄氏集团这么财大气粗的吗?安排给礼仪小姐的房间这么高级? 她拿出手机,随手给许和夏发信息:“房间好高级啊。” 许和夏却回了她一个流汗的表情。 应如愿莫名,然后用房卡刷开房间门,走进去,开了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她就意识到不对。 这绝对不可能是安排给礼仪小姐的房间——因为这是一间总统套房! 放眼看去,起居区连着小书房,餐厅、吧台、卧室,布置精致、体面又奢华。 应如愿立刻转身要离开,然而房门却不知为何转不动,似乎是被人锁住了。 应如愿拍打房门,喊:“有没有人啊?把门打开!放我出去!” 当然没有任何人回答她。 她又拿出手机给许和夏打电话:“夏夏,我被关在房间里了,你快叫人来救我。” 许和夏干巴巴地说:“我不敢……” “什么?” “……是你哥。” 应如愿一愣,是薄聿珩? 她咬住下唇,挂了电话,又不死心地拧动几下门把,还是无法打开。 她恼怒地踢了一下房门,但没再费心去找别人帮忙——这里就是薄氏集团的地方,谁敢跟大老板对着干? 何况如果是那个男人要做的事,她怎么可能逃得掉? 应如愿不情不愿地走入,薄聿珩这会儿还没回房间,空空荡荡。 他应该也没进过这间房,四处没有他活动过的痕迹,只有他的行李箱被放在一旁。 不对,桌子上还有一个小礼品袋。 应如愿认得出,那是某珠宝品牌。 没记错的话,这个品牌,卖女士首饰居多。 他买给谁的? 总不能是她吧? 肯定是程小姐。 应如愿在沙发上坐下,坐了十几分钟,被空调吹得有些口渴,拿起果盘里的青苹果,到盥洗台洗干净,然后咬了一口。 酸甜多汁,挺好吃。 她默默啃完了一个苹果,薄聿珩还没有回来,她又踢掉高跟鞋,今天穿着站了一天,小腿早就酸疼难耐。 不止如此,她这几天因为学习,总是早起晚睡,这会儿在安静的房间里,被淡淡的香薰一吹,她的困意开始上涌。 应如愿抵抗不住生理本能,趴在沙发的扶手上,闭上了眼。 她想着,这么睡,肯定睡不深,薄聿珩回来时,开门会有声音,她肯定能听到,马上就能醒过来,于是就放心地合上眼皮。 于是。 等薄聿珩忙完回到房间,看到的就是应如愿躺在沙发上,双腿并拢,微曲,只是因为旗袍的裙摆比较短,还是隐隐约约露出肉色安全裤的边缘。 那安全裤是光滑的面料,他想象得出,它包裹着她的双臀时的触感。 他目光晦暗,脱掉西装外套,又解开衬衫的一颗纽扣,走过去。 瞥见桌子上有一个苹果果核,咬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芯。 他笑了一下,只觉得他妹妹总能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可爱。 他坐在应如愿的身侧,沙发垫往下陷,应如愿都没有醒过来,可见她有多缺觉。 薄聿珩的手就很不客气地落在她的大腿上,之后慢慢往上走,摸到了她滚圆的臀。 的确是又滑嫩又紧实的手感。 他慢条斯理地掀起她的裙摆,然后扬起手,直接一巴掌打下去! 第180章 妹妹给我生宝宝 应如愿瞬间清醒! 她立刻坐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他,脑袋乱了好一阵,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刚才又打她的屁股! “你!” “空调温度这么低,想睡不会到床上盖被子,也不怕着凉。”薄聿珩责怪她。 应如愿下意识回道:“……那是你的床。” “今晚是我们的床。” 他话里意思太明显,应如愿又想起他那个直白的字了。 一瞬间又气又委屈:“我是你的玩具吗?你想要就能要,随便把我关在你的房间里,你尊重过我的意愿吗?!” 薄聿珩摘下手表,摘下戒指,他双手袖子戴了袖箍,黑色的布条勒出他手臂紧实,又充满雄性力量的线条。 “我尊重,所以今晚的次数和姿势,可以由你说了算。” 应如愿推开他:“我要的不是这个尊重!” 薄聿珩虎口控住她下巴,低眸不疾不徐说:“那你是要我按着继续打你的屁股?” 应如愿最讨厌他这副完全上位样子! 从容不迫,无论她控诉他什么,他都好似无动于衷! “你别碰我!” 应如愿想要跑,薄聿珩就将她拽到自己大腿上,箍住她的细腰。 “看你认真备考,不想分你的心,我连信息都不敢给你发,你倒好,穿成这副样子出来做兼职。这也就算了,受了欺负,我就在你面前,你不会直接来找我,还要拐着弯利用我帮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聪明?” “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就没听到你们说的话呢?那你要怎么从一个体重三倍于你的杂碎手里逃脱?嗯?” 应如愿喉咙一梗:“什么因为我要考试所以不给我发信息,明明是因为你要帮程小姐离婚,要安顿她,又要为了她跟薄老爷子和薄夫人对抗,没空搭理我!” 花言巧语,扭曲黑白! “你只是现在想睡我,所以把话说得这么好听……你放开我!我不跟你上床!” 她手脚并用地挣扎,薄聿珩按住她的大腿,被这只猫折腾得皱起眉:“站了一整天,精力还这么好,都不能安静下来说话的?” “我跟你没话说!” 妹妹不乖怎么办? 薄聿珩有的是教她乖的办法:“那就先消耗一些体力,等你能安静了我们再说话。” 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进浴室的淋浴间,玻璃门在他身后关上。 他高大的身体挡在那儿,应如愿想出去根本没办法。 薄聿珩打开花洒,温热的水当头浇下,很快,他的衬衫和她的旗袍,就都被淋湿。 应如愿推开他想要跑,却被他摁到墙上深吻。 她手忙脚乱地抓住他的衬衫,衬衫被她的动作扯开了纽扣,她没闭上的眼睛看到他胸肌和腹肌,她呼吸发紧,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喉咙。 热烈的吻混着花洒的水一同将她淹没。 反应过来时,应如愿旗袍的盘扣已经被他解开。 薄聿珩一手掐着她的腰,另一手解开衬衫仅剩的几颗扣子,腹肌线条漂亮又力量,完全展露在她眼前。 应如愿下意识低头,看到他劲瘦的腰腹,青筋若隐若现。 她双腿发软,有些哭腔,然后整个人就被他翻了过来,双脚踩着他的脚板,面朝着瓷砖。 薄聿珩嗓音沙哑:“妹妹,踮脚。” 应如愿死都不肯配合。 薄聿珩轻笑,揉着她没有一丝多余的肉的腰:“要么,我直接进去,让妹妹给我生宝宝;要么,乖乖配合哥哥,我出气了,就放开你。” “……” 在这个淋浴间,应如愿将仅会的脏话,“老畜生、王八蛋、狗男人、渣男、浑蛋”,翻来覆去骂了大半个小时,直到水停。 第181章 我、我没喊了啊! 被裹着浴袍放回床上时,应如愿感觉自己在被窝下的双腿都在发抖。 大腿内有火辣辣的痛感,好像是破皮。 薄聿珩离开卧室,小一会儿后才回来。 应如愿闭着眼睛,半睡半醒。 直到感觉嘴唇上抵上来什么微凉微甜的东西,她睁开眼睛一看,是青苹果。 削皮后,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盛在玻璃碗,又被他喂到她嘴边。 薄聿珩穿着白色的浴袍,微湿的短发被他捋到后脑勺,完整地露出额头。 眉骨立体,五官更为俊利。 “骂了我那么久,不渴?”浴室里尽兴了一次,他看着又是温柔和善的模样。 应如愿怕自己最后又会被他的色相和温情脉脉的手段轻易征服,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别开头不吃他的苹果。 薄聿珩又将苹果往前递递,哄着:“尝尝,比你刚才吃的那个要甜。” 应如愿忍不住反驳:“你又没尝过我吃的那个。”凭什么觉得他的就是最好的? 薄聿珩笑:“尝了,不是吻了你吗?你那个酸。” “……我就爱吃酸的。”应如愿脑袋往被子里钻。 “也不嫌闷。” 薄聿珩按下被子,应如愿犟着,非跟他对着干,又要裹回被子。 男人便干脆放下果盘,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应如愿还想再推开他,薄聿珩看她这副闹气的样子,皱了皱眉,捏住她的下巴:“看着我。” “不看……唔!” 应如愿被他用两根手指捏住脸颊,捏得她嘴巴都嘟了起来,她又挣不开他,只能被迫盯着他的脸。 她气霸道的他,也气没用的自己,语气很冲,“……看什么!” 看他长得多好看吗! 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跟谁不是一样! 薄聿珩将她的脸蛋拿近一点:“没良心的妹妹,没看到我眼下的乌青?” 应如愿一愣。 仔细看,是有淡淡的青色。 薄聿珩道:“这段时间,我在忙工作,没一天睡个好觉,哪有时间做别的?” ……他这是在告诉她,他这段时间,虽然没联系她,但也不是跟程砚心在一起? 应如愿小声反驳:“……谁说有黑眼圈就一定是忙工作,就不能是纵欲过度?” 薄聿珩气笑,抱紧了她,一字一字说:“纵欲过度给不了你那么多。” 给…… 应如愿脸色涨红! 她今天,真的恨极了自己过于出众的理解能力!总是能从他毫无颜色的字里,联想起一些活色生香的画面! 她手臂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并拢着的双腿无意识地摩擦,想起淋浴间里好久的滚烫粘稠。 她又没有过别的男人,哪知道那个量,是多的还是少的…… “还是说,你是觉得,我没对你真刀真枪,是不行了?嗯?”随着言语,薄聿珩的手已经要剥开她身上的被子。 应如愿连忙抓紧被角:“薄聿珩!” 薄聿珩慢声:“再没大没小喊我名字试试呢。” “……”应如愿憋屈得要命,咬着嘴唇不敢吭声,瞪着他的脸。 薄聿珩的眼神反而暗下来,看起来更危险了。 应如愿急了:“我、我没喊了啊!” 薄聿珩又被她气笑,吐出口气,直接将她按到自己胸膛里,应如愿的下巴撞到他的肩膀,身体僵硬。 不过薄聿珩只是抱着她,没做什么,隐忍了一会儿,低声训斥。 “疼了你那么多次,怎么还是什么都不懂。” 不懂她越是可怜兮兮,越引发男人的施虐欲。 再拿那个眼神看他,他可就真不管她后天还有考试。 第182章 他的话,真刺耳啊 应如愿不明所以,不知所措,委委屈屈地埋在他肩膀里。 薄聿珩隔着被子抚顺她的后背,成熟磁性的嗓音在这深夜里,有种形容不上来的颗粒感。 “那天晚上跟王老板吃饭,他卖了我一个好,说薄氏家大业大,我一个人两只眼盯不过来,免不得疏忽一些地方被人鱼目混珠,但如果被查出来,最后背锅的,必然是薄氏。” 应如愿“嗯?”了一声要抬起头,没听懂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 薄聿珩却按住她:“他不会无缘无故跟我说这些,我想了几天,最容易被夹带不干不净的东西的地方,就是货船,所以我这段时间,连查了薄氏几艘在内地的货船,果真发现杭城港的那艘有问题。” 应如愿本能问:“有什么问题?” “货物里夹带了违禁品。” 应如愿心脏瞬间翻了个面:“毒……品吗?” 薄聿珩没否认:“来龙去脉尚不清楚,老四前几年在西北开疆拓土,结识了一些人脉,他查更清楚,而且我也需要回总部调动全局,所以他今天才被我临时调去杭城。” “……” 应如愿明白他跟她说这些,其实就是在跟她澄清他这段时间在做什么,不是刻意冷着她,一是她忙,二是他也忙。 很耐心,很诚恳,理由也很充分。 那可是一不小心可能连累整个薄氏的大事,这种情况下,半个月没联系她,也没什么好说嘴的。 但女人的关注点有时候就是会很刁钻。 应如愿听完后,第一感想却是,他都这么前狼后虎,连睡眠都顾不上了,却还是在百忙中抽空帮程砚心离婚,甚至因此在圈子里传出绯闻。 他以前的名声干干净净,现在却为了程砚心,染上尘埃。 应如愿吐出口闷气:“你跟我说这些,我又帮不上忙。” “你乖乖的,不跟我闹,让我抱着,就是在帮我的忙。” 他温存又缱绻。 应如愿说服自己暂时不要动。 她是跨坐在他大腿上的,薄聿珩抱着抱着,突然手掌往下,又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应如愿全身炸毛。 薄聿珩凉凉地道:“倔得要命,非要赶学习进度参加升大三的考试,天天不到七点就起床,夜里一点才睡觉,周末也没有回家,就在小楼里背书。” “我看你是真想拼一把,所以没有打扰你,连想问你喝没喝药,都是通过白雪,你倒好,能休息的时候不休息,跑来做这个礼仪小姐,就算没人欺负你,你以为我愿意看你对别人卑躬屈膝?” “我的副卡,不是一直在你那里?想买什么买不起?要看上这点儿钱。” “……”应如愿知道几千一万的对他来说的确很不值一提,可能都没有他买给程小姐那条珠宝首饰时,随手签给导购的小费多。 但他的话,真刺耳啊。 在他的话语下,她今天忍耐那个猥琐男,坚持下来的这份工作,变得十分可笑。 应如愿屏气道:“……我是在忙升学考试,但我对自己的时间规划心里有数,既然我会来做这份兼职,就说明做这个,不会妨碍到我什么。” 顿了一下,继续说,“至于你的不喜欢……我想,我也没必要因为你就放弃赚钱的机会,你那张卡,我早就想还你了,我放在小楼,回去我就拿给白雪姐姐,让她转交给你。” 薄聿珩听她的话,转交?意思是都不想见他了? “下一步呢?” 他凝视她,“从小楼搬回学校宿舍?跟我划清界限?只当我的妹妹?这些步骤,你在安秣时期就做过一次了。” ??应如愿就觉得他话里充满讽刺,好像是在说,她来来去去,也就这一招!! 第183章 小心含着,别吞下去 应如愿彻底被惹怒。 推开他,红着眼眶:“你不也一样!” “每次都是,想睡的时候就来找我,看我不高兴,就给我一个不痛不痒的解释,然后不管我接不接受都要跟我发生关系,做完就单方面认定事情已经翻篇!” “是,我当初是主动招惹了你,但你凭什么就认定,我一定是你的人?” “我说了,我要跟你分手!” 薄聿珩一贯温和的眼睛里,掠过了一抹危险的红,应如愿神经颤了一下。 但再次细看他的眼,又仍是黑白分明的冷淡,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照你这么说,”薄聿珩慢慢道,“我们今天还差一个步骤。” 还差一个什么步骤……唔! 应如愿都没来得及问出来,薄聿珩就把她压到臂弯间直接吻住! 差的,自然是发生关系那个步骤。 淋浴间里,心疼她周一要考试,不想她这段时间的努力,毁在一夜贪欢上,所以没有真要。 但她总动那些不该动的念头,就要吃点苦头,才能记得住错误。 被子是无效的阻隔,轻而易举被丢到一旁。 女孩的抵抗也无足轻重,双手被控住,她本就只穿着浴袍,内里什么都没有,轻易被挑开,被剥落。 像夏季最甜的那颗荔枝,白里透红,鲜甜多汁。 薄聿珩的食指和中指生得好,长,又灵活。 应如愿像砧板上的鱼,渴望水源地张嘴呼吸,鱼尾也拼尽全力扑腾。 薄聿珩瞥见床头柜上,自己方才洗澡时摘下的玉扳指。 这枚戒指,传了薄家好几任家主,是声名远扬的薄家家主信物。 但外人却不知,它最初,是太祖母在与太祖父六十年钻石婚时,送给太祖父的礼物。 它的另一层含义,是夫妻和美,携手一生,白头到老。 薄聿珩拿起,戴在中指上,有些宽松,很容易掉出去。 他低头在应如愿耳边说:“戒指‘送’你了,好好‘收’着,掉了我会找你索赔的……呵,就用你赚的那点辛苦费赔。” 应如愿很快就发出一声不知是痛苦还是刺激的呜咽声,极其陌生的异物感,逼得她几乎崩溃。 她全身无力,只会哭泣,整个人灵魂出窍时,模糊听到他一句轻笑。 应如愿没脸睁眼,只用力抓紧他的手臂,故意用指甲掐他,报复他。 老畜生,老畜生,老畜生…… 薄聿珩看她那副可怜样儿,停下来,另一只手拿起烟盒,抖了一根,含在唇间。 单手没办法点火柴,只能拿了打火机。 火光一亮,照着他的桃花眼深沉晦暗。 应如愿蜷缩着身体,抱着他的手臂,一动不敢动,眼泪也还没有干。 薄聿珩任由她抱着,等她平复余韵,而后就将她跟煮熟的虾米似的弓着的身体,重新分开,按在床上。 应如愿紧闭眼睛,别开头,一副“我知道我反抗不了你想做就做但我没错”的样子。 薄聿珩心头燥得很,他不是容易生气的人,但却因为她的三言两语,情绪就不受调控。 他把烟递到唇边抽了一口,玉扳指上还有未干的湿润。 他看着,把烟掐灭到烟灰缸里,而后手掌捧着她的脸,拇指指腹抵在她的唇上,强行按开她的唇。 然后,把玉扳指塞进她的嘴里。 应如愿一下睁开眼! 她想到他今夜不会轻易放过她,却没想到,他会这样欺负她,她拼命扭开头要吐出来。 薄聿珩捂住她的嘴巴,目光深深。 应如愿眼泪唰唰地掉。 薄聿珩睫毛很长,长睫半敛着,低眼看人时,总显得很深情。 “小心含着就可以,别吞下去。” 应如愿用力摇头。 薄聿珩温和道:“干净了吗?干净再还给我。” ……应如愿真的好想、好想,咬死这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最后他从她嘴里取回他的戒指,但又“送”了她另一样东西。 总统套房的隔音很好,哪怕是一夜不停歇,也无人知晓动静。 第184章 做完的过夜钱? 应如愿是被自己设置的七点闹钟叫醒的。 但她感觉自己刚合上眼。 薄聿珩昨晚根本没有放过她。 她感觉脑袋昏昏重重,难受地掀开被子,刚要下地,腰上就圈上来一条手臂,直接将她搂回床上。 男人身上独有的松木香味将她完全包裹:“那么早,去哪里?” 应如愿低声:“我八点要集合。” 薄聿珩在她腰上的手,顺势往下走到她的腿间,低哑地问:“不疼吗?” “……” 他不说,她还只是有点儿酸。 可被他这么一强调,应如愿就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尤其是双腿腿根,被他掰开太久了,有种骨头错位的感觉。 “别闹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不是还要回学校?”薄聿珩眼睛还闭着,刚睡醒的嗓音,极致性感。 应如愿没答应:“承诺的事情要做到。” “不差你一个。” “万一就差呢?聿哥在商场上也这么随心所欲吗?” 真是拿她没办法。 薄聿珩还是圈着她的腰,应如愿看着时间已经走到15分,她还要洗漱、更衣、化妆、下楼,再拖下去,就要迟到。 她挣开他的手,这次薄聿珩倒是没再控制她的腰,而她也在这一挥手间,看到自己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很是光彩夺目。 应如愿一愣,拿近来一看,是一条多彩宝石手链。 刚才还没有,他什么时候帮她戴的? 应如愿回头:“……给我的?” 金色的链子上,有四种颜色的宝石,圈着她细细的腕子,很仙气,很漂亮。 薄聿珩的眼光没错,微微一笑:“喜欢吗?” “做完的过夜钱?” 薄聿珩掐住她的脸颊:“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气人?特意买给你的,挑了十几分钟,晾了祈翊好一会儿。” 应如愿判断不出他的话是真的,还是看在她陪他过夜的份上,临时把要给别人的东西给她。 没时间多想,她要迟到了。 应如愿连忙下床,进浴室洗漱,收拾了大半个小时,然后就头也没回地离开。 薄聿珩还能再睡一会儿,但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也没了睡意。 他从床上坐起来,支着一条腿,手肘搁在膝盖上,拨了拨头发,心情算不上很好。 应如愿在电梯时,就把手链摘下来,收进口袋里。 一个礼仪小姐,戴这种奢侈品,更会招来没必要的麻烦。 她赶去集合,还好没迟到。 许和夏帮她从自助餐厅拿了两个肉包和一瓶牛奶,应如愿快速进食。 而许和夏一直托着下巴,在对面打量她。 啧…… 不知道是错觉呢,还是心理作用,她感觉应如愿今天好像更水灵了,有种,被滋润过的曼妙感。 应如愿被她那个色眯眯的眼神看得全身发毛,知道她在想什么。 娜娜姐会给她薄聿珩的房卡,肯定是被授意,这件事许和夏也知道,肯定是怀疑他们有什么。 应如愿面不改色地说:“薄聿珩就是觉得我出来打工,丢了薄家的脸,要我退出,我不肯……” 许和夏一脸兴奋:“然后他就把你关在房间,狠狠‘虐待’了一晚上?” “……总统套房有很多个卧室!我们不在一个卧室!”应如愿搬出杀手锏,“我们是兄妹,我们能做什么?你不要太我龌龊!” “哦……”许和夏挠挠头,半信半疑的。 好在,很快就要开始工作,许和下没办法继续追问。 应如愿忙进忙出布置会场,感觉,大腿、膝盖、小腿,三个部位都在各疼各的,很不舒服。 她每疼一下,就在心里骂一遍薄聿珩老畜生。 老畜生昨晚不知道弄了几次,每次开始前,都要问她带去碰,问她感觉到了吗?现在还觉得他是纵欲过度吗?明明就是一直攒着…… 第185章 送给心上人 想着想着,腰也酸起来。 应如愿咬住下唇,怎么都要继续坚持。 就算这点钱入不了薄聿珩的眼,也是她自己赚来的,她花着,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十点整,会议开始。 礼仪小姐迎入嘉宾后,依旧要在会场的周围,随时服务。 连续跑了两个小时,应如愿穿着高跟鞋踩在红毯上,都有些摇摇欲坠。 薄聿珩也在十几个西装革履的老总的簇拥下,进入会场。 瞥了应如愿以一眼,随后目光落在她的鞋底,很快收回去,继续跟身边的人说什么。 会议开始后不久,应如愿戴着的蓝牙耳机里传来娜娜姐的声音。 “一组和二组,到外面走廊来。” 应如愿接到指令,轻手轻脚地走出会议室。 “娜娜姐,怎么了?” 走廊里,娜娜姐手里拎着个大黑袋,递给她们每人一双未拆封的平底鞋:“都换上,都换上。” 应如愿和几个礼仪小姐面面相觑:“娜娜姐,什么意思啊?” “上面大佬的吩咐,说是连着站两天,对礼仪小姐很不友好,所以准备了平底鞋给大家。快换上,然后回去继续工作。” 大家都很惊喜:“这么人道主义啊,这个牌子还不便宜呢。” “都说薄氏集团福利好,对员工很人性化,居然是真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佬,这么细心,这点小事儿都注意到了……该不会是大大大老板!薄总吧?!” “……” 应如愿低着头换鞋,突然怀疑,薄聿珩是不是特意为她安排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她都被自己的自恋逗笑了。 今天的会,分为上午场和下午场,一直到下午四点才彻底结束。 应如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与许和夏一起离开金紫荆。 走出会场,应如愿一眼看到车牌4的迈巴赫停在门口。 她快速低头,假装没看到。 但那辆车按了两下喇叭,应如愿不想碰上薄聿珩,硬是拉着许和夏快速离开。 许和夏已经被喇叭声吸引,扭头看:“好像是薄总的车?他是不是在叫你啊?” 应如愿嘴角抽了抽:“我要是说‘不是’,你能相信吗?” 许和夏又不是傻子。 结合昨晚的房卡,她扭胯撞了一下她的屁股:“如愿,我觉得你跟你哥,真的有点问题哦~” 应如愿再否认,就有点对不起朋友了,她冲她眨巴眨巴眼睛。 许和夏瞪大眼睛,狠狠一噎:“……还真是啊?” 应如愿闷声“嗯”了下。 许和夏飞快消化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大喇喇地摆手。 “哎呀,有什么嘛!你们又不是亲兄妹!搞一起就搞一下,俊男靓女,干柴烈火,这种事多正常啊!” 应如愿心忖哪里正常了?放在二三十年前,是要沉溏啊。 “但是说实话,我之前听说薄总看上一个离婚的女人的时候,就在心里偷偷想过,薄总非要喜欢一个人的话,怎么不来喜欢你呢?” “你这么漂亮,又软又香的,他怎么可能不心动?果然,我磕的CP,都是真的!” 应如愿好笑,搂着她的胳膊:“你别告诉别人。” 许和夏给了她一个“懂”的眼神。 闺蜜嘛,只要享有知情权就可以,她别说是跟一个哥哥搞一起,她就是同时跟八个哥哥搞一起,她都只会关心,谁的活儿更好? …… 薄聿珩坐在迈巴赫的车上,透过车窗玻璃看她们远去。 无奈莞尔,看来妹妹这次是真生气了。 怎么这么难哄呢? …… 之后两天,应如愿都在专心考试。 她没跟薄聿珩联系,但还是从许和夏那里,听了一个他的八卦。 他最近,作风突然高调起来了。 许和夏说,薄聿珩在拍卖场拍下了一条价值七位数的珍珠项链!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被问及是不是要送给心上人的时候,他竟然只是笑笑,没有否认。 许和夏是来磕糖的:“是不是送你啦?快给我看看七位数的项链长什么样?” 应如愿顿了顿,平静地说:“没给我。” 第186章 “五角恋”修罗场前奏 许和夏一脸“我刚磕上的CP,这么快就BE了吗”的天崩地裂。 “不是,等会儿,不是送你的,难道是送那个离婚的女人的?” 许和夏气死了,“你见过那个女人吗?到底是有多漂亮啊?薄总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瞎了眼呢?” 应如愿低头,色相不重要,毕竟漂亮的女人,薄聿珩那种地位的人都看腻了。 青梅竹马的情分,才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 应如愿不太想在背后说别人的私事,索性道:“我要准备下一场考试了。” 许和夏悻悻:“好叭。” 应如愿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不小心碰到那条宝石手链。 她突然间福至心灵。 是不是因为,原本要送给程小姐的手链被他临时给了她,所以他才要去拍下那条珍珠项链,再送给程小姐? · 周二下午,最后一门考试结束。 应如愿要去找许和夏吃饭,路上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她以为是骚扰电话,直接挂了。 但很快,这个号码,又打来第二遍。 应如愿寻思骚扰电话应该不会这么频繁,便接了起来。 那边即刻传来男人的质问声:“你刚才是不是挂我电话来着?” 声音有点儿耳熟,但应如愿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你是哪位?” “我的祖宗,你连我的电话号码都没存?我是你男朋友贺绍!” “哦……” 应如愿还真忘了自己有个相亲来的“男朋友”这回事儿。 但也不能怪她,主要是,他们自从“毁婚”后,就没有联系过。 “贺二少爷有什么事吗?” 贺绍是京城人,不正经说话的时候,会带着明显的京腔。 “二少爷我呢,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在你们港城这块人比地多的小地方,开了第二个酒店,今天开业,晚上饭局请了不少人,你身为我的女朋友,应该跟我一起出个席。” 应如愿狐疑:“有这个必要吗?” “本来是没什么必要,主要是,我妈也来了,咱们不是说好,在对方家长面前演戏吗?” 应如愿琢磨着,她再过一个月就要放寒假,她呆在老宅的时间会变多。 成天在薄老爷子和薄夫人的眼皮底下晃悠,这二位,可能会又动给她安排相亲的念头。 别人可能就没贺绍这么好说话。 “那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收拾好了,自己过去。” “成。” 这时,天空下起小雨,应如愿用书包遮在头顶,小跑着躲进教学楼。 与此同时,薄祈翊下车,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快步走进薄氏集团大厦。 他随手将雨伞交给保安,而后乘电梯上了顶层,敲响薄聿珩的办公室门。 “进。” 薄祈翊推门而入:“大哥。” 薄聿珩一直在等他:“茶是刚泡可以喝,杭城那边怎么样?” 薄祈翊端起茶杯,觉得太烫,便又放下,先说正事:“杭城分公司的负责人,叫孟欣,她肯定参与夹带私货,但我怀疑她的背后还有人。” 薄聿珩记得这个人:“孟欣,爷爷当年的秘书之一,今年应该得五十岁了,一司之长,不缺钱,上有老下有小,对薄氏一向忠心耿耿,不太像会主动做这种事的人,你的怀疑有道理,她可能是被逼。” “是的,她可能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的手里,我在想要不要攻破她的心理防线,让她交代出背后的主使?”薄祈翊道。 薄聿珩放在桌上的手,摇了摇手指,微笑道:“她能当爷爷的秘书,能力和意志都是出类拔萃的,这样的人都能被威胁,说明对方真的拿捏住了她的要害,她不会交代的。” 他的手指又在桌面上敲了敲,示意他喝茶,“先自己查吧,人过留声,雁过留痕,不会没有蛛丝马迹的。” “就怕对方察觉到我们在查,藏起来,那就难了。” 薄聿珩靠在椅背,温声:“所以,需要一个掩护。” 薄祈翊蹙眉:“掩护?” 薄聿珩反问:“我在内地调查货船的时候,你猜我为什么没有惊动任何人?” 因为当时大家都在传,他去内地,是为了帮程砚心离婚…… 薄祈翊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 薄祈翊转头问叶言:“最近,港城有什么活动吗?” 还真有。 叶言说:“今天是贺二少爷的新酒店开业的日子,今晚还要办宴会。” “正好。” 薄聿珩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方形盒子,看得出,里面应该是一条项链。 “送去给砚心,就说,我今晚要带她出席个宴会。” 第187章 你跟你哥谈情趣? 应如愿回小楼放书包,换裙子,化淡妆,因为贺绍新开的酒店在中心城区,地铁可以直达,她便乘地铁过去。 走出地铁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港城最好看的就是它的夜景,无论是维港的灯火辉煌,还是街头巷尾的璀璨灯箱,皆是吸引眼球,引人驻足。 应如愿跟着导航到了珍珠酒店。 因为今天开业,门口摆着花篮,门上扎着气球,她一路走进去,看到指示牌示意来宾往左边走。 结果她刚才到大厅,就被门口的服务生拦住。 歉疚道:“不好意思小姐,您是受邀赴宴的客人吗?这边要求穿礼服才能入场的。” 应如愿愣了一下,要这么隆重吗?她以为只是亲朋好友吃个饭。 她抿唇:“好的。” 她走开几步,拿出手机,想给贺绍打去电话。 身后却就有人喊她:“如愿。” 这个声音是…… 薄祈翊。 应如愿目光一闪,转身:“四哥?” 薄祈翊一身黑色西装,修长笔挺,长腿优越,大步走向她:“你怎么在这儿?” “贺绍让我来的……之前安小姐介绍我们相亲,我们在接触,但他忘了跟我说要穿礼服,我正想打电话给他。”应如愿解释清楚。 薄祈翊看她身上穿的是淡蓝色泡泡袖连衣裙,的确不像来参加宴会,而是来跟长辈或者朋友见面吃饭的。 应如愿正愁没借口接近他呢……她朝他走了两步,嘴角一抿,眼神就变得恳求。 “四哥能帮我解决礼服吗?我跟贺绍,其实是假男女朋友,都是为了应付家里,我感觉打了电话,他也不会管我。” 薄祈翊看了下手表,倒是没有二话:“跟我走吧。” 应如愿嘴角一弯,立刻跟上他。 薄祈翊带她出了酒店,上了车,转个弯,到酒店的背面,在那儿就有一个顶奢蓝血品牌的专柜。 这是这个品牌在港城最大的门店,放眼看去,一整排商铺都属于他们,上下两层,灯光亮如白昼。 开门进去,扑面而来奢侈品独有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矜贵感。 柜姐第一时间上前:“翊总……应小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应如愿扯动嘴角,对薄祈翊说:“我姐姐以前也带我来过,她们的记性真好。” 薄祈翊只是颔首,带她上二楼。 一楼是成衣、箱包等东西,二楼是秀场那些礼服款。 “挑挑看,喜欢哪一件?” 应如愿歪头:“这礼服,应该不用我自己出钱吧?” 薄祈翊已经在沙发坐下:“显而易见的事,就不用特意拿出来问了。” 应如愿轻哼:“没话找话也是一种情趣呀。” 薄祈翊抬眸:“你跟你哥谈情趣?” 应如愿假装没听见,随手拿了一件月白色的深V领长裙,在身前比画:“哥哥,这件好看吗?” 薄祈翊顿了一下:“喊四哥。” 然后将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支起的手摩擦下唇,那儿有一颗蛊人的小痣,“太成熟,不太搭你。” 应如愿便挂回去,又挑了挑,拿起一条法式方领连衣裙,裙子是暗红色,裙身有大片刺绣,颇具异域风。 “这条呢?” 薄祈翊点了点头:“试试看。” 应如愿进了更衣室,换好出来,又喊他:“哥哥。” 第188章 我们没到那份儿上 薄祈翊抬起眼。 应如愿双手拎着裙摆,左右摆了摆。 那裙子是暗红调,偏黑金色,裙摆垂感很好,虽不蓬松,但看得出有好几层布料,一层一叠,穿在身上,很有质感。 像某个不为人知的神秘部落的神女。 按理说,以她的容貌,更合适穿那种仙气飘飘的仙女裙,扮演一个纯白梦幻的小公主。 没想到这种气质的,她也能驾驭好。 薄祈翊道:“可以。” 应如愿拎着腰线:“但有点大了。” 导购笑说:“这个不成问题,我们有裁缝可以马上改好,十分钟就能完成。” 应如愿就要这件了:“麻烦师傅帮我改一下腰围。” 导购立刻安排裁缝上前帮应如愿量尺寸,量好,应如愿将裙子换下交给他们。 她穿着导购提供给她的一次性睡袍,坐到梳妆台前,拨弄一头披肩的长发,自然而然问:“四哥会盘发吗?那条裙子要把脖子露出来才好看。” 薄祈翊仍然坐在沙发上,从化妆镜里能看到他翘着二郎腿,语气自然平淡,是一种漫不经心。 “是什么给了你,我会给女人盘发的错觉?” 应如愿就冷不丁道:“因为我姐姐啊,她喜欢穿新中式,什么马面裙呀改良款宋制,都要盘发,我以为你肯定经常帮她。” 说完,她就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男人的表情,不错过任何一点变化。 她以为自己这么突然地提起故人,薄祈翊一定会有一瞬间流露出真实情绪,那她就能进一步推断出,他跟姐姐的纠葛。 可不知道是薄祈翊心理素质太好,无情无义丧尽天良到了极致,根本不会对被他害过的人,生出一星半点愧疚和心虚; 又或者别的什么,总之,他只是在听完她的话后,抬起头。 神态有些令人捉摸不透:“我在内地,她在港城,我们一年只见一两次面,怎么‘经常’?何况我们也没有到那份儿上。” ——没到那份上。 这几个字刺得应如愿忍不住一下转身看定了他。 没到那份上,他把姐姐骗得跳楼自杀! 薄祈翊穿着一身黑。 黑色衬衣,黑色西服,黑色西裤,黑色皮鞋,但肉眼可见的质地考究,在灯光下区分出深沉的层次感,令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好接近的冷沉。 她后牙咬得很紧,眼神却还保持着天真烂漫的样子,再下一剂猛药。 “因为不能经常见面,所以你们就经常写信?我帮姐姐收拾遗物的时候,看到好多你们互通的信呢。” 这下他总该有反应了吧! 那些信,都是他套问姐姐应氏的机密,现在她当面提起,他不可能一点都不心虚。 然而。 他的反应还是跟应如愿想的不一样,薄祈翊只是嗯了下:“你姐是喜欢手写信。” “……” 应如愿突然不确定了,骗姐姐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说不是,她几次试探,他都没有否认跟姐姐的关系,他们必定是认识,而且有交情的; 说是,他怎么能一副无感、无所谓、无动于衷的样子?就好像,他们一点都不熟。 应如愿一直不敢冒进,是因为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做不了什么。 她必须等那个合适的机会到来,在此之前,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甚至不敢表露太多对姐姐和对应家的感情,生怕引起薄家人的警惕。 但现在,她有些忍不住,激进地再问一句:“四哥,你现在,还会想起我姐姐吗?” 薄祈翊微微眯眼,已然觉得她今天提太多次她姐姐。 应如愿舔了下唇:“四哥还记得吧,我上次就说过,因为你认识我姐姐,我觉得你很亲切,如今已经没什么人记得我姐姐了,我才总跟忍不住你多聊聊她,你别介意。” 薄祈翊说:“偶尔。” 应如愿深吸口气,展露微笑:“姐姐应该也很想你,没关系,人都会有死去的一天,我们终会在另一个世界相遇。” “到时候,你有什么话,当面对她说。” 第189章 应小姐小小年纪,玩得挺花啊 “我是无神论者,不信人死后,魂魄还会存在那一套,而且现在谈论死后的事情,也太遥远了。” 薄祈翊看她的头发还没弄好,“需要我去帮你找个发型师吗?” “……不用。” 应如愿不能再提姐姐了,再提,真的要引起他的怀疑了,薄家老四可不是薄祈震那种蠢货,没那么好糊弄。 “我自己简单弄一下就可以。” 她转回身,拿起桌上的梳子……要不怎么说顶奢品牌店呢?对贵宾的服务还真是尽善尽美,梳妆台上什么都有,梳子皮筋发夹。 当然,都是他们家的品牌,用了,就是要买下。 四位数的皮筋,五位数的发夹,都是上过热搜的离谱物价。 应如愿一边扎头发,一边低着眼皮:“四哥,我再过一个月就要放寒假了,我到时候可以去你的公司学习吗?” 不这样的话,他们真没什么合适的机会能见面。 薄祈翊不以为意:“那时候,四夫人的月份都很大了,你不用在家照顾她?” “老宅会照顾她呀,而且深城离港城那么近,有什么事,我一个小时就能到,我总不能一直在老宅无所事事吧?薄夫人和薄老爷子会看我不顺眼的。” 薄祈翊说:“我的手下,也不养闲人。” 应如愿不满:“你还没有见识过我的工作能力,怎么确定我一定是闲人?” 薄祈翊挑眉:“这么自信的话,将来试试夏招,能考进来,我就收下你。” 应如愿迅速转身:“一言为定!”答应得利索,生怕他反悔。 只不过答应完,她又小心翼翼问,“所以,夏招是什么啊?” 薄祈翊嘴角隐约露出一点笑意,摇摇头:“快弄你的头发。” 应如愿哦了下,将头发都盘起来,露出天鹅颈,又白又细。 裁缝师傅也修改好了裙子,应如愿再次换上,尺寸刚刚好,她穿起来也好看。 薄祈翊起身,随手从架子上了一条黑珍珠项链,递给她,意思是戴上。 应如愿却把脖子伸给她,要他帮她戴。 薄祈翊看她翘起的嘴角,敛下眼皮,伸手绕到她的后颈。 没有碰到她的皮肤,戴上了项链。 应如愿面朝他的胸膛,他身上没什么气味,有种洁净感。 她看着他系着的黑色领带,轻声问:“四哥怎么没戴我送你的领带?” 薄祈翊收回手:“和西装不搭。” 应如愿却在他退后时,忽然抓住他的领带,直接从西装外套里扯出来,薄祈翊一愣。 应如愿已经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枚嵌了跟她项链一样的黑珍珠领带针,帮他别上,又将领带好好地收回他的外套里。 “点缀一下,很配。” 配他,还是配她,她没说明白。 · 两人回到酒店,下车便看到贺绍站在大门口,拿着手机,准备打电话。 一抬头,看到两人走过来,他挑眉,放下手机:“我说你怎么还没到,原来是跟你四哥在一起。” 顺便对薄祈翊伸出手,“翊总今天也给面子光临,是我荣幸。” 薄祈翊握住手:“贺二少爷客气。” 应如愿解释:“你没告诉我要穿礼服才能进,四哥带我去换衣服了。” 贺绍确实没说:“我以为你知道。” 薄祈翊:“贺二少爷下次可以准备好礼服,连同邀请函一起送,也避免误会。” 贺绍看了看他,意味不明:“四少爷体贴,受教了。” 薄祈翊对应如愿道:“我先进去,有事可以来找我。” 应如愿乖巧:“谢谢四哥。” 薄祈翊迈步先走,应如愿又看向贺绍,眼神询问,还不走? 贺绍双手插兜,哼笑:“应小姐小小年纪,玩得挺花啊。” 第190章 玩骨科就算了,还玩兄弟盖饭? 应如愿没明白:“什么?” 贺绍瞧着她:“你不是跟薄家老大搞在一起吗?我怎么觉得,你刚才的眼神,也有点像在钓薄家老四?你玩骨科就算了,还玩儿兄弟盖饭啊?” 应如愿低斥:“别胡说!” 贺绍嗤了一下,轻描淡写:“你平时脚踩几条船我都不在乎,但今晚,你必须只是我的女朋友,别让人觉得我被戴绿帽子了。” “走吧,我先带你跟我妈打个招呼。” 应如愿跟在他身边:“你得先告诉我,你妈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交往’这么长时间了,如果我对你妈的喜好还一无所知,我们也不像真情侣。” “你考虑得还挺周到。”贺绍便简单说了下。 “我妈这个人吧,自来熟,不是电视剧里那种豪门恶婆婆,她还挺优雅,平时喜欢整点园艺,大方,爽朗,应该会喜欢你,你正常演乖巧听话就可以。” 应如愿明白了。 两人进了宴会厅。 贺绍之前电话里说“亲朋好友吃个饭”,实在是太含蓄了,这就是一个商业宴会。 男人西装革履,女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应如愿以前也参加过类似的宴会,倒不怯场。 贺绍喊:“妈。” 一个正与其他贵妇寒暄的女人转身,她穿着改良款旗袍,身材微胖,脸上有笑容,面相很和善。 她看到贺绍身后的应如愿,立刻就打量起来。 贺绍说:“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应如愿,愿愿。” 应如愿险些被这个过分肉麻的称呼雷到。 提起嘴角喊人:“伯母,您好。” “你好啊愿愿……愿愿,你比照片上漂亮多了。” 贺夫人果然热情,说着就上手去牵应如愿的手,越看越满意,喜笑颜开,“好姑娘,用你们的话说,是不是就叫‘雅姿娘’?我的发音标不标准?” 贺绍也懂粤语,但没听懂这一句:“啥意思呢?” 应如愿抿唇笑:“这是潮汕方言,夸女孩漂亮。伯母,潮汕话跟粤语不是一种方言,只是因为地理离得近,有些词汇能互通。” “哦哦,原来如此,我也跟牌友学的,就会这一句。”贺夫人又是问,“那粤语是怎么夸美女的?” 应如愿轻声:“‘靓女’。” “你就是靓女!”贺夫人斩钉截铁,“我们京城也有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姓谢,你们不相上下。” 应如愿不禁一笑,用粤语回道:“多谢伯母赞好,你嘅手系金手,啲园艺做得咁好,花园靓到不得了。” 贺夫人一个字都听不懂:“这又是什么意思呀?” 贺绍倒是听懂了。 似笑非笑道:“就是说,谢谢你夸她,你的手是金手,那些园艺做得这么好,花园美得不得了。‘金手’这个词,他们粤语里,夸人做事非常能干,手巧,技艺高超的意思。” 贺夫人惊喜:“还你知道我会园艺啊?” 应如愿道:“贺绍说过,还说今天宴会的插花,都是您布置的,真的很漂亮。” 贺夫人对她第一印象特别好,直接就是四个字:“我喜欢你。” 她还握着应如愿的手,顺势就把自己手腕的玉镯捋到她的手腕。 应如愿一惊:“伯母……” “收下,不许推脱,这个是伯母送你的见面礼,等会儿你留个微信或者电话给我,明天或者后天,我有空了找你一起吃饭,再给你送个更好的。” 应如愿哪里敢收:“伯母,我是晚辈,都没送您见面礼,怎么好意思收您的东西?” “这有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贺夫人想一出是一出,“要不然我明天去薄家,跟你妈妈也打个招呼吧,我听说她现在是怀孕了,出门不方便,没关系,她不好出来,我们能进去啊。” ?? 应如愿瞳孔地震! 她要是真去了,以她这副上头的样子,和薄老爷子、薄夫人想把她这个便宜女儿联姻出去的强烈意图。 三人没准儿一拍即合,用一顿饭的功夫就把他们的婚期定下了! 第191章 黑莲花 应如愿立刻给贺绍使眼色。 贺绍咳了一声:“妈,妈,妈,不着急不着急,我跟愿愿很享受现在这个状态,你突然上门去见人家家长,人家还以为你要干嘛呢,多冒昧啊,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贺夫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打消了上门的念头。 不过她还是加了应如愿的微信,约应如愿吃饭。 这个宴会是贺家主办,贺夫人也没办法一直跟应如愿说话,还要去接待其他客人。 应如愿终于能松口气。 贺绍随手拿了一杯鸡尾酒,打量着应如愿:“你还挺会哄人,难怪薄家最难搞的两个男人,都被你拿下。” 应如愿觉得他很故意,便温声细语:“如果贺二少爷跟我一样寄人篱下,必须看别人的眼色生存,那你也会学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贺绍看进她的眼睛,差点也要被她蛊惑了。 他喝了口酒看向别处:“行了行了,我不是你大哥四哥,不吃你装可怜卖惨那一套。” 应如愿就是要恶心他:“我说的都是实话,贺二少爷怎么能说我是装可怜呢,我明明是真的可怜啊。” 贺绍看回她,勾唇冷笑:“二少爷我最大的优点,除了长得帅,就是鉴婊高手,比如安秣,你们都夸她温柔贤淑,而我一眼就看出她不是啥好鸟,果然吧,就出了薄家的丑事儿。” 应如愿倒是问了:“那在贺二少爷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贺绍就顺势用酒杯的杯口挑起她的下巴。 为了搭配身上的裙子,应如愿将眼线画得长了一点,微微上挑,眼影也加了亮片点缀。 比起平时的“寡淡”,多了几分诱惑的神秘感。 “黑莲花。” 贺绍一针见血,“看起来单纯纯洁,无辜无害,是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实际上,心机深沉,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豁出自己也不要紧。” 应如愿瞧着他:“好冤枉,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大学都没毕业的学生,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谁知道你呢,咱们也没到能聊这种知心话的地步,反正你不来祸害我家,你去祸害谁我都是看戏。” 贺绍放下酒杯,“我妈去楼上跟夫人们喝茶,我去找人跳舞,你自己玩儿吧。” 应如愿点头,贺绍就走了,朝着他喜欢的大波浪成熟美女走去。 应如愿想着他刚才的话,莫名一笑,拿了一杯果汁,到角落去。 经过其他客人时,她隐约听到他们的议论。 “那个女孩是谁啊?看起来跟贺二少爷和贺夫人都很熟,该不会是贺二少爷的女朋友吧?” “看起来挺像的,刚才不是还手挽着手一起进场吗?”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人走到他们身边,嗤笑道:“佢啊,你哋唔识咩?应家嗰个细小姐,应如愿噃。” (她啊,你们不认识吗?应家那个小小姐,应如愿啊。) 其他人惊讶:“是那个破产的应家?” 女人知道的还不少:“对喽,不过她现在不是应家人了,她妈进了薄家,成了薄家的四夫人,还怀着薄汉霖的遗腹子,她现在,也算半个薄家人了。” 几人皆是惊讶,应家销声匿迹七八个月了,没想到再回到大众视野,竟是以这样的方式。 “这么离谱啊?应家以前可是能跟薄家并列港城第一的家族,堂堂的应夫人,去薄家给人当妾?” “这有什么,覆巢之下无完卵,她们孤儿寡母要是不进薄家寻求庇佑,现在哪儿还能站在这里?” 她话里满是轻蔑,于是他们的话题也就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唔……薄汉霖虽然出了名的风流,不过应夫人都半老徐娘了,他怎么不看上这个小的呢?” “你怎么知道他就没看上呢?也许只是没来得及下手呢?” “或者已经下手,只是老的怀了,小的只能当‘干女儿’。” 几个人笑作一团。 离得不远,这些恶意调侃应如愿都听得到,她转身直视他们。 第192章 四哥陪我跳支舞,当做谢礼 为首的年轻女人,在看到应如愿转过来后,非但没有被当事人撞破的不好意思,甚至还特意跟她正面对视。 她一张笑脸,但笑里都是挑衅。 仿佛就在等应如愿上去讨说法。 应如愿感觉得出她的敌意,但她不认识她。 她迈步走过去。 其他议论的人,都闪烁目光躲避她的视线,毕竟说人八卦被当场抓到确实不太好。 唯独那个女人,还抬起了下巴,嚣张至极。 应如愿走到他们面前—— 目不斜视,没有停留,径直擦肩而过。 女人一愣,迅速转身。 “四哥。” 应如愿扬声一喊,朝他们身后走去。 没错,薄祈翊就在他们身后两三米。 他听到应如愿的呼喊,抬头看过来。 一贯冷峻立体的眉眼,难得生出几分不知所措。 这是因为,他正被几个老老少少的女人包围着。 很明显,老的是在介绍自家女儿,小的则是在毛遂自荐。 薄家这样的门第,多的是人想进。 奈何薄家成年的少爷就这么几位,除去已经结婚的薄祈震,和高攀不起的薄聿珩,就只有薄祈翊最合适了。 应如愿对那些人礼貌微笑,但拉住薄祈翊的袖子。 “四哥,夫人吩咐我看着您,说您明天就要跟贾德华小姐见面,今晚的酒一定要少喝,免得影响到状态,您跟我到这边喝杯茶,醒醒酒。” 一边说,她一边将薄祈翊从包围圈带走,独留下那些夫人小姐急得面面相觑。 怎么千赶万赶还是晚了一步?!瞧薄夫人这个重视程度,可见给四少爷安排的这个相亲对象是势在必行,他们肯定没机会了! 就是这个“贾德华”,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啊?好像没听过…… 走远之后,薄祈翊也问了应如愿:“贾小姐是谁?” 应如愿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眨了个眼睛嘘了声:“贾德华,假的话,我要是不这么帮你,你得被她们缠一晚上~” 薄祈翊这才反应过来是个谐音。 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先觉得笑,还是先夸她鬼机灵? 薄祈翊摇了摇头,说:“谢谢。” 应如愿看了一眼刚才那几个议论她的人,他们还在关注她这边。 她转了转眼睛,弯起嘴角,双手背在身后,踮起脚凑近薄祈翊。 “我帮了四哥这么大的忙,一句谢谢太少了,四哥陪我跳支舞,当做谢礼,可以吗?” 薄祈翊今晚来这儿,就是为了吸引关注,跳舞正合他意。 他伸手:“来。” 应如愿立刻搭上他的手,两人一起进入舞池。 这种场合,跳的自然是华尔兹,应如愿好歹也曾是应小小姐,这点儿技能还是会的。 两人一进一退,一左一右,舞步配合倒是默契,应如愿哼着小曲儿:“刚才有人说我和我妈妈。” 薄祈翊垂眸:“说什么?” “反正就是说些我们母女在薄家不受待见之类的话,但现在呢,薄家四少爷在跟我跳舞,谣言不攻自破~” 应如愿才不会不分场合的就冲上去理论。 那样极可能让自己也写不来台。 有这样的证明就够了。 薄祈翊淡声:“哪些人说你?” “四哥是要替我去教训他们?” 应如愿抓紧他的手,“算了,也不是什么必须要解决的大事,这种纠纷,多一件不如少一个。” 薄祈翊看见她的眸色在奢华光彩的水晶灯下,像潋滟的波光,似乎闪烁着一些他看不清的情绪。 他低声:“转圈。” 他顺势抬高手臂,应如愿一手牵着他,一手捏着裙摆,跟着音乐的旋律在原地转了个圈。 她那个裙摆,实际很大,垂着的时候看不太出来,这样转动才知道内有乾坤。 黑金色的纱裙从众人眼前旋转而过,灯光下它亮闪闪的,犹如一条夜空星河,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第193章 人才到齐,戏才开始 原本一个薄家四少爷,一个疑似贺二少女友、应家遗孤,就很惹人关注。 何况他们还在一起跳舞,跳得这么夺目,众宾客都不约而同地聚了过来。 薄祈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于是在应如愿转弯要回来时,他又将应如愿“甩”出去。 裙摆流光溢彩,应如愿一惊之后笑了起来,眉眼鲜艳得不得了。 贺夫人大赞,直接鼓掌:“好!跳得真好!阿绍呢,阿绍!快过来,快来跟愿愿跳下一支舞,愿愿跳得多漂亮!” 贺绍正跟几个欧美名模“倾偈”呢,听到老妈喊声抬头。 刚好看到应如愿的笑脸,眼睛里亮得跟点缀了星星一样。 他从高脚椅上下来,走过去。 唔,他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跳舞,是有点儿不像话。 薄祈翊扶住应如愿的手臂,免得她转太多圈圈晕了,倒是不吝夸奖:“跳得不错。” 应如愿礼尚往来:“是四哥带得好!” 薄祈翊还没说话,就有道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温润亲和,似笑非笑。 “那是我们来晚了,没看到有多好。” 应如愿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从尾椎骨窜上一股难以形容的酥麻,就像灵魂深处被强制唤醒的记忆,她脑海里掠过他们在酒店分开那一天。 倏地转头看过去—— 薄聿珩由远至近。 男人一如既往优雅矜贵,一套深色的西服三件套,从肩膀,到窄腰,再到长腿,每一条线都贴合着他的身形,是最完美得体的剪裁。 他身姿挺拔,步履从容,走在红毯上,白灯下,素来温文尔雅的容貌,也平添了几分清冷。 好几秒之后,才有人小小惊呼出来:“是薄总啊!” 更多人则是惊奇:“薄总居然还带了女伴来,以往这种场合,他都是带秘书的,这个女人是谁啊?” 是的。 薄聿珩臂弯里,还挽了一位身穿华服的女人。 应如愿定定地看着。 看着程砚心那条抹胸设计的纯白鱼尾款礼服,看着程砚心精致般配的妆容,海藻般的长卷发,她落落大方地冲着所有打量的目光微笑。 她比在澳城时,好看太多了。 “诶,她脖子上戴的那条珍珠项链,是不是前天拍卖场,薄总以七位数的价格拍下的‘皇家宝链’?” “还真有点像,薄总当时说要送给心上人的,难道这个女人就是……” “哎!你们都忘了她了吗?她是之前薄家的程砚心啊!” 有人认出来了。 其他人纷纷问:“程砚心是谁?” “薄家一个管家的女儿,从前薄夫人经常把她带在身边,我见过她好几次,薄夫人可喜欢她了,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被远嫁了出去,这几年没听说,没想到她又回来了。” 另一个人极为小声道:“我怎么听说她就是因为跟薄大少爷有私情,薄家不同意,才会被嫁出去……” “难怪前段时间有绯闻说薄大少爷亲自去内地帮一个女人离婚,看来就是这个程砚心!” “你们刚才说薄家不同意……薄总现在公开把她带出来赴宴,这是要对薄家先斩后奏,直接给她名分喽?!” “没准是!” 应如愿的脸色一寸寸变得虚白。 刚才转的圈太多了,真的有点晕,她往后退了几步,一瞬间很想逃离这里。 薄祈翊以为她要摔倒,抓住她的手臂,与此同时,应如愿的后背又撞上一个陌生的胸膛。 贺绍直接搂住她的腰,低头笑:“女朋友,别跑啊,人才到齐,戏才开始呢。” 薄聿珩目光笔直看过来,看到的就是应如愿腰上的手,以及—— 她脖子上那条,与薄祈翊的领带针明显是一对的黑色珍珠项链。 第194章 五角恋修罗场·开演 有客来访,东家相迎,贺夫人最先走上前。 “薄总过来,应该先说一声,我好带着阿绍,到门口接你啊。” 薄聿珩礼数周全,温和微笑:“贺夫人客气了,贺董事长是虎父无犬子,他老人家在商场点石成金,贺大少爷也是子承父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二少爷也年少有为,这样的一门兴盛,应该我敬您才对。” 他从侍应生手里拿了一杯红酒。 贺夫人眉开眼笑,也拿了一杯与他相碰:“那就承薄总美意了。原来看着小二还是个孩子,没想到自己也闯出了门路,以后他在港城,在薄总的地方,有劳薄总多照顾。” 商场上你来我往客套寒暄,都是如此。 薄聿珩抿了一口酒,瞥了应如愿一眼。 然后就听到贺夫人说:“我们说来也是一家人。” 他顿了一下:“一家人?” 贺夫人马上招手,示意贺绍和应如愿过来。 贺绍嘴角一提,兴致盈然:“走,咱们演戏去。” 应如愿不想去,他就搂着她的腰,半强迫地将她带过去。 贺夫人握住应如愿的手,妥帖地拍了拍:“我们贺家是运气好,而薄总是福气好,有愿愿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妹妹,我很钟意,要不是他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换我,我都等不及要把愿愿娶回家呢!” 薄聿珩桃花眼微微一敛,乌黑的眸光:“原来妹妹跟贺二少爷一直有来往,我竟然都不知道。” 应如愿这会儿没有表情。 她也想不出能给什么表情? 心虚?尴尬? 还是被他撞见跟别的男人有联系,犹如出轨被抓现场的紧张和愧疚? 开什么玩笑? 他都能一边霸占她,一边带青梅竹马到名流聚集的宴会上,任由别人猜测他们的男女关系,她又需要心虚什么? 贺夫人自然道:“可不是,他们都在一起一个多两个月,处得可好了,阿绍总跟我们夸愿愿乖呢。” 薄聿珩温声细语地重复:“已经在一起一个多两个月?” 而后轻轻一笑,“妹妹,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应如愿分开抿得太久,有些黏住的嘴唇,淡淡道:“大哥日理万机,我怎么敢拿这种小事情去打扰你。” 这样的回答,其实就是没有否认,她跟贺绍正在交往。 薄聿珩的神色一如既往温从,只是看久了会发现,莫名有些凉飕飕,好似这个将要入冬的秋夜,凉意泛滥。 贺夫人顺势问起:“薄总,你这位女伴该怎么称呼?” 贺夫人不是港城本地人,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渊源。 薄聿珩介绍:“程砚心,我的朋友。” 女朋友。应如愿在心里替他加上一个字。 程砚心手中提着礼物,双手送上:“贺夫人,听说您喜欢园艺,但我的插花技术实在登不得大雅之堂,这是我在家闲着没事的时候,用毛线钩的花,班门弄斧了,只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向您讨教一二。” 贺夫人接过她递来的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捧由毛线勾成的花,一枝一朵,很是好看。 而且亲手钩的,心意也是无价。 贺夫人很喜欢:“程小姐真是有心,我很喜欢。我的园艺是自学的,只能算中等水平,比不得大师,你要是有兴趣,可以随时问我。” 贺绍低头看了一眼应如愿。 她垂着眼,睫毛轻轻颤动,想也知道是因为,薄聿珩带别的女人赴宴,伤心了。 第195章 招蜂引蝶的妹妹 啧。 谁不知道贺二少爷对朋友是最仗义的,怎么说应如愿今天都是来赴他的宴,怎么能让她这么被人刺呢? 何况,他也挺想挑衅一下所谓的港城绝对掌权人——薄聿珩,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什么年代了,在港城做生意居然还要拜他的码头,经过他点头。 贺绍嘴角一哂,冷不丁就开炮:“开业的是我,程小姐要送礼,也该送我啊,怎么送到我妈头上了?居然还知道我妈喜欢园艺,没少打听啊。” “但用一束算不上花的花,就想来叩我妈的门,结交一条人脉,程小姐也太会了。” 应如愿一下看向他。 贺绍给了她一个眼色——看小爷给你出气,别太感动。 应如愿:“……” 不是,等等,这太莫名其妙了……程小姐又没招惹她,干嘛这么冲上去她的茬啊! 她连忙拽了一下贺绍的袖子,让他别闹了。 贺绍反手把她的拳头握住,挑着个嘴角,冲着薄聿珩。 程砚心因他奚落而不知所措,下意识去向薄聿珩求救。 薄聿珩就看着应如愿和贺绍互相使眼色,又看着他们双手相握。 他目色平静,不温不火道:“贺二少爷一向随心所欲,今天喜欢这样东西,明天喜欢那样东西,你的喜好实在拿不准,不知道能送什么,砚心问过我,我也答不上。” “思来想去,上次一起吃饭,你开口闭口都是你母亲,想必很敬爱贺夫人,所以我才建议砚心,礼物可以送给贺夫人。” “贺二少不满意的话,听说你喜欢骑马,我在环东马场有一匹汗血马,可以送你,且祝你马到成功。” “但你又何必当众让女士下不来台?” 前面说了那么多,重点是这最后一句质问。 薄聿珩就是在维护程砚心。 应如愿虽然觉得,薄聿珩的问题,贺绍没必要去怼没招惹她的程砚心,但他这么袒护程砚心,多少还是让她的心里崩塌了一下。 贺绍半笑不笑:“薄总这么护着程小姐,你们竟然只是‘朋友关系’,果然情深义重令人羡慕,反正我是没有能送七位数珍珠项链的朋友。” 薄聿珩道:“七位数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对贺二少爷来说也不算什么,没什么值得说。” 贺绍煞有其事地点头:“有道理,薄四少爷就不如薄总大方了,他送愿愿的项链,看着就没那么贵——薄四少爷,你要向你大哥学习。” 祸水东引,看热闹不嫌事大! 难怪他刚才说,只要应如愿不祸害他家人,他乐意看戏——他还真是来看戏的。 应如愿瞪了他一眼:“四哥解我之难,送我礼服和项链,价值几何并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雪中送炭的情义,我感激不尽。” 薄聿珩敛起眼:“我也没想到,妹妹跟老四也这么熟了。” 贺夫人性格大喇喇,倒是没太看出他们的唇枪舌战,只是觉得应如愿这话说得不卑不亢,好极了。 “愿愿,你待人接物的品格我喜欢,有你这个儿媳妇,是我门贺家的荣幸!” 薄聿珩更没想到,薄夫人竟然这么喜欢应如愿。 一个老四,一个贺绍。 他嘴角看似还弯着弧度,但实际上已经没了笑。 好招蜂引蝶的妹妹啊。 …… 与此同时,老宅。 管家接到消息,快步走到薄夫人面前:“夫人,有程砚心的下落了。” 薄夫人立刻问:“在哪里?” 她这段时间,一直派人四处寻找程砚心的下落。 她不想做什么,但无论如何,她绝不允许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甚至还嫁过人的女人,留在薄聿珩身边! 第196章 我再说一遍,自己站好 “宴会上还有谁?” 管家回答:“四少爷和应小姐也去赴宴了。” 薄夫人略微不解:“如愿?她怎么也去了?” “是贺少爷邀请她去的。”管家都问清楚了。 薄夫人后知后觉记起这段关系,还算是满意。 “薄家不介意多养一个人,前提是她够听话,上次我让她维持好贺家的关系,她有乖乖照做。” “把手机拿给我,我打给她。” …… 宴会厅里热闹依旧,贺夫人被喊走去招待其他宾客。 而应如愿眼观鼻鼻观心,不管薄聿珩什么目光。 她知道他在不高兴,不高兴她既勾搭贺绍,又勾搭薄祈翊。 他就是这样,永远把她当成他的所有。 他觉得她的一切都该他掌控,她一旦做了超出他安排的事他不高兴。 比如她“背着”他去做兼职,再比如她“背着”他参加贺家的宴会。 呵。 他又不是她的谁,她也不是他的谁,她为什么要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自己? 应如愿好难得生出叛逆的心思,如果他这就不高兴了的话……她挪动脚步,跟贺绍站得很近一点,她的肩膀挨着他的手臂。 贺绍低眼看她:“?” 应如愿面不改色:“。” 贺绍挑眉,明白了。 于是将握着她的手,改成搂她的腰,直接将她提到自己身边,两人身体相贴,应如愿都有些不自在地挣扎,但贺绍没放开她。 继续冲薄聿珩挑衅地笑。 薄聿珩看着,声音是一贯的淡而低沉,听不出情绪:“妹妹,自己站好,别太站没站相。” 应如愿抿唇:“……我没有站没站相。” 薄聿珩意味莫名笑一声,不带笑意的桃花眼看定她的脸:“你要确定要这样回答我吗?我再说一遍,自己站好。” 语气没有很重,语调没有很高。 但就是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 应如愿屏住呼吸,咬住下唇的内侧。 上次他这样跟她说话,是她被安排去跟贺绍相亲那一天,在商场的服装店,他命令她去换安秣的裙子。 ……她就不! 当时的气和现在的气加在一起,应如愿就倔起来了,就要跟贺绍站在一起。 薄聿珩虽然看起来还是平和又随意,但周身的气场明显有变化,程砚心感觉得出来。 程砚心不禁仰起头看薄聿珩,然后又去看应如愿。 今晚其实是程砚心,第一次看清楚应如愿的长相。 上次在澳城,她被薄聿珩紧抱在怀里,她只看到她纤细的身形。 今晚灯光盛亮,才知道她原来长得这么漂亮,难怪薄向泱跟她介绍她的时候,用了“人间尤物”这样的词。 的确,她漂亮得仿佛所有女人站在她身边,都要黯然失色。 程砚心挽紧了薄聿珩的手臂,想打破僵局:“如愿,你今晚很漂亮。” 应如愿抿唇:“程小姐过奖。” 程砚心轻声:“哪里过奖了,看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你身上,就知道你今晚是当之无愧的艳压全场。” “人靠衣装马靠鞍,裙子的功劳,礼服是四哥帮我选的,要夸也应该夸四哥的审美。倒是程小姐,气色好很多,难怪人家说‘爱人如养花’。” 她这朵花,被薄聿珩养得真好,短短半个月,就判若两人了。 薄聿珩就听她在那儿十分刻意地提薄祈翊,妹妹今晚是吃熊心豹子胆了? 应如愿要不是被贺绍搂着动作不方便,她还想去挽薄祈翊的手,反正她惹了他,注定要“死”了,不如多气一下他。 程砚心倒是被应如愿说得羞涩一笑,而后捂着小腹,脸色微微一变,脸上飞起一抹不自然和不知所措。 第197章 妹妹不听哥哥的话会怎样 同是女性,应如愿猜到她怎么了……是突然感觉来大姨妈了吧? 程砚心咬了下唇,看向圈子里唯一的女性应如愿:“……如愿,我对这里不熟,你能不能帮我带个路?” 应如愿不是不愿意帮忙,而是她也没带卫生巾,找她没用:“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家酒店,什么也不熟,程小姐有什么需要,可以喊服务生。” 程砚心声音小了一点:“不是很方便找陌生人,是私事。” 应如愿觉得自己跟她,也不算熟人吧? 婉拒了:“我跟程小姐,好像也没有到能说私事的地步,程小姐还是找别人吧。” 说着她就看了贺绍一眼。 贺绍get,冲服务生打了个响指,叫人过来。 还挺默契。薄聿珩淡淡:“砚心都开口了,如愿,你跟她去。” 他想照顾他的程小姐他就自己亲自去啊,凭什么使唤她?她都拒绝两次了,应如愿恼火:“如果我就是不想去呢!” “理由呢?” “不愿意——这不就是理由?” “这是你不听话的证据。” “那你就当我不听话吧!” “那你知道妹妹不听哥哥的话,会怎么样吗?” “你!” 薄聿珩就看他们贴在一起的身体什么时候分开! 应如愿气得胸膛起伏,薄聿珩凉薄地看着她。 贺绍想帮应如愿说什么,薄聿珩看都没看他:“贺二少爷,我在跟我妹妹说话。” 应如愿也换人喊:“四哥!” 她又不止他一个“哥哥”!! 她委屈求助的眼神看了过去。 薄祈翊顿了顿,看了下周围,宾客们都在暗中观察他们这个圈。 引人注意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他开口:“如愿刚才跳舞的时候崴到脚,走路不太方便,大哥喊服务生照顾程小姐吧。” 贺夫人跟其他宾客寒暄完,回头发现,他们五个人还站在一起。 有些纳闷他们聊什么,过来一看,刚好听到这句话,赶忙问:“如愿崴到脚了?没事吧?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应如愿终于从贺绍怀里离开。 但下一秒就挽上薄祈翊的胳膊:“不用的伯母,我四哥扶我去休息一下就好。” 薄祈翊颔首:“我带如愿到外面找个地方坐坐。” 然后两人就一起往外走。 薄聿珩头一次知道气极反笑是什么感觉。 贺夫人不高兴地瞪贺绍:“这种表现的好机会都被别人抢了。” 贺绍无所谓,通体舒畅:“这个哥哥靠不住没关系,换个哥哥不就好了嘛,我们如愿妹妹,对付几个哥哥,还不是手拿把掐。” 薄聿珩啪的一声,放下酒杯。 …… 薄祈翊扶着应如愿出了宴会厅,到酒店外。 五星级酒店的装修是不必过多赘述的豪华。 外面还有一个音乐喷泉池,每隔半小时就会奏响一次音乐,伴随着音乐表演喷泉,像澳城的永利皇宫喷泉。 薄祈翊让她坐在喷泉池边。 应如愿老老实实说:“对不起四哥,又麻烦你了。” 薄祈翊随手点了根烟,居高临下看她,倒是理解她的心态。 她毕竟,曾跟过他大哥,现在看他大哥跟程砚心站在一起,心里自然不舒服,他大哥还让她去照顾程砚心,她哪能不委屈,所以求助他。 反正他们今晚这么一闹,热度和话题都有了,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要是不喜欢待在这里,我可以送你回去。” 应如愿刚才还一副小可怜样儿,这会儿就又调侃他:“但是四哥怎么也学会撒谎了?我都没想好要怎么摆脱大少爷,你的谎张口就来。” 薄祈翊吐出口烟:“是什么给了你,我不会撒谎的错觉?” 应如愿眨眨眼:“四哥的意思,是你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薄祈翊发现,她就是喜欢揶揄他。 终于还是忍不住,朝她光洁的额头弹了一下:“我去把车开来,你别乱走,在这里等我。” 薄聿珩走出酒店,看到的就是应如愿坐在喷泉池边,仰着头,笑盈盈地看着薄祈翊。 第198章 这一刻,应如愿真的恨死他了 “……”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他们平时应该没有机会见面。 是在澳城的时候?他让薄祈翊带应如愿去逛街吃饭那一次? 竟然还是他“成全”了他们。 薄聿珩当场“呵”了一声。 · 应如愿拿出手机看时间,马上九点半,她起身,准备欣赏欣赏这个造价不菲的音乐喷泉。 意外的是,手机顶端刚巧弹出来电。 她认出是老宅号码,有些疑问地接起:“周管家?” “是我。”那边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应如愿愣了愣:“夫人?” 薄夫人开门见山地问:“你现在在贺家的宴会?” 应如愿斟酌着说:“是的,贺二少爷让我来的。” 薄夫人的重点是:“聿珩和程砚心也在?” 应如愿是知道的,薄夫人不太喜欢程砚心。 但觉得自己没必要蹚这个浑水,所以说:“我没有看到他们。” 薄夫人可不信她的搪塞:“你不用帮他们打掩护,我都已经知道了!聿珩今晚带她在贺家的宴会上大出风头,惹得人人议论,你现在,就去给我想办法分开他们!” “我去分开他们?” 薄夫人拔高音量:“那不然呢!聿珩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他怎么能跟程砚心这种离过婚的女人在一起?!你是想他将来从了政走了仕,被人挖出这个黑点攻击吗?!” “……” 应如愿真的无奈。 薄聿珩跟程砚心在一起,为什么无论是知道他们私情的薄老爷子,还是不知道他们私情的薄夫人,都要来教训她? 她管得了薄聿珩吗? 她要是管得了,今天也不会被他凶了。 应如愿反射弧很长地感觉到一种不可名状的委屈,喉咙有些堵塞。 王八蛋薄聿珩,他爱先斩后奏给谁名分就给谁名分,关她什么事! 凭什么让她替他难忘的初恋挡刀挡枪? 应如愿这一刻,真的恨死他了。 甚至想诅咒他,总有一天,得换他求别人给他名分! “如愿,你还在听吗?”薄夫人喊她。 应如愿闷声:“在的,您让我分开他们,我能怎么分开?我左右不了大少爷。” “你做什么都好,你就算是把程砚心从楼上给我推下去,把她摔进医院都好!出了事我替你担着!总而言之,马上让她从那个宴会离开!不要再给我丢人现眼了!” !!应如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对不起夫人,我做不来这个。” 薄夫人很生气:“我都教你怎么做了,你还不会做?” 应如愿匆匆说了一句:“夫人见谅,我真的不会。” 不给薄夫人继续教训她的机会,她连忙挂电话。 然后吐出口气,只庆幸,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不用再参与他们的斗法。 这么想着,应如愿便张望着停车场的方向,薄祈翊怎么还没来? 也就在这一刻,喷泉池边的灯光突然盛亮! 激昂动感的音乐随之响起,应如愿稍微吓一跳,连忙转身去看。 喷泉池里几十条水柱齐齐射出,直冲十几层楼那么高,随着音乐舞动起来,她第一次见这样的喷泉,备受震撼,不禁赞叹:“哇……” 居然还有喷火诶! 她连忙掏出手机去录像,灯光将她的脸照得五彩斑斓,刚才被薄夫人训了一顿的心情,突然好多了。 她这边看喷泉表演,耳边突然随风送来几句模糊的呼喊。 “救命……救命啊……” 应如愿笑容凝固,是求救声? 她仔细听。 “救命……” 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在求救,而且这个声音离她很近! 应如愿东张西望,起初没有看到,直到她往喷泉池里看,这才发现,在忽高忽低的喷泉水柱里,有一个人正在池子里拼命挣扎。 这是……落水了! 应如愿连忙走近,看清在水里挣扎的不是别人,竟然就是—— 程砚心! 第199章 我好怕,你不要放开我 应如愿想不通程砚心怎么会掉到水里? 她似乎不会游泳,在水里无助地扑腾。 应如愿在池子边大声喊:“程小姐!” 而程砚心在极度慌乱的情况下,根本听不到她的话,一直在喊:“救命!我不会游泳!救……啊……” 应如愿脑子里忽然掠过一个怀疑——不会是薄夫人派人把她推下去的吧? 她屏住呼吸,转头冲着周围喊:“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但好巧不巧,这会儿宴会正进行到切蛋糕环节,宾客们都在里面聚集,加上喷泉的音乐震天响,她们的呼喊根本不会被人听到! 应如愿本想进去喊人,但看到程砚心已经开始体力耗尽往下沉。 会出人命的! 应如愿做不到袖手旁观,直接踢掉高跟鞋,跳下喷泉池! 一下去,她就被惊到,这个喷泉池比她想象中的深得多,简直是一个深水区的游泳池! 水柱还在不断射出,池子里并不平静,就像置身海底漩涡,应如愿艰难地靠近程砚心。 她的手从程砚心的腋下穿过,搂住她的胸口,帮助她的口鼻浮出水面。 程砚心不知是太害怕,完全失了智,还是别的什么,似乎没有意识到应如愿是来救她,仍然在扑腾挣扎。 她手脚并用,应如愿的身材本就不算高挑,控制不住她。 众所周知,下水救人,最怕的就是被救者乱动,那样可能会连带着救人者也溺水。 应如愿躲避着她胡乱挥舞的手,喊道:“程砚心!别动!你这么挣扎我救不了你……唔!” 程砚心挣扎时手肘突然迎面狠狠撞上应如愿的鼻梁! 应如愿猝不及防挨了这一下,眼前蓦地一黑,松开她的身体,同时她的脑袋后仰入水,眼耳口鼻灌入池水。 应如愿本能地想要冒出水面,结果程砚心扑腾时,又一脚踹到她的肩膀,她整个人瞬间往池底沉去! 应如愿有那么一瞬间找不到力气,水压像四面八方伸来的手,按着她往下,往下,再往下…… 水流涌进她的肺腔,她痛苦极了,想“爬”出去,却无从着力。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听到水面上传来男人的喊声:“砚心!” 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应如愿在水底看到一道身影从池边跳下来,男人迅速游到程砚心身边。 他不知道水里还有她,搂着程砚心就往池边游去。 应如愿想喊他,聿哥! 但一张嘴,吐出的全是泡泡。 薄聿珩没有发现她。 应如愿咬牙,翻身,朝着水面游去。 好在池子不是很深,也没有真的海底漩涡,她终于浮出水面。 同时,喷泉表演结束,音乐停下,池子里的动静也被发现了。 把车开过来的薄祈翊,和闻声出来的贺绍,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到池子里的应如愿。 “如愿!” “如愿!” 薄聿珩还没上岸,扭头也看到脸色苍白的应如愿。 他表情微变,立刻松开程砚心就要朝她游过去。 然而程砚心将他的抱得很紧,神志不清地说:“大少爷!大少爷……有人推了我,有人推开我……我好怕,你不要放开我……” 第200章 薄总这一刻破防得好彻底 薄祈翊脱掉外套,贺绍扯了领带,他们都没看到对方,各自跳入水中,一起将应如愿救起来。 应如愿坐在地上拼命咳嗽,想把呛进肺腔的水呕出来,但却没办法。 薄聿珩将程砚心交给叶言后就快步过来,推开贺绍,蹲在应如愿面前:“如愿。” 应如愿没有看他,往后靠在薄祈翊怀里,一张小脸毫无血色。 薄聿珩嘴唇紧抿,下一秒,他就强行将应如愿拽到自己怀里! 她都这样了!他还这么霸道! 应如愿红着眼瞪他,眼泪打转。 薄聿珩随便她生气,捏住她的脸颊,将一根手指挤入她的口中。 应如愿以为他要干嘛,狼狈地扭头躲避。 薄聿珩就是不放开,手指深度探入,直触她咽喉,应如愿匆忙推开他,生理性地呕了起来,终于把呛进去的水呕了出来…… “快!快给她们披上毯子!愿愿,你还好吧?有没有大碍?” 薄夫人赶来,指挥服务生为湿身的几人送上毛毯,她本想亲自帮应如愿披上,但那毯子被薄聿珩接了过去。 薄聿珩裹紧应如愿,低头拍拍她的脸:“吐干净了吗?喷泉水都是循环利用,全是细菌,不吐干净你会生病的。” 应如愿不吭声,还想从毯子下伸出手推开他,薄聿珩沉声:“别闹。” 应如愿就是不想在他怀里! 就是会想起她在水底看到他只救程砚心的那一幕——就算他当时不知道她也溺水了也不行! 她虽然一直在心里蛐蛐他跟程砚心如何如何,但都不及那一幕来得震撼。 口鼻呛水的窒息感还残留在她的记忆里,应如愿呼吸困难,抗拒地推着薄聿珩,放开她,别碰她,王八蛋…… 薄聿珩抓紧她的手:“你在闹什么?” 应如愿鼻尖酸得声音都是哽咽:“我不要你……四哥,四哥!” 四哥四哥四哥!她现在遇到什么事都只会喊四哥了是吗! 薄聿珩眉宇浮现一股难言的躁意,收紧抱应如愿的手不准她动! 但这手,却被薄祈翊抓住—— 薄聿珩抬头,眉头飞快一皱。 薄祈翊顿了一下,然后说:“大哥,如愿现在的情绪不稳定,别刺激她。” 薄聿珩就看着应如愿,身上裹着毯子,跟条毛毛虫似的,行动不便,却还是努力地蠕到薄祈翊那边。 薄祈翊对她说:“没事了。” 薄聿珩:“……” 贺绍一边擦头发一边看戏,感觉薄总这一刻破防得好彻底,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 该! 他呢,跟薄聿珩没矛盾。 单纯看不惯他那副看似温良恭俭让好一个人人称赞的儒商,实际上唯我独尊把控港城顺者昌逆者亡的“土皇帝”做派。 京城来的二少爷,不爽港城的太子爷,就要看他吃瘪。 不过宾客们都围在这里,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贺绍掏掏耳朵,说:“先送客房换衣服吧,叫医生来。” 贺夫人赞同:“对对对,把湿衣服换下来,别感冒了。” 宴会上的女性宾客,也跟着到客房,帮着应如愿和程砚心将礼服换下来。 医生也来了,为两人诊治。 好在都没有大碍,喝碗姜汤驱驱寒就没事。 客房里,应如愿和程砚心并排坐在沙发上。 贺夫人则坐在应如愿身边,担忧地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白嫩嫩的小脸,真是心疼。 “好端端的,你们怎么会掉水里呢?” 程砚心先开口:“我……我来月经,想去洗手间,服务生给我指了路,但我方向感不好,走错了,稀里糊涂地出了酒店,刚好看到有喷泉表演。” “我好奇,想着看一看,就走过去,没想到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我就掉下去了……” 众人皆是一惊:“什么?有人推你?” 第201章 我落水前,撕下了她的裙角 应如愿接下去说:“我在喷泉池边等四哥开车过来,刚好遇到喷泉表演,正看着,就听到呼救声,发现是程小姐,我看她快不行了,所以跳下去救她。” 薄聿珩换了身衣服走出来。 最简约的白衬衫和黑西裤,但他那身一出现就是全场绝对视线焦点的气质,还是一如既往。 他嗓音轻沉:“你会游泳吗就跳下去救人?” 应如愿抬起眼,就落入他幽暗的眸中:“……我会游泳,是程小姐挣扎得太厉害,反而把我踢进水底。” 程砚心连忙起身,向她道歉。 “对不起如愿,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游泳,当时太害怕了,根本没有意识到你是在救我,所以才一直挣扎……对不起!” 她说着就对她鞠了一躬,由于动作太猛,身体踉跄,薄聿珩及时伸手扶稳她。 程砚心内疚地看向薄聿珩,薄聿珩说:“坐着。” 程砚心又歉意地去看应如愿:“如愿,我没有伤到你吧?” 应如愿这会儿鼻梁和肩膀还疼着,但她能责怪她吗? 显然不能。 只能道:“没什么大碍。” 服务生端来几碗热姜汤,贺夫人拿了一碗给应如愿:“愿愿,趁热喝,别感冒了。” 应如愿接过:“谢谢伯母。” 贺夫人又说:“薄总说得对,喷泉池确实不干净,你要注意观察自己的身体,要是觉得喉咙或者哪里不舒服都要告诉我,伯母带你去看医生。” 任谁都看得出来,贺夫人是打从心眼里喜欢这个未来儿媳妇,各种嘘寒问暖。 薄聿珩眼中色泽微凉。 “对了愿愿……”贺夫人还想说什么,薄聿珩就蓦地出声,刚好打断她的话。 “你说有人推了你?”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薄聿珩,而薄聿珩看程砚心,“你看清是谁了吗?” 程砚心怯懦地摇头,她双手捧着一碗姜汤,小小的瓜子脸,楚楚可怜。 “当时灯光都集中在喷泉池,周围比较暗,我连TA是男是女都没有看到……” 这时有人接话:“绝对不能放过那个人,这是蓄意谋杀啊!” 应如愿顺势看过去。 是刚才帮她和程砚心换衣服的女性宾客之一。 好巧不巧,竟然就是那个背后在说她和她妈妈坏话,被她听到,还一脸挑衅的年轻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应如愿的眼皮突然一跳。 贺夫人觉得有道理,在他们贺家的大喜之日做这种事,显然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实在是可恶! “那就报警吧,让警署来查。” 程砚心想起什么,急忙说:“但TA推我的时候,我落水前抓住了TA的衣服,撕下了一块裙角。” 年轻女人追问:“裙角在哪里?” 贺绍听着就觉得不对:“你不是不知道TA是男是女吗?怎么又知道撕下的就是‘裙角’?” “……也对,那应该就是个女人,抱歉,我的心跳到现在都还没平复过来,说话不清楚。” 程砚心轻轻抿唇,“那块裙角,应该在我礼服的口袋里,我有印象我塞进口袋里。” 薄聿珩吩咐叶言:“把她的裙子拿过来。” “是。” 应如愿回忆刚才。 因为内场在切蛋糕,没有宾客出来,她一直在喷泉池边,好像没有看到所谓的第三个人…… 她有点走神,耳朵突然听到薄聿珩说:“姜汤趁热喝。” 应如愿下意识抬头,看到对面的薄聿珩,他这话是在对她说的? 身边的程砚心乖巧地点头:“嗯,我知道,大少爷,您也喝。” 哦,是对程砚心说。 应如愿又没什么感想地低下头。 叶言拿来程砚心那条裙子,薄聿珩当着众人的面,翻找口袋。 口袋里果然有块布。 他先看了一眼,眉心突然一皱。 贺夫人:“薄总,找到了吗?拿出来看看。” 薄聿珩抬眼,却是看向应如愿。 应如愿不明所以。 随后,他的手从层层叠叠的礼服里拿出来,手上的布条是——黑金色。 第202章 这下不是她也是她了!! 应如愿一愣,然后一下直起了腰。 布块,是程砚心这个受害者,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 按理说,只要根据这块布去寻找,谁的裙子缺了一块,那么她就是犯罪嫌疑人。 然而。 黑金色。 今晚赴宴的所有女宾里,唯一穿着黑金色的裙子的女人只有—— 年轻的女人捂嘴,惊呼一声:“这是……应小姐的裙子吧?!” 没错。 今晚穿这种颜色裙子的人,有且只有,应、如、愿! 薄祈翊走过去,接过薄聿珩那块布看,眉心也拧了起来。 这是他带应如愿去买的衣服,自然认得出。 他看向应如愿,几不可闻地点头。 “……”应如愿怎么都没想到,这个锅可以遮掩甩到她身上。 “怎么可能是我?如果是我推了程小姐,我为什么还要跳下去救她呢?” 程砚心也说:“是啊,不可能是如愿的,如愿是救我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薄聿珩神色难辨:“把如愿的裙子拿过来。” 叶言立刻去拿。 应如愿那条裙子是暗红调,偏黑金色,黑金的部分是多层裙摆中的一层。 裙子被挂起来,叶言仔细检查裙摆。 然后就找到其中一层被撕烂的裙摆,又将那块布放上去对比——严丝合缝! 贺绍啧了一声。 房间里不止他们几个人,还有不少女宾客,都小声说起来,还真的是她,她为什么要怎么做,谁知道呢,不过当时外面只有她们两个人,的确就是应小姐最可疑…… 贺夫人脸色不好看:“不可能!愿愿长得哪里像会害人的人?” 她们却说:“贺夫人,坏人也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呀,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的都厉害得很,您可别看走眼了!” 应如愿脑子都是懵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裙子什么时候被撕开了? 年轻女人名唤江桃,嘲弄道:“应小姐贼喊捉贼的本事真高啊,程小姐,你看你,差点就把杀人凶手当成救命恩人!” 贺绍也没印象救起应如愿的时候,她的裙子是否完好? 皱眉:“程小姐,你确定不是如愿救你的时候,你胡乱挣扎撕下来?” 程砚心也是一副“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表情。 呐呐说:“……不是,我记得很清楚,就是那个人推我的时候,我从她身上扯下来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应小姐呢……” 江桃道:“那还用说吗?就是应如愿推了你,毋庸置疑!” 应如愿冷静了一下,思路会服,反问:“我跟程小姐无冤无仇,我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江桃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啊,我们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但这就是你的裙角,证据确凿,难不成程小姐还会冤枉你?薄总,您说呢?” 薄聿珩丢下那块布:“门口有监控,调出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也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雍容华贵的女声:“不用麻烦了,是我让如愿做的,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吧。” ——薄夫人! 应如愿头皮一下就炸了! 薄聿珩眯起眼:“妈?” 薄夫人仰起头:“没错,是我,聿珩,你还要跟这个女人纠缠到什么时候?你想给当众给她名分,要先问我答不答应!” “如愿,你做得好,这个落水,就是我给程砚心的教训!聿珩,你要是再这么荒唐下去,下次就不是虚惊一场了!” 应如愿:“…………” 薄聿珩刚才根本不信是应如愿推了程砚心。 但在薄夫人的话后,他深沉地看向应如愿。 哑巴吃黄连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应如愿知道了…… 薄夫人也误会了……她以为她有听她的吩咐去对付程砚心,所以就按照说好的那样,来替她“担着”…… 但问题是…… 根本不是她啊!! 被薄夫人这一顿“自爆”,这下不是她也被认定是她了!! 第203章 你确定,你现在,不跟我走? 薄聿珩口吻更淡了几分:“母亲是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合适,还是觉得自己站出来,当众承认的这个行为很……仗义?问心无愧?” 管家跟着薄夫人来的,轻轻摇头,夫人,有外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外人看薄家笑话…… “……” 薄夫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应如愿拒绝她的命令,但她不能坐视薄聿珩当众给程砚心身份,这才想来自己解决。 没想到一来就听说出事了,赶来客房,还没进门,就在门口说了那些话,本以为在场的外人只有贺家母子。 被薄聿珩一点,才看到这房间里还有好几位女宾客,这会儿表情各种精彩…… 薄夫人平时比谁都要“家丑不可外扬”,结果今天自己先失了分寸……都怪程砚心这个祸害! 她狠狠瞪了一眼。 程砚心眼眶便红了起来,嘴唇蠕动,凄凄地唤了一声:“姑姑……” “谁是你姑姑!”薄夫人轻斥! 贺夫人好歹也是个贵妇,豪门里的弯弯绕绕她也不是不懂,事已至此,她笑笑说:“既然是薄总的家事,那薄总就自行处置吧。” 薄聿珩颔首:“给贺夫人和贺二少爷添麻烦了,改日我亲自登门致歉。” 贺夫人笑说客气。 薄聿珩看着薄夫人:“回老宅。” 薄夫人直指程砚心:“那就把她也带回老宅!你都敢带她到人前先斩后奏,过我跟你爷爷这一关也是迟早的事,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一并解决!” 薄聿珩神色温凉:“送夫人回去。” 管家忙不迭道:“夫人,我们先走吧,大少爷会处置的。” 薄夫人姿态傲然,甩袖就走。 薄聿珩淡淡:“叶言,带砚心上车。” 叶言:“是。” 程砚心低着头跟着叶言走到门口,回头看了薄聿珩一眼。 应如愿也看到那个眼神,简直是把惶恐、不安、胆怯、可怜都具象化了。 应如愿又有了那种感觉…… 她和程砚心,在这方面,是不是很像? 薄聿珩嗓音微沉:“你还不走?” 应如愿回神,抬头对上薄聿珩,她抿唇:“我跟四哥一起走。” 薄聿珩不喜不怒,不轻不重:“你确定,你现在,不跟我走?” 应如愿神经颤了一下,不禁咬住了下唇。 薄祈翊喊:“大哥。” 薄聿珩打断他的话:“祈翊,今晚的事还需善后,交给你了。” 薄祈翊顿了顿,自然是公事为重:“大哥想‘善’到什么地步?” 薄聿珩直接走过去。 影子覆盖应如愿,应如愿下意识要躲。 他就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握住她的肩膀,轻而易举将她抄了起来。 应如愿挣扎:“你放……” 薄聿珩收紧手臂:“不要提到她,其他都可以如实。” 薄祈翊知道分寸:“好。” 贺绍歪了下头:“薄总,还需要喷泉池的监控录像吗?” 是了!这次有监控,监控可以证明她没推过程砚心! 应如愿刚要应,薄聿珩已经大步往外走,头也不回:“不用。” “为什么不用!”应如愿抓紧他的衬衫。 薄聿珩看了她一眼:“没必要。” “没必要”的意思是,布块为物证,薄夫人为人证,证据确凿,他已经可以确定就是她做的?? 应如愿呼吸紊乱,急着要辩解! 可话到了嘴边,她看着薄聿珩的脸,突然又不想说…… 不知道该叫赌气,还是叫自虐,应如愿的臭脾气也犯了,扭开头,不再吭声。 既然他那么容易就相信她做得出那种害人的事,她也没必要再跟他自证清白! 随便他怎么认为! 薄聿珩将她放上后座,应如愿立刻滚到车门边。 薄聿珩也上了车,司机启动车辆,也升起隔板。 密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 第204章 没感觉我的手很凉吗,被你吓的 车子在一片安静中开了五分钟。 薄聿珩搭着双腿,手肘搁在车门边支着额角,脑袋微侧,眼睛微敛,就这么注视着应如愿。 应如愿自然感觉得到他的视线,刻意地板着脸,想以一副无视的姿态对待他这道目光。 但……不太成功。 他哪里是能忽略得掉的人…… 应如愿感觉再被他这样冷漠地看下去,鼻腔又会顶上来那种酸涩感,咬紧后牙,看向窗外。 这会儿已经深夜十一点多,哪怕是港城,在远离中心城区后,也开始从繁华走向静谧。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只有五光十色的灯牌还亮着。 她落水后换的衣服,是简约的白色运动服,没有任何图案花纹,均码,她穿着会有点儿宽松,肩线落在肩膀之下。 夜色为她的背景,将她衬得纤弱和娇小。 薄聿珩冷不丁开口:“从这里,到老宅,还有半个小时,你想这么一言不发下去,还是跟我说点什么?” 应如愿双手缩在袖子里,情不自禁捏紧。 她继续不说话。 薄聿珩轻哂一下:“你以为母亲护得住你?又想去跪祠堂?” 这下应如愿忍不住,扭回头咄声:“你凭什么罚我跪祠堂?就因为你认为我推了程砚心?那你去罚夫人啊,她还是幕后主使呢!你欺软怕硬,徇私枉法,算什么家主!” 薄聿珩轻轻一笑:“现在这么会给自己找到靠山了?一会儿老四一会儿夫人。” 应如愿定罪:“起码!他们会护着我,而你呢,你只会罚我!” 薄聿珩看似笑着,目光却渐渐沉下来:“我罚你,是因为你,不知深浅胆大包天,有勇无谋鲁莽行事,看似聪明实际蠢死了。” 应如愿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些罪名!! “你骂谁蠢?!” 薄聿珩受够她这段刻意拉开的距离,伸手就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拽过来! 应如愿就从座椅跌跪到底盘上。 薄聿珩放下搭着的双腿,岔开,撑着双手手肘,捏住她的下巴。 窗外是不断掠过的路灯,忽明忽暗的光线扫过他那张脸,让他看起来绮丽又诡谲。 “你还不够蠢?还是要我给你颁一个见义勇为奖?跳下去救人你觉得自己有几条命可以作?嗯?” “你就算不懂得喷泉池的设计原理,你又看不到那么多的灯光,那么强的水柱,还有那些喷火装置么?就那么一头扎下水去,不怕触电?不怕出事?不怕把你自己搭上?” “……原来聿哥也知道危险啊。” 应如愿说,“你知道危险,还奋不顾身跳下去救程砚,果然青梅竹马白月光,就是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她要挣开他的手。 薄聿珩却抬高她的下巴:“我自己可以不管危险,但你不行。” 应如愿觉得他在强词夺理胡言乱语,又觉得跪在他脚边这个姿势有种难以言喻的……M感。 SM的那个M。 薄聿珩手指刮了刮她的下颌,意味不明地哼笑:“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你这个没良心的,恐怕只会计较我,是为谁丢了命。不像我,当时看见你在水里,” 应如愿眼睛模糊起来:“……看见我在水里你就怎样?” “你感觉不出我的手很凉吗?从刚才,就被你吓的,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 第205章 你想我死你手里,我想死你身上 在眼眶里浮起又被压下一晚上的泪意,终于还是在他这句之后涌了出来。 大片大片的滚烫都落在他的手心,薄聿珩沉声说:“我还没有动手打你,你哭什么?” 话听起来是冷冰冰,但那语气明显缓了很多。 他最不喜欢她哭,他最受不了的,也是她哭。 将她从底盘上拽起来,压到自己的腿上。 他今天开的不是那辆港牌4的迈巴赫,车顶没那么高,应如愿坐他腿上,就不得不低下头,靠在他的肩上。 她不甘地挣扎,捶打他的后背要推开他:“……说得好听,你是谁啊,薄总,薄大少爷,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我吓到?王老板把枪抵到你脑门上,你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 “你就算真吓到,也是因为你的白月光差点出事!你要是真那么在乎我,你今晚就不会带她出来,给她身份,也不会只救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怎知你也在水里?” 应如愿不管这个。 七位数的珍珠项链、不在乎议论的公开露面、言词间全是维护的偏袒…… 更不要说在澳城的时候,他就因为她晾过她两次,下至安秣、王老板,上至薄老爷子、薄夫人,都知道程砚心对他是不一样的。 这些还不足以说明他的感情在哪里? 好难过啊。 他要娶安秣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难过。 应如愿的眼泪真的控制不住了,从眼睛里汹涌出来,把他后背的衬衫都哭湿了。 薄聿珩皱起眉,本来想说她,但感觉到她哭得身体颤抖,又叹了口气……等她哭够吧。 全身上下都是水做的妹妹仔,怎么那么能哭? 应如愿就是突然失控那一下,过了那一阵,眼泪就慢下来。 薄聿珩感觉到她在抽噎,故意道:“你倒是出息了,什么命令都敢接,什么杀人越货的事都敢做,我不该去水里捞你,我应该去局里捞你这个犯罪嫌疑人。” 应如愿呛声:“我没推她!” “哦,不是不想跟我解释吗?”薄聿珩呵着,声音里全是调侃。 应如愿顿了顿,从他肩膀抬起头看他的脸:“你相信不是我?” “你的能耐,也就在找几个男人气我的份上了。”薄聿珩想起她今晚到处招人的样子,冷笑,“连未来婆婆都拿下了,真想嫁去贺家?” 应如愿绷了一会儿,硬邦邦道:“我要是真想推人下水,该推的是你。” 本来,是不想跟他解释的,反正,就算他认定是她推的,有薄夫人自告奋勇的承担后果,他也不能罚她什么,最多就是,分手而已。 正好,这是她想要的。 但现在想想,她又凭什么背这口锅? 她裙子的布料怎么会在程砚心手里,这件事很奇怪。 薄聿珩抽了纸巾擦她的眼泪,她的妆卸了,脸白净细嫩,他触摸着:“我们差不多。” “什么?” 薄聿珩桃花眼半眯,几分漫不经心:“你想我死在你手里,我想死在你身上。” 应如愿反应了一秒,才想清楚他说的鬼话,恼羞成怒地推开他的手! 薄聿珩则扳起她的下巴:“跟我说实话,你对老四,究竟什么意思?” 他看得出来,贺夫人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应如愿和贺绍对对方都没那个意思,可以不放在心上。 但她对老四不一样。 要紧的是,老四对她也不一样。 第206章 我是不是前世欠了你什么 薄聿珩那双桃花眼,应如愿腹诽过看狗都深情。 这不是他的伪装,他从来不需要伪装自己,该如何就如何,本就是生来就有的东西,如同他这一身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应如愿在他的目光下开口:“四哥是好人,是我觉得遇到危险可以求救,遇到不公可以求助的好人。” “他给你的印象这么好?难怪你在澳城就特意买领带送他……项链和领带针,是谁挑的?”他的手指勾住她脖子上那串换了衣服也没摘下的黑珍珠项链。 看似漫不经心,但应如愿知道,他开始起怀疑了。 她接近过薄祈震,现在又接近薄祈翊,太引人深思了……应如愿绝对不能让他深思。 他深思的话,她必定暴露。 “四哥随手送的项链,我特、意,挑跟它相配的领带针。” 她把中间那两个字,咬得很重。 没错,这种时候,她非但没有轻描淡写他们的关系,反而着重点出来。 薄聿珩眯起了眼:“特意?故意?” 应如愿承认:“对。” 薄聿珩反而轻笑一声:“你还真不怕我生气。”然后放开她的项链,后背靠上了座椅。 她还在他的腿上,但他往后拉开的这几厘米,却就淡化了他们之间的暧昧。 他眸色暗暗,“你是挺招哥哥的。” 他果然想起薄祈震了。 应如愿咬住后牙:“程砚心那条七位数的珍珠项链,你亲口承认是要送给心上人的,我以为你是要送我,跟我赔礼道歉,结果你给了程砚心……你给了程砚心!” 最后几个字落下的同时,她蓦地抓住了薄聿珩胸口的衣服! 她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送领带和领带针给四哥!我就是要送他!我就是特意送给他!” “我不怕你知道,我还怕你不知道!” “我就是要你看到我们戴情侣款的样子,要你也感受一下我的心情!你不高兴最好!能气死你最好!我不仅要四哥,我还要贺绍,我还要沈确,我都要,怎么样!” 薄聿珩却是没比她的胡搅蛮缠糊弄住,眸子眯起:“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带砚心去宴会?又怎么知道我会把项链给她戴着?妹妹,你是会掐指一算,还是会未雨绸缪?” ……是啊。 她送领带针在前,他携程砚心出现在后,她因为他送程砚心珍珠项链,所以送薄祈翊领带针的逻辑,不成立。 应如愿心底掠过一抹乱,然后梗着脖子:“四哥告诉我的,不行吗?我不仅跟四哥打听到你今晚会带程砚心赴宴,我还跟四哥打听了你们的过去。” “他不肯告诉我,没关系,我也不在乎,反正爷爷和夫人一定不会容许你们在一起!你要是敢忤逆长辈,你也要去跪祠堂,就算你是家主也不能特殊!我就等着你怎么收场!” 她骂完就要从他腿上下去,腰却被薄聿珩一把箍住。 应如愿回头瞪他,总算看到他脸上有一丝真实的笑。 “一会儿咒我死,一会儿盼我跪,我是不是前世欠了你什么,让你这样来作践我,我还拿你没办法。” 应如愿屏气:“四哥说他不信前世今生,我也不信,也许你不是前世欠的,就是这辈子,我姐姐……啊!” 薄聿珩打了她的屁股。 他神色语气皆是晦暗:“你最好只是想气我才跟祈翊走得近,祈翊不是薄祈震那种人,你不准令他对你感兴趣。” 应如愿咽了一下喉咙,回看他:“不然呢?” 薄聿珩勾唇:“不然我就真生气了,那妹妹就要吃些苦头了。” “……” 应如愿好久没说话,车子在沉默里爬上山坡。 这个话题应该算过去了吧…… 他的怀疑应该算打消了吧…… 应如愿眼睫微微颤动,开口:“爷爷和夫人等会儿一定会问你跟程砚心的关系,你会怎么回答?” 第207章 你知道的,你原来什么都知道 薄聿珩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支着额角:“我今晚对她的介绍是什么,我们就是什么关系。” “朋友?大家根本不相信。” “我介绍了,他们不相信,非要自以为,我又有什么办法?” 应如愿忍不住:“呸!” 薄聿珩笑,捏捏她的脸:“刚才在酒店是不是没洗澡?到老宅你就上楼去,洗个澡,再喝一碗姜汤,然后好好睡一觉,楼下的事与你无关,你不用在意。” 应如愿避开他的手:“程砚心到底是怎么落水的,不是还没有弄清楚,怎么跟我无关?” 薄聿珩淡淡:“那是个误会,没什么需要弄清楚的。” 应如愿皱眉:“不会是误会,我没推她,但我的布条在程砚心手里,这很奇怪。” “你救她的时候,她胡乱撕下来的。”他不是用“应该”、“大概”这种猜测,而是像确定了真相是什么那样,盖棺定论。 应如愿还是觉得不对:“她刚才言辞凿凿说不是,说就是推她的人身上的,她……” 薄聿珩打断她的话:“她记错了。” 应如愿张着嘴,薄聿珩告诉她:“她受了惊吓,记得不清楚。” 应如愿盯着他的眼睛,却是越想越不对,甚至,越想越清楚。 “不是。” 不是这样。 布块的指向性太强了,太证据确凿了,怎么能用“记错”两个字就含糊不清地掩盖过去? 布条在程砚心礼服的口袋,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碰得到。 如果布条是栽赃,那么想陷害她的人,就只有…… 程砚心自己! “就是她自己,她要污蔑我推了她,从她想让我单独给她带路的时候就是蓄谋已久了,我没上当所以她追出来找到机会直接跳到喷泉池里!”应如愿疾声,“她也是故意挣扎让我溺水的!” 薄聿珩的神色却没有变化:“你也受惊吓了。” 应如愿呼吸急促,咄声质问:“你想说我想太多?是我想太多还是你要维护她!” 薄聿珩喊她的名字:“如愿。” 应如愿:“……” 这时,前排的司机提醒:“大少爷,到老宅了。” 薄聿珩直接结束这个话题:“去洗个热水澡。” 应如愿看着他温柔的眼,心底忽然生出一个可能性…… 她不可置信……但那就是最有可能的可能,否则无法解释他这种态度…… 她觉得很可笑,也当真笑了出来:“……你知道的,你原来什么都知道。” 知道一切都是程砚心自导自演! 知道程砚心就是蓄意陷害她! 是啊。 他是多聪明的一个人,程砚心又是多拙劣的手段,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恐怕早在房间里程砚心开始演戏的时候就都看出来了! 可是他没有拆穿。 不仅没有当场拆穿,甚至现在,还阻止她去拆穿。 他不想让程砚心从此背上陷害他人的罪名。 所以他选择让她“身体不舒服,去休息”。 比起不分青红皂白信了程砚心的指控认定是她,明知道程砚心是陷害还让她吃下这个哑巴亏,后者更让她心寒。 应如愿短促地冷笑两声,直接推开车门下车。 她进了屋内,看到沙发上的薄老爷子和薄夫人,以及站在一旁的程砚心。 “爷爷,夫人。”她打完招呼就要直接上楼。 薄老爷子喊:“你去哪儿?” 薄聿珩随之进门:“她身体不舒服。熬一碗姜汤,熬好送上楼给如愿。” 后半句是对佣人吩咐,但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回房。 薄夫人也觉得没应如愿什么事:“如愿,你去吧,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她仍然觉得是应如愿听她的吩咐,推的程砚心,要继续替她“担着”。 应如愿回头,看着薄聿珩,嘴唇抿得紧紧的。 第208章 怎么那么懂让他心疼 妹妹仔才20岁,也不是瓜子脸,脸颊有点儿肉的,这么瘪着嘴,看起来好委屈。 薄聿珩微微皱眉,然后在心底叹了口气。 怎么那么懂让他心疼。 应如愿没再说话,直接上楼。 同时她背后响起薄老爷子的声音:“砚心,你这段时间住在哪儿呀?爷爷和姑姑知道你回了港城,本想找你回来叙叙旧,可惜怎么都找不到,你也是老宅长大的,离开这么多年,都不惦记爷爷和姑姑的吗?” 这话听起来和蔼可亲,实际是要开始问罪。 应如愿上了二楼,然后就停住脚步。 她好奇,太好奇,他们会聊什么了。 她就靠在楼梯的墙后,能听到底下的对话。 程砚心往前走了几步,毫无征兆的,就跪在了薄老爷子和薄夫人面前。 声音也一下变得哽咽:爷爷,姑姑,全是砚心的错,您怎么罚我怎么骂我,砚心绝无怨言,我只求您让我留在港城,不要再把我送出去!” 薄老爷子继续和蔼可亲地笑问:“你是想留在港城,还是留在聿珩身边?” 程砚心还没有说话,薄夫人便喝斥:“我再说一遍!我绝不可能允许你留在聿珩身边!程砚心,你但凡有一点感恩之心都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聿珩!” 薄聿珩在单人沙发坐着。 不知道是这段时间,尤其是今晚,事情和人都太多,他应对得有点疲累;还是应如愿那个眼神看得他心口不舒服,他语气淡,讲了粤语。 “阿妈,佢都未讲嘢,你急咩嘢啊?”(妈,她还没有说话,您急什么) 嗓音都有些懒懒的。 薄夫人一肚子怒火:“程砚心,你自己说!从小到大,我对你如何!” 程砚心不假思索:“夫人对我恩同再造。” 薄夫人拍了一下沙发扶手:“你爸对老宅忠心耿耿,你是他唯一的女儿,我怜你妈妈早逝,你又从小讨巧,喊我一声姑姑,我便把你当作半个女儿来看待!聿珩他们读什么学校,我也让你也读什么学校,学费、生活费,各种开支不用你爸出一分钱!都是我养着你!” “后来你长大,我看你喜欢跳舞,又送你去上名师课,一节课数千块钱的学费,我一点都不心疼!” 她声音一句跟比一句高,程砚心眼眶红起来,泪水打转。 “你装得懂事又乖巧,哄得我以为你真是个好孩子,时不时的还带你去参加那些夫人的茶话会,我就是想为你的未来铺路,让你嫁进港城本地的豪门,结果你呢?你又回报我什么!” 薄聿珩身上的气息突然变得讳莫如深:“她什么都没做。” 薄夫人彻底站了起来:“她什么都没做会衣衫破碎地在你房间被我撞上!” “……”应如愿攥紧了领口的布料,微微侧头,看向楼下。 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薄聿珩的侧脸。 他的骨相好,额头,鼻梁,人中,下巴,每一次线条的转折都堪称完美,折叠度很高,俊得不似真人。 水中月,雾里花,看似暖珠玉,实际霜雪寒。 薄夫人的呵斥声唤回应如愿的思绪。 “我跟你说过多次,聿珩将来一定要娶一个对他有助力的妻子,这才是对他前程最好的打算,你听在耳朵里,进入还敢勾引他!白白辜负了我这些年我对你的疼爱!白白辜负我为你的打算!” 薄聿珩明显是听不下她对程砚心的言语羞辱,蹙眉:“妈。” 程砚心却急急说:“大少爷,让我自己说,好不好?” 薄聿珩顿了一下,到底没有再开口。 程砚心转回去对薄夫人,双手在地上相叠,整个上身拜了下去。 第209章 让我回到您身边 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我喊您一声姑姑,其实心里是把您当成我的母亲。” “把我当成你的母亲,就想真的喊我一声母亲?你想当他的妻,你也配!”薄夫人没被她的做小伏低打动。 程砚心哑声:“砚心从不敢奢想大少爷正妻之位,砚心也知道当年伤透夫人的心,砚心更知道夫人不是绝情之人,哪怕当年那样生砚心的气,还是为砚心找了一户好人家。” 薄夫人训道:“那你还跑回来纠缠聿珩!” 程砚心直起了身,眼睫一颤,泪水涟涟:“知人知面不知心,夫人又怎知道,季英奇只是为了跟薄家牵上线,所以才装得人模人样娶我,实际上,他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她卷起自己的运动裤裤腿。 然后在场所有人,就赫然看到,她大腿上的皮肤坑坑洼洼,犹如蜂窝,全是疤痕! 薄聿珩目光深暗,薄夫人惊得一下站了起来,手臂唰的一下爬上鸡皮疙瘩:“……你的腿,你的腿怎么了?!” 程砚心放下裤腿,缓缓诉说:“婚后三个月,他看到我跟薄家没有再联系,就知道自己只是接手了薄家一个麻烦,其实根本搭不上薄家,便开始对我拳脚相向……” 应如愿在薄祈翊那儿听了个大概,但也没想到她伤得这么重…… “那之后,他一有不顺心就会打我,这些疤,都是他用烟头烫粗来的,他故意不烫在手臂,不想被人看到。”程砚心仰起头,含泪望着薄夫人。 “我知道我伤了夫人的心,没脸回来找您,所以一直忍着,直到那次我怀孕,他一顿毒打,不仅让我没了孩子,还让我以后再也没有生育的能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薄夫人还没消化她那满身伤口,就又听到这么个晴天霹雳:“什么?!”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肯放过我,还是动辄骂我打我,我受不了想求夫人救我,他察觉到我的意图,就把我关了起来,我被他整整关了一年,才终于找到机会逃出来,我跑到了澳城,一直在澳城打黑工。” 薄夫人不禁问:“你既然逃出来,为什么不来港城找我?” 程砚心摇头:“我怕夫人还没有原谅我,我也怕夫人误会我会纠缠大少爷。” 薄夫人重新坐下,整个人混乱得不行,下意识问:“……你不会吗?” “我逃去澳城,只是因为,内地到澳城需要通行证,相对不那么容易,而且那边游客来来往往,想找到一个人也不容易。”程砚心咬着唇。 “我真的没想到大少爷也会去澳城,还救了我,大少爷是得知我的遭遇后,看我可怜,所以才把我带回港城。” 薄夫人心神摇摆,怎么说程砚心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居然在一场由她做主的婚姻里,被折磨成这样…… 薄夫人向来刀子嘴豆腐心,之前认定程砚心不怀好意,才那么讨厌她,但现在看她这么可怜,她又心软了。 程砚心哭着说:“夫人,我的身体坏了,又是嫁过人,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残花败柳,不敢玷污大少爷,我只想求您,哪怕是让我回到您身边,当一个佣人,照顾您,让我报了您的恩情,也不要再把我送回去给季英奇。” 她膝行着接近薄夫人,拉住薄夫人的衣摆,声声泣血,“夫人,姑姑,姑姑!” 第210章 今晚到此还不会止 薄夫人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她有再大的过错,受了这么多罪,也够了。 薄夫人蹲到地上,握着程砚心的双手:“你既然已经知道错,又受了这么多辛苦,逃出来就应该回家,我气你,是因为你不听话,但我都把你当半个女儿了,难道真会恨你吗?快起来吧。” 程砚心泣不成声:“姑姑,您不生我的气了吗?” 薄夫人狠狠啐了一声:“那个畜生,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她把人扶起来,又安慰地擦去她的眼泪,“他肯定不会带你去什么好医院,别怕,姑姑明天就带你去最好的医院检查,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就没有好不了的病。” “姑姑……”程砚心忍不住投入她怀里,薄夫人什么心结都没有了,眼角甚至有些湿润。 应如愿站得太久,后脚跟有一根筋有些麻,她后背靠着墙,缓缓蹲下。 她觉得,程砚心好厉害…… 不可否认她的确命运多舛好可怜,但她讲故事能力真的好强…… 这里的“讲故事”不是说她编造,而是她能把话说得入情三分,让听她讲述遭遇的人,都被她感染,被她带动情绪,被她拿下。 这是那些嘴笨的人,一辈子都学不会的能力。 薄夫人都原谅她了,想必她能安全留下了,应如愿不想再听了,想要起身回房。 却在这时,听到刚才一直没说话的薄老爷子,不咸不淡地开口:“砚心,你的遭遇,爷爷也很心疼,但我听说,你们今晚在贺家的宴会上,还闹出了一些事?” 他就这么直接的一句话,射穿了这个道歉、悲惨、同情、原谅、和好的氛围。 应如愿也停下了脚步。 薄夫人拭了一下泪,无所谓道:“那个啊,我当时生砚心的气,就吩咐如愿替我做了那件事,现在都过去了,不用再追究了。砚心,你也别生如愿的气,她都是听我吩咐做事。” 程砚心轻声细语:“我不会跟如愿生气的,而且如愿现在是薄家的小姐,那就是我的主子,我更没有资格去责怪她什么。” 薄老爷子手里按着拐杖:“但我怎么听说,如愿否认是她做的?还是把如愿叫下来,当面问清楚吧。” 薄聿珩道:“如愿今晚呛到水,身体不舒服,去休息了。” 薄老爷子笑了笑,和声道:“砚心不是也落水了吗?她的身体都这样了,都还能跪在这里,又哭又求地说这么多话,如愿平时也没听说那里不舒服,身子骨不可能比砚心差,没事,去把她叫下来回话吧。” 最后一句是吩咐佣人:“是。” 应如愿站起了身,嘴唇一抿,回到房间。 没一分钟,房门就被敲响,佣人请她下去,她便跟着下去。 薄聿珩抬眸,看她身上穿的还是运动服,就知道她上去后,没乖乖去洗澡休息。 而是一直在偷听。 薄老爷子慢声:“如愿,他们说,是你推砚心下水,有这回事儿吗?” 薄夫人摆摆手:“如愿,没关系,承认了吧,事情已经过去,砚心也不会跟你计较的。” 应如愿没看任何人,自始至终都是那句话:“不是我。” 薄聿珩都不知道该气笑,还是该摇头。 只确定,妹妹今晚回了一个错误答案。 今晚到此还不会止。 应如愿知道薄聿珩早就知道是程砚心自导自演,但任由程砚心再可怜,这个锅她就是不背。 “我当时就是在喷泉池边等四哥来接我,听到呼救声后跳下去救程小姐,我也不知道我的裙角为什么会在程小姐手里。” 程砚心轻声:“如愿,爷爷只是想问清一句,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 应如愿一字一句:“我没做的事情就是没做,爷爷是要调查还是怎样,都可以。” 薄老爷子舒适地靠在了沙发背上:“如愿不承认,而砚心又咬定是如愿,那么你们两人肯定有一个撒谎了,我们薄家,容不下不诚实的孩子。” 应如愿眼皮跳了一跳,等一下,她是不是掉入什么陷阱了…… 薄老爷子幽幽道:“今晚谁撒谎,那就谁离开薄家——聿珩,该你这个家主裁决了。” 第211章 点个炸弹,把这一屋人全送上天 好熟悉的二选一。 大半个月前的澳城,王老板也给过薄聿珩一次二选一,选项同样是应如愿和程砚心。 那次薄聿珩选了应如愿。 但那次他从一开始就很确定,自己可以带走两个人,所以那个选择其实不算是选择。 而这次不一样。 薄老爷子并没有被程砚心那个故事感动,他依旧要送走程砚心。 但薄聿珩若想保下一个人,即便他是爷爷也没法儿跟他对着干。 所以他选择拿应如愿当这颗棋。 他觉得在娇滴滴的新欢应如愿,和残花败柳旧爱程砚心之间,薄聿珩一定会选择应如愿。 那么程砚心就锤死是撒谎的人。 栽赃在前,诬陷在后,这两条罪名压下来,薄聿珩哪怕是想徇私,也不可能了——否则他怎么在薄家立威信? 所以程砚心,会一定会被送走。 老爷子就是老爷子,手眼通天,城府深沉,他好整以暇地等薄聿珩的裁决。 而这会儿的应如愿也想明白了,自己成了他们爷孙斗法的工具。 后背僵硬。 薄老爷子自信薄聿珩会选择她,她反而不自信…… 薄聿珩知道程砚心是自导自演,但选择捂她的嘴,袒护程砚心,她又怎么敢笃定薄聿珩必会选她? “怎么要搞得这么严重嘛?”薄夫人是全场唯一不明真相的人。 她就不懂了,怎么突然间就要“你死我活”了? 想来想去都觉得问题在应如愿身上:“你奇奇怪怪的,我都说了不用你担责,砚心也说没生你的气,你跟爷爷说清楚,这件事就过去了,你听不懂话吗?否认什么,搞成这样。” “…………” 应如愿突然很泄气,很疲惫。 还有种好憋屈,好生气,可就是没有地方可以发泄出来的暴躁。 薄聿珩跟程砚心的事,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 就因为她没得选地跟薄聿珩有了私情,所以挨骂的是她,被当棋子是她,现在连栽赃陷害她都要承受。 哪怕!哪怕薄聿珩选了她,她又为什么要承担此刻的不安心情? 应如愿好想点个炸弹,把这一屋子人,全送上天。 她麻木地说:“夫人,我当时就在电话里就拒绝您了,我既然已经拒绝您,就不会去做,否则不是自相矛盾吗?所以真的不是我推的她。” 薄夫人莫名:“那布条怎么回事?” “是啊,布条怎么回事?怎么会到砚心的口袋里?”薄老爷子笑着看程砚心。 程砚心脸色微白。 “不一定是她们两人之中谁撒谎。” 薄聿珩语气淡淡,听着情绪并不多。 “如愿只是说她没有推砚心,砚心也没有说是如愿推的,布条可能是误会,也有可能是第三者栽赃,二选一太草率,我会让人查清楚。” 他在A和B之间,选了C。 是啊。 谁说薄聿珩一定只能二选一? 王老板的选择题,他能撕了局面,现在为什么不能? 这个案子,可以是“悬案”。 只要薄聿珩执意想。 “时间不早了,爷爷早点休息,母亲要跟砚心叙旧也等明日,今晚砚心和如愿都受了惊吓累了,到此为止。” 应如愿莫名觉得好笑。 他刚才让她“身体不舒服,去休息”,现在又让所有人都“去休息”。 薄老爷子不满:“聿珩!” 薄聿珩看过去,目光温和尊敬,语气却不容置喙:“爷爷,我说了,今天到此为止。” 老爷子再老谋深算,如今薄家的话事人是薄聿珩。 一切是他说了算。 第212章 你对他而言,是特殊的 薄老爷子沉了口气:“你执意如此,我也不能说什么,但是聿珩你是整个薄家的家主,亲疏和轻重,你心里都要有数。” 说完,他便起身上楼。 程砚心轻抿了一下唇,对薄夫人说:“姑姑,我也先回去了。您记得让人给您倒一杯红酒,您喝了才好入睡。” 薄夫人失眠时,有喝杯红酒的习惯,这点程砚心以前照顾过她,所以知道。 听她这么一说,薄夫人就又想起她在她身边乖巧的样子。 心软软的:“你现在住在哪儿啊?这么晚,回去路上安全吗?” 程砚心看了薄聿珩:“大少爷给我安排的住处,就在尖沙咀,很繁华,安全的。我改天再来看您。” “尖沙咀离这儿也很远啊,那边夜里还有很多东南亚人游荡,看着就吓人。”薄夫人很快做了决定,“而且你不是说要回来照顾我吗?住得那么远,还怎么照顾我?以后就住老宅吧。” 程砚心又红了眼睛:“姑姑……” 薄夫人拍拍她的手:“明天我给你找医生看身体。周管家,你安排一下,让砚心住后座,出入方便。” 薄家人都住在主楼,两侧的配楼则是客房,后座是给佣人住的。 薄夫人这个安排并没有其他的内涵。 程砚心既不是薄家人,住不了主楼,也不是客人,住配楼不伦不类,那就只能后座。 而且她原来,就跟随程管家住后座。 程砚心神情没有变化,还是很感动。 薄夫人平时很少这么晚睡,有点头晕了,又吩咐了两句周管家安顿好程砚心,便上楼休息。 于是,这客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应如愿没有停留,准备上楼。 程砚心却挡到了她面前:“如愿。” 谨小慎微地看着她,“如愿,今晚都是误会,你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这会儿已经凌晨一点多,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疲态,但应如愿感觉,程砚心精神焕发的。 都说心情可以改变精神面貌,她现在肯定是很高兴。 也是,对她最反感的薄夫人接纳她了,薄老爷子也在薄聿珩的执意袒护下让步,她可以光明正大出入老宅了,能不高兴吗? 应如愿看着客厅没有外人,连佣人都离开了,便直白道:“我本来想不明白,我没有招过你惹过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是因为介意我跟大少爷的关系,想以此让我们分开?那你这个招数也太不聪明了,一段监控录像就能拆穿你的自导自演。” “现在我想明白了,你想让我看到的其实是,哪怕大少爷知道你是自导自演,也还是维护你,你是在告诉我,你对他而言,是特殊的。” 她无所谓招数有多拙劣,越拙劣,反而越能衬出她对薄聿珩有多特殊。 程砚心微微蹙眉:“如愿,你对我真有误会。” 应如愿本来也没指望她承认。 就是觉得不拆穿很不舒服……哪怕这个拆穿,没有任何意义。 她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薄聿珩,想最后再“恶毒”一把,道:“程小姐早点回房休息吧,从这里走到后座,还远着呢!” 暗讽她只能住佣人房呢。 说完她就踩着重重的脚步上楼。 薄聿珩看她上楼梯时那紧绷着的侧脸,反而是没忍住摇头,弯起唇。 幼稚。 她还觉得自己这狠话撂得很厉害,很有气势呢。 第213章 不知道自己的皮肤有多娇吗 应如愿进了房间,反手关上门。 然后就开始有些懊恼,自己那么说话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不管怎么说,程砚心的遭遇确实很可怜,她还这么嘲讽她的身份…… 应如愿纠结地揪了一下自己的眉毛。 她是温室里长大的女孩子,过去19年的生活,遇到的都是好人,家里给她的教育也都是正面的,善良的。 这就养成了她不会吵架的性格,真吵起来了,过后也会内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是程砚心无缘无故来害她,她说她两句,也没什么不对吧? 她惨她就有理吗?她惨她就做什么坏事都要被原谅吗? 应如愿一边想,一边情不自禁地去抓了抓手臂,有点儿痒。 她抓了两下,接着又感觉脖子和后背也好痒,她刚要伸手去抓,手腕就被人握住。 她惊了一下,快速回头。 高了她整整一个头的薄聿珩在她的背后,直接撩开她的头发,看她的后颈。 白皙的皮肤上,有一块一块的红印。 他又卷起她的袖子,手臂同样有红印。 应如愿“啊”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薄聿珩训斥道:“让你去洗干净,偏不洗,已经开始过敏了,不知道自己的皮肤有多娇吗?” 平时他下手重一点,就会留下痕迹。 应如愿都不知道他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进来的,她没把门关紧吗? 她对他还有气,呛声道,“聿哥不用去安顿程小姐吗?她刚回来肯定各种不熟悉,别回头又有个什么万一,又说是我害的她!” 薄聿珩不温不火地看她一眼,直接将她拽进浴室,打开浴缸的水龙头。 应如愿既憋着火,又不敢太大声,压着说:“我自己会洗!你去关心程小姐吧!看她刚才又哭又跪的样子,感觉都要碎掉了。” 薄聿珩还是没理她的话,上手脱她的衣服。 他脱她衣服本就轻车熟路,何况她穿的这套还是宽松的运动服。 应如愿推开他的手被他抓住,反剪在身后。 他另一手捏住她的衣摆,从下往上一掀就完全脱掉,顺手丢进脏衣筐。 就算亲密过无数次,可应如愿还是会因为光着身子被他打量脚趾抓紧。 可她又反抗不了他,只能逞口舌之快:“注意翻口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也许等会儿程小姐又要喊起来了……唔!” 薄聿珩直接抄光溜溜的她丢进浴缸里。 应如愿差点呛到水,手忙脚乱爬起来。 薄聿珩从柜子上拿了两个泡澡球丢进水里,坐在浴缸边缘,捏住她沾了水的下巴:“要么不吭声,要么喋喋不休,真要我去看砚心?那我现在去了?” 说完他当真起身要走。 应如愿气恼,抓起那两个泡澡球砸过去:“你去!你尽管去!” 泡澡球砸中他的后背。 薄聿珩身影顿了一下,然后转身看她。 他脸上倒是没有生气,就是平时那样。 平和的,温淡的。 桃花眼像没有风的池塘水,不起涟漪。 “……”应如愿情不自禁地往水里躲。 她有点气上头了,怎么能拿东西扔他……他可是薄家的家主大人啊…… 太冒犯了…… 她呐呐地说,“……泡、泡澡球要对着水冲,才会融化起泡泡,直接丢水里没用,我教了你了哦,你下次记住了。” 薄聿珩看她下半张脸躲在水里,嘴边还在吐水泡泡。 神色仍然淡淡的,他抬起手,把手表解开,和戒指一起放在盥洗台上。 之后就开始解衬衫的纽扣。 应如愿预感不好,往后缩:“你不是要去看程小姐吗?去啊。” 薄聿珩慢声说:“改变主意了,跟妹妹学怎么用泡澡球要紧。” 第214章 我搞过的妹妹只有你一个 白衬衫和黑西裤也被丢进脏衣筐。 就压在她那套运动服上面,浴室里的气氛就在这一个动作,一个画面里,变得凌乱和暧昧不清。 应如愿泡在水里还觉得口干舌燥,眼睛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 她的浴室本就不大,男人又是一米八九的大高个儿,站在那里就填满了所有空间。 亲密过很多次,日也有,夜也有,看是看过,但她以往都没敢去细看,觉得害羞。 现在明晃晃的顶灯,不容许她逃避地清晰勾勒出他的每一寸。 手臂和胸膛的肌肉线条并不夸张,像他的人那般优雅,有绝对的力量感,宽肩下是劲瘦的腰,块块分明的腹肌不断往下延伸。 造物主偏爱他太过,给了他最好的家世,最好的容貌,最好的身材,双腿都像立着的狙击枪…… 应如愿控制着目光不乱看,但还是有点瞥见,大脑有些宕机…… 然后薄聿珩就看着水里的妹妹,从脸颊到脖子,都烧得红起来。 比身上过敏导致的红,还要更离谱。 薄聿珩轻嗤一笑,长腿一跨也进了浴缸。 满池的水,没入一个人后直接溢了出来,将浴缸边的瓷砖地面也弄得湿漉漉。 应如愿在他进水的一瞬间就想起身溜走,但被他搂着腰,后背靠着他胸膛地按到大腿上坐着。 臀和他并不柔软的大腿相触,她挣扎得水花翻腾。 薄聿珩慢悠悠说:“继续,爷爷和母亲这会儿都没睡,让他们听到动静过来看。” ……他就会拿她害怕的东西吓唬她! 应如愿心不甘情不愿地刺回去:“程砚心是夫人半个女儿,算起来也是聿哥的妹妹,聿哥还真的就喜欢搞妹妹!” “我搞过的妹妹只有你一个。把手放下。”薄聿珩伸手,从架子上按了一泵沐浴露。 但她用手腕挡着胸脯。 虽然实际什么都挡不住。 从他的角度依旧可以看到梨子一样的形状,和细腻如羊脂玉的肌肤。 因为过敏,身上多了一块又一块的红印,很像他欺负她一整晚后的样子。 不过那会儿她已经全身上下都软得彻底,不像现在,还剩下一张嘴硬着。 嘴硬……也不是没有办法治。 他们没那么做过,但也不是不能做。 应如愿就坐在他的腿上,他有什么变化,她都感知得清清楚楚。 她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立刻感觉如坐针毡,浴缸又不大,躲都没地方躲,只能扭头,眼底含怒又含羞地瞪着他。 薄聿珩眼底色泽暗暗,温和重复:“手拿开,乖一点。” 太晚了,现在才想反抗太晚了。 从他进入她房间开始,她就该推他出去,到了现在,这样泡在一个浴缸里,这样坐在他身上,再说不准碰就太晚了。 应如愿慢慢放开手腕,薄聿珩手上是沐浴露的泡沫,认真洗过她的手臂和小腹,又从小腹往上拢住。 挑眉:“是不是长了一点?” 应如愿咬唇:“……没有。” 沐浴露很滑,会在揉弄时从指缝里漏出去,不像以前,一只手刚好可以掌握。 薄聿珩新鲜于这个手感,前几天他们在金紫荆那边的酒店,他只顾着惩罚她,倒是没有感觉出来她这里的变化。 应如愿会受不了,双肩缩起来。 薄聿珩轻声:“白雪说你前段时间忙着学习,她怕你太累,每晚睡前都会给你热一杯牛奶……看来是养出来了。” 应如愿咬唇:“……说了没有!” 受不了地骂道,“你!你到底是帮我洗澡,还是……” 薄聿珩会笑话她:“傻女,你又没有生活不能自理,自己就洗得了,让我代劳,我又怎么可能只是单纯洗澡?” 他还挺诚实! 第215章 亲力亲为,从小玩到大 夜已经很深了。 从浴缸边的小窗户看出去,能看到一轮弯月明亮,一枝树叶随风晃。 恍惚间意识到,就算是港城这个处于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城市,走到11月末这个时候,气温也是凉的。 应如愿的手臂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不知是冷的,还是男人越来越肆无忌惮导致的。 应如愿在水里,在他腿上,像还未化蝶的蚕,细条条白软软,毫无自保能力,也毫无拒绝之力。 她四肢本能地蜷缩,又被他强行打开,他搂着她,一上一下。 上是丈量她的新尺寸。 下是从两根手指变成三根。 两人在浴缸里都没怎么动,但却能听到水被弹奏出声音。 应如愿感觉自己像他的玩具,又觉得,怎么又是这样…… 又是在什么都没说清的情况下,就直接到“床”这一步。 她好不甘愿,然而身体的反应却背叛了意志,过分诚实。 梨子尖会在他带着薄茧的虎口每次擦过时颤抖硬立,又会在他随意掂量时带起一股电流般的酥麻,从尾椎骨一路窜到了天灵盖。 她脚趾蜷缩,抓着他的手,不想他再玩弄,但动作却更像是主动往他的掌心送。 薄聿珩敛着眼皮看着,眼睛有欲感,嗓音似笑非笑:“多揉揉也能长大,妹妹还想再长吗?” 应如愿被他逼得要疯,又羞又气,又来感觉又不甘心。 他看到她脖颈绷出青色的筋脉,低头去咬,应如愿有种被野兽咬住咽喉的致命感,呜咽着说:“你……你要大的就去找程小姐,她比我大多了!” 还过不去这一坎是么。 薄聿珩冷懒地勾唇:“我喜欢亲力亲为……呵,自己从小到玩儿大的才有意思。” 应如愿抓住他的手,薄聿珩干脆将她转过来,让他们面对面。 这个姿势更加不可言说,什么都被他看光,应如愿忍不住躲到他的怀里,借他的身体挡住自己,口不择言道:“这么说程小姐也是你的功劳了?” 薄聿珩将她的腰一把捞过来,让她坐在他的手上,双腿分开到他的腰侧盘着,另一只手抬起她下巴:“我说了,我玩过的妹妹,只有你一个。” 应如愿断断续续地喘息:“谁信……你们不是还被夫人捉奸在床……唔嗯!” 薄聿珩直接捂住她的嘴,同时三根手指撤离换了别的。 这个捂嘴,不知道是不想她再说下去,还是不想她叫出声惊着这个夜。 窗外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港城的天气就是如此变化莫测,可以半个小时前晴空万里,半个小时后就风雨飘摇。 突如其来的潮湿让空气里的热意变得更加明显,应如愿一头长发没有挽起,半截落在水面,自然的茶褐色在沾水之后变成了黑。 黑发衬她的皮肤好白,也好红。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就进到这个深度,呼吸停滞,大脑空白,连那双漂亮的眼睛都是涣散失神。 热汗从她的头发里冒出来,她感觉全身像暴晒在40°的高温下,烧得她像中暑那样头晕目眩。 薄聿珩提一下她腰,让她往里坐一点,吃得更深一点。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应如愿忍受不住地呜咽起来,双手推着他的胸膛想要分开一点,不要,不可以这么深的…… 第216章 每次想疼你,你就惹我生气 应如愿甚至有种腹部都被顶出弧度的错觉。 她下意识低头去看,水面没有泡沫,也没有什么遮掩,她看到的是好可怜的自己。 这样是会坏掉的吧…… 眼泪哗啦啦地流,胸脯起伏得厉害,薄聿珩稍微动一下,她就想叫,但又知道这里是老宅不隔音叫不得,哭着咬紧嘴唇。 薄聿珩忍她很久了。 这个妹妹,今晚真的欠教训,总说一些他不爱听的话。 回家之前一声声地喊“四哥”,回家后开口闭口“程小姐”。 他这会儿也不想怜惜她,控着她的腰。 浴池的水突然剧烈地扑腾起来,全都溢在了瓷砖地面上。 “……不要这样!聿哥,聿哥……”应如愿崩溃地喊他,被那几下撞得三魂丢了七魄。 薄聿珩的神情是冷峻的,根本没有因为她的呼喊就心软。 雨打在窗户啪啪的。 水也被捣出了水声。 应如愿胡乱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然后就抓住了男人。 她不顾一切地抱紧他的脖子,整个人都依赖他,一时间也没想起来,他就是那个让她如此刺激又如此痛苦的罪魁祸首。 看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薄聿珩喉结滚动,捏着她下巴:“……每次想要好好疼你,你就非要惹我生气,是不是反骨仔?” 应如愿说不出话,就哭,张嘴咬他的肩膀,眼泪滚到他的锁骨,薄聿珩按着她的腰肢迎向自己,水下密不可分。 又把她的脸掰过来,跟刚才的逞凶完全不一样的温柔细吻落在她的唇上。 他吻着她的唇角、唇珠、唇下,变换角度地舔舐,这是在哄她。 应如愿的哭声慢下来,他单手捧着她的脸,拇指抵入她的嘴唇,沙哑地命令:“嘴巴张开。” 应如愿这次乖了,慢慢张开。 薄聿珩纠缠她的舌头,亲到她的嘴唇都肿了。 他就是如此霸道,要她身上每个地方都是他。 应如愿脑子晕了,身体也软了,放松地塌在他的怀里,小声地抽泣,又小声地反驳。 “不是反骨仔……” 反骨仔是骂人的话,说的是这个人天生反骨,会吃里扒外,谋朝篡位,是个叛徒。 “怎么不是?”薄聿珩咬她的下巴,又咬她的脖子,一层薄薄的皮肤下就是她的咽喉和动脉,这是人体在脆弱的地方。 她却总没有危机感,怎么欺负都不知道抵抗,像一只露肚皮的猫,薄聿珩又心软了一点。 嗓音沙哑,“一直照顾你的人是谁?一直疼爱你的人是谁?嗯?记打不记吃,专挑我不爱听的话来气我,还说不是反骨仔。” “就不是……那你是金鱼佬……啊!” 话才说完就被他惩罚性地顶一下,应如愿没忍住,瞬间叫出来,双手将他的背脊抱得很紧,生怕他再来一下,刚止住的眼泪又拼命滚下来。 “再骂。”薄聿珩掐着她圆滚的臀瓣。 应如愿也知道那么骂他过分了……“金鱼佬”是指欺骗年轻女孩子的变态老男人。 应如愿觉得委屈,抽抽搭搭地去吻他的唇,讨个安慰。 薄聿珩随便她亲着,看她感觉好些才重新动作,但不会再进那么深,免得真把娇娇弱弱的妹妹弄坏。 她不小了,但也还是太小,受不住他真的放开了玩儿。 还是,等她再长大一点吧。 第217章 妹妹,你是我的毒药吧 水波一颤一颤。 应如愿抱着他的脖子,一头长发都黏在身上。 她后背光洁,那些过敏,本就是因为喷泉池水太脏才会冒出来。 这会儿洗干净了,就退红了。 长发如墨笔,肌肤似白纸,画成的作品绮丽。 薄聿珩亲着她。 他在床上会照顾她的感受,不是那种只顾着自己的男人。 他这么撩拨她,应如愿觉得痒,不止是身体上,还有心理上的。 最后有些忍不住,双腿反而是主动缠上他的腰。 薄聿珩喟叹,在她耳边说:“妹妹,你是我的毒药吧……” “什么毒药……” “不知道呢,但看到你笑我就想要你,看到你哭也想想要你,你不说话我想要,你敢顶嘴更想要……” 这才不是她的问题,应如愿埋在他的脖颈闷声:“是你的问题……老畜生。” 老房子着火,是这样的。 薄聿珩换了个角度,继续攻伐着那块娇嫩地,捏她的下巴过来痴缠接吻,津液交换着问她:“妹妹不快乐吗?” ……快乐的。 跟他这样的男人做,怎么都谈不上勉强。 如果她能跟他一样,只要身体的愉悦的话,她可以享受到更多。 可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 女人守不住身体的时候,更别说守住自己的心。 她想要他的更多,所以被辜负一点点,就会觉得好难过。 浴缸太小,不方便他弄,薄聿珩将她抱回床上,让她塌腰翘臀地趴着。 应如愿将枕头抓得很紧,怕发出声音惊醒这一屋子的人,被发现这场背德混乱的伊甸园。 她用额头支撑着摇摆的身体,眼睫都是泪花,男人身上的松木气息包裹了她好久,好多次。 到最后结束时,应如愿这张床已经睡不了人。 薄聿珩用一条毯子包住她的身体,准备将她抱去他的房间,让人过来收拾浴室和床铺。 应如愿已经累得要昏过去,听到他打电话,仅剩的最后一丝清醒让她抓住他的手臂:“不要……” 薄聿珩知道她害怕什么,单膝跪在床垫上,低头碰了碰她被吸吮得殷红的唇:“是我的人。” 应如愿眼皮垂了垂,这才睡过去。 这会儿已经五点多,天马上亮了。 薄聿珩抱着她到自己的房间,本想帮她洗个澡,但她在浴缸里泡太久,手指皮肤都有些皱巴巴,不合适再洗了。 他便打了水,用毛巾浸湿后,擦拭她的身体,等她睡醒再洗澡。 擦到那块受苦的地方,薄聿珩桃花眼里又起风波。 应如愿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膝盖被一只大手握住。 还润着,轻而易举。 她今晚哭太多了,掉不出眼泪了,只是哼哼地呜咽着,老畜生还推卸责任地冤枉她:“BB好贪吃,怎么都吃不够。” …… 应如愿醒来时,整个脑袋都是晕的重的,不知道何年何月,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她放空了很久,脑子才渐渐清醒,发现自己正窝在薄聿珩怀里。 面对着他的胸膛,男人身上独特的松木香平时都是淡淡,今天是前所未有的浓郁。 可能是因为她躺在他床上,又窝在他的怀里,是双倍的薄聿珩。 应如愿微抬起头,薄聿珩还在睡,他本就是温和的长相,睡着了瞧不见眼底游刃有余的气度,看着更平易近人,温柔无害了。 第218章 如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 应如愿想起他昨晚卸下体面,完全沉溺于与她的情事的样子。 那是外人绝对看不到,也想象不出的薄聿珩。 她既不甘心,又不得不承认,气消散了很多。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她有一瞬间觉得,他就是她的男人,谁都抢不走,他也只喜欢她,只会跟她那样。 应如愿伸出手,没有碰到他,虚虚地从他的喉结,一路勾画到他的下巴,嘴唇,鼻梁。 佛家说,爱欲之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她似乎真的已经,引火上身。 天已经亮了,她不能一直留在他房间,万一被发现就完了。 应如愿想从他怀里出来,刚动一下身体,表情就迅速一僵。 ——他! 她睁大了眼睛,犹如晴天霹雳般将她刚才那些温情感觉劈了个七零八落。 他……他…… 应如愿不可置信,匪夷所思,僵着身体,拉高被子,看一眼…… 她没有穿衣服。 她的一条腿被薄聿珩夹在他的双腿,另一条腿则攀在他身上,这样形成的面对面侧卧相拥睡姿。 这也就罢了。 问题是,她感觉到,他在她的……里面。 应如愿一想到他昨晚做完都没有退出去,一直嵌着,连她的身体都习惯了他的存在,醒来第一时间没有感觉到异样,就羞耻和崩溃到无以复加。 他怎么能这样!! 应如愿全身都烧起来,立刻就要去推开他。 同时她还感觉到身体里的东西也醒过来了。 应如愿都要原地爆炸了!猛地推开他胸膛。 然而伸出手的手,被薄聿珩准确抓住,下一秒,男人翻身凌驾到她的身上,将她的双手按在枕头两侧。 他垂着眼皮,明显是刚睡醒,身上有种很要命的慵懒,性感得让人喉咙发痒。 “妹妹,”他声音暗哑,嘴角轻勾着,“你还真不累。” 听他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应如愿都要气死了:“你!你怎么能这样做!” 看她又羞又怒的样子,薄聿珩惺忪的眼睛睁开了一点,故意地慢慢研磨:“我怎么样?” 应如愿抓紧他浮着青筋的手臂,闷哼着:“你怎么能一直……” “一直什么?” 他一直反问,应如愿油然而生被欺负的委屈感,眼睛红得又要掉金豆子:“会坏掉……” 薄聿珩本来就被撩起了心思,她还这么软,更招男人的施虐欲。 “是吗,那我试一下,看是不是坏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变成接吻时交换的气息。 薄聿珩的床比应如愿那张宽敞多了,也结实多了,动作再大都不会发出声响。 他倒没真的一直放在她里面。 是妹妹睡相不好,睡着睡着,突然滚到他怀里,一条腿还跟抱布娃娃似的抱着他,把他弄醒。 他清晨弄完没给她穿衣服,高度位置又刚刚好,他才起了坏心要捉弄她。 薄聿珩试完了。 告诉她:“没有坏,还会咬人,好厉害。” “……” 这一场结束,都已经是午后了。 薄聿珩想帮她洗个澡,应如愿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肯,薄聿珩也没有强求,自己冲洗了一下,便把浴室让给她。 他换了一身衣服,又是端方矜贵的大少爷了。 他出了卧室,亲自交代佣人准备食物,又到应如愿的房间,帮她拿更换的衣物。 第219章 那你会跟她上床吗? 应如愿没洗很久,穿着他宽大的浴袍出浴室。 从昨晚就开始混乱的思绪,到这里才算完全清醒,开始紧张和害怕了:“爷爷和夫人有没有发现我不在房间?” 薄聿珩在沙发区坐下:“爷爷昨晚太晚睡,犯头疼,早上叫了家庭医生,现在还在房间休息。” “夫人呢?” “出门了。” 带程砚心去看医生吗? 无论如何,他们没有发现她在他房里过夜就好。 “我妈妈呢?” 薄聿珩想了想:“四夫人可能都不知道你昨晚回来了,放心。” 应如愿才松口气。 薄聿珩对她招招手:“过来。” 应如愿慢步走过去,他的意思是让他坐到他腿上……他是挺喜欢抱着她的。 几乎每个独处的时候,他都会把她拉到他腿上,哪怕是在车上,空间不大,他也有这个癖好。 应如愿犹豫了一下,才双腿并拢,侧坐在他的腿上。 一坐下,应如愿就有点后悔。 周身被他的温度和气息烘着,她条件反射觉得干渴。 薄聿珩手边放着托盘,他刚好端起一只英式下午茶风的陶瓷杯,杯身画了油画风的花朵,看起来很清新精致。 也很小女生。 感觉是专门为她挑的。 里面盛着清澈的液体,点缀了几颗枸杞,他喂到她的唇边,用眼神示意她喝。 应如愿就着他的手,低头抿了一口:“是雪梨水?” 薄聿珩嗓音温和:“先润润喉。” 昨晚到早上,她哭了太多次,流了太多泪,确实该口渴了。 应如愿很快就喝完了一杯,薄聿珩单手端起与茶杯配套的茶壶,又倒了一杯。 应如愿刚要继续喝,薄聿珩就用手指推开她的唇,笑:“喝一肚子水也不舒服,吃点东西饱腹吧。” 托盘里还有不同口味的蛋糕,应如愿要去拿一块点缀了杏仁的,薄聿珩又代劳了,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勺送到她的嘴边。 应如愿就在他的服务下吃完了这顿……略过了早餐和午餐的下午茶。 薄聿珩摸摸她的肚子,看她饱了,才用湿纸巾擦了擦她的唇角。 看到她的唇上有破皮,动作又轻了一点,注视着她:“不生气了好不好?” 应如愿闷闷:“什么不生气了?” 昨晚浴缸的事?还是在她床上的事?又或者是到他床上的事?再或者是早上睡醒前的事?睡醒后的事? 他太恶劣了,惹她的事情有好几件呢! 薄聿珩似乎也想到了,也闷笑着,把她搂到他的怀里。 他比她高大很多,这么陷在他的怀里,特别有安全感,也特别容易生出眷恋。 他在她头顶轻声:“不让你说,是我知道,爷爷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我会让砚心跟你道歉。” 哦,原来说的是落水那件事。 应如愿撇嘴:“受不起她的道歉。” 薄聿珩挑眉:“那就不要道歉了?” 应如愿抓他的衣服:“你想得美!” 薄聿珩捏住她的下巴晃晃:“谁家的妹妹跟你一样别扭?” 应如愿感觉他这会儿心情很不错,仰起头,望他那双缱绻的桃花眼:“那她真的只是你的朋友?” “你还想我们有什么关系?”薄聿珩却反问。 “那你会跟她上床吗?” 薄聿珩莫名弯唇,对她摊开手心。 应如愿不明所以,下意识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第220章 有愿望告诉哥哥,比求神拜佛有用 薄聿珩的手,干净,修长。 除了虎口的一点茧子,整个都是柔软的,一看即知是一双养尊处优不会受苦的手,但也不会给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 因为骨节很突出,很明显,极具成熟男性的力量感,手背浮着青筋,掌心温暖干燥。 这样双手相握,应如愿感觉似有细微的电流从他那边传导过来。 闻延舟捏着她的指节,温声问:“考完试,接下来是不是放假?放多久?” “五天。”应如愿答,“然后再回校一个月左右,这一个月主要是考试,再之后就是放寒假了。” 薄聿珩把玩着她的手,一会儿与她十指相扣,一会儿又把自己的玉扳指推到她手指上。 这玉扳指传给他的时候,戒圈小了一点儿,他特意请来最好的玉石师傅将它打磨得刚好。 结果到了她的手指上,恐怕要改小三个号。 他漫不经心道:“这五天,你到我那儿住,亲自看着我,看我会不会跟别人睡。” 应如愿一下把手抽回来。 傻子才听不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么监督他有没有跟别人睡,根本是让她去给他睡,她从他腿上起来:“你爱跟谁睡跟谁睡!” 薄聿珩一把揽住她的腰肢。 应如愿洗完澡时,薄聿珩还没有回来,她只能暂时穿他挂在浴室里的干净浴袍。 墨绿色,真丝材质,宽大又柔滑,虽然腰带系得很紧,但经不住她的皮肤也滑,领口微敞,一下就从她肩头滑落。 薄聿珩看到她雪白胸脯上是星星点点的吻痕,一朵一朵,像盛开的红花。 应如愿马上将衣服拉起来,生怕他又要做什么。 从凌晨到今早,从中午到午后,前前后后十好几个小时,女孩的身子再也禁不起他一点折腾。 薄聿珩看她警惕的小表情,眼皮敛着,手指故意去勾她的腰带。 应如愿马上拢住衣襟抓住他的手,烟笼江南般的眼睛里全是对他这种过度纵欲的不可思议和控诉。 “你是……嗑药了吗?”这么能这么…… 薄聿珩彻底被她逗笑,把她按到自己怀里,顺势从她的肩膀脱下睡袍。 “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想帮你换回衣服而已……还是说,妹妹要一直这样,留在我的房间里?” 应如愿才看到,沙发上还放着她的衣物,最上就是她浅紫色的胸衣。 “……我可以自己换。” 薄聿珩今天喜欢对她亲力亲为,搂着不让她动,将睡袍完全从她身上脱下,堆在腰间,拿起那一件。 肩带从纤细的双手穿过,拉高到肩膀上。 她瘦,锁骨和肩骨很明显。 “下次带你去看赵医生,让他给你开点增长胃口的,多吃点,长长肉。” 应如愿趴在他的肩膀,想起上次从赵医生那儿套话失败的事,有点心不在焉地应着。 然后就感觉他的手在她胸口调整位置。 低声问:“都放进去了吗?” 应如愿好不自在,红着耳根“嗯”了一下,他才扣上排扣。 穿好了,将她拿开一点欣赏。 梨子被定型,有一线深壑青涩香软,除了那一朵朵小红花,连一颗痣都没有长。 ……她又不是艺术品,做什么要这样看。 应如愿匆匆伸手拿上衣,薄聿珩又接了过去。 他这种亲力亲为帮她穿衣吃饭,不知道该叫情人间的厮磨,还是叫控制欲? 但餍足后的男人,确实是最好的情人,语气轻轻地哄着她:“到我那儿住,我把时间空出来,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应如愿有些心动:“去哪儿玩?” “看你,想去内地也可以。”薄聿珩道,“我们妹妹仔这段时间学习辛苦了,也该放松放松了。” 应如愿念头一动,小心翼翼地提:“那,我想去杭城。” “怎么想去杭城了?”天气渐凉,上衣是针织材质,米黄色倒是很衬她雪白的肌肤。 薄聿珩帮她穿好,仔细地整理领口。 应如愿不动声色道:“上次你带我去吃苏州菜,就想去杭城了,听说灵隐寺很灵,我也要拜拜。” 薄聿珩听着,就笑,捏住她的下巴:“你有愿望?有愿望告诉哥哥,比求神拜佛有用。” 第221章 他这算告白还是算承诺 应如愿眼睛一亮,很小孩子心性,看得薄聿珩眼底的笑意更深。 她马上双手相握,闭上眼睛,做出虔诚许愿的模样,念念叨叨。 “希望薄聿珩从今天开始不举!希望薄聿珩从今天开始不举!” 应如愿听到薄聿珩自鼻腔笑一息。 她得意地睁开一只眼,想看被挑衅的薄大少爷的表情,结果整个人就天旋地转,直接被他压到了臂弯里。 她刚才只穿了上半身的衣物,下面靠睡袍遮掩。 而他手一扬,就将她的睡袍一把扯了丢在地上,独留她两条光溜溜的腿在半空蹬了一下。 应如愿的嘚瑟即刻变成惊慌,仓皇地睁开双眼,怕的是薄聿珩被她激到,要她来看他举不举。 她急忙合拢双腿,又急忙找补:“我开玩笑的!” 薄聿珩低头看臂弯里的女孩,手掌握住她的膝弯,又从膝弯往前抚去,到她的大腿,又到她的臀尖。 在她别扭羞涩紧张求饶的目光下,扬起一掌,啪的一声打在她臀上。 很有肉感,也很清脆。 薄聿珩当然不会为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生气,但故意作死的妹妹则一定要教训。 于是他又抬手打下去,同样清脆。 应如愿感觉自己特别像三五岁的捣蛋鬼不听话胡作非为,被家长按在腿上扒了裤子打。 身为女孩子的羞耻,身为成年人的羞耻,让她的耳朵和脖子都红起来,也气得厉害。 但她现在这副样子,又实在不适合做蹬腿挣扎这种动作,只能不怠的用眼神控诉他。 薄聿珩的手又贴到她的臀上,应如愿以为他还要打。 士可杀不可辱地喊:“你!你不要再打我了!怎么有你这种人,那么喜欢打我!” 这话说得好像他在家暴她一样。 明明是情趣。 薄聿珩手指修长,虽然是托着她的臀,但指尖还是会若有似无地从那个地方擦过。 故意,又不是故意,反正就是撩着她。 应如愿被他弄得紧绷,眼睛闪烁慌张。 他漫不经心道:“我要是不举了,贪吃的妹妹,下半辈子的幸福怎么办?靠我的手指就可以满足?” 应如愿很难不想起昨晚她坐在他手上的一些事。 双腿并得更紧,不禁撩的身体起了些感觉,她呼吸紊乱,想方设法要从他身上离开。 “……说得好像你下半辈子都是我的一样。” 薄聿珩眼眸带笑,认真地看了她一阵,然后莞尔:“试试看。” 试……什么? 试……他们下半辈子能不能一直在一起? 应如愿表情空白了一下。 他这算告白还是算承诺? 她连忙想要去追问个清楚,男人说话总是那么似是而非,她总要花好多时间去分析他的真实意思。 薄聿珩却就将她的双腿抬起来又打开来。 应如愿脑子就一炸,以为他的“试试”是要试举不举。 她气得想撅蹄子,蕾丝的布料就从她的双腿套了上去。 薄聿珩白衬衫黑西裤,端的是一派正人君子心无旁骛,还笑睨了她一眼,仿佛是在说她想到哪儿去了? “……”应如愿脸颊绯红,不知道是羞多,还是气多? 第222章 她为什么不能留在老宅 薄聿珩手掌托着她的后背扶她起来,让她靠到他的肩上。 又搂着她的腰往上一提,使得她的臀短暂离开他的大腿。 手指一勾,那一小件也穿上了。 他真的好好地帮她穿上了衣服,包括女孩子最贴身的内衣裤。 应如愿觉得好耻,最后的牛仔裤怎么都不肯他帮忙,抓起来,滚到床上,双腿一蹬套上。 薄聿珩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思忖着问:“真的想去杭城?” 应如愿抿唇:“想去。” 薄聿珩又喝了一口茶,在这两口之间考虑好,看了眼手表:“收拾行李,我们今晚就走。” 应如愿一喜:“真的吗?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恰恰相反,我正好也有些工作要去杭城处理。” 应如愿高兴起来,笑盈盈的,眼睛里波光粼粼。 薄聿珩心头一动,捏她的下巴过来,想要接吻,房门却就被敲响。 是管家的声音:“大少爷,您在房间里吗?” 薄聿珩只好放开她的下巴,也放下茶杯:“我在。” “老太爷有话跟您说。” 应如愿立刻看了过去,旋即便听见薄老爷子喊:“聿珩。” 他老人家现在就在门口! 应如愿唰的一下从床上下地,全凭本能地就在四处寻找躲藏的地方! 薄聿珩看她刚才还红彤彤的脸色,这会儿变得煞白,惊弓之鸟似的,笑说:“爷爷知道你。” 就算知道,她也不能真的被薄老爷子看到她在他的房间里啊! 她以后还要在老宅生活呢! 应如愿打开薄聿珩的衣柜,扒拉开他那些大衣,准备钻进去。 薄聿珩从后搂住她的腰,应如愿着急:“你干嘛!” 薄聿珩摇摇头,将她带到功能区,推开书柜。 应如愿差点忘了他的卧室和书房,是相通的。 上次她就是躲在这个书柜,偷听他们三堂会审安秣。 薄聿珩摸摸她的头:“从书房走。收拾一些必需品就可以,衣服不用带,我会让人为你准备,大概六点出门。” 应如愿点头如捣蒜,快速进了书柜后。 薄聿珩也将柜子恢复原样。 之后才去将卧室门打开:“爷爷。” 应如愿本是想直接回房,但她又有些好奇,薄老爷子找薄聿珩做什么? 昨晚太晚,对程砚心的事,爷孙还没有私下沟通过,薄老爷子这会儿主动过来找薄聿珩,应该是为了谈这个吧? 应如愿抿抿唇,暂时不走,将耳朵贴在书柜上——偷听。 薄聿珩的卧室很大,整体是黑灰色调,以一个开放式的拱门隔开了睡眠区和休息区。 刚才两人一直在睡眠区说话,而书柜和沙发,都是在拱门之外。 薄聿珩请薄老爷子坐下:“爷爷头疼好些了吗?” “人老了,熬不得夜,但也没不是什么问题,已经没事了。”薄老爷子握着拐杖,“倒是你,听说你在房间呆了一整天,也有哪里不舒服吗?” 薄聿珩温和道:“累了,多休息一下。” 薄老爷子已经瞥见里间的小茶几上放着没吃完的蛋糕。 那一看就不是他的口味,谁在他的房间里,无需多问。 薄老爷子轻哼了一声:“既然有了新人,为什么还非要把程砚心弄回来?” 应如愿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薄聿珩平淡道:“留下砚心的人是母亲。” “老四早上把杭城港的事情跟我说了,我知道你带程砚心去贺家的宴会是别有用心,我也就不追究你失了分寸的事。” 薄老爷子沉重道,“但是程砚心,不能一直留在老宅,等你料理完事情,用不着她了,就把她送走。” 薄聿珩无可无不可地一笑:“她为什么不能,留在老宅?” 第223章 等那孩子出生,你们就结束了吧 薄老爷子忌讳莫深:“你明明知道为什么。” 薄聿珩语气不重,用了同样的话:“是爷爷明知道为什么。” 应如愿心思转动着,琢磨他们的对话…… 薄老爷子的意思,薄聿珩昨晚带程砚心去贺家的宴会,目的不是要当众给她身份,而是别有目的? 冲着这个目的,他能暂时接受他们走得近,但因为某件事,他还是认为程砚心不能一直留在老宅? 而薄聿珩却觉得,因为这件事,程砚心才更应该留在老宅。 到底是什么事? 怎么能形成两种截然不同,却都成立的观点? 在应如愿琢磨的时候,薄老爷子的语气已经重了。 “当年你就因为她的事不理智过,难不成你还要再胡闹一次?闹起来的后果你想过吗?昨晚我说你是薄家的家主,一切都要以薄家的兴衰和前程为重,你记好了!” 薄聿珩口吻平淡:“当年爷爷和母亲各怀心思,急匆匆将她当做一桩丑闻远嫁内地,平白让她受这么多苦,昨晚她说的那些,我都查证过,确凿属实,爷爷听着没有一分不忍?” 薄老爷子沉默了。 “程管家为老宅工作将近三十年,因为那件事一夜白头,在澳城他跪到我面前,泣不成声地求我,我答应他,砚心往后余生我会负责到底,爷爷,别寒老人的心。” 庞大的薄家和薄氏,至上往下,能有那么多忠心耿耿的帮从,钱权是一方面,情义是另一方面。 薄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她可以暂时留在老宅,养一养身体,之后就送她去澳城,让他们父女团聚,他们一起在澳城的薄公馆颐养天年,这不算善待他们吗?” 薄聿珩只一句:“看她自己的意愿。” 薄老爷子摩挲着拐杖,沉沉地看着这个长孙。 他跟已经分居数十年的发妻,是纯粹的联姻。 政与商的结合,本应该是最牢不可破的关系,奈何两人都出身大族,他是钟鸣鼎食的薄家继承人,她又何尝不是世代簪缨的傅家独生女? 两人性格都刚强,本就无爱,又怎可能为对方委曲求全? 婚后按部就班生了一子一女,有了继承人可以交差,任务完成,她就带着女儿回了傅家。 分居的说法只是维持这段联姻,实际关系已经名存实亡。 而他得到的继承人,薄汉霖,从小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除了搞女人上港媒头条什么都不会。 他急得团团转,联姻是不能离的,他的正妻永远是傅家独女,他可以纳妾重新生个孩子,但赫赫有名的薄家继承人是个庶出,传出去,整个薄家都要沦为笑柄。 他人到中年时,甚至想过去跟傅家独女低个头,把女儿要回来,或者再生一个。 也是在那时候,他发现年仅六岁的长孙,开始展现出他超出同龄人的聪明才智,这让他又看到了希望,至此开始一心培养长孙。 薄聿珩也没让他失望,从小到大就是最合格的继承人。 他眼光独到,他能力超群,他温文尔雅,他谦和有度,他对晚辈体恤照顾,他对长辈尊敬有加。 二十三岁继承薄氏,二十五岁继承薄家,二十八岁就是无可争议人人臣服的薄家家主。 他一生至此没有任何污点,连傅家独女对他都颇为欣赏,得知他们有意将他扶上港城最高的那个位置,都表示会给予支持。 可对于这个自己一手培养出的继承人,薄老爷子却越来越有掌控不住的感觉…… 薄老爷子换了话题:“杭城港的事,孟欣当了我十年的秘书,又在杭城分公司干了十年,她的为人,我信得过,你……” 薄聿珩:“事情还未明了,爷爷现在求情太早了。” 薄老爷子又看了他一眼,今天被他驳了两次,他按了按拐杖,冷不丁又说。 “你这个年纪,身边跟一两个伺候的人也没什么,你既看上如愿那丫头,我也不多说什么,只要别弄出意外来……不过,医生给清莲看过,她的产期在年后,等那孩子出生,你们就结束了吧,毕竟这个小九与你有血缘关系,与她也有血缘关系,你们再纠缠不清下去,实属不妥。” “也快要换届了,你多把心思放在这上面,重新挑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吧。” 第224章 他早上……戴没戴? “……” 应如愿听到这里,就悄悄从书房回到自己的卧室。 可能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吧。 她感觉薄聿珩接下来的回答不中听,所以不想听。 逃避可耻,但有用。 她坐在床尾凳上,有些走神。 薄聿珩才说了“试试看”,试试看他们下半辈子能不能一直在一起,薄老爷子就给出了期限。 年后分手,其实也就是…… 三个月。 比她想象中的要短很多。 应如愿吐出口气,没关系,没关系,她去澳城之前就对吴清莲说过了呀,她知道自己跟薄聿珩没可能,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既然短,那就更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更多的事。 比如这次去杭城。 她当然不是为了去拜灵隐寺。 她是为了去找二夫人。 二夫人是杭城人,薄祈震和安秣结婚后,她就被遣送回娘家“养病”。 但应如愿始终记得,她用迷烟将她迷晕之前,曾对她说过一段话—— “如愿,其实,你跟你妈妈,都不应该进到薄家,呵……太可笑了,应家的人,怎么能进薄家?难道你忘了,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应如愿从听到这句话开始,就特别想问她到底知道什么? 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她又突然被送走,她更是接触不到。 这次薄聿珩要去杭城,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二夫人家拜访,那她就有机会见到二夫人了。 应如愿找出双肩背包,开始收拾东西。 薄聿珩让她不用带衣服,那她就带点必用品即可。 她进入浴室,想拿护肤品。 浴室已经被收拾干净,完全看不出昨晚的热浪靡丽,但那些翻腾的水声,还是触景生情地浮现在应如愿的脑海里。 应如愿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瞥向浴缸,脸上有点热,她快速打开镜柜拿东西。 不曾想就看到柜子里有两片小雨伞。 她愣了一下,旋即想起来,这应该是昨晚薄聿珩用剩下的,收拾浴室的佣人顺手放在这里面。 ……那个老畜生,从进她房间起就是蓄谋已久,随身带着。 应如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们也收进化妆包里,免得吴清莲或者别人来她房间看到,更说不清楚。 但她也因此想起薄老爷子那句“只要别出意外”,这个意外,指的就是别让她意外怀孕吧? 应如愿仔细回想,昨晚那数不清的次数,薄聿珩应该每次都有戴吧? 早上那次有吗? 她当时太崩溃,不记得了。 后来自己去浴室洗澡,好像没有东西流出来,那应该是有戴吧? 但她又记得…… 在最后那一下,他顶得很深,她承受不住,整个人都像灵魂出窍那般没了意识,薄聿珩就抽身而出。 他是释放在了外面?所以当时还是没戴? 因为这个不确定,应如愿心绪乱糟糟,傍晚五点多,她收到薄聿珩的微信:“走到山坡。” 她便背着背包,先去跟吴清莲说自己要回学校。 吴清莲还真不知道她昨晚回来了,而应如愿也含糊其辞,没说明白,便快步出了老宅。 他以为薄聿珩会在车上等她,结果他过去时,看到他和程砚心一起站在车门边。 “……” 一个念头从应如愿脑海掠过。 他要带上程砚心一起去杭城? 第225章 我要四个“对不起”! 应如愿的脚步停下。 薄聿珩原本低眸在跟程砚心说着什么话,并没有偏移视线,却不知怎的,就是察觉到她来了。 目光转而投了过来。 “如愿。”他喊她。 应如愿这才走过去。 心忖他要是真要带程砚心一起去杭城,她就不去了。 老畜生,还说什么奖励她学习辛苦,带她出去玩儿,结果还要带上白月光,什么意思?就是享受这种左拥右抱是吗? 但当她走到他们面前,程砚心就转过来看着她,垂下一双眼睛,轻声细语地开口。 “对不起,如愿,昨晚喷泉池是我不对,大少爷已经说过我了,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 应如愿先是茫然,然后恍然大悟。 哦。 原来薄聿珩把程砚心叫过来,是要兑现他许给她的承诺,让程砚心来跟她道歉。 应如愿心弦稍微一松,但又有淡淡的不满,她这个道歉,也太含糊其辞了。 怎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要她跟她心照不宣啊? 既然当时敢做,那现在认的时候就别遮遮掩掩啊。 况且她冤枉她的时候,是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儿,现在道歉却是私底下,这已经很给她留面子了,她还不肯大大方方说一句“我不该伤害你,我错了,对不起”。 越想越不怠,应如愿装聋作哑:“昨晚喷泉池什么事?你以后不会做什么事?麻烦程小姐把话说明白些,我听不懂。” 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么一个看起来软脾气又好糊弄的人,竟会“得理不饶人”,程砚心愣了一下,而后垂眸道:“如愿,你明明知道。” “我不知道呀,程小姐上来就说对不起,我一头雾水。” 程砚心觉得被刁难了,委屈地咬住唇,转头去看薄聿珩。 是求助吧,想让薄聿珩出面说一句“算了,就这样吧”。 应如愿也跟着看过去。 只不过她的眼神是凶巴巴的,大有他要是敢为程砚心说话,她就跟他没完的意思。 薄聿珩莞尔。 不过他本就没想在这个道歉上帮程砚心。 所以他只接了应如愿的目光,低垂着眸子看她,眼尾的长睫此刻看起来过分深情。 ……桃花眼真的是好犯规,像一个bug,无论他真实的感情是怎么样,反正借这双眼睛表现出来的,就是情深。 应如愿不看薄聿珩了,就看程砚心。 薄聿珩不以为意地笑:“砚心,把话说清楚些,这个妹妹计较得很。” “?” 道歉就是要有诚意,就是要把话说清楚,她这算什么计较! 应如愿胸口蓦地堵了一口气,行啊,既然说他说她计较,那她这次就计较给他们看! 她提起一个微笑:“程小姐是为在水里故意挣扎,打到我的鼻子道歉?还是为在水里故意踢我一脚,让我沉下去道歉?” “又或者是为自己被救上去,却还阻止大少爷救我道歉?再或者是为把你的救命恩人我,冤枉成推你的人道歉?” “其实我觉得,这些事你都该跟我道歉,只说一个‘对不起’不够,至少得四个吧?” 程砚心怔了一怔,然后脱口而出:“你!” 应如愿有一双无辜的圆眼,天真地反问:“怎么啦?程小姐觉得我说的话哪个字不对呀?” “……” 她如此做派,程砚心眼睛立时泛起红润,又去看薄聿珩。 但薄聿珩能成为薄家受人尊敬和拥戴的家主,靠的就是他的公平公正。 他可以出于某些原因袒护程砚心,让她不被薄老爷子借题发挥赶出老宅。 但该还给应如愿的道歉,他也一定会给,这不是程砚心看他两眼就能改变。 他温和道:“砚心,刚才我跟你说了,我们的飞机是七点半,时间剩下不多。” 就是催她快点把歉道了别耽误他们去杭城玩儿! 第226章 轮到你向我道歉了! 应如愿翘起嘴角! 总算感觉昨晚那口气顺了一点点点点儿。 程砚心的眼睛比刚才还要红,怔怔地看着薄聿珩,满眼都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无情的控诉。 不得不说,她那张脸,挂着眼泪,真是我见犹怜。 可惜,郎心似铁,薄聿珩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靠在车门边,从口袋里拿出烟盒与火柴。 进入初冬后的港城白昼渐短,傍晚五点半,天边已经是灰蓝色,山脉延绵起伏,像一幅颇有意境的水墨画。 通往老宅的这条山路,从上到下都有路灯,不过还没到亮起的时间,所以四下是灰蒙蒙的。 微风吹着路边的野草,薄聿珩用火柴划亮了火苗。 一灭即暗的火光照亮他的眉眼,应如愿感觉薄聿珩这会儿有些凉薄。 不止她觉得,程砚心应该也如此觉得。 所以几秒后,她就扭头,目光直直地看着应如愿,咽了下喉咙,真的给了她四个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如愿,现在你觉得可以了吗?足够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接连三个反问句,语气哪怕低低柔柔,也让人不舒服到了极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应如愿霸凌了她呢! 一副被迫屈从,内心倔强的样子演给谁看! 应如愿本来没太较真,这会儿真的无名火起。 她不应该给她道歉吗!她委屈什么! 应如愿也就问了:“昨晚那个江桃,是你的朋友吧?” 江桃对她的敌意来得莫名其妙,思来想去,只有她是程砚心的朋友,并且从程砚心这儿得知她跟薄聿珩有关系,将她视为“抢走闺蜜男朋友的小三”方才解释得通。 程砚心在薄家生活二十几年,被薄夫人带着出入各种名流场合,认识几个世家小姐很正常。 再者,江桃还是帮她们更换衣物的女宾之一,她完全可能趁机撕下她裙子的一角,再将布条藏入程砚心口袋,帮程砚心制造“证据确凿”。 程砚心果然道:“我跟江桃是认识……” 那不就对了! 应如愿追究到底:“那你还要再替她给我一个‘对不起’,我跟她无冤无仇,她昨晚却在宴会厅公然造谣我跟薄伯父,想必是因为你吧。” 为了替她出头! 薄聿珩忽而偏头,话语伴随烟雾而出:“造谣什么?” “她说薄伯父看上我,只是没来得及下手而已。” 程砚心愣了一下。 下一秒眼泪夺眶而出! 像遭到什么严重的冒犯那样愤怒,声音也一下拔高起来:“当然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教她说出这种话!” 突然一吼,把应如愿都吼懵了。 程砚心悲愤:“如愿,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要道歉我不是已经道了吗?你为什么还这么不肯放过!为什么还要污蔑我!” 她污蔑她什么……不对,不对! 应如愿才反应过来被她春秋笔法了:“我从来没有说是你教江桃说那种话,我说的明明是江桃因为你所以针对我,我的问题是,你要是没跟江桃提起过我,我跟江桃从无交集,她不会……” 程砚心却好像应激了一样,一边掉眼泪一边生气。 “我发誓总可以了吧?我要是有教江桃说那些下三滥的话,就让我被季英奇抓回去,下半辈子继续受他的折磨直到死!这下你总该相信不是我了吧!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为污蔑我的事道歉!” 第227章 无论做什么,薄聿珩都会维护她 应如愿觉得她有病吧:“我说了我从来没说是你教……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好了如愿。” 薄聿珩将应如愿拉到自己身后,分开了她们,晦暗的光线下他的眉头微皱,“砚心,你回老宅。” 程砚心的眼泪还在扑簌扑簌地掉:“大少爷,您相不相信我?” 应如愿真的好生气:“程砚心你在自导自演什么,你耳朵不好使就以为所有人的耳朵都不好使吗?聿哥你说,你有听到我说是她教江桃造谣吗?你……你别抓我薄聿珩!” 薄聿珩直接打开车门,将气得炸毛的应如愿塞了进去。 然后关上车门把她锁在里面,应如愿拍打着车门:“薄聿珩!” 薄聿珩拿了纸巾递给程砚心:“把眼泪擦了,母亲不是说晚饭后要让人上门给你送几套衣服吗?有看上的,多挑几套也无妨。” 应如愿在车里听到了,这算什么?让她多挑几件衣服是要当作补偿?他也觉得程砚心受了她的委屈?? 程砚心这才慢慢止住了眼泪。 “大少爷相信我就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知道,我没那么恶毒,教不出那些话。” “回去吧。”薄聿珩只说。 程砚心点头。 但在转身时,却故意跟应如愿的目光对视了一下。 她眼睛里已经没有泪了,取而代之的是嘲弄,就好像是在反问,你逼我跟你道歉了又怎么样?你觉得这样就是赢了吗? 你明明从输到尾。 “……” 应如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很容易被程砚心激怒。 当初安秣跟她说过更多更过分的话,她都没有像面对程砚心时这么生气。 她非要把她把话说清楚! 应如愿从另一边车门跑下车:“程砚心你给我回来!” 薄聿珩快步过去揽住她的腰,不让她再追上去:“好了。” “好什么好,不好!”应如愿看程砚心的背影越走越远,怄得要死气得要命,挣扎着要追上去,但薄聿珩搂着她的腰不肯放开。 她气得眼眶也红了,“江桃是她的朋友,如果不是因为程砚心,她有什么必要针对我?就算江桃说的那些话不是程砚心教的,布条也一定是江桃帮程砚心撕我的,她不应该跟我道歉吗?!” 薄聿珩按紧张牙舞爪的妹妹:“我说好了。” 应如愿追不到程砚心,喉咙堵得窒息,扭头把气出在男人身上。 一把推开他:“你混蛋!薄聿珩你就是个骗子!你说让她跟我道歉,这算什么道歉!她刚才还冲我笑,她就是故意的!我不要跟你去杭城了!我不去了!” 是了。 应如愿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被程砚心激怒了。 因为她太故意了。 故意栽赃陷害她,故意装委屈挑衅她,都是当着薄聿珩的面,安秣针对她会避开薄聿珩,而程砚心却是直白的。 她非常有恃无恐,就是笃定无论她做什么,薄聿珩都会维护她。 就是她这份确信,让应如愿怄火! 薄聿珩百忙中抽空看了一眼手表,六点了,从这里开到机场还要大半个小时,他直接打横抱起应如愿。 应如愿像一尾搁浅上岸的鱼不断扑腾,薄聿珩收紧了双手都控制不住她。 皱了皱眉,他忽然转头喊:“妈,您怎么下山了?” 应如愿整个身体迅速僵化,条件反射立刻把脸埋在薄聿珩的脖颈里,生怕被薄夫人看到! 她吓得全身僵硬,薄聿珩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趁着她安生的几秒钟,迅速弯腰坐进后座。 “开车。” 第228章 不再对他说一个字 应如愿等到车开起来,愣了愣,往窗外一看,半山坡空无一人,这才意识到被男人给骗了! 她怒视向他! 薄聿珩道:“江桃说你的那些话,不会是砚心教的。”他如此笃定。 应如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那些话是程砚心教的,我要说的是,程砚心伙同江桃,撕我裙子上的布料构陷我。” “我要说的明明是这个,程砚心胡搅蛮缠,你也帮她,这个根本不是我想要的道歉。” “我昨晚已经受了一次委屈,现在你又让我受一次委屈,你不是说你疼我吗?你怎么能让我在同一件事里一直吃亏?” 薄聿珩也看着她,刚好六点整,从山上一路延伸到山脚的路灯依次亮起,窗户被点亮的一刻,应如愿满脸的泪痕也被照了出来。 薄聿珩眉心皱起,要去擦她的眼泪。 应如愿推开了他,手脚并用,想从后座爬到前副座,拒绝跟他处在一个空间。 薄聿珩立刻揽住她的腰,将她按到自己腿上。 太多的经验告诉应如愿,她挣扎不开他的,这次索性不挣扎。 也不肯再对他说一个字。 薄聿珩用手帕擦她的泪,被她泪水的温度烫得眉心一皱再皱。 “江桃家里没有管教好,才让她在外面那么口不择言,我会让她家里看好她,让她以后看到你都绕着走。” 他这是用一个江桃来当炮灰哄她。 应如愿不吃这种没用的糖衣炮弹。 薄聿珩原本就很有耐心,这会儿存了哄她的心思,更是把好好情人做到极致。 他轻声细语,说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又问她眼眶疼不疼?眼球涩不涩?昨晚哭那么久,现在还哭,小心年纪轻轻就把眼睛哭坏。 见她不吭声,又问她饿不饿?让她再忍一忍,等上了飞机就可以吃东西。 还问她到了杭城想去游西湖吗?他可以陪她划船,哪天想去拜灵隐寺?他提前让人去跟寺庙沟通好,闭寺招待她,免得游客太多不尽兴。 但无论他多温柔多体贴,应如愿都只是看着窗外。 到了机场,薄聿珩牵着她登机。 应如愿以为他最多就是订了头等舱,所谓的餐食也就是飞机餐。 没想到地勤工作人员一路带着他们从专属通道到了停机坪,她赫然看到一架湾流g650公务机停在跑道上。 机组成员都在舷梯迎接,毕恭毕敬地称呼:“薄总,晚上好。” 私人飞机。 应如愿有一瞬间被震惊到。 不是说薄聿珩买不起飞机,而是,他们要去杭城的决定是下午才下的,至今不过三四个小时,薄聿珩竟然就申办好了私人航线等程序,可见其人脉与能力。 走上舷梯时,她想的都是,到底是从哪里传出应家一度和薄家的实力不相上下? 据她所知,她姐姐没有这种随心所欲的能力。 湾流g650的内部非常宽敞,如同一个移动的五星级酒店,各种设施应有尽有,餐食也是米其林厨师现场制作。 薄聿珩给应如愿倒了一杯餐前酒:“吃完再生气好不好?” 应如愿本就没有想要委屈自己的胃。 她面无表情拿起刀叉,低头吃起来。 可直到在杭城落地,应如愿都没跟薄聿珩说一个字。 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到了杭城薄公馆已经深夜十点多,应如愿被带到房门口,就直接进去关上门。 薄聿珩听到她从里面把门反锁了。 他倒也不是不能用钥匙开门,只是这么一来,她可能更哄不好。 薄聿珩靠在门边点了一根烟。 在半山腰抽的那根烟是百无聊赖,现在则是为了压情绪。 他有些躁。 他早就意识到,这个妹妹很能影响他的情绪。 第229章 屏幕跳出一张应如愿的照片 太容易被一个人左右喜怒,这对薄聿珩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他眼睫敛着,惯来柔情的桃花眼,这会儿看着有些淡漠薄情。 直到听见一楼传来声音:“大哥。” 薄聿珩才抬起眼,薄祈翊走进来,抬了下手,跟他打招呼。 薄聿珩嘴角自然舒开,指了书房的方向,然后率先走过去。 几步间,他又恢复了以往那副游刃有余的从容。 他这次来杭城,当然不只是为了带应如愿玩儿。 他说了,还有工作,那便是处理杭城港的事情。 他在书房的沙发坐下,拿起矿泉水拧开,倒入烧水壶中,加热。 薄祈翊进来看见他在煮茶,又看见他指尖的烟:“大哥今晚不睡了?” 薄聿珩淡淡勾唇:“是有些睡不着,所以想听听你的收获,看能不能让我打发了今晚这段时光。” 薄祈翊拿出手机递给他:“我从繁荣号上拍了些照片。” 繁荣号就是那艘涉嫌运毒的货船。 船是他们自家的,他们平时想怎么看怎么拍都可以,但他们现在还不想打草惊蛇,免得背后的主使闻风而逃。 “你以什么理由去拍的?”薄聿珩一边点开图库一边问。 薄祈翊伸手去弄茶叶,他的食指和中指都戴了戒指,一枚银色一枚黑色,一枚圆形一枚几何,很衬他修长骨感的手。 隐隐约约地透出几分野性来。 他语气挺淡:“薄家的四少爷,用自家的货船,从国外运一辆限量款跑车到内地,我拍拍心爱的跑车,不过分吧?” 薄聿珩笑一声:“很合理。” 薄祈翊眸色微沉:“他们至今还在用货船运毒。” 薄聿珩放大看图片,薄祈翊看似拍跑车,其实是拍船上的布局,画面里还拍到不少船员。 由此可见,他们把薄祈翊这个不速之客看得有多紧,简直是亦步亦趋,绝不放他一个人。 如果是普通船员,不会这样盯着,这个情况只能说明,船员大多数都参与了运毒。 他语气微凉:“这是好事,说明我们的调查,没有惊动他们。” 那是。 这两天,港圈里讨论最多的就是薄聿珩跟程砚心的关系。 有说薄聿珩先斩后奏,把初恋带去宴会公开,因此跟家里闹翻; 有说薄老爷子和薄夫人因此气病,一个急招家庭医生,一个区医院就诊; 甚至还有说薄聿珩要美人不要江山,为了能跟初恋在一起,买药卸任家主之位…… 这些传言,要人证有人证,要照片有照片,可信度极高。 薄聿珩二十八年来干干净净的名声,一夜之间,变得既荒唐又风流。 所有人都以为他最近是忙着儿女私情,哪能想到,他在做别的。 薄祈翊低着嗓:“跟孟欣有不正常接触的人,一共有两个——” “一个是COO赵永,他们有一段婚外情,藕断丝连,因着这层关系,很多次孟欣的材料不完整,但赵永还是批复同意她的货船出海,为她的运毒提供便利。” “一个是二妈的父亲,赵晋业。” 薄聿珩抬眼,有些意外:“他?” “他们有一层高中同学的关系,一年内打着老同学聚会的旗号见了好几次,不仅频繁,而且去这个聚会的人有好几个都不是他们高中同学,挺像拿同学会掩人耳目。” 薄聿珩道:“听起来都有问题,把这些信息汇总了告诉警方。” 他们早就报警了,一切行动都跟警方通过气,否则哪天事发,很容易说不清,被列为同伙就完了。 薄祈翊点头说知道,拎起水壶开始冲茶。 薄聿珩还在看照片,又往后滑了两下,冷不丁的,屏幕就跳出一张应如愿的照片。 第230章 祈翊,你明知道我跟如愿的关系 薄聿珩蓦地一愣。 “……” 照片里的应如愿,面对镜头,发丝被风吹得飞起来,仰起头笑得十分灿烂。 眼睛里有星星,嘴巴张成了心形,她的快乐是光看照片都会受感染的程度。 可想而知她当时有多开心。 薄聿珩好像都没看到过她这么开心。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温声问薄祈翊:“这张,什么时候拍的?在澳城的时候?你陪她出去逛街那次?” 薄祈翊才注意到他不小心翻到了那张照片。 酷哥平时不拍照,相册里的图片屈指可数,被划到也不正常。 看到就看到,也没什么,他将冲出来的茶,放了一杯在薄聿珩面前:“嗯,在伦敦人,她让我帮她拍照。” 薄聿珩语气依旧:“然后,你就一直留着她的照片?” 薄祈翊反问:“我不可以留?” 他并无挑衅的内涵,就是字面意思。 他不能留着应如愿的照片吗? 薄聿珩无可无不可地笑了一下。 将手机递还给薄祈翊,屏幕上还是应如愿,但在他来接的时候,他突然道。 “祈翊,你应该知道我跟如愿的关系。” 粤语里,“大哥”的发音就是“大佬”。 弟弟妹妹们从小就这么叫他,是顺其自然,也是服从高位。 大家嘴上虽不说,但心里都明白,只要是大哥想要的、看上的东西,其他人都没资格染指。 薄祈翊坦荡自然:“如愿年纪小,从前被她姐姐保护得太好,什么都不懂,大哥不要太为难她。” 薄聿珩重复他的话:“你觉得,她跟我在一起,是我为难她?” “我知道是她主动找上哥,但她的三观不成熟,做事也不太会考虑后果,天真莽撞,将来她想清楚了要离开,大哥就放过她。” 薄聿珩就看着薄祈翊接过手机后,只按了锁屏,还是将那张照片留在相册里。 又说了一句,“我去跟陈警官联系。” 就先走了。 薄聿珩垂眸,看着面前的那杯茶,茶还在冒着热雾,熏出茶香在他的鼻间。 他又想要抽烟。 但想到自己刚抽完,不愿意再坏自己“事不过三”的规则,所以还是停住了。 他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脑袋后仰,脖颈拉出露出锋利的喉结,凝视着灯光。 半晌,他轻嗤一声。 他今晚确实可以不用睡了。 不是因为杭城港,而是因为到处乱走,随随便便就把自己走进别人心里的妹妹。 …… 应如愿昨晚睡觉没关窗,被院子里传来的声响吵醒。 她的床贴着窗户放着,便从床头爬到床尾,趴在窗户往楼下看。 就看到一辆炫酷的银黑色轿车,正战战兢兢地从外面开进来,几个佣人前后左右地帮车上的人看着路,生怕刮到蹭到。 这明显是辆新车。 应如愿又一看,一个穿着白色圆领T恤和蓝色牛仔裤的年轻男人从屋子里走出去。 见他们这么小心翼翼,说了一句:“它是辆车,不是个鸡蛋。” 应如愿噗嗤一声笑,喊道:“那可不一样,打碎了鸡蛋他们赔得起,要是刮了蹭了四哥的新车,他们可赔不起~” 薄祈翊回头,看到小姑娘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头发乱糟糟,趴在窗户冲他眨眨眼。 他眯了一下眼睛,然后说:“回去把衣服穿好。” 应如愿低头看,自己不是好好穿着衣服吗? 只是睡裙是吊带款式,难免露出胸前的大片肌肤。 她吐吐舌头,默默退回去。 没一会儿,她换好衣服跑出门,迎着晨曦阳光喊:“四哥,这是你新买的车吗?是跑车吗?我可以坐一下吗?” 薄祈翊看了她几秒,抬手对跑车打了个响指,车钥匙拿来。 怎么说呢…… 谁拒绝得了现在的她? 第231章 连抽三根烟 薄聿珩给应如愿准备的衣服都是旗袍。 长的,短的,传统的,改良款的。 她刚才换衣服,打开衣柜看到都愣了。 但也没多想,只觉得是来了江南,穿搭也要贴合意境,便随手拿了一条米白色的短款旗袍。 裙上没有图案,通身是银色的暗纹,小立领,领下一颗装饰性的盘扣,腰身故意掐出褶皱。 简单又不失优雅。 她又将头发梳到一侧,半挽着,用一根发簪固定,剩下的发尾垂在胸前。 好一个美好又温婉的江南小姑娘。 教人如何忍心拒绝她? 她跟在薄祈翊身边,跃跃欲试地看着车。 薄祈翊干脆将车钥匙给她:“你来开。” 应如愿刚想接,想起什么又迅速收回手:“我还没有驾照呢。” “你想开吗?” “……想。” “那就上,我教你怎么开,在这儿院子转,不上路,没关系。” 应如愿还是怂:“还是不了吧?万一我把你的新车给撞坏了。” 薄祈翊满不在乎:“随手买的,撞坏就算。” 应如愿一边觉得他这句话太挥金如土了,一边喜笑颜开地接过车钥匙上车。 嘛呢,薄家的四少爷确实不差修车的钱~ 薄祈翊也上了副座。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应如愿很自信地去插钥匙,准备启动车辆。 结果她连钥匙孔都没找到。 “……?” 薄祈翊系上安全带,顺手点了一下方向盘:“这儿。” 应如愿嘀咕:“钥匙扣怎么是在这里啊。” 薄祈翊又教她怎么启动,怎么刹车,然后就放手交给她:“你就当是开卡丁车。” 要这么说的话,应如愿就觉得自己会了。 她按照他教的,按下启动。 没控制好,一下太猛了,车子突然射出好几米,应如愿也因为后坐力,整个后背撞上椅背,吓了一大跳:“啊!” 跟她同车,四舍五入就是把命交到她手上的薄祈翊,反而很淡定,还拿出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这边天气好,一大早,阳光明媚。 应如愿注意到他露出的手腕上戴了一个银色的手镯。 他好像还挺喜欢带配饰的。 但他戴,不会给人娘们唧唧或者花里胡哨的感觉,这些小配饰,更像是一个暗示。 暗示所有人,这才是藏在西装革履和古板克制下,真正的薄祈翊。 其实他也野性,也挺叛逆。 应如愿再次尝试启动车辆。 不得不说,脑子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 应如愿此前从来没有开过车,但他教了她两下,她就真的学会了。 她在院子里兜着圈跑来跑去,越跑越高兴。 人嘛,掌握一项新的技能,都会很有成就感。 应如愿兴奋得不行:“四哥,这是跑车吧?那它可以敞篷吗?我想开着敞篷跑。” 叽叽喳喳。 薄祈翊随意地伸手到她那边,要帮她打开,应如愿连忙低头去看。 空间本就有限,她还凑过来,薄祈翊突然感觉自己手臂贴上了什么柔软。 他愣了一下,隔着墨镜,看到应如愿胸前的起伏就虚虚压在他的手臂上。 “……” 他迅速按了按钮后撤回手,顿了顿,才去抓车顶的一个扶手,猛地往后一拉—— 遮在头顶的“天”突然被掀开,大自然的风一下吹过来,应如愿的眼睛都跟着亮了,抬起手:“好耶!” 薄祈翊侧头,看她雀跃欢呼,受她感染,也弯起了唇。 “四哥,我要加速了。” “嗯,慢慢提速,不要一下太——快了!慢一点!” “我会开车喽!跑起来喽!” 佣人们都不敢凑太近,生怕被横冲直撞的跑车给顶飞。 四少爷说“就当是在开卡丁车”,应小姐还真把这辆八位数的全球限量款跑车给开成了玩具车,一点都不讲究。 不过看到原本淡定的四少爷,也被“炫技”的应小姐,弄得手忙脚乱,连墨镜也摘掉了,都觉得好笑,捂嘴偷笑。 所有人都看得挺开心,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二楼书房窗前的薄聿珩。 他站那儿很久了。 久到脚边都已经有一个烟头。 他看着应如愿的笑脸,淡薄地垂下眼睫,又划了一根火柴。 火苗在指尖亮起,舔过烟头,尼古丁散开,他抽第二根烟。 昨晚忍住没碰到烟,这会儿还是烧起来。 他不怕应如愿单方面对薄祈翊有什么想法,妹妹不乖,心思歪了就掰正,没什么大不了; 也不怕薄祈翊单方面对应如愿有什么想法,妹妹早就是他的,他若不放手,谁都抢不走; 但他们不能是这种,好似两情相悦的模样。 送出的领带和珍珠,保存的照片和随便玩儿的跑车…… 薄聿珩转身离开窗前,迈步下楼,青白的烟雾缭绕在他周身。 他一边走,一边点了第三根烟。 除了跟应如愿在床上,其他事,他很少“过三”。 他更没有烟瘾,否则也不会有闲情雅致地用火柴慢慢点烟。 他经常一周到头也抽不了一根烟,点一根也经常只抽一口。 他不喜欢上瘾的东西。 这是他二十八年来,第一次连点了三根烟。 到了门前,他看他们还在玩儿。 他喊:“停车。” 第232章 原来薄聿珩是会生气的 男人穿了一件黑色修身打底衫,面无表情站在那儿,盯着他们这辆车。 整个院子的笑声就这么戛然而止。 应如愿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直接把车开出薄公馆,远离这个老王八蛋。 ……奈何遵纪守法的道德感束缚着她乖乖按下了手刹。 没有驾照,不能上路。 车子原地停下。 车头对着薄聿珩,像被他驯服的一头巨兽。 应如愿不高不兴地解开安全带,跟薄祈翊一起下车,不情不愿地走到薄聿珩面前。 薄祈翊一如既往喊“大哥”,应如愿还是不肯跟他说话。 薄聿珩看着她别开不肯看他的眼神,用手指揉灭了香烟。 动作是少见的不优雅,目光也带着压迫,但最后开口问她的语气,还是缓了下来。 “昨晚不是说好去游西湖,早餐也在西湖上吃,怎么样?” 谁跟他说好了,明明是他自说自话。 应如愿嘴唇紧抿着,不理会他的话,看向薄祈翊,似乎想说什么。 薄聿珩的温良到此为止,管教妹妹果然还是要用她喜欢的那一套,他直接拽了她的手就走。 应如愿脚步踉跄,差点脱口而出喊他薄聿珩,但又有种“开口就输了”的倔强,咬住下唇,无声挣扎。 薄聿珩拉她朝那辆跑车而去:“祈翊,车钥匙扔给我。” 应如愿立刻扭头冲薄祈翊拼命摇头!不要给他! 薄祈翊对上她求救的目光,舌尖抵了一下腮帮。 就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他几乎没多想就伸手,想去抓应如愿的另一条手。 薄聿珩眼尾瞥见,转身面对薄祈翊的同时,也蓦地将应如愿拽至自己身后,挡住。 薄祈翊的手落了空。 两兄弟目光的对上,薄聿珩面上不见喜怒,交代的是工作:“祈翊,你今天去一趟二夫人的家,试试赵晋业是什么反应。” 他不跟他讨论应如愿。 妹妹是谁的妹妹,一目了然,本就没有讨论的必要。 应如愿一愣,然后就觉得不好! 薄聿珩派了薄祈翊去二夫人家,那他自己就可能不去了。 他要是不去,她也没有借口去,她还怎么问二夫人事情? 顾不得别的了,应如愿开口:“四哥,我跟你去二夫人家!” 但这话听在薄聿珩耳朵里,就是她不想跟他去西湖吃早餐,就要跟薄祈翊在一起! 薄聿珩勾了勾唇,其实毫无笑意,看她一眼,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就将应如愿塞进副座。 应如愿起身要逃,薄聿珩拉过安全带扣上。 应如愿转手就去扯安全带,薄聿珩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 应如愿猛地触及他此刻的眼神,整个人都是一定。 薄聿珩不是一个会生气的人,他的情绪稳定到可怕,然而应如愿却在这一眼里,看到了如同岩浆般,暗涌的火。 “……”她一下就说不出话,也不敢再动,咬住后牙,鼻间顶上来一种酸涩。 薄聿珩放开了她,直起身,对薄祈翊伸手:“车钥匙。” 薄祈翊看向车里的应如愿,她已经没敢再看他。 过了两三秒,他抬起了手,把车钥匙扔了过去。 薄聿珩接住,上车,就这么把车开出薄公馆。 第233章 坐我腿上,我哄哄你 薄公馆坐落于中心城区,跑车开出院落便驶上马路,汇入车流。 敞篷车本就吸引人注意,何况车上的一男一女相貌都如此出众,几乎每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车都会从车窗打量他们。 应如愿不习惯这种高调,但她又不想主动跟薄聿珩说话,让他把车盖合上。 好在薄聿珩也注意到了,按了下按钮,敞篷渐渐盖起来。 应如愿松了口气,又不禁瞥了他一眼。 其实有一点惊讶,他居然会开跑车…… 杭城的气温不比港城,早已是初冬,他穿的黑色打底衫是中领,领口压着喉结,下搭黑灰色的西裤,自有一股沉稳矜贵的气度。 但他现在单手握着方向盘,跑车这种款式,其定位和属性,就是潇洒恣意的,薄祈翊开起来合适,薄聿珩开,就有些违和。 他还是更合适坐在后座,让司机开车。 “贵”是可以用来当做形容词,形容一个人的。 应如愿因为看他这几眼,继而注意到他的衣服,想到曾在网上刷到过一个帖子,说这种黑色高领修身款毛衣穿起来最“性感”。 因为它把男人的宽肩、胸肌、劲腰,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应如愿就算对薄聿珩不怠,也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在这个老王八蛋这里,是经得起考验的。 薄聿珩一路上也没有说话,侧脸看不出喜怒。 应如愿想起他刚才那个眼神,本能地将旗袍的裙摆往下拉了拉。 很快就到目的地。 是一家坐落于西湖东畔的餐厅。 面朝西湖十景之一的苏堤春晓,白墙黑瓦,飞檐翘角,古色古香,与周遭的自然景观相互融合,有种让普通人望而却步的高雅,却很衬男人。 薄聿珩说了第一句话,就两个字:“下车。” 应如愿本来不愿意听从。 薄聿珩平平淡淡问:“要我抱你下车吗?” “……”应如愿完全相信他做得出这种事。 看着周遭来来往往的游客,和过来为他们开门的服务生,她不想被当众公主抱当显眼包,咬了下唇,乖乖下车。 餐厅内部装饰以木质为主,雕梁画栋,走廊的墙上挂着精美的江南刺绣与意境深远的水墨画,古典雅致的氛围一下就营造出来。 这会儿还算早,不到十点,餐厅里的客人并不多。 服务生将他们带到一个包厢。 包厢内有一扇巨大的窗户,正朝着西湖美景,在这里吃饭,确实可以直接地感受到,江南水乡的宁静与柔美。 他们落座没多久,几个服务生便进来上菜,不用点也不用等,可见薄聿珩是提前预定过的,也都是清淡不油腻的菜色,当早餐吃也不觉得负担。 最后一道是一壶碧螺春。 茶香清新,菜肴色香味俱全,很是勾人食欲。 应如愿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薄聿珩把她带走,是要来跟她算账。 他教训她的招数无非就那几个,每一个都费体力,所以她也不委屈自己,拿起茶壶倒杯茶,拿起筷子夹根菜,自顾自地吃起来。 薄聿珩就看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既觉得生气,又有些好笑,拿起勺子,给她盛一碗汤,之后就自己吃起来。 应如愿反而看他一眼。 薄大少爷从小受着最好的教育,吃相自然也是没得挑的。 但他居然就这么安静地吃饭,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应如愿又拉了拉裙摆。 后悔今天挑的是短款裙了…… 吃了小十分钟,薄聿珩才问:“味道怎么样?这是杭城最有名的餐厅之一,做的是正宗的杭帮菜,吃起来比港城那家好吗?” 应如愿心忖他怎么是这个态度? 按照以往,不是直接动手了吗? 应如愿这边胡思乱想着,薄聿珩冷不丁一句:“一直拉裙摆,是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应如愿猛地抬头看他。 薄聿珩又轻笑说:“如果我真想对你做什么,你就算穿一套铠甲,我也有本事扒掉。” ! 他说的这叫什么话! 应如愿耳尖飞起一抹薄红,怒视他。 薄聿珩看她吃了不少,应该不饿了,后背放松地靠在椅背,双腿敞开,这是一个很有欲感的坐姿。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应如愿才不肯! 薄聿珩漆黑的眸色映着外面的西湖水,波光粼粼:“不是在生我的气?坐过来,我哄哄你。” 第234章 这点本事,还学别人脚踏两条船 薄聿珩的声线天生磁性,压低了嗓说话时,字里行间总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暧昧与深情。 应如愿脚趾抓紧,有些受不了他这种语气,也挺好奇他会怎么哄她…… 安静持续了几分钟,她还是起身,慢慢走过去。 走到他双腿间,她并着腿,侧坐在他的左腿上,膝盖顶到他的右腿,隔着布料,感受到他的触感和温度,应如愿身体有些紧绷。 薄聿珩伸手搂住她的腰,下一秒就收紧手臂,直接将她欲盖弥彰拉开的那点儿距离化为灰烬,应如愿一下撞上他的胸膛。 她快速抬起头,看到他幽深的视线。 “……”好歹有过这么多次肌肤之亲,男人这时候想干什么她还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薄聿珩就侧头贴了过来。 应如愿立刻躲避,然而薄聿珩预判了她的动作,在她后背的手往上,直接按住她后颈,让她退不开。 应如愿就不该对他有什么期待! 什么哄她,还不是这一套! 薄聿珩从她宛如上当受骗的不忿眼神里,看懂了她的内涵,唇角勾一下:“一直不说话,我看看是不是被胶水黏住了。” 什么胶……念头还没转完,他就扣着应如愿的后脑勺吻下来,强迫她接受他的唇。 应如愿只觉得鼻间都是他身上的木质香,温润,却也厚重,是专属于他的费洛蒙,炙热滚烫。 他吻得很深,显得霸道,吸吮着她的唇,含着她的舌往深处探,应如愿情不自禁地闷喝一声,身体本能地后仰,差点要从他腿上滑到地上去。 薄聿珩干脆将她旗袍的裙摆撩高了。 开叉的地方原本是在大腿位置,被他撩到了腰上,他分开她的双膝,让她跨坐在他的腿上。 这个姿势也让她往他怀里滑进很多,膝盖都碰到了他的。 应如愿呜咽一声,他吻得更重更欲了,她快呼吸不上来,抓着他的肩膀推他。 薄聿珩这才松开她的唇,往后退了一点。 他平时的唇色,是健康的绯色,这会儿有点红,也有点潋滟,呼吸略微不稳,低垂的眼眸晦暗。 他的手掌移动到应如愿的耳根,拇指抬起她的下巴,略带嘲笑:“爱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接吻还学不会换气,就这点本事,你还敢学别人脚踏两条船?” 应如愿抓着他的衣服喘气,被他的话激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说话怎么这么下流……谁脚踏两条船了?” 薄聿珩指背轻轻刮蹭她的脸颊:“没有就离老四远一点,早上那种事,不准再有下次。” “兄妹一场,四哥教我怎么开车都不行?现场那么多人,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只有你想歪!” 薄聿珩倚着椅背,虚眯起眸子:“兄妹?只是兄妹关系,老四可不会跟我开口,让我‘放过你’。” “他的性格我了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从来没见过他干涉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你们才认识多久,他就把你当成与他有关……你怎么做到的,妹妹?” 他不信薄祈翊对应如愿一见钟情,他更觉得,是应如愿在薄祈翊身上下功夫了。 薄聿珩的手掌摩挲着应如愿的腰,看似暧昧的动作,可多情的桃花眼里,却渐渐带上了审判。 应如愿轻抿了一下唇,然后说:“我是脚踏两条船了。” “一条是贺绍,他给我的身份是女朋友;一条是四哥,我想追他,如果追到了,以他的性格,也会给我身份。” “至于聿哥你,你觉得你是我的什么人?你能给我什么身份?你明明什么都给不了我,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是我的‘船’。” 说她“渣女”她还骄傲上了。 而且他连被她“渣”的资格都没有。 薄聿珩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好得很。 他捏着她的下巴,细看她的眼,想看她是不是表里如一。 “当初跟老二是为了身份,现在跟老四又是要身份,妹妹,你就这么看重一个虚名?” 第235章 只想堵住她的嘴,把她弄哭 “不重要吗?” 应如愿被他“何不食肉糜”的话气笑了那般。 “如果身份不重要,你为什么要把程砚心带到公众面前,让大家知道她不仅回来了,而且是被你薄大少爷亲自带回来的?” “如果身份不重要,你为什么要让她回老宅?是,是夫人开口留下她的,但!要是没有你的筹划,她能留得这么顺利吗?” 她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就是觉得,他一定安排了什么。 这个男人,不会打没有胜算的仗。 他那天晚上敢让程砚心回老宅说清楚,就是自信回了老宅,情况不会变糟,而是达成他的所愿。 “何况,你跟爷爷在书房的对话,我都听到了……爷爷让你年后就跟我分开,还让你重新物色一个联姻的对象。” 她声音低了下来。 “当初,爷爷可以为了防止我给你和安秣的婚事造成变故,就匆匆安排我跟贺家相亲,这次你要有对象,想必爷爷也会急着把我嫁出去,免得我哪天脑子坏掉了,在你门当户对的少夫人面前说出跟你的关系,破坏你们的联姻。” 薄聿珩从口袋里拿出了香烟。 嘴唇含住滤芯,他低睫划亮了火柴。 他似乎接受了自己面对她时,情绪会跟平时不太一样这一事实。 应如愿也看了他。 她其实很喜欢看火苗亮起那一瞬间,被陡然映亮的他的眉眼。 他好难懂,哪怕坐在他腿上,跟他达到别人达不到的近距离,她也总是看不懂他。 但被火光点亮的那短短几秒,她会觉得他也变得清晰。 薄聿珩吐出口烟。 他的烟都是特制款,市面上买不到,没有恶心的烟味,烟雾里反而有种薄荷香,能让人镇定。 他无声地看着她,应如愿别开眼睛看窗外,西湖上游客泛舟,青山绿水,涟漪浅浅。 “但我不想离开薄家,”她说,“我妈妈在这里,我哪里都也不去,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就要守着她。” “四哥不是家主,他要承担的责任没有你那么重,受到的关注也没有你那么多,婚姻相对比较自由……而且我嫁给他的话,爷爷和你都可以放心,我不会跳出来说出跟你的关系,毕竟那样的话我也得不偿失。” 薄聿珩弹掉烟灰,语气听不出什么,淡淡问:“还有什么打算,继续说。” 应如愿鼻间一下顶起一股酸意。 本来她提身份,是因为意识到,薄聿珩又在怀疑她接近薄祈翊的目的。 她想让他相信,她看重的不是薄祈翊这个人,而是一个能名正言顺留在薄家的身份,降低他的怀疑。 “身份论”一出,就算他突然去问薄祈翊,她也不会露馅——毕竟她在薄祈翊那儿的形象,也是为了留在薄家所以跟了薄聿珩。 并且可以完美解释,她为什么总是接近薄家的少爷们,都是为了能得到留在薄家罢了。 可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她的喉咙也有些堵。 “……你跟安秣认识不到两个月就可以订婚,相信跟新的少夫人也用不了多久就能走进婚姻,如果我这次考试顺利,明年就是大三,就可以出来实习,我要去深城四哥的公司,刚好可以避开你结婚的时间。” 听听她说的,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了。 从薄老爷子的处事风格——为了“斩草除根”会把她外嫁; 到时间的演算——他办喜事的时候,她大三可以外出实习,完美避开; 再到利害关系的权衡——她嫁的是薄祈翊,那么薄老爷子和他都可以不用担心她会把他们曾有私情的事曝光出来,因为这也会影响她在薄家的立足。 如果她说的是别的事,薄聿珩兴许还会夸她一句筹谋得当。 但一想到她的脑袋每天都在转这些心思,甚至还真的付诸行动,把薄祈翊给钓上来了,薄聿珩就只想堵住她的嘴。 ——用各种能把她弄哭的方式。 第236章 你希望我娶别人吗 薄聿珩冷笑:“你试试我会不会放你去老四的公司。” 他将烟换到另一只手,然后捏住她的脸颊,“既然都偷听了,为什么不听我们把话说完?我是怎么回答爷爷的,你偏没听到。” 应如愿愣了愣,他这么问,给了她一种,他当时的回答跟她猜的不一样的感觉。 她立刻抓住他胸口的衣服,直起腰,呼吸有些急促:“……那你是怎么回答爷爷的?” 薄聿珩轻一哼:“自己不听,现在我也不告诉你了。” 应如愿咬住唇,懊恼当时怎么不多听一分钟…… 薄聿珩用了点力在手上,捏得她的脸嘟起嘴:“跟我说实话,你是为了留在薄家,所以才想给自己找一个依靠,还是真的对老四有了想法?” 应如愿咽了一下喉咙:“我现在,不想离开薄家。” “还有呢?” “还有什么?” 薄聿珩长睫投下暗影,覆盖所有情绪:“你希望我娶别人吗?” 这句话让应如愿瞬间破防,她眼底一下就弥漫起雾气:“这是我说一句‘不想’你就不会做的事情吗!” 根本就不是,他问她做什么!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编着编着把自己说入戏了。 她说的这些又何尝不是事实? “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娶我……你娶程砚心都不会娶我,那是你的青梅竹马,你的白月光朱砂痣,你那么喜欢她,三番四次袒护她纵容她,将来为了她跟家族对抗也不是没有可能,我算什么!” 最后几个字眼泪随之掉出来。 又哭,又哭。 薄聿珩脸上看不出情绪,眸底却像台风来临前的暗色天气。 他手心盛到她的眼泪,潮湿,滚烫,他胸腔里也有什么东西在滋生,随着她的眼泪掉得越凶,生长得越快。 他没让她别哭,也没去擦她的泪,而是抽了一口烟,但尼古丁并没有那个能耐可以令他冷静。 要是能靠这个冷静,他早上也不至于连抽三根了。 他没有吐出烟雾,将剩下大半根的烟丢进烟灰缸。 然后就把应如愿的脸捏过来,直接堵住她的唇,将那口烟强行渡给了她。 应如愿猝不及防吞了一口烟,呛得想咳出来,薄聿珩却没给她机会,含住她的唇,进一步探入她口中。 方才中断的吻在此刻继续,舌尖与舌尖勾缠,混着烟雾的强硬掠夺让应如愿喘不过气。 她难受地挣扎,捶打男人的后背要他放开她,裹着泪花的眼睛对上了他被浓云覆盖的暗眸。 薄聿珩稍微分开一下:“鼻子,呼吸。” 应如愿不会,狼狈地别开头,一边咳一边掉眼泪,还想推开他,他怎么是这样……不哄她不疼她,反而这样虐待她。 薄聿珩此刻的确没有怜悯之心,手掌按着她的后背将她控过来,嗓音低沉压抑。 “今天教到你会。” 然后就再次压下来。 他的吻蛮横无理霸道至极,甚至不需要她回应,就这么含着吞着吮着咬着,深入浅出勾缠舔扫。 不像平时的游刃有余,也不像情动时的爱欲倾诉,而是一种掠夺一种占有。 应如愿甚至感觉舌头被他吮得好疼,她眼泪滚到两人的唇间,她抓着他衣服,喘得好厉害。 第237章 你才是我的白月光 身体贴他好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好烫。 应如愿被他教了好久,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就是会爆发出求生欲,窒息到极致她就知道怎么换气。 薄聿珩的吻终于轻了下来,没那么逞凶斗狠,含着她红肿的唇舔着,像安抚受惊的小兽。 不知道的真的会以为,他只是想逼她学会怎么接吻,而不是借由“虐待”她来压下自己心口那些陌生的,从未有过的,因她而起的躁动。 男人骨子里都有劣根性,外表温雅,性格从容如薄聿珩也不例外。 他喜欢弄坏她。 相比刚才,这个温柔的吻,也让应如愿的情绪舒缓。 她的眼泪还在吧嗒吧嗒掉,不过手从抗拒变成抱住他脖子,手指插入他的黑发里,他的发根偏硬,但干燥浓密。 薄聿珩没再控制她的脑袋,手移到她的后背,沿着她的脊柱一颗颗往下抚摸。 摸到一块凸起,是她的搭扣,他隔着布料,单手解开。 应如愿感觉胸前的束缚一松,立刻分开唇,有点受惊。 这是在外面,他想什么! 薄聿珩仍然靠在椅背上,搂着她的腰,嗓音沙哑:“继续,我不做什么。” 应如愿半信半疑地低头,又吻上他的唇,薄聿珩伸手将一面窗户关上,隔绝了被外面的人窥探的可能。 然后在她腋下找到裙子的拉链,往下拉开。 旗袍是改良款,不靠盘扣。 他手伸进去,慢慢地揉弄。 应如愿情动得厉害,趴在他肩膀喘气,膝盖动了一下,碰到他明显也有反应的地方。 她耳根滚烫,怕他做什么,并紧双腿。 不过薄聿珩没有,还把手抽出来,没再火上浇油,抱着她平复。 好久之后,他冷静了,才去帮她将搭扣扣上,裙子拉链也拉好。 应如愿感觉了一下,有点难受,小声埋怨:“你扣错位置了。” 薄聿珩挑眉。 又将她的拉链重新拉开,解开搭扣,退了两个卡位,再次扣上:“这样呢?” “……嗯。” “下次买大一号。” 妹妹才二十岁,确实有在长大。 应如愿曾听人说过,接吻是个运动,以前不以为然,现在深以为然,刚才亲了小半个小时,她饿了。 但菜都凉了。 她拿起筷子,想挑点不怕冷吃的东西垫垫胃,就被薄聿珩抽走筷子,按回他怀里。 “跟着我还吃冷菜残羹,你瞧不起谁呢?”薄聿珩这会儿心情不错,尾音微微上扬,有点揶揄的笑意。 应如愿无声地看着他,刚哭过的眼圈还红着,挺漂亮也挺可爱。 薄聿珩按了服务铃,让服务生来把菜都撤下去,重新换几道来。 应如愿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莫名有些困意。 可能是又哭又亲,耗费了太多体力,他的怀抱又那么温暖,她眼皮耷拉了两下,就彻底闭上了。 薄聿珩低头看她,没吵醒她,将窗户重新打开。 日近中午,西湖的水面像撒了一把碎金。 薄聿珩淡淡看着,眼神有些置身事外的凉薄。 服务生十来分钟后上菜,应如愿也醒了。 她只是打个盹。 身子坐直起来,有些迷惘的眼神忽然看到薄聿珩黑色的毛衣上,有一点可疑的深色。 她愣了一下。 然后瞬间清醒! 好像是她的口水…… 她怎么睡觉还会流口水?! 应如愿发誓自己平时不会这样的,鬼知道怎么这次就……她立刻去找纸巾。 薄聿珩还不知道她在忙什么,直到她去擦他的衣服,他看了眼,才笑。 “刚夸你长大了,又变回小妹妹了。” 应如愿尴尬得要死,恨不得转身跳西湖。 薄聿珩抓住她的手腕:“别忙了,去吃饭吧。” 免得菜又凉了。 应如愿红着耳朵回到自己位置,薄聿珩陪她吃了点。 然后在某个很寻常的时刻,突然对她说:“我不会娶砚心,她也没有你重要。” 应如愿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薄聿珩伸手擦掉她嘴角一颗芝麻。 她刚吃了一块炸响铃,上面撒了芝麻做点缀。 “你才是我的白月光。” 第238章 头一次被她撒娇 吃完饭,他们还是乘船到西湖上游了一圈。 西湖十景,江南风光,的确名不虚传,应如愿趴在船栏上,看两岸商铺林立,看游人争相出行,不禁一笑。 这几年,汉服文化越来越普及和深入人心,应如愿看到岸边有好多女孩子穿红戴绿地拍照,连忙示意薄聿珩去看。 薄聿珩看了,但还是觉得,穿旗袍的妹妹更漂亮。 上次在金紫荆广场看她穿旗袍,就觉得她很合适这种服饰,所以这次来杭城才没让她带衣服,而是为她准备了各种样式的旗袍。 她这么凭栏观岸,侧脸迎阳,碎发随风飞起,画面更赏心悦目。 应如愿起身坐到薄聿珩身边。 眼睛亮闪闪:“聿哥,这边的富人,是不是住在那种苏氏园林风的府邸里?像古装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薄聿珩笑:“倒没有这么夸张,杭城属于私人所有的府邸,只有十几套。” 应如愿接着追问:“那二夫人家是吗?” 薄聿珩想了一下:“也算是,但不大。” 应如愿跃跃欲试:“那我能去看看吗?” 薄聿珩挑眉:“你想去二夫人家?” “我还想在她家过夜!” 应如愿将期待演得很真,“我小时候看电视剧,就很想体验住在宅子里的感觉,您跟二夫人也算亲属,您想在她家留宿一晚,她肯定不会拒绝,聿哥,你带我去。” 薄聿珩一手支着额角,眼睛看她:“我们在杭城有自己的公馆,家不住,去住别人家,不觉得奇怪?我要怎么解释?调皮好玩,想一出是一出的妹妹,想体验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的生活?” 谁让他这么说了! 应如愿揪一下自己的眉毛,想到办法:“我们可以晚一点去,去她家吃晚饭,然后跟他们聊天,故意聊到很晚,出于客套,她肯定会留我们住下,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答应,不就行了!” 还一不做二不休,薄聿珩失笑:“你还算计上了?” “你就说好不好嘛?” 头一次被她这样撒娇。 薄聿珩捏她的下巴,妹妹看似柔弱,其实性格倔得很,这么软,很少见。 他看了一会儿:“现在不生我的气了?” 应如愿顿了顿,然后说:“生气又能怎么样,横竖你给不了我满意的对待,我总得学会开解自己。” ……更重要的是,她必须找二夫人问清楚。 她不能自己去,一来她甚至不知道赵家的大门朝哪边开;二来要是将来被薄聿珩知道她私下找过二夫人,她解释不清。 难道能说她想二夫人了?想跟二夫人叙旧?她们之间,真算起来可是有过节的。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他带她去。 做人要能屈能伸,在真相面前,服个软也不算什么。 薄聿珩温声:“坐到我腿上,说几句我爱听的,我就答应你。” 应如愿迅速看了看左右,别说岸边人很多,就说这湖上的游船也很多,她放不开。 小声地跟他商量:“回家再坐好不好?” 看她乖乖巧巧的样子,薄聿珩眸底晦色,转头对撑着船桨的船夫说:“师傅,麻烦靠岸,谢谢。” 应如愿莫名:“不是说来回游一圈?”还有个“回”呢? 薄聿珩心平气和地告诉她:“等不及了。” 因为他的神色太自然,与青山绿水相衬,可以说是风光霁月,所以应如愿没有往别的地方想,还奇怪他等不及什么? 直到跟着他上岸,上车,被他带回薄公馆,又被他突然按在卧室的床上堵住唇,她才彻底知道他在急什么! 薄聿珩抽去她的发簪,长发散开,五指拢入她柔顺的头发,迫使她仰起脖子接纳他的吻。 他好急。 甚至没有将她的衣服脱下,就那么撩起旗袍的裙摆,将底下那一层布料拨到一边。 应如愿受不住这么直白的,呜咽着捶打他的背。 卧室里的水声似乎比船桨划过湖面还要响。 应如愿越来越觉得,他从在包厢就想这么对她。 他就是喜欢这种侵犯式的占有。 ……老畜生。 应如愿在意乱情迷时想起什么,伸手去摸一下……他有做防护。 随后手就被薄聿珩抓住,十指紧扣按在枕头上,继续这场侵占。 这一次结束是傍晚时分,应如愿看着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旗袍,抬头去瞪薄聿珩,湿润的眼眸又是委屈又是赌气。 薄聿珩手掌遮住她的眼睛,嗓音里还有没完全散去的餍足感。 “想去二夫人家吃饭,就别再拿这种眼神看我了。” 他笑,“BB,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经不起你勾引。” 第239章 这跟他们说好的不一样! 去赵家他们没开那辆跑车。 而是让司机开了劳斯莱斯,送他们到文一路。 应如愿下了车,便开始一瘸一拐走路。 薄聿珩起初以为是自己刚才弄伤她了。 但想想不应该,他明明没有很用力,而且就一次。 他握住她的手臂,牵到身边来:“怎么了?” 应如愿小声:“我觉得我演一下假装崴脚比较好。” “为什么?” “这样我们就可以说,是在游玩的时候,不小心崴到脚,所以才进赵家休息……要不然我们突然上门也很奇怪呀。” 薄聿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编故事?看来平时也没少骗我。” 应如愿微微睁大眼睛:“您这是冤枉我,谁敢在您面前撒谎?” 薄聿珩自鼻间笑一息,不置可否:“不用演得这么麻烦,就说我们经过,进来打个招呼,也很合情合理。” 应如愿想想也是,就没再演了,但跟他再确认一遍剧本:“我们先是留下吃晚饭,然后故意聊天到很晚,等他们留我们过夜。” 薄聿珩只是笑着看她,黄昏光晕下,唇际的弧度有些意味不明。 应如愿念了两遍要他记住,他只是捏捏她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示意司机按门铃。 没等多久,里面的保姆便出来开门。 好歹是在大户人家工作的,还是有些眼色的,一看他们的穿衣打扮和容貌气度,便知道不是一般人。 连忙做出恭敬的样子:“你好,有什么事吗?” 司机说:“我们是港城薄家的,拜访赵先生。” 保姆肃然起敬:“您里面请,老爷和老太爷都在客厅。” 薄聿珩带着应如愿往里走。 保姆先几步进去通报,很快便有一对七十岁上下的老夫妻,和一对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夫妻,外加二夫人,五个人一起迎了出来。 他们远远看到薄聿珩,加快脚步,老人最先说:“薄总来了,薄总,有失远迎,您勿怪罪。” 应如愿猜,这对老人应该就是二夫人的父母,那对中年则是她的兄嫂。 她去看二夫人,二夫人也刚好看向她,目光对上,二夫人先避开。 薄聿珩温和且礼貌:“赵老太爷说哪里话,是我们冒昧登门,叨扰了你们才是。” 赵老太爷客气极了:“薄总光临,我们蓬荜生辉,谈何叨扰?” 那对中年夫妻也毕恭毕敬地喊了薄总,一起将他们请入客厅,奉上茶水。 赵老太爷说:“翊总下午也来了,两个小时前刚走,他说薄总也在杭城,我们正想明天一家人一起到薄公馆拜访呢。” 薄聿珩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很习惯别人对他用敬称——哪怕对方的年纪要比他大上好几轮,他受用起来也毫不违和。 “我今天带如愿在西湖玩儿,她对苏氏园林感兴趣,我看赵家就在附近,带她来看看,长个见识,等会儿就走,您别忙。” 赵老太爷自然有看到他身边跟着的女孩,听他的语气,便知是他看重的人,也对应如愿笑了笑。 应如愿依次喊了人。 赵老太爷拿出对孙女的慈蔼:“薄总和如愿好难得来一趟,怎么能看看就走呢,肯定要留下吃晚饭的。如愿,告诉你赵舅舅,想吃什么菜?” 这完全是按照应如愿的“剧本”发展,她故作询问地看薄聿珩。 然后,薄聿珩就婉拒了:“太打扰了,今天就不吃饭了,改天我请老太爷一家吧。” “?”应如愿微微睁大眼睛,这跟他们说好的不一样! 她就坐在薄聿珩身边,忍不住拽了一下薄聿珩的衣服,改口!快改口! 薄聿珩感觉到了,却是一派神色自若,端起茶杯,不疾不徐地品了一口,很优雅。 赵老太爷再次挽留:“哪里打扰,食材都是家里备着的,就做几道家常菜,薄总别客气了。” 薄聿珩眉目从容:“还是不麻烦了,我们喝杯茶就好。” 话说完,他明显感觉应如愿拉他衣服的力气都加大了。 他有些压不住嘴角弯起,茶盖刮了刮茶盏,清澈的茶面倒映出他眼底的笑意。 就是故意惹妹妹着急的! 第240章 谢谢聿哥~ 赵老太爷第三次诚意挽留:“薄总忘了,晋业就是厨师,今晚让他下厨,您也尝尝他的手艺,看比之当年怎么样?” 事不过三,这次再拒绝,老太爷肯定不会再“强人所难”!应如愿连忙掐了一下薄聿珩的腰! 薄聿珩到底是没忍住笑出声,转头去看急眼了的妹妹:“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如愿,想吃什么,跟你赵舅舅说,他可是一级厨师,一般人没有这个口福。” 应如愿不动声色地把手从他衣服里撤出来,无事发生的样子,大家闺秀地坐着,轻声细语道:“中午有一道八宝豆腐挺好吃,我还想再吃。” 赵晋业立刻应下:“巧了这不是,这道也是我的拿手好菜,我这就去下厨,如愿等会儿试试跟餐厅比起来怎么样?” 应如愿抿唇:“谢谢赵舅舅。” 赵晋业起身离开客厅,他的妻子也跟去帮忙。 薄聿珩把茶递给应如愿,在她来接时,半敛着眼睫看她,现在满意了? 应如愿双手接茶,眼睛眨了眨,谢谢聿哥~ 二夫人找到他们谈话的空隙,有些局促地问:“大少爷,祈震最近还好吗?” 薄聿珩循声看过去:“新婚燕尔,自然是好,我们来杭城时,他跟安秣也去京城看望岳父岳母。他没跟您说吗?” 二夫人点着头:“说是说了……” 只是亲儿子没有亲眼看到,就是会担心,她有些恍惚地问,“那、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老宅……” 这话说出来,赵老太爷就重重咳了一声! 不满地看着女儿,怎么能这么问?听着就像是薄聿珩不让她回去似的……哪怕事实就是如此,也不能说破啊! 二夫人以前是多么八面玲珑的一个人,但自从发生那些变故后,她的精气神大不如从前,反应也没那么灵敏。 被赵老太爷一警告,才意识到说错话,想要补救:“我的意思是……” 薄聿珩打断,平和道:“二夫人是回来养病的,病好了,随时都可以回,这个是看你,而不是问我。”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薄家要是愿意让她回去,早就来电话了,薄聿珩要是愿意她回去,这会儿就该应一句,可以等他们结束行程,跟他们一起回。 他没说,其实就是没松口,她就是回不了。 赵老太爷夫妇看二夫人的眼神都有些不满,怪她没把薄家经营好。 二夫人不知所措,忽然看到对面的应如愿。 她会被送回娘家“养病”,是因为帮安秣害了应如愿——起码明面上是这个原因,她想回去,可能还得她松口。 二夫人生硬地摆出一个热络的笑脸:“如愿是学校放假了吗?” 应如愿回:“刚结束考试,放几天假。” “难怪跟着大少爷来杭城玩儿,咱们杭城好玩的地方很多,你好好逛逛,要是大少爷没空陪你,可以跟二妈说,二妈带你去。” 应如愿顺势提出:“我现在想逛一逛宅子,可以麻烦二夫人给我带路吗?” 二夫人立刻起身:“当然可以。” 应如愿在船上就对薄聿珩说自己对大宅子感兴趣,现在提出让二夫人带她逛一逛,并不突兀。 她还问了薄聿珩:“聿哥要跟着我们一起逛逛吗?” 薄玉恒自然不会跟她一起。 “你去吧,我跟老太爷也很久没见了,有话要聊。” 应如愿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她面上保持自然,跟着二夫人出了客厅。 薄聿珩目送她们出去后,收回目光,复而看向赵老太爷。 他待人一向温和,目光也不凌厉,然而赵老太爷冷不丁对上他的视线,却做贼心虚地乱了节奏,手中端着的茶杯都险些打翻了。 他连忙放下茶杯,干笑着说:“人老了,手脚都不听使唤。” 薄聿珩淡声道:“您平时多注意一些,手脚要听使唤才好。” 第241章 太天真了如愿,你什么都不知道 二夫人带着应如愿在宅子里走了一圈。 天已经黑了,但廊下点了灯笼,反而更有意境。 这样的房子,还是在杭城这样的城市,至少价值半个亿。 应如愿就好奇了:“二夫人有这么好的家境,怎么会嫁到港城?嫁在杭城或者内地其他城市,离家近些,不是更好吗?” 她这话是含蓄了。 真正要问的是,她这样的家境,怎么会去给人当妾? 虽然是在薄家族谱上写了名字,但港城早就废除一夫多妻,法律上是不承认她的,如果要较真,要追究,她其实没有任何身份。 二夫人淡淡地说:“以前赵家只是普通家庭,跟薄家完全没法儿比……当然,现在也是比不上。” “我父亲和兄长都只是厨师,第一次跟薄家结缘,是大少爷的周岁大宴,我父亲被请去做杭帮菜,带了我跟兄长一起去。” “我在宴会上碰巧遇到老爷,才会成为他的二房,也是因为我进了薄家,我家才算实现阶级跨越,要不然,我们哪儿有钱买下这座府邸?” 原来是这样。 难怪赵老太爷刚才留他们吃饭时,对薄聿珩说了一句,试试赵晋业的厨艺有没有进步遮掩的话……感情他们是这么结缘的。 应如愿觉得挺可笑的。 儿子的周岁宴,薄汉霖给自己纳了个妾。 她回头看了一下,没人来,就踱步到她面前:“这么说,薄家,尤其是薄汉霖,对你是有大恩的,你爱他?难怪连他的遗腹子都容不下,三番四次对我妈妈下手,占有欲也太强了。” 二夫人倏地抬头!这才看到应如愿的眼神比平时尖锐,不带好意。 她明白了,逛宅子是假,审她才是她的目的! 她面不改色:“如愿在说什么?你的话,我听不懂。” 应如愿知道她是怕落把柄给她,干脆张开双手:“我穿的是旗袍,没有口袋可以藏手机或者录音笔,你也可以来搜身,今天我们的对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你不用怕我算计你。” 二夫人眯了一下眼睛,还真的伸手,从上到下把应如愿摸了一遍。 她的确什么都没带。 应如愿没那么多时间慢慢来,开门见山直接问:“你对我妈妈和她腹中的孩子下毒手的事,我可以不追究,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 “当初你迷晕我之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夫人眸子一闪:“……我不记得我说过什么话。” 应如愿往前一步,原话重复:“你说,我跟我妈妈都不应该进薄家,还问我,难道忘了我姐姐是怎么死的……你这些话的言下之意,难道不是在说,我姐姐的死跟薄家有关系?” 二夫人面不改色:“我还说过这种话?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应如愿就知道她不会有问必答。 她又不是游戏里的NPC,她来到她面前,她就触发剧情,流畅地交代出所有事情。 她们可是有过节的,她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这对她又没有好处。 好处…… 应如愿轻声道:“你想回老宅?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回去。” 她自认为这个筹码相当诱人。 但二夫人听着却失笑了起来:“你都不知道薄家为什么要送我回娘家‘养病’,你要怎么帮我回去?” 她被送回娘家“养病”,不是因为她帮安秣害她?应如愿皱眉。 “太天真了如愿,你什么都不知道,害你只是表面得不能再表面的借口。” 他们刚好走到一个小亭子,二夫人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我甚至做好了,一辈子回不去的准备……” 应如愿对薄家的事本就不清楚,更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竟然严重到她回不去的地步……但,这不是她现在要关心的。 她一把抓住二夫人的领口! “表不表面无所谓,你别忘了,你的儿子还在薄家!” 二夫人一愣:“什么意思?” “他在薄家,就受薄家的规矩管束,你说,他要是非礼我,被抓住,这样的恶行,这样的屡教不改,你觉得按照家规,大少爷会怎么处置他?应该又是送去非洲吧?听说那边正在闹传染病,你觉得你儿子还回得来吗!” 第242章 狐假虎威,恃宠生娇 她居然敢要挟她! 二夫人倏地站起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告诉你,你就要陷害祈震非礼你?” 她觉得怒不可遏,又觉得可笑至极! “应如愿,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妈妈快要生老九,坐稳薄家四夫人的位置,你就也跟着鸡犬升天可以大放厥词了?” “祈震再不争气也是薄家名正言顺的四少爷,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拖油瓶!外姓人!真以为自己是薄家的金枝玉叶了?” “你动不了他,少在我面前猖狂!” 应如愿很有耐心地听她骂骂咧咧完,才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二夫人觉得我跟大少爷是什么关系?” 他们什么关系……二夫人蓦然一怔! 她盯紧了应如愿。 应如愿跟江南很配,她的容貌婉约,眼眸剪水,鼻梁秀挺,在港城就有“人间尤物”的称号,多少男人垂涎她着这张脸。 而薄聿珩,说到底也是个男人。 二夫人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脸色发白:“你们、你们是……” 应如愿只是微笑。 她是怕被人发现跟薄聿珩的关系,但跟薄聿珩的关系,有时候也可以拿来当底牌。 比如现在。 二夫人明白了,全明白了,喃喃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所以先前大少爷才各种袒护你……” 他们母子是栽在这个地方啊。 二夫人又惊又怒,胸口剧烈起伏。 好一个薄聿珩!平日里端着家主身份,以公平正义治家,他敢发誓他在处理应如愿的事情上就没有半点偏心半点袒护?! 反正她不信! 应如愿第一次体验到这种狐假虎威,恃宠生娇的感觉,还不错。 “二夫人现在懂了吧?我是不是薄家的金枝玉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是有这个能力,能让你的儿子薄祈震,倒大霉。” 二夫人脸色难看。 应如愿再加一句:“你也别想着去知会薄祈震一声让他小心我,你要知道一句话,‘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我只要把衣服一撕,大喊一声‘非礼’,你觉得大少爷是信我,还是信劣迹斑斑的薄祈震?” 二夫人怒视着她,但也反驳不了,她开始忌惮了。 应如愿声音轻轻:“你告诉我,我又做不了什么,最多就是听一个故事仅此而已,你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二夫人闭上眼:“……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你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说出口的事吗?这里牵扯的人、事、物,都是你得罪不起的。” 应如愿有为她的思考预留时间:“我们今晚会在这里住下,希望二夫人在我们走之前,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刚好,赵家的保姆寻了过来,说晚餐已经准备好,赵老太爷请她们回去吃饭。 应如愿会川剧变脸似的,转眼便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二夫人,走吧。” 二夫人跟她一起往回走,走在她身边,突然说:“你不怕我告诉大少爷,你在查这件事?” 应如愿莞尔:“我有查吗?明明是你先对我说了那样的话,我只是出于好奇追问你而已。” 她还真是,方方面面都想得周到。 二夫人咬紧了后牙。 · 回到刚才的客厅,应如愿看到薄聿珩跟赵家人聊得似乎很融洽,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聿哥。” 薄聿珩看她:“逛完了?漂亮吗?” “漂亮,给了我要好好读书,出人头地,努力工作赚钱的动力,将来我也要买一个有花有草的小院子。” 这话说得挺孩子气,大家都被逗笑了。 这顿饭吃得也算其乐融融,饭后他们又在一起喝茶聊天。 说实在,薄聿珩平时是个大忙人,鲜少会浪费时间跟外人闲聊,今天在赵家待这么久,很让赵家受宠若惊,赵家也是极尽客气。 应如愿有点担心薄聿珩最后不留宿了,以防万一,边给自己“加戏”。 到十点多的时候,她就打了个哈欠,一副犯困,打瞌睡的模样,想等赵家人发现,然后主动提出,安排客房给他们留宿。 有些没想到的是,最先配合她的戏的人,竟然是二夫人。 “如愿是困了吗?” 第243章 她想让我给你吹枕边风 薄聿珩顺势低头看身边的女孩。 因为打了哈欠,她的眼睛漫上生理性的眼泪,眉眼看着水水的。 应如愿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是昨晚太晚睡。” 薄聿珩轻一笑:“我们昨晚到杭城,收拾完入睡应该要一两点,是晚睡,难怪你困。既然困了,我们就回去了吧。” 赵家父子起身是要相送,二夫人却忙不迭留客:“如愿都困了,就别再奔波了,家里客房很多,大少爷和如愿,今天就在家里住一晚吧。” 应如愿神色犹豫,看着薄聿珩,嘴上问的是:“可以吗聿哥?”但眼睛里全是快答应,快答应! 赵老太爷和赵晋业有点猝不及防,对视了一眼,但二夫人都开口了,他们出于礼貌,也只能接话:“当然可以啊,这就是在自己家,不用见外。” 薄聿珩这回倒是没有故意逗应如愿:“那我们就叨扰到底了。” 赵老太爷立刻让人去收拾客房,接着就由二夫人和赵晋业的妻子亲自送他们过去。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背影,赵老太爷和赵晋业脸上的笑容才消失。 “一天之内,两兄弟都来,晋也,这不太对劲,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不知道啊,我做饭的时候,打电话问了一圈,没有人知道他们突然来杭城干什么?好像是临时决定的行程,薄聿珩刚才也说是来旅游的,会不会真的只是来玩几天就走?”赵晋业心存侥幸。 赵老太爷谨慎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让人暗中盯紧他们,如果他们别有目的,今晚住下,可能会做什么。” “明白!” 赵老太爷目光沉沉地注视着这座府邸。 他们好不容易才实现阶级跨越,混出个人样儿,为子孙后代打下一个根基。 无论如何,都不能就这么塌了! …… 他们是“兄妹”,自然不会安排在一间房,不过也是相邻着。 送他们到房间门口,二夫人和赵夫人道了晚安便走了。 应如愿进房间,正要关门,薄聿珩便直接进来。 应如愿被他影子覆盖,压迫感随之而来,神经一紧,脱口而出:“聿哥!这是在别人家!” 薄聿珩觉得好笑:“想到哪去了?”她以为他要“做”什么? 应如愿不自然闪烁的眼睫,证明了她确实想歪。 薄聿珩要问的只是:“刚才跟二夫人逛园子,她跟你说了什么?怎么对你这么主动?” 这个男人真的,好敏感又好敏锐。 应如愿轻抿了下唇,说:“她好像,有一点猜到我们的关系。” 薄聿珩鼻音:“嗯?” 应如愿小声:“她想让我给你吹枕边风,让你同意她回老宅。” 府邸古色古香,房间也颇有古韵。 红木色的地板,雕刻了图画的木门,后院栽了一颗海棠树,正值花期,窗页半开着,几株缀满花苞的海棠枝清雅地探进了室内,梳妆台前放着的铜兽嘴里吐出丝丝白烟,是安神煮面的檀香。 应如愿一身旗袍,与这场景相衬,漂亮得教人移不开眼。 薄聿珩目光微深,饶有兴致:“那你要怎么吹?” 应如愿立刻道:“我可没答应!” 生怕吃亏似的,薄聿珩失笑,揉揉她的头发。 应如愿也像猫似的蹭了蹭他的手心:“不过,她毕竟是薄祈震和薄向织的亲生母亲,也不可能一直不让她回老宅吧?” 薄聿珩淡然:“他把薄祈震和向织教成这样,不追究她教导不善的责任,已经是看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了。” 应如愿琢磨着他这个语气,难道真的不让二夫人回去了? 薄聿珩也没想跟她好好说,不经意轻笑道:“不过你的枕边风要是吹得好,也许我就让她回了。” 应如愿想都没想:“我跟她又没交情,为什么要为了她辛苦?” 应完应如愿就有点后悔了。 感觉薄聿珩会接一句“每次不都是我在辛苦”? 第244章 你是第一个敢叫我闭嘴的 薄聿珩果然扬了扬好看的眉梢,应如愿赶紧捂住他的唇,故作凶狠地瞪他:“闭嘴!” 薄聿珩嘴角勾起来,桃花眼也微弯,抓住她腕骨将手移开,弯下腰追上她的唇。 应如愿被他吻得身体后仰,薄聿珩扣住她的腰,放开前故意咬破她的嘴角。 应如愿“啊”了一声,连忙抿唇,尝到淡淡的血腥。 她生气地看他,薄聿珩蹭掉她嘴角的红色:“你是第一个敢叫我闭嘴的。” 应如愿气势一下就弱了下来,嘟囔着自己又不是故意的…… 不过薄聿珩没再做什么,只是到她的房间看了一圈,确认无恙。 回头将妹妹牵过来,“好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如你所愿,住下过夜了,早点休息,今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只要不是我来找你,都不要开门,记住了?” 应如愿不明所以:“今晚会发生什么事吗?” 薄聿珩真真假假地说着:“这座府邸,在到赵家手里之前就建成一百来年,不知道非正常死亡了多少人,夜里少不得出没一些见不得光的孤魂野鬼,怕你乱开门被抓了去。” “!!” 老王八蛋大晚上的吓唬人! 应如愿反手将他推出房间:“你讨厌死了!” 薄聿珩没有抵抗,顺着她的力道出了门,看着房门在自己面前砰地关上,笑了一下,而后才回了隔壁的房间。 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等待接通的时间,将手机放在桌上,脱下外套,搭在椅背。 那边也接通了:“大哥。” 是薄祈翊。 薄聿珩道:“我们现在在赵家。” 薄祈翊皱眉:“怎么去了赵家?” 因为妹妹想一出是一出,既是纵容她,也是将计就计推波助澜。 薄聿珩解了手表,卷起袖子,露出青筋若隐若现的腕骨:“不重要,总之,我们今晚会在这里过夜。” 他进浴室洗手,“你今天下午也见过赵家人,你有什么评价?” 薄祈翊一针见血的:“做贼心虚。” 浴室镜照出薄聿珩唇角一抹没把这些小喽啰放在眼里的笑:“胆子小,还学人谋朝篡位,这赵家真是从上到下,一脉相传的不知所谓。” 薄祈翊说出自己的判断:“他们一定参与了运毒,但以他们的资本,说是幕后主使,不太可能。” “嗯。” “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薄聿珩取了纸巾擦手,神色始终是淡而温漠:“打打草,惊一下蛇,看他们会做什么,我们今晚突然留宿,他们肯定会派人监视我们,别让他们白盯着。” 薄祈翊知道怎么做:“我今晚亲自带人来一趟。” “好。” 想了想,薄聿珩加一句,“如愿在东厢房,动手时别吓到她。” 薄祈翊顿了一下,然后说:“我知道。” · 应如愿送走薄聿珩,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然后摊开手心。 里面躺着一张小纸条。 刚才二夫人送他们到客房时,趁机塞给她的。 上面写了一句话,凌晨两点,到她们今天经过的小亭子见面。 她应该是想通了,愿意告诉她应家的事情了? 应如愿握紧了纸条,没有太犹豫,便在两点钟赶去赴约。 第245章 跟薄聿珩久了,应如愿也学会他 小亭子立在花园的中间,应如愿凭着记忆,沿着回廊找了过去。 廊下每隔一米就挂一盏灯笼照明,橙色的灯光下,少女的鹅蛋脸被照出几分冬夜的暖意。 她长发挽着,露出的耳垂和脖颈有些粉,近看像个精致的瓷器,而身上的黛色旗袍,又令她远看也如一枝含苞待放的花。 二夫人已经在亭子等着,她冷眼看着应如愿小跑着过来。 等她走近了,就冷笑:“凭着一张脸爬床成功就耀武扬威的小贱人。” 应如愿抬头,眼睛有种既勾人又无辜的感觉。 二夫人咬牙:“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可以当薄聿珩的妻子吧?别说老太爷和大夫人绝对不会同意,就说薄聿珩自己,也绝对没有娶你的意思,你充其量只是一件暖床的工具!” 跟着薄聿珩久了,应如愿也学会他那种,不把眼前的东西放进眼里的轻笑。 “我知道二夫人被我威胁,十分生气,但又拿我没办法,只能试图在嘴上扳回一城,我不生气。” 无能狂怒就是这样。 应如愿随她的便,走进亭子,环顾周围。 深夜的园子,除了走廊的灯笼,其他角落都是静谧且黑暗。 她们傍晚逛园子的时候,灯光比现在亮,花草树木很有意境,而凌晨两点,光线影影绰绰,园艺也被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 乍一看,还真有薄聿珩说的“孤魂野鬼”的味道。 二夫人确实是气不过:“我问你,祈震在深城更衣室非礼安秣的事,就是你设计对不对?薄聿珩包庇你了对不对?” 应如愿不可能授人以柄,就算这里只有她们两人,也不会把实话说出来。 “我以为二夫人约我见面,是想清楚了,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早知道你是来问我问题的,我就不干巴巴坐等到两点了。” 她转身就走,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二哥体验飞来横祸的感觉?” 二夫人倏地站起来:“应如愿你给我站住!” 应如愿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二夫人,我真的困了,专家说熬夜等于慢性自杀,耽误别人的睡眠等于蓄意谋杀,你如果还没想好要告诉我什么,那就别犯罪了。” 二夫人气得一噎,用力平复了两下呼吸:“我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你自己问!” 应如愿回头,看她的脸色还是愿意说的,这才重新走回亭子,坐下。 想了想,问第一个问题:“你出于什么目的对我妈妈下毒的?” 一个一个来,先上一道开胃菜,这个问题也困扰她好久。 不曾想,二夫人却皱眉反问:“下毒?什么下毒?” “到现在还装聋作哑,就没意思了吧二夫人。” 二夫人瞬间拔高了音量:“我没有做过那种事!我只是推了她一把,那也不是冲着她去,主要是为了引你上钩,除此之外,我没有害过吴清莲一星半点。” 应如愿看着她的脸,她激动的表情倒像是真的受了冤枉。 她也眯起眼:“我们刚进薄家没多久,我妈妈就开始夜夜失眠,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有流产的征兆,因为有人在她的饮食力投毒……你每天约我妈妈在花园里散步,准备好水果和点心,难道不是在里面下了安非他命,想让她流产,害她精神分裂?” 二夫人倏地往前一步:“我甚至都不知道“安非他命”是什么东西,我带她在花园散步,只是闲着没事,找个人聊天打发时间而已!” 应如愿:“……” 二夫人生怕她不信,掰着手指头跟她数:“偌大的老宅,我还能找谁聊天?老太爷?大夫人?大夫人跟我一向是表面和平而已,三夫人又是交际花,每天都有场子,我除了跟你妈,也没有别人可以聊了。” 应如愿:“……” 她一直以为,下毒的人就是二夫人。 因为吴清莲中毒,二夫人就在老宅好好的,而二夫人一旦生病、出事、被回娘家,吴清莲就安然无恙,时间线非常吻合。 但二夫人这会儿竭尽全力证明自己清白,又显得特别真。 “我有三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薄汉霖又已经死了,我跟你妈都是寡妇,我有什么必要害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啊?无论是那个孩子还是你妈,对我都不构成威胁,我为什么要害人给自己找麻烦埋隐患?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顺遂了?” 第246章 你们这份关系,更糜乱了 “……” 有道理。 应如愿细细回想,她当初之所以会怀疑二夫人,是因为怀疑薄祈震就是骗姐姐的人,二夫人是为了帮儿子,才对她们母女下手。 但薄祈震已经被证明不是姐姐的情人,那么二夫人的确就没什么动机了。 应如愿的思绪翻来覆去,很快又冷静。 只要知道姐姐的死的真相,她就能倒推出,到底是谁在害她们。 应如愿回到主题:“现在告诉我,我姐姐的死还有什么秘密?” 二夫人却没有跟着她进入下一个问题。 她现在才明白,应如愿饭前说的那句“你爱他?难怪连他的遗腹子都容不下,三番五次对我妈妈下手,占有欲真是强”的意思。 她冷不丁笑起来:“我连嫁给薄汉霖,都不是自愿的,我对他能有什么‘占有欲’,可笑。” 应如愿蹙眉。 二夫人拉出那段二十多年前的记忆:“那年我才刚刚大学毕业,大不了你现在几岁,本来都找好工作了,到电视台当一名记者,结果,就因为,放假,跟着我爸到薄家为长孙的周岁大宴料理,就被赫赫有名的薄大少看上。” “而我父兄为了能向上爬,毫不犹豫的,迫不及待的,把我送到薄家当一个妾室。” 她摸上自己的侧脸,“大夫人迁怒我,我跪下敬妾室茶的时候,她起身就走,还把茶盏撞翻了,茶水不偏不倚泼我的脸上……”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杯茶,有多烫。 “进门不到一年,我就怀了祈震,大夫人更讨厌我了,我在她面前必须做小伏低,必须百般讨好,我过得如履薄冰,直到大夫人生下三小姐,薄汉霖又纳了三夫人进门,大夫人才终于不再刻薄我。” 二夫人抬起眼,看着对面的应如愿,“你以为我不知道祈震和向织的三观有问题吗?但他们身上流着薄汉霖和我父兄那样的血,能是什么好种?” 她爱自己的孩子,和她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好东西,不矛盾。 或者说放在她身上不矛盾,她一直就是在清醒中扭曲。 应如愿从她的话想起的是,当初她跟吴清莲,被追债的逼得像老鼠那般东躲西藏,唯恐被人看到,夜里都是住在人行隧道里。 那种地方啊,是流浪者的最爱,男的住那头,女的住这头,看似互不干扰,但夜里她们都没敢真的睡熟过去。 怕的是一旦放松警惕,流浪汉就会趁机将她们拖走,强暴。 不过那种地方本来也睡不着,流浪者们的吃喝拉撒都在隧道里,那种不通风的地方,空气里都是尿骚味,应如愿无数次呕出来。 而薄汉霖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穿着粉色的衬衫,用真丝手帕捂着口鼻,唏嘘又戏谑看着她们。 说清莲啊,怎么沦落成这样了,真是让人心疼,要不要跟我走? 后来应如愿才听吴清莲说,她、她爸、薄汉霖,三人以前是一个学校的,薄汉霖追求过她,但她看不上他纨绔子弟的做派,嫁给了她爸,薄汉霖对她这个,没能拿下的女人一直耿耿于怀。 应如愿面无表情:“薄汉霖的确不是好东西。” 二夫人嘲讽:“我本来以为薄聿珩是歹竹出好笋,现在才知道,也是一脉相传的货色——再过三个月,你妈妈就要生薄家老九,这个老九,既是他的亲弟妹,也是你的亲弟妹,你们这份关系,更糜乱了。” 应如愿:“所以我姐姐的死,是跟薄汉霖有关,还是跟你父兄有关?” “……” 应如愿扯了扯嘴角:“如果没有关系,你不会突然说起这些……总不能又是因为,你没有人可以聊天,所以就跟我吐苦水吧?” 二夫人闭上眼,嘴角微微颤抖:“……都有关。” 第247章 真正的主谋 亭子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点打在宽大的芭蕉叶上,噼里啪啦。 “差不多是去年这个时候,薄汉霖有一次喝醉来我房间,他日常是歇在三夫人那儿比较多,那天突然来我房间,我挺意外的,出门吩咐佣人给他泡蜂蜜水,又给他拧毛巾擦脸。” 二夫人幽幽地说着,在这个雨夜里,每个字都好似裹着寒气。 “他看起来很高兴,我陪着笑脸问他有什么喜事儿,其实心里很厌烦,能让这个男人这么喜笑颜开的,无非就是又猎到了艳。” 应如愿眼皮突然跳得很厉害,难道她姐姐是跟…… 这个猜测直接炸出了她全身的鸡皮疙瘩。 风吹着雨水落在皮肤上,又从毛孔渗进了骨头里,冷得应如愿的牙齿打颤:“……继续说。” 二夫人脸上却没有色彩:“他握着我的手,夸我大哥赵晋业是个人才,还说事成之后要好好奖励我,我没明白,追问他什么意思,他醉醺醺说赵晋业帮他做投资,赚了不少钱。” 应如愿愣了一愣:“投……资?” “你不知道,薄汉霖虽然是老太爷唯一的儿子,但他从小就不争气,老太爷甚至没让他进过公司,为了控制他不做更荒唐的事,他虽然有钱,但钱是有限的,所以他有时候也会自己找些赚钱路子。” 二夫人阴冷地笑起来,“我当时就很奇怪,赵晋业能有什么投资的渠道?刚好遇到一年一度的佛诞,我回杭城拜佛,顺便问了我爸和赵晋业——” 彼时,赵晋业意味深长道:“这个嘛,当然是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好投资。” 二夫人实在不懂,也实在担心。 “什么投资能稳赚不赔?黄金?还是房地产?我说你们别太大包大揽了,只要是投资,就一定有失败的风险,你们要是把薄汉霖的钱玩儿没了,他肯定会给我脸色瞧!” 赵老太爷也是笑呵呵的:“放心吧眉若,这个绝对不会赔的。” “到底是什么?你们得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底啊。”二夫人再三追问。 赵家父子对视,老太爷点头,赵晋业才告诉她:“就是从国外,运一些不太合法的东西到内地,这些东西在内地可是被疯抢的,怎么可能赔钱?” “什、什么东西?” “你说呢?你觉得什么是一本万利,又不太合法的呢?” 看着父亲和大哥猖獗又得意的笑脸,二夫人再蠢也猜到了,她一下就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指着他们。 “你们……你们是疯了吗?!这要是被发现了,是要吃枪子的!你们吃熊心豹子胆了吗?!怎么敢做这种事?!” 看她被吓得脸色惨白,赵晋业反而哈哈大笑:“小妹,你怎么在薄家这种穷奢极欲的地方越住胆子越小?这世道本来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富贵险中求啊。” “……”二夫人看向赵老太爷,“爸,你也不管管吗?这可是死罪啊!” 赵老太爷沉声:“眉若,咱们赵家虽然靠你嫁进薄家,开了一个速食食品公司,但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我们要是不找点偏门的,连这套宅子都要保不住,更不要说别的。” 赵晋业更是道:“放心吧小妹,根本就查不到我们,我们只是跟在背后喝点汤,天塌下来拿大头的人顶着。” “拿到头的人?还有谁?” “出资的是薄汉霖,而负责运货的,” “是应家的船。” ——! 犹如一支利箭正中应如愿的心脏。 她脸上的血色,也唰的一下白了。 下一秒,她就站起来大声怒斥:“绝对不可能!我姐姐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赵眉若你胡说八道!” 二夫人抬起头:“我当时的第一反应也是难以置信……应家?港城应家?应如意?她怎么会跟你们做这种事?应家现在发展得那么好,应如意怎么看都不像亡命之徒。” “但赵晋业说,应家现在就是他们手上的傀儡,应如意不肯,也得肯。” “……”应如愿还是不相信,无法相信。 “我还问赵晋业,他们这桩‘生意’主谋是谁?薄汉霖吗?赵晋业说不是,薄汉霖只是个出钱的傻缺,和出事后的替罪羊。” 二夫人站了起来,慢慢走近应如愿,轻柔的话如同恶魔的低语,“真正的主谋,是薄家真正有能耐的人,他才控制得住应如意,才能让应氏为他所用。” 第248章 你想告诉我,这个人是薄聿珩? 应如愿眼睫纷飞闪烁。 她搜寻大脑,想要找到反驳二夫人的话,但却一句都找不到…… 因为她根本不了解应氏的经营情况,根本不了解姐姐的处境…… 应如愿年纪太轻,二十岁生日都没过,应如意又有意隐瞒她,她根本无从知晓。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怎么都想不到,姐姐会沦为运毒工具。 “你姐姐是怎么死的?”二夫人嘲弄,“想也知道啊。” “她那种职场女强人,看似无坚不摧,实际空虚寂寞,来个知冷知热的男人疼她宠她,她沦陷得比谁都快,那个人就用这些情啊爱啊,哄得她一点点交出公司控制权。” 应如愿想起姐姐抽屉里那些手写的情书。 “等到她发现自己呕心沥血撑起来的公司,已经沦为五毒俱全的工具,想要自救,也已经来不及,连她自己也深陷泥潭说不清,别无选择之下,只能沦为他们的同伙。” 应如愿又想起姐姐跳楼时的哭喊,说她那么信他,什么都给了他…… “最后又在被榨干所有利用价值后,被所谓的爱人弃如敝履,她人财两空,满身泥泞,绝望之下,除了一死了之,还能如何?” 应如愿倏地闭上眼!脑海里又响起那声人体触地的闷响,那淌渗入地下的血…… 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后退两步,坐在廊下。 好半晌,她才蠕动毫无血色的唇,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她,“……那个主谋,到底是谁?” 二夫人摇摇头:“他们没有告诉我,我不知道。” 应如愿眼眶蓦地笼上一层红血丝,她一把推开二夫人:“所以你跟我说了这么多都是废话!” “但我可以帮你缩小范围!” 二夫人踉跄着扶住柱子,快速道,“不是薄汉霖,他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脑子!也不是我父兄,他们只是跟着喝汤的小喽啰!” “这个人很清楚薄汉霖有多少资产,说明他一定是薄家自己人;这个人能编能骗有勇有谋,说明他在薄家不会是无名之辈;这个人既然能骗得你姐姐一颗真心,说明他的外形条件绝对不差。” 应如愿止不住冷笑:“你想告诉我,这个人是薄聿珩?” “不可能吗?” 二夫人反问,“应氏崛起,第一个受威胁的就是薄家,他身为家主,有义务维护家族荣光,设这个局,既可以敛财又可以毁了应家,一箭双雕,这不像是他的手笔吗?” “……” “还有,谁敢在老宅对你妈妈下毒?谁敢残害薄家遗腹子?桩桩件件除了薄聿珩,我想不出第二人!” “……” “我也不是现在才这么认为,我一直都这么猜,所以那天我才会说你和你妈妈不应该进薄家,应如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应如愿想了。 她的确有那么一瞬间陷入她的逻辑怀疑薄聿珩。 但很快她就想到运毒…… “运毒”这两个字好耳熟。 前段时间,薄聿珩曾对她说过,有人在薄家的商船上夹带私货,他正在追查,所以才会来了杭城。 如果他就是这条毒链的主谋,他没必要查,更可能是那个人故技重施,把在应家用过的手段在薄家又用一次。 那她只要跟着薄聿珩抓出这个人,就能知道谁是害她应家的人! 应如愿原本惶惶不安的心突然定住了,她不再理会二夫人,转头就要去找薄聿珩。 也就在这时,宅子不知道哪个方向,突然响起嘈乱的声响,像是有一群人在喊打喊杀。 紧接着火光四起,二夫人惊慌不已:“出什么事了?!” 第249章 那东西的轮廓像一把…… 凌晨两点半,皎月被压得低低的乌云遮蔽,闷雷带来细雨微微。 薄祈翊带着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身手灵活地跳上赵家的院墙。 他们都穿着一身黑。 黑色的冲锋衣,黑色的工装裤,皮质的短靴,凌厉而方便运动。 手下问话:“四少,我们不用戴个口罩吗?” “不用。” 薄祈翊将冲锋衣的帽子拉起来,象征性地掩饰一下即可——他还怕赵家人没发现呢。 帽檐的影子遮住他的眉眼,仅剩鼻梁以下的脸部轮廓,但即使只剩下一半,也能看出他下颌线优越,唇下的小痣晃眼。 他是个冷淡的性格,偏生了一颗性感的痣。 五道影子跳下院墙,直接朝着东厢房而去。 东厢房外,海棠树上,有赵家安排的暗哨,在盯里面的薄聿珩。 屋内已经关灯,人似乎睡下了。 他们淋着雨,不耐烦地抹去脸上的雨水,有些烦躁,觉得老太爷完全是多虑了,今晚除了这场雨,百分百风平浪静,谁会闲着没事儿大半夜不睡……等等!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暗哨就冷不丁看到有几道黑影,趁着夜色来到薄聿珩的房门前! 他们睁大眼睛都像见了鬼! 黑影敲了一下门。 门就从里面打开,五个人一起进去。 暗哨大惊失色,迅速分出人去禀报。 居然真的——出事了! 赵老太爷、赵晋业、赵晋业的儿子赵运,祖孙三人本就因为薄聿珩留宿,做贼心虚睡不着,得知这个消息,不安得到验证,更是又惊又慌。 他们就知道!薄家兄弟一天之内接连登门,薄聿珩还留下过夜,绝对有问题! 赵老太爷来回踱步,赵晋业父子面面相觑,他想起什么,猛地转头问:“那些‘货’送出去了吗?” “没有!没来得及啊!”赵晋业焦虑道,“本来是说好今天下午送,但薄家老四来了,就没送成。” 赵老太爷:“那东西现在在哪里?” “还在后院的仓库!” 话音刚落,第二个暗哨来禀报:“老太爷,那几个黑影朝后院去了!” “糟了!”赵老太爷一锤膝盖,“薄聿珩肯定是知道运毒的事,也知道我们家里藏着一批‘货’,要来个人赃俱获!” 赵晋业跌坐在椅子上,关键时刻还是儿子赵运脑子转得快:“爷爷,爸,我有个办法!” 赵老爷子快速问:“有什么办法!” “我先带人去‘抓贼’,把黑影的脚步拖住,然后爸去转移仓库里的‘货’,爷爷你到薄聿珩身边盯着他,只要我们把东西转移走,没有证据,薄聿珩就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危机迫在眉睫,只能这样了! 三人兵分三路,各往一个方向而去。 凌晨时分,天空又飘着雨,光线半明不暗,赵老太爷年过八十,拄着拐杖,脚步却很快。 他穿过回廊,穿过洞门,穿过院落,就好像有一个手持摄影机跟在他身后,镜头与他此刻的心境一样,摇摇晃晃。 在某一时刻,他突然转身—— 他浑浊的眼珠盯着高处的飞檐,那是赵家府邸的最高处,他不容许它坍塌! · 赵运也带着赵家的保镖抄近路,在曲桥截住了四道黑影。 义正词严地厉喝:“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三更半夜跑到我家里,肯定是贼!给我上!抓住他们送警察局!” 保镖们一拥而上,两边打成一团,一时间,拳头声,惨叫声,落水声,此起彼伏。 赵远死死盯着眼前的乱局,手悄悄摸到后腰,按住了什么东西。 水色的夜雾下,那东西的轮廓像一把枪…… 第250章 薄聿珩!我要你陪葬! 雨越下越大,打在人身上也有点疼,赵晋业匆匆打开仓库的门,一股奇异的甜香味扑鼻而来。 他用手机电筒照明,不起眼的角落里有四五个纸箱,箱体上写着“精品木炭”。 赵晋业咽了一下因为过于紧张,渴得冒烟喉咙,对手下一挥手:“快!快把东西搬走!” 四个手下纷纷过去,两人抬一箱,赵晋业怕“货”被雨淋湿了,连忙脱下外套盖在上面。 后院的门打开,一辆面包车已经等在巷子里,他们搬上了两箱,又返回去搬剩下的。 就在最后两箱也要上车后时,原本漆黑安静的巷子,冷不丁亮起两束远光灯! 手下吓得脱手,“货”哐当一下砸在地上,纸箱破了,里面的东西都散了出来。 哪里是什么木炭,分明是一包一包白色的粉末! 赵晋业霍然转头! 强光照出了雨的线条,他看到西装革履的叶言站在车前,他身后还带着很多人,黑压压的一群,在雨中无声地注视他们。 就像老虎在守株待兔。 赵晋业惊恐到极点,连呼吸都没有了。 叶言朝他走过去:“大少爷说得对,打打草,蛇就会自己出来,还省得自己去找。” 赵晋业这才意识到,他们中计了! 他们居然自己把“货”搬出来! 这下真的人赃俱获狡辩不了! 赵晋业站在后院的门前,在叶言带人冲上来抓住他们之前,他把面前一个手下推出去阻拦,而自己转身就跑,跑回家里—— · 赵老太爷来到东厢房薄聿珩门前,敲了敲:“薄总,薄总?” 薄聿珩很快开门,他还穿着黑色毛衣和西裤,可见根本没有要入睡的意思。 他站在门前,温淡地问:“老太爷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 赵老太爷尽可能自然地说:“刚才,赵运发现家里居然进了贼,我怕薄总有危险,所以过来看看。” 薄聿珩语气听不出情绪:“哦?进贼了?我这边倒是安安静静,什么事都没有。” 赵老太爷干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过这年头居然还有贼,敢在主人还在家的情况下,明目张胆地入室,多半是有内应,有点意思。”薄聿珩走出房间,“我跟老太爷一起去看看吧,看到底是怎样的贼敢这么监守自盗。” 赵老太爷感觉他话里有话,这个贼好像是在说他们在他的眼皮底下做出这些事…… 他脸色发青:“……薄总,这就不用了吧,您万一被伤到,那我们没办法跟薄家交代啊,您还是留在房间,等太平再出去……” “没关系,看看而已。” 薄聿珩撑起一把黑伞,想起什么,回头看了赵老太爷一眼,似乎笑了笑。 “您老也太关心我了,伞都没有撑,淋着雨就来了,太急了。” 赵老太爷抖着嘴角,还没来得及接话,薄聿珩就已经迈开脚步走起来,他连忙追上:“薄总……” 赵晋业在这个时候连滚带爬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爸!我们上当了!” “他们骗我们把东西拿出来,在后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我们暴露了!” 赵老太爷倏地看向薄聿珩! 薄聿珩左手擎着伞柄,雨点打在伞面噼里啪啦,他却依旧是平静的,哪怕听到赵晋业的喊叫声,他的神色也没有变化。 那种高位者不把蝼蚁放在眼里,弹指间掌握他人生杀大权的压迫感,直接让这个八十岁老人抖如筛糠。 薄聿珩缓缓道:“老太爷以前也只是个厨师,没想到这么艺高人胆大,家里藏着毒,还敢开门迎接我们,看来是你背后的人够能耐,保得住你们,说说吧,那是谁?” 赵老太爷就在他这几句话里,看到了即将灰飞烟灭的赵家……他的赵家…… 他送女儿当妾换来的赵家,他帮儿子贩毒换来的赵家,他步步为营苦心孤诣,算计着筹谋着,才有了如今的赵家,现在就要没了…… 他不能接受,他一生的执念都是阶级跨越,所以他买了这个大宅子,成为在杭城拥有私宅的十几份之一,现在说没就没,好突然,一点缓冲都没有……他不能接受! 赵老太爷的眼神突然一狠,猛地拔出拐杖的头,亮出一把短刀! 他直接捅向薄聿珩:“薄聿珩!我死也要你给我们垫背!” 第251章 不要过来!不然我一枪崩了她! 薄聿珩甚至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 短刀直面刺过来,距离他还有最后一米,千钧一发之际,他背后突然掠来一道劲风,一脚将赵老太爷踹飞! “啊——”赵老太爷重重摔在地上,惨叫一声! 薄祈翊站到薄聿珩身边,微抬起下巴,丹凤眼锐利。 薄聿珩温声:“祈翊,下手轻一点,他都八十岁了。” 薄祈翊不以为意:“他死了,赵家还有两个可以审。” 薄聿珩轻笑:“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尊老爱幼一些。” 薄祈翊有时候真的不太能理解他大哥这份“宽容”。 薄聿珩瞧着地上的人,开始计划下一步:“可以继续‘惊蛇’,赵家突然出事,他背后的人一定会有反应,盯着薄氏那些高层,谁动了,谁就是那把保护伞。” 薄祈翊:“我知道该怎么做。” 赵老太爷在地上好半天才喘过气,听他们轻描淡写的话才知道他的赵家在他们眼里充其量只是一块骨头。 用来丢出去,把狗引出来的烂骨头。 薄祈翊挥了下手,示意手下去把人抓起来。 手下刚刚靠近,赵老太爷就疯狂挥舞着手里的短刀:“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都不知道一个八十岁老人哪儿来的战斗力,他双手握着刀东砍西砍,老话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手下一时不敢上前。 薄聿珩和薄祈翊倒是冷眼旁观他困兽犹斗。 赵晋业也跑了过来,扶住印堂忽红忽青,就像电视剧里即将走火入魔的赵老太爷:“爸!爸!我们快走!” 他们父子垂死挣扎地步步后退。 薄聿珩和薄祈翊,一人撑伞闲庭信步,一人罩着兜帽如同影子,漫不经心地步步逼近。 “事到如今,你们还能逃到哪里去?嗯?” · 园中亭的二夫人,听着那些嘈乱的声音,眼睛闪烁不停。 扭头求证地问应如愿:“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了。”应如愿抿唇。 二夫人坐立不安:“不行,我要去看看,前面一定出事了,否则不会有这种动静!” 应如愿心下也有些不安,她想起的是薄聿珩今晚警告她的,会有孤魂野鬼把她抓走…… 她喊了声:“别去了,说不定有危险。” 二夫人猛地回头:“这是我娘家!如果真有危险,那出事的都是我的家人!” 应如愿一针见血:“你到现在还把赵家当成你的家人?他们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 二夫人怔忡了一下。 但此时此刻容不得她多想了,她冒雨朝前跑出亭子。 应如愿没想去看热闹,她想回房,薄聿珩说过,不是他去找她她就不要出来。 二夫人没跑几步,就看到手持匕首,倒退着走的赵家父子,她愣了愣:“……爸!大哥!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 紧接着她又看到在前面步步逼近的薄聿珩和薄祈翊一干人等,还没想清楚是个什么情况,赵老太爷扭头看到她,以及——她身后的应如愿! 登时间,他就像看到绝地反击的救命稻草那般,大喊道:“把那个女孩抓住!眉若!抓住她!抓住应如愿!” 二夫人不明所以,但听到老父亲这么声嘶力竭地大喊,她还是本能地转身要去抓应如愿。 薄聿珩眼睛一眯,应如愿同样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她的身体先一步反应,转身就跑! 二夫人追不上应如愿。 但突然之间,一个黑影凭空跳了出来,直接挡在应如愿面前,应如愿连他是谁都没看清,脖子就被对方钢铁般的手臂紧紧勒住! 下一秒,她的额角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狠狠抵住! 赵运怒吼:“都不要过来!不然我一枪崩了她!” 第252章 要她留在赵家当“质子”! 应如愿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被挟持了。 还被一把枪抵住了脑袋。 是枪啊…… TVB的古惑仔电影和警匪片曾在十几年前风靡全国,应如愿也是看着那些题材长大的,对枪啊什么的,算是“司空见惯”。 但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真会被一把热兵器抵着头。 她不太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赵家祖孙三人怎么突然就反了?薄祈翊怎么也来了赵家? 她怔怔地看着薄聿珩,他擎着一把大黑伞,那只手骨节突出,在夜里呈冷白色,如玉般的质感。 手背的青筋略浮着,看起来很用力,又好像没有用力。 嗓音一如往常,平静无波澜:“放开她。” “不能放!”赵老太爷大喊! 但其实他也不知道抓住应如愿有什么用……他不知道这个筹码价值几何,能不能让薄聿珩有所忌惮…… 应该能的吧? 好歹是他带来的人,怎么都有点价值。 他们现在已经山穷水尽,能抓住一点是一点,他说:“……要我们放了她可以,除非你也放过我们!” 薄聿珩漠然:“你要我怎么放过你们?安排车,送你们离开?” 赵晋业下意识点头。 但赵老太爷的目光死死的:“不!我们不走,我们赵家所有的根基都在这里,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薄聿珩轻笑,笑他的想法有趣:“你的意思是,要我假装无事发生?” 假装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假装赵家清清白白好人家? 他觉得没有警察或其他第三方在场,这件事就发生在他们之间,完全可以一被子盖住。 他还真是爱他的赵家。 赵老太爷呼吸急促:“我可以、可以把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你,你放过我们吧,就看在眉若给你们薄家生了三个孩子的份上,你放过我们。” 薄聿珩往前走了一步,伞面微抬,露出温和的桃花眼:“我可以放过你们。” 他就这么一句话,让赵家祖孙三人看到了希望。 赵老太爷想想不能就这样:“我要凭证!” 薄聿珩点头:“我给你写保证书。” 他太好说话了,赵老太爷反而不敢轻易相信……这么大的事,也不能就这么相信……他浑浊的眼睛闪烁。 “不行,我不相信保证书,你留下什么东西当抵押我才能信!” 薄聿珩脚步慢慢往前:“那你要什么?” “我要、要……” 要他的什么才能保证他不会出尔反尔?不会事后清算他们?赵老太爷到处看啊看,还是看到了应如愿的身上。 既然他是因为这个女孩才做出让步,那他们就要这个人! 是啊……有道理啊…… 古代国与国之间停战都会要质子做筹码,他就要这个女孩留在赵家当“质子”,这样就有保障了! 赵老太爷的确是走火入魔了,只要能保住他的赵家,他可以一条路走到黑! 他指着应如愿:“我要这个女孩抵押在我们这里!” 薄祈翊将兜帽放下,毫无遮掩的眼神锐利如同猎鹰。 薄聿珩倒是没有明显的怒意:“你是在,说笑吗?” 赵老太爷沙哑地嘶喊:“我的孙子还没有结婚,就让她跟我的孙子凑一起,从今以后她就留在赵家,这样我就相信你愿意放过我们,不然我们毁了,大家就一起死!” 第253章 积水里是他的血 K应如愿如何能预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湿透她的衣服,她感到刺骨的寒。 她的眼睛跟薄聿珩对上,他的脸上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赵老太爷越想越觉得,为今之计只有这个办法,他用刀指着薄聿珩,警惕他们上前。 然后冲孙子喊:“赵运!赵运!把她带下去,生米煮成熟饭!她是你的了!” 赵运也在懵,但下意识去看应如愿的脸。 从晚上在客厅第一眼看到她,他就觉得她真漂亮,是他身边,甚至是网上,都看不到的那种漂亮。 他一时也没有深入想他爷这个主意到底有没有用,就下意识将应如愿往那个亭子里拖。 薄聿珩的目光转凉又转冷,握着伞的手,指尖苍白着。 应如愿无暇去看薄聿珩。 她耳边是赵运的粗喘气,她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他拖着退后。 她害怕,她惊恐,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她满脑子都是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明白她不能就这样了! 她企图挣扎自救,赵运就把枪怼紧了她的额头,她甚至听到枪支上膛的声音,她全身僵硬,被从二夫人身边拖过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二夫人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 应如愿突然大喊:“赵眉若你甘心吗!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二夫人像被什么击中,整个身体都是一震! 甘心一辈子都被父兄利用被父兄连累吗?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还有三个儿女生活在薄家! 如果今天这件事不能善了,她以后在薄家如何自处,她的孩子们又如何自处? 她还要为了父兄搭上自己,乃至孩子们的一辈子吗? 身体比大脑更快给出答案,二夫人突然转身撞向赵运! 赵运被撞开的一秒,应如愿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视觉跟不上动作,她其实看不清自己在往哪个方向跑? 她脑袋一片空白,只听到谁破口大骂,又听到谁凄厉惨叫,还听到一声响在耳边犹如爆炸的“砰”! 她摔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漆漆,有人喊:“如愿!” 还有人声嘶力竭:“都给我去死!” 接着就是一阵混乱的枪响:“砰!砰!砰!” 应如愿眼前天旋地转,脑袋撞向地面,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她被一双手护住脑袋,同时鼻尖灌进带着潮湿水汽的木质香。 很熟悉的味道,像一剂安定打在她的神经上。 应如愿知道是薄聿珩,快速睁开眼—— 然后就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好奇怪。 天明明很黑很暗,她却在此刻把他那双总是看不懂的眼睛,看得好清楚。 里面有这世间所有的含义,是延绵不绝的河流,是亘古长存的高山,是港城的永夜灯火,也是杭城的盛大日光。 她心口悸动得好厉害。 应如愿动了动唇:“聿哥……” 紧跟着响起的是旁人着急的呼喊,大哥、薄总、大少爷…… 他们急什么? 应如愿不清楚,想要起来,但薄聿珩压着她,他几乎是把所有的体重都落在她身上。 他抬起一只手贴着她的脸,掌心有点凉,应该是吹了太久的风。 他莫名勾唇一笑,温柔低语:“这次不准哭。” 哭什么……没等她问出来,薄聿珩就蓦地低头,摔在她的身上。 应如愿被他砸回地上,手指触到地上的积水。 积水里是他的血。 第254章 聿哥他……会不会死? 薄聿珩中枪了。 子弹从他后背射入,肉眼无法确认是否伤到内脏? 但大量涌出的血将黑色的毛衣浸染成更深的颜色,令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哪怕是薄祈翊,在叫救护车将薄聿珩送去医院时,声线都是从未有过的紧绷。 因为在场没有一个人担得起,薄家家主身受重伤,甚至命悬一线的罪责。 这件事太大了。 如果薄聿珩有个万一,那么不仅在场的人没好下场,薄家和薄氏也会因此动荡。 薄聿珩第一时间被送往杭城最好的医院救治,杭城最好的外科医生也都在手术室内准备。 临近的海城和南城,两座一线城市最好的外科医生,也在往杭城赶,如果情况不妙,那么京城乃至国外的医生,也会被叫过来。 应如愿跟着救护车到医院,追着移动病床将薄聿珩送进手术室。 手术室沉重的大门在她眼前关闭,她怔怔地看着那盏“工作中”的红灯,然后僵硬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的手上都是血。 薄聿珩的血。 刺眼的艳红渗进皮肤,将掌纹描绘的好清楚。 应如愿喉咙发紧,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脑海里闪过薄聿珩被从地上,抬到担架时,地上残留的血。 因为跟雨水混在一起,显得好大一片,直接叫她想起应如意跳楼后,身下也是那样的一滩血…… 应如愿眼球覆上一层红血丝,嘴唇却是苍白。 薄祈翊喊她一声:“如愿。” 应如愿没回魂似的毫无反应。 薄祈翊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如愿。” 应如愿才回神,迟缓地看向他:“……四哥。” 声音哽咽,“聿哥他……会不会死?他会不会死啊?” 薄祈翊沉声:“不会,只要没打中心脏,就有救治的余地。” 应如愿咬住唇,脸色灰白着,无所适从。 薄祈翊看她手上身上都是血,一片狼藉,干脆将她拉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抓着她的手挤了洗手液,合并搓了搓,放到水下冲洗。 应如愿怔怔地看着粉红色的水流消失在下水口,喃喃问:“……聿哥是因为救我才会中枪吗?他是、是替我挡了一枪吗?” 当时的天色太黑了,场面又太混乱了,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唯独记得薄聿珩扑向她,将她护在怀里,护在身下……他就是替她挡的啊,否则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的人就是她。 应如愿眼睛好涩,整个眼眶都红了起来,但却掉不出眼泪。 好奇怪,怎么哭不出来?明明平时动不动就掉眼泪。 好奇怪,他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吗?怎么能扑上来替她挡呢。 说句没有人性,过分残酷的话——以薄聿珩的身份地位,遇到危险,应该是别人挡在他前面。 薄祈翊冲干净应如愿手上的血,拿纸巾帮她擦干手时,才看到她掌心有好几道伤口。 因为泡了水,皮肉外翻,变成狰狞的惨白色。 薄祈翊一愣,旋即想到,应该是刚才摔倒时,手掌从粗糙的地面擦过手的伤。 这种伤口虽然不深,掌心皮肤娇嫩,肯定也疼,他刚才不知道,用洗手液帮她洗手,会很刺疼,但她居然毫无反应。 薄聿珩不由得去看应如愿的脸,也不知道她是吓傻了,还是太担心薄聿珩了,总之表情一直是空白的。 她身上的衣服,早在淋雨和打滚的时候湿透了,但现在叫她回薄公馆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不用问也知道,她不会肯的。 薄祈翊只好将自己的冲锋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然后打电话回薄公馆,让人送一套衣服来医院。 想了想,又加一句:“让女佣过来。” 才好帮她换衣服。 第255章 聿珩出事的时候,你在场吗? 同一时间,消息也被传回港城。 凌晨四点半,老宅里里外外灯火骤亮。 薄夫人一边穿外套一边疾步下楼,大喊管家:“备车!备车!去机场!私人飞机安排好了吗?我现在要杭城!” 薄老爷子倒是没有她那么慌乱,但神情也很凝重:“把布雷格医生也叫上,当年邵秘书长遇刺中枪就是他主刀,他比谁都有经验!” 被吵醒了,但不明情况的吴清莲、三夫人,以及薄家小六小七小八,都睡眼惺忪地站在走廊,问佣人:“出什么事了?” 佣人紧声道:“大少爷在杭城中枪了!” 顿时间,所有人都清醒了。 三夫人突然想到,薄祈翊就在薄聿珩身边,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来不及多问,她回房拿了外套,也追下楼。 私人飞机自港城起飞,目的地——杭城。 四个小时后,私人飞机直接降落在飞机天台的停机坪,彼时天刚蒙蒙亮。 院长亲自带着人迎接,刚称呼了一声:“薄老先生,薄夫人。” 薄夫人就迫不及待问:“手术做完了吗?聿珩怎么样?” 事实上,他们在飞机上就每过半个小时打一次电话询问,只是得到的答复都是——手术还没结束,情况还不清楚。 现在也是,手术还没结束,里面的人不敢给保证,外面的人也不敢乱说话。 这可是薄家大少爷的命啊…… 薄夫人焦急:“怎么做这么久还没好?” 院长忙不迭道:“薄老先生,薄夫人,你们放心,手术室内有整个江浙沪最好的外科大拿,每一位单拎出来都是独当一面的,薄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薄老爷子没多问,直接去了手术室门口。 薄祈翊和应如愿自然还在,起身问候:“爷爷,夫人 大妈,三夫人 妈。” 薄老太爷的目光扫过两人,还在应如愿身上顿了顿。 应如愿已经换到沾了薄聿珩的血的衣服,她低着头。 这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几位还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众人立刻上前,应如愿被挤到最后面,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医生。 医生重重松了口气:“不幸中的万幸,子弹虽然卡在了骨头里,没有打中内脏,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先送到ICU观察,等薄总醒了就没事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应如愿也才终于找回自己七零八落的魂魄,后退两步靠在墙上,一张小脸毫无血色。 没事就好,他没事就好…… 薄夫人当场双手合十感谢老天。 医生还要去善后,让他们稍等。 薄老爷子这才有时间追究来龙去脉:“祈翊,你跟我过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 薄祈翊颔首,走向薄老太爷。 三夫人担忧地看着他,薄祈翊也给了母亲一个放心的眼神。 薄夫人也想弄清楚怎么会这样,她看向应如愿:“如愿,聿珩出事的时候,你在场吗?” 应如愿嘴唇一动,刚要回话,薄祈翊的声音就盖过了她:“她不在,她一直在薄公馆。” 应如愿一愣,转头看向他。 薄祈翊的眼神很镇定。 应如愿咬住后牙,她知道,他这么说,是怕薄家把薄聿珩受伤的责任算在她身上……不,是一定会算在她身上。 要是让薄老太爷和薄夫人知道,薄聿珩是因为保护她而中枪,后果不堪设想。 薄祈翊袒护她,但当时在场那么多人,不是想掩盖就可以掩盖住的,他这么帮她撒谎,万一被拆穿,还会连累到他。 应如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薄夫人也没空问她了,因为薄聿珩被从手术室推出来。 薄夫人第一时间上前,应如愿也走了过去。 平日里温和成熟的男人躺在白色的床单上,还昏迷着,眼皮自然阖闭,呈一片扇形的弧度。 乌黑的眼睫落在苍白的皮肤上,久居高位的压迫感淡了许多,少见的憔悴和易碎浮现出来。 应如愿本来哭不出来,但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眼眶就顶上来一股泪意。 第256章 你觉得自己担得起他这份重要吗! 薄聿珩是在午后醒过来的,经过医生检查,可以转回普通病房。 薄夫人等人都一窝蜂去看他,应如愿也想去,但老宅的周管家先挡住她的去路,说—— 薄老爷子要见她。 薄公馆书房内,应如愿低着头站在办公桌前,心跳逐渐走快。 老爷子确认薄聿珩情况稳定后,也就不着急去看他了,还吩咐周管家去跟医院里的薄夫人说:“聿珩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别打扰他太久。” 周管家应了“是”,然后退下离开。 这一下,书房内就只剩下应如愿独自面对薄老爷子了。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在这个薄家,应如愿最怕的不是还不知道她跟薄聿珩私情的薄夫人。 而是知道他们私情,但还默许他们在一起的薄老爷子。 因为她非常清楚,老爷子的这份默许,不是真的同意他们在一起,而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觉得她如蝼蚁那般无足轻重。 想解决,他随时可以解决——他有一百种方式解决。 这种身份、阶级、心理上的凌驾和压迫,让她胆怯。 薄老爷子也不急着跟她对话,而是先一件件处理着事务。 贩毒、挟持人质、开枪伤人,这涉及警局,他亲自跟局长通了电话,又派了薄祈翊去配合取证; 薄聿珩受伤的事情也瞒不住,杭城这边致电关心,港城那边也来电询问,他不卑不亢一一回复; 集团里的事务也不可一日无主,他提拔了几个高管,在薄聿珩可以好转之前,暂时代为处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在这三个小时里,时不时有人进出书房,来跟薄老爷子汇报这个汇报那个,经过应如愿身边时,都会暗中觑她一眼。 应如愿起初还有些无所适从的难堪,但到最后,就只忙着难受了。 她站了太久,感觉自己的肠子都直了,身体的血液都在往下涌去,头晕目眩。 啊…… 原来光是罚站,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难捱的刑罚。 应如愿闭了一下眼睛。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了的时候,薄老爷子才像想起她这个人似的,抬起头看她,竟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如愿啊,跟我说说,聿珩是怎么受的伤?” 应如愿就知道他要问这个。 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好,不是怕承担责任,而是薄祈翊说了她不在场,如果她这时候翻供,会连累他。 薄老爷子仍是慈蔼的模样:“听说你被赵家人挟持,聿珩为了保护你,才受的这一枪,对不对?看来你对他,是很重要的。” 应如愿蓦地抬起头,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薄老爷子的脸色骤然一变,厉声呵斥:“那你觉得自己担得起他这份重要吗!” 应如愿脸色唰的一白! 薄老爷子冷笑一声,靠回椅背上。 他可以容许应如愿在薄聿珩身边伺候,但他绝不允许她的身份超过“伺候”这一界限。 为她挡枪,堂堂薄家家主,居然为她挡枪,她算个什么东西在薄聿珩心里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 他再不出手料理她,薄聿珩下次还会为她失控。 ——是的,他已经不能容许应如愿留在薄家了! 第257章 这种话您应该去问大少爷 薄老太爷的目光不仅尖锐,还掺杂着不加掩饰的贬低。 就仿佛应如愿碰到薄聿珩的衣角都是对薄聿珩的玷污,她别说是跟他在一起,她甚至不配站在他身边,她这样的人就该滚得远远的。 应如愿神经被刺了一下,一股不甘心、不甘愿的冲动油然而生。 她本该是害怕薄老爷子的,这一刻却脱口而出:“这种话您应该去问大少爷,他觉得我担不担得起他的‘重要’。” 话出口,薄老太爷拍桌而起:“你放肆!” 她怎么敢这么跟他说话?!这是在示威还是在挑衅?! 应如愿攥紧了手指,但还是镇定地站着,接着薄老爷子的怒目。 这时,周管家敲门进来:“老太爷,叶秘书说大少爷现在要见……应小姐,要问她昨晚的事。” 薄老爷子看向门口,叶言走了进来,恭敬道:“老太爷。” 薄老爷子冷笑一声:“他是想问话?”还是知道人被他扣下了,迫不及待派秘书把人救回去? 叶言面不改色:“是,大少爷说,要向应小姐了解昨晚的事。” 这就是薄聿珩的原话,他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去跟薄聿珩说。 薄老爷子坐回椅子上,盯着应如愿。 半晌,沉声道:“那就去吧,好好说清楚。” 叶言微微鞠躬,然后转身对应如愿做了请的手势:“应小姐。” “……”应如愿才发现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屏住了呼吸,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迈开一步。 双腿僵硬,缓了缓,感觉好些了,才走出书房。 一出去,就看到跪在走廊上的二夫人,微微一愣。 三个小时前她被叫进去,二夫人还没有跪在这里。 应如愿问:“二夫人,您怎么了?” 薄老爷子肃穆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她父兄伤了聿珩,她就该罚,该跪。” 应如愿哪怕是看在昨晚千钧一发之际,二夫人为她推开赵运的份上,也要替她开这个口:“可是,二夫人并不知道赵家祖孙三人会做那种事。” “那又如何?”薄老爷子说,“我总要教会你们,什么叫做‘一人犯错,连累亲眷’。” 应如愿后背一僵,自然听得出薄老爷子是在敲打她。 ——她犯错,吴清莲也要承担后果。 应如愿就是因为吴清莲在薄家,才会这么畏首畏尾。 她抿住下唇,转念想到,薄老爷子应该还不知道她跟二夫人昨晚在亭子见面说的话。 否则他刚才就会质问她打听那么多应家旧事是想干什么了。 但等会儿二夫人可能会被他审出来…… 不行。 应如愿蹲下身,看着二夫人:“二夫人,大少爷一向公正严明,他一定会秉公处理,不是你的问题,他不会追究你的。” 二夫人抬起苍白的脸色,看着她,又去看她身后的叶言。 薄聿珩这是刚醒来,得知应如愿被薄老太爷叫走,猜到薄老爷子会为难她,所以立刻派了叶言过来救她? 这么着急,这么袒护,她对薄聿珩,果然有分量,难怪为她挡枪。 二夫人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叶言又喊了一声:“应小姐,大少爷在医院等您。” 应如愿这才站起来,对里面的薄老爷子微鞠躬,跟着叶言走了。 薄老爷子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他把应如愿最后对二夫人说的那句话,视为她对他的隔空喊话! 他说他要牵连吴清莲,她就说薄聿珩会秉公处理,不会任由他横加指责! 这才哪到哪儿,八字还没一撇,她就直到搬出薄聿珩来作威作福,这么下去还得了! “眉若,进来。”薄老爷子说。 二夫人跪了两个多小时,扶着墙站起来,走进书房后,又重新跪在地上。 薄老爷子坐在办公桌后,双手握着拐杖:“我问过昨晚在场的人,他们说,他们是跟着聿珩和祈翊,追着赵家父子到了后院的亭子,但那时候你跟如愿已经在那里。” “大晚上,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第258章 还是让我先抱抱你吧 同一句话听在不同的人耳朵里,就是能理解出不同的意思。 二夫人觉得应如愿刚才那句话,是在告诉她,她可以让薄聿珩保下她…… 那么,她是要信应如愿的承诺,还是坦白从宽争取薄老爷子的轻罚? 考虑只有短短几秒,二夫人开口:“我们……听到打斗声,所以出来看,黑灯瞎火,稀里糊涂,就走到后院去了。” 她选择前者。 就冲薄聿珩待应如愿确实不一样,应如愿应当能说动薄聿珩饶恕她。 薄老爷子站起身,走到二夫人面前:“当真?” 二夫人低头:“不敢欺瞒您。” 薄老爷子摩挲着拐杖的龙头,沉沉地“嗯”了一声。 他对此也没有深思——一来他不觉得二夫人和应如愿能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二来他也不认为二夫人敢为了掩护应如愿对他撒谎。 二夫人膝行了两步,恳求道:“爸,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这件事跟祈震和向织没有关系,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知不知道,你又涉嫌什么,具体该怎么处置,都由聿珩这个家主做主,他现在已经醒了,自有定夺。” 薄老爷子现在也没心思理会她了,“下去吧。” 二夫人觉得自己赌赢了一半,松了口气,起身离开。 周管家上前扶着薄老爷子,观察着他的神色:“应小姐那边,就这么算了吗?” 历来能担任老宅的管家的人,都是薄老爷子的心腹。 当年的程管家是这样,现在的周管家也是这样。 周管家平时虽然跟着薄夫人比较多,但他知道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他知道的事情,也比薄夫人多。 薄老爷子冷哼:“聿珩都能为她挡枪了,我如果这时候对她做什么,聿珩一定会护着她。” 他还不想跟薄聿珩起冲突。 毕竟,起了,薄聿珩也不一定受他控制。 他早就不是那个需要他教导与扶持的继承人了。 周管家蹙眉:“那就这么放任着?” 自然也不行。 薄老爷子走到窗边:“与其我强行分开他们,不如让他们自己出问题,年轻人嘛,上头的时候觉得眼前人就是意中人,等被这样那样的矛盾消磨几次,厌倦了,自然就不欢而散……程砚心昨晚是不是也来了杭城?” “是的,她机灵,紧扶着夫人,夫人当时在担心大少爷,也没有注意到她。” 薄老爷子眯眼:“聿珩不是也很护着程砚心吗?他现在住院,正需要人照顾,多安排程砚心去吧。” 周管家似懂非懂,他这是要设局,让鹬蚌相争,而他——渔翁得利。 “是。” …… 应如愿跟着叶言到了特护病房。 病房安静无人,她问叶言:“夫人他们呢?” “应该是刚走。您进去吧,我就在外面,您有事就喊我。” “谢谢。” 应如愿进了病房,叶言关上门。 她脚步轻轻地走到病床边,总算可以近距离看着薄聿珩。 他出手术室的时候,应如愿被挤到了最外围。 他这会儿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应如愿小小声喊:“聿哥,聿哥?” 薄聿珩没有醒。 他一动不动的样子,总会让她想起他昨晚被抬上担架的那一幕,喉咙一梗,眼泪就这么掉下来。 薄聿珩似乎感觉到了,慢慢抬起眼皮,漆黑温和的目光,正正好对上她红彤彤的眼。 他轻微一笑,嗓音微哑:“不是跟你说这次不准哭吗,怎么我一睁开眼,你就在哭。” 应如愿的眼泪本来掉得还不凶,但在他这句话后彻底绷不住了。 她直接扑上去抱住他的身体,埋在他的胸口,泪如雨下。 哭腔道:“你……你吓死我了……” 她真的好怕。 好怕他跟姐姐一样,再也醒不过来。 薄聿珩吸了口气,好气又好笑,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妹妹,我身上还有伤,暂时禁不住你这么压。” 啊…… 啊! 应如愿才想起来他的伤在后背,床是特制的,能让他既可以平躺着,又不会碰到伤口,但确实经不起她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她连忙起身,手足无措:“对、对不起,对不起,你有没有事啊?我去叫医生来……” 她起身就要跑出去找人,薄聿珩却拉住了她的手。 稍微用了点儿力,将她重新拉回床沿,他看了她一会儿,说:“还是,先让我抱抱你吧。” 第259章 妹妹被我养跋扈了 应如愿轻轻地趴在他的胸口。 说是趴,其实是腰弯着,完全不敢将重量压在他身上。 饶是如此,还是要轻声问一句:“这样,会压到你的伤口吗?” 薄聿珩说:“不会。” 应如愿仔细观察他脸上没有表现出痛意,这才算放心,将脸贴在他胸膛。 隔着病号服,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 薄聿珩的掌心含着她的脸颊,目光低垂,看到她的发顶:“从昨晚哭到现在?” 应如愿立刻反驳:“才没有,你可以问叶言或四哥,我没哭。” 薄聿珩轻笑,胸膛微微震动,搭配着他此刻沙哑的低音:“这么乖啊。” 应如愿猝不及防被他“电”了一下,耳朵里有点麻。 她抬起头,揉揉耳朵,看着他:“医生怎么说的呀?你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 薄聿珩道:“先卧床两天,等伤口周围干了就可以坐起来,再养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什么叫伤口周围“干了”? 意思是不流血不化脓,伤口开始愈合? 应如愿似懂非懂的:“一个月够吗?这可是枪伤,我姐姐做阑尾切除都要住十天院。” “够的。”薄聿珩让她把病床调高一点,应如愿便小心翼翼地抬起15度角。 薄聿珩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目光仍是清明的:“爷爷有没有罚你什么?” 说起这个,应如愿就有点心虚:“我顶撞他了。” 薄聿珩听着一笑:“你还敢顶撞他?怎么顶撞?” 应如愿简单说了书房里的事,薄聿珩嘴角弧度隐约加深:“这话回得,胆子是很大。” 应如愿觉得自己好像真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怎么什么话都敢对人说,瘪嘴:“呜……” 薄聿珩捏住她的下巴,桃花眼里带上笑:“真被我养跋扈了。” 应如愿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个字有朝一日能用在自己身上,正想否认呢,门就被敲响了。 她连忙跟薄聿珩拉开礼貌的距离:“进。” 是护士:“薄先生,要做一个数据记录。” 薄聿珩颔首:“有劳。” 趁这个时间,应如愿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好几个小时没有喝水,渴了。 喝完回头,发现护士解开了薄聿珩的病号服纽扣,露出了整个胸膛,她差点呛到。 薄聿珩也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应如愿咬住下唇,非礼勿视地不去看,但眼尾却瞥见小护士的耳根红彤彤的。 她在本子上做记录的手,好像也在微微颤抖。 ……老王八蛋,都躺床上动不了还能勾引人。 应如愿一口吹起额前的头发。 但也难怪。 薄聿珩的皮相本就独得造物主偏爱,再加上温雅的性格,望尘莫及的身份,耀眼如同北极光,整个人bulgbulg的,年轻小姑娘涉世未深,哪能不被吸引……她不就个活生生的例子? 何况他这会儿还衣不蔽体的…… 男人身材也太好了,几乎平躺着,胸肌腹肌也没有塌下去,线条流畅地起伏,满是雄性荷尔蒙气息。 小护士一边摘掉贴在薄聿珩胸膛的磁贴,一边红着脸说:“您尽可能不要太大动作,避免伤口裂开。” 薄聿珩问:“可以擦身体吗?” 他本身有点洁癖,受伤后身体没有清洁,他甚至能闻到雨水味,有点不舒服。 小护士说:“可以擦一擦正面,伤口附近要避免沾水。” 应如愿不知何时走过去,一板一眼地合拢薄聿珩的衣服,一点春光都不让他外漏。 薄聿珩闷笑一声,对小护士礼貌颔首:“谢谢。” 小护士:“您有需要的话,可以叫护工来帮忙,她们都很有经验。” 薄聿珩握住应如愿的手腕:“去问护工怎么擦身体,你来帮我擦。” 小护士又告诉应如愿护工站的位置,然后离开。 应如愿些许犹豫:“还是让护工来吧,我不专业,万一弄伤你……” 薄聿珩轻声细语:“你没有注意到那个小护士看我的眼神吗?” 注意到了。 “你还想再让一个人这么看我的身体吗?醋劲大过天的妹妹。” 正中死穴。 应如愿老老实实:“……我去问问。” 扭头出了病房,薄聿珩失笑,傻妹妹。 第260章 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真相 应如愿前往护工站。 走了几步,回头看。 叶言没有跟上来。 她立刻躲到墙后,拿出手机,给吴清莲打去电话:“妈妈,您有二夫人的手机号码吗?” “有的啊。” “现在发给我。” 应如愿得问问二夫人在薄老爷子面前是怎么说的,等会儿薄聿珩问她,她们的说辞才对得上。 “好……你现在找她有什么事吗?我听说大少爷在杭城中枪了,好像就跟二夫人有关,你的事要是不要紧,还是先别联系她了,免得连累你。” 应如愿争分夺秒:“我心里有数,您快发给我。” “哦哦。” 应如愿挂电话前,想起来薄老爷子的“连坐制”,忙问:“您没事吧?有没有人为难您?” “我?我没事啊,好好的在老宅,只是现在月份大,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有点不自在。”吴清莲什么都不知道。 应如愿想也是,她现在怀孕七个多月,正是需要小心的时候,薄老爷子不可能现在针对她。 “有人跟着才好,您忘了您就被二夫人推倒过?” 吴清莲立刻谨慎了:“是是是,我会小心的。” 挂了和妈妈的电话,应如愿又快速打给二夫人。 那边接了,她出声:“二夫人,是我。” 二夫人猜到她会打过来。 她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告诉她自己的说辞,末了加一句:“应如愿,你也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你要帮我回老宅。” 应如愿抿唇:“我会尽力。”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要做到!我现在连娘家都没有了,我要是回不去薄家,我就没有地方就可以去了!” 应如愿思索片刻:“那你要告诉我,薄家突然把你送回娘家‘养病’的原因是什么,我才可以对症下药。” 二夫人在那边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应如愿可没时间跟她耽误,低声催促:“我没时间了!” 二夫人遮遮掩掩地说:“忘记是什么时候了,反正那会儿安秣还是大少爷的未婚妻,我不小心说漏了嘴,告诉安秣,大少爷跟程砚心曾有过一段,这件事后来被大少爷知道了,大少爷就说我病了,得回赵家。” 应如愿恍然大悟。 原来安秣会知道程砚心,是二夫人告诉她的。 但她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对:“他们有过一段,也不算不为人知的秘密,港城有不少人知道,大少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二夫人阴冷地笑了一声:“他们知道的都是表面,我知道的才是真相。” 应如愿下意识追问:“什么真相?” 二夫人守口如瓶:“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应如愿,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我只是说漏一点嘴,就几乎回不了老宅,你要是知道了,大少爷不一定还会护着你,老太爷也会不择手段除掉你。” 应如愿皱起眉。 一时间也判断不出,她是在夸大其词危言耸听,还是真的有这么严重? 薄聿珩和程砚心之间,还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 应如愿没时间多想,她得回去了:“好,我也答应你,一定会帮你回老宅。” 挂了电话,收起手机,应如愿找到护工快速学了几招,然后回到病房。 特护病房是SVIp,各项设施都比较齐全,堪比五星酒店的套房。 应如愿先到浴室接了一盆温水,又拿了干净的毛巾。 浸湿,拧干,先擦薄聿珩的脸。 眉毛被水润过,看着比平时黑,也显得他的眉骨更加立体俊朗。 刚才系上的病号服纽扣又被解开,应如愿仔仔细细擦拭他胸膛。 薄聿珩的体脂率很低,肌肉很紧实,也不知道他这么日理万机,什么时间锻炼的? 毛巾擦过胸膛,又擦过鲨鱼线,将他上身“抚摸”了一遍,应如愿没那么不好意思。 一方面是兢兢业业照顾病人,没有旖旎的心思;一方面是她在想二夫人刚才的话,频繁走神。 薄聿珩反而是忍她很久了。 第261章 我现在动不了,你自己过来 别人擦身体是用毛巾擦。 她擦身体,手也跟在皮肤上滑来滑去。 要不是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既专注,又走神,总之没有故意的意思,薄聿珩都要怀疑她是来挑事儿的。 或许让她来帮他擦身体,这个决定本身就是错的。 应如愿擦得认真,不知不觉靠近他,鼻间呼出均匀温热的气息,也都喷洒在他的腰上,有一种羽毛拂过那般的微痒。 薄聿珩皱着眉。 应如愿心无旁骛,径直将毛巾往他小腹的位置擦,呼吸也随之撒过去,腹肌微微起伏,她抓着毛巾在上面来来去去。 薄聿珩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扣住她作怪的手腕。 “嗯?”应如愿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眼神询问怎么了? “……”薄聿珩隐忍地吐出口气,桃花眼里有涌动的情绪,低声道,“学了那么久,还做得这么生疏。” 谁家擦身擦成她这副样子? 应如愿无辜道:“护工只是口头传授,又没有让我找个人先练习一下,当然不熟了。” 薄聿珩想,按照她这个擦法儿,她要是敢找别人练习,他可能就要强行下床,把她提回来按在腿上打屁股了。 他试图冷静。 他是后背受伤,不是那里受伤,完全不影响他被妹妹擦出感觉。 “这里别擦了。”转移话题,转移注意力,“你昨晚,怎么会跟二夫人在花园?” 应如愿眸子一闪。 将提前准备好的草稿复述出来:“我本来已经睡了,是被吵醒的,听着声音不对劲,才出门看,黑灯瞎火,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所以才去了花园。” 薄聿珩说:“不听话。” 应如愿知道,他是在说她没记住他的叮嘱。 他说了,除非他去找她,否则谁来都不能开门。 应如愿转而去擦他的手。 男人是冷白皮,手臂内侧的血管比较明显。 她按了一下他的血管,有种捏草茎的感觉,挺好玩儿。 但一想到他昨晚就是血管破了才流那么多血,就又连忙收回手,还有点幼稚气地吹吹被她捏过的地方。 像吹伤口那样。 薄聿珩:“……” 应如愿仍然无所感,随口说:“你要是早跟我说你们今晚有计划,我肯定会放在心上,谁让你跟我开玩笑,我以为你只是逗我的,才没有在意,当时刚睡醒,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迷迷糊糊的,就走出去了。” 薄聿珩凸起的喉结滚动:“倒是我的错了?” 应如愿用她那双又乖又勾人的眼睛无声地看他。 薄聿珩微微眯起眼。 他知道,她的本意,应该是装无辜蒙混过关,但他看在眼里却觉得是撒娇。 而且真的很娇。 她换了一条水绿色的旗袍,让人想起湖边杨柳枝。 薄聿珩闭了一下眼,索性不忍了,吁出口气,道:“腰,还没擦。” “你刚才不是说不用擦了吗?”应如愿一边嘀咕一边拿着毛巾过去。 病号服宽大松垮,他又支着一条腿,其实还看不太出来。 应如愿擦到他裤腰边就准备收手了,薄聿珩却突然抓住她的手。 她的手指泡了水,湿润的,柔滑的,莹白如玉。 应如愿茫然的目光对上薄聿珩低垂着,黑沉如深潭的眼。 他握着她的手,压着裤腰往下。 应如愿的手背突然感到微热,像离热源很近,于是她仔细去看。 “……!?” 一瞬间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没了。 她倏地抬头去看薄聿珩,他怎么就! 薄聿珩看着她没说话。 应如愿脸色爆红,快速抽回手,端起水:“我我我我要去把水倒掉!” 她想跑,而薄聿珩一句低哑的:“你知道我现在不能动。” 就让应如愿硬生生停下脚步。 他说:“自己过来。” 第262章 嘴巴没死,还会亲人,可怕得很 应如愿飞快摇头,耳根和脖颈是绯红色:“不行的不行的!护士刚才说了你现在不能动!” 薄聿珩笑一声:“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应如愿听他还敢反问,仿佛是她想歪了……他都那么“直”了,叫她过去想干什么,完全是司马昭之心。 她才没有想歪! “我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 薄聿珩气定神闲地看她兵荒马乱:“那就过来。” ……仗着受伤,笃定她狠不下心让他在伤口疼之外,再增加别的难受,一定会乖乖听话的老畜生。 应如愿把水盆放回浴室,磨磨蹭蹭地走过去,目光控制着不看。 薄聿珩眼底掠过一丝笑,将手伸给她。 应如愿下意识握住,然后被他拉着坐在床沿。 应如愿有点紧张,还有点害羞,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脑子里想了几个姿势,好像都不太好……而且病房不隔音的吧? 叶秘书他们在外面呢…… 万一护士又来记录数据怎么办…… 应如愿好想逃…… 视死如归地等了好一会儿,薄聿珩却都没有做什么。 他只是把玩她的手,依次捏过她的指关节,蹭着她的指腹。 他也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但指腹比她的硬和粗,这么蹭,她有点儿痒。 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他的手心没有以前那么温暖。 应如愿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就发现他也在看她,看她的唇。 他眼睛深幽,里面其实没有太重的情与欲,可就是莫名引人下坠。 应如愿被他看得喉咙干,抿了抿唇,上身缓缓压下去,手肘撑在他身侧,虚虚地趴在他身上。 薄聿珩一动不动,看着她将唇贴过来,生疏地碰一碰,舔一舔,舌尖带着试探伸过来。 他抬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将这个欲拒还迎的吻变成同流合污。 应如愿被他含住舌尖的时候闷哼了一下,薄聿珩稍微分开一点,像警告又像威胁:“不准叫。” 应如愿本能地张嘴要说自己没有,就又被他按回去继续吻。 应如愿那被他揉红的手指,在舌尖勾缠时,情难自控地抓紧了他的病号服,扯开了他一颗纽扣,露出了锁骨。 她断断续续地想,薄聿珩生来就是上位者,再温柔也不容许自己被“冒犯”,哪怕伤得起不来,也要抢过控制权。 应如愿从主动变成被动,又从被动变成顺从。 薄聿珩本来就只是想亲她而已,没她想的那么畜生。 只是这个吻接得有些漫长。 妹妹年纪小,大脑活跃,亲着亲着,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天边去,然后就“噗嗤”一下笑出来。 薄聿珩一顿,而应如愿不知道被什么戳中笑点,笑个不停,埋在他的脖子里,都笑出了声。 薄聿珩微微皱眉,抓着她的头发,不重,不疼,只是想让她抬起头:“笑什么?” 应如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那个去:“聿哥知道《情深深雨蒙蒙》吗?”说着说着又把自己逗笑。 薄聿珩只是年长她几岁,又不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这种国民级的电视剧,哪怕没看过,也听过的。 这个跟他们接吻有什么关系? 应如愿下巴搁在他的肩膀,笑吟吟地说:“杜飞骂何书桓的话,‘你的心已经死了,但嘴巴没死,还会亲人,可怕得很’。” 换在薄聿珩身上就是,“你的身体动不了,但嘴巴还能动,还会亲人,可怕得很”。 她就是想到这个才笑场。 什么跟什么……薄聿珩捏她的脸颊:“胆子是变大了,还敢笑我了,难怪敢顶撞爷爷。” 可妹妹笑眼盈盈的样子,又着实动人。 他还是想亲:“过来。” 应如愿伸手拿了床头柜的一杯水,喝了一口咽下,又喝了一口,含着,凑上去,贴住他的唇,渡过去。 第263章 妹妹这是在耍心机 薄聿珩的喉结上下滑动,在湿润的水流里,她的舌头探过来,扫了他一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又快速溜回去,一条灵活的蛇。 他抓不到她,眼眸加深,低声道:“你还真学会了。” 西湖上没白教,她不仅学会了接吻,还会一些别的花样。 应如愿就是想试试不被他掌控的感觉。 薄聿珩还想按下她,但这时,门外传来叶言的声音:“程小姐,您有事吗?” 程小姐?应如愿立刻竖起耳朵。 果然是程砚心的声音:“叶秘书,大少爷还在休息吗?” 叶言自然回答:“是。” 听到这种回答,程砚心也没有要走:“那我在这里等等吧,我跟夫人一起去灵隐寺烧香,求了开光的手串,保佑平安的,我想送给大少爷。” 薄聿珩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在意,还要吻妹妹,但被应如愿避开。 他眼睛微眯:“躲?” 应如愿撇嘴,伸手去扣他的纽扣:“大少爷别闹了,我帮您把衣服整理好,好让程小姐快点进来,人家为你求了佛珠,多珍贵的心意呀。” 人不大,阴阳怪气倒是一流。 薄聿珩慢声道:“医生说我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嗯?”什么? 薄聿珩眼底带笑:“所以妹妹还要在我面前吃多少次醋?别勾我的食欲。” 应如愿就是很讨厌程砚心。 老宅半山坡她们闹的那个矛盾她还没忘呢。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看到薄聿珩对她的纵容和偏袒,她对她已经到反感的地步。 拽他的纽扣:“那我开不开门?” 薄聿珩还没说话,但外面的人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大少爷,您醒了吗?” 薄聿珩挑眉,应如愿心忖还好他们刚才没干什么,这病房比老宅还不隔音。 她不情不愿地去开门。 程砚心看到她,却愣了一下:“应小姐也来看大少爷?” 应如愿干巴巴道:“我在这里,程小姐很意外吗?程小姐不是知道我跟大少爷来杭城了?还是你送我们上车的呢。” 说完就扭头回到薄聿珩的床边。 程砚心走进来:“抱歉,我只顾着担心大少爷的身体,其他事都忘了。夫人好像也没想起来,回头夫人要是问应小姐怎么会跟大少爷来杭城,应小姐要怎么回答?” 应如愿很难不将她这段话理解成恐吓。 她按捺了一下情绪,扭头看薄聿珩,柔声细语地问:“大少爷觉得我应该怎么回答?” 薄聿珩道:“偶遇。” 应如愿莲言莲语:“夫人会不会不相信呀?” 薄聿珩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怎么会看不出,妹妹这是在耍心机,故意要程砚心看到他袒护她的样子。 真记仇。 薄聿珩摇头,但,还是配合她了:“妹妹考完试放假,来杭城玩几天,也不奇怪。” 应如愿嘴角一翘,活灵活现地演绎了“小人得志”,道:“本来奇怪,但大少爷说的话,就合理了。” 还故意问,“程小姐觉得呢?” 程砚心顿了一下,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从包里拿出一串十八籽。 “大少爷,这是我为您请的佛珠,开过光,也在香烟上走过,庙里的师父说,可以保佑平安健康,您收着吧。” 薄聿珩温声:“谢谢,但我不戴这些饰品的。” 他手上常年就一块手表,和一枚象征家主身份的玉扳指。 程砚心咬住下唇,恳求道:“您突然出事,我真的被吓到了,大家都说灵隐寺的佛珠很灵验,您就戴着吧,就当是求个心安。” 好一个他戴着,她心安。 应如愿气笑了。 他们有什么关系吗?薄聿珩要为了她的“心安”而改变自己的习惯。 而且她又有什么脸,开这个口让薄聿珩迁就她? 第264章 她大大出了口气! 应如愿一字一句道:“我听我妈妈说过,佛前请来的佛珠,最好不能经太多人的手,否则不洁净,会冲撞,这是程小姐请的,程小姐还是自己留着,别强求别人收下了!” 程砚心只看着薄聿珩:“大少爷,我是以您的名义请的,师父也说可以替亲属好友请,没关系的。” 她似乎就是笃定薄聿珩会收下。 又是这种“笃定”,应如愿胸口蹿起熟悉的火。 亲属好友,所以,薄聿珩是她的亲属还是好友? 薄聿珩到底是说了一句:“谢谢。” 接受的意思。 程砚心神色一喜,就要帮他戴上。 应如愿刚要开始生气,下一秒薄聿珩就避开了。 “既然是以我的名义请的,你自己留着大概也不好,帮我放在抽屉里吧,等我好了,陪如愿去灵隐寺的时候送回去,寺庙的师父应该会有妥善处理的办法。” 程砚心一愣,然后眼眶一红。 应如愿迅速反应过来他的言外之意。 “你非要塞给我,我也不好拂你的意,那就放着吧,但——我会送回寺庙回收处理”。 她大大出了口气! 薄聿珩待人处事一向周全礼貌,现在也很礼貌,但这份礼貌里,是没给她遐想余地的绝情。 他甚至不是表面收下背后处理,而是当面告诉她,自己会处理。 程砚心的眼泪摇摇欲坠。 应如愿看了就烦:“程小姐还有事吗?大少爷现在需要休息,没事的话,慢走。” 程砚心呼吸颤抖:“……大少爷,我回去伺候夫人了。” 薄聿珩颔首:“母亲身边佣人很多,你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也要注意自己身体。” “……嗯。” 程砚心走了。 应如愿也不没那么高兴了,哼哼:“还是心疼吧,最后还要加那句话。” 薄聿珩捏她的手指:“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刚才,还不算站在你这边?” 应如愿想起程砚心挂着眼泪的样子,就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你明明是两边都站了,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你对我对她都一样。” 薄聿珩目光一沉:“再说这种没良心的话。” 应如愿扭开头,干脆不说话了。 门外的叶言:“大少爷,夫人来电,说要来看您。” 薄聿珩淡淡:“她凌晨飞来杭城,上午守在医院,下午又去灵隐寺,折腾一天够累了,让她休息吧,要看明天再来看。” 叶言:“是。” 应如愿起身:“大少爷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她往外走去,薄聿珩低斥:“再走一步试试。” 应如愿停下脚步,但没有转头看他。 薄聿珩看了她一会儿,似乎也累了,闭上眼:“想走就走吧。” 应如愿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医院才知道,天已经黑了。 应如愿站在路灯下,有点不知道该走去哪里,站了片刻,干脆在旁边的花坛坐下。 薄聿珩最后居然也没让她留下…… 她脚底碾着一颗小石子,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委屈,嘟囔:“他跟程砚心不清不楚,还不许我不高兴了,霸道死了。” 虽然拒绝了人家的手串,但还是要给程砚心一个安慰,这不就是狠不下心真对人家绝情。 应如愿一脚踢飞小石子,老王八蛋! 小石子在地上骨碌碌滚地滚,被一双运动鞋踩住。 “如愿。” 应如愿抬起头:“……四哥。” 薄祈翊便朝她走过来。 他穿着简单,一身黑,工装裤冲锋衣,不过冲锋衣内穿了白色t恤,衣摆故意从外套下露出来,形成视觉上的层次感。 果然是“三岁一代沟”,薄祈翊也只比薄聿珩小三岁,但衣着打扮就没薄聿珩那么……老。 嗯,老。 老王八蛋,哪里都老。 应如愿这边在心里各种诽谤薄聿珩,那边薄祈翊在她面前站定:“去看大哥了吗?” “嗯,刚下来。”应如愿想起来什么,忙不迭问,“四哥,爷爷有没有为难你?他知道昨晚我也在现场。” 薄祈翊答非所问:“应该是问了在场其他人,没来得及封口。爷爷教训你了,所以才坐在这里生闷气?” 第265章 我不会安慰人,所以你自己好起来 “不是……” 应如愿没法儿跟他解释清楚,只能一句闷闷的“我没事”,带过这个问题。 薄祈翊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不说就不问,双手插在口袋:“吃饭了吗?” 应如愿摇头,薄祈翊低眸:“带你去吃饭?” 应如愿还是摇头,情绪不高:“没有胃口。” 薄祈翊慢条斯理地念:“凉皮烧烤麻辣烫,烧鸟炒面蚵仔煎,苕皮奶茶拇指生煎……” 应如愿的肚子:“咕咕。” 应如愿的表情:“………” 薄祈翊嘴角散漫地勾起:“要吃什么?” 应如愿丢死人了:“……烧烤麻辣烫。” “走吧。” 薄祈翊脚步一转,在前面带路,应如愿回头看了一眼医院,心里有些犹豫,过了几秒,才跟上薄祈翊。 杭城夜市也颇负盛名,叫得上名号的就有十几个,薄祈翊带她去的是西湖边上的武林夜市。 这个夜市,除了有各种小吃,还有小饰品和工艺品,可吃可逛。 夜里九点这个时间,正是夜生活的开始,整条街上摆满了餐车,空气里是各种香料的味道,游客也很多,老老少少,摩肩擦踵。 很有人间烟火气。 应如愿心情好了点。 薄祈翊带她去烧烤摊,拿了一个不锈钢托盘,看着挑了一盘,递给老板的同时,问应如愿:“能吃辣吗?” 应如愿说:“一点点。” 薄祈翊跟老板说了要微辣。 他们找了个位置坐,这种路边摊,自然是矮方桌搭配塑料小凳,薄祈翊无处安放的长腿,应如愿看着觉得好笑。 老板很快烤好,老板娘端来给他们,还赠送了两瓶饮料。 薄祈翊单手开易拉罐,饮料递给她:“别笑了,吃吧。” 应如愿拿了一根五花肉咬了一口,腌制得很入味,肉质也很嫩,味道不错,难怪要排长队。 薄祈翊看了看四周,有个小摊前围了很多女孩子,他起身过去。 小一会儿后回来,买了一碗冰粉,加满各种小料,放在应如愿面前。 应如愿眨眼:“谢谢四哥。” 薄祈翊看她:“是跟大哥吵架了?” 应如愿吃着一根花椰菜,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确保烤熟的同时,还有清脆的口感。 她咀嚼着咽下后,才说:“也不能算是吵架。” 算……她单方面赌气吧。 薄祈翊道:“大哥不会生你气的。” 应如愿“哦”了一下,无意识地按亮一下屏幕。 微信无消息,电话无新来电。 没人找她。 看她情绪还是不太高的样子,薄祈翊喝了口饮料,慢声道:“我不会安慰人,所以你自己好起来。” 应如愿一噎,幽幽地看向他。 哪有他这么直白的……不过她也觉得,自己应该从那个乱七八糟的情绪里出来。 那就聊点正事吧。 应如愿拿了一根烤鱼丸,又递给薄祈翊一根烤培根:“四哥跟我聊聊天吧。” 薄祈翊接了,抬抬下巴,示意她开启话题。 应如愿舔下唇:“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我之前听聿哥说过,杭城港薄家的货船被人夹带了私货,他这次来杭城,主要也是为了抓住幕后黑手,难道这只黑手就是赵家?” 听了二夫人那些话,她现在的调查方向变成—— 找到在薄氏夹带私货的人,就能知道害应家和应如意的人是谁。 薄祈翊则是意外,薄聿珩竟连这个都跟她说了。 他丢下竹签,喝了口饮料:“赵家只是小喽啰,真正的黑手藏得很深,我们还没有挖出来,所以才要对赵家引蛇出洞。” 应如愿理解着:“意思是,聿哥是故意在赵家过夜的?” 薄祈翊点头。 “然后你再在半夜,故意潜入赵家,让赵家人心虚慌乱,主动把私货拿出来,你们抓赵家一个人赃俱获,黑手也被你们打了个猝不及防,自己露出破绽?” 薄祈翊弯唇:“很聪明。” 应如愿忙问:“那黑手出来了吗?是谁?” 第266章 昨晚那些砰砰声,带走了一条人命 薄祈翊靠着椅背,双腿自然敞开,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易拉罐,搭在膝盖上。 “这件事比我们想象的复杂,今天窜出来不少蛇,但都是小蛇,没有一条有分量操控其他蛇,那只黑手没出来。” 应如愿有些失望。 她低头吃着冰粉。 二夫人说,黑手是薄家真正有实权的人,她剑指薄聿珩,但应如愿确信不会是薄聿珩。 ——因为薄聿珩完全没必要做这种事。 钱、权、势,他样样都不缺,铤而走险干这种杀头的买卖他图什么? 逻辑根本不通,不可能是他。 但那只黑手,的确要有实权,否则操控不了这么多下线……应如愿忽然抬眼,看了一下薄祈翊。 他在夜市灯光下,五官冷感且凌厉,神情不带笑,很有距离感。 但那双丹凤眼偶尔会映入烧烤摊的火光,星星点点,熠熠生辉,又很吸引人。 他,不是不可能。 毕竟他承认跟她姐姐有过一段情。 而且他在薄家仅次薄聿珩,他这样的人,甘心永远屈居人下吗? 也许就是他,他另辟蹊径,企图对薄聿珩取而代之,现在事情败露,便开始贼喊捉贼。 薄祈翊手指叩了叩桌面:“在想什么?” 想半天没吃东西。 应如愿垂着眼,看着盘子:“好像蛇。” “这是黄鳝,鳝鱼,味道应该还可以,试试。” 应如愿就试了,皱鼻子:“吃不来,我觉得黄鳝还是爆炒或者做粥好吃。” “吃不来就别勉强,吃这个。”薄祈翊拿走那根烤鳝鱼片,丢进垃圾桶,又递给她一根彩椒鸡肉串。 应如愿表情才舒展开来,顺便试问一下:“赵家的事会连累二夫人吗?” “她昨晚救了我,要不是她大义灭亲推开赵运,那个局面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我今天看到她被爷爷罚跪在走廊,有点不忍心。” 薄祈翊道:“二夫人的处理,要看大哥的意思。” 顿了一下,又加一句,“不过我们昨晚的行动有通知警方,高处有狙击手,一直在找机会开枪。” 应如愿愣了一下:“那赵运……” “死了。” 歹徒持枪挟持人质,严重危害公共安全。 为了保护人质和周围群众的人身安全,狙击手会选择一击毙命,不给歹徒任何反抗的机会。 应如愿才知道,昨晚那些“砰砰砰”的枪声里,有一声,是直接带走了一条人命。 或者说,差点就是两条。 应如愿的心脏蓦地紧缩了一下,对昨晚的生死一线,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薄聿珩…… 她又看了几眼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薄祈翊早就注意到她时不时看向手机的小动作:“等电话吗?” 应如愿叹气:“没有。” 心不在焉地吃完了烧烤,应如愿吃不下麻辣烫了,也没心情逛夜市,他们便准备回薄公馆。 薄祈翊没开车,因为距离不远。 他路过一个小店,买了一瓶黑黢黢的饮料,递给应如愿。 应如愿闻了一下,有股药味儿:“这是什么啊?” “凉茶,败火,今晚吃这么多上火的东西,不喝点败火,明天喉咙不舒服。” 应如愿是没想到,他也能这么体贴。 说不会安慰她,但注意到很多女孩子喜欢冰粉,就也去给她买。 这样的人,也一点都不像会做出运毒,和pUA姐姐,这些穷凶极恶的事情的人。 可如果不是他,那那个人,还能是谁? 薄家不就这几个人了吗? 总不可能是刁蛮任性的薄向织,或者九年义务教育都没读完的小七小八吧? 薄祈翊道:“喝,不苦。” “哦。” 凉茶的味道的确没有中药那么恶心。 只是因为联想到中药,应如愿又想起薄聿珩。 他带她去看了好几次中医调养身体。 应如愿的脚步终于还是停了下来:“四哥。” 薄祈翊回头:“怎么?” 应如愿忍了一晚上,还是忍不住…… 看着他说:“我想回医院。” 找薄聿珩。 第267章 这种事就让砚心做吧 应如愿进了医院,乘电梯到达九楼,刚出电梯门,就被身穿西服的保镖拦住去路。 “你是谁?这一层不准无关人等入内。” 怕影响薄聿珩休息,薄家包下一整层楼。 应如愿刚要自我介绍,不过看到叶言路过,她立刻喊道:“叶秘书。” 叶言转头,有点儿惊讶:“应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来?” 应如愿蹭蹭鼻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她后悔跟薄聿珩闹脾气了,所以巴巴的回来找他吧…… 好在叶言没有追问到底:“您进去吧。” 又对保镖吩咐,“以后应小姐来,不用拦着。” 应如愿感激:“谢谢。” 叶言微笑。 应如愿轻手轻脚地进了薄聿珩病房。 这会儿虽然才十一点,但薄聿珩身体还虚弱,很容易睡着,已经睡得很熟。 应如愿知道他的敏锐,她靠太近,他可能会立刻醒来,她不想影响他睡眠,便远远看一眼,然后到沙发坐下。 她今晚这么守着他就行。 后来困了,应如愿便蜷缩在沙发上睡觉。 · 次日早晨六点,应如愿醒过来,揉了揉僵硬酸疼的脖颈,又过去看一眼薄聿珩。 他还在睡。 应如愿打开病房门,叶言坐在门口,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原本在闭眼打盹儿,突然惊醒过来。 “……应小姐,您有事吗?” 应如愿轻轻关上门,小声说:“爷爷和夫人可能要来看他了,我先走了。” 叶言起身:“您不等大少爷醒吗?” 应如愿摇头:“我不能遇到他们,不好解释,我午后或者晚上再来看他。” 叶言说:“那我派车送您回去。” “谢谢。” 应如愿又说,“你已经连着守了他两天,要不找人换班,你也休息一下。” 叶言笑了笑:“多谢应小姐关心,我有找时间休息的,大少爷现在这样,我不亲自守着,也不放心。” 应如愿:“辛苦你了。” “应该的。” 应如愿前脚刚走,薄聿珩就醒了。 叶言叫来护工帮他漱口、洗脸和换衣服,他本来想告诉薄聿珩,应如愿昨晚来了。 还没来及说,薄老太爷和薄夫人就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程砚心和薄聿珩的主刀医生。 叶言只好先退至一旁。 薄聿珩的主刀医生,是赫赫有名的外科大拿,年近七十,精神矍铄,小心翼翼地撕开薄聿珩后背的手术贴,检查伤口的情况。 欣慰地点头:“大少爷的身体素质很好,恢复也比一般人快,伤口长得不错,老太爷和夫人不用太担心。” 薄老爷子的语气也颇为尊敬:“张院士是当代外科的一把手,你说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张院士还说:“大少爷今天可以吃一些流食了,比如米粥,或者蔬菜粥,肉沫粥,关键是要容易吞咽,大少爷现在还不太能坐起来。” 薄夫人记住了:“明白。” 薄聿珩致谢:“这次有劳张院士了。” 张院士道:“您客气了,那我先去看检查报告。” “慢走。” 医生走后,薄夫人就开始琢磨:“我马上交代人用排骨熬一锅汤,再用汤煨一碗米粥,还要再加点那个什么来着,给你补一补。” 程砚心适时接话:“枸杞红枣吗?” “枸杞可以提高免疫力,红枣则可以补气血,不过红枣的外皮有点儿硬,不太方便吞咽,夫人,我们还要记得把红枣皮和红枣核去掉,免得呛到大少爷。” 薄夫人说:“对对对,就是你说的这样。” 薄老爷子不动声色:“还是砚心细心,我记得砚心的厨艺不错,这么精细的功夫,就让砚心去做,熬好再送到医院,服侍聿珩吃下,也省得其他人粗手笨脚,照顾不周。” 此言一出,薄聿珩的眼皮就抬了起来,情绪偏淡。 第268章 何况,大少爷也不会准许 薄夫人起初没有多想,还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刚要说“好”,但心里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现在虽然接纳程砚心,但不代表她就忘了程砚心跟薄聿珩那一段。 他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我还是自己喂吧,就算是砚心,我也不放心。” 薄聿珩对此并无评价,看向薄老爷子:“爷爷,您还是尽快返港吧,薄氏和薄家,需要您去镇住场面。” 薄老爷子沉沉地“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昨天警局带走薄氏的四位高管,其中一位还是薄家的表亲,你这个家主现在又不便行动,我是得回去稳住局面。” “你也要尽快康复,这件事不小,处理不好,对我们整个薄家都有影响。” 薄聿珩淡淡:“原来爷爷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我静养,尽快康复。” 知道还在这个节骨眼挑拨应如愿和程砚心内斗,这难道有利于他的康复? 薄老爷子一时无话,确实应该…… 但他也不能放任应如愿继续跟他发展下去。 索性道:“如愿的假期也快结束了,我下午返港,顺便带她一起回吧。” 把他们分开,否则又是日夜相处,又是近身照顾,感情还不升温得更快? 薄夫人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如愿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薄聿珩抚平被子上的褶皱,神色温淡。 程砚心先一步道:“我昨天问了如愿,说是刚考完试,放了几天假,就跟同学一起到杭城旅游,偶遇大少爷和四少爷。” 薄聿珩看向她,程砚心对他轻微点头。 “放假了?我怎么没听清莲说起过?”薄夫人疑问归疑问,但也不太关心。 应如愿在她眼里,从来就不是一个值得上心的人。 “算了算了,都带回去吧,留下也没什么用。” 薄夫人眼下要做的是给薄聿珩熬一碗粥,她带了程砚心离开,而薄老爷子也走了,准备返港。 吵吵嚷嚷的病房恢复安静,薄聿珩眉心微皱:“如愿现在在公馆?” 问的是叶言。 “应该是的。” 薄聿珩神情没有平时那么温和,眉间有些躁。 叶言低声:“其实,应小姐昨夜很晚的时候来了,待到早上六点才走的,说是怕遇到老太爷和夫人,我派了车送她回公馆。” 她昨晚有回来?。 但想到她不识好歹的样子,还是摇头。 真是拿娇气又敏感的妹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送她回港城吧,就说我让你回集团拿东西……告诉她,好好考试,我这边没事。” 叶言笑了笑:“是。” …… 薄老爷子返港,依旧是乘坐私人飞机。 叶言赶在飞机起飞到机场,一本正经道:“老太爷,应小姐,大少爷让我回港城拿份文件。” 薄老爷子吃过的盐,比他们吃过的米都多,哪会看不出长孙的真实意图,当即冷哼一声,自顾自登机。 应如愿看着叶言,欲言又止,是想问薄聿珩知不知道她今天回港城? 她本来想下午去看他,但薄老爷子突然通知她现在就走,她没办法拒绝,就被带到了机场…… 叶言走到她身边,直白道:“大少爷知道您怕跟老太爷独处,所以让我来陪着您。” 应如愿眼眶蓦地一涩,咬住下唇:“他怎么样了?” 叶言一一回答:“大少爷的情况比昨天更好了,他让您好好考试,他这边没事,您也不要胡思乱想。” 应如愿闷声:“刚才爷爷也跟我说,让我不必担心,程小姐自会帮薄夫人照顾好他,正在给他熬粥,还会喂他喝粥。” 叶言莞尔:“粥是夫人喂的,夫人也不会让程小姐太接近大少爷的。” 顿了顿,再加一句,“何况,大少爷也不会准许。” 第269章 他们曾有过一个孩子?? 应如愿继续瓮声瓮气:“是吗,我还以为他会很乐在其中呢。” 叶言看了看她:“您说这话,是还在跟大少爷赌气吧?” “他就没跟我赌气吗?要没有的话,知道我要返港了,怎么都会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吧?我昨晚都先去看他了。” 这还不算先低头服软,给他个台阶下吗! 应如愿就是觉得他这次很冷淡,以前他不会这么晾着她的。 要么是用他惯用的那种方式强迫她把这一茬揭过去,要么是好声好气地哄她不要生气了。 总之都不会让她走,她真走了也不挽留。 就算她不应该在他重伤卧床的时候跟他计较前女友,可她不也先回去找他了吗? 这种落差,她都要开始想,是不是因为程砚心回来了,他没那么多耐心给她了。 应如愿深吸了口气,别开头,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飞机跑道,客机飞起,客机降落,按部就班,从来不会为谁停留。 叶言斟酌着说一句:“大少爷应该是不喜欢,您总是说他跟程小姐有什么吧。” 应如愿把脸转回来:“为什么?” 叶言神色略有些忌讳莫深,跟二夫人提起薄聿珩和程砚心的关系时的样子有些像,都是不好开口。 应如愿皱眉,真的想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关系? 最多最多,就是前男女朋友,她已经知道了,不觉得有什么,他们至于这样吗? 她都开始思考,比前任更不好开口的关系还有什么? 应如愿突然就想起薄老爷子在老宅卧室,特意叮嘱薄聿珩的那句话——不要弄出意外。 难道,薄聿珩跟程砚心有过“意外”?他们曾有过一个孩子?? 这种可能性对应如愿来说太超纲了,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合适,表情很空白地看着叶言。 叶言并不知道她脑子里的想法。 只是很认真地对他说:“大少爷都为您挡子弹了,您还要质疑他心里有没有您吗?您总说他跟另一个女人有什么,既是侮辱了他的心意,也是侮辱了您自己。” 应如愿无言以对。 · 回到学校后,应如愿就跟薄聿珩彻底断联了。 他也不似先前那段时间,时不时的传出一两件绯闻让圈内津津乐道,安安静静,总之没有任何渠道可以知道他的情况。 因为运毒案还没有了结,新闻也没有只言片语的报道,最多就是财经频道三言两语简述了薄氏集团最近有人事变动,临时从分公司调任了几个高管过来。 因为说得很浅层没什么内涵,所以无人在意,这个世界依旧岁月静,就好像那晚的枪声,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应如愿也不是不能给薄聿珩发微信问问他怎么样,但一想到他不主动给她发,她就有点儿莫名其妙的闹别扭,也不愿意给他发。 不过…… 严格说起来,薄聿珩也不是完全不理她。 白雪就收到了他让叶言转达的交代——多给她做补脑的食物,以及督促她每天早睡。 他知道她拼命学习的时候,会晚睡早起。 应如愿也不知道,他不跟她联系,是还在跟她赌气,还是跟上次一样,不想打扰她考试? 啊啊啊!烦死了! 应如愿气愤地吐出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学习上。 临近考试,要背诵的东西特别特别多! 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今天努力拼搏,明天八个男模! 应如愿就这么刻意地忽略了薄聿珩整整一周,专心备考。 直到周五。 她还是认输了…… 她想知道他好不好…… 她趴在桌子上,一脸认命地给叶言发去了微信。 “叶秘书,聿哥的身体,怎么样了?” 第270章 奔赴山海 叶言不知道是在忙没空消息,还是不想回复她,总之应如愿等了一个上午,都没有得到回复。 这下应如愿就更胡思乱想了。 老王八蛋不至于生气到不准叶言理会她吧? 好在到了中午,叶言终于回她了:“不好意思应小姐,上午没看手机。大少爷已经可以下地行走。” 得到这个答复,应如愿非但没有安心,反而还有种难以形容的酸涩感,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几分钟后,叶言又发来一条信息,是他偷拍薄聿珩的照片给她。 照片里的薄聿珩,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靠坐在床头,面前架着小桌板,摆着电脑与文件。 他专注地看着屏幕,神情跟平时面对她的时候差不多,看似从容温和,其实难以捉摸。 应如愿点了一下照片里的人,那股酸涩涌动得更强烈了。 就是,想见薄聿珩了。 好想。 上次他们快一个月不联系她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戒断反应。 于是,应如愿就做了一个相当冲动的决定。 她在放学后,直接打车去了机场。 她现在,要去杭城找他! 由于没有提前在网上订票,最近一班飞杭城的飞机没有空余的座位,好在柜台查询到下一班有一个商务舱。 应如愿支付了三千RMB,买到了这张奔赴山海的票。 等待的时间里,应如愿恐慌地意识到,自己比以前更喜欢薄聿珩了。 对他投入的感情越来越多,可他们最后到底会怎么收场,她却是一无所知。 那班飞机比较晚,应如愿在杭城落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她又从机场打车去了医院。 这一路上,她倒是什么都没想,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看到他。 到达医院快凌晨一点。 多亏叶言上次吩咐过保镖们,她这次从九楼的电梯出去,保镖没有拦住她。 几个人像永恒缄默的兵马俑,高大,严肃,气场强大。 应如愿双手合十,小声说:“辛苦了辛苦了,打扰了打扰了。” 然后快速溜到病房。 她以为这个时间了,薄聿珩肯定睡了,没想到病房内竟然还开着灯,她从窗户看一眼。 薄聿珩正靠坐床上看文件。 和叶言发给她的照片一样。 不同的是,他戴了一副银边眼镜。 大概是工作太久太晚,视线有些模糊了。 但这副眼镜,让他的桃花眼越发多情了。 应如愿咬了下唇,攒了一个星期的思念彻底爆炸开来,她直接打开门。 在薄聿珩抬头看过来时,她跑了过去,扑到他怀里:“聿哥!” 薄聿珩看到了她,本能地直起腰伸手去接住她的身体,但表情少见的有些怔忡。 应如愿抱紧了他的腰,重重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差点忍不住眼泪掉下来。 薄聿珩低头看她,再确认一遍真的是她,而后才问出来:“你怎么来了?” 应如愿仰起头:“当然是买机票飞来的。” “我是问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杭城?” 薄聿珩看她只背了个书包,身上也只穿了一件米色的薄开衫——这衣服厚度在港城刚好,在秋末冬初的杭城就要挨冻了。 由此可见,她就是下了课就飞过来找他,甚至没有时间加衣服。 应如愿也确实把鼻头冻得有点儿红,衬得皮肤越发白嫩,眼睛也是黑黑的,清晰倒影他的身影,他心头蓦地恸动。 应如愿说:“我想你了。” 第271章 她好娇啊 薄聿珩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终于露出了应如愿熟悉的笑意。 捏捏她的脸颊:“哦,良心找回来了?” 应如愿装聋作哑当做没听到,只是用那种热烈又汹涌的眼神看着他。 而薄聿珩一想到她就是带着这份热烈,大半夜,离港赴杭,喉咙就有些痒,静默一阵,终究还是忍耐不住,突然翻身将她压在床上。 应如愿“啊”了一声,本能地抓住他的衣服,他就摘掉眼镜丢在床头柜上,下一秒唇凶狠地压下来。 应如愿条件反射地张嘴,他就闯了进来,一边发了狠吻她,一边将她打底的衣衫从牛仔裤里扯出来。 应如愿呼吸急促,本能地抱住他的脖子,吻了好一会儿,薄聿珩才像过了那个瘾,稍微放开她,但没有起来。 鼻间还相互碰着,唇与唇的距离也是咫尺之间。 应如愿看到他的目光很深,但情绪似乎很平静,看不懂,但好像有点危险。 她小声问:“聿哥,你现在可以这么大的动作吗?你恢复得好快啊。” 薄聿珩冷静:“嗯。” 应如愿眨了眨眼,纤长的眼睫在他面前煽动,像蝴蝶的翅膀,她舔了下唇,然后稍微抬起下巴,主动去吻他。 他这会儿是虚压在她身上,一条膝盖跪在她的双腿间,手臂撑在她身侧。 但应如愿合并了双腿,夹着他跪着的膝盖,缠着他,蹭了蹭他的小腿。 薄聿珩嗓音微沉:“做什么?” 应如愿觉得不够,只是抱一抱,亲一亲,还不足够平息她飞跃千里,身体里的那种汹涌和冲动。 她轻轻地喊:“聿哥,哥哥。” 要命。 薄聿珩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她那皮肤白又透,动脉若隐若现,既纯欲,又引人摧残。 他问:“带了吗?” 应如愿喉咙无意识地吞咽:“……带什么?” 薄聿珩膝盖往上提一点,抵住她的娇软地,慢条斯理地问:“抱着这个目的来找我,自己没准备?” “……”应如愿在他带笑的桃花眼下,把自己缩小,然后翻身。 薄聿珩双手撑起上身,给她点空间。 应如愿把自己的书包放下来,里面装着几本书,几支笔,一盒套…… ……这是她在机场便利店买面包和水的时候顺便买的…… 到底有没有人能管管啊…… 为什么机场的便利店也卖这种东西……真的有人在机场用得上吗…… 应如愿红着脸把透明覆膜撕掉,打开,拿出一片,不敢看他戏谑的眼神,匆匆塞到他手里。 薄聿珩却抓住她的手,带去该去的地方:“自己来。” 应如愿哪里敢啊,感觉被他欺负了,委屈地“呜”了一声抱住他的腰,躲到他的胸口。 薄聿珩被她娇到了。 捏起她的下巴含住她唇舌的同时,手上已经快速剥落她的衣衫,丢在床下。 很快的,他身上的衣物也掉下去,就压着她的。 他低声:“刚才叫的‘哥哥’,再叫一次。” 应如愿被他的手揉得有点儿疼,躲避着:“不要……” 薄聿珩的枕头垫在她后腰,抵着她,磨蹭着,恶意的,看她受不了地颤抖,呜咽着哭泣:“叫不叫?” 应如愿战栗着抽泣:“不隔音……” “所以你要听话。”薄聿珩勾唇,“听话我就不欺负你。” 应如愿半信半疑,双腿缠住他的腰,迎合向他:“……哥哥。” 第272章 谁?谁来了?? “……聿哥,真的不用请医生来看看你的伤口吗?都流血了。” 顾忌着薄聿珩的身体,以及不隔音的医院这两个客观因素,再汹涌的情绪也只能宣泄一次。 结束是凌晨三点半,应如愿先自己到浴室洗了澡。 她没有带换洗的衣物,只能先穿薄聿珩的衬衫,明天再让人送衣服来。 趁着薄聿珩去清洗身体,她换了一张床单……毕竟原来的那张,已经不堪入目,不能睡了。 但她看到白色的床单上有好几点殷红的血迹,一想就知道是薄聿珩那个刚愈合不久的伤口,被折腾裂开了。 应如愿一边担心一边脸红,抱着床单到浴室门口看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除了最开始的几下,后面就换了她。 他都没怎么动,怎么还会把伤口弄出血…… 薄聿珩冲洗了一半的身体,上身还只能用湿毛巾擦,轻笑:“医生来了怎么解释?妹妹睡觉做噩梦,把我打了一顿,所以伤口裂开了?” “……就不能说!是你要去洗澡,或者要去上厕所,一不小心弄伤的?” 明明就有很多正当理由! 他非要说一个最奇葩的! 薄聿珩晾开毛巾,扯过她手里的床单,顺手丢进浴室的脏衣筐。 然后拉着妹妹回到床上:“不用叫医生这么兴师动众,只是蹭伤而已,擦点儿药,明天就会愈合的。药膏在抽屉。” 应如愿仔细看伤口,确实没那么严重,便依他所言。 从抽屉里拿药膏棉签,动作轻轻地帮他的伤口擦上药,末了贴上手术贴,以防再蹭伤。 蹭伤……应如愿蓦地想起他刚才掐在她腰间的大掌。 手臂的肌肉因为绷紧而青筋显现,既存有理智克制着力道不弄疼她,又难掩欲念地将她不断地往下压。 她一向受不了他的长和深,整个灵魂像被强势标记,类似溺水的感觉让她一度呼吸不上来,三魂七魄都被贯穿。 她本能地想要退出去,但他又会哄她:“妹妹乖,再吃一点。” 天知道他在情浪涌动时的沙哑嗓音有多么蛊惑。 进去一点,进去两点…… 她全身的滴水把床单弄潮,他会笑,按着她下来接吻,在她耳边说:“BB好会吃。” “……” 应如愿耳根烧得滚烫。 薄聿珩不知道她在回味,掀开被子躺下,又将她拉进怀里抱着:“很晚了,先睡吧。” 应如愿跟他面对面躺着,双手环抱他的腰,贴近他胸膛。 小声说:“腰疼。” “嗯?” 薄聿珩低头看到她的发顶。 还在读书的妹妹仔很少用香水,头发只有洗发水的淡淡茉莉香。 “你掐的。”应如愿控诉,“淤青了。” 薄聿珩勾起唇,那有什么办法? 她那么心疼他,让她上去她就听话上去,让她动一动她就真的动一动,怎么可能忍住不欺负她? 他低头在她眼皮亲了一下,用粤语说:“傻女。” …… 早晨九点不到,应如愿还窝在薄聿珩怀里睡,模模糊糊间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夫人,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叶言刻意拔高的嗓音,从走廊那头传到走廊这头。 薄聿珩无声抬起眼皮。 “我为什么不能现在来?叶言,你嗓门也太大了。聿珩醒了吗?我给他炖了汤,要早上喝才好。” 应如愿唰的一下睁开眼:“?!” 谁?谁来了?? 第273章 你房间不是藏了女人? 叶言一边后退着挡住不断往前的薄夫人,一边拔高音量说话试图提醒里面的人。 “大少爷昨晚跟港城那边开会,比较晚休息,现在应该还!没!有!醒!” 薄夫人道:“那你说话还这么大声,别吵醒他了,我进去等他吧。” 什么!应如愿猛地坐起来!夫人来了! 她整个头皮都是一炸! 抓着薄聿珩胸口的衣服低声呐喊:“夫人来了!夫人来了!她怎么现在会来啊!我之前问过叶秘书,他说夫人都是十一点才来,我定了闹钟呢!” 她本来是想在十点离开,哪能想到薄夫人会提前好几个小时空降! 应如愿迅速跑下床! 她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到处找逃生的办法:“也没有后门……不行,这里是九楼,也不能爬窗……” 薄聿珩看到她冲向窗户立刻坐起来,看到她又关上窗又松口气。 他拉好被她扯开的领口,看她无头苍蝇似的转向衣柜,准备钻进去,挑了下眉说:“万一她看我冷,要帮我拿外套呢?” “对对对。”应如愿又跑向浴室。 薄聿珩慢条斯理:“万一她要去洗手间呢?” 应如愿欲哭无泪:“那怎么办呀?你这儿还有哪能躲?” 薄聿珩气定神闲,完全没有即将被“抓奸在床”的慌乱。 他掀开被子:“上来。” 应如愿睁大眼:“什么啊?” 薄聿珩认真:“躲我被子里最安全。”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除非她会缩骨功,躲得进电视机柜或者其他抽屉,否则根本避无可避! 应如愿重新上床,把鞋子藏进柜子里,贴紧他的身体,竭尽全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你、你快点让夫人走啊。” 薄聿珩拍拍她的脑袋,将被子盖上。 叶言还在竭尽全力阻挡薄夫人:“夫人,您要不还是先到楼下走走?清晨的空气好, 薄夫人眯起眼,她又不是傻子,他阻拦得这么明显,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叶言,你今天怎么回事?咋咋呼呼的……难道聿珩的病房里有人?” 叶言心忖这么久了,里面的两位应该都处理好了,他面不改色:“怎么可能?夫人您想多了,我只是怕您干等着无聊。” 薄夫人已然不信:“什么人?女人?哪来的?医院的护士?” 叶言:“……” 薄夫人一把推开叶言,气愤不已:“我就说!还是要转到我们自己家的医院才放心!总有些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的人,成天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春秋大梦,我倒要看看谁的胆子这么大!” 敢在她的眼皮底下耍这种花招! 薄夫人一把推开门,叶言最后一喊:“夫人——” 病房内,薄聿珩靠坐在床头,放下手中的文件,微微蹙眉:“你们在吵什么?别影响楼下的病人的休息。” 薄夫人迅速环顾病房:“人呢?” 薄聿珩温和:“什么人?” 薄夫人没好气:“叶言拦我,不让我进来,难道不是在替你打掩护?你房间里不是藏了女人?” 薄聿珩莞尔:“没有这种事。” 薄夫人满腹狐疑地走向他。 只是,薄聿珩自从接管了薄氏,就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就算是她这个亲生母亲,也看不懂他的真实情绪是怎样? 她在沙发坐下,定睛一看就发现不对,倏地起身抓住床单。 “你!床单都换了还说没有!我昨天看着佣人帮你铺床,根本不是这个花色!” 被子里的应如愿心脏瞬间翻了一面! 她、她没注意到床单花色这种细节! 薄夫人眼角余光又瞥见了什么,立刻弯腰从床底下拽出来,气得眼前发黑:“还有这个东西!” 薄聿珩:“……” 哦,妹妹的淡紫色。 他捏了捏鼻梁,有点无语笑了。 应如愿不知道薄夫人发现什么,但一定是有发现什么,她全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出…… 薄夫人拎起来左看右看,白底紫边,没有钢圈,很年轻的款,码数也不大。 她点点头,确凿道:“果然是小护士,真是好本事,连你都勾搭得上,在医院就……等等,她该不会还在你被子里吧?!” 她注意到被子的弧度不太对,不像是只有薄聿珩一个人,她恼怒至极,直接就去掀被子! 第274章 这个倒是厉害,短短几天就爬上他 应如愿那一刻恨不得咬舌自尽! 她死都没办法面对被薄夫人当场抓住的场面! 这堪比噩梦成真! 她整个脸都白了,抓紧了薄聿珩衣服,聿哥! 薄聿珩按住被子:“妈。” 他态度不温不火,看着薄夫人,“这不合适。” 薄夫人愣了一下,然后就意识到哪里不合适。 当妈的抓儿子的奸不合适,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不合适,这么冒犯家主更加不合适。 薄夫人冷静下来。 薄聿珩甚至没有还女朋友,他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有女人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没女人才不对劲。 她生气,只是怕他往家里拉扯些不值当的女人,但转念一想,他应该不会这么拎不清。 留女人过夜是一回事,给女人名分是另一回事,他分得清的。 薄夫人将手收回。 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个惊悚的念头,她立刻看向薄聿珩:“该不会是砚心吧?我早上就没看到她,她昨晚偷偷来找你了??” 薄聿珩皱眉:“当然不是她。” 不是的话,那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么多年来,薄夫人只见过薄聿珩跟程砚心传过绯闻。 他的身边,好像也一直没有女人……当然,也可能是她不知道,毕竟他是住在大平层,不是住在老宅。 这个倒是厉害,短短几天就爬上他床。 罢了。 平时工作忙,没时间也没心思这方面,现在空闲一些,放松放松也没什么大不了。 薄聿珩在对女人方面,比他父亲,已经是好太多太多了。 薄夫人没好气:“你身体都还没好……过段时间回港城,这个你要处理干净,别让她真觉得能跟了你。” 这话她也是说给被子里的女人听的,少做不切实际的梦! 应如愿脑子还在空白,身体也紧绷着。 薄聿珩不置可否。 薄夫人再待下去也觉得尴尬:“我给你炖的汤,你记得喝,是营养师的方子,空腹喝。” 薄聿珩:“谢谢妈。” 薄夫人便离开了,出门看到叶言,再叮嘱一句:“那女孩的身份底细你要查清楚,别是什么人派来故意勾引他。” 叶言低头:“明白。” 薄夫人进电梯后,叶言对薄聿珩点了下头,然后把房门关上。 薄聿珩才打开被子,拍拍妹妹的脑袋:“好了,出来吧。” 应如愿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一眼,确认安全后,眼泪瞬间滚下来:“呜……” 这是被吓哭了。 薄聿珩拎着那件胸衣:“让你乱丢吧。” 应如愿才知道是这个被发现,更羞愧了。 薄聿珩抬起她的下巴,眼泪涓涓地流,他蹙眉:“真吓到了?” 应如愿说不出话,他摇摇头,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腰上,顺着她的后背安慰:“不怕不怕。” 应如愿在他的腹肌上哭了几分钟,才平复下来。 薄聿珩算是知道,她有多怕他们的事情被发现。 “聿哥,我要衣服。” 应如愿甚至没穿裤子,总不能一直躲在他的被子里。 薄聿珩交代叶言去买,又将薄夫人带来的汤分给她一碗。 叶言不仅带来新衣服,还带来他们的早餐。 应如愿换好衣服,总算觉得自然一些。 她跟薄聿珩一起吃饭。 “聿哥,你都可以活动了,为什么还不返港?集团里的事情不是还等着你去处理吗?” 薄聿珩吃相一向优雅,不是那种故作出来的礼仪,而是从小养在骨子里,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不在港城,某些人就会抱有侥幸心理,觉得马尾来得及处理。” 这么一来,反而会露出马脚。 应如愿问得自然:“那抓到幕后黑手了吗?” 她也是事件的亲历者,关心一下,没什么奇怪。 “容易抓,就不是幕后黑手了。”薄聿珩夹了一个蟹黄小笼包给她,“吃的时候小心汤汁烫嘴。” 应如愿抬眸:“聿哥,我想帮二夫人求个情。” 第275章 他舍不得她走了 薄聿珩神色不变:“她去找你了?” 应如愿将汤包夹到汤匙上,然后戳破它,看着小小的包子流出半勺鲜美的汤汁。 “我知道那天晚上你们还有狙击手,就算二夫人不推开赵运,你们也能救下我,反而是因为她那一推,间接造成了你中枪,但在我的视角,她当时就是出于救我的目的,我不想欠她的人情。” 薄聿珩看着她,目光举重若轻。 应如愿也说得郑重其事:“我真的不喜欢亏欠别人,四哥帮了我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我不想再背负一份人情。” 薄聿珩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我不牵连她,还不算你报答她?” “她想回老宅,她放心不下她的儿女们,可怜天下父母心嘛,赵家祖孙三人做的孽,不该牵连她的。” 薄聿珩到最后也没给她确切的回答,只一句:“我会考虑的。” 应如愿还想说,薄聿珩就夹起一块粉蒸排骨,直接塞到她嘴里。 “什么时候回港城?” 应如愿咀嚼咽下后才说:“下午吧。” 薄聿珩蹙眉:“明天下午?” 应如愿摇头:“今天下午。我周一还有考试,我得回去背书,昨晚来得太匆忙,没带书来。” 薄聿珩不肯放人:“要背什么书,写个目录发给叶言,他去帮你找。” “我的书上有笔记,那些才是知识点呀。” 薄聿珩轻笑:“你只管写书名,叶言连状元的笔记都能给你找过来。” 应如愿歪着脑袋看他,只能把他这个行为理解成舍不得她走了。 嘴角一翘,小小得意:“要这么麻烦吗?也就多留一天时间。” 薄聿珩纵容她的骄矜,笑着示意她汤包凉了,可以吃了。 应如愿一口吃下。 后来叶言真帮她找来了做满笔记的书本,比应如愿自己的还要全面,她完全相信这是状元的笔记。 她在沙发安静背书做题,薄聿珩在床上专心工作,两人虽然没怎么交流,但这么过一天,倒也不觉得无聊。 应如愿还觉得,今天的学习效率,比前几天好多了。 果然,嘴上说着不要想他,实际一直被他影响心情。 现在解开心结,不再纠结,大脑清理出空间,可以用来装知识。 夜里,应如愿洗完澡出来,薄聿珩关了大灯,仅剩床头的台灯。 光线不亮,他的桃花眼也不亮,带着她熟悉的暗色:“妹妹,上来。” 应如愿脚趾蜷了蜷,眨眨眼走过去。 薄聿珩看她发梢微湿,黏成一小束一小束,垂在身前,将睡衣的布料也泅湿了。 他自下往上一颗颗解开纽扣,嗓音微哑:“再过来一点。” 想起他昨晚只是躺着,都把伤口蹭裂了,应如愿咬着唇,忍着失序的呼吸跟他约法三章:“你今晚真的,不准动了。” 薄聿珩勾唇,有种平时没有的,肆意妄为的浪荡:“那你别偷懒,妹妹背书这么快,昨晚刚教过你的一定也没忘,表现好一点。” 他拿了她买来的那一盒,四个装,还剩下三个。 薄聿珩扶着她慢慢坐下:“下周还来吗?” 应如愿呼吸断了好一会儿,直到没再入,才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不行,要考试……” 薄聿珩目光暗暗:“那这三个,不要浪费,我们今晚用完,好不好。” 听起来是询问句,实际上,根本不是。 第276章 她好像在跟薄聿珩谈恋爱啊 应如愿做了太多次深蹲,后来回学校,连着两天两条腿都是又酸又麻的,走路也有点儿不自然。 其他人看不出,但许和夏太熟悉她了,一眼就发现了,一脸意味深长。 应如愿面不改色:“我周末去爬龙脊,从土地湾爬到龙脊,又爬到大潭峡马塘坳,最后从大浪湾下来,爬了一整天,所以膝盖酸疼。” “做了一整天啊?” 许和夏阅读理解满分,啧啧夸赞,“不愧是薄总!但我以为他那样的男人会更喜欢掌控主动权,没想到是你女上,可怜我宝的膝盖了。” “……” 应如愿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先反驳没有一整天,只是一整夜…… 还是先击碎一下许和夏同学的刻板印象,哪怕是她在上,男人依旧可以掌握主动权,能力和位置,有时候并不会画等号…… 她脑海里掠过那一晚薄聿珩靠坐在床头的样子。 他们用了同款沐浴露,是柠檬和栀子,清甜的香气在无形间将气氛变得朦胧不清,瓦数不高的台灯光晕照着他神情的进退从容。 桃花眼缱绻多情,温柔地注视着鸭子坐在他大腿上的她,一句:“过来,我尝尝从港城进口的梨子甜不甜。” 就让她的尾椎骨麻了半截。 扶着他的肩,直起自己的腰,主动凑上去,让他尝。 那种充满do感的掌控感,应如愿不能肯定自己这辈子会不会有第二个男人。 但能确定这种他含一口她就潮了的体验只有他能给。 应如愿摸了摸鼻子,然后义正词严地反咬一口:“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你一个女大学生思想怎么脏脏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你你离我远一点吧。” 说完就跑。 许和夏嘿了一声,让她离远点,她反而要贱兮兮地追上去:“妹宝,妹宝,离了你我活不下去啊~” 应如愿都要烦死她了! 绿化带里突然跳出一只大三花,吓了没防备的应如愿一跳。 许和夏立刻从女流氓变成怪阿姨,蹲下身狠狠rua了一把猫脑袋。 “这不是我们呀路学长嘛,听说上个月被抓去噶了蛋之后就得了抑郁症,也不亲人了,现在调理好了吗?” 学校里有很多流浪猫,学生们经常投喂,应如愿的书包里就带了猫条,递给许和夏喂它吃,顺便用手机拍了一张照发给薄聿珩。 “学校里的猫猫学长,可爱不?” 上个星期他们之间一条消息都没有,这一周才刚开始两天,他们就已经聊了好几页。 但都没什么要紧事,应如愿分享给他自己在学校的生活,薄聿珩也会给她拍一日三餐,一起说些没头没尾的话。 这些看似普通的日常,却给了应如愿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她好像在跟薄聿珩谈恋爱啊~ 意识到这一点,应如愿满心雀跃,像获得了一罐柠檬味的糖,舍不得吃完,也舍不得分享给任何人。 她要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独自品尝,糖有点酸,外壳也很脆,承受不住任何碾压,一咬就碎。 没关系,在它真的碎开之前,应如愿会好好把它私藏。 薄聿珩这会儿估计没在忙,所以回得及时:“可爱,拿手机的人更可爱。” 好腻歪啊……应如愿压着嘴角的弧度:“你知道它为什么叫‘呀路’吗?” 薄聿珩配合:“为什么?” “你看它的脸啊,鼻子下有两撇黑色的毛,是不是很像太君,一开始大家喊它‘八嘎呀路’,后来觉得它罪不至此,所以就简称‘呀路’了。” 薄聿珩失笑。 应如愿想起来了:“上次聿哥帮我跟赵医生讨了两只奶猫,说再过两个月奶猫大了就让我接走,现在应该可以了吧?” 薄聿珩:“等你考完试就带你去接,你的药也断了很久了,再让赵医生看看。” 应如愿心忖她可以趁此机会,再逼问一次赵医生她姐姐的事,便回道:“等不及了,我放学自己去接吧,你把地址发给我。” 第277章 不是要我赔你吗,以一赔百 过了两分钟,薄聿珩回了她一句语音。 温和磁性的嗓音经过电子传播,有种难以形容的颗粒感。 “既然学习这么不紧张,还有心思养猫,那这周也过来看我,我帮你订机票。” 应如愿立刻:“不行不行,我真的没时间了……我考完再去接还不行嘛。” 不是不愿意去看他,而是去了一定会熬大夜,她可不想在该学习的时候,一直睁不开眼。 薄聿珩语音带笑:“乖。给你订的衣服送到小楼了,回家看看喜不喜欢。” “哦。” 什么衣服? 应如愿虽疑问,但没追问,反正回家看了就知道。 下午没课,应如愿到图书馆学习,天黑才回小楼。 还没进门,就闻到一阵香味,应该是爆炒花蛤,她喊:“白雪姐姐。” 白雪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笑说:“小姐放学了,桌上的水果捞是我刚做的,加了酸奶。” “谢谢白雪姐姐~” “还有,早上SA送来几套衣服,应该是大少爷吩咐的,我让她们放到二楼了。” “好,我去看看。”应如愿端起那碗水果捞,边吃边走上二楼。 小客厅的衣架上,几件冬装整齐地挂着,都是今冬的新款,也都很符合应如愿的审美。 薄聿珩应该是看港城也换季了,所以给她送几套衣服。 只是都是大牌,她不能穿回老宅,否则被问起来,没法儿解释。 吴清莲虽然把薄家给她的生活费都给了她,但也买不起这些的。 应如愿用小叉子叉起玻璃碗里的芒果送入口中,正要转身下楼,等空了再来试,眼角就瞥见柜子上还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礼盒。 这也是跟衣服一起送来的? 应如愿疑问地走过去,打开一看。 然后就被酸奶给狠狠呛到:“咳咳咳!” 怎么全都是内、内…… 应如愿立刻放下水果,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给薄聿珩发去信息:“你干嘛给我买那么多……!” 她都不好意思让那两个字出现在她的聊天记录! 薄聿珩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应如愿想挂断,但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绿色键。 紧接着妹妹又气又羞的脸,就出现在了手机的屏幕里。 薄聿珩还在工作,将手机放在支架上,镜头面对他,扎着输液针的那只手签署着文件,嘴角勾起来调侃她。 “不是说我剪坏了你的,要我赔给你吗?以一赔百,还不行?” “……” 赔他个头! 应如愿迅速把礼盒盖回去,眼睫因为难为情闪得厉害。 还是周六那个晚上的荒唐。 他吃着梨子,手隔着底层的布料揉出她的感觉,应如愿趴在他肩上,呼吸乱得毫无章法。 他那会儿十分没耐心,懒得抬起她的腿脱去,又觉得拨到一边不够舒服,于是拿了床头柜上的剪刀,剪断了她那一小件的裤腰。 断开的瞬间,布料落下。 后来她的一条腿上就一直挂着那件残缺不全的小裤,被他托起又按下,本就迷乱的画面变得更加脸红耳热。 结束后她躲在被窝里,看他收拾床边的狼藉,看到被剪断的一小件,被折腾狠了的身体又麻了麻,没忍住骂:“……你混蛋。” 薄聿珩听到她嘶哑的嗓音,倒了杯水,抱她起来喝,语气里的笑一点都不诚心诚意,就像在哄骗一个三岁的小孩儿。 “我错了,我赔妹妹好不好,赔一百条。” 然后,他就真的买了一!百!条! 这是给她吗?明明是为了方便他以后继续把它当成一次性用品,肆无忌惮地撕了剪了扯了。 她之前的感觉没错。 薄聿珩就是喜欢“非·正常”的占有。 强迫的,野蛮的。 长着一张最温柔的脸,有最不可告人的爱好。 第278章 喊她“宝宝” 不过随着考试周越来越近,应如愿也没那么多空闲时间能跟薄聿珩聊日常。 有一次连着三四天没给薄聿珩发一条消息,好不容易来一条,还是在深夜12点多。 那会儿薄聿珩正跟薄祈翊,以及几位集团里他的心腹高管在商谈事务。 ——为了不惊动还藏在集团里没有冒头的“蛇”,高管们经常连夜赶来,又连夜赶回,夜里开会,白天正常上班,避免引起警惕。 手机屏幕弹出应如愿的信息,薄聿珩耳朵还在听高管的汇报,手上则想都没想点开了消息。 结果应如愿发给他一段奇奇怪怪的文字,什么金融啊杠杆啊资不抵债的。 薄聿珩皱了一下眉,对面的高管看到,还以为自己汇报的内容有什么问题,语气都迟疑了。 薄聿珩转念一想,明白了。 妹妹应该是在睡觉,她明天就要开始考试了,睡着了还在背书,梦游了。 他没回如愿的信息,而是发给白雪,让她去应如愿的房间看看她还在床上吗? 可别梦游乱跑了。 直到等到白雪无事的回复后,薄聿珩才将手机放回桌上,毫无障碍地接上高管的话语。 “孟欣、赵家父子,赵永等人被警察审了好几轮,都没有交代出幕后黑手,他们应该是真的不知道……我在想,这人的手法这么老练,也许,薄氏并不是他第一个下手对象。” 薄祈翊眯起眼:“大哥的意思是,黑手迫害过其他企业?对薄氏其实是故技重施?” 薄聿珩手里转着钢笔,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你们还记得,乔治·索罗斯这个人吗?” 一位高管想起来:“是那个恶名昭着的‘金融秃鹫’?‘经济镰刀手’?” 薄聿珩颔首:“对。” 怎么可能不认识? 另一位高管道:“金融界应该都听过那句‘盛世巴菲特,乱世索罗斯’吧?索罗斯,一个恐怖的镰刀手,对此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个经济体。” “92年做空英国,迫使英国退出欧洲汇率体系;97年做空泰铢,引发东南亚经济危机;12年做空日元,获利10亿美元。” “就连咱们港城,97年都差点被他席卷,万幸当时港府的外汇储备足够,护住了大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薄总现在提起索罗斯的意思是?” 薄聿珩目光清锐:“也许,我们这次面对的,就是一个犹如索罗斯那般的‘镰刀手’,他在悄无声息间,席卷了几个公司,甚至是几个集团的资产。”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可怕了。 高管们面面相觑,心有余悸。 薄聿珩靠着沙发:“查查吧,草灰蛇线,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的。” “是。” · 薄聿珩除了受伤昏迷那几日,身体不受控制地长时间昏睡外,其他时候,生物钟都很准时。 次日早上七点半,他醒来后,首先点开应如愿的微信,将她昨晚发给他的那条信息,回复了一个“1”。 然后下床洗漱。 洗漱完回来,看到应如愿回了他一个亲亲的表情,不禁勾唇。 等到傍晚,薄聿珩看时间考试已经结束,这才又给应如愿发去信息。 “考得怎么样?” 应如愿秒回:“应该还不错,而且我压中了大题!” 瞧这个感叹号,隔着屏幕都能体会到她雀跃的心情。 薄聿珩又将她昨晚那段没头没尾的话引用过来:“就是这个?” “对啊!” “我昨晚睡着睡着突然想到了,但当时太困了,我就想明天再起来查,怕忘记就随手发给了你。” “还好你早上‘1’我了,我差点就忘了呢,吃早饭的时候查了一遍,结果最后一道大题,好巧不巧就考了这个!” 应如愿连发了三四条信息,絮絮叨叨地说完整件事,发完看着满屏的绿框框,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 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一个期末考试而已,对于薄聿珩来说,应该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她还说的这么起劲…… 他肯定觉得她幼稚死了。 应如愿绞尽脑汁想聊点别的,薄聿珩突然显示“正在输入”。 她眨眨眼。 下一秒,左侧就跳出一个白色对话框:“考试运不错的宝宝。” 第279章 今晚让你随便亲 应如愿看着“宝宝”这两个字,心里的蝴蝶差点飞出来。 他用粤语喊过她几次“BB”,那都是在情至深处时,他含着她的耳边说的,是他也失了控,迷了情的证据。 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这么喊她,而且是“宝宝”。 应如愿半天不知道该回他什么话。 最后,给了他一个开心转圈的表情。 顺手还在日历里标记——11月25日,第一次叫“宝宝”。 应如愿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傻,太珍惜跟他的点点滴滴。 可她也真的感觉现在的每一刻都是偷来的,等薄聿珩回到港城,一切可能会被改变。 她只能像浮游,朝生暮死,及时行乐。 …… 11月的最后一天,应如愿终于结束最后一门考试,走出学校的脚步都比平时更轻快。 薄聿珩也像掐准了时间那样发来消息:“考完了?” “考完了!” “放假了?” 应如愿本想回“已经放了”,突然想给他一个惊喜,于是换成一句:“还没有,还要过几天,学校还有事。” 薄聿珩:“是吗。” 应如愿:“嗯嗯。” 薄聿珩给她面子,不拆穿。 应如愿回到小楼就开始收拾行李,那天夜里,她睡了最近一个月以来,最舒服的一个觉。 次日一大早,她背着书包下楼:“白雪姐姐,我去机场啦!” 她昨晚就跟白雪说了自己今天要飞杭城。 白雪追了出来:“给您准备了早餐,您带着飞机上可以吃。” 应如愿收下了:“谢谢白雪姐姐!” 这次应如愿有在网上订好票,到了时间,顺利登机。 降落杭城时才上午11点,她打车直奔医院。 她想象着薄聿珩会露出意外和惊喜的表情,结果出了九楼电梯,没看到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就觉得不对劲。 到了病房,房门大开,空无一人,病床也铺得整整齐齐,分明是无人居住,她当场愣住。 ……薄聿珩已经出院了? 应如愿心下顿时懊恼。 这段时间她没跟他聊天,不知道他的伤情到哪一步,可能早就出院了,她还跑来医院,好傻。 她连忙拿出手机给薄聿珩打电话:“早知道先发个信息问他……” “不是说还没放假吗。” 门口蓦然响起熟悉的嗓音,应如愿一下抬起头。 然后就看到,穿着深蓝色中领毛衣,外加一件黑色长外套的薄聿珩,站立在门口。 他双手落在外套口袋,身形颀长,一如既往的矜贵优雅。 应如愿一喜:“聿哥!” 好嘛,意外和惊喜的人,变成她自己。 “你知道我来杭城了?怎么知道的?白雪姐姐告诉你的?” 薄聿珩慢声:“我有你的课程表。” 知道她考完试就放假,而放假了,又怎么会不第一时间来找他? 小姑娘还真以为自己的谎言天衣无缝啊? 他将双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过来抱抱。” 应如愿矜持不了,立刻跑过去投进他怀里,双手圈紧了他的腰。 薄聿珩整理她的头发,捏起她的下巴,目光温柔:“考完了?” “考完了……唔。” 薄聿珩低头吻上她的唇。 长达三周的分别,可以称一句“小别胜新婚”。 应如愿也竭尽所能地回应,她主动到薄聿珩都觉得,再亲下去就要走火了。 薄聿珩及时放开她,小姑娘犹嫌不够,踮起脚将唇追了过来。 薄聿珩捏紧她的下巴控住她,轻笑说:“今晚让你随便亲。” 应如愿嘴唇绯红潋滟,抿了抿,将垫起的脚偷偷放回去,显得自己不那么着急…… 薄聿珩垂眸:“要去哪儿玩吗?明天我们就回港城了。” 等于说,应如愿飞这一趟,只是来接他回去的? 唔,也行吧。 一张机票,换提前一天见到他,也挺值。 “去灵隐寺,程小姐送你的佛珠手串,不是还没还回去吗?” 薄聿珩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心眼,过了这么久还记得。” 不过薄聿珩也记得,她最开始想来杭城,就是为了去灵隐寺,到现在都没去,是得去兑现。 薄聿珩摘了自己的手套给她戴上,妹妹总是无视港城和杭城的温差,每次穿着都不算保暖, “先带你去吃午饭,然后就去。” 第280章 他还有什么求不得 薄聿珩让人送了一套衣服到餐厅,要应如愿去换上。 应如愿打开一看,又是旗袍。 他还真是喜欢她穿旗袍啊。 不过这套旗袍,加了一层里子,还搭配了斗篷式的外套和白色加绒打底裤,倒是不会觉得冷。 还很有民国时期大家闺秀的感觉, 一身白,也像一枝开得娇艳的玉兰花。 应如愿自己编了头发,看起来更搭配。 薄聿珩将她拉到自己腿上,用吻皱了她脖颈处的面料的行为,来表示他有多钟意她这身打扮。 服务生没敲门就进来上菜,应如愿连忙推开他,回到自己位子。 但她动作再快,服务生还是看到了,连连道歉表示自己忙忘了。 薄聿珩心情不错,自然不会计较。 这也算是应如愿和薄聿珩第一次单独的出游——去澳城那次是一大家子集体出游,不算——游西湖那次只游了一半就回公馆,也不算。 应如愿很是期待和积极,吃饭的时候就在上网查了攻略,说是可以先游法喜寺,再步行至灵隐寺。 于是饭后出发,她就给薄聿珩的汽车导航设置了法喜寺。 他们这次连司机都没带,就两个人。 进法喜寺的山门前,应如愿突然从薄聿珩身边跑开,跑到一面刻满金字的大理石墙上,踮起脚去摸。 薄聿珩不明白:“摸什么?” 应如愿笑着道:“就是摸字啊。” “这是法喜寺的摸字墙,大家有什么心愿或者有什么祈盼,就去摸什么字。比如想发财的就摸‘发’,想幸福的就摸‘幸’,想上岸的就摸‘岸’。你看‘财、福、喜’这些词,都被人摸掉漆了。” 薄聿珩一看,确实,有好些意义好的字,都被摸秃了。 他觉得有趣:“你要摸哪个字?摸得到吗?要我抱你起来吗?” “不用!” 应如愿只是没他那么高而已,也是正常女性的身高,有163呢。 而且她要摸的那个字不高,她踮起脚,伸手就碰到——“发”。 好朴实,好实在的愿望。 薄聿珩莞尔:“财迷。” 应如愿觉得钱能解决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求财其实就是求一切。 假设她特别有钱的话,跟薄聿珩也能称一句“门当户对”,那她担心的那些事,也许就都不是事了。 她抿抿唇,不想在这个开心的时刻里想那些不开心的东西,回头看薄聿珩,眼睛黑白分明,明亮熠熠:“聿哥不摸吗?” 薄聿珩长身玉立在一米外:“你觉得,我应该摸什么?” 摸“发”? 实际上,真正的富豪,都不会上富豪榜,薄聿珩便是如此,他的财富已经足够几代人,甚至是几十代人都花不完,不需要求财。 摸“福”? 可他这样的人,如果还算不上有福的话,那真是在无病呻吟了。 看来看去,他还真没有需要去摸的字。 应如愿摸摸鼻子,生出一点羡慕嫉妒,拉着他:“走吧走吧。” 薄聿珩顺着她走了几步,忽然伸手,去摸了字墙上方的一个字。 应如愿立刻就去看他摸了哪个字,十分好奇他这样福禄双全的人还有什么求不得? 薄聿珩却搂住她的腰,将她强行带走。 “等等,等等,让我看一下!” “没什么好看。” “不行,我要看你摸了什么!” “走吧,妹妹。” 薄聿珩就是不让她知道。 应如愿努力记住那个字的大概位置,想等回头自己来看。 然而后来他们下山走的是灵隐寺那边的路,没有再回到法喜寺。 所以直到离开杭城,应如愿都不知道,薄聿珩究竟摸了哪个字? 也无从得知,他这样的人,所求所愿是什么? 而这个谜底,应如愿要到很久之后方才知晓。 那时她独自来到这座寺。 听寺里的师父说,从前有一个字,鲜少有人去摸,它金漆如新。 后来不知被谁摸过一遍又一遍,执念至极,以至于让它也如“财、福、喜”那般褪去金色。 露出原本的黑底,像最毫不掩饰的心魔。 第281章 他身陷人潮,回头寻她千万遍 法喜寺的大门有一块匾额,写着“莫向外求”四个大字。 应如愿一知半解,大约是在劝人莫要过度向外索求,应该注重自身吧? 她没有很放在心上,比起信徒,他们更像游客。 从法喜寺到灵隐寺,将近两千米,可以步行,也可以做观光车。 应如愿觉得薄聿珩的身体刚好,不太合适过度劳累,应该坐车。 薄聿珩的短发被山涧的风吹起,桃花眼含笑:“走两千米就算劳累,那消耗五百卡算什么?” 应如愿总觉得他这句话不太正经,但又不明白具体哪里不正经? 直到当天晚上,她被抵在薄公馆卧室的墙上,像抓住唯一的浮木那般紧紧攀着他,才从他口中知道答案。 一次就会消耗三百至五百卡路里。 而那一晚,他们根本不止五百……两千都有了。 最后他们还是坐了观光车。 到了灵隐寺,能在入口领到三炷赠香。 薄聿珩礼貌婉拒了,只有应如愿去接。 应如愿到正殿前叩拜,薄聿珩就在一旁看着她。 灵隐寺作为杭城最着名景点之一,游客非常多,人群摩肩擦踵,应如愿将香插入香炉后,随着人群往里走,到内殿参观了一圈。 看到一位穿僧人师父,她想起那件事,便过去询问,归还开过光的手串,应该怎么做? 薄聿珩只是低头看了一下手机,再抬起头,就看不见应如愿的身影。 他蹙起眉,四处扫视。 应如愿从大殿走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薄聿珩。 青烟缭绕,人潮熙攘,他身陷其中,回头寻她千万遍。 终于,他的目光落定在她身上,眉心松开:“如愿,过来。” 应如愿才回神眨眼,却莫名鼻间一酸,她假装是被烟熏到,逆着人群走向他。 “……聿哥,你不去拜拜吗?这可是灵隐寺啊。” 薄聿珩牵紧她的手,只是摇头。 应如愿明了,他大约是不信神佛,但也尊重别人的信仰,没有出言冒犯。 应如愿反握住他的手,往他的手腕上戴了一串十八籽。 十八籽,是由十八种不同的菩提串成的手串。 他这人,看起来皎皎君子风光霁月,很像古代那些温润如玉的读书人,但骨架一点都不小。 手腕骨立体,十八籽在他的腕间,红的玛瑙醒目,白的月光石晶莹,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十分好闻。 薄聿珩挑眉:“不是不让我戴吗?” 应如愿道:“这个是我请的。”程砚心那条还回去了。 薄聿珩似笑非笑:“不让我戴别人的,但必须戴你的?” 应如愿知道他不戴这些饰品……何况,堂堂薄家家主,薄氏集团总裁,戴一串既不名贵,也不独特的普通手串,也很不合礼数。 她也不是想强求他日日戴着,只是想小小的特权一下。 起码今天,要他听她的。 她故作理直气壮:“对,要戴着,今天不准摘。” 薄聿珩只是垂着眼睫看她,看似温和笑着,实际分辨不出他的真实情感。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 应如愿在他沉默的微笑里忐忑不已,为自己一时兴起,却勉强到了他感到抱歉,伸手要帮他摘下来。 但他避开了。 揉揉她的头发,笑说:“霸道。” 但他这一整天,当真没有摘下来。 …… 第二天他们就乘坐私人飞机返回港城了。 来他们的男人,应如愿不认识。 他看起来颇有年龄,但说不清是三十多还是四十多的,戴着一副眼镜,相貌只能说是周正,但气质不俗,很是儒雅。 薄聿珩对他的称呼是:“堂兄。” 堂? 应如愿一怔,不由得再次看向那个男人…… 第282章 意外突然发生! 男人也刚好看向应如愿。 镜片因为偏头而追过一道光,到应如愿的脸上才一顿。 停顿只有三四秒,听起来很短暂,但面对面看了这几秒钟,还是很明显的。 不过他很快就礼貌微笑问:“聿珩,这个小姑娘是?” 应如愿的美貌,娇贵柔弱,如玉兰花的花瓣,男人会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走神,实属正常。 薄聿珩浅淡介绍:“如愿,四夫人的女儿。” 也向应如愿介绍男人,“如愿,这是叔祖父的孙子薄叙,你喊堂兄就好。” 叔祖父,也就是,薄老爷子的兄弟,原来是这个关系的堂兄弟。 应如愿礼貌:“堂兄。” 薄叙了然:“原来这就是应家那个小丫头。她也去了杭城吗?” 薄聿珩道:“刚考完试,跑去杭城拜灵隐寺,求一个好成绩,顺路就跟我一起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薄叙没把这件事放心上,“车在外面。聿珩,你的身体还坚持得住吗?还是先送你回家休息?” “我没事,直接去公司。” 听起来他们是有急需要处理的工作,应如愿自然不好耽误他们:“那我自己打车回老宅吧。” 薄聿珩低眸看她:“你应该没去过薄氏吧?不是还想着大三实习要到薄氏吗?先带你去熟悉你的实习公司,今晚吃了饭,再送你回老宅。” 应如愿眨眨眼。 她当时,明明说的是,大三要去薄祈翊在深城的公司实习,谁说要去总公司,去他的身边了? 这男人…… 又篡改她的意愿! 薄叙安排的是保姆车。 车厢内部宽敞且豪华,应如愿上车后粗略扫了一眼,看到真皮座椅、多功能茶几、投屏电脑、车载冰箱和酒柜。 可商务,可娱乐,乘坐起来很舒适。 应如愿自觉坐到后一排。 去薄氏的路上,薄聿珩也跟薄叙在谈事情,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大概知道了,这个薄叙,也在薄氏集团任职,是薄聿珩的左膀右臂。 她又打量起两人的长相。 说是堂兄弟,但可能是隔了三代的缘故,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非要挑哪里像,大概就是气质有一点儿相似,都很温和儒雅的。 只不过薄聿珩的温和,并非平易近人,而是高位者的向下兼容,相比之下,薄叙就接地气很多。 如果他们都在公司里,员工或许敢主动跟薄叙打招呼,但看到薄聿珩,只会自动让到一旁、微微低头、尊称“薄总”。 应如愿还听到他们讨论高层变动的事。 应该是因为赵家那个鱼饵,钓出了不少有问题的中高层,空缺出了一些职位,需要有人补上。 应如愿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薄聿珩的嗓音温温沉沉很催眠。 她眼皮耷拉了一下,差点睡过去时,前排的薄叙无意间看向她。 应如愿被他的目光一盯,睡意瞬间消失。 她有点不明白他那个眼神的意思……薄叙结婚了的,薄聿珩刚才还问堂嫂和小侄子的近况,说明他有妻有儿,家庭圆满。 应如愿正要仔细琢磨,车子就已经开到薄氏集团。 她只好暂时停下思绪,解开腰间的安全带准备下车,车子刚在门前的台阶下停稳,他们什么都没看清楚,意外突然发生! 有一个男人冲了出来,提着一桶什么东西,二话不说直接朝他们的车子泼过来—— 应如愿看到直冲眼球的大片红色,本能地吓一跳:“啊!” 司机更是在受惊之下本能地踩住油门,车子往前冲了十几米,然后才又条件反射地急刹车! 应如愿当时已经站起来,在这一冲一刹间,重心不稳地摔在车底盘。 屁股好疼…… 薄聿珩稳在座位,但倏然眯眼,看向前方。 前方——保姆车的前挡风玻璃上,被泼上鲜红色的液体,糊了一大片。 像血一样,触目惊心!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3章 程砚心怀的就是你们薄家的种! 薄叙也是受惊:“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 叶言和保镖已经在第一时间冲下车,控制住那个泼东西的男人。 薄聿珩转身去扶起应如愿。 “有没有崴到脚?”他问。 应如愿迟缓地摇头,怔怔地看着那些红色:“是……油漆吧?” 红色的油漆,不是真的血。 但怎么会有人冲他们的车泼油漆呢? 误会?故意?寻衅?报复?捣乱? 薄聿珩扶她坐回到座椅,嗓音微沉:“你先留在车上。” 应如愿下意识点头。 薄聿珩直接走下车。 薄氏集团本就位于港城最繁华的中环。 这里是港城的金融中心,坐落着数不清的国际银行、金融机构、跨国公司的总部或办公室,工作日经常是人满为患,何况这会儿还是晚间下班时间。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引得路过的人纷纷驻足,指指点点。 出什么事了?这是怎么了?被泼狗血了?是油漆吧?车身有薄家的家徽,这是薄家的车啊?! 什么人敢冲薄家的车泼油漆?感觉要有大事啊……啊!薄聿珩在车上!是冲着薄聿珩来的?! 被保镖按在地上的肇事者,看着也就三四十岁,穿着一件白色的POLO衫,但全身上下脏兮兮,头发也是油腻污垢,像睡在人行隧道里的流浪汉。 然而他却能精准地认出刚走下车的薄聿珩。 一边脸朝地,还不顾一切地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薄聿珩!薄聿珩!你这个无法无天的臭虫!败类!” 应如愿按下玻璃窗,去看这个人,去听他的话,要知道他跟薄聿珩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做出这种事。 “大家快来看啊!快看这个人!这就是你们港城薄家的大少爷,这个赫赫有名的薄氏集团大总裁,你们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 “他偷我老婆!给我戴绿帽!为了霸占我老婆,还把我家搞破产!让我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应如愿愣愣的,什么? 偷什么?他在说什么?他是谁? 薄聿珩面不改色地看着男人,似乎认出他是谁了,神色一冷。 叶言立刻让保镖堵住他的嘴。 男人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开了保镖,从腰间抽出一把刀! 围观群众吓得哗然,连忙后退! 保镖护在薄聿珩身前,薄叙也横起一条手臂挡住薄聿珩。 薄聿珩并无惧色,按下了薄叙的手。 男人在原地疯狂地挥舞着刀具,保镖们一时找不到机会上前。 他面目狰狞,指着薄聿珩大声咆哮:“仗着手上有几个臭钱就为所欲为!薄聿珩!你这个人渣!你既然那么喜欢程砚心那个臭婊子,当初为什么还要把她嫁给我!让我当你们薄家的接盘!” 应如愿恍然大悟! 他是程砚心的丈夫……不对,是前夫! 那个家暴的季英奇! 刚明了这一点,季英奇就又从衣服里掏出一大叠小纸片,朝着人群扬了出去,同时一句话吼得石破天惊又人尽皆知。 “程砚心那个臭婊子嫁给我的时候,还他妈怀着你的孩子!!” 什么?! 举众哗然! 应如愿也定住。 下一秒她控制不住站起来,心脏却在一瞬间坠入谷底。 孩子…… 孩子! 叶言给了保镖一个眼神,保镖悄悄地移动位置,伺机而动。 薄聿珩的位置在车辆的侧前方,应如愿跑到另一个车窗可以看到他。 他好冷。 是森冷,酷寒。 应如愿小时候在海城住过一段时间。 海城是会下雪的,那一年临近春节,一夜冬风吹枝头,一场雨夹雪,冻得她这个从未体验过零下气温的港城人,生了一场大病。 那段时间她好怕冷,感觉空气都带着令人战栗的寒。 但离开海城后,她就没再体验过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幽冷。 直到这一刻。 她在薄聿珩身上看到。 他的脸色,他的气场,是应如愿从来没见过的冷酷。 季英奇冲着薄聿珩吼得脸红脖子粗,薄聿珩自始至终都没说话。他自然不可能在这种场合,跟他打辩论,但他也不能转头就走。 因为很多人都在拍照,他走,走被解读为心虚逃避。 保镖找到机会,扑上去抓住季英奇,抢夺他的匕首! 警察也来了,从保镖手里带走人,季英奇最后还在喊。 “那个孩子流掉了,但是我留下了胚胎!我留下了证据!我偷到你们薄家人的头发做了DNA亲子鉴定,胚胎跟你们薄家人的血缘关系高达90%,程砚心怀的就是你们薄家的种!” “就是你薄聿珩的种!” 应如愿大脑一片空白。 伸手接住一张随风飞过来的纸片,是季英奇复印的鉴定报告。 上面的最后一句就是: ……可以确定样本A(胚胎组织)和样本B(毛发)之间存在亲子关系,亲子关系概率为90.99%。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4章 ……好恶心…… 应如愿也猜测过。 猜测过薄聿和程砚心是不是有过一个孩子,所以知情人二夫人提起他们的关系才会那么忌讳莫深。 但猜测,和猜测得到验证,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她怔怔地看着两三米外的薄聿珩。 有一种…… 被骗了的感觉。 他说过很多次,他真的说过很多次。 他对她说,“只疼过你”,“只搞过你一个妹妹”,“没有别人,只有你”。 他每次说的时候,应如愿嘴上反驳不相信,心里其实是当了真的。 结果现在,有人拿着DNA亲子鉴定报告,来证明薄聿珩和程砚心有过肌肤之亲,甚至有过结晶。 应如愿越想越有种形容不上来的失重感。 刚才摔了一个屁股蹲,现在痛感沿着尾椎骨攀爬上来。 她还想起薄夫人说过,曾抓到过薄聿珩和程砚心在房间衣衫不整。 那是怎样的衣衫不整? 肯定不是解两颗纽扣这么简单。 半裸? 全裸? 也许薄夫人还是含蓄的说法,实际是真捉奸在床。 ……好恶心…… 应如愿喉咙像被什么刺激了,她忍不住干呕一下。 停顿一秒后,又连续呕了两三下。 昨晚他们在杭城薄公馆彻夜未眠。 因着二十天的分别,小别胜新婚。 又因着即将返港——虽然就算是在港城,薄聿珩也是想要她就要她。 但在港城,他们之间那份似真似假的禁忌感,就会在无形中加重,总觉得没那么痛快。 所以他们昨晚都十分失控。 应如愿的双手抓皱了床单,又被他分开十指紧扣。 她跟他的每一次体验都很非凡,昨晚也深深刻进她的灵魂里。 但这一刻,她脑海再浮现昨晚,男人还是薄聿珩,女人却不是她自己,而是变成了另一张脸。 薄聿珩那些强悍的力道也给过别人。 应如愿鼻间仿佛还能闻到那些靡艳的味道,忍不住再次干呕。 她捂住嘴巴,眼眶泛起生理性的眼泪。 还是忍不住…… 她连忙从旁边的柜子里随手抓了一瓶饮料。 匆匆打开,喝了一口。 桃子味的汽水酸中带甜,强行压下她的反胃感。 但她的心情却无法被平复。 她缩回座椅里。 薄聿珩正在与警察沟通这件事,神色如常,雨夹雪般的寒意已经悉数敛去,看不出任何端倪。 围观群众在拍照,警察带走季英奇,保镖护送薄聿珩走上台阶进入公司。 叶言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小姐。” 应如愿失魂落魄地看向车门。 叶言奉命而来:“小姐,大少爷说先送您回老宅,下回再带您参观公司。” 应如愿想问什么,又不知道问什么。 半晌,就“嗯”了一声。 叶言重新安排了车辆,是薄聿珩那辆车牌“4”的迈巴赫。 应如愿坐上后座。 叶言要为她关上车门,应如愿突然挡住,仰起头看叶言:“……他还有没有说别的?” 叶言是秘书,察言观色是看家本领,领悟得出应如愿这句问话背后的意思。 何况应如愿现在的脸色也不好,她定然听到了季英奇那些话。 他斟酌着说道:“周围人太多,大少爷有话,也不好吩咐给我。” 应如愿放下了抵住车门的手…… 叶言从小跟薄聿珩一起长大,跟薄聿珩同岁,所以也是年长应如愿整整八岁,看她小小年纪就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也是不忍心。 加了一句:“您相信大少爷,等大少爷空了,会跟您好好说的。” “……”应如愿扯扯嘴角,点头。 叶言关上车门,车子启动。 应如愿低垂着头,她手里还握着那张纸片。 而这些撒向人群的纸片,也如一场突兀的冬雪,飘向整座港城。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5章 强夺他人娇妻!私生子悲剧流产! 当天晚上,新闻上就报道了这件事。 标题直接就是—— “豪门风暴再起!薄家太子爷薄聿珩惊世骇俗:强夺他人娇妻,情海翻波!私生子悲剧流产,豪门秘辛震撼全港!” 很好,很港媒。 薄老爷子勃然大怒! “为什么没有压下来!让这种东西出现在报纸上!薄氏公关部那些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 周管家忙不迭说:“有第一时间跟媒体打招呼,几家大的媒体没有动,现在出来闹的是几家小作坊,他们为了流量和销量铤而走险,事发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新闻发出去,公关部已经在加急处理了!” 小作坊玩儿起了“兵贵神速”这一招,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发了,赚走全部眼球,他们防不胜防。 薄老爷子怒斥:“都已经上电视了!全港都看到了!现在处理有什么用!” 程砚心扑通一下跪在老宅的地毯上! “爷爷,都是我的错,是我给家里添麻烦了!” “你是有错!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给聿珩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你知不知道聿珩已经获得近八成的选举委员会成员的提名,而你却在这个时候,给他的履历抹上这种污点!你简直是罪该万死!” 程砚心泪如雨下,膝行着靠近薄老爷子,拽着他的裤脚哭着说:“是,是,都是我的错,我该死,但是爷爷,当务之急是把新闻压下去,不能再扩散影响大少爷了!” 薄老爷子气得眉心都隐隐浮现出红印。 周管家及时上前扶住他,又送上降压药:“老太爷,您保重身体啊。” 薄老爷子胸膛剧烈起伏:“已经扩散开了,现在去压,不就是向公众承认我们心里有鬼吗!” 薄夫人的脸色同样难看至极:“砚心,你回答我,那份鉴定报告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怀过……聿珩的孩子?” 程砚心身体一抖,脸色惨白,看着薄夫人,眼泪如流水,无声胜有声。 “……”薄夫人觉得她这个态度就是默认,脚下踉跄了两步,跌坐在了沙发上。 她心情同样大受震撼! “……我以为,你们当时只是刚刚勾搭上,你们竟然连孩子都有……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薄夫人怒不可遏,“来人!给我取家法来!” 楼下客厅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怒喝时,应如愿躲在二楼的老位置偷听。 事关薄聿珩,不是谁都有资格开口和旁观,三夫人都自觉回房,其他的弟弟妹妹更是不敢冒头。 现在楼下就只有薄老爷子和薄夫人,薄聿珩这个当事人还没有回来。 听到薄夫人说“家法”,应如愿以为只是罚跪。 没想到佣人竟然拿来了一米长的棍棒!惊得她从坐在地上,变成单膝跪在地上,悄悄探头去看。 木棍一端涂黑漆,一端涂红漆,像古代衙门里打犯人板子的杀威棍。 应如愿从来不知道薄家还有这个家法。 没有人能在棍棒之下不害怕,程砚心哭着喊道:“夫人……姑姑……” 薄夫人气得发抖:“不要喊我姑姑!” “给我打!打这个忘恩负义的贱胚子!打这个不安分不守己的货色!给我狠狠地打!” 棍棒直接就打在了程砚心的后背,程砚心一下趴在了地上。 应如愿光是听那些声音都觉得胆战心惊,鸡皮疙瘩浮出来。 原本已经被翻篇的旧事,此时此刻又卷土重来。 薄夫人怒斥:“我给你吃给你喝,供你上学供你生活,不是为了让你在我的眼皮底下勾引我儿子,在我的眼皮底下跟我儿子行苟且之事的!败坏薄家门风,败坏家主名声,你就算死一万次都不足为惜!” “打!给我打!打死这个毁了薄家前程的贱人!” 同一时刻院子里的佣人高喊:“大少爷回来了!”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6章 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应如愿猛地回神,立刻看向楼下—— 薄聿珩大步而入。 他穿的还是今天从杭城回来的那套衣服。 还是她早上帮他搭配的衣服。 墨绿色的毛衣,深灰色的西裤,毛衣是骆马绒,舒适修身还会在举手投足时将他胸肌的轮廓隐隐约约呈现……她自从看他穿那件黑色中领毛衣后就很喜欢看他穿这种。 西裤的面料同样考究,量身剪裁,裤腰合适,无需皮带,版型挺括,裤缝笔直,长度刚好与皮鞋相触,是最正统的中折。 外套则是深灰色长款大衣,他身材优越,宽肩窄腰长腿,没有人比他更合适穿长款。 一整套下来,沉稳,矜贵,斯文,很是好看,完全是她钟意的模样。 她像他打扮她,给她穿旗袍那样,也做主一次他的衣着,他换好后将她抱起放在桌上低头亲吻她,说BB品味很好,她脸红,还莫名其妙联想起了“琴瑟和鸣”和“举案齐眉”这两个词。 却不曾想,他会穿着这套衣服,如一个从天而降的天神,一把抓住佣人即将挥向程砚心的又一棍。 执行家法的佣人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弯腰:“大少爷!” 薄聿珩自然知道佣人真是奉命行事,不会去为难她。 他目光笔直地看向薄夫人。 “我记得,我就任家主时,就已经废除杖责这条家法,母亲,您不把我的话记在心上吗?” 语气不轻不重,但威严感十足。 薄夫人压着火:“她勾引你就算了,还弄出了孩子!还敢隐瞒,带着孩子出嫁,以至于现在整个事情都被她那个前夫捅出来,弄得一地鸡毛收不了场!连你的前途都会受影响!我不打她,怎么能消这口恶气!” 薄聿珩淡淡道:“爷爷和母亲多虑了,就算没有这件事,下一任港城行政长官也不是我。” 薄老爷子冷笑:“你为了护她,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爷爷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薄聿珩温漠道。 “公司出了运毒的事,在没有彻底查清、解决之前,上面是不可能让我更进一步。何况我太年轻,实力与力量都还不够,只是获得提名,提名后还有资格审查和委员投票,我并非十拿九稳。” 薄老爷子沉默无话。 薄夫人沉声:“就算这一任不是你,你的名声就不重要了吗?你不要下一届了吗?” 她看着儿子,“这些年,整个薄家,乃至我的易家,你祖母的傅家,都在齐心协力辅佐你,你这个人,不是你自己的,你是家族的,是集团的,是我们的!你没资格为了一个女人任意妄为!” “母亲言重了。” 薄聿珩神色微凉,“您对内对外都可以坦然澄清,我与砚心并无男女关系,砚心只是你的养女,我的契妹。” 薄夫人:“并无?那你们那个孩子……” 薄聿珩语气没有情绪:“他季英奇要如何证明他手里那份所谓的亲子鉴定报告是真的,而不是自己制作的?给出一个模板,新来的实习生十分钟就能在电脑上生成,一张纸片的可信度很高?”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能证明报告是真的,那他又要如何证明检验的胚胎就是砚心的?检验的毛发就是薄家人的?” 尤其是后者,季英奇自己都说是“偷偷拿到薄家人的”。 法律上对窃听、录音、偷拍这一类的证据,都要求真实性、完整性、连贯性、无瑕疵性,条条框框非常多非常严格。 季英奇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拿到了什么人的毛发,就说一定是薄家人的,难道毛发上写了名字? 荒谬。 薄聿珩根本不觉得这件事有多难解决。 “谁主张谁举证,该他证明他说的是真的,我们只需要报警和找律师,告他故意损坏他人财物罪,以及在婚姻存续期间,暴力致使妻子摘除子宫的故意伤害重罪,到那时候,谁是谁非,公众心中自然有一杆秤。” 薄夫人听着,点头,好,就当这件事情可以这么解决。 但,她必须要知道:“我就问一句,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应如愿屏住了呼吸。 “我说了,这件事里任何一个环节,都没有办法证明其真实性,母亲也无需再问。” 薄聿珩没有正面回答。 是觉得没必要回答这种一眼假的事,还是无法回答所以回避,应如愿也不知道。 “公司还在开会,我要回去了。” 薄聿珩来去匆匆,特意赶回来,就是为了给程砚心解这个围。 他单膝落地扶起程砚心,应如愿在二楼看到他眼神带着愧疚。 愧疚程砚心因为他遭了这顿打吗? 也是。 男欢女爱,出了事,怎么就成了女方一个人的错?男方就一定是被勾引的? 薄聿珩是该对程砚心愧疚的,叫他管不住自己。 程砚心身体受伤,疼痛难忍,泪眼模糊:“大少爷,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薄聿珩嗓音低沉,然后直接将她横抱起来,“周管家,叫家庭医生来看砚心的伤。” 周管家低头:“是。” 薄聿珩抱着程砚心走到门口,又回头看薄夫人:“母亲,把家规抄五十遍。” 罚她无视他下达的废除仗责的指令,私自动刑。 …… 楼下又安静了。 应如愿后脑勺靠在墙上,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静得像一片死海。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7章 祈求他一个安慰 天已黑,夜已深,老宅配楼,灯火明亮。 佣人们步履匆匆,进进出出。 有人端着热水与毛巾,有人捧着干净的衣物,厨房也熬了凝神静气的参汤送进去。 家法十棍,程砚心晕过去了。 老宅的家庭医生温述也被急召过来,薄聿珩站在楼外,对温述做了个制止的动作。 不用过来跟他打招呼,直接进去看程砚心。 温述便先跟着佣人进去了。 薄聿珩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取出一根。 他本来想点燃,但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他的心情很平静。 平得甚至有些冷漠。 不需要香烟来压情绪。 他低眼看着指尖雪白的烟管,片刻后,骨节一动,缓慢地将它碾碎。 像要碾碎这污秽的一切。 昏黄的路灯下,他的眼眸漆黑寂静。 温述十分钟后出来,薄聿珩询问:“她的伤怎么样?需要去医院吗?” 温述回答:“伤得不轻,但她现在不方便去医院吧?万一又被拍到,港媒的嘴杀人的刀,不知道又会怎么写。” 薄聿珩并无顾忌:“该去医院就得去。叶言,备车。” 叶言觉得不妥。 因为那几家小作坊当了出头鸟率先报道后,原本打过招呼的其他媒体,也要跟着报道了。 老话说得好,法不责众,人人都做了,薄家就追不了责了。 所以可想而知,现在外面蹲拍的媒体必是成群结队的,他们去医院肯定会被拍,到时候不知道又会是怎样哗众取宠的标题。 叶言向温述投去求助的眼神。 温述接收到了。 想了想说:“肋骨没断,内脏和中枢神经也没有发现损伤,可以不用去医院。” “她主要是肌肉损伤,和皮下血管破裂造成的大面积淤青,让佣人先给她冷敷一遍,24小时后再热敷一遍,外用膏药,内服舒筋活血的药物,也是可以恢复的,慢一点而已。” 薄聿珩采纳了:“听你的。” 温述离开后,佣人出来说:“大少爷,程小姐醒了,在喊您。” 叶言不得不提醒:“大少爷,公司还在等您回去继续会议。” 他们是暂停了会议回老宅的。 薄聿珩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迈步进了小楼:“再等十分钟。” 程砚心趴在床上。 她刚才出了一身冷汗,佣人帮她擦净了身体,重新换了衣服。 薄聿珩走进房间,佣人们自觉退下。 程砚心的脸上毫无血色,虚弱地喊:“大少爷……” 薄聿珩说:“我在这里。” 程砚心只剩下眼睛还是红的,沙哑道:“对不起,我又给您添麻烦了……当初在澳城,您就不该救我,也许就没有现在这些事情了。” 薄聿珩眉心蹙了一下,低声道:“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应是我们对不起你。” 程砚心闭上眼睛,眼泪从她的眼角泌出,沿着脸颊滑到了下巴。 她轻微摇头,神色里都是难言的苦涩和绝望的疲惫。 那是一个必须隐藏的秘密,那是一桩不能见光的丑闻,那是比现在曝光的所谓的“私情、私生子”还要丑陋的真相。 薄聿珩的神情敛去平日的温和从容,沉沉地说:“委屈你了。” 程砚心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眼泪流得更多了。 她睁开眼,望着薄聿珩,卑微可怜地朝他伸出手。 她是想要一个拥抱?或者是想握他的手?拉他的衣角? 无论是哪种,总之都是祈求他一个安慰。 放在平时薄聿珩会走过去,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有苦难言,还在他面前哭成这个样,他送上一块手帕,也是分寸内的礼貌。 但他没由来地想起应如愿。 她今天听到了季英奇的那些话,这会儿是不是躲在哪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眉心抽了一下,他没有往前走一步。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8章 不喜欢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哭 程砚心的手僵在半空,明白他的意思了,缓缓垂下。 薄聿珩可以给她别的补偿。 “你喜欢哪个城市?我买一套房子,记在你的名下,再送你父亲去跟你一起住,你们父女下半辈子的一切开销,我都会负责。” 程砚心扯了一下嘴角:“哪里都可以吗?” “哪里都可以。” 程砚心笑了:“那我喜欢京城,皇城根下,一定是跟港城一样的繁华和热闹,您给我买一套带前后院子的别墅,再买一辆劳斯劳斯的星空顶,给我们配两个佣人一个厨师一个司机,每个月给我们五百万生活费,可以吗?” 这算是天价了。 薄聿珩无需考虑:“可以。” 程砚心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得听不出是感叹还是嘲弄:“您的愧疚,真是值钱。” 薄聿珩:“如果这样可以弥补到你,那就是应该。” 程砚心重新抬起头,双手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我跟您开玩笑的,我不要您的房子车子,我也不想离开港城,大少爷……” 薄聿珩一步上前按住她:“别动,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就行,我听着。” 程砚心反握住他的手腕,仰望着他:“我想求您,不要送我走,我在这里长大,这里有我的一切,我被季英奇囚禁的时候,在澳城流浪的时候,每天都在想回港城,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死也要死在这里。” 薄聿珩不理解她的执念:“港城于你,是非之地。” 程砚心说:“但港城有您在。” 薄聿珩喊她的名字:“砚心。” 沉重,警告。 程砚心哭道:“我知道我不配,我也从来没有奢望跟您有什么,您是高山雪,檐上月,我只要能看着您就心满意足……还是说,大少爷您也觉得,我那么脏,根本就不配碰到您,所以才要把我赶走?” 薄聿珩抽回手,注视她涓流不断的眼泪,语气平静:“砚心,不自重者,人必轻之,如果你自己也自轻自贱,那就不能怪别人也轻视你。我说过很多次,那件事你没有错,一点都没有,所以不要再说这些话。” 程砚心咬唇:“嗯……” 薄聿珩道:“先养伤,等你好了我们再商量你以后的事。” 程砚心咽了一下喉咙:“季英奇……怎么样了?” “被警方拘留了,我会让律师接手,当初你求情我才放他一马,这次他一定要为他做过的事情承担后果,你勿要再心软。” 程砚心点了头。 薄聿珩最后让她好好休息,便出了配楼。 走到空阔的院子,他反而觉得有些窒闷,呼吸不畅让他微有几分烦躁。 他本能地抬手想要扯松领带,碰到高领,才想起来他没穿西装。 穿的是应如愿搭配的休闲装。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燥了。 程砚心在他面前哭的时候,他想的都是,应如愿是不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哭? 他一向不喜欢她在他面前哭,但更不喜欢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哭。 目光暗了暗,对叶言说:“让周管家到车边等我。” 他还要去别的地方。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9章 把她当成傻女一样哄着 叶言再次提醒:“大少爷,已经迟到了。” 这个会很重要,几位董事都在呢。 薄聿珩脚步顿了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蓝牙耳机,戴了一只在耳朵里:“让他们继续,我听着。” 叶言无奈:“好的。” 薄聿珩一边朝主楼走去,一边拿出手机,进入会议室。 会议继续,高层分别发言,薄聿珩在耳机里听着。 他进了主楼,客厅无人,只有佣人在打扫,看到他去而复返,连忙问候:“大少爷……” 薄聿珩做了个“嘘”的动作,直接上了二楼。 佣人目送他的背影,不知道他朝哪间房而去? · 应如愿洗了个澡,想平复自己的心情,但失败了。 她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抱着膝盖发呆。 她就知道,那一个月跟薄聿珩的甜蜜都是泡沫,一定会在回到港城的时候被无情戳破。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么快,竟然是在他们踏入港城的第一刻。 还破碎得这么彻底,这么不堪入目。 她好难过。 她又不是不能接受薄聿珩在她之前有过别的女人,可他为什么要骗她说从来没有? 仗着比她年纪大,仗着比她身份高,仗着比她厉害比她会玩弄人心,就把她当成傻女一样哄着。 王八蛋,老畜生。 忘记他给过她的承诺,欺负了她好几个月,他怎么可以这么坏。 应如愿气得肚子疼。 她按着坠疼坠疼的小腹,瘪瘪嘴,从地上爬起来,去倒杯水。 也是在这个时候听到门被敲响,她没多想就打开,以为是谁? 然后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那个被她在心里骂了几百遍的男人。 “…………” 薄聿珩目光沉沉,盯着她的眼睛。 她那双会勾人的眼,这会儿覆盖着一层阴霾,雾蒙蒙的。 应如愿错乱了一下。 “你……你不是回公司开会了吗?” 薄聿珩的耳机没有开对话,他这边说话,不会被传到会议室。 他先扫过她的全身。 小姑娘刚洗完澡,穿着米黄色公主风的长睡裙,发尾湿哒哒地垂在胸前,脸颊白皙干净,透着健康的粉嫩。 就是看着情绪很低落。 他说:“正要走,刚从配楼过来。” 配楼啊。 应如愿低头:“程小姐没事吧?” “暂时不能下床。” 应如愿应该说什么呢,干巴巴道:“哦,真可怜,好好照顾她吧……” 薄聿珩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给情绪。 ……他是觉得她对他的前女友的表现太冷漠了吗? 好吧应如愿不走心地再加一句:“或者把她带离老宅,我看爷爷和夫人都挺生气的,她继续留在这里,以夫人的脾气,可能会越想越气不过,再去把她打一顿……” 等等。 万一他把人带去他家住呢? 应如愿视线瞥向一边,半球形的眼珠子在壁灯下有些润泽。 她手指拽着裙摆,“……但你最好不要把她带去你家,你的住址应该不少人知道,媒体可能会去蹲拍,万一拍到你们,又会用那种震惊的口吻写新闻,再闹出什么,爷爷和夫人更容不下程小姐,你房子那么多,随便安排一套给她。” 薄聿珩一只耳朵听着会议室里轮番上演的唇枪舌战,一只耳朵听着妹妹带着浓重的鼻音故作不在意。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0章 他不带程砚心走,要带她走? 薄聿珩垂眸看她微微泛红的鼻尖:“我的住处是不少人知道,但要是放进去一个不相干的人暴露我的隐私,那么物业就要引咎辞职了。” “哦,这么说你家才是最安全最隐蔽最合适金屋藏娇的,那就把她带去你家吧……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最好安排别的住处,你那个地方不通风,不合适病人养伤……但非要住有不是不行……” 应如愿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颠来倒去,扯来扯去,她鼻尖顶上来一股涩意,被酸水泡发的心脏在咕噜咕噜冒泡。 明明是他骗了她,他怎么还能这么八方不动? 没有解释就算了,还要她关心他的前女友,给他的前女友出谋划策,他以为他是谁,怎么能这么欺负她。 应如愿抽噎了一下,恨极了他,反手一把将他推了出去:“你现在来找我干什么!你不去开会,不去安顿程小姐,你来找我干什么!你走!” 突如其来的脾气,薄聿珩抓住她的手,捏起她的下巴,看她的眼睛从晦暗变成湿润又变成通红,嗓音低缓:“来看妹妹仔,是不是又哭得喘不上气了。” 本来就觉得委屈,本来就已经顶到了鼻尖,他不说还好,一说,眼泪就直接涌了出来。 应如愿差点不顾这里是老宅,咬着唇压低声音喊:“我没哭!” 薄聿珩指背刮了一下她的脸颊,一颗泪珠就到他的指尖:“那这是什么?水?你流水的地方可不是眼睛。” “你!” 应如愿一口气梗阻在喉咙里,他根本没想跟她解释,只是来逗弄她戏弄她! 她愤怒地推开他:“你走!你走!” 耳机里的争执更凶了,吵得薄聿珩眉心蹙起来,但那边的喧闹都不及应如愿这会儿的撒泼让他生出燥。 就知道这个记打不记吃的妹妹,永远都把别人说的话当真。 他抓紧了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前。 应如愿的额头撞到他的胸膛,就听到他说。 “两个选择——叶言送你去大平层,等我处理完工作回去找你。二是现在就跟我走?我去哪儿你去哪儿。” 应如愿倏地抬起头。 他要……带她走? 他不带程砚心走,要带她走? 应如愿后牙合紧,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觉得这又是他哄骗她的招数,但眼泪还是涓涓地往下淌。 薄聿珩等她几秒,没有回答,便做了主:“那就选一。明天叶言来接你。” 他再不走,会议室要被那些人拆掉了。 薄聿珩放开应如愿的手,转身就走。 应如愿眼泪呛了出来,突然追上去从后抱紧了他的腰:“我现在跟你走!” 她怎么这么好哄这么好骗,他甚至没说会跟她解释,只是一句要带她走,她就自己扑上去。 应如愿唾弃这样没底线的自己。 薄聿珩转过身,看她哭,擦掉她的眼泪,轻叹了口气,没让她回房穿衣服,脱了外套包住她:“鞋子都没穿。” 应如愿要说自己刚洗完澡,在晾干脚。 薄聿珩索性将她横抱起来,应如愿抓紧他的衣服,想起他刚才也这么抱程砚心了。 ……怎么连怀抱都是二手的? 应如愿越想越委屈。 薄聿珩快步下楼梯,客厅的佣人已经走了,空无一人。 他抱着人出了主楼。 车子停在门前。 应如愿看到周管家站在车边,全身紧绷:“周管家在那里!”要被他看到了! 薄聿珩勾唇:“怕了?”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1章 不得了,妹妹都敢凶我了 应如愿当然怕! 万一他去告诉薄夫人……不对。 之前薄老爷子在杭城薄公馆召见她,就是周管家传话,他是薄老爷子的人,他知道他们的关系。 想到这一点后,应如愿才松开抓薄聿珩的衣服。 但还是不太自然,干脆低头藏在薄聿珩的肩后。 周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大少爷。” 薄聿珩没有放下应如愿,就这么交代。 “砚心伤势重,安排两到四个佣人照顾她,要面面俱到,尽心尽力,包括但不限于吃饭、上药、卫生等等,她要什么就做什么,在她伤好之前,有一点做不好,唯你是问。” 周管家一愣,而后急忙喊:“大少爷……” 薄聿珩下一句话:“爷爷或者母亲,都不准打扰她养伤,类似今晚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我也唯你是问。” 第一个吩咐周管家就很难办到了,何况是第二个! 他不得不说:“大少爷,我怎么管得住老太爷和夫人啊,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薄聿珩轻轻一笑,依旧是温和好脾气的样子,哪里像为难人,不过,话说的是。 “我知道你是爷爷的人,也知道母亲也很信任你,你做得到,做不到,我也唯你是问。” 三个“唯你是问”,压得周管家既骑虎难下又不敢抗命,眼睁睁看着薄聿珩将应如愿放进车后座,自己也坐进去。 车门关上,车子启动,离开老宅,一路朝山下疾驰而去。 应如愿感觉到凉意,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上面有薄聿珩的味道,是那种独特的木质松针香气。 她闷声问:“你为什么要为难周管家?” 薄聿珩不以为意:“他拿爷爷和母亲的双份工资,能者就该多劳。” 哦。 这样啊。 应如愿怎么觉得,他是放心不下程砚心,怕老宅的人不会尽心尽力照顾好她,所以才要威逼为难周管家。 既然那么不放心,那就带走好了。 应如愿绷着脸没说话。 薄聿珩从她的表情就看得出,她在心里赌气。 “不让她在老宅养伤,难道要如你所言,把她带去我的房子?” 应如愿扭头看向窗外:“这是你的事,关我什么事。” 薄聿珩慢条斯理道:“既然妹妹这么大度,那我就把她带去大平层。叶言,掉头回去。” “你!”应如愿一下转过头! 结果就对上薄聿珩好整以暇的戏谑眼神,而叶言也压根没有要掉头的意思。 他是故意耍她! 明知道她在意这个,还拿这个来气她! 应如愿又憋屈又委屈,又不知道能做什么,被一阵推着一阵的酸涩激得眼前发黑。 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看到他搭在膝盖上,从容优雅的手,想都没想就抓起来,卷起他的袖子,一口咬住他小臂! 咬死他! 让他疼,让他痛! 然而薄聿珩的身材完美到无可挑剔,即使是手臂也有肌肉,绷紧之后的皮肉饱满且紧实,线条利落而流畅,看起来很漂亮,咬下去很磕牙。 应如愿甚至咬不动。 更气了!! “不准用力!”应如愿冲他嚷嚷,“我要咬!” “不得了,都敢凶我了。”薄聿珩轻而又轻地笑,但是顺从她放松了肌肉。 “给你咬。” 应如愿一口咬下去,尤觉得不够,于是又加重了力气,一点都不留情。 薄聿珩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牙不酸吗?” 最后松开时,他的手臂内侧多了一圈深深的牙印,就在他的动脉上,仿佛再深一点,就要断了他的命。 “小狼崽子。”薄聿珩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却暗了暗。 应如愿咬了他一口出气后,飙升的情绪也降了下来,微微喘息,问他:“你又为什么要带我走?” 薄聿珩摩挲着她细嫩的下巴,然后说:“不知道。” 应如愿看着他。 薄聿珩浅淡地勾唇:“就是觉得,不能让你一直看不到我,否则敏感的妹妹一定会胡思乱想,然后一颗一颗掉眼泪。” 第292章 你是我亲妹妹的可能性更高 应如愿抿唇:“我哪个地方是胡思乱想?” 薄聿珩反问:“你说呢。” 应如愿一字一字:“亲子鉴定报告。” 薄聿珩桃花眼微敛起:“妹妹,你真的是大学生吗?” 应如愿脾气不小:“我不是难道你是!我是港大的!QS最新排名亚洲第二!” 薄聿珩挑眉:“真的吗?好厉害,我是亚洲查无此校的不入流大学——剑桥毕业的,金融系和经济系,毫无含金量的双学位。” 应如愿:“……” 剑桥在亚洲排名里当然查无此校。 它在欧洲赛道里! 他就是故意气她,还不入流大学……毫无含金量的双学位…… 应如愿气结,一句话都接不上,只能瞪着他。 剑桥知道自己教出了一个成天变着法儿欺负人的老王八蛋吗? 母校之耻! 薄聿珩放开她的下巴,嘴角还勾着弧度:“人和香蕉的DNA都有60%的相似度,何况是人与人。” “姑且就当那份报告是真的,也姑且就当胚胎是砚心的毛发是薄家人的,报告上写的是90,不是99。” 应如愿咬住下唇。 “90是什么概念?90的意思就是,胚胎和毛发之间,不能确定亲子关系,这个结果既可能是亲生的,也可能不是亲生的,这跟别人说,‘你可能是我的亲妹妹,也可能不是我亲妹妹’,有什么区别?你还喊过我哥哥,这么看来,你是我亲妹妹的可能性,比胚胎是我的孩子的可能性还更高。” 薄聿珩难得散漫地靠着后座,漆黑的眼眸映着窗外的霓虹星点,看她傻了的表情,微微一笑。 “……”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类比? 应如愿思绪凌乱:“……你的意思是,孩子不是你的?” 她渴望得到真相,所以在脑海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解析他话里的意思,小心谨慎到有些笨拙。 她不可能是他的亲妹妹,但他说她是他亲妹妹的可能性,都比那个胚胎是他孩子的可能性高。 也就是说,胚胎不可能是他的。 不可能。 应如愿有些梗阻:“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否认?夫人刚才问你,你不是就说不是,为什么要模棱两可?” “你知不知道,不回答和模棱两可,往往就是在默认‘是’?” 他就那么喜欢往自己的身上背黑锅吗! 薄聿珩目光平和,不悲不喜,像泡在温泉池里的一颗黑珍珠:“妹妹,这世上很多事情,本就是不能有确切答案的。” 应如愿感觉,他好像是在告诉她,他为什么这么要做,但她听不懂。 “我不理解。” “你可以不用理解。”薄聿珩用手指抵住她的唇,“好了,先别说话,我在开会。” 他一心两用很久了。 应如愿没再出声,只是脑子里还转着他那些话。 他真的喜欢模棱两可,哪怕是刚才对她说的话,也不算给了她确凿答案。 应如愿额头靠着车窗玻璃,心情还是低落的。 薄聿珩看了她一眼,她现在倒是没掉眼泪,但同样让他心烦意乱。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将她拉了过来:“坐我腿上。” 应如愿顿了顿,离开座椅,一条腿跨到他的另一边,坐下,趴在他的肩上。 薄聿珩顺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猫。 · 车子开到公司,薄聿珩拍拍她的屁股:“到办公室等我,嗯?” 应如愿应:“嗯。” 薄聿珩让叶言带她走不会碰到外人的专属通道去他的办公室。 应如愿问了叶言:“叶秘书,是你跟他说我下午的脸色不好,让他记得看一下我吗?” 叶言按了电梯:“应小姐,我什么都没有说。大少爷了解您,自然猜得到您会有这样的情绪,在意您,自然会在百忙之中抽空去看你。” 应如愿心情勉强好了一点点。 好歹他在为程砚心的事情兵荒马乱的时候,还想得起她的感受。 叶言送她到办公室:“应小姐,您无聊的话,可以看书看电视,冰箱也有饮料,您先自便。” 他还要去开会。 应如愿点头:“谢谢。” 叶言走后,办公室就剩她一个人。 这是她第一次来薄聿珩的办公室。 第293章 应如愿不想等下去了 应如愿环顾这个办公室。 该怎么说呢? 说是有薄聿珩的特色,但又好像没有。 很宽敞,很简洁。 有一整面玻璃幕墙,地上铺了灰色偏黑的皮革地毯,脚踩在上面,不会有脚步声。 有一套白色真皮沙发,背对着办公桌。 办公桌两米长,摆了电脑和文件,棕色的办公椅后则是一面柜墙,放着书籍摆件。 整个空间没有主灯,光线均匀且明亮。 这是一间很大气、很体面的总裁办公室,很贴薄聿珩的身份。 却怎么看都看不出,他的偏好与个性。 对。 就是看不出个性。 包括他在老宅的房间,他居住的大平层,都是符合他的身份,但看不出他特别钟意什么? 一般人最起码会有一个喜欢的颜色,他就是黑白灰的基础色,风格更是看不出来。 就像他这个人。 温文尔雅,面面俱到,矜贵端方。 符合他薄家大少爷这个身份,但看不透他的喜恶。 应如愿要不是跟他有了男女关系,光是看他外表,也会以为他是克己复礼,斯文且禁欲。 哪知道,他不仅重欲,而且,变态。 喜欢咬她的梨子,喜欢打她的屁股。 所以说,这个男人真讨厌,无论哪方面,都不叫人看明白。 应如愿又去看他的办公桌,没什么特别,就是桌角居然有一颗小仙人球。 防辐射用的?不是说是谣言吗?他还信这个? 应如愿又放回去,准备到沙发等他开完会。 从办公桌绕出去的时候,忽然看到柜墙的角落,放着一叠杂志,杂志封面居然是薄聿珩。 诶? 他居然上过杂志? 应如愿很是意外。 倒不是说他不配,而是意外于他居然会配合这种活动。 很难不好奇采访内容啊。 她拿了起来,封面写了刊号,2018年。 五年前。 是……薄聿珩刚接手薄氏集团的时候? 也是。 任何人,“新手期”就会好说话一点,放在现在,他才不可能浪费时间去做这种东西。 应如愿拿着杂志到沙发上看,就当作打发时间。 她先看了封面,23岁的薄聿珩,容貌与现在并无差别,穿着黑色西装,从容矜贵。 他坐在一张皮沙发上,没有刻意凹姿势,像平时那样,一派君子如玉,只不过要比现在的他,多几分风流倜傥。 桃花眼也更灼人。 不过只是看照片,也感觉出他的气场,难怪犀利如港媒对他的采访也是中规中矩。 应如愿一行行看下来,聊的大部分是商业上的事,直到最后,记者才敢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但私人的程度也仅限于,问他喜欢哪个数字? 薄聿珩说:“4。” 记者有点儿意外:“为什么是‘4’?这个数字在我们粤语里发音跟‘死’一样,意义不太好啊。” 薄聿珩淡笑:“但在吴语里,‘4’和‘水’是同音,‘水’在吴语里是‘漂亮’的意思,你就当我的愿望是‘风生水起,赢得漂亮’吧。” 记者顺势问:“薄总会说吴语?自己研究的?还是……哪位来自海城的红颜知己告诉您的?” 这个问题,冒昧了。 但那天的薄聿珩心情似乎很不错,竟然回答了:“是一个很‘水’的海城小朋友教我。” 记者挤眉弄眼:“哦~很漂亮的海城小女友。” 薄聿珩莞尔,否认:“没有这么说。” 记者:“懂的都懂哈哈哈~” “……” 应如愿放下杂志,海城小朋友…… 程砚心的妈妈不就是海城人? 她之前问过薄祈翊关于程砚心的事,薄祈翊说了个大概——程砚心的母亲是海城人,早逝,薄夫人可怜她,所以特别照顾她。 所以,是程砚心教他说的吴语? 所以,他喜欢“4”,是因为程砚心? 小女友…… 五年前,五年前程砚心还没有出嫁,那个阶段是他们的热恋期吧? 难怪她第一次问起他车牌为什么是“4”的时候,他会露出那样悠远而想念的表情。 就是因为想起他们的过去吗? “……” 应如愿在这个猝不及防间,窥探到他们相爱的证据。 她合上杂志,脚步僵硬地走回去,将杂志放回原位,然后怔怔地站着。 她突然问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他? 他给她的解释永远是模棱两可,喜不喜欢程砚心,跟程砚心有没有过肌肤之亲,孩子是不是她的,他都没有确切地回答过她。 她今晚,就不该跟他走。 应如愿咽了一下泛苦的喉咙,可笑地笑了一下,打开办公室的门离开。 第294章 少了他惦记着的那一抹味道 防弹级别的钢化玻璃大门蓦然自两边打开,薄聿珩率先走出来。 他身后跟着一队人马,男男女女个个都是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哪怕连续开了四五个小时大会,他们的面上也不会显露出疲惫。 这些都是薄聿珩手下的秘书、助理、以及心腹高管。 他倒是没有穿西装,简约的毛衣与西裤,但与生俱来的气场就是能压得住这一群,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人中龙凤级别的角色。 叶言走在他后座左侧,右侧是薄叙。 “吵得头疼吧?毕竟是COO的位置,集团里仅次于CEO和CFO的三把手,兵家必争之地,也就难怪随董和李董要拼命举荐自己人了。” 薄聿珩整理着袖子:“赵永从前看起来两袖清风我才信他几分,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现在我倒不敢再随便委派了。” 薄叙试问:“那不如让祈翊来?” “我再斟酌,人选未定下之前,我先兼任。让运营部直接对我负责。”最后一句是对叶言交代。 叶言记下:“好的。” 薄聿珩又侧头看向另一侧,语调温和:“堂兄今天辛苦了,早点下班回去休息,替我问堂嫂好。” 薄叙微笑:“好。” 他停下脚步,目送那一队人走到转弯消失。 他推了一下眼镜,目光掠过一丝意味不明。 薄聿珩抬了下手,让其他人也散了吧。 只交代叶言:“跟祈翊和祈震说一声,明天上午九点半,我要开个电话会议。” 叶言颔首:“是。” 薄聿珩推门进入办公室。 迎面扑来熟悉的高级香氛味道,但这味道里却少了他惦记着的那一抹。 他环顾一圈。 偌大的办公室里没有第二个人。 薄聿珩轻蹙一下了眉,朝着办公桌后的隐藏空间走过去。 那是他偶尔休息的地方。 他推开小门,这里面的气息更加纯粹,还是没有应如愿。 他喊了一句:“如愿?”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难免生出一丝浮躁来,重新打开办公室门:“叶言。” 叶言刚通知完老二老四开会的事:“大少爷,怎么了?” 薄聿珩问:“如愿呢?” 叶言一愣:“小姐不在办公室吗?我亲自带她到办公室,还跟她说可以看电视吃东……” 话没说完,手里的手机已经播出了号码。 薄聿珩注视他的屏幕,但直到铃声响尽,对面都没有接起。 叶言咂舌:“大少爷,这……” 薄聿珩沉声:“她的手机应该是没有带出老宅。你去查监控,她不是会到处乱跑的人。” “好。”叶言马上去。 薄聿珩静静等着,看了眼手表,夜里十点多了,这个时间怎么都不算早。 叶言几分钟就拿着平板回来,上面是电梯厢和大门的监控画面:“大少爷,找到了,小姐是自己离开公司的。” 薄聿珩看着视频,看她出了公司大门后,沿街走下去,目光暗了暗:“她甚至没穿鞋。” 是的。 应如愿没穿鞋,脚踩路面上,有轻微的刺痛感。 港城这边,哪怕繁华如中环,店铺也是早早就打烊,基本上过了九点,就很难看到什么商铺还开着门,让她连买双鞋都没办法。 当然,她身上没钱,也买不了鞋。 除非老板愿意接受物品抵押,那她还能把薄聿珩这件六位数的手工大衣押出去。 港城的另一大特色就是到处都在修路盖房子,应如愿想绕开施工路段。 她小心脚下,冷不丁抬起头,就跟坐在屋檐下休息,穿着建筑工服饰的几个男人对视上。 他们的相貌看得出来是东南亚人,港城也是东南亚人的聚集地,因为劳动力相对廉价,他们在港城,主要承担这些体力活。 这一对视,应如愿的心就颤了一下,他们的眼神麻木又带着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她刚要跑起来,就看到他们也站起身,她吓得心脏都停了! 也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照过来两束车灯,同时响起警告的哔哔声。 应如愿下意识转头,看到一辆很骚包的法拉利。 第295章 上车,我跟你说 法拉利开到她身边,降下车窗,露出沈确那张痞气的脸。 “小小姐,这么巧?大晚上的大马路边儿,我们还能遇到,有缘啊。” 沈确还算有点熟悉,应如愿稍微安了点心。 看向那边,东南亚人又都坐回去了。 她不敢想下去,如果刚才沈确没出现,他们站起来是干什么…… 她抿了一下干燥微凉的嘴唇:“嗯。” 沈确一手握着方向盘,车子随着她的脚步缓缓移动,他扫了眼她的全身:“你怎么穿着睡衣……还没穿鞋,你被薄家赶出来啦?” 应如愿走过那个施工路段,这一段路还有几家店铺开着,她松口气。 对沈确淡淡道:“没事。” 她没想跟沈确多聊,沈确也同样不是什么善类。 沈确自然感觉得出她的排斥,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说:“前面在盖楼,东南亚人更多。” 应如愿脚步就慢了下来。 沈确勾唇,故意吓唬人:“应小小姐听过青纱帐吗?” 应如愿看着他。 “建筑工地都会围一圈绿色的纱幔,本来是为了防止高空坠物砸到路人,但因为青纱帐一般人都不会路过,所以渐渐的,就有人动了邪念,比如说,把路过的年轻女孩子拖到纱幔里……叫都没有人会去救。” 应如愿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脚步蓦地一顿。 