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的孟川》 第1章 意外 孟川决定去见那条＂会飞的鱼＂。 自从得知自己得了一种罕见的癌症，可能不久于人世。一向循规蹈矩的孟川，豁出去了，决定去见见这个网恋的对象，QQ名字叫作＂会飞的鱼＂的家伙。 他们相约在人民公园旁边的咖啡厅里见，孟川约定见面时的信号是：每人手上拿一本纸质书。 ＂在这个网络时代，还要去拿一本纸质的书，你咋想的？＂＂会飞的鱼＂笑着吐槽孟川。 ＂就是要与众不同呀！＂孟川也笑着坚持。 孟川一向是个规规矩矩的人，她觉得这种方式有意思，还有仪式感。 虽然对方觉得这个方式有点土，但还是同意了。 因为害怕遇到渣男或者骗子，她和闺蜜宁兰约好，万一不对劲儿，她发信号给宁兰，宁兰再立刻打电话或者去现场救场。 时间约在下午两点，现在距两点还有一个小时，孟川心里忐忑不安，竟然混到要去见网友了？！我这是疯了吗？ 但是不见，始终是个遗憾，毕竟我的生命，没有多少时间了，和这＂会飞的鱼＂都网上聊了快两年了。孟川这样想着。 这个＂会飞的鱼＂很神奇，好像总是知道她的需求一样，她在工作当中遇到任何困扰，只要在网上聊天的时候对他吐槽一下，他即刻就能给出解决方案，而且每一次都能漂亮的化解危机。 孟川很享受在网上和这个＂会飞的鱼＂暧昧的感觉。自从她丈夫苏桐嫌她古板而跟她离婚，说和她睡觉就跟和兄弟睡觉一样，这对孟川打击很大。 她一度怀疑自己缺少性吸引力。可和这只＂会飞的鱼＂除了聊工作之外，也能聊两性，她和他总能聊的心旌摇荡。 但就这样见面，总感觉还是唐突，要是没有查出自己得了癌，孟川说什么也没有勇气去见他的。 毕竟，她是公司里面的客服总监，肤白貌美大长腿，要颜值有颜值，要智商有智商，现在却通过这么低级的方式网恋，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她手底下还管着200号人嘞，被人号称＂女魔头＂的孟川，竟然要去见网友？！ 不管了！为了不让自己死时后悔，孟川一狠心，决定要见！ 要是见光死怎么办？孟川又有点犹豫了，本来网上聊天挺有念想的一个人，要是见光死了，连这个念想也没有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真是煎熬啊！从住的地方穿过人民公园走路去到咖啡厅，大概需要15分钟。 差不多就剩半个小时了，孟川看看镜子里面的自己，粉色的V领长裙配上一条亮彩色的小丝巾，中跟的皮鞋，职业中透着清雅。 她是短发，早上在发廊简单打理过了，现在还保持着非常好的状态。 妆容也淡雅脱俗，孟川皮肤白皙，眼睛大而有神，鼻梁挺直，她的睫毛很长，可她从来不喜欢用睫毛膏。 她有个小窍门，每天洗完脸擦护肤品的时候，她只要弄一点点眼精华在手心里，往上推推睫毛，她的长睫毛就自然的往上翘了。 即使出来倒垃圾，她也把自己收拾的很好，她一向都对自己的形象有要求，这是她多年职业经理人养成的习惯。 可就是这样一个大美人，她老公竟然说她是个男人婆，简直白瞎了这一副绝世容颜！ 公园门口出来，走到咖啡厅，也就五分钟的路，她手上拿了一本学生版的巜羊皮卷》，是她临下楼时，在女儿书架上随便摸的一本。 穿过公园，打了一把洋伞，她摇曳的走过来，外面很热，就到咖啡厅了，里面有空调的。 越接近越紧张，孟川心里狂跳，就像拆盲盒一样，不知道接下来要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到了吗？＂是闺蜜宁兰。 ＂到了。＂孟川回。 ＂有没有看见人长啥样？＂宁兰又一条。 ＂刚到门口，还没看到呢！＂孟川手心出汗。 一进咖啡厅，一股凉气袭来，孟川收好洋伞装在包包里。抒情的音乐，温柔的弥漫在整个大厅里，纵使在外面再焦躁的心，一进来也能被抚平了。 孟川往咖啡厅里打量了一下。卡座里一对一对的，有的在吃食物，有的在低语，还有的情侣坐在一边，头靠在一起。 再往里，角落里有一对在接吻，这也太劲爆了吧！孟川没来由的心里一热。 她往里走，落单的好像只有一个，那人背对着她，寸头，白色的T恤衫，看不见脸。 ＂还没有看到吗，怎么样？＂宁兰又急急的问了一句。 ＂马上了。＂孟川回 越走越近，穿过他的肩头，看到桌子上摆的是一本《孙子兵法》。 果然够刚，连拿的书都这么有个性，见个网友也要研究孙子兵法吗？ 孟川正在胡思乱想，这时，一个服务生经过她身边，不知道怎么的，盘子没有端稳，眼看杯子就要滑下来，孟川本能的想帮他去接，服务生也去接，可能是想急救，结果他俩同时弯腰，一下就撞在一起了。 孟川一个站不稳就要往后倒去，眼看就要摔倒了，这时看巜孙子兵法》的那男人马上站起来，一把就把孟川接住了。 这姿势也太暧昧了吧？孟川的手一下子就摸到了这个男人精壮的前胸，而且这个男人的胸绝对是肌肉而不是脂肪，因为孟川也健身，这种手感绝对是经常健身的人才有的，感觉结实而有力量，光摸一摸，就能感觉这个家伙充满着雄性的魅力。孟川的心里禁不住又荡漾了一下。 一抬眼，她还对上了一双深邃如大海一样的眸子。这眸子怎么这么熟悉？！ 这个男人一只手托着她的上身，一只手揽着她的腰，生生的把她接住了。 就这样抱着她，看着她的目光，热烈里面还带着一点玩味。更显得一副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样子。 ＂怎么是你？！＂ 孟川差一点没有惊掉下巴！她恨不得自己能找个地洞钻下去，这也太丢人了吧！ ＂怎么就不能是我啊？！他眼角带着浅笑。 孟川赶紧挺直了身子，强按捺住自己的脸红心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内心，羞涩的说：＂赵总，您不会是故意拿我开玩笑、耍我的吧？！＂ ＂会飞的鱼＂竟然是她的老板赵！飞！雄！ ＂怎么样？怎么样？＂这时候宁兰又急急的来了一条。 ＂完蛋了！＂孟川忍不住回了三个字。 ＂马上来救驾？＂宁兰即刻警惕心起。 ＂不用。＂这是造的什么孽呀？没有地洞，要是有的话，孟川会毫不犹豫的钻下去的！ 第2章 赵飞雄 40多岁，是男人最黄金的时期，事业蒸蒸日上，为人处事，早已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和莽撞。 智慧、儒雅、还多金，最重要还单身！ 光这十三个字就已经够孟川上头的了，他还是她的老板！这一会儿，孟川巨后悔来见这只＂会飞的鱼＂。 孟川37，她老板45，她两年前离婚，他老板早就离婚了。 听说他老板娶的是一个富家千金，生有一双儿女，现在定居加拿大。 他前妻爱慕他的才华，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他。但爱情和婚姻是两回事，千金和贫苦家庭出身的学霸赵飞雄有迥然不同的生活习惯、价值观念和为人处世的哲学。 这种冲突是天然存在的，富家千金又如何能放下自己的高傲？ 赵飞雄忙于出人头地，也无暇顾及前妻那么多的小情小绪，所以离婚都是必然的。 这些江湖传闻，公司里每一个员工都知道。 赵飞雄就像一头雄狮，在公司不断扩展的过程当中，一切都在为公司的发展让路。他狠起来，连自己的感情都掐断，谁又敢招惹他呢？！ 想着她和赵飞雄那些毫无顾忌的聊天，孟川禁不住脸红耳热，这都哪跟哪呀？ 这下完了，真要见光死了，再也没有办法无拘无束的聊心里话了。 ＂你喝点什么？＂赵飞雄打破了孟川的胡思乱想。 孟川要了一壶茶菊花，赵飞雄又点了两个点心，一个果盘。 ＂你是不是早有预谋？＂孟川这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也不能算是早有预谋＂赵飞雄倒是诚恳。 ＂从啥时候开始的？＂孟川不甘心的再问。 ＂从你两年前离婚之后，情绪低落开始的。＂赵飞雄似笑非笑，照实了说。 孟川羞愤难当，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啊？ ＂你在公司十年，公司有今天你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不能看着你消沉下去啊！我就整了个小号，加了你。＂赵飞雄给孟川续了一杯菊花茶说道。 孟川大大的惊讶，他一向杀伐果断。她老板什么时候有这么细腻的情感了？连下面员工因为离婚情绪低落都注意到了，还能陪聊两年时间？这怎么可能？！ 赵飞雄的心思，孟川当然不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事业的版图到了一定的规模，这个男人内心里那些柔软，也慢慢开始生根发芽了。 越有能力的人，越不会随便爱上一个人，认知越高的人，对情感的需求越朴素、越本真。 少年的爱，是放肆、是放纵；成熟的爱，是克制，是隐忍。 孟川长的美，最主要还是这十年来培养起来的信任，及对她人品和能力的认可。 过往一次又一次，她和公司一起渡过难关，赵飞雄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感激的。 他不敢轻举妄动，男人在关系里更会趋利避害。如果他贸然开口，以孟川以往的性格，多半是不会答应的，这样他就会失去一个得力干将，那不就更得不偿失了吗？ 没想到孟川会主动约见面，赵飞雄那一颗火热的心早已按耐不住。 好的爱情，绝对能为生命蓄能。但现实的孟川，已经不敢再拥有这样的爱情了。 无论如何，赵飞雄对自己怀有这样的心思，孟川还是温暖的、感动的。 听赵飞雄这样讲，孟川突然感觉鼻子有点发酸，这个坚强的、逞强的女人，感觉自己马上要破防了。毕竟，骨子里谁不想做个小女生呢？ ＂你确认你只是想安慰我？＂强忍着内心的翻滚，孟川又问了一句。 ＂我若说只是为了安慰你，那肯定是在骗你。＂赵飞雄眼里闪过一丝暧昧的笑意。 这一句不就等于在表白了吗？ ＂我操！我在公司为你当牛做马打江山，你却天天想着要睡我！＂孟川在心里忍不住＂切＂了一声。 ＂我可是小白兔，你不要吓我！＂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他们两个之间气氛变得有点暧昧起来。 ＂我可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小白兔了。＂ 这个男人说起情话来，也是让人无法抵抗，孟川陷入了挣扎之中。不行，得赶快刹车。 ＂怎么样？啥情况？咋没声了呢？不会这么快，就一见钟情了吧？＂是闺蜜宁兰的信息轰炸。 ＂我先去个卫生间。＂孟川掩饰着自己对赵飞雄。 赵飞雄抬了抬手，做了个＇你去吧＇的动作。 ＂丢死人了，竟然是我们老板，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孟川回了一下宁兰。 ＂…啊…啊…怎么会这样？绝对是蓄谋已久！但总好过是个陌生人，他要是主动，你就从了吧。＂宁兰也惊讶到下巴快掉了，但也不忘鼓励着孟川。 ＂从你个头啊，我恨不得马上就逃走，怎么办啊？以后公司里抬头低头都得见，不尴尬死啊！＂孟川有点懊恼。 ＂你还管那么多干嘛？你忘了你的病了？人生得意须尽欢，有花堪折只需折。＂宁兰替她急道。 ＂好了，我上厕所偷偷给你发的，一会回去再跟你说。＂孟川先安抚住了宁兰。 回到卡座，赵飞雄又点了一个牛肉炒和粉。 ＂你想不想再吃点啥？我中午没咋吃饭，他们家这个牛河炒的不错，要不要也给你点一份？＂赵飞雄体贴的询问孟川。 孟川表示不用了。炒河粉上来，赵飞熊还是多要了一个小碗，给孟川扒了一点：＂你尝尝，以后咱俩出去吃饭，你若赏光的话，会经常有机会的。＂ 赵飞雄虽然是公司老板，但他私下生活却异常的简朴随意，这一点就是跟他前妻最大的分歧，富家女前妻什么都要最好的，但赵飞雄苦日子过惯了，他总觉得舒服、随意就好了。 孟川也没有做过多的推辞，尝了一尝，味道还真是不错。对赵飞雄这样的生活习惯，孟川反而觉得很平易近人，最起码没有面对老板的那种压迫感。 孟川只希望这一次见面赶快结束。一来怕尴尬，二来怕老板真的发起攻势，怕她自己接不住。 毕竟这也太突然了。 吃完饭，赵飞雄很自然的结了账。 谁知道出来之后，赵飞雄直接拉着孟川的手问：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第3章 车里 孟川完全没有想到，老板还有这么狂热的一面。 但这也太冒昧了吧？ 孟川一下子就羞红了脸，换了没有得病之前，她可能甩头就走，还要在心里骂一万句傻叉叉。 可是今天，面对的是赵飞雄，又有那两年陪聊垫底，心里面竟然有一种隐隐的渴望，渴望再走近他一点点，近距离感受一下这个男人的炽热和真情。 毕竟真情对谁都是珍贵的。 一念转，心猿意马，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你想啥呢？你穿着高跟鞋怎么走？快上车！＂说着话，他不由分说拉着孟川的手就往车那边走，走到车门旁边，打开副驾驶，直接就把她塞了进去。 这个男人还真是霸道。 孟川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不知道反抗了。 她平时在员工面前的嚣张气焰，在这个霸道的男人面前，完全使不出来。 他的车是白色的丰田霸道，这个车他开了很多年，但车子保养的很好。一如他的人，泼皮耐用，这也符合他一贯的做人，百折不挠还低调内敛。 想到这里，孟川心里不由得又一热，忍不住想打自己脸：你又没用过，你怎么知道好用？！ 想到这里，孟川不自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脸颊那一抹绯红越发明显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她用手挡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唇，生怕泄露心底的秘密被赵飞雄看到。 自从知道自己得病，孟川反而有一种放得开的冲动。也许是豁的出去了之后，没有那些条条框框和道德的束缚，更能感受到快乐吧。 放在过去，她根本不会有这种臆想。 赵飞雄上了车，并不急着开走，而是把两只手臂放在方向盘上，扭转过头看着孟川微微泛红的脸，问了一句更加暧昧的话：＂嘴仗打了一年多，你都不想实践一下吗？＂ 这一下子，把孟川整不会了，怕什么来什么！怎么办？！说不想实践？那是假的，只是没有合适的对象而已，况且那是人类的本能，是最基本的需求。 哪个女人的心里不住着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 孟川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子后面去了，这老板太讨厌了，这两个小时经历的信息，简直跟山崩地裂一样，完全没有时间消化和整理。 ＂别紧张，别害怕！我就是想让你去我那里看看我的房子，咱们公司的员工可没有一个人来过我家里，你是第一个，怎么样？跟我去看看？！＂ 他那目光里是热切和征询，其实在心里，他们俩好像都不想就这么快分开，但谁也没有直说。 去还是不去？去看看他又不能把我吃了，但这样就去他家不太好吧？孟川在心里交战。 ＂不去了吧？＂孟川的语气里明显是欲拒还迎。 赵飞雄可不是那种随便就放弃和罢休的人，只见他转过头目视前方，直接把车子打着火，就准备往外开车。 ＂走吧。＂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车子驶上主干道，有点堵，尽管开着空调，车里面的空气还是有点燥热。 赵飞雄打开音乐，是阿杜的《他一定很爱你》，这个男人也喜欢阿杜的歌？孟川是超喜欢这首歌的，因为她的车里也有。 想要给你 生日的惊喜 你越走越近 有两个声音 我措手不及 只得楞在那里 我应该在车底 不应该在车里 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这样一来 我也比较容易死心 给我离开的勇气 他一定很爱你 也把我比下去 分手也只用了一分钟而已 他一定很爱你 比我会讨好你 不会像我这样孩子气 为难着你…… 旋律优美，阿杜那沙哑又干净的声音，听着让人沉醉。 忍不住，孟川跟着哼出声儿来，然后，开着车的赵飞雄，也一起哼着合上来了。 突然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两颗心有一种特殊的共鸣。生命短暂，在这一刻，她有点不想拒他于千里之外了。 只有受过伤的人，才能真的沉浸在这些歌词里吧。 苏桐婚内劈腿他的女下属的时候，孟川也是在车里反复放这首歌的，经常听的泪流满面。 此情此景，抛开员工和老板的身份，他们是两个孤独的单身男女。 而且，他们两个都是那个被抛弃的人。不管是那两个人没有福气也好，没有眼光也罢，但被抛弃却是不争的事实。 她的遗愿清单里面有好多事情要做，来见＂会飞的鱼＂是其中之一。 现在她就想先把别的事情都放一边，享受此刻，活在当下。 他们谁也没说话，听着车里的音乐，孟川思绪飘飞，在这个莫大的城市里，谁又是那个可以听你倾吐心事的人呢？ 无数个孤寂的夜晚，他们早就彼此陪伴过了，他们的心曾经那么的近。 孟川的心里流过一股热浪，赵飞雄明显情绪也被触动了，他不由自主的，单手开车，一只手抓住了孟川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 这＂实践＂来的也太快了吧！就一会儿功夫，他们俩就十指紧扣了。 他明显感觉孟川没有抗拒，前面是堵车的长龙，赵飞雄转过脸看了一下孟川，眼里的目光，有炽热也有深情。 他用目光把孟川抚摸了一遍，这种感觉让孟川不知所措，全身也燥热起来。 孟川后悔跟他来了！好像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有一种心情，叫又害怕又渴望。此时的孟川，就在极致的体验这种感受。 没有爱情的生命，单调而苍白，一如过去的那些年。 爱情是生命当中流动的音符，孟川也渴望把自已置身于那样的旋律当中。 男人女人，有时候真的不需要语言，目光里生理性喜欢已经表露无疑，有人说这种喜欢才是最纯粹、最朴素的情感。 等待有点漫长，孟川的手心直出汗，赵飞雄也感觉到了，他用手掌轻按，安抚着孟川。然后举起她的手，十指相扣的两个人，赵飞雄把孟川的手举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会儿，才慢慢放下。 两个人的心都在起实质性的，化学性的变化，这是能感觉得到的。以前不管怎么聊，那是建立在不会见面的基础上的。 但现在不同了，每一句话可能都会在肢体上兑现，这让孟川感觉很羞涩，她虽然已经37岁了，可她在情感上是单纯的，甚至还是未被开发过的。 她和苏桐的婚姻，不要说苏桐会厌倦，连她自己都感觉厌倦，千篇一律，毫无乐趣可言。 但今天和赵飞雄在一起，感觉完全不一样，她好像觉得心里的某个东西被唤醒了。 终于到了，赵飞雄家住的是市中心的大平层。只见他停好车子，一路拉着孟川，一直也没有松开，就算拿钥匙开门，他都单手，这个动作让孟川感觉温暖且安心。 进门，赵飞雄体贴的把拖鞋拿出来给孟川换。 ＂脚累了吧，换换舒服点。＂ 孟川走在前面，赵飞雄走在后面，两个人都换好了拖鞋，门本来还没有关，这时候过道里一阵风吹过，就听见门＂砰＂的一声，关住了！ 这世间所有事情的发生，也许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 第4章 他家 果然是学霸的家。 孟川只能这样感叹。 房子处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是个大平层。 房子是四房两厅的格局，穿过阳台，还有个很大的平台。 平台上，有个阳光房，有茶台，有乒乓球台，还有两个吊绳。这应该的是他休闲放松的地方。 还剩下一块很大的空地，没有利用。 应该是赵飞雄太忙了，要是有空的人住在这儿，肯定会种菜养花养草的。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谁会把这么大的空地闲着，什么都不做呢？ 他的家并不像传说中大老板及富豪的家那样富丽堂皇。房子很大，但装修基本上是简朴实用的。 简欧风格，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 目之所及，能放得下东西的地方，几乎都是书，沙发旁边的扶手上，茶几上，茶几下面，哪哪都是书。 这是孟川站在客厅里能看到的，甚至鞋柜上方都有书。 一个人要成就一番事业，是要集中无数人的大脑的，这在赵飞雄家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赵飞雄把孟川让到沙发上，顺便把沙发上的几本书收起来，放到旁边。 ＂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不过我已经习惯这样了，我基本不让人帮我收这些书，一收拾我就找不到地方了，保洁每个星期来两次，只清扫地面和厨房。＂ 赵飞雄边收拾边表示歉意。并顺手从旁边箱子里拿了一瓶苏打水给孟川。 这个房子就是他的世界，孟川对赵飞雄的敬意又多了一些，这个男人能把事业做起来，绝对不是浪得虚名，这是个有真材实料的家伙。 唯一的可惜，就是他缺少一个灵魂相依的人伴他余生。可谁的人生又圆满呢？孟川想到这一点，不禁有点伤感。 他的书房比他的卧室还大，这个男人拎的很清，产生智慧的地方，比睡觉的地方更宽敞。 这是孟川一生当中进过的最奇特的家。 女人慕强，那是天生的，孟川忍不住发出惊叹：＂果然是人才啊，这也太多书了，能装得下这么多书的脑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脑袋呀？！＂ 赵飞雄打开空调，自己也拿了一瓶水和孟川并排坐在沙发上。 ＂怎么？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实力吗？不就是我这样的脑袋吗？＂赵飞雄得意的笑笑。 她怎么会怀疑？！不过是又一次见证，和他一起征战沙场这些年，她太了解他的实力了 赵飞雄笑完，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用那种极诚恳的语气说：＂我叫你到我家里来，其实就是想让你多了解我一点。＂ 是啊，他们之前所有的见面都是在公司里，都是在传达任务，汇报任务的过程当中交流，那不过只是他的一面。 但赵总想让她多了解一点，那这了解的动机是什么呢？不言而喻了。 孟川所不知道的是，赵飞雄暗恋她已久，特别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天天看着公司里的这个大美人，只能把那些压抑的情感放在和她的小号里聊。从来不敢轻举妄动，那种痛苦，也不是一般人能忍耐的。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白月光，孟川就是赵飞雄心里的白月光吧，这个女人虽然37岁了，但她还是那么纯洁。 但他是老板，所以他总是克制的、谨慎的，不敢表露出来。 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孟川主动约见面的，赵飞雄那喷薄的情感好像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坐在沙发边上，赵飞雄很自然的把手放在了孟川的肩头，那她那白皙柔软的耳垂，忍不住想用手摸一摸，轻轻的捏一捏。 孟川感觉有点痒，躲开了。赵飞雄一下子感觉有点唐突，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个丫头今天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和情谊，一定要给她时间。 但赵飞雄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孟川没有时间啦，才会要见他，接受他的。搁了以前，她断然是不会来。 人生是多讽刺啊！可能是孟川意识到自己的病，意识到自己可能时日无多，所以，面对赵飞雄热烈的情感，既渴望又害怕，她还冲不破那一道道过去她受教育的那些枷锁。 赵飞雄看出了孟川的抗拒。但今天，他们两个在车里十指相扣，这对赵飞雄来讲是一个极大的慰藉，在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他都想握着她的手，把她捧到唇边，细细的深情的吻她。 这又让他想乘胜追击。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奇妙，刚才在车里，空间狭小，又放着那忧伤的音乐，两个人又都喜欢那样的调子，一下子就有了共鸣。 现在房子里，显然，这是赵飞雄一个人的空间，这个空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赵飞雄的气息。 这让孟川感觉是自己闯入了别人的空间，多少有点不礼貌，所以她明显是拘谨的。 赵飞雄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之前从来不叫人到家里来。第一，他本来就忙。第二，他完全没有精力去应酬那些没有必要的人。 今天邀请孟川过来，也是临时起意，如果早知道她会乐意来，他肯定会收拾一下房间，最起码让她感觉舒服、不拘束。 ＂怎么回事？那么久没有回？＂这时候孟川的闺蜜宁兰的信息又追踪过来了。 ＂到他家来了。＂孟川老实答道。 ＂啊，这么快吗？！你也太猛了吧！我还担心你呢？这么快成就好事啦？＂宁兰一连串的问。 ＂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川解释不清楚了。 她正在这里开小差，就见赵飞雄打开房子里的音箱，是轻音乐，屋子里一下子就有一种放松的情绪流动开来，孟川那根神经，也放松了。 有时候，男人和女人之间，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赵飞雄是这么聪明的一个男人，他又怎会不知？！ ＂来，孟川，帮我个忙，帮我把这些沙发上的书都放到卧室里去。＂赵飞雄意识到这个空间太自我了，孟川可能会感到拘束。 ＂好！＂孟川答应着开始收起来。 一前一后他们俩每个人抱一摞书，往卧室走去。 他的卧室朝阳，一张宽大的睡床，两边各有一个书柜，床头上方也都是书柜。这个男人，一个人的生活就是埋在书里。 赵飞雄把自己手上的书，放在旁边的书柜里，又接过孟川手上的书，踩在凳子上，往上面格里放。 孟川正准备转身出去，就见赵飞雄踩着的凳子，有点不稳，一个踉跄，就带着孟川，摔倒在床上。 这姿势，正好把孟川压在下面，两人的唇，就这么无缝衔接的对上了。 短暂的手足无措，像是有预谋的，赵飞雄并没有分开，他两只手捧着孟川的脑袋，开始温柔的吻她。 他的唇柔软而热烈，他的手臂，是那么有力量，孟川短暂的抗拒之后，渐渐的迷失在他强有力的臂弯里了。 她的身体的渴望被启动，感受到她没有抗拒，赵飞雄被压抑的热情，就要汹涌而来。 她的脑子开始短路，任他撬开她的齿，这样的热烈，过往可曾有过？ 没有！她很确认自己身体的感受。 第5章 苏桐 也许是从她愿意跟赵飞雄来卧室放书，也许是从她没有抗拒坐上他的车，也许是更早，她冲动约他出来见面，她的身体就已经在接纳他了吧？孟川感到迷离。 来的时候，本来是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的。 不知道怎么搞的，孟川僵直的身子一点点开始变软，渐渐的，就剩下浑身的瘫软无力了。 任由他的吻，从细碎温柔，到热烈狂暴。他的手正朝着她渴望的方向游移，她的底线在他的温柔热烈攻势下，被他一点点的攻陷了。 这＂实践＂也太彻底了吧？！他一路攻城掠地，她一路溃不成军。 好像是一切的发生，是他们都等待了很久，终于山崩地裂；又好像是这一刻的发生，那么的猝不及防。 总之，说不清楚。 虽然人类都是通过这种方式繁衍，但不同的人之间，感受却差别如此之大，这是孟川三十七年来都不曾体验过的意乱情迷。 即使是她和苏桐恋爱期，也都没有过的。 赵飞雄也一样，他长期沉浸在工作当中，除了生意上的伙伴，他总觉得女人太麻烦。所以他从来不招惹异性朋友，他从来没有这样酣畅淋漓过，作为男人的自信，在孟川身上，他又更加添了几分。 和孟川在一起的契合度，让他感到惊喜，彼此身体的交流，又让两个人的心变得更加贴近。 他不禁对孟川产生了怜惜之情，而怜惜就是爱的源泉呀，他甚至都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爱上这个女人了。 都说男人是通过性来表达爱的。发自内心的，赵飞雄想要好好的保护和疼爱怀里的这个女人。 送孟川回去，已是晚上七点。 一个下午的缠绵，孟川的脑子里，还全都是那些热烈的画面，这对她冲击太大了。 她和苏桐的婚姻生活，她总是被动的。而苏桐，也总是三下五除二，发泄完就完事了，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甚至她还不知道女人竟然会呻吟！因为她自己之前从来没有体验过，那种从心底里发出来愉悦的声音。 这也许就是男人和女人最大的不同，来自于身体的奥秘，男人的行为没有悬念，但女人的身体需要被开发、被点燃、被唤醒。 今天下午，这个37岁的女人，竟然和她的老板，在他的家里缠绵了一下午！ 她甩甩头，清醒一下自己。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情，过去的很多年，她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两点一线，脑子里除了睡眠，都是工作和家庭。 今天这是怎么了？是堕落了吗？但为什么这堕落让人如此的心情愉悦、身心通泰？ 上楼的时候，她看见苏桐的车也停在她家楼下。 ＂妈妈，你去哪了？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有接，我只有打电话让爸爸回来给我做饭了！＂ 是女儿苏漓的声音。孟川竟然忘了今天是周六，重点高中寄宿的女儿要回来。 孟川放下包换了拖鞋，给女儿一个大大的拥抱，用手摸摸姑娘的头，孩子14岁半，算15岁了，个子都到她耳朵了，上高一。 苏漓学习非常好，是班里的尖子生，而且她的文史很拔尖，这一点让孟川非常自豪，她是鼓励女儿将来也考中文系的。 这也正是让孟川放心不下的，除了宁兰，现在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得了这个病。 厨房里是苏桐在做饭。 以前她是有点恨这个男人的，不管夫妻生活如何。没有一个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会背叛自己。 她也一样，她本来就性格刚烈，当她目睹苏桐和他下属奸情的时候，她连一分钟也没有犹豫，就让他从这个家里滚出去了。 苏桐是他们这儿开发区主任，大男子主义非常严重，他总认为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就是个小事情，孟川不应该揪着不放，还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在他的观念里，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婚。就像一天到晚吃大米饭的人，偶尔尝尝别的点心一样，不能上升到要离婚的地步。 在他心里，他并没有要和那个小妖精结婚的打算，于他而言那就是逢场作戏。他去睡别人的女人，那叫赚便宜，但不等于他就要放弃家里的。 他的这种思维模式，应该代表了很大一部分男人的心理吧，就是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这让孟川很受伤。 循规蹈矩的孟川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必须要离！没有商量的余地。 吵架的时候，没有人会想，你的语言会不会是一把刀？苏桐被赶走的那天晚上狠狠的对孟川说：＂和你睡，就跟兄弟睡觉一样，你就是个男人婆，一点情趣都没有！＂ 这太伤自尊了，必须离，马上离！孟川恨得把枕头丢的老远。 苏桐即想外面的新鲜，却又不想后院失火。孟川不干，这样僵持了几个月，婚还是离了。 这个男人也有意思，知道自己有错在先，直接搬着铺盖卷回他妈家去住了。 男人至死是少年，男人的心里永远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苏桐不相信孟川这么绝情，他始终抱着一丝希望，就是孟川允许他回家。 今天女儿的电话给了他一个台阶，他这不就乐颠颠的回来了吗？！ 有一些男人是很贱的，你管着他，他觉得不自由，千方百计给你搞事情。 你放他自由了，再也不管他了，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他又贱不嗖嗖的，非得要回来，像一个狗皮膏药一样的，想方设法粘着你。 苏桐就是这样，离婚之后才知道自己的老婆好。 离婚之后，家里钥匙本来是换了的，看来是姑娘把钥匙给他爸了。 自从知道自己生了这种的病之后，孟川心里的恨也消失了，她感觉自己没有力气恨了。 剩下的时间，她要梳理自己的生活，把所有的爱都给到她想给的人。 在看苏桐，他毕竟是苏漓的爸爸，自己如果走了，他才是女儿最大的依靠。 想到这里，他不仅对苏桐的到来，也不那么介怀了。 吃过饭，苏桐很殷勤的把锅碗瓢盆都收拾好。 女儿进他房间去学习了。 ＂你怎么还不走？＂孟川对苏桐说。 ＂我刚才从窗户看见送你回来的，是一辆白色的霸道，是谁呀？＂ 苏桐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话，反而反问了她一句，声音里明显都是醋意。 ＂不许让别的男人碰你啊？！＂这个男人还当他没离婚呢！还当她自己是个丈夫呢！还当孟川是他老婆呢！孟川刚刚被压下去火气又窜上来了。 ＂走，走，走，滚吧你！＂孟川说着，就把苏桐推出了门，反手就又把门关上了。 第6章 离职 周一，赵飞雄七点半就准时到了他的办公室，员工八点半上班，他提前一个小时，这是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赵飞雄坐在办公室里，对着个镜子看自己的脸，他在想，等一会要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孟川。 像一贯的他自己一样，板着个脸，很严肃：＂孟川，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不行！想想他周六下午的疯狂，现在还脸红心跳呢。 嬉皮笑脸：＂孟川，早上好啊！＂ 更不行，那所有员工都会觉得他疯了！ 要怎么办呢？这个人到中年的男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感情给他带来的困扰。 以前那些隐而不发，使得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在员工面前表现。 但今天，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面对孟川。 渴望见到她又害怕见到她，这难道是所有付出过真感情的人都会有的感受吗？ 他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各种表情，他想让自己看起来尽量自然一点。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怎么着都别扭。 这样好一会儿之后，他放弃了，因为每一种表情他都不满意。 时间是那么的漫长，熬过星期六的晚上，星期天，终于星期一了。 准确的来说，星期六的晚上，他是兴奋的，开心的，愉悦的，身心都舒服的，他还自信心爆棚。 星期天，他开始想念孟川，到晚上更甚。早上一醒来，他恨不得不吃饭就到办公室等。但他还是克制住了，依然正常上班，像往常一样。 一大早，坐在办公椅后面，他又可以偷偷的看到孟川了，这让他心雀跃。 这种小男生一样的激动，让他自己都无法理解，太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但他不想骗自己，这是他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员工陆陆续续的来上班了，外面，来的早点的员工相互打着招呼。有的在吃早餐，有的在嬉笑打闹，有的在八卦聊天，这帮年轻人享受着上班之前这短暂的自由时光。 孟川还没有来。 以前，他总是偷偷的扒开他的隐形窗帘，偷看孟川的座位。看她认真工作的样子，看她累的时候，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休息的样子。 有时候也能看到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偷吃零食、补妆的样子。 当然，他看得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他，这一切，孟川都不知道。 八点半钟，市场部总监要开早会了，孟川还没有来。 赵飞雄心里有点着急起来，孟川从来不迟到，这是她十年如一日的工作习惯，而且她总是早到半个小时。 她怎么会迟到？到现在她还没来？ 一直到开完早会，还没有见到孟川的影子。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工作区巡视，走到孟川的办公室门口，他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你们孟总监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来，难道是请假啦？＂ 外面有个员工赶快说：＂不知道呀，没听说孟总监要请假。＂ ＂她是个铁人，她若请假，那也太稀奇了。＂ 那个员工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叫她到了之后，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他试图保持着一贯的严肃，对孟川的助理说。 那小员工连连说是！他吓坏了，这下他们的总监孟川，也要挨批了！ 孟川没有来，赵飞雄的心里七上八下。刚才还在练习，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孟川呢，这会儿见不到她来，又开始抓耳挠腮了。 走回办公室，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自言自语的说：＂我这是怎么了？如此的心神不宁。＂ 打开电脑，他看到邮箱里有未读邮件，点开，赫然有一封，就是孟川的辞职信。 尊敬的赵总，您好！ 想来想去，还是用这种方式给您请辞吧。 感谢这十年来您对我的栽培，更感谢您对我的赏识和重用。 离开公司，离开您，我真心舍不得。离开这个我征战十年的沙场，实在是迫不得已，请原谅我不能直言相告，我必须要走了。 关于交接文件，我已通过邮件的方式，全部和各部门负责人都交代好了。 工作上没有太复杂的事情，我相信我不在，他们会做的更好。我走了，也能给他们更大的成长机会。 再次感谢赵总的知遇之恩，我在这里工作，认识你，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过。相反，全都是感恩，感恩遇见您，感恩在这里的成长、成熟。 这十年里，您给了我太多的帮助，完全无法用笔墨来形容。特别说明，更感谢您最后这两年贴心的陪伴，是您让我感受到工作之外的温暖。 最后，祝公司蒸蒸日上，也祝赵总身体健康，生活幸福！ 孟川，于周日晚上十点 ＂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我幸福个屁呀！＂赵飞雄的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他过去那么多年暗恋孟川，就是怕有这一天。 隐忍了那么多年，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能想到的是，他们发生了那样亲密的关系，可能无法面对，孟川没有办法在公司待了。 他不会想到，孟川是因为自己得了绝症才要离开的。 他正在心理凌乱，各部门负责人全都来敲门了，这一下齐齐聚在了他的办公室。 每个人都收到了孟川的邮件，虽然大家都非常惋惜孟川的离开，但也明白，这已经是事实了。 赵飞雄没有心思给他们开会，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就匆匆的离开了办公室。 坐在车上，他心里突然有点难过，一个事业心极强的男人，并不会轻易的爱上一个女人，因为他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些心思。 他对孟川的爱，是长久以来在工作当中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纵他那样小心呵护，孟川还是走了。 难道就是因为和她那一下午的缠绵？如果是这样，他愿意给她道歉，只求她不要走。 如果她不愿意，他也可以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就那样默默的看着她，守着她就好，她只要不走，怎么样都行。 汽车的音乐开着，还是那首巜他一定很爱你》，哀伤的旋律，伴着阿杜沙哑的声音，一下子浸入了他的心肺。 他把车座位往后放了放，仰面躺在驾驶座上，任由这低沉哀伤的声音漫过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赵飞雄有点想不通，是孟川不爱他吗？女人和不爱的男人是没有办法做那种亲密的事情。 如果不是在强迫的情况下。 他能确认孟川的身体也是诚实的，那个也是渴望和他交融的身体。 他和她，都有想要彼此抚慰的灵魂。 他们并不是陌生人，从公，他们认识了十年，有足够的信任和默契。从私，他们小号聊了快两年，是有感情基础的。 这样胡思乱想有什么用？打电话呀！ 他心里有个声音，急切的提醒着他。 电话拨过去，是忙音，再拨过去，还是忙音，他拨了几十遍，都还是忙音。 他知道，那是孟川拉黑了，也许她不想被打扰。 从此，公司里多了一个脾气暴躁的赵飞雄。 他让公司里其他人也试过，谁也联系不上她。 孟川，消失了！连他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够狠。 第7章 望海 关于洱海，过去那就是传说，因为她太忙了，自律如孟川，又怎么可能放下工作出去浪呢？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整，对于死亡，她已经不恐惧了，也不悲伤难过了，反正每个人都会死，与其躺在病榻上等死，不如开开心心的赴死。 她只想好好的过接下来每一个珍贵的日子。 这里的天真蓝啊！是那种不需要用滤镜的蓝，天空和洱海的蓝连成一片，分不清哪里是海水，哪里是蓝天。 空气干净到让人沉醉，海风吹在脸上，温润又舒服。住在这里，即使是万念俱灰的人，也不可能再想死了吧。 孟川这样想着，忍不住也是唏嘘，她现在才明白，生命短暂，过去在无谓的事情上，竟然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光。 这人间是真的没有看够呀，如果可以向天再借500年，该有多好！ 孟川住在洱海旁边的一家民宿里。一到这里，她就被这里的美景给震撼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太不可思议了。 吃过早饭，孟川沿着海边散步，微风吹起，迎着阳光，海平面闪着一浪又一浪的金光，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有数不清的海鸥穿梭在海天之间。 这些海鸥，欢快而又惬意，它们一点也不怕人，有大的，双飞的；也有小的，独自嬉戏的。 在阳光下，它们的羽毛闪闪发亮，有的展开双翅在空中翱翔，有的振动翅膀掠过水面再向高处飞去，还有的俯冲着，想要扑捉水面上跳跃的鱼。 海鸥的羽毛有灰色的，也有白色的，配上蔚蓝的海水，再加上远处漂浮的白云，形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孟川想把这样的美好定格在脑子里。 ＂天堂也有这么美的地方吗？＂孟川禁不住沉思。 她的遗愿清单里面有一项，她要写一本书，一本关于她自己的书。让她的亲人朋友在她去世之后，依然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最起码她爱过的人，爱过她的人，在想念她的时候，可以看看她写的书。 ＂不知道赵飞雄怎么样了？＂关于爱恋，一念闪过，她想起了赵飞雄。 极致的温柔过后，悄无声息的离开，这样对赵飞雄也许太过残忍，但又有什么办法呢？疾病这种东西，是无法分担的。 因为那一下午的缠绵，她对尘世的眷恋又多了几分。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极其艰难的，谁又不贪恋那样的美好呢？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走的时候，她只给父母和女儿留了简讯，说她要出国考查， 可能需要一个月，也或者是两个月。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她父母那里，她还有两个姐姐照顾。女儿这里，还有她爸爸苏桐，即使她不在，他们也有人管着。 孟川的父母，前面连生两个闺女，生到孟川的时候，当然一家人都希望是个男孩。 谁知道生下来，又是个美美的丫头，她父母好长时间都没有给她取名字，就妞妞、妞妞的叫着。 一直到她半岁，他父亲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对她母亲说：＂咱不生了，就到这儿了，给她取个男孩的名字，就当儿子养吧。＂ ＂叫什么呢？就叫孟川吧！＂意喻前路坦途，一马平川的意思。 从此，父母就真的把她当男孩子来养了。 被当做男孩子来养的孟川，被父母要求必须要勇敢、坚强、要承担、要有极强的责任心，要能撑得起这个家。 带着对父母的殷切渴望，小孟川成长成了一个坚毅的女生。 如果有男生想欺负她，那你真是想错了，即使打不过，她也要打，往死里磕你，磕到你认输为止！ 所以在精神上，她反而是两个姐姐的靠山。 上中学的时候有同学说，她这种性格跟她的美貌，很不搭呀。 她自己倒不觉得。 他父亲是一个私企的会计，母亲在家做小生意，家里虽然没大富大贵，但他们姊妹三个也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大姐孟美：在卫生局上班，孟川就是去卫生局找姐姐玩的时候，被苏桐瞄上的。这么美的女孩子，不追到手，怎么能显示自己的实力啊？！ 苏桐，一米七九，也算一表人才，他父亲是开发区前领导，他是家里的独子，前途无量，苏桐还和她大姐夫是朋友。 在苏桐的各种花式追求下，孟川扛不住，同意了。 二姐，孟莲，是他们这里一所重点高中的化学老师，还是一名优秀教师。 两个姐姐都长的很美，但要论最美，那还得数孟川。姐姐们的美是那种秀外慧中的美，贤淑多一点。 而孟川从小被父母寄予厚望，所以孟川的美里面，则多了几分刚毅。 孟川的每一步选择，可以说都是按照父母的要求来完成的，她是师范学院中文系的高材生，她也可以选择像二姐一样做一个老师，安安稳稳了此一生。 但她选择进入一个新的行业，因为这个行业发展机会更大，收入更高。 孟川父母看着他们每一个都有出息，也是特别自豪。 孟川知道自己生了这样的病，不敢轻易告诉父母，再多几个人受煎熬，也无济于事。 孟川怕他们担心，她想等时机成熟，有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们。 这次老的、小的都安排好，她才能放心的出来，才能安心的写她的书。 她想用一个月到两个月时间，先把她的书完成。剩下的时间就用日记来记录。 这个地方，她可能会住一阵子，再到别的地方，关于如何安排，她是没有的，她只想跟着心走，如果哪一刻想走，她立刻就会走。 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过，这一段时间就交给自己的心吧。 一日三餐都是在民宿里吃的，房东是位东北的大姐，叫汤汤，也是个追求灵魂自由的女人。 汤汤本来是个画家，40多岁，短婚，离异，没有孩子。听说有一天她突然想来洱海写生了，就一个人自驾开车过来了，当时也住在这家民宿。 这家民宿的前老板是个广东小伙，因为家里有事儿，要转让民宿，汤汤姐感觉价格合适就接下来了。 她知道孟川因为生病，还要写书，就建议她在这里多住些时日，这里空气好，气候好，也许对她的病有帮助。但最重要她也希望能看着孟川把自己的书写完。 为此，她还专门给孟川挑了一间靠海的房间，又给她增加了一个写字台，一盏暖台灯。加这些，并没有多收她的房费。 房东汤汤姐的这个暖心的举动，让孟川挺感动，这个世界上，还是温暖的人多，暂且就先住在这里吧。 她要静静心，理一理思路。 可她还没有理出思路呢，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8章 跳海 要死的人，遇到了想死的人，会发生什么呢？ 还没有等孟川把自己的书理出个头绪来，她就遇到了一个让她忍无可忍的事情来。 本来这也不关她的事，但她就看不惯那种不把命当命的人。 很多人来洱海，就是为了打卡拍照的，这里的晴天特别美，蓝天白云，海天一色，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如果你不幸来洱海遇到雨天，那就是冷嗖嗖灰蒙蒙的一大片，这也是网上对洱海吐槽最多的地方。 但在孟川的心里，什么样的天气都好。对于一个生命只剩下有限日子的人来说，什么样的天气都弥足珍贵，晴天有晴天的美好，雨天有雨天的美好。 下雨了，游客很少，外面细雨蒙蒙，还有点冷。孟川跟老板娘借了一把伞，她想出去走走。 游客少，她就可以独享那一份清净。人在健康的时候，总是喜欢热闹，希望家里高朋满座。 当你知道你的病，可能让你的生命在某一时刻终止，那些热闹和喧嚣就变成了多余，甚至根本就是一种打扰。 孟川就是这样，她越来越喜欢清静的生活，那种不被打扰的静谧，是一种难得的身心的自由。 不管是沉浸在自己的快乐、悲伤、感动还是伤痛之中，那都是属于她自己独有的生命体验，全都弥足珍贵。 孟川给自己加了一件外套，拿着从老板娘那里借来的雨伞，她换上了一双舒适的运动鞋，休闲的裙裤。 孟川一个人走在洱海边，迎着凉凉的风，手机里在循环播放巜相见时难别亦难》，是徐小凤唱的。 比起蔡琴，她更喜欢听徐小凤的，她的声音浑厚又干净，带有一种天然的沧桑感。 跟着旋律，踱着步子，她也哼唱着，这种淡淡的哀伤其实也是一种美。 想着一个人离开家，离开父母，离开孩子，离开赵飞雄。这些不得不做的离别，正应了这一首哀伤的音乐，孟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越走越近，她看到一个黑影，正在往水里走，这个天气，谁会下水呀？空气里都是冷嗖嗖的，何况水里呢？ 再走近了一看，是一个姑娘，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她已经走到水没过小腹的地方了，莫不是这姑娘要寻短见吧？！ 孟川来不及多想，直接就下水了，因为她自己不会游泳，她怕这姑娘再往里面走，她就没法救了。 这个天气海边又没人，即使回去叫人也会来不及。 水很凉，站在水里，她打了一个激灵，她边往里走边喊：＂姑娘，快上来，不能再往里走了！再往里一个暗流你就完了！＂ 那姑娘转过脸，满脸泪痕，嘶哑着声音说：＂你不要过来，我不想连累任何人，好不容易今天等到没人，我才来的。＂ ＂傻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先上来，跟我说说，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孟川开始安抚这个姑娘的情绪。 ＂谁也帮不了我，我受够了！就让我一个人干干净净的走，不连累任何人，也不打扰任何人。＂那姑娘还处在情绪崩溃之中。 ＂你既然不想连累任何人，那今天我看到了，我若不救你，就是我不仁；我若救你，你自己不上来，是你不义。让我看着你死，你不是连累我心里不安吗？＂ 连死都不愿意连累别人的人，内心是多么善良的一个姑娘啊，孟川试图说服这个姑娘。 ＂你不要过来，你只需要转身就走。＂那姑娘好像铁了心，就是不想活了。 ＂我明明看见了你，明明知道你要死，又怎能无动于衷，转身就走？！＂孟川的火气慢慢上来了 那姑娘脚下不停，还在往前走，眼看水到她胸膛了。 看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孟川火了，她站在水里，大声对她说：＂你再惨，有我惨吗？！我可能只能活几个月了！＂ 那姑娘显然被震住了，也不哭了，回过头，怔怔的看着她。就趁这一个功夫，孟川往前紧走两步，拉住了那姑娘的胳膊。 那姑娘反应过来，还想挣脱，结果两个人都摔倒在水里，孟川呛了几口水，终于站稳了，她厉声对那姑娘说：＂我若是因为救你，被淹死了，你就是谋杀！我本来还可以多活几个月的！＂ 这个姑娘再次怔住，她刚才说过，她不想连累任何人，不知道是不是基于孟川刚才的那句话。 临死，她不想变相杀人，而且杀的是想要救她的陌生人。 这时，那姑娘不再挣扎，孟川就拖着这个姑娘的胳膊，一路把她拖上了岸。 从水里上来，浑身都是湿的，一阵风吹过，孟川直打冷颤。不一会功夫，就喷嚏一个接一个了。 ＂你先跟我到酒店里吧，换换衣服，有天大的事，也让身子暖和暖和再说。＂孟川拖着这个姑娘就往民宿走。 这个姑娘上了岸之后，也才感觉到冷，两只手抱着膀子，牙齿直打颤，任由孟川拉着就到了民宿。 进了房间，她直接就把姑娘拉到卫生间，打开热水。 ＂快把湿衣服脱了，洗完我给你找衣服。＂一边说着，一边她自己也在脱衣服，那姑娘迟疑着不脱。 孟川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你死都不怕，还怕别人看你吗？＂ 那姑娘迟疑了一下，心一横，也开始脱衣服，赤条条两个女人，就都在花洒下面了。 孟川刚才只顾着救她了，这一会儿才好好的看看这姑娘。 长头发扎了个马尾，前面刘海还是自来卷，皮肤不白也不黑，就是小麦黄，挺健康的，双眼皮儿，下巴左侧有一颗美人痣。 这姑娘五官绝对耐看，乍一看就是一个清纯的邻家妹妹。 脱了衣服，没想到身材却是极好，一米六十的身高，微胖，小麦色健康的肌肤，高耸的双峰，饱满又有弹性；浑圆的臀，又紧致又上翘，身材真是玲珑有致。 奇怪的是仔细看，她身上有各种各样的印，好像是咬的，又好像是用别的什么工具弄的，小腹以下，大腿内侧都有。 孟川心里的疑问在增加。 这一会儿缓过劲来，这姑娘也开始打量着孟川，看着孟川浑身白皙透亮的肌肤，她忍不住发出惊叹。 ＂姐姐，你也太白了吧！＂ 三十七岁的孟川，胸部似圆盘，一点都不下垂，一米六十三的身高，穿上高跟鞋就一米六五到一米六八了，一百零八斤，有腰有臀，因为她经常去健身房，身上看不到一点赘肉，一切都刚刚好。 看这姑娘有主动交流的意愿了，孟川心里松了一口气。 洗完澡出来，孟川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她穿，还好，身形差不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也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两人都洗了一个热水澡，又一杯热水下肚，终于感觉舒服了。 ＂怎么回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这不问还好，一问这个姑娘又开始眼泪汪汪，大放悲声，哭起来了。 哭了好一会儿，她缓过劲儿来了。 ＂姐姐，你当真只剩下几个月寿命了吗？＂这姑娘抬起眼，定定的盯着孟川问。 就好像孟川为了救她会说谎一样。 第9章 辛美 孟川直视着她的目光，很肯定的跟她说：＂是的，我被查出了一种罕见的癌症，是一种原发症不明病灶癌，医生说不能做手术，只能等死，而且可能只能活半年，运气好的话，最长不会超过三年。＂ ＂也就是说，最好的结果，我还能活三年，但这种机率不大，因为得这种病的人，大多数几个月就没有了，能活到三年的，只是个案。＂ 这姑娘可能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死说的这么平静。 遇到孟川，遇到一个身患绝症的人，是她之前从来没有设想过的。 她曾预想过有人碰到可能会救她，所以她跑这么远的地方，等到了一个阴雨天没有人的时候出来跳海。 没想到，她竟然被这个身患绝症的女人给救了！ 一个身患绝症的人还救了她这个身体健康的人！可见是她的心里病了。 这个一心求死的姑娘，这会儿是如此的震撼。 她不知道，这一次的相遇，对她以后的人生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 别人救不如自救，有一种慈悲，是给别人以生的希望。孟川今天做的就是这样一件事。 一时间，这姑娘还反应不过来，她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孟川，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说说你吧，咋回事？＂孟川再一次问她。 这次她不哭了，只是还是满脸的悲伤。 孟川也不急，又给她续了一杯热水。 看得出来她内心在交战，是说还是不说？好不容易下定要死的决心，只怕这一说又没法死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个姑娘终于开口了。 ＂我叫辛美，今年27岁，我老家江西的，现在住在东莞。＂ ＂你的名字还挺好听的。＂孟川尽可能讲可以给她希望的话 ＂我被我亲叔叔给祸害了！＂ 这一句无疑是一声惊雷！孟川被震惊到了。 说完这一句，她就停顿了，感觉要说不下去了。也可能是在想到底从哪里说起？ 这世间的事，有些确实很难说出口，若非逼不得已，这姑娘可能更愿意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 孟川也不接话。只用目光鼓励着她。她的伤痛别人又怎能理解一二？！ ＂准确的说，我是被我父母过继给叔叔了，叔叔是开模具厂的，他家住在东莞。＂ ＂他们没有女儿，有两个儿子。我们家有三个女儿，我是老二。＂辛美说的很艰涩。 还有这么毁三观的事情？！该是多么禽兽的叔叔，才能做出这种事情啊！在正常环境下长大的孟川不敢想象。 孟川还是没有打断，鼓励她慢慢说。 ＂从我16岁他就开始侵犯我，一直到25岁。＂ 辛美咽了一口唾沫，好像压抑很久的心情，终于可以找到倾吐的对象和出口了。 ＂他就是个变态，他会用各种你想不到的方法折磨我。”痛苦的神色笼罩着这个姑娘。 ＂有时候，他心血来潮，只要想到什么新花样，他都拿我来试验，我身上那些印子，都是他弄的。他怕别人看到，总是把那些印子弄在我身体的隐秘部位。＂ 说到这里，这姑娘眼里闪过一丝恨，但更多的是绝望。 ＂他甚至把我吊在缸上做。我婶婶是一家医院的护士长，经常夜班不回来，只要婶婶不在家，他就变态的折腾我。＂ 可能是想到叔叔对她的折磨，这姑娘的脸呈现出一种恐惧的扭曲。但她的叙述没有停下来，可能是这些痛苦压抑在她心里太久了。 ＂我想逃离这个家，就谈了个对象。以前我谈恋爱，他总是各种阻挠。但这次我铁了心了，他看我年纪也不小了，又怕家里人问起我为什么总是不结婚，就默许了。＂ 这个变态的男人也有妥协的时候。孟川竟然也跟着这个姑娘的思绪，开始恨起这个男人了。 ＂我终于结婚了，我以为结了婚我就能摆脱他了。可惜我想错了，他又怎会放过我？！他还是经常打电话叫我回来，我若不从，他就威胁我说，会告诉我的丈夫，会告诉所有的人，就说是我勾引他的，谁会相信亲叔叔会强奸亲侄女呢？！。＂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姑娘又一次想崩溃大哭。 这姑娘讲了那么多，孟川大致了解了，忍不住插话：＂这世界那么大，可以离开他所在的城市，去别的地方找工作呀！你还这么年轻，到哪儿都能立足的。＂孟川想开导她。 ＂他就像一个恶魔一样，没结婚之前我也试过，每个地方都干不安生，他总有办法找到我。如果我不从，他就告诉所有人我和她的事。＂ 辛美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身体都还是颤抖的。 ＂我和丈夫行夫妻之事从来不敢开灯，丈夫开始以为我是因为羞涩，他并不知道我是为了不让他看见我身上的这些印记，尤其是隐秘部位也有伤痕。但这一段时间丈夫明显有怀疑，他追问我是不是外面有别的男人了？我不敢回答，他以为猜对了，就打了我。＂ ＂我以为嫁了人就好了，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男人折磨我。我最后的那点希望也破灭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啊，只有死才能摆脱他们！＂ 这姑娘也太惨了，孟川心里的怜悯泛滥成灾，又激起了她爱打抱不平的正义感，但依这个姑娘现在的情况，死是最不能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躲他也躲不动了，他就是想控制我，我只要一脱离他的控制，他马上就威胁我，这种日子我过的太累了，就想一死了之。＂ 辛美神色黯淡，这个可怜又善良的姑娘，孟川无法想象，那种让人窒息的生活，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因为他，我流产过4次，我现在不能生育了，每一次做完手术没多久，他就来折腾我。我跟丈夫结婚了之后一直不怀孕，再加上叔叔三番五次神神秘秘打电话让我回去，我丈夫越发怀疑，一怀疑他就找茬打我。＂ 这是一个怎样的变态叔叔啊？！这个丈夫也不是什么好鸟。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孟川听着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我崩溃过太多次，又无法和任何人商量这个事情，我只有死了才能摆脱他们。＂ ＂你有没有想过和你丈夫明说这个事情？看他的态度，他若怜惜你，想着你也是受害者，站在你这边，那你们就好好过，他若嫌弃你，欺负你，那就早点离开。＂ ＂要是知道我跟叔叔的关系，并且知道我不会生育，他会更打我，可能马上就会和我离婚。＂ 孟川忍不了，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真真是义愤填膺！她马上厉声说对辛美说：＂离婚也不是世界末日，我也离婚，丈夫婚内劈腿。问题是，即便离婚，你一个人有没有信心把生活过好？＂ 辛美没想到自己的事对孟川的震动这么大，她沉默了，但她心里生出的是感动。 ＂是啊，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呢？只想着从一个男人那里逃向另外一个男人，从来没有想过，即使没有他们，我一个人也能把日子过好？＂ 这个姑娘长期活在这种被折磨被控制当中，她的自信心已经被磨的没有一点棱角了，她完全被痛苦淹没了。 ＂再说，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讲，没有比一个人生活更自由自在，更舒服的了。你看我们这个民宿的老板娘，汤姐，她结过婚，发现不合适，马上就离了，也没有孩子。＂ ＂她还是个画家，不是在这里开民宿开的有模有样吗？她生活过的很自由。＂ ＂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你。第一次你若忍了，后面迎来的就是更大的无休止的伤害。从第一次开始，对伤害你的人就要加倍的反击。＂ 孟川说的激愤，她忍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她想给这个姑娘一点精神力量。 ＂就算一个人，活着还不容易吗？我们有一双手，到哪里都会有饭吃，所以不要为未来担心。＂ ＂比起你，我现在只怕没有机会再规划未来了。＂ 孟川劝着她人，想想自己，免不了心头涌上一股悲凉。自己想干的事情太多了，但不知道老天能不能成全她，把这些想干的事情都干完。 ＂如果你的丈夫要和你离婚，你觉得是现在好呢，还是等你年老色衰之后才好呢？＂ ＂当然是现在。＂辛美不假思索的说。 ＂所以啊，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你比我富有。＂ ＂健康就是一切，健康可以创造一切，你若死了，连创造的机会都没有了。再说是你叔叔欺负你，为什么你要去死？！该死的是他！＂ 孟川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看到这个姑娘糟蹋生命，她实在是想给这个辛美打打强心针。 姑娘一下听傻了，以前就想着逃离魔掌，从来没有思考过，没有他们，自己会怎样？ 一个人先有独立的人格，然后才能创造幸福的人生，只有健康的身体是不够的，必须得有健康的心灵，得有积极向上的原动力。 这姑娘长期被控制，她显然已经失去自我了，经历过这一次和死亡的擦肩，现在她能觉醒吗？孟川在心里盘算着。 两个正在讨论解决方案，汤姐敲门进来了。正纳闷孟川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汤姐进来看到一个姑娘坐在这里，就好奇的问。 ＂孟川这么快交到新朋友了？＂ ＂是我刚在海边救回来的一个姑娘。＂孟川回答。 ＂怎么回事？＂汤姐惊问。 孟川把经过说了一遍。 谁知道这东北大姐处理事情更加干净利落，她马上就说：＂辛美是吧？你这样，回去直接把这个事情给你婶婶和你老公同时挑明，并且保留起诉你叔叔故意伤害你的权利。＂ “你这个老公呢，能要你就要，如果不能要，你就离婚。离了婚你要没地方去，就到我这个民宿来，跟我一起经营这儿。在我这谁也不敢欺负你！我还不让你投一分钱，你只要给我守店就行。＂ 一下子两个人齐齐的都看着汤姐，东北大妞果然说话做事都敞亮。 这会儿辛美眼睛里面都有光了，她好像看到了希望，这两个陌生的女人，让这个一心求死的姑娘，心里充满了力量。 不是所有的麻烦都要用死来解决的。 孟川也很开心，今天做的这一件事情，绝对是积功德的事情。 ＂你家是江西的，又在东莞生活，那你为什么当时会想到要来洱海跳海自杀呢？＂ 孟川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在这之前，我想过很多种死法。＂说到这里辛美反而平静了。 ＂因为长期被叔叔控制，我想死的心其实很早就有了，我在心里对比过各种死法。＂ ＂傻孩子，干嘛总是想到死呢？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要好好的活着。＂ 孟川走到辛美身边，爱抚的摸了摸她的头，继续给她力量。 ＂有时候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要用什么方式自杀呢？割腕我怕疼，最主要叔叔都已经伤害我身体那么多次了，我不想伤害我自己。要死，必须要体面的死。＂ 这姑娘还挺有想法的，孟川不禁在心里暗叹，只可惜一头钻到死里面，出不来了。 ＂喝安眠药??是个好主意，但安眠药是处方药，我要上哪一次能买这么多安眠药呢？一次喝太多还可能会灼烧我的胃，是不是得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这样也不行。＂ ＂其次我要是在家里死就是凶宅了，叔叔虽然是个变态，我恨他，可是婶婶和两个弟弟都对我很好，我不能让他们受牵连，再说若年纪轻轻死在家里，邻居们也会害怕。＂ ＂我一开始是这样想的，我得出去死，去湖边躺着死，会被巡湖的人发现，万一我睡着了被别人发现，再来个奸尸怎么办？这个也不行。＂ ＂那就去闹世人多的地方，肯德基或者麦当劳，倒是凉快，又有包容性??，但我死在人家那里更不合适，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影响人家门店生意，那不是造孽吗？这个肯定也不行！＂ ＂那还是找个角落靠着墙吧，又害怕被别人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可能会有善良的人关心我，一有人关心我，我就心软，肯定也是死不成。＂ 后来我就突然想到，到这里旅游是我的梦。 ＂出生，我决定不了，送给叔叔家受这么多年的折磨，我决定不了，但人生最后一站，我想找一个我向往的地方去死，这一个我能决定。＂ 我在这里死多好，干干静静的，又没有人认识我，死了成为一具无名女尸是我最后的梦想。让那些伤痛和那些经历通通都见鬼去吧。＂ ＂来了以后，我住在一家比较好的酒店里，反正都快死了，身上的钱花完了就好了，前几天天气特别好，游客特别多，我没有机会。一直等到今天早上，在酒店吃完早餐，我在房间里留了条子，还留了两万块钱，拜托他们帮我收尸，火化了之后就撒在这海里就好，彻底从这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坏了，你住的那个酒店，看到你的遗书肯定报警了。得赶快回去处理！＂ 孟川这会意识到，如果她住的酒店服务员发现她的遗书肯定会报警。 ＂怎么办？要不要去那边酒店先把房退了？事情处理好住这边。＂孟川询问辛美。 第10章 时间 ＂我马上就回酒店。＂辛美如梦方醒。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孟川多少有点不放心。 ＂不用，已经很谢谢姐姐了，我一会儿就过来。＂ 说着，辛美就开始往外走。 ＂好。＂孟川终于松一口气。 目送着这姑娘走出民宿，孟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有点累，她靠着床小憩了一会儿。 眯了一会儿，醒来看看手机，竟然中午了。被这个丫头一折腾，居然过去了一上午，孟川也感觉饿了。 孟川来到民宿的餐厅吃饭，今天还不错，汤汤姐为大家准备的是腊肉酸笋饭。孟川一看，胃口马上就开了，酸辣爽口，看一眼都要流口水。 今天汤汤姐用的是贵州的腊肉，还特别香，远远都能闻到饭菜的香味了，这是她最喜欢吃的。孟川突然就想起了在家里，她妈妈也总是给她泡酸菜，让她带回家炒肉吃。苏漓也喜欢姥姥泡的酸菜炒肉，每次都能吃两大碗。 人之将死，思念更甚。 ＂不知道妈妈爸爸怎么样了？＂ 孟川突然就有点想爸爸妈妈，想孩子了。那就尽快完成手上的事情吧。 吃饭的时候汤汤姐过来了。 老板娘端了一个大碗，饭和菜扣在一起，一屁股就坐在了孟川旁边。 ＂辛美这个事，要想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也不是不可以。＂ 汤汤姐边吃边说，看来她也没闲着，也在思考这个事情。 ＂怎么个一劳永逸法？！＂ 说话间，这辛美居然就回来了。看两个热心的姐姐又在商量她的事情，辛美很感动。 此刻她正拿了个行李箱，站在门口，听见老板娘刚才说的话，不由得眼里闪现一丝希望的光。 但凡有活的门路，谁会想死呢？ ＂你回酒店没事吧？＂孟川不放心的先问。 ＂姐姐，你还真猜对了，我回去的时候两个警察正在酒店里做询问，他们正要派人去湖边寻找，看我回去了，服务员嚷嚷着说吓死了，你敢开这种玩笑。警察看我回来了，狠狠把我教育了一顿，我我只能连连道歉，退了房，赶快就过来了。＂ ＂没事就好了。＂孟川安抚她。 辛美在这两位陌生姐姐的身上，感受到了温暖和抚慰。同时，一股悲凉也涌上了她的心头。 现在是，伤她最深的人，是她的亲人，是她身边的人；而给她感动的，却是这两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看来这亲人，真不是用血缘来定义的！ 汤汤姐马上招呼辛美坐下来，吩咐服务员也给辛美打一份饭菜。 ＂从现在开始搜集证据告他！你死都不怕，还怕丢人吗？这个事情真公开了，丢人的是他！该判刑的也是他！＂汤汤姐说起来也是义愤填膺，恨不得掐死那个杂种。 这个感觉不对劲马上就能离婚，敢一个人自驾从东北到云南的女人，从小正义感就爆棚，她最看不得女人被欺负。 ＂他从16岁就开始侵犯你，长期控制你，强奸幼女，摧残你的身心长达十年之久，他这种种变态行为，一旦闹到法庭，肯定会激起众怒，一定会重判！＂ 汤汤姐和孟川交换了一下眼神，其实这也是孟川想对她讲的，这个姑娘必须要学会反击，学会自救，否则，她回去还是没有活路。辛美会受这么多年的折磨，就是因为她一忍再忍，她越怕，对方越猖狂。 ＂我以前是想过要告他的，但他有钱，他身边有一些混混，迫于他的淫威，我只是想想，一直都不敢行动。＂辛美低下了头。 好一会儿，她又抬起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眼里闪着一丝光。 ＂我都死过一回的人了，告不赢也要告，只有告他，他才有可能后半生不缠着我。＂ ＂这就对了，以前他肆无忌惮的欺负你，是你怕。从现在开始，你只要毫无顾忌，绝地反击，就该轮到他怕了。＂ 汤汤姐适时的又给了辛美一针强心剂。 要让一个长期被欺压的女孩，立刻就有坚定的反抗信念，也是不容易的。 但孟川能看到她眼里的那一束光，一个一心求死的人，看到了生的希望，她一定会拼命抓住的，这个过去被痛苦淹没的女孩，正在一点一点觉醒。 吃过饭，汤汤姐给辛美开了一个孟川旁边的房间。 经过这一番折腾，辛美现在不想死了，她心里生起一股抗争的力量，人生已经在低谷了，往哪走都是上坡路。 孟川和汤汤姐每天给她打气，她们三个还建立了一个小群，在这姑娘打官司的过程当中，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在小群里问，她俩负责帮她当顾问，给辛美出主意、打气。 安抚住辛美，孟川收收神，理理自己的思路，时间紧迫，要赶快写了，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办呢。 人在没有生过大病的情况下，潜意识里都以为自己不会死。没有到生命的最后时刻，几乎没有人会相信自己能死。 孟川也是这样，以前听说这个朋友的什么人去世了，那个朋友的什么人去世了，那都是故事，总觉得离自己很遥远，不过是说说而已。今天实实在在的这么近的接触死亡，这引起了孟川对死亡更深入的思考。 宽泛的来看，人人都会死，甚至随时可能会死，不管是谁都应提前做个心理准备。对孟川来讲，现在是必须要直面这个问题了。 不能活到老再死，是一种遗憾，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活到老才死的人就一定是幸福的吗？其实真不一定，网上被遗弃的老人，孤独死的还少吗？ 孟川想到这，她甚至有点庆幸在这个年纪就得了这这种病，等于在最繁华的年纪，生命强制被按了暂停键，留下来的全都是美好。 后面有可能遇到的老年痴呆啊，行动不能自理呀，或者常年卧病在床啊，这些风险都没有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孟川感觉自己是幸运的。 比如说有的人是车祸，有的人是心梗，他们完全都没有机会来安排自己后面的事，连和亲人道别的机会和时间都没有。但自己得这个病虽然凶险，但最起码可以有几个月的时间从容安排自己身后的事情。 死亡不是消失，是走出了时间，是去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另外一个维度。这样想着，孟川越来越坦然的面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现在偶尔感觉疲倦，但太剧烈的症状还没有。 所以她会先选择出来走走，静静心写写书，等实在走动不了，就回家陪陪家人，这一生也就没有遗憾了。 医生说她这种病做手术意义不大，这也是孟川所感到欣慰的，即使是可以做手术，她也不愿意把自己整的支离破碎，然后再痛苦的死去。 她不愿被当成猪羊一样的试验品推上手术台，或者全身插满管子痛苦的多活几天几个月的。她有个同学是医科大的高材生，她从那里听过太多，在ICU里受过各种折磨而死的人，这种死法更是毫无尊严可言。 如果到了最后时刻，在有限的日子里回到家陪陪家人、好吃好喝、安详平淡的度过??余下时光。 想到这里，孟川给自己的书写了一个名字叫＂死亡凝视。＂ 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她在静静的看着死亡，死亡也在静静的看着她。 她感到这个很贴切，最起码，面对死亡，她是做了准备的。 即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也感觉自己是积极的，正面的，她没有辜负上天给自己留下的这些时间。 在这个时间里她可以一边完成自己的遗愿，一边迎接死亡。 她这样想着，她突然又想到了辛美。 经历过辛美这一折腾，孟川更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你所虚度的今天,正是许多昨天已死去的人所期盼的明天。 时间是玄妙的，只要到了时候，不管你是怎样舍不得，都得走，这一点又是公平的。觉醒早的人，能更早的看破，从红尘琐事当中解脱出来，专注自己的内心，不再虚度时光。 辛美有健康的体魄，却想死，孟川有那么多未完成的事，生命却只剩下几个月。 这更加坚定了，孟川要把接下来的日子过好，她已经删减了生活里面所有不必要的东西，只要活着就是一种幸福。 难道赵飞雄也是自己要删减的那个部分吗？想到这里，她的心隐隐作痛。 关于爱情，他给了她生命里最后的美好，这种情感和父母子女之间的亲情一样弥足珍贵。 这一点孟川是感激的，感激他在她人生最灰暗的时刻，一直在背后默默的陪伴她，隔着屏幕用爱温暖她。 最后的那些缠绵，也成为了她到死都会回味的养料。 但那又怎么样呢？不能陪他更多，不如就这样戛然而止。 算了，不想了，想多了都是心痛。孟川甩一甩头，想要专注手头上的事情。 真要清理手上的事情，其实也快。没有得病之前，孟川和所有的大多数人都一样。都以为自己会活上几百岁，所以平常会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也不自知，还会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较劲，白白消耗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直到这次病，真要面临死亡了她才醒悟。 只做最重要的事情，从这个意义上说，几个月的时间实在也够了，孟川不再焦虑，她开始安静的写书。 第11章 小号 自从孟川走后，赵飞雄就一直活在自责当中。 忍了那么久，因为贪恋那一下午的欢愉，现在却永远的失去了孟川，这让赵飞雄无法接受。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在不知不觉当中，他早就深深的爱上孟川了。孟川消失的这一段时间，他感觉他的魂都快丢了，有一次开车，还差点撞到一台奔驰。 他反思这几年自己对孟川的情感，无比坚定的确认了孟川在他心里的分量。 他爱孟川，爱的真挚而热烈。这是每一个午夜梦回，他都反复验证过的。 赵飞雄想见孟川的心日益剧烈，无论如何，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孟川要怎样他都可以答应，但他必须要了解事情的初衷。 他在小号里给孟川留了很多言，他想要把自己全然的交付给孟川。她愿意责怪，她愿意爱，还是愿意推开，都由她。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一个女人如此的日思夜想。 孟川的不辞而别，让他心痛，常常彻夜难眠。他所了解的孟川不会这么狠心，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孟川愿意，天大的事，他都可以和她一起面对。 经过这十来天的努力，他终于有一点线索了。 还是上次的那家咖啡厅，甚至还是那个座位，他约了宁兰。 赵飞雄笃定，作为孟川的大学同窗，铁杆闺蜜，宁兰不可能不知道孟川的情况。 对于成年人来讲，有些即使父母子女甚至伴侣都无法分享的信息，但闺蜜是可以分享的，赵飞雄深谙这一点。 ＂孟川在哪？＂赵飞雄明显的憔悴了很多，一见面他就单刀直入。 ＂我真不知道。＂宁兰很无奈的答道。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要离职吗？＂ ＂赵总，这个我真不能说，她的事情连她父母都不知道，我若告诉你，我怕她会怪我。＂宁兰虽然没有说，但是暗示也挺明显了。 赵飞雄沉默了，他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他的心揪着疼，但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万一孟川没事呢？ 不知道赵飞雄是不是为了掩饰自己可能的失态，他叫来了服务员。 ＂你是孟川的好朋友，你肯定也希望她好，我不为难你，你想一想再说。＂ 正是中午时分，赵飞雄很礼貌的把菜单递给了宁兰：＂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宁兰叫了一个菠萝饭，一盘炒芥兰，赵飞雄照例还是吃炒牛河，不需要应酬的时候，他一向都这么简单。但想到今天是请宁兰吃饭，就又点了两个肉菜，一盘点心，一个沙拉，一个果盘，一壶茶。 宁兰连说：＂够了够了，多了吃不完都浪费。＂ 宁兰内心也在交战，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孟川时日无多了，她当然也希望孟川最后的时光过的快乐。这男人会千方百计的找到自己，可见是在乎孟川的，为了孟川最后的幸福，我且套一套他的真心话。 菜陆陆续续的上来了，他们俩边吃边聊，一阵寒暄过后，宁兰单刀直入就开始问了。 ＂赵总，您找我问孟川的事情，是单独问她作为您离职员工的情况呢？还是有别的意思？您坦诚跟我说，我才能决定帮不帮您。＂ 宁兰一向维护孟川，而且从上学的时候开始，她俩就是铁杆，宁兰又是一个直性子，干啥都喜欢直来直去，这一次也是直接就问重点。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这一下还真把赵飞雄问住了，要和孟川以外的人说对她的情感，这对赵飞雄来讲是艰难的。 他本来就不善表达，又特别能隐忍，这会儿突然要对一个陌生人说类似于表白的话，他着实也说不出口。 在他的心里，爱是厚重的，也是有分量的，更是深沉的，他没有办法在饭桌上，对孟川以外的人表述对孟川的爱，好像轻易的说出口，就会亵渎心里的那一份深情一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含蓄的回答了宁兰的问题。 ＂当然不只是工作上的事情，要不然我也不会大费周章找你了。＂ 宁兰没想到这个男人在情感上还是这么羞涩，她这么单刀直入，恐怕赵飞雄是吃不消的，那只能换一种策略了。 ＂孟川可能遇到大麻烦了。＂ 说完这一句，她也不看赵飞雄，就自顾自的只管吃饭，夹菜，喝茶。 ＂什么麻烦？＂ 宁兰话音刚落，赵飞雄就接着问，他上身前倾，语气里都是焦急，面上露出担忧之色。 宁兰心里暗喜，这还不如直说，喜欢孟川就得了呗。 ＂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宁兰感觉火候还不够，不紧不慢的又来了一句。 ＂万一有用呢？你不说怎么知道没有用？＂ 赵飞雄虽然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但神色语气里还是显出焦急之态。 不用怀疑了，宁兰已经对他们俩的状态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这一会宁兰立刻换了一副凝重的语气说：＂孟川的事情可能比较严重。她本来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一个呢她怕被打扰，再一个呢她不想家人和亲戚朋友为她担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有知道实情，我才能决定我能为她做什么？＂ 赵飞雄心里的那个预感就要呼之欲出了，他最怕出现的，最不想出现的结果，可能就要发生了，他感觉自己喉咙发紧，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宁兰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孟川时间不多了，她想要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那我如果说了，会不会打扰到她？但如果我不说，这个爱她的男人，在最后的时光，又没有机会陪她，会不会也是一种遗憾？ 孟川生命中重要的两个朋友，都在自己的情感里面挣扎。 ＂如果我告诉你，你能充分尊重孟川的意愿吗？＂ 宁兰看着赵飞雄，不放心的问。 ＂保证100%尊重孟川的意愿！＂ 赵飞雄斩钉截铁的回答。 ＂孟川可能只剩下几个月寿命了。＂ 宁兰沉默许久，才说出了这一句话。 纵是心里有预感，孟川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听到宁兰说的这一句话，赵飞雄还是感觉晴天霹雳！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怪不得孟川会辞职，她是那么热爱工作的一个人，这个干了十年的公司，一声不吭就走了。 她也是有深厚感情，如果不是遇到极其严重的事情，她不会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走的。 这些天来，赵飞雄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一直不敢相信。 ＂到底是什么病？＂一想到几个月之后可能会永久的失去孟川，他的心就像被人拧着一样疼。 ＂我也说不好，反正医生说短则六个月，长则三年，但没有人活过三年的，大多数只有几个月寿命。＂ 宁兰一边说，一边眼里盈满了泪，她心里的酸楚不比赵飞雄少，亲如姐妹的两个人，几个月之后可能就要天人永隔了，光用想的都让人难过到窒息。 ＂那她现在在哪儿？＂赵飞雄问这句话的时候都有点哽咽。 第12章 死亡凝视 中国人是忌讳谈死的，所以我们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 因为无知，所以充满恐惧，临到事上又手足无措。 孟川想，如果可以倒着来，首先把死研究明白，那肯定恐惧就消失了。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孟川有时候觉得自己特别豁达，完全超出了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松弛感。 你看，往大了说，唐宗宋祖，秦皇汉武，他们拥有整个江山，一样也走不出时间的魔咒。我们做为一个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好不舍的，从容面对就好了。 父母子女一场，这一世的缘分，这一世珍惜。死亡，意味着要去到另外一个维度，那就是另外的关系了，也许就是别的不同的体验了，又何必带着这一世的恩怨呢？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赤条条而来，干干净净而走，真能这样就是上上签了。这一点是孟川生病之后才想明白的。也许只有接近死亡，或者经历过死亡的人，不用教育，她自己就能觉悟的吧。 孟川，现在就处在这种顿悟当中，她盘点她这三十七年生命当中接触过的，跟死亡有关的身边人。 最远的一次，是她外婆去世的时候。那时她还小，最多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吧。总感觉外婆不停的咳嗽，她自己以为是感冒，就叫郎中给开了药来吃。 那年冬天的某一个早上，妈妈叫外婆起来吃早饭，叫了半天也没人应，平时外婆都是起的很早的。但那一天她没起来，妈妈还觉得很奇怪，就叫小孟川去喊。 外婆躺在床上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小孟川摸着外婆的脸，还是软软的，甚至还有余温，但她怎么叫外婆都不应。 妈妈过来，一样大声的喊，看外婆不应，妈妈用手探探外婆的鼻息，然后＂哇＂一声就大哭起来。 那是小孟川第一次感受死亡，在她的印象里，死亡就是再也见不到外婆了。因为年龄太小，对死亡并没有更深刻的认知。 最近的一次经历死亡，是苏桐的爸爸因肝癌去世。查出到去世不到七个月，可以说，在医院里受尽折磨，几次插管抢救，最后还是瘦骨嶙峋离世。 要是他能在家里安安静静的想吃点啥吃点啥，想干点啥干点啥，会不会没有那么快就死呢？ 人是无法抗拒时间的，在无涯的时间的荒野里，人的生命不过是一粒尘埃，这一副皮囊用坏了，到另外一个空间又是另外一副皮囊了，至于是昆虫，是小鸟，是鱼？还是人，谁知道呢？ 孟川想不起来，好像有个作家写过一个小说叫变形计，就是写一个人变成了一只昆虫。 苏桐爸爸的死让孟川又一次深刻的体味死亡，那种受尽痛苦之后才有的死亡，让孟川不寒而栗。 这件事之后，孟川深入思考过死亡，想想自己，她是不愿意那样死去的。 她惧怕医院的那种氛围。身患绝症的人，在医院病床上惶惶不可终日。因为焦虑，恐惧，甚至对亲人冷漠的怨怼，白白浪费了最后可以享受的那些美好时光。 人都要死了，还有什么看不惯的？如果走的时候内心是宁静的，环境也是安静的，应该是最大的福气吧。 等把手上的事情安排完，孟川就想去寻找这样的一个地方，或者是创造这样一个环境，只有安静，让时间静上，才更接近天堂吧。 现在不用想工作的事情，也不再忧虑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这反让孟川心里有一种难得的放松。 八月的洱海，舒服的让人沉醉，很多地方烈焰如火，她所住的城市，也可称是流火的八月。而这里平均温度20度，偶尔会有雨天，但不会持续太久，一放晴就是蓝天白云。 傍晚时分，孟川决定出来走走。迎着徐徐的风，孟川走出客栈，往海边走去。 海边的游客陆陆续续的都散去了，平时在这儿打闹嬉戏的孩子，拍照打卡的年轻人，也都走了。 海风吹在脸上，是清凉的，没有开音乐，她感觉自己放空的状态很舒服，缓步往前走，享受着独有的安静。 迎面走过来，是一个推着轮椅的女人，看样子是一对父女，老头有七八十岁的样子，戴个大大的墨镜，女人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微胖齐耳短发，穿个宽松的T恤。 临近黄昏，这个老大爷为什么还要戴着墨镜？难道不想看看这海边夜间的美景吗？孟川心里暗忖。 经过她们，眼神对视，孟川只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那女人也微微一笑，算是回礼。 两人细碎的脚步声就这么擦肩而过，谁知这时轮椅上的老人说话了：＂英子，遇到人了？＂ ＂是的，是个女士。＂那微胖女人答道。 ＂哦。＂老人舒然一声长叹。 孟川并没有在意，继续往前散步，谁知，就这样往前走着，她感觉背后有人走过来了。她略一略自己的头发，很自然的回头望了一下，竟然是那对父女，又朝她这边过来了，也许是转过身来，也想往这边散步吧，也未可知。 她又和那个女人的目光对上了，这一次只见那女人先开了口：＂傍晚好啊！＂ ＂好呀！＂孟川友善的回道。 但这么简短的回答，孟川感觉两个字的回答多少有点冷淡，不太礼貌，就又补了一句。 ＂这大爷您身体还好吧？＂本来这就是陌生人之间简单的寒暄，孟川也没有打算多聊。谁知坐在轮椅上还戴着大墨镜的老头却说话了。 ＂不太好。＂语气里也没有感觉到好大的情绪起伏。 这下，孟川怔住了，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怕说多了会不会不礼貌？ ＂爸爸下个星期要做手术。＂这个时候推着轮椅的女儿说话了。 ＂什么病？＂话说到这儿，孟川忍不住问。 ＂胃癌。医生说要切掉1/3的胃。＂那女人答道。 ＂又该受罪了。＂ 因为善良，让孟川说话的语气充满了心疼。 ＂是啊！＂是那女儿的声音，语气里都是无奈。 宽大的墨镜盖住了老人大半个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您戴着墨镜，会不会视线不太好？＂孟川担心的问了一句。 ＂我睡觉的时候也带的。＂他答，他耳朵都挺好使的，耳朵也不聋，真是个奇怪的老人。 ＂英子，你问问这姑娘能不能和她合个照？＂那老人对她女儿说。 老人也有意思，竟然要和陌生人合个影，也不觉得冒昧。难道是他预感，会发生什么吗？ 那叫英子的女儿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孟川。 ＂当然好啊！＂孟川爽快的答应道。 ＂那就用你的手机拍吧，拍了你发给我！＂那女人说。 ＂好啊，我来拍！＂孟川答应着，就开始寻找合适的角度，他们背对着大海，他们三个的身影，背后都是茫茫的洱海，老人和他的女儿用左手比了个二的姿势。 孟川把一只手搭在老人的轮椅背上，另外一只手举着手机，连拍了三张，选了一张清晰度好的，发给这个叫英子的女人。 照拍好，加微信的时候，那个女儿说：＂我叫林英，认识了就是缘分，你叫我英姐就好！谢谢你把照片发给我。＂ 孟川也介绍自己：＂我叫孟川，很高兴遇见姐姐。＂老人也挺开心的，总感觉他是在用耳朵感受这个世界。 这件事过了两天，孟川渐渐的把这一对父女淡忘了。 八月的第三个周一晚上，距离她们上一次照相也就四五天的样子，她竟收到了英姐的微信。 ＂我爸爸去世了，你给他拍的那张照片是他人生当中的最后一张照片，美女，谢谢你！＂ ＂怎么可能？切除1/3的胃，不会致命的！＂孟川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第13章 对错 说到这里，那边的英姐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 过了一会儿，她竟然打电话来了。 ＂我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我苦闷的心情，真是无处诉说！＂英姐在强忍着悲痛对孟川说。 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愿意跟一个一面之缘的朋友倾诉，也不愿意跟自己的亲人朋友说呢？ ＂没事儿，您说吧，谢谢您的信赖。＂孟川语气里全都是安抚。 这个世界是多有意思啊！一个没有多少天生命的人，却在不断的安慰那些身体健康的人，希望他们快点从负面的情绪里面挣脱出来。 死亡没有逼近，人们是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也许就是因为知道生命还长，所以他们宁愿陷在各种各样的烦恼当中。听英姐说她家里这些烦恼事，孟川有点儿游离三界之外的感觉。 原来英姐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他大哥是某知名医院的副院长，二哥也是这个医院的外科医生，他父亲几年前摔倒玻璃进入过眼球，双目失明了。 上次孟川看到老头戴着大墨镜，就是这个原因，但他的耳朵很好，他愿意用自己的耳朵当眼睛来看世界，老头还算乐观，经常让女儿们推他出来，到人群中和人交流。 上个月老父亲又查出有胃癌的时候，全家人商量怎么办？两个哥哥力挺老爷子做手术，他们对医院的技术以及自身的优势相当自信，基于这样的权威，英姐是不敢反对的。 老爷子自己本来不想做手术，但听他儿子们那么自信，竟然就同意了，两个儿子却实是他的荣耀，从小到大，老爷子都以他两个儿子为荣。 连他自己也不会想到，他是死在了自己儿子的荣耀里。手术还没做到一半，老爷子心跳就停止了，79岁的老头，就这么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术台上。 一家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她大姐心直口快，说了一句，要是老爷子不做手术就好了。家里面的气氛立刻变得就不对了，两个嫂子都在摔打东西，脸色难看到吓人。 整个丧礼，谁都不会多说一话，两个哥哥面如死灰，这件事对他们打击也很大，无数个别人家的手术都是成功的。到了自己父亲这里，却让自己父亲死在了自己的手术台上，心理上，面子上都无法接受，半生荣耀毁于这台自己父亲的手术，这叫人情何以堪？这种悲痛自责可想而知。 家里的氛围太压抑了，英姐的难过又怎么能跟亲人去分享呢？多说一句都有可能变成指责，引发家庭矛盾大战。 孟川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能安慰英姐，只能连连重复一句：＂节哀姐姐。＂ 挂了英姐的电话，孟川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不能说他的两个哥哥就错了，这件事本来没有对错，一切不过就是他们家庭的一个选择，每一种选择都对应一种结果或者几种结果。当结果和希望产生偏差的时候，就是矛盾的焦点了。 可惜，没有后悔药可吃了。 孟川能想得到，这件事给他们家庭带来的阴影，可能后面很多年都很难释怀，兄弟姐妹之间，信任危机要怎么才能解除？ 设身处地，孟川想到了自己，为了避免麻烦，她始终秉持着一种观念：这是我的生命，我自己做主。而且我的选择，我自己承担，后面不管发生什么，都和别人无关。将来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死，让姐妹父母不和睦，让孩子难过，让家人遭受道德绑架的舆论压力。 孟川再一次庆幸自己还有精力和时间来安排身后的一切。 这边，辛美又住了几天，她感觉自己状态可以了，这个姑娘带着满满的信心，和孟川及汤汤姐告别。 她说她还会回来的，而且她一定会回来的！这个姑娘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不见了，现在都是阳光、信心和必胜的决心。 和什么人在一起真的很重要，人与人之间，不是你影响我，就是我影响你。完全不受别人影响，或者是也对别人产生不了影响的这种中间状态，几乎是不存在的。 辛美被孟川她们两个带着，变得阳光了很多。 ＂等着你的好消息哦。＂看着辛美走，孟川挥挥手。 送上鼓励，送上期待，心美告别了洱海，踏上回去的征程。 一路上，辛美一直都在品味两位姐姐说的话。 这一生你遇到的所有人，都带有能量，不是给你能量，就是消耗你的能量。如果你感觉到你身边的人都在消耗你的能量，要想尽办法赶快逃。 这是孟川临走给她说的，她不但记在脑子里，记在心里，还要刻在骨子里。这一仗她必须要胜！ 这边孟川的心也不平静，关于时间，关于相遇，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种缘分。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一种不幸。那遇见赵飞雄呢？她是那么的想他，她想拥抱他，亲吻他，把这绝世的温柔都给他。 可是她不能！他还好吗？她和赵飞雄算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吗？孟川心里悲戚，不敢再往下想了。 这时候汤汤姐还沉浸在送走辛美的事情。 ＂这个姑娘太凄惨了，很多人的命运从出生就注定了。＂汤汤姐望着远去的辛美，突然就感叹了这一句。 ＂是啊！如果不是生在那样的家庭里，如果不是被送给他的叔叔，或者他叔叔不是那样的一个人，她的命运都会重写。＂孟川也附和道。 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面，女孩的生存状态总是艰难的，回去的长途车上，辛美脑子里一直在想，这几天和这两个姐姐相聚的情形。 她下定决心，前面的那些无法改变的，全都让它过去。翻篇，从当下开始，必须逃离那个环境！ 这三个素昧平生的女人，因为相遇，而产生了多么奇妙的缘分，她们俩都在心里为辛美祈祷。 ＂这少年时的磨难也不是全无用处，也许这个姑娘的后半生会过得无比的平顺和幸福，遇到她爱也爱他的人，安安稳稳度日。＂孟川喜欢想积极的一面，她对汤汤姐微笑着说。 ＂但愿吧！＂汤汤姐一声长叹。 有人说，人生兜兜转转，你终究会明白，我们这一生之中所遇之人，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每一个出现在我们生命之中的人都有Ta的意义。 好人出现的意义自不必说，坏人出现的意义就是让你觉醒、顿悟、成长、超越和升华。 这话有一定的道理。 经历这些磨难，但愿辛美能成长成为一个更加独立的女性。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让自己舒心，让生命绽放。 在别人的事情上，人总是容易想开的。在这特殊的时间段，孟川感觉她有一个关闯不过去了，那就是赵飞雄。 第14章 想念 孟川在书吧里翻到一本罗素的书，立刻就被吸引了。 我为什么而活？ 《罗素自传》序 有三种情感，单纯而强烈，支配着我的一生：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追求，以及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这些感情如阵阵巨风，挟卷着我在漂泊不定的路途中东飘西荡，飞越苦闷的汪洋大海，直抵绝望的边缘。 我之所以追寻爱情，首先，爱情使人心醉神迷，如此美妙的感觉，以致使我时常为了体验几小时爱的喜悦，而宁愿献出生命中其它一切；其次，爱情可以解除孤独，身历那种可怕孤寂的人的战栗意识，会穿过世界的边缘，直望入冰冷死寂的无底深渊；最后，置身于爱的结合，我在一个神秘缩影中看到了圣贤与诗人们所预想的天堂。这正是我所追寻的，尽管它对于人类的生活或许太过美好，却是我的最终发现。 我也以同样的热情追求知识。我渴望理解人类的心灵，渴望知道星辰为何闪耀，我还试图领略毕达哥拉斯关于哪些数字在变迁之上保持着永恒的智慧。在这一方面，我取得了一点成果，但并不算多。 爱情与知识，尽其所能，引领着我通往天堂；然而怜悯总是把我带回现实。那些痛苦的呼唤在我内心深处回响。饥饿中的孩子，被压迫和折磨的人们，给子女造成重担的无助老人，以及孤独、贫穷和痛苦的整个世界，都是对人类理想生活的嘲讽。我渴望能减少这些不幸，但无能为力，这也是我的痛苦。 这就是我的一生。我发现人生是值得的；而且如果能够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我会欣然接受。 如果不是在生命的边缘徘徊，这一段话你读起来可能是没有太大的感觉，但今天的孟川不一样。 最近，孟川的凝视死亡，经常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了，就是因为人活着，哪怕是生命的最后时刻，也还是被感情操控着，想到父母和孩子，想着赵飞雄，她都忍不住会落泪。 大作家罗素把生命的意义归结为三点。于孟川而言，爱情她才初尝美好，就要不得已永诀，只是昙花一现。如果从来没有尝过，混沌而死那也就算了。最难过的，最难熬的，是你体验过那种美好，却爱而不得。 这一段时间积压的情绪就要喷薄而发，想到赵飞雄，她看不下去了，她放下书就往回走。 她突然就问自己，我生命剩下仅有的这些日子，我为什么还要避着他？如果他也愿意，不是应该拥抱爱情吗？ 一念转，她开始渴望了解赵飞雄现在在做什么，在想什么，有没有像她想他那样夜不能寐？ 