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同车》 第一章 静谧的夜里,齐宫太子宫中依旧灯火通明。 姜诸儿端坐在书案前,依旧孜孜不倦的读着书简,逐渐开始长开的面容不难让人相信,日后定是俊朗无双的男儿。 “太子殿下夜深了,该歇息了。”太监微微俯身,虽是身为奴那眼里却没有一丝恭敬,甚至是让人觉得冰冷。 习以为常一般的放下竹简,轻轻的应了一声。 “吾要沐浴。” 说完这话众人便自觉的退下了,只剩下那名太监还在恭候着。 姜诸儿无所谓的褪了外衣,果然那人自觉的走到了门外。 衣衫尽褪,那宽大的衣袍之下竟是初显女儿之身的完美胴体。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沐浴之声,有些空旷,屋外突然传来喧哗,羊度挡不住的人,大抵也是知道是谁了。 来不及擦拭身上的水珠,迅速的披上外衣,果然一名粉雕玉琢的女孩儿闯了进来。 “公主,羊度未曾骗您,太子当真是在沐浴。”羊度对小人儿的态度竟是比对面前的太子还要恭敬几分。 小人儿歪了歪头“出去出去,吾何曾说不信你。” “这…太子殿下。”羊度有些犹豫的看了眼姜诸儿,又迅速的低下头。 “出去吧,无碍。”拢了拢衣裳蹲在姜瑾雯面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诺。”恭谨的退了出去,却还是守在了大殿门口。 姜瑾雯开心的扑向自家王兄,却被姜诸儿侧身躲过了,清俊的面容微微有些不自在。 “王兄~”委屈的看着姜诸儿,水灵的一双眼泫然欲泣。 着实是不能抱她,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瑾雯先出去好吗?王兄更了衣便和你玩,好不好?” 撅着嘴依旧不肯说话,那模样仿佛在说你欺负我。 “今晚许你宿在离宫可好?”轻轻勾起嘴角,捏了捏那粉嫩的小脸蛋,带着些许无奈。 小人儿瞬间展开了笑颜,猝不及防的搂住姜诸儿的脖子,在俊脸上亲了一口“王兄最好了。” 说完便欢快的跑了出去,留下姜诸儿一人,看着无忧无虑的人儿,眉宇不经意皱了起来,挺拔的身影有些忧郁。 轻叹一口,日后还是离这个小公主远些才好,若是姜瑾雯再懂事些今日怕是要被识破身份了。 迅速的更好衣走了出去,果不其然小人儿还在等待。 “王兄你好慢。”抱怨的嘟着嘴,同时伸出双手乌黑的眼睛直直看着姜诸儿。 很自然的将人抱了起来“下次不许在王兄沐浴之时随意闯进来,听见没?” 甜甜的笑了笑搂着姜诸儿的脖子蹭了蹭“王兄我困。” 姜诸儿一时语噎却又无法“你呀。” 一回到寝宫姜瑾雯便很自觉的自己脱了外衣钻到被窝里。 哭笑不得的任由她死死抱着,反正已经习惯了,不过想想日后还是得改改她这习惯。 “瑾雯如今也已经七岁了,日后切不可再来王兄宫中夜宿了。” 抬头看着自家王兄似是不解“为何?王兄讨厌瑾雯了?” 想到白日里那个和自己有着相似容颜的男孩一脸阴鸷的坐在她面前不咸不淡的警告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了她算什么?她始终不是姜诸儿只是琼玖,一个连姓都没有的奴,纵然顶着姜诸儿的身份却终究只是一个替身。 “王兄,为什么不可以呀?”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语气都带着哭腔。 “礼曰男女七岁不同席,瑾雯长大了。”有时候很恨命运,恨这世道不公,明明她该连着这个齐国小公主一同恨的,可偏偏恨不起来。 “听不懂,我不管我就要王兄陪我。”她才不管什么礼不礼,最讨了。 “好好好,瑾雯说什么都好。”对于姜瑾雯她似乎总是能轻易便妥协了。 十岁的心却早已千疮百孔,寻常人一生都不会经历的事,她却已经尝遍其中的滋味。 “说好了,不许赶我。”机警的人儿才不会轻易相信,伸出小小的手要和姜诸儿拉勾。 似是被她的举动逗笑了嘴角微微翘起,同样伸出小指“好,答应你便是。” 小孩子总是能轻易入睡,不一会便睡着了,伸出手替她盖了盖被,看着那从窗口洒落的月光微微出神。 次日还在睡梦中的姜瑾萱感觉到有一个冰凉的物体,钻进被窝抱着她。 “王姐好冷啊。”糯糯的声音让人不自觉心软。 将人纳入怀中“又去你王兄那了?” “嗯,王姐,王兄为什么总害怕我去找他呀。”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去找王兄他总是在大清早的便把自己送到王姐这里。 想了想自家王弟对怀里这个任性的小鬼的纵容定是不会说自己的为难的。 “男女七岁不同席,若是被他人看到你夜宿离宫定会有人在父王跟前说他不是的,你呀以后还是别去的好了。” 也不知道为何,瑾雯这小鬼和其他哥哥姐姐的关系都是不咸不淡,偏偏黏极了诸儿。 “那,那好吧,我以后晚上不去了,我不要父王不喜欢王兄。”咬着手指似有万般不愿。 她就是喜欢诸儿哥哥嘛,可是想到诸儿哥哥会因为她遭到父王责罚她会不开心的。 姜瑾萱嗤笑一声“小鬼。” “这么喜欢你诸儿哥哥?怎的也不见你和你二哥三个关系这般好。” 八爪鱼一样的抱着姜瑾萱“诸儿哥哥多好,二哥都不陪我玩,三个就知道欺负我,讨厌死了。还是姐姐和诸儿哥哥好。” 姜瑾萱竟是不知如何回答,这小鬼怎的这般聪明,这几人相比诸儿的性子确是最好的。 “我看呀王姐可比不得你王兄好。” 傻傻的笑了笑,又窝在姜瑾萱怀里睡着了。 这日姜诸儿正在练习骑射之术,姜瑾雯带着侍女远远的看着校场上那矫健的身影只觉得那般好看。 “瑾雯怎么来了?”从马上一跃而下,随意接过羊度递过来的帕子随意擦拭了一下额上的汗水。 即便只是一个替身,那也是姜诸儿,齐国太子该学习的一切只要身处其位便必须学,替就要替的完美无缺。 “我有向父王请示过的!”害怕又被赶走连忙表明自己是得到进入校场许可的。 “好好,想学骑马?”齐王对这个小公主的喜爱那是人尽皆知的,即便是真正的姜诸儿此刻也定是不会拒绝她的。 “王兄教我。” 翻身上马将手递给姜瑾雯,这么小的人,如何学得了骑马,带着她玩玩便好了。 事实上也就是带着她转了几圈,姜瑾雯靠在姜诸儿怀里,第一次骑马有些兴奋。 “王兄,我今晚可以去找你吗?”虽然王姐和她说过,可是,她就是不想一个人睡嘛。 “不行,瑾雯长大了须知男女有别。”她不是男子,可是姜诸儿是,即便是哥哥,也不能过于亲近。 撇了撇嘴很是不开心。 “好了,下来吧。”先从马上下来了,朝不开心的小公主展开怀抱。 稳稳的接住小人儿,温和的叫人带她去沐浴。 “王兄,你陪我用膳好不好。” “好,你先回去,王兄换个衣服便去找你。” 等到看着姜瑾雯走远了,姜诸儿才牵着马往马厩走。 “你到底不是殿下,还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公主太近于殿下或者公主都不好。”羊度淡漠的提醒到。 面无表情的将缰绳递给他,眼眸轻垂“我知道,我不会忘了到底谁才是主子,只是国君对小公主甚是喜爱,我不认为殿下疏远小公主是正确的选择。” “记得便好,掌握好分寸。”羊度冷声说到。 远远的看到姜诸儿一身锦袍带着羊度走了过来,姜瑾雯欢快的跑了过去。 “王兄你好慢。” 牵着那小小的手忙声道歉“是,王总让我们的小公主久等了。” 走进了才发现姜瑾萱竟也在,眼眸微动,如此便是有人说什么,这小鬼怕是也会说她就是想找哥哥姐姐陪她玩罢了。 这般聪颖难怪齐王对其万般疼爱,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慧也不知是福是祸。 “王兄你教我读书好不好?”这样的话就能和王兄多处会了。 姜瑾萱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你王兄课业繁忙哪有时间管你?父王也不会让你打扰你王兄的。” 姜诸儿夹菜的手顿了顿,这一刻才意识到似乎这个小公主对自己太过依赖了,若是她是真正的姜诸儿那倒是没什么大碍,然而不是真正的姜诸儿可没这般好说话。 总有一天她会离去届时若是姜诸儿待她不好那岂不是更加难受。 下定决心远离姜瑾雯却没发现不知不觉她已是在下意识的保护这个小鬼了。 用完膳姜诸儿并未再做停留,直接离开了,羊度朝着姜瑾雯和姜瑾萱鞠躬随后也追着姜诸儿离开了。 “今夜小公主若是再来不许她进来。”这是羊度第一次从面前的人口中听到命令的语气,虽然不悦但是到底此刻她还是齐国太子。 “若是因此国君怪罪下来,对主子不利。”羊度沉声警告。 嘲讽的嗤笑一声“羊度你也不过如此,你说是让世人皆说堂堂一国太子要靠收买自己妹妹才能在国君面前讨得欢心好,还是让世人觉得齐国太子有礼有节,让世人看到他的谋虑好?” “这不冲突。” “羊度,所以我说你不过如此,流言是这世上你永远也堵不住的东西。若是世人以此诋毁主子那么无论是主子还是小公主可都毁了!”负手背对着羊度,那背影透着丝丝的孤傲。 沉思了半晌最终羊度选择了妥协“我知道了。” “嗯,主子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下月王后大寿之日。” 冒牌的终究是冒牌的,正主不需要了自然就要躲起来。 “我知道了。” 下月,呵,从六岁起似乎就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姜诸儿身体不适之时琼玖就出来。 又或者当有人要谋杀姜诸儿之时,琼玖也要出来。 替身不就是这个用途吗? 想起自己刚刚说过的话,都毁了,毁了。有个念头像是魔咒一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二章 幽暗的地宫,一名浑身是血的人,在冷水的冲刷下再次醒了过来。 一名男孩把玩着手中的软鞭,随意的挥了挥,本就伤痕累累的人身上又多了几条伤痕。 “可知自己错在哪了?”男孩修长的手指挑起那人的下巴,那赫然是一张和男孩八分相似的脸,不同的是多了一丝阴柔。 琼玖艰难的动了动干涸的嘴唇“属下今日险些暴露自己的武功,也险些害殿下于危险之中。” 气若游丝的告罪,那眼神却是毫无波澜。 姜诸儿松开琼玖的下巴,温柔的将人抱了起来“没答对,吾说过,不许你和任何人太亲近,你却许瑾雯日日与你同寝,是吾的话对你已经没用了?” 琼玖眼皮都懒得抬,姜诸儿就是个疯子,和疯子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属下知错。” 羊度若有所思的看了琼玖一眼,整日跟在琼玖后面,他是知道琼玖其实也是在为主子考虑。 不过此刻他却不敢求情,他若求情琼玖只会更惨。 “这段时间好好养伤,这个月我会呆在齐宫,你就不用出来了。”温柔的替琼玖擦拭着伤口,然而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是加了药物的水,只会让伤口更加疼痛罢了。 额头的汗水不停滑落,却硬是一声不吭,看的羊度一个男儿都于心不忍,然而两个当事人却像是在做着什么郎情妾意的事。 “好了,羊度叫人来好好包扎伤口,该去给父王问安了。”姜诸儿临走还轻柔的在琼玖脸上落下一吻。 两个不过十多岁的孩子却做着普通人几十岁可能都做不来的事。 早已对这样的事情麻木了,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姜诸儿,依旧放空思绪。 从那年雪天遇到姜诸儿开始她的生活就颠覆了,暗无天日的训练,像今天这样的惩罚早已习惯了,只要惹得姜诸儿不开心,比这更狠的惩罚都有。 麻木的看着侍女进来替自己包扎,想的却是那个粉嫩的小人儿。 正真的姜诸儿回来了,那定是不会如自己那般好说话,只希望她不要太任性才好,惹恼姜诸儿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琼玖不知不觉开始替姜瑾雯担忧起来,也许是因为那纯净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想去守护? 可明明她该恨她的,齐宫的人她都恨,偏偏对那小人却多了几分纵容。 “琼玖大人,近日来还请莫要让伤口沾水,否则很容易恶化。”女医淡漠的嘱咐到,她也早已习惯了每次琼玖来此必是满身伤痕。 “嗯。”淡漠的应了一声,这偏殿窗外的景色还真不怎么好看。 习惯了去扮演另一个人,久了怕是就会连自己是谁都恍惚。 姜诸儿回来了,琼玖不用战战兢兢的面对齐国国君,不用每天面对繁重的课业,却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没有姜瑾雯那小鬼叽叽喳喳的还真不适应。 * 姜诸儿带着羊度从长信宫中出来便遇到了姜瑾雯。 仗着琼玖平日对她的纵容,不顾奶妈的阻拦,如往常一般扑向姜诸儿“王兄,王姐说你遇刺受伤了,可是他们都不让我去找你,我都五天没看到你了,哼。” 不满的轻哼,却没有换来平日里宠溺的微笑。 不准痕迹的躲开姜瑾雯扯着衣角的手,笑容依旧是那么柔和“王兄宫里有些不安全,自然不敢让我们的小公主来,伤到了瑾雯小公主王兄可会难过的。” 歪着头看着姜诸儿,依旧不开心,撅着嘴“那王兄会不会有事?” 姜诸儿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琼玖还真是好脾气每天应付这个小屁孩,不过还是很温柔的摸了摸姜瑾雯的小脑袋“王兄身边有那么多护卫怎么会有事,瑾雯要不要和王兄一起去给母后请安?” 小小的眉头皱紧“可不可以不去?”王后不喜欢她,才不要去,母亲每次都那么害怕王后。 眉头舒展开,不经意的弯了弯眉眼,姜诸儿点了点姜瑾雯小巧的鼻头“自然是可以的。” 展开笑颜,抱着姜诸儿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王兄最好啦,王姐好像还有事找瑾雯,瑾雯先走了。”随后如获大释一般的从另一条路跑了。 姜诸儿勾了勾嘴角,那眼神却是无比的阴冷,接过羊度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颊。 “主子,是否需要离小公主远些?”羊度低着头有些惶恐的问到。 随手将帕子丢弃,随后负手朝着虞央宫走去。 羊度只得恭敬的追了上去,分明才十五岁的人却是越发的深不可测。 * 安静的偏殿,寂寥的没有一丝人气,琼玖安静的仰望着天空,姜诸儿回来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她的伤亦好的差不多了。 有多久没有这般有闲情逸致的看过那湛蓝的天空了呢? 一直住在琼楼玉宇,美轮美奂的宫殿,早已忘了那些自然的美丽。 抽出那把精致的剑,剑由心动,勾起满地的落叶,昏黄的阳光洒在那尚且带着些许稚气的俊脸,飞扬的落叶,竟是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姜瑾雯偷偷看着那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哥哥,只觉得有些熟悉,可惜只能看到一点点侧脸。 察觉到身后人的靠近,琼玖迅速的带上那普通无奇的面具。一转身却对上了姜瑾雯那双清澈的眸子。 “汝是何人?”姜瑾雯想他大概不是宫中之人,否则她为何从未见过? “草民琼玖见过殿下。”故作惶恐的跪在姜瑾雯面前只是挺直的背脊却像是在抗拒着什么。 “起来吧。”虚扶一把,又开始研究琼玖的面具。 “诺。”姜瑾雯对她很熟悉,害怕她看出什么,琼玖是真的有些紧张的。 “你的面具丑死了。”半晌姜瑾雯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恭谨的收了剑,垂首行礼“见过公主殿下,惊扰了殿下请殿下责罚。” 姜瑾雯抬头看着琼玖小小的手碰上那没有温度的面具。 “殿下,小人面貌丑陋还望殿□□谅。”波澜不惊的声音,眼睛里带着恳求。 姜瑾雯收回了手,冲着琼玖甜甜的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吾就是想看看你的面具,这么紧张作甚。” “殿下怎么到此处来了?此处过于偏僻,还请殿下早些回宫,否则大家会着急的。”琼玖只想快点将小家伙送走。 “今日王后生辰,吾不想去啦。”嘟囔着,表达自己的不开心“反正他们很忙,不会找吾的啦” 琼玖习惯性的想摸摸她的小脑袋,不过想起现在她是琼玖不是姜诸儿,伸了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 谁也没有说话,琼玖自觉的站在姜瑾雯下首,凉风拂过脸颊,随手拈住一片树叶。 “殿下听曲吗?” 姜瑾雯疑惑的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的琼玖,那双乌黑的眼睛仿佛在质疑。 轻笑一声用树叶吹奏起民间的曲子,虽不如宫里的乐师那般或大气或温婉,却让从未听过的姜瑾雯眼睛一亮。 “汝可能教吾?”取过那片简单的叶子,这东西居然能奏乐。 摇了摇头“此乃民间粗俗之物,殿下千金之躯,小人不敢。” 瞥了琼玖一眼,将树叶还给她“你给吾舞剑。无聊死了,王姐今日也不能陪我玩。”还有王兄,近来总是冷冰冰的,不肯抱她就算了,还不让她进他的寝宫,讨厌死了。 随意的舞着手机的剑,就写从树叶间隙透过来的几缕阳光,剑尖划过那掉落的树叶,姜瑾雯只觉得这人舞的比父王那些舞姬好看多了。 收了剑势,又是沉默不语,等着姜瑾雯的发话。 “汝叫什么名字?我求父皇让汝去我宫中可好?”这样她就能有一个好玩的人了。 琼玖愣了愣,名字?低头回视姜瑾雯,随后又移开了眼“小人琼玖。” “吾去求王兄将汝让给吾。”行动派的姜瑾雯这就想要去找姜诸儿。 可是琼玖不仅是琼玖,她还是另一个姜诸儿,是齐国太子的盾牌。 直直的跪在姜瑾雯的面前“小人不愿离开此处,小人只愿终身护卫太子殿下,还请公主殿下成全。” 苦恼的绞着手指“为什么?” 琼玖面对姜瑾雯总是那么容易心软,此刻见到小人儿不开心,不禁有些自责“小人发过誓的,还请公主成全。” 好不易有一个好玩的人,就这么放弃,小公主自然是不开心,可是看到那有些熟悉的眼睛,总觉得哪里看过“算了,吾不强人所难。” 琼玖稍稍松了一口“还请公主莫要向太子提及见过小人之事。”若是让姜诸儿知道她私自与人接触怕是又要受责罚了,一顿鞭刑也是有点疼的。 远处传来微弱的呼喊声,姜瑾雯小脸有些慌张,母亲叫人来找她了。 琼玖也察觉到了,自觉的抱起姜瑾雯,足尖轻点离开了偏殿。 待到到了姜瑾雯的寝宫才把人放了下来“殿下只说困了回来休息便是。” “谢谢。”姜瑾雯甜甜的笑着,若是让王后知道她乱跑母亲又要受责骂了。 屋外似是有脚步声,琼玖向姜瑾雯作揖“小人告退。” 等到沁夫人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窝在床榻上呼吸均匀的姜瑾雯。 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小脸“瑾雯,王后生辰你怎么跑回了。” 姜瑾雯一副困顿的模样,揉了揉眼睛“母亲,困~” “好了,快随我出去,你父王找他的小公主呢。”温柔的把人抱了起来。 任由沁夫人替她整理衣裳,却不经意的看向窗外,琼玖一定走了。 想起今天琼玖的轻功,小公主忽然也想要学武了。 姜瑾雯喜欢热闹,可这样的场面却是讨厌至极。随意看向安静的姜诸儿,总觉得王兄变了,以前的王兄不会有那种让人讨厌的感觉的。 第三章 “王兄,怎么没见过你身边那个叫琼玖的侍卫?”宴会刚刚散场,姜瑾雯便跑去询问姜诸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似乎对那人格外的感兴趣。 “他有事,不能出面。”姜诸儿诧异姜瑾雯居然知道琼玖的存在。 “王兄把他给我好不好?”姜瑾雯渴望的看着姜诸儿。 姜诸儿戏谑的看着面前不过几岁却比他这个齐国太子还受宠的小公主“瑾雯为什么要一个侍卫呢?” “他有趣啊。”眨着眼睛仿佛在说这还用问么。她以为宠爱她的王兄会答应她的一切要求的,可惜那并不是平日里与她朝夕相处的人,一样的样貌,一样的称呼却终究不是一个人。 轻笑着摇了摇头“琼玖王兄可不能给你。” 一向任性惯了的姜瑾雯哪里肯依,哭闹着耍赖皮,姜诸儿脸上有着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明日王兄带你去骑马可好?难道王兄还不如琼玖?嗯?” 小孩子的脾气总是来得快也去得快,听说可以骑马又破涕为笑。 然而那天晚上刚刚养好伤的琼玖又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刚刚好的伤口再次被撕开,姜诸儿惩罚她从来都不手软。 “居然这么不小心让人看到了,还把名字告诉别人,真是该罚呢。”直到将所有的刑罚都用了一遍,姜诸儿才将早已昏迷的人抱起来。 姜诸儿从来不愿意让任何人碰琼玖,即便是施刑都是亲自动手,记得有一次有个侍女替她上药碰到她的肌肤,貌似是将那根手指削了吧。 嘲讽的看着那个和她面目几乎完全一样的男子,在琼玖眼中姜诸儿就是个疯子,不可理喻的疯子,有时候倒祈祷上天赐予他一副完好的身体,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果断的给她一个痛快。 很多人拼尽全力去求生,但是对于琼玖来说只求一个痛快的了断。 姜瑾雯从那天以后每天都会去琼玖修养的院子坐上一会,即便并没有等到那个人。 姜诸儿身体不好,并不能在王宫呆的太久,王后的寿辰过后便离开了,自然又是琼玖披上齐国太子的身份。 * 偌大的校场身着胡服的女子,手上搭着一副精美的弓,表情冷凝。 疾驰的剑正中红心,一旁的男子走过去轻柔的替她擦去额头的汗水“瑾雯的箭法越发的准了。” 姜瑾雯转身挽着琼玖的手臂,撒娇的说到“王兄,听闻明日卫国的公子要来,你带我去看看嘛~” 笑着摇头“不行,父王知道会责罚你家王兄的你忍心?” 噘着嘴不开心“那你把琼玖给我。”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一次问王兄要一个侍卫都不肯给。 自从三年前姜瑾雯见过琼玖,就跑去问姜诸儿要人,自然是每次都被拒绝了。 眼底划过一丝苦涩,她就是琼玖如何给得了她“什么都可以,琼玖不能给你。” 跺了跺脚“莫不是琼玖真是王兄的男宠?否则为何藏得这般严实?从来不曾见琼玖在宫中活动过。” 琼玖不答只是拂开姜瑾雯的手“吾还有要事处理。” 带着羊度径直走出了校场,留下姜瑾雯一人愤恨的再次拉开手中的弓 那是琼玖第一次没有搭理姜瑾雯,只因为姜瑾雯问的实在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只是在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入睡了之后,换上不属于齐国太子的衣服,再次回到那个偏殿小院,静静地发了一晚上的呆。 也是从那以后她便养成了个习惯,只要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便会在那里一坐到天明。 只是不曾想会被姜瑾雯撞见罢了。小小的人儿艰难的爬到屋顶“汝为何总是一人在此?” 也许是那晚喝的有点多,琼玖只是轻笑了声“因为没有朋友啊。” 姜瑾雯看不到面具下面的笑有多落寞,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当你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寂寞的时候,却又莫名的希望有一个能够倾诉的人。 姜瑾雯学着琼玖在屋顶坐下“吾也没有朋友。” 转头看向姜瑾雯,有些好笑这人居然说自己没有朋友“大齐的小公主怎么没有朋友。” 瞪了一眼琼玖“他们都是因为父王才愿意听我的,二王兄说若不是我们是公子,公主谁愿意理我。” 嗤笑一声又喝了一口酒“那又如何?公主是您,您是公主,那些人不管愿不愿意都要绞尽脑汁让您开心,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而我也在那些人的行列。” 姜瑾雯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不对“那他们也不是朋友。” 这话倒是没错,小小年纪想的倒挺多,若是个男儿怕是这乱世定也有她的一席之地吧。 “汝不怕吾?” “这话公主上次已经问过了。” “好吧,那汝为何许久都不曾来。” 风吹过树叶,在夜里掀起一丝涟漪“小人白日里有任务的。”原来还有人会等着她“公主白日里莫再过来了。” “好吧,那我晚上来,王兄最近教了我轻功,嘻嘻。”那双眸子里印着天空的残月,仿佛比星辰还耀眼。 姜瑾雯伸手夺过琼玖手中的酒囊,迅速的喝了一口,三王兄总说酒好喝,人间极品却总不肯让她喝,某个小公主早就动心了,可惜身边的人怎么会让她碰酒这种东西。 “琼玖,好困啊。”说完就靠在琼玖身上睡着了。 琼玖哭笑不得,这怕是就沾了那么一点酒气吧,就睡着了? 抱起小小的人,几个起落不声不响的将人送回了寝宫,看着熟睡的人,琼玖嘴角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贴心的替她盖好被子,又消失在黑暗中。 能不惊动宫女侍卫偷偷跑出来轻功学的倒不错,看来教了他那么多东西也就学会了轻功,明日得考考她的功课才好。 私心里琼玖是不希望有朝一日姜瑾雯会走上所有王庭公主都不可避免的路,和亲或是嫁给国之功臣,那样一个特别的人,总让人不希望就那样臣服于命运,至少抗争一下。 那日之后琼玖依旧是偶尔去一次小院,偶尔遇到又偷偷出来的姜瑾雯,听着她说着她的生活,虽然那些事她都知道。 可是再次从姜瑾雯口中说出来似乎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不知何时已经习惯了,三年了一直是到了晚上,便以琼玖的身份听着她的抱怨,她的快乐,仿佛情绪真的能感染人一般,看到她弯弯的眉眼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再次戴上面具坐在屋顶,不知道今晚她还会不会来,纵使这些年一直扮演着姜诸儿的角色,可是却还是没办法把姜瑾雯当做妹妹一样。 只是想要不停地宠着她,也许是希望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知道有一个叫琼玖的人存在吧。 “你今天有点早。” 清脆的女声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抽出短剑挡下来势汹汹的一剑。 “小公主今天有些不友好啊。”姜瑾雯的武功是他手把手教的,怎么可能碰得到她。 愤愤的收回剑,和琼玖越熟就越觉得他深不可测“我不小了,母亲今日说我再过两年就该嫁人了。” 是了她已经是十一岁了,在两年确实该嫁人了(古人十三四岁确实该嫁人了。)不知为何有点难受,仿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是别人的了一样。 “那公主殿下可要趁现在就开始好好寻找如意郎君了。”琼玖有些惆怅的说到。 从腰间掏出酒碰了下琼玖的酒囊,她喝不了琼玖的烈酒自然只能自备“我不想,过几日卫国公子来访,我知道王姐大概是要去和亲了。” 琼玖没想到姜瑾雯竟这般心如明镜,卫国公子本就是为和亲而来。 “卫公子汲容貌德行皆是上品。”安慰的说到只是希望她别那么伤感,毕竟有些事已成定局,对于姜瑾萱她没什么感情,一个诗书礼仪皆无可挑剔的女子,可是世人似乎只看得到她无双的容貌。 这世道不论女子多有才华,似乎都只能沦为政治的牺牲品,不论是上流社会与平民百姓都没人关心你的才华,有美貌他们便可肆意的意淫调侃,若是连美貌都没有更是无人会在意你一届女子。 “那便好,王姐那般的女子,自然要人中龙凤才有资格与之匹配。”只是此刻的她们都未曾料到那让世人震惊的悲惨故事,更料不到日后她们自己的坎坷。 “公主今日可有心情赏舞?” “自然。”琼玖的剑舞总是百看不厌,比那些徒其表的舞姬好多了。 银色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彼时她十一岁她十五岁。 “你是不是也给王兄舞过剑?”只要一想到琼玖有可能是王兄的男宠她就会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宠爱她的王兄有另一个更宠的而害怕,还是因为琼玖这样的人居然甘当男宠而愤怒。 “不曾,公主是唯一一个。”大概知道姜瑾雯想的是什么,那面具下的双眼似乎都带着揶揄。 “不许笑!以后也只许舞给我一人看,吾困了。”说完便张开双手等着琼玖过来抱。 自觉地揽住她的腰将人抱在怀里往文幽宫的方向而去。 等到了怀里的人早已睡着了,熟稔的替她盖好被子,没有急着离去而是俯下身低低在她耳边说“琼玖愿护你一世周全。”不管用什么身份,只愿你一世安康。 第四章 和亲 齐宫上下今日都在讨论卫国太子丰神俊朗,后宫不得参政,姜瑾雯自然是不能去前朝的。 姜瑾萱宫中,姜瑾雯非得要她抱“多大的人了。”姜瑾萱宠溺的捏捏她的小脸。 姜瑾雯皱着鼻子“太子王兄讨厌死了,说好的带人家去看看那个卫国太子的。” “莫非我们的小公主看上人家了?”姜瑾萱打趣道。 “王姊,人家是帮你看好不好,谁不知道卫太子是来向父王提亲的。”姜瑾雯赖在姜瑾萱身上取笑她。 一旁的宫女们也都掩嘴偷笑,其中一名宫女在姜瑾雯的示意下揶揄的说“奴婢可是听说那卫公子长得俊朗无比,在卫国多少不知多少女子想嫁给卫太子。” 姜瑾萱被说的脸红“真...有你们说的那般好?” “王姊~你脸红了哦,王姊想不想去看看?”姜瑾雯俏皮的冲姜瑾萱眨眨眼。 “不可胡闹,父王知道了会责怪的。”姜瑾萱已经习惯了循规蹈矩,谨守宫规,相反姜瑾雯一直在齐国国君和琼玖的纵容宠爱之下倒是不甚在乎这些规矩。 “不会的,我们就远远看一眼就走,我知道有地方父王不会发现我们的。”姜瑾雯拉着自家王姊的手,就往保和殿走去。 丝竹声声中夹杂着觥筹交错的声音,殿中一派和气。 琼玖嘴角依旧带着温润的笑意和卫太子汲交谈着,言笑晏晏中不禁开始赞赏这位太子,姬汲不同于姜诸儿和自己的伪装的温和,而是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温润君子,这样的人让人很是喜欢。 齐王摆摆手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卫太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愿我齐卫两国永世修好。” 姬汲站起来对齐王拱手作揖“多谢齐王的盛情款待,一路所见齐国风情,汲深感佩服,齐王雄才伟略,汲敬仰已久。” 一席话说的齐王心花怒放“好好,汲太子果真好口才。” 琼玖见势也站了起来“方才吾与太子交谈许久,深佩服太子学识,不知汲太子可否婚配。” “汲尚未婚娶,不瞒国君,汲此次前来除洽谈两国之事,便是想与贵国结一良缘。”姬汲有礼有节的说到。 琼玖面上虽笑着心里却颇为无奈,姬汲来求亲众人皆知,齐王会吧大公主姜瑾萱嫁与姬汲也是众人皆知。 本是一桩万人祝福的良缘,琼玖却觉得无力,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姜瑾雯嫁人之时她也一样束手无策。 “哈哈哈,不知汲太子看上孤的哪个公主了?”齐王不愧老辣,一句句等着姬汲自己说出来,如此便是卫国要和齐国结好,齐国便拥有了主动权。 “听闻萱公主貌美无双,汲仰慕已久。”姬汲依旧是那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和姜瑾雯一同躲在暗处的姜瑾萱偷偷红了脸,这人长得挺好看的。 姜瑾雯看到自己王姊那副羞涩的样子,俏皮的在他耳边说“王姊莫不是心动了。” “别胡说,快走吧,被父王看到就完了。”说完羞涩的拉着姜瑾雯走了。 “呵呵,王姊分明是害羞了,母亲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王姊你害羞什么,喜欢有什么不对的。”姜瑾雯一点不觉得喜欢有什么不对。 “小孩子瞎说什么。”姜瑾萱恼羞的敲她的头。 “王姊疼~小孩子怎么了,那吾也知道自己喜欢谁。”不服气的仰头看着姜瑾萱。 姜瑾萱走到前面了又折了回来“小鬼看上哪家的公子了?” 姜瑾雯扯着姜瑾萱的手,淡淡的摇头“我没见过他的样子。”每一次姜瑾雯见到琼玖她都是把自己封的严严实实。 惊讶的看着姜瑾雯什么时候这个小公主也开了情窦了“瑾雯,你知道吗,我们身为公主,其实很多东西是身不由己的,由不得自己喜不喜欢。” 也不知道小人儿听懂没有,姜瑾萱只是庆幸自己得遇良人了,只是她不知道,一个巨大的噩梦正在前方等着她,颠覆了她的一生,此刻的满足不过几日就像一场海市蜃楼。 “王姊,太子王兄这会应该离开宴会了,我帮你去打听打听那个卫太子。”笑嘻嘻的让婢女扶着迅速的走了。 姜瑾萱摇了摇头“还是这般冒失,姬汲~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低低的自语脸色染了些许飞霞。 姜瑾雯一步一跳的走到正在往寝宫走的琼玖身边“王兄~” 琼玖赶紧伸手抱住飞扑而来的人“你不是在陪王姊吗?” “王姊说让我来问问卫太子人怎么样。”勾住琼玖的脖子,一副要她抱的样子。 “此处人多。”琼玖垂下手,嘴角轻挑示意她从自己身上下去。 就她自己来说是不介意一直宠着姜瑾雯的,但是她现在不是琼玖而是姜诸儿,是齐国太子,容不得她随性而为。 “好啦,我知道啦,哼。”撇撇嘴乖乖的跟着琼玖走。 “我看不是王姊想知道,是你自己想知道吧。”走在前面摇头浅笑道。 自己的心思被识破,姜瑾雯不好意思的又跟上去,扯着琼玖的手“王兄~你就说说吧,说说。” 琼玖无奈“好好,王兄先去换身衣服好不好?” “好。”甜甜的笑容已初见妖孽的苗头,不难看出日后定是不逊色于姜瑾萱的绝色。 “羊度,吾要沐浴。”趁机将羊度叫了进去。 “诺。”羊度跟着琼玖进了浴室,姜瑾雯在院子里等着琼玖。 “主子什么时候回来?”按照琼玖对姜诸儿的了解,姜瑾萱出嫁这等大事他一定会亲自出来的。 “主子让您自行处理,这次主子不回来。”羊度如今对琼玖也多了几分尊敬,这些年他也是一直看着琼玖,看她周旋在各种权贵之间,用最少的代价帮主子取得最大的利益,一个柔弱女子能做到这般他自叹不如。 “主子不回宫?”琼玖有些惊讶。 “是。” “好,吾知道了,下去吧。”缓缓地脱去外袍走往浴池走去。 羊度连忙低下头,迅速的退了出去。 “羊度,王兄呢?”姜瑾雯无聊的撑着下巴,扭头看向羊度。 羊度感觉姜瑾雯似乎只会亲近琼玖,即便太子演的再像面前的小公主似乎也不是很愿意亲近他,不知道要是有一天琼玖不在了,这个小公主会不会有所察觉。 “太子尚在沐浴,请公主安心等候。”其实琼玖哪舍得让这个小公主等很久,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这个小公主这么上心,不过主子说了,只要过分的事都可由着她来。 浴室内氤氲的水汽萦绕在四周,琼玖痛苦的捂着心口,那心口处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仿佛曾经有刀生生的挖开心口。 最近心口疼的越发频繁了,看来姜诸儿快痊愈了,她的利用价值也快没有啦。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痛苦的□□从嘴中溢出,极尽痛苦。 在姜瑾雯快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琼玖终于出来了“王兄你好慢,我都困了。” 姜瑾雯嘟着嘴耍小脾气。 “听说有人觊觎我的这把匕首很久了,不知道现在还想不想要呢?”刚沐浴完的琼玖将发丝披散着,姜瑾雯只觉得好熟悉,尤其那双眼睛,总觉得在另一人身上也看到过。 “要。”一把夺过琼玖手上精美的匕首,护在怀里,好像怕他反悔。 “小鬼头。”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那眼神柔和的像银色的月光洒在人身上。 如若不是知道琼玖的女子之身,他都忍不住怀疑琼玖是不是喜欢上小公主了,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 羊度看着琼玖温柔的擦去姜瑾雯嘴角的糕点屑,食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又去保和殿偷看了?” “王兄~你说的要给我说说卫太子的~”心虚的小公主只能耍赖皮的缠着自己的王兄。 “好好~真拿你没办法。” 羊度偷偷地笑了笑,琼玖一向对这个小公主没辙。 姬汲晚上睡不着就想起来随意走走,却不想会迷路了,随意的走着目光凝固在月光下静静地抚琴的女子身上,琴音美,人更美。 不禁取出萧循着她的音律附和起来,姜瑾萱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听到的琴音,而且还能听懂里面的情绪。 一曲终,姬汲连忙告罪“汲深夜冒犯,还请恕罪。” “你是卫太子?”姜瑾萱惊讶的回头,看着那个翩翩少年心里泛起涟漪。 “萱公主?”姬汲惊讶的问到。 “太子见过奴家?”姜瑾萱明显比他还惊讶。 “不曾,只是汲久仰公主,方才猜的。”年轻的太子,面对心仪之人也不禁紧张。 “太子无事的话,奴家先回了。”齐宫有齐宫的规矩,姜瑾萱夜半而出已是违规,她也不像姜瑾雯会武。 “公主慢走。” 月光洒满整片大陆,见证无数的心动,也见过无数的缺憾。 满心欢喜的卫太子此刻预料不到自己让世人叹息的未来,只是此刻怀揣着一颗悸动的心,难以入眠。 命不由心这样不靠谱的话,总是要遍体鳞伤才会懂。 第五章 姜瑾萱穿着大红的衣裳,跟着司仪一步步坐着繁琐的礼仪,心里却是无比的雀跃,欢喜。 然而等到的却是卫太子出使他国尚未归国,不能亲自来迎亲。 姜瑾萱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连你也是这样的吗?可以为了权力抛弃一切。 一个人要有多忙才会连迎亲都没空。 而刚刚被派遣出去的姬汲心里无比愤恨,不论他做的如何好父王都不在乎他。 “王姊莫要太担心,那卫太子也许是当真有事,王姊记得想瑾雯哦,瑾雯会想你的。”姜瑾萱离开之前的最后一刻姜瑾雯不顾侍卫的阻拦一路跑了过来。 大红的盖头下姜瑾萱流下了两行清泪,这宫中也只有这个小鬼会在乎关心她了。 琼玖把姜瑾雯拉回来“瑾雯乖,王姊去了卫国是去当太子妃,哭什么。”琼玖见不得姜瑾雯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嗯,卫太子会好好对王姊的对不对?”一双丹凤眼此刻红通通的惹人怜爱。 “我齐国的公主容不得别人欺负。”姜瑾萱是琼玖在这齐宫中除了姜瑾雯以外另一个关心的人。 “嗯。” 可是不过两日姜瑾雯便听到了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也是改变了姜瑾萱整个人生的消息,原本她该有一个俊朗的夫君,两情相悦,他们会有孩子,等到姬汲继承王位她会是卫国王后,可是这一切都因为卫王的色心毁于无形。 “父王!我要见父王!”姜瑾雯怒气冲冲的跑向承武殿,卫国前日娶走齐国的公主,太子本人却不曾来,这已经轰动了各个诸侯国。 可是今天却传来了更加让人震惊的消息,齐国公主没有进太子宫中,反倒入了卫王的寝宫,这等父子相争反倒让齐国的公主成了笑柄。 琼玖从承武殿出来抱着姜瑾雯“别进去,父王…已经同意了。” 琼玖说出这话的时候双手攥的死紧,一个父亲居然能罔顾女儿的幸福,同意这等荒唐事,女人在这世道就如此微不足道吗。 姜瑾雯哭着不停的用拳头捶打琼玖“王姊会被那老头糟蹋的!” 琼玖任由姜瑾雯发泄,回想着齐王和她说的话。 “瑾萱是我齐国的公主凡事当以齐国利益为主,早一日成为卫国王后没什么不好,何况卫太子太优柔寡断,能不能将卫王取而代之还不可知,即便取代了,以卫太子对瑾萱的深情,也不会有什么事,对我齐国没任何影响,作为我齐国的太子,诸儿你连这个都不懂?” 懂,姜诸儿懂她琼玖也懂,不过懂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一回事,姜诸儿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姐姐的死活,她和齐王一样心狠手辣。 可是她是琼玖不是姜诸儿,从两国之间的关系考虑齐王说的没什么不对,可她终究不是齐国的太子。 姜瑾雯还没发泄完,姜小白也跑了过来。 “王兄我要见父王!我要把王姊接回来!”姜小白和兄弟姐妹们关系都不错,重情义又冲动。 “我也去!”姜瑾雯跑向姜小白。 后来的姜纠只是朝着姜诸儿施礼,静静的看着不说话。 “二王兄你去不去?”姜小白白了琼玖一眼,走过去问姜纠。 姜纠不说话,只是看着姜诸儿,仿佛在等他的反应。 “汝要是想挑起两国战争就去吧。”琼玖慢慢的走向姜小白“作为齐国的公子,这点不用吾来教汝吧,纠,汝呢?”严厉的看向姜纠,此刻就是一位严厉的兄长,琼玖如今扮演姜诸儿是越发的熟练了。 “纠,谨记王兄教诲。”公子纠恭顺的说到。 “小白呢?父王心意已决,汝还要进去吗?嗯?”琼玖面色阴沉的看着姜小白。 “可是王兄你就这样不管王姊了?”姜小白不甘心的吼道。 琼玖甩了甩袖子,走了。 “王兄!我恨你!”姜瑾雯不甘心的大吼。 “三王兄?二王兄?”姜瑾雯期盼的看着姜小白和姜纠。 “王兄自有定夺,吾还有事。”姜纠明显不想参和这事。 “王兄说了…父王已经…瑾雯回去吧,没办法了。”姜小白叹气也走了。 姜瑾雯不甘心,依旧想要进去找齐王,却被羊度直接拉走了。 姜瑾雯冷冷的看着琼玖,纵然她再温柔也不理她。 “为什么?” 琼玖心疼的抱着她“你知道找父王有什么后果?” “我不想王姊嫁给那个混蛋。”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伸手就往琼玖身上捶打。 “傻瓜,你真以为有那么简单吗?父王让王姊嫁入卫国也不过是想让她成为卫王后,对于父王来说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对父王来说没有什么比齐国的利益更重要,而我们都是这个达成这个目标的棋子,懂吗瑾雯,有一天王兄也会是这样。所以从现在开始,瑾雯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琼玖知道总有一天她会不存在于这世上,到时候没有琼玖只有姜诸儿。 终有一天她会保护不了这个小鬼,所以她要让她自己去丰满自己的羽翼。 “而且,瑾雯,两国一旦开战王姊的生命将会有危险。” “好了,不哭了,乖,饿不饿?王兄命人给你做点吃的。”从怀里掏出帕子替她擦干眼泪。 * 大红的盖头被掀开,姜瑾萱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老头,华丽的穿着定非普通人。 卫王满意的看着面前的美人“齐国宣姜公主果真名不虚传,孤没选错人。” 那淫邪的笑容只让姜瑾萱觉得恶心,可是听他自称孤,莫不是卫王! 被自己的推测吓到了,连忙否认不可能的。 去提亲的是姬汲,文书上写的也是姬汲怎么可能会变成卫王! “宣姜公主这般看着孤是为何?莫不是认为孤比不得孤的太子?嗯?”阴冷的表情,让姜瑾萱的心沉到了谷底。 若不是精致的妆容掩饰,定能看到一张惨白的脸。 “怎会,国君自是比太子强上百倍。”强忍着情绪,扬起虚假的笑容应付着。 倾国倾城的美貌纵使再勉强也美得让人窒息,否则卫王也不会顶着天下人的指责,夺子之妻。 “宣姜公主莫要害怕,孤会好好疼爱你的。” 卫王的笑容在宣姜眼中无比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看着卫王缓缓贴近的脸,痛苦的闭上眼睛,真的要把自己送给这个和自己父王年龄相当的人? 卫王的手摸着她的脸颊,然而之后却又没了动作。 惶恐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人已经躺在地上了。 “奴婢见过公主。”一身劲装的女孩子拱手低头,朝她行礼。 “你…你是谁?”姜瑾萱连忙推开倒下的卫王,捂着胸口。 “奴叫清鸢,负责保护公主。” “呕…”姜瑾萱终于忍不住吐了“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咳得眼泪都不出来了。 委屈,难受这一天她从满心期待到心如死灰,她不会期待父王会解救她,因为相对整个齐国,相对两国利益她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女人。 清鸢着急的拍着她的背,明明今天她应该是最幸福的女人才对,可是上天偏偏给了她最沉重的打击。 姜瑾萱看到清鸢腰间的短剑毫不犹豫的抽了出来,抵着卫王的脑袋,浑身发抖。 “公主!不能,您不能杀了卫王!”清鸢着急的握着姜瑾萱的手。 “公主请您冷静!杀了卫王您也会死,卫国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您难道希望两国交战吗!” 姜瑾萱沉默不语,只是脸上的泪早已把妆容洗净。 绝望的丢了剑,蹲在地上眼神里毫无光彩。 “公主…”清鸢很心疼,可介于主仆之分她只能看着姜瑾萱。 “呵…呵呵…,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她就像一件物品,父王把她交易给卫国,卫王看上了也想夺走。 她猜姬汲定是没有勇气抵抗他的父王,呵…上天对她还真是不薄。 “谁派汝来的。”姜瑾萱擦干了眼泪,眼底在没了往日的温柔如水。 “奴不能说,请公主相信奴,奴不会伤害您的。”清鸢跪在地上诚恳的说到。 “吾只问是不是太子,卫太子。”到底存了一点点期待,她不信那个温润的男人就这样放弃了她。 “不是。”清鸢知道自己的回答很伤人,但事实如此。 “吾知道了,他怎么办?卫王醒来不会责怪?”姜瑾萱指了指地上的男人,满脸厌恶。 “奴用的是幻药,卫王只会觉得自己做了一场美丽的春梦。” “好,我知道了。”姜瑾萱知道即便有药,次日醒来她也需要躺在卫王身边才行。 “公主还请先坐会,奴将房间打扫。” “嗯。”这短短的时间她已经精疲力尽。 清鸢迅速的收拾好,甚至召来两人将卫王搬回床上,脱了衣服。 “公主,这是幻药,公主所有事和奴说便是,从今日起奴便是公主的贴身侍婢。”清鸢把药交给姜瑾萱,自己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徒留姜瑾萱一人,静静出神,这一天就像一场梦,却比梦残酷千百倍。 第六章 姬汲看着那坐在上位与自己父王比肩的姜瑾萱,不如今该叫她宣姜夫人了。 明明是自己最爱的女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入了他人的怀抱,那人还是他的父王。 姬汲知道姜瑾萱也在看他,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回应,那个男人是他父亲,这一生他都无法反抗的存在。 姜瑾萱看着在下面低头喝闷酒的姬汲,对他最后的一丝奢望也消失于无形,如此懦弱的男人,不值得她爱。 姜瑾萱拿起面前的酒杯倒满酒,亲手递给卫王“大王,妾不胜酒力,大王代妾喝了如何?” “好好好,美人的酒孤都代喝了。”卫王被姜瑾萱哄的心花怒放。 姜瑾萱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堂堂卫王也不过是被美色所迷的昏庸之人,也难怪卫国会屈居齐国之下。 她只是一届女子,不能参政,但若卫王对她言听计从又当如何? 朝下众臣均低头默默的喝酒,一时之间竟无人说话。 “怎么?都不说话?孤的美人入不得你们眼?啊!”卫王恼怒的问到。 “不是不是,臣等粗鄙之人不敢直视夫人天人之貌。”有眼见得大臣连忙奉承到,卫王治国没什么才华,但是对臣子却是心狠手辣。 姜瑾萱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微笑,为一个女人对臣子施压,不过这也正是她要的效果。 昏庸无能便只能被人摆布了,姜瑾萱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过毁了她的人总要付出代价才对。 一场宴席最开心的估计就是卫王了,其他人,各有各的心思。 宴席散场后,姜瑾萱刚刚回了寝宫,疲惫的坐着,看了看那床褥竟还是觉得恶心。 清鸢大抵也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思“夫人是否去软榻休息?” 姜瑾萱不悦的皱眉“别叫我夫人。”她厌恶极了这个称呼,人前人后的提醒着她自己经历过的丑事。 “诺。”清鸢替她洗去妆容,又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 “他今晚估计还要来,你给他下药吧。”姜瑾萱已经将昨天的无措,惊慌通通收了起来,在这地方没人会管你是不是只是一个弱女子。 她的父王不会管她,哥哥弟弟也只是有心无力,何况有没有心还不知道呢,瑾雯那个丫头,估计会很难过吧。 想起姜瑾雯对诸儿的依赖,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此刻她还不知道她的不安,会成为事实。 “主子,卫王之前还有位夫人。夷姜夫人。”清鸢提醒到。 姜瑾萱轻笑“我还以为有很多呢,居然只有一位啊。” 清鸢真不知道自己主子这是什么心态“卫王虽淫乱,但到底碍于礼法,这夷姜据说本是先王侍妾,卫王看上其美貌,私相授受有了公子汲,公子汲长在民间,卫王继位才接回立为太子。” “他还真是做这种事做的挺顺手,抢父亲的女人,现在又抢儿子的女人,呵,也难怪太子这般懦弱。”姜瑾萱冷笑。 “夷姜夫人要是来了,我们好好招待便是,怕什么。”姜瑾萱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有点烦躁。 “今晚你依旧给他下药。”姜瑾萱忽然想起什么,又对清鸢说到。 “诺。” 果然晚上的时候卫王又过来了,姜瑾萱扬起笑容奉承着他,有些事真的是一回生二回熟,之前觉得恶心,现在觉得讽刺。 自己其实也不过如此,和卫王和她的父王一样,没什么区别,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恶心的事都是做得出来的。 等到卫王睡了,看着那个自己一个人抱着枕头也无比有意思的人,姜瑾萱悄悄的走出房门,抬头看了眼天空,大概是阴天吧,连月光都没有。 披风适时的落在身上,姜瑾萱淡淡的翘起嘴角“清鸢,谢谢。” “奴,不敢。”这时代主子和下人说谢谢,只会让下人更加惶恐不安。 姜瑾萱也不强求,只是在这异国他乡,真的是清鸢给了她最后一丝希望,但到底也只是个奴隶。 而此时的齐国倒是月色正好,银白的月光洒落一地,却给不了一丝温暖。 姜瑾雯不停的喝着手中的酒,仿佛那只是不醉人的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无论开心也好,伤心也罢,都习惯了来到这小院坐一坐。 一开始是来等琼玖,后来即便一个人也无所谓了。 这处小院是她最初看到琼玖的地方,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少,可分明也没过了几年,却突然莫名的觉得沧桑。 手中的酒被人夺走,身上多了件狐裘,驱走了身上“女孩子少喝点酒。”温润的嗓音,带着让人安定的气息。 “你来了。”姜瑾雯看向琼玖,依旧是把自己全部遮起来,只是那双眼睛依旧依旧那么好看。 看久了,姜瑾雯忽然觉得那双眼睛好眼熟,总觉得和王兄特别像。 “你真不是王兄的男宠?”这么像定是日夜相处才会学了对方的气质。 琼玖敲了敲她的脑袋“瞎想什么呢,太子不好男风。”也许是习惯了扮演她的王兄,现在也不自觉的对她做出一些宠溺的动作。 “喂,你觉得新台有泚,河水渳渳。嬿婉之求,籧篨不鲜。新台有洒,河水浼浼。嬿婉之求,籧篨不殄。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这诗是不是写的特别好。”姜瑾雯低低的说着。 附注:(蘧(qu)篨(chu):不能俯者。古代钟鼓架下兽形的柎,其兽似豕,蹲其后足,以前足据持其身,仰首不能俯视。喻身有残疾不能俯视之人,此处讥讽卫宣公年老体衰腰脊僵硬状。一说指癞蛤蟆一类的东西。) 琼玖就知道这人听了这诗会难受,明明那么小,可姜瑾雯却聪明的过分,一点不像小孩子。 “已成定局,公主还是莫要太难过。”琼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 “不难过?你让我怎么不难过?那是我王姊!最疼我的王姊!可我救不了她!”姜瑾雯扯着琼玖的衣领。 琼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那沉静如水的目光让姜瑾雯不自觉松开了手。 “首先你要学会保护你自己,否则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帮别人,没有能力的人,只会帮倒忙。”琼玖的话很残酷却也是事实。 “那你教我。”姜瑾雯目光灼灼的看着琼玖,透过那双眼睛,仿佛想将面具下的她看透。 月光下琼玖微微掀开面具,喝了口酒,好看的下巴漏了出来,不禁让人想知道面具下面是一幅怎样的容颜,即便认识他这么多年,姜瑾雯也依旧好奇。 “我不教你,自有人教你。你不学都不行。”果然啊,人与人,她们喝的酒比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还贵。 “你给我舞剑吧。我想看。”姜瑾雯知道她是看不到那面具之下的,索性要求别的。 “好。” 月光下飘逸的身影,挥舞着手中的剑,姜瑾雯忽然有一种若琼玖是女人,定是位美人的错觉。 “你比那些舞姬舞的好看多了。”姜瑾雯撑着下巴说到。 琼玖哭笑不得,她和那些舞姬能比吗?舞姬的剑舞用来取悦人。 她的剑是用来杀人的,也只会舞给这个小家伙看罢了。 “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否则被人发现不怎么好。”琼玖替她系好狐裘,淡淡的说到。 姜瑾雯靠在她身上“琼玖,你要是那些公子就好了,明明你比他们都好。” 姜瑾萱的事对她打击挺大的,也越发不相信那些所谓的王公子弟。 “命由天定,公主回吧。琼玖只是一届奴隶。”纵使披上别人的外衣,她也只是个奴。 “你认命?我不认。你送我回去。”姜瑾雯伸手,琼玖自然的抱住她,心里却没有任何想法。 习惯了的事,从姜瑾雯宫中出来,琼玖叹了口气。 只有在姜瑾雯面前才有琼玖,别的时间她只是个替身,她和姜瑾雯说要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别人。 姜诸儿要回来了,她又要拿什么去保护姜瑾雯。 信不信命又有什么区别,都是在苦苦挣扎的蝼蚁罢了。 悄无声息的回到太子寝宫,换上齐太子的衣服。 风声擦耳而过,伸手用手指夹住飞来的物品。 一管小竹,从头抽出里面的小竹片“萱公主以情绪安稳,尚无大碍。” 满意的勾起嘴角,姜瑾萱本也不是什么不知世事的小女人。 只是缺乏促其成长的因素,只是这次的伤害未免太重。 用内力震碎竹片,摊开面前的竹简,其实挺不明白的,姜诸儿要是只是要一个替身,为何又要她学习处理国事,若是她有二心,岂不麻烦。 第七章 姜诸儿自幼心有残缺,唯一补救之法便是以心补心。而恰巧琼玖和她哥哥很适合做那个牺牲者。 满地血,哥哥心口插着一把刀,面前是姜诸儿淡漠的擦拭着手的模样,四岁的琼玖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双唇微微的发抖,哥哥是她唯一亲人,那时候的琼玖连一句为什么都问不出。 只是看着那鲜艳的红色,微微发抖,姜诸儿走过来抱起她,温柔的拍着她的背“只怪他不听话,居然想要刺杀吾。琼玖会听话的对不对?” 恐惧的捂着耳朵,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可终究她还是成了姜诸儿的活药,不会死,只是每一次姜诸儿好一点她便经受锥心之痛,哥哥就是因为受不了那样的痛苦才会疯了一样想杀了姜诸儿。 午夜琼玖捂着心口突然醒来,汗流浃背,紧咬着唇不敢发出丁点声音,疼的眉头都拧到了一块。 这因该是最后一次了,姜诸儿来信月底便会回都成,届时她也在也不需要顶着他的身份活着,但也没人会知道有一个叫琼玖的人是生是死。 其实她和姜诸儿并不完全像,只是一直都靠易容药维持着假象。 心口的那到疤又长了,巫师说过差不多这个时候姜诸儿的病也将痊愈,以后不论是她还是姜诸儿,都不会再经历那锥心刺骨的痛,只是这十多年的经历到底抹不去。 琼玖是恨的,恨王后恨姜诸儿,恨那个会补心之术的巫师,甚至恨过她哥哥,唯独那个叫姜瑾雯的女孩她恨不起来,明明也应该是仇人,可偏偏琼玖想守护她的笑容。 天亮的时候琼玖身上已经湿透了,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叫人放好水沐完浴正好听到姜瑾雯来找她。 “瑾雯今天怎么起这早?”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却依旧对她极尽温柔。 “王兄!你为何不说卫王早立过夫人?”姜瑾雯质问到。 琼玖看向羊度,并不回答姜瑾雯的问题,俊朗的侧脸带着些许的不真实,那一刻姜瑾雯忽然觉得他离自己有点远。 “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吗?就如同你喜不喜欢这高墙深院有谁会在意吗?父王有多少夫人你不知道?卫王的名声你没听过?瑾雯你长大了,王兄知道你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怎样?你斗得过父王?又或者你是不是忘了,王兄不仅是你王兄更是齐国的太子,对一国太子来说也没有什么比齐国的利益更重要。羊度走吧,该上早朝了。” 负手而立,谦谦君子。清晨的微光洒在他身上,依旧是那么气度翩然,但是姜瑾雯却觉得冷,齐国太子,是啊她怎么忘了。 院里的观景上仍旧有未干涸的露水,反射着清晨的阳光那么美好,可是或许一刻钟都不用就会消失殆尽,就好像她十几年的梦也该醒了一样,王姊逃不脱和亲的命运,王兄终究会登上齐国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成为和父王一样冷酷的人,而她身为齐国的公主,即便万千宠爱,也终究只会是一枚和亲的棋子,没有人会征求她的意见。 不经意的伸手捂着心口,她是琼玖不是姜诸儿,姜诸儿不会愿意护着姜瑾雯一生,而以后姜瑾雯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一个叫琼玖的人,只期盼那个女孩能自己强大起来。 姜瑾萱慵懒的躺在榻上,享受着宫女的按摩,现在她说什么卫王都只会言听计从,自然是享受着最好的待遇。 所以当夷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人卧榻的场景,纵使女人她也不得不承认姜瑾萱很美,美的让这天下女子都黯然失色,这样的人落在卫王手里当真是糟蹋了,即便是太子也不见得就配得上,可是不管怎么说这女人都是她现在最大的威胁。 “见过夷姜夫人。”宫女急急忙忙行礼,姜瑾萱不急不缓的坐起身打量着夷姜,这个本来该成为她婆婆的人,此刻好像该叫姐姐才对,还真是讽刺。 夷姜曾经也是盛极一时的美人,否则卫王也不会独宠她那么多年,甚至登记之前被送出宫的姬汲都接回宫立为太子,然而现在即便是华丽的服饰也掩饰不住她已经老了的事实,即便费尽心思保养,也终究抵不过岁月,年老色衰是每个女人都逃不脱的命运,只是在这宫里就显得凄凉多了,若是一亩薄田夫妻相守,儿孙绕膝定会好多了吧。 不过谁又知道呢,她们在宫里尔虞我诈艰难而活,民间夫妇或许在为一家人的口粮奔波劳碌,不过都是苟活于世。 姜瑾萱从软榻上下来,缓缓走到夷姜面前,屈膝行礼落落大方“瑾萱见过姐姐。” 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女人,随意披散的秀发微微挡着脸颊,媚态天成却不会让人觉得刻意而为,她不知道的是在齐国萱公主是满朝大臣公认的端庄,狐媚二字从不会有人会想用在她身上。 “无须多礼,你我二人现在同是姐妹,你这般大王倒是要责怪于我了。”夷姜淡淡笑着。 “姐姐终究服侍大王多年,瑾萱理应,姐姐快请坐。”夷姜的笑有点勉强看来不是真的不介意,只是软弱罢了,对卫王服从惯了吧,也难怪太子也那般软弱。 “妹妹在卫国可还习惯?初来乍到总会思恋家乡吧?”这话真真假假,但是想家却也是真的,也不知道瑾雯那小家伙怎么样了。 夷姜见姜瑾萱开始发呆,便知她也是想的,哪有不想呢,突然离开生长的地方,这辈子或许就回不去了。她也是远嫁而来,自是懂的,夷姜原是先王的侍女,不过那是卫王还是一个年少的公子,虽不是丰神俊朗,无双公子但也尚不是如今这般酒色掏空老态龙钟。 “现在卫国就是我的家,有大王在呀。”姜瑾萱那娇羞的样子倒真叫人心生疼惜,若是没有刚才的沉默夷姜都会信以为真。 “怎会不想,我宫里有个齐国的厨子,想必妹妹也会怀恋齐国的家乡菜,改日就让他来妹妹宫中吧。”夷姜状似贴心的说着。 低眉顺目仿若无害的兔子,感激的应着。 “参见大王!”屋里的人突然都跪了下来,夷姜和姜瑾萱惊讶的看向门口,卫王果真站在门口。 “大王。”两人一同屈膝,卫王却直直走向姜瑾萱,温柔的扶起来“孤不是说过,以后不用行礼。” “谢大王,然圣人言礼不可废。”姜瑾萱依偎在卫王怀中,一派小女人姿态。 而一旁的夷姜却仿佛被遗忘了一般,脸上划过一丝不甘然而没有卫王的许可她并不能起身。 姜瑾萱叹了口气,夷姜懦弱了一辈子自己倒要成为那个让她蜕变的人了,她只想过一天算一天,然而这个愿望似乎也及其困难,在这宫中哪有什么情深,父子之情都不过如此,况且原不相干的两个女人。 夷姜怕自己若是生有公子姬汲的太子之位会不保,而自己也不会愿意就那么任人宰割,注定了她们只有一个好过。 可原本该何夷姜斗的不该是自己不是吗?如此想对这个揽着自己的男人忽然又多了几分憎恨。 “大王,是不是该让姐姐起来了。”软弱无骨的手拍在卫王身上,惹着卫王无比愉悦。 “起来吧,你来这作何?”冷峻的眼神真让人无法想象曾经这个男人也用那般深情款款的眼神凝视着自己,温柔的说着海誓山盟,以前不论卫王身边的女人是谁,都不曾这般冷酷的对待过自己,心底的怨念扩散,原本对姜瑾萱的那一丝同情也淡去了。 女人呐最重感情,也最容易冲昏头脑,姜瑾萱淡淡的瞥了一眼夷姜,以一种冷眼旁观的姿态,不言语。 “妾身来看看萱姜妹妹是否有什么不习惯的,毕竟妹妹初来乍到怕多有不适。”都是戏子,就比谁的演技好。 “嗯,你倒是有心了,明天就让那名厨子过来吧,美人你说可好?”完全不同的两种态度,明眼人都知道夷姜已经彻底失宠了。 “那妾身先行告退。”知趣的退下,若是再不走恐怕卫王该觉得她碍事了。 转角之时仿佛看到姜瑾萱搂着卫王的脖子,卫王肆无忌惮的亲着她,终究不忍再看,昔日恩爱夫妻,如今你已另寻新欢。 姜瑾萱承受着卫王的吻,亦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强压着心底的抗拒与恶心,她可以用药拒绝行房,可着平日里心血来潮的亲吻,却是避无可避。 清鸳抬头看了一瞬,又迅速低下,姜瑾萱眼底那一点点的泪光也撞入了她眼中,心疼却无奈。 第八章 清鸳看着姜瑾萱不停地用水擦着自己的唇,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顾不得主仆之分握住她的手“主子,别洗了,破皮了。” 姜瑾萱木然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已经快要不记得原来的自己是什么样了,这个一身华服,美的让人窒息的女人,真的是她吗?不她只是宣姜夫人而已,不叫姜瑾萱。 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滴在衣服上,姜瑾萱脆弱的靠在清鸳身上“你是齐国人?” “奴婢是临淄人。”犹豫着最终还是不敢伸手去搂住姜瑾萱,主仆之别在她心里种的太深。 “临淄啊,你跟我来此不会想家么?”姜瑾萱现在只想和人说说话什么人都行,只要能让她不去想卫王那令人作呕的味道。 “奴婢是孤儿,父母是谁亦不知。”清鸳机械的回答着她的问题,父母家人她从没有过。 姜瑾萱忽然直直的看着清鸳,那张的算得上清秀的脸上,还带着尚未脱去的稚气,应该和瑾雯年纪相差无几吧,可那双眼睛却冷漠的几近麻木,就连对她的关心都被藏得那么深。 “下去吧,吾一个人待会。”清鸳说是太子派她来的,既然不是卫太子,那么就只有姜诸儿了,可是按照姜诸儿的性格应该不会管她才是,到底为什么呢? 姜瑾萱或许聪明,连姜诸儿的性格都一清二楚,可惜终究不会想到僵桃代李,一国太子竟只是一个替身。 而此刻帮过她的假太子却正自身难保,暗无天日的地牢,潮湿血腥,虫鼠为患,琼玖被吊在刑架上,浑身是血,原本上好的丝绸已经破败不堪,伤口血肉模糊。 脚步声在地牢里显得格外显目,即便此刻琼玖已经是昏昏沉沉了,依旧听到了那脚步的声音,姜诸儿看着意识模糊的琼玖,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泼醒。”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硬的让人发抖。 看守的狱卒依言泼上冰冷的水,身上刺痛的感觉令琼玖忍不住的惨叫,这种痛苦比死还难受,艰难的抬头看着姜诸儿,那双让姜瑾雯觉得很暖的眸子此刻却只剩下麻木,痛到麻木。 “知错了吗?”姜诸儿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丝毫不在乎她身上的污渍。 “琼玖知错。”姜诸儿一回来就查到她偷偷帮助姜瑾雯一事,不过没查到清鸳身上就是,她早就知道瞒不过姜诸儿,今日的场面也知逃不过,所以早安排了另一个替死鬼。 亲手替琼玖解下枷锁,嘴角又勾起那温柔的笑意“吾说过,你是吾的,胆敢让别人接触你,或者去接触别人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吾不动瑾雯是念在她尚且年少,不过现在也不算太小了,是不是也该替她物色如意郎君了呢。”姜诸儿的每一句话都砸在琼玖心上,在提到如意郎君那一瞬间琼玖只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被硬生生的挖走。 彼时琼玖尚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连那个小丫头也要离她而去了,最终她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羊度,挖了他的眼珠,丢出宫。”那样带着笑意的面容却说出这般残忍的话。 “殿下。”琼玖看着姜诸儿轻声唤他。 “他看了你。”姜诸儿对琼玖有着一种几乎变态的占有欲,只是因为狱卒看到了琼玖因为衣衫破了露在外面的肌肤便决定了他下半生残疾的人生。 琼玖不再说话,她若是再说上一句,那个狱卒只会没命,刚刚走出地牢便听到了里面残忍的叫声,琼玖觉得无力,对自己无能的无力,对命运的无力,有些人生来便是高高在上,人命在他们眼里根本就如同蝼蚁之于人类,微不足道。 “替她上药。”姜诸儿一路抱着琼玖回到另外给她的偏殿,唤来一名侍女,让她替琼玖上药,依旧是荒凉的地方,几近软禁。 “不用,奴自己来。”方才狱卒的哭喊还在耳旁,她不想再害一人,不是她有多善良,不过是不想再听那些声音,从小到大姜诸儿因为处死的人不在少数,每一次都会当着她的面,第一次吓得失言的场面已经不会再现,对那些人的同情也渐渐麻木,不过是不愿意再看那鲜红的颜色,还有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吾说过,不准再自称奴。”姜诸儿最容不下不听话的人“再有下次,这殿里怕是又要少一条鲜活的生命。”姜诸儿捏着琼玖的下巴,依旧笑的那么暖,只是那眼底要是深看却只会让人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我自己来,我不习惯别人碰我。”琼玖淡淡的说到,伸手挥开姜诸儿的手,声音同样的没有温度。 “这才乖。”姜诸儿满意的站了起来。 “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琼玖强撑着身子给自己披上一件外衣。 姜诸儿翘起嘴角出去了,这样的琼玖才是他要的,和他一样无情才好。 琼玖修长的腿跨进浴池,温热的水带来的不是舒畅而是彻骨的疼,伤口很疼,可琼玖却又享受着这种疼,疼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伤口渗出的血将她身边的水都染上了,红色最终还是受不了的走了出来,那原本完美的身体布满了鞭痕,灼伤,还有各种刑具弄出来的。 伤口不深,否则她也不可能还活着了,姜诸儿亲自施的邢,完美的切口,完美的深度,完美的错过所有要害,偏偏又让人痛不欲生。 取过药,仔仔细细的替自己上好药,等到所有她够得到的地方都涂上药,琼玖已经是满头大汗,背部没什么大伤,索性懒得管,披上衣服走出去,那几个侍女已经战战兢兢的等在外面,估计是看她在里面呆的太久怕出什么事。 “死不了。”姜诸儿怎么会让她死呢,要让她死,几年前她就死了,和她哥哥一起死了。 “姑娘,厨房备了莲子粥。”其中一名侍女小心的说到,谁都不认识琼玖,因为以前见过她女装的人都死了,因为那时候姜诸儿的病还没好,她还要假扮齐国太子,姜诸儿不会让任何威胁他的东西存在。 其实卸下所有伪装的琼玖和姜诸儿并不是完全一样,至少此刻身着女装的她走出去也没人会觉得她是姜诸儿,最多是觉得有点像罢了,其实从姜诸儿的角度来说,杀了她才是最正确的,不过...琼玖漫不经心的吞下一口莲子粥,怕是无聊久了舍不得一个这么好的玩具。 姜瑾雯像往常一样去找姜诸儿,兴冲冲的走进姜诸儿的殿里,看到和往常一样安静的翻阅竹简的姜诸儿,姜瑾雯没做他想,拿着自己新得到的的短剑,朝姜诸儿挥过去,往日她也会这般和王兄玩闹。 然而这次,原本没什么反应的人却,抽出一旁的剑朝着她的心口而来。姜诸儿感觉到背后的杀招,本能的还手,然而在看到来人竟是姜瑾雯的时候,只得改变剑的去向,当他手中的剑插入身后的柱子,姜瑾雯还在发懵,刚刚王兄居然差点杀了她。 “瑾雯这是作何?和人胆敢给你剑?”姜诸儿并不知道琼玖和姜瑾雯相处的点点滴滴,所以也不知道她真的只是闹着玩罢了。 “瑾雯只是...只是想让王兄检验一下瑾雯今日练剑的成果,剑是父王今日新赏的。”委委屈屈的说到,刚刚那种滨临死亡的感觉,姜瑾雯到现在手中还是汗。 姜诸儿眸光微闪,脸上没什么表情,走过去将姜瑾雯扶了起来,甚至还替她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以后别这样了,王兄万一不小心伤到你怎么办。”姜诸儿换上另一幅表情,笑得温和,可姜瑾雯却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感觉,没有以前那种很暖心的感觉,只觉得冷,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明明是一样的人,明明是一个人,可为什么突然那么陌生。 “瑾雯,可用过午膳了?没有的话陪王兄一起可好?”姜诸儿努力表现的很温和,可依旧消不去姜瑾雯心底的害怕和陌生。 “王兄不用了,母亲今日叫我去同她一起用膳,说是给我做了新衣服,让我去试试。”姜瑾雯俏皮的说到,仿佛刚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姜诸儿也没做他想只当是刚刚吓到了,他也不觉得一个小女孩会想什么。 走出很远,姜瑾雯突然开始跑,拼命想驱散心里的害怕“王兄只是偶尔失手而已,只是偶尔而已,姜瑾雯你怎么能怕王兄呢。” 很久很久姜瑾雯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足尖轻点运起内功朝着王宫偏僻的角落跃去。那天姜瑾雯在房顶等到天黑也没等到琼玖,那是她最想见琼玖的一次,可琼玖没去,天色渐晚走次看了眼身后,还是没人“王兄变了,你也不出现了吗?” 还在养伤的琼玖并不知道今天她的小公主有多害怕,也不知到她等了她一天。 第九章 姜瑾雯那天没等到琼玖,失落的回宫,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琼玖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姜诸儿按照惯例去给齐王请安“父王怎么想让瑾雯习武呢?” 齐王疑惑的看着他“不是你向孤王请求的?一国公主学一些防身之术也是好的,这话不是你说的?” “儿臣糊涂。”姜诸儿立马请罪。 齐王也不欲在这事上多加为难他,太子的能力他一向是满意的,偶尔的失常齐王也不觉得有什么“行了,没事多和太傅学学治国之道,别整天陪着瑾雯丫头玩。” “儿臣明白。”姜诸儿恭谨的说到。 琼玖的伤由于没有好好处理不少都发炎了,甚至引起高烧,昏昏沉沉的扶着额头,突然好想见姜瑾雯那小鬼,琼玖苦笑一声觉得自己痴心妄想,虽然同在齐宫但是一个是尊贵的公主,一个大抵只能是太子的禁脔,此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相见。 姜诸儿特意去了姜瑾雯宫里,据羊度所说,琼玖可是经常去看他们的小公主。 “参见太子殿下。”姜瑾雯正在学习女红,突然听见宫女的请安,抬头朝看去正是她那个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觉得陌生的王兄。 “嘶~”姜瑾雯光顾着发呆,全然忘了手上的女红,针扎进手指还是很疼的。 姜诸儿皱着眉“怎么这么不小心,来人叫太医。” 姜瑾雯看着他虽然眉头紧皱,可却没有真正的关心,心里忽然就觉得莫名的难过,以前王兄不会这样的,若是之前的王兄定是紧张至极的。 淡淡的收回自己的手,姜瑾雯扬起阳光的笑容“王兄不必了啦,不过是自己不小心没那么夸张。话说王兄今日怎么有空来看瑾雯?瑾雯还以为王兄都懒得搭理人家了。”撒娇的语气与往日一般无二。 “怎会,今日父王让王兄去上朝旁听,王兄这不是一有空就来看你了。那日吓到小瑾雯是王兄不对,今日来赔罪可好?”姜诸儿不知怎么变出的一本话本“吾听说小公主派人到处找完本?” 姜瑾雯惊喜的接过话本,翻了翻,欢喜的想抱一下姜诸儿,以往她和琼玖都是这般,可姜诸儿却是后退了一步躲过了姜瑾雯。 有一瞬间的呆滞,姜瑾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王兄总是既熟悉又陌生。 “王兄要不要一起用膳再回?”姜瑾雯状似没事人一样问到。 “不了,太傅布置的任务还没完成,太傅告状可是会被父王骂的。”姜诸儿亲密的捏了下她的小脸。 姜诸儿见到琼玖的时候,她已经趴在桌案上昏睡过去,额头的温度高的吓人。 “传孙太医。”姜诸儿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起放到床上。 琼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姜瑾萱大婚那日,姜瑾萱一身大红的嫁衣,美的让人窒息的容颜,可那眼神却透着悲凉,明明眼前的人是姜瑾萱,琼玖却好似看到了姜瑾雯。 满头大汗的从梦中醒来,只看到姜诸儿坐在床边,把玩着一块玉佩,艰难的动了动喉咙像刀割一样难受。 “醒了?”姜诸儿平静的看着她,琼玖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或许曾经惧怕眼前这人,可现在琼玖似乎看开了,怕或不怕姜诸儿都不会让她好过,我不会轻易让她死,既然如此何必虚与委蛇。 姜诸儿看她的样子脸色苍白,随手给她倒了杯水。 琼玖没有拒绝,接过一饮而尽“殿下,琼玖请求回到罗生堂。”每一个字都说的极为困难。 “理由?”姜诸儿阴鸷的盯着她,仿佛给不了他满意的答案下一秒琼玖就会很惨。 “琼玖自认会成为无人可以比拟的利刃。”琼玖微垂着眼眸说到,毫无感情的语调,一点不似往日的温润,就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好。”姜诸儿听到解释,轻笑起来“吾也希望你成为吾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剑,伤好了我派人接你去。” “多谢殿下。”这次琼玖没拒绝,她还想做点别的事。 “你对瑾雯很感兴趣?”姜诸儿眯起眼,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温玉。 “有意思的人殿下不感兴趣?瑾雯公主可比萱公主有意思多了。”琼玖笑笑,似乎觉得很好玩。 “哦?怎么说?”姜诸儿饶有兴致的问到。 “太子殿下不觉得?瑾雯公主可不是深闺无知小儿,一个敢对政事评判的十岁孩童有几个?” “就这样?”姜诸儿似乎有些失望“这个理由解释不了你如此亲近她的原因。” 琼玖动了动身子,牵动伤口依旧疼极了,其实琼玖知道,若是姜瑾雯不是公主,不是姜诸儿的王妹,不是齐王最宠爱的小公主或许她已经因为自己的过度亲近死了。 “太子殿下不想齐国更为强大?太子殿下难道就只甘心一个齐国国君之位?”琼玖苍白的笑容却好似看透了姜诸儿的内心。 姜诸儿脸色微沉,似是被戳中了什么“何解?” “瑾雯公主注定要和亲的,天子无权,诸侯蠢动,国君会放过拉拢他国的机会?如此殿下何不好好利用,一个只知夫君的和亲公主和一个有野心又和殿下关系很好的王妹,您选。”琼玖觉得伤口疼极了,说话都难受,却还是镇定的看着姜诸儿。 “你倒是会盘算,今日吾只当你什么也没说,伤好了就回罗生堂去。”姜诸儿把手里的玉抛给她,随后又挑起她的下巴“下不为例,不管什么理由。” 琼玖点点头,说实话她不是很明白姜诸儿这样禁止她接触别人是为什么,而且不管男女,就好像她的世界只能有他姜诸儿一样。 接下来养伤的日子倒是惬意,姜诸儿给她最好的药材,最好的衣食住行待遇,每天都只是看看书,养养花草,品茶下棋,姜诸儿也不似之前那般阴晴不定,脾气出奇的好。 青白的罗裙随意挽着的发髻,琼玖看着这样的自己,陌生又熟悉,穿惯了男装,习惯了去不遗余力的扮演另一个人,突然换回女儿身还当真有点不习惯。 姜瑾雯忐忑的拽着自己绣好的荷包,青白的花纹,她想琼玖该是喜欢的。 然而再一次从天亮等到天黑,竹林的竹叶已经又铺了一层,叹了口气摊开掌心,姜瑾雯把荷包放在了屋顶“你到底去哪了。” 不知道哪一天起,姜瑾雯就知道了琼玖绝不是简单的护卫而已,若是护卫为何王兄身边从来没有他,也知道了琼玖的行踪不能问王兄,尤其是近日王兄给她陌生的感觉,姜瑾雯更不会问了,再问或许以后就真的没有琼玖了。 姜瑾雯每天的生活真的算无拘无束,有哪个公主有她的殊荣可以学习和公子一样的东西呢? 姜小白从身后抽走姜瑾雯手里的书“看三王兄给你带来了什么好玩的。” 看着献宝一样的姜小白,再看看他手里的鸟笼,姜瑾雯觉得三王兄当真越来越无聊“王兄,不过一只鸟,有什么好玩的。” “什么叫不过一只鸟,这是鹦鹉!会说话。”姜小白不服气的反驳。 “哦?”姜瑾雯好奇的打量“那你让它说个听听。” “鹦鹉,鹦鹉。”没想到它还真说话了,姜瑾雯吓一跳的躲开。 “你怕什么,它还能吃了你。”姜小白翻个白眼“你可以教它说话。” 姜瑾雯好奇的逗弄着鹦鹉“三王兄笨蛋。” 却没想到鹦鹉甩了甩脖子,就是不开口了,不管姜瑾雯怎么逗都不搭理她。 姜瑾雯气的瞪眼“什么破鸟,不玩了,不玩了。” 姜小白也挺没面子的,奈何他也不会驯鸟“要不你给它先起个名,明天我找人□□□□。” 姜瑾雯嫌弃的看了下那笨鸟“你就叫了阿九。” “阿九,阿九。”没想到鹦鹉会突然再次开口,姜瑾雯提着鸟笼,突然就笑了。 “阿九你个笨蛋。”姜瑾雯声音突然轻的吓了姜小白一跳。 “阿九笨蛋,笨蛋。”鹦鹉再次重复,姜瑾雯乐了,戳了下它的脑袋“笨。” “谢谢三王兄,它很可爱。”姜瑾雯这才和姜小白道谢。 姜小白摆摆手“小意思,都说了好玩的,别不信王兄嘛。” “好了,鸟给你了,王兄…嘿嘿还有事。”说完就要开溜。 “又要出宫去吧?”姜瑾雯一脸我还不知道你。 姜小白捂住她的嘴“嘘!太子知道又要收拾我了。” 姜瑾雯挥开他的手“行了,这次不说。” 等到姜小白走了,姜瑾雯盯着阿九看了好久“阿九,你说他去哪了。” “去哪,去哪。”鹦鹉只会单调的重复,怎么可能回答她的话。 姜瑾雯叹了口气,提着笼子回了自己寝宫,换了身衣服又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月光的银辉洒在大地,似乎都透着淡淡的冷意,安静的偏院,除了丛生的杂草,夏虫的叫声,似乎没有别的活物。 之前这里很干净的,姜瑾雯坐在曾经他们一同饮酒的屋顶,手里拿着那个半个月前她放在那里的荷包,已经有些褪色了。 微风吹的发丝有些许的凌乱,姜瑾雯已经坐了一下午了,等的人终究不会来了。 再次把荷包放下,看了两眼还是走了。这王宫荒废偏僻的角落,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再次记起。 第十章 姜瑾雯无趣的练着剑,往日里姜诸儿总会挑时间来陪她,近日姜诸儿虽则遇见她依旧是温柔,却总觉不同了。 “瑾雯的剑术是越发精湛了,怕是三王兄要比不上了。”姜诸儿身为太子倍受齐王重视,至于他们这些庶子倒是比不得姜诸儿政务繁忙,姜小白索性也就游手好闲,逗蛐蛐游离风月。 姜瑾雯收了剑走到姜小白身边,偷了他腰间的酒壶“三王兄好生会享受,这可是周王赐予父王的好酒,王兄居然得父王赏赐。” 姜瑾雯闻了闻趁姜小白不备偷喝了一口“好酒。” 姜小白郁闷的抢回酒壶“谁教你喝酒的?” 姜瑾雯眼神微闪“无人,这般人间美味,自是我自己寻来的。” “王兄不傻,最近有些人可是事事有神,前日修习女红扎了手的是谁?那日太傅叫你答疑走神的是谁?”姜小白摸着她的脑袋“瑾雯也是不小了,可是有什么中意的男子?和王兄说说,指不定王兄还能帮帮你。” 中意的人,姜瑾雯脑海中第一个闪现的是那个月下为她舞剑的人,还有那温暖的怀抱,除了王兄和母亲便只有琼玖那般温柔的抱过她。 下一瞬间姜瑾雯却又想到了自家王兄,以前的王兄是真正的温润如玉,如今的王兄却时不时会透出阴冷。 “莫不是,真心有所悦了?”姜小白心下一惊,王室的婚姻从来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心有所属不见得是好事。 姜瑾雯拍开他的手“三王兄说笑了,怎会。” 姜小白微微松了口气“三王兄是担心你。” “对了三王兄可有觉得太子王兄最近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姜瑾雯实在憋的难受,有种一夕之间姜诸儿就换了个人一样,骨子里透着狠意。 “不一样?有吗?”姜小白反问到。 “可能是我的最近精神恍惚了。”姜瑾雯苍白的解释到。 “我看你最近精神也不好,走吧三王兄带你出去玩玩,宫外繁华,醉生梦死。”姜小白当真是活的恣意,不若太子的温润,也不若姜纠的沉闷,倒是独有乐趣,只是偶尔被齐王数落一番罢了。 姜瑾雯换了身男子装扮,倒是白白净净“这容貌谁也不信是为男子呀。”姜小白戳了戳她的脑袋,摇头笑到。 姜瑾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红齿白,穿着男装也是一副女儿家姿态“无碍,只是这般方便些罢了。” 姜小白也不反驳“走吧,哥哥带你去喝酒。酒醉无愁。” 姜小白果真是时常出宫,轻车驾熟的带着姜瑾雯走偏门出了王宫。 “今日正好是集市,瑾雯要不要逛逛?这些玩意虽比不得宫中高贵奢华,却也胜在有趣。”姜小白推荐到。 初次出宫姜瑾雯多少有些兴奋,看见什么都觉得有趣,连小孩子的玩具都爱不释手。 姜小白唉声叹气的跟在她身后,还好不能买,不然他觉得自己会更惨。 好不容易姜瑾雯逛累了,停在自家面具摊前,这家的面具做的极其精致,姜瑾雯恍然想起那人也总是戴着狰狞的面具,可偏偏眼神却总与面具不相配。 “喜欢就买一个,只此一个。”姜小白负手走过来。 “可以?”宫外的东西不是轻易能带进宫的,这点姜瑾雯自然知道,所以也没有过多要求。 姜瑾雯只顾着和姜小白说话,却没有注意到身旁还有另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 姜瑾雯挑了半天才挑了一个最满意的,伸手去取却不想另一只手也握住了面具的另一端。 指尖相碰,琼玖迅速的抽回手“抱歉。” 听到声音姜瑾雯立马转过头看着她,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半边脸,然而透过另一半也能看出五官的精致,如果摘下面具大概会引的不少女子为之倾心,至少比起姜小白是不会逊色的。 然而姜瑾雯却只是紧紧盯着她的眸子,那双眼睛真的太熟悉了“琼玖?”姜瑾雯没察觉自己的声音充满了期待可姜小白却留心了。 琼玖没想到自己出宫后第一次出任务会遇到姜瑾雯,这个小摊的老板是罗生堂的人,负责打探情报,而她今日是来收情报的。 “公子认错人了,在下封烨。”琼玖往后一退,拱手施礼。 “抱歉。”姜瑾雯失望的放下面具,似乎什么性质都没了“三哥,我们去喝酒吧,你不是说带我去偿美酒么?” 琼玖拿着手里的面具,微微比划了一下“公子稍等。” “封公子还有事?”不是琼玖,姜瑾雯顿时对他失了些耐心。 “这面具权当是在下赔罪。”琼玖将面具放在她手里,不等姜瑾雯回答便已走了。 姜瑾雯看着那身影怎么都觉得熟悉,太像了,可偏偏他说不是。 姜小白拿过面具替她戴在脸上“别看了,不是你要找的。”看来小公主到底也是长大了。 “倒是和那人的面具有几分相似,别浪费了人家的心意,戴着也好看。”姜小白隔着面具弹了她一下,他不是严兄自不会责备姜瑾雯,只是心里多了丝担忧。 “谢谢三哥。”姜瑾雯手指抚着面具,嘴角擒笑。 酒馆里多是大嗓门的壮汉,三五成群,互相嫌弃吹捧,或是吹牛,或是喝的烂醉还嚷着没醉的,姜小白带着姜瑾雯就如同两个另类,一身华服却也昭示众人两人身份不凡。 “地方简陋,可这里的酒堪称临淄最好,比王宫的酒多了几分醇烈。”姜小白献宝的给姜瑾雯满上。 “三哥不怕我喝醉?”姜瑾雯笑盈盈的一饮而尽。 “你?怕是不会,虽今日才知道你会喝酒,可今日你喝的父亲给的酒寻常人一口便倒了,你倒好什么事都没有。”姜小白揶揄到“日后呀多了个陪我喝酒的人咯。” 姜瑾雯也不反驳,毕竟偷喝了琼玖不少酒,一开始倒是招架不住每次都是琼玖送她回宫,久了倒也练上了。 姜瑾雯一杯又一杯下肚,姜小白看着都心惊,酒虽好可除了他天□□酒,旁人这般的喝酒大抵是心里憋闷至极,又无处发泄。 日落时分两人才匆匆回宫,喝的多了姜瑾雯的步伐都有些漂浮,姜小白无奈只得亦步亦趋送她回到宫中。 “去给公主准备沐浴。”姜小白把人交给姜瑾雯的贴身侍女吩咐到,一国公主却一身酒气终究不好。 “谢谢三哥。”姜瑾雯真心感激,姜小白陪了她一天,却什么都不问。 “还是三哥听着亲近,三王兄怎么都没那么好听,怎么小公主心情可有好点?”姜小白揉了揉她的脑袋,发髻都乱了。 “好多了。”姜瑾雯点点头,那容颜越发的亮眼,姜小白看在眼里,总觉得仿佛看见了下一个姜瑾萱,他们齐国的公主啊,个个生的都太好看了,不知是福是祸。 “那,我先走了,要让太子知道又该说我了。”姜小白唉声叹气的走了。 姜瑾雯忽然想起曾经太子王兄曾说,这齐王宫最聪明的便属公子小白了,那时候姜瑾雯不明白,现在却有些明白了,明哲保身不涉政事,不论是太子还是父王都不会把矛头指向他。 换下男装在穿回女装,看着两个不同气质的自己,姜瑾雯忽然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若是太子王兄换上女装该是如何?或是琼玖换上女装又是怎样? 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自己够荒唐姜瑾雯不再想,闭目养神泡在准备好的花瓣浴里面,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姜瑾雯做了一个不长不短的梦,梦里有太子王兄有琼玖,温柔的王兄,温柔的琼玖,冷漠的太子,不辞而别的琼玖,最后琼玖死在太子手里。 姜瑾雯大汗淋漓的醒来,水已经凉了,可姜瑾雯却心惊不已,她发现她很小的时候并不怎么依赖太子王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子总是会去维护她,连母亲都没有太子对她那么关心。 后来的琼玖,大抵是因为他和王兄真的很像,可是像的不是现在的太子。 太子,琼玖,或许太子就是琼玖,而她一直想找的就只是一个人,依赖的也只有一个人,姜瑾雯脑海里突然有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可思议到吓到自己了。 可是她又不明白今天的封烨是谁?为何会和琼玖那么像,姜瑾雯突然后悔白日里没有多问一下,姜瑾雯想的头都炸了,今日的猜测太过荒唐,可又觉得或许事实便是如此。 想不通透索性懒得再想,唤来侍女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沐浴时水里加了解酒药,这会儿姜瑾雯已经差不多完全酒醒了,想起还答应了母亲去陪她用晚膳,姜瑾雯揉了揉脑袋感觉有些累。 第十一章 琼玖在罗生堂过的日子,仿佛人间炼狱,姜诸儿偶尔得空便会来看看她,琼玖平日里都懒得理他,在她眼里姜诸儿就是个疯子,一切行为都不可理喻。 无视挡在自己前面的姜诸儿,揭下今日的任务,却突然被姜诸儿拉住。 姜诸儿将琼玖圈在怀里,作势便要亲下去,琼玖淡漠的将匕首抵在姜诸儿喉咙“我不介意杀一国储君,你知道你打不过我。” 姜诸儿后退一步,脸上的阴沉一闪即逝,随后又温和的笑笑“单打独斗我确实打不过你,不过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为我画地为牢。” 琼玖没反驳他,连看都懒得看他,从他身旁擦身走过了。 这次任务有点危险,从守卫森严的士大夫府中偷一份图纸,比刺杀一名士大夫更难。 树丛中琼玖几个起落,终于摆脱了了身后的追兵,从树上跃下,琼玖捂着右臂,脸色苍白如纸,今日刚刚训练结束就来出任务果然有点勉强,要不是琼玖轻功不错大抵是要交代在那了。 而此时齐宫中一派欢乐,小公主姜瑾雯十四岁的生辰,不论是齐王还是太子都在给想给她一场盛大的生辰宴,十四岁的年纪也不小了。 若是别的公主大概会很开心,可姜瑾雯只是冷眼旁观这一切,照例出席,她记忆里的那个人要真的为她好便不会摆这么盛大的生辰宴,身为齐国公主她的婚姻是由不得她做主的,说是生辰宴不如说是齐王告诉群臣小公主长大了。 酒席上不断的有王公贵族的子弟来示好,姜瑾雯虚伪的和他们周旋,比之小时候更加祸国的容颜让那些所谓的齐国青年俊杰神魂颠倒。 姜瑾雯看着这些人,心里只觉得讽刺若是她其丑无比估计这些人便会觉得是负担了,不过上天既然给了她一副好皮囊那就是她的武器,那人说以后保护不了自己,那时候不懂如今却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他不是齐国太子,总会消失。 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姜瑾雯有些迷了眼,满室的喧嚣还有姜诸儿虚伪的关怀,姜瑾雯只觉得累。 “父王,儿臣不胜酒力,请父王准许儿臣先行离开。”姜瑾雯在侍女的搀扶下有些晃悠的请求,反正她的任务已经完了,和这些人也认的差不多了,父王不就是想她认识认识这些人,挑一个他满意的么。 “准,好好照顾公主。”齐王还是真心有些喜欢这个女儿的,机灵又不失分寸。 姜瑾雯没急着回宫,倒是把侍女支开了,又独自一人去了那废弃的小院,数月无人踏足如今已是一片荒凉,杂草丛生。 秋风袭来带来一丝凉意,酒意没吹走却莫名灌了一肚子的委屈,琼玖离开了,那个宠极了她的王兄也不知所踪,仿佛一夕之间所有真心对她好的人都不见了。 去年的生辰是那个至今她不知名字的人和王姊陪她过的,如今王姊远嫁卫国不知道过得如何,那人也不知去向何方是生是死,眼泪突然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琼玖!琼玖!你出来!”姜瑾雯突然开始喊,她想找个人陪她喝酒,听她絮叨,对她说好好保护自己,可回答她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 “都是骗子。”姜瑾雯喃喃自语的蹲在地上,父王大概是想将她许配人家了,可姜瑾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抗,姜瑾萱的事让她觉得害怕,也让她清楚她们都只是为齐国强大而存在的棋子。 琼玖会罗生堂交了任务,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衣服右臂处是一道长长的伤口,琼玖叹了口气,大概又要好久才能好了,用左手艰难的将伤口处擦拭干净,又拿出药洒在伤口上,分明疼的额头冷汗直流,面上却依旧没任何表情。 好不容易把伤口包扎好,琼玖整个人都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唤人打了热水来,洗完澡躺在床上,却是辗转难眠。 到底抵不过内心的渴望,琼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姜瑾雯喜欢这些东西,这把匕首暗藏剧毒,会用的话倒是保护自己的好东西,今日是她的生辰到底还是想送给她。 姜瑾雯从小院回来又喝了好多酒,最后被侍女送回寝宫,琼玖本以为姜瑾雯还会再过会再回,这才直接潜进她的寝宫,却不想刚一进来就看到了那个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小人儿,屋里熏得香都遮不住她浑身的酒气。 琼玖将东西放在姜瑾雯床边,本想立马就走,姜瑾雯却突然将被子蹬开,琼玖无奈的摇摇头,又贴心的帮她把被子盖好。 或许是出于习武的警觉,姜瑾雯并没有完全醉了只是有些浑浑噩噩,此刻有另一个人的气息,立马抓住琼玖。 琼玖右手本就有伤,更没想反抗这下伤口裂开的更严重了“别,我不伤害你,今天你生辰,送你点贺礼。”不解释一下琼玖怕自己右手废了。 姜瑾雯愣愣的看着她,似乎在思考是谁,两人沉默了好久,直到琼玖右手的血顺着手臂流下,两人才似是惊醒。 琼玖急急忙忙收回手臂,立马纵身走了,姜瑾雯顿时酒醒了一半,鞋都没穿就追了出去,可却空无一人。 “你是阿九对不对?出来好不好?”姜瑾雯茫然四顾低声说到。 琼玖并未走远,只是也不敢贸然出去,但是看着只穿着单衣赤着脚的姜瑾雯又觉得心疼,今日她喝了那么多酒怕是心情不好,小家伙也十四岁了,长大了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想到姜瑾雯将要嫁作他人妇,琼玖心里有些闷,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觉得自己对姜瑾雯的在乎有点莫名其妙。 姜瑾雯见无人应答,失落的低下头“你受伤了,记得好好包扎,阿九你说下一次见面会不会我已经不是公主了,阿九其实你就是他对不对,你总不肯摘下面具是因为那时候你就是太子对不对,现在王兄回来了所以你也要走了对不对?阿九,我很笨是不是,那么久都猜不到,琼玖和太子王兄是一个人,明明那么像,除了你没有谁会那么纵容我,太子王兄以前也总会送我回宫,琼玖也会,你连抱我的方式都不曾变过,我居然没看出来,你是不是很失望?” 依旧无人回答,姜瑾雯想或许他是真的走了,可是姜瑾雯还是想说完“现在想想你其实挺多破绽的,衣服的熏香没变过,每次舞剑的时候那套剑法就是你教我的吧,不过稍微变了下,可我居然只想到你是王兄的男宠。” 琼玖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斗不过这家伙,姜瑾雯看着将自己抱起的人,冷冷的面具却遮不住温柔又无奈的眼神。 “公主日后莫要惦记小人了,小人不过是太子的奴仆罢了。”琼玖替姜瑾雯盖好被,幽幽的说到。 “那你说承认你曾假扮齐国太子了?”姜瑾雯不依不饶,就是不松开琼玖。 “是,如此殿下可让小人走了吗?小人还有任务。”琼玖面具下的俊脸已然因失血惨白如纸。 