她不能再往前走,但往回走又回经过那个施工路,她不想再看到那几个男人。 进退两难时,沈确闲闲地解锁了车门:“上车吧。” 应如愿竖起另一种警惕:“东南亚人不安全,沈少就安全吗?” 沈确啧了一声;“应小小姐这话说得就太薄情寡义了,我好歹救过你,还为你到老宅作证,咱们也算有交情了,我难道会对你做什么?” 应如愿:“这不一定。” 沈确看了看她的脸色:“你心情不好?” 应如愿别开头,没有任何交流的欲望。 沈确哼声:“我知道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应如愿撇嘴:“你知道什么?” 沈确精准说出:“你跟薄聿珩有私情,今天薄氏集团门口的好戏全港人尽皆知,这条路又在薄氏附近,所以你是刚从薄氏出来,看来是薄聿珩没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安抚不住你这个小情人的小脾气。” 应如愿被那几个不好听的字刺到了耳朵:“你说谁是小情人?” 沈确看着她:“他给不了,也许我能给,你上车,我告诉你。” 应如愿怎么可能就这么相信他。 就算他曾从那几个拍她裸照的混混手里救下她,但他也曾把她抓到维港拍卖场,差一点毁了她。 这种亦正亦邪的人物,没有可信度。 沈确靠着椅背,瞧着她警惕的样子,无奈一笑——好吧,好吧。 他先表表诚意:“那个男的,叫季英奇,家里开了个小公司,跟港城王家有合作,王夫人在薄夫人的交际圈,五年前薄夫人急着把程砚心嫁出去,就问姐妹们有没有推荐的人选?王夫人便介绍了这个季英奇。” “季英奇为了跟薄家攀上关系,也就爽快地答应了娶走程砚心,结果婚后两个月,程砚心就查出三个月身孕,季英奇这才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应如愿看住了他:“然后呢?” “问了程砚心孩子是谁的?程砚心说是薄家的,季英奇为了验证真假,就收买了薄家一个佣人,让其去拿到薄家人的毛发……” 应如愿往前一步:“再然后呢?” 沈确嘴角一勾:“感兴趣了?” 伸长手打开副座车门,“上车,我再跟你说说。” 第296章 他笑着问她:爽不爽? “……” 应如愿往前看了看,又往后看了看。 其实她没有选择,她好怕那些东南亚人,如鬣狗看美食的眼神。 她吐出口气,到底是拉开车门上去了。 沈确的笑意加深,神情也有难以形容的满足:“安全带系好。” 应如愿刚系好,沈确突然就踩下油门! 跑车中的极品可以一秒提速,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引擎声,车子从老太太走路变成一支离弦的箭,直接射出去—— 应如愿猝不及防之下,三魂七魄都仿佛离体,惊叫:“沈确你干什么!” 沈确握紧方向盘,盯着前方,灵活地绕开路上的车辆,肆意道:“心情不好憋着伤身体,我带你体验一个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的发泄办法!” 他甚至把车顶盖打开,极速伴随着汹涌的风,车速还在往上升! 应如愿抓紧车门把手,感觉自己随时会被甩飞,坐过山车都没这么可怕!! 她吓得眼睛紧闭,尖叫起来:“沈确!你疯了吗!” “停下!快停下!” 她有病才上他的车! 沈确笑得混蛋,一路疾驰开到一个超空阔的赛车场。 赛车场画了四条跑道,他到了这儿,越发肆无忌惮,将油门踩到最底,听着马达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法拉利急转弯,大漂移,车轮在地上摩擦出火花,应如愿快要死了:“啊——” 沈确炫技似的,带她耍了一圈,才急刹车停下,全身血液都被带动起来,滚烫得直冒热气,亢奋的多巴胺根本下不去。 他笑着问应如愿:“爽不爽?!” 应如愿快速解开安全带,双腿一落地就跌坐在地上。 沈确也下了车,蹲到她的面前,把脑袋伸到她面前:“啊?真吓到啦?” 应如愿抓起一把沙子丢过去! 沈确快速跳起来躲开,笑喊:“喂你!” 应如愿感觉自己的心脏要死掉了,一直在胸口极速地跳着。 薄聿珩也带她开过快车,就是跑港珠澳大桥去澳城那一次。 但那次他没有超过限速,她没有那么怕。 沈确这个疯子,刚才至少开到两百迈,好几次她都以为车子要翻了。 沈确又贱兮兮地凑过去:“好了好了,我错了好不好,但你就说爽不爽吧?这种快死了的感觉,是不是比什么发泄都有用?” 应如愿狠狠剜了他一眼。 她从地上站起来,双腿还在颤抖,她咽了一下口水,看了看路,走。 沈确追上她:“小小姐,你要去哪儿?回家吗?回薄家老宅还是回港大附近那个小楼?我送你回去,要不然你这不穿鞋的脚,走到烂了都走不到家。” 应如愿理都不想理他,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沈确舔了下嘴角,继续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应小小姐,小公主,你……” 话还没说完,突然,赛车场上又出现几束车灯,直接锁定他们,像巨兽,直接扑了过来。 沈确将应如愿拉到自己身后,眯起眼,直视车灯。 车辆越来越近,他看到了车牌上的家徽:“哦,是薄家的车。” 第297章 你不想看薄聿珩输了的样子吗? 应如愿心头紧了一下。 旋即便听到薄聿珩微凉的嗓音:“沈确,你是过够自由的日子,想跟你大哥一样,体验坐牢的感觉吗。” 应如愿的呼吸都在不知不觉间屏住,目光越过沈确的肩膀看去。 高大的身材,稳健的步伐,他穿着与这个赛车场极其不太相符的柔软毛衣与笔直西裤。 自很远的地方,男人的目光就锁定住了她。 那种夹杂着极强占有欲的雄性侵略感,几乎是在毫秒间就掳走她的完整的心魂。 沈确无所谓地笑:“我又没犯法,就算是薄大少爷,也不能一句话就送我去坐牢吧?” “强掳少女,这一条就够了。” 薄聿珩的嗓音低沉,带着刮擦人耳膜的磁性,攫取了她的呼吸。 “哪个少女?应小小姐吗?我们是朋友,她是自愿上我的车的,我带她来赛车场玩玩儿,不行吗?”沈确就这么说。 薄聿珩走近了,看到站在沈确身后,身形娇小的女孩:“如愿,过来。” 应如愿看到他长眉压着一双漆黑深邃的眼,脚步挪动了一小下。 沈确抓住她的手:“他连解释都不给你,你还要到他身边?你今晚不跟他走,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是啊。 他连解释都不给她。 应如愿避开了薄聿珩的目光。 薄聿珩目光在沈确胆大包天抓着她的手上顿了一下:“如愿。” 沈确看应如愿不过去看,笑得越发张扬,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薄大少爷想从我手里带走应小小姐,没问题,这里是赛车场,来都来了,你跟我比一场,要跑赢了我,我就让你把人带走。” 薄聿珩看都没看他,只看女孩:“如愿,你不跟我走吗?” 走去哪里?走去他那辆车牌4的车?去面对他跟程砚心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不走。 应如愿犟着。 她倒想看看,她再这样不乖下去,薄聿珩会不会受不了?他受不了之后,是会被她逼出确凿的答案,还是一个分道扬镳的结局。 叶言走过来:“大少爷。”只要薄聿珩一声令下,他可以直接地动手,区区一个沈确,拦不住他们。 薄聿珩看着应如愿,温和一笑。 好一个妹妹啊…… “那就比比。”他说。 应如愿愕然,比什么?他答应跟沈确比赛车?? 沈确眯眼:“我的话还没说完,但你要是输了,非但带不走应小小姐,你还得给我下跪。” 应如愿还没从薄聿珩答应这种荒唐的消息里回神,又被沈确这句冒犯的话惊道:“沈确!” 沈确仰起头,眉眼俱是挑衅:“我也不占你便宜,我要是输了,我不仅给你跪下,我还给你磕三个头。” 薄聿珩神色不动:“可以,来。” 应如愿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沈确拉着应如愿上车:“看我赢他一次给你出气。” 应如愿呼吸起伏:“不需要。” 沈确将她按进副座,手臂撑在车顶,俯下身,语气蛊惑:“你就不想看高高在上的薄大少爷,输了的样子?” “……”应如愿眼里的薄聿珩,无论在何时,何地,面对何人,都是运筹帷幄,从容不迫,睥睨众生的样子。 他不仅没输过,甚至从未狼狈过,失控过。 应如愿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心动了。 人类的劣根性就是这样吧。 喜欢看禁欲者高潮,看放浪者求饶,看淫靡者青涩,看圣洁者堕落,看掠夺者温柔,看懦弱者暴起,看强悍者落难。 “……你就那么自信,自己一定能赢?你要知道,薄聿珩任何方面,从未有败绩。” 第298章 亲自把不听话的妹妹抓回来 沈确笑了。 把她勾引成自己的同伙的得意。 “那是当然,我这车改造过,马达就是赛车级,何况这个赛车场是我的,我闭着眼睛都知道第几秒要转弯,薄聿珩人生地不熟,还开着一辆……老土的迈巴赫,他怎么跟我比?” 他这次,就得输! 薄聿珩摘了碍事的手表递给叶言。 叶言紧声:“大少爷,沈确就是个疯子,他为了从他契爷那儿夺权,连亲大哥都能设局送进监狱,他这样的人无所顾忌,好比一头不要命的野兽,您怎么能跟他拼命呢!” 薄聿珩没说话,上车,关门,桃花眼冷冷泠泠。 他要亲自把不听话的妹妹抓回来,好好教规矩。 这个场子就是沈确的,他打了个电话,很快,整个赛车场的灯都亮了起来。 应如愿感觉得出这里很空阔,开了灯才知道竟空阔到这个地步。 甚至可以用一望无际来形容。 九曲十八弯,但环绕着山体。 沈确说,这里是专业赛车场,举办过国际赛事。 红色法拉利和黑色迈巴赫并列在起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性感裁判员站在两辆车前面,双手拿着红色旗帜,嘴里喊着一个哨子。 五、四、三…… 应如愿还是忍不住,看向了迈巴赫。 迈巴赫车窗关着,只能模糊看到男人侧脸轮廓。 这一秒钟里,应如愿居然有些后悔,想说别比了,太危险了…… 沈确递给应如愿一个头盔:“戴上,比较安全。” 应如愿戴上,沈确也戴了一个。 像是故意气薄聿珩,一红一蓝,自古红蓝出CP。 应如愿忐忑不安:“薄聿珩没有头盔。” “那是他的事。”头盔里有对讲耳麦,说话听得见,“听过那句话吗?游戏规则是定好的,不知道是你自己的问题。” 三、二、一—— 裁判员吹嫌吹哨,双手旗帜一挥,两辆车齐齐冲出去! 对比刚才的惊慌失措,这次有经验了,应如愿镇定了一点,抓紧了车门把手,去看迈巴赫。 车子一起步,迈巴赫就被甩在身后,虽然差距不多,但在赛车场上,慢了半个车身,就分出了第一第二。 第一个弯道沈确轻车熟路地打方向盘,猝不及防间,迈巴赫骤然提速冲上来! 弯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好超车的地方,沈确着实没想到薄聿珩竟然敢。 一秒钟的惊讶后,他就立刻打方向盘,直接去挡迈巴赫的超车! 两辆车的车身贴得非常近,中间的间隙放下一个鸡蛋都很勉强,快成残影的车轮争先恐后,应如愿猝然睁大眼睛! 正常车速都不敢贴这么近,何况这是在极速中,一不小心就会翻车! 应如愿呼吸哽住,十几秒后迈巴赫超车失败,法拉利继续领跑。 应如愿第一次离车祸现场这么的近,心跳无法平复,她知道这个危险完全是沈确造成:“沈确,你不要命了吗?” “是薄聿珩不要命了,居然想来超我的车……行,我让你超!”沈确冷笑,突然减速。 这是诱敌深入,等到迈巴赫真的追上来,沈确的眉眼就浮现出一抹冷厉,直接别过去—— 第299章 他生在云巅,就该一直在云巅 车身与车身摩擦生了火花,金属刺耳的声音像把大脑当场锯开,应如愿在车上的感觉越发明显,她本能地惊叫:“啊——” 两辆车的车身摩擦着跑了半圈,法拉利甩开迈巴赫,应如愿无法再坚持:“沈确!” “你停下!停下!” 沈确问:“你是怕了,还是担心他的安全?” 不知道,应如愿不知道,她现在的脑子转不动! 只知道不能再比下去……薄聿珩也疯了吗!! 她不知道赛车是这样的赛车,以为只是单纯的跑个先后。 他也不知道吗?他不可能不知道的,他怎么敢答应下来! 薄夫人都说了,他这个人,不是她自己的,他是家族的,是公司的,是所有人的,他怎么敢拿自己的命这样肆意地挥霍! 他未免太奢侈了! “停车!” 沈确也被激发出了斗性:“他欺负了你,我今天就非得让他给你跪下!” 两辆车你追我赶,深夜的赛车场上火光四溢,每一秒都是拿命在博! 可迈巴赫就是落后法拉利半个车身,怎么都超不过,而终点近在眼前了! 沈确嘴角扯出一个邪气的笑,好,很好。 薄聿珩要给他跪下了。 他挂挡,踩油门,最后一次加速,马达发出亢奋的咆哮,轰隆隆的声响震破耳膜。 应如愿因为心跳过快而缺氧,又因为缺氧而眼前发黑,薄聿珩真的要输了吗…… 她到了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其实并没有那么想看薄聿珩输,或者说,她根本不想看薄聿珩低头。 他生在云巅,就该一直在云巅。 她不想看圣洁者堕落,也不想看强悍者落难。 在这个混乱间,终点就在眼前,应如愿甚至能看清叶言的脸,她抓紧了把手。 千钧一发之际,耳边响起了另一道马达声,迈巴赫突然从内圈飙了出来! 应如愿的瞳孔瞬间放大! 内圈距离近,而沈确为了不给迈巴赫超车的机会,法拉利牢牢地占据着整个内圈车道,仅剩的空间根本塞不进第二辆车。 而且内圈环抱着山体,也没有空地给第二辆车下脚。 迈巴赫是怎么挤进来……它是前后两个车轮在内圈车道,另外两个车轮开到了山坡上,整辆车,斜着插进来! 这种堪比武打电影的画面,让应如愿整个头皮都炸开了! 这绝对会翻车的! 薄聿珩也疯了吗! 沈确同样没想到薄聿珩会这么超车。 就在这最后一秒钟里,迈巴赫先法拉利一个车轮冲出了终点,应如愿失声尖叫:“薄聿珩!” 迈巴赫的两个车轮重重砸在地上,同时往前疾驰了十几米,最后在一个急刹中停了下来。 稳稳的,停了下来。 全场寂静。 法拉利同样在冲过终点后停车。 沈确在安静中吐出两个字:“我草。” 应如愿摘掉头盔跑下车,这次是真的忍不住,她扶着发烫的山体弯下腰:“呕——” 晕车。 “呕——” 她连吐了两下,直到胃里彻底空了才缓下来。 但很快,一道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是不疾不徐的,是不慌不忙的:“给你矿泉水。” 应如愿下意识看过去。 薄聿珩的呼吸甚至没有紊乱,目光却像箭簇,强悍地射穿她的身体。 “漱口,妹妹。” 最后两个字,听得应如愿翻江倒海。 第300章 这样野蛮,前所未有 应如愿接水的手还在轻微颤抖。 这完全是生理性的,控制不住。 没有人能在那种疯狂的角逐中保持冷静。 也没有人能在薄聿珩的眼神下岿然不动。 应如愿低头漱了好几次口。 薄聿珩又从叶言手里接了湿润的热毛巾,按去她额头的热汗和唇边的水痕。 应如愿一动不动任他清理。 主要是,大脑受到的刺激超负荷了,运载过度,这会儿加载不动,无法处理新程序。 薄聿珩还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薄荷糖,而后抓住她的手,拽她过来。 “现在知道怕了?”眸光暗沉沉,“不是什么人的车都敢上?” 薄荷糖清凉,醒脑,应如愿稍微镇定下来,第一个感觉就是,有点儿不认识他了。 他怎么是这样的…… 温文尔雅的气质,暴戾恣睢的作风。 他刚才那么做,她都怀疑自己从未见识过真正的他。 应如愿动了一下唇,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薄聿珩,你以后不准玩赛车。” “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管起我。”薄聿珩口吻没有平时的温和,带一点冷然。 应如愿抿住嘴唇,脸色还有些苍白,余惊未平。 薄聿珩最后看她一眼,将她推给叶言:“看好她。” 转身朝沈确走去。 沈确也下了车,站在车边抽烟,大片大片的烟雾喷出,都没办法平复他的亢奋因子。 他很多年没遇到能在赛车场上跟他一较高下的对手了,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薄聿珩。 在他看来,薄聿珩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百年薄家给他做后盾,随便来个人有他这配置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现在有点改观了。 起码不是谁都敢随便玩儿命,越有身份的人就越惜命。 他敢玩儿,算有魄力。 沈确连看薄聿珩的眼神都没那么不屑了:“薄聿珩,你他妈才是疯子。” 够劲儿! 他甚至还想再来一圈。 薄聿珩将手表重新戴上,玉质的表盘自带东方贵族的温润隽雅,表带扣住,赛车场上那个三番五次不要命超车的男人销声匿迹。 他似乎又变回那个如琢如磨的君子。 唯独口吻凉薄:“跪下。” 他要他兑现赌注。 沈确手指搓灭了烟头。 愿赌服输,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沈确玩味儿:“能让堂堂薄家大少爷跟我赌命,我虽败犹荣,输得心服口服,成,跪就跪。” 膝盖闷声着地,他依旧勾着嘴角,笑得无所谓。 薄聿珩垂眸:“还有呢。” 沈确舌尖抵了一下腮帮,耸耸肩。 然后就当众给他哐哐哐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到最后一下他要起来时,薄聿珩突然抬起一脚踹在他肩膀! 沈确那个半起不起的姿势,本来就重心不稳,这一踹,直接让他摔回地上! 薄聿珩穿着黑棕拼色德比鞋的脚踩在他的胸口上,他看起来轻而易举,然而沈确却觉得胸前的重量几乎要压断他的肋骨。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接近她,对她有企图,那我就要请沈小爷离开大湾区,到别处,另谋发展了。” 薄大少爷就是薄大少爷,把封杀都说得这么……客气。 沈确没有挣扎着起来,自下往上看他,嘴角咧了一下。 “你是在跟我宣示主权?看不出薄大少爷的占有欲这么强……那你就把人看好了,别给我带走她第二次的机会。” 薄聿珩居高临下的目光像在看一袋垃圾,这也是他平时不可能流露出的一面。 平时的他,矜贵斯文,温文儒雅,对谁都保持三分礼貌。 这样野蛮,前所未有。 第301章 他接近失控的情绪 几秒后,薄聿珩收回脚,转身带上应如愿离开。 应如愿下意识回头去看沈确。 沈确席地而坐,点了一根烟抽着,见她回头,便跟她挥了挥手,做了个口型。 ——等我去找你。 薄聿珩看到应如愿“依依不舍”的目光,将她像风筝那样拽了过来,声音里有形容不出来的暗磁。 “你还想跟他走?” 应如愿冷不丁的撞进他的眼睛里,看到某种晦涩,某种压抑,某种不可言说且从未见过的戾气。 她愣了愣,有点……被吓到了。 回答“我没想跟他走”?不行,听起来像是在跟他认错示弱。 回答“我想跟他走/我不想跟你走”,也不行,在这种时候,故意挑衅薄聿珩,是找死。 干脆保持沉默。 薄聿珩冷笑:“叶言,换辆车来。” 叶言开来一辆库里南。 薄聿珩就看着应如愿,应如愿在他目光威慑下,忍辱负重地上了车。 砰。 薄聿珩也坐上来,车门不重不轻合上,整个空间盈满他身上的气息。 是他平时的气息,又不太像他平时的气息,很难用言语准确地描述。 应如愿屏住呼吸,车子划破夜色,开进他那套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 一路上,应如愿都能感觉到他接近失控的情绪。 而她也被他的气场压得心烦意乱。 突然想到,为什么沈确输了她就要跟薄聿珩走? 她什么时候答应成为他们的赌注和战利品? 可话又说回来,她难道敢忤逆那时候的他? 车子开进地下车库,有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应如愿刚要下车,薄聿珩就将她打横抱起,那动作绝对算不上温柔,她都差点摔倒。 下一刻她就被薄聿珩摔到他的床上。 应如愿身上只穿着睡裙,连外套都是他的。 他穿着长度刚好,她穿着长至脚踝。 这一摔,外套散开,裙摆往上走,露出匀称的小腿和脏兮兮的脚丫。 应如愿笼罩在男人盛大的压迫感下,心跳情不自禁加快,在洁白的床单上后退,蹭下一点一点的脏污痕迹。 薄聿珩扣住她的脚踝! 应如愿整个心脏都翻了一面,然后就被他一把拽下来,额头撞上他的小腹。 薄聿珩过热的虎口嵌住了她的下巴:“不跟我走是吗。” ……他要开始算账了。 应如愿调整着呼吸:“……不是不跟你走,而是我想不到,跟你走,能得到什么?解释?答案?好像都没有。” “你跟沈确走,就能得到什么?” “是,他说他可以给我答案。” “你相信了?” 应如愿动了一下唇,她确实有点儿轻信沈确了。 但她有什么办法,是他不肯告诉她,还不准她自己找答案? 薄聿珩摩挲着她的下巴,她刚才说——是。 他眼眸暗了暗,沿着下巴往下握住了她脆弱的脖子。 睡裙是法式大方领,居高临下的角度什么都看得见。 薄聿珩才注意到,她不仅只穿着睡裙,还没穿内衣。 薄聿珩一点一点地想。 她甚至没穿内衣,就在大晚上,跟着一个对她有企图的男人,去了陌生的地方,还在他去接她的时候,躲在男人后面,不想跟他走。 不想跟他走。 每想出一条,他的脸色就多覆上一层阴霾。 应如愿被他又热又冷的目光看得很难受,本能地将领口抓紧。 既然在外人面前都这么放得开,何况是在他面前,薄聿珩拎住外套直接从她身上扯下来,丢在地上。 应如愿皮肤上立刻因为寒冷炸开一层鸡皮疙瘩,才知道那件外套有多保暖,失去了它,她有多没安全感。 太没有了——薄聿珩直接将她按在床上,解开手表扔在地上,应如愿本能地想起来,还没完全起,就被他按住后脑勺堵住了唇。 那些明明暗暗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无所顾忌地宣泄出来。 第302章 这不叫走神,叫太担心她 没有人知道找不到她的那一个小时他的心情经历了怎样的起伏。 天那么黑,夜那么深。 周围几栋大厦早已经熄灯,说好等他开完会的妹妹却不知为何独自离开公司,踏入那片黑暗里。 没带手机联系不上,像断了线的风筝那样不知道她飞去了哪里? 薄聿珩冷静着,动用关系,找来警察,查找沿途监控。 录像里她走几步就停下来看看脚底,她没有穿鞋,大街上的路面哪里比得上家里公司里,有地毯照顾她脚底? 石子扎着她,还可能会有刀片割伤她,娇气得要命的小姑娘,平时重一点都会掉眼泪,怎么受得住磋磨? 她到底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告诉他? 薄聿珩点了一根烟,一边看,一边让人沿着路线去找。 她走进了昏暗的巷子里,那段路竟然没有监控,去了现场的人回禀,有一个施工地,工地上聚集着一群来路不明的东南亚人…… 上个月港城刚出的新闻,几个偷渡来的东南亚人残忍杀害了一个夜班归家的收银员,阴霾还笼罩在城市上空,正常人看到他们都避之不及,应如愿怎么会走到哪里去? 烟头在不知不觉间燃烧到了末尾,薄聿珩皱了一下眉,将烟蒂丢进垃圾桶。 但修长白皙的手指还是被烫出了一个红印子。 他很少走神,走神到被烟烫到更是前所未有。 也许这不叫走神,叫——太担心。 下一段监控里已经没有应如愿的身影,她消失在了那个施工地。 当着警察的面,薄聿珩说把那些东南亚人全都带过来,他要亲自问,见没见过一个穿着米黄色睡裙的小姑娘? 身穿警服的警长都不如薄聿珩阴沉的气场来得可怕,那群东南亚人不敢隐瞒,说见到了,她上了一辆红色的跑车。 红色的跑车? 车是谁的?妹妹为什么愿意上?她的朋友? 薄聿珩得不到答案,第一次知道心浮气躁是什么滋味,呵斥了叶言为什么没有留在办公室陪她? 叶言诚恳认错,薄聿珩何尝不知道是自己迁怒了,按了按眉骨:“抱歉,非你之过。” 叶言哪里敢接受他道歉,这不是折煞他吗? 安慰道:“已经在查了,很快会有消息的。” 继续追,继续查。 多部门调动,人仰马翻,最后是交警反馈,那辆跑车仗着深夜路上没有车,连闯了好几个红灯,无视限速,朝着荒山野岭而去。 怕她被绑架,怕她有危险,薄聿珩亲自带人追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她跟沈确在一起。 ——跟沈确在一起。 那一刻,绷得太紧,以至于隐隐作痛的心脏松了下来,化作翻江倒海的怒火。 薄聿珩想了无数个教训妹妹的办法,但都太血腥太暴力,她这么小的一个,哪里承受得住? 那就只能换一个方式让她记住教训。 薄聿珩扣住她的后脑勺,掳走她所有呼吸,碾着她娇软的唇。 应如愿记得自己明明已经学会换气,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技巧全部失效。 他太凶了,势如破竹,他在赛场上怎么碾过车道现在就怎么碾过她。 第303章 哪里对得起这十六个字 应如愿因为窒息而眼眶泛红,挣扎着要推开他。 薄聿珩轻而易举抓住她的手腕,按在头顶。 嗓音压抑:“你知道沈确是什么人吗?你怎么敢上他的车?不要命了?” 应如愿头脑晕眩七荤八素,下意识回怼:“……你才不要命!你差点翻车知不知道!” “翻车?是,差一点,我要不是顾及你在他的车上,比赛刚开始我就能让他翻车了。” 她以为他是最后一刻别无办法才豁出去冒险取胜? 薄聿珩将她抓起来,丢到床中间。 公主风的睡裙宽松而且轻盈,随着她跌落的动作,裙摆飞了起来,盖住她自己的脸。 应如愿手忙脚乱将裙摆扯下来,同时就听到拉链声。 应如愿身体一僵,慌忙地看过去。 薄聿珩目光嘲弄:“跟我比赛车,我玩赛车的时候,他沈确还只是九龙区一个打地下黑拳的马仔,他拿什么跟我比?” 他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掀翻沈确的车,让他连跟他比一比的机会都没有,轻轻松松开到终点。 是因为她在沈确的车上,他才对那种不入流的挑衅一忍再忍。 车轮离地,倒也不算多高难度的动作。 ——比现在这个,还差一点儿。 应如愿大脑陡然变得空白,只剩下习惯还刻在骨子里,呜咽着说:“……没洗澡……” 这个习惯还是他养出来的。 虽然他无论何时都是一个,看起来和闻起来,都很洁净的男人。 身上的木质香调类似空山新雨后的寺庙,是没有脂粉气的焚香。 但今晚的他有点儿不一样。 温暖宁和的木香里带着赛车场上还没有熄灭的马力,一丝丝类似汽油的味道闻起来非常危险,像随时可能爆炸和焚烧。 薄聿珩按着她纤细的脖子,致命的大动脉就在他的手下,应如愿很难不害怕。 害怕他的动作,害怕现在的他。 薄聿珩用拇指抬起她的下巴:“你都跟那种臭水沟的老鼠走在一起了,还怕脏吗?” 应如愿说一句:“不要……” 从抱山赛车场延续下来的怒火没有熄灭,薄聿珩的眼眸暗得像今晚的夜色。 一句句的质问打凿下来,让应如愿无力辩解和反驳,只能崩溃地呜咽着。 “不要什么?我让你不要做我不喜欢的事情的时候,你听了吗?嗯?”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听话,我让你在办公室等我,你偷偷跑了,跟人私奔。” “沈确,呵,上次我就看出你对他有好感,因为他救了你?动心了?就想出轨了?” “脚踩两条船还不够,要三条?四条?” 应如愿不知道他怎么能编造出这么多罪名,身体里藏了一笼蝴蝶,但在这个癫狂的夜里被打翻,它们展翅乱飞。 “……我不是……” 不是私奔,不是出轨,不是偷跑。 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现在又变成她接受他的惩罚。 王八蛋,霸道的王八蛋……那份来自五年前的杂志是怎么夸他的? 高风亮节,德才兼备,怀瑾握瑜,温文尔雅。 他现在这样,控制着她,占有着她,构陷给她那么多罪名,却一点都不反思自己,哪里对得起这十六个字? 第304章 太危险,会有意外的 薄聿珩哪个字都对不起。 但这有什么关系? 不妨碍他占据高点教训更让人恼火的妹妹。 “叛逆。” 不让她干什么,她就偏要干什么。 “怎么总是能做出让我生气的事。” 他过去28年生过的气加起来,都没有多了她在身边这小半年多。 薄聿珩试图找一个答案,确实很奇怪。 他明明是情绪最稳定的,而她明明是最弱小娇柔的,为什么他反而总会被她气到? 应如愿脑袋被晃得发昏,但又没有完全昏。 她还能想,为什么是她听话,为什么是她乖,为什么不是他把一切说清楚说明白? 她明白了,不就乖了吗? 他总用这种蛮横无理的方式教她,她不服。 嫩粉色的指甲抠进他手臂的皮肉里,她也想让他疼。 薄聿珩呵了一声,嘲她的反抗是蚂蚁企图撼动大树。 手臂一发力,肌肉就如钢筋铁骨,小姑娘的指甲软,弯了,抠不进去。 这点报复都不行。 这也是他们关系的缩影,她在他面前,一切抗争都是如此微不足道,渺小不足以改变他的态度。 还没有过21岁生日的妹妹仔,她是玫瑰花,还是一朵还没长出刺的玫瑰花,被人随意采摘,被掠夺也只会哭泣。 应如愿在心荡神摇时意识到什么东西,他好像没有……好像真的没有……他的惩戒来得太快,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她喃喃:“……你是不是没……” 薄聿珩抓了枕头丢在她的头顶,省得她身体往上会磕到脑袋,本来就是个傻女,别回头更傻了。 听到她这句话,轻轻笑:“是,我没有。” 应如愿立刻推开他想要逃走。 不行,不可以。 太危险,会有意外的。 薄聿珩是狼,是狮,按住一只小兔子轻而易举。 她怎么可能逃得掉? 薄聿珩十二岁开始学习集团事务开始,就知道亏本买卖不能做。 他称得上担惊受怕的一个小时,就一定要她拿两个小时来赔偿。 这才算公平——他要的那种公平。 应如愿被困在这张两米的床上,只觉得大平层好安静,或者说这个区域好安静。 过度繁华的港岛,为那百分之零点一的富人提供了最好的生活条件,哪怕是在繁华的市中心,也能开辟出一片闹中取静。 于是就显得这场角力像夏日午后那场突如其来的骤雨,破碎的水花,停不下来的电闪雷鸣。 时钟走了一整圈,已是凌晨两点多。 薄聿珩冲洗完从浴室出来,看到蜷缩成虾米的妹妹。 她还穿着那条睡裙呢。 也是,刚才就没有脱下来。 薄聿珩含了一根香烟,火柴划出一簇火光,火舌舔了烟草,空气里很快多了丝丝缕缕的烟雾。 他淡淡说:“转过来。” 应如愿侧躺着,但脸都埋到了枕头下。 薄聿珩只穿着浴袍,开襟的领口微敞,露出如山峦那般起伏的胸肌线条,水汽还未干,皮肤湿润。 看着倒是没有刚才那种,火气很大的样子。 他不温不火道:“转过来,和第二次,自己选一个。” “……” 应如愿委屈地抽噎一下,缓慢翻动,但下一秒整个人就是一僵,眼泪掉得更凶了,“……我要去洗澡。” 渗出来了。 薄聿珩看到白色床单上,不仅有她的脏脚丫印子,还未干涸的水迹,更有几点红点点。 弄伤她? 应该不至于。 薄聿珩没完全失去理智,应当是她赤着脚在外面跑来跑去,被什么东西刮伤了的脚底血。 薄聿珩抓住她的脚踝,应如愿要躲,他轻斥一下:“不准动。” 拿起来细看,真的是伤。 前脚掌有好几道类似玻璃划痕的伤口。 随着他这个抬起的动作,流得更快了,应如愿几乎要崩溃,恨不得咬舌自尽:“薄聿珩,你王八蛋!” “那也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的。” 他一如既往,堂而皇之地把错误归咎给她,就算是他欺负了她,也是她有错。 应如愿羞愤:“!!” 第305章 她越来越能影响他的情绪 薄聿珩凉凉地看她一眼,管她是怎么了,难受她才知道长教训。 不过还好,只是一只脚伤了,另一只脚没事。 他找来医药箱,先处理她的伤口。 应如愿好疼,哪里都疼。 湿纸巾先擦干净脚掌的脏污,前脚趾,后脚跟,脚背,脚踝,脏了一张再换一脏,擦去她踩过街道,踩过草地的脏脚丫。 应如愿还在生不如死,完全没心思去看薄聿珩的神情多仔细,也没空去想,他这样身份的人,为她擦脚算得上屈尊降贵。 连擦了四张湿纸巾,才算干净,又用碘伏擦拭伤口。 刺痛感终于让应如愿回魂,但也不敢动,怕他凶她。 薄聿珩看她一眼:“别装,碘伏没有酒精那么刺激。” 瘪着个嘴,可怜巴巴地撒娇,他不吃这一套。 应如愿忍不住拿枕头砸他,她什么时候装了! 枕头撞翻碘伏,一米造价高达五位数的地毯遭此横祸,薄聿珩抬头看她,看她眼睛红彤彤的。 小姑娘的眼皮薄,哭得厉害就会肿,看着更可怜了。 薄聿珩看了片刻,到底是叹了口气。 对她的气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奈。 薄聿珩找了治伤的药膏,挤在医用棉签上,细细涂抹,最后贴上大号的创口贴。 他起身,在她的眼皮上亲一下,既是心疼又是恼恨,语调低沉:“我就该让你晕在床上。” 这样她就不会到处乱跑了。 应如愿眼睫颤了颤。 薄聿珩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吻,用她喜欢的那一种。 大灰狼给小兔子舔舔毛。 薄聿珩找了一个保鲜膜,将她那只脚缠起来,避免碰到水,然后才抱她进浴室清洗。 为她清洗这段时间,他还让佣人把床单被罩枕头地毯都重新换一套。 佣人住在下一层,应如愿来过一次都不知道他这里有佣人。 这些佣人都是薄聿珩信得过的,小楼里照顾应如愿的白雪,原来就是大平层的佣人。 将脏兔子里外洗干净,薄聿珩便将应如愿抱回床上,她身上穿的是他的睡袍,比黑更黑的墨黑色衬得她刚出水的皮肤越发白嫩。 薄聿珩为她盖好了被子,手指刮了刮她的脸颊:“乖乖睡觉,再不听话,你知道后果的。” 应如愿本来就想睡,太累太困,哭太久,眼皮都是涩疼的。 薄聿珩等到她睡熟了,方才离开主卧。 大平层不是没有名字,叫“一色居”,意思是水天一色。 因为大平层的室外有InfityPool,也就是无边界泳池、悬崖泳池,一种看起来没有边缘的游泳池。 这种泳池通过巧妙的视觉设计,使得水面看起来,与地平线或周围的景观完美融为一体,给人一种水天相接、无限延伸的错觉。 也是港城为数不多的,在高空有泳池的豪宅,一色居名副其实。 他走到客厅的酒柜,酒柜分了低温和恒温,他从低温区随手取了一瓶,走到落地窗前的长沙发坐下。 上次应如愿在这里过夜,也在这条沙发上被他弄哭过。 薄聿珩打开酒瓶,漂亮的金色酒液注入杯中,他冷眼看着港城五光十色的夜景,慢慢地喝着。 他要整理思绪。 重新确认妹妹越来越能影响他的情绪这件坏事。 第306章 她才不要当他的金丝雀 应如愿是被渴醒的。 毕竟昨晚脱水太多。 床头柜上放了保温瓶,里面装着润喉的枇杷水,她连忙拿起来。 还是热的,应该是刚准备的。 喉咙滋润过后,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应如愿抱着杯子呆坐在床上,昨晚又是飙车又是“飙车”,一直摇摇晃晃的脑子,经过这一觉,终于清醒。 得出的第一个结论就是——薄聿珩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老畜生。 无中生有说她要私奔,强词夺理说是她不乖,罗织罪名说她想出轨,横加指责说是她让他变成这样。 什么都是她错,他就什么错都没有吗? 应如愿不甘心,不服气,要找他分辨。 她环顾房间,空无一人,看到时钟,早上九点十五分,他应该是起床了。 应如愿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然后就在这个猝不及防间,看到自己的脚踝,多了一根,链子。 “……”应如愿呆了呆。 用了足足三分钟,才回神,才把脚收回来,手指拎起那条链子。 银色的,不重,内圈贴合皮肤的地方,还“体贴”地缠了毛茸茸的软布,所以她刚才没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沿着链子摸索下去,应如愿才发现链子的另一端在床脚,用一把小锁牢牢锁住。 也就是说,她被人,用一根链子,锁在床上了。 “…………” 这个人是谁,想都不用想。 应如愿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上了大脑,她喊了起来:“薄聿珩!薄聿珩!” 薄聿珩在餐厅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听到妹妹生气的叫声,嘴角一泛,走了过去。 “叫我什么?” 应如愿瞪了过去。 男人已经换回了正装,藏蓝色的西服三件套,香槟色的领带打了个漂亮的结,顶住了他那颗饱满的喉结,矜贵优雅,眉眼也恢复平时的温和。 就好像昨晚那个恶兽般的老畜生,是这世上另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似的。 应如愿屏着气,不肯改口喊聿哥,拎起链子,直接问:“这个是什么?你为什么锁着我?” 薄聿珩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在你脚底的伤没好之前,你就乖乖留在房间里,刚好你放假了,留多久都不会耽误到你的学业。” 什么? 这根本是借口! 她脚底的伤哪有那么严重! 应如愿恼怒:“你这是侵犯我的人身自由!” 薄聿珩不疾不徐:“你这个人我都侵犯了,自由还有什么不能侵犯的?” “!”应如愿斗嘴都不是他的对手! 薄聿珩看了一眼时间,跟薄祈翊和薄祈震说好的开会时间要到。 他走过去,按住妹妹的脑袋揉了揉:“链子的长度足够你到洗手间,饿了渴了打电话叫佣人给你送吃的,房间也有投影仪,想看什么电影自己放。” “电脑也是联网的,上网,聊天,打游戏,都随便你。” 应如愿迅速动了念头。 然而下一秒就被他看穿,薄聿珩似笑非笑道:“你可以叫人来救你,只要你敢。” 笃定了她不敢让人知道她在他这里,应如愿咬牙:“薄聿珩!” 薄聿珩按住她破口还没愈合的嘴唇,看在昨晚折腾了她的份上,原谅她的没大没小。 “我去书房开个会,别再让我失控,妹妹。” 怎么他不做人也是她的错?? 应如愿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一口气堵在胸口,只能狠狠捶打枕头出气。 她不会屈服的,她一定会离开这里,她才不要整个假期都被他关在这里,当他的金丝雀! 第307章 不信花里胡哨的表忠心 书房,叶言将电脑打开,登录开会所用软件。 九点二十分,薄祈翊和薄祈震一前一后上线,屏幕里出现两人的身影。 薄祈震凑近镜头,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薄聿珩:“叶秘书,我大哥没去公司啊?这是一色居书房吧?” 叶言淡定道:“是的,大少爷有事。” 没说什么事,薄祈震也不敢多打听。 只是看着时间走过三十分,薄聿珩还没有出现,他暗自咂舌。 薄聿珩最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行为,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所以但凡是有他的场合,大家都很兢兢业业掐时间,开会至少提前五分钟。 而他也以身作则,多年来从未有迟到的事迹,今天是头一次。 薄祈震隐隐感觉,在家和迟到这两件事,组合在一起很暧昧。 不过还没来得及琢磨,三十三分,薄聿珩的身影出现在书房。 薄祈震立刻端正坐姿,跟薄祈翊异口同声喊:“大哥。” “嗯。”薄聿珩神色如常,“有点事耽搁。” 薄祈震连忙说:“大哥辛苦了。” 薄聿珩坐进宽大的皮椅里,双腿交叠,端正又松弛,镜头刚好拍进他的上半身。 他简洁明了,直入主题。 “你们也知道,原COO赵永涉嫌运毒被逮捕,COO的位置空了出来,随董和李董都举荐的人选,我都不满意。” 提起这个,薄祈震脸上就掠过不自然。 这段时间他特别夹着尾巴做人,非必要门都不敢出,更不敢在薄老爷子和薄夫人面前露脸,生怕他们想起,他外公舅舅表哥合伙贩毒甚至开枪打伤薄聿珩的事…… 薄聿珩转动手上的玉扳指:“所以我打算把祈翊从深城分公司调任到集团担任COO。” 薄祈翊顿了一下,然后点头。 薄祈震一边心虚一边忐忑一边不理解,调动老四出任举足轻重的首席运营官不意外,但把他叫上一起开会是为什么? 才这样想,薄聿珩就说:“再让深城分公司现在的CFO升任为CEO,并兼任COO,空出来的那个CFO的位置——祈震,你顶上。” 薄祈震一愣,迅速坐直了,指着自己,不可置信:“给、给我?大哥,你相信我?” 他自从被他发配到非洲,又从非洲叫回来结婚后,就不再担任任何职位,怎么突然就给他分公司首席财务官的位置啊? 薄聿珩端起咖啡:“我不相信。” 薄祈震:“……” 薄聿珩语气温淡,“以你的能力根本担不起,但安秣可以,可我要是直接给安秣,未免太打你的脸,为了周全你的面子,我只能明面上说是给你,其实是给你们夫妻的。” 安家是名门,安秣嫁入薄家,对薄家是有利的,他若是太冷待薄祈震和安秣,根本说不过去。 一家之主,要做的不仅是约束族人,还要平衡,要周全,不能以一己喜恶随意对待家族成员。 否则长此以往,家里一定会生怨怼,祸起萧墙。 薄聿珩目光隔着摄像头,也是威严十足的。 “祈震,你姓薄,是薄家人,我的亲兄弟,就算你再不争气,我再不满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我还是会看在兄弟的份上给你机会,并且会因为兄弟的关系相信你会比外人更值得我信任。” “薄氏现在暗潮涌动,祈翊要在我身边帮我,你也要替我分担,就算你心里没我这个大哥,你也别忘了你的母亲,以及小六小七这两个亲弟妹,你得让他们在薄家抬得起头。” 薄祈震被他一番话说得无地自容,情绪上头,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 “大哥!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会好好做,不会再让你失望……我心里有你这个大哥的,我最尊敬的就是你了!” 薄聿珩手指摆了一下,他不信花里胡哨的表忠心,只看对方做了什么。 “明天你就跟安秣动身去深城。你先下了吧。” 薄祈震唯命是从:“好!” 屏幕黑了一块,只剩薄祈翊。 他对薄聿珩的人事调动倒是没有意见,随口说:“我以为大哥会让堂兄接任COO的位置。” 薄聿珩摇头:“堂兄,薄叙,平庸,担不起COO的位置。你交接完工作,也尽快过来吧。” “好。” 十分钟结束会议,薄聿珩又处理了几份昨晚没空回复的邮件,等到工作告一段落,是十点半。 他想了想,起身出了书房,去了主卧。 主卧门没关,他走在地毯上没有声音,应如愿也没有发现他来,因为她正在专心致志地—— 咬那条链子。 第308章 但他愿意信妹妹画的饼 应如愿把主卧翻遍了,没有找到剪刀之类的利器。 最锋利的就是薄聿珩的电动刮胡刀,她拆了,但那种刀片用来自残可以,用来撬开链子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办法,只能动用牙齿。 链子挺细的,应该咬得断……吧? 薄聿珩眯了下眼,大步走过去捏住她的后颈。 应如愿冷不丁吓了一跳:“啊!” 薄聿珩蹙眉:“那是纯银的,无接口定型,如果你觉得自己的牙齿能比银质更坚硬,那你就继续咬。” “……” 应如愿挺怀疑自己的脑子昨晚丢在赛车场了。 怎么可能咬得断? 薄聿珩手指拨开她的嘴唇,看她的牙齿,还好没伤到。 她的脸颊软软暖暖,他爱不释手地摸了摸:“洗漱好了吗?” 应如愿下意识抬起头,对上他带笑的桃花眼。 老王八蛋心情好就会笑,一笑就含情,就有一种纠缠不休的暧昧,搭配他摸她脸,捏她唇的动作。 应如愿气不打一处来:“昨晚没洗澡也不见你嫌脏,现在又讲究起来了?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有洁癖,而是故作清高,装模作样!” 薄聿珩笑意更深:“我是想给你叫早餐,你不用刷牙后再吃早餐吗?这关我清不清高什么事?” 应如愿:“……” 薄聿珩狎昵:“你以为我是要吻你?” 应如愿恼羞成怒:“薄聿珩!” 薄聿珩突然搂她的腰,将她抱起来。 应如愿身体骤然失重,双腿本能地缠住他的腰,脚上的银链碰撞,发出叮叮的响声。 她的双手也本能地抱住他的脖子,有点不知所措看着他。 薄聿珩一掌打在她的屁股上:“叫上瘾了?” 应如愿还没来得及炸毛他又打她! 他的手掌就托住了她,掌心贴着臀尖,她身体瞬间一僵,昨晚的碾压还历历在目,她瞬间就焉了下来。 薄聿珩吃软不吃硬,应如愿知道。 她抿了抿唇,换了迂回战术:“你放了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在半夜出门,也不会再随便上别人的车。” 薄聿珩黑眸中倒映她的身影,嗓音微沉:“妹妹,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用额度了。” 应如愿不服:“怎么就没有了?我明明只有这次没听话,你昨晚说得我跟二五仔似的。” 薄聿珩没有坐下,就这么站着让她挂在他身上,她那点体重,他自然没有放在眼里。 “只有这次?要不要再好好想想?” “……”应如愿挺气的。 明明是他还欠她解释,怎么还要她来哄他? 但现在自由在人家手里,只能先徐徐图之。 她轻声细语,“我不是承诺以后不会了嘛,那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不行吗?堂堂薄氏集团总裁,能不能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用最软的语气,说最强词夺理的话,薄聿珩似笑非笑看她。 应如愿手指在背后揪他的头发,心思突然一动,也许她可以…… 她舔了一下唇,低头看他:“那,要不这样,你换个方式看管我?” “你让我到你的公司上班,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到你公司实习,虽然我还没到可以正式实习的时候,但你可以当我是去打寒假工的。” 薄聿珩头一次听到这个词:“寒假工?” “对啊,你把我锁在家里,但你白天要上班,依旧不能看管我,可你要是把我也带去公司,那就能日夜都盯着我。” 应如愿胡说八道,“而且我也能学到工作经验,当初在深城,你还说要教我呢,我提前学,等将来毕业了就能直接上手,两全其美。” 薄聿珩掂了掂她的身体,应如愿连忙缠紧了他的腰,怕摔。 “有点道理。” 应如愿果断:“是非常有道理,那就这么决定了!” 薄聿珩勾唇:“你是想工作,还是为了哄我现在放了你,等我放了,你就跑了?” “我是想好好工作,真的。”应如愿竖起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样子,“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好吧。 他不是不相信花里胡哨的表忠心。 而是看这个忠心是谁表,薄祈震那样的,就算把话说得鼻涕眼泪横流,他唯一的感受就是吵闹。 但要是妹妹,他除了吃她画的这个饼,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等你的脚伤好了。” 应如愿要一个确切的答复:“好了,就能去你的公司实习了?” 薄聿珩看她迫切的目光,笑了一息,用鼻子蹭了蹭她:“是。” 应如愿刚要雀跃,就被薄聿珩顺势含住了唇。 第309章 用了那么多年还不腻吗 不知道应该算早餐还是午餐的一顿饭,是在房间吃的。 链子的长度,其实足够应如愿在这个加上衣帽间有近百平的主卧里自由活动,还能走出房间,到客厅里看看。 说到底,薄聿珩的主要目的就是不让她出门。 沙发区里,应如愿吃完,薄聿珩才锁了平板暂停工作。 “吃饱了?” 应如愿指着一道只吃了几口的清蒸鱼:“这个不好吃,有腥味,是不是不新鲜?” 薄聿珩看一眼,清蒸东星斑,笑了笑。 怎么可能有人敢将不新鲜的食物送到他面前? “应该是新鲜的,是你吃不惯,下次不让他们给你做这个。” 他之前就看出来了,妹妹更喜欢重口的食物,江浙菜也不太对她的口味。 如果换成糖醋鱼,或者酸辣鱼,她应该就会吃得津津有味。 港城的口味不重,她之前生活过的海城菜系是本帮菜,也是以鲜甜为主,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基因突变”喜欢重口的? 因为年纪小?喜欢深刻的,刺激的,极限的? 薄聿珩沿着这个想到她昨晚明明哭得很厉害,好似是千万般不愿意,实际上身体却是越发的润,满,潮,漫,淋,潺。 每一下都溢出来。 否则也不用他也不用担心她会脱水,早早为她泡好了枇杷水。 她第一次反应这么大,是因为没做措施?无阻碍接触? 所以说她又怕又爱。 薄聿珩眸光微深。 应如愿:“?” 薄聿珩长腿叠起,慢条斯理:“既然吃饱了,那就跟我说说,你昨晚为什么突然离开公司?” 应如愿低下眼睫,用筷子拼凑着被大卸八块的螃蟹壳,闷声说:“你那辆迈巴赫,昨晚应该被撞坏了吧,是不是得换一辆啊?那块车牌也作废了?” “迈巴赫没有坏,只需要修理。就算坏了,办理好手续也能在新车上使用原车牌。”薄聿珩答。 应如愿就不高兴:“你就那么喜欢那块车牌?” 宁愿折腾着办手续也要保留下来?虽然手续不用他亲自去做。 但“4”这个数字就那么好?他用了那么多年还不腻? 薄聿珩看到她眉间的小情绪,但不知道这些情绪从何来,手指在平板上敲了敲提醒。 “我在问你昨晚为什么离开公司,你跟我聊车牌?妹妹,不要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转移话题。” 谁转移话题了。 应如愿沉了下呼吸,抬起头,直视他:“我看到你放在办公室里的杂志了。” 薄聿珩还是没把这三件事联系在一起。 甚至怀疑她又在转移话题。 从为什么离开公司,转到车牌,现在又扯到了杂志。 幸好他有耐心,继续问:“然后呢?” “……”应如愿不想绕圈了。 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摆出质问的样子:“你在杂志采访里说你喜欢‘4’这个数字是因为一个海城女朋友,这个女朋友是程砚心,对不对?” 薄聿珩多聪明,飞快联想出整个前因后果,眯起了眼睛:“你是因为车牌,所以吃醋,生气,离开公司?” “我不是吃醋。”但确实生气了。 薄聿珩突然放下了腿。 他刚才的坐姿松弛,慵懒,所以不会给人太强的压迫感。 但现在从柔软的沙发靠背起来,上身微微向前倾,那种阴影覆盖下来的感觉,像黑洞要将人吞噬掉。 第310章 告诉我一句实话会怎样 ……应如愿觉得不对吧? 不是他被她抓了把柄吗?他释放什么威慑吓唬人? 然后就听到他语气低沉:“应如愿,你是二十岁,不是两岁,有什么问题可以等我回来问我,因为这点小事,就在深夜独自跑出门,两岁的小孩都没你这么任性。” 应如愿先是被他连名带姓且毫无情绪的称呼叫得一愣。 紧接着才反应过来,怎么到了他口中,什么都是小事? 杂志是小事,亲子鉴定是小事,人尽皆知的绯闻是小事,偏袒纵容是小事,既然都是小事,他又为什么不能说个清楚? 应如愿这边不服气,薄聿珩那边也愠怒着。 以为她是怎么了才出走,结果是因为这个。 杂志,他记得那份杂志。 他不喜高调,鲜少会在公众面前露面,除了刚接任薄氏的时候接受过一次专题采访,这些年没有第二次,所以秘书才替他保留那份唯一的杂志。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在杂志里说过什么海城女朋友? 吃醋就算了,还是吃自己臆想出的醋。 妹妹不管教确实不行。 “还想让我放了你,做你的白日梦去吧,这个假期你就在家里给我好好学乖。” 应如愿:“!!!” 应如愿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薄聿珩眼底的色泽如同暗礁里未知的危险,就这么沉沉地攫住了她。 “上次在杭城,我让你待在房间里不要出门,你也是不听我的。你可以屡教不改,我为什么不能出尔反尔?” 好一个先发制人! 明明是她在质问他! 应如愿被他倒反天罡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她刚才忍辱负重,又是卖乖又是被他亲,才换来他松口放她自由去他公司上班,现在他一句话,又没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 应如愿转身抓起沙发的抱枕朝他砸过去,干脆一股脑全说了! “你跟程砚心有过一段就有过一段,本来你一个快三十岁的老男人,说你在我之前没有过女人我就不相信,没有过女人,你上哪儿练出那些变态的招数?” “但你敢做不敢认!一直模棱两可,一直暧昧不清,说我转移话题,你才是在转移话题!答不上来理亏了就翻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霸凌我,你没品!” 薄聿珩轻松抬手抓住她的枕头丢至一旁。 应如愿从昨晚就被压制的火气这会儿全爆炸出来了,反正他不肯放她,她也不用装了! 她抓起抱枕、纸巾、花瓶里的一束花纷纷砸了过去,薄聿珩皱眉挡住,又气极反笑,说她胆子小,有时候又大得离谱。 都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撒泼手段? 他快速起身抓住她的双手,直接扭到她背后控制起来,盯着她小狼崽似的眼睛,勾唇:“我哪些招数变态了?” 应如愿因为气得厉害,脸颊浮现出薄红:“我不跟你说这个!” 薄聿珩将她搂过来:“我那些招数你不是也很喜欢?昨晚吸得多紧要我告诉你吗,明明是你变态,变态妹妹。” 应如愿感觉被羞辱了! 又恨自己昨晚的确神魂颠倒,恼羞成怒之下她挣开他的控制,一巴掌挥了过去—— 薄聿珩迅速扣住! 扣住后,应如愿才蓦然回神。 同样不可思议,自己居然想要打他…… 薄聿珩冷冷地看着她:“知道自己做什么吗?” “……”应如愿咬紧了下唇,又畏惧又委屈,“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会怎么样。” “嘴上不肯承认有关系,我却从各种边边角角里找到你们相爱过的蛛丝马迹。” “你养一只猫,它都不能接受你随心所欲对待它,如果你凶它打它,它下次就不会再亲近你。” “我甚至不是你养的宠物,我有感情有情绪,你让我这么忐忑不安,凭什么要求我乖乖听话!”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第311章 一场空花阳焰的白日梦 薄聿珩看着她的眼睛从湿润到泛红,眼泪又在摇摇欲坠。 在泪珠落下之前,他捂住她的眼睛。 冷玉般的手指带着他身上的木质香,干燥而温暖。 应如愿在他的掌心里煽动眼睫,比羽毛还要挠人的触感。 她愣愣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捂她的眼睛,但她的手还被他抓着,也没办法去推开。 她眼前一片漆黑,也没能看到,薄聿珩此刻淡漠的脸上,眼底的晦暗,模糊如潮。 “医生告诉我,四夫人的预产期,在一月十五号前后。”他忽然低沉地开口。 应如愿都不知道她妈妈的预产期……然后呢?为什么要在现在提起这个? 接着又听到他意味不明地说,“妹妹,还有一个月左右,家里就要添小九,到时候,薄家会为四夫人举办一个正式的过门仪式,邀请亲友赴宴,她就是名副其实人尽皆知的薄家四夫人。” “你也会成为人人知晓的薄家小姐。” 应如愿在这个瞬间,像被木鱼敲打了脑子,咚的一声。 彻底明白了。 还有一个月……薄老爷子给过他们分手的期限,就是她妈妈生下孩子,他们就断了。 他现在提起这个,是在告诉他,他们时日无多,不要再为这种小事吵架,浪费光阴。 应如愿一下子哭了出来,用力扭头甩开他的手。 重见光明后,她看到他眼底缠着化不开的浓雾。 “所以你已经做好决定,在我妈妈生下小九后,就跟我结束?” 她身体颤抖,“你早就决定好,却不主动告诉我,如果不是今天这种氛围,你是不是打算等到期限到了,再突然给我一句‘我们到此为止’?” 然后她就要听命行事,退回妹妹的位置,跟他保持距离,跟他注意分寸,看他重新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结婚生子,把他们这段当做一场空花阳焰的白日梦? 她要划清界限的时候纠缠不休的人是他! 她情根深种的时候抽身离开的人还是他! 当初他说什么时候结束他说了算,就真的是他说了算,她的感情算什么?他还要锁着她干什么? 最后再满足他一个月吗? 应如愿心痛到想要干呕,崩溃地挣扎想要推开他。 薄聿珩被她推得踉跄一步,应如愿蹲在地上痛哭。 她的哭也不是嚎得人尽皆知,而是抽泣,颤抖,听得到泪水在滴滴答答地掉落。 薄聿珩眼中的浓雾继续凝结,呼吸时,心脏变得像气球,时而收缩,时而膨胀。 他蹲下身,嗓音放缓,是她熟悉的温柔调:“我没有说要结束。” 他顺着应如愿的后背,轻声细语地讲道理。 “我是要告诉你,等到那时候,我跟你的关系,也会成为不可告人的秘密,即使被人发现了蛛丝马迹追问我,我不会否认,只能选择闭口不谈。就像我跟砚心的关系,都是不能说的。” “你妈妈从前是应夫人,现在是薄四夫人,外面的人私底下说得很难听,难道你也想被人说勾引大哥?” 应如愿咬牙:“胡说八道,强词夺理!” “我是外人吗?难道你告诉我一句实话,我难道会宣传得人尽皆知?连我你都不能说……” 她的思绪逐渐剑走偏锋,“还是说,一直以来,就是我在自以为是,以为我跟你的关系是不一样的,其实都是我以为而已,在你眼里,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薄聿珩沉沉地喊:“妹妹。” 第312章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应如愿的思绪已经陷进去,一条道走到黑:“你宁愿看着我因为这件事寝食难安耿耿于怀,也不肯给我一个答案,你就是没有那么在乎我喜欢我……” “……她说得对,我就是因为方便才会被你选中,我就是因为漂亮才会被你选中,我就是你的发泄工具而已。” 薄聿珩听得火大:“你再说这种话作践自己试试。” 应如愿恍惚地站起来,“不用等到下个月,我们现在就结束,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的关系,不会影响你的声誉你的前途,更不会妨碍你的婚姻,我现在就走。” 她四处看看,找到房门的方向,就走过去。 薄聿珩迅速起身抓住她的手:“应如愿!” 应如愿情绪二次决堤,挣扎着甩开他的手,甩不开就捶打他的身体:“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薄聿珩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此时此刻只是让她的情绪冷却。 他反手将她丢到沙发上,在她起来之前翻身压上去,按住她的肩膀:“你再给我闹!” 应如愿一点都不安生,嘴里说着薄聿珩不爱听,甚至听了会生气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试探他的底线,他眉目冷然,头一次被人这样激怒。 干脆低下头去,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唇。 尝到她眼泪的涩苦,就好像是从她心里流出来的,她现在就是这么可怜。 薄聿珩脸色愈发冷沉,稍微抬起上身,两根手指抓住领带结,用力扯了两下,把领带扯了下来,蒙住她的眼睛。 这样眼泪掉不下来,也让他看不到她哭的样子。 应如愿感觉到睡袍被扯开,她双手双脚都在抗拒:“我不……你放开我!” 但很快手脚就都被他用那根银链子捆住。 应如愿失去视觉又被控制住手脚,恐惧到达巅峰,只剩下觜巴还能哭闹。 但是很快的,她就连觜巴都叫不出来了。 薄聿珩没有堵住她的觜,他堵住的是她另一张觜。 而且是用他的觜。 应如愿瞬间崩溃:“薄聿珩!!” 从来没被做过这种事,更没想过他竟会为她做这种事。 应如愿被山崩震碎,被地裂吞没,被海啸席卷,被台风分解,她在崩溃中到了顶,又在破防中坠落,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处于濒死的状态里。 薄聿珩双手撑在她的脑袋两侧,扯掉她的领带,领带都被眼泪浸湿了,他看她失神的样子。 总算安静了。 他捏住她两边脸颊:“谁家工具做成你这个样子的?要我哄你,要我疼你,还要我服务你。” “…………”应如愿见鬼似的看着他,看他照旧勾着唇,唇色潋滟绯红。 她迅速往后躲。 看得出来是被吓得不轻。 薄聿珩轻轻地笑:“要喝水吗?” 应如愿咬紧了嘴唇,刚才哭得太厉害,有点打嗝。 薄聿珩伸手拿了桌上的水,喂到她的嘴边,嗓音沙哑:“上面哭, 应如愿脸色涨红,推开他的水杯,像鹌鹑似的把自己埋进了沙发里。 这时,门外响起叶言的声音:“大少爷。” 薄聿珩才记起自己是有正事的,把她挖出来又喂了几口水:“中午要跟特首吃饭,自己乖乖在家里休息。” 应如愿说不出话,薄聿珩还要换身衣服,他看了眼时间:“快来不及了,都是被你缠的。” 应如愿愤慨地瞪着他,他推卸责任! 薄聿珩进衣帽间,再出来时,换了深灰色的西装。 看妹妹还在沙发装死,他按了按情绪,先行出门。 对叶言交代:“把白雪叫过来照顾她。” 第313章 用别的方式,哄哄她吧 一色居楼下停了一辆库里南和两辆保镖用车。 因为应如愿刚才那一番计较,薄聿珩上车前,下意识看了一眼车牌。 “AA-44”。 港城的车牌并不固定几位数,普遍是由两个字母加1到4位数组合成。 车牌“1”属于警务处长,剩下八块个位数的车牌,也都是通过拍卖,被财力雄厚的富商们收入囊中,成为身份地位的一种象征。 他对任何一个数字都没有特别感觉,非要挑一个,那就是“4”。 但也没有妹妹想的那么复杂,还海城女朋友……这个记打不记吃的小白眼狼。 薄聿珩手肘搁在扶手箱上,支着额角,目光浅淡地看着窗外行驶过一辆又一辆港城特有的叮叮车。 回想半个小时前,真是做尽了他原本不会做的各种事,各种。 吃吻她过分娇嫩,又过分丰沛的粉唇尚且不说,他竟然说了那句“没有想要结束”。 不。 不是这样的。 昨晚他坐在落地窗前,看霓虹灯下翻涌的维多利亚港,思考妹妹越来越能影响他的情绪这件坏事。 他当时想出来的解决方案明明是—— 适可而止。 该叫停了。 太钟意一个女人,钟意到不能理智处理自己的情绪和行为,这对于薄家家主来说,绝对是灾难级别。 因为妹妹跟薄祈翊走得太近连抽三根烟姑且罢辽,但为她挡住那颗子弹,和为她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跟人飙车,这些就太过了。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人。 他生来带着使命,要肩负起家族的百年兴旺,要托举着家族长盛不衰。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必须是有利于薄家,有助于薄家。 任何可能导致薄家前程尽毁的人、事、物,都会被他给扼止住。 包括太在意妹妹这件事。 也应该叫停。 可是她哭了。 还哭成那个样子。 像降落的蝴蝶,哪怕是用再轻的力道去触碰她的翅膀,她都有可能会在掌心碎掉。 他在极短的犹豫后就改变了原定好的方向。 ——不结束了。 不结束了。 如果多出她这个因素,他这个薄家家主就当不好,那只能说明他的能力不过如此,那些推崇和敬仰都是名不副实。 但还是会觉得可笑,他引以为傲的理智,敌不过傻女总是说掉就掉,真论起来,也不是特别稀奇的眼泪。 可她娇成那副样子,他要是不亲自看着她,又怎么能放心得下? 薄聿珩轻轻摇头,换了一个坐姿。 至于她耿耿于怀的那件事……用别的方式,哄哄她吧。 他松了松领带,要不是中午的行程推不得也迟不得,他真不舍得在那个时候离开。 都没有帮她清理。 不用想也知道,她自己洗的时候,肯定又羞愤得掉眼泪,辱骂他是老畜生。 或者变态。 …… “老变态。” 应如愿从浴室出来,擦干因为淋浴而被弄湿的链子,一边擦,一边骂。 她的眼尾热热的,但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哭得太久发酸热的,还是超标的羞赧还没退下去热的。 她用吸水性极好的毛巾捋着那条链子,把它擦得银光漂亮。 明明是禁锢她自由的一件刑具,她这么对待,倒像是一件名贵的珠宝。 应如愿坐在床尾厚实松软的地毯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链子,将它在手腕和手指间缠绕,绕着绕着,耳根就热辣了起来。 情不自禁并拢双腿:“呜……” 老王八蛋怎么能那么、那么胡作非为! 第314章 妹妹骂得很脏的 明明是在说话,明明是在吵架,明明她都要崩溃了,他怎么能突然那样子弄她。 应如愿还记得自己发出了好见不得人的声音。 “小姐。”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应如愿差点吓得跳起来。 她正在想那些东西,脸蛋还红扑扑的:“……白雪姐姐?” 应如愿回过神,仰起头,“白雪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少爷让我来照顾您。”白雪微笑,“您怎么坐在地上?不如到沙发上?” “……不好!” 才不要去沙发! 白雪只好拿了一个抱枕,让她坐在枕头上面,轻声细语说:“中午给您做酸辣的水煮鱼,好不好呀?” 应如愿闷闷:“嗯。” 白雪还端来一个冰川纹的玻璃杯:“给您泡的柠檬话梅茶,酸酸咸咸很开胃,您喝了,等会儿吃饭胃口好些。” 应如愿正口渴呢:“谢谢白雪姐姐。” 白雪便先去准备午餐。 应如愿为了不让自己想那些湿哒哒的东西,便打开了投影仪,挑了一部老电影看起来。 ……好奇怪。 是因为被薄聿珩太“可怕”的行为打岔了吗? 她刚才乱作一团的情绪,现在神奇地镇定了下来。 但事情还没有翻篇,等老王八蛋回来,她还是要吵架。 应如愿抱着膝盖看电影,时不时喝一口柠檬茶,在心里把吵架的内容罗列了个一二三四。 她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她要有条不紊,要有理有据,把他三番五次都采取模棱两可的处理方式的行为,批判得体无完肤才行! · 因为应如愿的早餐吃得很晚,也吃得很饱,肚子不饿,所以这顿午饭两点多才吃。 应如愿对那道水煮鱼赞不绝口。 “小姐喜欢就好。” 应如愿一边吃一边问:“白雪姐姐,你能不能给我拿一把水果刀或者削皮刀,我等会儿要切水果吃。” 白雪继续微笑:“您是想撬开锁链吧?不可以哦,大少爷知道了会罚我的。” 应如愿没好气:“你也帮他欺负我,他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金鱼佬!” 白雪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这个词会用在薄聿珩身上,大惊失色:“这话您可不乱能说呀!” 薄家大少爷,明明一直都是端正的,正经的,清雅的,甚至还有一丝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意境。 怎么就、就人面兽心?甚至是金鱼佬? 这个词在粤语里,骂得很脏的呀。 应如愿不说话了,吃完了饭,又继续看电影。 昨晚没怎么睡,上午又哭又闹耗费了精神,她晚上十点就上床睡了。 而那会儿薄聿珩还没回来。 傍晚的时候,他有给应如愿电话不过应如愿没接,他只好给家里的座机打,是白雪接的。 说了他晚上有工作,会晚点回。 这个晚点,其实也就十点半。 进门的时候,带着一缕冬季的霜雪意,白雪上前为他拿出室内鞋,又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 薄聿珩目光落在漆黑的主卧,手上松着领带:“她今天下午在做什么?” 白雪回答:“小姐在看电影。” 薄聿珩挑眉:“看什么电影?” “《邮差总按两次铃》。” “讲什么的?”薄聿珩没看过。 白雪欲言又止:“大概内容是,妻子与情夫联手杀害了丈夫。” 薄聿珩失笑:“怨气这么大?” 他进了主卧,洗了手,擦干,然后走向床铺,低头去看应如愿。 应如愿已经睡着了,呼吸绵长。 薄聿珩没有吵醒她,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漱,再去书房将今日的工作整理一遍。 他今天见的都是港府高官,谈论的都是薄氏涉毒的事,应对费了他一些心力。 等回到床上,已经是12点,他揭开被子躺下。 大约是床垫下陷吵醒了应如愿,她醒了一下。 薄聿珩温柔语调:“妹妹,转过来。” 应如愿虽然睡得迷迷糊糊,但特别有骨气,还在记仇,非但没有转过来。 还卷走了被子。 第315章 堂堂薄氏总裁,居然卖惨!! 次日早上,薄聿珩换好衬衫,站在全身镜前打领带。 从镜子里看到,应如愿在床上翻了个身,也是醒了。 他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应如愿翻身的动作顿了一下。 薄聿珩语气悠悠:“被你冻的。” 应如愿本来不想理他,但架不住她现在越来越喜欢怼薄聿珩,还是丢了句话出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薄聿珩穿上西装外套,平驳领端正优雅,他扣上一粒纽扣,慢条斯理道:“你卷走了被子,我没有被子,不就着凉了?” 应如愿一下坐了起来,理论道:“空调开着制暖,再冷又能冷到哪里去?而且你不会重新拿一床被子吗?真冻感冒了,也是你自作自受!” 薄聿珩转身。 背影逆着光,晨曦晕在他周身,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三件套,很清隽,很俊朗,很衬他,一派东方男人的温雅与贵重。 他注视着她,目光平和,像温泉池水,在这个微凉的早上,泡得人心发软。 应如愿咬住内唇的软肉,又听到他说:“妹妹,你现在,是一点都不心疼我了吗?我的枪伤刚好,体质就是会比较弱。” 她瞬间就接不上话了。 恼怒他耍赖犯规,堂堂薄氏集团总裁,居然卖惨!! 薄聿珩突然朝她走去,应如愿浑身都绷紧。 他在她床边坐下,宽大有力的手掌按在被褥上,应如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昨天准备好了吵架的草稿,但此刻找不到切入口,只能干巴巴看着他。 他也不提那些不愉快的,温和道:“今天天气不错,下午带你去骑马,怎么样?” 应如愿心动了一下,然后说:“没见过锁着链子骑马的。” 薄聿珩好笑:“带你出去,自然不会锁着你。” 应如愿拉不 明明就是感兴趣。 薄聿珩弯了一下唇,觉得她这个样子像撒娇,用手蹭了一下她的脸颊。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骑马服,白雪帮你收拾,下午来接你。” 应如愿眼睫煽动两下,到底是心情好,浅哼一下。 薄聿珩凑过去亲吻她的嘴角。 应如愿瞪眼。 万恶的资本家!给一点好处就要索取回报! · 薄聿珩走之前,将应如愿脚上的链子解开。 应如愿脚底的伤本就不太严重,上好的膏药敷着,养了两天已经好了,他昨晚检查过,否则今天也不会提议带她去骑马。 应如愿被锁了一天两夜,终于重获自由,恨不得把那条链子扔进垃圾桶此生不见! 但薄聿珩将它拿在手里,若有所思地绕了绕,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又把它放进床头柜。 和它在同一层的,还有小雨伞,好几盒。 应如愿莫名觉得,他决定留下链子的那一刻,脑子里一定闪过很涩情的东西……等他出门她就把它扔掉!! 应如愿的早餐在外间的餐厅吃。 吃完,SA就来送骑马服,都是舒适与美型兼顾的款式。 应如愿最后挑了一套复古宫廷风的。 服饰整体是米黄色,衬衫领口与袖子都有蕾丝花边,修身的马甲印染了油画图案,再搭配一双黑色的马靴,很是贵气优雅。 她顺手将长发挽起来,扎了一个低马尾,白雪夸她是公主~ 下午两点,薄聿珩便打来电话唤她下楼,白雪送她下去。 薄聿珩站在车边等她,看她穿那一身,唇际弧度泛开来。 应如愿则是想他为什么不在车内等呢?这天,是有点冷。 薄聿珩为她打开车门,应如愿不禁看了他一眼,坐进去。 薄聿珩没再绕到另一边上车,直接坐进来。 应如愿立刻往另一边的车门挪位。 这辆车,不是车牌“4”的迈巴赫,也不是车牌“44”的库里南,应如愿坐着有点儿陌生。 薄聿珩刚好问:“你喜欢什么车?” 第316章 不哄好,怕她把自己气坏 应如愿疑问地看他。 薄聿珩道:“我出入的座驾要换一辆,换你喜欢的车,车牌也可以换你喜欢的数字。” 应如愿想起自己唯一开过的那辆车:“跑车。” “跑车的底盘太矮,坐着不太舒服,后排的空间也很狭窄,你没办法坐到我的腿上,你喜欢的话,等你拿驾照了,我送你一辆,但我们的车,还是别的款式吧。” “坐到他腿上”。 “我们的车”。 应如愿被他的话术击中了,也感觉出来,他在哄她。 带她出去玩儿、站在车边等她,以及按照她的喜好换车,都是哄她的小招数。 他很会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攻略方式。 应如愿抿抿唇:“我不认识什么车,你习惯迈巴赫,那就还是换迈巴赫,我有意见的是车牌,又不是车。” 很直白。 薄聿珩莞尔:“那妹妹喜欢什么数字?” 应如愿说:“2。” 薄聿珩:“为什么?” 应如愿立刻瞪他。 他居然不知道为什么? 她负气扭头看窗外:“没有为什么。” 怎么脾气说来就来?薄聿珩轻笑,握住她的手:“因为你的生日是2月22日?” 应如愿又转回去看他,原来他知道啊。 薄聿珩捏了捏她的手指:“听你的。” 应如愿指腹被他捏得有点麻麻的,但心里还介意昨天下午那场争吵,跟他不冷不热着。 · 加莱马术俱乐部就是薄家的产业,位于港城岛,占地300亩,是港城乃至全国硬件设施最顶尖的马场。 它造价极高,功能齐全,集马术运动、餐饮娱乐、旅游度假、商务会议于一体。 室内跑道高级,室外草地常年有专业人员养护,即便是萧索的冬季也能保持绿草如茵。 薄聿珩在马场有自己的休息室,放着他的骑马服与护具。 他的骑马服都是定制款,贴合他的身形不说,还迎合他的运动习惯,比专业马术运动员还要高级。 经典的黑白配色,上黑下白,马靴英挺,对比之下,应如愿觉得自己穿得花里胡哨。 他的马,是一匹四肢骨骼健壮,通身毛发漆黑的弗里斯兰马,外形优美,尾毛超长,驯马师将它从马厩里牵来,阳光下,毛发柔顺飘逸,美得像活艺术品。 难怪有个称号是,“弗里斯兰的黑珍珠”。 不过薄聿珩接了个电话,似乎有事,暂时没能骑上去,只吩咐驯马师挑一匹威尔士小型马给应如愿。 “你会骑马吗?不会也没关系,这个品种很温驯,不会伤到你,自己先骑着走两圈,我等会儿过来。” 应如愿看着这匹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马儿,眨眨眼,摸了摸它的耳朵。 威尔士小型马很亲人,主动朝应如愿走了一步。 薄聿珩扶着她坐上去:“驯马师会陪你,别怕。” 应如愿看了他一下,没说什么,抖动缰绳,马儿便一步一步走起来。 薄聿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她嘴角扬起的弧度,和时不时去摸马儿脑袋的动作,就知道她喜欢这个活动。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陪小妹妹玩?” 身后传来好友陆绥的声音。 陆绥就是给他打电话的人,他没换骑马服,就一套松石绿色的西装,很是风流潇洒。 薄聿珩一笑:“她在生我的气,不哄好,怕她把自己气坏了。” 第317章 一玩就玩了个最不道德的 陆绥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薄聿珩这话一出来他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等等,你这语气不对啊。” 薄聿珩看他一眼,往马场边的遮阳棚走去,不以为意:“哪里不对?” 陆绥当然说:“很暧昧啊。” 细想想,他在工作日带应如愿出来骑马的行为,本身就不对劲。 他是个好兄长,对薄家的弟弟妹妹都很照顾,但他是那种有距离感的兄长,如兄如父,很有威严,亲弟妹都没宠到带出门玩儿,何况不是亲妹妹。 ……呃? 还是说,不是亲妹妹,所以才这么宠? 陆绥顿时睁大了眼睛:“你跟她……” 薄聿珩在椅子上坐下,态度淡然。 没否认就是承认。 陆绥直接爆粗口:“我顶!” 当初在服装店,他一反常态老是针对应如愿,他就觉得他怪怪,果然有猫腻! 他指着薄聿珩,痛心疾首地谴责,“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这么多年清心寡欲,结果一玩儿就玩了一个最极品最不道德的,她小了你整整八岁!是你妹妹,你居然下得去手?” 薄聿珩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内涵就是——你这种三天两头换女朋友,私生活败坏的人,就不要提“道德”二字了。 陆绥也就是谴着玩儿,哪会真管他搞了哪个女人啊,哼笑,转头去看草场上的应如愿。 小姑娘在小马背上摇来晃去,不知道是不会骑,还是漫不经心。 他眯了眯眼,普通话粤语混着说:“不过极品才要自留,就应妹妹这等颜值,哪个男人能不动心,她现在是还小,身上少女感学生气比较重,再大三五岁成熟些,有了女人的韵味,冇得顶。”(好到无法超越) 薄聿珩皱了下眉,不喜他如此评价应如愿。 陆绥用手肘撞了撞他:“你真的可以,先下手为强。” 薄聿珩淡漠:“你再说这种话,勿怪我对你不客气。” “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陆绥懂,刚才是有点忘形,过度调侃,他连忙做了闭嘴的动作:“好好好,我唔讲嘢。”(我不说了) 他这会儿来找他,当然不是单纯为了玩儿。 陆绥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手肘撑着桌面:“讲返正经嘢,你昨晚让我查那个死仔来港的行动轨迹,我确认清楚了。” 死仔,粤语骂人的词,指的自然是季英奇。 “他是从珠江口偷渡过来的,帮他偷渡的人交代,他当时说他来港是为了躲债,他到了之后直接坐的士去了薄氏,中间没有任何停留,目的非常明确,啧,我感觉好鬼邪。” 怪异的地方就在,他就算出发前就想好了要在薄氏门口泼油漆,但人生地不熟,怎么都得踩踩点,观察一两天吧? 这么一股脑直接冲,反正陆绥觉得这个行为不太合理。 薄聿珩沉声:“是不正常,时间掐得太刚好了,我昨天返港,他昨天来闹,还瞄到了我的车。” 陆绥一拍手:“对啊,太巧了!是不是你身边有二五仔泄露你的行踪给季英奇?或者是,有人安排季英奇搞你?” 薄聿珩觉得是后者。 陆绥皱眉:“但为什么要这么做?” 薄聿珩哂笑:“给我个下马威吧。” “谁给你下马威?黑手?”陆绥舔了下唇,觉得这个幕后黑手很嚣张,暴露了不赶紧跑,还敢反过来给薄聿珩找茬儿。 他咂咂嘴,“你昨天跟领导们吃饭,他们什么态度?” 薄聿珩:“国家对毒品零容忍,薄氏就算不知情,现在的处境也很微妙……但我最近还在想,黑手这么熟练这么老道,可能不是第一次作案,应该有别的受害公司。” 陆绥愣了愣:“还有别的受害公司?” 薄聿珩无意间抬眸,突然发现,原本在草场上遛弯儿的应如愿,不知何时不见了。 放眼看去,草地青翠,但空无一人。 他蹙眉:“如愿呢?” 陆绥也四处看看:“啊?我也没注意,她跑哪儿了?” 第318章 我也没有说我不会~ 应如愿去跑马咯~ 她骑着那匹小马,在专门设置了障碍物的草地上跑过来跑过去,马尾扬起又落下。 她将缰绳在手上缠了一圈,一个利落的勒紧马头,马儿双蹄扬了起来,跨过一个二十几公分高的小障碍栏,然后稳稳落地。 她纵着马,白净的小脸上写满了兴奋愉悦,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鲜活的张扬。 薄聿珩骑在自己的马上,驱着马儿走过去:“你会骑马?” 应如愿在他的桃花眼里看到了意外和惊艳,悠哉悠哉地骑着小矮马踱步:“我也没有说我不会啊~” 是他自以为她不会,直接派给她一匹纯新手才骑的小型马。 没关系,她马术好,什么马都是驾轻就熟~ 薄聿珩看她神情和语气都是上扬的小得意,哑然失笑,好吧,确实是他主观臆断了。 也是。 妹妹是应家出来的,她如果对马术感兴趣,应家难道会请不起最好的马术教练来教她?找不到最好的汗血宝马给她玩儿? 她练得出一身不错的马术,不算不可思议。 薄聿珩:“那骑小马上就委屈了,要不要换一匹大的?” 应如愿毫不犹豫:“要!” 她看上他那一匹,“要跟你一样的。” 巧了,薄聿珩就养了一对弗里斯兰马。 他让驯马师去将另一匹黑珍珠牵出来,应如愿便换了那匹黑马。 好,看起来更有气势了。 应如愿骑着马走了几圈,感觉熟悉了,就冲着薄聿珩扬起下巴:“比一场。” 薄聿珩好笑:“你还比上瘾了?” 应如愿道:“输了不要下跪的,回答对方的问题就可以。” 薄聿珩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九九:“砚心的事情,除外。” 应如愿不高兴地撇嘴。 但很快,又有了主意:“那换一个,我要是赢了,你不准再锁着我,还要同意我去你公司实习。” 薄聿珩挑眉:“好。” 应如愿郑重声明:“不准再出尔反尔!” 薄聿珩回头看了一眼,陆绥骑着一匹褐色的阿拉伯马过来了。 他随意道:“陆绥做见证。不过,我不用出尔反尔,因为你不可能赢我的。” 应如愿不服气:“你别太自信!” 陆绥吹了一声口哨:“应妹妹,你哥不是自信,而是他从小就喜欢赛马,专门学过,不然也不会养这么多私马,他还是港城赛马会的股东和名誉主席,说他是专业的都不为过,你赢不了他。” 薄聿珩高居马上,嘴角轻弯,有平时没有的倜傥。 应如愿面不改色:“哦,是吗,那我也要挑战。” 妹妹爱玩儿,薄聿珩自然是奉陪。 不过提醒:“再检查一遍护具。” 应如愿自己检查了,薄聿珩还不放心,让驯马师再检查一次。 头盔,护膝,手套,确保万无一失后,两人才策马到了起点。 陆绥当裁判:“三、二、一,开始——” 两匹马在薄聿珩和应如愿的控制下,齐头并进地奔跑。 都是弗里斯兰马,平日都是一样的照料和训练,体能各方面的数据都大差不差,区别只在骑手的操控能力。 第一个障碍物就是半米高的跨栏。 第319章 成为大少爷哄小妹妹的一环 应如愿眼睛直视栏杆,上身压低,在距离栏杆两三个马身时,她抓紧了缰绳,有技巧地勒紧,马儿随着她的控制,轻松跨过! 薄聿珩几乎是跟她同时跨过,不相上下,应如愿瞥了一眼,继续驰骋。 她穿得花里胡哨,在草场上漂亮得盛装舞步,马术却是出乎意料的好,“堪比专业运动员”这句话应该给她才是。 随着马儿跨过一个栏杆,应如愿先一步到达终点! 她其实也很紧张,终于赢了的时候,她愣了一秒,才彻底欢呼起来:“我赢了!” 薄聿珩慢了她几秒才到,呼吸微重,盯着她因为运动和兴奋而红扑扑的小脸,笑着说:“甘拜下风。” 应如愿强调:“就是我赢了!你跨第二个障碍的时候就出错了!马蹄落地的姿势不对,后续马儿都是在不舒服的状态下奔跑的,所以你肯定会输给我!” 薄聿珩也是真心的:“我知道,所以我说甘拜下风。” 应如愿哼哼:“但你笑成那样,就好像是让着我的,我才不用你让!” 别的方面她可能不如薄聿珩,但马术,她一定比他好。 毋、庸、置、疑! 总夸薄聿珩有一双看顽石都深情的桃花眼,应如愿又何尝没有一双纯粹又干净的眼? 她笑的时候,眼尾弯弯,黑白分明,晶莹剔透,像折光的宝石。 薄聿珩眼底早就因为她这份娇矜而掀起巨浪,面上还是温和的微笑:“我笑是因为,我既没想到你会骑马,更没想到你的马术这样好……妹妹,我好像,还不够了解你。” 他声线低磁,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像撩在她的耳边,应如愿耳朵里痒痒的,不太自然地扬眉:“我会的东西多着呢!” 薄聿珩说:“那我以后慢慢了解。” 应如愿被他的目光弄得心跳加速:“……不要转移话题!我要去公司!” 薄聿珩握着缰绳敲着马鞍:“职位是我的助理,怎么样?” 总裁助理? 应如愿驱使着马儿往前走两步:“那工资呢?” 薄聿珩微笑:“没招过寒假工,不太清楚行情,一般是多少工资呢?” 他不知道的话……应如愿故作自然地狮子大开口:“我也不清楚呢,不过我朋友一个月是12万港币。” 赶过来找他们的陆绥和叶言两个人都差点呛到了。 名校毕业,工作经验丰富,一入职就能上手的专业总裁助理,年薪也不过50万到80万,她这个大二的妹妹仔就要12万的月薪…… 可真会宰人啊。 但话又说回来,薄聿珩又岂会是真的不知道行情? 明摆就是在哄人,他们这些局外人还能说什么呢? 薄聿珩笑了一下:“我给你15。” 应如愿眼睛亮了亮,脚趾都开心地开花了,脸上还是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明天就可以入职~” 薄聿珩配合她像撒娇的傲娇,笑了笑,交代叶言:“明天你帮她办理入职。” 叶言也成为大少爷哄小妹妹的一环了:“好的,大少爷。” 薄聿珩踢了一下马肚子,让马儿往前走两步,跟她的马儿贴在了一起。 他轻声问:“陪你再跑一圈?” 第320章 没有孩子,没有关系,没有交往 应如愿特别想! 她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骑过马,只跑一圈根本不过瘾! 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嗯!” 薄聿珩笑,抖了抖缰绳,两匹马并肩跑起来。 陆绥受不了这种黏黏糊糊的氛围:“搵个女朋友好似女儿噉。”(找了个女朋友好像女儿) 叶言淡笑不语。 …… 薄聿珩和应如愿晚餐是在马场吃的,回到一色居是夜里九点多。 一进门,应如愿还什么都没看清,就被薄聿珩按在门上亲。 她出门穿的是骑马服,没换,现在身上穿的还是那套。 薄聿珩想起她在马背上光彩夺目的样子,心口很热,别的地方也很热,不讲道理地坼开她的衣服。 深吻过后,唇齿分开,一条银丝连接着他们,应如愿气遄吁吁。 薄聿珩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热度传递,目光深晦,喉结滚动。 他忽然说:“我们以后,不要再为砚心的事情吵架了,好不好?” 应如愿睁着眼看他,万万没想到他会在今天的最后,提起昨天那场无疾而终的闹剧。 他看进她的眼睛里。 看她眼睛里的自己。 “没有孩子,没有关系,没有交往,传闻只是传闻,加工过,渲染过,夸大过。” 应如愿懵了很久,才意识到,他这就是在给她一直以来,追着他要的,确凿的答案。 ——没有孩子,没有做过,没有在一起。 应如愿呼吸急促,抓紧了他的西装,既然什么都没有,他为什么要各种默认? 有不可告人的内情? 薄聿珩竟然读懂了她的猜测,含了一下她的唇珠,笑:“妹妹好聪明。” 应如愿嘴巴一张,本能地想追问什么内情,但薄聿珩又吻下来,吃下她所有话语。 应如愿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上次在杭城西湖边上,他也是在一个很不经意,很稀松平常的时间里,冷不丁告诉她,程砚心不是他的白月光。 她才是。 这次故技重施,在她最没想到他会坦诚的时候,告诉了她最最最想要的答案。 应如愿要疯了。 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搞心态! 从入户玄关,到浴室墙上,花洒倾泻而下,两人衣服都丢进脏衣筐里。 应如愿在水声里闷哼一声。 薄聿珩等她适应,才缓缓动,慢慢道:“但这个内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 “……”应如愿的眼神有些涣散,抱紧了他的脖子,双脚离地。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这件事就是不能让人知道,事关整个薄家的前途。” 薄聿珩在这个毫无保留的时候,对她说了最毫无保留的真心话。 “如果有一天被暴露被公开,所有知情者都会被问责,你听过那句话吗?知道越多越危险,你最好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 应如愿觉得他好狡猾。 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事,摆明了不给她追问的机会。 她也确实没办法追问。 完全溺死在了暖流下。 第二次回到床上,应如愿被翻上去,她神魂颠倒:“干嘛……” “BB不是很会骑马吗?”薄聿珩引诱,“骑我呢?” …… 次日一早,白雪推着衣架过来问应如愿:“小姐,这个是给您熨好的套装,您看要穿哪一套?每套都有搭配好的高跟鞋。” 她要上班了。 还是总裁助理这样体面的职位,着装自然也要配得上身份。 白雪准备的都是小西服,黑、白、灰、蓝各一套,也都是应如愿的尺码。 薄聿珩昨天下午在马场答应应如愿后,叶言便交代了SA送衣服鞋子包包上门。 应如愿也对上班这事儿兴致勃勃:“那要蓝色的吧!” 薄聿珩从主卧走出来,就看到主仆俩儿在那里,脑袋抵着脑袋地商量。 白雪殷切叮嘱应如愿:“鞋跟有五公分高,我又给您准备了一双平底皮鞋,您走累了的时候可以换下来,再用这个,按摩放松小腿肌肉。” “哦哦。” “水杯电脑平板,也都给您准备好了,护颈枕和腰托我问了叶秘书,公司都有,您可以到茶水间领取。” “嗯嗯。” “对了,还有这个,是公司地形图,您的工位在这里,茶水间在这里,有写门牌的,中午我去给您送饭,您到这个门等我。” 薄聿珩靠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旁观着。 这是把上班当成过家家?还是送孩子上幼儿园? 第321章 不可以,公司是正经的地方 不过,看应如愿穿着奶白色的睡裙,乖巧地跪坐在地毯上,一头浓密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像一个等待扮装的芭比娃娃,薄聿珩心软的同时,也加入了这场家家酒。 “这里——” 修长的手指宛如玉质的长笛,骨感而又节节分明,薄聿珩点了点那张一看即知是出自叶言之手的所谓地图。 “我的办公室在这里,从你的工位抬起头就能看到我,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应如愿的目光落在他手腕凸起的那颗骨头上。 他戴了一块乍一看平平无奇,其实是内敛的贵气的手表,雪白的衬衫袖口没有一丝褶皱,雅致又端庄。 有种禁欲的色气。 应如愿飞快煽了两下眼睫,然后迅速回神,郑重申明道:“在公司,我跟你就只是上下的级关系,你不要随随便便找我!” 妹妹要这么玩? 薄聿珩勾勾唇,指了另一条路线:“那你走这条路偷偷来找我,就不会被人看到。” 应如愿下意识记住。 转念一想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偷偷去找你?” 薄聿珩半垂着眼皮跟她对视,桃花眼里的笑意风流灼灼。 应如愿就想起他昨晚让她在他身上“教”他马术的样子,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 老王八蛋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说了!在公司我们就是普通关系!我找你只会是光明正大的公事!没有偷偷!你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不可能同意的! 薄聿珩呼吸炙热,倾洒在她的耳畔,空气霎时变得湿润,他明知故问:“嗯?我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不清楚才问你,妹妹。”薄聿珩轻轻地说,“或者说,其实是你想做什么?不可以的,公司是正经的地方。” ?? 什么叫她想! 应如愿被倒打一耙,年纪小受不了一点栽赃,她气得即刻站起来,要跟他狠狠吵架,结果还没站稳就被他拽到腿上。 他坐在沙发上,手卷起她的睡裙,道貌岸然地说:“好了,要上班了,不要想那些了,变态妹妹,我帮你换衣服,要蓝色的那套,是吗?” 白雪早在薄聿珩跟应如愿说话的时候就识趣退下了,这会儿就他们两个人。 上次薄聿珩说帮她换衣服,过程是怎样应如愿还没忘呢,哪里肯信他没有别的念头? 她双手护胸,一派贞洁烈女。 薄聿珩就喜欢烈女,挑了挑眉,正要把人按到臂弯里看看她的贞洁。 白雪就匆匆来报:“大少爷……!” 看到他们衣衫不整地闹在了一起,连忙非礼勿视地背过身,但话语不停,“夫人来了!已经到一色居的楼下!” 应如愿茫然须臾,反应过来指的是薄夫人后,她如遭雷击,迅速推开薄聿珩站起来! “夫、夫人怎么现在来了?!” 她惊慌失措,“我怎么办?我马上走!” 薄聿珩倒是稳重:“白雪,你带如愿去佣人层。” 白雪连忙收起那些衣服鞋子,带着应如愿走内部电梯:“小姐这边!” 应如愿牢记上次医院露馅的教训,这次快速摸了一遍自己身体,还好,薄聿珩什么都还没来及脱,没有遗落,这才跟白雪跑了。 闻延舟从沙发上起身,整理微乱的西服,然后端起咖啡喝一口,压压情绪,润润嗓子。 他本想出卧室,到客厅见薄夫人。 但薄夫人已经穿过客厅,风风火火进来,他眼尾朝垃圾桶扫过去,昨晚用过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干净。 没有破绽,他恢复平日从容:“妈,这么早,您怎么来了?”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2章 佣人竟然没收拾…… 薄夫人脸色不虞:“我就是为了赶在你上班之前来找你。” 她愤慨,“我昨晚下午去找程砚心,结果周管家说你下了命令,我和你爷爷都不准打扰她养伤……你什么意思?现在不装了,要明目张胆护着她了是吗?” 薄聿珩淡淡:“她都伤成那样了,难道您还想继续对她用刑?” “我只是有话要问她!” 薄聿珩请她坐下。 又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罐蜂蜜和一罐绿茶,各取适量,放入干净的玻璃杯中:“不理解您到底在气什么?昨天的报纸没看吗?” “当然看了。” 薄夫人扭头走到单人沙发。 薄氏按照薄聿珩给的方案去公关。 直接报道季英奇婚内家暴,导致程砚心流产和摘除子宫的实情。 还引导了舆论,统一说法薄家是程砚心的娘家,薄聿珩是程砚心的契兄,契妹遭遇此等苦难,他为她出头,帮她离婚,带她回薄家养身体,都是应该的。 所以现在港城人普遍认为,季英奇是恼羞成怒,为了报复薄家才造谣他们关系,所谓的亲子鉴定报告也是假的。 至于圈内盛传的,薄聿珩和程砚心曾交往过的绯闻……绯闻只是绯闻,没有实证,算不得数,无伤大雅。 因为处理得很及时,薄氏的股价没有波动,这场危机算是已经平安地度过。 薄聿珩加了温水,用长勺搅了搅,茶叶在杯中翩翩旋转,他将杯子递给她。 “既然看了新闻,那就是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事件没有对薄氏造成负面影响,我***无法获选,纰漏是出在薄氏运毒上,跟砚心的事没有关系,她也没有毁我前途,您何须如此大动肝火?” 蜂蜜绿茶,功效就是降火降燥。 薄夫人看着这杯水,片刻后接过去,没好气:“你总有道理。” 薄聿珩温和道:“妈,我做事有分寸,您安心去看秀,去品茶,去购物,去做您觉得开心的事,这些杂事,都不用放在心上。” 薄夫人眉心舒展:“这些才是杂事,我现在最要紧的,是替你挑选联姻对象。” 薄聿珩微微一顿:“我的婚事不用着急。” “怎么不着急?你得票率明明那么高,没能当选只是因为你缺少最重要的那股‘实’力,你要是能娶一个政圈小姐,你就有实实在在的力量,那个位置就是你的。” 薄夫人皱眉,“还有这个所谓运毒,我们薄氏完完全全是被冤枉的,但上面一句话就按住了你,还不是因为你缺少‘实’力。” 她脾气虽然急躁,有些咋呼,但好歹也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当家主母,这点大局观还是有的。 她思来想去,就是觉得,薄聿珩什么都齐全了,就是缺少一位从政的老丈人。 薄聿珩随她想去,并不接话,喝着自己的咖啡。 薄夫人愈发着急,不浪费时间了,立马站起来:“我现在就回去给你物色人选,我去跟你祖母聊聊。” 薄聿珩觉得好笑:“妈,我真的不急,事情也不是您想得那么简单,不是说,我找个名门淑女结婚,仕途就平坦。” “不管是不是,你都28了,本就该结婚了,你身上还有给薄家生一个接班人的责任呢,你……”薄夫人转身要走,眼角突然扫到茶几下什么东西。 她愣了一下,立刻伸手扯出来。 一条,粉色,蕾丝,轻薄,少女,内裤。 薄聿珩:“?” 薄聿珩:“……” 眼熟。 是他帮妹妹觜那天,脱下随手丢的? 佣人竟然没收拾……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3章 她很乖,不想断 薄夫人愣了一秒,而后迅速看向薄聿珩:“你家里有女人?” 薄聿珩抬手摁了一下眉骨,有些被气笑。 这种事情,怎么还能再二再三? 他放下手,心态是历经离奇后的玩味儿:“嗯,之前杭城那个女孩。” “那个小护士?”薄夫人记得,“你跟她还没断?还把她带到港城?养在了你的住处?” 薄聿珩漫不经心地搅拌着咖啡:“她很乖,不想断。” “难怪你刚才说婚事不着急,明明之前谈安秣的时候你还不是这个态度,你不会是对这个小护士认真了吧?” 薄夫人很难不生气,“你别太荒谬了!” 薄聿珩笑意淡了几分,看母亲警惕的模样,为了避免她横生枝节,他回答道:“这两件事,并不划等号。” 薄夫人狐疑地看着他,意思是,他不是因为养了个小情人,才不着急议亲的? 薄夫人冷静地想了想,也是,薄聿珩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倒贴上来的女人,就拿薄家的未来开玩笑。 又不是每个人都是程砚心,程砚心也是因为跟他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才特别的。 薄夫人很少会来一色居,也极少会干涉薄聿珩的私事。 主要是薄聿珩一向以来,男女之事都是干干净净,除了跟程砚心的那一段,她从没见过他跟哪个女人走近。 她也不清楚他平时有没有养女人。 本来觉得没有,现在再看,应该是有的吧,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那这个小护士就更不值得追究了,等他腻了自会处理。 薄夫人看着如琢如磨的儿子,心里掠过一丝微妙感受。 ——男人果然都一样。 她因为家族联姻,不得不嫁给港城最风流的男人薄汉霖。 后来她生出一个薄家几代人以来,能力最突出,品德最优异的儿子,骄傲的同时,也愈发怨恨丈夫的花心滥情。 但现在看儿子也没有明面上那么自持、自守、自珍、自清、自慎,她竟然有一些,受到安慰。 不是她命不好,偏是她嫁了一个那样的男人,而是男人都一个样,只是有些外露,而有些不外露。 薄夫人平了平心态:“既然合你的心意,你多留一段时间也没关系,但要注意一点,不要被人知道了,闹出什么新闻,虽然这种事在圈子里很常见,但你是不一样的。” 他的名声如果不干不净,对婚事也有影响。 古往今来,那些个文官清流,都是极其在意名声和形象的,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女婿是个随时可能会给自己抹黑的定时炸弹。 薄夫人从来就不是不允许薄聿珩有女人,而是不允许这些女人影响到她。 可以给他暖床,可以供他纾解压力,但绝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比如程砚心。 她一直觉得,当年要不是她出手快,薄聿珩就要把人娶回来,那是绝对绝对不可以的。 薄聿珩温淡道:“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身份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还是不能大意。”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薄聿珩垂眸看,是应如愿问他薄夫人走了吗? 妹妹那个胆子,估计是又在担惊受怕。 嘴角不动声色地勾出了笑,薄聿珩点了语音通话,而后将手机倒扣。 · 应如愿正躲在佣人层紧张兮兮,白雪刚告诉她,薄夫人的车还没走,她还在楼上。 然后她就接到薄聿珩突如其来的电话。 她吓得差点将手机扔出去,不明白他不专心应对薄夫人,这时候打电话来干什么! 犹豫再三,还是接了起来:“……” 在她“喂”之前,薄聿珩清隽的嗓音就从那头传过来。 但好像不是在跟她说话。 “那就让她进公司,当我的助理,这样我们就算同进同出,也可以说是公事而已。” 他是在跟薄夫人说话吧? 安排谁当助理?她? !! 他他他为什么要跟薄夫人提起她?!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4章 怀疑薄总至今都是处男 应如愿脑袋嗡嗡的,就又听到薄夫人不可思议的声音。 “你说什么?你要让那个小护士进公司当你的助理?你这不是在胡闹吗?” 薄聿珩轻笑出声:“正好我现在也需要一个新助理。” 薄夫人被儿子突如其来的不着调给打了个措手不及:“需要助理就去招一个正经的,你堂堂薄氏总裁,把小情人日日夜夜带在身边,成何体统嘛!” “……”应如愿从这三言两语里听明白了。 也明白薄聿珩为什么打电话给她了。 老王八蛋就是故意的啊啊啊! 她就是“杭城小护士”,他对薄夫人说要把小护士安排进公司,这是实话,但又不是真的实话。 这种当着薄夫人的面偷情、明牌告诉薄夫人秘密但她浑然不知、披着马甲为非作歹的感觉,应如愿紧张得手心冒汗,而薄聿珩应该爽到了。 他就特别喜欢这种极限制,像昨晚。 从浴室转移到大床,十几米的距离,他一直在她体内。 脚步稳稳的,力道沉沉的,顶走她半条命。 薄聿珩手指点了点手机,咚咚。 他眼底萦绕着兴味,继续说:“重新招一个来不及,我现在就要用,而且这个助理主要是帮我处理生活日常,反而还不能让外人胜任。” 薄夫人毫无察觉:“那就让向织去帮你,顶一段时间,她正好放假了。赵家那件事,我看他们三兄妹最近都很惶恐的样子,你适当地对他们表示一下看重和关爱,让他们知道你没有迁怒他们,到底是一家人,家和才能万事兴。” 薄聿珩拒了:“向织只会给我添乱,而且我准备送她到国外参加冬令营提前习惯国外生活,年后她就在国外读书,她的性格和脾气必须要治一治。” 他像是说腻了,索性道,“让如愿来吧,她也放假了,她比向织懂事省心。” 应如愿咬住下唇,好一个“退而求其次”,老王八蛋好会玩弄人心! 薄夫人经历了“让小情人当助理”的冲击后,对他其他提议都宽容了。 迷迷瞪瞪地想,向织是妹妹,如愿也是妹妹,任人唯亲总是比任情唯亲要好。 “随你随你,总之这个小护士你要看管好了,别让她打着你的招牌招摇过市……我还是要给你挑一挑联姻人选,我现在就回家看!” 薄夫人念念叨叨地走了。 应如愿立刻从下层跑上来! 薄聿珩就在电梯边儿等她。 门一开,她就跳到他身上,揪他的头发:“你怎么这样!” 这该不会就叫“松弛感”吧?他怎么什么都敢说!什么花招都敢玩! 如果将来薄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再回想起今天薄聿珩的话,肯定是气上加气。 薄聿珩早就把秘密袒露到她面前,是她自己没听出来。 薄聿珩接受着妹妹的报复,拍拍她的臀,意味深长道:“上班了,应助理。” · 薄聿珩的秘书室里有四位秘书和四位助理,叶言不在其中,他有独立的办公室,职位也要比这些秘书助理更高一层,是她们的上司。 所以当叶言亲自带着应如愿到秘书室报道时,这些秘书助理都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在心里猜测应如意的身份来历。 她看起来太小了,就算已经毕业,资历也肯定不够格进总裁办,她能进来,一定是走了后门。 但是哪个后门呢?大boss的亲戚?还是其他高管的亲戚?女友?小情人? 她们完全不会把应如愿想成薄聿珩的小情人。 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她们这些常年跟在薄聿珩身边的人非常清楚,薄聿珩的私生活干净,没有养女人……男人更是没有,完全不存在什么风流韵事。 她们甚至私下怀疑过薄总至今都是处男。 年近三十的老处男,噗。 叶言为应如愿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这位是应如愿,港大的高材生,之前在深城分公司实习过,这次趁着寒假又到公司实习,目前担**裁助理一职,以后就是我们的同事了,大家要多多关照和支持。” 应如愿对大家展露微笑。 小姐姐被晃到眼了,好漂亮的妹妹啊…… 叶言又安排给应如愿一项简单易上手的工作,看着她掌握了才离开。 如此细心,大家就猜,这个妹妹不会是叶秘书的女朋友吧? 当然,她们也就这么一想,不会拿出来说或者做奇怪的事,总裁办日理万机,她们手上的工作多不胜数,没那个闲工夫八卦。 应如愿坐在工位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好。 她进薄氏了。 她一定要进薄氏,不只是因为不想被闻延舟锁在家里当金丝雀。 更是因为,进了薄氏,在薄聿珩身边,她就可以跟进薄聿珩的调查,知道运毒案进展到哪一步? 她搭着薄聿珩的便车,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害了姐姐,害了应家。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5章 薄祈翊:Ok,fine. 薄祈翊也是今天上任集团COO。 他的办事效率一向没得说,薄聿珩让他尽快交接完深城的工作过来,他就只用两天处理完所有。 他到顶层找薄聿珩,经过秘书室时,眼尾无意间瞥见里面一道身影,微一愣。 应如愿不敢打招呼,只能冲他眨眨眼睛。 薄祈翊丹凤眼微敛,敲门进去。 薄聿珩示意:“坐。” 薄祈翊便拉了一张椅子,坐在薄聿珩办公桌对面:“刚才上来的时候遇到堂兄,他说把我调回来他就放心了。” 薄聿珩若有所思:“以堂兄跟我们的关系,只是一个事业八部的经理,是可惜了。” 薄祈翊是不喜欢掺和进这些人情世故里,但不是完全不懂,知道薄聿珩这句话的意思。 薄叙跟他们的关系是亲上加亲。 当年薄老爷子和傅老太太两地分居,两家都怕这段联姻维持不下去,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为求保险,傅家又嫁了个旁支给薄叙的父亲。 论起来,薄叙既是他们堂兄,也是他们表兄。 可惜薄叙的能力普通,担不起重要职务,否则薄聿珩也会把他当左膀右臂培养,而不是只能在薄氏混个中层。 话题一笔带过。 薄聿珩跟薄祈翊谈起其他工作,兄弟俩进行了一场长达两个小时的非正式会谈。 最后薄聿珩签了两份文件给薄祈翊,交给他的时候,想起来问:“你进来有看到如愿吗?” 薄祈翊确认着文件内容,点头:“看到了。” 薄聿珩靠着椅背,姿势说随意也不随意,端正中透着三分松弛,不经心地问:“不好奇她为什么会在公司?” 薄祈翊合上文件,而后抬眼:“她之前跟我提过,等放假要到深城分公司实习,说是怕一直待在老宅,爷爷和大妈天天看到她又会动了拿她联姻的念头,想来她也是因为这个才到公司吧。” “她这么跟你说的?”薄聿珩在心里气笑。 好一个妹妹,跟老四这么推心置腹? 这些话她可从来没跟他说过。 薄聿珩面上还是微笑,双腿交叠起来,样子越发慵懒倜傥,然后就不管妹妹说没说,反正他说她说了她就得是说了: “她跟我说的是,想随时看到我,还让我给她安排一个抬头就能看到我的工位,”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太黏人了。” 薄祈翊挑了下眉,然后耸耸肩:“Ok,fe.” · 应如愿冷不丁的:“阿湫!” 离她工位最近的是一助,抬起头:“如愿,你要是觉得太冷,明天可以自己带一个小太阳,因为公司是中央空调集中供暖,温度没办法按照个人体感去调整。” 应如愿眨眨眼,接受到了她主动释放的友好,微笑着说:“我不冷,刚才有点鼻子痒,谢谢你。怎么称呼你呢?” 一助看着也就二十五六岁,圆脸圆眼又戴圆眼镜,看着是个很可爱的女孩,伸出掌心:“我叫蒙莎,蒙娜丽莎的那个蒙莎。” 应如愿握住:“你好,蒙莎。” 相互做了介绍,破了冰,氛围一下就变得轻松了。 蒙莎顺势邀约:“如愿,你中午要是没有约,我可以带你去认一下食堂,我们的食堂菜品还挺多的,味道也不错,最关键是员工价特别便宜。” 应如愿正愁找不到切入口呢,她毫不犹豫答应:“好啊,那我们就一起吃吧。” 定下约定后,应如愿便立刻发信息给白雪,告诉她中午不用送餐给她,她跟同事在食堂吃就好。 白雪很高兴她这么快就交到朋友,回了“好的”后,还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 应如愿囧囧,真的像对待幼儿园的小朋友。 但也让她想起了姐姐,姐姐也是这样,把她当成小孩子保护着宠爱着。 应如愿呼出口气,压下情绪。 午休时间一到,应如愿立刻跟随蒙莎下楼寻觅食堂,薄聿珩从办公室出来,刚好看到两人手挽手的背影。 还挺合群。 薄聿珩本来想带她出去吃饭,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兴趣出门,折回办公室让叶言送餐。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6章 她肯定是叶秘书的女朋友 薄氏在全国各地有近十万员工,总部也有四万多名,食堂的豪华程度堪比高校,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应如愿想吃饺子了,便买了一份汤和一份煎的。 蒙莎则是一份番茄肉酱面,两人找了位置坐下。 她笑着问:“是不是很便宜?员工可以一折。港城的物价堪比欧美,我刚来港城那一阵,一碗馄饨六十块钱,随便一餐就要一百多,吃得我怀疑人生,跟我朋友吐槽港城是有自己的货币吗?结果——” 应如愿忍俊不禁,跟她异口同声:“是的,港城就是有自己的货币。” 港币啊。 两人都笑了,顿时感觉亲近了不少。 应如愿喝了一口骨头熬成的饺子汤,顺便问她:“你不是港城人吗?” “我不是,我是南城人,追梦来的港城。如愿你呢?你是港城人吗?” “我是港城人。” 蒙莎点点头:“那很好啊,港城人,又在港大读书,在港城公司实习,将来毕业正式入职薄氏,前途无量。” 应如愿等的就是这个切口,她将那盘特色煎饺往前推,让她也尝尝:“将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正式入职,我临时入职是因为薄总最近在查运毒的案子,分身乏术,需要一个生活助理来帮他料理琐事。” 她话中重点——运毒的案子。 这件事在薄氏不是人尽皆知,很多人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薄聿珩没在公司那一个月是受枪伤,只以为他是出国出差。 但他的秘书和助理一定知道。 应如愿偷跑去杭城看他那两天,碰过她们去跟他汇报工作,只是她当时躲起来了没让人看到。 所以她们知道运毒的事情,她准备套套话,看看案子的进展到了哪里? 为了不太突兀,她又自然而然地加一句:“我之前受学校推荐,在深城分公司实习,那段时间BOSS刚好去视察,我跟着他,大概是我办事还入得了他的眼,所以这次才让我来。” 蒙莎了然:“原来是这样。” 应如愿笑笑:“等过两天他查完案子,就不需要我了,我算临时工吧。” 蒙莎下意识回:“那案子没那么容易查,你没看翊总都被从深城调过来了嘛,就是做好了打长期战的准备,起码你这个寒假是不用怕失业的。” 应如愿目光一闪,套到了。 她点到为止,不能一次性问太多。 一来她不一定会说,二来容易引起怀疑。 她们都是薄聿珩信得过的下属,万一她觉得她可疑,去告诉薄聿珩,那她就得面对薄聿珩的审讯。 于是她就做出庆幸和高兴的样子,将话题带到了别处。 · 吃完午饭,午休还有一小时才结束,大家选择午睡一下。 叶言这时候走到门口,轻声喊:“应助理。” 所有人都看过去,工位2的秘书眼神更是热切了几分。 但叶言只看着应如愿。 应如愿走到她面前,叶言低声道:“薄总要外出,让您跟着。” “哦。”应如愿便走了。 而她走后,原本都戴上眼罩,放平办公椅准备睡觉的秘书助理,却又都醒了过来。 二助问:“蒙莎,你打听出来了吗?这个妹妹是何方神圣啊?” 蒙莎回道:“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好像就是薄总缺人手,又觉得她工作能力不错,所以就让她兼职。” 三助好笑:“你居然信这种话?看来妹妹年纪小是小,手段却不容小觑,连你都上她的当。” 蒙莎皱眉:“以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以琳说:“薄总如果真的只是缺人手,从习几天的新员工更知根知底?” 众人面面相觑,有道理啊…… 秦以琳又说:“看叶秘书对她轻声细语的样子,你们什么时候见叶秘书对谁这么殷勤?她肯定就是叶秘书的女朋友,叶秘书又是从小跟着薄总的,他举荐个人,薄总难道会不给他面子?”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7章 上两个小时班,就跟他不熟了 蒙莎觉得……随便吧。 怎么进来的都好,工资又不是他们发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而且她亲自接触下来的应如愿,感觉就是一个寻常小姑娘,又爱笑又讲礼貌,没什么不好的啊。 但其他人却不一定会这么认为——工位2的秘书摘下眼罩,被她们吵到了似的皱起眉。 “你们不用午睡了吗?小心下午没精神,下午还有会议呢。” 众人这才停下议论,睡觉的睡觉,静音玩手机的静音玩手机。 工位2的秘书重新戴上眼罩,背对着大家,继续睡。 蒙莎收到二助的私聊:“家姿肯定不舒服啊,她喜欢叶秘书多少年了,叶秘书都没有理过她,她这是把应如愿当情敌了吧?” 蒙莎回复:“多半是!” 蒙莎和二助对视一眼,觉得以后的秘书室,可能要“热闹”喽。 …… 完全不知道秘书室的发生什么的应如愿,跟随叶言下楼。 车子已经停在薄氏大厦门口,薄聿珩就坐在车里。 这辆车还是昨天送他们去马场那辆。 因为就算是薄聿珩,也没办法昨天说要换新的迈巴赫和车牌2,今天就能实现——光是把车从国外空运过来,就要花费好几天。 所以只能先“将就”了。 秘书和助理,上总裁的车,一起外出公干,很正常,也很合理。 但应如愿还是会因为心知肚明的关系而紧张。 泊车员打开后座的车门,应如愿目光看进去。 薄聿珩端坐在里面,一双长腿相叠,因为坐姿而略微绷紧的西装裤将大腿肌肉线条包裹出来,玛莎拉蒂的后座其实也算宽敞,但他的存在感太强,空间就显得逼仄。 应如愿一板一眼地坐进去,泊车员将车门关上。 不重不轻的砰一声,应如愿心脏也跟着跳一下。 本就狭窄的空间,密闭后更加局促,像是连氧气都变得稀少了。 仔细想想,除了组团自驾去澳城那晚,这才是应如愿第二次在大庭广众下上薄聿珩的车。 因为加了“众目睽睽”这个大前提,应如愿就觉得各种不自在。 好像回到了最初刚有关系那段时间啊。 应如愿正襟危坐,连目光都很规矩,自然地向下垂落,眼尾能看到薄聿珩微微上蜷的裤脚,露出一截被黑色正装袜掩住的脚踝。 很骨感,很性感。 薄聿珩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她的不自在,突然把脚伸过去,用一尘不染的皮鞋鞋尖蹭了一下她穿着小皮鞋的鞋面。 应如愿立刻看向他。 薄聿珩手肘搁在扶手箱,桃花眼带了点勾缠的暧味:“怎么?才上两个小时的班,就跟我不熟了?” 前后的隔板识趣地落下,变得只有他们两个人。 应如愿眨了眨眼,坦白道:“是有一点儿。” 薄聿珩轻嗤,将扶手箱收起,抓住应如愿的手腕,一把将她拽倒在自己大腿。 应如愿来不及反应,后背就躺上了座垫,脑袋也躺在了他腿上。 他就这么直白、干脆,不加迂回地将那点不该存在的生疏击破。 应如愿睁大眼睛。 薄聿珩不喜她哭,不喜她不跟自己说话,也不喜她的陌生感,他要的是这样,肆无忌惮地触碰她。 他把玩她的耳垂,应如愿有耳洞,薄薄的一片肉里像有一颗小珠子,揉起来手感不错。 嗓音闲沉:“跟同事相处得还好吗?” 应如愿觉得他真霸道,但那点儿距离感确实消失了。 她放任自己躺着,鼻间是他的木质香,人也放松下来:“还不错,都很和善。” “不过大家也都很好奇,堂堂总秘处,为什么会招一个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来当助理?旁敲侧击问我,大概是以为我走后门进来的。”虽然确实是。 薄聿珩勾唇。 应如愿自下往上看他,看他立体分明的下颌线条。 造物主真是不公平,任何人的脸,360度总有一个角度没那么好看,但这个男人却连这种死亡角度都精致。 应如愿的身体被舒服腐败,眼睛也被美色困住,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慢慢地说,“我为了不败坏你的名声,找了一个绝佳的理由。” 薄聿珩低头看她:“什么?”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8章 BOSS是不能抱的 “我说是因为你最近在查运毒案,分身乏术,所以才需要多招一个助理,至于为什么是找实习生,则是因为,你很快就能查出幕后黑手,很快就不需要我。” 应如愿道,“这么一来,她们也不用怕我会跟他们竞业,给她们造成威胁,对我也会更友好啦~” 两头骗。 免得蒙莎太忠心私下去跟他汇报她们聊了什么,或者薄聿珩突发奇想问起她们聊什么。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薄聿珩笑一息:“你还挺聪明。” “那当然~” 应如愿说着又一眨不眨看他,“所以那个运毒案,你查到哪个地步了?” 薄聿珩的手指从她的发间穿过:“总之还没查出来。”就知道他不会告诉她实话。 他们啊,远没有到无话不说、绝对信任的地步。 就像她至今也没有告诉他,应家会破产可能也是涉嫌了运毒,他们在找同一只黑手。 各有各的隐晦。 应如愿提提嘴角,没有追问,说起另一件事:“之前你说考虑让四夫人回老宅,现在考虑好了吗?” 薄聿珩:“你就那么想让她回来?” “主要是还人情啊。”应如愿说法一套一套的,她坐了起来,双手撑在坐垫上看着他。 “而且我妈妈快要临盆,她之前跟四夫人关系不错,现在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四夫人也能继续跟我妈妈做朋友,我妈妈是高龄产妇,多个人有经验的人陪伴,生产的时候也可以不那么紧张。” 薄聿珩扬 ..眉:“这么有理有据,不答应你都不行了。” 应如愿眸光熠熠:“那你答应啦?”她顺势扑上去抱他,“谢谢聿哥!” 薄聿珩刚才还让她躺呢,这会儿就对她的投怀送抱保持君子态度,持她的下巴:“注意点影响,应助理,上班时间不能抱boss。” 哦。 应如愿便要退回原位。 然而才刚拉开距离,薄聿珩眼眸就一暗,快速按住她薄瘦的背脊,纳入怀里。 应如愿下巴撞在他的肩膀上,差点咬到舌头,含糊不清地抱怨:“不是不能抱嘛。” 人倒还是乖乖地待在他怀里。 薄聿珩被她的撒娇弄得心软。 · 这趟外出,是去中环添马舰的港府总部。 薄聿珩跟几位日理万机、脚不沾地、只有中午才抽得出一个小时会面的领导碰了个头。 他们商谈什么应如愿不知道,她跟叶言在外面等候着。 百无聊赖地想,薄聿珩来这儿争分夺秒是为了办正事,带她一起来,则是见缝插针利用路上的时间跟她说话。 明明今晚回家再说也可以呀。 · 从港府总部离开,他们便回了薄氏。 薄聿珩径直去会议室,应如愿则回秘书室。 薄聿珩走了几步,想起来,吩咐叶言:“跟如愿说,晚上一起走。” 不叮嘱的话,她肯定会为了避嫌先溜走。 叶言笑:“好的。” 他折返回去,在茶水间的走廊上喊住了应如愿:“应助理。” 应如愿回头。 叶言走近了,低声说:“大少爷说,晚上下班一起走。” 应如愿暗骂他是会算命吗?怎么知道她要自己跑的…… “……知道了。” 叶言去会议室了,应如愿继续走回秘书室。 茶水间的门才打开,陈家姿走了出来。 她听不太清,只听到最后五个字——“下班一起走”。 他们真的是男女朋友? 陈家姿握紧了手中的保温瓶。 次日早上,依旧上班。 应如愿在距离公司还有两百米的地方,便从薄聿珩的车上下来,步行进入公司。 她先拿水杯到茶水间泡杯茶,遇到泡好咖啡出来的蒙莎。 “如愿,早上好。” “早啊,蒙莎。” 应如愿进茶水间,里面没有人,她从柜子里拿了茶包,丢进杯中。 这时候,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陌生号码,顺手接听:“哪位?” 那边未语先笑,笑声吊儿郎当:“听得出来我是谁吗?应小小姐~” 应如愿按出水键的手一顿:“沈确?” 沈确讶然失笑:“真听得出来啊?” 他笑声里有种满足感,“这么看,我还是有给小小姐留下印象的,殊荣,真是殊荣。” 应如愿看了一眼门口,没人,她低声:“沈小爷还敢来找我,才我叫意外。” “我这个人呢,一向是说到做到,我说了你上车我就告诉你那件事,我就一定会告诉你的,那天晚上没机会说,所以我现在重新约你晚上的时间。” 沈确发出邀约,像皇后的毒苹果,“敢不敢来?” 第329章 亲子鉴定结果,95% 应如愿按下出水键。 水流击打杯中的茶包释放出绿茶特有的清香味,水也被浸泡成淡绿的颜色。 薄聿珩说,他跟程砚心没有关系,他先前那些包庇她、偏心她、维护她的行为,都是有内情,而这个内情,关乎薄家,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结合二夫人因为知道了内情,就被遣送回娘家这件事,她觉得他的话不是吓唬她的。 但。 人是有好奇心的,越藏着掖着,越想知道,这是人类的通病,消灭不了,抑制不住。 应如愿心里痒痒的:“你确定你告诉我的事情,是有用的信息,而不是我已经知道的那些东西?我不想浪费时间听废话。” “我不知道你知道什么,这样吧,我说一个关键词你听听看。” 沈确点了根烟,砂轮打火机点火时的声音清脆,他含着烟的声音则有点儿含糊。 “亲子鉴定结果,95%。” “怎么是95?不是90吗?”应如愿迅速皱起眉,“谁跟谁95?” 沈确吐出烟圈,笑着说:“所以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你还要不要跟我见面?” 应如愿考虑只有两秒钟:“地址。” 沈确彻底笑出声:“我微信加你,你通过,我发定位给你吧。” 应如愿挂了电话。 沈确穿着宽松慵懒的白色真丝衬衫,裤子也是柔软的材质,整个人躺在墨绿色的沙发上,纽扣滑开两颗,露出胸膛的皮肤。 隐约能看到上面有一条深刻的刀疤。 他脑袋靠着沙发扶手,在查找联系人里输入应如愿的手机号码。 他会背她的手机号码。 很快就出现一个账号,沈确点了“添加到通讯录”,顺手又点开她的头像。 那是一只被存放在玻璃木盒里的蝴蝶标本,上面还有标签——优哉闪蝶·Morpoeugenia·巴西。 很漂亮的天蓝色,翅膀闪闪发光。 沈确看着看着,觉得这只蝴蝶挺像应如愿。 无论是外表的美丽,还是被困木盒的处境,都挺像的。 应如愿通过了好友。 沈确便发了定位过去,又问:“你头像是在哪儿拍的?” 应如愿回复:“顺德博物馆。我到时联系你。” 然后就没有再理会他,拿着杯子走出茶水间,碰到了人,愣了一愣,心忖自己的电话应该没被听到吧? 她打招呼:“早上好,陈秘书。” 陈家姿目光微闪,淡淡笑笑:“早。” 应如愿回到自己工位,开了电脑,开始工作。 她现在是工作都是别人发布给她,需要她做,就发到工作群里@她,都不难,所以她可以一边处理一边思考。 今晚该怎么在不惊动薄聿珩的情况下,去跟沈确见面呢? 她点开薄聿珩的日程安排,他今晚没有饭局,准时下班。 住在一起就这个坏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有了。 连着工作几小时,11点40分,开始午休,应如愿点开了群聊,斟酌了一下话语,手指翻飞地敲键盘。 “Holle~” “很高兴在之后一段时间可以跟大家一起工作,我初来乍到,又是职场新人,以后肯定免不了有不懂的地方需要请教大家,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大家今晚有时间吗?我请大家一起到‘星曜’吃个便饭~” 十几秒后,蒙莎第一个回应,直接抬头对她说:“可以啊如愿,以后你有什么不懂,尽管问我们,我们肯定能帮都会帮你的。” 二助也捧场:“以后就是同事了,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虽然大你几岁,但也是年轻人,不讲那些虚的。” 陈家姿清淡优雅地道:“那就让你破费了。” 秦以琳撇嘴,觉得应如愿是收买人心,但有免费的晚餐不吃是傻子,她也就没说什么。 其他人则都是友好回应,应如愿敲定:“那就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好呀!” 应如愿成功了第一步,弯弯唇,点开薄聿珩的对话框:“我晚上要请同事们吃饭,不跟你一起回去了。” 过了会儿,薄聿珩:“为什么请她们吃饭?” 应如愿理由充分,无可挑剔:“这本来就应该的,新人入职就是要请同事们喝奶茶或者吃饭,职场潜规则,能更好融入大家。” “怎么不见你对你的老板,也潜规则一下?” 第330章 细说我怎么潜规则你 应如愿光看文字都能想象出他轻笑着的样子。 想都没想就回:“你昨晚难道没有潜规则我?” 下一秒。 【已撤回】 应如愿默默捂住自己的眼,在心里发出绝望的呜咽。 心思都在怎么瞒天过海上,接话都没过脑子…… 更崩溃的是薄聿珩已经看到了:“不准撤,发过来。” 应如愿咬唇,装死不回复,关电脑跟蒙莎去食堂吃饭。 手机在掌心里震动,应如愿不想理的,但又心里痒痒,控制不住好奇。 进入电梯后,她走到最里面,打开了手机。 薄聿珩:“细说我怎么潜你。” 整个轿厢都是秘书室的同事,应如愿身边是蒙莎,前面是二助,再前一点是陈家姿和秦以琳。 她们怎么可能知道,平日里那么斯文端方,克己复礼的大老板,此时此刻,就在手机里,跟新来的实习生,说这种带颜色的话? 应如愿被巨大的羞耻感笼罩,坚决不去想昨晚那场骤雨,更不去想他们又在落地窗前。 屋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外面的港城却是灯火辉煌,她汗湿的手心贴在玻璃上留下掌印,潮热的呼吸喷洒在玻璃上,玻璃覆上一层水蒸气,也被模糊。 她整个脸都热起来,快速打字。 “…………你闭嘴!” 薄聿珩知道把妹妹惹炸了,心情愉悦。 连带着上午跟几个美国高管开视频会议,听他们用美式逻辑推卸一年下来财政赤字的责任的疲惫都消散了。 不过鉴于她最近“劣迹斑斑”,薄聿珩让叶言去问秘书室是不是今晚真的有聚餐?在哪里聚? 叶言选了性格爽朗,没那么多心思的蒙莎,旁敲侧击问了一下,得到肯定的答复和地点后,便回禀了薄聿珩。 薄聿珩才点头。 接近年末,薄聿珩越来越忙碌,今晚是他为数不多空闲的晚上,本想带妹妹去陆绥推荐的一家餐厅吃饭,说是有一道上汤芝士焗龙虾做得不错。 现在也只能作罢。 再寻别的时间吧,总归日子长,有的是机会。 …… 晚上下班,应如愿就和同事们一起去了星曜。 星曜在港城很有名,开了十几年,从几平方的小铺面,变成现在的三层餐厅,属于是本地人日常会去吃,外地人旅游的必打卡。 价格也适中,她们一共九个女生,占据一张大桌,点了二十几道菜,不到一千港币。 这个物价在港城,已经是很“平民”。 “他们家几乎没有涨过价,那道烧腩卷我五年前吃是三十块,现在也就三十五块,包的芋头和叉烧肉量特别足,真怀疑老板做慈善。”二助夸张道。 应如愿想了想:“其实几年前差点经营不下去要关门,但有人投资,之后就越做越好,老板接受过电视台采访说,天使投资人不为了赚钱,就为了保留一份记忆,所以他们定价就比较便宜。” 她小时候经常来吃,差点关门的时候她特别舍不得,她姐姐看她那么难过,就想给老板投点钱,不过正式接洽的时候,得知已经有人投了。 说到这里,秦以琳若有所思地问:“如愿是港城人?那你以前是不是在什么公司上过班?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场合见过?我总觉得你有点儿眼熟。” 第331章 应如愿出轨? 应如愿不确定她是认错,还是曾在什么场合见过还是应家小小姐的自己。 干脆道:“是吗?我没有诶,我第一份实习是在深城,这是我的第二份。可能是在路上遇到过吧?毕竟咱们港岛不大,日常能游玩的地方就几个,遇到的概率挺大的。” “哦,那也有可能。” 一顿饭过了半,应如愿看准时间,就说:“大家继续吃吧,我有点儿肚子疼,先去个洗手间。” 蒙莎关心:“没事吧?要我陪你去吗?” 应如愿含蓄地表示自己只是拉肚子:“不用不用,我可能是着凉了,会上久一点点,大家不用在意我。” “那你带着手机,有事打电话给我们。” “嗯嗯!” 应如愿拿着手机离开,陈家姿看着她的背影,想起早上在茶水间偷听到的电话。 她听到见面啊地址什么的。 蒙莎确实是个对内没心眼,在小事儿上又管不住嘴巴的性格。 嘿嘿笑道:“我跟你们说,如愿肯定是叶秘书的女朋友,中午的时候,叶秘书拐着弯跟我打听我们今晚在哪里吃饭?估计是要等散场了来接她。” 大家都嘘声:“看不出来叶秘书这么黏人啊。” 陈家姿冷了脸色,旋即起身:“我也要去上洗手间,顺便看看如愿,你们先吃吧。” 有一个人陪着去,大家放心,表示OK。 陈家姿虽然不清楚那通电话具体是说什么,但应如愿特意压低声音,还请她们吃饭打掩护,奇奇怪怪的,她必须得去看看。 也许就能抓到她的把柄。 · 沈确发给她的定位就在星曜,但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她直接打微信电话过去问,沈确说:“你到了?说一下你的大概位置和衣服颜色,我让人去带你。” “在星曜餐厅的一楼,一堵墙后面的自助茶水机,穿灰色小西装套装。” “成,你就在那里等一下。” 沈确语调随意,“应小小姐的排场就是不一样,说要来找我,但没说具体几点,我也不敢问啊,从天黑开始等,等到现在八点多了,你吃饱了,我还没饿肚子。” “是你自己不问,关我什么事?”应如愿看到一个星曜服务生朝她走来。 服务生:“应小姐是吗?” “是。” “请跟我往这边走。” “好。” “我现在过来,先挂了。”应如愿结束通话,才注意到沈确换了头像,她皱了皱眉,点开去看。 是跟她一模一样的蝴蝶标本。 大蓝闪蝶·Morphone·秘鲁。 很明显,跟她的头像出自同一个博物馆。 应如愿:“……” 服务生带着她进电梯,刷卡,按下四楼。 应如愿一愣:“星曜有四层了?” “第四层是大老板的家,不对外开放。”服务生说。 应如愿更愣了,星曜的大老板是沈确? 他就是星曜濒临倒闭时的天使投资人? 陈家姿看着应如愿被服务生带进电梯,等门关上,她快步过去,盯着电梯一路上升到第四层。 她没有贸然跟上去,因为既然是服务生来给应如愿带路,说明上面有人等她,而她来星曜吃了那么多次饭,都不知道星曜还有四楼,可见这个四楼,不一般。 她离开电梯,去倒了杯茶水,拦住一个服务生,故作随意地问:“你们有四楼了?我在电梯看到有个四楼。” 服务生没多想说:“不是的,四楼不属于餐厅,是私人住处,上不去的。” “我说呢,电梯怎么按不了。”陈家姿耸耸肩。 服务生点了下头离开。 陈家姿思考着,所以应如愿就是假借她们吃饭,实际是为了打时间差去四楼见人,她这么费周章,是为了……不被叶秘书知道? 难道她是出轨?背着叶秘书勾搭别的男人? 陈家姿顿时冷笑。 她就知道,这种看起来年纪小小,却能让一向公事公办、不徇私情的叶秘书走后门,手段一定不得了。 看她怎么揭穿她的真面目! 第332章 奸夫是薄老爷子?? 电梯很快到四楼。 门一开,应如愿就看到双手插兜,靠着墙站着的沈确。 他嘴角扬了起来:“小小姐。” 应如愿先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百元,给带路的服务生:“麻烦帮我买一份甘草水果,我等会儿下楼找你拿,找零的钱不用还我。” 老板的客人的吩咐,服务生自然是答应的:“好的。” 应如愿走出电梯。 走出去就到了沈确的家里,她下意识去环视这个屋子。 看多了薄聿珩家里和办公室的意式简约风,乍一看沈确这种“纸醉金迷”的装修,应如愿多少有被闪到眼。 不大不小的一百平,却有各种各样的颜色。 黑金的窗帘,墨绿的沙发,古铜的窗户,玫瑰花窗,水晶吊灯,原木地板…… 奇的是,虽然元素复杂,乍一看眼花缭乱,但细看融合得很好,一点不突兀。 而且也挺符合沈确给人的印象。 有点浮夸,有点炫耀,有点野性。 沈确走向茶水台:“小小姐喝茶不?” 应如愿反过来问:“你头像什么意思?” “你注意到了?”沈确手上捣鼓着器具,嘴角勾勾,“顺德离咱们港城挺近的,坐船两个小时,我下午没什么事干,就溜达过去看看你的蝴蝶。” 他特意说,“我的蝴蝶就在你的蝴蝶旁边,比你那只大一圈。” “……” 同款头像很暧昧,头像的本体贴在一起的暗示也很暧昧,应如愿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都这样了还感觉不出沈确对自己有意思。 不想接茬。 只催促,“我同事还在楼下等我,我不能离开太久。” 沈确不爽:“薄聿珩把你看得这么紧?你连出门都要编借口?他拿你当什么了?” “这是我的事,你快说。”应如愿最多十五分钟就得回去了,再晚她们会去找她。 沈确啧了一声:“这件事兜来转去,要弄清楚就得从头说,我都会告诉你,你耐心一点。” 应如愿均匀呼吸,让自己耐心。 “上次说到季英奇新婚两个月,却发现程砚心已经怀孕三个月,于是跑去找程砚心算账,结果程砚心宣称这个孩子是薄家的,以此要挟季英奇不敢动她。” “季英奇也就没动了,他的逻辑是,如果程砚心说的是真的,那么薄家这么急着把程砚心嫁出去,说明孩子的亲生父亲,肯定是薄家重量级人物,极有可能是薄老爷子或者薄聿珩。” “无论哪个,自己都是替薄家背了一口黑锅,薄家记在心里,肯定会给他好处,这是最基本的‘游戏规则’,他娶程砚心本就是为了攀上薄家,所以就继续好吃好喝地供着程砚心。” 沈确捣鼓好了茶,转身将玻璃杯递给应如愿。 应如愿没接,他无奈:“丝袜奶茶,你看着我做的,总不用担心我暗中做什么手脚吧?” 应如愿确实有在提防他。 即使他这么申明,应如愿也不会喝他给的东西,只是礼貌性地接过,道谢,拿在手里。 沈确无所谓地一笑:“随便坐吧。” 他自顾自走向沙发,大喇喇坐下,双腿自然敞开,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副金箔镶边的扑克牌,在手里熟练地洗牌。 而后就自己发牌自己开牌,漫不经心地玩着,也继续说下去。 “结果呢,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薄家都安安静静,没有任何表示,等到第三个月,季英奇觉得不能再干等下去了,就想带程砚心回‘娘家’探口风。” “不用想也知道,薄家压根就不理会程砚心,连回门的要求都拒绝,更别说是跟他玩儿什么心照不宣,季英奇到了那时候才彻底认清薄家的意思,才知道薄家着急把程砚心嫁出去,根本就是甩掉一个烫手山芋,打算老死不相往来。” “接着他就开始怀疑这个孩子不是薄家的种,是程砚心乱搞。” 应如愿走到另一个单人沙发,坐下,静静听。 “为了验证猜测,他收买了薄家老宅一个叫方珠的佣人,想要拿到薄老爷子或者薄聿珩的毛发,但方珠的工作范围是配楼,很少有机会进主楼,更别说拿到薄家两位地位最高的男人的毛发。” 应如愿皱眉。 沈确勾唇:“你要问为什么不收买主楼的佣人?” 应如愿:“……嗯。” “因为收买不到啊,主楼的佣人都是对薄家最忠心的那批人,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沈确侧身对她,丢给她两张牌。 “方珠等啊等,终于等到某一天,薄聿珩一个叫薄叙的堂兄到老宅做客,因为大暴雨,薄老爷子留薄叙在老宅过夜,住在配楼,方珠负责伺候,她总算找到机会拿到薄叙的毛发。” 薄叙。 应如愿心绪转动。 沈确抬抬下巴,示意她开牌。 应如愿一脸无语,不过还是把两张牌打开了,一对黑桃K。 沈确开了自己的牌,一对红桃K。 应如愿一愣,再去看沈确微妙的笑意,就知道他肯定是出千了,耍小把戏故意跟她凑对,就跟那晚赛车时,红与蓝的头盔一样。 无聊……她丢下牌:“继续说。” 沈确再次洗牌,看似心不在焉,但每说出一句话,就丢出两张一模一样的牌,对J,对Q,对A……好似丢出一颗颗豪门炸弹。 “薄叙的毛发,跟程砚心的胚胎,DNA亲子鉴定结果是95,这就意味着,这个孩子跟薄叙是堂亲或者表亲的关系,总之是存在血缘的,所以孩子的确是薄家的种,孩子的亲生父亲,不是薄老爷子就是薄聿珩。” 应如愿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可能是薄家其他人?薄祈震或者薄祈翊?” 突然想起另一个人,“还有薄汉霖,那时候薄汉霖还没有死。” 沈确抬眼:“因为程砚心怀孕那段时间,薄祈翊在西北开拓新公司,根本没有回薄家。” “而薄汉霖和薄祈震,他俩名声确实不好,也做得出这种事,但也正是因为他们做得出,所以如果是他们搞了程砚心,反而是很正常的事,薄家没必要匆匆忙忙把程砚心给嫁出去,留在家里当个妾什么的不就好了。” “所以只可能是年纪能当程砚心的爷爷,如果两人关系被公开,会让薄家成为圈内笑柄的薄老爷子;以及承担着薄家的前途,不容许行差踏错一步的薄聿珩。” “……”应如愿咬住下唇的内侧,思绪起起伏伏。 沈确扬眉:“你就说有没有道理吧?” 应如愿想着,还是觉得不对:“季英奇拿出来的亲子鉴定结果,是90,他为什么要瞒下95的那一份呢?” 第333章 沈确想都没想说:因为你啊 沈确笑了。 应如愿脑子很灵活啊,一口气接收了这么多的新信息,始终没忘记最初的那个疑问。 “因为95的那份结果季英奇并不知道。” 沈确丢下所有扑克牌,双手交叉在脑后,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方珠敢背叛薄家的原因,是她跟季英奇搞到一起,做着能嫁入豪门当季英奇老婆的美梦。” 应如愿:“……” 沈确:“也因为两人的特殊关系,季英奇信任方珠,让方珠去做鉴定,95结果一出来,方珠就猜到孩子可能是薄老爷子或者薄聿珩的。”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季英奇很可能就不跟程砚心离婚了,而是想用程砚心和孩子扒拉着薄家,那自己上位就遥遥无期了,为了能上位,方珠调包了鉴定结果,给了季英奇90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季英奇也不是文盲,看到90,就知道孩子跟薄家没什么关系,于是把积攒的怒气一口气发泄出来,暴打了程砚心一顿,导致孩子胎死腹中,孩子那时候已经五六个月大,引产很要命,为了保命,只能摘掉子宫。” 应如愿还是只能:“……” 难怪他说这件事兜兜转转,必须要从头才讲得清楚。 确实很崎岖。 程砚心、季英奇、方珠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和小心思。 应如愿抿了下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细节?你趴在他们床底下偷听啊?” 沈确好笑:“那当然是因为我见过季英奇。” “薄聿珩帮程砚心离婚的绯闻一出来,我就去了一趟内地找季英奇,前半部分是他告诉我的,我听完以后,又把方珠找出来听了后半部分,所以我应该是这世上最清楚他们这段故事来龙去脉的人。” 应如愿不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 沈确想都没想就回:“因为你啊。” 应如愿一怔。 “……”沈确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接得太快,抓了一下短发,不过转念一想,说了就说了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就是因为应如愿跟薄聿珩在一起,怕应如愿受伤害,所以费了些时间去挖薄聿珩跟程砚心的关系,再送到她面前,让她心里有数。 应如愿没接话。 她从小长得漂亮,喜欢她的人不少,她不会因为沈确对自己有意思就不自然不自在,或者受宠若惊扭扭捏捏。 喜欢她,是他的事,她并不需要因此有负担。 十五分钟到了,她直接起身:“你说完了吧?说完了我走了。” 沈确跟着起身:“我送你到楼下吧。” 应如愿走到电梯,按了下楼。 沈确站在她旁边,瞧着她的脸色。 在听故事的过程中,她有露出过惊讶,但没有难过,比那晚他在大街上捡到她,情绪稳定了很多。 她就那么相信薄聿珩吗?肯定孩子不会是薄聿珩的? 沈确舌尖抵了一下腮帮,问:“二选一的范围很小,你觉得是薄聿珩还是薄老爷子?” 薄老爷子。 应如愿的确信任薄聿珩,他那晚给了她确凿的回答。 薄聿珩对于不愿意回答的事,会堵住她的追问,会含糊其辞,但要是给确切的回答,就不会是假话。 而且是薄老爷子的话,确实是个丑闻,难怪薄家要隐瞒,难怪薄聿珩愿意背锅,难怪要把知道内情的二夫人送走。 感觉都说得通了呢。 应如愿撇嘴,原来是薄老爷子啊,道貌岸然的老家伙,还敢言辞凿凿地质问她当不当得起薄聿珩的看重。 他怎么不问问自己当不当得起薄家老泰山的身份? 当然了,这些想法,应如愿没跟沈确聊,他们的关系没到可以讨论的地步。 她只想听答案,不想分享心得。 干脆又反问他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是星曜的老板?” 沈确觉得她跟貔貅似的,只进不出,好笑地笑了一声,不过她今天敢来他家,给了他一点信任,他还挺高兴的。 低头看她:“你不记得了?” 应如愿疑问地“嗯”了一声,记得什么? 第334章 他们其实有一段过去 沈确眉骨处有一条短短的伤疤,伤疤破坏了他原本的俊朗,多了几分邪性,他吊儿郎当地说。 “八年前,应家千娇万宠的小公主被粗心的保镖弄丢,找不到回家的路,于是问了路边一个衣衫褴褛,身上全是伤的小乞丐,小乞丐不想理她,她就乖乖走开了,去想别的办法。” 应如愿面露茫然。 他是在说她吗? “小公主随后发现,前面一百米就是她经常光顾的餐饮店,于是跑到店里找老板,老板给应家送过餐,赶忙联系上了应家,让应家来接人,让小公主在店里等人来,还给她煮了一碗她平时爱吃的碗仔翅。” “……” 应如愿顿时感到站立不安,表情里的不可思议,比刚才听薄老爷子的丑闻还多。 沈确嗓音低沉:“但小公主没有吃,而是端着碗,跑了一百米回到刚才的地方,给了小乞丐,说,你是不是很饿呀?我很饿的时候也不想说话,你快吃吧。” 应如愿对这件事有模糊的印象,却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小乞丐会是沈确…… 她盯着沈确的脸,试图找到一点他们童年时接触过的记忆。 “她不知道的是,当时小乞丐刚发生了很不好的事,已经准备找个地方死了算了,是她这碗碗仔翅给了他活下去,并且一定要拼命往上爬的执念。” 沈确弯弯唇,“这么有意义,你说我该不该让星曜存活下去?该不该记那个小公主一辈子?” 电梯早就到了,刚才在说话才没有进去,这会儿为了回避沈确深邃的目光,应如愿匆匆地走进轿厢。 沈确也跟进来了。 应如愿对他表露的喜欢没感觉,但他要是搬出这种往事,她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我不太记得了。” 沈确抱臂斜靠着轿厢:“我知道,小公主人美心善,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对你来说这微不足道,不需要被记住。” 他总是一副不怀好意又漫不经心的样子,此刻却认真起来,一字一字道,“但我要记住。” 那年应如愿是12岁,他为什么会知道呢,因为他在她被家人接走后,跑去问了老板她是谁,又偷偷跟到她家。 听到她跟她姐姐撒娇,说她不是故意甩开保镖的,她是想起来,过几天就是自己12岁生日,想买一份礼物给妈妈,因为没有妈妈就没有她…… 他看着那栋别墅,就想,她这样美好又娇贵的小公主,以后也一定不能受苦。 而那年沈确是16岁,从此后,他的人生就变成16岁前和16岁后。 16岁后,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往上爬,一点点的,爬到“沈小爷”的位置。 应如愿忍不住:“说得那么好听,你还不是骗我妈妈签下了巨额欠条,对我们追债,逼得我们东躲西藏,还把我买去了维多利亚港的拍卖场。” 她不是在娇嗔,更不是在撒娇。 就是觉得,他说得这么“情深似海”,但实际做的根本不是,觉得他虚伪。 沈确无可奈何,低下头道:“我跟你解释,我也只是给人打工的马仔,我上面还有老大,很多事情我做不了主,而且那次我真的是知道薄聿珩也会去。” “薄聿珩就算跟你没那种关系,但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妈既然进了薄家,那么你也是薄家的小姐,他再怎么样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人糟蹋。” 电梯到达一楼,正好应如愿接不上话,干脆丢下一句:“你别跟出来了,别被人看到。” 就自己走了。 沈确按着开门键:“那我们有事微信联系。” 应如愿头也不回:“我跟你没事。”不联系。 沈确莞尔,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应如愿从服务生手里接过水果,手机震动,拿出来看。 第335章 是薄聿珩,他在车里! 沈确:“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你对我有恩,我会报答你的。” 应如愿没有回复,清空聊天记录,又删除他的对话框。 她没给他备注,他的微信名看不出是沈确。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防着谁,反正就觉得跟沈确走近的事不能被知道……虽然走得也不近。 应如愿回到同事身边,神情自然:“我回来了,大家吃饱了吗?不够就再加几个菜吧。” “我们都饱了,但如愿你自己还没吃什么,你要是需要加菜,我们都可以陪你,你走了半顿饭的功夫呢。” 应如愿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确实太久了,好在她提前让服务生买来了甘草水果,顺势拿出来。 “因为我去完洗手间出来,看到有一桌客人在吃这个,感觉挺好吃的,问了一下,是在餐厅后门的巷子里买的,我就过去买了一份,给大家当饭后的水果。” 这也就能解释她为什么离开那么久了。 众人果然没有怀疑,都很惊喜:“你居然还去买了水果,今晚真的承蒙你招待了。” 蒙莎询问:“如愿,肚子不疼了吧?” “不疼了,没事了。”应如愿弯着眼。 陈家姿看着她,冷笑一声。 这顿饭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落下帷幕,应如愿为自己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点了个赞。 一群人一起出了餐厅,有说有笑:“如愿,今天让你破费了。” 应如愿笑眯眯地挥手再见:“客气,那我们就明天公司见啦。” “好~” 就在大家准备分道扬镳各回各家的时候,秦以琳突然注意到马路对面一个站在车边的男人:“等一下,那个,好像是叶秘书?”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 真是叶言。 ……不对! 应该是薄聿珩,他在车里! 应如愿咬住了舌头。 她其实不太敢对薄聿珩耍心眼……虽然也没少耍,但每次都很害怕和忐忑,总觉得会被看穿,现在冷不丁看到他出现,她有点慌张。 他应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吧…… 蒙莎忍不住八卦:“叶秘书是来接你的吗?如愿。” “……可能是吧。”不能否认,因为叶言发现她们看到他了,就迈步走了过来。 应如愿舔了一下嘴唇。 二助小声:“如愿,你跟叶秘书是男女朋友吗?” 应如愿睁大眼,不知道这个传言是哪来的:“不是,我们只是朋友,他跟我家里人比较熟。” 陈家姿站在应如愿背后,几乎要将包包背带扯烂! 天气冷了,叶言在西装外加了一件长大衣,快步横穿马路,衣摆带风,不得不说,很“偶像剧男主”。 众人打招呼:“叶秘书。” 叶言对大家微笑颔首:“应助理,车在那边,不方便开过来。” 陈家姿冷不丁开口:“如愿,你回家要多喝热水,注意保暖,不要再着凉,刚才去了那么久的洗手间,我们都挺担心的,我还特意去洗手间找你,挨个隔间叫你,但你都没有回我的话,我还以为你不在里面。” 叶言非常敏锐,迅速捕捉到问题,嗯? 第336章 夫妻混合双打 应如愿的回话同样迅速:“你是去一楼的洗手间找我吗?我去的时候看到人太多,就去了二楼洗手间。” 陈家姿还没有抓到她的实证,也不好太过紧追不舍,只能暂且作罢。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没去洗手间,而是迷路不知道走去了哪里。” 叶言心里掂了掂,没有说什么,只道:“应助理,我们走吧。” 应如愿最后跟同事们拜拜,随着叶言穿过马路,小声问:“聿哥在车上?” “在的。” 应如愿特意绕到背面上车,免得打开车门时,被路对面的同事看到里面的薄聿珩。 她坐进车里,抬眼看到男人,先发制人:“你干嘛来接我,被同事看到都解释不清。” 薄聿珩刚关了平板,放在相叠的膝盖上:“是你们眼神太好。” 他们其实等了有一会儿了,本想等她的同事们都离开后,再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 结果她们先看到他们,这才让叶言过去接她。 应如愿看向副座,撇撇嘴:“是叶秘书太帅太点眼,那么站着,很难不吸引人注意。” 叶言回头,笑笑说:“小姐,别拿我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叶秘书很有高智感。” 应如愿来了兴致,跟他聊了起来。 “你的五官很规整,比例很舒适,加上个子高,穿衣又有品味,很招女孩子喜欢的,我才进公司两天就感觉出来了,远的不提,秘书室里至少有两个人喜欢你。” 薄聿珩似笑非笑地听着。 叶言都不知道应小姐怎么就对他大夸特夸了,警铃大作,他可太了解大少爷的占有欲了,哪里听得了这种话。 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他忙说:“应小姐真的过誉了,公司有大少爷在,哪儿还有别的男人出彩的地方。” 薄聿珩手指在平板上闲闲地敲了敲,瞧着叶言:“原来我在公司立足,靠的是脸,叶秘书怎么不早告诉我。” “……” 叶言莫名其妙挨了一顿“夫妻混合双打”,属实是无妄之灾,哭笑不得。 惹不起,招架不住,默默转回去,顺便把隔板放下,不说了。 应如愿看着隔板落下,诶了一声,下意识探身去阻拦,她还想再跟叶言聊聊呢,结果腰肢就被一条手臂给勾了过去。 应如愿一个踉跄坐到男人的腿上,脑袋差点磕到车顶,被薄聿珩的手掌护住,她无辜地看着他,干嘛呀? 薄聿珩看着这个,上两个小时班就跟自己生疏,上两天班就敢当着自己的面夸别的男人的妹妹,眼神意味不明。 搂着她腰的手,说松不松,说紧不紧。 “平时怎么没发现,你研究叶秘书研究得这么细致?” 应如愿表情越发单纯:“啊?这还需要研究吗?不是长着眼睛就可以看到的吗?” 还敢装。 原本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她的腰的手,一瞬间收紧,将她彻底按进怀里。 车外一闪而过的霓虹灯,掠过薄聿珩微微眯起的眼:“从来没听过你这么细致地夸我,我不对你的审美吗?妹妹。”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7章 她在他身边,是不是不开心 应如愿故作惊讶:“原来聿哥这么在意自己的外貌啊?” 她趴在他的胸口,将一张化了淡妆的小脸凑近他。 “我还以为聿哥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早说嘛,我可以用八百字小作文夸你,而且每句都不重样,绝对比夸叶秘书更加走心。” 最后还笑吟吟地学他尾音上扬,“要听嘛?嗯?” 薄聿珩后背放松地靠着座椅,垂眸看她,这样近的距离,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像玫瑰又像别的芬芳。 他嘴角自然舒展,从来没见过这么爱挑衅的妹妹,看来这顿饭吃得很开心,小兔子都开始“得意忘形”了。 薄聿珩莫名想起她在马场那天,张扬又明媚,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现在上两天班,就又变得古灵精怪,给他一种,她在他身边的时候,是不是不够开心? 否则他怎么会没见过这些样子的她? 这个想法出来,薄聿珩就将圈她的手臂收得更紧。 应如愿被他勒得有点儿疼,张嘴要抗议,他的吻就堵了下来。 不温柔,很强势,占有地闯入她的口中。 应如愿今天穿的是灰黑色的小西装,半身裙的裙摆长至膝盖,搭配一双细密的黑丝袜,这会儿因为岔开蹆坐着,裙摆往上,丝袜露得更多。 搭配得好,丝袜并不老气或者低俗,反而有职场人的优雅。 但老王八蛋可不管什么优雅,他的手掌在她的大蹆上摩挲,然后轻轻捏起丝袜,又松开,听那道很轻微的,皮肉被丝袜弹到的声音。 应如愿被他这个动作涩到了。 涨红了脸,她手忙脚乱想要推开他,但哪里推得开,男人突如其来的不快,需要一个疏解的渠道,于是深深地堵住她,手臂托住她的腰肢。 可即使他这样禁锢她,应如愿还是被他的深入逼得下意识后仰,感觉自己像一把弓,就要被折断。 “你……干嘛……” 被吻得喘不过气,刚才弯着笑的眼睛变得迷离,应如愿双蹆无意识地荚紧,但最后夹住的是他的双蹆。 薄聿珩觉得妹妹多少是有点笨的,竟然不明白这种时候这么蹭他的腿,反而是让他放不开她。 吻得更深了。 车子划破霓虹遍地的皇后大道,车窗外是纸醉金迷的各大国际品牌,行人如潮如织,又怎么能知晓,从他们面前开过的车里,有一对男女正如此吻得如此忘情。 应如愿被吻晕了,胸口起伏得厉害,又忘记该怎么换气,薄聿珩这才放开她,那颗饱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应如愿趴在他怀里直喘气,也挑衅不起来了。 他这才算满意,抚摸她背:“妹妹,要乖一点。” 玛莎拉蒂的车顶比迈巴赫要低,应如愿坐在他蹆上,需要弯腰和低头,她埋在他胸膛,感觉又被他欺负了。 动不动就叫她要乖,她到底哪里不乖? 瘪瘪嘴,故意把唇角晕开的口红都蹭在他白色的衬衫上。 薄聿珩看到了,捏住她的下巴。 怎么说呢,口红凌乱的妹妹,看起来也很可口。 薄聿珩的桃花眼暗了又暗。 应如愿以为他只是想制止她顽皮的动作,结果他是端详了她嘴角的口红,然后又吻下来。 “呜……唔!”怎么还要吻! 这次他是“清道夫”,亲亲舔舔,把她乱七八糟的口红都吃掉,应如愿被他弄得尾椎骨又酥又麻,防窥的车窗上映出她的委屈。 不过……应如愿也暗中松了口气。 她打心眼里畏惧薄聿珩,一对他撒谎就会心虚,一心虚就会不自然,就很容易被他看出来。 所以她每次对他撒谎,要么用哭,要么用闹,总是都是要用激烈的情绪来掩饰自己的忐忑,也可以扰乱他敏锐的思绪。 但今天没得哭也没得闹,只能转移关注点,她就是故意夸叶言。 看他的反应,应该有被她演到。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8章 贺家真的想要你这个儿媳妇 薄聿珩吃够了才克制地松开她。 应如愿不敢再乱动了,不自然地嘟囔:“干嘛那么凶。” 薄聿珩嗓音也有些沙哑,下命令:“不准再夸叶秘书。” “原来你是吃醋了啊。” 应如愿没好气,“吃醋就不应该来接我,同事们没看到你,只看到叶秘书,肯定会猜我跟叶秘书的关系,刚才都有人问叶秘书是不是我的男友。” 薄聿珩拇指顶起她的下巴:“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第一个谎。” 应如愿被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弄得心脏一跳:“……什么?” “你明明可以一开始就可以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妹妹,放假了来公司实习,你却偏要撒谎,所以才会被误会。”薄聿珩淡道。 应如愿顿了顿,没接话,低头把玩他的领带。 有道理。 可能是她潜意识里,总想跟他拉开远远的距离,所以才会想都没想就去编造谎言,才会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不聊这个了。 应如愿拽着他的领带,要不是衬衫被他蹭了口红,他这一身很是端正,直接去开会都可以:“你刚下班吗?” 薄聿珩漫不经心道:“妹妹不回家,我太早回家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就在公司加了会儿班。”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来接她回去。 应如愿想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去赵医生那儿接猫啊,以后家里有猫,你一个人回家也不会无聊了啊,可以给猫喂食和铲屎……噗。” 真的想象不出,薄聿珩铲屎的样子。 薄聿珩关注到的重点是:“以后?你还打算把下班不及时回家这个行为常态化?” 应如愿故作无辜地一笑,然后打了个哈欠假装困了,在他的怀里挖了个兔子窝准备睡觉。 薄聿珩气笑,将她按到车门上,第三次堵住她的唇。 …… 不过周五晚上下班,两人都没能第一时间回一色居。 因为应如愿要去老宅看吴清莲,她打电话说想她了;而薄聿珩要到洛杉矶分公司视察,周日才回来。 临近新年,他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 他不在家,应如愿索性就在老宅陪吴清莲住两天。 吴清莲已经怀孕八个多月,马上就要临盆。 港城这边可以知道胎儿性别,上次做产检,吴清莲就知道了是个男孩,薄老爷子很是高兴,随手就奖励给她一台五百万的豪车。 毕竟这是他儿子的最后一个儿子,他还是看重的。 应如愿对这个弟弟倒是没什么感觉,只希望吴清莲能平安生产。 她都快五十岁了,这次分娩对她来说,是有生命危险的。 “昨天大夫人跟我聊了,说请了美国一支很有名的妇产科团队帮我接生,一切都用最好的,我本来也很害怕,但听她这么一说,我就安心了不少。” 吴清莲挺着个大肚子,在老宅的前院子,慢悠悠地散步。 应如愿扶着她,小心脚下:“最重要就是您自己的心态,您放轻松,就事半功倍。” 吴清莲最近过得不错,满面红光的:“等这个孩子落地,我们在薄家就站稳脚了,阿愿,你也不用再跟大……” 应如愿眼皮垂了一下,吴清莲也不敢再说,怕隔墙有耳。 但她的意思就是,等小九出生,她们在薄家地位稳了,应如愿就不用再为了求庇护,没名没分地跟着薄聿珩了。 应如愿没跟妈妈解释,就让她那么以为吧。 吴清莲说起别的开心事:“贺家啊,贺夫人很喜欢你的,上次你去她家的宴会,她送了你一只手镯,你落下了,她前几天加上我微信,在微信里跟我说,她过年要来老宅拜访,到时候亲自拿给你。” “这就是专门来找你呀,可见她是真的想要你这个儿媳妇。”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9章 你那天发烧了,记忆错乱了 应如愿都要回想一下才记得起那是什么事,无奈。 “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她要是真的有那么喜欢我,我落下的第一时间她就联系我了,到了现在才,分明就是挑选、相看了一圈,各种权衡评估后,才又来找我。” “那又怎么啦?”吴清莲觉得这太正常了,“谁家娶媳嫁女不用三挑四拣啊?她看了那么多千金名媛,还是来找你,就说明,还是偏心你,否则你拿什么跟那些千金名媛争?” 就算言之有理,应如愿也不想接话,对贺家没兴趣。 吴清莲看了看女儿,生怕她年纪小,还不能游刃有余地控制自己的感情,仅仅因为有了肌肤之亲就陷进去。 甚至起了不切实际的念头。 这种心情,她也年轻过,她懂得的。 她不得不残忍地戳破女儿的幻想:“前几天,我看到大夫人在给大少爷挑选联姻对象,要让大少爷趁着过年空闲的时间比较多,跟那些女孩子接触。” “其中有一位,她父亲还是正部级,跟薄家有沾亲带故的关系,都是看好大少爷的前途才谈亲事,老爷子和夫人最近心情好,小九只是一个小原因,关键是这位新对象。” 应如愿不知道这件事…… ……但她一直都知道这种事是早晚会发生的。 呼吸陡然变得有些艰难,如同细针沿着血液在胸腔内肆意游走,随着每一次胸口起伏而尖锐地刺痛。 令人难以忍受。 吴清莲看到应如愿的脸色明显变白了,心疼不已,想要安慰她,应如愿却突然反问。 “妈妈,您还记得姐姐吗?” 吴清莲愣了愣:“我当然记得了。” 应如愿声音很低又很闷:“她跳楼那天,我在现场,我很想拉住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过不去,好像被什么阻拦了一样,我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跳下高楼,她让我帮她报仇……” 吴清莲连忙打断:“我说了很多次,阿愿,你那天不在场,你参加学校的游学活动,去了浙大,我给你打电话说家里出事了,你才急匆匆赶回来。” “赶回来的时候,阿意已经跳下去了,你是看到了她的遗体,受了刺激,病了一场,发烧把这段记忆记混了。” 是的。 一直以来,吴清莲都说,她在梦中反反复复梦到的应如意跳楼前后的事情,只是她的幻觉。 应如愿抿唇:“我知道,您说过很多次,我也问了我的同学们,他们说的也是我在游学接到家里的电话,但我对姐姐跳楼的画面真的很深刻,我甚至记得姐姐跳楼前跟我说的话,她说她是被人给骗了……” “什么被人骗了?”身后冷不丁插入一道女音,母女俩吓一跳,连忙回头。 是三夫人,挑着眉,一脸好奇地看她们。 应如愿喊:“三夫人。” “二姐要回来了,我出来接她。”三夫人瞧着应如愿,“如愿,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应如愿提提嘴角:“可能是脱妆了吧。” 三夫人没有追问,随意道:“我听说你最近去公司上班了,估计是工作累到了,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呀。” 应如愿颔首:“多谢三夫人关心。” 三夫人转看吴清莲:“莲姐,” 她比吴清莲先入门,但年纪比吴清莲小,所以还是喊她姐,“你走个一圈就可以了,厨房给你炖了汤,让如愿扶你回去喝吧。” 吴清莲跟三夫人也相处得不错:“好。” 三夫人朝门口走去,应如愿扶着吴清莲走回主屋。 她心口沉重:“那些话就算不是姐姐亲口对我说的,也是真的,我查证过了,姐姐的确一直在被人欺骗,所以这是我跟姐姐之间的心灵感应,她在冥冥之中告诉我。”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0章 奸情问到当事人头上 吴清莲连忙:“阿愿,嘘!这种话,你以后不能再在薄家说,我感觉薄家不是很喜欢我们提起应家。” 应如愿闷声:“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他们为什么要怕我们提起应家的事呢?” 越说越忌讳,吴清莲拉住她:“阿愿,你今天怎么了?突然跟中邪了似的。” 应如愿没中邪,就是在想:“姐姐没出事多好,应家没出事多好……” 那样的话,应家和薄家门当户对,她跟薄聿珩,也不是没可能,她就不用看着他去相亲了。 这种难过,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糟糕了。 · 二夫人被从杭城接回来了。 身为家主的薄聿珩,已经裁定好,赵家祖孙三人的所作所为,与二夫人无关。 二夫人关键时刻推开赵运,是大义灭亲,所以薄家不会因为赵家迁怒她,更不会追究她的责任。 既然不追究,那就还是一家人。 除了出差的薄聿珩、去了深城的薄祈震、被送出国的薄向织,其他在国内的薄家人都被薄夫人叫回来吃饭。 算是为二夫人接风洗尘。 二夫人受宠若惊,起身敬了大家一杯酒,坐下时,目光跟对面的应如愿撞了一下。 薄夫人刚好去看应如愿:“如愿,你在聿珩身边做得怎么样?” 应如愿猝不及防被点名,顿了顿,谨慎回答:“还可以,还在学习中,不是很熟练,平时都要向秘书室其他秘书和助理请教……大哥日理万机,我不怎么见得到。” 最后一句,有点掩耳盗铃了。 薄夫人听着也感觉不对:“聿珩不是让你去当他的生活助理,负责他的日常琐事吗?” 怎么还要请教其他秘书怎么工作?她变成普通助理了? 那谁负责薄聿珩的生活日常? 薄夫人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薄聿珩跟她说,让应如愿当生活助理只是暗度陈仓的借口,实际上,他还是把那个小护士安排到身边,负责他的生活? 薄夫人逻辑自洽,立刻严肃地看着应如愿:“如愿,告诉大妈,这次入职的只有你,还是还有一个女孩?” 她详细描述,“年纪应该跟你差不多,还跟你一样什么都不会,聿珩总带在身边,亲自教授,有没有这个人?” “…………”这不就是她? 应如愿反应过来,薄夫人的头脑风暴是“暴”到哪个地步,忙不迭否认,“没有没有!秘书室就来了我一个新人!没有别人!” 薄夫人不是很相信:“如愿,你是个好孩子,可不能帮着大哥撒谎。” 应如愿又紧张又尴尬,这算什么啊,问奸情问到当事人头上…… 她耳朵有点火辣辣,还想要再否认,那边的薄祈翊抬起眼:“大妈,您怎么不问我?我现在也在总部,经常到顶楼找大哥,大哥的身边的确没有别人。” 薄夫人这才消停:“别人说我不信,祈翊都这么说,我相信。” 应如愿长长松了口气,对薄祈翊投去感激的目光。 薄祈翊喝着汤,也示意她继续吃,没什么大不了。 薄老爷子也在餐桌上,冷眼看着他们的小动作。 薄夫人没有察觉,顺手将一张卡片递给应如愿。 “如愿,上面这几家服饰店,你都可以直接跟柜姐说把账记在薄家头上,你空了去给自己买几套衣服,快过年了,过年老宅的客人很多,贺夫人也会来坐坐,你打扮得好看一点。” 应如愿听得懂薄夫人的意思。 薄家还是想用她跟贺家联姻。 她不好一口拒绝,只能接过:“谢谢夫人。” 薄夫人这个主母,当得很合格,即使不喜欢二夫人,也做到了应有的关心:“眉若,祈震现在在深城分公司,深城离港城也近,你想看他,随时可以去。” 二夫人:“谢谢大姐。” 应如愿看了眼二夫人,又去看薄老爷子,低头吃菜。 好奇害死猫,她想问二夫人那件事……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1章 她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吧 念头只冒出来短暂的一瞬,很快就被应如愿打消了。 算了。 薄聿珩给了她确凿的回答,沈确给了她详细的过程,该她知道的不该她知道的,她都知道了,程砚心在她这里可以画上句号了。 除非后面还有别的涉及她,又或是薄聿珩的变数,否则她都不想再在这件事里纠缠不休。 挺烦。 应如愿戳了戳碗里的竹笋虾饺,她这会儿的心情其实有些低落。 她跟程砚心计较什么呢?跟程砚心争什么呢?薄聿珩最后娶回家的人又不是程砚心。 就算他们是所谓的青梅竹马,就算白月光朱砂痣的说法是真的,程砚心也跟她一样。 要看着薄聿珩娶别人为妻。 · 晚饭吃完,应如愿想扶吴清莲回房。 她很少会在老宅客厅待着,能溜走就赶快溜走,招架不住薄老爷子和薄夫人这两座大山。 然而在她成功溜走之前,薄老爷子突然喊了她:“如愿,扶你妈妈过来喝杯茶吃点水果。” “……”应如愿无可奈何,只能扶吴清莲过去。 大概又要被挑刺和教训了。 不是她刻薄,非要这么想。 而是薄老爷子本就不是慈祥的爷爷,小七和小八这两个亲孙儿都怕他,早早跑掉了,那么被留下的自己,能有什么好果子等她? 被迫擦三个小时的玻璃墙、书房罚站两个小时的阴影席卷而来。 应如愿立刻去看薄祈翊,眼神求助,四哥别走四哥别走…… 薄祈翊正打算上二楼办会儿公,接到她的目光,有点好笑,迈开的步伐退了回来,跟她一起走向客厅。 好好好,应如愿稍微松口气,有救了。 她谨慎地在单人沙发坐下。 恰在这时,周管家前来说:“老太爷,夫人,叙少爷夫妇带着孩子来了。” 叙少爷?薄叙? 应如愿抬头看了出去,果然看到薄叙。 他手里牵着一个看起来有两三岁了的女孩儿,和一个年轻的女人一起走了进来。 薄叙与妻子一同问候了薄老爷子等人。 对薄老爷子的称呼是“叔公”,对薄夫人和二三四夫人的称呼是“堂姑”,应如愿随薄祈翊喊“堂兄堂嫂”。 薄叙笑着点头,目光顺势在她身上落了一下。 薄夫人招待夫妻落座,薄叙抱着女儿说:“今天贞贞说好久不见叔公祖,惦记叔公祖了,我就把她带来了。” 薄老爷子笑了:“是吗?贞贞想叔公祖了?” 小姑娘亲昵地跑到他的腿边,奶声奶气地喊:“叔公祖~” 薄老爷子喜笑颜开,虽然不是他的亲曾孙,但也是他们薄家的第四代,四世同堂本就是人生喜事。 他让小姑娘坐在他身边,逗小孩儿玩。 薄叙看了茶几:“叔公是要喝茶吗?正好,我带了一块熟普洱,朋友刚送的,我不太懂,叔公是行家,您帮我品品。” 薄老爷子确实很爱喝茶,饭前饭后,有事没事,都要喝上几泡。 喝了几十年喝出了“免疫”,从没有入夜喝茶就睡不着的情况,最爱的就是普洱。 老港人都不太喜欢带有花香味的茶,比如茉莉花茶、玫瑰花茶,觉得花香盖过了茶味,不像是喝茶,所以他们更多是选择纯茶。 薄家的藏宝库里,除了有薄家十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各类稀世珍宝,还有一个小房间是专门用来储存薄老爷子收藏的各种茶叶。 摆在柜子最中间的就是十几块老同兴茶饼,都是他从各大拍卖场拍回来的,每块都价值六位数,他要留着给孙儿们结婚当礼物。 薄祈震结婚时,给安家的聘礼里,就有两块。 薄老爷子接过去看,说了一些门道,应如愿随意听着,顺便去看薄叙的妻子。 巧的是,薄叙妻子的视线也刚好扫过她,两人对上,薄叙妻子顿了顿,然后温婉地微笑。 应如愿自然也回了笑容,听薄夫人喊她“芷薇”,很贴她气质的名字。 但方芷薇的目光收回后,表情就淡了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灯光角度造成的错觉,还是她性格是这样,应如愿似乎看到了她的,冷意。 应如愿感到莫名,她跟她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2章 给她立规矩 那边,薄老爷子品评完茶饼的色香味,三夫人便接了过去,她坐在冲茶的位置,准备泡茶。 她不是港城人,但嫁过来这么多年,已经能熟练使用各种功夫茶具。 六十年老普洱,用紫砂壶更能泡出它的陈香韵味,玻璃壶里的山泉水已经煮沸。 三夫人轻车熟路地拿工具撬茶,薄老爷子突然喊她的名字:“晴筝,小辈都坐着,却让你冲茶,成何体统?如愿,这里你最小,这茶你来冲。” 开始了。 应如愿就知道会刁难她,来客人也不能逃过这一劫。 看了薄老爷子一眼,别无选择地起身:“三夫人。” 三夫人向来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小姑娘家家的,哪里会冲,别浪费阿叙的好茶,一家人不用在意这些虚礼。如愿,你坐。” 薄老爷子淡淡:“长幼尊卑都不用在意,那还用在意什么?再这么下去,这个家里谁还认得清自己是什么身份,谁还摆得正自己的位置?” “不会?不会才应该学,现在学正好,过年亲朋好友上门,她也要帮忙招待的,别让客人看笑话,尤其是谢家,书香门第。” 身份。位置。谢家。 应如愿在心里提取薄老爷子话里重点。 谢家。她又默念了一遍,这就是薄聿珩的第二任未婚妻吗? 薄祈翊提了一下毛衣的袖子,露出戴着手表的腕骨:“那就我来吧,这里除了如愿,我最小。如愿,你看我怎么做,回头自己练习。” 应如愿知道薄祈翊是在帮她解围,免得她赶鸭子上架做不好,又被薄老爷子说。 但薄老爷子不肯放过:“祈翊,你想教,就在旁边指导,让如愿做,亲自上手,比用眼睛干看着,更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薄老爷子就是要应如愿动手。 几位夫人对视,不太明白薄老爷子的意思?怎么突然就针对起应如愿? 薄叙推了一下眼镜,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立规矩。 再墨迹就不礼貌了。应如愿抿唇:“我来试试吧,有哪里做不对,三夫人和四哥再提点我。” 原本只是饭后的喝茶解腻,闲聊打趣,无人在意,但被薄老爷子这么一顿教育,一下就变成看应如愿怎么泡这杯茶的戏。 应如愿面不改色地坐过去,在茶刀和茶针之间选了后者,第一步就让薄老爷子抬眼看了她一下。 普洱茶饼压制得很紧实,取茶都要借用工具。 工具有茶刀、茶针和茶钳,什么茶饼用什么工具也有讲究。 不懂的人会看什么顺手就用什么,茶刀是最顺手的。但其实茶刀只是用来开生茶饼,看似最不趁手的茶针,才是用来开熟茶的。 应如愿没拿错。 而更没错的是她开茶的手法,很标准,薄祈翊看到这里就知道,她不是不懂茶。 他们下意识认为她不会,好像错了。 ——确实错了。 应如愿有条不紊,一步步地做下去,众人的目光也从怀疑变成惊讶,从惊讶变成赞赏。 她居然真的会泡茶。 他们似乎都忘了,应如愿以前是应家的,这些名门淑女应该掌握的功课和礼仪,她怎么会没学过? 温壶,烫杯,洗茶,泡茶出汤。 出汤最讲究技巧,出早了茶还没醒颜色太淡,出晚了茶醒过了颜色太深,入口会是苦涩。 所以要“关公巡营”、还要“韩信点兵”,使得每一杯的颜色都均匀,如果是深深浅浅,也会不好看。 应如愿冲出了五杯颜色几乎一致的褐色茶汤,众人刮目相看,她也礼数周全,一一请大家品鉴。 客人优先,薄叙端起一杯,抿了一口,热茶将他的眼镜熏上一层薄雾,以至于看不见他眼睛里的情绪。 喝完放下,眼镜片上的烟雾消散,他笑着夸奖:“如愿很会泡茶,口感醇厚,回味甘甜,比起专业的茶师也毫不逊色。肯定是四堂姑教的吧?” 吴清莲说:“这些都是她姐姐教的,我哪里会呀?”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3章 必须清除的妨碍 啪。 一只茶杯突然落地。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 那个叫贞贞的小姑娘,不知何时从薄老爷子那儿跑回妈妈身边,撞到方芷薇的手,她刚端起的茶杯就掉在了地上。 还好地上有地毯,杯子没碎,佣人连忙上前收拾。 方芷薇道:“不好意思。” 只是小意外,大人孩子都没有被烫到就好。 应如愿看着方芷薇,她刚才眼角好像瞥见,她的茶杯是自己脱手的,而不是被女儿撞掉的。 是烫到了吗?总不能是因为听到什么吓到,所以拿不稳杯子吧? 薄夫人也品了茶,满意地点头:“是不错,你这泡茶技术在聿珩身边就派得上用场,他跟客户谈话的时候,你就在旁边招待。” 应如愿谦虚道:“是堂兄的茶好,怎么泡都好喝。” 薄老爷子放下茶杯:“这些基本功,你要是不会,才是丢你们应家的脸。” 应如愿表面低眉顺眼,心里腹诽,您都做得出那种事了,还敢说别人丢人? 她猜,薄老爷子今晚原本是打算借泡茶的事来贬低她敲打她。 没想到她会泡,他这才无话可说,只能不冷不热地说她一句。 “明天周末,阿叙你也不用上班,今晚就跟芷薇和贞贞在老宅住两天吧。”薄老爷子留人,“明天叔公祖带贞贞去钓鱼。” 小贞贞高兴地跳起来拍手:“好!” 方芷薇抿了抿嘴角,却是婉拒了,说没有带换洗衣物,不方便。 薄夫人自然道:“要什么衣物,老宅都有,哪里会不方便啊?就住上次阿叙住的房间,我让佣人给你们带路,需要什么东西,跟佣人说就可以。” 方芷薇还要再拒,但薄叙已经答应下来,也就这么定了。 大家又一起喝了三五回茶,茶色淡了,薄老爷子让大家自便,自己人老要早睡,先上楼休息。薄夫人也叫了专属的美容师到她房间,帮她做护理。 两人一起上二楼,薄夫人说了一声“爸,晚安”就要走。 薄老爷子语气却是阴晴不定:“你好像很支持如愿在聿珩身边工作?” 薄夫人看了眼楼下,然后小声:“是如愿总比是别人好,聿珩从杭城带回一个小护士,之前还要把人安排进公司,还好如愿顶替了。” 薄老爷子哪怕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一听就知道薄聿珩使了花招骗过心眼不多的母亲。 什么杭城小护士,依旧是这个应如愿。 他握紧了拐杖,他今晚是针对应如愿。 吴清莲要生了,薄聿珩也要跟谢家的千金见面了,所以应如愿在他眼里,又成了必须清除的妨碍——不,是从杭城薄聿珩为应如愿挡枪开始,她就是他必须清除的妨碍。 他回头看着楼下客厅。 二三四夫人,以及薄祈翊还在陪薄叙一家三口,应如愿也还在冲茶。 他眯了眯眼。 有一个打算,在他留下薄叙一家暂住老宅时,已然形成。 正好,这两天,薄聿珩在国外出差。 …… 次日上午,薄老爷子带着小贞贞去钓鱼,同时指定应如愿陪薄叙夫妻游玩老宅。 这个要求,说突兀,也不突兀。 现在的老宅,从上到下数下来,就只剩下应如愿这个闲人+小辈可以带客人游玩。 ——薄祈翊不是闲人。 ——小七小八则太小。 而且薄老爷子又是说,她现在练习,过年就能招待亲朋好友。 “……”应如愿早知道这个周末不回老宅。 吴清莲却很高兴,认为这是薄老爷子接纳她成为薄家的态度。 应如愿只觉得这是薄老爷子折腾她的办法。 老宅的占地面积非常大,而且整个山顶都是薄家的,薄家在这里打造了钓鱼的池塘,打网球、羽毛球的球场,打高尔夫的草场。 还可以坐着高空缆车,360度环老宅游,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薄叙笑着说:“感觉是我们在给如愿你带路。” 因为应如愿,确实不认路。 这个也是她第一次逛老宅。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转头想要致歉,脚下不小心踩到一块碎石子,身子崴了一下,薄叙就在她身后一步,眼疾手快扶住她,手掌贴着她的腰。 应如愿全身骤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很不习惯陌生男人碰触她的身体。 她当即就要从薄叙的怀里离开,但还没来得及做,一股力道就从旁边冲出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4章 他喊她,薄大少夫人 应如愿立刻抬头看去。 薄叙轻斥道:“芷薇,你这是做什么?” 方芷薇直直地看着应如愿,应如愿甚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怨恨。 薄叙呵斥她第二句“芷薇”,她就像回过神那样,连忙蹲下身去扶应如愿。 应如愿避开了她的手:“堂嫂?” 方芷薇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说:“我精神不好,刚才出现幻觉了。” “……” 她用这种解释,应如愿还能说什么呢? 方芷薇将应如愿扶起来,他们正在逛花园,脚下的地是沙石地,好在冬天衣服穿得多,没有摔疼。 她要是精神有问题的话,也就能解释,她从昨晚开始,就带给应如愿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的原因。 方芷薇诚恳道歉:“如愿,对不起啊,你有没有伤到哪儿?用不用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没那么严重。” 应如愿没有心情带他们逛下去,“堂兄堂嫂来过老宅那么多次,应该哪儿都逛过了,我们就到这里吧。听说今晚有全鱼宴,是爷爷和小贞贞亲手钓上来。” 薄叙保持着温文尔雅:“那真的要回去好好休息,很期待今晚的全鱼宴呢。” 应如愿勉强提提嘴角,带他们往回走。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 她拿出来看,是薄聿珩。 “听说妹妹现在是老宅的女主人了?” 应如愿兴致不高,触屏手机都被她摁出了按键手机的感觉:“什么女主人?” “昨晚负责给大家冲茶,今天带堂兄堂嫂参观老宅,不就是女主人的做派?” 提起昨晚,应如愿更不高兴了。 薄老爷子为什么针对她,她用脚指头想也想得出来。 她阴阳怪气地回复:“还没有恭喜聿哥,又要有未婚妻了。” 薄聿珩:“你吗?薄大少夫人?” 应如愿被他这没由来的几个字,弄得脚步顿了一下。 想到后面还跟着薄叙夫妻俩,她连忙重新迈开步伐。 快速打字:“你胡说什么!” 这句话还没发出去,薄聿珩就又跳出一张图片:“挑一颗钻石,给你做戒指。” “……” 又是喊她薄大少夫人,又是让她挑宝石做戒指……老王八蛋不知道自己这些行为多么歧义吗! 不。 他就是因为知道,才故意逗她。 哪怕隔着一个大洋,只看文字,应如愿都能想象出,他现在一定是勾着嘴角,闲适又漫不经心的模样。 应如愿删掉对话框里的字,重新打了一句:“你不是去出差吗?还有时间逛珠宝店?” 薄聿珩:“见了一位客户,外号‘宝石大王’,合作谈得不错,他让我挑一颗,当作庆祝。” 应如愿点开图片。 她也是见过好东西的,看得出这些比大拇指盖还要大的宝石,都是珍品中的珍品。 “挑一颗当作庆祝”,那是要钱还是不要钱啊? 商场上你来我往,就算宝石不要钱,薄聿珩也肯定要回馈同等价值的其他东西吧? 应如愿抿唇:“我没送过你东西。” 而他送过她一条彩色多宝手链,也是很贵的——虽然这点贵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哦,还有,在澳城的时候,她报复性消费,买了一堆有的没的,也都是刷他的卡。 于是又发了一句:“不要了,不好意思。” 薄聿珩看着这行字,摇头,低低地用粤语说了一句“傻女”。 薄聿珩:“那作为回报,等我回去,妹妹泡杯茶给我喝吧。” 应如愿嘴角还是压不住地扬了起来,没再拒绝,挑中一颗粉色。 这颗太吸睛了,在一堆价值连城的宝石里,它让她一眼注意到。 薄聿珩应了好。 拿起那颗粉钻,看了看,莞尔,妹妹还是很识货的。 这颗粉钻,是这一盘里最贵的,单是重量就有48ct。 他用英语对身旁的美国客户说:“要这颗。” 客户说:“薄总女朋友的眼光也太毒辣了,这颗可是可以进拍卖场竞价的级别。” 薄聿珩慢声:“否则也入不了她的眼。” 他还骄傲上了,因为妹妹一挑,就挑了颗最好的。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5章 恭喜薄聿珩要当爸了 结束访问,薄聿珩一行从客户公司离开,客户亲自送他们上车。 薄聿珩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小方盒,里面装的就是妹妹那颗粉钻。 客户只是有收藏的爱好,并不是珠宝商,所以没办法帮他将钻石镶嵌成戒指,他要重新寻找能工巧匠,将它好好打造。 他将盒子收进掌心,淡淡问:“我母亲又在给我挑联姻对象?” 叶言隐隐约约有听说:“夫人最近跟谢家来往。” 薄聿珩抬眼:“蓉城的那个谢家?” 叶言点头:“只有那个谢家才入得了夫人的眼。” 薄聿珩就说应如愿怎么从昨晚开始就没给他发信息,连被薄老爷子刁难了,都是他听薄祈翊说的。 原来是在因为这件事,生他的气。 他又去看小方盒,不知道他突发奇想,想送她珠宝的行为,有没有歪打正着把人哄好? 应该有吧?否则她也不肯挑一颗。 但也说不准,妹妹的小脾气经常是说来就来了。 算了。 薄聿珩没再想,对前面的叶言说:“压缩后面的行程,我们明天中午回国。” 他们原定是明天晚上的私人航线,但薄聿珩还是想再早几个小时回去。 …… 港城这边,入冬后天黑得特别早,才刚过七点,就黑得能看见星与月。 老宅用饭的时间也到了。 主屋的餐厅里,佣人们正有条不紊地上菜。 今晚吃饭的人跟昨晚差不多,少了薄祈翊,他今晚有饭局,多了薄叙一家三口。 满满一桌全是鱼,区别只在不同的品种和不同的烹饪方式,一共是8道冷菜,12道热菜,2道汤菜和2道主食。 规格很高,一般是招待贵客才有。 薄叙一家三口是自家人,这个排场薄夫人都觉得有点夸张。 她问了周管家,周管家说是薄老爷子亲自吩咐的,老太爷很喜欢贞贞,所以要破格招待。 薄夫人也就没说什么了。 毕竟不是招待不起,老人就喜欢儿孙绕膝,天伦之乐,能理解。 “咱们家,最近几年,想让老太爷抱上亲曾孙的话,只能指望祈震和阿秣。”三夫人笑。 二夫人有些不自然:“我问过他们夫妻,他们觉得还年轻,不急着要孩子。” 到底是年轻不着急要孩子,还是夫妻关系一般,新婚几个月没同房过几次,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薄夫人看到应如愿扶着吴清莲从外面进来,她们刚在院子散步,她想起来就喜上眉梢。 “我觉得聿珩有机会反超老二夫妻,等他跟谢家的过年见了面,确定了关系,明年结婚,也许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家里又有个小生命要降临,那小九就有个跟自己相差两岁的小侄子。” 意思就是那位谢小姐怀上薄聿珩的孩子,给薄家生一个亲曾孙。 应如愿虽然没听到她们前面的话,但只听这一段,也能懂意思。 心不在焉地想,挺好的,人还没见,但孩子什么时候生都安排好了。 她今天只恭喜某人要有未婚妻还是恭喜少了,应该直接恭喜他要当爸了才对。 薄老爷子牵着小贞贞从后院走过来,看到餐桌都摆好了,自家人也都到齐了,唯独薄叙夫妻还没到。 他一边用热毛巾擦手,一边看向应如愿:“如愿,去配楼喊你堂兄堂嫂来吃饭。” 这种事,其实吩咐佣人去做就可以。 应如愿莫名感觉,薄老爷子好像总是安排她跟薄叙夫妻接触? 应如愿应了一声,出了主楼,走向配楼,心里觉得哪里怪怪? 她正要踏入配楼,却冷不丁的听到里面传出女人压抑的骂声。 “……你就是这样想!别以为我不知道!” 应如愿脚步一顿。 这是……方芷薇的声音吧? 他们夫妻在吵架?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6章 这杯酒,好像有问题 随后是薄叙沉声警告:“芷薇,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是薄家的老宅,那又怎么样?薄叙,我真的忍够了!” “可是芷薇,我想不明白,你到底不满意什么?” 薄叙语气变得无奈,“也许我们当年不该那么快要孩子,自从生了贞贞,你就总是不开心,年后我们再去看一次心理医生吧。” 应如愿蹭了下鼻子,有点儿尴尬,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又奇怪他们下午逛老宅的时候不是还没什么事,怎么几个小时就吵起来了? 还直接在老宅吵。 一般来说,不是特别严重,忍无可忍,谁都不会在别人家吵架。 薄叙那句话是说方芷薇有产后抑郁症吗? 应如愿站了五分钟左右,里面没有再传出声音,她这才走进去,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喊:“堂兄,堂嫂。” 薄叙转头看向门口:“如愿,怎么了?” 应如愿快速扫了一圈屋内,方芷薇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门,看不见脸。 薄叙站着,神情看不出异样。 应如愿说:“可以吃晚饭了。” 薄叙颔首:“好,如愿,你先去吧,我们换身衣服就过来。” 应如愿心领神会,点头,掉头离开。 薄叙看着门外的影子消失,才走到全身镜前,整理着领口,不看方芷薇,只说:“要闹,回家再闹。” 方芷薇咬牙:“怕我闹,你昨晚就不该答应留下过这个夜,你想多看她两眼,就做好我发疯的准备!” 方芷薇直接起身出门。 薄叙停顿了几秒,也跟了上去。 应如愿走得慢,跟薄叙夫妻前后进主屋。 她看了一眼,两人这会儿又都是笑脸盈盈,完全看不出几分钟前吵过架的样子。 餐桌上,薄老爷子兴致很高,让人开了一瓶红酒,给所有人都满上。 “来,大家一起干一杯。” 所有人都配合地举杯。 应如愿酒量不太好,只喝了一小口。 但在这一小口里,还尝出了一种苦味。 她以前喝红酒,似乎都没有过这种苦味。 她感觉有些奇怪,去看其他人的脸色,他们好像都没觉得酒有问题。 应如愿想起之前在网上听过科普,说食物有苦味,可能是自己对这样东西过敏。 应如愿怕酒里真有自己的过敏源,没敢继续喝。 以防薄老爷子看到她杯中还剩下酒,要说她,她就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把酒倒进骨碟里。 薄老爷子抽空瞥了应如愿的酒杯一眼,见她杯中空了,便收回视线。 这顿饭吃了很久,他们在聊天,应如愿坐在一旁,渐渐感觉身上哪儿不太舒服? 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头也有些晕。 她不确定是今天逛园子吹了风导致,还是因为那杯酒过敏? 她强撑到宴席结束,她跟吴清莲说自己头晕,先上楼回房。 一进房间,应如愿就脚步发软,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走向床的方向,一头栽在被子上,晕了过去。 ……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应如愿耳朵突然听见“咔嚓”一声,这是她的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有人进她的房间?谁? 应如愿想睁开眼看看,眼皮却好似压了秤砣,怎么都抬不起来。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这样? 她到底是醒了,还是还在做梦? 应如愿无法确定,以前也有睡太沉的情况,但都没有这次这么严重。 她神经敏感地跳了跳,感觉进来的人正在靠近她的床。 她手指动了一下。 但也只能动一下,她全身都在那种类似沉睡的状态里。 对方掀开她的被子,她的皮肤立刻被冷风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应如愿觉得不妙,她好像不是单纯的睡不醒。 她好像,是被人迷晕了!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7章 他们是来——捉奸!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那两个进入她房间的人,合力将她从床上搬了起来,搬到其中一人的背上。 应如愿闻到很陌生的气味,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背着她的男人感觉到了:“她是不是要醒了?我怎么感觉她的呼吸不对劲?” 另一个男人掰过应如愿的脸看了一下,说:“没醒啊,别大惊小怪,……说了已经把人药晕。别废话了,快点把人送过去!” 应如愿感觉自己的神智是溺在了水里。 浮浮沉沉,一会儿醒,一会儿昏。 她咬住自己的舌尖,试图用疼痛让自己不要再“昏”。 她判断自己现在这种醒了,但又不完全醒的状态,可能是因为没有摄入太多迷药。 他们的对话里似乎有提到是谁指使他们这么做的,但应如愿没听清。 是谁要害她?现在又要把她带去哪里? 应如愿逼迫自己清醒。 她感觉背她的人下了二楼,她在他背上一颠一颠的。 她将全身的力气都汇聚到手上,攥紧手指,指甲陷入皮肉,继续用痛感换取一丝清醒。 随后她感觉到一阵明显的冷意,应该是出了主楼,走在院子里。 走没多久,她又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又被带入室内,随后身体在“上坡”,他们应该是背着她往楼上去了。 应如愿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应该还在老宅吧? 最后她被放到一张床上,那两个人还将她的睡衣弄乱,又将躺在她旁边的男人的手臂放到她的腰上。 被搂住的瞬间,应如愿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那种生理性的排斥完全克制不住,像海啸,翻江倒海而来,她甚至因为这一股冲击,感觉自己的神智也恢复了很多…… “走,快走!” 那两个人安顿好了一切,不敢逗留,马上离开。 应如愿就像《武林外传》里,被“葵花点穴手”的人,在竭尽全力冲破那层无形的禁锢。 她撕扯了很久,直到某个瞬间,她蓦地睁开眼,第一个动作就是推开腰上的那只手。 力是相互的,她也摔下了床。 这一摔,让她又清醒了一点。 应如愿趴在地上,眼前天旋地转,她定了定神,找回一点力气,她撑着身体起来,朝床上看去。 借着窗外院子里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了——薄叙。 应如愿的呼吸瞬间停住了,整个身体僵硬。 ……他们要把她放到薄叙的床上?? 什么意思?想干什么? 而且薄叙又为什么没跟方芷薇睡在一起? 因为他们今晚吵架了,所以分房睡了? 应如愿四处看看,这里是配楼。 配楼跟主楼的布局差不多,上下一共是有三层,有许多房间,方芷薇应该是睡到其他房间。 ……也有可能是被安排的。 逼近薄叙不落单,她也没办法被放到他的床上。 这是一个局。 应如愿咽了一下喉咙,薄叙没有醒,他可能也被下了迷药,比她重的迷药。 她没管他,费劲儿地从地上爬起来。 不管是谁主使,想干什么,她当务之急,都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应如愿踉跄地走下楼。 他们下的药是纯粹的迷药,不是迷情药,所以她四肢虽然没有力气,但神智还算清醒。 只是双腿绵软,走到最后几个台阶时,她不小心从楼梯摔了下去。 她摔在客厅的地上,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如果是真的,我定饶不了她!”是薄夫人。 “周管家已经去如愿的房间看过了,她的确不在。”薄老爷子。 “这、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如愿她不是这样的人……”吴清莲。 “我也觉得如愿不会做这种事,主要是,她跟阿叙也不熟啊。”三夫人。 薄老爷子冷笑:“不熟?不熟怎么会被佣人看到他们白天在花园搂搂抱抱?不熟她怎么会半夜跑去配楼跟阿叙苟且?” “……” 应如愿脑袋像被人敲了一闷棍,瞬间明白,他们是来——捉奸!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8章 前有狼,后有虎! 应如愿愣是在这个12月的天气里,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敢想象,如果她没有醒来,而是被他们这一群人,当众在薄叙的床上捉住,那她会是什么下场? 恐怕当年的程砚心,就是她的明天。 应如愿来不及再想下去,她爬起来,她不能被他们抓到在配楼。 就算没有在床上,她也解释不清自己大晚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就算说自己是被人下了迷药也没用。 她没有证据证明。 除非抽血做检验。 但。 一来做局的人未必肯让她去做这个检验。 ——能在老宅对她下药,还能安排人将她背到配楼,现在又堂而皇之来捉奸,主使是谁,不言而喻。 是他的话,他一句话,就能断了她自证清白之路! 二来还可能会发生,做了检测也查不出来的情况。 她知道有些药代谢得特别快。 所以她不能被看到在这里,否则极有可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应如愿咬破嘴唇,血腥味和疼痛感让她清醒,她转身跑回二楼。 她四处环顾,要躲在哪里? 还没有找到,旁边的一扇房门突然打开,应如愿下意识蹲下身,但空间就这么大,哪里藏得住? 她就这么措手不及的,跟一个从房里走出来的女人对视上。 ——程砚心! “……” 应如愿即刻想明白! 程砚心之前受家法,受了重伤,被薄聿珩安顿在老宅养伤,所以她没住在佣人住的后座,而是住在客人的配楼。这边的设施好。 太巧了。 老宅有两栋配楼,她竟然也在这一栋。 程砚心眯眼:“应如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应如愿快速反问:“你大晚上不睡觉在干什么!” 程砚心被她理直气壮的质问弄得一懵。 本能地回答:“我睡不着,在窗边想事情,听到爷爷和姑姑他们的声音,不知道出什么事,所以出来看一下……” 她越说声音越轻,因为她也反应过来了,“他们是来找你的?” 应如愿没说话。 程砚心注意到她凌乱的衣服,又转头,看到一间房的门开着,她快步走过去,看到床上同样衣衫不整的薄叙。 一瞬间,一切明白。 程砚心喊:“你跟薄叙通奸?!” “……” 没什么比这种前狼后虎的状况更糟的了。 应如愿这时候反而是镇定至极,飞快道。 “程砚心,你不要胡说八道……你知道薄聿珩喜欢我,你要是敢乱嚷嚷,惹出了事,他不会放过你!”试图用薄聿珩威慑住她。 但程砚心能抓到她的把柄,哪儿肯放过! 走廊低瓦数的壁灯下,她的脸庞微微扭曲:“好啊,你们居然敢通奸!你现在是不是想跑啊?你做梦,来人——” 应如愿已经积攒了一些力气,在她喊出来的瞬间,迅捷扑上去,捂住她的嘴:“程砚心!” 她受够她了! “程砚心,我从来没有招惹过你,你却三番五次来害我,之前的事,我都看在你有过一段悲惨的经历的份上没跟你计较,但你今天要是还想害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程砚心“唔唔”地挣扎着,竟然还不死心,还想叫出声! 楼下,薄老爷子一群人已经进大门。 应如愿牢牢控制着程砚心。按理说,中了迷药的她,仅剩五成力气,是抓不住谁的。 奈何程砚心的身上也有伤。 虽然养了这么多天,但还没好全。 所以她们现在的力气,不相上下。 甚至应如愿因为在危急关头,反而爆发出了力量。 应如愿一字一字地说:“你知道吗?我的隐藏技能,不止会骑马,会泡工夫茶,我还会一点点……格斗术。”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9章 看她做了什么丑事! 一楼客厅,灯光大亮。 在配楼伺候的佣人们都被惊醒,跑出来,一看是老宅的主人们,都很惊讶。 “……老太爷,夫人,三夫人,四夫人。” 薄老太爷看了周管家一眼。 周管家心领神会,对佣人们道:“都退回房间,没有叫你们,不准出来。” 佣人们冷汗淋漓,知道是出大事了,不敢耽误,连忙退回房间,关上门。 周管家率先上了二楼,将走廊的灯打开。 过了零点,老宅里外的灯都会自动调节,处于一个照得清路,又不明亮的状态。 薄老爷子杵着拐杖走在最前,然后是薄夫人。 三夫人和一个日常照顾吴清莲的佣人,一左一右扶着大肚子的吴清莲随之上楼。 吴清莲战战兢兢。 刚刚,薄老爷子让佣人叫醒睡梦中的她,让她跟过来看看她养的好女儿做了什么丑事。 她不相信女儿会做这种事……如愿爱慕的人明明是大少爷,怎么会跟薄叙有什么关系? 但薄老爷子还叫上了薄夫人和三夫人,一副证据确凿来势汹汹的样子,她心里也打鼓,这会儿整个人都处于忐忑不安中。 上了二楼,周管家站在房门前:“老太爷,这就是叙少爷的房间。” 这么大的动静,把在隔壁房间的方芷薇也吵醒了。 “叔公,堂姑,你们这是……” 薄夫人先是奇怪地问:“芷薇,你怎么没跟阿叙一间房?” 方芷薇抿抿唇:“阿叙喝醉了,我闻着酒气有点儿难受,就跟贞贞住在隔壁的房间……是阿叙出什么事了?” 最后一句还是有些紧张的。 薄老爷子沉声:“有没有事,把门打开就知道。芷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处置,绝不会徇私枉法。” 方芷薇怔怔的,扫了一下,发现吴清莲也来了。 吴清莲藏不住事儿,紧张和心慌全写在了脸上。 方芷薇想到一个可能性,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她没有犹豫,三步做两步上前,握住薄叙房间的门把直接打开! 屋内昏暗,走廊灯光跑进去,依稀能看见大床上躺着人。 方芷薇“啪”的一声打开灯! 吴清莲瞬间闭上眼睛,后退一步,生怕看到什么! 她不敢睁眼,屏住呼吸去听,屋内却变得十分安静,没有人说话。 好几秒后,才听到三夫人道:“我就说嘛,如愿哪儿像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床上只有阿叙。” “……”吴清莲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探头看到,那张床上,明明白白只躺着一个人。 吴清莲的心脏落回原地。 方芷薇将整张被子掀开,没有,就是只有熟睡的薄叙。 薄老爷子一下握紧拐杖,怎么会这样…… 他说:“周管家,搜。” 周管家立刻将床底下、衣柜里、窗帘后、浴室内,四处都找了一遍。 但,没有。 房间里就是只有薄叙。 薄夫人拢了拢身上的皮草,表情不好看。 她有固定的生物钟,一定要准时睡觉,否则头会疼,薄老爷子派人叫醒她,说应如愿跟薄叙有私情,她其实不太相信,果然。 她不敢冲薄老爷子,只是道:“爸,您说是佣人向您举报,哪个佣人啊?岂有此理,这不是把我们当猴耍吗?” 薄老爷子鼻翼两边的纹路深深的:“如愿不在自己房间,是事实。周管家,让佣人把配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搜查一遍。” 意思就是,他还是不相信应如愿没在配楼。 于是,原本被叫回房的佣人,又被周管家叫了出来。 周管家的说法是,仔细搜查,看有没有不该出现在配楼的人? 他没有说出应如愿的名字,这是有考量的。 如果佣人真的在配楼找到应如愿,那无话可说; 但如果没找到应如愿,那么现在没把她的名字说出来,也能让她不至于被佣人议论,回头大少爷那边追责,他也好交代。 佣人们立刻搜寻起来。 周管家还想起一件事,回到薄老爷子身边,低声询问:“程砚心也在这栋楼,她的房间要搜吗?” 薄聿珩交代过,任何人不准打扰程砚心养伤,所以要问清楚。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0章 我要知道她去了哪儿! 薄老爷子说:“搜。不过,程砚心跟如愿的关系不好,想必程砚心也不会包庇如愿,看看就行。” 不用翻个底儿朝天。 周管家心里有数了,亲自去了程砚心房间。 他先是敲了几下门,里面无应答,他就直接转开门把进去了。 开灯。 程砚心躺在床上,眼睛紧闭,在睡觉。 周管家将可能藏人的地方找了一遍,都没有。 他又去看床上的程砚心,没有醒,睡得很熟。 真奇怪。 他们还在走廊的时候,方芷薇就被惊醒了,他现在都进房间找了一圈了,她还在睡,觉这么沉的吗? 他关灯出去。 刚好佣人们也搜完了配楼,前来回禀,都说什么人都没找到。 周管家回到薄老爷子身边:“老太爷,没有。” 没有。 薄老爷子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眼睛有些浑浊:“那就找如愿,加派人手,就算把老宅翻过来也要把人找到,我一定要知道,她今晚不在房间是去了哪里!” 他拂袖下楼! 薄夫人不高兴地看了吴清莲一眼,是怪她的女儿大半夜惹出这些事,让人不得安宁。 吴清莲唯唯诺诺地低头,薄夫人也下楼了。 三夫人七巧玲珑心,薄老爷子信誓旦旦而来,现在铩羽而归,还不罢休,还要再搜,她感觉,不是佣人举报这么简单。 她回头对方芷薇说:“芷薇,没什么事了,你回房休息吧。” “三堂姑,都这样了,还叫没什么事吗?”方芷薇幽幽道,“你们是怀疑如愿跟阿叙有什么,所以来捉奸吧?” 吴清莲不假思索:“如愿肯定不会做这种事!都是那个佣人胡说八道,夫人明天肯定会处置她的。” 方芷薇似乎呵了一下:“我相信阿叙,也相信如愿,但如愿现在不在自己房间,也真的挺奇怪的,左右我今晚是睡不着了,我跟你们下楼,一起找找如愿吧。” 合情合理的请求,没道理拒绝,四人一起下楼。 配楼又恢复安静。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程砚心盖得整齐的被子突然从里面掀开,应如愿从床上坐了起来,她闷得脸色发红,微微喘气,心跳也快。 但该说不说,被子真是绝佳的藏身地,只要不来掀,基本不会被发现。 应如愿看了眼昏迷的程砚心,没理,拿起她的手机。 她拨出一个倒背如流的号码。 这个神秘号码,在她对付薄祈震的时候召唤过,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联系他,免得被人知道,她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 而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情况。 她听铃声响了三下,应该把人叫醒了就挂断,飞快打字。 “你有没有办法进薄家老宅?我出了点儿事。” 对面果然醒了,回了一个问号:“?” 应如愿紧接着又发了长长的一段话,都是她需要他做的事……很有难度。 她发完,不确定地问:“你可以吗?” 对面回了一个句号,意思就是没问题。 应如愿随后将信息和通话记录删除干净,手机返回原位。 下楼。 出配楼。 应如愿猫着腰,试图回主楼,但不出意外,被正在搜寻她的佣人发现了。 “在这里!”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1章 你这是什么态度!放肆! 几个佣人围了过来要将应如愿带进主屋,应如愿低斥一声:“别碰我!” 佣人们下意识松手,她的身份毕竟是小姐,他们不敢冒犯。 薄老爷子得知已经找到应如愿,但没等到人进来,坐不住,干脆走出来,到院子里,沉冷的目光盯住应如愿! 薄夫人和三夫人、吴清莲、方芷薇都出来了。 应如愿先给担忧的妈妈一个“别怕”的眼神。 薄老爷子说:“你不是身体不舒服,早早地上楼睡觉了吗?怎么现在反而在院子里鬼鬼祟祟?别告诉我,你这是在赏月。” 应如愿还就点头了:“是,太早睡,睡饱了,就睡不着了,所以在院子里走走。” “爷爷和夫人,还有这么多人,这个点都没有睡,难道是为了找我?以为我失踪了?谢谢大家关心,我什么事都没有,打扰大家了。” 薄老爷子不跟她废话:“我问你,你今晚去没去过配楼?去没去过阿叙的房间?” 应如愿一派愕然:“什么?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半夜去堂兄的房间?爷爷,您这话问得也太奇怪了!” 薄老爷子举起手里一枚粉色蝴蝶结。 “这是我在阿叙房间捡到的,跟你身上的睡衣衣领的蝴蝶结一模一样,你还敢说你没有去过?没去过怎么会把这个遗落在现场!” 周管家立刻接过蝴蝶结,拿到应如愿的衣服上对比,的确一模一样。 吴清莲的脸色发白。 方芷薇咬住了牙齿。 应如愿直接推开周管家的手:“爷爷说是在堂兄的房间捡到的这个?有人看到吗?” 薄老爷子按着拐杖,长辈权威压下来:“难道我还会冤枉你?” 应如愿非常确定自己没有在薄叙房间遗落任何东西。 这枚蝴蝶结是那两个佣人弄乱她衣服的时候揪走的! “既然爷爷叫上夫人一起去捉奸,那么捡到的动作,夫人应该也要有看到吧?没看到的话,爷爷要如何证明这个就是在堂兄房间捡到而不是别的地方?” 薄老爷子脸色一沉:“你是在质问我吗?” 应如愿的语气岂止是质问,简直是咄声。 “蝴蝶结是缝上去的,随时有可能掉,掉在哪里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掉在堂兄房间,因为我根本没去过,爷爷却偏说是在堂兄房间捡到,那我要爷爷至少拿出人证很过分吗?” 薄老爷子呵斥:“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放肆!” 吴清莲惊得攥紧胸口的衣服:“如愿!不能这么跟爷爷说话。” 应如愿是有点儿脾气了。 谁被下药被陷害被扣上通奸的帽子都不可能不生气。 应如愿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下一秒就红了眼眶,语气也弱了下来。 “……对不起爷爷,我觉得很委屈,就情急了,话比平时多,也不礼貌,您别生我的气,但我真的没有做那种事……夫人,您相信我,我跟堂兄根本不熟,而且我再蠢也不可能在老宅做这种事情,难道我会不知道前车之鉴吗?” 三夫人饶有趣味地看着应如愿,从张牙舞爪的刺猬变成楚楚可怜的小兔,丝滑得连排练都不用。 吴清莲忙不迭地点头:“是啊,是啊,阿愿不敢的,她才二十岁还是个小姑娘,又一贯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家里有任何安排她都是无条件服从,这一点,夫人您都是知道的。” 薄夫人皱眉。 别的不说,就这一条,应如愿除非是胆大包天到了极致,否则不可能在老宅就睡上薄叙的床。 而应如愿给她的印象,一直就不是个胆子大的。 除了打安秣那次。 但那次是情有可原,是冲动之下。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没有捉奸在床,就都不确定。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2章 她的筹码是薄夫人! 薄老爷子握紧拐杖,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应如愿怎么会醒过来! 她要是被当场抓住,现在根本就不用费这些口水! 他冷声:“佣人亲眼看到你去配楼这就是人证,还有你今天在花园跟阿叙搂搂抱抱,照片都被人拍下来了——周管家!拿给大家看。芷薇,你当时也在场,你也看到了,你也是人证。” 周管家拿出一张照片,在众人手里传递。 照片里,薄叙的手就放在应如愿的腰上,确实很亲密。 众人的目光又落到应如愿的身上。 应如愿扯了一下嘴角:“我不小心崴到脚,堂兄顺手扶我一下而已,堂嫂在场不是更能证明我们没什么?难道我会疯到当着堂嫂的面勾引堂兄?” “这个动作也就两秒钟,这么精准被拍下来,我真的要怀疑这个佣人是有目的地盯着我?” “再说了,是爷爷您安排我带堂兄堂嫂逛花园啊,一直都是您让我招待堂兄堂嫂,我还奇怪您为什么有这样的布置,夫人,这些事平时好像不是我在做吧?” 这是应如愿第二次喊薄夫人。 平时她是完全不敢这样,每一句都问到薄夫人面前。 但今晚不一样。 任何辩论,都要有裁定结果的一个判官,在场除了跟她辩的薄老爷子,地位最高的就是薄夫人。 她也必须把薄夫人喊进来当这个判官,否则就是薄老爷子的一言堂,她辩得再厉害,薄老爷子也能用他的身份一脚把她压下去。 她这么冲薄夫人申冤,让原本准备冷眼旁观的薄夫人,莫名有了一种使命感。 这就跟在路上遇到突发的危险,向路人求救,必须准确喊出求救对象的特征,让对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也成为局中人一样,对方才会来帮忙。 薄夫人果然说了话:“爸,把那个又是拍照又是举报的佣人叫过来当面对质。” 薄老爷子:“如果不是你最亲近的佣人来告发,我也不会轻易相信——小崔。” 这个名字一出,吴清莲立刻扭头。 那个贴身照顾了她几个月,这会儿还扶着她的佣人,走了出来。 吴清莲油然而生一种遭遇背叛的惊怒:“小崔?怎么会是你!” 应如愿反应倒是平静。 佣人跟吴清莲再亲近,也是老宅派给吴清莲,她的主人从始至终都是老宅——都是薄老爷子。 小崔正要说话。 应如愿打断:“等一下,既然说我的奸夫是堂兄,那应该把堂兄叫过来一起对质吧?为什么堂兄不在场?” 三夫人说:“我们刚才去了阿叙的房间,他今晚喝多了,醉了,还没醒。” “堂兄醉到连爷爷和夫人去他房间他都没有醒来?那至少得是八九分醉,他都这样了,我去他的房间又能做什么?这不更能证明我跟堂兄什么都没有吗?” 应如愿道,“如果爷爷还是不相信我,那不如等明天堂兄酒醒了我们当面对质……对了,明天大少爷也回来了,他是家主,这件事理应由他裁断。” 薄老爷子以前怎么不知道应如愿这么巧舌如簧。 不。 他知道。 从她在杭城敢跟他顶嘴开始,他就该知道,她仗着薄聿珩什么都敢。 现在又搬出薄聿珩! 他喝斥:“难道这个家我做不了主吗!” 他一怒,应如愿就谦卑:“当然不是,您是家里的老泰山,所有人都尊您敬您爱您。” “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让您不喜欢?从周五晚上开始,您对我就没有一个笑脸。爷爷,您说,我一定改正,但通奸这顶帽子实在太重了,我承受不起。” 周五晚上那场冲茶风波,在场的人都是亲眼见证。 应如愿不说还好,一说,薄夫人也觉得薄老爷子太针对应如愿。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3章 薄老爷子的床上,有人! 薄老爷子冷笑:“我对你一个小辈能有什么意见?你不是要见证人吗?证人已经来,你转移什么话题?” 他有备而来,小崔是他的人,不知道准备了什么杀招等着栽赃给她,应如愿傻了才听她说。 “我只是觉得,大少爷这个家主,和堂兄这个奸夫,都不在场,审了也没用,不如等明天人都到齐,否则明天还要再过一遍堂,不是很麻烦吗?” “如果一定要今晚审,那就叫家庭医生把堂兄弄醒……我其实觉得很奇怪,今晚大家喝的酒应该差不多,堂兄怎么会醉到这个地步?堂兄是商场上的人,酒量应该很好。” “堂嫂,堂兄平时的酒量,也是这样的吗?” 方芷薇安静了几秒:“他今晚,的确醉得太深了。” “爷爷是不是想说,堂兄跟我通奸,只是因为你们找去,所以他才装醉?”应如愿轻声细语,“那更要叫家庭医生来了,抽血做检验,一查就能知道堂兄到底是真醉装醉,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沉睡不醒。” 薄老爷子气急反而笑了,他还真是,小瞧应家这个小丫头了。 他一是小瞧了她,没想到她这么能言善道; 二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醒来,会逃走,没被他在薄叙的床上或者配楼抓到,这才给了她这么多辩解的空间。 现在连薄夫人都偏向应如愿了:“爸,如愿说得有道理,明天再问清楚吧,这里面应该是有误会。” 薄老爷子沉了口气:“那就明天再审。” 她以为拖到薄聿珩来,她就能全身而退? 他的证据,又岂止这一点。 应如愿将恭顺做到了极致,走上前:“爷爷,我扶您回房。” 薄老爷子:“你扶好你妈妈就行。” 