出来这些天，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他，但是她只能克制着用做别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太久没有赵飞雄的消息了，现在唯一能联系到的就是那个小号，好久没有上这个号，过去她不敢上，但现在，她终于忍不住，她想看看赵飞雄有没有留言给她。 回到民宿，她马上打开手提电脑，犹豫了30秒，她还是决定上小号。 她的企鹅号一亮，汹涌而来的都是赵飞雄的消息，她还没顾上看前面那些内容，就看到赵飞雄那边急急的打了几个字：＂孟川，你终于上线了，你在哪？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快点说话呀，你到底在哪？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啦？我都知道了，快告诉我你在哪？我马上去见你！＂ 孟川的眼泪汹涌而来，这一刻，她的逞强融化在赵飞雄一连串急切的追问里。 ＂对不起！＂她哽咽着打出了这三个。 ＂别说对不起，跟我说你在哪？＂赵飞雄还是在追问。 ＂我在大理，在洱海。＂此刻的孟川，想念已经到了顶点，她不想再忍了，如果明天会死，她愿意躺在他的怀里。 ＂宝贝，别难过，把我手机从你黑名单里拉出来，保证我到了，能联系到你，我现在就去订机票。＂这是赵飞雄小号里的最后一句话。 那边可能赵飞雄去订机票，安排行程了，这会儿孟川有机会一直往前翻，看看赵飞雄的留言。 从她走之后的那个周一开始。 ＂孟川，你不讲道义，你不能这样一声不吭就走，你让我怎么办？！＂ ＂我做错什么了吗？如果是我错了，请给我道歉的机会＂ ＂孟川，你想怎样？我都依你，但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你不愿意，我愿意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只要守着你，看着你！这一生我也满足了！＂ ＂你到底在哪？是发生什么了吗？请你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可以和你一起面对。＂ ＂孟川，你是要急死我吗？为什么不上线？＂ ＂我到处找人，用各种方式联系你，都联系不到你，我感觉我快疯了。＂ ＂你不能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最起码你要让我了解，我为什么会被惩罚？＂ ＂快点上线……＂ ＂快回消息……＂ 孟川的泪一直都止不住的往下流，为什么一面对这个男人，她就无法淡定了呢？连生死都可以从容面对，可是心里对他汹涌的情感，却怎么压也压不住。 下面的留言是十几天以后的。 ＂我找过宁兰了，我知道了你的病情，但她说她也不知道你在哪。你不该瞒着我的。＂ ＂不管你是活到三十八还是八十三，我都愿意陪着你，我想做你的拐杖，不要觉得我是在同情你才这样讲。我在很早很早之前都是这样想的，只是我懦弱我狭隘，怕被你拒绝，又怕失去你这样优秀的员工，所以一直不敢向你表白。＂ ＂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看到这些文字，你会了解我的心意，但愿不要太晚。＂ ＂你现在更应该能体会生命太短，为什么不能享受当下？亲爱的，别再跟自己较劲了，剩下的时光，请允许我陪着你……＂ 差一点，孟川都要哭昏过去了，她叩问自己的内心，要不要拒绝这么炙热的一个男人，要不要推开这个想靠近她的灵魂？要不要拒他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抚慰？ 她心里有个强有力的声音在说：＂不要！＂ 第15章 重逢 知道赵飞雄要来，孟川的心一下子就活过来了，她似乎忘了她是一个被上帝判了死刑的人。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影响是如此的巨大。本来平静如水的孟川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赵飞雄的到来完全改变了她接下来的作派。 这个男人带着她进行了一系列冒险之旅，这是过去她想都不敢想，也不敢去做的事情。 放下束缚，原来可以活的这么爽！ 在等待的这个时间，孟川感觉时间是那么难熬，她的心早就被思念填满了，一整天她都在看着小号发呆。 一旦不再屏蔽，关于他的一切就都汹涌而来，那些生活碎片，也在她眼前闪烁，一波又一波。 每个人都有双重性格，在小号里，她温柔如水，他保护欲爆棚。 也许这才是他们最真实的样子吧！工作上他们又都是严谨的。 想到这里，孟川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在人群里，谁还不装一装啊？带着铠甲生活，带着面具交往，是每一个成年人的标配。 如果不是相恋，谁又能知道彼此的另一面呢？ 人，真是太神奇了。 她想起了以前她和赵飞雄在小号里玩的一个心理测试。 是测试伴侣未来忠诚度的和性格的。上大学的时候，这道题是宁兰找来测试她男朋友的。孟川也想知道赵飞雄会如何选择。 说有两个鸡蛋，一个是生的，一个是熟的，抛开鸡蛋可以吃的这个思维，你可以选择把鸡蛋放在以下几个地方，你会怎么放？两个都放一起，还是分开放？为什么这样放？ 1、水里 2、土里 3、口袋里 4、树枝上 别急着回答，想一想再说答案。 当时赵飞雄的选择是：＂生鸡蛋放在口袋里，熟鸡蛋放在土里。我的理由是，生鸡蛋易碎，要放在口袋里小心呵护。＂ ＂那熟鸡蛋呢？为什么要放在土里？＂孟川问。 赵飞雄的答案是：＂既然你强调要抛开鸡蛋能吃的这个思维，那种在土里有可能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对赵飞雄的答案，孟川是满意的。 选择完之后，他一直追问测试结果，可孟川只是笑，就是不说，他追问了很多次，孟川只是呵呵笑都没有告诉他，她怕告诉他，他会骄傲，她的小心思，他又如何猜得到？ 想到这里孟川的微笑更深，她暗自决定，这一次来，一定要告诉他结果。让他知道他是多么棒的一个男人，多么优秀的一个男朋友，她爱他，而且早就爱上他了！ 下午四点，孟川等待的那个高大的身影，终于出现了！一米八五的身高，经常健身积攒的一身腱子肉，棱角分明的五官，刚毅的眼神，赵飞雄一走进民宿的大堂，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个时候，汤汤姐和服务生刚想过来打招呼，就见他丢了手里的行李，径直朝孟川走过来。他看起来有点霸道又有点热切，走过来的样子，气场是那么的强大。迎着他的目光，孟川感受到一股热烈的晕眩，向她扑面而来。 他也不说话，大踏步走到孟川跟前，一把就把她抱起来，原地转了三个圈，然后一只手捧着她的头，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的就开始亲吻她啦。 孟川想挣脱，但他的臂膀也太有力量了，毕竟那么多人都在看着呢，孟川刹那间就羞红了脸，她的轻微的抗拒，根本无法挣脱他钳子一样的双手。 渐渐的，他的热烈传递给了她，她的血液也在往上涌，好像她的身体期待这一刻已经太久，这个的吻不过就是一触即发，她被点燃了，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此刻都被唤醒，在热烈迎接他的到来。 他的大胆奔放，引领着她克服了心里的那点羞涩，她不由自主攀上他的双肩，瘫软的身体更紧的贴着他，她想在这热烈的拥吻里，让时间静止！ 毕竟被他吻着的感觉也太上头了，比醉酒的感觉那可厉害多了。 此刻，好像身边的人都不存在了，两个人都沉沦在这样的热烈互动里。 这突如其来的旖旎风光，让服务生、汤汤姐和大厅里的游客都看傻了。 这会儿有游客反应过来，开始吹口哨，鼓掌，尖叫，拍照。服务生小姑娘更是痴迷的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发出惊叹。 ＂哇塞！这男友力也太爆棚了！我什么时候也有这么一个男朋友啊？＂ ＂有个这样的男人，死也值得啦！＂汤汤姐眼睛也看直了，纵她阅男无数，也难得见这样的极品！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语气里，目光里，全是无限的羡慕，就差口水没有流出来了。 游客都在拍照，有一对小年轻，姑娘直直的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拍了拍男孩子的手臂，男孩立刻意会，马上也抱着自己女朋友也热烈的吻了起来。 这个时候有人鼓掌，更多的人开始拍照，屋子里洋溢着爱情的酸味，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这样的甜蜜氛围里。 ＂这也太热烈了吧？牛逼！爱就要大胆的表达！这谁能抗拒得了啊？！＂又有一个游客姑娘惊叹。 一阵晕眩过后，孟川脑子里不断的闪现一个问题，一向内敛的赵飞雄，今天这么奔放，这是她完全想不到的，他竟然给她这么特殊的见面礼，这冲击也太太太大了！ 赵飞雄还是不说话，吻了一会儿，他一把就把孟川抱起来，100来斤的孟川，在他的公主抱里，看起来毫不费力。赵飞雄用眼神示意服务员去开孟川的门，他就这样一路抱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一直抱到房间里。 赵飞雄的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孟川完全没有思考和选择的余地。从初开始的脸红心跳，羞涩难当，到热烈回应，在他的霸道里，她竟然温柔顺从的像一只猫咪？ 汤汤姐赶快叫服务生把他的行李直接送到孟川的房间，识趣的悄悄退了出来。 自从知道孟川得了这样的病，孟川这个绝命的消息给了赵飞雄巨大的力量。让他认识到人的生命在时间面前是如此的渺小，顾虑这顾虑那到最后只会遗憾终生，人活着就应该热烈的爱，尽情的享受，大胆的拥有。 赵飞雄早就想好了，他要大胆的展露爱，他要向所有的人宣誓他的爱，只要梦川想要的，他穷尽所有也要满足她。 所以今天来，他不想再遮遮掩，更不会再犹犹豫豫。 哪怕孟川只有几个月，他也也想完全的拥有她，她不想让孟川留下遗憾。他能用他的命去爱这个女人，他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在升华，人生总算没有虚度。 这一段分别也不是全无用处，让赵飞雄也理清楚了自己的情感。 这让两个人都更加珍惜。 生命的意义，就是为了遇见你。好像有哪个哲学家这样说过，而孟川她俩正在体验着这一句话，因为遇见，充满感恩。 他们坐在床边就这样紧紧的相拥着，他的怀抱宽大而温暖。孟川贪恋的吮吸着他身上那种生机勃勃的阳光的味道，这让她产生短暂的错觉，她不会死。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不许逃！＂赵飞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霸道。 ＂嗯，再也不逃了。＂孟川的柔软和温顺，是从心底里生出来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可以变成这么妩媚的女人。 春色无边，享受当下，被赵飞雄感染着，这一刻，她只想顺从自己的愿望，让该发生的发生，让该交融的交融，忠实于自己的心，更忠实于自己的身体。 第16章 刚刚好 是的，一切都刚刚好，孟川闭上眼睛，任他的手穿越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让那燎原的火烧遍了全身。 欲望燃起，让爱情来的更猛烈些吧，她心底里那个渴望的声音在大声的回应着他。 好像一刻也不想分开，就连洗澡，他们也都在一起，怕弄疼她，他温柔的抚摸着她每寸肌肤，而她的娇喘也更激发了他更深的欲望。 花洒的热水打湿了孟川的头发，长睫毛上挂满了水珠，绯红的双颊，鲜艳的红唇，迷离的眼神，暖灯下，雪白的肌肤闪着亮光，更显出她优美的曲线。 赵飞雄并不急于冲锋陷阵，男人的成熟，就是他能控制自己，为他的伴侣创造一波又一波的一惊喜，这种惊喜，又演变成彼此无与伦比快乐的体验。 孟川压抑太久了，过去，父母的教育以及作为妻子的清规戒律，还有苏桐的不作为，让她完全无法享受女性的快乐。 都说世上最好的心理医生，是一个有耐心又宽厚勇猛的爱人，温柔待你，情绪稳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能减轻一半的人间疾苦。 在赵飞雄的热烈和温柔里，孟川被治愈了，她完全被唤醒了，她觉得自己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她的渴望一浪又一浪，被赵飞雄接住，又温柔的化解和消融。 赵飞雄也感受到了，孟川今天特别不一样，她大胆而热烈，就像一朵怒放的玫瑰，乐于尝试各种幸福的模式。跟上一次他们在一起，孟川的拘谨，欲拒还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更激发了赵飞雄强烈的征服欲，他爱她，作为男人，他何尝不是隐忍的太久？他要把自己的雄壮，力量和勇猛，都献给怀里的这个女人。 浴室里不过就是餐前的开胃菜，洗好后，赵飞雄帮孟川擦干头发，用毛巾轻柔的擦拭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擦干以后，他赤裸的把她抱到床上。 孟川脑子里闪过张爱玲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你发现你爱的人也刚好爱着你。不管过去也不管将来，就当下，孟川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 此时此刻，爱情和欲望同时澎湃在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一场更猛烈的交融，是无法收场的了。 孟川轻咬着赵飞熊的肩，轻声呢喃：＂亲爱的，我准备好了，你来吧，我爱你！我想要把自己完全的交给你。＂ ＂就来了，宝贝，我要让你飞上云端！我也爱你，爱了你很久很久。＂赵飞雄不再抑制喷薄的热情，时而和风细雨，时而狂风暴雨，一浪又一浪的快乐冲击着孟川，她心里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但身体还是渴望承受的更多，渴望赵飞雄那更猛烈的给予。 孟川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赵飞雄从来没有这么释放过，终于两个人都得到了极致的满足。两个人紧拥着，赵飞雄温柔的问：＂宝贝，舒服吗？＂ ＂嗯！你呢？＂孟川躲在赵飞雄的怀里，羞涩的回应他。 ＂真想融化了你，我爱你，丫头，以后只能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赵飞雄用臂弯把孟川圈的紧紧的。 孟川轻轻的抬起头，亲了一下赵飞雄的颈部，转而上移，亲他的耳垂，用香舌含着他的耳垂轻语：＂宝贝，你真棒！＂ 这一句肯定和褒奖，差一点没让赵飞雄飞上天。他心里的快感荡漾开来，直达全身，这种快乐充斥着他的每一个细胞，即使下一刻要为这个女人去死，他也愿意。 他紧紧抱着孟川，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这个时日无多的女人，才刚刚开启生命里的美好，可能就会永别，他有太多舍不得。孟川沉浸在幸福里，赵飞雄沉浸在心疼里，两颗孤独的灵魂，再也不想分开。 ＂你还记得那个关于生鸡蛋和熟鸡蛋的测试吗？＂孟川两只手攀着赵飞雄的脖子，紧贴着他问。 ＂你还想知道答案吗？”还没等他回答，孟川又问了一句。 ＂当然想知道呀！＂赵飞雄用手轻刮她的鼻子。 ＂你这小脑袋瓜里面今天装的是啥呀？不许胡思乱想。＂ 难道这就是铁汉柔情吗？孟川从来没有想过，更没有奢望过，赵飞雄会这么温柔的待她，这么深情的爱她。临死，还捞一个这么深爱的男人，没有遗憾了，值了！孟川在心里庆幸。 ＂这个是宁兰以前测试她老公的，你听听有没有道理啊？＂孟川撒娇的说。 这么刚的孟川，在这个男人怀里竟然会撒娇了。 ＂那你就想测试我呀！＂赵飞龙亲亲他的额头，宠溺的问。 ＂我知道，从我们两个开始在小号里聊，我就爱上你了，当然想测试你呀。＂孟川害羞的说。 ＂那你说说测试结果满意不？＂赵飞雄无法理解女人的脑回路。 ＂满意呀，要不然能睡到一张床上吗？＂这种话，孟川一出口，马上脸就又红了。 ＂那你说说，到底是啥意思？＂ ＂常规来讲，生鸡蛋，代表婚前，熟鸡蛋代表婚后，放在树上代表花心，放在水里代表浪漫，放在口袋里，代表占有欲，放在土里代表忠诚。＂孟川说完，含情脉脉，静静的看着赵飞雄。 ＂你的回答很符合你的个性啊！是不是测试非常准啊？＂孟川总结道。 ＂还真是啊，你这个小丫头，很早你就在对我撒网了呀！不行，我还得亲你！＂说着，他就又霸道的吻上了她的唇。这种＂惩罚＂让孟川如此的上瘾，如此的消魂。 这一阵纠缠，孟川感觉自己气快喘不上来了，可是身体却还是需索无度的想要，免不了又是一夜的缠绵。 这一夜，孟川睡得很沉，睡得特别安稳。 她还做了一个特别轻盈的梦，梦见她变成了一只彩色的蝴蝶，在繁花似锦的花园里肆意飞行。 花园里的花，飘着各种奇异的香味，无数像她一样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它们时而相聚，时而分开，时而又摆出各种造型，微风拂过，每一只蝴蝶都在唱着快乐的歌。 朦朦胧胧之中，突然她就感觉鼻尖痒痒的，睁开眼睛一看，外面阳光正好，已经早上了，赵飞雄已经醒了，正用指尖轻刮她的鼻子，看着她像猫咪一样躲在他怀里，忍不住满脸笑意。 ＂起来，今天我要带你去冒险，开启我们快乐的假期生活啦。＂赵飞雄掀开被子，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个男人，要带着孟川完全的解放自己，哈哈，想着都期待。 孟川的开心，让她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绝症。 第17章 吃美食 两个人沿着洱海散步，孟川对刚才在鬼屋的经历，还胆战心惊，虽然知道那是假的，可设身处地于那样的环境，每一次在危险降临的时候，赵飞雄都紧紧的抱着她，护着她，就凭这一点，她心里又充满了温暖。 还有刚才蹦极，他们极限的体验了一次生死，那种短暂的窒息，两个人紧紧拥抱，一起下落，她竟然不害怕了，一直到最后，赵飞雄都一直紧紧的抱着她，一点都没有松开，这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这样的活动单单她自己，她是绝对不敢体验的。 想到这儿，孟川不仅挽住了赵飞雄的胳膊，心里的暖流荡漾开来，再次庆幸老天真的太眷顾她了，安排了一个这样的绝色男人在自己身边十年，前些年还默默的守护，不露声色的悄悄关照，莫不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 孟川的头轻轻的靠在赵飞雄的肩上，眼睛里都是温柔，心里充满了感动。 赵飞雄感受到孟川的情绪，停下来，转过身，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捧着她的脸亲了两下她的唇，这一次他在哪哪都大胆。 ＂谢谢你！＂孟川喃喃细语。她一只胳膊挽着赵飞雄，另一只手掠一掠头发，白的发光的肌肤闪耀着醉人的红润，这一对神仙眷侣，引的路人争相侧目。 不得不说，被爱好好滋养过的女人，温柔而妩媚，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风情万种。 赵飞熊眼里含着浓浓的爱意，又把孟川往怀里揽了一下。 ＂为什么要谢？喜欢是站在远处欣赏，爱是忍不住想要相互给予。宝贝，我也要谢谢你呢！＂他还宠溺的揉了揉孟川的短发。 阳光很好，海天一色，远处有情侣在拿零食喂海鸥，还有孩童们在嬉戏打闹。享受过这样的人间美景，这样的绝世男色，以后在天堂想想也会很美吧，孟川心里这样想着，竟然没有悲戚都是感动。 来云南不吃正宗的过桥米线，是等于没有来过的。中午，他们找了一家据说超有特色的正宗的云南的过桥米线，边走孟川边听他介绍。 说到正宗的过桥米线，孟飞雄很得意的给孟川介绍，这个男人平时不善言辞，但却是个妥妥的美食家。 ＂很多人都吃过过桥米线，但你知道过桥米线的典故吗？＂赵飞雄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含笑看着孟川。 ＂过桥米线还有典故？＂他若放松下来，孟川就是喜欢看他这样痞帅的样子。 ＂当然有点典故啊，要不然怎么叫过桥米线呢？＂赵飞雄故意清了清嗓子开说。 ＂跟爱情有关吗？＂孟川有点痴迷，又有点期待的看着他。 ＂肯定呀，你不会失望的。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赵飞雄看着孟川，眼里有火苗，忍不住用手去摸她的脸蛋。 ＂你快说！＂孟川用手轻轻的打了一下他的手。这个矜持严肃的男人，这一次见了之后，竟然完全变了。 ＂相传当年秀才读书，他的妻子为避免丈夫吃的时过凉，就将汤内倒入热油以保温，她丈夫使用时汤面仍然很热，需用小碗冷食。就将砂锅内的米线用筷子重置于碗中，米线将两碗架作一桥，有妻子送米线过桥之意，故称过桥米线 。所以做好的米线不能先喝汤，因为上面的鸡油能让汤起到保温的效果，如果先喝汤的话很容易烫着嘴。＂ ＂原来这样啊。＂孟川惊叹，这都是劳动人民的智慧呀。 赵飞雄的关于吃的理论还多着呢。 ＂好的过桥米线分为四个部分组成。＂说着他们就进了一家游客介绍的当地的过桥米线店，赵飞雄为孟川拉开凳子，安顿她坐下就开始介绍了。 孟川好奇的看着赵飞雄，你说这家伙怎么懂得这么多？ ＂你快说，都有哪四个部分？＂看他坐定后，孟川开始催他讲。 ＂好吃的过桥米线第一重要的是汤头，就是那个下料的汤。＂ ＂那汤头有啥讲究？＂孟川好奇的追问。 ＂过桥米线的汤头非常重要，需要使用鸡骨头或猪骨头熬制，可能要熬制七八个小时，这样熬出来的汤头又鲜，油而不腻，温度适宜，浓度适中。＂ 孟飞雄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好像他就是熬汤的大师傅。孟川看着他健硕硬朗线条分明的脸，他说话的时候自信满满，表情丰富，一时间竟看呆了。莫说吃饭了，看着他都挺上头，孟川不禁为自己的小心思微微的羞红了脸。 他讲了什么，其实孟川都没有记住，她就记住了，他讲的时候那个幸福的样子。他和她在一起，果然也是幸福的，孟川暗忖。 ＂好吃的米线第二关键是食材，米线要韧性十足，肉类要肥瘦相间，蔬菜清爽可口，各种食材互相搭配，口感丰富。待会儿食材上来，你可以检查一下。＂赵飞雄用湿纸巾擦了一下手，叮嘱孟川等一会儿检查食材。＂赵飞雄沉浸在对事物的描述里。 ＂以前吃过无数次过桥米线，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孟川忍不住惊叹。 ＂那第三重要的是什么呢？＂孟川接着问。 赵飞雄喝了一口服务生递过来的开水，又把另一杯递到孟川面前接着说。 ＂第三重要当然是辅料了，辅料可以满足每个人不同的口味，吃的是个性化，主要的辅料有：辣椒油、胡椒粉、醋、盐、鹌鹑蛋、榨菜、火腿等，可以根据个人口味自行加减。＂ ＂照你这样的知识储备完全可以开一家店啦。＂ ＂你说对了，我以前想着退休之后没事就弄个店来玩玩，只是如果没有你陪着，也没有啥意思。＂话一出口，赵飞雄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偷看了一下孟川，但看孟川并没有露出伤感之色，他才略略的放下心来。 孟川强压制着内心要涌上来的悲伤，是啊，不能陪他更久，是她活着的最大的遗憾。 ＂好想和你开店呀，那种夫妻店，不要开大，就一个小店，温馨而美好。＂孟川露出向往之色，但她很快意识到要转移话题，要不然聊不下去了。 两个人都想要避开那个禁区。 ＂说说第四个重要的部分是什么？＂孟川正了正神色又开始问。 ＂第四个，那就是烹饪方法了。过桥米线需要特定的烹饪顺序和技巧，如先烫米线，再加入荤食和蛋，最后加入米线，并搅拌均匀。＂ ＂哇！原来一碗米线，我这么多讲究呀？＂孟川忍不住又惊叹，真是长知识了，以前吃都是胡乱吃，一堆往碗里放。 他们一边聊着，那边服务员开始给他们上汤上菜上料了。看他们聊的这么热烈，服务员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还以为他们是在这里偷配方的嘞。 孟川意识到这一点，用手碰一下赵飞雄，示意他小声一点，这一顿饭吃的，跟盗贼一样，竟然引起人家店家的怀疑了。 汤的色泽还不错，按照赵飞雄讲的顺序，孟川一样一样下食材，下着下着，孟川看到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东西。 ＂这是什么？能吃吗？＂孟川惊问。 第18章 巧遇 赵飞雄看着孟川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宠溺的笑了起来。同时，他又充满了愧疚，孟川这十年，几乎全部的精力都扑在工作上，对公司的操心程度不比他这个老板少，除了公司团建，她几乎没有出去玩过，那些风花雪月，是他欠她的。 ＂这是乳扇 ，“乳扇”是云南大理的特色小吃,云南十八怪之“牛奶做成扇子卖”,指的就是“乳扇”,特意给你点的！＂赵飞雄轻轻捏了一下孟川的脸蛋。 他们俩在这里你侬我侬，甜蜜的空气流动在两个人之间。 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热心的游客大姐过来了，听口音应该是西北那边的，她应该住在这里很久了。 看他俩在讨论这个乳扇，马上就给孟川科普起来，两个人都饶有兴趣的听大姐讲了乳扇的来历。 原来，乳扇是云南大理白族的特色奶制品，形薄如纸扇，色黄白光亮。其主要制作过程如下： 使用当天鲜牛乳为原料。 在酸木瓜制成的酸水锅中加热至70度左右，然后倒入鲜牛乳。 在酸和热的作用下，鲜牛乳迅速凝固。 舀出多余的酸水，夹出凝块，并手工揉成饼状。 将凝块卷到木棍上，卷成为扇状竹架，然后悬挂于阴凉通风处自然原干自然晾干。 晾晒一到两天后，乳扇便制作完成。 乳扇的吃法多样，可以生吃、干吃、油炸、煎烤等。同时，乳扇也常用于烹调，如与云腿等材料一起用于烹调。切碎后也加进三道茶中的第二道甜茶里饮用。 三个人正在热烈的分享乳扇的吃法和特色。正在这时，就见入口处进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有60多岁，胡子眉毛头发乱糟糟的，看不清脸，背了个脏兮兮的袋子，走到店里挨个桌问，就要点吃的，不要钱。 他绕了一圈，每一个桌上的人都嫌弃他，驱赶他，店里的服务员也在嫌弃的赶他走。 孟川看他这样，恻隐之心渐起，就把刚上来的过桥米线，自己这一份给他吃，自己就又点了一份。 老人千恩万谢的，看来是饿坏了，三下五除二就吃完走了，临走的时候还用异样的目光看了看孟川。 孟川并没有在意。 整体来讲，这家店的味道还不错，客人也还行，孟川心里不舒服，总感觉这家店的人情味少了一点。 但人间百态，作为一个游客，你又能说什么呢？算了，不想了。 两个人吃完饭，孟川感觉有点疲乏。 最近，孟川常常感到疲乏，大夫曾说过，她这个病就是先感觉疲乏，然后感觉疼痛，再然后疼痛加剧，最后就不治而亡了。 他们就约定散步回民宿休息。 八，九月份的大理，游客很多，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赵飞雄揽着孟川的肩，生怕来往的游客及到处乱窜的孩子们撞到她。 眼看转过一个人比较稀少的街角，再有几百米就到他们住的民宿了。就见迎面来了四五个人，个个凶神恶煞，拿着棍子，在驱赶殴打刚刚在餐厅里要饭吃的那个老乞丐。 孟川一看，怒从心头起，正要上前制止，赵飞雄拉住了她。 ＂你站我身后，看我的。＂赵飞雄把孟川塞到自己身后。 ＂兄弟几个，殴打一位手无缚鸡的老人不合适吧？＂赵飞雄上前就要制止。 ＂关你啥事儿？外地来的少管闲事！＂其中一个尖嘴猴腮30多岁的男人咆哮道。 赵飞雄经常健身，年轻的时候又学过跆拳道，哪里能忍这些人对老人的欺凌？ ＂你们当街欺负老人，怎么就不能管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信不信警察五分钟之内就到？＂赵飞雄扎好架势，就要迎战。 这一句提醒了孟川，看他们人多，她怕赵飞雄吃亏，马上就拨了110。 赵飞雄本来想着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把他们吓跑救了老人就好了，谁知道他们欺负赵飞雄就一个人，竟然嚣张的想教训一下赵飞雄。 ＂不识好歹，多管闲事，欠抽吧你？！＂有个刀疤脸骂骂咧咧，拎着棍子就上来了。 三四个人凶神恶煞，看见有人不知死活，竟敢阻拦，一阵棍棒就朝赵飞雄招呼过来。 但见人高马大的赵飞雄，以迅雷不及掩耳，一个长伸手就把尖嘴猴腮那人的胳膊扭住，只轻轻一个转身，这个人就变成了他的挡箭牌，那些棍棒都就都落在他们自己人身上了。 趁势再飞起一脚，离他最近的那个刀疤脸，就被他踢飞老远。紧接着他又从其中一个人手上夺过一个棒子，跑跳腾挪，三五下就把他们几个全打趴下了。 太快了，那被打的老乞丐眼都看直了。孟川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赵飞雄的身手竟然这么好！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只见赵飞熊用脚踩着其中一个瘦小个子的肩问。 ＂为什么要欺负一个老人？＂ 那个人也不说话，就见他恶狠狠的看着赵飞雄，其他几个人见事不对爬起来就要逃窜。 这时候，两名警察赶到，赵飞雄配合两个警察，一一把他们制服，其中一名警察立刻把他们带走了。 ＂先生，感谢你见义勇为，也请你配合我们去派出所录个口供。＂另一个警察个子长的跟赵飞雄差不多，挺威武的，有30多岁，浓眉大眼，就是皮肤晒得黝黑。 ＂这不是艾神医吗？人称老艾的江湖医生。你怎么又惹着他们了？＂高个子警察问那个乞丐。 ＂我没惹他们，肯定是高家庄的人，派他们来打我的，我都不在高家庄行医了，他们还不放过我！＂老乞丐愤怒的说。 ＂你没有行医资格证，你不要乱给人家指导，再乱给人开药，就要被抓起来了。＂警察吓唬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再也不看了。＂那叫老艾的神医低垂着头，答应着。 孟川和赵飞雄感到奇怪，为什么一个医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一个没有行医资格证的老人会被打，说明肯定有病人需要他，这是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但在派出所又不方便细问。 赵飞雄一向会逆向思考，这一折腾竟然也激起了赵飞雄和孟川的好奇心。等会从派出所出来定要问问这个老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打人的人一到派出所，气焰马上就下来了。又被赵飞雄暴打一顿，这会儿如竹筒倒豆一样，全都说出来了。 原来上午有个陌生人找到他们，自称是老乞丐的仇家，请他们几个吃了一顿饭，喝了一点小酒，又给了他们1000块钱，叫他们把老乞丐打一顿，但不要打死，不会出人命，也没有什么风险，事成之后再给他们一千。 这几个混混就是街溜子，平时就是个小偷小摸，正愁没来钱的门路呢，收拾一个老乞丐还不容易吗？ 几经商量，他们就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老乞丐收拾一顿，一会儿就赚两千块钱，有这好事儿，他们能不答应吗？ ＂给你们钱的是什么人？＂警察再问。 ＂给我们钱的这个人40多岁的样子，两只眼睛长得像鹰一样，阴冷阴冷的，戴个鸭舌帽，穿一身黑，还戴个大口罩，也看不清脸，但他右眼眉尾的地方有颗大黑痣。＂瘦小个子的歹徒抢着说。 ＂是高家祥。＂老乞丐说。 第19章 艾神医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老乞丐也一起出来了，孟川和赵飞雄记挂着要问老乞丐是怎么回事。 ＂老人家，你现在要去哪里？＂ 赵飞雄恭敬的问，他从小出身寒门，尤其对贫穷而又有技能的人，他是很尊重的。 他总是对人保持着最基本的谦恭，也因为这一点，让他在生意上赢得了更多人的信赖。 ＂我住在城南桥洞里。＂老乞丐揪了揪身上的杂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有人不嫌弃他，他显然有点动容。 他还记着那一碗过桥米线。 ＂那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难道要一直住在桥洞里吗？＂赵飞雄忍不住问道。 ＂您不是医生吗？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啊？＂孟川也忍不住关切的追了一句。 ＂唉，一言难尽啊！＂老乞丐长叹一声，沉默了，显然，他不知道从何说起。或者说他在纠结要不要说？从哪儿说起？说了又有什么用？大家只不过是萍水相逢。 好大一会儿，只见老乞丐摇了摇头：＂你们走吧，我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这都是命。＂ ＂对于流浪的人，每个地方都有民政部门，有收容点，也有临时住所，长期睡在桥洞里怎么行？！＂赵飞雄不理解的问。 显然，面对陌生人，老爷子不愿意开口，只觉得说也无用，算了，活一天是一天吧。 赵飞雄看着老人的为难，知道他的心还没打开。 他在超市门口停下了，给老人买了一箱方便面，一箱面包，一些矿泉水。 没想到老乞乞丐居然很犟，他还不要。 但耐不住赵飞雄一再相劝：＂老人家你就收下吧，买都买了，难道让我扛到民宿里去吗？！＂ 她们哪里知道？老人家若没有一点傲骨，又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若是他肯趋炎附势、他肯用他的才华与一些人同流合污，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看着孟川他俩的真诚，老乞丐眼里是感动的，但他的嘴动了动，终究啥也没说，搬着赵飞雄给他买的东西，转身要走。 这就要分别，他们住的民宿和老人住的桥洞是相反方向。孟川以为这辈子也不可能再见到这个老人了，因为过不了几天，他们可能就去别的地方了。 这个老乞丐呢？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走了十来步又突然转过身，径直的走到孟川身边，盯着她看了足足有30秒，然后又犹豫了30秒。 么不是老人看出了她有病吗？！如果这样，那这老人也太神了吧？ 孟川想起那民警是说过不让他随便给人看的病的，说这话的时候，他俩都在场听着，老人的犹豫，他们是能够理解， 只见老乞丐短暂的犹豫过后，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医者仁心？他说了一句震惊他俩的话。 ＂你这个病要多吃龙眼，但绝对不能吃味精！我不欠你们了！＂说完前面两句的时候，他顿了顿，才说的后面这一句，说完，这个奇怪的老人抱着东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果然看出了她有病！！！ 而且他还不愿意接受白来的东西，要以医嘱相赠！ 孟川和赵飞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的心里有来来回回掂量了好几个回合，单凭他一眼就能看出孟川有病，这个人就了不得，这个老人真是个奇人！ 只这一会儿功夫，老人已经抱着那两箱东西不见了，他们俩还愣在原地，震惊着呢。 孟川意识到，这是一个高人，出来之前医生也说过要她少吃味精，但没说过要多吃龙眼，说这样可以延长寿命。 所以在民宿吃饭，她都是叫汤汤姐，先把她吃的打出来，然后才放味精，在家时医生只说要少吃味精，但没说不能吃。 在外面吃饭，她都没有说啥，想着偶尔在外吃一顿，应该也没事。 谁知道这老人竟一眼看穿！更奇怪的是，这样的一个老人，竟然流落在外孤身一人，还沦落到讨饭吃。 赵飞雄最能体会，贫穷限制了人的什么了。 最怕的就是，有本事的人处在底层，有这样医术的老人竟然会被人打，也能理解了，他抢了多少人的饭碗？！被资本碾压，是经常会发生的事。他的公司也是经过九死一生才挺到今天的。 单看这老人，应该是没有行医资格，并不能阻止有需要的人找他看病，这就是在无形当中动了某些人的奶酪。 大梦初醒的两个人，赶快去追，去找，可哪里还能看见老人的身影？！ ＂城南桥洞。＂ 孟川和赵飞雄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于是他们决定去城南桥洞找这个奇怪的老人。 结果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或者是根本没有城南桥洞这么个地方。 赵飞雄懊悔不已。 ＂本来一开始我是想给他开一间房，让他住在我们这个民宿的，但想想我们走了之后，他还是没地方可去，我就犹豫了一下，这一犹豫就找不到他了！＂ 赵飞雄蹲在路边，跺了一下脚，他想起了他有一个同学，正是做医药研究的，这个老人身上绝对有宝藏。应该有人善待他，把他的智慧留在人间，服务更多的人。 孟川也沉浸在懊恼当中，早就应该留住他的。 经过这一番折腾，孟川也真是累了，记挂着老头刚才说的多吃桂圆肉，在回民宿的路上，赵飞雄买了一袋子龙眼回来。 ＂自古高手在民间，我相信这个老人家，就凭他会被人打，可见他是有真本事的。＂ 赵飞雄，嘴里说着，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一定要找到这个老人家。 可是接下来几天，这个老人都没有出现。 孟川和赵飞雄两个人早上一吃完饭，就到处去走访，去他们吃过桥米线的地方打听。 他常去的地方，他们俩一连蹲守了几天，竟然一无所获。 孟川真是泄气了，要找一个人，实在是不容易的，尤其是一个居无定所，还乞讨的人。 ＂你别急，他肯定会出来，等那箱方便面和面包吃完了，他就出来了。＂ 还是赵飞雄沉得住气，孟川想想也是，那这两天就好好的欣赏一下洱海的风光吧。 这样想着，他们俩反而不找了，也不急了，两个人踏踏实实的去了几个景点，拍了好多照片。 有赵飞雄陪着，孟川心情是真好，只这几天的功夫，孟川感觉自己都吃胖了。 赵飞雄呢，每天花一个小时，电话处理他公司的业务，剩下的时间都用来陪孟川。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没有见这个老人出现。 ＂会不会这个老人遇到什么不测了？＂孟川担心的问。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派出所问一下？＂赵飞雄说。 ＂好！我们现在就去！＂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两个人慌慌张张的跑到派出所，找上次给他们处理事情的那个高个子民警。 可是那个民警出警了，是另外一个戴眼镜的小伙接待的。 ＂那个前一段时间挨打的老乞丐，我们想查一查他的其他信息，简单的说，就是怎样才能找到他？＂赵飞雄客气的问。 ＂你们也在找他吗？＂戴眼镜的民警好奇的问。 ＂还有别的什么人也找他？难道又是那几个混混吗？＂孟川担心的问。 ＂不是，是一对老年夫妇，和一个年轻姑娘。＂小伙子推了推鼻梁的眼镜回答道。 ＂那找他的人在哪呢？＂ 孟川这一回脑回路很快。 第20章 又相遇 ＂你们来晚了一会儿，他们刚走。＂ 戴眼镜的警察，摇了摇头回答说。 ＂这条线索又断了。＂孟川有点沮丧。 ＂看来我们和这老人家的缘分还不够。算了，顺其自然吧！＂赵飞雄揽着孟川的肩安慰她说。 回到民宿，孟川决定再歇一天就返程回去了，出来这么长时间，她也想孩子，想父母了。 汤汤姐知道她们要走，买了一些鲜花饼送给她，这个素昧平生的大姐，给了孟川挺多关照。孟川挺感动的，没有什么回报，赵飞雄就提议：＂不如请汤汤姐出去吃个饭吧。＂ ＂好，我去跟她说！＂ 结果孟川跑来一说，汤汤姐倒是个豪爽的人：＂那还出去干啥呀？就在咱民宿吃呗？＂ ＂这样也好，那我们两个逛菜市场，去买菜，姐姐，你想吃啥？＂ ＂你们看着随便买都行，吃啥不重要，重要是咱姐妹的缘份。＂ 说好了，两个人开开心心的去菜市场采购，想着就要离开洱海，孟川竟然还有点舍不得汤汤姐，还有那个老乞丐，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孟川心里思忖着。 菜市场就在民宿的后面，从民宿外面围墙绕到后面就是个大的蔬菜批发市场了。 孟川挽着赵飞雄的胳膊，这一段时间她就像一个小妻子一样，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她心安又踏实，不在乎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她的心就是快活的。 他们先去买了肉，又买了鱼，豆腐，排骨，各种蔬菜都买了一点，到时候看汤汤姐的厨师随便做就行。 拎着一大堆东西，幸亏出门的时候汤汤姐拿了一个推车给他们，要不然提着都提不动，现在好了，用推车推着。 全都买好了，就要往民宿回来，走出菜市场，转过民宿的围墙，就能看到民宿了。 就在民宿外的墙角边，他们看到有好几个人，好像围着一个什么人，孟川倒也没有在意，正要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 ＂慢着，先停停。＂赵飞雄拉住了孟川。 ＂怎么了？＂孟川不知道赵飞雄想到了啥。 ＂我看看他们围着的是谁？＂赵飞雄示意孟川扶着小车的把手。 一米八五的赵飞雄，穿过围着人群的头，一眼就看见靠墙坐在小板凳上的，赫然就是那个老乞丐。 ＂孟川，找到了！找到他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赵飞雄激动的说。 ＂是那个老人家吗？＂孟川急切的问。 ＂是他，就是他，没错的。＂ 赵飞雄轻轻的扒开身边的人，就见围着他的人，有蹲着的，有坐在地上的，也有站着的，外围都是等着的。总有十来个人 这个老人竟然就坐在这个街角，正给人号脉呢。 不知道谁给了他一套干净的衣服，今天的老人精神状态很好，穿着一身灰布长衫，头发胡子显然都洗过了，这样看来，他竟然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 赵飞雄正要往前挤，旁边的一个老太太说话了。 ＂这位先生，你别挤，你真的要看你就后面等，我们来的可比你早。＂这老太太一边说着还一边掩囗猛咳嗽。 硬挤肯定是不合适的，里面的艾神医正聚精会神的给人号脉。 ＂这样，你在这里看着这个老头，我先把菜送回民宿，再过来和你汇合。＂赵飞雄果断的做了一个决定，示意孟川在这等着。 ＂好，你先回去，我在这看着。＂孟川答道，也只能这样了。 赵飞雄一边答应着，一边就推着车往民宿走了。 孟川这会仔细观察了一下，围着老人的都是什么人。看穿着，也都是普通老百姓，有男有女，但大部分是中老年人，也有一个姑娘，有一些人穿的衣服还很破，应该都是一些贫穷的人，这些人能围在这里等，说明他们去大医院，可能是真看不起病的。 应该也有像她自己这样的吧？被医院判了死刑。生的希望，但凡有一点，谁又愿意放弃呢？ 那老乞丐也不说话，专注的给伸过来的每一只手号脉，看脸色，看舌苔，号完一个，简单的说了几味中药，又交代了几种煎法，然后就下一个。 每个人大概要十来分钟。不一会儿功夫，赵飞雄就回来了。 就这样，差不多他们两个人在这儿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人少了，就剩一个姑娘了，孟川和赵飞雄也蹲在他们俩跟前，看他跟小姑娘看病。 谁知道这小姑娘并不是为自己看病，而是为他父亲问病的。 ＂上次您给看过之后，开的药都吃完了，症状减轻了很多，以前是整夜的咳，现在只是每天凌晨的咳了，您看还要怎样调整。＂ 小姑娘眼睛热切的望着艾神医。 老头凝神想了一下说：＂你父亲以前的药方里面，加一味黄鳝，当食吃，每天吃个两条，炖着吃，炖的时候不要加调料，只放点冰糖就好。 姑娘听完千恩万谢的走了。 ＂可找到您了，这几天您上哪去了？＂ 孟川忍不住问。 老头看是他们俩，一点也不惊讶，收拾东西不紧不慢的说：＂你俩找我吗？＂ ＂是啊，我们俩找了你好几天。＂ ＂中午去我们民宿吃饭吧，我们俩诚心诚意的请您吃饭，向您请教一些问题。＂赵飞雄恭恭敬敬的说。 老头似乎对赵飞雄的恭敬非常满意。 ＂好吧，我也正有事情要交代这位姑娘。＂ 老头收拾好东西，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了，就是一个帆布包，和一个马扎。 两个人一左一右搀着老头往民宿走。 到了民宿，为了不影响别的客人，孟川直接就把老头领到了他们的房间，赵飞雄赶快烧了一壶水，把自己包里带来的上好铁观音拿出来泡上。 落定，泡好茶，赵飞雄第一杯茶，恭恭敬敬的递给老头。 ＂您这几天还好吧？一直找不到您。担心您出什么事儿？我们还去派出所问了。＂孟川照实了说。 ＂我没事，就是不得安闲，我躲哪都能被他们找到。＂老人喝了一杯茶，在外面看了那么久的病，他也真是渴了。 老人说的应该是那些找他看病的人。 因为派出所明令禁止，不让他给人看病，可是没办法，总是有人找到他，孟川想着那些人，应该也像她一样到处找他吧。 ＂我若一直在一个地方，高家庄的人会来捣乱。＂老头云淡风轻的说。 第21章 重燃希望 赵飞雄和孟川带着艾神医回到民宿，喝了一会儿茶，汤汤姐差不多饭也做好了。 今天特别丰盛，汤汤姐把冰箱里压箱底儿的各种特色鱼肉都拿出来了，再加上赵飞雄他俩今天采购的，桌子上鸡鸭鱼肉都有，色香味儿俱全，单看这一桌菜，汤汤姐绝对是一个实在人。孟川心里感动，素昧平生，遇到的都是暖心人。 因为是想要给孟川他俩送行，所以汤汤姐专门安排了一个包间儿。 赵飞雄恭恭敬敬的把艾神医扶到座位上坐好，并向汤汤姐介绍了艾神医。 没想到汤汤姐大为震惊，连连招呼:太好了，太好了，遇到高人了，能招待神医是我们民宿的荣幸，不要客气，今天必须吃好休息好。″ 然后汤汤姐转过脸又对孟川央求说:″孟川，你看完先别让神医走，我也想问问他我的身体状况。 孟川连忙笑着说:好啊！姐，看您身体壮壮的，不会有啥事儿的吧？ 谁知道呢?等你看完，我要详细的问一下神医。″汤汤姐似有难言之隐，面露无奈之色。 好！一会儿我看完，也好好让神医给您号号脉。孟川暗忖，″汤汤姐会是什么病呢？ 饭菜上齐，四个人都坐下来。开始吃饭，孟川盛的第一碗饭恭恭敬敬的递给艾神医，然后是汤汤姐。赵飞雄也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了一瓶茅台，给艾神医斟了一杯酒，再给汤汤姐也斟满一杯酒。然后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瓶本来是留着自己喝的。 他有个小爱好，吃饭的时候会斟一杯小酒喝，多年来，对抗孤独和压力，他就是这么过来的。他也不只喝茅台，各种酒他都尝试喝。 孟川不能喝酒，就盛了一碗猪脚黄豆汤，以汤代酒，两个人先敬了艾神医一杯，又特别感谢一番汤汤姐这一段时间的照顾，才正式开始吃饭。 这老头儿也不客气，一口就把酒闷了，汤汤姐不胜酒力，小小的抿了一口。直说太客气了，拿这么好的酒出来，心里的开心自不必说。孟川连忙又给老头续了一杯，顺带再给汤汤姐加满。老头儿一口酒下肚，咂吧咂吧嘴，连连说:这酒好喝！″ 赵飞雄心说:能不好喝吗？这么贵，这可是国人顶级的好酒了。″并再次感谢了艾神医和汤汤姐。酒过三巡，赵飞雄示意让大家别客气，吃菜，孟川也忙着给他俩加菜添汤。 这艾神医也是真饿了，开始大快朵颐。 因为居无定所，所以吃饭总也不应时。今天被赵飞雄和孟川这样恭敬的对待。他心里是温暖的，这份温暖让他不由自主的打开了自己的心扉。 吃饭到中途，有房客要咨询长包，服务员把汤汤姐喊走了。剩下他们三个，一边吃着饭，孟川和赵飞雄两个人跟艾神医夹菜，细心的照料着他吃好喝好。 差不多酒足饭饱，这时艾神医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孟川，只见他目光深邃，面容祥和，满是沟壑的脸上挂着不易觉察的浅浅的微笑。 神医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他悠悠的说了一句:在中医里，没有肿瘤这一说。你的病是挺严重的。但也不是全无办法。″ 赵飞雄和孟川心里都立刻被触动了一下。 这是有希望了吗？ 不用死了吗？ 能看到曙光了吗？…… 因为有病，又被医院判了死刑。孟川长久以来的沮丧丶压抑和悲观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巨大的冲击。 艾神医的这一句话，就像一束光劈开了乌云，照进孟川的心底。 但孟川压抑着自己，不敢有更多的期待，总害怕这是一场空，遇见艾神医，本身就更够离奇的了。 赵飞雄心里是狂喜的，忍不住就要往下追问下去。 艾神医顿了顿却说:″吃过饭我给你详细的诊过脉再说吧。″ 赵飞雄和孟川连连说好。 每个人眼里的期待都要溢出来了。看病要诊过脉才行，遇见神医这一段时间的奇遇。有太多问号在两个人心里生根发芽了。 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寒暄。 赵飞雄就又问起了为什么会有人追赶他，他这一身绝技又是如何得的？为什么医院都看不好的危重病人，在他这里可以续命？！ 关于这一点，赵飞雄是认可的，他一贯相信实践出真知。有一些高人还真不一定出在医院里。现在的医院都功利性太强了。病人来到医院就是不断的被收割，直到榨不出油水儿了，就放弃治疗，回家等死了。 这里我们不得不注重介绍一下艾神医的神奇经历。他的这种不同寻常的非凡经历，造就了他一生的绝技。 艾神医喝了一碗汤，又让孟川给他续了一碗米饭，才悠悠的说起他的经历。 原来，艾神医原名叫艾仲民，是东北人，老家住在大兴安岭那一带。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太多。父母怕养不活，9岁就送给人家中药店里当学徒。没有工资就只管三顿饭，有个睡觉的地方。 开药铺的东家，老兄弟有三个，姓江。一个是国民党，蒋介石战败，江老大跟着去台湾了。后来听说在那边儿结婚生女，从来没有回来过，再后来，死在台湾了。 江老二小的时候，得了脑瘫，烧坏了脑子。有点儿神神经经的。不大清醒，经常听他云里雾里，也不知道说的是啥。 他的东家是老三。等于老二也跟着老三一起过，江老三有两儿一女。女儿有小儿麻痹症，是个跛脚。 两个儿子比仲民大几岁，小女儿和仲民一般儿大。仲民来了之后，四个人都跟着江老三学习药理知识。 江老三在教他们辨认药材和药性的时候，艾仲民特别有悟性，对行医问药超有天斌，总是一点就会，一说就通。 对比江老三的两个儿子呢？却一点也不上心，完全没有兴趣，气的江老三拿棍子追着打，他俩反而越打越叛逆，两个儿子都表示绝不从医。 看来谁要吃那碗饭，真是天注定的呀。 眼看祖上传下来的这点儿傍身的技术传不下去了。江老三就把主意打到艾仲民身上了，想为自己跛脚的女儿招上门女婿。 好在小女儿桂英愿意和仲民一块儿学。就这样，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老三的两个儿子。一个当兵去了新疆。提干留守在那儿不回来了。一个去了广州和一个广西的女孩儿结了婚，也没有再回来安家了。 江老三身边无人，就琢磨着让艾仲民做个上门女婿。 桂英和仲民也算情投意合，两小无猜。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仲民的家里当然是巴不得的，父母根本无暇顾及他，他俩要能结婚，皆大欢喜，这样是最好。 两个人要结婚，东家江老三提出了3点要求。第一，以后桂英生的孩子姓他们江家的姓。第二，如果江老三先死，有病的姜老二，跟着桂英他们过，要给他养老送终。