姜瑾雯记起琼玖的伤口,又翻身从床上起来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有多严重姜瑾雯似乎能猜到了,不然怎么会闻得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手臂上的伤口就必须脱衣才能看到,饶是琼玖也有些慌神,她害怕姜瑾雯会发现她是女儿身,这比姜瑾雯知道她假扮太子更害怕。 “不劳烦...”话还没说完姜瑾雯已经封了她的穴道“我要看。”姜瑾雯缓缓解开琼玖的衣衫,而琼玖却是任命的闭上眼,一颗心慌乱的无处安放。 看着眼前的女子,姜瑾雯惊讶的抬头,她从没想过齐国太子会是一女人假扮,也从没想过琼玖会是女人,可事实就是如此。 “请公主恕罪,小人乃是一介女子,欺瞒公主琼玖任凭公主处置。”琼玖的声音有些颤。 “你岂止欺瞒吾,整个齐国都被你骗了。”姜瑾雯没理她,却是翻出自己偷藏的药箱开始帮琼玖换药。 琼玖不敢多说只好静静的看着姜瑾雯,甚至都忘了想她何时学的医术。 姜瑾雯替琼玖包扎好,又帮她把衣服穿好这才解开她的穴道,入秋的夜晚已有了凉意,这么一闹腾,姜瑾雯浑身都是冰冷的,钻进被窝将自己裹好,没和琼玖说一句话。 站了许久,琼玖朝着姜瑾雯弯了下腰正准备走,姜瑾雯却轻飘飘的说了句谁许你走。 一时间琼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琼玖一旦遇到姜瑾雯就特别容易不知所措。 “我冷,你陪我睡。”姜瑾雯别扭的说到“不然我去告诉王兄。” 琼玖依旧站在原地“小人不能。” 姜瑾雯不是不在意琼玖居然是个女人,可是此刻的她心里只是一片茫然,她发现就算知道了所有事,她也对琼玖讨厌不起来。 “你走吧。”姜瑾雯闷在被子里闷闷的说到。 外面很久没有声音,等姜瑾雯再掀开被,寝宫里已经没有人了。 第十二章 姜瑾雯最近总是发呆,喝酒不去,练剑走神还差点伤人。 “阿九,你说为什么会这样呢?”姜瑾雯拿着鸟食喂着鹦鹉,自言自语。 脑海里全是那个人的模样,挥之不去是她嘴角勾起的弧度是她宠溺的眼神,是她舞剑的英姿,是她喝酒是迷醉的模样,是她那天看着自己带着愧疚忧伤的眼神。 姜瑾雯发现自己从来没见过琼玖的真面目,也从来不知道她到底干嘛的,可转而一想到她的伤,不自觉的还是会担心。 姜瑾雯气恼的拍自己脑袋,她干嘛这么担心一个骗她的女人,这女人还骗了整个齐国,骗了天下人。 可是姜瑾雯转而一想这也不是她的错啊,她只是为太子办事。 姜瑾雯似乎陷入了这种纠结,说服自己又继续纠结的循环中。 姜纠每天都在自己的府邸看书,也不呼朋唤友,而姜小白则是每天都混迹在酒馆茶楼烟花之地。 姜瑾雯实在不愿意自己呆在宫里,偷偷换了身男装,突然看到妆奁里面的面具,犹豫了一下,还是戴在了脸上。 姜瑾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和琼玖好像,又比划了下她大概才到琼玖肩膀,气恼的跺了下脚,干嘛又想那个混蛋。 姜小白带她出去过几次姜瑾雯这次倒是轻车驾熟就自己偷偷溜出去了。 姜瑾雯忘了件事,她在宫里倒是哪里都认路,可出宫不过一两次,偌大的京城可不是这么好认的。 逛了两圈倒是有些不认路了,苦恼的找了家茶馆随便坐下来。 姜瑾雯突然发现这宫外当真是比宫里有趣多了,也难怪三王兄天天往外跑。 听着平民百姓互相家长里短也是一种乐趣,姜瑾雯喜欢宫外的酒,够烈虽然没有宫里的就那么香醇却更加带感。 姬忽出使齐国是两国早就说好的,只是他想早些过来了解了解齐国,毕竟齐国势大,不能随意得罪。 郑国比之齐国还是过于弱小了,早些了解没什么坏处。 姬忽穿着便衣随意看见一家茶馆,茶馆这地方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不过了解下风土人情还是可以的。 姜瑾雯静静的坐在角落,姬忽一行人忽然进来了,即便姬忽穿着齐国的便衣,可那种世代沉淀下来的贵气有眼见的人差不多都看得出。 就如同姬忽一眼便看到了独自喝酒的姜瑾雯“这位公子,在下能否和公子凑一桌?”姬忽文质彬彬的说到。 姜瑾雯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了句“请坐”姜瑾雯在那几天没想白自己对琼玖到底怎么回事,但却是决定了另一件事,不管琼玖是男是女,至少她对自己是真心的,姜瑾雯想尽自己的力量去助她离开太子身边。 而一个永远只认识后宫的公主是做不到这些的,琼玖和她说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谈何保护别人,既然这样那边让自己强大起来。 眼前这人绝非常人,姜瑾雯没想到这么快会找到自己的第一个猎物。 “公子为何一人?”姬忽不认为姜瑾雯会是普通人。 “家教森严,望见谅。公子看起来对临淄不太熟悉呀?”姜瑾雯给姬忽倒了杯酒,又举杯像他示意,自己一饮而尽。 “怎么,公子愿意帮在下?”姬忽觉得眼前的小公子倒是有意思的很。 姜瑾雯摇了摇头“在下说了家教森严,我还未行冠礼,本该从师习教,不过太过思念母亲偷偷跑回临淄罢了。” 姬忽摇摇头,竟是个顽皮的主“临淄城太多的父亲的熟人,故而…”姜瑾雯手指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干笑两声。 “在下明白。”姬忽表是理解,倒是越发觉得这小公子好玩了。 姜瑾雯陪着姬忽和酒与他说了些齐国的东西,以前姜瑾雯也和那些后宫的女人一样,看些杂书便罢了,可后来琼玖每日都逼着她看一些治国之书,琼玖的书简任由她看。 姜瑾雯忽然又想到琼玖抱着自己,手把手教她在竹简上刻字,姬忽疑惑的看着忽然沉默的姜瑾雯,轻声唤了声她“公子?” “嗯?抱歉,想到一些其他事,失礼。”齐国乃大国最是重礼,姜瑾雯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些。 姬忽到底从小随父从军,军功无数,军营里呆久了对这些礼仪倒没有那么看重了。 姜瑾雯虽然对临淄不熟悉,但凭着为数不多的几次印象,倒是找到了姜小白在哪。 “三哥。”姜瑾雯看着喝花酒的姜小白微微摇头,真是姜瑾雯发现和这几个哥哥比琼玖真的快完美了。 “你怎么跑着来了?”姜小白看见姜瑾雯连忙拉着她出去。这地方可不是一个女孩子随便能来的,何况姜瑾雯还是一国公主。 “哥,我找你有事。”姜瑾雯指着姬忽朝他使眼色。 姜小白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倒是个不错的人,看样子也是贵族子弟。 “我朋友初来临淄,人生地不熟,你不是挺熟的吗,不如一起逛逛?”姜瑾雯说话的时候危险的眯起眼,似乎再说不答应你就完了。 姜小白把姜瑾雯拉倒一边“老实和王兄说,你是不是看上这小子了?” 姜瑾雯翻了个白眼“听他的口音似乎是郑国人,三哥觉得我认识郑国人?” 姜小白转念一想也是“那你没事帮别人干嘛?这人可不是好惹的。” 姜瑾雯眼神变的有些幽深“因为不想任人摆布。” 妹妹大了管不住了,不知为何姜小白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熬不过姜瑾雯的请求,姜小白到底还是答应了,论治国齐家他不会,这玩转临淄还是不在话下的。 看遍齐国的都城,姬忽这才知道郑国和齐国相差到底有多远,齐国都城的繁华郑国是比不了的。 这也是姜瑾雯第一次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齐国都城,也更加觉得自己太过渺小。 天色渐晚姜瑾雯想起今日王后在宫里设宴,她若是不去母亲又该被指责了,连忙拉着姜小白和姬忽告别。 “公子我们有机会再见。”姜小白拉着姜瑾雯和姬忽作别。 姬忽似乎还想问什么,姜瑾雯却率先说了“公子不愿透漏姓名,在下二人也有苦衷,还请见谅,今日权当我们身处临淄是为主,一尽地主之谊。” 看着走远的两人姬忽觉得今日真是不虚此行,直觉告诉他还会遇见这两人。 姜小白把姜瑾雯安全送回宫中,姜瑾雯便开始匆匆忙忙换衣服。 “快点快点,不然等王后先到了,就完了。”姜瑾雯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繁琐的服饰让她不能太快的走。 “公主,不如从这边走,会快许多。”贴身侍女提醒到。 姜瑾雯点了点头,随着侍女走了条小道。 “太子可知,郑太子受郑王授令已出使齐国?”齐王难得和太子悠闲的有着说些话。 “儿臣知道。”姜诸儿跟在齐王身后几步,恭谨的说到。 “你觉得太子忽这人如何?”齐王点点头,又继续问到。 “儿臣不曾接触过此人,但听闻太子忽在郑国颇受百姓爱戴,和儿臣一般年纪却已有了累累战功,或许其他可以谣传,可战功却不了乱说,比之他儿臣倒是惭愧。”姜诸儿谦虚的低着头。 齐王赞同的点点头,不骄不躁太子越来越得他的心意。 “也不尽然,太子要知道功高震主,即便是父子也一样,这太子忽随郑王南征北战战功累累,回国又是文治武功,不论怎么说都是个很好的贤主,可重点在于郑王还在位,这就有点锋芒过露了。郑王生性多疑,太子忽还是对政事不太了解,不是做的好就好了。”齐王笑意盈盈的说到。 “儿臣明白。”姜诸儿心里一跳,这话齐王又何尝不是说给他听。 “不过我看瑾雯那丫头倒是不错,能进能退,要是有她不时提醒下太子忽,郑国在姬忽手里何惧不强大,届时郑国与我齐国交好,又何惧其余诸侯国。”齐王看似对姬忽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这是有意派姜瑾雯去和亲的意思啊,姜诸儿倒是不甚在意,他又不是琼玖。 “父王说的是,听闻姬忽也是一表人才,但也配的上瑾雯丫头。” 两人渐渐走远,姜瑾雯这才从小路出口出来,手心一片汗液。 “公主,王上和太子走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侍女提醒到。 姜瑾雯点点头,脸色却苍白如纸,她也还是逃不过和亲的命运,明明早就知道她对父王而言也不过一枚棋子,可还是不甘心,她不想就这样远嫁他国,嫁给一个从不曾见过的人,从此在另一个皇宫与另一群同样可怜而不自知的女人抢一个男人。 何况,她还没救出琼玖。 第十三章 宴会上姜瑾雯全程惨白着脸,食之无味。脑海里全是方才齐王和太子的对话。 偏生王后又总爱找她的茬,毕竟母亲比之王后更加受宠。 “听说瑾雯的琴技甚至得到大王的夸赞,也不知本后有没有荣幸一听?”王后漫不经心的说到,姜瑾雯却是无法拒绝。 “能为王后娘娘抚琴,是瑾雯的荣幸。”姜瑾雯强打起精神应对。 王后爱怜的看着她“这小脸白的,可是不太舒适?” 姜瑾雯摇摇头,侍女已经抱了琴过来,姜瑾雯轻撩衣角坐下,纤细的手指开始拨动琴弦。 这是姜瑾雯初次在众人面前抚琴,不仅王后便是那些宴请的夫人也被震惊,素日里只闻齐王极其喜爱这个公主,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看来这小公主也不是个花瓶。 这曲子是她谱的,琼玖帮她修改的,姜瑾雯谈过不知道多少次了,闭着眼又好像感觉琼玖的手搭在她的手上,与她同奏。 太子被齐王拉着商讨正事,来的晚了,却也正赶上姜瑾雯抚琴,他记得琼玖也吹过这支曲子,眼睛微眯,看来两人的关系当真不错。 曲终人不在,姜瑾雯怅然的叹气“瑾雯献丑。” 王后也没法责怪于她,夸赞了几句便放过了她,姜瑾雯看向太子,只是一眼便掠过,在没有半点留恋,一样的皮囊,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姜诸儿却是一直看着她,若有所思,姜瑾雯倒也镇定,挑衅的朝太子挑了挑下巴。 回到寝宫,姜瑾雯疲惫至极,脑子里依旧一片混沌,她不想嫁与郑国太子,卫太子的前车之鉴太过惨烈,纵使她知道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可依旧心生抗拒。 可作为一个公主,她又无法左右政事,为今之计怕是只有让郑太子自己放弃了。 琼玖刚刚从太子宫中出来,向太子汇报了任务,也不知道怎的就绕到了姜瑾雯的寝宫,也不知道那丫头是不是还气自己欺瞒于她。 从房顶看着姜瑾雯发呆,两个人隔着几片房瓦各自专注。 姜瑾雯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晃了晃头,提起那只鹦鹉“阿九你说她的伤好了没?那个笨蛋伤的那么严重还到处乱跑。” 琼玖心里有一处似是被牵动,依旧静静的看着姜瑾雯,看她给鹦鹉喂食,听她一声声的阿九,好似在唤自己。 “阿九,要是我去了郑国,怕是不能带你去了。”姜瑾雯说完,门外侍女已经在敲门说热水备好了,请公主沐浴。 琼玖一想到姜瑾雯沐浴,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琼玖觉得自己太反常了,再次盖好瓦片,轻功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而姜瑾雯却突然往上看去,自然什么也没有,笑自己敏感,再次泡在热水中。 琼玖回到罗生堂,淡淡打量着,心里的那个念头更加强烈,轻轻闭上眼掩饰了那一闪而过的精光。 拿出那日姜瑾雯塞在她怀里的药,褪去衣裳,本该白皙无痕的身体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疤痕,有些是新留的,有些是旧伤。 手臂上那道伤口从上到下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琼玖心里没有什么美丑之念,却想到那日姜瑾雯轻皱的眉头,怕是她不喜欢。 想了想琼玖拿出姜诸儿给予她的药膏,有生肌之效。 要让郑太子改变主意这可不是什么易事,何况她连郑太子都不曾见过,又谈何说服。 姬忽没想到还会在遇到那个小公子,这几日他基本都是在齐国四处转悠。 “公子还在临淄呀。”姜瑾雯又是背着姜小白偷偷出来的,姜小白知道大概肠子都悔青了,依照姜瑾雯的性格,出宫指不定要干嘛呢。 “有点事要办。”姬忽礼貌的说到。 “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走咯,不若公子告诉我住址,我没事来找你玩玩。”姜瑾雯冲着姬忽眨巴着眼。 “不胜欢喜,在下便在这客栈暂住。”姬忽高兴的说到。 “栾书。”姜瑾雯笑着说到。 “在下子忽。”姬忽可不傻,姜瑾雯报的必不是真名,齐国没有栾姓,若说是单名,看着身上的穿着也不是寻常百姓,不过他也没有报就是,各有不便。 “子忽可还要呆几日?”姜瑾雯觉得这人还挺值的结交的。 “半月左右吧。”半月左右他便得进宫了。 此后的日子姜瑾雯每日随着姬忽游荡,日子倒也惬意,比宫里有趣多了。 除了身份姬忽倒也没瞒着她别的,甚至约见齐国大臣都允她一同出席。 “忽不懂齐国之礼,若是唐突了怕是也不能在齐国进行交易了,还望栾书弟弟棒棒为兄。”姬忽到底在军营待的久些,性格有几分豪放,没几日便于姜瑾雯称兄道弟了。 姜瑾雯当然是求之不得,能结识一些朝中之人对她而言有益无害。 “如此,栾书就不推辞了,只是带着面具怕是唐突了大人。”姜瑾雯疑虑的说到。 姬忽古怪的看着她,从栾书漏出的小半张脸看得出定是个美人,也不知为何从不愿以真面目示人,那日他自己解释的理由,这几天的相处姬忽确定他定有别的理由。 十四五岁的年纪也不小了,寻常贵族子弟有些都有好几个陪床了,栾书这般秀气的倒是少见。 姜瑾雯被看的不自在,其实若不是这面具遮挡,加上琼玖教她的以内力变声之法,她的女子之身怕是一眼就被看出了。 “兄长可是为难?不若兄长还是另寻他人吧。”比起身份败露,错失一次机会算不了什么。 姬忽摇摇头“忽只是想起了其他事,这点为兄还是能和大人们解释的。”其实哪用解释,这些人都是事先打点好的,不过提前约见一次以表诚意。 齐国公主姜瑾萱天下绝色,当年郑国也不是没有动过心思,可惜人宣姜公主看上了卫国太子,本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可惜入了卫宣公那老头的狼窝,谁回想卫宣公会做出那样的荒唐事。 如今文姜公主也是待嫁年华,如今来这齐国临淄的,谁又不是冲着齐国小公主来的呢? 姬忽从不否认自己的这份心思,郑国要是有了齐国这个靠山,也少了一份危险,天子式微各个诸侯国也只能自保。 宴会上姬忽介绍姜瑾雯的时候只说是自己在齐国的小朋友,在场的除了姜瑾雯也都知道姬忽的真实身份,是以也没人说什么,只是旁敲侧击的问姜瑾雯是谁。 毕竟都是老油条,这么个人,却没人认得,难免心里在意。 这些个贵族里面没有栾姓,可这个栾书的一言一行无不透露这良好的教养,甚至那些近年新晋的贵族和他比起来气质上差太多。 姜瑾雯和这些人周旋的滴水不漏,姬忽看着和那些人相谈甚欢的姜瑾雯,心生赞赏,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一场宴会下来姜瑾雯倒获得不少好感,只是一个不愿意透露真名和身份的,到底让人戒备。 琼玖混在一堆随从中静静的看着游刃有余的姜瑾雯,心里有点复杂,看到这样的姜瑾雯琼玖是开心的,可是有些东西并不是努力了便能改变,她害怕姜瑾雯尝试到失败之后越加的颓废认命。 酒喝多了,饶是姜瑾雯也有点头晕,向姬忽请求出去清醒一下,她知道自己在做不可为之事,可是不赌一次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谁?”身后的细响没瞒过姜瑾雯,一转身便看到一张英气却又透着些许女子柔美的脸颊,手里端着一眼茶水,可那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身高又让姜瑾雯无法联想到这人和自己一样是女扮男装,到底假扮了多年太子,琼玖还是自信自己不会露馅。 “小人给公子送醒酒茶。”琼玖今日没有伪装而是以真面目示人,多年后姜瑾雯才知道原来她们第一次真正见面竟是在这时。 姜瑾雯戒备的看着她“汝是何人?” 琼玖微微勾起嘴角“公子放心,无毒。” 被戳破心思的姜瑾雯有些尴尬,接过琼玖递过来的醒酒茶,喝了个干净“多谢。” “左首晏大夫喜好玉石,左大人喜好各种上好的茶……至于右首,好男色,美男。”琼玖低声说出在场每一位贵族的爱好,最后一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平日里她对着姜诸儿是怎么都不会不好意思的。 琼玖知道自己想结交这些人的意图,本是不好的事,她表现的并不明显可琼玖却看出来了,然而琼玖有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这让姜瑾雯捉摸不透,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人。 “多谢。”到底人家还是帮了自己姜瑾雯低低道谢。 “公子无事小人便先行告退。”琼玖拿过空碗转身便从另一个角落走了,到了拐角琼玖还是忍不住关心到“公子到底与他们不同,少喝为好伤身。” 姜瑾雯有种自己完全被看穿的感觉,然而自己对他却一无所知,这让她有点不爽。 再回到宴会上已经不见琼玖了,她的事办完了自然的走了。 今日看到姜瑾雯带着她送的面具,其实心里欢喜极了。 第十四章 姜瑾雯借着栾书的身份和姬忽混熟,游走在齐国年轻的贵族之中,获得不少好感。 大半个月的时间,姜瑾雯从一开始的有些拘谨已经能游刃有余的游走在这些人之间,而姬忽也对她相当信任。 姜瑾雯像往常一样去找子忽,喝喝酒,她觉得子忽也是个不错的人,唯一一个脾性和琼玖有些相似的人,对所有人都温柔至极却偏偏又带着疏远。 姜瑾雯有时候会不知道自己是喜欢子忽这个朋友还是在他身上找琼玖的影子,可偶尔想到琼玖的欺骗又别扭的不肯承认自己想她。 “子忽大哥。”姜瑾雯熟门熟路的找到姬忽,却不想还有另一个人在“子忽大哥今日有朋友在啊,那小弟就不打扰了。” 那人似乎也认识姜瑾雯“这位可是栾书公子?” 姜瑾雯点点头“这位公子是?” “在下田擎。”田擎自我介绍到。 田擎田家的庶子,有才华却是不受宠,姜瑾雯倒觉得是个不错的人才。 招待客人歌舞是必不可少的,男欢女爱在这圈子里本就再寻常不过,姜瑾雯本是安静的喝着酒,却不想姬忽朝着那最美的舞姬使了使眼色,看着替自己倒酒的美人,姜瑾雯有些窘迫,连忙说自己来。 “栾书兄弟这是害羞?”田擎爽朗的开玩笑到,姜瑾雯越发的不自在。 “田兄说笑了。”然后干笑着替自己倒了杯酒“自罚三杯,扰了兄长性质,是栾书的错。” 三杯已尽姬忽和田擎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那名舞姬忽地坐在姜瑾雯腿上,柔软的手不停的抚摸着姜瑾雯的腰肢。 姜瑾雯尴尬的抓着她的手,想要推开,却不想那女子直接凑过来亲了下姜瑾雯的嘴角“小公子好生拘谨。” 姜瑾雯立马推开她,站了起来“子忽兄,小弟先行告退。” 姬忽似乎也觉得有些过了,来不及阻拦,姜瑾雯已经匆匆走了。 一颗心如雷一般狂跳,姜瑾雯没回宫,却是独自去到处瞎逛,心里全是方才被亲的感受,然后又想到若是换个人,换成琼玖呢? 琼玖无事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在临淄城内的河边发呆,只是不想今日会看到那个散漫的瞎晃悠的人,本是该走的却不知为何偏偏依旧立在原地。 姜瑾雯看着和她戴着差不多的面具的琼玖,心里莫名的舒畅不少。 “见过公主。”琼玖恭敬的屈身。 姜瑾雯半天没说话,琼玖疑惑的抬头看她,姜瑾雯却突然挑着她的下巴,琼玖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公主?”姜瑾雯却是越靠越近,比琼玖矮一个头让她不得不踮起脚尖。 姜瑾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一样,蝉鸣,鸟叫,流水潺潺,可姜瑾雯眼里却还是只有琼玖。 琼玖看着姜瑾雯踮起脚尖,看着她的蜻蜓点水的碰了下自己的唇。 震惊,慌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琼玖木讷的看着姜瑾雯伸出手指摸着自己的唇,然后嘀咕着,也没什么嘛。 “木头,陪我去喝酒。”姜瑾雯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知道琼玖是女人还会做出那等举动,不过唇与唇的相碰却并没有试探出任何东西,除了一开始的心跳后来反倒平静了。 “公主不怪小人欺骗公主了?”琼玖没去想为什么姜瑾雯会突然亲她反而更加在意姜瑾雯是不是还生气。 姜瑾雯抿着嘴,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她却是真的从来没责怪过琼玖,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个想她的借口。 而且当琼玖还是假扮太子之时,姜瑾雯还曾想过要是太子王兄是个女子该是怎样的。 “你的伤好了吗?”姜瑾雯突然想起琼玖的伤,说着就要挽她的袖子。 琼玖连忙收回手“无碍,劳烦公主挂心。” 姜瑾雯从小被人哄惯了,即便是琼玖以前也是对她百般纵容,如今却总是推远她,这让姜瑾雯的脾气也上来了。 拉着琼玖就往城内走,找了家客栈,要小二开了间上房。 琼玖一路上就任由她拉着,虽然不知道姜瑾雯要干嘛,但是到底对她纵容惯了,反正今日也无其他事。 姜瑾雯将琼玖推在床上“你自己脱了给我看,还是我来?”抿着嘴神情有些冷硬。 琼玖摇摇头“小人当真无事。” 姜瑾雯自知打不过琼玖,眼珠一转,索性坐在她腿上“既然如此,我自己来便是。” 以前还是太子之时琼玖没少抱姜瑾雯,如今却有种异样的感觉。 以前她以为她只是把姜瑾雯当妹妹一般看待,可现在看来这份感情似乎早就超越了亲情。 姜瑾雯解着琼玖的衣裳,刚刚解开了两颗扣子,琼玖便抓住她的手“小人自己来。” “不许动。”姜瑾雯恼她一直自称小人,好像生生将两人的距离拉远。 拖去外衣和里衣,琼玖身上便只剩下包裹的布条,两人面具下的脸具是通红。 姜瑾雯分明羞涩难当却又见不得琼玖撇开眼的模样“吾与你具是女子,你又作何羞涩。” “小人…”琼玖话还没说完,姜瑾雯便一口咬在她肩上“再自称小人,吾定不饶你。” 然而当她仔细看着琼玖手臂上的伤口之时却又难过。 琼玖想要将衣衫穿好,姜瑾雯不让,受伤之后又接连出了几次任务,虽不动武却是要流连酒席之间,是以喝了不少酒,又加之琼玖怕留疤用了别的药,伤口好的更加缓慢。 原本白皙的藕臂上长长的疤痕,透着淡淡的红,有些地方甚至还未结痂,姜瑾雯咬着唇眼眶有些红。 琼玖每每见她这模样都手足无措,只能轻言安慰“没事的,过几日就好了。” 琼玖出门前上过药,这会也无需换药“公主,琼玖可不可以先穿好衣服,这样很失礼。”窘迫的向姜瑾雯请求,今日她似乎被动极了。 姜瑾雯却突然抱着她,又指着自己心口“阿九,为什么看你受伤这里好难受?你不是知道很多吗?你说为什么呀?分明知道你是女子,却还是想你,这又为何?明明别的女子碰我都觉得难受,为什么亲你却不觉得有甚不妥?” 琼玖自认论谋略论争权夺利不输任何王公子弟,甚至不输与太子姜诸儿,可姜瑾雯提出的问题她却一个都答不上,因为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琼玖不知。”干巴巴的回答,显然不合姜瑾雯的心意。 姜瑾雯嘟着嘴,目光再次流连在琼玖的身子上,往日里总是掩在服饰之下,如今才看到这具身子上布满了伤痕。 “怎么弄的?”姜瑾雯的手指抚着一道颜色较深的伤痕,咬着唇,很难过。 “训练弄的,都好了。”琼玖习惯性的摸她的脑袋,之后又觉得如今似乎不太好。 琼玖不曾说是姜诸儿惩罚弄的,以往稍不顺姜诸儿心意,或是政事处理与他心意不和,又或者与他人过于亲密都少不了一顿鞭刑。 姜瑾雯瞪她,随后又替她把衣服披上,可就是不会穿。 “琼玖自己来便是。”姜瑾雯那副笨拙的模样琼玖实在不忍心再为难她。 姜瑾雯也知道自己不会,悻悻的站起来,安静的看着琼玖,虽然戴着面具,可还是感觉会是个很好看的人。 “公主?”琼玖疑惑的唤她,不知她怎么就在发呆了。 “琼玖啊,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姜瑾雯再次把琼玖推坐在床上,又坐在她腿上,姜瑾雯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这个怀抱她太熟悉了,从小到大琼玖不知抱过她多少次。 “没有了啊。”琼玖的思维似乎总是跟不上姜瑾雯的节奏。 姜瑾雯的手搭在她的面具上“我是不是不曾见过你真面目?” 琼玖抓着她的手腕“现在真的不可,因为面具之下也是伪装,我晚上还有事呢。”琼玖难得的朝着姜瑾雯求饶。 姜瑾雯轻哼一声“那作为赔偿,你陪我去逛逛。” 琼玖摇摇头“你我这般出去逛难免被太子知道,我怕他为难你。” 姜瑾雯有些低落“那你就在这陪我到晚上。” “你不去找子忽公子么?”琼玖疑惑的问到。 “不去。”姜瑾雯一想今日子忽好心想让她一偿男女之事,心里还是对他心生不满。 “那好吧。”琼玖纵容的说到。 说到底姜瑾雯从小便受齐王宠爱,后来更有琼玖纵容,对礼法本就不甚在意,而琼玖自己更是不在意这些,是以两人都忽略了,姜瑾雯还被琼玖抱在怀里。 “如何才能让你离开太子身边?”姜瑾雯轻声问到。 “我死。”琼玖不知道姜诸儿到底要做何,但是姜诸儿却绝不会放她。 琼玖的话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会有办法的。”姜瑾雯笃定的说到。 琼玖笑而不语,待到天黑,她们又会分道扬镳,再见不知何时。 第十五章 时隔几日姜瑾雯才再次去找姬忽,姬忽看起来很抱歉。 “栾书兄弟,为兄那日鲁莽了,望兄弟原谅兄长。”姬忽诚恳的道歉。 姜瑾雯摇摇头“兄长严重了。” 姬忽又想起那日看着姜瑾雯牵着一男子的手进了客栈,天黑才一同出来,眼神微微有些古怪,却是不曾想过这如玉的小兄弟竟是爱好男色。 “兄长何故如此看着小弟?”姜瑾雯疑惑的问到,莫不是今日她身上有什么不对的? “栾书兄弟,不是为兄说你,只是兄弟想来也是大家子弟,这等事还需小心才是,若是被有心人得知怕是对小兄弟不利。”姬忽摇头提点。 姜瑾雯完全是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姬忽的意思“兄长的话小弟怎么听不明白?” 姬忽不知她刻意装傻还是真不明白,轻叹一口气“那日你与那男子甚是亲密。” 姜瑾雯这才恍然大悟,想起琼玖嘴角都不自觉轻扬“多谢兄长提点,小弟日后会小心的。”想来子忽是以为她好男色了,她若好男色但也好了,可琼玖可不是男人。 但转念一想,可她与琼玖也是同为女人,又算什么,姜瑾雯还是不明白自己和琼玖到底怎么回事。 姬忽见姜瑾雯那副痴样,摇摇头,这模样分明是思念情郎的样子,可惜了这么个冰雪聪明的人。 姬忽是为郑国的年轻将军,平素里闲来无事倒会翻阅一些兵法,只是出门在外,苦于竹简沉重带的并不多。 姜瑾雯看着他案上摊开的竹简,饶有兴致的看了几眼,姬忽见她感兴趣,便递给他“栾书兄弟想看便看就是。” 姜瑾雯也不矫情,谢过姬忽便开始细细钻研起来,不过苦于是郑国的文字,辨认起来有些困难,有些还要姬忽指点才能看的明白。 姬忽不曾想姜瑾雯竟然对兵法这般感兴趣,一看起来就废寝忘食了,直到一卷书简都看完了,才发现日已偏西。 “看来栾书兄弟对兵法颇有兴趣。”姬忽难得看到一个愿意钻研兵法的年轻人,不禁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小弟浅薄,只是看着有趣。”姜瑾雯不好意思的把竹简还给姬忽。 “这还有些,我都看过多次了,栾书兄弟感兴趣,可拿去看看。”姬忽惜材只觉得这栾书是个可造之材,不该如此被埋没。 姜瑾雯也着实对兵法感兴趣,身为女子,这些东西素日里她是碰不到的,就连琼玖也不曾想过给她兵书看。 “多谢兄长。”姜瑾雯也不推辞,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上好的玉,一看质地便知道是时间少有的。 “听闻郑国秋实大夫好美玉,权当是小弟借书之报酬。”那玉是齐王赏她的,对姜瑾雯而言也不过是个装饰,比之姬忽的兵书没多少用处。 “栾书兄弟怎会知道?”姬忽以为姜瑾雯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甚是惊讶。 姜瑾雯却是摇摇头“栾书不知子忽是何人,只是这兵书所书乃是郑国文字,这等东西寻常人不会有,子忽即便尚未入朝为官想必也是有意,秋实乃最近深得郑王信任的人,或许兄长会有用处,这玉天下可就这么一块。” 姬忽收下玉“那子忽就多谢栾书了。”面上清淡,只是那眼神却是出卖了心里不如表面平静。 一个尚不及冠的少年却能知道千里之外的郑国国事,此人若是为敌断不是好对付的,姬忽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让姜瑾雯看这些兵法。 不过也只一瞬姬忽到底也不是小人之心,何况也是真心觉得栾书不错。 姜瑾雯看了几卷书简,越发沉迷兵法,闲来无事便会找姬忽讨论,宛若一个小兵痴。 半月的时光转瞬即逝,按照文书上的行程姬忽已经该到了齐国,再不能随意居住在这小小客栈。 那日姜瑾雯再去找姬忽却是看到他独自一人在抚琴,那身影倒是有几分像琼玖,恍然忆起往日里在齐宫中琼玖亲手教她抚琴的场景,喟然长叹不过半年光景已是物是人非。 “兄长可是心中郁结?”姬忽的琴声有着几丝不易察觉的郁郁寡欢,姜瑾雯熟知音律怎会听不出。 “栾书倒是会听。也没什么,不过是忆起些往事,栾书可会抚琴,不若陪子忽弹这最后一曲,过几日子忽可就不在此处了。”姬忽讲琴让给姜瑾雯,自己却是取出一只萧。 姜瑾雯认识姬忽时间不长,却也受他指点颇多,更是因着他而结识了不少王公贵族,本就存着感激,如今听他要走了,也有几分不舍。 一曲送别曲,倾泻而出,婉转间的伤感之意旁人听了也觉难受,却又忽而高昂带着祝福,姬忽和的也是极好。 “兄长珍重。”一曲终姜瑾雯便起身向他行礼道别。 “栾书兄弟以为瑾雯公主可算良配?”姬忽突然问到,姜瑾雯有些惊愕。 转念想了想,姜瑾雯便猜想姬忽是不是哪国的求亲使团。 “少有之才女,天下之美貌,良配却实算不算。”前一句是姜小白瞎掰的,后一句是姜瑾雯的真心话。 “这是为何?”姬忽饶有兴致的问到。 “以前的瑾萱公主,如今的宣姜夫人不是最好的例子?美则美矣,众人窥视难免徒生事端。”姜瑾雯故作可惜的说到“况且还是个不受摆布的公主,如何算良配。” 姬忽顿时陷入沉思,姜瑾雯却又继续说到“不过娶了齐国公主确实可以等到齐国助力,不是小弟夸大,如今的各个诸侯国,比齐国强大的能有几?若说良配,定不算,但若只出于两国考虑,子忽兄长是明白人。” “今日郑国太子来访,太子,便由你去接应。”两国之交讲究对等,一国国君自然不会去迎接一个太子。 “儿臣领命。”姜诸儿今日一身太子正装,暗色绣金的衣袍衬得俊朗无双,姜瑾雯远远看了眼,却觉得不过尔尔,这身衣裳琼玖穿着好看多了。 其实两人差不多的身形,琼玖当初易容成姜诸儿,两人的差别实在不大,不过是姜瑾雯心有分别罢了。 临淄城门口,姜诸儿早早的等在那,直到午时才看到郑国一行人。 “欢迎太子忽来我齐国,久闻太子忽大名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假。”姜诸儿率领群臣迎接到。 姬忽从那车上下来,朝着姜诸儿拱手“太子过誉,忽不敢当。” 两人寒暄几句姜诸儿便引着姬忽一行人去了驿馆。 “忽太子有什么需要和吾说就是。”姜诸儿周到的说到,倒真是主人家的风范。 短短几个时辰的交谈,姬忽倒看的出这姜诸儿不是普通人,即便是嫡长子早已立为太子,却也不是骄纵之人。 日后此人成为齐国国君,怕是齐国会继续强大,不过转而一想也犯不着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姬忽也有自信引的郑国称雄一方,更何况姬姓的血统让他从骨子里觉得自己更加高贵,他齐国也不过是个异姓王。 姬忽初来乍到齐国做为东道主,当然要准备接风宴。 姜瑾雯做为公主不用出席,可姜小白却是要出席。 “三王子,您…”姜小白反正无所事事惯了,来的早了点又不想那么快入席,便在一旁调戏起宫女来。 姬忽先前和姜诸儿一同在齐宫中闲逛,恰好撞见姜小白,上午的迎接姜小白找借口逃了,是以不曾见过姬忽,如今看到却是惊讶不已。 “见过太子王兄。”姜小白天不怕地不怕却是有些怕姜诸儿,只因着姜诸儿事事都要数落他,看着一旁发抖的宫女,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开。 “小白,不是王兄说你,你整日的游手好闲成何体统。”姜诸儿着实有点恼他,平日里就算了,如今还当着姬忽的面当众调戏宫女,失了齐国脸面。 姬忽也惊讶的看着姜小白,这不是栾书兄弟的三哥么,竟是齐国公子?莫不是栾书兄弟竟也是齐国公子? “这位是?”姬忽还是觉得问问较好。 “小弟姜小白,顽劣不堪太子见笑了。”姜诸儿尴尬的说到。 姬忽却是早就见过姜小白,难怪当日两人不肯报姓名,竟是这般原因,姬忽想问栾书的去处却又转念一想即是皇子宴席上定能见到。 “姜小白见过忽太子,久仰大名,方才让太子笑话了。”姜小白也不傻适时道歉“这宴席快开场了,王兄与忽太子请。”姜小白后退到两人身后,齐国重礼,姜小白再胡闹也不敢废礼。 笙歌艳舞,钟鼓声声,尽显齐国之大气。 在场的三位公子都齐了,姜小白已是最小,姜诸儿也说了再无其它公子,姬忽心中疑惑却不便相问。 而姜瑾雯此时却在琢磨着怎么与这姬忽接触,让他弃她而去。 第十六章 姜小白在宴席一散场的时候就匆匆往外走,姜瑾雯没有出席自然不会知道这事。 姬忽本想之后再行询问姜小白栾书的消息,却不想姜小白走的太快,而身旁又有姜诸儿在,凭着敏锐的直觉,姬忽大抵猜得到栾书的身份很特殊,而这一切姜诸儿并不知晓。 虽是王子,可姜小白早已成年,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本不该在深夜访问姜瑾雯宫中,只是姜小白认为这事还是及早告知姜瑾雯为好,这个王妹啊,心思百转他都比不及。 “公主,三王子在外,说是有急事找公主。”贴身侍女素月悄然在门外候着询问姜瑾雯。 宫内的烛火静静燃烧,姜瑾雯跪坐在案前,挺的笔直,手中的笔行云流水的在锦帛上誊写着,握笔的手青葱白皙,甚是好看。 素月见姜瑾雯许久不曾出声,便自作主张进来了,实在是三王子看起来似乎着实有要紧事。 纵使见惯了自家公主各种风华绝代的模样,素月也还是不免被姜瑾雯专注的模样吸引,差点失神。 “公主,三王子还在等着您呢。”素月出声提醒,姜瑾雯这才抬头看着她。 “公主您都看了快两个时辰了,歇会吧。”素月看着姜瑾雯揉着手腕不免心疼的提醒。 姜瑾雯揉了揉眼睛,摇头笑了笑“不小心忘了时间,今日宫里热闹也没吾什么事,闲着也无聊,三王兄怎么这时来找吾?”姜瑾雯缓缓站起来,素月连忙帮她抚平衣裙。 “奴婢不知,三王子并不曾说。”素月恭敬的跟在姜瑾雯身后,听闻今日郑国太子来访齐国,饶是素月这等婢女都会猜到这郑国太子定是冲着自家公主而来的,素月其实心里一直觉得能娶自家公主的,定要是位容貌才行均为上品的男子才行。 姜瑾雯出来的时候姜小白一杯茶都快喝完了“瑾雯可是这么早就歇息了?王兄可是打搅了小公主的好眠?” “王兄说笑了,瑾雯只是一时忘了时辰,倒让王兄就等了,这么晚了三王兄可是有事?”素月贴心的奉上茶,姜瑾雯不紧不慢的吹着茶水,长长的睫毛忽而闪动,姜小白心里叹气,生的这般好看也不知是福是祸。 “你的子忽大哥,表是郑国太子姬忽。”姜小白也没想和她卖关子,直截了当的就说了。 姜瑾雯诧异的看着他,端着茶的手半天才放下来,想不到她竟然早就见过那郑国太子,而且还曾帮她良多。 “他可曾询问过王兄什么?”姜瑾雯涩然的问到,姬忽便是子忽这事便更加棘手,姜瑾雯想过的所有办法都无法坦然的用于他身上。 姜小白摇头“那会太子也在,想来姬忽也知道不便询问,后来宴席上也是太子全程陪着他,我与他并不曾交谈。” 姜瑾雯沉默良久,心乱如麻。 姜小白摸了摸她的脑袋“瑾雯对他可是无意?” 其实姬忽这人还是不错的,前些日子姜小白还以为姜瑾雯对他心有意属,才会日日去找他,可若真是如此,这丫头当是开心才是,却又为何眉头紧缩,想来小丫头的意中人非这郑国太子罢了。 姜瑾雯犹豫了下,终是点了点头“王兄,我不想嫁于他。” 夜凉如水,姜瑾雯却心乱如麻,姜小白似乎也被她的心情所感染。 “王兄知你心中有人,可瑾雯,我们身为王子公主,身不由己,即便今日你可拒绝一个姬忽,可明日父王还有另一国太子,若你所属之人非父王心水之人,还是早早忘了的好。”姜小白不愿看这唯一的妹妹难受,却不得不残忍提醒“不若你告诉王兄那人是何人,或许王兄还可助你一助。” 姜瑾雯却是有些无措,王兄说她心有所属,可她却从不曾接触过其他男子,唯一一个姬忽,姜瑾雯却也知道自己不爱他,只是有些欣赏而已。 “王兄我不知道。”姜瑾雯茫然的摇头,她唯一会时常念想的人不过是一个琼玖罢了,可同为女子那是喜欢吗? 姜小白不曾想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到底是混迹情场许久的人,看着姜瑾雯那茫然的模样,便知大概是小丫头喜欢却不自知罢了。 可姜小白却不愿替她点破,这样也好过届时情浓,两情相悦却不得相守的好。 “那瑾雯打算如何?和姬忽说个明白?”。姜小白想着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应对姬忽。 姜瑾雯眉目流转,却已是心思百转“三王兄不若就说栾书便是那田擎的四弟田寂,恰好于我一般年纪,听说也是个温润的性子,三哥与田擎关系颇好也是众所周知,关照他的亲弟弟也没什么不妥,想来不会露馅,只是要劳烦三哥和田寂解释一通。” 姜小白瞪她,这等事到头来却要他来收拾烂摊子“罢了,谁让你是我王妹,也不知道当初谁黏太子黏的紧,如今却要我收拾烂摊子,唉~苦命呐。” 姜瑾雯却因着这句话思绪又落到琼玖身上“三王兄说错了,瑾雯黏的从来不是太子,天色不早了,王兄早些回府吧,瑾雯谢王兄提醒。” 姜小白摸摸鼻子,怎的又不高兴了,摇了摇头便也出去了。 姜瑾雯本是想把那卷竹简看完,却被这事扰了思绪,再看不进半个字。 忽而想起曾经琼玖一旦心绪不宁便会刻字,姜瑾雯索性拿起琼玖送给她的刻刀,在空白的竹简上一字一字刻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这是她学会的第一首诗歌,那时她不解这其中的意思,琼玖便逐句的唱与她听,却不给她解释,只说日后遇到心爱之人便会明白。 如今但是懂了这诗的东西,却有越来越多的东西看不懂了。 揉着酸涩的手腕“素月给吾备水。”想来时辰也不早了,这以后的日子只怕越加烦扰,姜瑾雯突然有点想念姜瑾萱了,也不知道王姊怎么样了,想想姜瑾萱的遭遇,姜瑾雯又不禁有些红了眼眶。 姜小白没想到姬忽会上门拜访,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太子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事?”没有旁人姜小白也懒得和他客套,不过于唐突就行了。 姬忽看着懒懒的姜小白,只是浅浅笑着,果然这公子小白也是个不同的人,他倒更乐意与皇宫之外的姜小白交谈。 “昔日蒙公子帮助,忽前来拜谢。”说着当真拱手施礼。 姜小白虽不爱这些繁琐的礼节可到底是王室之人,也中规中矩的对他还礼“太子严重了,不过举手之劳。” 姜小白请姬忽在府中一逛,姬忽也欣然应允,两相交谈姜小白但是有些明白瑾雯对这姬忽颇有好感是为何了。 姬忽此人看似温润却又不全然拘泥于礼节,到底是郑国将军,性情之中还是透着豪爽。 比起姜诸儿来说姜小白倒觉得姬忽此人相处更为容易,不过若说治国为君,怕是比姜诸儿还差点。 姬忽避而不谈栾书姜小白便也当做不知道,只陪他喝酒赏花,也不谈齐国政事,更不谈求娶公主一事。 琼玖曾说姜小白此人心中别有天地,却也不是假话,只是非嫡长子,过于锋芒毕露必将引起太子姜诸儿不满,姜小白是聪明人,懂得避其锋芒。 “三王子可是和栾书兄弟关系颇好?”姬忽终于提起今日来找姜小白的目的,姜小白倒也不意外。 “自是认识。”彼此都心知肚明姜小白也不故弄玄虚,省的反惹得姬忽疑虑。 “不知三王子可否替忽引见?”姬忽对姜小白印象颇好,性子里的直爽让他对看得上的人也很直白。 姜小白为难的敲着桌面“太子既然知道栾书兄弟,那便知他也有不便之处,此事我不敢断言,太子可否容我问过他,再回复太子?” 姬忽本也只是想多结交一个,那栾书实在和他性情相投不免心心念念。 “那便麻烦三王子了。”姬忽客气的说到。 姜小白摆摆手,表示不必在意,两人有聊了些别的,姬忽才走了。 姜小白叹了口气,这还得去找人演戏,也是麻烦,那田寂倒确实少在人少出没,只是姜瑾雯不知那是因为田寂与其表兄传闻有龙阳之好啊。 他是不觉得这样就该将一人扼杀,可旁人不这么想啊。 摊上这么个妹妹姜小白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第十七章 姬忽本是随着姜诸儿在宫里逛逛,却不想会遇到正在抚琴的姜瑾雯。 姜诸儿也没想到会遇到姜瑾雯,只是看着安静弹琴,全然没有发现两人的姜瑾雯,姬忽和姜诸儿竟是默契的站着谁也没动。 这齐宫中能有如此容貌,又恰好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大概也就是那瑾雯公主,见到真人姬忽这才方知传言不假,这瑾雯公主的美貌,当真可令天下男子为之倾倒,只是这样的女子,眉目间却透着漠然,仿佛这时间没有什么事值得她特别在意。 其实不在意的是琼玖,姜瑾雯这般聪慧灵动,在意的事可不少,只是和琼玖处久了,偶尔也会不经意漏出那样一面。 而姜诸儿想的却是别的,每每看到姜瑾雯不免想到琼玖,他至今也不明白为何琼玖可以那么在乎一个小丫头,却不肯当他的太子妃。 秋日的御花园没有春夏那么百花争艳,生机勃勃,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姜瑾雯本是在宫里呆的闷了,出来随便坐坐,这御花园平日里也不太有人,是以也没在乎。 只是没想到姜诸儿和姬忽会来,过于沉迷音律姜瑾雯是着实没看到姜诸儿和姬忽,这会看到了,姜瑾雯习惯性的对着姜诸儿轻快的笑了笑。 姬忽只觉得这世间大概再没有这般好看的女子了,一颦一笑无意间已是勾人心魂,何况还是个还未及笄的女子已是这般,日后大抵只会更加倾国倾城。 “太子王兄今日怎么有空来着逛逛,瑾雯可记得太子王兄很忙的。”姜瑾雯撒娇的说到一派小女儿的模样。 “郑太子初来乍到,我们自然要一尽地主之谊,这边是我们的小公主,瑾雯这是姬忽太子。”姜诸儿温和的笑着,两人就像关系极好的兄妹。 姜瑾雯自然认识姬忽,半月来她可是日日都会去找他,更是托他的福结识了齐国大半的士大夫子弟。 “瑾雯见过忽太子。”姜瑾雯盈盈一福身,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在旁人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好看。 姬忽纵使再聪明。也绝想不到一国公主会那么大胆,女扮男装混迹在一群世家子弟之间,再加上即便是男装姜瑾雯也是带着面具示人,姬忽是当真没发现任何异常。 “公主客气了,传言果不夸张。”姬忽笑着说到。 姜诸儿看着两人初次见面感觉还挺不错,不自觉翘起嘴角,他和齐王一样甚至比齐王更不在意姜瑾雯的死活,对他有利就行。 姜瑾雯实在不想和姬忽多待“王兄,瑾雯想起母亲找我还有事,忽太子,王兄瑾雯先行告退。” 姜瑾雯抱着琴,缓缓离去,姬忽不得不承认第一次见到姜瑾雯便有些被她迷住。 可转而一想当初栾书的话,太过美的人不宜居室,也不无道理。 最近姬忽在宫中晃悠,姜瑾雯也不敢出宫去,只能在自己宫里老实呆着,偶尔去陪陪她母亲,可还是觉得心神不宁,动不动就走神。 头上又被人拍了一下,姜瑾雯捂着脑袋抬头看着那人,姜小白无奈的揪了一把她的脸颊“又想谁呢?” 姜瑾雯摇摇头,她谁也没想,不过是在思考,怎样才能让姬忽对自己没兴趣。 “你面具给我,田寂答应了,明日我给你约他,姬忽与栾书之间的相处我们可不知道。”姜小白摊手笑说到。 “他怎么答应了?什么条件?”姜瑾雯深知这天下没有白替人办事的。 姜小白接过素月奉上的茶跪坐在姜瑾雯对面“他与他表哥的事这临淄的贵族谁又不知道,他的要求不过是离开临淄,远离这是是非非,这点小事王兄还是做的到的。” “与他表哥?”姜瑾雯疑惑的问到。 “不过是爱上个男人。”姜小白倒是无所谓的说到,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说的也轻巧,可姜瑾雯心里却不再平静。 “王兄,瑾雯有一事相问。”姜瑾雯迷茫的看着姜小白。 “聪明的小公主也有不懂的?说来听听。”姜小白好整以暇的等着她说。 姜瑾雯还未说脸颊便已经有些红了“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 素月瞧着自家公主那模样,分明是一派女儿家的娇羞模样“公主莫不是看上了那郑太子?” “闭嘴。”姜瑾雯现在听见姬忽就烦躁,却不想这样更让别人觉得是女儿家的娇羞。 唯独姜小白轻皱眉头,他本不打算说破的,可姜瑾雯已经开口询问了,便是今日不说,迟早她会明白,何况看来姜瑾雯是真的无意于姬忽。 姜小白混迹于百姓之间,故事听多了可能没有姜诸儿对治国有见解,却比他更明白强扭的瓜不甜。 “大概就是心心念念。”姜小白有些怅然的说到。 姜瑾雯偏着头看着他“王兄怎知?” 姜小白长这么大脸红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姜瑾雯却看到他耳根微微发红,姜小白很快又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这天下的情爱喜欢不都这样?” 姜瑾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多谢王兄,明日帮我约一下田寂罢。”说着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姜小白摇摇头,他图什么呀每天跑上跑下就为了蹭杯茶? 姜小白上心的事,还是挺靠谱的,第二天果真替姜瑾雯约见了田寂,田寂没想到他要替的人会是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公主“见过公主。”田寂看起来很消沉,有些憔悴,姜瑾雯想起昨日姜小白和她说的又理解了。 “请坐。”姜瑾雯挽着袖子,亲自替田寂泡了杯茶,她泡茶的手艺可是琼玖教的,琼玖没别的特别爱好,独独极爱烹茶煮酒,姜瑾雯着煮茶的手法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田寂受宠若惊的接过“谢公主,臣惶恐。”这档口难得有还不用怪异眼光看着他的人,而凉先把和姜瑾雯却能如此,不管他们是不是因为有事而如此,田寂都存了一丝感激。 姜瑾雯只是微微颔首,又给自己倒了杯,随后娓娓说了些栾书和姬忽之间的事,田寂牢牢记着以免露馅。 可越听田寂却越心惊,为这小公主的大胆,也为她的才华,有些东西即便是身为男子的他也不会,何况这深处王宫,在众人眼里只是个摆设的公主。 “公主说的田寂都记下了,定不负公主所托。”田寂不觉得这是什么亏本的买卖,不管到时候姜小白会不会兑现诺言,至少他有了他和姜瑾雯的把柄,如果能结识姬忽,也多了一丝离开齐国的机会,这对他有利无害。 “若是没什么事,田寂先行告退。”田寂起身,礼貌的等着退去。 姜瑾雯却也站了起来,袖子下的手紧握着,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等等,吾还有一事相问。”姜瑾雯犹豫着说出来“男子与男子,怎会相爱?” 田寂一愣,苦涩蔓延他还以为姜瑾雯会不一样,却不想还是一样的,姜瑾雯看到田寂脸色有变,连忙解释“吾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事不明白,并无不屑嘲讽之意。” 或许是姜瑾雯的语气太诚恳,田寂看着她,在姜瑾雯快要说不便说便算了的时候说到“臣也不知道为何男子会喜欢男子,感情这事又岂是那般好说的,情之所至自己都控制不了,控制不住想要靠近。”田寂有些沧桑的语气,让姜瑾雯越发抱歉。 再次道歉以后看着田寂在素月的带领下从偏僻之处离去,姜瑾雯开始陷入了沉思,男子与男子,那同为女子是否也会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 心情不畅,姜瑾雯讨厌这样思绪烦乱的自己,把自己关在书房,又开始刻字,只有这样安心专注于某件事不去想其他,姜瑾雯才能使自己平静下来。 可今日依旧挡不住纷乱的思绪,王兄说心心念念,田寂说情之所至无关男女,那她每日念着琼玖又怎说? 若说以往不知道把琼玖当男子也罢了,可知道了她本为女子心里有不满,有气恼却没有一丝怨恨,反倒是更加念着她,担心她却又是为何? 烦躁的把刻刀拍在书案上,下一刻却有人站在她面前,阴影遮住了姜瑾雯面前所有的光。 琼玖见姜瑾雯皱着的小脸,心里疼惜,自然而然的捏了下她的小脸“谁惹小公主不开心了?” 看到罪魁祸首,姜瑾雯拿着竹简就往她身上砸,惹得自己心绪不宁的难道不就是这人吗? 琼玖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这小公主不开心了,任由竹简砸在自己身上,不躲也不辩解。 “笨死了,你不知道躲开?”姜瑾雯见她木头一样又心疼,别扭的瞪她。 琼玖把竹简放回书案上“公主要罚琼玖哪敢。”那面具下微微勾起的嘴角温柔如初。 姜瑾雯嘟着嘴“你怎么舍得来找我了?”她可记得以往琼玖都是躲着她的。 琼玖微微垂着眸子,为什么呢,她也不知道,不过还是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帛,双手递给姜瑾雯“瑾萱公主给公主的来信。”这事本犯不着她亲自来,不过琼玖还是决定自己来了。 姜瑾雯惊讶琼玖怎么会给王姊当信使,可到底惊喜大过好奇,还是接过来却依旧没给琼玖好脸色,甚至哼了一声。 琼玖真打算和姜瑾雯说告辞,却没想姜瑾雯先开口了“先坐着,不许跑。”命令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别扭。 琼玖想想今日也没什么事,看着摊开锦帛的姜瑾雯,莞尔一笑在她身旁坐下来,歪头看着姜瑾雯,仿佛在欣赏稀世珍宝。 第十八章 姜瑾萱的来信其实什么也没说,那些委屈,难过只字不提,只说了些在卫国的有趣的事,可再有趣的事又能有多有意思,心里揣着难受却偏偏要笑靥如花,那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看着那些所谓的趣事姜瑾雯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她不知道王姊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卫王对吾极好,安好,勿念。” 琼玖本就一眨不眨的看着姜瑾雯,看着她突然就哭了起来,大概也猜到与姜瑾萱有关,可这事她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捧着姜瑾雯的脸,轻轻替她拭去眼泪。 “瑾萱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她是王后谁会将她如何呢,别太担心。”琼玖只是觉得事已成定局,如今想太多也毫无意义。 可姜瑾雯却瞪了她一眼“莫不是太子当久了,你也心如铁石了不成?” 琼玖一时语噎,她若真能心如铁石倒好了“既然公主无事,琼玖便告辞了,瑾萱公主在卫国至少性命无忧,卫王也不曾碰她。” 琼玖刚一起身姜瑾雯便扯着她的袖角,仰头看着她活像被抛弃的小孩“你生气了?对不起,我刚刚…”姜瑾雯懊恼自己说错话,可再解释又觉得没诚意,无心之言或许便是真心话。 看着咬着唇看着自己的姜瑾雯,琼玖到底不忍心“小人只是还有别的事。” 姜瑾雯自从听了田寂的话,心里满满的全是琼玖,好不容易盼着她来了,却又要被自己气跑,哪里甘心。 突然被人抱住,琼玖愣了一下,怀里的人不知不觉已经不再是小孩模样,个头都到自己肩膀了,琼玖没有像以前一样回抱着她,只是呆呆的站着,脑子里想到的是那天姜瑾雯迅速的亲吻,甚至她还来不及感受那滋味,可偏偏却刻在了脑子里,挥之不去。 “你会来那就是今晚没事,对不起。”姜瑾雯仰头看着琼玖,环在她腰上的手圈的更紧。 琼玖顿时那一点点气闷都没有了“我的小公主越来越聪明了。”宠溺的笑容映在姜瑾雯眼里,便知道她不气了。 “那你今晚不走了好吗?”姜瑾雯小心翼翼的问到,她想琼玖,看到琼玖姜瑾雯才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想放她离开,不管她怎么否认,怎样和自己说琼玖不过是个骗她的女人,可还是想。 烛火静静燃烧,琼玖能感觉到姜瑾雯不正常的心跳,与眼里的期待,终是点了点头。 姜瑾雯展开笑容,踮起脚尖亲了下琼玖的唇,这次比上次久很多,两人眼瞪眼,最终姜瑾雯嗤笑着退开了。 把刻刀重新拿起,朝着琼玖比划了下,对方立马心领神会,琼玖在姜瑾雯身后坐下,一手揽着她的腰,另只手握着姜瑾雯握刀的手,认真的开始照着另一张竹简开始刻字。 琼玖的脸颊贴着姜瑾雯的脑袋,安静的书房,温暖的怀抱,让姜瑾雯有了就这样到地老天荒的想法。 “累不累?”半个时辰左右,琼玖松开了姜瑾雯的手,轻轻替她揉着手腕,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姜瑾雯有点酸涩的手腕舒服了许多。 本是想回头看看琼玖,却不想一转头唇却碰到她的面具,一如既往的狰狞,可却因为主人的温柔而显得柔和了几分。 姜瑾雯看着琼玖认真的样子,不禁想,若是琼玖有一天会嫁人,那要是怎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太子王兄吗? 心里有一点点的难受,可姜瑾雯不敢去深究为什么会难受,男婚女嫁不是世间恒定的法则么,太子王兄那么相信琼玖甚至敢让琼玖替他,定是喜欢琼玖的。 “想什么?”琼玖以为姜瑾雯看一会就会扭过头去,没想到她却一直盯着自己,饶是带着面具琼玖还是有点脸烧。 “看你。”姜瑾雯直言不讳,甚至往后一靠,靠在琼玖怀里,抬起手摸着琼玖的下巴,似乎格外开心。 可琼玖一贯温柔的眼睛却带着一丝丝忧伤,在她前面的姜瑾雯却是看不到。 姬忽来访齐国琼玖怎会不知道,而且据她所知,中山国的公子也来了,大概不用几日就会到。 她的小公主也要嫁人了,长大了,可琼玖却一点都不开心,她只把这份难受当成自己的妹妹也终将要成为人妇的不舍,她舍不得让她的小公主这么快就进入龙潭虎穴。 “我困了。”姜瑾雯一心只想着琼玖,有琼玖在她就不想思虑别的,似乎这就是一种依赖。 “琼玖先告退,公主早些歇息。”琼玖一听姜瑾雯说困了,便害怕自己打扰了她。 姜瑾雯嘟着嘴,在琼玖腰上揪了一把,看着某人倒吸一口凉气“不是说好不走了吗?” 琼玖张了张嘴“我以为…”她想说她以为姜瑾雯只是要自己陪她一会就好了,可看着姜瑾雯气呼呼的样子,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姜瑾雯这才笑了“我叫人备水沐浴。” 只是琼玖没想到姜瑾雯竟是要自己和她一同沐浴,心里尴尴尬尬的,面对齐王,面对满朝文武,甚至第一次杀人都不曾慌乱的琼玖第一次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这…于理不合,公主琼玖还是不了。”琼玖看着姜瑾雯从容不迫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转身就要跑。 看着落荒而逃的琼玖,姜瑾雯乐的不行,怎么觉得这人越来越可爱了,可比那些整日歌舞升平的贵族子弟有趣多了,也比姬忽好多了。 姜瑾雯只着了中衣就出来了,那会琼玖正在看她放在床头的锦帛,正是她自己誊写好的兵书,还有一些自己的见解。 琼玖看的认真,直到姜瑾雯坐到她身旁才发觉,看到她只穿了那么点,连忙把外套给她披上。 “我命人重新换了水,你今晚陪我睡。”姜瑾雯霸道的说到。 琼玖哪里拗的过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等等。”就在琼玖要走的时候,姜瑾雯又叫住她。 “嗯?”琼玖疑惑的再次看着姜瑾雯,每次姜瑾雯要和她说话琼玖都会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姜瑾雯从床上跃下,手指摸着她的面具“你难道要一直戴着这东西?我都不能看你吗?” 琼玖犹豫了下,最终点了点头揭下面具。 那张脸是姜瑾雯熟悉又陌生的,和太子几乎有着六分相似,也难怪假扮那么多年都不曾被发现,只是不曾刻意伪装的琼玖五官要柔和的多,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子。 “可还有别的遮掩?”姜瑾雯微微一晃神又笑了,这人长的这般好看,却偏偏终日遮在这狰狞的面具之下。 “比太子顺眼多了。”姜瑾雯随手一抛面具落在一旁的榻上。 琼玖把人抱起来放回床上“夜凉,小心着凉。”看着给自己盖被的人,姜瑾雯觉得自己大概就是从小到大都被她宠坏了,好像除非涉及国事,她的要求琼玖都不会拒绝,即便今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过分的要求琼玖都不拒绝。 琼玖穿着姜瑾雯备好的衣裳,有些短看来是某人自己的,琼玖已经许久不曾穿过女装,倒是有些不习惯。 姜瑾雯侧躺着撑着脑袋看着,放下三千发丝的琼玖,忽然就觉得一个能有男子气魄,又有女子柔美的人,这天下大抵也就只有这一人了。 琼玖自觉的往软榻走去,姜瑾雯看她坐下,也赤脚走过去,无辜的眨着眼,抱着她就躺下。 “谁让你不过去?别和我说什么三岁不同席,你我皆是女子。”姜瑾雯不讲理的将琼玖所有未来得及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姜瑾雯熄了烛火,和琼玖缩在一方软榻上,怎么都不方便,地小琼玖只能搂着姜瑾雯。 最终还是抱着姜瑾雯回到床上“真拿你没辙。” 姜瑾雯倒是笑嘻嘻无所谓,勾着她的脖子“琼玖你就是心软。” 琼玖默然不语,只是将她的手拿下“公主睡吧。”又悄然离姜瑾雯远了些。 “我不想嫁给姬忽。”姜瑾雯又再次靠近琼玖,这次只是安静的搂着她的手臂。 空气里安静至极,姜瑾雯见琼玖不说话,以为她希望自己嫁人。 姜瑾雯侧身搂着琼玖“说话。” 琼玖身子僵着任由她搂着,终是叹了口气“你不喜欢,我帮你便是。” “可若有一天我看上喜欢的男子呢?姬忽虽优秀,却也不是最好的。”姜瑾雯不依不饶的继续问。 “你要的我都会给,只要我能给。”这话琼玖说的认真,姜瑾雯听的心悦,她想琼玖大抵是和她一样的。 “那好,不许反悔。”姜瑾雯在琼玖耳旁说到,酥酥麻麻的扰人心神。 “嗯,不悔。”这轻描淡写的话琼玖却用了一生去信守。 姜瑾雯想问为什么,可转而一想今晚问的有点多了。 次日再醒来身侧已经空无一人,姜瑾雯心里有着小小的失落。 第十九章 姜瑾雯气鼓鼓的看着琼玖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抓在手里丢在地上。 素月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姜瑾雯对着一堆衣服发呆,素月见自家公主穿的单薄连忙过去帮她更衣。 等到姜瑾雯穿戴整齐,素月才捡起那套衣服“公主可否要丢弃了?”平日里公主就算脾气不好的时候也不曾随意对着物什发泄,可今日着实奇怪。 姜瑾雯一听素月要丢了,连忙拿了过来“不用,你出去吧,吾等会用早膳。” 素月将信将疑的退了出去,今日的公主怎么这么奇怪,抱着一身衣裳跟个宝贝一样。 姜瑾雯又把衣服叠好,整整齐齐的放回床头,想了想又觉得太显眼,又收了起来。 完事之后姜瑾雯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门外素月在说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姜瑾雯这才出去了。 闲来无事姜瑾雯又埋头扎进了书房,可是却发现,姬忽给她的竹简不见了,反倒是多了张锦帛上面是姜瑾雯熟悉的字。 “竹简显眼,我带走了,三日后还,还有你誊写好的锦帛,记得收好莫让太子看见。”明显的关心让姜瑾雯心里一暖。 姬忽这几日也不知在做什么,并不时常来宫中,倒是每日姜小白来往甚密,姜瑾雯也乐的清闲,正好省了和他虚伪的演戏。 不过太子却没有她这么好心情了,姬忽放着他这个太子不理却每日与姜小白往来甚密,齐王已经不知不觉多关注了下姜小白。 虽说他的太子之位已经很稳固了,但是没登上齐王这个位子始终不安稳,尤其如今周王室衰微,嫡长子也不一定就是绝对的继承者。 何况姜诸儿一向认为他这两个弟弟,虽然都不显山不露水但也正是他们的聪明之处。 姬忽与小白走得近无非就是两种可能,其一口碑颇好的郑太子暗地里也喜欢那些风月之事,其二便是二人已经有了某种合作,姜诸儿觉得一个颇受百姓爱戴的太子,不至于沉迷于风月之事,如此便只有其二。 想到这里姜诸儿眯起眼睛,手里的剑狠狠地插在书案上,剑柄处狠狠的晃着。 “回禀殿下,据属下的消息所知,郑太子与三公子正在游湖,还有田家的两位公子田擎田寂,郑太子看起来似乎对田寂颇有好感。”姜诸儿听着羊度的汇报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 姬忽和田寂?莫不成这位郑国百姓人人敬仰的太子殿下竟是好男色不成?想到这个可能姜诸儿脸上有了厌恶之色。 不过即便如此姜瑾雯嫁到郑国也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就如同姜瑾萱一样,没人会关心和亲的公主会怎样。 她们的存在只是为了齐国的强大罢了,勿说她们就是姜小白与姜纠又好到哪去,取一士大夫之女以安抚士大夫之心。 田寂从容不迫的应对着姬忽,幸而姜瑾雯每次与姬忽交谈用的都是琼玖教给她的以内力变声之法声音甚是沙哑,如今田寂找个借口说自己前几日弄坏了嗓子如今好了便成,姬忽纵然怀疑却也无处挑错。 只是姬忽看着田寂的侧脸,没什么差错,却总觉有什么不对。 “栾书兄弟拿走我那几卷书可看完了?”姬忽淡淡的问到。 姜瑾雯早就与田寂说过这些,何况田寂本人也是对兵法痴迷的紧。 “看完,田寂还要多谢太子殿下,隐瞒姓名实非不得已,还望殿下见谅。”田寂说话间神色之间带着苦涩无奈。 姬忽摇摇头“这有何,我姬忽岂是会因此而瞧不起有才之人的小人。”那日姜瑾雯与琼玖一同进入客栈被姬忽所看到,早已认定这栾书小兄弟有龙阳之好,不过姜瑾雯却未曾与田寂说起,只是出于不想她与琼玖的事多一个人知道。 所以田寂听完姬忽的话却有些惊讶,没想到一国太子却能接受这等世人眼中的肮脏之事,看姬忽的眼神不免多了几分敬佩。 “栾书兄以为,军中奖罚该当如何?”姬忽突然话题一转,询问军政。 “自是赏罚分明,有功者赏,有错者罚,功过不可相抵,前有夏有赏无罚,是至教之世,殷罚而不赏,是至威之世,周有赏有罚,是德衰之世…” “田寂!”田寂的话还没说完田擎便以呵斥他,周天子虽式微却也不是能妄语的。 姬忽倒是不觉有什么,本就如此不过也是佩服这田寂的勇气,这等话也敢这么说出来。 “栾书兄弟此话并无不对,不过还是慎言的好。”姬忽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德衰之世,岂不是批判周天子无德,诸侯王无德。 田寂毕竟年纪稍小,走常年被禁足不许出府,一时竟是莽撞了。 姜小白连忙的和姬忽搭话说了些别的“姬忽兄可曾好好尝过我齐国的美食?” “齐王设宴自是有好好品尝。”姬忽不明白姜小白作何这般问。 姜小白却是摇了摇头“父王设宴,我都不曾认真品尝过何况姬忽兄,今日不妨尝尝。” 说完便有人开始上菜,美人美食最是让人放松的。 姜小白混迹市井,又或是和一些纨绔子弟整日不学无术,别的不会这调和气氛却是很好的。 夜色渐晚几人才打道回府,田家兄弟两离得近便先走了。 “栾书兄,或许叫你田寂兄更合适,若是有朝一日这偌大的田府已无你容身之处,我郑国太子府永为你开。”今日之相处姬忽已确定这田寂或为一世将才。 姜小白饶有兴致的看着姬忽“太子当着我的面要我齐国之人叛国真心是很有信心。” “三公子会说出去吗?受人之托可你似乎没办成。”姬忽一点不在意的说到,姜小白性子散漫怎么会自讨没趣的去趟这些浑水。 没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还真是没办成,田寂和他家王妹到底差了点,不过姬忽现在才说出来,也是避免了一场尴尬。 “栾书兄弟不想见我也没必要设这么一场,白白浪费了一桌好菜给别人吃了。”姬忽有些郁闷的说到,一门心思想找一个人,对方不仅不愿意见他还苦心积虑的找人骗他,换谁都不会好受。 在姜小白看来姬忽的脾气已经很好了,这要是换了他们家太子王兄,怕是有得对方苦头吃。 姜小白也觉得这事是他们不对“吾向太子殿下致歉,此事是我二人不对,但还请太子见谅,如今你是郑国太子,不是子忽兄所以她也不再是栾书,你们不便再相见,不过你要是努力点说不定以后能日夜相见也不一定。” 姜小白与姬忽相处的这几日,认为姬忽这人还是挺好的,虽不是最好,这天下却也没有几人能比他更适合姜瑾雯。 出于一个兄长对妹妹的爱护,姜小白还是希望姜瑾雯能匿得良人,即便他知道姜瑾雯心里大概是藏着一个人,可这种无望的事又何必继续下去,不如趁早死心。 “三公子此话何意?”姬忽疑惑的皱眉。 姜小白从马车上跃下,既然失败了总得和小鬼说一声“没什么意思,子忽兄别忘了自己来齐国是为了什么便好,我可是听闻宋国太子也来临淄了。”说完便施展轻功远走了。 姬忽若有所思的看着姜小白离开的方向,那似乎是齐国王宫的方向,而姜小白作为成年公子早已不住在宫中,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他去找人的,至于找的是不是他想找的人就不确定了。 姜瑾雯刚从她母亲那里回来,父王的夫人众多,母亲时常因此郁郁寡欢,姜瑾雯不以为受宠便是多好的事,然而却不知道怎么和母亲说。 “三王兄?”姜瑾雯一回宫便听到侍女汇报说姜小白等了她许久了。 姜小白认真研究者姜瑾雯曾经和琼玖下的一盘残局,那盘棋还是琼玖假扮太子之时同她下的,至今琼玖也解不开琼玖的局。 姜小白同样也没有解开,但是惊叹下棋之人的棋艺。 “三王兄可是有事?”姜瑾雯一看到姜小白就直奔主题。 “等会。我再看看。”姜小白皱着眉头,苦思着。 姜瑾雯也不催他,跪坐到另一头,反正她笃定姜小白和她水平差不多,解不开的。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姜小白泄气的放下棋子。 “姬忽识破了田寂非你,所以下一步你要怎么办?”姜小白认真的说到,他倒不希望姜瑾雯别再做什么了“其实姬忽人挺不错的。” 姜瑾雯紧皱着眉头,其实她想过失败的可能,只是还没想出后招。 “我知道,只是他非我良人。”姜瑾雯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着执着,姜小白忽然发现或许自己真的没办法扭转她的想法。 “唉,不过王兄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毕竟父王那边已经下定了决心。”姜小白无奈的说到,情爱之事姜小白到底不曾亲身经历过,所以也不会懂那种执着。 “嗯。”多谢三王兄,姜瑾雯知道姜小白是真心疼她,可她却不能听他的。 姜小白走后姜瑾雯紧缩着看着棋盘,她有点想琼玖了,明明昨天才见过,可依旧想念,而且这份想念似乎越来越浓烈,浓烈的让姜瑾雯自己都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为何,只是想待在琼玖身边,无时无刻。 第二十章 琼玖双手抱胸看着面前平坦的大道,脸上浮现无奈的苦笑,看来今天又得闯一通了。 转身飞身现在身后的大树上,手中抓着一只小鸟,从树上跃下站在路口,松开手鸟儿惊恐的朝着前方飞去,琼玖一只脚在路上试着踩了下。 然而下一刻鸟儿却立马被路边射出的暗器射中,就连琼玖自己也险些被伤到。 琼玖叹了口气看来那老家伙又加强了防御,这一趟还要费些功夫了。 一路上各种暗箭机关,这些东西若是设在密室怕是威力更大。 眼见着就要到达目的地,琼玖却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深陷沼泽一样,举步维艰,幸而琼玖轻功卓绝,朝着一旁的树上跃去。 然而刚一站在树上,左臂突然一疼,一根纤细的银针扎在手臂上,几乎整条手都没了知觉。 琼玖忍着将针取了出来,提气纵身离开了方才的容身之所。 “师父。”琼玖刚一踏进那深山深处的院子,便看到了一个在削着木头的老头,袖子挽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又像是多天未曾洗澡,然而琼玖却是见怪不怪,这老头一旦发现了什么新东西,别说洗澡吃饭都忘。 葛全瞥了一眼琼玖,嗯了一声又继续自己的工作。 琼玖也不催他,自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倒了粒药丸扔进嘴里,主动退到一旁看着。 日落十分葛全才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一把精致的袖弩,随意的扣着机关对着琼玖射过去,射出来却不是寻常的箭,而是细密的针,隐隐的泛着黑色,看来是淬了毒的。 琼玖本能的躲开了,这东西对付她还是差了点。 “不错,看来这轻功又精进了。”葛全满意的看着这唯一的弟子。 丢了瓶药给琼玖“吃了,不然死了我可不管。”琼玖笑笑,她家师父虽然脾气古怪却也不会不管她的死活。 “又瞒着太子来找我有什么事?”琼玖和太子之间那点破事他也没兴趣知道,自然也不存在告密,比起太子这木头徒弟还顺眼一点。 “琼玖只想借师父书房一用。”琼玖恭敬的说到。 “先做饭,爱干嘛干嘛去。”葛全不耐烦的说到。 “是。”琼玖熟门熟路的朝着厨房走去,是以没有看到葛全若有所思的样子。 太子于琼玖有杀兄之仇,囚禁之恨,若是寻常人这么多年早已被磨去了棱角,可琼玖本质心高气傲,这些年却对太子言听计从,只怕不那么简单。 不过葛全也不明白按照太子斩草除根的性子,心病早已治好却又想方设法留着琼玖一条命,却又是为何。 琼玖看着一片杂乱的厨房,看来得先收拾了,娴熟的开始收拾。 太阳刚落饭菜也刚好,琼玖满意的闻了闻,难得绽开笑容,做饭算是她唯一的乐趣。 端上饭菜葛全已经换了身衣裳,不再是之前那副邋遢样,看起来精神多了。 姜瑾雯这两日心情很烦躁,姬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改前几日的行踪,天天往宫里跑,虽不是天天在她眼前,可她却天天听的到姬忽的消息。 姜瑾雯本是闲来无事陪着母亲绣绣荷包,心思不知怎的飘到了琼玖身上,她说三日后还,明日便是第三日了。 琼玖本是一介女子,可周身却无一女子配饰,姜瑾雯无意看到母亲为自己做的配结,便朝着苏氏撒娇。 “母亲我看这小结可是比刺绣有趣多了,母亲不如教教我罢。”姜瑾雯放下手中的针线,扯着苏氏的手臂撒娇。 苏氏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女儿,姬忽前来求娶公主一事这齐宫中谁人不知,忽的生出些许的感伤。 “本也是要教你的。”苏氏温柔的说到,当初齐王看上的也就是她的美貌与温婉,可也正是这太柔的性子让她在这后宫中无法出彩,终日郁郁,幸而还有姜瑾雯这古灵精陪着她,如今这女儿也要远去他国,此生能否相见尚未可知,这般想着苏氏的眉目间便黯然了许多。 姜瑾雯在这宫中多少知道如何察言观色,苏氏的心思她也能猜了个七七八八,可如今她自己也不知道要何去何从,父王笃定的事,不是她耍点小聪明便能改变的。 和亲之事还是要姬忽说不可才有希望,姜瑾雯听着母亲的话,心里却有了别的想法。 这种小结学起来并不难,姜瑾雯甚至在中间织了一个小小的雯字,不细看根本瞧不出来。 “咱们公主这般心灵手巧,大王还夸过公主若为男子定有治世之才,那郑国太子真是有福气才能娶到咱们小公主。”苏氏身边的侍女,为讨好主子恭维着姜瑾雯。 然而姜瑾雯却只是慢慢的将东西收回袖里,面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八字没一撇的事,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侍女恭维不得当,只得讪讪的退后。 陪着苏氏用过晚膳,姜瑾雯才回了自己的住处,手里摩挲着田寂送还给她的面具,又翻出男装换上。 避过宫里的守卫,几个起跃朝着姬忽居住的驿馆而去。 姬忽刚刚回来便听见下人通传有人求见,正疑惑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找他。 “子忽兄别来无恙。”姜瑾雯朝着姬忽施礼,乃是平辈之间的礼节,而非对着一国太子的礼节。 “栾书兄弟别来无恙才是。”姬忽却是没有回礼,端坐在主位上,也没有示意姜瑾雯进来。 “小弟知道小弟有错,不该欺骗子忽兄长,然而小弟实有难言之隐。”姜瑾雯对姬忽本也有些好感,自己之前还想着欺骗他着实是自己不对,姬忽没有轰她已是好修养。 “罢了罢了,我此前也对你有所隐瞒,不过栾书兄弟处处躲着吾,着实令吾难过。”姬忽恼怒的瞪她。 姜瑾雯讪讪的笑了笑“小弟今日带来的东西可能赔罪?”姜瑾雯不请自入,摊开手中的图纸。 那是一份战车图纸,姬忽盯着那图纸,姜瑾雯又开始解释“此车在轴毂之间装置了铁锏,减少了轴毂的摩擦,速度比之郑国目前用的战车要快上不少,另外承重也有所增加。” 姬忽到底是一个军人,一个将领,这东西对他来说的吸引力太大了。 “栾书兄真要将此物给我?却为何不献给齐国太子。”姬忽纵然感兴趣却并没有急着却接,栾书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献上这份关乎国计的东西,那么她所求的必定是更重要的东西。 姜瑾雯也不卖关子“小弟却有一事相求,求兄长一成全。”与人相处因人而异,姬忽这人本性重情义,可身为太子却又必须以国为重。 姜瑾雯也是抓住了他的这点,她自认是自私之人,或许情义上她姜瑾雯终将对不住姬忽,可利益上却还是想弥补。 “成全?”姬忽不解的问到,他与栾书相识不足一月,又如何成全他? “届时兄长自会知道,若能成功小弟定对兄长感激不尽,这份礼物全当是小弟的赔罪礼。”栾书说的隐晦,甚至目的也未曾明说,不过东西却塞给了姬忽。 这样一份赔罪礼未免过重,可姬忽却没有拒绝的道理“若在吾能力之内,定会助栾书兄弟一臂之力。” 身为太子姬忽不会轻易的许诺,不过对姜瑾雯来说已经够了。 “多谢兄长,天色已晚小弟不便久留,改日再会。”姜瑾雯急着回去,不然恐怕会被人发现她不在宫中。 姬忽也没有挽留,只是看着姜瑾雯离去,随后把随行的人叫了进来,开始商议。 太子宫中,姜诸儿听着属下的汇报,姬忽避开所有人单独会见了一个人,两人似乎还商讨了很久。 姜诸儿怎么也想不通,姬忽在临淄除了那些大臣还会认识什么人? “殿下,阗大夫送来的女子,该如何安顿?”羊度从屋外进来恭敬的问到。 阗大夫是齐王新封的大夫,也算是个红人了,既然有心讨好姜诸儿也不好拂了他的心意。 “让人带到我寝宫去,我稍后便来。”姜诸儿略带不屑的笑了笑,猫儿和老虎他倒觉得老虎更好玩些。 那女子一见姜诸儿进来,便缠上了他,男欢女爱本是常事,姜诸儿也享受着被人侍奉的感觉。 可惜了琼玖那只老虎太跳脱了,总有天他会拔了她的爪牙,让她乖乖当一只猫。 姜瑾雯盼了一整天,终于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人,长了这么大的小公主还不曾这般牵挂一个人。 刚刚进入房间,琼玖便被人抱了满怀,鼻尖是熟悉的女儿香。 “别动,我抱会。”这几日发生的事,让姜瑾雯心里格外的不安,又听闻宋国太子也快到临淄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为自己而来的。 一向自信的她,突然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可是这一切只能埋在心,如今见到琼玖不免想释放这种不安。 琼玖回搂着她,手指顺着她的发丝“我在呢。”轻柔的语气,似乎是怕惊了怀里的佳人。 第二十一章 姜瑾雯依旧只是安静的抱着琼玖,仰头看着她,良久姜瑾雯才蹭了蹭琼玖,闷闷的问“你去哪了?” 姜瑾雯过于急切的怀抱,让琼玖察觉到她的异常,搂着她的肩膀低声问怎么了,那略带疲惫的眼神让琼玖心疼。 怀里的人却只是摇了摇头,琼玖或许比她更辛苦,姜瑾雯不愿再让她和自己一起担忧,只是问她去哪了。 琼玖从怀里取出这三日昼夜抄出来的兵书,递给姜瑾雯“竹简厚重,这轻便些,也不容易被发现,毕竟女子看这些遭人诟病。”琼玖解释道。 姜瑾雯却不去接,反倒是仰头看着琼玖,纤细的手指□□着琼玖的耳垂,软软的姜瑾雯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好软。” 琼玖顿时红了脸,抓着姜瑾雯的手,轻声说“别,别闹。”姜瑾雯吐了吐舌头,圈着她的腰“所以你是在担心我?”姜瑾雯就是特别喜欢抱着琼玖或者要她抱着,从她还小就喜欢腻着琼玖。 “嗯,太子对你好像有意见。所以防着点好。”琼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姜瑾雯的手指却轻轻的放在她唇上“我不听别的,你只知道担心我。”琼玖只感觉姜瑾雯的手放在自己唇上她碰着的地方很热。 “你说三天,就是去找这些东西了?”姜瑾雯接过琼玖手里的锦帛随意的翻了翻,却惊讶的发现全是琼玖的字迹,这么多居然是她三天之内抄出来了,姜瑾雯这才注意到琼玖有些疲惫的神情。 琼玖确实很累,这些都是她师父珍藏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全给她,要给姜瑾雯就只能自己手抄,琼玖不能在她师父那里呆太久,姜诸儿是不是就会去向葛全询问计策,或是要最新的暗器,琼玖是熬了三天才给抄出来的。 姜瑾雯很郑重的抓着琼玖给的东西“下次不许这样,我宁愿不要这些。”姜瑾雯板着脸,一脸严肃的说到。 琼玖却微微扬起嘴角,学着姜瑾雯的样揉了揉她的耳垂,说了句好,姜瑾雯说的没错,确实很软,有点爱不释手。 姜瑾雯红着脸推开她“我去沐浴。” 琼玖点了点头,大概猜到了姜瑾雯今晚是不会许她走的,事实上琼玖也喜欢和姜瑾雯呆在一起的感觉,没有战战兢兢不用担惊受怕,更不用防着她,琼玖觉得自己大概很早就喜欢那个鬼灵精怪的小家伙了,对于姜瑾雯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却没有因此恨她,琼玖是觉得庆幸的,如果没有姜瑾雯琼玖大概再找不到一定的生活的意义与乐趣,纵然知道有一天她的小公主还是会嫁人,可至少现在琼玖愿意护着她,愿意满足她所有的喜好,只要琼玖能做到。 姜瑾雯去沐浴去了,琼玖随意的在她寝宫中看着,无意间发现桌案上的结,一看手法便能看出还很生疏,琼玖记得姜瑾雯的母亲很是擅长这些,想来是姜瑾雯刚学的。 琼玖仔细看了看,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雯字,绣字怕是多半是送人的罢,虽不贵重可却是很用心的礼物,琼玖想到有人能得姜瑾雯这般用心心里有些闷闷的难受,将东西放回原处,又拿起姜瑾雯平日里读书记下的一些感悟,一些独到的见解倒挺有趣。 姜瑾雯沐浴出来便是看到琼玖认真的模样,仿佛回到了之前自己总去太子宫中叨扰她的样子。 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捂住琼玖的眼睛,下巴搁在琼玖脑袋上,两人均不说话,琼玖感受着姜瑾雯掌心的温度,姜瑾雯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脑袋,房间里倒是多了些温馨的气氛。 “公主殿下这样不会累吗?”琼玖终是先开口了,保持一个动作久了会很累的。 姜瑾雯松开手,狡黠的眨了眨眼“累,吾命尔抱着吾。”说完同样跪坐下,懒散的靠向琼玖,身后的人也很贴心的搂着她。 怀里的人迫不及待的翻开自己送的东西,琼玖有些欣慰,姜瑾雯喜欢她的努力就不算白费,连续抄书也是个很累的活,再加上那天的毒还没有全解了,琼玖竟是不知不觉靠着姜瑾雯睡着了。 身上突然一沉,随后便感受到琼玖均匀的呼吸声,姜瑾雯疑惑的回头,却见琼玖已经睡着了。这是姜瑾雯第一次认真的看琼玖的睡颜,薄薄的唇微微有些干,睫毛微微颤动,姜瑾雯动了下,琼玖竟然皱起了眉头,姜瑾雯顿时觉得这样的琼玖有点可爱。 抓着琼玖,轻手轻脚从她怀里出来,姜瑾雯本以为自己抱起琼玖会稍微有些吃力,却没想到自己居然轻而易举就把人抱了起来,怀里的人竟是比自己瘦很多,这让姜瑾雯很心疼。 姜瑾雯将琼玖放在自己床上,一点点解开琼玖的外衣,琼玖浅眠这样一弄倒是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姜瑾雯。 睁开眼,姜瑾雯正好解着琼玖的中衣,四目相对姜瑾雯竟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看你这样睡不舒服,只是想给你换件衣服,舒服点。”姜瑾雯解释到。 琼玖倒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抱着姜瑾雯就睡着了,依旧还有些迷糊,只是勾唇笑了笑,懒懒的发了个鼻音,不知今日为何就是不想离开姜瑾雯,即便明知这样很不对。 作为公主姜瑾雯何时伺候过别人,笨手笨脚的替琼玖脱掉外衣,却不小心将里衣弄的很松垮。 琼玖真的是很累,今日来之前还回了一趟罗生堂,接了个任务,罗生堂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底下人能击败堂主便能取而代之,在那不知道哪天就死了的地方,谁不想往上爬,琼玖要应对的不仅是艰难的任务,还有自己人的挑战,可她不能安逸,不接任务便没有出来的理由,更遑论来找姜瑾雯。 屋内的烛火还在烧着,姜瑾雯不想这么快吹灭,侧身躺下,听着琼玖清浅的呼吸声,姜瑾雯咬着唇,看了一会,或许是长期紧张的生活,人前温和的人睡着了却总不自觉皱着眉头,姜瑾雯用手指轻轻抚着琼玖的眉心,或许是有所察觉,原本微微蜷着的身体放松下来。 小心翼翼的将手搭在琼玖腰上,习武之人感官总是敏感很多,寻常情况下琼玖或许已经醒了,可这次却并没有醒,姜瑾雯见琼玖没反应,又靠近了些,最后索性搂着琼玖的腰。 宽松的里衣隐约可以看到琼玖白皙的肩膀,姜瑾雯不自觉的看了两眼,却隐隐的看到肩胛骨下面的痕迹。 看了眼依旧睡着的琼玖,姜瑾雯手指微微挑开衣领,在那肚兜之上的确有一条很深的疤痕,甚至不难看出还有延伸,再往下便是心口,那里受伤,岂非九死一生。 姜瑾雯没继续查看,替琼玖将衣服理好,烛火将灭,姜瑾雯搂着琼玖却难以安眠,她突然想到,在琼玖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是不是时刻都在危险之中。 刚一醒来便感觉有个温软的身子紧紧搂着自己,琼玖揉了揉某人的脑袋,余生若是能每日醒来都是这般情景,琼玖想自己是愿意用一切去换取的,随后又觉得自己痴心妄想。 本想轻手轻脚的离去,却不想刚刚将姜瑾雯的手拨开,她却醒了,姜瑾雯迷糊的看着半起身的琼玖,不消片刻立马清醒了,翻身将懊恼的琼玖压在自己身下。 “吵醒你了,抱歉。”琼玖对姜瑾雯还是有些了解的,小公主被吵醒了脾气挺大的,琼玖曾经也触过霉头。 “阿玖可是又想不告而别?嗯?”轻扬的声音表明小公主真的生气了。 “衣服脱了。”琼玖还没开口,姜瑾雯却口出惊人。 “不脱我自己脱。”姜瑾雯瞪她,昨晚要不是怕打搅琼玖休息,小公主早想知道琼玖的伤口到底怎么样了。 见姜瑾雯说真的,琼玖连忙推开她坐起来,慌乱的拢紧衣服“公主说笑了。” 姜瑾雯咬咬牙,愤愤的想早知道昨晚就扒了她,迅速的跨坐在琼玖腿上“信不信我说你非礼我?你的死活我不关心,你怕不怕我名声败坏?”姜瑾雯就是笃定琼玖很在乎自己,但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确定。 琼玖果然不动了,姜瑾雯大概天生是她的死穴,任由姜瑾雯一点点褪去自己的衣裳,琼玖一点点的脸红了。 从肩胛骨以下到心口的位置,有一道很长,很深的伤疤,虽然看起来时间很久了,可姜瑾雯还是红了眼眶“怎么弄的?” 姜瑾雯上次就知道琼玖身上有伤,可没想见过这伤,她不知道琼玖是怎么挺过来的。 琼玖捧着她的脸“都过去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在意它做什么?没事的。” “我得走了,等会你侍女醒了。”琼玖莫名有种偷情的感觉,怪异的感觉扩散在心里,脸上却不自觉笑了。 “嗯。”姜瑾雯没再问琼玖下次什么时候来找她,聪明如她怎么猜不到琼玖的身不由己。 “把这个带上。”姜瑾雯看着琼玖穿戴好,才将昨日做好的挂饰递给琼玖。 琼玖惊讶的看着那小东西,不正好是昨晚她看到的那个,原来是给自己的? 姜瑾雯给的东西,琼玖很郑重的放进怀里“我不能戴,但我会好好收着的。”琼玖温声说道,姜瑾雯点了点头,又躺下了,被窝里还有琼玖的余热。 回到罗生堂,换了身衣服准备再次出去,琼玖将结放在心口,其实那伤怎么会忘,那里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心,而是属于她哥哥的,亲生哥哥。 姜诸儿的心思琼玖一直都明白,不过是要她的身心,一个王的占有欲与征服欲,可琼玖早已与他不共戴天,没有姜瑾雯,琼玖也只会选择两败俱伤。 第二十二章 姜小白是在宫门处遇到姬忽的,这位郑太子好像正打算进宫,宫内禁止马车穿行,所有人进宫一律下车,是以姜小白很快追上姬忽。 “三公子。”姬忽看到姜小白似乎有些惊讶,这齐三公子可是向来不问政事,今日怎么主动进宫。 “今日十五。”姜小白解释到,宫中有规定每逢十五各个公子公主都要去给齐王王后请安,这规矩各国皆是如此,是以姬忽一听便是明白了。 “如此不如一起,吾正要去太子处。”姬忽邀请到。 “如此甚好,许久不曾去过王兄宫中,也难怪王兄总训斥我了。”姜小白有意结交姬忽,试探他对姜瑾雯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姜瑾雯没想到会在皇宫遇到姬忽,身旁居然还有姜小白作陪,也不知在说着什么两人竟是极其投缘的样子。 姜小白见到姜瑾雯立马叫住她“瑾雯也在赏花?不若一起?” 姜瑾雯瞪了一眼姜小白,明知她不愿还要这般,但她也不能明着拂了姬忽的面子,只怕今日她刚刚甩了姬忽脸色,不用到明日父王就该训斥她了。 虽不情愿却也未曾表现出来,施施然施了个礼“瑾雯见过太子殿下。” “公主多礼了。”姬忽对姜瑾雯还是很有好感的,齐国上下谈起这位小公主虽则说她貌美者居多,可却也会夸赞其才华,可见这位公主才行品行也都是极好的,如此一想姬忽看姜瑾雯的眼神不禁带了几分欣赏,更是开始怀疑栾书的话,或许这位公主会是个例外呢? “三王兄与太子殿下在谈什么?看起来颇为有趣。”姜瑾雯不喜欢姬忽略带兴趣的眼神,这意味着她离目标又远了一步。 “不过是谈论些书得,为兄读书不多比不得太子,不如瑾雯替王兄向太子讨教一二。”姜小白深知自家妹妹读过书籍经典不少,有意让姬忽对姜瑾雯更有好感。 姬忽连忙摆手“三公子说笑了,忽觉得三公子深有见解,受益良多。” “如此太子便更要听听我家瑾雯的了,这一文一武我可只有粗使之事上比得过瑾雯小公主。”姜小白非要将姜瑾雯额赶上台,姜瑾雯也无可奈何。 不想太过锋芒毕露姜瑾雯只避着天下之见解,只谈一些儿女风月之小诗,然则言谈举止依旧显露出阅书不少,姬忽第一次见到有一女子能有这般气度气度,不免被姜瑾雯折服。 三人一谈便是一上午过了,有侍女来提醒几人该用膳了,如此一来便不得不一起。姜瑾雯不否认姬忽很好,作为一个朋友姜瑾雯很乐意与几乎深交,可是若说托付终身,姜瑾雯却是不愿,她也说不明白自己想的是什么,又或者什么样的男子值得她托付终身,心里隐隐约约有个模糊的概念,却不敢去深究。 告别姜小白二人,姜瑾雯便回了自己寝宫,只和素月说自己乏了,莫要人来打搅,悄悄换了身衣裳便出了宫。 琼玖每次皆是借着任务的时间去做一些别的事,就如这家酒楼便是她暗中命人开的,本来是想交代掌柜一些事,却不想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具。 姜瑾雯心里揣着事,却又不得说,或者是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情绪,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借酒消愁这倒是姜小白教给她的好方法,本以为姜小白会帮她,可今日之事却表明姜小白亦觉得自己该嫁给姬忽,姜瑾雯自己都说不出姬忽有哪里不好,只是心里隐隐有一个极其抗拒的念头,仿佛一直在等什么。 本是一人独饮,却不想对面会突然坐了一个人“不知在下可否坐在这里?公子放心在下不会打扰公子的,不过是喜欢这个位子。”对面的声音很是温和,所以即便是这般唐突的举动,姜瑾雯也不觉得反感,微微颔首又自顾自的喝自己的。 对面的男子也是沉默的喝着酒,姜瑾雯挑的是靠窗的位子,正好看尽下面的喧闹,对面的人也和自己一样,姜瑾雯不禁多了层好感。 “齐国的酒确实别有一番味道。”姜瑾雯这才注意到对面的男子容貌昳丽,整个人都有一种沉静的感觉,看不透却又让人觉得和他相处很舒适。 分明是个眉如墨画,面如桃的男子,却偏生又让人升不起半分轻视之意,美则美矣却又暗藏锋芒,许是那双眼睛太过寂静,不同于琼玖的温润,不同于姜诸儿的锋利,也不同于姜小白的玩世不恭,姬忽的端庄,只是让人觉得很静。 “公子喝的不过是齐国众多美酒中的一样,不若再试试别的?”姬顽特意穿的齐国的服装是以姜瑾雯初一看并没有看出姬顽竟不是齐国人。 姬顽本是奉王命来求娶齐国公主,齐国一国两位公主均是人间绝色又岂能不让人趋之若鹜,然而她姬顽的心思不在此,纵使那小公主再倾国倾城又与她何干,不过是奉命走个过场。 “也好,总归也是闲来无事。”姬顽想着那人这般怀念家乡的酒,是否要替她带些回去。 姜瑾雯叫来小二,各色美酒均点了,不一会桌上便摆满的酒瓶,姬顽也不矫情,姜瑾雯到多少便喝多少。 “这般喝酒的定也是有烦心事,看来这世上烦恼的人可不只我一人。”姜瑾雯自嘲的说到。 “哈哈,借酒消愁可不是个好主意。”姬顽边说着却又毫不犹豫的喝着。 “为情所困,公子可是如此?”姜瑾雯把玩着酒杯问到。 姬顽讪笑“你还真是直接,那你有没有兴趣听听?”或许是对陌生人少几分戒心,异国他乡的谁又乐意来散播你的流言。 “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以前众人皆说她是个不守妇道之人,我只觉得她是个故事里的传奇,也不信真有人会那么美,总想着是说书人杜撰的,可后来我知道我错了,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错了,这世上真的有惊世的容颜,或许你觉得不可信,可我却是真的见她一眼便沦陷了,只是我与她隔着的是千山万水,她是九重台上之人,而我只是台下之人,我能做的大概就是替她回她的故乡看一眼。”姬顽想起第一次自己隔着重重台阶看到那人的时候,她便知道了那些对她的评价都不属实,看似私宠而骄,谁又知道她也不过守着一份孤独。 姜瑾雯叹了口气,姬顽说的并不是全部,却不妨碍姜瑾雯体会到她的无奈与无望,姜瑾雯突然对这人有了一丝佩服,举杯敬了她一杯。 “我就没什么故事了,不过是烦着怎么拒绝一桩婚事。”姜瑾雯摇摇头,她确实没什么故事。 姬顽不禁讶异,居然有人真要拒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顿时有些想结交这人。 “公子何故惊讶?非我良人,拒绝于我于他岂非都是好事?”姜瑾雯知道自己或许惊世骇俗了些,可若没有感情何苦纠缠一辈子,于她于姬忽都是不公。 姬顽摇摇头“公子所言甚是,只是这世上也少有公子这般明世之人,多讲的是礼字。” 姜瑾雯懒得发现居然有如此投缘之人,顿时欣喜,两人谈了不少直到桌上的酒均喝完了,天色都已昏暗,然而或许太过尽兴,两人尽是喝多了,姜瑾雯起身想姬顽告辞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飘。 而柜台边琼玖就那么看了两人一下午,看着姜瑾雯和另一男子相谈甚欢,甚至伸手一握,今日的姜瑾雯很是开心,琼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些闷的慌。 看姜瑾雯要独自回去,可是却连走路都愰,琼玖叹了口气,终究放不下她,将手上的算盘递给掌柜,径直走向姜瑾雯那桌,直接把人横抱起了,顾不得茶馆里其他人的眼光,瞥了一眼姬顽,很淡的说到“下次别带她喝这么多了,你也醉了早些回吧。” 姬顽顿时有些犯懵,她带的?难道不是那人带的她么?不过看着姜瑾雯顺从的勾着琼玖的脖子,想来这位小公子拒绝家里的婚事竟是因为喜好男子么?还说自己没故事,姬顽嗤笑着摇摇头,自己也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姜瑾雯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却一点不觉得害怕,反倒是紧紧搂着她,猫儿一样的蹭了蹭“琼玖你怎么在。” “恰巧路过,你呀下次可别可那么多,就不怕有事么。”琼玖本想说姜瑾雯两句,可最后发现终究责备不起来,看到她的模样竟只剩下宠着她的念头。 “可是不开心嘛,你不知道今日三王兄竟也给我和几乎牵线,这媒人就这般好做么?”姜瑾雯嘟囔着。 琼玖突然沉默,只是抱着姜瑾雯穿梭在楼阁之间,姜瑾雯用脑袋蹭了下琼玖“怎么不说话,好困。” “你可是有心上人了?”琼玖想起今日姜瑾雯和姬顽之间一些亲昵的互动,犹豫的问到。 姜瑾雯怔怔的看着琼玖,这个问题姜瑾雯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答不上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可就是不想嫁给姬忽,阿玖你还会帮我吗?” 姜瑾雯的一瞬间的沉默让琼玖认定姜瑾雯是有心上人了,只是或许姜瑾雯自己也不清楚罢了,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苦涩。 “嗯,自然会帮。”