应如愿微笑道:“小崔对老宅忠心耿耿,肯定会照顾好我妈妈,爷爷是长辈,我理应伺候。” 薄老爷子今晚对应如愿刷新了好几次认知,都被他这么发难了,她还演得出孝子贤孙,真是能屈能伸啊。 她都不怕她,难道他反而要怕她?薄老爷子任由她扶着进主屋,上二楼。 几位夫人也都是住在二楼,上了楼梯,女眷左拐。 应如愿扶着薄老爷子右拐,到了门口。 薄老爷子都没看清楚应如愿怎么回事,她就突然摔倒,撞开了房门。 薄老爷子房间装的是自动感应灯,方便他夜里起床,灯会自动照明。 应如愿一摔进去,室内灯光大亮,她抬起头看到什么,忽然惊呼一声:“啊!床上有人!” 薄夫人她们还没进房间,听到这非同小可的一声喊,纷纷走了过来。 然后。 就看到。 薄老爷子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女人,熟人——程砚心! 众人错愕! 应如愿捂嘴:“程小姐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这副样子……难道,程小姐跟爷爷您是……” 薄老爷子如遭雷劈!勃然大怒:“你住口!岂有此理!” 应如愿从地上起来,一副想明白了什么的样子:“难怪,难怪爷爷今晚这样针对我……难道是我下楼散步的时候,程砚心刚好来找爷爷,你们以为被我看到了,所以对我反咬一口,你们是要对我灭口?” 薄老爷子活了七十多年,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纰漏! 薄夫人、三夫人、吴清莲,还有原本没被叫醒的二夫人,也因为这些动静被惊醒,出门查看,看到了这一幕。 所有人脸色都是各有各的难看。 薄老爷子指着应如愿,又惊又怒:“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话,我就让人掌嘴!” 薄夫人是在场第二受冲击的人。 她整个人都乱了,乱到不可言说,程砚心跟她儿子……程砚心跟她公爹…… 她脑袋嗡嗡的,冲进去,拿起床头柜的一杯水,直接泼到程砚心的脸上!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4章 你看他会不会跟你翻脸! 程砚心瞬间醒过来! 但她很茫然,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持续了许久的空白。 薄夫人大声:“程砚心!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砚心茫然的目光往外看去,看到一群人。 她又环顾这间房,摆设很尊贵也很老气。 整个老宅,能拥有这样一间房的,只可能是…… 程砚心终于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她瞬间从床上滚了下来,脸色煞白! 看到应如愿,她就像疯了一样扑上去:“是你!应如愿!是你害我!” “你跟薄叙通奸!被我撞见!你捂住我的嘴巴不准我叫出来,然后就把我打晕,是你把我弄到这里!” 应如愿摇头:“果然跟爷爷的说法一样,你的说辞更离谱,我打晕了你?我怎么打晕你?我看起来像电视剧里的武林高手吗?” “就算我真打晕了你,我又要怎么把你转移到爷爷的房间?我刚才一直在院子里被爷爷审问,难道我不仅成了武林高手,还会分身术?” 周管家从人群里挤出来,他言辞凿凿道:“不对,不对!我刚才明明看到程砚心在配楼的房间里睡觉,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刚才是哪个刚才?抓到我前几分钟的刚才吗?那请问,我要怎么在几分钟里,扛着一个体型几乎跟我一样的成年女性,躲过那么多搜寻我的佣人,从配楼到主楼,再到爷爷的房间呢?” 应如愿的话惹得三夫人发笑:“这得是孙悟空才做得到。” 应如愿根本不可能做到,所以程砚心撒谎,所以应如愿无辜,那么。 薄夫人看着薄老爷子,摇头……她仍然不能相信……但这才是捉奸在床,证据确凿啊……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薄老爷子已经怒极攻心,而极怒的状态下,是说不出什么有条有理的话的,他现在只想打死应如愿! “你、你、你!来人!拿家法来!” 应如愿当场就佣人被按住! 应如愿不服:“大少爷前几天才说不准家里用仗责,爷爷,在您眼里家主的话到底重不重要?需不需要大家遵守?难道以大欺小滥用私刑就是爷爷您的规矩吗!夫人!” 薄夫人呵斥:“都退下!” 佣人连忙放开手,面面相觑。 薄夫人闭上眼睛,竭尽全力平复自己此刻翻江倒海的心情。 她说:“爸,您今晚太激动了,什么都不要管了,一切等明天聿珩回来了再说。” 她这就是明着忤逆薄老爷子了。 没办法,这真的,太恶心她了。 “把程砚心带下去,随便找个地方关起来!” 佣人转而去抓程砚心。 程砚心咬牙切齿,却突然笑了:“应如愿!你以为你设这个局很高明吗?你简直是自寻死路!等大少爷回来,知道你拿这种事情设计我,你看他会不会跟你翻脸!” 应如愿淡淡:“我确实没有程小姐跟大少爷认识得久,但今天的事,这么多人都看到,大少爷应该会秉公处理吧?夫人您说呢?” 薄夫人听到程砚心还敢提薄聿珩,怒火倾倒:“给我带下去!下去!” 程砚心的眼神犹如恶狼,狠狠盯着应如愿,但那里面又藏着疯狂的笑意,扭曲至极。 应如愿面不改色地被她看着,看着她被佣人拖下了楼。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后背,都是冷汗……不能怪她,她今晚,真的是,豁出去了。 明天。 明天。 薄聿珩回来了,他要怎么处理这个局面? 两个通奸案,或者说,是三个。 连带着当年那个被匆匆压下的,也可能要被翻出来了。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5章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最着急谁 上午九点。 首尔街道上,迈巴赫62驰行而过,以超长的车身吸引来路上所有车辆的注目。 薄聿珩靠坐在车后座,双腿交叠,因为空间足够大,他的长腿也能随意摆放。 他正在去分公司的路上,因为压缩了行程,时间紧张,他连这段十分钟的路都要用来批阅文件。 身旁的叶言突然接到一通来自老宅的电话。 听那边的人飞快汇报着事情,叶言越听越惊愕,下意识去看薄聿珩:“……” 镇定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以后,结束通话,他握紧手机,对薄聿珩说:“大少爷,老宅出事了。” 薄聿珩的目光暂时从文件上移开,落在他脸上,眼神询问,怎么了? 叶言脸色甚至有些难看,斟酌好几秒,才简言意骇道:“昨晚,老太爷说有人举报小姐跟薄叙通奸,带了几位夫人大张旗鼓去抓奸,没抓到,小姐也据理力争自己冤枉,原本是要等您回来再定夺,没想到又出了事……” 薄聿珩眼眸暗了一分,神情不变:“什么事?” “……他们在老太爷的床上看到了程小姐……” “砚心?” “是,老太爷认为是小姐搞的鬼,差点要对小姐杖责,还好夫人没有允准,小姐现在没什么事,只是后半夜老太爷因为怒火攻心血压骤高,叫了家庭医生,医生把握不住,又赶忙送去医院。” 因为知道薄聿珩最关心应如愿的情况,所以叶言汇报重点围绕在应如愿的身上。 但薄聿珩要听来龙去脉。 叶言只好将那通电话一五一十复述。 事情说完,车子也刚好开到分公司,分公司的中高层都在大门迎接,能看到还安排了人献花。 薄聿珩合上文件,神情看不出喜怒。 只是根据已知的情况下达一串命令。 “让堂兄堂嫂暂留老宅,让林行去查他们昨晚喝的酒,让温述抽堂兄的血去做检验。” 分公司总经理亲自打开车门,用蹩脚的中文问候:“薄总,欢迎莅临,一路上辛苦。” 薄聿珩下车的同时,又想到了什么,语气温漠,“再让林行,去看老宅大门的监控。” 查大门的监控?他怀疑有外人出入? 叶言迅速:“是。” …… 两地时差一小时,港城也才早晨八点出头。 只是昨夜的老宅,几乎是无人入眠。 周管家挂了座机,到餐桌前向薄夫人禀报:“夫人,叶秘书说大少爷的飞机,下午一点左右会降落在山顶的停机坪。” 应如愿下意识抬起头。 薄夫人搅拌燕麦粥的动作一顿:“中午?不是说晚上才回来吗?你们还是把家里的事告诉他了?” 怕影响薄聿珩的工作,她特意交代不能把昨晚的事告诉他,等他回来再说。 周管家连忙道:“我们没有说……但大少爷很难不知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哪里瞒得住? 薄夫人眉头拧得紧紧的,扫了一眼这一桌。 三夫人事不关己专心给吐司涂酸奶,二夫人低头吃面但不断拿眼睛去瞥应如愿。 应如愿面不改色,照顾吴清莲,给她剥虾。 吴清莲一副吃不下的样子,偷偷看薄夫人。 “……”薄夫人也吃不下了。 在去医院看薄老爷子,和上楼补个觉之间,选择了后者。 一来她昨晚没睡也犯头疼,二来不知道怎么面对疑似做了那种事的公爹,反正小七小八有在医院陪着,她去不去没太所谓。 薄夫人起身上楼,其他人继续吃饭。 三夫人也不是幸灾乐祸,她就是这种性格,什么都没放心上,觉得有趣就说:“大少爷肯定是压缩行程回来,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最着急谁?” 急病的薄老爷子?束手无策的薄夫人? 捉奸在床的程砚心?漩涡中心的应如愿? 从之前几次薄聿珩护着程砚心的样子,怎么看都更像是第三条。 还有昨晚程砚心咬牙切齿冲应如愿喊话,等薄聿珩回来要跟她翻脸。 三夫人揶揄:“如愿,有没有先跟大少爷发信息解释一下呀?” 应如愿摇头:“夫人说谁都不准妨碍大少爷的工作,我不敢。” 三夫人悠悠:“你还是先去说说吧,先入为主的印象很重要,本来你顶撞老太爷的行为就不太好,他要是还先听了别人不利于你的告状,那你就更岌岌可危了。” 吴清莲一听就觉得有道理:“阿愿,你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解释。” 应如愿平心静气:“大少爷那么公正的人,不会给谁走后门的。” 三夫人就只是弯弯唇,没再说话。 应如愿剥完了虾,到厨房洗手,擦干,要出去时,脚步有些许犹豫。 最后还是拿出手机,打开薄聿珩的微信。 他们上次对话,还停留在挑钻石上。 她点开对话框,但没打出字,又关掉了。 …… 下午一点,湾流G650公务机稳稳降落在私人停机坪。 薄聿珩从舷梯走了下来。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6章 被人知道,也没什么不可以 薄夫人亲自到停机坪接薄聿珩。 看他长身玉立,风衣猎猎,叹了口气,当妈的还是会心疼儿子。 “聿珩,你回来了。” “你行程也太赶了,我刚才站在这里算了算,总共不到七十个小时,你就飞了一趟首尔来回,视察了分公司,还谈了新合作。” “你别总是仗着自己年轻,就这么拼,等你老了你就知道了,家里的事情已经发生,你就是晚上回来,也来得及处理。中午吃了吗?” 薄聿珩回答母亲最后的问题:“飞机上吃了。你们吃了吗?” 薄夫人摆摆手:“算是吃了吧。”吃得不多,实在是吃不下。 停机坪位于老宅的建筑后,走路就能进老宅。 薄聿珩抬眼,看到大门外有轿车开进来,知道是谁,表情淡淡。 侧头说:“妈,我派人去医院接爷爷了,他们到了,辛苦您去把堂兄堂嫂他们都叫到主屋的客厅。” 薄夫人愣愣:“你这就要开始了?不先休息一下吗?” “我晚上还有饭局。” 薄夫人就觉得薄聿珩太忙,赶忙去配楼叫人。 薄聿珩整理了一下衣袖,进了主屋。 主屋客厅,薄老爷子被佣人扶着坐在沙发上,周管家拿了一个靠枕垫在他的腰后。 其他佣人上前帮薄聿珩脱下外套,送上热毛巾擦手。 薄老爷子的印堂隐隐发红,冷哼一声:“你回来得倒是快。” 薄聿珩将毛巾放回托盘里,叶言示意佣人们都退下。 薄聿珩坐在冲茶位上,先按煮水键烧水,然后拿出茶叶。 他选了味道浓,颜色重的普洱,语气却淡漠如清水:“不及爷爷的手快。” 薄老爷子沉声凝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薄聿珩用茶针取茶,叶言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张A4纸。 一张是酒瓶的药物检验报告,一张是薄叙的血液检测报告。 薄老爷子脸色微微一变。 薄聿珩看着他:“堂兄来老宅是突发奇想,您却马上想到可以用堂兄来构陷如愿。” “先是在酒里给堂兄和如愿下迷药,然后安排两人睡到一起,再堂而皇之地带几位夫人去抓奸。” “您这把年纪了还用这种招数,未免也太上不得台面了。” 薄老爷子眼眸霎时乌沉。 薄聿珩神情和语气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他什么都知道了。 并且在人来齐之前,就跟薄老爷子摊牌。 薄老爷子握紧了拐杖,没有否认:“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薄家!” “我要是不设计应如愿,不栽给她一个背叛你不忠的罪名,你会跟她分开吗?你不会,我看你都快忘了自己肩上扛的责任了!” 玻璃壶里的水开了,咕噜咕噜。 薄聿珩握住木把手,将还在沸腾冒泡的水注入茶壶里,高温烫得普洱立刻释出深褐的茶色。 他桃花眼似乎也深邃几分。 薄老爷子面不改色:“是,是我做的,但你不能裁判是我做的,否则我颜面扫地,薄家也会尊严扫地,还会让人揣测我这么做的动机,你想被人知道你跟应如愿的关系吗?” 他是薄家的老泰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设计一个晚辈,确实太丢薄家的脸,薄老爷子笃定薄聿珩会以大局为重。 而且,如果认定是他陷害应如愿,那必然会被追问陷害的理由。 他能有什么原因这样对付应如愿?追究下去,可能就会牵扯出薄聿珩跟应如愿的关系。 薄老爷子笃定薄聿珩还是会以大局为重,所以他现在虽然被证据确凿,但他还是面不改色。 薄聿珩却忽然一笑。 他笑得薄老爷子眼皮跳了一下。 薄聿珩开始冲茶,动作随意,语气也随意:“返港路上,我想了再想,似乎被人知道,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7章 你荒唐!你放肆!你岂有此理! “…………” 薄老爷子愣了整整一分钟。 下一秒,他猛地站了起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什么,被人知道也没什么不可以??他的意思是,他要公开跟应如愿的关系?? 他满脸厉色:“你荒唐!你放肆!你岂有此理!” “你要公开跟应如愿的关系?你怎么敢?你知道这对薄家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吗!你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你吗!” 他比昨晚还要怒火攻心,“他们会说你跟你老子一样荒唐!一对亲父子搞一对亲母女!这是多大的丑闻你心里没有数吗?!” 他怕是疯了吧! 周管家手忙脚乱地扶着薄老爷子,生怕他这刚出院的身体又给气厥过去,连声说老太爷您消消气,消消气…… 薄老爷子如何能消气?! 他还在想薄聿珩再怎么样都会以大局为重。 薄聿珩从来就不是任性妄为的人,他一向是最稳重,最可靠,最妥帖的,所以他昨晚才不怕应如愿提出的由他来审案。 每一步都在他的棋局里。 但他哪能想到薄聿珩会直接掀了棋盘! 对比薄老爷子的暴怒,薄聿珩就显得太平静了。 “我是爷爷一手教出来的,爷爷既然可以不管自己的身份,不顾薄家的颜面,公然设下这个拙劣至极的‘通奸’戏码,我又为什么不可以也荒唐一场?” “…………” 薄老爷子很多年没有这么气怒过了,上次这么气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他甚至都不记得了。 他指着薄聿珩的手指都因为愤怒而颤抖:“你们是继兄妹!” “你听过那句话吗?啊?法律是道德的最低底线!法律上你们可是直系血亲!法律都不允许你们通婚,你竟然敢想公开??” “你这是公然跟法律和道德对抗!你这是把薄家架在火上烤!你还是在自毁前程!” “薄家傅家易家花了十年的心血培养你,对你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你一句话就把全部东西都毁了,我问你哪里来的资格?你要是敢踏出这一步,你就是罪该万死!” 薄聿珩端起茶杯,吹散茶面的烟雾,抿了一口,茶汤回甘,确实是,好茶。 桃花眼抬起,他的神色凉薄。 “爷爷无需如此激动,仔细您自己的身体,您吓唬不到我,如你所说,我是二十八岁,不是十八岁,不吃您这一套了。” 薄老爷子:“你!” 薄聿珩嘴角的弧度蓦地收了起来。 神色说不上是温润还是危险:“我不喜欢被干涉私事,爷爷,您不觉得自己,管得有点太多了吗。” 面前的三杯茶同样是颜色均匀,他的泡茶技术也很好,做着这么风雅的事,周身的气场却像有形的劲风,排山倒海而来。 周管家大气不敢出。 薄聿珩身后的叶言,做了一个手势。 周管家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低着头走出主屋,到外面拦截其他人先别靠近。 薄老爷子定定地看着薄聿珩,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够力量跟这个长孙对抗。 他胸膛猛烈起伏,跌坐回沙发。 过了几秒,他换了一副语气:“你喜欢应如愿什么?嗯?年轻?漂亮?我们给你挑选的联姻对象,也都是既年轻又漂亮,你换个人不行吗?” 薄聿珩喝了第二杯茶,漫不经心道:“谁能有如愿漂亮?” 薄老爷子又差点被气到! 他沉声:“你以为应如愿就是什么好女孩吗?程砚心怎么会到我房里?肯定是她搞的鬼!” “我明明派人把她放到阿叙的床上,她不知道怎么醒过来了,醒过来后一定是想明白是我害了她,于是就以牙还牙地报复我!” “且不说她的睚眦必报十分可恶,也不说她的手段非常下作,就说,她是怎么做到的?凭她一个人,肯定做不到搬运程砚心。” “老宅里一定有人被她收买,平时一点都看不出她是这种人,你怎知你现在对她的所谓喜欢,不是她一步又一步经营出来的?”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8章 他又要她咽下一个委屈是吗 薄聿珩手上转着茶杯。 薄老爷子看他似有动摇,就又心平气和地说下去:“应如愿‘通奸’的事情,没有实证,就这么过去了也行,但应如愿将程砚心放到我房间的事,你必须秉公办理。” 老太爷到底是老太爷,就算已经输了第一案,他还是能将原本不利于他的第二案,变成薄聿珩的软肋。 “你要是包庇应如愿,就等于坐实程砚心的‘老毛病’又犯了,这样一个屡教不改丑闻缠身的女人,薄家绝容不下,你母亲一定会把她送走,你愿意送走程砚心吗?” 薄老爷子非常清楚当年程砚心那件事的来龙去脉,非常清楚薄聿珩对程砚心有多少愧疚和不忍心,否则也不会时至今日仍然再三袒护她。 所以程砚心就是薄聿珩的软肋,也是他的筹码。 果然,薄聿珩喝第三杯茶的动作慢了几分,温润的脸部线条都有些紧绷。 薄老爷子缓声:“聿珩,一加一,大于二,处理应如愿,既是保全我的颜面,也是还程砚心的清白,应如愿诡计多端,受罚,不冤枉。” 薄聿珩抬了眼。 薄老爷子装作叹了口气:“砚心这丫头,受的无妄之灾真的太多了,真叫人心疼啊。” 薄聿珩放下了茶杯。 薄老爷子想,他昨晚没能对应如愿捉奸在床,证据不足,定不了罪,只能先认了。但薄聿珩还是会为了程砚心治应如愿的罪。 就说佣人小崔看到应如愿去配楼,她的确不是去找薄叙,实际上是去找程砚心。 应如愿收买了佣人,帮忙把程砚心弄到他的房间,此举是为了报程砚心先前在贺家宴会上,自导自演溺水事件的仇。 如此一来,合情合理合逻辑。 按照薄家家规,栽赃陷害是重罪,应该逐出薄家。 薄老爷子的目的,虽然拐了个弯,但还是实现了。 院子里传来薄夫人的声音:“怎么还不能进去?聿珩刚还跟我说他今晚有饭局,时间紧迫。” 薄聿珩看了眼叶言。 叶言出去将人都带进来。 有薄夫人,二三四夫人,薄叙夫妻,以及,应如愿。 薄聿珩就叫了末尾的应如愿:“如愿,过来泡茶。” 应如愿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跟他接触,就被他直接点了名,她越过挡在前面的人看过去。 薄聿珩从位置上起来,坐到了单人沙发上。 应如愿不动声色地吐出口气,走过去,代替他坐在冲茶位。 薄叙万分无奈,捏捏鼻梁,苦笑道:“聿珩,你回来了……我就不该带贞贞到老宅来,平白惹出这么多事情。” 薄聿珩温声:“堂兄睡前点了香薰,对吗?” 薄叙疑惑:“是的,我看香薰的味道是我喜欢的芍药,就顺手点了,有什么不妥吗?” 茶杯喝过了,就要洗杯。 应如愿将干净的热水倒入一个茶杯,又用茶夹夹起另一只杯子,在第一只茶杯中转动,使得热水将茶杯边缘洗净。 薄聿珩道:“佣人大概是忘了告诉你,那个香薰是老宅特调的,有助眠的成分,难怪堂兄昨晚会睡得那么熟。” 应如愿原本转杯子转得很流畅,冷不丁听到这句,杯子差点掉在茶盘上。 她抬起眼看薄聿珩。 他……这是在用香薰,掩盖酒里被薄老爷子下了迷药的事实? 应如愿攥紧了茶夹,他想干什么?包庇薄老爷子陷害她的事? 他又要她咽下一个委屈是吗? 薄聿珩接到她质问的目光,神色并没有变化:“不是说你茶艺很好么,泡给我尝尝,如愿。” “……”应如愿按捺着情绪,冷静,冷静,好,她看他要怎么做,她静观其变,她重新洗杯。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9章 是老太爷让我这么做的! 薄叙蹙眉:“聿珩的意思是,我昨晚昏睡,是因为点那个香薰?” 他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我就说我才喝了两杯,怎么会醉到那个程度。是上午抽我的血,检验出来的吗?” 薄聿珩只说:“堂兄血液里,的确有摄入微量的安眠药。” 薄叙再一次重申:“我跟如愿,并没有任何过界的行为,她小了我十几岁,在我眼里她都是我的下一辈了,我怎么可能对她有想法?” 薄聿珩不置可否:“举报的人是?” 小崔低着头走了出来:“大少爷。” 薄聿珩:“你说你看到如愿去配楼,具体怎么回事,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小崔偷偷抬起眼,看了一下周管家。 然后道:“昨天下午,我遵四夫人的吩咐,去寻应小姐,结果在后花园,看到应小姐跟叙少爷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我本能地觉得有些奇怪,就拿出了手机,刚好下一秒,应小姐靠到叙少爷的身上,我立刻按下相机!拍下了那张照片……” “夜里我越想越觉得,他们的关系不简单,想到睡不着,就在窗边发呆,不料又看到应小姐偷偷去配楼,我感觉是要出事,所以就赶忙去禀报给老太爷。” 应如愿:“?”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们设计出的理由竟然会如此拙劣。 刚好去后花园、刚好拿出手机、刚好拍下照片、刚好睡不着、刚好看到她去配楼。 那么多“刚好”撞在一起,可信度几乎是零,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 薄夫人直接发火:“胡言乱语!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薄聿珩脸上的神色也看不出喜怒:“你怎么敢拿这种言词到我面前说,我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好好说。” 小崔脸色煞白,下一秒就全招了:“大少爷,这些、这些话,的确都是我编的,我编造的!” 什么? 三夫人不懂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崔低着头说:“……因为那天,四夫人责骂了我,我怀恨在心,就想报复她最亲的女儿,但我以为只是一个玩笑,老太爷不会相信我的,我真的没想到会闹这么大……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大少爷您原谅我一次吧!” 应如愿:“……” 薄聿珩双腿交叠起来:“爷爷?” 薄老爷子轻轻捶了一下大腿,惭愧道:“我当时是昏了头了,才会信她的一面之词,误会如愿和阿叙。” 应如愿:“……” 哦。 她明白了。 因为她醒了跑了没被捉奸在床,所以定她通奸的罪行不通了,就决定放弃这一条。 香薰里有所谓的安眠药,是解释给薄叙听的,免得他纳闷自己怎么会睡得那么沉。 小崔先是抛出一番漏洞百出的话,其实是故意让大家拆穿,她才好顺理成章把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 这样一来,薄老爷子就彻底从第一案中摆脱干系——薄老爷子没有设计没有陷害,而是被佣人设计。 好一个清白无辜的薄老爷子。 应如愿刚才还给薄聿珩耐心,期待他会有什么反转呢,结果! 他就是要包庇薄老爷子,就是要她咽下这个委屈! 应如愿丢下茶杯,站了起来。 薄聿珩淡淡:“如愿,坐下。” 应如愿攥紧了手指,不坐! 薄聿珩看向小崔,眼神没有波澜,更没有烈火或者严寒,就是平平淡淡地看着她。 然而,小崔就是在他这个眼神下,脸色从白变成青,身体开始战栗。 薄聿珩手肘搁在膝盖上,上身微微压低,压迫感直逼到眼前,他一字一字地问:“你确定,你要这么回答我?” 小崔猛地抬起头! 不偏不倚撞进薄聿珩的眼睛里,她霎时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 有些人,哪怕没有表现出愤怒,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令人胆怯,令人害怕。 薄聿珩的气场,又岂是小崔一个小小佣人承受得住的? 她的呼吸急促,她的眼神纷乱,她在三夫人呵斥:“还不从实招来!”的时候彻底崩溃,扑通一下跪到在地。 “……大少爷饶命!饶命啊!是、是老太爷让我这么做的!”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0章 难道我连你都不能信了 什么?! 薄夫人一下站了起来。 二、三夫人则是第一时间看向对方,都很惊讶,她们在薄家二十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热闹”。 见鬼的热闹。 三夫人还去看应如愿,看到她的表情愣愣的。 应如愿愣是因为不明白眼前这个状况……怎么又把薄老爷子供出来了?不是要包庇吗?这又是哪一环? 她乱糟糟的,下意识去看薄聿珩。 薄聿珩将压低的上身直起来,靠者沙发背,清隽的面容很淡,淡得有些冷。 他说:“噢?” 空气瞬间被像拉紧的弦,一客厅的人都因为他这一个字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现在不是和风细雨的大少爷,而是执掌权威的家主,凌驾在众人之上。 薄老爷子的脸色则非常难看,眉心隐约浮现出一抹红色,但没说话。 薄夫人往前一步,去者地上的佣人:“你说话反反复复又颠三倒四,到底那一句才是真的?” 小崔整个上身都伏在地上,颤抖道:“这句,这句是真的……” 薄聿珩不温不火:“你的证据呢。” 小崔咽了一下喉咙:“没、没有证据……” 又急忙说,“但是老太爷承诺!一年后安排我妹妹在港城读书,学费由他全权负责。” “大少爷,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既对您撒谎,还去诬陷老太爷,两边都得罪,真的是老太爷让我这么做的!” 为了增加自己的话的可信度,她还详细地说出来龙去脉。 “周五晚上,老太爷把我叫过去,让我盯着应小姐,随时准备拍下她与叙少爷的亲密照片,让我到时候出来告发她,还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一口咬定,她跟叙少爷通奸!” “……”薄叙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合适,又捏了捏鼻梁。 方芷薇在他身旁,莫名冷笑一下。 小崔还在说:“直到刚才,周管家又给了我一套说辞,让我先抑后扬,把所有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说如果我被大少爷逐出老宅,老太爷也会重新安排工作给我,额外再给我十万的补偿费……” 薄聿珩淡淡:“周管家。” 周管家磕巴:“大少爷,我、我……” 薄夫人一直以为周管家是她的心腹,结果他是薄老爷子的人,生气:“我什么我!你还不老实交代!” 周管家不敢出卖薄老爷子,也不敢擅自编造故事欺骗薄聿珩,无从辩解,只能低着头沉默。 或者说默认。 薄聿珩手立起来,支着额角,看了过去:“如愿,你有什么话想说?” 应如愿抿了下唇:“我什么都可以说吗?” 薄聿珩:“当然。” 应如愿定定地看着他:“那我说实话了。” 薄聿珩看到妹妹眼神里有……警告?威胁? 意思是,她真的要全说了,不给他面子,也不给薄老爷子面子,他怕不怕? 薄聿珩好笑:“说。没人让你撒谎。” 他刚才不是还想帮薄老爷子撒谎吗?应如愿再问:“那你撒谎了呢?” 薄聿珩听她怄气,好声好气:“你才是当事人,自然是以你为准了。” 行。 应如愿彻底摊牌了:“昨晚我喝了半杯酒,就觉得很难受,本来以为是过敏,但到了房间就直接晕了过去。” “直到半夜,我感觉到自己被人搬了起来,我很想醒来,但始终抬不起眼皮,可我的神智是清醒的,我感觉到自己被他们搬到配楼堂兄床上。” 薄夫人皱眉:“你被人带去阿叙的房间了?” 应如愿点头:“是的,好在我最后还是凭着意志力醒过来,但我不知道是谁这么害我,只知道我必须马上离开配楼,否则要是真被抓到大半夜在配楼,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跑到院子里的时候,我被爷爷派出的佣人抓到,当时我必须否认,因为我不知道是谁在害我,我想坚持到大少爷回来裁决,大少爷这么公、平、公、正!总不可能也会害我吧?” 那四个字,应如愿刻意咬得很重,讽刺薄聿珩刚才的包庇。 最后虎着脸道,“大少爷,我没有点香薰,我非常确定是酒的问题,但你非说是香薰的问题,难道我连你都不能信了吗?”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1章 前者是私情,后者是同情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薄聿珩,有点胆大了。 吴清莲紧张地小声:“阿愿,不能这么跟大少爷说话。” 应如愿就要说! 薄聿珩不生气,只觉得她竖起全身尖刺的样子像只刺猬,可,刺猬长得那么可爱,哪儿有杀伤力? 他一字一字地道:“我只是说,香薰里有安眠的成分——里面的确有,不信你今晚点一个试试。我从来没说,别的地方没问题,如愿,你可以信我,我不会害你。”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是在哄她,众目睽睽地哄。 应如愿还在气头上,没太感觉出来,否则她早就忙着紧张害怕手忙脚乱唯恐被人看出来。 也好在大家现在都在想这个案子,没太注意到他——除了薄老爷子。 他看薄聿珩越来越不管不顾,越来越明目张胆,心中又怒又惧,难道他真的要公开跟应如愿的关系? 他的关注点已经不在自己身上,自己丢不丢面子,丧不丧尊严,晚节保不保,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薄聿珩的前途。 三夫人疑问:“可是老太爷陷害如愿阿叙,是为了什么?” 薄聿珩把问题抛出去:“爷爷,您是为什么?” 不,他不能让薄聿珩公开,不能让人继续深究他陷害应如愿的原因。 薄老爷子打碎牙齿和血吞,咬紧后牙说:“……我针对的不是如愿,是阿叙。” 不能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应如愿身上,所以说是因为薄叙。 薄聿珩漠然地看着薄老爷子。 而应如愿:“?” 真认了? 她以为能洗清自己就很好了,都不敢想薄老爷子会当众认罪——虽然还是撒谎了。 但这太不可思议了,哪有长辈,还是薄老爷子这种身份的长辈,肯承认自己错了的? 薄叙不明白:“叔公您……” 薄老爷子镇定:“这是我跟你爷爷的矛盾。” “当年,他为了跟我争夺继承权,如此算计过我,我原本都忘记了,最近不知道怎的,总是梦见,成了一个心结,但你爷爷已经不在了,我也没办法向他讨回来,正好阿叙你来了,我一时冲动就做了。” “阿叙,如愿,我一时走火入魔,伤害到你们,都是我的错。” 应如愿百分百确定他是编的,现编的。 三夫人看向薄夫人:“还有这种事?” 薄夫人也不知道啊,但……如果不是这样,她也想不出薄老爷子好端端的,跑去陷害应如愿和薄叙的原因。 薄叙抿唇:“我不知道我爷爷做过这种事。” 薄老爷子阖上眼,算他马失前蹄,事到如今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无论如何,错就是错,我愧为长辈,我无地自容,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只是,聿珩,阿叙,我这一辈子为家族付出了多少,你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一次的错误,就否定我为奉献的一切,更不要让这件事,影响到家族的团结。” 应如愿差点嗤笑出来。 强调自己对薄家的贡献,话里话外都是在道德绑架。 薄叙虽然是受害者,但也是晚辈,只能道:“叔公言重了,这件事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无伤大雅,就当是开玩笑。” “薄家没有这样的玩笑。”薄聿珩不留余地,“母亲,家规里对污蔑诽谤,是怎么定罪的?” 薄老爷子气怒,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好孙子! 薄聿珩无所谓薄老爷子怎么圆场,这是他的事,他没兴趣帮他费脑细胞,总之他认了就行,认了他就能罚。 他自始至终,就没想过包庇薄老爷子。 诬陷通奸,荒唐。 把薄家当成什么地方?眼里还有他这个家主和家法家规吗?哪怕他陷害的人不是应如愿,他都会秉公处理。 薄聿珩能在薄家有现在的威信,凭的就是他的公正。 他自从执掌薄家以来,算得上徇私的,只有过两次。 一次是薄祈震更衣室扑倒安秣的事件,他选择包庇应如愿,各种捏造证据,洗清她的嫌疑。 一次是程砚心假装落水污蔑应如愿,他没对程砚心施加处罚。 前者是私情私心,后者是怜悯同情。 但可能……要有第三次了。 薄聿珩目光晦暗。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2章 我没说我要原谅爷爷吧? 薄聿珩叩了叩沙发扶手,闷声咚咚,他提醒:“母亲?” “……”薄夫人前段时间刚抄了五十遍家规,对那些条条框框可以说是烂熟于心。 只是这次要罚的人是薄老爷子,是她的公爹,这就有点太……唉…… 她眼睛一闭,干脆背诵出家规的原文,剩下的交给薄聿珩。 “凡我族中人,若有出言不逊、污蔑、陷害亲眷者,不论其言出于何心,皆视为家风之败坏,家纪之大忌。一经发现,必当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处罚之法,视情节轻重而定,或以家训训诫,或以家法惩处,务使族人知耻而后勇,知错而后改。” 话音落下,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就连平时说话最荤素不忌的三夫人,这会儿也不敢随便开口,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 毕竟这次要惩处的,不是像薄祈震、薄向织这样的小辈,而是,薄老爷子。 他既是他们年迈的长辈,也是曾执掌薄家超过四十年的前家主。 他在薄家的权威和影响力,一点都不比薄聿珩小。 然而,现在,要受罚。 打个不恰当,但形象的比喻,这就像是皇帝要处罚太上皇,薄聿珩心里什么感受他们不知道,但对于他们这些家族成员来说,真觉得不知所措。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薄聿珩和薄老爷子之间游移,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想求情,又不知该不该求情? 薄聿珩的行事作风他们都知道,远的不提,就说前段时间,薄夫人,他的亲生母亲,都受了他的罚,何况他身为家主,就是应该做到绝对公正,家规面前,人人平等,才能让人信服。 但另一方面,他们对薄老爷子又敬又爱,也不忍心看到他一大把年纪还受到这种罪。 罚什么、罚得重不重都先不说,只要是罚了,老人家在一群晚辈面前丢了大脸,面子上就过不去,奇耻大辱,都不知道他承不承受得住…… 应如愿鼓了一口气,她知道大家在想什么。 哼,担心他一个老人家承受不住,怎么不换到她的位置上想想,如果她真被“捉奸在床”,她一个女孩子又承不承受得住? 薄叙推了一下眼镜,站起身:“大家都不敢开口,那就我来开口吧。” “聿珩,你是家主,要依家规执行家法,我们都没有资格置喙,但我是受害人呀,那些上了法庭的犯罪嫌疑人,都可以因为获得受害者的谅解,而从轻处罚。” “我这边是完全原谅叔公,不计较叔公做的事,你可不可以看在这个的份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呢?到底也没有造成什么后果,而且只有我们在场的人知道,影响并不恶劣。” 薄夫人还担心薄聿珩真罚了薄老爷子,会背上不孝的罪名,也是说:“聿珩,法不外乎人情,你爷爷只是一时冲动,也算情有可原,就算了吧。” 薄叙道:“不如我们做个约定,都保守秘密,就当是我带贞贞来老宅过周末,叔公陪着玩了一场大型的剧本杀,真相大白,还我和如愿清白,这事就过去了,你觉得如何呢?” 二夫人小声:“爷爷都这么大岁数了,就看在爷爷年迈的份上,这件事就过去了吧。” 应如愿听这一句句,还真是“我弱我有理”啊? 怎么一个人老了,或者病了,受伤了,那么他|她做的错事就都应该被原谅?不原谅就是没有同情心,就是不善良,不尊老爱幼? 应如愿都有点被撩起火了,之前在程砚心的事情上她就被道德绑架了,连她诬陷她,她都没有做什么,但她的退让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程砚心变本加厉的挑衅。 她忍不住:“我好像,没有说,我要原谅爷爷吧?” 吴清莲急忙:“如愿!” 果然,一道道不赞同、不满意的目光落到了应如愿身上。 突然间,就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应如愿一样。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3章 那我就今天就死在这里! 薄聿珩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了应如愿的身上。 妹妹最近的胆子大了不少,什么都敢说敢做。 方芷薇淡淡:“如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应如愿咬住后牙:“我……” 薄聿珩温和地打断妹妹被激怒的情绪:“如愿,‘不论其言出于何心’,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应如愿屏住呼吸。 然后直白道:“无论发表言论的人,是出于误解、愤怒、嫉妒或者其他任何心理状态,总之这些言论对他人名誉造成了损害,就应当受到处理!” 她现在还就不想当孝子贤孙了,她就要薄老爷子为她做的事,承担后果! 薄老爷子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冷笑一声:“那么另一件事呢?程砚心无缘无故出现在我房间,又要怎么算?周管家,去把程砚心带上来!” 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好孙子,这个公正严明的好家主,究竟会判应如愿栽赃陷害,按律承受家法;还是判程砚心秽乱家族,依规逐出老宅?! 程砚心很快就被带上来。 她还穿着昨晚的睡衣,也没有外套,在这个冬月里,看起来十分单薄,她一看到薄聿珩,眼泪瞬间盈眶,委屈之情,溢于言表。 “大少爷,您终于回来了,您终于回来了……” 薄聿珩蹙了下眉,看了叶言一眼,叶言点头离开。 薄老爷子沉声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说清楚。” 程砚心抽噎一下:“昨晚,我在配楼的走廊上看到应如愿,她先是威胁我不准出声,然后又捂住我的嘴巴,我拼命地挣扎,她突然就把我打晕了。” “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醒来就在爷爷房间,我是被她陷害的!” 她越说情绪越失控,直接朝应如愿冲了过去,“应如愿!你用这种下作的招数害我,我跟你势不两立!” 只不过还没靠近就被叶言拦住,叶言将毯子递给她:“程小姐,请勿失礼。” 程砚心看到毯子,知道这是薄聿珩的怜惜,就又跪在了薄聿珩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大少爷,大少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如果不能还我清白,我不如现在就死在这里!” 应如愿也看到薄聿珩的关心,手指有意无意地推着茶盘里的空茶杯。 反正就一句:“我昨晚没有见过你,你说的那些话没一个字是真的,我不承认。” 程砚心抓住薄聿珩的裤脚:“大少爷,我所言句句属实!您知道的是,我怎么可能跟爷爷有不正当关系,根本不可能啊!” 应如愿说:“怎么就根本不可能,你又不是没有前科。” 薄聿珩眉心不禁一拧,斥她住口:“如愿。” 应如愿看着他,薄老爷子他可以罚,但轮到程砚心,他就要护了是吗? 她梗着脖子反问:“那你信我有本事把她打晕吗?你信我一己之力能把她转移到爷爷房间吗?我根本没有作案的能力和时间。” 薄聿珩看进她的眼睛里。 应如愿一眨不眨,任由他看着,纹丝不动,不承认,她说没有就没有! 程砚心突然站了起来:“好,好!那我就今天就死在这里!一死以证清白!” 她突然抓起茶几上的茶针,茶针非常尖锐,连压缩成一块铁饼的普洱都能撬开,何况别的。 她直接对准自己的颈部大动脉! 众人大惊失色! “不要!”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4章 你是疯了吧?你疯了! 薄聿珩疾声:“叶言!” 叶言就是为了以防程砚心情绪激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所以站在她的身后,及时抓住她的手腕,夺走她的茶针!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吴清莲刚才都被吓得肚子抽动一下,这会儿靠在二夫人身上,有些虚脱。 程砚心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崩溃痛哭:“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她哭成泪人,哀声遍地,听得人心生不忍。 薄夫人有些动摇,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但想一想,她跟了聿珩,是不太可能再跟老太爷,这太颠覆人性了,程砚心好歹是她身边长大的,她也不是很愿意相信她会这么恶心。 “聿珩,你调查清楚了吗?”薄夫人犹豫着问。 薄聿珩垂眸看着地上的女人,难辨喜怒。 应如愿咬唇,就她会闹吗?她也会。 她站起身:“大少爷要是认为是我做的,那就把我逐出家门好了,我现在就走。” 她说着就朝门口走,薄聿珩血压都上来,按住扶手,沉而怒:“再走一步试试。” 吴清莲连忙拉住应如愿。 应如愿没再走,但也不肯回头。 薄聿珩气极反笑,她不是胆子变大了,是恃宠而骄,无法无天。 吴清莲转头去对薄聿珩陈述:“大少爷,如愿连一袋五十斤的大米都拎不起来,又怎么可能搬得动程小姐这么打一个呢?” 三夫人斟酌道:“我要是没记错,我们到配楼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半,周管家去搜程砚心的房间是两点四十分,他说程砚心在睡觉是三点,我们在院子里找到如愿是三点十分,之后如愿就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我们在老太爷房间看到程砚心,是三点二十分。” “周管家,你有没有撒谎?” 周管家不明白三夫人罗列时间线的意思,下意识道:“我没有撒谎,我、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我真的看到程砚心在房间。” “那好,所以如愿能行动的时间,只有三点到三点十分,这十分钟,十分钟把人从配楼二楼,搬到,主楼二楼,还要避开搜寻的佣人,这几乎是不可能。” 三夫人客观且理性,“最重要的是,这十分钟,我们都在客厅坐等,我们总不可能都没看到如愿运送程砚心吧?” 应如愿面无表情道:“没准我会隐身术呢。” “够了!”薄老爷子喝斥,“应如愿,你的戏够多了!你一个人做不到,但你可以有帮手,你收买了佣人!” “我说你昨晚为什么不肯进主屋,只站在院子里,原来是为了调虎离山,好把程砚心放到我房间,你别以为老宅没有监控,拍不到你,但你的作案动机确凿充分!” 应如愿无所畏惧:“那就把我收买的佣人找出来,找得到这么一个人,我就认。” “你!” 薄老爷子倏地转头去问薄聿珩,声音浑厚深沉,逼问到他的面前,要他的抉择,“聿珩,你就没有查到什么吗?你就任由应如愿这么做戏吗!” 薄聿珩的眼眸晦暗深沉。 此刻想的是,下次出门,一定要把应如愿带上。 这个妹妹不能离开他的视线,一旦离开,不是被人找麻烦,就是自己惹出事,一而再再而三。 不。 也许他那天就不该放她自由,把她锁在一色居多好,那样她胡作非为也只是闹给他一个人看,怎么都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他果然是上辈子欠了她,她这辈子专门给他出难题。 薄聿珩支着额角,阖上眼睛,按着太阳穴。 两天没有休息的长途跋涉,和不省心的妹妹,都害得他头疼。 ……突然想把妹妹打一顿让她安分一点。 应如愿一点都安分不了,说话越发挑衅:“真的好奇怪,自古捉贼拿赃,捉奸在床,怎么我要是跟堂兄被捉就一定是通奸,而爷爷和程小姐被抓就一定是冤枉?凭什么?凭爷爷已经七十多岁了吗?” “可是我前段时间看娱乐新闻,港城有个导演都七十五岁了,娶的二十五岁娇妻刚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可见没什么不可能的。” “应如愿!我要跟你拼了!”程砚心只觉得受尽屈辱,撕心裂肺地呼喊,又想要冲上去抓她头发,但被叶言抓住。 应如愿道:“爷爷独身多年,程小姐也已经离婚,你们就算在一起也没什么,何必这么否认呢?爷爷,你诬陷我一次,还要诬陷我第二次,这样我要怎么说出原谅你的话呢?恕我做不到。” 由于应如愿的言行过于胆大包天匪夷所思,以至于薄老爷子看应如愿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你疯了吧?啊?你疯了!聿珩!”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5章 学乖难,学坏只要一瞬间 “如愿。”薄聿珩放下手,语气警告,“不准没大没小。” 应如愿总算闭嘴了。 薄老爷子说得没错,她也承认,自己这两天是有点儿疯的。 这些话,她平时哪里敢说? 但打开话头后,她后面就不怕了。 就像是薛定谔的猫。 打开盒子之前,谁都不知道里面的“猫”是什么样的?要打开后才能知道,原来这么闹也没关系,天也不会塌下来,她就肆无忌惮了。 人果然是,学乖难,但学坏只要一瞬间。 薄聿珩按捺下被以一敌二的妹妹气恼到的心绪,喉结滚动,表情深沉,问:“叶行查得怎么样?” 叶行是叶言的亲弟弟,也是跟在薄聿珩身边长大的。 只不过叶言擅长动脑,而叶行擅长动手。 半年前,薄聿珩在非洲某国视察一个基建项目时,偶然遭遇当地的恐怖袭击,叶行保护薄聿珩伤了内脏,所以一直在养伤,最近才康复。 而康复后第一个任务,就是调查这件事,他按照薄聿珩的指使,查得非常详细,叶言代为回禀。 “叶行先是去确认了每个佣人昨晚的位置,互相可以作证的排除,剩下几个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也逐一核实了他们的解释,解释得过关的抛出,最后剩余可疑人员为零,所以暂时没有发现谁跟应小姐有关系。” 薄老爷子明显不相信,认为是薄聿珩包庇。 他正要说什么,薄聿珩嗓音微凉:“爷爷,我还在问话。” 薄老爷子握紧拐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 叶言继续说:“叶行还按照您的吩咐,去提取程小姐衣服上的指纹,看是否真如程小姐所说,有人搬运过她的身体?” “但一问才知道,昨晚程小姐想冲上去打应小姐的时候,被两个佣人按住了,后来夫人派人将程小姐关起来的时候,又有两个佣人押送了她,等于说,前后有四个人碰过她的衣服,所以无法提取有效指纹。” 应如愿:“哼。” 让你冲上来打我。 薄聿珩眼神警告,适可而止。 程砚心又气又悔! “老太爷的房间和被褥也是同样道理,老太爷昨晚就让人换掉了床上四件套,所以也没能提取到指纹。” 薄老爷子是嫌弃被程砚心躺过才要换…… 叶言拿出一张A4纸:“您让温医生去抽了一管程小姐的血液做检验,温医生的检验结果也出来了,没发现程小姐有中迷药的迹象。” “而程小姐自诉自己是被应小姐掌击后脑勺晕倒,温医生也检查了,但同样没有发现有外伤痕迹,不过温医生也说,事情已经过去几个小时,痕迹有可能自愈,总之,也是无法确认。” 薄夫人皱眉,这么听下来,答案不是“否认”就是“不确定”,没有能证明程砚心无辜的证据出现……怎么感觉程砚心又变得可疑了? ……薄夫人耳根子就是软,很容易被引导,也很容易被说服。昨晚帮应如愿是这样,刚才因为程砚心的哭泣有些心软也是这样。 薄聿珩淡淡:“通讯记录呢。” 叶言点头:“有的,叶行也去检查了应小姐的手机,并且用一些技术手段,恢复了‘最近删除’,但无论是电话还是信息,都没有可疑的地方。” 应如愿目光微闪,还好他们没有去检查程砚心的手机…… 薄聿珩细数着:“查佣人,查指纹,查血液,查伤势,查手机,大家还有别的思路么?还觉得哪里能再查查?”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6章 最后的审判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薄聿珩这种程度的调查,已经是方方面面,把能查的都查了,但没有就是没有,没有任何能证明应如愿陷害了程砚心的证据。 反而是三夫人分析的时间线,佐证了应如愿的无辜。 以及程砚心的前科,使得她的信誉大打折扣。 若是举行家族内部的投票表决,相信原因投给应如愿,支持她无辜的人,一定会比程砚心要多。 那么这个案子要怎么裁决,其实也很清楚了。 程砚心哭叫一声:“我是被冤枉的!” 应如愿扯了下嘴角,也算是把她当初拿衣服碎布诬陷她,让她百口莫辩的仇还给她了。 薄老爷子不关心这些调查,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查出来,他确定薄聿珩是要袒护应如愿到底。 他阴恻恻道:“这么说聿珩你,是要判定程砚心有罪了?你要处置她吗?” 薄聿珩敛眸:“叶行也查了爷爷和砚心,同样没有发现他们之间存在暧昧,只凭砚心在爷爷房间就说他们有关系,也是牵强。” 应如愿忍不住:“哪里牵强?” 薄聿珩桃花眼看去:“爷爷昨晚既然设好局要抓你,怎么会再叫砚心到自己房间?这合乎逻辑吗?” 方芷薇那句话就应该放在现在给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妹妹不要连吃带拿,既要又要,她今天已经占了很多便宜了。 “……”应如愿无话可说,撇撇嘴。 薄夫人觉得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无辜,又都不无辜:“那这是不成无头公案了?要怎么判嘛?” 薄聿珩四两拨千斤:“事情我会继续查,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今天先到这里。” 薄老爷子不肯他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既要保应如愿,又要保程砚心,他站起身。 薄聿珩顺势看向他,做了最后的处置:“爷爷犯诬陷罪,告知亲族,即日起,到新界的祖宅,侍奉祖先一百天。” 而下一句就是,“砚心也不合适再住在老宅了,今天就搬走,叶言,安排人送她到她之前住的尖沙咀。” 这…… 一客厅的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暗自点头。 薄聿珩虽然没有定案,但,他送走了程砚心,他的天平实际上就是倾向左边。左边是应如愿。 于是这个没定案的行为,在大家看来,就是为了周全薄老爷子和程砚心的颜面,没戳破最后的窗户纸,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薄老爷子没想到自己临了临了会背上这种艳闻,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更震惊于薄聿珩对应如愿的袒护,这是非常危险的,他甚至不敢想将来会怎样,多种情绪冲击下,薄老爷子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周管家大惊:“老太爷!” 薄老爷子没晕,就是气得印堂发红,整个人说不出话。 薄夫人连忙倒水,三夫人帮忙拿药,二夫人连声安慰,吴清莲不知所措。 程砚心万分不可思议,整张脸都是灰白的,那是一种万念俱灰,她看着薄聿珩,眼泪簌簌:“你居然,不相信我是冤枉的……” 薄聿珩温声:“无论是不是冤枉,你不是薄家人,也不是薄家客人,长期住在老宅,不合适。” 一句“不是薄家人”,击毁了程砚心一直以来的镜花水月痴心妄想。 她原本就坐在地上,这一下,直接晕倒下去。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7章 老王八蛋要秋后算账了吧 无需薄聿珩吩咐,叶言叫来两个佣人,抬着担架将程砚心抬走。 先送医院诊治,等出院就直接送尖沙咀。 薄聿珩神情有些凉薄:“祖宅很多年没人住过,辛苦母亲先派人去打扫,打扫好了,周管家陪爷爷去新界住。老宅的管家,我会另行选派。” “……是。” 周管家面如死灰。 他不蠢,他心知肚明,哪怕是一百天后,他也不可能再跟着薄老爷子回老宅。 周管家其实没犯什么错误,他会被清理,是因为薄聿珩要剪掉薄老爷子在老宅的所有势力。 所以不只是他,接下来老宅会有一场大规模的人事变动,薄老爷子的人手都会被打发。 运气好的会被安排到别的城市的薄公馆继续为薄家效力,运气不好的,就是直接开除,与薄家再无瓜葛。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种洗牌,其实早在薄聿珩接管家主之位时,就该开始了。 只是从前薄聿珩觉得自己不住在老宅,把老宅交给薄老爷子打理也没什么不可以。 但这场联动上下的通奸诬陷,真实地触犯到他的底线,他现在连管理老宅的资格都不想给薄老爷子。 薄老爷子阖上了眼睛。 薄聿珩已经起身,目光温沉地看向三夫人:“接下来的一个月,家里的事情会很多,过年、四妈生产,我母亲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辛苦三妈多帮忙。” ——他要给三夫人。 薄夫人耳根软脾气爆,二夫人母家刚犯错,吴清莲更不用说,性格软弱而且怀孕九月,算来算去,也确实只有三夫人够格担当。 三夫人领悟得出他的用意,顿了顿,然后大方接下:“大少爷放心,安排过节这种事,我最会了。” 薄聿珩颔首。 看了眼手表,下午三点,差不多为今晚的饭局做准备了。 他抬眸,客厅水晶灯下的面容依旧英俊斯文,也很清冷:“堂兄堂嫂有叫司机接吗?需要我安排车送你们吗?” 薄叙看了眼妻子,然后说:“不用,我们自己开车来的。那我们先回了。” “路上小心些,等会儿我让人把爷爷这三个月的零用钱,一分为二,一半打到你账户,当作此次事件的补偿。” 薄家设有家族信托,每个月会按照一定比例,给每个家族成员发钱,大家都戏称这个是零用钱。 以薄老爷子的身份,他的零用钱金额很可观。吴清莲还没生,现在只有小六位数,要等生了,才会大涨。 应如愿现在没有,要等吴清莲生了她才能有,当然,她的零用钱跟正经的薄家小姐没法儿比。 家规的处罚方式里,犯错扣零用钱,也是常规操作。 薄叙叹气:“聿珩,不用这样。” “应该的。” 薄聿珩没在这上面多话,转向那边的应如愿,“如愿,上楼换身衣服,等会儿跟我去饭局。” 应如愿:“哦。” …… 回家的路上遇到了红灯,薄叙刹住了车,刚好放在置物箱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收到一条信息。 他抽空看一眼,是银行的到账信息。 他轻轻一笑:“要不怎么说,聿珩是最合适当薄家的家主的人,那是从小教导他的爷爷,我们这么多人求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给了那么多个台阶,他就是不肯开恩。” “可虽然不肯开恩,罚的尺度却又刚刚好,不会让人觉得他薄情冷酷,这里的分寸把握,真是学都学不来。” 他的话,明明是在夸薄聿珩,但不知怎的,那语气听着却不像是赞赏,可具体是什么,又辨别不出来。 薄叙推了一下眼镜,回头看后座的妻子:“芷薇,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贞贞坐在儿童安全椅里玩玩具,天真烂漫地说:“妈妈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跟贞贞一样,困困了呢?” 方芷薇只是摸摸女儿的脑袋,但表情还是很死寂。 薄叙蹙眉:“你不会还觉得我跟如愿有什么吧?都澄清了,那是叔公的设计。” 方芷薇幽幽地一笑:“你们昨晚是没有什么,但你巴不得有什么吧。” 薄叙脸色一变,连忙去看女儿,愠怒道:“芷薇,你能不能不要当着贞贞的面说这些奇怪的话?小孩子比你以为的还要聪明和敏感,你再这样,我就把贞贞交给妈带了。” “……”方芷薇攥紧了手,嘴唇微微颤抖,不知道是怒还是惧,没再说话了。 绿灯亮,薄叙转回身子,继续开车,温柔道:“那笔钱,我回去转给你,你去买几套珠宝啊衣服的,过年打扮精神一点,我们还要来老宅拜年。” …… 应如愿回到房间,换了小西装,又化了一个妆。 接到薄聿珩让她下楼的电话时,她也看到未读信息里的银行转账提醒。 她眨眨眼,这是罚薄老爷子的钱,给她的补偿? 好多啊。 比当初罚薄向织的钱给她还要多。 应如愿谨慎地走下楼。 怀疑饭局是假,薄聿珩要找她秋后算账才是真。 现在给她蜜糖,等会儿就会有一棒子。 老王八蛋。 第368章 嘘!哥哥,别出声 应如愿走下一楼,客厅已是一片安静。 包括薄老爷子和薄夫人在内的薄家主人们都不在了,只剩几个佣人在打扫,表情都有些悻悻。 大概是因为,这是他们在老宅做了那么多年工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事件。 而她一出现,佣人们竟然都偷偷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匆忙低下头,假装忙碌。 “……” 这是……忌惮她? 因为她敢正面硬刚薄老爷子,还把薄老爷子斗倒了,所以他们都害怕她了? 自打进入薄家以来,应如愿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有存在感过。 有点好笑。 她直接走出门。 庭院里停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应如愿愣了愣,下意识后退几步去看车牌。 ——2。 薄聿珩的新车到了? 叶言站在车门边,后车门大开,能看到里面的男人已经久等了。 他也换了一套西装。 炭灰色的戗驳领三件套,衬衫是带点灰调的蓝,商务风格的他很沉稳,很雅正。 应如愿上了车。 叶言将关上门,坐上了副座,迈巴赫驶离老宅。 薄聿珩将手里把玩着的黑色小方盒递给应如愿:“你的钻石,比照片里亮一些。” 应如愿迟疑地接过。 薄聿珩温声:“有喜欢的款式吗?没有我就让设计师设计几个戒托,你挑挑看。” 应如愿打开盒子,被钻石折射出的光芒闪到了,确实是要比图片里的漂亮好多,也大好多。 比大拇指的指盖还要大。 她看向他:“很贵吧?刚才打到我卡上的钱,够不够买下它?” 薄聿珩笑:“不够。” ! 应如愿立刻合上盖子还回去:“无功不受禄,我哪好意思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薄聿珩松弛的坐姿,神色也散漫:“怎么会是‘无功’?半夜三点大闹老宅,把爷爷气进医院,刚才客厅以一敌二,把砚心逼到想以死证清白,你明明战绩斐然。” “…………” 这是在阴阳怪气她,没错吧? 应如愿直接将小盒丢到他身上,“你讽刺我。” 薄聿珩叠着双腿坐着,腰腹微塌,与双腿形成一个三角区域内,而那个盒子不偏不倚,刚好就砸在拉链上。 应如愿:“……” 薄聿珩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看向她,没去拿走,淡然道:“我是在夸你。” 应如愿将目光强行别开:“我就知道饭局是假的,你要秋后算账才是真的。” 薄聿珩反问:“我算什么账?你撒谎了?你跟堂兄有关系?还是你陷害爷爷和砚心?” 应如愿快速:“我没有!” “既然没有,那我要跟你算什么账?”薄聿珩的语气听不出是说正话还是反话,“至于有没有饭局,” 他将放在扶手箱上的文件递给她。 应如愿:“是什么?” 薄聿珩让她自己看。 应如愿接过去打开,阅读了几分钟。 噢,是薄氏集团旗下一家主营烟花爆竹的子公司,要进行资产剥离。通俗点讲就是,要把这家子公司卖了。 真有饭局啊?饭局是谈这个? 应如愿又往下看了看,喃喃道:“星火百花?这个名字好耳熟,我好像听过。” 她又抬头去看男人,“这家公司怎么了吗?为什么要卖掉它?” 薄聿珩:“连续三年亏损,属于不良资产,且以现在全球倡导环保的理念,发展前景也不够优秀,早点处理掉还能改善财报。” 薄氏每年都会新增子公司,同样,每年也都会有被清理掉的子公司,这是很正常的公司管理调整。 表现不够出色,就是会沦为资本的弃子。 应如愿又细看了看这份文件,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 “我18岁生日的晚宴上,我姐姐送我一场维港烟花,就是星火百花这个品牌的!因为名字好听,所以我记住了,原来他是你家的啊!” 薄聿珩目光轻微一闪,的确没有想到还有这个巧合。 她18岁生日的那个宴会上…… 薄聿珩眸色随着记忆复苏而逐渐变得深郁。 眼前的应如愿因为想起那段过去神情灵动,与他记忆里另一张一模一样,只是要稚嫩几岁的脸重合起来。 他一瞬间仿佛又回到那个逼仄的桌子下。 “嘘!哥哥,别出声。” 第369章 不能不要,这是奖励你的 “我记得他家的烟花很漂亮,一点都不比我在乐园看到的烟花秀差。” 应如愿抿唇,“我还跟我姐姐说,这是我出生以来看过最美的烟花,怎么会连续三年亏损呢?现在的人都不喜欢看烟花了吗?” 不可能吧? 维港每年都会在几个固定的节日表演烟花秀,看的人成千上万,有本地的,更有从内地专门赶过来的。 更别提几个大乐园还会将闭园前的烟花秀当做卖点宣传,可见这个从古时候就流传下来的人造星火还是有市场的。 薄聿珩胸口轻微起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浮动。 他安静几秒后说:“还是爱看的。你大约不知道,中国还是全球最大的烟花生产和出口国,包括美国、欧洲、东南亚等国家和地区都是重要的出口地。纯粹是星火百花经营不善才会如此。” 应如愿理直气壮:“那你就让他‘善’起来啊,你这么厉害,难道会做不到?” 想到他现在就是要去跟人商议把公司卖掉,卖掉后的星火百花很可能会被改组,被拆解,从此不复存在,应如愿就一些些难受。 应家破产后,家里所有的东西,大到房子车子,小到椅子凳子,都被拍卖抵账。 她当时发烧昏迷,没来得及收拾,等她能下床了,跑回家一看,肉眼可见的物品都已经被贴上封条,都不能带走。 她唯一保住的就是姐姐的那一叠手写信。 那些物品都已经无法知道下落,她唯一能找到与姐姐还存在关联的东西,就是这个星火百花。 薄聿珩道:“星火百花只是薄氏旗下一家小公司,不值得我费心思,而且已经换过两任总经理,还是没办法让他起死回生,说明他就是不行。” 薄氏非常庞大,在全球各地有数十家子公司,这里面还不包括控股的,持股的,只投资不参与经营的。 他日理万机,如果每件事都要他亲自过目,他早就累死了。 只有那些足够价值,足够耀眼,才有荣幸被送到他的面前。 他不在意一家小小的星火百花怎么经营,既然换了两任主帅都不行,那就直接卖了,省时省力,总归他不缺这一家小公司。 应如愿理智上可以理解,但情感上还是要蛐蛐他。 “难怪大家都说唯利是图的资本家,这是一个公司啊,关系到多少人的饭碗,是多少个家庭的支柱,又承载了多少人的回忆,而在你的口中,就好像只是一盆盆栽,不对,是盆栽树的一片烂叶子,坏了就直接摘掉,丢进垃圾桶。” 薄聿珩被她这个比喻逗得笑一下,顺着她说:“妹妹,一片烂叶子不剪掉,会导致与它相连的枝叶也腐坏,还会殃及更多叶子,如果一直不处理烂叶,长此以往,整棵盆栽都会坏掉,那我就没钱给你买钻石做戒指了。” 最后一句是揶揄。 应如愿负气:“我也不想要啊!” 薄聿珩悠哉道:“不能不要,这是奖励你的。” “……”怎么又绕回刚才那个话题? 应如愿瘪嘴,“你就是阴阳我。” 薄聿珩看了她一分钟,对前排说:“靠边,停车。” 第370章 你不是就想要这个 司机将车子停入路边画好的车位。 无需薄聿珩再吩咐,司机和叶言就主动开门下车。 应如愿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你要干嘛?” 问归问,身子已经往车门边挪去,拉开距离。 薄聿珩不疾不徐,将玻璃被调成磨砂雾面,让外界看不见里面。 应如愿预感非常不妙,连忙转头,打开车门,想要跑掉。 薄聿珩轻而易举就抓住她,捏紧她的下巴,直接吻上去。 应如愿被牙齿磕到脆弱的嘴唇,吃疼地张嘴,他趁机闯入。 应如愿推他的肩膀,却被他抓住手腕,直接拉拽他的身上。 应如愿膝盖跪在座垫上,纤细的腰肢被他一只手掌掐住,又酥又麻,又痒又酸。 而他像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在她的口腔内来回扫荡。 应如愿喘气困难,生理性的眼泪晕上眼尾,发红,湿润。 单膝跪着,又要弯腰低头,被他亲吻,这个姿势很不舒服,她很累,一不小心就完全摔在他的身上。 薄聿珩吻得凶且重,一直没有放开她,把她像一个布娃娃那样抵在车门上,狠狠吞。 身后就是玻璃,玻璃外就是热闹的皇后大道,应如愿第二次在这里被他这样吻。 ……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挑这里的。 走神的一秒钟,她感觉丝袜有点儿热,呜咽一下。 她穿了职业套装,是短裙,配了一双黑色的丝袜,他手掌很热,贴在上面,像是一团火。 丝袜是怕火的,一点星火就能让它全部化为灰烬。 薄聿珩抽空看了一眼,哑声说:“太薄了妹妹,指甲一用力,就能把它撕开。” 应如愿羞耻:“不准撕……你到底要干什么!外面那么多人!” 薄聿珩抬眼:“你不是就想要这个。” 恶人先告状!“谁想要这个!” 薄聿珩:“你。” 在她争辩之前,他道,“我没对你这样你就一直在忐忑不安,现在做了,安心了?” 应如愿:“……” 他、他是会读心术吗? 应如愿咽了一下喉咙。 她默认他会找她算账,而他算账的方法,永远都是这个,所以她这一路上,的确有在隐秘地设想……只是设想!不是期待! 现在被他说中心事,她的脸颊涨红。 薄聿珩拍拍她的臀,示意她坐上来。应如愿眼睛水润,缓慢地挪到他的大腿上。 薄聿珩舒适地敛了下眼,还是迈巴赫的高度合适,他就喜欢在车上这样抱着她。 像得了肌肤饥渴症,只要她在他面前,他就想要碰她,弄他,要她。 “我也没打算放过你,今晚回家,你好好等着。” “……”头顶上突然多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应如愿顿时感到口干舌燥。 她扭头从车载冰箱里拿了一瓶苏打水,拧开,喝了一口,含糊不清说:“我又没有做错事,你凭什么跟我算账?就因为我没有乖乖被你爷爷陷害?没有对你的青梅竹马口下留情?” 薄聿珩勾动嘴角,在她喝第二口的时候,突然掐住她的后颈,将她重重按下来,又堵住她的嘴,卷走她这口饮料。 应如愿被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生气地捶打他的肩膀! 薄聿珩清冷道:“半天时间太短,叶行的确没有查出砚心是怎么被你放到爷爷的房间,调取大门的监控也没有发现外人进入老宅的痕迹,但这并不代表,我就相信你什么都没做。” 应如愿捶打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睫纷闪。 他接着道,“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多给叶行一些时间,他绝对可以把那个帮你做事的人挖掘出来。” 他用了极致肯定的语气,让人根本不敢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应如愿顿时感觉,全身冰凉。 而她就在他的身上,她有任何反应,薄聿珩都感知得一清二楚,嘲她:“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是很耀武扬威?” 应如愿在继续狡辩否认和就这么承认之间,选了后者。 毕竟,他说,“绝对可以找到”,已经糊弄不过去了。 她双手撑着他的肩膀,看着他:“既然你都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送走程砚心?” 薄聿珩的眼眸幽黑:“因为我想你赌赢。” 应如愿怔忡着:“什……么?” 薄聿珩慢声:“不提前、不主动给我发消息、打电话解释昨晚事情的来龙去脉,求我要站在你那边;今天还拿离开薄家威胁我,你不就是在赌,赌我到底是会帮你还是会帮砚心?我让你赢。” “我让你赢”。 最后这四个字,宛如法喜寺敲响的晨钟暮鼓,在应如愿脑海里“咚——”了一下。 余音,久久不断。 第371章 她可以闹,只要别离开他 是。 应如愿是有一点赌的成分。 因为涉案的嫌疑人非常少,可以说只有她一个,距离定她的罪就只差证据而已。 而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家主的情感倾向,是可以决定事件走向的。 所以她想赌一把,在薄聿珩心里,到底是她重要,还是程砚心重要? 薄聿珩微仰起头看在他身上坐着的她:“妹妹,意识到了吗?你虽然是在赌,但你心里,其实是知道我一定会偏向你的。” 应如愿咕哝:“我没……” 薄聿珩似笑非笑:“你确定没有?” “……” 好吧,有。 有一点。 应如愿敢那么硬刚薄老爷子和程砚心,除了越吵越上头外,就是因为有个他。 他无论在不在场,反正他还存在于这个人间,她就有种,出了事他会兜底的潜意识。 如果这种把他当成后路的行为,就是笃定他会偏向她的话,那她的确是有一点。 天啊……她现在居然这么自信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过了程砚心。 应如愿后知后觉感到不可思议,于是她像上瘾了一样,继续深入琢磨。 然后又想到,他其实不止是在她和程砚心之间选择她,还在她和薄老爷子之间选择她,甚至是在她和薄家的颜面之间选择她。 刚才没有意识这些,现在逐一确认,心口顿时变成火山岩浆,烫得有些疼。 “……你为什么啊?”应如愿呐呐地问,程砚心怎么突然就对他不重要了呢? 薄聿珩叹气:“我们不是说好,不再为程砚心的事情吵架吗?” 他记得给她的承诺,所以,会做到的。 应如愿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公平公正的家主呢~” “早就不是了,好妹妹。” 薄聿珩早就是伪君子了,从帮她做伪证那一刻开始,他就既不公平,也不公正了,那些夸赞他是最合适当薄家家主的话,他现在都不好意思听了。 要不怎么说妹妹记打不记吃,对她的好,袒护她的那些事,时过境迁她就都忘了。 而对她不够好的两三件事,她就长长久久记得,最会气他的人就是她。 应如愿忍不住问:“那你会一直偏心我吗?” “目前会。” “为什么是‘目前’?什么情况下你会变卦?”应如愿追问。 薄聿珩自己也不知道,总之现在没有想变卦。 但看妹妹好奇答案的样子,他就心不在焉道:“比如你哪天从我身边逃走,那我会把你抓回来,锁在家里,不再对你好,只欺负你。会有这一天吗?妹妹。” 薄聿珩问出问题的同时,心里就自己给了答案,她不会的,他想不出她有任何离开他的理由。 应如愿却眸光闪烁,回避了问题,反问:“你会继续查程砚心这件事吗?” 薄聿珩放轻松地靠在坐椅上:“不会。” 本来想吓唬她说会,但还是没舍得让她不安。 他对她,其实是很纵容的。 他知道她有些地方有古怪,但都没有查到底。 比如不追查她是怎么把薄祈震从家里转移到婚纱店的更衣室非礼安秣,再比如不追查她又为什么总是接近他的兄弟们。 这次也是算了,他不想知道程砚心是怎么被她弄到薄老爷子床上了。 她可以闹,只要别动离开他的念头,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惯。 第372章 妹妹,不要这么凶地看我 傍晚时分的皇后大道正是热闹的时候。 道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港岛独有的叮叮车日复一日地从东西方向开过来,白底蓝字的路标下游客们拍照打卡,维港吹来的风撩起头发,冬天是城市最好的季节。 应如愿还跨坐在薄聿珩腿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手在他的后脑勺,拿着那份要卖掉星火百花的文件。 薄聿珩看了一眼手表,抬手敲了敲车顶,让外面的叶言和司机上车。 又拍拍妹妹的臀,示意她回自己的座位。 应如愿把他当人肉坐垫了,坐得舒服,都舍不得下了。 回到自己位置,她整理身上着装,只是亲了两场,怎么衣服乱成这样……嗯? 她突然发现,她大腿处的丝袜好像破了个洞? 应如愿连忙凑近确认,真的是一个洞! 毫无疑问,就是被男人弄坏的。 应如愿生气地去瞪老王八蛋,还要去见人呢,这样也太不得体了,白嫩嫩的肉都从薄如蝉翼的袜子里露出来了。 老王八蛋显然对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心知肚明,温和道:“袜子往上拉一点,或者裙子往下拉一点,能遮住的。妹妹,不要这么凶地看我。” 应如愿就瞪! 薄聿珩慢条斯理地补充:“再这么看我,我会让司机直接开回一色居,把你按在门上,将丝袜撕得更开,然后直接,进入你。” 应如愿:“!!”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他在说什么不知廉耻的脏东西!! 恼羞成怒脸红耳赤,应如愿伸出穿着玛丽珍鞋的脚狠狠踩一把他的黑皮鞋! 于是,薄总那双连鞋底都不沾灰尘的牛津鞋,鞋面上多了小半个若隐若现的白鞋印。 · 车子开到餐厅,应如愿看到陈家姿在门口等待。 并不意外,她刚才阅读的那份文件的署名就是陈家姿。薄聿珩的秘书和助理太多了,谁做的文件,就写谁的名。 陈家姿则没想到应如愿会从车上下来。 不过她也是总裁助理,跟过来工作也正常……希望她只是为了工作,而不是别的,陈家姿的目光在应如愿和叶言之间扫了一下。 然后走到薄聿珩面前:“薄总,李经理他们已经到了。” “嗯。” 一行人往里走。 他们定的是包厢,包厢内已经有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 为首那个两鬓斑白,最先上前跟薄聿珩握手:“薄总,听说您刚出差回来,辛苦您了。” 得到薄聿珩回应后,他又礼貌地跟叶言和陈家姿打招呼,知道他们是总裁秘书,但目光落到应如愿身上时,却是愣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不认识。 于是应如愿自我介绍道:“我是薄总的助理,应如愿。” 李正:“……应助理,你好。” 应如愿也知道了这个李正,就是星火百花现任的总经理,另外两个人是市场部和营销部的负责人。 众人落座,服务生上菜。 饭局饭局,顾名思义就是要在饭桌谈事,话题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开始了。 薄聿珩用毛巾擦着双手,同时问了李正,对总部给出的文件有无意见? 李正欲言又止:“总部给的评估和方案都很客观,只不过……” 薄聿珩温淡:“李经理,有话可以直说。” “我倒是想直说,可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恬不知耻。”李正自嘲地苦笑,“不过也不得不开口了,薄总,您觉得,我们星火百花,还有没有机会呢?” “什么机会?说清楚一点。”薄聿珩不动如山。 李正和两位部下对视一眼,鼓足了气说:“能不能,再给星火百花一年的时间,让我们再试一下呢?” 应如愿睁大眼睛,没想到他会开口,她立刻看向薄聿珩。 薄聿珩神色看不出:“再试一下的意思是,你不赞同卖掉星火百花,还想再继续经营?” 第373章 他那种时候倒是会这么“砍价” 李正也知道这个请求很不合适。 星火百花的决议,已经通过董事会投票,今天这个饭,吃的是敲定具体细节,而不是给他求情。 但他对星火百花有不一样的情感,深知如果现在不争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站了起来,姿态放得十分低。 “薄总,请您再给我们一年的时间,我们一定可以扭亏为盈。如果一年后我们还是没有改变现状,我引咎辞职,您怎么处置星火百花都可以。” 应如愿差点忘了自己助理的身份,要直接喊“聿哥”,重新组织了语言:“是啊,薄总,反正也不差这一年的时间吧。” 薄聿珩摇头,但是没有说话。 大家也不知道这个摇头,是不让应如愿继续插嘴,还是拒绝李正的请求? 陈家姿淡淡说:“应助理刚进公司不知道,总部一年给星火百花的拨款是两个亿,几乎都打了水漂,这可不是一句‘试试’就能交代过去的。” 李正神色惭愧。 应如愿还是想保住星火百花。 保住这件跟姐姐有关的东西。 她想了想,问:“薄氏旗下还有其他的烟火公司吗?” 叶言回答她:“没有。” “那薄氏以后打算完全放弃烟花爆竹这个行业,还是想重新创立或者收购一个烟花爆竹品牌?” 叶言停顿:“目前还不知道。” 应如愿面不改色道:“中国是烟花最大的生产国和出口国,生产的烟花远销欧美等地,市场前景不可限量,我们卖掉星火百花,会造成薄氏在市场布局上的重大空缺。” 薄聿珩似笑非笑地看着妹妹,拿他随口告诉她的一句话,在这里侃侃而谈。 他们是一张中式大圆桌,应如愿本就坐在薄聿珩旁边,越说整个人越面向他。 “如果是打算重新收购一个品牌,星火百花成立于1969年,是港城乃至全国都很有名的老品牌,没几家烟花公司比得上它,卖掉它收购别人,我觉得是舍本逐末。” 李正连声:“是是是,就是应助理说得这个意思,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叶言回答了应如愿两句话,两句旁人听起来再普通不过的话,却让陈家姿不舒服极了。 她冷不丁地回怼道:“应助理,卖掉公司的决策是经董事会投票表决的,不是你说留下它,就能留下它。” 应如愿扭头看向她,先是问:“董事会肯定不是专门为了星火百花开的吧?星火百花只是大会上众多提案之一吧?” 陈家姿:“那是自然。” “所以介绍星火百花的时候,肯定只提了它亏损三年这个点,而没说它其他的事情吧?董事们一听自然是投票卖掉。我觉得如果能再开一次董事会,详细介绍它,董事们可能就会留下它了。” 陈家姿可笑:“你的意思是,为了星火百花的去留,专门召开一次董事会?” 应如愿想了想:“也许可以在周一的董事会上,预留半个小时的时间给星火百花?” 陈家姿还要说什么,薄聿珩抬手打断。 目光看着应如愿,慢声淡语:“你这么想让它留下,是准备接管它?你有能力,有信心让它扭亏为盈?” 应如愿一愣:“我……” 她还没想这些…… 薄聿珩桃花眼泛着涟漪:“如果没有信心,就不要当出头鸟,这可不是斗几句嘴,耍个小聪明,我再偏个心就可以蒙混过去。这是工作,要看实打实的业绩,出头了却做不到,是要担责的。” “……”应如愿扭头去看李正。 不管了,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她又回头对薄聿珩道:“我们可以试试。” 薄聿珩挑了一下眉,最后敲定:“半个小时不可以,董事会要过的提案很多,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们。五分钟。” 应如愿:“?!” 菜市场买菜都不敢这么砍价! 他那种时候倒是会这样“砍价”。 说最后几下,实际上是几十下! 第374章 助理凶老板,倒反天罡 李正他们却因为争取到这五分钟的机会而感激不尽,连声说好。 应如愿瘪嘴,只能先这样了。 饭局结束后,薄聿珩让陈家姿先走,应如愿则跟李正互加微信。 他们对她又是一顿道谢。 应如愿有自己的私心才帮星火百花说话,被他们谢得不好意思。 “只是重新提交到董事会而已,要投票通过才能留下星火百花,现在说谢太早了。” 李正认真道:“能重新投票,对我们来说就是好消息,我们原本都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我们不明白,应助理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不完全是为了帮你们,我对这个牌子也有感情,如果我们能保下它,那是最好。” 听到她这么说,李正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她,像是在辨认什么,但又不敢确定,低下头,叹了口气。 应如愿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只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你们的演讲必须精彩,你们想好要怎么说服董事们了吗?” 李正跟两个部下对视,都摇头:“我们正打算回去开会讨论,拟订方案。” 应如愿现在跟他们是一条线上的,自然是说:“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薄聿珩听到了,神色疏淡,声音响在她身后:“你要去哪里。” 已经夜里九点半,妹妹不回家,还要乱跑? 应如愿没领悟出他话里的威胁,还以为他真的想知道,就问李正:“我们去哪里开会?” 李正看看薄聿珩,又看看应如愿,犹豫着说:“……去公司。” 应如愿回答薄聿珩:“我们去公司。” 还“我们”呢。 薄聿珩眼眸漆黑深邃,缓缓道:“应助理,你是不是忘了,你今晚还要加班,处理我的工作,这才是你的分内之事。” “我加什么班……”应如愿下意识要反驳,抬头却撞上他沉甸甸的目光。 倏然想起,他在车上说过,今晚不会放过她,让她好好等着…… 手臂蓦地被撩起一层鸡皮疙瘩,应如愿脸皮一下热了起来。 还好化了妆,粉底遮住生理性的红,没被看出来。 只是领悟到这个内涵后,“工作”和“分内之事”两个词,就变得意味深长且凌乱不堪。 应如愿想瞪他,让他不要不分场合乱发情! ……但在场还有外人,被人看到她一个助理在凶老板,也太倒反天罡了。 她忍一下,咕哝道:“这也是我的工作。” 薄聿珩还是西装笔挺的模样,气场平和却也强劲,一派上层精英的气质。 冠冕堂皇道:“你只知道个大概,去了能帮多大的忙?反而会给李经理他们添麻烦,要照顾你这个总部来的‘钦差大臣’。你们不是加上微信了吗,有事微信联系。” 他单手抓住妹妹的后衣领,像叼着小猫命运的后颈,将她拎到自己身边。 声音压低,“人类发明各种通讯工具,就是为了方便,在不合适的时间里,无需见面,也能对话。例如深夜的九点半,妹妹仔应该回家,而不是以工作为名,跟别的男人走。” 什么……跟什么啊! 应如愿气得想笑,李经理都五十几岁了,他说得那么暧昧! 而且他怎么能在外人面前对她动手动脚! 应如愿抢回自己的衣领:“薄总!你自重!” “哥哥对妹妹,要自重什么?” 薄聿珩淡声,“李经理以前在应氏工作,应该知道应家的小小姐应如愿,也应该知道应夫人现在是薄家的四夫人,所以如愿现在,是我妹妹。” 应如愿愣了一下,猛地看向李经理—— 眼睛里的惊愕如同出笼的兽,扑面而去:“你在应氏工作过??” 第375章 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妹 李正也怔怔地看着应如愿。 紧接着眼眶就红了起来,他激动得嘴唇颤抖。 “……你真的是小小姐?我刚才听到你的名字就有点怀疑了,还想回头再试着问问你……是了,你跟应总长得也像……小小姐,我、我在应氏工作过的,我还是应总的首席财务官。” 应如愿:“……” 难怪李正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愣住,听她自我介绍时的反应也挺奇怪。 原来如此。 应如愿没进过应氏,只熟悉姐姐身边几位老臣,其他员工都没见过,不知道这个李正。 她心情变得复杂:“你是今年才进星火百花的?你想保住星火百花,是因为我姐姐吗?” “是啊,以前公司有什么庆典,都是用星火百花,我进薄氏后,担任星火百花的总经理,我想尽办法想让它重现辉煌,但……” 李正先是叹气,然后又高兴,“冥冥之中的缘分,遇到小小姐,小小姐给了星火百花一点希望。” 应如愿:“嗯嗯!” 李正又问:“小小姐,应夫人还好吗?” 应如愿点头:“我妈妈好好的。对了,李经理,你……唔!” 薄聿珩看他们大有坐下来热聊一顿的兆头,手臂直接伸过去捂住她的嘴巴,将她带回来,肩膀撞上他的胸膛。 “好了,如愿,叙旧,改日,距离明早九点的董事会,仅剩不到12个小时,让李经理先做正事。” 有道理有道理。 应如愿说不了话,只能给李正一个肯定的眼神,加油! 李正看着他们亲密的动作:“……好、好的。” 应如愿跟薄聿珩回一色居的路上,全程抱着手机不放。 不断给李正发去消息: “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思路,我说一下我的想法,你们看能不能用。” “我觉得要扬长避短,从公司的优势出发,并且要强调我们的价值。” “毕竟我们只有五分钟的发言,而董事们又都是唯利是图的资本家,我们必须说出它能赚钱的地方,才有可能打动董事们!” 手机屏幕很亮,对话内容都倒映在了车窗玻璃上,薄聿珩看得一清二楚。 好一个唯利是图。 他也是董事,也有投票权,这是把他也骂进去了。 没良心的妹妹。 应如愿:“比如从品牌的价值出发,星火百花已经有五十五年的历史,早就建立起强大的国民度,出售它可能会影响集团的整体形象。” “还有竞争优势,就说我们的设备是最先进的,技术也是不断创新的,我们要是自断臂膀,就是拱手江山,会给对手占领市场的机会。” “对了,还有,刚才说的市场风险,出售集团旗下唯一一家烟花公司,会造成市场空缺,客户流失,品牌损失。留下它则能为薄氏提供市场多样化的机会。” 薄聿珩摇了摇头,都心疼妹妹的手指打这么多字了。 他慵懒道:“刚出学校的学生仔,就是你这样的。” 应如愿抬头,表情茫然:“嗯?” 薄聿珩眼皮微垂,含着抹笑,慢条斯理道:“喜欢掉书袋,理论知识一条接着一条,乍一听有道理,但理论和实操差距十万八千里。” “唯利是图的资本家,是不会被这些幼稚的话术说动的。妹妹,想好为人师的话,要先提升自己的水平。” 什么话!应如愿本来还想反驳,觉得他太傲慢了。 但紧接着就收到李正回她的消息:“小小姐,谢谢您的建议,我们会参考。您到家了吗?早点休息,我们明天集团见。” 应如愿顿时就:“……” 老王八蛋还嗤笑出来:“嗯,他的意思就是,你还是洗洗睡吧,别出馊主意了。” 应如愿恼羞成怒,丢下手机! 她大学专业就是金融!她分数特别高,这些都是课本教的,课本怎么可能有错?那可是教材! 他们学校出了好几个商界巨子呢,大家学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怎么他们学了就是商场新贵,她学了就成假大空?? 她不服气:“那你们会被什么说动?” 她要知道自己差在哪里? 第376章 应如愿:略略略! 薄聿珩勾唇:“你是找我作弊,还是找我开后门?” 应如愿想了一下:“开后门。” 薄聿珩手搁在扶手箱上:“我从不徇私,再亲的关系,都不会开后门。” 路灯不断从他身上掠过,他的面容清隽,姿态松弛中带着刻在骨子里的端正,在加长的迈巴赫后座里,有无形的压迫感。 应如愿抿了下唇,改口:“那,作弊?” 薄聿珩一本正经:“我又不是你的老师,帮你作什么弊?” 应如愿噎了一下。 既然都不行!那他一开始干嘛给她两个选项! 薄聿珩一双晦暗幽深的眸看向她:“不过,你要是喊我一声‘老师’,我可以考虑教你。” “…………” 老畜生现在不满足喊于“哥哥”,还要玩别的? 应如愿眼睫飞快翩闪,咬住下唇。 刚好到一色居楼下,司机把车停稳,解锁车门。 应如愿的手握住车门,快速丢下一句:“你想得倒挺美的啊老变态!但我又不是只能问你,我还可以去问四哥,四哥肯定会告诉我!” 在男人反应过来之前,她打开车门跑下车。 “应如愿!” 薄聿珩的声音响起在她身后,应如愿没理,飞快跑进电梯。 薄聿珩快步跟上来,俊容隐隐冰冷。 应如愿快速按关门,故意挑衅:“略略略!” 薄聿珩气笑,但冷冰冰的脸上多了笑意,反而更吓人。 不过电梯门刚好关上,把薄聿珩挡在了外面。 应如愿松了口气,心跳有点儿快,四舍五入,她这就是对薄聿珩摔门而去——刺激! 一色居在顶楼,电梯上行需要时间。 应如愿看着轿厢映出自己的面容,嘴角翘起的弧度,因为气了薄聿珩而压不下去。 她揉了揉脸颊。 自从知道薄聿珩也喜欢她,她的胆子就越来越大了。 什么都敢捉弄他。 应如愿开始琢磨,等下到家,她就先把大门反锁了。 虽然他肯定打得开,不过没关系,她还可以反锁主卧的门。 再把抽屉里那条银链子拿出来,缠在门锁上,物理加锁,他就打不开了。 大少爷今晚就要睡客房喽~ 叮咚,电梯门打开。 应如愿刚要走出去,猛地就看到站在门前等她的薄聿珩! “啊!!”她吓了一跳!! 薄聿珩神情危险:“妹妹,你不知道,有四条电梯的吗。” 应如愿知道!但刚才没想起来! 薄聿珩往前一步,应如愿吓得不轻,连忙按关门关门关门!! 薄聿珩抓住她的手,直接将她拽出电梯。 “薄聿珩薄聿珩薄聿珩!”应如愿叫了起来! 薄聿珩微低下头,大门是虹膜识别的锁。 门一开,薄聿珩就将应如愿丢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应如愿摔了个天旋地转,就看到薄聿珩扯松了领带压下来。 他手指攥紧她的头发,迫她仰起头,直接攫夺她的唇。 叫她敢没大没小喊他的名字。 夹带着冬夜的凉意的体温降落下来,应如愿被他狠狠摁进绵软而蓬松的沙发里,像溺进水里,毫无支撑点。 男人吻得凶,应如愿招架不住,被吻得喘不上气,舌±头也被抢了过去。 从前就说过,他很会吻,越凶就越慾,越慾就越姓感。 应如愿被掳走呼吸,本能地喘气,随着空气进入肺腔的是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她手指抓皱了他的衬衫,把衬衫纽扣都抓开。 薄聿珩半眯着眼睛,伸手寻找上次用剩下的。 他们在这家里每个地方都做±过,常做的几个地方的抽屉里都放了,以防有时候失控没来得及回房拿。 不得不说,真是对自己有充分的认识的,因为这样的失控,不少次。 主要怪妹妹太不听话。 不听话,他就得教训。 薄聿珩摸到应如愿的丝袜,应如愿像从梦中猛地惊醒! “薄聿——”没有喊完的名字,被物理方式强势打断。 薄聿珩一边唅住她的唇,一边迅速抓住她挣扎的手腕,野蛮地将她的手举在头顶,又野蛮地撕.开她的丝袜。 从大蹆那个被指甲抠开的圆点往上撕,撕拉一声,薄聿珩喉结快速滚动,觉得很悦耳,很动听。 很让他兴±奋。 他在车上就想这样做,而且也早就预告过。 “妹妹,准备好。” “…………” 第377章 有个好办法——威胁薄氏! 洗完澡的应如愿全身散发着温暖的馨香。 趴在三米宽的大床上,身下压抱着蓬松的枕头。 她很累,也很困。 她这两夜一天,一直在干活。 脑力活,体力活,都是活儿。 眼皮都要抬不起来,但她强撑着不肯睡,手里拿着手机,发信息问李正:“你们商量出方案了吗?” 李正回得挺快:“小小姐,您怎么还没睡啊?都12点了。” 薄聿珩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应如愿一边打哈欠一边打字,她眼睛有生理性的眼泪,湿漉漉的,加上还没褪去的红潮,勾人极了。 应如愿说:“我还不困,在等你们的消息。” 李正:“我们还在讨论,拟了几个版本都觉得不够好,我们今晚应该要通宵,您别等了,早点睡。我们非常珍惜这个机会,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的。” 应如愿皱了皱眉,双腿跪着,支撑累到极限的身体起来。 她想去开电脑,帮忙拟方案。 但还没完全起来,就被薄聿珩搂住腰,他靠坐在床头,把人放在自己身上。 应如愿软绵绵地挣扎:“放开我。” 薄聿珩垂眸:“你要是敢去问老四一句话,你们明天发言的时间就会少一分钟。” 应如愿瞬间清醒过来,抓紧他的睡袍,急切道:“你!你这是公报私仇!你不准!我又还没去问!” 薄聿珩看她因为动作大,睡衣微敞,露出脖颈优美的线条,从锁骨到梨子都是痕迹,一点又一点。 他眼眸微暗。 刚才做了两次,两个多小时,但其实还不过瘾。 只是那时候的妹妹,全身找不到一点力气,弄得他都不忍心。 就哄她,蹆打开一点,最后几下就放过她。 等她照做了,他又忍不住反悔,实际是几十下,她哭哭啼啼骂他骗子才真的放开。 他托起她温软的脸颊:“你其实不用去问任何人,你早就已经在无意中说中了正确答案。” 应如愿茫然:“我说中过?” 薄聿珩柔声:“自己想想,去饭局的路上,你是怎么谴责我的?” 她是怎么谴责的…… 应如愿看着薄聿珩的眼睛,脑子转动起来,突然!她眼眸一亮,困意彻底烟消云散。 “对啊!对啊!还有那条!我怎么忘了!” 她马上从薄聿珩身上滚下去,抓起手机,给李正发语音。 “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李经理,我们还可以威胁薄氏!” 威胁薄氏? 薄氏总裁笑了一息,下床倒了杯温水,漫不经心地喝着,听着妹妹是怎么威胁薄氏。 “社会责任!每个企业都有义务为社会尽自己一份责任!” “星火百花为数百名员工提供了就业岗位,对港城的经济有着积极正面的影响,突然出售它,会造成失业率,继而影响到薄氏的社会口碑!” 李正醍醐灌顶:“对对对!我们有一个生产车间,替港府解决了不少刑满释放,回归社会的特殊人员,如果星火百花没了,他们就会失业,无业游民,流进社会,也存在一定的隐患。” 应如愿:“嗯嗯!就要夸大说!说得好像星火百花没了,港府就会问责薄氏那样。” 她本来想盘腿坐,可是有点不舒服,只好改成抱着膝盖。 “而且我觉得,我们光是打嘴炮还不行,我们还得拿出切实的方案,你们肯定有扭亏为盈的办法吧?” 李正说:“……我们还没有。” 应如愿:“…………” 第378章 妹妹,撒娇不是万能的 听到他们语音的薄聿珩轻笑了一下。 靠在柜台边说:“你的思路是对的,无论是掉书袋还是威胁薄氏,都是步骤而且。” “真正能说动董事为你们投票的点,一定是实际的利益,就算没办法马上实现利益,起码也要让董事们觉得这个利益就在不远处,是可望可及的。” “只有这样,你们才有成功的几率。” 应如愿望向薄聿珩。 薄聿珩被她水雾蒙蒙的眼睛注视着,心上软一分。 他重新拿了一只杯子,倒了杯温水,朝她走过去。 “你已经有进步了,商人无情,只有切身利弊才能打动他们,所以你的威胁要比你的讲道理有用。” 虽然“威胁薄氏”四个字听起来很好笑。 薄聿珩用指背刮了刮她干燥的脸颊,“妹妹有空可以看看心理学方面的书,谈判桌上的较量,本质也是心理博弈,更懂人性的人,赢面会比较大。” 应如愿微怔,他这是……在教她? 她双手接过他递来的水杯,眨了眨眼,看心理学方面的书有利于商业谈判,这个她还是第一次知道。 她抓住眼前的捷径:“聿哥有推荐的书单吗?” 薄聿珩嘴角一泛:“明天到书房,我拿给你。” “嗯嗯。” 薄聿珩揉她的头发,应如愿没有躲,乖乖地低头喝水,又在思考他那些话,要让董事们觉得利益是可望可即的…… 也就是说,他们这个方案,要肉眼可见的大有可为才可以。 那能是什么呢…… 薄聿珩说是从不给人开后门,也不帮她作弊,但看她三更半夜,坐在床上绞尽脑汁的样子,还是敲了敲她的脑袋,提点了她。 “妹妹不妨想想,在这个时代,有什么办法,能在短时间内聚焦最多的眼球。” 应如愿立刻:“营销?推广?热搜?短视频?” 对啊! 她眼睛睁了一下,买流量买热门不就是最常见的推广方案? 这一招完全可行! 但内容呢?比如做成短视频,那视频内容要是什么? 问题一环接一环,应如愿困倦的大脑已经完全被激活起来,高速运转。 她仰起头看薄聿珩,期望他能再给她一点什么思路。 “妹妹,撒娇不是万能的。”薄聿珩直接用手掌盖住她热烈的眼神,哼笑了一声。 他教她正确的思维,提点她可用的方式,但要是连内容都要他给她,那就不是教,而是把参考答案给她了。 小学生都不能这么做寒假作业,何况妹妹是大学生。 应如愿没能得逞,故意煽动眼睫,睫毛像羽毛又像羽翼,不断扫过薄聿珩的掌心。 薄聿珩感觉到细微的痒,黑眸如墨,意识到她是故意,墨又加深,差点想把不知死活的妹妹按在自己腿上,手掌扬起,抽打她挺翘又富有肉感的臀。 但要是真打了,他可能最后会忍不住,让她一直清醒到天亮。 那样会让本就疲累至极的妹妹,彻底坏掉的。 所以他最后只是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咬了一下她的唇瓣,顺手将卧室的灯光调暗。 “该睡觉了,妹妹。” 应如愿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思路,哪肯睡? 她灵活得像只蝴蝶,从他的手里飞走,飞下床:“你睡吧,我去书房跟他们聊!” 薄聿珩眼疾手快,转身挡到门前。 应如愿来不及刹车,自投罗网,一下撞进他怀里。 “诶!” 薄聿珩轻而易举将她抄了起来,横抱在怀里。 第379章 他是她唯一的领养人 应如愿想要挣扎,薄聿珩就收紧了手臂,低头看她:“薄老师要教你第二堂课,好好记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通宵是坏习惯,你可以先睡几个小时,再早起工作,给大脑和心脏休息的时间。五点半到九点,时间也很充足。” 应如愿只好把一些模糊的想法发给李正,也叮嘱他们记得休息,而后又定了几个闹钟,这才肯随薄聿珩睡觉。 可能是因为心里惦记着事儿,尽管十分疲惫,应如愿却还是在五点出头时就自己醒了过来。 闻延舟还在熟睡,她拿了手机,蹑手蹑脚下床,离开房间,去了书房。 她关掉没用上的闹钟,打开电脑,登录微信。 她看到李正在四点的时候发给她,他们最终的方案,他们采纳她说的,从营销方面扩大星火百花的知名度的idea。 但他们想出的内容,应如愿却觉得不够精彩。 她代入观众的视角,觉得这些东西不太吸引她,抓不住她的眼球,更别说激发她的购买欲了。 但她也知道,这些是李正他们集思广益后,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方案,他们尽全力了。 应如愿没有马上回复李正,免得他睡得迷迷糊糊被她惊醒。 她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思考着。 烟花,烟花……烟花是天上的烟花,那有地上的烟花吗……打铁花?打铁花! 应如愿的脚步一顿。 传统工艺、非遗技术、国风热点……一连串的想法从她脑海里飞速转过去,她的神情一下就鲜活了起来。 她迅速跑回办公桌前,拿了纸和笔,先打好草稿,再创建电子文档,接着就噼里啪啦地打字,将那些念头都整理成完整的方案。 键盘在她手指下敲出了哒哒哒哒的声音,这个点外面的天还没有亮,明月依旧高悬在屋檐一角,却不及她的眼睛明亮。 她不知道的是,薄聿珩就站在门口,倚着门框,看着她。 他在五点半准时醒过来,没想到身边已经没有妹妹。 她倒是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有决心和毅力去做成这件事。 他教她,是不想她真跑去问老四。 他没忘记,薄祈翊说,他们曾有过约定,什么放寒假了要去深城分公司实习,呵,妹妹是他的,妹妹想学什么,都应该由他来教。 她接吻是他教的,姿势他教的,小半年的时间,她从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到现在已经有点长开,比如此刻。 应如愿托着下巴,注视屏幕,专注思考的模样,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知性的韵味,这些都是在他培养出来的。 她是兔子,是蝴蝶,是花,他都是她唯一的领养人。 薄聿珩已经见过很多个阶段的她,以后会见到更多。 他没有过去打扰她,转身回卧室。 应如愿在七点的时候,设计自己的方案发给李正,天色也在她身后的玻璃亮了起来。 她立刻跑到玻璃墙前,看着天光将黑夜一点一点撕开,底下的维港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情不自禁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没有开窗,其实是闻不到外面的,但她却感受了维港的海风。 她怔怔地看着。 直到听到微信消息,她回到书桌,拿起手机,是李正的回复。 “小小姐!您这个方案太好了!就用这个!一定可以说服董事们的!” “小小姐,您不会也通宵没睡吧?您快去休息啊!” 应如愿忍不住扬起嘴角:“我有睡,睡了五个小时,你们才没睡吧,你们还能再打个盹,我们八点半公司见。” 李正:“好好好,小小姐,这次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应如愿表情渐渐收起来,打字:“李经理真要谢我的话,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可以。” 李正:“什么问题?您尽管说。” 第380章 盯妻狂魔 应如愿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暂且保密:“先专注星火百花吧,等董事会结束,我们再说这个。你们快去休息。” 李正:“好的。” 应如愿收起手机,合上电脑,出了书房。 她不困,不想睡回笼觉,溜达了一圈,去了厨房。 做个早餐吧。 应如愿抓了两把米煮个小米粥,又在冰箱里找到一盒饺子,看起来像白雪包的,正好可以煎。 她一边点火一边打电话给下一层楼的佣人,说今天不用送早餐上来。 七点四十分,薄聿珩走出卧室。 应如愿坐在餐桌前的高脚椅上,双腿闲闲地搁在横杆上,脚尖点啊点,娇里娇气地说:“太阳都晒屁股了,薄总才起床啊?果然是资本家,不像我们打工仔,不仅已经做完idea,还做好了早餐~” 薄聿珩似笑非笑。 看得出她对自己的方案很满意。 都开始春风得意,得意忘形了。 薄聿珩本来还想提醒应如愿一个事,但看她尾巴都翘到天上了,也就不想提醒了。 挫折更能使人成长。 他在她对面坐下,喝着一杯温水。 应如愿跟李正约的是八点半,但等不及了,快速吃完早餐就要走了。 薄聿珩说:“不等我?” 应如愿已经跑到玄关处,弯腰换鞋:“不了,公司见,薄总!” 薄聿珩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一息,也懒得去拿碗,就用妹妹的盛粥,又拿她的筷子,夹了一只煎饺。 妹妹厨艺生疏,煎饺都煎糊了。 · 应如愿坐地铁去公司。 又在公司附近的麦当劳买了几份早餐,踏入公司大门是8点15分,而李正他们都已经在一楼的会客区了。 她就知道他们会早到。 拎着早餐过去打招呼:“李经理,你们吃早餐了吗?我带了一些,大家先吃点吧,昨晚都辛苦了。” 李正带了昨天那两个部下,连忙起身,接过东西:“谢谢小……应助理。” 应如愿说了不客气。 抬起头时,刚好看到陈家姿进公司,两人目光偏巧对上,应如愿自然露出微笑,想打招呼。 陈家姿却直接无视了她,大步走向电梯,应如愿有些莫名其妙,暂时没有理会,跟李正他们润色一下发言稿措辞。 九点整,薄聿珩带着叶言踏入薄氏,他一眼扫到应如愿,又回头看了一下叶言。 叶言点头,然后走过去叫了应如愿:“应助理,上楼了。” 她是薄聿珩的助理,开会要跟着薄聿珩,不能跟子公司的人走这么近,否则会被董事们误以为是薄聿珩有偏向。 所以说,薄聿珩昨晚三番五次提点妹妹,其实就是给星火百花开后门了。原本身为总裁,他应该冷眼旁观才对。 应如愿跟着叶言走的画面,又被后面进来的蒙莎看到,她一脸姨母笑,到了秘书室就跟大家说:“叶秘书是‘盯妻狂魔’,一进公司就要找应助理!” 二助也是磕到了:“难怪吃个饭都要去接。” 陈家姿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面等会儿的会议,每个提案的发言顺序。 十点整,会议开始,星火百花的提案是第一个。 应如愿愣了一下,有点意外。 星火百花是插队的,她以为会被放在最后。 开局就不太妙啊…… 众所周知,第一个出场的很容易吃亏。 像一些靠裁判打分的比赛,第一个出场的选手,通常会被压分。 这是因为裁判没有对比,不确定选手的优劣程度,也是为了避免开头拔高分数,后面出现更好的不好打分。 应如愿跟其他董事的秘书或助理,一起坐在会议室贴墙的位置,远远向李正投去“加油”的目光。 李正镇定上台。 一位董事先是奇怪问:“星火百花?上周不是开过会,决定变卖了吗?怎么又要再议?” 叶言负责主持会议,解释道:“是昨晚的事,李经理想争取留下星火百花,薄总给了他们五分钟的时间,请董事们听一听他们的新方案,重新投票,决定是否继续变卖?” 虽然只要五分钟,听听也无妨,但董事们还是很嫌弃。 “星火百花连续三年亏损,还有再救的必要吗?” “你们要是有好的方案,过去三年怎么不实施?临时抱佛脚,能有什么好点子?” “再好的点子,能弥补得了过去三年的亏损吗?算了,去除一个板块,集团资金更能集中在盈利的项目上。” 应如愿:“……” 她没想到董事们甚至不愿意听他们的方案,这么强烈的负面情绪下,对他们的方案只会更苛刻。 第381章 妹妹入戏这么深的吗 叶言不重不轻地说:“五分钟的时间,是薄总给出的,诸位董事不妨一听。” 董事们这才噤了声。 李正全程脱稿,先兵后礼,开头就放大星火百花要承担的社会责任,提起数百名会因此失业的员工,着重强调会给薄氏的口碑与形象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 董事们听得低头讨论,应如愿听得一愣一愣。 点子是她出的,稿件内容她也知道,她此时惊讶的是李正演讲语气的抑扬顿挫。 她知道说话时把重音放对地方,能发挥出更好的效果。 比如老戏骨们的台词,听起来就是会比没演技的演员有更力道,这就是所谓的台词功底。 只是她以前没有这么清楚地认识到,同样是“威胁薄氏”,李正说起来就比她有可信度。 应如愿肃然起敬,已然下定决心,以后她每天都要抽空练台词,要像她考四、六级时每天都练口语一样,要日常化,常态化。 她要学会这个,再也不想“威胁薄氏”的时候,听到薄聿珩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了。 薄聿珩抽空瞥了角落里的应如愿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满脸坚毅的表情。 “……” 不禁又看了两眼。 嗯?妹妹入戏这么深的吗?听个演讲,听得这么义愤填膺? 趁着董事们态度动摇,李正将U盘插入电脑里,身后的屏幕立刻出现他们做好的PPT。 李正趁热打铁,将他们定好的营销方案端上来:“我们设想好了自救的方案,一定可以让星火百花扭亏为盈。第一步就是要打开市场。” “星火百花是老品牌,在国民心中有一席之地,只是因为已经远离大众太久,才让大家有些不记得它,所以我们打算以最热烈的方式,让它重回大众视野——” “我们打算邀请网络红人合作,比如这位,鹿宁。” “她的视频一直以传统民俗和非遗技术为核心,每条视频都有数百乃至数千万的点赞,粉丝群体庞大。她前段时间有一条学习打铁花的视频,更是长时间霸榜多个社交APP的热搜,又被多家官媒进行转载,知名度非常高。” “我们这次就是想以‘天上烟花,地上打铁花’为主题,请她合作,将这两点完美融合在一起,相信成品会非常震撼,一定可以吸引来一大波眼球,唤醒大众对星火百花的记忆。” “加上春节到了,烟花爆竹正是热销的时候,顺势而为,我们肯定可以打赢这第一战!” …… 薄聿珩坐在首座,专注地听完了全程,算是明白妹妹早上为什么那么嘚瑟了。 “天上烟花,地上打铁花”,创意却是不错,想象得出那个震撼场景。 只是。 “想法是好,但你们计算过预算吗?你们公司还请得起这个大网红吗?还是说,你们打算以三年亏损的实绩来向集团再申请一批拨款?” 董事们开始发问,并且一针见血地提到最关键的地方。 钱。 这也是薄聿珩早上想提醒应如愿,最后为了给她长教训,就没说的点儿。 某种程度上说,董事们只看钱,收入的钱,支出的钱。 薄聿珩端起桌上的咖啡,看向应如愿,应如愿表情愣怔,可见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被将一军。 董事们又问:“退一万步讲,集团给你们拨款了,你们打算用多久来证明你们的营销会成功?一年?那等于说,我们至少再拿出两个亿给星火百花,李经理,你们有些太冒昧了。” 李正被问住了…… 应如愿忍不住站了起来:“薄总,我可以发言吗?” 薄聿珩清淡颔首:“可以。” 应如愿抿了下唇,走到李正身边,面朝大家。 会议室灯光非常明亮,长椭圆形的会议桌,两边都坐满了人,目测得有二三十位,男男女女,皆是西装革履,气场强大…… 在他们面前说话,很需要勇气。 而刚大闹了薄氏老宅的应如愿,有这份勇气。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2章 薄聿珩的另一面 应如愿站上多媒体台,台下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人是视觉动物,第一个关注到的,自然是她的容貌。 大部分人不认识她,只纳闷这小姑娘是什么来历?长这么漂亮,年纪也不大,怎么会出现在会议室? 小部分人认出了她,毕竟“人间尤物”和“应家小小姐”的名号在港城还是有人听说过的。 这部分人就去看薄聿珩,应家母女进了薄家,那么这应小小姐是跟了薄总? ……哪个跟? 众人各怀心思,薄聿珩突然转头,与那探究的目光撞上,看似平和,实际警告。 对方连忙赔笑,不敢再胡乱揣测。 应如愿不卑不亢:“诸位董事,你们好,我是薄总的助理,应如愿。昨天我跟着薄总见了李经理一面,对星火百花也有了一些了解,所以也想说几句自己的想法。” 是薄聿珩准许她发言,董事们自然不敢怼她没资格,也不敢说五分钟时间已到请下台,只能听着。 应如愿先是声明:“星火百花连续三年亏损,但李经理是今年下半年才接任总经理,之前两年半的亏损,实际与他并无关系。” “他就任这半年,是星火百花同比增长最快的半年,他有在努力扭转局面,只是沉疴旧疾,想治好并不容易。” “……”李正没想到她上来是为了替他说话。 他怔怔地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应如意,眼眶蓦地一热! “找网红合作,是为了打开品牌知名度,只有知名度打开了,我们才有竞争力,才能争取更多合作机会。” 应如愿嘴上在说,脑子在转,这些都是临场发挥,他们原定的计划里没有她上台这一环。 “我们后续还可以跟各大乐园合作,跟政府合作,比如维港会在每年圣诞国庆新年时燃放大型烟花,这些都可以是我们的潜在市场,只要规划得当,星火百花完全可以走向正轨。” 还有呢,还有呢…… “还有,星火百花不仅是薄氏的一份社会责任,作为一个55年的老牌子,与薄氏更是身体和手脚的关系,就这么不留情面地砍断它,董事们细想想,其实也会有些不舍吧?” “所以请再给星火百花一个机会,允许它再自救一次,也相信它这次不会辜负大家给予的机会,一定可以成功!” 应如愿说完就屏住呼吸,镇定地看着台下。 董事们都在相互讨论,有被说动的,也有不为所动的。 不为所动的人里,还会分出不想拨款才不赞同,以及完完全全不看好。 应如愿他们有赢面,但目前看,也不大。 薄聿珩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咚咚,制止了所有声音,他淡淡开口:“回到最切实的问题,拨款,你们是怎么想的?” 应如愿下意识看向薄聿珩,停顿了一下,反问:“那么董事们愿意给星火百花一年的机会吗?” 薄聿珩笑着摇头,温声细语:“一年太长不可能,一个月。” !! 老王八蛋怎么又断崖式砍价!! 应如愿攥紧了手指,薄聿珩慢条斯理说:“如果你们能在一个月内,将星火百花的知名度,抬到你们描述说的那个高度,我可以给你们一年的时间。” “但拨款,不可能。” 大部分董事们都是点头。 应如愿呼吸急促,定定地薄聿珩,第一次直面他身为话事人、决策者、资本家的一面,压迫感并不比他身为家主时弱。 她脱口而出:“那就做一个对赌协议吧!” “什么对赌协议?”薄聿珩饶有趣味地问。 “我们现在可以先不要总部的钱,但我们要是在一个月内完成既定目标,那么所有开销,总部要报销。” 薄聿珩转了一下玉扳指,挑眉:“好啊。” “但如果做不到,星火百花照旧进入变卖,而你们还要解决员工失业的问题,消除薄氏的负面影响。” 应如愿和李正对视一眼,一言既出:“可以。” 薄聿珩嘴角一泛,松弛地靠在椅背上,两根手指并拢,扬了一下:“下一个提案。”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3章 泼咖啡! 应如愿和李正一起下台,会议继续。 大会时长九十分钟,十一点半散会。 董事们三三两两离开会议室,应如愿和李正也在走廊边儿说话。 “应助理,我们要先自己掏这笔钱吗?”李正又喜又忧,喜的是争取到一个月的时间自救,忧的自然是这笔钱从哪里来? 公司账上,几乎没剩下钱。 应如愿已经想好了:“我手里有点钱,应该够用,放心吧,你们去联络那个网红,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成功。” 李正表情迟疑,想说什么,这时薄聿珩带着叶言和其他秘书走出来,瞥了应如愿一眼:“应助理,到我办公室。” “好的。”应如愿一边答应,一边催促李正,“去联系网红。” 李正:“……是。” 应如愿快速跟上薄聿珩,但还是晚了一步,眼看他进了办公室。 她下意识加快脚步,也就在这一刻,转角处突然冲出一个人直接跟她撞在一起,手里的咖啡顺势泼到她身上! “啊!” 应如愿惊叫一声,飞快脱下小西装的外套。 ——咖啡是热的! 火燎般的温度隔着几层衣服烫到她的皮肤,痛感极其强烈,应如愿立刻抬头去看陈家姿! 陈家姿连忙抽纸帮她擦衣服:“如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跑过来。” 秘书室其他人也看到出事,纷纷围了过来。 蒙莎一看:“我的天!怎么会这样?如愿,有没有烫伤?我打电话给医务室叫医生上来!” 二助在最外围,比较方便:“我去打!” 蒙莎说:“如愿,你把衬衫脱下来吧,万一被烫出水泡,水泡破了和衣服黏在一起,那就完了!” 应如愿听她的描述都起一身鸡皮疙瘩,忍着疼解开衬衫纽扣,低头去看肩膀和胸口的皮肤。 都烫红了。 陈家姿眼底飞快掠过一抹什么,又说:“不好意思啊如愿,但你怎么能在办公楼层小跑呢?这样很容易撞到人的。” “你们先照顾如愿吧,我还要重新给薄总冲咖啡,免得薄总久等了。” 说完她轻描淡写地进了茶水间。 应如愿总觉得哪里不对? 秦以琳突然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吃苦头了吧,让你抢她业绩。” 她转身要回工位,应如愿听到她的话了,飞快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只是就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陈家姿这个仅次于叶秘书的秘书室二把手,什么时候做过端茶倒水的活儿?” 秦以琳抽回自己的手,看她一眼,“抢她男人,抢她业绩,你确实不厚道。” 应如愿:“?” 抢她什么男人?抢她什么业绩? 所以她是故意泼她者杯咖啡的? 应如愿抿紧了唇,突然将衬衫纽扣重新扣上。 蒙莎下意识阻拦:“诶,医生要来了,让医生帮你看看先。” 应如愿对她们笑笑:“没事,薄总刚才也叫我去他办公室,我先进去。” 蒙莎愣愣:“我有备用衬衫,你换我的吧,要不你这全是咖啡渍……” “不用。” 应如愿就要这么去敲总裁办的门。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4章 难道薄总会为了小助理开除她 “进。” 薄聿珩在办公室里答了一声。 应如愿推门而入。 男人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百忙中抽空抬头看一眼,一眼就看到她肩膀上大片的棕色痕迹。 蹙了下眉:“衣服怎么了?” 应如愿却没说话,表情绷着。 薄聿珩因为妹妹是在跟他闹脾气,因为他没给星火百花拨款,没来得及问,门就被又被敲响了。 应如愿看了薄聿珩一眼,直接把门拉开。 门外端着咖啡的陈家姿,下意识抬起头,没想到会看到应如愿在里面,先是一愣,注意到她身上的衬衫竟然没有换后,脸色微微一变。 “你……” 应如愿表情看着就是来者不善,陈家姿攥紧了杯托边缘,但薄聿珩就在里面看她们,她不可能掉头就走,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薄总,您的咖啡。” 薄聿珩看到这杯咖啡,再去看开门放人的应如愿,已然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目光移到陈家姿的身上,嗓音已然沉了一分:“怎么倒的?” 陈家姿屏住呼吸,低声解释:“应助理在楼层小跑,跑得太快,迎面撞上我,我一不小心把咖啡洒在她身上,我不是故意的。” 应如愿微微一笑:“比不上陈秘书的动作快,我们一起去开会,又一起回来,前后只差几分钟,我出电梯的时候还看到薄总进办公室的背影,跟过来你就已经冲好咖啡出来,差不多一分钟你就做好了,真是太快了。” 薄聿珩神色微凉,手指在桌面敲了敲:“这样啊。” “……”陈家姿表情僵硬。 她没想到应如愿敢穿一件弄脏的衣服进总裁办,她以为蒙莎一定会拿衣服给她换。 她们秘书室上上下下,谁在薄聿珩面前不是一丝不苟无可挑剔的模样? 这既是对薄聿珩的敬畏,也是因为她们每天跟着薄聿珩会见各种客户各种领导,也代表了薄氏的颜面,不敢有丝毫的不完美。 可应如愿非但敢,还把状告到薄聿珩面前,她们从来不敢拿非工作事情打扰薄聿珩,她却一点都不遵守职场规则,凭的什么? 凭她是叶秘书的女朋友吗? 陈家姿不甘的情绪蔓延着,但在触及薄聿珩挂冷了的面容时,又迅速低下头。 薄聿珩:“陈秘书,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是知道我最不喜欢手底下的人惹是生非的。” 陈家姿急忙辩解:“薄、薄总,应助理误会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薄总开完会回到办公室,一定要先喝一杯咖啡,所以前去开会前就磨好了咖啡豆,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为的就是节省时间,能让您最快速度喝上咖啡。” “刚才一回来,我就直接去茶水间按下萃取键,所以才会这么快……不信的话,薄总和应助理都可以闻一下衣服上的咖啡味道,是不是薄总日常喝的瑰夏咖啡?” “我怎么可能故意泼应助理咖啡呢?应助理,我们上周五还一起吃了饭,我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应如愿道:“哦,那是我误会了,我以为陈秘书是记恨我留下星火百花,影响了你的业绩,所以你就冲我泼咖啡报复我。” “……” 陈家姿已经后悔这么做了,她没想到应如愿看起来柔弱可欺,实际什么都敢说出来。 可她就是看不惯她一个新人,不老老实实端茶倒水做后勤,跑到大会议室大出风头,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被她占了? 好在她去开会前就想好要这么做,提前做了准备,那杯咖啡就是薄总喝的瑰夏,她没证据证明她是故意的,告状也没用。 难道薄总会因为一个实习生小助理的话,就对她这个秘书室第二秘书怎么样? 不可能的,就算她是叶秘书的女朋友也不可能,薄总不会这么“是非不分”。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5章 泼回来! 陈家姿想到这里,又从容了几分。 “首先星火百花能否留下,要看应助理和李经理一个月后的成果,目前还是未知数,我现在就因为这个报复应助理说不通。” “其次我不缺星火百花一个业绩,不可能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业绩在公司做出泼咖啡的事,传开了败坏的是我自己的口碑。” “应助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误会我?” 她居然还来反问她?应如愿轻咬舌尖,张嘴就要说话。 男人清正的话语就响了起来:“有意为之,无心之过,都一样,应助理受了你一杯咖啡,是事实。” 陈家姿嘴角的弧度僵了一下,然后强做镇定,继续说:“是,薄总说得对。那么应助理,你是想要我向你公开道歉,还是要我赔你的医药费和衣服呢?” 应如愿到了嘴边的话又被薄聿珩截断了:“只是道歉没有意义,赔药费赔衣服也弥补不了什么。” “……”应如愿眨了眨眼,看着替她一句一怼的薄聿珩。 他的目光其实一直在文件上,手上的钢笔流畅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遒劲而有风骨,代表他最多只分出两分的注意力处理她们的事。 “……”陈家姿咽了一下,那份不慌不忙已经消失无踪,“薄总的意思是?” “最公平是以牙还牙地还回来。” 薄聿珩拿钢笔的那只手,将那杯咖啡往前推了一步,“应助理。” 应如愿和陈家姿一起去看着咖啡,应如愿眨眨眼,而陈家姿脸色一白! 他说“还回来”的意思是…… 应如愿不确定地问:“我可以,泼回来?” 薄聿珩:“嗯。” 陈家姿冲口而出:“薄总!您怎么……” 薄聿珩温和地问:“你觉得,我很有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他没有。 所以不用再争,他也不想再听,无论是故意无意,证不证据,泼了就是泼了,泼了她就该还回来,没占便宜。 “…………” 陈家姿始料未及,怎么会是这种处理办法,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好讲道理,又好不讲道理。 好公平,又好羞辱人。 冤枉,又应该。 陈家姿还很不可思议薄聿珩竟然没有给她留一点面子,她可是他的秘书,在他身边四年,仅次于叶言,他就让她被应如愿泼…… 明明他是最有修养最绅士的上司,出去参加饭局从不让女员工陪客户喝酒,现在却让她被应如愿泼…… 她居然比不上一个实习生小助理! 应如愿端起那杯咖啡,摸了一下杯身,还烫着。 她又去看陈家姿,陈家姿脸色难看,双手握紧。 应如愿眯了一下眼睛,作势就要泼,陈家姿立刻闭上眼,猛地侧过头! 然而。 想象中的痛感和羞辱并没有降临,陈家姿呼吸急促,慢慢地睁开眼…… 应如愿已经轻描淡写地将咖啡杯放回桌上。 “我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而且泼过去弄脏地毯,地毯可能就要报废了,不划算。算了,原谅你了,陈秘书把医药费和衣服钱赔给我就行了咯。” 陈家姿好半晌才说:“……我马上转……” 应如愿撇嘴:“那么陈秘书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她的语气好像这间办公室是她的,完全是主人派头,不过陈家姿现在脑子一片浑噩,没多想。 “……没有了。” 她僵硬道,“……薄总,我先出去忙了。” 薄聿珩合上文件,看都没看她,点头。 陈家姿同手同脚地走出去。 关上门后,她靠在墙上,脸色彻底变得苍白。 第386章 她想??她哪有想!! 那杯咖啡虽然没有泼下来,但,她觉得,这份羞辱,比泼下来还要重! 薄总竟然没有站在她这边……应如愿居然敢给她这么大的脸色瞧…… 她狠狠地咬住了后槽牙! 一个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助理,看到她好像有点不太好,过来关心她:“陈秘书,你怎么了?” 陈家姿却觉得她们都是来看她笑话的:“滚!” …… 办公室里。 应如愿端起那杯咖啡,慢悠悠地喝着,哼哼:“薄总真面目暴露喽,居然做得出泼女人咖啡这种事,薄总不当君子以后,连基本的礼貌也要丢掉了吗?” “是你泼,不是我泼。” 薄聿珩确实做不出这种事,但受害人妹妹可以。 他坐姿松弛,但不“吊儿郎当”,骨子里的修养支撑着他的行走坐卧,永远矜贵。 他清淡问:“你觉得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应如愿毫不犹豫:“她就是故意的!昨晚和早上,她都对我有很明显的敌意。” “而且她喜欢叶秘书,之前叶秘书去餐厅接我,她们都以为叶秘书是我的男朋友,她把我当成情敌。” 所以秦以琳一句“抢她的男人,抢她的业绩”,她反应过来后,就确定陈家姿是故意。 既然是故意,她就没有吃这个哑巴亏的道理。 薄聿珩相信妹妹的判断。 在他手下做事,能力和品德并列第一,他们心里的想法,只要没做出来,他不会管,也管不着。 但做出来了,他就不会纵容。 “明天我会把她调走。” 年底的一年当中最忙的一段时间,陈家姿这个第二秘书的作用很大,但他仍然没有留情。 应如愿没求情。 她没泼那杯咖啡,是不想陈家姿一身狼狈地出去,被人议论。 女性嘛,还是要稍微照顾一下自尊的,但不代表就是圣母。 薄聿珩蹙了蹙眉:“过来给我看看你的烫伤。” 应如愿绕过办公桌走过去:“还好我穿了外套,应该没有真的烫伤,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薄聿珩解开三颗扣子,看到她白瓷般的肌肤像打了过重的腮红那般殷红着,眉心拧得更紧:“我叫医生上来。” 应如愿立刻:“不了不了,让人看到我在你办公室宽衣解带像什么样,集团里喜欢你的人肯定比喜欢叶秘书多得多,我可不想再被人嫉恨和下黑手。” 她扣上纽扣,“我到医务室拿点药自己擦擦就行。” 薄聿珩抓住她的手:“先别动。” 他想了下,起身走到沙发区,打开茶几下的抽屉,很快找到一条药膏。 “半年前不小心打翻茶杯,手指轻微烫到,这是医生留下的,挺好用。” 他走过去,直接将应如愿抱起来放在办公桌上。 应如愿:“……” 以往他做这个动作,都是要那样,她条件反射,十分不自然,而薄聿珩又解开她两颗纽扣,整个衬衫都被他从肩膀拉下去。 用棉签沾了药膏抹了上来,微凉,微刺,应如愿脚趾情不自禁地抓紧,感觉身体哪里怪怪。 她眼睫煽动,然后转移话题:“聿哥,你少了一个秘书,会不会很不方便?” “还好,不方便年后再提拔新人。” 应如愿看着他:“为什么不用现成的呢?” 薄聿珩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没听出来:“什么现成的?” 应如愿只能直白了:“我啊,我可以当你的秘书。” 薄聿珩心不在焉:“开学后的大三不读了?之前不是奋笔疾书,一定要升学吗?” 是哦……应如愿差点忘了这一茬。 薄聿珩瞥见她的耳垂变成了红宝石,他知晓她的敏感,从鼻间发出一声笑,灼热又撩人。 “应助理,我说过,公司是正经的地方,不可以想那些事。” ?她想?她哪有想!! 应如愿恼羞成怒,悬空的双脚踢掉鞋子,然后踢他的大腿,双手也用力将他往外推。 薄聿珩皱着眉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笑说:“好了好了,我错了,别闹,乖乖涂药。” 应如愿愤愤:“你污蔑我的人格!” 人格?薄聿珩第三次笑,语气里都是笑意:“不是说了我错了吗?” 应如愿现学现用:“道歉没什么意义,这是你说的,你得赔偿我。” 薄聿珩听着挑眉:“赔什么?” “钱,一千万。” 薄聿珩一下就明白了,捏住她的下巴:“妹妹,每句话都带着目的,跟谁学的做派?你这是来我这里敲竹杠要经费对吗?” 应如愿嘟哝:“……不是,别乱说,我公私分明。” 薄聿珩垂眸看到她两只脚在互相蹭蹭,困在薄薄的黑丝袜里,比光着更有慾感。 他眸色深了一度,再去看只留给他一个精致的侧脸的小助理,声音低沉。 “蹆,打开。” !应如愿脚趾又抓紧,将丝袜也绷紧:“……干什么……” 薄聿珩想靠近她,抱着她:“缠着我的腰,张嘴让我亲。” 第387章 不给钱就不给亲不给碰是吗 !应如愿双蹆反而并得更紧。 就算跟他做过很多次更亲密的事,她也还是做不到跟他一样,面不改色地说出要接吻,要做、做……这种的话。 而且这里是公司,他的办公室,他就不怕以后跟人开会讨论几百亿的大项目的时候,突然闪回他们这一刻吗? 他怕不怕应如愿不知道,应如愿想起来就觉得羞耻…… 薄聿珩看她脸颊越来越红,已经透过浅浅的粉底显现出来,勾了一下唇,一本正经的薄总突然就变成游戏人间的浪荡客。 氛围也随之变得暧昧,他低下头,用他高挺的鼻子去碰她的脸,却是故意逗弄,点一点,扫一扫,惹得应如愿受不了往后躲。 但心口也因为他的动作有种过电的酥痒,她情不自禁咬住唇。 薄聿珩不急着攫夺,她往后躲他就往前逼,握着她的腰,她的腰往后弯出了柔韧的弧度。 应如愿学过跳舞,核心稳,这个角度支撑得住,但他倾洒下来的呼吸,温热里带着他身上的木质香,就让她有些晕眩。 应如愿忍不住抬起眼,看到他眼睛敛着,桃花眼也只剩下一线眸光,懒懒散散又暗暗沉沉,像一个勾人的无底洞。 应如愿觉得这个男人花招越来越多,他好会,还没有亲下来就让她有感觉。 并着的双蹆感觉到泉眼微湿润,她抓紧了他的衣服,甚至有点怪他为什么不快点亲下来…… 她好像被他带坏了,喜欢他的粗鲁不绅士,强势和野蛮,越用力越着迷……啊啊啊!不能想! 不能想那些颠覆的夜晚,不能像一个变态一样回忆细节。 应如愿拒绝承认泉眼越来越润这个切实的感受,一下捏住男人作怪的鼻梁! 薄聿珩眯了一下眼睛,不想再逗妹妹玩儿了,他托住她的腰,将要按过来就要亲下去。 应如愿想起来他们不是在聊一千万的人格赔偿吗?亲什么亲嘛! 她捏紧他的鼻子,好大胆,她应该是唯一一个敢,而且能捏到他的鼻子的人,忍不住扬起嘴角:“那薄总亲完给钱吗?” 薄聿珩一顿:“不给。” 应如愿噘嘴:“你觉得一千万太多?怎么还带讲价的……好吧,那八十万呢?” 薄聿珩神色好像一下淡了下来。 眼神也不是刚才逗她时那总勾人又撩人的样子,平平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应如愿只好再降一点:“六十万可以吧?” 看他还是不愿意,应如愿咬咬牙,再降:“最少五十万。” 薄聿珩还是没说话,应如愿嚷嚷,“不能再少了!那个咖位的网红报价都是按秒算的,我们的视频至少要三分钟,不知道算下来得多少钱,再少我们就请不起啦!” 应如愿都没想到他这么小气的,这点钱都不给她,又不是物不超值,嘟哝,“再说了,你每次又不止是亲,你还会动手动脚,要揉要吃,你才不吃亏呢……” 薄聿珩听到这里,反而是一句话:“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应如愿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她还捏着他的鼻子,他还搂着她的腰,他们还保持着这么不清不白的距离,他竟然就说得出这种话,不给?而且是一分都不?? “不给就不给!” 应如愿顿时感觉一股委屈顶上鼻尖,她生气,还感到一丝难堪,她有那么不值钱吗,用力推开男人,“不给就不给,我们也能想得到办法!” 但男人纹丝不动,一厘米都推不开,应如愿讨厌死他了,“你!你走开!走开,别碰我!” 薄聿珩轻而易举抓住她乱动的双手,反问:“我不给你钱,你就不给我亲,不给我碰,今晚也不跟我做了是吗?” 应如愿恼羞成怒:“我为什么要给你亲给你做,我欠你的吗?你放开!” 第388章 应如愿,你要卖给我吗 应如愿一生气就会变成咬人的兔子,推他,踢他,打他,抓他,手脚并用,一点都不收着力。 薄聿珩蹙眉:“别乱动!没伤口非要给自己弄出伤口吗?” 应如愿:“你管我!” 她现在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她生平第一次跟男人要钱,他居然一分都不给,她小时候跟爸爸妈妈要钱要不到都没有这么尴尬。 “走开!” 薄聿珩干脆一把将她整个人按倒在办公桌上,应如愿的后背压到他的文件,她神经一炸,立刻就想起来。 薄聿珩低斥:“你给我亲,给我碰,然后我给你钱,应如愿,你觉得你在干什么?卖给我吗?” 应如愿冲口而出:“我!” 等一下。 什么卖?卖什么? 她、她根本没想到这一层。 应如愿的脑袋像被人敲了一闷棍,她挣扎的动作慢了下来,胸口因为刚才的生气还在起起伏伏,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上方的人。 薄聿珩按着她的双手,低头看她的脸。 “你可以跟我要钱,我那张副卡不是一直在你手里么,你想买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但你不能拿你自己来跟我换钱,别说是一笔请网红的经费,就是整个星火百花都不值得你出卖自己。” “……”应如愿迟钝地反应过来,她的话好像是挺有歧义,难怪他一听就变了脸…… 可是他也太敏感了,本来就是玩笑成分居多,傻子都听得出来。 应如愿气势弱了下来,“我、我就是顺嘴说而已,你干嘛那么较真。” 薄聿珩当然要较真,谁叫她前面跟他要什么人格损失费,现在又说亲完给钱,好像做什么都是为了钱。 他可不想今晚对她进入的时候,她再来一句一次多少钱,两次多少钱。 他道:“缺经费,你们当然缺经费,但这一点,在你答应对赌的时候,不就该想到了么?” “还是说,你当时就想好要来跟我拿钱?妹妹,薄聿珩可以当你的退路,但薄氏总裁不可以当星火百花的退路,所以我不会给你钱的。” 否则以后每家被判定为劣质资产的子公司,要被变卖,负责人都想方设法找他走后门,打感情牌,那他还要怎么管理集团? 不过薄聿珩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硬,伤到她了,她才会那么激烈。 声音缓了下来,“你以后在工作上遇到的难题,肯定不会只有这一个,难道你打算每次都当面豪言壮志,背后找我撒娇让我给你放水?好没骨气的妹妹。” 应如愿没好气:“我才不是当面豪言壮志,背后找你要钱。” “我答应对赌的时候,想的是我用爷爷赔给我的钱请网红,不够的话,我还能动用我妈妈每个月给我的钱,那些钱我都攒着没有用。” “如果这些都不够,我就找你预支工资,或者找四哥借钱,反正我根本不缺来钱的渠道……我刚才只是突然想到,随便说说。” 再说了,“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说出那些话,我才不是出卖自己的人。” 说着还是觉得委屈,莫名其妙被上纲上线了。 薄聿珩先说一句:“不准找老四借钱。” 然后才把人拉起来,按到自己怀里,“那是我的错,我道歉,对不起,不生气了好不好?” 应如愿又踢了他一脚。 薄聿珩受着,低声道:“我小瞧妹妹了,不知道妹妹有计划,还想告诉你,以后如果没有信心做到,或者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不要随便跟人打赌。” “尤其是商场上的对赌协议,更不能随便签,赔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案例,数不胜数。” 应如愿发现了:“你最近,好喜欢给我当老师。” 第389章 老王八蛋现在喜欢养成系 薄聿珩笑了一下。 最近是喜欢教她,也想要教会她。 这个念头最初是源于看到她骑马,听说她很会泡茶,这两件事他以前都不知道。 以前他觉得她只是一只漂亮的蝴蝶,娇气,脆弱,什么都不会,那他好好疼她,护着她,也就够了。 现在知道她其实会很多东西,原来是他小瞧她,便有了教她更多的东西,让她哪怕是一只蝴蝶,也是更最厉害的蝴蝶的想法。 薄聿珩:“不想听?” 应如愿眨眨眼:“也不是。” 他的阅历比她多,她还是个妹妹仔,他已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他提点她一句话,她就受益匪浅,免费的名师指导,谁不喜欢? 应如愿不懂的是:“但你为什么突然喜欢给我当老师?” 薄聿珩慢声细语:“因为我喜欢从无到有,从小到大。” 从小到大…… 应如愿很难不想起,他之前说她的梨子是“从小玩到大”这件事,于是就觉得“从无到有”这个词,也是脏脏的。 而且,这不就是调教吗?老王八蛋还玩上养成系了。 应如愿又踢了他两脚,踢上瘾了都。 纤薄的丝袜在笔挺的西裤上留下一个个不存在的脚印,薄聿珩喉结滚动,慾望只会中止,不会消失,所以很容易就卷土重来。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的办公桌沿:“老师再给你上一课,应同学要不要听?” 应如愿求知若渴:“要!” 虽然他想玩儿调教很变态,不得不承认,他教的,都是很有用的东西。 薄聿珩慢条斯理:“口渴了。” 应如愿便想从办公桌上跳下去:“我去给你倒水。” 薄聿珩找到机会嵌入她的双蹆间,紧紧地抵着她:“我喝你就行了。” 应如愿还没理解过来,她的什么?微张的嘴唇就被他连含带吮地侵入进去。 应如愿又一次本能地往后躲去,但这次被他按着后背,躲不开。 她就这么被他吻得呼吸失序,眼神迷离,情难自禁地荚紧了他。 应如愿不想在办公室跟他做奇怪的事情,但又推不开他,还觉得酥麻舒服,控制不住地下坠,甚至回应,越发觉得羞耻,双手胡乱抓着他的西装。 深吻带着暧昧的水声,应如愿刚才喝了几口咖啡,现在甘甜的瑰夏在他们的唇齿间搅动。 不知过了多久,薄聿珩才慢慢退出,放开她,垂眸看她酡红的脸颊,含水的眼眸……哦,含水的还不止眼睛。 薄聿珩看指尖,莹莹的水光滋润指甲,变成漂亮的粉色,他问:“什么时候的事?” 应如愿羞得想原地消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薄聿珩若有所思:“刚才吵架的时候?”他嗓音沙哑,“吵架都能吵出这么多,妹妹,你什么爱好?” !根本不是吵架的时候!他污蔑她!她才没那么莫名其妙! 应如愿还想到,他怎么能碰到的? 低头一看,果然,丝袜又被他撕开了! “你!”她悲愤,“我等会怎么出去见人!” 进一趟总裁办公室,出去时,衣服乱了,丝袜裂了,这让同事怎么想?她周全了陈家姿的体面,谁来给她体面! 妹妹这次真的生气了,又踢又打,薄聿珩没有能辩解的理由,哄不了,干脆用老办法让她安静。 他吻住她的唇,同时将丝袜撕得更彻底。 水资源宝贵,不能浪费,既然出来了,那就物尽其用。 应如愿在他的办公桌上,被他签了无数文件的手指送到巅峰时,真的觉得他们都疯了。 疯得靡乱。 好在那个时间是中午,同事们都去食堂了,他们可以出去不会被看到,应如愿才没那么崩溃。 薄聿珩带她从总裁专属电梯下到停车场,两人上了车,车子开回一色居,好好清理一下。 应如愿洗完澡出来,脸颊还红着,心跳也没有平复,郑重其事地警告:“不能有下次!” 薄聿珩桃花眼弯着,自带情深的滤镜,没有答应,看起来就是下次还会再犯的样子…… 第390章 ……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应如愿做贼心虚,换的衣服跟原来那套差不多,怕被人看出来。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双丝袜,坐在床尾,将袜子撑开。 薄聿珩对着全身镜打领带,微侧身,能从镜子里看到她的动作。 薄如蝉翼的网纱很有弹性,原本是黑色,撑开后颜色变浅,先是套住圆润白嫩的双脚,一点点往上提,开始包住纤细匀称的小蹆。 应如愿瘦,但也有肉感,小蹆肚在丝袜里微微荡漾。 经过膝盖,又到大蹆。 她的身体毫无瑕疵,连痣和胎记都没有。 她还穿着浴袍,浴袍盖住臋部,不过丝袜要提起来,就不得不拉起浴袍的下摆。 薄聿珩就看着那微透的黑色将她挺翘的臋裹住。 喉结微妙地滚动了一下。 应如愿隐隐约约感觉到危险,忽然抬起头——刚好跟他镜子里深暗的目光对上。 “……”她迅捷得像一只兔子,飞快将浴袍下摆拉下去,抱起衣服,溜到与主卧相通的衣帽间换。 生怕晚一点就被她抓住。 薄聿珩嘴角轻扬,穿上西服外套,又是光风霁月的薄总了。 应如愿换好衣服走出来,还在提防薄聿珩,生怕他突然又要乱来。 他连办公室都可以,何况是家里,而且他刚才还那个眼神。 越想越觉得要拉开距离,应如愿道:“我不跟你走,我要去星火百花跟李经理开会。” 薄聿珩不疾不徐:“星火百花的办公地点,也在薄氏大厦,妹妹,我们可以一起走。” 薄氏大厦可不只是薄氏集团的总部。 它总高415米,共88层,不仅是港城第二高楼,还是港城的地标性建筑,集世界级优质写字楼、商场和娱乐设施于一身,曾被形容为“惊世之作”。 在里面办公的,不仅有薄氏总部、薄氏旗下几个子公司,还出租给不少国际大咖。 例如英国的金融时报,日本的证券公司,美国、瑞士的私人银行,纽约的投资企业,伦敦的会计师事务所等等。 整栋建筑也具现代感,外墙为玻璃幕墙,顶层是皇冠和象牙设计,晚间由投射灯照射,成为维港天际线的重要组成部分。 从这里也能看出,薄氏在整个港城的地位。 “反正我不要跟你一起走,谁知道你会干什么。” 应如愿飞快捡起地上的包,也就是这个靠近的动作,被薄聿珩抓个正着。 他后退两步坐在沙发上,应如愿也被他按在蹆上。 “薄聿珩!” 应如愿刚要挣扎就被他预判了动作,抓住了双手。 薄聿珩桎梏她的身体,带着极强的侵掠感,仿佛随时要将她按在沙发上,撑开她的双蹆,如入无人之境。 嘴上却彬彬有礼道:“妹妹,我是君子,知道浅尝即止,食不过饱的道理,不会一而再,再而的三地要。” “……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应如愿好佩服他的脸皮。 薄聿珩闷笑一声,心情看得出很不错:“不想上课了吗?” 差点忘了自己赔在他手上就是因为要听课。 本着不能吃亏的原则,应如愿咬咬唇:“要!” 薄聿珩笑:“你拿自己的钱,垫付公司缺的经费,会这么做的人,我很多年没遇到过了。” 应如愿一顿:“你觉得我的做法很傻?” “年轻人在上头的时候容易意气用事,我理解。” 薄聿珩沿着她的脊柱一颗颗抚摸,循循善诱。 “你知道外科医生为什么有一条不成文的铁律,是不能对病人投入太多感情吗?” “为什么?” 薄聿珩:“因为他们要做手术,但手术不是百分百成功,投入太多的感情,万一病人最后在自己的手术台上死去,那种打击,足够毁掉一个医生。” “……”应如愿低头思考,有点懂。 他不希望她对一家公司,或者一个项目,投入太多的感情,付出心血,付出钱财,最后没收获的话,是挺打击人的。 她撇嘴:“商人重利轻别离,利益才是第一位。” 薄聿珩不否认:“还有就是,你在会议室里的发言,很得罪人。” 应如愿茫然:“哪一句?” 第391章 男人翡翠绿色的眼 “你说星火百花亏损三年,但李经理接管只有半年,也就是说,你把责任推给前任总经理,这就是在得罪人。”薄聿珩道。 “他能做到总经理的位置,说明资历够深,在集团内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若是记你的仇,想给你放冷箭,你躲都没地方躲,以后说话注意一点。” 应如愿平时的情商不低,会议室里完全是冲动了:“那,那个前任总经理,现在还在薄氏吗?” 薄聿珩看她紧张兮兮的表情,笑:“连亏两年半,我要是还留着他,我就是慈善家了。” 应如愿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本来一个月压力就很大,我可不想还被人使绊子……” 她眼眸转了转,突然转身,双手主动攀上男人的脖子,乖乖地说。 “以后我会记住的,这次错已铸成,悔之晚矣,但你应该不会任由别人欺负我吧?” 薄聿珩睨着她。 怕他做什么的时候就对他拒之千里,需要用他的时候臋就贴着他大蹆蹭蹭。 挺会。 薄聿珩垂眸捏着她的手指,觉得,自己总不能白白被她“诬陷”,他刚才明明没想干什么,她偏觉得他要干什么,还想跑。 那他就让她的“噩梦”成真。 资本家嘛,就是一点亏都不吃。 于是,他的目光沿着她的身体到她的脸上,她还抱着他的脖子。 “……”应如愿感觉到危险,立刻撒手就要跑。 然而没成功。 唇舌野蛮地撬开她的牙关,手指将刚系好的腰带解开。 应如愿今天穿的是中长款西装外套,外套由腰带扣紧,长度刚好遮住短裙遮住臋,看起来像是只穿了外套。 挺时尚。 挺方便。 隔着衬衫解开搭扣,隔着衬衫掌握梨子。 应如愿腰肢酸软,既生气衣服被他弄乱,又在他的电流下乱糟糟。 “别人欺负不了你。”他炽热的呼吸倾洒在她的脸上,唇稍微分开,“只有我能。” 什么霸王条款……应如愿难捱地抓紧他的袖子,不小心扯掉他的袖扣,蓝宝石滚在地上。 “……我也不会欺负你。”他自顾自说话。 应如愿喉咙吞咽好,呼吸紊乱,有气无力的在心里反驳,他现在不就是在欺负她? “妹妹,我很疼你。”薄聿珩一边说话一边吻,“感觉出来了吗?” 一点都没有……应如愿舌尖被他纠缠地酸麻,他一边亲还一边说话,吻得热烈,她无法抵抗。 薄聿珩手掌流连忘返地徘徊。 应如愿在迷糊中回神,感觉要糟,连忙从他臂弯下滚到地上。 抓起包包,抓起腰带,抓起抱枕,抱枕狠狠砸向伪君子薄聿珩,然后赤着脚跑出门! 薄聿珩侧躺在沙发上,他的衣服也乱了,衬衫的袖口都散开了,但看妹妹落荒而逃的背影,却是倒回沙发,笑了。 应如愿在客厅飞快把衣服整理好,不敢停留,换了鞋子就跑。 她按电梯下楼,从包里拿小镜子看嘴唇,口红都被吃完了。 她拧开口红,一边补色一边无声地骂,老王八蛋,老变态,老畜生,老男人,老…… 骂了好几分钟,骂够了才消气。 应如愿搭地铁去公司,路上跟李正联系,确认他们在公司。 这会儿是中午,地铁上人不多,有不少空位,不过因为距离不远,应如愿也就没坐下,直接靠着门边的一根扶手站着。 她低头看手机,看得专注,突然感觉,似乎有人放着大片空地不坐不站,一直在往她身边。 咸湿佬? 应如愿立刻转身! 她都做好了喊乘警的准备,却猛地对上男人翡翠绿色的眼! 第392章 她会的一点格斗术,是他教的 应如愿蓦地一愣! 男人一身黑色,还戴着黑色的口罩,遮住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楚长相。 但应如愿知道他是谁。 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差点表情管理失败,你——! 男人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激动。 “……” 应如愿低下头,咬住嘴唇冷静一下,又飞快思考他们要在哪里谈话比较好? 想来想去都没有,哪里都有可能被人撞见……嗯?这里不就是最好的地方?这里就没什么人啊。 应如愿左右看了看,然后放开扶手,往前走去。 前面一节车厢里只有两个乘客。 她在乘客对面的空位坐下。 下一站到了,那两个乘客刚好下站,男人也在这个时间,走到应如愿的身边坐下。 幸运的是,这一站没有乘客上来,也就是说,这节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正好可以谈话。 应如愿松了一口气,低声说:“你怎么突然来找我?吓死我了。”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神秘的手机号。 他当初在深城帮她迷晕企图对她不轨的薄祈震,前几天也是他帮她把程砚心转移到薄老爷子的房间。 他们平时线上联系都很小心,在港城更没见过面,他这么突然出现,真的吓到她。 “还说呢,你没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安没安全过关,我担心你。”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但听得出来是刻意压低的,不是他本来的声线。 不是因为要小声说话,而是从应如愿认识他,他就刻意隐藏自己本来声线。 ——可能是不想被应如愿听出来他是谁? 他担心她的安全,又不敢贸然联系她。 怕她的手机落入别人手里,他的联系反而给她造成麻烦,只能观察老宅。 结果发现老宅这几天很多人进进出出,听说不少佣人都被开除了,不是很太平,而且一直没有看到应如愿,他只好转来一色居。 一色居倒是看到她了,可她跟薄聿珩同进同出,他完全没有机会接近她,直到今天才看到她单独出门,这才跟了上来。 应如愿十分抱歉:“我以为你知道我没联系你就是安全。” “平时是,但那晚情况不一样。” 平时没联系就代表安全,但那天晚上的事实在是太冒险,他都觉得她会过不了关。 应如愿嘴角一弯:“放心吧,我没事,那晚很成功。” 唔,也不能说是成功,她的手段被薄聿珩看穿了,只是薄聿珩没有追究。 男人“嗯”了一声,绿眸光彩照人,虽然时间紧迫,但还是夸了她一句:“你打晕那个女人的手法,也很成功。” 应如愿有点得意:“是吧?你教我的,用力劈向颈部大动脉的位置,既能致人昏厥,还能不留痕迹。” 应如愿会的一点格斗术,就是他教她的。 他的身手特别好,那天晚上,她发给他的信息里说了自己的打算—— 让他潜入老宅,进入配楼二楼房间,将程砚心带走,而她想办法将薄老爷子等人都引到外面的院子,他趁机把程砚心放进主楼二楼薄老爷子的房间。 应如愿问:“对了,你那晚是怎么做到的?” 男人道:“爬窗。” 应如愿竖起大拇指,真心佩服,背着一个人爬窗到二楼,还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被叶行查到,只有他做得到。 男人对她的夸奖却没有高兴,而是问:“你喜欢上现在这种日子了?” 应如愿没有明白意思:“什么?” 男人顿了顿,别开头:“没什么,你没事就好,下一站到了我就跟着人群下车。” 应如愿看着他哪怕藏在口罩下也立体分明的侧脸线条,恍然大悟。 “你是觉得,我喜欢上这种,跟莫名其妙的人,因为莫名其妙的事,天天斗智斗勇的日子,忘记给我姐姐报仇的事?” 第393章 他不是那个意思,不是 男人转过头,注视着她。 翡翠绿色的眸子很特别,像长满青苔的湖泊,看不清内含的情绪。 应如愿不怪他会这么想。 毕竟他们就是为了给她姐姐报仇才走到一起的。 而他们日常又无法联系,不知道彼此在做什么,想法是怎样,时间久了,难免会动摇信念,怀疑对方。 应如愿认真地解释:“我没有忘记,只是我们现在没有目标。” 或者说,他们一直就没有目标。 “我们当初一起去找了我姐姐最信任的几位‘老臣’,可他们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我们威逼利诱,他们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我们没办法。” 总不能把一群五六十岁的老头儿捆起来严刑逼供吧? 又缺德又犯法,万一搞出人命,或者把警察引来,他们就完了。 这是法治社会。 所以即便知道他们一定知道什么秘密,他们还是只能换一条路。 “而薄家,我一直在查那个字迹,仅剩一个嫌疑人,薄家老四,但我观察了他很久,我总觉得不会是他,虽然他承认他跟我姐姐有过关系。” 男人听着,但其实想说,他问那句话,不是这个意思……不是。 “我现在的目标,是在薄氏集团藏毒的人,这个人跟害应家的,是同一个人,我进薄氏集团,成为薄聿珩的助理,是想搭薄聿珩的便车,跟进他的调查……可惜,他根本不让我接触这个案子。” “不过今天,他的一个秘书,故意把咖啡泼到我身上,我当时就想到在他面前告状,他一定会处置了那个秘书,空出来一个秘书的位置,我可以顶上,成了他的秘书,我就有更高的权限,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把这个位置给我,我还要再努力。” 应如愿详细地跟他说自己的方向和进度,交个底儿,这下,他总该相信她了吧? “……”男人哪怕是被口罩藏着,也能看出表情挺复杂的。 欲言又止,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他也不是来听工作汇报…… 但应如愿还在说:“我还想到另一条路,你知不知道李正吗?” 男人叹口气:“……他又是谁?” 应如愿说:“他以前是应氏的首席财务官,能坐到CFO的位置,说明我姐姐很信任他,他现在在薄氏的星火百花任职,我正在跟他合作,我会找机会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 男人:“……嗯。” 最后,应如愿总结:“我没有忘记过我姐姐的仇,只是我们几乎是从零开始摸索,没钱没势,还不敢大张旗鼓,所以进展缓慢,但我绝对不会忘记。” 男人低头:“我没有催你的意思。” 应如愿明白的:“我知道,你会帮我,就是为了替我姐姐报仇。” “……”男人实在忍不住,“我是一定会帮你的,没什么原因,我是觉得,你好像有点太喜欢薄聿珩了。” “他要是可以给你什么未来,我不会说什么,但是他给不了,我怕你投入太多感情,最后伤的是自己。” 应如愿愣了一下,心也揪疼了一下。 但不想细谈这个:“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就是要去找李正,有什么进展我会主动联系你,你别再突然跑来找我。” “行的吧。” 下一站到了,男人拉了一下口罩,最后看了应如愿一眼,跟着人群一起下车。 再下一站就是薄氏,应如愿重新站到门口。 当初她跟吴清莲四处躲藏追债的仇家。 有一次被抓住,差点要挨一顿毒打,男人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他出现时就戴着口罩,身手非常好,还有枪,打跑了那些追债的。 他没有自我介绍,只说自己是中葡混血,跟她姐姐有很深的交情,想替她姐姐报仇,所以会救她,也会帮她,但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们的联系一直很低调。 不过从他不肯告诉她他是谁,不肯给她看真面目,甚至连声音都要隐藏,应如愿就觉得,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只是她搜遍记忆,也没找到自己认识的人里,谁是中葡混血,谁有有一双翡翠色的眼睛?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不会害她。 第394章 像雪山,说崩就整个都崩了 薄氏大厦站到了。 应如愿出了地铁,心情和状态已然恢复如常,什么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样,轻车熟路地朝薄氏走去。 隔着一条马路,她看到李正在冲她招着手。 应该是她在地铁上给她发信息说自己要来,他掐算好了时间特意等她。 “李经理。”应如愿喊。 李正左右看了看路,然后穿过马路走向她:“小小姐,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不是很饿。” “那正好,这附近有家老店特别好吃,特别有小时候的味道,咱们可以边吃边谈。”李正说着就要带她去。 应如愿想想也行,忍俊不禁:“李经理,你跟我差了一个辈分,你说‘小时候的味道’,那到底是你的小时候,还是我的小时候?” 李正哈哈大笑:“我这不是想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它的味道嘛,听我一个二十郎当岁的秘书说,这是‘小时候的味道’,我觉得说得很精准。” 那是一家苍蝇小馆。 港城有很多这样的老店,专门做周围居民的生意,一般能开得长久,味道往往不会太差,是“街坊严选”。 应如愿点了一个沙爹牛肉面,尝了一口,点点头。 李正:“是不是好吃?我有时候不知道吃什么,就会直接走过来吃碗面。” “我以后也要常来。” 应如愿一秒进入正题,“李经理,你们联系上那个叫鹿宁的网红了吗?” 李正点头:“联系倒是联系上了,对方也看了我们的企划,但,拒绝了。” 应如愿忙追问:“为什么?是报价不满意吗?” 李正摇头:“不是,我们还没有谈到价格的那一步。” “他们的意思是,他们刚拍了这个题材,如果再拍类似的,她的粉丝会觉得她是在‘吃老本’,会影响她的口碑和商业价值。” 应如愿不太理解网红行业:“还有这个说法?” 李正苦恼:“可不是,所以我们在想,要不要重新找一个网红?会打铁花的,全网应该不止她一个博主。” 应如愿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个提议:“说实话,我们就是在蹭鹿宁的热度。” “她有几千万粉丝,而且死忠粉很多,又一直产出优质的内容,平台会给她推流,曝光度很高,一般网红达不到她那个水准。” “我们的经费有限,机会只有这一次,必须稳中求胜,这个鹿宁,就是不二选择。” 李正深沉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我们继续去跟她的团队沟通。” 应如愿低头吃了几口面,想着想着,又抬头说:“我去跟他们沟通吧,你们去做别的——我们拍摄这支广告还需要场地,我想在维港拍。” “如果我们这支视频火了,我们就可以拿着数据去跟维港谈合作,拿下元旦和春节的烟花燃放,就算赶不上元旦和春节,也可以签下后面的回归日和国庆节的烟花。” 李正赞同她的想法:“没错,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赚到更多的钱,让集团看到星火百花的商业价值,商业价值越高,我们被卖的概率就越低。” “只是我们现在还什么都不是,维港不一定肯让我们放着烟花拍广告……唔,我找找关系好了,再打出薄氏集团的招牌,看能不能唬到人。” 应如愿连连点头。 李正毕竟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有一定的人脉。 李正承诺:“好,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下来。” 应如愿叮嘱:“场地,还有器材,这些都要钱,我们经费有限,能省则省。” 李正笑了:“放心吧,小小姐,我就是干财务的,省钱这种事,没人比我更在行。” 应如愿眸底闪了一下,搅拌着面,故作不经意地说:“是啊,你以前是我姐姐的CFO,就是替她管钱的……但你们最后怎么会折腾到破产的地步呢?” “还那么突然,跟雪山似的,说崩,就整个应氏都崩了。” 第395章 都知道真相,却不肯告诉她 李正叹了口气:“小小姐不知道,应氏的危机,从两年前就有苗头了。” “应氏这两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我们变卖了很多资产,给集团输血,很想签下新的合作,期望可以起死回生。” “但圈内的消息都是互通的,应氏快不行的事大家都知道,哪儿有什么好的合作愿意跟我们谈?” “说是突然破产,其实早有征兆,就跟……稻壳一样,内里早就被虫子蛀空,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外壳,自然是一敲就碎。” 应如愿心头紧绷——对上了。 跟二夫人在杭城赵家花园里告诉她的话对上了。 二夫人也说应氏两年前就不行了,那时候的应氏就已经被控制,在贩毒。 应如愿紧接着追问:“那两年前的应氏,怎么会经营不善?” “这……”李正的表情变得讳莫如深。 应如愿试着抛砖引玉:“是因为,我姐交了一个男朋友吗?” 李正倏地抬起头:“小小姐,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那是我姐姐,她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正谨慎地问:“那……那你还知道什么?” 应如愿屏住呼吸:“李经理,你这么问,是有什么秘密吗?” 李经理斩钉截铁:“没有秘密!” “是吗?可是你的反应好激动,不像是没有的样子。”应如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李正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 “……” 应如愿忍不住攥紧了筷子。 他果然知道真相。 他们都知道真相。 知道应氏怎么破产,知道她姐姐怎么会死,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也是。 他们都是她姐姐身边的“辅政大臣”,公司是这么一步步走入绝境的,他们自然是比谁都清楚。 只是不愿意告诉她而已。 这一点,应如愿在其他的老臣那边已经领教过了。 李正是她现在唯一能突破的口子,她不能轻举妄动,她要耐心,一定撬开他的嘴巴。 应如愿吁出口气,神情恢复自然。 “算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们当务之急,是帮助星火百花眼下的渡过难关,我们先做好这个,你记得把鹿宁的联系方式给我。” 李正抽了一张纸,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松了口气:“好,好。” · 吃完了饭,李正坚持要替她结账,应如愿没有推辞。 两人一起走回薄氏,李正突然说:“小小姐,我可以,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你跟薄总……是什么关系?” 应如愿顿了顿,看向他:“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李正尴尬一笑:“我不敢猜。” 应如愿双手背在身后,小皮鞋踩着自己的影子,她承认了:“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 李正从一起吃饭的那天晚上,就看出来他们不对劲,但听到她承认,他还是面露错愕。 他们不是继兄妹吗……这是,不可以的吧? 应如愿却停下脚步,面对着他,感情真挚:“李叔叔,我拿你当自己人,所以不隐瞒你,我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我们有共同的回忆,有同样在意的人。” “你能为了我姐姐,竭尽全力保住星火百花,说明我姐姐对你也很重要,我姐姐以前在家,也经常跟我说,她接手应氏才十几岁,什么都不懂,多亏有你们这些叔叔伯伯辅佐她,她才能撑起应氏,她心里把你们当成父亲一样地敬重。” “我也是,我也觉得,我们就像父女一样。” 说完,她对李正露出一个毫无城府的,天真烂漫的微笑。 李正的心头狠狠一个触动…… 第396章 堂兄的身份,比较特殊 跟李正分开后,应如愿那副感动的表情收了起来。 希望这套感情牌对李正有用,能让他告诉她真相。 应如愿拐进一家奶茶店,买了一杯手打柠檬。 那碗沙爹牛肉面有一点咸。 店员做好后,她直接拿吸管戳开,一边喝一边走出奶茶店。 不承想,迎面跟人撞到一起,她连忙后退,心忖她今天跟“泼水”过不去了是吗? 怎么还梅开二度。 嘴上忙不迭说:“不好意思,先生,有没有弄脏您的衣服?” “没关系,是我没注意。”男人声音温柔。 应如愿觉得耳熟,抬头一看,居然是薄叙。 “堂兄。” 薄叙也是一笑:“如愿,来买饮料?” “对,有点口渴。堂兄也是吗?”应如愿看到他深蓝色的条纹西装上有一点水迹,应该是被她弄的,她指了一下。 薄叙随便一擦:“没关系。” 应如愿抿唇:“堂兄要喝什么?我请你吧。” “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姑娘请我?” “没关系的,不然我撞了你挺不好意思的。”应如愿拿出手机到柜台扫码点单,“堂兄,要喝什么?” 薄叙莞尔,说:“好吧,那跟你一样,一杯柠檬茶。” 应如愿点好了。 老宅那晚的事情发生后,应如愿跟薄叙没有私下见过面,这会儿碰见了,难免要聊到那个话题。 等店员制作的时间里,薄叙先开口:“还让你请我饮料,真是不好意思,明明上次是我连累你,都还没补偿你。” “……” 按照薄老爷子的解释,是因为薄叙爷爷对他做过同样的事,所以他才对他下那种黑手,那确实是薄叙连累了她。 但应如愿心知肚明那件事实际上是冲她来的,所以他这句话,应如愿听着还有点不好意思。 打着哈哈说:“都过去,不用提了。” 薄叙微笑:“嗯,你现在应该是把精力放在星火百花上吧?今天的董事会我也在场,你的发言很精彩,好好做,期待你们一个月后的成果。” “如果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也可以来找我,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认识的人不少,可以给你行个方便。” 应如愿道谢。 刚好店员做好了柠檬茶,应如愿递给薄叙,两人一起出了奶茶店。 薄叙不回公司,他要外出办公,两人就这么分道扬镳。 应如愿进了公司。 巧的是,在电梯口看到薄祈翊。 薄祈翊也看到她,甚至看起来,就是在等她。 应如愿观察周围没有别的员工,才敢走过去跟他说话。 “还好四哥没有朝我冲过来,不然四哥就会成为我今天‘撞’到的第三个人。” 或者说第四个——把小绿也算上的话。 薄祈翊在公司穿的是板正的西装。 身高腿长,气质冷漠,但他胸前别了一枚银灰色的鸽子形状的领带夹,点睛之笔,使得她看起来没那么刻板。 衣品一如既往地好,年轻,时尚,不像某个老男人…… 应如愿嘴角不禁扬起。 薄祈翊低头:“我刚才,看到你跟堂兄在一起说话。” 应如愿意外:“你看到了?” “嗯。” 薄祈翊眉眼深邃冷峻,瞳眸也是浓重的黑,“前几天老宅发生的事,我也知道了,如愿,你最好,跟堂兄保持距离。” 应如愿:“怕我们闹绯闻?” 薄祈翊摇头:“主要是,堂兄的身份,比较特殊。” 应如愿茫然:“怎么说?” 第397章 黑手浮出水面 “你知道他的母亲姓傅么,我跟大哥的奶奶也是姓傅,这两个“傅”是一家的。” 薄祈翊说,“当年爷爷和奶奶分居,薄、傅两家怕联姻不稳,所以又让堂兄的父亲娶了傅家的女儿,亲上加亲。” “他算是薄、傅联姻的‘产物’,所以在家族里地位很高,仅次于大哥,出了这种事,你不可避免地引起了薄、傅两家的注意,如果你们走得近的话,对你不是很好。” “……” 应如愿有点不安,又有点生气,“所以薄家和傅家可能会对我怎么样?可我不是受害者吗?” 薄祈翊嗓音低沉:“不是所有人都在意对错,他们只在意,谁是麻烦的源头。” 应如愿瘪嘴。 薄祈翊看她一副可怜的样子,垂在身侧的手指揉了揉,忍着一股莫名想去捏她脸的冲动。 顿了顿,加了一句:“也不用太担心,你们保持距离,无事发生,他们应该也不会凭空对你怎么样。” 应如愿只觉得是无妄之灾:“好吧,我知道了,我跟堂兄也没什么,就是碰巧遇到,打个招呼而已。” 薄祈翊按了上楼的电梯。 两人去的同一层楼。 应如愿进秘书室,而薄祈翊进总裁办。 他是去汇报工作的,结果一进去,薄聿珩问他的第一句话却是:“你跟如愿刚才在楼下说什么?” 薄祈翊莫名:“大哥看到了?” “算是。” 叶言看到告诉他。 薄祈翊:“……” 这要是让应如愿知道,估计要吐槽这是什么转着圈互相撞见。 薄祈翊看到她跟薄叙,薄聿珩又看到她跟薄祈翊,真的是…… 奇奇怪怪。 薄祈翊拉了一把椅子,在薄聿珩对面坐下:“我提醒如愿,不要跟堂兄走得太近。” 薄聿珩手里拿着钢笔,笔帽在办公桌上敲了敲,矜贵的眉眼清冽:“确实不能走得太近。” 薄祈翊看着他,感觉,他的意思,跟他的意思,不一样。 “大哥,出什么事了?” “警署那边,跟我说,那些涉案的人,终于被撬开一点口子,他们都说,黑手是薄家的人。” 薄聿珩淡淡,“我想也是,如果黑手不是薄家嫡系,那些人哪怕是面对巨额的利益诱惑,也未必有胆子跟着一起做。” “除非那个人不仅给了利,还给了绝对不会出事的保证,并且那些人相信他的保证,相信他有能力在暴露后力挽狂澜。” 难怪他们的嘴这么硬,一个字不肯说,原来是还做着黑手能把他们捞出去的梦。 薄祈翊正色:“薄家符合的人选不多。” 薄老爷子算一个,薄聿珩算一个,他薄祈翊也算一个,薄祈震不能算,他什么档次大家心里清楚, 而薄叙,也能算一个。 只是,这跟薄叙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差距太大了。 薄叙的性格温吞,能力一般,只能说不出错,但完全不出彩,所以在薄氏只能担任普通的中高层,接触不到核心。 他连在家族里也是安安静静的老好人人设,娶妻生子,按部就班,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点。 现在说他可能就是这个颠覆乾坤的黑手,还真让人不太相信。 薄聿珩靠着椅背,漠然道:“还是从杭城子公司负责人,那个叫孟欣的女人入手,她知道的,一定很多。” 第398章 掉一颗,我就打你一下 一个下午过去,应如愿的工作没有任何进展。 她联系了鹿宁的团队,但刚表明身份和来意,对方就态度客气,但毫无商量余地地拒绝了。 应如愿还使出三寸不烂之舌,给对接的微信里发了好几条小作文,奈何对方始终不为所动。 应如愿沮丧地趴在办公桌上,呜…… 她计划得好好的,第一步这样,第二步那样,第三步直接成功!星火百花一炮而红!订单飞涨!收益猛增!薄聿珩甘拜下风!董事会宣布星火百花不会腰斩,李正感激涕零,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 结果她的第一步还没走出半个脚丫,整个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阻…… 果然纸上谈兵,和实操,是两种东西。 难怪薄聿珩那天在车上,要笑她是学生仔。 应如愿心下有种难言的烦躁。 下班前半个小时,有位客户来拜访薄聿珩。 薄聿珩那会儿有空,便见了,打了内线电话,将应如愿叫进去负责泡茶。 应如愿手上的动作不含糊,但明显是心不在焉。 薄聿珩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目光转回客户身上,回复了客户来这一趟的用意。 “我现在对创立一个咖啡品牌,没有太大的兴趣,市面上已经有两个广为人知的咖啡快消品牌了,一个进口,一个国产,辐射所有上班族,线下也有许多精品咖啡店,市场很饱和。” “我现在入场,是吃力不讨好,周总的提议。”薄聿珩摇头,无声胜有声。 客户认真:“但我们的咖啡豆的品质是最好的,不是那些快消品牌可以比拟的。只是因为产地正在遭受战乱,豆子没有渠道能卖出去,这要是放在以前,可都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 任由客户怎么说,薄聿珩的兴趣都是不大。 客户拿出杀手锏:“如果薄总愿意帮我这个忙,我这边也可以帮薄总推动南沙那个项目。” 这个,薄聿珩有了点儿意思,放下茶杯:“周总跟那些咖啡豆种植户,是什么关系?” 客户苦笑一声:“没什么关系,只是偶然间遇到了,不忍心看到那么好的豆子烂在泥地里,而种植户没有收入,只能含着一颗鹅卵石,靠分泌唾液来果腹,于心不忍,就想帮帮忙。” 薄聿珩修长如玉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动着茶杯,思考了片刻后,说:“明天我让叶言联系你。” 客户终于展露笑颜:“好!” 薄聿珩起身送客户离开,应如愿自然也跟上去。 客户进电梯后,应如愿回头一看,发现秘书室已经没人了,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快八点。 “你们居然聊了这么久。”感觉只有一小会儿。 “是你一直在走神。”薄聿珩垂眸看她,“刚才在想什么?” 应如愿瘪嘴:“我联系了那个网红,对方不想合作,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 薄聿珩挑眉,但,什么都没说,只道:“下班了,回家吧。” 应如愿收拾了东西,跟他坐同一辆车回一色居。 一路上,她都将额头靠着窗玻璃,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滑动手机,看各种视频,企图寻找一点灵感的突破口。 可惜一直没有收获,以至于晚餐桌上,她吃饭也吃得心不在焉。 薄聿珩盛了一碗奶白色的鱼头汤,汤面点缀了几颗新鲜的枸杞,放在应如愿的面前。 应如愿下意识抬头。 他平静道:“这才刚开始,后面要经历的挫折多着呢,现在就吃不下饭,以后岂不是要饿死?” 应如愿抿唇:“李经理找了关系,牵桥搭线,今晚请维港的负责人吃饭,争取场地,他那边已经有进展了,我这边还一点都没有,我不想自告奋勇,结果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 薄聿珩好像有在听,又好像没在听,还是一句:“吃饭。再把米饭弄到桌子上,掉一颗,我就打你一下屁股。” !应如愿一下生了气:“你这人怎么这样!” 第399章 被他惯得,越来越作了 薄聿珩被凶得很无辜,好笑:“我怎么样?” 应如愿没好气:“你看不出来,我现在在难过吗?” 谁要跟他调情了?才不跟他调情! 薄聿珩很好脾气:“那我说点好听的话,安慰你?” 应如愿并没有被哄到:“讨来的安慰,我才不要。” 薄聿珩看她虎着一张小脸,桃花眼弯了一下,伸手,用筷子的尾端,将她的下巴挑起来。 “原来,妹妹一晚上郁郁寡欢,是想被我注意到,主动去安慰你。” 应如愿重重打了一下他的手背,清脆的“啪”一声,白皙的皮肤上红了一点。 “谁、谁在乎你的安慰了!我只是觉得,你事不关己的样子,很过分!” 薄聿珩对妹妹这种程度的大胆,已经见怪不怪,并且理解出了她的内涵。 “所以妹妹不仅想听我的安慰,还想听我给你出主意?”他笑,“还说你不是在撒娇。” “……” 隐秘的心思被戳破,应如愿恼羞成怒,将桌子下的脚伸去踢男人,“我没有我没有,我说了我没有!” 不能承认,感觉好矫情。 应如愿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真的被他惯得,越来越作了。 她隐隐有些害怕这种变化,怕自己习惯,怕自己上瘾,更怕自己依赖。 薄聿珩深邃的眼眸敛了敛,双腿轻而易举地夹住她进犯的脚踝,让她没法儿乱动,也没法儿抽回去。 应如愿被卡住,咬住下唇,抬起潋滟的眼眸瞪着他,嘴硬着。 “不用你教我,我照样想出了打铁花的点子,我有的是能力。” 薄聿珩继续吃饭,不紧不慢:“是,我也看出来了,你更擅长做内容,而商业运作方面,就需要人提点,才能开窍。” “这不是很正常吗?我大学都没毕业,完全没有经验。”应如愿觉得委屈。 “确实,你现在就像一个会背公式,但不会灵活运用公式的学生。”薄聿珩勾唇。 “你再多接触一些项目一些案子,熟能生巧,以后就知道在什么题目里,该用什么公式了。” 应如愿用筷子又戳了戳白米饭,又不小心把一块米饭弄掉在桌子上,在被薄聿珩看到之前,连忙捡回去,怕挨打…… “反正,我很快就能学会的。” 薄聿珩:“那现在要不要我教?” 应如愿本来是要的,但被他点破后,就犯倔了:“不要,我肯定能想得出办法。” 薄聿珩嘴角一泛:“那就好好吃饭。” 应如愿心事重重的时候,就是吃不下饭,但被薄聿珩盯着,还是勉强吃完了半碗米饭。 刚吃完,白雪就又端来一道菜,放在应如愿面前。 应如愿头皮一麻:“白雪姐姐,让厨房别上菜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白雪却微笑:“这道‘菜’是大少爷特意给您点的,说您一定会喜欢,一吃就开心。” 应如愿觉得自己现在吃什么都不会开心的…… 白雪揭开盖子,两只猫猫赫然出现在应如愿面前! 她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真的是两只猫猫。 一只三花,一只橘猫,活的,在餐桌上嗅来嗅去,冲应如愿软绵绵地“喵~”了一声。 第400章 聿哥:你让我给你当猫? 应如愿愣了一下。 旋即眼睛亮起,万分惊喜。 连忙伸手抱住橘猫,看对面的男人:“是赵医生那两只小奶猫吗?上次说还没有断奶,现在已经这么大啦?” 一直说要去接猫,但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绊住脚,应如愿最近就连提都没提了,哪会想到,他直接带过来了。 “猫长得很快,已经做好驱虫、绝育和洗澡,放心养吧。”薄聿珩看她喜笑颜开的模样,也舒适地靠在了椅背。 应如愿低落了一晚上的心情,即刻变得明媚,一手一只猫,就在客厅玩了起来。 它们都属于田园猫的品种,可能是因为从出生起就是人在养,很亲人,没一会儿就会用脑袋蹭应如愿的小腿了。 应如愿痒痒的,伸手挠挠橘猫的下巴:“猫猫,猫猫你是一块盼盼小面包~” 薄聿珩笑了一声。 应如愿抬起头:“它们吃的猫粮猫罐头,还有用的猫砂,你们有没有买啊?” 白雪说:“有的,都买了,还买了一些猫玩具,在楼下,我去拿上来。它们现在已经吃饱了。” 应如愿决定暂时放过自己的脑袋,今晚先不想方案了,就陪猫猫玩儿。 想了好几个小时了,得放空放空,兴许灵感说来就来了。 薄聿珩起身从客厅经过,妹妹摸猫猫头,他摸妹妹头,天然的褐色发丝柔滑地从指间溜走,然后去了书房办公。 过了两个小时,他忙完出来,那一人二猫的氛围明显更和谐了。 小三花坐在应如愿的大腿上,两只前脚有节奏地踩啊踩。 应如愿献宝似的:“聿哥,你看!它在踩.奶,它们很喜欢我!” 薄聿珩弯唇,走到沙发背后,微弯下腰,手指点了一下猫猫嫩粉色的鼻子。 不过这种从高往下看的角度,却让他看到另外两点嫩粉色。 妹妹洗完澡了,已经换掉小西装。 房子里开了制暖的空调,不冷,她穿着帝政裙风格的睡裙,方领口,微敞,脖子与肩颈的线条优美且亭亭玉立。 应如愿没有感觉到什么,扭头问:“对了聿哥,赵医生有没有给它们起名?” 薄聿珩嗓音温柔:“早就定好要给你的,他自然不会越俎代庖。” 应如愿一本正经:“那就叫小玉和哼哼吧!” 薄聿珩眼睛眯了一下,脑子转得奇快:“你让我给你当猫?” 什么小玉哼哼,不就是“聿和珩”的谐音? 应如愿一脸无辜,捏着小三花的爪爪当招财猫:“没有啊,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合适它们而已,你别太敏感了。” 真是太调皮了。 薄聿珩不喜不怒的脸上,眸底生出一层阴影。 从未有人敢如此冒犯他,妹妹真的学坏了,要重新教她乖才可以。 男人慢条斯理,“你刚才说,它们踩什么?” 应如愿:“?” “妹妹给我也踩踩。” 应如愿:“!” 应如愿立刻抱起猫要逃,被男人攥住手,她舍猫求生,将小三花当作炮弹丢给他。 小三花:“喵?” 薄聿珩接住猫放下,追上去,轻而易举抓住应如愿。 砰—— 主卧的门被关上,橘猫和小三花被关在外面,挠门:“喵喵?” 不多时,它们就听到一道比它们的喵声还要高.昂的女声。 像猝不及防被顶.上.了.巅.峰,分辨不出是舒.服,还是痛苦。 第401章 大少爷,蓉城有谢家…… 次日一早。 薄聿珩在浴室剃须。 昨晚“吃”得太好,这会儿心情不错,镜面倒映出的眉眼也是俊得惊心动魄。 洗漱完,走出浴室,听到挠门的动静,薄聿珩将房门打开,两只猫立刻窜了进来。 他沿着猫猫的身影看过去,看到妹妹也醒了,正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眼睛也是直直地看着前方,十分怪异,如同僵尸。 连猫猫坐在她的被子上都没有反应。 薄聿珩挑了挑眉,走过去,嗓音里带了几分笑:“傻傻的,妹妹,我昨晚有撞到你的脑袋吗?” 应如愿在想别的事情,被摸了头,也只是认真地道:“我决定了,我要去蓉城。” 薄聿珩:“去蓉城?” “没错,我要去跟鹿宁面谈。” 应如愿觉得这个合作,只靠发发微信打打电话是不行了,面谈才有挽回的机会。 她掀开被子下地,“我今天就去……咝!” 腰酸,腿麻,差点软倒在地上。 猫猫在她的脚边转圈,应如愿后知后觉记起男人连续三次的行为,羞恼地扭头瞪他! 做就做,还偏要在她的耳边说什么:“拿我当猫?嗯?妹妹知道猫是有倒刺的吗,猫会很疼,我会让妹妹很舒服……” 人面兽心的老王八蛋! 他不让她给猫猫起那个名,她应如愿偏要这么叫:“小玉,哼哼,别在我的脚边打转,小心踩到你们。” 薄聿珩昨晚收够了“授权费”,这会儿不介意妹妹的挑衅。 只是说:“你要出差?那巧了。” 应如愿坐回床沿,适应着不适:“什么巧?你难道也要去蓉城?” 薄聿珩摇头:“不去蓉城,但我也要出差一段时间。” 年底了,薄总很忙。 接下来十天,他将要连飞欧美数个国家,慰问春节期间仍要驻扎在子公司海外的员工,以及给全球数十万薄氏员工录制拜年视频,发放新年红包; 等回到港城,还有来自政商两界的各种活动,各种宴会,各种会面在等着他。 总之,从现在到过年,他都会忙得没空管教妹妹。 应如愿觉得甚好:“那就分头行动。” 薄聿珩看着她,昨晚他是故意“情商低”,明知道她想听安慰,想求教,仍然故意不开口。 他本意是想让她自己思考,自己解决问题,锻炼她的能力。 但现在,却是心软了:“真的不要我提点你?” “不要。” 昨晚应如愿是闹别扭,但现在则是斗志昂扬,真就不信自己都亲自上门了,还拿不下这个合作。 “等我真的撑不住了,再向你求助。” 薄聿珩垂眸一笑:“好。” · 应如愿说走就走,早上订好机票,下午人就在蓉城。 下了飞机,她直奔鹿宁所在的MCN公司。 与此同时,薄聿珩也登上湾流G650,开始长达十天的远行,第一站是洛杉矶。 这次随行的,除了叶言,还有叶行。 薄聿珩刚打开平板,想起应如愿的行程,蓉城……怎么觉得有点儿耳熟? 好像不久前刚因为什么,提到这个城市。 他抬眸,问叶言:“我们最近有什么业务在容城吗?” “没有。”但叶言也觉得,蓉城这两个字似曾相识。 直到飞机起飞后,他才忽然记起,“大少爷,蓉城有谢家。” 薄夫人和薄老爷子想安排给薄聿珩的对象,蓉城谢家。 薄聿珩不禁拧起了眉,这么巧? 第402章 应小姐怎么不进娱乐圈? 鹿宁签约的MCN机构叫“不懈传媒”。 应如愿找到前台,直接出示工牌。 “你好,我是港城薄氏的总裁助理,想跟鹿宁小姐谈一个合作,可以让我见一下她吗?” 港城薄氏?总裁助理? 这个名号太有噱头了,前台小姐姐眼睛都睁了一下,不禁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只觉得她太年轻,也太漂亮……真的总裁助理? 她接过工牌看了看,尽责地询问:“那您有预约吗?” “有的。”应如愿面不改色地说瞎话。 “好的您稍等,我联系一下江姐,让她来带您上去。”前台拿起座机话筒。 应如愿知道这个江姐是鹿宁的经纪人,因为一直在线上拒绝她的人就是她。 她双手在台面点了点,听着前台小姐姐说:“对,是薄氏的总裁助理,她叫……应如愿。” “应如愿?”江姐奇了怪了,“她不是星火百花的吗?怎么变成总裁助理?” 前台小姐姐:“什么百花?” 应如愿微笑伸手:“能让我自己跟江姐说吗?” “哦哦,可以。”前台小姐姐将话筒递给了她。 “江姐,我是应如愿,也是薄氏的总裁助理,之前觉得我是代表星火百花跟你们谈合作,就没有介绍别的身份,我现在就在你们公司楼下。” 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何况薄氏总裁助理的title可比星火百花高级多了,江姐立刻说自己现在就下楼。 应如愿等了五分钟,就看到一个打扮很雷厉风行的女人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而江姐看到她的第一眼也是惊艳:“你就是应如愿?” “是的。” “你好。”江姐跟她握手,不禁道,“应小姐这个条件,怎么不进娱乐圈闯一闯呢?” 应如愿笑眯眯:“如果鹿宁小姐能答应我们的合作,我一定考虑江姐的提议。” 江姐不动声色地收了手,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起上楼。 她道:“我在线上已经明确拒绝应小姐了,应小姐还特意跑来,真是……好吧,今晚我请应小姐吃个便饭,应小姐就在蓉城好好玩几天,我们蓉城好玩的地方不比你们港城少。” 让她把此行当做旅游,意思其实就是,不想跟她谈合作。 应如愿跟随着她的脚步:“我是觉得,面谈比较有诚意,毕竟我们是第一次合作,鹿宁小姐可能对我们有什么顾虑,才会找借口婉拒我们。” 江姐挑眉:“借口?” 应如愿做足了准备才来的:“你们说短时间内不想拍同样的视频,会影响到鹿宁小姐的商业价值,可是我翻看了鹿宁小姐最近两年的作品,她不止一次在很短的时间内,连续拍出几条类似的视频。” “所以我觉得,这个理由,是你们不想合作的借口。” 应如愿表情诚挚,“江小姐,我想知道你们拒绝合作的真正原因,无论是价格还是其他,都尽管说,看看我们能不能解决这个分歧?我们是真的很想要跟鹿宁小姐合作。” 江姐神情犹豫,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女声就凭空插了进来。 “我不在乎钱,连这家公司都有我的股份,我接商单只看自己喜不喜欢,遇到合眼缘的,免费我都可以做。” “但我不喜欢你们,你们对非遗技术毫无敬畏之心,只是把它当做敛财的工具,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合作。” 应如愿循声看去,一眼就认出,那边那个双手抱胸站着的年轻女人,就是网红鹿宁。 她看过她很多条视频,知道她长得漂亮,但见了真人才发现,她挺不上镜的,本人比视频里的漂亮很多。 也骄傲很多。 第403章 开视频:怎么又哭了? 应如愿顿了一下,然后条理分明地开口。 “鹿宁小姐从哪些方面认定我们对传统文化毫无敬畏之心呢?就因为我们提出想让你用打铁花的方式帮我们拍一条广告?” “可是我们广告的内容是烟花,你知道烟花是中国发明的吗?它距今两千多年的历史,从最开始人们在过年时点燃爆竹驱逐年兽,到现在可以加入各种高新技术,将烟花变化成不同的颜色和形状,两千年来它从未真正消散过。” “但现在很多城市里的孩子,尤其是00后10后这一代都没有亲眼见过一场烟花,可能到了20后,孩子们都要忘了,这世上还有烟花这种东西。” “我们将铁花和烟花结合在一起,带给人们一场视觉盛宴的同时,也是宣扬了我们的传统文化,给你的视频带来流量和收益,给我的公司带来新的生机,这难道不是一场一举多得的‘星火百花’?” “……” 鹿宁放开抱胸的双手,朝应如愿走过去。 走得越近,应如愿将她看得更清楚,发现她有一双很有感觉的狐狸眼,自带旖旎的氛围,娇而不妖,媚而不俗。 鹿宁也在看她,眼尾扬了起来:“你很会说话。” 应如愿耸耸肩:“我都亲自上门了,如果连话都说不明白,不仅是浪费鹿宁小姐的时间,也是在浪费我自己的时间。” “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刚毕业?” “还没有毕业,我算是实习生。” “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一个实习生?”鹿宁的语气里有一些不满,感觉不受重视。 应如愿坦诚相告:“我会接这个项目,其实是我毛遂自荐,自告奋勇。” 鹿宁问:“为什么?” 应如愿道:“星火百花是我一段很重要的回忆,不仅是我,还有星火百花现在的总经理,一个快六十岁的小老头儿,昨晚为了谈下拍广告所需的场地,跟客户喝到两点多,我们都在为它能存活下来而努力。” 鹿宁沉默了几分钟,然后后退了一步,定定地看着应如愿,冷不丁地问:“你会打铁花吗?” ?应如愿觉得她这个问题问得很荒谬:“我不会。” 于是鹿宁说:“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 “是什么?” “你跟我学打铁花,这支广告,我们两个人入镜。” “……”从未设想过如此,“为什么要这样做?” 鹿宁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你要是有认真看我之前的视频,就会发现,我哪怕是拍重复的题材,也有这样那样的变化,一模一样的我是真的不拍。你想盘活你的公司,那你就亲身上阵,跟着我从无到有,这种内容,更能吸引观众。” 鹿宁不愧是吃这碗饭的,“网感”极好,随随便便一个创意,就让人眼前一亮。 应如愿一口答应:“好,我跟你学!” 鹿宁倒退着走,眼睛眯了眯:“先别急着高兴,你能不能做到还要两说,打铁花可没那么容易学,我先教你打沙子吧。” 打铁花刚入门时,都要学打沙子。 直到能把沙子打得又高又准,才可以上真刀真枪,毕竟,那可是铁水,就算是有一定的原理,没有那么高的温度,但到底是火,不小心溅落在皮肤上,是真的会受伤有危险。 而打沙子也没那么容易,应如愿反反复复练了好几个小时,天都黑了,仍旧没有达到及格线。 闻延舟打来微信视频时,她刚被一瓢沙子迷了眼,连忙抽了一张湿纸巾擦眼,顺手接了电话。 闻延舟注意到她的眼睛红红的,清隽的眉心一下蹙了起来:“怎么哭了?” “没哭没哭,是被沙子迷了眼。”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很假,应如愿补充解释,“真的没哭,我在学打沙子,打得不准,被沙子弄到眼睛。” 说不上是形成的条件反射,还是知道蓉城存在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反正看到她这么红眼睛,就算是沙子,薄聿珩心下也不舒服。 第404章 心疼她,她反而跟他翻旧账 “为什么学打沙子?” “聿哥看过打铁花吗?就是用将烧得通红的铁水打向半空,铁水形成星雨降落,特别漂亮,就像烟花。而学会打铁花之前,要学会打沙子。” 应如愿干脆坐在地上,这个小院子是鹿宁的家,“鹿宁要让我跟她一起拍广告,才肯答应合作。” 也就是说,她还要去玩那些烧得通红的铁水? 薄聿珩眉头皱得更深:“跟她说加钱,加多少都可以,你别跟着乱来。” 应如愿睁大眼:“你说得好容易,我们哪儿来‘加多少都可以’的钱?” “我出。” 应如愿立刻抓住男人的话柄,凑近镜头,小脸在画面里放大,嘴角一扬。 “有些总裁啊,几天前还义正词严地说,不会走后门,不会给经费,一分都别想,现在就变成‘我出’啦?” 薄聿珩好气又好笑,心疼她,她反而要跟他翻旧账? 没良心的妹妹。 应如愿还要抓紧时间练习,不跟他多说了:“放心吧放心吧,鹿宁跟我说了一些打铁花的原理,只要好好操作,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她也是个女孩子,她做得到,我不可能做不到。” “又犯倔了是不是。”薄聿珩隔着屏幕凝视她,微有不满。 但应如愿却莫名觉得…… 他板着脸的样子,更好看了。 想起那次,她故意夸叶言有高智感,他计较说她从来没那么详细地夸过他。 非要夸的话,他这张脸,能夸的地方更多。 侧面看下颌角,清晰流畅自然,正脸又看不见转角,两侧线条柔润,这是他这个人有斯文温和感的关键; 而俯视的角度,T区挺拔优越,眉弓、鼻骨轮廓分明,面部折叠度很高,每一个转角又很自然。 他很少抽烟,每次拿火柴点烟,都是一种很具现化的树感。 应如愿就吃他这一款。 “你在看什么?”薄聿珩睨着她,无缘无故,眼睫闪得那么快。 应如愿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对他的脸品头论足了一番,多不好意思呀…… 她小动作很多地撩撩头发,掩饰尴尬,将头发里的沙子抖掉,转移话题:“你到洛杉矶了?” “刚到。” “那你快去做你自己的事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应如愿跟他挥手,“拜拜。” 薄聿珩:“有事直接联系我,不要再自己乱出头。” “知道了!” 应如愿挂了电话。 鹿宁刚好来检查她的学习成果:“练得怎么样了?” 此处是鹿宁的复式别墅,带一个小院子。 应如愿双腿伸直,垂头丧气:“总是弄到眼睛里,鹿宁小姐,你当初刚学的时候,也会这样吗?” “叫我鹿宁就行。当然会,我还会弄到衣服里,晚上回家洗澡,脱了衣服一抖,全是沙子。但是熟能生巧,” 鹿宁边说边拿起工具,演示一遍给她看,两根木棍互敲,砰的一声,沙子飞得又高又准,“现在就不会了。” 应如愿又将双腿收起来,抱着自己的膝盖,不禁说。 “我看了你很多视频,你会的东西真多,一开始我以为你跟某些网红一样,不全是亲身上阵,而是工作人员完成,你最后过去定个格。” 鹿宁也是个不讲究的,跟着应如愿一起席地而坐,双腿盘着:“那现在呢?” 应如愿道:“后来越看越觉得,应该是真的。因为造假不敢造这么多,越假反而越是真。” 鹿宁弯弯唇:“就像你们的烟花,越真反而越假,它稍纵即逝,消失了就毫无踪迹。” 应如愿摇头,认真道:“它不会消失,只要星火百花一直在,它就是永恒。” 鹿宁挑了挑眉,起身,顺手将她也拉起来:“那为了你的永恒,继续练吧。” 应如愿拿起工具:“就没有什么窍门吗?” 鹿宁道:“你仔细看我的动作,我再演示几遍给你看,至于窍门嘛,还是看个人的领悟。” 这一晚,应如愿练到了凌晨一点。 次日清晨,鹿宁是在一声声“砰、砰、砰”中醒来的。 她下了窗,打开阳台的窗户,看到院子里的应如愿又在练习。 而且她已经可以打得又高又准,五次只有一次失误,进步非常快。 鹿宁喊:“如愿!你几点起来练的?” 应如愿回头:“五点多,你看!我已经会打了!” 她给她演示一遍,“比你当初学,是快还是慢?” 鹿宁竖起大拇指:“快!我学了三天才会。” 应如愿彻底得意起来:“我只学了十几个小时!” 第405章 应如愿:薄聿珩是我男朋友 “可不是,你厉害死啦。”鹿宁笑说,“我要奖励你,带你到我的宝藏小店吃早饭,然后我们就来练铁水。” “行啊!” 应如愿去洗漱更衣,而鹿宁下楼,走到院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捡起一台一直开着的录像机,一看,已经录制八小时,她保存视频。 鹿宁带应如愿去的餐厅,外表看着平平无奇,但菜单的价格甚至把应如愿给惊到。 “你们餐标这么高的吗?” 这一顿得好几百吧。 这可是早餐啊。 就算是看多了港城物价的应如愿,也有点接受不了。 鹿宁比应如愿大五岁,却也只有二十五,笑起来明艳夺目:“当然不是,是我自己的钱,不过我日常就是这么吃的。” 应如愿想起她昨天说,她在公司有股份,也就理解了:“富二代。” “不是富二代,是官二代。” 鹿宁觉得应如愿投缘,说话也坦诚,“不过我花的钱都是自己赚的,吃再贵也是问心无愧,不怕人查。” 应如愿微微惊讶:“还是官家小姐啊?那怎么会去当网红呢?你们家规不严啊?” 鹿宁给她夹菜:“严啊,但我叛逆,大事上反抗不了,就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做点自己喜欢的,否则一辈子按照他们给我规划的人生过,我岂不是白来人间一趟?” 应如愿喜欢她这份率性:“你现在很成功啦,全网好几千万粉丝。” 鹿宁撇嘴:“是啊,我都这么成功了,但家里对我的要求还是结婚生子——前段时间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给我定了一门亲,还让我过完年就去男方的城市培养感情,明年就要办婚礼。” 应如愿低头吃着菜。 鹿宁问:“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催婚的烦恼吧?你还小,再过几年就有了。” 应如愿没有笑意地弯弯唇:“我是没有,但我男朋友有。” “男朋友”这三个字说出来,应如愿心头都微妙地动了下。 薄聿珩算她的男朋友吗? 好像不算。 她好像在偷偷占便宜。 鹿宁自然而然地以为:“男方家里想要你们早点结婚?” 应如愿摇头:“是让他赶紧结婚,但不是跟我结婚。” 鹿宁反应了一下:“他家里人不让你们在一起?为什么?” “门不当户不对。”应如愿说得轻描淡写。 鹿宁翻白眼:“真是封建糟粕。” 她想了想,又说,“你们港城封建糟粕最严重,我听说还有娶妻纳妾的,真的假的?” 应如愿:“明面上没有,背地里不好说。” “我跟他结婚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他纳妾的。明面上暗地里,都不准。”鹿宁道,“我家世到了这个地步,我自己也爬到这么高的位置,要是还要受这种窝囊气,我岂不是白活了?” 应如愿有些羡慕她这份骄傲和自信,她现在,没有她这种底气。 “那你喜欢你的未婚夫吗?” 鹿宁哂笑:“我们这种家庭,结婚不看自己喜不喜欢,而是看利益,看交换条件。不过我看过他的照片,用你们港城话说就是‘官仔骨骨’,跟他结婚我也不亏,结就结。” 官仔骨骨,形容男人长相出众,端正俊美。 应如愿点点头,不对别人的感情多做评价。 第406章 即将开启阴差阳错的修罗场 吃完饭,鹿宁带她去学打铁花。 穿上厚厚的防护服,保护人身安全。 那些看起来像岩浆的铁水,初看很害怕,不过克服了就没事了。 应如愿练了一下午,手臂酸得晚上吃饭都在颤抖,夜里洗完澡,贴上膏药舒缓。 后面几天都是这样。 李正传来好消息,说拍广告的场地已经谈下来了,万事俱备只欠她们这股东风,应如愿听了,更有斗志跟鹿宁学。 薄聿珩每天都会发信息给应如愿,询问她进度,叮嘱她安全。 应如愿跟鹿宁越混越熟,两人都觉得对方的脾气性格都很合自己的胃口,已然成为好朋友。 薄聿珩抽空给她打电话,听她十句八句鹿宁,觉得妹妹变心也太快了,想气又想笑。 “好了,知道了,你们都厉害,你在蓉城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应如愿:“什么遇到什么人?我每天都跟着鹿宁练习,什么人都没见到。” 薄聿珩没多说,跟她聊了起她,结束通话前,又叮嘱了一句:“注意自己的安全。” “知道啦~” 挂了电话,薄聿珩想这倒也不错,他出差,放妹妹一个人在港城,他也不放心,现在她只固定跟一个朋友在一起,安全多了。 · 应如愿在蓉城一待就是十天。 十天速成班,她已经学会怎么打铁花,虽然还不够美,但唬外行够用了,她们即刻就能出发去港城拍摄广告。 不过出发前一晚,鹿宁突然说行程要延后一天,她家里明晚来客人吃饭。 应如愿自然不会有意见:“没问题啊,那我们就后天再走,不急这一天。” 鹿宁咬了咬指甲,索性邀请她明晚一起去家里吃饭。 “啊?这不好吧,你家来客人,我去也太尴尬了。”应如愿不敢答应。 鹿宁撇嘴:“这个客人,不是外人,就是我那个未婚夫的家长,差不多就是来提亲的,我一个人也很尴尬啊,你就当是陪我吧,唔,作为回报,我不收你广告费。” !还有这种好事! 捉襟见肘的应如愿义不容辞地答应了。 次日晚上,应如愿坐上鹿宁的车一起去她家,路上,她接到薄聿珩的电话。 身边就是鹿宁,应如愿不好意思接,便挂了电话,改成发微信:“怎么啦?鹿宁在我身边。” 薄聿珩:“你现在在哪儿?” “正要去朋友家吃饭,怎么了?” 薄聿珩是想告诉她,他提前结束出差,从国外直飞鹿城,已经落地,准备接她一起回港城。 但既然她跟她朋友有事,他也就先不说,免得她饭也吃得不专心。 他漫不经心地回:“多吃点,免得半夜没力气。” 应如愿怎么觉得他这句话有点脏脏的? 她火速回了一个捂住嘴巴,物理禁言的表情包。 薄聿珩不禁一笑,刚要关手机,却就接到薄夫人的来电。 他一接起来,薄夫人就问:“聿珩,你落地了没有?” 薄聿珩蹙眉:“什么?” 薄夫人高兴:“你的飞机,不是在蓉城落地吗?” “您怎么知道?”薄聿珩的行程并未对外公开。 他看向叶言和叶行,两人都摇头,他们没有说。 薄夫人嗔道:“你开自家的飞机,我还能不知道它往哪儿飞?你到榕城干什么?算了,这个先不说,我给你一个地址,你现在马上过来。” 意思是,她也在蓉城?“您在蓉城干什么?” 薄夫人保密:“你来了就知道。” 薄聿珩是什么人,一猜就知道:“您去谢家了?” 薄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未来亲家不得见个面?” 薄聿珩蹙眉,对什么亲家见什么面没兴趣,但薄夫人这么上门,没准真会趁热打铁把这场所谓亲事给定下来。 “我现在就过来。” 第407章 她是名正言顺,她是一辈子说不出口 鹿宁自己开车,应如愿注意到车子从大马路拐进道路,就知道快要到了。 顺口问:“对了,我怎么称呼你爸妈?喊阿姨和叔叔可以吗?” 鹿宁目视前方,随意地回她话:“可以啊,别紧张,我爸妈人挺好的,而且我有他们说起过你。” 应如愿点点头:“鹿阿姨,鹿叔叔。” “啊?鹿?” 鹿宁突然扭头看了她一眼,应如愿表情茫然,有什么问题吗? 鹿宁反应过来后,直接噗呲一声笑出来。 “不是,我不姓鹿哇!我姓谢,鹿宁是我的网名,我本名叫谢宁,我没跟你说过这个吗?” 应如愿愣了一愣:“谢?” 她神经敏感地动了一下。 直接就联想起薄夫人要介绍给薄聿珩的相亲对象,谢家小姐。 ……不会这么巧吧? 应如愿眼皮突兀地跳了几下。 脑海里飞快掠过鹿宁这几天跟她提过的只言片语。 家里定了亲、过年要过去、明年要结婚、她是官二代…… ……好像都对上了。 与此同时,鹿宁的车速放慢,轻快道:“到啦,门口站着的人,就是我妈妈。” 应如愿下意识抬起头。 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跟谢夫人站在一起的另一个贵妇。 贵妇应该是刚到,谢夫人出来迎接,于是两人就在门口说话。 贵妇的这个背影…… 应如愿的表情彻底空白。 鹿宁也看到了,并且认出来了,“跟我妈妈站在一起的女人,就是我那个未婚夫的妈,你也喊阿姨就可以。” 应如愿:“……” 鹿宁靠边停车,后知后觉想起来,诶了一声:“不对,你应该认识她吧?她是你们公司大老板的妈。” 应如愿:“……” 天黑,路灯昏暗,鹿宁没有注意到应如愿的脸色,解开安全带,示意她下车,就自己先下了。 “妈妈,薄阿姨。” 薄夫人第一个转头,眉开眼笑:“宁宁。” 应如愿也下了车,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居然真的这么巧。 鹿宁,就是谢宁,要跟薄聿珩结亲的那个谢家。 鹿宁怎么说来着?薄夫人这次是来……提亲的。 猝不及防的变故砸到眼前,应如愿不知所措,手脚冰凉,像一个木偶似的被鹿宁拉到两位夫人面前。 “妈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朋友,如愿。” 薄夫人看到应如愿,也是意外。 应如愿喉咙里扯出干涩的声音:“鹿……谢阿姨,你好。”她空洞道,“夫人。” 薄夫人纳闷至极:“如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语气,谢夫人和鹿宁对视,谢夫人疑问:“怎么?你们认识?” 鹿宁想了一下:“如愿也是薄氏总裁的助理,应该是见过薄阿姨。” “……”应如愿觉得好荒唐。 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小? 她为星火百花千挑万选的“救世主”是薄聿珩的未婚妻,她难得交到的知心朋友即将成为她的大嫂。 提亲,提亲,这么快的吗? 应如愿扯了下嘴角,索性破罐破摔了:“不止,算起来,我还要喊夫人一声‘大妈’。” 鹿宁睁大了眼睛:“什么?” 这件事也不难解释,三言两语就说得清。 谢家的客厅里,谢夫人听完应如愿的话,也在感慨缘分的传奇:“兜兜转转,居然是一家人?” 薄夫人更是高兴:“可不是,要不然说宁宁跟我们家有缘呢,谈个工作都能遇到我们家的人。” 鹿宁跟应如愿坐在一个沙发,鹿宁小声问:“你怎么都没跟我说你是薄家人?” “跟你一样,忘了,而且也没觉得有必要说。”应如愿吐出口气。 鹿宁还是不理解:“你是薄家的人看,你跟你男朋友,怎么还会门不当户不对?你男朋友什么来头啊?” 应如愿能告诉她,她所谓的男朋友,就是她的未婚夫吗? 她这个“男朋友”的称号是占便宜才有的。 她的未婚夫,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她的名正言顺,她是一辈子说不出口的。 好在,两位夫人那边的对话,也替应如愿解了被鹿宁追问的围。 谢夫人惊喜:“真的?聿珩也来蓉城了?” 应如愿倏地看过去。 薄夫人笑道:“那当然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能不来?” 她们是在说,薄聿珩也来了蓉城? 怎么可能? 他每天都跟她聊天,没说啊…… 应如愿本能地问:“大少爷也来蓉城了?他不是去国外出差了吗?” 薄夫人自然回道:“忙完就回了啊,飞机直接落地蓉城,刚才我给他打电话,他说马上过来。” 所以,这个是,亲自上门提亲? 应如愿:“……” 薄夫人又想到:“诶,宁宁不是要去港城拍广告吗,那正好啊,直接坐聿珩的飞机去就行,我在老宅给你收拾个房间住下,你就在港城住到过年你爸妈来接你再回。” 应如愿涌起一股从这个场合逃离的冲动。 但还没来得及告辞,谢家的佣人就来禀报:“老爷,夫人,薄大少爷到了。” 应如愿一下看向门口—— 第408章 刚才还如愿,现在就妹妹 谢家的装修很新中式。 男人跟在佣人身后,绕过入户与客厅之间那块红木色的镂空屏风走出来。 他着一身深蓝色的竖纹西装,高挺的鼻梁上少见地架了一副金丝边眼镜,随着步伐自然而然地抬起头,看向沙发区坐着的人们。 那幅屏风上雕了一幅完整的翠竹图,修长挺拔的君子竹与他通身的气质相得映彰,有种斯文的倜傥感。 他只是出现了,就让整个客厅静了一刹。 谢父最先起身,笑着喊:“聿珩啊。” 薄聿珩一眼看到坐在正对大门的沙发上的应如愿,镜片后的眼睛怔忡了一下。 但在看到她身边的鹿宁后,他就想起谢家那个女儿名唤谢宁,瞬间就明白这中间的阴差阳错。 他神色不变,走过去依次问候:“谢先生,谢夫人,妈。” 谢夫人也站了起来:“聿珩,我们正在说你呢你就到了,快坐吧,外面挺冷的,先喝杯热茶暖暖身体。拿热毛巾来擦手。” 最后一句是吩咐佣人。 佣人很快送上毛巾,薄聿珩接过,擦拭双手,温声细语:“还好,一直坐车,倒不觉得冷。” 将毛巾放回托盘,目光移动到两个女孩身上,“如愿。” 先喊了她,语气自然。 应如愿抬了一下眼,很快又垂落:“大少爷。” 薄聿珩微微一顿,又喊:“谢小姐。” 诚然,鹿宁对这个未婚夫谈不上感情,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风度翩翩,还比照片好看。 她蹭了下鼻子,不太自然地回应:“薄先生。” 不知道该做什么,干脆低头跟应如愿聊天,显得自己不那么尴尬。 “你怎么是喊大少爷,不应该是喊大哥吗?” 应如愿抿唇:“习惯了。” 薄聿珩已经坐下,佣人也上茶了。 谢夫人很面善,也很健谈,言辞间全都是对未来女婿的满意。 “听你母亲说,你最近小半个月都在国外办公?实在是辛苦了,肯定是休息不好,饮食也不好吧?但能者才能多劳,那些庸才想劳还劳不了呢。” 薄聿珩莞尔:“谢夫人太过誉了。” 几个人有来有回地聊了起来,应如愿一句都听不进去。 她表面平静,其实满心都是在骂,骂薄聿珩这个骗子。 渣男,浑蛋。 别告诉她,他压根不知道薄、谢两家要联姻了的事。 鹿宁都把步骤说得那么清楚,过年去港城培养感情相处,明年正式举办婚礼,连称呼都是“未婚夫”。 薄夫人还亲自来了蓉城,就算不是提亲,那也是抱着见见亲家的意思。 都这样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薄老爷子被送走后,现在的老宅有谁做得了他的主? 就是他同意的。 但他一个字都没跟她提过。 难怪那天要问她有没有在蓉城遇到什么人?就是怕他遇到他的未婚妻一家吧? 没想到还真的,让她遇到了。 今晚要不是她也在场,过后他会不会对她坦白? 不会。 所以说,他就是个骗子,装出一副只要她一个人的样子,实际上,他从来没有忘记给自己找一个门当户对,对事业有助的未婚妻。 老王八蛋。 应如愿拉扯着手背上,因为被铁水烫出水泡,贴着防护的创口贴,伤口还没有愈合,这么扯动,摩擦到,会有点疼。 谢夫人想起这还是薄聿珩和鹿宁的第一次见面,有意让他们单独处一处,互相了解,增进感情。 “开饭还有一会儿,宁宁,你带聿珩参观一下家里。” 应如愿背脊僵了一下,愈发的沉默。 没想到的是,鹿宁突然挽住她的手:“如愿也一起吧,我带你去看我的房间,还有我昨晚说要送你的东西也一起给你。” 应如愿下意识看向她,她狐狸眼眨了眨,里面有一些,少女的娇俏。 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吧……第一次和未婚夫相处,尴尬,所以拉上她一起。 本来她今晚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她觉得见家长不好意思。 应如愿不知道应该什么心情,但不想去当他们未婚夫妻的电灯泡,想拒绝。 薄聿珩已经站起来,嗓音低沉:“走吧,妹妹。” 第409章 觉得自己哪哪都不舒服 “……” 他说走,她就要走吗? 应如愿干巴巴道,“还是不了吧,你们去吧,我喝茶。” 她不信众目睽睽下,老王八蛋还能像平时那样强迫她。 薄聿珩低下眼眸,很淡地注视她。 应如愿别开头,不接他的目光,心里恹恹的,突然就觉得,这一切都没意思极了。 负面情绪是会发酵的面包,在无声无息地膨胀。 应如愿已经很久没有因为什么哭了,这会儿鼻尖又泛起一股酸意。 她当初,就不该纵容自己对薄聿珩投入感情。 妈妈提醒了她那么多次,说他们没有好结果,可她还是陷进去了。 陷进去就是这种下场。 在见不得光的角落,看他谈婚论嫁。 应如愿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总之就是觉得自己哪哪都不舒服。 谢夫人嗔怪女儿拉上第三个人的行为,但既然鹿宁都这么做了,她要是还强调两人独处,就有点儿像上赶着送女儿了。 她也只能顺着话说:“如愿一起去吧,年轻人还是跟年轻人玩得来,跟我们这些长辈在一起肯定很拘束。” 又夸她,“我听宁宁说,你为了学那个打铁花,不眠不休,真是好孩子。” 应如愿:“宁宁肯教我,我很感激她,哪敢不好好学。” 很体面的话,也是真心话。 她真的很感激鹿宁答应合作,给她出点子,还免她的费用。 谢夫人柔笑:“那就别拘束了,就当是在自己家,随便逛。” 谢夫人都这么劝了,应如愿再拒绝,就是没牌硬耍了。 无可奈何跟着起身。 但应如愿还是不跟薄聿珩有任何接触。 薄聿珩走在两个女孩身后,眼眸漆黑。 鹿宁并未察觉这点细微的气场变化,挨个介绍着家里。 “这边是厨房,分了中西式烹饪区,厨房后面是花园,有室外游泳池,不过冬天了,太冷,没去游就暂时抽干水了。” 她的想法是,相亲嘛,肯定要多了解对方的各项信息。 她不是忸怩的性子,不讲究什么女孩子要含蓄,要等男方主动那一套,她主动点也没什么。 顺着话题,“我听说薄先生的住处,有一个InfityPool?” 薄聿珩颔首:“是。” “这么说,薄先生平时也喜欢游泳了?” “算是。” 应如愿走在前面,听到他们的对话,狠狠踩了薄聿珩延伸到自己脚下的影子一脚。 鹿宁带他们沿着旋转楼梯上楼,边走边说:“地下一层是家庭影院,没什么好看,就不去了。二楼是主卧客卧和书房,薄先生平时喜欢看什么书呢?” 薄聿珩说:“都看。” 鹿宁看了男人一眼,怎么会感觉不出,薄聿珩的态度并不积极,都只是礼貌而已。 但这是他的性格,还是他对这场联姻有什么意见,她也不确定。 鹿宁带两人看了书房,又继续往上走去。 比起一二楼,三楼更有看点。 走廊挂满了画框,展示着各种书法。 鹿宁转身,面朝他们,倒退着走:“三楼有我的卧室,不过主要是我妈妈的地盘,她喜欢书法,挂着的这些,都是她写的。” 薄聿珩看了那些书法:“没想到谢夫人的书法这么好。” 见他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鹿宁便跟他聊了起来。 “……” 应如愿落后在他们身后。 忽然就知道了,自己那股烦躁的情绪是为什么。 因为鹿宁不一样。 鹿宁跟安秣——薄聿珩的前未婚妻,不太一样。 她跟安秣是陌生人,她当初,在知道安秣真面目之前,有因为跟薄聿珩的私情,对安秣产生过愧疚感,但那时候她还可以把大部分责任推给强取豪夺,不肯放过她的薄聿珩身上。 而这次。 她跟鹿宁是朋友,鹿宁还无私帮了她那么多,而她背着她,跟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狼狈为奸,这种道德的负罪感让她不舒服。 可她又会“阴暗”地想,先来后到,她先跟薄聿珩在一起的,她又不是后来介入的第三者,她没有错。 但她连名分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谈先来后到? 