第三，要把医术传下去，一方面造福百姓，一方面也能让子孙安身立命。 艾仲民，热爱医学，可以说达到了痴迷的程度。这些年他跟着师傅走南闯北给族人乡邻看病。他甚至改良了师傅的一大部分配方。 江老三看着他如此好学又有天赋，甚是欣慰，唯一的遗憾就是在抗战那些年，他们祖上留下来的一部分疑难杂症配方，失传了。现在他能交给女儿和女婿的。只是常规病的治疗处方了。好多疑难杂症方，在他兄弟三个小的时候就失传了。 如今肩负传承使命，艾仲民当然是愿意的。 正当江老三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准备给艾仲民和江桂英完婚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情，而这件事情完全改变了江老三预先为他俩设定的结局。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第22章 把脉问诊 说话间，饭已经吃完了。说了那么多，正讲到关键时候，艾老头儿却收住了话头儿。他表示如果有时间，再聊他自己后面的那些个种曲折，吃过饭帮孟川看病要紧，这女娃子身体确实病的不轻呢。 赵飞雄连忙说:″对！对！对。两个人缓过心神，赶紧喊过服务员把杯盘都收掉。回到他们住的房间，赵飞雄又重新为艾神医斟上茶水，边奉茶边问:″老先生，您是先休息一会儿再为我爱人把脉呢，还是现在就给她把脉？这会儿，赵飞雄称孟川为爱人，语气里全是关切和宠溺。梦川的心又一暖，竞然羞红了脸颊。 艾老头儿摆摆手，表示不用休息，没有那么矫情，直接就把脉了。 这边儿，孟川马上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放在茶台上。艾神医喝完一杯茶，示意孟川把左手伸过来放在毛巾上，他开始为孟川把脉。 他的手搭在孟川脉博上，只见艾老头微微眯着眼，把背往凳子后面靠了一靠，这个姿势，足足有一分钟时间那么长。 孟川和赵飞雄这会儿都屏住呼吸，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会看出什么结果？是好是坏？有没有希望治好？心里虽然有1万个问号，也只有满含期待的望着他，只能等他看完才晓得结果。 这个期间，空气都是凝住的。 眼看一分多钟了，艾神医还是没有开口说话，还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这一分多钟对于孟川和赵飞雄来讲，感觉比一个世纪还长，终于，又过了半分钟，就见他把脉的手，向下沉了一沉，同时眉头也皱了一皱，看了一眼孟川，欲言又止。 看他这一皱眉，一停顿，孟川和赵飞雄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了。两个人心里都在打鼓，看来这孟川这情况真是比较严重啊！ 两个人屏住气息，凝神静气等待艾老头儿的诊断结果。就这样又过了20多秒，艾神医才缓缓的舒展了他皱着的眉头，手上诊脉的手也放松开来。 孟川他俩也跟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沉着的心慢慢的收了回来。希望结果不会太坏，万一有奇迹呢？赵飞雄在心里为孟川祈祷着。 谁也不敢打破这种宁静，又不敢催他，他俩就这样静静的望着艾老头，等着他开口讲话。 就见艾神医缓缓的睁开眼睛，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孟川的舌苔和眼底，终于缓缓的开囗说话了。 他凝神盯着孟川有点儿发乌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又问道:″你的这个病确诊前后，身体有哪些不适和变化？ 孟川从艾老头身上收回目光，望了望窗外。又回过头来望着赵飞雄。 她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自己的病情。即使是赵飞雄来了之后一直追问他。她也都轻描淡写搪塞过去。她不想让他担心，她爱他。 但现在艾老头这个大夫要问诊，她没办法再隐瞒了。她沉思片刻，仔细盘点了一下自己这一路以来的感觉，再把目光调回来，看了一下艾神医，一字一句的说:最早我总是感觉腰痛、腿疼，关节疼。好像这些症状都是老年人会得的，我也没有在意，跑到爸爸家里拿了爸爸一些治关节痛的药，还贴了一些膏药。″ 这样折腾了一段时间并没有好转。反而症状更加剧了。 腰疼，再然后腹部疼痛也加剧，摸起来感觉还有肿块儿。还时不时的有尿血。动不动就发低烧。 这个时候吃饭食欲都很差，体重也比之前轻了十几斤。我这才急了，才去检查。 孟川喝了一口水，再看看赵飞雄又看看艾老头，缓口气儿接着说:我就请假就去做了个全面的检查。光检查跑了一个多星期。各种化验，各种照。″ 结果出来了，副院长医生都不敢相信我会得这种病。又找了专家会诊，结果还是一样。检查结果上说是一种肾上的罕见癌症的晚期。因为这家医院的副院长是家里的亲戚，就给我托了底儿。明确告诉我，说没有做手术的必要了，这种晚期病人做手术，可能只能活几个月，半年就没有了，不做手术的话生存期可能还会长点儿，也许能坚持一到两年。化疗，放疗更伤身体，太受罪，多少人倾家荡产之后死在ICO里。现在想干嘛就干嘛吧，最主要要保持好心情。 ″来到洱海之后，还是时不时会肚子疼，经常半夜腹痛难忍。我包里一直装有止疼片儿。痛得厉害的时候我就吃两片儿。比起以前，我特别容易累，总有一种感觉，好像睡下去明天我就不能醒了一样。还总是低烧。上次救辛美那一次就发烧了好长时间。我默默忍着，谁也不说。我知道生病总是要受罪的，谁也替不了，还净让别人担心，说也没有用。″ ″还有，这几天更感觉不想吃东西，胃口很差。到洱海这些日子，我咳了三次血了，我真感觉我快要死了。 但有一点到了嘴边儿，她也没说，就是赵飞雄来了之后，她体验到了最最甜蜜的爱情，每天都特别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的原因，她明显感觉身体的不适减轻了。 孟川一口气说完，竟然感觉心头轻松了许多，反而释然了。她看着艾神医，悠悠的说了一句: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我只不过早走些时日。这世间治不好的病太多了。你也不用过多的安慰我，是什么结果我都接受。来这人间一趟，竭尽全力，没有遗憾就就好。我从家里跑出来也没告诉家里任何人，除了我的闺蜜之外，父母孩子都不知道，就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我。′′ 艾神医有点疼惜的看着孟川。赵飞雄更是心疼不已。他站在孟川身后，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半搂着她，以表示他会永远在她身边。 你这病西医叫肾上腺皮质癌，检查报告上肯定这么写，可对? 孟川大惊，连连点头！ 心说，太神了！ 在医院做各种各样的检查化验，都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这老头儿号个脉，看个舌苔，问个诊，前后总共不过半个小时。这就确诊了？！ 心如死灰的孟川，听着艾老头儿这么问，心如止水的内心，反而激起了一丝生的希望。 难道真的有救吗？！ 他能看出病因，但就不知道他有没有方子可以治疗？ 赵飞雄更是要惊掉下巴，他相信世外有高人。但像这样号脉看舌苔就能确诊罕见病的高人，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他心里充满了感恩和庆幸，真是好人有好报呀！这艾老头儿既然能诊断出这个疾病，他也一定有办法救孟川。 这样想着，赵飞雄坐不住了，之前他只知道孟川的病很严重。至于严重到什么程度？他心里也没底儿。听艾神医说了这个癌症的名字，他立刻拿过随身的电脑，百度里一搜:肾上肾皮质癌 这一搜，搜出一大堆关于这个病的介绍和预判。他不看不要紧，一看头皮更加发麻。 西医对这个病的治疗极其悲观。他刚刚燃起的那一点点希望，好像又要破灭了！ 第23章 罕见癌症 电脑一打开，一长串关于这个疾病的介绍把赵飞雄快看懵了。浏览了一遍，却完全没有实质性的治疗方案。尤其对这个病晚期的治疗效果预测，西医更是极其悲观，简直是毫无办法！ 赵飞雄一篇一篇看的很仔细，希望能从这些资讯里面看到一点儿希望，更希望能有奇迹的发生。 肾上腺皮质癌:是一种发生于肾上腺皮质罕见的恶性肿瘤，是一种恶性肿瘤，在人群中的发生率是非常低的，据说几百万个人当中才会有一个案例。这还给孟川碰上了。 这个病恶性程度非常高、发展迅猛，侵袭性强，又容易发生转移，预后是非常差的。 大部分患者生存时间为4-30个月，5年的总体生存率为16%-47%，如果进展期的患者，5年的生存率仅为5%-10%，生存率就更低。晚期的直接是无解！ 也就是说孟川有可能只有三四个月寿命了！赵飞雄心里一阵发凉。 大多数肾上腺皮质癌确诊率比较低，大约半数的患者以转移症状为首发临床表现，就是出现了其他地方的转移，然后进一步检查以后发现是肾上腺皮质癌。 孟川也是因为专家会诊之后才确诊的。 目前，早期肾上腺皮质癌的治疗方法，有手术、化疗、放疗以及分子靶向治疗。 肾上腺皮质癌治疗的具体方案，需要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由经验丰富的医生制定。 1，手术治疗 手术治疗是肾上腺皮质癌治疗的主要方式，通常包括切除肿瘤瘤体及其周围的脂肪组织和可能的受肿瘤侵犯的区域。手术的目的是尽可能彻底地切除肿瘤，以减少复发和转移的风险。对于无法通过手术完全切除的肿瘤，可能会采取淋巴结清扫或切除胰肾等组织。手术后，患者可能需要进行补充治疗，如化疗或放疗。 2，化疗 化疗是使用药物杀死癌细胞的治疗方式，可以通过口服、注射或静脉输入等方式实施。米托坦是常用的化疗药物之一，它的主要治疗功能是减少皮质醇增多的症状，如肌无力、糖尿病和失眠等。然而，米托坦的单药治疗效果短暂，并不一定能延长患者的生存时间。因此，处于癌细胞活动期且有明显病变的患者应坚持终身使用米托坦34。 3，放疗 放疗是利用高能电磁波线杀灭癌细胞的治疗方式，常用于手术后或因手术原因不能进行手术的病人的治疗。放疗可以作为手术后的辅助治疗，以减少肿瘤复发的风险。此外，放疗也可以用于治疗无法手术的肿瘤13。 4，分子靶向治疗 分子靶向治疗是一种药物治疗方式，它通过针对特定的分子达到杀死癌细胞的目的。这种治疗方式对某些肾上腺皮质癌的变异基因表型病人有效。分子靶向治疗又被称为“生物导弹”，它是在细胞学基础上，针对明确的致癌点也就是肾上腺皮质，设计出对症治疗药物。该药物进入患者体内后，体内产生相应的抗体，发挥防御和消灭肿瘤细胞的作用，并且不会损伤周围正常组织细胞。 5，术后管理 肾上腺皮质癌手术治疗后，容易复发。因此，采取多次手术切除治疗，切除复发的病灶。术后还需要定期检查和监测激素水平，以预防肾上腺危象的发生。 以上治疗方法的选择和组合应由专业医生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来决定。患者一旦确诊，就应该尽早去专业的医院就诊，以便获得最佳的治疗效果。同时，患者也需要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和积极的心态，配合医生的治疗方案，以提高生活质量和平稳度过治疗周期。 以上是常规治疗这个病的方式和方法。 我们翻译一下这一段话: 也就是说这种癌症是非常罕见的恶性肿瘤。因为全世界范围内这种病例比较少，治疗的案例也更少。治愈的更是微乎其微。 成功案例太少了。到目前来讲根本没有十分成功的案例！ 特别强调: 肾上腺皮质癌是一种发生于肾上腺皮质罕见的恶性肿瘤，是一种恶性肿瘤，在人群中的发生率是非常低的，恶性程度非常高、侵袭性强，容易发生转移，术后效果很差！大部分患者生存时间为4-30个月，5年的总体生存率为16%-47%，如果进展期的患者，5年的生存率仅为5%-10%，生存率就更低。 赵飞雄把这一小段话反反复复看了十遍不止。 我嘞个娘啊！怪不得孟川的亲戚直接给她下了最终放弃治疗方案。一是怕她受罪，二是不想让她倾家荡产！难道孟川的生命真的只剩下几个月了吗？！赵飞雄真的不敢往下想了。 看着资料，赵飞雄脑子里急速飞转着。如果这么低的治愈率和这么少的成功案例，在孟川身上会发生奇迹的希望几乎为零。也就是说，谁得上这个病都是被判了死刑！ 就算艾神医真是神医下凡，又怎么救得了孟川啊？！ 这个高大的，稳重内敛，坚韧不拔，从来不服输的男人，心里竟然也生出一丝绝望来。哪怕是他创业的这些年，遇到过无数无数的困难和挫折，他都从来都没有绝望过！ 人到中年，事业有成，终于遇到一个对的人。爱情也来了，她却可能要永远的走了。难道真的要看着她一点点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吗？！赵飞雄不甘心！ 他看着孟川依偎在自己的身旁，此情此景，纵有万千情愫，赵飞雄也不敢过于表露自己的情绪，他怕孟川看到他的难过。 孟川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怕此时此刻，孟川早就心灰意冷吧。 这边赵飞雄正胡思乱想，就见艾神医扫过赵飞雄，目光定在孟川脸上。 中医里没有肿瘤这一说，一切都是痰湿淤堵，内外失衡，营养亏欠，情绪积郁。这种病虽然罕见，病例也少，但也不是全无办法。所幸我年轻的时候治疗过一个这样的案例。这个病虽然凶险，但有一种方法可以一试。只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试？试不好可能三两天就殒命，试的好，你有可能躲过这一劫。 听艾老头这一说。 两人都傻眼儿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怎么办？！！！ 也许怎么选择都是遗憾…… 第24章 柳暗花明 比起赵飞雄的焦虑和难过，孟川要平静很多。虽然遇见艾神医，她也曾经抱过一丝希望，但毕竟她早就那里了解了实情，自从医生给她判死刑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向死而生的准备。 她甚至写好了遗嘱。房子，存款，父母和女儿都做了安排。 包括她自己，她都在网上报了名要捐献自己的器官。这一副皮囊，若有些个器官别人能用最好，若说不能用，烧了，骨灰找个安静的地方撒掉便是。尘归尘土归土。 做这些安排的时候，她的内心甚至是平静的。 人总是这样，离死亡很远的时候，人通常是怕死的。若真到了这一步，反而什么害怕都没有了。 赵飞雄这边心里直打鼓，这可是以命相搏，不是打牌、打赌输一点钱，赔一点款这么简单。如果单纯是花点儿钱，那都是小事儿，莫说有钱，就算没有钱卖房子，卖地，如果十拿九稳能治的好，也在所不惜。但这种尝试有可能明天都见不到孟川了，这个他怎么也接受不了！ 说到底，还有个信任问题，毕竟他们才和艾老头儿认识几天，这个人即使再厉害，医院都无法解决的绝症，给他做实验，这不是玩命吗？太冒险了！ 赵飞雄的担忧，简直是挂在脸上的。但若有一丝丝生的希望，他还是想知道具体的操作，先听听方案总没有错。 具体要怎么做？这个场试凶险在哪里？你能给我们讲透吗？″赵飞雄急切的望着艾神医。 艾老头看出了他们的担忧，也并不急着回答，他知道人命关天。这种事情绝对不能立刻马上做决定。他安抚他们说:不用急着做决定，看着你们俩娃子这么招待我，我先给你们讲讲清楚，你们了解清楚再做决定。即使你决定要做，其中几味药也是非常难找，配齐这些药也需要时日。 两个人连连表示认同，静等艾老头详细解说。 最起码要了解清楚，至于最后决定要不要尝试，再说，孟川倒是心里淡然，临死之前，多了解一点东西，有用就是幸运，没有用也不影响啥。 艾老头儿端起茶杯又喝了一杯水，才缓缓道来。 你们不是有问为什么找我的都是一些危重病人吗？我为什么能给他们续命？不是我有多大本事？是这大半生时间跟各种各样的病人和草药打交道，我知道他们这些病的规律。中医的发展有几千年，这种病在西医里案例很少，但在中医里早就有了，只是有一些方子用起来凶险，关键的药材又难以找到，不方便复制和流传。但若遇到绝症，确实可以一搏。″ 艾神医说的诚恳又客观。 就是除了这一条，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就再来试试，好一个向死而生！艾神医说的清楚，你但凡别的方法有效，就都不用冒这个险了，可现在不是没办法了吗？不是被判死刑了吗？不是走投无路了吗？！ 赵飞雄又跟艾老头续了一杯茶水，用心的聆听他的分享。关于这一点，赵飞雄是相信的，西医很多病的记载，都不健全。但中医的发展是口口相传，源远流长。 西医诊病，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是局部的概念。对于一些创伤性的疾病，西医是更快捷的。但内脏的病，是身体整体运行出了问题。是内外平衡出了问。是营养和情绪亏虚或者郁堵出了问题。中医看病讲究内外平衡，各脏器有条不紊的运转，人才健康。″ 我刚刚诊这姑娘的脉，她正气亏虚，体内明显有邪毒入侵，这跟情志怫郁，脏腑功能失调有关。气血津液运行失常，就会产生气滞、血瘀、痰凝、热毒，结于脏腑组织，相互搏结，日积月累，就形成了的这一种恶性疾病。″ 用白话来讲，要阻止这种恶性病的进程，就是要先解毒，再清淤，最后抚正气、提高自己自身的抵抗力。″ 说到这儿，艾老头顿了顿，看了看孟川，又看了看赵飞雄，见他俩听的认真，就又接着往下说。 那解毒这一关，至关重要。她这种情况，西医来讲她已经是晚期了，病入膏肓。若以毒攻毒，必要用到几味毒性比较强的药，扛得住你就通关成功，扛不住可能你就彻底被打败了。″ 那是什么样的药可以以毒攻毒?赵飞雄有点儿急切的问，孟川也眼巴巴的盯着艾老头。 艾神医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说，有必要让这两个年轻人搞清楚，弄明白。素昧平生，谁叫他俩对他这么好呢？ 他这个病，方子里要配30多味药，别的都好说，其中半枝莲，白花蛇舌草，砒霜需要特殊渠道才能拿到，方中砒霜毒性最强，稍一不慎，立刻就要了命，你说凶险不凶险？！ 说到这儿，艾老头儿停住了，不往下说了。 空气里有点儿凝结，孟川和赵飞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要吃砒霜，病没治好，人先被毒死了！这可不行！绝对不行！不治还有几个月，一年，两年命，要治明天就看不见你了！这还不如杀了我呢，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赵飞雄情绪有些激动，坐着的他突然就站起来了。 孟川看赵飞雄这么失态。她拉了一下他衣服的袖角，示意他坐下来说。 艾老头儿眼里含着笑看着赵飞雄，他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笑着又给了他们一记重锤。因为他知道，人不到绝望之后生出来的希望都是没有能量的，自古以来都是讲绝处逢生″，绝望能让人生出大无畏。而毫无畏惧的面对所能发生的一切，也是治病的一种，更是疗愈疾病必须要有的心理素质。 ″即使是这么凶险的治疗，也不一定能救得了她的命。全看她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她又有多少求生欲望？″ 说完，他把目光定格在孟川身上。 孟川用目光安抚着焦躁的赵飞雄。又转过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艾神医，比起刚才的淡定，她这一会儿甚至有一点兴奋。这是无所谓之后的兴奋，这种兴奋让孟川身体里重新又充满了力量。 ″我要尝试！以前喝砒霜都是看到电视剧里才有的。看来还要感谢得了这种病，才有机会现实版演绎喝砒霜。这世间人来人往，又有谁有我这样的经历呢？我是幸运的。万一喝完，挂了，我提前到那边探探路，我等你在那边等你，我们来生再聚。要是没挂我就还能多陪你好多年。这是好事儿呀，干嘛不试啊？！别担心，也别难过。孟川拉着赵飞雄的手，讲这段话的时候她甚至有点开心，又有点儿豪迈，她心里面充满了无所畏惧。她甚至感觉自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有一种无惧无畏的东西充斥在她的血液里。 看孟川这样，听她这么说，赵飞雄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眼里竟然有盈盈的泪光，他一把就把孟川抱在怀里，像是害怕它飞走了一样。 抱住她，多希望时间能停滞，定格这一刻美好啊。 命运的齿轮，从这一刻就开始悄无声息的转动了。 第25章 失踪 孟川和赵飞雄面对艾神医的提议，免不了要深入思考掂量。 赵飞雄当然是一万个不放心。他在网上查、通过朋友、同学打听，整整忙了一下午。他查到还真有报道用砒霜入药治疗危重癌症病人的，而且还成功了！据说这个用药的大夫还是个乡村医生。 孟川额外给艾神医开了一间房。折腾了这么久，让他休息休息，这老爷子也挺不容易的，看个病还到处给人赶，等他休息好了，各种原委必要问个清楚。 艾老头儿也不客气，六七十岁的老人了，毕竟年纪在这儿摆着，他也是累了。直说他要去洗个澡，说完直接就去开好的房间休息了。 孟川也感觉特别疲倦，这种感觉她最近更甚更频繁，总是动不动就特别累，还总是虚汗直冒。从今天早上折腾到现在，她是真感觉累了。 听着赵飞雄在跟人打电话，看着他在查资料，有这个男人在她身边，她感觉特别安心，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孟川感觉赵飞雄一直在跟谁讲电话，声音压的还很低。她眼皮特别沉，困乏拉扯着她的意识，她听不清楚，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愿意想，也什么都不想去做。只想好好睡一觉，安安心心的睡一觉。 许是心里做了要尝试艾神医以毒攻毒疗法的决定。也许是因为她爱的这个男人就在她身边，让她感觉无比的安心，这一觉孟川睡得特别沉，睡得特别安心，特别香甜，甚至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一觉醒来，孟川用手摸摸床边儿。大床上就她一个人。没有赵飞雄。 她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夜里11:39，他去哪了呢？ 她起床开灯去上了一个卫生间，然后洗了一把脸。孟川想让自己清醒一下。她最先想到的是:可能赵飞雄在艾老头房间，更可能是他不放心，在和老头彻夜长谈，想要更详细的了解她的病情及治疗方案。 孟川坐在梳妆台前，等了一会儿，赵飞雄还没有回来。 傻不傻呀？打电话呀，孟川一拍自个儿脑门。 拨赵飞雄的电话，竟然打不通，一直短促的忙音，奇了怪了？难道还关机吗？！为什么呢？孟川脑子里想不明白。 她起身，去隔壁艾老头的房间门口，因为夜间静，怕吵着别人，孟川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屋里也没有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动静。孟川只好轻敲艾老头的门，一下，两下，三下，终于他听见屋里艾神医起床开灯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艾老头问:谁呀？ 孟川忙轻声的应:是我，赵先生在你房间吗？″ 赵先生没来我房间呢。″门里艾神医应道。 说话间就听到艾老头往门口走，稀稀索索要来开门儿的生意。 好，我知道了，您别开门儿了。您早点儿休息吧，我也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再找你。′′孟川连忙对着门阻止他。 回到房间，孟川百思不得其解。大家都睡了，刚出去看到前台只有一个值班的小姑娘在打瞌睡，孟川也没忍心叫醒她。 坐在床边儿，孟川的脑子一下子就木了。她想不明白，这么晚了，这个男人去了哪？难道是出去买宵夜吃了吗？既然打不通电话，那就等吧。 百无聊赖，又等了一会儿。不可能是走了吧？！ 一念起，她马上去检查了一下赵飞雄的行李箱。 还好行李箱衣服什么都在，再仔细检查，才发现赵飞雄的那个装证件，连带装现金的皮夹子和手机都不在了。 要是出去买宵夜，拿手机就好了，微信，支付宝都非常方便。但若是拿着现金和皮夹子，也不能说不正常，有些人喜欢花现金，花现金方便，还不留痕迹。孟川和赵飞雄虽然相识10年。但他的消费习惯她是不知道的。毕竟没有真切的在一起生活过。 就这几天而言，出门儿赵飞雄也是经常带着那个皮夹子的。有时候现金支付，有时候微信手机支付，孟川并没有感觉有什么特别的。 这样胡思乱想着，再一看手机，竟然夜里2点多了，赵飞雄还是没信儿。再拨电话，也还是短促的忙音。 算了，不想了，睡觉！ 说不定再一睁开眼，他又在床边儿了。 孟川决定停止内耗，不想了，马上休息，一切都等明天天亮再说。 这后半夜反而睡不沉了。 眯一会儿，醒一会儿，醒一会儿，眯一会儿。 思想这东西，不是说能停止就能停止的。 孟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莫不是赵飞雄抛下我，自己走了？不开手机，行李箱也不拿走。就是怕接通了电话无法交代?也不带着行李箱走，是明着走怕无法面对，无法解释？！ 孟川躺在床上，莫明的就有一股悲伤袭来。 一个快要死亡的女人，凭什么要让一个闪闪发光的男人来珍惜自己呢？别人没有道理不离不弃。况且他是那么的优秀，那么挺拔，还事业有成，扔在人群中，他可以算是一个极品的男人。如果他愿意，想要跟他好的健康女孩儿都能排长队吧？！″ 孟川心里的酸楚快要达到一个峰值了。 我现在这种情况，他若躲着那不也是正常的吗？我也不是他的谁？我和他，只不过是两个孤独的灵魂有幸拥抱了那么几天，相互慰藉，没有别的了。况且他已经陪了我这么多天了。 这短暂的美好，让我以为我可以真的拥有这个男人了。我简直太幼稚了，也太自私了。他不应该只属于一个身患绝症，快要死了的女人。″ 孟川管不住自己，这样的念头使她的悲伤汹涌成河。 这会儿，孟川的眼泪完全止不住，眼泪无声的一直聊到天亮。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残酷，在她临死的时候，让她了解了赵飞雄的心意。让她有机会感受如此美妙的爱恋，他们是那么的水乳交融，不管是身体或灵魂，都是那么的契合。她感觉自己就好像进了天堂，每1分钟都无比美好。 这才初尝美好，一下子就把她扔到了地狱。 若没有赵飞雄，孟川觉得她会安排好一切，她完全可以平静的离开这个世界。 但是当下这种情况，她无法平静。 得到过，谁又甘心失去呢？还是这种不明不白的失去。 巨大的悲伤和痛苦缠绕着她，孟川感觉时间好像停滞了，天为什么还不亮呢？ 黎明前的黑暗吞噬着她。 明天会怎样呢？！ 第26章 汤汤姐的心头刺 孟川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迷迷糊糊当中。就听见汤汤姐在敲门，她一边敲一边大着嗓门儿叫:″孟川妹子，起来吃早餐了！快点起来，今天早上给你们准备了酸笋米线，再晚就坨了。″ 好咧，就起来了！″ 揉一揉头疼欲裂的脑袋，孟川应着，起身拉开了窗帘，一下子接触亮光，感觉很刺眼，晃的孟川的眼睛都睁不开。 天早就大亮了。 一抹阳光，已经露出鱼肚白，孟川浑浑噩噩的起来洗漱。刷完牙洗脸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人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那真的是自己吗？她感觉自己的脸和眼睛都是浮肿的，面色焦黄，神情呆滞。 她到餐厅的时候，艾神医早就起来，已经在那儿吃了，汤汤姐看她摇摇晃晃的过来。一把就把她拉到一边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和你的大帅哥吵架啦？″ 孟川摇摇头，心说要吵架就好了，最起码知道是为什么?！ 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昨天晚上你们家赵先生到前台为你和艾神医各多付了10天的房费。他说要飞加拿大，处理一点棘手的事情。快则五天、一个星期。最迟不超过十天就回来了。他没跟你说吗？″ 是不是你睡着了怕吵醒你？我看赵先生挺急的。″汤汤姐补充说。 孟川心头一震，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 按照以往赵飞雄的表现，她不该有这么悲观的情绪，情侣之间这点信任还是必须要有的。莫说现在并没有确认赵飞雄已经变心了，就是确认他逃走了，又有何惧？！自从知道自己生了这种怪病那一刻起，不是已经做好了，要坦然赴死的准备了吗？难道是这一段时间的甜蜜相聚让自己产生了留恋人间的情愫了？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才产生了恐慌？ 孟川很确认自己的内心，这种无助和恐慌非常强烈，这会儿就是感觉，心一下子就被掏空了。 怕汤汤姐看出来，她连忙掩饰着说:噢，我知道，昨天做噩梦了，没咋睡好。 汤汤姐心疼的看着孟川，扶着他的肩膀宽慰她说:″没事的，别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光想没有用，我有预感，你会好起来的，关于这方面我一向都是很准的。别想了，赶快来吃早餐。″ 再说了，活一天，开心一天，才是王道。那秦皇汉武不也得死吗？姐还羡慕你呢，有孩子，还有这么帅气又多金的恋人。连廊里，汤汤姐热心的又补充了一句。 是啊，有女儿，有父母，有男朋友如此。夫复何求？！ 去吃早餐，补充能量，孟川就这样跟着汤汤姐来餐厅吃饭。 匆匆的吃过早餐，汤汤姐缠着艾神医给她看身体、诊脉。 孟川回房间，她想要理一下思路。 即使有急事发生，赵飞雄也该说一声啊！白白让她担心一夜，让她胡思乱想。那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不方便给她打招呼就走呢？ 他的妻儿在加拿大。肯定是他的妻儿有啥问题了，他和前妻虽然离婚好几年了。但孩子终究是自己的，如果他前妻给他打电话，应该是孩子的事情。会是什么事情呢？ 他说10天以内肯定回来，孟川有一种预感，他10天肯定回不来。不管是什么事情，这么急的走掉，这10天当中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儿谁也无法预料。还是应该把期望降低。 但不管怎么样，最起码知道他去加拿大了，知道他的去向就好了。 孟川这样想着心里安了一些。这边还得商量艾神医的提议解毒治病的事儿。 到了艾神医的房间。艾老头儿正在给汤汤姐把脉。 汤汤姐，我方便进来吗？″ 孟川想起汤汤姐想要艾神医给她看病时的神态。有些人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有什么病。万一汤汤姐不喜欢别人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呢？这样直接进去的话就太冒昧了。所以孟川一边敲着门帮框，一边客气的询问。 孟川妹子，快进来。刚好你也听听艾神医给我看病。 孟川移步进来，坐在床沿儿上。艾神医正给汤汤姐把脉。 他们两个坐在凳子上，在小茶几的两边。艾神医很专注，汤汤姐也是屏住呼吸，默默的等待艾神医的拆解。 把完脉，艾神医把手拿回来，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喜乐。接下来他就开始问诊。 你流产过的孩子，和你宫外孕的孩子，中间隔了几年？你是宫外孕之后多久发现自己怀不上了的？″ ″中间隔了有四五年，宫外孕养好身体之后，就再也没怀过了。汤汤姐一边沉思一边说。 一个多小时，从艾神医的问诊里，孟川总算了解了糖糖姐的情况。 却原来，汤汤姐和她的前夫是大学同学。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没有结婚就偷尝禁果了。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正年轻气盛，想要过二人世界。就坚决的把孩子打掉了。就这样潇洒了几年。终于想要孩子了。结果去宫外孕。汤姐宫外孕手术差点要死掉。养了很久身体才过来劲儿。但从此就再也怀不上了。 女人一旦无法怀孕，前夫明显对她的态度不一样，婆婆说话也经常阴阳怪气。后来就发现前夫婚内出轨了。汤汤姐哪受得了这个呀？就离婚了。 在两性关系里，女人真的玩不起，两个人相爱了，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发生了关系。不管发生哪一种结果，到后来，如果要分手，受伤的永远是女人。 这也是汤汤姐心里的一根刺。 他后来第二任老公，跟他一样也是个画家。崇尚自由，两个人闪婚。但时间长了，新鲜感一过，那男人也在外面偷腥。这一段婚姻关系时间更短，汤汤姐对男人失望，对婚姻失望，就又离婚了。 这两段失败的婚姻。对汤汤的打击还是挺大的。她也去医院多次看过自己的身体，吃过各种药，由于流产和宫外孕的手术伤害太大，她卵巢早衰，调理效果微乎其微，以后就不容易受孕了。 本来，汤汤姐已断了再结婚、生孩子的念头了。最近半年，一个比她小9岁的学弟在追她，她的心就又活泛起来了。必须要调理自己的身体，再搏一搏。 说到底她还是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想做母亲，身为女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汤汤姐现在也想明白了。 结不结婚的都不重要。很多人不看好姐弟恋。 对汤汤姐来讲。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就算要生，她也是妥妥的大龄产妇了。真的再不生，可能就再也生不出来了。关于生育，这已经是人生的末班车了。 反正她有实力养，对于她来讲，有个男人爱她，身强力壮，还要跟他生孩子，这是天赐良机，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只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至于男人。能过到啥时候？谁又能说的清楚呢？这世界变化太快，没必要纠结以后。 第27章 火灾 经过深入的沟通和交流及汤汤姐一再的恳求，艾神医为汤汤姐制定了一系列周密的调理计划。 这个计划为期六个月。每一个月都会根据她身体的诊脉指标制定个性化调理方案。 调理期间，这前三个月要避孕，节制夫妻生活，并按艾老头开的方子做饮食和药物调理。 三个月以后备孕，备孕又有全套的方案。备孕的时候又会有备孕的方子，配合药物调理，饮食注意，节制的夫妻生活。 这造人计划一点儿都不简单呢！ 这样调理半年时间，有70%的概率会怀上。当然她男朋友也要去医院做个检查，也要适当的调理配合。 这下汤汤姐信心大增。当即表示要收拾一间房子，免费给艾神医长期住。以便观测指导她身体的变化。 汤汤姐的事情，大概率问题不大。这边儿一完事，艾老头记挂着孟川，转头来到孟川的房间。 姑娘，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艾老头儿明显关注到孟川的精神状态发生了巨变。 昨天的斗志昂扬对比今天的萎靡不振，这差别也太大了。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病人这种心理上的变化也是常有的，也许就只是一个念头儿。但他不动声色。他知道作为大夫，他的情绪起伏直接会影响到病人的心情，这个姑娘正在生死关头，医者仁心。他只想稳定他的心神儿，再安排治疗的事情。 孟川很感激这个陌生的老人对她的关心。但这一会儿要说她自己病情，她就一点儿也提不起精神头儿，赵飞雄的离开，对她的影响还没有过去。 孟川强压着一股劲儿，整理好自己的精神状态。她用热水器烧好水，泡了一壶茶，为艾老头儿斟上。 我也不瞒你，我心里有点儿乱。我的事先不急着做决定，自从上次遇见您，我就特别想知道您都经历了什么？你的安全没有问题吧？今天刚好有时间，也有心情，您能给我说说吗？″ 孟川做好了聆听的准备，她像对待一个老父亲一样，诚恳、温暖，还贴心。 那好吧，我就好好跟你说一说，不过下午我要走，我之前看过的病人，有的该复诊了。明天是我城南坐诊的日子，之前答应过那些跟随我的老病友，不去不行。我三天后会回来，抽空把你要用的药给你找一找，配一配。′′ 望着这个病入膏肓，却善良温顺的姑娘，艾老头儿充满了心疼，这让他想起了他那还没有出生就夭折的孩子，多好的姑娘啊！一股悲天悯人的情愫充斥在他的血液里。 艾老头在心里暗暗发誓，拼上我这一生的绝学，把自己压箱底儿的宝贝拿出来，也一定要治好她！ 是什么使这个颠沛流离的老人能对一个陌生的生了重病的姑娘产生如此大的兴致呢？这还得从爱神医的神奇经历说起。 两个人确定好时间，把手边的事情安排好。也确定了孟川的治疗意向，孟川悠悠的开始询问艾老头，这一刻她只想当个听众。芸芸众生，让这个陌生的老头儿和自己产生了交集，这也是一种神奇的缘分吧。 上次您说的您要跟您的师妹结婚啦。就从那儿讲起吧。″ 艾老头儿沉吟了一会儿，他的眼神越过孟川的头顶望向远处，就好像一眼就望到了从前，那些回忆在他脑海里翻滚…… 他的叙述，有时候会有点凌乱，有时候又会有点悲伤，更多的时候，是经历过无数磨难和坎坷之后的淡然和顿悟，是对所有事情的发生的接纳和理解。 即使是被别人追着赶，被混混打，落到这样居无定所，他也表示了理解和宽容，好像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对他都没有影响一样。 他说他没有力气和那些人计较了，只想把他所学的东西能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有时候他甚至不收诊金，只开方子让对方去药店抓药。 因为他知道。人之将枯，再多的金钱对他来讲也没有意义了。何况找他看病的好些危重病人都是被某些医院榨干了，没有多少钱，有的人甚至穷困潦倒。 孟川听完之后还是很，感觉太不可思议了。她也很汗颜，好惭愧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的那些小情小绪都好多余，格局一下就打开了。 成长的过程是不断得到的过程。衰老和疾病的过程是不断舍弃的过程。时至今日，没有什么东西是无法割舍的，他这一段经历真没白听。 她在心里不免一阵唏嘘。 孟川把艾神医的经历理了一遍，感觉自己太幸运了，在死神来临之前能遇到他，会是什么结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就是能够遇见。 人生修到最后就是两个字:好死。这是孟川从听完艾神医的经历之后感悟到的。 还是说说艾老头吧。 话说艾仲民24岁那一年，发生了一件挺大的事情。直接改变了他的命运。 他师妹桂英23，明眸皓齿，虽然腿脚有点儿不太方便，但两个人一起长大，也是郎情妾意。再加上师傅江老三有意纳他为上门女婿，艾仲民的父母也没有精力管他，自然乐意他当上门女婿。 江老三在纳婿之前，有立三条规矩，艾仲民也都一一答应。 在这种氛围之下，两个年轻人血气方刚，你有情我有意，正值豆蔻年华，师傅还睁只眼闭只眼，结果在婚前姜老三的闺女桂英就怀孕了。 姜老三常年在乡里游历行医。并不是老古董。闺女怀孕她反而满心欢喜。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女婿了。 这样，真应了那句话叫皆大欢喜。三个人都开心，这下顺理成章，更要快点儿给他们完婚了。 正当一家人欢欢喜喜要择日为他们完婚的时候，家里莫名其妙发生了一场大火。 以前的房子，框架都是木头的。东北这一块儿就是木头多。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就是大兴安岭的一个集市。姜老三他们家的药店，前面是门市，后面是仓库。门市的二楼住人。神志不太清楚的姜老二住在仓库里，他小时候得过脑瘫，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但糊涂的时候居多。清醒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他甚至也懂得很多药理知识。 听说更小的时候，他的太爷爷还一直以为姜老二在医学上颇有天分。准备培养他当接班人。后来他得病之后神志不清，家里存放的疑难杂症的良方，也神奇的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艾仲民听他师父说过。他们祖上有出过一个御医，后来得罪了宫里的一个太监。为了避祸才举家迁到这个偏远的小镇上来。 他们家族医术的传授规则是，当你达到一定的造诣之后，在前辈临死之前，他会把疑难杂症的方子传递给你。也就是你连普通的病也不会看，那你那咋整的方子肯定不会传给你。当时江家老大，老二，老三也都才十几岁。也不过就是在自家店铺里当当学徒。，打打下手。 因为要商量艾仲民和江老三女儿桂英结婚的事情。这天晚上，喝了一场大酒。喝完酒之后，商量事儿和帮忙的外人都陆续走了，江老三也喝醉了。桂英怀着孕，因为心里欢喜，就稍稍的喝了一点儿，结果不胜酒力，竟然喝醉了。准新郎官儿心里更是开心，马上自己的婚姻和事业就都有着落了。一高兴就喝多了，还喝迷糊了。 一家子醉酒，都睡得都很沉。 睡到半夜艾中民被尿憋醒了，要小解，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一泡尿竟然救了他一条命。 厕所在一楼仓库后面的角落里。这种城乡结合部都是这样建厕所的。上厕所要走一条长长的连廊。这里到了冬天，本来家家户户都是在房子里有尿罐，不用这么麻烦，要跑出来上厕所。但因为眼下天还没有那么冷。晚上要起夜，就得到外面的厕所去上了。 迷迷糊糊中艾仲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烧着了，很呛鼻子，但是半醉着，他还迷糊着呢，也没有在意。 撒完尿舒服了，她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儿。强撑着眼皮想过去查看一番，还没等他走两步呢。就见前面门市房火光一片，艾仲民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这一下就醒了。 首先想到的是要去救自己怀孕的未婚妻桂英。刚跑到跟前，风卷着火光迎着他的面扑过来，凶险无比。 他只得又后退两步。就在这时，就听咔嚓一声前面门面的房子塌了。浓烟卷着大火，瞬间就把1楼，2楼裹在一起了。 艾仲民吓懵了，火势还在往仓库这边儿蔓延。 可能这门市的一楼早就着火了。只不过他们一家睡得沉，喝了酒又都意识不清。所以根本没有发现更不会警觉。 等艾仲民迷迷糊糊下楼穿过连廊，撒完尿出来。正赶上一楼、二楼倒塌。 东北的秋天风很大。不一会儿功夫就席卷了整个房子，他的妻子和老丈人瞬间就被火海吞没了，完全来不及救。 这边火势已经烧到仓库。就见神志不清的姜老二，脸上乌漆嘛黑的，身上的衣服还冒着零星的火光。衣衫褴褛，光着个脚丫。在月光的映照下像个披头散发的鬼。他身上背着个帆布包，像猴子一样从屋子里冲出来。两只手还死死的抱着那个帆布包。 艾仲民知道凭自己一个人带着这个傻叔叔，根本没有办法把火救下来。他马上抓着院子里洗脸的盆子找了一根木棍狂敲。大声喊:着火啦，着火啦，帮忙来救火呀！′ 陆陆续续周围的邻居都起来了。反应过来的所有人都开始找桶、盆儿、瓢弄水来救火，火势很大，风又大。周围的的人也不敢靠的太近，一直折腾到天亮，火势终于控制住了。 他们家门面和房子算是完了，仓库也烧了一大半。东西两边邻居也都半个房子都烧掉了。桂英和江老三葬身火海，就剩下两具烧焦的尸体。 艾中民悲痛欲绝，还没过门的妻子连同还未出世的孩子一下就全没了。师傅与他也有教养之恩，授业之义，瞬间也没了，这打击简直也太大了，还留下这么一个傻叔叔。 火灾过后，竟然还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这叫这个未过门的女婿怎么应对呀？ 第28章 秘方重见天日 这一场悲剧来的猝不及防。 艾仲民整个人都是懵的。虽然他从小离开父母跟着江老三当学徒，但也还算顺风顺水，没有遇到过什么大的波折。 师父和媳妇儿在这场大火中丧生，他感觉天一下就塌了。 要办江老三的丧事儿，必须要通知他的两个儿子。 江老三的两个儿子，老大叫江建国，老二叫江卫国。老大在新疆兵团，因为娶了个领导的闺女，就在那边落户了，婚后生了一个儿子叫江凯。 江建国一听说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感觉不回来也说不过去。他自从结了婚就没有回来过，严然就是一个上门女婿。要送江老三人生这最后一程，他只得匆匆赶回来奔丧。 二儿子江卫国，娶的是个广西媳妇儿。两人开了个海鲜饭店，头胎生了个闺女，叫江梅，二胎还在肚里怀着呢。饭店太忙，整天脚不沾地儿，忙的连自己吃饭的空都没有。 他本来不想回，但架不住他大哥给他打电话。说如果他不回的话，他也不回了，就让艾仲民自己看着办。因为这江建国其实自己也不想回去，但碍于人伦大事，又怕同事领导背后给他不好的评价。 这哥俩名字起的倒挺大气，但做人着实不咋地。 两兄弟回来奔丧，匆匆的安葬了江老三和桂英姑娘，就急着想要走。谁也没有提江老二这个傻叔叔到底归谁管？怎么管？ 艾仲民还没有和桂英成亲，现在这种局面，说到底艾仲民还是个外人。 最后一餐散伙饭，这个问题避无可避，还是要说清楚。 饭桌上，艾仲民不得不提出这个问题。 大哥，二哥，这聚一回不容易。师父和桂英就这么匆匆的走了。难过归难过，但活着的人日子总还得过下去。你们都说说。咱二叔怎么办？ 江老三的两个儿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但谁也不想把痴傻的江老二带在身边。 最后老大建国忍不住了，开始极力的想撇清自己。 这家就这么烧掉了。也没有什么家产可分了。我和媳妇，孩子现在是住在丈母娘家里，二叔到我那里是绝对不行的。″ 看大哥这么说，弟弟也急急的说:″我那儿更不行啊，根本没空管他。那地方车来人往的，走丢了，谁有空找啊？再说，我老婆二胎刚怀孕，店里根本忙不过来。 兄弟俩人相互推诿，谁也不愿意管这江二叔。 痴傻的江老二，看着这两个大侄子谁也不想要他。眼里充满了悲伤和恐惧。怯怯的躲在艾仲民身后，他感觉自己要被遗弃了，实际上也真是他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侄子。把他抛弃了。 讨论到最后，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仲民，让二叔跟着你吧，虽说你和桂英没有完婚，毕竟我妹妹也怀过你的孩子，你也算是这个家里的人了。大火过后家里也不剩啥了。就留下残垣断壁的半截仓库，也没什么家产，我们两兄弟都不要了，老宅你修一修，好歹你一直跟着爹行医，看在老爹教你手艺的份儿上，就只能你管着二叔了。″ 痴傻江老二这个时候也拉着艾仲民的胳膊不松手。诚惶诚恐，眼里闪着哀求的光。 他心里面也是有预感的，可能只剩这一个男人不会抛弃他了吧。 那哥儿俩说完，也不等艾仲民答应，就急匆匆就往外走，生怕这个傻二叔的养老任务沾上他们俩。 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后面都有一摊子事儿呢，得马上走。″江卫国补充说了一句。 对，对，对！我那也忙的很。江建国也连声的回道。 两兄弟走了，就剩下艾仲民和江老二收拾残局。。 有江老三活着的时候，这个江二叔没有什么存在感。仲民平时跟师傅出去出诊，都是师傅收钱。柜上卖药的钱，也都是桂英管着。 这一场火灾，药材和钱都没了。两个人吃饭都成问题，一个老光棍，一个小光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要先想办法活下来才行啊！仲民心下盘算。 开始，艾仲民靠着免费给乡邻乡亲的看病。混口吃的养活江二叔叔。后来，慢慢的攒了一些钱，就在烧毁的房子原址上又盖了三间平房。 客厅里看病抓药，一个房间艾仲民住。另一个房间烧火做饭，江二叔住。这样两三年之后，总算安定下来了。 艾仲民为人忠厚，感谢师傅对自己的教养，他对这个痴痴傻傻的江二叔很好。两个人相依为命，竟然有了深厚的感情。 有一天，痴傻的江二叔似乎有了短暂的清醒。 还没有到天黑，他就早早的把门关起来。拉着艾仲民的手，走到他住的那间厨房里，哆哆嗦嗦从床底下，拿出来一个破烂的帆布包。 艾仲民一看，这不就是他从火灾里出来的时候背的那个黑乎乎，脏兮兮的破包吗？ 以前他也看过，没有啥东西，里面就是有一个铝饭盒。饭盒有两层。一层可以装菜，一层可以装饭。平时也不用，大家都只当这个傻子舍不得丢这种不值钱的老玩意儿。 只见江老二拉着艾仲民，蹲下身子，拿出这个破旧的帆布包，解开脏兮兮的绳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铝饭盒，再然后，就见他把饭盒一层一层拆下来，拆到底层，这个饭盒底部竟然有个夹层！ 只见江老二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从饭盒的夹层里抽出三张泛黄的纸，纸上还隐隐约约有字。 他把这三张纸放到艾仲民手里。然后又点上煤油灯，拿针拨亮了一些。 这个时候，江老二眼里闪着一束奇异的光，他拉着艾仲民的手，口齿不清的连续说了三遍。 秘…秘方″ 这…这…是秘方。 艾仲民大惊，江家祖上丢失的秘方，居然被这个痴傻的姜老二，用这种独特的方式保存了几十年！ 以前江二叔整天背着这个破包，几乎寸步不离，痴痴傻傻，所有的人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只当他是个傻子，没人深究为啥那个饭盒就是他的命根子。 今天看来，正是因为他的痴傻，才保护了江家祖传秘方这么多年。 艾仲民马上接过来凑到煤油灯下细看。 三张纸里竟然记录了三十多种疑难杂症的方子。这么珍贵的秘方，对于一个学医又热爱医学的人来说，太珍贵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艾仲民几乎用所有工作之余的时间，都在琢磨这些方子，有一些字迹都不清楚了，看不清的地方，他就反复用药配伍做实验，观测疗效，优化配方。 他先后整理出来好多疑难杂的症方，一些方子他又用加减法细分，用更精准的组方给病人看病。这些病方即使顶级的医院，也不见得能给治痊愈。比如红斑狼疮。比如不孕不育。比如白癜风，甚至肺癌，乳腺癌，肾衰竭，心脏骤停等…… 靠着这些秘方和他扎实的药理病理知识功底。以及他对医学的热爱和锲而不舍的钻研精神，艾仲民的医术突飞猛进，他的名气越传越广。有的几百里之外的病人听亲戚说了，都会坐火车来找他看病。 又过了几年安稳日子，这几年也让他积累了大量的基层看病的实践经验。 这中间也有人给他说媒。也有大姑娘小寡妇想要嫁给他。毕竟他长相不俗，又有一门技术。但他一心扑在医术上，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他没有心思成家，上门的人他都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得到这些秘方的时候，他就发誓要把这些方子全部都整理出来，而且在实践中不断的优化。 让中医发扬光大，是他的一个执念。艾仲民声名远播，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荣誉。 几年前烧毁的房子又盖成了两层，便重新盖了仓库。底下又做成了门面和药房。他门诊里还请了两个小护士。他自己也带了几个学徒。一切都在走向正轨。虽然赶不上大医院的规模，但每天来排队看病的人都络绎不绝。 这个时候他意想不到的一个女人出现了。