谈话间已经到了姜瑾雯寝宫,轻轻的将人放在床上“好好休息我还有事。” 姜瑾雯却拽着她的衣角“阿玖不开心。” 琼玖微微扬起嘴角“没有,是真有事,下次有事直接去那家酒楼便是,找我只需和掌柜说一声就好,若是有事需要人手也和掌柜说就好,早些睡,记得喝点解酒汤,听话。” “你的人?”姜瑾雯歪这头,琼玖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那你还说路过?骗我该罚。” 琼玖哭笑不得,只得应着她“那便罚我以后只要公主传唤,三个时辰内必来找你可好?” “说话算话,骗人我要阿九骂你,阿九骂阿玖。”阿九是姜瑾雯养的鹦鹉和主人一样心高气傲。 “好。” 得了琼玖的承诺,姜瑾雯这才安心放琼玖离开,姜瑾雯丝毫没察觉自己在琼玖面前总是不自觉撒娇,仿佛这对两人是理所当然的事。 第二十三章 姜瑾雯在琼玖离开后睡的很沉,她觉得自己仿佛得了个很严重的病,见不到琼玖就会很想她,见到了又想把人拴在身边。 姬忽没想到会在姜小白府中见到栾书,惊喜的差点忘了姜小白尚且在场。 姜瑾雯也不明白姜小白何时与姬忽这般熟悉,撞见姬忽也实在她的意料以外。 “栾书兄弟。”姬忽急切的走到姜瑾雯身边,极其自然的牵过她的手。 姜小白看着姬忽对女扮男装的姜瑾雯这般热情,却对皇宫里的公主稍显冷淡,怎么看怎么怪异。 “子忽兄,许久不见。”姜瑾雯不自在的抽回自己的手,淡淡的行礼。 “三哥好兴致,小弟竟是不知道三哥府中何时竟美女成群了?”姜瑾雯挑眉调笑姜小白,谁让他明知自己心不在此还非得做那媒人。 姜小白瞪她“你就知道调侃哥哥。都下去。”姜小白挥手命那些个舞姬乐师都退下了 “这些个人你又不是怎么来的,留着祸患,拒了也是祸害。”姜小白苦笑着摇头。 他府里这些人有姜诸儿送的,有朝中大臣送的,拒绝了是看不起,留着被人监视,其实这也是姜小白不爱待在府里的原因。 “三公子此话差矣,福祸相依不过看三公子如何打算了。”姬忽淡笑,纵然姬忽看似爽朗,但到底是一国太子,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城府。 姜瑾雯接过下人奉上的茶,若有所思的看着姬忽,思索着这话的意思。 “太子殿下莫要说笑,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姜小白摇摇头,他对那王位可没兴趣。 “子忽兄,若是我兄长另有打算,子忽兄可会略施援手?”姜瑾雯不经意的吹着茶水,热水遮眼看不出是试探还是真心。 姬忽笑而不答,只是和姜瑾雯一般坐下品着茶“这茶比不得齐太子的茶,却也别有韵味,吾倒是愿意拿我郑国的好茶换来尝尝,栾书兄弟觉得哪个更好?” 姜瑾雯放下茶杯“太子殿下说笑了,栾书不过一无名小卒,怎会知道太子宫中的茶是什么味道。” “瑾…”姜小白正想呵斥姜瑾雯,却被她的眼神制止。 “太子莫听我这小弟胡说。听闻西市新来了一家戏班子,太子可有兴致?”姜小白不经意的警告姜瑾雯莫要再胡说,又一副玩世不恭的不思进取的模样。 姬忽点点头“也好,栾书兄弟去否?” 姜瑾雯本是来和姜小白说其他事的,不过既然有变,也不妨一同出去找找某个人, “殿下和兄长可先行一步,小弟稍后去寻殿下和兄长便是。”姜瑾雯站起来,捋了捋衣裳,淡淡的说到,面具挡住了大半的面容,只是透过那双眼睛依旧能感受到她突来的愉悦。 姬忽不自觉的皱眉,栾书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加上上次的欺瞒本就让他有些不悦了。 明知他的身份却依旧不放在心上,惊才艳艳却不愿以真实身份见人,只能说明这栾书绝非常人,这样一想姬忽不免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 可是他手下的人,却无论如何都查不出任何和栾书有关系的东西,只是大抵知道和齐国皇室有所牵连。 然则这齐国公子公主自己都认全了,姬忽实在猜不透这栾书到底是何人。 “你呀,别玩的太过了,要不要我叫两个人陪着你?”姜小白宠溺的摇头,这小妹如今是越发不听话了,女儿家大了管不住了。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许派人跟着我。”姜瑾雯说完就跑了,姜小白无奈的摇头“太子殿下我们这就走?” “好。”姬忽负手走在了前面,眉头不经意的皱着。 姜瑾雯一路直奔琼玖的酒楼而去,她忽然想起,宋国太子不也是要来求亲?听闻已经到了临淄了,只是没露面而已,姜瑾雯便想着利用宋太子击退姬忽,届时再想办法找借口打发了宋太子,宋太子文不行武不就,父王定是不看好他的。 只要先过了这关,届时再借三王兄之力对抗太子,姜瑾雯脑中浮现琼玖身上的伤痕,眼神不自觉变冷,姜诸儿和他已经没有任何情义了。 “找你们家掌柜,西市戏班子,我等着她。”姜瑾雯将琼玖特意留给她的玉令对着掌柜说到,不等那看似憨厚的掌柜回话,便又走了。留下掌柜只能派人通知琼玖。 姜瑾雯赶到的时候曲已经开场了,姜小白和姬忽两人都不是大张旗鼓的出门,挑了个视角尚且不错的地方,混在人群中也不是多显眼。 琼玖例行和姜诸儿汇报罗生堂的事,还有那些王公大臣最近有什么动作,姜纠又和谁来往过,姜小白和姬忽每日除了听曲赏舞可有别的动作。 “小人以为主上怕是要多家堤防纠公子。纠公子看似只爱诗书,中规中矩,可暗地里却是动作不断。至于小白公子,虽则有些小聪明,但是当真只好玩乐。”琼玖说了说自己的看法“另外听闻宣姜夫人已有身孕,怕是太子汲会心有不甘,是否需要派人保护?” 姜诸儿站了起来,负手走到琼玖身旁,手指轻佻的挑起琼玖的下巴“孤信你会办好,你觉得该怎样就怎样便好。孤这宫中尚缺一位女主人。”说话间姜诸儿已经揽着琼玖的腰,见过的木偶一般的人太多了,琼玖这样的才更有意思,何况姜诸儿忽然发现,琼玖若是换上女装大抵也是个美人。 琼玖轻皱眉头“殿下说笑了,殿下没事琼玖便先行告退。”悄然远离姜诸儿一些,眉目间全是冷意。 不同于姜瑾雯的碰触,姜诸儿的碰触只让琼玖觉得厌恶。 讪讪的收回手,姜诸儿不怒反笑“听闻你曾宿在瑾雯宫中,莫不是我齐国的小公主竟是看上你了?否则怎会对那姬忽不闻不问?那你说她若知道自己所爱之人竟是个女子当如何?” 琼玖闻言只是悄然一笑,女子么?莫不说姜瑾雯早已知道她女儿身的身份,再者姜瑾雯的心有所属定不会是自己,琼玖不明白姜诸儿这话有什么可威胁她的。 “主上说笑了,瑾雯公主和琼玖不过见过几面,何来爱慕之事,何况琼玖时刻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若无事琼玖便告退了。”琼玖坦荡的说到。 姜诸儿皱着眉头“如此更好,若她真执迷不悟,不要怪孤不顾兄妹之情,听闻上次有人挑战你堂主之位,我已经命羊度处理了。” 琼玖身体一僵,又一人因她丧命,这让琼玖越发担心姜瑾雯。 离开了齐宫,琼玖本是打算回罗生堂,却收到消息,姜瑾雯在等她。琼玖立马朝着戏班子略去。 戏曲这东西姜瑾雯并没有多爱,但也不至于厌恶,然而一不小心却看到另有一人已经昏昏欲睡了,不禁觉得好笑。 仔细一看却是姬顽,本就是生的一副好看的皮囊,如今这困顿无趣的模样但是别有一番乐趣。 “公子可还记得在下?”姜瑾雯双手抱胸,面具尚未遮挡的唇微微勾起。 姬顽看着面前的人,顿时有种窘迫之感,方才自己的模样定是全被她看去了。 “自然。”姬顽努力睁了睁眼睛,这也不怪她,实在是这种戏曲她真的听不进去,还不如听战场上那些士兵五音不全的乱吼呢。 “看来公子是更喜欢我齐国的酒了。”姜瑾雯打趣的说到。 姬顽也不否认“酒是美酒,可惜我是个粗人。” 这时姜小白看过了,姬忽也朝着两人看来,却都是一阵惊讶。 “姬顽公子别来无恙。”姜小白略一拱手,姬忽也顺着打招呼。 姬顽也不曾想到会遇到姬忽和姜小白,只得略一寒暄。 姜瑾雯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是姬顽,那个低调来她齐国,见过她父王却只字不提求娶一事,更重要的是,这人是卫国公子,姬汲的弟弟。如此一看,姜瑾雯看他的眼神顿时冷了不少。 姜小白从一开始便看自己不顺眼,姬顽也明白缘由,说了几句便找借口离去了。 “栾书兄弟如何认识此人的?”姬忽好奇的问到。 “不过偶遇,算不得认识。”姜瑾雯冷漠的说到。 戏曲过半,戏班子依旧人满为患。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会有不速之客的到来。 来人是冲着姬忽来的,姜瑾雯和姜小白对视一眼,纷纷加入战局,若是姬忽在齐国遇害怕是免不了更严重的两国问题。 现场早已是一片混乱,看客们纷纷往外逃,姜瑾雯一不小心被刺客和姬忽分开,眼见姬忽要被后面的刺客伤到,姜瑾雯一个着急将手中的短剑丢出去正好替姬忽挡了一下。 然而自己却差点躲不过朝着喉咙来的一剑,姜瑾雯微一错步躲过一剑却没躲过身后的一剑,长剑挑掉发冠青丝泄露。 琼玖没想到自己一来便看到姜瑾雯身陷险境,想也不曾想便闪身来到她身边,紧紧护着她。 那边姬忽被人围攻,身上已有多处受伤,姜瑾雯倒只是小伤“琼玖救姬忽。”姜瑾雯一着急竟是忘了用腹语伪音。 第二十四章 姬忽听到姜瑾雯的声音心中诧异,稍一走神便被抓了空挡,小腿被刀划过,一个不稳差点被再次伤到腰迹,形势容不得他做多想。 琼玖与姜瑾雯背靠背,互相守着彼此,眼见姬忽那边形势越来越不好。姜瑾雯手中的剑也脱手了,琼玖将自己的剑送到姜瑾雯手中。 “别怕,等我一会。”从一名刺客手中抢了刀,琼玖闪身来到姬忽身边“太子的人何时能到?” 姬忽作为太子身边自然不会只有明面上这些人,琼玖冷着脸刀锋毫不犹豫的划过刺客的喉咙,眼中的冷漠仿佛这种事对她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 “快了,多谢侠士出手相救。”琼玖今日带着和姜瑾雯相似的面具,方才二人在一起倒有种异样的和谐。 琼玖不再多说,姬忽与她本无关系,只是不论是太子还是姜瑾雯都要护他性命,否则这浑水琼玖定是避而远之的。 刺客均是训练有素的高手,琼玖和姬忽纵然武功卓绝,面对围攻却也不免吃力,姜小白和姜瑾雯虽没有他们这么大压力却也分身乏术。 姜小白看着不停的看向姜瑾雯的琼玖,面具遮挡大半的脸看不到表情,只是那嘴角却是紧抿着,担忧显露无遗,姬忽也是频繁观望姜瑾雯这边的战况。 “侠士还是去帮栾书兄弟罢,孤无事。”姬忽见姜瑾雯渐渐吃力,不免担忧。 琼玖又何尝不急,只是刺客的进攻越来越着急,一时脱身不得,好在姜小白已与姜瑾雯汇合。 姬忽和姜小白的人赶到的时候,姬忽已经伤的很严重,姜瑾雯本是舒了一口气,却没察觉身后的偷袭。 琼玖心惊肉跳的,赶到姜瑾雯身边,反手毫不犹豫的断送了偷袭之人。 “走。”刺客已经没有优势,琼玖看着姜瑾雯受伤的右手,很是不爽。 姜小白受伤还能摆在明面上,姜瑾雯却不能,何况方才姜瑾雯已经暴露女儿身,更不能久留。 “嗯,忽太子就劳烦兄长费心了。”姜瑾雯点点头,琼玖顾不得他人一个横抱便带着姜瑾雯出了戏班子,姜瑾雯也极其自然的搂勾着琼玖的脖子。 姬忽已经被手下保护起来,听着姜瑾雯的声音那分明是个女子,然而琼玖离开的太快,姬忽根本来不及询问,只得将目光转向姜小白。 “孤竟不知栾书兄弟竟为女子,不知三公子可否为孤解答一二。”姬忽的目光带着冷意,为栾书与姜小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也为栾书与那不知名的男子的亲昵信任。 “殿下受伤了,还是及时处理为好,至于我这妹子,小白在此向殿下谢罪,别的小白也不知,还请殿下莫忘了自己来齐国所为何事。”姜小白也是不明白方才那男子是何人,姬忽怕是会以为栾书而弃了姜瑾雯,若真如此怕是颠倒了。 “孤自不会忘。”姬忽冷冷的说到。 姜瑾雯受的是刀伤,身为公主本该在宫里好生戴着,如今姜瑾雯不仅出宫还舞刀弄剑,若被有心人知道,姜瑾雯必吃不了兜着走。 琼玖不敢带姜瑾雯回宫,只是带她去了自己在酒楼的房间。 索性姜瑾雯伤的并不严重,都是些皮外伤,也不曾伤及要害。 姜瑾雯看着认真为自己上药的琼玖,突然觉得伤的也不亏。 “嘶。”当药碰触到伤口,姜瑾雯本能的瑟缩,琼玖立马停下“我弄疼你了?”脸上有着些许的自责。 姜瑾雯摇摇头“疼,但不是你弄的,你每次受伤都是自己处理?”姜瑾雯忽然想到自己不过受了这么点伤都这么疼,那琼玖每次该有多疼。 “嗯,忍一下,上完药好的快些。”琼玖动作更加小心翼翼,那一道道伤口在白皙的肌肤上更加让人心疼。 上完药琼玖命人找来一套华丽的女装“公主先换上,稍后琼玖送您回宫。”那身衣服已经沾了血迹,不宜带回宫。 “不嘛,姬忽受伤没人关注我的。”姜瑾雯眨巴眼看着琼玖,一只手扯着琼玖的衣角。 琼玖无奈的摇头轻笑“然后呢?小公主想干嘛?”食指轻点姜瑾雯的鼻子,眉目间是温和的笑意。 “陪我去逛集市。”姜瑾雯兴致勃勃的说到。 本以为琼玖会答应她的,却不想琼玖却是摇了摇头“不好,姬忽遇刺现在必是全城戒严。” “也就是不能随意出去了?”姜瑾雯嘟着嘴,似乎很不开心。 琼玖点了点头“琼玖还是先送公主回宫得好。” 姜瑾雯瞪她“叫我瑾雯。” “这……”琼玖尴尬的不知如何作答。 “阿玖~好吗。”姜瑾雯扯着琼玖的手,软软的撒娇。 “疼~”姜瑾雯是摸明白了,琼玖对她就是吃软不吃硬。 果不其然琼玖紧张的要查看她的伤口,姜瑾雯趁机搂住她“吾的名字,除吾之父母兄姊,唯允你唤。” 琼玖心中本无过多等级之观念,太子装的久了,那些所谓的贵族更引不起她的敬重,不回应姜瑾雯不过源于心底那不知名的害怕,姜瑾雯那般郑重而又霸道的话,倒让琼玖当真不能再忽略。 “瑾雯何故骗我?”琼玖的语气带着些许的赌气,这般温润的人,竟也有小孩子气的时候,姜瑾雯觉得有趣极了。 “阿玖,既不能陪我逛集市,那至少替我更衣,可好?”姜瑾雯嬉笑着带着两人躺在床上,琼玖害怕自己压到她的伤口,只能双手撑着。 虽未曾接触,可依旧很近,姜瑾雯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不免想起自己那日匆忙的亲吻,那日的感觉很淡很淡,几乎捕捉不到却又一直停在心里。 姜瑾雯想起田寂,想起他说情不自禁,却依旧不明白自己对琼玖是什么感情,长久积累的依赖?又或是…… 不等姜瑾雯再思考,琼玖已经起身,琼玖的气息散去,姜瑾雯茫然的有些失落,却不明白为何失落。 “瑾雯不是要更衣?虽说是姬忽受伤,可在众人眼里你早已与他夫人无意,还是早些回宫的好。”琼玖说着不甚讨喜的话,可偏偏姜瑾雯无处辩驳。 只是白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起身,伸开手臂,俨然一副等着琼玖伺候的模样。 琼玖今日的装束普通的很,只是齐国民间男子的粗布衣裳,琼玖其实善于隐藏,走在人堆中定看不出这人的风华。 然而姜瑾雯觉得自己不论何时都能认出这人,这人的千般面孔自己都见过了。 琼玖刚替姜瑾雯褪去外衣,拿过一旁的新衣略有些笨拙的替姜瑾雯穿着,毕竟琼玖从小也是被人侍奉的,男装简单些,这女装她自己都不曾穿过几次。 好不容易穿好,姜瑾雯便勾着琼玖的脖子“下次又要什么时候才能找你?”姜瑾雯早已忘了自己出来找琼玖本是有正事。 “随时。”琼玖淡然的说到,如今她虽不能完全脱离太子掌控却也没什么好惧怕的了,师父暗地里早已解了她的毒,至于其他便是听天由命。 姜瑾雯回到宫中,宫里却是安静至极,二人对视一眼怕是有什么事了, “你先走吧,既然没有大肆宣扬,那便是没什么大问题。”姜瑾雯理了理衣裳,褪去了在琼玖面前一派娇俏的神色,面色冷凝。 琼玖点点头“宋国太子也来凑热闹了,你若想齐王成全你与公子顽,我倒有一计。” 姜瑾雯冷冷的看着琼玖“吾何时说过要嫁那姬顽?还是你希望我嫁给他?” 琼玖一时语塞,姜瑾雯却步步逼近“吾谁也不嫁,吾要你暗中挑拨宋太子在父王面前出岔,至于姬顽,他卫国要了我齐国一个公主还不够么?太子王兄也不会允的。阿玖,我只问你,当真愿我嫁人?” 房间里一时安静,琼玖看着姜瑾雯质问的眼睛,终是先开口了“那日你在酒楼与他相谈甚欢,今日又在戏班偶遇,我以为你心系于他。” 姜瑾雯闻言一张小脸终于笑了“不曾,我与他不过偶遇,临淄的酒馆就那么几家,何况他心有所属。” “嗯。”姜瑾雯的解释不知为何令琼玖有些开心。 暗处的琼玖看着推门出去的姜瑾雯,余下的时间,只愿你能得偿所愿。 姜瑾雯去了主厅,只见自家母亲板着脸坐在主位上,心思一转便猜是母亲派人来告知她姬忽受伤一事,却不想自己并不在宫中。 这般阵仗大概是来审问她罢,姜瑾雯却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王后与太子的人,便没什么怕的,母亲到底爱护她的。 “去哪了?”柳氏吹着茶严肃的质问到。 “女儿自是在房中小憩,竟不知母亲来了,怎么也无人告知吾?”后一句姜瑾雯倒是质问起下人来。 “你休要唬我,我亲自去了你房中,可没见着人。”柳氏看着姜瑾雯,竟有种女儿大了管不住的感觉。 “母亲,瑾雯去了何处当真重要吗?知道了母亲难不成还告诉父王?瑾雯不过贪玩了些,早听闻宫外好玩,一时犯错。”姜瑾雯低眉顺目,一副认错的模样。 琼玖在暗处看的不禁发笑,柳氏哪里禁得住姜瑾雯的哄骗,想来是不会有事了。 第25章 【开始倒v章】 姬忽受伤齐王大怒, 全城戒严,所有人都在追查凶手,姜诸儿也不例外,唯独一人不受影响。 姜纠悠闲的在自己府中逗鸟“宋太子到了?”姜纠随口向身后的人问到。 “回主上, 宋太子今日以到临淄,主上是否启程进宫?”身后的下属毕恭毕敬的回答。 “嗯。”姜纠将那鸟笼关上“唉,有些人烂泥扶不上墙。”姬忽遇刺,姜纠猜猜都知道是谁。 他不过把自家小妹的画像给那宋太子看了看,便这般鬼迷了心窍, 姬忽何等人, 郑国骁勇善战的少年太子,那等跳梁小丑般的伎俩就想除掉姬忽, 不得不说那宋太子太天真, 看来这次是他棋差一招了,倒让那姜小白和姬忽关系近了。 相比对姬忽的热情,齐国对这宋太子也和对姬顽一般算不得热情,姬顽本也是无意,自是不甚在意, 可这宋太子不同,本就冲着姜瑾雯而来,难免心生不满。 姜瑾雯受伤琼玖每日都会挑那么几个时辰去看她, 名为换药, 却每次都耐不住姜瑾雯的请求, 陪她多待会。 “喝药。”琼玖将刚熬好的药摆在一直看着自己的某人面前, 姜瑾雯受伤的事不能张扬,是以琼玖每日带药亲自替她煎药。 许是煎药的时候有些热,琼玖额头有着些许的细汗,姜瑾雯掏出怀中的帕子,微微踮起脚尖替她擦了擦。 然而琼玖却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耳根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仿若发热一般。 姜瑾雯也没多想只是看着面前的药,一张精致到极致的小脸立马皱了。 “阿玖~不喝好不好?太难喝了。”嫌弃的稍微推远了些,可怜兮兮的看着琼玖。 “不好,内外皆调好的快些,你身上带伤总是危险,听话。”琼玖端起药碗一脸的严肃。 “那你喂我。”姜瑾雯撒娇的说到。 琼玖觉得自己耳根更热了,明明没有生病,这感觉陌生的很。 到底是不忍心拒绝姜瑾雯,琼玖很贴心的吹了吹又送到姜瑾雯唇边。 姜瑾雯笑嘻嘻的张嘴,下一刻却苦着一张小脸,从琼玖手里夺了药碗,皱着眉一饮而尽,虽然被人喂看起来很不错,可姜瑾雯却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一口口喝简直折磨。 “阿玖~苦死了。”姜瑾雯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琼玖看着姜瑾雯那模样不觉的想笑,却被姜瑾雯瞪了回去,讪讪的低下头,不知从哪变出的糖葫芦。 姜瑾雯立马夺了过来,随后抱着琼玖的脸亲了一口,琼玖一贯温和的笑立时变得有些僵,若非易过容姜瑾雯定能看到琼玖双颊绯红的模样。 姬忽的伤可是伤的比姜瑾雯严重,差一点便被挑断了脚筋,若真那般姬忽也就成了个废人。 闲来无事的姬忽总是不自觉回想起那日的情景,栾书悦耳的声音,青丝散落时惊艳的身影。 虽然自己从没见过栾书的真实容颜,可姬忽却依旧对栾书念念不忘,甚至宫里的那位绝世美人都没那么大吸引力。 姬忽在自己的棋盘上落下一子,那样合自己心意的女子,姬忽眼里绽放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然而转念一想,栾书叫姜小白三哥,那熟稔的语气应该不是作假,如此那这栾书的身份…… 想到自己方才的猜测,姬忽又觉得不可思议,若栾书真是齐国的小公主姜瑾雯,那她又为何要这样大费周章的接近自己,以公主的身份不是更方便么? 再加上栾书三番两次的劝阻自己放弃和亲,这却又是为何? 太多的谜团,姬忽一时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了。 而姜小白也借着受伤的理由闭门谢客,姬忽定有诸多疑问会问他,他可不想被追问,还有瑾雯那丫头,那天救他们的到底是何人,姜小白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帮着姬忽怕是有些惹恼了小公主了。 次日齐王宴请了来访的所有人,姜瑾雯也不得不出席。 人比画美也许说的就是姜瑾雯这般的。 姬顽见姜瑾雯只是礼貌的颔首,两人简单的互动却让不少人心里讶异这两人何时熟稔的。 姬顽不得不承认姜瑾雯与姜瑾萱都是美到极致的女人,即便什么都不做一颦一笑也能勾人心魂,也难怪那么多所谓的君子能放下伪装趋之若鹜。 想到姜瑾萱,姬顽只觉得心里闷闷的疼,可新台夺妻的是她父王,便是不是父王她也只会是王兄的妻,总归与她无关。 姜瑾雯款款落座在柳氏身旁,那雍容的气度折服了在场的青年公子。 不经意的看向太子姜诸儿,姜瑾雯眼里划过一丝惊喜,姜诸儿身旁侍奉的人不是琼玖却又是谁。 宋太子自见到姜瑾雯那一瞬间脸上便一直都是痴迷的神情,那样□□裸的眼神让姜瑾雯心生反感,比之姬忽与姬顽,这宋太子未免像个跳梁小丑。 齐王本因姜瑾萱之事已心存了些愧疚,虽则通婚是为齐国利益,但再此基础上却也想为女儿择一好夫婿,姬顽是断然不可的,这宋太子与郑太子两相对比更显得姬忽的好。 姜诸儿倒乐的看戏,明着这些人是为求娶公主而来,可若不是为了讨好齐国,纵使公主再美也不会这般热闹。 只是身后之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姜瑾雯身上,这让姜诸儿不自觉的阴沉了脸,不过是他的一个所属之物竟要违背他的意愿了么? 姜诸儿是不明白琼玖为何对姜瑾雯这般在意,不过既然琼玖一心想助姜瑾雯逃脱这场婚事,那便等着亲自送她出嫁罢,那场面一定有趣。 宴席上看似一片祥和,实则却是奇怪的场面,本该是局内之人的姬顽却一副局外人的姿态,宋太子目光痴迷的追随着姜瑾雯,姜小白却是眉头紧锁不知在思索什么,姬忽则是探究的看着姜瑾雯,而被所有人关注的姜瑾雯却一直看着太子。 姜纠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却在姜瑾雯和姜诸儿之间疑惑的打量了一圈,并不明白是为何意。 宴席过半姜瑾雯便找借口离开了,姬忽见姜瑾雯离席随后也找了借口出去了,宋太子本也想追过去,然而姬顽却一本正经的端起酒杯向他敬酒,又有的没的扯了很多,宋太子无法只能安分的坐着。 姜小白看着姬顽倒是笑了笑,这人也是有趣。 姜瑾雯喝了点酒并不想那么快回宫,身后传来脚步声,姜瑾雯微微扬起嘴角。 “公主好雅兴,这夏天的莲当真不错。”然而听到那同样熟悉的声音姜瑾雯却是不经意皱了下眉,不是期待的人总觉得失望。 姬忽没错过姜瑾雯细微的表情,看来是不欢迎自己,只是姬忽看着姜瑾雯的眼睛越发觉得熟悉,心里的猜测便又笃定了一分。 “见过太子。”姜瑾雯柔柔一拜,不亲近亦不见不满,客气至极。 “公主客气了,忽听闻公主喜好美玉,前些日子刚得一块上好美玉,不知这玉可有幸被公主看上?”姬忽摊开手心,姜瑾雯看着那玉,那分明是她先前给姬忽的,姬忽这是在试探她。 姜瑾雯拿起那玉,对着月光看了看“好玉,不过瑾雯不识玉怕是受之有愧。”随后又还给了姬忽“太子若是没什么事,瑾雯便先回宫了,殿下伤还未痊愈也早些回吧。” 姬忽本想再问些什么,却又不敢太过唐突了,只能看着姜瑾雯走远。 次日姜瑾雯正无聊的一人对弈,姬忽却出现在她面前。 “太子怎么有空游园?”姜瑾雯无奈的起身,她也不用问姬忽怎么知道自己在此,更不信是什么巧合,怎么说姬忽也是一国太子,想买通一两个人还是简单的。 “闲来无事。”姬忽看姜瑾雯的目光有些闪躲,最终停留在那棋盘上“公主好棋艺。”看着那棋局姬忽脸上有着一丝惊喜。 “太子过奖。”姜瑾雯谦虚的回应,思索着找什么理由先走。 “不知忽可有幸和公主下盘棋?”姬忽目光灼灼,姜瑾雯只能点了点头,看来终究是躲不过了。 一个人的棋路不是那么轻易能改变的,纵使姜瑾雯已经很小心,可是姬忽还是越加笃定姜瑾雯与栾书便是一人。 “公主棋艺精湛忽自愧不如。”姬忽输了,输得心甘情愿,也输得心情愉悦。 而此时姜瑾雯的侍女来报说王后找她,姜瑾雯微微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姬忽现在还是猜测,只要不是实锤便总会存有一丝疑虑自己也能多点时间应对。 看着离去的姜瑾雯姬忽果然可惜的摇头,到底没有听到她亲口承认,不过这样一个有才有貌的女子,也难怪那么多人求娶,思及此姬忽更加笃定一定要得到姜瑾雯。 第二十六章 姜瑾雯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寝宫, 本以为可以凭自己的能力说服姬忽,可现在身份暴露根本没办法,想到这里姜瑾雯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她本不想对姬忽使计, 本来姬忽对她也算是很好了,可如今看父王的样子似乎离下定决心的日子真不远了,之前是姬忽自己不上心,几乎不怎么谈论和亲之事,如今怕是要问了。 宋太子, 姬忽, 姜瑾雯忽然灵光一闪姬顽对她无意,似乎可以找姬顽与自己演一场戏, 姬忽不可能在齐国长久呆下去, 据她和那些王公子弟打交道听来的消息,似乎姬忽并怎么受郑王宠爱,反倒是公子突更受宠爱,若能让姬忽顾及不暇便好了,这个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毕竟姜瑾雯利用栾书的身份结识了不少人,就看她能拿出的诱惑有多大了,诱惑够大总有人替她办的。 再者利用宋太子与姬忽之间争斗让父王心生一些不满, 只是这个怕是需要琼玖的帮助了, 毕竟她手下无人可用, 想到这个问题姜瑾雯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还缺很多东西, 至少说什么将琼玖从姜诸儿手里拉出来是不可能的。 这一刻姜瑾雯忽然感到极度的无力和无能,或许是琼玖从小让她接触到的东西就不是一味的守礼的东西,是以姜瑾雯对这个的男权的世界有着那么的一丝不甘。 而被所谓礼乐伦理压抑的人,除了女人姜瑾雯一瞬间想到了另一个可用之人,田寂。 姜瑾雯想着以后自己若能助琼玖一臂之力,心情稍微好了些,她本以为那晚出来找她的会是琼玖,可是这都时过好几天了然而琼玖却依旧没来找过自己。 更气人的是姜瑾雯记起自己的剑那日似乎为了救姬忽掉了,向来应该是在姬忽手中,可偏偏她没什么理由去要回来,那剑是琼玖送与她的第一把武器,姜瑾雯并不想就这么丢了,虽然就算没了,按照琼玖那木头的性子也只会重新送自己一把。 然而琼玖并非不想去找姜瑾雯,而是不能,那日宴会散场她本是想去找姜瑾雯的,却不想被姜诸儿截住了。 姜诸儿只是淡淡的捏着她的下巴“不想你的小公主这么快就远嫁他乡就乖乖听话,姬忽还是不错的人,我看那宋太子可对我这王妹喜欢的紧。”琼玖丝毫不怀疑姜诸儿真的能说到做到,以他的手段,让姜瑾雯嫁给宋太子根本不难,如今的姜瑾雯根本不能和姜诸儿抗衡。 琼玖轻轻笑了笑,姜诸儿一时有些没反应,琼玖从来不愿意在他面前露出任何表情。 “主上说笑了,琼玖怎么在意瑾雯公主的去留,以往对她照拂也不过是以为主上要保护王妹,琼玖的主子永远主上。”琼玖冷漠的语气,虽然姜诸儿依旧存了几分疑惑,但琼玖的回答还是让他满意的,何况即便是说谎也是表明琼玖学会向他屈服,这种感觉让姜诸儿很是受用,再者姜诸儿也实不明白琼玖护着姜瑾雯有什么好处,若说姜瑾雯是男子便还好说,可姜瑾雯是个女人,再倾国倾城也是女人。 “如此甚好,然而孤更希望你做孤的女人而非下属。”姜诸儿低头靠近,俊脸和琼玖的距离不过一指之间。 姜诸儿凝视着琼玖的眼睛,只差一瞬便要吻上去,然而琼玖从他的眼睛里只看到玩味和占有,姜诸儿认定琼玖是他的所有物,或许他对琼玖有那么一丝喜欢,但琼玖对他来说更像一个有趣珍藏品,任何人想将琼玖从他身边夺走都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姜诸儿不会容许任何人挑战自己,便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行。 毫不犹豫的退开,恭敬的跪在地上“主上说笑了,琼玖不过一届奴隶,怎敢。” 琼玖确实只是奴隶的身份,那个代表屈辱身份的标志至今还在她心口上,那是姜诸儿亲手烙上去的,彼时琼玖不过五岁孩童,却已见证了双亲的死亡。 “是不敢还是不愿?除了孤谁知道你的身份。”姜诸儿饶有兴致的问到,他一点都不着急,反正琼玖迟早是他的囊中物,猫抓到老鼠总不会急着吃掉的,总喜欢玩一阵,他也期待着琼玖最终绝望的样子,不得不说姜诸儿真的是个恶魔。 “琼玖不敢。”琼玖惶然的说到,冷静却透出丝丝的害怕,这让姜诸儿很是满意。 “行了下去吧。”姜诸儿好心的放过琼玖。 然而随后的一次任务琼玖却是出了点差错,这次的任务是刺杀一名士大夫,罗生堂是为姜诸儿办事却也会接其他人的委托,只要你有足够的钱,不管是打听情报或是杀人罗生堂会根据情况接了,否则偌大的组织姜诸儿怕是要一大笔钱来养着。 而这次是杀一名士大夫,对方似乎早有准备,琼玖估算错误,虽是灭了人,却也落得一身伤,不说姜诸儿的人不容易摆脱,琼玖又怎敢带着一身的伤去见姜瑾雯。 姬顽每日在临淄不过看看风土人情,又或是和那些齐国公子们打猎游玩,姜瑾雯找到她的时候,姬顽正提着两只兔子回了驿馆,倒让人觉得更像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不论是姬忽亦或是宋太子都不觉得她有什么威胁,然而谁又记得她也是从死人堆了生生爬出来的,那满身的戾气也只是因为一人而藏了起来,姬顽也乐得清闲,这日子比在郑国惬意多了。 “这位公子?”姬顽看着面前的戴面具的年轻公子,可不就是那日酒楼和自己拼酒之人么。 “姬顽公子别来无恙。”姜瑾雯当着姬顽的面摘下面具,嘴角是戏谑的笑。 看着面前纵使把梳了男子的发冠却依旧让人移不开眼的人,姬顽嗤笑一声“公主真是不适合这身装扮。”也难怪要面具遮面了,这模样怎么看也不会令人相信是个男子。 姜瑾雯挑眉,这姬顽与那姬汲倒是不同“哦,看公子这样子似乎一点不惊讶。” 姬顽摇摇头“顽惊讶与否怕不是公主的来意。”其实也不是不惊讶,只是那人的妹妹又怎么会是寻常人,那日宴会上便看出了。 “瑾雯想请顽公子帮个忙。”姜瑾雯很认真的说到。 若有所思的看着姜瑾雯,却并没有急着答应,来这个世界姬顽学会的东西之一便是不轻易许诺,依照不慎或许死的不仅是你自己,而姜瑾雯能来求她,那必不是简单的事。 “假装你我早已心许。”姜瑾雯语出惊人,姬顽却依旧极其冷静,姜瑾雯真的从未见过姬顽这般的人,那双眼睛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对人永远不会出格,你若深究便能感觉到她骨子里的冷意。 “凭什么?”纵然这人是姜瑾萱的妹妹,可对姬顽来说也只是个稍有好感的陌生人。 “纵情山水固然好,但若让你卫国的臣民知道你并没有很认真的追求齐国的公主,你说你这即将到手的将军之位可还保得住?杀敌万千比不上旁人的一句话。”姜瑾雯其实也没底,但是不赌她就没有一丝希望。 轻轻叹了口气“罢了,瑾雯公主也是性情中人,只是那姬忽也是极好的人,为何?”姬顽对姜瑾雯的倔脾气也有几分欣赏,这天下又有几个女子能如她一般勇敢。 “非他不够好,只是非心中之人,公子不也和瑾雯一样么?又何必多问.”姜瑾雯怅然的说到。 “姬顽答应公主便是,明日齐王举行狩猎,顽届时邀约公主还望公主莫要拒绝。”齐国民风尚算的开放,姬顽追求姜瑾雯只要不逾了礼法便可,不过代价怕是姜瑾雯的名声将会不甚太好,不顾这就与她姬顽无关了。 “多谢。”姜瑾雯郑重的道谢,随后又面色犹豫的动了动唇,终是问了出来“公子可知王姊过的如何?” 姬顽闻言看向姜瑾雯的眼神稍有了些暖意,原来这齐国并非人人都忘了她“尚可。”依照姜瑾萱的性格定不愿这妹妹为她担忧。 “多谢。”姜瑾雯微微松了口气。 次日姬顽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姜瑾雯身边,两人倒也是真谈得来,相比和姬忽谈论的严肃的话题,姬顽显然更能将人逗笑。 宋太子本以为就姬忽一个对手,却不想又多一个姬顽,顿时恼了,猎场上他比姬顽是比不过了,但这脚伤未愈的姬忽他还怕么? “听闻忽太子能征善战,可惜吾无法领教,不知今日可否在这骑射上领教一下太子?”宋太子挑衅的说到。 姬忽看了看嘱咐姬顽小心的姜瑾雯,不失风度的点点头,齐王本还想替他拒绝,却不想姬忽自己倒是答应了,这等气概倒是让齐王又对他另眼相看了,反观另一人倒真是失了风度。 “来人,扶忽太子上马。”齐王唤道。 姬忽却是摆摆手,自己翻身上马了,众人不禁感叹不愧是纵横沙场之人,姜诸儿作为齐国东道主,自然也要参与。 “这没有赌注可不好玩,不如我们便赌谁赢了,便向瑾雯公主祈求一心愿,当然这心愿不过分便是。”宋太子的话音刚落,姜瑾雯便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姜诸儿身后的琼玖也冷冷的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杀意。 而姬忽却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姜瑾雯“公主是否可以同意?”姬忽想借此机会确定一个疑问,是以对宋太子的提议并没有急着反驳。 姜瑾雯却依旧不答话,姜小白自是看出了姜瑾雯的不悦,而齐王也觉得这个提议太过分,但作为一国之君又不好太小气。 “诸位都想多了解我这王妹,不过瑾雯到底是个云英未嫁的女儿家,又成何体统,小白自认对瑾雯的事还算了解,谁夺得头筹问小白不就是了,不过前提是别让小白夺了头筹,哈哈,父王现在可否开始了?”姜小白向齐王起命到,悄然化解了姜瑾雯的尴尬。 “如此也好,那便开始吧。”齐王对姜小白赞赏的点点头。 姬忽要问的问题姜小白当然知道,是以姬忽对着提议也没有意见,宋太子见齐王已经同意也不好咄咄逼人,尽管他的目的并不仅是在此。 琼玖也悄悄松了口气,随后在姜诸儿耳边低声说到“主上,方才纠公子与宋太子在无人处秘密谈论些什么,郑太子遇刺是宋太子策划的,纠公子或许知道却不曾说...可要盯紧他们?” 姜诸儿眯了眯眼,探究的看向姜纠“你派人盯着便是。”说完便疾驰出去了。 琼玖看了一眼姜瑾雯,正好对上姜瑾雯的眼神,匆忙移开眼便追姜诸儿去了。 第二十七章 姜瑾雯皱了皱眉, 琼玖的手腕上缠着布条,不怪她爱多想,实在是琼玖受伤太多了,不担心都难。 琼玖并没有去追姜诸儿却是去跟着姜纠, 在看到姜纠让手下人的人将打到的猎物给了宋太子,轻轻笑了笑果然这姜纠也是个不安于现状的主,如此等着姜诸儿处置便是。 “太子二十五。” “宋国太子三十。” “郑国太子三十五。” “公子顽无。” “公子小白三十。” “公子纠二十。” 太监尖锐的声音报着众人的数量,几乎都相差无几,唯独姬顽的猎物数量让人震惊。 姬顽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 从马上一跃而下, 怀里抱着只兔子,缓缓走到姜瑾雯身边“顽自知技不如人就不献丑了, 公主可以喜欢这小家伙?”姬顽将怀里的兔子送到姜瑾雯怀里, 淡笑着说到。 姜瑾雯抚摸着怀里的兔子,脸上流露出惊喜,看起来很喜欢那小家伙“多谢公子。”姜瑾雯盈盈一拜,两人的互动在旁人眼里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 不仅姬忽,宋太子, 就连齐王都垮下了脸,齐王是想替姜瑾雯择一好夫婿,但那人怎么都不可能是姬顽, 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 可若是姜瑾雯偏偏只看上那姬顽那便有些难办了。 而琼玖看着两人的互动, 那双眼睛越发的深沉, 心脏没来由的觉得难受。 “公子顽倒是别有新意,不过按照规则你可是依旧是最后一名。”齐王笑呵呵的说到。 姬顽微微屈身“顽明白。”语气里没有丝毫不满,倒也让齐王的不满消除了一些,点了点头。 “如此,获胜者便是太子忽。”太监大声的宣布,姬忽松了口气。 而那便宋太子明显极其愤怒,这时姬忽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本能的挽弓射过去,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那一箭已经射向了姬顽,姬忽心中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尤其是看到姬顽那一闪而过的笑意之时,更加觉得自己似乎中计了。 姜瑾雯看到那箭,脸上的担忧尽显无遗,姬顽匆忙的侧身却还是被箭羽擦伤了脖子,姜瑾雯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查看,那模样谁都不会怀疑姜瑾雯是真的在乎姬顽。 齐王急忙的让人叫从行的医师,然而姬顽却是冷冷的看着姬忽“敢问忽太子,顽可是做了什么得罪太子的事?太子竟下此狠手?” “这到底真么回事?忽太子这又是何意?”齐王亦冷着脸,怎么说姬顽也是卫国的使臣,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岂不让天下人以为他齐国不待见卫国? “齐王恕罪,忽只是方才感觉到有异常,一时鲁莽。”明知被陷害然而姬忽却只能将过错引到自己身上,毕竟无凭无据没人会信他。 “当真是如此?吾看莫不是某人眼红人家得公主青睐...”一旁的宋太子也是不错过打压姬忽的机会,毕竟姬忽是他的头号强敌。 “我!你休要胡说。”姬忽紧皱着眉头,当真是百口莫辩。 姜瑾雯见姬忽为难的模样,到底有些不忍,姬忽对她也算的是不错了,只是若不如此怕是她要赔上的就是自己了,可这并不是她乐意的。 姜小白自然是相信姬忽不是那样的人,事实怕是真如他所说“父王,忽太子前几日受伤,伤及要害,难免紧张敏感了些,向来太子也不是有意的,王兄你说是不是?”姜小白自知一人之力有限,只能拉上姜诸儿。 姜诸儿本也不想姬忽出什么事,如今姜小白给了他个借口替姬忽说话,姜诸儿自然也就接上了“父王,儿臣也觉得太子不是这般的人,怕是真是弄错了。” 齐王见两个儿子都这么说也只能作罢“罢了罢了,赶紧替公子顽看看伤口严重不严重,今天就到这吧。” 琼玖全程看着这场闹剧,还看不明白她就是真傻了,这场闹剧也不过是姜瑾雯自导自演的罢了,看着她和姬顽那般亲密的模样,琼玖发现自己当真一刻也呆不下去,匆匆的跟着姜诸儿走了。 等到姜瑾雯想找琼玖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姜瑾雯气恼的跺了跺脚,那木头就当真不想见自己么? 那晚姜小白特意去找了姜瑾雯,问她白天的事是不是她干的,姜瑾雯也不藏着掖着,大方地承认了。 “王兄既然无心帮瑾雯,那瑾雯也只想请王兄莫要插手瑾雯的事,瑾雯不可能嫁给他,王兄也莫要再帮他,否则休怪瑾雯不领情。”姜瑾雯第一次冷着脸对姜小白说话,对于姜小白处处帮着姬忽的行为,姜瑾雯是真的有些恼他。 姜小白轻皱眉头“你当真只看得上那姬顽。” 姜瑾雯摇摇头“王兄莫要多问了,总之王兄若依旧一心向着姬忽,便别来找瑾雯了。”后一句姜瑾雯说得有些委屈。 见姜瑾雯那副模样,姜小白不禁语噎“我也不过想着那姬忽对你挺好的,比那些个人强多了,你若不喜我不瞎管闲事便是,你是我妹妹,那姬忽又与我何干,好了好了我不给他通风报信了行了吧?”姜小白当真是无奈了。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总可以吧?”姜小白其实也只愿姜瑾雯莫要再走姜瑾萱的路,姜瑾萱的遇人不淑依旧是他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曾经他无力救姜瑾萱与水火,如今总想尽力助姜瑾雯寻得良人。 “瑾雯不想嫁给其中任何人,王兄可帮我?”姜瑾雯严肃的看着姜小白。 姜小白不明白自家妹妹怎能这般轻描淡写的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话,“你想好了?你是齐国公主,父王只会让你嫁给他国国君或是公子,这个终究逃不掉的。” “瑾雯自是知道,只是日后的事,日后再说罢,瑾雯此生只愿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王兄或许觉得瑾雯痴人说梦,可这是瑾雯唯一的心愿。”姜瑾雯怅然的说到,她也觉得自己可笑,可是不曾试过又怎么甘心,实在不甘心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就这样被安排了,何况她还答应琼玖,会还她自由之身去了他国又谈何帮她。 “王兄知道了,瑾雯有什么要王兄帮忙的直说便是。”姜小白拍了拍她的脑袋,姜小白笑起来总有种奇怪的让人信任的感觉。 “多谢王兄。”姜瑾雯伸手抱着姜小白,自己何德何能能有这么个哥哥。 “那若是姬忽来问问题,要不要如实回答?”姜小白还是觉得征求一下姜瑾雯的一丝比较好。 “如实回答吧,顺便帮我把我的剑要回来,便说栾书感激子忽兄长的照拂。”姜瑾雯对姬忽总归是有些愧疚。 “好。” 次日姬忽再次找到姜小白,刚要出门的姜小白只恨自己晚了一步,又让姬忽逮到了。 “昨日多谢三公子。”姬忽真心的道谢到,姜小白倒是不好意思了,抛却姜瑾雯的事,其实姜小白是真心想结交姬忽这个朋友,毕竟遇到个兴趣的朋友也是难得的事。 “太子客气,小白只是信太子的为人,太子可是要问问题?”姜小白笑呵呵的摆手,倚着门框没有请姬忽进去的意思。 “如此,忽也不拐弯抹角了,栾书兄弟可是三公子的至亲之人?”姬忽也没有直白的问,毕竟不论是姜小白亦或是他自己身边难免有一些老鼠。 “是。”姜小白直言回答“太子来齐国所求便是你要寻之人。” “多谢。”姬忽得到明确的答案,心情也不免愉悦不少。 “栾书让我问太子,何时将她的剑归还,至于她自己太子也知道有诸多不便,太子若可以归还,只需交给小白便可。”姜小白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他还和人约了去看美人,姬忽再耽搁下去可要误了他的时辰了。 “忽今日便叫人送过来,还请三公子替忽向栾书聊表谢意。”姬忽见姜小白似乎赶时间,也不多加询问,知道了答案,那和齐国联姻之事便只能是他郑国了。 “对了,栾书还说多谢子忽兄长的照拂。”姜小白要走了又补了一句。 姬忽听到这话原本颇好的心情顿时掉到谷底,这话的意思是在明确的告诉他,姜瑾雯自始至终只是把他当一个兄长,他们之间没有别的可能,再想到之前姜瑾雯以栾书的身份多次向他表达不能娶齐国公主,姬忽顿时脸更黑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这般不招待见了。 姜瑾雯收到剑之后便宝贝似的抱着起来,想着那日猎场上琼玖对自己的视而不见,郁闷的不行。 栾罄一见到姜瑾雯便看到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哟,这是谁惹了我们的小公主了?拖出去杖责。” 姜瑾雯一看到栾罄顿时眼睛亮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栾罄随她母亲回了一趟母国中山国,是以错过了临淄近来热闹的景象。 “昨日刚回,听闻我们的小公主最近可是炙手可热呢。”栾罄乐的调侃姜瑾雯,栾罄的母亲与姜瑾雯生母柳氏关系很好,是以姜瑾雯与栾罄的关系从小也是极好。 “你可别笑我了,我愁着呢。”姜瑾雯想起这事就头疼。 “怎么了?”栾罄好奇的问到。 “下次和你说吧,帮我个忙,帮我去城中那家醉归酒楼找一下掌柜的,然后把这个给他就说给他主子。”姜瑾雯拿手里的剑割了下手指,又用手帕裹住手指。 栾罄看着那带着血的帕子“你疯了?” “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多事,不去我接着割。”姜瑾雯作势又要动手。 栾罄是被她吓到了“来人替你们公主上药啊,愣着干嘛。怕了你了,我这就去行吧。” 姜瑾雯挥挥手“去吧去吧。”既然琼玖那家伙不来,她叫人去请总好了。 “阿玖是个混蛋。”空气中突然传来鹦鹉的声音,姜瑾不禁笑了,确实是混蛋啊。 第二十八章 琼玖接到栾磬送来的手帕如果姜瑾雯在眼前, 琼玖自己可能会忍不住揍她,怎么能那样伤害自己,明明身上的伤都还没好。 栾磬办完姜瑾雯交代的事就回宫找她去了,替人办事总要点报酬不是, 小公主身上还是能压榨不少好东西的,比如民间失传的古籍珍本,不能带走誊写一份总是可以的。 琼玖刚刚到了姜瑾雯的寝宫内院,便看到姜瑾雯一脸微笑的给一女子喂吃食,琼玖想想现在去找姜瑾雯似乎不太合适, 便打算等会再来。 姜瑾雯别的没学好, 这一身轻功倒是学的极好,本也是耳力极佳的人, 琼玖之前没想到姜瑾雯会约了别人, 是以是直接冲着她寝宫内院来的,姜瑾雯觉得这要是自己都发现不了,真的白白浪费了琼玖教给她的一身武艺了。 “去哪?”姜瑾雯一个闪身就追上了琼玖,栾磬饶有兴致的看着小公主去追一个男子。 被揪出来的琼玖看了看依旧坐在原地的栾磬“你此刻有客人。”那闷闷的语气似乎在赌气。 姜瑾雯看着琼玖那模样总觉得想逗她,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逗琼玖, 看她焦急或是赌气的样子就觉得很开心,轻轻的扯着琼玖的袖子“她不是客人,是我很重要的人。” 栾磬和姜瑾雯从小一起长大, 琼玖自然是认得她的, 也明白栾磬和琼玖的交情非寻常人能比, 可这依旧不能缓解她方才看到姜瑾雯给她喂吃食的憋闷情绪。 “嗯, 我知道。”琼玖依旧淡淡地,语气似是漠不关心,然而姜瑾雯就是能感觉到她在生闷气,只是姜瑾雯只以为是她在气自己又把自己弄伤了。 “好了,我下次不这样了,一定不弄伤自己了,别生气好不好?”撒娇的晃了晃琼玖的手臂,那双眼睛看的琼玖不自在极了。 这么一说琼玖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伤哪了?”琼玖顿时紧张了起来。 姜瑾雯将自己被裹的严实的手指伸到琼玖面前“疼。”那委屈兮兮的表情,真是让琼玖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身上的伤呢?”说着就撩开姜瑾雯的袖子,之前弄伤的地方并没有好多少,疑惑的看着姜瑾雯按理说不该如此啊。 “阿玖不给上药。”姜瑾雯理所当然的把过错推给琼玖,被责怪的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捏了一把她的小脸“倒是我的错了。” 栾磬吃着零嘴看着姜瑾雯和琼玖,她怎么不知道姜瑾雯什么时候还认识这么个男子了,这两人也真是一点都不避着点自己,就这么光天化日朗朗乾的互诉衷肠。 回宫之前的路上也听过一些关于姜瑾雯的传言,传言不是说瑾雯公主已经芳心暗许卫国公子姬顽了么,看来传言果不可信。 “二位打算一直这么站着?”栾磬拍了拍手,撑着下巴问到。 “你不回去吗?”姜瑾雯倒是拉着琼玖不客气的坐下,顺便吃了栾磬递到嘴边的吃食,自然之极。 “哟,这是怕我打扰你和这位公子独处呢?”栾磬挑衅的朝琼玖挑眉。 “小姐说笑了。”琼玖微微笑到。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明日再来找你。”栾磬确实也还有事,至于姜瑾雯的事,不急着问,但临走前还是担忧的看了一眼两人。 栾磬走后琼玖不经意的拿起案上的吃食送到姜瑾雯嘴边,姜瑾雯也很不客气的吃了,然后歪着头看着琼玖“所以阿玖方才是不满栾磬喂我?” “没有。”琼玖矢口否认,只是那闪躲的眼神却是出卖了她,姜瑾雯顿时更乐了“阿玖真可爱。” 琼玖想大概这世上也只有姜瑾雯会用可爱形容她了“回房我替你上药。” 姜瑾雯看着琼玖站起来却没有动弹的意思“坐的腿麻了。” 感受着抱着自己的怀抱的温度,姜瑾雯很自然的圈着她的脖子“为什么不来找我?” “近日有些事。”琼玖将琼玖放在床上修长的手指很认真的解着姜瑾雯的外衣,看着琼玖专注的眼神,姜瑾雯的心脏突然跳得好快,随后琼玖又很认真的给姜瑾雯涂上药膏。 “让我看看你的手。”姜瑾雯记起那日猎场上琼玖手上缠着的布条。 琼玖慌乱的抽回手,姜瑾雯却依旧倔强的抓着,看着琼玖的眼神那么坚定,最终还是琼玖妥协了。 姜瑾雯将琼玖的袖子弄上去,只见那手臂上又多了一条伤,刚刚结痂而已“笨蛋,还说我。”说话的时候姜瑾雯的眼睛都红了。 “没事的。”琼玖小声的说到。 姜瑾雯心里依旧难受却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琼玖还是在太子姜诸儿手下做事,难免危险重重“我真没用。”姜瑾雯低着头,闷闷的说到。 “没有的事,我的小公主是最聪明的。”琼玖抓着姜瑾雯的肩,嘴角维扬“不要多想,不是你的错。” 姜瑾雯依旧不说话,琼玖摸了摸她的脑袋“兵谱看完了?” “嗯。” “那我改日命人给你再送卷过来,我的走了,记得好好上药。”琼玖不敢在此多待,姜诸儿若是知道自己又来找姜瑾雯怕是真要为难姜瑾雯了。 “小心。”姜瑾雯也不再缠着琼玖,就在方才姜瑾雯才发现自己有多需要力量,她也有事要做了。 琼玖离开之后姜瑾雯换了身衣裳,便命人打道去了姜小白府中,另外又派人约了田寂。 田寂听完姜瑾雯的想法,虽然惊讶,但看到姜瑾雯那淡定的模样,又很想赌一把,说不定眼前的公主真能为天下之不能为呢? “田寂你可愿意?为我所用。”姜瑾雯再次问到,她觉得田寂会答应的,毕竟他也想逆了这天下伦理。 田寂纠结的握着手里的茶杯,他的人生其实已经止步了,毕竟不论怎样这世道接受不了一个喜欢自己表兄的人,就连那人都放弃了,一个人守着又有什么意义,可想来却还是觉得不甘,他不过喜欢一个男人,就这般不容于世道? “田寂见过主上。”良久之后田寂才放下茶杯,对着姜瑾雯行了主仆之礼,从此一主一仆,不得背叛。 “休要如此,瑾雯受不起。”姜瑾雯扶起田寂,却是认了主上的身份“那瑾雯的事就劳你多费心了,至于钱财开口便是。” 日子依旧流水一样的过着,姜瑾雯每天应付着姬忽和宋太子的各种邀约,又和姬顽演着郎情妾意的戏码。 姜瑾雯对姬忽越发的冷淡,甚至把往日姬忽送给她的兵书交还了。 姬忽却依旧不甘心,在他看来姜瑾雯之前既然愿意与自己结交,那么定是不讨厌自己的,如此便是说明他还有机会,姜瑾雯的婚事,本也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齐王特意来找姜瑾雯的时候,姜瑾雯正悠哉的在秋千上晃着,心里想着田寂和她说的一些事情。 “瑾雯倒是悠闲。”齐王负手走过来,脸上是满满的笑意。 姜瑾雯连忙从秋千上蹦下来,惊讶的揽着齐王的手臂“父王今日怎么有空来瑾雯宫中。” “怎么,这是不欢迎孤王?”齐王开玩笑的说到。 “父王尽爱寻人家开心。”姜瑾雯嘟囔着嘴。 “哈哈。”齐王爽朗的笑了笑。 “唉,女儿大了,留不住咯。”齐王摇头说到。 “父王~您尽知道逗瑾雯。”姜瑾雯故作羞涩的模样。 “瑾雯啊,孤王问你,你是当真非那姬顽不可?”齐王忽然严肃的问到。 姜瑾雯低下头不搭话,答案却不言而喻。 齐王叹了口气,随后拐着弯的和姜瑾雯说她和姬顽断无可能,甚至透露出已经决定将姜瑾雯许配给姬忽的意思,齐王每提醒一句,姜瑾雯脸色便苍白一分。 “那姬顽却也是个人才,只是可惜了,终是庶子。”齐王话说到此意欲已经很明白了,姜瑾雯想装傻都不能了。 齐国的公主不能嫁给一个庶子。 姜瑾雯最终只能表示明白了,等到齐王走了,姜瑾雯才无力的靠着廊柱,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明明之前都还没彻底决定。 然而第二天姜瑾雯便明白了一切,北戎突然袭击齐国边境,一路进军,来势汹汹,然齐国一时无法迅速的调集军队进行抵御,然靠近的郑国却是可以,若得郑国援手那北戎军便不足为惧。 但郑国绝不会白白助齐国一臂之力,此时和亲的作用便显现出来。齐王本就不看好姬顽,如今更是无事便来施压姜瑾雯。 而昨日刚得到此消息的姬忽便主动表示会助齐国一臂之力,至于这回礼,谁都知道郑太子有意与齐国结交。 齐王的心意已是众人皆知,姬顽看着姜瑾雯,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顽已无能为力。” 姬忽下血本求娶姜瑾雯,这也是姬顽不曾想到的,姬忽能出兵她却不能,卫王不会同意,她也没必要这么做。 姜瑾雯无力的摇了摇头“多谢公子了。” “我看那姬忽也却是喜爱你,何苦为难自己。”姬忽劝说到。 姜瑾雯却依旧摇头“非所爱之人,再好亦与瑾雯无关。” 或许是姜瑾雯的话让姬顽心有触动,姬顽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子,她的身上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 倔强的令人心疼“罢了,瑾雯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与我联系便是,齐国我也留了些人。” “你要走了?”姜瑾雯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嗯,该回去了。”那人有了身孕,虽觉得难过姬顽却依旧只想回去护她周全。 “一路顺风。”姬顽的眉目间亦是化不开的忧郁,姜瑾雯不会多问谁都有自己的故事,就像姬顽不会过多的去询问姜瑾雯一样。 第29章 “待你击退北戎之时, 孤王便昭告天下,瑾雯将为你郑国太子妃。”姬忽坐在马上,心里想起离开齐国之时齐王与他说的话,更是有了志在必得的信念。 姜瑾雯或许现在还不够喜欢自己, 但姬忽相信时间久了,她会接受自己的一片真心的。 琼玖听闻姬忽已经回国的消息不好的预感在心里扩散开来,这几日她都不在临淄城,只是北戎袭击齐国的消息她还是知道的。 如今姬忽出兵援救齐国,那齐国必定许了郑国好处, 而这好处无非就是姜瑾雯。 想到这琼玖有那么一瞬间的双手颤抖, 即便一直都知道姜瑾雯会嫁人,可依旧感到恐慌。 姜诸儿身为太子也主动向齐王请求出征, 齐王也同意了, 姬忽已经先行一步去和郑国的军队汇合。 姜诸儿走的时候,琼玖以他的贴身护卫的身份跟随,临走时琼玖回头也没看到那人,也是她也没理由来。 与前方紧急的战事不同,宫里的生活依旧无趣, 王后安排了人教她各种礼仪,到了郑国该当如何从夫,姜瑾雯只觉得可笑, 这昭令还没下, 自己就已经是郑国太子的人了。 看着嬷嬷送来的书, 竟是教习周公之礼的, 姜瑾雯看着贴身侍女素月通红的脸颊,随意的翻了翻,虽也有些面红耳赤,却觉得挺无趣。 想想自己要和姬忽做这等事,姜瑾雯没来由的一阵恶心,吓了素月一跳,连忙询问她怎么了。 姜瑾雯只是摆摆手“我出去走走。” 王后每天派了大量的人跟着她,姜瑾雯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太子的示意,心里只觉得讽刺,她便是不愿如今的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栾罄来找姜瑾雯的时候,便看到姜瑾雯身后跟了一堆人,她算是理解了姜瑾雯身为公主的苦楚。 “你们都下去吧。”姜瑾雯淡淡的说到,身后的人似乎有些为难“吾,就在宫里还能出什么事不成?想和人说说话都不行?”说着便有些生气。 那几人互相看了两眼,最终是退远了些,栾罄才在姜瑾雯的示意下走到她身旁。 “有消息吗?”姜瑾雯坐在湖边,随意的往里撒着鱼食。 “没有。”田寂身为男子不能随意进出皇宫,作为女子的栾罄就方便多了。 “那就是随太子走了。”姜瑾雯面无表情的说到,其实这场战姬忽一人便能赢得轻而易举,若不是齐国特殊时期兵力调配需要时间,根本不需要他国帮忙。 “瑾雯,事到如今你又何必。”栾罄实不理解姜瑾雯到今日还念念不忘琼玖是为了哪般。 “他也不过是太子身边的一个侍卫,你是主他是仆,不如早早放下。”栾罄其实不明白那个叫琼玖的男人怎么就得到了姜瑾雯的垂青。 姜瑾雯闻言倒是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你觉得我如何?琴棋书画文韬武略。” “很好啊,瑾雯若身为男子必有作为。”栾罄真心的称赞到。 “可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教的,在太子身边情非得已,终有一日我会还她自由,或许你想的没错,我便是对她念念不忘。”姜瑾雯拍了拍手,仿佛想通了什么。 当你不论做什么都会想到某个人,见不到会想念,她受伤你会难过,喜欢看她被你戏弄时憋屈又无奈的样子,不是喜欢却又是什么? 或许以前可以说是把琼玖当兄长,但当琼玖只是琼玖,这份喜欢早已是情爱的喜欢,纵然她与自己同是女子。 栾罄被姜瑾雯的话堵的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却依旧隐隐觉得不对“可,大王心意已决。” “那又如何?不是还没昭告天下。”姜瑾雯俏皮的眨眨眼,姬忽还欠她一个人情,何况她若以死相逼,以姬忽的性格定会答应,只是不到不得已姜瑾雯并不想这般,但如今她也没别的法了。 栾罄真是为她感到头疼,夫人也是极温柔的人,为何姜瑾雯却偏偏这般离经叛道。 北戎人骁勇善战,但却是全靠勇猛,毫无兵法可言,不过半月却已即将被齐国与郑国联军逐出齐国边境。 齐国兵少,姜诸儿也不常在军中发言,一应事务均是姬忽做主,观察几日琼玖也确实不得不承认姬忽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主帅。 这对姬忽来说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北戎大败而归,姬忽与姜诸儿得胜回临淄。 “忽太子,果真是不负盛名。”姜诸儿在得胜之后,夸赞姬忽。 “诸儿太子谬赞。”虽是这般说着,姬忽的脸上却依旧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在战场上的姬忽总是有一种不一样的自信,而他也确有这个资本。 大军休整一夜,姬忽只留了千人跟随,其余兵将皆回了郑国,以示求娶之诚心。 姜诸儿并未与姬忽同行,而是先行一步,姬忽要与郑国的迎亲使臣汇合,姜诸儿急着回去汇报。 齐王早得知消息,心情大好,而姜瑾雯的心却越发沉重。 原本寂静的夜,有几个人影穿梭在黑夜中,带着冷冷的杀意。 在刺客进入营帐的那一刻,姬忽便醒了,作为军人的警觉再次救了他。 然而刺客人多势众,看守的士兵早已被杀,姬忽不免觉得吃力。 琼玖远远的看着战况,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和夜色一般看不透,姬忽周围营帐的士兵均已被杀害,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到底比不过这些藏在黑暗中蓄势待发的刺客。 眼见姬忽已经十分乏力,而刺客虽死伤不少却依旧不肯罢休,琼玖抽出剑加入战局。 “有刺客。” 姬忽看着忽然多出来的帮手,又看着那熟悉的面具,皱了下眉头。 “多谢。”好修养到底是让姬忽倒了句谢。 片刻的时间士兵便将姬忽的营帐包围了起来,纵然再厉害也是寡不敌众。 姬忽本想抓活口,奈何那些刺客见式不妙纷纷自杀。 琼玖微眯着眼,眼疾手快的斩了其中一名刺客的手臂,随后交给了姬忽,只要活着琼玖相信姬忽能问出点什么的。 “多谢。”姬忽命人将人带下去,擦了擦剑,对琼玖道谢。 琼玖微微点头,收起剑便打算走了。 “等等。”姬忽焦急的喊到“侠士救了忽两次,忽自当报答。”即便琼玖出现的时机很是古怪,但他救了自己却是事实。 琼玖抱着剑,转身看着姬忽“太子想如何报答?” “侠士可有什么想要的?”姬忽诚恳的说到。 “有。”琼玖嘴角微扬,看的姬忽越加的不自在。 “侠士请说,只要忽能做到,定满足侠士。”姬忽大度的说到,虽然这人当日与姜瑾雯看起来关系甚密,但自小受的教导还是让姬忽客客气气。 “此事却是只有太子能帮忙,却不知太子肯不肯了,在下与瑾雯公主早已互许终身,不知道太子能否成全?”琼玖慢悠悠的说到。 姬忽的眼神陡然变的凌厉,手中的剑已经抵在琼玖喉咙处。 “当然太子只要愿意,在下亦愿意助太子一臂之力,听闻郑王甚为喜爱公子突,甚至有意传位与公子突,不知传闻是真是假。”琼玖拿剑抵住姬忽的剑尖,不紧不慢的说到。 “你到底是何人?”姬忽手上微微用力再次问到。 “在下倒是和贵国的祭仲大人有些交集,不知太子觉得王位重要还是美人重要?”琼玖慵懒的语气让姬忽杀意更甚。 “孤,如何信你。” 琼玖自怀里掏出一枚印章,分明是郑国字刻的祭仲二字“在下曾救祭仲大人一命,大人承诺不论什么要求都答应在下一个要求,太子说这个要求若是反对公子突即位可好?” 姬忽皱着眉好像是在思考琼玖话里的可靠性。 “太子再考虑考虑吧,在下与瑾雯公主是真心恳求太子成全。”琼玖对着姬忽微一弯腰,便倏然离去,琼玖抛却在姜瑾雯面前的模样,说到底也是个手染鲜血的卑劣之人。 临淄城便在眼前,姬忽想着前几日那人的话,而此时审问刺客的负责人求见。“可查出是谁的人?” “回主上,是公子突的人。” 姬忽闻言,收紧拳头,手背的青筋昭示着主人的愤怒,看来有些人真是迫不及待,不惜弑兄了。 然而自己不受父王重视这却是事实,若是自己真被杀了,怕是父王便能名正言顺的传位于姬突了。 想到这一层,姬忽对琼玖的提议又有些心动,如今满朝文武能说动父王的也只有祭仲了,然而自己曾得罪过祭仲,想要结交确实为难。 又想到曾经姜瑾雯不惜女扮男装出宫,与那人私会,深藏骨子里的观念让姬忽对姜瑾雯也产生了些隔阂。 听闻姬忽已经进宫,面见齐王,姜瑾雯不免心急如焚,她出不去这皇宫,如今见不到姬忽更难谈条件,难不成当真要嫁给他? 而此时朝堂上,齐王对姬忽大加赞赏“太子实乃少有的俊才,不知太子觉得孤王的瑾雯如何?不如择日孤王为太子瑾雯行礼?” 齐王已经挑明了意思,满朝文武也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姬忽朝着齐王鞠躬“忽,多谢齐王厚爱。” 第三十章 “然, 人各有耦,齐大,非吾耦也。”谁也没想到姬忽下一句竟是如此。 齐王与满朝文武均震惊不已,就是郑国的使臣, 亦不明白姬忽作何想法。 齐国虽比不得郑国兵力强大,然而国土辽阔,岂非郑国一时半会可以比拟,郑王雄才伟略,却也不能短时间扩张郑国的国土。 如今这般被拒婚, 满朝文武面子上都过去, 齐王拂袖而去。 姜瑾雯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握在手里的茶杯微微晃了晃“母亲方才说的是真的?” 柳氏见女儿那模样只以为她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心疼的将人搂进怀里“母亲再去和你父王求求情, 让你父王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这天下青年才俊那么多,瑾雯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么。” 姜瑾雯见状连忙扯住她“母亲莫要去了,这样岂非让父王为难?”她可不希望前功尽弃。 “母亲,姬忽公然拒婚, 已是对齐国的羞辱,女儿不过一介女子与国家大义相比,女儿受点委屈又算什么?母亲莫要父王为难了。” 齐王本是想来安慰安慰姜瑾雯的, 却不想会听到这般的话, 越发的心疼姜瑾雯了。 “瑾雯当真是不输男儿, 孤王的小公主长大了。”齐王爽朗的说到。 “拜见大王。” “见过父王。” 母女两急急的向齐王行礼, 齐王微微抬手“不必行礼了,前几日有人进献了一颗上好的夜明珠,稍后便送给孤的小公主玩赏。” 当众被拒婚对一女子而言无异于清誉尽毁,即便是齐王也不可能堵的住悠悠众口,亦只能安慰了。 姜瑾雯亦附和着,一副很难过的样子,本就生的好看,那小忧伤的模样更是我见犹怜了,齐王和柳氏更加心疼了。 待到齐王与柳氏离去之后,姜瑾雯才长舒了一口气“你们都下去吧,吾想自己待一会。”姜瑾雯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将一众侍女关在门外。 素月担忧的看着那房门,看来公主真是被伤的不轻,在她的记忆中,公主对任何事都是一副很淡然的样子,如今却把自己关在房里,想是真的难过至极。 姬忽手里抓着姜瑾雯给他的第一件物什,反复的摩挲着,院里的竹子被风儿吹的沙沙作响,那身影竟是有几分孤寂。 悄然站在院里的姜瑾雯,顿时有些愧疚。 “来了就陪我喝一杯吧。”姬忽功力在姜瑾雯之上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到来。 姜瑾雯也不推辞,当真陪着姬忽喝了不少,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姬忽已经彻底醉了,姜瑾雯也没好到哪去,晕晕乎乎的。 “子忽兄长,对...对不起,瑾雯也是逼不得已,瑾雯敬重兄长,但瑾雯却已心有所属。”姜瑾雯说完舌头都快打结了,双颊染了飞霞。 姬忽却只是苦笑着,伸出手似乎是想抚摸姜瑾雯的脸颊,最终却依旧垂下手臂“或许一开始就不该与你相识,当初你给我战车图纸求一成全,便是求我不要娶你吧。” 姜瑾雯只是不断的重复一句对不起,不知何时突然落入一个带着淡淡的冷香的怀抱,熟悉又陌生。 姬忽眯着眼看着那不停晃的人影只依稀感觉是个女子,隐约间似乎听到那女子说“琼玖所说的话,从不食言。” 琼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与那日的印象,放到姬忽怀里,抱起已经烂醉的姜瑾雯,无奈的看着一脸迷糊的某人。 “我是不是就不该教你喝酒?”琼玖想起之前姜瑾雯陪姬顽喝的烂醉,今日又和姬忽喝的烂醉,真心有些后悔当初教会她喝酒。 温润的嗓音没能唤醒喝醉的人,怀里的人小声的哼唧了两声,又没了动静。 琼玖以极快的速度带着姜瑾雯赶回了寝宫,轻轻的将人放在床上,又贴心的为她脱去外衣,许是动静大了些,姜瑾雯竟是醒了。 看着面前的女子,好像从未见过,又好像见过,姜瑾雯嘟着嘴,一张小脸都快皱到一块了,甚是可爱,至少在琼玖眼里可爱至极。 琼玖却只是捏了一把她的鼻子“乖,睡吧,没事。” “阿玖~”软糯糯的声音表明她终于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嗯,我在。”琼玖动作轻柔的替姜瑾雯掖了掖被子。 “阿玖真好看,陪我睡嘛。”姜瑾雯从被窝里伸出手撒娇的晃了晃琼玖的手。 琼玖轻笑“于理不合。”然而提出要求的人,已经呼吸均匀了,琼玖顿时哭笑不得,她抓着自己的手倒是握得紧紧的,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 翌日姜瑾雯是在琼玖怀里醒来的,喝多了有些头疼,却依旧挡不住她的欢喜。 揉了揉脑袋,果然不能喝太多的酒,不一会姜瑾雯便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那适中的力道分明是另一人。 姜瑾雯抬头看着琼玖“阿玖~” “下次再喝那么多我可不管你了。”琼玖略带责备的说到。 姜瑾雯倒是笑嘻嘻的搂着她“阿玖不会的。”言罢用脸颊贴着琼玖的脸。 “唔...什么味好难闻。”姜瑾雯突然捏着鼻子。 琼玖看她那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你说呢?我的小公主。” 姜瑾雯顿时羞红了脸“酒味。”心虚的某人声音也很虚。 “好了,快去洗个澡。”琼玖知道有人现在大概已经嫌弃死自己了。 姜瑾雯果真麻溜的溜下床“素月!吾要沐浴!” 琼玖被姜瑾雯那一嗓子吓到了,本能的想跑,却被姜瑾雯扯住袖子,偏不让她走。 是以素月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公主房里多了个陌生的女子,这女子虽没有自家公主那样一颦一笑都能勾人心魂,却也是极招人眼球的,那眉目亦是个精致的人儿。 “你是何人?”素月紧张的盯着琼玖,生怕她有什么危险的行为。 “三王兄送我的侍女,水备好了?”姜瑾雯顺口胡诌到。 “回公主,备好了。”素月恭恭敬敬的说到。 姜瑾雯赤着脚就走在地上“行了你下去吧,她服侍我就行,哦对了把这些被褥什么的全都换了。” 素月应了声诺便出去了,然而出去之后却依旧没想明白,三公子送人怎么直接送到房里去了?还有刚刚公主房里似乎是一股很浓的酒味? 公主不过是把自己锁在房里一晚上怎么就这样了?还有刚才公主看起来似乎十分开心,与昨日恹恹不欢的模样完全不同。 琼玖亦步亦趋的跟着姜瑾雯,她什么时候就成了内定的侍女了? 站在浴桶边,姜瑾雯伸开双手老神在在的看着琼玖,琼玖却愣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最后还是选择了出去。 姜瑾雯气得跺脚,这人怎么有时候那么蠢“身为吾的侍女,替吾更衣不是应该吗?” 一句话又让琼玖已经抬起的一只脚,落也不是,抬也不是,琼玖觉得手脚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这么不愿意吗?”姜瑾雯想想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一个女子,顿时又觉得委屈。 那微抖的声音让琼玖再次心软了,转身走到姜瑾雯身边,手指不紧不慢的替她解着中衣。 “没有不愿意。”那声音当真是比蚊子声音还小。 当肚兜脱下的那一瞬间,姜瑾雯盯着琼玖的耳垂,那小巧的耳垂好似要滴出血一样。 姜瑾雯却故意使坏的伸手揉着琼玖的耳垂“阿玖怎么了?不舒服?”玲珑有致而又有些青涩的身体紧紧贴着琼玖。 被逗弄了的琼玖推了一把姜瑾雯,立马就想逃走,姜瑾雯却扯着她的小指“阿玖身上也臭。” 搂了姜瑾雯一夜,琼玖身上确实有股味。 当姜瑾雯不紧不慢的解开琼玖的衣裳,琼玖只觉得这人就是个妖孽。 “你...你转过去,我自己来。” 最终的结果是两人在还算宽大的浴桶里,背对背的洗完了澡,即便是这样两人的心脏也都跳的极快。 姜瑾雯素来都是侍女给她更衣,如今自己穿这些繁琐的衣裳,但觉得颇为为难。 琼玖穿戴整齐之后,看着和衣服较劲的姜瑾雯,不自觉的又扬起宠溺的笑容.“我来。” 好不容易收拾完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姜瑾雯这才带着琼玖出去。 琼玖穿女装的次数极少,姜瑾雯昨日喝醉了没仔细看,今日仔细盯着琼玖,眉眼中全是欢喜“阿玖这模样真好看,我喜欢。” “嗯。”琼玖没什么太大反应的点了点头,只是那闪躲的眼神却让姜瑾雯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 “为什么不来找我?”转而又是一副难过的模样。 “脱不开身抱歉。”琼玖微微一愣,她怎么忘了这事了。 “太子为难你?”姜瑾雯握着琼玖的手,十指相扣,怎么看怎么顺眼。 “没有。”琼玖倒是回的挺快,只可惜姜瑾雯似乎不信。 “姬忽的事是不是你帮我?”姜瑾雯突然想到更重要的事。 “嗯。”琼玖再次点头,她说过姜瑾雯要的她都会竭尽全力。 “阿玖你真好。”姜瑾雯出其不意的亲了下琼玖的脸颊。 第三十一章 姜瑾雯确认自己喜欢眼前的女子, 不是对赞赏也不是对兄长的喜欢,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那种占有的喜欢,就像田寂对他表哥。 见琼玖因为自己的亲昵而脸红,姜瑾雯心情颇为愉悦, 索性起身坐在琼玖腿上“阿玖~”脑袋靠在琼玖身上,软软腻腻的声音让琼玖不知所措,手脚都没地放了。 “阿玖不抱抱人家?已经很久没这样抱过我了。”姜瑾雯没来由的就是想逗琼玖,手指还蹂,躏着琼玖红的能滴出血的耳垂。 琼玖只觉得口干舌燥, 无所适从姜瑾雯总有本事逗她, 可明知如此琼玖却依旧不知该怎么办。 慌乱的抓了个案上的橘子,伸出手不紧不慢的剥着橘子, 手臂正好将姜瑾雯圈住。 琼玖将橘子弄干净, 递到姜瑾雯唇边,姜瑾雯见琼玖一言不发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好看,原来她的阿玖亦是个明眸皓齿的美人儿,那眉目虽和姜诸儿五六分相似却比姜诸儿好看多了,其实女子与男子哪能这么相比, 不过是姜瑾雯心偏。 姜瑾雯张嘴吃下琼玖替自己剥的橘子,又从琼玖手里取了一半喂给她,只是姜瑾雯却没有立马松开手, 手指微曲指节碰着琼玖的唇, 不禁想着若是亲上去会是怎样。 两人的心跳都极快, 琼玖微垂了眼眸, 眼神是一闪而过的忧伤“还吃吗?”琼玖微微偏头温声问到。 姜瑾雯失落的垂下手,改为圈着琼玖的腰,点了点头。 “太子……”姜瑾雯欲言又止的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相问。 “太子知我是女儿身。”琼玖一语道破姜瑾雯想问的东西,这具身子姜诸儿不知看过多少次,很小的时候姜诸儿每次惩罚过她,又要自己替她上药,谁碰一下琼玖都会送掉性命,只是后来被王后训斥过姜诸儿才允许侍女替她上药。 思及此琼玖心里有着恨意,琼玖从不曾和谁说过她对自己有多厌弃,或许最开始对姜瑾雯也是出于一份想守住她的美好不被这世界玷污的念头,只是后来多了点东西初衷却始终没变。 姜瑾雯一直盯着琼玖,即便琼玖面上除了笑容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可姜瑾雯还是捕捉到了琼玖身上那种很淡的杀意与绝望。 这是她没见过琼玖的另一面,姜瑾雯不知道琼玖经历了什么,但这样的阿玖让她心疼。 “今天着急走吗?”姜瑾雯俏皮的眨眨眼,阿玖的伤心事是什么她不知道,但迟早她会知道的,现在她想阿玖开心点。 琼玖摇了摇头,北戎被击败,姬忽也是毫不留情,这几年内北戎都难以复原了,齐国要和北戎进行交涉,而姜诸儿自动请缨揽下这任务,命她在临淄盯着姜纠的动作,难得的没空关注她的行踪。 “走斗蛐蛐去。”姜瑾雯性质高昂的样子,让琼玖觉得可爱,她还以为姜瑾雯想干嘛呢。 姜瑾雯是坐在琼玖腿上,琼玖又是盘腿而坐,姜瑾雯急切的拉起琼玖,然而琼玖却是腿麻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反应迅速的姜瑾雯立马搂着琼玖,第一次这样将琼玖抱在怀里,姜瑾雯的内心还是稍许有些雀跃的,也有些羞涩。 “阿玖怎么都不说?腿麻了也不告诉我。”姜瑾雯既心疼又开心,心疼琼玖的不言不语,开心自己被她无条件的包容。 琼玖缓了一会才直起身“没事,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是要斗蛐蛐,走吧。” 能文能武的琼玖终于在斗蛐蛐一事上败给了姜瑾雯,如果有尾巴估计姜瑾雯得意的尾巴都立起来了。 坊间传言太子姬忽之所以不娶齐国公主,只因齐国公主不知检点,不守妇道,生活混乱。 酒楼里不少人在讨论着,声音自以为小,却被琼玖尽收耳中。 手中的酒杯被她紧紧捏着,一向温和的琼玖此刻却冷着一张脸,如果可以琼玖真的不介意手刃了这几个人,但即便没了他们又如何?背后放出流言的人,不是她现在能除掉的。 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这样的流言甚至已经足以毁了姜瑾雯了。 姜瑾雯早已听了这些话,不过并不放在心上,名声什么的本也不在乎,没做过那些事便无愧于心,琼玖知道就行,他人怎样说都无所谓,何况名声越坏于她亦有好处,如此想娶她的人便会少上很多。 那天临淄下了大雨,姜瑾雯以为琼玖不会来找自己了,然而在她准备入睡的时候却落入一个浑身湿透的怀抱。 一瞬间的慌乱之后是满满的心疼,琼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那双向来温和的眼睛充斥着血丝。 “对不起,对不起。”琼玖不断的重复这三个字,声音都在颤抖。 姜瑾雯不知道琼玖怎么了,只能紧紧抱着她,轻轻拍着琼玖的背。 姜诸儿回来的那么快是她始料未及的,而一回来就这么对姜瑾雯也是她没想到的。 “这道开胃菜可还满意?”姜诸儿看着跪着的琼玖,笑的阴鸷“孤说过,你亲近的人只能是孤,其他人不管是谁孤都不介意毁了。” 琼玖相信姜诸儿会说到做到,这也是她如此害怕的原因,姜诸儿是疯子,姜瑾雯哪里斗得过他。 身为太子姜诸儿的眼线遍布整个王宫,她怎么忘了这点,姜瑾雯的宫中自然也有姜诸儿的人,自己这几日被姜瑾雯缠着便纵容了她也纵容了自己,是她不该的。 姜瑾雯不知道琼玖怎么了,只是琼玖这样子大抵是与自己有关的。 “怎么了?”姜瑾雯捧着琼玖的脸,满脸心疼。 琼玖摇摇头,再次将姜瑾雯揽在怀里“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谁都不行。”然而琼玖还是自责,那些污言秽语本不该栽在姜瑾雯头上的,她的小公主怎么可能是那些人口中的那种人。 姜瑾雯似乎有些明白琼玖说的是什么了,想着琼玖这狼狈的模样竟是因为自己,姜瑾雯抬起手摸着她的脸颊“笨蛋阿玖,我不在意的,你知道不就好了。” 琼玖依旧抱着姜瑾雯不放,姜瑾雯握着她的手,很冰,浑身都是湿的怎么可能不冰。 “先放开好不好?你浑身都湿了,会着凉的,我叫人给你备水洗个澡。”姜瑾雯温声说到,轻言哄着整个人都绷紧的琼玖。 琼玖一直是淡定的,不管什么情况她都能很冷静的思索对策,然而一旦姜瑾雯有危险便会让琼玖失控。 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琼玖放开姜瑾雯后退了两步“弄湿你衣服了,快去换换,别着凉。” 姜瑾雯瞪她“琼玖我不是小孩了,不是那个只能在你的保护下才能存活的公主,别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好吗?你不知道我也会心疼你吗?”说完紧紧握着琼玖的手,手心的温度令人迷恋。 被姜瑾雯的话说的低下头,仿佛做了错事的孩子“对不起。” “阿玖,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以后也不许再说,不然我会生气的。”姜瑾雯从来不认为琼玖有哪里对不起自己,她想和琼玖携手面对一切,对错也一起承担,如果一定要说琼玖的错,那便是她总想尽办法把自己排除在太子和她之外,什么都不让自己知道。 “答应我,答应我让我和你一起努力脱离太子的掌控好吗?”琼玖不回答姜瑾雯就不撒手。 琼玖看着姜瑾雯坚定的眼神,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姜瑾雯这才笑了。 素月听自家公主说又要备水沐浴不禁疑惑,不是刚刚才沐浴完吗? 素月是从小服侍姜瑾雯的,是齐王亲自指派的,姜瑾雯对她很信任,便也不避着她,直接让她进来了。 “再给我备一套干净的衣裳,她穿的。”姜瑾雯说着亲自动手去替琼玖解开外衣。 “我自己来。”琼玖握着姜瑾雯的手,苍白的脸颊气色稍微好了点。 姜瑾雯勾起嘴角,另一只手搭在琼玖腰上,慢慢的移到身前“不,阿玖都替人家更衣好多回了,有来有往这才公平。”说着便慢条斯理的解开琼玖的腰带。 素月惊讶的看着姜瑾雯和琼玖,满心的疑惑,却什么也没敢多问,只是应了声诺,便恭谨的出去了。 姜瑾雯借着自己衣服也湿了的借口,硬生生要和琼玖一同沐浴,不过即便提出这个要求,也只是互相背对。 素翎好不容易找到一套男人的衣服,却被先出来的姜瑾雯嫌弃了“不要不要。去换一套女装。” 见多了琼玖穿男装的模样,姜瑾雯更期待琼玖女装的模样。 素翎这才知道方才的男子竟是个女子,心里悄然松了口气。 姜诸儿漫不经心的看着书,想着今日琼玖愤怒的样子,将一只狼的爪和利牙一点点拔掉,这样总有一天她会臣服的。 第三十二章 姬顽刚一回到卫国, 便确认了姜瑾萱怀孕的事,毕竟卫王昭告天下的事不可能有假,谁都知道如今卫王对宣姜夫人有多宠。 在朝堂上向自己的父王汇报了齐国之行,不出所料的受到了责备, 不过或许是在场的百官也害怕当年的荒唐事重演,一个个居然替姬顽求情了,毕竟传闻那瑾雯公主的美貌可不在其姊之下。 姬顽也乐的见此情形,毕竟想要在朝堂立足,总要有人帮忙, 姬顽倒没有姬汲的清高, 她就是个现实的俗人。 姜瑾萱坐在偌大的宫殿里,这宫殿是卫王命人花了一年时间建成的, 多少人羡慕住在里面的人, 羡慕拥有这宫殿的姜瑾萱。 殿中种了不少木樨,八月的季节,整个宫殿都飘着香,姜瑾萱品着宫人新觐的酒,有些无聊。 如今的姜瑾萱已经不是那年刚刚嫁入卫国时天真的公主了, 如今她是卫国最有权势的女人,卫王爱她这一副皮囊,姜瑾萱便借着这一副皮囊取悦他, 蛊惑君心以获权势。 用这权让姬汲郁郁不得志, 也因着卫王的宠爱被巴结, 如今这整个卫国王宫, 又有谁敢和她作对。 呼风唤雨的宣姜夫人,可姜瑾萱却厌恶这样的自己,曾经她恨卫王色迷心窍,恨姬汲软弱无能,恨齐王无情,恨命运不公,如今她倒是看开了,恨又怎样,都是定局了。 自己不也成了她父王那样么,只问目的不问手段。 姜瑾萱看着从墙头跃下的姬顽慢慢朝自己走来,每次这人来找自己都是不走寻常路,理由是被人闲言碎语对她的名声不好,姜瑾萱从不知道居然还有人在乎她的名声。 她一直觉得姬顽这人当的起绝世佳公子的赞美,至少那皮囊当的起“回来了。” 姬顽盘腿而坐,点了点头“现在还喝酒?对孩子不好吧。”不准痕迹的瞥了一眼姜瑾萱尚未显形的小腹,心里有些微微的刺痛。 “你倒是有趣,连姬汲都有些介意这孩子,怎么你倒是怕他有事一样。”姜瑾萱半真半假的问到。要说这些年最大的成长,或许不相信任何人了倒能算是了。 姬顽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小瓶“听瑾雯公主说这是你最爱喝的酒。”姬顽不介意姜瑾萱的孩子吗?怎么可能不介意,那是她最爱的女子,有了别人的孩子,这孩子还是她的弟弟或是妹妹。 只是姬顽的介意与姬汲的介意可能有些不同而已。 姜瑾萱惊讶的看着姬顽放在自己面前的东西,她不过说了句不妨试试齐国的酒,别有一番滋味,姬顽却能记住了。 “谢谢。”就是感动,姜瑾萱也只是淡淡的道谢。 “你喜欢就好,没什么别的事我先走了,父王该来了,对了小心一下替你安胎的医官。”姬顽作了个揖,又匆匆走了。 姬顽对姜瑾萱的关心从来都是点到即止,不多说也不多做,她会告诉姜瑾萱哪里有危险,却不会自作主张的去帮她,也是这样姜瑾萱才任由她接近自己。 流言这东西总是传的极快,齐国那些污言秽语都传到了卫国了,姜瑾萱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气的不行。 姜瑾雯是怎样的人,姜瑾萱再清楚不过,她这个王妹聪慧无比,也有些寻常女子没有的胸怀,但私相授受不知检点的事姜瑾雯是断不会做的。 姬顽再次去找姜瑾萱的时候,是去给她送琴的,姜瑾萱说喜欢这把琴好久了,只是大概是找不到了,却也是巧前几日有人有求于她,便献上了这把好琴。 姜瑾萱没接,每次姬顽给她东西都什么都不问,也不要什么,这让姜瑾萱有种欠她的感觉。 “便当是我请你在父王面前美言几句,那将军之位我还不想就这样飞了。”姬顽淡淡的说到,将琴放到姜瑾萱怀里。 确实是喜欢极了这琴,便也不推辞了,见姬顽又要走,姜瑾萱急切的说了句“等等。” “夫人还有事?”姬顽立在原地好脾气的等着姜瑾萱说话。 “瑾雯……到底发生了什么?”姜瑾雯是她最重要的人,姜瑾萱到底还是担心的。 姬顽脸上的笑意泛开“你担心她,她担心你,姐妹情深好生羡慕。” “放心吧,瑾雯公主没事,那流言蜚语她更不在乎说不定还偷着乐呢。”姬顽也确实是羡慕姜瑾雯,能得到姜瑾萱的关心。 “何意?”姜瑾萱不解的问到。 “瑾雯公主不愿嫁那郑国太子,但求得一人伴终老。”姬顽倒是佩服姜瑾雯的敢作敢为,敢追求。 “糊涂。”姜瑾萱不禁皱眉,姜瑾雯以这样的方式不是断了自己以后的路么? 姬顽在木樨书下,伸出手接住落下的花“夫人错了,顽倒是羡慕瑾雯公主,你我都是深陷在这世事礼法之中,不得自由,若瑾雯公主能得偿所愿顽定厚礼以祝福。” 姜瑾萱接受安排,入了卫国又何曾幸福过,姬顽这么一说姜瑾萱竟觉得也没什么不对。 “你总拒绝你父王安排的婚事也是这般想着?”姬顽的心思姜瑾萱不是完全无所察觉,但有时候不知道也不见得不好。 姬顽摇摇头“也不是,顽只是觉得一个人也挺好,若有一日遇到性情相投的女子定也愿意娶回府中。” 姜瑾萱没有接话,若姬顽真那么想便是最好的。 卫王每日都派人备好大量安胎之物,送到姜瑾萱宫中,姜瑾萱看都不看便叫清鸳倒了。 “夫人,这也是补身子的,夫人要不还是喝点?”清鸳看着拿着铲子正在给殿里的花松土的姜瑾萱犹豫的问到。 姜瑾萱擦了擦汗“倒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何况那碗里除了补药谁知道还有什么,夷姜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清鸳依言倒了,这些年夫人虽然在外人面前狠厉了许多,也只有她知道夫人这性子是越来越淡了,不过这样的人才更可怕,她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 “帮我和你家主子传个话吧,帮忙照看着点瑾雯。”姜瑾萱这么些年也不知道当初帮自己的是谁,那人藏得太深,但姜瑾萱也知道这些年那人的手已经伸到卫国了。 清鸳没回复,姜瑾萱以为她为难“你家主子可要什么?” “夫人说笑了,若没有瑾雯公主,清鸳也没有机会来侍奉夫人了。”清鸳说的含蓄,姜瑾萱却是明白了,那人帮自己竟只是因为姜瑾雯。 莫不是清鸳背后的人竟是瑾雯不愿嫁人的原因?可一想自己出嫁时瑾雯才多大,又觉得不甚可能。 “夫人莫要多想了,清鸳并不知情,方才的话也不过主上要清鸳转述的,不过主上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瑾雯公主的。”清鸳解释到。 几日后姬顽便再次回了军营,临出发前一天姬顽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姜瑾萱,看着她言笑晏晏的配合自己父王,那笑容让满天的星光都失色,可偏偏姬顽硬生生从姜瑾萱的笑中看出一丝勉强。 姬顽要那将军之位不是想要王位,她只是想,父王宠爱姜瑾萱,说不定有朝一日也会想把王位传给她的儿子,届时自己得有实力护着她护着她的孩子。 在感情里都是盲目的,姬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姜瑾萱,或许喜欢就是没有理由的,又或许是曾经见过哭泣软弱与人前截然不同的姜瑾萱。 姬忽拒婚,姜瑾雯名声狼藉,尚未回国的宋国太子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然而齐王不觉得自己的女儿要去将就这个一无是处的宋太子,一再的推脱。 从齐王处无处下手,宋太子便整日缠着姜瑾雯,各种偶遇,姜瑾雯被他弄的不胜其烦。 琼玖对于这个无赖也是无处下手,只能安抚姜瑾雯。 得到了太子的警告,琼玖并不敢主动去找姜瑾雯,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插手让宋太子知难而退,她一旦插手姜诸儿也一定会动手。 宋太子不知从哪打听的消息知道了姜瑾雯在栾府中,姜瑾雯是召唤了田寂,商议收买朝中大臣的事宜。 田寂当真算得上一个不错的谋士与下属,姜瑾雯不过说了自己的设想,田寂立马能心领神会,姜瑾雯看着田寂给的令牌,鎏金刻纹透露着一股寒气。 “吾不要一个杀人的工具,吾要的是能随时知道齐国上至父王,下至士大夫甚至平民的消息,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那时姜瑾雯是这么和田寂说的,田寂当时还惊讶于姜瑾雯的剑走偏锋,确实要杀人只要花钱就行,还能避免引祸上身。 短短几月田寂却已经有所起色,这着实让姜瑾雯意外。 商量完正事,姜瑾雯便想约着栾罄在临淄城中走走。 然而还未出门便被宋太子堵住了。 第三十三章 “瑾雯公主。”宋太子站在栾府正好挡在姜瑾雯和栾磬面前, 姜瑾雯不自觉的皱眉。 姜瑾雯对这个太子没什么好印象,对他的态度也不会有多好“宋太子有事吗?” “孤看今日天气不错,瑾雯公主可有兴趣一起游湖?”宋太子也不管姜瑾雯的态度,而这样子的姜瑾雯到让他更加想娶到。 在宋太子看来如今的姜瑾雯名声尽毁, 定是害怕自己嫁不出去,自己现在出手十有八九会成功。 “没兴趣,劳烦太子让让,吾和栾磬小姐还有事。”姜瑾雯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说真的姬忽她都看不上, 何况这个处处不如姬忽的人。 “瑾雯公主, 何必这么执着呢,孤是相信瑾雯公主的为人, 但其他人可不一定知道。”宋太子被这般直接的拒绝也有些没面子, 伸出手就想去抓姜瑾雯的手。 姜瑾雯勾了勾嘴角,先一步握住宋太子的手腕,一旁的栾磬听着那咔擦一声,心里不禁同情那宋太子,那只手怕是十天半个月都废了, 小公主这脾气还是这样,看不顺眼的一点都不手下留情。 “太子这话说的极对,吾是什么样的人别人怕是不知道, 如今太子知道了, 可要记得和大家说说, 多谢太子了。”姜瑾雯压着声音, 那脸上的笑让宋太子不寒而栗。 “你!你就不怕我禀告齐王,身为公主不顾两国情谊谋害孤!”宋太子的手被姜瑾雯扭断,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却还是放着狠话。 栾磬倒是先笑了“谋害一国太子?就凭我们两个弱女子?怎么谋害?” “证据确凿,莫不是齐王还敢包庇?”宋太子指着自己的手愤愤的说到。 “咦,太子这手是怎么回事?似乎伤的挺严重,要不要叫医师看看?”栾磬一脸的担忧完全不见作假,栾磬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依照这宋太子之前的表现,姜瑾雯有点担心他被栾磬玩死。 栾磬走过去拍了拍宋太子的肩膀“太子殿下觉得谁会相信你是被我们两个弱女子弄成这样?谁都知道我们瑾雯公主可是个柔弱的弱女子,这罪名我们公主可担不起。”栾磬的话是贴着宋太子的耳朵说的,很轻的声音却让宋太子觉得不寒而栗,眼前这两个女子的城府不是一般的深。 “太子的手还是早点叫医师来看看的好。”姜瑾雯说完就率先走了,看都不看宋太子一眼。 姜瑾雯和栾磬在城中逛了逛,这人生百态可是比宫中有趣多了,路过琼玖的酒楼的时候,姜瑾雯驻足了许久,到底没进去,琼玖好几日没来找自己,大抵是遇到麻烦了,现在自己暴露在姜诸儿的视野中只会让琼玖的处境更为艰难。 然而姜瑾雯没想到这会隔了那么久的时间,整整一个月这都快深秋了,琼玖却一直杳无音信,姜瑾雯让田寂到处打听也没一点消息,姜瑾雯感觉自己要疯了,再找不到琼玖怕是她会忍不住去找姜诸儿对峙了。 而此刻远在楚国的琼玖同样想念姜瑾雯,奈何姜诸儿让随出使楚国的使臣一道,趁机在楚国部署棋子,琼玖没有事先和姜瑾雯说是因为姜诸儿是临时让她出发,命令也是在出发前一个时辰内发的。 琼玖接下任务也不全是为了姜诸儿,也是为了自己,离开了姜诸儿无处不在的监视,她才能好好计划一些事。 找琼玖这事并不能明目张胆的,姜瑾雯只能化身栾书,多方打听趁机靠近姜诸儿信任的一些大臣,这些人似乎都知道姜诸儿豢养了自己的门客,却不知道姜诸儿豢养了死士,事情似乎越加棘手。 “瑾雯最近似乎心情不怎么好啊。”姜诸儿难得的主动来找姜瑾雯,姜瑾雯那会正对着琴发呆,手指搭在琴上眉头却是紧皱着。 姜瑾雯抬头看着姜诸儿,微微笑着,就好像对以前的琼玖一般亲昵的走到姜诸儿身边“王兄都好久没来看瑾雯了,王兄现在真是大忙人。”姜瑾雯故作委屈的说到。 “是王兄错了。”姜诸儿也如琼玖一般摸了摸姜瑾雯的脑袋,姜瑾雯本能的身体一僵,不过随后又恢复了笑容。 这细微的动作却没有瞒过姜诸儿,姜诸儿意味不明的看着姜瑾雯“瑾雯可知道有时候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姜诸儿说的温和,两人之间的互动分明就是哥哥对妹妹的宠溺,谁又知道这暗藏的锋芒。 姜瑾雯心里一惊,她怎么忘了这回事,她知道琼玖曾经是姜诸儿的替身,这无疑是知道了姜诸儿最大的秘密,而最万无一失的做法不外乎是封口,当然一国公主突然死了想要让人毫无察觉,这个可能有些困难,但让她远离齐国却不是不可。 “王兄说什么?”姜瑾雯故作不解的问到“对了,王兄身边真的没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护卫?” “王兄身边就那么几个人,有你不认识的?长得不错的,莫不是瑾雯看上了羊度了?”姜诸儿也和姜瑾雯一样互相假装。 姜瑾雯瞪他“王兄明知不是,不说算了。”娇嗔的跺了跺脚,姜瑾雯故作生气的偏开头。 姜诸儿绕过姜瑾雯,坐在了那一架琴面前,随意拨弄琴弦“王兄许久未曾听瑾雯弹过琴了。” “王兄如不嫌弃,瑾雯弹给王兄听便是。”姜瑾雯笑了笑,好像还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姜瑾雯弹得认真,她只当弹给琼玖听,不然怕是弹不下去,姜诸儿听得认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首曲子弹完,姜诸儿拍手称好“瑾雯的琴艺越发精湛了。” “王兄谬赞。”姜瑾雯虽这么说着,但那神色间却并非如此,她对自己的琴艺还是有信心的,至少这个连阿玖都输给她了。 “方才见瑾雯似乎心情不好,可是为了宫外的流言蜚语?”姜诸儿关心的问到。 姜瑾雯低下头,不说话只是脸色却显得苍白了不少“王兄,瑾雯不曾。”委屈的样子任谁都会相信姜瑾雯很在意那些话语。 “莫要想太多,王兄定会再帮瑾雯寻一桩好亲事。”姜诸儿信誓旦旦的说到。 姜瑾雯一愣,随后低下头“那瑾雯便多谢王兄。”平静的语气,却是已经在姜诸儿面前装不下去的前兆。 到底是姜诸儿技高一筹,姜瑾雯纵使聪慧,但比不得姜诸儿游走官场多年。 “王兄还有事,改日再来陪瑾雯。”姜诸儿微微俯下身,捋了捋姜瑾雯的发丝“瑾雯可觉得孤身边的人,有谁比孤生的好看?”那揶揄的笑意却让姜瑾雯不寒而栗,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泛开。 琼玖是曾经的姜诸儿,换个角度来说他们本为一体,姜诸儿那话却是在说琼玖只会是他姜诸儿的一个替身,纵使是替身也容不得他人觊觎。 姜瑾雯瘫坐着整个人都仿佛被抽空了力气,或许此刻她才真正感受到姜诸儿的可怕,不落痕迹的摧心。 “阿玖,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姜瑾雯不想去想琼玖到底怎么了,想多了她怕自己崩溃。 整整一个月没有琼玖任何消息,酒楼的掌柜也说不知道,姜瑾雯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 过几日便是姜瑾雯的生辰,齐王下令好生操办,然而姜瑾雯却毫无心思,直到生辰那日也神色恹恹,齐王只以为她没从姬忽拒婚的打击中走出来。 姜诸儿走到姜瑾雯身边,直接坐到了姜瑾雯旁边的位子,很是亲昵的给姜瑾雯夹菜,“瑾雯最近看起来消瘦不少,多吃点才好,有什么事也要吃好了才行,你说是不是?” 姜瑾雯见姜诸儿那模样当真是气极,却偏生不能说什么只得勉强的朝他笑了笑“王兄所言极是。”说完还配合的夹起菜慢条斯理的吃着。 “这才是开胃菜,少吃点,父王可是准备了不少美味。”姜诸儿话里有话,姜瑾雯微微手一抖,所以这次的流言全是姜诸儿一手造成的?所以他还有后招? “那还真是多谢王兄提醒了。”姜瑾雯笑盈盈的接到,所以琼玖杳无音信也是姜诸儿故意的? 不过这个姜瑾雯还真没猜对,姜诸儿这次是真心突发想法想要在楚国部署,毕竟姜诸儿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齐国,如今周王室衰微,但凡有点雄心的都不会安分。 姜瑾雯看着对面宋太子不加掩饰的目光身边还有心思深沉的太子王兄,姜瑾雯烦躁的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又顺带给姜诸儿也倒了一杯。 席间姜诸儿一直体贴的照顾姜瑾雯,不过谁都知道太子向来宠爱瑾雯公主,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有姜小白觉得有些不对劲,何况姜瑾雯和姜诸儿更多的是在喝酒。