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少来我家玩》 第1章 第一颗糖 《以后少来我家玩》 栖见/文 第一章 南方的四月底空气潮湿,风吹过来夹着闷热的燥,春天还没过去,夏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踩着尾巴来。 现代化建筑林立的商业街道,两排笔直的行道树,街边是一家家商铺,咖啡店里年轻女孩画着精致的妆,三两一桌笑闹。 喻言蹲在街边发呆。 风过,树上有细小的絮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几个小时前,喻言失恋了。 她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汤启鸣还在打游戏,一边跟别人开着语音一边接起电话,连敷衍都懒得,嗯嗯啊啊了两声,然后理都不理她了,自顾自在那里一波一波的吼。 喻言静了三秒钟,然后把电话挂了,发了条微信过去,简简单单分手吧三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打。 对方一直没回,喻言勾勾唇角,把手机装回口袋里。 喻言和汤启鸣恋爱谈的花前月下轰轰烈烈抵死缠绵。 汤启鸣也算是系里半个风云人物,浓眉大眼白皮肤,一笑起来宛如春风拂面,还是学生会的副主席,每天都能收到情书是一点都不夸张。 喻言大学在意大利读,和他不是一个学校,但是她闺蜜是,她毕业回国,去找闺蜜玩,一不小心和他撞了个满怀,手里一杯珍珠奶茶全洒在了男生白衬衫上。 喻言抬起头,错愕的看看他,再看看他白衬衫上的奶茶渍。 珍珠软趴趴的挂在上面,慢悠悠往下,在洁白的布料上滑过浅棕色的一道,然后啪嗒一声,掉在了那双干干净净的白色球鞋上。 他穿着校园男神标配的白衬衫,清爽短发,皮肤很白,手指很好看。 鼻息间似乎还留有他淡淡的洗衣剂清香,喻言少女心扑通扑通地跳。 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 三天熟悉,三个星期暧昧,三分钟告白,三个月交往。 最后三秒钟,用来分手。 原因无他,错就错在汤启鸣他是个宅男。 单单只是宅男也就算了,他还是个,女友诚可贵,洗澡价更高,若为联盟故,二者皆可抛的中毒患者。 这个人,打起游戏来,可以不理人,不洗澡,邋遢成一坨瘫在电脑前,蓬头垢面油光满面的坐一天,甚至完全忘记了两个人还在视频这档子事儿。 偶像有一个,是个好像游戏打的非常好,叫江御景的。 喻言觉得好奇,干脆也偷偷下了个英雄联盟,没告诉他,只是留意了他的区服和id,直到今天才偷偷建了个号,问他可不可以带她玩。 汤启鸣挺乐意,带她打匹配,还问她要不要来歪歪。 跟他一起打的队友们看见喻言,歪歪里一阵调侃。 队友a吹口哨:“鸣神又带了个妹子。” 队友b啧啧出声:“可惜不能选两个辅助,不然鸣神包二奶不是美滋滋。” 喻言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关键词和话里的意思完全可以直接捕获,就听见汤启鸣开了麦,一口男神音,还自带混响的。 “别瞎说,都是妹妹。” 喻言:“……” 妹你大爷,7017年了,你丫还在认妹妹。 同队果然还有一妹子,声音软,id萌,张嘴闭嘴鸣神小哥哥,娇滴滴撒娇。 喻言操作着自己随手选的一个笨笨重重好大一只,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小人儿到处乱走,再看着那妹子胸大屁股翘的英雄,一路跟着汤启鸣卖萌撒娇。 然后喻言听着队友们的调侃,就知道了这姑娘的角色之所以长得好看是因为她有皮肤,而她这个皮肤是她的鸣神小哥哥给她买的。 喻言深呼吸,再深呼吸,强压下心里的火气。 压个屁,压不住。 干脆直接拔了电脑电源,打电话,挂断,发微信,分手。 一气呵成,都不带停顿的。 她想起汤启鸣那件有着清新洗衣剂味道的白衬衫,还有那双干干净净的白球鞋。 平时宅着像个要饭的,出门的时候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人模狗样,原来是为了撩妹。 女生抱着膝蹲在街角,也不顾路人探究的视线,眼神直勾勾的穿过斑马线,盯着街道对面。 红灯闪烁,绿灯亮起,对面的人群或缓慢或急促的走过来,喻言眼神发直,眼角余光却扫到一抹熟悉的颜色。 她一愣,视线聚焦,看过去。 一双白色球鞋。 