无论怎样,鹿宁都是无辜的,她对不起鹿宁,不对,是——薄聿珩对不起她和鹿宁。 错的是这个总想脚踏两条船的老王八蛋。 应如愿冷不丁开口:“大哥,学到了吗?” 第410章 成了小说里的绿茶女配 应如愿刚才一直没说话,开口就喊了他“大哥”,薄聿珩镜片之下的眼眸掠过一丝似笑非笑,猜到妹妹不会有好话。 “学到什么?” 应如愿:“给岳母送礼的思路啊,谢夫人喜欢书法,你下次,或者下聘的时候,就可以送徽墨,毛笔,宣纸或者镇纸之类。” 虽然提前预知了,但薄聿珩还是在这一瞬间气笑了。 语气冷清道:“妹妹替我想得真周到,倒显得今天空手登门的哥哥我,不懂礼数了。” 应如愿攥紧手指:“那有什么关系,我记得大哥的书法也不错,还会写瘦金体,这就是共同话题,等会儿大哥陪谢夫人好好聊聊天,也能在岳母心里加分。” 薄聿珩神色如晦。 鹿宁再大方,也是女孩子,被她左一句“下聘”又一句“岳母”,当面调侃得不好意思,有点脸红:“如愿!” 应如愿也看到了鹿宁的脸红,喉咙哽得像吞了一千根针。 ……她在干什么? 当着鹿宁的面,跟薄聿珩玩儿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打情骂俏”? 她好像成了小说里的绿茶女配。 她一阵窒息,想逃:“……我口渴了,回客厅喝杯水。” 但鹿宁叫住了她:“先等一下如愿,我去拿东西给你。” 鹿宁本来想带应如愿去她的房间,但薄聿珩一个大男人在,不方便,只能算了,她自己去房间拿东西。 应如愿也走不了,结果就是走廊上剩下她跟薄聿珩面对面。 薄聿珩道:“继续说。” 应如愿下意识:“说什么?” 薄聿珩倚着栏杆,一派随意:“刚才不是很多话?我看你还意犹未尽,还想说什么,继续说。” 应如愿咬住后牙,恨死这老王八蛋,要不是他,她内心根本不用这么纠结。 而且他现在是在对她兴师问罪? 觉得她不该说那些话惹他不快? 他不快,那他就别做那些脚踩两只船的事啊。 行。 她让他更加不快。 “哦,我还想说,‘嫂子,你看我大哥,之前说十天才能结束工作,再加上时差,回到国内,怎么都要十二三天,现在十天就落地蓉城了,可见是赶着完成工作回来跟你提亲的,对你的上心程度可见一斑’。” 薄聿珩盯着她:“你倒是会撮合。” 他眸色浓稠如墨,像能吸走灵魂。 应如愿梗着脖子:“我还能说。” “那你继续说。”他倒要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混账话。 应如愿假笑:“金丝边眼镜,很帅啊,为了见未婚妻特意设计的小心机吗?恭喜恭喜,以我对鹿宁的了解,她现在的确对你有了一点感兴趣,一个露面就俘获未婚妻的心,不愧是聿哥。” 薄聿珩站直了身,身高与气场的压迫感直逼到她的眼前:“还有呢。” 还有还有,这些还不够吗!! 他想听,应如愿还不想说了。 “我是你的点读机吗?想听哪里就点哪里?” 她也不想等鹿宁拿东西了,转身就要下楼。 然而手腕却被男人一把扣住! “妹妹,你的裙子,蹭到墨水了。” 应如愿信以为真:“哪里?” “你看不到的后面,我帮你擦干净。”薄聿珩抓紧她的手。 应如愿眼皮一跳,立刻去挣开:“不用了。” “那多失礼啊,到洗手间来,我帮你弄干净。”薄聿珩直接将她拽进一个房间,应如愿低斥:“放开我!” 薄聿珩反手将她压在墙上! 第411章 耍赖,无理取闹还敢哭 应如愿头皮瞬间一炸,双手赶忙抵住男人的胸膛,却挡不住男人扑鼻而来的木质香。 带着愠怒和侵略性的木质香,隐约还有一股硝烟气。 应如愿压低声音:“薄聿珩你疯了吗!这是在谢家!” 薄聿珩将她困在胸膛里,垂眸:“所以?” 应如愿不敢想这一幕被鹿宁看到会怎么样,她呼吸剧烈起伏:“你未婚妻马上就要回来,你岳父岳母就在楼下,你就不怕被撞见,毁了你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吗!” “我又没做什么,怎么会毁了我的好姻缘?”薄聿珩冷道,“再说了,有妹妹的倾情传授,这姻缘要毁也不容易。” 应如愿睁大着眼睛看他,他承认这桩姻缘?“你是认真的?” 薄聿珩用虎口强势钳住她的脸颊,带着火气质问:“你自己都不确定我是怎么想的,就开始跟我闹,应如愿,你觉得我是不会生气的么。” 他脚踏两条船,欺负她,欺骗鹿宁,还敢生气? 应如愿眼角一红:“你提前回国,和夫人一起来谢家,谢家人都觉得你们是来提亲的,这有什么不确定?” 薄聿珩真想加重手上的力道,让妹妹疼一下,但到底还是下不去手,就干脆冷冷地凝视她。 应如愿被气哭了,眼尾那点嫩红,如墨入水,一下晕染开。 薄聿珩盯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沉声:“耍赖是不是?无理取闹还敢哭。” 应如愿推着他,却推不开,薄聿珩突然低头吻她的眼睛。 温软的唇温柔至极,应如愿的心尖轻微一颤,就听到门外鹿宁的声音。 “如愿?” 应如愿如梦初醒,立刻推开薄聿珩,羞愧得不行,飞快抹掉眼泪。 她这副样子,绝对不能被鹿宁看到,否则一定会被看出端倪,她连忙左看右看,跑进洗手间,在洗手间扬声回:“宁宁,我上厕所。” 鹿宁进了房间,看到薄聿珩,愣了一下:“薄先生怎么也在里面?” “看谢夫人的字画。” 鹿宁觉得,这会儿的薄聿珩,冷冰冰的。 虽然他神色并没有变化。 · 谢家门外。 叶言、叶行和一众保镖在车里等薄聿珩。 叶言拿着手机,问弟弟:“我来点外卖,你要吃什么?” 叶行话少:“都可以。” 叶言刚要点,顶端就弹出一个来电,是手底下的情报网。 他接了。 那边的人飞快说着什么,叶言越听脸色越凝重,倏地看向灯火明亮的谢家。 沉声回:“好,我知道了。” 叶行听出他的声音紧绷,明显是出事了:“怎么了?” 叶言直接打开车门:“这个谢家有问题,你调一些人过来,把谢家围起来,我到大少爷身边去。” 围起来,主要是别放奇怪的人进出,免得薄聿珩有危险。 叶行眯眼:“明白。” 叶言进了谢家,经过客厅,面色自然地问候:“谢先生,谢夫人,夫人。” 薄夫人跟谢家夫妻聊得正高兴呢:“叶言,怎么了?” 叶言示意手里的手机:“有大少爷的工作电话。” 刚好,薄聿珩三人从楼上走下来了。 薄聿珩看到擅入的叶言,眉目沉着。 叶言快步到他的身边,假装递手机,其实是快速低语:“谢家有问题,是四少爷的情报。” 第412章 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 薄聿珩记得自己让薄祈翊去查什么。 现在说谢家有问题,哪怕叶言没有细说,只是这一句提醒,他也能猜到大概是什么问题。 他让叶言退下。 餐厅也上齐菜了,谢夫人招呼着大家来入座。 家宴可以没有规矩,坐次随意,应如愿坐在鹿宁和谢夫人中间,跟薄聿珩是对面。 谢夫人亲自给大家盛汤,第一碗给了薄聿珩:“聿珩,吃了这么多天不咸不淡的外国菜,五脏庙都打架了吧,这顿就吃咱们的中餐,如愿,这是我下午亲自炖的,补身体的,你也多吃点。” 第二碗就给了应如愿。 应如愿伸手去接:“谢谢阿姨。” 谢夫人摇头:“这么细的胳膊,怎么抡得起那些铁水呢?手上的创可贴都是烫出的水泡吧?宁宁一开始学的时候,手上也是这样,我都怕她烫到脸。” 薄聿珩看过去,看到她两只手上都有创可贴,还不止两三条。 这些她没跟他说过,每次打电话都说没事。 他神色沉了一沉。 应如愿抿唇:“有戴防护工具,小心点就没事。” 谢夫人近距离看她的眉眼,越看越惊艳:“如愿长这么漂亮,肯定很多男孩子追吧?有没有男朋友啊?” “有啊,京城贺家的老二。”薄夫人接了话,“如愿,你最近跟贺绍处得怎么样?” 应如愿含糊道:“挺好的。” 而鹿宁听着,眉头皱了一下,有些疑惑。 谢夫人笑了笑,只是喃喃:“如愿,如愿……”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呢,她一边盛汤一边随口问,“如愿姓什么?” 应如愿回答:“姓应,应该的应。” 哐当一声! 谢夫人的碗突然脱手,砸在桌子上,连带着半碗汤也打翻,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应如愿莫名,而薄聿珩冷眼。 鹿宁快速起身:“妈妈,你怎么了?” 谢夫人跟谢父对视一眼,但旁人还没来得及发现他们目光,他们就又快速转开。 谢父喊佣人收拾。 谢夫人镇定笑道:“……这种白瓷碗,我一直觉得太薄了,一点都不隔热,今晚吃完就换掉它吧,免得下次又在客人面前失礼,多不好意思啊。” 薄夫人还以为怎么了:“诶,我送你一套啊,匈牙利的Herend品牌,去年我特意定制了三套,一套我们在用,我觉得特别好。” 谢夫人扯动嘴角:“太贵重了吧。” 薄夫人笑道:“另外两套,我本来就是要留着给聿珩和我女儿结婚时,给亲家的礼物,这个也够不上违纪的吧?” 谢夫人心不在焉:“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却之不恭了。” 顺着这个话题,薄夫人就回头道:“聿珩,刚才说,让宁宁跟你的飞机一起去港城,我们越聊越觉得可以。” “你谢叔身份特殊,不太好因私出境,但你谢姨可以,你谢姨也很多年没去过港城了,今年到港城过年吧。” 应如愿因为佣人要收拾,起身让到一旁,听着这些话,下意识看向薄聿珩。 谢家这一去,这门亲事,就是板上钉钉了——否则哪有女方随便住到男方家里去的? 而薄聿珩,身体靠着椅背,看着谢家夫妇,镜片后的桃花眼清洌,对此并无异议,温和一笑:“好,我安排,明天下午走,可以吗?” “…………”应如愿没表情地笑了下。 所以,她有误会什么吗?她生气有生错吗? 本来就没有。 谢夫人已经调整过来了:“可以,我今晚就收拾行李。” 薄夫人热情得很:“不用收拾什么行李,麻烦,日用老宅都有准备,缺什么直接买。” …… 饭后,薄聿珩跟谢父在客厅谈一些工作和时政,应如愿和鹿宁出门散步消食。 谢夫人和薄夫人还坐在餐厅,佣人收拾餐桌,她们则是闲聊。 谢夫人递了杯茶给薄夫人,状若无意地问:“如愿,姓应啊?” “对啊。” 她看了眼客厅,低声道:“是……那个应家吗?大半年前破产那个?我听我一个港城的朋友说起过。” 第413章 令他想生气,又气不起的小心机 薄夫人只当她是爱听八卦:“就是那个应家。” “……”谢夫人不自然地笑笑,“她怎么会进你家呢?” 薄夫人喝了口茶,一句话就足够概括所有:“还不是薄汉霖,我们家,年后要添小九了。” 谢夫人抿唇:“那她们母女就这么心甘情愿地从应家夫人和应家小姐,变成现在的身份?” 薄夫人:“也还行吧,虽然这半年来也闹出过一些事情,但追本溯源,错不在她们身上,她跟她妈都挺胆小安分。” “再说了,她们孤儿寡母,薄家肯收容她们,给她们吃,给她们穿,她们还有什么不满意?” 谢夫人若有所思:“哦,这样啊。” 薄夫人没再聊应如愿了,开启别的话题,谢夫人心不在焉,但还是强作认真地应答着。 客厅里,能听到两位夫人对话的薄聿珩,神色谈不上好坏。 · 他们一行人在谢家待到十点多方才告辞。 薄夫人先上了车,薄聿珩回头看到应如愿跟鹿宁站在一起,没有动的意思。 他扶着车门:“如愿,坐我的车。” 应如愿抿唇:“我跟宁宁一起走。” 薄聿珩便问:“你住在哪个酒店?” 应如愿没吭声,鹿宁代为回答:“如愿在蓉城都是跟我住的,行李也都在我那儿,唔,薄先生跟阿姨走吧,我们明天下午直接在机场碰面。” 薄聿珩怎么会看不出来,妹妹又在跟他怄气。 每次都是这样,好好的小兔子,一生气就变成刺猬,扎人又拒人。 无可奈何,他走到应如愿的面前,好好说:“谢小姐今晚要帮谢夫人收拾东西,别妨碍人家,今晚跟我走,明天我亲自送你过去收拾行李。” 应如愿直接后退一步:“宁宁,你要收拾很多东西吗?薄夫人刚才不是说,缺什么,到港城直接买吗?” 其实就是不肯跟薄聿珩走的意思。 薄聿珩眉头蹙了一下。 鹿宁感觉得出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太对,但具体哪里不对,她还没琢磨出来? 不过应如愿坑距薄聿珩的态度还是很明显的,她自然是护着应如愿的。 “我们收拾也不用收拾多久,如愿还是住我那儿吧,最后一个晚上了,多余再开一个房间。”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薄聿珩不能强行把不听话点妹妹拽上车。 他垂眸看着应如愿,镜片后的眼神温沉,没有再说,转身上车。 一辆主车,四辆保镖用车,一起从谢家门前开走。 薄聿珩和薄夫人同车,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扳指。 薄夫人还在回味今晚的会面,赞不绝口:“宁宁这孩子真的不错,出身在这样的家庭,却一点都没有千金小姐的娇气,就算是当网红,也是当弘扬传统文化的网红,形象特别好。” 她回头指了指,“这栋别墅呀,就是她用自己赚到的钱给父母买的。” 薄聿珩漫不经心:“只要是能给您当儿媳妇的,您就会觉得对方好。” 当初对安秣才叫相见恨晚呢。 薄夫人嗔怪:“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一点都不挑。” 薄聿珩感觉眼球有些酸胀,摘掉眼镜按了按鼻梁骨,垂成一线的眼眸看到这金丝边眼镜,想起应如愿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气得笑一下。 他戴眼镜,是因为这段时间连轴转,用眼过度,视力模糊,什么勾引人的小心机,她动不动就红眼睛,才是让他想生气,又气不起来的小心机。 他直接将眼镜丢在置物箱里,语气极淡:“您倒是挺不见外,从前也没听说您跟谢家有什么来往,冷不丁的就直接上门,也不嫌冒昧。” “怎么就没有来往?谢家跟你奶奶家关系很好的,我跟谢夫人从前就在宴会上见过,这次你奶奶牵桥搭线,双方都有意结亲,自然而然就熟络起来。” 薄夫人头头是道。 “既然我们都有意结这门亲,还照顾你工作忙,让宁宁到港城跟你培养感情,那我们就得主动一点,我们到底是男方,总不能让女方收拾东西干巴巴跑去,我亲自来请,才显得尊重。” 薄聿珩顿了顿,看向她:“您怎么突然这么懂人情世故,谁教的?三夫人?” “那倒不是,前两天遇到阿叙了,阿叙提醒了我。”薄夫人心情不错,“阿叙到底比你大几岁,成家立业,是比较稳重。” 薄聿珩微微眯起眼,路灯照进来,深邃的眼眸折了暗光,他慢声道:“原来又是堂兄。” 第414章 想告诉她,自己和薄聿珩的关系 应如愿跟鹿宁回了她的带院小别墅。 应如愿洗好澡,开始收拾行李箱,但表情瞧着蔫蔫的。 鹿宁突然吓她一下:“嘿!” 应如愿抬起头,鹿宁在旁边的小沙发坐下,用毛巾绞干湿发:“你怎么啦?感觉你今晚都不是很开心。” “还好吧。”应如愿有个问题,“既然你跟薄家要结亲,之前我们星火百花找你合作,你怎么一点情面都不给?” 鹿宁理所当然道:“我那时候跟你大哥本人都没有感情,怎么可能跟他的子公司情面?我这个人很公私分明的。” 应如愿忍不住追问:“那现在呢?你对薄聿珩,是什么感情?” 鹿宁盘腿坐着,随意道:“我的婚姻,肯定是要听我父母安排的,既然无论如何都是要联姻,能联到你大哥这样的,我还挑什么呢。” 应如愿张了张嘴:“所以你是……接受?” “接受啊,长得帅,能力好,我自己谈都谈不到这样的,送上门的馅饼,我肯定要吃的,拒绝了这个,谁知道我爸妈下次会不会给我安排歪瓜裂枣。” “……”应如愿喃喃,“也是。” 鹿宁丢开毛巾:“说到这里,我也有话想问你。” 应如愿心头一紧,以为被发现了:“……什么?” “薄阿姨说你跟贺家老二是男女朋友,很支持你们在一起的样子,这不是很好吗?你怎么还说门不当户不对,不会有好结果呢?” “……”应如愿总算知道什么叫,撒一个谎,要用无数的谎去圆。 她心累,“宁宁,我不想说这个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觉得你今晚心情不好,你早点睡吧,我也要收拾一下行李。”鹿宁却是心情不错。 应如愿不知道她这个心情,是不是因为对薄聿珩的印象好,期待接下来的港城游。 但她现在已经将薄聿珩摆在她未婚夫的位置,那么她越接触薄聿珩,越会对薄聿珩投进感情。 应如愿脱口而出:“宁宁!” 鹿宁回头:“嗯哼?怎么?” 应如愿想告诉她,自己和薄聿珩的关系…… 她不是要宣示主权,或者跟她争抢,只是觉得不该瞒着她。 鹿宁有知情权,否则等她对薄聿珩越陷越深,再知道真相,那就是被未婚夫欺骗,和被好朋友背叛的双重打击。 应如愿要开口,只是一时不知道要从哪里切入?斟酌语句。 她迟疑的这十几秒,鹿宁干脆坐下:“好了好了,我跟你说个开心的事情。” 应如愿被打断施法,泄气:“什么?” 鹿宁打开笔记本,点开一个视频:“你看看这个。” 应如愿就在视频里看到了自己,愣了愣:“你什么时候录的?” “就是你开始学打沙的时候录的呀,录了很多,是你学打铁花的全过程。”鹿宁嘴角一弯。 “我准备把这些剪到成片里,就是那种,‘没错,我是要打广告,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来打广告的,但你看,我亲身上阵,从零开始学,我为了打这个广告,我吃苦耐劳学会打铁花’。” “你懂这个感觉,真诚就是必杀技,现在的观众很聪明,有没有用心,他们一眼就看得出来,你相信我,这么设计,效果绝对爆炸!” 应如愿愣愣地听着她帮她完善的创意,指着自己:“所以,这条广告的主角,其实是我?” 鹿宁丢开电脑,抱住她的脖子,开心地说:“就是你啊宝贝,你为了星火百花,又是舌战董事会,又是千里赴蓉城,又是自掏积蓄,又是亲身上阵,不是你,还能是谁?这次,我给你当群演!” “…………” 应如愿咬住下唇。 是,真诚是必杀技,鹿宁的真诚,是她觉得欺骗她,隐瞒她,很有负罪感的根本原因。 她这么为她考虑,为她打算,她怎么能骗她的终身大事? 应如愿即刻决定对她说实话:“宁宁,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其实我……” 第415章 我们到此为止了,我认真的 话还没说完,鹿宁的手机就响了:“等一下,是我妈妈,这么晚了可能是要问我带去港城的东西,我先接个电话吧,要不她会夺命连环call。” “……好吧。” 鹿宁到阳台接。 应如愿趁这个时间,在心里打好腹稿,随手拿起手机,却看到薄聿珩给她发消息。 “出门,到这个地方。”附带一张照片,拍的是小别墅附近的一个小超市。 应如愿用力按键盘:“你说出,我就要出?” 薄聿珩无奈:“有话跟你说,不要闹别扭。” 应如愿握紧了手机,看向阳台的鹿宁,考虑了几秒,还是出门了。 她倒要看看,那个老王八蛋还有什么话要说。 应如愿在睡衣外穿了个外套,留了一张便签给鹿宁,说自己有事出去一趟,半个小时就回来。 然后就出了别墅,步行两百米到那个小超市。 果然看到男人的车停在路边,他靠在车边,在点烟。 火柴化出的一簇火光,将他的下颌照亮,似乎是看到她地上的影子,抬起头时,吐出烟雾,令他的五官模糊了一瞬。 应如愿脚步停在他两米的位置。 “离我那么远,我是会吃了你么,过来。”路灯不明亮,薄聿珩的脸有一半在阴影里。 应如愿就是犟着不动,薄聿珩盯着她看了几秒,拿她没办法似的,灭了只抽一口的烟,丢进垃圾桶,然后探身从车里拿出一个白色塑料袋。 袋子上印着“大参林药店”,他道:“过来,妹妹,我看看你手上的水泡,不要那么不听话。” “……”应如愿才勉强挪动了几步,薄聿珩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过来。 药品散在车盖上,薄聿珩用镊子轻轻撕开她的创可贴。 水泡早就泼了,也擦了鹿宁给她的药膏,只不过还没有愈合,露出了红色的肉,看着就很疼。 薄聿珩没忘记她那个娇气的体质,想说她两句,但伤都伤了,说了也没办法让时间倒流,最后还是忍下了。 用生理盐水清洗了伤口表面,重新擦药,重新贴创可贴。 总是要自己处理一遍,才能真正放心。 “不要碰水,刷牙洗脸洗澡,都套个一次性手套。”薄聿珩拧眉,“等回港城,我亲自监督你。” 或者亲自帮她洗。 应如愿坚决不沦陷在他的柔情蜜意里,硬邦邦问:“你找我要说什么?” 薄聿珩抬眼看了她一下:“说了吗?” 应如愿闷声:“说什么?” 薄聿珩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准备告诉谢宁,我们的关系,对么。” 应如愿不否认:“对,我正准备说。” “不能说。” 应如愿抬头:“为什么不能说?鹿宁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薄聿珩神色平淡,温温地问:“那你有信心说服她,帮我们演戏吗?” 应如愿不理解他的话:“演什么戏?” “她知道你我的关系,会为我们保密,但不会愿意当我们的挡箭牌,欺骗她的父母,她会去解除联姻。”薄聿珩平心静气道。 应如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领悟出他的言外之意:“……但你不想解除联姻?” 她的心脏在一瞬间下坠,“因为你需要谢家的助力,所以你是愿意娶鹿宁的。” 薄聿珩很快否认:“我不会娶鹿宁,但我还需要这段联姻保持一段时间,我有事要做,妹妹,我有我的打算。” 应如愿追着问:“什么打算?” 薄聿珩的目光,从她的如蝴蝶翅膀般颤动的睫毛扫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应如愿这段时间工作上的历练,也淬炼得她的性格成长,她不会哭哭啼啼,她冷静地分析。 “已知,两家家长的意思是,你们明年结婚,年初还是年中或者年末不确定,但你现在要带宁宁和谢夫人去港城过年,也许过年这段时间,两家相处得很愉快,年后就要你们去领证结婚,你的‘有打算’,赶得上你们结婚的速度吗?” 薄聿珩眼眸讳莫如深:“不确定。” 不确定,唯一确定的就是,他不想解除联姻,所以他是有可能娶鹿宁的。 应如愿摇头,接受不了,她从来就接受不了当小三,接受不了跟有妇之夫在一起。 当初他跟安秣的时候她就接受不了,何况这次是鹿宁,对她那么好的鹿宁。 应如愿后退两步,脸色苍白:“我可以不告诉鹿宁我们的关系,不影响你的联姻,你的打算。” “但我们到此为止了。” “我认真的。” 第416章 冷战中的哥妹 “尊敬的薄先生,谢夫人,薄夫人,谢小姐,应小姐,下午好。” “我们的飞机将于十分钟后,在港城国际机场降落,现在室外的温度是5摄氏度,天气多云,紫外线较弱,祝各位有一个美好的旅程。” 私人飞机上响起机组广播,意味着他们这段三个小时的航程也即将结束。 薄夫人和谢夫人聊了一路,应如愿也睡了一路。 听到还有十分钟才到,她也就不急着睁开眼。 反正睁眼也无事可做,还会看到那个男人。 她眼皮阖着,也就没有注意到,前排的谢夫人,在无意间扫了她一眼后,就频频瞥向她。 越看越觉得,应如愿这个长相,太出挑了。 从流畅的额头到精致的眉眼,从白皙微红的脸颊到饱满柔软的嘴唇,都如此优越。 她们应家人的长相,怎么都如此独得造物主的偏爱?无论是现在的应如愿,还是从前的…… 薄夫人又在跟她说什么,谢夫人收回目光,眼角却瞥见薄聿珩似乎也在注视应如愿的睡颜。 她立刻看过去。 却见薄聿珩的目光平淡,似乎不是落在应如愿的身上,只是随意目视前方,思考着事情。 谢夫人微微颦眉,心下陡然生出几分不安。 这个应如愿,漂亮成这样,是个男人都会动心,虽说他们是兄妹,但到底不是亲兄妹,难道就不可能产生什么吗? 他们朝夕相处,应如愿在他身边担任助理,还是贴身的生活助理,年轻男女擦出火花太容易了。 不行。 她必须留了个心眼,不能让她的宁宁吃哑巴亏。 如果这个应如愿跟薄聿珩真的有什么,无论是为了她的宁宁,还是为了当初那件事,她都要解决应如愿这个隐患! · 一行人下了飞机。 薄夫人走在前面,回头去找鹿宁,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 “飞机本来可以直接降落在老宅后面的私人停机坪,走几步路就能到家,我也不知道聿珩怎么安排的,降落在了机场,不过也还好,港城不大,这里到家也就小半小时。” 她是怕鹿宁长途跋涉无聊,宽慰一下。 薄夫人对她的准儿媳妇确实都很好,无论是当初的安秣,还是现在的鹿宁。 鹿宁说:“阿姨,我先不去老宅,您带我妈妈去吧,我要跟如愿去拍广告。” 薄夫人:“这么急呀?不能休息几天再拍吗?” 应如愿在心里默默回答——不能呢。 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她的时间就一个月,已经在蓉城耗费了一半的时间,拍视频也不是一次就能成功,耗费几天未知。 拍完还要做两天时间剪辑和后期,发布视频后还要买流量做推广,这些都需要时间发酵。 更别说找合作方谈合作,提高星火百花的商业价值,时间已经很紧迫了,还有重要的一点是: “我们研究了天气,今晚的风速很合适。”鹿宁微笑,“而且一直坐飞机也不累,不需要特意去休息。” 薄夫人喜爱地拍了拍鹿宁的手,对应如愿说:“如愿,到了港城你就是东道主,要照顾好宁宁,拍完就带宁宁回老宅吃饭,我让厨师做一桌正宗的港城菜,咱们两家人一起吃。” 应如愿还没说话,那边的薄聿珩就道:“我晚上有餐会,不回老宅。” 鹿宁也说:“我跟如愿约好拍完一起去吃她小时候常吃的那家餐厅,阿姨,聚餐改天吧。” 两位主角都这么说了,薄夫人只好先作罢。 当着未来亲家母的面儿,再表现一下对未来儿媳妇的看重:“聿珩啊,知道你工作忙,但也要记得抽出时间,带宁宁逛逛港城,有什么晚宴啊饭局啊,可以带女伴的,就多带宁宁出席,别让宁宁无聊。” 薄聿珩看向应如愿。 妹妹站在鹿宁身后,刻意不让他看到她——哪怕只有一个侧脸。 他的语气淡了一些:“怎么做我有分寸。” 而后便带着叶言和叶行上了车,去公司。 自昨晚应如愿说了那句分手后,他们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薄聿珩降下车窗,5度的天气,处于亚热带的港城来说,算是低温,风里都有了陡峭的寒意,但却吹不灭他心口的闷火。 第417章 薄祈翊:要告诉如愿吗 到了公司,薄聿珩将薄祈翊叫到办公室。 薄祈翊一进门,就看到薄聿珩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气泡水,直接喝了大半瓶。 挑了下眉,这么渴的吗? 薄聿珩只是需要做点什么来平复心口的燥火。 不喝水,就要去抽烟了。 真抽的话,至少是三根。 薄聿珩面色寡淡,嗓音也像被冰镇过的,微有冷意:“查到谢家头上了?” “对。” 薄祈翊走到沙发区坐下,“孟欣还是不肯松口,不过大哥之前说,黑手的手法很老练,可能不是第一次作案,可能有别的企业受过他们的摧残。” “我们筛选了一圈,发现当初应氏的破产有些蹊跷,应氏有不少高层现在在薄氏任职,包括应氏原来的副总廖伟,我亲自跟他谈了一顿饭,他坦白,应氏的确贩过毒。” “我沿着应氏这条线一直查,就发现谢家也在应氏破产的关系线里。” 薄聿珩无声地拧紧了瓶盖。 应氏的破产,在他看来是草灰蛇线,伏脉千里。 从两年前起,应氏的很多操作都十分失败,说句不好听的,能支撑两年才破产,多亏了应家的家底厚。 所以当应氏真正破产那一刻,并没有在圈内以及薄聿珩心中留下什么疑问。 他一直认为是应如意不懂经商,从前能将应氏撑起来,靠的只是一时运气,但运气不可能持续一辈子。 现在看,是这个黑手一直在将应氏拖下沼泽,才会让应氏越发展越差,真是因为是一点点蚕食,所以才没有惊动任何人。 很高明的首发。 那么这些应如愿知道吗? 这个问题刚产生,薄聿珩就摇头。 妹妹不知道。 她在内地读的书,回到港城也就这一年多,何况她不参与公司经营,应如意那么疼这个妹妹,就算自己被操控挟持,想必也不舍得告诉她,让她跟着一起担心。 何况这半年来,妹妹也没提过应氏和应家,只是偶尔想念她姐姐而已,看着就不像是知道这些污秽的事情的样子。 薄聿珩将水瓶随手放在柜子上,走向薄祈翊,接过他递给他的平板,坐下,翻阅。 薄祈翊查到这些东西,也费了一些时间,但不多,好比他问出应氏也贩过毒的信息,只用了一顿饭,而应如愿查了整整半年。 这是地位,实力以及人脉的区别。 薄聿珩越看眸色越沉:“应氏到了后期,卖掉优质资产,手续都是走谢家的门路。” 薄祈翊:“对,所以我们才肯定,应氏的破产跟谢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谢家跟黑手一定是认识,这是一条完整的关系链。” 薄聿珩关了屏幕,黑屏映出他没有表情的俊脸:“堂兄很积极撮合我跟谢家的联姻,听母亲说,会选择谢家,是因为奶奶介绍。” “我若没猜错,堂兄先是向奶奶推荐谢家,奶奶才会向母亲推荐谢家,如果我真跟谢家结了亲,他们这个团伙,想对薄氏做手脚,就很方便了。” 薄祈翊眯了下眼:“他们的野心不小。” 薄聿珩很快又恢复往常的从容,修长的双腿相叠,似笑非笑道:“我们还真小看堂兄了。” 薄祈翊微垂下头,想到什么,又抬起头问:“要告诉如愿吗?” “告诉什么?” “应氏破产的真相。” 第418章 薄祈翊:你不哄我去哄 薄聿珩没有思考:“不用告诉她,她胆子那么小,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等事情了结,再看情况吧。” 了结……薄祈翊蹙眉:“如果黑手真的是堂兄,大哥预备怎么处理他?” 薄聿珩觉得他这个问句别有深意,便干脆抛去一个“什么意思”的眼神。 薄祈翊手指在玻璃桌面点了点:“堂兄跟薄家和傅家,都是亲得不能再亲的直系,如果他是大毒枭,那么两家的前途都会受的他影响。” “这不是你的想法。” 薄聿珩不用问也知道,老四从来不屑钻研这些,“是危机公关的看法?他们倾向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薄氏的危机公关团队是业内顶级水准,与薄氏签了保密合同,会效忠薄氏,不会对外泄密,可以信任。 薄祈翊耸肩,他确实在薄聿珩返港之前就跟危机公关开过会:“他们觉得可以家法解决,不要报官。” 薄聿珩没有立刻给答复:“我会考虑。” 薄祈翊说完事情,就要走了,刚站起身,就想起一件事。 问他哥:“你跟谢家保持联姻,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继续查谢家和堂兄,但你又不告诉如愿应家破产的真相,那你是怎么跟她解释,你把谢家母女接到老宅的行为的?” 薄聿珩淡淡:“我跟她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如果什么都要我解释清楚,她才能信我只要她一个,这样有意思?” “我的白月光是你”,不够? “我让你赢”,不够? 在赵家替她挡的那颗子弹,不够? 每次家里开堂,他都偏袒她,不惜帮她撒谎、隐瞒甚至捏造证据,不够? 他有没有真心对待她,她是笨蛋,感觉不出来? 每次有点什么事,不是跟他闹,就是把分手挂嘴边。 她气死他了。 就算是薄氏出现薄叙这种隐藏毒瘤,他都没有动怒的情绪,出现麻烦就解决麻烦,唯独这个妹妹,总是很容易惹他生气。 薄祈翊还是第一次见他们一向情绪稳定,温和从容的大哥这样“怄气”,挑了挑眉:“所以大哥要冷处理这件事?” 薄聿珩抬眸:“你想干什么?” 薄祈翊难得勾了下唇。 他的五官比薄聿珩更棱角分明,所以显得冷感且不易亲近,他日常也是不苟言笑,正派又认真,但这会儿丹凤眼扬起,竟然有些轻佻。 “大哥既给不了如愿光明正大的身份,令她没有安全感,又嫌她因为没有安全感而敏感多想的心理不够成熟,不想哄她的话,那我就。” 他故意不把话说完,微笑打开门。 薄聿珩顿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是要趁虚而入的意思。 脸色一沉:“老四。” 薄祈翊已经风轻云淡地关门离开。 薄聿珩怒极反笑,黑眸讳莫如深,一个两个三个,都反了? 他就怎么样?他不哄,他就去哄? 他哄得明白吗? 冷着脸过几秒,薄聿珩阖上眼,到底是没有办法,叫了叶言进来:“如愿,她们在哪里拍广告?” …… 在维港边。 应如愿一直都知道,纸上谈兵和真刀真枪不一样。 但没想会到这么不一样。 他们一群人从天刚擦黑的六点半,不停调试,一直拍到深夜十点多才终于拍出一条能看的。 鹿宁以专业的角度看完成片,宣布成功的那一刻,大家都跳起来欢呼,终于切实地感觉到项目在一步步往前推进。 他们去了星曜吃饭,那会儿星曜还没关门,甚至客人还很多。 他们人不少,点了满满一桌。 鹿宁放下手机:“我看了天气,明天也不错,明晚再拍一条。” 第419章 聿哥情敌很多的 大家都没意见,李正刚才就想问:“应助理,你手上的伤,都是练打火花弄的吗?” “对呀,如愿学的时候,可以说是不眠不休,否则她哪能那么快就学会?我自认自己当初学的时候很刻苦了,但都学了大半个月。”鹿宁将脑袋靠在应如愿肩膀上。 李正很是动容:“辛苦你了应助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团队的其他成员也是纷纷举杯。 在他们看来,星火百花关乎他们的饭碗,但跟应如愿这个前途无量的总裁助理无关,她却能为了星火百花出钱出力,甚至不惜受伤,这份情义着实是令人感动。 应如愿举杯回应,但她今晚也抡得太久了,手腕酸得端着杯子都在颤抖,笑说:“只要能成功就好,这些都是小事儿。还是敬鹿宁吧,多亏了她肯帮我们。” 于是众人又对鹿宁举杯,鹿宁说:“别这样别这样,怪不好意思的,直接吃吧。” 李正喝了茶,趁人不注意,低头擦了擦红眼眶,起身:“我再去加几个菜。” 应如愿瞥见了,猜他的感动是因为她的付出,因为她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千娇万宠的小小姐,没想到现在什么苦都吃得下。 她心思转了转,起身:“我也去加壶茶吧。” 鹿宁:“叫服务生吧。” “港城这边大部分餐厅,茶水都是自助的。” 应如愿说完拿着空茶壶离开座位,到茶水区加水。 李正点完菜,转身就看到应如愿打水的手在颤抖,差点就要烫伤自己,赶忙上前接过茶壶。 “我来我来,小小姐,您小心点。” “感觉手都不是自己的了。”应如愿揉了揉手腕,无奈一笑。 李正于心不忍:“小小姐,您手上这些烫伤,有去医院处理吗?可别留下疤痕啊。” “留下疤痕我也不怕,只要能保住星火百花,抱住我姐姐最后一点记忆,我什么都能豁出去。”应如愿垂眸。 “李叔叔,你不知道,我在学的时候,有一次铁水当空泼下来,差点就把我毁容,也可能更严重一点,是直接死了,但我那一瞬间的念头都是,如果能知道姐姐的死因,我死也甘愿。” 李正张了张嘴,神色复杂极了:“小小姐,您……您不要太执念于以前的事情了,过去了。” 应如愿摇头,咽了一下喉咙,道:“如果是天灾,那过去就让他过去,可我姐姐是人祸,这让我怎么过得去?也许要等知道答案的那一天,我才能真正地放下吧。” 她看着李正,“否则,像这种豁出性命的事,我觉得我应该,还会做很多很多次。” “……” 她在赌。 赌李正心疼她的付出,更担心她的执念,被她的感情牌打动,忍不住告诉她真相。 “小小姐,那个人你是惹不起的。” 他真的开是松口了! 应如愿忍着急切的追问,幽幽道:“他是天王老子吗,我怎么会惹不起?” 李正说:“他的身份太特殊了,出了事,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跟他相关的那些人,会竭尽全力地保下他,凭您现在的能力,撼动不了他一分一毫的。” 还有这种人物? 应如愿心思飞转:“李叔叔,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距离告诉我答案,也就一步之遥,直接说吧,他是谁?” 李正讳莫如深:“我说了,他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在港城,最不能得罪的是薄家,在薄家,最不能动的人就是他。” ! 所以,那个黑手,真的是薄家人? 应如愿一直以来的方向都没有错。 但究竟是薄家的谁? 这么大的噱头,是薄聿珩吗? 不,不是薄聿珩,她早就排除薄聿珩。 那还能是谁? 应如愿甚至觉得,薄祈翊都够不上这么严重的后果。 那是……是…… 她有强烈的预感,这次真的要拨开云雾见光明了,那个她追逐了半年的黑手终于要露出来的。 应如愿手指攥紧,胸口剧烈起伏,千钧一发之际,她却听到一句喝问。 “谁在那里?!” 应如愿如梦初醒,猛地抬头看向声源处,结果就看到夺门而出的沈确。 应如愿眼睫扑闪,对李正说:“你先回座位。” 然后追出后门,却只看到沈确停到巷子里。 她快步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的店,我当然在这里了。”沈确百忙中想敲一敲她的金鱼脑袋,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沉声,“你刚才是不是跟人在说秘密?我从楼上下来,看到有人在偷听。” 什么?应如愿疾声:“谁?” “是个女的,我没看清脸,不过店里有监控,我去查,查到告诉你。”沈确看她微微泛白的小脸,心软,低声安抚。 “别怕,人我给你找出来,我保证无论她听到什么,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去。” 第420章 如果她告诉薄叙这件事…… 女人万分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平底鞋! 她一股脑跑到大街,扎进人堆里,这才敢回头确认有没有人追上来? 没有。 她松了一口气,抬起头,路灯照出她有几分苦相的容貌——陈家姿。 泼咖啡事件后,陈家姿就被薄聿珩外放到子公司。 每天忙如狗,加班至深夜,本着快速建立关系的意图,她请新同事们吃饭,选了港城人最喜欢的星曜,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应如愿一群人。 更没想到,会听到应如愿这么大秘密! 原来应如愿就是半年前破产的应氏小小姐。 李正说在港城最不能得罪的是薄家,在薄家最不能动的人是“他”。 应如愿不知道这个“他”是谁,而她几乎是在听到的瞬间就确认这个人就是——薄叙! 她在薄聿珩身边当了这么多年的秘书,对薄家和薄氏的关系一清二楚,薄叙的地位就是最特殊,他关系到从商的薄家,和从政的傅家,他出事,无论是薄家还是傅家都会保他。 她可真没想到,薄叙跟应如愿姐姐的死有关系……陈家姿靠着墙,蹲坐在地上,眼睛飞快闪动。 应如愿一直追问李正,说明她非常在乎这件事,她迟早会想出薄叙,想出以后,她会做什么呢?她又能做什么呢? 陈家姿想不到,但是,如果她告诉薄叙这件事,那薄叙又会对应如愿做什么呢?灭口? 陈家姿缓缓勾起嘴角,要不是被应如愿逼,她都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恶毒到这个地步。 不。 她不是恶毒,她没错,错的是应如愿。 先是抢了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叶秘书,然后又害她失去总裁秘书的工作。 她被下放到子公司,都不知道被多少人怎么嘲笑,她努力了这么多年才爬到这个位置,因为应如愿,都化为泡影,她怎么可能放过她? ——应如愿,你好好等着,恶人自有天收,现在就看薄叙会对你做什么! · 车牌“2”的迈巴赫开到星曜时,看到的是灭了灯的二楼,和正在打扫的一楼。 餐厅已经打烊了,应如愿自然已经离开了。 薄聿珩在后座摁了摁眉骨。 他追到维港,看到他们正紧锣密鼓地拍着。 他知道妹妹时间紧任务重,不想去妨碍她,就在路边办公,等她拍完。 拍完又听到他们说要来星曜聚餐,想着自己突然出现会影响她的兴致,索性就约了几个高管,找个咖啡厅谈工作,谈完过来接她,结果已经晚了一步。 薄聿珩年底很忙,结果东奔西走,花了一下午和一晚上,都没能跟妹妹说上话。 妹妹现在应该是带着鹿宁回老宅。 “回老宅吧。” 司机应了是,调转车头。 薄聿珩无意间往外一看,却看到一个身影,不禁眯了一下眼睛,说:“等一下。” 是沈确。 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得跟服务生说着什么,说完又进了星曜,没有人拦他,一看就是老板。 沈确居然是星曜的老板。 这件事,薄聿珩才知道。 但他记得妹妹最近来过星曜两三次,她知不知道老板是他? …… 应如愿带着鹿宁回到老宅已经是深夜12点。 第421章 谁还敢把你当无害的小白兔 这个时间,就算是热情待客的薄夫人也撑不住去休息了,老宅上下静悄悄,只有三夫人还在客厅跟新上任管家交代着什么事。 看见她们回来,就笑说:“宁宁的房间夫人已经安排好,在如愿隔壁,让你们姐妹夜里聊完天,回房间方便。谢夫人的房间在夫人隔壁。” 应如愿下意识看向鹿宁。 一般来说,客人在老宅,都是住配楼,就算是薄叙一家都没有例外。 现在却将鹿宁和她妈妈安排在主楼,可见已经是把她们当自己人了。 鹿宁不知道这条规矩,对应如愿眨眨眼。 应如愿带鹿宁去房间,房间里睡衣拖鞋等东西都准备齐全,不需要她再做什么,便跟鹿宁道了“晚安”。 她本想回自己的房间,从走廊的栏杆经过,往下看,见三夫人还在跟管家核对,明天中午要款待谢家母女的宴席的菜色。 三夫人现在管着老宅,做得很认真,事无巨细,都亲自经手。 管家工作可不是谁都能胜任的,尤其是安排家宴,光是座次就很考验人情世故。 应如愿心头某根弦动了一下。 她一路上都在思考李正的话,想找出那个人是谁? 奈何她对薄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不熟悉,想不出来。 但,三夫人一定知道。 应如愿决定从三夫人身上下手,她轻手轻脚地走下楼。 三夫人最后再核对一遍菜色,确认没问题,便让管家退下,刚想喝口水润润后,一扭头,就看见笑眯眯的应如愿。 她秀眉一扬:“小朋友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又憋什么坏?” 应如愿乖乖巧巧:“我哪有?我是最听话的。” 三夫人轻笑拿起一只法式陶瓷杯,杯上描绘了油画般的铃兰花。 “本来大家都以为你是,但自从看到你舌战群儒后,现在薄家,除了夫人,谁还敢把你当成单纯无害的小白兔?” “……”应如愿咬了一下唇。 这个薄家,大夫人脾气不好,人不聪明,但心底不坏,耳根软,很容易被当枪使; 二夫人心机深,一肚子算盘; 只有三夫人,表里如一,活得潇洒随意,不以自己身为妾室为耻,也不以自己是薄汉霖生前最宠爱的女人为荣,这些都是她的生活一小部分而已,她并不放心上。 可也正因为如此,应如愿才觉得她是最聪明,最不好糊弄的,现在被她这么一说,也有点儿忐忑,不太敢试探了。 三夫人放下杯子:“妹妹仔,说吧,什么事?” 她果然看出,她是有事找她。 应如愿说:“就是想到,快过年了,家里会来很多亲戚,我都不认识,怕被人抓到小辫子,借机为难,所以想请三夫人教我认一下薄家那些主要的亲戚。” 她说“借机为难”,惹得三夫人睨了她一眼,从喉咙里轻哼了一声。 这个理由,够坦诚的。 薄家确实有不少人为难她。 比如最开始的薄向织,后来的二夫人、薄祈震、安秣,再后来的薄老爷子。 ——没错,三夫人认为,抓奸事件,薄老爷子是冲着应如愿,而不是冲着薄叙。 虽然她还没想明白为什么? 但不重要,重要是应如愿确实被针对,她提前做功课预防,也是能理解的。 三夫人捏了一把应如愿的脸,应如愿“哎”了一声,她笑,这手感,软软的,真叫人爱不释手。 “就这点小事啊,还以为你要给我添什么麻烦呢,过来看。” 她起身,走到客厅一面墙,上面挂着一副全家福,密密麻麻有几十号人物。 “这些人呢,就都是跟咱家亲近的亲戚,还有很多不那么亲的没有上照,但那些不认也无妨,反正他们也够不到格在老宅吃饭。” 应如愿盯着看了片刻,找到了规律。 她伸手,指着画面中心的薄老爷子,又指着站在薄老爷子左手边的薄聿珩:“爷爷是主心骨,站得离爷爷越近,就代表他跟薄家的关系越近吗?” “基本没错。” 应如愿很快就注意到薄老爷子右手边的薄叙:“堂兄居然可以跟大哥并列在爷爷的两边?他的地位这么高?” 第422章 她终于,终于找到这个凶手 应如愿觉得,薄老爷子的右手边,就算不是薄汉霖,也应该是薄夫人、薄祈翊,或者薄聿珩那个在国外留学的亲妹妹。 轮得到薄叙吗? 三夫人反而奇怪:“你觉得哪里不对?” “堂兄在公司里的职位不高。”所以觉得他没那么重要,够不上这个站位。 三夫人笑着摇摇头:“傻女。” “他在公司职位不高,是因为他能力没有那么优秀,但他代表薄家与傅家的联姻。傅家诶,你知道是什么门第吗?那是京城的高官,你说他对薄家来说重不重要?他就是孙子辈里,最够格和大少爷并列的。” 应如愿怔怔地听着,在某一瞬间,犹如醍醐灌顶那般恍然大悟。 原来是,薄叙。 应氏的老臣们不敢泄露的人是薄叙,李正讳莫如深的人是薄叙,骗了姐姐的感情的人是薄叙,将应氏带到万劫不复的地狱的人是薄叙。 是薄叙! 应如愿脚下踉跄,跌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 三夫人吓了一跳:“如愿,如愿,你怎么了?” “…………” 理智告诉应如愿,这个时候更应该冷静,忍住,不能被看出什么。 但情感上的冲击太强烈,她甚至感觉手脚麻痹。 她追查了这么久的凶手,原来早就出现在她面前,还跟她有过那么多场对手戏,甚至她曾经有机会对他下杀手——就是那晚! 薄叙中了薄老爷子的药昏迷的那晚,他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躺在她面前,如果她那个时候一刀捅死他!她就彻底报仇了…… 难怪啊,难怪薄叙的妻子方芷薇,对她的态度那么奇怪。 她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却对她露出那种冷漠,甚至憎恶的神情。 是因为,方芷薇知道她是应如意的亲妹妹,她知道薄叙跟她姐姐的事,所以迁怒她。 哈! 他们这些施害者,居然还敢迁怒她,是把她姐姐当成介入他们夫妻关系的第三者了? 应如愿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三夫人说的,她就在一片恍惚中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她坐在床尾,想到了那些手写信上的笔迹。 薄祈震曾被她套出话,说家里请了老师教薄聿珩写字,薄聿珩又教弟弟妹妹们写字,所以薄祈翊的字迹和薄聿珩像,也只有薄祈翊是薄聿珩教的字。 她因为这条线索,查了薄祈翊很久,一度将薄祈翊当成那个万恶的骗子。 现在重新想,薄叙比薄聿珩还年长,老师教薄聿珩的时候,薄叙很可能也一起上课。他不是薄聿珩教的,他是跟着一起学的,所以他的字跟薄聿珩也像。 他才是那些手写信的主人。 他才是。 薄叙,他看起来是那么温文尔雅,像极了一个好人,结果是这样的恶魔。 姐姐就是被这样的人骗了。 应如愿也想明白了,薄叙的地位,重要在哪些地方? 他跟薄家和傅家的关系都这么近,如果他被证实是毒枭,薄聿珩想当港城长官根本没可能,傅家那些从政的也会被牵连,会被提前办理退休。 这些都是薄家和傅家不允许发生的,所以一旦出事,他们都会竭尽全力,保住薄叙,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她告诉薄聿珩,黑手就是薄叙,薄聿珩会秉公办理吗? 应如愿第一直觉就是,不会。 在薄聿珩的心里,薄家的前途非常重要,他都能让自己跟谢家联姻了,更何况其他。 应如愿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将双脚收起来,抱着自己的膝盖。 ……姐姐,我终于找到他了。 应如愿深吸了口气,眼泪毫无征兆地冲出眼眶。 这是因为激动,也是因为悲愤!她咬牙切齿的,她终于,终于找到这个,害她应家家破人亡的凶手了! 薄聿珩深夜回到老宅,来到应如愿的门前,看到的就是她哭到战栗的样子。 第423章 不分手好不好,不爱哥哥了吗 “喵~” 轻微的猫叫,在应如愿身边响起。 第一声时她哭得太投入没有听到。 猫猫叫第二声时,她才泪眼朦胧地四下看看。 然后就看到地上有一块盼盼小面包。 应如愿一愣,瓮声瓮气道:“小玉?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擦了擦眼泪,蹲下身将它抱起来,“哼哼呢?” “你是问它,还是问我?”门口传来男人的声音。 应如愿抬起头,她的眼睫上还挂着泪水,跟薄聿珩对视。 薄聿珩关上门,朝她走过去,深沉地注视她通红的眼睛。 “还以为你真的长大了,变成熟了,结果还是这么爱哭。” 躲在房间偷偷哭,成心想把他心疼死。 薄聿珩只能想到,她是因为他跟谢宁的婚约哭,本来还有些气她这么不相信自己,他都说他不会娶谢宁了她还要分手。 但看到她这么哭,他就半点脾气都没有了,还在心里怪自己为什么害她这样难过,她还那么小,是个招人疼的妹妹仔。 薄聿珩走到她面前,双手捧起她哭得温温软软的脸颊,用手指背擦掉眼泪,好好地解释。 “我真的不会娶谢宁,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有骗你?不哭了,不分手好不好?妹妹不爱哥哥了吗?” 应如愿不是因为他跟谢家的联姻哭的。 但他跟谢家的联姻,的确也值得她哭。 昨晚她提分手,他的反应只是盯着她,没有说话,她当时就委屈得爆炸!只是被紧张的拍摄,和更大的真相冲击,她没时间去难过。 现在他来到她面前,带着她的猫,问她不爱他了吗,难以形容的各种情绪层层叠加,她的眼泪还是一行行地滚了出来。 薄聿珩越擦,眼泪越多,皱眉:“还哭上瘾了?不准哭,不准哭了。” 第二句明显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哄。 薄聿珩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妹妹,BB,哭多了伤眼睛,你想老了当瞎子吗?瞎了怎么办?我给你当拐杖?那你就一分钟都离不开我了,不能像现在这样,说转身就走就转身就走了。” 还在掉,还在掉。 “是我的错,不该跟你怄气,以后无论你说什么话气我,我都顺着你,有什么事都跟你解释清楚,这次就原谅哥哥吧,不要再哭了。” 他真的是,低声下气地哄她。 但应如愿想的是他不会处置薄叙,还有鹿宁的事也是一团乱麻。 她低下头,橘猫乖乖趴在她腿上,她哽咽地问:“大哥没把哼哼带过来吗?” 大哥。 这个称呼听得薄聿珩皱眉:“想哼哼了?那我们现在回家?” 应如愿吞了一下喉咙说:“我明天,去把猫和行李都收拾到老宅。” 薄聿珩看着她的发顶:“还是要分手,是吗?” 应如愿抽噎:“我说了,分手是认真的。” “我要知道为什么?我还有哪个字没解释清楚?” 应如愿低着头没说话,薄聿珩便蹲到地上,仰起头看她。 “我暂时留着谢家的联姻是有用,我说得更清楚一点,谢家跟在薄氏捣乱的那只黑手有关系,我需要先稳住他们,继续调查,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薄聿珩很多年没跟人解释过自己的行为逻辑了。 他一直都是领导者,决策者,他的地位他的能力,可以理所当然地让所有人所有事以他的意志前行,他不需要向任何人汇报,向任何人征询意见,考虑任何人的感受。 这是唯一一次。 妹妹能明白了吗?可以不难过了吗?他真的只要她一个。 她把他哭得,手足无措。 第424章 用最管用的老办法让她安静 谢家跟黑手有关…… 也就是说,谢家跟她姐姐,还有他们应家的事情有关。 那她跟鹿宁,还有可能是朋友吗? 也不可能了吧。 ……为什么偏偏是这样呢…… 应如愿双手推开薄聿珩:“我不想、不想说这个,你回你房间去,我要静一静。” “还要静什么?” 薄聿珩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得非常清楚了,妹妹就算是个笨蛋,也该懂他只是在布局,那为什么还这么抗拒他? 他很敏锐,“你还因为什么事不高兴?” “……我不想跟你说,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理你了,不行吗?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应如愿从床上起来,也将薄聿珩从地上拽起来,不断地将他往门口的方向推去。 一边哭到抽噎,一边压低声音,“宁宁就在我的隔壁,老宅的隔音多不好。你自己知道,你真想跟她联姻也好,想试探什么秘密也罢,你都不想被她知道你在这里吧,不想你就出去。” 薄聿珩被她弄得哑火。 在应如愿打开房门时,他直接用后脚跟将门踢上,后背也靠在门板上。 而后就将应如愿的腰揽了过来,另一只手插进她的头发里,轻微攥紧,迫使她仰起头,直接吻下去—— 哄她不听,讲道理不听,那就只能用最管用的老办法让她安静,让她冷静,让她平复下来。 他的力道强势又温柔,他的进攻凶猛而有章法,应如愿被他吻得溢出呜声。 薄聿珩箍进她的细腰,手臂用力往上一提。 妹妹这个163的小个子,在他这个188的男人面前显得“矮小”,一提,双脚离地,她就有失重的恐惧感,本能地像抱树熊似的缠住他的腰。 刚刚缠上,应如愿就意识到自己又上当了! 上来容易,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男人大掌托着她的臀,更野蛮地亲吻她。 应如愿刚才哭得太久,哭得脸颊都热热的,还有点儿大脑缺氧的眩晕,被他这么一深入,整个人更懵了。 而且,他们也有十几天没有吻过,应如愿都有些忘了该怎么应对他了,完全被动地被他吞食好几个来回。 薄聿珩打开门。 应如愿一个激灵,揪住他后脑勺的短发……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什么时候伸到他的后颈抱住他的。 薄聿珩“咝”了一声,沙哑地笑说:“妹妹,到了我这个年纪,头发还能这么茂密,你应该珍惜,别总有事没事揪我的头发。” 什么叫“到他这个年纪”,虽然应如愿总骂他是老男人,老王八蛋,老畜生,但他也就二十八九岁。 不过现代人脱发确实挺严重……但应如愿也没特别留意过别的男人在他这个年纪有没有脱发……哎呀!她怎么,还真的顺着他的话乱七八糟地想起来了! 应如愿眼睛红,脸颊红,嘴唇更红:“……你要干嘛?” 薄聿珩已经把门打开,往外看了看。 这个时间很晚,佣人都已经休息了,没人。 他就这么抱着妹妹,堂而皇之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你的床太小,也不防震,做起来不尽兴,去我那边。” !谁、谁要跟他做了?! “你快放我下来!” 薄聿珩挑眉,当真将双手松开。 应如愿挂在他身上的身体往下掉了一两厘米,她惊了一下,本能地将他的腰缠紧,将他的脖子抱紧,重新上爬。 “……” 薄聿珩漆黑的瞳眸深沉地注视着她,语气和口吻却都慢条斯理:“我放开了,是你要缠着我的。” 应如愿往下看了一眼……是因为俯视的角度吗?他的腰到地上,这也就一米多,怎么看着这么吓人呢…… 应如愿第一次觉得,这男人高得跟根柱子似的。 应如愿并不恐高,她咬唇,双腿一松,就要跳下去。 男人没再给她机会,大掌托住了她。 “你别想下去了,妹妹。” 第425章 分手了,不能做这种事 ! 他们在这条走廊,边走边说话,边做这种事,边交流这种话,应如愿羞耻难当,脑袋宕机,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只能用力地拽她的头发报复。 闭嘴!闭嘴! 然后就真让她拽出了两三根头发…… 薄聿珩似乎也感觉到了,凉飕飕地问:“几根头发?” 应如愿故意气他:“一把呢,至少五根。” 薄聿珩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那就做五次。” 什么?!应如愿错乱。 “妹妹,我们还没一次做过这么多次,试试。” 应如愿真的被做五次会报废的,她要疯了:“没有五根!就两根!不是,我不跟你做!我跟你分手了,你不能对我做这种事!” “薄聿珩!” 薄聿珩直接将她抱进浴室。 他的浴室比她的宽敞多了。 一进来,他们上次在这间浴室做过什么的记忆悉数回到脑海,应如愿无声尖叫。 她想跑,却又一次被男人投进浴缸。 水溺过眼耳口鼻,她手忙脚乱地抓住浴缸边缘,就被薄聿珩捞着脖子起来接吻。 针织衫和白衬衫,牛仔裤和黑西裤,都被丢进脏衣筐。 应如愿被掳走氧气,迷迷瞪瞪地思考,明天佣人收拾衣服的时候,看到了怎么办啊…… 又乱糟糟地想,之前几次,她在他房间弄脏衣服和弄湿床单,都是谁收拾谁清洗啊…… 所以,其实这老宅,也有不少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对吧,只是没敢说出来,那他们每天看到她,心里都在想什么呢? “看,她就是那个勾引大哥的骚货”、“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妈半老徐娘还能勾引到老爷,难怪她毛都没长齐就能上大少爷的床”、“听说她姐姐也是小三,跟有妇之夫在一起呢”…… 应如愿整个人都是一颤,眼泪哗啦啦地流。 薄聿珩停下来,蹙眉:“我弄疼你了?” 不可能,他很了解她的点,不会让她不舒服。 应如愿被他抱在怀里,那些纯属她自己的脑补,但如果有朝一日,所有真相都公开,那这些,未尝不会成真。 她一口咬住薄聿珩的锁骨,眼泪都烫在他的胸膛,没有布料的阻隔,泪水的温度直接烫到他的皮肤,又深入他的血肉,直达心脏。 她今晚真的,哭得太多了,多得不正常。 薄聿珩没脾气都被她哭出脾气,干脆用领带捆住她的双手,让她一直保持抱着他脖子的姿势,然后就不管她了。 他不信她真有那么多水可以流。 应如愿哭得头皮发胀,手臂与肩膀,保持一个姿势太久,酸软得抬不起来,一动就抽筋。 像这么酸的地方,还不只手臂。 应如愿天快亮的时候,才终于被放过,躺在薄聿珩那张浸满木质香味的大床上,她整个大脑都是混沌的。 半昏半醒地想,好像,是有点儿管用。 她不是故意哭成那个样子,纯粹是忍不住,自己都控制不住。 直到那些眼泪,那些水,从别的地方流走,她才终于哭不出来,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哭多久。 应如愿在极度疲惫中睡过去,一直到早上九点多都没有醒来的迹象,薄聿珩都听到鹿宁到她的房间找她的声音了。 第426章 你是在,威胁我? 鹿宁当然没能找到应如愿,只好去问管家,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新任管家面不改色地回答:“应小姐一大早就出门上班了,说公司有事要处理,中午会回来。” 管家是薄聿珩挑的,自然是他的人,该怎么回答,不用教也知道。 薄夫人也起床了,她不在意应如愿去哪里,亲亲热热地拉着鹿宁,一起下楼吃早餐。 薄聿珩回到床上看妹妹。 昨天哭得太久,就算是闭着眼,也看得出眼睛肿了。 他没有叫醒她,昨晚虽然没有做五次,但也累到她。 薄聿珩取了办公的文件,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批阅着。 注定要浪费一个上午在老宅等妹妹醒。 等她醒了,再好好问问她,她到底还有什么心事? 凌晨时他放开她,她已经陷入沉眠,却还含糊不清地梦呓着,我姐姐不是小三,我姐姐是被骗的…… 薄聿珩微微蹙眉,她是在说应如意吧,应如愿怎么就小三,又怎么被人骗了? 妹妹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 与此同时,薄氏集团楼下。 陈家姿徘徊了很久了。 她在等薄叙上班。 她紧张地拽着背包的带子,从昨晚到现在,她已经在脑海里脑补出一场大戏。 她要告诉薄叙,应如愿已经知道他做的事,薄叙一定不会放过应如愿,那他是会把应如愿灭口?还是把应如愿弄出港城? 又或者是做别的? 越脑补,她越兴奋,越兴奋,她越紧张。 只是薄叙上班从不迟到,现在都九点半了,他怎么还没来? 陈家姿在原地着急地转这圈,有不少薄氏的员工注意到她。 她曾经是总裁秘书,公司里不少人认识她,都挺奇怪,她已经被下放到子公司,不在薄氏大厦上班,怎么还来到这里? 有人说:“该不会是在等薄总吧?想求薄总让她回来?” 另一人嘲讽:“薄总只是看着好说话,但他什么时候心慈手软过?陈家姿在薄总身边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薄总的作风,难怪会被开除。” 陈家姿听得到他们的议论,气得胸口起伏,要不是因为应如愿这个贱人,她怎么可能被外放?现在又怎么会沦为谈资? 想当初这些人都是巴结着她,哪敢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没关系,他们等着,她帮了叙总这么大一个忙,叙总肯定会报答她,到那时候,她就跟叙总说,自己要回总部工作。 等她风风光光回来,她看这些人还敢不敢这副嘴脸! 就在她的幻想到达剧情高潮时,终于看到薄叙的车开到公司门口。 薄叙一身西装,从后座走下来。 陈家姿眼睛亮起,不顾一切地跑过去:“叙……”总。 第二个字还没发出,背后突然出现一只手捂住她的嘴!直接将她掳进巷子! 陈家姿立刻挣扎起来,唔唔地大叫! 然而这些人训练有素,一人捂住她的嘴巴,一人抬起她的双脚,面包车门打开,她被他们丢了进去,全程不过三五秒,车门就砰地关上,车子迅速驶离薄氏! 车里,陈家姿大声质问他们是什么人,几个壮汉都没理她,第一时间捆住她的双手双脚,用透明胶布贴住她的嘴巴。 面包车的车速很快,不知道要将她带去哪里,陈家姿慌乱不已,但心里已经确定,绑架她的人跟应如愿一定有关系! 她昨晚偷听被发现,应如愿知道是她! 车子在路上遇到一个红灯不得不停下,陈家姿看到路上有交警,立刻扑到车门边,拼命地敲击玻璃! 救命!救命啊!! 前排司机呵斥:“还不把她按住!” 后座的两个壮汉连忙将陈家姿从车门拖走,陈家姿真是拼尽全力,双腿继续猛踹车窗玻璃,终于引起一个交警的注意。 交警径直走过来,车上的人顿时屏住呼吸。 陈家姿宛如看到救命稻草:“嗯嗯!嗯嗯!” 千钧一发之际,马路上突然响起马达的轰鸣声,声音之大,即刻吸引整条马路的人的注意。 就见一辆重型摩托无视交规,直接闯过红灯,向后的烟囱还在不断冒黑烟,一看就很危险。 交警立刻呵斥:“停车!” 重机车在空阔的马路上兜了个圈,像是挑衅,然后继续拉着轰鸣声往前开。 交警拿出对讲机:“拦住那辆黑色摩托车!拦住那辆黑色摩托车!” 绿灯亮,车流动起来,面包车飞快从交警面前开走。 陈家姿绝望! 她被抓到一个还在施工的工地,壮汉将她丢在地上,撕掉她嘴巴上的胶布。 陈家姿厉声质问:“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们,我不是无根无基的外地人,我在港城生活十几年,我的家人都在这里,我要是失踪了,他们肯定会报警的!我在薄氏大厦附近失踪,那里有监控,一查就能找到你们!” 面前的壮汉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壮汉立刻让开路。 陈家姿就看到一个年轻又邪气的男人走出来,他手掌拢着火,点了一根烟,一片青白烟雾里,他嗤笑了一下。 “你是在,威胁我?” 第427章 他可以下地狱,她顺遂就好 陈家姿往后缩了缩。 面前的男人称得上英俊,但他身上的气质非常危险,她很警惕:“你们把我抓来,到底想干什么?” 沈确淡淡道:“我查过你,从前是薄聿珩的秘书,现在犯了错,被放逐,跟应如愿有矛盾,所以你昨晚偷听到她的秘密,就想要害她,是吗?” 果然是应如愿的人! 陈家姿也是有胆量的:“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现在是法制社会,难道你们还敢杀我灭口?” 陈家姿的逻辑就是很可笑,她期待薄叙去对应如愿灭口,却又觉得别人不敢对她灭口。 就好像只有她才是人,应如愿只是卑微的蝼蚁,可以随便踩死。 沈确对她的警告笑了一下。 别忘了,他的“副业”是催债,有的是手段让不听话的人乖乖听话。 他弹掉烟灰:“陈小姐逻辑很清晰,胆量也够用,确实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该知道,有些事不关己的事,最好不要参与,免得吃了大亏还没地儿说理去。无论你昨晚听到什么,都当作没听到,不要往外说一个字,否则……” 陈家姿紧绷着问:“否则怎么样?” “你是体面人,就算做错事,被放逐,工资待遇福利也都是没得说的,社会地位也高,所以你应该不想被毁掉吧?” 沈确冷冰冰地微笑,“我们会拍你一些照片和视频,如果你不听话,那这些东西足够让你在港城颜面扫地待不下去,但如果你懂事,我保证,直到你死,这些东西,都不会见天日。” 什么?!陈家姿立刻挣扎起来:“你们敢!你们敢这样对我!” 沈确不跟她废话了,摆了下手,示意手下人去做,然后转身出了工厂,身后传来陈家姿的尖叫声。 他站在门口,表情冷淡。 他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好人。 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小时候在黑市打拳,拿命挣钱,长大后也没少干缺德事,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如果他做坏事下地狱,能换那个小公主顺遂,他心甘情愿。 拍照片而已,十来分钟就好,手下将相机交给沈确。 沈确没看,直接道:“走吧。” 他坐上车,顺手给应如愿发了条微信。 “偷听的人是你的前同事陈家姿,放心,她不敢乱说话。” …… 应如愿看到这条信息已经是中午。 她睡得太久,醒来还有些迷惘。 转头看到薄聿珩坐在床边的沙发,正温和地注视她。 她一个激灵,想起昨晚自己那些泪失禁的画面,以及被他弄得上气不接下气时,脑海里转过各种不清醒的念头。 她觉得丢脸至极,立刻将被子拉起来蒙住自己的脑袋,逃避这个世界! 薄聿珩笑,坐到床沿,拍了拍这个蚕蛹:“好像没听过蝴蝶会第二次把自己裹进蚕蛹里,蝴蝶破茧后会变成什么?凤凰?” 应如愿想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蚕破蛹成蝶。 她躲了一下他的手,继续把自己埋起来。 薄聿珩隔着被子拍拍她的屁股:“怎么?昨天晚上哭不停,今天打算把自己憋死?” 应如愿闷声:“你别提昨晚了!” 薄聿珩桃花眼带笑:“所以你是在害羞?因为什么?因为哭个不停,还是因为舒服到颤抖?” 应如愿因为他的话坠入回忆,想起他昨晚的所作所为。 他对开发她的身体,越来越得心应手,不会入得很深,就在外圈与尖端磨和蹭,直到芯子充血,颤栗,然后才一举没进。 故意让她听水声,听到肉与肉碰±撞的拍拍声,好几次她都忍不住要叫±出声,他就将手指探入她的口中,戏弄她的舌头,让她两张觜都闭不上…… 应如愿恼羞成怒,猛地从被子里出来,抓着被子蒙住他,将他摁在床上,翻身骑.到他的身上,捶打他:“你!闭嘴!你闭嘴!” “……”薄聿珩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冒犯过。 第428章 有商有量的分手 任由妹妹捶打了一阵,薄聿珩才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到妹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按下来,隔着被子,与他相拥。 “会跟我闹,所以是不生气了,也不分手了,是不是?” 应如愿的脸颊贴着柔软的被面,过了几秒说:“还要分!” “那什么时候复合?”薄聿珩很自然地发问。 应如愿立刻从他身上起来:“你见过谁分手会确认复合的日期?” 分手!分开的意思!他怎么说的好像只是去出差一样,还什么时候复合……他根本就没把她说要分手的话当成真! 薄聿珩翻开被子坐起来,在被子里闷了这一会儿,他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已经被弄乱,几缕刘海散在额前。 看着气恼的妹妹半晌,说了一句:“你很干净。” ?应如愿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这四个字是怎么蹦出来的:“你在讽刺我?” 薄聿珩轻笑:“怎可能。” 他的话,就是字面意思。 从小接受良好教育长大的妹妹,是个如假包换的乖女孩,所以她的道德感很强,觉得没名分的自己,“介入有名分”的别人,就是小三。 哪怕她才是先来的那个。 她每次都过不去这道坎,不断地内耗。 薄聿珩有时也会无奈,她怎么总是在乎一个身份? 他不想她继续难受,所以说:“好,在我解决谢家联姻之前,我们分手,你不准再偷偷哭,也不准不理我,可以吗?” “……”怎么,还真的,有商有量地分起手了…… 应如愿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但一点都没有觉得开心,还是觉得很委屈,很难过。 薄聿珩的话还没完,接着又说,“也不能拒绝我抱你,吻你,跟我上.床。” ??应如愿瞬间忘记悲伤,变成抓狂:“那这算什么分手!” 薄聿珩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应如愿感觉被耍了,抓起枕头,狠狠砸他。 薄聿珩抬手挡了下,将妹妹拽过来亲几下:“本来,是想说先不跟你接吻和上.床,但我解决这件事,最快也要一个月,妹妹,一个月不碰你的话,会憋坏的。” 应如愿才不管他哪里会坏! 她挣扎着从他怀里离开,但薄聿珩亲上瘾,没几下,她睡衣的扣子就被解开,梨子上还没淡去的红痕又添新迹。 “我!我没在跟你开玩笑!”应如愿被他温热的呼吸弄得全身酥麻,蹆间有微妙的痒,似也来了感觉,愈发恼怒。 “我也没有。” 薄聿珩嗓音沙哑,“昨晚的三次,我还不尽兴,这才只是我们分开十几天我攒的念头,如果是一个月,我怕你会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 应如愿双手并用推开他,抓起枕头砸过去,想不明白,他一个看起来那么端庄优雅的人,怎么能在说这么严肃的事情的时候,插.入这些有颜色的话! 甚至说得这么一本正经! 把这种事拿来认真讨论,无耻,无耻至极! 应如愿从他的床上逃走,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薄聿珩抬手将额前的头发往旁边拨了一下,没忘记正事:“昨晚你说你姐姐是被人骗的,她被人骗什么?” 应如愿的脚步僵了1/3秒,然后道:“我说的是,‘姐姐,我是被人骗的’,我是被你骗的,你说你会娶我,但你忘记了,你能娶安秣,能娶宁宁,唯独不会娶我,我是被你骗的。” 说完她就打开门,离开他的房间。 薄聿珩看着门被关上,垂下眼皮,黑灰色的被子上有一根茶褐色的长发,他捏了起来,青丝缠着白皙的指尖。 他没有丢掉,随手夹在床头的书里。 叹了口气,很低地说:“我不骗你。” 第429章 搜房间!检查床单 应如愿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玉立刻从她的床上跳下来,喵喵直叫。 盼盼小面包饿啦! 应如愿抱起它,翻找了一圈,找到一包牛肉干,先喂它吃几块。 还是把它送回一色居吧,有吃的也有人照顾,老宅什么都没有。 看小玉吃得吧唧吧唧,应如愿也缓缓吐出口气。 刚才,应该是蒙混过关了。 她不能让薄聿珩知道自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她一定要向薄叙报仇,薄聿珩不能妨碍到她。 · 应如愿换了一身衣服,确保自己看起来毫无异样,然后打开房门准备下楼。 不巧,在走廊遇到了谢夫人。 她问候:“谢阿姨。” 谢夫人露出笑脸:“听宁宁说你早上午去公司了,怎么是从房间出来的?” 应如愿面不改色:“我刚回来,回房间拿了东西。谢阿姨参观过老宅吗?要我带您逛一逛吗?” “昨天你大妈就带我看过了。下楼准备吃午饭吧。” 应如愿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先走。 谢夫人走了几步,又转身:“我回房拿件外套,你先下。” 应如愿没有多想,走下楼。 谢夫人看着她走到一楼后,才迅速转身,进了应如愿的房间。 她的房门没有上锁,拧开就能进去。 小玉还窝在床上,有人进来,抬起头“喵”了一声。 但因为不认识来的人,它就没有下床,只是睁着对圆圆的眼睛看着她。 谢夫人没理它,直接过去掀开被子,猫也被掀在地上。 小玉:“喵!” 谢夫人觉得应如愿那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样子不太对劲,加上听说薄聿珩昨晚回了老宅——薄夫人说他平时很少回老宅住的,所以她敏感地怀疑,昨晚可能发生了什么。 她仔细检查床单,没有发现问题,又进浴室,从脏衣筐里捡起应如愿换下的衣服,也没有检查出男欢女爱的痕迹。 谢夫人稍微放下心。 她要盯紧应如愿,一旦被她发现她跟薄聿珩有私情,她就要出手了。 · 中午的家宴,专门设来招待谢家母女,按照长幼尊卑分的座次,应如愿又坐到薄聿珩的身边。 应如愿全程低头吃东西,除非有人特意跟她说话,否则不插任何嘴,更不跟薄聿珩有任何眼神接触。 其他人倒是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可分外留心两人的谢夫人,就感觉他们既是兄妹,又是上司和助理,这么避嫌,反而有点过了。 她眯了眯眼。 饭后,应如愿和鹿宁去星火百花,给昨晚拍的视频做后期,复盘还有哪些地方不够好,今天晚上再拍一条。 鹿宁也先用自己的账号发了一条预告:“猜我又在玩什么?” 配图是维港的夜色,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不到半个小时,就收获几千条评论,很多粉丝都猜到了。 “是维多利亚港吗?宁宁去港城玩儿啦?” “在维港拍的打铁花吗?什么时候的事啊,我就在港城,我要来看现场!” 鹿宁随机回复一些粉丝:“猜对一半,另一半20号见,绝对是超大惊喜!” 因为她这条回复,评论又增加了一千多。 应如愿都被整得有些忐忑。 怕现在拔高观众的期待,到时候表现不够好让大家失望,而且大家期待的是鹿宁,到时候发现主角是她,会不会觉得被诈骗了? 第430章 鸭头,命都给你! 鹿宁被她的担心都笑,直接拿出镜子,对准了她:“谁能对着你这张脸骂出来啊妹妹,拿出点自信来!” 她喝着他们港城特有的一种奶制品饮料,“你是不知道,我的经纪人江姐,天天发微信跟我说,一定要把你拐进我们公司,说你只要每天在镜头前笑一笑,她就能把你捧成第二个我!” 应如愿哭笑不得,这就太夸张了哈。 不过熟能生巧,晚上他们进行第二次拍摄,明显要比第一次顺利和完美,而今天,已经是18号。 两天的时间做后期,时间紧,任务重,踩着19号深夜十点的死线完成。 次日中午,鹿宁准时更新,将这条承担了他们所有希望的视频发出去。 应如愿,以及整个星火百花上上下下的员工,都不约而同抱着手机,紧张地刷新着评论。 10条、50条、100条、800条、1000条…… 越来越多的评论出现,视频里也不断飞过弹幕—— 「另一个小姐姐是谁啊?也是博主吗?账号是什么?好像没见过?」 「是新人吧?暂停!她好漂亮啊,刚起床还是素颜,皮肤也能这么好?!」 「不是,你们谁懂她被沙子迷了眼后那个湿漉漉的眼神啊啊啊!鸭头(气泡音),命都给你(狗头叼玫瑰)!」 「哈哈哈哈我命油我不油天!她穿的汉服是哪家的?敦煌风好合适她,像部落的小公主!」 「就是宁宁的店铺新款,她穿比模特好看,我本来还犹豫买不买,现在真的要买了。」 「烟花和打铁花结合在一起真的美出新高度,这个创意绝了,好想看现场啊啊!」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老祖宗诚不欺我。」 「星火百花,我记得这个牌子,我还以为已经倒闭了呢,原来还在啊。」 「怎么说呢,我居然看出了感动的感觉,就是那种一代又一代的传承。」 「已经出发去超市,我要问老板有没有这个牌子的烟花,这广告打得,真的有购买欲。」 「……」 短短十个小时,这条视频全网播放量就超过了千万,并且热度还在持续飙升。 这里面固然有他们买了推流营销的结果,但仅靠营销是达不到这个效果的,更多是路人被惊艳到,主动转发。 二十四小时下来,全网播放量已经过三千万,这个数据比鹿宁预想中的还要好,就连带着星火百花也开始接到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超的咨询,甚至还有直接下订单的! 应如愿原本还不确定好到什么程度,直到她坐地铁上班时,突然有个年轻的女人问她是不是跟鹿宁和拍打铁花的那个小姐姐? 应如愿这才真切地意识到,他们那条视频真的成功了,真的爆火出圈了。 应如愿忍不住上网,各种在搜索星火百花,看网友们的评论,一路低头刷手机到了公司,办公室的同事们也都在恭喜她对赌成功。 应如愿虽然因为别的事心事重重,但看到努力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好成果,也不禁露出了笑脸。 手机弹出新消息,是薄聿珩,让她到地下停车场。 应如愿就下去了。 但到了地下停车场,却没看到薄聿珩,有些奇怪。 第431章 他送的戒指,戴哪个手指 没有人回应。 “……”应如愿不禁四处环顾。 地下停车场空阔而静谧,数百辆车整齐地排列,像一头头休憩的猛兽,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不知哪里传来古怪的回响,将气氛衬出几分杀人现场的感觉。 应如愿眼皮跳了跳,后知后觉生出一种危险感,刚要转身跑,就听到车门砰的一声关上的声音。 下一秒,男人清洌的嗓音响起:“薄大哥?我是跟你桃园三结义了吗?叫得这么江湖气。” 应如愿下意识转头。 薄聿珩怀里抱着一大束柠檬黄色的玫瑰,从迈巴赫的车尾绕了出来。 天花板的白炽灯没有任何设计,直白地照射在他身上,将那张英俊的脸映得清晰,深邃的五官宛若雕刻,西装外加风衣的穿搭也衬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形,生来多情的桃花眼,温沉地注视着她。 男人的气质过于矜贵,一身的优雅,轻而易举将停车场走出了上流宴会现场的既视感。 可再清贵,他怀里还是抱了一束饱和度很高,不太符合他的黄玫瑰。 应如愿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将那束花递给她:“恭喜应主理人,取得超出预期的成绩。” 应如愿下意识接住花,低头看,花苞层层叠叠,自花心旋转开,紧密而又蓬勃,沾着水珠,鲜嫩欲滴。 “这是……黄玫瑰?” “它的学名叫‘第一金’。” “第一金?” “英文名是Thefirstgoldenrose,第一朵金玫瑰。” 应如愿眨眨眼:“第一桶金的意思吗?” 薄聿珩笑出声,嗯,确实是这个意思。 第一桶金,祝贺她首战告捷,祝贺她这半个月来,又是动脑又是动手,又是跑董事会又是跑蓉城,付出的金钱和精力都没有白费。 应如愿确定是这个意思,眼睛更亮,看着花,想到越来越上升的播放量,想到铺天盖地的夸奖,嘴角忍不住扬起,是骄傲,是高兴,成功真让人高兴。 难怪无论是获奖还是庆祝,人们都爱送花,唯有这开得灿烂的鲜花,才足够代表雀跃的心情。 应如愿肉眼可见的喜悦,还低头去闻花香,眼睛弯弯,仔细一想,这竟然是她第一次收到花。 哎,还真的是第一次,从前为什么没人给她送花?薄聿珩又为什么会想到给她送花?还在这里送,她差点以为有危险呢。 应如愿这么想也就这么问:“我还在上班呢,你就不能下班再送?” 薄聿珩慢条斯理:“下班你有给我单独见你的机会吗?” 这两天一下班,她就跑回老宅,他能把花送到老宅吗? 可妹妹的第一次成功,如此值得庆祝,他不能不送,只能这样做。 应如愿是为了贯彻落实跟他分手的方针…… 薄聿珩抬了抬下巴:“看看花里有什么?” 嗯?应如愿便翻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万黄丛中一点粉”,小心翼翼地将它拿出来,竟然是那颗粉色的钻石。 当初的裸钻,现在已经被镶嵌成戒指,加上了戒托后,本就硕大且光芒万丈的钻石变得更加耀眼。 应如愿被惊艳到,就想戴到手指上看一下。 但她紧接着就想起,戒指是有圈号的,薄聿珩没问过她戴什么圈号,那么他订的是什么圈号? 她的食指戴12号,她的中指戴12~13号,她的无名指戴11号,所以他定的是哪个圈号?想让她戴在哪个手指上? 应如愿突然就不敢当他的面试了。 怕自作聪明戴错,那就太尴尬了。 戒指这种饰品,意义太不一样了。 薄聿珩看她半天没戴上,疑问:“不喜欢?” 应如愿摇头:“不是,就是觉得,它太贵。” 薄聿珩嗤笑,语气里有觉得她幼稚的嘲弄:“我倒不至于连买颗戒指送你,都要听你念这么多次它太贵。妹妹,我很有钱。” 应如愿瘪嘴,又不是她的钱,夫妻财产才可以共享。 第432章 他会从狮子猫,变成狮子 薄聿珩双手插兜:“就当是我奖励你,完美地策划了星火百花的翻红,这个成绩,董事会很满意,至少可以给你们争取一年的时间。” 应如愿迅速从儿女私情的心情里活过来:“才一年?” 薄聿珩忍俊不禁:“你还嫌少?” “当然嫌少了!我们势头特别好,还没去谈合作呢,就已经有商超主动跟我们联系下订单,知名度已经打开了,多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肯定能干到全国知名的!” 应如愿说起公事就滔滔不绝。 薄聿珩眼里笑意加深:“现在就为你的小公司拉选票了?” 应如愿撇嘴:“什么我的小公司,我累死累活,不还是给你打工的,送的奖励也只有一束花……戒指不算,戒指是从前说好的。” 刚才还说戒指太贵重,不好意思收,现在就“戒指不算”了,变脸比六月的天气还快的妹妹。 薄聿珩低头:“好吧,那我要怎么奖励你呢?” 应如愿抱紧了花,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我要、要升职。” 薄聿珩挑眉:“你要管星火百花?可以,那就卸任李经理,由你胜任。” ?应如愿立刻去踩薄聿珩干净锃亮的皮鞋:“我跟李经理是革命战友!我怎么能抢他的饭碗呢!” 挑拨离间的老王八蛋。 “再说了,我已经收到升学成功的邮件,我年后还要回去上大三,哪有时间管理一个公司?” 薄聿珩当然是开玩笑,他顺手接过她怀里的花,这花开得盛大,但很重,一直抱着挺累的。 他一身沉稳的深色,却抱了一束跳脱的第一金,反差感很大,有种奇奇怪怪的性感。 应如愿都看了好几眼。 “那你要我怎么升你的职?”薄聿珩看她,“嗯?” 应如愿舔了一下嘴唇:“我要当你的秘书。” 当他的秘书? 薄聿珩想起来,之前陈家姿被他外调时,妹妹也提过要顶替陈家姿担任他的秘书,只不过那次被他拒绝,他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现在提第二次…… 他有些上心了。 “为什么想当我的秘书?” 他的眼睛在地下室白得有些过曝的光线里,显出几分深沉。 这个男人,是真的很敏锐,哪怕是在谈情说爱、打情骂俏的氛围里,可一旦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就会从懒洋洋的狮子猫,无缝变回危险的真狮子。 应如愿双手背在身后,紧张得手心生出汗,语气则是理所当然:“因为秘书的月薪是30万,钱多啊。” 薄聿珩愣了一下,好气又好笑。 当初给她这个实习助理开15万的工资,是他心甘情愿被她宰,而她还宰上瘾了?谁告诉她秘书月薪30万?又在瞎说。 她这么爱钱,但他放在她那儿的副卡却没见她刷过几次,也不知道她是真爱钱,还是装作爱钱? “缺钱用?” 应如愿:“缺我自己的钱。” 薄聿珩轻淡地看着她,动一下就哭的妹妹仔,却比谁都犟,总把“你的”和“我自己的”,划分得清清楚楚。 应如愿抿唇:“而且,我还想跟你再学点真东西。” “让我考虑一下。”薄聿珩并未立刻给出回复。 应如愿哼哼:“这都要考虑啊。” 当然要了。 秘书是他手底下保密程度最高的职位,会接触到他数不清的机密文件。 他秘书室里的秘书,每一个都是经过严密的考核,签署了违约金数额巨大的保密协议,除非想吃牢饭了,否则不敢往外泄露一个字。 薄聿珩揉揉她的头发,随意地问:“我们要一直站在停车场说话吗?” 应如愿仰起头:“那去哪里说话?” “今晚回一色居?” “今晚不行,我们要办庆功宴。”应如愿嘴角又一扬,星火百花的成功让她很高兴。 薄聿珩没有破坏她的好心情:“去哪儿庆祝?” “星曜。” 薄聿珩不置可否,又是星曜。 …… 六点半,准时下班。 应如愿和鹿宁,以及星火百花的一群人,热热闹闹到了星曜。 他们提前定了包厢,也提前点了菜。 服务生很快上菜,鹿宁看到还有几瓶酒,惊讶:“还要喝酒?” 第433章 玩儿这么大?你想怎么做 酒是应如愿点的:“高兴嘛,反正我们也不喝多,微醺一下。” 她首先举杯敬了鹿宁。 那条视频,无论是内容创意,还是营销标题,她都给了他们很好的建议,毕竟她才是专业的,能有今天的成果,她功不可没。 鹿宁也要谢应如愿,那条视频为她涨粉两百万,她从没有过短时间内涨粉这么快的情况,她是视频主角,是她的出圈给她带来的粉丝,更别说她穿了她店铺的汉服,那一款都爆单了。 应如愿不敢当不敢当:“我敬你我敬你。” 鹿宁忙不迭:“你不要敬我,你敬我我也要敬你。” 应如愿:“你连广告费都不收我的,我谢谢你。” 鹿宁:“那有什么,你不也没要求我视频的收益要和你五五分?” 两人互相谢互相敬,逗得大家乐不可支,最后两人喝了交杯酒,更是让欢快的气氛到达高潮,一整个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鹿宁靠在应如愿身上刷评论,那条视频的热评都是在求两位美女二次合作,鹿宁顺势发出邀约:“以后还跟我拍视频不?” 应如愿不知想到什么,停顿了一下,才笑说:“当然可以呀,求之不得呢。” 鹿宁心满意足,放下手机,又吃了点东西。 应如愿伸手去拿鹿宁的手机:“我手机没电了,宁宁借我打个电话跟我妈妈说一声,我今晚要晚点回去。” 鹿宁直接给她,又继续跟别人说话。 应如愿看了她一眼,快速点开短信的页面,输入“小绿”的手机号码。 “我找到那个人了,是薄叙!但你先别轻举妄动,等我联系你,我们见面细谈。” 发过去后,她轻车熟路地删掉信息。 没想到对面立刻回了一条:“你在星曜对吧?我们现在就可以见一面。” 什么?“你也在?” 对面发来包厢号。 应如愿心跳砰砰,看大家聊得火热,正是离席的好时候,她先将信息全部删除,手机还给鹿宁,之后便说:“我去个洗手间。” 大家都没在意,继续吃吃喝喝,谈天说地。 应如愿迅速去了那个包厢,门一开,那个拥有一双翡翠绿色的眼睛的神秘男人,果然在里面。 应如愿关上门,紧张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绿说:“我跟着你来的。” 应如愿皱眉:“你最近怎么这么大胆,总是主动来找我,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 此时此刻,文华东方酒店。 薄聿珩提前从晚宴上离席。 文华位于港城的心脏地带,是最顶级的酒店,能在这里举办宴会,自然也是非富即贵,能受邀来赴宴的人甚至会以此为殊荣。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薄聿珩,他肯来露个面,才是给宴会主人脸,所以也没人敢要求他必须等宴会结束,他想走,随时可以。 叶行为他打开后座车门,薄聿珩松了一下领带,看时间,十点。 “如愿的庆功宴结束了吗?” 叶言时刻关注着呢:“还没有,但应该快了。” 薄聿珩弯腰坐进去,笔直锋利的西裤裤腿因为坐姿而微微上蜷,露出被正装袜包裹的脚踝。 他将双腿随意交叠,淡淡说:“去星曜。” …… 小绿安抚应如愿的紧张,嗓音依旧是刻意地压低:“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应如愿只认“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真理。 但好不容易见面,说这些话纯属浪费时间。 她迅速朝他走去,边走边说:“我是要告诉你,我已经有进展了,害我姐姐的人百分百就是薄叙。” “但薄叙在薄家的地位很特殊,就算公开他是大毒枭,薄家也会尽全力保下他,所以我们对付他,一定要把事情闹得超出薄家可控的范围才行。” 超出薄家的控制范围?意思是连薄家都要得罪?玩儿这么大的? 小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兴奋,像森林的野兽闻到血腥味,点头:“你想怎么做?” 第434章 哥哥,要抱! 应如愿走近了才注意到他的手有点儿不对劲,立刻抓起来。 结果就看到他五根手指都被血染红,手腕以上的部位藏在袖子里,她想都没想,将袖子捋了起来。 果然,在他的小臂上看到一段长长的血痕。 “你受伤了?怎么伤的?为什么不处理?” 她温热的手掌握着他,亲密的温度从薄薄的皮肤传递,小绿眼眸颤了一下,然后像怕这血弄脏她似的,连忙收回了手说:“混道的,打打杀杀,哪有不受伤的。” 他语气轻松,“轻伤而已,回头包扎一下就好。” “一直在流血,你还要‘回头’?回到哪个头?小心失血过多。”应如愿训斥,但她身上也没有药…… 她翻找着包包,没有止血胶布,但有一根发带,都不知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她拿起来,在他的伤口缠几圈,尽可能止血,一边打结一边说,“怎么做我还没太想清楚,我想好了会联系你。” 小绿要说什么,包厢的门突然被人快速敲响。 应如愿还不明所以,小绿就倏地站起来,飞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往下一看:“薄聿珩来了。” 应如愿大惊! 她立刻就要走:“那我回去……” 小绿反手抓住她:“你的裙子上弄到我的血!” 什么?! 应如愿低头一看,烟紫色的裙摆上的确有暗红的痕迹,她迅速跑进洗手间,想用水洗掉,但一时半会根本洗不干净,反而水痕让痕迹越发明显。 她肉眼可见的慌张。 小绿低声:“你太紧张了,你这么出现,一定会被他看出端倪。” 应如愿瞥见桌子上有几瓶红酒,她有了主意,迅速说:“你自己多好。” 然后就跑过去,拿起酒瓶,直接灌酒。 小绿睁了一下眼睛:“你……” 此刻,楼下。 薄聿珩让叶言进去接应如愿。 如果鹿宁没在场,他就自己进去了,但鹿宁在,他不是很想见这个所谓的未婚妻。 反正叶言是应如愿的绯闻男友,再“绯”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 然而叶言进去后,却出来告诉他:“小姐不在包厢,说是去洗手间,但我看了洗手间,似乎没有。” 他还想起一件原本已经淡忘的旧事,“大少爷,小姐请秘书室的同事们来星曜吃饭那次,中途也说去上洗手间,结果没在洗手间,很久之后才回到宴席。” 薄聿珩神情不变,只是整理袖口,之后,他径直走进星曜。 星曜是平价餐厅,虽然白领们很喜欢来这儿用餐,但都看得出是一般的工薪阶层,薄聿珩无论是穿着,还是气场,都与这个餐厅格格不入。 他太招摇了,一路走上二楼,引来无数人的目光,甚至有百灵认出他了。 “那是薄总吧?经常上财经报道的那个薄聿珩?” “对对对,就是他,他怎么会来这儿?” 薄聿珩到了二楼,看了叶行一眼。 叶行明白,立刻去找人。 但还没开始找呢,那边的走廊就跌跌撞撞走出一个身影。 女孩的脚步虚浮,像在太空漫步,踉踉跄跄,一脚踩空,整个人朝前扑去! 薄聿珩迅速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腰,而后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眉头顿时一皱。 “妹妹,我答应你聚餐,可没答应让你把自己喝成一个醉鬼。” 应如愿醉得整个眼睛都是涣散的。 她的妆很淡,但这会儿脸颊的红都透过脂粉显现出来了。 茫然地看了薄聿珩很久,突然,她脸上露出一个稚气的笑:“哥哥!” 薄聿珩怔了一下,数年前一起躲在桌子下的那段记忆又撞回他脑海,他呼吸一滞,收紧了在她腰上的手。 “叫我什么?” “哥哥,要抱!” 第435章 怎么能当我哥哥?你是我的孙子 应如愿其实很少会喊他“哥哥。” 哪怕是承受不住,又哭又求饶,薄聿珩恶意地诱哄她,她都很少会叫“哥哥”,一般是聿哥。 薄聿珩曾在某个午后,坐在一色居那张放置在玻璃幕墙边的沙发上,一边翻看一本法语原版的小说,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枕他大腿睡觉的妹妹的头发,问她为什么不叫“哥哥”? 妹妹睡眼惺忪地打哈欠,回答他,太腻歪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结果现在一喝醉,就变回小孩子。 应如愿还在索取怀抱,脸往他的胸膛钻,丝毫不顾这是大庭广众下。 薄聿珩心软得一塌糊涂,妹妹醉得不轻,否则她平时哪敢在外面这样亲近他。 躲都来不及。 薄聿珩脱下外套,直接罩住妹妹的脑袋,挡住外人窥伺的目光,然后就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来。 叶行已经开好路,护送两人下楼,上车,离开。 至于包厢那边,叶言也会想出完美的理由去应对。 · 车上,应如愿垮坐在薄聿珩的大蹆上,她喝醉了话很多,一直嘟嘟囔囔。 薄聿珩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鼻尖,眼神晦暗,又轻轻咬了一下,听她娇娇地闷哼,简直恨不得把她吞进肚里。 应如愿皱着鼻子躲开,瘪嘴教训:“小玉,你不要总是舔我,你舌头有刺知道吗?” 薄聿珩闷笑。 笨蛋妹妹,居然把她当成她的盼盼小面包。 他收紧在她腰上的手,嗓音低沉蛊惑,不知廉耻地冒充猫咪:“你再喊一声‘哥哥’我就不舔你了。” 应如愿软绵绵地窝进他的怀里,应该是把他的身体当成沙发。 瓮声瓮气地说:“小玉,你只是一只三个月大的猫猫,比我小了整整20,唔,不对,我马上就要过生日啦,你小了我21岁,怎么能当我的哥哥呢,你是我的孙子。” 薄聿珩:“……” 应如愿:“嘻嘻,孙子。” 薄聿珩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脸:“是不是装醉骂我?” 应如愿哼唧:“头晕……” 薄聿珩不知道妹妹的酒量怎么样,也不知道她究竟喝了多少。 他开了一点车窗,让自然的风吹进来,又敲了敲中间的隔板,对司机说:“开慢点。” 司机应了是,车速又慢又稳,减少颠簸带来的难受,但应如愿还是醉得乱发酒疯了。 她在薄聿珩怀里拱来拱去,屁鼓也在他大蹆上扭来扭去,薄聿珩被她捣乱得呼吸加重,控制住她的身体。 “乖一点,我还没跟你算喝醉的账,为什么喝这么多的酒?喝完还乱跑去了哪里?” 应如愿像是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双手抱住他的脖子:“驾!马儿快跑!跑!WO~” 刚才把他当成是猫在舔她,现在又把他当成马在骑他? 薄聿珩好奇又好笑,但不可控制地联想到一些糟糕的画面,然后就感觉身体里的血液热起来,像岩浆在流淌,令他每一寸皮肤都开始紧绷,又逐渐变得昂扬,在她的臋下。 完全控制不住。 “骑马,我会骑马……” 应如愿还在那摇来晃去。 薄聿珩滚了下喉结,难耐地克制着。 他也不想这样,显得自制力很差,是个摆脱不了袛俗乐趣的男人。 妹妹总骂他是“老畜生”,他并不觉得,成年人怎么可能没有正常的慾望,正常的慾望怎么能叫畜生……但妹妹都醉成这样了,自己还说翘就翘,真的有点不太合适。 他其实不是这样的人。 过去二十八年,他甚至没有碰过女人。 他并没有很在意那方面。 “薄聿珩……” 应如愿突然喊了他的名字,薄聿珩还以为她终于认出他不是猫也不是马了,结果她是鼓着脸颊说,“是老王八蛋。” 薄聿珩深吸了口气,低笑一下,虽然那儿已经绷得发疼,迫不及待要将她没入,肏到她哭着说不敢骂她了,但神色和语气还是很温和,手指温柔地拂开她被夜风吹乱的头发。 “他哪里对你不好了,值得你喝醉了还要骂他?” “……他咬我的梨子,打我的辟股。” 应如愿捂住胸口,又捂住屁鼓,委屈巴巴,“疼。” 薄聿珩现在就想咬她的梨子打她的辟股,慢条斯理道,“人每天都要吃水果,吃水果才健康,梨子口感好营养多,所以要多吃。” “至于打你,他没有,他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打你,都是你的错觉。” 第436章 毫无防备的告白 应如愿因为他的话,表情茫然,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有道理……” 薄聿珩嘴角轻弯,像哄了小白兔的大灰狼,背后都仿佛有一根蓬松的大尾巴在优哉游哉地摇晃。 不承想下一秒应如愿就将脑袋又往他的胸膛拱去,还拱开了他的衬衫纽扣,“我也要补充营养,我要吃你的梨子。” 薄聿珩:“…………” 妹妹果然是装醉吧? 他用虎口捏住妹妹的脸颊。 妹妹被钳制得不舒服,委屈地嘟嘴,一点都不管别人的死活,不管她醉眼朦胧时流露出的慾感多燎人,也不管她乱骑马会有什么后果。 薄聿珩不动声色地呼吸着带有葡萄酒浓醇味道的空气,迫使自己冷静。 然后就觉得,妹妹身上的酒味有点儿不太对。 他也不是没接触过喝醉的人,别人就算喝了几瓶酒,倒下不省人事,也不会有这么重的酒气,倒像是把酒当成香水喷衣服上了。 薄聿珩蹙眉,低头去检查妹妹的衣服。 很快就摸到她的裙摆有一块湿地,是不小心弄到酒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将手指拿到鼻尖轻轻一嗅,似乎有一股铁锈……或者说是血的味道? 他正准备看清楚,应如愿就甩了甩脑袋,挣开他的手掌,又在他身上摇来晃去:“好慢啊~马儿,跑快一点,驾~” 薄聿珩猝不及防被碾到,轻吸了口气,随后沉声命令:“再动一下我就叭了你的裙子,打你辟股,打到通红为止。” 应如愿被吓到了,眼睛一睁,嘴巴一瘪。 薄聿珩冷酷地看着她:“不准哭,哭出来也打你。” 结果起了反作用,应如愿的眼眶直接就红了,两行眼泪滚下来,呜了一下,就埋在他的胸口掉眼泪。 薄聿珩皱眉,将她的脸扳了起来。 “我还没有打,你哭什么。” 应如愿的眼泪像细细流淌的涓流,不停地流到他的手上。 而且薄聿珩表情越冷漠,她就流得越快。 他的威严在她清醒的时候或许管用,现在她连自己骑了个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被他震慑住。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不会打你的,不哭了妹妹。”薄聿珩后悔了,不应该吓唬她的,跟醉鬼较真什么呢? 应如愿一边哭一边低头,想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杵着她,杵得她不受控制地泛滥。 薄聿珩不准她看,免得被吓到,哭得更厉害,他抽了一张纸巾,不温柔地擦掉她的泪。 她这双眼睛,将来肯定会被她哭出毛病。 薄聿珩又严肃起来:“没凶你没打你,自己就哭不停,我让你很委屈吗?” 应如愿垂着脑袋,像个认错的小学生,态度端正,十分抱歉:“对不起,嗝~” 无缘无故哭到打嗝,这世上也就她这么奇葩了,薄聿珩气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 应如愿认认真真地说:“对不起,宁宁,我其实跟,跟薄聿珩,有一腿,不对,是,很多腿。” 薄聿珩:“……” “我抢了你的未婚夫,我的错,但我会补偿你,我的银行卡里有两百万,唔,两百多万,三百万,我都给你,我还会继续赚很多的钱,我都给你,你就把他,让给我吧。” 薄聿珩一怔。 “我好喜欢他的。” 薄聿珩:“……” 薄聿珩这一瞬间,把什么酒味奇怪,什么裙子上的血腥味都忘得一干二净,眼睛在黑暗中变深邃,变深沉,他嘴唇抿紧,听见自己的心脏饱满而又用力地跳了一下。 另一个地方也跳了一下,更疼了。 应如愿还在对着她眼中的鹿宁忏悔。 “我真心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嗯,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才不想骗你,薄聿珩他其实,其实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真的,他强取豪夺,他逼良为娼,他淫荡下作,我就是,受害者。” “…………” 薄聿珩真的要被她左一句右一句的胡言乱语弄疯。 车牌2的迈巴赫,不知不觉已经开到一色居楼下。 地库的大门自动感应,缓缓打开,车辆开到车位,稳稳停下,司机自觉下车离开,只留下后座的一男一女。 一个神志不清,另一个也快神志不清了。 薄聿珩捏着她的下巴,要听她酒后的真心话:“既然薄聿珩这么坏,你为什么还要喜欢他?” 第437章 妹宝:……老公 应如愿歪着脑袋,费劲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薄聿珩哪怕已经忍到极限,却还是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 “为什么?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他?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被他强迫,没办法离开他,所以才说服自己喜欢他?” 这个问题,薄聿珩一直想知道。 应如愿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 他们之间,真正的开始,是让吴清莲进薄家的那场“交易”。 就如她控诉的那样,一直都是他对她强取豪夺,不准她离开他,而她对他说无数次分手、分开、到此为止。 次数太多,以至于最后这一次他真的动了火气,要不是薄祈翊激将他那一下,他那天晚上不会带着猫去找她。 ……起码不会那么快去找她。 至少冷战两天。 薄聿珩手指不断摩挲她的脸颊,动作很温柔,语气很强势:“不要思考,告诉我,你最真实的答案。” 应如愿不知道把眼前人当成谁,是鹿宁还是其他人,总之不是薄聿珩,这些话她对薄聿珩本人是说不出来的,现在对别人说,也是委屈地抽噎。 “我不知道,我就是,一直一直,在等他,从十八岁,等到二十一岁,好长好长的三年,都在等他来娶我。” “我想要他,当我的,老公。” 最后一个字吐完,薄聿珩就按着她的后脑勺下来,直接堵住了她的双唇。 应如愿“唔”了一声,本能地想要往后躲开,但没成功,被掳走所有氧气,本就醉醺醺的脑袋,这下更晕了。 薄聿珩抓住她的手腕,拇指按住她脉搏,能感觉到她的动脉在一下一下跳动:“妹妹,说你爱我。” 应如愿的眼睛通红,因为缺氧或是其他,总之脸颊也通红,睁着眼,失神地看着他。 “BB,说你爱我。” 薄聿珩重复第二次。 喜欢不够,一直惦记他不够,想嫁给他也不够,一定要爱。 “我……”应如愿的嘴唇蠕动。 “你怎么样。” “你……”应如愿含糊不清地说。 “你怎么我。” “……”应如愿定定地看着他,地库的光线半明不暗,她端详了他很久,终于认出了他,“聿哥?” 薄聿珩隐忍地滚动喉结:“嗯,是我。” 认出他后,就不用薄聿珩再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应如愿突然就笑得很灿烂,双手抱住他的脖子,撒娇地蹭蹭他的脸颊。 一句:“聿哥,我爱你哦。”就自然而然地蹦了出来。 薄聿珩表面看很冷静,但其实走神有一会儿了,箍着她腰的手也明显加重了力。 应如愿还在不知死活地哼哼:“聿哥,聿哥,哥哥~” 薄聿珩今晚都不知道被她气笑几次了。 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一脚踹开车门,将她掳下了车。 “聿哥!” 薄聿珩低头看她,桃花眼第一次变得如此危险:“嗯,聿哥疼你,上楼就疼。” …… 次日。 应如愿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到她的床尾,整个卧室被明灿的冬日暖阳点得大亮。 窗户没有关紧,窗帘被风吹着微微晃动,她的视线也晃动了一会儿才重新聚焦起来。 她扭头。 看到睡在她身边的薄聿珩,他还没有醒。 再扭头,小玉和哼哼分别睡在她的枕头和被子上,哼哼毛茸茸的大尾巴正一扫一扫。 她脑袋还在持续空白,像等待启动的机器。 可能是过了五分钟,也可能是过了十分钟,总之是在应如愿找回记忆的那一刻,卧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薄聿珩蹙眉,刚睁开眼。 妹妹就翻身骑到了他的身上,满脸都是对他昨晚禽兽般的行为的强烈控诉,但又因为过于禽兽而难以启齿,只能抓着他的睡衣领子疯狂摇晃。 畜生,畜生! 第438章 他要一直在,哪怕她不在他身边 巨大的羞耻缓过去后,应如愿终于蹦出一句话:“我都,醉成那样了,你还下得去手?你真的是个禽兽。” 薄聿珩可以被妹妹骂,但他不能挨冤枉的骂。 他起手握住应如愿的后脑勺,像狮子叼住小猫命运的后颈:“我要是真禽兽,在你吐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就把你裹上猫砂除臭,然后丢进垃圾桶了。” ?应如愿睁大眼:“我昨晚还吐了?” 而薄聿珩眯起眼:“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也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了?喜欢他?喊他老公?都忘了? 应如愿表情的确非常茫然。 薄聿珩的脸色渐渐冷下去。 冷得应如愿都不太敢兴师问罪了,费劲地想了许久,才模模糊糊想起来,昨晚上楼后,在沙发上,她好像是忍不住吐了。 但!她会吐,是因为摇晃得厉害,而让她摇晃的罪魁祸首,就是底下这个男人。 他还敢跟她算账。 应如愿重新虎着脸说:“我只后悔没吐你的脸上。” “……”薄聿珩气极反笑,拒绝去想象那个画面。 反正昨晚他帮妹妹和自己,清洗身上呕吐物的时候,就在心里制定了新版家规——禁止应如愿接触任何酒精。 哪怕是鸡尾酒,或者果啤,都不行。 她被剥夺酒精权利了。 “除了吐了,还有没有想起别的?” 薄聿珩的手沿着她的脊柱往下走,应如愿被他弄得腰窝痒痒,连忙扭腰,想得头疼,抓起枕头打他的胸肌。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只记得你是一个趁人之危又纵慾过度的老畜生!老禽兽!” “……”薄聿珩面色平静道,“妹妹,我如果英年早逝了,那一定是被你气死的。” 好端端的,怎么就提到死这种事了…… 应如愿动作有点僵住,想到了血泊中的姐姐,心脏蓦然抽搐,心情一下低落,有些不舒服地咬住下唇。 她想象不出这世上没有薄聿珩的样子。 不可以。 他要一直在,哪怕她不在他身边,哪怕他在别人身边,都可以,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要在。 薄聿珩察觉到她突然低落的情绪,在她后腰的手稍微用力,将她整个人按了下来,隔着被子压在他身上。 薄聿珩捏住她的下巴,目光沉稳地看着她:“已经被你气这么多次了,我还活得好好的,想来再被你气上五十年,也不成问题,不要乱想了,傻女。” 应如愿愣愣的:“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 他是会读心术吗? “心有灵犀。” “是你深谙人心。” 他推荐她几本心理学方面的书,她有空的时候会看,确实对揣度人心有帮助,他就是学得炉火纯青,还扯什么心有灵犀。 薄聿珩只是勾唇,应如愿算了一下,喃喃道:“再活五十年,那你还不到八十岁,现代人长寿,这也算早逝了。” 薄聿珩无奈,把她按在自己的脖颈里,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害怕他不在,还是期待他不在。 应如愿这个姿势就是埋在他的肩颈里,能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木质香。 上午十一点,是赖床最好的时间,应如愿打了个哈欠,差点又在他身上睡过去。 直到薄聿珩一边摩挲她的腰,一边散漫地问:“昨晚怎么喝那么多酒?” 应如愿因为趴着,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没有喝很多,我记得就三杯,去洗手间前还没有醉,结果上完洗手间出来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你怎么会去星曜接我?” “现在知道自己酒量差,以后不准乱喝酒,尤其是我不在场,记住了。”薄聿珩警告她。 应如愿只是哼哼唧唧,薄聿珩再问一遍,“知不知道?” 应如愿才不情不愿:“知道了。” 薄聿珩才说:“你的花还寄存在我车上,我当然要把你接回来。” !应如愿才想起她的“第一桶金”,立刻从他身上翻了下去,趿上室内鞋:“对对对,我要把它放到水里醒一下才能开得久。” 她往外跑了两步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伸手扶住墙壁,稳住像没拧紧螺丝的双腿。 那感觉就像,被过度开发,分开太久,还没合上一样……但这必然是错觉。 那地方类似橡皮筋,被放开后,会自动恢复原状,只不过是某人存在太久,身体记住了而已。 应如愿又羞又恼地回头瞪了老男人一眼。 第439章 聿·自我攻略·哥 薄聿珩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支着一条腿,像是知道她又因为什么不高兴似的,勾起嘴角。 他就算没有打理头发,也没有西装革履,只穿着深绿色的真丝睡衣,闲闲散散的样子,也是要命的性感。 应如愿觉得再被他这样弄下去,自己才要英年早逝,她拒绝接收他的荷尔蒙,跑出去喊白雪,帮她去车上拿花。 不对,不行不行。 昨晚在车上的胡闹,不知道收拾了没有,不能喊白雪…… 应如愿又跑回来拿了件外套穿上,自己去地库拿花,再检查车上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痕迹。 薄聿珩下床洗漱。 一个佣人走到房门口:“大少爷。” 薄聿珩继续刷牙,只是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 佣人低着头回话:“小姐的裙子上有酒渍,还有体液以及呕吐物,因为混的东西太多,已经分辨不出是否有血迹了。” 薄聿珩虽然短暂被妹妹转移了注意力,但不是真的忘记,他还是记得吩咐人确认昨天晚上他摸到的那块湿地是不是血迹? 只不过,色迷心窍,美色误人,证据被他亲手毁了。 薄聿珩漱了口,淡淡说:“就这样吧。” 佣人退下。 薄聿珩换了衣服,走出卧室。 应如愿已经将那束黄玫瑰拆开,放进醒花桶,两只猫围着花桶转圈,想要去闻。 应如愿知道百合对猫有害,不确定玫瑰对猫是否有害,便将两只小东西挡住,拿着手机上网搜,确定安全后,才拿了一朵花去逗那两只猫玩儿。 薄聿珩要从她身边走过,去餐厅吃饭,应如愿放猫拦路。 “昨天你说考虑让我当你的秘书的事,现在考虑得怎么样?” 薄聿珩想起昨晚,妹妹把他当成谢宁,絮絮叨叨地说要把银行卡里的钱全给他,以后还会赚更多的钱给他,弥补她被她抢了未婚夫。 这段话,和妹妹说当秘书工资高放在一起看,很难不让人觉得她赚钱是为了跟谢宁“买”他。 薄聿珩低头,目光温和:“先回答我,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应如愿咬唇:“不告诉你,我自己的钱自己做主。” 薄聿珩似笑非笑:“要给谢宁?” 应如愿目光闪了一下,表演一个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然后又迅速狡辩,“我、我是要给她广告费!” 薄聿珩道:“你的对赌已经赢了,广告费可以走公账,不需要你给。” “那我私人买一件贵重的礼物给她表达谢意不行吗?” 薄聿珩笑着,不拆穿妹妹了,反正他是确定了,她赚钱,就是想从谢宁手里“买”走他。 他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应如愿不满:“不要老摸我的头。所以到底可不可以?” “哥哥一向赏罚分明,你这次的成绩这么好,升你做半个月秘书,没什么不可以。” 应如愿眼睛一下亮起:“真的?那我是应秘书了?” “嗯,应秘书。” 妹妹既然想“买”他,那就让她“买”吧,只要她不再内耗些有的没的。 买他……薄聿珩想到这个词,还是哂笑了一下,亏她想得出来。 应如愿已经喜笑颜开,从地上跳了起来:“谢谢聿哥!” 薄聿珩搂住她的腰,要去吻她的唇。 应如愿往后躲:“我还没刷牙!” 他现在怎么越来越不讲究了,昨晚也是没洗澡就……果然洁癖都是装的! 应如愿将猫塞给他,自己去浴室洗漱。 薄聿珩抱着那只橘猫,走向餐桌,将它放在桌上,挠了挠它的下巴:“昨晚你奶奶把我当成你。” 橘猫:“喵?” 是应如愿说的,小玉是她的孙子。 薄聿珩喝了口咖啡,打量着橘猫,忽然动手去掰开它的嘴,看它的舌头。 然后一板一眼说:“你要尊老爱幼,以后不能随便舔你奶奶,知道了吗。” 它奶奶,只有他能舔。 第440章 吻痕被发现! 鹿宁住在老宅,应如愿就不能住在一色居,得回去陪她。 昨晚应如愿被薄聿珩接走,叶言给的说辞是遇到男朋友,被男朋友接走。 怎么说呢……这也不完全是一个谎言。 而且除非是男朋友,否则大晚上的谁能放心外人带走她。 于是晚上她们在老宅见面时,鹿宁就一脸懂都懂的暧昧。 手肘撞了撞应如愿:“我来港城这么多天,你都没带我见你的男朋友,这么见外。” 每次提起这个话题,应如愿就会有些不自然:“下次,下次。” 谢夫人注意到两人的悄悄话,笑了笑:“未来姑嫂在说什么秘密呢?” “没什么,在说网上的反馈。”应如愿手在底下拽了拽鹿宁的衣服,示意她别说了。 鹿宁比了个OK,知道啦,她那个男朋友,是不能公开的秘密。 谢夫人打量着应如愿,昨晚她没回老宅睡,她又开始怀疑她了。 晚饭吃完,薄夫人让应如愿泡茶招待大家。 应如愿觉得外套有些限制活动,随手脱了,仅着一件针织开衫。 然而她忘了,针织开衫的领口比较大,而且会随着她冲茶的动作,扯动衣服,露出锁骨。 以及锁骨上的红痕。 谢夫人嘴上在跟薄夫人她们聊天,实际眼睛一直在留意应如愿,所以一眼就看到那些点。 她是过来人,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痕迹,放在膝盖上的手一下就攥紧! 应如愿泡好了茶,出于礼节,先端了一杯给谢夫人:“谢阿姨,您喝茶。” 她准备放到谢夫人面前的桌子上,但没想到谢夫人会伸手来接:“谢谢如愿。” 两人的手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茶水溢出来,泼在两人手指上。 谢夫人“哎呀”一声,连忙拿起茶巾擦拭应如愿的手,一边擦一边故意将她的袖子往下一拽! 领口被扯开,应如愿本能地捂住胸口。 但她的动作再快,谢夫人还是看到了,她不仅锁骨上,胸口也有那些红印! 她倏地站起来,直接质问:“如愿!你昨天晚上跟谁在一起了?!” 应如愿被拽开领口时就意识到不妙,再听谢夫人这么直接地质问出来,心脏翻了一面,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她眼底满满的警惕! 应如愿屏住呼吸,立刻确定,她怀疑她了! 薄夫人不明所以:“什么?怎么了?” 谢夫人忍着怒火:“她的身上,有跟男人的痕迹!” 薄夫人和二、三、四夫人都看向应如愿。 薄夫人和三夫人是惊讶,二夫人是心知肚明,吴清莲是惊讶! 鹿宁见状,连忙起身圆场:“妈妈!您干什么呢?如愿有男朋友,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都是成年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您这样让大家都不好意思。” 应如愿旋即做出羞涩的模样。 谢夫人眯眼:“这么说,如愿昨晚没有回老宅,是跟男朋友在一起?跟那位贺家少爷在一起?” 鹿宁打掩护:“是啊,就是她男朋友。” 谢夫人看向女儿:“宁宁,你一直替她回答,你是亲眼看到贺绍吗?” 鹿宁张了张嘴,有点接不上话。 应如愿就道:“谢阿姨是在审问我吗?不是我男朋友还会是谁?昨晚大庭广众,大家都看到,还能有假吗?” 她在混淆视听,假装她的男朋友是从聚餐的宴席上,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接走的。 谢夫人被她的理直气壮唬住,心下怀疑——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 第441章 确认他们有奸情! 薄夫人对眼前的状况似懂非懂。 “哦……原来如愿你昨晚跟贺绍在一起啊,难怪早上我接到贺夫人的电话,说过年要来家里拜年,看来是来提亲的。” 应如愿听吴清莲说过这件事,没想到竟然成了她的“佐证”,还真是阴差阳错。 应如愿没有说话,看起来像默认。 谢夫人缓缓坐下:“真的是贺公子啊……如愿,不好意思,阿姨也是怕你被人骗,又被人欺负了,才激动了一点。” 应如愿道:“谢谢阿姨关心,我心里有数。” 这个突发的危机就这么四两拨千斤地过去,但应如愿心底还是有隐隐的不安。 茶过三巡,应如愿和鹿宁没再陪坐,上楼研究下一个推广方案,吴清莲也回房休息,客厅只剩四位夫人。 四个女人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偶尔闲聊。 没想到的是,十点多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汽车声,管家快步出门一看,说:“是大少爷回来了。” 四位夫人都很意外,谢夫人心下又生出狐疑。 薄聿珩进了客厅,佣人上前帮他脱外套,又递上热毛巾擦手。 薄聿珩礼数周全地跟四位夫人打了招呼。 薄夫人很满意:“聿珩最近回老宅很勤,以前可没这么频繁。” 她在暗示,薄聿珩是为了鹿宁回来的。 薄聿珩只是微笑:“有一份文件落在书房,所以过来拿,来都来了,就过个夜。” 三夫人询问:“晚餐吃了吗?要不要让厨房煮碗面呢?” 二夫人殷勤道:“要的要的,就算不饿,也暖暖胃。” 薄聿珩婉拒:“不用麻烦,我不饿,喝杯茶就好。” 谢夫人就亲自端了一杯茶到他面前:“你们企业得做到大年三十才放假吧?真是辛苦了。” “不敢劳动您,我自己来就好。”薄聿珩双手接过,“薄氏是二十八放假。” “那很好啊,早了两……”一句话还没说完,谢夫人就看到,薄聿珩的西装上有几根橘色的猫毛,脸色顿时一僵! 薄聿珩的衣物有专人打理,他也很注重外表,毕竟他的形象就代表薄氏集团的形象,一般不会发生身上沾了猫毛这种荒唐事。 可无巧不成书,今天气温比较低,薄聿珩在西装外加了一件风衣,并且一天都没有脱下来,于是风衣内的西装上的猫毛没有被任何人看到,直到踏进老宅,佣人脱掉他的外套,猫毛才暴露出来。 原本他身上沾了几根猫毛也没什么大不了,坏就坏在谢夫人知道应如愿房间里有一只橘猫。 这些蛛丝马迹,令她当场确定,什么贺绍什么男朋友,都是假的,应如愿昨晚就是跟薄聿珩在一起! 他们在外面有一个家! 他们果然有私情! 薄聿珩发现谢夫人脸色不对:“谢夫人?” 谢夫人按下思绪,自然笑道:“那很好啊,早了两天,给员工充分的时间回家团聚,很人性化呢。” 薄聿珩看了她一眼,放下茶杯:“夫人们慢聊,我先上楼。” 他走上楼梯,到了二楼,看了眼妹妹的房门,没有过去,直接去了书房——他的确是回来拿文件的。 而谢夫人从这一刻开始,就不再平静。 她说过,她不会让任何人妨碍宁宁的幸福。 尤其是,应家的应如愿。 …… 次日就是二十三,再有五天就放春假,薄氏在这个时间,又召开了一次董事会。 第442章 薄总又双叒叕开后门 这次的董事会跟一个月前一样,又是星火百花第一个上台汇报工作。 不同的是,上次他们不敢浪费仅有的五分钟的发言时间,一群人通宵达旦地拟订发言稿,哪怕是开会前一个小时,也在紧张地校对内容。 而这次,李正才刚走上讲台,就得到董事们默契的掌声。 不夸张,他们取得的成绩,确实十分亮眼。 不仅在全网拥有近亿播放量,还被多家媒体争先报道,他们港城的媒体更是连续几天都将星火百花放在头条。 董事们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网络上的事儿不太懂,但每天早上打开报纸,就看到硕大的星火百花,想到这是自家品牌,难免感到与有荣焉。 知名度就等于影响力,影响力就能转换为真金白银,星火百花的“钱”途无量。 李正首先对着台下鞠了两躬,然后按部就班地汇报工作,不再是避重就轻,更不是“威胁薄氏”,而是炫耀。 他们目前敲定的订单数量,已经超过去年一整年的总数,并且还在不断增加,工厂都在招工,一天三班倒,要赶在春节前交出第一批订单。 李正抑制不住语气,越说越骄傲,最后彻底雀跃起来。 “另外就是,我们已经跟港城春晚节目组签好订单,将会在新年零点钟声响起时,在维多利亚港燃放18888枚烟花,与港城人民一起跨年!” 鹿宁那条视频下,不少网友艾特地方台春晚节目组,没想到港城春晚节目组真的看到了,第二天就来到星火百花跟他们详谈。 整个过程非常愉快,毕竟星火百花还是港城自己的老牌子,没有任何阻碍,很快就敲定了合作。 这是星火百花打开知名度很重要的一步,有了这张订单,李正腰杆都挺直了。 董事们的掌声再一次响起,交头接耳说的都是“确实是不错”、“没想到真能起死回生”、“我想过能成功,但没想到能这么成功”。 李正还有呢:“节目组还邀请应如愿应秘书,与鹿宁小姐同台表演打铁花,说明我们的企划非常成功!给星火百花与薄氏,都树立了非常正面的形象!” 董事们的目光纷纷转向跟秘书助理们坐在一起的应如愿。 应如愿从容起身,对大家微笑,鞠躬,目光清澈而淡定。 但若是细看,能看到她的嘴角微微翘起,还是很得意,很骄傲的~ 薄聿珩唇边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丝笑,放下鼓掌的手,不疾不徐道。 “这些掌声,都代表大家对星火百花的肯定,那么再给星火百花两年的时间交答卷,相信大家都没有意见?” 这次的举手投票,是全体通过。 薄聿珩从首座偏头去看应如愿。 明亮的灯光下,他的眼神漆黑深邃,温和清贵,却隐隐约约拉扯着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暧昧钩子。 应如愿被他这一眼看得心跳怦然,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是说,一年吗? 怎么变成两年? 薄总又双叒叕开后门了? 于是,大家就看到,新任的总裁秘书,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今天化妆不小心重了手,坐在人堆里,两个脸蛋却红扑扑,都有点儿像年画娃娃了,惹得大家会心一笑。 薄聿珩也是莞尔。 恭喜妹妹了,一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 · 散会后回到秘书室,蒙莎带头呼唤应秘书请客。 应如愿便下单了水果和奶茶,给大家当下午茶。 趁着大家忙着瓜分奶茶时,她拿了一份水果溜进总裁办公室。 薄聿珩正站在幕墙前听电话,听到声音转头,应如愿示意手里的水果,然后放在桌子上,跟他拜拜~ 薄聿珩眯了一下眼睛,口型是:“站住。” 应如愿吐了吐舌头,不肯听话,打算直接走。 他肯定没有正事,多半是要找她讨要董事会上开后门的“报酬”。 薄聿珩屈起手指,敲了敲玻璃,咚咚,带着威胁的意味。 应如愿腰窝麻了一下,到底是怕老王八蛋又借题发挥折腾她,只好能屈能伸地哼哼两声,乖乖回来。 第443章 在薄聿珩眼皮底下做小动作 薄聿珩唇角一泛,继续用英语回答那边的人。 应如愿打开那盒水果。 这是甘草水果,已经洗好、切好、搭配好,一盒里八九个种类,水果本身的甜,加上梅汁的酸,完美结合在一起,口感很丰富。 她吃了一块红心芭乐,又捏了一颗草莓跑去喂给薄聿珩,薄聿珩在跟国外的客户沟通呢,躲了一下。 应如愿踮起脚,伸长了手过去,偏要喂给他。 结果就是,梅汁不小心滴落在薄总那套手工定制的西服上。 这是品牌昨晚刚从英国送来的。 薄聿珩:“……” 应如愿:“……” 应如愿眼睫心虚地扑闪,对视几秒后,假装没看到,迅速将草莓塞进他嘴里,旋转裙摆,像蝴蝶一样飞走。 薄聿珩气笑,要不是电话很重要,他一定会把妹妹按在膝盖上,把她的屁股尖打得跟草莓一样红。 应如愿跑到薄聿珩的办公桌前,丢了颗圣女果进嘴里,然后就光明正大地玩他的电脑。 应如愿知道的,薄聿珩这通电话,来自洛杉矶一个很斤斤计较的客户。 客户想续约,但要求降低比例,薄聿珩不肯,他们肯定要拉扯一会儿。 ——她现在是秘书,能掌握总裁的行程。 应如愿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握着鼠标,表情随意,褐色的眼睛倒映屏幕的荧光,看起来毫无城府。 殊不知。 她的掌心下,正飞快地移动鼠标,登录账号,进入内网,像一只警犬,到处翻翻找找。 找——跟薄叙相关的东西。 应如愿升职为总裁秘书后,拥有更高一级的权限,可以随意进入公司内网。 内网里保存的,是公司最高级别的机密。 应如愿认为,关于薄叙和贩毒案的文件,也一定存在内网的某个角落。 但同时她也发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账号,一登录就会被记录,而且每天晚上下班,叶言都会复查一遍记录,如果发现哪条记录不对劲,他就会问到底。 也就是说,如果应如愿用自己的账号在内网里到处搜寻的话,很快就会被叶言发现她在查东西。 这是不行的,她不能惊动薄聿珩。 应如愿也想过骗同事的账号,但这么做,叶言发现不对劲,同样会去询问同事,同事还是会把她供出来。 想来想去,唯一不会被叶言查问的人,就只有薄聿珩。 应如愿有时候也挺佩服自己的胆子的。 怎么敢呢…… 怎么敢在薄聿珩的眼皮底下,做这些小动作? 内网的结构相当复杂,它就相当于一个网站,有很多子选项,会跳到不同的页面。 应如愿不知道薄叙的文件夹藏在哪里,只能一个个点进去看。 不知道点了多少次“返回”,终于在一个分类里看到一个命名为“杭城港事件”的文件。 她顿了一下,及时想起来,薄氏最开始发生贩毒事件,就是杭城港的货轮。 她眼睛一亮,就是这个! 然而与此同时,她也听到薄聿珩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好的,期待与您的会面。”说明这通电话即将结束! 应如愿没来得及打开文件,飞快退出内网,而后又迅速点开了浏览器。 薄聿珩挂了电话稳步走向她:“你在我的电脑捣什么乱?” “……”应如愿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说,“在看我们那条视频还在不在热搜上。” 她答得随意,但细看能发现,她捏起水果的手指在颤抖,一滴梅汁要滴键盘上。 薄聿珩眼疾手快,伸手接住。 应如愿无辜地眨眨眼。 薄聿珩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拭手掌的梅汁,无奈道:“不要再污染我的办公环境了,邋遢的妹妹。” 顺势扫了一眼屏幕,的确是热搜页面。 应如愿放开鼠标,手掌里全是湿汗。 嘴上则不情不愿道:“那你有什么事找我?快说,我不能在你的办公室待太久,同事会怀疑我跟你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我现在可是半个公众人物,有包袱的。” 薄聿珩笑了一息,他漫不经心的时候,会流露出平时少见的轻佻:“难道没有?那是谁昨天晚上跟我说,没有戴也可以的?” 第444章 那些时间里,她在偷干什么 “那是因为——” 应如愿脸色一下涨红,咬住嘴唇说不下去。 昨晚又是一个失控的夜晚,双双倒在床上时才发现,抽屉里的小雨伞用完了。 其实从上次,应如愿醉酒那次,就用完了,一直忘记补充。 但那种彼此都箭在弦上的难耐时刻,难道还能暂停去便利店买了再继续,所以她才…… 薄聿珩用被湿纸巾擦过,微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上瘾了?” 问的是她喜欢上不戴的感觉了? “现在不怕会怀我的小宝宝了?” 应如愿脸上热了又热,比盛夏站在热头底下还要火辣辣。 狼狈地推开他的手:“当、当然不行!谁上瘾了?我看你才是!所以才故意不准备好东西,心机老男人,我告诉你,没有下次了!” 她又羞又气,拿起一颗草莓丢向他! 草莓砸在薄聿珩的衬衫上,将他那套六位数的西服糟蹋得更加彻底。 “下次不戴,你想都别想!” 说完应如愿就跑出办公室,跑回自己工位,双手捂着滚烫发烧的脸。 薄聿珩从单向玻璃看出去,能看到她好似整个人都在冒烟,忍不住一笑,吃了草莓,打电话让叶言重新拿一套西装来。 妹妹真是,越来越胆大,越来越调皮。 他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又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拭桌面和鼠标,怕别的地方也滴了梅汁。 电脑屏幕还是热搜页面,薄聿珩没有在意,刚要关掉。 但想起什么,他顿了顿,点开了历史记录。 这里会显示打开页面的确切时间,精确到秒。 时间里显示,这个页面,是几分钟前打开的。 也就是刚打开的。 但妹妹折腾他的电脑很久了。 所以那些时间里,她又在,干什么呢? 薄聿珩即使生了一双桃花眼,可不笑的时候,也是沉肃的。 · 下班时间到,像是怕被薄聿珩抓回一色居做什么,应如愿直接跑路。 她在公司门口徘徊了两圈,看到蒙莎出来,连忙抬手示意。 蒙莎背着包走向她:“你还没走啊?” 应如愿笑:“等你啊。你上次不是说想认识鹿宁吗?我跟她约了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 “那当然是要啊!”蒙莎毫不犹豫答应。 两人一起去坐地铁,蒙莎提前说:“今晚这顿让我请你们,你别跟我抢着付款。” 应如愿眨眨眼:“你请我们两个人啊?那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不知道,我可喜欢鹿宁了,从两三年前就关注她了,给我个机会请我的偶像吃饭。” 应如愿就答应:“行,那我就不跟你争。” 蒙莎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应如愿心思悄然转动,斟酌着开口:“对了,我今天在内网看到一份关于叙总的文件……” 蒙莎脸色一变,连忙对她“嘘”了一下,怕被周围的人听到:“你怎么会翻到那里去?” 应如愿其实只是试探。 试探薄聿珩差没查到薄叙的身上? 如果没有查到,她提薄叙的文件,蒙莎不会是这种反应,而是好奇,叙总什么文件? 但她忌讳莫深,说明已经查到薄叙,她们这些心腹秘书都知道,薄叙跟贩毒案有关。 蒙莎是所有秘书里,最好套话的,应如愿就是问问,她都知道些什么? “你忘啦?我当初会被招为薄总的助理,就是因为他在处理杭城港的事。” 应如愿的态度太自然,蒙莎完全没有多想,但也没有多说,只是提醒她:“那份文件是叶秘书负责的,不用我们处理,你也别去看了,薄总不喜欢未经他允许,乱动S+级别的文件。” “我知道,我现在最主要是排练好春晚。”应如愿笑笑,“但我还是好奇,原来叙总才是真凶,那薄总将来会怎么处置他呢?” “可能是私了吧。”蒙莎随口说,“毕竟叙总身份特殊,总不能把他交给警察,那会影响到整个薄氏跟薄总的。” 应如愿过了几秒,说:“是啊,肯定以大局为重。” 第445章 在被发现的边缘反复横跳 今晚这顿饭,三个女孩吃得其乐融融。 吃完,应如愿和鹿宁由老宅的车接回去,而蒙莎自己搭地铁回家。 蒙莎不是港城人,跟朋友在油麻地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 到家后,她先是珍惜地将鹿宁给她签名的照片装进相框,摆在床头柜上,和自己的单人照并列,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洗澡了。 流水冲过身体,她不知怎的就想起应如愿在地铁上问她的关于薄叙的事。 感觉……应如愿好像有点,太过于关心贩毒那件事了…… 蒙莎记得,应如愿第一天入职,她们一起到食堂吃饭,她就问过她一次贩毒案。 她当时的语气和态度都很自然,加上大家都认为她是叶秘书的女朋友,也是薄总的心腹,所以知道贩毒案,她也完全没多想。 但今天,她又来问她贩毒案…… 应如愿短短一个月,从助理升至秘书,而本人还是在校大学生,这种履历在薄氏是从未有过,大家都默认她是有关系的,也因为默认她有关系,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大家对她的戒备心。 可她三番五次问起贩毒案,真的让人觉得很微妙。 尤其是贩毒案还这么敏感。 蒙莎到底是被选中成为薄聿珩助理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她越想越不对,飞快冲洗干净身体,就穿上衣服出去,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把电话打给薄聿珩。 她们这些秘书助理,很少会直接联系薄总,有什么事都是找叶言转达,但考虑到应如愿跟叶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蒙莎觉得,这件事还是直接告诉薄总比较妥当。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来。 蒙莎连忙说:“薄总,我有一件事要向您汇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感觉如愿好像有点关注贩毒案,今天还跟我说,她看了内部文件,知道贩毒案跟叙总有关,来问我的看法,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所以想向您汇报一声。” 电话那边却是长久的沉默。 蒙莎感到奇怪:“薄总,您在听吗?” 又过了好几秒,薄聿珩才说:“我知道了。” 蒙莎这才放下心:“好的,不打扰您休息。” 挂了电话,蒙莎拿起鹿宁那张签名照,抿住唇,希望是她多疑了吧。 …… 此刻,老宅。 应如愿缓缓地放下手机。 ——放下薄聿珩的手机。 然后迅速左滑,删除蒙莎这个通话记录,调整好过快的心跳,和失序的呼吸,拿着手机走下二楼。 到了客厅,她将手机递给沙发上的薄聿珩:“大哥。” “谢谢。”薄聿珩接过去,打开看了一眼就放入口袋。 应如愿则走到一旁坐下。 薄聿珩将手机放在外套口袋,佣人为他宽衣后,将外套拿到楼上挂好。 薄聿珩没摸到手机,才想起来手机被带走,刚好应如愿要上楼看吴清莲,便让她下楼时,顺手帮他拿下来。 没想到,应如愿刚拿到他的手机,接到蒙莎的电话。 蒙莎刚跟她结束聚餐,转头就给薄聿珩打电话,应如愿预感不妙,小心翼翼地接了电话。 万幸这通电话是被她接了…… 回答蒙莎的那句“我知道了”,是应如愿翻她和薄聿珩的微信对话,找到他发给她的语音,拿近听筒回复过去的。 应如愿偷偷看了一眼薄聿珩,他神色如常,她吁出一口气。 自从知道黑手是薄叙,她的行动就有点太着急,太激进了。 一直在被薄聿珩发现的边缘反复横跳。 应如愿思忖,蒙莎既然在电话里告诉薄聿珩,也得到薄聿珩的“回复”,应该就不可能再当面问他一次。 这一关,她算是蒙混过去,以后也要加倍小心,不能小瞧薄聿珩身边任何人。 薄聿珩今晚,是被薄夫人叫回老宅的。 薄夫人的用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无非就是撮合他跟鹿宁。 这不,就开口了:“聿珩,宁宁在港城住了这么多天,你都没有带她去逛逛。” 谢夫人笑说:“过年放假的时候再逛,聿珩现在哪儿有时间啊?” 薄夫人:“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实在不行就每天晚上下班来接宁宁去吃饭,咱们港城的美食这么多,跟蓉城完全不一样,你多带宁宁去尝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晚上吧。” 第446章 谢夫人摊牌:如愿,你说是吧 应如愿捧着杯茶,小口小口地喝着。 “明天晚上我有饭局,不方便。”薄聿珩温声。 薄夫人追着说:“那感情好啊,带宁宁一起去,让她当你的女伴。” 薄聿珩莞尔:“是跟领导吃的,谈正事的场合,没有人会带女伴。” 鹿宁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阿姨阿姨,饶了我吧,不要再强行安排了,薄先生拒绝,整得我也很尴尬。” 谢夫人笑嗔:“你这孩子,尴尬也说出来。” 鹿宁大大方方:“而且我最近也没有时间约会,我要跟如愿练习打铁花,我们要上春晚呢,这才是我现在的头等要事,其他的,等我忙完春晚再说。” 薄夫人只好说:“那好吧,是阿姨太喜欢你了,所以操心你们的感情。” 鹿宁又看向薄聿珩:“薄先生,春节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但凡是中国企业,都知道春节期间不谈工作,所以你春节一定有空,到那时候,你总能跟我约会了吧?应该不会有国外客户要招待吧?” 薄聿珩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不可亲,礼貌里也带着几分疏离:“这个不好说,薄氏有不少海外合作,有可能会有突发情况,我会尽量协调时间。” 鹿宁笑意收了一点,耸耸肩:“好吧,我跟如愿玩也是一样。” 应如愿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 次日傍晚,应如愿跟鹿宁在江边练习打铁花。 日期已是二十四,距离登台表演只剩下一周,应如愿却有些心不在焉,失误了几次。 鹿宁以为她是工作太累,让她休息一会再来。 应如愿坐在江边的长椅,发呆地看着江水被风吹得泛起涟漪。 工作倒是不累,薄聿珩升她做秘书,只是哄她好玩,并没有委派项目给她做。 她每天去公司,工作内容就跟他去开会,去见客户,现场观摩他的谈判技巧,比起一个秘书,更像一个学生,她也确实受益匪浅。 她心里浮沉的,是薄叙的事。 她心里,已经有一个报仇的计划,只是一旦那么做了,薄氏和薄家都会因此遭受重创,也会伤到薄聿珩,所以她在犹豫。 她要再想想…… 太阳落在江的那一边,天色彻底黑下来。 这条江也是港城的一个景点,游客很多,路灯也很亮。 应如愿休息够了,要去跟鹿宁一起练习,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在路边停下,应如愿抬头一看,车身有薄家的家徽,是老宅的车。 而从车上下来的,是谢夫人。 “谢阿姨。” 鹿宁回头:“咦,妈妈,您怎么来了?” “来给你们送晚餐啊,免得你们又要练到三更半夜才去吃饭,太晚吃饭对肠胃不好。”谢夫人拎着一个篮子走向她们。 应如愿上前接过篮子:“谢谢阿姨。” 鹿宁亲热地挽着母亲,谢夫人拍拍她的手,柔声说:“不过我忘记带餐具了,宁宁,你到那边的便利店买两套过来。” 应如愿:“我去吧。” 谢夫人笑道:“让宁宁去吧,正好我有话要跟如愿你说。” 应如愿目光闪了下,没有再说。 鹿宁也没有多想,跑去便利店,然而便利店没有碗筷,要去更远的超市,她只能去了。 “阿姨,请坐,椅子很干净的。”应如愿在另一个椅子坐下,“阿姨,您想跟我说什么?” “宁宁很快就回来,我不想被她听到我们的对话内容,所以就不浪费时间拐弯抹角了。” 谢夫人笑容典雅,“如愿,你对自己之后的人生有什么规划吗?” 应如愿不太理解:“我的人生规划?阿姨指哪方面?” “比如,你是打算一直在港城生活,还是到别的城市去?我知道你算是在内地长大的,比起港城,其实更熟悉内地。我还听宁宁说,她的经纪人很想签你当网红,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就业方向。” 谢夫人话里话外,都是希望她离开港城的意思。 “或者是,贺家喜欢你,想娶你当媳妇,那你以后可能就是住在京城那边。我问的规划就是这些规划。” 应如愿双腿交叠在一起,双手也放在了膝盖上。 “阿姨,我没有想那么远。对我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春晚,然后是我妈妈的生产,再然后是学业,等我大学毕业后再考虑这些东西。” 谢夫人:“不错,再过几天你妈妈都要生薄家小九了,你就要当姐姐了,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在聿珩身后,当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你说是吧,如愿。” 第447章 我会离开港城的 谢夫人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微笑又慈爱,眼睛注视着应如愿,却是隐隐藏着尖锐与锋利。 应如愿松开抿着的唇。 自从那天被谢夫人发现吻痕,谢夫人的反应又那么大开始,应如愿就隐隐猜到,谢夫人对她和薄聿珩的关系,一定是有所怀疑了。 所以这会儿,她没有很慌,镇定反问:“您说什么?” “我说什么,如愿你心知肚明,我把宁宁支开,就是不想让她听到这些事,她是真心把你当成好朋友,替你出谋划策,免费帮你拍广告,对你可以说是推心置腹。而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谢夫人表情收了起来,“你要跟她抢丈夫,你这是无情无义的行为!” 应如愿没有说话。 “我不想宁宁受伤害,所以我必须跟你谈这次话,我也相信你这个女孩子,还是要脸的,如果你愿意主动离开,无论是嫁去贺家也好,还是离开港城去内地工作也罢,我都可以替你隐瞒这件丑事,但你要是继续留在港城跟聿珩纠缠不清,我可能就会采取一些过激的手段了。” 谢夫人沉声,“总之,我不能接受你这么个人继续留在港城,我怕宁宁斗不过你,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她必须好好的。” 应如愿仔细地看着她,心想,好伟大的母爱。 又好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的态度。 薄聿珩说过,谢家跟贩毒案有关,也就是跟应家的破产和应如意的死有关,而她谢夫人在面对她时,居然能够坦然到这个地步。 她该夸她一句,母爱所向披靡吗? 应如愿忽然笑了一下。 谢夫人脸色一变:“你笑什么?” 她站了起来,“难道,你觉得宁宁才是聿珩的第三者?我告诉你应如愿,你跟聿珩的关系没有被承认,你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没有资格在有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的宁宁面前,论先来后到!” 应如愿抬头,淡淡看着她:“谢夫人夫人放心,我没想要伤害宁宁,但你们这桩亲事能不能成,关键不在我。” “那在什么?” 谢夫人眯眼,“你很自信哦?你觉得聿珩会为了你反抗联姻?你别太天真了,我谢家能给聿珩的支持,是你十辈子都赶不上的,要美人不要江山这是戏剧情节,现实不可能发生!” 应如愿这回真的想笑出声。 要不然他们这些亡命之徒,毁了她姐姐毁了应家,她跟薄聿珩怎么不是门当户对,现在她居然在她面前,炫耀家世? 她隐忍着情绪,偏头看了一眼,鹿宁的身影越来越近了。 应如愿闭了一下眼,没关系,拔出萝卜带出泥,她报复了薄叙,谢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都会有下场的。 应如愿没再说别的,只说一句:“我会离开港城的。” 谢夫人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算你懂事。” 鹿宁回来了,她们的对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虽然有路灯照明,但天黑有死角,以至于她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长椅后的一棵树,树后的凉亭里,有人。 有人一直在偷听。 · 谢夫人没有久留,上车离开。 回老宅的路上,谢夫人还在想应如愿那句话,什么叫联姻能不能成,关键不在她身上?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涵? 总不可能是,应如愿或者薄聿珩,知道什么了吧…… 就在她想得入神时,司机突然一脚踩住刹车! 车轮一个急刹,谢夫人猝不及防,整个人撞上前排座椅,她痛呼一声。 “……出什么事了?” 司机也是惊魂未定:“谢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拦车……还是个女的!差点就撞到她!” 这年头,还有人敢拦车?不会是讹诈吧? 谢夫人按下窗户,探头去看,一个穿着光鲜亮丽,相貌又年轻的女人跑了过来,灯光模糊地照出她的脸,是—— 陈家姿! 第448章 用硫酸泼应如愿! 谢夫人不认识陈家姿。 但看陈家姿穿着干净,不像是碰瓷的或者精神不正常的,她才没有在她靠近车窗时升起玻璃,而是打量她:“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我们的车?” 陈家姿敢拦车也是豁出去的,因为她太激动,太迫不及待了,不顾一切冲出去,差点就被车撞到,这会儿脸色煞白。 她咽了一下口水:“我们,我们单独谈谈吧。” 笑话。 谢夫人怎么说都是高官家眷,怎么可能随便冒出来个人,说要单独,她就跟她单独? 她直接喝斥:“让开!再敢拦我们的车,我们就报警了!” 陈家姿又走近一步,压低声音说:“我跟踪应如愿好几天了,我刚才听到你们的对话……你姓谢,是蓉城谢家的谢夫人吧?” 谢夫人立刻竖起警惕,她认识应如愿,还知道她是蓉城谢家的人……不简单。 “你又是谁?” 陈家姿能知道她是蓉城谢家,是从她和应如愿的对话里推断出的,好歹她曾是薄聿珩的秘书,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她看了眼前排的司机,目光带着提醒。 谢夫人也看了过去,司机看起来是目视前方,其实竖起耳朵偷听。 陈家姿说:“谢夫人,信我一次,我们真的可以聊聊,我们的目的和目标,都是一样的。” 谢夫人敛了一下眼皮,没说什么,升起玻璃。 司机以为能走了,结果谢夫人的话是对她说:“你在豪门里讨生活,应该知道一条潜规则吧?那就是闭紧嘴巴,不要乱说话!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要想处理你一个司机,还是很容易的。” 司机整个人都是一凛,连忙说:“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谢夫人嗯了一声,拎着包包,优雅下车。 这里还属于那条江的范围,只不过一个在江头,一个在江尾。 谢夫人对陈家姿还有几分警惕,保持了半米的距离,先问:“你为什么跟踪应如愿?你想干什么?” 陈家姿就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瓶:“这是硫酸……” 谢夫人大惊失色! 马上后退:“你不要过来!你这个疯女人,你不准动!!” 硫酸啊,沾上一滴都会烧毁皮肤,让人面目全非,何况一整瓶,这可是能致命的化学物品! 陈家姿连忙将硫酸放在地上,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我跟踪应如愿,就是想找机会用硫酸泼她!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下手,今天本来是有了,但我听到你跟应如愿的对话,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神经病!”谢夫人被她的话吓到,转身就走,不敢跟她有任何瓜葛。 陈家姿追上去:“你难道不恨她抢了你女儿的丈夫吗?那可是薄聿珩,被她抢走了,你们就再也找不到这么优秀的女婿了,你不恨吗!” 她也是偷听了她们的对话才知道,原来跟应如愿有关系的人是薄聿珩,不是叶言,她一直以来都误会了。 但事到如今,是谁都没关系,她已经把应如愿当成她的死敌了! 谢夫人骂道:“你跟应如愿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做这种事?” 陈家姿阴冷:“我知道了她一个秘密,而她怕我说出去,就找人拍了我的裸照!所以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谢夫人打开车门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她:“应如愿什么秘密?” “我告诉你,你能帮我吗?我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计划。” 陈家姿舔了舔嘴唇,“你难道真的相信应如愿,信她会离开薄聿珩?” “我告诉你,她绝对不会!她现在答应你,只是权宜之计!她妈生下薄家小九后,她们母女就彻底在薄家站稳脚跟了,再有薄聿珩的偏爱,她在港城可以过得风生水起,她怎么可能离开?” “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会离开!” 谢夫人的神情变幻莫测,放开了打开车门的手,重新看向陈家姿。 “你先告诉我,应如愿有什么秘密被你知道了?我要综合考虑,才能给你答复。” 陈家姿在她耳边说:“我偷听到,我们公司的叙总,薄叙,跟应如愿她姐姐的死有关系,应如愿可能要报复薄叙。” ——! 什么! 谢夫人脸色唰的一下变白。 应如愿查应如意的死,已经查到薄叙的身上了?! 那不就等于都知道了! 藏得真好啊……谢夫人还以为应如愿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一把攥紧陈家姿的手:“……你那个计划,是什么?” 陈家姿偏头看了眼地上那瓶硫酸。 一张脸在昏黄的路灯下,变得扭曲狰狞:“我们把这个,加到铁水里,你觉得怎么样?” “……” 谢夫人可能知道她想要怎么做了,眼睛眯了起来。 第449章 大少爷,程小姐病重想见您 薄聿珩从机关大楼走出来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 司机去将车开过来,叶言陪他在路边站一会醒酒。 薄聿珩的酒量不错,不容易醉,何况这种饭局也没人会灌酒,只是最后谈完,他作为晚辈要敬一下那群五六十岁的小老头儿。 他看了一下手表,想着应如愿这会儿应该还在江边,便想要过去接她,一起回一色居。 他现在基本是每两天把她接过去一次,当然,每次都要用哄的骗的拐的。 不是家里的小玉学会后空翻你不想看吗?就是哼哼今天窜稀好像不太舒服。 应如愿知道他是借口,但也还是会怕他说的是真的,所以每次半诱哄半强势,还是能得逞的。 那今天用什么借口呢? 总不能说那只盼盼小面包学会站立走吧?还是说小玉跟哼哼打了一架,互不理睬,需要它们奶奶去劝和? 又或者干脆跟她说,他想她,想要她。 薄聿珩散漫地想着,嘴角弧度轻弯。 叶言的手机响起,薄聿珩漫不经心地侧头看了一眼。 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叶言一边接电话一边打开后座车门。 薄聿珩听到他喊了一句:“程管家。” 他平静地坐上车,转了一下大拇指的玉扳指。 过了两分钟,叶言才上了副座,抿了一下唇,回头说:“大少爷,程管家说,程小姐病重想见您。” 薄聿珩将手肘搁在扶手上,摁了摁鼻梁:“不是有派人照顾他们父女么。” 程砚心被送到尖沙咀后,薄聿珩接到澳城的程管家的电话,他想过来照顾他女儿,薄聿珩答应了,让他们父女团聚。 叶言说:“是有安排,佣人没有汇报什么,不过可能是因为程小姐从住到尖沙咀开始就身体不好,她们习以为常,才没有事无巨细禀报。程管家说得声泪俱下,希望您现在能去过去。我们要去吗?” 薄聿珩没有怎么考虑:“太晚了,这边离尖沙咀也远。” 他还是更想见应如愿。 叶言心领神会,让司机开到江边去。 车子到达应如愿和鹿宁所在的江边,已经是十点半,不过港城无论几点都不缺人。 晚风徐徐吹拂,因为要在暗处才能更好的显出铁花,两个女孩特意挑了没有路灯的地方。 两根木棍相击,烧得通红的铁水泼向天空,橙色的火花如同一场星雨,落下人间,这是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美不胜收的场景。 距离她们四五米的地方,有一些旅客行人,三三两两地坐在台阶上看她们的表演。 薄聿珩也看了一阵,然后说:“练了一晚上,手都酸疼了,你下去喊她收工了吧。” 叶言笑:“那要用什么借口呢?大少爷。” 薄聿珩对他的调侃视若无睹:“说我喝了酒,头疼。” 叶言笑了笑,说好。 他打开车门下车,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随意地走进行人堆里,踱步两圈,应如愿终于看到他。 叶言蹭了蹭鼻子,又走到应如愿放在一旁的背包前。 应如愿看了一眼鹿宁。 打铁花要用十二分的专注,一不小心就会烫伤自己,所以鹿宁没往他们这边看。 应如愿走向背包,假装拿东西。 叶言低声说:“小姐,都练了这么久,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应如愿低声:“那我也是跟宁宁回老宅啊,他又来干什么?我都跟他说,年前我都要住在老宅了。” 叶言面不改色道:“大少爷今晚应酬领导,喝多了酒,现在头疼,想让您去看看。” “……”应如愿忍不住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不舒服就去找太医,朕又不会治病。” 第450章 她男朋友是我 叶言闷笑一声。 虽然腹诽老男人的小心机,但应如愿知道薄聿珩在车上等,还是回头去看鹿宁,等她打完一个火花,才喊:“宁宁!我们今晚先到这儿吧。” 鹿宁应了声好,收拾着东西走向她。 叶言自然已经离开了。 应如愿说:“宁宁,叫老宅的车送你回去。” “你又不跟我回去吗?” 这个“又”说得,应如愿忍不住咳嗽一声。 见她表情尴尬,鹿宁就当她是害羞,玩心一起,用手肘撞了撞她:“你男朋友很可以哦,一周四次。我听说很多男的,过了青春期那个鼎盛的时期,就越来越没有世俗的欲望了。” “…………” 应如愿真的是一个很腼腆的小女孩,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尖红起来,而又因为这个人是薄聿珩,让她这份羞涩里还多了一丝酸涩,越发听不下去。 “你别说了!” 鹿宁到处张望:“你男朋友有来接你吧?到底是哪个啊?在家里藏着掖着就算了,这里就我们,你还不让我看,还是不是朋友了?” 应如愿刚要说他没来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就从围观的人群里冒出来:“我在这儿呢!她男朋友我。” 应如愿愣了一下,马上看过去。 就看到沈确也坐在一个台阶上,长腿伸下两个阶梯闲闲地搭着,一只手撑在身后,身子往后仰,另一只手抬起来,对她们扬了扬两根手指。 应如愿不知道他会在,懵了一下。 沈确已经起身走过来,到了鹿宁面前,非常浮夸地对她行了一个西式的绅士礼——一只手搭在胸前,一只手背在身后,微微鞠躬:“你好,阿愿的朋友。” 他抬起头,挑了下眉。 沈确的相貌是好看的,是那种邪气的好看,若不是眼角有一道疤痕,使得他整个人多了几分阴骘诡谲,否则他也称得上俊美。 鹿宁也在看沈确,十分意外应如愿的男朋友竟然是这种类型…… 她多看了两眼,已经有点儿想把应如愿护在身后了,也懂了她为什么不敢让薄家人知道她的对象。 因为这男的,看起来太像一个社会人了。 鹿宁甚至想赶紧把应如愿带回老宅问清楚,她这个二十岁的妹妹仔,该不会是被混混给骗了吧?? “如愿,你今晚还是跟我回老宅吧,我们再聊聊方案。” 如果沈确没有出现,只有薄聿珩,那应如愿可以跟鹿宁走,但沈确突然出现,应如愿有些犹豫,怕他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而且薄聿珩就在不远处,他可能也看到沈确来找她…… 应如愿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先一个一个支开:“宁宁,你先回去吧。” 沈确当然也有看到鹿宁眼中的警惕,讽刺地勾起了嘴角。 鹿宁虽然关心朋友,但也懂不能过度干涉朋友的私生活,更不能强制要求她必须怎么样,既然她现在不想跟她走,她只能改天再跟她慢慢说。 “那我们明天见了。” 应如愿点头:“明天见。” 看着鹿宁走后,沈确才慢悠悠地说:“在这些权贵眼里,我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全身都带着病菌,靠近一下都怕中毒。” 所以才显得当年在绝境中拉了他一把的小如愿,骨子里有多么纯良。 应如愿看向他,还没有说什么,叶言就已经上前:“小姐,大少爷在车上等你。” 叶言眼神不善地看着沈确,直接问,“沈先生怎么会在这里?我家大少爷好像奉劝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家小姐的面前。” 沈确双手交叉,垫在脑后,似笑非笑里又带着一股狠劲儿:“薄大少爷是把如愿当成他的私人物品了?看得也太紧了,她一点人身自由都不能有?” 叶言不卑不亢:“小姐有绝对的自由,但这个自由里,的确不包括跟社会败类接触,毕竟小姐如此娇贵,容不得任何人觊觎。” 第451章 薄聿珩,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夫 应如愿觉得这话里的那四个字刺耳,皱眉:“叶秘书,你先到车上等我吧。” 叶言没有走:“小姐,大少爷在等您。” 沈确油然而生一股不爽,直接将应如愿拽到自己身后! “她说了她现在不想跟你走!” “沈先生是想跟大少爷,抢人吗?”叶言平静地询问。 沈确笑了:“他薄聿珩都不敢走下那辆车到我面前来把她带走,他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啊?他怕被江边的人看到,损害到他薄大少爷的利益,他自以为是高高在上,其实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夫。” 应如愿不明白气氛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剑拔弩张:“沈确你……” 紧跟在她的话语后,有一道男声响起:“诚如你所说,我的确高高在上。” 薄聿珩缓步而来,而他们这边,三男一女,个个气度非凡,或多或少引起了江边游客的注意,可薄聿珩毫不在意。 “我高高在上的点在于,就算是被江边的人看到,我也有能力让他们不往外说一个字。” 在绝对的权势,绝对的地位面前,这些挑衅都显得幼稚。 沈确面无表情。 应如愿脑袋嗡嗡的,为了不扩大矛盾,当机立断,转身先将沈确推走:“你其实就是来凑热闹的吧,凑够了就快走吧。” 沈确低头看她,如今薄聿珩在场,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顺着她的话:“我是来凑热闹,听说你最近都在这边,我就来看看。行吧,我不让你为难,我走就是。” 走就走,还要对着薄聿珩再说一句,“如愿,有什么需要我这个男、朋、友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应如愿:“……” 沈确摆摆手,走了。 应如愿怕真的引起江边人的围观,扭头瞪了薄聿珩一眼,跑上车。 薄聿珩松了一下领带,也上了车。 迈巴赫行驶起来,中间的隔板自动落下,后座里,薄聿珩看着应如愿气鼓鼓的神情,他本来还有点气她跟沈确那种人来往,现在反而气不出来了。 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应如愿在江边吹了许久冷风,微微凉的脸颊:“我这个见不得光的情夫还没说什么,在外又有了‘男朋友’的妹妹反而生起气,倒反天罡。” 应如愿躲开他:“我要跟你分手。” “理由呢。” “就是不想跟你偷情了,丢人,丢死人了。” 薄聿珩不疾不徐地将双腿交叠。 “分手”这两个字,听一次生气,听两次生气,听三次生气,但到第四次,他只要把这当成妹妹闹小脾气的手段,也就不觉得生气了。 所谓自己脱敏,就能攻无不克。 所以他回:“我们不是早就分手了?现在只是兄妹关系,妹妹,再叫一声哥哥我听听。” 他这个不以为意云淡风轻的态度,惹得应如愿更是怒火攻心,当下扑上去,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嗯——” 薄聿珩发出一声低沉隐忍的闷哼,眉头皱了一下,眼皮低垂,感觉到一股微妙的电流从她下口的地方窜至全身。 她咬在他的脖子,当然也是疼的,这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只有她碰得到。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动脉上,迅速惹起一阵生理性的鸡皮疙瘩,带着难耐的欲,她的牙齿越用力,他的喉结越忍不住滚动。 第452章 乖啦 怕她这个姿势站不稳,薄聿珩伸手扶在她的腰上,将她的腰窝往下压,引导她的膝盖跪在他的座椅上。 应如愿很快发现他的险恶意图,才不跟他这么亲,否则下一步就是被他抱在腿上。 她立刻松口,薄聿珩那片白皙的皮肤上已经留下两排牙印,是不深不浅的小方块。 应如愿最后狠狠剜了他一眼:“以后不准来找我!” 她很凶,看起来气势十足,可长成她这模样,再凶又能有多少威慑力?薄聿珩简直想把她拽过来接吻。 应如愿已经回到自己的座椅,薄聿珩也不想在车上失控,平复下欲望,握住她手。 应如愿本来想躲,但发现薄聿珩另一只手打开了笔电,目光也落在屏幕上,他在一边看文件,一边按揉她的小臂。 她顿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觉得她练太久打铁花,手臂酸,所以帮她按按。 应如愿没有再抽回手,别扭地嘟囔道:“我有贴膏药。” “等春晚表演完,带你去给赵医生看看。”薄聿珩黑眸映着一行行外文,不疾不徐地说。 “年纪轻轻,又是内服药又是外敷药,别再过十年我还可以一周四次,而某个比我小八岁的妹妹,一动骨头就嘎吱响了。” !怎么、怎么鹿宁调侃她的话他也知道了?躲在人群里的叶言听到的?叶秘书竟然连这种话都告诉老畜生! 应如愿羞愤地抽回手。 薄聿珩笑:“乖啦。” 应如愿没好气:“不是喝多了酒头疼吗?还看文件?” 薄聿珩轻轻一笑:“心疼我了。” “是觉得你就是一个老骗子,什么谎话都张口就来。” 他的绰号是越来越多。薄聿珩摇头。 车子开到一色居,薄聿珩看完了几封邮件,并做出了详细的回复,看起来很专注且日理万机。 应如愿心下有些不露声色的不安感,他怎么没问沈确为什么会出现,他平时是很计较这些的…… 可能是做贼心虚吧,自从动了他的电脑,应如愿就很忐忑,虽然他每天看起来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现。 到了家,应如愿先去洗澡,然后陪两只猫玩。 薄聿珩还在客厅办公,又戴上了眼镜。 应如愿用逗猫棒扫了扫他的眼镜。 “眼疲劳就去洗澡,也给眼睛一个休息的时间,这么强行用眼,再过十年,某个比我大八岁的老男人,就要靠盲杖生活了。” 薄聿珩抓住她的逗猫棒,无声地凝视她。 隔着一层镜片,他的眼神有些许陌生,这种陌生让她不自在,趿着拖鞋的脚趾抓紧,脸红了一下,想强行抽回逗猫棒。 结果是被男人反拽过去,他坐在沙发上,应如愿被拽着跪在地毯上,他扣着她的后脑勺,单手摘掉眼镜丢在茶几上,然后张嘴吻下来。 逗猫棒也掉在地上,橘猫和三花都跳过去,对着那根羽毛嗅来嗅去,三花的大尾巴扫到应如愿的小腿骨。 应如愿抓紧薄聿珩的衬衫,他辗转在她的唇瓣上,又凶又野,是应如愿受不了的那种抵死般的深吻,直接吻得她水泽泛滥。 然后他就放开她。 应如愿软到在地上,思绪七零八落,感觉也七零八落,茫然又难耐地仰起头。 罪魁祸首却文质彬彬地起身:“听你的,妹妹,我去洗澡。” ?他把她弄成这样,然后就不管她了?? 应如愿睁大着一双眼睛看着他,满是不可思议的控诉,还有一丝丝委屈。 薄聿珩如此恶劣地勾唇,揉揉她的耳朵:“可以到床上等我,东西准备好。” 应如愿又气又恼地打掉他的手,滚!才不要! 薄聿珩微抬起下巴,依次解开衬衫纽扣,带着一抹笑进了浴室。 应如愿全身不对劲,湿哒哒,想去换条小裤,眼角瞥见没关的电脑…… 她看了眼浴室的方向,抿抿唇,抱着小玉坐在地毯上,操纵着他的电脑。 正弄得入神,身后冷不丁响起薄聿珩的声音:“你总偷偷动我的电脑,是在找什么。” 第453章 你动了哪里,自己打开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应如愿吓得心脏轻微颤动,抓紧了怀里的橘猫。 橘猫被抓疼了,低头轻咬了一下她的手指,应如愿“咝”了一声放开手,橘猫立刻从她身上跳走,她转头,看到居高临下的薄聿珩,像一道乌云凌驾在她的头顶。 “……” 薄聿珩垂着眼皮,神色温凉地看着她,目光也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她从外到里切开。 “……你不是去洗澡了吗。”应如愿看到他衬衫的纽扣又重新扣上,刚才明明边走去浴室边解开。 衬衫下摆没有扎在西裤里,有凌乱的折痕,让他少了几分文雅,多了几分低气压的危险。 但薄聿珩的脸上看不出生气,语气也仍然温和:“是我在问你,不要反客为主,妹妹,你不是第一次动我的电脑了,找什么,告诉我,我跟你说它在哪里。” 应如愿眼睫眨得飞快,明显是在心虚。 “没,没有找什么。”说话都磕巴了,应如愿起身推着他的胸膛,低着头说,“快去洗你的澡。” 薄聿珩抓住她的手腕:“妹妹,我问第二遍,你在找什么。” 给她第二次坦白的机会。 她现在交代,他不会生气。 但她再隐瞒,再背着他做小动作,他就要跟她计较到底了。 “我没弄什么,你好烦,你在审犯人吗,你放开我,我要去睡觉了。”人理亏的时候就会本能地虚张声势,反过来质问别人,应如愿还想从他身边逃走。 薄聿珩的耐心到达极限,后退一步,坐在沙发上,然后将应如愿想逃的身体拽了过来,禁锢在自己的腿上。 另一只手拿过电脑,放在应如愿的腿上。 “给你第三次机会,你动了哪里,自己打开。” 应如愿委屈地看着他,薄聿珩脸色冷冷,她别无选择,慢慢打开了他的——日程提醒表。 “?” 然后,薄聿珩就看到,2月22号那天被添加了新的备注——应如愿生日。 “……” 薄聿珩停顿了一下,侧头去看因为不好意思,把脸埋到他的胸口的应如愿,伸手捏起她的下巴,有些荒谬地问,“你碰我的电脑,就是为了设置这个?” 应如愿耳朵尖红红,被他的目光审判,她就梗起脖子,虚张声势地嚷嚷:“是又怎样!不行吗!” “我才不是为了跟你要礼物,我是好心的在帮你作弊,要不然你肯定会忘记,到那时候,你觉得尴尬,我也不觉得尴尬,我这是在避免彼此的尴尬。” 还,挺有道理。 薄聿珩看着应如愿,偷偷给自己备注生日暗示要礼物结果被他抓到现场什么的,难怪她会那么心虚慌张。 以她的薄脸皮,恐怕都要尴尬死了。 薄聿珩捏了捏眉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短暂的沉默后,才说:“首先,我不会忘记你的生日,其次,你过的是公历生日么。” 她标注的地方,是公历的2月22号。 一般不都是过农历生日? “我从小到大都是过两个生日的,以前我姐姐就是这么给我过,我2月22,三个2,这么特别,过两个生日怎么了?” 应如愿噘着嘴,理不直气也壮,“我今年公历的生日刚好是农历的大年初三,你肯定会因为忙着交际忘记,所以我才提醒你。” 薄聿珩被她的歪理说服:“现在记住了,而且记忆深刻,我一定会给你过一个独一无二,而且盛大的生日。” 应如愿眼睛亮了起来,为此感到高兴:“这是你说的了!我记住了!” 薄聿珩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眼眸乌沉。 薄聿珩重新进浴室洗澡,应如愿看着浴室门关上,轻轻地松了口气。 ……她刚才是想登内网。 还好最后关头改变主意。 但,薄聿珩那个样子,明显是猜到她会碰他的电脑,于是守株待兔。 上次动了他的电脑,他果然起了疑,没问她,就是在观察她。 她要快一点了…… 应如愿抱着膝盖,可要不要那么做,她还在犹豫。 她看向浴室的方向,看着看着,眼睛发胀,鼻尖也泛起了酸。 她抱起橘猫,把脸埋在它的身上。 第454章 大少爷,我要当你的妾 次日中午,薄聿珩跟高层们有一个内部会议,定在薄氏旗下的酒店里。 距离很近,步行过去即可,他跟叶言、叶行边走边谈公事,刚要走下门前的阶梯,突然! 一道人影从一旁直接扑向薄聿珩,大喊:“大少爷!” 出现得太猝不及防,很难判断有无危险,叶行职业本能,飞快上前护住薄聿珩,同时一脚将人踹开! 那人摔在地上,惨叫一声,保安立刻赶来将他拿下! 薄聿珩看过去,地上的男人头发花白,抬起头来,竟然是程砚心的父亲程管家。 他被那一脚踹得直喘气,哀叫着:“大少爷……大少爷,是我啊……” 薄聿珩蹙眉:“放开他。程管家,你怎么会来这里。” 叶行将程管家从地上提了起来。 程管家却又要给薄聿珩跪下:“大少爷!” 叶行抓紧他的胳膊!看似搀扶他,实际控制他的身子跪不下去——大庭广众,让人看到他给薄聿珩下跪,会惹来非议。 叶言示意保安离开。 薄聿珩淡淡:“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可以,不必如此。” 程管家老泪纵横,卑微至极:“大少爷,我求求您去看砚心一眼吧,砚心她真的病得快要不行了!您当初在澳城,不是对我说,砚心的下半辈子您会负责到底吗?这才过去多久,您怎么能食言呢?” “我求您去看看她吧,大少爷!大少爷!” 薄聿珩看着程管家的眼泪流进脸上那些深深的纹路里,一副孤寡沧桑又凄惨可怜的模样。 转了一下玉扳指,他侧头:“叶言,你代替我去开这个会。” “是。” 薄聿珩走下阶梯:“叶行,开车来。” 车子开往尖沙咀。 薄聿珩虽然将程砚心送出老宅,但并没有亏待程家父女。 他们住的房子三室两厅,一百多平,在寸土寸金的港城,这样的房子,值天价。 而这套房子,已经在程砚心名下。 包括她的日常开销,以及一个照顾她的佣人的酬劳,也都是他负责的。 薄聿珩一进房子,就闻到一股很重的中药味,他看了眼关着的窗户,没有说什么,走进房间。 程砚心靠在床头,穿着一件宽大的毛衣,头发凌乱,脸色枯黄,像只剩下一口气,看到薄聿珩的瞬间就咳嗽起来。 一边咳一边嘶哑喊:“大少爷,大少爷您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 薄聿珩倒了杯水递给她:“怎么会病成这样?没有叫医生看吗?” 程砚心摇头,没有接,凄惨地苦笑:“不想看,背着那种的污蔑离开薄家,我都不想活。” 薄聿珩将水杯放在桌上:“砚心,你作践自己,到头来,受罪的是你自己,会为你难过的人,也只有你父亲。” 听他这凉薄的话语,程砚心眼泪流下来:“您现在,对我这么绝情了吗?” “我对一切受苦受难者,都抱有基本的同情心,不至于绝情。” “……” 薄聿珩站的位置,跟程砚心只有一米的距离,但他话语里的疏离却是天堑。 程砚心早就知道,从他把她送出老宅开始,对她就是无情的。 薄聿珩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她:“你想见我,就是想说这些?” 程砚心深吸了口气:“我听说,您要结婚了,是吗?” 薄聿珩不置可否:“所以?” 程砚心扯了扯嘴角:“听说还是谢家的小姐,她父亲是高官,那她本人肯定也很高贵纯洁吧,也就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薄家大少夫人的位置。” 薄聿珩没有说话,也没什么具体表情。 她自言自语:“大家闺秀,一定很知书达理,有容人之量吧,那应该,也能大度地接纳我进门吧。” 薄聿珩:“进什么门?” 程砚心抬起头望着他,眼睛里风起云涌着不知名的情绪,突然就说:“大少爷,我要当你的妾。” 第455章 你就不怕我把一切都说出去! 薄聿珩眉毛都没有抬一下:“砚心,你病糊涂了。” 程砚心掀开被子,踉跄着下床:“我没有病糊涂,我是认真的,大少爷,大少爷,让我进薄家,让我当你的妾吧!” 薄聿珩笑了一息,但冷黑色的西装让他看上去没有温度:“你明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何必浪费口舌。” 程砚心咄声而出:“为什么不可能?!” 薄聿珩反问:“你说呢。” 程砚心抓紧了自己胸口的衣服,咬牙切齿,声嘶力竭,泪如雨下,“我会变成今天这样、我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被你们薄家害的!我又做错了什么?我明明一开始也是那么纯洁,那么完整,因为你们薄家,我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我是受害人!是你们毁了我!并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毁!难道你不应该补偿我吗?!” 薄聿珩并没有因为她的控诉而动一点容:“房子,车子,钱,这些补偿,我都可以给你。” “我不要这些!” 程砚心吼道,“我只要进薄家!你爸都可以三妻四妾,你为什么不可以?你都有应如愿了再要我一个又怎样!” 薄聿珩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场就压得程砚心即使是在失控的情绪下,也不敢做出上前抓住他的衣服哭求的举动。 眼看他无动于衷,程砚心又跪到了地上。 哭着说:“大少爷,我保证我以后都乖乖的,不会再跟应如愿作对,我不会争宠,你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就可以。” 薄聿珩摇头:“绝对不可能。” 闹啊哭啊,都不能说服眼前这个男人。 程砚心自下往上仰起头,忽然幽冷地笑了起来:“你就不怕,我把一切,都说出去吗?” 房间的门没有关上,他们在卧室内的对话,门外的叶行和程管家都听得到。 叶行冷漠的目光看向程管家,刀尖舔血的人的眼神跟普通人不一样,像来自地狱那般,直接把程管家吓得跌坐在沙发上,冷汗淋漓。 叶行走到薄聿珩身后,一副随时准备动手解决这个祸患那般。 程砚心像是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继续说:“我要是公开所有秘密,你们薄家就完了!到那时候,你就算娶八个十个高官的女儿都没用!” 薄聿珩与她的目光对视,平静地询问:“砚心,你想威胁我吗?” 程砚心就算豁出去了,可身子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 “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不怕!我有什么不敢?!” 薄聿珩:“你连你父亲也不在乎了?” 程砚心瞳孔一缩:“……大少爷,你真要对我这么狠心吗?” 薄聿珩看着这个瘦骨嶙峋的女人,桃花眼里的情绪不温不火。 蹲下身,与她的目光平视着。 “砚心,薄家的确对你不住,所以自从你回到港城,我就尽量容忍你的一切行径,包括你那些小动作,但你再胡作非为下去,耗尽我的同情心,我就真的要对你不留情了。” 程砚心要说什么,薄聿珩又一句,“何况,当年真正的真相,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么。” 程砚心蓦地愣住。 紧跟着脸色唰的变白! 真正的真相…… 薄聿珩并非不知:“你一开始是被迫的,后来是半推半就,还是自愿,我都知道,我不想把话说得太清楚,因为那样太难听。” “但你也要自重。” 第456章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程砚心就像失去最后一口气那样,瘫倒在地上:“……” 她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 她没有筹码了…… 她这下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瞬间崩溃,不能接受! 她捶打着瓷砖地面:“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害的!你怎么可以不对我负责?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没有资格这样对我!” 薄聿珩说够了,站起身:“我会让叶言安排好你们父女下半辈子的生活,砚心,富足的活着,还是苦难的余生,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他环顾房间,到底没忍住,还是戳穿了她。 “特意煎的中药,密封了窗户,也不开空调,让药味一直留在室内,再熬一个晚上的夜,让自己看起来病态憔悴,你的这些戏,我不是看不出来。” 程砚心神经质地笑了一下:“原来你什么都看得出来。” “你是刚知道我看得出么?你不也是知道我看得出来,知道如愿看得出来,所以之前才一次又一次地故意挑衅她,就是想让她看到我维护你的样子,砚心,我对你,做到仁至义了。” 薄聿珩转身就走。 程砚心在背后哭喊出来:“大少爷!大少爷!” 薄聿珩没有回头。 到了客厅,他看到程管家,程管家张了张嘴:“大少爷……” “我会让叶言送你们父女离开港城,去云南,那边四季如春,你们好好养老,好好养病,别再回港城了。” 薄聿珩大步流星,叶行紧随其后。 程管家这才跑进房间,赶忙将地上的女儿扶起来,看她这副样子,他痛心至极:“砚心,砚心,算了吧,我们就听大少爷的,离开港城吧!” 程砚心将嘴唇都咬出了血:“我不甘心!他们薄家欠我那么多,要我就这么走了,我做不到!我要跟他们鱼死网破!” 程管家悲痛欲绝:“那样你会死的!你不在乎爸爸了吗!” 程砚心支撑着身子站起来:“我不会死,我过得不好,他们也休想称心如意……爸,你再去帮我把应如愿找过来。” 什么?程管家不理解:“应如愿?” 程砚心改变主意了:“不,我要,亲自去找她!” …… 应如愿今天去港城电视台彩排春晚。 按理说,鹿宁应该跟她一起去,但谢夫人突然打来电话,语气十分着急,要她现在马上回老宅,有事。 反正春晚彩排有很多次,她少去了一次也不太要紧,所以应如愿就自己去了。 距离春晚只剩下最后的五天,主会场还在紧锣密鼓地布置着场地。 工人,工作人员,艺人,艺人负责人,个个脚步匆匆,摩肩擦踵,应如愿一路过去遇到好几个港星。 港城这边对明星的态度跟内地不太一样,明星也只是一份职业,明星也经常去街头巷尾逛街吃饭,并不会引起太大的围观。 彩排的副导演。跟她讲解着流程与步骤,应如愿听得很仔细,目光也一直在丈量着舞台。 “好,我明白了,那我自己先熟悉一下。” 副导演表示OK。 应如愿沿着舞台走了一圈,思考着每一个动作可能落在什么位子,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一个在给舞台边缘施工的工人,工人戴着口罩与鸭舌帽。 她连忙说了一声“对不起”。 工人抬起头,露出一双翡翠绿色的眼睛。 应如愿愣了一下,立刻低声说:“你怎么又突然出现?” 小绿左右看了看,假装在摆弄东西:“不用担心,电视台最近人多,复杂,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你跟我来,我找到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应如愿谨慎地点了一下头。 小绿将帽子压低,转身就走。 应如愿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没人注意她,便也跟了过去。 小绿找到的地方是一条狭窄的通道,这里看起来的确不会有人来。 应如愿快速:“你有什么急事要跟我说?” “那个陈家姿。” “她又怎么了?” “她最近在通过地下渠道购买浓硫酸。” 什么?应如愿震惊,浓硫酸? 小绿沉声:“就是那种碰一下就会毁容的浓硫酸,受管控的化学物品,市面上买不到,她只能走地下,还买了不少呢。” 应如愿不理解:“她买这个干什么?” “你大概不知道,她最近其实一直在跟踪你,这两天突然不跟,转而去买浓硫酸,估计是想到对付你的办法了。” “不是,意思是,她想用浓硫酸害我?为什么啊?我跟她虽然有过一些矛盾,但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在应如愿的视角里,她跟陈家姿的矛盾也不大,也就是她突然失心疯泼了她一杯咖啡,而她借题发挥将她从秘书室挤走。 以及她偷听她跟李正的对话,被沈确警告不准说出去。 这两件事加起来,她们姑且算是结了仇,但,没到杀人的地步吧? “你纠结这个没有意义,你要知道,很多杀人犯的动机在正常人眼里都是难以理解的。” 法制新闻没少播报,因为分手杀人的,因为不肯借钱杀人的,因为缺斤少两杀人的等等等。 小绿冷笑,“都能想到动手杀人,本身也不是正常人了,又怎么能用正常人的逻辑去理解他们的思维。” 的确。 要不是小绿来告诉她,应如愿都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有了一个想要自己命的仇敌。 小绿问:“上次在星曜,你说你有计划了,到底是什么计划?” “我,我还再想想……” “动薄叙,势必会伤到薄聿珩和薄家,你是因为这个所以犹豫的吧。”小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第457章 是鱼儿,还是鱼饵 前台不知道在彩排什么节目,配乐热闹又喜庆,衬托得他们这条狭窄的通道过分安静。 应如愿看着男人那双如翡翠般透绿的眼睛,过了几秒说:“我是喜欢他。” 就这么承认了。 “从一开始就喜欢。” 否则最开始想进薄家,她又怎么会选择找薄聿珩做“交易”? 男人似乎觉得呼吸不顺畅,拉了一下口罩,声音变得沙哑:“那你要犹豫多久?” 应如愿侧头看着外面的喧闹,低声说:“春晚,之前吧。” 男人拿起她的手,将一块SIM卡放在她手心:“你想好了,用这个联系我。” “嗯。” 这里虽然没有人会来,但他们也不能待太久,很快就各自离开。 应如愿彩排完离开电视台的路上,接到鹿宁的电话,问她彩排顺利吗? “都挺好的。”应如愿也关心她,“你妈妈那么急着找你什么事啊?” 鹿宁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很郁闷:“如愿,对不起,我春晚不能跟你一起登台。” 应如愿愣了愣:“为什么?” “我爷爷在老家摔了一跤,骨头裂了,需要做手术。我跟你说过的,我小时候是在我爷爷身边长大,我对他有很深的感情,出了这么重要的事,我必须守在他身边,所以对不起啊,如愿,我要爽约了。” 应如愿在路边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继续讲电话:“那你跟电视台那边联系了吗?他们怎么说的?” “我联系了,他们表示理解,说如果你一个人可以登台的话,这个节目就继续保留。”鹿宁很抱歉。 “我本来还跟电视台推荐我师兄代替我跟你,但我们聊了之后觉得,你跟我师兄没有合作过,只剩下几天也来不及磨合,打铁花毕竟有危险系数,万一配合不好出了事故,谁都担待不起,所以还不如你一个人呢。” 应如愿无意识地咬了咬指甲,感到一丝丝微妙:“你一个人回去,还是跟你妈妈一起回?” “我跟我妈妈一起回,伯母派了私人飞机送我们,我们现在在飞机上了。” 应如愿眯了眯眼,思考了一分钟才回复她:“宁宁,我没事,我可以一个人登台,你也不用觉得抱歉,这种意外谁都不想,肯定是你爷爷那边更重要,你放心回去吧。” 鹿宁:“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有一点胆怯,但硬着头皮也要上,这是一个打开星火百花知名度的好渠道,我不想放过。” “我一定会在电视机前给你加油!” “嗯!” 鹿宁挂了电话,身旁的谢夫人问:“她怎么说?” 鹿宁趴在小桌上,又担心爷爷,又担心应如愿,闷闷说:“如愿为了星火百花什么都豁得出去,她决定一个人登台完成节目。” 谢夫人莫名一笑:“果然如此。” 鹿宁这会儿的心思没在母亲身上,也就没听出她这句话里的异样。 她登录自己账号,发了动态,告诉粉丝自己因为私人原因,退出春晚表演,又请大家要继续关注应如愿的表演。 而谢夫人也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两个人。 “鱼儿上钩了。” …… 应如愿挂了电话,她是被钓的鱼儿,还是钓鱼的鱼饵,拭目以待。 第458章 想在游艇上看维港吗 应如愿傍晚还是在江边练她的打铁花。 她今天打的是沙子,因为没有火光,所以没有吸引太多游客的注意,后来练累了,她坐在阶梯上休息,按揉着酸软的手臂。 忽然听见一道“呜——”声,那是游轮或者游艇的喇叭声。 原本在悠闲散步的游客们纷纷跑到江边围观:“好大一艘游艇啊,它是要靠过来吗?” “应该不是吧?这边没有设码头,这条江跟维港连接在一起,他们应该是开去维港。” “你们不认识吗?这是大名鼎鼎的‘双子星号’,是薄氏的船呢。” 应如愿原本不在意,港城因为有一个大名鼎鼎的维多利亚港,多的是私人游艇和旅游公司的游轮,时不时就能看到一艘。 但最后一句让她一下抬头。 两层楼那么高的白色游艇缓缓划开江面,留下一道道白色涟漪。 船身线条优美,船上灯光明亮,船内音乐悠扬,透过玻璃能看到游艇里有许多男男女女。 他们西装革履,她们衣香鬓影,一起跳舞,喝酒,享用美食,纸醉金迷,十分浮华,如同一座不小心闯入人间的海市蜃楼,惹得窥见天堂的凡人流露艳羡。 应如愿一眼就看到那个生来就金贵的男人,他慵懒地靠着二楼船头的栏杆,她愣了一下,站了起来。 游艇缓缓靠近江边的护栏,船头的薄聿珩对应如愿勾了勾手指。 应如愿不明所以地走过去,看清楚薄聿珩穿着前短后长的黑色燕尾服,系着领结,对比平时的端正,他这会儿与这个金碧辉煌的宴会融为一体,显出几分贵公子的散漫。 薄聿珩手里还拿着鸡尾酒,扬声问她:“要不要上来?” 游客们纷纷转头去看应如愿,应如愿茫然:“我上去?” 薄聿珩就这么发出了邀约:“不想在游艇上看维港吗?” 应如愿眼睛微亮:“想。” 薄聿珩笑:“那就上来。” 船员已经打开上船的通道迎接她。 应如愿没有犹豫太久,便违法乱纪地翻越了江边的护栏,小心踩着泥地,走上船梯。 船员拉住她的手,拽她上去,告诉她怎么到二楼的甲板。 船上的宾客都是正装出席,她却是一身朴素的黑色运动服,看着格格不入。 放在平时,应如愿会觉得尴尬,但今天却很看得开,坦然地走上二楼甲板。 薄聿珩依旧站在栏杆边,他身后是夜色,目光深邃而隐秘,带着某种黯影。 应如愿无视宾客们好奇的议论声,直接走向薄聿珩:“你是在参加晚宴吗?” 薄聿珩温声:“这就是薄氏举办的晚宴。” 难怪是薄氏的游艇。“哦,那叫我上来干嘛?” “远远看你好像不开心,所以叫你上来哄哄。”薄聿珩微笑。 应如愿抿唇:“骗人,离这么远,你哪儿看得清我的表情?” “我就是看得见。”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应如愿嘟囔:“我看你是因为知道你未婚妻和丈母娘离开港城了,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薄聿珩并不知道:“她们离开了?因为什么?” 应如愿走到他的身边,游艇已经重新开起来,她看着江水悠悠:“宁宁的爷爷摔伤了要做手术,所以他们赶过去照顾。” 薄聿珩没有在意,低头看她:“那你呢?平时不是跟我拉开距离,今天又怎么敢上来?” 应如愿抓着栏杆,身体后仰,任由夜风吹着。 可能,是因为,很快她就不用再受困于跟他兄妹的名分,所以感觉,被看到被议论也无所谓了。 这种心情就像决定离职了,于是心安理得地摸鱼。 应如愿抬起下巴:“因为你邀请我,我给你这个面子。” 她骄傲如同公主。 薄聿珩笑了:“那,多谢妹妹赏脸。” 第459章 维港烟花,为你而放 薄聿珩带应如愿到宴会厅吃点东西。 对那些来打听应如愿身份的宾客,薄聿珩都说是“妹妹”,随便那些爱好八卦的宾客去猜到底是亲妹妹还是情妹妹。 应如愿趁着薄聿珩不注意,偷喝了一杯鸡尾酒,因为加了奶油,口感很柔滑,很好喝,她想喝第二杯的时候,被薄聿珩发现。 他一把搂过她的腰,将她从酒桌带走:“酒量喝酒品那么差,还敢喝酒?” “反正有你在,我就算喝醉,也没关系吧?” “总之不行。” “我不喝,你喝,口感真的耳边。” 薄聿珩微笑摇头,并没有被吸引。 他只喜欢一种口感柔滑的东西,在妹妹身上,其他的,不感兴趣。 应如愿恋恋不舍地回头去看那杯酒,被薄聿珩强行带离了宴会厅,与那杯酒拉开距离:“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酒鬼。” 应如愿哼声。 游艇已经开进了维多利亚港。 夜里的维港比白天更加婀娜多姿,各色霓虹交织在苍穹之下,两岸的摩天大楼沿着蜿蜒的香江繁茂生长。 这座闻名于世界的国际大都市,宛如一场流光溢彩的歌剧,魅惑华丽,盛大且永不落幕。 应如愿吹着海风,看着游艇从中环广场和中银大厦经过,又从薄氏大厦经过,还从曾经的应氏大楼如今已经改名为财富大厦开过。 这些鳞次栉比的钢铁森林,被灯光染成斑斓的色泽,倒影在海面上,又被经过的船揉碎。 应如愿眯起眼,忽然说:“维港是港城的传奇。” 薄聿珩莫名说:“你今晚会是它的传奇。” 应如愿没懂:“什么意思?” 薄聿珩但笑不语,应如愿的胃口被钓得足足的。 她忍不了一丁点好奇,追过去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薄聿珩只是看着她笑,应如愿被他这个高深莫测的笑得有些恼火,扑过去捶打他的身体:“薄聿珩!不准这么欺负我!” 薄聿珩接住她的身体,搂紧了她的腰,低头看她生气的小脸,那杯酒在她脸上发挥作用,让她的脸颊酡红。 她眼里冒火,比灯火还要明亮,瞪着他,他突然就有了不讲道理的渴望。 看了下手表,还有三分钟,他低声:“还可以接个吻。” “谁要跟你接吻……唔!”应如愿被扣住了后脑勺。 这时候的甲板上并没有宾客,但不保证不会被看到,可他还是吻得很汹涌,应如愿口腔里还残留着那杯酒的余韵,有淡淡的梨香,有奶油的甜腻。 舌尖交缠出了水声,应如愿腰肢软在他的掌下,被掳走了呼吸和清醒,而他在某一时刻突然退出,然后说:“看。” 应如愿还不知道看什么,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岸辉煌的霓虹灯骤然熄灭,整个维港陷入一片黑暗。 应如愿惊了一下,船上的宾客与岸边的游客也发出惊呼声。 但是很快,一道长烟“咻”的一声划破黑暗,就在所有人的头顶砰!地炸开,夜空亮了一霎,火光映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应如愿眼睛倏地睁大,这是—— 烟花! 是烟花! 没有一秒停顿,接二连三的烟花被送上苍穹,一朵接着一朵,伴随着惊心动魄的砰砰声,巨大而绚丽的烟花在维港上空盛放。 原本待在宴会厅里的宾客们纷纷跑到甲板上仰头观看,维港边的游客们也惊叹着这个没有任何预告的惊喜。 应如愿看到那些金色的花朵噼里啪啦地炸开,一簇消失了另一簇又紧跟着出来,烟花稍纵即逝,但,一群烟花就能让这个瞬间不断地延续。 游艇上是看烟花最好的位置,好似被烟花包围,又好似触手可及,应如愿想起了十八岁生日时姐姐送她的那场烟花,然后就发现,这些金色花朵,形状好似玫瑰,金色的玫瑰,是……第一金? 是第一金啊! 她猛地转头去看薄聿珩,才发现他根本没有看烟花,一直都在看她,焰火点亮他的桃花眼里,眸中的色泽温情深邃。 他指了一下天,让她去看烟花。 应如愿很不可思议,这是他……送她的? 烟花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留下了一场瑰丽的视觉盛宴,所有人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两岸熄了灯的摩天大楼就又重新亮了起来。 墙体统一打出一行字—— 「祝Yry小姐21岁生日快乐」。 第460章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应如愿彻底确定,这场震撼的浪漫就是送给她的。 没有人能在这种震撼面前不激动。 她高兴得一下跳了起来,抱住了薄聿珩,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热了起来,像澎湃的海,掀起一轮又一轮的海啸。 但紧跟着她鼻尖就一酸,捂住了眼睛,觉得丢脸,不肯承认自己竟然被他感动哭了。 她欲盖弥彰地捶打他的胸口:“你!你干嘛要这样!” 薄聿珩很满意她的反应。 双手搂住她的腰,笑:“不是答应你,要给你一个盛大的生日吗?烟花不好吗?是星火百花,你一手让它死而复生,无论是它最近的声名鹊起,还是以后的扬名立万,功劳都应该是你的,它就该用来衬你。” 应如愿还是没忍住,眼泪溢出眼眶。 薄聿珩温声:“这场烟花,原本是要在2月22号放的,但我刚接到通知,大年初三那天晚上官方也要放烟花,迎接内地来访的大领导,总不能两场都挤在一起吧?” “而且我想要所有人的目光只关注到你,所以一定要改期,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薄聿珩手指刮了刮她的小脸,揶揄道,“反正,你都可以过两个生日,那提前几天过生日,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应如愿喉咙哽咽:“……我以为你说的盛大和风光,只是说说而已。” 因为她的两个生日,就是急中生智,随口说说…… 薄聿珩轻笑:“我从不‘说说而已’,如愿,能给你的,我都会给你……以后我会给你更多的,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他好像许给她某种郑重的承诺,但应如愿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深入想这是什么承诺了。 她眼前还是那场炫目的烟花,还是墙体上不断闪烁的“生日快乐”。 20分钟的烟花是她已经过去的20岁,现在留下的,是21岁的她。 她紧紧抱着薄聿珩,有一种,她喜欢他,而她在这段感情里,也不完全没有收获的感觉。 应如愿吸了吸鼻子,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把那句话说出口:“薄聿珩,我喜欢你。” 薄聿珩怔了一下,然后勾起了嘴角。 应如愿埋在他的胸口,那个犹豫了很久的计划,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最终的决定。 她……要放弃。 她在心里骂自己怎么陷得这么彻底,可有什么办法。 要怪就怪,她十八岁那年,怎么偏巧就遇到了他。 没有那年初遇,她不会在二十岁的时候主动找上他。 更不会在“二十一岁”时,因为他,选择放下颠覆。 …… 这场没有任何预告的烟花,不出意外地引起了热议。 不仅港城人,全网都在讨论那位“Yry小姐”到底是谁? 这么大的一场烟花,又让这些摩天大楼都为她亮灯,短短几十分钟,但有懂行的人计算出,至少要烧掉一千万。 网友妙语连珠,各种玩梗: 「你们有钱人能不能自己一个网?」 「是谁偷走了我白富美的人生?」 「今晚做梦就梦这个。」 「这个世界就是一本巨大的言情小说,好一个港城太子爷为博美人一笑,大手一挥,让我们都成了他们py的一环。」 「不是,主角到底是谁啊?有没有人爆料一下,让本NPC瞻仰一下太子和太子妃?」 「据说,只是据说,不包准的啊,这场烟花好像是送给一个叫应如愿的女孩子……」 “……” 应如愿在咖啡厅刷着这些消息,为难地咬指甲,她想过会闹大,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感觉已经不好收拾了。 她怕愈演愈烈会有什么不可控的情况发生,连忙发微信给薄聿珩:“网上那些舆论,你真的不用公关一下吗?” 薄聿珩闲闲地道:“我不怕人尽皆知,你怕?” 他都不怕,她要怕什么?应如愿不服输地瘪嘴,索性不回他。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然后用取卡器,将卡槽从手机内摁出来,换装上小绿给她的SIM卡。 她给小绿发去信息:“我想好了,我那个计划,我不打算实施了。” 小绿很快回复:“你真的想清楚了?” 应如愿:“是,我决定好了,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不要那样做。” 小绿:“没有别的办法。” 小绿:“我知道,你不想连累到薄聿珩,想用低调的办法处理薄叙,但你要知道,你不高调公开的话,事件一旦在薄家的控制范围,薄家就一定会为了保下薄叙,不惜一切代价把事情压下。” 应如愿握紧了手机。 但她已经想得很明白:“不要再说了,那个计划取消,你从电视台离开吧。” 小绿又发来一句什么,应如愿还没来得及看,对面的椅子突然被人拉开,有人坐下。 应如愿下意识抬起头,不曾想会对上程砚心阴冷的眼神。 第461章 你只是我的替身! 程砚心化了妆,卷了头发,穿着米白色的小香风套装,很精致,很优雅。 然而她瘦了一大圈,脸上颧骨突出,眼下也有遮不住的青色,眼神里又全是怨怼,于是就让她这副精心打扮显得很刻意。 她幽幽地说:“很风光,很得意吧,Yry小姐。” 都已经撕破脸了,自然无需客气,应如愿道:“本来不怎么觉得,但连程小姐都惊动了,看来是值得我得意一下。” 程砚心嘴角抽搐着提起来:“可惜啊可惜,闹得再大,你也只是一个‘Yry小姐’,别说全国,港城都不知道有几百个名字缩写是‘Yry’的人,到头来,你还是见不得光。” 应如愿还没有说什么,她就又紧跟着提高了音量,“老话说得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应如愿,你自以为高明,利用你妈妈怀孕强行进入薄家,得到接近薄聿珩的渠道,但也就意味着,你这个所谓妹妹,这辈子都只能做见不得光的Yry小姐!休想光明正大地站在薄聿珩身边!” 应如愿顿了顿,程砚心已经越说越激动,手按在桌子上向她倾身,“我还知道,他就要娶妻了!你看你,就算熬走了安秣,熬走了我,还是没办法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应如愿索性放弃开口了,就这么看着她,看她还能说什么。 “退一万步讲,哪怕你继续熬走那位谢小姐,他将来还是会有赵小姐钱小姐孙小姐李小姐!而你自始至终都只能躲在幕后,没有人知道你!” 应如愿自若地端起咖啡,在鼻尖闻了闻,不禁皱起眉,不知道是随手挑的咖啡不合胃口,还是程砚心身上的香水味太冲。 她有点犯恶心。 程砚心从出现开始就噼里啪啦接二连三说了个够,狠狠出了一口积压多日的气,尤其是看到应如愿一直没有开口,她更是畅快! “被我戳中心思,无法反驳了吧!” 应如愿觉得好笑:“你好像也没留给我说话的时间,我有礼貌,不打断你还不行啦?” 程砚心就不信她能反驳什么!她每句话都是事实! “那你说啊,你能说什么!” 应如愿放下咖啡杯:“认识我的,比如程小姐你,一下子就能知道‘Yry小姐’是我;” “不认识我的,就算写了‘应如愿’,他们也会跟‘Yry’一样,到处猜谁是‘应如愿’,难道这世上叫‘应如愿’的人就仅我一个?” 程砚心可笑:“哦?你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应如愿放松身体靠着椅背,手指轻卷着头发,满不在意地说:“昨晚,薄聿珩让游艇靠岸接我上船,船上的宾客也都看到了我,都是人精,稍微一打听就知道,‘那个被薄总叫上船,穿运动服的女孩,叫应如愿’。” “既然都知道烟花是薄聿珩放的,那么他们会猜不到,‘Yry’就是‘应如愿’吗?你猜网上那些爆料的人从哪里来?” 自然就是船上宾客透露出去的。 “……”程砚心手指一下攥紧住。 应如愿本来没必要跟她说这些,但她脑补了那么多,她要是不戳穿,她岂不是要在自己的世界里暗爽死? 她为什么要让她爽? 让她梗死才好呢。 “薄聿珩要是存心隐瞒,不会在举办晚宴的中途来这一出,他完全可以改一天,找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晚上放这场烟花,但他对我说,他要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 程砚心的呼吸急促,她的妆容其实不算贴伏,有些卡粉,细看脸上全是一块一块的斑驳,就如同她正在龟裂的情绪。 应如愿:“至于你说的赵钱孙李四位小姐……他这么高调,明显是越来越不想隐瞒我们的关系,她们恐怕是没有机会登场了。” 程砚心倏然拍桌而起,咖啡厅里的服务员和客人纷纷看过来。 应如愿不动如山。 她咬牙切齿道:“既然是‘Yry’还是‘应如愿’都没区别,为什么就不能是‘应如愿’,这些都是你在自我安慰,自我开导而已!” 那倒不是。 应如愿虽然没有她这么活跃的心思,一句话都能解读出这么多暗喻,但也推测出薄聿珩的心思。 要么是因为他还不想惊动谢家,想继续不动声色地通过这场联姻查东西,所以低调一点。 要么就是,什么意思都没有,就是随机定了拼音缩写。 总之都不会是刻意隐藏的意思,否则他不会光明正大地接她上游艇。游艇特意开到江边,就是来接她看烟花。 但程砚心就是有自己的逻辑,就是不接受她的狡辩,冷笑连连。 “应如愿,你听没听说过一个词?叫做‘精神胜利法’?这些都是你想象出来的!” 应如愿突然就觉得,跟她多说这几句话是白费口舌,她只愿意相信自己认为。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让我肯定你吗?还是让我给你表演一个痛哭流涕?我又为什么要给你你想要的反馈?” 莫名其妙。 应如愿起身,“有事,先走了。” 她从她身边经过,程砚心来这一趟当然不只是为了说这个。 她一下转身,在她背后大声道:“就算薄聿珩对你有几分真心,那也是因为我!你难道感觉不出来?他只是把你当成我的替身!” 第462章 你哭起来的样子跟我很像 应如愿的脚步蓦地一顿。 然后脸色迅速变冷。 程砚心前面那些话,没有掀起她一丝波澜,她根本不在乎,但这句。 她转头,没有表情地看着她。 程砚心知道她听进去了,眼睛重新燃起因为兴奋而微微扭曲的暗光。 应如愿:“我还真没感觉出来。我只感觉出,程小姐自从离开老宅后,精神状态好像越来越堪忧了。怎么?你都是我的‘正主’了,薄聿珩都没有让人好好照顾你吗?” 程砚心逼近她,冷不丁抛出一句:“你哭起来的样子跟我很像。” !就像朝应如愿的后脑勺狠狠甩了一闷棍,她的脑袋响起尖锐的“嗡——”。 程砚心眼皮往下垂落,几秒后又盈盈地抬起来,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柔弱可怜地看着她。 应如愿:“……” 她就这么挂着眼泪,缓缓地说:“我们一起长大,我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次我一哭,他就任我予取予求。前一秒可以板着脸教训我,我一掉眼泪他就算了,放下姿态来哄我,无条件顺从我,还会心疼我的眼泪,捧着我的脸,帮我擦干泪水……他对你,是不是也是这样?” 应如愿盯着她那两行泪水,表面看脸色不变,但其实已经咬住了后牙。 程砚心抬手随意地抹去眼泪,嘲弄一笑,“他那个人呐,就吃这一套。” “你要不是因为这个特征很像我,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喜欢你?因为你长得漂亮吗?他都那种地位了,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没有见过,怎么会那么容易看上你?” “移情罢了。” “…………” 应如愿这次才是短暂的说不出话。 如果程砚心说的替身,是指她长得像她,或者身形啊性格啊说话方式啊像她,她一定会大声笑话回去,她是得了臆想症吧? 但她说的是哭起来像她……哭起来…… 应如愿想起在澳城第一次见到程砚心。 彼时她全身是伤,被佣人搀扶着,颤颤巍巍地站在客厅里,泪眼朦胧地看着薄聿珩,说着对不起麻烦他了的话。 她在薄聿珩怀里,偷偷偏头看了她一眼,心下就闪过一个念头——她平时哭起来,是不是就是她那个样子? 后来她无缘无故地就讨厌起程砚心在薄聿珩面前哭,每次程砚心一哭,她就会觉得生气。 比如他们要去杭城那天的半山腰,她被薄聿珩叫来跟她道歉,她们说着说着吵起来,程砚心就哭了,她当场就炸了。 从前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单纯以为是讨厌程砚心,最近她看了心理学方面的书,认识到心理学上有一个概念,叫“恐怖谷效应”。 指人类,对非人类但外观又像人类的一切物品,产生不舒服、反感或恐惧的感觉。 她对程砚心这个不是她,哭起来的样子跟她很像,产生强烈反感,也能算作一种,“恐怖谷效应”。 应如愿闪烁着眼睫,哪怕表情还是保持镇定,没有露怯,但呼吸还是变得出湍急。 程砚心看着她,像念咒那样,一字一句地说:“我跟他一起长大,我们是青梅竹马,我是他的初恋,我们被薄夫人撞见过衣衫不整,我结婚那天他开车追我,说要带我走,他的白月光是我。” “要不是因为我不在,应如愿,你以为你有机会成为他的女人?” 应如愿原本还在恍惚,眼前不断倒带着这半年来跟薄聿珩的点点滴滴,她最好用的招数就是哭,而薄聿珩最受不了的也是她哭。 她从未细想过,他为什么会吃这一套,因为从不觉得这是需要理由的,但程砚心的话让她茫然……难道是真的?她真的是因为像她,所以才…… 直到程砚心最后那句话,他的白月光是她……不! 第463章 薄聿珩,是共犯 应如愿猛地定住神,重新去看眼前这个得意扬扬的女人,然后,笑了:“程小姐,臆想症也是病。” 程砚心眯起眼:“你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应如愿毫不犹豫。 不可能是什么替身,薄聿珩清楚明白地说过,他的白月光,是她。 假的,编的,程砚心又开始装了。 应如愿不上当,沉声说:“他有没有透过我看其他人,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我感觉得出来。而且他对我说过,他跟你,没有交往,没有孩子,没有在一起过。” 既然什么都没有,就是没有感情,都没有感情了,谈何找替身? 对,这个逻辑才是正确的。 程砚心喃喃重复:“他跟你说的……”她眼眶猩红,切齿道,“要是没有!他为什么要那么护着我?!应如愿,你太会自欺欺人了!” 应如愿没有再掉进她的坑里被她牵着思绪走。 “因为跟你有关系还有了孩子的人,是薄家不可言说之人,这是一个不能公开的秘密,关系到薄家的前途,再加上他对你有某种我不理解的愧疚心,所以才纵容了你几次。” “但你要是真有那么重要,你现在也不会住到尖沙咀。” 程砚心瞬间破防! 应如愿不再跟她多话:“程小姐没有别的事了吧?没有的话,我这次真走了。” 说完就转身。 程砚心抓狂:“你就是我的替身!你就是!你就是!” “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你自己看你哭起来像不像我!明明就跟我一模一样,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你就是我的替身!你就是!” 应如愿的怒火一下烧起来,转身端起桌上自己那杯没喝过几口的咖啡,直接泼到她脸上! 闭嘴! “啊!”程砚心尖叫一声! 咖啡厅的服务员以为产生冲突了,连忙跑过来阻止。 程砚心本就脱得七七八八的妆,这会儿更狼狈难看,但她却像疯了似的笑起来:“你恼羞成怒了!你承认吧!你就是我的替身!薄聿珩有洁癖,他只是因为我先被别人碰了,所以他才没有跟我更进一步。” “否则哪里轮得到你!” 应如愿啪的一声放下咖啡杯,面无表情道:“你才是在精神胜利法,程小姐,祝你永远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一千元面值的港币,递给服务员,作为弄脏地面的赔偿,然后推开玻璃门就走。 她走下门前台阶,走在砖红街道,与人群擦肩,与车辆错行,她脚步不停,沿着一条路疾走了好几百米,速度快得像要跑起来,直到差点撞上骑自行车的少年,往旁边躲避,才猛地停下脚步! 应如愿站在人行道上,左侧是琳琅满目的商铺,它们璀璨多姿;右侧是车水马龙的马路,它们来来往往,但她眼睛里却好像什么都看不见,茫然一片。 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真实的心里,其实没有反驳程砚心那么坚定。 他们从小认识是真的,他为她追车是真的,他之前对她很包容很特别是真的……如果不止这些是真的,还有别的真的,比如替身,那她这半年来一步一步陷进去的喜欢甚至是爱,算什么? 那她因为不想伤害到他,选择迂回地处理薄叙的事,又算什么? 应如愿闭上眼,吸一口带着腊月陡峭凉意的空气,五脏六腑都好似结了冰。 冰得她刺骨生疼。 …… 应如愿走到江边,在江边的阶梯上坐到了天黑。 今晚月暗星明,能看到一点一点的金色星光点缀在苍穹之上,叫人想起昨晚那场浮华的烟花,彼时感觉置身于梦境,现在回忆,更觉得不真实。 应如愿低头拿出手机,想上网看烟花的录屏,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来自小绿的未读短信。 她想起来,这条短信是因为程砚心突然出现,被打断了,她才忘记看的。 应如愿解锁了屏幕,点开了短信。 然后就看到一句:“如愿,你有没有想过,薄聿珩并不无辜,从他决定包庇薄叙开始,他就是共犯。” 应如愿脸色唰地一白。 第464章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 当天晚上,应如愿又做了梦。 又梦见穿着红裙的姐姐站在高楼上,风无情地掠过她的周身,她摇摇欲坠随时要被带走。 她哭啊喊啊,想跑过去拉住她,却怎么都冲不上去,眼睁睁看着姐姐毫不留恋人间的纵身一跃! 世界在那一瞬间仿佛静音了,应如愿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砰砰。 “姐姐——” 她终于挣开那股束缚,扑到了姐姐的身边。 姐姐一开口就吐出一口血:“……阿愿,你要报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你一定要,报仇……” “姐姐!姐姐!!” 应如愿大叫起来。 薄聿珩在书房开会,听到叫声,对屏幕那边的人表示抱歉,然后快速摘下耳机,快步了主卧。 应如愿已经把自己叫醒了,她愣愣地坐在床上,额头全是汗水,脸色还很难看。 薄聿珩坐在床沿,伸手将她搂过来:“妹妹,怎么了?做噩梦了?” 应如愿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薄聿珩蹙眉,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傻了?还认得我是谁吗?” 一股清淡的木质香入鼻,应如愿倏地回神,然后立刻从薄聿珩的怀里离开,躲到了一边。 薄聿珩嘴唇一抿,他不喜欢她这副排斥他的样子,就算是噩梦刚醒,惊魂未定也不可以。 他脱了鞋子上床:“如愿。” 应如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有一瞬间很想问他,到底什么是真的……但最后因为觉得精疲力竭,全身都有种提不起劲儿的疲惫,不想开口,低下头。 薄聿珩抬起她的下巴:“到底梦见什么了?” 应如愿咽了一下喉咙:“……梦见,你变成了怪物,要抽我的筋跳绳,要扒我的皮制衣,吓死我了。” 薄聿珩被她荒唐笑了,将她拽进自己怀里。 “我是汉拔尼吗?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每天都在幻想我什么?” 应如愿贴到他胸膛的温暖,眼眶情难自禁地一涩,又习惯性地要掉眼泪……她这个该死的泪失禁体质……但想到程砚心那些话,她又觉得反胃,想吐,把哭的欲望压了回去。 她的情绪下降到了冰点,浑浑噩噩道:“我妈妈,快生了。” 书房里,国外的高管们还在等他回去开会,但薄聿珩在这里不疾不徐地哄着被噩梦惊醒的妹妹。 “嗯,产科医生看过了,预产期是在正月初四,生产团队都已经安排好了,放心吧。” “聿哥,你一定要照顾我妈妈和小九。” 应如愿喃喃,“我妈妈性格特别软弱,特别胆小,她当初跟薄汉霖也不是自愿的,而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她受了很多委屈,你就看在她是我妈妈的份上,看在她给薄家开枝散叶的份上,多多照顾她。” “怎么?我不仅是汉拔尼,还是周扒皮吗?我苛待过几位夫人吗?” 确实没有,就算是二夫人触犯到他的禁忌,他也只是把人送回娘家。 他很久之前就对她说过,薄家人护短。 薄家人,太护短。 应如愿又想到薄叙了。 她从他怀里起来,看着他。 “还有小九,小九是你的亲弟弟,你这么在乎你的家人,哪怕是薄祈震你都能网开一面又一面,哪怕是……”薄叙那种毒瘤,他都要包庇,“你也一定要对这个比你小二十九岁的弟弟好一点。” 薄聿珩微微皱眉,觉得她今天说话颠三倒四:“我对哪个弟弟妹妹不好了?” 应如愿没有说话,他也莫名排斥跟她继续谈这个话题:“好了,别说这些话了,我对他们好不好,你自己看下去就知道了。” 应如愿抿唇:“今天是腊月二十……” “八。” 应如愿低声:“二十八了啊,春晚是后天。” 第465章 跟交代后事似的 薄聿珩了然。 她就是因为春晚要独自登台,紧张,压力大,才会做噩梦,又在噩梦中骤然惊醒,还没回魂,才会说这些奇怪的话吧。 