这实在有些奇怪。 “听闻瑾雯公主才貌双全,如今齐国与我宋国亦是友邦,齐王觉得意下如何?”宋太子贼心不死,又喝了点酒有些飘然,便再次提亲。 姜瑾雯冷笑的看着他“听说前些日子宋太子的手受伤了,可有叫人好好看看?可别落下病根。” “你!”宋太子愤恨的指着姜瑾雯,想说什么却又想起那天栾磬的话,手抖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父王,瑾雯有些不舒服,出去走走。”姜瑾雯也不管齐王答不答应,就带着素月走了。 深秋的夜晚很冷,姜瑾雯借着酒意倒驱散了些冷意,之前的满池荷花都谢了,徒留了一片苍凉。 第三十四章 姜瑾雯没想到时隔一个多月再见到琼玖会是这样的情形, 姜瑾雯就那么看着姜诸儿将琼玖扣在怀里,从姜瑾雯的角度看过去,分明就是姜诸儿在亲吻琼玖。 纵然此刻的琼玖穿的是一身男装,可那身形姜瑾雯定不会认错的, 素月亦是惊讶无比,只是她的惊讶于姜瑾雯的惊讶不一样,素月是惊讶于太子竟然喜欢男人。 琼玖今日刚刚从楚国赶回来,今日是姜瑾雯的生辰琼玖特意加快了赶路的速度才紧赶慢赶的回来了。 姜诸儿在姜瑾雯出去后也出去透气,琼玖本是相等宴会结束再和姜诸儿汇报这次楚国之行却不想姜诸儿先行出来了。 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 姜诸儿听着琼玖说完, 没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琼玖, 看着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姜诸儿突的伸手去摸琼玖的脸, 琼玖本能的躲开了。 “太子,您喝醉了。”琼玖淡漠的说到。 姜诸儿轻轻一笑“你说你若不是女子我是不应该百般防范着你?天下谋算有你算不来的吗?楚国那块地,你都能搞定,孤真怕有一天你会讲我这位子也谋了去。” “主上多虑了。”琼玖闻言果断的跪下了“琼玖只是一介奴隶怎敢,琼玖对主上一片忠心望主上明鉴。” 姜诸儿看着琼玖, 终是让她起来了“若你是孤的王后孤大可高枕无忧你说呢?”说着一手圈着琼玖的腰。 琼玖看着那张俊脸越来越近,不由的有些反感,手指摩挲着手中的匕首, 却又终究收了回去, 刚刚表了忠心此刻再有那番举动怕是姜诸儿真信不住她了。 在姜诸儿亲下来之前琼玖用手挡住了他, 随后趁机脱离了姜诸儿的怀抱“主上喝醉了。”那淡淡的神色让姜诸儿觉得恼怒“做孤的女人莫不是还委屈了你, 嗯?” 琼玖知他是真生气了,却也不曾妥协“琼玖不敢,主上贵为太子,实不该为琼玖屈尊。主上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琼玖了解姜诸儿,以退为进或许姜诸儿还买账,真刀剑相向怕是她和姜瑾雯都没几天好日子了。 琼玖对自己倒觉得无所谓,然而却不想姜瑾雯余生不幸,姜诸儿不会杀姜瑾雯,毕竟齐王宠爱姜瑾雯又因姬忽之事觉得对她有所亏欠,然而姜诸儿又更多的手段让姜瑾雯生不如死,这不是琼玖要的结果。 姜诸儿果然愤而回了宴席,而此时姜瑾雯已经回了,然而情绪比之之前更加低落,浑身都散着寒气。 宋太子不知死活的来敬酒,姜瑾雯看都不看他一眼,这时齐王已经离席,姜瑾雯更犯不着给他面子。 倒是姜诸儿起身,朝着宋太子举了举酒杯,“瑾雯方才和的不少了,这杯就由我这做兄长的代为饮了。” 姜瑾雯闻言却是冷笑的看了他一眼,方才的情景一直徘徊在脑海中姜瑾雯觉得自己要疯了,阿玖原是喜欢他的么?莫不是其实阿玖只是在躲着自己? 想到这可能姜瑾雯更觉得心如刀割,难受无比,只得一杯接一杯的继续喝,也不管宋太子看着有多尴尬。 姜小白看的心惊,分明刚刚出去之前还不是这般模样,如今姜瑾雯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悲恸的气息,姜小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姜瑾雯再这么喝下去可不行。 一旁的姜诸儿经刚才那么一闹心情也不见得多好,这两兄妹都一言不发,宴席上顿时也安静了不少。 姜小白朝一旁焦急的素月使眼色,让她带姜瑾雯回去,好在今日除了宋太子也没别的外人,席上的都是自家人,不然明日市井上不知又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也还好柳氏早就随着齐王和王后一起走了,否则看到姜瑾雯这模样不知心疼成什么样。 素月扶着烂醉如泥的姜瑾雯回宫,全程姜瑾雯都一言不发,素月还没见过自家主子这般冷冰冰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发憷。 回宫的路还有一段,然而姜瑾雯却不肯让别人扶着,自己分明都走不动了,正在素月焦急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来吧。” 素月回头便见一男子,皱着眉头,只是看着自家公主的眼神却是心疼无比,素月记得琼玖,也知道眼前的男子是为女子,公主对她似乎很信任。 但看着琼玖又觉得似乎有点奇怪,相当眼熟,素月还没想明白琼玖已经从她手上把人抱起来了,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姜瑾雯在难过,她却不知道她在难过什么,这让琼玖有些心慌。 素月看着已经走了的琼玖匆匆跟了上去,幸亏姜瑾雯素来不喜欢太多人跟着,随行的也只有自己一人,只是素月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多。 公主虽是喝醉了,却还不至于分不清人,被人这般抱着公主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若这人是男子,或许素月还会觉得公主喜欢这人,可偏生这人是女子,或者这人是公主认识的朋友吧,只是素月在脑海中搜遍了齐国的王公子弟也没找出这人是谁。 “怎么又不听话喝这么多?”琼玖的语气隐隐的带着责备,酒喝多了伤身琼玖如何不担心。 姜瑾雯自是知道抱着自己的是谁“与尔何干?”那不屑的语气让琼玖愣了愣,姜瑾雯从来不曾这般对自己说过话,也从没在自己面前端过公主的架子,这让琼玖有些不适应。 “是琼玖失礼了,公主见谅。”琼玖顺势接话到。 “吾凭什么原谅你。”喝醉酒的姜瑾雯现在很难过很生气,却又觉得自己凭什么生气,阿玖是女子,喜欢王兄有什么错? 跟在后面的素月也是一愣,公主这语气分明就是赌气,就像是吵架的小两口,这感觉怪异极了。 “我...”琼玖着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姜瑾雯这么不待见自己“对不起。”虽是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因着自己让姜瑾雯生气琼玖还是很愧疚的。 “放吾下来。”姜瑾雯就不想见琼玖,她既喜欢王兄又管自己干嘛,可笑自己竟然还想着让她离开王兄,怕是自己一直就是个笑话。 琼玖微微皱眉,这个要求她还真没法答应,便不回答姜瑾雯,素月听姜瑾雯都发话了,刚想开口说琼玖放肆,哪知那人竟施展轻功飞快的跑了,只丢下一句“我带公主回去,你回头备好热水。” 素月无语的看着已经没了踪影的人,只得一路小跑着回去。 姜瑾雯见琼玖不肯放开自己,生气的用手锤她,琼玖依旧不为所动“外面凉先回宫。”那关心的模样不见半分生气。 琼玖将姜瑾雯放在床上,替她脱了鞋盖着被“我去煮参汤。”喝这么多,不喝解酒汤怕是明早又要头疼了。 哪想姜瑾雯竟是委屈的掉眼泪“你真不要我了?王兄有什么好。”见琼玖要走,姜瑾雯不禁又想起琼玖被姜诸儿搂在怀里的样子,难道喜欢女子当真就是不为天道所容? 琼玖见她一哭,顿时慌了“没有,我只是去煮点参汤。”从怀里掏出手帕慌乱的替她擦眼泪,姜瑾雯的话弄得琼玖有些不明就里,这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姜瑾雯越想越难过,看着近在咫尺的琼玖竟伸出手臂勾着琼玖的脖子,那带着淡淡的酒气的吻落在唇上的时候,琼玖还是发愣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好似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脑袋,脑子一片空白。 琼玖没有回应让姜瑾雯越发觉得之前琼玖就是躲着自己,就是喜欢王兄,喝醉了的姜瑾雯完全没觉得自己的推测有多不靠谱,伸出舌尖舔着琼玖的唇,随后又慢慢探进琼玖嘴里,那一瞬间琼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 慌乱的推开姜瑾雯“公主喝醉了。”只是那结巴的语气与通红的脸颊却说明了她的紧张与无措,琼玖真的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手足无措。 被推开的姜瑾雯更委屈了,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脑子里全是阿玖讨厌自己“阿玖果然是喜欢太子王兄。” 姜瑾雯的话让琼玖皱紧了眉头,她何时喜欢太子了? “阿玖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竟喜欢同为女子的你,可我就是喜欢了。”姜瑾雯的喃喃自语还有不断往下掉的眼泪,让琼玖心疼极了。 走过去轻轻拥着她“我何时说过喜欢太子了,有何时说不喜欢你了?”后一句琼玖说的有些紧张,这话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说的,只是今日姜瑾雯的举动让琼玖也冲动了。 “那阿玖是喜欢我的?”姜瑾雯红红的眼睛看着琼玖,那模样谁看了估计心都得化成水。 琼玖没答话,却是拍了拍她的后背“我去煮汤,不然该头疼了。”琼玖的冲动永远只有一时。 喜欢这种话,她终究不敢说出来,琼玖心里藏的东西太多了,背负的也太多了,抛却同为女子的身份,她与姜瑾雯也是天壤之别,姜瑾雯贵为公主,可她琼玖只是一个奴隶。 姜瑾雯见她不回答,又凑过去吻着她的唇,这次是轻轻的含着,琼玖被她猝不及防的拉倒,压在了姜瑾雯身上。 看着对方却都没有先离开的打算。 第三十五章 琼玖和姜瑾雯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姜瑾雯含着琼玖的唇,两个人的心跳都极快,姜瑾雯试探性的伸出舌头在琼玖嘴里打着转儿,琼玖受不了她这般的闹腾, 微微撑起身子唇舌分离,琼玖伸手撩开姜瑾雯有些乱了的发丝。 “阿玖,不喜欢王兄好吗?”姜瑾雯在琼玖的指尖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时候,紧紧抓着琼玖的手,那委屈难过的样子让琼玖又心疼又想笑。 “好, 不喜欢。”这时候素月已经再敲门了, 琼玖不得不起身去开门。 素月命人备好水,随后来到姜瑾雯面前“公主, 素月服侍您沐浴。” 谁想姜瑾雯哼唧了两声, 不搭理素月,素月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阿玖抱。”姜瑾雯紧紧缩在被子里,眼汪汪的看着琼玖,素月和琼玖更尴尬了,幸亏早知道琼玖是女子, 不然素月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朝着姜瑾雯和琼玖福身“那素月先出去了。”主子之间的事端不是她一个奴婢该窥视的。 “唉。”琼玖伸了伸手,似乎想叫住素月, 然而素月全程低着头走出去了, 还很贴心的关上门, 想到要帮喝醉酒的姜瑾雯沐浴, 琼玖有些头皮发麻。 “阿玖~抱~”姜瑾雯酥软的声音显得可怜兮兮的。 琼玖终究是走过去将姜瑾雯的被掀开,伸手去替她解外衣,姜瑾雯也配合着她,只剩下中衣琼玖才把人抱起来,又放在妆镜面前坐下,一点一点替姜瑾雯除去头上的发饰。 姜瑾雯全程乖巧的不像话,只是身子一直软软的靠着琼玖,喝的太多实在浑身发软。 除去头饰和妆容,琼玖头皮更加发麻了“瑾雯自己来好不好?”想到要替姜瑾雯脱去中衣,琼玖的手都有些颤,最终低低的询问姜瑾雯。 姜瑾雯却是摇了摇头,微微嘟嘴表示自己的不满,琼玖真是拿她没办法只得将人打横抱起走进了屏风之内。 手指一点点解开姜瑾雯雪白的中衣,渐渐显出里面的肚兜,琼玖即便是冷着脸也忍不住越来越红的脸,姜瑾雯还不安分的伸手去抱琼玖,琼玖一咬牙闭上眼不再看眼前人,三下两除二的将姜瑾雯身上的衣物除尽。 手指碰到那不着寸缕的身体之时,琼玖差点摔倒,然而更为难的还在后头,姜瑾雯浑身乏力,又喝蒙了,根本不会自己洗,琼玖全程咬着牙替姜瑾雯洗完澡,姜瑾雯全程歪头看着琼玖,好像生怕她走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切,琼玖差点紧张出一身汗,幸亏姜瑾雯还算乖巧,也不闹腾就是浑身没力。 素月识趣的过了好一会才来敲门,手上还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阿玖大人是否需要沐浴?” 琼玖摇了摇头,她得走了本来是想和姜瑾雯说生辰快乐,谁想会闹了这么一出,轻轻替姜瑾雯掖了掖被子,许是太疲倦姜瑾雯已经有些睡着了。 “记得明早准备好解酒茶。”素月点点头又关上门走了,琼玖从怀里掏出一块赤色的玉放在姜瑾雯手心,犹豫了片刻手指抚摸着睡着的人儿的脸颊,低语了一句生辰快乐,终是起身离去。 琼玖离去之后直接回了罗生堂,却遇到了难得来一次的葛全“师父。”琼玖对葛全还是很尊敬了,葛全教给她那些本不该她知道的东西,才会有如今的琼玖。 “嗯。”葛全淡淡的应了一声,将手里的小瓶递给琼玖“这半年的。” 琼玖恭敬的接过“多谢师父。” 葛全却是很是惋惜的叹了口气,又悄无声息的走了,琼玖自是知道师父在叹息什么,不过她早就看开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从瓶子里倒出一颗红的能滴出血的药丸,微皱眉头艰难的吞下,这药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吃。 琼玖吐槽了一下自己师父炼药的水平没一点长进,又闪进了自己的房间,罗生堂四处都透着一股阴森的感觉,琼玖很不喜欢,但什么东西都会习惯的,再讨厌久了也会习惯。 姜瑾雯醒来的时候,看着身上换上的清爽的衣物,脑袋有些难受,正想伸手去揉揉,却发现了手心的玉,赤色的玉上面刻着独特的花纹,姜瑾雯拿起来仔细端详着,忽而勾起嘴角,此玉是为琼玉,阿玖这是说她是自己的么? 虽然昨晚喝醉了混混沌沌,但并非什么都不记得,至少姜瑾雯还记得自己无理取闹的猜测,还记得自己亲了琼玖,也记得自己非要琼玖替自己沐浴,想到这些姜瑾雯又用被子将自己紧紧捂住,差点闷死。 想到自己昨晚那些无端的猜测姜瑾雯,真庆幸琼玖没有不理自己,不过想到昨晚琼玖并没有抗拒自己的亲吻,姜瑾雯还是很开心,这样是不是说阿玖也是喜欢自己的? 抓着手里的玉,姜瑾雯将那玉挂在了脖子上,只是醒来看不到琼玖心里还是失落的,既然阿玖不是喜欢王兄,那昨晚莫不是王兄强迫于她? 想到这可能,姜瑾雯一口银牙都差点被自己咬碎,顾不得别的换来素月匆匆洗漱了,就打道去了姜小白府中。 姜小白被姜瑾雯来势汹汹吓到了“瑾雯?这是?” 姜瑾雯摒退所有人,拉着姜小白“王兄,瑾雯怕是需要王兄的帮助了。” 姜小白见姜瑾雯那模样,便知她不是开玩笑,怕是当这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 “别急,你先说说看。”姜小白温和的安抚到。 “瑾雯想从太子手中夺一人。”姜瑾雯咬着唇,有些发狠的说到。 姜小白心头一惊,他一直以为瑾雯和太子关系很好,如今这咬牙切齿的样子可一点不像“夺人?” 姜瑾雯点了点头“王兄,瑾雯先前不愿嫁与姬忽,确如王兄所言,瑾雯却是心有所属。”姜瑾雯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说出这话之后便是脸红了“只是先前自己并不知罢了。”那人怕是早就刻在心上了,只是自己过了那么久才察觉而已。 “可这与太子有何干系?”姜小白暗暗心惊,姜瑾雯若是真喜欢上他人,怕是还有无尽的麻烦,躲得过一个姬忽,这天下还有那么多诸侯公子。 “阿玖是太子的人。”姜瑾雯简单说了说琼玖与太子的关系,当然带过了琼玖曾经假扮太子一事,也瞒下了琼玖女儿身一事。 姜小白到底不是不谙世事只关风月的浪荡公子,还是分的处轻重的,此刻姜小白轻叩着桌面,串着思路“瑾雯,不是王兄不帮你,纵使那琼玖脱离了太子又当如何?你与他一个是为公主,一个只是一介平民,瑾雯你要知道,你与他到底没有可能,就算他算尽这天下也只是一平民,父王不会允的,何况太子心思深沉,琼玖亦是他手下的得力助手,夺人和其困难。” 姜瑾雯低着头,姜小白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懂,只是不试过怎会甘心?“瑾雯都知道,但太子手段残忍,若阿玖能脱离太子过正常人的生活,瑾雯便知足。”这话姜瑾雯只是说给姜小白听的,若此生相伴一生的人不是琼玖,姜瑾雯想不到自己的余生还能有什么意义。 只是她当真需要姜小白的帮忙,她到底是女子,总是女扮男装也诸多不便,何况姜小白只要有心还能在朝堂上取得姜诸儿的信任。 “你当真这般想?只求他能正常生活?”姜小白沉吟片刻,有些沉重的问到,姜瑾雯是他唯一的妹妹,从小便宠着,生在他们这样的家世,感情尤为珍贵,姜小白也算是重情之人,舍不得姜瑾雯日日忧心。 “当真。”姜瑾雯斩钉截铁的答道,心里对姜小白存了些愧疚。 “我要见他一面,值不值得我们瑾雯这般惦记。”姜小白还是怕姜瑾雯被琼玖花言巧语骗了,要知道男子多薄情,尤其是有点野心的男子均是如此。 姜瑾雯为难的想了想,阿玖见她一次都不易,何况她也不想阿玖知道自己这些动作,若知道了,阿玖定不会让她插手的。 最终姜瑾雯还是答应了,不过说好的是,姜小白不正面找琼玖,只是观察观察。 末了姜瑾雯拐道去了琼玖的酒楼,果然又不在,姜瑾雯失落的让掌柜转告一声。 琼玖看着宴席上那些人,以主人的身份招待着他们,或许她还要感谢姜诸儿,教了自己那么多,千人千面琼玖才能以封烨的身份游走在这些人之间。 看着沉迷美色的公孙无知,琼玖走过去朝他敬了杯酒,公孙无知这可是姜诸儿最忌惮的人,琼玖相信有朝一日姜诸儿会后悔没能早点除掉这人的。 时隔几日琼玖收到掌柜消息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她想姜瑾雯,但也害怕,琼玖知道自己对姜瑾雯存了什么样的感情,昨晚姜瑾雯的举动她是惊喜的,但如今却不敢了。 第三十六章 在姜瑾雯第二次亲自去找掌柜之后琼玖终究忍不住了, 换了身女装派人送信过去“湖光山色能与君同游?” 栾磬被姜瑾雯生拉硬拽的拉去出游,说实话这都几月了,游个鬼,看屋外一片萧条之景? 但她怎么想也没想到是陪小公主来见情郎的, 说来姬忽倒是给姜瑾雯开了方便之门,齐王王后觉得姜瑾雯打受打击,出宫走走也无不可,姜瑾雯这才能借着栾磬的名义经常出宫。 姜瑾雯看到那个慵懒的身影的之时只觉得好久好久没见到她了。 这个季节确实没什么景色可赏,不过琼玖难得寻到这一处枫林, 倒也别有风味。 栾磬一点不识趣的随着姜瑾雯坐下, 老神在在的等着琼玖倒茶。 琼玖也不生气,只是恭恭敬敬的替两人倒上茶。 姜瑾雯一心盼着栾磬能自己去玩, 偏生这家伙就是不走, 琼玖倒是莫名松了口气,她有些害怕姜瑾雯追问那晚的事,姜瑾雯想要的答案,琼玖给不起,也不敢给。 “把你新得的医经给我, 我便不打扰你们。”栾磬也觉得这场面着实尴尬,然而又不甘心被小公主哄骗来了,虽然这景色也还行。 “好。”那医经尤为珍贵, 姜瑾雯平日里哪会舍得给她, 明知栾磬故意, 到底还是答应了。 栾磬走了琼玖倒越加拘谨, 低着头看也不看姜瑾雯。 “阿玖莫不是真讨厌我了?”姜瑾雯虽知琼玖不是那样想的,还是觉得有些气闷。 琼玖这才认真看着姜瑾雯“怎会。” 姜瑾雯真有些气了,自顾自站起来在琼玖身边坐下,琼玖刚一偏头,便迎上姜瑾雯软软的唇。 今日姜瑾雯并不曾喝醉,自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伸出手环着琼玖的腰,鼻尖碰着琼玖的鼻尖。 只是到底羞涩,闭着眼不敢看琼玖,琼玖也是愣了,最终让姜瑾雯坐正了“公主茶该凉了。” 姜瑾雯觉得委屈,自己都这般了,这人还无动于衷,她哪里知道琼玖内心根本不是表面这么平静,那颗心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茶还可以再沏,阿玖这么久不曾有过消息,你可知我有多担心。”姜瑾雯委屈的说着,话里的担心之意尽显。 琼玖心有愧疚“是我不对,没有和你说一声,我只是去了趟楚国。” “阿玖是不是从未想过我会害怕?会担心?”姜瑾雯眼里含着委屈的泪,垂着琼玖的胸口。 琼玖不经意的皱了下眉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轻轻握着姜瑾雯的手温声道歉“对不起,太子临时交代的任务,我来不及去见你。” 姜瑾雯换顺势靠在琼玖怀里“阿玖,你知道那晚看到王兄抱着你我有多害怕吗?阿玖,你告诉我,每天心心念念着一个人,没有她的消息会担心到抓狂,会害怕她喜欢别人了,会害怕她受伤,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感情?” 琼玖微愣,什么感情,这些感受她又何尝没有,在楚国这些日子几乎日日都在想念怀里的人儿,会担心太子对她不利,会害怕她嫁为人妇。 她总告诉自己只要姜瑾雯开心就好了,有限的日子能守着她就好了,可在得知姜瑾雯亦是和她有着同样的心意,琼玖没办法否认自己的雀跃。 姜瑾雯见琼玖不说话,撩起琼玖的袖子就咬她,雪白的手臂上留下一圈牙印。 “气消点了吗?”琼玖从怀里掏出手帕认真的替姜瑾雯擦干净那含在眼里的泪水“苦花了不好看了。” “要你管,反正不要你看。”姜瑾雯轻哼一声,伸手抓了桌上的茶杯也不管就喝了。 “那是我的茶杯。”琼玖讷讷的说到。 姜瑾雯一愣,放下茶杯转身拉着琼玖的脑袋,便印上自己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的亲吻,姜瑾雯不甘心的撬开琼玖的唇齿,舌尖缠绕着琼玖的舌头。 本是呆呆看着姜瑾雯的琼玖,许是被姜瑾雯挑逗的,轻轻闭上眼慢慢回应姜瑾雯。 同样生涩的两人,紧紧的抱着对方,得到回应的姜瑾雯欣喜无比。 吻毕,姜瑾雯直视着琼玖的眼睛“阿玖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琼玖被姜瑾雯直白的话弄的有些脸红,却还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姜瑾雯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它被你弄的很乱,不受控制。” 姜瑾雯闻言嗤笑,学着琼玖以前逗她的样子,伸出手刮了下琼玖的鼻子“阿玖傻瓜。”琼玖耳根又悄悄红了。 “阿玖为什么不来找我?”姜瑾雯还是觉得很气,自己找了她这么多次,琼玖竟然都不找她。 琼玖轻轻的将下巴放在姜瑾雯的肩膀上“怕。”琼玖说那话的时候语气都有点发颤。 姜瑾雯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琼玖今天的状态太不对了,姜瑾雯轻轻拍着琼玖的后背,想问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以前有个小女孩,家里也算个落没的贵族,一家四口生活算不得多好,但比一般人家也还好点,那时候她才几岁什么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一群人闯进来,杀了女孩的父母,任她和哥哥怎样哭喊还是被带走了。”琼玖轻轻闭上眼,脑子里全是父母浑身是血的模样,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即便她也杀人无数了,还是忍不住颤抖。 不用问姜瑾雯也知道那个女孩是她的阿玖,姜瑾雯从小在父王母亲还有琼玖无微不至的关照中长大,姜瑾雯没办法想象才几岁的琼玖经历那些心理承受多大的伤痛。 “阿玖,别说了,不去想不去想。”姜瑾雯从来不知道一向温柔冷静的琼玖心里藏着那么多的伤痛。 “没事,听我说完。”琼玖拉着姜瑾雯的手十指相扣,温和的翘着嘴角,在姜瑾雯嘴角轻轻一碰。 “小女孩和哥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至今小女孩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哪里,她和哥哥每天被迫喝一些带着腥味的药,不喝就用灌,小女孩那时候不懂事,每次都是哥哥偷偷帮着喝了。直到有一天那些人带来了一个男孩,男孩脸色苍白,走两步都喘的不行。”琼玖缓了缓,沉默了一会又接着说。 “后来有个巫师一样的人,取了女孩和哥哥的血液和男孩的血液不知道干嘛,再后来哥哥被带走了,小女孩被从关着的地方放了出来,那个男孩每天只让她服侍,男孩很挑剔稍不如意便大发脾气,那也比关着好不是?” 姜瑾雯似乎不敢再猜了,那男孩大抵就是她的王兄,如今的齐国太子。 “直到有一天再见到哥哥,哥哥脸色苍白的如同鬼魅,眼睛里藏着深深的恐惧,哥哥和她说带她逃跑,但是两个小孩怎么能从一群训练有素的人手里逃出去?哥哥跪在男孩面前,恐惧的求饶,那名巫师一样的人,只说了一句仪式还没完成,那一刻女孩明显看到哥哥眼里极致的恐惧,后来小女孩亲身经历过哥哥经历的一切才明白,死亡真的是最好的解脱。”姜瑾雯明显感觉到琼玖的手心全湿了,天气不热,怀里的人却出了一身汗,姜瑾雯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似乎所有的语言在琼玖那些回忆中都显得那么无力。 “哥哥终于有一天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自尽了,女孩还来不及悲伤,便被巫师带进了一个充满血腥味的房子,从此以后每天都会从她的身体里取固定的血给小男孩喝,每天巫师都会带不同的人去那间屋子,将一个人的心脏换到另一个人身体上,有些幸运的活了,更多的是死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女孩八岁的时候,有一天男孩被人推着进了那间房间,那一天女孩从自己身上看到了从之前那些人身上看到的情形,看着自己的被那人拿刀弄开心口,看着心脏被拿出,再后来女孩便不知道了,更好笑的是,女孩没死,因为他们的小主公说了,女孩死了所有人都得陪葬。” 琼玖握着姜瑾雯的手“你知道吗,这里跳动的心脏都不属于这具身体,这具身体也是从小被药泡着的,后来的生活,便是无止境的训练,经历了那么多都没死,在巫师眼里女孩就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巫师无比想知道,这具身体能承受的极限是什么,要不是那个小主公或许女孩早就死了,说来还得感谢小主公。” “哦对了,小主公和女孩与哥哥长得极为相似,尤其是和哥哥几乎就像双生子,小主公的身体依旧时好时坏,女孩却奇迹的恢复的不错,小女孩从小和小主公一同学习那些君王谋术,这才有了之后的假太子。”还有那些训练,第一次杀人的恐惧,琼玖没有一一说出来“我与太子早已不死不休了,瑾雯他到底是王兄,若有一天我杀了他或是他杀了我,你该如何自处?瑾雯,杀父杀兄杀母之仇我放不下。” “所以我怕,我怕我终会伤了你。”琼玖搂着姜瑾雯轻言说到,姜瑾雯听完当真不知如何说了,姜诸儿再不好到底也是她血浓于水的兄长。 “何况我剩下的时间当真不多了,我怕自己陪不了你多久,我很不好对不对,明知自己是女子,明知这一切还去招惹你。”琼玖的语气很轻,仿佛下一刻便会消失一般。 第三十七章 姜瑾雯听着琼玖的每一句我怕, 心里如同刀割一样,琼玖最后一句时间不多更是一刀扎在姜瑾雯心口。 “所以琼玖给不了你任何承诺,知道吗,傻瓜。”琼玖说着松开了姜瑾雯的手, 琼玖想或许摆明了立场会好很多,从一开始就说明之后不论是姜瑾雯还是她都会少很多为难。 感觉到琼玖放开自己的手,姜瑾雯一阵害怕,紧紧的握着琼玖。 “我不要你的承诺,只要你剩下的时间都属于我。”姜瑾雯灼灼的目光似乎要将逃跑的琼玖燃烧殆尽“你与王兄的搏斗我不会再插手, 但阿玖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 王兄也不行。” 琼玖看着姜瑾雯的眼睛,那人的执着尽收眼底, 终究琼玖俯身吻在姜瑾雯的嘴角“好。” “不许骗我, 不许逃跑,不许躲着我。”姜瑾雯一边说一边戳着琼玖的脸颊,姜瑾雯从来没想过她的阿玖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姜瑾雯这一刻只庆幸上天终究让她遇到了琼玖。 “好。”许是说开了,琼玖心里没有那么多的负担, 眼里的宠溺也愈加浓厚。 素月和栾罄都是明白人,只是素月比栾罄知道的更多些,那琼玖分明是个女子, 可任谁在不知道琼玖身份的情况下, 都相信公主是喜欢着那人的, 每一次公主看见那人的时候都是满满的雀跃。 相比于这两人的心事重重, 琼玖和姜瑾雯这两个当事人倒是轻松许多。 “饿不饿?”琼玖轻声问到,鼻尖是姜瑾雯衣服上熏香的味道,从很小的时候这个阳光的女孩闯进自己的生活,琼玖便舍不得这份温暖了。 一开始确实是把姜瑾雯当妹妹一般对待,至于这份感情什么时候变了,怕是比姜瑾雯发现自己的女儿身还早,琼玖想那不是某一个瞬间的事,而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一点一点渗进自己的血肉,以至于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份感情。 “饿,阿玖打算怎么招待我?”姜瑾雯狡黠的眨巴眼。 “吃过烤鱼?”琼玖自己先站起来,又朝着姜瑾雯伸出手,眉眼弯弯温和的如同一块暖玉。 “没吃过,阿玖可别让我失望。”姜瑾雯搭上琼玖的手,很是开心。 姜瑾雯说先去找栾罄和素月,琼玖觉得放着别人的面终究不太好,便想松开姜瑾雯的手,然而姜瑾雯偏不紧紧扣着琼玖的手。 “小公主这是决定了?”栾罄看着比肩而立的两人,不得不说确实很般配,只是栾罄并不知道这只是琼玖千般伪装中最常用的。 若她四处顶着一张和姜诸儿极其相似的脸,怕是早就被姜诸儿发现她这些小动作了。 姜瑾雯点了点头,耳根微微发热,眼神却坚定至极。 “那便请你保护好她。”栾罄看着琼玖,有些咄咄逼人,毕竟琼玖的身份终究是个谜团,但直觉告诉栾罄,琼玖会给姜瑾雯带来无尽的麻烦。 琼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郑重的点头,而一旁的素月,却是震惊的不行,公主当真是喜欢了一个女人?不仅是不守妇道了,分明是有违天伦。 琼玖驱着马车下了山,姜瑾雯没想到琼玖居然还藏了一处别院,竟还是临水而建。 琼玖亲自动手烤的鱼,姜瑾雯只是在一旁看着,栾罄和素月早去别处逛了。 离火近了,琼玖额头渗出些许的汗珠,姜瑾雯掏出帕子,轻轻的替她擦着额头。 “阿玖下次记得带人出去。”姜瑾雯低声闷闷的说到。 “为何?”琼玖不解的问到。 姜瑾雯偏过头“阿玖到底是女子,吾不想吾的人,总被人当男子使唤。”姜瑾雯别扭至极的说到,说真的琼玖总一身男装,有些事难免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可谁又知道她是个女子? 琼玖微微一愣,随后轻笑,再刚烤好的鱼上撒了些料,弄了块最鲜美的鱼肉,轻轻吹了吹,不烫了才喂到姜瑾雯嘴边“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 姜瑾雯尝了一口,又礼尚往来的喂给琼玖。 姜瑾雯回宫后,琼玖又回了趟罗生堂,接了任务又走了。 罗生堂的人只有有任务的时候才能呆在外面,否则其余时间都在训练。 公孙无知再一次再朝堂上被姜诸儿抢了风头,不甚愉快,烦躁的买醉。 琼玖坐在下首看着他喝的烂醉,自己却只是小酌,有心结识一人对琼玖而言并非什么难事,同样混进公孙无知的门客之中对琼玖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姜诸儿算个什么东西?啊?还敢和我争?”公孙无知愤怒的摔了手里的酒瓶,碎片飞溅到琼玖脚边。 琼玖弯腰拍了拍鞋“主公莫要生气,太子此次得了那守卫都城的差事,也不见得就是好的。如今朝堂之上太子声望颇高,王上不一定高枕无忧,主上怕什么,王上终究喜爱主上多一些。” 公孙无知闻言倒也却实平静不少“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朝堂之上多说我不过是能讨好王上罢了。” 琼玖却只笑了笑,走到公孙无知面前摊开了一张地图“西南水患,主上何不去一展身手?” “这……”公孙无知有些犹豫,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的。 “主上要做的是用人,不是亲力亲为,据封烨所知,那燕榕似乎对此道颇有研究。”琼玖又不紧不慢的收好地图。 “可他是燕国人。”公孙无知担忧的说到。 “那又如何?燕国他回不去了。”琼玖将地图放在公孙无知手里“主上也莫要忘了,太子终究是王上嫡长子,您说到底也只是太子堂叔,多做准备才好。” 救灾这种事,救当然要,不过各种曲折琼玖也不用多和公孙无知说。 公孙无知摸着下巴,同样意味深长的笑笑“赏。” “多谢主上。”琼玖轻勾嘴角,或许她不能让姜诸儿怎么样,但此刻至少能让姜诸儿不顺心。 这王位落入谁手,还不着急呢。 姜诸儿防着姜纠,却防不过公孙无知,君王心,最不可测,不信亲生骨肉,却可能绝对信任另一个人。 姜瑾雯闲来无事正在抄着兵书,说来奇怪,旁的女子都觉得兵书阴诡,互相算计着实可怕,姜瑾雯偏生觉得有趣,那瞬息万变诡谲多变,全由双方主帅掌握。 眼前忽的被蒙上一双微凉的手,姜瑾雯伸手握着那双手“天凉了阿玖为何不加衣?” 略带责备的语气,让琼玖心中一暖“无碍。” 姜瑾雯睁开眼,转头看着身后的女子,略施粉黛,当真是温柔如水的女子。 第一次看到这般打扮的琼玖,姜瑾雯竟是有些痴了,那炙热的目光让琼玖心中羞涩,只是脸上却不曾表现出来。 “可是不好看?”琼玖伸出手指捏了捏发呆的某人。 “好看,吾可否将这位美人藏起来?”姜瑾雯猝不及防的亲了一口琼玖的唇,故作轻佻的说到。 琼玖也由着她,其实琼玖很是不习惯这样的装束,不如男装轻便,不过那日姜瑾雯的话,琼玖隐隐感觉姜瑾雯更期待看自己女子装束的样子。 “公主开心便好。”琼玖走到另一旁跪坐下,主动替姜瑾雯研磨。 这样的时间似乎过的格外快,还未抄完一卷竹简便已月上梢头。 而此时琼玖已经支着脑袋昏昏欲睡了,在姜诸儿面前,在公孙无知面前,琼玖都在算计,唯独看着姜瑾雯才敢放松,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姜瑾雯心疼的扶着那微蹙的眉心“阿玖该用晚膳了。” 琼玖困顿的看着姜瑾雯,轻轻摇了摇头。 “先用晚膳再睡。”姜瑾雯如今格外喜欢亲琼玖那软软薄薄的唇。 姜瑾雯对素月很信任,是以也从不瞒着她自己和琼玖的事,尽管素月很是不解,但却会替自家公主好生瞒着。 素月远远的看着姜瑾雯朝着琼玖撒娇,要琼玖喂食,整个人都透着幸福的感觉。素月忽然想不明白公主何时竟喜欢女子了? 姜瑾雯咬了一口琼玖喂的吃食,顿时眉开眼笑,琼玖亲昵的替她拭去嘴角的残渣,好不暖心。 “还走吗?”姜瑾雯吃饱喝足懒懒的靠在琼玖怀里,夜晚有些冷,姜瑾雯紧紧环着她的腰。 琼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自从知道了这本该嫁给姬忽或是其他公子王孙,未来本该成为一国王后的傻瓜竟心系自己,琼玖便只想无时无刻的看着这人 得到了琼玖的回答姜瑾雯很是满意,手指夹着琼玖的耳垂爱不释手。 琼玖被她弄的心里痒痒的,偏又无奈至极。 姜瑾雯本想缠着琼玖共浴,奈何琼玖怎么都不肯,嘟囔着嘴姜瑾雯有些不开心,不过勾着琼玖一顿深吻才又乐了。 接下来的时日几乎只要琼玖有空便来找姜瑾雯,只是从未想过这一切都落入了他人眼中。 第三十八章 姜瑾雯最近发现了个很好玩的事, 乐此不疲,那便是调戏琼玖,每次看到琼玖被自己调戏的满脸通红的样子就觉得开心至极。 就如同此刻,姜瑾雯手指搭在琼玖的腰间“阿玖不想让我服侍阿玖沐浴, 莫不是嫌弃我不成?” 琼玖感觉到那只软弱无骨的手,仿若中了软筋散一般,觉得浑身提不起劲,无奈的拉开姜瑾雯的手“那瑾雯怎么也不让我帮你沐浴?嗯?”上扬的语气让姜瑾雯面上一窘“阿玖学坏了。” “瑾雯教的。”琼玖狡黠的笑了笑,虽然姜瑾雯嘴上不饶人, 然而事实上也经不起琼玖的调侃。 姜瑾雯指了指自己的唇“亲了我就出去。”姜瑾雯闭着眼等着琼玖。 琼玖俯身亲了一下她, 然后推着她出去了,姜瑾雯撇撇嘴, 这么巴不得自己出去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 姜瑾雯习惯性的一条腿搭在琼玖身上,这但半个月姜瑾雯已经习惯了在琼玖怀里入睡。 次日琼玖在姜瑾雯还没醒的时候就走了,琼玖每天只会在晚上才会去找姜瑾雯,偶尔是在深夜,姜瑾雯已经入睡之后, 但不管什么时候,琼玖总会去看看那人心里才安心。 姜瑾雯偶尔也会闻到那淡淡的血腥味,但很多时候姜瑾雯都知道不是琼玖受伤, 姜瑾雯知道琼玖不会只有在她面前的温润模样, 但或许人心真的是偏的, 即便是知道, 琼玖手染鲜血,姜瑾雯也只有无尽的心疼。 姜诸儿在姜瑾雯的寝宫外堵到,正打算进去的琼玖看到姜诸儿,微微垂下眼眸,她太大意了,怎么忘了既然姜诸儿已经有些怀疑她了,自然会在宫里安插一些她所不知道的眼线。 “见过主上。”琼玖跪在地上,语气毫无波澜一点没有被抓包的慌乱。 “孤早和你说过了,你既不听便莫怪孤了。”姜诸儿话音刚落琼玖身后便多了一群黑衣人。 琼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姜诸儿,嘴角紧抿,握了下拳眼神有点冷,最终松开了手“任凭主上处置。” 又是很久不曾见过琼玖,只是姜瑾雯发现自己身边无形中多了很多人,不紧不慢的调着琴弦“跟了我这么多天了不出来报个姓名?” 沉寂了一会,姜瑾雯面前多了一名劲装男子“属下未晟奉主上之命保护公主。” “阿玖?”姜瑾雯疑惑的问问。 “是。”那人低着头根本不看姜瑾雯,只是回答问题。 “她呢?”姜瑾雯调好音色,手指拨弄琴弦,冷静的问到。 “属下不知,主上让属下将这个交给公主,凡是有次刻纹的地方均是公主可以调动的人,这是主公在临淄城所有的分布图。” 姜瑾雯接过图纸看了看,姜瑾雯从未想过琼玖的网已经铺的那么大了,然而即便如此也依旧对付不了姜诸儿,那便只能说琼玖还有把柄在姜诸儿手里,至于是什么,怕是自己也是她的牵挂。 叹了口气,姜瑾雯将东西都收了起来“知道了,你回去吧。”姜瑾雯没说让他们都撤了,毕竟琼玖有她的道理,这么久见不到人,这次怕是真的出事了,保护好自己才是让琼玖最安心的。 宋太子从姜纠府中花天酒地的出来后,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子,若无其事的调戏着人家。 姜纠看着那蠢样,自己这次是押错人了,这家伙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姜纠负手而立,或许他可以考虑与公孙无知联手? 至于姜小白,姜纠可真没把姜小白放在过眼里,一个整天只会混迹市井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宋太子被带到姜诸儿面前的时候,还是有点发蒙的,这位从来不正眼看自己的齐国太子,今日怎么心血来潮的想起他来了。 姜诸儿命人给宋太子递上好茶“太子来齐国也有多日了。” 宋太子嗤笑,其实他挺看不惯这齐国太子的,整天算计人心不累吗? “这是提醒孤该回国了?齐国便是这般待客?”宋太子说话做事向来随性,断不会考虑他人的想法。 姜诸儿被他弄的有些尴尬,相应的也有些烦躁。 “太子说笑了,太子来我齐国时间确实不短了,不过就这样回去似乎也说不过去,不知太子可有兴趣抱得美人归?”姜诸儿这话说出来,宋太子眼睛都亮了,美人,这齐国还有比姜瑾雯更美的美人? “诸儿太子此话怎讲?”宋太子心里有猜测但不敢明说,毕竟谁都知道这位太子可是极其护着自己那位妹妹。 “宋太子来和亲莫不是想空手而归?”姜诸儿淡淡笑着,只是那笑意却总有种冷意。 宋太子咽了咽口水“太子的意思是会帮孤?” 姜诸儿笑而不语的品着茶“有时候总有人不听话,明明告诉了她茶要热的才好喝,可是啊,就有人一点要等着凉了,凉了的茶苦涩不好喝。太子你说呢?” 宋太子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只能点头“放心只要诸儿太子肯帮忙,让孤怎么做都行。”此时的他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希望冲昏了头脑,美色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想想那样的绝世美人能属于自己,想想宋太子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只是瑾雯公主看不上孤,齐王能轻易答应吗?”宋太子还是疑惑的问到。 姜诸儿冷哼一声“愿意不愿意可不是她一句看不上说了算的,至于到底怎样还得看你的能耐了,若早已是你的人何愁不嫁。” 宋太子惊讶的听着姜诸儿的话,他竟是要自己这般?不是说这齐国太子宠极了瑾雯公主?莫不是传言有误?将自己妹妹送给别人,宋太子再昏庸至少还知道这事之荒谬。 “这……”宋太子犹豫的说到。 姜诸儿冷笑的看着他,弄的宋太子除了一身冷汗“你怕了?这就怕了一个女人都没胆对付?” “既然如此,孤也不好多说了,告辞。”姜诸儿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宋太子恼怒“谁怕了。” “那好,一切听从孤的安排。”姜诸儿满意的点头。 又和宋太子聊了会才送走了那个不甚讨喜的人,姜诸儿走到屏风后面,轻轻捏着琼玖的下巴“你说,她之前不嫁给姬忽,以后会不会后悔?” 琼玖双手被敷,白色的里衣渗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然而这一切琼玖都不觉得疼,比不上心里的恨意。 “她一个女人,我很好奇有什么令你着迷的?琼玖你让我失望了。”姜诸儿轻描淡写的说着,手指划开琼玖遮挡面容的发丝,露出那张和他自己相似极了的脸颊。 只是姜诸儿的眉眼更多的透着一股子狠劲,而琼玖的五官柔和不少,一看便是女子模样。 琼玖有时候讨厌极了自己这张脸,但讨厌也无用,姜诸儿大概是很在乎琼玖这张脸的。 “女子与女子,有违天道,做哥哥的不能看着瑾雯违背世俗伦理而无动于衷不是,宋太子好歹也是一国太子,亏不了瑾雯的。”说着姜诸儿,极其温柔的摸了下琼玖的脸颊,再她嘴角轻轻吻了下。 琼玖瞪着他的眼睛红的能滴出血一般,那极致的恨是姜诸儿第一次在琼玖脸上看到。 “原来你也有感情的,还以为不管怎样你都会漠不关心。”姜诸儿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琼玖懒得反驳他的任何话,低垂着眼眸根本不看姜诸儿一眼。 “还有你也好好想想吧,孤的耐心有限,”比起用强迫的手段姜诸儿更喜欢他的猎物主动走进他的陷阱。 这几日没有琼玖的消息,姜瑾雯大抵猜到了琼玖在姜诸儿手上。 是以在姜诸儿提出要不要一起去游湖这样的问题时。姜瑾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毕竟或许从姜诸儿这儿才能得到琼玖的消息。 然而任姜瑾雯怎么想也没想到会在游湖之时遇到了宋太子,姜瑾雯不禁心里多了丝疑惑,姜诸儿向来看不起这宋太子,当真是巧合? 既然遇上了,宋太子相邀怎么也不能断然拒绝了。 席间倒也是笙歌乐舞一排平和,姜瑾雯不欲搭理宋太子,有他在姜瑾雯也不能从姜诸儿那里套话,多少有些烦躁,不过介于那么多的前车之鉴,姜瑾雯倒是没喝酒,难得的滴酒不沾。 而此时的琼玖顾不得浑身的伤,强行冲破穴道,姜诸儿是将她关在王宫之中,守卫算不得很多,姜诸儿毕竟也不敢太放肆。 琼玖该庆幸姜诸儿自大的认为她不会逃跑,是以给了她挣脱的机会,尽管手腕都被弄出一道很深的伤口,然而琼玖来不及做多想,随意披上自己那被丢下的外衣,匆匆赶往了太子和姜瑾雯游湖的地方。 姜诸儿找借口出去了,宋太子今日倒是格外紧张,没事就没话找话。 渐渐的姜瑾雯感觉有些怪异,分明是深秋时节,为何突然这般发热。 第四十章 姜瑾雯醒来的时候琼玖正趴在自己身上, 姜瑾雯只觉得浑身发软,身体疲惫的不像自己的,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了,琼玖还在昏迷着, 脸色苍白如纸。 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姜瑾雯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伸手去摸了下琼玖的脸颊,好冷。 顾不得自己,姜瑾雯轻轻晃着琼玖“阿玖, 阿玖你别吓我。”琼玖昨天将姜瑾雯放在床上, 便昏倒了,只是靠在姜瑾雯身上, 然而身子还是在地上。 姜瑾雯强撑着身子将琼玖挪到床上, 姜瑾雯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走出门口姜瑾雯看着空荡荡的别院,顿时头疼,姜瑾雯也不敢乱走,又回了房间。 琼玖的体温依旧低的不行, 姜瑾雯心急如焚,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此刻她只恨自己没有和栾磬学上一星半点的医术。 “阿玖, 阿玖醒醒。”姜瑾雯用自己的脸颊贴着琼玖想将自己的温度传给她一些。 半晌之后姜瑾雯索性自己也缩进被窝, 紧紧抱着琼玖, 不停的唤着琼玖, 姜瑾雯不自觉看到琼玖衣服上的血迹,姜瑾雯试着解开琼玖的衣裳,单薄的里衣之下并没有穿别的,然而姜瑾雯却无心关注这些,她只看到那些伤口已经混杂着血迹黏上衣服了。 姜瑾雯忍不住眼睛一红,眼泪忍不住的流出了,姜瑾雯只依稀记得阿玖找到自己时的愤怒,现在却能猜测琼玖应该是想尽办法脱离姜诸儿的控制,又一路护着自己,姜瑾雯还是知道自己被下了什么药。 此刻身体虽然发软,但明显并不曾经历过那种事,琼玖自己身体已经这般却还是替自己解了药,包扎了伤口,可偏偏不曾管自己的伤,怎么有这么傻的人。 或许直到这一刻姜瑾雯这才深刻的体会到琼玖到底有多在乎自己,紧紧抱着琼玖,姜瑾雯不停的唤着她。 即便是睡着了,琼玖也能感觉到身体的难受,眉头一直皱着,隐约的似乎听到有人不停的喊着自己。 姜瑾雯看到琼玖终于醒了,又忍不住红了眼“阿玖。” 琼玖想抬手去抱抱她,却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勉强的笑了笑“对不起,不能杀了他。” 姜瑾雯凑上去吻住琼玖,混杂着咸的发苦的眼泪“傻瓜。”这个时候还想着自己。 “没事,这不是醒了吗。”琼玖动了动脑袋蹭着姜瑾雯的脸颊,难得的小女儿姿态。 “你这里都没人伺候吗?”姜瑾雯还是比较担心琼玖。 “嗯,没有,这里是给我自己泡药澡的地方,只是定期有人打扫罢了,毕竟太子若是知道了,我不是连个窝都没有了。”琼玖说的极为吃力,但依旧嘴角带笑。 姜瑾雯咬着下唇,看着又觉得困顿的琼玖,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 “阿玖别睡,等等我。”姜瑾雯突然想起什么,鞋都没穿就跑出去了,琼玖只是替姜瑾雯换了衣服,但昨日的衣服还来不及收拾,姜瑾雯在那一堆衣物里面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要的东西。 姜诸儿自然不会对外宣称姜瑾雯彻夜未归的消息,但琼玖藏着,一时半会姜诸儿也知道自己找不到,何况姜瑾雯迟早得回宫,急什么。 只是姜诸儿没想到宋太子那么不中用,本该是囊中物都能飞了,当真蠢货。 姜瑾雯放出田寂告诉她的信号,只是祈求田寂早点找到自己。 田寂收到有人底下人传来的消息,立即找了人展开搜寻,田寂找的人都是市井小民,不受人关注的一些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姜诸儿也从没想过田寂是姜瑾雯的人,是以并没有察觉田寂的动作。 姜瑾雯再次回到床上抱着琼玖,感觉到姜瑾雯的手似乎是搭在自己□□的肌肤上,琼玖的耳根又红了,苍白的脸色难得的有了些血色。 “手。”琼玖细若蚊声的说到,姜瑾雯开始还没明白琼玖的意思,随后看到琼玖脸上异样的红色,若不是此刻不合时宜姜瑾雯当真会忍不住调戏这家伙。 姜瑾雯反而搂的更紧“不放,阿玖太冷了,我怕。”醒来时见到琼玖的情形还是回荡在姜瑾雯脑海中,阵阵害怕,然而琼玖还是没能顶住身体的困顿,沉沉昏睡过去。 田寂好不容易找到琼玖那隐蔽的宅院,使劲的敲门,半天没人应声,就在田寂以为自己找错地的时候,姜瑾雯才慢慢的去开门了。 “公主。”田寂看着赤着脚的姜瑾雯,惊讶的说不出话。 “派人叫栾磬去我常去那间茶楼。”姜瑾雯只信得过栾磬的医术“你随我进来,带她过去。” 姜瑾雯叫田寂进去,又先替琼玖穿好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叫田寂带琼玖出去,琼玖的宅院离西市并不远。 “照顾好她,让栾磬务必照顾好她,吾先回宫。”纵使此刻的姜瑾雯很是虚弱,但眼神却带着摄人的凌厉。 “诺。”田寂恭敬的一屈身,姜瑾雯已经飘然离去,这是田寂第一次见姜瑾雯显露武功,想想田寂发现自己就算全力施展怕也是追不上姜瑾雯。 姜瑾雯一回到宫中,素月便焦急的扑过来“公主你可回来了,你吓死奴婢了,太子殿下不许我对外说您不见了,奴婢……奴婢……”说着竟是红了眼眶。 听着素月的话,姜瑾雯心里有了些暖意“吾无事,昨日之事切莫宣扬,吾要沐浴,备水。” 姜瑾雯沐浴之后却没有急着去找姜诸儿,也没有去找齐王诉苦,反倒是安静的待在自己的宫中,她回来了姜诸儿定然知道,那么守株待兔不就好了。 姜诸儿也确实没想到姜瑾雯那么快就回宫了,看着那安静的用膳的人,姜诸儿都差点怀疑姜瑾雯从没经历过昨日之事。 “太子王兄怎么这时辰过来找瑾雯?莫不是来瑾雯这里蹭饭?”姜瑾雯故作俏皮的说到,只是脸上的笑意却达不到眼底。 “怎么瑾雯这是不欢迎王兄?”姜诸儿坐着看着依旧不紧不慢的吃着东西的姜瑾雯,一夕之间姜诸儿感觉到姜瑾雯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王兄说的什么话,昨日之事瑾雯还要好好感谢王兄才是,毕竟那景色着实不错。”姜瑾雯淡笑着,似乎真在讨论景色多美。 “不过王兄,若是父王知道你竟私自吞了军饷,王兄可喜欢这份谢礼?”姜瑾雯谈笑间丝毫不见小女儿的羞怯。 姜诸儿也不惊慌“瑾雯觉得,父王会相信你这深宫中的公主的话?瑾雯还小,切莫大意。” 姜瑾雯笑而不答,放下碗筷,一旁的素月立马叫人端来水替姜瑾雯净手。 “听闻宋太子受伤了,烦请王兄替瑾雯转答担忧之心。”姜瑾雯施施然的跨着小步走了,徒留了姜诸儿一人。 军饷一事连琼玖都不曾知道,姜瑾雯有事如何知晓?平日里他的眼线也只说了姜瑾雯会出入栾府与姜小白府中,莫不是姜小白? 这次姜诸儿还真是猜错了,姜小白是当真无心朝政,也不想趟他和公孙无知之间的浑水,流连茶馆酒坊也是事实,除了姜瑾雯拜托之事,姜小白倒真没插手过任何事。 姜瑾雯随手的折了支花,姜诸儿想毁灭她的人生,打击阿玖,那么姜瑾雯也不介意毁了他姜诸儿的人生。 她确实只是一介女子,父王不会相信她的话,不过,若是公孙无知她提上证据,这就不一样了不是么。 公孙无知野心昭着,有深得父王喜爱,姜瑾雯勾起一抹微笑,姜诸儿别想安稳的坐上王位。 至于宋太子,不能杀那就废了吧,不能生育,岂不更好? 姜瑾雯冷笑一声,悄无声息的废了他,怕是日后宋国的继承人都没有他的血缘了,这样岂非更加好玩? 宋太子的肩膀虽然受伤,但那时姜瑾雯身体并没有什么力气,是以伤的并不算重。 姜瑾雯去看望宋太子的时候,宋太子正百无聊赖的听曲。 “太子别来无恙啊。”姜瑾雯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往宋太子居住的驿站。 宋太子现在看到姜瑾雯都有阴影了,两次都伤在她手上,是以看到姜瑾雯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你,你要干嘛?” 姜瑾雯无辜的笑了笑“太子说什么瑾雯怎么听不懂,瑾雯不过来看看太子伤的如何。瑾雯一介弱女子能将太子怎样。” 若是不是亲身经历,宋太子也会被姜瑾雯这无辜的表情欺骗,可昨日差点死在她手里,宋太子怎么也不相信,这人会是什么好拿捏的主。 “不知太子的伤势如何?”姜瑾雯故作关心的问到。 宋太子咽了咽口水,眼神里分明有着害怕“不劳公主担忧,无大碍。” 姜瑾雯笑了笑给他倒了杯茶“那就好,否则接下来怕太子经受不住。” 第四十一章 其实姜瑾雯很怀疑就算不用药, 这幅酒色掏空的身子怕是也难以孕育子嗣了。 不过即便如此姜瑾雯也不会心慈手软,经此一事姜瑾雯算是明白了,很多事情你记挂亲情,别人却不见得。 姜小白是向着自己但本性偏爱闲散的生活, 帮不了自己多少,姜瑾雯也不愿意姜小白生生卷入这纷乱的争斗。 宋太子听了姜瑾雯的话,冷汗直流,他一点不怀疑这看似柔弱的公主会有狠厉的手段。 “昨日,瑾雯公主可是喝了好茶, 今日这无事的模样, 孤很好奇,公主如何解了那药性。”宋太子不甘心的眯了眯眼, 原本还算俊朗的脸, 有些扭曲。 “这就不劳宋太子费心了,我姜瑾雯就是被世人唾弃也轮不到太子您。”姜瑾雯丝毫不怕这些人再将自己名声破坏,反正姜瑾雯笃定阿玖不会在意,只会心疼,在那人心里即便昨日自己当真被玷污, 那笨蛋也只会怪自己没保护好她。 姜瑾雯微微一福身“太子好好养伤,瑾雯便不打扰了。” “回宫。”姜瑾雯坐上驾撵,心思却飘到了琼玖身上, 可现在姜瑾雯不能立马去找她, 如果她没猜错, 怕是父王王后就要来找她了。 姜瑾雯疲惫的揉了揉头, 其实身体还是很乏力,毕竟那药性相当强烈,琼玖虽是替她解了,但拖的时间太长。 素月看到自家主子还在撵上便困顿不堪,不禁有些心疼,也不知道昨日公主到底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这么冷冰冰的。 “公主,到了。”素月在外面轻声唤着姜瑾雯,姜瑾雯这才醒了,晃了晃脑袋扶着站了起来。 素月连忙上去扶着她“公主要不要叫医官来瞧瞧。”姜瑾雯苍白的脸色连胭脂都遮不住。 姜瑾雯点了点头,她也不想自己身体不好徒惹得阿玖又担心。 医官探了探姜瑾雯的脉“公主这是疲劳所致,并无大碍,公主切记好好休息,下官给公主开几服药,喝了好好休息便是。” “嗯。”姜瑾雯点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 医官还没走,齐王和王后就到了,齐王要得知姜瑾雯彻夜未曾回宫的消息并不为难,只要有人一说便是。 至于谁说的,姜瑾雯想除了她的二王兄怕是不会有谁了,姜瑾雯不论亲近太子还是亲近姜小白,这对姜纠都没有任何好处,一个受宠的公主,在齐王面前说话的分量,还是有的。 但齐国重礼,若是这公主不守妇道,放荡不堪,齐王怕是只会失望至极。 姜纠是笃定了自己不会说出昨日的遭遇,加上他的胡编乱造,届时父王一定会相信自己不检点。 可这一次姜诸儿都失算了,一个姜纠还不够了解她姜瑾雯。 “见过父王,王后。”姜瑾雯跪在地上,柔弱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能倒下。 “瑾雯这是怎么了?”齐王亲自扶起姜瑾雯,又瞥了一眼还未走的医官,神色凝重。 “可是哪里不舒服?”王后也关切的发问,对于姜诸儿的一些事情如今王后可是一概不知,若是知道怕是也会训斥姜诸儿的荒唐,不过责怪的也只会是姜诸儿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奴隶做出这般的事。 当初姜诸儿一定要留下琼玖王后便是反对的,奈何儿子态度坚决,她也没办法,只能由着琼玖。 要不是后来姜诸儿身体一直不好,需要琼玖李代桃僵王后怕早就留不得琼玖了。 “公主无事,不过是受了惊,感到疲惫。”医官跪在地上,没得到齐王应允并不敢起来。 “受惊?”齐王立马冷下了脸,不自觉想到今日暗探告知他的消息,公主昨日与宋太子一同出游,彻夜未归。 本来听到这消息齐王是愤怒至极的,还以为姜瑾雯遭到拒婚,深受打击性情大变,可如今一看姜瑾雯这模样齐王心里又不禁产生怀疑。 “瑾雯日日在宫中呆着,又岂会受惊?尔等莫要胡说,欺骗大王乃是大罪。”王后明显不信姜瑾雯是受惊,天天在宫中呆着又怎么受惊? 然而姜瑾雯只是咬着唇,手上的帕子全缴到了一块,那模样分明是委屈至极。 “父王莫要多问了,瑾雯只求父王赐瑾雯一死,瑾雯已再无脸面存活于世。”说着眼泪便一直往下掉。 齐王哪能赐死自己的宝贝女儿“都下去。”齐王心疼的替姜瑾雯擦着眼泪“孤王的小公主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赐死这样的话岂能乱说,遇到了何事,说出来孤王替你做主。” 而旁边的王后也是一头雾水,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附和着齐王“是啊,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到底谁欺负了我们齐国的公主。” “瑾雯不敢说……”姜瑾雯委屈的低着头。 “有何不敢?莫不是我齐国还怕谁?”齐王略有些生气的说到。 姜瑾雯诺诺的动了动唇“宋太子。” 齐王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王后也是震惊不已。 “到底怎么回事,给孤王说明白。”齐王威严的声音,分明是命令。 姜瑾雯又忍不住掉起眼泪“昨日太子王兄说这天气了,那东廷湖的荷花却还未败,很是奇特,瑾雯心生好奇,便去了,谁知遇到了宋太子亦在赏景,宋太子邀请王兄与瑾雯上船,因着有王兄在瑾雯便未做他想,可谁知中途王兄有事出去了,那宋太子竟……竟意图不轨,若非瑾雯拼死抵抗伤了他,如今瑾雯怕是早已经……” 齐王阴沉着脸听完,太子突然有事,宋太子有恃无恐,这些似乎都疑点重重。 “瑾雯已无脸面存活于世。”姜瑾雯低低哭泣。 齐王一时心烦,然而看到姜瑾雯那样又心软了“切莫胡说,孤王定会为你做主,你好好照顾你家主子。”齐王走之前看到屋外的素月又叮嘱了一句。 王后听的心惊,这事竟是与太子有关不成?此时若是驳斥姜瑾雯定会引来大王更深的怀疑。 等到齐王和王后走了素月才走进去,看到自家主子,冷着脸虽则脸上还有泪,却一点没有伤感,甚至素月觉得这一刻的姜瑾雯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姜瑾雯让素月备了水,清洗之后,又提起笔墨,书写了几句话在锦帛上“素月你派人送给栾罄。” “诺。”素月接过姜瑾雯递过的锦帛,躬身出去了。 姜瑾雯当真很想去看琼玖,但事情还没完,她不能轻易离宫。 栾罄收到姜瑾雯的消息,竟是要那令男子再不能生育的药,甚至要她交给田寂。 姜瑾雯让她救人已是意外,那人伤的那般重,已是她从医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 如今姜瑾雯又要谋划别的,栾罄隐隐的感觉不对劲,不过也还是照着姜瑾雯说的帮了。 栾罄寻思着要不要从姜瑾雯那里再捞点什么,这也不能白忙活呀,何况那酒楼里躺着的人,可是用了她不少救命药,都是珍宝啊。 田寂收到姜瑾雯的指示,这主子还真能为难他,在宋太子的衣食住行悄无声息的下药,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不过也不是没可能就是。 姜瑾雯演了一场完美的戏,既然这些人都笃定自己会顾及自己的名声,那她姜瑾雯就偏不,偏偏就要把所有的都说出来,当然下药一事自然不会说,姜瑾雯也笃定宋太子和姜诸儿都不会承认自己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果不其然齐王召见了姜诸儿和宋太子,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那天齐王大发雷霆。 次日宋太子便收拾回国了,姜诸儿被禁足在太子府。 姜诸儿被禁足却不只是这件事,宋太子的事,姜诸儿三言两语便化解了自己的嫌疑,只说自己一时不查让王妹受害,甘愿受罚。 宋太子是宋国未来国君,并不能真的将其如何,只是将其遣回国,不过明面上还是宋太子自己恳请告辞。 姜瑾雯看着那相比来时萧条了不少的队伍,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伸了个懒腰,她可是等着看笑话呢,希望这宋太子能坐上王位才好,如此宋国才好玩了。 而被齐王训斥禁足的姜诸儿,在自己的府中,联系着箭术,锋利的箭头直直穿过了箭靶,箭尾颤了颤“羊度你说我那可爱的王妹是怎么让父王相信她的话的?” 羊度恭敬的再次递上一支箭“主上,那些证据是公子无知呈上的。” 姜诸儿眼神顿时凌厉,手中的箭呼啸着飞了出去,公孙无知,很好最近父王对自己意见很大,偏偏对公孙无知极为宠爱,姜诸儿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他父王真的想将王位传给公孙无知了。 “一个庶子的儿子凭什么和我争,可笑。”姜诸儿冷哼一声“你说姜瑾雯怎么和公孙无知搭上一伙了?” 这是姜诸儿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第四十二章 姜瑾雯其实和公孙无知并不相熟, 不过朝中只有姜诸儿和公孙无知势大, 而栾书是以士子的身份结交朋友,认识的人可不止太子的人, 想要将一份证据透露给公孙无知并不是什么难事,有求于人赋予报酬天经地义, 谁也没规定这报酬是什么不是。 何况栾书不参与任何朝中之争, 从一方面也会让人放松警惕, 姜瑾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本想等天色渐晚便悄然去找琼玖,姜瑾雯实在放不下琼玖, 但这两日又没法去找琼玖。 然而, 姜瑾雯还没来得及走, 柳氏便找她来了, 柳氏不知怎么的听闻了姜瑾雯遭遇的事, 立马赶过来。 柳氏着实不明白自己女儿怎么就遇上这些事, 上天对她到底是有多不公。 看到姜瑾雯那坐在湖边发呆的模样, 柳氏不自觉的眼角泛泪,抹了一把眼泪才走过去将姜瑾雯揽在怀里“瑾雯没事的,我们瑾雯这么好总会有明白你的男子的。” 被母亲抱在怀里, 姜瑾雯心里有些钝钝的难受, 她母亲是个很平常的女人, 从夫从子或许在这一场无声的斗争中她姜瑾雯可以不在乎名声, 不在乎嫁人, 可她母亲会在乎,受到伤害最大的或许该是她母亲。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目的,自愿卷入这些黑暗的斗争,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可柳氏这样的只关心子女的女人却是真的无辜。 何况不论是之前拒绝姬忽还是如今拼死抵抗宋太子,均是为了自己一己之私,可无形之中却让母亲平白担惊受怕,姜瑾雯觉得自己很不孝,可她没办法,她爱上的人是个女子,这注定了她姜瑾雯的人生不会循着柳氏希望的那样安稳一生。 “母亲莫要担心了,瑾雯无事,放心瑾雯不会乱想的。”姜瑾雯靠着柳氏乖巧的蹭了蹭“母亲可曾用过膳?不弱陪瑾雯一起?好久没和母亲一起用膳了。”姜瑾雯语气中带着愧疚,为人子女姜瑾雯觉得自己实算不得孝顺。 “好。”柳氏温柔的摸着姜瑾雯的脑袋。 姜瑾雯陪着柳氏吃饭又说了会话,柳氏见时间也不早了,便回去了,姜瑾雯目送她离开,才回了自己寝宫。 “有人来就说我吾体不舒服早些睡了。”姜瑾雯找出一身男装换上,又将面具戴上,温声嘱咐素月。 素月当真是头一次见到姜瑾雯这身打扮,一时竟有些脸红,心想公主若是男子不知要将这临淄城多少女子迷了去。 “公主那您何时回?”素月低下头不敢看姜瑾雯,其实素月一直觉得琼玖的男装亦是个美男子,然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又怎么知道纵使过了那么久自己并不曾见过真正的琼玖。 “今晚不回了,明日若是不回,你只说吾心中郁结去找栾磬了。”姜瑾雯伸手带上琼玖赠与自己的短剑,便出去了。 素月看着空荡荡的寝宫,顿时瞠目结舌她怎么不知道自家公主何时这般厉害了。 栾磬到底是大家闺秀本不可能日夜守着琼玖,但姜瑾雯拜托,何况琼玖也尚未脱险,身受严重的外伤,又强行运功内力全都混乱,在体内乱窜,也亏得栾磬的医术才保住一命,只是这内伤并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 栾磬看到一男子闯了进来,立马警惕的看着他,姜瑾雯只是将门关上,随后取下面具“是我。” 惊讶了一瞬间又平静了下来,栾磬在知道琼玖竟是女子的时候早就惊讶过了,即便姜瑾雯让她照顾的人不是那日枫林见到的那张面孔,但栾磬也是知道这世上有种是为易容术的东西。 “瑾雯公主你可真是让我惊讶啊,还有什么惊人的事情不如一并告诉奴家吧?嗯?”栾磬娇滴滴的捶着姜瑾雯的肩。 “没了。”姜瑾雯的目光落到那睡着的人儿身上,琼玖的脸色依旧苍白的不行。 “她戒备心太强了,喂药也只能勉强喂进去一点,只能靠我施针了,再不醒我怕她要饿死了。”栾磬其实不是没办法救人,只是这病人着实太不配合了,她也很是无奈。 姜瑾雯蹲在床前,伸手去摸着琼玖的脸颊“笨蛋阿玖。”说着眼眶便有些红了。 “让人煮些粥端上来吧,我喂。”姜瑾雯掌心贴着琼玖的脸颊,栾磬看着姜瑾雯那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她本以为小公主是一时好奇,可如今栾磬倒是不敢确定了。 粥煮好了,可不管姜瑾雯怎么喂琼玖就是不吃,栾磬说着两日一直这样,看着那个消瘦的人儿,姜瑾雯心疼的不行。 自己含了一口粥,俯身捧着琼玖的脸颊凑上去吻住琼玖的唇,一点点将粥渡给琼玖,栾磬就这么惊讶的看着姜瑾雯居然敢用这种法子,饶是她脸皮厚到底也是个尚未出阁的女子,顿时觉得脸上烧得慌。 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栾磬还是很好的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了两人。 琼玖隐约的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即便是昏迷着也不自觉的放下了戒备,姜瑾雯就那么一口口的给琼玖喂完了整碗粥。 谁知完了之后栾磬又端着一碗看一眼都苦的不行的药,轻飘飘的说了句“既然公主您有办法,顺便把这药也喂了。” 姜瑾雯心里发憷的接过那药,栾磬又说到“想必公主您也不愿意我们给喂吧,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您自己亲力亲为了。”姜瑾雯一想到别人这么对琼玖,她想不管那人是谁估计自己都会想杀人。 虽然那药真的是苦的不行,姜瑾雯还是一口口喂了下去“阿玖,早点醒来好不好?”姜瑾雯亲了下琼玖的嘴角,温声说到。 那晚姜瑾雯没回去,而是抱着琼玖睡了一晚,期间琼玖出了一身的汗,身子居然不寻常的发热,姜瑾雯大半夜的就把栾磬叫起来,栾磬打着哈欠,要不是看在这人是姜瑾雯的份上她可是很想杀人的。 栾磬给琼玖探了探脉搏“没事,她之前温度低的差点没了,本来早就该给她喝这药了,可这人一直不配合,我不想浪费我的药材,对了等她温度没那么高了记得给她洗洗,否则一身汗又该着凉了。”说完又去睡了。 留下姜瑾雯紧张的守着琼玖,遵循着栾磬的叮嘱,直到琼玖不在发汗了,才命人备了热水。 姜瑾雯没有完整的见过琼玖的身子,如今一看却是忍不住捂着嘴无声哭泣,心口处是一道极深的伤口,还有那齐国奴隶的印记,姜瑾雯想到琼玖那日在枫林说的话,她似乎能想到琼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口,姜瑾雯真的无法想象琼玖是怎么挺过来的。 琼玖只隐约感受到属于姜瑾雯的气息,本能的想靠近,姜瑾雯本是很专注的替琼玖清洗,谁知琼玖竟低低的唤了声她的名字,本以为她是醒了,可姜瑾雯看过去却并没有醒,姜瑾雯再次低头,目光不自觉的停留在那堪堪被水淹没的胸口,白皙的肌肤上有着几道暗色的疤痕,莫名的有种异样的美感。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姜瑾雯脸上如火烧一般,匆匆将琼玖抱回床上,胡乱的替琼玖套上衣裳。 “瑾雯,对不起,对不起。”即便是在梦里琼玖也依旧不断的回复着姜瑾雯那害怕的模样,姜瑾雯忍不住吻住这人,此生能与她相遇,姜瑾雯不知自己是不是用尽了所有的运气,但即便是将来世的运气在加上,只要有这人姜瑾雯便觉得值了。 “阿玖,我在。”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却当真让琼玖舒展了眉头。 次日琼玖终于醒了过来,姜瑾雯端着粥进去的时候,琼玖正直直的看着自己,嘴角轻翘。 姜瑾雯终于看到那双熟悉的双眼,走过去亲了亲琼玖的唇“再不醒不要你了,哪有你这么笨的,不要命了。” 琼玖孩子气的伸手用小指勾着姜瑾雯的小指“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那轻飘飘的声音,没半点力气,姜瑾雯看着琼玖那模样,顿时想笑“阿玖这模样哪有半分当初欺骗齐国上下的气势。” “好了,不许说对不起,阿玖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乖先把粥和药喝了。”姜瑾雯端着碗一点点喂给琼玖。 随后看着琼玖眉头不皱的喝完了整碗药,姜瑾雯不禁咋舌“阿玖都不觉得苦?” 琼玖歪头粲然一笑“苦,可是是瑾雯喂的,好像没那么苦了。” “贫嘴。”姜瑾雯羞赧的瞪她。 “太子没干什么吧?”琼玖还是担心姜诸儿对付姜瑾雯。 姜瑾雯扶着琼玖再次躺下“乖不要多想了,他正私吞军饷被父王禁足,或许还会被削权。” 琼玖略有些惊讶的看着姜瑾雯,看来她的小公主真的可以独当一面了“看来瑾雯也有很多我不知道的。” 姜瑾雯俯身鼻子碰着琼玖的鼻子“你好了就告诉你。” 琼玖伸手勾着姜瑾雯的脖子,姜瑾雯顺势压在琼玖身上,琼玖在姜瑾雯耳边轻轻说“不会再有下次了。”不管是谁都不能再让你经历这样的恐惧了。 第四十三章 琼玖养伤的日子姜瑾雯几乎日夜守着, 一开始还只是在酒楼呆着, 后来耐不住姜瑾雯央求住进了姜瑾雯宫中。 看着面前的药汤琼玖眉头微皱,可怜兮兮的扯着姜瑾雯的衣袖“能不喝吗?”姜瑾雯天天命人炖药汤, 喝了大半个月了琼玖实在有点喝不下了。 “不能。”姜瑾雯发现琼玖似乎学会撒娇了,哪有那天要杀人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阿玖姜瑾雯也喜欢, 而且只有她才会看到, 想到这姜瑾雯越发的开心了。 琼玖苦着张脸, 不情不愿的仰头喝了,姜瑾雯看着她那样子,忍不住取笑她“阿玖不是觉得那药都不苦么,怎么喝这汤这么为难。” 瞧着姜瑾雯欢快的笑容, 琼玖将她拉到自己腿上“那要不小公主试试这味道好不好?连续喝大半个月怕是有人比我还不如吧。” 温柔的揽着姜瑾雯的腰, 另一只手用她的发丝扫着姜瑾雯的脸颊。 姜瑾雯侧了侧身子, 直勾勾的盯着琼玖, 看的琼玖极为不自在, 姜瑾雯狡黠的眨了眨眼“这可是阿玖说的, 让我尝尝的, 不许反悔啊。” 琼玖直觉的后背发冷,仔细想想也没发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只得轻咳了两声“我开玩笑的, 哪里舍得你遭这罪。” 姜瑾雯直愣愣的看着琼玖的眼, 深知这人的话没有半分虚假, 眼里忽的泛起泪光, 她想这世上除了眼前这人, 再无他人会这般在乎自己,宁愿自己身死也不愿她有半分不妥。 “哭什么。”琼玖心疼的伸出手指拭去那晶莹的泪珠。 姜瑾雯凑上去吻上琼玖,炙热缠绵,琼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被这人夺了去了,鼻息间是那人独有的女儿香,理智算计在这一刻仿佛通通被抛弃了,仿若这天地间只有怀里炙热的女子。 琼玖渐渐闭上眼,循着本能回应着心上人,姜瑾雯的手从琼玖肩膀处渐渐下滑,停留在那纤细的腰上,长久的习武琼玖腰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 柔若无骨的手,徘徊在腰间,就好像拂在心间一样,痒痒的令人着迷却又忐忑的无处安放。 远处似乎有宫人走动的声音,琼玖心里一惊,小心的推开姜瑾雯,良久却并没有什么人靠近。 姜瑾雯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伸进琼玖的衣襟之中,立马心虚的收回手。 两人对视一眼却又都羞涩的移开,姜瑾雯看到琼玖有种异样红的唇,仿佛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琼玖到底是先打破僵局,将姜瑾雯再次揽到自己怀里。 姜瑾雯嘟了嘟嘴“阿玖自己让我尝的,味道不错。” 琼玖一时哭笑不得,她可不是这个意思“坏,我可没这么说。” “就你说的。”姜瑾雯不依不饶,嗔怪的说到,精致的小脸泛着淡淡的红色,刚才自己竟然,竟然那般失控,还好并没有人来,不然非得羞死。 “好,我说了,赖皮。”琼玖也没比姜瑾雯好多少,怎么感觉刚才自己像任人采撷一般。 姜瑾雯想了想也不能全怪自己呀,阿玖要不这么好看自己能这样吗?想到这小公主轻哼了一声,又凑过去在琼玖唇上咬了一口,赖皮就赖皮,反正阿玖是她的。 “话说那天阿玖看到人家那样就不动心吗?”姜瑾雯眨巴眼,她可记得宋太子的眼睛都直了,虽然宋太子让她觉得恶心,可姜瑾雯还是想知道琼玖的想法。 琼玖不自觉想起那天姜瑾雯粘人的模样,还有那日替姜瑾雯清洗时滑腻的液体,琼玖越发的不自在了。 “那个…瑾雯是不是要去给夫人请安了。”琼玖顾左右而言他,眼神有些闪烁。 “阿玖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姜瑾雯促狭的捧着琼玖的脸,其实她知道琼玖这家伙在有些事上木讷的不行,不过姜瑾雯就喜欢看她紧张的模样。 “没有!”琼玖急切的反驳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姜瑾雯闻言乐不可支的笑倒在琼玖怀里,琼玖越加的不自在了,怎么感觉这家伙越来越坏了。 琼玖无奈的等着姜瑾雯笑累了趴在自己身上,随后姜瑾雯又握着琼玖的手,贴着她的耳轻飘飘的说了句“其实是阿玖的话,做坏事也可以的,人家不介意的。” 琼玖嘴角微微翘起,她知道姜瑾雯的心意,也欺骗不了自己对姜瑾雯的心,可琼玖可能还是懦弱吧,到底还是怕自己陪不了她一生一世,琼玖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姜瑾雯会怎样,可她知道就算现在想退缩也不可能了。 姜瑾雯感觉到琼玖的沉默,把玩着她的发丝“阿玖在想什么?” “在想太子接下来会做什么动作,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琼玖和太子此次是彻底决裂了,演戏都不可能了,她之前的计划也算都乱了,原本琼玖是打算从内部一点点瓦解姜诸儿最大的依靠罗生堂,而这个计划,也确实渐渐生效了。 各堂堂主如今各怀鬼胎,互不信任,新训练的新人也渐渐没有那么令人生畏,甚至在琼玖的挑唆下有人已经有了异心,对姜诸儿的一些举动心生不满。 可如今罗生堂她是回不去了,姜诸儿的一些举动她也没办法掌握,这将使她对付太子的计划必须调整了。 姜瑾雯也是想到了这方面,靠在琼玖身上“对不起,都怪我太不小心。” 琼玖扭头亲了下姜瑾雯“天天想什么呢,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瑾雯不是都弄的太子禁足了,公孙无知都没这本事,而且不是说要帮我的吗?” “那你说怎么帮?”姜瑾雯眼神坚定的盯着琼玖。 “瑾雯是不是和田家兄弟关系不错?”琼玖沉吟片刻低低问到。 “嗯,栾书还认识不少人。”姜瑾雯略带自豪的说到。 “田氏兄弟若能不帮衬着太子,太子失了田家的助力,定然处境为难。”琼玖手指轻扣,神色深沉。 姜瑾雯不经意的轻皱眉头“公孙无知为王,齐国危矣,公孙无知没有在各国周旋的实力。”她到底是齐国的公主,不得不多思虑。 琼玖一愣,她一心报复太子,怎么忘了这事,或者说琼玖从没关心过齐国的兴衰,齐国对她而言本也没有太大的归属感。 “抱歉,我思虑不周。”琼玖歉意的说到。 对于这个问题,两人一时都没有好的对策,姜瑾雯也很是无奈。 姜诸儿禁足整整两个月,朝堂局势早已于他不利,然而出乎意料的却是姜诸儿并没有什么动作,安分的过分。 公孙无知倒是乐的他安分,只是琼玖却觉得很不对劲,但又抓不到任何头绪。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个月两个月姜诸儿都像变了个人,但朝堂上的呼声却一点点高涨,即便姜诸儿手里没有任何军权,但朝堂上看好他的却越来越多。 本来公孙无知就是王室旁系,名不正言不顺,姜诸儿身为齐王嫡长子按照宗法本就该理所当然的继承王位。 琼玖陪姜瑾雯研究兵法,以沙盘为战场,斗了两轮一输一赢打了个平手。 “瑾雯的用兵之道越发难以猜透了。”琼玖轻笑到,一点不因为方才输了而郁闷。 “阿玖莫不是让着我?”姜瑾雯亦是不在意的品着茶。 “怎会。”琼玖如今是真比不过姜瑾雯了,姜瑾雯对兵书似乎格外有天赋。 “那又有何用,我又不上战场。”姜瑾雯摊了摊手。 琼玖笑了笑,其实也不是非得上战场才能施展才华,不过和战争有关总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可以琼玖不想姜瑾雯见识那残酷的战争,然则如今周王室式微,天下动荡,大国吞并小国,周天子无力管制,指不定哪天齐国也会有吞并他过之念头。 “瑾雯,过几天我要去趟鲁国。”琼玖犹豫的说到。 姜瑾雯歪着头想了想“鲁国国君病逝,隐公摄政,国君允不得势,阿玖这是要掺和一把?” 琼玖点了点头“国君允为太子时于我有恩,曾救我一命。” “那阿玖答应我不能再让自己受伤。”姜瑾雯虽不舍,却也知琼玖的事更加重要。 琼玖轻笑“这是自然,若伤了,瑾雯任罚。” “何时走,何时归?”姜瑾雯靠着琼玖问到,语气中是浓浓的不舍。 “五日后,归期,我一定尽快可好。”琼玖确实不知如今鲁国的局面具体如何,是以并不好说。 “嗯,君子一诺千金,阿玖虽不是君子,但不许骗我。”姜瑾雯轻笑着挠琼玖的痒。 琼玖坐在马上,伸手握了下腰间的香包,想着那人亲手为自己带上香包时的模样心里暖了一片。 第四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子忽兄, 许久不见。”姜瑾雯不自在的抽回自己的手,淡淡的行礼。 “三哥好兴致,小弟竟是不知道三哥府中何时竟美女成群了?”姜瑾雯挑眉调笑姜小白,谁让他明知自己心不在此还非得做那媒人。 姜小白瞪她“你就知道调侃哥哥。都下去。”姜小白挥手命那些个舞姬乐师都退下了 “这些个人你又不是怎么来的, 留着祸患, 拒了也是祸害。”姜小白苦笑着摇头。 他府里这些人有姜诸儿送的,有朝中大臣送的, 拒绝了是看不起,留着被人监视, 其实这也是姜小白不爱待在府里的原因。 “三公子此话差矣, 福祸相依不过看三公子如何打算了。”姬忽淡笑, 纵然姬忽看似爽朗, 但到底是一国太子, 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城府。 姜瑾雯接过下人奉上的茶, 若有所思的看着姬忽,思索着这话的意思。 “太子殿下莫要说笑,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姜小白摇摇头,他对那王位可没兴趣。 “子忽兄, 若是我兄长另有打算, 子忽兄可会略施援手?”姜瑾雯不经意的吹着茶水,热水遮眼看不出是试探还是真心。 姬忽笑而不答,只是和姜瑾雯一般坐下品着茶“这茶比不得齐太子的茶, 却也别有韵味, 吾倒是愿意拿我郑国的好茶换来尝尝, 栾书兄弟觉得哪个更好?” 姜瑾雯放下茶杯“太子殿下说笑了,栾书不过一无名小卒,怎会知道太子宫中的茶是什么味道。” “瑾…”姜小白正想呵斥姜瑾雯,却被她的眼神制止。 “太子莫听我这小弟胡说。听闻西市新来了一家戏班子,太子可有兴致?”姜小白不经意的警告姜瑾雯莫要再胡说,又一副玩世不恭的不思进取的模样。 姬忽点点头“也好,栾书兄弟去否?” 姜瑾雯本是来和姜小白说其他事的,不过既然有变,也不妨一同出去找找某个人, “殿下和兄长可先行一步,小弟稍后去寻殿下和兄长便是。”姜瑾雯站起来,捋了捋衣裳,淡淡的说到,面具挡住了大半的面容,只是透过那双眼睛依旧能感受到她突来的愉悦。 姬忽不自觉的皱眉,栾书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加上上次的欺瞒本就让他有些不悦了。 明知他的身份却依旧不放在心上,惊才艳艳却不愿以真实身份见人,只能说明这栾书绝非常人,这样一想姬忽不免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 可是他手下的人,却无论如何都查不出任何和栾书有关系的东西,只是大抵知道和齐国皇室有所牵连。 然则这齐国公子公主自己都认全了,姬忽实在猜不透这栾书到底是何人。 “你呀,别玩的太过了,要不要我叫两个人陪着你?”姜小白宠溺的摇头,这小妹如今是越发不听话了,女儿家大了管不住了。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许派人跟着我。”姜瑾雯说完就跑了,姜小白无奈的摇头“太子殿下我们这就走?” “好。”姬忽负手走在了前面,眉头不经意的皱着。 姜瑾雯一路直奔琼玖的酒楼而去,她忽然想起,宋国太子不也是要来求亲?听闻已经到了临淄了,只是没露面而已,姜瑾雯便想着利用宋太子击退姬忽,届时再想办法找借口打发了宋太子,宋太子文不行武不就,父王定是不看好他的。 只要先过了这关,届时再借三王兄之力对抗太子,姜瑾雯脑中浮现琼玖身上的伤痕,眼神不自觉变冷,姜诸儿和他已经没有任何情义了。 “找你们家掌柜,西市戏班子,我等着她。”姜瑾雯将琼玖特意留给她的玉令对着掌柜说到,不等那看似憨厚的掌柜回话,便又走了。留下掌柜只能派人通知琼玖。 姜瑾雯赶到的时候曲已经开场了,姜小白和姬忽两人都不是大张旗鼓的出门,挑了个视角尚且不错的地方,混在人群中也不是多显眼。 琼玖例行和姜诸儿汇报罗生堂的事,还有那些王公大臣最近有什么动作,姜纠又和谁来往过,姜小白和姬忽每日除了听曲赏舞可有别的动作。 “小人以为主上怕是要多家堤防纠公子。纠公子看似只爱诗书,中规中矩,可暗地里却是动作不断。至于小白公子,虽则有些小聪明,但是当真只好玩乐。”琼玖说了说自己的看法“另外听闻宣姜夫人已有身孕,怕是太子汲会心有不甘,是否需要派人保护?” 姜诸儿站了起来,负手走到琼玖身旁,手指轻佻的挑起琼玖的下巴“孤信你会办好,你觉得该怎样就怎样便好。孤这宫中尚缺一位女主人。”说话间姜诸儿已经揽着琼玖的腰,见过的木偶一般的人太多了,琼玖这样的才更有意思,何况姜诸儿忽然发现,琼玖若是换上女装大抵也是个美人。 琼玖轻皱眉头“殿下说笑了,殿下没事琼玖便先行告退。”悄然远离姜诸儿一些,眉目间全是冷意。 不同于姜瑾雯的碰触,姜诸儿的碰触只让琼玖觉得厌恶。 讪讪的收回手,姜诸儿不怒反笑“听闻你曾宿在瑾雯宫中,莫不是我齐国的小公主竟是看上你了?否则怎会对那姬忽不闻不问?那你说她若知道自己所爱之人竟是个女子当如何?” 琼玖闻言只是悄然一笑,女子么?莫不说姜瑾雯早已知道她女儿身的身份,再者姜瑾雯的心有所属定不会是自己,琼玖不明白姜诸儿这话有什么可威胁她的。 “主上说笑了,瑾雯公主和琼玖不过见过几面,何来爱慕之事,何况琼玖时刻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若无事琼玖便告退了。”琼玖坦荡的说到。 姜诸儿皱着眉头“如此更好,若她真执迷不悟,不要怪孤不顾兄妹之情,听闻上次有人挑战你堂主之位,我已经命羊度处理了。” 琼玖身体一僵,又一人因她丧命,这让琼玖越发担心姜瑾雯。 离开了齐宫,琼玖本是打算回罗生堂,却收到消息,姜瑾雯在等她。琼玖立马朝着戏班子略去。 戏曲这东西姜瑾雯并没有多爱,但也不至于厌恶,然而一不小心却看到另有一人已经昏昏欲睡了,不禁觉得好笑。 仔细一看却是姬顽,本就是生的一副好看的皮囊,如今这困顿无趣的模样但是别有一番乐趣。 “公子可还记得在下?”姜瑾雯双手抱胸,面具尚未遮挡的唇微微勾起。 姬顽看着面前的人,顿时有种窘迫之感,方才自己的模样定是全被她看去了。 “自然。”姬顽努力睁了睁眼睛,这也不怪她,实在是这种戏曲她真的听不进去,还不如听战场上那些士兵五音不全的乱吼呢。 “看来公子是更喜欢我齐国的酒了。”姜瑾雯打趣的说到。 姬顽也不否认“酒是美酒,可惜我是个粗人。” 这时姜小白看过了,姬忽也朝着两人看来,却都是一阵惊讶。 “姬顽公子别来无恙。”姜小白略一拱手,姬忽也顺着打招呼。 姬顽也不曾想到会遇到姬忽和姜小白,只得略一寒暄。 姜瑾雯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是姬顽,那个低调来她齐国,见过她父王却只字不提求娶一事,更重要的是,这人是卫国公子,姬汲的弟弟。如此一看,姜瑾雯看他的眼神顿时冷了不少。 姜小白从一开始便看自己不顺眼,姬顽也明白缘由,说了几句便找借口离去了。 “栾书兄弟如何认识此人的?”姬忽好奇的问到。 “不过偶遇,算不得认识。”姜瑾雯冷漠的说到。 戏曲过半,戏班子依旧人满为患。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会有不速之客的到来。 来人是冲着姬忽来的,姜瑾雯和姜小白对视一眼,纷纷加入战局,若是姬忽在齐国遇害怕是免不了更严重的两国问题。 现场早已是一片混乱,看客们纷纷往外逃,姜瑾雯一不小心被刺客和姬忽分开,眼见姬忽要被后面的刺客伤到,姜瑾雯一个着急将手中的短剑丢出去正好替姬忽挡了一下。 然而自己却差点躲不过朝着喉咙来的一剑,姜瑾雯微一错步躲过一剑却没躲过身后的一剑,长剑挑掉发冠青丝泄露。 琼玖没想到自己一来便看到姜瑾雯身陷险境,想也不曾想便闪身来到她身边,紧紧护着她。 那边姬忽被人围攻,身上已有多处受伤,姜瑾雯倒只是小伤“琼玖救姬忽。”姜瑾雯一着急竟是忘了用腹语伪音。 素月见姜瑾雯许久不曾出声,便自作主张进来了,实在是三王子看起来似乎着实有要紧事。 纵使见惯了自家公主各种风华绝代的模样,素月也还是不免被姜瑾雯专注的模样吸引,差点失神。 第四十五章 宴席上姜瑾萱抱着小公子坐在卫王身边,底下是依旧颓靡的太子姬汲, 姬顽坐在姬汲下首, 偶尔看看那个明艳的女人。 姜瑾萱不喜欢这样的宴席,甚为无趣, 更为难的是偶尔会看到从姬顽哪里飘来的视线, 那人便是在姬汲身边, 也丝毫不逊色,这样的人本不该和她有任何瓜葛。 姬汲如今看姜瑾萱的眼神已经不是初见时的向往,欢喜还带了一点点的拘谨,姬汲觉得他已经看不懂如今的姜瑾萱了,从嫁给父王的第一天起就没见她有过一丝不情愿,这几年整个卫国上下又有谁敢对她说一个不字 这般的姜瑾萱不免让姬汲产生一种她本来就很乐意嫁给父王, 为了权势, 当初嫁给自己也不过是为了那王后之位,如今能提早得到又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姬汲不免笑自己痴傻, 竟这般轻易便信了,痴心错付, 姜瑾萱瞧见姬汲那自嘲的笑,大抵猜到姬汲在想些什么, 可如今无论姬汲做什么想法都与她无关了。 便是承认自己为了权势, 为了虚荣又当如何?谁在乎?本来父王默许卫王的行径不也是如此么?何况先负了自己的难道不是他们父子?姬汲的嘲弄在姜瑾萱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大王。”姜瑾萱轻声唤了下卫王, 姬寿这会难得安静。 “美人可有什么事?”卫王眯着眼的样子让姜瑾萱微微有些不喜, 但再不喜其实也习惯了。 “大王光顾着小公子了, 是不是忘了地下的两位公子了?”姜瑾萱此话刚落所有人都瞧着她, 姜瑾萱也不着急。 只是微微替姬寿遮住了一点光,免得吓到小家伙“两位公子均已是适婚之龄,大王您是不是也该给两位公子寻良配了?” 姬顽和姬汲同事看向姜瑾萱,却见她依旧只是那巧笑嫣然的模样,两人都不自觉的皱眉。 “美人不说孤还真糊涂了,汲和顽确实也不小了。”卫王很是认真的思考着。 “听闻索大夫尚有一女未曾出阁?不若许给太子如何?”卫王笑了笑,他对姬汲还是抱有厚望的,是以在此事上倒也不曾苛待于他。 姬汲略一垂眸,恭敬的离席,朝着卫王躬身“汲全凭父王安排。”恭敬的态度让卫王很是满意,毕竟在姜瑾萱一事上卫王自认是亏待了姬汲的,是以也想要弥补一二,只是这种事弥补又当如何,当初做了如今弥补更显得可笑。 然而姬汲也没表示什么意见,姜瑾萱更没意见了“大王,那顽公子呢?”姜瑾萱今日此举最重要的是字姬顽身上。 “父王!”姬顽急切的从席上站起走到中央,认真的对着卫王行礼。 “你可是有看中的姑娘家?”卫王疑惑的问到。 “父王,儿臣暂不想成家。”姬顽此话让卫王和姜瑾萱都不禁皱眉。 卫王有些恼怒的一拍桌“糊涂。” 姜瑾萱也不愿姬顽被迁怒,伸手牵了下他的手“大王莫气,不若听听顽公子的原因。” 姬汲看着姜瑾萱思索着她这话是何意,如今她自己已有了孩子,却为何要护着王弟,这岂非于她不利。 “顽心有所属,此女子非我卫国人,待她愿嫁之日顽定求父王成全。”姬顽说着朝着卫王一叩首。 姬汲惊讶的看着自己这个胞弟,他怎么不知道姬顽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本以为这般荒唐的理由卫王会呵斥他,却不想卫王笑了笑居然同意了。 “我儿果然不一般。”卫王拍了拍手“允了。” “既然如此,择吉日给太子择妻。”卫王心情似乎极好。 “谢父王。”姬汲和姬顽同时告谢,姬顽起身之时看了一眼姜瑾萱,恰好对上姜瑾萱的眼睛,姜瑾萱不自觉的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公子。 姬顽不禁心中苦涩,果然是因为自己才提了今天这一出,姬顽越发确定姜瑾萱是知道自己心意的,她也明白姜瑾萱的为难,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心里依旧不会好受。 那日卫王抱着才刚满月的小公子,大加赞赏,甚至小公子才刚满月已经有一座偌大的宅邸,可见大王对小公子之宠爱,寻常人是母凭子贵,可在卫国的朝臣看来怕是这小公子是子凭母贵。 姜瑾萱全程只是淡笑着,说不出有多欢喜,这样的人才让人觉得可怕,喜怒不形于色,这卫国最可怕的不是喜怒无常荒淫无度的王,而是这看不透的宣姜夫人。 “大王,寿儿该睡了。”姜瑾萱从卫王怀里抱回安静的姬寿,说来也奇怪这孩子及其让人省心,不哭不闹的。 “好好,是孤疏忽了,美人儿也累了,快去休息。”卫王笑着说到。 姜瑾萱微一福身,抱着姬寿走了,青鸾静静的跟着她,总觉得今天主子的心情有些不对,似乎很是低落。 要论对姜瑾萱情绪的敏感,怕是没有人抵得过青鸾了,哪怕姜瑾萱一点点的不开心青鸾都能很准确的感知,这或许是这么多年的一种默契吧。 回到宫中姜瑾萱亲了亲姬寿的额头,小家伙是当真可爱,伸出小手去抓姜瑾萱的脸颊,咯咯的笑着,姜瑾萱不禁被他感染,嘴角露出笑意“既做了你母亲,定会护你周全的。” “抱小公主去休息吧。”姜瑾萱将姬寿放到青鸾怀中,小家伙今天还没怎么睡呢。 送走姬寿,姜瑾萱觉得有些疲倦,脱了外衣,端坐在妆镜之前准备卸下笨重的头饰,然而却突然有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我来。” 那声音姜瑾萱再熟悉不过,从镜中隐约可见那颀长的身影,白玉的腰带将他的腰身束着,姜瑾萱不禁想身为男子,这身子是否太过单薄,可偏偏姬顽是卫国众人皆知的少年将军,胜多败少。 “公子深夜来你父王夫人的寝宫是否太过放肆。”姜瑾萱挣脱了姬顽的手,语气不善的说到。 姬顽张了张嘴,细心的替姜瑾萱取下头饰“父王今日醉了,来不了你这里。” 姜瑾萱在乎的不是卫王来与不来,而是不想再与姬顽有所瓜葛,姬顽这般和自己纠缠,日后怕是更加为难,也让自己为难。 “即便如此,公子身为男子出入我宫中也难免惹人闲话,公子自重。”姜瑾萱起身离姬顽远了些。 “你,当真要如此决绝?”姬顽心里闷闷的疼,明知姜瑾萱是为了自己好,可还是觉得难过生气,姜瑾萱总是一点点将自己推拒,便是在强大的心也会被伤了。 “公子该明白,我与你母同是夫人,她容不下我,我亦容不得她,你该学学你太子王兄。”姜瑾萱宁愿姬顽如姬汲一般恨了她,嫌弃她也不愿承受他这般的深情,这感情不该产生。 姬顽垂眸,双臂垂落“顽,明白了,是顽唐突了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公子下次莫要学那些个市井之徒登堂入室了。”姜瑾萱的话说的狠了,姬顽当真一愣,苦涩的笑了笑“顽不打扰夫人休息了。” 看着离去的姬顽,姜瑾萱也如同脱力一般呆坐着,姬顽对她的一片深情,不是铁人都会明白,可他们的身份已经注定了殊途,姜瑾萱自己已经是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又何必再拉上一个干干净净的姬顽。 或许当日去齐国求亲的是姬顽是不是就不一样了,但是不论是她还是姬顽,又或是姬汲都没有再重来一次的机会。 夷姜听闻姜瑾萱请求卫王给自己两个儿子许婚,本该高兴的事却吓出了一身冷汗,别人不知道顽儿的身份,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会不知道,太子就算了确实也该娶亲了,可顽儿身为女子该如何娶亲。 虽然这一次顽儿逃过一劫,但日后难保还会重演,次日姬顽进宫请安之时,夷姜便紧张的询问她。 看着夷姜那担忧的模样,姬顽不禁觉得对不起她,身为女人其实她也很不容易,不过是为了太子和自己,心中以为的良人却最终也弃她而去,可自己却还处处阻拦她对付姜瑾萱,站在子女的角度而言,姬顽觉得自己确实不孝。 “母亲别担心,儿子没事。”姬顽安慰着夷姜,轻笑着。 夷姜却是瞪了她一眼“真当自己是男儿身不成?” 姬顽一时语塞,讪笑一声“是顽儿让母亲担忧了,顽儿不孝。”可不把自己当男子又能怎么办?一国公子突然成为公主,莫说天下人接受不了,便是父王那一关她们也过不去,甚至会连累太子王兄。 “当日若不是太卜信誓旦旦告诉吾是个男孩,吾又怎么告诉你父王,最终害了你。”夷姜愤愤的说到。 许是到底不是这具身子真正的主人,姬顽在这事上没办法同夷姜感同身受,在她看来错也不全在太卜,母亲若不为争宠又怎会失误,当然此话姬顽不会说出来,只是轻言安慰夷姜莫要太过担忧,她自己能解决。 “都怪那狐狸精,要不是她,顽儿也不会陷入这般困境。”夷姜不自觉的又将所有的过错推倒姜瑾萱头上。 姬顽叹了口气,这事也怪不得姜瑾萱,说来也不过是她自己的不是“母亲莫气。”纵然心里那般想,但到底得哄着自家母亲。 第四十六章 太子大婚自然是极为重要的事, 姬顽作为太子胞弟自然要帮衬着点, 姬顽好不容易忙完,眼看婚期将近她也越发的忙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又去想那人。 姜瑾萱在宫里倒是清闲, 每天逗逗小鬼,养养花只是偶尔会想是不是又有人不走寻常路的从墙头跃下, 只是将近半个多月确实没人再来了。 如此也好, 姬顽早日放下于她或是姬顽都是好的, 只是姜瑾萱不知道感情这种事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真这么简单世上不知要少了多少痴男怨女了。 