从这个人开始，他不得不要应对接踵而来的各种麻烦。 第29章 抢夺秘方 东北的秋冬季是从8月就开始了。这个地方，只要一下雨，你就感觉冬天要来了。 秋雨连绵，北风起，走在街上你能机灵灵打个冷战。 这一天难得的清闲，艾仲民感觉有点儿冷，他正准备起身上楼去加一件衣服，就见一个学徒小孟叫住了他。 ″师傅，有个说着台湾腔的女人找你。″ 台湾腔的女人？我不认识什么台湾女人。艾仲民应道。 说话间，一个一身黑衣，穿着长靴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只见她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目光如漆眼窝深陷，这女人五官虽然还算精致，但总感觉有一股阴冷从她身上扑面而来，她后面还跟着一个瘦瘦小小的矮个子中年男人。 第一眼感觉很不舒服，具体怎样不舒服也说不上来。 但出于礼貌，艾仲民不露声色轻声问了一句:这位女士，你找我吗？ 你就是艾医生?″只见这女人把手里的手提包顺势放在桌子上，拉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她身后的那男人，也不坐就站在她身后，像个保镖一样。从她的说话里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温度。 艾仲民预感到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善茬儿。但他自认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且看看她们想干什么吧？小心应对就是。 我就是！″艾仲民也顺势坐在了诊台后面，只简短的答了一句。既然对方气势汹汹而来，我也没必要热情，艾医生暗忖。 ″你是就好说了，我是江婉婷。是江家远在台湾的江家老大的独生女，我父亲已经过世，身后这个是我丈夫，他是个日本人。我们这次回国是有一些事情要跟你商量。″ 说是商量′′，语气里可一点儿商量的味道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啊，按理我该叫您婉婷姐，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情要商量？′′艾仲民客气的回道。 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更加不知道对方这次的来意，以不变应万变，且看她怎么说。 艾仲民医生打定主意，人反而松弛了很多。 这样吧，我在镇子上的悦来酒店订了一个包间。中午你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带上我那二叔。″ 好吧，11:30我们过来。 门诊确实不是一个说事儿的地方，艾仲民只能应下，且看她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双方约好，这姜婉婷也不逗留。打个眼色示意他身后的男人，两个人就立刻走了。 痴傻的江二叔一直躲在一旁的角落里看着这两个人，直到他们走远了，他立刻跑过来拉着艾仲民的胳膊，一个劲儿的摇头，还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说:不要，不去！″这意思是不让他去呀?！ 对方亮了身份又上门相邀，不去是不合适的，好歹也要知道对方的意图，才能应对呀！ 艾仲民拍拍江二叔的肩膀，安慰他说:″没事儿，咱俩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啥！″ 11:20，接诊完最后一名病人，艾仲民示意江二叔上楼换一套干净的衣服，他也脱下白大褂，洗了一把脸，上楼换了一套浅灰色的中式套装。 换装完毕，两个人向来悦酒店出发。诊所走到来悦酒店也就10分钟。 来到来悦酒店，江婉婷夫妇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声音里有客气，但是没有热情。 艾仲民也不介意，扯着江二叔，跟着他俩直接进了包间儿。 落定，那瘦小的日本男人，贼眼滴溜溜转了一圈儿，把菜单拿给他老婆看。 艾医生，二叔，你们想吃点儿什么？″江婉婷低着头看着菜单问道。 吃不吃饭的都无所谓，主要是婉婷姐想找我商量什么事儿啊？！ 本来艾神医想说，姐姐远道而来，我该尽地主之谊。你们想吃什么？我们请就好了。但对方的态度，不知这次来是吉是凶，且看看再说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点几个特色菜，家常菜。″说着江婉婷就叫服务员点菜了。 您随便，艾仲民应道，傻子都知道这一餐并不是在吃上。妥妥的就是《鸿门宴》。 江婉婷点了几个家常菜，几个东北特色菜。在等上菜的空隙，江婉婷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就说了这次的来意。可能是她太自信了，觉得这个事情办起来不会有什么悬念，所以单刀直入，直接就说了。 在来之前我都做过解了，艾医生，你是我三叔的徒弟，是我堂妹桂英的未婚夫。但你们还没有完婚，对吧？″江婉婷那一双深邃的眼睛直视着艾仲民发问道。 艾仲民点点头，没有说话，意思等她往下说。 ″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我这次回来，就是希望你把我们家族的秘方移交给我，那毕竟是我们祖上的东西。你不姓江，和我堂妹也没有完婚。这些东西不属于你，我老公是一家日本医药研究所的会长。我早年留学日本，也一直致力于研究中国的中医配方，这些配方在我们手上会发生更大的效用。我们有实验室，有研发团队，有医药制药工厂。 江婉婷一口气说完目的，目不转睛的盯着艾仲民，观察着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狼子野心，终于露出来了。 在来之前，艾仲民脑子里就过了一遍，大致猜到可能跟秘方有关。没想到还真是，这赤裸裸的来抢了，丈夫还是个日本狗。 这将近10年的辛苦，他整理分化出了60多张秘方，每一个方子用锡纸包好，由江二叔和他两个人共同保管。为了这些秘方，他甚至婚都没有结。夜以继日，每一张秘方都经过无数案例的验证、细化、优化和禁忌说明。几乎都是药到病除，往小了说，这都是他诊所安身立命之本，往大了说，这是中国最宝贵的中医瑰宝祖方。绝对不可以拱手让给日本人。 看来这个饭是没法吃了！ 艾仲民起身，拉上江二叔就要走。 他对姜婉婷还保持着基本的礼貌说:婉婷姐，这饭我们就不吃了。你说的这个事情，太突然，这不是小事情，这秘方虽然是你们祖上留下来的。但却是二叔用命保存下来的，没有他，这些秘方早就失传了，况且这也是我这10年的心血。我回去跟二叔商量之后再说吧。″ 痴傻的江二叔惊恐又警惕的望着他这个有狼子野心的侄女。这一听艾医生说要走，他马上站起来，一下子就想蹿到门口。 谁知，姜婉婷那个瘦猴子老公，这会儿正堵在门口。 急什么？说好了再走！″这个男人操着日本腔，两眼冷冷的盯着江二叔。 二叔你别糊涂，我才是江家的人！江婉婷这会儿也不矜持了。一把拉着江二叔，把他按在座位上。 这江二叔挣不脱只得气鼓鼓的又坐下。 看来这是要明抢了！ 此刻艾仲民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看来这两个人不掠夺到这些秘方绝对不会罢休，这要如何和他们周旋？ 艾医生看病可以，但对付这些恶人他是没有经验的。 怎么办呢？这饭吃的，比吃苍蝇还难受……他脑子飞速的运转，但不管怎样，秘方绝对不能交出去！艾仲民暗暗下定决心。 第30章 绑架江二叔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艾仲民心里气的发疯，以前江二叔需要养老的时候，江建国，江卫国那两兄弟把二叔丢给艾仲民养，说他和江桂英订了婚就算妹夫了，就是江家的人了。现在江婉婷要来抢秘方，又说他不是江家的人，也没有和桂英结婚。 天呐，师父啊！您在天之灵看见了没有？你好心没好报，家里出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没一个心眼子正的。这几十年都不来往的江婉婷为了抢秘方，不远万里回来了，还带了一条日本狗，我就算拼了老命也不能把秘方给他们！″ 艾医生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把秘方让他们拿到日本去。 婉婷姐，你看你这刚回来。这事儿来的这么突然，这里面牵扯到太多事情，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容我回去想一想，也跟二叔好好说一下，我们想好了再跟你们说。′′艾仲民强压住怒火，一只手拉着江二叔，迈开大步就要往门口走。 那瘦小个子的日本人，正要阻拦。艾仲民提高嗓门大声喊了一句: 难道还要把人扣下来吗？这是要明抢啊！ 抢…抢秘方啦！″ 抢…抢秘方了 痴傻江二叔这一会儿也大声的叫嚷起来了，刚才江婉婷把他按在凳子上，他很是恼火。这一会儿看艾仲民大声的斥责，他也马上反抗起来了！ 这一嗓子真是太管用了。 乡里乡亲的，谁没有在他的诊所里看过病啊？谁没有得过他的恩惠呀？！一听说有人来抢秘方，酒店里吃饭的客人纷纷的都围过来。不一会儿功夫，包间里围满了人，艾仲民适时的又喊了一句。 这个男人还是个日本人。″ 这一句简直就是一颗炸弹呐。东北人对日本人的恨，那不能用笔墨来形容，那是比全国任何地方的人都更恨啊！日本占领中国，最先荼毒的是东北人，残害了多少东北老百姓呢？ 说话间就有人拿家伙，有人堵门儿，有人大声叫喊。 拿工具的声音，呐喊的声音，人越聚越多，这阵仗，这气势一下子就把江婉婷吓住了。 人声鼎沸。 江婉婷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小城市的老乡给她深深的上了一课，叫她现场看看老百姓是怎么爱国的。 她之所以这么嚣张，这源于她的自大。来之前他根本没有把艾仲民看在眼里，就是他三叔的一个小学徒，还带着个傻二叔，还不是分分钟可以拿捏的吗？ 谁知道竟然是这种结局！但他们又怎么会善罢甘休？一计不成肯定又升二计。 他们两个看事情不对。饭也不吃了，迅速冲到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抱头逃窜了。 回来之后，艾仲民又把那些秘方重新整理一遍，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配有两把钥匙，一把江二叔，他完全可以放心，江二叔潜意识里把秘方看的比命还重要，在任何时候！另一把他自己拿着，寸步不离身。 这样一直到过年前，江婉婷他们两夫妇都没有再来过。 艾仲民和二叔渐渐的把心放下来了。正在他们以为平安无事，准备过年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 因为有急病人，艾医生需要出诊。店里的两个徒弟又去采购药材了，还有两个回老家过年了。店里就剩一个学徒，一个护士和江二叔。 天擦黑儿，艾医生还没有回来。徒弟小孟正准备关门儿了。 就见外面来了两辆车，每一辆车上下来四五个人，还都是彪形大汉。他们一进门立刻就把门反锁上。有俩人把护士和小孟控制住。另外一个彪形大汉拎着江二叔就像拎小鸡子一样，大声说:″傻子，快把秘方拿出来！″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 坏蛋，你们都是坏蛋！″ 那秘方可是江二叔的命啊。他怎么会给？！经这坏蛋这一激，江二叔反而清醒了。 那大高个看江二叔不服，三拳几脚就的把江二叔打的鼻青脸肿，边打还边骂。 老小子！别不识好歹。快点把秘方拿出来，饶你一命！ 另外有几个人翻箱倒柜的楼上楼下扫荡了一遍儿。当然是没有找到秘方。 这边江二叔满脸都是血，他怒目圆睁，瞪着这一帮人。 你们是谁派来的？休想！ 这帮人看这老头儿挨这么多打就是不服软，觉得得另想办法。就听一个跟另外一个嘀嘀咕咕了几句。江二叔就被这帮人塞进车里带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放下狠话。 叫艾仲民准备好秘方来换江二叔的命。要是敢报警，就现场杀了江二叔。 他们吃准了艾仲民不会不救江二叔。 等艾仲民出诊回来，店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血迹。 徒弟小孟和护士哆哆嗦嗦的把经过说了一遍。 艾仲民大惊，这帮人也太嚣张了，大白天到店里来打砸抢。 想立刻报警，又顾及江二叔的性命。这帮人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不报警，那肯定不行。 想来想去，他想起了给公安局赵局长的老婆看过病。这事儿得直接跟他说，要部署才能保江二叔的命。 电话打过去，赵局长闻言，非常重视，马上部署。安排一个女警到他门诊里，假装护士，观察来店里看病的客人，顺便等绑匪的电话。其他的公安人员在外围待命。 第二天，诊所里照常接诊，以迷惑那些人，绑匪也很狡猾。看病的人肯定有他们的探子。但是你不知道是谁，人家正经看病拿药，你谁也不能抓。 一直等到下午2点。终于电话响了。绑匪叫艾仲民准备好秘方，用帆布包包好。在镇东北那儿树林里交换。只他一个人来。如果不遵守约定，会当着他的面儿杀死江二叔。 因为树林后面就是一个悬崖。悬崖下面是一条江，绑匪在悬崖下面有准备好逃跑的船，准备了吊绳。他们也怕艾仲民报了警，时间故意安排那么紧凑，这是他们给自己准备的逃跑路线。 绑架案发生了，谁也不信任谁，那是肯定的。 时间紧迫，完全来不及去树林埋伏，只能便衣远远跟着艾医生。 镇东北树林，悬崖头上。 江二叔手被捆着。 艾仲民背着那个江二叔的旧帆布包。 双方都站定，中间两百米，说好同时往前走。 满脸胡子的大个子用一只手拎着江二叔的后领脖子往前走。 艾仲民抱着旧帆布包往前走。 走到中间，交换人质，艾仲民正要递包。 就见江二叔血红着两只眼，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一样，一头撞向高个子。 这一撞反而被他挣开了。 高个子一个踉跄，马上反应过来。 一只手要去接帆布包，一只手要抓江二叔，江二叔反而一个转身，抢过帆布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悬崖顶跑去。到了悬崖边儿，他站住扭过头来看着艾仲民悲怆的说了一句:″不达目的他们不会罢休，就让我把这些秘方带到阴间去吧。 说完，眼看大个子追到了他跟前儿了。就见江二叔纵身一跃，抱着帆布包跳进了下面的滚滚江水，只见浪花翻滚，顷刻之间，江二叔就被冲的无影无踪了。 他这悲壮一跳，一点儿也没有痴傻的迹象。妥妥的就是一个明明白白的大英雄啊。人生的最后时刻，江二叔终于清醒的选择了他的归宿。 艾仲民和后面隐蔽的警察，包括绑匪都惊呆了！ 根本来不及反应！ 第31章 逼宫 没想到呵，江二叔的操作超出了绑匪的预期，绑匪的用意只不过是拿这个傻子吓他一下，能顺利的搞到秘方。 对于绑匪，这个痴傻的江二叔的命于他们来讲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并不真的想杀死江二叔，他们想要的是秘方，更想要的是秘方背后可以换到的钱，没想到玩出人命来了。 绑匪惊愕之间，根本来不及逃走。毫无悬念，警察顺利的抓到了绑匪。 据绑匪交代，一个星期前，一对儿台湾男女找到他。出价30万买艾仲民手上的秘方。不管以任何手段，也不提供任何的操作方法，总之他们只要结果，秘方拿过来，一手给钱，一手给秘方，并预付了两万定金。 绑匪财迷心窍，琢磨了几天。也找不同的人到他诊所里踩点踩了一个星期点。才决定绑江二叔的，以艾仲民的为人，他不会不顾及江二叔。本来十拿九稳。谁知道江二叔用这种方式保护了秘方。 绑匪受到法律的制裁，但台湾的那对夫妇并不受影响。原因是人家只要秘方，是交易，是买卖。没叫你去杀人，更没让你去绑架。秘方没有弄到手，还逼死了江二叔。这是绑匪蠢。 一个星期之后，江二叔的尸体在70公里以外的浅滩被发现。艾仲民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安葬了江二叔，这个痴傻的江二叔真正是他的贵人，他用命护着的这些秘方在他手上发扬光大，这些年他们相依为命，他早就把他当做父亲了。现下江二叔死了。这个世界上帮助他、辅助他的人全都走了，他突然感觉无限悲凉。 他也实在是低估了江婉婷。 这就是江婉婷夫妇的高明之处，只和绑匪做交易，并不提供任何获得手段。交易不成，他们不过损失了两万块定金，无伤大雅，一开始他们都算计好了的。 他也实在低估了人性里的恶、贪婪和无耻。 绑匪被抓了，艾仲民松了一口气，但心里有一根弦儿总是放不下来，总感觉还有大事发生。 会是什么事儿呢？ 一转眼就过年了，这个年过的不平凡。 忙碌了一年，又出了江二叔这么大的事情。从来不知道累的艾仲民也感觉无限疲惫，真心想好好休息一下。 大年三十的下午，送走最后一个病人。诊所要休息一个星期。这是10年来唯一的一次。 以往过年也有营业的，因为总是有病人来，关不了门儿。但今年早早贴出过年停业的牌子。 艾医生送走员工和病人，门店就要上锁。东北的天气又冷，不逢赶集，街上是没有人的。这个时候，就见从空荡荡的街尾浩浩荡荡的开来了三辆车。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停在了门诊门前，从车上下来的是江婉婷夫妇，江建国和江卫国两兄弟，还有他们的妻儿，整整一大群人。 江建国先上前，一把就按住艾仲民准备关门的手。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盯着艾仲民假笑着说:知道你过年孤单，我们回来和你一起过。 说话间，这三家十几口人全都下来了，一窝蜂的堆到门诊里来了。江卫国边走还边说:″这大过年的都没有准备吃的吗，仲民？ 艾仲民哪见过这阵势啊？这一帮人都是来者不善，他感觉头嗡嗡作响。好像这一帮人要把他的骨头都啃掉一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一帮子人进了屋之后，大摇大摆的在门诊里到处翻。包括楼上他们自己住的宿舍。仓库里的药品间儿。员工住的宿舍。全都翻了个遍。寻找无果之后，几个人又围坐在门诊逼着艾仲民交出秘方。 这一帮人简直比土匪还厉害。所不同的是这样的事情报警也没用。因为这是家务事儿，这一招可比那几个绑匪高明多了。 艾仲民的头要炸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把配方交出去，一了百了，不管了。交完之后他云游四方，再也不跟这几条狗打交道了。让这几条狗相互咬去吧。 但他心里也非常清楚，这几个人没有一个人心思在秘方身上，他们不可能让这些秘方发扬光大。他们要的是用配方换钱，而且还是去换日本人的钱。这一点尤其让他无法容忍。他宁死也不能让秘方流落到日本。 在眼下这一帮人像饿狼一样，到底要怎么办？要怎样跟他们周旋才能保全这些秘方呢？艾仲民冥思苦想。 这边看艾民迟迟不交，他们马上要撕破脸了。 江婉婷:你一个外人霸占我们家的秘方这么多年。现在还不想交出来吗？！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崽子，好歹三叔也养你这么多年。你霸占秘方合适吗？这一回你要是不交出来，你以为你诊所还开的成吗？ 江建国:用我们家的这些配方，你也赚了不少钱了。今天就亮个实底儿吧。我们能不能分点儿钱？能分多少？可别跟我说1分都没有啊，我可不相信。 江卫国:用着我们家的配方，用着我们家的店铺，用着我们家的地基，你这么多年经营，一毛不拔是真不合适。 …… 艾仲民听不下去了，他完全没有还嘴的机会。这帮狼崽子，没有一个人关心江二叔的死，没有一个人关心怎么样让这些配方发扬光大，造福乡里。更没有人关心他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们就是强盗。这一次直接就来抢了。 停停停！″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吵到明天，吵到明年也没有解决方案。艾仲平大声的制止他们。 ″不就是要秘方吗？不就是要你们的房子和地基吗？我答应给你们。上次失火了之后，家里一无所有。吃饭都是乡邻接济的。一点儿一点儿熬到今天不容易，哪里有余钱？我整理配方给这些病人看病，都收费非常低廉。很多危重病人在医院被吸干了，很多人根本看不起病。你们想来分钱，那是没有！ 除非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 那就赶快把秘方给我们！″江婉婷一点儿也不客气，大声的呵斥艾仲民，因为她的目的就是要秘方。 好，我把配方给你们，但我有个要求。这些配方虽然是二叔保存下来的。但这些年我也优化细化了很多，全部是我的心血。这十年的案例积累总结优化才有今天的成果，我可以搬走，也可以把秘方全都给你。我这十年的心血。给我10万块钱。往后余生我总要生活。你们商量好。10万块谁给？商量好了明天中午给我答复。你看你们突然一大帮人一下子来。家里也住不下。你们就还是住酒店里吧，你也都不缺钱。还是那个房间。明天中午我们在那个房间聚。你们给我钱，我给你们配方给你们腾地方。 艾医生心里非常清楚，这一次如果没有结果，他们绝对不会罢休，他也绝对不可能脱身。他之所以这样讲，这也是他的缓兵之计。所以他故意提钱，表现出贪婪的样子，用来迷惑他们。 江婉婷心里狂喜，果然还是这一招有用，只当艾仲民是被骚扰怕了。 江卫国，江建国两兄弟，他们的想法更单纯。只要秘方到手，江婉婷答应他们每个人给20万，补充签一个协议，以后这些秘方都归江婉婷所有啦。 他们两个不学医，对这些秘方完全看不懂，也不感兴趣。江婉婷愿意每个人给他们拿20万。而且江家的这些宅子门面她一概不要，都是这两兄弟的。他只要秘方。这等于白捡20万谁不要啊？！所以毫不犹豫的拖家带口都来逼宫了。 一看艾医生松口，三个人的态度也缓和下来了。 建国说:早这样不就好了吗？！婉婷姐，咱们赶快去酒店休息，我们真是累了。″ 这一会儿他们的孩子媳妇儿也都说:快走，快走，饿死了！″ 接下来事态会如何发展呢？咱们且往下看。 第32章 远走他乡 这一帮人一回到酒店，立刻引发了新一轮的战争。 首先说江婉婷，艾仲民要的10万块钱，其实在她的预算之内。他没有想到艾仲民这么客气，只要10万块钱，她还以为他会狮子大开口呢。江婉婷来之前和她的老公有商量过，预算100万搞定这边的事情，秘方拿到手，只要一转手，每一张卖给国外的研究所都可能不止100万，何况有几十张秘方呢。 但她更了解人性的贪婪，她不可能痛快的就多拿10万出来的，她也得让江家两兄弟阵痛一下，人性如此，得到太容易，会引发对方更大的贪婪。 回来的路上，江婉婷两夫妇对视了一眼，然后彼此点点头。 一回到酒店，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江婉婷就直接摊牌了，说艾医生要的这10万块要从两兄弟的收益里面各扣5万。 两兄弟一听说要从他们的20万当中每人拿5万给艾医生，马上不干了，争吵大爆发一触在即，谁也不愿意让步。 一个说姜婉婷答应的给20万，一分也不能少。否则千里迢迢陪你回来讨秘方，有啥意思？！ 另一个说，你要是能拿到秘方，你早都拿了，根本不用我们两兄弟回来。现在艾仲民松口给秘方了，却要我们出这个钱，没有这个道理，我们不会出，这是不可能的！ 老大，老二的媳妇儿也在帮着自己的丈夫和姜婉婷争吵不休，眼看就乱成一锅粥了。 总之没有人愿意让步。 江婉婷看气氛到这儿了，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就是想让两兄弟领她一份情，不会在看到配方之后追加向她要钱。她就是想通过这个事儿打一个结，配方拿到手之后防止两兄弟无休止的问她再要钱。 最后江婉婷一拍桌子大声说: 两个大兄弟，你们俩拖家带口回来不容易，把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秘方一起拿回来，我谢谢你们。这个10万块钱就不让你们出了，我来出。但这也是我最后的极限了。拿到配方，按合同一手交合同一手交钱，把这个事儿完满结束，咱们就各奔东西。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另外祖宅是三叔的，是你们父亲打下的江山，就你们两兄弟分，我不参与。 江家两兄弟看江婉婷松口了。心里是暗自开心，好像那20万马上就到口袋一样。短暂的他们两家各自碰头商量了一下，就表示了同意。 他们商量的也不过是祖宅卖了之后平均分，等于又多了一份收入。没有任何人，甚至提都没提，去看一看江二叔，连江二叔埋在哪都没人问。 吵到晚上9点，意见达成，终于可以各自休息了。 钱这个东西真是个照妖镜啊。对于江婉婷她们，亲情在金钱面前，简直一文不值。 这边，艾仲民心里的悲凉达到一个顶点。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些东西，把那些用锡纸整理好的配方拿出来，自从江婉婷第一次来要秘方，他就预感到终会有这一天。所以他也做了一些准备，他知道如果不交出配方，这些人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可以说永无宁日。 但他把备用的秘方做了一些处理。他知道躲不过，但也不能让这一群人拿着这些配方去害人，医治仁心，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因为每一张方子里面都有一些凶险的用药及用量的精细化。药和方子本身没有对错，只有在懂的人那里才能发挥效用。对于不懂的人或者利欲熏心的人，分分钟都有可能发生人命。 看着这帮人为了要钱，脸面和亲情都不顾了，更不要说什么民族大义了。 江婉婷他们只是要钱，非要把中国的东西卖给日本人。要是他们拿着这些方子胡乱的给人看病，免不了又有人枉死。毫无疑问，他们会把这些房子卖给资本方敛财。 他把备用的方子里面的一些个别凶险的用药全都去掉了，剩下方子里面配伍的药，基本上能缓解病情，但无法治愈。 因为怕他们再来偷抢，真正的秘方，被优化过精细的配方，艾仲民早就藏在外面一个更稳妥的地方了。 不能放在家里，是因为分分钟都有可能遭他们抢。艾仲民这一步棋是走对了。幸亏他早就预料到今天事情的发生，并且早做了准备，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笃定江婉婷他们没有深入的学过医，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现。这样即使他们将来用这些方子给人治病，也不会伤害到病人。 第二天上午，江婉婷他们怕艾仲民跑掉，一大早就过来堵着门。拿上装配方的盒子，强拉硬拽的，就把艾仲民带到了酒店。 到酒店坐定，艾仲民始终死死的抱着那个装配方的锦荣盒子。他必须要装的十分百分的爱财，而且他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配方。否则即使打死他也不松手。而且他还要现金。没办法，江婉婷只能先去银行取了10万块钱。 就这样一手交钱一手交配方。建国卫国两小子，要把老宅卖掉。艾仲民不得不解散药铺门诊，远走他乡。 艾仲民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思维想去，去哪呢？ 少小离家，父母兄弟也没什么情感。现在这么狼狈，父母兄弟也没有容身之处，从小都没有，何况现在？！回家不现实，早就没有家了，从他被送出来的那一天起，回家更没有立足之地。 思来想去还要往南方走。 最重要是，不能让江婉婷再找到他。终有一天她会发现那些配方是被修改和减持过的。这个魔鬼要是发现自己受骗上当了，肯定还会找他麻烦的。 一路向南，他走过很多地方。靠着给人免费看病，要点儿吃的、用的，一路走到了贵州。 这里有山有水，气候宜人，夏天不热，冬天不冷，物产也丰富，药材也好买。在一个叫陆远的偏远小镇上，他打算用手上的钱开一个小诊所，隐姓埋名，安稳度日。 如果到这里为止，没有厄运发生，艾医生换到这个地方，凭他的医术。他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他以为交出配方，可以换得他的宁静生活，他真是低估了人性的贪婪。 可是从此以后，不但宁静是没有了，他却不得不开启逃亡的生活。 可见，人的善良要是没有锋芒，只会滋长坏人的嚣张气焰，让恶人变得更恶。 第33章 绝命毒妇 来到陆远这个地方。 艾医生先在小旅馆住了一个星期。观察一下这里的行人，以及当地的风土人情。小镇不大，民风淳朴。物价，吃喝拉撒都便宜。 终于寻得一间门面，里外两间，上面还有一个阁楼。刚好上面的阁楼住人。里外两间看病卖药用。 经过一个星期的张罗，艾医生的仁爱门诊开张了。开张告示写着:免费看病三个月，而且专看疑难杂症。看完之后，开出方子，可以在本店抓药，也可以去别的地方抓药。而且他店里的药还特别便宜。 这一下吸引了大量的人来排队看病，反正不要钱。看完你爱治不治，不强迫你。更是吸引了那些被医院判死刑的人，还有穷困潦倒，看不起病的人。 第一个月，第二个月看过病的人都在奔走相告。镇上的仁爱门诊，又便宜，看的又好，断病断的太准了。好多被医院判了死刑的危重病人，竟然吃他的方子，吃好了，症状减轻了。再去检查，甚至有的人没有肿瘤了。 这个小镇在层层大山包围当中，相对闭塞，这正是艾医生看中的地方，这里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但若有好事传播的也快。不到半年时间。这个仁爱门诊就已经人满为患了。每天艾医生就让病人自行取号，一天只看30个病人，每周休息一天，要不然他会累死的。 实在忙不过来，他收了一个小徒弟。是一个女娃娃，叫娟子，才16岁。父亲炸石头的时候出事故炸死了。她和母亲相依为命。父亲在工地上干活是他家里收入的唯一来源。这下父亲死了。这个上高一的女孩子就辍学了。艾医生看她聪明伶俐，又家世可怜。就收了他当学徒，另外一个月给她1000块钱家用。 这在小镇上已经是天价了。他父亲出去打石头，每个月累死累活才挣1500。她这当学徒，艾医生给她补贴1000块，小姑娘把艾医生当做再世父母、救命恩人了。 半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个时候全国各地都进入了盛夏。但这里却阳光明媚，四季如春，各种鲜花果实异常丰富，早晚还特别凉爽，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酷暑。 艾医生很庆幸能到这个地方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还得感谢江婉婷。要不是把他逼得一无所有，远走他乡，也不会来到这儿落脚。 以前在东北太冷了，一年有大半年时间是寒冷的，连他自己都有风湿。这么个好地方，完全可以在这里养老。 一切正向好的方向发展，他生命中又一个重要的病人来了。 这是一个周末，预定休息的日子，不用出诊。刚好他订的药材到了，他想用这一天时间来整理一下药材。 这一天他让娟子休息，他在里屋正忙着整理、排放、分拣、药材，就听邦邦邦有人敲外面的门。他放下手里面的药材。出来开门一看，是一对儿三十几岁的农村夫妻。女的面容憔悴、少气无力，男的风尘仆仆，焦急万分。一看见他开门，男的积极的问了一句:可找到这个仁爱门诊了，您是大夫吗？ 是啊，我是啊。但今天歇业，明天才能看。艾医生答道。 一听这话女的都要哭出来了，哽咽着说: 大夫，您就给俺看看吧。坐火车，坐汽车，三四天才找到这里。我这病医院都说没得治了。说我最多活仨月，家里钱也给折腾干了。死俺都不怕，就是俺那小子才7岁。俺死了孩子就没娘了。″ 这个时候男的也祈求的看着艾医生，急忙又说了缘由: 我们是河南商丘的，有个亲戚是从这儿嫁出去的女人，她回娘家听说的。俺是从俺二表姑的儿媳妇的老丈人那里听来的。据说您最擅长疑难杂症，他背上长大毒疮，跑了好多医院花了好多钱都没有看好，后来是在您这里看好的，俺们来找你，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如果也看不好，俺们也不去别的地方看了，就当命该绝吧，也没钱看了，也没劲看了。 大夫，你一定要帮我看看，若还有一线生机，我那儿子就不会没娘了。女人一句话上不来又开始咳嗽，这一咳就是满头的大汗。 医者仁心，艾医生最看不得这个。忙把他俩让到屋里，坐下来每人给他们倒了一杯水喝，等他们喝完水，平静了，他才破例开始问诊。 这个病人，就是和孟川得一样病的那个夫人张嫂。只不过她到了更晚期，生命时分去了9分，就剩一丝游魂在身体里了。 但看她，生命体征和状态极差，根本不像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面容憔悴，有气无力，神情倦怠，一咳嗽豆大的汗滴，就从额头上流下来。要一直跟她说话，一会儿不理她，好像一下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一样。 说实话，接诊这个病人的时候，艾大夫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这种病太罕见了，病例本来就少。他心里是有这个病的方子的。但他从来没有机会施展过，因为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病人。 问诊过后，他把张嫂随身带的病历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现在开始号脉。 艾医生神情肃穆，表情凝重。他从来没有号过这样的脉，脉搏里疙疙瘩瘩，就像缓慢经过的泥石流。 也就是说她全身的毒素已经蔓延到各个地方，没有任何好的地方了。医院给她下病危通知是对着嘞，这个病按照现在的医疗条件和医疗方式是真没有办法。按医院的程序，他这种病只能下病危通知。回家能吃点儿啥吃点儿啥？想干点儿啥干点儿啥？了一了最后的心愿就拉倒了。 到了这一地步，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艾医生实话实说。她的病情确实到了晚期，有可能不到三个月她就走了，说三个月那是最长的，快的话10天8天也就没了。 情况沟通清楚，他要张嫂夫妇自己做决定，如果要治的话，有可能马上就会死，但如果熬过去了也可能会捡回一条命。 张嫂夫妇毫不犹豫，当即答应，怕艾医生担责任，不给治疗。两夫妻齐齐写下保证书，求艾医生做最后的治疗。 即使现场用药，张嫂撑不住死掉了，谁都不怨，这就是命。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生命！ 艾医生也捏着一把汗。 虽然有治病的方子，但病人身体状况太差。如果以毒攻毒的话，很可能即刻就死人，只能先用他从东北带来的老山参，给张嫂吊着，提气，养气，再用药。 这是一招险棋。 第34章 奇迹 这是一次巨大的冒险，艾医生犹豫不决。 情感告诉他，这病不能治。 本来还能活几天的人，假如一下子给治死了，他的诊所在这里才刚刚打开一点儿知名度，刚刚积攒了一些口碑，病人的信任得来不易，真的要因为这个快死的病人让诊所毁于一旦吗？这一冶简直就是双刃剑，毁灭的可能性极大。无论对自己门诊还是与张嫂他们，都太残忍了。 另一方面理性告诉他，人类医学的发展无不伴随着前人的牺牲。自古以来，每一种病都是医生通过无数次的实验、总结、配伍，最后优化出来的最优治疗方案。再通过一代又一代的医务工作者相互传承，才走到今天。 没有案例，没有牺牲，就不会有医学的发展。门诊本来就是要治病救人，若把他们推出去，虽然能多活10天，20天，但是一点儿生的希望也没有了。治疗，虽然凶险，但总还有一线希望。 即使是手上的这些方子，每一张都是前辈用无数病人的死亡总结出来的。然后通过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不断攻克一个又一个的不治之症。 个人的名誉和得失不算什么，但如果他能攻克这个难关，将来会有无数这样的病人受益。 用老山参吊了几天，张嫂的状态气色明显好多了。十分的生命有两分魂魄回来了。 迟迟没有开始真正的治疗，张嫂两口子看出了艾大夫的犹豫。毕竟给她治病是要担巨大风险的，没有十足的把握，接下她这个病人，就等于自毁前程，自砸招牌，连大医院都不让他们住院了，叫她直接回家等死。 门诊不同于医院，如果你死在大医院里，没有人会说啥。但如果你死在门诊里，好说也不好听啊。无论舆论还是对艾医生本人，都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看这情形，只怕这最后的希望也要破灭了。他俩跑到门外一阵商量，回来之后，俩人竟然扑通一声就跪在艾大夫面前，长跪不起了。 张嫂边哭边说:保证协议也签了，无论如何您也要给我治一治，哪怕最后希望破灭了，俺们也没有遗憾了！″ 张嫂的老公也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求艾医生一定要给他媳妇治疗。 他们俩的态度又一次坚定了艾仲民信念 这边艾医生下定决心，排除一切心理障碍。关于这个秘方，这种病人，他的第一个病例就要诞生了。 老山参吊了一个星期之后，艾医生对张嫂的治疗真正进入了治疗期。为了更好的为张嫂治疗，艾医生为她制定了周密的治疗方案。也为了帮张嫂节约费用，叫张嫂他们在隔壁租了一间便宜的民房，艾医生每天两次过来出诊，观察他的身体变化及用药之后的身体反应。 第一天用药。 张嫂把熬好的药喝下去不到五分钟。她就开始剧烈的咳嗽、呕吐。 呕吐出来的竟然不是食物，而是发乌的血。呕吐物里面全都是血块儿，乌黑乌黑的。看着既恶心又渗人。呕吐完之后精疲力竭，马上就昏迷了。 张嫂就这样整整昏迷了7天才悠悠醒来。这中间她老公几次以为她醒不过来了。等的他憔悴无比，她再不醒来，她老公都准备打电话回家报丧了。被艾医生制止了，毕竟她还有一口气。 醒来之后，她说她经历了一段长长的黑暗，那种感觉就像在漆黑的夜里坠崖。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着她，使她不由自主的跌进一个超大的黑洞，失重的感觉让她想醒，但总也醒不过来。 过了很久，前面就看见了一束光。迎着这道光，什么也看不见。她感觉眼睛刺痛，身体的各种感觉都是疼痛，麻、痒全身好像有1万只蚂蚁在爬。 她看见艾医生在他们租的这个民房里走来走去。看见她的丈夫焦急万分，不断的呼唤她的名字，不断的用手试她的鼻息。她就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她想喊她的老公，想和艾医生说话。可是她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穿越了那道光。来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树林里，草地上有很多很多各种各样的花。 在这个大花园里面，她见到的第一个亲人，是她前年大肠癌去世的父亲。父亲自从得大肠癌到去世才7个月时间。在大医院里花了40多万，大肠切除了一部分，很快又转移到了其他的脏器。家里本来就不富裕。这个病弄得他们倾家荡产。 就跟他没有生病之前一样，父亲微笑着迎着她，就说了几句话就不见了:你快回去。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狗子在家等你呢。你还会有一个女娃的。″狗子是他儿子的小名。还会有个女娃是什么意思呢？她不懂，刚想问父亲是怎么回事，父亲就不见了。 接着她就看见了大姑，这个大姑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掉了。 如果不是家里挂着的全家福，她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姑姑。只见这个姑姑走向她，就还是家里照片的样子。姑姑摸摸她的头。笑着说了句:快回去！亮光消失了，你就回不去了。″说完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又一次，她穿过那道光，如坠深渊。 然后她就悠悠转醒了。 第二次用药。 这一次呕吐得更多，更剧烈。看她呕吐的样子。每一个人都把心吊在嗓子眼儿上。真怕她挺不过去，一下咳不上来就就被污血卡死了。 一直吐到精疲力竭，马上就昏迷了。一直到第四天，张嫂是从噩梦中惊醒的。 醒来之后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觉疲惫又口渴。 她说她在梦里，有无数只奇形怪状的野兽要吞噬她，撕咬她。她拼命的挣扎、奔跑，实在是跑不动了，就感觉有一只怪兽的血盆大口就要把它吞噬掉。情急之下她剧烈的咳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射在了怪兽的脸上。 然后她就惊醒了。 可能是担心她儿子会没有妈妈，她极强的求生欲，一直在和病魔作斗争。 通过这两次用药，张嫂的老公似乎也看到了一点希望。用完药之后，昏迷的天数减少了。醒来之后饭量也增加了，明显气色好转了。 第三次用药。 还是吐，只昏迷了两天。张嫂醒来之后竟然叫她老公扶着她。去镇东头的田野里走一走，她说她想吸收一下新鲜的空气。让这些空气重新洗刷一下她的血液。 真是个奇迹呀！每一次用完药，艾医生都把所有的细节1字不落的都记下来。 这样反复用药到第9次，历时两个月06天。艾医生在整个的治疗过程当中不断的在根据张嫂的身体状况调整配方，一边治疗一边固本培元。 张嫂吐出来的黑血越来越少了。身体的机能一天比一天，后面一两次昏迷几个小时就能醒来。 所有的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觉张嫂是真挺过来了。 这种病是有救了吗？！这是真的又攻克了一个难关吗？！ 艾医生通过这个案例，也是信心大增，简直太开心了。 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呀。 治病救人，带徒弟，这就是艾医生想要的平凡又幸福的生活。 可惜，老天爷总是跟好人开玩笑。越过一道坎儿，前面还有一道等着你。 第35章 穷追不舍 张嫂他们在陆远住不到三个月就走了。 走的时候，张嫂已经能正常吃饭，正常睡觉，轻巧一点的家务活都能干了。艾医生还为他们开了后期调理的方子，叫她们以后每一年过来复查一次，就当旅游了。 更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年来复查，张嫂是怀着孕来的。 第三年来复查，还带了个小丫头，以后艾医生就没有让张嫂再来复查了。她已经好了，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这个曾经在死亡线上垂死挣扎的女人，还生了个二胎闺女。正应了她治疗期做的那个梦，她还会有一个女娃娃。 仁爱门诊′′的名气越来越大。这三年积累下来，病人总是口口相传，全国各地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他的小徒弟很聪明，也很好学。这三年当中，她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80%的常规病，徒弟也能开方子了。 这一天，艾医生出诊。 徒弟在门诊照应着，他正给人看病呢。就见他店里以前的一个病人，慌慌张张跑过来。叫他赶快回去，说门诊出事儿了。 原来前三天有两个从外地来的水肿病人，今天回到店里，凶神恶煞，硬说身体越治越差了，肯定是中毒了，小徒弟本来想解释几句，可他们根本不听，直接开始打砸。而且还举报他们没有行医资格证。艾医生回家的时候，正有几个警察在店里坐着。 艾医生哪里知道？这两个人根本不是真正的病人。就是被人收买前来寻衅滋事的，就是专门儿让你的门诊开不下去的。 以前的赤脚医生，本身就没有行医资格证，全靠口碑传播。 遵循的就是一个民不告，官不究。老百姓愿意找他们看病。老百姓也相信这样的医生，但政府为了监管，只要有人告就会要停业整顿。 艾医生知道着了人的道儿了。但他没办法，只有停业，送小徒弟出去进修考证。 他心里有谱，大概率是江婉婷闻着味儿又来了。因为这三年越来越多的外地人到他这里来看病，难免不传到江婉婷耳朵里。 他猜的不错，他停业期间，在一个暴雨交加的夜晚，江婉婷他们夫妇还是出现了。 艾医生躲到这里来了。我花10万块钱从你这里买的是假秘方。我说你怎么这么痛快就把秘方给我们了？原来你留有后手啊。″江婉婷用凛冽的目光望着艾医生，阴森森的说。 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啊，这几年我们到处寻找你的下落。要不是你把张嫂的病治好了，我们还找不到你呢。张嫂也是菩萨心肠啊，到处给你宣传。这不我们就找到你了吗？ 江婉婷声音里都是恨。 这回我看你还往哪儿跑，跟我回台湾吧。我知道你的脑子里面都是活配方。到了台湾，我们给你养老。你就负责一张单子，一张单子修复秘方，一直到修复完为止！讧婉婷脸上堆着假笑。声音里都是冷哼，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磁场不对的人，每一句话里面都是刺。听这个女人讲话，艾医生感觉浑身难受无比。这是要再次绑架他吗？东躲西躲，还是被他们找到了？真是阴魂不散呐。 这个女人，也是执着呀。 为了这些秘方，不远万里来找他。 可是他不可能跟他们去台湾的，怎么办呢？现在仁爱门诊是关门状态，小徒弟在外面进修呢。 艾医生快速的想着对策。 如果来硬的，直接拒绝，肯定会有更大的事端。如果答应，要想脱身都难了。因为有上一次的经历。他们两个一定会把艾医生看的很严，以防止他再次溜走。 怎么办呢？因为有江婉婷。他的日子永无宁日。 为了稳住江婉婷，他只能先答应可以跟他们走，但门诊有这么这么多病人。等小徒弟回来，执掌门面。他就安心的跟他们走。他这当然也是缓兵之计。他料定江婉婷夫妇不能寸步不离的盯着他。总有吃饭的时候，总有上厕所的时候。 江婉婷这次可长了个心眼儿。两夫妻寸步不离的守着艾医生，而且立刻马上要带他走。因为他们不可能在这里住几个月等他，这次必须要走，只给他一天的时间。 没有办法，艾医生只能打电话。把他的小徒弟安排好，徒弟考完证立刻回来接掌门诊，等他回来。他也许永远也回不来了，他要徒弟无论如何把门诊开下去。 艾医生一路上都没有机会逃跑，就连上厕所，江婉婷的老公都跟着，去台湾要去贵阳坐飞机转到广州。再飞台湾。 即便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三个人折腾了几天，江婉婷看艾医生还挺老实的，心略略放下了一点，就是这一点点的放松给了爱艾生机会。 正是旅游旺季，机场人太多了。她和江婉婷老公两个人都上厕所。好巧不巧，江婉婷的老公上大号，他上小号，就这一会儿功夫。他就溜出机场航站楼，坐上大巴车重新回市区车站了。回车站之后他不敢回陆远，也不敢坐飞机。就坐长途车去了昆明。 从此他的流浪生活真正开启了。因为他不能开诊所，全国各地开诊所都要查证了。但这并不影响他行医。因为到每个地方他总是捡那些医院不要的病人看。只要病一看好就有人帮他做宣传。这不前一段时间，被人打是因为抢了当地私立医院的生意。因为被他看过病的病人四处宣传，那医院一下少了很多病人。 这中间江婉婷他们又找到过他一次，两次。她知道没办法让这个老顽固来配合他们。得不到的就想毁掉。一找到他就是雇当地的黑恶势力地痞流氓打他，甚至要杀他，目的就是要弄死他。只要他死了，他们迟早能找到那些真秘方。 艾医生的故事讲完了。 孟川跟着艾医生的讲述，不断的惋惜他的遭遇。 为了守护这些秘方，他长达几十年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没有家没有子女。这个倔强的老人身上有一种珍贵的品质，那就是正直善良，有悲悯之心，还有民族大义。 特别是听他讲关于张嫂的病，她非常有感触，她下定决心要让艾医生帮她治病。哪怕明天就死了，他也要做艾医生这个病的第二例病例。 就算死了，就当为医学做奉献了吧。在死之前还能做这样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孟川心里充满了温暖。 善良，遇见善良，必要开出美丽的花。 孟川的病能治好吗？ 第36章 奔赴陆远 赵飞雄的离开让孟川非常的痛苦。极尽缠绵之后的突然离开，这种痛苦在于得到过之后，连为什么都不知道就失去了，就好像是一个笑话！心酸和苦涩充斥着孟川。 如果可以选择，孟川情愿他们这一辈子都没有过交集。如果他们两个一直保持网聊，没有见面，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身体和灵魂的交融，孟川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生死关头，好不容易把心交付出去的那个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连一个解释的标点符号都没有，这是什么事儿啊？！懊悔的时候孟川都想抽自己的嘴巴。 经历过大病的人，和常人是不一样的，如果换了以往，孟川一定会痛苦沉愐很久也走不出来。人类的任何一种经历都能让人长智慧，绝症让执着的人学会了放手，让情深意重的人学会了看淡。 孟川这种极致的痛苦，并没有维持几天，因为她知道，有比赵飞雄的离开还要大的多的事情需要她独自面对，她不能依靠任何人，她没有多少功夫伤心。 她必须立刻马上振作起来，她对自己说:就当那是一场美梦吧，说到底我还是赚了，在死神来临之前，还体会了一把爱情。 她唯有这样安慰自己。 本来有的10天之约，还有7天呢。可孟川决定了，这最后一搏，必须即刻进行！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治疗就可以拿出一个结果，这个结果也是对所有亲人的一个交代，要么彻底的离开，换一副皮囊，重新再来到这个世上。要么重生，继续守护能爱的所有人。 就把一切都交给命运吧！孟川在心里祈祷，在心里默念。 人一旦无惧无畏，就会生出无限能量，一切都变得简单了，马上进入治疗程序，孟川反正一点儿都不害怕了。 艾老头看孟川的治疗意愿非常强烈，虽然担心，但也非常欣慰。 所有的医疗，都离不开病人自身的生存愿望，对症的治疗，加上病人良好的心态，才能出现良好的结果。 我长期流浪，你要用的药配不够。你如果确定治疗的话，我们现在就要出发去陆远。前两天我已经打过电话给娟子了，她应该都有准备。再说为你做治疗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治疗过程还需要周到细致的护理和调理，你去陆远做治疗比较合适，我会秘密陪你去的。是的，他不能公开露面。不知道江婉婷在哪个角落里派人盯着他呢。 原来这艾老头儿早就做了部署，他的徒弟娟子，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和发展，已经是当地镇上最大的仁爱私立医院了。 这个医院虽然是私立医院，但却比公立医院还要便宜。就因为这样它远近闻名。遇到特别棘手的案例，艾医生就遥控电话指挥。 孟川感谢的话不想多说，一切都按艾老头的安排行事。 收拾完行李退房，孟川就给好闺蜜宁兰打了个电话，她写好的遗书都在电子邮箱里，她把密码告诉了宁兰。如果这次治疗没有成功。就由宁兰来宣布她的遗嘱。如果成功，那简直太好了。这一切都是经历，而这些天就当做是旅游了。马上要治疗了，在这个紧要关头，绝对不能让父母担心。所以，她告诉宁兰。现在依然不能让她父母知道。 一切就看这次治疗的结果了，宁兰也在为她祈祷。 有一点宁兰不敢置信，就遇到一个江湖郎中，孟川就敢跑去做治疗，这胆子也太大了。 人的际遇是复杂的。 她当然不了解这边的情况，孟川知道，她的劝阻也是好意。但孟川已经决定了，必须要去做治疗！ 