他摸摸她的脸,嗓音轻和,像冬日里的温泉水:“才七点,要起床吃早餐,还是我再陪你睡一会儿呢?” ……开会的事,已经被薄聿珩忘到九霄云外。 什么事都没有安抚眼前这个娇气包来得重要。 应如愿瘪嘴:“起床吧。” 应如愿掀开被子,看到躺在地毯上的两只猫,下意识说:“还有小玉和哼哼,你也要照顾好它们。” 薄聿珩低斥:“别再说这种话,我不爱听。” 跟交代后事似的。 …… 应如愿最近几天没有去公司。 也没怎么看手机。 一是要彩排春晚,二是那场烟花,已经很多人解码出“Yry”就是“应如愿”,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现在人手一部手机,时刻在高度冲浪,这个消息必然已经传回公司,传进秘书室,她要是去公司,肯定会被蒙莎她们旁敲侧击地追问,到那时候,还要解释她跟薄聿珩的关系。 她不想应付。 反正,以后,大概率,也没有共事的机会了,不需要处好关系,不如省一省口水。 应如愿彩排完从电视台离开,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同时还看到又多了几条未读信息。 有薄聿珩的,有鹿宁的,有她的大学同学许和夏的……她目不斜视,刻意忽略掉。 有些事既然做了决定,那就不要再被横生出的情感牵绊住。 她只点开薄聿珩,他在半个小时前问她彩排完了吗,他在电视台附近开会,可以来接她。 应如愿想了想,打字:“聿哥,我还没彩排完呢,你先回吧,我练完直接回老宅看我妈妈~” 薄聿珩此刻正要离开开会的地方,边走边看手机。 想着妹妹是有几天没回去看她妈,便回:“好,我今晚有饭局,不去老宅,自己路上小心,到了告诉我。” 收起手机,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聿珩。” 薄聿珩顿了顿,转身。 漆黑的眸色闪过暗光,看着那个戴着眼镜,斯文儒雅的男人走到自己面前。 “堂兄。” …… 应如愿撒谎了。 她回老宅前,先打车去了中医馆。 那位帮她调理亏损的身体,开了好几个星期的苦药给她喝的老中医,她从很久之前就想单独来找他,因为他认识她姐姐,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薄聿珩把她看得太紧了。 只有最近,年底,他忙,她才能找到机会溜过来。 应如愿走进中医馆。 比起前几次来,能看到一院的绿意,和几只大猫瘫在走廊下晒太阳。 这次来,院子里的草木大部分都枯萎了,大猫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看着有些萧索。 应如愿扬声喊:“赵医生。” 老中医从屋内探头,看到是她,愣了也下:“你怎么来了?大少爷也来了吗?” “没有,我一个人来的。” 应如愿看到他也没有病人,只有他一个人在药柜前分拣药材。 老中医很快低下头,直接下逐客令:“如果你是来问我你姐姐的事,那你快走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虽然薄聿珩说他今晚不回老宅,但他也有可能杀个回马枪,突然又回去了,所以应如愿不能久留,开门见山。 “就算您不说,我也已经知道,那个害我姐姐的人,就是薄叙。” 老中医霍然抬头:“你怎么……” 应如愿扯了扯嘴角:“我怎么知道?我查出来的。” “您之前,不管我怎么逼问,您都不肯告诉我,是因为薄叙的身份?您觉得我跟他斗是螳臂当车,一定会把自己赔进去?” 老中医连忙放下药材,往外看了看,确认没人才绕出药柜,到她面前,满脸严肃。 “既然你都知道了,也想得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那你今天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也没打算硬碰硬,我只是想听听您跟我姐姐的故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来您这儿是看什么病?” 应如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老中医却回避了她的眼神,明显还是不想说。 应如愿低声,“我只是想尽可能补全,我对她一无所知的那段人生而已。” 老中医背对着应如愿站了好久,到最后,大概是觉得,她都查到这个地步了,再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以叹了口气,吐出一句话。 “她,是来找我戒毒的。” 第466章 把一切焚毁,不计代价 应如愿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戒毒…… 她双腿发软,有些站不稳,身形摇晃了两下。 她想过很多个可能,比如意外怀孕,比如感染脏病,毕竟对面是薄叙,带给她姐姐什么伤害都可能。 但一次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不过也是。 毒品,本来就是控制人最好的手段,她姐姐一定是被薄叙逼着吸毒,又用毒品控制住了。 应如愿不敢去想姐姐曾经历过怎样的痛苦,脸色很快苍白,对薄叙的恶毒,有了更加具象化的了解。 那就是个,人渣,杂碎! 老中医摇着头:“我有一个儿子,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也碰了那种脏东西,我帮他戒的,你姐姐听人说了所以才找到我。” “我本来很厌恶那些瘾君子,根本不想帮她,但她告诉了我她的经历,我知道了她不是自愿吸毒的,所以才肯答应帮她。” 他想到什么,又忙说,“送你的那两只小奶猫的妈妈,其实就是你姐姐捡来的。” “原来是这样……” 应如愿可笑地笑了一声。 本来以为星火百花能算姐姐的“遗物”,原来小玉和哼哼才是。 老中医提起这些事,还是会感到痛心:“你姐姐是我的病人,她信任我,可惜我无能,到最后也没能救下她。” 应如愿摇头,怪不到他身上。 “你找上我的时候,我就不想你再步你姐姐的后尘,所以才不肯告诉你……大少爷对你很好,有他庇护你,就算是薄叙,应该也不敢对你怎么样,过去的事,你就让它过去吧。” 老中医就是觉得,她一个小姑娘,除了放下过去,本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太弱了。 是大象脚下的蚂蚁,是秃鹫眼里的小鱼,是鬣狗爪下的兔子。 哪怕是绑着炸药都不一定能跟薄叙同归于尽,毕竟薄叙身边都是保护他的人,她都靠近不了他,更别说其他。 应如愿站得好累,走到椅子上坐下,轻轻地说:“怎么可能过去?” “我想过用温和的办法来报这个仇,但从没想过放弃,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中医追到她面前:“可是以你的能力,你又能做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薄叙在薄家的地位。” 应如愿仰起头看着他:“我知道,所以我需要您帮我。” 老中医怔了一下:“我帮你?我能怎么帮你?”不对啊,“你刚才不是说,你只是想听听故事吗?” 应如愿当然是有目的来这一趟的。 她微微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薄聿珩最开始向我介绍您的时候,说过您的医术很高明,有很多的富豪重金求您帮他们治病……这么说来,您的人脉,肯定很广。” 老中医不懂:“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应如愿起身,去把门关上。 “……” 半个小时后,应如愿离开中医馆。 天已经黑了,她形单影只地走在路上,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她拿出手机,发给小绿一条信息:“一切照旧。” 然后把SIM卡拆出来,丢进了路边一个池塘里。 今晚依旧看不见月亮。 应如愿仰起头,看着星罗棋布,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没控制住,在呼出时,呛出了一大片眼泪。 被欺骗感情的应如意,被控制了公司的应如意,被强迫吸食毒品的应如意,被掠夺走所有财产的应如意,被毒瘾折磨,被良心煎熬,被压得喘不上气,绝望之下从高楼纵身一跃的应如意…… 有薄家和傅家作为保护伞的薄叙。 有薄家和傅家的薄叙! 有保护伞的薄叙!! 应如愿将手指攥得紧紧,紧到指根都在泛白,指甲抠着掌心生疼。 她明明是在默念,却几乎咬碎后牙。 仇恨从未如此强烈,像打铁花要用到的,烧到1600摄氏度的铁水,想要把一切都焚毁。 不计代价。 第467章 我们私下处理,你觉得好吗 时间退回一个小时前。 · 薄叙走到薄聿珩面前,儒雅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神色。 “聿珩,刚才明先生的话,你不用放心上,他是我舅妈的弟弟,我也要喊一声舅舅,对我会有一些对自家孩子的偏袒,所以才会说那些话,没有别的意思的。” 薄聿珩眉梢轻微抬了一下。 他今天来红磡区,是来开会,而薄叙不是。 薄叙跟从内地过来的几位大领导之一的“明先生”是亲戚,他是被特意叫过来话家常的。 刚才开完会,明先生就对薄聿珩说了一些话,总结起来就是,薄叙的背后有他们,要他知道轻重。 当然,对方的语气和话语都很委婉,不是敲打,更不是威胁——就算是领导,也还没有人敢对薄聿珩吆五喝六,但这种“要求”薄聿珩要怎么做的行为,本身就很冒犯。 薄聿珩虽然不至于生气,但看着薄叙,神色还是微凉了几分。 “明先生这么关心堂兄,他在港城这几天,堂兄要尽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他。” 薄叙谦逊地笑笑:“这是自然。” 薄聿珩看得出他还有话要说,所以没有走。 果不其然,薄叙笑完,紧跟着就叹了口气。 “聿珩啊,我们是亲上加亲的一家人,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不为过。” “你虽然比我小几岁,但我对你一直都是心悦诚服的,也坚信只有你担当得起薄家家主的位置,你考虑周全,你处事妥当,不像堂兄我,这把年纪还会因为一念之差做出一些错事,但我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以后也不会再犯。” “你能不能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有些事情,我们私下处理,你觉得好吗?” 充满暗喻的一段话。 薄聿珩转动着扳指,却反问:“堂兄指哪方面?” 薄叙知道他是故意装作听不明白,摇摇头:“聿珩眼观四处,耳听八方,肯定知道我说什么……” 他忽然一脸小心地前后左右都看了看,确认没人,便往前一步,在薄聿珩耳边低声说,“我舅舅这次来港,其实还带来一个涉及港澳粤的大项目。” “这个项目,还没有对外招标,要是年后才公开,我一定会帮薄氏问出底价,算是我为自己做错的事的补偿,聿珩,你也考虑考虑。” 薄聿珩抬眼看他。 薄叙说完就谦卑地后退一步,对薄聿珩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意思是不耽误他时间了,请让他先走。 薄聿珩最后凝视他一眼,然后出门,上车。 叶言说:“叙总还在门口目送我们。” 薄聿珩没有去看:“开车吧。” 司机启动车辆,叶言回头看薄聿珩:“叙总说的那个项目是真的吗?我们怎么没听说?” 薄聿珩神色清淡:“项目是真的,我听说过,但我还不想去吃牢饭。” 串通投标,是违法行为。 叶言表情严肃:“看样子,叙总是知道我们在查他了,事情怎么泄露出去的?” 知道内幕的,只有秘书室。 但秘书室的人都是薄聿珩亲自挑的,个个签了保密协议,不敢搞这种小动作。 “让叶行查,看是哪个环节出问题。”薄聿珩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薄祈翊。 “大哥。” 薄聿珩:“堂兄找没找过你?” “找了,中午一起吃饭。”薄祈翊正要跟他说这件事,“他知道我们在查他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放过他。” 薄聿珩淡淡:“他刚才就给了我一出先兵后礼。” 先是找了当领导的亲戚来证明自己的地位和重要性,然后做小伏低说软话,最后再许给他重利。这三板斧下来,换成一般人,早就选择“家和万事兴”。 薄祈翊蹙眉:“大哥的意思呢?” 第468章 你有想去的国家吗 薄聿珩看着窗外,车子刚从红馆开过,他眯了眯眼:“你知道鲈鱼吗?” ?薄祈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清蒸最好吃。” 薄聿珩笑了一息,慢声道:“前几天,我见了一个祖籍是潮汕的客户,教了我一句潮汕的谚语,叫‘鲈鱼滚散池’,意思就是,池塘里若是有了一尾鲈鱼,那么池塘里的其他鱼虾蟹,从此就没有太平日子,它是不安因素本身。” 薄祈翊听懂了:“所以,这尾鲈鱼,不留下” 薄聿珩说的是:“你把人看好。” 本来想打薄叙一个措手不及,但既然已经被他知道,那就要提防着这个人见势不妙逃走。 …… 薄聿珩晚上还有饭局。 散场已经是九点半,司机询问:“大少爷,我们直接回家吗?” “去老宅吧。” 应如愿这两天的情绪不对,不知道是临近演出压力大,还是别的什么,薄聿珩某种预感,一定要把人看紧。 车子开到老宅已经十点多。 薄聿珩以为应如愿这会儿要么是在跟吴清莲谈心,要么是在自己房间睡觉休息。 结果却看到,她背着包,抱着腿,坐在大门的花坛上,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薄聿珩立刻下了车,皱眉朝她走去:“你最好是告诉我,你是在这里饭后消食。” 应如愿刚才就看到他的车子开上山路,所以对他的出现不意外,老老实实说:“不是,我在等夫人睡觉再进去。” 意思是,她来了老宅,就一直在门口等?“你等了多久?” “我吃完饭回的,差不多两个小时吧。”应如愿闷闷地说。 薄聿珩一摸她的脸,果然被风吹得凉凉的,立刻脱了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为什么不进去?不怕着凉?傻不傻?” “我觉得夫人肯定会问我烟花的事,不想应对。” 所以就在这里等薄夫人去睡觉,等她睡了再进去看吴清莲。 薄聿珩会被她气笑:“妹妹,你有时候真的……” 应如愿被带着他的体温和气味的大衣紧紧包裹,身子忍不住一颤,嘟囔:“我不冷……” 想把大衣还给他,却被他轻斥一声:“不准动。” 应如愿抿唇:“我也不是干坐着,我玩了仙女棒,是星火百花的新产品,比市面上的烧得更久。我还看完了一部大象的纪录片,聿哥知道大象是母系社会吗?一个族群里,都是外婆妈妈姑姑姨姨,公象成年后就会被驱逐。” 薄聿珩今天开了一个会,是跟领导,吃了一顿饭,是跟大股东,入耳的都是涉及千百亿资金的项目工程,这会儿却在这里认真地听妹妹说大象。 他弯了一下唇,然后走到她身旁,不管那套价值六位数的定制西服的死活,跟她一起坐在花坛上。 应如愿愣了愣:“……你干嘛?” 薄聿珩:“一起躲,我也不想被大惊小怪的薄夫人盘问。” 应如愿喉咙一梗,换做平时,她一定会调侃他,“堂堂薄家大少爷,薄氏集团总裁,居然跟她一起躲家长”。 但现在,她一看到他,就会想起程砚心那些激烈又尖锐的话,就觉得呼吸不畅,快速别开了脑袋。 薄聿珩一只手撑在地上,突然就凑过去吻她。 “你……”应如愿想说背后就是老宅,他胆子怎么敢这么大? 但薄聿珩已经不由分说含住她的唇,道:“等你明晚表演完,我们就去旅游。” 应如愿心头一紧:“什么旅游?” “犒劳妹妹这段时间的辛苦。”薄聿珩温声,“春节国内人多,我们去国外玩,国内我带你去过几个城市,国外还没有过,你有想去的国家吗。” 应如愿不敢听他提以后,脑子乱糟糟,随口说:“那就、就去,英国吧。” 第469章 除夕这一夜 “英国?”薄聿珩轻笑,“为什么?” 应如愿含糊其辞:“可能,是因为某人说过自己是‘亚洲不入流大学剑桥毕业’的,我想去看看那个‘野鸡’大学是怎么培养出这个道德败坏的老畜生。” 薄聿珩哑然失笑,想了想,答应了:“好,我们去英国,第一站伦敦。” 应如愿心不在焉地点头。 伦敦?是《神探夏洛克》里的伦敦吗? 永远都是阴雨绵绵又灰蒙蒙的天空,街上的人都穿着黑大衣撑着大黑伞?那也蛮有电影画面感的。 薄聿珩随手拿起一根长条形的东西:“这就是你说的仙女棒?怎么玩的?” 应如愿接过:“我的打火机没用了,聿哥带火柴了吗?” “嗯。” 薄聿珩凑近她,应如愿本能地睁大眼睛,薄聿珩从她身上的大衣的口袋里拿出火柴盒,顺便亲了一下她的眼皮。 应如愿轻微躲了一下。 薄聿珩手指推出抽屉,取了一根,火柴擦过磷纸,一簇火光在他的指尖亮起。 应如愿连忙将两根仙女棒凑过去,而后迅速从跑到空地上。 她一手一支,两束焰火,像手持的烟花,又像掌心的流星,随着她的转圈和上下挥舞,火星落满她的周身。 薄聿珩微微眯起眼。 应如愿其实穿得很厚。 自己一件米色的毛呢短大衣,又套了他那件黑色的羊绒长大衣,但她拿着两束烟花,在原地轻盈又只有地旋转,还是叫他想起了蝴蝶。 灿烂的蝴蝶,展翅的蝴蝶,要飞走的蝴蝶。 薄聿珩的心脏突然像被什么牵扯了一下,身体比大脑的反应更快,他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应如愿! 应如愿猝不及防,焰火差点烧到他,她连忙将两根没烧完的仙女棒丢出去,人就被他按到了怀里。 “……聿哥?” 地上的焰火在几秒钟后烧完,四下短暂的明亮后又恢复了昏暗。 应如愿不明白薄聿珩是怎么了? 薄聿珩抱紧了她的身体,过了几秒,自嘲一笑。 笑自己怎么突然患得患失起来? 她就算是蝴蝶,她就算想飞,她也飞不高,飞不远,飞不出他的世界。 他怕什么? 薄聿珩若无其事地放开她:“明天好好表演,我会在台下看着你。” 应如愿僵了一下:“你会在台下?” 薄聿珩散漫地问:“怎么,你觉得我不够格被邀请到现场看春晚?” 应如愿没想到这一层…… · 夜尽天明。 终于来到大年三十的除夕夜。 从天黑开始,整个电视台就进入高度繁忙。 虽然已经彩排过很多次,所有登台的演员都知道具体顺序和步骤,但这样大型的晚会,又有那么多位来自港、澳与内地的大领导和商界大佬莅临,还是会有紧张和慌乱。 应如愿的出场顺序不前不后,已经可以开始做准备。 她换好了演出服,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化妆师帮她化妆和头发,手里拿了一串珠串,随意地把玩着。 一个工作人员来到化妆间给大家分水:“辛苦了辛苦了,各位老师辛苦了。” 应如愿听到声音,转头看去,与小绿的目光对上。 他将一瓶矿泉水放在她桌前:“老师辛苦了。” 应如愿轻微点头,小绿也回了她一个万事俱备的眼神。 应如愿化好妆,就去看自己的铁水,已经烧得通红了。 她用工具搅拌了一下,铁水像岩浆,是刺眼的橙黄色。 此刻,暗处,有一双眼睛正阴冷扭曲地盯着她——陈家姿扭曲地笑了一下。 此刻,谢家,鹿宁调高她爷爷的病床,一边喊佣人打开电视机,一边说:“好像是第六个节目,爷爷,第六个节目就是我朋友的表演,您要认真看。” 谢夫人在一旁悠哉品茶:“会的,我们都会认真看的。” 此刻,老宅,薄夫人带着二三四夫人和从世界各地赶回家过年的儿女,一起在客厅喝茶、聊天、看节目。 “快到如愿上场了吗?”三夫人问了句。 “快了吧。” 一个看着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微微一笑,她的长相跟薄聿珩有四五分的相似,正是薄聿珩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她一直在国外读书,过年才回来。 “没想到我的新妹妹比大哥厉害,大哥还只能在台下看,新妹妹能上台表演。” 吴清莲心里高兴,但表现谦逊:“三小姐说笑了。” 另一个弟弟喊:“刚才相机扫过去,我看到大哥了!” 此刻,电视台现场。 薄聿珩意兴阑珊地看完前面的几个节目,终于听到主持人通报应如愿的名字。 他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不多时,整个会场的灯光都熄灭九成。 长达十秒钟的安静后,大家先是听到一声清脆的“砰”,紧接着一簇星火在舞台上炸开,将会场照亮了一瞬。 众人眼睛一睁! 第470章 不好!起火了!! 紧接着第二棒铁花也被打出来,音乐随之响起。 悠扬的笛声,密集的鼓声,一簇又一簇的铁花伴随着音乐落下,满天的橙色光点如星如雨,视觉与听觉相互烘托,气氛一下被推至顶点。 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所有人都睁大眼睛,都在惊叹这样的表演竟然可以被搬上舞台,都沉浸在这场视觉盛宴里。 他们的重点是那些璀璨的火花,而薄聿珩在看火花中那个穿着红黄色衣裳的女孩。 她犹如一尾锦鲤,灵活地穿梭在星雨里,与舞台背景,盛大火花,国风音乐,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这是今晚目前为止最好的一个节目,现场的气氛都被带动起来,薄聿珩能听到周围的观众都在夸赞,微微勾起嘴角。 与有荣焉。 妹妹其实很聪明,也很厉害。 学了一个晚上关于谈判的基础理论就敢到董事会“大放厥词”; 学了半个月打铁花就能在网上一炮而红,被邀请到春晚表演,虽然只是港城的分台,但也是很多行业佼佼者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 一周的加训,她从生涩到熟练,一个人的舞台也能表演得这么好。 薄聿珩知道这还只是第一波,第二波会有更大的火花。 随着音乐节奏加急,应如愿从桶里舀出一捧铁水,朝着天空“砰”的一声打出去,巨大的火花让人既惊艳又心惊。 “就太危险了,会不会起火啊?” “当然不会,都有做好保护的。” 第一捧星雨安全落地后,大家才彻底放下心,尽情欣赏起来。 应如愿事先不知道薄聿珩的位置在哪儿,加上内场灯光几乎全部熄灭,台下一片漆黑,更是什么都看不清。 但当她有意识地朝台下寻找他时,就感觉到一束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她立刻看向一个方向。 那一刻台下好像有聚光灯落在薄聿珩身上,应如愿看清了他。 一身低调而端正的黑色西装,双腿松弛地交叠着,西裤笔直,皮鞋锃亮,全身上下一丝不苟。 他的位置永远在正中间,他们在星火百花里遥遥相望。 薄聿珩桃花眼弯了一下,抬起手,为她鼓掌。 “……”应如愿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里已经没有犹豫。 她一个轻盈的旋身,对着上空又打出一棒铁花,砰——!又一场震撼观众的星雨落下。 然而这次众人还没来得及欣赏,就听见哪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轰! 众人都吓了一跳,好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但分不清是节目效果还是别的什么? 众人都愣愣的,面面相觑,薄聿珩放下了双腿,微微蹙眉,下一秒,舞台上火光四起! 起初大家还以为是节目效果,脸上交织着惊艳与茫然,直到看到整个舞台都起了火,这才意识到不对。 “——!” “不好!起火了!起火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站起来,惊恐地看着投入火海的舞台,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又接连响起砰!砰!砰! 第471章 他的珍宝,化为灰烬(妹宝跑啦!) 众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动静,但都被吓到了,慌乱地逃窜,然而因为观赏打铁花需要黑暗的环境,场内的光灯关闭了,大家看不清路又撞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我的天啊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有人开枪?!” 尖叫声在耳边此起彼伏,薄聿珩却是视若无睹,也不管是什么爆炸什么枪声,无所畏惧,他推开前面挡路的人群,第一时间朝起火的舞台奔去。 如愿…… 如愿,如愿! 薄聿珩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他明明就在最前排,但前面还是挡了很多人,挡得他寸步难行。 “滚开!”他第一次说这么粗鲁无礼的话。 “先生!那边太危险,不能过去!”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安保人员,一把挡住了薄聿珩。 薄聿珩连他的长相都不想看清,一把推开。 “先生!” 砰砰砰! 头顶的响声还在持续,大家真的分辨不出是什么,跑又跑不掉,出口忘了在哪里,只能被吓得尖叫抱头蹲下,不明白堂堂电视台,堂堂春晚现场,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而他们忘了的是,春晚是现场直播,此刻线路并没有被切断,所有在电视机前的观众都目睹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谢家,鹿宁冲到电视机前大叫:“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失误??如愿还在舞台上!有人去救她吗??” 谢夫人看着那场大火,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不会有的,不会有人救她的。 老宅,薄夫人惊恐地站起来,其他人也都被吓到,她大喊管家:“快!快想办法联系大少爷啊!聿珩在现场!他千万不要有什么危险!” 吴清莲攥紧了手,三夫人一回头刚好看到她晕倒,立刻跑过去,惊呼:“莲姐!快叫医生!四夫人吓晕了!” 很快,#突发!港城春晚现场大火#就冲上各大平台热搜,在这个除夕夜,全国的目光都聚集到港城电视台。 记者,媒体,蜂拥而至。 这都是场外,场内,舞台上的火还在剧烈地烧着,薄聿珩冲了过去,他甚至要冲入火海,千钧一发之际,一根横梁被烧断,轰地砸下来! “大少爷!!”叶行将薄聿珩扑倒在地! 大半个舞台在薄聿珩眼前轰然崩塌,他脑袋一片空白,猛地推开叶行站起来。 啪!场内灯光终于亮起,安保纷纷出现,疏散大家离开现场。 大家这才看清楚,来自头顶的砰砰声是气球爆炸,会场内装饰了无数个超大气球,它们都炸了。 而随着它们爆开,藏在气球里的一张张白纸飘了下来,整个会场到处都是,惊魂未定的观众们捡起那些纸一看—— 港城薄家,薄叙毒枭,买毒卖毒,证据确凿! 纸上还有多张照片,多行文字,全都是证据! 这就犹如一道惊雷在所有人心中炸开! 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记者与媒体拍下了这些东西,借助网络的媒介,全国的观众也目睹了这突如其来,毫无防备,意料之外的一幕。 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惊天大瓜,舞台方向传来巨响,大家纷纷看去,就看到整个舞台都在烈火中坍塌。 叶行和几个保镖紧紧挡住薄聿珩不能过去! 他们的职责是保护薄聿珩,不能让他有任何危险! 而那个平时在所有人面前都是矜贵优雅,温和从容,不疾不徐的薄家话事人,这一刻却像疯魔了那般,双眼猩红地盯着那片废墟,还在拼命挣脱挡路的人。 就好像他有什么至高无上的珍宝在他眼前,化为灰烬。 第472章 大乱 #港城电视台大火# #薄叙世纪毒枭# #春晚现场爆炸# #薄氏集团薄叙# #应如愿去世# …… 接二连三的词条,在除夕这一夜,以一种无法压制的热度,牢牢地霸占着热搜榜前几名。 每一条后面都附带一个深红色的“爆”的标识,代表参与网友之多,说是全民热议都不为过。 因为这两件事,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极其耸人听闻的。 网友们甚至不知道应该先震惊春晚直播了大火的全过程,那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居然就死在全国观众的面前; 还是先震惊大名鼎鼎的薄氏集团和港城薄家,竟然会跟贩毒这种被抓到了就是死刑立刻执行的事情牵连在一起。 加上这两件事发生在同一晚同一刻,网友们很快就将它们联想起来,推断举报薄叙的人就是应如愿,她是在“死谏”! 用自己的死,将事件闹大,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以薄氏的势力,很容易就能把事情压下去。 「这个世界是越来越魔幻了……」 「太魔幻了!!这可是薄氏集团啊!!产业遍布全球各行各业,名下几十家分公司,福布斯排行榜前一百的超级大财团,他们也缺钱吗??为什么要干这种挨枪子的事??」 「可是举报信里只说了薄叙,没有说薄氏集团,会不会只是薄叙个人行为?」 「我搜到了,薄叙就是薄氏集团总裁薄聿珩的亲堂兄,薄家直系亲属,呵呵,你们是信薄家和薄聿珩完全不知情,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你们还是扒少了,应如愿之前跟鹿宁一起拍视频的时候,就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挖出是薄家的继女,她妈妈是薄聿珩的父亲的第四个妾。」 「妾……他们港城果然还停留在几十年前,难怪涉黑涉毒。」 「都不知道应如愿在薄家受了怎样的压迫,才会选择以死来揭露出这一切。」 「女士大义!」 「绝不能放过大毒枭薄叙,不能让应如愿白死,还有薄氏集团,必须彻查!」 很快的,薄氏集团官博,以及薄氏旗下的品牌官博,都被网友攻陷。 官博最新一条动态的内容无人在意,点开评论区,入眼皆是诅咒和辱骂。 好几个官博都被逼得关闭评论区,但这丝毫不能平息网友们的激愤,舆论在这一夜愈演愈烈。 媒体联系薄氏集团相关负责人,网友则线上艾特官微要求彻查,线下打相关部门的举报电话,丝毫不管今晚是除夕夜,现在是春节假期,众志成城地要求给一个公道。 而在这一片风起云涌里,薄氏却是以静默的方式应对着。 但不是他们故意要冷处理,而是他们——也懵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又太排山倒海,没有人敢做主回应。 不仅是网上的舆论,还有来自合作商和股东们的质问,都是要一个解释。 整个公关部,还有一群高层,都齐聚在薄氏旗下一家酒店的大套房里,几十台电脑开着,无数的电话响着,乱成了一锅粥。 此刻唯二能出来主持大局的薄聿珩和薄祈翊却都失联了,他们没有办法,最后找去老宅,找到薄夫人。 · 薄夫人也在看网上的讨论。 她看到好多网友说,应如愿就是维港那场烟花的主人,是那个Yry小姐,薄聿珩就是在表白应如愿。 薄夫人眼前黑了又一黑,她完全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关系的!! 他们竟然在她的眼皮底下暗度陈仓,而她从未怀疑……不,她怀疑过,只是被两人高超的演技骗过去! 但,也无所谓了。 在应如愿去世、薄叙贩毒、薄氏集团风雨飘摇,三重打击下,这个秘密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了,她也无心追究了。 毕竟追究也无用,人都没了。 面对高层们的求助,薄夫人也拿不出办法。 绝对不能草率回应,这个节骨眼上,说错一个字都有可能会带来更严重后果。 她强作冷静,吩咐管家:“去祖宅,把老太爷请出来。” 薄老爷子好歹管理过薄氏集团,手段怎么都比她要强。 “是,是!”管家转身跑出门,结果跟跑进来的佣人撞在一起,两人都摔在地上。 薄夫人不忍直视,佣人爬起来,慌忙禀报:“夫人!不好了!三夫人来电说四夫人羊水破了,要生了!!” 薄夫人差点又一口气没提上来:“现在要生啊??” 第473章 疯魔 没事。 没事没事。 吴清莲的预产期本来就是几天后,现在生不算早产,而且医护团队早就准备好,可以生。 薄夫人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让医院,务必要尽全力保四夫人母子平安!让二夫人和三夫人照顾好四夫人!” “是!!” 薄夫人又问:“聿珩和祈翊到底去了哪里!” 佣人说:“大少爷在医院,四少爷不清楚!” 薄夫人:“备车!我要去医院!” · 医院病房内。 薄聿珩面色苍白,又面无表情地看着病床上那具盖上白布的遗体。 大火被扑灭后,人们才从废墟中找到这具已经被烧焦的女性遗体。 从她身上没有被完全烧毁的衣服碎片,可以辨认出她就是应如愿。 事实上,当时舞台上也只有她一个人,这具遗体,就只可能是她。 都烧成这样了,必死无疑,甚至可以直接送停尸间。 但薄聿珩当时抱着焦尸,大喊着医生,医生在哪里,还要把她送医院抢救,周围的人,包括叶言和叶行,都在劝他接受现实,但他一个字都不听,毫无风度地怒骂着,一定要找医生。 已然是陷入了疯魔。 没办法,大家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将焦尸送往医院。 意料之中的结论,应如愿确确实实,已经死亡。 医生说,应如愿先是呛入浓烟昏迷,之后被烈火覆盖全身,又遭断裂的房梁砸中后脑勺,因而导致死亡。 从听到这句话开始,薄聿珩就安静了,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他就笔直地站在那儿,看着那具焦尸,没有表情,没有动作。 可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气息。 像沉眠的火山,像深蓝的海面,看似平静,实际内里已经全面崩盘,岩浆随时可能喷发,海啸即将席卷一切。 薄聿珩越安静,越不妙。 哪怕是叶言和叶行这两个每天都在他身边的心腹,都对此感到害怕。 他们跟着薄聿珩长大,薄聿珩过去二十八年的人生里,都是从容的,镇定的,慢条斯理,有条不紊,从来没有过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 叶言和叶行对视一眼,都很忧虑,也很叹气。 怎么会这样呢?她死在了他们最相爱的时候。 明明他们一起领养了小猫,维港盛大的烟花,一起同居,一起上下班,聊他们到了八十岁会变成什么样,她说她喜欢他,他也说只要她一个妹妹。 连去英国旅行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就等他们过完除夕就启程…… 结果除夕夜一场大火,把一切都焚毁了。 叶言的手机又接到一个电话。 他们都知道薄叙的事情暴露了,还牵连到薄氏和薄聿珩,网上涌现出许多不实言论,对薄家非常不利,但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问薄聿珩怎么处理? 只能先挂断。 薄夫人闯入病房,首先闻到空气里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忍不住干呕一声,用手捂住口鼻。 然后就看到病床上那个盖着白布的人形,神色流露出不忍。 好歹,是跟她在一起生活过那么久的小姑娘,就这么突然死了,她还是有些怜悯之心的。 她走到薄聿珩的身边,看到一向整洁干净的儿子,此刻全身狼狈,短发失去定型,散在额前,定制的西装被火舌舔破,白衬衫也沾了火场的黑炭,脏兮兮的,颓废又难看。 这是她从来没想过会出现在薄聿珩身上的样子。 薄夫人轻轻抓住他的手:“聿珩,如愿已经走了,我让人来处理她的后事吧。” 薄聿珩依旧没有说话,像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薄夫人不得不加重语气:“聿珩!你知不知道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了?你是薄氏的总裁,是薄家的家主,这种时候你怎么能在这里发呆呢?你要站出来处理这些烂摊子啊!” 薄聿珩无动于衷。 薄老爷子也赶到了医院,重重跺了跺拐杖,怒道:“聿珩!你是真的要为了一个应如愿,不管薄家和薄氏的死活了吗!你对得起你家主的身份吗!” “薄氏几十万员工,薄家几百口人,你都不管了吗!” 薄聿珩低下了头,眼睫轻微眨了眨,然后喊:“叶言。” 叶言一愣,马上:“大少爷!我在!” 他终于回魂了,薄夫人喜极而泣:“聿珩,你……” 薄聿珩转头看向叶言,说的却是:“我不相信这是如愿,你去叫医生过来,我验dNA。” “…………” 他既没有听进薄夫人的呼喊,也没有听进薄老爷子的训斥,他就是,只在意应如愿。 第474章 薄聿珩——行为失常 DNA鉴定结果很快出来。 从焦尸身上提取到的样本,和吴清莲的毛发做了对比,确认了两人的母女关系,也就确认了焦尸的身份。 的的确确,就是应如愿。 薄聿珩面色平静地把那张A4纸撕成两半,又在薄夫人、薄老爷子、叶言、叶行错愕的眼神里,将纸张撕成四片、撕成八片,最后撕成十六片,丢进垃圾桶。 “叶言,叫法医过来,” 他淡淡说,“她不是如愿,我要验尸,要最精确最专业的结果。” 她不是如愿,她不是如愿。 同样的话薄聿珩重复了两次。 就算遗体是他亲手从火场里抱出来,性别,衣服,特征都对得上,他还是不相信。 叫医生来,医生没能给他满意的答复,那就叫法医来,验DNA不够,还要验尸。 他寻找着答案,寻找明摆着的答案。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他们心知肚明,薄聿珩不是不相信这是应如愿,而是不愿相信这是应如愿,因为不愿,所以怎么验都没用。 等法医来了,验尸告诉他同样结果,他还是不信,谁知道他下一步要验什么? 他从死一般的安静走出来,就进入第二阶段,否认一切,这都是他无法接受现实的写照。 薄老爷子第一个看不惯他这个态度,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他不去处理,反而在这里,对着无可争议的事实反复验证! “你再怎么验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她就是应如愿!” “你明明比谁都清楚她就是应如愿,她死在你面前,死在全国观众面前,她百分百就是!也没有什么比DNA鉴定更精准的验证,你不用白费功夫!” 薄聿珩只说:“叶言,快去。” “……是。” 薄老爷子从未想过会对这个从小到大,各方面都优秀到无出其右的长孙,产生恨铁不成钢这种情绪。 怒斥:“早知道一个应如愿就能让你忘记肩上担当的责任,当初我就不该对你们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应该心慈手软放过应如愿!” 薄夫人错愕:“爸,您知道他们的关系??” “当然了!他们老早就在一起了!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就你睁眼瞎!还以为他养的是什么小护士,以为他跟程砚心才是一对,殊不知,应如愿才是真正的祸害!” 薄聿珩耳朵被刺到,看过去,眼神冷冰冰:“我准你离开祖宅了?” 他甚至没有用敬语。 薄老爷子气道:“你现在想起自己是家主了?” “阿叙涉毒,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要是早告诉我,我们一起想一个解决的办法,现在事情都被捅出来,想遮掩也没办法遮掩,警察已经去抓阿叙了,这次不仅是薄家和薄氏,傅家那边也要被牵连!我们两家汲汲营营了几十年,算是都完了!” 薄夫人脸色一白:“这么严重?!” “就是这么严重!” 薄老爷子可以预想到接下来会是什么局面,他冲上前去,对着病床上那个人形骂道,“应如愿啊应如愿,我薄家对你和你妈也算不薄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害薄家,啊?啊!” 薄聿珩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殷红的戾气,回身一把将薄老爷子推开:“离她远点!” 薄聿珩几乎没有收着力,薄老爷子被推得踉跄了好几步,幸亏薄夫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老人家才没有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睁大了眼睛:“你推我?” 薄夫人也吓到了:“聿珩,这是爷爷啊!” 薄聿珩有一双温柔的桃花眼,总被应如愿腹诽看狗都深情,再加上他几乎不会生气,眼神里没有一丝尖锐,十分如沐春风。 然而现在,他的眼睛是漆黑的,冷漠的,无温度的,哪有什么爷爷不爷爷,薄老爷子若是再往前一步,再指责应如愿一句,他就不只是推一把这么简单。 薄老爷子指着这个好孙子:“我抚养你长大,教导你功课,我八十多岁了,你居然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推我?你是不是还想打我?!”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75章 解剖,验尸 薄聿珩肃冷地与他对视。 一直以来,他都是薄家受人敬爱的家主。 因为他尊老爱幼,他对谁都客气,对谁都和蔼,老老少少都得他庇护,别说是对老太爷动手,他甚至没对长辈说过一句重话。 但他现在不尊敬了,还动手了。 他的身上,无形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应如愿的离开,悄然改变了。 “叶行,请夫人和老太爷出去。” 叶行只能听命办事:“夫人,老太爷,请。” 薄老爷子气愤又失望,拂袖而去。 薄夫人看着薄聿珩,张了张嘴,还想说话。 薄聿珩:“叶行,问叶言把法医请来了吗。” “……”家门不幸啊…… 薄夫人长叹口气,更知道他现在的情绪,他们说什么都没用,他都敢对薄老爷子动手了,何况其他,只能先走。 至于外面那堆烂摊子,只能薄祈翊和薄老爷子商量着处理了。 · 叶言很快带着法医团队来了。 这是港城最好的法医队伍,协助警方破获过多起恶性凶杀案。 法医问薄聿珩:“薄先生,您想从这具遗体上知道哪些信息?” “我要知道,她是不是应如愿,你们证明给我看。” 法医:“如果您不相信DNA鉴定的话,那我们就需要对遗体进行解剖,得到更详细的信息。” 薄聿珩耳边好似有嗡鸣,尖锐地刺着他的耳膜,让他的大脑都感受到了疼痛。 解剖? 那是要把身体切开吧?很疼吧? 那么疼,妹妹怎么受得了,那个娇气包,被咖啡烫到要哭,做噩梦惊醒要哭。 可是他不相信这具遗体是妹妹,他一定要验个清楚。 薄聿珩说:“可以。” 法医要将遗体带回法医所。 从医院到法医所的路上,薄聿珩想起应如愿第一次打铁花。 〖那时候她在蓉城,他在国外巡视子公司,一有空就会联系她。 她兴高采烈地说,她学会一半了,可以把沙子换成铁水了。 他看着那些烧红的铁水,实在不放心,总觉得,她会因此受伤。 但他的劝阻无效,妹妹甚至因为他的再三阻拦而生气,说什么她会穿有特制的防护服,铁水是有沸点的,他们艺人是有秘笈的,总之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他鞭长莫及,管不到她,只好自己去做功课。 找了一位打铁花的老艺人,在繁忙的行程中,硬是挤出一个小时亲自通话,仔细询问。 妹妹的话不能全信,她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话都是张嘴就来。 完全弄清楚原理后,他才勉强松口让应如愿去做,但提了要求,她得开着视频,他要亲眼看着。 他一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法医所到了。 法医将担架抬进去,但不准薄聿珩旁观解剖的过程。 “薄先生,我们是为您考虑,这种看着自己亲人被开膛破肚的画面,没有人承受得起,我曾听说过,国外有个人就是观看了亲人被解剖的现场,那之后他不仅吃不下东西,而且精神失常了,不久后就自杀了。” 叶言和叶行连忙拉住薄聿珩:“大少爷,您绝对不能看!您不放心的话,我们替您进去。” 薄聿珩竟然很轻地笑了一下,说:“那个人又不是如愿,我不会崩溃的。” “那也不行!大少爷,如果您坚持要,那我们就冒犯了,哪怕是把您锁在车里,事后再被您处罚,我们也不能让您踏进这个门半步!” 薄聿珩看着两位心腹,他们不是说说而已。 阖上眼,过了几秒,才说:“我相信法医。” 他们都在外面等。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76章 证据确凿,就是如愿 薄聿珩在等待中,思绪又散开。 〖那次妹妹倒是没有撒谎,她的确掌握了秘笈,一瓢铁水洒向天空,没有伤到半点。 他还听到画面外的鹿宁夸她有天赋,开玩笑说,这个打铁花女传人的名号应该给她。 他听着,敬谢不敏。 这种危险系数极高的东西,妹妹每接触一次,他就要提心吊胆一次。 为了彼此能长命百岁,她还是少碰为妙。 他都后悔一开始为什么要一时心软,让妹妹去管星火百花的闲事,否则她也不用这么拼。 但是后来。 随着妹妹不断练习,天天练习,动不动练习,把打铁花变得跟打羽毛球似的稀松平常,加上她除了最开始被烫出几个小水泡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也就不再担心了。 不再担心那些烧得通红的铁水会把她怎么样。〗 五个小时后,法医结束验尸走出来。 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本,上面就是验尸过程中做的记录。 “薄先生。”法医将本子递给他过目。 “你说,我听。” 薄聿珩不想看文字。 他看一份白纸黑字的DNA鉴定报告就够够了。 法医点点头,然后由浅至深说起来。 “遗体表面不只大火的烧伤,还有高温铁水泼到身上造成的严重烫伤,全身大约有60%的皮肤有铁水烫伤痕迹。” “她应当就是先被铁水烫伤,难以忍受的剧痛让她失去行动能力,倒地不起,吸入过量的一氧化碳陷入昏迷,然后才被大火烧伤。” “难怪遗体会呈现烧焦的状态,那些焦,实际是铁水的灼烧。” 薄聿珩:“…………” 他身体晃了晃,全身血液好似逆流,他眼前一黑。 叶言要扶住他,他躲开了:“继续说。” “烧焦后的遗体有萎缩的情况,我们通过仪器还原了死者生前的身高是160-163厘米,体重是39-42公斤。”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选中白雪到小楼照顾你的生活?就是因为她有厨师证,擅长做菜,可以给你补补,你太瘦了,妹妹。〗 “通过观察骨骼的成熟程度,和骨骼发育的进程,我们确认死者的年龄在19-21之间。” 〖筋骨酸疼?等春晚表演完,带你去给赵医生看看,年纪轻轻,又是内服药又是外敷药,别再过十年我还可以一周四次,而某个比我小八岁的妹妹,一动骨头就嘎吱响了。〗 “我们还在她的食指上找到了一枚粉钻戒指,重48ct。” 〖妹妹眼光好,一挑就挑中这一盘里最好的一颗,是很贵,但我倒不至于连买颗戒指送你都要听你念这么多次它太贵。妹妹,我很有钱的。〗 法医一条条念着验尸的结果。 还没有念完,但薄聿珩已经听不下去。 无形的岩浆烧着薄聿珩的身体,每一寸血肉都下高温下变得支离破碎,薄聿珩痛得脸色惨白,全身冷汗。 薄聿珩试图靠呼吸来减轻五脏六腑的痛感,但大脑变得空白,空白过后就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大少爷!”叶言看到他闭上眼睛,身体也在摇晃,担心他因为悲伤而昏厥。 但薄聿珩没有。 他又睁开了眼,除了眼白覆上一层红血丝,他看起来还清醒着。 “麻烦,法医先生,把她的身体,还原。”薄聿珩缓慢地说,“是不是有一种美容针缝起来比较漂亮?她是个妹妹仔,爱美。” 法医其实想说,排除他杀的可能后,就可以火化下葬了,何况还是烧成那样的遗体,最好是直接送殡仪馆。 但看薄聿珩比死人还像死人的脸色,他们不敢说,应了好,又进去。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77章 她是我的妻子 遗体处理好,叶言准备吩咐人抬走,但薄聿珩想要自己抬。 叶言觉得不太好。 不知道从哪里泄露的消息,媒体都堵在了法医所门口,被拍到又要大做文章。 ——网友们已经推断出应如愿就是Yry小姐,猜出他们的禁忌关系。 但不同于烟花上热搜那次,网友们还会玩梗说“太子和太子妃”,现在都是在阴谋论。 怀疑应如愿是被薄聿珩强迫,他们要是“同框出现”,舆论肯定会朝着更不妙的方向发展。 奈何,薄聿珩对此并不理会。 他动作轻柔,像盖被子那样,为她盖上了白布,掖好了四角,然后就抬着担架走出去。 本来就是他不对。 在一起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在人前给过妹妹确切的身份。 明明妹妹说过那么多次,她在意这个东西。 跟薄祈震有瓜葛的时候说过,跟薄祈翊和贺绍有瓜葛的时候也说过。 他跟安秣有婚约的时候她说不想当小三,他跟谢宁有婚约的时候她说不想介入他人婚姻。 这些都是在变相强调身份。 他却那么自以为是,觉得一个身份而已,没什么要紧,有没有他都是一样疼她,宠她,在意她,喜欢她,她都是他的唯一。 身份不是说给就能给。 他顾虑薄家的前程,顾虑彼此的名声,顾虑法律,道德和舆论。 但其实,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薄聿珩走了几步,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很安静。 他按住心脏的位置,似乎真的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是麻木了吗? 又好像不是。 他想起某些事,还是会感到疼痛。 比如想起他假装要把妹妹嫁给贺绍那一天,妹妹哭着冲他喊:“薄聿珩!你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你明明说过,我可以嫁给你的。” 如果他当时的回答是:“我记得,一直都记得,我也会信守承诺娶你,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妻。” 可他回的是——我还说过这种话? 这是长针刺入心脏的那种痛,尖锐,绵长。 再比如想起他们因为车牌4,因为亲子鉴定报告,因为程砚心,大吵一架那一天。 妹妹崩溃道:“我是外人吗?难道你告诉我一句实话,我难道会宣传得人尽皆知?还是说,一直以来,就是我在自以为是,以为我跟你的关系是不一样的,其实都是我以为,在你眼里,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如果他当时的回答是:“你就是不一样,我当然相信你,我告诉你所有真相,你别伤心。” 可他做的是——用唇堵住她委屈的宣泄。 这是心脏被挖去一块的那种痛,沉重,久远。 还有他们在蓉城的最后一夜,妹妹得知他要暂时保持和谢宁的联姻后,冷静地说出那句:“我们到此为止了,我认真的。” 如果他当时的回答是:“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夹在爱情和友情之间为难,我去跟谢家说清楚。” 可他选择了——转身就走。 这是心脏被一张网不断勒紧的那种痛,窒息,撕裂。 …… 昨天晚上,薄聿珩明明有了一种不安的预感,想要看紧她,想要抓住她,也有一瞬间的念头想让她明晚不要去春晚,就留在他身边守岁。 可他为什么,到最后什么都没做,每一件事都没有做。 如果他说了做了,现在就不是这样的了。 …… 走出法医所,长枪短炮。 媒体的摄像头不断按下快门,记者的话筒不断往前伸。 好在叶言和叶行早就叫来数十名保镖,强行隔开一条路,薄聿珩抬着那具遗体上车。 就算薄家现在出了大事,薄聿珩的余威还在,这些媒体记者也不敢真的冒犯。 但看着薄聿珩就要上车离开,错过了这次,就很难再找到采访的机会。 一位记者大着胆子问:“薄先生!你跟应如愿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本以为薄聿珩不会理会,没想到他竟然回头了。 那双黑如墨渊的眼睛,平静中带着一缕癫狂。 声音被收进话筒里,不高不低,全场听清。 “她是我的妻子。”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请大家收藏:禁止相亲!薄总夜夜跪地求名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78章 多情种 “他怎么能对记者说出这种话!” 薄夫人将手机重重丢在茶几上! 没有关闭的视频还在播放薄聿珩从法医所出来,回答记者提问的画面。 一夜未睡,薄夫人此刻头痛欲裂,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手指狂按太阳穴,眉头紧皱。 佣人匆忙从药箱里拿出药油想帮她擦,她没好气地躲开:“疼死我算了!” 网上关于应如愿的身份,以及应如愿跟薄聿珩的关系,众说纷纭,热度居高不下,但因为没有实证,闹得再大也只是猜测而已。 薄聿珩却偏偏要去回应,一句“她是我的妻子”,让这件事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就是丑闻之上再加丑闻! 三小姐薄钰舒,接过药油,替母亲擦了点在太阳穴,她性格就是看得开,在一片愁云惨淡里,还能开出玩笑。 “随我爸,多情种,只不过我爸的多情要分给很多女人,我哥的多情,看样子是要给新妹妹守寡,当鳏夫。” 薄夫人一口气差点没提前上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遇到这两个‘多情种’!” 薄老爷子冷冷道:“我看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上次家里出事,他就跟我说公开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以为他只是威胁我,原来是在预告!” 门外的佣人喊:“四少爷回来了!” 薄老爷子立刻起身。 薄聿珩这个家主,现在只沉浸在应如愿的死里不管事,放眼整个薄家,有能力出来挑大梁的,也就只有薄祈翊。 薄祈翊不知道从哪里来,一身黑色,防水的冲锋衣下搭工装款,利落干练,脚步都透着凌厉。 他走进客厅,看到连老太爷都请出来了,顿了顿,先是问候:“爷爷,大妈。” 薄钰舒打了个招呼:“老四。” 三和四年纪一样,只差几个月,平时也不会喊姐姐弟弟。 薄祈翊点头。 薄老爷子急着问:“你这一晚上去哪里了?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出的事你都知道了吗?” “我都知道,爷爷。除夕前大哥就让我看紧堂兄,昨晚事情一出,我马上跟警方汇合去抓堂兄,所以没时间看手机。” 薄祈翊奔波一夜,倒是不累,只是情绪不高。 薄老爷子:“那抓到了吗?” “我们赶到浅水湾堂兄的家里,刚好遇到堂兄驾车出逃,我跟警方一路追车,他的车速太快,转弯时,车轮打滑,撞上桥墩,车子直接冲进了海里,可能已经车毁人亡了。” 几人皆是一惊:“什么?!” 薄祈翊:“警方已经封锁海域在打捞了,我知道你们担心,所以先回来说一声,等会儿还会有警方会上门做笔录,例行公事而已,不必害怕,如实配合就好。” “…………” 薄老爷子跌坐在沙发上,印堂隐隐发黑,“车毁人亡……阿叙死了……又一条人命……” 他闭上眼睛,痛心疾首地用拐杖狠狠捶地,很难不把这一切都归咎在应如愿的身上。 “就是应如愿发的那些纸条,就是她曝光阿叙,把阿叙逼上死路!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叛薄家??” 薄祈翊垂下眸:“如愿应该是知道了,应家破产的真相。” “应家什么真相?” 薄祈翊接过佣人送来的毛巾擦手:“说起来复杂,总之跟堂兄贩毒有关,应如意会自杀,也是被堂兄害的。” 薄夫人一惊:“意思是,如愿进入薄家,是来为她姐姐报仇的?那四夫人怀了薄家的孩子是不是也有目的?”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绝对不能留下吴清莲! 谁能放心跟仇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啊?! 第479章 两兄弟都魔怔了吗?! 薄祈翊将毛巾放回佣人托盘里,神色微沉。 事实上,在应如愿出事后,他再回想应如愿过往那些行为,比如故意亲近他,再比如有意无意地试探他跟应如意的关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就是一直在寻找害死应如意的人,以及应家破产的真相。 那么说她就是为了复仇才进入薄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甚至她跟薄聿珩的关系,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也值得重新推敲。 但。 这一切的真相,都随着应如愿的死,变得不再重要。 薄祈翊已经不在乎应如愿的动机了。 应如愿的突然死亡,受到重击的又岂止薄聿珩一个。 薄祈翊吐出胸口的闷气,开口帮她保下她妈妈。 “没有大妈想的这么复杂,如愿和四夫人刚进薄家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如愿在大哥身边当秘书,偶然接触到我们调查堂兄的文件,才了解到这些事。” 薄夫人顺了顺心口:“还好……要不然也太可怕了……” 薄老爷子还是怨,还是气:“就算是这样,那她也可以告诉我们啊,我们难道会不替她做主吗?!” “她要报复阿叙,却把整个薄家拉下水,害她家的人难道是我们薄家?真是一只白眼狼!” “会吗?” 薄祈翊突然看过去,丹凤眼锐利,直逼人心,“您真的会替她做主吗?” 薄老爷子没想到会被反问,懵了一下。 薄祈翊俊容冷峻:“如果爷爷知道堂兄和如愿的恩怨,您的处理办法,难道不是解决如愿?” “我!” “您虽然不至于要她的命,但也会把她远远送走,就像当初处理程砚心一样,美其名曰出嫁,实际上是软禁、看管。” 薄祈翊不屑沾染这些脏东西,不代表不知道这些手段。 “您最‘仁慈’的做法,也就是让堂兄跟如愿道个歉,您再补偿如愿一套房子,然后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薄祈翊嗓音微凉,“可是,如愿失去的是她的亲姐姐,以及应家偌大的家业,哪里是一句无关痛痒的道歉,和一套施舍一样的房子能够抹平的。” “……”薄老爷子听明白了,“你也在护着应如愿??” “我是在说出事实。” 薄老爷子被两个孙子接二连三忤逆,气得他失去理智,抄起拐杖,直接把茶几上的水杯全扫到地上! 一时间,客厅里响起瓷器噼里啪啦砸碎的声音,薄夫人都吓到了:“爸!” 薄祈翊却是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面不改色地继续说:“因为如愿揭穿了堂兄,导致薄家跟‘贩毒’二个字挂上钩,导致大哥再也不可能登顶港城长官,导致薄氏名声受损、利益受损,导致傅家被牵连,我们两家元气大伤,所以您就指责如愿‘不应该这么做’。” “您当然可以指责,这是您的自由,但如愿不是‘不应该’。” “你们从来没有真正把如愿当成家人,如愿又为什么要把你们当成家人?又为什么要为了别人家的后果,忍下自己家的血海深仇?” “…………”薄老爷子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可见是气得不轻。 “鹿宁是她自己认识的,打铁花是她自己学的,春晚是她靠自己本事上去的,最后她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换来这个真相公诸天下,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占任何人的便宜,‘白眼狼’三个字,实在没有道理。” 薄祈翊都说得有些厌烦了,转身就走,“就这样,我去看大哥。” 薄老爷子在薄祈翊走后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老四也在护着应如愿……他们都魔怔了吗……” 这时候,管家匆匆跑进来禀报:“生了生了!老太爷,夫人,四夫人平安生下九少爷,母子平安!” …… 薄祈翊开车去了一色居。 在车库遇到叶言,叶言看到他,简直像看到救世主:“四少爷,您终于来了!” “大哥呢?” 叶言叹气:“大少爷在楼上,但您……做一下心理准备再上去。” 薄祈翊进了门,就明白叶言说的“心理准备”是什么准备了, ——客厅的玻璃幕墙前,放置了一副棺材。 第480章 他像守着宝藏的恶龙 室内没有开灯。 仅靠月光与路灯照进来,半明不暗,薄聿珩坐在幕墙前那张长沙发上,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副棺材,一动不动。 两只猫似乎感觉到什么,有些急躁和不安,一直在上蹿下跳,喵喵叫个不停,在这个空阔的大平层里,显得有些诡异。 薄祈翊的脚步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才开了灯,走过去。 “大哥。” 薄聿珩因为灯光刺眼,偏了下头,但等适应过来后,就又继续转过来看着。 也才过去一天一夜,薄聿珩就变了一个人,下巴的胡茬冒出来没有刮掉,地上的烟灰缸至少丢进三四十个烟头,他平时那么讲究那么洁净,现在好像什么都不管了。 薄祈翊抬手想摸一下棺材,但最后还是没有碰。 因为薄聿珩眼睛一眨不眨,像童话故事里,那条盘踞在洞穴里,守着自己的宝藏的恶龙。 谁敢拿走它一枚宝石,它都会冲出来决一死战。 他只说:“港城湿度大,就算现在是冬天,也没有很冷,如愿这么放着,很快就会腐烂散发味道,还是早点让她入土为安吧。” 薄聿珩坐着的这个沙发,是他跟应如愿都很喜欢的地方。 他们在这上面做过爱,看过书,晒过太阳,聊过天,他最喜欢她躺在他的大腿上睡午觉,他会一手拿着平板,一手顺着她的头发,时不时低头亲吻她的眼皮,看她被打扰了睡眠,发出不满的嘟哝。 薄聿珩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含在唇间,拿打火机点燃。 他以前都不喜欢这种“野蛮”的点烟方式。 真是什么体面什么矜贵都没有了。 “我刚才,亲自帮她换了新衣服,又亲自把她放进棺木里,才意识到,她好轻。” 薄聿珩弹掉烟灰,嗓音因为抽太多烟,被熏得沙哑。 “祈翊,你平时看到她,是不是也觉得她很瘦?这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她。” 薄祈翊喉结滚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薄聿珩被烟呛到,低闷地咳嗽了起来,但他还在抽,薄祈翊看不下去,快步过去夺了他的烟掐灭。 “大哥,你不用把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你把如愿照顾得很好了。我后来见到她,就觉得她比以前自信,也比以前大胆,还比以前懂得多,这些都是你教她的,她有因为跟你在一起变得更好。” “是吗?我对她,有这么好吗?” 薄聿珩寡淡地笑了一下,“那她为什么不信任我?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薄叙是她的仇人。” “她从来没想过让我帮她报仇,所以什么都不告诉我,她是觉得我会包庇薄叙吧,才选择自己做,可见我对她也没有那么好,都不足够让她信任我。” 薄祈翊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自厌的情绪。 就像孩子被人贩子拐走,母亲便把所有的错误和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谴责自己,惩罚自己。 但明明,他也是受害者。 薄祈翊没说什么安慰的话,一来是他不会,不擅长。 二来是薄聿珩未必就想不明白,应如愿之所以不告诉他,是因为他是薄家的家主,正常情况下,就是会把薄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选择包庇薄叙。 可谁能想到他会是个“异类”呢?谁能想到他其实从来没想过要放过薄叙,应如愿晚动手几天,他们就要收网了。 事到如今,只能叹一声“阴差阳错”。 薄祈翊选择换个话题:“堂兄开车冲进海里,生死未卜,警察还没有打捞到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找到遗体验明真身之前,我不相信他死了。”薄聿珩闭上眼,冷冰冰道。 “他既然早就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的事,就不可能完全没有准备地坐以待毙,我觉得,他这一出,是金蝉脱壳。” 应如愿直接捅破窗户纸,以一场大火,一个人的死亡,将全国的目光集中过来,薄叙没有机会翻盘,不逃就是死,但他如果是真死,那未免太容易。 所以他更可能是假死脱身。 薄祈翊的看法跟他一样:“警方已经把薄叙的父母、兄弟、妻儿都控制起来了,我也派了人全城搜查,先等消息。还有集团那边,大哥打算怎么回应?” 第481章 生同衾,死同穴 薄聿珩往后仰头,脖颈上青筋缠绕,先扼住他要害的藤蔓,他沙哑道。 “对薄叙的调查,我们从头到尾都是跟警方合作,有各种记录,贴出去就足够证明薄氏没有同流合污。” 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果然他才是薄氏的主心骨,三言两语,就能解决一个大难临头的困境。 薄祈翊不太熟练地拍了拍兄长的肩膀:“大哥,节哀顺变,你一定要振作起来,薄家和薄氏都需要你。我刚从老宅过来,听说四夫人已经平安生下小九。” 小九……薄聿珩睁开了眼,原本乌黑深沉的眼睛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 这个孩子身上有他和应如愿的血缘,既是他的亲弟弟,也是应如愿的亲弟弟。 这个点触动到了他,薄聿珩麻木的神情鲜活了一点,低声道:“我要给他起一个名字,按照‘祈’字排,就叫,祈愿吧,应祈愿。” 薄祈翊还没从他给小九起名“愿”中回过神,又听到他让那个孩子姓“应”,愣了一下又一下:“应吗?” 薄聿珩偏头去看那副棺木,眼白有覆上血丝:“应家已经没有后代,他姓应,难道不应该?” 到底是“应该”,还是他的私心,从他起名为“愿”就能看出来。 薄祈翊对此持不同意见:“但小九以后要在薄家生活,姓应会让他像个外人,对他的成长恐怕不好。” 可能会被不懂事的人骂“野种、杂种、外姓人”,肯定会影响到孩子的身心。 薄聿珩想起应如愿容易敏感和内耗的小性子,垂下眸,退让了一步:“起名是不是可以四个字?就叫,应薄祈愿,以后谁敢对他说三道四,带到我面前。” …… 薄祈翊走后,薄聿珩又将叶言叫了过来。 “今天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了。 叶言说:“大少爷,现在是正月初一的晚上。” 是一年的伊始,但这个年,肉眼可见的过不好了。 薄聿珩恍惚了一下,原来才过去一天,他还以为已经过去十天。 日子那么漫长,那么往后的几十年,他要怎么度过? 他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你安排一下,后天,初三,让如愿入土为安。” “……是!” 听到他终于肯让应如愿下葬,叶言大大松了口气,他可太害怕薄聿珩要一直这么跟应如愿“在一起”。 当然,他不是因为嫌弃应如愿的遗体。 而是薄聿珩绝对不能一直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他的身份举足轻重,他一定要走出悲伤,重新负担起肩上的一切,否则薄家和薄氏会大乱的。 “我马上安排,一定好好送小姐最后一程。”还有一个问题,“小姐的墓地,就选在应如意小姐旁边,让她们姐妹团聚,可以吗?” 薄聿珩抬头:“如愿是我的妻子,自然是跟我生同衾死同穴,她葬在薄家的陵园,让族老选一个好穴位。” 叶言大惊失色:“这、这可以吗?族老们一定会反对的!” “我需要在意他们的反对?” 薄聿珩冷笑,“让他们好好选位置,如愿现在葬在哪里,将来我就是葬在哪里,让他们别随便找个犄角旮旯的位置给她。” 叶言:“……是。” 但他觉得,这个消息传回老宅,无论是薄老爷子还是薄夫人,都要再炸一次。 可薄聿珩一意孤行,就是要这样,谁反对都没用。 薄老爷子一忍再忍,只能自我安慰,想着把人埋了就好了,把人埋了,最起码,薄聿珩不会再做什么荒唐事。 可谁都没想到,就在正月初三应如愿下葬当天晚上,港城又一次点燃了烟花。 第482章 月22,今夜港岛,为应如愿而亮 起初人们还以为这是原定好的那场烟花,那场用来欢迎内地领导莅临的烟花,结果发现这烟花的规模好像有点不对。 它有点,太大型了。 它不限定在维港这一块地方,而是整座港岛的夜空,都在这一夜被点亮。 一簇接着一簇的流火从太平山顶,从中银大厦,从环球贸易广场,从港城国际机场,从兰桂坊,从皇后大道,从尖沙咀,从中环、旺角、大屿山等等地方飞起。 在夜色中奔赴苍穹,炸出玫瑰的形状,满天的星火落下,点亮整个香江。 市民都被惊动了,纷纷跑出家门,跑出室内,仰起头看,睁大了眼睛,人们在这一刻忘记任何言语,烟花砰砰绽放的声音炸在每个人心头。 街上路上,到处都能听到人们在欢呼和尖叫,都为这场盛世光景感到惊艳和震撼,纷纷拿出手机对天空拍照。 “我的天啊!整个港城都被烟花淹没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港城从来没有点过这么多烟花!而且今天也不是回归日,只是一个正月初三,要这么庆祝吗??” “哎呀,管他是因为什么呢,快帮我拍照!你们看,是金色的烟花诶,还是玫瑰的形状,太漂亮了!” “这得花多少钱啊……” 这是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烟花秀,如同一场倾盆大雨,席卷整座城池。 做到这个地步,已然不能用金钱去衡量它的价值,因为它的实现还需要庞大的人脉关系,需要无人敢拒绝的地位权利。 可话又说回来,动用这么多资源,只为放一场烟花,本身就是一种“顶奢”。 这一夜的港城,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人,甚至连隔岸相望的花城,深城,澳城都能隐约看见那一闪一闪的亮光。 无数的短视频和照片被上传到网络,又上了热搜榜,又引发了热烈的讨论。 有人担心大量的硝烟会污染空气,星火百花的官微火速发文解释,今晚的烟花都是星火百花研发的新产品,有各种检验报告可以证明,新型材料是无毒无害。 还有人说烟花的形状是金色玫瑰,跟几天前在维港那场烟花很像,不会是同一个人的手笔吧? 这个没有人出来回应,但大家越看越觉得猜对了,尤其是有小道消息称——应如愿今天下葬。 联想到一起,大家一下恍然大悟,明白了缘由。 「唉,肯定又是他,是他在送应如愿最后一程吧。」 这一次虽然连“Yry小姐”的署名都没有,但大家反而都清楚地知道它们的主人是谁。 2月22号,今夜的港岛,为应如愿而亮。 …… 某一地,某个角落。 一双缠着厚厚的白纱布的手,小心翼翼地滑动着屏幕,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无棱角,轻轻一点,打开了一段网友的视频,看到了满屏的金色。 金色的玫瑰,有人说是“黄玫瑰”,她差点忍不住反驳,不是普通的“黄玫瑰”,这是“第一金”,第一桶金的意思。 但犹豫了几秒,还是什么都没有发出,她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关掉视频,一个人陷在无声的黑暗里。 第483章 大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好 “胡说八道!” 薄老爷子戴着老花镜,拿着手机,学着上网,看到一条评论,说“薄聿珩没有署名是低调送行”,忍不住叱骂一声。 “根本就是因为,领导们还在,那些工作人员担不起责,求着他不要这么高调,否则!他早就把‘吾妻应如愿’这五个大字贴满港城!他现在哪还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他早就疯了!恨不得把欠应如愿的都补给她!” 薄钰舒想笑,又觉得,无论从哪方面说,自己现在笑都很缺德,也就忍住了。 她只能转移话题:“还是大哥会处理,把跟警方对接的记录放出来,再加上警方出的蓝底白字公告,证明我们薄氏非但是主动发现、主动报警,而且一直在积极地配合警方调查。” “现在大家已经不说薄氏跟堂兄同流合污一起贩毒,薄氏的口碑已经好转,就算放一城的烟花,也没有人责怪大哥,还夸大哥痴情。” 薄老爷子丢下手机,冷声道:“口碑有没有好转,事件对薄氏造成什么程度的影响,要等春节假期结束后,股市重新开盘后才知道,现在下定论太早了。” 令薄老爷子生气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看他给小九起的什么名字,应薄祈愿,乱七八糟的,而且居然还是跟应家姓,怎么?他要把小九当成他跟应如愿的孩子?” 薄钰舒想了下:“应该不是,我去一色居看大哥,发现他们养了两只猫,那才是他们的孩子。” “……”薄老爷子又被气到了,看着同样不省心的老三,“你呢?什么时候看够热闹出国?” 薄钰舒说:“我等小九过完满月再走,毕竟这是我最后一个弟弟。” · 姜还是老的辣。 诚如薄老爷子所料,虽然薄氏发布了公告,但还是有很多股民对薄氏持观望态度。 春节过后,正月初十,股市重新开盘,第一个交易日结束,薄氏的股票直线下跌,已经到了历史最低。 这个情况虽然在薄氏董事们的预料之中——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过渡几天才能逐渐恢复,但还是很令人担心。 大会议室内,众位董事议论纷纷。 人心不稳的主要原因是,复工至今三天了,但薄聿珩一次都没有露面。 薄聿珩是薄氏的主心骨,他如果撑不下去,那其他人就更撑不下去了。 一位董事忍不住问:“翊总,薄总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薄总很好。” 薄祈翊平淡道,“公告的主意就是薄总出的,他的决策力一如既往,他好不好,还不够清楚吗?” “我们也不是质疑薄总的能力,而是担心薄总的精神状态,薄总在春节期间做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这样吧,翊总给我们交个底,薄总什么时候能回公司?” 他们就怕薄聿珩还沉浸在应如愿的死里。 网友们可以给薄聿珩立一个情种的人设,但薄氏集团的话事人,不能真的是一个为了女人不管不顾的情种。 薄祈翊听出他们话里别有内涵,抬起眼:“王董事没有薄总的联系方式吗?我现在就可以发给你,你自己去问。” 董事们也不是吓大的:“翊总,我们是在跟你商议,你何必这么夹枪带棒?薄氏集团会变成这样,追本溯源,也是因为薄总没有处理好自己的家事。” 薄祈翊轻呵了一声:“既然是商议,那董事们也不妨直言,你们的意思是什么?” 几位董事对视一眼,然后说:“我们是觉得,薄总要是有哪里不方便,那不如委任一个副总暂管集团。” 薄祈翊眼底闪过一抹寒光,他就知道他们是这个目的。 薄氏集团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代表数不尽的财富,自然令人眼红,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可惜薄聿珩一直都是薄氏不可撼动的话事人,牢牢掌握着所有权柄,他们无机可乘。 而现在,薄聿珩露出了颓势,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瓜分他的权利。 就像丛林里的狮子王,当它年轻力壮力压群雄时,无狮敢冒犯,但它若是受伤,生病,不再具备强悍的杀伤力,底下那群雄狮,就会蠢蠢欲动地想要取而代之。 薄祈翊沉声:“王董,别太司马昭之心了,这种话,你敢到薄总面前说么。” 王董还没回话,会议室的大门就砰!的一声打开,所有人纷纷扭头看去—— 为首的男人,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大步而入,隔着镜片的目光扫过全场,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站起身,怔怔地看着他。 他嗓音清淡,听起来还跟从前一样,但无形中,又好似带了比从前更加压迫人的威严。 “祈翊,你这句话,问得多余。” 薄聿珩走向首座,叶言为他拉开椅子。 他坐下,抬起眸,眼皮一压,锋芒毕露,“王董哪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说是吗,王董。” “…………” 鸦雀无声就是最好的回答。 随着薄聿珩的出现,集团内的风声都被扫平,无人再敢提设置副总。 薄聿珩也恢复了每日上班。 他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的薄总,薄先生,薄大少爷。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现在戴眼镜了。 戴了眼镜的他,非但没有变得更加文质彬彬,相反,那两片薄薄的镜片,隔断了他的“人气”,他变得冷漠不可亲,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谁温和微笑,对谁都客气礼貌。 他的话越来越少,脸上也看不见笑颜。 连叶行都在问:“大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好?” 叶言摇头,也许是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人死不能复生,没有应如愿,薄聿珩怎么能好? 第484章 没个三五年,迈不过这个坎 今年的港城似乎比往年要冷,正月已经过去,空气里却还有残存的寒意。 薄聿珩走出薄氏,风刀无情刮过他裸露在外的双手,皮肤看着有些苍白。 “老宅的宴席开始了吗?”他问叶言。 叶言扶着车门,看了眼手表:“快了。” 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老宅在这天给小九办了满月宴,规模很大,遍邀港城的权贵。 一来这个孩子是薄汉霖的遗腹子,薄家这一代最后一个孩子,本身就很有纪念意义,值得大办一场。 二来正月里薄家发生很多事,许多人都在观望,越是在这种时候,薄家越要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而最后来赴宴的宾客也不少。 毕竟官方都出了蓝底白字的公告,证明薄氏与薄叙的违法犯罪行为没有关系,邀请函都送来了,他们要是不来参加,那就是得罪人。 于是这一日,老宅终于有了几分喜气,吴清莲也穿上高定长裙,一身红色,怀抱着婴儿,满脸笑容地在客厅招待宾客。 宾客们在听说小九的大名后,心照不宣,肯定跟应如愿有关系。 两位贵妇相携着走到院子里,小声说话:“没想到薄大少爷对那个继妹,居然是认真的。” “两场烟花,足够证明他是认真。不过你这个语气……你该不会还没放弃把你女儿介绍给薄大少爷的念头吧?” “当然没放弃,谁不想跟薄家结亲啊?” “那也得薄家看得上咱们这种档次的,上一个差点跟薄家结亲的,可是蓉城谢家,政坛大佬。” 贵妇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说起谢家,我听说薄叙的事情涉及谢家,谢家已经被调查了,所以这场原本说得七七八八的婚事才没了。” “真的啊?” “不只是谢家,傅家都被查了!” 这位贵妇知道的不少,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薄家人,才敢继续说,“别看薄氏出了公告,但我老公说薄氏还是丢了一个政府的大单子,几千亿呢!” “这么大!” “对啊,这件事可大了,薄家傅家,以及跟两家有关系的那些从商的从政的,每个都被查了,有一点问题就被带走,说是政商两界大洗牌都不为过,我看没个三五年,薄家迈不过这个坎。” 另一位贵妇刚才还做着把女儿嫁给薄聿珩的梦,现在就觉得,连自己来参加这个宴都很不妥。 可是来都来了,又不能临阵脱逃,只能谨慎道:“嘘!嘘!别在这里说这些。” 两位贵妇挤出笑容,高高兴兴地去看孩子。 无论她们私下怎么议论,当着主人的面儿,还是一口一个夸奖:“小九长得真可爱,将来肯定能跟大少爷一样,建功立业。” 吴清莲笑着说:“谢谢大家,但我呀,只希望他能平安健康好好长大,将来给他大哥当左膀右臂。” “那肯定能啊!”一个爽朗的女声响起来,吴清莲看过去,惊喜道,“贺夫人,您来了!” 贺绍的母亲贺夫人,最近来港城看她儿子,刚好收到邀请函,便大大方方来赴宴了,丝毫不在意她当年看上应如愿当他的儿媳妇,而应如愿现在出这么多事。 “我最喜欢凑热闹,不过来得急,没给孩子准备满月礼物,薄夫人,四夫人,不要嫌我白吃白喝就好。” 薄夫人嗔怪:“哪里呀,您肯来,我们蓬荜生辉,今晚的宴席请的是米其林大厨掌勺,您等会儿尝尝。” 贺夫人跟薄夫人聊了几句,然后去看小九,越看越喜欢,问吴清莲:“四夫人,我可以拍张照发给我大儿子吗?他们夫妻结婚五六年还没打算要孩子,急死我了,我要刺激他们。” “当然可以。”吴清莲笑,“不要发到网上就好。” 贺夫人拿出手机:“这个我知道,嗐,谁会没事把照片发到网上去,就是自己看看。” 她关了闪光灯,拍了两张小九,想了想又说,“四夫人,你把孩子再抱起来一点,我给你们拍个合照。” 这个要求虽然突兀,但也没什么不可以,吴清莲照做。 第485章 他想看看他,看他像不像她 刚拍完,就听见外面佣人喊:“大少爷回来了。” 众人纷纷迎了出去。 “薄先生来了。” “薄先生好。” 薄聿珩微微点头,保持基本礼貌地问候了几位眼熟的宾客,但没有过多的寒暄,很有距离感。 直到看到贺夫人也在场,他才一顿,然后道:“贺夫人远道而来,薄家招待不周,实在抱歉。” 贺夫人摆摆手:“哪里哪里,老宅每次来我都觉得很有趣,等会儿还想跟几位夫人去逛逛呢。” 薄聿珩点头:“可以喊管家为诸位带路,随便看,不必担心时间太晚,今晚在老宅留宿即可。” 众人笑着答应。 薄聿珩便走向吴清莲,吴清莲称呼:“大少爷。” 薄聿珩看着小九:“我抱一下他。” 吴清莲连忙将小九递了过去。 薄聿珩接到怀里,他倒也不是多稀罕这个跟自己年龄差距巨大的弟弟,他只是想仔细看看他的长相。 他试图从他的五官中,找出一点跟应如愿相似的地方,毕竟是亲姐弟,之前李正说应如愿长得像应如意,那祈愿也会像如愿吧? 可惜的是,刚满月的婴儿,眼睛都不怎么睁得开,哪里能看出像不像? 薄聿珩失望。 偏生这个时候,有人见他看孩子看得这么仔细,就想奉承:“大家看,小九这个下巴,长得跟大少爷真像啊!不愧是亲兄弟呢!” 薄聿珩兴致全无。 吴清莲却笑意满满,眼神里全是对孩子的母爱:“真的吗?像吗?我其实每天都在想象,他将来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呢。” 薄聿珩忽然看向吴清莲,看到她满面红光,珠圆玉润,可见是坐月子期间生活滋润,这会儿心情也很好。 他眯起了眼。 吴清莲察觉到他的目光,笑意不由自主收敛了七来,不太自然地问:“……大少爷,怎么了?” 薄聿珩平静地将孩子还给她:“没什么。”对管家道,“可以开席了。” 吴清莲松了口气,都说大少爷现在跟以前不一样,本来她还没觉得哪里不一样,现在看,是真的不太一样了。 以前大家也会怕他,但这个“怕”,更多是敬畏,而不是现在的恐惧。 吴清莲刚要抱着孩子离开,冷不防听见薄聿珩在她身后说:“等会儿宴会结束,四夫人到我的书房来一趟,我有话问你。” “……好的。” 宴会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 吴清莲抱有一丝侥幸,觉得这么晚了,薄聿珩应该不会叫她过去了。 结果管家就来了:“四夫人,大少爷请您去书房。” “……”吴清莲只好将孩子交给月嫂,忐忑不安地过去。 书房内,薄聿珩坐在办公桌后,隔着镜片平和地看着她。 吴清莲:“大少爷。” 薄聿珩朝办公桌前的椅子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吴清莲谨慎地坐下。 可坐下后她就觉得,还不如站着呢…… 虽然两张椅子的高度相同,坐下说话是他的礼貌。 但男人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场太重了,本就叫人不敢直视,何况他现在还多了几分阴郁。 吴清莲一分钟都撑不下去,赶忙开口:“大、大少爷,您有什么事?” “前段时间忙,还没有正式恭喜四夫人平安生下小九。”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递过去。 “密码是小九的生日,里面的钱,是我个人送四夫人的贺礼,薄家奖励四夫人的那份,月底会打到你的账户,家族信托基金里应该给四夫人的那一份,也会从下个月开始发放。” 吴清莲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知道薄家的大方程度,光是奖励的金额就很丰厚,更别说其他的,她喜形于色:“谢谢大少爷!谢谢大少爷!” 薄聿珩靠在了椅背,目光骤然变冷:“你很高兴?” 吴清莲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什么?” 薄聿珩盯着她:“如愿跟你相依为命,除夕前夜,她为了看你,在外面吹了两个多小时的风,她现在才刚走一个月,但你好像就已经不难过了。” 第486章 还是不对劲,这件事有问题 ! 吴清莲没想到他的重点是这个! 太过猝不及防,她脸上没藏住,掠过了一抹慌张:“大、大少爷,您是在怪我有了小九,就不在意如愿了吗?” 她终究还是坐不下去,从椅子上起身。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如愿是我的女儿,她意外离世我当然也很悲痛,只是……只是今天老宅来了这么多贵客,都是为了我和小九,我要是在这种场合哭丧着脸,那不是太不懂事了吗?所以我才强颜欢笑的……” 薄聿珩喜怒不形于色地审视着她。 眼镜让视力变得清晰,也让他洞察人心的本事变得更尖锐。 吴清莲本来胆子就小,在他的目光下,甚至开始哆嗦起来。 “大少爷,您、您到底什么意思……” 薄聿珩:“除夕前夜,如愿跟你说了什么?” “如愿说——” 吴清莲咽了一下口水,“也没说什么话,她就是来叮嘱我,预产期快到了,让我一定要听医生的话,我是高龄产妇,一不小心就可能有意外,还说……说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是很爱我的。” “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她说这些话其实是在跟我道别……可是如愿啊,你这么一走,丢下妈妈和弟弟,你要我们怎么办才好?” 吴清莲说到最后,掩面抽噎了起来。 薄聿珩才慢慢道:“你们就在薄家好好生活,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吴清莲不安地问:“真的吗大少爷?可是我听说,如愿做的那件事,害得薄家和傅家也受到牵连,他们会不会报复我跟小九啊?” 薄聿珩说实话:“会。” “那、那我跟小九……” 薄聿珩转动着玉扳指:“小九是薄家承认的子孙,谅他们也不敢明着对你们怎么样,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最近几年,你们尽量不要离开老宅。” 吴清莲错愕:“几年……那是几年啊?” “三年。” 但其实,三年都未必平息得了这件事带来的余震。 吴清莲离开后,薄聿珩还在书房里坐着。 他用手指支着额头,思索着什么,久久无言,直到薄祈翊和叶言一起来找他。 “大哥。” 薄聿珩摘下眼镜。 过去二十八年,他的视力其实一直都很好,除了工作很忙,过度用眼时,会有些模糊,需要戴眼镜以外,其他时候他裸眼就能看清。 但春节那几天过去,他重新投入工作,却就发现,自己的视力差了很多。 他阖上眼皮,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突然间说:“祈翊,如愿会不会没有死?她会不会跟薄叙一样,是假死逃走了?” 类似的话,应如愿刚去世的时候,薄聿珩就说过很多次,那时候可以理解为难以接受突如其来的意外,可现在都过去整整一个月了,他还在说这种话。 薄祈翊蹙眉:“大哥,没有这个可能。” “四夫人为什么一点都不伤心?如愿跟她有二十年的母女之情,她怎么能这么快就把她忘了?” 薄聿珩放下手,“四夫人是不是知道如愿根本没有死,所以才不难过?” 薄祈翊只觉得,他哥是因为见到如愿的母亲,如愿的弟弟,所以又难以接受起来。 叶言插了句嘴:“大少爷,我以前听人说过,母亲会因为生了孩子,而对孩子产生母爱,这是一种激素在作祟,四夫人不是不为小姐的离开难过,而是激素让她更爱她现在的孩子。” 可有些事情,不整理的时候,就是一团纷乱如麻的毛线,一旦找到线头,就能将它从头理到尾。 “不对。” 薄聿珩沉声,“如愿通过秘书的身份进入内网,盗取薄叙的资料,然后将资料打印出来,藏在气球内——是谁帮她藏在气球内的?” “她只是表演嘉宾,干涉不了晚会现场的布置,她又如何们在众目睽睽下,做成这件事?” “叶言,这件事,没有调查过吗?” 薄祈翊一想也觉得不对,立刻看向叶言。 叶言愣了愣:“……大火扑灭后,警方第一时间介入调查,推断有个人借着晚会装修,需要大量临时工的机会混进去,布置了气球。” “所以,这个人是谁?”薄聿珩就问这个。 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每天跟他同进同出的妹妹,什么时候有一个这么不得了的朋友? “这……大少爷,晚会招了几百个临时工,很多都是东南亚人、马来西亚人,他们大多是偷渡来的,要么没有身份证,要么是用假的身份证,电视台负责招工的都是外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薄聿珩:“意思就是,找不到这个人?” 叶言舔了下唇:“目前……没有找到。” 直觉告诉薄聿珩,这个人非常重要。 “祈翊,你去找。” 他的手段要比循规蹈矩的警方多。 第487章 她当时应该是在想我 “那些东南亚人、马来西亚人,虽然是偷渡,但他们要在港城工作,就得‘入乡随俗’做一个假身份证,港城办假证的地方多,不过源头就是那几个,找出这个人,也不是很难。” 薄祈翊做得到。 只是,他注视着办公桌后的男人,“大哥,我们把这个人找出来了又能怎么样?他只是一个被如愿收买的人,帮如愿做事,难道我们要追究他的责任?” 薄聿珩松了松抵住喉结的领带,让呼吸顺畅一些,嗓音低沉冷冽:“我要问清楚,他们具体是怎么实施计划。” 薄祈翊俊眉皱了起来。 说到底,他还是怀疑如愿没有死,所以想从他们的操作过程中,找到如愿死里逃生的地方。 可是他的怀疑,是基于“四夫人不够悲伤”这条线索,说出去,谁都会觉得牵强。 但最后薄祈翊还是给了他一句:“一个星期,我会把这个人找出来。” 薄聿珩颔首:“辛苦。” 薄祈翊离开书房。 叶言看到薄聿珩一脸倦容地低下头,用手指按揉着眉骨。他最近有些失眠,夜里总是睡不好。 叶言抿了抿唇,后退两步,悄悄跟薄祈翊出去。 “四少爷,您真的要帮大少爷找到这个人吗?” 走廊上,薄祈翊从口袋拿出烟盒,动作带着几分躁意地点燃一根:“大哥有疑问,就让他解开疑问,否则他不会甘心的。” 叶言:“可是我们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的。” “如果小姐没有死,那那具遗体是谁?医生、法医,都证实了那个人是小姐,难道小姐还能收买医生,收买法医,帮她做伪证?” 这也太荒谬了。 应如愿哪有这些人脉? 总是这样反反复复地去查验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所耗费的人力财力暂且不说,反正薄聿珩不缺钱。 关键是,他承不承受得起,一次又一次燃起希望,可最后又变成失望? 从前叶言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薄聿珩承受不起的,他是那样运筹帷幄,又随意从容的人。 现在的他当然也还是这样的人,薄家和傅家的压力他等闲视之,千亿级别的项目丢了他不慌不忙。 唯独“应如愿”三个字,叶言觉得,比丢十个千亿级的项目还要沉重。 叶言为薄聿珩的心理健康感到担忧,觉得不能纵容他无凭无据的怀疑。 薄祈翊抽了一口烟,随即就想起,现在家里有正在哺乳期的女人和襁褓中的小婴儿,立刻灭了烟,挥散空气。 他知道叶言的担心,但没有说话。 叶言愣了愣,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四少爷,您该不会也相信小姐没有死吧?” 薄祈翊淡淡地看着他。 叶言:“……” 薄老爷子说得对,这两兄弟,都疯了吧? 薄祈翊拍了拍叶言的肩膀,没说什么,走下楼。 叶言很无可奈何,双手用力搓了一把脸,又进了书房。 “大少爷,我们去杭城的行程,还照旧吗?” 薄氏因为这次的事件股价下跌,眼下杭城的项目也岌岌可危,派一般的高层去处理恐怕没用,唯一有可能挽回的,就是薄聿珩亲自出马。 但那个地方是杭城,别人不知道这个地方对薄聿珩代表什么,叶言比谁都清楚,所以他很犹豫。 薄聿珩重新戴上眼镜,往日多情的桃花眼,现在都看不见什么柔情,淡淡道:“照旧。” 次日上午,他们就乘坐私人飞机前往杭城。 在天上的几个小时,叶言劝薄聿珩睡一觉,他昨晚又失眠了。 薄聿珩却风马牛不相及地说:“如愿当初考完试,一个人飞杭城找我,她在飞机上想什么呢。” 叶言哪里知道…… 薄聿珩垂下眼,很轻地笑了一下:“她当时应该是在想我。” 就像他现在,在想她。 第488章 谁都想踩薄聿珩一脚 跟客户见面的地方,定在西湖区一个高尔夫球俱乐部。 薄聿珩亲自到来,对方再怎么样都要亲自接待,只是合作要不要继续,始终没有给出答复。 薄聿珩穿着休闲,白色的Polo衫搭配深蓝色的长裤,没有戴球帽,一张俊脸完全暴露在阳光下,好在二月份的杭城阳光也不算烈。 他一杆挥出,势如破竹,圆球飞上果岭,引来一片叫好。 懂行的人一看就明白,再给他一杆,他就能推球入洞。 这是一个四杆洞,他只用两杆就完成,用专业的术语来说,就是eahle,老鹰球,是很高超的球技。 相比之下,客户就有些不尽如人意,球偏了,四杆要救回来都有点难。 客户面子上挂不住,干笑着说:“薄总的球技又精进了,我记得上次跟薄总打的那几局高尔夫,薄总都是规规矩矩的,看来是最近比较有空,练得多,有手感啊。” 这话听起来就很阴阳怪气。 什么叫“规规矩矩”,什么叫“练得多”? 就好像是在说薄聿珩最近工作少,有的是时间做这些闲事儿。 或者再难听一点,是在说他到处陪人打球。 叶言眼底浮现出愠怒。 虽然这个客户也是业内大佬,本身就比较傲,但是这些话放在从前,他哪儿敢对薄聿珩说? 老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但薄氏现在还没怎么样,薄家更没有落魄,这些见风使舵的人,就按捺不住想踩薄聿珩一脚。 薄聿珩看了过去,面对客户不怀好意的奚落,神色没有变化:“运气好而已。” 那个客户笑了:“薄总现在这么谦虚了?” “谦虚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只不过,” 薄聿珩边说边走上果岭,客户下意识跟在他身后,他身上就是有这种,叫人莫名其妙想追随的感觉:“只不过什么?” 薄聿珩在自己那颗球前面停下,双手握着球杆,已经瞄准了终点:“只不过,我学得不好。” “因为我一直觉得,‘运气好’才是最不谦虚的说辞——试想一下,我要是说,我是运气好才拿到‘花城港南沙港区四期全自动化码头’的建设工程,李总恐怕都不想跟我说话,掉头就走了。” “…………” 花城港南沙港区四期全自动化码头,是全球首个江海铁多式联运全自动化码头,也是粤港澳大湾区首个全新建造的自动化码头,政府主导,薄氏集团承建,耗资千亿,即将竣工。 它竣工投入使用的那一日,就是薄氏集团再度飞升的那一日。 薄氏受薄叙牵连,落入低谷是一时,但有这么一个世纪大工程作为历史成绩,它的风光,是永远的。 李总刚才还存着要压薄聿珩一头的心思,现在尴尬在了原地。 薄聿珩一杆打出,球稳稳入洞。 他将球杆交给球童,看了眼李总那颗球的位置:“李总那颗,没有打的必要,重开吧。” 球重开,合作也重开。 这次,李总不敢拒绝。 · 谈完合作,薄聿珩从高尔夫球场离开。 车子开过西湖,薄聿珩看到白墙黑瓦,看到游客泛舟,眼前忽然晃过女孩穿着旗袍,挽着长发的身影,他本能地喊。 “停车。” 司机靠边停下。 薄聿珩看到他跟应如愿吃过的那家餐厅。 就是在这个餐厅,他教会妹妹怎么接吻,还告诉妹妹,她才是他的白月光。 那天妹妹还困了,趴在他的胸口睡觉,口水滴在他的衬衫上,发现后脸红得要命。 薄聿珩不禁一笑,但这笑很快就消失,他胸口有些闷疼,叹了口气:“我们晚餐在这里吃。” 凭着记忆,薄聿珩点了和上次一样的菜色。 但可能是记错了。 上次明明觉得味道尚可,连挑食的妹妹都吃了不少,这次他自己吃,就觉得,味同嚼蜡。 …… 项目已经处理好,次日上午,叶言询问薄聿珩,是否返回港城? 薄聿珩穿上外套,从他身边经过,留下一句:“订明天的航线。” 他今天,想去一趟,灵隐寺。 第489章 烧香,摸字,所求皆如愿 上次跟应如愿来,薄聿珩婉拒了入门处的赠香,这次也是。 他一身黑色,独自一人,既与虔诚的信徒格格不入,也和欢天喜地的游客格格不入。 他既不叩拜,也不拍照,更无心欣赏风景,双手落在风衣的口袋里,走到大雄宝殿前,旁观着众生俯首祈祷,看着香烟缭绕,模糊了庄严的金身。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伫立一会儿后,又返回入门处:“您好,可以给我三炷香吗?” 发放信香的小师父还记得他,毕竟来寺庙却不上香的人很少,何况男人的相貌和气质还这么出众,看一眼就很难忘掉。 他连忙说:“可以的,这份给您。” “谢谢。”薄聿珩接了香,走回大殿。 小师父莫名有些好奇,从窗口探出身子瞧。 就看到男人在油灯前点燃了香,在拜垫前弯下了腰,生疏而虔诚地学做一个信徒,为了心中无人知晓的所求,对莲座上慈悲低眉的佛,顶礼膜拜。 小师父都好奇了,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要向神佛祈求? 薄聿珩将香插入香炉中,然后就沿着两千米长的通道走去法喜寺。 那天薄聿珩在法喜寺呆到闭寺才离开。 叶言一整天都联系不上薄聿珩,很难不担心,开车来找他,刚好在寺庙门口接到他。 叶言松了口气。 薄聿珩上了车,从扶手箱里抽了一张湿纸巾,一边擦拭手指,一边看着他:“怎么这副表情?以为我出家了?” 叶言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薄总,您别开这种玩笑。”会吓死人的。 薄聿珩清淡地勾起嘴角。 叶言启动车子,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看到他在擦拭手指上的金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沾上的? 他一边开车一边想,这种金漆,好像是寺庙里用来给经文描金的。 比如刚才经过的那面刻满文字的墙,就用金漆一个字一个字描过。 薄聿珩去碰那些字了? 叶言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个有些惊悚的念头。 法喜寺有一面“摸字墙”,游客们都喜欢去摸上面的字。 求财的摸“发”,祈福的摸“福”,新婚的摸“喜”…… 薄聿珩难道也去摸了? 如果是,他手指上都沾上金漆,那得是摸了多少遍? 又是,摸了哪个字? 叶言欲言又止了一路,最后还是不敢问出口。 但薄聿珩从杭城回到港城后,接触过他的人就都发现,他的手腕上多了一串珠子。 确切地说,是佛珠,十八籽。 可熟悉薄聿珩的人都知道,他从来不信这些。 老港人普遍喜欢求神拜佛,薄夫人每年都给宝莲禅寺捐几百万香油钱,初一十五都要去上香,可从来没有人见过薄大少爷的身影出现在寺庙。 怎么现在就戴上佛珠了呢? 是又有信仰了? 也不像啊,戴上十八籽后,他也没去过寺庙,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手串瞧着很普通,既不名贵,也不具备收藏价值,甚至戴在薄聿珩手上还显得有些寒酸,可薄聿珩从那之后不曾摘下。 各种猜测纷至沓来,薄聿珩从未解释。 也就只有他身边的心腹,叶言他们几个知道,薄聿珩不是信仰了神,也不是皈依了佛,而是这串十八籽,是应如愿求给他的。 就像那面摸字墙上的某个字,他摸了一遍又一遍,摸到了金字褪色,他也不是真信了什么,只是希望“所求皆如愿”的传说,能真的灵验一次。 …… “大哥。” 薄祈翊敲门后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脚步有些匆匆。 薄聿珩抬起头,他没忘记一个星期前交代薄祈翊去做的事,问:“找到了那个人了?” 找到那个帮应如愿在气球里藏纸条的人了? 薄祈翊神色冷峻:“找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薄聿珩沉眸:“谁?” “秘书室从前的秘书之一,陈家姿。” 她?薄聿珩蹙眉。 薄祈翊沉下呼吸,一字一字地说:“我查到她做了假身份,频繁出入电视台,就连春晚当天,她也在现场。” “在现场”这几个字,敲在薄聿珩的心上。 他站起身,十八籽从他的手腕滑到他的手掌,被他握住。 “她去电视台做什么。”他冷静地问。 “不知道,但我查到,她曾跟踪过如愿,还曾从黑市买入大量的浓硫酸……如果我没猜错,她是想害如愿。” 那么她潜入电视台想做什么,不言而喻了。 薄聿珩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浓烈至极,他都快忘记陈家姿长什么样了,而她竟然如同恶鬼那般潜藏在如愿的身边,伺机而动。 “她现在在哪里。” 薄祈翊走近他:“我问了分公司的人,她春节后就没有回来上班,说是回老家结婚了。” 跑得倒是快。 薄聿珩脸上没有一丝温度:“叶行,你去把她带过来。” 第490章 那一晚,有那么多人盯上妹妹 港城飞陈家姿的老家,只要三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薄聿珩去公司前,就见到了这位昔日的下属。 她被叶行拎了过来,丢在一色居门口。 薄聿珩不允许她进来,她没资格进来。 薄聿珩刚起床,鼻梁上架着眼镜,冰冷的镜框令他身上没什么人气儿。 他看都没看陈家姿,径直走到咖啡机前。 先将研磨好的咖啡粉放入手柄中,又用压粉器将表面压实。 抬起的那只手,一串十八籽在袖口内若隐若现。 两只猫已经吃完早餐,在薄聿珩脚边绕来绕去。 橘猫熟练地跳上餐椅,爬上吧台,和咖啡机并排蹲着,冲着面前的薄聿珩喵喵叫。 薄聿珩将手柄装进咖啡机,顺便用手指刮了刮它的猫头,动作称得上温柔。 现如今,也就只有在两只猫面前,才能看到他温柔的一面。 陈家姿顾不上什么猫不猫的,她心里怕得要死,不知道薄聿珩抓她干什么? 咽了下口水,强作镇定地问:“薄总,您、您找我有事吗?” 薄聿珩按下咖啡机的萃取键,浓黑的液体从机器里均匀流出。 “……”陈家姿想跑,但人高马大的叶行就站在她身后,根本跑不掉。 她磕磕巴巴道,“薄总,我已经从薄氏辞职了,已经跟薄氏没有任何关系,您这么派人把我抓过来,是不是不太好?” 薄聿珩仍旧没有言语,等着咖啡制作好。 他越是无视她,陈家姿就越忐忑,不知道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强烈的不安甚至让她开始颤抖。 她在薄聿珩身边工作过,比一般人更知道他的温和无害只是表象,他要是真想对付一个人,可以叫人,生不如死。 “……薄总!您到底想干什么?” 咖啡制作好了,薄聿珩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薄总,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放我走吧。” 薄聿珩又喝了一口。 就好像,她只是一只蝼蚁,蝼蚁叫得再大声,人都是听不见。 “…………” 陈家姿心理素质其实还可以,毕竟是当过总裁秘书的人,然而对面的人是薄聿珩,有几个人在薄聿珩面前撑得下去? 更别说她还做贼心虚,都不用薄聿珩开展威逼利诱,她靠自己脑补就破防,整张脸惨白,豁出去地喊道。 “你、你、你把我抓过来到底想干什么?!薄氏现在处于风口浪尖,你要是敢杀了我,薄氏就更麻烦了!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 薄聿珩终于偏头看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陈家姿就吓得双腿发软:“对、对不起薄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想恐吓您,我只是想知道您把我带过来想干什么……” 薄聿珩说:“你就这点胆子,怎么敢做出跟踪如愿,买浓硫酸,潜入电视台,伺机而动这些事?” !他都知道了?! 陈家姿终于明白他找她什么事了! 薄聿珩在高脚椅上坐下,橘猫跳到他的大腿上,他手上纵容地挠着猫下巴,语气却冷得像冰。 “说,你都做过什么,你知道的,我一般,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意思就是,她必须坦白,别让他问第二次。 否则,后果自负。 陈家姿哪里还敢隐瞒,她想冲到薄聿珩面前求饶,但叶行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只能在门口说:“薄总!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 “我是跟踪了应如愿,是买了硫酸想对她下手,但是我……” 薄聿珩冷不丁打断:“你为什么要对如愿用硫酸?” 陈家姿脱口而出:“我恨她啊!” 薄聿珩神色冷冷。 陈家姿痛哭流涕:“要不是她、要不是她,我现在还是总裁秘书,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薄聿珩盯着她:“就因为,你被调离了秘书室,你就想用硫酸,将如愿置于死地?” 小玉感觉到主人的心情,朝陈家姿哈气。 猫而已,可陈家姿还是吓得一抖,急忙说:“她还拍了我的裸照!我怎么能不恨她!” 拍照?不可能。 薄聿珩没有笑意地勾了下嘴角:“你以为她不在了,你就可以随便捏造罪名扣她头上?” 如愿不是这样的人。 妹妹的道德感强得要命。 陈家姿愤愤:“我没有冤枉她!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突然就想到了自救的办法,她忙说,“薄总,您知道吗?应如愿接近您是有阴谋的!她是为了调查她姐姐应如意的死!” “她从李正口中得知她姐姐的死跟叙总有关,我不小心听到他们的对话,她就派出她的打手抓我,把我抓到一栋废弃的大楼里,拍了我的照片,要挟我不准说出去!” 陈家姿没断网,知道薄聿珩在应如愿死后做的事。 但她要是告诉他应如愿的真面目,他知道自己所爱非人,那他就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了! 陈家姿急急往前走:“薄总,应如愿她……” 薄聿珩:“脚。” 陈家姿立刻后退,不敢踏进去:“薄总,应如愿就是来给她姐姐报仇的,她处心积虑接近您,都是为了达成目的!薄氏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她造成的!” 薄聿珩在想打手,妹妹竟然还有打手。 “继续说,你潜入电视台做了什么。” 陈家姿:“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我跟谢夫人原本定好的计划是,在应如愿表演的铁水里加入硫酸,她表演的时候,硫酸就会把她弄成重伤,这样一来,还能伪造成她自己操作不当的意外事故,查不到我们。” “但我们没想到,硫酸和铁水会产生化学反应,那个铁水都变黑了,傻子都看得出来有问题,所以这个计划就没有成功……后来的大火,跟我没关系!” 原来还有谢夫人。 原来那一晚,有那么多人,对如愿虎视眈眈。 薄聿珩信陈家姿不敢撒谎,整个故事里,最蹊跷的还是那个打手。 这个打手,会是帮如愿在气球里藏纸条的神秘人吗? 薄聿珩放下猫,走到她面前:“那个打手,长什么样?” 陈家姿拼命回想:“他……他很年轻,二十几岁,还是个小头头,带着一群小弟,口音不是港城本地人,长得也不错……对了!他这里!眉尾这里,有一道疤,看着很邪,百分百不是好东西!” 疤。 薄聿珩脑海里迅速锁定住人物——沈确。 第491章 薄聿珩笑出了声,笑出了眼泪 是了。 薄聿珩想起来了。 沈确是星曜的老板,而事发前一段时间,如愿去过好几次星曜。 她说是去吃饭,但真的是吃饭,还是假借吃饭为名,跟沈确密谋一些东西,谁又能知道? 薄聿珩立刻从陈家姿身边掠出去,只丢下一句:“叶行,你把她说的每件事的细节都问清楚。” 叶行领命:“是!” 薄聿珩直接去了星曜。 现在才上午八点多,星曜的营业时间是十一点,这会儿只有几个服务生在签收市场送来的新鲜食材。 薄聿珩从车上下来后,就直接走进餐厅。 服务生连忙迎出来:“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还没有开始营……” 薄聿珩没有表情:“叫沈确来见我。” 服务生眼神一变,立刻明白来者不善,谨慎地问:“先生找我们大老板,有什么事吗?” 薄聿珩只重复:“叫沈确来见我。” 服务生仔细看了看他,先是觉得男人的气质贵不可言,不像道上寻仇的,然后就觉得他有点眼熟…… “您是……薄先生?!”服务生认出来了,犹豫着说。 “薄先生,我们大老板最近出远门了,不在港城,您是他的朋友吗?可以电话联系他,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只是打工的,平时跟大老板接触不多,没办法帮您转达。” 薄聿珩眯起了眼:“他出远门了?” “是的。” “走多久?” “差不多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月。 一个月。 薄聿珩突然笑了一声。 不是冷笑,而是那种,听到什么好消息的笑。 别说服务生愣了,叶言都被他吓了一跳。 薄聿珩笑这一声,明显感觉自己胸口积压的郁气通了很多,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看着楼上:“他住在三楼?搜。” 叶言挥手,身后的保镖马上冲进去。 服务生拦不住:“薄先生!您这是违法的!” 薄聿珩眼底的暗光凛冽:“那就让沈确来告我——只要他敢回来。” 保镖们很快检查完三楼:“大少爷,都搜过了,确实是很久没有回来生活过的样子。” 好。 很好。 这真是,最好的消息。 没有人知道薄聿珩这一刻的心情有多好,简直是他这二十八年来最开心的一次,他甚至随手签了一张百万的支票塞给那个服务生:“小费,谢谢你。” 服务生双手捧着那张支票,突如其来的一笔巨款砸在他头上,而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薄聿珩直接上了车,仰起头,然后就在车上笑得肩膀颤动。 ??叶言和司机的表情都像见了鬼。 薄聿珩从前都没有笑得这么夸张过,更别说是应如愿出事后。 可他现在是真的笑出了眼泪,支着额头,笑得极为高兴。 叶言忍不住问:“……大少爷,您怎么了?” 薄聿珩摘掉眼镜,丢在一旁,然后笑着说:“叶言,如愿没有死。” 他想明白了。 沈确就是陈家姿口中如愿的“打手”; 沈确也是那个伪造身份,假冒工人,混进电视台,帮如愿布置了那些气球的人; 事成之后,沈确带着如愿逃出了港城。 这一切的证据就是,沈确刚好离开港城一个多月。 一定是这样。 薄聿珩无比笃定:“如愿没有死。” “沈确是她的同伙,他们一起逃了。” 叶言好半天才明白他的逻辑。 然后就觉得,他又在牵强了。 跟他因为四夫人不够悲伤就认为如愿没有死一样牵强。 叶言理智道:“不一定是这样的,大少爷,也可能是,沈确帮小姐做了事,怕您会找他算账,所以离开港城避风头。” 薄聿珩只重复:“如愿就是没有死,我肯定。” 叶言只认为他又偏执了,不得不加重语气:“大少爷!小姐已经被您亲自收敛下葬了!” 薄聿珩抬起头,眼睛折了窗外的骄阳,像猫眼宝石那般剔透明亮:“那就开棺,再验一次DNA。” 第492章 这是会折寿,会断子绝孙的! 什么?! 叶言惊恐地看着他。 他的话太过于惊世骇俗,以至于他都忘了言语。 薄聿珩自顾自说:“不要港城本地的医院,我不相信他们,把样本送到外地,我要亲自看着他们验。” 开棺验尸,开棺验尸,这可是大忌啊!! 港城人本就极其相信风水,极其忌讳生死,一个墓位要合全家的八字,为了等到最佳的下葬日期可以停灵三五年。 谁敢乱动坟墓,全族都会站出来反对,将来族中有个什么坎坷,也都会认定他是罪魁祸首,严重程度不亚于与宗族为敌! 当初薄聿珩力排众议将应如愿的葬入薄家陵园,现在又一拍脑袋要挖坟开棺,这叫人如何能接受?! 可薄聿珩就是要做。 而且速战速决,没有通知任何人,带着他的亲信就去了薄家陵园。 这里埋葬着薄家的列祖列宗,是薄家的根。 薄聿珩负手而立:“挖,有什么报应,我替你们承担。” 亲信们对视一眼,终于还是动手了。 墓碑被推倒,砌好的圆包被挖掘开。 薄聿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聿珩——” 薄夫人的惊叫声由远至近传过来。 薄聿珩顿了顿,然后淡淡地看了叶言一眼,叶言低下头。 毫无疑问,是他告诉薄夫人。 薄聿珩转身,薄夫人一路跑到他面前,用力推了他一把,惊怒道:“你疯了吗?!啊!你是不是疯了?!已经下葬的人怎么可以再挖出来开棺,你就不怕报应吗!!” 薄聿珩站立如松,薄夫人根本推不动他。 他看着母亲又急又气,又怒又悲的神情,放缓了声音,温和道:“如果这个人是如愿,如愿不会舍得给我报应,如果这个人根本不是如愿,” 他甚至会因为这个可能性而忍不住笑了一下,“她给了我答案,我心甘情愿为惊扰她的安眠,付出代价。” 薄夫人怒喝:“我不准!” 什么心甘情愿,什么付出代价,全都是大言不惭的话! 薄夫人信神佛,信风水,信报应,所以她怕啊,挖坟是会不得好死的! 她红着眼睛:“你这个逆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忌讳!挖坟是会折寿的,是会断子绝孙的!” 薄聿珩笑了笑,对停下来的施工队说:“继续挖。” “聿珩!” 薄夫人眼看制止不了他,转身就去拦那些施工的人,“都给我住手!你们这些衰仔,都在找死!不准挖!都不准!” 地基已经被打开,路面坑坑洼洼,薄夫人穿着长裙和高跟鞋,一个不小心要摔倒,薄聿珩接住了心急如焚的母亲。 低头说:“阿妈,我一天不弄清楚这件事的真相,我就一天好不起来,也许都活不到自然死亡的那一天。” 薄夫人泪流满面地看着他,看到他平静的眼眸里的执念成狂,她重重捶打他的身体,摇头泪目。 薄聿珩说:“挖。” 施工继续。 黑土被挖开,棺材被抬出,棺木被打开,等待已久的医生上前,提取组织,对薄聿珩点点头。 薄聿珩没有停留:“走。” 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直接起程飞向沪城。 第493章 薄先生,两个样本,不是同个人 薄聿珩已经不相信港城的医院和医生。 提取遗体DNA的医生是沪城的,做DNA鉴定的实验室也是沪城的。 他亲眼看着医生,亲自进入实验室,亲手将一根装在透明密封袋的头发交出去。 医生双手接过,郑重表示:“我们马上开始进行对比。” 薄聿珩就在旁边看着。 他很清楚,这是最后的可能。 如果这次的结果还是老样子,那么他再说如愿没有死,就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这根头发,是如愿掉在他的床上的。 他当时只是舍不得丢掉妹妹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根头发,于是随手夹进书里。 那时候哪里会想到,会在今时今日,此情此景,成为证物。 这根头发带着毛囊,夹在书本里,又刚好是一个干燥、阴凉、无紫外线照射的环境,所以还能提取到DNA。 医生正在一步步操作。 薄聿珩黑眸沉静,观摩着。 先是提取出DNA,然后对特定的DNA片段进行扩增,再对扩增后的内容进行测序,最后对两个样本的序列进行比对,根据比对结果分析数据,根据数据判断关系…… 很复杂,很专业的手法。 薄聿珩不是生物学的,但他也懂一点。 他看着屏幕上的两个数据,正朝着南辕北辙的方向跑去,胸腔里那颗匀速跳动的心脏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也被丢进真空的环境里,什么都听不到。 他看到医生转身面对他,满脸严肃,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说什么呢? 可能是三分钟,也可能是五分钟,薄聿珩才听到这道延迟的声音。 “薄先生,两个样本,不是来自同一个人。” 不是。 不是来自同一个人。 不是。 薄聿珩喉结滑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他终于,拿到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薄聿珩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出实验室。 叶言在外面等待,急忙起身:“大少爷……” 薄聿珩微微一笑:“如愿没有死,证据确凿。” !叶言不可置信,扭头去看后面跟出来的医生。 医生也对他点头。 叶言愕然! 薄聿珩朝外走去,叶言追上去要做什么,不曾想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形突然晃了晃。 下一秒,整个人朝前扑去—— “大少爷!” · 薄聿珩昏迷是因为发了高烧。 接近40°。 薄夫人从港城赶过来时,他还没有苏醒。 她心疼地看着双目紧闭的儿子,才发现他瘦了很多。 原本温润的脸部线条,现在都能看到清晰的棱角,还似一下掉了十斤肉,这才一个多月,他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医生怎么说的?他怎么会突然晕倒?” 叶言轻声解释:“大少爷这一个多月来,心情不好,精神不好,吃不下也睡不着,但还强撑着处理公司的事务,过度劳累,大悲之后又经过大喜,本就很伤身。” “现在他终于得到想要的答案,精神一松懈,就被反噬了……但您也不用太担心,医生说大少爷身体素质好,这瓶液输完他就能退烧,再养几天身体,就能好。” 能好?薄夫人觉得未必。 “如愿她,真的没死吗?” 叶言原本是最不相信应如愿没死的人,他觉得一切都是薄聿珩的执念。 哪怕是现在有了DNA对比的结果,可是—— 人去世那么久,遗体也下葬那么久,真的能提取到有用的DNA吗? 那根头发也不是保存在无菌的环境里,谁能保证它没有被污染过? 所以那个结果是否精准,还是可以继续质疑。 但这一次,叶言选择跟薄聿珩站在一起:“是的夫人,小姐还活着。” 二分之一检验结果出错,二分之一应如愿的确还活着。 他由衷希望是后者,起码一来,薄聿珩就能重新活过来。 他这一个多月,几乎要疯了。 “……” 薄夫人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那她去了哪里?要去哪里才能把她找回来……” 第494章 梦见他要来找我了(妹宝出现!) 去哪里找应如愿,叶言不知道。 他只知道,薄聿珩公开对媒体承认应如愿是他的妻子,还有那场轰动全港的烟花,应如愿不可能不知道。 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分明就是在故意躲着薄聿珩。 世界之大,人海茫茫,找一个故意躲避的人,很不容易。 而在确认应如愿没有死后,薄聿珩可能会为了找到她,做出更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叶言担忧地看进病房,意外看到一只艳丽的蝴蝶落在薄聿珩的被子上。 蝴蝶没有停留很久,薄聿珩胸口起伏,它展开翅膀,从窗户飞了出去。 飞向远方。 …… 此刻。 京城。 一缕微风拂过别墅后花园那片山茶花的枝头,茶花轻轻摇晃,发出簌簌的白噪音。 冬末春初的季节,植物大多还没有苏醒,秋千沙发上那个身形纤弱的女孩,不知何时睡过去的? 一只从远方来的蝴蝶,轻轻盈盈地落在女孩的头发上。 应如愿睡得很熟,还做了梦,梦里无意识地呢喃,蝴蝶又落到她绯色的唇上,像在倾听她的梦呓。 小绿无时无刻不戴口罩遮住自己半张脸,看到她睡着了,便拿了毛毯走过去。 他刚靠近应如愿,蝴蝶就展翅飞走。 他看一眼,没有在意,动作轻轻地将毛毯盖在她的身上,应如愿立刻惊醒。 小绿低声:“是我。” “……”应如愿茫然地跟他那双翡翠绿色的眼睛对视。 她睡眼惺忪,眼眸带着朦胧水汽,像一片江南烟雨,“……是你啊。” 小绿在石凳上坐下:“京城的气候跟港城不一样,这边要到四月才暖和,你在外面睡,很容易着凉的。” 应如愿过了好几秒才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她心口空落落的,怅然若失,“梦见他知道我没有死,要来找我了。” 没说“他”是谁,但彼此心知肚明。 小绿顿了一下,道:“你的梦,可能不是假的。” 应如愿倏地抬起头:“什么?” 小绿:“薄聿珩去了星曜,可能是发现了什么。” “去星曜?找沈确?” 应如愿反而觉得莫名其妙。 “我的事跟沈确又没关系。他去找沈确,最多就是从沈确口中得知陈家姿曾经偷听我和李正的对话,帮我要挟陈家姿闭嘴而已。” “……” 小绿咳嗽了一声,“咳,嗯,对。” 应如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喃喃说。 “我留了遗体给他,还请赵医生用他的人脉,帮我打通医生和法医那一关,他无论怎么验,都会得到我已经死了的结果,证据确凿,他没道理起疑。” 小绿也觉得他们的假死局设得很天衣无缝,薄聿珩不可能真的发现什么,最多就是心理难以接受,折腾几下而已。 比起薄聿珩,他现在更在意另一件事。 他看了一眼这座富丽堂皇的别墅,有点不爽:“那你就打算一直躲在贺家?” 应如愿还没说话,贵妇爽朗的笑声就由远至近传来:“住我家有什么不好?” 应如愿转头看去。 贺夫人手里端着东西,风风火火地走过来:“如愿,来看伯母给你炖了什么好东西?” 小绿啧了一声。 “伯母。”应如愿要从秋千上下来,贺夫人就说:“别动别动,就坐那儿。” 她一屁股把小绿挤到一边。 小绿:“……”妈的。 贺夫人打开炖盅的盖子:“看!党参枸杞乌鸡汤!” “我知道你们港城人喜欢喝汤,靓汤,这是我用小火慢炖五个小时出来的,特别入味,专门给你补身子的。” 应如愿很不好意思:“伯母,我们已经非常打扰您了,您别再为我费这些心,不然我真的过意不去。” “什么打扰,说这话就见外了。” 贺夫人笑吟吟,“我啊,从第一次看到你,就打心眼里喜欢你了,这次你这么勇敢为民除害,我更就爱了,咱们贺家你想住多久住多久,伯母保证,谁都找不到你!” 咱、们、贺、家。 小绿好气又好笑,谁跟她“咱们”了? 可谁让他们除夕那一夜,就是这么巧的遇到她呢—— 第495章 被抓到,一定会把你扒皮抽筋 除夕那一夜,他们按照原定的计划引起大火,又用气枪打破气球引发观众恐慌,为的就是利用大火和大乱作为掩护,调包遗体,逃出电视台。 一切都很顺利。 唯二的意外就是—— 薄聿珩的反应竟然那么快,大火烧起来的第一时间就冲向舞台想救应如愿,完全没有被气球的爆炸声拖住脚步,差点被发现。 小绿不得不假冒保安,冲出去假装担心薄聿珩的安全,实际是阻拦他靠近舞台,为应如愿争取时间,应如愿才得以成功逃走。 第二个意外就是,他们逃出电视台的时候,上错了车。 约定好的地方停了两辆黑色越野车,一辆是他们的人。 一辆则是因为迟到,没办法进入电视台,正在打电话找关系的——贺夫人。 他们就这么闯进贺夫人的车,跟她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 他们又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不可能把贺夫人灭口。 而且贺夫人也不是好糊弄的,看他们慌慌张张,全身狼狈,就猜到一定发生了大事。 何况应如愿“死亡”的消息马上就会全网传开,贺夫人到时就会知道应如愿是假死,一旦她泄露出去,他们的计划就满盘皆输。 所以,别无他法,应如愿只能一五一十地对贺夫人说了全部的实话。 全部,包括应家怎么破产,应如意怎么自杀,她在薄家的所作所为,她实施计划的整个过程,都说了。 贺夫人大受震撼! 应如愿请求贺夫人不要告诉任何人今晚见过他们的事。 贺夫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要想一下……司机,先开车,先离开电视台。” 应如愿和小绿对视一眼,不明白贺夫人的意思。 小绿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掠过了一抹危险的光。 他做好了准备,如果贺夫人决定把他们交出去,那就别怪他动手。 他可以留下一命偿一命,但应如愿必须安全离开。 贺夫人也没有思考很久:“你们下一步是做什么呢?” 应如愿抿唇:“我们要离开港城。” “当然要离开!如果薄家不相信那具尸体是你,搜查全港,你肯定会被抓到的,你这次可把薄家得罪大了,被抓到他们一定会把你扒皮抽筋。” 贺夫人说着说着,想到什么,连忙将应如愿的脑袋压下去,“你不要抬头,免得路上的天眼摄像头拍到。” “你要离开港城,肯定不能走那些要留下身份信息的通道,最好就是私家车带你走……司机,有哪条路可以不用过关直接离开港城的?” 司机回答:“可以走港珠澳大桥,直接到珠城。” “现在就走。” 应如愿蹲在底盘上,听得一愣一愣的:“您要送我们离开?” 贺夫人理所当然道:“是啊,都被我遇上了,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管啊。” 原来她刚才的思考,是在思考要怎么帮他们逃走…… 贺夫人很有TVB早年拍摄的那些金庸武侠剧的大女主风范,大气,仁义。 他们连夜从港珠澳大桥离开港城,去了相邻的珠城。 应如愿双手有烫伤,必须到医院处理,贺夫人联络了珠城的医生救治她。 包扎好伤口,次日一大早,他们就乘坐私人飞机到达京城,住进了贺家。 直到现在。 贺夫人每天都会关心应如愿的伤势:“手上的疤怎么样了?” 应如愿将双手伸出来,解开弹力套给她看。 她原来的手,纤细白皙,细嫩干净,堪比拍戒指广告的模特。从前薄聿珩就很喜欢捏着她的手指玩儿。 但被烫伤后,虽然养了一个多月,伤口愈合,但是留下了疤痕。 这些疤痕,像树身干裂的树皮,纵横交错,看着还有点吓人呢。 第496章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应如愿每天戴着这个弹力套,就是想通过对疤痕施加压力,减轻疤痕增生的程度。 小绿看着,不禁皱眉,心疼她受的伤。 贺夫人摸了摸她的手,坑坑洼洼,但她不在意。 “没事儿,我已经咨询过医生了,可以通过激光治疗,促进疤痕分解和胶原蛋白再生,很快就能好的。” 应如愿弄伤自己纯属意料之外。 主要是,薄聿珩当时在台下,她一想到要当他的面上演一场死亡,就忍不住紧张。 一紧张,手一抖,铁水就把自己烫伤。 但也还好,只是伤在手上。 “不用了伯母,反正不妨碍正常生活,就让它这样吧。” 这些疤,换薄叙绳之以法,值得。 贺夫人嗔道:“干嘛要没苦硬吃,能祛掉当然要祛掉,女孩子就是要漂漂亮亮才好呢。” 应如愿莞尔。 主要是不想给贺夫人添太多麻烦。 她拿出一张银行卡:“那,伯母,您一定要收下这个。” 行动之前,她就把自己半年来攒到的钱,转移到他人名下的银行卡里,方便逃生后使用。 贺夫人好笑:“你这孩子,难道伯母会出不起几次激光手术的钱?” 应如愿郑重道:“我当然知道您出得起,但我要自觉,伯母,您不收下,我于心不安。” 贺夫人怜爱地看着她,这么懂事的孩子,谁会不喜欢? “好好好,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先收下,你安心住着,可别随便听别人的话想离开哦。” 小绿:“……”点他呢? 贺夫人又催促:“快喝汤。” 应如愿笑了笑:“谢谢伯母。” 她用勺子搅了搅汤底,鲜甜的香气扑鼻,她胃却突然翻涌了一下。 应如愿脸色一变,立刻拉开距离。 刚好这时候,佣人来找贺夫人:“夫人,您的电话。” “来了。” 贺夫人又叮嘱了应如愿一遍汤要趁热喝,然后才进去。 应如愿不动声色地远离那碗汤。 小绿在旁边站了半天,贺夫人走后他才到应如愿面前,状若随意地说。 “之前你说,你跟贺夫人只有一面之缘,但贺夫人还真挺喜欢你的。” “生活上处处照顾你就不说了,知道你担心你妈妈在薄家的处境,前几天还特意去港城帮你探望,拍了你妈跟你弟的照片给你。” 应如愿恹恹道:“你话里有话。” 小绿提了一下口罩:“以贺家的本事,给你造一个假身份也不难,你可以一辈子留在京城,做一个富太太。” 贺夫人喜欢应如愿,想让应如愿给她当儿媳。 应如愿笑了一下:“我跟贺绍结婚,又不是跟贺夫人结婚,贺夫人喜欢我没用。” 贺绍不喜欢她。 当然了,她也不喜欢贺绍。 她根本就没这个念头。 “别乱点鸳鸯谱,让人听到多尴尬。” 小绿耸耸肩。 只要他们继续在贺家继续住下去,这层窗户纸,迟早会被捅破。 常言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许给恩人的儿子,也是戏文里的老桥段。 应如愿想喝一口汤,但一凑近,闻到那个味儿,胃里的恶心感就压不住,她呕了一下。 小绿愣了愣:“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应如愿连忙远离那碗汤,扭头往屋里看了一眼,贺夫人没有出来,她直接把汤塞给小绿,“这汤你喝吧。” 小绿:“?” 小绿:“人家给你炖的,补身体。” “我其实不吃鸡肉。”应如愿随便扯了个借口,“但人家专门炖给我,我也不好挑食,你替我喝了,谢谢。” 小绿无可奈何地接过来,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应如愿比了个OK,明白的,起身:“我走,你快点喝,别让贺夫人看见。” 小绿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真实长相,每天吃饭都是自己吃。 贺家这栋别墅,位于郊区,上下四层楼,配备电梯。 应如愿的房间在三楼,进了电梯,她就靠着轿厢,镜面照着她的表情有些繁复。 她没有想要永远留在贺家,之前留下是因为要养伤,现在伤好了,是应该走了。 但,走去哪里呢? 计划实施前,她想的都是怎么让整个计划完美地进行,至于计划实施后的事情,她没有细想过。 当时是觉得,反正她手里有钱,去哪里都可以,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 可现在情况有点不同了。 需要好好计划一下了。 毕竟,她不是一个人了…… 第497章 他会把她忘了的,一定会的 三楼一下就到。 电梯门打开,应如愿没想到会看到站在电梯前低头看手机的贺绍。 贺绍随意地抬起头,同时脚步迈开,看到轿厢里的应如愿,动作才一顿。 贺绍也住在三楼。 应如愿意外的是,他前天说港城有事要回去处理,她还以为他没个十天半个月不会回来呢。 贺夫人之前说过他现在的事业重心在港城。 应如愿打招呼:“二少爷。” 贺绍“嗯”了一声,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手上:“还疼不?” 应如愿便抬起手,摆了摆:“已经没事了。” 她走出电梯,给他让路。 但想到他刚从港城回来,就有点儿没忍住:“那个,二少爷……” “什么?” “薄家,怎么样了?” 贺绍倚着电梯门看着她,直白道:“不怎么样,股价到现在还没有回升的迹象。” 虽然挽回了杭城的合作,但还远远不够。 这些应如愿倒是知道。 她有在网上关注薄氏,看了很多权威人士的分析,都说薄氏除非现在能拿到一个超级大项目,才有可能触底反弹,否则就得等到下个季度再看情况。 她动手之前也想过,薄氏会因此承担一场狂风暴雨。 应如愿想问的其实是:“薄聿珩,他怎么样?” 贺绍就知道她的重点是这个,双手抱胸,语气散漫:“我跟他不熟,没怎么接触过,不清楚,不知道,不过猜也猜得到,肯定不好。” 应如愿扯了下嘴角。 确实。 猜也猜得到肯定不好。 对外有公司的压力,对内有薄家和傅家的压力。 他们肯定会怪薄聿珩养了她这只白眼狼,把所有人害成这样。 这也是她非“死”不可的原因。 她揭穿薄叙,等于是把薄家、傅家、谢家等等在这条利益链上的所有人都得罪,牵连者数不胜数,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她,她不“死”收不了场。 薄聿珩要是敢包庇她,就是与所有人为敌,他也会因此身败名裂,跌落神坛。 而她“死”了,那些人再恨再气,总不能对她鞭尸吧? 她妈妈不知情,又有生下薄家骨肉的功劳,以及薄聿珩的周全和保护,能平安。 现在这个情形,薄聿珩虽然担了一个养白眼狼和识人不清的罪名,但以他在家族的威望,想来也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应如愿当然知道那场烟花,也知道薄聿珩对外宣称他是她的妻子,她承认,自己因此动摇过,想回去找他。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打消。 当她决定实施计划,就没想过跟薄聿珩有什么以后,也不可能有以后。 至于薄聿珩的心情…… 那时候她刚“去世”,他接受不了,做一些出格的事也正常,现在的他肯定已经平复了。 最近就没听说他再因为她怎么样,倒是听说他力挽狂澜,拉回了几个合作。 他已经从阴霾里走出来了。 那么只要再过几个月,最长就是一两年,他就会把她忘了。 到那时候,大家都好。 都好。 贺绍突然把手伸到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喂,回魂了。” 应如愿抿抿唇,转身走回自己房间。 贺绍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才后退一步进入电梯,曲起手指,敲了一楼。 他站没站相地倚着墙,莫名想起他们第一次相亲。 他当时对她说,他不喜欢她这一款儿,他喜欢御姐大美妞,又辣又性感的那种…… 贺绍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咂咂嘴。 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自己在港城的朋友:“帮我留意一下薄聿珩的动态呗。” 朋友很快回复:“薄聿珩?盯他干嘛?他好像不在港城,我爸想跟他谈个合作,秘书说他出差了,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贺绍皱眉,不在港城?去哪儿了? …… 沪城。 薄聿珩傍晚才醒过来。 第498章 放了她,让她飞吧 薄聿珩看了眼输液瓶,里面还有大半瓶。 他皱了皱眉,拔掉针头,掀开被子:“叶言。” 叶言在门口接电话,听到声音马上进来:“大少爷,这个您要输完,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我没事了。”薄聿珩一秒都等不下去,“我们去找如愿。” 叶言连忙扶住他强行下地的身体:“您知道去哪里找吗?您要是有目标,就先派人过去,您现在的身体还不能离开医院。” 薄聿珩一顿,被这句话点醒。 他的确不能漫无目的地找。 妹妹既然还活着,那么她的行动就一定有迹可循,根据痕迹找过去才不浪费时间。 他已经受够跟她的分离,不能大海捞针,挥霍每一分一秒。 叶言见薄聿珩没有再强行下床,松了口气,连忙按护士铃,让护士重新帮他扎针。 薄聿珩沉静道:“那个女孩,为她重新寻一个风水宝地安葬,请大师为她做法事。那块刻着如愿的名字的墓碑,把它丢进搅拌机搅碎。” 如愿还活着,不能立碑诅咒她。 叶言领命。 薄聿珩看着尖锐的针头刺穿他的皮肤,面无表情道:“为如愿做DNA鉴定的医院,还有那个法医所,让叶行去问他们。” “既然敢帮如愿隐瞒,说明他们一定知道什么,让他们全部交代,只要实话实说,我不为难他们。” 这才是有章有法地做事。 叶言都记下,一一照做。 薄聿珩耐心地在医院等着消息,他配合医生检查,输液,吃药,他要养好自己的身体。 总不能病殃殃地去见妹妹。 妹妹现在又怎么样了? 除夕那场大火有没有伤到她?在外流浪这一个多月有没有好好吃饭?沈确那个该死的混蛋敢带走她最好也有保护好她…… 妹妹真是胆大包天,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做得这么天衣无缝,差点把他也骗过去。 等他抓到她,他要把她关在一色居,用上次那条银链子锁住她的脚踝,让她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安安分分地待在他的领地里,他要日日夜夜守着她,他要时时刻刻看着她,他要……算了。 妹妹一身反骨,看似最柔弱,其实犟得要命,真把她锁住了,她会哭泣,还会发脾气,又会想逃走。 那就打她一下屁股当作教训。 教训她离开他这么久,让他这么想她。 还要告诉她,不准再这样胡闹,没有夫妻分开这么久的。 夫妻都是如胶似漆,百年好合的。 薄聿珩一点都不恨妹妹背刺薄家,更不气妹妹的假死出逃,她的死而复生,他能原谅全世界。 …… 叶行出手,没有问不出的话。 做DNA鉴定的医院,和解剖验尸的法医都交代了,他们是受赵医生指使的。 赵医生。 薄聿珩完全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赵医生的手笔,他居然会帮妹妹做这种事。 “为什么?” 赵医生被带到沪城,带到薄聿珩的病床前,薄聿珩亲自问他。 赵医生闭口不言,不肯出卖应如愿。 薄聿珩温温道:“你真觉得自己是在帮她么?” “你有没有想过,她一个没有合法身份的年轻女孩,流落在外会有多少隐患?她会不会被人欺骗,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被人伤害?” “她从来没有独自生活过,小时候在海城读书,身边有保姆有保镖,应家破产那半年,她身边也有她妈妈在,现在你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个鱼龙混杂的世界,你放心?她才二十一岁。” “…………” 赵医生嘴唇蠕动,“我是因为她姐姐帮她的……” 原来如此。 还有这层关系。 怪他没有背调清楚。 “她现在在哪里?” 赵医生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问……大少爷,如愿很聪明,她不会被人骗,她策划了很久,肯定什么都考虑周全了,您别再找她了,放了她,让她飞吧。” 第499章 无需你教我怎么对待我的妻子 薄聿珩几乎不用思考:“不可能。” 他一字一字地说,“她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就算要飞,也不准飞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她就是一定要,待在他的身边。 薄聿珩凝视眼前这位昔日的忘年之交,“赵医生,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对待我的妻子,我也不相信你不知道如愿去了哪里。” “请一五一十告诉我,别等我让叶行去问你,那就太伤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义了。” 赵医生沧桑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大少爷,您尽管让人来拷问我,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如愿知道您于我有恩,她做好了事情暴露,您会找上我,我会因为旧情屈服您的准备,所以才没有告诉我她的去向,给自己留了一手。” 薄聿珩:“她会想这么多?” “我说了,她是筹谋已久,什么都考虑周全了,她是铁了心要离开您。” 最后那句话,让薄聿珩的灵魂都为之一震。 他干燥的唇抿紧起来。 几秒后,说:“是么。” 为什么? 因为他从前对她不够好,让她受了太多的委屈,所以她才想离开? 没关系。 等他把她找回来,好好道歉,好好解释,以后不让她难过就好了。 薄聿珩脸颊削瘦,下颌也变得锋利:“叶行,去验证赵医生的话的可信度。” “是。”叶行上前将赵医生带走。 叶言犹豫着说:“大少爷,我觉得赵医生没有撒谎。” 薄聿珩不想听这些对找到如愿没有帮助的话。 他后背靠在床头,眼眸如深渊,深远幽暗:“如愿离开港城,海陆空必须选一条路走。先排除空,她不可能有私人飞机。” 他冷静,理智,一条条分析。 “沈确,三教九流,他有很多非法的路子可以离开港城,你去问那些蛇头,尤其是跟沈确有关系的蛇头,问他们最近有没有帮助过一个年轻女孩偷渡离开港城,让他们说实话,否则以后就不必在港城讨生活。” 叶言明白他这是要开始大规模排查了:“是。” “陆路要查那些私家车……对,车,他们从电视台逃走,肯定有车接应他们,先查当晚出入电视台的车,尤其是出事后最先离开电视台的那一批。” “是。” 薄聿珩的病还没好,阖上眼,漆黑的眼睫落在苍白的眼睑上。 “他们要避开关卡,走港珠澳大桥最有可能,请交警部门配合,查天眼系统。” …… “小心!” 应如愿冷不丁一脚踩空,差点从楼梯摔下去,还好小绿走在她身后,及时抓住她的胳膊。 应如愿松了口气,低头看着脚下,小心翼翼地站稳。 刚才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心慌了一下。 是因为心里太多事吗……她抿了抿唇,回头看小绿:“我想买点东西,我可以出去吗?” “当然可以,这里没人认识你,觉得不放心的话,就戴上口罩和帽子。不过你要买什么?我去帮你去买吧。”小绿说。 应如愿摇头:“不用,我自己去,我也想出去走走,闷了一个多月了。” 小绿仍是道:“我跟你去,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大家都会不放心。” 两人在楼梯上说话,楼下客厅,贺夫人瞧见了,嘘嘘了两下:“阿绍。” 贺绍回头看母亲,又沿着母亲的视线去看向楼梯。 那一男一女,一个穿着米白色的套头毛衣,温暖舒适;一个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高挑神秘。 乍一看,还挺般配。 贺绍后牙微微用力,把嘴里的硬糖咔嚓一下咬碎。 第500章 小黑莲花,再装就是白莲花了 贺绍明知故问:“干嘛。” 贺夫人踢他的小腿一脚,小声说:“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我昨天就听到小绿怂恿如愿离开我们家。” 贺绍眼睛闪了一下。 换了个坐姿,翘着二郎腿:“腿长在人家身上,人家想走,咱们也拦不住。” “你就嘴硬吧你,等如愿真跟人家走了,我看你去哪里哭!”贺夫人瞪他一眼! 贺绍无奈:“您到底喜欢她什么?” “我之前带回家给您看的那几个女朋友您都不喜欢,偏偏就喜欢这个,还冒这么大的风险窝藏她,您小心薄家知道了来找您要人。” 贺夫人理所当然:“我觉得如愿哪哪都讨我喜欢,合我的眼缘,对我的脾气。” “而且薄家怎么可能知道如愿没有死?就算知道了,真来要人,这里是京城,不是他们港岛,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我们贺家不是蛇,我就是不交,薄聿珩又能拿我怎么样?” 贺绍把糖果咬得更碎。 贺夫人掰着手指细数:“你看,小小年纪,敢爱敢恨,心志坚定,不畏强权,有勇有谋,敢做敢当,多好多优秀啊,我觉得京港两地的豪门千金,没有一个比得上如愿的。” 贺绍竟然没有反驳,就是问:“您不介意她以前那些事?” “哪些事?”贺夫人挑眉,“跟薄聿珩在一起过的事?” 她哈了一声,“薄家大少爷是什么拿不出手的前任吗?跟他交往过是什么需要羞耻和遮掩的事情吗?” 贺绍:“……” “你妈我啊,到现在偶尔还会跟老姐妹们吹我年轻时候交往过天王的事儿呢。” 贺绍嘴角不由得一弯,用粤语笑骂了一句:“痴线。”(神经) “您别让我爸知道了,老头儿跟你吃醋。” 贺夫人老神在在道:“女人啊,不怕有前任,就怕前任拿不出手,所以儿子,你一定不能做那种分手后女人提都不想提的前男友。” “咱们无论是追求的时候,还是交往的时候,哪怕是最后分手,都要体体面面的。” 贺绍没吭声,翘着的那只脚上套着的室内鞋,要掉不掉的被他晃来晃去。 贺夫人看到如愿和小绿走下楼,拍了一下贺绍的大腿:“妈来给你助攻一下。” 她起身喊,“如愿~” 应如愿:“伯母,二少爷。” “叫什么二少爷,听着怪别扭的,直接叫贺绍就好啦。”贺夫人笑吟吟的。 “阿绍,天气要开始变暖了,你带如愿到北京SKP或者王府中环,买几套早春的衣服。” 贺绍指着自己:“我啊?” “当然是你,要不然是谁?如愿和小绿对京城都不熟悉,你不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啊?” 应如愿说:“伯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不麻烦二少爷了,二少爷肯定有自己的事要做。” 贺夫人直接否认:“他能有什么事,一天天的,闲得到处招猫逗狗,长得人高马大,搁在哪里我都觉得挡路碍事儿,让他跟你出去,我眼不见为净。” 贺绍气笑了:“对,我闲,我闲得把后花园的土都翻了一遍了。” 他散漫地起身,“走吧,再不走,我妈要把我当成肥料给埋了。” 应如愿只好看向小绿,小绿本来想跟他们一起去,好巧不巧,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眼睛微微眯了下:“我接电话,可能有事,你们去吧。” 于是最后就是应如愿跟贺绍出门。 贺绍亲自开车,一辆招摇张扬的红色超跑。 他随意的语气:“那个绿眼睛的,是不是喜欢你啊?” 应如愿皱了皱眉。 她坐惯了迈巴赫那种空间大,底盘又高的车,有点不适用跑车的超低底盘,双腿都伸不太直。 “我们是朋友,你不要乱说。” 贺绍哼笑:“小黑莲花,跟我你就别装了,再装就变成白莲花了。” “黑莲花”这个外号,就是贺绍给她起的。 一提起来,就让应如愿想起那个宴会上诡异的“五角恋”修罗场。 她扭头:“所以呢?你什么意思?” 贺绍单手握着方向盘,姿态随意,另一只手则拧开矿泉水盖子:“你看得出来吧,我妈特别喜欢你,想我娶你,我本来没这个意思,因为你……” 应如愿突然夺过他的矿泉水,重新拧紧,放回抽屉里:“等红灯停下再喝吧,你注意看路,我惜命。” “……”行。 贺绍一脚油门,伴随着跑车轰鸣的声浪说,“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这么孝顺,不想让我妈失望,所以我得先确认你对那个绿眼睛什么意思,我总不能戴绿帽吧?” 第501章 喜欢我的人不是他,是你吧 应如愿道:“你不用为难,我们在你家叨扰很久了,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等我们离开后,你妈妈就不会再逼你娶我了,你的顾虑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贺绍立刻扭头看她:“你真的要走了?这么急?” “原本是不急的,但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们再不走,你妈妈可能真的要对你逼婚了,我们总不能白吃白喝,还让主人家不舒服吧?”应如愿礼礼貌貌。 刚好红灯,贺绍立刻刹车,挂挡,整个身体转过去看她。 “不是,谁跟你说你再住下去我们就必须结婚?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多心什么?” 应如愿轻描淡写地看他:“你又急什么?” “我——” 应如愿就这么戳穿了他:“喜欢我的人不是小绿,是你吧,贺二少爷。” “…………” 贺绍声音卡在喉咙里,好一会儿没吭声,好似连跑车的声浪都轻下来。 应如愿转回头,看着前方。 不同于港城在高度繁荣下还保留着复古的一面,京城则是完完全全的现代化,到处都是极具科技感的设计。 这对于看惯港城风景的人来说,会有些不适应。 “……”贺绍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扑哧地笑出声。 “你还挺自恋的,你以为你能让薄聿珩、薄祈翊,还有那个绿眼睛折在你的手段下,我就也会?可笑。” 他强调,“别想太多,小爷我只喜欢辣的。” 应如愿颔首:“是的,贺绍,你要坚定自己的信念,不要因为你妈妈总在你耳边念叨我,你就产生心理暗示,觉得自己对我确实有那么一点意思,这是错觉。” 贺绍觉得这对话朝着非常诡异的方向去了。 他有点烦,有点躁,莫名其妙,他居然被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妹妹仔给拿捏了。 更叫人生气的是,她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回答她跟那个绿眼睛是什么关系。 他忍不住再来一句;“虽然你招蜂引蝶,但也不能完全怪你,毕竟你这张脸确实还可以,但那个绿眼睛,脸都不让人看,肯定是个丑八怪,你也别把患难与共的感恩之情当成爱,对他生出什么意思来。” 应如愿回敬:“我没有你那么朝三暮四,之前说不喜欢我这样的,现在又觉得我还可以。” 虽然挨了骂,但这话就是否认她喜欢小绿的意思吧? 贺绍的心情好了起来:“那就好。” 他开了曲调愉悦的轻音乐,跑车穿梭在密集的车流当中。 “但是你既不喜欢小绿也不喜欢我,是还喜欢薄聿珩啊?” 应如愿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自己手上的绷带,没有说话。 贺绍又觉得不爽了,阴阳怪气道:“你想回去也不是不行,他都对外宣称你是他的妻子了,回去直接就是薄大少夫人。” 应如愿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应如愿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贺绍立刻点头:“对啊,全网都知道你‘死’了,你要是突然复活,那就太诡异了。” 应如愿只是“嗯”了一下,情绪不高的样子。 贺绍嘴角一弯。 他把车开到贺家旗下的酒店门前,随手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员去停车。 “这儿就是SKP,随便逛随便买,你今天的消费,都由小爷我买单。” 为了以防万一,应如愿还是戴上口罩,遮掩一下。 应如愿确实想买几套衣服,她对颜色款式没什么要求,主要是要保暖的,宽松舒适的,方便活动的。 顺便再买几双平底鞋,一个小时不到就结束购物。 贺绍一边结账一边稀奇地看着应如愿。 应如愿莫名:“怎么了?” “没什么。”贺绍在单子上签字,心忖这小姑娘还挺好养…… 他以前无论是陪女朋友,还是陪姑姑姨妈,甚至是爽朗霸气的贺夫人逛街,她们没磨蹭一个下午都好不了。 不是货比三家,而是纯粹的眼光高。 不是高定不要,不是限定不好,网红款不要,讨厌的女星穿过同款不要,一大堆禁忌。 从京城规模最大、品牌最多、定位最高的奢侈品群店SKP出来,应如愿却左右看了看,问:“这边有药店吗?” 第502章 叶言:这辆车是贺夫人的 贺绍下意识问:“你哪儿不舒服?家里有医生,叫医生给你看看。” 应如愿面不改色:“不是,我想给小绿买一瓶枇杷膏泡水喝,他老压着嗓子说话有点伤害喉咙。” 贺绍白眼:“连声音都要伪装,肯定是你认识的人,明明是你认识的人,却要伪装,你就不好奇他到底是谁?” “不好奇。” 应如愿看他明显要搞事的表情,郑重其事地加了一句,“你也别去试探他,要尊重人家的隐私。” 贺绍啧了一声,应了声知道了。 带她去了一家连锁药店,“你自己进去吧,我抽根烟。” “好。” 应如愿在货架上找到了枇杷膏,但没找到自己最想要的那样东西,只要到前台结账的地方问店员,“你好,请问有验……” 眼角余光瞥见贺绍走进来,应如愿立刻闭嘴。 店员疑惑地问:“女士,您要什么?” 贺绍是来给她结账的:“买好了吗?” 应如愿只是有怀疑,不是非常确定,所以还不想被外人知道,今天出门本来想偷偷买,但贺绍在,她只能下次再找机会。 “买好了。” “扫我吧。” 贺绍出具自己的付款码。 应如愿才看到,收银台旁边的柜子上,就摆着她刚才找了半天的东西。 早孕检测试剂。 …… 此刻,港城。 薄聿珩退烧后就返回港城。 叶行前来汇报:“大少爷,我们排查了所有蛇头,他们都说从春节到现在,没有送过年轻女孩离开港城。” 薄聿珩目光从电脑上移开,镜片后的桃花眼不带温度:“确定他们没有撒谎?” “应该没有。因为春节期间,内地的领导莅临,港城查得比较严,他们不敢顶风作案。而且年轻女孩偷渡进出港城的本身就比较少,一般都是青年男性。” 薄聿珩靠在办公椅上,双手交叉成塔型:“排除了空路和海路,那就只剩下陆路了……叶言。” 叶言也等着禀告:“是,大少爷。我们查了除夕那晚电视台车辆出入的情况,发现一辆黑色越野车比较可疑,他的行动不太符合逻辑。” 薄聿珩看着他:“详细说。” “他先是在停车场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电视台出事,警察接管现场他才离开。” “我们追踪了这辆车,找到了这个司机,司机最开始什么都不肯说,但,” 叶言笑了一下,“没有人能在叶行的‘问话’下不回答,最后他坦白交代,是有人雇了他,让他到电视台接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约定时间过去很久,要接的人还却一直没有出现。” 薄聿珩听明白了:“所以他那晚,没有接到如愿。” 叶言:“应该是的,我们追踪了他当晚的行动轨迹,确定他从电视台离开后就回了家,而且车上没有第二个人。” 薄聿珩低声重复:“他是接应的人,却没有接到人……” 也就是说,如愿当晚还发生别的意外导致她没能按照计划上车。 那是什么意外? 薄聿珩沉声问:“电视台周边查了吗?有没有异常?” 叶言摇头:“暂时还没有发现。” “如愿他们至少有两个人,目标很明显,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薄聿珩笃定,“把电视台出口的所有监控拿给我,我自己看。” 叶言很快就把视频拿来, 薄聿珩没看一会儿就按下暂停键:“这辆车……” 叶言知道它:“这辆车是贺夫人的。” 第503章 我要去京城,现在就要去 薄聿珩某一根神经突然震颤一下。 倏然抬头:“京城贺家的贺夫人?” “是的。”叶言仔细查看过录像,自然也有注意到这辆车,而且他早就核实过详细情况。 “是这样的,贺夫人原本也受邀去看春晚现场,结果她记错开场时间,赶到电视台的时候已经迟到了。” “电视台这边因为是直播,摄像头都开着,迟到太久不方便放她进去,被拍到的话,观感不太好,所以没放她进去。” “她还跟电视台方面联系过,想要从后门进去,但电视台没有同意,最终她无功而返。” 薄聿珩盯着左上角记录的时间,他记得非常清楚:“这个时候,大火已经烧起来了。” “是,虽然很巧,贺夫人离开的时间,和大火烧起来的时间,是前后脚,但我们确认过贺夫人与电视台负责人通话的记录,贺夫人确实是在被拒绝进入后才离开的电视台。” 叶言觉得从现有的证据看,是可以排除贺夫人的嫌疑。 薄聿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辆车,镜片倒映屏幕上的荧光。 他嘴唇微动:“黑色的,越野车。” 叶言微微蹙眉:“大少爷,您觉得哪里有问题?” 薄聿珩目光平移到叶言身上,一字一句道:“贺夫人开的,也是一辆黑色越野车,和如愿一样的黑色越野车,连外观都几乎一模一样。” 叶言愣怔。 薄聿珩的眼眸锐利:“那个接应的司机没有接到如愿,会不会是因为,如愿在慌乱之下,认错了车,上错了车?” “……”叶言脑海中如有白光闪过,醍醐灌顶,“有可能啊!” 薄聿珩手指勾下眼镜,用眼镜布擦拭镜片,嗓音微沉:“请交警部门配合,用天眼系统还原贺夫人这辆车的路线,看除夕那晚它曾去过哪里,再看路上的摄像头有没有拍到她车上有几个人?” 叶言领命:“是!” 叶言转身出门,刚好遇到薄祈翊来找薄聿珩。 薄祈翊问情况,叶言三言两语说了最新发现。 薄祈翊也是意外,他都快不记得贺家的人了,没想到这里面还会有他们的事。 他敲门进入总裁办公室。 薄聿珩还在擦眼镜,手上动作不疾不徐,是那种有了头绪,而且冥冥之中感觉答案近在咫尺的从容。 他温温道:“小九满月宴那天,贺夫人也去了老宅看四夫人和小九,当时我就觉得,她来得有些突兀……薄家和贺家,又没有什么交情,原来,她是替如愿来看她妈妈和弟弟的。” 到底是亲兄弟,薄祈翊从薄聿珩此刻的平静里,感觉到了他某种蠢蠢欲动的冲动,他阻拦道:“大哥,先等叶言的结果。” 薄聿珩戴上眼镜,他等不了,不想等:“一定是她带走了如愿,我要去京城,现在就去。” 薄祈翊皱眉:“等叶言,大哥,你要拿着证据去贺家要人,贺家才狡辩不了,否则名不正言不顺,贺老总和贺夫人都不是一般人,京城又是他们的地方,我们容易吃亏。” 都说京城遍地权贵,而贺家在权贵堆儿里,也是数得上名号的,是四大财团之一,不能硬碰硬的。 薄聿珩试图忍耐,但忍耐失败,还是站起了身,神色清冷,只是还没说话,门外忽而传来什么动静? 薄祈翊刚才进来,没有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所以听得见声音。 “……叔父,三叔父,有什么事我们回老宅再说,这里是公司,影响不好啊!” “他做出那种混账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影响不好?啊!以为不说我们就不知道吗?真是岂有此理!我现在就要他解释清楚!” 薄聿珩表情淡漠。 薄祈翊看了一眼:“听声音,像是大妈和三叔公。” 第504章 没有我,薄家算得了什么 薄老爷子有三兄弟。 他是老大, 薄叙的爷爷是老二,已故;这位叔公是老三,也是族中除了薄老爷子以外,最德高望重的长辈。 薄聿珩是家主,只负责大事决策,而族中那些日常的琐事、杂事,就都由三叔公带着人处理。 毕竟,薄聿珩还有集团要管,要是族中事无巨细都要他来做,那他每天不用吃饭睡觉休息,光顾着处理这些就够了。 只是听这动静,来者不善。 薄聿珩重新在办公椅坐下。 来势汹汹的三叔公,到了门口被秘书拦下。 “不好意思,三姥爷,薄夫人,请稍等一下,我进去跟薄总说一声,薄总的办公室,未经允许,不能随便进去。” 薄聿珩开口:“请三叔公和夫人进来。” 秘书这才放行。 三叔公立刻进门,面色非常难看。薄夫人神色焦急,对薄聿珩使眼色。 薄聿珩示意秘书关门,淡淡道:“三叔公有什么急事,要来公司找我?” 三叔公开门见山:“聿珩,我是来问你,你前几天,在薄家的陵园做了什么‘好事’?” 薄聿珩神色不变:“原来三叔公是来兴师问罪。” 三叔公的长相跟薄老爷子很相似,脾气比薄老爷子暴躁。薄老爷子起码会装得和蔼,而三叔公从年轻时候起,就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急脾气。 他盯着薄聿珩:“聿珩,自从你接任家主之位,事事都做得非常好,大家都夸你是薄家有史以来最合格的家主,但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怎么样?” “你行事越来越荒唐!对一个背叛家族的女人念念不忘也就算了,让她以家主之妻的身份葬入薄家陵园我们也忍了。” “可是你居然又去把她挖出来!惊扰祖先!破坏风水!损人阴德!实在是太过分,太不应该了!” 薄聿珩双腿交叠,不动如山地坐在办公椅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大拇指的玉扳指。 他其实,很会处理这种事。 无非就是恩威并施,他情商高,也懂人心,有的是方式让这些仗着年纪大就觉得高人一等的长辈不呱噪。 但现在。 他突然不想给他们好脸了。 向来是最温和,最讲礼,最尊老爱幼,最有风度的家主,轻笑着反问:“我做都做了,三叔公觉得不应该又能怎么样?既然惊扰了祖先,那就做场法事,请几位高僧来念经,费用走我的账,可以么。” 他这个轻慢的态度,引得三叔公勃然大怒:“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薄聿珩收起了嘴角的弧度,冷冷问:“三叔公又是怎么跟我说话?” “你!” 薄聿珩是家主,一家之主。 就算三叔公是长辈,也不能这么以下犯上地质问他。 “……” 三叔公压下怒火,“聿珩,你莫要以为你现在是家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要知道,你的家主之位也是大家选举出来的,你这样胡作非为,一意孤行,言行悖乱,会尽失人心!” “那么,我们废去你的家主之位,也是很容易的!” 这话就严重了! 薄夫人脸色一白:“三叔公……” 薄聿珩却是一笑:“三叔公是不是弄错了一些事情?” 他站起身,恰在这时,身后的玻璃幕墙外,一朵乌云遮蔽了太阳,天光骤暗。 他的身形被模糊,神色看不清楚,但过分优越的身高,搭配与生俱来的气场,自然而然的,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压迫感。 “我的地位和权力,不是家族赋予我的,恰恰相反,是我赋予了薄家在港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和权力。” “我在,就有这个家族的风光,我不在,薄家又算得了什么?” 第505章 罢免薄聿珩家主之位! 办公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静得只剩下空调细微的咻咻声。 三叔公手指薄聿珩,张着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你好,你很好!” “你好得很!” 他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薄夫人急忙地看着薄聿珩,薄聿珩却若无其事地坐下。 薄夫人跺了一下脚,骂了一句逆子,转身追出去:“三叔公,三叔公!” 她在走廊上拦住三叔公,“聿珩最近工作忙,事情多,心情不好,所以才会说那些话,您别放在心上,您是知道的,聿珩一向是最爱护老小的。” “他是今天才不好的吗?我看他从把他亲爷爷发配到祖宅关禁闭起就是在倒行逆施了!” 三叔公怒斥,“薄家数百年基业,不是没了他就不行!既然他这么傲,那我们就走着瞧!” 他不管薄夫人怎么解释和挽留,直接进了电梯。 薄夫人直觉这么一来要出大事,头疼至极,只能回去找薄聿珩。 “聿珩,你做什么要跟你三叔公这样闹?” “是,现在的薄氏和薄家,你是大权在握,但宗族这种东西,不是你一人独大就可以,你个人的力量对抗不了整个宗族的!” 薄聿珩淡然不在意:“他们能拿我怎么样?他们又敢怎么样?” 薄夫人加重了语气:“他们会开祠堂,罢免你家主之位!收回你在家族中的一切权力!” 薄聿珩抬眼,平和地注视着面前焦急的贵妇,忽然反问:“母亲觉得,我是很乐意当这个家主的么?” 薄夫人蓦然一怔。 遮蔽太阳的乌云随风散去,日光重新照耀大地,万物清晰。 但,薄夫人却觉得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亲儿子。 “我就是因为这个家主的身份,不得不把家族的前途和荣誉放在第一位,又总想着我是家主,要给族人做榜样,” “所以我跟如愿在一起,没有想过要公开她,没有给她应有的身份。” 薄聿珩脸色其实还有些苍白,他的病说是好了,但其实还没有完全好。 也许在没有真正找回他另外半条命之前,他会一直这样病着。 他对着母亲没有笑意地笑了一下。 “如果我早这么无所顾忌,如愿就不会因为一个身份,受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委屈,她更不会以为在我心里,家族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以为我会为了家族利益包庇薄叙。” 明明她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他也从没有想过要包庇薄叙。 但这些不能怪妹妹,要怪他。 怪他从前把这个薄家家主当得太尽责尽职,才会给妹妹错误的认知,以至于她毫不犹豫地选择,要靠自己去找薄叙报仇。 他至今都非常感恩,如愿没有真的为了报仇而死,否则…… 否则他都不敢想,自己会做什么。 “……”薄夫人努力消化他那些话。 “所以,你决定要为了如愿,不要整个家族了?” 薄聿珩道:“如愿迟早会回来,到那时候,他们愿意接受也好,不愿意接受也罢,如愿都是我的妻子,既然早晚都要面对我的叛逆,不如现在开始适应。” “……” 难怪他要一反常态去顶撞三叔公,他明明有更多更好的话术化解这场矛盾。 原来他是在为了以后做准备。 他一定要娶应如愿,而宗族一定会反对他娶这个背刺家族,害家族损失惨重,差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女人。 所以他干脆就从现在就开始“反”,他要扫平这些障碍,那么等到应如愿回来,就可以顺顺利利,舒舒服服地做他的妻子。 薄夫人从来没想过薄聿珩喜欢……不,他这个样子,分明是爱惨了应如愿。 她从没想过他爱上一个女人就会变得这样不择手段,不顾一切,不论后果。 太可怕了。 不可以的。 薄祈翊一直在旁观,这会儿说:“我站在大哥这边。” 第506章 争权夺势,薄家内乱 薄夫人立刻扭头看薄祈翊,一个老大还不够,老四又添什么乱! 薄祈翊不以为意道:“宗族,家规,说穿了就这么回事,认的时候他们就是金科铁律,不认的时候,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薄聿珩笑了。 薄夫人很想冲这两个逆子生气,但实在是心力交瘁,疲惫至极,扶着沙发扶手坐下:“你们这就是,狂妄!” 她叹气说,“三叔公活到这把年纪,也不是白活的,他们有自己的关系,他们要是真想阻碍你,你之后做什么不会容易的。” 是,薄聿珩接任了薄家和薄氏后,是更创辉煌了。 但正如薄家离不开薄聿珩,薄聿珩也离不开薄家。 中国自古就是人情社会,权势固然重要,但人脉关系同样重要,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年轻人做事,有时候对方就是看在老一辈的交情上,愿意抬抬手帮帮忙。 尤其是在华南地区,港澳粤,宗族观念强烈,宗族势力强大,开罪宗族,举步维艰! · 很快。 事实就证明了薄夫人的担忧不是多余的。 薄聿珩因为次日有一个重要的董事大会,不得不暂且按捺下即刻动身去京城,找贺家要人的冲动。 他一边开会,一边等叶言拿到贺夫人带走如愿的证据。 然而大会上,却有六成以上的董事,在投票环节,否定了他的人提交的项目。 连薄祈翊所在的财务部提出的方案,也遭到阻拦。 薄聿珩冷眼看着底下的董事们,他们都低头没敢跟他对视。 他认了一下就知道了,这些反对的董事,都是平时跟三叔公他们走得近的人。 反对票占据多数,薄聿珩就不能强行推动项目,公司不是他的一言堂,他也不能做一意孤行的暴君。 自古暴君,都没好下场。 于是项目都只能暂时停下。 大会持续两个小时后,中场休息,下午继续。 薄聿珩与薄祈翊一起走出会议室,要去吃饭,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兴高采烈的声音喊:“大哥!老四!” 两人一起回头,看到春风满面的薄祈震跑过来。 在他身后,是他的妻子安秣,以及,三叔公。 两人都没有说话。 薄祈震到了他们面前,就自己忍不住说:“大哥,三叔公让我们从深城分公司回来。” 三叔公老神在在:“没错,是我让祈震夫妇回来的。祈震在深城分公司干得不错,让他调回总部的提案,会放到下午的董事会上投票表决。” 薄聿珩不喜不怒问:“那么三叔公觉得,祈震回总部,应该担任什么职位?” 三叔公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副总。” 副总。 上次以李董为首的董事们,就想趁乱提拔一位副总来分薄聿珩的权,被薄聿珩一个露面压下去。 没想到这把刀子,会捅出来第二次。 薄聿珩轻笑一声:“你觉得,合适?” 语调不重,带着笑意,嘲弄的笑意。 薄祈震是什么货色,家族里,公司里,甚至整个港城,人尽皆知。 副总,他配? 薄祈震脸色有些不好看,下意识去看三叔公。 三叔公面不改色:“合适,祈震现在看似一个人,其实是两个人,有阿秣胆他的贤内助,祈震担当副总一点问题都没有。” 安秣也站到了薄祈震的身边,昂首挺胸看着薄聿珩。 薄聿珩转身就走,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他们:“他当不了副总,董事会投票不会通过。” 薄祈翊和几位秘书都跟上薄聿珩。 电梯门徐徐关闭,薄聿珩与他们门内门外隔空对视,两个派系,各自为营,直到门完全合上。 “三叔公,我真的可以当副总吗?” 薄祈震被三叔公叫回来,说能当副总的时候,是很兴奋的,但一对上薄聿珩,他就有些发虚。 没办法,从小到大,他都是活在薄聿珩的威严下。 他是大哥,是家主,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安秣看不起他这怂样:“为什么不能?你只比他小两三岁而已,都是薄家的子孙,凭什么薄家的公司只能他掌控?!” 三叔公威严道:“阿秣说得对,你大胆去做,董事那边我们已经打好招呼,你一定能当上副总。” 薄祈震一想到马上就能大权在握,双眼放光:“嗯!” 第507章 港城飞京城,三个半小时 电梯降到一楼,一行人往外走。 薄聿珩和薄祈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后面跟着的秘书秦以琳却有些沉不住气,忍不住啐了一口。 “震总怎么能这样!” “当初他在总公司干不好,还惹出了官司,是薄总摆平的;去了深城分公司也干不好,多亏有翊总在;最后被发配去非洲,要不是薄总您看在兄弟的情分上,一而再再而三给他机会,让他在深城分公司担任CFO,他哪有今天?” “现在居然联合三老爷背刺您,简直忘恩负义,岂有此理!” 薄聿珩只是勾唇。 秦以琳看今天董事会的情形,很是担心:“薄总,万一董事们真的通过提拔副总的提案怎么办?” 薄祈翊整理着袖口:“放心,过不了。” 秦以琳不明白为什么? 薄祈翊难得多话,“董事们无时无刻不想提拔一个副总来大哥的分权,但为什么一直没有成功?” “因为……因为什么?”秦以琳想不出。 薄祈翊道:“因为他们都希望这个副总,是出自自己的阵营。” 三叔公能说动董事们反对薄聿珩的项目,是因为这是“别人的事”,不会伤害到自己。 但副总的人选,关系到“自己的利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让薄祈震担任副总,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如果不能得到好处,反而让其他人得到好处,那还不如就维持现状。 集团就是这样,各方势力,各怀鬼胎,纵横交错。 在某些事情上可以“连纵抗横”,在另一些事情上又可以“连横抗纵”。 薄聿珩管着薄氏,可不是每天坐在办公室里签签名,开开会就可以。 他还要制衡各方势力,平衡各方利益,既让所有人安分守己,又牢牢把握集团的核心权力。 三叔公折腾这些,确实给他添了麻烦,但还没办法真正伤到他。 · 果不其然,下午的董事会上,提拔薄祈震为副总的提案,非常可笑的获得了0人支持。 散会后,薄祈震都没脸留下,立刻离开。 三叔公没有资格参加董事会,但听到结果后,脸色铁青。 安秣愤愤地说:“肯定是薄聿珩趁着午休的时候,私下收买了董事们,才让他们临阵反水!” 三叔公沉声道:“公司的事,我插不了太多手,但宗族里的事,我说了算!走,去老宅!” …… 会议结束后,薄聿珩直接坐上迈巴赫去机场。 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系得整齐的领带结,稍微用力扯松了它,他皱着眉,动作带着几分不耐。 花费一天的时间在这个会议上,他现在就要去京城。 下午叶言来电说,交警部门突然不肯让他们继续查天眼镜头,不肯再告诉他们贺夫人那辆车的行踪。 薄聿珩知道,是三叔公动用了人脉——他跟已退休的老局长是没事就一起钓鱼的老伙计,老局长又是现任局长的师父,所以命令得动。 呵。 好一个“关系”。 薄聿珩找了更高一层的领导,费了一些时间,不过叶言现在已经能继续看天眼镜头了,只是薄聿珩没心情干等着。 港城在中国南部,京城在中国北部,一南一北,飞过去都要三个半个小时。 薄聿珩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也许等他落地,叶言那边差不多就有结果了,他就能直接去贺家要人了。 “开快点。”薄聿珩沉声。 “好的大少爷。”司机其实已经尽力了,现在可是下班高峰期,就是会堵车。 薄聿珩平时很有耐心的,堵车四十分钟一小时,都能看文件打发时间,现在他是一分钟都等不了。 就在这时候,手机响起。 薄聿珩拿出来看了一眼,来自薄夫人。 他接了:“妈。” 薄夫人嗓音有些凝重:“聿珩,你回老宅一趟……三叔公带着一些人。” 薄聿珩语气不变:“妈,我有事,不回去。您好好招待三叔公他们吧。” 薄夫人没说话,但过了几秒,管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大少爷,三老爷说,夫人教子不善,要用家规处置夫人……您方便的话,还是回来一趟吧。” 第508章 戏不用演了,有什么事直说 轰隆隆—— 天边传来滚滚闷雷声,似有一场骤雨即将降临。 薄聿珩挂了电话,漆黑的眼底浮沉着阴云,没有情绪地说:“掉头,回老宅。” 司机一愣:“现在?” 不急着去机场了吗? 薄聿珩将领带完全扯下来,随手丢在一旁。 少了领带作为束缚,饱满的喉结凸起,沉沉发出低音。 “嗯。” 司机不明所以,只能听令,在前面的路口掉头,朝老宅驶去。 到达老宅时,天色已经完全浓黑。 佣人打开车门,薄聿珩迈步下车,管家通报:“大少爷回来了!” 薄聿珩扫了眼院子里停着的十几辆车,嘴角嘲弄地一哂。 他直接走进主屋。 偌大的客厅里,乌泱泱坐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打眼看去,至少有二十几位,都是薄家人。 上首沙发上,两位年过古稀的老人正襟危坐,面容严肃。 薄聿珩看到薄老爷子,就明白三叔公为什么敢这么闹了。 随着他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小辈都纷纷起身,喊他“大哥”。 薄聿珩微微颔首,目光落到薄夫人身上。 其他人都坐着,只有她站着。 虽然薄夫人的神情一如既往高傲,但也是一副受审问的样子。 薄聿珩神情无声无息地冷了一度:“小七,带弟弟妹妹们,去影音室看电影。” 让一群小辈旁观薄夫人被长辈教训,本身就是在羞辱薄夫人。 她再怎么说,都是当家主母。 薄家小七连忙把一群人带走,客厅就只剩下叔叔姑姑辈以上的。 薄夫人紧绷的背脊微微一松,看向儿子,心里其实是很委屈的。 她从小就是大小姐,活了四十几年,从没有真正受过什么屈辱。 但薄老爷子是她的公爹,三叔公也是她的长辈,他们要教训她,她不可能扭头就走,只能忍。 “爷爷和三叔公好大的阵仗,” 佣人搬来一张太师椅给薄聿珩,薄聿珩却把椅子拎到薄夫人身后,按着母亲的肩膀让她坐下,他站在她身边。 “听说要处置我母亲,什么名目?说来我听。” 三叔公自然是有备而来的:“薄家家规,有功当赏,有错当罚,才能端正家风,人人信服。你母亲身为薄家大房长媳,当家主母,却犯有三大错——” “一错她当妻子,没有纠正丈夫的错误,让汉霖跟应家人吴清莲有了瓜葛,埋下隐患,当罚;” “二错她当主母,没有洞悉家里大小事,竟然没看出来应如愿是只白眼狼,酿成大祸,当罚;” “三错她当母亲,没有教导好儿子,闹出继兄妹这等丑事,传得满城风雨,让薄家颜面扫地,成为笑柄,更是当罚!” “三条罪名相加,判她杖责三十,合情合理。” 薄夫人嘴唇气得发抖。 刚才说她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屈辱,为数不多的一次屈辱就是她跟薄汉霖结婚没多久,他就开始在外面沾花惹草!不到两年就往家里纳妾! 薄汉霖天生就是色中饿鬼,哪里是她管得住的?!这居然也是她的罪?! 薄聿珩微笑了一下,但眼神里没有笑意,看向一旁的薄祈震:“祈震,现在是几几年?” 薄祈震下意识回答:“2024年?” 薄聿珩垂眸将十八籽推进袖子里,淡淡道:“我以为现在是1636年的清王朝,要不怎么有这种,牵强附会的连坐罪。” 三叔公一喝:“牵强附会?难道你觉得这些不是你母亲的错!” 说来也可笑,薄聿珩站得从容,反而是那些坐着的人,因为他站着而感觉坐立不安,借着三叔公发火的由头,他们纷纷起身,站到一旁。 “家规是我修订,上面没有这些东西。倒是三叔公的杖责,是我明确废除的,明知故犯,是谁有错?” 薄聿珩的目光落到薄老爷子身上,“何况,按照您那些逻辑,该罚的人不是我母亲,该是爷爷才对。” 薄老爷子立刻抬起头,脸上皱纹深刻。 薄聿珩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生子不教,不该打?纵子无德,不该打?从前老宅是爷爷在打理,‘没有洞悉家里大小事’,也是爷爷的过错,不该打?” “你!” 薄老爷子早就领教过这个亲手带大的孙子的忤逆,但还是会被他狠狠气到! 薄夫人大大出了口气。 就是!把薄汉霖教成那个样子,居然还敢说是她的错,明明是他这个当父亲的错! 薄聿珩手肘搁在椅子的背靠上,语气淡,神色也淡:“三叔公拿我母亲做文章,只是想逼我回来,我既然已经回来,这些戏就不用演了。有什么事,直说吧。” 三叔公突然喝道:“聿珩!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言行举止越来越乖张!一点尊老爱幼的美好品德都没有,你以为你就没错吗?你的错更多!” 他当众呵斥,“你跟继妹胡作非为败坏门风,坏了你自己定下的规矩,是你自己说的,‘薄家自你以下人人洁身自好,不得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你没做到!” “应如愿散播阿叙的文件也是从你手里窃取的,你色令智昏没有防人之心,以至于酿成今日大祸!” “更别说你还到薄家陵园挖坟开棺,坏了全族风水,至少影响全族十年的运势!你让大家未来十年都要在惶恐不安中度过!” “这一桩桩一件件,你是错上加错再加错!你对得起你家主的身份吗?你有当家主的资格吗?!” 薄聿珩平静地听着,轻笑出声:“最后一句才是三叔公的重点。” 三叔公面不改色:“我们已经决定,将你这些所作所为通报全族,再召开全族大会,让全族老少参与投票,决定你是否有资格继续担任我们薄家的家主。” “没有这个道理!” 薄夫人即刻站起来。 她不是吴清莲那种任由人捏圆搓扁的软包子,她的娘家也是有权有势的,她的底气十足,否则也不会养成她毫无城府,直来直去的性格。 刚才顾虑公媳关系才忍让他们,但现在涉及儿子与核心利益,她不可能继续不吭声。 第509章 东西我可以给,但愿你们守得住 薄夫人据理力争:“聿珩担任家主以来,无论是政绩还是声望,都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凭什么三叔公说重选就重选?” “其次,聿珩和如愿真论起来也不是亲兄妹,甚至说是继兄妹都很勉强,毕竟如愿没有入薄家的族谱,他们这段感情,正面舆情明显大于负面舆情,大家都夸聿珩一往情深,哪里给薄家蒙羞了?” 她停顿一下,然后一声冷笑。 “退一万步讲,如果有桃色新闻就没有资格担任家主的话,老太爷,您生了薄汉霖这样一个好儿子,在港澳两地声名远扬,您怎么还能稳坐家主之位几十年?” 薄老爷子怒视着薄夫人:“你这是避重就轻!两件事能相提并论吗?!” 那么薄夫人就避轻就重:“所以,老太爷和三叔公觉得,薄叙贩毒,不应该绳之以法吗?”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 薄老爷子和三叔公脸色铁青,他们难道敢说“不应该”吗? 这时,二楼的栏杆处,传来三夫人婉转的笑声:“就是。” “再说这个陵园,别人家不也是三年一小修,五年一大修,也没听说会影响什么呀。所谓十年运势的‘十年’,这个时间又是谁确定的?三叔公吗?” 薄老爷子反驳不了薄夫人……其实也反驳不了三夫人,但柿子挑软的捏,他抬头呵斥:“我们说话,有你一个妾室插嘴的份吗!” 三夫人不在意道:“既然是要开全族大会,那我也是薄家族谱上的人,投票本来就有我一份,我现在发表一下看法,竟是不可以的吗?” 薄聿珩对三夫人轻微摇头,让她不要介入。 三夫人无所谓地笑笑:“好吧,就当我没有资格,我回房了。” 她从栏杆处离开。 三叔公含怒道:“照你们这么说,难道我们还要歌颂他们的爱情?还要鼓励应如愿的所作所为??” 薄夫人还想再辩驳什么,但薄聿珩按住了她的肩膀:“妈。” 薄夫人回头看他,见他表情淡定,想着他肯定能处理好,吁出口气,先坐下。 薄聿珩镜片后的目光不温不火地扫过在场的人,他并没有打算继续跟他们吵下去。 没意义,也没意思。 这些薄家人既然敢跟着薄老爷子和三叔公来老宅对他“逼宫”,就说明他们决意要站在他们那边,所谓投票决定,其实就是板上钉钉。 他嗓音清淡:“三叔公和爷爷,请了这么多叔叔姑姑来老宅,又费了这么多口舌,不就是想要这个家主之位。” “既然这么想要,那我就,给你们。” ——! 所有人心脏都是一惊! 然后各种眼神立刻对视,各种议论立刻响起。 哪怕是薄老爷子和三叔公,也是一个握紧了拐杖,一个按住了膝盖。 薄夫人还没坐稳的身体又一下站起来,疾声道:“聿珩!不要冲动。” “阿妈,没事。”薄聿珩让她不要激动。 他们这几天对他围追堵截,就是想从他身上撕下来一块肉,不给,他们会一直缠着他,烦得很。 他现在没有耐心,也没有兴趣,跟他们浪费。 再说了,现在给出去,不代表将来拿不回来。 薄聿珩:“东西我可以给,但愿你们守得住。” 三叔公缓缓站了起来:“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开全族大会,你只有被罢免一个下场,选择自己辞职,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 他伸出手,“既然要辞职,那就把玉扳指和密匙交出来吧。” 第510章 大少爷?大少爷!大少爷—— 玉扳指,象征着薄家家主身份。 而密匙,是薄家的财库。 薄聿珩手指摸索了一下这枚多年来不曾离身的戒指,抬眼:“容我好奇,下一任家主是谁?”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在离三叔公最近的人身上,眉毛挑了起来,“祈震?” 三叔公高声道:“你损坏的陵园,是祈震亲自带人修复,还请来五台山的高僧诵经,大大安抚了族人受惊的心灵,他比你会做事得多!” “而且阿秣已经怀孕,这是我们薄家的后裔,她就是我们薄家的大功臣,他们夫妇两人都如此优秀,他自然担当得起薄家家主的位置。” 好的吧。 薄聿珩笑,走到薄祈震面前。 薄祈震很想昂首挺胸,但眼神还是控制不住地躲躲闪闪:“……大哥……” 薄聿珩摘下玉扳指,拿到半空。 薄祈震立刻伸出双手,薄聿珩手轻轻一松,玉扳指落入他掌心。 薄祈震睁大了眼睛! 薄聿珩淡道:“好好做。” 薄祈震狠狠咽了一下口水,难掩激动的心情:“大哥放心!有大哥的前车之鉴,我知道怎么做才是合格的家主!” 薄聿珩转身走到薄夫人面前,薄夫人不甘心地看着他,这可是家主之位啊! 薄聿珩不以为意,温声细语:“妈,从过年到现在,家里的事情接二连三,您受累了,明天安排好老宅的事,就去看望外公外婆吧,小住一段时间,把精神养好。” 薄夫人叹了口气,知道他是希望她避开风头,免得受气。 “我知道了。” 薄聿珩没再看其他人,他们已经达成目的,自然不会再阻拦他,他直接出门,上车。 “去机场。” 司机:“是。” 傍晚酝酿的那场雨,此刻已经落下来。 雨势汹汹,不断冲刷着前挡风玻璃,雨刷有节奏地摆动。 老宅位于山顶,下山的盘山公路虽然有防滑设计,但还是不太安全,司机十分谨慎地开着。 “不急,注意安全。” 已经耽误这么多时间,薄聿珩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司机道:“您放心。” 薄聿珩看着窗外,夜色与雨幕笼罩下,远处的山峰变得模糊且诡谲,像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危险。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薄聿珩拿出来看,是叶言。 “大少爷!找到了!有一个摄像头清晰地拍到贺夫人的车上有小姐!” 薄聿珩呼吸一紧:“发来我看。” “已经发在您微信了!而且贺夫人那辆车当晚的行动轨迹就是直接从港珠澳大桥开去珠城的一家医院!我们分析可能是小姐受伤了,但应该伤得不重,因为他们次日一早就乘坐私人飞机直飞京城!” 薄聿珩立刻缩小通话界面,点开微信。 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的的确确还是能看出后座有如愿的身影。 薄聿珩的眼眸颤了一下,手指珍惜地从如愿的脸上摸过,仿佛能触及到她的体温。 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只是一张照片而已,薄聿珩就觉得心口疼痛。 扬声器里传出叶言高兴的声音:“大少爷,一切都清楚了,小姐真的没有死,真的在贺家!” 薄聿珩吐出一个字:“好。” 他慢慢说,“我现在就去接如愿回家……!” 最后一个字与骤然响起的喇叭声重叠在一起,尖锐的声响犹如凄厉的尖叫,哔———— 薄聿珩猛地抬起头! 他们的车刚开下山,即将开上大路,可就在这时候,有一辆直行的大卡车,以一种快到无法预料的速度直冲过来! 太快又太近,司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挽救,十分之一秒里,车牌2的迈巴赫直接被大卡车撞翻! “砰!” 叶言听到听筒那边传来巨响,整个人惊得站起来:“大少爷?大少爷?!” “大少爷——” · 应如愿从梦中骤然惊醒:“聿哥!” 第511章 她梦见十八岁生日那一晚(回忆篇开启) 应如愿呼吸急促,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虚无的一点。 旁边的贺绍好奇地问:“什么哥?” “……”应如愿茫然地环顾周围,依旧是贺家别墅后花园。 她晚饭后在花园散步消食,结果又在秋千上睡着了。 她最近越来越嗜睡了…… 贺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坐在秋千旁边的石凳上玩手机。 “yu哥?”他琢磨,“薄聿珩啊?” 阴阳怪气地哼笑,“连做梦都是他,有这么爱吗?” 应如愿垂下脑袋,心悸的感觉挥之不去,她从来没有过这样感觉,是因为突然惊醒不舒服,还是因为…… 薄聿珩出事了? 应如愿脸色唰地白了一度。 贺绍喊她:“应如愿,你怎么不说话?” 应如愿吐出口气:“头疼。” 贺绍:“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不用麻烦,就是刚睡醒有点不舒服,缓一下就好了。” 应如愿靠在沙发上,发呆地看着前方,好一会儿后,那种慌乱的感觉才消失。 她抬头看着夜空,月是上弦月,清清冷冷,星星成群,一闪一闪。 原来京城也看得见星星。 她喃喃,“最近的天气真好。” 不知道港城现在的天气好不好? 记得往年这时候,港城都是多雨。 贺绍听着她的话:“天气是不错,开春了,要不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应如愿看了他一眼,恹恹道:“你别这么黏我,我说了,你觉得自己喜欢我,其实是因为你妈妈总在你耳边念叨我,你产生的错觉而已。” “……”贺绍立刻跟她拉开两米距离,一脸无语又可笑的表情。 “不是,应如愿应小姐,您能别这么自恋吗?带你兜个风就是喜欢你了?那我喜欢的人也太多了吧,我的副座乘客,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应如愿打了个哈欠:“我主要是怕你对我上头,但我真的不喜欢你,为了避免你付出了感情得不到回报,你最好是及时止损。” 贺绍表情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应如愿从沙发下地:“我困了,回房睡觉了。” 应如愿走后好一会儿,贺绍才回过神。 踢走脚边一块石头,没好气说:“黑心的莲花,这是你的手段吧?” 一直跟他强调不要喜欢她,实际上是在潜移默化地洗脑他,要他产生“他就是喜欢她”的心理暗示。 难怪薄家那两兄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就是很会玩弄人心! …… 应如愿回到自己的房间。 洗了澡,爬上床。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就是很差,心口像压了一块巨石,闷闷的,喘不过气。 她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因为生理性的疲惫,陷入梦境。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十八岁生日那一晚。 太平山顶的应家别墅里,姐姐为她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宴会,那一次,遍邀港城名流,一起庆祝她正式成年。 她穿着量身定制的高定礼服,戴着叶卡捷琳娜女王戴过的钻石王冠,在万众瞩目中华丽登场。 无需全场灭灯,她就是最聚焦全场目光的那个人,漂亮得不可方物,也是从那夜后,有些无聊的人就给她起了一个外号,“人间尤物”。 姐姐也有给薄家送去邀请函,毕竟提起港城名流,绝对绕不开薄家。 薄家人可以不来,但这邀请函不能不送。 没有人承担得起得罪薄家的代价——哪怕是在外人眼里,与薄家平起平坐的应家。 姐姐根本没觉得薄家人会来,平日没交情,不来才正常。 结果八点宴会开始时,佣人来通报,薄家人非但来了,而且来的还是薄聿珩! 第512章 他遥敬一杯酒,她怦然心动 小如愿并不太清楚薄聿珩代表什么,只是看到姐姐的脸色明显一惊,就知道是个厉害人物。 于是,她就生出了好奇。 还没有见到人之前,她就在好奇薄聿珩是怎样的人了。 姐姐拉着她迎出去:“小妹区区生日宴,薄总竟然肯赏脸,荣幸至极。” “哪里,在寿星的宴会上迟到,是我不对,还请应总和小小姐勿怪。” 男人的嗓音温和,清朗,很有质感,细品似乎还有浅淡的笑意。 像……像是细密柔软的薄纱,从皮肤上拂过,带来一种酥麻感。 小如愿要仰头才能看到男人的脸,男人也刚好低下头看她,四目相对,薄聿珩桃花眼里的情绪微怔,然后就蔓开清晰的笑意。 “小小姐,生日快乐。”他轻声细语。 小如愿愣了愣,然后就感觉耳朵一热,红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那双含情眼一看,她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好怪怪……又不是没见过好看的男人,哪至于这样了…… 可后来的宴会上,小如愿还是没忍住,看了男人一眼又一眼。 港城最有名的庙宇是黄大仙祠,在本港无人不晓,在海外也是极负盛名,相传庙内供奉的黄大仙有求必应,无数香客顶礼膜拜,香火鼎盛。 应家每年正月初一都要去上香,今年小如愿跟着姐姐一起去,还求了签。 黄大仙祠的签文也十分灵验,还有相士专门解签。 小如愿其实没什么想知道,她家境殷实,家人团圆,无忧无虑,连拜神都不知道要求神保佑什么,就是跟着磕头罢了,那支签也是随便摇出来的。 所以相士问她想解哪方面的惑时,她都答不上来。 相士见她支支吾吾,就露出了然的表情,问她是不是求姻缘呀,因为姐姐在旁边才不好意思说呢? 小如愿连忙说没有。 姐姐乐不开支,道她下个月过完生日就成年,是到了思春的年纪啦,有劳先生帮忙看看这个妹妹仔的姻缘怎么样? 小如愿的解释没人听,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但都被认为是害羞,小如愿瘪嘴委屈。 相士直接按照签文帮她看姻缘,微微一笑道,红鸾星动,小小姐的姻缘早就出现了。 …… 拜得不诚心的神,随便摇出来的签,胡乱解读的相士,没一样靠谱的。 可还是像往心头播下一枚种子,不可抑制地生根发芽,并且在一个月后的今天晚上出现这样一个男人时,开始开花。 小如愿咬着下唇,又看过去一眼。 男人穿了一套鸽灰色的西装,颜色清隽,衬得他温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露出光洁的额头与立体的眉骨。 手里端着一杯鸡尾酒与人交谈,手腕不经意露出一枚精致的宝石袖扣,那是古董珠宝,传世名作,可看起来好像还是没有他“贵”。 薄聿珩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偏了下头,小如愿来不及躲开,就这么撞上,她顿时尴尬到脸颊通红。 她从小就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 薄聿珩笑了一笑,举起酒杯,遥遥敬了她一下。 宴会的水晶灯浮光掠影,小如愿在他那歪头一笑里,怦然心动。 薄聿珩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一幅油画,忘记是哪位知名画家的真迹了,小如愿只记得画的是日光下的湖泊,水面波光粼粼,岸边绿草生机勃勃。 是一幅看起来就很漂亮,很让人觉得开心的画。 · 后来不知道是谁提议的,一起来玩捉迷藏,被抓到的人,要给大家表演翻跟头。 这种游戏,对于小孩子来说稍显幼稚,但对于成年人来说,非常合适。 所有人都玩得很开心,比手挽手跳华尔兹有意思多了。 又一局开始,上一局被抓到的人,这一局就要当“鬼”。 小如愿拎着裙摆小跑到露天阳台,四处看了看,躲到一张桌子下。 她觉得这个地方非常安全,可还没躲好,桌布就被人揭开。 小如愿惊讶地抬起头,以为是“鬼”,不曾想会对上一张温和带笑的脸,和一双温柔深情的眼。 小如愿心跳漏了一拍。 他突然说:“小兔子。” 第513章 不是刚认识吗,怎么能动手动脚 “……什么?” 什么兔子? 薄聿珩只是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看来你是真的怕翻跟斗。” 那当然了! 刚才翻跟头的男士,西裤太紧啦,翻了一下没翻过去就算了,裤档还裂了,全场爆笑如雷,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拍下丑照。 这个人肯定会被大家笑话一整年,她可不想成为下一个笑柄。 小如愿小小声:“我穿着裙子,翻不起来,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翻跟斗,太丢人了。” 他笑:“有道理。” 不远处传来“鬼”高兴的叫声:“哈哈!抓到一个!我们到外面看看,再抓一个倒霉鬼跟你一起翻!” 啊啊啊!小如愿紧张得要死,他们要来了! “你快走你快走!别站在这里!” 薄聿珩蹲下身:“我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翻跟头。” “?” “所以,小小姐,让个位,让我也躲一躲。” 小如愿当时就在心里疯狂尖叫——游戏开始这么长时间你都不找地方躲起来还来跟她说话一点都不像怕被抓到的样子啊! “桌子下的位置太小了!没办法躲两个人!” 薄聿珩说一句:“能的。” 然后就直接弯腰钻进来。 男人身上好闻的木质香一下充盈她的鼻间,小如愿只感觉到他搂住了她的腰,但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眼前就360度翻了个身。 ?! 等她重新回过神,薄聿珩已经半躺到地上,而她双蹆分开,双膝跪在他腰侧,整个人坐在了他的腹部上。 小如愿一下睁大眼睛,第一反应是,还能这样? 彻底意识到他们的姿势后,她如遭雷击,她从来没跟异性这么亲密过!! 而且她的裙子太大、太蓬松了,将他们之间仅剩的一点空余的空间全部填满,变得密不透风。 两人对视着,安静逼仄的空间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小如愿的脸蛋已经变成红苹果,想躲没地方躲,想跑又不可以……她真的不想翻跟头…… 薄聿珩目光沉静,似乎没有波澜,却突然伸手,摘下她的钻石皇冠。 造型师不知道怎么帮她编的头发,皇冠被摘掉的同时,小如愿感觉头皮一松,一头长发直接散了下来。 柔顺的黑发垂落,披在她的后背,又因为姿势,从肩膀滑到了胸前,从薄聿珩的脸颊上拂过去。 “……” 小如愿咬着唇看他,感觉被欺负了,眼眶一红,委屈地看着他。 怎么能对她动手动脚呢,他们不是刚认识吗? 薄聿珩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抬起一只手垫在她头顶。 小如愿这才明白过来,他是看她的皇冠太高了,会撞到桌子底,所以才摘掉,又用手掌护着她。 好吧,看在他这么体贴,勉勉强强原谅他的动手动脚。 而且,她好像,也在对他“动手动脚”。 她的双手撑在他的胸膛,隔着衬衫,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好烫。 她想撤回手,可这种坐在人家身上又弯着腰的姿势,没有支撑点的话,就要整个人扑到他身上。 她不自在地去看他,他一直在看她。 昏暗的桌子下,他那双深情的桃花眼也变得有攻击性,像一头蛰伏在草丛里的狮子,盯住了他的猎物。 太野蛮,太凶悍了,小如愿全身的皮肤情不自禁绷紧,喉咙蠕动地厉害,不断吞咽下口水。 目光明明没有实质性,他也没有到处打量她的身体,可她就是有种,全身被他摸了一遍的感觉。 她情难自禁地荚紧了蹆,结果就是荚紧了他的腰。 薄聿珩说:“放松。” 应如愿的头皮一炸,这叫什么话! 第514章 她就喜欢他这样的 应如愿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表面看起来斯文温和的男人,实际上也能散发出这么强的侵略性,也能有这么强的性张力。 她进退维谷,左右踟蹰,怎么做都不行,想来想去,还是要怪他突然躲进来。 小如愿生气地瞪着他。 可她红着脸,眼波含水,一点攻击力都没有,男人怎么会被她凶到? 薄聿珩深吸了口气,扶着她腰的手微微绷紧,衬衫与西装隐藏了他,否则就能看到青筋爬上他的手臂。 他嘘了一声,沙哑道:“‘鬼’来了。” 小如愿立刻抿紧唇,还很形象地缩了下脖子。 薄聿珩无声地笑了笑。 A鬼对b鬼说:“露台啥都没有,没有可以躲的地方,他们应该不在这里吧?总不可能是躲在桌子底下吧?” b鬼在搜别的地方,随口应:“把桌布揭开看看就知道了,但我觉得应该没人会蠢到躲在这里,太显眼了。” 小如愿:“……” 薄聿珩:“……” 小如愿从桌布的缝隙里看到,A鬼正在接近这张桌子。 她不忍直视地闭上眼。 早知道刚才就自己出去了,当众翻跟头也比被人看到跟薄聿珩以这种姿势躲在桌子下要好。 姐姐要是知道她骑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的话,一定会拎着她的耳朵骂她的呜呜。 小如愿这边绝望想哭,薄聿珩那边却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好似一头懒洋洋趴在草丛里,悠哉游哉梳理毛发的雄狮。 罪魁祸首就是他。 他还敢这么淡定。 小如愿实在气不过,直接掐了他的腰一把——王八蛋! 薄聿珩没料到她会出手,猝不及防的“咝”了一声。 出了声音,小如愿顿时一惊,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们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就在A鬼要揭开桌布时,b鬼突然喊道:“我知道陈薇薇躲在哪里了,跟我走!” 陈薇薇应该是b鬼的朋友,想看她翻跟斗,所以要专门去抓她。 A鬼就连揭开桌布都没有,扭头就跟b鬼跑了。 ??小如愿惊喜至极,这样都能逃过一劫?? 她大大地松了口气,薄聿珩低声道:“安全了。” 那也改变不了他欺负她的事实!应如愿准备跟他算账。 薄聿珩突然就动了一下。 小如愿刚才把手从他胸口收走,他这一动,她直接失去平衡,整个人扑到他的怀里。 “哎!” 额头撞到男人的领结上,可能还撞到他的喉结,所以他很低地闷哼了一声,手用力圈紧她的腰。 几乎相贴的身体,小如愿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坚硬……不会是胸肌吧? 她的手下意识摸上去。 好大…… 但也不是特别大。 不是健身房刻意练出来的那种很夸张的鼓鼓的一团一团的肌肉,而是遵循人体结构,沿着骨架生长,块块分明,线条明显的。 这样的肌肉更符合东方人的审美,兼顾了力量与美感,她就很喜欢这样的……呃。 小如愿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想象他的身体,脸一红,立刻撤回手,飞快直起腰,从桌子下滚了出去,心跳也快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与她相反的是薄聿珩,他自始至终很平稳——她趴在他胸膛上,没有听到他失控的心跳。 这个认知让她还有点儿不爽。 小如愿的裙摆层层叠叠,厚重又繁复,以至于她没能第一时间站起来。 薄聿珩站起来后,把手掌递到她面前:“手给我。” 小如愿有点闹别扭,并不是很想握。 但又觉得这个别扭闹得太矫情,咬着下唇,勉勉强强把手放了上去。 薄聿珩的手掌大她的好多,力气也大,稍微一用力,就将她从地上拎起来。 薄聿珩弯下腰,拎着她的裙摆:“脚抬一下,裙摆踩到了,小心绊倒。” 哦。小如愿低头,抬脚,由他将拖地的裙摆从高跟鞋的鞋跟下拉出来。 她也借着他的力量,站稳身体,然后将手从他温暖的掌心抽出来,将头发别到耳后,平复下呼吸,准备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结果薄聿珩就来一句:“你刚才,是在摸我吗?” 第515章 喊了她三声“妹妹” !小如愿瞬间应激:“谁!谁摸你了!” 她炸毛的样子像兔子竖起两只耳朵,薄聿珩觉得有趣,嘴角微弯,彬彬有礼地说:“刚才趴在我胸口的人。” 小如愿恼羞成怒:“含血喷人!明明是你故意搂我的腰!而且搂了三次!是你占我便宜!” 薄聿珩想了一下,解释:“第一次我是为了躲进去,想要你让个位给我,情有可原;第二次我是怕你摔下去,引起‘鬼’的注意,情有可原;第二次是你真的摔到我身上,我被砸到,本能的动作,情有可原。” 小如愿被他三个“情有可原”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要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了。 “你根本就是在狡辩!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这样想?你脑子里的想法,和你嘴上说的,可能根本不是一个东西,你脑子里作奸犯科,嘴上还冠冕堂皇。” 薄聿珩轻微眯了一下眼,流露出一丝锋利。 小如愿本能地后退一步,小声:“干、干嘛!被我说中心思,恼羞成怒吗?” 薄聿珩那点锋芒稍纵即逝,就好像只是小如愿的错觉,他道:“不是狡辩,是真的,我们家家规很严的,如果冒犯了异性,是要负责的,所以我不可能是故意的。” 小如愿觉得他每句话都很扯,家规又是什么东西,但思绪还是被他的话带偏,跟着问:“怎么负责啊?” 薄聿珩看着她,轻轻道:“要八抬大轿娶进门,所以你还要说我是故意的吗?” 什么跟什么啊…… 他好像是在套路她…… 这种问话下,她要是说,“你就是故意的”,那不就是她想他娶她吗? 怎么就变成“她想”了…… 小如愿一时接不上话,夜风撩起了她的头发,她伸手把头发压下来,明明他每句话都是在胡说八道,可她不知道怎么反驳? 被欺负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她沮丧地说:“你还弄乱了我的头发,我今晚的造型,整整做了三个小时呢。” 薄聿珩一看就是一个很好脾气的人,被小了自己那么多岁的妹妹仔这样埋怨,自然是会好声好气地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弄乱你的头发,是我失礼了,皇冠还给你。” 他递过来那个价值连城的皇冠,它是女王陛下还是王妃时的首饰,所以更强调优雅与精致,在他的大手里显得小巧。 小如愿没有接,她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哄还好,越哄会越委屈,瓮声瓮气说。 “你还搂我的腰,三次,搂了三次,让我坐在你的身上,我们才刚认识,又没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能搂我的腰,怎么能这样,你根本就是耍流氓。” 薄聿珩听见了她声音里的哭腔,愣了一下:“别哭啊。” 小如愿就真哭了。 两串晶莹的泪水掉到脸颊上,眼睛像涨潮那样变得湿漉漉的,她前言不搭后语地喃喃。 “还以为你是好人,结果你跟那些男人一样,也是看见女孩子就想调戏……今晚是我的生日,你都不让让着我……你就是欺负我……我要告诉我姐姐……” 薄聿珩措手不及,完全没想到她会哭,还越哭越凶,连忙从西装外套的前襟口袋里拿出手帕帮她擦眼泪,擦下来什么东西,一看是一簇假睫毛。 小如愿羞愤地推开他:“你还弄花我的妆!你就是个王八蛋!” 更哄不好了!! 薄聿珩想笑又不敢笑,怕真笑出声,她可能会坐在地上大哭。 所以薄家大少爷即使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当面骂,也要低下头去道歉。 “好好好,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欺负你,不该弄花你的妆,我道歉,原谅我好不好。” 呜呜呜…… “妆花了也很漂亮,小小姐今晚是全港最漂亮的女仔。” 呜呜呜油嘴滑舌,不是正经人…… 薄聿珩左右看了看,怕有人来,看到这一幕,真以为他对妹妹仔做什么事。 他真诚地说:“妹妹,对不起,妹妹,不哭了,妹妹,过生日怎么能哭呢。” 第516章 八抬大轿,娶你进门(回忆篇结束) 他喊她三声“妹妹”。 一声比一声无奈,也一声比一声纵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的珍宝,他无底线地退让。 小如愿抽抽搭搭,看着他漆黑的瞳眸里属于自己的倒影,好似天上地下,他的眼里都只有她一个。 他这双眼睛,真的生得很得天独厚,自带温柔和深情的滤镜,谁被他这样看,能不动心呢? 她咽了一下喉咙:“所以你是承认了,你是故意欺负我,故意占我便宜的?” 薄聿珩此时此刻只要她能不哭了,什么都能认:“是,我是故意的,所以我道歉。” “就只是道歉而已吗?”小如愿闷声,“不是有家规什么的吗?” 薄聿珩怔忡了一下。 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被这个女仔设了个圈,套进去了。 刚才他自己说,如果他是故意欺负她的,就要按照什么家规,八抬大轿娶她进门。 现在他承认他就是故意欺负她,可不就是要兑现家规。 薄聿珩多聪明的一个人,居然因为一个妹妹仔掉眼泪,就失了分寸,掉进陷阱里。 薄聿珩不由得莞尔,看着这个女仔。 小小年纪,才刚十八,受到惊吓会瞪大眼睛,像一只懵懂的小兔子,让人心软,提不起戒心。 结果小兔子也有这种心眼,委委屈屈地掉着眼泪“算计”人。 小如愿等不到他说话,觉得生气:“你又不承认了?我就知道你说的都是假话!” 薄聿珩用手帕轻轻抹去她的泪水,这次没再弄花她的妆,顺势抬起她的下巴。 刚哭过的脸颊温温软软的,他触碰着,心也跟着变成棉花,低声问:“你愿意?我今年二十六了,可是大了你整整八岁,比你姐姐还要大。” 哪又怎么样? 八岁又不是十八岁、二十八岁。 二十六也不是三十六,四十六。 他看起来也很年轻,跟她走在一起,也没到被人以为是父女或者叔侄的程度。 小如愿倔强地看着他,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确,就是不满意他拿八岁的年龄差当借口。 薄聿珩手指刮了刮她的脸颊:“不是假话。如果你是愿意的,我可以负责。” 负责……娶她? “……真的吗?” 小如愿揪着自己的裙摆,心里的感觉说不清楚是紧张还是期待。 有点迷迷糊糊,又有点飘飘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今晚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这种事……跟只见了一面的男人谈婚论嫁是不是太夸张了,就算是闪婚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姐姐会打她吗? 这个是叫私定终身吗? 不对不对,这个应该叫一见钟情吧? 嗯,就是一见钟情,又没有哪条法律说她不可以喜欢上一个只见了一面又只相处了几个小时的男人。 可是这么容易就喜欢上显得自己好思春,比戏文里一见误终身的闺阁小姐还要容易骗到手……哎呀呀呀! 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又为什么不说话了? 他是不是想反悔?是不是想拒绝她?是不是…… “真的。” 薄聿珩声音不重不轻,响在她的耳边,犹如定海神针,荡平小如愿所有翻来覆去的情绪。 小如愿将嘴唇咬得发白,他用手指将她的唇从她的牙齿下解救出来,慢慢说。 “但十八岁不可以,你太小,再过几年吧,等你满二十二岁周岁了,我就八抬大轿,娶你回家。” “那你记住了,你要来娶我的。” 薄聿珩深深道:“记住了。” 第517章 验孕棒 “……如愿,愿愿?” 应如愿的肩膀被外力轻轻推了一下。 她如同走在钢丝上一脚踩空,整个人极速下坠,从心猿意马的太平山顶掉进了一个世界,倏地失重的感觉让她一下睁开眼—— 她首先看到由数百颗钻石镶嵌而成的“星空”天花板,熠熠生辉地刺着她的眼,令她有种灵魂还没有归位的茫然。 “……我在哪儿……”她无意识地喃喃着。 “在家里呀,睡糊涂啦?” “……” 应如愿缓慢地扭头,见一位打扮贵气的中年女人在冲她笑。 哦,她想起来了。 这里是贺家,她是贺绍的母亲,救她离开港城的贺夫人。 应如愿从床上坐了起来:“伯母,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贺夫人摇头:“你要是困,睡到几点都不‘过头’。只是你平时都是八九点下楼吃早餐,今天我都来看你好几次了,每次你都睡得打呼呼,我就没有叫你。” “但现在都快两点了,再睡下去就不对劲了,所以才来叫醒你。如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没有不舒服。”应如愿听到下午两点没有很惊讶,她也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像过了一天一夜。 “就是,有点困在梦里了。” “做噩梦了?” “不是噩梦。” “那没事儿,醒了就好。” 应如愿提起嘴角:“嗯,我就是昨晚太晚睡,让伯母担心了。我洗漱一下,马上下楼。” 贺夫人知道她有心事但不想说,也就没再多问,顺了顺她凌乱的头发,说了好,就先下楼。 贺夫人离开后,应如愿又倒回床上,侧身蜷缩起来。 她怔怔地看着窗户,她不喜欢屋内黑漆漆,所以没有拉遮光帘,正午的阳光透过一层纱幔照进来,铺了一地碎钻。 怎么会突然梦到十八岁生日宴上的事呢…… 以前她只会梦到姐姐,认识薄聿珩以来,她从来没在梦里见他。 姐姐已经走了才会出现在她的梦里,薄聿珩好端端的,出现在她梦里干什么? 她拿起手机,按出了吴清莲的手机号码。 吴清莲知道她没有死,除夕前夜,她回老宅看她,就对她说了自己的计划。 不能不告诉她,否则以她胆小的性格,乍一听到她“死”了,肯定会惊慌失措,她可是高龄产妇,一不小心就一尸两命,她不敢乱来。 不过这通电话应如愿最后也没有拨出去,免得泄露蛛丝马迹,被人发现她没死。 虽然她很想知道,薄聿珩最近怎么样……薄聿珩肯定没事。 肯定还好好做着他的薄家家主、薄氏总裁,随便跑进她梦里,只是因为他不规矩。 嗯!老王八蛋一直都不规矩。 第一次见面就抱她搂她,跟她躲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那么近,彼此的体温和身上的味道都密不可分地交融在一起。 要不是跟他在一起这段时间,她亲自确认了他身边的确没有别的女人,否则就凭他轻浮的做派,就能断定他是一个喜欢勾三搭四的惯犯。 老王八蛋岂止不规矩,还不信守承诺呢。 说会娶她,说不会忘记她,结果,生日宴结束后,他就没再来找过她,她忘记加他的微信,也联系不到他。 当然啦,她真要找他,也不是找不到,问姐姐就能知道她的手机号码,她主要是不想主动。 许下承诺的人是他,凭什么要她一个女孩子上赶着?既然他不来找她,那就算了,她又不是嫁不出去! 应如愿一方面是赌气,另一方面是……咳,她要高考。 ……是的,那时候,她真的是个妹妹仔,所以私定终身的事不能被姐姐知道,否则姐姐要被她气晕。 她中学是在海城念的,过完生日就回海城专心备考,等考回港大,重新回到港城,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 这一年里,薄聿珩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她。 应如愿就越来越怀疑,他当时是喝醉了才会许下那个承诺——虽然她趴在他身上的时候没有闻到酒味——酒醒了忘了也就不作数了。 从十八岁到二十岁,两年的时间,他们没见过一面,也没有任何联系,直到她进入薄家。 在薄家重逢,他见到她,也没有想起这个承诺,甚至还反问她,“我还说过这种话”。 真是可恶。 虽然都是过去的事,但应如愿现在想起来,还是会有一点不高兴,瘪了瘪嘴,翻身下床,进浴室洗漱。 她觉得,自己这两天心情不好,可能是跟体内激素变化有关。 还是要测一测,才能确定啊。 于是吃了午餐,应如愿借口要散步消食,单独出了门。 这边虽然是郊区,但因为附近有好几个高档小区和别墅群,人口不少,便也配备了大型商超。 应如愿有目的地寻找,她在手机上搜过,这附近有一家药店……找到了! 看到那块绿底白字的招牌,应如愿立刻进去。 她这次有经验了,这种细小的东西都是放在柜台边的。 她仔细看了一下,果然有。 她拿了两根不同品牌的——验孕棒,结账。 第518章 别装了,小绿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应如愿逃离港城后,有段时间发现自己特别容易犯恶心和嗜睡,加上大姨妈迟到半个月,就怀疑自己可能是怀孕。 而且她跟薄聿珩,的确有过几次没做措施,中招的概率不是没有。 应如愿一边走回贺家,一边低头看着验孕棒盒子上的使用说明书。 经过一个小广场,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暖融融,正是户外运动的好时候,广场上有很多老人小孩儿宠物狗,都是附近的居民。 应如愿没有在意,结果碰见几个在玩滑板的小孩儿,从一个小斜坡上冲下来,刹不住车,尖叫起来:“啊啊啊啊!!” 应如愿眼尾瞥见残影,心下一惊,但来不及躲了,眼看就要撞上,十分之一秒里,有人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一旁一拽! “小心!” 应如愿撞进一个胸膛,躲开滑板小孩儿,她下意识去捂肚子,惊魂未定……好险…… 她连忙转身去看是谁拉她? 结果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沈确??你怎么会在这里??” 应如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本应该在港城的沈确。 “呃,我……” 沈确表情也很精彩,跟她对视了好几秒,才像是找到理由似的说,“我……来旅游,嗯,对,我来京城旅游的。” 应如愿一脸狐疑,这里又不是景区,这边都是住宅楼,他旅游旅到这儿? 沈确咳了一下,清清嗓子,演技很差地惊讶:“啊!小小姐,原来你没有死啊,我刚才还以为白日见鬼了呢。” “……这件事,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 沈确一口答应:“没问题,我不是爱八卦的人,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他低头看她手里的东西,“不过你刚才在看什么啊,看得这么入神?” 应如愿将东西背到身后:“没什么。” “那好吧,天快黑了,你早点回去吧,我先走了。”沈确指了一下路。 应如愿还是觉得他很奇怪:“那,拜拜?” 沈确扭头就走。 应如愿皱起眉。 看到她没死,正常情况下,不应该非常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不应该追问她来龙去脉吗? 他就这么毫无留恋地走了?? 更别说他还出现得这么突兀…… 应如愿盯着他的背影,看着看着,突然看到他腰上有什么东西在迎风飞舞。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小绿!” 沈确想都没想就转头:“啥?” “……”应如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沈确反应过来后,整个人:“…………” 他舔了一下嘴唇,做出茫然的样子,企图继续狡辩,“嗯?你是在喊我吗?我没听清。” 应如愿想气又想笑:“别装了!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 应如愿走到他面前,直接抓住他腰间那条飘逸的绿色丝带。 “这条丝带,是那次小绿的手臂受伤了,我从包里拿出来给他包扎的,他一直没扔,偶尔会拿来当装饰品,系在手腕或者腰带,我看到过好几次,如果你不是小绿,丝带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口吻笃定,“所以,你就是小绿,别装了。” “……”沈确是没想到,纰漏会出在这里…… 主要是,他今天出门的时候还是“小绿”,办事的时候摘掉美瞳和口罩,寻思等到家门口再戴上——每天戴十几个小时那玩意儿,其实挺不舒服的。 看到她低头走路,觉得危险,朝她靠近,眼见她要跟滑板小孩儿撞上,想都没想一把拉开她,被叫了“沈确”才反应过来暴露了。 事已至此,沈确也只能承认了:“好吧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回换应如愿沉默了。 有惊无喜,还很意外。 她难以想象:“你居然是我姐姐的朋友?” 小绿当初出现在她面前,打的旗号就是,他是她姐姐的朋友,也想知道她姐姐为什么死,所以会帮她。 沈确一脸悻悻,无奈坦白:“我其实,根本不认识你姐。” 应如愿:“?” 他低着眼睛看她,他的眼睛其实是棕色,像一块天然琥珀:“我从头到尾,就是想帮你。” 所谓的,他是应如意的朋友,只是为了让她对他放下戒备心。 仅此而已。 第519章 薄家最近,风平浪静 应如愿很难不感动。 在她最无助那段日子,小绿的出现,给了她希望,他帮了她非常多。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要伪装一个身份呢?不能光明正大帮我吗?” “不能。一来帮你的事不能被我养父知道;二来沈确的确不是好人,你不会相信我,所以最好是换一个身份。” 沈确苦笑,“沈确后来也帮过你,可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对他的戒备,不是吗?” 他帮她去老宅做过证指控安秣,也帮她调查程砚心和季英奇的往事,甚至还帮她威胁陈家姿。 也告诉她,他们小时候曾经见过,她于他有恩。 但这些都没能让她完全信他。 事实证明,他最开始选择用“小绿”这个身份接近她,是明智之举。 应如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但是,这也不能怪她。 “谁叫你对我和我妈妈追债,骗我妈欠下巨额欠条,还把我拍卖……” 要不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呢。 沈确举起双手求饶:“跟你解释过的,我上面有老大,我的养父,我必须听他的,要不然,就要被他丢进海里。” 是是是,他解释过,说拍卖那天他知道薄聿珩会来,也知道薄聿珩会救她。 应如愿郑重表示:“我以后,不会把沈确当坏人。” 沈确嘴角一弯。 大大伸了伸了一个懒腰:“哎,被你发现了也好,我总算可以不戴美瞳,我这几天感觉眼睛特难受。口罩也闷得我脸上长痘。” 应如愿笑出声。 两人干脆就在广场转圈散步。 “主要是你戴了美瞳,要不是那双翡翠绿色的眼睛,我早就猜到是你了,你们的风格就很像。” 沈确挑眉:“我可是很严谨的,葡萄牙人就是绿眼睛,离港城最近的澳城,有很多中葡混血儿,你肯定会以为我是澳城人。” 确实,挺有逻辑。 “其实我破绽挺多的,比如我去江边看你练习打铁花那次,还记得不?” “跟薄聿珩遇到那次?” “对,其实我当时是去告诉你,陈家姿在跟踪你,还买了浓硫酸,但因为薄聿珩在场,我就没机会说,只能用小绿的身份到电视台告诉你。” 应如愿恍然大悟:“我没联系在一起。” 她想起之前说,薄聿珩去星曜找沈确。 她原本还觉得,薄聿珩去找沈确是无厘头,现在看,薄聿珩是真的发现什么了吧。 “薄聿珩居然比我还早猜到,小绿就是沈确,他怎么猜的?” 她有点紧张,“难道他知道我没有死?” 沈确觉得不可能:“我一直有让人留意薄家,薄家最近风平浪静的。” 这句话也让应如愿惴惴不安了一天一夜的心,稳定了下来——薄聿珩果然没事。 转悠了几圈,天彻底黑了,他们也要回贺家了。 沈确还是把美瞳和口罩戴上,省得跟贺夫人和贺绍解释。 走回贺家的路上,应如愿问:“你现在还要帮你养父做事吧?那你是不是不能离开港城太久?前几天你接到的电话,是你养父找你吗?” 自从那天后,沈确出门的频率就增加了,今天也是说出门办事。 沈确没隐瞒:“是我养父的电话。” 应如愿明白他受制于人的为难,抿了抿唇:“那你回去吧。” 沈确停下脚步:“我不放心你。” 应如愿莞尔:“没什么不放心,我从没有想过要依靠任何人而活,离开港城的时候,我就做好下半辈子靠自己的准备。” “你真的没打算留在贺家?” 沈确喉结滚动了一下,“其实,你留在贺家也挺好,我感觉贺绍也是喜欢你的。” 虽然他对此感到不爽,但比起她一个人生活,他觉得她留在贺家,有人庇护,更加安全,生活也更舒服。 应如愿摇头,没有这种念头:“我这几天,就准备跟贺夫人告辞了。” 沈确琢磨了一阵,选择尊重她:“行,那我等安顿好你,我再回去。” 到了贺家,进门前,他们很碰巧的,听到了贺夫人和贺绍的对话…… 第520章 明晚就走 贺绍应该是在他们前一刻回来的。 “妈。” 他随口打了个招呼就要穿过客厅上楼。 贺夫人直接一句:“臭小子,给我站住。” 贺绍刚迈上楼梯的脚步老老实实退下来:“我又怎么了?” 贺夫人手指着自己面前的地面。 贺绍啧了一声,走过去,站在她面前。 然后就挨了贺夫人一抱枕:“你还敢问怎么了!” “我跟你爸都是正直诚实情有独钟的好人,你大哥大嫂结婚五年也是夫妻和美恩恩爱爱,怎么就你基因变异,把我们的脸都给丢尽了!” 贺绍好无辜:“我没做什么吧?” 贺夫人冷笑一声:“没做什么,你在AMS订了一套珠宝是不是?那个款式一看就是女式的,你可别告诉我是要送我的!” “就这事儿啊?”贺绍哼笑,“当然不是送您的。” 贺夫人火气一下就上来了,直接揪住他的耳朵。 “不是送我,那就是送别的女人,你这边追如愿,那边还跟别的女孩子暧昧不清,要不是我逛街逛到AMS,我都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了这些好事!” 贺绍捂着耳朵:“咝,您轻点啊!” 贺夫人骂道:“你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没有你这么胡作非为!” “您要感恩我是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不然就您天天拿我跟我大哥比较的劲儿,换个人都要心理不平衡。” 贺绍好气又好笑,“还有,我这珠宝,就不可能是送应如愿的吗?” “送如愿的?”贺夫人松开他的耳朵,狐疑地看着他,“真的?你有这么懂事?” “……” 贺绍揉着被揪红的耳朵,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您看上人家当您的儿媳妇,都不知道人家快要生日了?” 他打开手机日历给她看,“2月22,他们港城人也是过农历生日,今天都18了,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我送套珠宝不行吗?” 贺夫人大喜! 她一巴掌拍在贺绍的后背,贺绍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小二!你开窍了啊!你还去查过如愿的生日,之前不是还跟我嘴硬不喜欢人家吗?” 贺绍当然不会说,是因为薄聿珩那场轰动全港的烟花。 网友们神通广大,扒出应如愿的生日是2月22,所以薄聿珩才会在22号放烟花,但那是国历。应如愿真正的生日是农历的22,也就是这个22日。 薄聿珩送了万众瞩目的烟花大秀,他自然不能差太多,刚好AMS出了一套高定珠宝是莲花形状,他总叫她“小黑莲花”,就送套莲花珠宝纪念一下。 贺夫人摩拳擦掌,期待不已。 “好好好,如愿的生日我们一定要给她过,我也想想要送她什么礼物,臭小子,你也不提前跟我说,就剩这几天,我哪来得及准备?” 贺绍漫不经心:“您不用准备,那天就我跟她过。” 贺夫人一下就悟了:“你要趁机表白?” 贺绍闲闲地应了声。 贺夫人第一次觉得儿子这么顺眼。 “就要这样才对!咱们贺家人,行事就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喜欢就要说出口!” . 此刻,门外。 应如愿和沈确面面相觑。 沈确冲她挑眉,应如愿扶额,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对他做了一个手势,两人转身离开。 退出贺家大门,沈确都还没来得及调侃她一句“桃花运不错”,应如愿就满脸严肃说。 “不能过几天再走了,沈确,我要马上离开。” 沈确收起玩味儿的笑:“你确定?” 应如愿:“确定,但我需要一张假身份证,和一本假护照,你能安排吗?” 身份证也好,护照也罢,虽然有难度,但沈确有路子,能办下来。 只是听她的语气:“你的意思是,不告诉贺家,偷偷走?” “嗯,不告诉。” 告别往往是最难的。 贺夫人一定会留她,拉扯来拉扯去,最后可能就走不掉了。但到了这地步了,她非走不可。 应如愿迫不及待:“最快什么时候能拿到?” 沈确琢磨了一下:“明晚吧。” “那就明晚。” 第521章 薄聿珩……不太好了 沈确在次日下午拿到做好的身份证和护照。 应如愿打开一看,上面的名字是——贺愿。 贺家的贺啊? 应如愿抬头看沈确:“为什么叫这个?” 沈确勾着嘴角:“我本来呢,想让你跟我姓,叫沈愿,但这样我们也太像兄妹了。” 他可不想当她哥。 所以嘛,就让她跟贺绍听起来像兄妹。 哼哼,贺绍还想表白呢,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贺二哥。 应如愿被他的抽象弄得好笑又无语,收起证件:“占人家的便宜。” 贺家的门楣,可不是想够就够得上的。 但时间紧迫,就只能先这样了。 应如愿给贺夫人留了一封信,还留了白天特意出门去SKP买的一件礼物。 凌晨两点,贺家上下都睡熟了,应如愿和沈确一起悄悄下楼。 沈确安排了车在别墅外接他们,他们打算先连夜开车到津城,再决定下一步。 他们无声无息出了大门,院子还有一道双开的铁门。 应如愿和沈确对视一眼,轻手轻脚放下门栓,再一人一边,握着铁门,缓缓打开。 随着门一开,门前两束车灯突然亮起! 沈确立刻将应如愿护在身后! 两人眯起眼,迎着强烈的光线和敞篷跑车上的人六目相对。 贺绍。 下一秒,三个人都沉默了。 “…………” 这么巧的吗? 贺绍今晚是去跟朋友聚会了,要不是没喝酒,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喝醉了看错了。 他的目光飞快落在应如愿背着的大包上,立刻开门下车:“你要去哪儿?” “……” 应如愿无奈至极,本来就是为了避免尴尬才悄没声走的,结果现在被当场撞见,反而更尴尬了。 贺绍盯着她的脸,直接揭穿:“你要走?” 应如愿只能实话实说:“嗯,我们已经打扰你们很久了,不能再继续麻烦你们了。” “麻烦二少爷帮我们跟贺夫人说一声,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如果我们还有再见面的那天,我再为今天的不辞而别道歉。” 贺绍舌尖抵住了腮帮子:“你直说你就是被我吓走的不就行了——昨晚我跟我妈的对话,你听到了吧?” 她躲在门外偷听,但影子进来了,他其实看到了。 他没戳穿是觉得,突然告白确实有点儿吓人,她听到就听到吧,也能提前考虑,做个心理准备。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她会选择直接跑路。 不是,至于吗?? 他的喜欢有这么吓人?? 应如愿索性破罐破摔:“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喜欢我,谁叫你不听,那我就只能走了。” 贺绍气得想笑:“这是我能控制的?” 一个多月前的那一天,贺夫人告诉他应如愿做下的事,他当时惊讶,惊喜,惊叹。 小黑莲花这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只会使些小手段小花招的小姑娘,竟然敢以身入局,搅动这种风云。 于是他对她有了兴趣。 而对一个人有兴趣,就是陷落的开端。 何况,她本身就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喜欢上的类型。 再说了,他的XP也没变过,他是喜欢辣的,又没说只是喜欢身材辣的,她的所作所为,也很“辣”啊。 贺绍从肺腔里吐出一口气,退而求其次:“非走不可吗?我不告白了,我们当做无事发生,你能不走吗?你这么走能去哪里?” 应如愿到底还是摇了头:“有缘再见吧。” 她转身,对沈确示意走吧。 沈确直接跟上她。 贺绍盯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终究还是说出口了:“我刚知道一个消息,是关于薄聿珩的,你想听吗?” 应如愿脚步蓦地一顿,就好似有什么一直有预感的事情,在这一刻应验了,她立刻转头:“……什么?” 贺绍说出一句话:“薄聿珩出车祸。” 耳膜好似被警钟很很震了一下,余音久久未平,应如愿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什、什么?” 贺绍重新走到她面前:“前几天,薄聿珩出了车祸,但具体情况,包括他的伤情,外人都不清楚。因为薄聿珩是薄氏集团的总裁,他的个人安危与薄氏的股价息息相关,所以薄家对外封锁了消息。” “但据我所知,应该是,不太好了。” 第522章 应如愿:我要回港城 不好了…… 应如愿的表情甚至是茫然的,不可能的吧? 薄聿珩身边有叶言叶行,还有数不清的保镖随身保护,怎么可能出事? 她不能接受这种意外,以至于都忘了,车祸不是有多少人在身边就会没事。 在巨大的事故面前,肉体永远是最脆弱的。 贺绍说:“只知道那天下了雨,他的车刚从薄家老宅开下山就撞上了卡车,可能是雨天路滑导致的事故,现场有轿车的碎片,玻璃渣,还有没被冲刷干净的血……” “行了。”沈确飞快打断,他没看到应如愿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吗,“你是在讲故事吗要描绘得那么清楚。” 贺绍耸耸肩,他实话实说而已。 应如愿在空洞了好几秒后,就开始摸索自己的背包,找到手机,但她的双手一直颤抖,连划开屏幕都失误了好几次。 贺绍按住她的手:“你要打给谁?薄聿珩?还是他的秘书?或者你妈?” 应如愿抬头,一大片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从她眼眶里扑了出来。 贺绍都愣了一下,声音不自觉放缓:“我都打过了,薄聿珩和他秘书都关机,我妈也给你妈打过,你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佣人抢走手机,应该是薄家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往外透漏半个字。” “……”应如愿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下坠。 这么严密,可见薄聿珩的情况是真的很不好。 应如愿抹去眼泪,反抓住贺绍的手,红着眼睛,咬住后牙:“你还知道什么事?告诉我,我要知道……求求你,告诉我。” 贺绍从没见过她这种表情,绝望中又抱着希望,眼睛里都是祈求,想要从他的口中听到一句“薄聿珩没事”的话。 他舔了一下嘴唇,却还是说:“还有人看到,薄家那枚象征家主的玉扳指,现在在薄祈震的手上。” 应如愿恍惚:“这是什么意思?” 贺绍:“你知道什么意思,如果薄聿珩没有生命危险,薄家家主的位置,不会换人。” 应如愿脸又白了一度。 沈确瞪了贺绍一眼,这个人真的其心可诛!非要把薄聿珩说死自己好上位吗? 他抢话:“不一定!可能只是受伤需要疗养,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不是的……一定是不好了……所以才会连家主之位都变更了…… 应如愿的脑袋一瞬间晕得特别厉害,像被装进罐子里拼命摇晃,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捂住自己的脖子,飞快躲开沈确和贺绍,扭头呕了一下。 停顿一秒,紧接着就是控制不住,接二连三地呕,像是要把肠子和胃都从喉咙里呕出来。 “应如愿?!”贺绍立刻跑回车上拿水拿纸巾。 沈确扶住了她:“真实的情况怎么样没有人知道,贺绍也是自己脑补的,你别听他的一面之词!” 应如愿呕不出什么东西,只是鼻间好像闻到了薄聿珩身上的血腥味,那种血腥味她曾经闻到过,在杭城,在赵家,也是一个下雨天,他身上的血和雨水混在一起,淌了一地…… 应如愿又呕了起来,连同眼泪一起。 沈确气得一脚踹开贺绍,王八蛋!故意的! 贺绍大腿上挨了一脚,看她反应这么大,心情也复杂,心里骂了一句妈的,吐出口气说:“我可以带你回港城。” 应如愿惨白着一张脸:“……我回港城?” 贺绍沉声:“如果他不好了,你能见他最后一面,如果他没了,你能送他最后一程,总比留下遗憾要好。” “怎么样?去不去?” 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不用思考。 “——去。” 应如愿毫不犹豫。 “我要去。” 她一定要,亲眼,看看薄聿珩。 第523章 对方自称来自港城薄家,薄聿珩 他们说走就走,马上就走。 贺绍进屋拿了证件,然后就跟他们一起上车,连跟贺夫人说一声都没有。 最早一班飞往港城的机票已经售罄,这么临时也来不及申请私人飞机的航线,贺绍只能找关系,用手段,拿到几张不是他们名字的登机牌。 飞机是七点半,他们到机场还要等几个小时。 沈确在机场买了一碗皮蛋瘦肉粥给应如愿,但应如愿一口都吃不下,一闻到味道就想呕,沈确和贺绍都以为她是悲伤过度才会这样。 应如愿仰起头,呆呆地看着机场的电子钟,看它一秒一秒地跳动,终于跳到七点十分,广播通知开始登机。 她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跟着人群一起检票,走向登机的通道。 通道的两侧是玻璃,透过玻璃能看到广阔的机场上停着许多架飞机。 这会儿还很早,没什么飞机起飞,只有一架小型客机从远处飞来,降落在跑道,缓缓滑行,与他们这架即将飞往港城的飞机,擦肩而过。 应如愿身后有识货的旅客惊呼:“那是湾流G650吧,私人飞机诶。” 但应如愿浑浑噩噩,没有听到。 迈入机舱。 …… 湾流G650依照塔台的指引停到正确的位置,地勤立刻上前接机:“薄先生,您的车辆已经在机场外等候。” 一身黑色的男人微微点头,清贵而沉静。 他无意间回头,看到一架客机起飞,划破苍穹。 坐上保姆车,叶言连忙问:“大少爷,您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薄聿珩肤色本就偏白,破晓的光线下,还多了几分病态的苍白:“没有。” 保姆车相对比较平稳和舒服,但叶言还是很担心他:“其实您可以不亲自来这一趟的,让我跟叶行替您来接小姐就可以。” 薄聿珩简短:“我没事。” 叶言也就没有再说了,吩咐司机尽可能把车开平稳。 毕竟薄聿珩身上,还有伤呢。 手臂骨折,肋骨错位,正常情况下至少要住院两周,但薄聿珩只在医院呆了三天就强行出院,飞到京城找应如愿。 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能阻止他找回自己的爱人,差点车毁人亡也不能——真的差一点点就车毁人亡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薄聿珩经历过几次刺杀,经验丰富,座驾都经过改造,车身防弹,车内减震。 虽然虽然车辆被撞翻,但车上的人“只是”外伤,叶言当时在电话那头听到动静,一边叫救护车一边赶去现场,及时救出昏迷的薄聿珩和司机。 司机比较严重,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车子转弯,从大马路开到郊区路,减速带比较颠簸,薄聿珩捂着胸口的位置,皱起眉头。 叶言立刻道:“开慢点。” 薄聿珩淡淡说:“没关系,继续开。” 路的尽头就是贺家别墅,薄聿珩乌黑的眼眸轻微波动……如愿就在这里…… 到了贺家,叶言先去按门铃。 现在也才八点出头,正常来说不会有人这么早登门拜访,正在餐厅安排早餐的贺夫人都觉得奇怪。 一边摆着碗筷,将应如愿喜欢吃的百合西米露挪到她的位置前,一边随口问佣人:“认错门的吗?” 佣人摇头:“不是,对方自称来自港城薄家,叫薄聿珩,想见您。” 贺夫人倏地抬头,薄聿珩?! 贺家和薄家没什么交情,薄聿珩突然来访,只可能是知道了应如愿在他们家,来要人! 贺夫人跌坐在椅子上,竟然真的被发现了……等等,不对啊,不是说,薄聿珩出车祸,生死不知吗? 贺夫人又惊又疑,佣人见她脸色不太好,试着问:“那是来闹事的人吗?我去让保镖把他们赶走?” 不行! 把人赶走更说明他们此地无银三百两,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贺夫人年轻的时候也跟贺老总一起打天下,这点魄力还是有的,她定了定神,大方微笑:“来者都是客,请进来。” 第524章 我来接我的妻子,如愿 佣人将薄聿珩、叶言和叶行一起请进来。 贺夫人从餐厅迎了出去,朗声笑道:“薄大少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不好意思。” “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呢,我这什么准备都没有,快请坐快请坐,来人上茶,请老爷下楼,薄大少爷吃过早餐了吗?” 薄聿珩保持着礼貌:“突然造访是我们失礼,还请贺夫人勿怪,也不必劳动贺老总了,我是来接一个人的,接到就走。” “接人?”贺夫人故作不懂,“劳动薄大少爷亲自来接,我贺家还有这号厉害人物呢?” 薄聿珩一字一顿:“我来接我的妻子,如愿。” 贺夫人眸光飞快一闪,表情惊讶:“如愿?薄大少爷说的是应如愿吗?” “是。” 贺夫人蹙眉:“薄大少爷这话说得我不太明白了,如愿不是早就因为意外去世了吗?你怎么来贺家找如愿?” 薄聿珩:“春晚那天,贺夫人也去了电视台。” “是啊,我去了,只是我当时迟到了,没能进去,后来就听说现场起了大火,如愿也在大火里……” 贺夫人惋惜地叹气,“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会去现场,就是为了看如愿的表演。” 薄聿珩早就猜到她会装聋作哑。 他给了叶言一个眼神,叶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茶几上。 薄聿珩淡淡道:“这是天眼镜头拍到的您的车,可以看见,您的车上不只您一个人,还有两个人,他们是谁?” “……”贺夫人就知道,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他也不会找上门。 薄聿珩态度依旧客气:“听说贺家最近多了两位客人,一男一女,能请他们出来见一面吗?” 贺夫人索性耍赖:“薄大少爷,我家最近没有什么客人。” 薄聿珩道:“贺夫人,我既然来了,就不是贸然来的。” 贺夫人屏了屏气,捏起那张照片,虽然能辨认出这个人是应如愿,但她就是不承认,他又能怎么样? “这团影子其实是一个布娃娃,只是天黑,车内暗,摄像头离得远,像素又不高产生的错觉而已,薄大少爷要是不信,我可以让人去把娃娃拿来给你看。” 薄聿珩静默片刻,而后说:“我很感谢贺夫人那晚帮助如愿,否则以她一紧张就把自己烫伤的心理素质,未必能那么顺利地离开港城,可能还会在路上遇到别的危险。” “我也很感谢贺夫人在珠城为如愿找到最好的烫伤科医生治疗她的双手,这一个多月来辛苦您费心照顾,还为她安排激光手术祛疤,如此细心周全。” 贺夫人眼皮一跳,听出来了,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她蒙混不过去的。 薄聿珩诚恳道:“贺夫人,如愿是我的爱人,我找她,不是为了跟她算什么账,您大可以放心。让我见她一面,我自己跟她谈,如果她最后还是不愿意跟我走,我也不会强求的。” 他的语速不快不慢,语气不卑不亢,认真但不卑微。 贺夫人知道薄聿珩在港城为应如愿做的事,除了承认是他的妻子,放了烟花,还把人抬进祖坟。 应如愿背刺薄家是事实,这种情况下,他还力排众议把人抬进祖坟,说明他一点都不怪应如愿,甚至是爱极她。 但,就算是这样,就冲应如愿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流露出想回港城,回薄聿珩身边的意思,她就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她交出去。 她抬起下巴,端出主母的派头:“薄大少爷,你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我家没有如愿,你如果没有别的事,那就不送了。” 先礼后兵,既然“礼”不行,那就只能“兵”了。 薄聿珩沉了口气,嗓音随之变重:“贺二少爷在港城开了三家五星酒店,听说还有往澳城开的打算,好不容易才经营到这个地步,贺夫人疼爱儿子,应该也不忍心看他的心血付诸东流吧。” 贺夫人一愣,然后大怒,拍案而起:“你威胁我?!薄大少爷,你以为我贺家是什么小门小户吗?!” 薄聿珩淡漠:“我只是在提醒贺夫人,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就算是贺家,应该也承受不起,一下损失十几个亿这种痛。” “你!” 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佣人匆匆从楼上跑下来,边喊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应小姐好像已经走了!” 第525章 她又走了,他还找得到她吗 什么?! 贺夫人倏地转头,看到佣人手里拿着一封信,刚要去接,信就被薄聿珩一把抢了过去! 薄聿珩从不会做这么无礼的事情,这是第一次,但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贺夫人气急:“你真是!岂有此理!” 薄聿珩飞快打开信件一看,上面是应如愿的字迹,如此熟悉的字迹,刺得他眼前有几秒钟是模糊的。 他闭了一下眼睛,然后重新看。 信写得很长,也很真诚,看得出她对贺夫人付出了感情,一直在说“谢谢”和“对不起”,但,简而言之就是一句,她走了,而且没说自己去哪里。 “…………” 肋骨错位,本就会随着每一次呼吸而引发疼痛,所以薄聿珩一直调整呼吸的频率,但这一刻,那痛,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 他捂住胸口,脸上的血色极速褪去。 “大少爷!”叶言和叶行跑上来扶住他。 薄聿珩可笑地一笑,她又走了,她又走了。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她就又走了,而且这次,改了姓名,换了身份,像一根针被丢进大海,世界之大,他又要去哪里找她? 他又还,找得到她吗? 贺夫人看他脸色一下变白也有些被吓到,小心地从他手里抽走那封信,自己也看了一遍,忍不住皱眉:“如愿肯定是怕我们挽留她才不告而别的。” 薄聿珩抬起眼,瞳孔黑得像黎明前最暗的那段天光,他抱着一线希望:“贺夫人知道她会去哪里吗?她平时有没有提过什么地方?能告诉我吗?” 他的喉结滚动,“刚才那些话,是我冒犯了,我道歉。” 他甚至为刚才的“兵”道歉,只要她能告诉他一个地方。 贺夫人也就生不气了,摇头:“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她的朋友小绿,从前几天就在撺掇如愿离开了,但我以为没这么快。那个小绿,一看就是有本事的,可以帮如愿做个假身份,他们这一走,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找他们了。” 薄聿珩没有再问了,道了谢,带着叶言和叶行离开了贺家。 贺夫人坐在沙发上,好心情一扫而空。 佣人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夫人,其实,我还在小姐的房间发现这个……” 她拿出一根未拆封的验孕棒。 贺夫人愣了一下,这种东西,如果不是心存怀疑,不可能会购买,也就是说,如愿还可能怀孕了…… 这才是她急着离开的原因吗? 贺夫人忍不住骂了一句傻丫头,让佣人去叫贺绍下来,但佣人说贺绍昨天出门跟朋友聚会后就没回来,她只好给他打电话。 “妈,怎么了?” “你去哪儿了?” “我啊……”贺绍蹭了一下鼻子,觉得他带应如愿去找薄聿珩的事儿,还是别让他妈知道比较好,免得他妈骂他缺心眼,于是面不改色道。 “港城的酒店临时出了事,我赶回来处理呢。” 贺夫人皱眉:“怎么这么突然?都没跟我说一声。” “就是突发情况。” 贺夫人本来想跟贺绍说,薄聿珩已经找到贺家,应如愿已经离开,但这两件事听着都很头大,贺绍这么急着回港城,肯定是港城那边也出了大事,为了不让他分心,最后贺夫人还是什么都没说。 “好吧,你先忙你的,有什么妈妈帮得上的,记得跟妈妈说,家里打下这个基业就是为了让后代过得舒服,不要没……” “不要没苦硬吃。”这是贺夫人最喜欢说的一句话,贺绍莞尔,“我知道的。” 贺夫人笑了一下,挂了电话,等贺绍回京城再当面说吧。 ——这就是阴差阳错。 她不知道,如果她说了薄聿珩去京城的事,能省掉贺绍他们多少功夫,因为此刻的贺绍,就在跟应如愿和沈确,商量去哪里找薄聿珩? 他们没有飞港城,他们没有上那架飞机,他们现在还在京城。 飞机起飞前一刻,贺绍的朋友传来消息,说他跟薄祈震喝酒,薄祈震说漏嘴的,薄聿珩车祸次日,就被他的亲信从医院转移了。 三人分析,薄聿珩不在港城医院,大概是因为港城地方小,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人尽皆知,而薄聿珩重伤的事,是不能被外界知道的,所以才会被亲信送去外地医院。 那么,会是哪个外地? 第526章 开点止痛药吧,我受不住了 那么,她会去哪个城市?甚至是,哪个国家? 酒店套房里,薄聿珩在想这个问题。 但他的脸色很不好,白得接近花瓶里那支玉兰花的花苞,显得眉眼越发漆黑。 一看就是不正常的。 叶言很担心:“大少爷,让赵医生给您看看吧。” 薄聿珩身体没好,却非要亲自来京城找应如愿,叶言怕出现问题,特意带上赵医生同行,方便随时照看他的身体。 毕竟是快十年的忘年交,倒不至于因为应如愿的事就反目成仇。 薄聿珩坐在躺椅上,没有说话。 他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以前别人跟他说话,无论是谁,说的什么,他都会回应的,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叶言换个角度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小姐,您得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然还没找到小姐,您就先不行了。” 提到应如愿,薄聿珩的态度就松动了一些,哑声道:“让赵医生来吧。” 赵医生很快就来。 解开薄聿珩衬衫的纽扣,他里面穿了固定肋骨的胸带,缓缓解开,他用手摸索他的肋骨,确认没有错位得更严重,眉头才舒展开。 “要说我,你现在最应该在的地方是医院,伤筋动骨一百天……” 薄聿珩淡淡打断:“我当初中枪都没有躺一百天,这点外伤,哪里至于了。” 赵医生长吁短叹:“仗着自己年轻,体质好,各种糟蹋,等年纪上来了,你就知道厉害了。” 薄聿珩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赵医生重新帮他穿好胸带,薄聿珩扣上纽扣,看到叶行过来,就问:“沈确的义父怎么说?” 叶行表情冷峻:“沈学文说自己最近也联系不上沈确,还托我们要是见到沈确,叫他回港城做事。” 但是停顿一秒后,他又道,“但我觉得沈学文没有说实话,是在敷衍我们。” 叶言倒了杯温水给薄聿珩服药:“那是他的养子,他不可能完全联系不上他。” 他也跟沈学文打过交道,不喜欢对方给他的感觉,“明明是混黑的,却取个名字叫学文,听说他还有个弟弟叫沈温书,真是越缺什么越爱表现什么。” 赵医生将一把药片胶囊递给薄聿珩。 薄聿珩一手接药,一手接水,神色寡淡道:“沈学文不受我们威胁,自然不会对我们言听计从。” 他麻木地吞服。 然后说,“手机拿来给我。” 叶行从茶几上拿了手机给他。 叶言到底是从小跟着他长大的,猜得出他想干什么:“您要打给傅老夫人,动用傅家的关系,查出京的人员名单,找沈确和小姐?” “嗯。”薄聿珩已经找到号码。 叶言正色道:“大少爷,您三思。” “如果傅老夫人知道您这么兴师动众是为了找小姐,她一定会很生气的。” 傅家因为牵连进薄叙的事情,已经被病退,下了政坛,堪称元气大伤,他们把应如愿当成仇人。 薄聿珩的侧脸如霜如雪,叶言又道:“而且您不是说,车祸很可能是蓄意谋杀,您的伤情暂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吗?” “就连夫人都不知道您的情况,还以为您在医院救治,您这通电话打出去,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薄聿珩将手机攥得很紧,表情看着没什么,然而胸口却在剧烈地起伏。 叶言吓了一跳:“大少爷,您别激动啊!赵医生!” 赵医生立刻跑过来:“你现在的情绪不能有大波动!快缓一下,快缓一下!” 薄聿珩重重闭上眼。 这种各方面都受桎梏,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不能马上达成目的的感觉,让他无名火起,但归根到底,他气的是没有找到如愿的自己。 他控制着呼吸,舒缓胸口的疼痛,忽然想到:“……京城,戚家,祈翊跟戚家老三是同学,让祈翊跟戚家老三联系,问这个忙,戚家能不能帮?” 叶言:“我马上去!” 赵医生气死了:“你再这样我就不帮你治了!我们当医生的,最讨厌作死的病人了!” 薄聿珩靠着躺椅,看向赵医生,笑了一笑:“给我开点止痛药吧……我受不住了。” 受不住的是这肋骨错位的疼,还是命运错位的疼,在场的人都心里有数。 半晌,安静的房间里,不知道是谁长叹了一声气。 薄聿珩吃了药就在那张躺椅上闭上眼,不知道是在思考下一步怎么走,还是身体实在不舒服要休息一会。 众人都不敢吵他,轻手轻脚离开房间。 赵医生写了个食疗的菜谱,对薄聿珩的伤口恢复有帮助,让叶言拿去交代酒店后厨做,叶言进电梯下楼。 同一时间,另一条电梯刚从餐厅上楼,不偏不倚停在他们这一层的下一层,沈确推着一辆餐车走出电梯。 用房卡刷开房门,他抬头看去,应如愿还坐在落地窗边看手机。 第527章 跟床边的一双眼睛对上! 不用问沈确也知道,应如愿是在网上找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能给她提供找到薄聿珩的灵感? 毕竟网友神通广大到连她的生日都挖得出来,也许就有人遇到薄聿珩呢? ……他们现在就是如此的漫无目的。 世界之大,找一个人,真的不容易。 沈确将餐车推到应如愿面前,揭开盖子,饭菜鲜香扑鼻,但应如愿还是蔫蔫的。 沈确不容拒绝:“你两顿没吃了,这顿必须要吃。” 应如愿闷声说:“也没有很饿。” 沈确将一碗云吞面放在她面前的小桌上:“你心理不饿,但你的生理会撑不住。” 应如愿摸了摸肚子……确实不能一直不吃东西,她抿了抿唇,拿起勺子,喝了口汤。 没有反胃的感觉,她也就一口一口吃了。 贺绍刚跟朋友通完电话,顺手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我有思路了。” 应如愿马上看向他:“你说。” 沈确敲敲她的碗:“我的小小姐,用耳朵听就行了,嘴巴继续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我的”。 贺绍看了沈确一眼——他们已经统一战线,沈确就没再戴口罩和美瞳,真面目示人。 之前小绿都把刘海压下来,遮住眼尾的刀疤,现在显露出来,那股子邪性也随之暴露无遗。 看着就不像个好人——贺绍本来就不喜欢小绿,现在更是了。 他拿了一颗烧麦丢进嘴里,咀嚼,咽下,然后说:“薄聿珩不在港城,但我觉得,他应该也不会离港城太远,否则有什么事来不及处理。” 这里的有“有什么事”,指的是薄聿珩伤情过重,抢救无效,去世。 云吞面就是有云吞也有面条,应如愿刚夹起一颗云吞要吃,听到这一句,手一抖,云吞砸回碗里,溅起的汤水弄脏了她白色的毛衣。 沈确无可奈何:“分析而已,你别紧张,薄聿珩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我不紧张。” 应如愿抿紧了唇,镇定道,“薄家请得到国内外最好的医生,他们手上有全世界最顶级的医疗资源,薄聿珩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小车祸就死了。” 绝对不可能。 应如愿吸了一口京城倒春寒的冷空气,继续看贺绍,“你的分析有道理,所以他可能在港城附近的城市。澳城,珠城,花城,我们就先看这三个地方。” “要这么说的话,”沈确道,“花城的可能性比较大吧,花城医疗条件好。” 应如愿:“澳城也有可能,薄聿珩在澳城有关系也有合作,他在这边方便行事。” 贺绍看看应如愿,又看看沈确,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心:“可是我觉得是珠城,珠城离港城最近。” “……”三人面面相觑。 本来可能性就很多,最有可能的三个地方他们还各选了一个,总不能兵分三路吧? 贺绍又吃了个虾饺,嚼嚼嚼:“三选一。” 沈确挑挑眉:“那就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应如愿:“……”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听天由命,她点头,“你点吧。” 于是沈确伸出手,在三人面前随意地点:“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手指最后停在应如愿面前,他看着应如愿:“那就先去澳城?” 应如愿过了几秒,确定道:“就去澳城。” 明天就走。 贺绍负责订票,京城可以直飞澳城。 沈确负责监督应如愿睡觉。 他点了点手表:“从凌晨两点,到现在夜里十点,整整二十个小时,你不是机器人,你需要睡眠。” 应如愿焉头巴脑:“我又没说我不睡。” 沈确呵了一声:“睡觉,和躺在床上傻发呆,是两回事。” 应如愿还要狡辩,他就低下头,注视她的眼睛,低声道。 “你之前在贺家,每天雷打不动要午睡,你现在的身体是需要睡眠的,放轻松,先睡一觉,我们明天就去澳城,你很快就能见到薄聿珩,什么都会好的。” 应如愿愣了愣,他这话…… 他是知道什么了吗? 沈确没有再说,带上了门:“我们在隔壁,有事随时叫我们。” 这是贺家旗下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有三室两厅。 应如愿洗漱后,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 前天买了验孕棒,昨天本来想验,但因为忙着离开贺家的事,就没心情,也没时间去验。今天更别说了,一直在路上。 算了,心知肚明的事,也不用验了。 沈确说得对,她要睡觉,要休息好。 应如愿调整心态,闭上眼睛,好在身体本来就很疲累,慢慢就睡过去了。 然而,没有睡多久,可能就两三个小时,冥冥之中,应如愿感觉到什么,突然惊醒过来,睁开眼! 然后就在黑暗里,跟床边的一双眼睛对视上! 第528章 带刀走错门啊? 任谁半夜醒来看到床边站着一个人都会吓懵!! 应如愿僵在床上,借着窗外的月光,她模糊看到对方脸上缠满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个嘴巴,她的心跳几乎停止! 那人伸手要摸她!!应如愿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直接一脚踹出去! 对方没想到她居然醒了,猝不及防下被她踹退好几步。 应如愿飞快跑下床,直接朝门外奔去,大喊:“沈确!贺绍!沈确!” 沈确反应最快,冲出房间,刚好接住应如愿扑过来的身体,也看到了那个满脸纱布的男人。 他眼睛一眯,将应如愿护在自己身后的同时,抓起一张椅子就朝对方的袋直接甩过去! 哐当一声!椅子没有砸中。 一片昏暗中应如愿看到外面又闯进来一个人,推开纱布男,跟沈确打成一团。 应如愿跑到墙边打开灯,灯光大亮,可怕的纱布男已经不见,跟沈确交手的是一个口罩男,看身手也是个练家子。 沈确的身手非常好,可以背着一个成年女性从二楼爬下来又爬上去的那种好,而这个口罩男能跟他打成平手。 贺绍也被惊醒了,出房间一看,先是一愣,然后又跑回房,拿来一截小臂长的铁棒,扬声喊:“沈确!” 沈确回头,眼疾手快接住他丢过来的铁棒,飞快一拧,铁棒延长三倍,变成铁棍,他一个闪身到了口罩男身后,用棍子从后勒住他的脖子! 口罩男脸色铁青,贺绍要拽掉他的口罩,他双腿跳起来踹开贺绍,同时从沈确手下挣开,没有停留,扭头就跑。 沈确毫不犹豫追上去! 贺绍连忙问应如愿:“你没事吧?这人是从哪儿来的?” “我没事。” 应如愿的全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不是一个人,是两个!还有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他站在我的床边,还要摸我……” 贺绍愣了一下,也是一阵恶寒:“还好你醒了,不然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们看着就不像是一般入室盗窃的。” 入室盗窃的贼身手不会这么好。 而且盗窃不冲着背包和行李箱,冲着熟睡的主人去,这哪是偷东西,“偷人”还差不多。 贺绍不放心,到处找了一遍,确认没有藏人,又去检查大门,拧了拧门锁,完好无损,没有被损坏的痕迹,他表情严肃起来。 “荣柏酒店是我家的品牌,去年刚全面升级了门锁,安全性极高,他们怎么进来的?我们没把门关紧吗?也不对啊,门会自动合上自动上锁的。” 应如愿抿唇:“上楼也要刷房卡才能按电梯,他们手上可能有房卡。” “不可能,这间房是我专属,不对外开放,一共就三张房卡,两张在我这儿,一张在前台备用。我还特意交代酒店经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他们不可能把我的房卡给外人。” 贺绍这么一说,这件事就更古怪了。 应如愿定了定神:“那就叫酒店经理来吧,走廊应该有监控,看一下监控就知道怎么回事。” 贺绍点头,拿起手机打电话。 应如愿看向门外,不知道沈确能不能抓住那个口罩男—— 荣柏酒店最上两层都是总统套房,房间不多,但走廊九曲十八弯,沈确紧追不舍,口罩男横冲直撞。 沈确走过一次,记得地形,拐弯走另一条路,直接空降到口罩男面前。 口罩男脚步猛地一顿:“!” “别跑啊,都敢半夜三更进姑娘的房间了,怎么打不过就跑呢,太怂了。” 沈确活动活动筋骨,慢慢逼近,嘴角勾起弧度,眼神却冷得像冰。 口罩男一只手背在身后,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只是走错门,不能就这么算了吗?我们下次注意。” 沈确笑了,走错门,骗傻子呢。 “在古代,像你们这种流氓,都是要砍手跺脚浸猪笼的!” 尾音还没完全落下,沈确就狠狠一棍甩过去!口罩男飞快侧身躲避,然而沈确已经预判到他的动作,抬脚把人踹飞! 口罩男连着后退好几步,差点摔倒,但下一秒他就掏出一把短刀! 沈确舔了一下唇:“带刀走错门啊?” “是啊,就怕遇到阁下这种不讲理的房客,我们也能自保一下。” 沈确冷笑:“扯你妈的淡!” 一刀一棍,两人就在酒店的走廊上大打出手,各有武器,不分上下。 沈确心头划过一丝微妙,觉得对方打起架的样子有点熟悉。 第529章 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相当炸裂 太熟了,越打越熟。 沈确甚至怀疑他们该不会是同从一个地方练出来的吧? 他的养父沈学文,喜欢收养孤儿,孤儿们从小就会被训练,就像在玩淘汰制的游戏,要不断地厮杀,十六进八、八进四、四进二…… 存活越久越安全,那些早早就被淘汰的,沈确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这人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封闭的“斗兽场”。 沈确分了一下神,就被对方找到破绽,直接一刀捅过来! 他赶忙防守,但手臂还是被口罩男狠狠砍了一刀,顷刻间,血流如注! 沈确没管伤口,反击一棍,打中对方的脑袋,对方闷哼一声。 沈确捂住剧痛的伤口,抬起头,口罩男已经窜进四通八达的通道,他立刻追上去。 但奇怪的是,口罩男凭空消失了,他哪里都找不到人。 ——其实事实是,口罩男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跑了进去。 他的脑袋被沈确那一棍打出了血,甚至是脑震荡,眼前天旋地转,分不清东西南北,沿着楼梯往上跑,看到一扇门,撞了出去。 结果不偏不倚撞上四个黑衣保镖。 口罩男:“……” 保镖一眼就看到他手里那把带血的刀,立刻呵斥:“什么人?!干什么?!” 口罩男立刻举起双手:“……走错了。” 保镖对视一眼,然后就一起逼近口罩男。 薄聿珩的行踪需要保密,为了不暴露,特意包下一整层楼,安排保镖看守,这个人这么奇怪,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走? 口罩男转身就跑!保镖一拥而上,在走廊尽头把人拿下! 叶言闻讯赶来:“出什么事了?” 保镖说:“叶秘书,就是他,突然持刀冲出来,说自己走错路了。” 叶言扯掉口罩男的口罩,是一张陌生的脸,他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里?想干什么?” 口罩男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 叶言眯起眼,莫非是那个策划车祸的人,知道薄聿珩在这里,又安排了刺杀? “找酒店方面查监控,看他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如果是,交给叶行问清楚,如果不是,就报警交给警察吧。” 保镖:“明白!” …… 另一边,沈确回到房间,贺绍立刻问:“抓到了吗?” 而应如愿注意到他被血染红的袖子:“你受伤了!” “没事,轻伤,那人带了刀。”沈确脸色不好看,“没抓到,不知道跑哪儿了。” 应如愿记得房间里有医药箱,连忙去找。 贺绍说:“我叫了酒店经理上来,你们先到房间回避一下。” 尤其是应如愿,网上有她的照片,她是有被认出来的风险的。 应如愿带着沈确到房间处理伤口,她先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表面,能看出伤口很深。 她眉心皱起来:“不行,你这个要去医院缝合,可能还要打破伤风针。” 沈确满不在乎:“不用,我有经验,有没有云南白药?倒上去再用纱布包起来就可以。” “云南白药只对小伤口有用,你这个处理不好,肯定会感染发炎的。” 应如愿先用纱布帮他包扎,减少出血,然后就拉他起来。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沈确看着她:“担心我?” “不然呢?”应如愿直白坦荡,反而没有任何暧昧。 他们一起从港城走到今天,他受伤,她不关心不担心才有问题。 沈确无可无不可地笑了一下,然后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是酒店经理来了。 他“嘘”了一声,听听看怎么说? “二少爷,是我们疏忽了,居然让人闯入您的房间,实在对不住。” 经理诚惶诚恐,“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我马上送您去医院……” 贺绍不耐烦地打断:“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监控查了吗?那两个是什么人?怎么上来的?怎么进我的房间的?现在跑去哪儿了?” “查了查了,您看看。” 经理将平板递给他,上面是监控录像,“他们居然是从大门大摇大摆乘电梯上来的,他们手里的卡,可能是万能房卡。” “万能房卡?” 贺绍都听笑了,“我花几千万升级了酒店的安保系统,有人拿一张万能房卡就能打开了??” 归根到底就是他们酒店没做到位——住在全酒店最贵、最豪华的总统套房,半夜三更被人拿房卡打开了门——这种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相当炸裂的。 不幸中的万幸是,事情是发生在少东家身上,如果是发生在客人身上,那他们酒店这会儿估计已经上新闻了。 经理后背直冒冷汗,怕贺绍一个不高兴直接把他炒了,赶忙补救:“二少爷,这个人已经抓到了!” 第530章 知道我没死,是冲我来的 抓到了?沈确立刻站起来,靠近门边听清楚。 贺绍服了他了:“抓到不早说!你们抓住的?人在哪里?” “不是我们,是这个人慌不择路,跑去楼上的套房,被套房的客人抓住。” 经理赶忙解释,“套房的客人还报了警,警察已经来了,现在就在楼上。” 听到警察,应如愿就觉得不妙。 她不能见警察,她的假证件未必能蒙混过去,万一被扣留,还耽误她去找薄聿珩。 贺绍也想到这一点,回头看了眼房间,然后才问:“那他有没有交代,他潜入我们的房间想干什么?” 经理道:“我听他对警察说,他是想偷东西,觉得住在豪华酒店的豪华套房里的客人,都是有钱人。” 没什么好问了,贺绍让经理去楼上跟进情况。这件事必须处理好,否则会影响到酒店的口碑,这可是他们贺家的产业。 经理离开后,应如愿和沈确从房间出来。 沈确捂着受伤的手臂,笃定道:“撒谎,他不可能只是想偷东西。” 应如愿:“那个脸上缠着纱布的人呢?” 贺绍点开监控视频给她看:“直接走了,走得还很不疾不徐呢。” 纱布男趁着口罩男在跟沈确打,戴上一顶黑色圆帽,进电梯,下一楼,那会儿是凌晨两三点,没有人,他就这么从容不迫地出了酒店上了车,扬长而去。 应如愿看到他这副样子还是会起鸡皮疙瘩。 他脸上缠着纱布,应该不是为了隐藏真面目,否则戴个口罩就好了。 他缠成这样,更像是脸上受伤……或者是整容了,还没恢复。 “不可能贼,他当时还想摸我的脸……他们会不会就是冲我来的?” “难道是有人知道你没有死,来找你报仇的?”贺绍警惕起来,“薄家的?傅家的?谢家的?” 不知道。 沈确也有问题:“而且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个酒店这个房间?” 也是不知道。 他们没有头绪。 唯一知道的就是,沈确说:“这里不安全了,我们最好是尽快离开。” 应如愿赞同:“警察肯定会来做笔录,我不能见警察……这样吧,我陪沈确去医院处理伤口,这边你应付。” 沈确加了一句:“拍一张那个口罩男的照片给我。”没准他真的认识那个人。 “行。” 应如愿换了衣服,收拾好东西,和沈确一起离开酒店。 酒店离医院不远,可以步行过去。 此刻已经凌晨三点半,不过急诊是24小时的。 沈确苦中作乐地说:“还好我让你去睡觉,起码睡了几个小时,要不然,你加起来得两个晚上没睡了。” 而今晚不能睡觉的,不止应如愿。 顶楼的套房里。 薄聿珩也被吵醒了。 叶言在跟警察交涉,他在屋里听到酒店经理说,那个口罩男闯进下一层的客房,被下一层的客人发现,追赶,才会慌不择路地跑上来。 因为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叶言就报警处理了。 叶言随口问:“楼下的客人是谁?” 经理谨遵贺绍的吩咐,不告诉任何人他在这里,委婉道:“不好意思,这个不方便透露,我们有义务保守客人的隐私。” 薄聿珩的手机响了,看来电是薄祈翊,他凝神,先对叶言说:“就这样吧,没什么事就让他们走吧。” 叶言明白了:“不要再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今晚的事,我们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经理感激不尽:“是是是,多谢先生谅解。” 薄聿珩接起手机。 “大哥。” 薄聿珩嗓音微沉:“祈翊,查到了吗?” “是,戚家老三帮忙查了,但无论是飞机还是高铁、火车,都没有查到沈确的购票记录,他们应该是换了身份,所以我们也转变了思路,查谁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拿到了机票或者车票,结果还真被我们发现了。” 薄聿珩平稳地呼吸:“什么发现?” 薄祈翊一字一字道:“贺家老二贺绍,昨天找人弄了三张飞往港城的机票。” 第531章 大少爷您别动!别激动! 薄祈翊说:“贺家老二,贺绍,昨天找人弄到三张飞往港城的机票。” “他又不是通缉犯,大可以通过正规渠道购票,为什么要弄黑票?唯一的解释就是,用票的人没有合法身份,他不得不这样做。” 薄聿珩握紧了手机。 “所以,大哥,我猜如愿现在,不止是跟沈确在一起,应该还跟贺绍在一起,我们找到贺绍,也能找到如愿。” 薄聿珩的胸口热了起来,这次不是疼,甚至还缓解了他的疼。 “你的推测很合理。”薄聿珩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们有验票登机吗?” 薄祈翊回答:“票是验了,但他们最后没有登机,我们找到那趟航班的工作人员问清情况,说他们本来已经坐下了,快起飞前又都下了机。” “现在还无法确定,他们还在京城,还是弄到其他黑票,去其他城市。” 贺绍弄那三张票估计是急着要,所以留下了很多蛛丝马迹,才会这么容易被他们查出来,但他不可能每次都留下线索给他们追。 “我知道了,我想想。”薄聿珩说,“你替我多谢戚三少爷的帮助,等处理完事情,我再当面道谢。” “不用,他也不是喜欢这些虚的人,我下次见到他,请他吃个饭就好。” 薄聿珩笑了笑,挂了电话。 他按着胸口,掌心下的心脏在平稳地跳动。 本来以为,再想得到如愿的消息是大海捞针,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眉目。 这个比什么止疼药都管用。 薄聿珩吐出口气,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思考。 如愿原本想飞港城是想干什么?放心不下吴清莲,想偷偷见她一面? 最后改变主意不去港城又是为什么?觉得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 不。 如果只是想看望吴清莲,他们大可以早早安排好行程,比起黑票,私人飞机更安全,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那么急匆匆买黑票,说明,他们去港城,是临时决定的行程,还很着急,甚至等不了申请私人航线的时间……是为了他吗? 薄聿珩停下脚步,忍不住闷声咳嗽起来。 叶言本来还在跟经理说话,听到声音立刻进来:“大少爷!” 他咳嗽胸口会更疼。 叶言连忙扶他坐下,顺着他的后背:“您怎么了?我叫赵医生过来。” “不用。”薄聿珩呼出口气,眉骨压着眼睛,显得眼眸愈发深邃,他抿了一下干燥的唇。 如愿在港城没什么牵挂的人事物,除了吴清莲就只有他。 她急着回去,是听说他出车祸了吧。 薄聿珩喉结滚动,笑了一下,妹妹还知道担心他啊。 叶言不知道他笑什么:“大少爷……” 薄聿珩眉目重新清晰起来,说:“如愿还跟贺绍在一起。贺绍和沈确可能会用真身份,尤其是贺绍,没有‘偷鸡摸狗’的经验,容易留下蛛丝马迹,你们追着查。” “是。”叶言大脑飞速转动要从哪些方面开始查,有哪些关系可以用上,嘴上随口说,“这家酒店就是贺家旗下的。” 这个薄聿珩倒是不知道。 不过因为有了应如愿的消息,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像从前那样打趣:“贺家的酒店还能发生入室盗窃的事,难怪那个经理那么诚惶诚恐跟你道歉,生怕你传扬出去。” 话刚说完,耳朵就灵敏地听到警察说:“去下一层做笔录,是下一层对吧?下一层的事主叫什么?” 经理边走边说:“是的是的,客人是姓贺的,叫贺绍,但是他现在……” 薄聿珩和叶言同时抬起头! 叶言眼疾手快地按住薄聿珩:“大少爷您别动!别激动!我去!” 他转身跑出门! 在电梯即将关上时,叶言伸手挡住门,门板夹到他的手臂,又缓缓打开,电梯里的警察和经理惊讶地看着他。 叶言呼吸急促:“你刚才是说贺绍?贺绍在这个酒店??” 第532章 就在这附近,他们肯定还在! 经理愣了一愣,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激动;“是……是啊……” 叶言狂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立刻说:“我跟你去见他!现在就去!” 薄聿珩的声音也紧随而至:“叶言。” 叶言回过头,难掩激动:“大少爷!贺绍真的在这里!” 薄聿珩直走过来。 经理盯着薄聿珩看了几秒,认出他了:“您是……薄先生?!” 包下一层楼是叶言去办的,没有公开薄聿珩,经理现在才知道客人是薄聿珩! 他连忙走出电梯,“薄先生,贺绍贺先生是我们酒店的少东家,他……” 薄聿珩打断:“我们不是要算账或者讨说法,我认识他,有事要找他,麻烦带路。” 经理不知从何说起,干脆直接一句:“可是他已经走了啊!” 叶言倏然:“他怎么能走了!” 经理刚才就是要跟警察说明,贺绍有急事已经离开的事,被叶言他们打断了。 赶紧补上:“他有事先走了,说今晚事情我都知道,让我跟警察做笔录就好。” “……” 薄聿珩按着胸口,面色沉静地迈入电梯,下一层,去那个房间,找一圈,果然已经人去楼空。 他保持着呼吸的平稳,镇定地问,“他去哪里?” 经理搓了搓手:“这……我个真的不清楚。” 薄聿珩沉声:“你给他打电话,现在。” 经理下意识听从,拨出号码,可是:“……关机了。” 叶言下意识去扶薄聿珩,怕他又经历一次擦肩而过的打击会受不了。 但薄聿珩这次没有激动。 他定了几秒后,说:“那个口罩男,手里拿着的刀是有血的……” 叶言立刻:“是的!” 薄聿珩何其聪明,电光石火间已然联想起来:“他伤人了……贺绍,或者是跟贺绍在一起的人,有人受伤了,是不是?” 后半句他是看着经理问的。 经理表情茫然:“我不知道啊……” 而叶言已经在房间里找到打开的医药箱:“大少爷!生理盐水和纱布都用过,地毯上也有血迹,确实有人受伤了!” 薄聿珩看了一眼,点头:“现在,凌晨四点,他们甚至等不到天亮就离开,只可能是因为要去医院处理伤口。” 他走到窗边,直视这个浓黑的夜,“叶言,把人都派出去,以酒店为中心,由近至远,去每一个医院找,他们肯定还在。” “是!” …… “一共九百四十三,可以刷医保。” “不用。” 贺绍拿出手机要出示付款码,结果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啧了一声,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支付了沈确的急诊手术费。 他本来是想在酒店等警察来做笔录,但突然想起来,应如愿和沈确身上不知道有没有钱? 而且京城对他们来说人生地不熟,医院这种地方,很容易把人弄得晕头转向,不太放心,所以追上来。 他回到病房,沈确已经缝合好伤口,靠坐在床头在输液。 这种程度的伤不用住院,输液消炎后就能离开。 “你们饿不饿?我到自助售货机买泡面。” 应如愿转头:“我不饿,我刚才看到急诊大厅有自助饮水机,我喝杯水就行。” 贺绍看她跟兔子似的眼睛:“你睡一觉吧,他这个液至少两个小时才能完呢。” 沈确就从病床上下来,坐到椅子上:“床给你。” 贺绍心想看不出来这人还挺有分寸感的,没说分你一半床。 他转身离开,去找共享充电宝给手机充电,也给应如愿倒杯水。 应如愿没上床,沈确才是伤患,这是他的病房,他坐着她睡着,不太合适吧。 强打起精神:“唔,不用,我不困,你回床上去吧。” 沈确被她推回床上,她还给他盖被子,他觉得好笑,他从小到大受过多少伤,除非穿胸破肚,否则就没来过医院。 这点小伤,她还真把他当成一个伤患照顾起来了。 第533章 在薄聿珩找到她之前解决掉她! 但,沈确从来没有被人照顾过,伤得再重也没有。 有一次被人捅了一刀,肠子都掉出来了,也是自己去医院做手术,花钱雇了个护工。 私心里想多体验一会儿这种感觉,就任由她帮自己掖好被子。 他轻咳一声,随口问:“你还记得我教过你的格斗术吗?” “当然记得。” 那时候应如愿带着吴清莲东躲西藏,他以小绿的身份教了她几招格斗术防身。 她学得还不错,当初打晕程砚心就是用他教的手法。 沈确笑:“我改天再教你几招,再发生今天这种事,你也能自保。” 应如愿蹭蹭鼻子,她现在,好像不太能剧烈运动…… “你要不给我找一把刀吧,不是有句话叫,‘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我身上有刀,就算是乱砍乱捅,对方一时半会不敢靠近,我就能争取到你们来救我的时间了。” 沈确挑眉:“这么说也有道理。刀的话……” 他探身抓过地上的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抽出一把黑色短刀。 “这个给你,军刺,非常锋利,你小心不要伤到自己。” 军刺?没听过的名字。 应如愿好奇地接过去,将刀刃从刀鞘里拔出来,只见刀身锃亮,如同镜子,清晰地照出应如愿身后无风自动的帘子。 “……” 应如愿和沈确对视。 帘子不够长,露出帘子下的一双脚。 帘子不够厚,模糊看到帘子后的人,手里也拿着一把——刀。 应如愿屏住了呼吸,慢慢说:“这种,应该是管制刀具吧?被搜出来要拘留的吧?” 沈确拔掉手背的针头,掀开被子,语速正常道:“你都敢假死了,还怕藏一把刀吗?” “也是。”应如愿笑了笑,“那这个要怎么用?” “刀如其名,军刺,当然就是要刺——” 沈确一把接过短刀,直接朝帘子后刺过去! 帘子后的人猝不及防,被刺中了某个部位,惨叫一声! 沈确没有恋战,一手拉起应如愿,一手抓起他们的背包,从后门跑出病房! 病房外就是急诊大厅,医院无论何时都不缺“客流量”,哪怕是凌晨五点多也不例外。 沈确和应如愿穿梭在人群里,应如愿百忙之中回头看一眼,看到后面人群攒动。 他们竟然还敢追上来! “贺绍!” 沈确看到贺绍手里拿着一杯水,贺绍茫然地抬起头,然后看到他们身后追着的人,先是一愣,然后直接把水泼过去! “啊!”那人被滚烫的开水泼到了脸! 贺绍和沈确、应如愿一起跑出医院,贺绍来找他们的时候开了酒店经理的车,车停在露天停车场。 三人一起上了车,立刻启动车辆! 对方有三个人,追出医院只能看到扬长而去的车尾。 “怎么办?被他们跑了!” “追!上面说了,薄聿珩也快找到她了,必须在薄聿珩找到她之前解决干净,要不然就太麻烦了!” · 轿车在马路上飞速行驶,应如愿在后座回头看,这会儿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但路上的车不多,他们后面也没有跟着车。 应该是把人甩掉了。 她松了口气,但还是惊魂未定:“他们竟然敢追到医院……到底是什么人啊?” “追到医院,还拿着刀,要在医院杀人?他们是疯了吧?咝……”沈确捂住手臂,刚才跑的时候,手臂动作太大,伤口在疼。 贺绍双手握着方向盘,下颌收紧:“这样不行,我们明显是被盯上了,不能再在外面乱跑,太危险,我们先回家,回家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 尾音还没落下,旁边的岔路就冲出一辆车,直撞向他们! 贺绍反应快,眼尾瞥见车辆的一秒钟就猛打方向盘,堪堪避开那一撞! 车轮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贺绍连忙控制好车辆平衡,差点翻车。 应如愿没有系安全带,在贺绍急转的时候,身体因为惯性撞上车门,她本能地护住肚子,回头一看,一辆黑色的轿车追上了他们! 她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个念头——薄聿珩那晚也是这样吗?也是被突然冲出来的车撞翻吗? 他们遇到的撞车是故意,他遇到的撞车真的是意外吗? 贺绍看了一眼后视镜,对方紧追不舍,他冷笑:“确实是疯了,他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国外?还是穷乡僻壤?这里可是京城! 第534章 孩子留不住,也是命中注定的 黑色轿车紧追不舍,怎么甩都甩不掉! 贺绍本来想召唤他的人手,然而他的手机在刚才逃出医院时丢了,他又不记得号码,没法儿联系,只能靠自己。 大清早的马路上,两辆车前赴后继,超速行驶。 贺绍熟悉这一片,眯了一下眼,握着方向盘一个急转弯,从大马路开进高楼林立的金融街,企图利用那64栋商务楼宇甩开身后如影随形的黑车。 “实在不行就只能打电话了。”沈确说。 贺绍直接把车开进两栋高楼中间那条只能容纳一车通过的道路,然而黑车黏得太紧了,也跟着挤进来。 他低声骂了一句,又说:“你在京城有人?有人还不快叫!” 沈确面无表情道:“我是说,110。” 贺绍毫不犹豫:“不行!警察来了第一步就是‘身份证拿出来’,谁知道你的造假技术靠不靠谱,别把你家小小姐害了——嚯,大家来看,有人死而复生了!” 应如愿:“……” 沈确回头盯着黑车,根据黑影判断对方车上至少有两人,嘴上回道:“京城不是贺二少爷的地盘吗?怎么?你们这边不流行跟公检法搞好关系?我们又没犯什么大事,你连让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出来是假证的本事都没有?” “那样就要惊动我爸妈了。”贺绍脚踩油门加速,大脑也在飞速转动,“啧,其实惊动我爸妈也没什么,报就报吧,快点,那辆车跟狗皮膏药似的。” 沈确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点开拨号:“所以说手里没实权,什么都是虚的。小小姐,看到了吧,找对象一定要找已经大权在握的,不能找这种还跟在爸妈身后玩泥巴的公子哥儿。” “……” 应如愿被两个男人有来有回的斗嘴弄得好气又好笑,什么时候了还在打嘴仗。 “先别报警,也许可以甩掉他们……让伯母知道我被人追杀,肯定会很担心。” 别看贺夫人那么豪迈爽朗,其实她的心脏不太好,做过手术,应如愿也是有次看到她在吃药才知道。 贺绍决定玩儿个大的,一边换挡,一边喊:“坐稳!” 应如愿第一时间蜷起身体护住肚子,贺绍直接开车冲下几十层台阶! 多亏宾利的底盘够稳,车身剧烈震动,车轮牢牢抓着地面,直到最后重重落在地上! 应如愿紧绷的身体一松,回头去看,黑车不敢冲,怕翻车,急刹在台阶上。 贺绍落地后没有停留,调整好车轮后就继续踩下油门,远远甩开黑车。 “我现在非常怀疑,这些人可能不是冲你来的,他们是冲沈确来的,是他的仇家,我们因为跟他在一起才被他连累。” 应如愿觉得他甩锅:“肯定是我,那个纱布男站的是我的床头,又不是沈确的床头。” 贺绍道:“酒店那两个男人,和追车的,不一定就是同一伙的。” “如果是一伙,都是要你死的话,纱布男站在你床头的时候,一个手起刀落就能解决问题,但他没有。而现在这几个人,直接拿刀和追车,作风有区别。” 沈确这次没有怼他:“有点道理。” 贺绍勾起嘴角:“那是,小爷我是商人,靠脑子赚钱的,又不是某些暴力狂,是靠打架赚——” 话还没说完,前面的路突然冲出一辆黑车,沈确疾声:“小心!” 贺绍眼疾手快猛打方向盘!躲开黑车这一自杀式的袭击,他飞快倒车,准备从另一条路跑,然而那条路也冲出来一辆车! 贺绍看向第三条路,同样有一辆车。 他们被包围了。 “……” 沈确嗤声:“有脑子的贺二少爷,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贺绍表情凝重,三条路,三只拦路虎,他们被堵在中间,怎么走都不行,如同猎物,即将被分尸。 沈确眼神锋利,眉尾的刀疤越发狰狞:“亏你还是本地人,居然自己把车开进死胡同,这要是在港城,这些人,早就被我甩进维多利亚港喂鱼了。” 贺绍握紧方向盘:“只能强行撞开一辆车,冲出去了。” 应如愿一只手摸向肚子…… 她不确定,受不受得起这种撞击。 沈确看了应如愿一眼,握紧了短刀,说:“我下车,把人从车上引下来,你们趁机跑。” 应如愿立刻:“不行!” 他们怎么能丢下他! “别舍生取义了,他们未必会搭理你。”贺绍听到了,听到犹如野兽低吼的油门蓄力声。 他们看起来,就是想把他们,直接,撞死在这里! 应如愿的手从肚子上拿开,如果,真的留不住,那也是没办法,也是命吧……反正本来就是意外有的,没了,也不是很可惜…… 她咽了一下喉咙,眼底有一丝红润,但声音决然:“那就撞出去,没准我们的命更大。” 贺绍笑了:“我就喜欢小黑莲花你这种闷声不响的疯。” 他一脚踩刹车一脚踩油门,发动机也发出了轰鸣声,像蓄势待发要破笼而出的老虎:“行啊,那就看,谁的车更结实——” 贺绍倏地松开刹车! 应如愿还是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就在车辆即将冲出去的前一秒钟,安静空阔无人的金融街上,刺耳的喇叭声蓦然响起! 第535章 聿哥,聿哥,聿哥(重逢啦!!)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要撞翻车的和要撞开一条路的,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下一秒,七八辆黑色迈巴赫横空出世,由远至近飞速驶来,应如愿愣了一愣。 对面的黑车似乎也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在原地踟躇,像野兽左顾右盼,警惕戒备。 迈巴赫车队强势闯入他们中间,将黑车强行逼退几步,然后转着圈把他们的宾利围在中间。 应如愿和沈确、贺绍对视——这是在,保护他们? 应如愿看着车窗外,心头划过一丝微妙的感觉。 迈巴赫本身就比一般轿车体型大,加上全身漆黑,线条凌厉,如同身穿铁甲的黑骑士。 在它们面前,那三辆给他们造成威胁的黑车反而不够看了。 黑车也看出这些迈巴赫在保护宾利,此情此景下,他们就算想自杀式袭击也得逞不了。 他们缓慢倒车,想跑。 然而没退几步,刚才还温吞转圈的迈巴赫就突然加速冲出去,直接撞上黑车! 砰!的一声巨响,黑车直接被怼到墙上。 他们刚才就是想这样撞上宾利。 而现在,他们自己变成猛虎爪下的小猎物,被卡在墙与车中间,玻璃碎裂,车门变形,动都动不了,只剩下双闪灯在无能为力地闪烁。 “草……”贺绍喃喃,“我再也不嘲笑迈巴赫是老人车了,我回去就去订一辆。” 应如愿突然抓住车门:“贺绍!我要下车!” 贺绍下意识按下解锁,按完才反应过来:“等一下——” 他是想说,还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呢,她这么下去太危险了! 但应如愿已经冲下车,冲到迈巴赫的车前,但这里有太多辆迈巴赫了,她不知道是哪一辆? 她在原地茫然地转圈,她觉得是他……但又怕猜错了,空欢喜一场,她咬住下唇,鼻间莫名涌起一股泪意,脱口而出地喊道。 “聿哥!” 她听到身后传来车门关上的“砰”声,呼吸一滞,她身体有些僵硬,缓慢地转身—— 这里是京城西城区。 是西城区的金融街,是金融街中心的空地,偌大的空地上,有被撞翻的正在冒烟的黑车,有缓缓流动保持戒备的迈巴赫,有飞跑了数十公里的宾利。 应如愿就隔着这片嘈乱的车群,和那个已经整整两个月不见的男人四目相对。 这一瞬间,背景虚化,景物模糊,只有他的身形最清晰。 她无声地蠕动嘴唇,又喊了一句:“聿哥……” 真的是他。 真的薄聿珩。 她就是为了去见他啊,她折腾了一天两夜,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是为了去见他。 他出现了,在她的面前。 应如愿有些呼吸不上来,觉得他瘦了好多……是天色的原因吗,脸也好白…… 薄聿珩的胸口正在向他传递肋骨错位的剧痛,但他没有理,他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几米外的女孩。 应如愿抿紧了唇,心跳还没有从刚才想跟黑车“拼了”的决绝中平复过来,还在剧烈地跳动,并且越跳越快。 她再也忍不住,穿过车流飞跑到薄聿珩面前,在他面前半米的位置停下。 她看薄聿珩一动不动,脸上也没有表情,突然有些不确定他的态度,怕他还在生气,咬着下唇,又试着喊了一句:“……聿哥?” 尾音还没有落下,她的身体就被男人一把搂过去! 应如愿一下撞进他的怀里,他的力道大到几乎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内。 第536章 我好想你,妹妹 应如愿闻到他身上的木质香,好熟悉的木质香,眼睛难以抑制地蔓上来泪意。 她瓮声瓮气道:“……我就觉得是你来了,真的是你……” “他们说你出车祸了,伤得很重,快要不行了,我都吓死了……” “我本来是想去澳城找你,都订好机票了,就是今天走……还好你出现了,不然就错过了……” 应如愿有好多话要跟他说,但喃喃了几句就想哭,她咬着下唇忍住汹涌的情绪。 而薄聿珩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应如愿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吭声,还有些喘不上气,她抓着他的衣服,想要推开他的身体。 男人察觉到她这个意图,反而将她抱得更用力。 应如愿不得不出声:“聿哥,你勒得我好疼……” 薄聿珩才终于开口,嗓音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是你让我疼死了。” 沉闷的,像压抑着无数的情绪,听得应如愿心酸,突然就不想放开他了,也圈住他的腰。 但她又很担心:“你出的车祸,你伤到哪里了?” 她看遍他的全身,没看出来啊。 薄聿珩低垂下头,乌黑幽暗的目光深深地刻画过她的五官轮廓,他闭了一下眼睛,压制着,然后说:“你先跟我走。” “走去哪里……” 应如愿都没来得及跟贺绍和沈确说一声,就被他拽上车,车子就开去了荣柏东方,他们昨晚住的酒店。 应如愿来不及惊讶,也来不及茫然,更来不及问他什么时候住在这里的,就被他拉进了房间。 应如愿还在想,这个房间好像就在他们的房间的上面……等一下,所以抓住口罩男的“上一层房客”是…… 所有念头都没有转完,她就被薄聿珩按在了门上,他直接抬起她的下巴,没有任何迂回地就吻了下来。 “唔——” 薄聿珩表面平静,无人知晓他身体里的血液已经喧嚣沸腾起来,他就是需要最直接,最原始,最水乳交融的方式来确认她的存在。 他找到她了。 他终于找到她了。 密不透风的吻覆盖满应如愿的口腔,她是被动的,但身体里又有对他的本能,舌尖相互勾缠谁也舍不得离开谁,应如愿无意识地回应证明她如此想念他。 只是太久没有练习过,她已经忘记接吻的技巧,要薄聿珩提醒一句:“鼻子,呼吸。” “嗯……”应如愿从喉咙底部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像钩子,轻而易举撩到薄聿珩,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头发里。 两人有身高差,他嫌这个高度怎么吻都不够尽兴,怎么都没办法到最深处去,忽然就将应如愿抱起来,放在鞋柜上。 鞋柜的高度刚好弥补这段距离,薄聿珩扣紧了她的后脑勺,让这个隔了一个世纪似的吻更加入骨三分。 应如愿还是呼吸不上来,手指抓着薄聿珩的衣袖,躲避了一下,喊他:“聿哥……” 薄聿珩一直紧追不舍,双手捧着她的脸,拇指刮了刮她的脸颊,沉沉道:“张嘴。” 应如愿眼波含水,对上他晦暗的眼睛,腰窝软塌:“……还没亲够吗?” “没有。” 当然没有。 远远不够。 这才哪到哪儿。 应如愿被他过分强势又充满占有的眼神弄得七荤八素,大脑停止运转,张了张嘴,呐呐地问:“还不够……那要继续亲吗……” 薄聿珩手指已经撬开她的牙齿,又一次吻下来。 十分钟?不止,可能是十五分钟,二十分钟。 应如愿记不清被他吻了多久,吻了多少次,只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浸满了他的木质香,好似也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最后还是应如愿承受不住,从他的唇下躲开,埋在他的怀里,狼狈又无力地喘息。 “……不能亲了,嘴麻了……” 她听见薄聿珩的心跳很稳,跟他无穷无尽的索取行为天差地别。 应如愿双蹆荚着他的一条腿,脚丫在他的西裤上轻轻地蹭。 薄聿珩在她的头顶,如同梦呓般,很轻地倾诉:“我好想你,妹妹。” 第537章 原来他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 应如愿也好想他。 离开的时候没那么想,因为开始计划之前她就做好了这辈子不再见面的准备。 但从决定回来找他的那一刻起,思念就如同雨后的爬山虎,非常快地覆盖满她的心脏,每一分每一秒都难熬。 应如愿从他怀里仰起头,下巴蹭蹭他的胸膛,小声问:“你不生我的气吗?” 薄聿珩喉结滚动:“我气你什么?” “我揭发薄叙,将薄家和薄氏推到风口浪尖,还假死跑路,把一堆烂摊子丢给你处理……这样你都不生气吗?” 薄聿珩放开她的身体,但依旧将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继续将她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她的眼睛。 “你看我,像气得起来的样子吗?” 应如愿就看着他。 看到他眼白的红血丝,看到他眼下的乌青色,还看到他的脸瘦了,原本柔润的线条变得棱角分明,以前总是笑吟吟的人,现在神情里都是郁色。 ……他这两个月,明显过得很不好。 应如愿咬住下唇,喉头哽得说不出话。 怎么会这样呢? 不是说他正常上下班,正常出差、工作,跟以前一样吗? 她以为他早就接受她已经“死”了的事情,什么都放下了。 可是原来他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 应如愿眼眶湿润,她不后悔自己做的事,但想到他因为她,把自己变成这样,就会觉得难受。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喊一声:“聿哥。” 薄聿珩深深地看着她:“妹妹,以后不准再这样,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都会帮你,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 “你这是在折磨我。” 最后一句听得应如愿心弦一颤,喃喃重复:“你会帮我……?” “我会。” 薄聿珩往前一点,鼻尖碰到她的鼻尖,无奈又叹息地笑说,“我不是一直都在帮你吗,妹妹,从你到薄家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帮你啊。” “可是这次是不一样的,那是薄叙,是薄家和傅家联姻的‘成品’,他做的事还是贩毒,公开出去,薄家一定受牵连,这么多的buff加成,我怎么敢想你会帮我?” 她当然就选择自己做了。 应如愿瘪嘴。 “那你以后可以大胆地想了,”薄聿珩说,“你哪怕是想放火烧老宅,我都可以在旁边给你递火柴。” 什么啊……应如愿被他弄得又想哭又想笑,嘴角刚抬起来,薄聿珩就又撞上来,吻住她的唇。 薄聿珩没有够。 怎么可能这样就够了,他还要继续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他在唇舌交缠的时候喊“妹妹”,在把她吻到抓紧他袖子无助喘息的时候喊“妹妹”,吻一下就要喊一下。 在她的世界里他们“只是”分开两个月“而已”。 他的世界里,他是切切实实地经历了一次失去她。 一具烧焦的尸体,一份白纸黑字的DNA鉴定报告,一番言辞凿凿的法医说辞,还有棺材,还有墓地…… 他以为他们真的天人永隔,那种阵痛至今还残留在他的骨子里,需要更猛烈的东西才能抚平。 薄聿珩摸着她的脸,她的脖子,到她的后背和她的腰,三番五次确认她存在,确认后就用力抱紧。 应如愿被动承受,但也愿意承受。 她已经里里外外都是他的味道,身体发热发软,湿润又笨重地迎合,双蹆缠紧他的大蹆,薄聿珩忽然将她横抱起来,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应如愿本能地抱住他的脖子,唇还在被他攫夺,她迷迷糊糊的,后背就坠入一片柔软,男人凌驾在她的上空。 她迷惘地喊:“聿哥……” 薄聿珩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停下,吻她的脖子,又吻她的锁骨,他想要咬一口,不过最后没舍得,往下吻去。 应如愿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倾洒在她的皮肤上,他好像已经不满足简单的吻,想要别的方式确认她的存在。 应如愿身体绵软,但还有理智,抓着他的衣袖:“现在不行……” 薄聿珩知道不行,他的胸口很疼,一直在抗议他各种不管自己死活的动作,额头都疼出了冷汗,只是在此情此景下,很容易被当做是热汗。 他将脑袋埋在应如愿的肩窝里,缓缓地调整呼吸,然后抬起头看她:“现在,你最想做什么?” 第538章 坏妹妹 应如愿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双手抱着他的后背,想了一下……抿了抿唇,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地问: “还可以,继续亲吗?” 她学会在接吻的时候用鼻子呼吸了。 薄聿珩喉结滚动,低下头:“妹妹也亲不够?” “嗯……”应如愿的脚底在床单上蹭了蹭,好久没听到别人喊她“妹妹”了。 明明也不是很特别的称呼,可他喊出来,就是让她很有感觉。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枕头上,蜿蜒出一种魅惑的美丽。 薄聿珩轻轻摸着她的脸,贺家把她养得不错,没有瘦。 应如愿也蹭蹭他的手心,张嘴说了一个“我”字,薄聿珩就吻了下来。 比起做爱,应如愿其实更喜欢接吻,喜欢这种呼吸交融难分彼此的感觉。 她会在这个时候悄悄抬起眼皮,看薄聿珩吻她的样子,也只有这个时候的他,才会暴露最多的真实情绪。 他闭着眼睛,露出很沉溺的神情,随着他吸吮她的舌尖,含吮她的唇瓣,乌黑的眉毛会微微皱起,眉压眼的样子,很慾。 应如愿在这一刻动心,情难自禁地回应,沦陷在这个吻里,薄聿珩却突然放开了她。 应如愿心底有一瞬间的失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薄聿珩闷笑着说:“不能再亲了。” 应如愿后知后觉感受到了…… 薄聿珩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叹气说:“妹妹,你管杀不管埋。” 应如愿的脸一下就红起来,有点不服气,她什么时候说不管了? 她侧过头,刚好对着他的耳朵,小声:“那,我帮你?” “那会更不可收拾的,坏妹妹。” 薄聿珩呼出口气,撑起身体,亲了一下她的鼻尖,“我去浴室洗澡,乖乖等我。” 应如愿点了头,薄聿珩拉过被子盖住她的身体,下床去浴室。 但没过几秒,他就从浴室出来,径直走向应如愿。 “怎么了?”应如愿眨了眨眼。 薄聿珩揭开被子,一手在她脖子下,一手到她的膝弯,直接将她抱起来。 “你也洗洗。” 其实是不想她能离开他的视线。 应如愿身体凌空,不禁抱着他的脖子:“我又不会跑了。” “我想看着你。” 一句话就让应如愿缴械投降了。 薄聿珩那边打开浴缸的水,这边脱掉她的衣服,在明亮的灯光下看清她的全身。 没有旖旎,只是确认她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然后拿起她的手,用拇指蹭了蹭她手背上的疤痕。 “贺夫人不是有帮你安排激光手术吗?” 应如愿摇头:“只做了两次,医生说这种程度的疤,至少要做五六次才能淡化痕迹……” 不对,“你怎么知道贺夫人帮我安排过激光手术?”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京城?” 薄聿珩说,“我都查到了,我还去了贺家,但晚了一步,你已经留书离开。” 应如愿愣愣的:“所以我们真的……差点就错过了?” 薄聿珩沉沉地“嗯”了一声。 应如愿哑口无言,怎么会这么阴差阳错? 他去贺家找她的时候,偏偏她已经离开,而她的离开是为了去找他;在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可不管怎么说,命运最后还是眷顾了他们,她没有真的上那架飞往港城的飞机,在她真的要离开京城之前,让他们就重逢了。 薄聿珩低头亲吻她满是疤痕的手背,应如愿鬼使神差地把手指伸进他的嘴里。 这种事,薄聿珩以前对她做过。 他当时特别恶劣,把在她里面待过的玉扳指塞进她嘴里,要她舔干净了再还给她。 薄聿珩没有躲她的手,只是抬起眼,应如愿吓了一跳,立刻要把手撤回来,但他的牙齿微微咬紧,让她出不去。 应如愿咬住了下唇。 薄聿珩的舌尖却在舔她的手指,因为含在嘴里看不见,只有感官最清晰,反而让这个画面变得更加涩情。 “你……”应如愿口干舌燥,“放开,让我出来,你不是要洗澡冷静一下吗?” 这样还怎么冷静? 这样会越来越走火的。 薄聿珩才松开牙齿,应如愿立刻把手收回,红着耳朵想,耍流氓这种事,果然是需要天赋的…… 她下意识去看他的手指,他手上什么都没戴,那枚玉扳指不在了。 贺绍也说过,那枚象征家主身份的玉扳指,现在在薄祈震的手里……啊!贺绍和沈确! 应如愿才想起他们,立刻就要往外走:“我得跟贺绍和沈确说一声,他们会担心我的。” 薄聿珩抱住光溜溜的妹妹,她这个样子要跑去哪里,无奈道:“叶言会跟他们解释的,我等会儿也要去跟他们见一面……你先别乱动了,坏妹妹。” 到底是谁不想要他冷静下来? 第539章 应如愿才是他的肋骨 应如愿泡在水里,听着淋浴间的水声,喊了一句“聿哥”,只不过她声音太小,水声覆盖,薄聿珩没能听见。 她是想问他怎么知道她没死?怎么知道她在贺家?他真的出车祸了吗?薄家的家主真的换人了吗? 还想问他,薄老爷子怎么骂她的?薄家和傅家是不是恨死她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些问题都不着急,或者说,都不重要。 他好好的,那就行了。 应如愿挤了沐浴露,搓洗自己的身体,心情突然很好。 也就在这时候,她听到淋浴间的水声停了,薄聿珩问:“妹妹,你喊我吗?” 应如愿眨眨眼,啊……她叫那么小声他都听得见? 他说是在洗澡,其实一直在留心她吧? 她在水里晃了晃脚丫,慢吞吞道:“我是说……聿哥,你不是要看着我嘛,把门关上了,还怎么看啊?” 哎呀,这话也有点像在耍流氓,好像她想看他洗澡。 薄聿珩的声音明显低沉了几分:“妹妹,你很想的话,就进来。” !谁想了! 应如愿抓起浴球砸向淋浴间的磨砂玻璃门。薄聿珩轻笑了一声,她脸红耳赤,半张脸躲到了水里。 没变,老畜生还是那个老畜生。 最后两人是一起出的浴室,应如愿没有衣服在这里,只能先穿他的睡袍。 薄聿珩看到她一直打哈欠,就走过去抱起她:“困了就睡一觉,我去帮你拿衣服,也帮你跟贺绍和沈确说一声。” 应如愿本来想自己去说,但后背沾上床单,超过三十个小时没睡的困倦立刻就席卷了她。 她没有再坚持,耷拉着眼皮道:“那你记得让沈确去医院重新处理伤口。” “好,我记住了。” 薄聿珩在她的眼皮下印下一个吻,看她睡着了,才出房间。 叶言在门口等他,赶忙迎上来:“大少爷,您的肋骨……” 他担心他见到应如愿太激动,忘记自己肋骨错位的事,把自己折腾得伤上加伤,正想说叫赵医生来给他看看。 薄聿珩就微微一笑:“我找回我的肋骨了。” 叶言茫然了一下,什么?什么意思? 薄聿珩眉眼比任何时候都要明朗,就像连绵不绝的梅雨季终于过去,拨开阴云重见阳光。 叶言都恍惚了一下,感觉以前那个大少爷又回来了…… 薄聿珩戴上眼镜:“贺绍和沈确在楼下?我去见见他们。” 贺绍和沈确已经回到原来的房间,听到门铃声,对视一眼,都猜到是谁来。 贺绍起身开门。 果然,门外是薄聿珩。 贺绍往薄聿珩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应如愿,嘴角不禁一哂:“至于吗薄总,这就把如愿扣下了?” 薄聿珩戴着眼镜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疏离感,不过语气是礼貌的:“贺二公子,我昨天去过贺家,见到贺夫人了。” 贺绍一顿:“你已经找到我家了?” 薄聿珩:“是,差一点,我就可以在贺家接回如愿。” 客厅里的沈确,讽刺道:“说明你们没什么缘分,这样都能刚好错过。” 没想到的是,上次见面还针尖对麦芒的薄聿珩,这次却没对沈确的冷嘲热讽做出任何回击。 反而认真地看过去一眼,道:“沈先生,我要谢谢你。” 沈确抬头:“什么?” 薄聿珩说:“谢谢你帮助如愿,以及这段时间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 沈确看着他,半晌,扯动嘴角:“稀奇,居然还能听到薄总说谢谢我,还以为你要找我算我带走如愿的账呢。” 薄聿珩摇头:“如愿困了在睡觉,今晚我做东,请两位在这家酒店吃个饭。” 贺绍挑眉,没有客气:“行啊。” “我们今晚再细聊。”薄聿珩还说,“沈先生,如愿担心你身上的伤,叮嘱你要去医院处理。我让我的秘书送你去吧?” 沈确的伤口确实裂了:“我自己会去。” “好。” 这就算打过招呼了,薄聿珩回到楼上。 叶言拿药给他,薄聿珩按着胸口,疼还是疼的,不过没有之前疼得那么厉害。 应如愿才是他的肋骨,他找回来了,什么都好了。 薄聿珩吃了药,又在客厅沙发静坐了片刻,才进入卧室。 他的脚步很轻,像怕惊醒一个美梦。 这两个月,他无数次在梦里见到应如愿,但每一次,应如愿都会在他靠近她的时候离他而去。 以至于现在,薄聿珩都不敢离应如愿太近,生怕她又会凭空消失。 应如愿睡得很沉,一觉醒来都是午后了。 她看到薄聿珩坐在床边看着她,她没有多想就挪过去,脑袋枕着他的大腿,双手环抱他的腰身。 “聿哥。” 刚睡醒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惺忪的撒娇。 薄聿珩抬手摸了一下她温软的脸,才终于敢确定,她是真的不会再消失了。 第540章 肯定是接吻太多的原因 “睡饱了?”薄聿珩低声问。 “感觉还能继续睡。”应如愿闭上眼睛,薄聿珩弯唇,用手心轻拍她的脸:“不要睡了,睡太多,今晚睡不着怎么办。” 应如愿勉强睁开眼,看到他戴着眼镜,没有太在意。她以前也见过他戴眼镜。 只是懒洋洋地问:“聿哥,你该不会是一直坐在这里,看着我睡觉吧?” “没有,我刚进来。”薄聿珩不承认。 但应如愿鼻子灵,嗅到卧室里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分明就是一直坐在这儿等。 她抬起手,摘掉他的眼镜。 薄聿珩本能地眯了一下眼睛,然后才重新睁开,低头去看她:“怎么?” 应如愿手腕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干嘛不躺下一起睡啊,你都有眼圈了,这几天是不是也没睡好?” 岂止。 薄聿珩这两个月就没睡好过。 几乎每个晚上都经常失眠,连点着老宅特制的安眠精油都没什么用,到后来,是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睡得最好的一次,还是高烧昏迷那次。 不过他现在是真的不困,低头亲吻她,含着她的唇瓣问:“饿不饿?想吃什么?” 本来还不觉得,他这么一问,应如愿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叫:“唔,都行,快一点,好饿了。” 肯定是接吻太多的原因。 薄聿珩笑了一下,拿起床头柜上的座机打电话,交代客房服务,另一只手还在揉弄应如愿的耳朵。 应如愿被他揉得有些痒,抓住他的手,拿到眼前。 他的手很漂亮,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手背上有凸起的青筋,她按着,有种捏青草茎的感觉。 只是手上什么都没有了,有点不习惯。 等薄聿珩挂了电话,应如愿才问:“你真的把玉扳指给薄祈震了?薄家现在的家主真的是薄祈震了?” “嗯。” “为什么会这样?”应如愿说着就一顿,自己明白了,“因为我?薄家觉得你养了我这只白眼狼,害了薄家,所以要惩罚你?” 薄聿珩拨开她无意识咬住的下唇,轻描淡写道:“从我把爷爷罚去祖宅思过开始,爷爷和三叔公就对我很不满了,这次只是找了一个理由发作而已。” 薄老爷子和三叔公想要薄家的家主是听他们话的,他不听话,就要换掉他。 这也是他们扶持薄祈震的原因,薄祈震无权无势,甚至无声望,完完全全只能依靠他们,最好掌控。 应如愿:“这么说也是因为我啊。” 毕竟薄老爷子会被罚,也是因为她搞事情。 薄聿珩看她:“自责了?” 有一点……应如愿是希望他一直在云端的,现在他被她害得家主之位都丢了,这应该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吧。 薄聿珩捏捏她的脸颊,微笑说:“没什么打不了,你喜欢我当家主,我就去把位置拿回来,再把那枚玉扳指送给你玩。” 应如愿一脸嫌弃:“我才不要,薄祈震那种人碰过的东西,我觉得有病菌了。” 不过他这么轻描淡写,可见他有信心能夺回位置。 也是。 他可是薄聿珩。 薄祈震那个草包,连她都玩不过,怎么可能玩得过他? 应如愿重新放下心。 “那就不要那个戒指了。”薄聿珩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你的戒指是这个。” 应如愿一愣,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是……” 是薄聿珩送她的那枚粉钻。 假死脱身的时候,为了增加那具遗体的可信度,应如愿就把这枚戒指戴在那具遗体的手上。 薄聿珩拿起她的手,将戒指戴进她的无名指里。 “从那具遗体的手上摘下后,我就一直随身带着,本是想留个纪念。现在,物归原主了。” 第541章 应如愿,你别做梦! 应如愿看着戒指,心情复杂。 戒指有圈号,她的无名指戴11号,食指和中指戴12号。 她第一次试戴它,直接戴了食指,虽然有点儿紧,但也能戴进去,出于某种逃避心理,她没有再试戴别的手指。 现在才知道,原来最合适它圈号的手指,就是无名指。 薄聿珩送她,就是想让她戴在无名指上。 无名指,是婚戒啊,他原来早就求过婚了。 薄聿珩抬起她的下巴:“所以那具遗体,是从哪里来的?为了假死逃走,特意杀了个人?” 应如愿哽住:“……我有这么丧心病狂吗?” 薄聿珩轻轻一笑,他当然是开玩笑的。 应如愿戳戳他的大腿:“我要坐在这里。” “要”,以前妹妹可不好意思这么直白说话。 薄聿珩眸光微沉:“上来。” 应如愿就坐了上去,抱着他的脖子,薄聿珩圈紧她的腰,在她抬起头时,又侧头含她的唇。 怎么亲不够呢…… 应如愿又被吻得气喘吁吁,才说:“这世上,每天都在死人,尤其是那些黑暗的地方,沈确本来就是混道的,找一具尸体,不难。” “她是单亲妈妈,在一个足浴店工作,每天都是凌晨下班,时间、路线都很固定,就被人盯上了……最后死在巷子里。” “沈确帮她找到杀害她的男人,是一个偷渡来的东南亚人,剁了他的‘作案工具’把他丢进黑市,又把她的女儿送去闽南老家交给她妈妈。” “然后就用茭杯问她肯不肯帮我们这个忙——她肯。” 茭杯是一种占卜、问卦的方式,在闽南地区非常流行,会用来问神佛的意思。 茭杯由两块蚌壳形状的木片组成,木片一面是平的,一面是凸的,跪在神前,在心中默念自己的问题,而后将茭杯掷丢向地面。 如果是一平一凸,就是“圣杯”,也就代表自己所问、所求之事,已经得到神佛的肯定答复。 一般问三次,有两次是一平一凸,就是准许。 沈确连问了三次,都是这个答案。 也许是那个女人感激他们替她抓住了真凶,让她瞑目,所以她也愿意帮他们揭开另一件丑事,帮助另一个女性——应如意,报仇雪恨,九泉之下瞑目。 薄聿珩轻叹气:“然后,你又说服赵医生帮你收买医院和法医。” 应如愿点头:“嗯。” 薄聿珩就这么看着她,看了许久,应如愿莫名:“看我什么?” 薄聿珩道:“看那个动不动就哭的妹妹,原来胆子这么大,什么都敢做。” 应如愿抿唇:“我现在可以跟你坦白了,我进薄家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找到害我姐姐和应家的凶手。” “这个我已经想明白。”薄聿珩摩挲着她的腰,“但我想知道,如果不是听说我出车祸,你是准备一直待在贺家,还是去别的地方?” 应如愿目光一闪,然后问:“对了,你的车祸是怎么回事?” 薄聿珩没有被她转移话题,收紧手臂,桃花眼凝视:“告诉我。” “可能是去别的地方吧……” “去哪里?” “……哪里都行。” 薄聿珩深吸了一口气,胸口闷疼:“支支吾吾,遮遮掩掩,怎么,还要继续保密?因为还想去?” 越来越疼,他翻身将她压在床上,“你原本只是打算去看我一下,看完还是要走?现在也是,还是要走,是吗?” 应如愿一时无话,薄聿珩厉喝一声:“应如愿,你别做梦!” 他怎么可能再让她走! 应如愿咽了一下喉咙:“那你要带我回港城,回薄家吗?我这么背刺薄家,薄家恨死我,不可能接受我的。” 薄聿珩沉声:“我已经对外公开,你是我的妻子,你就是。” 这不一样,应如愿道:“薄家可以勉强接受一个死了的应如愿当你的妻子,不可能接受一个活着的应如愿当你的妻子。” 第542章 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妹妹 薄聿珩神情冷冰冰:“他们愿意接受最好,不愿意接受,我也有办法让他们接受。” 他周身有肃杀的气息。 应如愿被他压在身下,虽然他没有将全部重量压下来,但也困得她动弹不得,她不得不仰起头看他。 她当初决定假死离开,就是因为,她做的事,薄家傅家都不可能放过她,这个问题,现在依旧存在,并没有因为他们重逢就自动化解。 薄聿珩若是偏要护她,就连他也会被清算。 他现在失去家主之位,不就是薄家给他的警告? 这还是以为她已经死了的情况,要是知道她没死,还要继续留在薄聿珩身边,留在薄家……应如愿都不敢想,薄家会多人仰马翻。 薄聿珩盯紧了她,一字一字说得清晰:“那些都是我要处理的事,但你不准,再有离开我的念头。” 应如愿咬住下唇。 薄聿珩眸中浮现出一抹深沉的痛色,声音低了下来:“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求。 他可是薄聿珩,神佛都不能让他求,他怎么能来求她呢…… 应如愿喉咙像堵了棉花,难受得要命,发出一个鼻音:“……嗯。” 薄聿珩还是看着她,那双温柔含情的桃花眼,现在都不笑了。 应如愿连忙伸手抱他:“我、我不走,我真的不走。” 薄聿珩垂眸:“不是一直问我车祸伤在哪里吗,现在告诉你。” “我伤在手臂,骨折,还伤在肋骨,错位,现在都还没好,你要是敢跑,我就要去追你,我的伤就好不了。” !应如愿脸色大变,立刻就要起来:“你骨折了??还有肋骨错位??” 那他还一直抱着她走来走去! 应如愿一下就急了,但被他压着,她起不来,她想推他,又怕推到他的伤,左支右拙,不知道怎么办。 只能哭丧着脸说:“你快起来啊。” 薄聿珩这才从她身上起来,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气。 应如愿赶忙去扶他,又抓了一个枕头垫在他的后背,这才明白,难怪他的脸色不太好,原来身上带着伤。 “很疼吗?要去医院吗?” 薄聿珩:“赵医生跟着我。” 带着医生出门,可见伤有多重! 应如愿直接拿起他的手机,找叶言的号码,一边说他:“你真的,身上有伤还到处乱跑……” 薄聿珩闷声咳嗽。 应如愿说不下去了,无措地看着他。 好在叶言很快就接了,应如愿麻烦他快请赵医生过来。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应如愿跑去开门。 叶言手里推着餐车:“我在电梯里遇到服务生送餐。小姐,大少爷怎么样?” “他在房间,好像很疼。”应如愿看到赵医生,但没时间寒暄,“赵医生,您快去帮他看看。” “我说了他多少次,他现在情绪不能激动,更不能有大动作,他就是不听,气死我了!”赵医生一边骂一边进卧室。 应如愿跟了进去,赵医生摸索薄聿珩的肋骨:“你怎么连胸带都不穿了!” “刚去洗了澡。”薄聿珩哑声。 赵医生又卷起他的袖子,看他的手臂,骨折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了。 应如愿看着都疼,不禁往前一步:“要不去医院吧?” 薄聿珩摇头:“不用。” “他早就该待在医院里了!”赵医生看他眉头紧皱,“要吃止疼药吗?” “不用,还能忍。” 赵医生无语,回头对应如愿说:“你要看着他啊!别再让他乱动了,再折腾留下后遗症,以后刮风下雨骨头都疼!” 应如愿连连点头:“我看着他!” 薄聿珩靠着床头看着那个妹妹,他原本,没打算告诉她,伤也没有那么疼,但她说她要走,他就只能用苦肉计让她心疼了。 呵。 他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要靠这种手段留下一个女人。 第543章 你不对我始乱终弃,我就不疼 最后薄聿珩也没同意去医院,赵医生望闻问切后,让薄聿珩饭后再吃一次药。 叶言将餐车上的饭菜端到餐桌,而应如愿送了一下赵医生。 赵医生看了看她,叹气:“他还是把你找到了……不是我出卖你的,我什么都没说,是他一直不肯相信你已经死了,带着遗体的DNA到外省检验。” 原来是这样。应如愿才知道:“我都没想到,他会这么执着。” 赵医生还想问她什么,但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回自己房间去了。 应如愿猜,他应该是想问她,之后是不是跟薄聿珩回港城……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肚子,吐出口气,转身回去。 薄聿珩坐在餐桌前,手里卷好烤鸭,递给她:“不是说饿了?快过来吃。” 应如愿眼睛一睁,立刻过去:“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一个又骨折又肋骨错位的人,乱动什么啊! 薄聿珩戴着眼镜,温温淡淡道:“你不对我始乱终弃,我就不疼。” “……”应如愿感觉好怪怪,他这算撒娇,还是算威胁? 薄聿珩示意手里的卷烤鸭:“张嘴。”应如愿凑过去咬住,太大了,吞不下,他忍俊不禁,低声道,“咬断。” 应如愿咬断,嚼嚼嚼。 薄聿珩又蘸了点烤鸭酱,等她咽下后,才将第二口送到她嘴边。 一边喂她,一边对叶言说:“在这家酒店订个包厢,今晚我要请贺二公子和沈先生吃饭。” 叶言点头:“已经预定了,菜也都交代好了。还有那些黑车的情况,一共抓了八个人,但都不肯交代他们是谁派来的,要做什么,已经交给叶行去问了。” 薄聿珩只是“嗯”,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不过镜片有些冰冷。 应如愿也想问叶言事情,但薄聿珩用筷子夹起一块炸灌肠,蘸了蒜泥酱喂到她面前。 应如愿下意识张嘴去吃,猝不及防闻到蒜泥的味道,胃里翻涌了一下,她连忙避开。 “是什么?” “其实是面食,只是用猪油炸,所以有猪肉的味道,属于京菜,是老京城的特色小吃。”薄聿珩解释。 “不了,不吃。”应如愿自己拿了筷子,“我自己吃,你也吃呀,你还要吃药。” 薄聿珩也不太喜欢吃油炸食品,所以放下了,又给妹妹卷了烤鸭。 应如愿看向叶言:“对了,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戴口罩的男人?” 叶言点头:“是的,不过当时不知道下一层楼的房客就是小姐,以为只是普通的入室盗窃犯,所以直接报警,他被警察带走了。” 薄聿珩问:“怎么回事?” “口罩男还有一个同伙纱布男,他们应该是冲我来,我们三人分析,可能还有人知道我没死。”应如愿说。 “而那些黑车跟口罩男可能不是一伙的,但黑车是不是冲我来的就不确定了,唯一能确定的是,黑车当时是真的想置我们于死地。”还好他们来得及时。 叶言:“昨晚大少爷分析你们应该是受伤去医院,于是派我们到附近的医院找。我们找到第一医院就听说刚才有一群人闹事,大少爷觉得是你们,就让我们追上去了。” 薄聿珩的神情在听到“置于死地”四个字时就变得肃冷:“我约贺二公子和沈先生吃饭,就是想聊这件事。” 他搅拌着面前这碗药膳粥,赵医生开的方子,加了一些对身体好的中药材,炖得很烂,所有食材都混在一起。 他漠然道:“无论主使是谁,既然做得出,我就不会放过。” 管他是薄家的傅家的还是谢家的。 第544章 因为应如意,舍不得应如愿 砰——! 紧闭的会所包厢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声巨响惊醒一地赤裸的男男女女。 密封一夜的酒臭味和食物残渣味,以及某些难以言说的淫烂的气味一起扑鼻而来,看一眼就知道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 “谁啊……啊!” 爬起来看的人,猝不及防对上看到一张缠满纱布的脸,恐怖至极,原本还半梦半醒呢,吓这一下彻底清醒了。 纱布男脸上没有表情,或者说,就算有表情也看不出来,一对眼睛黑漆漆,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了隔壁的空包厢。 几分钟后,从群P现场里醒过来的中年男人,随便穿上衣服就去了隔壁包厢。 “你怎么来……我草!你他妈疯了吗!” 中年男人还没看清纱布男,纱布男就直接将一杯冰水泼到他脸上! 中年男人猝不及防,眼睛倏地瞪大! 他的体型非常强壮,身上全是肌肉,本来就很像一头野兽,这么睁大眼睛,胆子小的手下,都被吓得不敢抬头了。 纱布男一身西装,如果不看头,他称得上斯文,一点都不怕中年男人的暴怒。 声音平稳:“是你疯了。你竟然大张旗鼓地派人去杀应如愿,你是嗑药了吗。” 中年男人一抹脸,声音如雷地怒骂:“我不能杀她吗?!” “要不是这个贱人,我们至于这么损失惨重吗?!货都被查抄了就算了,还断了上下游的人脉!老子搭建这些人脉用了整整十年!” “老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就等于杀人父母!这种血海深仇,我没把她的肉一片片削下来喂鱼就是我仁慈了!” 纱布男冷冷道:“我的重点是,‘大张旗鼓’这四个字。” “你派人到医院动手也就算了,还追着他们的车要同归于尽,你是生怕动静不够大,没办法引来警察,是吗?” “……” 中年男人也知道自己这件事确实做得太冲动了。 主要是,他当时在喝酒,上头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对手下下达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应如愿死”的命令,手下才会那么疯狂。 中年男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冰水,喝了几口。 阴骘道:“她一直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现在不动手,谁知道她下次跑去哪里,等她跑了,再想找到她就难了。” 他也了纱布男一眼,“倒是你,你不是都进她房间了吗?为什么不动手?你别告诉我,你舍不得她。” 纱布男:“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就醒了。我舍不得她?呵,我舍不得她什么?” 中年男人阴阳怪气:“应如意啊,应如愿是她的亲妹妹,还跟她长得那么像,所以你舍不得她死啊!” 纱布男可笑:“你要是脑子不清醒,我可以再送你一杯冰水。” 他没再车轱辘这些废话,说正事。 “沈岭落在警察手里,你那群人也落在贺家手里……应该是贺家,” 应如愿、沈确、贺绍三人组,也只有贺绍能在京城召集这么多人救走应如愿。 “想想怎么圆过去吧,我们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中年男人含了一颗冰块,牙齿将坚冰狠狠咬碎:“让沈岭咬死是入室盗窃,拘留几天而已。” “至于追车的那些人……也简单,我那个养子当时跟应如愿在一起,就说是他的仇家,是去追杀他的。反正他们没有证据,哪知道我们是冲谁去的,最多就是怀疑而已。”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试试这样说能不能蒙混过去了。 ——他们能知道应如愿没有死,算是意外。 薄聿珩一直不肯相信应如愿死了,这两个月各种折腾,他们知道,但以为他只是接受不了现实,所以才会这么魔怔。 直到沈确无缘无故跑去京城,薄聿珩又去星曜找沈确,他们才开始怀疑这里面有关联。 暗中监视了沈确几天,那日看到沈确和应如愿一起在广场散步,这才知道应如愿竟然真的没有死。 薄聿珩已经查到沈确,证明也快找到应如愿,这也是中年男人急着对应如愿动手的原因——等应如愿回到薄聿珩身边,有薄聿珩的保护,再想下手就难了。 他们现在不能打草惊蛇的原因也是这个,如果让应如愿等人知道他们已经盯上她,那肯定会戒备,他们再想做什么也难了。 更有甚者,他们还会反过来追查他们,万一真把他们挖出来,那他们可就不只是损失一些货物,丢了几条人脉这么简单,还可能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所以只能编个故事,让他们以为,他们的目标不是应如愿,他们只是单纯的对沈确寻仇而已。 纱布男闭上眼:“你这个养子,太能干了,帮着应如愿设局,带着应如愿逃走,现在还保护应如愿。” 中年男人的脸上流露出残酷的神色:“一条狗罢了,既然跑去帮外人,那就剁了,喂狼。” “薄聿珩也还没有找到,不知道在哪个医院养伤……也可能他根本没有受伤,而是知道车祸不是意外,在做局钓我们。”纱布男深思熟虑。 中年男人讽刺:“薄家人都是八百个心眼子。” 纱布男看了他一眼:“总之,最近这段时间,全面收手,在风平浪静之前,不要再有任何动作。” 事情说完,纱布男起身准备走,但想到这个混混向来无法无天的作风,又回头警告一句。 “下次动手之前,先动动脑子,再敢乱来,我们就拆伙。” 包厢门关上,中年男人点了一根烟抽着。 他正是沈确的养父,名字叫作沈学文。 他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阿确,这两天回港城来喽,阿爸有事要交代你去做。” 第545章 她没答应跟你走,我们不交 京城这个时候,傍晚刚过七点,天色就已经浓黑。 薄聿珩在酒店请贺绍和沈确吃饭,按照餐桌礼仪,薄聿珩和应如愿早到一会。 七点半,贺绍和沈确由叶言带路进来。 应如愿站起来打招呼:“贺绍,沈确。” 沈确首先关注她的脸色,笑说:“睡了一觉,看着精神好多了。” 总算不是恹恹的了。 应如愿也关心他:“你手臂的伤去医院处理了吗?” “处理了,把没输完的液也输了,已经没事了。”沈确目光若有似无地从她的腹部扫过,“你呢?没事吧?” 应如愿愣了一下,他真的知道了…… 她低声:“我没事。” 贺绍拉开椅子坐下,看的是薄聿珩:“我就好奇一件事,薄总既然没有在车祸里受伤,薄家为什么搞那么神秘兮兮,害我们以为你快不行了,连夜起程要去找你呢。” 薄聿珩扶着应如愿的椅子,等她坐下后,往里推进,淡然道:“因为薄家也不清楚,我伤到什么程度。” 贺绍眯了一下眼:“你连薄家都瞒着?” 联想到薄家家主突然换人的消息,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哦~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有人要害你?是薄家人做的?” 应如愿立刻去看薄聿珩:“车祸是薄家人做的??” 她想过车祸不是意外,但没想过凶手可能是薄家……那些可都是他的血亲啊。 “具体是谁,我还在查。”薄聿珩给了应如愿一个安抚的目光,“无论是谁,我都会找出来清算,不用担心。” 应如愿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贺绍含了口茶,慢慢咽下:“倒是我觉得,是薄家人做的可能性不大。” 别看贺绍平时混不吝,他确实很有脑子,否则他也不能在港城连开几家五星级酒店——港城和澳城的地界特殊,不是什么外来的人都能站稳脚跟。 应如愿循声看向贺绍。 贺绍说:“薄家人最多就是想分你的权,不太可能想害死你,毕竟薄家现在还找不出比你厉害的人,你死了是他们的损失。” 薄聿珩的能力、手腕、人脉关系都是最顶尖的,他活着,这些东西能让薄家和薄氏蒸蒸日上,他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薄家除非疯了,否则不可能杀鸡取卵。 贺绍意味深长:“薄总得罪什么人了心里有数吗?这么凶残,你身边安不安全啊?你身边要是不安全,我们可不会把如愿交给你。” 最后几个字触犯到薄聿珩的底线,他原本还算平和的眉眼,瞬间被凛冬笼罩。 他看了过去,镜片折射出冷光:“多谢贺二公子帮我分析,这些我都想过,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过如愿是我的妻子,她不用你们‘交’,她一直都是我的人。” 于是贺绍看向应如愿:“小黑莲花,你答应跟他回港城了?” 应如愿还在想车祸的事,抬起头。 贺绍嗤笑:“薄总,她都没答应。” 薄聿珩看定了应如愿。 贺绍慢条斯理道:“我刚才确实用词不当,她是她自己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把她像物品一样交来交去,要她自己愿意跟你走才行。” 薄聿珩的目光深得像一道看不见底的深渊,牢牢地锁住应如愿。 应如愿正襟危坐:“咳,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吧……我现在不会走的……聿哥,你也没那么快回港城,不是吗?” 这样的回答根本不能让薄聿珩满意。 沈确手指在桌面叩了叩:“薄总,开车撞你的,和开车撞我们的,会不会是同一伙人?他们的作案手法都这么相似。” “开车撞我们的那伙人,被你们抓了,有没有问出什么?还有那个口罩男,警察审得怎么样?” 他看出应如愿的为难,在帮她转移话题。 第546章 戳戳大腿:你生气啦? 薄聿珩侧脸线条清晰而紧绷,应如愿在桌子底下戳戳他的大腿,巴巴地看着他。 他过了几秒,才说:“我的人。审了开黑车的那伙人,他们说不认识如愿,是冲着沈先生去的。” 沈确:“冲我?他们是谁?” “澳城‘一富再富’赌场的打手,说你上个月挑断了他们少东家的脚筋,他们老板怀恨在心,所以要你偿命。”薄聿珩语气没有情绪。 沈确想起这回事了。 “他们少东家在我那儿借了几千万还不上,我去一富再富讨债,他还敢叫打手跟我们火并,总之就是不肯还钱,我就按照江湖规矩,砍断了他的脚筋,让他下半辈子当残废。” 他转去看应如愿,“就是你用丝带帮我包扎伤口那次。” 应如愿:“哦……”真的? 贺绍也是狐疑:“所以我们还真的是被你连累的?” 沈确不知道啊。 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寻仇了,不是有可能。 还是问薄聿珩:“身份确认了吗?真的是一富再富的打手?” 薄聿珩:“还在确认。” 刚问出来的口供,哪能那么快就确认清楚。 沈确又问:“那个口罩男呢?” 叶言代为回答:“警察核实了他的身份,名字叫赵宝龙,有入室盗窃前科,他坚称自己就是去偷东西的。” 贺绍觉得有意思极了:“发现了吗?这两伙人,到最后,都不是冲着小黑莲花去的。” 是啊,到最后,竟然都跟应如愿没关系。 应如愿还是觉得不对:“追车的可能不是,口罩男和纱布男一定是冲我去的。” 贺绍琢磨一下:“那——我们就假装接受入室盗窃这个说法,先把人从警察手里要过来,自己问。” “自己问”能用的手段就多了,问出实话的可能,更大。 薄聿珩只是:“嗯。” 事情聊得差不多了,叶言通知服务生上菜。 饭吃完已经九点多,该散场了,薄聿珩却还坐着不动,喝着一杯水。 叶言礼貌地对贺绍和沈确说:“贺二公子,沈先生,这几天辛苦了,今晚早点休息。” 意思就是,要他们先离开,薄聿珩有话要跟应如愿单独说。 贺绍起身,走到包厢门口,却又回头说了一句。 “小黑莲花,这儿是京城,你自己想清楚,到底是要跟他回去还是别的什么,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可以。” 这就是明晃晃地给她撑腰——这里不是港城,不是薄聿珩的地盘,薄聿珩不能强迫她。 “……” 叶言也出去后,包厢内就只剩下薄聿珩和应如愿。 应如愿喊他:“聿哥。” 薄聿珩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应如愿有说:“聿哥,你肋骨疼不?饭都吃完了,不回房间休息,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薄聿珩还是不说话。 他的神情,倒也不是冷,而是安静,像误入雪原,回头看,天地一片白茫茫,万籁俱静的那种安静。 应如愿扭头看了一下,确认叶言他们没有进来,才起身,走到薄聿珩面前,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大腿。 薄聿珩终于抬起眼看她。 男人戴眼镜和不戴眼镜,完全是两种感觉。 别人戴眼镜……比如薄叙,看起来很斯文,儒雅随和,而他戴眼镜,反而变得疏离,淡薄。 薄薄的镜片,让他多了一层屏障,有些不可亲近。 应如愿手痒,又想去摘他的眼镜,不过没下手,只是点了点他的眼镜框。 “你现在怎么总是戴眼镜呢?” 之前都是只有工作时间太长,眼疲劳了才会戴。 “你累了就闭上眼休息嘛,眼镜戴多会习惯的,那你就摆脱不了眼镜了。” 薄聿珩还是没说话。 “……” 这人,以前也没这么沉默啊。 应如愿咬唇:“你生气啦?” 第547章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薄聿珩目光落在她身上,但表情还是不喜不怒。 应如愿叹了口气,跟他好好说:“我觉得啊,制造车祸害你的人,十有八九是在薄叙的事情里被牵连的人,他们要报复的人是我,只是因为我已经‘死’了,他们才把怒火发泄在你的身上。” “否则你这么多年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被人刺杀,肯定又是因为我。” 她苦笑,“我要是跟你回港城,那我们两个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光顾着躲刺杀就行了。” 薄聿珩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多年没有遇到过刺杀?” “你有吗……” 薄聿珩直接对外喊:“叶行。” 叶行推门进来。 !应如愿立刻就要从他腿上起来,然而薄聿珩收紧了手臂,不让她走。 他对叶行说:“你上次中弹的位置,给她看一眼。” 叶行没有二话,直接抓起衣服,应如愿就看到他腹部的位置有一个圆形伤疤。 这样的疤,薄聿珩的后腰也有。 是中枪才会有。 应如愿愣了愣。 薄聿珩说:“这颗子弹原本是冲我来的,叶行扑到我身上替我挡了。” 应如愿心头一紧。 “射出这颗子弹的凶手被当场抓住,最后查出来,指使他的人,是跟我竞争项目的对手,趁着我到国外出差,就想动手杀了我。” 应如愿不知道这些,他从没对他说过……她心头紧缩,因为他差点遇到的危险,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薄聿珩:“听过《资本论》里的一句话吗?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益,资本就敢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二百的利益,那么资本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他靠着椅背,姿态并非傲慢,而是习惯这些藏匿在太平盛世下的黑暗。 “我就是在这些风霜刀剑下执掌薄氏八九年,早就习惯人们或敬畏或憎恨的目光,他们想做什么都尽管放马过来,只要他们真的有本事推翻我。” 他抬高了她的下巴,“妹妹,你只是我的妹妹,别把自己想成我的危险源。” 应如愿听着,心情纠结,不知道他是不是骗她的? 叶行已经自觉出去了。 薄聿珩低下头,嗓音到底还是柔了下来:“我说了,薄叙我本来就打算除掉,自然也做好了除掉他以后会得罪很多人,这些人可能会报复我的准备——我这次不就没受什么伤?” “所以妹妹,别怕啊,我会保护你,也会保护你的聿哥,让他跟你白头到老的。” 她的聿哥。应如愿喉咙不禁一哽,小声回应:“嗯。” 薄聿珩又凑近一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真‘嗯’还是假‘嗯’?” 应如愿闷声:“还能假啊?” 薄聿珩算账:“你刚才在房间还对我‘嗯’呢,到了这里就反悔。” 应如愿目移:“我也没有反悔,我是在思考……” “那现在呢?思考好了吗?” “嗯……” “不要嗯。” “……” 软包不怎么隔音,贺绍在外面听完了里面一男一女的对话。 叶言和叶行这会儿不在。 直到沈确双手抱胸,靠着墙说:“偷听墙角,是不是太不贺二公子了?” 贺绍一点都不尴尬,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我手机落里面了,是回去拿手机的,算了,等会儿叫服务生拿吧。” 他双手插兜走向电梯,两人一起上楼。 贺绍看着电梯显示屏的数字不断上跳,突然哂笑一下:“她还是最喜欢薄聿珩。” 沈确翻白眼:“这还用说吗?” 这一天两夜,他还看得不够清楚吗? 贺绍纳闷地看着他:“你不是也喜欢她吗?你就一点都不吃醋嫉妒不舒服?” 沈确哼笑一下:“怎么说呢……我自知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我希望她配最好的。” 贺绍暂时没吭声。 直到电梯升到楼层,叮的一声打开门,他才说:“我不一样。” 他走出电梯,傲慢道,“我觉得我就是最好的,最配她的,你要当守护公主的骑士,就自己去当,我才不会就这么把人让给薄聿珩。” 沈确心不在焉地敷衍:“哦,那你慢慢加油,我也差不多要回港城了,我养父在找我。” 第548章 这么说,我也可以喊你“妹妹” 次日沈确就跟应如愿说了自己要回港城的事。 应如愿知道他受他的养父控制,之前就说过,等她找到地方安定下来,他就要回去。 不过这也太快了。 沈确笑:“没办法,我养父说有急事要我回去。反正有薄总和贺绍在,他们都能保护你,我也不担心,等我处理完事情再来找你吧。” 应如愿只能点头。 薄聿珩便说:“我让司机送你去机场。” 沈确挑眉:“行。”省得打车。 他就一个背包,放在沙发上,应如愿担心他手臂的伤,先一步拎起来:“我帮你拿,顺便送你上车。” 沈确也应:“行。” 不过这个包最后是被叶言接过去,薄聿珩和贺绍也跟着他们下楼了。 沈确一边走一边对应如愿叮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注意身体。” 应如愿听得出他这几句叮嘱别有深意,小心地“嗯”了一下。 沈确回头看了眼薄聿珩,突然就拥抱住应如愿,应如愿都是一愣。 然后就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声道:“如果,你考虑到最后,还是决定不跟薄聿珩在一起,也不想再麻烦贺绍,就给我发信息,我还是会来带你走。” “……”应如愿眼睫一颤,他知道她怀孕了,也知道她没告诉薄聿珩,是因为还没有完全确定要留下,所以才对她说这句话。 她声音低下来,“嗯……谢谢你。” 沈确干脆利落地放开应如愿,潇洒地一摆手:“走了。” 然后就坐上车,车门关上,车子启动,扬长而去。 应如愿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左跳财,右跳灾……呸呸呸! 应如愿按住自己的眼皮,心情莫名变重。 贺绍大喇喇地走过来,一边说话一边伸手要去揽应如愿的肩膀:“好了好了,别上楼了,直接上车跟我回家——” 结果手还没碰到应如愿的衣服,应如愿就被薄聿珩拉了过去。 薄聿珩神色平淡,应如愿从薄聿珩身后探头:“去贺家?” 贺绍无所谓地插兜:“是啊,我昨晚跟我妈通电话,说了咱们这两天发生的事,她担心你,要我带你回去。你不也说了,有机会要当面跟我妈道歉吗?” 薄聿珩便吩咐:“叶言,让司机开车过来。” 意思就是要一起去。 贺绍轻讽:“薄总至于看得这么紧吗,我又不会把如愿拐走藏起来。” 应如愿不由得道:“你也拐不走我。” 薄聿珩垂眸,抬手整理她的衣服,表情温从。 贺绍似笑非笑:“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应如愿疑问:“你对‘里、外’的认知,是不是跟一般人不一样?” 她偏向薄聿珩,怎么是“往外”了? 贺绍意味深长:“贺愿——你都跟我姓了,我是‘里’,应该没有人有意见吧?” “……”应如愿差点忘记这茬。 下意识抬头,果然发现薄聿珩眯起了眼睛,盯着她看。 应如愿咳了一下:“是沈确做的,当时急着要一张假证,他随便帮我起了个。” 薄聿珩无可无不可地一笑:“贺愿,听起来像兄妹。” ……他跟沈确的思路拐到一起了,既然是兄妹,那就不可能有什么男女之情。 可贺绍的脑子转得也快:“兄妹啊,也行啊,那我也可以喊你‘妹妹’了。” 薄聿珩脸色骤沉。 刚好叶言把车开过来,他直接一句:“贺二公子自己有车,就不邀你同车了。” 然后就将应如愿推进车里。 应如愿“诶”了一声,倒在车后座上,刚爬起来,薄聿珩就也坐了进来,砰的一下关上车门,男人嗓音清冷:“隔板升起来。” 叶言忙不迭升起,应如愿纳闷:“为什……唔!” 话没说完,她就已经被薄聿珩按在车门强吻上来。 第549章 薄聿珩:我太太 应如愿猝不及防,有些狼狈:“等一……唔,不要咬破我嘴……嗯……” 薄聿珩扣紧她的后脑勺,汹涌地吞下她所有的呼吸。 应如愿抓紧他胸口衬衫,不敢用力往外推,怕他错位的肋骨,可又怕他咬破她的唇,等会儿被贺夫人认出来,那就太尴尬了。 “聿哥……” “你是我一个人的妹妹。”薄聿珩呼吸灼热。 应如愿喘息不止:“你的,是你的,没说不是你的……别压着我,聿哥……” 压到肚子了。 薄聿珩最后虽然放开她,但还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不行,让贺夫人看到怎么办?”应如愿想要下去,薄聿珩收紧她的细腰:“快到的时候再下,现在先坐着。” 应如愿只得先坐着,从扶手箱里找了纸巾擦干红润潋滟的嘴唇,涂个口红盖一下……要不然,被亲过的模样太明显了。 薄聿珩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沿着她的脊椎骨,一颗颗往下抚摸,仰起头,看她欲盖弥彰。 然后道:“看完贺夫人,我们就离开京城,京城不能久留” 应如愿顿了顿,盖上口红,卖乖地抱住他的脖子,可说的是:“我还不想回港城,聿哥,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薄聿珩的手停在她后背的蝴蝶骨上,跟她对视着,桃花眼倒映着妹妹认真坚定的神情。 片刻后,他的手按着她的蝴蝶骨,将她合进自己怀里:“我在珠城‘养伤’,去珠城。” 诶?应如愿眨眨眼:“居然是被贺绍猜中了。” 薄聿珩听到这个名字就不喜,皱眉:“什么?” 应如愿笑着揪了揪他的头发,他这两个月没去理发,发尾有些长了,像狼尾。 “之前啊,我们三个人猜你不在港城,会去哪里?各说了一个地方,我说澳城,贺绍说珠城,最后决定去澳城,还好没去,要不然就白跑一趟了。” 薄聿珩静默一秒,突然伸长手臂,敲了敲隔板。 等隔板降下来一条缝后,他就吩咐:“让珠城那边的人收拾了,转到澳城的医院。” 应如愿:“喂!” 幼不幼稚啊! · 车子开进贺家别墅。 应如愿看到贺夫人竟然站在院子里等她,待车子停稳后,连忙就开车门下车。 “伯母。” “如愿!” 贺夫人赶忙迎上来,上下看她,“没有哪里受伤吧?那到底怎么回事?阿绍这个混球,把你拐走了还让你遇到危险,真是气死我了,我打……臭小子还敢躲!” 贺夫人反手就打了贺绍的手臂一下,第二下落了空,惹得她更加不满。 贺绍无奈:“妈,有外人在呢,给我留点面子啊,再说了,我不是把人给你好好的带回来了吗?” 应如愿忙不迭道:“伯母,跟贺绍没关系,这两天要不是他,我才危险呢。” 贺绍哼笑:“听到了吧,你准儿媳妇儿夸我呢。” ??应如愿立刻去瞪他,胡说八道什么! 她并不想再被某个吃醋的哥哥按在车门上亲断气! 薄聿珩不知何时走到应如愿身后,手自然而然地搂在应如愿腰上,神色温和。 “上次来得匆忙,还多有冒犯,今天特意登门道歉,还望贺夫人勿怪——这些都是小东西,谢贺夫人这两个月对我太太的照顾。” 叶言和保镖已经从后车厢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品。 “我太太”。 应如愿心潮一荡,不禁去看他。 贺夫人看看薄聿珩,又看看自家儿子,她一双火眼金睛,很快就看明白,这两个男人在斗法。 可如愿不是已经怀了薄聿珩的孩子吗?佣人在她的房间捡到了验孕棒,这还有什么好斗的……嗯? 难道,如愿没有告诉别人自己怀孕? 她不想跟薄聿珩走? 贺夫人是人精儿,心思一转,就什么都了然了,顿时眉开眼笑,出手助攻儿子。 “薄先生客气了,也不用这么破费,我就是喜欢如愿,她要是能继续在贺家住我才高兴呢。” 薄聿珩从容微笑:“我们今天就准备离开京城了,等我们办婚礼,一定请贺夫人坐主桌。” 他看了贺绍,“当然,还有贺二公子。” “……”贺绍舌尖抵了一下腮帮。 贺夫人直接带过这个话题:“别站在院子里说话,进屋坐下喝茶吧。如愿就不要喝茶了,我炖了汤,把汤端来。” 汤是红枣鸡汤,补血和补充蛋白质,好在这次没有太重的味道,应如愿喝得下去。 喝完她将汤盅拿到厨房,顺便洗手。 洗完转身,却看到贺绍,她疑问地挑眉。 贺绍沉声:“他是不是逼你跟他走了?” 应如愿一愣,贺绍往前一步,直接说:“你在这儿住了两个月,知道后门在哪里,等下吃饭,你中途假装上洗手间,然后直接去后门,我安排车接你走。” 第550章 去国外吧,消失越彻底越好 回过神后,应如愿轻轻莞尔:“他没逼我。他怎么可能逼我?又能怎么逼我?你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贺绍难得正经:“但你不愿意跟他走,我看得出来。” 应如愿用纸巾擦着手上的水,手心手背都擦干了。 贺绍明白了:“你主要是怕薄家和傅家不接受你,怕薄聿珩非要你会跟薄家和傅家闹翻,他们会联手对付薄聿珩,还怕那些被你得罪的人会报复你,连带着伤到薄聿珩。” 应如愿将纸巾丢进垃圾桶,叹气:“是。” “……”这算什么?爱对方超过了爱他们这段感情? 贺绍磨了磨后牙,平时挺嘴贱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是嘲弄不起来,反问,“这些他知道吗?” 应如愿说:“知道,他让我不用担心,让我信他。” 贺绍勾唇:“但你信不过他。” 应如愿瞪他:“不是信不过。” “行行行,你家薄大少爷最厉害。”贺绍翻个白眼,转而问,“要是没薄聿珩出车祸那档子事儿,你原本打算去哪儿?” “国外吧,我一个‘死人’,当然是消失得越彻底越好。” 所以她的规划是出国,把大学读完,毕业后也留在国工作,不出意外的话,此生不会再回国。 她的选择很多,可能是去英国,读薄聿珩那个“不入流”的剑桥大学,当他的正牌学妹,正好她有一位老师在剑桥任职,可以帮她的忙; 也可能是去瑞士,读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她当年考大学,就是在港大和Eth之间考虑,最后因为恋家,还是回港城,把她姐姐气得半死。 贺绍明白了:“你要是真想走,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送你走。” 应如愿抬头看他,有些好笑:“你是今天第二个跟我说这话的人。” 贺绍眼角瞥见有人影过来,“嘘”了一声让她别说话。 随后人影显现,是薄聿珩。 大概是应如愿太久没回来,他担心了。 贺绍马上就换了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毕竟算起来,我跟你年龄更般配,我们肯定更加心有灵犀啊。” 应如愿:“……” 贺绍双手插兜,带着得意的笑从薄聿珩身边经过离开。 应如愿轻咳一声:“他……你知道的,他一直就是那样,喜欢胡说八道,当初跟我相亲,还说自己是妈宝男,要生五个孩子呢。” 薄聿珩牵住她的手,带她回客厅,语气淡薄:“我知道,一把年纪还小小年纪的小男孩,都是这样。” 应如愿眨眨眼,忍俊不禁。 什么叫“一把年纪还小小年纪”,损人家幼稚是吧?还小男孩……真会戳男人的肺管子,哪个男人喜欢被叫小男孩? 薄聿珩推了一下眼镜,他鼻梁高挺,瘦了之后,面部轮廓变得锋利,确实更有成熟男性的性感。 应如愿捏捏他的手指,哄哄他。 薄聿珩看她一眼。 · 中午他们留在贺家吃饭。 餐桌上,贺夫人坐在应如愿右手边,向她展示自己戴的项链:“如愿,这个是你送我的吧?” 应如愿点头:“看您经常戴珍珠饰品,猜您应该是比较喜欢珍珠。” “是的呀,我最喜欢珍珠了,要不说还是女孩子贴心呢,如愿才住几天就发现了,阿绍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喜欢珍珠。”贺夫人笑着说。 贺绍无奈:“您夸就夸,不要拉踩啊,我又不是瞎子,我当然知道,您去年生日,我不还送了您一颗墨绿色的大珍珠吗?那可是我从苏富比高价拍来的。” 大家都笑了。 贺夫人嗔了他一眼,又对应如愿说:“珍珠好,珠圆玉润,很复古,很港风,就跟如愿你一样。” “你看你这长相,鹅蛋脸,圆眼睛,虽然现在比较流行那种明艳的风格,但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最合我的审美,合我的眼缘。” 应如愿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只能是笑。 贺夫人感慨:“哎,眼光真好,我这两天都专门挑衣服搭配它呢,真想留你继续在贺家住,咱们娘俩儿也能一起逛街。” 薄聿珩夹了一根青菜放在应如愿的碗里,温和道:“那些小礼物,大部分是如愿选的,夫人空了可以看看喜不喜欢。” 贺家人见缝插针地觊觎应如愿,薄聿珩也无时无刻不在宣示主权,就像一只大猫,叼紧小猫的后颈,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把她抢走,看得牢牢的。 第551章 喜欢不多不少,刚好大八岁的 从贺家离开,已经是下午三点,薄聿珩牵着应如愿的手,上车也没有放开。 应如愿趴在扶手箱上,托着下巴,笑吟吟:“聿哥,你今天好幼稚。” 无论是跟贺绍斗嘴,还是各种宣誓主权,都不像他会做的事。 薄聿珩淡然:“偶尔幼稚一下,也显得年轻些。” 年轻……还在耿耿于怀贺绍“年龄更般配”的话。 应如愿好笑,她看了一下前面。 咳,叶言现在已经很轻车熟路,他们两人都在后座的话,就会直接升上隔板。 应如愿从座位起身,薄聿珩看着她跨到自己这边,双腿分开坐在他的大腿上。 他靠着椅背,伸手扶她的腰。 应如愿搂着他的脖子,好声好气地说:“我不喜欢太年轻,我喜欢不多不少,刚好差我八岁的。” 现在是京城三月,气温还不算暖,薄聿珩穿着中领毛衣,领口刚好压着喉结,显得禁欲。 他摘掉眼镜,眸光清晰而深邃,抬手蹭了蹭她的唇,忽然说:“嘴唇红一些的话,气色看起来会好一些。” “那我再涂一下。”应如愿打开扶手箱。 薄聿珩盖上扶手箱,低声道:“别的红也是一样……” 尾音消失在他贴上她的唇舌里。 …… 贺家这边,贺绍准备上楼收拾行李,去珠城“出差”。 他们能走,他还不能追吗? 贺夫人坐在沙发上:“臭小子,你是真喜欢上如愿,还是在跟薄聿珩较劲儿?” 贺绍顺势倚着楼梯的扶手,吊儿郎当地笑:“您不是一向火眼金睛吗?我喜不喜欢她,您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 贺夫人却没有玩笑的意思:“那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看自己能不能接受,要是能,再去认真追,正好趁现在如愿还在犹豫要不要跟薄聿珩回港城,你还有得逞的机会。” 很少会看到他妈露出这种认真的神情,贺绍顿了顿,转身回到客厅,坐下。 “什么啊?” 贺夫人平地一声惊雷响:“如愿可能怀孕了。” 贺绍当场愣住,脱口而出:“薄聿珩的?” 当然是薄聿珩,只可能是薄聿珩。 “…………” 他舌尖抵住腮帮,半晌才道,“真的假的?我没看出来啊,她也没说啊……薄聿珩也不知道吧?” 肯定不知道,知道他不会是这种表现。 贺夫人道:“应该八九不离十。我猜,是因为如愿还没有决定要跟薄聿珩回港城,所以才没告诉薄聿珩。所以你也要自己想清楚了,能不能接受这种事。” 应如愿一看就是不可能打掉孩子的人。 认真谈的恋爱,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接受”就意味着,还要接受自己的妻子,生下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贺绍掀起眼皮,反问一句:“那您跟我爸能接受吗?” 贺夫人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起身经过贺绍身边,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不要问你妈这种考验人性的话题,先问你自己吧。” 她直接朝门口走去,“好了,我要去上园艺课了。” 贺绍扬声喊:“警局那个人,您帮我捞出来啊。” 贺夫人回话:“已经让人去办了。” “哦。” 贺绍有气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末了,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有些冷了,喝起来有些苦涩。 他忽然想到什么,起身上楼,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锦盒。 盒子打开,黑色的绒布上,静静卧着一套莲花形状的珠宝。 …… 迈巴赫直接开往机场,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就绪,在保镖的护送下,应如愿和薄聿珩走VIp通道登机,离开京城。 薄聿珩要开会,应如愿便到机尾的卧室午睡。 想着自己一觉三个小时,差不多就到珠城了。 然而等她醒来,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飞机却还在平稳地飞行。 她茫然地走出房间,问薄聿珩:“我们不是去珠城吗?” 第552章 BB,生日快乐 薄聿珩刚才的视频会议是跟心腹高管开的,他的伤情至今仍要高度保密。 见应如愿没穿外套就走出来,薄聿珩先将空调的温度调高,而后温声问。 “睡醒了?饿不饿?还要半个小时飞机才会降落,先吃点沙拉?” 应如愿颦眉:“聿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鹿城。” 应如愿一愣:“为什么去鹿城。?” 薄聿珩只是微笑:“快到了,到了你就知道。喝茶吗?”他用自己的杯子倒了热茶给她。 应如愿只喝一口。 鹿城是有名的沿海城市,人称“东方小夏威夷”,与港城相距不远,既是夏季避暑胜地,冬季又温暖如春。 飞机降落在机场时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从机场开到位于海边的酒店又开了大半个小时。 薄聿珩将应如愿送到房门口,嘴角弧度轻舒,低头说:“等会儿见。” “啊?你要去哪里?” 薄聿珩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她进去。 应如愿不明所以,推开了房门。 然后就看到白雪站在里面。 她眼睛一睁:“白雪姐姐?” 白雪微笑着,眼睛里有泪水:“小姐,太好了,小姐,您真的没事,叶秘书说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止白雪,还有两个在一色居见过的女佣。 应如愿眨眨眼,回头一看,薄聿珩已经离开了,不知道去哪里? 白雪上前来扶她:“大少爷要离开一会儿,您等会儿就能再见到他。我们先帮您洗澡换衣服吧,时间紧迫,要来不及了。” “啊?啊?” 应如愿都还没有弄明白状况呢,白雪就将她送进浴室,不由分说,不容拒绝,直接帮她洗澡,换礼服、做造型。 应如愿被戴上了钻石项链,低头看身上有几分眼熟的高定礼服,有些荒谬地想——薄聿珩该不会是要带她去参加宴会吧? 她什么都来不及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就被精心装扮好,白雪带她去了酒店顶楼。 顶楼是天台。 应如愿低头摆弄裙摆,裙摆太大又太蓬松,有些绊脚,电梯门一开,她下意识抬起头。 猝不及防间,就眼前就撞见来一地的金色玫瑰。 应如愿一怔,这…… 她缓慢地走出去。 璀璨,但又不至于刺眼的灯光布满了整个酒店天台,将不远处翻涌着白色浪花的海面也照得清晰可见。 尤加利叶、银叶菊、高山积雪等等颜色与形状都各不相同的配叶,搭配着第一金,错落有致地摆满了肉眼可见的所有角落。 它们让唯一的主花第一金不至于单调,衬托得它更加夺目美丽。 这里粗略一扫就有千百朵第一金,每一朵都是完全盛开,鲜嫩欲滴,仿佛刚刚绽放就被摘下,就被摆在这里迎接她。 应如愿走过去,一路都能闻到花香。 这必然是精心布置的,也必然是为她布置的,毫无疑问。 应如愿不禁一笑,心跳也怦然加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应该没有哪个女孩子,看到这样一份惊喜能不露出笑的。 她随手取了一枝花,在鼻尖点了点,扬起嘴角,而后便去寻找薄聿珩。 找了半圈,终于找到站在那边,靠着玻璃栏杆,对她温柔微笑的男人。 应如愿抿了一下唇,提着裙摆,走着花路,到他面前:“……干嘛呀?” 好大的动静,好大的排场。 薄聿珩抬起手腕看表,11点45分,主要是她梳妆打扮花了一些时间,不过,应该的,这种时刻,她就应该是最漂亮的样子。 他拉着应如愿的手,带她转身:“看。” 应如愿方才看到,精致的小圆桌上摆了一个蛋糕。 “还好没有出岔子,时间刚刚好。”薄聿珩其实也换了一套西装,领带打着矜贵又雅致的温莎结,他用火柴点亮了烛光。 他说:“BB,生日快乐。” 第553章 当年是你先悔婚的 生日…… 应如愿的眼睛也被蜡烛点亮:“今天是我的生日?” 问完就福至心灵,她恍然大悟,“今天是农历的2月22?” “嗯。”傻妹妹。 “我真的忘了。” 主要是,她今年已经过了好几个生日。 但论起来,今天才是她正儿八经的生日。 11点45分,今天还没有结束,还没有过去。 应如愿看着这些布置。 他们重逢也就这是这几天的事,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他这几天安排出来的。 先不说创意、人工与场地,就说这些花材,短短几日,都不知道他怎么找全的? 尤其是鹿城并不盛产花朵,花朵肯定是从外地送来的,那又是一道繁琐复杂的运输。 而且他现在不能公开露面,只能暗中筹划,可想而知有多费心,又有多费神。 这男人真是…… 应如愿用手里的玫瑰点了点他的胸膛。 “你今年已经给我过过两次生日啦,维港的烟花,和大年初三的烟花,我也有在手机上看到。” “所以这次没有烟花,只有鲜花。”薄聿珩嘴角噙了一点笑。 好吧,虽然觉得他有时间不好好休息,却去费心思做这些,但应如愿还是会忍不住扬起嘴角。 “这里有多少鲜花?” “几千朵,没有数数,只知道飞机运了三趟。” 应如愿讶然:“那今晚过后要怎么处理它们?就放在这里吗?没两天就会枯萎,好可惜啊。” 薄聿珩无奈又好笑,直接将应如愿提起来,放在桌子上:“不要破坏气氛。”明明这么浪漫。 他端起那个蛋糕,“先许愿,59分要过去了。” 应如愿立刻双手握住,闭上眼睛,小声道: “希望姐姐投胎在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希望妈妈健康长寿,希望弟弟平安长大。” 说完她就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薄聿珩看着她:“你的愿望里没有我?” 应如愿瘪嘴:“许愿哪能许那么多啊,一般都是三个,明年再许你的。” 薄聿珩轻笑:“过了三次生日,再多许一个也没关系。” 应如愿双脚凌空,闲适地晃了晃脚。 “那要许什么?希望聿哥升官发财,早日干掉三叔公和薄老爷子,摆脱宗族里那些老头儿的桎梏,为所欲为?” 就这些东西,哪里用得上妹妹的愿望? 薄聿珩道:“许——希望聿哥和妹妹再也不分开。” 应如愿便再次双手合十,但还没开始许,她就突然睁开眼:“啊!我想起来了!” 薄聿珩抬眉。 应如愿低头拍了拍蓬松的裙摆:“这条裙子,跟我在十八岁生日宴上穿的那条裙子很相似。” 她越看越像,颜色,款式,大差不差,“难怪我觉得很眼熟。” 薄聿珩也承认:“嗯,特意挑了差不多的款。” 应如愿抬头,嗯? 她裙摆下的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大腿:“原来聿哥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啊?” 薄聿珩听得出她话里算账的意味,放下蛋糕。 “一直都记得,那次回答你的那句,‘我还说过这种话’,是我撒谎,对不起。” 应如愿眯了眯眼:“也就是说,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等我长大,要娶我的话?” 薄聿珩:“记得。” 记得。 他原来全都记得。 应如愿看着他,刚才的好心情这会儿一扫而空,推开他,想要从桌子上下来。 “我们想想要怎么处理这些花吧,如果有好好养的话,还能开得久一点。” 薄聿珩挡住了她,看着她突然低落下去的眉眼:“不高兴了?为什么?” 应如愿别开头:“没有。” “有。”薄聿珩看得出来。 应如愿抿了一下唇,重新看着他。 “既然你什么都记得,也就是说,后来两年你一次都没有联系我的行为是故意的,你就是想撕毁承诺,就是不想履约。” 言而无信的老王八蛋! 薄聿珩微微皱眉:“妹妹,不要推卸责任,明明是你跟我说,昨晚的事都是开玩笑,是你先毁婚。” 应如愿眼睛一睁:“我哪有?!” 第554章 聿哥是拱白菜的猪 薄聿珩认真道:“我第二天就加了你的微信,想约你吃饭,你亲口拒绝了我,说你昨晚是喝多了,都是开玩笑,让我别放在心上,还说你要去外地读书,不希望被人打扰。” “妹妹,是你先跟我退婚。” 应如愿都听愣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顿时觉得自己被他扣了一口大锅,生气地推开他:“我根本没有!我都没有你的微信!你血口喷人!” 薄聿珩抓住她推来的手:“妹妹,要我找技术人员恢复两年前的聊天记录吗?” “…………” 他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或者推卸责任,而是在他的视角下,真的有发生这样的事。 应如愿咬唇,怀疑,“你是不是加错人了?” 薄聿珩反问:“你觉得有可能吗?” 不可能。 他可是薄聿珩,怎么可能连一个人的联系方式都搞错,他要是想,她的三围数据他都能知道。 薄聿珩补充道:“而且,你当时发的是语音,是你的声音,我听得出来。” 这一句,彻底解开这个谜团,应如愿张了张嘴:“那应该是……我姐姐。” 薄聿珩蹙眉。 “大家都说,我们姐妹虽然相差好几岁,但我们的长相和声音都很像,尤其是在电话里的声音。” 也就是说,应如意冒充应如愿,一句话退掉了他们那个婚约。 应如愿想通了这一点后,有些被戳中笑点,弯起嘴角道。 “她应该是帮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拿到我的手机,刚好你加我的好友,觉得你是个‘黄毛’,所以就替我斩断这段‘孽缘’。” 薄聿珩也明白意思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好笑? 他当时以为,妹妹昨晚是冲动之下才会要他的婚约,第二天睡醒,脑子不上头了,后悔了,所以才退了他的婚。 哪里会想到是这样的。 他双手手掌撑在应如愿的身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问:“什么叫‘黄毛’?” 应如愿忍笑:“就是,拱她种的白菜的猪。” 薄大少爷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猪? 应如愿声音轻快地像在哼着歌儿,将花苞折下来,插在他的西装衣襟里,慢条斯理道。 “毕竟呢,你大我八岁,跟我又是第一次见面,就约我吃饭,一看就是想泡我,我姐姐担心我涉世未深被老男人骗了,所以就直接拒绝你啦。” 薄聿珩问:“你姐姐一直这么独裁?” “我姐姐才不独裁!” 应如愿不准任何人说姐姐的坏话,就算是聿哥也不行,她姐姐就是最好的。 不过她也解释,“虽然我妈妈一直在,但在我家,我姐姐才是家主,她又当爸又当妈,当然要管我了。” 薄聿珩垂眸想了片刻,道:“她那个时候,应该已经被薄叙操控,对薄家人也有偏见,怕我是另一个薄叙,会伤害你。” 应如愿“嗯”了一下,没有在这么浪漫愉快的气氛下聊薄叙。 只是吐槽:“但你也太自觉了,就算我真的在微信上拒绝你,你就没想再争取一下吗?起码跟我当面聊聊呀,就这么直接地放弃啦?好没耐心和诚意。” 第555章 薄先生薄太太赠 薄聿珩低下头,嗓音低沉了几分。 “你也会说,我大你八岁,我们是,”他莫名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都拒绝我了,我要是还继续对你纠缠不清,我就真成惦记小姑娘的恶臭中年油腻男了。” 应如愿噗呲笑出声。 薄聿珩拿起桌子上一个大盒子,放在她怀里,一边说,一边在她好奇的目光下,打开她的生日礼物。 “不过我后来路过海城时,有顺路去海城看你,看你在努力学习,便没有过去打扰。” 他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钻石皇冠。 应如愿惊讶至极,这个皇冠就是她生日时戴的那个。 应家破产后,所有的奢侈品都被没收,包括这个皇冠和他送她的油画。 他什么时候卖回来的? 薄聿珩将皇冠戴到她头上,应如愿本能地伸手去摸,摸到尖锐的钻石,历经历史洪流与世事无常后,变得圆润。 薄聿珩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看她的装扮,和当年一模一样,他目光变得柔和。 “但是想过,等你22岁,再去跟你‘偶遇’,问一句,‘小小姐,是否还记不记得我’?” 应如愿嘟囔:“结果应家破产了,薄大少爷就变成,‘我还说过那样的话’。” 薄聿珩吻上她的唇瓣,含糊不清地说:“不要记仇了,妹妹,从前很多事,我都想错了,但以后不会了。” 应如愿张嘴让他侵入,纠缠的吻跨越了零点,她这次是真的21岁了。 应如愿抓紧他的袖子,他今晚也穿得很正式,三件套的西装,法式的衬衫,袖口是用袖扣固定,为了配她,戴的是钻石款。 应如愿突然说:“唔,我想到怎么安排这些花了。” 薄聿珩先放开她,拿起一杯鸡尾酒,喝了一口。吻得他口渴。 应如愿眼睛明亮:“我要留下九十九朵最漂亮的,剩下的,一部分送给酒店,让酒店送给每个房间的客人,还可以摆一些在餐厅和咖啡厅,如果还有剩下,再随机送给来沙滩玩儿的游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送人,还能收获一句“谢谢”,以及收花人一日的好心情,怎么都比放在这里默默凋零要好。 应如愿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就是有点高调。” 薄聿珩眉毛挑了一下:“没有写‘薄先生应太太赠’,怎么高调了?” !应如愿生怕他真的这么做,连忙制止:“不许写!” 薄聿珩笑了一息,而后就认真地看定了这个在他胸膛里的女仔,时光斗转,山水一程,仿佛回到那个逼仄的桌底。 懵懂又有点小算计的妹妹,克制又是蓄谋已久的自己。 薄聿珩眸色暗了暗,抬手摘掉她的皇冠,解开她的头发,满头青丝落入他的掌心,一如当年。 应如愿也以为他是要重温当年的画面,结果他下一秒就托着她的后脑勺,用力吻住她! 应如愿猝不及防,唔了一声,口腔灌满了他刚才喝的鸡尾酒的味道,是微甜的橘子和柚子。 第556章 这样的才叫欺负 鹿城的气温要比京城暖和许多,毕竟是出了名的四季如春。 哪怕是入了夜,在凌晨这个时间,在海边这个天台,掠过他们周身的海风仍是如此温柔。 应如愿身后是漫无边际的夜空,周围无高楼,星月如此清晰,她的礼服也是星云的颜色。 薄如蝴蝶翅膀的袖子垂在肩膀,梦幻的紫粉色如人鱼的尾巴,层层叠叠的裙摆无需裙撑也十分蓬松。 只是这会儿被应如愿攥在手心里,有些狼狈的褶皱。 薄聿珩突然有些发狠道:“当年就想这样亲你……” “你委屈地看着我,说我搂了你三次腰,是在欺负你的时候,我就在想,只是摸一摸算什么欺负?” “让你头发淩乱,让你面色潮红,喘不上气,只能抓着我哭,掉着眼泪说你不行了,不要了,整个人都软在我怀里……这样的,才叫欺负。” “懂了吗,妹妹。” 应如愿哪里想得到他真是个老畜生,对十八岁的女仔有这么野蛮的心思。 似怒似嗔地瞪他一眼。 可又莫名其妙的,因为他的形容而有了异样的感觉。 她呼吸失序,在他口中呜咽,真被他吻得眼睛红润。 “聿哥……” 明明没有喝酒,明明他喝的也只是鸡尾酒,但却让她的思绪搅作一团。 薄聿珩逞凶斗狠够了,才变得温柔,含着她的唇瓣。 应如愿抱住他的脖子,配合他变换角度的辗转,所有口红都被他吃干净,他吻到她的脚趾蜷缩,抓紧高跟鞋,意乱情迷。 薄聿珩到她的耳边,用粤语问:“妹妹,做唔做?” 应如愿起初没反应过来什么“做”? 对上他暗沉沉,别有深意的目光,这才明白过来,羞赧地挤出话:“……不可以!你的伤也还没有好。” 薄聿珩吻着她,眉眼成熟,欲得要命,就连声线都很蛊惑。 “伤已经没事,轻一点,你在上,这样可以,妹妹不想我吗?” 应如愿的理智在他最后一句话里丢盔弃甲。 “…………” 应如愿第二天早上是听着海浪声醒过来的。 这家酒店距离海边不到二十米,风掠过海面的沙沙声也听得见。 她在被子下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突然萌生出,“在海边买个房子定居也不错”的念头。 转身看,薄聿珩已经不在床上,但将她的睡衣放在被子上。 她还看到,床头柜上多了一只漂亮的半透明的花瓶,插着她的第一金。 应如愿不禁弯唇,掀开被子,穿上衣服,先去浴室洗漱,而后才离开卧室。 薄聿珩在落地窗边看报纸,手边的小茶几上放着咖啡,和一枝第一金。 他今天穿得很随意,也很温柔。 宽松的米白色毛衣搭配灰色的西裤,西裤也是羊毛材质,很有厚度和质感,一线阳光落在他身侧,他看着比阳光舒适。 大约是感觉到她的目光,薄聿珩抬起头,而后便合上报纸。 同时,他的怀里钻出一只猫猫。 应如愿眼睛一亮:“小玉!” 第557章 我是这么没有审美的人吗 橘猫立即从薄聿珩的身上跳下来,四脚并用跑向应如愿:“喵~” 应如愿连忙蹲下身接住它,橘猫用脑袋蹭着她的小腿,一直喵喵叫,叫声特别嗲。 “你什么时候把小玉接来的?啊,是白雪姐姐顺路带来的吧?那哼哼呢?”应如愿摸着猫猫头,脸上都是笑。 薄聿珩回答:“哼哼不爱出门,还在家里。” 应如愿干脆坐在地上,将猫抱在怀里一顿rua,夹着声音说:“还是我的盼盼小面包开朗呀。” “喵~” “咝……但才两个月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大只啦?大了两倍,脸圆了,肚子也肉肉的,难怪大家都说橘猫容易胖……” “喵!” “好好好,小玉不胖小玉不胖,小玉只是想当妈妈的煤气罐罐,小玉有什么错呢,错的是这个世界,创造了那么多刻板印象来定义猫猫,禁止贩卖身材焦虑,从小玉做起。” “喵~” 一人一猫居然真的能聊下去。 薄聿珩支着下巴看她,眼底带笑,等服务生送来早餐,招手喊妹妹过来。 应如愿暂时放开小玉,走过去,早餐是烟熏鸭胸三明治和蔬菜沙拉,沙拉上淋满了炼奶与沙拉。 她刚要伸手去拿三明治,薄聿珩就握住她的手,拿起热毛巾,帮她擦手。 虽然小玉是家养的猫,有定期驱虫和洗澡,很干净,但卫生还是要讲的。 应如愿看他细致地擦过她每一根手指,扇动眼睫,想起了……他昨晚帮她擦手的样子。 昨晚天雷勾动地火,但最后没有真的做全程。 一是孕初期不可以,二是他身上的伤还没好。 所以她是想帮他用……觜。 他让她在上,靠坐在床头,将主动权完全交给她,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从前他就算让她上,也要绝对掌握她。 男人上位者,骨子里有控制欲,现在却愿意让她一步。 她不太熟练地咬了他的喉结,听到他从喉咙底发出一声难耐的闷哼,手指克制不住地攥紧她的头发,低声让她别玩了。 他是如此急不可耐,隐忍了两个多月,手掌贴着她的背脊,她刚才就被他剥光了。 价值不菲的高定礼服与湿透的蕾丝一起丢在床下,她足够湿润,他要她,上来吧。 她只是用含汁带水的眼眸望着他,低下头,吻到他的胸肌,呼吸随后还洒落到他的腹部。 他的身体明显绷紧。 他不是怕痒,只是意识到她要做什么。 她第一次直面它……都不明白自己以前怎么容得下去的,礼物和礼物盒的大小明显不匹配啊…… 她咽了一下喉咙,刚试着动口,下巴就被他的掌心托住,他舍不得她那样做,尽管他已经气势汹汹,硌着她的臋。 最后的最后,是他带着她的手去弄出来,全在她的手心,他就用了好几张湿纸巾帮她擦干净。 应如愿直到现在,都好似能闻到,那股藏在清幽如茶的木质香下,那浓郁又靡丽的味道。 “在想什么?”薄聿珩挑眉。 应如愿立刻收回手,面不改色地拿起餐叉,叉了一颗小西红柿送入口中。 “……没有。” 没有她的耳朵比小西红柿还红,薄聿珩温温地看着她,西红柿上淋了炼奶与沙拉丰富口感,奶白色沾到她娇嫩的红唇。 薄聿珩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热美式不加糖和奶,苦得恰到好处,能中止龌龊的思绪。 “这个是什么?”应如愿刚才一直走神,才看到桌子上还有一个方形盒子。 薄聿珩暂时没说话,不过神色看起来淡了一点。 应如愿便自己打开看。 不曾想是一套莲花主题的珠宝,粉白色的宝石分别被做成项链、耳环与手链,每一颗宝石的净度都极高,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应如愿自然而然地以为:“你送我的?” “我是这么没有审美的人么?” “?” 应如愿看着那珠宝,莲花形状的,莲花……她讶然,“贺绍送的?” 难怪某人这副表情……但应如愿很疑问,“他怎么知道我们在鹿城呢?” 第558章 薄聿珩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问了我。” 薄聿珩放下咖啡杯。 他本来不想告诉他,但贺绍直说了,是想给应如愿送一份生日礼物。 薄聿珩倒也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男人,连妹妹的正常交友都要妨碍。 这既是不尊重妹妹,也是对自己不自信,觉得随便来一个基于妹妹的男人,都能成为他的威胁,所以才要这样不上档次地严防死守。 薄聿珩怎可能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大大方方告诉了他,贺绍便让家里的管家,搭乘最近一个航班飞过来,专门送这个礼物。 应如愿仔细欣赏过,就妥帖地合上盖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次见到他,当面还给他吧。” 薄聿珩不参与这个话题,神色自矜……唔,虽然不觉得贺绍能是他的威胁,但看妹妹真的对贺绍一点意思都没有,连礼物都不想收,还是有点,暗爽的。 他支着下颌,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报纸,不知道在想什么? 应如愿昨晚没来得及问他:“对了聿哥,那个皇冠,你是参与了拍卖,还是从卖家手里赎回来的呀?” “赎回来的。” 薄聿珩道,“应家出事那段时间我不在港城,英国分公司出了一件不小的事,我忙了一个多月。” 等他回到港城,港城没有应家了。 应如愿看了他一下,低头吃早餐。 刚才有一瞬间想问,如果他当时在港城,会不会帮应家和应氏一把? 但问出口之前,就觉得,没必要问。 应该是不会的吧。 应家出事的时候,他跟她几乎什么关系都没有。 相反,应氏在某些方面还跟薄氏是竞争对手,他是薄氏总裁,一切以薄氏的利益为重,没跟着落井下石,就已经是他仁义道德了。 橘猫又来蹭应如愿的小腿,应如愿捏了一块鸭胸肉喂给它。 · 他们在鹿城度了三天愉快的假期。 在那束第一金开始枯萎的时候,京城那边传来了消息。 “大少爷,那个入室盗窃犯跑了。” 薄聿珩眉目骤沉:“怎么回事?” “贺家用关系把他弄出来,约好交给我们审,结果他在我们交接的时候,找到机会打伤人直接跑了,我们没追上。” 薄聿珩声线冷下来:“粗心大意。” 叶行低头认错。 应如愿从卧室走出来,只听到一个大概:“什么跑了?” 薄聿珩看过去:“那个口罩男。” 应如愿也皱起了眉。 他们原本就不相信口罩男真的只是一个入室盗窃犯,现在更不信了。 但人已经跑了,也没法儿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谁知道应如愿没有死,并且打算下手加害? 薄聿珩黑眸深郁起来:“妹妹,假期结束,我们该去珠城了。” 想害应如愿的人,和害了薄聿珩的人,也许没关联,也许有关联。 既然口罩男已经跑了,那么想要新线索,只能试着从薄聿珩这边获取。 应如愿抿唇:“……嗯。” 薄聿珩吩咐叶言:“把我在珠城医院养伤的消息放出去,当然,不要放得太明显。” 才钓得到鱼。 叶言明白:“是,我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很快的,薄聿珩出了车祸,在珠海医院救治,并且至今还没有脱离危险的消息,就在港澳粤的圈子里流传开来。 薄聿珩身份举足轻重,他一出事,无论是合作伙伴,还是竞争对手,都纷纷动作起来。 打听消息的打听消息,提前做准备的提前做准备。 薄氏没了薄聿珩,就像狮群没了狮王,立刻就会经历一场大动荡。 老话说得好,人多力量大,经过各方人马的挖掘,终于查出,薄聿珩在珠城梅奥私人医院。 而且至今昏迷不醒,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第559章 应如愿,你对得起我吗! 梅奥中心,是港澳粤地区最顶级的私人医院。 虽然价格极其昂贵,但无论是医疗资质,还是配套设施,乃至安保,都是没得说,因此也是富豪们的首选。 薄聿珩伤得那么重,会被送到这里救治,其实也不意外。 深夜10点半,医院上下进入休息状态,21楼尤其静谧,医护们在办公室说话都有意识地压低声音,唯恐惊扰了谁。 “时间到了,A床可以换液了。”护士长吩咐一声。 护士起身:“我马上去。”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身穿初级护士服的小护士,戴着口罩,手里拿着一小瓶药。 “凯莉医生新开的药,说加进A床的输液瓶里。” “啊?凯莉医生加药了?是什么?”护士长十分意外。 A床病人身份特殊,他们整层楼的医护就只服务他一个人,有什么情况都是一早通知,怎么会临时加药呢? 小护士将凯莉医生开具的单子递给她:“不清楚,可能是觉得现在的药量不够吧。你核对,我先把药加进去,跟娜娜姐一起,把药给A床换了,免得过了时间。” 她的态度自然,反应熟练,以至于一办公室的人都没意识到哪里有问题,任由她进了配药间,找到A床的输液瓶。 她戴着口罩和护士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仅剩下的一双眼睛。 她拿起针管,先从小药瓶里抽取了液体,而后就注入大药瓶,看着两种药液融合在一起,她的瞳孔微微颤抖。 像害怕,又像痛快! 随后,小护士就推着输液车,和那个叫娜娜的中级护士一起前往A床的病房。 身后,护士长还在核对药单。 A床的病房内摆满各种仪器,监测心脏的仪器正在闪烁绿光,而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 小护士摘下已经空了的药瓶,拿起那瓶调配好的药,要将输液管替换过去。 针头尖锐,只要刺破药瓶,药液马上就会沿着输液管进入男人的身体,只要十秒,可能更短,男人就会突发心悸,活活窒息而死! 小护士毫不犹豫就要刺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小护士猛地转头! 来人喝道:“放下东西!不许动!” 小护士第一反应就是要将药瓶狠狠砸向地面,毁掉证据,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娜娜会身手敏捷地扑上来,直接按倒了她! “不许动!” 半个小时后,被捆住双手的小护士,被叶行提进另一间病房,丢在地上。 “大少爷,人抓到了。” 小护士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沙发上,清醒,甚至看起来毫发无损的薄聿珩翘着二郎腿坐着。 他一身黑色,中领毛衣与西裤,既冷沉又肃杀,手臂随意地搭在扶手上,露出腕上一串十八籽,却有种出尘的矜贵感。 “这个‘护士’,在您的输液瓶里加了东西,送去检验已经出结果了,是剧毒药物。” 薄聿珩垂眸睨着她:“谁派你来的?” 小护士只是冷笑一声,一言不发。 薄聿珩淡淡:“把她的口罩摘了,也许是认识的人。” 叶行直接扯掉她的口罩,露出一张清丽且熟悉的脸。 ——鹿宁! 薄聿珩眉眼不动,似乎不惊讶:“果然是你,谢小姐。” 但跟过年前那个热情开朗,而且漂亮大方的鹿宁不同,现在的鹿宁,因为暴瘦,皮肤松弛地挂在骨头上,看起来像老了十几岁。 尤其是看薄聿珩的眼神,充满怨怼。 “娜娜是你的人吧?你早就知道我潜入梅奥中心,安排了娜娜盯着我,就等我下手的时候,来个人赃俱获,是吧?” 薄聿珩默认了,梅奥中心的管理自然不会这么松散,她伪造身份潜入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 “你是来替你父母报仇的?我的车祸也是你安排的?没想到谢小姐这么有父母风范。” 跟她的父母一样狠毒。 鹿宁也是无所谓他说什么,斜斜地抬起头:“应如愿呢?” 薄聿珩没有说话。 鹿宁咬紧了后槽牙:“我知道她没死!那天我看到她出入你的病房了!你让她出来!” 薄聿珩只问:“谢小姐有没有同伙?” 但鹿宁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怒又恨地大声骂道:“应如愿!你给我出来!你不敢见我吗?你敢做不敢当吗!” “你出来!” 短暂的一分钟后,应如愿从里间走出来。 “宁宁。” 鹿宁虽然见过她,但没有直面过,现在四目相对,她的眼泪顷刻落下来:“真的是你……” 她觉得可笑至极,“我以为你死了,还为你哭过,结果都是假的,都是你们策划好的!” 她突然就凶狠地朝应如愿冲过去,但被叶行挡住。 她挣扎着咬牙切齿地质问:“你对得起我吗?应如愿,你对得起我吗!” “我教你打铁花,免费帮你拍广告,帮你做宣传,帮你盘活星火百花!我真心实意把你当成好朋友,什么事情都跟你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第560章 真正家破人亡的,是如愿 应如沉默地看着鹿宁。 “薄聿珩车祸重伤,可能变成植物人”的消息传开的第三天,鹿宁就伪造身份潜进梅奥中心。 同一时间,薄聿珩的人也锁定住了她。 应如愿怎么都没想到,钓鱼,这条鱼竟然会是鹿宁。 她打从心底希望,鹿宁最后什么都不敢做,安安静静收手,他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惜,她静默了一周后,还是下手了。 鹿宁恨恨地看着应如愿:“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人?一边跟我姐姐妹妹,一边勾搭我的未婚夫,把我骗得团团转!” “害我爸妈坐牢,害我家破人亡,应如愿,你晚上睡觉难道不会做噩梦吗!” 应如愿道:“我跟薄聿珩在一起的事,的确不该隐瞒你,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鹿宁嘶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薄聿珩神色一冷:“本来以为谢小姐跟谢家其他人不一样,起码明白事理,原来是我想多了,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出淤泥而不染’,更多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鹿宁愤怒地看向他! 薄聿珩极淡地一笑,笑里没什么情绪:“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有利于我时就装聋作哑,不利我时就避重就轻、推卸责任、控诉社会——” “谢小姐怎么只字不提你父母参与贩毒链条,这是写进《刑法》里的死罪,坐牢冤枉他们了?” “又为何不提你父母利用应家和应如意,导致应家破产,应如意自杀?” “……”鹿宁的瞳眸剧烈一颤。 “家破人亡?家破看到了,违法犯罪得来的钱财,破了是应该,但人亡在哪里?你父母不是在监狱里活得好好的?真正家破人亡的人,不是如愿吗?” 薄聿珩轻哂,“好一套双重标准。” “…………” 鹿宁激烈驳斥,“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才是避重就轻的一把好手!!” “薄叙明明是你薄家人,结果最后清算,你薄家反而伤得最轻!一定是你暗箱操作,把责任都推到我爸妈身上!” “原来谢小姐是觉得,你父母是被冤枉的。” 薄聿珩放下双腿,身子前倾,手肘搁在膝盖上,一字一字道。 “公安机关办案讲究证据,精确到年月日,人事物,每一环都有无数的佐证,如此证据确凿的事情,要怎么‘推’?嗯?” 鹿宁无从反驳,双腿软坐在地上。 掉着眼泪,可悲又固执地喃喃:“反正、反正就是你们,就是应如愿辜负了我,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薄聿珩漠然道:“如愿跟你交朋友的时候,并不知道你就是要跟我联姻的谢家小姐,后来知道,她想过跟你坦白,是我不准,然后她就跟我提了分手。她对你一直有愧疚心。” 鹿宁抬起头:“一句‘有愧疚心’就够了?” “怎么不够?若让我来说,她连愧疚心都不需要有。”薄聿珩冷淡地勾唇。 “你!” 叶言接了话:“谢小姐,你谢家到底为什么要跟薄家联姻,你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吗?” “你父母就是想通过你这桩婚事,渗透进薄家,继而掌控薄家,扩大贩毒链条。” “所以你最应该恨的人,不是应小姐,而是你的父母,是他们把你的婚姻当成工具,也是他们造成你现在,友情爱情双双灰飞烟灭的结局。” ……就算真的是这样,鹿宁又怎么可能承认? 她这两个月,整个人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好几次都要崩溃,就是靠着恨意强行支撑度过的。 尤其是发现应如愿没有死的时候,那恨意更是到达了巅峰。 鹿宁捂住耳朵,不听,不信,不认! 叶言还说:“谢小姐,大少爷和应小姐对你已经很仁至义尽了。你以为网上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挖出,你就是被双规的谢建杰的女儿?” 鹿宁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叶言:“大少爷让人监测舆论,但凡有出来爆料的帖子都删除,否则,你这个千万级别的大网红,早就身败名裂。” 别说鹿宁了,应如愿都不知道薄聿珩做过这些…… 但愣了一下之后,她也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就是知道她对鹿宁有愧,所以替她还了那份短暂的友情,和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情。 应如愿无声地走到薄聿珩身边,薄聿珩对她伸出手。 她抿唇,将手放了上去,然后就被他拉到身边坐下。 鹿宁看着他们不再避讳地坐在一起,冷冷又凄凉地一笑。 薄聿珩再问一次:“我的车祸,是不是你做的?” 鹿宁闭上眼,这次认了:“……是我。” “同伙是谁?或者说,是谁教你这么做?” 第561章 薄叙在哪里?说! “没有人,就是我自己,我一个人。” 鹿宁已然放弃挣扎,颓然道,“你们把我送去警察局吧,两次杀人未遂,我下半辈子应该都要在监狱里过了……呵,也行。” 薄聿珩淡漠地注视她:“你不可能是一个人。” 鹿宁反问:“为什么不可能?你们不知道我有恨你们!” “我这两个月,过得生不如死,起初还想找过去那些跟我爸妈交好的叔叔伯伯帮忙,结果他们一听到我名字,见都不敢见我,躲我就跟躲瘟疫一样。” “好不容易有一个人敢见我了,结果他说,要我陪他睡一觉……他的年纪比我爸还大!以前见到我,都是一副慈爱的长辈的模样,结果现在我家出事,他就来跟我说这种话!” “……”应如愿喉咙有些梗阻,想起的是应家刚出事的时候。 因为应如意把她保护得太好,她什么都不懂,也不认识几个人,连想找人借钱还债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借,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带着吴清莲东躲西藏躲债。 那时候的她们,也过得像下水道的老鼠。 “你没有答应吧?他肯定是骗你的啊。”应如愿说。 “我也知道他是骗我的,但我又会去想,也许他没有骗呢?我真的舍不得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反正只是睡一觉,也没什么。” 鹿宁突然笑了。 “我到了酒店,就听到他跟人打电话,说免费送上门的妓女不玩白不玩,说某某十几万粉丝的网红睡一晚就要七八万,四舍五入,他还省了好几百万……” 她几乎咬碎牙齿,恨得呕血,“王八蛋!人渣!畜生!杂种!他把我当成外围,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恨死你们,恨不得你们去死!” 应如愿无话可说。 鹿宁重新仰起头:“所以就是我,就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一个人,没有别人。” 薄聿珩还是一句:“不可能。” 鹿宁瞪着他。 薄聿珩懒得说,对叶行扬了下手。 叶行冷峻道:“像你这种,过去二十几年人生都是遵纪守法的女孩子,第一次害人,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带把刀,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捅出去。” “你很难想出,找到一个负债的货车司机,拿钱跟货车司机谈交易,再让货车司机装作雨天视野不好撞上去这种计划。” 鹿宁不服:“小瞧我?” “这是逻辑和常理,完成这样的计划,需要多个步骤,哪怕你想得出,你第一次做坏事,也没有这个胆量和魄力。”叶行面无表情地说。 鹿宁盯着叶行那张脸,沉默了。 应如愿轻声开口:“宁宁,我不认为你会想不明白你父母是有错的,最多就是情绪上头的时候,气我,怨我。” “就是这个人吧,是他挑动了你的情绪,让你越来越恨,越来越极端,他利用你做事,他这样拿你当枪使,你何必保护他?” 鹿宁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开口。 时间已经走过零点,医院更加寂静。 薄聿珩声线清冷,一语道破:“是薄叙,对吗。” 鹿宁抬起头,神色有些变化…… 薄聿珩神色转凉:“果然是他。” 应如愿愣愣地看着薄聿珩,又去看鹿宁:“……薄叙??” 鹿宁算是默认了。 应如愿控制不住站起来:“他不是已经被抓了吗?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他怎么教你的??” 鹿宁反而问:“他什么时候被抓?” “……”薄叙没有被警察抓了?? 应如愿立刻看向薄聿珩。 薄聿珩也在蹙眉,不过他明白过来,然后对她摇头,示意她等会儿再说。 应如愿看回鹿宁的身上,她原本对她还有一些愧疚,现在只有迁怒的火气。 “你居然跟薄叙这种人联合在一起!” 鹿宁惨淡地一笑:“我知道我爸妈做的是错事,所以呢?要我大义灭亲吗?” “他们是我的父母,他们那么疼我爱我,现在年过半百还在要监狱里受罪,我觉得已经够够了,我要是还能继续恨他们,我简直就是畜生。” 应如愿不想听这些了,全都是废话! 她冲道鹿宁面前:“薄叙在哪里?说!” 怎么可以这样…… 她做了这么多事,设计了这么多东西,薄叙怎么能逃脱法网?! 第562章 应如愿:我是不是做错了? 鹿宁嚅嗫:“……我听到那个人的电话,知道他只是想玩玩我后,就逃出了酒店,在路边哭,他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他说,我家的事情太大,没有人敢帮我,也没有人帮得了我,但我还可以向害我爸妈的人报仇雪恨,然后就手把手教我做了货车那件事。” “一个多星期前,他又找到了我,说薄聿珩在梅奥中心,还活着,让我混进来当护士,找机会再次下手,毒药也是他给我的。” 薄聿珩没有立刻将她交给警察,跟她说这么多话,就是想赌她还有良知,在这件事情上还能帮到他们。 “谢小姐,我们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们合作,抓到薄叙,车祸和投毒,一笔勾销。” “……”鹿宁还在摇摆不定,攥紧了衣角。 应如愿气不打一出来:“薄叙是一切事情的幕后主使,没准你爸妈会蹚上这趟浑水,就是拜薄叙所赐!你该恨的人不恨,反而对我们这些受害者下手,你脑子是瓦特啦?!” 最后一句是方言,骂人脑子坏了的意思,还是鹿宁教她的。 鹿宁咬住下唇,看着她:“你们,真的可以放过我?” 应如愿负气呛声:“不放过!等套出你的话,我们就把你交给警察!” 鹿宁也恼火起来,就知道应如愿以前的乖乖巧巧都是装的,她就是一个黑心肝的毒妇! “你!你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应如愿冷笑:“我都奸夫淫妇了,我还跟你讲信用?” 鹿宁一下就从地上爬起来,据理力争:“奸夫淫妇是情感层面,公平交易是信用方面,你就算是奸夫淫妇,也要讲信用!” 应如愿瘪嘴:“谁叫你磨磨唧唧,我的耐心有限!快说,薄叙在哪里!” 鹿宁:“我其实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每次都是他来找我……但我觉得他应该还在珠城,等着看我做没做成这件事。” 薄聿珩眼眸敛起来:“如果你今晚做成了,你觉得他会对你做什么?” 鹿宁一怔:“什么做什么?” 应如愿没好气:“你是唯一见过他的人,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当然就会把你灭口,要你死了!” 鹿宁眼神闪动,面色发白,可见根本没想过自己既成了别人的枪,还马上就要成为枪下的冤魂。 薄聿珩看着她:“配合我们演出戏,就装作你已经得手,我已经‘死’了。” 然后,引蛇出洞,瓮中捉鳖。 鹿宁咽下喉咙:“……好。” · 鹿宁被叶行和叶言带出去,教怎么做这出戏。 鹿宁本性不坏,只是遭遇巨变,加上薄叙有意引导,才会走到这一步。 应如愿情感上愿意给她机会,而薄聿珩则是从收益方面考虑。 放过一个鹿宁,抓住一个薄叙,这笔买卖,很划算。 但应如愿从来不知道薄叙没有被警察抓住。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事发之后,薄叙首当其冲,早就在监狱里关着了,结果竟然,没有?? “怎么会这样?”应如愿立马问了薄聿珩。 薄聿珩也没想到她不知道。 “警方在网上公开通报过,将薄叙列为通缉犯。” 应如愿张了张嘴说:“我……我不知道,我没看过这个通报……我那几天在养伤,手好疼,吃了止疼药还是很难受,就一直在睡觉,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等她好一些了,网上的热度也下去了…… 应如愿懊恼地捶打自己的脑袋,为自己报仇报到最后竟然连仇人的下场是什么都不知道而生气。 薄聿珩抓住她的手,温声道:“他在除夕夜开车逃走,连人带车冲进海里,但一直没有打捞到遗体。” “但他早就知道我在查他,不可能没有准备,所谓车毁人亡,更像是金蝉脱壳。” 应如愿还在喃喃:“薄叙竟然没有被抓住……那我做的这些算什么……” 她喉头哽咽,“聿哥,我是不是太冲动了?我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她没有在除夕夜做那件事,而是等薄聿珩制定完计划,那薄叙是不是就逃不掉了? 第563章 配合一点,我在哄你 “不是。” 薄聿珩直白干脆。 应如愿噎了一下:“就两个字啊?听起来没什么可信度的样子。” 薄聿珩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便配合地将两个字扩展为两句话。 “如果这都要算作你的错的话,那错的人就应该是我,我早就知道薄叙跟应氏的破产有关系,却没有告诉你。” “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导致我们之间存在信息差,你才会自己行动,所以,要么我们都没错,只是阴差阳错。” “要么错在我。” 啊…… 应如愿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确定地问:“这么算……是不是有点不公平?我也没有告诉你啊。” 薄聿珩微微一顿,然后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温声细语道。 “妹妹,不要抬杠,我是在哄你,你配合一点,让我哄就好。” 可是也没有哄人是这样哄的呀,直接告诉对方“我在哄你,你配合一点”什么的,这算有诚意还是没诚意啊? 应如愿看着他,他神情还挺认真,有一种淡淡的幽默感,她原本低落的心情被戳中笑点,嘴角压不住弯起来。 她努力下压:“哦,那你继续哄?” “睡醒再哄,天都快亮了。” 薄聿珩直接将她横抱起来,在怀里掂了掂,低头看着她。 “妹妹,薄叙一定会抓到,早一点晚一点的区别而已,不必为了这件事责怪自己。” 应如愿勾住他的脖子,微仰起头看他。 这个男人,好像永远都是这样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意料之中的或者意料之外的,都能不慌不忙地应对,没什么事能打乱他的阵脚。 这是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什么都能处理好,也是他的性格太好。 用现在流行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情绪稳定”,不会动不动就爆发负面情绪。 应如愿都有些好奇了,他有没有“不稳定”的时候? 知道她“死了”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游刃有余的吗? · 这个问题的答案,应如愿暂时没法儿知道。 但“薄聿珩昨晚突发心悸,抢救无效,已经死亡的消息”,被那些一直暗中关注梅奥中心的人知道后,则是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他们虽然知道薄聿珩重伤,情况不太乐观,但也不敢想他就这么死了。 这可是薄聿珩啊。 少年时期在剑桥读书,就跟几个同学成立一家风投公司,凭借出人意料又无与伦比的策划案,从欧洲老钱柴沃尔斯家族虎口夺食抢走一个大项目,一跃成为当年华尔街的传奇。 毕业后回国接管薄家和薄氏,这么多年来从无纰漏,哪怕是前段时间发生的薄叙事件,他也因为提前做了准备,以及后续良好的公关手段,稳步度过最危险的风口。 这样的人物,注定要在商界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谁敢想他竟然会英年早逝,坠落得如此猝不及防。 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大家都有些怀疑真伪,但一看薄家人行色匆匆地赶往珠城,又好像是真的? 一时间,人心浮动。 有犹豫要撤资的,有犹豫要抛售股票的,也有决心要去——善后的。 梅奥中心附近的平价酒店内,鹿宁坐在椅子上,表情十分不安。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根针管,身上也还穿着护士的衣服,一看就知道,她是从回来开始,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没有心思做别的。 门铃突然被人按响,她立刻起身,从猫眼看出去,看到一个熟悉的男人,连忙将门打开。 迫不及待地说:“你终于来了!事情我已经办好了,但是医院已经检查出是有人在他的药里加东西,已经报警了!现在警察在彻查,应该很快就会查到我,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男人看她慌成这个样子,轻轻笑了一下,绕过她,走进房间,闲适地在沙发坐下。 “你觉得自己接下来还能怎么办?” 鹿宁舔了一下嘴唇:“你能不能送我出国?我想出国躲过这阵风头再说。” “所有犯了事的人,第一反应都是跑出国,但其实国外更危险。” “我帮你在国内找了一个好地方,绝对安全,保证无论是警方还是薄家,都没办法向你追究任何责任。” 男人看着她,“你想听是什么地方吗?” “想!”鹿宁毫不犹豫,“是哪里?” “那当然是——地府了!” !鹿宁眼睛一睁! 对方手里的尖刀已经捅向她的肚子! 第564章 被人买了还替人数钱 然而。 刀尖只是刺破衣服就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挡住。 男人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鹿宁,鹿宁抬起一脚将他踹开,然后大喊:“救命啊!” 男人毫不犹豫追上去,揪住她的头发,刀割到她的脖子! 下一秒旁边的衣柜“砰”的一声打开,一道身影跳了出来,直接将男人踹翻在地! 男人在地上滚了一圈,抬头看到竟是叶行! 他立刻明白中计,毫不恋战,转身就往外跑! 然而叶行已经布下天罗地网,里外都是人,他刚一出去,就被外面的保镖直接拿下,按在地上! “不许动!” 叶行走出房间,用脚抬起那人的脑袋,一眼就认出来:“是你。” 京城那个“入室盗窃犯”。 叶行转头问鹿宁:“他跟你说,他叫薄叙?” “……对。”虽然是商量好的计策,但鹿宁还是被吓得不轻,“他不是吗?” 被死死按住的男人还能笑着说:“我不是啊,我是洪金宝。” 叶行冷冷地问:“你在警局不是说你叫洪宝龙吗?” 男人无所谓地哦:“不好意思,这两个名字太像了,我弄混了,哎,就说了不能起这么拗口的名字吧。” 叶行没跟他嬉皮笑脸,顺势一脚踩在他的脑袋,将他踩到地上:“两个都不是你的真名。说,你到底是谁,薄叙在哪里?” “我不认识什么薄叙,我就是随便借他的身份用一下。” “为什么要杀薄聿珩?” “资本家都该死啊,我愤世嫉俗,想为民除害,不行?” 叶行难得笑了,点点头,抬起脚:“希望你之后还能继续这么嘴硬。带去我那里,我晚点去问。” 男人被提了起来,头上套了一个黑布袋,双手被捆在身后,四个保镖押着他离开。 鹿宁咽了一下口水:“他……不是薄叙吗?” 叶行看着她:“你没见过薄叙?” “我没见过……” 看来薄叙没有露过面,叶行先发信息向薄聿珩汇报,得到薄聿珩收队的回复后,便收起手机。 随意地回头,看到鹿宁脖子上有一道血痕,是刚才被男人的刀割的,便顺手从口袋里摸了一包纸巾丢给她。 “你不是大网红吗?混到这个地步,怎么还这么容易相信人?难怪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鹿宁好歹是个大小姐,哪能被一个保镖这么嘲讽,本能地想要反驳。 但叶行转身就走,他要回医院向薄聿珩汇报详情。 · 医院这边,薄家人——包括薄老爷子和三叔公、薄祈震等人在内,都被挡在病房外面。 医生拒绝说明情况,保镖禁止他们进入,他们已经在走廊上团团转了两个多小时,却连薄聿珩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三叔公最先暴躁起来:“岂有此理!” “我们才是聿珩的至亲!他无论是什么情况,我们都是最有知情权的人!是谁给你们下的命令把我们拦在外面?你们要对聿珩做什么?!” 保镖并不受恐吓:“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不准任何人进入病房。” “谁给你们下的命令?” “无可奉告。” 薄老爷子从未吃过这种闭门羹,重重跺了一下拐杖:“混账!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都给我让开!里面是我亲孙子,我有权知道他的现状,都给我让开!” 薄祈震带头,准备硬闯。 直到此刻,病房门从内打开,叶言走了出来:“老太爷,三老爷。” “是你下的命令?”薄老爷子愠怒道,“叶言,你就算是聿珩的秘书,也只是一个下人而已!没有资格做任何事!” 叶言只说一句:“大少爷请老太爷和三老爷进去,其他人在外面。” 薄老爷子和三叔公都愣住。 薄祈震脱口而出:“我大哥还活着??” 叶言笑意不达眼底:“不然呢。” 第565章 他整容了,换了一张脸! 薄祈震脸色一变,立刻低下头。 薄聿珩还活着,他下达的命令,薄家上下没有人敢违背。 哪怕是现任薄家家主薄祈震,也只能继续在门口站着等。 两个老人进了房间。 看到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毫发无损的男人,忐忑不安的心情霎时间变成被戏耍的勃然大怒。 “原来你没事,你没事为什么要装神弄鬼吓唬人?一会车祸一会心悸,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薄老爷子已经完全看不懂他! 薄聿珩合上笔记本电脑,没有请两位长辈坐下,自己叠起双腿,分外随意地道: “这家医院,昨晚是有病人因为突发心悸去世,但不是我,我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谣言传错了而已,爷爷大惊小怪了。” 三叔公喝斥:“根本就是你故意放烟雾弹耍我们玩!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对薄氏也会造成恶劣影响!外面的人都以为你死了,议论纷纷,万一股价……” 薄聿珩温淡地打断:“我刚才,就是在接受TVB新闻频道的视频采访,这次连线,会在今晚八点播出。” 届时,所有心存疑虑的人,都会在新闻上看到活生生、好端端的薄聿珩,不管是车祸还是死亡的谣言,都会迎刃而解,根本不构成麻烦。 “……”薄老爷子和三叔公都被堵住了话,老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应如愿此刻在里间随意地翻看着杂志,听到外面安静了好一会儿,不禁勾起嘴角,嘲了一下。 薄聿珩抿了一口咖啡,语气淡而又淡道:“商人没有那么蠢的,会在什么都不清不楚的情况下撤资退股,最起码,会观望一段时间形势。” 薄老爷子气极反而笑出声,指着他说:“我明白了,你来这么一出,是故意吓唬我们,故意折腾我们,报那天晚上我们从你手里收回家主之位的仇!” “的确是故意,”薄聿珩承认。 他放下咖啡杯,杯底与玻璃桌面相碰,发出叮的一声,清脆如同出鞘的利剑。 “不过,不是因为家主的位置,而是你们,不该欺负我母亲。” “……” 里间的应如愿,将杂志合上,在鼻子上轻轻点了点。 等外面安静了,她才起身走出去,薄老爷子和三叔公,以及外面那些薄家的叔叔伯伯们都被气走了。 应如愿撇嘴:“也挺笨的,如果你真的出了事,四哥和夫人怎么可能不在场?一群人凑不齐一个脑子,还要怪你耍了他们。” 尤其是那两个老家伙,昨晚夸薄聿珩情绪稳定,而不稳定的情绪就是他们这样的,动不动大喊大叫,真讨厌,好歹也是薄家的人。 只是说着,她的嘴唇也抿了起来,皱眉。 “可惜薄叙没有出现。” 薄聿珩摘下眼镜,桃花眼微敛,他昨晚没有说,他其实,有猜到这次大概率抓不到薄叙。 薄叙能拉起这么一个贩毒链条,可想而知不会缺关系、人脉、手下,不太可能会事必躬亲,亲自动手。 他布这个局,一是“耍”一顿薄老爷子和三叔公,他不可能让他的母亲平白无故被他们羞辱教训; 二是借机澄清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该回去主持薄氏了; 三才是想抓住一个人,顺藤摸瓜找薄叙。 而且还真被他“摸”到了。 “也许,你才是唯一见过薄叙的人。”薄聿珩看着妹妹。 “什么?” “那个纱布男人。” 应如愿愣住。 薄聿珩:“他当时连人带车一起摔下河,可能是伤到了脸。” “……”应如愿咬住后牙,“也可能,他是去整容了!” “他是通缉犯,想要自由活动,只能换一张脸,他一定是去整容了,还没有恢复,所以脸上才缠着纱布!” 应如愿越想越定,跑到薄聿珩面前,蹲在他脚边,急切地问:“聿哥,如果他整了容,换了一张脸,那我们是不是永远都找不到他了??” 第566章 把沈确给我叫过来! “不会。” 薄聿珩这次不是哄应如愿的。 他低头看着女孩,解释着,“因为他整容是为了方便活动,而不是为了归隐山林。” 否则他不会一而再再而三下手害他们,而是躲得远远的,彻底销声匿迹。 “他既然还动手,就说明,他还要继续做那些事,既然会继续做,那么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可循,我们等他露出马脚就好。” 人过留声雁过留痕,与其去大海捞针,不如等他们自己暴露。 …… 夜里八点。 TVB新闻频道准时播出薄聿珩的采访视频,直接破除这段时间以来关于薄聿珩身体状况的各种猜测,给各方吃了一颗定心丸。 但也如同一记重锤,砸得某些人头昏脑涨。 电视机前的沈学文,盯着屏幕里西装革履,神色自若的男人,好半天都没有眨眼,他立刻打出一通电话。 那边刚一接通,他就疾声说:“沈逸被抓了!” “我派他去灭口谢宁,他一直没回来,我刚才在新闻看到薄聿珩毫发无损……我们被薄聿珩做局了!谢宁也被他收买了,沈逸肯定被他抓了!” “你又动手了?!” 电话那边的人怒不可遏,“蠢货!我不是跟你说了,在风头过去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吗!” 沈学文吼得比他还大声:“我做都做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快帮我想办法把人救出来,沈逸是我的左膀右臂,而且还知道我们很多事情,万一他招出点什么,我们都玩完儿!” 那边的人冷笑:“我帮不了你,我说了,你再乱来我们就拆伙,现在就拆!” 说完就挂断电话,沈学文对着手机喊:“喂?喂!薄叙!” 回答他的只有嘟嘟的忙音,沈学文愤怒地将手机砸向地面,“妈的!” 制造车祸撞死薄聿珩的计划是薄叙想的,让谢宁来做这件事,万一事情败露可以推她出去顶罪。 让谢宁去医院毒杀薄聿珩则是沈学文的想法,事成之后灭口谢宁也是他自作主张。 一直以来,薄叙都是他的“外置大脑”,靠他自己想的计谋,十有八九都失算。 沈学文一脸烦躁地走向酒柜,随手拿了一瓶威士忌,用开瓶器打开后,就直接对着瓶口喝起来。 但越喝,火气越旺,他必须找个人出了这口邪气……他眼底掠过一抹嗜血的暗光。 对门外的手下吼:“把沈确给我叫过来!” 手下马上去通知。 不到半个小时,沈确就来到别墅。 他一进门,闻到浓重的酒气,眼皮就莫名跳了两下。 他舔了下牙,走向那张铺了一张完整的老虎皮的沙发,对躺在上面的中年男人喊了一声。 “阿爸。” 沈学文睁开眼,眼神与身下惨死的老虎一样,带着凶性的狰狞。 沈学文喜欢杀戮猛兽,每年都会去打猎,将打到的狮子、老虎的皮毛完整地剥下来,制作成沙发垫或者床垫。 如果这只狮子、老虎本身很有名气——比如他曾猎杀过一头在纪录片里当主角,获得许多观众喜爱的狮子王。 他剥了它的皮后,还把它的骨架做成摆件,摆在他在黑市的办公室里,每次有客人去他的办公室,他都要跟人炫耀。 就好像他征服了猛兽,凌驾在猛兽之上,是最厉害的的人一样。 沈确:“阿爸,您找我有事?” 沈学文翻身坐了起来,顺手点了一根烟:“阿确啊,前段时间跑去哪里玩了?叫了你几次都没回来。” 沈确应对自如,拿出账本:“这不是开年比较空闲嘛,就随便走走,顺便把之前一直没收回来的债收回来,您看看。” 沈学文顺手翻了两下:“哎呦,不错啊,这家欠到现在得五六年了,还以为收不回了呢。” “我知道阿爸碍于情面,不好用太强硬的手段,所以我去替阿爸要,有哪里做得过了,也是我‘小孩子不懂事’,回头您当他的面给我点教训就好了。” 沈确将姿态放得很低。 沈学文睨着他,将账本丢在茶几上。 “真是聪明,也真是辛苦,京城到津城,来回一趟要八九个小时,你跑来跑去,一边要债一边照顾红颜知己,也不嫌累得慌。” 沈确目光闪了一下,语气仍然镇定:“阿爸说什么,我哪有红颜知己?” 沈学文起身,绕过桌子走向他:“应如愿啊,你们在春晚做的那出戏真是不错,轰动全国,影响深刻,现在各地都在整顿,下马了多少人物,断了你阿爸我多少财路!”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语气骤然加重,抬起一脚狠狠踹向沈确! 第567章 丢去斗兽场喂狼! 沈确猝不及防被踹飞,整个人都摔在地上,捂着剧痛的胸口:“阿爸!” 沈学文狂躁,直接冲过去,对着他拳打脚踢,一点都不留情! “你不知道薄叙的生意,你阿爸我也是合伙人吗?!你竟然敢背叛我!!” 沈确不能反抗,只能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蜷缩起身体,尽可能保护内脏,大声说。 “阿爸!我真的不知道!您没跟我说过啊!” 沈学文一把揪起他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阿确啊,你可不是傻子,你是阿爸所有儿女里最聪明最厉害的一个,怎么可能有你不知道的事?” “你明明就是为了帮应如愿,所以不管你阿爸的钱路!” 沈确嘴角出血,喘着气说:“……阿爸,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 “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年要不是我把你们兄弟从臭水沟里带回来,给你们兄弟一口饭吃,你早就死了!” “结果你就这么报答我!” 沈学文又狠狠给了他一脚! 沈确手指攥紧成拳,但很快又松开,继续隐忍,他吐出一口血水,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跪在沈学文的面前。 “……阿爸,这些年,我帮您做了不少事,这次的事,就算我不知者无罪,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乖乖听您的话。” 沈学文哈哈大笑起来:“狗就狗!动不动就下跪摇尾巴,你就跟你那个废物哥一样,当年他被我丢去喂狼之前也是这么求我!” 沈确眼睛里掠过凶性,隐忍的情绪彻底爆炸,他突然暴起朝他扑过去:“别提我哥……啊!” 砰——! 枪声和惨叫同时响起! 沈确捂着腹部摔在地上,痛苦地扭成一团,鲜血从他的手指间汹涌而出。 暗处开枪的人走了出来,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小花,漂亮!”沈学文转身对她竖起大拇指。 沈确脸色惨白,抬起头去看,咬牙切齿:“沈小花!” 女人也是沈学文的养女,沈确认识她,枪法非常好。 沈小花表情冷漠,与如此幼稚可爱的名字完全不相同,她就像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不会有多余的反应。 沈学文一脚踩在沈确中枪的位置,沈确脸上全是冷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还想替你哥报仇?哈哈,既然这么兄弟情深,那就把他丢到斗兽场去,让他们兄弟在我的宝贝肚子里团聚吧。” “小花,从今天起,他手里的生意,都交给你了。” 沈小花木然地应:“是。” 沈学文收拾了不听话的养子,总算感觉那口气顺畅多了,转身上楼。 沈小花这才走到沈确面前,蹲下细看,他已经昏死过去。 斗兽场,那里养着沈学文的“玩具”,狮子啊老虎啊,还有豺狼蛇豹,他伤成这样,丢进去,马上就会成为它们的加餐。 沈小花拍了两下手,进来两个手下。 “抬上他,跟我走。” …… 第二天的珠城是一个阴雨天。 午后两点多,天就灰蒙蒙的。 应如愿午睡醒来,看着玻璃窗上挂着水珠发呆。 然后就下床,拉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薄聿珩在外间办公,听到动静走进来:“在干什么?” 应如愿回答:“收拾东西,我们回港城吧。” “现在准备好了?”薄聿珩挑眉,之前还坐在他腿上,软软地说着还没准备好,还不想回。 应如愿无辜:“我之前,一直以为薄叙已经被抓了,所以才……” 薄聿珩眯起了眼:“才不想留在我身边。” 应如愿给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第568章 妹妹这是什么怪癖 薄聿珩朝她走过去,一步一句话,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现在知道人还没有抓住,就又想回到我身边,继续抓人?” 应如愿蹭蹭鼻子,诚实道:“毕竟,靠我自己一个人,很难抓住滑得跟泥鳅似的薄叙。” “你还真不怕我生气啊,” 薄聿珩看着她,“以前利用我,还会掉掉眼泪撒撒谎,隐藏真实目的,现在不装了,直接说就是拿我当报仇工具。” ……虽然事实是这样,但他也说得太白了吧。 应如愿心虚地小声反驳:“怎么能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听起来我好坏的样子,我们明明是合作呀……” 薄聿珩轻呵一声,绕过她,到那边的柜子拿东西。 应如愿舔舔唇:“聿哥。” 薄聿珩没有理她,应如愿眨眨眼,一时间也吃不准他到底是真生气了,还是装作生气? 抿了一下唇,声线放得更软一些。 “聿哥?” 奈何男人郎心似铁,连回头看她一下都不肯。 应如愿看他清俊的侧脸,弯起嘴角,忍住笑,将外套从肩上拉下去。 她刚睡醒,身上穿着吊带睡裙,紫色的真丝柔滑地贴着身体曲线,胸口处打了一个蝴蝶结,将两颗梨子兜在里面,仿佛带有甜香味。 她娇娇的,软着嗓音喊:“聿哥~” 薄聿珩被勾到了,这才回头。 女孩坐在地毯上,故意露出圆润的肩头,两道锁骨精致,脖子在乌黑的发丝衬托下也显得十分白嫩。 里里外外都透着“肉偿谢罪”的意思。 薄聿珩桃花眼暗了一下,倚着柜子,嗓音凉凉的:“这样得罪我,只脱到这个程度,你觉得够了?” 应如愿瘪嘴:“冷。” 薄聿珩哂笑:“珠城不冷,而且开着空调,哪里冷?” 他微微抬起下巴,命令,“继续脱,我要看你的诚意。” 诚意两个字是要加双引号的吧老畜生! 应如愿脸上热起来,感觉自己给自己挖坑了,怎么能用这一招,太吃亏了,索性不做了,撒娇耍赖。 “你欺负我。” 薄聿珩轻笑:“没有。不是你自己要脱的吗?” “就有。” 薄聿珩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而走向她:“那,礼尚往来,我脱给你看?” 他一边走向她一边解开衬衫纽扣,短短几步路,被他走出某种诱引的氛围。 应如愿看直了眼,他胸口鼓鼓的,肌肉线条分明,蕴含了饱满的雄性力量,她一下就想起那些打凿的夜晚,口干舌燥起来,连忙将脑袋转开。 “……我才不看!” “昨晚不是还偷偷地摸吗?”薄聿珩声音低沉。 某个妹妹,昨晚半夜起来上洗手间,上完就睡不着,躺在那儿鬼鬼祟祟。 解开他的睡衣,小手钻进去,目的明确地朝那一点而去。 先是摸了摸,然后又按了按,玩了好一会儿,把他也弄醒。 他一动,她就火速收回手装睡。 他当时睡得模糊,以为是错觉,把她搂过来就继续睡了。 早上仔细回想,才确定是妹妹作案,继而想起来,她生日那天晚上,他吃她的梨子的时候,她也去咬他的。 ……什么怪癖。 “妹妹,男人那里存在感虽然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应如愿立刻拉起外套往外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跟你说了!” 