齐国亦送来了贺礼, 姬顽盘点的时候看着齐国送来的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王兄去齐国求亲,最终却成了这样的结果,或许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 若是当初王兄安稳的娶回了姜瑾萱或许如今他们也是一对神仙眷侣吧。 “公子,您的信。”管家派人送来一张好生封着的卷轴之时,姬顽正在抱着书简, 随意挽着的头发在微风的吹拂下显得有几分安然的味道。 姜瑾雯的话形容, 姬顽这人有时候会让人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仿佛不属于这时间一般, 但有时候又狠厉的让人害怕, 毕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姬顽从不否认自己浑身的血腥味。 姜瑾雯的来信也只是说了些寻常的问候, 另附了一张亲手誊写的兵法,上面还有她自己的一些注解,姬顽不禁莞尔这小公主当真有趣,她当初也没说帮她要什么报酬,这家伙。 最后姜瑾雯还问了他的意中人怎么样了,甚至百般劝诫姬顽莫要错过,又拿自己举例,姬顽苦笑,她又何尝想要错过,可是不论她们之间的身份,只这一条她们之间便隔了一条深渊,遑论她还是个女子,姜瑾萱若是不能接受女子,对她来说亦是无望。 “王姊亲启。”最后个卷轴明明白白的写着这几个字,姬顽叹了口气,那人怕是不愿意见着自己。 青鸾本是去替姜瑾萱拿新做好的衣裳,却不想半途会遇到姬顽“见过公子。”姬顽今日只着了便服,稍显随意,发丝也只是随意的一挽,站在路口负手而立却是在等人一般。 “无须多礼。”姬顽微一抬手示意青鸾起身,略有些忐忑的紧紧抓着袖中的物品。 “公子可还有事?”青鸾见姬顽没有要她走的意思,率先开口问到。 姬顽从袖中拿出那卷轴“这是瑾雯公主寄给夫人了,烦你转交给夫人。” 青鸾双手接过姬顽给的东西“诺。”青鸾其实不明白姜瑾雯往日都是派人直接送过来为何此次却要姬顽公子转交,其实姜瑾雯只是犯懒了,便想着让姬顽顺带给了,只是她不知道姬顽的心思,也不知这两人之间的事。 “还有,此物请一并交给夫人。”姬顽从怀里拿出那一只长笛“只说是瑾雯公主给的便是。” 青鸾看着那长笛上那个标志,却是姜瑾萱派人四处寻找的,瑾雯公主远在齐国根本不知道此事,那便只能是姬顽送的。 可却为何要说是瑾雯公主赠的,青鸾心中疑惑,姬顽却已经走了。 姜瑾萱接到青鸾送的东西,倒也没做他想,只是以为姜瑾雯恰好得到便送过来了,姜瑾萱喜好音律姜瑾雯也是知道的。 姜瑾雯的来信,言语之间全是欢喜之感,看来那人待她极好,当然姜瑾雯也不忘问候姜瑾萱。 “阿姊何日可归?瑾雯甚是想念。” 姜瑾萱看着那话,不免惆怅,齐国,她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此前姜瑾萱有向齐王表示有意回国,可被齐王三言两语驳回了,总归是不希望自己回国,大概是觉得自己是齐国的耻辱吧,可分明错的就不是她,为何这世人容不下的却是她姜瑾萱。 “长笛很是喜欢,寿儿很乖,比你小时候听话多了,安好,勿念。”本是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很多,可最终,姜瑾萱却将那些都丢进了火中,只回了这么一句话。 时隔多日姜瑾雯收到之时,心中疑惑不已,她何时给过长笛。 只是看到那安好勿念几个字姜瑾雯心里一紧,似乎王姊并不愿将所有事都说与她听。 姬汲大婚那天姜瑾萱也随卫王去了,姬汲一身大红的礼服,面若冠玉手中牵着红绸带,另一头是他的新娘,两人亦步走进大堂。 姜瑾萱看着那缓缓走来的两人,恍若隔世,今日是太子大婚身为生母的夷姜本该坐在主位,卫王却偏生要姜瑾萱坐在他身侧接受新人之礼,一时姜瑾萱倒成了众矢之的了。 礼成之后姜瑾萱寻了个借口便要走,哪想卫王竟牵上她的手“孤同你一道。” 姜瑾萱不经意看了姬顽一眼,她也同众人一样,恭敬的跪送卫王,今日的姬顽一身青色的衣袍,稳重许多。 作为太子胞弟,姬顽自是揽下了招待客人的任务,新郎官尚且未醉姬顽倒是先醉了。 姬汲命人送了她回府,途中姬顽念叨了一句瑾雯公主,随后便痴痴笑了。 次日坊间传闻,公子顽所爱之女子其实是那齐国瑾雯小公主,那次公子顽前去齐国,初见那瑾雯公主,竟是一见倾心,只可惜瑾雯公主心系那郑国太子。 坊间流传了不知多少版本姜瑾萱听闻只是一笑,若姬顽真爱瑾雯那也是苦了她了。 姬顽听闻那些个故事,自己竟成了悲情男主了,不知瑾雯公主听到会不会觉得想笑,其实那日姬顽只是想说瑾雯说错了,即便是她勇敢去追逐怕也是无用的,姜瑾萱那人,根本不会去回应自己的感情,或者说她不喜欢自己。 姜瑾萱回到宫中便听闻北苑病了,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东西,沉吟片刻让青鸾将小公子抱过来。 “去北苑。”姜瑾萱怀中抱着不知世事笑的开心的姬寿,小家伙脖子上还挂着那把长命锁。 北苑偏僻,平日里没什么人来,姜瑾萱抱着姬寿进去了,屋里的摆设比之姜瑾萱那里简陋的多,但却也是寻常人家难以企及的。 床上躺了一女子,脸色苍白见姜瑾萱进来,便挣扎着想要起身。 “躺着便是,莫要起来了。”姜瑾萱示意青鸾去扶着她躺下。 “多谢夫人。”女子的声音婉转甚是好听,只是略显的虚弱无力。 “不必多礼,怎的又感染了风寒。”姜瑾萱不自觉皱眉,眉目间是难得的担忧。 见她那样女子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连环无碍,劳夫人挂心了。” 姜瑾萱摇摇头“总这般不注意。” 连环的目光落到姜瑾萱怀中的小人儿身上,又看了看姜瑾萱似乎是想问什么,但又不太好开口。 姜瑾萱抱着姬寿坐到她床边“大王为他取名为寿。”姜瑾萱缓缓开口,解开了连环心中问题的答案。 “我,可以抱抱他吗?”连环渴求的看着姜瑾萱,直到姜瑾萱点头,才欣喜的抱过孩子。 姜瑾萱看着那逗弄孩子的人,心中升起淡淡的愧疚,是它剥夺了连环为人母的权力。 “我会照顾好他的。”姜瑾萱开口说到。 连环抬头看着姜瑾萱,那苍白的面容绽开一丝笑容,仿若冰雪突融一般“连环信夫人,寿儿跟着夫人比跟着我好多了,至少他会是个受宠的公子。” 卫王对姬寿的态度,纵使在这北苑连环也依旧能听到消息,小公子这般受宠不过源于他有一个好母亲。 原本安静的姬寿,不知为何突然哭了,任凭三人怎么哄都哄不住。 青鸾抱着姬寿摸了摸,略有些尴尬的说到“夫人,小公子尿了。” 姜瑾萱一愣,平日里都是奶娘带着姬寿,姜瑾萱哪里会带孩子,只能略显无奈的对连环说“那你先休息,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连环咬了下唇,说不出的羸弱之感“夫人改日当真会来?不是骗连环。” 姜瑾萱略尴尬的点了点头,连环每每看向自己的眼神总让姜瑾萱觉得奇怪,这也是她不愿踏足北苑的原因,只是今日姜瑾萱只当是她想多看姬寿几眼,便答应了。 得了姜瑾萱的承诺,连环脸上绽开了笑意“夫人可要说话算数。” 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姜瑾萱勉强的笑了笑,算是应了,随后抱着姬寿走出了北苑。 青鸾跟着姜瑾萱,看着姜瑾雯舒了口气,顿时有些想笑“夫人不若将其送出宫去,远离了这是非之地,于她也是好的,何况小公子不宜与她太过亲近。” 姜瑾萱点了点头“我考虑一下。”只怕是那人会不愿,姜瑾萱怕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青鸾觉得夫人还是太过心软,若是旁人,只怕那连环早已没命了,夫人却还是叫人好生待她,吃穿用度不曾亏待。 那连环突感风寒,青鸾觉得有些奇怪,这天气本不该如此容易感染才是,何况连环卧病在床说着相见的却是夫人,只字不提小公子之事。 但青鸾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是以也不敢和姜瑾萱说。 奶娘刚刚抱走姬寿,卫王便来了,姜瑾萱皱了下眉头,又不得不媚笑相迎,这样的姜瑾萱,她自己都厌恶,可这样的生活却早已习惯了。 第四十七章 此后的日子平淡无此, 姬寿安然的长大, 小孩子真的算一天一个样,卫王依旧每天没事便来寻她,只是如今没了孩子当借口不免又要应付那些事, 看着床上一个人自得其乐的卫王,姜瑾萱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这种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姜瑾萱突然觉得很是厌倦, 但又茫然的不知何时是个头。 姜瑾萱揉了揉头,略显烦躁“我自己走走, 不用跟着了。”这座宫殿是卫王派人单独为她修建的, 楼阁,假山,荷塘,花园一应俱全, 在这方面而言姜瑾萱真的不得不承认卫王待她是极好的。 只是从一开始便错了,终究无法步入正轨,其实姜瑾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 明明知道此生的命运早已经注定了, 分明也不在奢望什么感情, 可心里总存着那么一丝的不甘心, 姜瑾萱觉得自己也挺可笑的。 这几日天气又有些转冷了, 姜瑾萱裹了裹身上的衣裳, 有些冷对着手呼了呼气, 姜瑾萱其实不讨厌冷天,这样的天气会让她觉得格外清醒。 前几日出来了的鱼儿们今日又躲了起来,姜瑾萱坐在栏杆上,呆呆的看着那湖面出神。 今日无意间听见宫人在谈论公子顽竟也会出入那等花街柳巷,姜瑾萱想着轻轻笑了笑,怕是那人心情烦闷的罢,年轻气盛的公子又怎么耐得住寂寞,也好至少姬顽会试着放下了,只是怕是日后又会多个劲敌啊,姜瑾萱怅然的想着,偏偏不敢去想心里的那一丝的失落。 青鸾找到姜瑾萱的时候,姜瑾萱已经冻得脸都红了,手更是如冰一样,青鸾急急忙忙的拿过汤婆子让姜瑾萱抱着“夫人怎的又这般,让青鸾好找。”说话间又给姜瑾萱披上了一件狐裘披风,严严实实的将姜瑾萱裹了起来。 “夫人还是小心的好,这还尚未开春呢,夫人小心着凉,到时候大王又改怪罪下面的人了。”青鸾一遍替姜瑾萱系着带一边絮絮叨叨。 “好了,我知道了,青鸾如今可越发的像那些个嬷嬷了。”姜瑾萱笑了笑,温柔的敲了下青鸾的脑袋。 “夫人又取笑青鸾。”青鸾很是无奈的说到,也只有青鸾才知道这些年姜瑾萱的苦,当然也只有她看得到这令人敬畏的宣姜夫人也有这般任性的一面。 “青鸾,谢谢你。”这些年若不是青鸾一直在身边,姜瑾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来。 青鸾低下了头,跟在了姜瑾萱身后“夫人严重了,回吧,大王怕是已经好了。”说到后面的时候青鸾略微一顿。 “嗯。”姜瑾萱遮在狐裘之下的双手不经意紧了紧,抬头看了看天空,居然开始飘雪了“这算春雪了吧,让人好好照顾寿儿,这天气容易着凉。” “是。”青鸾看着姜瑾萱那消瘦的背影,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地方,这世间的感情或许总是不如人意。 “对了这件狐裘怎么以前不曾见过?” “回夫人,这是大王新赏的,前几日才有人进贡的。” “这样。” 姬顽远远看着远去的两人,弹了弹身上的雪花,她只是想过来看看姜瑾萱却不想竟看到父王入了姜瑾萱的帐中。 她承认那一瞬间,心里难受至极,本来已经走了,却不想不过一会姜瑾萱却又独自一人出来了,姬顽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卫王睡着了。 姜瑾萱走了多久姬顽便跟了多久,手里的那件狐裘一直想给姜瑾萱披上,可又觉得姜瑾萱怕是不愿意看见自己,姜瑾萱在下面冻了多久,姬顽便在屋顶看了她多久。 即便是只能这样看着姜瑾萱姬顽都觉得知足了,只是看着她那模样,姬顽很确定姜瑾萱不爱她父王,她是不是还爱着太子王兄,姬顽忍不住这般猜测,毕竟若不是父王从中作梗她与太子王兄也该是一对神仙眷恋了。 可姬顽又忍不住想,要是她真的幸福了,她便再也找不到借口来打扰她,再不能自欺欺人的跟着她,姬顽承认这样的自己很卑劣,但她就是忍不住,从那年她大败而归,父王与满朝文武都在指责自己,太子王兄一人根本挡不住悠悠众口,那人巧笑嫣然的看了她一眼,虽是那魅惑众生的模样,可姬顽生生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孤寂还有对满朝文武的漠视,对身边权势滔天的人的漠视。 “大王,顽公子曾立下不少功劳,不过失误一次,何必这般动怒,再说难道我大卫这么多能人将相,居然只讲所有的负担都给了小公子,是否不太好?难道大王养着他们只为了让这些人来指责大王的子嗣?”姜瑾萱三言两语便哄好了发怒的卫王。 那一刻姬顽似乎没办法将眼前的人与史书所载的宣姜夫人亦或是母亲像他抱怨的狐狸精重合在一起。 “美人说的有理。”卫王说着便揽着姜瑾萱离开了,留下面面相觑的满朝文武,只是姜瑾萱怕是已经不记得那事了,毕竟姬顽觉得姜瑾萱不会去关心她的随意之举救下的人。 昨日的雪下的不厚,不过一个清晨便被清扫的差不多了,太子新婚今日正好十五,便携着那新夫人来给卫王请安,谁都知道卫王日日宿在姜瑾萱处,是以太子来的时候宫人是朝姜瑾萱禀报的。 姜瑾萱早已起了,正无聊的绣着荷包,听到宫人的通传,手上一顿“大王还睡着,给太子和新夫人上好茶。” “诺。”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卫王才迟迟醒来,卫王到底不年轻了,又纵情酒色这身体早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年纪越大各种毛病也出来了,可偏偏他又容不得他人说这事。 姜瑾萱自然也不会赶着去讨不自在,卫王的病自己都不愿意治她又何必管那么多。 然而姬汲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看到姜瑾萱和卫王一同出来,只当是姜瑾萱可以为难自己,在卫王耳旁吹了什么风。 姜瑾萱看姬汲看自己的眼神便知道他所思为何,只是那又如何,姬汲想什么她已经不在意了。 上完茶卫王便将两人赶走了,那不耐烦的语气姜瑾萱也很是无奈,这可真不是她授意,卫王为人本就如此,一切以自己为中心,哪会在意别人。 姬汲又去了夷姜处,看那样子夷姜已经等了他们很久了。 “怎生的这么晚。”已经略有些不悦的问到。 “母亲见谅,只是方才在父王那呆的久了写。”姬汲也不是嚼舌根的人,只是一笔带过了。 “夫君心软,分明是那宣姜夫人为难于夫君。”姬汲不想一旁的夫人倒是替她不平了,很是无奈的摇摇头“母亲,琦丝不懂事,母亲莫要多想。” “琦丝不说我也知道,那狐狸精也不知给大王下了什么迷药,自从她嫁过来大王便日日宿在她宫中,定是如今她自己生了儿子忌惮你这太子之位。”夷姜愤愤的说到。 姬汲看着自己气氛的母亲,心中叹了口气,若不是因着母亲和王弟这太子之位他着实不怎么在意,姬汲心性软弱,本也不甚喜欢那些勾心斗角,况且即便是觉得如今的姜瑾萱可笑,不堪,可他自己又好到哪去。 姬汲这人矛盾的紧,瞧不起贪图权势的姜瑾萱,却也看不起自己,可性格又软弱至极。 姬顽一踏进大堂便听到了夷姜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即便是说姜瑾萱的是她至亲的人,可姬顽还是觉得很是不爽。 “母亲,这事怪不得宣姜夫人。”姬顽忍不住开口说到。 “顽公子又为何这般确认?”许是之前姜瑾萱本该嫁给姬汲,加之今日得见,琦丝知道自己比不上那姜瑾萱的气质与美貌,不免带了敌意。 “顽猜的。”姬顽淡淡笑了笑,不愿再多谈。 夷姜古怪的看了一眼姬顽,不知怎的也不在继续那话题“好了好了,好好的莫要为了无关的人生气,母亲,王兄是不是该用膳了,我饿了。”姬顽朝着夷姜略带撒娇。 一顿早膳那三人倒是言笑晏晏,唯独姬顽食不言,只是闷头吃着,只是心思却已经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今日见到的只是一次,可这齐国上下又有多少人在非议那人呢,她会不会觉得难过?可一想姬顽又觉得那人定是不会在意的,但正是这份不在意让姬顽心疼。 用完膳姬汲二人便走了,夷姜单独将姬顽留了下来说是好久没好好看她了。 夷姜确实只是拉着姬顽说了些家常话,后来不知怎么的说到姬顽成亲一事上。 “母亲,女儿不会嫁人的。”姬顽无奈的说到。 “唉,是母亲对不起你。”夷姜说着便掉眼泪了,其实姬顽知道她的担忧,毕竟在她的观念里,女子嫁人是铁律担忧也难免。 只是姬顽早已不是那个姬顽了,轻言安慰着夷姜,姬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女儿喜欢一个人。” “顽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也被那狐狸精迷了去了?”夷姜突然很严肃的问到。 姬顽嗤笑一声“母亲开什么玩笑,母亲忘了顽儿到底是何身份?”那语气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 “当真没骗我?” “当真。” 夷姜见她那模样也不似撒谎,想想觉得也不可能,毕竟这事太荒唐“可能是我想多了。” 离宫后,姬顽叹了口气,真与假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第四十八章 宫中依旧如常, 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开春了天气也渐渐转暖, 姜瑾萱却不知怎的受了风寒。 “夫人定是太不注意了。”青鸾又忍不住开始絮絮叨叨,姜瑾萱轻轻咳了下, 无奈的浅笑。 “好了, 是我大意了。”姜瑾萱服软的说到。 青鸾摇摇头,夫人总是这样, 每次都说的挺好的, 但任性起来丝毫不考虑她们这些下人的苦楚,就如那天大晚上的非要自己去走走, 也不好好保暖。 “夫人还是好好保重身体, 小公子还小。”青鸾将宫人端来的热汤,递给姜瑾萱“小公子还小呢。” “太子无心争斗,公子顽。”姜瑾萱吹了吹手中的汤, 轻抿了一口“不会伤寿儿。”姜瑾萱就是有这样的笃定,可这份笃定偏偏让她那一丝的愧疚又放大了。 “你去看看寿儿吧,我就不去了。”姜瑾萱将碗递给青鸾, 她倒是好几天都没去看姬寿了,小孩子一不小心感染了可不怎么好。 青鸾走后姜瑾萱一人无聊的拿过一卷竹简, 许是屋内的火烧的有点足,姜瑾萱看着便犯困了, 不自觉的伏在案上。 连环好几日都不曾等到姜瑾萱, 之前自己的病没好, 连环没敢去找姜瑾萱, 如今都好久了,可姜瑾萱却还是不曾来,连环有些等不及了,她对那人的思恋已经无法抑制了。 “夫人吩咐过您不能出去。”连环刚刚走到内院门口,便被守卫拦住了。 连环眉头一皱“那你们去把夫人叫来。” “这……”两名守卫为难的对视一眼“抱歉,夫人的事不是我等能管的,我等只是听命行事。” “我只去见夫人一面。”连环手中的匕首抵在自己的喉咙处。 “您把匕首先放下,主子还是莫要为难我等了。”若是寻常人两名护卫也不至于这样,只是夫人对这女子似乎格外在乎,听闻上次有宫女不小心将给连环的膳食弄错了,之后便被调去了做苦力活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带我去见夫人。”连环依旧固执的说到,手上更是微微使劲“夫人怪罪你们如实说便是。” 最终守卫还是妥协了,看着熟悉的地方,连环记得她好像已经快一年没出过那北苑了。 熟门熟路的找到姜瑾萱日常呆的地方,姜瑾萱平日里不喜欢让人守着,是以这会门外并没有人守着,连环很轻易的便进去了。 看到睡着的姜瑾萱,素日里姜瑾萱并不爱涂一些妆容,除非随卫王出席一些重要的宴席,是以此刻姜瑾萱略显苍白的脸也很轻易超能看出。 轻手轻脚的替姜瑾萱盖上貂裘,连环便痴痴的看着姜瑾萱,世上怎么有这般好看的人呢。 看着看着便着魔似的想要俯身去亲吻,连环死死抑制自己心中的悸动,最终只是在姜瑾萱脸上落下一吻。 若不是为了这人,谁愿意孕育卫王的子嗣,姜瑾萱以为那一夜是个意外,是以对她心存愧疚,可那不过是她精心策划的。 她怎么会愿意这人被别人碰了去,姜瑾萱只能是她的,她的。 想着连环又伸出手去碰姜瑾萱薄薄的唇,不知道这唇吻起来是怎样的,这般想着连环又忍不住身体微微颤抖。 “嗯~”许是伏在案上终究睡不安稳,姜瑾萱缓缓的睁开了眼,连环慌乱的收回了手,那眼中炙热的感情也被她隐藏了起来。 “连环?”姜瑾萱看到眼前的人,微微皱了皱眉。 “夫人,我……”连环想着要怎么解释,姜瑾萱这样子似乎是有些不悦了,毕竟是自己不听话了。 “是我疏忽了,答应了你带寿儿去看你的,抱歉。”姜瑾萱接话到。 连环倒是松了口气,姜瑾萱没有起别的疑心就好“是连环心急了,让夫人为难了。” 姜瑾萱叹了口气,坐直身子这才感觉到身上盖着的东西,无奈的笑了笑“多谢。”随后又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夫人客气了。”连环看向姜瑾萱的眼光略带担忧“夫人怎么了?” 姜瑾萱摆摆手“无碍,略感风寒罢了,等青鸾回来了,让她带你去看看寿儿好了,我怕寿儿也受我感染。”姜瑾萱笑起来总有股不一样的暖的感觉,连环一时被这笑容迷了眼。 姜瑾萱心中对连环总存了那么一丝愧疚,是以对连环的要求总是尽量满足。 “诺。”连环低头应到。 姜瑾萱也不多问连环怎么出来的,毕竟连环的小聪明她还是知道一二的。 “这里到底是前殿。”一句话便让连环察觉到她对自己的行为不甚满意。 “是连环的错,请夫人责罚。”连环低着头,那模样哪里像认错。 姜瑾萱揉了揉脑袋,又忍不住咳了起来,连环立马轻轻拍着姜瑾萱的后背替她顺气。 好在没多久青鸾就回了,姜瑾萱吩咐她带连环走了。 姜瑾萱依旧很头疼到底怎么处置连环,杀人灭口姜瑾萱却依旧没法下定决心,一直留着她在宫中也不是长久之计,还真是不好办。 夷姜震惊的听琦丝说完“这话可不能乱说!大王饶不了你。” 夷姜谨慎的警告于她,姜瑾萱好女色?这怎么可能。 “母亲怎的不信?儿媳亲眼所见的,那名女子千真万确亲了咱们的宣姜夫人,那宣姜夫人不仅没有训斥她,反倒是冲那女子宠溺的笑。”琦丝委屈的说到。 夷姜心里诧异至极,但又觉得荒唐至极。 “今日我本是想去求见于她,谁曾想竟迷路了,便……便撞见了。”琦丝似乎也觉得震惊。 “此事你切莫声张,我自有安排。”夷姜沉吟半晌,责令琦丝不可说出去。 夷姜淡淡的笑着,这一次看你姜瑾萱怎么逃,只是夷姜怎么也未猜到姜瑾萱竟是喜欢女人。 在这宫里久了,总会有一两个自己的眼线,夷姜喝着茶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宫女。 “你只管盯着那狐狸精有没有和哪个女人走的格外的近,有什么情况立马禀告于我,否则你那傻弟弟怕是真傻了。”夷姜一字一顿的说到,那宫女却是冷汗直流。 那人似乎害怕至极,只一个劲磕头保证不会了。 然而好长的时间下来却依旧一无所获,这让夷姜有些怀疑琦丝的话,但又觉得琦丝没必要骗她,莫不是看错了? “对了,小人倒是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宫女见夷姜似乎很不满意,心里一害怕就抖了出来。 “何事?”夷姜兴致缺缺的问到。 宫人支支吾吾仿佛很是害怕“大王日日都要宿在宣姜夫人处……” “这事我知道,还用得着你说?”夷姜剜了她一眼越加的不爽。 “小人知道,夫人听小人说完。”那名宫人惶恐的磕头。 “到底何事?说!”夷姜厉声说到。 “那日小人分明看见大王和宣姜夫人携手进了房,也隐约隐约听到了大王的声音……” “这又有何奇怪?”夷姜不解的问到。 “这本不奇怪,大王喜爱宣姜夫人人尽皆知,可奇怪的是,没过多久宣姜夫人竟自己出来了,然而大王似乎还在继续……小人便便悄悄跟着,只见宣姜夫人却是自己进了书房。”那宫女娓娓道来,夷姜却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 姜瑾萱似乎顿时成了一团迷,琦丝的说法,这宫女的疑惑都成了夷姜心头的疑惑。 然而如果知道日后的事,夷姜定不会深究下去,可惜谁都不能预测以后的事,当夷姜买通罗生堂的人打探消息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回不去了。 看着罗生堂的人给的消息,夷姜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姜瑾萱竟然一直都在欺骗大王,那么这么说起来那姬寿也定然不是大王的子嗣。 这消息太过令人震惊,夷姜一时竟无法缓过神,她想不通,大王那么宠爱姜瑾萱,为何姜瑾萱还要这般做。 莫不是真如琦丝所言,姜瑾萱之好女色? 这绝对是一个扳倒姜瑾萱的好机会,夷姜自然不会生生错过,只是这样的话那姬寿定然不是大王的子嗣,姜瑾萱的怀孕定然也是一场骗局。 如此只要找机会证明姬寿没有大王的血脉,便再也没有人能动摇太子的地位了。 夷姜深知太子性格软弱定然不会去做这等残害手足之事,便是知道姬寿不是大王的子嗣,太子也断然不会赔上一条生命,夷姜私心里还是将姬顽当女儿家,这等事到底不愿意姬顽牵扯进来。 何况即便如此夷姜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扳倒姜瑾萱,毕竟大王已经被她迷惑的神魂颠倒了。 太子的王位不能丢,如此便只能牺牲了姬寿小儿了。 姜瑾萱这几日日日感到困乏的不行,却不知道是为何,医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气血不足,好生调养。 连环有趁机恳求出来走走,看着连环那泫然欲泣的眸子姜瑾萱竟是一时心软答应了,只是她想着,过段时日终究要让连环远离这是非之地。 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总是一个偏差便算错太多,对连环的一次心软是姜瑾萱最不该的决定。 第四十九章 姜瑾萱这几日身体越发不适, 分明只是风寒,却迟迟好不了, 连环借着看姬寿的理由, 日日来寻姜瑾萱, 但真正看姬寿的时间还不如和姜瑾萱待在一起的时间多,姜瑾萱看书她便看着她,总归很不情愿回北苑。 “都安排了?”青鸾刚进来姜瑾萱便问到, 分明日日待在这屋中炭火充足却还是觉得冷。 “安排好了,明日便能送她远离这王城。”青鸾听从姜瑾萱的命令安排连环离开,可她始终觉得不妥, 连环万一走漏消息夫人便很危险了,这样还不如留在宫中, 在眼皮子底下还安全些, 可姜瑾萱始终觉得亏欠了她,不愿伤其性命, 夫人还是太心软了。 连环看着面前的几人, 姜瑾萱竟是要她走, 顿时觉得心里痛极,自己在她心中便没有一丝一毫的存在吗? “我要见夫人。”连环红着眼说到。 青鸾叹了口气“你何苦这般固执?这宫中实乃是非之地,夫人也是为你好, 寻一处清静之地安心嫁人相夫教子不是更好。” 连环觉得甚是委屈,谁愿意嫁为他人妇, 相夫教子“那我不愿该当如何?夫人可曾想过我的意愿?求你让我见见夫人好吗?” 青鸾叹了口气“夫人心软, 可青鸾不是心软之人, 连环姑娘别逼青鸾。”那话里已经隐约带着杀意,连环这般纠缠,总让连环心头不安。 “罢了,青鸾你莫要吓她了。”姜瑾萱不知何时到了,想了想姜瑾萱觉得连环那性子怕是不愿走的。 “日日待在这北苑岂非我囚禁于你?你,不如出宫倒更自在些。”姜瑾萱好言相劝。 “连环不愿出宫,还请夫人准许连环侍奉在夫人身边,我不想离寿儿太远。”说着便跪在了姜瑾萱身边,低声啜泣。 姜瑾萱本就觉得亏欠于她,如今又觉得自己剥夺了一个母亲看孩子的权利“你,唉,你可知即便你能看到他,这辈子他也不会认你这个母亲的?当初你答应我为孩子的母亲,如今便不能反悔了。” “连环知道,只要能看着他便好了,不求其他的。”这般委曲求全,姜瑾萱着实狠不下心去拒绝。 “罢了,青鸾给她安排住处吧,这北苑一应均撤了,别留下痕迹。”说完又掩嘴轻咳。 “夫人!不可!”青鸾焦急的说到,这连环的意图绝不止如此,可姜瑾萱因着愧疚一时竟未察觉出来。 “就这样,我累了。”随后便走了,青鸾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夷姜一直想着要如何和卫王说姬寿不是姜瑾萱的孩子,却一直苦于没有办法,日日监视姜瑾萱却再未曾见她与那女子往来。 连环得偿所愿的侍奉在姜瑾萱身边,青鸾都觉得自己无事可做了,天气慢慢转暖,姜瑾萱的病也慢慢好起来。 因着姜瑾萱身体的缘故,卫王倒也不怎么贪恋那床笫,只是无事便陪着姜瑾萱赏舞,或是听她抚琴,姬顽也不再随意的去找姜瑾萱了,至多只是远远的看着姜瑾萱。 日子似乎又变得平淡无奇,姜瑾萱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心里总有点隐隐的失落,再没人会陪她弈棋了。 “母亲,今日大王在朝堂上,竟有种想要立那姬寿为太子的意思,如今他才是个襁褓小儿便这般了,若是日后那宣姜夫人要为他谋这位子,夫君可怎么办?母亲~”琦丝听说了今日早朝的消息,便匆匆进宫来找夷姜。 夷姜又何尝不知道,只是现下找不到证据,她也很着急,她就不明白了,分明那女子就在姜瑾萱身边,却为何那般安分? “母亲既然怕找不到机会,那不如制造机会?”琦丝绞着手中的帕子,狠厉的说到。 夷姜一想也不是不可行“你可有法子?”琦丝说了自己的计划,夷姜却还是有些犹豫。 “母亲,如今父王对那宣姜夫人可谓言听计从,不这样日后那姬寿当真要爬到太子头上了,太子性情淡薄,又怎斗得过他,顽弟亦是只知军中事,不懂朝中争斗。” “便照你的办吧。”夷姜叹了口气,一箭双雕除掉姜瑾萱也好。 姬顽本是来找夷姜,却不小心听到两人的密谋,顿时心中一寒,她早该知道母亲与姜瑾萱会势不两立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母亲与姜瑾萱都是她在这世界在乎的人,伤了谁她都不会愿意。 “夫人该喝药了,医官说了,这是最后的三副药。”青鸾端着熬好的药进来走到姜瑾萱身边。 “放着吧,我等会喝。”姜瑾萱修剪着园中的花草,轻声说到。 “夫人...”青鸾很是无奈,总不喝药又如何能好,这都大半个月了,还没好。 “好吧,我喝。”姜瑾萱皱着眉,这药太难闻了。 “夫人,小公子一直在哭,怎么哄也哄不住,您看这...”奶娘突然抱着啼哭不止的姬寿进来,姜瑾萱刚喝完药,急忙去抱小家伙。 姜瑾萱轻言哄着姬寿,好半天才哄住“好了青鸾你和奶娘一起带寿儿去睡吧,我还是别和寿儿待太久了。” 将小家伙送到青鸾怀里,看着两人离去才喝了口水去了去嘴里的苦味。 连环刚去取回姜瑾萱的衣服,才一进院子便看到姜瑾萱倒在地上,急急忙忙跑过去,然而不管怎么叫姜瑾萱没醒,心里焦急想去叫人,可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突然出来的黑衣人打晕了。 姬顽刚一进宫便看到有黑衣人去找夷姜,便闪身躲在暗处听着两人的对话,幸而因为习武的缘故耳力极好,姬顽才能听到那黑衣人说的什么。 “好,没你的事了。”夷姜笑了笑,便将黑衣人打发走了“姜瑾萱这一次看你怎么办。” 姬顽看着夷姜往卫王书房走去,心里顿时凉透,母亲当真容不下姜瑾萱吗,当务之急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姜瑾萱此刻怕死已经被人陷害了。 一路飞奔到姜瑾萱的寝宫,可却发现姜瑾萱的寝宫居然被从里面锁上了。 青鸾在园子里没找到姜瑾萱,便来寝宫找人,却看到姬顽在踹门。 “公子?你这是?”青鸾惊呼到,姬顽平日里不是这般鲁莽的人,今日的举动着实让青鸾吃惊。 姬顽没理她,用上内劲,方才把门踹开了“进来。”听姬顽的语气似乎很着急,青鸾连忙跟了上去。 “等等。”然而姬顽刚刚走到床边,便伸手挡着青鸾,青鸾看着满地的衣裳也突然感觉到事情很不对劲“公子?” 姬顽取过一旁的衣服,迅速的将姜瑾萱裹住“这人是谁?”姬顽也顺手将连环遮住,这才将青鸾叫过来。 “这?连环?这怎么回事?”青鸾完全一头雾水。 “来不及解释了,怕是父王要来了,你既知她是谁,便将她带走,要快。”姬顽冷静的吩咐,青鸾一看姬顽,最终没说什么,替连环裹了裹,又带着她的东西走了。 看着青鸾的动作,姬顽想着果然没猜错,这青鸾果然也不是普通人,这样也好,有人保护她。 姬顽将房门关好,才掀开被子拍了拍姜瑾萱的脸颊,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听着姜瑾萱渐渐加重的呼吸,姬顽心惊这屋里居然还点了香,母亲这是不给姜瑾萱留一丝余地。 “抱歉,情非得已。”姬顽强迫自己心无杂念的替姜瑾萱穿好衣服,随后又掐灭了那香,打开窗户才施展轻功从房顶走了。 “母亲,父王。”姬顽故意从假山处走出来,正好拦住卫王和夷姜。 “顽儿?你怎么在宫中?”夷姜惊讶的问到。 “儿子来找母亲,没想到母亲不在宫中,儿子便想着从这边看看这新开的琼花。”姬顽恭敬的说到。 “来了便一起吧。”卫王阴沉着脸,似乎很生气。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青鸾很平静的迎接卫王“奴婢拜见大王,拜见夫人。” “美人呢?”卫王沉着脸问到,青鸾心里一惊,看来真有什么事,姬顽沉默的跟着夷姜一言不发。 “夫人刚刚喝了药,说有些乏了在休息。”青鸾淡淡的回答,似乎真没发生什么。 “是休息还是有别的事?”夷姜咄咄逼人的问到。 青鸾顿时心里有底了,看来这一场戏全是夷姜夫人操弄的“自然是休息?夫人此话何意?” “你一个小小奴婢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我,是与不是还是由大王亲眼看看的好。”夷姜冷声到。 “让开。”卫王看了青鸾一眼,顿时让人觉得心里发寒,怎么都是这卫国的王,那气势也不是一两日养成的。 卫王看着闭着的房门,只让其他人在门外候着,自己进去了。 却只见到床上姜瑾萱一人安静的躺着,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坐在床边,不一会姜瑾萱便转醒了,看到卫王,心中疑惑“大王怎么来了?” “美人风寒未愈,孤心里放不下美人。”卫王略不自在的说到。 “大王多虑了,妾身只是觉得乏了。”其实姜瑾萱心中还是很疑惑自己怎么就躺床上了。 屋外夷姜见卫王进去许久,屋里却依旧静悄悄的,顿时大感不妙,姬顽倒是松了口气,看来是没事了。 第五十章 卫王瞧着姜瑾萱那样子, 睡眼惺忪,心中愧疚,他怎会信了那般荒唐的话,夷姜说姜瑾萱此刻和他人温存,他怎么就听了。 “美人乏了便继续睡吧,孤王就看看你, 你这身子是该好好养着。”说着还贴心的替姜瑾萱掖了掖被角。 “你好好休息孤王不打扰你。”卫王只露出个让她安心的表情。 姜瑾萱也没做他想,只当卫王一时兴起又折回了。 卫王出去之后,看到夷姜顿时冷下脸“夷姜夫人生性妒, 无故冤枉宣姜夫人, 无稽之谈妄加揣测, 责令杖责100禁足宫中无令不可出。” 姬顽心中一惊,父王竟如此狠心,杖责一百母亲怕是命都没了, 方才那阴沉的模样, 分明是气极,若非她发现此刻是不是要直接杀了姜瑾萱呢? 姬顽觉得凄凉,前一刻一副要杀了姜瑾萱的样子, 此刻却又杖责母亲, 姬顽突然发现其实父王谁也不爱, 他喜欢姜瑾萱因为她有一副好皮囊, 这也是曾经母亲独得专宠的原因, 可不管再美, 都容不得触犯他的威严, 父王在乎的从来只有他自己。 “父王,母亲只是为奸人所蒙蔽,还请父亲明察,母亲此举也是关心则乱,太过在乎父王被人欺瞒才会不辨真伪,忘父王从轻发落。”姬顽跪在卫王面前,语气诚恳的祈求。 “大王,大王,妾身,妾身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夷姜听姬顽那么一说立马跟着跪下。 “拖出去。”卫王毫不留情的挥手。 “父王!顽儿求父王!”姬顽依旧平静的对着卫王磕头。 “此事没得商量。”卫王想想刚才自己竟误会了姜瑾萱,不免恼羞成怒。 “大王!我还有证据!我还有证据!那姬寿根本不是姜瑾萱的孩子,根本不是!”夷姜不甘心的喊到。 这话一说出来,不仅是卫王,就连姬顽都愣了,唯独知情的青鸾心中冷汗直流。 “休得胡说!”卫王想想刚才夷姜的话害得自己颜面尽失,此刻并不相信夷姜的话。 “大王不信何不让宣姜夫人亲自证实孩子是不是她的。”夷姜不甘心的吼到。 姜瑾萱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便起身出来了,恰好听到夷姜怀疑她的话,心中一惊,想来夷姜确实得到了什么风声,那自己莫名躺在床上,卫王突然折回也是有问题。 披了衣裳,姜瑾萱走到外面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姬顽,那焦急的神情让姜瑾萱认定此事与他无关,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来这么笃定。 “姐姐这话可笑,我为何非要证明寿儿是我孩儿?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为何姐姐今日这般不饶人?”姜瑾萱淡淡的开口。 “是我不饶人还是你不敢?不过是滴血认亲而已,你若问心无愧试试又何妨?这般遮遮掩掩,还不是因为你心中有鬼?”夷姜仿佛是无路可走了才死死抓着姜瑾萱不放。 “既然如此那便试试,孤要让你心服口服。”卫王却没像姜瑾萱想的那样拒绝了。 姜瑾萱心中顿时拔凉,可偏偏又无计可施。 姬顽看着姜瑾萱,那人依旧沉静,仿佛母亲说的是不存在的笑话,可青鸾方才表现出来的一瞬间的焦急,她还是明白了。 母亲不会没有任何把握便随口乱说,微微垂了眼眸,母亲说孩子不是姜瑾萱的,而不是说孩子不是父王的,这个中差别很大。 “你去找水,干净的清水!”夷姜转头对侍女说到。 “母亲,我去吧,你好好服侍母亲,”姬顽担忧的看着夷姜,此刻的夷姜太激动了,没有人会怀疑儿子对母亲的担心。 姜瑾萱听到姬顽的话,猛的抬头看她,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可当姬顽话说出口,她却没来由的紧张,似乎自己最不愿他人知道的秘密让姬顽知道了。 她不爱卫王,更不愿为其孕育子嗣,可这一切姜瑾萱却并不愿意姬顽知晓。 姬寿被搬进来的时候,还在安静的睡着,小家伙分明还小可眉目间却已有了卫王的神色。 “大王不信妾身?”姜瑾萱一字一顿的问到,脸上全是悲恸之色。 “美人莫急,孤王自是信你的,只是如今此事闹得这么大,不给个交代,孤王怕有人胡乱嚼舌根。”卫王心中到底是信姜瑾萱多些,可怎么都会存那么一丝疑虑。 “呵,既然大王执意,瑾萱无话可说,大王不信妾身,何苦来这么一出。”姜瑾萱嘁嘁说到。 “美人不愿,那便算了,孤王当然不信这荒唐事,寿儿是你十月怀胎生下又怎么会不是你孩儿。”卫王一见美人垂泪,顿时心软了。 “大王!不过一试便知的事,她却这般推辞,不是心中害怕,却又是为何?”夷姜不甘的吼到。 “闭嘴!方才你说宣姜夫人与女子交好,孤王已经错怪于她,如今又要扯出这般荒诞的谎言?”卫王很是愤怒的说到。 姜瑾萱却是脸色苍白,所以方才大王来找她是为捉奸而来?与女子交好,夷姜这是多恨她才会想出这一招? “夫人既问心无愧,不妨一验。”姬顽端着水,站在姜瑾萱面前“父王既信夫人,自然是好,只是世人怕不这般想,父王还是为夫人名声考虑的好。”姬顽恭敬的说到,温和的让人冷不下脸。 “无事的。”姬顽认真的看着姜瑾萱,无声的吐出三个字,也不知她看懂与否。 姜瑾萱一咬牙,拿过一旁的刀,割开自己的手指,又抱过姬寿在小手上划了一刀。 卫王看着融合在一起的两滴血,心里松了口气,果真是无稽之谈。 夷姜不可置信的看着,顿时心生绝望,难道自己的猜测竟是错的?姜瑾萱分明不愿与大王同房,更是好女色,难道竟为了巩固地位愿为大王孕育子嗣? 姜瑾萱哄着啼哭的姬寿“快去叫医官。”表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只是心中却早已不平静,夷姜要置她于死地,可姬顽却帮了她,这等同于姬顽违了他母亲的意愿。 心中复杂无比,姬顽几次三番的助自己,姜瑾萱真不知该如何了,人心非铁铸就,姜瑾萱也不是不会感动,只是这般深情实难消受。 “妒女夷姜,陷害王嗣,杖责一百禁足宫中,永生不得再出。”卫王决绝的说到。 “父王!母亲一时糊涂还望父王开恩,儿子保证以后不会再让母亲做出这等荒唐事了。”姬顽跪在地上,哀求到,杖责一百以母亲现在的身子根本受不住。 “大王,杖责便算了吧,寿儿还小,这场面未免吓到他。”姜瑾萱心中对姬顽感激,愧疚,救人非为了夷姜。 “既然美人说了,那么便免了杖罚,从今日起不得在踏出你宫门一步。”卫王顺着姜瑾萱的意思说到。 姬寿小小人儿受了伤自然啼哭不已,姜瑾萱找借口便走了,不再管身后夷姜的撕心裂肺,也看不到姬顽的目光。 安顿好姬寿姜瑾萱才回了自己寝宫,却看到连环跪在她门前,一旁还有青鸾。 “你们这是作何?”姜瑾萱疲惫的揉了揉脑袋,这一天的事太多了。 “青鸾护主不周,请夫人责罚。” “连环大意差点害了夫人,请罚。” 姜瑾萱看着两人,越过她们走进了屋内“连环下去吧,青鸾留下我有事要问,至于罚,我稍后定夺。” “诺。” “到底怎么回事?”姜瑾萱还是不明白这场闹剧从头到尾到底怎么回事,夷姜又为何笃定自己好女色。 青鸾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姬顽救她之事。 姜瑾萱听完脸色越加阴沉,夷姜竟是要一举除掉她和寿儿,计划的极好,若非姬顽此刻她的下场怕是比现在的夷姜更惨。 可夷姜会笃定自己好女色,又确信寿儿非她所生,那定是知道了什么,此刻夷姜或许再掀不起波澜,难保日后再出事。 “夫人,连环留不得,夷姜夫人亦不能留,否则后患无穷。”青鸾冷静的说到。 “容我再想想。”姜瑾萱蹙着眉头,青鸾说的是对她而言最好的方式,如今在这宫里,她想除去这两人易如反掌,不过一句话。 可姜瑾萱却犹豫了,夷姜到底是姬顽的生母,若除去夷姜姬顽定不好受,她与姬顽怕是真的不死不休了,姜瑾萱一时竟下不去手。 “夫人,早决定的好。”青鸾也知姜瑾萱大抵是顾及公子顽,可若他日公子顽也想要那太子之位,或是定要保姬汲即位,岂非更加棘手? “将连环调走吧,如今放她出宫我也不放心,派人看着她。其他的容我再想想,你先下去吧。”姜瑾萱叹了口气,加入卫国这么多年,要说多么干净,是不可能的,可因着姬顽,这一次姜瑾萱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比新婚第一天更加的茫然无措,姬顽何苦对她这般好。 第五十一章 姬顽去看夷姜的时候,夷姜正坐着发呆, 姬顽心中的愧疚更盛, 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姜瑾萱被陷害却也真心做不到。 “母亲。”姬顽走到夷姜身后,低声唤到。 “你来了。”夷姜转过身温柔的看着姬顽, 可分明憔悴至极。 姬顽突然跪在夷姜面前“母亲,对不起, 顽儿不孝。” 夷姜一愣, 随后苦笑着“果真是你,顽儿你喜欢她?”她确定姜瑾萱有问题,那孩子肯定不是她的, 全程碰过水的便只有姬顽。 姬顽没想到自己母亲一下就猜中了, 头低的更低了“母亲如何知晓?” “直觉吧,好歹也是你母亲, 你看她太专注了。”夷姜轻笑道。 “顽儿不孝, 任凭母亲惩罚。”姬顽依旧跪着, 脸上却平静如水。 “起来吧, 凉。”夷姜叹了口气, 到底舍不得责怪, 她知道就是再给姬顽一次机会选择, 她依旧会这么做“对不起, 也是母亲对不起你,当初若是不瞒着大王, 如今我的顽儿也是个倾国的公主。” “你要知道, 她是大王的人, 你父王的人,名义上你也该叫她母亲,顽儿你真糊涂。”夷姜说着便流下了眼泪,对于大王的宠爱,夷姜如今已经不奢求了,没有姜瑾萱也会有其他人,不得不承认她已经年老色衰了,可是姬顽还年轻,但这年轻的生命却也看不到希望。 “顽儿,不悔。”姬顽轻笑了一下,去擦着夷姜的眼泪,甚至觉得庆幸,庆幸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能遇到姜瑾萱,否则孤身一人在这世界她看不到一点点生活的乐趣。 夷姜叹了口气“傻孩子。”她始终觉得是自己造的孽,自始至终没觉得是姬顽的错。 姬顽陪着夷姜聊了会,陪着她吃了饭,这宫中都是势力的人,其实也怪不得他们,不过是一群下人,不见风使舵早就没命了。 那件事便没有姜瑾萱受到影响,甚至更加的受宠,只是姜瑾萱心里始终有个坎,以至于此刻再卫王怀里赏着舞都走神了。 卫王轻挑起姜瑾萱的下巴“美人在想什么?可是觉得不好看?” 姜瑾萱摇摇头“很好,只是突然想起父王。” 卫王闻言更加怜惜的搂着姜瑾萱,齐王屡次拒绝姜瑾萱回国的请求,个中缘由他又怎会不知道,只是要承认是他的错,却是断不可能,姜瑾萱清楚卫王是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是以也不想多说什么。 “孤王命人在你宫中弄个温泉可好?”卫王虽不承认自己的错,却对姜瑾萱还是存着一丝愧疚。 姜瑾萱摇摇头“大王这般在乎妾身,妾身已经很满足了。”那模样,顿时满足了所有男人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卫王当然也不例外,只能连声说好,事事顺着姜瑾萱。 只是却没看到姜瑾萱低头那一瞬的漠然,姜瑾萱觉得自己其实挺无情的,卫王对外人确实荒唐至极,可是对她却真的说不上坏,甚至是言听计从,可是姜瑾萱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去喜欢一个人的能力了。 姬顽回到家的时候感觉到府里的氛围并不太好,心生疑惑。 “公子,夫人来了。”管家适时的解答了她的疑惑。 “宣姜夫人?”姬顽略有些惊讶的问到。 “回公子是的。”管家也很是不明白姜瑾萱怎么会突然到访。 “我知道了,把门关了,谢客,若有人来只说我尚未回来。”姬顽又恢复了冷冷的模样。 “顽,见过夫人。”姬顽刚一进书房,便看到了那抹倩影,和往日的高贵不同,今日的姜瑾萱素雅了很多,却依旧挡不住那绝美的容颜。 姜瑾萱看着那桌案上的画像,姬顽也发现了,顿时尴尬至极“夫人恕罪,顽冒犯了。” “没想到公子还会这等风雅之事,可否将这幅画送与妾身?”姜瑾萱淡淡的笑着,手指搭在画上,随意至极、 可姬顽却觉得心里很疼,就连这一幅画都不愿意留给她么?“顽若不愿意呢?” 姜瑾萱没想到会遭到拒绝,她已经习惯了姬顽从不会拒绝她,此刻倒有些无所适从了“是我唐突了。” 姬顽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只是那么站着看着姜瑾萱“夫人可是有事?” 姜瑾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过来干嘛,出了宫才茫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借口找姬顽“那日多谢你。” 姬顽苦笑“夫人不必如此客气,顽只是不喜欢母亲的手段,顽替母亲道歉。”姬顽此刻才发现,即便是面对面没有旁人,她们也只能这般客客气气的,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姜瑾萱不爱自己,也不爱任何人。 “寿儿...”姜瑾萱突然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要怎么说起。 “夫人放心,既然那日顽没说,那么便不会再有人知道了。”姬顽率先接到。 姜瑾萱顿了顿“我不是那个意思,自然是信你。”姜瑾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那日...青鸾说你。”姜瑾萱咬了咬下唇,耳根似乎有些红,虽然她早已嫁为人妇,却并未与任何人体验过那等夫妻之事,此刻当真有些羞于启齿。 姬顽看着有些奇怪的姜瑾萱,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也只是静静的等着,这点耐心她还是有的。 “青鸾说她只是将连环送回了房间。”姜瑾萱换了个说法,终于说了出来,这一刻她才发现其实这些天,她一直想问的也是这个。 姬顽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看到姜瑾萱那模样,却不是要责怪自己,倒更像羞涩,这让她心里稍微开心了那么一点点,似乎找到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姜瑾萱或许对自己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嗯,事发突然,确实是我帮你穿的衣裳,你房里点了浓香,不快点怕父王真信了。”姬顽解释道。 “多谢。”姜瑾萱还是有些不自然,即便是知道事出有因。 姬顽看着姜瑾萱那模样,以为她是在意自己的贞洁,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子极为在乎这个。 抬头认真的看着姜瑾萱,突然走过去握着她的手,姜瑾萱本能的想收回,却被姬顽死死握住不肯松开。 姬顽抓着姜瑾萱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冷静的说到“夫人不必担心,我...是女子。”说着松开了姜瑾萱的手,今日恰好穿了宽大的衣裳,是以姬顽并未束胸,本也不喜欢。 姜瑾萱惊讶的看着姬顽,这消息太让她震惊“你,怎么?” “怎么会成为公子?我母亲太过相信国师之言。”姬顽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所以夫人不用担心,你我同为女子不会有损夫人的名声,何况也无人会知晓。” 姜瑾萱担心的从来都不是所谓的名声,只是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名声,你觉得我还有吗?世人不都是传言,我是个荡妇么,你又紧张什么,我今日来只是道谢,别无他意。”姜瑾萱淡淡的说到。 姬顽听着姜瑾萱的话却更加心疼,忍不住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不是,你从来都不是。” 这突来的关心,突来的温暖却让姜瑾萱想哭,从来没有人和她这么说过,也从来没人觉得她还是干净的,只是身份的鸿沟,习惯了的理性到底还是让姜瑾萱推开了姬顽“谢谢,若无事我先回宫了。” 突然空荡的怀抱,那一刻的暖意,消失的那么快“我送你。” “不用了,省得被有心人看见,你到底是男装。”姜瑾萱难得的朝她笑笑,姬顽想了想也确实如此。 “还有,你和太子少些来往的好,大王最近疑心重。”姜瑾萱又补充了一句。 “嗯。”姬顽不想再和姜瑾萱说谢谢,她只想享受此刻姜瑾萱难得的温柔。 “万事小心。” 回到宫中的姜瑾萱内心却并没有平静,姬顽是女儿身的消息,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消化,本是同为女儿身,穿个衣服本无什么,可姜瑾萱还是觉得奇怪,或许是知道姬顽对自己的感情,还是觉得尴尬。 只是还来不及让她们多想,一项噩耗的传来,却让她们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 “夫人,夷姜夫人自缢了。”青鸾的话如同在姜瑾萱心头投下一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那一瞬间姜瑾萱想到的只有姬顽。 “去看看。”姜瑾萱苍白着脸,艰难的说到。 姬顽看着安静躺着的夷姜,双眼通红,即便她是鸠占鹊巢的占了原来的姬顽的身体,可夷姜对她的关心却一刻不曾少过,甚至知道她对姜瑾萱的种种行为,夷姜都不曾呵斥一句。 姜瑾萱进去的时候,姬顽姬汲均在,她一进去,整个屋子的人都看着她。 “夫人,母亲怕是不愿意见到您,还望夫人见谅。”良久姬汲才开口说到,而姬汲全程不曾说过一句话,甚至目光都不曾在姜瑾萱身上停留太久。 如此直白的逐客令,姜瑾萱看着姬顽的背影最终朝着夷姜的鞠了一躬“节哀。”随后便走了。 没有人看到姬顽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着。 第五十二章 夷姜的葬礼办的并不算盛大,也可见她在卫王心中的地位, 姜瑾萱在此事上并没有发言, 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参与这件事。 姬顽连着三天不吃不喝的在守着夷姜,任谁都劝不动, 卫王更是不关心夷姜的死活,只是日日待在姜瑾萱这里, 姜瑾萱发现卫王也是个无情的人, 夷姜怎么说也是她曾经宠爱过的女子,陪着他从太子到坐上王位,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春日的夜晚还透着凉意, 姬顽直挺挺的跪在灵前, 短短三天整个人便瘦了一圈,憔悴的模样看的人心疼。 卫王已经睡下了, 姜瑾萱轻轻掀开被子, 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夫人怎么起了?”青鸾还未睡下, 姜瑾萱出来她便小声问到。 “陪我去思缘宫看看。”姜瑾萱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 今日十五月圆之夜, 可这地上却是生死相隔。 远远的看着那跪着的人, 姜瑾萱心里有那么一角被触动了, 或许是知道了姬顽女儿身的身份, 总归有什么不同了,姜瑾萱自己都不曾察觉她对姬顽那一点点的担忧和疼惜, 其实算来姬顽也只是比瑾雯大几岁, 比自己还小, 却承受了那么多,或许曾经只是关注他的男儿身,却忘了,她也还小。 从青鸾手里接过披风“你在这看着。” 感觉到身上的披风,姬顽回头看了看到姜瑾萱的那一瞬间,似乎没想到她会来。 “注意身子,你母亲也不希望你折腾自己。”姜瑾萱随着她一同跪下,淡淡的说到,本是关心的话,却不带一丝关心的情绪,让姬顽恨不得刨开她的心口看看,哪里到底有没有心。 “姜瑾萱,你在乎吗?”姬顽第一次唤着她的全名,让姜瑾萱还有那么的一丝不适应。 “在乎你的人在乎。”姜瑾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觉得她找不到答案,面对别人她或许会很直白的说不在乎,甚至不回来看,可是面对姬顽,她说不出口。 “所以你不在乎,不在乎你嫁的人是不是和你父王一个年纪,不在乎别人的喜欢,不在乎人命,你在乎的只有谁能给你权势,谁挡了你的路。”姬顽自嘲的说着“或许我在你眼里一直就是个傻子,你的一个玩具。” 姜瑾萱抿着嘴,这样的话从姬顽嘴里说出来,似乎比任何人说出来的伤害都更大,似乎眼前这个人与那天给了她短暂的温暖的姬顽不是一个人。 “你既然如此想便当我是吧。”姜瑾萱不想为自己辩驳,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辩驳的“夜凉,注意休息,后天才是夷姜姐姐的出葬之日,到时候病倒了你怕是更后悔。” 姬顽闻言突然低低的笑了,只是那笑声却听的人难受至极“你总是这样,默认一切,你心里可以任何在乎的东西?姜瑾萱母亲不是自缢,这等招数骗的了别人,你是不是忘了我在军中呆了多少年,这种勒痕与自缢的痕迹我还是能分辨,现将母亲勒死,再制造自缢的假象。” 姜瑾萱静静的听着姬顽的话,指甲陷进了肉中却浑然不觉,她以为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是懂她的,看来她错了,也是事到如今还奢望有人懂她,是她天真了“你以为是我?” “这宫中如今和母亲有过节的只有你,我查出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你宫中。”姬顽低着头自嘲的说着,她也想信可桩桩件件的证据都显示是姜瑾萱指使的。 姜瑾萱不自觉皱眉均是她?她相信姬顽不会信口雌黄,那这样这事便没那么简单了,可是她还来不及说什么,身旁的人已经倒下了,姜瑾萱急忙伸手抱住姬顽,这一刻姜瑾萱才发现姬顽真的瘦了太多。 将青鸾唤了进来“青鸾她怎么了?” 青鸾急忙过去替姬顽把脉,却惊讶的看向姜瑾萱身为医者男女的脉搏还是有区别的,她虽算不得医者,但也学过医术。 “我知道,她怎么样了?”姜瑾萱有些焦急的问到,言语间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顽公子好久不曾进食,身体极度虚弱,再不休息真的会有危险了。”青鸾认真的说到。 “你能把她弄到床上去吗?”姜瑾萱问到,她是抱不动姬顽,只能看着青鸾。 青鸾点点头,只是将姬顽放到了里间的床上,姜瑾萱替姬顽盖好被子。 “弄点热粥来吧。”姜瑾萱看着姬顽,叹了口气这家伙真是。 “诺。” 姜瑾萱端着粥,想给姬顽喂,可是那人却紧紧抿着嘴,实在无法,姜瑾萱也只得作罢。 青鸾看着快要泛白的天色,不经意看了眼屋内,姜瑾萱居然守了姬顽一夜了,青鸾想着夫人对顽公子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吧,只是想了想两人的身份,青鸾便甩了甩头,将那些不该有的猜测抛出脑海。 姬顽醒来的时候,姜瑾萱还在,不禁心里微微动容,姜瑾萱一整夜未睡,看到姬顽醒了,什么也没说就起身了“醒了?那我先走了,大王也快起了,另外你信与不信都不是我。” “青鸾,回宫。”姜瑾萱走出去,唤了同样在外间守了一夜的青鸾。 姬顽目送姜瑾萱离去,收回视线,却不经意看到旁边放的粥,早已凉透了,可姬顽思索了片刻,还是端起来慢慢吃完了。 夷姜的后事处理完毕,姜瑾萱这边也查的差不多了。 “为什么?”姜瑾萱盯着连环冷漠的问到,连环看到姜瑾萱那模样顿时心里一阵害怕,她不怕姜瑾萱惩罚自己,但是怕姜瑾萱对自己冷漠。 “夫人,连环知错。”看着姜瑾萱那模样连环急忙认错。 姜瑾萱冷冷的看着她“为什么?” “她该死!竟企图陷害夫人!”连环那语气似乎一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在她看来夷姜就是该死,任何企图伤害姜瑾萱的都该死。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浮上心头,连环说的是夷姜陷害自己所以该死,却只字不提姬寿差点被害,连环似乎对自己太过在乎了。 “那你也不该,连环我留不得你了。”姜瑾萱淡淡的说到,没有一丝感情“青鸾消了她的记忆送出宫吧。” 这一次连环没在反驳,只是冷静的看着姜瑾萱,随后温和的笑了笑,连环也是个美人,笑起来更美,可那笑容却生生让青鸾和姜瑾萱觉得后背发凉。 连环握着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腹部“夫人不喜欢连环那样做,连环便不做了,夫人不要赶走连环了。”那温柔的眼神,似乎想将姜瑾萱刻进心里。 “夫人?”青鸾复杂的看着姜瑾萱,眼前的情形夫人怕是又要心软了。 “救人,快。”姜瑾萱果然还是心软了,青鸾叹了口气,夫人一再放过连环,日后总觉得后患无穷。 “除了她的记忆,送出宫吧。”姜瑾萱终究不想再留着连环在身边。 姬顽听着姜瑾萱说完所有的前因后果,其实她早就想明白了,不会是姜瑾萱,但是证据在眼前。 “事情因我而起,确实是我的责任。”姜瑾萱看着姬顽说到。 姬顽嗤笑,不知道笑自己还是笑姜瑾萱“怪你又如何?母亲已经死了。你说的没错,纵使不是你做的,母亲的死也与你有关,夫人无事的话,姬顽还有事。” 姜瑾萱看着姬顽离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青鸾却感受到她的难受。 姬顽过不去心里的坎,她恨的不是姜瑾萱是自己,若不是她帮着姜瑾萱,母亲不会死,也因着这原因姬顽没办法直视姜瑾萱。 第一次她想要退出姜瑾萱的生活,选择了逃避,姬顽主动朝卫王请求出征,卫王也允了,姬顽出征那天,姜瑾萱没去看,只是在曾经那一片琼花林呆了很久很久,只是这次真的是再不会有人仿若宵小一样翻墙了。 姜瑾萱急于查出真相不得不动用琼玖的人,青鸾事后也必须汇报,那会琼玖刚刚从鲁国回了齐国。 “想我没?”姜瑾雯正在绣着帕子,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熟悉的声音,姜瑾雯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投入了琼玖的怀抱。 “傻瓜哭什么?”琼玖替她的公主擦着眼泪,姜瑾雯用力的捶着她,鲁国国君两个月前便已经正式登基,可琼玖却迟迟不归,姜瑾雯寄书信去问,才知道琼玖路上发病耽搁了。 “师傅已经替我稳定了病情了,暂时不会发作了,乖不哭了。”姜瑾雯这才停止打她“下次,不许那么晚告诉我。” “好,下次一定赖在你身边烦死你。”琼玖认真的说到,顺带偷香的亲了一下姜瑾雯的唇,却被姜瑾雯扣着加深了吻。 “看不看?你王姊的情况。”琼玖还是一样容易脸红,惹得姜瑾雯心情好了不少,琼玖掩饰尴尬的从怀里掏出青鸾的信,递给姜瑾雯。 “看,干嘛不看。”青鸾将姜瑾萱的近况事无巨细的告诉了琼玖,姜瑾雯看完心情有些沉重,她从没想到姬顽喜欢的人是她王姊,王姊也吃了那么多苦,姜瑾雯真恨自己不能过去帮她。 “阿玖会不会有一天也要离开我?”姜瑾雯莫名有些心慌,她和阿玖没有姬顽和王姊那么多不可以,可是姜瑾雯依旧害怕琼玖会因为她的病选择放开自己。 “不会,便是生命最后一刻我也不愿意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你,我很不负责的。”琼玖用脸颊蹭着姜瑾雯的手掌心,从依了姜瑾雯那一天起,琼玖便再没想过要离开她。 第五十三章 姜瑾雯听琼玖说完, 安心的靠在琼玖身上“阿玖, 下次可不可以带着我,见不到你好无聊的。” 琼玖亲了下她的发丝“好, 以后不随便离开。” “阿玖。” “嗯。” “阿玖。” “嗯。” “阿玖大笨蛋,阿玖大笨蛋...”然而这时候落在姜瑾雯手臂上的鹦鹉不停的重复这那句话。 姜瑾雯一时也愣了,有些羞恼的将不识时务的家伙打发走了“阿玖~那个...” 琼玖似笑非笑的看着姜瑾雯“某人是不是一直说我的坏话了?” 姜瑾雯撇了撇嘴“谁让你不回来, 混蛋。” 琼玖捧着姜瑾雯的脸, 很认真的看着她, 微微低下头,不同于往常浅尝辄止的吻, 此刻的琼玖比往常要热烈,而这份热烈, 通过唇舌的纠缠一点点传递给姜瑾雯, 姜瑾雯攀着琼玖的脖子,同样热切的回应着她。 分开之后琼玖看着微喘的姜瑾雯,紧紧的将人搂在怀里“对不起, 我以为那样是为了不让你担心, 却忘了你会更担心。” “那今晚不许走。”姜瑾雯握着琼玖的手, 撒娇的说到。 “好。” 姜瑾雯在绣着帕子, 琼玖便认真看着她, 不知什么时候让人准备了笔墨。 姜瑾雯剪断线的时候, 琼玖也正好收笔, 相视而笑琼玖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可还像?”分明就是姜瑾雯刚刚认真的模样。 “像。”姜瑾雯勾唇“可是瑾雯便在阿玖眼前, 何须画?”姜瑾雯妖孽的坐到琼玖腿上, 吐气幽兰,手指不老实的从琼玖喉咙处一路滑下。 琼玖被她弄的有些不安,握着她的手“别闹。”那模样突然让姜瑾雯好想欺负她。 “好呀,不闹,我饿了。”姜瑾雯狡黠的一笑,从琼玖身上起来,只是那笑容总让人觉得怪怪的,琼玖不知道哪里奇怪,只是觉得怀里的人起了,有种淡淡的失落。 姜瑾雯是真饿了,琼玖不在几乎每日都吃的很少,今日也是不曾好好吃东西,这会是真有点饿了。 琼玖坐在姜瑾雯身旁,安静的陪着她吃,自己偶尔吃点,更多的时候是在喂姜瑾雯。 素月平日里都是她在伺候姜瑾雯用膳,今日姜瑾雯虽然没说让她离开,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该走开,似乎有点碍眼。 用完膳,姜瑾雯又缠着琼玖去抚琴,直至天黑才罢手“阿玖,是否该沐浴了?” 姜瑾雯在琼玖耳边小声说着,分明不需如此,可是她就是想逗琼玖,果然她的阿玖真的好容易害羞,耳根立马红了。 “你先去。”琼玖故作淡定的说到,然而姜瑾雯不仅嘴上不安分,手指更是胡乱游走,琼玖只觉得突然很热,口干舌燥,抓着旁边的茶便一饮而尽,姜瑾雯顿时乐了,阿玖怎么这么可爱。 “不嘛,阿玖都这么久没陪人家了。”姜瑾雯撒娇的说着,手指还轻轻的揉着琼玖的耳垂,时不时朝着琼玖敏感的耳朵哈气,琼玖真是苦不堪言,她的小公主是越来越坏了,这才几个月没见,琼玖真想知道姜瑾雯学了些什么东西。 可偏偏琼玖真心拒绝不了姜瑾雯,尤其是姜瑾雯那般语气和她说话的时候,根本无法拒绝,就算知道姜瑾雯这一切都是演出来的,可偏偏琼玖还是会上当,就如同此刻。 “阿玖,可是嫌弃人家,所以不愿意?”姜瑾雯泫然欲泣的说到,好像琼玖再拒绝立马就能哭了。 “好~”琼玖有气无力的垂下头,谁能想到将鲁国搅得风云变幻的人,此刻垂着头没一点斗志。 偌大的浴池,姜瑾雯拉着琼玖走了进去,随后伸开手静等着琼玖给自己更衣“任君采撷。” 本来琼玖就羞得不行了,姜瑾雯故意诱惑的语气,更是让琼玖差点想转身逃跑,太妖孽了。 看着琼玖许久未动,姜瑾雯那好看的双眸顿时积满了雾气“阿玖莫不是不喜欢?” 琼玖转过头舒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才转过身,伸手去解姜瑾雯的衣裳,只剩最后一件的时候,琼玖手都抖着,在看到只剩下肚兜的姜瑾雯之时,琼玖目光炙热的看着姜瑾雯,纵使是故意使坏的姜瑾雯也羞得不行了。 “我...自己来。”姜瑾雯到底还是羞涩了,握住琼玖微颤的指尖,可是却不是去解自己的衣裳,而是顺势去解琼玖的衣裳。 姜瑾雯几乎整个人都贴在琼玖身上,纵使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她,可身体碰触的感觉却更明显。 琼玖任由姜瑾雯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直至没有一丝遮挡,姜瑾雯忽然明白琼玖方才的目光为何会那般炙热了,面对心爱之人的身体,怎么可能毫无波动。 只是琼玖却有些不自在,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怎样的,伤痕累累,并不好看。 可在姜瑾雯眼里却是一种别样的美,甚至令她疼惜,手指抚上左肩那奇怪的痕迹,姜瑾雯不解的看着琼玖,这似乎不是单纯的伤痕,姜瑾雯不止见过一次了,今日却是有些想知道。 琼玖知道姜瑾雯在看什么,那是她最害怕姜瑾雯知道的,也是心底最不愿意接受的,可是琼玖还是不想瞒着姜瑾雯,即便今日不说总有一日她也会知道的。 “齐国王室专有的努力标志,无法可除,除非剜肉。”琼玖说的时候喉咙有些发紧,她知道姜瑾雯不会介意,可是还是会在意,这个标志留给她的不仅是不堪的身份,还有不敢回忆的痛苦记忆。 姜瑾雯听完久久不曾说话,琼玖也不曾主动打破这寂静,闭上眼睛,等着姜瑾雯的反应,等的时间久了,琼玖心里便越害怕,害怕姜瑾雯会不喜欢,琼玖很少在姜瑾雯面前表现自己的脆弱和那被藏得极深的自卑。 直到姜瑾雯的唇落在琼玖的左肩,左手紧紧握着琼玖的手,十指相扣,姜瑾雯很轻很温柔的吻过那里“只要是阿玖我都喜欢,所以阿玖不许伤害自己除去。”姜瑾雯圈着琼玖的腰,靠着琼玖,她希望这样的动作能让琼玖有一点安全感,直到这一刻姜瑾雯才真的发现,她的阿玖也会脆弱,需要有人保护。 温热的眼泪落在自己身上,姜瑾雯仰头看着琼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琼玖哭了,心中越发的心疼。 琼玖将姜瑾雯抱的更紧,曾经她以为哥哥没了,这世上已经再无温暖了,直到遇到姜瑾雯,她总爱粘着自己,不管自己怎么冷着她这家伙没一会又来找她,纵然那时候知道姜瑾雯只是想和她的太子王兄亲近,并不是她这个替身。 可是久而久之还是忍不住被她吸引,忍不住想要守护那笑容,琼玖对姜瑾雯的喜欢不是一朝一夕,而是一点点深入骨髓。 “阿玖,该沐浴了。”姜瑾雯替琼玖拭去眼泪,又放到自己唇边,好苦。 不希望琼玖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姜瑾雯握着她的手,搭在自己肚兜后面的系带上“我改主意了,还是阿玖来好了。” 姜瑾雯在琼玖耳边轻柔的说到,许是因为垫着脚,有些气息不稳,倒更加的诱人。 琼玖说着姜瑾雯的指引,轻易的便解开了那仅剩的肚兜。 姜瑾雯倩然笑了笑,只是心里却不像表面这般平静,故作淡定的抬腿朝着浴池中走去,每一步都牵动着琼玖的心脏,那双玉足仿佛踏在琼玖心尖上。 突然想到那日在别院,昏迷的姜瑾雯被药物控制时的身体,琼玖不自觉动了动喉咙,好像这室内有点太热了。 “阿玖不下来吗?”姜瑾雯眨巴着眼睛故意问到。 琼玖顿时觉得窘迫,尤其是对上姜瑾雯炙热的眼睛,才意识到自己同样不着片缕。 刚刚一踏进水中,姜瑾雯便笑着缠了上来“我帮阿玖可好?” 琼玖看着姜瑾雯微翘的嘴角,怎么突然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自己是羊,姜瑾雯是心机叵测的狼。 这回琼玖还真没猜错,姜瑾雯确实是有预谋。 姜瑾雯虽然是征求琼玖的语气,却没有给琼玖拒绝的机会,分明的很认真的替琼玖清洗,从肩膀到腿间每一处都认真至极,可偏偏又坏极了。 手指总是擦过琼玖身前,不轻不重的动作惹得琼玖呼吸渐重,她已不是无知小儿,姜瑾雯的动作意味着什么,甚至琼玖已经猜到从抚琴开始姜瑾雯便早有预谋,可是却不想阻止,甚至心里有些欢喜。 “帮阿玖洗后背可好?”姜瑾雯目光灼灼的看着琼玖,里面分明盛着一种很强烈的感情。 碰触这琼玖,姜瑾雯自己也并未有多好,只是此刻想要阿玖的念头生生压过想要阿玖碰触的感觉。 姜瑾雯从后面抱着琼玖,那日渐成熟的身体,贴着琼玖的后背,比眼见的更为勾人。 琼玖经受了太多,这身子甚至可以用丑陋来形容,伤痕累累,可是姜瑾雯却恨不得吻遍琼玖每一道伤疤,同她一起承受每一次痛苦。 姜瑾雯的动作触动的不仅仅是琼玖的身体,还有心。 “瑾雯一直在帮我,不若让我也帮帮瑾雯?”琼玖回身,用略带压抑的嗓音说到。 姜瑾雯倒是挑眉勾起嘴角“好啊,阿玖可要仔细点。” 第五十四章 替换章节 天乾三十五年, 北齐国鸢函公主远嫁南燕皇长孙,两国喜结秦晋之好。 鸢函公主并非皇帝女儿, 而是北齐外姓王宗政川之女, 宗政涵世人知是因为北齐皇帝宠爱这宗政涵才封为公主,然而身为长公主的赵昙却知道这不过是父皇忌惮宗政川罢了。 宗政涵从小身体不好,被寄养在道观修养身心,本是活不过十岁的孩子天天的吃斋念佛竟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宗政川大寿的宴席上一曲惊世之曲惊艳了整个北齐, 也惊艳了南燕的皇长孙。 赵昙本以为那是个温柔如水的大家闺秀,却不想这位郡主在见到长公主的第一眼便口出狂言“长公主殿下, 臣女印堂发黑,近日怕是有灾祸。” 赵昙一皱眉“堂堂宗政府的郡主莫不是竟是个神棍?本宫可没什么打赏的。” 谁知宗政涵竟是凑近去看着这位高贵的长公主,咧嘴一笑“臣女不要赏赐。” “宗政涵!”赵昙愠怒的呵斥, 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冒犯于她。 “长公主好凶,听臣女说完嘛。”那语态竟带着几分撒娇“臣女观长公主这面相, 长公主这是命中缺我,长公主若是带着臣女, 灾祸可解。”宗政涵狡黠的贴着赵昙的耳轻声说到。 赵昙从未想自己竟会被一女子调戏了去, 羞恼的说了声放肆,宗政涵笑着说了句“长公主北齐第一美人之名名不虚传。”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谁料赵昙没过几日竟险些在练习马术之时摔下马来,之所以是险些是因为赵昙还没摔下马就已经摔倒了宗政涵香软的怀里。 北齐是马上取得的天下, 北齐的皇子皇女都得学习马术, 本是日常的练习, 马匹也都是平日熟悉的马,今日却突然发狂,赵昙不自觉的陷入沉思,却忘了自己还在宗政涵怀里。 “长公主殿下现在还发呆,可让人家很伤心的,都说了你命中缺我怎么就不信呢,下次小心点。”宗政涵欠打的搂着赵昙不撒手,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哪舍得。 赵昙脸上一红,这可是在马场上,那么多人看着,宗政涵这般搂着自己岂非羞死人。 似是看透了赵昙的心思,宗政涵将她放下“长公主羞什么?你我同是女子。” 赵昙没接话,只是冷哼一声,马儿已经被人安抚下来了,赵昙冷着脸在众人之中巡视,与方才羞红脸的样子截然不同,最终赵昙的目光停留在马儿腿肚子上一根细小的针上,然而还来不及检查,那硕壮的马已经暴毙。 赵昙的目光更加深沉,淡漠的吐出一个字“查。” 宗政涵不怕死的继续跟着赵昙“长公主如今可信我了?” 然而赵昙确实反手掐着她的脖子“你知道什么?” 宗政涵依旧笑着,即便已经快被赵昙掐死了“臣女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是,夜观星象算出长公主有险。” 许是宗政涵的眼神太过坦荡,赵昙竟是信了放开宗政涵,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神棍。” 宗政涵摸了摸鼻子,能算王朝兴衰的天枢之徒竟被说是神棍,不知道师父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教徒无方。 “那长公主殿下我这个神棍可否侍奉长公主左右?”宗政涵再次问到,赵昙依旧不搭理她,自顾自的走了。 “不回答我当长公主答应了啊,臣女不要别的管饭就行,对了可以加肉吗?天天吃素要吐了,长公主不知道原以为回家了可以吃肉了,可谁告诉她们我喜爱清淡的,天天都是青菜,你看我这瘦巴巴的。”宗政涵一把辛酸泪的控诉着。 赵昙微微扬起嘴角,倒也没反驳,只是之后每次宗政涵来混饭吃总会命人加肉。 宗政涵每天都是聒噪的不行,久了没她的聒噪声倒不习惯了,太子是赵昙唯一的亲弟弟,但太子性格稍显软弱,比起其他皇子少了些狠劲,皇家无情偏生赵昙宠极了这太子,自是为他操碎了心,也正是如此,各位皇子无不想她这长公主消失。 看着那个又在为太子百般谋划的人,宗政涵叹了口气,拿了披风披在她身上“都着了风寒了,就不能歇会。”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在发热。 “三皇子可不给我歇息的机会,听闻南燕的皇长孙来求亲,我亲爱的皇弟向父皇谏言由我去和亲,我朝就我一个公主。”赵昙苦笑这摇摇头,这事啊她是躲不过去的,赵昙也从不在乎自己嫁与何人,只是走之前她必须替太子谋好后路“宗政涵,宗政家可否帮衬着点太子,我赵昙发誓,若未来太子为皇宗政家断不削爵。” 宗政涵抢了赵昙手里的东西,痞子似得笑了笑“长公主不是说我是神棍,这会倒是信我这个神棍会有那能耐了。”宗政涵不知从哪变戏法似得变出一串糖葫芦“很甜,尝尝。” “我信你。”这次赵昙说的是我而非本宫,这让宗政涵笑的脸上都快开花了。 然而和亲的文书正式颁布的时候却是宗政涵去和亲,这让赵昙愣在了原地,宗政涵最后一次去找赵昙的时候,赵昙正在煮茶。 “长公主可要给我送别?”宗政涵自觉的端着刚到好的茶自己先喝了起来。 “不送。”赵昙手上的动作没停“那茶还差一道程序,你太心急了。” “不急点,怕是喝不到长公主沏的茶了。”宗政涵摇头晃脑的说到“长公主可相信我昨夜夜观星象的结果?” 赵昙给自己倒了杯茶“嗯?” “帝星不日陨落。”宗政涵轻飘飘的说着,微眯的眼睛像极了招摇撞骗的。 宗政涵出嫁那日赵昙没去送她,只是自己坐在那凉风习习的庭院,再没人给她加衣了。 同年九月北齐皇帝突然卧病不起,皇位之争愈演愈烈,赵昙再一次从险境中脱离,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遇险,说来也奇怪每一次赵昙都运气极好,就如同此刻,本该她喝了的茶却被她赏给了宫女,看着暴毙的宫女,赵昙的思绪却飘到了某个轻佻的神棍身上,眼皮突突的跳总有种心慌的感觉。 天乾三十五年大雪落满大地,北齐皇帝驾崩,太子即位,听到消息的宗政涵轻扬着嘴角,依旧是那般绝美的容颜,只是一头青丝却已发白。 “公主,听闻鸢函公主不日前被贼人掳走卖入青楼,如今...”探子打探来的消息,让赵昙手里的茶杯一时不查掉到了地上“我要去趟南燕。” 燕平看着自己的妻子被这名北齐最尊贵的长公主带走,却无力阻止,赵昙的话历历在耳“保护不了他的是你,厌弃她的是你,如今你已经没资格拥有她,我以为你会照顾好她的。”赵昙看着宗政涵那满头的白发,第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感觉。 “这是宗政涵的和离书,还请殿下收好。”这一次是赵昙抱着这个神棍,说好的会照顾好自己,果然是骗人的。 “还请道长救救宗政涵。”赵昙带着那从南燕到北齐一路都不曾醒来的人无法只能去找这神棍的师傅。 天枢道人看着宗政涵那模样只轻轻叹了口气“痴儿。” “长公主,贫道只问公主,此生可愿陪她一生一世。” “何意?” “长公主可否记得自己屡次侥幸脱险?长公主本在十六岁那年便命数已尽,是以至今还能在此,是有人逆天改命以命换命,加之泄露天机,涵儿如今寿命已尽。”天枢字字句句如同一刀刀落在赵昙心上。 “涵儿的能力又怎会轻易被人卖入青楼,长公主,虽然老夫敬你,可也恨你。”宗政川从门外走进来,女儿喜欢长公主的事又怎么瞒得住他。 “公主请回吧,此人逆天而行贫道亦无计可施。”天枢微一行礼,便走了。 “还请长公主留下小女。”宗政川虽是恳求却语气强硬。 北齐皇帝及其敬重自己的皇姐,有求必应只是这长公主殿下已年芳二十却依旧未曾嫁人,沦为市井奇谈。 赵昙在等,她只是想会不会有一天那个神棍又会口出狂言的说,长公主你命中缺我。 洪德二年,长公主搬到洛水行宫不问政事,满池荷花却有一人煞风景的从凉亭上落下“长公主殿下这可有肉?” 赵昙眼里只剩那满头白发的人,眼睛发红“神棍,你是不是又来招摇撞骗了。” “是啊,只骗你。” 《有美人兮》 有美人兮,从天而降,这种事有人体会过吗?别人体没体会到蒋路不知道,但现在看着这一丝不挂的美人,蒋路很忧伤。 本来吧作为一个颜控的高龄姬圈老阿姨看到这么个美人应该鼻血四流,可这回蒋路真没心思管自己流没流鼻血,那可是她哥新送给她的车!还没开几次呢!就被这美人砸烂了。 第五十五章 同样初经人事的两人, 互相拥着对方,琼玖伸手擦了擦姜瑾雯额头的汗,随后在她额头印下一个不带任何欲望的吻。 “累不累?”琼玖看着姜瑾雯尚未退潮的面容, 将她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姜瑾雯本就尚未完全退却红潮的面容又染上一层绯色“阿玖明知故问。”说着张嘴去咬她。 琼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确实不该问。 两人沉默着相拥, 心里却均是甜蜜的, 姜瑾雯感觉身子没那么乏力了,又趴在琼玖身上, 吓得琼玖以为她又要干嘛。 姜瑾雯却只是用发丝挠琼玖的痒痒“阿玖为什么不要瑾雯?” 这般羞人的问题,姜瑾雯敢问琼玖却不甚好意思回答,只是无奈的戳她的鼻尖。 “阿玖~告诉人家嘛,莫不是阿玖不喜欢人家?唔……”话还没说完便被琼玖封住了嘴。 “不许瞎说,绝无可能。”琼玖很认真的说到,姜瑾雯抱着琼玖的脖子蹭了蹭“对不起嘛,我胡说的,一个定不会再说这般的话了。” 姜瑾雯也察觉自己的玩笑开大了,怎么可以拿阿玖对自己的喜欢开玩笑, 这世上喜欢她的不少, 却没有人能比得上阿玖, 那种心与心相依的感觉, 除了阿玖没人能让她再感受到了。 “没劲, 没修指甲。”琼玖红着脸解释到。 姜瑾雯顿时笑开了, 阿玖怎么这么可爱, 她才不在乎阿玖修没修指甲, 方才只是为了欺负阿玖才那么说的“阿玖的话,怎样都可以的,阿玖想不想要?”说着甚至握着琼玖的手缓缓来到自己腿间,虽然这样邀请的动作简直让姜瑾雯害羞的想死了。 琼玖慌乱的抽回手“乖,别乱动。”可那声音分明已经带了些沙哑的感觉。 “伤了我会心疼,会自责。”琼玖在姜瑾雯耳旁低声说到,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姜瑾雯想哭。 “笨蛋阿玖。” “嗯。”琼玖笑了笑,没反驳,过了一会,琼玖松开姜瑾雯“瑾雯……我可以去沐浴么?有些难受。”身上黏腻的感觉确实不怎么好受。 姜瑾雯自然也是想去的,一个翻身便从床上起来,随手披上件外衣。 琼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姜瑾雯抱住“阿玖好轻。”姜瑾雯横抱着琼玖,本以为自己抱琼玖会稍微有些吃力,却没想到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阿玖太瘦了。 难得的顺从的勾着姜瑾雯的脖子,看着姜瑾雯完美的侧脸,琼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愿意任何人替代自己的位子,至少活着一日便想占着这人一日,喜欢真的是一件很自私的事。 洗澡的过程倒是都安分的紧,姜瑾雯也不敢再随意撩拨琼玖,琼玖更不会动她了。 再次相拥入眠,许是累极了,两人很快便入睡了,这是琼玖这几个月来少有的睡得安稳,许是身边的人令人安心的缘故。 再醒来已是天色泛白,琼玖只是习惯了警觉早起,而怀里的人还在睡着,琼玖不经意的嘴角泛着温柔的笑意。 姜瑾雯醒来看到的就是琼玖凝视自己样子,凑过去亲了下她“阿玖早。” 起床的时候姜瑾雯穿戴好,却看到琼玖依旧缩在被窝里,好奇的凑过去,手伸进被窝“阿玖不起吗?” 被碰到的身体本能的瑟缩,琼玖有些脸红“你……出去。” 姜瑾雯闻言眼角都带了温柔的笑意“原来阿玖这么害羞……可是……”故意拉长了音调,逗着琼玖“人家都看过了~阿玖还怕什么?” 羞恼的瞪了她一眼“出去。”琼玖真不知道不过几个月未见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厚脸皮了,还油嘴滑舌的。 “好嘛,阿玖别生气啦。”姜瑾雯吐了吐舌头,听话的转身“我不看好不好?不要出去。” 琼玖对她无可奈何,只能妥协,缓缓掀开被子,身下还是有些难受,姜瑾雯准备的是一套女装,琼玖也没什么意见,只是稍微有些不习惯。 费劲的穿好亵衣亵裤,然而刚一站在地上,却差点站不稳,姜瑾雯听到身后的动静,连忙转身,堪堪扶住琼玖。 “干嘛逞强,我不是在吗。”姜瑾雯心疼的搂着琼玖的腰。 琼玖哀怨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谁害的自己。 被琼玖看的不自在,姜瑾雯吐了吐舌头,又微微踮脚亲了下琼玖“对不起嘛。” 哪里真会责怪她,琼玖戳了下她的脸颊“好了,又没生气。” 姜瑾雯没伺候过人,琼玖不怎么使得上力气,紧紧是穿个衣服两人都磨叽了半天。 直到素月说可以用早膳了,才出门。 琼玖穿的是姜瑾雯命人替她量身定制的衣服,完美的将琼玖的身段衬托出来,一贯清冷的模样和姜瑾雯张扬耀眼的美不同,反倒是像一块温润的玉器,看似清冷握在手里却是暖的,当然这暖意也只有姜瑾雯体会的到。 看在素月眼里也是冷冷的,琼玖走的有些不太自然,姜瑾雯腻着她,仿佛偷腥成功的小猫。 用早膳的时候,素月又自觉的退走,姜瑾雯很喜欢和琼玖这样子安静的相处,想这样过一辈子。 “阿玖陪我出去走走吗?”次日姜瑾雯突然心血来潮的问到。 “去哪?”琼玖顺着某个躺在自己腿上的人儿的发丝,神色温和。 春日里争相绽放的花儿,似乎都入不了她的眼,那双墨色的眼中自始至终只有躺着的那人。 “宫外,哪都好,想和阿玖去做一些寻常男女均会做的事。”姜瑾雯闭着眼,嘴角上扬,似乎在想象那场景,那笑容似乎感染了琼玖,若按照她往日的思虑定不会去做那些事,不过只要她的瑾雯开心,又有何不可的。 琼玖俯身亲了下她,神色淡然眼神却极为认真“好。” 姜瑾雯感受到阳光被挡住了,睁眼看了下,却是琼玖侧身挡了“这太阳虽不算太烈,晒久了也会不舒服。” 喜欢姜瑾雯的人从来不在少数,或爱她的美貌,或爱她的才华,又或者喜欢得到她之后所拥有的身份,可是如果说这世上有谁会永远毫无条件的替姜瑾雯挡住所有的风霜烈阳,那便只有一个琼玖。 …………凑字数………… 同样初经人事的两人,互相拥着对方,琼玖伸手擦了擦姜瑾雯额头的汗,随后在她额头印下一个不带任何欲望的吻。 “累不累?”琼玖看着姜瑾雯尚未退潮的面容,将她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姜瑾雯本就尚未完全退却红潮的面容又染上一层绯色“阿玖明知故问。”说着张嘴去咬她。 琼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确实不该问。 两人沉默着相拥,心里却均是甜蜜的,姜瑾雯感觉身子没那么乏力了,又趴在琼玖身上,吓得琼玖以为她又要干嘛。 姜瑾雯却只是用发丝挠琼玖的痒痒“阿玖为什么不要瑾雯?” 这般羞人的问题,姜瑾雯敢问琼玖却不甚好意思回答,只是无奈的戳她的鼻尖。 “阿玖~告诉人家嘛,莫不是阿玖不喜欢人家?唔……”话还没说完便被琼玖封住了嘴。 “不许瞎说,绝无可能。”琼玖很认真的说到,姜瑾雯抱着琼玖的脖子蹭了蹭“对不起嘛,我胡说的,一个定不会再说这般的话了。” 姜瑾雯也察觉自己的玩笑开大了,怎么可以拿阿玖对自己的喜欢开玩笑,这世上喜欢她的不少,却没有人能比得上阿玖,那种心与心相依的感觉,除了阿玖没人能让她再感受到了。 “没劲,没修指甲。”琼玖红着脸解释到。 姜瑾雯顿时笑开了,阿玖怎么这么可爱,她才不在乎阿玖修没修指甲,方才只是为了欺负阿玖才那么说的“阿玖的话,怎样都可以的,阿玖想不想要?”说着甚至握着琼玖的手缓缓来到自己腿间,虽然这样邀请的动作简直让姜瑾雯害羞的想死了。 琼玖慌乱的抽回手“乖,别乱动。”可那声音分明已经带了些沙哑的感觉。 “伤了我会心疼,会自责。”琼玖在姜瑾雯耳旁低声说到,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姜瑾雯想哭。 “笨蛋阿玖。” “嗯。”琼玖笑了笑,没反驳,过了一会,琼玖松开姜瑾雯“瑾雯……我可以去沐浴么?有些难受。”身上黏腻的感觉确实不怎么好受。 姜瑾雯自然也是想去的,一个翻身便从床上起来,随手披上件外衣。 琼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姜瑾雯抱住“阿玖好轻。”姜瑾雯横抱着琼玖,本以为自己抱琼玖会稍微有些吃力,却没想到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阿玖太瘦了。 难得的顺从的勾着姜瑾雯的脖子,看着姜瑾雯完美的侧脸,琼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愿意任何人替代自己的位子,至少活着一日便想占着这人一日,喜欢真的是一件很自私的事。 洗澡的过程倒是都安分的紧,姜瑾雯也不敢再随意撩拨琼玖,琼玖更不会动她了。 再次相拥入眠,许是累极了,两人很快便入睡了,这是琼玖这几个月来少有的睡得安稳,许是身边的人令人安心的缘故。 再醒来已是天色泛白,琼玖只是习惯了警觉早起,而怀里的人还在睡着,琼玖不经意的嘴角泛着温柔的笑意。 第五十六章 琼玖带着姜瑾雯溜出宫, 倒也没做别的只是在集市上逛了逛, 两人均是一身女装, 姜瑾雯说她想好好记住阿玖的所有面貌, 男装的女装的都要记住。 交握的手不管走到哪都不曾分开,琼玖看着兴奋的姜瑾雯,眉眼间的宠溺从不曾消散。 “这簪子多少钱?”姜瑾雯无意看见卖簪子的小贩,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看起来样式倒也还行, 阿玖头上太素了。 “姑娘喜欢的话五文钱。”老板是个有些年纪的女人, 笑起来很是亲切。 “好,我要了。”姜瑾雯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却被琼玖拦住了。 “阿玖?”疑惑的转头看向琼玖, 却见那人无奈的摇头“你给她这个只会害了她,这东西都有标记, 回头她会被官府查的,我来给。” 琼玖拿出五文钱, 不多不少给了老板娘“多谢。”习惯性的对老板娘说到,随后又安静的跟着姜瑾雯。 “我不知道嘛。”姜瑾雯扯了扯琼玖的衣角,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 琼玖嘴角微翘“又没说怪你,瑾雯何必这么紧张,我跟着你就行,还喜欢什么?”姜瑾雯身为公主, 怎么知道市井小民的生活。 “喜欢阿玖。”姜瑾雯俏皮的说到, 惹得琼玖不甚好意思的偏过头。 “可是阿玖不需你花钱买, 一直都是你的。”琼玖微微低下头,在姜瑾雯耳旁细语。 姜瑾雯伸手推了一下琼玖,然后快步走了,阿玖不也一样学坏了么,还说自己。 集市上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买的,毕竟姜瑾雯什么都不缺,但是喜欢的是和琼玖一起从街头走到街尾的感觉。 “瑾雯想不想去春游,今日上巳节,民间多为男子像心爱女子示好。”琼玖握着姜瑾雯的手,正对着姜瑾雯将她被风吹起的发丝拂到耳后。 齐国向来重礼节,男女之别寻常也是极为注意的,不过今日特殊,上巳节为纪念轩辕生,求生育的日子,男女之间可互示爱意。 这日子姜瑾雯自是知道,今日父王率群臣祭祀不过她一个后宫公主,根本没资格上的前朝,那活动也与她无关,只是母亲每次都会去要她兰汤沐浴,洗濯拔秽。 “糟糕……”姜瑾雯一拍脑袋,两只眼睛盯着琼玖“阿玖~怎么办,今日母亲会找不到我的。” 琼玖也愣了,无辜的摊了摊手,这事她真没办法,她还能给柳夫人变出一个小公主不成。 姜瑾雯愁眉苦脸的暗自纠结,光记得阿玖回来了,都忘了今日什么日子了,平日里都有素月提醒她,只是昨日素月为了不打扰自家公主,除了用膳时间都没敢靠近姜瑾雯。 “哇!今天会被母亲训的,阿玖有没有办法帮忙?”姜瑾雯皱着一张小脸,愁的不行,夸张的死死抱着琼玖开始梨花带雨的哭起来。 “这……无能为力。”琼玖真没辙,现在回去估计也晚了。 “好了,不少人看着呢,乖,不哭了,要不我们现在回去?”琼玖拍着姜瑾雯的后背,温言细语的安慰,这也算她的不对,只记得姜瑾雯不用出席祭祀,却忘了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关心。 姜瑾雯小嘴一撅“不要~现在回去也是挨训,还是先和阿玖去看看民间的男女都是如何好了。” 琼玖摇了摇头,勾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牵住某个破罐破摔的人“那我们去临淄河边走走,那里估计有更多人。” 亦步亦趋的跟着琼玖,姜瑾雯从没觉得这么满足过,这世间最不缺的便是痴男怨女,姜瑾雯不知道她和琼玖算不算其中的一对,但此刻她只想能一直这样,没有纷争,没有诡计,感受着属于阿玖的温度,一直走下去,就如同寻常人一般相守相持。 姜瑾雯的沉默让琼玖觉得奇怪,不禁回头看她,刚好对上那双深情的眸子,姜瑾雯浅浅的漏出一个微笑,那眼中似有流光令人迷恋。 “阿玖等等。”路上偶尔会有一两个年轻男子或是女子有过,亏得琼玖今日身着女装,二人交握的手才未让人觉得很是怪异。 “嗯?”琼玖闻言立马驻足,回头用不解的眼神询问姜瑾雯。 姜瑾雯莞尔,从袖袋中取出方才买的簪子,微微踮起脚尖替琼玖戴上,又趁四下无人轻啄了一下琼玖的侧脸。 春日的风吹起两人的发丝,琼玖头上淡蓝的发带扬起,对着姜瑾雯时永远不变的宠溺温柔,好一副美人春游图。 琼玖的样子一时竟让姜瑾雯看的呆了,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某个对着自己发呆的小公主“好了,有那么好看吗。”明明比自己更加貌美,却总爱对着自己的女装模样发呆,她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有。”姜瑾雯嗫嚅着,自己先蹦到琼玖前面去了。 琼玖噙着笑,脸上有不易察觉的殷红,姜瑾雯走在前面,琼玖便跟在后面,人渐渐多了,不乏有互有好感的男女,发乎情止乎礼,那种感觉却也不令人讨厌,甚至羡慕,姜瑾雯羡慕他们能当众的执子之手,互许终身。 民间男女未表心意均会互赠兰草香包,姜瑾雯嘟了嘟嘴,自己好像没有。 没一会手突然被另一人执起“瑾雯走的太快了,有危险怎么办?”略带责怪的语气。 姜瑾雯拉着琼玖在人少的地方坐下,笙歌流觞却也是不错的“不管我走到哪阿玖都会追过来的不是吗?所以不怕呀。”那一瞬间的姜瑾雯给予琼玖的是完全的信任与依赖。 “嗯。”琼玖淡笑想去搂姜瑾雯的腰,却又顿了顿,此刻好像不是什么好时机。 不多时居然有人送来了东西,只是一些简单的吃食,还有一把月琴。 琼玖体贴的将东西布好,姜瑾雯全程撑着下巴看着琼玖,毕竟她帮不上忙,万一越帮越忙岂不更糟糕。 “阿玖的人时刻都跟着吗?”姜瑾雯吃着东西突然问到。 琼玖犹疑的点点头,这是临淄没办法,她不想姜瑾雯有事,自然也不愿意自己有事“我知你不喜欢,可是别无他法,对不起。” 姜瑾雯夹了一点吃的送到琼玖嘴边,看着琼玖微张薄唇吃下,姜瑾雯满足的用指腹擦了下琼玖的唇,很软只是或许被风吹的有些干“阿玖又说什么傻话,为什么要对不起?你想什么我自然知道,你我终不是寻常人,小心又有什么不对?阿玖莫不是真认为我只会任性?” 琼玖摇摇头,她的瑾雯怎么会是只知道任性而为的人,只是让她感觉少了些自在终究是自己的不好“要不要听我抚琴?” 姜瑾雯自然是愿意的,乖巧的点点头,随后坐到琼玖对面。 琼玖的琴声就好像此刻她看向姜瑾雯的眼神,轻柔的拂过姜瑾雯的心尖,一点点渗进心脏。 “我从不知阿玖也会弹出这般柔情蜜意的曲子。”姜瑾雯戏谑的睨着琼玖,惹得琼玖不自在极了。 “回程路上,师父不许我看别的,说是看书费神劳心,我便只能无事练琴,现学现卖。”琼玖无辜的说到。 姜瑾雯觉得琼玖现在越来越可爱了,琼玖不知从哪弄出一个面具,亲手替姜瑾雯戴上“春浴日,怎可少了浴。” 琼玖牵着姜瑾雯来到河边,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兰草沾了河水滴滴洒在姜瑾雯身上,那人严肃的神情,仿若在进行重大的仪式。 姜瑾雯忍不住过去拥着她,这人心里始终存着害怕担忧,还有对自己的愧疚,以至于这样的习俗琼玖都期盼能给自己带来好运,真是笨死了。 “有人。”琼玖别扭的说到。 姜瑾雯拥着琼玖的手收得更紧“那也不放,就是想抱抱阿玖,阿玖又瘦了。” “好,不放。”琼玖回抱着姜瑾雯,总是那般纵容。 “我也帮阿玖可好。”姜瑾雯松开琼玖,带着面具看不到表情,琼玖却能想象那人嘴角上扬的模样。 “好。” 学着琼玖的动作,仔仔细细的手执兰草洒遍琼玖全身。 两人在外呆的时间也挺久的了,天色亦不早了“今晚王后设宴,你还是早点回。”琼玖不知怎么召来的人,立马把东西收了。 行至无人处时琼玖突然把姜瑾雯抱了起来“好久没这样抱过你了,当初某人可是经常偷我的酒喝,然后醉的不省人事。” 被提及囧事,姜瑾雯羞恼的一口咬在琼玖肩头。 “疼~”琼玖可怜兮兮的说到。 姜瑾雯立马紧张了“我……对不起。” “笨蛋逗你的。”琼玖偏头亲了一口怀里的人,足尖轻点迅速的飞跃在临淄城中。 温情的两人却并没有看到暗处那阴狠的眼神。 第五十七章 在放下姜瑾雯之后, 琼玖从怀里掏出那不太精美的芍药香包,赠芍药以表心意,姜瑾雯自是明白, 开心的亲了亲琼玖的。 回到宫中,姜瑾雯果不其然被柳氏逮到了,小心翼翼的走进寝宫, 看到若无其事品茶的柳氏, 姜瑾雯心头一跳。 “母亲~”姜瑾雯撒娇的走过去晃了晃柳氏的衣角。 “去哪了?”柳氏不为所动的冷着脸。 “没去哪。”姜瑾雯小声嘀咕“就去集市逛了逛。” 柳氏叹了口气, 责备的看着姜瑾雯“今日上巳若是被王后知道了你偷偷出宫, 又要责罚与你,怎生得这般不知轻重?” 姜瑾雯低着头“母亲瑾雯知错了。”那副模样仿佛真心知道错了。 “你呀。如今外头风言风语的,若是被认出指不定又会传成什么样。”柳氏想着那些对女儿不好的传言,忍不住又想落泪“母亲知道你只是贪玩,可别人不知道,这样如何觅得如意郎君。” 姜瑾雯连忙哄着自家母亲“母亲对不起,瑾雯下次不会了。”哄了半天才哄住柳氏的眼泪, 姜瑾雯心中愧疚, 母亲一心望她找个如意郎君, 可她已心系阿玖,怕是不能如了母亲所愿了。 “算了, 宴席也即将开始了, 你赶紧收拾收拾。”柳氏拂着姜瑾雯的发丝, 虽是温和的语气, 眉眼间却是化不开的担忧。 王后设宴, 总得穿的隆重些,沐浴熏香一样不能少,任由素月帮自己装扮,姜瑾雯的思绪却飘到了他处。 今日母亲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她是公主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阿玖的身份太子断然不会许她入朝为官。