况且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辞别汤汤姐，孟川和艾医生风尘仆仆，舟车劳顿赶往陆远赶。 两天之后的夜晚，他们终于来到了这个群山环绕的美丽小镇。 艾医生和孟川被安排在一套三室一厅的秘密的房子里。这个房子有一间是治疗室，两间是休息室。是艾老头的徒弟，专门为艾老头购置的房产。有一些非常特殊的病人，艾老头儿会从外面带回来，亲自在这里为病人秘密治疗。 休息了一夜，孟川的心情大好。 这个地方真是太美了，若不是江婉婷捣乱，艾医生在这里养老再好不过了。 甚至孟川也想，如果她的身体能好起来，她也愿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里养老。 这里气候宜人，民风淳朴，有山有水，夏无酷暑，冬无严寒。瓜果蔬菜非常丰富，最重要，山里人自给自足，物价非常便宜，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一个长期生活在城市丛林里的人，来到这里，太治愈，太解压了！远离复杂的人际关系，到这里，好像烦恼一下子就跑光了一样。孟川甚至有点恍惚，就像重生了一样。 来到这里，孟川虽然身体上感觉很累，但精神上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开阔了。 清晨，迎着冉冉升起的第一缕阳光。赵飞雄悄无声息的离开所经历的那些忧伤瞬间就不见了，她甚至觉得人应该争分夺秒的活着，做快乐的事，见想见的人。一分一秒的伤心难过都是对生命极大的浪费。 人果然还是要出来走走的。 所谓困境，就是困在一个地方，走出来思维才会开阔，天地真的好大。在这个无限的空间里，死亡甚至也能成为小事。 怕孟川的身体有意外，艾医生为她做了最保守的方案，把医院里珍藏的东北老山参都拿出来，艾医生挑了最好的10根，当然还有别的珍贵药材，配成治疗前的预热调理方子。 每一天他亲自拣药、煎药，严格筛选药材，精确计算下药剂量。只为孟川补气补营养，为接下来的治疗打基础。 这个十全大补汤，孟川整整喝了十天，喝到她鼻血直流。 终于要开始治疗了！ 不管是艾医生还是孟川，不担心、不紧张是假的。毕竟每个人都有个体差异。就算同样的病，同样的治疗方子，也一样会出现不同的结果，当场死亡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 艾医生再次和孟川确认，如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孟川随时可以坐车走人，就当来这个小镇旅游了几天。 孟川不会放弃，她有妈妈爸爸还有女儿，还有两个姐姐。 甚至她还抱了一丝希望，还有赵飞雄，谁知道呢？命运到底怎样安排的？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治疗之后就有结果了。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面对这么凶险的治疗，孟川不能退缩，过去的37年，她也遇到过无数的困难，她都没有退缩过，这一次当然也不会。 她毫不犹豫的签了纸质的合同。 接下来的治疗，会发生什么呢？孟川能挺过来吗？会有意外发生吗？ 第37章 加拿大困境 这边孟川进入了治疗程序，生死攸关。 孟川能不能撑得住治疗？谁也不能肯定，是生是死，完全未知，这一切就跟做梦一样，还会醒吗？天知道！ 做这样的决定，孟川没有任何人可以商量。就靠着一腔孤勇，独自向前，是福是祸，就只能交给命运了。 那边儿，赵飞雄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的际遇，也非常奇特，前方又有什么样的命运等着他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现在我们来说说赵飞雄吧。 前几天半夜里，赵飞雄突然接到前妻安妮的电话，说有紧急的事情要他马上赶往加拿大温哥华。他问具体是什么事情？对方只说闺女出事儿了，具体你来了再讲，事情紧急，叫他即刻启程！ 听到女儿出事，赵飞雄自然是心急如焚。这些年他不在孩子们的身边，本身就充满了愧疚。 因为走的急，之所以没有告诉孟川是因为他也不知道加拿大女儿那儿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了只会徒增孟川的烦恼。 能是什么事儿呢？孩子正处于青春期，难道是妈妈管不了了？不会是安妮的借口想让我回来吧？本来想着既然是个急事儿，处理完十天八天应该够了，出发前赵飞雄这样暗忖。 第二，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加拿大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麻烦的多，而且是接二连三几件事情在发生。 安妮没敢把事儿讲清，电话里也讲不清。是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我们了解一下加拿大，这样有利于交代他老丈人家族的事情。 加拿大总人口大约为3892万人。主要为英、法等欧洲后裔，土着居民约占3％，其余为亚洲、拉美、非洲裔等。 英语和法语同为官方语言。居民中信奉天主教的占45％，信奉基督教的占36％。 加拿大人口分布很不均匀，由于地理和气候的缘故，80%的人口居住在靠美国北部边界线160千米宽的一条狭长地带。人口超过百万的省份有6个，分别是：安大略（Ontario）1475.52万人；魁北克（Quebec）857.59万；不列颠哥伦比亚（British Columbia）515.30万人；阿尔伯塔（Alberta）443.63万人；曼尼托巴（Manitoba）138.09万人; 萨斯喀彻温（Saskatchewan）117.88万人。 温哥华（ Vancouver）是加拿大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加拿大的航空和铁路运输的枢纽，是加拿大西部最大的港口城市，是北美洲通往东方的重要门户。温哥华市文娱加拿大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西南部太平洋沿岸，在伯拉德湾与弗雷泽河三角洲之间，隔乔治亚海峡与温哥华岛相望，南距加美边界40公里。 温哥华三面环山，一面傍海，南面受太平洋季风和暖流影响，东北部有纵贯北美大陆的洛基山作屏障，终年气候温和、湿润，环境宜人，是加拿大着名的旅游胜地。温哥华普查大都市区2016年人口246万，是加拿大第三大城市，也是加拿大西部最大的工商、金融、科技和文化中心。 温哥华工业在加拿大占有重要地位，主要的加工工业有鱼类加工、食品加工、木材加工及附属产品的深加工等。温哥华附近的山林为该市的木材加工和造纸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原材料，其他工业还有金属加工、造船、汽车、石油冶炼等。作为加拿大西海岸最大的港口城市，温哥华是联系北美和亚洲的主要货物集散地。温哥华拥有加拿大最大的港口和第二大航空港，铁路交通发达。温哥华港辟有50多条国际航海线，是世界最繁忙的港口之一 温哥华于2010年2月12日--28日举办了第二十一届冬季奥运会。 事情就发生在冬奥会前期。 赵飞雄的老丈人是英国后裔，往上三代都是做钻石生意的。到了他前老丈人这一代，也做做石油生意。 由于他老丈人的精明能干，这些年发展的不错。一跃而成为当地前五的富豪。 刚开始，他老丈人本来在温哥华这个城市算是中产，不算最有钱的，但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在当地也算是赫赫有名的珠宝商了。 他前妻安妮还有个叔叔，也在公司董事局任职，安妮是他前老丈人的独生女。 他和前妻结婚之后生了个双胞胎，一儿一女。两个人离婚了之后，他前妻表示不会再婚，但据说找了一个男朋友，是当地的一个有名的华人医生，他从来不问政治、更不做生意。 安妮的这种困境，她男朋友完全无能为力。 温哥华繁华地段，一座豪华别墅里，特设一间私人诊室。赵飞雄望着躺在病床上自己17岁的女儿，因为刚做完开颅手术，她的头还绑着绷带，眼睛也还蒙着，赵飞雄心里是焦急万分。 原来他的女儿得了一种罕见的脑部肿瘤，开颅手术已经做过了，也切除了病灶。但病情的发展影响到了视力，还需要做视网膜移植。 这样的大事发生，养尊处优的安妮免不了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所以必须要赵飞雄回来。 要换视网膜，得有合适的捐赠和配型才行。家里每个人都做了配型，没有一个能配得上的。赵飞雄也做了，恨不得捐出自己的一只眼睛，但配型不成功。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赵飞雄回来的第7天，他前老丈人也出事儿了。 赵飞雄的前老丈人正值壮年。为了扩张生意，他想把他们家的品牌再上一个台阶，就投标了冬奥会的冠名权。如果投标成功，经由冬奥会的加持，很有可能他们会成为温哥华数一数二的富豪。 谁知道被竞争对手设计了仙人跳，被拍了性丑闻的照片和视频。这几天各大新闻媒体都在播放这件事，新闻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让他父亲的人设瞬间崩塌。 这对他前老丈人公司的影响太大了，几天时间，他们公司的股价就跌停板了。 媒体的发酵，这件事已经热搜好几天了。 不明真相的人太多，大部分都在以讹传讹，舆情完全控制不住。 每一个标志性建筑的大厦的屏幕上，都在播放他父亲的性丑闻视频，这种爆炸性新闻给他们的公司带来了几尽灭顶之灾。这会儿公司里，有退订单的，有要求理赔的，还有往公司的大门上丢鸡蛋，烂菜叶子的。安妮祖上三代人的经营，这一刻就要毁于一旦。 不知道是他父亲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还是有人设计陷害3他，结果他父亲从温哥华最高的楼上跳下来，当场死亡。 虽然有怀疑的对象，但真正谁是推手？！还无法确定。 案件还在调查当中，家里乱成了一锅粥，有无数媒体记者无孔不入的在偷拍，孩子无法上学，保姆无法买菜。 赵飞雄的前老丈人这一死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前妻安妮都没有经营过公司，这些年他父亲把她保护的太好。她根本不了解人性的险恶。 安妮和赵飞雄在大学里相识，富家小姐安妮，热情奔放，赵飞雄高大英俊，又是个学霸。安妮完全被迷住了，就穷追不舍，赵飞雄成功被拿下。 这也是后来赵飞都很少接触女性的原因。一是女人这种生物太麻烦、想法太复杂。二是他怕自己经不住诱惑，再犯错误，已经到了输不起的年纪了。 他也经常反思他和安妮的婚姻为什么会走到离婚收场？还不是因为没有深入了解？性格，三观，家世哪哪都不匹配。 年轻时的恋爱全都是激情，激情过后，后果就来了，安妮怀孕生子，赵飞雄被迫不得不负起责任。 现在安妮面临接二连三的事情，她就是个大小姐，她哪里了解商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商场上的弱肉强食，赵飞雄比任何人都能体会，一下子这些事加在一起，也真够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受的。 事情还在发酵。 安妮的父亲以这种方式出事儿之后，公司里早已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想尽办法争夺股份，争夺资产。 这边儿老头还尸骨未寒呢，现在安妮的叔叔就开始逼着她们贱卖他们家的股份了。 安妮的意思，是叫赵飞雄入职公司董事会，代持两个孩子的股份，参与公司决策和运营。一切都是为了保住两个孩子的资产。 突遭这样的变故，安妮心里免不了惊慌失措。她根本无法应对商场上那一群吃人都不吐骨头的狼。 这样的事情，她也找不到更为信任的人了。她虽然和赵飞雄离婚了，但赵飞雄是他孩子的父亲，加上赵飞雄的为人，她是可以完全放心的。 现在也只有他可以信任了了。 这两件都是极其棘手的事情，令赵飞雄陷入两难之中。 他虽然也牵挂孟川的病情，但眼下的事情要复杂的多。他不能平添孟川的负担，所以他依旧选择了沉默。他想请事情解决了之后，在当面和孟川解释。 当下的事情是他必须要解决的，最起码孩子还没成年，这也是他的责任。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上的巨大的差异。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身不由己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不要轻易说誓言。 第38章 突围 女人的爱情，就是想无时无刻的相互分享。而男人的爱情充满了隐忍与克制。 尤其是中年人的爱情。 各自有家庭，纷繁复杂，千头万绪。而那一点点甜蜜的爱情就是纷繁复杂生活里面的一丝喘息，是疲惫生活之后的精神营养补给，是减压和释放，也是充电和蓄能。用以迎接后面更多的不确定。 如果没有爱情，人生就太苦了，老天爷真是大聪明。在苦难的生活里，总要给人们一点点甜，人们才不会放弃。 就是这一点点甜，激励着无数的男人女人克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困难，义无反顾的走在一起。 安妮的父亲葬礼之后，经过这一轮打击。安妮不得不被迫成熟起来。她开始接管父亲的公司，她希望赵飞雄能留下来，陪伴她度过这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按理说，赵飞雄责无旁贷，毕竟他有两个孩子在这儿呢。 血脉，从来都是人类最深的牵绊，尤其是中国男人。这是他们娘仨最需要他的时候，作为一个男人，根本没有也不可能推脱。 但是家里的事情一堆，他自己的公司，一个企业的运营，也是千头万绪。还有和孟川的爱情，以及孟川的病情，他并不能和安妮说清楚。 如何才能有个两全之策？ 虽然他和安妮离婚了，但别人要欺负他们母子，赵飞雄一样是不能容忍的，这应该是所有有血性、有良知的男人的共性吧。 不能常住，又得帮他们，这可急坏了赵飞雄。 但急又有什么用呢？他还得表现淡定和从容，不能让安妮感觉到天塌了。 赵飞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情摆在那里，总要一件一件解决。 接下来，赵飞雄和安妮推心置腹、逐件事做深入分析。 第一，女儿的病。 开颅手术已经做完了，而且做的还非常成功，只需要修复和静养。至于眼角膜移植就等合适的捐赠了，家人能做的就是安抚和陪伴以及等待时机。 所以赵飞雄安慰安妮别着急，事情总会解决的。 第二，安妮父亲的事。 要为她父亲洗清清白，光靠政府警察的调查是漫长的。这个漫长的过程将会一直影响他们公司的股价。 钱能解决的事情，应该都没有问题，这是赵飞雄过往的经验。于是他们决定找一个厉害的私家侦探，先从和他父亲产生性丑闻的这个女人入手。 一有思路，安妮也有信心了。经过又一轮的沟通和筛选，她们选择了一个叫查理的私人侦探。这个侦探在过往的几年里曾协助警方查获过几个大案要案。在当也算是赫赫有名，就是出场费有点高。 对安妮来说这个的问题不大，赵飞雄陪同安妮一起和查理谈了半天，并签了调查协议，那边查理就紧锣密鼓的开始工作了。 第三，就是她叔叔要抢股票的问题。 叔叔的理由是，过去都是安妮的爸爸主持着企业经营，所以他的股份最大，安妮爸爸40%。安妮名下5%。赵飞雄两个孩子名下各百分之五，合起来安妮家族总共55%的股份。安妮叔叔家族37%。剩下是一些散的小股东。现在安妮的爸爸去世了。经营的任务就落到了叔叔身上。所以安妮继承完爸爸股份之后，应该减持20%经营性收益。 就这个事情，赵飞雄和安妮展开了讨论。 赵飞雄:合作的意义是互助和共享，是资源整合，是扬长避短。你爸爸和你叔叔合作了这么多年，那你爸爸的强项是什么？你叔叔的强项又是什么？换言之，他们在公司都贡献了什么？″ 安妮说:我叔叔性格深沉，有城府，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他擅长做公关，做政府关系。所以他负责后期和外围。 我爸爸性格直率，为人忠厚，勇往直前，不怕挫折。所以我爸爸负责业务拓展。企业从爷爷那里接过来时，到父亲去世，业务扩展了10倍不止，这是爸爸最引以自豪的事，他经常在家里说。″安妮一口气说完。 赵飞雄:那事情就简单了，安妮，你能不能补你爸爸这一块儿？就算一时半会儿无法经营的很好。但经过1~2年的学习和适应，你有没有信心把这一块儿顶下来？最起码稳住你父亲打下的基业。 安妮好歹也是yellow的经济系高材生。要不然也不能追到赵飞雄，只是作为她父亲的独生闺女，她太缺少历练，但智商能力都还是在线。 父亲就这么突然走了。 安妮虽然感觉压力山大，但完全要放弃父亲打下的基业，试都不试就拱手让给别人，她哪里甘心？！ 所以安妮马上就回答了赵飞雄。 如果给一到两年的时间，我肯定能胜任。只怕叔叔不肯。′′ 家族生意，刻在骨子里面的不服输是天生的。安妮这种血脉，在遇到巨大的困难的时候就自动觉醒了。 做企业是艰难的，是极其辛苦的，需要耗费大量的精神和体力。接管企业之后，从此你就不是小女人了，更不是公主了，你没有人可以依靠，但是依靠你的人却很多。在大多数决策的时候，别人是帮不到你的。只有你自己了解当时当下的情况，靠着你的经验和直觉去做决定。你有做好准备吗？赵飞雄不得不语气加重的提醒安妮。 没有退路就是最好的出路，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安妮白了一眼赵飞雄。 这个男人坚韧霸气，百折不挠，当时她把赵飞雄带回家的时候，他父亲大发雷霆，本来是想和本地富商联姻的，女儿却要嫁异国他乡，安妮的自作主张完全打乱了父亲对她的安排。 老爷子和赵飞雄相处几天后，他发现这个小伙子身上有一种奇特的能量，有责任，有担当，绝对是个干企业的苗子，心里暗暗赞赏女儿的眼光。就想着游说他在自己公司做事，他也是想培养接班人。可赵飞雄一心想要光宗耀祖，更怕别人说他吃软饭，就拒绝了。 赵飞雄的最后一问激起了安妮的好胜心。她心说:哼！你一直小看我，我倒是要做出个样子给你看，这一回不行也得行，只要死不了就得往下做！ 赵飞雄:那好！你有这个决心我陪你一起去找二叔谈，在这两年当中，把20%的经营性收益全部给到二叔。就当你的学费，直到你能把父亲的基业恢复到父亲死前这种状态，这样子二叔也能平衡。你比爸爸年轻，思维更灵活，等你熟悉了公司业务之后，说不定你能创造更好的业绩。做生意就是经验加创新，说到底企业是靠业务生存的，你越来越有经验，而叔叔却越来越老了。你只要能把公司做起来，叔叔也就无话可说了。你看这样可好，？″ 安妮想了想说这是个好办法。 即不用转让股份，安妮家族还是企业大股东，这给了安妮压力，也是她成长的原动力。 企业是靠业务量生存的，没有业务量只吃老本儿，没几年就垮了。相信叔叔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这一点叔叔比谁都清楚。同时这也是对叔叔的威慑，人各有所长，相信叔叔也不想让祖宗的基业垮台。虽然股份没有转让，可他却实打实能多收20%的收益。 如果你不用两年，一年就把爸爸的公司做的跟以前一样。那就一年的收益给二叔。如果两年，三年之后你还做不起来。那就照二叔说的。把那20%的经营性收益和股票都转给他。赵飞雄补充说了一句。 安妮表示接受挑战！这完全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好斗品质，必须要打个翻身仗，爸爸能做的，她相信自己也能做到！ 解题思路一出来，剩下的就是执行了。 其实，问题的发生并不可怕。 通过这样的解剖分析和复盘，事情处理起来全部都有方向和眉目了，安妮的思维一下打开了，也更有信心了。 有赵飞雄这样的陪伴和支持，安妮立刻觉得有希望，有盼头了。这些事儿全都加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这一开心，就忘了他们已经离婚的事了，结果跑上来抱着赵飞雄的脖子就狂吻起来。 猝不及防，赵飞雄的心狂跳了一下…… 第39章 绯闻女友 赵飞雄和安妮连同侦探查理，来到温哥华一个老式居民区里，一间破旧的出租屋里，看到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印尼姑娘，正在给怀里哭闹的孩子喂奶。 旁边有收拾好的行李，看着是马上要离开的样子，只是孩子一直哭，女人没办法，只有停下来先喂孩子。 安妮不敢相信，就是这个女人，让她父亲身败名裂！她强压住心里的怒火，按捺住要上去揍她的冲动，跟在赵飞熊和查理侦探后面。 印尼姑娘卡罗，是个混血，这个出身贫苦的姑娘却美的让人窒息。外形上她集合了欧洲人和亚洲人所有的优点，肌肤白皙透亮，眼睛大而有神，眼窝深陷，鼻梁挺直，长长的睫毛自然的向上弯曲，一头自然的粟色卷发，就像一个洋娃娃，身材高挑还丰满圆润。 据她母亲说，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她母亲是个站街女，有一年一群欧洲的商队，来她们这里淘金。陆陆续续和她的母亲发生了关系。这个商队有美国人，也有英国人，还有澳大利亚人。他们走后，她母亲怀上了卡罗。 因为她母亲做这种工作已经很多次流产。再次去医院流产的时候，医生告诉她这是她最后的生育机会了，她母亲于是就决定把她生下来。后来就生下了卡罗，她是在妓院里长大的。 卡罗16岁，就被妓院的老板高价卖给富商开苞了。 这10年，她不知道接待过多少男人。她陆续被五六个男人包养过。甚至有个男人还因为她杀人坐了牢。 后来，她落在了温哥华最大的地产商人罗悍忠手里，而且是前面包养她的那个男人打牌把她输给了罗悍忠。这个罗悍忠是个花花公子，40多了也不结婚。可能太有钱了吧，怕别人分他的财产，他的女人成堆，三五天换一个女友也是常事。 本来以为打牌赢的女人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就想顺手赏给自己的小弟。结果叫出来一看，没想到这么惊艳，混血的卡罗竟然被他留在身边长达半年之久。 半年对卡罗来说，是珍贵的。这半年的宠幸，让她怀上了罗悍忠的孩子。可罗悍忠怎么会让一个妓女生他的孩子呢？！想给他生孩子的人排队呢。 知道卡罗怀孕，他勃然大怒，甩下一叠钱，让她去打胎，要不然就弄死她？！对男人来说，他只想玩的爽并不想有麻烦。 攀上高枝做凤凰，卡罗做梦都想，痴心妄想的卡罗，竟然违背罗悍忠的意愿私下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 也是该卡罗命不好，她生下一个儿子，可这个儿子有先天性心脏病。 她根本无力支付高昂的医疗费用。姓罗的知道她生了一个残疾的儿子，更是恼羞成怒，直接抛弃了她，让她自生自灭。 为了养活儿子，她月子刚过，不得不重操旧业。 直到前几天，有个陌生的山羊胡子男人找到她，让她客串一下，给安妮的父亲下药，拍视频，发生关系之后，就报警强奸。 原来，为了拿下冬奥会的独家冠名权，平时不大喝酒的安妮父亲。陪着相关部门的领导竟然喝了很多酒。他强支撑着送走所有领导，就在酒店服务员的搀扶下进入房间休息，在休息之前，朦朦胧胧当中就有一个面容姣好女人给他喂了一碗所谓的解酒汤，他以为是酒店的经理呢。 谁知解酒汤喝完，他竟然雄风大震，在药力的作用下，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酒精加上药物的作用，他像一头即将要发疯的狮子，扑向身边的这个女人。迷迷糊糊当中，他感觉这个女人欲拒还迎，拉拉扯扯，撕扯了几个回合下来，他终于得逞了，竟然和这个女人大战了30个回合，直到他精尽虚脱。 什么时候被拍的？醒来之后他完全不记得，直到他的性丑闻上了热搜。他才发现自己道了别人的道儿了。 卡罗做完这一切，山羊胡子答应她给她一大笔钱，用来给她儿子看病。起初卡罗并不愿意，但多次被对方恐吓，走投无路的卡罗答应了，这才有了安妮父亲的事情。 山羊胡子要她远走高飞。答应她到新的城市之后再把剩下的钱打给她。 她怕被山羊胡子骗，看来她也是真被骗了。 她拖着还没走，是钱没有完全拿到。对方只给了她承诺的一半儿，远远不够给他儿子看病的。这几天一直山羊胡子躲着不见。 这会儿看着一帮人过来找她，卡罗免不了胆战心惊。 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来我家？″ 你是卡罗吧？这是想往哪里走啊？搬了好几个地方了吧？我已经找了你好几天了。 侦探查理堵在门口厉声问，他高大的身子直接堵了大半个门框。 再看看安妮的愤怒，卡罗即刻明白过来。她抱着孩子想往外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这样是徒劳的，老老实实把事情说清楚。或许你还有一条出路。赵飞雄非常严肃补了一句。 卡罗看今天逃走无望，颓废的一屁股就坐在床上，她的孩子哭的更厉害了。 卡罗知道逃不过，没经多少波折，她就和盘说出了事情的经过。但她祈求安妮不要起诉，要不然她的孩子死定了。 赵飞雄看一眼安妮，这个女人也着实可怜。安妮虽然很愤怒，但是看着这个女人抱着个病孩子，忍不住也是心一软，就大声的对卡罗说:我们暂时可以不起诉你。但保有起诉你的权利。 侦探查理整理好取证的录音、录像，并现场复制了一份交给安妮。现下的任务是追踪山羊胡子的下落，看看这个男人的最后到底是谁？！ 又经过几天的查访，山羊胡子的身份浮出水面。 这个山羊胡子竟然是地产大亨罗悍忠的家奴，是他的管家。 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要怎么办呢？对方权势通天。 赵飞雄、安妮、查理回到别墅商量对策。 这个时候必不可少的需要一个厉害的律师。安妮想到了，赵飞雄和查理也都想了。 找二叔商量，这是自家的事情，他一定也很着急，让公司快一点恢复正常。而且这个时候正是能体现企业凝聚力的时候。赵飞雄提醒安妮。 赵飞雄陪同安妮要会一会二叔。 第40章 线断了 眼看就是十天之约。 温哥华的事情虽然千头万绪，但赵飞雄还是记挂着孟川。 看来这边的事情并不能一时半会儿理清楚，但孟川的病等不得。 赵飞雄心里盘算着，和安妮见过二叔之后他就回来，在孟川最需要的时候，他希望他能陪在她的身边。 一想到孟川，他心里一股暖流荡漾开来，那些温暖的，热烈的，还有浪漫的细节，全都在眼前闪过。 前两天安妮抱着他狂吻的时候，他脑子里全都是孟川，差点儿铸成大错。 安妮不拘小节，但赵飞雄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被孟川拴住了。 他的抗拒，让尴尬充斥在他们之间，安妮一下子就惊醒了。 经过这几年的历练，赵飞雄更成熟稳重更有魅力了。尤其这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安妮对赵飞雄的心又开始活跃起来。她总时不时的用极其热烈的眼光看着赵飞雄。总想创造有意无意的身体的碰触，但都被赵飞熊闪开了。 中年的安妮，热烈又奔放。 最重要的是她身材火辣，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成熟的女人最有韵味，千姿百态，风情万种。这样的安妮，但凡是她想要勾引一个男人，谁又能逃得掉呢？ 她本来是有男朋友的。经历这些事情之后，她心里面的天平就倾向了赵飞雄。 在大是大非面前谁能站在女人的身边，谁就拥有了在这个女人内心的重要位置。 所以这几天华人医生的邀约，都被安妮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安妮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她要重新把赵飞雄追回来，她甚至感觉自己胜券在握，她不相信赵飞雄真的能拒绝她这个温柔乡，况且他们还有两个孩子，如果能和好，一家四口也箅完整了。 安妮心里这样盘算着，并且不断的在创造肢体接触的机会。 温哥华的雨特别多，一下就是那种特别大的雨。乌云压顶，就好像灾难片儿的里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这天也是，外面的雨拍打着玻璃窗，奔波了一天，刚洗漱完。赵飞雄躺在床上，他的思绪，已经飘的到了国内。 孟川在干什么呢？是不是等的很着急了？这十来天没有消息，她肯定急坏了。无论如何也要打个电话给她，所以说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多麻烦事儿，但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会更担心吧。 赵飞雄这样想着心里充满了自责。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国际长途。打孟川的手机，是关机，打了很多遍，都是关机。 这下赵飞雄急了，马上打到汤汤姐店里，是服务员接的。 您找谁呀？服务员很客气的问。 我找老板娘汤汤姐。″赵飞雄急切的回了一句。 汤汤姐，汤汤姐，有人找你。好像是国际长途。就听电话那头儿服务生大声的在叫汤汤姐。 来了，来了。又听见电话那头汤汤姐往电话旁边奔跑的声音。 喂，你好，你哪位？是汤汤姐的声音。 我是赵飞雄，孟川还好吧？我这边事情太急，太复杂了。如果孟川账上钱不够了，我现在转给你。″ 赵飞雄并没有往别的方面想，他只觉得孟川可能会生气，他需要在电话里好好的跟她解释一番。 是赵先生啊！您终于来电话了啊。汤汤姐语气里全是焦急。 是啊，孟川还好吗？她在干什么？为啥她手机一直关机呢？您能叫她过来接电话吗？赵飞雄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歉意。 她没法接电话啦赵先生，她已经走了！汤汤姐急急的回道。 怎么回事？怎么没法接电话呢？她去哪儿了，快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电话打不通，这会儿又说电话不能接，她还走了? 去哪儿啦！这下赵飞雄更急了。 孟川和艾神医两个人一起走的，都走了一个星期了。只听说孟川的病，配药这边配不齐，要去一个陆远的地方配药并治疗。″听着赵飞雄那么着急，汤汤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陆远?这是哪个地方？赵飞雄不放心的又追问。 听说是贵州大山里面的一个小乡镇。但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她总会开机的，看来你也只能等了。″ 汤汤姐确实就知道这么多了。 挂了电话，赵飞雄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孟川到底怎么样了？ 她会不会有危险？ 艾神医靠不靠谱？ 孟川跟艾神医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是福是祸? 就算药能配齐，治疗起来也是九死一生。 病重的孟川，该是多么孤独无依啊！ 毕竟江湖险恶，他甚至有点儿自责。要不是他坚持要再次找到艾医生，也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情。更为十天前他的不辞而别而懊悔不已。 要是孟川有个三长两短，他真心不能原谅自己。但眼下也联系不上孟川，只能等了。 他在心里祈求孟川一切都平安，治疗能顺利通关，特别希望孟川能挺过来。 赵飞雄正胡思乱想，就听见咚咚咚有人敲门。 亲爱的，我可以进来吗？有些事儿我想跟你再商量商量。是安妮的声音。 今天跑了一天，太累了，要不然休息好了，明天再聊？′′赵飞雄打着哈欠，声音里都是倦怠。 就一小会儿。安妮小声央求的道。 扭不过，赵飞熊只好说。 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只见安妮穿了一件非常性感的粉红色的真丝吊带睡衣，这种内衣是没有衬垫儿的，那两点儿清晰可见，随着安妮走路进来一步一颤，简直呼之欲出！ 赵飞雄不自觉的目光闪躲了一下。 她端着一个果盘儿，果盘里还有两个盛了红酒的杯子。 她另一只手拎着一瓶红酒，是82年的拉菲。 粉红色睡衣衬着安妮雪白的肌肤，那一对酥胸太耀眼。安妮不知道进来之前，是不是已经喝了一点儿红酒了，脸上更是红霞一片。 赵飞雄是个正常的男人呢，他只感觉喉咙发干，这让他想起了他们的大学时代，他们都年轻、激情，不管不顾，可生活是无数个细节，在这些细节里分歧不断的增加，最后不得不分手。 就见他拼命的摇摇头，人生不能两次栽在这个小妮子手里。他强行镇定了一下自己。 看这情形，换了别人，是个男人都得冒鼻血。 赵飞雄定了定心神，强压住心里的躁动，尽量语气平静的问道。 你想商量什么事儿啊？明天不行吗？ 外面下这么大雨，你能睡得着啊！这段时间特别感谢你的帮忙和陪伴。因为有你，我感觉好多了，要是你不回来，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这个局面呢，谢谢你，亲爱的。 安妮说着递了一只红酒杯给赵飞雄，然后自己拿了另外一杯。 赵飞雄无法拒绝，安妮说的诚恳。他接过杯子，两人碰了一下，大半杯红酒，两个人都一饮而尽。 一杯红酒下肚，安妮的脸更红了。赵飞雄只感觉一股暖流直入胸腹。 安妮迷离着双眼脱了鞋子，直接上了赵飞雄的床。她的脚伸进他的被子里，她的脚碰到了他的脚。 赵飞雄急忙往回缩了一下脚，安妮挑衅的又往前伸了一点，就又碰到了。 放下酒杯，于半醉半醒当中，眼看安妮就要直接扑进赵飞雄的怀里。 这时，床头上电话响起。 赵飞雄一看是查理。 喂，查理，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有什么情况吗？″ 赵飞雄急忙抓起电话接听。 山羊胡子男人死了，线索可能又断了，明天见面聊吧。 是查理的声音。 第41章 安妮的叔叔 查理的这个电话真及时，赵飞雄不由自主的嘘了一口气。 房间的气氛一下子就被降温了。两个人有短暂的尴尬，各自沉默了一小会儿，还是安妮先打破了僵局。 查理说了什么？安妮问。 他说那个山羊胡子的男人死了！赵飞雄答道。 闻听这个消息，安妮也是一惊。看来事情要比他们想象的复杂的多。不由自主的安妮把伸向赵飞雄的那只脚缩了回来，下了床，她穿上自己的拖鞋。 同样的，查理的电话也把安妮拉回到了现实。她知道前面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她。除了赵飞雄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有他自已的世界，这会儿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道过晚安，两个人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查理已经在他们的会客室等着了。 山羊胡子的男人叫阿贵，祖籍广东汕头。和罗家是有远房亲戚关系的，在罗府做管家已经有七八年了，如果说阿贵要害安妮的爸爸，没有动机。他背后肯定有人，但是谁呢？是罗悍忠吗？但如果是他，这么做未免也太明显了吧，以他的实力有这个必要吗？但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查理一边介绍情况一边分析道。 阿贵是怎么死的？赵飞雄望着查理听着他的分析，若有所思的问。 摔死的。我本来派了个小弟守在他们家门口。准备跟踪他几天，看他和谁接触。可这几天一直都没有见他回家。昨天早上有人报案，说在一个臭水沟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还有摔坏了的摩托车。警察初步断定是酒后驾车，摔到沟里溺死的，但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 查理把他这两天调查的情况说了一遍。 山羊胡子阿贵，40岁左右，他的母亲是罗悍忠的表姨妈。她在罗府工作还是尽职尽责。但他有两个爱好，一个是泡马子，一个是赌博。据说前两年他在无意中强行上了一个警察厅长的闺女，结果被人打到自己的老二挺不起来了，算是彻底废了。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能泡女人了，为这事儿他老婆还给他离了婚，带着孩子回广东老家了。他现在就剩下赌博这个爱好了。″ 查理说完点上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在烟雾弥漫当中，他也沉思起来。 如果阿贵的背后是罗憾忠，他完全可以明着来！他财大气粗。他的事业版图是安妮爸爸的好几倍，他完全没有必要使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查理再次强调了一遍。 赵飞雄听着查理的分析，觉得特别有道理。那谁会恨安妮爸爸入骨呢？如果安妮爸爸出事儿，到底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个头绪。 那要不这样，你还得先继续调查，就顺着阿贵爱赌这条线，看看他有没有借高利贷，总会有破绽的。″赵飞雄拍了一下查理的肩膀交待说。 送走了查理，安妮和赵飞雄商量接下来急于要处理的事情。 公司的股价还在跌，热搜一天也没有停过，必须要尽快消除负面影响。 安妮提议还是要找二叔商量。 但他不知道她这一商量，反而把事情推向更复杂的一面，她们离真相越来越远了。 赵飞雄和安妮与叔叔的会面，被安排在他爸爸集团公司的小会客室里。 赵飞雄对安妮的叔叔没有太多直观的印象。那还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和安妮结婚的时候，只有过一面之缘，敬过酒之后就再无交集了。 赵飞雄只记得安妮的叔叔有一双深邃的眼睛，让人猜不到他眼睛背后藏着什么想法？ 穿过偌大的宝石展厅，他们来到了安妮爸爸生前的小会客室，面积虽然不大，但这个房子装修的极其奢华，所有的家具都是世界名品，随便墙上一幅挂画都好几十万。安妮爸爸无数的订单都是在这个小房间里完成的。听说这间还是专门接待政府官员和超级贵宾用的。 她们俩坐在小会客厅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前台姑娘泡了茶水给他俩喝，说副总裁一会儿就到。 这样过了差不多20分钟，安妮的叔叔才姗姗来迟。 一个修长的身影进来，这是一个消瘦高挑的男人，头发花白，面容消瘦，鼻子大而挺拔。眼窝深陷，目光如炬。 赵飞雄一眼就认出他穿的是阿玛尼，因为这个牌子他也穿，是世界名牌。 只见他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表情严肃，不苟言笑，总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 叔叔好！赵飞雄礼貌又客气的打招呼，虽然赵飞雄只比安妮叔叔小十来岁。 ″赵先生来了。′′安妮叔叔伸出手，也礼貌性的和赵飞雄轻轻的握了一下，但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 赵飞雄把手抽回来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安妮叔叔的手瘦骨嶙峋，而且握手的时候一点也感觉不到温度，凉凉的，这一股凉意甚至直接就透到心底。 叔叔，您忙什么呢？让我们俩等那么久?′′安妮嗔怪的过来扶了一把他叔叔的手臂，顺势让他也坐在沙发上。 她从小就是这样跟叔叔说话的，安妮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今天，他叔叔有一点异样，安妮并没有注意到，也或许她注意到了，但是并没有在意。这毕竟是家人之间的会面。 这时候赵飞雄连忙拿出一盒上好的云南普洱递过来。 听安妮说您爱喝云南的熟谱。这是我特意给您准备的。说完赵飞雄恭敬的双手递过茶叶。 安妮叔叔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又平静下来，连忙道了谢。 ″客气，客气！还带了礼物给我，谢谢啊！ 双方寒暄过后，由安妮把最近的情况给他叔叔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当安妮叔叔听说他们雇了私家侦探，已经取得了妓女卡罗的口供的时候，并且已经追查到山羊胡子阿贵的情况。赵飞雄明显感觉到安妮叔叔神色一震，但就是一刹那，他立刻又恢复了冷静。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快速恢复公司的名誉，把损失降到最小，澄清真相，阻止股票继续下跌。安妮焦急的望着他叔叔说道。 什么才是真相呢？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做什么都是徒劳。″ 安妮叔叔终于说话了，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这一句！直接否定了他们前面请私家侦探这所有的工作成果。 他这一说把安妮说迷糊了。安妮紧跟着问了一句。 那要怎么办呢？″ 赵飞雄观察着安妮叔叔的表情。直觉哪里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出来。 第42章 产生分歧 看见安妮发问，安妮的叔叔把陷在沙发里面的身子往前倾了一下，屁股往沙发边上挪了几寸，本来抱着胸的两只手肘，这会儿改放在了膝盖上。 他的目光首先扫过安妮，又扫过赵飞雄，顿了有三、四秒钟，他带着一种权威家长式的口吻说道:阿贵是罗悍忠的家奴，姓罗的势力你们也不是不了解，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姓罗的指使阿贵干的。如果你们曝光了这些材料，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再说罗悍忠是好惹的人吗？无论从经济还是从权势，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们要灭我们公司是分分钟的事儿。阿贵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管家，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莽撞，必须从长计议，更不能因为你们的任性和莽撞毁了公司。 安妮的叔叔说完，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盯着安妮他俩，这目光里一半儿是轻视，一半是嘲弄。 感受到了这种目光的不友好以及轻视，赵飞雄心里也起了不愉快。但他还是强忍着，这是还拿他们当小孩子呢。你虽然是长辈，但也不能把我们当少不更事的孩子吧？以为我们是傻瓜呢？赵飞雄心里这样想着。 罗悍忠是有权有势又有钱，但那又怎么样？不管他是什么人，他必须为他做过的事情负责任！ 现在的媒体这么发达，再强大的势力抵不住悠悠众口。安妮及安妮的爸爸作为受害的一方，怎么可能毫无反应？！什么事都不做，什么都不管，任由事态的发展，那不是也太窝囊了吗？！就这样任人欺负吗？！就算幕后黑手真的是罗悍忠，即使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也必须要斗争到底，必须要揭露事情的真相！ 安妮继承了她父亲的倔强和坚持，她要是个软柿子，她父亲的生意也不可能做这么大，她内心的那些倔强和坚持被一点一点的激发出来了，莫名的她感受到了自己内心有一股力量。 分歧就这样产生了。 虽然安妮不知道她叔叔到底是怎么想的，在这件事上为什么不站在他这边？ 她当然不知道，他的叔叔掩饰还来不及，更不可能向她坦白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安妮感觉到叔叔的态度，并没有特别想要把事情弄清楚，而且严厉要求不要让她向媒体公布。这一点儿让她极其失望，此时此刻她的心开始从叔叔那里一点一点抽离出来，好像从此时此刻，安妮已经意识到了，他叔叔和他以及他爸爸，可能早就不是一体的了。 在安妮的心里:她父亲以这样的方式去世。当她的叔叔听到他们调查的结果的时候，应该和她一样积极和愤怒，应该想尽办法倾尽全力一起查找真相，这也是他们极力要来找他商量的初衷。更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来公关应对她爸爸公司股价的下跌，快速平息舆论对他爸爸及公司的伤害，一家人应该团结一致，劲儿往一处使，集结资源，一致对外。 可今天叔叔的表现，完全没有任何共情，没有应对计划。 安妮哪里知道？他叔叔在下一盘更大的棋。只不过这盘棋的利益中心是他叔叔，而不是他们这家集团公司。 安妮的认知还停留在，他爸爸和他父亲荣辱与共、一起打天下的层面，现在他叔叔这种反应，当然让安妮觉得匪夷所思， 安妮没想到她叔叔会这样讲，她完全猜不透叔叔是怎样想的。更没有想到事情可能会这么凶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道就不查了吗？公司的股价一再跌停板。难道我们就袖手旁观吗？安妮不死心的追问。 我们暂时可以不公开，但调查还是要继续进行的。即便我们不调查，警方也会一直调查的，迟早会真相大白。这不是一件小事，这背后牵涉着无数股民的饭碗，牵涉到爸爸的清白，更牵涉到公司的名誉。″赵飞雄补充说道。 安妮的叔叔闻言，旋即站了起来，一副不打算继续聊下去的样子。 他转头对着赵飞雄说:公司这种局面，你们俩着急，我能理解，我比你们更着急，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乱，作为决策层必须要稳住阵脚。这样吧，你俩把收集到的资料和录音交给我，我会妥善保管，然后我来对接侦探的调查。安妮从来没有管过公司的事情，赵先生又对这边的形势不熟，这些事情理应由我来处理。 听安妮的叔叔说了这一番话赵飞雄心里没来由的产生了一丝不信任，他本能的做了拒绝，推说这些资料还都在整理当中，叔叔手头工作忙，千头万绪，这点事就不劳驾叔叔了。 安妮叔叔的反应跟安妮来之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这让安妮也长了一个心眼儿，她忙为赵飞雄打圆场。 是啊，是啊！公司里事儿成堆，这些事儿就不麻烦叔叔了。 说着他们就告辞安妮叔叔出来了。 从集团小会客厅回来，赵飞雄一直在沉思，开车回来的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 赵飞雄在脑子里从头到尾把安妮叔叔的行为过了一遍又一遍。 人总是能在经历中成长，经过和叔叔的简短谈话，安妮感觉这里面的事情根本不像她和赵飞雄商量的那么简单，看来是她之前对公司了解太少了，对叔叔的了解也太少了。 人总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力量的对决，感受到差距。 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已经不容安妮再做一个大小姐、做一个公主了！ 这一次简短的会面，让安妮的心沉到了谷底。 现在回过头来看看，安妮感觉她们的力量太薄弱了。冥冥之中有一股看不见的势力，在阻止他们接近真相，但这股势力是谁呢？扑朔迷离。 今天叔叔的态度，明显是息事宁人，是真的担心被强大的势力所报复？还是叔叔自己也牵涉其中？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安妮自己都吓了一跳。不可能的！叔叔没有理由勾结外人来害自己的兄长。 回到家，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走向书房。 在书房里坐下后，安妮从冰柜里拿出来一瓶红茶，递给赵飞雄，自己也开了一瓶。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赵飞雄用征询的目光问安妮。 安妮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红茶，她有点懊恼的仰躺在沙发上。 我有一种感觉，叔叔很反感我们找私家侦探来查这件事情。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如果爸爸能洗清冤屈，无论对父亲的名誉还是对公司的运营都有好处的事情，他为什么不赞同呢？ 安妮说着就坐直了身体望着赵飞雄。 同时安妮也想到前两天他们商量过，要多拿20%的经营性收入转给叔叔。看来这只是一厢情愿，若叔叔真的牵涉其中，他要的可不只是20%。 真不知道叔叔背后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他想侵吞公司吗？这个念头同样让安妮机灵灵打了个冷战，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从来没有过的危机感，第一次涌进安妮的心头。 叔叔的反应不太合乎情理。如果说他担心你的安全，这一点我相信会有的。但仅仅是这样吗？事情真的是这么简单吗？赵飞雄也提出了他的异议。 查理的调查绝对不能停，越是这样，必须要查出真相！安妮目视远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 那是当然，如果不查出真相，又如何和无数的股民交代？ 停顿了几秒钟，赵飞雄接着往下说。 目前，倒有一种方法，既不会和你的叔叔产生正面的冲突，又能挽救你父亲的公司，还能平息热搜舆论导向。你敢不敢试一试？ 赵飞雄思索着，他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安妮。以此表示他们不管现在是什么关系，他都永远站在她的背后，帮助她，支持她！ 这种内心的支撑超越了男人、女人曾经的情爱，更在友谊之上，是惺惺相惜，患难与共，更是肝胆相照，相互扶持。 安妮很感动，她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在这样的危难当中，赵飞雄的这种情谊让安妮倍感踏实，她感激的回望赵飞雄。 快说！有什么办法？安妮急忙问道。 你不是有一个同学在电视台吗？我们手上的证据，如果一直放在我们手上，也许会像你叔叔说的那样给我们招来祸患。当我们把这些有力的证据，分发给两个地方，既能保全我们又能推动新的舆论导向，这对你爸爸公司的股票绝对是一个良性的消息。″ 具体要怎么做？只要能为现在的公司状况出力，挽回影响都是值得做的。 本来一直沮丧的安妮一听赵飞雄讲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马上来了精神，赶紧追问赵飞雄具体的计划。 我们可以不把这些资料公布给媒体。但我们可以把它提供给警方。然后再让你那电视台的同学去找警方要，这就等于事情有了巨大的转机，舆论导向肯定会转向谁是背后指使阿贵的人。 赵飞雄又喝了一口红茶，又接着往下讲。 这下事情的焦点就不在你父亲的性丑闻上了，舆论的焦点会转移成你父亲是被某些人设计的，谁是那个幕后黑手?！这下全民都会思考谁是幕后推手？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这样做？这下关注点都在幕后推手身上了。让真正的凶手引火烧身，必须让他坐卧不安，逼着他露出更多破绽。 妙啊！这样就算大众知道一部分真相，也能扭转舆论导向，救公司于危难当中，最起码公司以及家人就会停止被网暴了。 安妮连连点头，眼里开始冒光。 那好，就这么干。