薄聿珩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衣领,妹妹便金蝉脱壳,脱掉外套继续跑。 薄聿珩笑了一下,快速追上去,将只穿着睡裙就想到处跑的妹妹拦腰抱回来,直接丢到床上。 应如愿狼狈地想要爬起来,薄聿珩已经单膝跪在床垫上,捏住她的下巴。 “不……”应如愿来不及拒绝,唇舌就被他掳走,后脑勺也被他的手掌扣住,无处可躲。 薄聿珩吻得很情动,手拉下她的吊带,应如愿被揉得七荤八素,倒在枕头上,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连忙清醒。 “……是、是不是有人在敲门?” “没有。” 薄聿珩根本不想理,他的伤已经好了,打开抽屉拿东西,准备从头到位跟妹妹算一下旧账。 但应如愿听得清清楚楚:“明明就有啊!” 她转身想爬走,薄聿珩抓她的脚踝强行拽回来,顺便打开双蹆,应如愿被他急迫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咬着唇说:“不要……这里是医院,薄聿珩……” 薄聿珩其实也有听到,确实有人在敲门,他吐出口气,低头在妹妹嘴唇重重咬一口:“没大没小。” 今晚再收拾。 应如愿躲进了杯子里。 薄聿珩平复了情绪后,才问:“谁?” 第569章 除非是真的很吃醋的时候 叶言的声音从两道门外传进来:“大少爷,贺二公子来了。” 嗯?应如愿从被子里露出脑袋:“贺绍怎么来了?” 薄聿珩扣上衬衫纽扣,回头去看妹妹。 刚才一通胡闹,她胸前的蝴蝶结被他扯开,像解开丝带的礼物盒,内里的宝贝一览无遗。 他眼神深暗,嗓音有些沙哑:“换衣服,洗个脸,然后再出来。” 应如愿心里骂老王八蛋,要不是他,她哪儿会这么春潮带雨? 她红着脸,快速从衣柜拿了衣服躲进浴室。 等她收拾好出去,薄聿珩已经在跟贺绍和叶言喝茶。 他亲自斟茶,修长的手指握着紫砂壶,那种东方人的“雅”扑面而来,怎么看怎么矜贵。 哪里想得出,十分钟前,这双手,还在她身上作怪。 她在心里哼哼,坐在离他比较远的沙发上。 贺绍职业病犯了,打量着环境:“你们这病房都快赶上我们五星酒店的套房了。” 应如愿拿了一个靠枕抱着:“你怎么来了?” 贺绍端起一杯清茶:“听说薄总驾鹤西归,特意来奔丧的。” 应如愿立刻把抱枕砸过去:“你再胡说八道!” “我去!”贺绍茶没喝到,手被烫到,还好茶晾了一会儿了,没那么滚烫。 他抬头去看瞪着眼睛的女孩,气得想笑,开玩笑还不行了,“得得得,对不起,算我口无遮拦,薄总勿怪。” 薄聿珩只是给妹妹另外泡了杯花茶,没有理他的话。 妹妹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都不爱喝茶了。 叶言笑着将纸巾盒递给贺绍。 贺绍抽了一张纸巾擦手,不是故意窥探,只是卧室门大开,摆在门口地上的行李箱就很显眼。 他问了句:“你们要出院了?” 应如愿说:“回港城。” 贺绍挑眉:“你也要回?” 应如愿端起茉莉花茶,手心垫在杯底,热度烫着皮肤,她语气有些凝重。 “我才知道,薄叙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抓住,我要回去抓他。” 如果没让薄叙付出应有的代价,那算什么替她姐姐报仇? 贺绍道:“你想清楚了?你现在回去,以后会很危险。” 薄聿珩淡漠:“她不会。”他会保护她。 贺绍看看薄聿珩,又看看应如愿,没再说。 喝了两杯茶,聊了些有的没的之后,就起身:“我下飞机就直接过来,饿了,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小黑莲花,你给我带个路。” 应如愿听出他是想跟她单独聊聊的意思。 薄聿珩:“叶言,这附近哪儿有吃饭的地方?” 叶言回答:“出了医院左转,走两百米左右,有一个商业综合体,里面三楼和四楼都是做餐饮的。” 应如愿起身:“那我回来给你也带一份晚餐?” 薄聿珩笑了笑:“不用,你知道我很少吃外面的东西。你把陈娜带上,以后她贴身保护你。” 话音落下,之前那个伪装成护士监视鹿宁的女人,便出现在了门口。 她已经换掉护士服,但也没有像保镖那样穿着西装,简单的蓝色卫衣和黑色工装裤,普普通通不引人注意。 但细看这种打扮十分干练和利落,一旦有突发情况,她能第一时间就能动作起来。 应如愿没有拒绝,借用薄聿珩的眼镜做个伪装,就跟贺绍一起出门。 贺绍双手插兜,若有所思地哼笑:“看不出来。” 应如愿:“看不出来什么?” 贺绍散漫道:“看不出来他还挺有风度,我还以为他喊叶言,是想打发叶言带我去吃饭。” 不让应如愿跟他单独相处。 “他是薄聿珩,才不会做这种小家子气的事。”应如愿勾唇,“除非是真的很吃醋的时候。” 贺绍:“比如,我酒店开业那天那个修罗场?” 应如愿现在想起那件事都觉得忍俊不禁,千万不能有第二次:“那天晚上的确太修罗了。” 离奇的“五角恋”大戏。 提到这个,贺绍顺口问:“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女人,后来解决了吗?” 指的是程砚心。 第570章 贺夫人要收我当干女儿?? 应如愿很难不想起程砚心说的替身……无趣地撇嘴:“算是解决了。” 没有再遇见,薄聿珩也没有再提起,她也就没说那些会破坏彼此心情的事情。 贺绍瞧着她:“你这语气,听起来很勉强啊。” 应如愿烦得瞪他一眼:“你叫我出来,就是想跟我打听这个?八不八卦啊你。” “我哪有那么西无聊。我是想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跟薄聿珩回港城?” “确定。” 应如愿眯起眼,“我不怕危险,我还怕没有危险呢。” 有危险就代表他们动手了,他们动手了他们才能顺藤摸瓜。 贺绍往后看了一眼,陈娜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他轻轻撞了一下应如愿的肩膀,低声问:“那你怀孕的事儿,告诉薄聿珩了吗?” ?应如愿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怀孕?沈确告诉你的?” 贺绍:“我妈告诉我的。你有东西落在房间了,她捡到,就知道了。” 应如愿想了几秒,才想起那根验孕棒,她还以为是掉在路上了。 抿了下唇,坦白:“之前没想到薄叙还没有被抓到,所以不太想留在薄聿珩身边连累他,就没有告诉他。但现在,我都决定留下了,肯定是要告诉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那个商超。 贺绍心不在焉地问:“说到沈确,你这两天联系得到他吗?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没有。”应如愿一边说一边给沈确打去电话,却提示对方已关机。 想着他“职业”的特殊性,“可能是在忙吧,不方便接,忙完会给我们回电话的。或者我回港城后,到星曜找他。” 贺绍垂着眼皮看着路:“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 “后天吧。” 应如愿莫名:“为什么?” 贺绍懒懒道:“我妈说要来看你,明天中午的飞机,到这儿应该是下午。” “伯母?”应如愿不太明白,“怎么了吗?要特意来看我?” 她担心贺夫人的身体,正想说自己没事,让她别来了,坐飞机对心脏也有不小的负担。 贺绍就语气随意地来了一句:“谁知道呢,大概是觉得,当不成儿媳妇,那认来当干女儿也挺好的。” 应如愿脚步蓦地一顿,错愕:“什么?女儿??” · “我怀阿绍的时候,就特别想要一个女儿,还去雍和宫上香,求签问会是儿子还是女儿?” “我可没骗你们,当时的签文就说我会‘如愿以偿’,我就真以为是个女儿,结果最后生出一个混小子,啧,失望,都怀疑是不是我求的时候心不诚,话没说清,这才错了。” 次日下午,贺夫人来了。 他们没在医院见面,而是去了位于珠城的薄公馆。 客厅装潢大气,贺夫人眉开眼笑。 “现在才知道,雍和宫还是灵的呀,阿绍这不就给我带回了一个女儿吗?” “…………” 应如愿眨巴眨巴眼睛,看看贺夫人,又看看贺夫人握她的手,再扭头去看薄聿珩,表情有些空茫,啊? 她消化了一个晚上,还是没能镇定地面对,贺夫人想收她当干女儿这个突发消息。 就好像,没买彩票,却突然被告知中了巨额彩票。 这比天降横财还要天降横财呀。 贺绍站在门口抽烟,弹掉烟灰,轻笑着说:“妈,您没听过那个笑话吗?” “雍和宫有求必应,但应验的方式不接受‘调剂’。有人拜雍和宫希望能莫名其妙赚到一笔钱,结果回去就出了车祸,拿到了一笔赔偿费,这怎么不是应验了呢?” 贺夫人被逗得爽朗地笑起来,直接拍板:“就是这个道理!确实是让我‘如愿’以偿!正好,阿愿你做的那个身份证不是叫贺愿吗?你以后就是我们贺家名正言顺的老三,贺愿!” “不是,等、等一下伯母!先等一下!” 第571章 如愿以偿 应如愿不得不出声制止。 虽说人与人之间存在奇妙的磁场,跟对方合不合得来,对方喜不喜欢自己,都是能感觉出来的。 应如愿也一直都知道贺夫人很喜欢自己,但确实没想到这份喜欢竟然还能到这个地步。 之前不介意跟她薄聿珩交往过想让她当儿媳妇就算了,现在当不成儿媳妇,就觉得干女儿也好。 她都有一种,高攀了她这份喜爱的感觉。 “怎么了呀阿愿?” “……您是认真的吗,伯母?” “当然是认真的,我连见面礼都准备好了。”贺夫人说着就要从包里拿出礼物。 应如愿赶忙按住她的手,为难极了:“可是伯母,您对我这么好,我报答不了您啊。” 贺夫人就说:“那正好,你就给我当女儿报答我!” 应如愿哭笑不得,给她当女儿算什么报答,得算占便宜吧? 贺夫人看她这不敢接受的模样,才正经地说:“其实,阿绍前面还有一个姐姐。” 应如愿意外。 “当年我都怀她五个月了,但因为我生病,要做手术,孩子不能留,所以最后做拿掉了,这一直都是我心里的一个遗憾,所以怀阿绍的时候,我才会希望是女儿。” “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在想,如果我的女儿长大了,应该也会是你这样的,有一头黑色的长发,我会把她养得健康又自信,她的眼睛亮亮的,对谁都笑得很可爱。” 这些特征,当然不止应如愿一个女孩子有。 但其他人都没有给她那么一见如故的感觉,贺夫人真觉得,她们上辈子就是做过亲人的。 薄聿珩一直没有插嘴,因为这是应如愿的事,要由她自己决定。 应如愿看着贺夫人,鼻间蓦地一酸,很难不动容:“谢谢您。” 贺夫人笑了:“那你应该喊我什么?” 应如愿破涕为笑:“……干妈。” 贺夫人一口答应:“诶!” 她马上从包里拿出见面礼。 竟然也是一条珍珠项链,但比应如愿送贺夫人的那条的珍珠要小一些。 贺夫人是故意挑小的:“这个就叫,母女链。” 贺绍弹掉了指尖的烟灰。 那个考验人性的问题,他在这几天的思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对应如愿的喜欢,确实还没到可以接受她怀别的男人的孩子的地步。 所以啊,换一个身份在一起,这样体面的结局,对彼此都好。 薄聿珩这时候才开口,温声道:“既然是认干妈,该走的仪式还是要走,我去安排,最近几天挑一个好日子,明天正式拜。” 贺夫人转头看他:“对对对,我听说过,港城认干亲都是很严谨的,有自己的一套仪式,我们都是正经做一家人,当然要认真对待。” 贺绍掐掉烟头,走进来,故意问:“现在我可以喊阿愿妹妹了吧?” 昨天还被夸“有风度”、“不小家子气”的薄大少爷,此刻面无表情道:“贺二公子喊贺大公子是喊‘哥哥’么,如果只是喊大哥,那喊小妹,自然也就只是小妹。” “妹妹”这个称呼,就是只能他喊。 贺绍气得笑出声,行:“小妹。” 应如愿笑眯眯:“二哥。” 第572章 必须三媒六聘,堂堂正正迎娶 应如愿拜干亲,薄聿珩也很认真对待。 首先第一条就是让吴清莲知道,他让叶言亲自回一趟港城,告知了吴清莲这件事。 吴清莲自然是非常高兴。 别的不提,有了贺家做应如愿的靠山,她就再也不用担心女儿被人欺负了。 她立刻讨了贺夫人和贺老总的生辰八字,请三夫人陪她到港城一位很有名气,给很多富豪算过吉日的先生那儿,合了一下。 拜干亲就跟结婚一样,都是要看命里有没有缘分的,如果相冲相克,对彼此反而不好。 命理先生先是通过八字排盘看了他们的生辰八字,又通过天干地支分析了他们的五行,算得一清二楚,末了微微一笑: “小姐五行中水旺木缺,夫人则是木旺水稳,这种相生相补的组合,就代表了她们之间有着天然的母女缘分。” “加之小姐命宫中的天喜星与夫人的天德星相得益彰,这不仅象征了家庭和谐,还意味着双方将互为贵人,共同带来福泽与成长。” “简而言之,从命理上看,小姐和夫人就是天造地设的母女,而先生和夫人是夫妻,夫妻一体,自然也有父女的缘分,这是很可遇不可求的组合呢。” 吴清莲一听,喜不自胜,连忙将先生的话写在红纸上,让叶言带去珠城给贺夫人。 贺夫人接到这个结论,连连说好:“果然吧!我就说!我和阿愿前世肯定是母女!” 贺绍和贺老总对视一眼,微微一笑,都是纵容的神情。 命理先生还替他们算了拜干亲的良辰吉日,是农历的三月初十。 这个日子贺家没有意见,薄聿珩便让人去采买帽子、鞋子、衣料,以及各五种意义好的水果与坚果,另外金器、银器也都备了一套。 这些都是送去贺家的,原本应该吴清莲为应如愿准备。 但吴清莲在港城,在众人眼皮底下,不太方便,索性就让薄聿珩办。 贺家也回赠了吴清莲碗筷、长命锁、小衣服、鞋袜、帽子、围嘴和兜肚、牛奶、米面粮油…… 这些都是习俗,象征着这个孩子,他们也是从小养的。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送到薄聿珩这儿。 应如愿拿起那套婴儿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她本来是在想,正好以后排得上用场,不浪费~ 但薄聿珩看到,以为她是在看自己穿不穿得上,示意那个大红兜肚:“你可以试试这个。” 兜肚也是小孩子的兜肚,她穿,一个梨子都遮不住,某人真的太司马昭之心了! 应如愿恼羞成怒,抓起一只小鞋子砸过去。 薄聿珩轻松接住,弯了一下唇角。 到了初十这天,薄公馆门口摆了一张八仙桌,摆上大三牲,也就是牛羊猪,以及一些水果,坚果等供品,点香燃烛,让应如愿三跪三拜,告知神明。 贺家这边还来了好几位亲戚观礼,吉时一到,贺夫人和贺老总坐在大位上,应如愿正式向他们磕头,改口喊:“爸爸,妈妈。” 贺夫人和贺老总笑容满面,送上红包,扶她起身。 贺夫人特意解释:“你大哥和大嫂都在国外,离得太远,飞回来就得十几个小时,反正跟他们没关系,我就没让他们回,等中秋他们回来,你自然就能见到了。” 应如愿说好。 贺夫人又拿出一个红包,“虽然人没来,但红包托我们给了。拿好。” ?贺绍感觉被排挤了:“大哥也要给红包?怎么没人跟我说?早说我也准备一个。” 贺老总道:“我听说港城那边,结婚成家的就算‘独立’出去,逢年过节要自己给长辈和小辈的红包,还没结婚成家的就算‘小孩’,父母给就行,所以你不用给。” 应如愿莞尔:“二哥不是送了我一套莲花珠宝吗?本来我是准备还给你的,但既然你都是我二哥了,那我就收下了。” 这话顺耳,贺绍挑眉:“这么算,也行。” 仪式是在薄公馆办的,贺家夫妻招待女儿吃的第一顿饭也是在薄公馆吃的。 贺夫人不知道是听谁说的,突然掏出一套纯金的碗筷给应如愿用,说这是象征着父母的养育之恩。 太夸张了,一时间,餐桌上都是笑声。 贺夫人又喊:“对了,薄大少爷……” 薄聿珩笑了笑:“夫人就我名字就行。” 贺夫人也不客气:“好,聿珩,阿愿的身份我会让人去做,以后这世上就没有应如愿,只有贺愿。” “贺愿是京城贺家的女儿,她可不会随随便便跟你走,也不可能你一句她是你的妻子你的太太,她就真成你的人了。” “你要我的女儿,就必须三媒、三书、六聘,要人尽皆知,要堂堂正正来迎娶,她才可以嫁给你!” 应如愿睁大眼睛,这就安排上了?? 第573章 我会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娶她 薄聿珩还没说话,贺家一位女性亲戚就笑了起来,来了一句。 “你第一天当人家的妈妈就阻挠人家小情侣,人家什么情分,跟你什么情分,能比吗?我要是阿愿啊,肯定在心里骂你算哪根葱啊管这么多!” !应如愿连忙:“我没有!” 贺绍正在剥虾,一边丢虾壳一边噙着笑说:“大姑,你别吓我小妹,她初来乍到,不知道您那张嘴,会以为您是认真的。” 大姑这才笑说:“阿愿,别怕,咱们家的人都这样,不会互相客套互相恭维,聚在一起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爱互相拆台。” 应如愿眨眨眼,贺家的画风是这样的? 跟薄家的差别也太大了。 贺夫人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抱住:“而且什么叫‘第一天’?” “我送了婴儿衣服,送了金碗筷,我跟阿愿就是亲生的了,她是我的宝贝闺女,我当然要把她看好了,不能被人给骗走。” 她扬眉,“聿珩,你说,我要你三媒六聘过分吗?” 薄聿珩看着应如愿,神情多了认真的意味。 “应该的,我会八抬大轿,凤冠霞帔,迎娶如愿。” 应如愿看着他。 这些是他当年就答应她的…… 贺夫人满意了:“那就好,在你办好这些之前,阿愿还是我们贺家的女儿,我要带回京城,你要是想约会,就到京城来。” 还去京城?这些都不在应如愿知道的环节里:“妈……” “就是要这样。” 贺夫人教这个小女儿,“凭什么每次都是你跟他走?正常都是男方上门的,女方就应该端着。傻阿愿,你之前都被他骗了。” 应如愿想了想,好像……有道理。 从他们在一起开始,就是她被薄聿珩拿捏。 她的表情随之变得坚定,朝贺夫人靠过去。 薄聿珩好气又好笑,妹妹有了靠山撑腰,立马就不乖了。 但当着人家干妈的面儿,他要是敢反驳,这门亲事怕是要黄,他只能做小伏低道: “应该的。” 应如愿忍不住扬起嘴角,还是第一次见薄大少爷这么顺从呢。 薄聿珩喝着汤,但手在桌子底下,轻捏了一下应如愿的指节。 · 吃完饭,贺夫人和贺家的亲戚们拉着应如愿聊天,薄聿珩请贺老总到外面抽根烟。 他划亮一根火柴,为贺老总点烟。 贺老总调侃道:“沾小女的光,能让薄总亲自给我点烟。” 薄聿珩只是笑,自己也点了一根,淡淡的烟草味飘散,他的嗓音温雅。 “我听说,贺老总对南湾那块地皮感兴趣,我……” 贺老总立刻做了制止的动作,正色道:“我们收阿愿这个女儿,不是图薄总的什么。” “只是因为,我夫人不止一次说想要一个女儿,而阿愿也的确是个好孩子,所以才有这桩干亲,薄总莫要误会。” 薄聿珩颔首:“我知贺夫人是真心喜欢如愿,如愿也同样喜欢贺夫人,她们母女之间无需计较什么,这块地皮,是我个人要谢贺家的。” 贺老总夹着烟,静听他说。 “无论是贺夫人救如愿离开港城,还是过去两个月的悉心照顾,又或者是给了如愿一个能够得到庇护的身份,我都应该谢贺家。” 应如愿得罪很多人,不只薄叙想要她付出代价。 就比如谢家的谢宁,她如果早知道应如愿没有死,那么那场车祸和那根毒针,就会冲应如愿去。 而像谢家这样,在薄叙事件中被牵连落马,对应如愿怀恨在心的人还有很多。 他们现在是还不知道应如愿没有死,但等应如愿公开露面,那些危险就会接踵而至。 诚然,他一定会保护应如愿,但他也怕一个“万一”。 有贺家来当应如愿的另一座靠山,能让那些人忌惮,下手之前先掂量清楚,自己是否得罪得起薄聿珩和贺家? 一加一大于二,应如愿此后会更加安全。 在贺家提出要认应如愿为干女儿之前,薄聿珩就有在想,要给应如愿加一层什么保障让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贺家提这个要求后,他嘴上没有干涉应如愿的决定,心里其实很赞同。 薄聿珩再次表示:“请贺老总不要推辞,也不必告诉其他人这块地皮的事。” 他甚至不想声张。 不让任何人知道他原来送了那么贵重的礼物给贺家,省得让人多想贺家是贪图东西才认了应如愿,让这桩干亲笼上不好的色彩。 他是体面人。 第574章 应如愿变成贺愿,还是应如愿吗 贺老总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一辈,但气场和心思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年轻人,抽了几口烟,然后笑说。 “我要是不收,薄总也不放心吧。” 贺夫人对应如愿有真感情,但薄聿珩是商人,更相信实打实的利益捆绑。 南湾那块地价值不菲,他为了应如愿,能拿来当谢礼,说送就送,可见在他心里应如愿有多重要。 那么贺家看到应如愿对他是如此重要,也不敢薄待应如愿。 从此以后,贺家和薄聿珩的薄家,就绑定了。 薄聿珩但笑不语:“明天我就让人跟贺氏联系。” 贺老总伸手拍了拍薄聿珩的肩膀,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 晚上薄公馆又办了一场宴席,热闹到夜里九点多才散场。 贺家人没有在薄公馆过夜,都去住的酒店。 应如愿洗完澡,在睡裙外套了一件针织外套,推开房间的落地窗,走到阳台。 珠城这个时候,夜里的温度都有二十几了,不冷。 只是高楼林立,看不见明月星辰。 应如愿托着下巴,看着远处,神情有些兴致缺缺。 薄聿珩在隔壁的书房处理工作,站在窗边接电话。 看到阳台上的女孩,顿了顿,说完事,挂了电话,便回卧室。 他从后面走上来,顺手搂住应如愿的腰肢。 应如愿下意识回头:“聿哥。” 薄聿珩问:“不高兴?” 应如愿目光一闪:“没有啊。” 薄聿珩淡然:“妹妹,你的情绪,我看得出来。” 应如愿觉得自己的情绪也不明显吧…… 薄聿珩双手撑在栏杆上,将纤细的妹妹困在自己胸膛,微低下头。 今天家里忙了一天,烟酒都有,但他洗了澡换了衣服,那些异味就随之消散,只剩下熟悉的,带着清茶味的木质香气。 他穿着宽松的丝绸材质白衬衫,衣摆没有扎在长裤里,纽扣也没有完全扣上,露出脖颈和锁骨,加上那个金丝边眼镜,有些,贵公子的浪荡感。 “因为要暂时跟我分开?舍不得我?嗯?” 应如愿好笑又嗔怪地看他一眼,才不是呢! 她把玩着他的纽扣:“我是觉得自己有点,既要又要了。” 薄聿珩不太理解:“嗯?” 应如愿张嘴要说,但话到嘴边,还是觉得很不知好歹,瘪嘴:“算了,也没什么事,我睡觉了。” 她从他臂弯下钻出去,进了房间。 薄聿珩敛眸想了一下,然后转身跟进去,轻松一捞,就捞到妹妹的腰。 “哎。” 他往后退了一步,坐在小沙发上,将妹妹也按在自己腿上。 “你是因为贺夫人说的那句,‘以后这世上就没有应如愿了,只有贺愿’,所以心情不好?” 应如愿惊讶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读心术都没有他这么神的吧? 薄聿珩淡道:“因为我听到的时候,也觉得不顺耳。” 应如愿抿唇:“但,是我亲手策划了‘应如愿之死’,应如愿在大众眼里就是死了,连遗体都有,全网知道,不可能死而复生吧。” “贺家认了我当干女儿,给了我合法的身份,给我当靠山,甚至是真心实意喜欢我,我应该感恩的,但听到的那一瞬间……” 还是有一点点,控制不住的失落。 她就还,挺喜欢自己的。 应如愿,应如愿,应如愿变成贺愿,还是应如愿吗? 包括将来跟薄聿珩领结婚证,跟他办婚礼,户口簿啊婚礼邀请函啊,写的都是“贺愿”这个名字,那跟他结的,还是她应如愿吗? 虽然“贺愿”这个名字是因为她才存在,之前并没有一个“贺愿”被她顶替,但她还是感觉,很奇怪。 这些钻牛角尖的问题,她想了一天了。 应如愿郁闷低头,自己那个敏感的心思,又犯病了。 第575章 海城偶遇,一见钟情,便定下了 薄聿珩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应如愿就是贺愿,贺愿就是应如愿,贺家喜欢应如愿,所以才有贺愿。” “我知道,我不是怪贺家什么,我真的没有,我的纠结也跟贺家没关系,我就是、就是……” 应如愿长叹了口气,有些不可名状的委屈。 “我就是会想,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为什么是我东躲西藏,为什么是我改名换姓,本来应家就只剩下应如愿,如果应如愿不存在了,那应家也就彻底不存在了,凭什么啊……” 薄聿珩拇指按住她的嘴唇,让她不用说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 归根到底,她就是觉得,应家明明是受害者,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公道,她甚至还要牺牲许多东西,包括姓名。 应如愿可以是贺家的干女儿贺愿,但应如愿不能只做贺家的干女儿贺愿。 薄聿珩说:“应如愿不会消失,她一直在。” 应如愿看着他,他声音沉沉。 “只是现在,起码在我们抓到薄叙之前,应如愿只能做世人眼中的贺愿,这是为你的安全考虑。” “等事情都解决了,我答应你,我会把“贺愿就是应如愿”这件事公开,把应如愿这个身份还给你。” 应如愿眼睛一点点亮起来,看不见星月的珠城,她的眼睛却比星星还亮。 “你是说,应如愿还可以见光?堂堂正正见光?” 薄聿珩笑:“当然可以。” 应如愿憋着的那口气一下就松开了:“嗯!” 薄聿珩亲亲她的眼睛:“好了,不要多想了,明天跟贺夫人他们回京城,乖乖等我来下聘。” “……嗯。” · 次日上午,应如愿便跟着贺家人一起登上私人飞机,前往京城备婚。 临上机前,应如愿托薄聿珩回到港城,去星曜找一下沈确。 从那天到现在,她都联系不上沈确,有些担心了。 薄聿珩答应。 等贺家的飞机飞走后,薄聿珩便上了车,车子穿过港珠澳大桥,直达港城。 他没有回家休息,径直到薄氏主持大会,顺便让秘书去通知薄老爷子和三叔公他们,今晚到老宅,他有事情要宣布。 他回到老宅已经是夜里九点多,薄老爷子他们已经等他两个多小时。 好在这次是在家里,有椅子坐,有东西吃,而不是上次,硬生生站着两个多小时! 但即使如此,看到薄聿珩的第一眼,三叔公还是埋怨:“怎么来得这么晚?” “特首留我喝茶,三叔公有意见?”薄聿珩接过佣人递来的热毛巾擦手,眉梢微挑。 三叔公顿时语塞,只能去问:“到底有什么事?” 薄聿珩坐下,语气清淡:“我预备要结婚了,所以告知一下爷爷和长辈们。” 什么?! 众人惊愕。 “免得爷爷总是费心替我物色妻子的人选。”薄聿珩一派漠然。 他知道他的婚姻是非常重要的筹码,无论是联姻还是别的,都很有分量。 所以薄老爷子一直背着他,在跟那些有意结亲的人商谈,就等着谈好了,再推到他面前,要他接受。 “…………”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所有人都被打得措手不及。 “你要结婚了?跟谁?” 薄老爷子觉得他最近好像没有机会接触新人,倒是听人说过,曾经在梅奥中心看到过谢宁的身影。 他很难不去猜想,“谢家那个?谢家那个不行!谢家已经败了,你娶谢宁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薄聿珩道:“是京城贺家的女儿。” “京城贺家?” 薄老爷子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号人物。 “是之前对应如愿有意思的那个贺家?贺家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有女儿吗?” 薄聿珩勾唇:“两儿一女,女儿叫贺愿,只是年纪小,一直在读书,所以没有对外公开,怕影响她的学业。” ——是的,应如愿虽然拜的是干亲,但贺家对外宣称的是亲生。 以贺家的能力,凭空“生出”一个亲女儿,易如反掌。 薄老爷子和三叔公面面相觑。 京城距离港城实在是太远了,薄家的交际圈也不在那边,因此他们从没有关注过贺家。 但豪门里的确不会生几个孩子都公开出去,一般都会隐瞒,这是为了孩子的安全考虑。 薄老爷子也就信了他的话,但还是觉得这消息太突然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就谈婚论嫁了?” “海城偶遇,一见钟情,便定下了。” 薄聿珩拨弄着十八籽,语气是显而易见的疏离。 “婚事我跟贺家已经说好,只是告知大家一声,这也是必要的程序。” 言下之意就是,他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他们支持也好不支持也罢,都不会影响他的决定。 要不是因为提亲需要长辈出面做一些事才更显得郑重其事,显出薄家对新娘的看重,薄聿珩又怎会跟他们说这些。 第576章 她很好,比谁都好,我很喜欢 “话不是这么说的,聿珩,你是薄家的……” 三叔公下意识要说他是薄家的家主,肩负整个薄家,他的言行举止就是要受到族人的监督,历任家主的婚姻都是薄家的大事,他没有资格任意妄为! 但话到嘴边才想起来,他现在已经不是家主…… 是家主,和不是家主,不是一套管理标准。 他们可以拿家族前途、家族重任这些东西绑架家主的婚事,要求家主必须遵守他们的规则。 却没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阻挠一个成年人,自由选择婚姻。 三叔公停顿了半天,才勉强把话接下去,“你是薄家的人,薄氏的总裁,你的婚姻大事,怎么能自作主张?” 薄聿珩反问:“所以三叔公对京城贺家有什么看法?” “……” 京城贺家,无论是底蕴背景,还是资产实力,与薄家也算门当户对,两家联姻,还能弥补薄氏在北方市场的弱势,怎么看都是划算的买卖。 三叔公和薄老爷子没有再说话了,算是同意这门婚事了。 薄聿珩事情说完,也准备离开了。 临走前对薄夫人道:“妈,请媒人到京城贺家提亲下聘的事,要麻烦您和三夫人操持。” “哦……好好,放心吧。”但其实,薄夫人事先也不知道他要结婚…… 薄聿珩离开后,薄夫人也上楼了。 她现在跟薄老爷子三叔公,也只是表面而已。 走到楼梯口,她听到薄祈震说:“大哥这个决定好突然啊。” 有人猜测:“他是不是想给自己找个助力?夺回家主之位?”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 薄夫人皱了皱眉,觉得不问清楚,放心不下,于是第二天,她就去公司找了薄聿珩。 薄聿珩正在批阅一份文件,随口问:“妈,怎么了?” “那位贺小姐是怎样的人?今年几岁了?长什么样子?性格好不好?学历好不好?品性好不好?这些你都了解清楚了吗?” “这可是你的元配妻子,你可不能因为着急抢回家主之位,就随便拿自己的婚姻当筹码。” 虽然现代社会,结婚离婚二婚都很正常,但在港澳地区,那些大家族的话事人的元配妻子,还是最重要的。 薄聿珩从文件里抬起头,俊眉微挑,笑道:“我以为,妈您是只看家世,只要家世好,您都会喜欢得不得了。” 比如之前的安秣和谢宁。 薄夫人也听得出他的调侃,气笑:“我当然也看姑娘本人担不担得起薄家主母的位置!” “你就说,安秣现在辅佐老二,是不是很像模像样?再说谢宁,独立自强,是不是也配得上薄太太的身份?” “我都是综合考虑,你以为我是看到个家世好的就塞给你?” 薄聿珩只是勾唇,道:“您放心,她很好,她比谁都好,她哪里都好,我很喜欢,我娶她只是因为喜欢,与旁的无关。” 听他这么一说,薄夫人的心就放下一大半,尤其是看他的眉眼舒展,清风朗月,不像之前那两个月,总是郁沉沉。 看样子是真喜欢。 也是真走出应如愿的阴影。 薄夫人这才也有了要办喜事的笑脸,嗔道:“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薄聿珩只说:“没来得及。” 薄夫人朝他走去:“有照片吗?给我看看,你们都要结婚了,我还没见过人家,她叫什么名字?” “贺愿。” 薄聿珩转着钢笔,轻笑道,“没有照片,等您去京城提亲下聘,自然就见到了。” “好吧好吧。”薄夫人没有多想,甚至没有发现名字里的玄机。 薄聿珩加一句:“三媒、三书、六聘,妈,您别马虎。” “放心,我早就在心里准备过几十遍了。” 从儿子这里吃了一颗定心丸后,薄夫人就不浪费时间了,一边高兴一边往外走,嘴里念念有词。 “先去请媒人,就请红磡的荣姑婆!她给人做媒三十年,但凡是她做的媒,夫妻都是和和美美,没有出过一对冤家,” “就是不知道这么临时,她有没有档期,我得快点过去才行,还要合婚测算……聿珩,你得把女方的生辰八字给我!” 薄聿珩拿起手机,编辑着信息:“发到您微信上了。” 薄夫人看了一眼,心算了一下,只觉得贺愿的年纪竟然这么小,除此之外就没有想别的,她急着去抢媒婆的档期,风风火火的就离开了。 薄聿珩莞尔。 第577章 聿哥备婚,妹妹疯玩 所谓的三媒、三书、六聘(也称“六礼”),是很传统很正式的婚礼步骤。 做得越好,越代表男方尊重女方,看重这场两姓缔约。 其实就算贺夫人不要求,薄聿珩也一定会给应如愿办一场隆重的婚礼。 这本就是他在应如愿十八岁那年答应她的,他会做到。 而说到具体哪些步骤? 首先男方要请媒人到女方家提亲,送上聘书,女方回赠生辰八字,这就叫“纳吉”; 男女双方的八字要进行合婚测算,测算匹配,男方下聘,送上礼书,这就叫做“纳征”; 双方家庭商定好具体婚期,叫做“请期”; 最后便是新郎“亲迎”新娘,送上迎书。 一般纳吉、纳征和请期会放在一起进行。 其他都好办,唯独聘礼会麻烦繁琐一些。 堂堂薄家大少爷要娶妻,绝对不能敷衍草率,何况女方还是京城贺家,一个弄不好,两家都要成为豪门笑柄。 薄夫人之后一整个星期都在忙着准备聘礼,时不时跟贺夫人通个电话,贺夫人也在准备嫁妆,两人有商有量,争取将这场婚事办得圆满周全,和和美美。 薄夫人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跟贺夫人联系的人里,还有一个吴清莲。 吴清莲也要给应如愿准备嫁妆。 虽然她进薄家后领的“零花钱”,年前都给了应如愿,但她生下薄家小九后,薄家一口气奖励了她不少,她便全都给贺夫人汇去。 她在港城做不了什么,只能托贺夫人办。这是她第一次嫁女儿,就算她不能出面,她也要尽自己的心意。 而薄聿珩这一个星期,主要是忙之前积压的工作。 好不容易忙完,看母亲还要再安排几天才能上京城提亲,他等不了,先飞京城去见应如愿。 一个星期的分开,已经是他的极限。 薄聿珩以为妹妹会跟他一样想念他,结果到了才知道,妹妹在京城玩得乐不思蜀。 之前那两个月,她因为心事重重,没什么兴趣吃喝玩乐,根本没去玩过京城,现在她则是完全放飞自我。 不是陪贺夫人逛街买东西,就是被贺绍带去见贺家的亲戚们。 贺家的亲戚都是很好的人,跟薄家那一大家子的勾心斗角截然不同,贺绍的亲小姑第一次见应如愿,就送了她十八万八的大红包——还是现金。 珠宝首饰虽然昂贵,但不识货的人看不太出具体价值,相比起来,一大箱子红彤彤的百元大钞,看起来非常震撼。 应如愿差点没忍住拍照发网上,最后一想,这个行为太炫富太网红,这才打消念头。 贺家还有很多堂表兄弟姐妹,年龄都差不多,在有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都很开朗,都跟应如愿玩得来。 薄聿珩找到妹妹的时候,她就在贺家一个开私人诊所的表姐那儿,做激光祛疤的手术。 “阿愿,这个药膏你拿回去,以后每天想起来就涂一下,晚上睡觉就厚敷,然后戴上一次性手套,就当是做个手膜,保证你第二天起来,皮肤白白嫩嫩。” 应如愿积极点头:“谢谢表姐。” 表姐看到门外有人,以为是挂了号的病人,摆摆手:“行了,我要工作了,你自己去玩儿吧。” 应如愿下意识转头,看到那个一个星期不见的男人,惊喜地喊:“聿哥!” 妹妹这个反应,让薄聿珩的心情稍微好了点儿。 “嗯。” 表姐意外:“认识啊?” 应如愿笑:“未婚夫。” 应如愿的婚事在贺家已经传遍了,表姐自然也知道:“哦~港城薄家那个?” 她仔细看了看准妹夫,挺满意,“不错不错,去吧。” 应如愿跟表姐说了拜拜,就跑出门去:“聿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薄聿珩握住她的手,看了看她的疤痕,淡了很多了。 “到很久了,给你打电话没有接,我到处找你。一会儿说你在王府井买东西,一会儿说你去全聚德吃烤鸭,一会儿说你去逛大观园了,问了陈娜才知道你是在这里。” 疯玩得太厉害了。 应如愿嘿嘿。 王府井是上午去的,烤鸭是中午吃的,大观园没去成,改道来这儿做祛疤,但也确实是满京城乱跑。 她这一个星期都是这样,满京城乱跑。 她拉了拉他的风衣,眼眸明亮:“你应该提前跟我说一下的,我就在家等你啦。” 她现在,已经能很自然地将贺家称之为“家”了。 薄聿珩深深地看着她,拉她上车,没让陈娜跟着。 第578章 你要准备另一个身份 薄聿珩自己开车,应如愿坐在副座。 看着他直接把车开到僻静的巷子里,刹车,挂挡,拔掉车钥匙丢在一旁,四面车窗都升起来。 应如愿还不明所以呢,人就被他拉了过去。 应如愿“哎”了一声,被迫横跨中控区,艰难地坐到他的大腿上。 他已经将座位后移,调整出最大的空间,但应如愿的后背还是硌到了方向盘。 应如愿觉得在这个地方做这个姿势,比单纯的坐大腿还要难为情,咬了咬唇,不自然地看他。 薄聿珩说:“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薄聿珩捏住她的下巴:“后悔让贺夫人把你带来京城——妹妹,你没有发现,你这两天,都没有给我发信息么。” !应如愿立刻心虚起来,咳了一声说:“唔,没什么事就没有发信息呀。” “我每天都有给你发,你甚至,没有回我。” 薄聿珩注视着她,他戴了眼镜,镜片有一层反光,让应如愿更加有种被他审视灵魂的错觉。 她骄奢淫逸的腐败灵魂,禁不起审视。 应如愿目光躲闪:“有吗?我记得我每条都有回呀,可能是在心里回了吧,这是一个小误会……对了聿哥,你吃饭了吗,我昨天吃到一家很好吃的东北菜,我带你去吧。” 她试图转移话题。 但转移失败。 “京城的东北菜都被你找到了,玩得这么深度,难怪你现在都不在意我了。” “哪有这么严重啊,我在意你,我特别在意。” 应如愿连忙哄人,她最近确实有些忽略他了,这不对,很不对。 薄聿珩慢声说:“那就是我没有花花世界对你有诱惑力。” “这更不可能了,聿哥对我就是最有诱惑力的。”应如愿正色道。 “真的?”薄聿珩看着她, 应如愿竖起三根手指发誓,义正言辞地说:“真真的。” 薄聿珩摘掉眼镜,好整以暇:“看不出来,证明一下。” 应如愿怕自己现在不让他消气,她今晚就要被他折腾……她只能识趣地慢慢凑过去,亲上他的嘴唇。 她的本意是接个吻,这件事就过去了,结果唇才贴上去,她就被他按住了后颈。 薄聿珩没有迂回地夺回控制权,直接加重加深了这个唇舌交融。 他一直都很喜欢野蛮地侵占她,那种直白的热烈的情绪碰撞让他很满足。 妹妹怎么能不为他神魂颠倒,意乱情迷呢?她就应该在他手里魂魄出窍。 “唔……”应如愿舌头被他卷得酸软,津液都被他吞去,她眼角漫出水润,控制不住地喘息,手指抓紧他的衣服。 “聿哥……” 力气都被他抽干,她后背压在了方向盘上,他埋在她的脖颈里。 她今天穿了圆领的针织连衣裙,一扯就开。 “这是车里……”应如愿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怕有人经过,怕被人看见…… 薄聿珩嗓音沙哑:“车里不好吗,这是你最喜欢的迈巴赫,车牌也是你喜欢的2。” 他托人弄到的车牌,京牌,0222。 应如愿感觉得出他是认真的,又情动,又害怕:“等一下,聿哥……” 薄聿珩蛊惑:“妹妹,张嘴。” 不行…… 应如愿被他逼得进退不行,他的手隔着她的裙子,解开她后背的搭扣。 胸前一松,她整个人都红了起来,眼看箭在弦上,快要脱轨,她不得不开口: “聿哥,我其实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你说。” 薄聿珩将兜着梨子的蕾丝往上推,水果的甜香味若有似无地缠绕上来,他喉结滚动,低头品尝。 应如愿抓紧了坐垫,后背被他托着,被动地迎向他。 他沙哑道:“妹妹,又大一点。” 在一起这一年,她的梨子,要比原来大两个号。 妹妹还在长大。 应如愿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小声地说:“就是……你,可能需要做一点准备。” “我准备了。”他打开杂物箱,里面放了一盒。 “不是准备这个……” 应如愿咬着唇说,“是准备换一个新身份……” 薄聿珩抬起头,潋滟的桃花眼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更加情动。 “你的丈夫?”他去亲她的唇,“这个准备早就做好了。” 应如愿:“可能还要比丈夫再严峻一点……” 第579章 我等你的“惊喜” 薄聿珩略微停顿,像在思考,最后否定:“没有。” 对他来说,目前没有比当她的丈夫,更严峻的身份。 应如愿慢吞吞地道:“那,当……” 最关键的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出来,应如愿的手机就响了。 她下意识去摸口袋,拿出来,来电显示贺绍,滑了接听。 “昂?” 薄聿珩扶着妹妹的腰,接二连三被打断,他那股“火气”也消散了不少,随手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着。 等她听完电话,继续算账。 账还要再加一笔,她接别人的电话,却没有接他的电话。 “阿愿,今晚舅舅在兰台办了一个私人酒会,本来是叫咱妈带你去,但咱妈现在还在跟人打麻将,说不赢一盘今晚就不散场了,要让我带你去呢。你怎么说?” 贺绍在电话那边道。 贺夫人这是打上头了,不赢誓不罢休啊?应如愿有些好笑。 但也认真想了想,跟贺绍去酒会的话,那薄聿珩怎么办? 他特意从京城来找她的,总不能晾着他吧?那他会更“后悔”的。 可贺舅舅喊她去酒会,就是想带她多认识一些人,建立起自己的关系,她也不能辜负他的好意。 薄聿珩听到贺绍的话了,看妹妹犹豫不决的表情,眼睛微微一眯,原本放在妹妹腰上的手开始作怪,轻轻掐了一把。 应如愿最怕痒了,连忙缩起身体躲避:“哎……” 贺绍皱眉:“什么动静?” 应如愿埋怨地瞪了男人一眼。 薄聿珩靠着座椅,神情从容不迫,但那只手还在她的腰上,大有她说的话若没能让他满意,他就要再次下手。 “……”应如愿只好问贺绍,“我能多带一个人吗?” “带谁?” “薄聿珩。” 贺绍:“……” 贺绍:“不能,私人酒会的重点是‘私人’,都是亲朋好友,外人来不方便呢。” 应如愿无辜地看着薄聿珩,可不是她不想带他的。 薄聿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浅浅弯了一下,然后颔首,似乎是同意不去了。 应如愿松了口气,回了贺绍:“好,那我回家打扮一下。大概几点?” “七点我到家接你。” “行。” 应如愿放下手机,先一步抱住薄聿珩的脖子说:“毕竟贺妈妈对外宣称我是亲生女儿,我在贺家‘生活了二十年’,总不可能一个人都不认识。” “所以这些天,他们不是带我见亲戚,就是带我参加各种社交活动,向大家介绍我,也让大家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今晚的酒会也是这个目的。” 薄聿珩:“我明白。” “那你不生气吧?” “正事重要,当然不生气。” 薄聿珩将应如愿背后的搭扣重新扣好,裙子也整理整齐,最后拍了拍她的屁股,“我送你回贺家。” 应如愿点点头。 从他的大腿上爬回副驾驶座,顺便偷瞄了一眼他西裤拉链的位置,已经不太明显了……她松了口气。 薄聿珩启动车辆,退出巷子。 “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应如愿刚才是被他逼得没办法,想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 但现在她要去参加酒会,她要是说了,薄聿珩一追问,可能会延误她的行程。 反正都瞒了这么久了,再晚一下下也没关系,应如愿笑眯眯:“等酒会结束,我去薄公馆找你,再告诉你。” “绝对是,惊喜。” 薄聿珩挑眉,看了她一眼:“我等你的惊喜。” 第580章 薄聿珩:我今晚是你的专属保镖 虽然是私人酒会,但也是一个宴会,要穿礼服的。 应如愿其实有不少高定礼服,都是薄聿珩以前送她的。 而他会送她这些,起因是吃醋。 那次贺绍办宴会,她没有礼服,薄祈翊临时带她去买了一套,他们还穿了“情侣款”,把某人醋坏了。 他嘴上没说什么,但在后来一段时间里,隔几天就送来几套,隔几天就送来几套,挂满了她的衣帽间。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不是价值不菲的奢牌高定,而是服装批发市场百元三件。 前几天白雪来京城照顾她,都打包带了过来,方便她参加社交的时候可以穿。 应如愿挑了一件换上,再由白雪帮她化妆,弄发型。 小玉跳到她的腿上窝着,很懂事地没有伸出爪子勾坏她的裙子,应如愿顺着他的毛,看着镜子说: “白雪姐姐,你真的无所不能。做饭好吃,有营养师资格证,化妆的技术也是堪比明星造型师。” 白雪笑着说:“什么都学一点,才不用怕失业呀。” “白雪姐姐还有失业的烦恼啊?薄聿珩开给你的工资应该很高吧?” 白雪微笑,算是默认。 然后神秘地笑起来:“小姐的漂亮不是靠我画出来的,小姐的脸擦一点腮红和口红就很好看……只是,这里,可能就要用上遮瑕膏。” 应如愿顺着她手指的位置看去。 赫然看到两个新鲜的吻痕! 就印在她的…上!! 白雪笑得心照不宣:“大少爷来了?” 应如愿脸颊瞬间爆红,这下连腮红都省了…… 白雪为她精心装扮好,最后拿起一条由无数钻石攒成的项链,戴到应如愿的脖子上。 快要七点了,应如愿跟小玉说了拜拜后就拎了一个小包下楼。 走到最后一个台阶,她眼角余光瞥见旁边有什么乌漆嘛黑的东西,本想转头去看,白雪的声音就从楼上传下来。 “小姐,再带件外套,冷了可以穿。” 应如愿回头去接,但有一只手先一步拿了过去:“给我吧。” 应如愿这才看清,那个“乌漆嘛黑的东西”是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身材高大的男人。 好眼熟的男人。 她愣愣地看着他,已然认出他是谁,脱口而出:“聿哥??” 薄聿珩?? 她以为他送她到家后就回薄公馆休息了,不曾想他换了一套板正的纯黑西装,打着黑领带,就又出现了。 薄聿珩正经道:“我今晚是你的专属保镖,将陪同你出席宴会,全程负责你的安全,小姐。” “…………” 应如愿张了张嘴,这才明白,他之所以会那么好说话,是因为想玩这个,保镖小姐什么的…… 薄聿珩将她的外套折在臂弯里,高大修长的身形微弯下腰,嘴角勾着:“有哪里不满意吗?小姐。” 他看似恭敬地喊她“小姐”,但细品语气里满是轻佻的狎昵。 应如愿看着他冷白的皮肤,莫名口干舌燥,胸前那个被擦了遮瑕的地方有些痒痒。 直叫她想起他下午将她抵在方向盘上的画面……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保镖能做的事?! “小姐。”薄聿珩又低喊了一声。 应如愿想骂他老畜生,玩得越来越花了! “阿愿,好了吗?” 贺绍的声音传进来,也是一眼就被那个高大的身影吸引去目光。 怔了几秒,“你是……” 薄聿珩淡然道:“保镖。” 贺绍气笑:“保镖?你?” 薄聿珩看了眼手表,道:“时间差不多了,在正式的酒会上迟到不太好。” 贺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装也装得不像,谁家保镖戴一块八位数的全球限量款手表?他转身往外走。 薄聿珩将外套抖开,披在应如愿的肩上:“小姐,请。” 第581章 兰台登场,惊艳全场 应如愿有预感,自己今晚一定会很不自在。 她咬了咬唇,慢吞吞地迈开脚步。 他们只开一辆车,贺绍坐在副驾,有些不爽:“为什么不是‘保镖’坐在这里?” 正常都是司机保镖在前面,老板在后面。应如愿本来的保镖陈娜,出门都是坐在副座。 结果现在,贺绍坐在司机旁边,保镖在后座翘着二郎腿,派头看起来比老板还足。 倒反天罡,岂有此理! 应如愿轻咳一声:“他是贴身的保镖,不一样。” 薄聿珩把玩着墨镜,只是微笑。 贺绍说:“得亏你不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妹,要不然我得被你这不值钱的样子给气坏了。” 应如愿十分没脸见人地低下头。 但,看到身旁薄聿珩,又觉得,薄总才是“不值钱的样子”吧? 百忙之中挤出时间从港城来京城跟她约会,还要迁就她的行程,她没时间陪他,他就自己打扮成保镖跟着她,如此自降身份。 应如愿将手悄悄放到他的膝盖上。 薄聿珩看向她。 应如愿却示意自己的手。 薄聿珩这才去看她的手,看到她穿了蕾丝绣花长手套,既优雅美观,又能遮住还没好的疤痕,重点是,手指上还戴了一枚粉色的钻戒。 他送她的那枚钻戒,在无名指上。 妹妹这是在卖乖。 薄聿珩轻笑,握住她的手。 两人这些小动作,被前排的贺绍看得一清二楚,他受不了,将车内的后视镜转开了。 应如愿有一件很在意的事:“对了聿哥,你没有帮我去星曜找沈确?” 薄聿珩道:“去过。” “星曜的服务生说他已经没有去过店里,我又让人去了‘地下’找他,发现他手里的生意现在都在一个叫沈小花的女人手里。” “沈小花?”应如愿疑惑,没听过的名字。 “嗯,应该也是他养父的养女。” “他的生意,为什么会转到别人手里?”应如愿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沈确说过,他是他养父手下最有能力的儿子,怎么还会被剥夺了东西?他怎么了? 加上这段时间一直联系不上,应如愿的眼皮又跳了起来。 薄聿珩只说:“具体不太清楚,但一家人手里的生意轮着做,也是正常。我有让人继续打听,有消息再告诉你。” 顿了顿,他加一句,“可能是被派去做见不得光的事情了,你知道的,沈确的底子不干净。” 也是……应如愿勉勉强强接受这个可能性。 说话间,他们到了宴会现场,话题也就暂时停住。 贺绍却是看到薄聿珩的神情有几分凝重,似乎是还知道什么,但没有告诉应如愿。 他垂下眼,没有追问。 薄聿珩先下车,然后绕到另一边车门,打开。 应如愿脱掉外套,提着裙摆,从车上走下来。 他们到的时间刚好,应如愿挽着贺绍的臂弯走进兰台,宾客们纷纷回头。 很难不回头—— 应如愿今晚身着一条绮丽的蓝紫色礼裙,深V领口,后背全裸。 雪白的肌肤与裙摆上如同鱼鳞般的绣片完美相衬,令她看起来好似一尾来自深海的人鱼。 宴会厅的水晶灯照下来,她整个人波光粼粼的,好似由无数颗宝石雕刻而成的珍品,对众人微微一笑,漾起层层波纹。 贺家的舅舅姓陈,陈先生笑着走过来。 “阿绍,阿愿,来了啊。这就是我刚才跟大家说的小外甥女,贺愿。” 他虚虚地搂着应如愿的肩膀,面对一厅的客人,自然道。 “我姐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女儿未过二十岁之前要藏好,免得受到太多的关注,影响她正常的学习生活。” “阿愿前段时间过了二十岁生日,已经是大人了,所以今天就叫来给大家认识。” “贺愿,贺家老三!” 第582章 平白无故变成二婚 应如愿没有怯懦羞涩不自信,也没有过多表现自己,站在陈先生身边礼貌地点头。 “大家晚上好。” 回神之后,宾客们就调侃了起来: “难怪陈先生刚才说,1880年的罗曼尼·康帝算不上最好,原来最好的在这里啊。” 另一位宾客也道:“果然不一般,难怪藏得这么好,之前都不知道贺家还有老三,不过这要是我女儿,我也会这么藏着。” “那可不一样,80年的红酒你们可以随便品,我小妹今天来,你们只能看,要是敢不规矩,我可不会看在我舅舅的面子上算了。” 贺绍似笑非笑地撂下话,目光给到那几位平时风评不太好的宾客。 陈先生笑骂:“这个臭小子,大家都知道,从小就是个混不吝,可让我姐头疼了,现在还是个护妹宝。” 在场都是熟识的人,也都开得起玩笑。 “难怪亲自保驾护航还不够,还要再安排一个一看就很厉害的保镖跟着,二公子,我们又不是坏人,你整这么大的阵仗,也太不相信我们了。” 宾客们早就注意到那个跟在两人身后一同进来的黑西装保镖。 没办法,气场强大的人并不会因为他换了一身衣服就泯然众人。 应如愿回头,对进了室内还戴着墨镜的男人眨眨眼。 薄聿珩不苟言笑,明明隔着漆黑的镜片看不见他那双桃花眼,可对视时,应如愿心尖还是麻了一下,连忙收回目光。 好在,再吸引人注意,他现在也只是一个保镖——哪里有人敢想他竟是堂堂薄家大少爷。 西装革履和衣香鬓影的宾客们,很快就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薄聿珩身上。 大家纷纷在长桌前落座。 五十米长的长桌上放满了各种美味佳肴,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好酒,大家在水晶吊灯下,一边品酒一边聊天。 主题是酒,但应如愿今晚的亮相太惊艳,大家的话题聊着聊着,又拐到应如愿身上。 一位贵妇旁敲侧击地问陈先生,你家小外甥女有没有男朋友?许没许人家? 她是想介绍自己的儿子,这可是贺家唯一的女儿,从前藏得那么好,可见有多宝贝,要是能联姻,以后的好处数不完。 应如愿坐在陈先生正对面,身边是贺绍,身后是薄聿珩。 薄保镖还兼职侍应生,戴着白手套,为应如愿挑了一杯度数低的红酒,又用公用的餐叉,切下一块汁水充沛,十分鲜嫩的牛排,放在应如愿的餐碟。 陈先生也不藏着掖着,直白地告知:“已经订婚了。” “是谁啊,下手这么快?” “港城薄家,薄大少爷。”陈先生从容地摇着酒杯,而当事人就站在他不到三米的地方。 “两家约好下周来过大礼,大家到时候也可以来观礼,就在贺家别墅。” “港城薄家大少爷?薄聿珩薄总?” 众人惊讶,没想到是这么有来头的,纷纷竖起拇指,夸的是薄聿珩的厉害,也夸他们选女婿的手段太老辣。 但想想也能理解,贺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儿,自然是要配最好的。 只不过,这时候,有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声音不高不低地嘀咕道: “可是薄聿珩不是公开说,他那个叫什么的继妹是他的妻子吗?据说还进了祖坟呢,贺家女儿嫁过去,平白无故成了‘二婚’,这也太糟蹋了。” 应如愿:“……” 薄聿珩:“……” 开了这个头后,又有人打量着应如愿,若有所思地道:“说起来……贺三小姐长得就有点像那个继妹。” 应如愿一下攥紧住刀叉。 她就知道,这么频繁地在公众面前露脸,早晚会被人认出来。 因为,薄聿珩继妹应如愿的照片,在过年那段时间,已经传遍全网。 第583章 我进门后,是不是要执妾礼? 应如愿放下刀叉,用洁白的餐巾按了按嘴角。 然后就看向那个说话的人,微笑着问:“嗯?刚才只顾着吃,没听清楚,您说我跟谁长得像?” 她不心虚,不回避,也不尖锐地咄咄逼人,只是注视着对方,一眨不眨。 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隐隐约约带着质问的感觉,加上“贺家女儿”这个title,竟有几分压迫。 对面那个大男人表情立刻尴尬起来:“这个……” 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怎么能说堂堂贺家千金像一个已经去世的人呢,这也太不吉利了。 而且那个人还是她准未婚夫的前任,这不是在暗搓搓说她是那位的替身吗? 真是太失言了。 贺绍的眉毛也抬了起来,他的语气就不客气了:“说啊,你们说我小妹跟谁长得像?什么就二婚了?” 没眼色的两个人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找补? 半晌才扯出一句话:“没、没有……我们是喝多了乱说话,哈哈,以后可不能再说红酒不会醉人,不同醇度不同口味混着喝还是很上头的。老赵,你也醉了吧,咱们出去凑根烟,醒醒。” 那人连忙起身,陈先生笑着说:“抽了烟就别回来了,免得让烟味玷污了酒味,影响我们品酒。”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 并且很可能以后跟贺家相关的宴会,都不会再邀请他们。 贺绍随手拿了一杯酒,慢慢喝着,淡淡说着: “贺家嫁女,薄家娶妻,就是这几天的事儿,大家如果是真心道喜,尽管来贺家讨杯喜酒,但要是再说这种让我们听着都不太高兴的话,那以后就,甭再来往了。” 在座没人敢再提像不像的话题,默契地将注意力转回酒上,将气氛缓和下来。 而那两个人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应如愿也喝了一口酒。 今晚这件事,很快就会在京城传开,所有人都会知道贺家的态度,她可以不用担心再被认出来。 因为就算认出来,也没人敢点破了,否则就是跟贺家作对。 出门在外,谁会闲着没事儿,为了事不关己的事情得罪人? 长桌比较偏的位置的一位年轻小姐,全程低着头专心吃菜,但其实,她刚才也跟着阴阳了一句,还好没有被人注意。 她目光有些不怠地去看那个被众星捧月着的女人。 她家原本也想跟薄家结亲,结果薄家压根没看上她,虽然她不喜欢薄聿珩——毕竟都没有见过,但那种被拒绝的感觉,还是让她耿耿于怀。 现在,那个拒绝她的男人要结婚了,就是跟眼前这个女人……她忍不住磨了磨牙。 · 一轮品酒会结束,应如愿拢着披肩到外面走走。 兰台是陈先生的私人会所,院子的景致也不错,很有苏氏园林的味道。 她的保镖先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应如愿在一张藤椅上坐下,指着另一张椅子。 “你不坐吗?” 薄聿珩还在人设里:“保镖哪有资格跟小姐坐在一起。” 应如愿压下嘴角:“要这么卑躬屈膝呀?” 薄聿珩走到她身后,将她掉到臂弯处的外套往上拉起,遮住一些皮肤。 掌心的温度隔着一层薄纱烫到她。 “应该的,毕竟是我无缘无故害你变成‘二婚’。” 应如愿忍不住笑,故意道:“这么说,我进门后,还要‘执妾礼’,到薄大少夫人面前敬一杯茶?” 越说还越来劲儿了,薄聿珩无奈低声:“妹妹。” 应如愿哼了一下:“我不是你的‘小姐’吗?” 薄聿珩还要说什么,不远处就传来一句呼喊:“贺三小姐。” 薄聿珩收回在应如愿肩上的手,后退了小半步。 应如愿看过去,见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但不认识。 “你好。” 女人倒是不客气,坐在另一张藤椅上,看着她,就说:“我姓戚。” 第584章 应如愿:我成自己的替身了? 戚?应如愿回头去看薄聿珩。 薄聿珩跟她说过,他当初在京城寻找她的时候,找过戚家帮忙,多亏了戚家才让他少走许多弯路。 不过薄聿珩跟戚家并没有来往,最多就是跟戚家大少爷在商务场合有过点头之交。 应如愿先是问:“戚三少爷是你的?” “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我在家排行第四,叫戚柏雪。” 应如愿明白了,基于戚三少对他们的帮助,她对他的妹妹和颜悦色:“戚四小姐。” 戚柏雪先是盯着她的脸,可在庭院这种死亡光线下,她的脸上也是平整光滑挑不出一丝瑕疵,她不高兴地别开头。 “以前没听过你的名号,藏得也太好了,在哪里读的书?毕业了吗?以后嫁去港城,就在港城那边生活了吧?” 应如愿答:“在外地读的书,还没有毕业。自然是在港城生活。” 戚柏雪呵声:“难怪最近到处出风头,原来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应如愿顿了顿,本来以为对方是来交朋友的,现在看,好像非也? 她收起一些热情:“戚四小姐什么意思?” 戚柏雪拨弄着头发:“没什么意思啊,随便聊聊而已,不过我认识薄家那个继妹,还知道薄大少爷喜欢那个继妹喜欢得不得了,你嫁过去,可能有得熬喽~” 应如愿一顿,狐疑地看着她:“你们认识?”她认识她? “对啊,见过几次,不过不算朋友,主要是她想跟我交朋友,但我呢~”戚柏雪耸耸肩,表情挺不屑,看不上的样子。 “哦……”应如愿跟她拉开距离,靠在了椅背上,秀气的弯眉也挑了起来。 一开始以为是朋友的妹妹,后来觉得来者不善,现在觉得,她好像是显眼包,装那个什么装到正主面前。 应如愿眼底滑过一丝微妙的笑意,意味深长,“这样啊。” 薄聿珩立刻从妹妹的语气里,听出了捉弄的笑意。 摇摇头,进屋。 给看起来很单纯天真,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小姐,拿一杯热柠茶。 戚柏雪充满深意道:“你不知道吧?那个继妹叫应如愿,跟你好像就是一个‘愿’,挺巧的。” 又是在暗示,她是薄聿珩找的,一个长得像,名字也像的,替身。 应如愿微笑着看她。 怎么说呢,她是不是程砚心的替身还没有机会问清楚,倒是先成了自己的替身。 她将椅子朝戚柏雪的方向挪过去一点。反正今晚来这儿的目的已经达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听点有意思的。 “你还知道什么?我好奇,能跟我说说吗?尤其是应如愿跟薄大少爷的事情。” 戚柏雪眼睛盯上了她脖子上那条钻石项链:“我知道的可就多了,告诉你也可以,但我凭什么白白讲故事给你听呢……你这条项链还不错,哪里买的?” 内涵就是,想知道,项链送她。 应如愿一副没听懂的样子:“这个是薄聿珩送我的,回头我帮你问问他。” 戚柏雪一噎,怀疑她是故意炫耀。 冷笑道:“你不知道港城豪门现在都还保留着纳妾的习俗吧?这是因为大家族必须人丁兴旺,薄聿珩他爸就有三个妾室,而应如愿就是其中一个妾室带去薄家的。” 薄聿珩将柠檬茶放在应如愿面前,看了戚柏雪一眼。 应如愿咬着吸管,一边喝一边附和:“嗯嗯,然后呢?” 戚柏雪一字一字说:“薄聿珩身为薄家的家主,家族不成文的规定,他至少也要纳三个妾,才能生出很多儿女继承家业,” “但他告诉应如愿,他不会这样做,无论什么规矩,他都不在意,他这辈子只会有应如愿一个妻子。” 薄聿珩皱眉。 是那种,听到关于自己很离谱的谣言的那种皱眉。 但应如愿听得津津有味。 薄家有这个规定?至少要纳三个妾? 原来聿哥是“假的”薄家家主啊。 戚柏雪每个字都是往她的痛点戳去的,告诉她,她的未婚夫有多喜欢另一个女人,有多在意另一个女人,跟另一个女人有多少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她以为她会脸色难看,会情绪失控,结果她反而兴致勃勃的?? 戚柏雪都要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坏了,听不出这是她未婚夫对别的女人的用心吗? 她不得不强调:“你知道这个叫什么吗?” 应如愿不耻下问:“叫什么?” “叫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他要为了应如愿停止这些传承了上百年的家族习俗,哪怕承受家族的压力也在所不惜!” 她是不是傻子啊!这都听不出来!! “哦……” 应如愿斜眼去看保镖,跟着文绉绉地重复,“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啊?” 薄聿珩:“……” 应如愿连忙用喝茶掩饰笑。 薄大少爷本人玩spy,这位戚四小姐就来玩尬的是吧? 第585章 妹妹维护他,谁敢来怼谁 戚柏雪得意地说:“所以你现在知道薄聿珩有多喜欢应如愿了吧?无论谁都取代不了应如愿在薄聿珩心里的位置!” 应如愿琢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嫁给薄聿珩,注定永远都要生活在应如愿的阴影下?薄聿珩最喜欢的人永远不可能是我?” 戚柏雪嘲讽:“毕竟活人永远没办法跟死人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看开一点,说到底你们只是商业联姻,商业联姻哪有真感情啊,凑合着过就是了。” “你说得很对。”应如愿忍着不笑出声,拿出手机,“我加一下你的微信吧,我们以后可以多聊聊。” 她还想继续听那些关于自己的瓜。 好怪怪,又好上头的感觉。 戚柏雪还挺傲娇,亮出二维码:“好吧,但我不是随时都有空闲聊的。” “没关系,我等你。”应如愿对自己的“电子宠物”有十足的耐心。 戚柏雪看她这么上道,也挺满意的,就是嫌弃:“你家保镖也太不懂事了,也不知道给我也拿一杯。” 应如愿笑说:“他工费贵,很少多做事。” 戚柏雪翻白眼:“这么不懂人情世故,一辈子也就是个当保镖的命了。” 难怪这么好的身材这么好的气质,长得似乎也还可以,却没能往娱乐圈或者模特圈发展,就是因为太不上道了。 薄聿珩并不在意戚柏雪说了什么,应如愿神色却淡了几分。 “他是我的人,自然不会去照顾别的人,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说他,戚四小姐,你听懂了吗。” 薄聿珩墨镜后的目光才染上笑意。 妹妹在维护他这件事上,真是不论对面是谁,反正敢冒犯,她就敢回怼。 戚柏雪愣了愣,正要再说几句什么,贺绍就从里面出来了。 “戚柏雪,你干嘛呢。” 戚柏雪还是挺怕贺绍的,贺绍怼起人来可不管对方什么来头,嚣张得要命。 “我又没做什么,跟你小妹随便聊两句这都不行吗?” 贺绍双手插兜走过来:“哦,那你也别怪我去找你大嫂随便聊两句。” 戚柏雪咬了咬牙,愤愤地跺脚。 “哼!” 然后就拖着她的礼服裙快速走了。 应如愿撇嘴,问贺绍:“她什么情况?” “她啊,” 贺绍对薄聿珩抬抬下巴,“听说曾经介绍给薄大少爷,结果薄大少爷没有看上她,从此以后就粉转黑了。当初薄大少爷放烟花,最破防的就是她。” 薄聿珩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也完全不认识她。 应该是在薄夫人那一关的时候就被筛掉了吧? 戚家也是从商,薄聿珩的妻子的硬性条件就是家里得是从政。 应如愿只是看乐子,也确实挺好玩的,勉强不计较她最后贬低薄聿珩的话了。 “我还以为她是想说什么呢。” 她托着下巴,懒洋洋的,夜风卷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扑向薄聿珩。 薄聿珩温和说:“不用担心,就算认出你是应如愿,但贺家非要指鹿为马说你是贺愿,谁又敢戳穿?” 贺绍点头:“何况他们本来就不认识应如愿,只是在网上看到几张模糊的照片,觉得有点相似而已,可这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娱乐圈还一堆互相撞脸的呢,有本事就拿DNA鉴定报告来作证。” 应如愿对两个男人扬起眉:“我不怕啊,我知道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我还巴不得他们认出我呢,也能让我先练练口才,将来去了港城,我更有实战经验。” 贺绍竖起大拇指:“你刚才的气场就拿捏得很好啊,贺家的女儿就要那个范儿。” · 这个酒会到了夜里十一点多才散场。 贺绍拒绝跟他们同车继续隔应自己,让司机送他们回去,自己今晚住他舅舅这儿。 陈先生本来想留应如愿也住下,还怪贺绍怎么能让如花似玉的小妹一个人回去。 贺绍忍了一个晚上忍不住了:“她未婚夫在呢,我凑什么热闹啊,她有人保护。” 陈先生愣了愣。 然后就想到最有可能的可能性,直接去看应如愿身后那个黑西装保镖。 “难道你是……” 第586章 他纵着他的小姐 薄聿珩便摘下墨镜。 礼貌道:“不请自来,也没有及时表明身份,不好意思了,陈先生。” 陈先生哑然失笑! 他看人的眼光从不出错,一直都觉得这个所谓的保镖不太一般,果然! 他率先伸出手,与薄聿珩握了一下:“没想到啊薄总。” 薄聿珩彬彬有礼:“陈先生操办酒会辛苦,现在太晚了,不好再耽误您休息,下周过大礼,我们再好好喝一杯。” “好!下周见。” 薄聿珩跟司机拿了车钥匙,自己开车带应如愿回去。 应如愿坐在副座看手机,看到戚柏雪通过她的好友请求后,约她明天下午一起喝茶,还说要介绍几个朋友给她认识。 应如愿心想,这也算是被她建立起关系网了吧? 虽然可以想象,能跟戚柏雪玩到一起的人,一定也是差不多的人。但,一天天闲得慌的富家千金,生活不就是这样的? 她融进她们的圈子里,也增加了她就是贺愿的可信度。 应如愿弯唇,回了戚柏雪说可以。 “一直在傻笑什么?”薄聿珩问。 “笑戚四小姐说的那些话啊。”应如愿说着就又笑起来。 薄聿珩只觉得无厘头:“你还加她的微信。” 应如愿笑眯眯:“当然要加,我还要跟她交朋友,做到应如愿没能做到的事。” 戚柏雪说的,应如愿“很想”跟她交朋友,她看不上,现在她肯跟贺愿交朋友,她可不就要感恩戴德? 薄聿珩无奈地看妹妹一眼。 应如愿心情极好,看着窗外不断后移的夜景,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声音轻快得像在唱着歌。 “保镖,车窗打开。” 薄聿珩打开了。 应如愿将一只手伸出窗外,高举起来,任由夜风从她的指缝中掠过去:“京城的风其实也挺温柔的~” 薄聿珩便放慢了车速,让她多吹一会儿。 应如愿看到前面的路边有一盏很亮的灯,照出一个暖融融的圈,定睛一看,原来是卖馄饨和烤红薯烤玉米的小摊。 那口大锅不断腾出热雾,驱散深夜的凉意。 应如愿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保镖,靠边停一下,我要买东西。” 她还真喊上瘾了,薄聿珩轻笑,纵容地靠过去:“饿了回公馆,让人给你煮点面。” 应如愿教训:“保镖,你只是一个保镖,不要对小姐的吩咐有太多个人意见,懂?” 薄聿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行。 不反驳。 纵着他的小姐。 应如愿从车窗里探头:“阿姨,给我两个烤红薯,要特别甜的!” 老板娘嗓门大:“包甜的!” 她夹出红薯放在纸盒子里,对半切开,插上塑料小汤勺,然后就递给车里那个珠光宝气,夺目至极的女人。 应如愿接过,一份放在扶手箱上,迫不及待尝了一口,确实甜,没有添加任何东西的那种食物本身的香甜。 “保镖,给钱,我包丢在后座了。” 薄聿珩拿出手机扫码,而后将车子往前开了几十米,不挡着人家的生意。 这个时间,哪怕是京城,大街上也是行人寥寥,只有远处高楼的霓虹灯还在闪烁着光。 应如愿将另一份红薯递给她的专属保镖:“分你一个。” 薄聿珩只是想看她吃:“我不饿。” 应如愿嗔他一眼:“小姐让你吃,你还敢拒绝啊?” 薄聿珩就笑一下。 接过她的红薯,但也抓住她的手腕,以下犯上地将她拽向了自己。 嗓音低低的:“小姐,你今晚喝了多少酒?” 第587章 好像连灵魂都变得自由了 应如愿嘴角扬起,知道他什么意思。 就是说她喝多了吧,敢对他这样颐指气使。 可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他今晚是她的保镖,怎么就不能差使啦? “只喝了你拿给我的那一杯酒。”应如愿笑,“我也没有喝醉,只是觉得好玩。” 她索性打开车门下车。 一向只能走在柔软的地毯上的名贵高跟鞋,现在肆意地踩在油柏路上,造价不菲的高定礼服也毫不怜惜地在地上拖曳。 应如愿追着楼宇间的月亮小跑了几步,然后双手张开,轻快地转圈,昏黄路灯下,她每一根发丝都随着她的旋转跃动起来,如会跳舞的精灵。 薄聿珩从另一边车门下来,深深地看着那边的妹妹。 第一次看到她这样愉悦,好像连灵魂都变得自由了。 自然不只是因为戚柏雪说的那些好笑的话,还有这些天以来,她所有的开心叠加。 应如愿对自己的身体也有数,转了几圈就停下来了,累得呼出一口气,喃喃道。 “如果薄叙已经被抓了,或者已经死了,那就好了,我就真的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她脖颈里出了一层细汗,香气更浓,她干脆踢掉高跟鞋,赤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 “你会什么烦恼都没有的。” 或者说,她可以从现在开始起就什么烦恼都没有。就做这个有家、有家人、有家人宠着爱着,马上要跟心爱的男人步入结婚的殿堂的贺愿。 至于其他的事,都交给他。 薄聿珩走向应如愿,京城的三月气温还不算完全回暖,她穿着露肤度极高的礼服,又赤着脚,很容易着凉的。 他嗓音纵容:“好了,上车吧,小姐。” 应如愿骄傲地扬起下巴:“不想走了,保镖,抱我,要公主抱的那种。” 她趾高气扬的样子,有一种张扬的美丽。 但其实,她本就应该是这样的人,出身港城应家的小小姐,她有资本活泼又明媚。 就像那位戚四小姐,虽然闹出了笑话,但她小小年纪,就敢到处参加宴会,随便跟人聊天,语气里尽显骄傲。这都是她有底气有自信才能养出来的性格。 薄聿珩想起应如愿跑马的样子,目光深深,走到她身边,却没有如她所愿抱起她,而是直接将她往车子的方向拽。 “诶!你别拉我啊!你这个保镖怎么不听话呢?我都说了要公主抱的。” 奈何保镖的力气太大,应小姐抵抗不了。 薄聿珩顺便弯腰捡起她的两只鞋,丢进车后座,再把他叛逆的小姐塞进车里。 薄聿珩伸手,拉出安全带给她扣上,顺便拍拍她柔软微凉的脸颊。 “现在已经超出保镖的工作时长了,所以保镖有脾气了,我的小姐,乖一点,我们回家了。” 他今晚已经很给妹妹当牛做马了,接下来的长夜,要轮到妹妹给他耕耘了。 薄聿珩喉结滚动,先吻上她的唇,把她的口红吃干抹净,讨一点甜头。 然后关上车门,上车,车子开向薄公馆。 应如愿知道薄聿珩想干什么,不慌不忙,趴在车窗吃完了红薯,看保镖是不吃的,于是将另一个也吃了。 她猜,今晚还要说很多话,可能还要接很多吻,先垫垫胃吧~ 到了薄公馆,应如愿自行下车,如同一个多动症儿童,还没闹够,跑到薄公馆的门牌前,脸颊比心,自拍一张。 薄聿珩看笑了,松了下领带。 应如愿拎着裙摆进了薄公馆,四处打量。 “薄家还真是在每个城市都建了一座薄公馆啊,保镖,你把这座公馆加进聘礼里给我吧,以后我们回京城看贺妈妈就住在这里。” “可以。”薄聿珩答应。 “那以后你就是住在我家了~” 应如愿一边说一边上楼。 薄聿珩脱了西装外套,仅剩白衬衫包裹紧实的身材,如同一只体型健美,线条流畅的黑豹,不疾不徐地跟在猎物身后,伺机而动。 等到应如愿打开卧室门,要进去欣赏,黑豹才终于不再忍耐,突然扑上去,将他觊觎了一个晚上的猎物,直接压倒在床垫上。 “小姐,你今晚真的有点,太活泼了。” 第588章 我怀孕了,这个理由,够吗 应如愿睁着无辜的眼睛。 薄聿珩捏住她的下巴:“像蝴蝶,飞来飞去,到处惹火,换一个方式消耗体力,如何?” 应如愿被他骤然升高的体温烫到,嘴上说着:“我劝你不要。”手却拽住他的领带,在手指间勾缠。 难怪这个保镖那么惹眼,连领带都是丝绒材质。 他的行头,怕要比今晚酒会上大半的宾客都贵。 薄聿珩衬衫的纽扣已经解开,领带挂在脖子上,有种别样的欲,应如愿卷着他的领带一点点往上,直到手指碰到他的喉结。 薄聿珩目光骤暗:“小姐,我不信教,不想遵守正式结婚后,才可以同房的规矩。” 她喊他保镖上瘾了,所以他到了床上,也要喊她小姐。 应如愿摩擦着他的喉结,薄聿珩眯了眯眼,她眼底掠过狡黠:“你确定真的要吗?” “嗯。” 薄聿珩受不了地抓握住她的手,“别乱摸。” 但他却去摸着小姐的脸,应如愿的妆容只有薄薄的一层,很自然很贴服,他摸到她的耳垂,可能是因为戴了很华丽的项链的缘故,所以没有带耳环。 他揉弄着她的耳垂。 应如愿有点痒,躲了一下,好心好意地说:“那万一,你又要被迫停下,三番五次被打断,总是这么憋着,对你的身体,会不会不好啊?” 薄聿珩低下头,宽大的后背挡住了卧室灯,他如一座大山降临:“所以这次你就算哭出来,我也不会停下。” 嗯…… 应如愿暂时沉默,薄聿珩摸着她脸的手将她的头掰过来,而后就吻上她的唇瓣。 应如愿今晚身上真的很香。 应该是喷了香水,但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什么味道的香水,留香持久,而且很温暖。 薄聿珩从在酒会站在她身后开始就浮想联翩,他与她交换了一个深入的吻后,就迫不及待去寻这一抹香气的来源。 是耳后?还是脖颈?又或者头发?似乎都不是。 应如愿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脚趾抓紧床单,被迫仰起下巴由他舔舐肌肤时,她的眼波迷离起来:“……聿哥……” 薄聿珩只是“嗯”,嫌着礼服太妨碍,在找拉链。 “你记不记得……我下午跟你说,等参加完宴会,要告诉你一件事,一个惊喜……” “记得,你说。”薄聿珩找到了,从上至下拉开。 礼服不能穿内衣,只能用硅胶胸贴。 薄聿珩第一次见这东西,手指在边缘刮了刮,应如愿的皮肤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找到不贴服的边缘,将它慢慢撕下来。 他笑了一下:“女人花样这么多?” 应如愿脸颊绯红,双手在胸前交叉要往被子里躲,被薄聿珩箍住腰。 “给我尝尝,小姐。” “不能尝……我是为你好,”应如愿咬着唇,背过身去,含糊不清道,“真的不能再继续了,聿哥,你今晚什么都做不了,及时止损吧。” 薄聿珩大掌按住应如愿想要爬走的后颈,像黑豹看着爪下的小白兔,他再好的脾气,在她这又撩火又拒绝的行径里,也有些不悦了。 妹妹以前不会这样拒绝他。 “理由。” 应如愿看他不笑了的俊脸,过了几秒后,小小声说: “我怀孕了,这个理由,够吗?” 薄聿珩神情明显愣怔。 而后褪去所有欲色的桃花眼,盯住了应如愿娇媚的脸。 他沉声警告:“妹妹,不要开这种玩笑,这不是可以拿来随便说说的事。” “没有开玩笑,也不是为了让你停下随便编的理由,是真的。” 应如愿握住他的手,往下移动,“你没有发现,我最近的肚子,有点圆圆的吗?” 薄聿珩温暖的手心贴着她的腹部,的确能感觉到轻微的隆起……但这不是因为她吃了两个红薯的缘故吗? 他复而抬头去看妹妹。 应如愿的表情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第589章 聿哥怎么这个反应啊 下一秒,薄聿珩从她的身上撑起来,双膝跪在她身侧,双手撑在她脑袋两边,再问一次。 “妹妹,认真的?” 应如愿瘪嘴:“要不然,我为什么,每次都不跟你做到最后?” 真以为她也不想要啊? 天知道她上网搜了多少次“怀孕两个月能不能过X生活”“怀孕三个月能不能做一次”……呜。 丢人。 每次搜完,都是一边失望一边红脸清空浏览记录。 “…………” 薄聿珩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又落回她的脸上,再去看她的肚子,很多细节从他的脑海掠过,他的呼吸停滞。 最后冷静地问:“去医院看过吗?” “哪有时间去医院啊,本来买了验孕棒想要测一下,最后也没有测,不过,我都三个月没来大姨妈了,肯定八九不离十。” 薄聿珩深吸了口气,翻身坐在一旁,将应如愿拉起来,冷静地道:“去卸妆,洗个澡。” 应如愿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啊?”什么卸妆? 薄聿珩将她合进自己怀里,在她耳边柔声说:“凌晨了,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先收拾自己,然后睡觉,我去隔壁的房间冷静一下……一下就好。” “……哦。” 薄聿珩放开她,将她丢在门口的室内鞋拎进来,握住她的脚踝,穿上。 然后出门。 应如愿看着薄聿珩的背影离开卧室,她想过薄聿珩听到这个消息会惊喜或者惊讶,唯独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这么平淡?? 平淡到十分反常。 应如愿很是莫名。 坐到梳妆台前摘项链,卸妆,时不时往外看一眼,但薄聿珩没有回来。 她有点失望,哼了一声,彻底礼服,随手丢在沙发上,赤着身体就进了浴室。 她今晚穿了很久的高跟鞋,小腿有些酸,所以选择泡澡。 加了泡澡球的水带着香味,应如愿浸泡在恒温浴缸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还是薄聿珩将她从水里捞出来。 应如愿迷迷糊糊看到是他,意识虽然没有完全清醒,但还对他冷淡走掉的态度有些不满,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薄聿珩哄了一句:“BB,乖。” 应如愿实在太困了,就在他怀里睡着。 薄聿珩为她擦干身体,穿上睡衣,最后才将她放进被窝。 应如愿换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裹着被子继续睡——完全不知道,在她睡着了,薄聿珩坐在她的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 他想再摸一下她的肚子,又怕惊醒她,只能克制住。 但想起她这段时间做的事情,眉头不由自主皱起来。 · 次日,应如愿睡到自然醒,薄聿珩已经不在床上了。 应如愿抓抓头发,继续生气某人怎么能若无其事成这样? 正准备去他算账,薄聿珩就像在她身上装了什么监测仪,准确地知道她已经醒了。 将门推开一条缝:“妹妹,穿好衣服了吗?” 应如愿没好气:“穿好了啊。” 于是房门打开,两个人走进来。 应如愿讶然:“赵医生?您怎么会在这里?他这次来京城,又把您带上了吗?” 赵医生一脑门官司:“没有!我在津城给我一位老友看病,他连夜派人开车过去,把我‘绑架’过来!” 啊……应如愿看向薄聿珩。 合着他昨晚那么冷静,是想把赵医生带过来诊个清楚啊? 赵医生放下药箱:“这又怎么了?” 薄聿珩沉静:“您给她号脉。” 赵医生一边拿出脉枕放在床头柜上,一边絮絮叨叨:“我对你们都已经没脾气了,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不学着稳重一点,尤其是你啊大少爷,以前您不会这样的,现在怎么也变得……” 他突然卡壳,表情一下变得严肃,“换一只手。” 应如愿便换了一只手。 赵医生诊了很久,应如愿本来很平常心,都被他弄得忐忑。 “……怎么了?” 第590章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浑蛋! “还能是什么,你们心里不是有数了吗?就是怀孕了!” 就是怀孕。 四个字掷地有声。 应如愿愣了一下,然后就松出一口气。 他刚才那个反应,她还以为自己生了什么罕见病呢。 她不高兴地埋怨:“您干嘛吓唬我?为老不尊。” 赵医生要气死了:“你还敢撒娇!已经三个多月了,倒推就是春节前怀上的,春节前啊,你怀着孕还做那么多危险的事!” “打铁花,假死逃走,啊,你就不怕发生意外吗?流产还是轻的,严重的话,你下半辈子的健康,你的性命,都会没有了!” 应如愿反驳:“我当时也不知道啊,后来来了京城才感觉出来的。” 当然,后半句没敢说……就算春节前知道了,她大概率还是会选择按照计划进行。 应如愿蹭了一下鼻子,想到薄聿珩怎么没反应,就扭头去看他。 薄聿珩从听到赵医生的结论的那一刻起,就在心底经历一场狂风骤雨。 只是毕竟是薄大少爷,面上还是镇定的:“您确定?” 赵医生说:“我要是连最简单的喜脉都诊错,你就砍了我家祖传的匾额当柴烧!” 薄聿珩沉了一口气:“好的,谢谢赵医生,您请先离开。” 赵医生真的要被这两个不省心的病人气得短命十年! 一个肋骨有伤敢到处跑,一个孕早期策划一出又一出大戏! 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成肉体凡胎,以为自己是猫?有九条命? 赵医生收拾了医药箱离开,没好气:“自己买根验孕棒,十块钱的事,还要连夜把从津城带过来,胡闹!” 应如愿垂在床边的双脚踢了一下薄聿珩的大腿:“说你呢,胡闹。” 薄聿珩将应如愿抱起来,转身放到梳妆台。这个高度能使他们四目相对。 他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他最近也喜欢这样困着应如愿,让她只能在他的世界。 薄聿珩低声:“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应如愿抿唇:“因为,没考虑好。” 薄聿珩怔了一下。 而后喉结就不受控制地滚了滚,再开口,嗓音变哑。 “我尊重你,你做什么决定都可以……你现在确实还太小了……我会帮你联系好医院和医生,尽量不会让你受苦……咝,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他的大腿就被应如愿重重踹了一脚。 这一脚可比刚才重多了。 应如愿气得眼眶红了起来:“薄聿珩,你混蛋!” 薄聿珩被骂得一头雾水。 但看到妹妹要哭了,心头紧绷,不管为什么就先道歉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妹妹,别哭。” 应如愿含泪瞪着他。 薄聿珩一边哄着她,一边问:“是哥哥的错,哥哥说错哪句话了?”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应如愿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薄聿珩愣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自己大错特错,连忙把人按进怀里解释。 “我没有不要,妹妹,我刚才想错了,我以为你说的‘考虑’,是考虑可能不会要这个孩子,所以我才说我尊重你的意思。” 应如愿还是生气,捶他的后背:“我说的考虑是!当时没考虑好要不要留在你身边,所以才没告诉你怀孕!你想到哪里去了!!” 薄聿珩闭上眼,就是他错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直接就想到最极端的方面……明明八竿子打不着……妹妹既然都告诉他了,又是高高兴兴的样子,怎么可能是不要孩子? 这是最简单的逻辑,他不该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他明明是最理智,最清醒,甚至还懂心理学的薄聿珩啊。 他亲了亲应如愿的耳朵,真心实意地道歉:“对不起妹妹,我想错了。” 第591章 今晚给你咬,不生气了好不好? 应如愿哼了一声。 太难得了。 一向高情商的聿哥,这次真的做到了得知她怀孕后,给她的每个反应,都出乎她的预料,都让她生气。 就连贺绍的第一反应都是她不会打掉孩子,她从来就没有过那种念头,他到好,都开始想安排医生了。 真是气死她了。 想象中的感动、温馨、甜蜜的画面都没有,她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自己躺在手术床拿掉孩子的画面。 应如愿直接推开他的胸膛,从梳妆台跳下去,完全不想再理他,穿上室内鞋,转身就走。 薄聿珩自责又无奈,跟着她:“妹妹。” 应如愿打开衣柜,拿了一件睡袍穿上,再次转身。 薄聿珩在她面前,她直接无视,绕过他进浴室洗漱,小脸冷淡。 薄聿珩苦笑,捶捶额头,再次跟去浴室。 应如愿站在盥洗台前,面无表情地用发箍将额前的碎发叉起来,方便洗脸。 薄聿珩则为她挤牙膏,递漱口水。 昨天是保镖,今天是管家,继续服务他的大小姐。 “小姐。”尾音微微上扬,比她还会撒娇。 呵。应如愿接过牙刷,她接受服务归接受服务,不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专心刷牙,不理他。 薄聿珩也没有离开,倚着门框站着,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看着看着,桃花眼柔和了下来。 应如愿瞥了一下镜子,又在心里哼一声。 刷完,洗脸。 温水泼到脸上稍微湿润,再挤出洗面奶泡沫搓脸,再次泼水洗去泡沫,唔……弄到眼睛了! 应如愿双目紧闭,胡乱伸手去抓洗脸巾。 然而却没能在记忆里的位置抓到想要的东西,她刚准备用衣服擦眼睛,恢复视力再说。 就有一只手伸过来,用洗脸巾擦干她的眼睛:“先别动。” 应如愿没有动,任由薄聿珩帮她擦好了眼睛,又擦去她脸上的水珠。 应如愿近距离地看他的脸,几秒后,别扭地别开头。 老王八蛋,这张脸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有杀伤力。 她十八岁的时候就是被他的脸给“骗了”。 自己该不会到了七老八十,还要被他的脸拿捏吧? 薄聿珩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想了想,想到一个哄她的办法……但实在是离奇,他都要清清嗓子才说得出口:“今晚给你咬,不生气了好不好?” 咬……应如愿的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到他的胸口,自己最近的“新玩具”。 薄聿珩看她嘴角不自觉扬起,看来是消气了……但该问清楚的,他还是要问。 “妹妹,你真的决定好了?要留下孩子?” 应如愿故意道:“你要是不想养,那我们那个婚就不用结了,我以后就住在京城,我们各不相干薄大少爷。” 薄聿珩捏她的手指,谁教她的?这么会戳人的肺管子。 他怎么可能不想要和他们的孩子,他只是舍不得:“舍不得你受苦。” 妹妹自己都还是个宝宝,怎么能生宝宝呢? 应如愿走出浴室,在小沙发上坐下。 “生吧,赵医生不是说过,我的体质不好,不太容易有孩子,要是这个不要了,以后想要却要不上,怎么办?” 薄聿珩说:“不会怎么样。” 应如愿明白他的意思是,就算以后要不了孩子,也不会怎么样。 她点点头:“是不会怎么样,但现在已经有了,那就留下嘛。” “……” 从昨晚骤然得知消息,到早上赵医生诊脉给出确切结果,再到这一刻……直到这一刻,薄聿珩才真正有了应如愿怀孕了的切实感受。 他后知后觉这是一件怎样惊心动魄的事,一股热浪从心底冲到胸腔,冲到大脑。 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但身体已经先一步过去,将应如愿一把抱进怀里。 应如愿也能清楚地感觉出,这个拥抱跟他刚才抱她的感觉不一样。 ?他反射弧这么长的?现在才开始激动? “妹妹……” 薄聿珩喊她的声音十分沙哑。 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他过了这么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像收到这世上最昂贵的礼物,他如梦如幻。 第592章 应如愿:你要送我出国?? 薄聿珩之所以会那么冷静,不是不高兴,而是太惶恐。 怕是误会,又怕是真的,怕空欢喜,又怕妹妹受伤害。 他怕很多很多。 这是他第二次体验到“害怕”的感觉。第一次是妹妹假死。 据说人体有自我保护机制,当某一种情绪超出肉体承受的极限,就会自动开启保护,延迟向神经传达情绪。 这也是有些人,在亲人去世的那一刻,好像没有什么感觉,要过几天才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难过和痛处的原因。 薄聿珩的心跳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连应如愿都听到了。 “聿哥?你怎么啦?”她摸了摸他的胸口,有些担心,“你心跳得好快,赵医生还没走吧?用不用让他帮你看看?” 薄聿珩现在连听到她的声音,整个人都会无限柔软下去,像流沙,毫无抵抗之力。 “BB,我们有孩子了。” 应如愿嘴角忍不住一弯:“嗯。” 他没有别的话了,一直单膝跪在她面前的地上,这样抱着她。 应如愿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这才是她最开始想要的他的反应。 虽然迟到了,但,也行吧~ …… 还在抱。 应如愿都被他抱累了,戳戳他的后背:“饿了。” “我抱你下楼吃早餐。” 薄聿珩放开她的身体,站起身,打横抱起她。 只是跪了太久,膝盖酸软,要缓一下才能走。 应如愿拽了拽他衬衫的贝母纽扣,取笑他:“腿都麻了为什么不起来?” “在想事情。”薄聿珩稳步下楼,将她放在餐桌前,顺便亲了亲她的脸。 “你怀孕了,有些事可能需要重新计划。” 应如愿不明所以:“什么事?” “我再想想,定好再告诉你。” 他都这样说了,应如愿也就没再追问。 之后的一整天,她都在薄公馆跟薄聿珩一起度过。 下午本来是要跟戚柏雪出去认识她的塑料姐妹,但薄聿珩的大腿太好躺,她不想起来,就找了个理由放了戚四小姐的鸽子。 到了晚上,薄聿珩送她回贺家,他们晚饭也是在贺家吃。 吃完,贺夫人拿出一件大红旗袍,要应如愿上楼去试穿。 这是她过大礼那天要穿的衣服,贺家高价请了苏城的九位绣娘,加班加点赶做出来的,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非遗工艺。 旗袍跟其他衣服不一样,有一点不合身,就穿不出最好看的样子,所以要试清楚,现在还有时间改。 应如愿摸着衣服,很喜欢,兴致盈然:“那我去试试。” “去吧去吧。”贺夫人笑着说。 薄聿珩:“白雪,扶好小姐。” 他没有跟上去,目送应如愿上楼后,才转头去对贺夫人道:“夫人,我想跟您聊聊如愿和婚事。” 贺夫人见他神情十分认真,也坐直了起来:“什么呢?” · 应如愿的旗袍刚刚好,不愧是量身定制,她很满意。 就是掐了掐腰,有些担心地问白雪:“太严丝合缝了,万一下周我的肚子大起来,不就穿不上了吗?要不然还是改大一点点?” 白雪下午就收到薄聿珩以后要更加严谨地照顾应如愿的指示,已经知道应如愿怀孕的事。 她认真道:“不会的小姐,一般要三个月以上才会开始显怀,您还比较瘦,可能要四个月才能明显看出肚子。现在到过大礼也就几天,不会突然长出肚子的。” 应如愿回想吴清莲怀孕三个月的样子,似乎是这样,也就放心了。 她想保持神秘感,暂时不给薄聿珩看自己穿这件衣服的样子,自己试好了就换下来,没有下楼给他们看。 女佣也上楼转达贺夫人的话,她如果没什么事,就不用再下楼了,可以洗漱休息了。 “薄聿珩走了吗?” “薄大少爷还没有,在跟夫人和老爷说话。” 应如愿猜测他们可能是聊工作,也就不去凑热闹了,她收拾完就开投影仪,坐在床上看电影。 电影过半时,房门被推开,薄聿珩走进来。 “妹妹。” 应如愿仰起头:“我还以为你走了。你们聊到现在?” 薄聿珩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抱起她,放在自己大腿上。 “对,一直跟你干爸干妈聊你的事。” 应如愿莫名:“我什么事?” 薄聿珩顺手将电影声音调低,然后说: “我们商量,先办一个女方那边的婚宴,就是在京城办,宴请谢家的亲朋好友,但对外保密,也就是不上媒体。” “结婚后,送你到国外待产,等你生完孩子,养好身体,也满22周岁了,我们就回国,去领结婚证,再到港城办一个婚礼。” 应如愿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跟什么?? 她听出一大堆问题,大脑乱成一团,只能捕捉到最重要的那句。 “……你要送我出国吗?” 第593章 我不敢让你冒任何风险 薄聿珩说:“是。” 应如愿从他腿上起来,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 “为什么?”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就要送她出国? 薄聿珩道:“因为你怀孕,妹妹,你怀孕了,危险系数要乘以两倍,磕着碰着都可能给你带来生命危险,所以我不能赌。” 应如愿听不懂,怀孕跟出国的必然联系是什么? 她忍着火气,抿紧了唇:“你说得更清楚一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举个例子,”薄聿珩微微皱眉,有些话哪怕就算只是打比方,他说出来也会觉得不舒服,所以强调,“我只是假设,假设而已——” “假设那些人安排了一场车祸想要你的命,你只是一个人的话,可能‘只会’受些皮肉伤。但你是个孕妇的话,一场车祸,可能会让你流产,严重的话,还可能会让你因为子宫受到重创从而威胁到生命。” 应如愿怔了怔。 一瞬间想起当初在金融街,他们的宾利被几辆黑车围堵到无路可退,差点就要不顾一切撞车突围的事。 当时她做好了撞出去孩子会保不住的心理准备。 可那时候的他们,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撞出去是唯一生机,否则就是车毁人亡。 而现在,让她重新设想自己再次面临那种事,应如愿已经开始害怕,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腹部。 “这就是我说的,双倍危险系数的意思。”薄聿珩轻声道,“妹妹,现在的你比以前更加脆弱,我不敢让你冒任何风险。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应如愿抿唇:“……嗯。” “所以我想安排你出国,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安心待产,恢复健康再回来。” 应如愿沉默着,虽然明白他的用意了,但这个决定还是很突然,她不太喜欢突发状况。 而且这一走,她还怎么追查薄叙? 抓到薄叙,是她一直以来的执念。 应如愿有些沮丧。 之前知道薄叙跑了的时候,她就有种努力努力白努力的感觉,现在更觉得,自己总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 薄聿珩猜得到她的心思,知道她在想什么,直白道:“可是就算你留下,也未必找得到薄叙。” 应如愿看向他,薄聿珩道:“叶行审了那个口罩男,各种手段都用遍,他就是不肯吐出关于薄叙的一个字。” “由此可见,薄叙藏得多深,又有多谨慎,我们推测,最近两三年他应该都不会再有任何动作,毕竟他们的上下游都被警方端了,他没那么快重新搭建好关系网。” “所以你留下,或者离开,对抓到薄叙这件事,几乎没有影响。当然,我也不会就此停下追查,我还是会继续找他,也许等你回来,你就真的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应如愿低着头,想他的话。 确实是有道理…… 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问:“我一个人去吗?” 薄聿珩握住她的手,朝自己拉近:“白雪继续负责照顾你的日常生活,陈娜和叶行也会跟去保护你的安全,小玉和哼哼你都带走。” “我每周都会去看你两到三次。” 应如愿好气又好笑:“你以为国内和国外是老宅和一色居的距离吗?” “国外飞一趟就要十来个小时,一周看我两三次,那你每天不用做的别的事,就奔波在去看我的路上就可以了。” 一个月两三次还差不多。 薄聿珩弯了弯唇,抬手摩挲她的脸:“这是我的事,我会安排好。” “那我也不能一天天躺在房子里等生孩子吧,我会无聊到发霉的。”应如愿没在国外生活过,没有经验,她踩了踩薄聿珩的脚板。 忽然,应如愿心思一动,抬起头说,“我去读书吧,把大学读完!” 第594章 我唯一有的忌讳,是你 薄聿珩笑了,倒是没想过这个:“可以。” 应如愿低落的心情瞬间感觉好多了。 她还是很在意读书这件事的。 跟广大被国内应试教育淬炼出来的孩子一样,她对成绩和文凭也有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出国生孩子,感觉怪怪。 但出国读书,兴致盎然。 应如愿问:“那你要送我去哪个国家哪个城市啊?” “这个要看你。你有想去的地方么?” 应如愿很快就说出:“那去瑞士吧,我要读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 薄聿珩意料之外:“怎么是去这个学校?剑桥呢?” 应如愿双手交叉:“才不!不能再让你占便宜了。” 已经是“妹妹”了,不能再加一个“学妹”,那她就到处矮他一头了。 薄聿珩本来只是随口问,都没想到学妹这一层。 薄聿珩若有所思地看着应如愿。 剑桥是学生自行购买喜欢的校服款式,一般来说,女生会穿一条百褶裙,搭配长筒袜和小皮鞋…… 妹妹穿的话,裙子长度应该刚好到臀下,小跑时裙摆会微微荡漾,露出一截白色的大腿肌肤,以及被腿袜包裹的脚踝。 他眯了一下眼,想到一些不太好的画面。 妹妹的校服裙可以不用脱,也可以不用往上推至腰间,因为百褶的裙摆可以容纳并且盖住一切动作。腿袜与丝袜不同,不会成为他进入的阻隔,她全程都可以穿着。 穿着腿袜的小腿,无力地搭在他的臂弯里一上一下…… 薄聿珩喉咙微紧,将妹妹搂过来,温文尔雅道:“真的不考虑剑桥?剑桥的校服多种多样,都很好看。你也说过想去英国玩,伦敦有趣的地方很多,夏季可以参观白金汉宫。” “不要。”完全不知道老畜生的龌龊心思的妹妹,还觉得他莫名其妙呢,校服好看算什么优势? “去瑞士能看到雪。我本来以为能在京城看到下雪,结果京城下雪的那几天,我刚好离开了,根本没看到,还觉得很可惜呢。”南方人对雪就是有莫名的执念。 薄聿珩再劝:“英国也下雪的。” “伦敦天气不好,十天有八天下雨,我已经受够港城的梅雨季了,才不要换个地方继续淋雨。”应如愿心意已决。 她捂住耳朵,直接从薄聿珩怀抱离开。 躺到床上,侧身躺着,抱着手机,开始上网:“我要查一下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入学时间~” 洗脑失败的薄总只能遗憾放下念头。 应如愿看着信息自言自语:“春季学期已经来不及,只能加入秋季学期,秋季是九月份开学……正好,我可以重新读大二,而且时间很充裕,我提前一两个月过去适应生活,等到正式开学也比较习惯~” 薄聿珩看着她,她又翻了个身,抱着手机看着,“那就七月份过去,逃离国内最热的时间,到瑞士避暑~” “妹妹,我怎么觉得,你已经期待上了?”尾音都上翘了。 应如愿眨眨眼:“没有啊,这不是在规划嘛……呃,等一下。”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连忙坐直起来,“七月份的时候,我已经怀孕六个月,那等到开学就是怀孕八个月……月份会不会太大了?会不会影响我学习啊?” 一生爱学习的妹妹,薄聿珩无奈:“应该会。那你说怎么办?” 应如愿脱口而出:“有没有办法让它提前两个月出生……唔!” 薄聿珩一把捂住她的嘴,皱眉:“妹妹,不要乱说话。” 早产不是好事。 应如愿:“开玩笑都不行啊。” 薄聿珩淡淡道:“有个成语叫‘一语成谶’,要有忌讳。” “聿哥现在都有忌讳啦?你以前不是百无禁忌,不信神佛,连到了灵隐寺都不进去参拜。”应如愿抓起他的手,拨动他手腕的珠串。 “而且现在还天天戴着这串十八籽,当初我送你的时候,你还很嫌弃呢。” 薄聿珩说:“从来没有嫌弃过。” 当初不信神佛,因而觉得戴着这东西有些可笑。 现在也没有皈依神佛,他看着应如愿,想起以为她死了的那段日子,嗓音低沉了下来,“我唯一有的忌讳,是你。” 耳边好似响起“咄”的一声,应如愿被一支箭射中了心脏,箭尾久久颤动。 第595章 特此登报,京港联婚,百年好合 应如愿不知道该说什么,安静了一阵。 “那,我到底是挺着大肚子去读九月份的秋季学期,还是等生完孩子,读二月份的春季学期?” “要不等来年二月吧,我陪你过完春节。” 过一个,团团圆圆,和和美美,没有任何阴霾的春节。 薄聿珩道:“我对这个学校不太了解,等我了解清楚再说。现在还早,不着急。” 也是。 应如愿嘴角扬起:“现在急的是下周的过大礼,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薄家人知道新娘是我时的表情。” “说起来,聿哥,你有没有告诉夫人,贺愿就是我?” 薄聿珩笑:“没有。” 应如愿讶然:“你连夫人都没有告诉?” 薄夫人最近经常跟贺夫人打电话,聊薄家要给的聘礼,热火朝天,感觉她之前谈安秣和鹿宁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积极。 所以,她是完全把“贺愿”当成一个全新的人? 薄聿珩慢声道:“因为我知道,你很想看夫人知道你就是贺愿时的表情,成全你。” 应如愿笑着撞进他怀里,他帮她“欺负”他母亲啊~ · 一周时间稍纵即逝。 三月十八,良辰吉日,这一天港城的报纸上,极少见地刊登一则定亲启事。 民国时期,港城的大户人家定亲或是结婚,都喜欢出钱在报纸上刊登一则启事,昭告天下,今有两姓缔约,珠联璧合,请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共同见证这场喜事。 这种方式已经几十年没人用,万万没想到,今天的报纸竟然会有这则启事,订购报纸的人感到新鲜之余,更觉得一股郑重其事的既视感跃然于纸上。 「今有,薄家长子薄聿珩,贺家三女贺愿,于农历三月十八日,喜结连理,特此登报,敬告四方,京港联婚,百年好合。」 这份报纸也被薄聿珩装进信封,用挂号信的方式投递出去,应如愿收到的时候,刚好就是三月十八。 她收到时候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怎么做到的?他从港城邮寄一份今天的报纸给她,而她也在今天收到,快递都没有这么快的吧? 他给邮局塞钱走关系了? 可薄聿珩说没有,说这封信是正常寄出,正常送达的。 应如愿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既然信件没下工夫,那就是报纸下了功夫。 薄聿珩应该是提前好几天就跟报社商议,定下这一日的报纸内容,提前印刷,提前拿到报纸,计算好信件在路上的时间,才让她刚好在这一天收到。 她摸着信封上的邮戳,好有年代感,又好正式。 她知道的,邮政的邮戳是有法律效益的,某人应该是觉得,他们虽然暂时拿不到结婚证的盖章,那就先给她盖另一个国家的章吧。 应如愿将信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地撕开封口,将报纸抽了出来。 一股油墨印刷的气味扑鼻而来。 纸媒就是要比网媒更多几分慎重和严谨。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不能篡改,不能磨灭。 她打开报纸,猝不及防看到那句,“薄家长子薄聿珩,应家次女应如愿”,怔了怔,下一秒,眼眶就唰的一下红起来。 “诶!小姐,不能哭不能哭,哭了妆会花的!” 白雪连忙拿纸巾在她的眼睛下接着,新娘子今天必须完美无暇,不能有一丁点瑕疵! 应如愿笑着摇摇头,她不会哭的。 大喜之日,她要笑着。 她仔仔细细看着报纸,摸着上面的字。 她知道薄聿珩要登报,他跟她说过,但她只知道“贺愿”,不知道还会有一份“应如愿”。 她将报纸收回信封里,拍照,发给薄聿珩。 薄聿珩前几天返回港城,亲自核对一遍聘礼单,今天才跟大部队一起到京城。 “是‘应如愿’呀。” 薄聿珩回复得很快:“报社印了多少份‘贺愿’的报纸,就印了多少份‘应如愿’的报纸,都收在我仓库里。” “将来,这份正版的报纸,我会派人送去买了错版报纸的人手里。” “……” 应如愿赶忙将手机锁屏,不能再看了,再看,真的要忍不住掉眼泪了。 他说会堂堂正正,人尽皆知地娶她,他真的做到了。 他说有朝一日会告诉所有人,贺愿就是应如愿,也预备好了。 他给她的承诺,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别人有的她都会有,别人没有的,她也有。 应如愿眼中含着泪花,但是笑着,越发温柔动人。 白雪帮她梳好妆了,看着对镜子里的女孩,微微一笑:“大少爷他们要到了喔。” 第596章 过大礼·薄家提亲 来自港城的私人飞机稳稳地降落在京城机场。 浩浩荡荡的十八辆婚车从机场出发,径直开往城郊的贺家。 婚车悬挂的车牌不是“2”开头,就是“9”的开头,这是取意“成双成对、长长久久”。 薄聿珩坐在头车里,手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手机。 过大礼是大事,他穿了一套黑色的戗驳领西装,领带打了一个板正的温莎结,显得越发清贵温雅。 胸口还别了一枚蝴蝶形状的钻石胸针,光影折射在上面,蝴蝶栩栩如生。 薄夫人在他身边说着等会儿要走的流程,媒人会先去“叫门”,得到女方家长应允后他们才可以下车等等。 这些话,她其实已经重复过很多遍,薄聿珩早就记住了,不过没有不耐烦,偶尔还会“嗯”一声算是回应。 薄夫人紧张才会唠叨:“一定要记住,一定不能出乱子,这次都到这一步了,一定要稳稳过。” ……她一直没敢说,她觉得,薄聿珩的婚姻是有些坎坷不顺在身上的,否则也不会接连两个未婚妻都“飞”了。 所以这次跟贺家定亲,她从一开始就严阵以待,严防死守,唯恐出现一丁点纰漏。 对比薄夫人的紧绷,薄聿珩看着则是一如既往的八风不动、泰然自若,气定神闲。 然而。 事实上,他的手机只要震动一下,他就会立刻按亮屏幕看,如果是应如愿的消息,眉宇间就会多出一抹柔色。 但若不是,他就不想理会。 ……明明也是很在意,很牵挂的。 应如愿问完报纸,就没有再发来信息,薄聿珩猜想,她应该是怕自己多聊几句会掉眼泪。 他很了解妹妹的。 薄聿珩将手机收进西装内袋,缓缓吁出呼吸,没有再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暗中忐忑。 薄夫人说:“你爷爷,让人送来了澳城威尼斯人大运河购物中心的三间店铺的转让合同,说是加在聘礼里,给孙媳妇。” 薄夫人觉得,薄老爷子已经后悔跟薄聿珩翻脸了,送来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是有意修复关系。 薄聿珩今日不想聊他,所以没有接话。 不过也会跟妹妹一样,恶趣味地想,如果薄老爷子知道他那三间价值不菲的店铺,送的是应如愿,又会是什么表情? 车队从大马路开下来,进入城郊道路,就能看到沿途的路灯都挂上新中式红灯笼,喜气又典雅,这些是贺家的布置。 贺家早已经大开大门,别墅周围都停满了车,特意前来观礼的亲朋好友齐聚一堂。 大人们在客厅喝茶,小孩子就在院子里玩耍,欢声笑语不断。 远远望见薄家的车队即将到达,佣人立刻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炸出了满地的喜气。 屋里的人知道薄家来了,纷纷做好准备。 楼上的应如愿坐在小沙发上,听到楼下的动静,本能地要站起来,但被白雪按住。 白雪笑着说:“新娘要等他们走完流程才能下楼。” 贺家表姐调侃:“难怪老人说,新娘最着急上花轿。” 应如愿不好意思:“我哪有啊,我只是好奇,想到阳台看一下而已。” “那也不行,要是让薄家人看到,新娘子在楼上偷看,那就闹笑话了。”贺家堂姐嗔道。 小表妹兴奋地跳起来,举着手中的相机:“我可以去替阿愿姐看啊!我给你拍照,给你录像!” 应如愿连连点头:“嗯嗯嗯!” 薄家提前交代了他们那边会来的人,有薄夫人、三夫人四夫人、薄聿珩薄祈翊、小七小八,以及几位叔叔婶婶、堂兄弟堂姐妹,加起来二十几位。 保镖与秘书助理不做计算。 来的亲属越多,越体现出尊重,贺家很满意。 薄聿珩特意带上吴清莲,是觉得,应如愿定亲的场合,她是亲生母亲,她应该在。 车队排成一队靠边停下,男方的媒人,那位做了三十几年媒,每一对新人都和和美美的荣姑婆,最先下车。 她走到大门口,嗓门大,但不尖锐,响亮的叫门声传遍整个贺家:“薄家长子薄聿珩,今日诚心前来提亲,求娶贵府三女贺愿!” 第597章 过大礼·皇后凤冠 应如愿也听到了媒人喊话,微微侧头。 圆润的珍珠耳环在脸颊边荡漾,看向阳台,轻抿红唇。 客厅里的贺夫人和贺老总都笑着点头,应了一声“好”。 女方的媒人便出门去,高高兴兴地说:“贺家答应了!” 荣姑婆送上以红纸包好的聘书,女方的媒人收下,送进屋内给贺家夫妻,这便是三书六礼里的第一道礼成。 贺家特意请了锣鼓队现场奏乐,敲锣打鼓的热闹里,薄家人纷纷从车上下来。 别的先不说,夫人们各有各的优雅贵气,兄弟姐妹们也各有各的英俊和美丽,站在一起,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贺家这边也终于可以出来迎接,贺夫人远远地就冲薄夫人挥手,薄夫人亲热地直呼其名:“琼华!” 贺夫人喜气洋洋:“哎呀,我刚才高兴得差点忘记还有流程要走,要直接出来。你们一路辛苦了,快进来吃碗汤圆吧。聿珩,辛苦了,三夫人四夫人,你们好啊。” 她特意向吴清莲点头致意,给了应如愿的亲生母亲充分的尊重。吴清莲也是含笑。 “不辛苦,哪儿辛苦了,这种喜事,大家顾着开心还来不及呢!”薄夫人回头吩咐保镖们,“你们把聘礼搬下车,小心点,里面有几套瓷器,别磕着碰着了。” 十八辆车的后备箱齐齐打开,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盒。 荣姑婆拿着聘礼单子,每念出一样,就往屋里送一样,亲朋好友都围在门口观礼。 这就是“过大礼”。 薄家也不愧是港城第一豪门,长子娶妻,聘礼里,除了常见的现金、房产、车辆和铺面这些外,还有古董瓷器,名家字画。 其中最引起轰动的,是一顶来自明代的皇后凤冠。 这是薄家从国外一位富豪手里,高价买回来的国宝级文物,特意请了故宫的文物修复专家,对略有损坏的地方做了复原。 数百年过去,金丝银线,点翠宝石,光泽犹在,一打开,满堂华彩,宾客们都是一声惊呼。 贺家的小表妹拍到了照片,连忙跑上楼去给应如愿看。 “阿愿姐阿愿姐,你快看!我的天啊,你结婚那天一定一定一定要戴上它!!这可比那些影视剧里皇后的凤冠还要气派!” 那当然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明代皇后凤冠,传世级别,国内现存的完整的凤冠,也不过三顶而已,都是博物馆里。 应如愿也知道,这是薄聿珩送她搭配凤冠霞帔的。 她咬了下唇,光看图片就觉得好震撼……将来她出国,这要存放在哪里呢?会不会被贼偷了?得去银行租个保险柜吧……哎呀呀,她怎么乱想到天边去了! 应如愿手心轻微出汗,直到这一刻,才后知后觉开始紧张。 她紧张就脸红,白雪无意间看见,还以为自己腮红打多了。 但应如愿今天实在美丽,整个人娇贵得像一朵花,坐在那里都有蓬荜生辉的感觉。 此外,薄家聘礼里,还有许多金啊银啊,五花八门,既有贵重的,也有意义好的,堆山码海,要跟贺家借一些佣人帮忙才能全部搬下车。 荣姑婆不知念了多久,总之这是她三十多年,做过的最豪横的一个媒,没有之一。 聘礼已经堆满偌大的客厅,要多气派有多气派。 最后就是传统的龙凤喜饼、龙凤喜烛、大红囍联、生果、海味、三牲、茶叶、红酒、芝麻、贴盒,样样不缺。 念完了聘礼,礼书也要一并交给女方,贺家夫妻从头到尾都满意得不行。 贺家亲戚们也是暗自忖度,贺夫人收这个干女儿真是收到宝贝了,难怪那么稀罕,听说除了这些明面上的,贺氏还跟薄氏达成了不少商业合作,真是双赢…… 薄夫人看亲家脸上的笑容就知道,这次下聘他们薄家没丢排场,笑说:“我们飞机起飞的时候,天边的云彩特别好看,这就是好兆头!” 贺夫人深以为然:“可不是!我一大早去雍和宫上香,那香也烧得特别漂亮,我也觉得是个好兆头!” 贺绍冷不丁接了一句:“我早上吃了一个鸡蛋。” 两位夫人下意识看向他,以为他要说什么,他懒洋洋说了句,“那鸡蛋特别好吃,我也觉得是好兆头。” 大家都被逗得大笑出声。 贺夫人好气又好笑,要不是看到在场人这么多,肯定给儿子手臂一巴掌,一天天的没个正行,这种大场合也能开玩笑。 大礼过完,这门亲事已然落定,绝不可能再反悔。 贺夫人也说:“可以请阿愿下楼了。” 第598章 过大礼·桃之夭夭 女方的媒人便上楼去问。 “新娘子好了吗?楼下已经走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的流程,一切顺利,圆圆满满,新娘子也可以下楼了!” 贺家表姐回答:“好了好了,早就好了,新娘子早就迫不及待,望眼欲穿了。” 应如愿被取笑得耳朵通红,衬得耳朵上的珍珠越发光泽晶莹。 贺家表姐和堂姐扶起应如愿,沿着楼梯走下楼。 女方的媒人在楼梯口喊:“新娘来了!” 薄夫人第一次见儿媳妇,连忙转头去看。 薄聿珩也望了过去。 贺家别墅是纯欧式风格,上下五层楼,白色的回形楼梯铺着造价昂贵的波斯地毯,闪着钻石光芒的高跟鞋踩在上面,红色的身影缓缓出现。 薄聿珩不是第一次见应如愿穿旗袍,但每次看,都会生出,她穿旗袍如此合适的念头。 大红的色调在她身上并不会显得太于艳丽,浓度恰好,衬得她的肤色雪白,面如桃花。 传统的旗袍款式没有做任何新式改良,端庄淑女的感觉一下就出来,衣襟是立体盘扣,裙身有手工绣花,绣的也是桃花。 正应了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一头黑发全部挽了起来,侧簪着一支纯金的凤首步摇,长长的流苏在她身后一步一摇。 不知怎的,她就是给人一种,她的身上也有花的香气的感觉。 应如愿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紧张归紧张,还是对大家盈盈一笑。 吴清莲忍不住红了眼眶,三夫人递给她一条手帕,她连忙擦去眼泪,温柔又慈爱地看着女儿。 好,真好。 虽然改名换姓,但她也如愿以偿,正式成了她十八岁时,说要嫁的那个男人的未婚妻。 薄聿珩走向她,两人对视。 应如愿抿唇微笑,他也弯了弯唇,手掌向上。 应如愿将手放上去,两人一起走向亲朋好友。 所有人都很惊艳新娘的美貌,和新郎站在一起如此和谐般配——唯独薄夫人。 薄夫人是惊吓。 她看到应如愿的第一眼,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身红妆的女孩,甚至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生怕自己是这几天太累出现了幻觉…… 但不是,眼前还是这张脸。 “…………” 她说不出话,也不敢说话。 在场不仅有薄家人和贺家人,还有京城豪门圈的人,她非常清楚轻重,而且大礼已经过完,婚事板上钉钉,不能出差错。 再出差错,薄聿珩就是连续“飞”了三个未婚妻!! 她狠狠掐着自己的虎口,扭头去看薄聿珩。 怎么回事?! 薄聿珩神态自若,明显是早就知道。 她又去看贺夫人和贺老总,贺家夫妻依旧春风满面,叮嘱着新人:“阿愿,聿珩,以后就是夫妻了,要同心同德,和和美美,白头到老啊。” 听到这句“阿愿”,薄夫人才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阿愿”不就是“如愿”,她居然一直没有意识到两人的名字一模一样! 难怪。 难怪薄聿珩前几个月还为了应如愿要死要活不管不顾,怎么到珠城养个伤就把人放下,还说要娶别人为妻。 她只顾着高兴薄聿珩走出来了,没去想他压根就没有,他娶的妻子,还是应如愿! 她呼吸剧烈起伏,一时间生气也不是,高兴更不是,本就不聪明的脑子乱成一团。 不止她一个人认出应如愿,薄家那些叔叔婶婶,堂兄弟堂姐妹,都见过应如愿,只是不太熟,所以没敢确认,互相对视,眼神微妙。 应如愿落落大方地对大家笑,也对薄夫人笑——只是笑,没有任何刻意或者挑衅。 她已经看到薄夫人的反应了。 她又茫然,又震惊,想发作,又不得不憋着,还要陪着贺夫人干笑,如坐针毡,坐立不安,恨不得马上将薄聿珩拉出去问个清楚。 噗。 就冲这一幕,她完全原谅从前在薄家,薄夫人对她那些不好的态度。 第599章 过大礼·百年好合 薄聿珩提醒母亲回神了:“妈,您不是说,准备了一份礼物,要另外送给阿愿吗。” 薄夫人差点就咬碎后牙了,但所有人都在看她,她也不得不挤出一个笑脸,从包里拿出一个红锦盒。 “哈哈,是啊,阿愿,伯母给你带了一份见面礼,是一对耳环,你戴着肯定好看。” 应如愿没有推辞,双手接过:“谢谢伯母。” 打开看,是一对很精致红宝石耳环,她笑盈盈,“好漂亮,我现在就戴上吧,正好跟今天的衣服配。” 她摘下原来的珍珠耳环,薄聿珩则拿起红宝石耳环,戴进她玲珑小巧的耳洞里,仔细看了看,点头。 “很衬你。” 应如愿腼腆:“伯母的眼光好。” 荣姑婆很会来事儿:“大礼已经成了,婆婆连礼物都给了,新娘子改口喊妈妈了!” 应如愿愣了一下,但也不忸怩,毕竟这种场合,众目睽睽,不能小家子气,她从善如流。 “妈。” 薄夫人张了张嘴:“……嗯啊。” 女方的媒人也是一张巧嘴:“那不行,改口就要给改口红包,我们新娘子要红包!” “对对对,要红包。”贺家几位爱开玩笑的姑姑和婶婶帮着讨要红包。 薄家那边也不愿留下小气的印象,跟着催促薄夫人给红包,要多少给多少,还说给了,新娘子今天就要带回港城。 贺家连忙将应如愿搂住:“那可不行,定亲是定亲,成亲是成亲,成亲是下个月,下个月阿愿才归你们家,现在还是我家的。” “怎么还你的我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那红包呢?我们要大红包。” “有的有的。”薄夫人早有准备,但这会儿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从包里拿出红包,双手递给应如愿。 荣姑婆故意问:“那新娘应该谢什么呢?” 应如愿轻声:“谢谢妈。” 满堂都跟着“哎”了一声,然后哄然大笑。 应如愿被笑得羞涩,离薄聿珩近一点,薄聿珩握住了她的手。 小表妹穿梭在人群里,拿着相机到处拍照。 她当然不是专业的摄影师,也没有任何拍摄技巧,可快门咔嚓一下,刚好就拍到两位新人相视一笑的画面。 他们目光中对彼此的爱意,几乎要从定格的照片里投出来,这种真挚的感情,赛过所有构图和炫技。 佣人端来百合汤圆汤,贺夫人招呼大家:“来来来,大家都来吃汤圆,团团圆圆,百年好合!” 薄夫人看着这一幕幕,神经突然也一松……好吧。 她儿子就是爱一个应如愿,没有应如愿就不行,不是应如愿更不行。 她已经见过他行尸走肉,浑浑噩噩的样子,为他变成那样心疼到彻夜难眠,现在他如愿以偿,她有什么不能答应他? 她也说:“百年好合,甜甜蜜蜜。” …… 上午过完大礼,中午在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饭,浩浩荡荡的车队又从贺家起程,送宾客们到地方。 按照薄聿珩的意思,订婚宴也同样是公开,但不宣扬,不请媒体,不上新闻,京港两地的媒体都打过招呼,没人敢在今天跟薄家和贺家对着干。 媒体人们也只能对着原本百分百成为头条,百分百引爆热搜的大新闻,遗憾错过,扼腕叹息。 可即使如此,还是有不少京城的网友拍到车队,毕竟清一色的豪车实在太显眼,怎么看都是有大事发生。 再加上港城那份订婚启事的报纸,一联系起来,就知道了,是薄家和贺家的联婚。 于是,虽然控制了传播,但当天还是在热搜上小小爆了一下。 第600章 突然憎恨从前的自己 只是上了热搜,展露在公众面前,就什么评价都会有。 “……好多人在骂你喔。” 酒店的午宴结束,应如愿跟薄聿珩先回到薄公馆休息。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有点同情她的新晋未婚夫。 “他们说你‘丧妻’百日就另娶新人,当初又是对媒体公开认妻,又是全港放烟花,都是虚情假意在做戏。” 薄聿珩在开放式厨房给妹妹弄酸奶碗,淡淡勾唇,他知道。 薄氏的公关部最近几天一直在监视网络风向,主要是担心有人拍到贺愿的照片发出去。 至于他自己,他并不在意,骂就骂吧——毕竟骂他,就等于是在替妹妹抱不平,会为妹妹叫屈的网友,能有什么坏心眼? 薄聿珩能自洽。 应如愿又往下翻了翻,还是能找到帮薄聿珩解释的网友的。 说他是豪门太子爷,肩挑集团与家族的重任,没有资格随心所欲,放纵了两个月已经是他能做的所有,现在的联姻是不得已而为之,他根本不爱新婚妻子,证据就是有网友在机场拍到薄聿珩刚下飞机时冷峻肃穆的脸色! 其他网友纷纷附和,表示薄聿珩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好性格,何曾这么冷淡过,唯独在过大礼这种大喜日子甩脸子,可见是有多不满这门婚事,唉,千人千般苦,哪怕是港城第一豪门继承人也没办法随心所欲,何况是我们普通人,但是不得不说太子爷冷脸的样子好像更帅了…… 噗。 最后一句神转折,应如愿没忍住笑出声。 深深怀疑,这些帮薄聿珩说话的网友,都是他的“颜粉”,五官决定了他们的三观。 薄聿珩从厨房走过来,应如愿将那张照片亮给他看:“所以你为什么冷脸?” 薄聿珩看了一眼,不记得了。 他又不知道有人在偷拍他,哪能随时随地做好表情管理? 这些小舆论也不会对薄氏的股价造成任何影响,反而是薄贺的强强联姻,会令两家公司的市值大升。 他将酸奶碗放在应如愿手里,应如愿有点惊喜,做得好漂亮,像油画一样。 她最近喜欢吃酸,薄聿珩搭配了凤梨、芒果、青提、蓝莓和树莓,既满足她的口味,也补充了怀孕需要的维生素。 应如愿一口一口吃着,薄聿珩则是去摘她头上的纯金步摇:“这么重的发簪,头皮不扯得难受吗?” 应如愿摇晃着脑袋,像个小孩子那样炫耀:“这是我亲妈妈送我的嫁妆!还有一对手镯,一条项链,加起来有一公斤重呢!” 一公斤重的金子啊,她差点被压弯了腰,所以过完大礼,去酒店吃饭前,她就摘掉了项链和手镯。 薄聿珩笑,将簪子放在茶几上,顺了顺她的头发:“你的‘妈妈’太多了。” “是的,所以我对你们的称呼就是,亲妈妈,贺妈妈,你妈妈,还有男妈……唔!” 薄聿珩迅速捂住她的嘴巴,不准她再说下去。 无可奈何地商量:“妹妹,不要给我这美好的一天,留下不够美好的记忆。” 应如愿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妈妈”是夸人的词好不啦。 她亲亲他的手背,薄聿珩一颗心像泡在温泉里,指腹蹭了蹭她绵软的脸颊。 感谢帮他解释的网友,但,如果对象不是她,他只会孤独终老,不可能接受任何家族联姻。 他今天突然憎恨起了从前的自己。 从前的自己竟然觉得,只是一个身份而已,并没有那么重要,妹妹就算不是他的妻子,他也会疼她爱她……怎么会不重要呢? 名正言顺才是一段感情的开始,他如果连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都不肯给她,她偷偷摸摸跟自己在一起,永远见不得光,那算什么疼她爱她? 爱应该是像今天这样,牵着她的手,大大方方接受所有亲朋好友的祝福。 第601章 老……老公 薄聿珩手掌托着应如愿的下巴,轻声说:“妹妹,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以前觉得,你要身份是故意要跟我闹。” 哦,这个啊,应如愿用脚趾拽了拽他的西裤裤脚:“你以后不能再那样欺负我了。” 当然不会再欺负她。 他哪里舍得。 薄聿珩亲了亲她的额头,忽然就有了欲求:“你现在的口红,可以弄花吗?” 应如愿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睫毛轻颤:“……嗯。” 薄聿珩将妹妹拉起来,换自己坐在沙发上,而后搂过她被旗袍勾勒出的细腰,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双唇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贴上了。 午后的时光轻盈舒适,公馆内没有第三个人,两人可以随心所欲地亲密,不用担心被人打扰。 风经过,撩动白色的窗帘,窗边一棵不知名的大树发出沙沙的声响,不远处传来几声鸟叫,野猫从瓦片上走过。 薄聿珩手掌摸到旗袍开衩的位置,那儿有一排精致的盘扣。 他一边吻她,一边玩弄,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解开扣子,等到应如愿意识到,纽扣已经被解到臀部的位置,整条大腿都露了出来。 应如愿被吻得全身绵软,但膝盖撞到了硬物,她嘟囔:“不是说接吻而已吗……” 薄聿珩揉着她的耳朵,哑声道:“我也没有办法,它就是很喜欢你,想跟你打招呼。” “老……”应如愿脸一红,很顺口地想骂他老畜生,但想到今天是他们的订婚日,硬生生憋了回去,变成一句。 “老公。” 她听见薄聿珩有一个很明显的加重呼吸的动作,而后一字一字低沉道。 “妹妹,你其实,是不想让我冷静下来对吧。” 应如愿目光往下……西裤拉链质量真好……连忙从他腿上离开,抱着酸奶碗跑上楼。 独留薄聿珩在楼下克己复礼,逼自己重新做回君子。 他从冰箱里拿了矿泉水,喝完了一瓶,才彻底平复。 他冷静地想,不能总是这样,太不健康了,对身体不好,他们以后还要接很多次吻,做很多次爱,不能在现在折腾坏。 他原本想上楼陪应如愿睡觉,但想到妹妹睡觉喜欢穿睡裙,睡姿又不老实,每次都会把裙摆滚到腰上,双腿夹抱着被子,该露的不该露的,都会露出来。 为了避免再次擦枪走火,他克制住步伐,转而走向客厅,打开笔记本电脑,办会儿公,静静心。 但门铃响了。 他看了眼可视门铃,是薄夫人。 贺家考虑周全,特意腾空一家五星级酒店给薄家人落脚,午宴结束后,薄家人都去往酒店休息了,晚上的宴席也就近定在了他们住的酒店。 薄夫人这会儿过来,应该是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薄聿珩按了开门,然后去厨房为她泡一杯茶。 薄夫人急促的脚步声从外至内传来。 母子大眼大小眼,薄夫人压着火道:“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说要结婚,亏我还以为你是放下应如愿了,结果竟是这样的!” 薄聿珩将茶放下,请她坐下:“您不是也祝福我们百年好合吗?” 薄夫人一下拔高音量:“难道我还能在那种场合反悔?!” 薄聿珩嘘了一声:“您小声点,如愿在楼上睡觉,她每天都要午睡一小时,否则下午会没精神。” “…………” 薄聿珩双腿交叠,不疾不徐道:“她是如愿,也是贺愿,贺家的小女儿,京城这边的人已经承认她的身份,严格来说,我们并没有骗您。” “那港城那边呢?港城认识应如愿的人一抓一大把,尤其是家里,难道你爷爷和三叔公会认不出来?你们这是在指鹿为马!” 薄聿珩淡淡道:“那又如何?我们偏要指鹿为马,他们就只能认下‘这匹马’。” 第602章 沈确是不是已经……死了? 薄夫人气得哑火。 连忙喝一口茶,消消气:“你就算是要这样安排,也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她差点绷不住露馅了。 薄聿珩挑眉:“我告诉过您,她叫贺愿,您也拿到生辰八字,知道她今年二十一岁,我以为您怎么都该联想到是如愿。” 薄夫人一噎:“我……我哪敢想贺家竟然会配合你们演戏?” 她现在才回过味儿,“难怪老四也跟着来京城,原来是来见证她女儿过大礼的。” 薄聿珩轻轻颔首:“四夫人也给如愿准备了不少嫁妆。” 薄夫人更生气了:“你们合起伙演戏,就瞒我一个人!” 薄聿珩微笑:“贺家其实不是演戏,贺夫人喜欢如愿,收了她为干女儿,他们正经拜了干亲,贺家也给如愿准备了嫁妆,不比我们给的聘礼逊色,他们说明了就是要给如愿当后盾的。” 事已至此,薄夫人除了接受也没有第二个选择,她重重放下茶杯,只能发成牢骚:“真不知道她有哪里好,把你们一个两个都迷得毫无理智。” 于是,薄聿珩道:“如果我说,如愿已经怀孕三个半月,您会不会也被她‘迷’倒?” 薄夫人:“……” “我记得,您去年过年的时候总是说,也许今年家里要添丁,让您说中了。” 薄夫人:“…………” · 应如愿今天早上不到七点就被叫醒打扮,非常困,这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 薄聿珩说,薄夫人下午来了,临走前给她做了一个虾仁豆腐鸡蛋羹,她要是饿了,他帮她放进微波炉加热就能吃。 “啊?给我做?”应如愿受宠若惊。 薄聿珩笑:“她说,她怀我的时候,经常吃虾仁豆腐鸡蛋羹,对婴儿骨骼发育有好处。” 应如愿恍然大悟:“你告诉她我怀孕的事啦?” 薄聿珩点头。 应如愿心想难怪呢,不过她怀孕的事,四位……咳,不对,是三位,三位妈妈,反而是她亲妈妈还不知道。 · 晚宴是家宴,只有贺家人和薄家人在,应如愿换掉了旗袍,没有穿太隆重,只是一套简约舒适的长裙,搭配平底鞋。 虽然是自家人,但也办了八桌,应如愿跟大家打了招呼后,就去跟吴清莲坐在一起。 “妈妈。”应如愿抱着她的手臂,脑袋搁在她的肩上,满满是撒娇。 从除夕前一晚,她去老宅见了她一面,到现在三个多月了,她们才又见到。 吴清莲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轻声说:“看到贺夫人这么喜欢你,我就放心了。” 应如愿道:“您不用担心我,您照顾好您自己就行。” 吴清莲说:“我有呀,我现在比以前的胆子大多了。” 应如愿笑:“真的吗?” “真的,我经常跟三夫人出去跟那些夫人打麻将,赢了不少呢。” 应如愿为她有自己的生活感到开心,但也担心:“她们不会恶意取笑您是妾吧?” 吴清莲让她放心:“她们不敢的,我现在已经是薄家正儿八经的四夫人了,她们笑我,就是笑三夫人,三夫人你还不知道吗,她敢直接动手撕了她们的脸。” 应如愿这才放心,又偷偷在她耳边告诉她,自己怀孕了的事,吴清莲又惊又喜。 两人脑袋碰着脑袋说贴心话,亲密又亲昵的模样,任谁都看得出来,她们不可能只是“婆婆儿媳”的关系。 贺家人心知肚明,薄家人装作没看见——会跟着来京城过大礼的薄家人,都是站在薄聿珩那边的,他们以薄聿珩的意志为主,他说她是贺愿,他们回了港城,也只会说她是贺愿。 薄聿珩在另一桌,接到一通电话,他看了一眼应如愿的方向,见她没什么事,便起身离开餐厅,到走廊接电话。 贺绍瞥见他离席的身影,想了想,跟上去。 一出去,刚好听到他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好,我知道了,你们先离开‘地下’,别引起沈学文的注意,等到时间再下。” 挂了电话,薄聿珩感觉到身后有人,立刻转头。 贺绍舌尖抵了一下腮帮,直接开口:“沈学文是沈确的养父吧,沈确是不是出事了?” 薄聿珩收起手机,温淡道:“没有。” “跟我就别装了,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你没跟阿愿说实话。” 贺绍眉头皱了起来,“我们已经整整一个月联系不上沈确,这不对劲,沈确手里的生意又都落在别人的手里,这更不对劲,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第603章 应如愿:我也是富豪,我要去 应如愿跟吴清莲腻歪完,想着跟三夫人说声谢谢,有劳她这么照顾她妈妈。 刚看到三夫人在跟贺夫人说话,眼角余光就瞥见那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出去。 感觉有些奇怪,她也跟着出去。 · 走廊不方便说话,薄聿珩示意贺绍到外面再说。 两人出了酒店,在台阶上站着。 贺绍心情沉重,点了一支烟,顺便将烟盒递给薄聿珩。 薄聿珩挡住:“我不抽烟。你抽了别靠近如愿。” 应如愿怀孕,不能闻烟味。 贺绍这才想起来,连忙掐掉,低头闻了闻衣服,应该没有沾上气味。 薄聿珩说:“那天,沈确被沈学文打电话叫去家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接管沈确生意的沈小花,跟他一样,也是被沈学文收养的孤儿,我怀疑沈确的失踪跟沈学文有关系。” 贺绍皱眉:“意思是,沈学文杀了沈确,把沈确手里的生意都给了沈小花?” “沈确不一定已经死了。”薄聿珩眉目沉矜。 “我派叶行潜入地下黑市探查,他说有人在斗兽场见过一个长得很像沈确的人。斗兽场每半个月开一次,只能等下次开启,叶行再去看那人是不是沈确?” 贺绍对这些不了解:“斗兽场是什么地方?” 薄聿珩抬了下眸:“听过古罗马斗兽场吗?” “罗马贵族喜欢看野兽与人搏斗,澳城有一处仿照古罗马斗兽场建造的小斗兽场,平时只是一个参观的旅游景点,但到了特定的时间,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斗兽场,大湾区的富豪们很喜欢去那儿‘玩’。” 玩儿?玩儿什么? 看野兽与人搏斗? 贺绍窒息:“你们大湾区难道没有法律吗?这跟直接把活人喂给野兽有什么区别??” 应如愿听到这里彻底忍不住,直接冲了出来:“沈确一定是因为帮我才会被他养父丢到斗兽场!我要去救他!” 薄聿珩和贺绍一起回头,看到应如愿脸色不好,薄聿珩蹙眉,他原本还不想让她知道这些。 “怎么出来了?不是在跟四夫人说话吗?” 应如愿不被他转移话题,她喉咙梗阻:“我知道那个斗兽场,沈确跟我说过,他说每次斗兽场一开,都要死几个人,而且尸体还会被猛兽全部吃掉,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她太担心沈确了,按捺不住,再次重复,“我要去澳城救沈确!我不能丢下他!” 绝对不可以,他从小绿的时候就帮助她,那天要回港城,还特意对她说,她若是想走就打电话给他,他会来带她离开。 他那么在乎她,她不可能坐视不管,那边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 薄聿珩快步走到她面前:“如愿,冷静一点,我已经派叶行去探查了,如果确认沈确在斗兽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救他出来的。” 贺绍无奈道:“你自己还怀着孕呢,躲危险还来不及,还要自己送上门,傻不傻?” 应如愿看着薄聿珩:“叶行要等斗兽场开了才能进去确认,那时候‘游戏’已经开始了,就算确认沈确真的在里面,也来不及救他了。” 贺绍反问:“你去了就能提前把沈确救出来吗?” 应如愿脑子转得飞快: “不是说富豪们都能去看表演吗?我不是富豪吗?我是贺家的三女儿,是薄家的大少夫人,我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我去澳城拍婚纱照,顺便看一场斗兽表演,不可以吗?” 薄聿珩看着应如愿焦急的神情,微微一顿:“也有道理。” ?贺绍不可思议:“她胡闹,你也要纵着她胡闹啊?不怕那个叫薄什么叙的盯上她?” 薄聿珩淡淡道:“你以为他们会猜不到,所谓的贺家三女贺愿,就是如愿吗?我们越大张旗鼓大摇大摆,他们反而越忌惮不敢动手。” 确切来说,应如愿现在每天都活在薄叙他们的监视下。 薄聿珩为什么要那么大张旗鼓办那场拜干亲,又为什么要这么隆重地向贺家下聘? 让应如愿风风光光,堂堂正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做给薄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应如愿现在都有哪些靠山。 送她出国待产,薄聿珩是为了以防万一中的万一,实际上,她现在的危险系数,反而是最低的。 他们知道他们,他们也知道他们知道他们。 应如愿若是受伤,就一定是他们做的,这属于公然挑衅,那么他们无论怎么报复回去,都是合情合理、理所应当。 他们现在还不想惹上他们,所以不会动手。 这个澳城,也不是去不得。 第604章 四哥,对不起啊 应如愿连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贺绍看他们两夫妻竟然是认真的,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那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跟你们一起去开开眼,见识这个斗兽场。” 应如愿迫不及待:“我们什么时候去?今晚?” 薄聿珩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她别急:“斗兽场下次开是四天后。” 他们也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 过了今晚,薄家大部分人就要返回港城了。 正式的婚礼是下个月,他们要下个月再来。 薄聿珩暂时留在京城。 他不是薄家的家主后,反而自由了很多,不用时刻与港城绑定,偶尔也能停留在外面。 应如愿跟他一起到机场送薄家人登机。 薄夫人对着她欲言又止,目光流连在她的肚子上,看得出来她很想叮嘱应如愿什么,只是碍于她们“不亲”,不好意思开口。 直到登机,她才硬着头皮过来,塞给应如愿一张卡,不太自然地说:“阿愿,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这个你收着,想买什么随便买。” 应如愿收下了:“谢谢妈。” 薄夫人才心满意足,安心登机。 应如愿低头看手里的卡,在手指间转了转,又跟吴清莲挥手拜拜。 身后有人喊她:“如愿。” 应如愿回头,看到是薄祈翊,嘴角一下扬了起来:“四哥。” “我昨天看到你好几次,但都没机会跟你打招呼。” 薄祈翊穿一件黑色皮夹克,一如既往的酷哥,走到她面前才说:“还没有跟你当面说一句订婚快乐。” 应如愿笑:“谢谢。” 薄祈翊目光随之落在她的手上:“我听大哥说,你当时的手受伤,留下了疤,现在好了吗?” 应如愿便摊开手掌给他看,手背上还有疤痕:“戴手套就看不出来,反正也不影响正常生活,慢慢养吧。” 薄祈翊还是皱了下眉。 应如愿也没忘记,自己还欠他一声道歉:“四哥,对不起啊。” 薄祈翊抬眼看她:“嗯,原谅你了。” 应如愿些许意外:“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道歉?” “为误会我是害死你姐姐的凶手,在心里非常狠毒地骂过我而道歉。不是吗?”薄祈翊眼眸漆黑,深深凝着她。 “嗯……”确实是因为这个。 何止骂过他,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想让他“血债血偿”呢。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对不起他对她的那些好。 薄祈翊早就不在意了:“你对我说过的很多话,我当时听着就觉得奇怪,什么‘你人真好,难怪我姐姐那么喜欢你’,但我以为,你说话的风格就是那样的。” “后来才明白,你是在套我的话,看我是不是欺骗你姐姐感情的那个人。” “是。” 应如愿将一切都说开,“我只知道那个男人是薄家的人,会写瘦金体,刚好你都符合,所以才去试探你。” 她现在都觉得很离谱,“哪能想到我们‘跨服聊天’,居然还能聊得那么有来有回……要不是后来跟你越来越熟,打从心里觉得你不会是那样的人,要不凭着那些蛛丝马迹,我真的会认定你就是那个凶手。” 薄祈翊眼睫敛了一片阴影,凭她这句“打从心里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就够了。 “介绍你认识一个朋友。” 薄祈翊转身,对那边一个正在研究薄家的私人飞机的年轻男人喊了一声,“怀渊。” 身形修长的男人转身,那是一张丝毫不逊色于薄祈翊和薄聿珩的俊脸,眼尾还生了一颗动人的泪痣,气质却十分生人勿近。 他随意地走过来,薄祈翊介绍:“他是戚家老三,戚怀渊。” 应如愿意外,他是戚柏雪的那个亲哥?长得完全不像啊……他比戚柏雪好看太多,帅得很有攻击性。 应如愿礼貌点头:“你好。” 戚怀渊是那种比薄祈翊还要酷哥的性格,没什么反应,只是象征性点个头,然后就去看薄祈翊,眼神交流—— 特意叫他来机场,就是为了介绍一个女人给他认识?有病?他都有女朋友了好吧。 第605章 问薄祈翊:你喜欢她啊? 薄祈翊给了他肩膀一拳,让他别乱想。 再对应如愿说:“我跟怀渊,都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读商学院,同一届。入学的时候,你姐姐应如意,已经是商学院的学生会主席之一。” 戚怀渊眼神里才多了几分认真:“你姐是应如意啊?” 应如愿愣了一下:“是。” 戚怀渊看了看她,又在记忆里搜寻另一个女孩的面孔,虽然记忆十分模糊,但确实对得上号。 “长得挺像。” 薄祈翊:“当年我俩,因为经常逃课,学分不够,为了不被学校开除,不得不做一些‘好人好事’赚学分。” “这种行为不太合规,但也可左可右,你姐姐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个,我们才跟她熟悉起来,一起吃过几顿饭。” 他说得很清楚。 “大学毕业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系过,我再听到她的消息,就是她去世了。你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产生了一些误会,”误会应如意暗恋过他,“所以态度模棱两可,不是故意误导你。”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那个跟应如意“恋爱”的男人是薄叙。 但薄祈翊觉得,自己也有必要跟应如愿解释他跟应如意的渊源。 应如愿也猜到那是一个误会了:“主要是我的错,我的话存在刻意引导,还好没有给你造成什么麻烦。” 午后的阳光落在薄祈翊的身后,逆光处,他狭长的丹凤眼里,情绪看不清楚。 “嗯,没有麻烦,解释清楚就好。”他淡淡说。 戚怀渊若有所思地看了薄祈翊一眼。 说:“我不太记得你姐的事,只记得她是宾夕法尼亚大学优秀毕业生。当年我毕业的时候,教授还跟我们夸过,有一位中国港城来的女孩,只用了两年就修完了三年半的课程,那个女孩叫Ashlg。” Ashlg就是应如意的英文名,意思是“独立的”。 应如愿不禁道:“我姐姐当时还兼管应氏集团,急着修完课程毕业,也是因为公司这边离不开她,她一脑多用,她很厉害的。” 戚怀渊点头,挺赞同:“我们跟你姐的交集,差不多就是这些,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能从姐姐以前的校友口中,再听到关于姐姐的只言片语,应如愿觉得已经足够了,非要说还有什么问题…… 她抬头,认真地问这两位酷哥:“所以你们为什么一直逃课?还要麻烦我姐姐帮你们打掩护,给你们放水。” 薄祈翊和戚怀渊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戚怀渊双手背在后脑勺,站姿随意,眺望着远方,有种……用松弛掩饰尴尬的既视感。 应如愿:“?” 薄祈翊实话实说:“他晚上睡不着,白天到处找地方补觉,睡过头就不上课。我去旅游,去冰岛潜水看北欧和欧亚的大裂缝。” 应如愿:“……好的吧。” 已经可以想象出她姐姐当年面对这两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同胞有多头疼了。 薄聿珩看他们聊完了,才走过来,跟戚怀渊打了招呼,又交代薄祈翊几句公司的事。 飞机即将起飞,无关人等要离开跑道了,薄聿珩带着应如愿先走。 薄祈翊收回在应如愿身上的目光,对戚怀渊说:“你也回吧。” 戚怀渊冷不丁来一句:“你喜欢她啊?” 薄祈翊:“没有。” 戚怀渊轻嗤了声,他鼻梁和唇形都生得极漂亮:“特意把我叫来,跟她解释你跟应如意的关系,还有你听她说话时的表情,没有?跟你说,老子现在是过来人了,看得出来。” 薄祈翊懒得给他眼神,走上舷梯,撂下一句话:“再胡说八道,我就去跟你那位王小姐造谣,你大学逃课是去约会。” 戚怀渊眼睛眯起,眼尾的泪痣都凶了几分:“薄祈翊,你有胆子别走。” 薄祈翊已经走到舷梯的中段,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以后她在京城,你多照顾她——就看在她姐捞过你学分的份上。” 不给戚怀渊拒绝的机会,他直接进了舱门。 薄祈翊在座位上坐下,不多时,飞机开始滑行,起飞,冲上蓝天。 他看着窗外的浮云朵朵,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滑进一个独立相册。 点开,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是当初在澳城,他带应如愿去威尼斯人玩儿,她对着镜头,嘴巴都笑成爱心形状的那一张。 薄祈翊看了几分钟,点了删除键,但目光落在“确认”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说,“还好没有给你造成什么麻烦”,这难道不算麻烦吗? …… 四天后,应如愿和薄聿珩、贺绍落地澳城机场。 第606章 聿哥,你好像他们的财神爷 刚走出机场,就有两拨人迎上了他们。 一拨是特区长官的秘书。 长官知道薄聿珩来澳城,特意派人来接,还诚邀他们中午一起吃饭。 另一拨是王老板,就是他们上次来澳城,签了合作协议的“赌王”。 一番寒暄,最后决定,加上王老板,一起去跟长官吃饭。 应如愿小声说:“聿哥,你好像他们的财神爷。”都好捧着他啊。 薄聿珩弯唇。 这话不错。 各地都在招商引资,这直接关乎领导们的政绩,薄氏财大气粗,他确实是很多人的财神爷。 贺绍不甘寂寞,凉飕飕地说:“下次你跟爸妈出个门,也能享受同等待遇。” 应如愿道:“你快努力,我更希望跟你出门的时候,也能享受这种待遇。” 变相说他现在还太“嫩”,没有排场。 薄聿珩轻笑。 贺绍:“……” 这个小妹要不就扔在澳城吧。 . 他们来澳城没有偷偷摸摸,甚至还很大张旗鼓。 所以消息很快就被送到沈学文那里。 巧的是,沈学文和薄叙此刻也在澳城。 “他们来澳城干什么?”沈学文危险地眯起眼。 手下回答:“据说是来拍婚纱照的。” 窃听他们与长官午餐闲聊得到的消息。 薄叙转动着手里的黑色佛珠,若有所思。 “会不会是为了沈确来的?前段时间不是有人发现,薄聿珩的人在黑市到处打听沈确吗?” 沈学文舔了舔牙齿:“没想到他们关系这么好,这就有意思了。” 薄叙自斟自饮一杯茶。 他脸上的纱布已经拆掉,只是他坐的位置没有光线,看不清楚他现在的长相。 沈学文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这是个好机会啊……把他们一锅端了,丢进镜海,毁尸灭迹!” 薄叙语气淡淡道:“你可以试试。” 沈学文以为他真的支持他,立刻就站起来,要去安排。 薄叙漠然道:“试试这么做了以后,你的老巢,你这条命,还保不保得住。” 沈学文脚步硬是停下。 薄叙对他那个永远犯蠢的脑子无话可说:“他们知道我们在盯着他们,大摇大摆接受长官的招待,就是在告诉我们,他们有人保。” 也就是说,他们要是在澳城有一丁点闪失,各方就会精准盯上他们。 他沈学文有几条命敢去硬刚? 沈学文一屁股坐下,恶狠狠地咒骂:“应如愿那个贱人,还让她找到贺家这座靠山……等着吧,等我找到机会了,亲手扒了她的皮!” 薄叙放下茶杯:“先看看他们在澳城的行动,如果真的是为了沈确来的……” 那没准儿,他们还真能做点什么。 …… 跟长官吃完饭,王老板还邀请薄聿珩他们到赌场二楼喝杯茶。 薄聿珩当然是答应,他本来就找王老板有事。 这个二楼,应如愿也很熟悉,算起来,已经是她第三次来。 上次来,是她跟程砚心一起被王老板绑架,王老板要薄聿珩二选一。 可惜棋差一着,他的对手是薄聿珩,最后非但威胁不到,还惹怒了薄聿珩,反而赔得更多。 “薄太太是不是觉得这里很熟?” 王老板意味深长,“前几天听说薄总跟京城贺家联姻,我还在想那位贺小姐长什么模样呢,没想到是故人,有趣,真是有趣!” 应如愿微微一笑:“故人?我跟王老板以前见过吗?应该没有吧?王老板这样的大人物,我要是见过,应该不会忘记。” 薄聿珩淡声:“王老板认错人了。” 王老板看着应如愿,又看看薄聿珩,眼珠子一转,明白内涵了,立刻举起双手表示。 “哈哈哈那是我认错了,是我认错了。” 他识趣儿,没再说应如愿,转而问,“薄总和薄太太是来拍婚纱照的?想去哪里拍?” “我这个澳城本地人可以为你们介绍几个小众的地点,保证拍出来的照片又好看,又不是网上那些大众款。” 应如愿直白:“我们想去斗兽场拍。” 王老板不以为意:“是渔人码头那个吗?” “王老板刚才都说了我们不拍网上那些大众款,”应如愿看着他道,“我们要拍,就拍真的斗兽场。” “夜里人声鼎沸,座无虚席,野兽叫声震天响的那个斗兽场。” 第607章 开演以来第一次人杀兽 王老板表情明显一顿。 几秒后,才重新提起笑脸:“薄太太说的这个地方,我好像没在澳城听说过。” 贺绍似笑非笑:“那王老板这个本地人,还不如我们这些外地人了解澳城呢。” 王老板这才算看明白了,他们这次来澳城,目的不纯。 他也收起了表情:“看来薄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薄聿珩黑眸宛如流漆,带着迫人的感觉:“那么王老板,可以跟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吗?” 王老板心里打着转:“薄总想去那个斗兽场,是好奇,想看些有趣的东西,还是有别的意思呢?” 薄聿珩并不隐瞒:“我有一个朋友可能被关在斗兽场里,我们想去确认清楚,如果真的是,我们要把人带走。这件事,希望王老板能帮忙。” 王老板谨慎道:“那个斗兽场是沈学文的,沈学文是港城人,薄总其实可以直接找沈学文,会比找我容易。” 薄聿珩:“我们那个朋友,是沈学文的养子。” 王老板脱口而出:“你是说沈确?” 应如愿立刻追上去道:“王老板既然知道他,看来他真的在那里!” 王老板拍了一下自己的快嘴,苦笑不已。 薄聿珩靠着椅背,目光沉着:“王老板,我们还是合作伙伴,对我们,你连这点实话都没有?” “也不是,而是……他一个月前进的斗兽场,听说沈学文本来是要拿他喂狼,没想到他反杀了两头野狼活下来,这是斗兽场开演以来,第一次人杀兽,今晚去看表演的人,都是冲着沈确去的。” “如果是别人,我还有可能帮你们把人弄出来,要是沈确……”王老板摇头,摊手,“不可能。” “靠他这块噱头,斗兽场卖了不少门票,他现在是斗兽场的摇钱树。” 薄聿珩比任何人都要敏锐:“王老板知道得这么清楚,又是在澳城的地界上,这个斗兽场,王老板也有份参与吧?” 王老板连忙表示:“薄总说这话,我可不敢承认。” 应如愿听到那句“喂狼”就屏住了呼吸:“开个价吧,王老板要多少钱才能把人给我们?” 王老板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我说了,观众都是冲着沈确来的……打个你们年轻人听得懂的比方。” “这就好比,粉丝去看明星的演唱会吧,千里迢迢,满怀期待,结果最后偶像不登台,简单退个票就打发了,这么做粉丝能接受吗?” “今晚的斗兽,如果沈确最后没有出现,损失的是斗兽场的口碑,这是绝对不可以的,所以你们就算想要把人带走,也得让他先表演完。” 应如愿按捺不住情绪,脱口而出:“表演完他还能活命吗!” 上次是野狼这次不知道是什么! 沈确能拼死杀赢一次,谁能保证有第二次?! 薄聿珩轻声:“阿愿。” 应如愿咬住后牙。 薄聿珩沉稳道:“安排我们进去,并且对外保密,这个要求,应该不算为难王老板吧。” 明知道他们进去肯定不会只是看看而已,但就像应如愿说的,薄聿珩现在是他的财神爷,王老板到最后只能妥协。 “可以。” …… 从赌场离开,他们回到薄公馆。 应如愿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生闷气。 她不让薄聿珩哄,就要自己待着。 但她也不是气谁,主要是担心沈确,太担心了。 过了好一会儿,情绪冷静下来了,才转头去看薄聿珩和贺绍。 他们和几个保镖围在餐桌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走过去:“你们在干嘛?” 薄聿珩简言意赅:“装枪。” 应如愿一愣,目光一落,他们竟然真的在组装手枪。 而且动作非常熟练,枪身,枪管,滑片,弹匣……像已经装拆过无数次。 应如愿错愕:“我们要直接杀进去把人抢走吗??” 第608章 既要当老公,还要当Daddy 贺绍看了看枪,他也是第一次在国内碰这玩意儿。以前只在俄罗斯玩过。 “不一定,没准真的要,毕竟今晚什么情况都不清楚。所以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去?” 应如愿不假思索:“我当然去,而且我也会开枪,可以也给我一把。” 贺绍让她别闹,这不是玩具枪,也不是看几部神剧烂片,就能学得跟主角一样百发百中。 “不要小瞧我。” 应如愿一字一字说,“我以前也学过射击,枪法也还可以的。” 贺绍明显不相信。 应如愿扭头:“聿哥,你的枪借我,我给他露一手。” 薄聿珩倒是觉得,妹妹也许真的会。 她连马术都会,应家以前很会培养她,射击和马术一样,也是上流圈层很喜欢的娱乐项目。 他帮她上膛,然后小心地将枪交给她。 应如愿剜了贺绍一眼,然后拿着枪出了房子,到了院子。 双手握住,目视前方,对着远处一个花盆扣下扳机。 砰—— 花盆当场炸开! 应如愿立刻回头对贺绍得意地炫耀。 贺绍没好气:“花盆那么大,又离得那么近,你要是打不中,都不是枪法有问题,而是视力有问题。” 应如愿气得想过去打他。 薄聿珩摇头笑了笑,走到她身后,自然而然地用双手握着她的双手,帮她调整姿势。 “双腿打开,视线与枪身平行,枪口瞄准你的目标,扣下扳机时有一定的后坐力,注意不要拉伤筋骨。” 应如愿感受到一股,像日照充足的山林,生长了一棵高大结实的松木,厚重而温暖的香气将她紧紧包裹。 她轻声:“嗯。” 薄聿珩带她瞄准树上的一颗苹果,一枪射出,苹果砸在地上。 应如愿嘴角一扬。 薄聿珩夸她:“妹妹好厉害。” “……”贺绍总算知道应如愿为什么非薄聿珩不可了。 反正他是做不到各种惯着纵着宠着这朵小黑莲花,既要当老公,还要当Daddy的。 …… 斗兽场的地下,有一座地牢。 地牢一分为二,一半用来养沈学文那些“宠物”,一半用来关“宠物”的“食物”。 沈确在食物那一边。 他坐在角落的地上,干巴巴地啃着一根法棍。 听到牢门被打开,他抬起头,露出结了血痂的脸,看到进来的人是沈小花。 她木然地问:“伤好了吗?” 沈确没说话,继续撕下法棍塞进嘴里。 太久没修理的头发有些长,额前的刘海垂在眼皮上,消瘦的下巴线条生硬。 沈小花道:“阿爸说,今晚让赛斯黑陪你玩玩儿。” 沈确才笑了一声:“赛斯黑?当初从北美弄回来就花了不少钱,要是死在我手里的不是很可惜?” “如果你能的话。”沈小花面无表情地说完,然后,丢给他一把短刀。 沈确看了一眼,不觉得沈学文会好心地给他一把刀防身,他抬头去看女人。 她依旧像一个披着人皮的机器人,表情没有任何温度。 “但愿我还能见到活着的你。”沈小花说完就要走。 沈确冷不丁道:“沈学文只是给了你一口饭,却要你拿命还,这种买卖,你不觉得很亏?” “我奉劝你一句,如果有可能,尽早离开他,否则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你的明天。” 沈小花的背影轻微一顿,但没有说什么,继续离开,牢房的门重新被上锁。 沈确将短刀拔了出来,刀锋十分锋利,削发如泥,像是刚刚磨好的。 可惜,这把短刀,在赛斯黑面前,完全是螳臂当车,最多就是起到一个观赏性的作用,根本防不了身。 他哂笑一下,丢在一旁,继续强行咽下那个毫无水分的面包。 补充体力才是关键。 再不济,还能丰富自己的口感,让赛斯黑吃顿好。 …… 凌晨两点半,斗兽场准时开启。 应如愿和薄聿珩、贺绍以及叶行、几名保镖,一起来到这座白天不热闹,夜里却人声鼎沸的斗兽场。 进入斗兽场有两个要求:一个是邀请函,每张邀请函最多进入两个人;另一个就是要戴面罩。 前一个是为了防止混进去不明身份的人,后一个则是为了“保护”观众的隐私。 第609章 欢迎来到今夜的狂欢游乐场 这两条规则实际都非常可笑。 邀请函上没有身份验证,等于谁拿到这张卡都可以进来。 就好比他们这几份邀请函,是王老板给他们,冒用几位缅甸珠宝商,门口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就放他们进去。 应如愿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贺绍将邀请函随手递给保镖收着,说:“他们也不敢验仔细啊,得罪了人怎么办?” “而且这种邀请函,应该也不容易弄到,你二哥我也算个人物了,压根没听过这个斗兽场,应该只是在特定的圈层里流通吧,都是熟人,这个邀请函只是个仪式感。” 应如愿白天来过这里。 那时候没有多少游客,就是一个普通的仿古建筑景点。 而现在,整个斗兽场都拉上了黑幕布,灯影幢幢,一眼看去,座无虚席。 都是来看人与兽的“表演”。 或者说,都是来看人怎么被野兽活生生地撕碎,分食。 应如愿低声碎碎骂:“全都是人渣!畜生!在逃犯!潜在的反社会分子!” 薄聿珩牵紧她的手:“今晚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开一步,陈娜也会一直在你身后。” 应如愿知道的。 叶行低声:“大少爷,我们走了。” 薄聿珩颔首:“小心。” 叶行点头,带着几个保镖去观察地形。 他们白天都来踩过点,但这里白天跟夜里有很大的区别,尤其是多了很多白种人打手,个个人高马大身强体壮,为他们的营救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他们要找到一个既方便动手,又方便动手后撤退,同时还比较薄弱的地方。 他们的人都在外面接应,进来的人不多。 今晚的行动,不确定因素非常多。 工作人员带应如愿他们到位置上坐下。 应如愿坐下没几分钟就感觉有些喘不上气,胸口像压了块巨石,很闷,很难呼吸。 这个斗兽场,很像她经历过的那个“拍卖场”。 当时也是这样的,台下坐满了各种观众,而她是那个被观赏被叫卖的宠物,猎物。 那段记忆已经非常久远了,但可能是“故地重游”,又勾起她在台上时的恐惧和无助,应如愿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薄聿珩第一时间注意到她:“怎么了?冷?” 应如愿喃喃道:“我闻到了,血腥味。” 还有那种,野兽才有的,腥臭味。 薄聿珩将她的手包了在自己的手掌里。应如愿吐出一口气。 很快,全场灯光暗淡,只剩下一束光落在斗兽场的中间。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戴着黑色蕾丝眼罩,穿着颇有中世纪女骑士风格的主持人。 她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着皮鞭,朝地上“咻”地甩下一鞭子,欢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就好像,这里是一个什么戏剧舞台。 “LadiesandGentlen,欢迎来到今夜的狂欢游乐场,让我们一起跳起来!舞起来!嗨起来!” 顿时间,音乐声震耳欲聋,斗兽场上出现了十几个身材火辣,穿着又大胆的金发女郎,随着音乐又蹦又跳。 观众也跟着沸腾起来,随着动感的音乐摇摆身体,群魔乱舞。 应如愿被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更让她感到不适的是,他们居然在这种地方劲歌热舞,真的把这里当成一个游乐场。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有黑暗面,但这个画面还是让她觉得恶心,太恶心了。 她想要闭上眼睛不去看,耳朵就被一双干燥切温暖的手捂住。 应如愿一愣,下意识转头,去看身边的薄聿珩。 场内暗金色的灯光刚好在薄聿珩身后,倾照出他清绝的身影,无形地镀上一层薄金。 薄聿珩将她的耳朵完全包在自己手心,对视的那几秒钟,应如愿似乎真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薄聿珩用口型说:“不舒服就告诉我,我送你出去。” 又很无奈,“后悔带你来了。” 应如愿不安的情绪,奇迹般地平复下来,她抿了抿唇,摇头。 她没事了。 肩膀突然被另一边的人戳了戳,应如愿转头,贺绍捂着自己一只耳,指着台上。 应如愿看过去,就看到那些跳舞的女郎,迈着舞蹈的步伐,从里面拉出一个大铁笼子。 大铁笼里,是一只——老虎。 第610章 表情是无所屌谓的傲慢:来 非常强壮,非常大只。 哪怕它被锁在笼子里,哪怕距离他们还有这么远,但这一露面,还是带给人非常强烈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随着老虎发出一声凶残的咆哮,音乐停下,主持人又唱又跳地来到笼子前,拉着它对全场的观众展示,介绍。 “这是罗斯兰,来自北美洲的野生老虎,曾经以一敌四,狠狠撕碎了四头企图跟它抢夺地盘的老虎,在纪录片《黑暗丛林》中获得了超高的人气!” “自从来到我们斗兽场,也创下了七战七胜,无一败绩的神话!” 应如愿觉得名字好熟悉:“我好像看过这部纪录片……” 它不是应该在北美洲的丛林里吗?怎么会被运到澳城?偷盗?偷猎? 应如愿眼皮不安地跳起来。 主持人说:“今晚,它就是我们的主角之一,而另一位主角就是——26号!” 全场掌声雷动,一个身上戴着锁链的男人被推了出来。 !应如愿差点没忍住站起来:“是沈确!!” 这个连名字都不配有的所谓26号,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沈确! 贺绍咬牙:“草。” 才一个月,沈确就被他们折磨得不成人形。 身上的衣服没有血迹,判断不出他身上有没有伤,但他的脚步踉跄,明显是不好。 应如愿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她虽然没见过沈确的养父,但已经能百分百确定,那就是一个该死的杂碎!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舍得把他折磨成这样! 贺绍也气得不轻:“意思是让沈确跟这头老虎搏斗??” 薄聿珩眼神冷凝:“听说为了观赏性强,他们还会给人打兴奋剂,就是为了能让人跟猛兽多搏斗一会儿。” 贺绍骂道:“畜生。” 不同于他们的义愤填膺,观众都已经沸腾起来了。 他们仗着脸上戴着面具,看不见脸,就彻底撕下人的外皮,举起一只手,异口同声地呼喊。 “Start!Start!Start!”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演唱会现场。 老虎不知道是被吵到,还是怎的,也开始暴躁不安起来。 主持人抓住笼子的大门:“OK,预备备——Start!”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笼子的门被打开,老虎一下冲了出来,全场惊呼! 应如愿的手已经放在枪上,薄聿珩按住了她:“等一下。” 现在不是开枪的好时候。 叶行他们还没找到最佳地点,现在动手,他们逃不出去。 应如愿攥紧了拳头,紧张地看着斗兽场。 沈确手脚的铁链也被解开了,他看着这只一掌可以拍死自己的猛兽,将额前过长的头发捋到后脑勺,表情是无所屌谓的傲慢。 嘴角扯出一个挑衅的笑,一如既往的野性,对它勾勾手指。 “来。” 老虎似乎能感觉出沈确对它毫无畏惧的心理,尊严被挑衅,它瞬间发狂,怒吼一声直接扑了出去。 吼! 沈确飞快往地上一滚,躲开了五根如同钢筋的铁爪,场内都“哇”地一叫。 主持人大喊:“非常好!不愧是26号!徒手杀死两匹成年公狼的男人!” 观众们大喊:“Start!Start!” 然而躲开一击就是沈确运气好了,赤手空拳的人在猛兽面前没有胜算。 沈确拔出了那把刀,试图从老虎最脆弱的腹部刺进去杀死老虎。 他在地上接连翻滚,好几次差点得手,但更多是差点被老虎撕碎。 他的后背挨了老虎一爪,血肉模糊,他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更可恶的是,观众对沈确一直在地上伺机而动的行为不满,纷纷反对,于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射出一枪。 砰! 逼得沈确不得不从地上起来,而他身上的血腥味引诱得老虎更加发狂。 老虎张开血盆大口,沈确翻上老虎的后背,又被老虎甩了出去。 应如愿眼眶通红,恨得直发抖! 沈确的身手无疑是非常好,换作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跟老虎搏斗这么久。 但他也到了极限,抹去嘴角的血,握紧了手里的刀,与老虎对视。 生死一线,千钧一发,薄聿珩终于收到叶行的消息,他们已经找到下手的位置,可以行动! 应如愿没有一点犹豫,倏地站起来。 双手握住那把枪,直接瞄准那只腾空而起,要将沈确咬成两半的猛兽,扣下扳机! “砰——” 第611章 这一瞬间觉得聿哥帅爆了! 打中了! 老虎摔在地上,但没有失去活动能力,甚至还被激怒,咆哮发狂。 薄聿珩迅速握住应如愿的手,接连对它扣下扳机:“砰!砰!砰!” 应如愿眼睛一眨不眨没有丝毫惧怕,这一瞬间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它起来,不能让她再伤到沈确! 连续的枪声响起,看野兽表演看得正嗨的观众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斗兽场的工作人员在驱赶什么? 直到看到老虎倒在台上,鲜血遍地,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出事,大声尖叫逃跑。 “OMG!” “有人杀死了老虎!是谁杀死了老虎?!” “谁在开枪?救命!有警察混进来了吗?!” 沈确摔在地上,仰起头,一眼锁定枪声响起的位置,看到那个握着手枪,戴着蝴蝶眼罩,表情紧绷的女孩。 他喃喃:“小小姐……” 应如愿狠狠咽下喉咙。 老虎已经在地上动弹不得,她双手在发抖,倒是忍不住冷笑:“不是想看猎奇的吗?那就好好看吧。” 斗兽场的打手也反应过来,对讲机大喊:“有人捣乱!是那一男一女!抓住他们!” 贺绍一枪打中一个朝他们扑过来的打手的膝盖:“瞧不起谁呢,是两男一女好吧?” 薄聿珩沉声吩咐:“陈娜,保护小姐。” “是!” 全场乱作一团。 工作人员带着观众们撤离现场,斗兽场的打手和薄聿珩带来的人也已经短兵相接。 另一组人手将地上的沈确捞起来,背到背上就跑。 外面的动乱惊动里面的人,沈学文连忙打开现场监控,一眼认出薄聿珩和应如愿! 他错愕,万万没想到:“他们怎么进来的?!” 谁给他们的邀请函?? 他的人一直盯着他们,怎么都不知道他们来了斗兽场?! 薄叙站在监控前,屏幕的荧光照进他晦暗的眼睛里:“还用问吗,当然是王老板帮他们进来的。” 沈学文咒骂:“操他妈的王德海,敢帮薄聿珩跟老子作对!” “他又不知道你跟薄聿珩他们的恩怨,以为只是帮薄聿珩从斗兽场带走一个人。是帮他现在最大的合作伙伴薄聿珩,还是图你给他上供的三瓜两枣,傻子都知道要选前者。” 薄叙转动着黑色佛珠,沉沉道,“既然是他们先动手,那就试试,能不能把他们‘留下’。” 留下——命! 是他们不守规矩,私自闯入“地下”,还在他们的地盘上开枪闹事,那他们的所有反击都只是自卫而已。 就像美国法律的“城堡法”,未经主人允许,私自闯入个人领域动手,那么死了也是他们自找的,主人无罪。 这个说法到了长官面前也够用了。 沈学文等他这句话很久了:“老子亲自去!” 他随手抓起一把枪,然后就带人冲了出去。 他跑得太快,没注意到薄叙嘴角抽过一抹很微妙的笑。 沈学文咔嚓一声给枪上膛,然后对着薄聿珩的方向放出一枪,同时大喊。 “追!!老子今天要把他们全部剁碎喂狗!给我打!打死一个奖励一百万!” 打手们一听奖励都疯了,争先恐后扑上去,不料斗兽场内四面八方陡然响起枪声,砰!砰!砰!几乎是一枪一个,全部打中他们的大腿,惨叫着摔在地上。 薄聿珩他们敢来,自然不会没有安排,带的人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枪法准的,早就分散开来,在场内找到最好的开枪位置。 薄聿珩专注应如愿,贺绍和陈娜不停往外射枪,中不中的不要紧,主要是压得那些追上来的人不敢冒头,他们不断朝门口退去。 沈学文气急败坏:“追啊!追上去啊!” 他倒是想亲自追上去,结果一颗子弹警告似的打在他的脚跟前,他猛地后退一步! 他出离愤怒,又喊:“狙击手呢!” 高处的狙击手已经瞄准目标,刚要开枪,凭空一声枪响,狙击手肩膀炸开一朵血花,他“啊”的一声惨叫,摔在地上! 叶行收起狙击枪,从高处跳下来,飞快跑到薄聿珩身边:“前面的路已经清出来了。可以走!” 应如愿看到保镖背上的沈确,抓住他的手:“沈确?沈确!” 沈确非常虚弱,趴在保镖的肩上,艰难地抬起眼,对她扯出了一个笑。 薄聿珩将他们往外推:“快走,接应的车在外面。” 所有人有条不紊,飞快朝门口撤去。 沈学文哪里甘心放他们走:“五百万!给我追!” 五百万足够很多普通人花上一辈子,打手们都冲了上去。 薄聿珩一手紧紧握着应如愿的手,从头到尾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开枪还击。 哐哐哐,第四声子弹没有打出来,弹匣已经空了。 一个打手看准机会就想杀上去,结果有一枪来自背后,砰! 不同于薄聿珩他们开枪只打大腿,只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没有杀人,这一枪直接爆头,脑浆炸开! 打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薄聿珩迅速抬头看向开枪的位置,只能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背影离开,似乎不是他们的人。 他没时间深究,接过叶行手里的狙击枪。 狙击枪的后坐力比手枪大,一般要固定在一个地方,而薄聿珩就这么单手拿狙,瞄准了上蹿下跳的沈学文。 砰—— “打中了!”应如愿看得清清楚楚! 她非常惊讶,“聿哥你会开枪啊!” 这里的“会开枪”,不是说会开枪,而是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刁钻的角度,他还能射这么准,这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 薄聿珩只是勾唇,把狙击枪还给叶行,带着淡淡硝烟味的手摸了一把应如愿的脸。 应如愿这一瞬间真的觉得他帅爆了! 叶行接过狙击枪背在后背,对应如愿说:“我跟阿言从小跟着大少爷,我们一个学文一个学武,大少爷什么都学,什么都会。” 那边沈学文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手下都围了过去:“老大!” 沈学文口吐鲜血,还有一口气:“快送我去医院……快……” 薄聿珩他们从斗兽场逃出,接应的车辆如约而至,贺绍打开车门:“上车!快上车!我们马上离开澳城!” 第612章 接下来六个月,你听我的话 车队在深夜空旷无人的马路上疾驰。 沈确已经没有力气独立坐着,靠在那个背他的保镖身上,耷拉着眼皮看着他们,声音虚弱。 “……你们怎么都来了……” 贺绍说:“当然是来救你啊。” 沈确望着应如愿,虚弱地笑了一下:“小小姐,那一枪,打得好。” 应如愿看到他身上哪都在出血,都不知道该捂哪里。 咬唇道:“你别说话了,我们马上带你去医院……别怕,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嗯……”沈确也没有力气说话了,闭上眼睛,每一根神经都在传递着剧痛。 应如愿看着漆黑的前路:“聿哥,我们现在是去珠城吗?” “对。” 他们的车速很快,怕沈学文的人追上来会很麻烦。但开车的司机注意到,后面有辆车在冲他们打双闪灯。 “大少爷,后面那辆车好像是在给我们打信号。” 薄聿珩看了一眼:“可能是王老板的人。” 话音刚落,副座叶言的手机就响了。 他接起来:“喂?好的,好的,明白了。” 挂了电话,他回头说:“大少爷,是王老板,让我们跟着那辆车,他的手下会带我们走近路到关闸。” 薄聿珩思考三秒:“跟。” 凌晨四点半,还没到过关时间,不过薄聿珩提前打了招呼,随着他们车队接近关闸,关闸缓缓打开。 路灯照射下,有一辆黑色轿车早早地停在路边等他们,车边站着的人正是王老板。 薄聿珩单独下车。 王老板苦笑着说:“薄总啊薄总,您可是给我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啊。” 薄聿珩勾唇,跟他握手:“等合同续约,我让王老板一个百分点。” 续约和让利的承诺价值千金,王老板心里是满意的。 双手抱拳,又摆摆手:“快走吧,最近就不要到澳城来了。薄太太,换个地方拍婚纱照吧。” 应如愿坐在车窗边,笑着说:“等我们办婚礼,给您发请帖,您坐主桌。” 王老板大笑:“那我可长脸了!” 薄聿珩重新上车:“走。” 车队过了关闸,进入珠城地界,到了这边他们就安全了。 五点整,正是黎明前最黑的那个阶段。 珠城这边的医院已经联系好,车子一到,医护人员立刻过来接人,直接将沈确送进抢救室。 他们都在手术室再在等待。 天快要亮起的时候,医生终于从手术室出来说明情况。 “伤者情况比较严重,有四条肋骨断裂,术后半年不能有任何体力活动; “后背和胸口各有三道深可见骨的抓伤,需要做缝合; “身上还有多处没有及时处理,导致发炎腐烂的伤口,要挖除腐肉,清创,缝合;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内脏没有受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前面那一大段伤情,听得应如愿屏住呼吸,直到最后几个字,她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低声道。 “不幸中的万幸……” 医生点头:“是的,不幸中的万幸,我们会竭尽全力处理他身上的伤口,只是后续的恢复会比较漫长。” 应如愿点头:“谢谢,辛苦医生了。” 医生又进了手术室。 应如愿想要坐一坐,薄聿珩就拉住她的手:“现在放心了吧?这里交给医生,你跟我来。” “去哪里?” 应如愿跟着他走起来,薄聿珩带她去了病房,医生和护士已经等着。 薄聿珩按着她在床沿坐下:“麻烦医生帮她看看。” 医生明白的,拿起应如愿的手把脉。 应如愿仰起头看薄聿珩:“我没事呀。” 薄聿珩神情并不轻松:“我只相信医生说的‘没事’。” 医生仔细号了脉,给了答复:“薄先生放心,薄太太的确没事,胎儿也没有问题。” 薄聿珩眉心这才松开:“请医生再给她开一支治疗筋骨拉伤的药膏。” 医生没问题:“等会儿护士送来。” 医生和护士走后,应如愿扬起嘴角,抱住薄聿珩的腰,下巴抵着他的小腹,仰起头望着他。 “聿哥,我们把沈确救出来了~” “是,答应你的事情,我都有做到。” 薄聿珩捏捏她的脸,“所以接下来六个月,轮到你听我的话了。” 第613章 想象出你照顾孩子的模样 应如愿最会演乖巧的妹妹仔了:“我听啊,特别听。” “那现在可以洗洗手,洗洗脸,躺下睡一会儿么?”薄聿珩道,“沈确的手术没那么快做好,你不能干等着,你也是需要休息的。” 说出去谁不被吓一跳? 一个怀孕三个多月的孕妇,凌晨两点,跑去地下黑市看人与野兽搏斗。 这就算了,还亲自开枪射杀了一只猛虎,捅穿黑社会的老窝,在枪林弹雨中撤退,狂奔几十公里到珠城。 让赵医生知道,他又要吹胡子瞪眼了。 应如愿摸摸鼻子:“噢。” 薄聿珩去了洗手间,将一次性毛巾浸湿,拧干,再到她面前,擦她灰扑扑的小脸。 应如愿看他细致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一扬,娇娇道:“聿哥,我已经能想象出,你将来照顾孩子的样子了。” 薄聿珩眉梢微挑,拿起她的手,每根手指都擦干净:“就是我现在照顾你的样子?” 应如愿连连点头:“对啊。” 薄聿珩只是笑。 心想,那可能还是照顾妹妹更耐心和细心一些。 护士送来治疗筋骨拉伤的药膏,薄聿珩脱了应如愿的外套,帮她的肩胛关节擦擦。 她开了好几枪,肯定被枪的后坐力震到了。 擦完,应如愿躺下睡觉。 薄聿珩让陈娜看着她,自己则拿着叶言买来的早餐,到手术室外,给了贺绍一份。 贺绍喝了口咖啡提神:“阿愿没事吧?” “她没事,睡着了。” 贺绍说:“其实你昨晚会带她一起去,我挺意外的。那么危险,你就不怕动手的时候,不小心伤到她?” 薄聿珩道:“是危险,但有我在,她什么事不会有。” 不能因为蝴蝶易碎,就限制她只能生活在玻璃房里。 而是应该他变成遮风挡雨的大树,让她哪怕是在狂风骤雨里,也能安然无恙,随意蹁跹。 贺绍耸耸肩,他没他那个境界。 反正换作是他,不管小黑莲花怎么求怎么闹,他都不会带她去现场,她待在家里等消息就够了。 薄聿珩也没有再说,注视着手术室的红灯。 红灯十点才熄灭,好在一切顺利,沈确麻醉消退后就醒了。 一周后,沈确情况稳定,贺绍安排贺家的私人飞机,将沈确带到京城的医院治疗。 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地盘才安心。 应如愿也回到京城贺家,薄聿珩则又开始京港两地跑。 贺家和薄家进入新一轮的忙碌,准备即将到来的婚礼。 有专业的婚庆团队和两家长辈操心,应如愿比较有空,便时常去医院看沈确。 沈确虽然没有伤到内脏,但那些外伤也不轻,他躺了整整半个月才能坐起身。 后来他能吃东西了,应如愿就打包家里的饭菜去陪他吃饭,饭后再给他削个苹果。 为了方便他吃,她细心地切成一小块一小块。 但沈确看她一手拿苹果,一手拿水果刀,直接在苹果上切下一块拇指大小的果肉,眉头直皱。 “……你放下切,万一切到手。” “放心。”她没那么笨手笨脚。 沈确很难放下心:“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婚礼,新娘子身上不能有伤口。” 今天是贺绍送应如愿来的医院,本来坐在一边看手机,瞥了一眼,啧了一声。 直接从应如愿手里接过刀和苹果:“给我,我伺候他。” 沈确挺嫌弃:“你没有洗手。” 贺绍翻白眼:“你爱吃不吃。” 说到过几天的婚礼,应如愿又问了沈确一次:“所以你考虑好了没有?” “就用轮椅把你推到现场,你就坐在餐桌前观礼,吃席,再安排个人在你身边,你有什么需求就让人替你做,婚礼结束再送你回医院。” 她从好几天前就跟沈确说,她婚礼他一定要在场,但沈确拒绝了。她不死心,问了好几次,他才说考虑考虑。 沈确靠坐在床头:“算了,太麻烦了,我又要忌口,很多东西都吃不了。” 应如愿便说:“我可以给你那桌上一些你能吃的菜。” 沈确笑:“那不是更麻烦吗?” 贺绍切着苹果,懒懒地说:“别劝了,他就是不想去,觉得自己坐在轮椅上没有我帅,怕被我比下去。” 应如愿不假思索:“那更简单了,不让他去我婚礼就好。” “…………” 贺绍咬牙切齿,“他是你哥还是我是你哥??” 第614章 我杀性太重,不想冲撞你 应如愿有一套逻辑:“正是因为你是我哥,所以才牺牲你,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自家人怎么安排都可以,关键是服务好宾客。” 贺绍没那么真善美:“我不想当你哥了,谁要给你牺牲了。” 应如愿瞪他,他也不客气地瞪回去。 两人虽然不是亲兄妹,但相处方式却很亲兄妹,互相看不惯。 当然,这个“看不惯”只是玩笑打闹,不是真心嫌弃对方。 沈确欣慰,说明贺家人对应如愿真的很好,应如愿才敢这样。 “不是说将来还要回港城办一场婚礼吗?我参加那一场的。”沈确提了个折中方案。 应如愿撇了撇嘴,拿起贺绍切好的苹果,到盥洗台洗一下。 贺绍踢了一脚床腿:“你别扭什么呢,她那么想你去,你就去一下呗,多大点事,非要她不高兴。” 沈确叹了下气。 等应如愿洗完回来,他才说:“不是我不祝福你,是我身上杀性太重,不想冲撞了你的大喜之日。” 应如愿没想到他是在顾虑这个,无奈:“我没那么多忌讳。” 他也太迷信了,又是新娘子不能有伤口,又是怕自己冲撞她。 她没那么复杂,就是希望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他能在。 他们患难与共这么多次,比家人还亲。 沈确说:“不都是这样的吗,对自己百无禁忌,但对在乎的人,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非让我去,我自己心里会觉得不自在,坐在台下也会不舒服。” 他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应如愿只能算了。 “那我多拍一些照片给你看。” “可以开个直播,我云观礼。” 沈确觉得甚好,“这比我自己去现场能看到的更多。我去现场只能干巴巴坐在一个地方。” “不过我现在身无分文,没办法给你随礼,先打欠条吧。” 应如愿哼哼:“我现在是富婆了,不差钱,不用你的随礼。” 贺绍在苹果上插了几根牙签:“吃吧吃吧,都要氧化了,富婆,武松。” 武松打虎。 应如愿:“噗。” 在给人起外号这件事上,贺绍一如既往的,贴切又缺德。 沈确看一眼:“太大块了,你再切小一点。” 贺绍学他们说话:“不都是这样的吗,能吃就吃,别废话了。” 三个人吃完一个苹果,沈确随口问:“薄聿珩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吧。”应如愿嘴角一扬,“所以我明天不来看你。” 沈确唏嘘:“太现实了。” 应如愿和贺绍在医院待到傍晚才离开。 回到贺家,应如愿发现院子里多了一辆迈巴赫,眼睛顿时一亮,马上打开车门跑下去。 贺绍喊:“你慢点啊。” 应如愿跑进客厅,一眼就看到本该是明天才抵达京城的男人,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薄聿珩也微笑望向她。 应如愿没忘记先喊人:“爸爸妈妈……聿哥。” 贺绍跟在后面进来,听到她瞬间夹起来的声音,恶劣地模仿:“聿~哥~” 应如愿直接给了他一肘子。 “臭小子,天天欺负小妹。”贺夫人忍着笑。 “阿愿,上楼换身衣服,然后下来吃东西,你的聿哥特意从港城给你带了蛋挞和奶茶,放在保温瓶里,还热乎着呢。” 应如愿红着脸:“嗯嗯。” 她换好衣服下楼,坐在薄聿珩的身边,拿起丝袜奶茶喝了一口。 不太甜,因为孕妇不能吃太甜。 她看薄聿珩:“你们在聊什么呀?” 贺夫人说:“聊婚礼的细节。” 薄聿珩轻轻笑:“还有你之前说的那条黑色裙子,也让人送来了,晚宴可以穿上。” 应如愿一喜:“不是说结婚穿黑色不好吗?” 挑敬酒的礼服的时候,她一眼看中一条裙子,但因为全身黑色,贺夫人就觉得不吉利,不同意她穿,她还可惜了几天。 薄聿珩眉目清隽:“你喜欢就什么都好。” 贺夫人道:“聿珩说服我了,好吧好吧,意义重大的婚礼,自己喜欢才是最重要。” 应如愿意外之喜,手悄悄地去戳薄聿珩的腰,薄聿珩握住她的手。 后来吃饭,贺老总要薄聿珩陪他喝两杯,怕酒味熏到应如愿,她会难受,所以她坐到了薄聿珩的对面。 应如愿好几天没见到薄聿珩,加上心情好,就很调皮,脚在餐桌下越过界限,伸到对面,踩了踩男人的脚板。 薄聿珩正跟贺老总说话,不动声色地偏头,举重若轻地看了应如愿一眼。 应如愿喝着汤,脚趾夹住他西裤裤脚,拽了拽,简直比小玉还要不安分。 第615章 四个月,其实也可以了吧 薄聿珩喉结轻微滚动,拿起公勺,分了一块清蒸鱼给应如愿,暗含警告。 “趁热吃就不会腥。” 不好好吃饭,捣什么蛋。 应如愿不满意他这种反应,于是那只脚沿着他的腿往上,踩在了他的膝盖。 她耳根有些热,餐桌上这么多人,有贺爸爸贺妈妈,还有贺绍,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一定会找块豆腐撞死。 但又觉得,好刺激,好有趣。 她好像有点懂了,当初在老宅,薄聿珩在那么多人眼皮下,手在餐桌下进入她裙子是什么乐趣了。 就是喜欢看被自己捉弄的那个人,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 应如愿咬了咬唇,脚靠近薄聿珩的大腿。 薄聿珩转头盯着她,眼神深沉,应如愿不躲不闪,眼波含情。 又往上挪一点,再一点……啪! 薄聿珩突然打了一下她的脚,应如愿立刻把脚缩回来,不可置信地看他。 薄聿珩一派淡然斯文,继续和贺老总说话。 就好像,他是什么正人君子,而她是企图勾引宁采臣结果失败的小倩。 应如愿委屈,低头吃饭。 薄聿珩看到她的发顶,眼底掠过一丝笑,无奈地摇头。 贺夫人知道小夫妻几天不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吃完饭,没聊几句,就让他们出去走走,散步消食。 这也是默许应如愿今晚跟薄聿珩到薄公馆住的意思。 但应如愿出了门,却没有上车,真就绕着别墅散步,头也不回。 薄聿珩追上去搂住闹别扭的妹妹,将她按在墙上,垂眸看着她,呼吸纠缠不清,嗓音低沉。 “怎么了?” 应如愿闻到他的木质香,腰窝就开始发软,目光对上,无形中有什么化学反应在噼里啪啦爆炸,两人身体里都有血液在沸腾。 虽然他们只有三四天不见,但,更加亲密的接触,却是有四个月了。 四个月,太久了,尤其是他们以前还那么……奢靡。 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困难。 薄聿珩轻轻碰了碰应如愿的唇,也没有深入吻。 “你为什么不亲我?”应如愿不高兴。 薄聿珩笑:“当着你爸爸妈妈的面亲你?” “我说的是现在。”应如愿越来越会撒娇,“刚才你对我也好冷淡。” 薄聿珩好声好气:“没有冷淡。” 应如愿瞪着他:“那为什么没有给我反应?还打我。” “是拍,不是打。”薄聿珩无奈,低下头,鼻尖碰到她的脖颈,应如愿喉咙不受控制地吞咽起来。 他低声道,“你的脚,再往上一点,我就真的要有反应了,妹妹。” 应如愿后背贴着砖墙,凉飕飕的,但面前却热气腾腾。 “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都会很想,所以不要再撩我了,坏妹妹。” 应如愿咬了咬唇,仗着自己怀孕了,他不能教训自己,就要不体谅地提要求。 “我不管,你还是要跟以前一样,抱我亲我,你忍不住是你的事,不准对我冷淡,不然我会胡思乱想,会心情不好,我会不高兴。” 薄聿珩笑着叹气,将她抱紧了,吻到她的唇:“好,抱你,亲你。” 应如愿张嘴,放他侵入进来。 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还是激素在她的体内影响,她感觉得出自己现在越来越喜欢黏着他,越来越想跟他在一起。 她抿了抿湿软的唇,眼尾绯红,虽然羞赧,但还是小声嘟哝。 “已经四个月了,其实也可以吧……你轻一点嘛。” 第616章 既然不想,那以后都别要了 薄聿珩怀疑自己迟早要被妹妹折磨疯。 这种话也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吗? 这跟往干柴堆里丢入火种有什么区别? 都是在作死。 他深沉呼吸,然后冷静道:“不可以,不要胡闹。” 应如愿不可思议至极,他拒绝了? 他居然拒绝了?? 明明他刚才看她的眼神也堪比海洋漩涡,要将她紧紧吸进去。 结果现在,拒绝? 他一拒绝,就显得是她单方面在慾求不满,而且还求欢失败。 应如愿耳根一下热起来。 输人不能输阵,她也面无表情地说:“哦,随便你,我也没有很想要,主要是想照顾你,既然你不需要,那就算了吧。” 薄聿珩克制地“嗯”了一声。 “……”应如愿瞪着他,薄聿珩镜片后的目光逐渐清晰,已然压下情绪。 他低沉问,“还要继续散步吗?今天去医院看沈确了?他怎么样?” 应如愿不高兴地推开他,不想跟他说话了,自顾自继续散步。 薄聿珩平稳了呼吸,跟上了她。 两人绕着别墅走了两圈,最后还是应如愿觉得无聊,上车,跟他回薄公馆。 但应如愿是那种,越得不到,就会越惦记的性子。 像有一根羽毛,在她的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让她很躁动。 比小玉和哼哼还要躁动。 两只猫猫已经做了绝育,但随着春天的到来,偶尔会在夜里上蹿下跳,怎么安抚都停不下来。 应如愿洗完澡出来,薄聿珩不在房间,大概是去书房工作,她擦干了脚,上床,钻进被窝里。 盯着天花板看了片刻,翻身,滚到薄聿珩的枕头上,曲着手指在枕头上挠了挠。 上面有薄聿珩的气味。 她闭上眼睛,试图睡去,但熟悉的味道一直萦绕在鼻尖,搅得她不得安宁。 她又愤愤地翻身,回到自己的枕头,不解气,又将薄聿珩的枕头踢到床尾。 一定是激素作祟。 没怀孕之前,她也没这么想过那种事,今晚却满脑子都是那种事。 所以一定是激素控制了她。 应如愿怀孕到现在四个月,已经不怎么害喜和嗜睡了,还在想自己“症状”挺轻的,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呢。 应如愿一边拿手机上网搜该怎么办,一边有意无意地将薄聿珩的枕头从床尾勾回来,在怀里亲密地抱着。 春日里的小猫得到短暂的安抚,她搜索的内容也从“怀孕四个月想生活正常吗”变成了“靠自己怎么舒服”…… 某人既然不想要,那以后就都别要了。 生完孩子也别想。 除了自己的手指,市面上还有很多“玩具”,她去买几样,以后都不找他了。 薄聿珩忙完回到卧室,本以为妹妹已经睡了,但看到她卷着被子,弓着身子,姿势有些古怪。 他喊:“妹妹?” 应如愿立刻卷紧被子,薄聿珩快步走向她,有些担心,“是哪里不舒服吗?” 应如愿闷声:“……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绝对不能被他知道她在做这种事,太羞了…… 应如愿缩进被子里,挡住通红发烫的脖子和耳朵。 薄聿珩发现床上空了一块:“我的枕头呢?” 第617章 是这个宝宝,还是这个宝宝 “……” 应如愿直接将枕头踢到床下。 薄聿珩无奈,至于拿他的枕头撒气吗? 他走过去,捡起枕头,随意丢回原位。 然后坐在床沿,手放在“蚕蛹”上轻轻拍了拍:“还不想睡觉的话,听我跟你说一件事。” 本人身上的气息比枕头上的重多了,一靠近,就像一阵氤氲的热雾,将她笼罩。 应如愿忍不住去看他,又去看他随意搭在膝盖上的那只手。 ……虽然都是手,但好像也有区别…… 薄聿珩见她在看他的腿,以为她是要抱。 虽然现在跟她有亲密接触,对他来说是十分严峻的考验,但妹妹已经在不高兴,还不让她抱的话,她怕是真的要闹了。 只得放平了双腿:“上来吧。” 应如愿抵挡不住这种诱惑,先是在被子里将卷到腰上的睡裙往下拉好,再慢吞吞地从窝里爬出来,双蹆分开,坐在他的腿上,跟他面对面。 别扭:“聊什么?” 薄聿珩下意识圈住她的腰,像圈住一捧香气萦绕的花。 当年第一次见,他就觉得,她像极了一朵娇软名贵的花。 这样的花,必须好好养护,细心浇灌,才能催得花开。 正好,他天生就极具耐心,可将无数的时间花在她身上,所以最合适养她。 应如愿窝在他怀里,他温沉地看着她,暖融融的夜灯下,他眉眼的英俊更加强烈。 他的怀抱也很烫,木质的香气和荷尔蒙的味道,从胸膛散发,让她七荤八素。 “……快说啊。” 薄聿珩回过神,拿起手机,点开几张图片。 “上次你说,想读苏黎世联邦理工大学,我已经了解清楚,也安排好了,九月入学。” “我在学校附近给你买了一套带前后花园的三层小洋房,长这样,你看看喜不喜欢?” 应如愿震惊:“要这么大吗?” 虽然只是照片,但以门口停着的那辆车作为参照物,这房子少说得有四百平一层楼。 而且他说买的…… 她读两三年书,他就买了栋楼给她住,就算是薄大少爷,也有点儿太挥金如土了吧。 薄聿珩:“不大。除了之前说好的,白雪和陈娜、叶行跟你去,还要加上赵医生,你们各一层楼,互不打扰,刚刚好。” 应如愿更震惊:“赵医生也要去苏黎世?他肯吗?” 薄聿珩淡然:“你们八月份去,照顾到你生产他就能回国,也就三个月的时间,他就当是去度假了。” 他搂着她的腰。四个月的肚子,穿上衣服看不太出来,但用手还是能感觉到那个弧度的。 他心软地低下头,亲了亲妹妹的耳边,“必须有医生跟着你,我才能放心。” “哦……”应如愿被他的唇碰到,还没熄灭的念头又死灰复燃。 她双蹆夹着他的腰,温软的身子往他怀抱深处滑去。 一不小心的,就坐到了不该坐到的地方。 薄聿珩眼眸一暗。 稍微用了点力,控制住她的腰,不让她动了:“妹妹,你在干什么。” 应如愿被杵到,吞了下喉咙:“在听你说话啊……那就这个房子了,门口还能种花。” 薄聿珩喉咙沙哑:“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乱动……想种什么花?玫瑰第一金?” “嗯……种第一金。”他们同时聊着两个话题,一个一本正经,一个脸红心跳。 “……不是我要动,是宝宝想玩儿摇摇椅,我只是在满足你的孩子的心愿。” 你的孩子。 他们有孩子这件事,是薄聿珩无论过去多久,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觉得惊奇和惊喜的事。 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她的肚子:“是这个宝宝要玩,” 又往上点了点她的额头,“还是这个宝宝要玩?” 他很少用普通话喊她宝宝,以前喊的都是粤语的bb。 应如愿拽了拽他的纽扣,“一不小心”的,就把纽扣拽开了,她无辜又软绵绵地望着他。 薄聿珩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插进她的头发,掌握住她的脑袋,看进她的眼睛里。 “你就一定要折磨我?嗯?怀孕已经很辛苦了,我不想你再额外受累。” “我又不觉得累。”应如愿恶狠狠地咬住他的锁骨,“我就是要折腾你!以前我不想要的时候,你也这么对我用强,你这就叫恶有恶报。” 薄聿珩任由她不得章法地捣乱,嗓音沙哑:“以前你哪次是真的不要?” 她是在闹别扭,还是真的不要,他感觉得出来。 他桃花眼深暗,“你其实也很上瘾吧,变态的妹妹。” !什么话!! 应如愿恼怒和恼羞成怒一起涌上来,抗议地在他腿上碾来扭去:“我没有!我没有!你不准污蔑我!你才是老王八蛋,老畜生,老变态!” 薄聿珩有被她气到,谁会这么骂自己老公?什么畜生,什么变态……他直接翻身将这个很不懂事又很会来事的小变态掀到床上。 ——当然,是有控制力道。 他居高临下,“非要闹,是不是。” 应如愿眼睛里含着隐秘的得逞,双蹆勾到他的腰,将他勾下来吻住。 就要闹。 就要。 …… 后来应如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突然蹦出一句:“……会不会戳到宝宝?” 薄聿珩差点破功,深刻觉得自己迟早被妹妹弄出毛病,他捂住应如愿的嘴,本来想温柔,实在没忍住。 应如愿委屈的闷哼,薄聿珩盯着她说:“妹妹,你还是,闭嘴吧。” 第618章 四天而已,等我来娶你 结束后,薄聿珩抱应如愿去泡澡,问了她好几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应如愿没有,一点都没有,昏昏欲睡还黏黏糊糊的要亲他,要咬他。 薄聿珩被她到处煽风点火,彻底没了脾气,无底线地纵容,等她闹够了,肯睡觉了,才自己去冲一个冷水澡。 一次根本不够。 以前他们至少要三次。 洗完回到卧室,薄聿珩看到应如愿滚到他的枕头上睡,而她自己的枕头则飞到了床头柜上。 ……都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怎么能睡得这么闹腾。 薄聿珩无奈地笑了一下,走到她那边,将被枕头撞到地上的纸巾和手机捡起来,放回原位。 不小心按亮手机屏幕,看到应如愿忘记关掉的网页——靠自己怎么舒服? 薄聿珩挑了下眉,看向熟睡的妹妹,难怪他进门的时候,她的反应那么奇怪。原来是这样。 他若有所思了片刻,关掉手机,绕到自己那边上床,将哪哪都不省心的妹妹搂进怀里安眠。 · 第二天应如愿睡到十一点才醒。 薄聿珩已经不在房间,她身体轻盈地跳下床,拉开窗帘,眺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觉得神清气爽。 果然还是需要平衡一下激素~ 她心情愉悦地洗漱,换衣服,下楼找薄聿珩。 薄聿珩这次到京城,就是为了四天后的婚礼,暂时不回港城。 她正想着,这四天她就留在薄公馆不回家了,结果就看到客厅里的白雪。 “白雪姐姐,你怎么来啦?” 白雪笑盈盈道:“贺夫人让我来接您回去。” 应如愿不明所以:“嗯?家里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因为贺夫人突然想起来,按照习俗,新郎新娘婚前是不能见面的,所以让我来接您回去。” 意思是,他们要四天后才能见面? 又要分开四天啊……应如愿看向薄聿珩,瘪瘪嘴,不想走。 刚有过亲密接触,想黏着他的心情更加抑制不住,分开四天简直是“噩耗”。 薄聿珩接到妹妹的目光,没办法地莞尔。 他当然也不愿意她走,但贺夫人都派人来接了,他只能乖乖把人“还”回去。 薄聿珩拉住应如愿的手,将她带到自己大腿上:“四天而已,很快的。” 才不是很快。 应如愿不情不愿,故意拖延着离开的时间,一会儿说要吃完早餐再走,一会儿说消食了才能坐车否则会吐,消食完了又说该吃午餐了…… 总之是从上午拖到了傍晚。 白雪忍不住打趣她:“小姐,现在就这么舍不得跟大少爷分开,那将来出国读书怎么办?” 不提还好,一提,连同现在就要分开的不舍一起埋没了应如愿,应如愿耷拉着脑袋,哀怨地望着薄聿珩。 薄聿珩好声好气地哄她:“乖,只剩下不到九十个小时,除去吃饭睡觉的时间,再看几场电影就过去了。” “……不要你这么哄,我又不是小孩子。” 应如愿还是被白雪带走了。 薄聿珩看着她们的车子离开,心口也忽然空了一块。 他好笑地皱起眉,怎么会这样,怎么变得跟妹妹一样儿女情长,刚分开就开始想她…… 明晚吧,明晚找借口去贺家见她,免得她太想念他。 然而。 妹妹的依依不舍只有短暂的一小会儿,很快,她就被各种各样的热闹分走了注意力。 她晚上跟着贺夫人去拍卖场,第二天上午跟着堂姐去做美容,中午又去挑了婚礼美甲的款式,等到傍晚又被贺绍带着去参加商业晚宴。 所以当薄聿珩拿着工作的理由去贺家见妹妹时,反而没有见到,还被贺老总戳穿,被笑话了好一阵。 薄大少爷活了二十九年,第一次这么……尴尬。 而应如愿呢,她在宴会上遇到戚柏雪,兴致勃勃地听她酸了她半个小时的婚礼排场真大。 应如愿真心觉得这小姑娘好玩儿,她有坏心眼,但那个脑子吧,不太聪明,偏偏很爱装,就显得很滑稽。 应如愿突发奇想:“你要不要来当我的伴娘?” 戚柏雪先是一喜!然后就想起来自己要淡然,连忙坐下:“你伴娘的人选到现在还没有定好?” 应如愿托着下巴,笑眯眯道:“再加你一个,也不是不行。” 戚柏雪别提多高兴了。 现在京城圈子里最大的事,就是贺愿和薄聿珩的婚礼,她若是能在这个婚礼里当伴娘,也能跟着风光一把。 她清了清嗓子:“既然你还差一个伴娘,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应如愿似笑非笑看着她:“那我明天让人把伴娘的衣服送去你家。” 有了戚柏雪这个伴娘,应如愿后来两天的生活就更热闹了。 她一天得来找她两三次,为她带来什么派对啊聚会啊各种各样的邀约,似乎是把她当成可以炫耀的“人脉”。 当然了,婚礼在即,应如愿的事情也很繁琐,没那么有空陪她玩儿。 比如她的婚纱,婚礼前一天才从法国空运过来,应如愿第一次穿上。 第619章 婚礼·来看看我的新娘 当然了,婚礼在即,应如愿的事情也很繁琐,没那么有空陪她玩儿。 比如她的婚纱,婚礼前一天才从法国空运过来,应如愿第一次穿上。 婚纱出自法国一个闻名世界的蓝血品牌的艺术总监之手。 专门为她起草设计,世上仅此一件,图纸永远封存,她是独一无二。 婚纱通身没有第二个颜色,纯白,洁白,圣白,点缀了珍珠,编织了羽毛,还有超大而且蓬松的裙摆。 装它的大礼盒,应如愿张开双手都抱不住,试穿时,更是需要四位助手合力才能帮她穿上。 但裙子里独特的结构,又让它在穿上身后没有太重的负担感,应如愿甚至可以抱起裙摆,原地转圈,真正做到了厚重却不笨重。 白雪在旁边看着,都不敢去触碰她,只能远远地赞叹:“小姐,您好漂亮,像神女一样。” “……哪有那么夸张,谁穿婚纱都这样的。”应如愿不经夸,被夸会不好意思,抿了抿唇,让她不要浮夸。 “不夸张,小姐,您看,连小玉都看呆了。”白雪把橘猫抱起来,盼盼小面包甩了甩尾巴,冲她喵了一下。 应如愿笑着伸手,挠挠小玉的脑袋,让她快带两只猫去洗澡,它们明天还要当“花童”,得洗白白,香喷喷。 白雪知道她是害羞了,不再令她不自在,抱着两只小猫先行离开。 应如愿又对四位随着婚纱一起从法国过来的助手说:“尺寸很合适,我想自己欣赏一下,你们可以下楼吃些东西,我让人准备了水果和蛋糕。” 助手们都笑着说好,离开二楼,独留应如愿一个人。 应如愿面前有三面大镜子,清楚地照出她的全身,她微微转身,看裙摆像白色的海浪轻轻摇摆。 她静静地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她跟薄聿珩能走到这一步很不真实。 她明明是决定,假死离开,从此隐姓埋名,独自生活,跟薄聿珩再也不见,怎么现在能穿上婚纱跟他结婚呢? 他们之间的“剧情”,好像在她没意识到的时候,按了加速键,跨越了生死,跨越了身份,阻挡在他们中间的一切阻隔都迎刃而解。 他们如此顺利地从见不得光的禁忌关系,变成了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又即将在亲友的见证下举办婚礼,甚至再过几个月,还要有一个宝宝。 ……这会不会是一个阴谋呢? 老天爷的阴谋,先让他们顺风顺水,在他们放松警惕,以为迎来好日子的时候,在他们意想不到的角落,给他们出其不意的重创? 想到这里应如愿的心脏都紧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放松下来。 不会的,不可能会的。 就算老天爷真的想要玩弄他们,不是还有一句话叫“人定胜天”吗? 她重新拾得这段关系,就会加倍努力地维护好它,薄聿珩更会了。 应如愿双手捧着脸颊,又看了看,越看越喜欢,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吴清莲,又发给贺妈妈。贺妈妈和贺爸爸今天去确认婚礼的场地了。 还发给医院的沈确,以及几位堂姐和表姐。 本来还想发给薄聿珩,但又莫名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取消了照片,改成语音:“聿哥,你猜我现在在干什么~” 薄聿珩似乎没有在忙,秒回:“试婚纱,我知道。” 应如愿意外:“你怎么知道?” 薄聿珩回的文字,但应如愿能够想象出,他说这些话时,嗓音里的娓娓笑意。 “愿小姐的婚礼,是现在京城最受瞩目的大事件,大到场地布置,小到新娘动态,都有人在关注。” “我今天跟客户吃饭,客户就在说,愿小姐的婚纱是专机空运过来的,落地京城机场后,还有安保公司一路护送。” “好大的排场,妹妹。” 应如愿嘴角忍不住弯起,有些小得意地说:“我特别漂亮。” 薄聿珩:“我知道。” 应如愿做了美甲,甲片延长,打字不太方便,她戳着手机屏幕:“我是说,我穿着婚纱的样子特别漂亮,可惜你要等婚礼那天才能看到~” 她坏,故意吊他的胃口。 薄聿珩却是回了一句:“我已经看到了。” 应如愿疑惑:“在哪里看到?” “转身,妹妹。” 应如愿一愣,然后立刻转头。 楼梯口,温文尔雅的男人站在那里,眼底带笑。 应如愿惊讶:“聿哥,怎么来了?” 不是说婚礼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吗? 薄聿珩好像时时刻刻准备好了配她,一身西装,气质矜贵,望着她道:“来看看我的新娘。” 我的新娘。 她是薄聿珩的新娘。 应如愿怦然心动,安静地站在原地,任由他看着,那一身圣白,赛过千山万雪。 薄聿珩温柔地注视了她许久,才走上前去,轻轻拥抱她。 认真地赞美:“真的好漂亮。” “真的”“好”,双倍强调,应如愿在他这几个字里,轻咬下唇。 第620章 婚礼·该有的派头都有 婚礼是农历的四月十八日。 刚好和过大礼相差一个月。 也和过大礼一样,不邀请媒体拍摄,不对外公开照片,看似低调,其实该有的派头应有尽有。 光是宴席就开了三百零八桌,整个荣华东方酒店从半个月起就开始清场,就等着这一天招待宾客。 婚礼现场也是极尽奢华,请来了为众多奢牌打造过秀场的团队操刀,将酒店里外都布置如梦似幻,连外墙都有妆点。 路人看到,随手拍下来发到网上,很快就引来大批网友讨论—— 「感觉比去年dIoR在荣华东方办的大秀还要隆重,是时尚界又有什么大活动吗?」 「不是活动,是京城贺家三小姐的婚礼!」 「我去!我说呢,昨天晚上我下夜班12点多,路过荣华,看到门口停了好几辆大卡车,工人说装的都是花,但我看那些花金灿灿的,不会是金箔做的吧??」 「用金箔做了几卡车的花也太夸张了吧……」 「一点都不夸张!我哥在机场上班,他说最近几天薄家和贺家的私人飞机,飞了一趟又一趟,一会儿是给三小姐送婚纱,一会儿给婚礼场地送一千零八块玻璃,还有一架飞机是从云南来的,好像是送蝴蝶,还有昆虫专家跟着呢!」 「这个酒店,也是三小姐的陪嫁之一。」 「几卡车金箔花?一千多块玻璃?一飞机活蝴蝶??对不起,我的想象力不够,我真的想象不出这个婚礼场面是什么样,在座有没有人脉可以拍几张照片看看?」 「应该没有吧,薄家和贺家都说了,婚礼不对外公开,不希望出现在网上,因为贺三小姐年纪还小,还在读书,不希望过度曝光影响到她的生活。」 「人脉来了!我是荣华的服务生,等我从前线为你们带来现场报道!」 「靠你了,我在富豪圈唯一的人脉!」 噗。 应如愿六点不到就被堂姐拽起来化妆,昏昏欲睡,上网醒神,冷不丁刷到这个帖子,对一个佣人勾勾手,将手机递给她看:“去跟二少爷说一下。” 佣人这就去。 贺绍晓得了,打电话给荣华东方的经理,让他通知下去,今天酒店的服务生,一律不准带手机入场。 化妆师轻声提醒:“闭上眼睛。” 应如愿闭上眼。 然后就睡了过去。 堂姐觉得好笑,心真大,别人结婚都兴奋到睡不着,而她化着妆还能坐着睡过去? 但也不忍心叫醒她,反正不影响化妆,就这样吧。 应如愿醒过来时,妆发已经完成。 两位造型师将白纱盖到她头上,最后戴上皇冠。 这个钻石皇冠,就是她十八岁生日时戴的那个。 应如愿伸手摸了一下,微微一笑。 伴娘之一戚柏雪,进来看到她盛装的模样,酸溜溜的:“这个皇冠,该不会又是什么皇室的珠宝吧?” 她刚才在楼下看到各种古董,各种珍品,最次也是限量款,她结个婚,比公主还气派。 哦,是了,听说她这件婚纱的名字就叫“公主”,艺术总监以她为灵感设计。 应如愿说:“确实是的,这是叶卡捷琳娜女王的皇冠,到现在也有几百年历史。” 戚柏雪没文化:“叶卡什么女王是谁?” 应如愿建议她上网搜一下。 戚柏雪搜完,心理更不平衡了。 咬牙切齿地阴阳怪气:“但是我刚才看了一圈,没看到你们的婚纱照,没有拍是不想拍吗?还是薄聿珩没时间跟你拍啊?据我所知,他跟应如愿有拍诶。” 又来了。 戚四小姐唯一的武器——拿应如愿膈应贺愿。 应如愿忍住笑。 她跟薄聿珩确实没有拍婚纱照。 一是时间紧。 二是现在还不想让大众知道贺愿长什么模样,所以留下的照片越少越好。 索性就等将来回港城办婚礼时再拍。 还有应如愿心心念念的凤冠霞帔,也留到港城婚礼再穿。 但戚柏雪一副看笑话的表情,应如愿想了想,用一句话让她破防:“我们打算环球蜜月的时候再拍。” 薄聿珩非但有时间,而且还要用大把的时间跟她去度蜜月^^。 第621章 婚礼·他爬也会爬过来 戚柏雪如遭雷击,崩溃跺脚,夺门而去。 出去时撞到人也没有道歉,径直跑下楼。 鹿宁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觉得莫名其妙的。 进入房间,看到应如愿坐在床上,几乎笑弯了腰,也很不明所以:“怎么了?” 应如愿笑着说:“没什么,闲着没事逗了一下人菜瘾大的小朋友。” 鹿宁无语:“你现在的口味这么奇特啦?” 她走过去为她整理头纱,“不过你都能找上我给你当伴娘了,口味确实奇特。” 鹿宁接到她电话的时候,还以为她疯了呢。 她两次策划刺杀薄聿珩,骂他们是奸夫淫妇,她放过她也就算了,居然还邀请她当伴娘?? “那是我人美心善,以德报怨。”应如愿慢悠悠道。 鹿宁抿唇:“你就不怕我还会再帮薄叙害你们?” 一直在应如愿身边的陈娜,闻言抬起了眼,眼神里有警惕。 应如愿说:“不怕,你不敢,而且薄叙也不信任你了——你帮我们抓住口罩男,他肯定认为你已经投靠我们,所以你现在只能站在我们这边。” 鹿宁认真道:“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我爸妈的确是罪有应得,我也不恨你们了,就算薄叙真的找上我,我也不会帮他害你们的。” 应如愿知道的,鹿宁不坏。 但鹿宁还是想问:“你为什么不找其他朋友当伴娘?我这样的,不太吉利吧?” 爹妈坐牢,家里破产,简直是瘟神。 应如愿叹气:“问题是,我也没有其他朋友了啊。” 鹿宁:“??” 应如愿掰着手指细数给她听:“我初、高中是在海城读的,当时全班就我一个外地人,而他们都是小学就认识的,加上我不是主动的性格,根本融不进他们的圈子,跟他们一直都是普通同学关系,上了大学就没有联系。” “而上大学没多久,我家就出事了,我休学半年,等到我再回到学校,已经物是人非,学校到处都是我的流言蜚语,还有专门跟我作对的富家千金,我上哪儿交朋友呀?” 鹿宁投去同情的眼神。 “我大学只有一个关系好的舍友,叫许和夏,我‘死’那天她特别难过,凌晨三四点还一直给我发微信,但我不能回复她,包括今天的婚礼,我也不能请她来。” 所以能给她当伴娘的,屈指可数。 鹿宁忽然间感觉自己肩上的责任重了许多:“……你放心,我今天一定会照顾好你!让你当最舒服,最快乐的新娘!” …… 比起贺家乱中有序,井井有条,薄公馆这边简直是人仰马翻。 眼看吉时就要到了,要出发去贺家接新娘了,然而!新郎还没有出现!! “聿珩还没到吗??”薄夫人第一百零八次问。 叶言握着手机,坐立不安,心急如焚:“是大夫人,大少爷还没到,还联系不上。” 薄夫人跺脚:“聿珩真是……这个节骨眼去什么杭城啊!” 叶言苦笑着,大少爷昨晚半夜突然说自己要去一趟杭城,一定会在吉时前回来,不会耽误婚礼,只带了叶行就走了。现在都八点十五分了,九点就要出发去贺家,赶不上就完了! 伴郎陆绥胡乱猜测:“你家大少爷该不会逃婚了吧??” 放不下应如愿,不能接受娶贺愿为妻,所以临了临了,一走了之什么的……偶像剧都这么演的! 叶言震惊:“怎么可能?不可能!” 三夫人赶忙:“我刚才查了杭城的天气预报,杭城正在下了大雨!估计是天气原因影响了航班。” 薄夫人急切:“万一赶不上吉时怎么办?” “不会的。”薄祈翊最冷静,“今天这个日子,大哥就算是爬,也会从杭城爬回来准时参加婚礼的。” 一个保镖看见了远处开来的迈巴赫,大喜:“到了到了!大少爷来了!” 叶言扭头喊:“造型师!造型师准备!帮大少爷换衣服,弄发型,快快快!” 车子一停,后座车门立刻打开。 薄聿珩大步下车,扫了一圈等焦急的人,没有浪费时间解释,一边张开双手让造型师帮她换衣服,一边头脑清晰,理智沉着地交代下去。 “叶行将婚车排列好准备出发,叶言跟交警部门打声招呼免得造成大规模堵车,妈把叫门的红包给陆绥,陆绥负责撒给拦路的伴娘团,您跟三夫人先去婚礼现场,祈翊进门后找戚柏雪套话问婚鞋藏在哪里?” 陆绥立正敬礼:“Yes,Yes!ysuperi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