何况阿玖身上还有奴隶的印记,再者按照父王的想法,定然是想将她嫁去他国的。 思及此姜瑾雯不禁觉得头疼,此事怕是还是要找阿玖商量。 姜瑾雯去的不算早,堪堪在王后和齐王到之前落座。 姜诸儿扫了一眼全场,公孙无知坐在自己上手,这让姜诸儿不禁皱眉,当真是仗着父王宠爱便以为自己是这齐国未来的王了。 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掩饰眼中的阴狠,再抬头姜瑾雯正好在他对面落座,嘴角不自觉上扬。 “瑾雯今日可是来的有些晚了。”姜诸儿的语气,带着三分宠溺和纵容,就好像调侃最喜爱的妹妹,没有违和感,甚至公孙无知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这个中的曲折也只有两位当事人明白了。 姜瑾雯放下筷子,礼貌的看着姜诸儿“王兄训责的是,瑾雯下次注意,不知王兄的病可好了?前些日子听闻王兄卧病可让瑾雯好生担心。” “无碍了,来不谈那些,王兄许久不曾见到瑾雯了,怎能尽说些不尽兴的话。”姜诸儿说着给姜瑾雯夹了她最爱吃的,从两人谈话中透漏出来的亲昵,不免让人羡慕他们的感情。 唯独姜小白抖了抖,自顾自的倒了杯酒,瑾雯也是越来越会演戏了,这两人真是被他们剥皮拆骨了可能都不自知。 “三王兄这是冷了?”姜瑾雯不爱搭理太子,想都不用想,太子此举定是又与阿玖有关,阿玖如今不顾生死脱离了太子,太子定没想到阿玖会这么决绝。 不经意瞥了眼,公孙无知姜瑾雯不禁叹了口气,虽然看起来是公孙无知在朝堂上占了上风,可实际上不论是谋略还是诡计,公孙无知都比不过太子,也不知道这般心计是如何压制了太子的。 当然姜瑾雯怎么也猜不到,背后替公孙无知出谋划策的是琼玖。 姜小白被姜瑾雯点到,闷闷的瞪她,她和太子那点破事何苦非得将他拉进去,暗中帮忙姜小白自是义不容辞,但这明面上他还是想置身事外。 “没,不过觉得今日这菜食的味道着实美妙。”姜小白干笑。 齐王见几个小辈关系看起来也还不错,欣慰的举起酒杯,坐在下面的人也只能回礼敬齐王。 姜瑾雯借着女子之身,不过呆了一会,等到齐王王后离席,她也走了,着实无趣,太子安静了几个月,如今琼玖刚刚回来,又开始出来了。 分明是相似的面容,却生生差了那么多,姜瑾雯不禁摇头叹气,面对姜诸儿姜瑾雯是真觉得无力。 这偌大的齐国不能落入公孙无知手中,可如今整个齐国能对抗太子的却只有公孙无知,姜小白不愿参与朝事不是没有道理的。 上位者的心思真的很难懂,姜小白与姜纠若是明目张胆牵涉结党,或是豢养门客,父王定心生防备,怕他们弑兄夺位,可却偏偏对公孙无知极为信任。 姜瑾雯躺在床上有点想念那人的怀抱,可她也知道如今琼玖刚从鲁国回来,还有很多事等她处理。 姜诸儿在走出大殿的那一刻,不经意拨弄了下手上象征地位的戒指,天下他要,琼玖他也要定了,生气死都只能是他的人。 几个月的时间,被禁足也未必不是什么好事,有些事在明处反而不好动手。 “公孙无知?跳梁小丑罢了。”姜诸儿提起衣摆,一步跨出,那倨傲的神情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 琼玖回到酒楼,召来下属“太子近日有什么异常?”从姜瑾雯的描述中姜诸儿被禁足之后太过于安静,这不符合姜诸儿的行事作风。 被问到的人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很正常,头一个月还偶尔有人去问候,后面就更安静了,公孙无知如今势头正盛,太子处处被压制,上次的出使晋国的机会都被公孙无知抢走了。” 琼玖听完眉头皱的更紧,出使晋国,这等机会姜诸儿居然放弃,一旦让晋国国君产生好感,日后有晋国支持岂非更加容易继位? 姜诸儿放弃便只能说他有更大的筹谋,琼玖隐隐的觉得不安。 “把他每天的行程一个不落的和我说一遍。”琼玖沉着脸,让原本看着她的人不自觉低下头不敢直视她。 “你说太子近日沉迷后院?”琼玖听完沉吟片刻反问到。 “是。” 太子府中侍妾不少,闲在府中宠幸侍妾也没什么不对,可琼玖太了解姜诸儿,姜诸儿确实好女色,可如今万事未定姜诸儿断不是这般轻易妥协的人,何况公孙无知的脑子要不是仗着齐王宠爱根本斗不过他。 “去查查太子常去哪几处。”琼玖修长的手指轻扣桌面,那面具下的双眸沉静的如同一潭幽泉,令人捉摸不透。 姜小白没想到琼玖会来找自己,看着面前的人,那冰冷的面具已经拉远了他们的距离。 “阁下是?”姜小白虽然猜到了来人是姜瑾雯心心念念的人,但到底是初次正式会面。 “琼玖。”说着取下了脸上的面具,对着姜小白施礼“见过三公子。” 看着那张脸姜小白着实惊讶至极,此人竟和太子那般相似,就连周身的气质都那般像,只是眉目间比之太子稍加柔和。 本来琼玖的女儿姿态只会展现给姜瑾雯一人,即便是姜小白琼玖也是本能的留了几分。 “琼玖?不知阁下找吾有何事?”姜小白确实不明白琼玖找他这个无权无势的公子作何。 “三公子既然早已知晓我与瑾雯,唤我琼玖便可。”为表达自己的诚意,琼玖放松了表情,整个人柔和了些。 姜小白摸了摸鼻子“说吧,什么事,总不能是来找我喝花酒的。” 琼玖一愣,她还是第一次领教这位三公子的放荡不羁,喝花酒?她还不敢也没兴趣。 “若有可能,三公子可有兴趣当这齐国之主?”琼玖轻猫淡写的说出惊世骇俗的话。 姜小白原本轻佻的表情变的严肃“瑾雯多少与我说了些你与太子的恩怨,可即便如此话还是要谨慎说。” “琼玖自然知晓自己说的什么,太子有野心,可他的谋略性格撑不起他的野心,公孙无知连太子都不如。”琼玖不否认姜诸儿的才智,可姜诸儿生性自傲,又野心勃勃,何况姜诸儿也是个奢侈至极的人,齐国落入他手迟早会出事,这话她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说的。 姜小白看着面前冷静的人,轻飘飘的便能说出这样的话,当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太子不行,你又如何肯定我能?谁不知道我从不问政事。” 琼玖微一勾唇“这便是三公子的不同之处不是么?这天下琼玖不信三公子一点不动心。” “那又如何?非嫡非长,你凭什么觉得你有本事让吾登位?再者吾又为何要配合你弑兄背礼?”姜小白毫不示弱的质问琼玖。 “礼?世人所循的礼无非是周之礼,可如今周王室无势,天下动荡,周礼早已被破坏了不知多少,当初武王得民心,手握天下兵马。周公制定周礼天下不得不循。可如今诸侯势强,周礼悉数形同虚设,所以所谓礼不也是强者所制?”琼玖的声音不大,却句句说进了姜小白心坎。 不得不承认所谓游荡坊间,不问政事,其实就是一种逃避,万人尊崇谁又不心动?尤其对他们这些王之子,分明一步之遥,却因嫡长之分成遥不可及,姜小白承认自己心里是有不甘的。 “三王兄,和不考虑考虑阿玖的意见?”姜瑾雯的声音从屋顶传来,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被打破,下面的两人一同看过去,姜瑾雯才从屋顶跃下,落在琼玖身旁。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轻笑。 “三公子,当初瑾萱公主出嫁之时的心情您了还记得,日后太子为主,您的无奈怕是会更多,琼玖言尽于此。”随后轻轻握住姜瑾雯伸过来的手,两人之间有种无形的默契。 “三王兄,阿玖非逼迫于你,三王兄慢慢考虑。”姜瑾雯轻声解释到。 姜小白看着面前的两人,不禁摇头“你们还真是一唱一和,此事容我再想想,三天定给你答复。”后一句是说与琼玖的。 “那我们便不打扰王兄了。”姜瑾雯俏皮的眨了眨眼。 “你当真想好了?”在琼玖和姜瑾雯准备走的时候,姜小白很严肃的问到。 “当真。”姜瑾雯毫不犹豫的回答,又将琼玖的手握紧了些。 “走吧。”姜小白摆摆手自己往别处去了。 第五十八章 手心的温度那么真实,身旁是好几天未见的心上人, 两人相视而笑, 琼玖亲昵的刮了下姜瑾雯的鼻子。 “怎么猜到的?”琼玖可不相信姜瑾雯的到来只是巧合。 “我聪明嘛, 能未卜先知。”姜瑾雯装无辜的抱着琼玖的手臂蹭了蹭。 “哦?未卜先知啊……那么请问这位仙女知道我等凡人要带你去哪吗?”琼玖戏谑的问到。 姜瑾雯嘟囔了一句“阿玖就会欺负人家。” 琼玖是真委屈,若说欺负怕是自己被欺负的多, 就连那亲密之事被欺负的都是自己, 犹记得次日那种浑身上下要散架的感觉,想着想着看着姜瑾雯的眼神不自觉变得哀怨。 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的姜瑾雯, 伸手去捂住琼玖的眼睛, 却因为身高的问题不得不踮起脚尖“我欺负了好了吗~别这样看着人家嘛, 会想对阿玖做坏事的。” 琼玖那张被掩盖住的俏脸顿时烧起来, 似嗔似怒的瞪了姜瑾雯一眼“越发的会使坏。”乍听好像生气了, 姜瑾雯却深知她的阿玖是害羞了, 顿时笑的开怀。 “只对阿玖坏。”姜瑾雯轻笑着啄了一口琼玖的脸颊,然后蹦走了。 无奈的摇摇头追上去牵住她的手。 琼玖依旧在明里暗里的周旋,将朝堂搅的天翻地覆, 姜瑾雯用栾书的身份借栾家之势拉了不少人有意支持姜小白。 这几天几乎天天有人暗中登门拜访, 表明心意,这些人无不是在姜诸儿手头吃过亏, 又或者日后姜诸儿登位他们的利益会受到损害的。 苦笑着送走又一位客人, 他本想逃脱这权力纷争, 可他亲爱的王妹似乎不想让自己如愿以偿, 生生将那对权力的渴望和心底的不甘勾了出来。 “瑾雯倒是好生悠闲。”姜小白毫不客气的拿过杯子给自己倒了杯姜瑾雯刚沏好的茶。 姜瑾雯轻笑“那也没有王兄来的及时, 这茶我自己都还没品。” “是挺及时的, 王妹这可是什么都给我备好了。”姜小白一语双关的说到。 姜瑾雯吐了吐舌头“王兄莫怪嘛。瑾雯实在没招了,何况太子与王兄,瑾雯倒觉得王兄您更合适。” “你呀我算是跳进了你的火坑了。”姜小白略无奈的摇头。 “说吧,要我做什么?”姜小白倒是平静了不少,有些决定一旦做下了反而心安了。 “王兄不怕失败。”姜瑾雯不得不再次确认。 “怕,所以以往我从不会去想,可既然动了念头了,就不能怕。”姜小白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变了个人,往日的轻浮丝毫看不到。 “王兄不如和太子何解,表示自己有意助他一臂之力,先将公孙无知对付了去。父王太相信他,可不能最后我们谁也没讨着好处。”姜瑾雯冷静的说到。 “至于之后,原本依附公孙无知的人便能为我所用是不是?”姜小白顺着接到。 姜瑾雯点了点头“王兄果然藏的够深。” 姜小白略无奈的摇头“可别说我,你若为男子,这齐国的局势指不定如何呢。” 姜瑾雯无辜的看着他“可我并非男子呀。” 两人又聊了些寻常话,姜小白才离去,姜瑾雯命人将茶具端走,百无聊赖的开始看兵书,兵法诡谲却也别有乐趣,只是此刻的姜瑾雯只是觉得有趣,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用上这些东西。 姜小白有意无意接近姜诸儿,依旧是那副姜诸儿看不上的浪荡模样,却总会在无意间提醒姜诸儿一些事,比如公孙无知今日陪父王狩猎,带的那人是士大夫简哐之子,听闻剑法骑术均是一绝。 “哦?剑法骑术均是一绝?公孙无知的算盘打的真不错。”姜诸儿听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不紧不慢的在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原本势均力敌的棋局顿时变了,黑子稳稳占据上风。 “太子王兄,你这样不厚道,分明一开始就能占上风,偏偏不显山不露水给我希望。”姜小白叫嚣着说到,完全不管姜诸儿刚刚说了什么。 “你自己看不出来,说明你棋艺还有待提高。”姜诸儿略傲的说到。 “诶,王兄你这父王怎么想的?那公孙无知到底做了什么这么讨他欢心。”姜小白确实想不明白。 “父王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也不了胡乱猜测,况且孤连三王弟你怎么想的都不知道。”姜诸儿再次落下一子胜负已定。 姜小白沮丧的丢下棋子“太子王兄大可不必多想,不过前些日子公孙无知从我手里抢了件奇珍,看不惯他,整天嚣张跋扈真以为自己是这未来的齐国之主,就一跳梁小丑。” 姜小白字字句句都含着不屑,倒也符合他一贯的直性子,姜诸儿心里的疑虑倒是消了大半。 “口无遮拦,小心惹火上身。”姜诸儿语重心长的说到,他也并非要除掉所有人,只要这些人不碍自己的事就行。 从太子宫中出来,姜小白心情有些复杂,姜纠迎面走来,姜小白和他打招呼,看起来就像极好的兄弟,姜纠甚至调侃他该找个人管管他了。 “二王兄说笑了,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何苦找个人束着自己。”姜小白这下是真认真了,他可不想这么早成亲。 “老大不小,该成家立业了。”姜纠一副老成的样子批评他“对了你这是从太子王兄那里出来?” “我去找太子王兄切磋棋艺。”姜小白耸耸肩,结局不言而喻。 “找虐。”他们这几个兄弟姐妹能和太子势均力敌的也只有瑾雯了。 姜诸儿不置可否“那改天请二王兄赐教。” 在姜纠眼里姜小白的行为也就是不怕死。 姜纠走远了之后姜小白才收起了那轻浮的模样,下棋也是一种试探,这你争我夺不也是一盘大棋么。 有了姜小白的助力,再加上姜纠的中立静观其变,一时之间公孙无知顿时变得孤立无援。 临淄城的城守一职公孙无知本是势在必得,最后却落到一个从不站队的人手中,公孙无知和姜诸儿都没占到好处。 此人在对抗北狄中功绩突出,本是家里的庶子,姜纠和姜小白一同举荐倒便宜了他为家族争光了。 公孙无知最近诸事不顺,朝堂讨不着好处,暗地里的各种生意还被人抓了个证据确凿,甚至被呈上朝堂。 姜诸儿拨弄着手指上的戒指,他倒想看看现在公孙无知还有什么招。 公孙无知确实黔驴技穷了,无可奈何的只能求助于封烨,这封烨虽是挂着自己门客的名头,然而却总是要由他去找,架子端的不是一般的高。 可偏偏也不能奈何他,多少次都是封烨出谋划策他才能化险为夷,公孙无知也不想损失这么个聪明人。 然而这次却怎么都找不到人,当没有了利用价值,琼玖便也没有必要再去帮他,他废了姜小白才好上位,如今也不需要靠公孙无知来牵制姜诸儿了,彻彻底底的废子犯不着多费心机。 “今日早朝公孙无知被免职,彻底的闲人了。”姜瑾雯乔装来了琼玖的酒楼,依旧是半遮面的模样,素手执杯惬意的品着琼玖亲自酿的酒,入口醇香并没有辛辣的感觉。 琼玖夺了她手中的酒杯“不许再喝了,这酒后劲足。” “不嘛~”姜瑾雯低声撒娇。 “最后一杯。”琼玖还是扛不住姜瑾雯撒娇,如果说万物相生相克姜瑾雯便是她天生的克星,但也是生之源。 然而琼玖拿过酒坛的时候无奈的瞪了她一眼“这也就剩一杯的量了。” 姜瑾雯吐了吐舌头,她也没觉得自己喝了很多“你家酒坛真小,本来就不多。” “那你可知这酒寻常人三杯便能醉倒?且后劲极强。”琼玖真不知道自己竟不知不觉将姜瑾雯养成了酒鬼。 “阿玖~你看这不没事吗~就一杯了,也不差是不是。”姜瑾雯扯着琼玖的衣角,那双灵动的眼睛似会说话。 琼玖却但笑不语,不紧不慢的倒满正好一杯,却在姜瑾雯伸手去拿的时候抢先一步拿走了,又在姜瑾雯的注视中自己喝了。 “你耍赖……唔……”控诉的话刚说完,琼玖的吻便落下了。 香醇的酒一点点渡给姜瑾雯,也不知道是醉了还是被吓懵了,姜瑾雯渐渐的软在琼玖怀里。 看着怀里呆呆的人儿,琼玖从怀里掏出帕子细细的替她擦拭嘴角“这是惩罚,下次不能贪杯了。” 姜瑾雯难得被琼玖弄得脸红,这惩罚她可一点都不讨厌“你学坏了。”姜瑾雯轻哼说到。 “那也是你教的,先生言传身教学生怎能不好好学。”琼玖将双颊泛红的人横抱起来,放到身后的床上。 “我可没骗你,真会醉的。”温柔的替她脱去靴子和外衣,盖好被子。 姜瑾雯觉得自己真醉了也不是酒的原因,分明是阿玖将自己迷醉了。 “阿玖陪我~”扯着琼玖的衣角,软声撒娇。 “我先去弄醒酒汤可好?喝完汤陪你。”几日不曾相见,想见的也不只有姜瑾雯。 “好。”嘴角微翘,姜瑾雯喜欢抱着琼玖睡觉,会很安心。 第五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绞痛惊醒了睡梦中的琼玖, 那种疼根本无法抑制,琼玖的动作弄醒了本是宿醉的姜瑾雯,琼玖蜷缩着, 额头全是汗却生生忍住不发出一点声音。 姜瑾雯被吓得够呛, 什么宿醉头疼都比不上对身旁人的担忧“阿玖?阿玖你怎么了。” 琼玖连勉强的笑都给不了姜瑾雯, 只能死死捂着心口, 疼的不行,终究是忍不住闷哼。 姜瑾雯急的眼睛都红了, 阿玖这般痛苦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阿玖, 告诉我怎么做好不好?”姜瑾雯急的要哭了。 “药, 床头柜子上,青色的药瓶。”琼玖虚弱的说到。 姜瑾雯连忙放开琼玖起身去找,药瓶不难找然而等姜瑾雯打开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还有没有别的?”姜瑾雯的手都在颤,短暂的缓和之后琼玖再次不可抑制的疼, 衣服全被汗水浸湿,仿佛从水里捞出来捞出来一样。 琼玖艰难的从嘴里说出个没,视线越来越模糊,几乎要看不清姜瑾雯了, 那人焦急的呼唤仿佛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想死,至少不想就这么死了, 不能让瑾雯亲眼看着自己死去。 “第二个, 信号弹, 师父会过来。”琼玖说完就疼晕过去了。 姜瑾雯想去抱抱她, 可现在更重要的事救人,慌张的找出琼玖告诉她的东西,并不陌生,这种东西琼玖教她使过。 出去放了信号,姜瑾雯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突然想到栾磬,姜瑾雯立马去柜台好在虽是深夜,但酒楼小二还在守店“你带着这个去栾府找大小姐,人命关天快点。” 小二虽然好奇于昨晚进主公房间的分明是个公子,今日怎的就变成了女子了,但一听人命关天立马不敢耽搁。 姜瑾雯再次回到房间这次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做什么了,琼玖已经疼晕过去,但额头依旧不停的冒汗,姜瑾雯只能抱着她不停的给她擦汗。 “阿玖,别吓我,阿玖答应过我的,不能离开的。”琼玖那般难受,姜瑾雯愤恨自己却无能为力。 葛全此次是受太子命令下山办事,琼玖自然知道消息,是以才会求助于他,否则一个远在深山的人怎么可能能救命。 只是葛全想要避开太子的耳目却找琼玖却要花费一些时间,姜瑾雯焦急等待的时候,栾罄推门而入。 “栾罄,救她。”仿佛终于看到了救命稻草,姜瑾雯紧紧抓着栾罄的手。 栾罄从未见过姜瑾雯这样慌张焦急,失了分寸的样子,看来是真的爱之深切。 “我先看看她的脉象,你先别急。”光看琼玖那满身虚汗也知道情况似乎不太好。 果然脉象虚弱,命在旦夕“我现在只能帮她减轻些痛苦,病在心,公主别怪我没提醒你,她这病,无药可医。” “我知道。”琼玖早已亲口告诉过她,所以姜瑾雯并不惊讶,只是再听一次依旧使得她脸色苍白。 “如此我便施针暂且帮她减轻痛苦,还有她似乎一直在服药压制病情,药力强劲虽救命却也损耗身体。”栾罄不自觉为姜瑾雯担忧,琼玖这身子莫说给姜瑾雯一个未来,自己能好好活下去就不错了。 “给我备盆热水,另外给她准备身干净的衣服。”栾罄三两下将琼玖的衣物出去,开始准备银针。 姜瑾雯一一照做,随后紧张的看着栾罄,其实栾罄有点想说姜瑾雯看着自己,压力很大,但是想了想让姜瑾雯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栾罄的医术也不是吹出来的,虽比不上她师父,也不如葛全,毕竟医术这东西经验也很重要,不过也算是佼佼者了。 施针完毕,琼玖当真不再那般痛苦,栾罄收好针,随后对姜瑾雯说给她擦擦换身衣服。 栾罄在一旁看着这位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公主殿下,却在帮他人更衣,担忧之情她这个旁观者都能感受到,情之一字,究竟有多大的力量。 “阿玖,好好休息。”姜瑾雯轻轻在琼玖唇上落下一吻,栾罄这位不知男欢女爱的大小姐不禁撇开眼。 “你若能找到她平时服用的药或许能早点救她,我配药还要些时间,拖久了并无好处。”栾罄收拾着东西就往外走。 “我知道,阿玖身上的用完了,东西或许还在路上。”姜瑾雯眉头轻皱,不知阿玖所说的师父到底能不能来。 “哦?这样。”本来打算走的栾罄突然不打算走了,医者对医术有着别人难以理解的狂热。 所幸葛全没让姜瑾雯等太久,看着面前的老头,姜瑾雯有些怀疑这人真是琼玖的师父? “前辈?您是?”姜瑾雯恭敬的问到,葛全却没搭理她,只是看了一眼床上的琼玖一眼“混丫头,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说你也不看着点她。”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玉瓶,倒了一颗药就要给琼玖喂。 然而刚刚走到床边,葛全手里的东西酒杯人夺走了,屋里多出来一名黑衣人。 “谁?”葛全厉声问到,却见房门被人推开,姜诸儿不紧不慢的走进来。 “真是师徒情深,葛大师不惜冒险来救徒儿,还有吾的好王妹,真是不离不弃。”姜诸儿笑着拍手称赞到。 “王兄?”姜瑾雯惊讶的看着姜诸儿,甚至葛全都惊讶不已。 “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葛全甚是不解。 “不这样怎么能找到琼玖呢,都说狡兔三窟,琼玖可比兔子还狡猾。”姜诸儿很是无奈的叹气“孤可是找了她很久了。” “把药给我。”姜瑾雯冷着脸瞪着姜诸儿。 “人我自然会救,不过就看瑾雯配不配合,来人带公主回宫。”姜诸儿依旧笑着,甚至还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姜瑾雯身上“夜凉,着凉了父王可要责怪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好照顾你了。” 姜瑾雯不领情的推开他“药,药给我,我会随你回去。” “这可,由不得你,王兄喜欢听话的孩子,乖。”姜诸儿说完招了招手,便从门外进来一群人,姜瑾雯想要反抗却被姜诸儿封住了穴道“都说了,王兄喜欢听话的孩子,想要琼玖好好的,就别给我闹。”说话间已经隐隐的带着不悦。 葛全皱了皱眉头“太子再这样琼玖可就真不归你管了。”他怀里是还有药,但这情形显然他也没办法在姜诸儿的眼皮子底下给琼玖喂药。 “大师放心,我可不是现在就要她的命,孤要的是她心甘情愿的臣服。”姜诸儿倒也没对琼玖怎样,只是走到床边亲手替她喂药,随后将琼玖抱了起来“回宫。” 栾磬全程被无视了,等到姜诸儿带着人走了,屋里只剩下葛全和她,栾磬尴尬的对着葛全行了一礼“前辈。” 葛全倒是摆了摆手“老头子我一介布衣,可担不起小姐的礼。”说完也走了,似乎还在叹气,纵使葛全对琼玖一直是很冷淡,但到底是他唯一的徒弟,除了医术他这毕生所学都教给了琼玖,又怎么会不担心。 姜诸儿倒也没有怎么为难姜瑾雯,只是她宫里的侍女护卫统统被换了,连暗处都布了暗卫寝宫都出不去更别说去找琼玖。 而这边琼玖醒来却发现自己回了姜诸儿的寝宫,惊讶了一瞬间之后便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姜瑾雯到底是姜诸儿的妹妹,是这齐国的公主,姜诸儿不会将她怎么样,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反倒是自己可能出不去了。 试着提了提内力果然被封了,正在琼玖走神的档姜诸儿走了进来,瞥了眼琼玖“醒了?饿不饿,孤命人煮了些粥。” 琼玖了解姜诸儿,和他硬碰硬着实犯不着,只会让自己更吃亏,要出去也不是急于这一时“多谢太子。”接过宫女端来的粥,琼玖没什么表情的开始喝粥。 姜诸儿眉头轻皱,他最厌恶的就是琼玖这幅样子,不管自己怎样都惹不起她的喜怒哀乐,好像永远是自己的独角戏。 “孤最讨厌你这幅识时务的样子。”姜诸儿捏着琼玖的下巴,狠狠的说到。 “那太子希望琼玖怎样?杀了你还是自杀?”琼玖淡淡的勾唇,挑眉的模样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姜诸儿不会杀她,琼玖就是笃定了这一点。 “你很好。”姜诸儿放开琼玖“要是有本事杀了孤,你就好好努力,但你要是敢自杀,孤不介意上演一出兄妹相残的好戏。” 琼玖不紧不慢的喝着粥“太子多虑了,琼玖便是身份低微也还不想死。” 姜诸儿冷哼一声出去了,琼玖无奈的耸耸肩,和这人打交道是挺没意思的。 接下来的几日,琼玖倒是悠闲的很,反倒是姜诸儿忙的很,看着姜诸儿发脾气,琼玖淡淡的勾起嘴角,估计是姜瑾雯干的好事,听说太子手下的人被查出和楚国私通,意图叛国,琼玖记得那天姜瑾雯正好和她说过,按了个人进了那人府中。 不过这样坐以待毙也不是什么办法,琼玖叹了口气,姜诸儿对她还真是执着得很。 第六十章 姜诸儿在朝中布置了多年, 查查姜瑾雯还是会有些眉目的,姜小白也不知怎么回事, 突然屡次立功,得到齐王大加赞赏, 甚至朝中大臣都有开始支持姜小白的人, 姜诸儿看着似乎在嘲笑自己的琼玖, 眼神微冷。 “你以为这些小把戏就能赢了我?”姜诸儿不屑的说到。 “自然不能, 只是身居王位者多疑, 太子以为为何这么多年您总不能在朝堂一手遮天, 因为您虽是太子, 可在您之上还有您父王,齐王觉得自己还年轻,而太子您似乎也不小了, 作为嫡长子的您, 才是齐王最忌惮的, 满意是一回事, 可越满意也就越忌惮。”琼玖自己和自己下着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说,要是姜小白没了姜瑾雯的帮助还能不能这么风生水起, 人呐不该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身为公主好好嫁人就是了,身为庶子做他的闲散公子就好了, 何苦来趟这浑水。”姜诸儿惋惜的摇头。 “这琼玖一介草民就不懂了, 太子您谋算过人, 草民不敢妄言。”琼玖下着棋不着调的说到,姜诸儿被她那副样子气的够呛。 “服从于孤就这么难?”姜诸儿不悦的皱眉。 “太子说呢?太子执念的是认为琼玖理应被你驯服,理应被你折了羽翼,可是琼玖要的是自由,广阔的天地,这些太子给不了,不是吗?”琼玖的眼神微冷,若是她一开始便臣服于姜诸儿怕是如今早就没有琼玖的存在了,有的只是一个在太子内院孤寂怨念的太子的女人之一,何况杀父杀母杀兄的仇能那么容易放下这天下会少多少纷争,琼玖自认不是良善之人,做不到原谅仇人,也做不到放开姜瑾雯。 “如此,便别怪孤毁了你的心上人,看着珍视的东西一点点毁灭是不是很好玩?比如你哥哥,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少年,非要自寻死路。”姜诸儿嗜血的舔了舔唇,那眼里闪着兴奋。 姜诸儿的变态琼玖一直都知道,嗜血,残暴,喜欢让人生不如死,这才是他的本性,外人看到的温润不过是他为了王位的伪装,琼玖微眯着眼“太子殿下好兴致,正好琼玖也觉得无聊了。” 和没有人性的搏斗,你只能比他更没人性,就如同小时候与野兽赤手相博,你只能把自己也当成野兽,那种血腥的味道,琼玖不喜欢却记得很牢固。 “不不不,这一次孤喜欢更好玩的。”姜诸儿饶有兴致的在琼玖的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字,黑子黑子瞬间被牵制。 看着走远的姜诸儿琼玖不禁皱起了每眉头,她有点猜不透姜诸儿的用意。 姜瑾雯本是在自己宫中好好的品茶,抚琴,这日子在没遇到琼玖之前就是她该做的事,只是没了琼玖,突然显得很无趣。 姜诸儿来找她的时候,姜瑾雯有些惊讶“王兄怎么有空来找瑾雯。”平淡的语气好像那天的事不曾发生过一样,姜瑾雯也是很会演戏的。 “怎么瑾雯不欢迎吗?”姜诸儿故意坐到姜瑾雯身旁,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怎会,只怕瑾雯这宫中太过简陋招待不了尊贵的太子。”姜瑾雯略厌恶的往旁边挪了挪。 姜诸儿却握住她的手“如此叫人添置些东西便是了。” 姜诸儿的行为着实怪异,姜瑾雯想要挣脱,却被姜诸儿抓的更紧“不想琼玖有事,不妨配合着点。”姜诸儿在姜瑾雯耳旁说到,那样子仿佛情人间的低语,一旁的侍女看的奇怪,却不敢言说,只是自觉的地下头。 “瑾雯煮茶的手艺真是越发的好了。”姜诸儿享受的喝了口茶,这话倒是不假,姜瑾雯每日闲来无事就会煮茶,茶艺确实精湛。 “王兄谬赞。”姜瑾雯冷冷的回到,一点都不买账,只是被握着的手却不再挣扎。 一下午姜诸儿居然哪也不去的待在姜瑾雯宫中,隐约觉得很是奇怪但是又找不到头绪。 “看在瑾雯今天这么听话,不妨晚上许你看看你想看的人。”姜诸儿好心的说到。 姜瑾雯狐疑的看着他,似乎在怀疑他的是不是真的,毕竟姜诸儿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人。 “不用这么看着孤,孤还不至于骗你个小丫头。”姜诸儿轻笑,甚至宠溺的弹了下姜瑾雯的额头,虽然是兄妹,可男女有别,这种事姜小白都不会做,是以感觉很奇怪,不知旁边的侍女觉得奇怪,姜瑾雯也觉得奇怪至极,姜诸儿太好说话了,对自己表现出来的亲密也相当奇怪,甚至是强迫自己表现出亲密。 夜幕降临,姜瑾雯手执酒杯却不知该如何选择,直觉告诉她姜诸儿的用心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可是自那日后她就再没见过琼玖,不知道她是否安好,不知道她的病怎么样了,这些都折磨着姜瑾雯,可是姜诸儿宫中守卫森严,便是田寂都无计可施,遑论她那点功夫。 最终思念和担忧还是战胜了一切,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姜瑾雯只是吩咐了素月有人来就说她睡了,不便见客,自己换了身不太显眼的衣裳消失在黑夜中。 素月看着姜瑾雯离去,无奈的叹气,也不知道公主和太子到底怎么了,如今就连她们这些宫女都不能随意离开这座宫殿,甚至公主以前的那些侍女也都被换走了。 姜瑾雯到的时候,姜诸儿在处理公务,羊度告诉他姜瑾雯来了,姜诸儿冷冷的应了声“有人看见吗?” “回太子,没有,瑾雯公主很小心。”羊度恭敬的回答。 “那下次记得让人看见。”姜诸儿的吩咐让羊度很不明白,但也不敢问,只能应着“诺” “带她去看一眼琼玖,半柱香后将人放到我寝宫去。”姜诸儿一挑眉,似乎这件事很有意思。 “这?”羊度犹疑的问到,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是兄妹,这同床共枕也难免惹人闲话,何况公主的名声早已不太好了。 “照做便是。”姜诸儿不喜欢别人问的太多。 羊度安静的退下,来到前厅,姜瑾雯正在等着,看见羊度来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羊度只是个下人,估计也只是来传话的罢了。 “公主随小人来。”不管姜诸儿态度怎样,也不管姜瑾雯和姜诸儿有什么矛盾,姜瑾雯始终是公主,羊度只是个奴,必须恭敬,这种恭敬甚至是已经刻在骨子里的。 “嗯。”姜瑾雯起身,一言不发的跟着他,在太子府绕了许久,才最终看到那不太起眼的小院,灯火通明,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被屋里的烛火拉长了影子。 被封了武功,琼玖的察觉了比之以前稍弱了一些,姜瑾雯摆了摆手表示不用羊度跟着,羊度自觉的退下了,姜瑾雯放轻了脚步走到琼玖的身后“阿玖。”声音都不自觉带了些哽咽。 被人拥住的那一瞬间琼玖是警惕的,然而在闻到姜瑾雯身上特有的熏“香的时候,琼玖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琼玖放下书转身抚着姜瑾雯的脸颊“怎么瘦了。”姜瑾雯这几天根本就是不好好吃饭照顾自己,一门心思只想着整姜诸儿,和找琼玖,下巴都尖了许多。 “太子放我来的,我不知道他是何意思。”姜瑾雯老实的回答。 “那你还来。”琼玖有些嗔怪的瞪她,手却不自觉环住她的腰。 “可是想阿玖,担心阿玖,那天阿玖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姜瑾雯回想起那日的情况至今心有余悸。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琼玖摸着姜瑾雯的头发,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小心太子。” “嗯,我知道,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姜瑾雯坚定的说到。 “嗯,我等你我的小公主。”琼玖很配合的说到。 “太子有没有对你怎样?”姜瑾雯很担忧放开琼玖,似乎想知道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琼玖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我没事,倒是你好好照顾自己,再瘦了可不饶你。”琼玖心疼的让姜瑾雯靠着自己。 “不会了啦。”姜瑾雯吐了吐舌头。 琼玖还想说什么,但羊度却已经在敲门“主上吩咐一炷香的时间,公主时间到了。” 姜瑾雯不悦的皱眉,但羊度却再次重复甚至还接了一句“大王的女人那么多,或许少一个无所谓。” 这明显是说姜瑾雯的母亲随时都可能从这世上消失,羊度有些不忍,毕竟无论是琼玖还是姜瑾雯其实都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公主,太子在宫中的势力,不是你们能比的,何必硬碰硬。” “吾知道了。”姜瑾雯从琼玖身上起来“阿玖,我先走了,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琼玖只是笑了笑“别逞强就好。” 纵使不舍,姜瑾雯也还是跟着羊度走了,只是才走了不远姜瑾雯便觉得头晕,然而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已经晕过去了,羊度一直听着身后的动静,在姜瑾雯倒下的那一瞬间立刻去扶住了她,送到了姜诸儿的床上。 第六十一章 再醒来是在姜诸儿的寝宫, 姜瑾雯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姜诸儿那天晚上并没有回寝宫,去了琼玖的住处。 琼玖轻皱眉头“你到底要干嘛?” 姜诸儿耸耸肩“孤以为你是最了解孤的心思的,如此不妨猜猜。” 琼玖皱着眉头,姜诸儿绝对不会是那么好心的让姜瑾雯来看自己的,按理说看到自己和姜瑾雯焦灼无助才能满足他肆虐的心理, 这般举动着实反常。 姜诸儿看着琼玖的眉头一点点舒展, 然而眼神却更加的冷, 好像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一样。 “孤做错了什么吗?身为大齐的公主,那本就是她的使命不是吗?孤不过助她一臂之力。”姜诸儿捏着琼玖的下巴, 似乎要将她下巴捏碎一样“碍事的东西当然要除去。” 琼玖这么多天第一次反抗他,伸手抓着姜诸儿的手臂,那力道生生在姜诸儿手臂上抓出来手印“太子说的很对, 这些都是太子教琼玖的, 琼玖自当铭记于心不敢有忘。” “你是要为了一个女人反抗孤?”姜诸儿轻皱眉头, 真的动怒了。 “太子不妨试试。”琼玖真的不介意两败俱伤的毁了姜诸儿,之所以和他迂回是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她答应了姜瑾雯会努力陪着她,所以琼玖不想用两败俱伤的方式。 “别忘了你的命掌握在孤手中,葛全一旦断了你的药, 不出三月你必死无疑, 拿什么和孤比?”葛全给琼玖送药是姜诸儿默许了的, 他们都心知肚明, 姜诸儿不想琼玖那么快死了, 琼玖不想自己那么快死了,心照不宣罢了,一旦姜诸儿真的限制葛全的自由,又或者杀了他,琼玖就只能受制于人。 “太子不妨试试?反正都是将死之人拉个垫背的也没什么不好。”琼玖手上用力将姜诸儿的手折到身后“太子只是封了琼玖的内力,可是太子是不是忘了,当初王后命人将琼玖丢进幼熊栏中的时候琼玖连内力是什么都不知道。” 姜诸儿恼怒的一掌拍向她,琼玖松开他躲开了“孤倒要看看,是你能救她还是孤能毁了她,别忘了她再聪明也只是女人,女人终究要嫁人生子的,你说若孤的父王知道她最宠爱的女儿爱的竟是一个女人,你觉得结果会如何?还需要孤提醒吗?” 琼玖皱眉看着姜诸儿拂袖而去,心里很担心姜瑾雯,只是她猜得到姜诸儿要说服齐王让姜瑾雯出嫁,却没猜到姜诸儿要的是姜瑾雯遗臭万年。 近日坊间传言,瑾雯公主时常清晨从太子寝宫出来,太子又对瑾雯公主表现的关怀备至,着实有些不像兄妹之情。 “我猜呀,一定是公主被当众拒婚伤心欲绝,太子殿下这般的温文尔雅又这般关心公主,生情也不无可能。”姜瑾雯带着素月去柳氏宫中,不小心听到有两个宫女在小声的讨论着。 姜瑾雯不自觉的收紧了拳头,素月有些心疼自家主子,姜瑾雯是什么样的人她当然知道,只是这各种曲折她却也是不知情。 “公主,要不要素月去训斥她们?”素月低声问道。 姜瑾雯摇了摇头“流言已出,堵不住悠悠众口的,别白费力气了,母亲还等着我呢。” 姜诸儿知道姜瑾雯所有的软肋,不仅是琼玖,还有她母亲,这个在深宫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根本都不用姜诸儿亲自动手,可能略施小计都能把她逼上绝路。 柳氏显然也听到了那些流言,在吃饭的时候频频看向姜瑾雯,姜瑾雯只能视而不见,这些事不能和母亲说,说了也没用,甚至劝她早日嫁人。 姜诸儿时常去姜瑾雯宫中以示兄妹之情,姜瑾雯不能拒绝,明知是火坑还要往下跳,现在她只期盼栾罄能制出那药。 “你说父王还能容忍多久?现在可是满城皆知这等王室丑闻。”姜诸儿和琼玖下着棋说着外面的局势。 “太子您输了。”琼玖波澜不惊的说到“大王的心思,琼玖这等小人哪里敢猜测。” “那不如说说你还能撑多久?我不信你真愿意就这么看着她嫁人。”姜诸儿自负自傲,从一开始就没把琼玖和姜瑾雯当过对手。 在他的潜意识之中琼玖一直都属于他的宠物,可以他不要宠物,但容不得宠物不要主人,至于姜瑾雯一个深宫的公主,有点小聪明又有什么用。 “现在。”琼玖眯了眯眼,眼中有一丝精光“今天的熏香味道可好?”琼玖淡笑着。 姜诸儿皱着眉意识有些模糊“你以为你逃得出去?” “不妨试试,太子该睡了。”为了不让姜诸儿有所察觉琼玖自己也没用任何解药,何况临时起意讲两种香料混合也没有解药。 只是有准备的情况下吸入的少一点罢了,琼玖夺过姜诸儿随身带的匕首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强行运功一路往姜瑾雯的寝宫而去。 姜诸儿对太子宫的防御几乎密不透风,琼玖刚出了那偏殿便被人发现了。 看着身后的追兵,琼玖一咬牙再次强行提气,奔走在王宫之中。 琼玖有些疲累,可身后的追兵不断,隐约间看到王后的轿辇,琼玖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她有点撑不住了。 一个跳跃从屋檐跃下,躲在王后必经的路途边上的假山之中。 姜诸儿的人在这宫中必定不敢与王后碰面,若要王后知道这些事都是姜诸儿一手谋划,定少不了责罚。 果然那群人看到王后,老实的后撤藏了起来,琼玖借机往姜瑾雯寝宫跑去,她相信就算那里同样守卫森严,但姜瑾雯绝对会不知不觉安插自己人在周围。 田寂发现琼玖的时候,琼玖正在想怎么夺过暗处的人进去,但药力似乎越来越强,不管琼玖怎么暗示自己不能晕,视线还是越来越模糊。 “谁?”田寂本是来找姜瑾雯的,却不小心听到身后的声响,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琼玖来不及回答已经倒了,田寂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脸色苍白,左手还不停流血的琼玖,田寂见过琼玖,更明白她对姜瑾雯的重要。 姜瑾雯从柳氏那里回来,身后跟着不少人,除了素月全是姜诸儿的人。 “吾有些累了,你们退下吧,吾休息会。”姜瑾雯吩咐到,素月也退下了那群人也不好跟着。 田寂在那群人走了之后才从角落出来“主上。” “何事?”姜瑾雯问到。 “您还是自己进去看吧。”田寂躲开轻声说到。 姜瑾雯见他卖关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抬腿养自己寝宫内走去。 在看到那人那一瞬间姜瑾雯觉得自己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琼玖身上染了血,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呼吸太浅浅的都快没有了。 “属下帮她止了血,但是并非长久之计,太子的人似乎还在找她。”田寂解释到。 姜瑾雯走到琼玖身边,轻轻执起她的手,田寂包扎了一下,可那血迹还是隐隐渗出来了。 “阿玖笨死了,又把自己弄伤。”姜瑾雯声音都在发颤,感受到琼玖微微起伏的胸膛一滴泪忍不住滑下。 可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姜瑾雯擦了擦眼泪“田寂……”姜瑾雯朝田寂招了招手,告知他计划“切记要是信得过的。” 田寂领命出去之后姜瑾雯给琼玖换了身衣裳,又唤来素月将人放到了她房中。 姜瑾雯低头亲了下琼玖“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有事的。” 姜诸儿来姜瑾雯宫中的时候姜瑾雯正在大发脾气,跪在地上的宫女已经差点被她用鞭子抽的晕过去。 “瑾雯何事发这么大脾气?”姜诸儿沉着脸问到,琼玖居然敢给他下药,那群废物居然追不到一个内力被封的人。 凭琼玖现在的能力根本逃不出王宫,琼玖能找的也只有姜瑾雯。 “王兄说呢?这人可是王兄的人,不知道王兄觉得摔了瑾雯最重要的簪子这罪名该不该罚。”姜瑾雯语气不善的问到。 “自然该罚。”姜诸儿轻勾嘴角,似乎在纵容一般。 姜瑾雯目光再次回到那名宫女身上,鞭子毫不犹豫的挥下。 心中浮起不忍的情绪,可是姜瑾雯只能逼着自己狠心。 最终那名宫女受不住昏厥过去了,姜诸儿身后的一人走上去探了探鼻息“回太子,死了。” 姜瑾雯心头一颤,有些无措的看着那人,手指都在发颤。 “那便丢出宫,你们知道怎么做的。”姜诸儿面无表情的说到,随后又看向姜瑾雯“瑾雯怕什么,有王兄在,不过是一条贱命。” 姜瑾雯强自镇定,丢下鞭子“那便麻烦王兄了。”说话时喉咙明显有些干涩。 地上的人被抬走,姜诸儿还想说什么,门外有人走了进来,姜诸儿看了他一眼,那人走到姜诸儿身边低声说了句没人。 姜诸儿的表情瞬间变了“孤知道了。” “瑾雯,可知道王兄有样东西丢了?”姜诸儿拨弄着手上的扳指,盯着姜瑾雯的眼睛。 “哦,不知王兄丢了什么?”姜瑾雯似乎还没从自己打死人的打击中缓过来。 “也不是很重要,但要是让孤知道谁偷了,孤定不饶了他,瑾雯可要好好记住了。”姜诸儿说完就拂袖走了。 姜瑾雯这才舒了口气。 第六十二章 姜诸儿再带着人去找姜瑾雯的时候, 姜瑾雯真在看书, 姜诸儿怒气冲冲的一掌拍开了阻拦的素月。 姜瑾雯将人扶起来“王兄何事这般生气,竟要与一个奴过不去。” “孤竟不知道何时孤的好王妹已经有这般瞒天过海的本事了。”姜诸儿一步步逼近姜瑾雯,那模样好似要将姜瑾雯杀了一样。 “瑾雯也不知道何时瑾雯敬重的兄长竟是个这般无耻之人。”姜瑾雯不打算再装,无惧的对上姜诸儿的眼睛, 寸步不让。 “无耻?她不过一届奴隶,孤给了她活下来的机会,不过是孤的一个玩物竟妄图反抗。”姜诸儿阴骘的说到。 “既然你们感情这么好,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救你,来人看好公主, 最近宫中可不太太平,别让有心人靠近公主。”姜诸儿冷声吩咐到“对了,只要她还在这临淄城中, 就逃不出孤的掌心。” 姜瑾雯看着甩袖离去的姜诸儿, 疲惫的揉了揉脑袋,她倒不担心姜诸儿找到人,毕竟姜诸儿找到的是昨日被她打死的宫女, 而她的阿玖早就离开临淄城了。 “告诉田寂近日没特别的事不要入宫了。”姜瑾雯唤来一名宫女, 那是她的人田寂的眼线。 “另外,昨日那人怎样了?”姜瑾雯还是不太放心的问到。 “已无大碍,只是还需修养。”宫女恭敬的回答。 “嗯。” 栾罄看着姜瑾雯交给她的人,一个不小心就要砸了她的招牌, 从哪下手治都没法, 似乎真的只能炼制葛全前辈给的药了。 这次琼玖可不只是受了些外伤, 强行运功,内府可伤的不轻,硬是花了栾罄不少药材才把人救回来,不过还好用的都是琼玖自己的药,她不心疼。 琼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的不行,艰难的睁开眼入眼的场景她不陌生,是当初只告诉过姜瑾雯,也只带她来过的离临淄较远的一处宅院。 栾罄进来见她醒了,连忙扶了一把“醒了就自己喝药,也真是不要命。” 琼玖点了点头“多谢。” 栾罄摇了摇头“别谢我,谢谢小公主吧。她帮我找的借口我才能出府。” 琼玖仰头一口气把药喝完了“我知道。”能费尽心机把自己救出来的也只有那人了。 其实一开始她不想这样的,只是琼玖真的没办法看着姜诸儿逼着齐王将姜瑾雯嫁给他人。 难受的闭上眼,姜瑾雯现在的处境一定不容易,琼玖微微握拳,但是在通知到那人之前只能静观其变。 “你,还好吧?”栾罄小心的询问到。 琼玖笑了笑“没事,麻烦罄姑娘了。” 栾罄摆摆手“我没什么事,也不爱待在附中,成天一些姐妹之间互相挤兑,没什么意思,倒是你这个浑身病的病秧子更有趣。” 琼玖修养了几日好歹能下床了,栾罄的医术还是值得信任的。 一只信鸽在空中盘旋了一会最终落在了琼玖的手臂上,不紧不慢的取下信桶,顺了顺信鸽的羽毛“辛苦了。” 琼玖摊开那小小的信纸“孤王已收到消息,不日便会修书给齐王,表示求娶之意,望保重身体。” 琼玖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提笔书下寥寥几句感谢之词又绑上另一只信鸽。 远在卫国的姜瑾萱也听到了那些传言,流言这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超脱自己的控制,尤其那些贵族的流言更是百姓津津乐道的。 只是她怎么也不相信瑾雯所说的心仪之人会是太子诸儿。 姜瑾萱修书给齐王表示想要回国探亲,却再次被齐王找借口驳回了,姜瑾萱觉得委屈,分明她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不是么? 姜瑾萱不爱喝酒,今晚却格外的想喝醉,醉了大概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姬顽远在边疆并不知道这些事,今日难得的无战事,姬顽拿了壶酒和战士们喝了起来,微醺之时看着那一轮圆月,今日十五了呢,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离得远了姬顽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放不下她,可是姬顽还是不敢,她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隔阂,母亲的死何尝不是她一手造成的? 母亲泉下有知大概会怪她的,姬顽可以为姜瑾萱去死,可是现在这份爱太过沉重,沉重的姬顽自己都要承受不起了。 同样醉了的两人看着同一轮圆月却隔着千万里,姜瑾萱突然想起那个远去边疆的人,突然就想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了,一个女孩子的在一群男人堆里应该很不方便吧。 这世界的情之一字最是难解,姜瑾萱不懂姜瑾雯的执着,不懂姬顽的深情,也不懂自己对姬顽又是怎样的感情。 兄妹之情,女子之情,都是为这时间所不能接受的,她想说瑾雯傻,可一想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说她? 姜瑾萱醉的彻底,青鸾将她扶到殿内,大王这几天不常来夫人这才轻松些,今日大概是听到了瑾雯公主的消息吧,作为琼玖在卫国的眼线,那些消息她早就知道了,可是她不能告诉夫人这一切都是太子的计谋。 时间过的匆忙,转眼间姬寿小公子都已一岁多了,姜瑾萱牵着小家伙的手,看他自己慢慢的走着,偶尔着急了叫几声母亲。 看着这个小生命姜瑾萱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将小家伙抱了起来“母亲带你去看鱼儿。” 卫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姜瑾萱根本都不用用药,基本就是每天伺候伺候他就行。 这样的日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至少不觉得多讨厌。 只是平静却终究被打破,当连环怀着孩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姜瑾萱觉得自己终究太过心软。 “夫人,连环求您收留连环,这次连环一定好好听话,夫人求您。” 姜瑾萱看向青鸾,她想知道为什么连环还记得这一切。 “夫人,青鸾不知,青鸾吩咐人做的,这个中差池青鸾不知,青鸾甘愿受罚。”青鸾确实不知,这等小事她只是派人去做的。 姜瑾萱收紧了手“罢了。” 连环的孩子是卫王的,姜瑾萱听完只觉得心底发凉,连环的心计费尽心思可是却不求封赏,不求名位反倒来求自己,姜瑾萱猜不透她的心思。 “因果自食,这次我不会帮你,我会帮你禀报大王的。”姜瑾萱轻声说道。 连环却惊恐的看着她“不要!夫人求你不要。” 那双眼睛充满了哀求,姜瑾萱怅然叹了口气“这样不好吗,你也不用远离你的孩子。” 连环松开姜瑾萱哭的梨花带雨“既然夫人不愿连环便不为难夫人了,只求夫人记得连环。” 姜瑾萱不曾想她竟然身怀匕首,说着就要自缢。 青鸾的动作到底比她快点,在匕首入心之前拦住了她。 “何苦。”姜瑾萱丢掉匕首轻叹。 “连环只求夫人一眼青睐便这般困难吗?夫人竟厌恶连环至此?连记忆都要剥夺?”连环笑了起来,凄凉至极。 姜瑾萱心头微颤,她想过无数的可能,唯独没有想过这个,连环喜欢自己?怎么可能。 看着姜瑾萱陡然便的苍白的脸颊,连环心中更加难过,忍不住伸手去抱住姜瑾萱“夫人连环只想看着夫人这样也不行吗?” 青鸾不懂情,只是看着姜瑾萱任由连环抱了良久,最终一点点掰开她的手“青鸾带她下去吧,吾想清静一会。” 姜瑾萱脑子里乱糟糟的捋不清思绪,一个人走了很久,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了姬顽,不同于连环的咄咄逼人,姬顽总是隐忍退让的,甚至为了自己背负了终身的自责。 想了很久很久姜瑾萱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只是她没想到连环真的能为她付出生命,身在这个位置被人惦记性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何况因自己而死的夷姜亲信。 姜瑾萱一时想不出对策却也任由连环留了下来,那日青鸾有事出去了姜瑾萱陪着卫王用完膳,等着卫王睡着了姜瑾萱才出去走了走。 连环小心翼翼的跟着她,不敢说话,姜瑾萱有些头大一说不让连环跟着她就衣服很委屈的样子,姜瑾萱到底对她狠不下心,只能任由她跟着。 姜瑾萱走到比较幽静的地方“你们退下吧,吾自己坐坐。” 连环看着姜瑾萱,姜瑾萱叹了口气,她到底还怀着孕“你坐着吧。” 姜瑾萱自己呆呆的看着湖面,她的日子也挺无聊的,每天陪一会卫王,看看书然后没事发呆,陪陪姬寿,几乎一天就过了,偶尔会不自觉想起姬顽,会想她过得怎样,偶尔听到姬顽打了胜仗的消息。 连环就那么看着姜瑾萱,几乎是痴迷一样的眼神。 然而这片宁静却被突如其来的几个黑衣人打破了,姜瑾萱看着这些人轻轻皱眉。 第六十三章 那群人朝着姜瑾萱就来了, 姜瑾萱心里升起一丝害怕,连环却已经开始叫人了。 看着连环那紧张的样子姜瑾萱更加纠结了, 只是那群人来势却一点都不犹豫, 直直的就朝着姜瑾萱来,那群宫女太监都惊慌无比,却没几个敢上前,惜命人之本性。 走的稍微远了点,护卫来的有些慢但对此刻的姜瑾萱来说却是生死攸关。 拉着连环想逃出小亭, 却被堵住了出口,亭子建在湖中, 如今却是无处可逃。 “连累你了。”姜瑾萱轻声说到, 这会倒没那么紧张了。 然而那群人并没有给连环回答的机会,冰冷的剑尖朝着姜瑾萱就来了,连环想都没想就将姜瑾萱挡在身后。 姜瑾萱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多的痛苦,反倒是一种欣喜, 被连环紧紧抱着姜瑾萱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发呆,但连环的话却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终于可以抱抱你。”那一刻连环是没有撒谎的,不管她用了多少心机, 至少她是真的爱着姜瑾萱,渴望着拥抱她。 然而身后的攻击并没有停止,而是更加强烈的杀意,两个弱女子到底还是敌不过那群身怀武功的人。 连环眼睁睁看着姜瑾萱受伤, 充满了不置信, 但是那些人似乎不取姜瑾萱的命誓不罢休。 疼痛使得抽离的思绪终于回到自己身上, 姜瑾萱咬了咬牙抱着连环跳下了湖中。 姜瑾萱不会游泳,两人又都受了伤,这样的状态,跳湖并不能保证安全,幸而护卫终于到来,姜瑾萱只是隐约听见了声音便陷入了沉睡,只是依旧紧紧抓着连环。 卫王一直守着姜瑾萱直到她醒来,姜瑾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从很小的时候父王还会很开心的陪着她,到后来诸儿,姜纠,小白,瑾雯一个个出生,再梦到出嫁那天,那种悲凉难过依旧存在,却已经少了恨,卫王宣淫无道,世人皆可指责,唯独她姜瑾萱没什么立场。 头很疼姜瑾萱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梦中还有连环,梦到她挡在自己面前,然而让姜瑾萱焦躁的心安定下来的却是那温柔的注视,梦到第一次在后宫中遇到那人。 那时候的姬顽似乎有些拘谨,姜瑾萱到现在才发现那时候姬顽看自己的眼神便那么专注。 醒来第一眼看到守着自己的卫王,姜瑾萱有些口干,难受。 伤口加受凉一并发烧再正常不过“大王。”姜瑾萱想起来,却被卫王拦住了“才刚醒,别动。” 卫王甚至亲自替她倒了杯水,姜瑾萱接过“是孤王大意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谢大王关心,已经感觉好多了。”姜瑾萱努力扯起一点笑容。 “你呀,总是这样,在孤王面前何必拘谨。”卫王有时候觉得姜瑾萱总是太过听话,纵使他把天下最好的东西搬到她面前估计都没法博得她的惊喜,可姜瑾萱的体贴又无可挑剔。 姜瑾萱心里记挂着连环,虽是不会回应她的感情,但是总归觉得愧疚,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大王,连环救驾有功不若大王给她一个名分罢。”姜瑾萱知道自己有些伤人,可是她确实不知如何处置连环。 卫王眉头一皱“连环是何人?” 姜瑾萱却不知如何回答“大王不记得?” “孤王该记得什么?美人不要乱想,孤王有你这个美人就够了。”卫王轻声安抚。 姜瑾萱默然不语,只是说着卫王点了点头。 等到卫王走后姜瑾萱才起身唤来青鸾“连环怎样了?” “无性命之忧。”青鸾见姜瑾萱要起来连忙去扶她。 “孩子呢?”姜瑾萱略担忧的询问。 “请的最好的医官,孩子保住了。”青鸾深谙姜瑾萱的为人,看似冷漠实则心肠太软,定不忍心连环因她失了孩子。 “扶我去看看她。”姜瑾萱看起来很虚弱,却依旧固执着,青鸾无法只能顺着她。 连环伤的比姜瑾萱重,但醒的比姜瑾萱早一点,只是伤势使她不能随意乱动。 姜瑾萱去会看她这让连环很是惊喜“夫人。”连环想要起来却被姜瑾萱摆了摆手拦住了。 “躺着就行。”姜瑾萱随意问了几句,也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什么。 坐了一会实在受不了连环灼热的目光“你好生休息,身子要紧。” “夫人!”连环突然叫住姜瑾萱。 “何事?”姜瑾萱顿住,直觉的告诉她连环定是有事找她。 “连环可不可以求夫人收留这个孩子?”那泫然欲泣的样子是个男人都会心生怜悯,姜瑾萱本就觉得自己欠她太多。 “为何,你愿意我可让大王给你个夫人的名分。”分明用那个秘密要挟自己便能得到更好的。 “夫人真不明白吗?连环不愿,若夫人不许连环宁愿去死。”那决绝的样子绝不是作假,一个想死的人姜瑾萱不可能有能力无时无刻监管这她。 “何苦。”姜瑾萱轻叹她理解不了连环的执着更不理解那种感情。 “求夫人答应。” “罢了,也怪我。”或许当初她没有为了自己名下有一子嗣而接受青鸾的建议,接受连环的自荐或许就没有如今这么多事了,可是后悔似乎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姜瑾萱身体还没好,不适合在外吹的太久,青鸾提醒了几次姜瑾萱才不怎么情愿的回到屋里“青鸾你说世人皆说我淫乱,为何连环却这般执着。”姜瑾萱的表情很淡,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分明她就在你面前,青鸾却有种下一刻姜瑾萱就会消失的错觉。 “因为世人不了解夫人,而连环曾经侍奉过您,夫人本该是那池中莲,世人愚昧才只看到池中泥。青鸾从不认为夫人有何处不堪。”青鸾极少数的直视着姜瑾萱的眼睛,句句真心,一路陪着姜瑾萱走上这卫国最有权势的女人的位子,从一开始姜瑾萱便背负着这不该的污名。 青鸾到宁愿姜瑾萱真的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可是她没有,什么都没做被人唾骂,甚至被自己父王认为是耻辱,青鸾觉得这世界对姜瑾萱不公平至极。 “没那么夸张。”姜瑾萱摇摇头,她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给她换个间房,环境好点。” “大王今晚估计会过来,你叫人去准备膳食吧。”姜瑾萱撑着脑袋看起来有些累,身子有些虚。 每天看看书,逗逗姬寿那个小家伙,当然大多的时间都是在陪着卫王这样的日子也算不得很委屈,姜瑾萱已经不会再问父王请求回国了,只是这段时间来自姜瑾雯的书信也断了,难免有些担忧。 青鸾同样联系不上琼玖,也不能给姜瑾萱提供什么消息,只是各自都不自觉的悬着一颗心。 只是姜瑾萱不曾想到自己受伤的消息会传到了那充满硝烟的边疆,当自己留在国都的眼线居然会告诉她姜瑾萱遇刺了,这让姬顽顿时无法安心了。 今日并无什么太大的战事,按照她以往的作风,一定会为了让她父王安心就回朝了,只是这一次是不敢回去,不敢去面对那座宫殿,仿佛在这里会安心的多,只是有时候会梦到真正的姬顽会梦到夷姜,会感觉到她们的指责,她只是一个从另一个时空空降的人,却害的一个不该死的人丢了性命。 然而事实上姬顽要是对那一段历史够了解大概就不会那么自责了,一个人的命运不会轻易因他人而改变。 姬顽回去的那一天是姬汲去接的她,姬汲远远的看着坐在马上的姬顽,表情严肃不苟言笑,曾经的小孩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将军了,只是看起来瘦了很多。 “顽弟。姬汲作为太子来迎接足以说明姬顽的地位。 “王兄。”姬顽从马上下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瘦了,母亲要是知道该心疼了。”姬汲并不知道姬顽心里的疙瘩,也不知道这句话在那颗脆弱的心上再次来了一击。 姜瑾萱受伤已经很久没陪着卫王去过前朝了,而且私心里她也不怎么愿意,但是卫王说给姬顽接风只是一场家宴罢了,姜瑾萱不得不出席。 坐在卫王身边看着那人,比出征之前消瘦了很多,只是却更多了些被磨砺的气质更加沉稳了。 “美人可是不舒服?”卫王握住姜瑾萱的手,酒都全洒出来了姜瑾萱还浑然不知。 “妾身该死。”姜瑾萱这才后知后觉,满脑子都是姬顽,走神了都不知道,本以为自己会心如止水,可是在看到姬顽的那一瞬间心里还是升起了不知明的情绪,姜瑾萱自己也说不明白那种感觉。 “孤王倒是忘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若孤王先陪你去休息。”卫王眼里只有她的美人,换做他人怕是不知道要多心寒,一个战场厮杀的公子却还没有一个深宫的女人重要,至少现在的姬汲是有些愤愤不平的。 只是姬顽却并不在意,反倒是看了一眼姜瑾萱,又做无意的低下头。 “伤口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大王不必担心。”姜瑾萱轻笑着将酒递到卫王唇边,那笑容当真使满堂绝色皆失色。 那天晚上姜瑾萱给卫王灌了很多的酒,自己喝的也不少,卫王喝的酩酊大醉。 “你们扶大王回宫歇息吧。”姜瑾萱强撑着让人送卫王回他的寝宫,今晚她并不想和这位王共处一室。 姜瑾萱摒退了所有人自己在园子里坐着,看着那轮明月出神“欢迎回来。”似乎是喝醉了说胡话一样,冷静自持的她很少会有这么颓废和不自制的时候。 第六十四章 “那你觉得我该回来吗?”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姜瑾萱却并没觉得很惊讶。 姬顽将披风给她披上“伤还好吗?” “没事。”姜瑾萱并没有回头, 只是伸手紧紧的揪住披风的领。 姬顽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看到姜瑾萱那样姬顽心里有些淡淡的心疼,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心里的隔阂依旧难以过去, 可是看到姜瑾萱的样子姬顽还是会有一种忍不住想靠近的冲动。 “姬顽, 谢谢你。”姜瑾萱感激当初姬顽的相助, 即便她知道姬顽想听的不是这个。 “其实你不用自责的,所有的过错不都是因我而起的吗,夷姜夫人不会怪你的, 她也希望你过得快了点。”姜瑾萱脸上露出微笑,似乎是终于能说出这句话一样。 “那你又自责什么?是我害了我母亲, 我理应背负这一切, 和你又有何关系?你们本就对立, 母亲意欲害你,站在你的立场你也不过是保护自己保护姬寿罢了。”姬顽想过去抱抱她, 可是微伸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那隐忍的样子让人心疼至极, 可是面前的人背对着她什么也没看到。 这近一年的时间姬顽几乎没有一天不思念这个远在都城的人,同样也没有一天不是在自责中度过,姜瑾萱知道她真实的身份没有厌恶她, 姬顽觉得自己已经该知足了。 “抱歉, 我只是想看看你, 另外暗杀你的人我会彻底查清的。”姬顽叹了口气, 她不该来的。 姜瑾萱依旧没有回头“不用了, 有些事没必要深究到底,真相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姬顽谢谢,如果说这里对我来说是一处寒潭,你便是那唯一的暖玉。” “有你这句话够了。”姬顽如玉的面容上绽放出笑容,姜瑾萱转身对上她的眼睛,那里面的情愫还没来得及掩饰。 “陪陪我吧。”姜瑾萱第一次向姬顽发出邀请。 姬顽明显一愣,看到姜瑾萱略带笑意的样子,突然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回过神才狐疑的看着姜瑾萱,怕是因为她今晚喝醉了吧。 姜瑾萱示意姬顽一起坐,姬顽坐到她对面,姜瑾萱歪着脑袋看着姬顽“好黑。” 姬顽仿佛不认识今晚的姜瑾萱了,一个会开她玩笑的姜瑾萱,但是却一点都不讨厌,甚至心理有着淡淡的欢喜那种开心的感觉,姬顽已经很久不曾体验到了。 “嗯。”姬顽轻声应下,每天待在战场上怎么可能不变黑,放在以前的自己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毕竟以前的她出门必涂防晒。 只是来到这里之后太多的身不由己,那些女孩子的娇气不得不被她抛下。 “以后别去了,再厉害也是个女孩子。”姜瑾萱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可是却还是情不自禁的说出来,清醒着却又好像混沌着。 姬顽被她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姜瑾萱突如其来的关心倒让她不太适应了,有时候人就这样当你习惯了一个人对你不太友好的模式,突然有一天这人开始关心你了,总归有些无所适从的。 “这可不是我说了算。”姬顽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卫国女子心仪的公子顽此刻像个小孩一样惴惴不安。 “我帮你就好了。”姜瑾萱歪着脑袋,嘴角噙着笑,有几分调皮的意味。 这样的姜瑾萱当然好,可是姬顽没醉,她清楚的知道着这一切只是因为姜瑾萱喝醉了,等到醒来她又将会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姬顽伸过手指去碰了一下姜瑾萱的手指,只是轻轻碰了下“姜瑾萱别这样,我会误会的。” 其实姬顽也不知道现在如果姜瑾萱愿意接受自己她有没有胆量去拥抱她,自己现在和姜瑾萱还能这么谈心,全是一个叫姬顽的女孩子的母亲用生命换来的,何况姬顽知道姜瑾萱没有那份心思,也不会去想接受自己。 “姬顽,为什么要认识我呢?”姜瑾萱突然就哭了起来,这个从新婚之夜哭过之后就再没流过眼泪的宣姜夫人此刻看着姬顽脸上挂着泪珠,在月光下有种令人心碎的美感。 “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值得吗?”姜瑾萱再次问到。 姬顽无措的看着她,想给她擦擦眼泪却又懦弱的收回了手,“没有为什么,值不值得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自己,可是不管我给自己的答案是什么,最后还是想靠近她,只要能看到那人便会觉得心安。” 吸毒是什么感觉姬顽不知道,但是她对姜瑾萱的眷念或许和那些吸毒的人一样,戒不掉,即便在感受姜瑾萱给的那份心安的同时也会体会到那份厚重的悲伤和愧疚,矛盾着也依恋着,有时候姬顽甚至会想哪一天要是葬送在敌人的手中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份苦痛。 “你真傻,我这样的人,何来的心安,毕竟我可是连自己的父王都嫌弃的人。”姜瑾萱觉得姬顽傻透了,不仅喜欢她这个女人,还喜欢一个被嫌弃的人。 “不傻,因为心里就不会空荡荡的无依无靠。”姬顽终究忍不住伸手替姜瑾萱擦去脸上的泪水。 “还有你再不好,也是别人看到的,甚至他们都没看到,我为什么要在意那些我甚至都不认识的人的话?这样不是很可笑吗?” “还有你一定不知道其实我不是姬顽,谁都不是,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场意外我从我原本生活的地方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在厮杀着,我没见过那样的场景,恐惧无助,当敌人的刀刃朝着我而来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干嘛,是一位老兵救了我,他呵斥我。” 姬顽的手还停留在姜瑾萱脸上,很暖令人眷念,姜瑾萱也任由她,“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可是连难过的机会都没给我,那段时间有多难熬呢,恐怕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眼中的公子顽已经彻底换了一个人,父王疑心病有多重恐怕你比我清楚。” 姜瑾萱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抽疼,姬顽的故事过于匪夷所思,姜瑾萱确实震惊却并不觉得眼前的人是个怪物,甚至很心疼,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安慰。 “很苦吧。”姜瑾萱突然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在姬顽面前委屈。 姬顽点点头“是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活着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是看到那人的时候突然就有了一丝归属感,好像在这个时空有了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所以不傻。” 姜瑾萱呆愣的看着姬顽“什么时候?”她可不会傻到不知道姬顽口中的那个人是自己。 “第一次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帮了我,那一次满朝的大臣在指责我,唯独有个人说,大王养着满朝文武不是让他们来指责大王的子嗣的。”姬顽端正的坐着仿佛在回忆。 “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毕竟凭着这张脸大王对我也是百依百顺。”姜瑾萱轻轻摇了摇头,她跟本就不怎么记得。 “嗯,我知道。”姬顽笑了笑,她知道姜瑾萱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那天姬顽和姜瑾萱一起坐了很久,后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姜瑾萱叹了口气,姬顽的故事很沉重,姜瑾萱也听得很难受。 心情为这个女孩而沉重,却并不知道要说什么,后来酒劲上来了,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何时便靠在了姬顽身上。 看着靠着自己的女人,姬顽告诉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去接近她“只要你知道了就好了。”姬顽不想给姜瑾萱太多的负担,却也希望至少在姜瑾萱心里自己能占据一席之地。 “母亲,对不起,如果你想要惩罚谁,惩罚我就好了。”姬顽看着姜瑾萱的脸颊,眼角滑下温热的眼泪,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和她这样。 寂静的夜茫茫天地我们都是那么渺小,如同蝼蚁,可是在命运面前却总还是想要挣扎一下,姬顽抱了抱姜瑾萱,怀里的人远比看起来要瘦小。 将人送回姜瑾萱的寝宫,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姜瑾萱的睡颜,睡着了她也似乎不是特别安稳。 “你能欢迎我回来,我很开心。”姬顽弯下腰在姜瑾萱耳畔呢喃。 近在咫尺的倾世容颜,姬顽心砰砰的跳着,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最终很忐忑的在姜瑾萱的唇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碰了一下,又像做贼一样的退开,耳根烫的不行,姬顽觉得自己现在和那些登徒子没什么两样,匆匆吹灭了灯火就走了。 安静的夜,月亮孤零零的悬在天上,姬顽是被噩梦惊醒了,冷汗顺着两鬓流下。 姬顽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膝盖,不自觉的又想起母亲的指责,指责她还能安心的去缠着姜瑾萱。 第六十五章 姜瑾萱第二天醒来回想着昨晚的事, 真的内心有一丝的莫名的欢喜,却又觉得愧疚,分明自己和姬顽没有任何可能的,偏偏却自己还拨弄了她的心, 姜瑾萱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控,但是不得不承认和姬顽那样并肩坐着她很喜欢,昨晚是她这几年以来最开心的时候。 姬顽真的没有再远去边疆,因为她害怕,害怕自己离开了, 姜瑾萱还会有危险她却只能事后才能赶回来,其实姬顽想要的也只是看着那人好好的就好。 这个世界的礼数, 束缚即便是她这个空降的人都不敢轻易逾越,何况姜瑾萱从小接受的便是这样的教育,从一开始她便不奢望姜瑾萱会回应自己。 只是她也不曾想到日后这份喜欢竟将姜瑾萱置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齐国瑾雯公主与那鲁国国君也算的上是良配了。” “什么良配啊,我可是听说那瑾雯公主和太子有染,整个齐国都传遍了, 那鲁国国君也是惨, 竟主动提亲于那样一个女子,有人提亲齐王还不巴巴的把人嫁过去了。” 姜瑾萱走在花园中,无意间听到两名宫女在谈论此事, 姜瑾萱漫不经心的折了之花, 是了今日可是瑾雯的大婚之日, 她又该有多难过? “夫人?”青鸾躬身等着姜瑾萱的指示。 “杖责50罚一年俸禄。”姜瑾萱嗅了嗅手里的花, 看似在笑着青鸾却知道她已经动怒了, 姜瑾萱在意的人和事不多恰好姜瑾雯算一个,唯一疼爱的妹妹怎么允许别人诋毁。 “夫人饶命,夫人小人知错了。”那两名宫女不知道姜瑾萱什么时候到的,这时候也只能求饶。 姜瑾萱看都不曾看过她们一眼,将手搭上青鸾的手就走了。 今日是齐国的瑾雯公主的大事,姜瑾雯坐在宫中大红的衣裳等着宫中女官来带领。 这是一场迟来了三年的婚礼,一年前琼玖修书与姬允,姬允本已同意了,却被姜诸儿从中阻拦,姬允登位不久整个鲁国不服他者众多,尤其是以羽公姬翚为首的一群人,巴不得他死,姜诸儿稍加收买姬翚便百般阻拦姬允欲迎娶齐国公主之事。 姬允在琼玖的,姜诸儿困住了葛全,姜瑾雯只能拜托栾磬帮忙照顾琼玖,琼玖的病情反反复,三年来一直不怎么有好转,栾磬也只能尽力稳定她的病情。 姜诸儿囚禁着姜瑾雯,姜瑾雯只是告诉她琼玖已经死了,那时候的琼玖根本就不知道姜瑾雯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天十二个时辰琼玖几乎有十个时辰在昏迷着。 姜瑾雯那般悲恸的神情,姜诸儿看不出真假,而且他派出去的人,真的没有一点点琼玖的消息。 那时候的姜诸儿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姜瑾雯只是看到了他失神的样子,那时候姜瑾雯想或许王兄是真的在乎着琼玖,只是这份在乎不是琼玖要的,或许换句话姜诸儿觉得琼玖是自己的一部分,不允许他人争夺。 可是在姜瑾雯心里,她的阿玖是独一无二的,不属于任何人,她该有属于她的自由,而不是被姜诸儿囚禁着一辈子。 “死了啊。”姜诸儿只是怅然的说了那么一句“那便让在下面看着你的不幸吧。”从那天起,姜瑾雯所有的行踪都被姜诸儿限制了。 姜小白或许可以在朝堂牵制姜诸儿但是在这暗地里的势力却远远比不上姜诸儿,也不能解除姜瑾雯的监视。 姬允没忘了琼玖的请求,但是琼玖并没有告诉过姜瑾雯这个计划。 三年的时间栾磬用了无数的药草,研制了不少药,琼玖这条命也算是暂时保住了。 混在人群中远远的看着姜瑾雯被姬翚接走,踏上了去往鲁国的路程,大红盖头的下的姜瑾雯宛如一对只木偶,她不知道人群中有人在凝视着她,只是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原本该太子去送嫁的,只是因为姜诸儿的刻意而为,这对兄妹不伦的感情怕是快传遍整个大周王朝了,齐王哪里还敢让他去送嫁。 一路上的行程枯燥安稳,姜瑾雯也不知道她的阿玖怎么样了。 栾磬看着收拾东西的琼玖,要说三年的时间她和琼玖还是那么陌生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你要去鲁国?”栾磬看着琼玖削瘦的背影,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问到。 “嗯,谢谢栾姑娘这么多年的照顾。”琼玖看着栾磬漏出感激的微笑。 栾磬摆摆手“我帮你,三公子帮栾家,这买卖划算,我家反正也没几个人还记得我这个人,舅舅失势母亲病死,我呀也算个没依靠的人,不若陪着你们出去鲁国看看好了。”栾磬摇头苦笑,这三年她其实都不曾回过家,但是也没人关心她的死活,不过不起眼的庶女罢了,只怕众人已当她是死人了。 “这。”琼玖有些犹豫,就这么让栾磬背井离乡似乎不太好。 “我去见小公主的。”栾磬不知何时早已将包裹收拾好了。 “罢了。” 琼玖收拾好东西,两人一路骑马追上了迎亲的队伍,一眼便能看到那队伍中央最大的马车,那里有着这三年在生死边缘徘徊时最牵挂的人。 “一直跟着?”栾磬亦换做了男装打扮,琼玖会得易容术她亦会,是以并不需要像姜瑾雯一般以面具示人。 “不,我们先去。”琼玖眷念的看了一眼姜瑾雯所在的方向随后调转方向挑了条小路。 两人骑马轻装而行,比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快了将近两天,姜瑾雯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怎么过来的,说是后悔吗?也不是,只是在想以后自己和阿玖还会不会有再见的时日,阿玖的病还好吗,那个傻瓜会不会还想要找王兄报仇,这些姜瑾雯一直在想,却没有个所以然。 她不希望琼玖还去找姜诸儿寻仇,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她知道琼玖斗不过姜诸儿的,姜诸儿身为太子拥有的是整个齐国的势力,父王已经老了,三王兄不得父王喜爱,甚至忌惮根本无法与太子抗衡,以前是她想的过于简单了。 鲁国的都城没有齐国那般恢弘,鲁国地小国弱,取姜瑾雯对姬允来说也不全是为了帮琼玖,还有是他有意与齐国结盟,至于姜瑾雯在姬允眼里不过是一个女人,再美也没什么,是以其实姬允不太理解琼玖的执着的。 在齐国再次进行繁琐的礼仪,只是今日她的身边是一个陌生的不认识的男人,即便这人是鲁国最尊贵的人,对姜瑾雯来说也只剩下苦涩。 王姊修书于她说父王不许她回国,因此不能去给她送嫁,姜瑾雯难过的不是这个,而是对亲情的失望,王姊从来没做错什么变被父王排除在了卫国,此生不许回国,何况她这样在外人看来是她主动的。 忙忙碌碌的一整天,姜瑾雯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过的,知道踏进新房才感觉到一丝疲惫,更多的是麻木。 夜幕暗暗降临,屋里摇曳着红烛,从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到另一座宫殿,这几乎是所有公主的命运,到头来她姜瑾雯也不曾逃脱。 而在姜瑾雯发呆这空档,远在齐国的姜诸儿也在不停的和着酒,一夕之间好像少了那么多乐趣,姜诸儿至今想不明白自己那点不够好,让琼玖宁愿喜欢一个女人都看不上自己。 其实姜诸儿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非要将琼玖拴在自己身边,只是觉得她在身边就挺好的,折磨也好不过是为了磨灭她那颗不安的心上的菱角,不过到头来也是没得到,死都得不到的人。 烛火摇曳,晦暗不明,外面似乎很热闹,这是这一切却与同一间屋子里里外外的人都无关。 姬允喝了点酒,脚步有些微晃,在众人的搀扶下往新房而去,不管名声如何,这位瑾雯公主的美貌已经足以让姬允被很多人羡慕了。 “大王。”琼玖一身青衫,不知从哪出来躬身站在姬允面前。 听到那声音,姬允的酒意似乎醒了一点了,定神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人,随后朝那群人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孤王自己过去就行了。” 门被人打开了,姜瑾雯有些紧张的抓紧自己的衣衫,进来的人也是一身的红衣,倒也是剑眉星目看起来颇为俊朗,只是姜瑾雯没有心思欣赏这位美男子。 洞房之前还有许多的事,必须做全套,姬允看着那个冷着脸的美人,确实是角色美人,若非是琼玖怕是他还真挡不住这样的美人。 一切皆毕,姬允却将所有人都撵出去了,姜瑾雯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没等她发问,姬允又自己出去了,嘴里还嘟囔着这不是算我白忙活一天么。 姬允走后姜瑾雯还来不及松口气门又被人推开了,姜瑾雯抬头看过去,却愣住了,那人朝着她走过来,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拥住她,便是如此姜瑾雯已是潸然泪下了。 “混蛋。”姜瑾雯死死抱着那人的腰,顾不得自己此刻的狼狈。 第六十六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戒毒所,林昔岁微眯着眼看向窗外, 对很多人来说清晨意味着忙碌的一天开始, 或工作或学习, 但是对这里面的人来说不过是痛苦的延续。 每天接受者各种治疗,毒瘾发作的时候生不如死, 而她也不过是这里面的一个罢了。 回头看向对床的人果然她也在看着窗外, 段疏淮是和她同一天进来的, 毒瘾没发作的时候也和她一样总是发呆。 那样的眼神林昔岁一点都不陌生, 段疏淮回过神对她微微笑了笑。 “早安。”林昔岁曾说段疏淮不像是会吸毒的人。 那时候段疏淮只是看着她笑“你也不像不是吗?”那样的眼神, 带着些嘲笑和讽刺。 林昔岁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确实,不过也确实都进来了。” 没戒过毒的人不会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说生不如死也不为过。 “你听故事吗?好无聊。”段疏淮忽然冲林昔岁粲然而笑。 轻轻点了点头确实挺无聊的“你要是说完了你的故事, 我们还在这里的话, 我也可以给你讲个故事。” “好啊。”段疏淮又抱着膝盖,似乎是在回忆。 “就从我遇到她开始说吧。”段疏淮笑起来让人有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但是每一次林昔岁这么说,段疏淮都会摇头“我不过是学她罢了, 再遇到她之前,我从不相信有人身上会有那么暖心的气息。” “大一那年吧,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她, 也是第一次被一个人的笑容温暖。”段疏淮开始慢慢的说,看着她微翘的嘴角,林昔岁以为那会是很温暖的相遇。 然而事实上并不是, 那种一见钟情梦幻般的邂逅, 大概只会存在于小说。 熙熙攘攘的街头, 有着不少在叫卖的小贩,寒冬腊月,即便冻的手脚都没了知觉依旧只能在原地等待着寥寥无几的顾客上门。 不管哪座城市,繁华的背后总存在这一群人,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为生计苦苦挣扎。 段疏淮原本不属于这座城市,从小生活在农村的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最爱的爸爸会忽然的抛下她们母女,再也回不去。 工地发生一场意外,死了几人,对负责人来说不过是一场麻烦,费点钱,可是对段疏淮母女却是晴天霹雳。 妈妈不甘心,固执的认为爸爸一定还会回来,带着那点微薄的赔偿金,义无反顾的拉着哭闹的小段疏淮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 一来就是十年,段疏淮从八岁到十八岁,都是穿梭在这个城市最阴暗的角落。 年少的孩子总是叛逆的,被人蔑视,也蔑视他人。 初中的时候段疏淮认识了一群小混混,交了一个混混男朋友,除了长的好看一无是处。 也许谁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可是段疏淮的年少无知赔上的是她妈妈的一只眼睛。 懵懂的少女,自以为无所顾忌,惹怒了一群混混,那样的人,有什么怕的。 段疏淮冷冷的看着面前扬言要上她的男人,她所谓的男朋友却一声不吭的蹲在墙角。 “您也不看看自己长的什么样,要上我,行啊先去整个容啊。”狠狠地吸了口烟,然后轻佻的将烟雾吐在男人脸上。 “够辣,我喜欢。”有些人总是自信过度,说着就扣住段疏淮的腰,满嘴的酒气,就往段疏淮嘴上凑。 段疏淮没想到面前的这人会这么的肆无忌惮,求助的看向靠在墙角的男生,却已经没人了。 也许是意识到面前的这男人不是普通的混混,绝望笼罩着这个不过十多岁的女孩。 身上的衣服被撕的破破烂烂,边上还有这个男人的跟班在起哄。 恍惚间摸到中午出于好玩而买的水果刀,直到刀刺进男人的胳膊,脸上被甩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段疏淮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也许是被逼急了,段疏淮竟然又刺了男人一刀。 “大哥,你受伤了,咱们还是先去医院吧,这小娘们什么时候不能收拾。”段疏淮认得说话的人,当初就是他最先将段疏淮带入这个圈子。 也许是出于一点点的愧疚,也许是被段疏淮眼里的狠劲吓到,但是劝男人先去包扎。 男人不屑的啐了一口“听说你还有个妈妈?我不动你,你不是敢伤老子吗?小妹妹,既然敢出来玩,就要玩得起。” 段疏淮不怕别的,可妈妈是她唯一的依靠,唯一的亲人,段疏淮很想直接杀了男人,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蜷缩在地上,刀上还带着血,阴暗的巷子安静下来,还是个孩子的她浑身不停的抖。 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玩过火了。 疯了一样把刀扔了,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回那个破败的家。 妈妈没回来,段疏淮开始害怕,害怕那群人真的疯了。 穿梭在附近的每一个胡同,角落,无助的喊着她妈妈的名字。 直到傍晚,看到那个推着小车的熟悉的身影,段疏淮才放下心。 跑过去紧紧抱着那个比她还瘦的人“妈,你终于回来了,你吓死我了。” 一天的担惊受怕最终化成泪水,在巷子口哭成泪人。 “怎么了?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今天不会又逃课了吧?跟你说多少次,让你好好读书,别整天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你听到没有?”刘芳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段疏淮。 “妈,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妈你别离开我。”段疏淮红着眼睛,哽咽的说到。 “好了好了,回去吧,站在这像什么话,该回去做饭了,等会你爸回来该饿了。”刘芳就像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样,说着平常人听来很正常的话。 可段疏淮却不自觉的后退,她爸爸?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可每天她们家总会给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备上一副碗筷。 “他已经死了!死了!”段疏淮歇斯底里的喊到,她妈就像疯了一样,固执的认为她爸还活着。 刘芳气的甩了段疏淮一巴掌,原本被男人打过的脸上又多了几个指印。 “你爸怎么会死了呢,他在外面工作呢,给你挣钱读书,你好好读书知不知道。”刘芳推着小车回了她们那个狭窄的家。 段疏淮仰头看着天空,眼泪还是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哭够了,擦了擦眼泪回了家,这么多年有什么不能习惯的。 那天之后段疏淮没再和那些人来往,规规矩矩的在学校坐着上课,即便总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段疏淮也懒得搭理。 从来到这座城市开始,那种不屑的目光,见得多了,慢慢的也就麻木了。 人啊,都是带着有色眼镜的,小时候成绩好,老师说她抄的,只因为她连校服都买不起。 可是后来交了些混混,这些人就开始怕她,不管背地里怎么不屑,当面总还是客客气气。 段疏淮想一开始估计就是因为他们的客气,才觉得读书好不好的也没什么用吧。 安逸了几天,段疏淮都差点忘了那天的事,可她忘了,不代表那群疯子忘了。 放学回家看到妈妈捂着眼睛痛苦的倒在地上,手上身上都是血,还有被打青的手臂 满屋的狼藉,鲜红的血液成了她记忆里抹不去的噩梦。 年少无知的冲动付出了她妈妈的左眼与尊严“妈,妈对不起,我错了,妈你等等,我去叫人,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段疏淮第一次懂得了恨,抱着她妈妈,四处向邻居求助,终于有人帮她打了120。 可即便住院了,医药费对她来说也是一比巨额钱款。 她那个所谓的前男友给她送了一笔钱“疏淮,那天对不起,可我真的不能惹他,他是这的大哥,我……” “这是我所有的钱了,应该能给你妈妈交医药费了。” 段疏淮没拒绝,当你没钱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根本做不到拿着钱甩谁一脸。 更何况这是他欠她的,他们都得不到饶恕,包括她自己。 刘芳住了一个星期就出院了,家里没钱,她怎么肯继续住院。 出院后的生活倒是宁静的像回到以前一样,可段疏淮难受,她宁肯被她妈妈打一顿都好,这样心里的愧疚或许会少点。 可刘芳什么也没说,只说让她好好读书。 刘芳的左眼彻底废了,那些人下手太狠。 段疏淮不敢再惹他们,只能吞下这口气。 “妈妈一只眼睛,能让你好好的,也值了。”刘芳一句话,就让段疏淮泣不成声。 从那以后段疏淮又变回那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沉默寡言的走在校园,没什么朋友,只有书和作业。 段疏淮说完这一段又毒发了,林昔岁看着那个用伤害自己来缓解痛苦的女孩,去抱着那个不停的往墙上撞的女孩,突然觉得心疼。 和段疏淮的人生比起来,许多人都过得太幸福,也许她曾经犯过错,可那些错的代价太沉重。 林昔岁不能想象,还是初中生的段疏淮是怎样熬过那段时间的。 第六十七章 姜瑾雯是在琼玖怀里醒来的, 那会琼玖已经醒了, 琼玖低头看着姜瑾雯, 嘴角微微扬起, 亲了亲她“早安。” 姜瑾雯想起昨晚的事, 不禁耳根通红。 琼玖拥着那人”去沐浴否?” 姜瑾雯点点头, 琼玖轻车驾熟的带着她去了殿中的浴池,姜瑾雯这才想起一个问题“阿玖很熟啊, 而且似乎国君是特意让你来的。” 感觉到腰间的手指, 琼玖连忙求饶“之前不是我帮了他么, 换他帮我一次,也没什么吧。”琼玖可怜兮兮的看着姜瑾雯只求她别揪自己,捏一把还是挺疼的。 姜瑾雯点点头, 一脸严肃, 看着琼玖那担忧的样子终是忍不住笑了,伸手缠住琼玖的脖子“谢谢阿玖。” 紧紧贴着琼玖, 那笑容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要不是曾经琼玖帮过姬允或许今日她们要面临的就不是这样的了, 或许真的是不得相见的困苦。 琼玖亲了亲她的额头“有什么可谢的,为你不也是为我?傻瓜。” 真让她看着姜瑾雯去嫁给别人, 成为他人名副其实的妻子琼玖觉得自己大概会疯了,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她也不介意将齐国搅得天翻地覆。 幸而上天还存着几分仁慈。 而此时外面却有两人鬼鬼祟祟的撞到了一起, 栾磬恼怒的瞪着面前一身酒气的人,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除了她居然还有人来。 姬允瞅着这个想杀人的女人, 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孤...在下冒犯。” “你没事在这里干嘛?”栾磬看着面前还穿着喜袍的人,捂着额头恨声问到,疼死她了。 “姑娘又为何在这?”姬允表示自己也很无辜啊,整座宫殿都是他的,怎么他就不能在这了,虽然却是有些丢人。 “我...关你什么事?”栾磬眼珠子一转,总不能要她说她是来想偷看一眼两个女子如何行礼的吧,只能鼓起气势,只是再看着姬允那一身的喜袍。 越看栾磬越觉得自己得罪人了,这一身可不是鲁国王氏的服饰么,还有一身喜袍,这宫里最近有喜的可不是只有她们家小公主和鲁国国君姬允么,国君... 嗯...这人得罪不起,但是好像貌似大概已经得罪了。 姬允看着这人一脸要哭的样子,觉得好笑,刚刚不还气势十足么。 “你可别哭,她两没出来,孤王也不能去沐浴,被人发现孤王新婚夜被赶出新房不是一般的丢人。”姬允警告的看着她,生怕她捅出什么篓子,帮琼玖是一回事,害得自己丢人是另外一回事。 栾磬很想翻个白眼,她哪里看起来像要哭了? 琼玖还是有点时间概念的,姬允并没有等多久两人就出来了,只是这次琼玖的身份是姜瑾雯的贴身侍女。 姬允惊讶的看着那人,时至今日他居然才发现帮他力挽狂澜的人居然是个女人,所以他不仅帮着成就了一对有情人,这对有情人还都是女人 反观栾磬倒是淡定的多,并没有很惊讶,早就见过了还惊讶什么。 不过姬允也没有过多的震惊,琼玖是男是女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的谋略胆识都是不可多得的,只要她为自己效力男人女人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在这个时代主上将自己的女人赏给谋士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帮琼玖对姬允来说的重量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姬允从暗处出来,径直朝着琼玖和姜瑾雯走去“尔可真是胆大,竟瞒了孤王这般之久。” 琼玖轻笑并没有一丝得意之色,反倒是让人很舒服的笑容“大王在意吗?” 姬允摇摇头“你还真是将孤王的心思猜的透彻,这么危险的人孤王倒是要好好考虑要不要用了。” 谋臣弑君的事已经不在少数了,姬允的话也不全是开玩笑的。 “琼玖没什么大志,大王能给予一地得以安身已是知足了。”琼玖摇摇头,她可没兴趣干那些事。 “其实如若孤王知你之女儿身,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帮你,毕竟别人的人,和自己的女人还是不一样的。”姬允觉得如若一开始就知道琼玖是女人,怕是他也不介意将她变成自己人。 只是话刚说完姬允便感觉到一股要杀人的气息,姜瑾雯冷冷的瞪着他,似乎他再敢多说就要动手了。 姜瑾雯可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国君,鲁国小国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齐国之大,姬允这个年轻国君怎么也没有她父王那般有威严。 “瑾雯公主的美貌果真名不虚传,还请稍事片刻,孤王稍后再来。” 姬允说完就匆匆走了,再闹琼玖都要揍他了,至于栾磬全程就看了个好戏,反正姬允估计也没兴趣管她。 “栾磬你怎么也来了?”姜瑾雯奇怪的问到。 “想来便来了,反正偌大的齐国,偌大的栾府已无我容身之所。”栾磬说的轻松,但是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舍的。 姜瑾雯没再多问,只是给了她一个拥抱“谢谢。”若非栾磬帮忙照顾琼玖,怕是如今已是天人永隔了。 