即便叔叔知道我们把这个证据给了警方。他也说不出来啥，毕竟协助警方破案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何况受害的人是我的父亲。 安妮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握拳头，完全一副准备战斗的样子。 说干就干，分头行动。 赵飞雄打电话给警察。 安妮打电话给她的同学。 一顿操作猛如虎，事情还真是迎来了极大的转机。那些资料给了警方的第二天，就有良性反应了。 事情的结果，果然如赵飞雄预料的那样。舆论一下子导向了安妮的父亲这边。 受舆论导向的作用，有人开始不断的挖掘安妮父亲这些年创业的丰功伟绩。还有这十几年来他做过的那些慈善。 这样的一个成功的男人，不可能去强奸一个妓女。再说如果他愿意，多少妙龄少女想要抱她的大腿啊？！ 更有她父亲资助过的贫困生，在公共平台发视频。要求警方尽快破案。替恩人找回清白。 安妮的爸爸，一个民营企业家，今天会以这样的方式死了，太可惜了！一定要找到这个幕后黑手，严厉惩戒背后推手，绝对不能让黑恶势力逍遥法外！ 网上有无数人在请愿，在转发，必须还社会一个安宁和谐的营商环境。 全民热议，到底谁是背后推手？！而且公安局贴出悬赏，提供有利线索者，有大额奖金！ 这一招果然有用，公安局的热线简直要被打爆了。 这边公安局忙的不亦乐乎，那边网上各种推测都在指向罗悍忠。 原因有三，其一，阿贵是他的管家，只听他的，是他的可能性很大。其二，妓女卡罗曾经给他生了一个病孩子，最有可能被他利用。其三，冬奥会独家冠名权，他也是竞争者之一。 真是平地一声雷，人要倒霉，你在家里坐着祸事都能来。罗悍忠的楼市也开始动荡不安了。 这种效果，正是安妮和赵飞雄想看到的。 接着查理那边又传来了好消息。 他们按着阿贵好赌的这条线索，查到了一个高利贷公司。 阿贵在他们公司欠了20万加元，相当于人民币100多万，已经逾期。他们还没有正式追讨，这个家伙就死了。 那么问题来了，谁会给他这一笔钱呢？又凭什么要给他这一笔钱呢？那如果要给他这一笔钱，需要他用什么东西来交换呢？这一切的疑点都还要更深入的调查和了解。 抽丝剥茧，赵飞雄和安妮感觉到离真相又近了一点。 但有一点没想到，安妮引来了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气势汹汹而来，像要吃人一样！ 第43章 对峙！ 安妮的女儿媛媛恢复的还不错，只是还没有等到合适的眼角膜，安妮推着女儿在小花园里散步。 这时候就见保姆张妈慌慌张张从大门口跑进来。 小姐不好了，门口来了一个人，还带了两个保镖，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直在敲门呢，敢不敢让他们进来？张妈急急忙忙跑进来，说话有点气喘吁吁。 安妮把推着的轮椅递给保姆说:别怕，你来推着媛媛，我去看看。″ 安妮快步走到大铁门处，隔着铁栅栏，她就看到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带着两个保镖矗立在门口儿。 只见这个男人，足有1米9，横眉怒目，一副凶悍狠辣的样子。但他五官还算周正，国字脸，粗犷中有着一种坚毅和果敢，眉眼里还流露着一丝玩世不恭，衣服穿的很考究，西装笔挺，头发梳的一尘不染，浅浅的胡茬子，显然是刚刮过。 这个男人是不是幼稚啊？！ 这种表情和这种行为和他的身份极不相配，可就是这么个人，也有他直率而可爱的一面，关于这个，我们后面会有交代。 这不是罗悍忠吗？！ 这么快找上门儿来啦？！安妮见过他，但他绝不认得安妮。温哥华就几千万人口，这个富豪天天上电视，谁不知道他呀？ 今天找上门儿来了，看来是来者不善呀！安妮并不害怕，一来这几天舆论和媒体都很关注这件事情。如果这个男人敢乱来，她只要一个电话，大着嗓门吆喝一句，这个男人太欺负人了，温哥华首富欺负一个弱女子，这样仗势欺人！一定立刻会引来好多人的围观。毕竟他是名人，这个男人就会被堵在门口，全温哥华的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其二，这个房子在温哥华闹市区，并不是那种半山别墅、荒无人烟，有事儿邻居都不知道。这儿的别墅一栋挨着一栋，甚至能看见隔壁花园里劳作的邻居。现在又正值晌午，就算说话声音大一点儿，左邻右舍也能听见。 安妮打开门，站在门口，双手抱胸，抬高下巴平视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挑衅。 这不是温哥华首富，罗总裁吗？今天怎么有心情到我们这里来了？还在这儿咣咣敲门儿，这种行为不符合你的身份吧？这么急着到我们家来，有何贵干啊？ 看见安妮果断的开门儿出来。还很挑衅的和他对话，这显然出乎罗悍忠的预料。 因为大多数时候，但凡女人看见他，都是想扑他的。双手抱胸挑衅的看着他的这个女人，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 ″你就是安妮小姐吧？我想找你谈谈。你看是我进去还是我们找个地方谈？在这个世界上，对他嚣张的人没有几个。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压迫感。 可安妮并不买账，反而将了他一军。 你要找我谈谈，谈什么呢？让我猜猜你会谈什么吧！你公司股票也在下跌吧？杀人灭口做的不错呀！但我始终想不明白。以你的社会地位和财富，有必要这么做吗，那些事情如果真是你做的，妥妥的拉低了你的段位呀，好可惜，你不可能这么愚蠢！″ 网上都说是你做的，我也很想知道你的动机。好吧！别吓着我的孩子们。你说去哪吧？″安妮从容不迫的应约。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他简直要气疯了，以前都是他把别人气疯，把别人逼疯，现在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这个女人现在快要把他给逼疯了！ 好，就在你们街口的那间咖啡厅里。我先在里面等你，希望你马上就过来，不要拖延，也不要逃避！ 他鼻子气的直哼哼，但他是企业家，不是黑社会，他在心里告诫自己，罗悍忠强忍着自己的怒气转身示意两个随从去咖啡厅等着。 安妮作为富二代的独生女。在温哥华也是数一数二的名媛，他的身份罗悍忠是知道的。但只闻其声未见其面，再加上他常年流连于花丛之中。他在感情上的玩世不恭，让真正的名媛对他都避而唯恐不及。 他虽然不缺钱，但他也很可怜。 人太有钱了，那钱就是他的枷锁。 没有人爱他，只爱他身上的钱，他没有遇到真正意义上的爱情。所有的女人都是因为钱围绕在他的身边，他在各种各样的女人当中穿梭，做过之后又觉得索然无味儿。 这种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两性关系，让他感到既疲惫又空虚，有时候甚至充满了厌恶，当这种空虚达到了极点，他又会因为要排遣这种厌恶而去和另外一个女人做爱，周而复始，无聊至极。 他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就是一头骡子！ 他常常刚刚和一个女人上了床，转头就叫不上她们的名字，甚至隔天问起来，他连对方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有一些女人想要纠缠他，他知道她们是想要钱。钱这个东西他多的很，要钱好办，要爱情就麻烦了。他就叫人给她们送钱，打发她们滚。 他常常对这些女人充满了鄙视，他周旋在她们当中，却又极其厌恶她们。 他也厌恶他自己，但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也遇不到更好的人，他甚至感觉自己配不上灵魂更高级的女人。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把自己玩坏了。像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出口。他感觉自己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到处飘荡，无法安放。当然这些灵魂深处的东西，他是无法和任何人分享的。 他还有心吗？他常常是麻木的，怀疑的。可能就只能这么过下去，一直到老死。 外人都觉得他风光无限，想要什么有什么。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陪他上床。可是他自己知道，那些女人都是他生命里的过客。那一点儿短暂的肉体的欢愉。只不过是精神的麻醉剂罢了，清醒过后都是不堪。 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他也不想探究别人的内心，这种灵魂深处的寂寞时常折磨着他，她时常感觉，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当全世界的人都在以为他是那个幕后黑手，是个凶手的时候，他今天突然就有一种冲动，他要跑到受害者家里，告诉她，他不是凶手，他没有害人，更没有杀人！虽然这个女人的量级不足以和他抗衡，但那些手段是他不屑于使用的。 铺天盖地的舆论是对他极大的侮辱！人们可以质疑他，家里的管家人品太差。他自己去睡妓女、生私生子，还抛弃他们。但如果说他杀人，行凶下药，他不能认！那些不是他做的！他也是有底线的。 人与人之间有一种奇妙的关系。这种奇妙的关系是逻辑无法解释的。 有一些人会天生被另外一些人征服，哪怕那些人什么都没有做，人们称之为一物降一物。 罗悍忠不知道。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个或几个克星。不管他在别的地方别的人面前多么拽，但只要他的克星出现，而这个人身上会有一种莫名的征服力，让他不由自主的屈从，而且不能自拔。 安妮的出现，这样的开场并不惊艳，甚至有点恶趣味。罗悍忠甚至不明白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绪驱使下，不断的与安妮见面、交锋，然后莫名其妙的接受、改变。 看罗悍忠他们向街口的咖啡厅走去。安妮回到房子里换了一套中式的长裙子。 这一套是她结婚的时候，去度蜜月穿过的。 去见这个活土匪，为什么要穿这一套呢？因为在安妮的潜意识，穿中式的衣服不容易引起对方的邪念。 中式的裙子领口是紧扣的，像旗袍一样，而且裙子属于中长裙，到膝盖以下。既显出一个女人的优雅端庄及姣好的身材，又不失一个成熟女人的高贵典雅。 这一套浅蓝色的中式长裙，上面有古典的图案，高雅中透着活力，很好的衬托了安妮中西合璧的美。 安妮迈着优雅的步伐，不卑不亢，款款而来。 门口的保镖看傻眼了。 老大，老大，来了，来了！′′ 罗悍忠转过头，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就看见安妮袅袅婷婷而来。像是从一幅优美的画中走出来，迎着阳光，更像一朵圣洁的花儿。 罗悍忠见过的美女何止千万？但安妮的不卑不亢，从容不迫，还那种大家闺秀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优雅，正轻轻的、悄无声息的在罗悍忠的心里敲了一下子。 就这一刹那，他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的心已经悄悄的在发生化学反应了。 连保镖也觉得惊讶，他脸上的愤怒在一点一点的被融化，这是什么神奇的力量啊？！ 安妮走进咖啡厅，直接就坐在了罗悍忠的对面。 服务员，来杯拿铁。″ 安妮这一声点餐，让目瞪口呆的三个人一下回过神儿。 还要什么？别客气。你知道我不缺钱的，不用为我省钱。″罗悍忠不得不强装怒气未消，以增加主动权，提升士气，但这没有卵用，他自己心里比啥都清楚。 罗总裁还有这么绅士的一面呢！″安妮轻笑一声答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刚好到中午了，那就把他们餐厅里的招牌都来一份吧。另外再加一个海鲜饭。温哥华首富，不会心疼这点儿钱吧？ 安妮何尝不是要用这种行为来增加自己的士气？！今天赵飞雄不在家。他陪儿子良佑去考察一个什么学校去了。 单枪匹马的安妮在心里说，绝对不能输给这个土匪，这里是大庭广众，他不能拿我怎么样？ 哪里的话？你如果喜欢，连这间咖啡厅都送给你！″罗悍忠也不甘示弱。钱算什么？在他心里，全都是纸。如果能用钱打压这个女人，他乐意奉陪到底。 他们所处的是这个咖啡厅最豪华的包间。服务员一看这样，乐的看他们斗气，忙把她们店里招牌的东西全都打了勾，和他们两个确认过之后，领命去准备啦。 趁这个功夫赶快说说，罗总裁找我什么事儿?″打发走了服务员，两个保镖在外厅的卡座里。安妮开门见山直接发问。 对你父亲的事情我深表同情。但你有了线索之后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对质？而把这些线索直接给了警方？你这样搞得我很被动。阿贵既然是我的人，他出了事情我不会不查。你知道你们这样做对我及我的公司产生多么大的影响吗？ 再有，你不会也相信真的是我干的吧？！我有什么必要这样干？″罗悍忠气愤的说。 ″如果直接找你，我倒没想到哈。那你会承认吗？！ 再说了，有了线索交给警方，这是常规程序。至于后面所发生的事情以及对你公司的影响，也是我无法预料的。这个账你怎么可以算到我的头上来？″ 安妮当然当仁不让，据理力争。 这个粗犷的男人快被气笑了，提高嗓门儿抗议。 我干嘛要承认？！我又没做！我吃喝嫖赌，但我不杀人！″ 这个男人被气到已经口不择言了。安妮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太过分，连警察都没有确定他是幕后真凶，自己这样无端的说他有失公允。再说，太激怒这个男人也没有什么好处。 接下来，她他必须换一个策略，她用略微缓和的口气对这个即将暴怒的男人说:罗总裁，我们今天这样针锋相对，毫无道理，我是受害者，你也是受害者。我们的共同目的是不是要抓到真凶，澄清真相，还给你也还给我父亲一个清白？ 对呀！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郑重的告诉你们，我不是凶手！我也不可能是凶手！你可以不信，但你不能胡说。我已经把事情发生前后，我所有的行程和时间及人证都告诉警官了。他们会一一查实。我没有作案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更没有兴趣对你父亲下手！ 这兄弟的口气又气又急，这件事情，网上一边儿倒对他的指责，真是把他气坏了，这简直是无端的攻击。 罗总裁，假设你不是幕后推手。我说假设哈，安妮做了一个双手掌向下按的手势。安抚了一下罗悍忠继续说:这显然是幕后推手的一个移花接木，这个人想要害我父亲，却选择了你的两个人。我们双方都是受害者，却在这里相互掐架，人家不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罗悍忠很认真的听安妮讲完，觉得甚有道理。 对真正的凶手来，这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我们应该目标一致，集结资源资讯，协助警方快速破案。只有真凶浮出水面。我们公司和你父亲的公司股票的危机不攻自破。 罗悍忠惊异于安妮的冷静分析。这也是他此次来的目的。 一是警告澄清。 二是必须要抓住真凶，快速结束这种负面的影响。 从针锋相对，到目标一致。双方经历了长时间内心的较量。 事情不辩不明，坏事变好事。为了表示诚意，安妮主动分享了阿贵欠高利贷的事情。罗悍忠也表示在这件事情上他可以出更高的悬赏来查幕后的凶手。 双方约定，有线索互通有无，共同查找真凶。 两方势力不再内耗，事情一下子变得简单了。 很快，又有好消息传来。 第44章 露出端倪 安妮和罗悍忠谈话的第二天，警察局打来电话，叫安妮和赵飞雄去辨认一个人。说是在阿贵死前的一个星期，有一个戴着墨镜、围着纱巾的女人去银行给阿贵汇了20万加元。 这个女人可能会成为这个案件侦破的关键。 安妮和赵飞雄立刻驱车赶往警察局。 刑警周越把他们领到了一个休息间。其他的几个警察已经都在那里待命了。 小周打开电脑，马上就有画面投到投影布上。第一段是银行的监控。只见一个身材高挑，体态丰满的女人，戴着个大墨镜，头上戴着一个灰色的大纱巾，把脸捂的严严实实。在走进银行之前，她还下意识的向左右前后张望了一下，好像是看有没有人在跟着她。 安妮只感觉这个女人有点儿熟悉。神态，身材好像在哪见过。但由于这个女人戴着墨镜和用纱巾裹了脸，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这个女人是谁。 只见这个女人，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走进银行。在坐进卡位之前又左右前后看了一遍。好像是在确认有没有人跟踪他。发现没有人注意她，坐进卡座之后，她就从黑色的公文包里面，一打一打往外拿钱。足足拿了20捆儿，一捆儿一捆儿的码好。然后她又掏出了一张写了账号的纸条递给了工作人员，说这些全部存进这个账号里。 工作人员根据她的意愿办理了业务。存完出来之后，只见她站在银行的院子里，不知给谁打了一个电话，打完就走了。 看到这里，小周说:他这20万加元存进的账号，就是阿贵的银行卡号。还是这家银行，第二天，阿贵就从账户里取了5万出来，你们之前给的线索里，阿贵给了卡罗5万，他承诺给卡罗的应该是10万，但他目前只给了5万。现在银行给的证据里，他卡里确实还有15万，他想吞掉卡罗的另外5万，这是不争的事实。″ 接着看后面几段市区监控录像。 这个汇款的女人从银行走出来，照例是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人跟踪，又快步的穿过了几个街区。 她还是戴着墨镜，但是纱巾取下来了，在一个废旧的工厂旁边儿。她上了一辆越野车。开车的司机是个男的，也戴着墨镜，目测个子很高，头发卷曲，手臂上有纹身。她一上车，那司机男人，就用大手直接摸上了她的屁股。她刚坐上副驾驶，男人就伸出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直接就啃上她的唇，另外一只手还不老实的直接摸上了她的胸。 这女人也没反抗，看来是老情人关系了，只是娇笑着轻拍对方的手。就这样，两个戴着墨镜的男女在车里吻了、摸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外面不安全，更不方便行事，就把车开走了。 这一段视频，是废弃工厂旁边的一个小卖部里的监控拍到的。 最后一段视频，又穿过市区的几条街区，越野车一直开到了山间一栋豪华别墅门口停了下来。 停下车的两个人，在车里每个人都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妆容。那女的就下来了，把墨镜取了，露出了正脸儿，看到这张脸，安妮心里一惊，只见她站在别墅门口，开始按门铃，门铃响了三、四声，这时出来的是一个保姆模样的老女人。她们好像很熟，那保姆并没有过问什么，直接就开门让她进去了。 看着女人进了别墅，那高个子司机，从旁边的弯道直接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了。 匪夷所思的是，这个女人在她叔叔的别墅里面，就待了半个小时就出来了。出来之后，就见她又打了一个电话，先前那司机又载着她走了。 录像停了，安妮差点没有惊掉下巴。那别墅是他叔叔家的！那丰胸翘臀、浓妆艳抹，去银行给阿贵汇钱的女人，是她爸爸集团公司的财务总监林珊！ 这怎么可能？！平时在公司里遇见她，也算端庄文静。私下里怎么这样啊？！再说，为什么他父亲集团公司财务总监会和阿贵扯上关系？！汇完钱不回公司，直接去他叔叔家里做什么？有什么事非要在家里干的、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林珊和她叔叔又是什么关系？ 安妮的脑子一下子有点懵。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心里那些不安和预感，好像要应验了，真要是这样，天都要塌了！ 赵飞雄连忙扶着安妮的肩，用手势的力道安抚了她一下，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示意她喝点儿水缓一缓。 安妮的父亲和叔叔虽然都是英国人后裔，但在温哥华做生意，这边儿华人很多，从小他们都有中文的名字。他父亲叫梁栋。他叔叔叫梁宽，取了她祖母的姓。因为她祖母是个华人，姓梁，等于安妮的父辈和安妮都是混血。 安妮的叔叔梁宽，心思缜密，为人深沉。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年轻的时候谈恋爱带着女朋友飙车，出车祸死了。 另外一个儿子，是个工程师。自己开了一个工程公司，虽然安妮爸爸集团公司里面也有他的股份，但他对钻石生意不感兴趣，所以不参与经营。这一点是让安妮叔叔非常恼火的，他总感觉恨铁不成钢，他力挺让儿子进入集团公司任职，可儿子有自己的想法，坚持自己的选择。 安妮叔叔的老婆，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每个星期去礼拜，有时候还住在山上的教堂里。不问世事，不问家事，她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至于安妮叔叔外面有多少女人，有没有女人？她婶婶完全都不关心，也不管，也不问。 辨认完林珊，安妮心情沉重，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公安局已经部署了下一步行动方案。先不惊动安妮叔叔，他们直接分头去找林珊问话了，为了防止林珊逃跑，警察一一通知了机场和车站以及各高速路口，如果发现林珊立刻扣下。 事情已经露出端倪。 赵飞雄和安妮心情都非常复杂。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二叔牵涉其中，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一种结果。 亲人相搏，免不了要断臂求生。但是，是谁会断呢？是叔叔把安妮这边断了?直接侵吞集团公司所有财产，把安妮他们赶出来。还是安妮这边能扳倒叔叔这棵大树？目前力量悬殊，安妮的处境艰难。 我们再来说说罗悍中，他也是吃到时代的红利。房地产高速发展，他们赚了很多钱。温哥华就这么大。再扩张也没有意义。只要坐稳就好，所以他们也是想要冬奥会的独家冠名权的。如果竞标，安妮的爸爸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人和人之间的情感是微妙的，毫无道理可言。 罗悍忠和安妮分开之后，这个40出头的女人，好像一直在他眼前晃悠。他坐着是她，躺着是她，开会的间隙他都走神儿想的是她，即使坐在车上也在想她。 这简直是毫无道理！难道仅仅因为安妮对我不屑一顾吗？！ 还是男人的贱劲儿上来啦？专门喜欢自己得不到的女人吗？他在心里骂自己。 想她有什么用？！总要做点儿什么才能让这个女人正眼看他一眼。 这就是男人的逻辑，要征服一个女人的心，必须做出一些成绩来！一个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男人，深谙人性。 要想赢得安妮的好感，眼下他最需要做的就是，帮助她找到害她父亲的真凶，同时也能挽回他公司的声誉，更能洗清他自己的嫌疑，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必须全力以赴。 能在商场上站住脚，还能游刃有余的人。都有点儿亦正亦邪。罗悍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说干就干，他立刻召集他自己家里的所有人。最近三个月和阿贵接触密切的人，全都被盘问。这一清理，让他大跌眼镜，阿贵不止一次欠高利贷。而他有几个项目的供应商，也被阿贵敲诈，敲诈来的钱用来堵他的高利贷窟窿，那些供应商都不敢吭声，为的是保住项目的供应资格。 阿贵也很聪明，他并不在一个供应商身上大额敲诈。而是分散来每个供应商给他拿一部分。这样对方为了保住项目的供应资格，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人甚至认为阿贵这样做是罗悍忠默许的，所以谁还敢吭声啊？！ 罗悍忠气的牙痒痒，现在阿贵是死了，就算没有死他都想拍死他，他还用了他这么多年，用一只吃里扒外的狗，真是眼瞎了，活该被牵连！ 最近他没有新项开工，阿贵欠的高利贷找不到人可以敲诈了，这是又和外面的人合作干坏事儿了。 罗悍忠虽然有钱，但他也讨厌坑他的人。尤其自己身边的人，他更是深恶痛绝！ 阿贵就是看准了他大大咧咧，小事他从来不过问，就这样把阿贵的胃口越养越大。 在所有人汇报的信息里面还有一条特别重要。那就是两个星期前，有人亲眼看见阿贵和安妮的叔叔梁宽在酒吧里一起喝过酒，喝完酒结账的人竟是梁宽。 线索又从另一个方向集中到了安妮的叔叔梁宽身上。 有了目标，罗悍中可不是个吃素的。这边，他也马上找了一个功夫非常好的私家侦探，这个私家侦探是个特种兵出身，外号猴子，曾为他办过不少的事儿，每一次都干净利落，而且非常可靠。他命令猴子，24小时跟踪安妮的叔叔梁宽。 我就不信你不会露出马脚，罗悍忠心里也是恨恨的。心说，安妮呀，安妮！是你爸爸公司内部出了问题，我背这个骂名，冤不冤？！这个梁宽也太狡猾了，竟然找跟我有关系的两个人来做这件事情，看来一早都是计划好了的，并不是临时起意。 把温哥华首富扯进来，我这脸丢的也太大了，损失也是不计其数。 这下抓到你的证据绝对不会轻饶你！罗悍忠放下一切，亲自坐阵，对每一条传回来的信息做分析，以求尽快解决这件事情。 警察这边儿，派出了好几拨人。林珊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哪哪也找不到她。看来是被藏起来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警察没有办法直接找梁宽对质，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际，没想到罗悍忠这里，有了突破。 原来他的私家侦探猴子发现梁宽并没有异样，每天上班、下班、回别墅，偶尔有女人进出他的别墅，也不足为奇。不同的女人来的时候，每一次都是这样，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就走了。这种事情成年人都了然于心，并没有特别出格的行为。梁宽的生活看起来很有规律的样子。倒是他那个司机兼保镖彪子有点儿异常。 彪子每3~5天就会开车去一次距离市区50km以外的一个芒果园。这个芒果园三面靠海，只有一面通向市区。很偏僻，平时很少人来。芒果园里有两栋低矮的房子，这是采芒果的时候，给工人们住的，不采摘的时候就空着，由一对儿老夫妻在这里管理园子。老夫妻闲来无事，还在旁边种了一块菜地，养点儿鸡鸭鹅狗啥的。 这一天，市区里盯着梁宽的同伴儿说彪子又往这个方向开过来了。猴子提前来到这个芒果园，怕弄出动静，他先给狗吃了有安眠药的包子，然后猴子就躲到一棵茂密的大树上，埋伏起来？ 他坐在高高的树杈上，绑好安全带，把手机也提前放到静音。以防贸然有人打电话惊醒彪子以及屋子里的人。 树上的视野非常好。猴子用小型望远镜试了试，那两栋矮房子可以看的一清二楚，甚至还能透过窗户看到屋子里面的情形。 一切准备就绪，就是要看看这个彪子到底来这么个荒僻的地方干什么？猴子这样想着，扎好了姿势，就等彪子到来了。 50km也就20来分钟的样子。猴子这边刚准备好，就听见汽车引擎的声音。车子开到房子的院里，在草坪上停了下来，彪子轻轻的按了两声喇叭。 就见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像蝴蝶一样的跑出来，彪子从车里出来之后，两个人即刻就抱在了一起，啃在了一起。 女人一边吻一边嗔怪:你怎么才来呀？我在这里都快憋疯了。 男的换一口气也说:不是老板安排的事儿多吗？我也想你呀，天天都想，巴不得夜夜抱着你睡。″说着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胸衣里揉捏起来。 女的摸着男人的腹肌又说:真不想伺候那个老头子。他身上都有老人味儿了，每次三分钟就结束！″ 男的回答:宝贝儿，没办法，你再忍忍，谁叫他有那么多钱呢。他满足不了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一会儿必须喂饱你，小蹄子，来吧！″ 两个人吻的忘乎所以，根本不知道树上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呢。 这个女人正是林珊。 这一会树上的猴子悄悄的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切，立刻马上传给了罗悍忠，罗悍忠马上又传给了安妮，安妮也立刻传给了警察。 第45章 意想不到 猴子坐在树上，刚把拍好的照片传完。就听的这一对狗男女的淫言浪语不断传来，眼看整得他就要流鼻血，他克制着自己继续观察。 女的亲着男人的喉结问:这几天想我没？′′ 男的捏了一下女人的脸说:″肯定想啊，要不然我怎么一有空就往这边跑呢？！ 女的又捶着男人的胸说:你真坏！老头子不会看出来啥吧？ 男的边脱女人的衣服就想抱着她往屋里走，嘴巴也没闲着，边啃边回答。 不会，他正焦头烂额呢。 女的略微的抗拒一下，欲拒还迎，随口又问:还是那事儿？ 男的一边儿上下其手，一边儿回答:还不止呢，我都等不及了，别说他了，快点，我要你！ 说着他们俩就半依半偎进了房间，窗帘也顾不上拉。呼！呼！呼三下五除二，两个人就脱了个净光。 女人的身材很好，她的那两只兔子不断的跳跃着，让男人欲罢不能。男人的身体精壮，手臂上龙的纹身格外刺眼，不断的说着污言秽语。 他们两个这么放肆，可能是笃定这个地方偏僻，又没有人来吧，猴子心里暗忖。 女人愉悦的尖叫，充斥在这空旷的果园里，这一对狗男女，就在这个简陋的房子里，毫无顾忌的上演着人肉大战。 猴子的小型望远镜里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我的妈呀！这也太辣眼睛了吧？！ 这么香艳的场面，猴子只在成人片儿里见过，这简直就是现场直播啊。他身子忍不住晃了晃，差点儿没从树上掉下来，终于还是忍不住，他的鼻子流血了。 我操！真没出息。他在心里骂了一下自己，定了定心神，赶紧用手掌捂着鼻子，仰着头待了一会儿才好。 猴子一边看着他们，等待着公安的到来。一边在思索，他们刚才聊天里说的那事儿到底是啥事儿？老头子，说的是不是梁宽？猴子心想，大概率是梁宽吧？要不然会是谁呢？ 果然这个梁宽有事儿啊！ 猴子正在树上想得出神儿。 这时候就见两辆警车和一辆悍马，悄无声息的停在了那辆越野车后面，随即几个年轻干警持枪快速的包围了这个小房子。 一同前来的还有罗悍忠。 几个公安冲进屋里，这一对男女还正赤身裸体。一看闯进来一帮人，俩人一下子大惊失色，慌乱不堪，各自急忙找衣服遮盖自己的身体。俩人正蒙呢，还不知道发生啥事儿。 其中一个公安小伙指着瑟瑟发抖的林珊说。你是林珊吧，穿上衣服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林珊还想抵抗。 小伙子指着身上的肩章，厉声说:我们是谁？还看不出来吗？公安！快上车！你涉嫌一桩命案，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两个赤身裸体的男女弄上了车。 看着公安把他们两个都带走了。猴子连忙从树上跳下来，坐上了罗悍忠的悍马，把刚才听到的谈话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他听。 汇报完之后，猴子又迅速的钻进了树林，他全副武装骑着自己的黑色摩托车，一溜烟儿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猴子并没有和公安打照面，他是罗悍忠的一个王牌，这是他们的约定。 审讯紧锣密鼓的进行。 一开始林珊说什么都不说。 就这样扛了三天，在公安各种心理攻势下，她也怕阿贵的死牵连到自己，终于说了实话。 原来，一个星期之前，她接到一个总裁邮件。叫她汇20万加元到这个账户里。还得把现金取出来，用现金汇，而且不能告诉任何人，说是公关费用。 以往她们也有这样的情形。是给某些高官的线人汇款。贿赂高官也不会直接汇到高官的账户里。以往都是这样处理的，用邮件的方式下命令。她不会问这个人具体是谁？要贿赂的又是谁？她一直被抓才知道她汇款的这个账户是死了的阿贵。 刚开始林珊珊跟着梁栋做的时候，还是个正义的姑娘。什么事都要问个清楚才行。后来被梁宽引诱，成了他的情妇，就成了梁宽的左膀右臂，她也从一个小会计变成了财务总监。 一开始跟梁宽好的时候，她也做着富太太的梦。可梁宽的婚姻是当地两家富商联姻，他怎么可能离婚娶林珊珊呢？男人都是现实的，梁宽和她只不过是玩玩，更为了控制她。 渐渐的她发现，梁宽绝不止她一个女人。50多岁的梁宽，因为纵欲身体已经虚透了。根本无法满足如狼似虎的林珊珊，于是她又勾搭上了彪子。彪子身强力壮，每次都能让她欲仙欲死，这让林珊珊欲罢不能。 直到前几天，她又接到总裁邮件指令。叫她先躲到这个三面环水的芒果林里，先躲藏几天。由彪子每星期给她送一到两次吃的用的，等这边事情结束了，就接她回来。 他和彪子说的那事儿，是另外一件事。梁宽早就把公司的钱掏空了。所以集团公司股价大跌，他一点儿也不着急。安妮和找赵飞雄找到他的时候，他根本都不可能和安妮和赵飞雄一样担心公司的生死。这么多年来，他后路早就铺好了，该卷的钱也卷够了。但没想到这几天审计盯上了他，杨宽正忙着应付审计一帮人在这儿查账呢。 关于贿赂权利，这种操作在各种集团公司当中屡见不鲜。可以说是常规操作，资本和权力的勾结在哪个国家都有。 现在有了林珊珊的口供，可以正式传讯梁宽了。 当公安来到梁宽的集团公司的时候，他并没有逃走。听说要协助调查他哥哥以及阿贵的死。他竟然毫不犹豫的上了警车。 在警局的询问室里，当刑警提到总裁邮件，提到给阿贵汇款，提到阿贵的被灭口。 梁宽一概不认！要求和林珊珊当场对质。 林珊珊被带到，谁知梁宽看见林珊珊进来，就直接问。 你不是请假为你妹妹做手术去了吗？手术做的怎么样？你回来怎么不回公司？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林珊珊感到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请假啦？我妹妹什么时候做手术啦？不是你让我躲到那个林间小屋的吗？现在还这样问我？！ 梁宽一向深谋远虑，但这会儿也感觉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了！而且是大问题！ 第46章 反转来袭 等等，等等，你的请假报告还在我办公桌上。本来今天忙完，我还想给你打一笔钱呢。梁宽紧盯着林珊珊说。 林珊珊马上辩解:我从来没请过假，我妹妹也没有生病、更没有住院做手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官看他们对不上，感觉这里面肯定有事儿。梁宽不像是在说谎。审到后面，行贿、侵吞集团公司资产他认，但指使林珊珊给阿贵汇款，杀人灭口，他不认。 但也有意外收获，据梁宽交待，在潜意识里他是希望他哥哥死的。 因为梁栋发现了他挪用了公司大额资金，发现了他账目背后的巨大漏洞，要将他绳之以法。 因为他侵吞的不只是他哥哥的钱，若只是家人个人的钱也就算了，伤害的是所有股东的利益，事情一旦败露，公司必将分崩离析。 他哥跳楼的那天晚上，梁栋劝说梁宽自首。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把挪用的钱赶快还回来。 两个人都喝了很多酒，梁宽说了很多话刺激梁栋。 ″我挪用了公司的钱，我可以还回来。可是你的丑闻才是公司股价大跌的根本原因，你作为集团公司的灵魂人物，你的人设崩塌，致使公司股价大跌，公司市值大幅缩水，你才是罪人！以一己之力，你给全体股东的损失比我大的多，你只有以死谢罪，公司才可能被挽回！″ 在酒精的驱使下，梁栋羞愧难当，真的一步一步走到顶楼的边缘。风很大，梁栋一个站立不稳，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就掉下去了。 梁宽为了撇清嫌疑，迅速从消防通道逃离现场。 哥哥死了，安妮又不懂经营，他是最大的受益者，但剩下的股东也是难缠。如果公司破产，他就可以金蝉脱壳。 他一度还很纳闷儿，是谁在背后帮他？给哥哥设了这么一个局，悄无声息的除掉了他的哥哥。 梁宽的问题很快移交司法机关。 真凶是谁还得查。 这件事的焦点集中在谁能接触到梁宽的电脑，又知道他的密码，并且熟悉他的行事作风，又可以用他的口气给林珊珊下命令。 又是谁为林珊珊请的假？让她躲在果园的小房子里。 对方出于什么样的动机要这么做？ 扑朔迷离，梁宽突然想到，办公室有监控，看看他收到的林珊珊请假单，是谁送进他办公室的？又是谁动了他办公室的电脑？ 这边公安在查。 那边安妮和赵飞雄简直惊掉下巴，没有想到他爸爸的公司早已千疮百孔，分崩离析，整个集团公司就剩一个空壳。 人的贪婪是没有限度的，梁宽作为二总裁。可以说是掌握了集团公司的半壁江山。而梁栋又是一个不管琐事的人。一门心思扩张业务、打江山，完全没有想到亲弟弟却不守门户，反而把资产偷偷的给转移了。 梁宽的事情败露之后，安妮临危受命担任总裁，这个公司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安妮能不能挽救企业与大厦将倾？这些不是我们这部书的重点，我们后面有机会再叙。 梁宽办公室的录像被调出来了。在非工作时段，凌晨前后，一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是拿着钥匙直接进他办公室的，而且几次都是这个女人。 当梁宽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一下子惊呆了，这怎么可能？！ 这个女人，就是他不问世事的妻子蒋明月。 还真是夫妻同心，但也不应该呀，她若是为了帮助丈夫，应该同他商量。为什么要悄悄的做这一切？！ 他们早就没有爱了。 况且他的妻子五十多岁，早已人老珠黄，碍于她娘家势力，以及他的大儿子，他不能离婚，必须要保持表面的稳定。 梁宽比谁都清楚。 他的妻子甚至恨他，她们的小儿子出车祸。都是因为梁宽没有时间教养儿子，这一点他的老婆抱怨过他无数次。 他除了工作就是泡女人，对家里从来不管不问。他根本没有做到一个父亲应该尽的职责。而且他几乎从来不掩饰这一点。 他一直怀疑妻子已经发现他在外面有了私生女。 他从集团公司挪用的资产，都是注入了以这个女人为法人开的公司里。这个女人才二十九，他承诺这个女人，除了婚姻不能给她，其他的都可以给她。 但蒋明月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她不问世事。大儿子也大了，她也老了，她只想安度晚年。 谁能想到？这件事会跟她有关系呢？ 蒋明月被传讯。 这么快？蒋明月不敢相信，但她进来了，她就没有打算隐瞒。 作为妻子她隐忍了20多年，这一次她要让她的丈夫身败名裂，她要报复他！ 报复他这20多年对她的熟视无睹。报复他这么多年对家庭的漠不关心。报复他毁了自己的一生，人生最好的几十年都浪费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不关心家庭，不关心孩子，更不关心她也就算了。他竟然还在外面养私生女，她装作不知道。是希望案发之后没有人怀疑她，她本来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嫁祸她的丈夫。 她还想着会晚一点被发现，但现在也无所谓了。 因为这对她来讲是最后的机会了。 彪子是蒋明月的远房侄子，更是她在公司里的眼睛，梁宽有多少个女人她都清楚。彪子和蒋明月这背后的关系连梁宽都不知道。 他要配梁宽办公室的钥匙简直轻而易举，而且几乎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因为她从来不管公司，也不来公司。 这是她在众人面前打造的人设，但她对梁宽的憎恨没有一天停止过。这个男人既卑劣又无情。但没有办法，这是她儿子的父亲，是她的丈夫。 据蒋明月交待，设计梁栋，就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梁栋注意到梁宽背后的那些勾当，不要一门心思往前冲，只管业务，只管扩张，并没有想要害死他。 但没想到梁宽有自己的坏心思，他不断刺激梁栋，不断增加梁栋的负罪感，这等于间接杀了梁栋。 事发之后，蒋明月心里暗骂梁宽:梁宽太狠了，没有梁栋打江山，你算个屁呀！″ 至于阿贵的死，是彪子把他按在臭水沟里淹死的。这个货不是什么好人，死有余辜，省的他以后想起这件事情来再来勒索。 机会来了，阿贵喝醉酒。 彪子开着车远远的跟着他，到那个臭水沟边上时，正好又偏僻，又四下无人。彪子开车就轻轻一碰，就把阿贵怼到沟里去了。酒醉的阿贵想抬头爬起来，阿贵就死死的按着他的头，直到他被被臭水淹死。完事儿之后，彪子快速开车逃离了现场。 只要这个人一死，即使公安要查，最后的矛头一定是指向她的老公梁宽，因为梁栋的死，最大的受益者是梁宽。 她唯一就是疏忽了他办公室的监控。不过也无所谓啦，她肺癌晚期，活不了几个月了。 游戏结束啦，可以解脱啦！ 蒋明月嘴角含笑，在看守所里竟然表现的很松弛。 这种无爱又没有亲情的日子，蒋明月活够了，现在又病痛缠身。 还没有来得及移交司法机关，蒋明月就服毒自尽，死在了看守所里，她是什么时候把毒药带进去的。没有人知道，也许她早就在等这一天了吧。 钱这个东西，被一些人妖魔化了。因为贪婪，有一些人人性尽失，毫无廉耻。 因为钱，父子，兄弟，妻子，儿女都能变得那么陌生。 第47章 复盘 赵飞雄的签证到期了，必须要回国。 距离离开孟川，已足足有40多天了。 这40多天赵飞雄的心是撕裂的。一边是女儿的病和安妮的处境。另外一边就是孟川，他心里充满了恐惧，担心这次回来见到的是孟川的墓碑，因为一直打不通电话，他的这种揪心，让他明显的憔悴了很多。 赵飞雄无时无刻不牵挂孟川，无数次打电话给孟川都是忙音，不知道是不是被拉黑了？还是删除了？赵飞雄心急如焚，孟川怎么样了？他开始治疗了吗？如果再治疗效果怎么样？一想到可能发生的风险，他的心就空落落的。 安妮这边的事情基本有眉目了。其他的事就只能让她自己面对，慢慢成长了。 赵飞雄决心已定，安妮知道已经无法挽回，只能万分不舍的送他走。 他答应安妮，在遇到任何事情任何困难的时候，都可以随时随地给他打电话。 遇到事情有人可以商量，总是好的，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这样处理了。 如果有了合适的眼角膜，女儿要做眼角膜移植，他会再回来。 安排这好一切，赵飞雄马不停蹄的飞往国内。 一落地，他必须求证一件事情。就是孟川只是不接他电话，还是所有人的电话都不接？ 如果只是不接他电话，那就说明孟川在生气，气他不辞而别，气他这么久，杳无音讯。孟川如果还能生气，说明她的身体没有大碍，他反而能稍稍放心。 如果所有人都打不通，那就有可能是孟川出意外了。 他第一个还是打给了汤汤姐。 您好，是不是汤汤姐？ 是啊，是啊，您是哪位？ 我是赵飞雄，汤汤姐，请您帮我一个忙，好吗？ ″是赵先生啊！当然可以呀，您说吧。″ 请您给孟川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打通，我过五分钟再打过来。″ 赵飞雄恭敬又客气的请求汤汤姐帮忙。 ″当然可以呀！我马上就打。″汤汤姐爽快的答应着。 这五分钟的等待也是焦急的，赵飞雄趁机去取行李。 取完行李，他立刻拨电话给汤汤姐。 汤汤姐那边，电话一响直接就接了起来。 赵先生，您好。我刚拨了几遍都没有打通。在您上次打电话过来之后，我也打过几次给她，但都没有打通，我们也很牵挂孟川的安危。也许她治疗的时候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吧。您也不要多想，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孟川。 汤汤姐一边急急的向赵飞雄反馈，一边安慰着他。 好的，谢谢您，汤汤姐。 赵飞雄挂完电话，心里就有了个决定。他要赶往陆远，无论如何，他必须知道孟川的情况。 按说他一回国必须要先回公司，肯定一堆事儿等着他。但孟川的生命是有限的，又是这种特殊的情况，多等一天他都无法安心。 主意打定，他先打了一通电话给公司，该交代的交代，该安排的安排，该授权的尽最大可能授权，事情处理完，他毫不犹豫的转机贵阳。 路上他又打电话给孟川最好的闺蜜宁兰。 结果宁兰的答复是，自从孟川到达陆远之后，就打了一个电话。交代说如果她有意外，她的遗嘱就放在她的邮箱里。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她的父母和孩子。 这一次之后，就再也打不通电话了。宁兰也很煎熬，现在没有孟川的消息，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她的父母。上一次电话中她是特别反复交待，没有得到她确切的消息之前千万不能告诉她的父母以及她的孩子。 所以宁兰这个秘密守的也好辛苦。 现在只能这么想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是宁兰最后安慰赵飞雄的话。 宁兰还请求他，到了陆远，有什么消息立刻给她打电话，她在家里也着急死了。 赵飞雄知道，宁兰跟他一样，也是真心在关心孟川的。他为孟川有这样真心的死党而欣慰。 挂了电话，赵飞雄更加坚定一定要去路远一趟。 手机上订好机票，中间还差两、三个小时才有班机，赵飞雄就在机场订了一个房间。 他得赶紧补个觉，手机以及各种通讯设备都给充上电。 终于等到登机，飞机上又遇到气流颠簸，很多乘客被颠簸到呕吐。 赵飞雄一点儿也没有感觉，一路上他都沉浸在和孟川的过往当中。 尤其是这一次温哥华之行，安妮也在不断的表达好感。他忍不住在心里盘点两个女人对他的影响。 比如说，他要和安妮一起出门，安妮总想让他穿西装打领带。 如果不是特别的场合，赵飞雄总嫌穿西装打领带太拘谨，他更喜欢穿休闲装。 这个时候安妮就会笑他土。 同样的事情，孟川的反应刚好相反。孟川会夸他，穿休闲装，没有那么刻板，显得更有活力，能经常保持自由自在，才是人生的大智慧。 再比如吃饭，赵飞雄在没有正式饭局的时候，他总是吃的很简单，很低调。安妮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她对吃饭过于挑剔和讲究。每一顿饭都得五、六个菜以上。即使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也要养一个保姆。但赵飞雄对这一点非常的不认同，多一个人在家里太不自在，真心没必要。 孟川呢？就特别能理解他的节俭。这种节俭不是小气，不是抠门儿。他的简单背后，是蕴藏着大智慧的。 一个人要拎得清，生活简单，这些琐碎的事情就不会占用他大量的时间。他就有精力专注他自己的领域，能更高效的完成他的工作。 孟川是个职业性女性，拥有男性思维，更理解他时间管理的意义。而且，在吃上，孟川和他惊人的相似。她不在乎和他一起去吃路边摊，去吃特色小吃，哪怕去吃一盘炒河粉，和他一起享受这种没有任何束缚的自在。 他们都不关注别人怎么想，只关注自己想吃什么，只关注什么事情能让自己开心。 在孟川面前，他可以完全做自己，工作的时候严谨高效，私下里又随意轻松。 彼此舒服、融洽、心意相通，没有比这更让人享受的关系了。 还有在两性关系上。 安妮身材火辣，性格奔放，赵飞雄在潜意识里有一种hold不住的感觉。他传统，内敛，对过于开放的性关系，他内心是抗拒的。 所以以前他和安妮的夫妻关系，他总是被动的。 再来说说孟川吧。 孟川珠圆玉润，那种小家碧玉的温良，更能牵动赵飞雄的内心。孟川含蓄而克制，跟她在一起，他充满了强大的保护欲、征服欲、和开发欲。 孟川的内心，就像个少女一样，纤尘不染。他和她在一起，每一次解锁新的快乐模式，她都羞怯无比，那种灵与肉的和谐，不断的升华着他们的灵魂。 赵飞雄作为一个男人，每一次和孟川交融，释放之后，赵飞雄都能感觉自己更有能量、更强大、更坚不可摧。 孟川就像他的充电站，不断的为他蓄能，无论是从精神还是肉体，过后都让他都焕发无限活力。 他对这种灵与肉的交融产生了极强的精神依赖。 他要这个女人，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这样的相遇，这样的相知，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情义。 赵飞雄非常庆幸，更加非常感恩。 感恩上天的眷顾，感恩这个女人在他生命当中的出现。 每一次想到这些，赵飞雄脸上都禁不住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先生，先生，该下飞机了！想啥美事儿呢？这么开心？连下飞机都忘了？ 乘务员看起来是个开朗的姑娘，打趣赵飞雄说。 赵飞雄不好意思的微笑一下，算是回答。他连忙拿开脸上盖着的报纸，取行李下飞机。 有人说，你爱上一个人。 不是你真的爱上了他。 而是你爱上了和她在一起之后你自己的样子！你变得更加美好，更加积极，更加自信。 深以为然。 好女人让你变得越来越强大。 好男人让你变得越来越温柔。 第48章 仁爱陆远 赵飞雄下了飞机，转坐长途大巴到市里，然后再转坐陆远的网约车到镇上。 舟车劳顿，终于剩最后一程了。 车子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赵飞雄的心已经飞到了孟川身边。 两个小时的山路，转弯简直太多了。在平原长大的赵飞雄，从来没有长时间的在这样的山路上行驶过。 车窗外，一会儿是起伏的山峦，一会儿又是密林压顶，一会儿又是开满花香的一小段腹地，一会儿又是悬崖绝壁。 这样的地貌简直让赵飞雄叹为观止。 开车的网约车司机显然是个老手，虽然弯道很多，但他开的又稳又匀速。 旅途寂聊，赵飞雄忍不住向网约车司机打听艾神医之前的事迹。 网约车司机是个40多岁的汉子，脸晒得黝黑，矮矮胖胖，很憨厚的样子。 听见赵飞雄打听艾神医，他忍不住热络又非常自豪的打开了话匣子。 您也是来看病的？还是到这里来探望病人的？我这几年光拉来看病的客人和家属了。真是全国各地都有，我前两天拉的那个客人，是从西藏来的，肺水肿。 我来看个病人，不是听说那个艾神医不在你们这儿了吗?难道还有更厉害的大夫坐诊？ 赵飞雄好奇心被勾起，忍不住又问。 是啊，艾神医不在我们这里了，听说是他的仇家总来捣乱。现在在医院坐诊的是他的徒弟，王娟大夫，以前是个小门诊，现在都是个大医院了，而且现在医院的大夫都是外面慕名而来的硕士，博士，研究生，也有好多科室是民间来的有绝技的医生。″ 每一天凌晨开始都有人在这里排队取号，这个医院，带动了我们这个镇的生态。″网约车司机难掩心中的激动和自豪。 是吗？影响力有这么大啊！赵飞雄感叹，并且引导他继续说下去。 是啊！我们全镇的人都感谢这个艾神医。在镇子的广场上，还专门给他塑了像，晚一会儿你能看到。 你倒说说他是怎样带动你们这个镇的生态的？赵飞雄的兴趣被极大的点燃了。 ″你看我开网约车吧，90%的客人都是病人及家属。镇上的酒店、旅店、饭店，全都是招待外地病人及家属的。 镇上有土地的人家全都在种草药，而且是由医院的专业技术团队直接指导怎么种，才能药效更好，采收完之后，直接按品级送到了医院仓库，一等品、特等品，只供给咱们自己镇上这个仁爱医院，剩下的次等品，才会卖给外面的收药贩子。 ″你往窗外看一下。猜一猜，那一片是什么？ 赵飞雄望向窗外，两边像豆腐块儿一样的一块一块的田地，种满了庄稼，但这种庄稼并不是他熟悉的玉米，花生，小麦和稻谷。 再仔细看一看，他还真猜不出来。 是什么呀？叶子像花生，但是杆子却比花生高很多。赵飞雄总结了一下他自己的观察。 是决明子。 ″你别看现在我们这里风光特别美，以前我们这里特别穷。因为没有路，全是靠天吃饭。从石头缝里种一点儿庄稼，吃都吃不饱。就咱走的这条路，是5年前才开通的，全是仁爱医院的捐款，就是为了方便病人进山。 网约车司机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里都是无限的自豪，他的语言，他的神态，无不感染着赵飞雄。 这让赵飞雄对艾医生及他的徒弟又多了一份敬仰。 一说到仁爱医院，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自豪，都充满了感恩，一拉开话头都停不下来。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医院的受益者。先生，您别笑话我呀！网约车司机发觉自己一下子说了那么多，好像有做广告的嫌疑。 哪里会呀？我还特别感谢你呢。让我进来之前都能详细的了解陆远。赵飞雄回道。 看赵飞雄这么有兴趣，网约车司机大大方方的开始侃侃而谈。 现在我们全镇的资源都围绕仁爱医院做服务。这是我们镇长的命令。谁也不许给仁爱医院抹黑，给我们这个镇抹黑。仁爱医院有这么好的口碑，主要是他看病便宜又好的快。用的还全都是一等一最好的药材，药材是我们镇自产自销。没有中间商，没有药贩子。所以收费却是最低的。再看起不起病的人，到这里来都能松一口气。″ 从市里到我们镇上。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出租车要两百多块。我们镇上的网约车车队，只收80。收超1毛钱都会被罚款，被警告，被停牌。我们镇上的各行各业谁也不允许违背＇陆远公约′。″ 网约车师傅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越说越起劲儿。 饭店和旅店，以及医院里的志愿者和护工，都是收费极其低廉的。饭店不管啥饭，十块之内都吃饱，太多穷途末路的人来这里看病了。让他们吃饱是我们的诚意。如果您想要吃品质更高的，我们镇上的山货以及这里的特色菜，比如山鸡吧，一个菜品也不会超过30块。 赵飞雄听他这么说，心里盘算了一下，一个山鸡不到30块，确实是低呀。这是什么地方啊？这地方简直是世外桃源。 在我们这里没有欺诈。发现一家，或者有人举报，全镇讨伐，立刻停业整顿，十倍赔偿顾客。 网约车司机说的慷慨激昂，赵飞雄听的热泪盈眶。世间还有这么美好的地方，他后悔自己来晚了。 赵飞雄忍不住展开了联想，网约车司机，服务员，护工、药材种植户…每一个人都在为陆远做代言，每一个来过的病人和家属也在为这个地方做代言。 这个地方虽然小，完全有机会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赵飞雄的感动，无法用言语说出口，他甚至在心里有了一个想法。要专门儿为仁爱医院开发一款软件。供他们管理客户、管理员工、管理药材，并且把这个医院宣传到国外去。 还有你更想不到的。网约车司机显然也被自己感动了，眼里热热的:每一个这里的人都有一种使命感，每一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的贡献自己的力量，让这个地方更美好。全镇的人从镇长到下面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仁爱医院服务，为来这里就医的病人服务。现在的仁爱医院这块地皮是镇上特批的，不用钱直接盖。 这个镇长太给力了。这个镇的领导班子，只领导一个镇也太屈才了。赵飞雄一边儿赞叹，一边感动。 一路上说着，眼看就要到陆远了。车子经过一条狭长的山谷，慢慢的开进了一个很大的开阔地。这个地方就像一个大大的瓶子，经过这个狭长的地带进来，就是这个镇的全貌了。 越来越开阔了，再往前开就是镇广场了，远远的能看到艾医生的雕像。 就在这时，前面有一队人挡住了去路。 好像是在举行葬礼。 又不是普通家庭的那种葬礼。 普通家庭举行葬礼，按中国的习俗会有子孙披麻戴孝，大声的哭泣，以寄哀思，甚至放鞭炮，摆酒席。 可是这儿没有，更没有人大声的哭泣。 大家都神情肃穆，前面有五、六个人，穿着黑色的长衣服，有男有女。最前面那个高个子捧着一个骨灰盒，后面有几个跟着，再后面就是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普通群众，就听见有人在唱诗，有人在说祝福的话，也有信基督教的、佛教的在诵经。 两边有不少路人，手里都拿着从地里采来的野花。捧着骨灰的这一队人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会把手里的鲜花扔过去，嘴里说着祝福的话。有的人说一路好走，有的人说来生再见，有的人说希望你永远快乐！更有的人说，祝福你解脱了！ 司机把车子停下来，只见他神情肃穆。拉着赵飞雄轻轻的说了一句:碰上了我们也送送逝者吧！说着，就双手合十默默的说了几句一路好走之类的话。他还从路人手里借了几束花，分了一半儿给赵飞雄。当送葬的队伍绕了一圈儿，走到他们跟前儿。网约车司机把花扔到了骨灰上，默念了几句话，赵飞雄也依样做了。 20分钟之后，这一队送葬的队伍往后面山上去了。 看赵飞雄满脸疑惑。 网约车司机进一步解释说。 医院里会为孤苦无依，或者确实医治无效，在这里死亡的病人，举行葬礼，集体葬在后山。我们这里山多，也不用买墓地。这是我们镇上的福利。所以就有一些危重病人到这里来看病，最后几个月就住临终关怀病房，最后宁愿死在这里。每一个在这里是逝世后不愿意回去的病人，我们都会集体送葬，有时间的人，碰见的人。都会送他一程。前面那些穿黑衣服的人是医院里丧葬队的人。后面的这些都是自发的群众，我们陆远给了这一部分人最后的体面。个 这个丧葬队是个民间公益组织。专门儿服务医院最后的病人。送一个灵魂上山，才500块钱。就是一个骨灰盒的钱。公共墓地是免费的。也有一些病人到死的时候，连500块钱都没有，丧葬队就发起募捐，也有的人到死还有不少资产。会主动给捐献帮没有一分钱的人葬礼用，然后再举行送葬仪式。 这大大的震撼了赵飞雄，他心里的情绪在剧烈的翻滚。怪不得孟川执意要来陆远。即便是死，在这里死的也更有尊严。从到这里那一刻起，人们就不再害怕死亡，就像送别一个老友一样，祝他下一程更幸福，更开心，更美满！ 前面就是镇中心广场。 先生到了！很高兴为您服务！希望您能给我的这次服务在网上做出评价。 赵飞雄被感动的一塌糊涂，非要拿200块小费给网约车司机。 那网约车司机只是憨憨的笑了一笑，坚决的拒绝了。 本来舟车劳顿，这一路却是如此的享受，享受了一场视觉、听觉、和感觉的盛宴。 赵飞雄站在这个广场上，呆呆的看着网约车司机，一踩油门，绝尘而去，直到看不见了，他才转过头，向艾医生的雕像走去。 第49章 吃在陆远 赵飞雄背着行李，一步一步走向艾医生的雕像，越来越近了，他能看清艾医生的面目形态了。 这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一脸的沟壑，忧郁的眼神，微微的驼背，旧衣烂衫。 给活人树立雕像，赵飞雄平生还是第一次遇到。他用手抚摸着艾医生的雕像，心里涌上了无尽的心酸。 这是一个历经坎坷而不忘初衷的老人，为了坚守自己热爱的医学事业而被迫流浪半生，这一份坚持非常人能做到！ 陆远人民给了他足够的敬仰，充分肯定了他对陆远以及对医学的贡献。 赵飞雄甚至心里特别感动，感动艾医生和路远人民的相遇，感动路远为艾医生证名，感动陆远的领导人慧眼识珠，用格局和大爱成就了今天的陆远。 雕像旁边有一个大牌子:仁爱广场。雕像下面的介绍很简单，但又很有温度。上面写着:艾仲民，陆远人民永远的朋友！石碑上并没有更详细的介绍。 关于艾医生的故事，珍藏于路远人民每一个人的心里，他的故事，早就被患者和陆远人民传播甚远。 这一路舟车劳顿，赵飞雄也着实饿了。从仁爱广场出来，他沿街走了一下，空气里飘着花香，真是太神奇了。 由于这个地方四面环山，山上有诸多原始森林。所以小镇负氧离子很高，加之这里气候四季如春，常年有开不败的鲜花。当你身处这个小镇时，时常能感觉空气里特有的花香。 赵飞雄拿着行李，在一街两行的店铺当中，他选了一家叫′四季鲜″的饭店，走了进来，店不大，有十几个卡位，干净整洁。虽然过了正午吃饭时候，仍然有2/3的卡位是有人的。赵飞雄进来之后找了一个靠窗的空位置坐下来。马上有一个少数民族装束的姑娘走过来问他。 先生，您想吃点儿什么？小姑娘有十八九岁的样子，说话轻声细语，看起来淳朴温柔。 那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赵飞雄忍不住问。 小姑娘非常诚恳的马上回答。 您若只是为了吃饱，店里有十块钱一份的时令浇饭，就是四五种菜炒在一起，带汤浇在饭上，如果饭不够吃，免费可以再加。您若想吃我们店里的特色，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下。″ 看来那网约车司机说的一点儿没错。如果是个穷苦人家看病的，在这里10块钱就有热乎饭菜能吃饱。 赵飞雄又一次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 那你给我说说你们这店里的特色菜吧? 小姑娘马上又眉飞色舞的开讲啦。 像您一个人吃，我给您推荐一个又好吃又不会浪费的套餐吧。赵飞雄又稍稍的感动了一下，这里的人纯朴善良，这小姑娘也是可以代言的，是啊，真应了网约车司机的那句话，人人都在为陆远的代言。 我们这里山后面有一条江，江里有一种红回鱼特别鲜美。我们店里的招牌就是西红柿鲜汤回鱼锅，一条回鱼大概两斤左右。外加四个时令蔬菜，其中有一个是我们这里山上的野生菌子，米饭任意添不收费，总共58块钱。 小姑娘说完，热情洋溢的望着赵飞雄，因为这个菜，是到陆远的人必吃的一道菜。小姑娘的自信心，自豪感全都挂在脸上了。 光听她这么介绍，赵飞雄直想流口水，他的肚子更加咕噜噜的响了。而且这也太便宜了！赵飞雄的公司附近也有一个鲜锅店，这样的菜式最起码一百六十块以上。 好，就要这个吧。 好嘞，马上给你做，您稍等。″ 说着就又端上来两碟餐前小菜。小姑娘说这也是送的，省的您等菜着急，一碟花生米，一碟是本地特色酸笋。 这也太他妈贴心了！许是饿了，花生米很香很香，酸笋酸甜爽口，脆生生的，极其开胃。不行，回去之后死也要开一间这样的店在自己的公司门口，这58块钱花的也太值了，简直花出了580的感觉！ 赵飞雄饿坏了，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心里盘算着，要是孟川能坐在对面，一起吃就太好了。孟川一直没有消息，他心里反而升起了一丝希望。迟早我们俩会坐在这家店里一起吃这么鲜香的回鱼锅。 说话间回鱼锅就端上来了。 汤是诱人的番茄红，鱼骨架已经在里面炖出了像奶油一样的汤汁。两盘片的像纸一样薄的鱼肉，一盘奶油小白菜，一盘金针菇，一盘豆皮，一盘儿鲜浆豆腐。四盘时令蔬菜份量都非常足。 小料是芝麻酱、小香葱、香菜、花生辣酱豆。 一个人光吃这些就吃饱了。 服务员开了电火锅，那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小姑娘又开始介绍了。 我是春红，很高兴为您服务。就由我来给您介绍食材的特色。 西红柿回鱼香锅里用的西红柿是我们本地不打农药，用有机肥和农家肥种植，每锅选用六个自然长大，长红，长熟的西红柿，特别说明不是催熟的那种。必须要自然长熟才有那种酸甜鲜味，洗干净放在搅拌机里，搅成汤水。再用食用油和香辛料炒出酸香味，如果你喜欢吃辣的，炒的时候还可以加点辣椒。如果你要喝鲜汤，又想吃辣的。那就后面再放花生辣酱，也是一样的美味。 这个叫春红的姑娘一边介绍一边给赵飞雄盛了一碗鲜汤，放上小香葱和香菜。 先生，您先尝尝汤。” 赵飞雄被姑娘引导着，端起碗尝了一口。然后再尝了一口。然后一口就把一小碗儿喝光了。 喝完他把小碗递给小姑娘，又盛了一碗，边咂巴嘴边说。 真是鲜香无比！太好喝了！喝到嘴里，那种酸爽，一下子都能胃口大开。还有那种柔滑，那种鲜香，还有微微的辛香料的辣味儿，每一个都极大的刺激着我的味蕾。″ 然后又赵飞雄加了一句。 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汤。″ 小姑娘紧皱的眉展开来。 她也笑了。 您可不能只光喝汤啊，喝汤喝饱了，怎么吃鱼和菜呀？还有那么多鱼和菜呢！ 赵飞雄不管，先喝两碗鲜鱼汤再说，真是欲罢不能啊！ 小姑娘极其满意的看着赵飞雄，笑意盈盈的说。 那我就不打扰您吃鱼吃菜了，您慢慢享用，有什么需要您再叫我。说着姑娘就退下去了。 赵飞雄开始往锅里下生鱼片。 这鱼也是好吃到让赵飞雄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这红回鱼肉质鲜美，嫩滑，下锅一烫就熟了，吃在嘴里，感觉一下就融化了。 吃着饭他又想到了孟川。 你在哪儿呀？我必须要带你到这家店里来吃西红柿回鱼锅，这么好吃的美味你都没有吃过，怎么能死呢？老天爷不会带你走的，人间太美，我会陪着你，享受这人间清欢。 这一生中，前40年，竟然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锅！赵飞雄也算见多识广，还留过学，这一下真给他震撼到了。如果不来陆远，岂不是人生大遗憾？！ 赵飞雄快吃完的时候，服务员春红又过来了，她一只手拿了两个食盒，另一只手上拿了一张粉色的小卡片，对赵飞雄解释说。 ″先生，您吃饱了吗？您吃的好吗？ 望着她眼睛里盈盈的笑意，赵飞雄赞许的点点头:太好吃了！我很满意，如果有可能，我还会再来，而且带着我最好的朋友和爱人来。″赵飞雄说的是期许，又是实话，这当中包含着孟川肯定能好的信念。 谢谢先生的肯定！感谢来我们陆远。今天您需要打包吗？不需要也没关系。因为来我们店里吃饭的客人，不是医院的病人就是家属。我们每一桌免费准备了两个食盒。一个装汤，一个装菜和饭，这样躺在病床里的病人也能吃到这么有营养的鱼肉和鱼汤了。 你们真是想的太周到了。这一天不断的被你们感动，我都不想走了。赵飞雄也笑着打趣春红姑娘。 那特别欢迎先生来我们陆远旅居。这里四季如春，美食美景又有很多，许多人来了都不想走了，今天很荣幸为您服务。″ 另外，我们镇上所有的服务业，全都有个独特的奖罚体系。您第一次来，就由我讲给您听。这里每个季度都会有一个表彰大会，每个店铺都必须参与其中。如果店铺的好评及满意度很高，又没有投诉。镇里会有大额奖金发放给店里，而且是由镇长亲自发放，年终的表彰大会更壮观。最主要这是我们店集体的荣誉，我们非常珍惜，请您把您今天的用餐感受写在这个卡片上，如实填写就好，一会儿我会把它贴在那边的顾客评价栏上。 说着春红姑娘用手指了指他背后的那面墙。 满满一墙，五颜六色的便签纸，全是飘着的顾客评价！ 老天呐，这个小地方把服务业做的也太完美了！赵飞雄不禁感叹。他想起网约车司机也有让他在网上做出评价，他差点儿忘了。晚一会儿一定给他补上！ 赵飞雄感觉，在这里，客人才是主角，所有的人都在全心全意的服务客人。 这太让人感动了！ 赵飞雄拿过那一张卡片，毫不犹豫的勾选了五颗星，并在下面龙飞凤舞的写下了十六个字。 食材鲜美， 价格实惠， 服务周到， 宾至如归！ 这16个字，每一个字都是他最真实的感受。 他再一次在心里庆幸这一次来陆远是来对了。 看官，就说您在别的城市，花580块钱，能不能享受到这一整套的服务流程?！如果您也是做餐饮的，恭喜您！我为您提供了一整套经营秘籍，哪天您发财了，别忘了请作者吃饭呀。 书归正传，赵飞雄心满意足的走出饭店，这一顿吃的太舒服了！ 孟川在哪儿呢？又从哪儿开始找起呢？这还真是考验人。 亲爱的孟川，我的宝贝，你要是能从天而降就好了！赵飞雄的心里涌起一股柔情。 必须要找到孟川！！！ 第50章 住在陆远 从‘四季鲜′出来，赵飞雄又再一次扫视了一下一街两行的店铺，他必须要找个地方先住下来。 艾医生带孟川回来，绝对不会大张旗鼓，要找到他们，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先住下来，摸摸底，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 主意打定，赵飞雄看到了一个叫`春风旅社＇的酒店。 他快步的走了进去。 一进大堂，有一个挺大的主席像挂在左侧的墙上，房子的装修、装饰全是仿古的，有很多老物件的模型，错落有致的挂在墙上。就跟他小时候经常看到的物件儿一样，一种亲切感扑面而来，恍若时光倒流，这让他感觉即刻就可以卸下一身的疲惫。 吧台后面，正是主席的那句话，是五个大大的拱形红字，为人民服务！ 戴着五角星、红肩章的前台小姑娘，二十岁上下，明眸皓齿，一双大眼睛，亲切而灵动。她梳的是很淳朴的两个麻花辫子，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看着就像邻家小妹。 她看见赵飞雄进来，马上热情的打招呼。 先生，您要开房间吗？我们这里有标准间，有大床房，有主席套房，您需要哪一种呢？ 在这里总统套房不叫总统套房叫主席套房，这叫法着实让人耳目一新，跟这里的装修还真配套。 那我就开一间视野比较好的大床房吧。赵飞雄随口说着，并把身份证和一沓现金拿出来给前台姑娘登记。 姑娘一边接过身份证和现金，一边再次介绍说。 我们这里房子视野都很好，你打开每一间房的后窗户，后面都是起伏的山峦，晴天有晴天的美，雾天、雨天又是一番景象。小镇围着广场而建，你推开后窗户，山风吹进来，特别凉快。早上醒来还能听到山里的鸟叫，常住在我们这里的人都不失眠。 真的吗？还能治失眠？那简直太好了！ 赵飞雄被触动了一下，觉得正合我意，他渴望好好睡觉，已经很久了。 ″走过长廊推开前窗户，就是一街的繁华，每天早市上，吃穿住用，卖什么的都有。我们这里的早市非常出名，也很有特色，你可以逛一逛。房间在长廊后面，房间里面的床又布局在靠近山峦的那一边。所以视野开阔，睡起来也很安静。 小姑娘忽闪着大眼睛，热情的又介绍了酒店的房屋特点。 好一个入则宁静，出则繁华！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吃的住的都这么有特色，真是不虚此行，赵飞雄在心里赞叹了一下。 标间儿八十，大床房一百，主席套房一百八。您看您要开哪一种？小姑娘又详细的介绍了一下价格，再次确认的问。 还真是便宜呀！头一次听说大床房才一百的，但就不知道上面房间怎么样？ 那我还是要大床房，先定五天的吧。″赵飞雄在心里存了一个疑问。 好的，我先给您订五天，然后带您去看房，不满意可以退的。也可以现在不开，直接去看看，满意了您再开，您无须担心，另外我们这里每一顿都有自助，餐厅在一楼，早餐自助券15，中餐和晚餐自助券20，我们的自助很丰盛哦。 这姑娘熟练的开着单据，并且也没有忘记告知赵飞雄他们店里的服务标准。 不用那么麻烦，你直接开吧。赵飞雄已经确定要住在这里了。 好吧，我带您上去看看，大床房还有三间，您可以任选一间。″姑娘答应着就主动帮她拿行李往电梯口走。 到了3楼，一出电梯，往前走，他们的左手边就是宽1米5左右的长廊，打开长廊的窗户，果然下面街上的情况一览无余。 他们前进的右手边，就是一排一间一间的客房。长廊的墙上，有各种七八十年代时期的物件装饰，有什么大辣椒串儿，大蒜串儿啊，草帽啊！小时候我们见过的东西应有尽有，看着很古旧，很朴素，这情形一下子让赵飞雄卸下了防备，就好像要欢迎一个游子归家。 两个人一边往前走，前台姑娘随手推开一间客房的门，正是赵飞雄开的大床房。 房间里干净整洁，床单洁白无瑕，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赵飞雄往床沿那儿坐了一下，感受了一下床垫的舒适度，不软不硬很舒服。 这房间完全超出了赵飞雄的预期，房间里电视、拖鞋等生活用品。和三、四星酒店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赵飞雄突然就想到，有一年他带着客户去海南旅游，开的时候一晚680，店里看客人多，住了两天之后直接涨到2000一个晚上，真是被宰的心痛！ 这100块钱的房间真的是又一次刷新了赵飞雄的认知。 这他妈也太满意了吧！ 赵飞雄很满意，这样的房间，即使在他公司附近，不是过年过节，他招待客户开一个晚上，最少也要三百块。 他经常出差到全国各地，甚至国外，这是他花100块钱人民币住的最舒服的地方！ 先生，您别急着做决定，同样的房间有三间。其中有一间在长廊尽头，如果您喜欢更安静一点，那一间更舒服。 好吧，听你的，我就要长廊尽头的那一间吧。 赵飞雄已经不想选择了，从走进这个小镇开始，信任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 到房间放好行李，赵飞雄就想好好睡个俩小时。从国外到陆远，这一路奔波，他没有一天睡好的，好在离孟川越来越近了。 赵飞雄告诉服务员，晚饭不要叫他，他想休息两个小时。 服务员答应着，退出去了。 他要美美的先洗个澡，再好好的睡两三小时。 这一觉睡得踏实又深沉，接二连三事情的发生，他已经几个月没有睡得这么好了。一觉醒来已是晚上7点。他睡了整整四个半小时，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他开了后窗睡觉，四季如春的气候，使得赵飞雄睡觉的时候体感特别舒服，又不冷，又不热，只盖一条薄薄的毯子即可。 睁开眼睛，他走到后窗前，看着那起伏的山峦淹没在暮色里，后面一望无际的植被，让人的呼吸起来有醉氧的感觉。吹着山风，凉风拂面。补完觉之后的他，感觉神清气爽。 是该下去走走了，刚好可以夜探陆远。赵飞雄打开门，走到连廊，把靠街的窗户打开，各式各样的店铺霓虹灯都亮起来了。 他重新回屋，开了一瓶苏打水喝了，把东西放好，他拿了手机钥匙及现金，正准备出门儿。就听见邦邦邦有人敲门儿。 赵先生在屋吗？我是服务员，给您送水果。 赵飞雄打开门，惊呆了。 他在全世界各国住酒店，有送果盘儿的，这送果篮儿的，还是头一次经历。 就见之前那前台的服务员小姑娘，拎着一个果篮进来了，里面足有五六种水果，最惊艳的还有类似于澳芒，葡萄，苹果，枣子，李子，还有三四根香蕉。 赵先生，果然是送给您的。您住在这里，每一天都有，每一天可能都不一样。我们会换着样子给您品尝。如果您有特别爱吃的可以告诉我，我就每一天的果篮里都给您放，这些都是我们本地产的。我们这里海拔高。早晚温差大，日照也强，所以这些果子的口感都非常好吃，祝您消费愉快！。″ 说着话小姑娘就退出房间下楼去了。 赵飞雄本来要出去，这一下愣在原地。这样的服务是打算把我宠坏吗？！他的馋虫给勾出来了，不行，得先吃点儿水果再下去。 他重新又坐下来，那青芒和他吃过的澳洲青芒没有什么两样，外皮青紫相间，打开肉质丰美，咬一口甘甜微酸，这味道也太上头了，满满的汁水溢出嘴角，太好吃，这一篮子水果赵飞雄晚饭都省了。 干完青芒吃葡萄，这葡萄是纯甜的那种，含糖量可真高，一入口就是绵柔的甜，只有一丁点儿酸头，一开吃就完全停不下来。 接着枣子也是好吃到爆，脆甜，脆甜，脆甜！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吃着这些水果，赵飞雄只感觉自己词穷，完全无力形容这些水果给他带来的极品感受。 完了，他已经被这个小镇快宠瘫了！水果炫了一大半，这下晚饭不用吃了！ 洗一把手，上个厕所。 拿好随身物品，赵飞雄要正式夜探陆远…… 第51章 夜探陆远 赵飞雄走出酒店，他先走到广场的中间，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他又走到艾医生的雕像跟前，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赵飞雄默默的祈祷艾医生能把孟川的病治好，又祈祷他自己能尽快的找到孟川。 华灯初上，环形的街道，热闹的店铺，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色小吃的夜市。赵飞雄无心逗留，他直接就朝着仁爱医院走去。 这个小镇依山而建，中间就是仁爱广场。广场的一侧是仁爱医院，另外一侧就是围绕医院和广场的环形街道，仁爱医院有十层楼那么高，是这个小镇最高的建筑。 赵飞雄疾步向仁爱医院走去。他要夜探仁爱医院，他想知道这个久负盛名的医院到底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走进医院的大堂，迎面就是导诊台。有两个导诊姑娘在值班儿，大厅里人来人往的病人及家属，不停的有人问询。 进大厅的左手边是一个挺大的导诊牌子。1~3楼是门诊楼。4~6楼是住院部。7楼是设备及应急物品管理科。8楼是院长及各科主任办公室。9楼10楼是临终关怀病房。 赵飞雄穿过后门儿往后看，仁爱医院大楼的后面，还有1栋6层的房子，后面这一层的一楼，是食堂，食堂有20多家不同风味儿的餐饮一起经营，用来满足病人及家属还有医院工作人员的餐食。上面五层是医务工作者的宿舍。 看完大致情况，赵飞雄心里有了一个决定。 孟川和艾医生这样回来，肯定是私密的。这个事情所有的人都不会知道，但有一个人肯定知道，那就是他们的院长王娟。王娟是艾医生的徒弟，艾医生要为孟川看病，需要设备，需要药材，这些也只有王娟院长配合他才能完成。 院长工作室在八楼，今天晚上肯定找不到她，那明天就直接来拜访院长。 但今天晚上，赵飞雄正好可以在医院里到处走走，看看情况。 打定主意，下面1~3楼都是门诊，和普通医院并无差别。他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他想注重看一下，9楼、十楼的临终关怀病房。 赵飞雄坐电梯直达九楼。 一出电梯的门，同样是护士台。有两个护士在值班，不同的是，楼下的护士都是小姑娘，9楼的值班的护士却是中年大姐。 看来这个地方很少有生人进来。护士一看赵飞雄不是常客，赶紧过来打招呼。 先生，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说话的是一个矮胖的，5O多岁的大姐。 赵飞雄灵机一动，借口说自己的一个亲戚，癌症晚期，想临终关怀病房，他就是过来看看环境。 先生，您可能对临终关怀病房的住院标准有误解， 明天您最好带您的亲戚到医院来做最后的诊断。被医生确诊后，有确诊单才可以住，不是说想住进来就可以住进来的。有一些病人年纪很大了，但身体机能不差，他也不需要住进来。有一些人他的脏器已经衰竭了，可能随时都会走。这样才可以住进来。基本跟年龄无关。 这胖大姐耐心又有礼貌的跟赵飞雄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谢谢您这么耐心的跟我讲。我会安排时间来带他做确诊。那今天能看看这一层的情况吗？赵飞雄也彬彬有礼的回答。 当然可以。你要不介意的话，您可以进去随便走走。有需要我们帮助的话，每一个病房的门口都有一个红色的按钮呼叫器，您可以随时叫我们。 这一会儿一直低头看单据的另外一个，瘦高个子的大姐说话了。 赵飞雄无数次去医院，没有一个医院可以有这么热情周到的讲解。大多数时候护士根本没空理你。即使理你，你也要简单扼要的说明你的问题。同样的事情，如果你需要说第二遍，肯定不耐烦。 而大部分护士都很讨厌陌生人来医院，还要问一些和医院无关的问题，她们更不愿意搭理。 那谢谢两位大姐。我只随便走走看看环境。不会打扰到他们的。赵飞雄再次客气而又诚恳的回答。 谢过两位护士，赵飞雄往里走。 每个病房有两个人，这个地方是人生的最后一站。可能大多数病人都比较虚弱。病房里躺着的，坐着的都有，个个神情肃穆，了无生机。 再往里走，有一个病房，开着灯，有一个中年男人，在和一个病人窃窃私语，旁边儿还站着一个义工模样的小伙子。 赵飞雄站在门口，悄无声息的倾听了一会儿。 就听那中年男人说:赵老师，您感觉怎么样？不要怕，很快您身体的某一部分疼痛就会消失。您会感觉身体慢慢轻盈。 病人是一位银发苍苍的老爷爷，他已经发不出来声音了，但是眼睛还能望着中年男人，还能轻轻的点头。 这一会儿，那个义工一样的小伙子发现门口有个人。就走了出来轻声的询问。 先生，您是？ 我是一家电视台的记者，听说这里临终关怀病房能给逝者提供最后的尊严，我就想来了解一下情况，刚好我有一个亲戚也想来住。赵飞雄顺口找了个理由。 那小伙子连忙把赵飞雄拉到隔壁的空房间，小声对他说。 我们不要打扰心理治疗师的疏导。也许这一会儿病人的灵魂正在离体，中途若被打断，可能他们会很痛苦。 原来是这样啊。赵飞雄表示歉意。在这个空房间里和这个小伙子攀谈了起来。 原来，小伙名叫郭俊，今年刚上大一，是来这里做义工的。 他来这里做义工的动力，是他自己的爷爷奶奶死的时候很痛苦，可以说是被病痛折磨而死，家里人也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老人痛苦而死。 里面的心理疏导师老师，是他的师傅，叫周雄安，他已经跟着这个师傅两年了。师傅忙的时候，他也可以单独给病人做心理疏导。 赵飞雄表示对小伙子的称赞。这是一个有理想又有悲悯之心的小伙子，将来肯定也能大成。 那刚才那个赵师傅是怎么个情况？″赵飞雄想了解详细的东西。 赵老师是市里一个中学的物理老师。老伴儿前几年糖尿病并发症去世了，只有一个女儿在国外，从他知道自己生重病，他就在下面住院，肝硬化，肝腹水，肠梗阻，他已经不能吃东西了，进来之前，靠针推一点儿营养液维持生命。 师傅给他做心理疏导已经三、四天了，这几天他已经不进食了，偶尔进一点点水。今天早上开始到现在水也停了，她已经进入了死亡程序。 小伙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悲伤。只有尊重，语气和缓，神情安静。 生命的最后一刻，是死亡程序。赵飞雄不禁陷入了沉思。 小伙子看赵飞雄对病人的这一刻很感兴趣。 就跟赵飞雄说:你要是想探讨这个话题，等一会儿，我师傅忙完了。您可以跟他聊聊。 赵飞雄表示感谢，看来今天晚上是遇到高人了。死亡，原来并不可怕，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是恐惧，是悲伤还是喜悦？全看你脱离灵体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第52章 死亡程序 这一章有点儿沉重，任何一部作品，都有作者的影子和思考。而我是一个积极的悲观主义者，生活实苦，直面磨难，看清生活，却更热爱生活。 罗曼罗兰也说过这样一句:在这世界上，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生活却更热爱生活。和鲁迅的那一句不谋而合，真正的勇士，能够直面惨淡的人生。 死亡也需要看清，更需要准备。向死而生，才是解锁生命最好的方式。 关于死亡，作者也思考了很多。今天整理思路，借由我们的男主人公赵飞雄的经历，让我们一起来审视死亡、直面死亡。 小郭，您看这样好不好？″ 赵飞雄此时此刻有一种强烈的渴望，他希望能见证这位物理老师的灵魂飞升。 ″小郭同学，我和你一起进去，陪着你的老师，一起默默的送这位老人家一程，他唯一的亲人又不在身边，我想我们这样做并不算冒犯。我不说话、也不打扰，绝对不会惊动他，更不会干扰到你老师辅导的进程，你看这样行吗？赵飞雄小声恳切的询问着郭俊。 这个小伙子沉默了一下，现在他的老师正在疏导过程当中，他不能进去请示，但又不想驳了赵飞雄的诚意，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悄悄的又进入了房间，并且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他老师的身后。 这一会儿就见病床上的赵老师，眼睛微闭，神态松驰，他的嘴轻轻的蠕动了一下，好像要说什么话。 只见心理疏导老师，把耳朵轻轻的贴在病人的嘴边，轻声的问:赵老师，您看到什么了？ 爸…爸…妈…妈…″ 病人每吐出一个字，感觉就释放掉一部分气息，马上气息就要没有了，就在这最后时刻，只见病人聚了聚心神，最后一句话竟然说出声了！ 爸…爸，妈…妈来接我了！ 去吧！去吧！奔向你的爸爸妈妈，奔向他们的怀抱，你们一家人团聚了。在舒缓的音乐里，治疗师轻声的对他耳语。 说完这一句，这个病床上的赵老师，也用尽了他生命当中最后的一口气。松弛下来的病人嘴角含笑，神态安详，肌肉柔软放松。完全没有赵飞雄以前看到过的那种死人，像僵尸一样、全身僵硬、面目狰狞、或者面目痛苦扭曲。 这位一分钟之前刚走的物理老师，真的就像睡着了一样，安详的躺在那儿，永远的睡去了。 赵飞雄站在后面被惊的心神剧跳，他完全被震惊到了！人死的时候竟然能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来接？！如果一个人可以这样子走，那是该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谁还会惧怕死亡呢？！ 死的时候由父母来接，像一个婴儿奔向父母的怀抱，那里是温暖和安全。 这么说人死的时候，灵魂出窍脱离肉体，像个婴儿一样，渴望投进爸爸妈妈的怀抱。 如果能够这样，哪里还有什么恐惧?担忧、拧巴、纠结和无妄的执念啊? 这样幸福的死去，不就是我们要修的好死′′吗？！这样的死亡才是人生最大的圆满。心无挂碍，无牵无挂，让灵魂奔向更好的下一程。 赵飞雄突然就想起他之前看到过一篇探讨死亡的文章。当时他看到的时候只觉得是一个学术论文，并没有太大的关注。现在现场亲历这个赵老师的灵魂飞升。他一下子对里面的词句有了新的理解。 他努力的回忆了一下那一篇文章的大概内容。 说是人快要死的一小段时间里，身体会释放出肾上腺素，就是我们经常在战争大片里面看到的，能让人释放出最后力量的物质。 这样说来，刚才赵老师最后那一句话。就是他身体里最后释放的肾上腺素，促使他能聚集能量，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同时，病人在最后的时刻身体也会发生一系列的变化。死亡来临之前，会激活了交感神经系统，血管收缩、血压升高，微弱的生命顷刻间被一种力量照亮了。很多人的回光返照大概就是这样吧！ 今天心理疏导师所做的安宁疗护，会在这个时间点发挥一部分止痛作用，让病人感觉舒服，又能恢复到一个比较健全的时点。只有在这一刻，病人才有可能把最后想做的事做完，想说的话说完，而这样的死亡是不太会痛苦的。 因为大脑早就准备好了！ 这一句话才是重点！ 从生理到心理，对死亡做了充分的准备，死亡的痛苦就消失了。 赵飞雄在心里盘算着，常人的痛苦，就是从来没有为死亡做过准备，猝不及防，太多事情没做完，放不下，所以最后时刻，只能遗憾离世，痛苦而走。 现在赵飞雄脑子像过电一样，重新解读他读过的这一篇文章，这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想要更深入的了解人在快死的时候所发生的各种变化。 人类的大脑是如此的神奇，在弥留之际，它会调动大量的脑细胞去释放更多的色氨酸，让人进入致幻的状态。这个时候，人可能会进入到一个漫长的时光回溯状态，看到了这一生是怎么走来的，抑或看到神佛来接，或者父母亲人来接。 其实这都要感谢自己，你的身体比你更懂得照顾你，这恰恰是人一生所有终极体验的回溯。 向死而生！ 看破，放下，重生！ 这才是向死而生的意义。 这不是简单的医学所能解释的。 死亡是刻在基因里的程序，是生命这个大程序里面最后一个小程序。 关于生死，这个题目太大，就算我们穷其一生，也只能窥到一、二。生与死一直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也是古往今来科学家们不断探索的未知领域。因何而生，为何而死，即便到了今天，我们也没能参透每一个细节。 但须知死亡也是刻在基因里的一行代码，终有一天每个人都会走到终点，都会感受到肾上腺素、多巴胺、内啡肽的喷涌，在「回光返照」的同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欢愉。在与世界作别前，我们更需要正确地理解存在和死亡的意义，建立一个正确的生死观。 是啊，正确的认识生死，才能更好的直面生死，因为了解，所以才能无所畏惧。 这里面还有哲学的问题，传统的医学只能减轻一小部分的病痛。 中医和哲学，让生命形成了一个很好的闭环。 这一刻，赵飞雄又想起了艾医生曾经说的那一句话:中医里面没有癌症，只有淤堵、只有亏欠、只有盈余，病疼，说白了就是内外失衡。死亡，更多的是油尽灯枯。 死亡是一个大命题。 从哲学上来讲，生命的意义是什么？生命的起源又是什么？作者在这里冒昧整理，做个粗浅的分享。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会自然而然思考这个问题，赵飞雄也不例外，借由物理老师今天的离世，他复盘了一下这位学者的研究。 有一些人认为，生命的起源是很偶然的。但其实，生命起源的偶然本身就是一种必然——我们个体的出现可能是偶然，但对于这个群体来说是一个必然；宇宙当中地球出现了生命是偶然的，但在宇宙当中出现生命是一个必然。所以生命的「生」，对于个体是偶然的，对于群体却是必然的。 反过来说，死亡也是必然的，我们的死亡是为了让下一代有更好的生存空间，因为人类归根结底是以种群而不是以个体的方式来延续。 人死去后，基因传递给后代，那么能否认为一个人以基因的形式留在了世间，某种意义上肉体的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死亡? 基因是非常固执地在拷贝、前进的。如果一个人繁衍了后代，后代就会携带这个人的基因。从基因的角度来看，一个人的基因得到了延续，从这个意义上讲他并没有死亡。从文脉的角度看，一个人如果没有后代，他也可以以其它方式留下来，就像孔子的学说经过了几千年后为更多人所认知，正如叔孙豹所说:立德......立功......立言......，此之谓不朽。 这些过程是思想的传递。 实际上，被人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网上有人说100年后，根本没有人知道你。但不等于说，被遗忘的生命没有意义，因为每个生命都体验过这个世界。 生命是一个不断觉知和充满体验的过程——这是我所理解的生命的意义。可能没有人会直接说我愿意去寻求死亡，但是大部分人选择了向死而生。每个人都知道我们出生后必有死去的一天，但是我们却为了在离开的那一刻无憾，像夏花一样绚烂地用力生活，为了给世界留下些什么而全力打拼，让自己终生处于更好的状态。 其实从出生开始，我们就不断地认知死亡。 一般人对死亡的认知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发生在我们很小的时候，这时我们已经开始对黑暗感到恐惧，因为某种程度上，视觉是维持人类所有安全性感觉的第一感觉，当人看不见的时候，就会第一次体验到感知被剥离，因而感觉到恐惧，这是我们第一次懵懵懂懂地认识死亡；在我们逐渐长大的过程中，会经历第二个阶段，即第一次经历身边的人死亡，一般可能是家里长辈的去世——亲人离世带来的死亡冲击，不仅仅出自本能，还来自亲情的联系，因为共享给我们一部分基因的人不在了；最后一次死亡就是在一个人重病的时候，感知到自己有可能会离开人世，因此而产生对死亡的直接恐惧。 为什么人会害怕死亡？害怕，这是七情六欲之中的一种感觉，人会害怕的东西很多，不仅仅是死亡。只是死亡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代表和世界分离，人一旦切断了与世界的感觉联系，就会不习惯。我们都不知道死亡以后是什么样子，这种未知也会带来不安和恐惧。 但人类跟所有的物种最大的区别是，人类是第一种演化出了真正利他行为的物种——人可以为了他人而死，为了种群而死，为了国家而死，为了民族而死，为了真理而死。 不害怕死亡不等于要去拥抱死亡，而是要在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刻区别好它的意义，向死而生地过好每一天，这才是对生命最大的珍惜。 向死而生，其实是一种人类理性与人类基因的本能对抗。用我们无私的人性去克制自私的基因，人活着的意义就是如此。 当今人类做的很多事情都与基因相违背，比如说「少吃多动」——基因就希望我们多吃少动，因为在过去人们是以饥饿为主，人体本能也是趋向不动的。《自私的基因》这本书用基因的自私性诠释了这一切问题的关系，但是对生命科学越来越有觉知的人，会希望基因和人性能达成一种平衡。 从原子层面上看，在氧化还原反应过程中，具有氧化性的物质都在抢电子，这也是「自私」的。元素「自私」吗？数字「自私」吗？加加减减本身有「自私性」吗？当我们把物性无限地人性化，就会想到这些很有意思的问题。 可能基因确实有自我延续和复制的欲望，它在不停地扩张、传代与延续自己，而人是在延续到了一定层面以上的时候，突然涌现出了无私的人性。我们的存在正是以无私的人性去对抗基因的自私性。 马丁·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说：「当你无限接近死亡，才能深切体会生的意义。」或许有了向死而生的通透，才不会让我们困于迷茫。天之高，地之广，物之博，还有更多美好等着我们去发现，值得我们去热爱。 与其「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不如怀揣「天地曾不能以一瞬」和「物与我皆无尽也」的豁达，尽情享受生命的炽热。 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但中国人更喜欢谈生，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如果知道一个新生命要到来，很早就开始做准备了。从婴儿还在母胎里都已经开始各种准备，各种营养，各种维护了。所以中国人有周岁、虚岁的说法，其实孩子一出生就已经一岁了。也就是他在母体的时候就已经享受了一个人所能享受的所有待遇了。 中国人又忌讳讨论死，鲜少为死亡做准备。更没专业的人或者设备为要死的人做心理疏导和身体放松。 所以大多数人的死都是痛苦的、带着执念走的，在我们国家，这一块儿还是个盲区。但这个大山里的乡镇医院却用这么恭敬的方式敬畏死亡，腾出两层楼来做这一件事情，送这些灵魂有尊严的上路。怪不得好多病人到死也不愿意离开。所谓有尊严的死，大概也莫过于如此了吧。 赵飞雄内心的钦佩翻滚着。 告别小郭和他的师父，赵飞雄走出医院。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两个小时。抬起头，天空中繁星点点。不知道那些是不是已经故去的人们。 回酒店的路上，赵飞雄突然想起一句话，如果你不学习，那么你越老就会越固执，如果你不断的学习，那么你越老就会越温柔。这是他创业之前一个导师给他说的。 人越无知越固执！这一句话同样也适合于死亡程序。 这一趟陆远之行，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让他往后的余生能更好的审视自己的工作、亲人、朋友以及自己的生活。 感谢这一场亲历，他心里有一种释然油然而生，这一次不管孟川是什么结果，他都陪她过好每一天。 穿过仁爱广场，他一路走向酒店，但心里的思绪还在翻滚。 死亡，人生的最后一站。 大多数人拼搏一生，奋斗一生。却不知道死了要到哪儿去？去了要面对什么？又要如何面对？ 因为无知，所以恐惧。 只能带着执念而走、带着恐惧离开。 赵飞雄没想到能在仁爱医院看到了这么专业、这么温情的死亡辅助，这种安宁疗护，充满了大爱和慈悲，更充满了对生命的敬畏。 有人问，如果生命的终点是死亡，那为什么要生？ 你吃饭，也都知道饭最终会变成什么，那为什么要吃饭？ 你活着究竟是为了吃饭还是吃饭为了活着？向死而生，有不一样的意义。 如果没有死亡，那每一个新生都将会是一场悲剧。向死而生是生命最终的华彩，人间值得，是对生命最高的褒奖！ 赵飞雄心里一下通透了。 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明天，他必须开始全心全意的寻找孟川了！ 如果，孟川还有明天的话！ 第53章 阴差阳错 第二天一早，赵飞雄在酒店里匆匆吃过自助餐，就想着往仁爱医院去。那自助很丰盛，但赵飞雄显然心思不在食物上。 他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了，找不到孟川，他的心是总感觉不踏实。他恨不得王娟院长现在就能告诉他孟川的情况。迫切想要见到孟川的这个心，使得他没有办法关注到别的东西。 赵飞雄早早的就来到了仁爱医院，到了医院他直奔八楼。院长室还没有开门儿，他就蹲在门口一直等。好不容易等到8:30。有个穿西装的助理模样的帅小伙来开门儿。 赵飞雄连忙站起来，急切的询问这小伙子:你好，小帅哥，我是来找你们王院长的，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有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找她，她啥时候过来上班啊？″ 赵飞雄的急切都写在脸上。 那小伙子也不惊讶，因为每天找院长的人太多了。每个人的事情都特别重要，他一边开门一边回答赵飞雄。 这位大哥，您这运气不太好呀。我们院长去长沙做学术交流去了，昨天上午刚走的，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呀！像这种事情，一般情况下，三五天的也有，十天半个月的也有，都不好说。″ 小伙子歉意的说。 那您方便透露王娟院长的电话吗？我想给她打个电话。我真的有特别急的事情找她。″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是医科大毕业的医学生，昨天刚到王院长这边来实习的，给他当助理也才一天时间。 昨天人来人往一直忙，还没顾上问呢，我真不知道她的电话。再说了，即使知道，没有征得她的同意，我也没办法把电话号码告诉您。 小伙子表示歉意的摊了摊手，但他很快又觉得这样不妥，就又补充了一句。 或者您可以这样，等上班的时候，你看看哪个科室的主任闲一点。你过去问他，问完之后，你先给王院长发个信息，不要贸然打电话，万一她在学术交流，或是在上课，这样就很不礼貌。″ 小伙子说完，长舒了一口气。昨天他第一天来上班儿，院长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可以把病人和家属推到门外！ 赵飞雄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告别了这个小伙子，他下楼，开始一间一间转门诊，谁知道每个门诊门口都排成起了长龙，还有一些还带着行李，明显是从外地辗转而来。要找到一个清闲的门诊主任太难了！ 不行，这样不是办法。 他想到了昨天晚上，他去的九楼。 9楼肯定不会像门诊楼这样忙，这样嘈杂。 对！就去九楼问。 主意打定，他立刻往电梯口走，上了电梯他直奔九楼。 到了九楼走出电梯，值班的两个护士显然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两位，但这一会儿没有人注意他。就见几个护工正推着一个全身上盖着白布的病人往电梯口走，应该是一具尸体。来接这个人的，是三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尸体推到电梯口，工作人员对赵飞雄说:让让，让让！ 赵飞雄往侧边退，推着尸体的车子在转弯儿，这会儿尺体的一只胳膊耷拉下来了，露出了一只手。赵飞雄看到，正是昨天去世的赵老师。 今天又再一次见，赵飞雄神情肃穆，双手合十的放在眉心，他在心里默默的为赵老师祈祷，愿他一路走好！另一个世界里没有病痛，更没有离别，愿他心无挂碍、奔赴下一程！ 今天又再碰上，也是缘分，这算是又一次为赵老师送行了！赵飞雄在心里琢磨着，忍不住也是一阵唏嘘，人生短暂，更要珍惜当下，珍惜亲人，珍惜眼前人，珍惜心意相通的另一半，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都能遇到的。 殡仪馆的人走后，这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会儿两个护士才发现了来了一个陌生人。 一个稍微年轻，眉心里长了一颗痣的护士问:先生，您找谁？ 您好！有个事想请教你，并且特别想请您帮一个忙，您看可以吗？赵飞雄一贯客气，他这温文尔雅，态度谦恭的良好教养，使得他面对陌生人时都能得到很好的回应。 那您说说看怎么才能帮您？′′护士也客气的回答。 这护士在这个楼层，服务的都是死气沉沉即将离世的病人，要不然就是心事重重、悲悲切切的家属，难得有个稍微正常的人上来。 是这样啊！我的爱人呢，是咱们院长，亲自主管的病人，已经来陆远看病一个多月了。我因为有事在国外耽搁，今天刚回来，我就想知道我的爱人现在在哪儿？希望您能把王院长的电话抄给我，我亲自问她。您看您方便现在就抄给我吗？″ 赵飞雄只能这么说，他在心里，已经认定孟川是他的妻子了。这种内心的认定，让他感觉踏实和温暖，曾经是那么坚毅的一颗杀伐果断男人的心，此时此刻却无比的温柔。 当然，在一个陌生的护士面前，他没有办法说是艾医生把孟川带来治病的，如果孟川能光明正大的来这儿治疗，他也不用这么费劲了。 护士听明白了，但要把院长电话告诉一个陌生人，她还是有点犹豫的。 另一个年长的护士，一直在听他们两个对话。这一会儿看年轻护士为难，转过脸儿马上对她说:″你就抄给他吧，我查看了昨天的监控录像，昨天晚上他都来过了，一个千里迢迢而来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每一个远道而来的人，肯定都是焦急的，抄给他吧！ 好的，护士长！″年轻护士这下放心了。原来，年长的是这个楼层的护士长。 赵飞雄心里一喜，早知道昨天晚上就问那护士要院长的电话了，可昨天夜里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赵飞雄拿到电话之后，谢过她俩，他匆匆赶往酒店，躺在床上。 他酝酿了一下，要怎么样给王院长发信息呢？怎样才能不影响她学术交流，又能取得她的信任，愿意把孟川的情况告诉他。 想来想去，他这样写道:尊敬的王娟院长，我叫赵飞雄，非常感谢您协助艾医生一起为我的爱人孟川看病，我由于个人原因在国外耽搁，现刚到陆远，迫切想了解孟川的情况，她在哪？望告知，万分感谢！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的学术交流，急等您的回信。 从信息发出去那一刻，赵飞雄就在煎熬中等待。 越煎熬越没有消息，一整天，赵飞雄都没有等到王娟的回信。一直到晚上9点，他熬不住正准备去洗澡，才收到王娟的回信。 孟川正在闭关，不便打扰，你把你住的酒店发给我，孟川的消息，我会叫人通知你。″ 这是王娟院长的回信。接下来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正在闭关！这让赵飞雄产生了很多联想。 中医果然博大精深，看一些特殊的病还要闭关，不能被任何人打扰，应该是不能扰乱她治病过程当中的心神吧。关于这一点，赵飞雄是可以理解的，如果病人情绪起伏太大，会影响病人正在进行的治疗。 怪不得所有的人都联系不上孟川！ 但这对赵飞雄来讲，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最起码他知道孟川还活着，而且看王娟院长那字里行间的文字，孟川的希望还很大！孟川这是有救了吗？！真是太好了！ 他心里涌上了一股感动和欣喜。不只是为孟川，更为他们今后共同的幸福生活。 剩下的就只能等了！ 可这等，咋就这么煎熬呢？！正当赵飞雄焦急万分的时候。王娟院长回来了。 他等来的竟然是他完全意想不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