姬允并未让她们等太久,新入宫的夫人,总是还有些事,只是姜瑾雯情况实属特殊,并不可过多的露面于人前,姬允找借口全程没让人见到姜瑾雯的全貌。 而后的日子,安逸的有些不真实,琼玖助姬允打理国事,尽职尽责的做一个谋士,鲁国的权力也渐渐在姬允的手里稳固下来。 姬翚本是不服姬允的,在姬允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很不服他,甚至想说服先王废了他,姬允登基之后更是不服,姬翚是两朝元老的人物,朝中势力众多,若他依旧不肯配合对姬允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即便现在姬翚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对,上次还去齐国当了迎亲使者,但是依旧不怎么给姬允好脸色。 “或许,我有办法。”琼玖思索着,这或许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 姬翚或许只是没有一个很好的台阶下,当初确实是想支持他人,但是最终姬允已经是国君了,服软是必须的但是作为一个高傲的人,他又拉不下面子。 彼此给个台阶这事就很好解决了。 “哦,你有何办法?不妨说来听听。”姬允虚心的请教到。 “这就需要大王配合了,至于公子挥那边,琼玖去说便好了。” “明升暗降,给他一个很好的名声,实际上不过是让他退了。”琼玖淡淡的说到。 “就怕他不看孤王脸面,孤王给的赏赐还少么?他哪次不是拒收。”姬允想起多次被一个臣子甩脸色,脸色也不禁阴沉下来。 “此次孤王说扩张军备,我国弱小,如今天下礼乐崩坏,周王根本顾不得我们这些小国,再不求自保谋求他国怕事就要成为被谋求的了,可今日反对之声竟占了大半,他姬翚是一句话没说,可那些反对的又有那个人不是他的党羽?”姬允越说心情越发烦躁。 琼玖若有所思,最终还是笃定的看着姬允“大王信我便让我一试。” “允。”反正他也没别的法子。 姬翚本是在自家,养养花逗逗鸟,那姬允小儿当朝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大人,门外有个自称封烨的人求见,说是事关府中安危。”小声的说着。 “不见。” “那人说大人见了这符会见的。”小厮地上一枚玉质的符,姬翚心头一跳,这符他人不知,他可是知道的,乃是国君贴身密卫的标志。 “让他进来。”即便如此姬翚也没什么好脸色,毕竟一个连国君的面子都可以不给的人,指望他给一个密卫多大的面子。 琼玖跟着小厮去了园子里,姬翚依旧在逗他的笼中鸟,琼玖也不急,比谁沉得住气又有谁能和刺客比。 果然姬翚先回头看他,总自己逗也挺没意思的。 “你来做什么?”姬翚的语气很是不善。 “在下封烨,不过是想来告诉大人一个消息。”琼玖今日是男装,名字未换,只是那面容确实另一幅了。 “姬允小儿,有何事?” “大王预备扩充军备,用以强国,这天道大人不会看不懂。”琼玖给了姬翚尊敬,却也没有显出一丝下风。 “如此甚好,只是这事和我这个不问政事的人有什么关系?”姬翚赞同这个做法,任人宰割不若先发制敌。 琼玖将群臣反对之事说了“大人或许不这么想,但是那些依附于大人的人却不这么想,而且大人可曾想过,大人虽是有谋略有本事,可令公子却不尽然,大人迟早庇护不了他们。” 这明显的威胁的话,分明是在警告姬翚,你不下台阶可以,那么国君也有本事那你的子孙开刀,毕竟这鲁国还是他姬允的。 “大王有意让大人担任那大行之职,大人看如何?”只要姬翚同意了,那那些臣子也会明白姬翚这是退让了,自然也会服从姬允了。 姬翚沉默了一会,最终叹了口气“臣,谢过大王厚爱。” 鲁国暂无他事,琼玖回复了姬允之后,看着另一个方向,或许她可以去做点别的了。 第六十八章 姬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 姜瑾雯和琼玖并肩而立, 姜瑾雯依旧是那特有的遮住半边脸的面具, 琼玖也陪着她。 “敢问文姜夫人怎的来我这卫国了,这位莫非是尊贵的国君。”姬顽明知故问, 就是想调侃姬顽。 姬顽变了许多, 少了一股初见时那股过于缥缈的气质,好像摸不着看不透一样的,现在的姬顽看起来更加沉稳了, 只是那眉眼间的忧郁却更加的深厚。 “你再明知故问, 我可找王姊告状去了。”姜瑾雯威胁的说到, 这世上都是一物降一物, 姜瑾雯可不怕她。 姬顽果真就轻笑摇摇头“开玩笑的嘛,不介绍一下?” 琼玖礼貌性的摘下面具对着姬顽微微屈身“在下琼玖,久闻公子顽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姬顽有些震惊的看着琼玖再次戴上面具, 琼玖已经习惯了所有见过她真容的人的表情了,毕竟认识姜诸儿的人并不少。 “幸会, 在下姬顽。”姬顽震惊过后略微收起了惊讶,向琼玖回了一礼。 “姬顽能否带我去见见王姊?”姜瑾雯没想到琼玖居然会带她到卫国来, 一开始琼玖并没有告诉她, 只是说去游山玩水,观天下风景。 确实是一路玩玩乐乐的过来的, 然而姜瑾雯对这一路并不是很熟悉, 不知不觉被琼玖带到了卫国了。 “这。”姬顽眉头轻皱似乎有些为难。 “公子不方便的话, 我们再另寻他法便是,公子不必为难。”这些看似有权势光鲜的公子们其实也有自己的无奈。 “不,不是,只是今日怕是不行,明日你们听我的安排。”姬顽并不是在为难这个,只是这事她又得和姜瑾萱面对面的,姜瑾萱躲着她,她也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她。 “那就麻烦公子了。”琼玖感激的说到。 “无事,我命人去给你们安排住处,放心是我就对下人说你们是我朋友。”姬顽周到的说到。 两人跟着姬顽去了安排的住处,姜瑾雯拉着琼玖往床上一躺“累死了~” 琼玖坐起来,盘坐在床上,轻轻给她捏着肩膀“会不会好受点?” “嗯。”姜瑾雯轻哼了一声,随后突然将琼玖扑倒在床上“可是不要阿玖来。”琼玖身子骨本就不好了,姜瑾雯可舍不得她在这么伺候自己。 “我有那么脆弱吗?”琼玖拥着她,她感觉如今她的小公主整个把她当做易碎的玉对待了。 “有啊,琼玖可不就是块玉么。”姜瑾雯挑眉看着琼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姜瑾雯趴在琼玖身上,忍不住去亲了亲她,即便过了这么久,姜瑾雯依旧很喜欢和琼玖腻着,即便就像此刻这般什么都不做的躺着,也觉得很好。 琼玖轻轻拥着她,或许一路玩累了,两人就那么听着彼此的心跳声睡着了。 再醒来亦是日落西山了,只留下了漫天的余晖。 期间姬顽有去敲门想问两人要不要一起去城中逛逛,只是敲了两下并没有人应声,姬顽便走了,寻思着两人或许是累了。 刚刚踏出房门,便有侍女过来请她们去前厅用膳,姜瑾雯还寻思着姬顽一个男子考虑的也还挺周到。 “是女子。”琼玖在她耳边轻声说到,嘴角还噙着玩味的笑意。 姜瑾雯心里微微惊讶,姬顽竟是女子,那她对王姊岂不是和自己与阿玖一般。 事实上在琼玖摘下面具之后姬顽亦同样看出了她的女儿身,同类之间也许总有些相同的地方,只是都默契的没有提及。 两人跟着侍女到了前厅的时候,姬顽已经在等着她们了。 “抱歉,久等了。”姜瑾雯歉意的说到,要不是她贪睡也不至于这般。 “怎会,一路奔波自然一身疲惫。”姬顽理解的说到,毕竟这种奔波她也体验过。 那顿晚膳宾主尽欢,琼玖也诚心的想结交姬顽这个朋友,感觉是个很有趣的人。 姬顽上下打点着,次日特意引开了卫王,找借口缠着卫王。 把那些属于姬汲的亲卫也都调走了,虽然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是还是小心为上。 青鸾将人带进去的时候,姜瑾萱正在教姬寿读书,而小孩子姬朔在旁边趴着。 “母亲,朔儿也要写字。”姬朔眨巴着眼睛看着姜瑾萱。 姜瑾萱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人抱起来“好呀,母亲教你。” 青鸾自然是认识琼玖的,只是不认识姜瑾雯,但是看着琼玖也大致能猜到姜瑾雯是谁了。 姬寿背完一段转身想和姜瑾萱求夸奖,却看到青鸾和她身后的两人。 “青鸾姑姑。”很有礼有节的叫着青鸾,看的出姜瑾萱把他教的很好,四岁的小孩跟个小大人似得。 姜瑾萱也回头,分隔多年的姐妹终于再次重逢。 “王姊。”姜瑾雯小声的唤着她,王姊变了很多,和记忆中有些不太一样了,但是还是一样的温柔。 姜瑾萱把姬朔放下,起身看了姜瑾雯许久,眼睛有点湿润,久违的见到亲人的感觉“变成大人了,变漂亮了。” 姜瑾雯走过去紧紧抱着姜瑾萱,姜瑾雯忍不住想哭,当初得知姜瑾萱嫁给卫王的时候就很难受,她觉得她的王姊该配得上这天下最好了,可上天偏生不让她好过。 姜瑾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朔儿都该笑话你了。”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姜瑾萱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王姊,瑾雯想你。”以前觉得不开心了,总有王姊哄着她,可是有一天却一切都物非人非了。 “王姊也想你。”姜瑾萱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在亲人面前隐藏的脆弱总会不自觉的显露。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姬朔小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母亲哭了,甚至姬寿也眼巴巴看着姜瑾萱和姜瑾雯。 琼玖轻轻勾起嘴角“小孩子都该笑话你们了。” 姜瑾雯这才不好意思的放开姜瑾萱“这个是朔儿吗?”姜瑾雯蹲下去想去抱抱姬朔,小家伙不认识生人,悄悄躲在姜瑾萱身后,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姜瑾雯。 “是,朔儿寿儿叫姨母。”虽然这两个孩子都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姜瑾萱是真的把两个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宠着的。 “姬寿见过姨母。”姬寿一副老气横秋到底样子向姜瑾雯行礼。 反观姬朔就只是怯生生的叫了句姨母,又躲在姜瑾萱怀里。 “真乖。”重逢的喜悦和见到小孩的欣喜倒是让姜瑾雯忘了向姜瑾萱介绍琼玖了。 姜瑾萱看向一旁的琼玖,琼玖微微颔首,看到姜瑾萱眼底的惊讶到没有很奇怪。 “这位是?”那面容和诸儿实在太像了可那装扮分明是一身女装,声音也不似诸儿。 姜瑾萱心头突然浮起无数的谜团,此前传出了瑾雯和诸儿之事,可后来瑾雯不是嫁入鲁国了么?听闻文姜夫人已经怀孕了,那瑾雯却又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姜瑾雯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阿玖忘了,吐了吐舌头走到琼玖身边,很自然的扣着她的手“王姊这是阿玖,我此前和你在信中曾提及过。” 姜瑾萱觉得乱死了“你先等等,青鸾带寿儿和朔儿走。”姜瑾萱将姬朔递给青鸾抱着,另外朝姬寿招了招手,让他跟着青鸾。 青鸾一直跟在姜瑾萱身边,兄弟两对她并不陌生,是以倒是很乖巧的跟着走了。 “你给我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阿玖为何和诸儿这般相像?诸儿和你之间的谣言又算是怎么回事?还有不是说你已经怀孕了吗?”姜瑾萱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 姜瑾雯也很无奈,只能拉着她坐下,慢慢道来,长话短说的说完了一切,姜瑾萱只是全程听着并不发表言论。 姜瑾雯的经历对她来说太过于匪夷所思,若是以前她也定想说一句太过放肆,但是如今姜瑾萱觉得自己没资格去评判姜瑾雯的生活,至少现在的她过得比自己自由比自己开心比自己幸福。 “你过得幸福就好。”姜瑾萱看着姜瑾雯微微笑着,只是心里还是惊讶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还有让姜瑾萱有些难过的是,诸儿竟会这般。 “真没想到,之前一直以为的太子,竟是你。”姜瑾萱看着琼玖淡淡的说到,这般说来,她对琼玖还真是挺了解的,毕竟也相处过那么久,就算是伪装的也总会有一些自己的性情,现在一见除去女儿身的身份,确也值得托付终身。 何况还是一个能得到鲁国国君都赞赏的人,说来琼玖的势力遍布的可是真广,卫国,鲁国,齐国,是否还有其他国家呢? “瞒了夫人那么久,是琼玖的不是。”琼玖认错到。 姜瑾萱叹口气“你何错之有,你和瑾雯好好的就行,看到瑾雯开心我就放心了。” “那王姊你呢?你的快乐你的幸福呢?”姬顽的情意至今未变,姜瑾雯不会看不出,王姊并不是很开心,她也知道。 第六十九章 “我?我不是很好么。”姜瑾萱故作无事的笑着。 姜瑾雯还想说什么, 被琼玖拉住了“夫人自己决定就好, 只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也可直说无妨。” “多谢, 时辰也不早了, 顽公子怕是拖不了大王多久了,瑾雯要不明日再来?明日我想办法支开大王就是。”姜瑾萱温婉的模样让人挑不出错,而且说的也都是事实。 姜瑾雯难过, 王姊越是这样越表明她的不快乐。 “如此琼玖和瑾雯便先行告退。” “王姊明日再见。”姜瑾雯和姜瑾萱抱了一下,便和琼玖一起走了。 姜瑾萱看着两人离去,不由得叹了口气, 幸福?对她来说太过缥缈了, 她已经不是年少的时候还有力气去不满去恨。 “为什么不让我说?”姜瑾雯不满的嘟着嘴, 告诉王姊姬顽喜欢她不好吗? “你这是关心则乱。”琼玖戳了下她的额头。 姜瑾雯还是气鼓鼓的, 琼玖也不哄她也不说不好, 就是看着她。 良久姜瑾雯自己鼓了鼓腮帮子, 又平静下来,阿玖说的没错是她关心则乱了,王姊是卫国最受宠的夫人,两位小公子也备受宠爱。 卫王想废太子立姬寿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姬顽是太子一党,届时太子之位争夺, 姬顽一定左右为难, 倒是如今及早抽身还来得及, 只是姜瑾雯也不希望自己的王姊受到伤害。 只是姜瑾雯不知道这种两难的境地姬顽已经陷入过一次了, 而且她已经做过决定。 而且抛却这个, 姜瑾萱是夫人,姬顽是公子,中间隔了太多,即便姜瑾萱知道了,即便她喜欢了也只会徒增困扰。 “想通了?”琼玖好整以暇的看着姜瑾雯,直到姜瑾雯点了点头。 “我看,你王姊也并非不知道,只是知道又怎样。”琼玖根据自己刚才的观察姜瑾萱不仅知道,怕是已经动情了而不自知,即便这情很浅,浅的她姬顽都察觉不到。 但是作为旁观者却要比当事人清楚的多。 “可是不甘心啊。”姜瑾雯赖皮的挂在琼玖身上,双手抱着她的脖子。 “感情这种事,只能自己决定,他人爱莫能助。”怎么选择是她们自己的事,其他人插手太多反而不一定是好的。 “好吧~”姜瑾雯恹恹的应到,王姊和姬顽要在一起比自己和阿玖还难。 卫王和姬顽谈了一会政事便性质缺缺了,不耐烦的大发她走了,美人和枯燥的政务当然后者更有吸引力。 姬顽有些担忧,也不知道那两人走没走,不过姜瑾萱还是了解卫王的,也得亏与此姬顽的计划才没漏出什么马脚。 倒不是怕卫王将姜瑾雯与琼玖怎样,毕竟只要她想让卫王百依百顺也未尝不可,只是隔墙有耳这种事还是防着点好。 万一有人看出姜瑾雯不是和鲁君来此,即便解释琼玖是女儿身,也没办法解释为何鲁国夫人不经正道来到卫国,而且有可能将琼玖的行踪暴露给诸儿。 卫王过去的时候姜瑾萱正在看书“美人看什么?” 姜瑾萱放下书,亲昵的揽着卫王“没看什么,不过是刚刚送走寿儿和朔儿,随手翻翻。” “我说怎么没看见那两小子,一定是在你这玩累了。”卫王亲了亲姜瑾萱的脸颊,姜瑾萱已经很麻木的接受了。 “我看寿儿不错,假以时日定能成才,将来将这王位传给他孤王也放心。”卫王第一次明确的提到将王位传给姬寿。 姜瑾萱心头一跳,她并没有想过这个,寿儿和朔儿确实是大王的子嗣,但是姜瑾萱却并不想让二人取代太子。 “大王说笑了。”姜瑾萱笑的有几分勉强。 “怎么不相信孤王?”卫王一瞪眼,似乎想增加说服力。 姜瑾萱给他喂了水果,靠着卫王“怎么会,瑾萱怎会不信大王。”此刻若是反驳,这位的脾气可是越发不好了,姜瑾萱不想徒惹事端让卫王发脾气。 琼玖和姜瑾雯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姬顽,没一会姬顽便到了,这一天还长着“不若顽陪二位去城中逛逛?卫国的风土人情和齐国鲁国还是有些不同的。” 反正也是无事,两人便随着姬顽去城中逛着,一些商贩说的都是地道的卫国话,姜瑾雯听不懂,琼玖也是一知半解,姬顽便向两人解释。 姬顽在卫国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一时之间公子顽陪着两位美人逛街之事竟传开了。 琼玖和姜瑾雯依旧是带上了面具,有些不伦不类,但是能得公子顽陪伴的也定不会是什么普通姿色。 姜瑾雯和琼玖到乐得清闲,好久没这么惬意了。 次日卫王居然主动召见了姬顽,姜瑾雯和琼玖又趁机溜进了姜瑾萱宫中。 “顽儿啊,孤王听闻昨日你在陪一女子逛街?”卫王一脸关切的问到。 姬顽难得的一张俊脸上写满了无辜,她可不止陪了一个是两个,还是一对鸳鸯她就是个电灯泡。 “只是朋友之妻,昨日有事暂拖顽照看,不曾想回了那位娘子清誉,顽知错。”姬顽一脸诚恳认错的样子将卫王气到不行。 “你说你,这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卫王感觉自己这儿子太不争气了。 “顽...” “别和孤王说心有所属,这话孤王已经听够了,真有谁家的女子竟看不上孤王的儿子?”卫王打断了姬顽的说辞,不用听都知道她要说什么,多少年了一谈成家立业就是这说辞。 “顽知错。”姬顽不知道除了认错她还能怎么办,真让她娶妻也太为难了,她是女子怎敢随意娶亲岂非害了人家女孩。 “就知道知错,孤王看也该择日为你选个贤妻了。”卫王真要被她气死。 姬汲听闻父王召唤姬顽,害怕姬顽遭到为难便匆匆赶了过来,岂料竟是逼迫顽弟成亲而已,如今已经膝下有子的姬汲也觉得姬顽确实该成亲了,但是看着姬顽那张都快走没了的小脸,姬汲又觉得心疼弟弟。 “父王,顽弟或许只是过于羞涩,儿臣倒是有一办法。”姬汲弓着身子说到。 “你来了,起来吧,你倒说说有什么办法。”卫王还是很气,气鼓鼓的瞪着姬顽,姬顽觉得无辜死了。 “顽弟一直戍守边疆,顽弟一向洁身自好,身边也没个女子,这男女之情难免害羞,父王觉得可是?”姬汲替姬顽解释到。 卫王想了想也不是没道理,便是以姬汲继续说“汲以为,不如先给顽弟府里充实几位女宾。” 姬顽府里除了几位侍女确实没有女宾,美人日日在眼前还真能把持的住不成,卫王一想也可行“此事便交给你了。” “汲定不服父王所望。”姬汲倒是很乐意揽下这活。 “如此无事孤王便回宫了。”卫王真是被姬顽气到了。 “王兄...”姬顽求饶的看着姬汲,希望他放过自己。 姬汲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兄也觉得你该成家了,放心王兄定给你好好挑选。”一向正经的姬汲也难得的调侃姬顽。 “知道的知道你公子顽心有所属,不知道的该以为你公子顽有何隐疾了。”姬汲语重心长的教育姬顽。 姬顽真是欲哭无泪,她能怎么说,她确实不行啊,她是女人啊。 姬汲对于姬顽的事还真说上心雷厉风行的,没两天就把人送过来了,还真是个个都是美人。 姜瑾雯听说之后差点笑岔气,还是姬顽瞪她才忍住不笑。 “好好好,我不笑,那你打算怎么办?”姜瑾雯同情的问到。 “晾着,等到举国都知道我不举了。”姬顽深深的叹了口气,上午好不容易把那些个美人安排好了才能偷偷溜出来。 这下琼玖都忍俊不禁了,真难想到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小将军也有这么无可奈何的时候。 “喝酒喝酒,卫国的酒比不得你们齐国的酒烈,但是多喝点也能醉。”姬顽现在愁的不行。 姜瑾雯和琼玖也只能陪着她喝了。 姜瑾萱听说这事之后,手中的笔一顿,墨水在原本已经成型的画上渲染开来生生毁了一副好画。 “夫人?”连环在旁叫了几声发呆的姜瑾萱,姜瑾萱这才回过神,若无其事的将笔搁好。 “扔了吧。”不知为何心情突来的变得有些烦躁。 姬顽也确实该成家立业了,寻常人家如她一般的年纪孩子估计都长大了,只是他人不知道姬顽的身份,她却是知道,女子之身如何娶妻? 姜瑾萱浑然不曾察觉自己有多担心这姬顽,甚至想着要怎样才能让卫王不去逼迫于她。 第一次姜瑾萱觉得姬汲烦人至极。 第七十章 那天姬顽喝的烂醉, 是琼玖和姜瑾雯将人架回去的。 府中的新晋女子们一个个翘首以待着公子顽的临幸, 毕竟公子顽不仅文武双全,那容貌也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这样不可多得的良缘谁不想要。 然而一连几日姬顽都不曾踏足过任何人的房间,不免让一群心怀着希冀的女孩们暗自垂泪。 姬允传来消息,栾罄即将生了,让她们尽快赶回去,姜瑾雯不得不和姜瑾萱告别回鲁国。 其实当初姜瑾雯给姬允的建议是让他直接给栾罄一个夫人的名分。 只是被姬允否决了, 姬允认为如若真的那样,姜瑾雯这个齐国公主被他晾着, 到时候定会引来齐王的怒火,鲁国承受不起齐国的愤怒。 是以姬允的意见是姜瑾雯依旧给足名头,他和栾罄的孩子对外说是他与文姜夫人的, 如此也保证了孩子嫡长子的身份。 栾罄虽小小的不舒服过,但她也明白鲁国国小自然受制于人。 但还是对着姬允好一顿闹腾,至少这位尊贵的国君连续肚子不舒服了好几天。 如今栾罄临盆在即, 届时姜瑾雯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当然不可能还在外面,不得不回去了。 而这边姜瑾萱听闻姜瑾雯要走, 心里还是有着淡淡的不舍的情绪。 “万事小心。”姜瑾萱拍了拍姜瑾雯的后背, 不舍的情绪虽极力掩盖还是流露出来了。 “嗯, 王姊也是。”姜瑾雯同样十分不舍,但依旧要走。 姜瑾雯和琼玖走后, 姜瑾萱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此后再见怕是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夫人。”连环进来便看到姜瑾萱在发呆, 连环一直觉得发呆的姜瑾萱很容易让人心疼。 见是连环,姜瑾萱心里淡淡的叹了口气,既不愿要名分,两个孩子全养在自己名下,姜瑾萱对她真是无可奈何,可偏偏又知道她对自己有那般心思。 “何事?”姜瑾萱觉得自己能做的只是让她觉得自己无情。 “大王来了,唤您过去。”连环低着头,姜瑾萱挑不出她一点差错。 “知道了,汝去唤青鸾来。”姜瑾萱很冷淡的说到,连环虽然很难过,却也没有忤逆姜瑾萱。 还奢求什么呢,能陪伴在她身边便该知足了。 姜瑾雯与琼玖日夜兼程的赶回了鲁国,没过几日栾罄便生产了。 是个男孩,姬允抱着开心的不得了,起名姬同,因着姬同出生的时日恰好是姬允生辰那一日。 栾罄疲惫的看着姬允抱着孩子,是个男孩,接生婆恭贺着姬允后继有人,姬允笑着只说了句好,便叫人赏赐了她。 琼玖换了女装在旁侯着,漠然的看着那接生婆,知道了这等秘闻姬允怎可能还留的了她,普通贵族人家尚不敢泄露消息,何况王室。 “跟我来吧。”有人带着接生婆去领赏。 “没和任何人说你今日去哪了吧?”那人低声询问到。 “回大人没有。”接生婆声音都在发颤,她仿佛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那边好,少不了你的功劳,大王自会善待你的家人。”那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多谢大王,谢过大人。”说着接生婆已是泪流满面。 “好走。”说完一剑封喉,一个失踪的平民在着都城掀不起任何的风浪,人命在权势面前毫不值钱,姬允多少还给她家人一些补偿。 随后立马有人过来将尸体处理了,那偏僻的庭院,桃花落地,也许只有细风才能闻到那空气中的血腥味。 姜瑾雯随着姬允出席,王长子出生,自是举国欢庆。 其实姜瑾雯一直在想,姬允到底爱不爱栾罄,爱却为何不愿公之于众,不爱却又对她纵容宠溺。 或许对姬允而言除了情爱,这国家更为重要吧,姬允心有雄心,想的不仅是让鲁国在这乱世中生存下来,还有扩充疆土。 琼玖的身子时好时坏,姜瑾雯总不敢去想那最坏的一面。 所幸的是栾罄的医术倒是日益见长,姬允也遍寻国之名医帮助琼玖。 不觉已是深秋,姜瑾雯从屋里拿了件狐裘披在琼玖身上“阿玖在想什么?” “在想,等来年开春,我向大王请命带你去那大草原驰骋。”琼玖伸手揽着姜瑾雯的腰,相互依偎的璧人如此悦目。 “好啊,阿玖可不许食言。”姜瑾雯伸出小指,竟是小孩子一样拉钩立誓。 琼玖亦同样伸出手指勾上姜瑾雯的小指“我何时对你食言过。” 两年后鲁公再得一子名友,开春的时候,琼玖并未食言,姜瑾雯看着广袤的草原,靠着身后的人,感知着她的存在便是安心。 短短数年光景,卫国却发生了不少变化,至少曾经风光无限的公子顽,如今却是不思进取,只知流连花间的纨绔公子。 不知多少人为之惋惜,姬汲不知自己这王弟受了何等刺激,为何竟突然间变了个人一般。 若说贪念女色,可据他所知,那府中的一众美人他一个未曾碰过,可又偏偏终日流连花巷。 姬顽喝的迷醉看着现在他府门前的姬汲,眯着眼睛和姬汲打招呼“王兄你怎么来了。” 姬汲当真是怒其自甘堕落“是不是我不来,迟早你能醉的连我都不认识?” 姬顽笑眯眯的摆摆手“不能……怎么会,嗝……”甚至不经意间打了个酒嗝。 姬汲不满的皱眉“荒唐。” “王兄你说什么?”姬顽歪头似乎没听明白。 “来人给我泼水,泼醒为止。”姬汲是真生气了。 “去啊!”见身旁的人没有人动,姬汲又吼了一声。 冰冷的水泼在身上,姬顽终是醒了,却是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 “醒了?”姬汲看着眼神逐渐清明的姬顽第一次失了兄长的温和,也是第一次在姬顽面前扮演着一个严兄。 “醒了。”姬顽看着阴沉的天空“要下雨了。”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母亲乐意见到你现在这副模样吗?民间都将你公子顽当笑话。”姬汲愤愤的说到。 姬顽愣了愣,随后仰躺着,不知为何突然发笑,母亲,她还有脸去见母亲吗?或许母亲在泉下早已见到了真正的姬顽,见到了她真正的女儿了。 姬顽的笑声太过苍凉,姬汲竟是一时愣了。 “王兄说的对,我这样确实没什么脸面去见母亲,所以才至今苟且偷生着。”之前姜瑾萱遇刺之事,不过是此前依附与母亲的亲信所为。 姬顽仍记得那人问她不为母亲报仇反对他们赶尽杀绝,就不怕活的不安心么? 安心?姬顽不记得自那日起她可有哪一日是安心的。 可便是如此她也容不得他人去伤害那人,纵使她在世人眼里百般不好她也不愿意姜瑾萱受到丝毫伤害。 决定是她做的如今的自责与难过也同样活该她姬顽自己承担。 “王兄莫要再管我了,或许这一切本就是父王乐意看到的呢?王兄说是不是?”这些年看着姬寿一点点长大,聪慧如姬寿又怎会让父王不喜欢。 都说母凭子贵,或许姬寿姬朔兄弟却是子凭母贵,这几年父王想另立太子之心再明显不过。 姬汲身为太子又怎么不明白姬顽话里的意思,姬顽没了权势他便没了一个支持,朝中老臣再怎么说,也是说说。 他虽不是多迷恋这太子之位,可,父王的举动当真令人心寒,即便从姬寿出生之日他便猜测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只是不曾想这天来的这般快。 “可你这样,母亲还是会心疼的。”姬汲走过去朝姬顽伸出手。 姬顽顺势站了起来,浑身湿哒哒的,衣服上的水顺着往下流。 “谢谢王兄。”姬顽漏出苍白的笑容,心疼她担得起吗。 姜瑾萱陪着卫王在湖边喂鱼,细细的雨丝飘下,姜瑾萱招来人撑着伞。 “大王我们回吧,下雨了。”姜瑾萱看着卫王,轻言说到。 如今的卫王已经彻底老了,威严的王袍似乎都撑不起来一样,一点点看着卫王老去,姜瑾萱心里的那些恨意也一点点消散,卫王确实毁了她的一生,却也陪伴了她真多年,真心来说也没有哪点对不住她。 卫王习惯性的微微护着姜瑾萱,这似乎是十多年的习惯了。 “听说寿儿最近功课都做的不错,小小年纪对国事还颇有见解,孤王寻思着等时机到了,孤王便立他为太子,到时候有你这个母亲帮衬他,也挺好的。”卫王突然又说到立太子的事,姜瑾萱却并没有那心思。 “大王说笑了,太子汲挺好的。”姜瑾萱淡淡的说到,她并不希望姬寿小小年纪便当上太子,卫王这身子,也不知哪天便去了,小小孩童便要承受一国之重,太难了。 姜瑾萱只想平静的过完这一生,依着姬汲的性子,也断不会对姬寿姬朔兄弟赶尽杀绝的。 只是这般平静的日子却是终不长久。 第七十一章 姬顽穿着湿哒哒的衣服走进府中, 没一会便开始下着瓢泼大雨, 站在廊下看着外面的大雨,好久没见过这样大的雨了。 在她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她不叫姬顽, 是个南方人, 到了梅雨时节那总是绵绵不断, 夏天的暴雨也是说来就来,有时候一不小心就浑身湿透了。 “公子不去换身衣裳吗?”身后突然传来很小心翼翼的声音,姬顽不经意转身, 看到身后那女子一身淡紫的衣裙, 看起来有几分柔弱的感觉。 “汝是何人?”姬顽扫了一眼又看向外面。 “奴家是前日宣姜夫人送过来的。”易娴惶恐的回答,头低的很低。 姬顽转身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凑得近了些。 易娴一颗心紧张的不行,被姬顽那么专注的盯着一丝红晕浮上脸颊。 “回去吧,一个人在这呆着也没什么好看的。”姜瑾萱将这样一个人送到她身边是什么意思?觉得她姬顽是贪恋她的美色么?姬顽不愿意这么想, 可是有时候人的思绪根本无法由自己控制。 易娴虽没有姜瑾萱那般美貌, 可那眉眼却真的有几分相似,易娴本是今年宫里新晋的新人,恰好在姜瑾萱宫中。 青鸾听到姜瑾萱的命令时第一次觉得姜瑾萱做的不妥, 公子顽对夫人的喜欢并不是至于外貌而已, 这般怕是会让公子顽心寒至极,只是看着自家主子那样青鸾也猜不透姜瑾萱的想法。 易娴看着姬顽离去的背影, 挺拔却又透漏着悲戚的感觉, 忽然想着或许外界的传言并不真实, 公子顽从来就没变过,他依旧是那个能护卫着卫国的年轻将军。 不知不觉竟是到了卫王的生辰,群臣均献上厚礼,卫王心情颇好。 姬寿与姬汲站在一旁,说来也奇怪姬寿这孩子虽则还算不得长大了,却对那些国事颇有见解,小小年纪倒是赢得不少赞赏,可偏生姬寿除了亲近姜瑾萱之外便只亲近姬汲这个大王兄。 整日里就喜欢往姬汲的太子府中钻,起初姬汲还以为是姜瑾萱的指示,但是久而久之却发现并非如此,小家伙是真心想粘着自己,虽然无奈但姬汲也不能撵走他。 相处的久了,倒也对这个小自己那么多的王弟颇有好感,只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看着姬寿想是不是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他的阶下囚。 但是即便会想,姬汲的性子也不会令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姬汲的性子或许是太过软了,便是姬顽有时候也觉得自己这王兄当真不适合做一个乱世的国君,他适合做一个盛氏明君,至于乱世称雄,她这王兄还是差了些。 姬汲呈上自己搜集到的一块上好的碧玉有温养身体之功效,群臣本已经准备好了夸赞太子孝顺的说辞,却不知为何卫王却并没有特别的喜悦,反而微皱眉头。 姜瑾萱多年陪伴着身旁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卫王的心思,卫王如今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他自己自然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他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人罢了,如今太子送上这么件礼物本是好意,只是到了卫王眼里怕是就变成了太子巴不得他早日死了。 卫王的疑心病谁又能朝夕陪着他的姜瑾萱了解,她本是不想蹚这蹚浑水的,但是也不知为何还是开口了“我看这玉倒是块好玉,正巧我这几天颇觉得有些心口发寒,不知大王可否将这玉赏给奴家?” “当然可,美人要孤王自然给。”卫王果然毫不犹豫的就给了姜瑾萱。 “太子一片心意也是难得了。”卫王随口夸了一句。 姜瑾萱不经意看到姬顽原本担忧的神情放松了下来,姬顽抬头恰好撞上姜瑾萱的眼睛,心头一颤,刚刚可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出口帮王兄? 台阶上的人先收回了视线,台阶下的人同样看向了别处,只是却都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姜瑾萱记得有快大半年没见过姬顽了,上一次还是在春宴上,居然又瘦了,离开了边疆的环境姬顽却依旧没把自己照顾好,姜瑾萱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恼她。 姬顽送上的礼物不出彩也不会惹得卫王不快中规中矩的,卫王这几年对她有些失望,也没怎么夸赞。 “寿儿祝贺父王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姬寿先是稽首,随后直起身子,还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 卫王连说三个好“寿儿长大了。” “父王父王,朔儿前些日子读到一句,朔儿也想送给父王。”姬朔虽是只比姬寿小上一岁,可智慧却并不输于姬寿,只是姬寿给人感觉更加沉稳些,姬朔倒是更嘴甜些。 “哦?朔儿想说什么?”卫王略有兴致的坐直身子。 “祝父王万寿无疆。”姬朔笑着让人感觉很纯净,便是姜瑾萱也忍不住笑了笑。 “好,想要什么呀?”卫王对于这一套很是受用。 “父王把东郊马场那匹枣红马赏给朔儿好不好?”姬朔一点也不客气的开口。 姜瑾萱忍不住皱眉“朔儿,不得无礼。” “无碍,喜欢便去取吧。”卫王倒是无所谓的摆摆手。 这一出父慈子孝,谁人看不出大王对两位小公子的喜爱呢,只是支持姬汲的那一批人顿时又愁白了头发。 “父王,寿儿的礼物父王还没看呢。”姬寿说着命人呈上一副巨大的画作。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那是偌大的卫国疆土,能将之全部画下想必也是下了大工夫的。 就连姜瑾萱都惊讶了,她竟然不知道姬寿何时画出的,在场的也只有姬汲不怎么惊讶了,这画是姬寿央着他帮忙完成的。 “我儿真的长大了。”卫王感慨的说到“只是父王希望有朝一日你这幅画画的将不再是我卫国全部的疆土,父王希望你来将这疆土扩大。”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大王这是铁了心的要立公子寿为储君,一旁的姬汲心里听得难受,父王当着他和顽弟的面便这般说了,他这太子之位怕是也就还有几天好呆了。 姬汲看向姜瑾萱那个多年前本该是自己妻的人,这些年姬汲倒是越发看不懂她了,若说她贪念权势,可是此刻她年上没有丝毫的喜悦,反倒是淡漠更深。 可若说她是泛泛之辈,母亲确实也是因她而死,这朝中又有多少人是属于她姜瑾萱的势力,或许这样的人才更可怕,不动声色没有太大的喜怒,像迷一样的摸不透。 姜瑾萱若是知道姬汲心里的话,怕是只会失笑,她不过是个自己都没有选择权的可怜人,就连那所谓的权势,也不过是那些人有求于她,想得她一句帮助而已,平白的谁又愿意维护着你,况且那些人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说她。 卫王的生辰自然是大摆宴席,姬顽寻了个角落独自闷头喝酒,这些年唯一长进的就是酒量了吧。 犹记得第一次参加这样大的宴席,那是她刚从边疆归来,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哪里做错了惹来祸事,那时候她对这个世界充满的抗拒,只是如今晃眼却是那么久,那些不属于这里的记忆也好像模糊了。 姬顽又喝醉了,姬汲命人扶他下去休息,无人的偏院与外面的热闹对比太过鲜明,姬顽躺着看着那单调的屋顶,浑浑噩噩。 房门突然被打开,姬顽只以为是宫人进来了,轻轻闭上眼睛此刻她并不想说话。 姜瑾萱找了借口离席了,这宫中虽大姜瑾萱稍微一问便也就知道了,或许如今这宫中姜瑾萱的话比卫王的话还管用。 脸上轻轻抚着自己手指,姬顽似乎知道来人是谁了。 姜瑾萱坐在床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只是看着姬顽那样子心里总是难受“你不该是这样的。”曾经那个无牵无挂一样的姬顽是令她羡慕的,如今却憔悴成这般,如玉的面容看起来更加消瘦。 掌心贴着姬顽发烫的脸颊,明知道自己此刻的举动有多么的不对,可是姜瑾萱还是没有就此放开。 “好好照顾自己不好吗?”这样我会愧疚,这句话姜瑾萱没有说出口,那轻轻的叹息落在姬顽的心上。 屋里有一种过度的安静,曾经姬顽觉得酒能买醉,可是这么多年又有什么时候是真的醉着的,喝醉了梦里也还有那些记忆。 姜瑾萱并没有呆很久,从进屋到离去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待到屋里没了丁点声响,一滴清泪滑落在枕上,终于有一天那人也开始在乎自己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暗处的那双眼睛看着姜瑾萱进了屋子,看着姜瑾萱轻抚着姬顽的脸颊,心尖的疼逐渐蔓延到身上,原来你不是谁也不爱,只是那人永远不会是我。 第七十二章 看着睡着的姜瑾萱, 连环侍候在旁, 此刻才敢显露出自己的情意。 有时候情之一字便是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知道这辈子也得不到姜瑾萱的心,可是有时候人偏执起来自己也控制不住。 那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情意,可是睡着的人却永不会有回应, 连环接受姜瑾萱不爱自己, 可是接受不了她会爱上别人。 她宁愿姜瑾萱永远这么无情着, 也不愿看着她为他人牵肠挂肚,有时候人就是这么自私和自以为是着。 姬寿和姬朔围绕在姜瑾萱和卫王身边,看着那兄弟两连环微微翘起嘴角,有时候她会觉得,那是她和姜瑾萱的孩子。 连环本是被送给卫王的礼物,只是卫王却并不宠幸她,大好年华便被困在在深宫郁郁寡欢, 连环不甘心, 处心积虑接近着姜瑾萱。 本以为是为高傲的目中无人的人,谁知接触下来却连自己都丢了。 之后青鸾给姜瑾萱提议以孩子打消大王的疑虑, 恰巧被连环听了去, 便自甘为姜瑾萱利用。 虽则厌恶那样的事,但,比起让她眼里的宣姜夫人被玷污,她宁愿选择前者。 连环从来都是偏执的。 青鸾不经意看见连环的眼神, 暗自心惊, 一个连高高在上的地位都能放弃的人, 为了心中那一丝念想甘愿屈居下位的人,又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若非此刻青鸾多留了个心眼,那日后姜瑾萱的生活定将截然不同。 易娴再次出现在姬顽面前是在府中的桃花林,那一片桃花林是姬顽最爱去的,有时候就一张桌子,摊开的竹简,一呆就是一天,反正她如今也只是个闲人,无所事事。 开春的时节,桃花也都快开了,易娴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姬顽,青带束发,公子如玉,易娴竟觉得有种不一样的美感。 自从那日被姬汲命人用水泼了之后姬顽便再不去喝酒了,闲下来想着那日姜瑾萱手心的温度,心中竟只剩下苦涩。 “公子。”易娴福身,清雅的模样倒不觉得惹人烦。 “是你?坐吧。”姬顽抬起手给易娴倒了杯茶,那白皙的手骨节分明,易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盯着姬顽的手看。 “多谢公子。”易娴轻勾嘴唇,浮起一丝淡笑。 姬顽记得姜瑾萱第一次笑她是梁上君子不走寻常路的时候也是这般笑着。 “嗯。”姬顽轻应了一声,不再愿意说话。 易娴坐在对面看她认真的看着那书简,本来还觉得有些不自在,可后来姬顽也不撵她走,偶尔还给她添一杯茶,易娴倒也觉得没什么了。 姬顽闲在府里的日子易娴偶尔会去陪着她,久了姬顽偶尔便也对她有些关心,府里的人也都知道如今公子这易娴青眼有加。 偶尔也难免招他人嫉妒,易娴觉得好笑,以往姬顽从不光顾任何人,府里那些女人也就是那么过着,现在有了一个例外却都觉得自己有了希望。 只是她这个例外怕是让她们失望了,姬顽叫着她也不过是喝喝茶偶尔下一盘棋。 姬汲偶尔会一些关系较好的亲寮办宴席,姬顽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明日陪吾去王兄府上一趟吧。”姬顽在易娴抚琴的时候突然说到。 易娴还有些发愣,随后点了点头。 晚上姬顽命管家挑了套上好的衣服送到易娴屋中,姬顽从未管过后院之事,也从未打赏过任何人,那些朝臣送来的女人,推辞不掉便任由她们在后院住着。 现在姬顽突然开了先例难免让那些不曾被光顾的院落似乎有了希望。 姬顽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她们,拒绝牵连的是王兄,可是她的灵魂到底是一个来自未来世界的人,这种将女性物化的行为她自己也是不齿。 可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会觉得不对,她要说不对,或许就成了最大的异类。 那天姬顽带着易娴从马车上下来,倒是惊讶了不少人,包括姬汲。 姬顽很体贴的扶着易娴下马车,提醒着小心点,看起来是个极温柔的丈夫。 姬汲倒是欣慰姬顽开窍了,只是那女子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 期间姬顽一直和易娴形影不离,倒有不少人调侃姬顽是不是打算立夫人了。 姬顽只是笑笑并不答话,顺手帮易娴夹了菜“不用太拘谨。” 期间不知是谁家的女眷,阴阳怪气的说了易娴几句,大概也就是说易娴出身卑微,上不得台面。 姬顽笑了笑,走过去拉过易娴的手“冷不冷?”春日里还是有几分冷意的。 “还好。”易娴觉得今日的姬顽着实反常,但心里也会隐隐的想着是不是自己对姬顽已经不是可有可无的人。 “不知汝是何人?”姬顽漠视的语气让那位女眷有些许难堪。 可再怎样,姬顽到底是公子,违逆不得。 “公子恕罪,小人照看不周。”一名姬汲一派的士大夫告罪到。 “无碍,回吧去和王兄说一声。”后面一句是对易娴说的。 易娴受宠若惊的跟着姬顽,被姬顽牵着,一副羞赧的模样。 姬顽带着易娴出席太子办的宴席,姬顽百般呵护着易娴,这消息早已被传的沸沸扬扬了。 姜瑾萱听到底下的人和卫王说着,表情很淡,随手拿了个精心做好的糕点体贴的喂给卫王。 “哦?真有其事?”卫王声音稍微提高了些。 “回大王是的。” “好了寡人知道了。”卫王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姜瑾萱看着卫王的样子,看来是心情不错了。 “顽儿这孩子也终于懂事了知道想着成家了。”其实作为姬寿和姬朔出生之前最小的孩子,卫王还是很疼姬顽的,只是这几年姬顽自己颓废堕落,再加上卫王自己心里对姬汲的猜忌,也使得姬顽的在卫王心里的分量下降了些。 但是如今听到她要成家了,也还是很欣喜的。 “恭喜大王。”姜瑾萱适时的附和到。 “哈哈,这功劳还是要算在美人身上,美人这次选的人可是刚好合了顽儿的喜好。”卫王笑的开怀,姜瑾萱给他面子也配合着。 卫王最近几乎都是在姜瑾萱宫中,朝政都不理了,基本交给了太子,可是却又留了太宰辅佐,说到底还是对姬汲不放心。 姜瑾萱忙着陪着卫王,没有什么闲情去寻思其他的。 直到卫王宣姬顽和易娴进宫“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卫王满意的点头。 “谢大王夸奖。”易娴谦逊的谢恩。 其实易娴和姜瑾萱并不是五官极为相似,只是偶尔流出来的淡淡的愁绪和姜瑾萱很像,侧脸看去更像,但是姜瑾萱从来不会在卫王面前流露那些情绪,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和那些优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是都在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卫王又询问了几句,姬顽都很顺从的回答了,言语间似乎愿意取易娴为妻,分明姜瑾萱觉得自己该高兴的,易娴是她安排的人,断然不会暴露姬顽女儿家的身份,可真到了这一刻,姜瑾萱发现自己的心却好似沉到了谷底。 “既如此,便择吉日成婚可行?”卫王满意与姬顽终于愿意娶妻,再加上易娴是姜瑾萱的人,卫王也未加多想。 “但凭父王决定,顽感激不尽。”姬顽带着易娴一起想卫王谢恩。 姬顽自始至终没有认真看过姜瑾萱一眼,当青鸾和她说易娴是可以放心之人的时候,姬顽便明白了姜瑾萱的用意,怎么会不明白呢,既然是你希望的,那么便如你所愿。 “恭喜昭伯。”卫王早已封姬顽为伯爵,他也有自己的封地,只是不愿回她的封地去而已,去了便是真的此生不见了。 “谢过夫人。”两人客气的像真正的夫人公子一般。 易娴本是青鸾手下的人,只是那日本想借着宫里晋新人的由头将易娴弄到姜瑾萱身边保护,却不想姜瑾萱会做出那般决定。 青鸾自是叮嘱易娴一些事的,只是这女子之身未曾说过而已。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同坐在马车上,沉默着并无交流,易娴也习惯了姬顽的沉默,并不觉得有什么,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知道姬顽心里藏着很多东西,只是她不会去问,没有立场。 婚礼的日子很快便定了下来,虽然在外人眼里两人已有夫妻之实,但礼不可废,卫王也存心给姜瑾萱面子。 一个出身不高的女子,一跃成为了卫国最受宠的宣姜夫人的义女,个中缘由其实大家都知道,不过不能谈论而已。 易娴变得有些期待那场婚礼,期待着那一天,便是知道那也不过是跳进了一个孤独的牢笼。 只是这一切终究不如他们所想的一样进行着,有时候你算计着,别人也在算计着。 第七十三章 婚礼如期而至, 姬顽穿着大红的衣裳, 去姜瑾萱的宫中迎娶她今天的新娘,姬顽笑着, 好像很开心, 可姜瑾萱却偏偏读出了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姜瑾萱将易娴的手交到姬顽手中, 姬顽看着姜瑾萱的眼睛, 想知道她就这么想要自己娶亲么,可是姜瑾萱躲开了。 姬顽将目光转移到易娴身上, 牵起她的手,两人对着姜瑾萱一鞠躬。 婚礼很热闹卫王和姜瑾萱一同出席的, 也足见姬顽并未彻底失宠。 易娴亦步亦趋的跟着姬顽的脚步, 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一对新人看起来郎才女貌, 般配至极, 却也莫名的有种疏离之感。 他人不知这缘由,姜瑾萱却是明白的, 姜瑾萱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总会不知不觉就落到了姬顽身上,今天的姬顽很好看,红色衬的更加面色如玉,已经不是那年从边疆回来的时候的那副黑黝黝的样子。 姬汲看到姬顽成婚, 心里更多的是一种安慰, 长兄为父, 他对姬顽也是这般感情, 虽说卫王也关心姬顽,但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小时候多是姬汲照顾姬顽。 婚礼很热闹,却不属于这一对新人。 易娴隐约的看着那个此刻正牵着自己的手的人,那清隽的面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曾经杀戮无数的人。 只有那双幽深的眸子才让人觉得这是个深不可测的人,藏在袖中的东西握紧了些。 随着一声礼成,随着众人的掌声欢呼声,那锋利的刀子却刺入了本该坐在主位的姜瑾萱的腹部。 纵使曾见过无数的鲜血,姬顽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然而此刻却觉得自己心脏都要停止了,姜瑾萱救了她。 姜瑾萱坐的位置,正好是易娴那一边,当易娴不小心漏出那匕首的时候,姜瑾萱根本不曾思考,匆匆的想拉开易娴,却不想匕首已经出手的易娴自己也没能收住。 好好的婚礼顿时乱作一团,姜瑾萱看着姬顽还有卫王焦急的样子,一行清泪流下,若说这一刻她看清了什么,不过是看清了自己原来那么在乎姬顽,也不知道身什么时候种下的种子。 在她根基还未稳固的时候,是姬顽帮她除去她宫里心有异心的人,在她被陷害的时候,是姬顽不惜背负不孝的罪名和罪恶帮了她,在她想要斩断彼此那些说不清的联系的时候,是姬顽配合她的演出,不惜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险。 姬顽总能知道她最需要什么,姜瑾萱的心不是石头,会感动,也会难受,只是不敢承认,可是刚刚在看到易娴的意图的时候,姜瑾萱好像什么也没来得及想就已经行动了。 吵吵闹闹的姜瑾萱只觉得肚子很疼,卫王抱住姜瑾萱极为焦急,吼着什么姜瑾萱听不清,易娴已经被人制服了,事实上在刺伤姜瑾萱之后她自己也愣了。 姬顽看着姜瑾萱倒下,父王怒吼着,姬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父王手里夺了人,一面命令管家请医。 姬顽将姜瑾萱抱到最近的客房,姜瑾萱看着姬顽,眼皮很沉嘴角却浮起一丝笑意,原来被你抱着是这样的感觉。 伤口很大,那血好像怎么也止不住,姬顽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特别特别害怕,看着姜瑾萱越来越苍白的脸颊,姬顽痛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姜瑾萱,明明自己很清楚易娴的身份,明明她只是想自己求死罢了。 姬顽想尽办法帮姜瑾萱止血,有些效果,但她到底不会医“对不起,对不起。”这个从一个都市少女到了那血腥的战场上都不曾这么痛苦过的人,此刻急的眼睛通红。 还好管家带着人来的不算晚,卫王也匆匆赶了过来,他真的老了,不过跑了这几步便喘的不行。 姬顽退到一旁,不敢在卫王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众人也只当她是害怕的,害怕卫王怪罪才这么着急,毕竟换做谁都会害怕。 而这一切躺着的姜瑾萱全然不知,姬顽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有卫王和医那名医师。 能被姬顽请来的人定不会是什么庸医,替姜瑾萱把脉的时候他却是吓了一跳,他人不知他们行医几十年的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这最受宠爱的夫人,众人皆知她为大王生下两位小公子,可谁会想到这位夫人竟还是处子之身。 但是这位医师也是明白人,这宫中的这些秘闻,不是他该说的,说出来不说这牵扯有多大,便说他自己怕也是小命难保。 一盆盆被染红的水被端出去了,候在外面的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着,姬汲站在姬顽身边,姬顽一直盯着那扇门,目光没有焦距。 姬汲以为她是害怕的,毕竟姜瑾萱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怕是这伯候府中一众人都会被牵连。 在忙碌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那名医师才满身是汗的出来。 “怎么样了?”姬顽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面目有些狰狞之感,本就是暗红的喜袍染了姜瑾萱的血,看起来有几分杀意。 “回主公,夫人已无大碍,伤口虽然很深,但没伤到要害,等夫人醒来在记得按时换药便可慢慢好转。”只是若是照顾不当伤口恶化那话他没敢说出来,毕竟此刻的姬顽确实吓人。 “你下去吧.”姬顽知道现在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果然不一会便有人将他抓了起来,至于易娴早已控制了起来。 姬汲看着虽然焦急,却也只能哀求卫王“父王,父王明察啊,顽弟怎么可能会做这等事。” 只是不管姬汲怎么恳求,卫王都已经铁了心了“谁再求情一律同罪。” 忠孝礼仪是姬汲这辈子跨不过去的东西,否则当初也不会任由自己的准妻被自己的父王横刀夺爱了。 姬顽在牢里待着,或许是有太子关照并没有人对她用刑,只是已经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姜瑾萱到底怎么样了,姬顽突然发现比起失去那人,什么都不值得一提了,姜瑾萱会出来救她是姬顽的意料之外的。 每每想到那一幕她就悔不当初,为什么明知道易娴是郕国成硕将军的未婚妻,明知道她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愿意让婚礼如期举行。 姜瑾萱昏迷了一天,很难受,好像做了一个一个冗长的梦,从出嫁到被刺,梦里好像看到姬顽那担忧的眼神,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姜瑾萱想或许自己是愿意与她度过漫长的一生的,即便她也是个女子。 算着时日过了三天,竟有人将她放了出去,姬顽惊讶却也不动声色的跟着侍卫走进了大殿。 满朝文武都在,卫王坐在最上面,神色冷峻。 “顽儿可还好?”姜瑾萱醒来后卫王问她想如何处置姬顽和易娴,姜瑾萱轻皱眉头。 “奴家只是看到那易娴意图谋害公子顽,意欲提醒却不想会成了这样,却不知大王为何连同公子也处置了。”姜瑾萱虚弱的说着。 只这一句卫王便将姬顽放了出来,说来或许会让不少大臣心寒。 “此事既因你而起,便由你负责查个清楚吧。”卫王甚是不耐烦的打发了众人。 回到府中,那天狼藉已经被收拾了,管家看到姬顽回来了,连忙叫人备水。 躺在温热的水中,长发散落,分明就是个女子的模样,姬顽闭上眼忍不住去想姜瑾萱还好吗?那天那么想都不想的救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牢房里时不时的还会听到老鼠吱吱叫的声音,姬顽一身黑色的衣服,面色阴沉。 易娴看着她进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心情有些复杂,相处的日子她对姬顽并无什么很深的厌恶,相反或许还有些欣赏情绪,毕竟姬顽和成硕很像,可是杀夫之仇不共戴天。 姬顽只是蹲在她面前“公主别来无恙。” 易娴偏过头“你运气真好。” “我运气不好,从来就不好。”她的运气要算好,这世人得有多惨。 “要杀就杀吧。”本来也没想活着回去。 “成将军是个好将军。” “真是感谢你的夸赞了,不知你当初将他的尸体挂在城门口诱敌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夸赞。”易娴讽刺的说到。 姬顽动了动唇,那道命令并非她下的,只是如今解释也并无意义。 易娴看着手中的匕首,不明白姬顽的意思。 “终归是我的错。”暴尸是对一个人一个将军最大的侮辱,虽然不是她的命令,她却也没能阻止。 姬顽握着易娴的手,匕首送进自己的左肩“算我欠你的,活着算我命大,死了算你不亏。” 然而还没等易娴反应过来姬顽手中的匕首已经刺进了她的腹部“可是你欠她的也一样要还回来。”姬顽在她耳旁低语,那一刻易娴好像明白了什么。 易娴笑着,却是讽刺的笑“你也不过是个可怜虫,也不算亏,伤了你最爱的人,比伤了你好像更划算。” “不过我记得你这把匕首是我卫国贵族才有的,你又从何得到。”姬顽随手将匕首丢了,好像肩上的伤口不存在一样。 易娴只是笑笑,并未正面回答“想你死的人罢了。”易娴捂着伤口,血沾湿了地上的干草,终究是寻常女子受不住这样的伤。 姬顽叹了口气,自己走了出去“叫人看看吧。”只是随口对着狱卒说了句,能不能活全看她自己。 走出去的时候开始下着雨了,姬顽木然的走在雨中,她觉得自己活得像个木偶,却比木偶艰难。 第七十四章 雨打在身上, 渗进伤口里说不疼是不可能的,姬顽一路走着,血一路流着, 她在想会不会就这样流血身亡。 只是没等到那个结果, 她就被姬汲拦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姬汲撑着伞连忙给姬顽遮住。 “王兄, 没事。”姬顽在强撑着,如果此刻晕过去,她这女儿身, 怕是瞒不住了。 在姬汲的担忧中,姬顽还是坚持要姬汲将他送回府中,府里的人除了那些女人, 都是她最忠心的下属。 姜瑾萱自己还没好,青鸾却告诉她姬顽受伤了, 另外易娴在狱中自尽的消息。 请皱眉头姜瑾萱觉得这事哪有那么简单,一定和姬顽脱不了干系。 姜瑾萱的伤口虽看起来很严重, 但其实并未伤及要害,易娴也卸去了些力道。 “青鸾,我要见她。”姜瑾萱这一次决定遵循自己内心一次。 “可是…夫人你这伤还不能下床。”再怎么也是伤了腹部,不可能一时半会就能好。 “我要见她。”姜瑾萱第一次这么固执的要去做一件事, 那坚定的样子,青鸾觉得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她。 姜瑾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 但是就是很想看看那人, 看看她还好吗。 “诺。”青鸾觉得很无奈, 夫人这样子, 自己都自顾不暇,青鸾总是想是不是其实夫人只是没发现自己想要的,然而等到夫人慢慢想明白了,青鸾又开始担心这样是不是真的对夫人好。 是夜这宫中变得一片安静,扣门的声音响起,姜瑾萱看着睡熟的卫王,大概会到明早才会醒来吧。 “夫人,都好了。”青鸾办事一向很快。 “走吧。”姜瑾萱勉强从床上起来,在青鸾的帮助下穿好衣衫,迈步往外走,却感受到那刺骨的疼痛。 青鸾扶着姜瑾萱“夫人。”虽是压低着声音却依旧能感受到那焦急的心情。 “无碍,走吧。”这大概是姜瑾萱最能忍受疼痛的一次了。 “是。”青鸾知道自己劝不动姜瑾萱,只能将所有的无奈吞回心里。 青鸾备好了轿子,那群人姜瑾萱不太熟悉,但是却也知道这是这些人青鸾暗里帮她养着的那些人,姜瑾萱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有这样的用处。 即便是轿子终究会晃,姜瑾萱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只是黑夜中不易察觉。 分明不是很远的距离,姜瑾萱却觉得过了好久,直到青鸾说到了。 从偏门进去的,开门的人姜瑾萱不认识,从轿子上下来,慢慢的走着,身后的几人转眼消失在黑暗中。 “公子在里面,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至今没醒,直到今日下午才刚刚退了烧,夫...这位主子请进。”带路的人毕恭毕敬的弓着腰,并不敢看姜瑾萱的面容。 姜瑾萱自己走了进去,青鸾虽然担心,却也不敢跟进去,只是在外面不易看见的角落守着。 屋里还有很微弱的光,姜瑾萱一步步朝着床边走过去。 床上的人连呼吸都那么浅,好像不小心就要走了一样。 姜瑾萱忽然觉得有些窒息,有些不敢靠近,看着这样脆弱至极的姬顽,姜瑾萱忍不住滑落一滴泪,不仅腹部很疼,就连那心也开始隐隐作疼。 慢慢的坐在床沿上,身上抚上姬顽的脸颊,姜瑾萱突然想抱抱这人,姬顽活的太累了“是不是傻,非得把自己也再弄伤了。” 姜瑾萱轻柔的说着那话,只是床上的人是不会给她回应的“真是个傻子。” 这般近的距离即便是光线并不充足,姜瑾萱还是感受到姬顽又瘦了,这般一看倒真的是个很好看的女子,却偏生不得不承担着普通男子尚且承担不来的痛苦与责任。 姜瑾萱突然想起姬顽说的故事“当初要是不是命运弄人,你现在应该会过的好的多吧。” 那天姜瑾萱没有给姬顽的故事任何评价,却牢牢地将那个故事记在了心里,有时候她会想,一个人突然离开了自己熟悉的一切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仅仅是从齐国到卫国的距离,是一切都变了,连自己都不是自己了,是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继续生存着,是要有多努力才能达到今天的高度。 姬顽说不要她有任何回应,只要她好好的,好好的在她能看到的地方便会让一个名叫姬顽的人感到安心,会觉得心有所归。 “可是我不配啊。”当一个人不计代价,不顾一切的护着你,又怎么可能能做到毫无感觉?便是告诉自己千百遍不可以也会忍不住想去回应一下。 床上的人突然开始变得不安,似乎是陷入了某个梦魇之中。 “对不起,对不起。”胡乱的呢喃着,姬顽的手紧紧拽着被角。 姜瑾萱本不知道姬顽梦到了什么,可是在那人带着哭腔的唤出那句母亲的时候,仿佛时间都定格了。 不仅姬顽,便是姜瑾萱都觉得呼吸困难,那件事是姬顽一辈子的心结,而或许罪魁祸首是她才对。 姜瑾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伸出手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不安的人“不是你的错,傻瓜,不要把所有的错都归到自己身上,夷姜夫人会更希望你过得快乐些的。” 也不知道这样不安的情况持续了多久,姬顽在被窝下的身子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那身体的温度似乎又升高了。 姜瑾萱有些不知所措,而此刻青鸾在再次叩了叩门“夫人,时间不早了,该回宫了。” “嗯。”姜瑾萱看着姬顽没什么生机的脸庞,悄悄的靠近,亲了下那灼热的唇。 “若下辈子有机会在相遇,希望可以是在你的故乡。”此生是我欠了你。 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低落在那苍白的唇上。 虚掩上的门,银白的月光,身后开始忙碌起来的宅院,好像从来没人来过。 临走之前姜瑾萱嘱咐那带路的人,公子再次发烧了,此刻府中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所谓的幸福不过是在你生病的时候,在你难过的时候,最在乎的那个人能陪在你身边。 只是这种简单的需求不论是对姬顽还是姜瑾萱都是一种奢望,姜瑾萱想要是没遇见过姬顽就好了,即便一样都是痛苦着,却不会将那种苦痛叠加。 姜瑾萱自己还有伤,这般不管不顾的奔波,身体也有些扛不住了,伤口裂开,不得不叫来医官。 而被下药的卫王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姜瑾萱也不想他知道,卫王沉迷女色昏庸了才这般好糊弄,其实单就昨日一事,若是卫王深思一下,便会发现太多的疑点。 以她和姬顽的关系,再紧张正常而言也不会自己突然就冲了上去,回头想想姜瑾萱觉得自己真是过于冲动了,然而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昏迷的姬顽并不曾感受到姜瑾萱的到来,只是会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喜欢的气息,隐隐约约的令她迷恋。 姬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在生死边缘徘徊了多久,只知道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看到伺候的侍女,心里没来由的失落。 虽然是醒了,不过伤口太深,又淋了雨姬顽能活下来除了感谢她养的医师医术不错之外,真的感激老天没有兴趣收了她这条小命。 “夫人,醒了。”青鸾说的很隐晦,姜瑾萱却知道她说的是谁。 压在心口的大石好像被挪开了些,五天了,终于醒了。 “嗯。”姜瑾萱淡淡的应了声,好像漠不关心一样“把药端过来吧。” 早就候在一旁因为姜瑾萱说不想喝药而担忧的连环立马把药端了过来。 姜瑾萱端着药,一口口慢慢的喝着,好像丝毫感受不到那药的苦涩一样,可是看在青鸾和连环眼中却都担心不已。 “夫人,没了。”青鸾不得不提醒一下端着空碗发呆的姜瑾萱。 “嗯。”姜瑾萱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碗,又递给了连环。 “你们下去吧,吾自己待会。”姜瑾萱也不知道自己这两天为何总是那么容易走神,满脑子都是姬顽不安的说着对不起的样子。 还有那唇的温度,接吻对于姜瑾萱来说是曾经很讨厌的事,她以为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喜欢那样的事,然而在碰触到那人烫人的唇之时,却一点都不讨厌,甚至有些迷恋那个温度。 连环远远的看着姜瑾萱失魂落魄的样子,这几天姜瑾萱反常的表现,连环都看在眼里,除了心疼还有恨意,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人能得到姜瑾萱的喜欢,即便是她自己并不确定。 不过在看大姜瑾萱的伤口的时候,连环又开始后悔,她没想到易娴会出差错,更想不到的是,姜瑾萱竟然有那么在乎姬顽。 第七十五章 之后养伤的日子, 姜瑾萱再没去看过姬顽, 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去看的必要,只是依旧会每天听着姬顽的消息。 刚开始每天听着青鸾说又发烧了, 或者昏迷了还没醒, 姜瑾萱总是不自觉的开始担心, 直到听到姬顽的伤口好很多了,姜瑾萱才一天天的放松了些。 她知道自己对姬顽的感情已经变了, 天天会挂念一个人, 会担心一个人,如果不是在乎又该如何解释呢。 姜瑾萱发呆的工服,姬朔已经悄悄跑了过来“母亲。” 脆生生的声音拉回了姜瑾萱的思绪“下学了?” “嗯,今天太傅夸了王兄。”姬朔觉得特别骄傲, 好像比夸了自己还开心。 “是吗, 那朔儿学的怎么样?”姜瑾萱手搭在姬朔的肩膀上。 姬朔吐了吐舌头“太傅夸我聪明。” 姜瑾萱笑着摇了摇头, 这家伙小聪明够聪明,不过没有姬寿能定下心。 “母亲你好了吗?”姬朔贴心的问到。 “好了,王兄呢?”姜瑾萱没看到姬寿便问了一下。 “去太子王兄那里了啦, 太子王兄说最近得到一副好画送给了王兄,王兄说他去道谢。”姬顽撇撇嘴,对于王兄不陪自己玩姬朔觉得很郁闷。 姜瑾萱也不知道为什么姬寿和姬汲关系那么好, 不过好一点也没什么,只怕成为以后的麻烦。 姬朔陪着姜瑾萱用了晚膳, 快天黑的时候姜瑾萱又让青鸾将姬朔送回自己的宫中。 “寿儿回了吗?”姜瑾萱半躺着问到。 “回夫人, 回了。”青鸾应声到“夫人该喝药了。” “嗯。”姜瑾萱虽然不喜那药的味道, 却也不得不喝。 卫王身体也渐渐差了,听闻这几天感染了风寒,便不来姜瑾萱宫中了,姜瑾萱每天都会花大半的时间去陪陪卫王。 姬顽的本来已经伤口好的差不多了,所以在姜瑾萱听到,公子顽命在旦夕的时候,心脏似乎都要静止了。 “怎么回事?”姜瑾萱很少发怒,但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 “还在查,昭伯本来昨日夜里胃口已经好了些,喝了一点粥便躺下了,然而今晨却不曾醒来,呼吸微弱。”青鸾小心翼翼的回答到。 姜瑾萱微微皱了皱眉头“给我查。” “夫人…”青鸾想提醒姜瑾萱,以她的身份去查这事并不合适。 “查。”姜瑾萱何曾不知道,只是如今她不想估计那么多“另外叫宫里的医官都去给她看看。” “是。”青鸾低着头,应下了,姜瑾萱终究是主子,她要做的便是提醒一下而已,既然主子已经有打算,那她照做便是。 姜瑾萱的心,又开始不安起来,开始害怕着“你是想回属于你自己的世界去了吗?” 看着那浩瀚的天空,似乎蕴藏着无尽的秘密,凡人无可窥视。 “夫人,原因查出来了,药中加了石信,混在其他药物中很难察觉,昭伯已经连服了快一个月了,日积月累加上昭伯本也有伤前几天又感了风寒,所以更加难察觉。”青鸾低声说到。 “何人所为?”姜瑾萱眼神渐渐变冷。 “还在查。”青鸾很少看到姜瑾萱这般生气的样子,心头不禁一跳,看来夫人是陷得有点深了,只是自己怕是还没意识到。 “下去吧。”姜瑾萱挥了挥手,她现在很乱,感觉特别乱整个毫无头绪。 “是。”青鸾弓着身子往后退着。 “等下。” “夫人还有何吩咐?”青鸾不解的问到。 “她…怎么样了?”姜瑾萱犹豫的问到。 “不太好,若是能顺利将药物排除或许还能救,只是如今给昭伯喂药都喝不下。”青鸾很小心的说着。 姜瑾萱听完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青鸾见状自行退了出去。 晚上的时候,卫王叫了姜瑾萱过去,卫王也听说可姬顽的事,特别生气,姜瑾萱安慰了半天才稍微安抚了他。 卫王身体不好,不能情绪太过激动,姜瑾萱只能安抚他,姜瑾萱尽到自己的责任,照顾着卫王,照看着姬寿和姬朔兄弟,姜瑾萱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了,但那也是在这次的意外之前。 等到卫王睡了,姜瑾萱才走了出去,叹了口气终是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念想。 昭伯府中一股子压抑的气息,人人都满脸愁云,姬顽还没醒,喝不进多少药,医术再好也无济于事,姬顽房里的几人都是一脸的无奈和焦急,门突然被打开,吓了众人一跳。 本来管家看着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进来想呵斥,却在看到那人的面容的时候吓的跪在了地上。 屋里的人,都是她的人,姜瑾萱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命令青鸾在远处看着,便自己进了姬顽屋中。 “出去吧。”姜瑾萱冷淡的说到,自己却慢步走到端着药的侍女旁边,自顾自的端过药碗还是温热的。 其他人不敢多说些什么,一个个的躬身出去了,甚至贴心的带上了门。 姜瑾萱坐在床边,看到姬顽连唇色都是苍白的,心中阵阵泛疼,为什么上天总是对她这么残忍。 端起药碗给姬顽喂药,那人却依旧紧紧闭着唇,似乎在深深的防备着什么,这种过深的戒备定是因为太过不安才会有的,何况姬顽在战场上待过这种自我防备的意识倍加的浓厚。 姜瑾萱皱了皱眉,索性放下药碗,俯下身贴着姬顽的心脏的位置“你是不是傻瓜,为什么要那么伤了自己,快点醒来好不好,我...不想你就这么离开了,还是说你已经多这个世界厌倦了,想回到属于你自己的世界去?可是姬顽,我好像不是很希望你就这么走了。” 姜瑾萱靠着姬顽,一直喃喃自语着,也不管姬顽听没听见,姬顽不安的动了动,不知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 只是姜瑾萱却不会知道姬顽只是感觉到一股有些熟悉的气息,眷念的气息,那看似不安的感觉只是本能的想要寻找。 姜瑾萱起身轻轻隔着被拍了拍,等到床上的人安静了下来才重新端起药碗。 这一次姬顽不再是那般严防死守着了,姜瑾萱的喂药也变得顺利了很多。 好不容易将大半碗的药喂完了,姜瑾萱守着姬顽很久,只是看着也不觉得特别的无趣。 姜瑾萱去替姬顽擦了擦额头的汗,顺便替她把手放进被里,却不想被那人紧紧的抓住了。 姬顽抓得很紧,姜瑾萱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就放弃了任由她抓着,或许是有些难受,姬顽连手心都是湿的,姜瑾萱本不喜欢这种感觉,但现在却也没觉得很讨厌。。 伸出另一只手撩开姬顽的发丝,没有了黑夜的遮掩,这一次看的更加明白,姬顽的美不是那种很张扬的美感,但是却也是很好看的,男装不失英气,女装会是什么样呢?姜瑾萱不禁开始想象姬顽穿女装的模样,但是却总觉得好像无法描述全部。 睡着的姬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奢望的情景真的有在发生,姜瑾萱真的陪在她身边,但是也是因为她的不知道,姜瑾萱才会这么做吧。 直到青鸾过来提醒了,姜瑾萱才不得不掰开姬顽的手指,轻轻的替她掖好被子才走。 喂了一次药而已,姬顽的情况不可能那么快就好了,姜瑾萱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发现,也顾不得会不会有流言传出去,她只知道自己在害怕着,害怕姬顽离开她,害怕一个没有姬顽的世界。 姜瑾萱突然明白了姬顽的话,只要她好好的在你看得见的地方,便会安心,纵然你明知你们绝无可能。 直到姬顽已经脱离了危险了,姜瑾萱才安下心,但是人没醒,姜瑾萱到底还是没办法彻底放心。 依旧是每天趁着卫王睡着了的空档过来,姜瑾萱熟练的给姬顽喂着药,又习惯性的等了等,只为了多看这人几眼。 却不想姬顽会突然醒了,姬顽睁开眼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人,仿若置身梦境,既然是梦姬顽便不再掩饰的看着姜瑾萱。 “你醒了?既然没事了,那我先走了。”姜瑾萱起身丝毫没有慌乱之感。 姬顽却因为这话清醒了大半,眼看姜瑾萱要走,本能的伸出手抓着她。 姜瑾萱愣了愣,原本掩饰的很好的镇定此刻也有了一丝破绽“还有事吗?” 姬顽只是抓着她的手,却不知道回答些什么,有事吗?好像没什么事,可是又不想这么轻易的放她走,不想这么快戳破这梦幻的泡沫。 “能陪陪我吗?”姬顽小心翼翼的问到。 姜瑾萱本不想拒绝她的请求,可是理智质问着她,她们这般算什么? “抱歉,我还有事。”这种寻常的拒绝人的套路姬顽不会不懂。 好一会才放开姜瑾萱的手,无力的垂落“谢谢。” 姜瑾萱没再给她回应,转身出了那扇门,被握过的手腕处好像空荡荡的,这种空档的感觉慢慢的上升到心。 连环看着姜瑾萱从自己寝宫出来,面色复杂的看了姜瑾萱一眼,姜瑾萱每天去干嘛了,其实她都知道,正因为知道,也使得某种念头不可抑制的生长。 夫人怎么可以是别人的呢。 第七十六章 姬顽从他人的嘴里听到了这几天的事, 虽然姜瑾萱嘱咐过不要告诉姬顽, 但是毕竟府里的人是姬顽一手挑选的,相比起姜瑾萱的压力,到底是对姬顽更忠心一些。 听到那些话, 知道这几天都是姜瑾萱在照顾自己, 那种令人眷恋的感觉也是来源于姜瑾萱,姬顽心里有种暖暖的感觉,不经意的显露出笑容,惊到了旁边的侍女, 要知道姬顽极少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姬顽知道她们不会再有更深的进步,但知道自己在乎的人也是那样的在乎着自己怎么都会觉得开心, 好歹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另外, 下毒的人还没查出来,但是。”姬顽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微带犹豫的说到。 “说。” 南与犹豫了一下“但是应该是宣姜夫人宫中的人干的。” “确定?”姬顽不禁皱起了眉头。 “确定。” 对于自己人的能力姬顽不怀疑, 只是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姜瑾萱宫中的人, 任谁都会想到是姜瑾萱做的, 可是姜瑾萱绝对不会对自己下手, 那么这事就有些说不通了。 “还有, 属下发现太子也在查,此外还有另一拨人,是谁属下没查到, 主上请罚。”南与主动的请罚, 姬顽却没有心思罚他。 她的人能查到的消息, 那么太子也一定能查到,太子可不会认为姜瑾萱不会伤害自己,这下事情有些大条了。 本来太子一党和姬寿一党就已经有些水火不容,即便姬寿自己和太子关系还不错,但是总有人会想借着由头将太子弄下来。 这样一来,也不知道王兄会不会怒而对付姜瑾萱,姬顽这下真头疼了,一边是她最亲的王兄,一边是她最爱的女人,仿佛几年前的事又要再次重演一样。 姬顽有些头晕,南与连忙扶住她“主上?” “无碍,你下去吧。”姬顽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羸弱的一天。 尚且还留在府中的医官匆匆赶来给姬顽把脉“公子这是思虑过多,急火攻心,公子刚醒还是不宜思虑过剩,望公子以身体为重。” 姬顽应了声,便让他出去了,她这身体总归不会坏到哪里去。 姬汲那边也确如姬顽所料,姬顽能得到的消息姬汲同样也得到了只不过姬汲确实是认为是姜瑾萱做的事。 “主上,这宣姜夫人怕是想先除去公子顽,剪掉您的羽翼,真正想除掉的怕是您,届时朝中无人为主上说话,大王现在又无事不听那妖妇的,主上,早做打算啊。”底下的谋士字字诛心,姬汲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父王想废他立太子之心早有之,如今父王病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姜瑾萱怕的怕是有一天父王突然离世,自己登位。 “是啊,夫君,咱们不能就这么任由那妖妇对付我们啊,母亲已经是被她所害,若不及早动手,怕是顽弟也终将被她所害啊,顽弟只知那沙场征战,又怎么会懂得这朝堂诡谲。”琦丝也走了进来,劝说着姬汲。 “那你们说该当如何?”姬汲烦躁的在屋里踱步。 “主上不如先下手为强,等着那妖妇先杀了顽公子,或者恼羞成怒的像大王告状,颠倒黑白,不如我们先除去她,届时您为太子姬寿姬朔两小儿又懂什么,就算大王怪罪也不能真把您如何。”那位谋士再次开口说到,其他人也附和着。 “夫君。”琦丝也看着姬汲。 姬汲烦躁的坐在主位上,他心中的礼义道德,君臣之仪让他做不出选择,姬汲心中姜瑾萱既已是父王的女人,不管曾经他们有什么,如今都是长辈论辈自己也该叫她一声母亲,让他使人去杀她,姬汲觉得于理不合。 可想着自己不杀她,她终将杀了顽弟和自己,姬汲又一时难以抉择。 只是他们却不曾想到,今日一席话全被门外一小人听了去,姬朔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趁着众人劝说姬汲的空档跑远了,太子府离王宫还有一段距离,姬朔一路自太子府中跑出来,朝着王宫的位置奔跑。 本来今日下了学姬朔要姬寿陪自己去玩,但是姬寿说自己要去找太子王兄,便走了,随后姬朔越想越气,便自己跑去太子府中找姬寿,但是姬寿在去的途中遇到姬顽府中的管家,转而一想便想去看看姬顽的伤势。 毕竟姬顽待他也是极好的,在姬寿的认知里两位王兄一直是待他极好的。 却不想姬朔会不小心听到姬汲与谋士的谈话。 卫王今日身体稍微好些,便让姜瑾萱陪他走走,姜瑾萱扶着卫王,花园里的花开的正好,卫王倒是心情不错,只是姜瑾萱却有些的心神不宁。 姬朔慌慌张张的跑着,还一脸的泪,好像受到了惊吓,正好与卫王和姜瑾萱撞上了。 姜瑾萱看到姬朔那样子,不免担心,连忙走过去“朔儿怎么了?” 姬朔看到卫王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慌张的跑过去扯着卫王的衣角“父王,父王救救母亲。” “朔儿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你母亲怎么了需要孤王救?”卫王看着已经到了自己胸膛一般高的姬朔,疑惑的问到。 “太子王兄说要杀掉母亲,杀掉王兄,父王救命。”姬朔一股脑的将话都说了,根本没给姜瑾萱反应的机会。 “朔儿,不可胡说。”姜瑾萱连忙呵斥他“大王朔儿还小,怕是听信了什么传言,是瑾萱教的不好请大王责罚。” 卫王这回却没有完全听姜瑾萱的,只是眉头一皱“朔儿也不算小了,此事我自有定夺。” “朔儿放心,孤王还在呢,这卫国还由不得他掌管。”卫王似是郑重的给了姬朔一个承诺。 “多谢父王。”姬朔这才安心了些。 等到将姬朔哄走了,卫王才阴下脸“若是今日的消息被太子知道了。” “奴才等什么也没听到。”卫王还没说完,有眼力见的奴才就很识趣的接到,余下人等也附和到。 依旧是习习的微风,阳光照着那些花,姜瑾萱陪着卫王走着,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样,无论姜瑾萱这次想说什么,卫王都不想再谈了。 “孤自有定夺,美人放宽心就是,你呀就是太心软了。” 姜瑾萱也很无奈不知该如何了,自从青鸾告诉了她给姬顽下药的是宫中的人,即便她已经将人找了出来,那人招供是因为她哥哥曾在姬顽手下任职,最后却被姬顽以违背军令处死了,心中愤恨才出此下策。 可姜瑾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无法解释,即便将那名宫女交出去怕是也没人信,姬汲定是不会相信的。 姬汲会对付自己是姜瑾萱的意料之内,她不是心软之人,换做他人姜瑾萱确实会先下手,可那是姬汲,姬顽唯一的兄长,她已经让姬顽陷入过一次两难的境界,背负了一辈子的自责,这次难道还要这样吗? 一切都如同一块大石一样压在所有人心头,明明都有最好的抉择,却依旧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一次青鸾没有劝说姜瑾萱,姜瑾萱在想什么青鸾懂,正因为懂青鸾也开始迷惑了。 连环在花园里采摘一些鲜花,姜瑾萱说哪来做香包,卫王回宫的驾撵经过,连环恭敬的候在一旁,卫王瞧着眼熟便命人停下了,近日姜瑾萱总有些心神不宁的问她又说无事,卫王便想着在连环这问几句。 “抬起头来答话。”卫王侧倚在撵上,抬了抬手。 “是,大王。” “夫人近日可是有心事?” “这...夫人的事连环并不敢妄自揣测。”连环不安的说到。 “你直说就是。”卫王不耐烦的说到。 “是。”连环吓的再次低下头“夫人近日却是有些不安,是...是在害怕太子,毕竟当日太子和夫人...夫人害怕太子怀恨在心两位小公子会有危险,虽是有大王在庇护这,可毕竟小公子还小。”连环这一席话倒是提醒了卫王某些事,这是整个卫国的禁忌,连环却胆大包天的说了出来。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的,自己下去领罚吧,回宫。”卫王喜怒无常众人都习惯了。 连环莫名受罚却并未觉得影响她的好心情。 次日太子收到王令,命他出使齐国,并手持白色旌旗,这命令来的莫名其妙,正在姬汲决定自己主动退让太子之位的时候。 卫王那日回宫之后越想越觉得太子留不得,虽不愿承认,但他确实是夺了太子之妻,即便如今太子不会杀姜瑾萱,却不一定不会弑父,自己当日坐上这王位的情形尚历历在目。 等太子登上位,又怎么会舍弃姜瑾萱那样一个美人?卫王怎么想都觉得太子谋反之心已经是笃定的事了,留不得。 姬汲想了太多却不曾想最后要杀自己的竟是他最敬爱的父王。 姬顽在宫中放了诸多的眼线,卫王身边自然也有,卫王想让太子出使的目的,姬顽在太子接到命令的那一刻也突然想明白了。 但是她的话,姬汲怕是不信的,只会觉得她多虑了。 姬寿被姬顽的人叫到府中,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寿儿,过来,王兄有事求助于你。”姬顽躺在床上,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才刚醒来没几天身体依旧虚弱之极。 姬寿听完姬顽的话,本是不可置信的,可看到姬顽的眼神带着恳求,又不自觉的相信了。 “寿定会转告太子王兄的。”姬寿郑重的说到。 姬顽看着他离去却依旧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第七十七章 姬寿带着姬顽的嘱咐去找了姬汲,那时候姬汲正在准备出发。 “王兄。”姬寿一路小跑的找到姬汲。 姬汲转身看着他“寿儿?有什么事吗?” 姬寿气喘吁吁的站在姬汲面前, 向姬汲招了招手“王兄你先下来, 寿有要事相告。” 姬汲疑惑的看着他, 最终从马上下来了“何事?” 姬寿凑过去, 将姬汲拉到一旁, 姬汲见他那神神秘秘的样子更奇怪了。 犹豫了一下姬寿将姬顽告诉他的事告知了姬汲“王兄,你不能去, 父王…已经安排了人。” 姬汲看着姬寿, 似乎在思考这话的真实度。 “王兄!不能去,寿并不贪念王兄的太子之位。”姬寿焦急的解释。 姬汲看着姬寿, 突然笑了, 至少兄弟之情并非是假的。 “寿儿的好意王兄心领了, 然,逆父命求生,不可。”姬汲此刻倒是淡然了,若父王真要杀他, 那也是他的命。 姬寿急的眼睛都红了,扯着姬汲的衣角。 “寿儿, 王兄教你的忠君孝父都忘了吗?”姬汲轻叹, 今日若不去,父王怕是更容不得自己了。 “寿记得。”姬寿放下姬顽的衣角,随后从自己腰间解下一个酒壶“那王兄这个就不能推辞了。” 姬汲接过姬寿递过来的酒壶, 没有推辞的喝下了了。 姬寿目光复杂的看着姬汲, 姬汲在喝完的那一瞬间便觉得不对劲, 还没问怎么回事了,便晕了过去。 随行的人,跑过来,姬寿却是扶着姬汲“你,将太子送回去,吾替王兄前去。” “可是…这…” “吾意已决。”姬寿目光坚定的说到,他早已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王兄的,才备了这么一手,王兄向来不胜酒力,这烈酒对王兄而言不过一点便够了。 姬寿只是想着父王不会对他怎么样。 然而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姬寿拿着白旗,翻身上马,随行的人也不敢反驳他,便也都装傻的跟着。 姬汲被送回去的时候琦丝还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送回去的人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含糊其辞的说了句,便走了。 琦丝命人给姬汲弄了醒酒汤,又给换了身衣裳,刚刚弄完这一切姬汲却醒了。 “夫君醒了?怎么的就喝醉了,不是已经出发了吗?”琦丝不解的问到。 姬汲有些头疼,然而依旧挣扎着起来了“备马。” “啊?这不才回来?”琦丝完全一头雾水。 “叫人备马,赶紧去!”姬汲第一次这么对琦丝吼到。 虽然觉得委屈,但琦丝还是去了,姬汲匆匆的穿了衣裳,又匆忙的骑马出去了。 姬寿要做什么,不难想明白,虽然感动于姬寿竟为了自己以身犯险,也知道父王大概不会对他怎样,但到底还是担心的。 姬汲刚刚酒醒,骑马的速度自然赶不上姬寿等人,但姬寿带的人多,速度也快不到哪去。 卫王吩咐的是,手执白旗者杀。 那群杀手埋伏在接近边境的位置,那地方属于两国交界处,流寇众多,本就很乱。 杀手冲进人群的时候,只听见惨叫声,还来不及反应便已经鲜血满地。 姬寿说到底只是一介书生,哪见过这情况。 卫王有意而为的情况下,姬汲带的人本就都是不曾习过武的,哪里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的对手。 锋利的剑穿破了心脏,姬寿的眼里有着不可置信“父王...”即便是知道一切,然而姬寿还是觉得父王不至于那么狠心,可是事实却给了他暴击,甚至赔上自己的性命。 姬汲一路急追,却终究是慢了,看着那满地的鲜血,姬汲崩溃的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为什么!”他不懂,为什么会有能狠心杀害自己孩子的父亲,更不懂明明那是姬寿,为什么还是要下此狠手。 抱着姬寿的尸身,姬汲第一次对卫王产生了恨,那个他又敬又怕的男人但是此刻姬汲心中只有恨和不甘。 愤怒的哭声引来的确实依旧埋伏在附近的杀手,在杀了姬寿之后,这群杀手才赫然发现自己杀错人了。 “头,是公子寿。”杀完人之后清点的时候,才发现杀的竟是公子寿。 “头,有人来了。”其中一人发现了疾驰而来的姬汲“似乎这才是太子。” 为首的人沉吟了片刻“杀,先撤。” 看着面前的蒙着面的一群人,姬汲顿时明白了过来“哈哈哈,终究是不想放过我。”姬汲笑的悲凉,眼角都渗出了泪水。 “杀。”没有感情的声音,没有温度的剑,这卫国的疆土终究埋葬了两位最尊贵的公子。 那满地血的从鲜红变成了暗红,仿佛还能感受那股深深的不甘和悲凉,血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消息传回都城的时候,卫王顿时昏厥了过去,他从没想过会是自己亲手葬送了姬寿。 青鸾将这个沉重的消息转告给姜瑾萱的时候,姜瑾萱坐在湖边,初夏的天气还没有很闷热,湖中的鱼儿畅快的游着。 姜瑾萱转过头看着青鸾“青鸾别闹。”虽是这么说着确实泪流满面了,青鸾从来不会开玩笑她一直都知道的。 “夫人,青鸾句句属实。”即便是个残忍至极的消息,可是姜瑾萱终究需要知道。 “假的,一定是寿儿调皮了,一定是。”可是说着姜瑾萱竟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夫人!”青鸾担忧的扶着姜瑾萱,姜瑾萱却只是自己喃喃自语到这不是真的,可是事实总是太过残忍。 姜瑾萱推开青鸾“我去找寿儿。”那踉踉跄跄的脚步,故作镇定看的青鸾也忍不住湿了眼眶,抬头看着那湛蓝的天空,很美,可那主宰着命运的人为什么要对一个女人这么残忍? 姬寿和姬朔不是姜瑾萱的亲生孩子,可姜瑾萱对他们却绝对不会比任何一个母亲要差。 姜瑾萱不管不顾的跑进姬寿的寝宫,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是依旧没有回答,哪里都没有,姜瑾萱跑遍了姬寿所有可能呆的地方,哪里都没有。 “太子那里,一点是的,青鸾备撵,我们去太子府。”姜瑾萱失魂的说着,青鸾很想再次提醒她,太子已经死了,姬寿也死了,可是那话总是觉得说不出口。 “寿儿不在太子府,太子也不在府中。”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给姜瑾萱任何幻想的机会。 姬顽一步步走进姜瑾萱,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显示着她并没有比姜瑾萱好多少,姬顽走过去轻轻的将姜瑾萱拥在怀里,第一次两颗心的距离那么近,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拥抱着朝思暮想的人。 可是姬顽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姜瑾萱,别找了,都死了,寿儿死了,王兄死了,尸首如今摆在宫中,你该去那里找才对。” 姜瑾萱第一次接受了姬顽的拥抱,两行清泪划过脸颊,顺着下巴滴落在姬顽的衣衫上,也滴在她的心尖上。 “姬顽为什么?寿儿做错了什么?”姜瑾萱靠着姬顽有种窒息到快死的感觉。 做错了什么?寿儿什么也没做错,错的是她,要不是她让寿儿去传信,要是她自己去阻止王兄,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姜瑾萱任由姬顽抱了许久,最终推开了姬顽“谢谢。”谢谢你在此刻能给我一个依靠的肩膀,可是接下来的路,还是要她自己走。 “姜瑾萱,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寿儿。”姬顽轻轻闭上眼,她害怕看到姜瑾萱责怪的眼神,害怕与她从此陌路。 姜瑾萱伸手捧着姬顽的脸颊,踮起脚尖轻轻的印上自己唇,随后转身走了。 姬顽知道盯着姜瑾萱的背影,自己也慢慢的走了出去,那失魂的样子仿若一具空壳,姬顽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留着她活到最后,姜瑾萱方才的举动不是想要接受自己而是一种告别。 在去见姜瑾萱之前,姬顽已经去见过姬汲和姬寿的尸身,一剑封喉,一剑穿心,又怎么会是如同收到的消息那样,是被流寇所害,所谓流寇也不过是一群流离失所的人,哪会有那样的本事。 姬顽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经历第一次在战场上那样的痛苦了,可是在走到自己府门口的时候,姬顽突然蹲在地上呕吐了起来,伴随着眼泪曾经风度翩翩的公子顽,如今剩下的只有狼狈。 她还记得那天自己喝的烂醉,王兄命人拿水泼醒了自己,还记得姬寿曾经在这里央着自己教他骑马。 姜瑾萱踏进灵堂的那一刻几欲昏厥,只是强迫着自己不能倒下,指甲陷进了肉中还浑然不觉。 姬寿的尸身躺在那里,那几乎不会皱着的眉头此刻紧锁着。 姜瑾萱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颊“我果然不是个好母亲,你母亲怕是要怪我了。” 很轻很轻的声音,好像在害怕打扰了睡着了的人。 第七十八章 连环看着躺在棺木中的姬寿, 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姜瑾萱摸着姬寿的脸颊那难过的样子, 连环站在门口一点都不敢靠近。 卫王病倒了, 姜瑾萱也那样,姬汲和姬寿的葬礼都是姬顽在操办,看似还很冷静的人谁又知道她又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在别人说着或许她才是最大的赢家的时候, 谁又会看到她每天午夜梦回时的难过, 这些都没有人知道,知道的那人如今的痛苦不会比她少一分一毫。 卫王自从那天晕倒之后,便一病不起,姜瑾萱不得不每日陪着他,其实也习惯了,这些年姜瑾萱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陪着卫王,但是如今却也是对他掺了几分恨意。 姜瑾萱可以不怪卫王对她的欺骗强娶,也可以被他困在这卫宫中被世人唾弃,这些都无所谓了,可是姜瑾萱无法原谅因为卫王的一个命令赔上了姬寿的一条性命, 他还那么小,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大王该喝药了。”姜瑾萱端着药碗, 坐在卫王床边, 宫里的人谁又不知道宣姜夫人几乎是每天寸步不离的陪着卫王, 无微不至。 这些姬顽都知道, 但是她已经不会再去打扰姜瑾萱了,或许说她们相互爱着也不无不可,可是发生了太多的事,太多的错误,从一开始姬顽对姜瑾萱的感情就是错的,再如何她们也走不到最后。 “苦了你了。”卫王难得精神好点,还能陪着姜瑾萱说说话。 “大王说什么呢,照顾大王本就是分内之事。”姜瑾萱吹了吹碗里的药,随后又体贴的亲自给卫王喂下。 “是孤王欠了你的。”至于欠了什么两人心知肚明,姜瑾萱也没有反驳,只是沉默着。 “不日孤王便下昭,封朔儿为太子。”卫王本来看好的太子人选是姬寿,可是他已经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孩子。 姜瑾萱并没有接话,卫王知道她到底是怨的。 年轻的太子在卫王的引领下最终和卫王一同站在那卫国最高的地方,昭告着天下这是卫国未来的新主人。 只是这位曾经爱笑的太子,如今眼里却仿佛结了寒冰,看谁都是冷冷的。 姬顽随着众人行礼,恭贺着,看向那个年迈的男人,连仅存的一点的敬畏之心都没有了,那个男人或许是最自私最荒唐的存在了,可是却主宰者那么多人的命运。 新太子登基,小小年纪便不得不承担起整个卫国的政事,卫王不理朝政,姬顽更是为了避讳请求回自己的封地,在朝臣眼中这么一个小儿便很好欺负了。 “朔儿可还习惯?”姬朔难得的去找姜瑾萱,这几天姬朔几乎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门,难过了便哭一场。 “母亲,朔儿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该告诉父王,这样王兄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可是不说母亲就会有危险,朔儿错哪了?”姬朔低声的呜咽着,小小的男孩还是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 “朔儿没错,不是朔儿的错,错的是你父王,你父王害怕别人会害他,害怕别人会抢他的位子。”姜瑾萱第一次对着别人说了不可说的话。 “所以朔儿以后可不能学你父王。”姜瑾萱笑了笑,但是姜瑾萱怎么也不会猜到姬朔在位的卫国会不复以往的平静。 姜瑾雯听到卫国的消息,顿时心都揪到了一块,一时之间这么大的变化,姜瑾雯不知道王姊要怎么去承受。 “阿玖,我想....”姜瑾雯为难的看着琼玖,如今这局势,她这个挂名的鲁国夫人着实不该到处乱跑,可是,姜瑾雯忍不住心里的担心。 “去吧,我陪你。”琼玖扣着姜瑾雯的手,依旧是很体贴的笑容。 “阿玖你真好。”姜瑾雯在琼玖的唇上啄了一下,目光所及的人已是满头银发。 栾磬为了稳住琼玖的病情,不得不用药性更强的药,是药三分毒,时间长了便使得琼玖那满头青丝变了白发。 姜瑾雯每每看着总觉得心里难受,可琼玖觉得比起不能陪着姜瑾雯这点又算什么。 “别看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看的,瑾雯不觉得吗?”琼玖捏了捏姜瑾雯的脸颊,揶揄的说到。 “好看,阿玖怎样都好看。”姜瑾雯有些哽咽的说到。 姜瑾萱没想到姜瑾雯居然会不远千里来找自己,这一次姜瑾雯到没有过分的遮遮掩掩,琼玖是以出使卫国官员的名义来的,姜瑾雯就装成是琼玖身边的侍卫。 “王姊。”姜瑾雯看着整个人都显得极其憔悴的姜瑾萱,声音都哽咽了。 见到姜瑾雯姜瑾萱还是很开心的,扬起嘴角笑了笑“怎么来了。” “想你了。”姜瑾雯眼睛都红了却依旧勾着嘴角。 “王姊,对不起,我来晚了。”姜瑾雯抱着姜瑾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仅仅这样一个动作却让姜瑾萱觉得温暖,最难过的时候能有一个拥抱也是好的。 那几天姜瑾雯陪着姜瑾萱,偶尔对姬朔提点一二,而琼玖却不常和姜瑾雯待在一起。 直到琼玖将连环做的所有事都说与姜瑾萱听了,从易娴到姬寿每件事,都是有她在掺和。 面对姜瑾萱的目光,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连环知道她信了。 连环却并没觉得很害怕了,好像反而解放了。 “为什么?”姜瑾萱蹲在连环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 “因为不希望你成为别人的,我知道我不配拥有,可她也不配。”连环口中的她是谁,姜瑾萱或许是明白的。 “只是夫人,连环不明白,她也是女子不是么?为什么她可以?”同为女子,自己又输在了哪? “不为什么。”姜瑾萱微微闭上眼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对不起,还有,谢谢。” 连环对她的感情,姜瑾萱回复不了,对连环姜瑾萱还是觉得很愧疚的,可这一次姜瑾萱真的留不得她了。 冰冷的匕首刺透腹部,连环低头看着姜瑾萱握着匕首的手,纤细葱白极为好看。 红色染上了手指,多了分妖艳的感觉。 连环艰难的笑了,死在姜瑾萱手里也够了。 姜瑾萱闭上眼,眼泪很烫,连环太疯狂了,姜瑾萱留不得她,万一哪一天她是姬朔生母的事暴露了,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那是姜瑾萱第一次杀人,也是唯一一次,姜瑾萱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血的味道。 姜瑾雯和琼玖最后一次见到姬顽,是在姬顽准备回封地的时候。 姬顽坐在马上,看着对面的姜瑾雯,姬顽扬起嘴角“荣幸啊。” “姬顽,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姜瑾雯难过的问到。 “嗯,全当是惊鸿一梦。”至少她惊艳过我的人生。 “好吧,一路小心。”姜瑾雯不再劝说。 姬顽的队伍离开了卫都,姜瑾萱没去送,只是在城墙之上的小角落,有一女子,静立眺望,直到姬顽的队伍最后面那一个都看不见了。 姜瑾雯叹了口气“阿玖真没说错,王姊不是不心动。”而是她们之间太多的不可能。 琼玖借着出使的名义,并不能呆太久,一个月后两人便回了鲁国。 天翻地覆的卫国引来了各国的观望。 但是此时的齐国却并没有追着卫国看热闹,只因姜诸儿自己也很忙,忙着将齐王弄下台。 民间有歌曰《二子乘舟》: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讽刺着姜瑾萱赔了夫人又折兵,姜瑾萱听过,只是浅浅的一笑,透着狼狈。 次年卫王病逝,姜瑾萱端着那个药碗,静静的出神。 那么多年都想摆脱的人,如今真的摆脱了,却一点都雀跃不起来。 卫王死之前被病痛折磨着,一个本就病重的人,再想让他生不如死,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 姜瑾萱跪在卫王床前,笑着笑着却再也扯不出笑容。 卫王于她而言,就算不爱,但也相伴多年,心里还是空空的。 史书记载:卫宣公十八年,姬寿与姬朔去世;十九年十一月丙戌日,卫宣公去世,谥号宣公。卫宣公死后,太子朔继位,是为卫惠公。 远在封底的姬顽,听着卫王去世的消息,轻轻笑了笑“我又何时能得到解脱呢?” 姬朔如今已经能自己独当一面,可依旧还小,总有这人会很不服。姜瑾萱极少过问政事,除非姬朔真的不懂了。 姜瑾萱遥望着远方的天空“快下雪了。”她记得那人总是很怕冷的,也记得每到冬天,卫王总归一遍遍祝福下面的人,记得炉火烧旺一点,还有那人总是登徒子一样的,翻墙而来为她递上一件狐裘。 第七十九章 姜小白逃出那座王成的时候, 还是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 姜诸儿登位,他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出逃,可是不逃能怎么办,等着被安上不存在的罪名,然后消失吗? 或许曾经姜小白可以和自己说,不贪念那位子, 不贪念权势,不涉政事,可是在尝试过权力的味道之后,又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世人只知齐王因病而死却不知这病乃人为, 姜诸儿急于坐上那王位, 竟不惜弑父。 “公子。”鲍叔牙看着回望的姜小白,提醒他该走了。 “走吧。” “公子,莒国虽小,但国强也,公子可东去莒国,日后再谋安定。”鲍叔牙建议道。 姜小白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姜小白不是没想过前去鲁国,但转而一想,怕是姬允也不见得会愿意帮他。 姜诸儿坐在那盼了多年的位子上,这齐王之位终于是他的了。 脸上忍不住露出喜色, 只是姜小白和姜纠的出逃依旧是他心头的两根刺。 “大王, 那姜纠如今已在鲁国, 鲁王待他如上宾, 宅院防卫也极为森严, 难以靠近。”随着羊度的话姜诸儿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但,属下似乎看到了一个人。”羊度本是想夜探鲁宫,却不曾想会在鲁王的殿中看到了那人,那个他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 “何人?”姜诸儿对羊度卖关子的行为很是不满,隐隐的有几分不悦。 “琼玖。”羊度说完头低的更低了。 “当真?”姜诸儿眼里出现了一种莫名的热烈,羊度一直不明白姜诸儿为何对琼玖那般的执着。 “不急,猎物总要玩玩再捕捉才好玩。”姜诸儿勾唇,昏黄的光照着,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齐王去世太子诸儿登位的消息一时传遍了诸国,不同于对卫国的看好戏态度,姜诸儿可不是姬朔那个黄口小儿。 姬同收到姜诸儿的信函,许国内乱,许叔求助于齐国,这对刚刚登上王位的姜诸儿是一个立威的机会,自然会同意了,只是姬同没想到姜诸儿会邀请自己一同。 “琼玖你说去是不去?”姬同自己谋划不足,很多事都会请教琼玖,也亏得琼玖是为女子,又非鲁国王室之人姬同才会这般放心。 “去,齐国比鲁国强盛,不去姜诸儿会觉得你是看不起他,以他的性格保不齐日后会对付鲁国,无事树敌愚者,再者,许国内乱我鲁国帮它还乘了个情,何乐而不为。”琼玖冷静的分析着。 “那便去吧。”姬同也觉得该去,鲁国帮与不帮齐国总会出手。 “此次琼玖便不便陪大王一同前去了。”姜诸儿那么精明的人,自己难免会暴露,虽然不确定姜诸儿是否愿意放过自己,但是琼玖不愿意冒险,如今她和姜瑾雯的生活难得的安定些,琼玖还不想那么快失去这宁静。 然而姬同却怎么也不同意“其他人孤王信不过。”琼玖怎么说姬同都不同意,无奈之下琼玖也只能同意了。 “不行,万一王兄认出你怎么办?”姜瑾雯可没忘记姜诸儿对琼玖那病态的占有欲。 “我如今这模样,怕是他也认不出。”青丝白发姜诸儿怕是也想不到吧“再说你信不过我的易容术?鲁国满朝文武都没认出我这个上卿和如今的齐王有什么相似之处。” “那我要一起去。”姜瑾雯还是不放心琼玖一个人,缠着姬同好久软硬兼施姬同才同意了。 姜瑾雯嘚瑟的看着琼玖,琼玖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顺带尝了下美人的味道“好了你最厉害。” 姜瑾雯轻哼一声,毫不客气的跨坐在琼玖身上,勾着她的脖子,四月的天气春光正好。 一路赶到艾地,姜诸儿比姬同晚到,姬同有些不满,姜诸儿这示威是拿他开刀啊,但是实力摆在那,姬同也没表现出来。 没有预料的那么困难,姜诸儿和姬同很快达成协议,在这件事上分歧并不大,鲁国也不曾退让太多。 等到姬同回国之后,姜诸儿才深锁着眉头,羊度的人说整个鲁国似乎没有琼玖的影子,可按照他对琼玖的了解,若是琼玖在鲁国,那么此次定不会过来的,莫非真是羊度之前看错了。 在这乱世很多时候没有人能预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如同没有人会想到不过登基一年的姬朔会被叛军赶下王座。 姬顽回了自己的封地,一年的时间整日做她的闲散之人,不再过问那些政事,但却不曾想到,叛军会直接逼位,没有一丝征兆。 而那些人还是曾经支持姬汲或是姬寿的,曾经针锋相对如今却结成了同盟了。 回都城的路上处处被阻拦,姬顽心烦,也不知道姜瑾萱与姬朔怎样了。 “杀,谁再拦着,杀。”姬顽再次化身那个冷面无情的将军,这世上所有她在乎的人都没了,只剩一个姜瑾萱,若护她周全要杀尽天下人,姬顽也不会在意的。 “公子不可,左右公子拥立的是公子黔牟,您的胞弟,若您此刻反对,怕是日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啊。” 姬顽沉默了一会,这些他都知道,只是有时候明知道也还要犯傻。 “杀。”冰冷的口吻不留一丝余地。 当姬顽满身是血的现在黔牟面前的时候,那个看起来文弱的男人,坐在王位上一动都不敢动。 “敢问兄长姬朔呢?”黔牟虽也是姬顽兄长,但他长期待在自己的封地,两人关系算不得好。 “顽第这是何意?”黔牟故作着镇定,质问姬顽。 “大王不必紧张,顽只是来要人的,只要见到宣姜夫人与姬朔,城外的兵马大王自可随意调动。”姬顽此话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黔牟犹豫了一下“孤王不知道,孤王也没找到。” “顽知道了,恭贺大王。”姬顽对着黔牟行了国君之礼。 国君之礼意味着姬顽认同他这个王,黔牟心里好受了些,也没介意姬顽之前的无礼。 “还请大王撤销对夫人和姬朔的追捕。”姬顽的态度让黔牟觉得她有些得寸进尺了。 可是想了想外面姬顽带来的大军,那些可是比自己的人更不好对付的,毕竟都是跟着姬顽上过战场的,大概只会听姬顽的命令。 “准。”黔牟阴着脸,但是还是妥协了。 “无事的话,顽先告退了。”姬顽说完就自己出去了,完全不顾身后被她无视的黔牟脸色有多难看。 姜瑾萱带着姬朔一路朝着鲁国的方向逃走,但是一路上都是追兵,姬朔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如今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没两天就累趴了。 “夫人,好像那些人都撤了。”青鸾奇怪的向姜瑾萱汇报着情况,今天她的人打探到的消息却是那些追兵都撤回去了,这不太合理啊。 姜瑾萱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既然没人追了那就更好“加紧赶路吧,早日到达齐国才能安心。” 即便从姜瑾雯哪里知道姜诸儿的为人,但是姜瑾萱没得选,去鲁国是不可能的,只会给姜瑾雯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再者鲁国国小势弱,姬同大概也不愿意掺和卫国的事,姬朔若想复国终究还是得求助于齐国。 再怎样姜诸儿也是姬朔的舅舅,至少名义上是的,姜瑾萱记得那人叛军入城,她问姬朔可是要定了这偌大的卫国,姬朔的回答是“本该是王兄的,既然王兄不能得到,那也不该由他人夺了去。” 姜瑾萱其实更愿意姬朔从此远离那权力的中心,安心做个闲散诸侯,可既然姬朔自己志在于此,姜瑾萱也就顺了他,日后福祸自是由他自己承受。 姬顽得到消息,姜瑾萱已经带着姬朔到达齐国都城临淄,这才任由黔牟调遣自己军队,对姬顽来说,是否被架空权力根本不重要,至于军权交出给黔牟也未必就是件坏事,权她已经给了,能否驾驭就看黔牟自己了。 “顽,恳请大王准许回国。”姬顽的兵权已交,又识时务的及时抽身,这点黔牟也没什么好不满的,毕竟他也不想落得个杀害同胞兄弟的罪名,怎么说姬顽也是他亲弟弟。 姜诸儿亲自去迎接的姜瑾萱和姬朔,姜瑾萱想起父王在世的时候屡次不许自己回国,如今一晃十几年,原本熟悉的故土似乎都陌生了。 “诸儿欢迎王姊回国。”姜诸儿笑着,看似热情,可是姜瑾萱却能感觉到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看着真正的姜诸儿在想着记忆中琼玖假扮的姜诸儿,其实还是有些不一样的,琼玖即便是淡漠但不是无情。 “朔儿,叫舅舅。”都是在算计也被算计中活着的人,真心假意姜瑾萱也会。 “朔儿见过舅舅。”姬朔听话的礼数周全的向姜诸儿躬身。 “和王姊倒是有几分相似。”姜诸儿微笑着扶起姬朔“切记你是卫国唯一的国君,这世上没几个人当得起你的大礼。” 姜诸儿的话已经表明了他会帮姬朔复位,在场的都心知肚明,姬朔虽小也不是傻子。 “朔明白,此礼只是因为舅舅乃长辈,礼不可废,朔再次谢过舅舅。”姬朔本是高傲的人,但如今要寄人篱下,再高傲的头颅也必须低下。 姜诸儿很满意姬朔的表现,对他来说姬朔是卫国国君比之黔牟要有用的多,再怎样姬朔是他外甥,控制也方便些。 第八十章 在齐国的日子倒也还算平静, 姜诸儿还派了人专门教导姬朔, 但到底是寄住在齐国,多少会有些拘谨,再说姜诸儿也不是真为了他姬朔会有国可归才帮他,明里暗里的总会说些条件,姬朔即便是聪明也敌不过老谋深算的姜诸儿。 姜瑾雯听闻姬朔逃到了齐国,眉头轻皱, 想必王姊也回国了吧, 王姊一直想要回国看看,却不得父王允许,如今终于能回去却又是这般境况, 姜瑾雯不禁叹气, 上天真是一点都不仁慈。 屋内突然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姜瑾雯推开门走了进去,琼玖坐在案旁拿着刻刀在那书简上刻着。 姜瑾雯走到她身旁坐下, 夺了她手中的刻刀, 伸手圈住琼玖的腰身“阿玖又不听话了。” 琼玖顺势靠在姜瑾雯身上“哪有,不过是闲来无事,莫不是这般无聊的消遣,瑾雯竟也这般小气的不许?” 姜瑾雯没好气的瞪她“我却不知阿玖何时这般能说会道了, 既然我这般小气, 那你何必听我的。” 琼玖莞尔, 这人不论过了多少年, 依旧是她最割舍不下的存在, 本以为自己寿命无几了,可栾磬硬是将她的命吊了这么多年,琼玖庆幸着却也依旧会担忧,担忧自己这身子终有一日会撑不住。 “听闻王兄已前去求取王姬,看来王兄的野心绝不至于一个齐国。”姜瑾雯将今日听来的消息告知琼玖。 琼玖将姜瑾雯的一缕发丝缠在之间,对于姜瑾雯的话倒是不怎么在意了“本就如此,只可惜这天下还不到大乱之时,齐国也没有本是成为当初的周朝,姜诸儿更不是武王,周王室虽弱,但目前也非齐国一国独大。” 姜瑾雯听着琼玖不留情的分析,这人总能轻猫淡写的说着那些寻常人不敢预测的天下大势,可偏生姜瑾雯也是这般想的。 “阿玖若为男子,怕是这天下会更精彩。”姜瑾雯毫不怀疑若是阿玖有心去搅弄天下这浑水,怕是会更有趣。 “瑾雯总这般夸我,便不怕我真动了心思?”琼玖戏谑的回答却没给想给姜瑾雯回答的时间,轻轻挑起姜瑾雯精致的下巴,倾身吻了上去。 姜瑾雯睫毛轻颤,将琼玖抱的更紧了,屋外的蝉鸣无法影响到屋内的美好,琼玖贪心的汲取着属于姜瑾雯的馨香,分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唇,却依旧令人眷恋。 齐王与王姬大婚声势浩大天下皆知,另联合鲁国灭纪国,一时之间齐国在诸国之间名声大起。 姬允是为国君,即便他知道姜诸儿对琼玖和姜瑾雯的那些事他也没得选择,姜诸儿上位之后明里暗里的仗着军事强大的打压鲁国,姬允有太多的无奈,有时候明知不能与齐国为伍却也不得不那样。 栾磬每每看着焦头烂额的姬允也是很心疼,可是却帮不上什么忙。 这几年姜诸儿可谓春风得意,只是这得意的背后却是不少人的怨言。 “禀大王,琼玖确在鲁国,姬允将其拜为上卿。”羊度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确定那日自己所见的确实是琼玖,只是琼玖确实隐藏的颇好,他派了不少人才得到确切的消息。 姜诸儿穿着玄色的袍子,手上握着那个一块上好的温玉“活着就好,终于能有一点有趣的事了。” 琼玖本是奉姬允的命令来看看边防的布军,却不想会遇到鲁国的散支军队,还来不及问话,对方已经不问缘由的进攻。 按说以鲁国和齐国如今的关系并不会这样,至少问候一句。 琼玖被保护在中间并没有主动出手,两军交战不是比拼个人武力,总是你武功再好在军队面前也是犹如蝼蚁。 “副官,过来。”琼玖沉声叫了副官,吩咐了几句副官又匆匆跑去发令。 己方人少再怎样也打不过,齐国的军队虽然少但一眼就能看出是精锐,琼玖实在想不明白姜诸儿想的什么。 虽然处于劣势,不过逃脱还是可以的,只是要牺牲些人牵制。 好不容易脱离险境的一干人等都愤愤的骂着齐国,琼玖匆匆修了一封书给姬允,快马加急的送回王城。 姜瑾雯听闻两国在鲁国的边疆交战了,姜瑾雯不由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大王?此事由齐国挑起,我们切不可过分示弱。”姜瑾雯不顾侍卫的阻拦,闯进了姬允的书房。 姬允抬头看着她,紧锁的眉头表明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你确定?那是你王兄。” “那也是阿玖。”姜瑾雯不想和姜诸儿正面为敌,毕竟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液,可是不管是谁都不能动阿玖,王兄也不行,何况若是姜诸儿知道琼玖还活着,姜瑾雯不敢赌,毕竟姜诸儿就是个疯子,她可是听说过那些反对姜诸儿的人,下场一个个的可都不怎么好,五马分尸都有。 姬允露出一丝笑容“你们两还真默契,琼玖的看法和你一样。” “边境上的事,自当谨慎,遇敌相迎便是。”姬允微眯着眼,带着些许的冷意。 得到姬允的允许,琼玖自然不再畏手畏脚,齐军来骚扰便毫不留情的打回去,可即便如此琼玖依旧不明白姜诸儿想做什么。 虽然看起来两国突然的就打了起来,但是其实也就是小打小闹的,也没什么人上亡。 其实姜诸儿不过是借机拖着琼玖,怎样他都得确认了。 琼玖虽然换了身伪装,甚至满头青丝都变成了银发,可姜诸儿还是认出了,有些人天生有一种他人模仿不来的感觉。 齐军来的莫名其妙退的也莫名其妙,琼玖听着斥候回报齐军已经退了,总有种很不安的感觉,可是却不知道这不安来源于何处。 琼玖回去的那天,姜瑾雯在城门口候着,一身守城士兵的甲胄,脸上特意弄了道伤痕,任谁都无法将其与那倾城倾国的美人联系起来。 坐在马背上,走进了琼玖才发现那最前面的守卫竟然是姜瑾雯,无奈的勾起嘴角,驱马来到姜瑾雯面前,朝她伸出手“上来。” 姜瑾雯也很自然的将手搭在琼玖手上,顺势就上了琼玖的马背,她们是极其自然了,可是围观的人却不自然了,谁不知道如今在大王面前最大的红人就是士大夫封烨,只是这封烨身边向来没什么女人,只是传闻府中有一娇妻却也没人见过。 如今这在城门口,当众将以卫兵拉上马,甚至于搂在怀里,怎么会让人不惊讶,不过一日的时间封烨好男色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都城。 琼玖搂着怀里的人,不过分离一个月,琼玖可是特别想见这人。 “怎么跑这来了?”琼玖温声细语的问到。 姜瑾雯嘟了嘟嘴“你都不许我去,还不许我出来接你了怎么的。” “嗯,不许,万一被别人瞧了去怎么办?天下男子皆好色。”琼玖霸道的说着。 “都这样了还瞧什么呀,再说那我是不是也该吃醋?毕竟想嫁你封烨大夫的女子可不在少数。”姜瑾雯才不怕她,算账也是琼玖输。 “好啦,我们回家。”琼玖亲昵的刮了下她的鼻子“下次别这样穿,硬邦邦的会不舒服。” “那你说穿什么?”姜瑾雯仰头看着琼玖,顺势亲了下她的唇“只要你喜欢。” 姜瑾雯不自觉的脸红了一下“封烨大夫不知检点,大街上竟亲吻一男子。” 琼玖微微低下头“哪里有男子?我知道我亲的是我心爱之人。” 姜瑾雯越加不好意思了“琼玖,你是不是和别人学坏了?” “这样就算学坏了?”琼玖轻笑一声策马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将姜瑾雯横抱在怀里旋身从马上下来了。 五月的天气本是温度正好,只是姜瑾雯为了撑起那一身甲胄,里面穿的稍厚了些,是以有些热。 回到房间,琼玖替姜瑾雯卸去那一身的沉重,姜瑾雯顿时觉得轻快了不少。 然而琼玖却并未停下手,而是继续解着里面的衣裳,姜瑾雯捉住她的手疑惑的问到“嗯?” “不洗一下?”琼玖看向姜瑾雯,眼神有一瞬间的异样。 姜瑾雯松开琼玖的手,顺着她“阿玖和我一起。” 琼玖用脸颊蹭了蹭姜瑾雯的脸“好。” 宽敞的浴桶之中,姜瑾雯微微靠着琼玖,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琼玖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只是那搂着姜瑾雯的力道却一点也不少。 替自己和琼玖清洗了一下,姜瑾雯微微用力掰开琼玖的手,率先跨了出去,随后再俯身将琼玖抱了出来,姜瑾雯看着琼玖那精致的锁骨,却是不自觉皱眉,怎么又瘦了。 刚刚要替琼玖穿衣服的时候,琼玖却迷糊的醒了,伸手将姜瑾雯拉到怀里,用被子将两人盖好。 琼玖手上的力道弄得姜瑾雯有些窒息的感觉,姜瑾雯看着琼玖的眉眼,手指顺着琼玖的轮廓移动着“阿玖到了如今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吗?”不论是今日在城门口迫不及待的将她拉上马的不明智的举动,还是过于亲昵的动作,姜瑾雯总觉得今日的琼玖有些不对劲。 温热的唇贴上姜瑾雯的耳垂,姜瑾雯似乎感受到琼玖的不安。 “瑾雯,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第八十一章 姜瑾雯不知道琼玖的害怕来自何处, 但是能深切的体会到琼玖的不安,姜瑾雯安抚的拍着琼玖的背“当然会的。” 琼玖只是突然想起, 姜诸儿这般奇怪的举动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在回程的路上,琼玖有收到她在齐国的探子的来信, 据说这段时间姜诸儿并不在王城,如此琼玖便敢肯定在边境指挥的事姜诸儿, 偏偏鲁国这边是自己在, 真的是那么巧合吗 以前琼玖是不会怕和姜诸儿硬碰硬的,但是如今她却不想,且如今姜诸儿贵为一国之君,更不是她能抗衡的了, 直觉感觉到这平静的日子不会长了。 而事实证明她的直觉并没有出错,姜诸儿在回到齐国之后, 便让羊度去准备去鲁国。 走在鲁国的街头, 姜诸儿脸上划过轻蔑之色,从街道管一国之国力,鲁国确实不如齐国。 “主上, 都准备好了。”羊度走到姜诸儿身边低声说到。 “嗯。”姜诸儿点点头, 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 琼玖看着小厮送来的请帖, 是士大夫百里成送来的。 “又有什么事?”姜瑾雯不满的看着琼玖手里的请帖,姬允非让琼玖出任士大夫, 这样总是少不了一些应酬。 “百里老夫人六十大寿, 百里大夫邀我前去。”琼玖将请帖放在一边, 随后给姜瑾雯沏了杯茶。 “新到的春茶,应该还不错。”琼玖温和的说到。 姜瑾雯却是不悦的嘟了嘟嘴,碍于她的身份与容貌太好辨认,琼玖总是不愿意姜瑾雯于她一同的,这才是姜瑾雯不悦的源头,琼玖身子不好,但外人并不知晓,难免灌酒。 “不许喝酒。”姜瑾雯警告的说到。 “好。”琼玖立马答应。 姜瑾雯替琼玖整理好衣裳,目送她坐上马车出去了,如果可以重来那一天姜瑾雯绝对不会允许琼玖走的。 “主上,一切都准备好了,封烨大夫今日必定会来的。”百里成对着那个坐在上位,目光阴鸷的男子恭敬的说到。 “嗯,这是你要的东西,知道怎么做?”姜诸儿将一包药递给羊度,羊度再给了百里成。 “这...还请主上放过小人,封烨如今是大王跟前的红人,若是在老母的寿辰上被害,怕是小人一家老小也保不住了。” “谁让你杀人了,你若伤了她一根汗毛,你一家老小也一样保不住。”姜诸儿目光瞬间变冷,看的百里成冷汗直流,身为原本的齐国人,百里成不会不知道姜诸儿的身份,正是因为知道才会更加害怕。 “那这...”百里成不解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不过是些卸去浑身内力的东西罢了,怕什么。”羊度解释到。 “是是。”百里成连忙点头。 琼玖到了百里府门前,轻撩衣袍,从马车上下来,顿时引来不少人的侧目,那一头白发的不仅没让人觉得是异类,反倒是多了几分同情,年纪轻轻便满头白发,不是受了莫大的打击便是有什么隐疾,不论哪种都只会让人惋惜同情。 “恭喜老夫人,恭祝老夫人寿比南山不老松。”琼玖在见到百里成的时候很是客套的恭维到。 “多谢封烨大夫,百里成替家母谢过。”百里成比之琼玖倒显得更加热情些。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都是一般的宴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互相恭维着,琼玖作为姬允最信任的人,自然是备受关注,虽是不喜欢,但是琼玖还假意配合着。 宴席正式开始了,琼玖只是在给老夫人敬酒的时候喝了一杯,另外的都一并推辞了,要是让瑾雯闻见她身上的酒味又该罚她了。 琼玖想着姜瑾雯嘴角不禁浮出一丝笑意,姜诸儿在琼玖不曾注意到的另一面看着那惬意自然的笑容,好像他从来都不曾见过这样的琼玖,姜诸儿抿了一口茶,和瑾雯在一起的日子竟这般的好么? 只是再好怕是也要结束了,姜诸儿看着琼玖同样勾唇。 本是喝着茶的琼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浑身的力气在慢慢的流失。 出于谨慎,琼玖起身向百里成请辞“着实抱歉,府里突然传来有点急事,只能失陪了,还望帮封烨和老夫人说声抱歉。” 琼玖对着百里成略微拱手道,百里成论官阶地位均在琼玖之下,琼玖已经给足了面子,也没人会说什么,在者琼玖这般的态度百里成也不好阻拦,但是又不敢轻易放人。 直到看到羊度点头,百里成才惋惜的说“那下官送大人出去吧。” “不便麻烦了。”琼玖直接拒绝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肯定是和百里成脱不了干系的。 琼玖一上马车就催促着车夫“快些回去。”此刻琼玖才发现自己竟提不起一丝内力,琼玖冷静的思索着会是谁要对付自己,今日自己带的这些人若是对方有意,恐是脱身困难了。 但是琼玖想了那么多人,也没猜到会是姜诸儿。 “好久不见,阿玖不打算出来与孤王见一面吗?”姜诸儿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护卫不安的举动声。 不该来的还是来了,琼玖从坐到车夫身旁“齐王好久不见。” “这称呼还真是不习惯,孤王可记得曾经你可是叫孤王主上的。”姜诸儿坐在马上似是在怀念。 “大王何必在意,不过是一个称呼。”琼玖陪着他说着些无意义的话,却是在暗中观察该从哪走。 “不用看了,今日孤王带来的都是你曾经培养的精锐,今日正好让你这个堂主检验一下他们的是不是配得上罗生堂。”姜诸儿这样子是铁了心不会放走琼玖的。 “是吗,那就试试吧。”琼玖说着打了个手势,那些侍卫立马和姜诸儿的人缠斗起来。 姜诸儿就在那静静的看着琼玖“孤王说了,只要你愿意,孤王可许你夫人之位,那王姬也可为你形同虚设,何必和一个女人纠缠不清。” “不必了,大王的好意封烨消受不起。”她可没忘记曾经那阴暗的地牢里那些血的味道,还有那些刺骨的疼痛。 “可是孤王不愿意你这张脸出现在孤王的视线之外,你欺骗孤王这么过年,也该回来了。”姜诸儿把玩着手里的剑,那是象征着权力的剑,只是现在他想用来惩罚一个人。 琼玖看着姜诸儿拔出了剑,眉头轻皱,以往的姜诸儿她确实不怕,但是今日,姜诸儿有备而来自己内力被散,怕是难斗得过他了。 琼玖没有犹豫的迎上姜诸儿,短剑与长剑,一开始就落了下风,而那边的侍卫情况也不是很好。 车夫在已经被杀,还带着温度的血顺着马车低落在地上,空气中顿时充斥着血的味道。 琼玖不与姜诸儿正面缠斗,反倒是朝着侍卫之中而去,姜诸儿的武功虽不错,但抵不过琼玖曾经杀人无数,哪些经验是姜诸儿这辈子都不会有的。 姜诸儿看着琼玖进了侍卫的保护之中,眯眯眼“不留活口。” 话音刚落那边刺客更加的不留情,即便互相保护,可护卫还是一个个倒下了。 “南边小巷,动静闹大些。”姜诸儿以为这一块没什么人,可是琼玖可比他更了解,穿过那条巷子是,将军府。 只是能不能撑到将军府的人发现就不得而知了,琼玖想提升内力却始终没有办法,过于着急了,倒是伤到了,嘴里腥甜的味道,让她有些厌恶。 那些护卫终究是抵不过姜诸儿培养的人,看着只剩下几个的侍卫,姜诸儿再次靠近琼玖“你总是这般固执,孤王最厌恶的也是你这份固执,既然如此孤王只能折了你的固执。” 姜诸儿在一剑刺进琼玖左肩的位置的时候,依旧轻描淡写的说着。 琼玖乘其不备,短剑同样送进姜诸儿的心口“之前不愿意杀你,是不想瑾雯背负一辈子的自责,不代表我从来没机会也没动过心思。” 琼玖那一剑准确的在姜诸儿心口,姜诸儿恼怒的踢开琼玖“别以为孤王不会杀你。” “那便试试谁先死。”琼玖嗜血的舔了舔唇,将毕生的温柔都放在了姜瑾雯身上,不等于她就是只被驯化的猫了。 “主上!”羊度匆匆赶过来,姜诸儿太心急,竟不曾和他说过就已经自己带人过来了,看着姜诸儿被重伤,担忧的扶住他。 “琼玖,你莫不是忘了是谁赐予你活下来的机会。”羊度愤怒的看着琼玖。 “记得。”琼玖说着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也庆幸着,但不感激。”是姜诸儿命令巫师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从此日日夜夜承受着那些痛苦,成为巫师的试药物。 生不如死的感觉琼玖几乎这一辈都在体验着,但是她也庆幸着,若非这样她遇不到那个愿意为她摒弃世俗只见,愿意为她抛弃一切的人,姜瑾雯本该拥有的太多,本不该背负的太多,却都为她承受了。 琼玖与姜诸儿的情况都极为不妙,羊度看着姜诸儿的伤口,本想命人先抓捕了琼玖,罗生堂的人围了上去,琼玖已经不抱希望了。 第八十二章 姜瑾雯见琼玖久不归去, 便派人去百里府中询问,得到的消息却是琼玖早就先走了, 在之后便是将军府的人传来的噩耗。 “小人带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满地残骸了,但是并未见到封烨大人。”将军府的人弓着腰说着,传闻封烨大人府中有一娇妻, 看来传言当真。 姜瑾雯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紧抿的唇让人觉得心疼,但是她的倔强又让人觉得她不需要同情。 “多谢前来相告,替我谢过将军。”姜瑾雯冷静的说着,在这当口还能冷静如斯,让人不禁钦佩。 送走了来送消息的人, 姜瑾雯命人关了门“这几日闭门谢客。” 姜瑾雯状似什么也未曾发生一样一步步往内院走去,只是那脸上冷峻的表情让人不敢搭话。 然而管家终究是担心琼玖“那夫人,大人那边该如何是好?” 姜瑾雯顿了顿“我自有定夺,你们该怎样就怎样。” “是。” 姜瑾雯走到院落,潜走了所有的下人, 看着那一轮残月“阿玖我不该让你去的。”能让琼玖感到不安的,这普天之下除了姜诸儿姜瑾雯想不出还有什么人。 从怀里拿出琼玖曾经给她的口哨, 这府邸周围琼玖安排了不少人, 本是护姜瑾雯周全,却没能护的自己周全。 “主上有何吩咐。”果然姜瑾雯刚刚收好哨子, 便有人出现在她面前。 “全力搜索齐王和阿玖在鲁国的下落。”姜瑾雯看着那些人命令到。 “诺。” “找到了切不可轻举妄动, 先禀告于我。”姜诸儿此来定是有备而来, 姜瑾雯不想打草惊蛇。 吩咐完这一切, 琼玖换了身衣裳,穿行于夜色之中,而这边姬允已经接到将军府的消息,正想不通会有何人会这般的处心积虑的杀害琼玖。 姜瑾雯一身黑色的劲装落在姬允的面前,姬允本是一惊,但在看到姜瑾雯摘下面巾的时候顿时松了口气“孤王竟不知你竟然也会武。” 琼玖还真是姜瑾雯藏得够好的,相识这么些年,他竟一点不知姜瑾雯的武功足以在他的王宫中穿行自如。 “还请大王下令封锁所有能通往齐国的关卡。”姜瑾雯朝着姬允行礼,直接说出来意。 “齐王此刻受伤,定然不会那么快回国,我不能让他带走阿玖。”姜瑾雯毫不掩饰她的担心。 “你就这般肯定是齐王?他会为了一个女人亲自前来?”姬允显然不是很赞同姜瑾雯的话“再者这般岂不是明目张胆的挑衅齐国。” “别人不会,但是如果是阿玖的话,他一定会来的。”姜瑾雯笃定的说到,姜诸儿对琼玖疯狂的占有欲一点不比姜瑾雯少,只是姜诸儿只会疯狂的折磨阿玖,想到琼玖曾经在姜诸儿手下受过的苦,姜瑾雯真是一刻都不想等待,但是又别无他法。 “大王大可不必单独封住通往齐国的路,只说有人行刺大王,举国搜捕就是了。”虽然这般的伎俩姜诸儿一眼便看透了,但是他既然是偷偷来的鲁国,那么断然不会轻易暴露身份,而且就算姜诸儿真心亮出身份,那也正好告诉了姜瑾雯他的所在之处。 “这。”姬允曾经有壮大鲁国之志,但鲁国在齐国和其他大国的夹缝中生存也实为不易,曾经的志向远大终究成了小心翼翼。 “大王,算瑾雯求您。”姜瑾雯第一次对着姬允低下了头,什么骄傲都比不上琼玖来得重要。 “唉,罢了,孤王允了你便是了。”姬允叹了口气,提笔在文书上写着什么。 羊度看着外面从未断过的守城卫兵,没想到姬允真会为了琼玖不惜和齐国为敌,不过想想也是,这些年琼玖为他处理内外事务费了不少心思,姬允的王位能坐的这般稳固少不了琼玖的功劳,再加上瑾雯公主的游说,追捕他们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但是如今齐王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还真要感谢姜诸儿的心脏异于常人,位置也偏了些,否则琼玖那一剑下去,恐怕姜诸儿早已死去了。 琼玖伤的也不轻,两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羊度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困在这曲阜城中。 若非姜诸儿和琼玖都伤成这样,以他们的人马,出去并不难,但是此刻姜诸儿昏迷着,羊度不能拿他的性命来做赌注。 已经过去两天,依旧杳无音信,姜瑾雯不竟有些急躁了“难不成他们已经出去了?”姬允皱眉,若是真的早就离开城中,那就更难找了。 “也有可能,但是可能很小。”姜瑾雯了解琼玖,姜诸儿若是带走她了,那必定也讨不到好,至少也是死伤惨重“派人查查全城所有的药铺凡是能打听到的医者都盯紧点。”姜瑾雯死死捏着手里的茶杯,目光冰冷。 正在姜瑾雯着急的时候,终于有了消息“城北的药铺这几天总有人去买大量的药,都是治疗外伤所用的。” 姜瑾雯亲自过去守了两天,羊度知道这般的做法实在愚钝以姜瑾雯的聪明定会找到的,但是如今姜诸儿危在旦夕再长途跋涉恐是不妥。 “羊度别来无恙。”正在煎药的羊度听到那许久都不曾听到的声音,该来的总还是来了。 “羊度见过公主。”一板一眼恭恭敬敬都是姜瑾雯熟悉的羊度,只是今日她前来并不是来叙旧的。 “阿玖呢?”姜瑾雯不想和他们拐弯抹角。 “屋里。”羊度也不隐瞒,姜瑾雯过来定然不会是孤身前来。 “只要公主答应派人救治主上,羊度立马交出琼玖,否则琼玖的命也很难保证。”似乎为了验证他的话,立马有一扇门打开了,姜瑾雯看到琼玖身边站着的人,皱了皱眉。 “好。” 姜瑾雯看着那人躺在那里毫无血色,顿时心都揪到了一块。 姬允知道姜瑾雯带着姜诸儿和琼玖回了,立马命人替他二人医治,姜瑾雯看着他的眼神意味不明,她是恨姜诸儿的,可是真的让她对姜诸儿见死不救她又做不到,到底是兄妹。 “瑾雯,你别怪孤王,齐王死在我鲁国,不论是姜纠还是姜小白或是另一个齐王都会给他讨个说法,孤王赌不起。”姬允也想硬气的和齐国对抗,可是拿鲁国战士的性命让自己意气风发一回他做不到。 “我知道,瑾雯谢大王相救之恩,阿玖还未醒,我去看看她。”姜瑾雯如今只想等着琼玖早日醒来。 “瑾雯,你做好准备,恐怕这一次琼玖真的是凶多吉少了,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栾磬替琼玖施了针,表情凝重的对姜瑾雯说到。 姜瑾雯微微一愣“栾磬别逗我。”虽是笑着那脸色却瞬间变得苍白,姜瑾雯心里知道栾磬不会拿她的病人开玩笑的。 “我是否欺骗与你你心知肚明,她这身子,就算不受伤也活不长了,你自己知道的不是吗?你也一天没吃饭了,总不能琼玖没醒把自己弄垮了吧。”栾磬真的无能为力了,这些年她的医术日益精进,却对琼玖的病情更加束手无策。 “我知道了,我陪陪阿玖,你却歇息吧,省得大王担心你。”姜瑾雯不为所动的坐在床边,故作轻松的笑着,却让人心疼极了。 “唉。”栾磬叹了口气,知道劝不了姜瑾雯便也不再说了,将心比心如果今日躺着的事姬允恐怕她的心情也是这般难受,何况姜瑾雯和琼玖一直都是承受着这样的痛苦。 姜瑾雯俯身靠着琼玖,以前只是感觉琼玖的心跳一日比一日弱了,却从来不曾像如今这般几乎听不见。 这么多日的冷静终究都化为了乌有,姜瑾雯抱着琼玖,眼泪划过“笨蛋干嘛不告诉我,他已经知道了,说好的会保护我,现在却让我自己保护自己,说过的话怎么可以不算。” 姜瑾雯的控诉琼玖终究是听不到的,其实栾磬早就说过琼玖的寿命不足一年了,姜瑾雯一直不愿意面对而已。 而这边姬允用了最好的药材,最好的医官,终于将姜诸儿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了,姜瑾雯从不愿意去看姜诸儿,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分明她可以陪着阿玖的,哪怕是安静的度过最后的时光,那也不该是由他人直接断送了这片宁静。 姜诸儿醒来之后,姬允过去看了他“孤王谢过鲁王救命之恩。” 姬允稍显冷淡的客套了几句。 “敢问琼玖此刻在何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姜诸儿终究还是问了。 姬允的眉眼更加冷漠了,这几个月姜诸儿是一点点好了,可是琼玖却依旧不曾醒来,栾磬能做的只是勉强吊着她一条命。 “齐王可以安全的离开鲁国。”姬允避而不答却是带了些威胁的说到,忌讳姜诸儿不等于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姜诸儿眯了眯眼睛,姬允对那两人还真是不错。 “孤王也好的差不多了,多谢鲁国这些日子的款待,日后孤王必定报答。” 只是姜诸儿的报答太过沉重了些。 第八十三章 姜诸儿回到齐国却并没有安分守己,依旧高调的在各国之内掀起争端。 姜瑾雯已经没兴趣去搭理他了, 琼玖自那日起就再没有醒过, “阿玖两年了, 你还要我等多久?”姜瑾雯坐在琼玖身旁, 躺着的人眉目如画, 姜瑾雯呆呆的看着低头在琼玖的唇上落下一吻“笨蛋阿玖,其实你早就和我说过的不是。”那年枫叶如火, 琼玖的话还历历在耳“只是我自己不愿意去想那一刻终究会到来罢了。” “阿玖,等我。”等不到你醒来, 不若你等着我“阿玖知道吗,其实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阿玖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姜诸儿是她血浓于水的兄长,杀了他姜瑾雯做不到,不过阿玖是她最珍视的人, 姜诸儿也要付出同等的代价才对。 史书记载:齐襄公四年,齐襄公邀鲁桓公在泺地会见, 文姜夫人请求同往,襄公诸儿对其妹文姜念念不忘, 私相会见被桓公羞恼之下呵斥文姜, 襄公诸儿得到消息震怒, 命公子彭生在送走桓公之时将其杀害。 姬允看着齐国发来的邀请函, 微微皱眉, 去或不去对他都是不好的。 “前去泺地商讨如何对付卫国之事, 可那卫国内争又与我齐国何干?不过是他姜诸儿想将那姬朔小儿送回卫国罢了。” “大王, 我等认为,还是前去为好,听闻最近齐国边境调兵频繁。”太宰担忧的说到,齐王这分明是在逼迫大王前去,可是却没得办法。 姬允本是不愿,只是一众大臣都在劝诫,姬允也没得办法。 栾磬正在和姬同和姬友用膳,见姬允忧心忡忡的走进来,命人备了碗筷,宫中之人只知道大王宠极了栾磬,却不知道为何从不给名分,但是也没有谁敢对栾磬不敬。 况且大王和文姜夫人的两位公子均是养在栾磬宫中,众人多少明白些这个中猫腻。 “怎么了?”栾磬替姬允盛了碗汤,柔声问到。 姬允朝她温柔的笑了笑“无事,许久不曾和你们一起用膳了,同儿友儿都已经这么大了。” 那一顿饭吃的很轻松,姬允或许当国君心有余而力不足,可却绝对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回到书房,远远看到候在门口的姜瑾雯,姬允或许知道她来的原因了。 “怎么舍得抛下琼玖到我这不讨喜的地方来了。”姬允笑着说到,这么些年他和姜瑾雯也算是个朋友了,也明白了这女子当有天下只能,只是无心天下之事罢了。 “瑾雯请求同往泺地。”姜瑾雯难得的对着姬允行着大礼。 姬允苦笑“你不说我也会请你去的,齐王的邀请函里还有一个要求,文姜夫人必须前往,齐国的军队调动频繁,我如何拒绝。” 姜瑾雯顿时皱眉,姜诸儿叫她回去有何事?只是不管姜诸儿有什么企图她都要去。 姜诸儿早已经早泺地等着姬允,两人每日谈论什么姜瑾雯并不知道,她也有自己的事。 “夫人,大王找您。”侍女恭敬的对着姜瑾雯说到。 姜瑾雯只以为是姬允找她,并未作多想,然而在看到那熟悉的背影的时候,姜瑾雯还是心头微颤。 “不知齐王叫妾前来有何要事。”姜瑾雯直挺着背脊,看着姜诸儿的眼神冷冽如剑。 “瑾雯何必这般疏远,为兄不过是想叫你前来叙叙旧。”姜诸儿看着姜瑾雯轻笑着说到。 “瑾雯竟不知何时与兄长的关系好到可以叙旧了。”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之间没什么往事可以一叙的。 姜诸儿说了很多,姜瑾雯却只是沉默“你到底想说什么?说你对阿玖有多了解?”姜诸儿所谓的叙旧全是说的是她与琼玖之间的事,姜瑾雯站在暗处看着姜诸儿,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闭嘴。”姜瑾雯站在暗处,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姜诸儿端着酒杯从主位上下来“怎么生气了?孤王就是要你明白孤王才是她生命的主宰,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孤王给予的,你凭什么得到。” 姜瑾雯听着姜诸儿的言论顿时笑了“这是这世上最大的笑话,当初是谁剥夺了她拥有亲人的权利,当初是谁剥夺了她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权利,又是谁将她弄得满身伤痕,又是谁令她不得不抛却一个女子的身份。” “你也配?”姜瑾雯冷冷的看着她“你不是不希望有一个人存在于你的掌控之外,你所谓的喜欢曾将她身上弄得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我从没有这么庆幸自己能遇到她。” 姜诸儿面对姜瑾雯的指责却没有一丝的悔恨“孤王生而就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存在,她是齐国子民不该吗?如今便是那周天子都得敬孤王三分,你不是一个小国夫人也敢指责孤王。” “您是齐王,我自然说不得您,无事瑾雯先行告退了。”姜瑾雯甩袖转身,却发现殿门已经关上了。 “明日之前瑾雯不妨再此陪陪孤王。”姜瑾雯不出去,便无法施救。 姜瑾雯似乎也猜到了姜诸儿的想法,死死盯着他“你敢!” “孤王有何不敢,便是死她也只得死在孤王身边。”姜诸儿走进,里姜瑾雯越来越近“何况两年前的一剑只恨孤王是不是也该夺回来?”姜诸儿轻声在姜瑾雯耳边低语,仿佛魔鬼的轻吟。 “还有,你说你和曾经的兄长,男有室,女有家,这般丑闻,姬允可还留的了你?”姜诸儿算计了太多,姜瑾雯痛恨自己的考虑不周。 “即便他姬允知道一切,那又如何,鲁国上下可不知道,鲁国大臣可不知道,你于他只会是不堪的耻辱。”姜诸儿每说一句就好像在姜瑾雯心口划开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 她终究算计不过姜诸儿。 如今只怕是阿玖已经落入了他手中,可是即便是这样,姜瑾雯也不能放弃。 姜诸儿唯一没有算计到的是姜瑾雯的武功早已在他之上,姜瑾雯藏在袖中的匕首抵在姜诸儿的脖子上的时候,姜诸儿当真有些始料未及。 羊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姜诸儿被姜瑾雯挟持的场面“夫人!”羊度惊讶的看着姜瑾雯,姜诸儿被姜瑾雯死死扣着要害,脖子上还横着一把匕首,怕是他这辈子都不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放我出去。”姜瑾雯冷冷的说到。 “你真以为你走得出这坐大殿?”姜诸儿手中的酒杯早已经掉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不行,那孤王呢?”姬允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门口了。 “鲁王你要与孤王为敌?”姜诸儿冷冷的说到。 “非也,孤王不过是在等自己的妻,有何不可?”姬允看着姜诸儿毫不示弱,曾几何时他也曾意气风发,可是国势比不过人家,只得在夹缝中生存。 “放人。”姜诸儿虽是不情愿,可是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姬允面子。 姜瑾雯跟着姬允出去了,第一次这么感激他“大王大恩,瑾雯没齿难忘。” 姬允叹了口气“你还是快去吧。” “大王怎会知晓?”姜瑾雯惊讶的问到。 姬允却是笑了笑“能让你这般不知分寸的,大抵是琼玖有事了,孤王爱阿磬可是至始至终没有给她一个合理的名分,可是阿磬从不说什么,你们这份情谊孤王做不到,可是能明白。” 姜瑾雯第一次对这个看似懦弱的君王高看了一眼,他真的是个好君王,尽心尽力了,只是能力有限罢了,在其位需谋其职,他一直都在用自己能做到的极致在护着整个鲁国。 “去吧。”姬允说完便自己走了,那是姜诸儿给他准备的寝宫的方向。 姜瑾雯也顾不得太多,召了人,立即便去寻琼玖了,姜诸儿到底不想自己空谋划一场“羊度,你亲自去把人给我接回来!” 羊度接了命令,便立即出发了,却未曾发现身后跟着的人。 若不是派人守在宫门口,姜瑾雯想以自己一己之力找到琼玖不可谓不难。 羊度没想到自己会被跟踪,姜瑾雯看着羊度身后的马车,那里是她的阿玖在。 “羊度,让开。”姜瑾雯念着往日羊度待她还是不错的,并不想伤他。 “公主冒犯了。”立场不同姜瑾雯便也不再手软。 两方人马缠斗在一起,羊度对姜诸儿的忠心超过了一切,姜瑾雯也不勉强,只是她的武功还是逊了羊度一筹。 马儿的嘶鸣声惊醒了所有人,也不知是何人伤到了马车上拴着的马,受惊的马发疯的往前跑,所有人都停下了,姜瑾雯不管不顾的去追,可始终触不到。 古道边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马车坠入了旁边的山崖,还有另一人撕心裂肺的呼喊,那炽热的阳光似乎都没那么晒人了。 姜瑾雯呆呆的看着那山崖之底,阿玖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第八十四章 “找!都给我去找!”姜瑾雯狼狈的喊到。 身后的人, 就连羊度都命令人前去寻找,姜瑾雯自然也不曾闲着。 然而一整天的搜寻除了找到那匹马还有那车破碎的残骸,一无所获。 “我们搜寻了整个山崖,并未发现任何主上的踪影。”姜瑾雯听着那话, 心沉到了谷底,转而看向羊度“羊度?” “公主, 抱歉。”羊度微微低头叹息的说到。 “找, 继续找!”姜瑾雯不信她的阿玖就这样消失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是么。 再一日的搜寻依旧是一无所获“山崖下的河水太急了,会不会。”那人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姜瑾雯又怎会听不明白。 水流湍急, 冲走一个人又有何难, 虽然这种设想姜瑾雯不愿意去相信,然而除此解释还有何可以解释的。 “公主回吧。”羊度原本尚算的上俊朗的面容, 此刻却也显得狼狈。 姜瑾雯甩开他的手“你不过是受命而行, 可不代表我会原谅你。” 羊度看着姜瑾雯单薄却始终挺直的背影, 终是下令回城,哪里还有另外一场怒火等待着他。 姜瑾雯本是想去找姬允道谢“大王离开了泺地,在回国的路上。” “在此等着吧。”此地是姬允回国的必经之路,姜瑾雯看着跟着自己累了两天的人, 终是不忍。 然而姜瑾雯等来的不是姬允而是姬允的尸身。 今日姜诸儿在泺地给姬允设宴送行, 命公子彭生陪同敬酒, 姬允走的时候已经喝得烂醉。 姜诸儿坐在王座上, 手里晃着酒杯, 杀了姬允鲁国混乱于他而言又有什么不好, 不管姬同是谁生的,既然姬允让他养在姜瑾雯名下,那么就得叫他一声舅舅。 只是羊度看着王座上的姜诸儿,真的只是为了这般吗?恐怕还有当年鲁国的一剑之仇,还有昨日琼玖身亡无处发泄的愤恨,或许姬允不过是个姜诸儿发泄怒火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公子彭生扶着姬允上的马车,齐王有令公子彭生护送鲁王回国,是以没有人做多余的设想,没有人会觉得公子彭生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杀害鲁王。 可他偏生这么做了,当齐国随行的护卫向着鲁国护卫拔刀相向,当公子彭生手里的剑划过姬允的喉咙,当鲜血浸染了黄土大路,整个大周的贵族都震惊不已。 突如其来的偷袭,来自于自己绝对信任的人的杀害,死去的人至死都透露着不相信,唯一明白过来的怕是只有姬允一人了,可上天只是给了他一瞬的时间去嘲笑。 姜瑾雯听到姬允丧命的噩耗之时,站在马车的边缘,纤细的手紧紧握着车辕,一言不发可谁都能感觉到她的愤怒,一行清泪划过苍白的脸颊。 “对不起。”微微颤抖的唇变红的眼睛,姜瑾雯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去面对鲁国的栾磬还有他们的孩子。 这些年的相处,姜瑾雯早已把姬允当成亦兄亦友的存在,感激他当年的庇护,感激这些年他的理解,可最终害得他这般下场的却是自己。 姜瑾雯自诩坚强,可如今却再也忍不住一个人蹲在姬允的尸体面前失声痛哭。 如果说阿玖的失踪是她们和姜诸儿之间的私人恩怨,那姬允的死亡便是关乎两国的事。 不管是怎样的血缘,姜瑾雯都无法原谅姜诸儿的行径,绝不。 姜瑾雯给栾磬修书一封,命人将姬允的尸身送回鲁国。 “夫人为何不回去?” 姜瑾雯轻轻勾了勾唇“我还有脸回去吗?” 阿玖,对不起不能去千山万水寻你,不能上天入地找你,这是我们欠了姬允和栾磬了,这鲁国有我姜瑾雯在,便容不得他人踏足,姜诸儿也不行。 姬同受周王命,承天下诸侯之认可,成为新的鲁王,姬同听着下面的歌颂之声,却没有一丝的喜悦,这位年轻的君王没有他父亲的儒雅,冷冽的如同一把尚未出鞘的剑。 “大王,齐王送来贺礼。”姬同听着宫人的汇报,看似稚气未脱的眉眼生生透出几分恨意“传使者。” 鲁国大殿之上,齐国来使倨傲无礼,姬同却只字未曾反驳,笑面以对。 “寡人谢过舅舅厚礼,日后定加倍奉还。”姬同亲自扶起那使者,不算大的声音却听得整个殿中的人心中一颤。 “大王,鲁国来信。”羊度躬身呈上那镶金的信折,意味着两国最隆重的事宜。 “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宁居,来修好礼。礼成而不反,无所归咎,请得彭生除丑於诸侯。” 姜诸儿看着那寥寥数语“啧,孤王这外甥可是比他父亲硬气,总归要给个交代。” “羊度,传孤王命令,公子彭生为私怨枉顾两国和平杀害鲁王,其罪无可赦,杀。” 谁都知道公子彭生不过一介公子,没有齐王的命令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只是鲁国需要一个交代,但真的杀了齐王却是不可能的,公子彭生不过是齐王的替罪羊罢了。 姜瑾雯留在禚地不愿归鲁,可栾磬却是能找过来的,姜瑾雯正在浇花听到通传说栾磬来了,不免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总归是逃不掉的。 “阿磬。”姜瑾雯一身素色从屋内出来,栾磬同样是一身素色,不过几月未见却物非人非。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屋里,姜瑾雯却站在原地不曾动弹,栾磬没有拿刀杀了她估计已经是最好的了。 “到底怎么回事。”栾磬哽咽的问到。 姜瑾雯将所有的事说给了栾磬,栾磬听完脱力的坐在地上,她该恨姜瑾雯吗,怎么可能完全不恨,可更恨的是那在齐国最尊贵的位子上的人。 “我姜瑾雯在此立誓从此和姜诸儿势不两立,阿磬,对不起。” 栾磬的唇颤了颤,她想指责姜瑾雯,可是该说什么?姜瑾雯承受的痛楚怕是一点都不比她少,甚至更甚。 “你回鲁国吧,回去帮同儿,我明白我帮不了同儿。”栾磬自认对治国之道确实一窍不通。 姜瑾雯却是摇了摇头“不了,同儿我会帮,但回去就不用了,这里也挺好的。” 听闻因齐王与其妹文姜夫人私相会会,鲁桓公知道后大怒呵斥文姜夫人,文姜夫人向齐王诸儿告状,齐王恼怒命公子彭生将鲁桓公杀害。 姜诸儿听着那传言,顿时怒了“她是疯了吗?” 姜瑾雯倒是不介意自己所谓的名声,反正这东西她已经没了,又有何要紧,在世人眼里再怎样她也就是个妇人罢了,她在乎什么,反倒是姜诸儿君王比较在乎自己身后的名声。 姬同看着姜瑾雯的来信,竟让他先顺着齐王,姬同明白姜瑾雯的意思,先养精蓄锐日后再图,这些姬同都懂,只是对着杀父之人笑靥以对实在需要莫大的勇气。 史书记载:鲁庄公之母在桓公死后久居禚地,虽不回国却在遥遥指挥着庄公处理国事,鲁国在庄公手中竟慢慢的强大了。 齐襄公九年,齐国联合鲁、宋、陈、蔡四国攻打卫国,为护送卫惠公回国。 黔牟听着前线传来的频频的急报,脸色黑到了极点。 姬顽看着黔牟的脸色却是无动于衷,手指白棋落子不悔“大王该你了。” 黔牟沉着脸看着姬顽“你当真不打算帮帮孤王?” “大王说笑了,顽一介闲人如何能帮,那几十万兵马大王自可自行调动。”言下之意不过是兵马都给你了,调不调动的动便是你自己的事。 “姬顽,别以为孤王不敢拿你怎样。”黔牟沉着脸。 姬顽倒是毫不在意的手执了黑子落下“落棋不悔的道理想必大王比我更懂,八年前大王已经做了决定了不是吗?” “若非你当你要孤王放走他们会有如今的局面吗?”黔牟几近低吼。 姬顽看着棋盘勾了勾唇“下棋我确实比不过大王,可落子不悔的道理我比大王更坚定些,我的立场八年前便摆在那了,从来不曾变过。” “姬顽,你这么帮着姜瑾萱,她可会承你的情?”黔牟突然嘲讽的说到。 “这就是我姬顽自己的事了,不劳大王操心,大王还是想想怎么退敌为好,无事姬顽先告退了。”承情与否从来不是姬顽要的,只要能给她一片安宁,便是与天地为敌又如何,这些年姜瑾萱在齐国的生活姬顽都知道,可是不敢去打扰。 姜瑾萱一介女子便是公主也免不了被人欺负了去,姬顽怎么会允许呢。 其实这些姜瑾萱自己也明白,对姬顽的那份思念也从未少过,只是只恨她们生不逢时吧,再多的情意也只能藏着。 齐襄公十年,齐襄公率领诸侯奉周庄王命令共同讨伐卫国,护送卫惠公回国,诛杀左、右公子,卫惠公复位。 “臣,恭迎大王回国。”姬顽一身甲胄,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姬朔看着那个跪着的人,心里有着诸多的情绪,当初暗中护送他们去往齐国的是姬顽,在齐国屡次助母亲脱困的是姬顽的人,这场战争没有姬顽的配合黔牟不会败的那么快,姬朔如今是君王,却依旧为姬顽的深情所感。 “王兄辛苦了,你我兄弟不必多礼。”如今的姬朔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儿,深沉的眸子让人相信他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姬顽站起来,朝着姬朔看去,目光却停留在姜瑾萱身上,四目相对是无声的情愫。 姜瑾萱动了动唇,有太多的话想和她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连一句好久不见都说不出口。 “恭迎夫人回国。”到底是姬顽先开了口。 第八十五章 姜瑾萱看着姬顽恭敬的低着头, 这沉重的一礼就已经说明了她们之间犹如天堑的距离。 “昭伯不必多礼,妾身还得感谢昭伯相助之恩。”姜瑾萱笑着说到,可惜低着头的人看不到她眼里的深情。 姬顽并没有急着回封地, 反倒是留在了曾经的府邸,姬朔已经不是小儿了, 姬顽为何会帮自己,他也知晓个中缘由,想到舅舅嘱咐过的话, 姬朔盯着手里的奏本陷入了沉默。 姜瑾萱如今在宫中不过是和以往一样闲着,并无什么事, 姬朔如今已经能自己撑起局面,姬顽手中握着兵权,一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复位的王座竟比之之前还要更稳。 黔牟是姬朔亲自动手的, 姬顽只是在一旁看着,看着黔牟对她讽刺,听着黔牟说你便是为她杀尽天下人也不过是个公子顽,做不得她宣姜夫人的好夫君。 姬顽只是讽刺的笑了笑, 本来也做不得, 用不着他来提醒, 倒是姬朔眸光愈加的冷了,手起刀落, 鲜血溅在华丽的衣袍上, 绣金的王袍有几分不容侵犯的感觉。 看着姬朔冷硬的表情, 姬顽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年轻。 姜瑾萱在宫中听到这些消息绣花针不小心扎进了指尖,伤口不大,可是十指连心到底连心都是痛的。 等到黔牟的势力都扫除殆尽,姬顽突然也闲了下来,一身青袍,手执酒壶,和往常一样坐在那华丽的宫殿之上,看着姜瑾萱琐碎的日常,宫里的日子无非就是那么几件事来来回回的做,姬顽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自己,那时候她还是个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犯愁的刚毕业不久的小青年。 生活虽然无趣但偶尔邀一两个朋友去喝一杯,逛逛街也挺知足,可如今那样的生活已经只存在于记忆之中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姜瑾萱如今已经不需要她了,姬顽抱着酒坛子走路都有点晃,隐约间她仿佛看到了母亲还有两位王兄在等着她,这满身的罪孽终究需要偿还的。 “夫人。”青鸾看着正在画画的姜瑾萱,沉重的开口。 “怎么了?”姜瑾萱听到青鸾说话的语气并不是很好,以为姬朔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昨日昭伯已经将兵权尽数交给了大王。”青鸾轻声说到,姜瑾萱的心却是一沉。 “她可是要回去了?”姬顽此次回去了便说明日后真的再难相见了,即便是知道没有可能,可是偶尔能看到她也总归是安心的。 “夫人,昭伯今日喝的酒中含着大量的毒,乃昭伯自己所下,恐回天乏力。”青鸾最后一句话仿佛在姜瑾萱的本已脆弱不堪的心口上再次划上一刀。 青鸾看着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姜瑾萱,可仔细点却能看到她的之间都在颤抖。 “去昭伯府。”姜瑾萱连掩饰都懒得了,只盼能快一点见到那人“将宫里所有的医师都给我叫过去。” 姜瑾萱的驾撵被管家挡在府门外,青鸾眉头一皱“敢问这是何意?” 管家颤颤巍巍的弓着身子“夫人,公子说了不见,公子说幸与君相逢一世,感激不尽。” 姜瑾萱听完脸色更加阴沉“让开,以下犯上谁给你的权力,姬顽便是这么教下人的?有话不如当面说的好。” 青鸾知道姜瑾萱这下是真铁了心了,随行的护卫挡着管家,姜瑾萱不管不顾的走了进去。 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药味还有浓浓的绝望,姜瑾萱进去所有人都看着她,反应过来才知道行礼。 “不必了,救人要紧,不用管我。” 床上躺着的人,唇色发紫,那脸色着实算不得好,姜瑾萱在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那人“就这么死了,也太不负责任了,没想到你也是个懦夫。” 说着眼睛变变得通红,只是却死撑着不曾掉落一滴眼泪。 “如果你是想回去,回你的家乡那我也不许,如果你是想去偿还夷姜夫人的债,那你也给我醒来,有本事亲手杀了我。”姜瑾萱说话时唇都在颤。 姬朔匆匆赶过来听到的便是姜瑾萱说的这些话,目光复杂的看向姬顽,这人是自己的王兄,可也是母亲心系之人,他们的故事姬朔从来不曾了解。 “救不活王兄尔等便等着给王兄殉葬吧。”姬朔看着一屋子的人,冷声说到,或许舅舅的建议不是不可以考虑。 空荡虚无的空间,好像整个天地之中便只有她的存在。 “死了之后竟然是这样吗。”姬顽环顾四周,好像除了她没有任何活物了。 “倒也乐的清净。”姬顽苦笑着摇头。 漫无目的的走着,可是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不论是回首还是前路都是看不到一丝光亮。 姬顽索性坐在原地,姜瑾萱会不会很难过。 没有想象中的指责,甚至她连夷姜的影子都没看到,或许她生而就是多余了,死后独占一片空间也是赚了。 姬顽不知道自己在这片空间呆了多久,只是在想这是不是就是上天对于她杀母杀兄的惩罚,永世孤寂的惩罚。 三天的不眠不休,因着姬朔的一句话,所有的人用尽自己的毕生所学,才将姬顽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而姜瑾萱便守了姬顽三天,不去管外面的流言蜚语已经传成了怎样,姜瑾萱只想等着她醒来,每天便是在姬朔和青鸾的强迫下进食休息。 “青鸾。”姬朔背对着青鸾,青鸾恭敬的立在她身后。 “大王有何吩咐?”青鸾对姬朔没什么太大的亲近之感。 “母亲和王兄,什么时候的事?”姬朔不是瞎子,姜瑾萱明显是在乎极了姬顽的。 “大王是打算如何?”青鸾心中的主子只有姜瑾萱一个,谁都不能对她不利。 “放心孤王不会对母亲怎样的,只是好奇罢了。”姬朔少年特有的声音又带着君王的高高在上。 “很久了,大王想听那青鸾便说说吧。”青鸾慢慢的从姜瑾萱嫁入卫国开始说着,姬朔也有耐心的听着。 “青鸾不知道顽公子为何喜欢夫人,但这份深情青鸾却是一直看着,或许在世人眼里她的行为端的不为人所喜,可青鸾只是夫人身边的人。” 姬朔从不曾想姬顽对姜瑾萱的爱竟在他尚未出生便已经情深至此,这些年的默默守护便是他一个听着也觉得动容,只是再怎样他也是自己的王兄,这般为世人所不容的关系,姬朔顿时又陷入了沉默。 “孤王知道了,你回去照看着母亲吧,回宫。” “夫人公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再施一次针将体内余毒清除,不日便会醒来。”为首的医官抹了抹额头的汗恭敬的说到。 “嗯,辛苦了,青鸾带去领赏,有些话大王问起来该说的不该说的你们自己知道。”这些人都是千挑万选的医术出众的人,一把脉便知道姬顽的身份,但姜瑾萱不愿她失去自己保护的伪装。 “是是是,小人知道。”那人颤颤巍巍的说到,大王虽是可怕,可夫人交代的也不敢违抗,何况不说还能保住小命,说了那定是一家老小都不得善终。 等到满屋子的人都散去了姜瑾萱这才低头凝视着姬顽,已经没有了中毒的迹象,只是那唇色和脸色却是苍白如雪。 “夫人您先去休息吧,您已经几日不曾好好休息了,若是公子醒来,看到您这般会自责的。”青鸾知道现在怎么劝姜瑾萱都不如拿姬顽说事管用,情之一字青鸾不懂,却懂姜瑾萱如今的弱点。 “嗯。”果然姜瑾萱这次没有拒绝,而是率先出去了。 不过走了几步姜瑾萱便差点站不稳,几日不曾好好吃些东西,身体终是会受不住。 “夫人。”青鸾扶着姜瑾萱,担忧的看着她。 “无事,回宫吧。”姜瑾萱低声说到。 姬顽从不曾想到自己竟还会醒来,看着熟悉的房间,姬顽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睁开眼睛动了动手指,真的还活着。 “公子醒了?”侍女的声音带着惊喜,姬顽却只觉得疲惫,为什么一定要救活她呢。 管家听到侍女的话,立马命人准备了药给姬顽端过去“快去告诉夫人。”匆匆的吩咐之后自己也去了姬顽房中。 “公子。”管家刚出口便有些哽咽了。 姬顽默然不语,那眼里分明没有生气和往日的光彩。 姜瑾萱刚刚醒来在用膳,青鸾变告诉她姬顽醒了,手中的筷子不经意掉落,姜瑾萱强自镇定“备驾。” 姬顽不过醒了一会便有睡了过去,姜瑾萱便一直等着,这一次突然就不想逃避了。 再次从昏睡中醒来,这一次姜瑾萱没有再错过,四目相对,姜瑾萱竟是红了眼眶,滚烫的泪水滴在脸上,好像烫在心尖。 姜瑾萱抱着那个呆愣的人“混蛋。” 第八十六章 姜瑾萱紧紧抱着姬顽, 姬顽呆愣了好久, 才伸手回抱着她。 可是姬顽依旧不知道说什么,问她为什么要救自己, 还是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难过。 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伤害已经造成, 姬顽的沉默在姜瑾萱眼里是不愿意活着。 “想还罪何不连我一起杀了。”姜瑾萱生气又别扭的说到。 姬顽不自觉的收紧了手臂“你知道我不会的。” “你是罪人, 我也是,你解脱了是想留着我背负一辈子的自责吗?真自私。”姜瑾萱轻声低语, 话语中的悲凄之感令姬顽觉得难受。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略有些干的喉咙令姬顽说话有些沙哑。 “姬顽, 我不许。”眼泪滴在姬顽脖子上,仿佛要将皮肤烫出洞来。 “好。” 姬朔特意下令,允许姬顽进宫养伤,至于用意嘛, 满朝文武乃至平民百姓都认为这不过宣姜夫人的意思, 毕竟姜瑾萱在姬顽病危之时寸步不离的守着,消息早已是众人皆知了,不过此事姜瑾萱确实很无辜, 这可全是姬朔自己的主意。 “夫人, 要熬好了。”青鸾端着姬顽要喝的药, 现在正在修理花园的姜瑾萱身后。 自从姬顽进宫, 所有的喂药可都是姜瑾萱亲力亲为。 姬顽已经勉强能下床了, 只是姜瑾萱不允许罢了, 不得已每天呆在床上做个孱弱的病人。 看着那熟悉的人, 端着药进来,姬顽至今觉得自己在做梦,这一切太过不真实。 姜瑾萱看着那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内心有些许的不自在。 端着药走到床边,熟稔的给姬顽喂,姬顽想撑着身子起来,却还是觉得浑身软绵无力,懊恼于自己如今的无能,不经意皱眉。 姜瑾萱似乎知道她怎么想的一样,放下药碗,尽可能温柔的将她扶起来,靠着床。 “喝药。”姜瑾萱微微垂眸,不曾直视姬顽的眼睛。 “我自己来就好了。”姬顽慌乱的想去拿姜瑾萱手里的药碗。 “别闹。”姜瑾萱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姬顽有种被宠溺着的错觉。 看着姬顽惊愕的模样,姜瑾萱后知后觉的察觉自己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劲。 “喝药。” 这回两人倒是都默契的不说话了,姜瑾萱喂,姬顽配合着。 姜瑾萱看着喝药的姬顽,褪去了那一身的男儿装扮,一头青丝垂肩,算不得特别精致的五官,但若换上女装怕也是令男子折腰的美人。 姬顽喝完发现姜瑾萱竟盯着自己发呆,脸颊不自觉的染上绯色,前世她不曾谈过恋爱,不知喜欢为何物,今生一眼便栽进了姜瑾萱的坑底,此刻姬顽才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般的场景。 看着姬顽害羞的模样,姜瑾萱心情颇为愉悦,那原本抿着的嘴角不经意的翘起,姬顽越加的难为情了。 姬朔本是来看姬顽的,然而走到门口,却看到这般情景,站了一小会又轻手轻脚的自己走开了。 年轻的君王,走在无人的小道上,摸着下巴,似乎在和自己做个挣扎。 屋里的二人沉迷于自己的世界,竟未察觉姬朔曾经来过。 姜瑾萱原本想扶着姬顽躺下,却突然被姬顽抓住手腕,不知是身子太虚还是如何,姬顽的手带着不合季节的冰凉。 “能陪我出去走走吗?一直躺着有些闷。”姬顽惶然的解释。 姜瑾萱皱了皱眉,姬顽见她这般,顿时垮下嘴角“抱歉。” 见着姬顽这般怏怏不乐的模样,姜瑾萱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希望她不开心,似是认命似是惆怅的叹了口气。 “姬顽,你说我们到底谁算谁的劫数?”那样飘忽的声音,唇上温热的触感。 姬顽傻傻的瞪着姜瑾萱,这吻不是之前姜瑾萱不知情的时候她偷偷的小心翼翼的吻,也不是姬寿出事的时候,姜瑾萱带着决绝悲凄的吻。 很轻很软,款款温柔,独属于姜瑾萱的温柔。 姜瑾萱起身看着发呆的姬顽,哪里还有半点曾经的小将军的意气风发。 “如果我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你当如何?”那三天的守候,姜瑾萱忽然明白自己真的害怕失去姬顽,害怕没有姬顽的世界,哪怕是曾经她远在封国,不得想见,可至少她好好活着。 姬顽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好久不知道如何去哭的她此刻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儿。 “这纲常伦理我违背的还少吗?” “不怕你母亲王兄责怪?”明知这是姬顽心里过不去的坎,可姜瑾萱还是要问,她不愿姬顽背负着一辈子的愧疚。 姬顽沉默了许久,久到姜瑾萱觉得等不到答案了。 “怕,我犯下的罪孽,不管用什么都无法补偿。”姬顽低低的说到,气氛变得有些低沉。 “可是再给我来一次的机会,或许我还是会这么做,姜瑾萱你知道吗,我自责过无数个日日夜夜,却不曾后悔过,如果人死后真的有灵,那便等我死了再向他们赔罪。”姬顽坚定的说到,犯下的错她已经无法挽回了,可是眼前的人,姬顽知道自己不想去伤害她。 “嗯,到时候我们一起赔罪。”姜瑾萱同样回抱着她,听着彼此的心跳声,经历了太多的沧桑伤痛,对于眼前人实在不该再徒增伤害。 “我陪你出去走走。”姜瑾萱放开姬顽,看着她的眼睛,嘴角是许久不曾有过的轻松释然。 “嗯。”姬顽看着这样的姜瑾萱突然就忸怩起来了。 姜瑾萱命人备好衣裳,亲手替她穿上,又叫青鸾拿来披风,将姬顽裹了个严实。 姬顽全程都是傻乐的看着姜瑾萱,弄的姜瑾萱都浑身不自在了。 “还看。” “嗯。” 姜瑾萱嗔怒的看了她一眼,顺势扶着她“不许看了。” “好。”姬顽真的就乖乖的移开眼。 两人安静的走在花园中,姜瑾萱不知道说些什么,姬顽也不知道,可是即便是这般安静的氛围却也觉得温馨。 姬顽比姜瑾萱略高一些,看着身旁的人,突然就想将她搂在怀里,不过也就是想想,如今的她孱弱的姜瑾萱很嫌弃。 养病的日子倒也惬意,姬顽本也不是什么大病,余毒除尽再调养调养便没什么大碍了。 病好了自然该出宫了,姜瑾萱和姬顽都避而不谈这个问题,出宫了也就意味着相见很难。 青鸾看着又钻进膳房的姬顽,无奈摇头“再这般我们都得无所事事了。”青鸾小声的嘀咕。 姜瑾萱小憩醒来没见着姬顽,倒也没问,反正这家伙总归会出来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姬顽就端着一碗看起来不错的汤过来了。 “又去忙?”姜瑾萱略无奈的说到。 姬顽点了点头,亲手给姜瑾萱喂“尝尝?” 姜瑾萱很怀疑和姬顽呆久了自己会成为胖子。 “很好。”姜瑾萱并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姬顽的手艺确实不错,不过她倒是很好奇这家伙怎么学会的。 “据我所知身为公子并不用下厨。”姜瑾萱隐晦的说到,等着姬顽自己解答。 “公子当然不用,可我并非货真价实的公子顽。”姬顽苦笑着说到。 姜瑾萱看在眼里,心里泛着心疼,指尖轻轻压着她的唇“你便是你,不管是姬顽还是谁,你都是独一无二的。” 姬顽愣了一下,随后不自觉的露出几分羞赧,姜瑾萱何时这般会说情话了。 “和我说说你以前的生活吧?”姜瑾萱对那个自己从不曾了解过的世界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出宫的日子总会来临,姬顽身为公子不可能常住宫中,那些大臣也不会允许的。 姬朔给姬顽设宴,说是祝贺她身体痊愈,姬顽也就应了下来,姜瑾萱自然是一道陪同着。 姬朔和姬顽偶尔讨论一下朝堂局势,姜瑾萱不便插话,便沉默着。 “孤王看王兄也是该成家了。”姬朔突如其来的话,令姜瑾萱和姬顽心头都不自觉的一跳,只是两人到底是经历过不少事,倒还不至于在姬顽面前失了分寸。 “多谢大王关心,若有心仪之人,顽自会成家。”姬顽淡淡的说到。 姬朔倒是轻抿了一口酒“孤王可是听说王兄心中可是有人。” 姬顽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不知道姬朔如今提这茬是何意。 “哈哈,王兄自然有自己的打算,难的王兄能陪孤王喝两杯不说这些扫兴的,母亲不若也尝尝这酒?倒不是烈酒。”姬朔对待姜瑾萱的时候倒是很尊敬。 姬朔随时这么说,却已经亲手替姜瑾萱倒上了。 心里有事的两人,并未察觉到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的表情。 酒过三巡,姬朔便醉倒在桌上,姜瑾萱命人将他送回寝宫,剩下她于姬顽面面相觑。 第八十七章 姬朔喝倒了姬顽也好不到哪里去, 同样醉的糊涂,屋里不知何时只剩下姜瑾萱和姬顽两人, 等到姬顽想走却发现整个殿中的门都打不开了,才隐隐惊觉不太对劲, 本就被姬朔灌了酒浑身都是飘的,也不是因为空间封闭的缘故还是如何,竟觉得燥热无比。 姜瑾萱看着姬顽又折回来,青鸾也不知在何处, 正想询问姬顽怎么了,抬头却被姬顽那模样吓到了, 双颊飞红, 原本清俊的眸子此刻变得迷离, 似乎是不满门关了,撅了噘嘴, 姜瑾萱竟觉得有些可爱。 姬顽无意识的扯了扯衣领“门,关了。”或许是是的太多,姬顽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 姜瑾萱见她这副模样庆幸此刻她不能出去,这副模样实在太招人了,便是男子的装扮也不免让人移不开眼。 姬顽看着姜瑾萱朝着自己走过来, 不免歪着脑袋,咧嘴一笑“唔,好看。” 姜瑾萱没好气的扶着她“喝成这样如何出去?” 似乎是察觉到姜瑾萱的不满, 姬顽的嘴角立马垮了下来“别生气, 我错了。” 这种不希望自己惹得姜瑾萱不开心的心情即便是喝醉了也不曾少一分, 相处的越久姜瑾萱便越能发现这人对自己有多在乎。 姜瑾萱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生气,去那边休息会。” 姬朔宴请她们的地方不得不说真是费劲了心思,这地方原本是宴请一些特殊的客人的,酒杯往来之间难免会喝醉,又或者总会有美人相伴宴席,是以整个殿中还设了休息之处,这点姜瑾萱自然是知道的。 姜瑾萱扶着姬顽乖乖的去休息,然而看着姬顽越发红的脸颊,姜瑾萱突然觉得不对劲。 “我去看看怎么了。”姜瑾萱扶着姬顽躺下温声说到,姬顽也乖乖的点头,莫名有种宠物的既视感。 姜瑾萱转了一圈都不曾发现有人应答,出去的门都锁死了,姜瑾萱不禁皱眉,姬朔到底要干什么? 找不到人,姜瑾萱只能回去,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她觉得喉咙发紧。 姬顽实在觉得燥热的不行,无意识的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弄开追求一丝凉快。 姜瑾萱看到的便是姬顽衣裳凌乱的模样,就连里衣都被解开了,白皙的皮肤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暧昧。 “嗯~”大概是实在有些难受,姬顽无意识发出的声音让姜瑾萱瞬间明白了,姬朔今日所有的布局或许为的都不过是如今的场面。 给姬顽下药是个正常的男人,姜瑾萱今晚都走不掉,可姬朔却不知道,姬顽不是女子。 女子之间的事姜瑾萱只是听过,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姬顽那模样,姜瑾萱心疼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微凉的手抚着姬顽的脸颊“姬顽,我该怎么办?” 姬顽尚且残存的一点点理智在姜瑾萱的指尖一点点消散,那双泛着水泽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姜瑾萱,似乎是在无声的邀请。 握着姜瑾萱的手,缓缓的放在自己的胸上“瑾萱,要我。” 姬顽的话音刚落,姜瑾萱的心脏便猛的一跳,低头看着躺着的人,眼里悄悄的染上了欲/望。 身体的温度仿佛要将姬顽焚烧了一般,姜瑾萱刚刚俯下身子,灼热的唇便贴了上来,带着渴望,姜瑾萱愣了愣,随后回应着身下人笨拙的吻,这一刻姜瑾萱才发现自己不是讨厌这般的事,只是卫王不是期盼的人,面对心里的人,原来会是这般喜欢这样的事。 指尖所及之处是掉落的衣物,原本的身体里的药物仿佛挥发到了极致,姬顽只觉得自己要化在姜瑾萱指尖一般。 身体的交缠带来的不是痛苦的缓解,而是更加空虚的感觉,姜瑾萱看着姬顽那模样,顺从着心意在那精致的锁骨上落下一吻。 姬顽低低的呻/吟让姜瑾萱心里痒痒的,那种想要占有更多的心情一点点扩大,却又茫然不知该如何下手。 即便此刻理智已经趋于崩溃,可自己身体的渴望姬顽却还是感受的到的,那里肿胀难受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 姜瑾萱看着姬顽抓着自己的手放在那极为私密的地方,指尖所及是一片泥泞,姜瑾萱仿佛明白了该如何去满足自己与身下看起来难受的人儿。 静谧的夜,回荡在姜瑾萱耳旁的是姬顽悦耳的声音,而被拦在殿外的青鸾却是一夜焦躁,姬朔甚至不惜出动护卫来阻拦她,到底意欲何为。 汗水,呻/吟,交缠的发丝,旖旎艳丽,这样的姬顽将自己彻底绽放于姜瑾萱的眼底。 姬朔醒来同样头疼欲裂,为了灌醉姬顽,他自己可同样喝的不少,略有些心虚的询问了姜瑾萱和姬顽那边的情况,侍候的宫女只说并未有什么动静。 时至晌午也不见那边有什么动静传来,姬朔踌躇着要不要派人去叫姜瑾萱和姬顽二人,可又想着万一打扰了她们怎么办。 而这边姜瑾萱醒来的时候姬顽还未醒,看着那人锁骨之处的红印,姜瑾萱倒自己红了脸,轻轻拥着姬顽,定定的看着她,此刻的姬顽眉眼间尽是柔意。 姬顽醒来便对上姜瑾萱的双眸,莫名的就脸红了,浑身的酸痛提醒着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姜瑾萱也有些不好意思,两人就傻傻的对视着,姬顽觉得实在尴尬,索性闭上眼睛凑上去亲了下姜瑾萱“早安。” “早安。”姜瑾萱看着某个比自己还不好意思的人,嘴角轻翘,学着姬顽同样亲了下她的嘴角,好像也挺不错的。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姜瑾萱本意是关心,然而姬顽却因为她这句话缩进了被窝,羞于见人。 姜瑾萱没想到看起来那般冷静,在外人面前稍显冷漠的人此刻会这般模样。 天色也不早了,总不可能在这边一直待着,姜瑾萱起身穿好衣服,虽然实在不是很舒服。 姜瑾萱俯身隔着被窝轻声说到“你是打算一直在这闷着吗?” 调侃的语气让姬顽越加不自在,想了想觉得不自在,自己干嘛跟个小媳妇似的,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你,你转过去。” 然而姜瑾萱却并没有动,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姬顽撅了噘嘴,不转就不转。 掀开被窝起来了,白皙的皮肤上印着几个红印,姜瑾萱这下倒乖乖的转过去了,姬顽似乎也意识到了,迅速的穿好,一头长发垂在肩上,这模样竟有些遮不住女子的柔情。 姬顽本想自己束发来着,然而刚刚走到镜前,姜瑾萱便接过她手里的梳子“我来。” 看着姜瑾萱替自己束发,姬顽竟有些呆愣,镜子里的人影有些模糊,就好像是做梦一样。 “好了。”面色如玉翩翩公子大抵便是这般吧。 姬朔到底是派人过来唤二人了,姜瑾萱和姬顽互相对视一眼,昨晚可是被姬朔害的,看来如今看来昨晚的一切都是圈套。 兴师问罪也不能这般模样过去,两人盯着侍女暧昧又复杂的眼神出去了。 青鸾看到两人出来立马迎了上去,看着两人担忧的询问有没有事。 她们能有什么事,有事也是不能说的事“无事,回宫吧。”姜瑾萱淡淡的说到,姬顽走在她的身侧。 青鸾跟在两人后面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可是又说不出什么不对。 姬顽刚刚收拾完毕,正要去找姬朔,姜瑾萱不便出面,毕竟关系在那里,姜瑾萱不曾告诉过姬朔他的身世,有些事不若就让它这般存在下去,说了除了徒增一个人的难过并没有其他的好处。 连环到底死于姜瑾萱的手中,姜瑾萱怕的倒不是姬朔的怨恨,说了也不过是多一个人不痛快。 姬顽去找姬朔的时候,却被告知大王已经去了不在宫中了。 “大王去狩猎了。”值班的宫人说到。 姬顽皱了皱眉,今日去狩猎,之前也不曾听姬朔说过想去狩猎,怕是有意躲着她。 实在想不明白姬朔到底要干嘛,按说就算姬朔知道自己和姜瑾萱的关系也不至于这般吧,换做旁人不说让她们少接触,至少不会这般唯恐天下不乱,再者即便姬朔和姜瑾萱没什么关系,可是自己总归是他的王兄,正常点的都不会这样。 姬顽将姬朔去狩猎的事告知了姜瑾萱,姜瑾萱正在泡茶,半晌才抬头看着姬顽“姬顽,你忘了他是个君王。” 身为君王断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姜瑾萱的话提醒了姬顽“她想要我手中的兵权。” “你手中的兵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交给他人也不一定驾驭的了,黔牟不就是前车之鉴么。”姜瑾萱说出来的话让姬顽心顿时沉了下去。 姬朔竟然拿姜瑾萱当收买她的筹码,虽然不可否认这其中也有些为她们的想法,但不足以让姬朔这般冒天下之不韪。 姬顽看着姜瑾萱的眼睛,不知该如何说,被自己疼爱的孩子这般对待该有多难受。 姜瑾萱只是轻轻勾了勾唇“没什么的。” 可姬顽却觉得心疼,轻轻的将她拥在怀里“难过就说出来,在我面前没事的。” 姜瑾萱靠在姬顽怀里,原来这世上真的会有一人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也会让你觉得安心“其实都习惯了不是吗?” 一直以来她不都是被当做筹码的存在么,从嫁入卫国时起就是。 “我不要你习惯,我姬顽在日后便不许任何人再伤害你。” 姜瑾萱捧着姬顽脸颊,亲了下她的唇“好。” 上天对她或许真的不公,可却也让她有幸遇到这人,这便足够了。 姬朔昭告天下,将姜瑾萱嫁与公子顽,世人皆笑荒谬至极,可姬朔不在乎,被驱逐的滋味他已经不想再尝试了。 姜瑾雯同样听到了消息,她想到的却不是荒谬,反倒是替姜瑾萱高兴,或许世人不解,可自己的幸福为什么一定要他人明白。 “阿玖,王姊和姬顽会很幸福吧。”喃喃的自语却是得不到回应。 这些年她派了无数的人去找,可依旧哑无音讯,其实姜瑾雯自己心里有一个答案,只是不敢承认。 姬同还小在这豺狼环绕的环境下,鲁国难免被吞并,这是姬允用一生守护的国家,姜瑾雯和琼玖欠他太多。 第八十八章 公元前686年,齐襄公遭连称、管至父、公孙无知等人所杀, 公孙无知自立为君。公元前685年, 雍癝杀公孙无知,齐襄公之弟公子小白即位, 是为齐桓公。 姜瑾雯坐在昏暗的房间里, 不曾命人掌灯,也不知在想什么,总归美人敢靠近。 这几年帮着姬同治理着鲁国, 在姜瑾雯的强势下鲁国的军事不知强大了多少倍,姬同对于姜瑾雯还是感激的, 否则以他自己断然无法让齐国成长至此。 当然鲁国能成长也要感激姜诸儿的自大, 根本不把姬同放在眼里, 然而九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姜瑾雯将姬同教成一个合格的君王。 自登位便受尽屈辱的姬同是在比姬允要更加想要一个强大的鲁国。每日陪在杀父仇人的身边言笑晏晏, 那个中滋味除了姬同自己大概没有谁能明白了。 “大王。”门口值班的侍女看到姬同惶恐的行礼。 “为何不掌灯?”姬同看着漆黑的殿内, 不自觉的皱眉。 “夫人不让。”原本她是想要进去掌灯的, 只是姜瑾雯说不用,便又出去了, 好久不曾见到夫人这般消沉了, 大概还是在好多年前见过夫人这般模样,也不知今日是不是想起了那位大王的死。 “掌灯吧。”姬同原本是来请教姜瑾雯一些事的,看向屋内的时候带了些担忧。 屋里亮堂起来,姜瑾雯有些不适应, 刚想呵斥抬头却看到了姬同。 姬同呆在原地半晌, 这个他最佩服的长辈此刻脸上正挂着泪痕, 绝美的容颜却带着令人的神情。 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冒犯,姬同恭恭敬敬的对着姜瑾雯行礼,弓下身子再起身,恰好给了姜瑾雯调整的时间。 姜瑾雯擦干脸上的泪痕,恢复往日的模样“大王前来可是有事?怎的也不叫人通传一声,好做准备。” “同路过此地便过来看看,本是同的不是。”姬同认错到。 姜瑾雯想对他笑笑,却发现实在困难“以后的路大王要自己走下去了,凡事记得多加考虑。” 姬同抬头看着姜瑾雯,这话分明是辞别之意,姬同不自觉皱眉“母亲前日说许久不曾见过姨母,姨母可要回去看看?”栾磬与姜瑾雯情同姐妹,私下里姬同便管姜瑾雯为姨母。 至于姜瑾雯和琼玖的事,姬同多少知道点,那年无故消失的琼玖或许是姜瑾雯心里永远的痛,只是这个中的过程姬同却是不知道的,姜瑾雯和姜诸儿之间的恩怨,姬同也只是了解一点点。 “不了,哪里还有颜面回都。”姜瑾雯的嘴角微微勾起,却是一股凄凉的味道。 “齐国不日易主,大王还是早做准备,不论是公子纠或是公子小白上位都要防备,日后齐鲁之事我便不再插手了。”姜瑾雯背过身,看不到姬同脸上惊讶的神色。 “大王若无大事,便请回吧。”姜瑾雯下了逐客令姬同纵有再多的问题也无法询问了。 姬同走后,姜瑾雯低低的叹了口气“阿玖,我终究还是杀了他。” 在禚地这些年姜瑾雯谋划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多,姜诸儿拥有整个鲁国的兵力,再残暴他也是一国之君,想要一举将他出去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挑起公孙无知的野心,收买姜诸儿身边的人,还要躲过羊度的怀疑,若杀了姜诸儿公孙无知便会自立为王,姜瑾雯只要姜诸儿死,不等于要将父王的江山拱手让人,除掉姜诸儿更要除掉公孙无知,又不能让齐国动荡被他国趁虚而入,这些都不能一蹴而就,九年的时间,姜瑾雯费尽心思在齐国布了一盘大棋。 如今这盘棋也该接近尾声了,姜瑾雯坐在宫殿的屋顶遥望着齐国的方向,那里是生她长她的地方,也是和阿玖相识相知的地方,如今她却要在那里掀起血雨腥风,父王知道怕是会对她失望吧。 可是这是姜诸儿欠了她的欠了姬允的,用阿玖的生命换来的几十年的生命也该还回来了。 姜瑾雯仰头喝了一口酒,特意从齐国弄来的酒,味道和多年前有些不一样了,酒都变味了这世间的人,更是变了。 姜诸儿也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想去姑棼游玩,玩够了又说要去贝丘狩猎,其实有时候一个谄媚的小人的献媚,比忠臣的十句劝诫要有用的多,将一个自傲了多年的君王骗去展示一下他的威严,更不是什么难事。 姜瑾雯比姜诸儿更了解他自己,权力的浸染下,姜诸儿曾经的雄心壮志早已经消磨的寥寥无几了,剩下的只是狂妄和享乐。 狩猎场上,姜诸儿正意气风发的追逐着着他的猎物,却不想被突然冲出来的野猪惊了马,从马上摔落,扭伤了脚。 隐在暗处的公孙无知微微皱眉,难道真的是上天助他,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姜诸儿一直追逐那猎物定会跑进他们的埋伏,如今受伤定然会打道回府,重重的守护想要下手却着实困难,无奈之下只得先行撤退。 姜诸儿想着自己英明一世竟被一只野猪伤了,越想越气,而这时派去寻找他丢失的物品的宫人竟和他说未曾找到。 本来就在气头上的姜诸儿眸光一冷“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自己去领三百鞭。” 那人跪在地上抖了抖,三百鞭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刑罚,可转而一想曾经那些被直接处死的人,或许他该庆幸才是。 姜瑾雯收到齐国的来信,眸光变得幽暗,天助么?偏不,他要让姜诸儿死在自己的手上。 公孙无知收到姜瑾雯的来信“夜袭行宫,借费之力,必成。”姜瑾雯要公孙无知说服那日那名被打的名为费的宫人,如今是他在掌管姜诸儿身边的事,有他开方便之门,杀姜诸儿的难度可就下降了太多。 静谧的夜能隐藏太多的杀机,羊度是姜诸儿贴身的护卫,自然最是警惕。 今日的夜晚总觉得太过沉闷,羊度隐隐的觉得不安,外面的雪又开始飘了,整个天地都染上了一片素白。 屋顶上穿梭的人影,犹如鬼魅。 “谁?”羊度本是来姜诸儿的宫外巡视一番,却隐约看到那人影闪过。 原本打算进屋的黑衣人立马转头杀向他,羊度手下的也是姜诸儿最精锐的护卫,这些人曾经是罗生堂最好的杀手。 为首的那人悄无声息的将羊度越引越远,而这边公孙无知的人也开始闯入行宫,原本安静的夜晚开始处处透着杀机。 当姜诸儿看到公孙无知带着的人马,才恍然自己在怎样的处境。 可是手上的他,手中又无半分兵器,着实不是公孙无知的对手,羊度此刻都不曾赶过来想必是遇上麻烦了,思及此饶是姜诸儿也不禁流下冷汗。 “你终究还是输给了我。”公孙无知得意的说到。 姜诸儿却是不屑的冷笑“这般周密的计划恐怕你还没本事想出来。” 被姜诸儿嘲讽了的公孙无知顿时恼羞成怒“给我杀。” 姜诸儿虽然受伤了,可还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可是公孙无知带来的人甚至控制了整坐行宫,姜诸儿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白雪上染上鲜红的血,公孙无知看着倒在雪地上的姜诸儿,终究心情复杂不已,姜诸儿这一生都高高在上,可最终也不过这般下场。 那远在禚地的女人是她的亲妹妹,也是谋划了这一切葬送了他的人。 姜诸儿死去,公孙无知自立为王,这一切都如姜瑾雯所料,姬同听到消息的时候,才明白姜瑾雯说的易主是这般。 姜瑾雯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姬同不想知道,他只知道父王的仇已经报了。 羊度在察觉中计的时候已经晚了,田寂摘下面罩安静的看着羊度“羊度主上说若你愿走从此不参涉齐国任何事,此刻便可以走。” 看着田寂羊度才明白这一切都是谁的功劳苍凉的笑了笑“羊度此生手上沾染的鲜血实在太多,可各为其主羊度无可选择,劳烦替羊度向公主转告一句话,衢山之上有她要找的。” 随后手中的剑横过,那把曾经杀人无数的剑,也终究了结了他自己。 齐国易主,天下局势顿时混乱,这些姜瑾雯已经不想去管了,衢山之上,她要找的,姜瑾雯思索着这句话,多年不曾有过紧张的心情了,此刻站在山脚下,手心却冒出了虚汗。 然而等姜瑾雯上去看到的却只是一座空置了许久的小屋,满地的灰。 期待最终成了失望,这般的落差,姜瑾雯的心好像都空了,随意的在屋里看了看,东西都一应俱全,确实有人居住过,似乎不甘心一般,姜瑾雯在没一间屋子都翻找着。 看着那竹简上刻着的名字,那一瞬间姜瑾雯积蓄了许久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 禚地行宫外一名女子,静静的站在门外,守卫看着她终究是出声询问了。 “便说故人来寻,恳求见夫人一面。”琼玖站在雪地中,那满头的白发站在雪地里丝毫不见突兀。 “夫人也是你能见的,去去去。” 田寂从殿内出来,看到那站在雪地的人,恍然有种做梦的错觉。 对视了良久,田寂才出声到“衢山,主上在等你。” “多谢。” 姜瑾雯终是选择留了下来,她想阿玖或者便总会回来的吧。 近乡情怯,琼玖站在小屋的门口,竟踌躇了起来,终究还是踏了进去。 “这般寒冷,来这山巅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只一刻便让姜瑾雯潸然泪下。 那人缓步走着,一如当年。 “阿玖,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看着姜瑾雯的眼泪琼玖自责的拥着她“对不起。” 茫茫天地相拥的两人,互相给予着彼此温暖。 “阿玖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姜瑾雯靠在她怀里,低声询问。 琼玖拍着她的背,能去哪呢,这些年不过都是在这衢山之上呆着罢了。 当年的那场坠崖不过是羊度刻意而为,他从不曾想过将自己带回去给姜诸儿。 假死不过是让姜诸儿死心罢了,原本将自己送来这衢山只是权宜之计。 葛全花了半年救活她,可便是如此她那身子也没几天好活了。 琼玖不愿意姜瑾雯再次经历一次失去的痛,便央着葛全救她一命。 她尚且记得那时候葛全看着她说,若是选择安稳的活过那一阵至少无病无灾,可要试便是每天的生死徘徊。 如果试试能换来与她相伴的机会,痛苦又当如何,琼玖知道自己不想死,可是没有把握的时候终究不曾告诉姜瑾雯。 前几年每天都是与药为伍,很多药葛全都是初次尝试,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 师父耗尽心血才将她这条命捡回来。 回到鲁国听到的消息,让琼玖的心也沉到了谷底,按照姜瑾雯的心性琼玖不难猜到她要做什么。 姜瑾雯要做的,琼玖同样非做不可,潜入齐国,配合着姜瑾雯的部署,如今才会放心的来找这人。 “瑾雯可还愿意让琼玖陪着,此生不离。” “你已经食言过一次了,还要再食言吗?” “不了。” 琼玖低头在姜瑾雯轻颤的睫毛上落下一吻,此生断不再食言。 至于姜瑾雯想知道的那些过往她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去说。 或许会埋怨琼玖不曾告知自己,可如今有什么比她安然归来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