鞋面刷的很白,甚至连鞋跟侧面都干干净净的一丝不苟,连点灰尘都没有。 那双鞋此时正踩在斑马线上,不急不缓,一步一步,走过来。 喻言无意识地站了起来,走过去,靠近了一步。 白球鞋过来了。 白球鞋慢悠悠,和她擦肩。 白球鞋马上就要走过去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电光石火之间,只见喻言眼神呆滞却反应极快,下意识抬起腿来,鬼使神差地,啪叽一脚踩过去了。 不偏不倚,正正好好落在白球鞋右脚上。 白球鞋步子一停,站住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她垂着眼,抬起脚来。 干净的白色球鞋上一个清晰的浅灰色鞋印,突兀又显眼。 喻言:“……” 喻言刹那回神,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她像个机械制造一样,脖颈咔嚓咔嚓一寸一寸的往上抬,抬了一半,又低下去了。 不敢抬头,太羞耻了。 喻言涨红了脸,脑袋低的快埋进土里了,小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甚至没敢看对方是什么反应,长什么样,转身撒腿就跑。 直到狂奔出去一条街以外的街口,喻言才敢停下来,她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想想自己刚刚的行为,觉得自己好像魔怔了。 神经病啊,怎么就踩上去了? 路边白杨树的花细细小小落在颈间,有点痒。 这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是有点难过的。 不是很强烈的感觉,像是可乐汽水,晃晃瓶子,开盖,嘭的轻轻一声,然后冒出无数的泡泡,喝一口,涩涩的,好像还有点辣。 喻言摇摇脑袋,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深吸口气,直起身来。 腿还有点软,她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 手机刚好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喻言把手机抽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犹豫了一下,然后挂断了。 她原地跺了跺脚,揉揉跑的软掉的腿,往店里走。 毕业以后,喻言回国开了一家甜品店,独立一栋的小洋房,凭借着精致美味的甜点,浓郁醇香的咖啡,别具一格的装修风格以及帅破天际的中意混血咖啡师,也算是生意火爆。 喻言家小区地理位置很好,最近的商圈走过去只要二十分钟左右,她的店也刚好地处这商圈附近。 她到店里的时候,她的咖啡师andrea正对着吧台上坐着的女孩子们笑的一脸温柔,鼻梁高挺眼窝凹陷,湛蓝的眼深邃迷人,毫不吝啬的散发着荷尔蒙吸金。 喻言走过去,软趴趴地趴在吧台上,视线直勾勾对着原木架子上的一堆奖杯,表情蔫蔫,近乎脱力:“安德。” 安德抬了抬眼,异常浓密的睫毛扑扇着,倒了杯柠檬水给她,推过去。 喻言垂眸看着眼前的柠檬水,又看看吧台后的男人:“我连杯咖啡都没得喝吗?” “开源节流。” “……你中文越来越好了。”喻言撇撇嘴,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 “我本来就是半个中国人。”安德微笑。 喻言咕咚咕咚的半杯冰水下肚,整个人清醒了不少,长长出了口气,强迫忘掉那个半个小时前智障一样的自己,站起来绑了头发,甩甩马尾研究新品去了。 在后厨一窝就是一下午,再抬头已经五点,将试做的新品交给小学徒颜果,她换下了衣服出来。 天气转暖后,夜来得晚,外面天还亮,喻言按着酸痛的后脖颈,背上包包,对着安德又嘱咐了几句,推开彩绘玻璃门走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颜果端着喻言折腾了几乎一整天试做的新品出来了,安德看着那一坨坨黑乎乎的东西眼睛都直了,手指指着抖啊抖,不确定地问:“这是新品?” 颜果点点头:“喻老师说,这个叫渣男去死,就叫这名儿,让你不许改。” 安德:“……” 抽了把小叉子出来试探性地切下来一小块尝了尝,浓郁的黑巧克力口感丝滑绵软清苦涩人,中间夹着的桑葚果酱顺着淌出来,甜度很低,微酸,配上纯黑巧克力的苦味却有种奇异的和谐。 ……竟然还挺好吃。 喻言从店里出来,准备先去超市买点东西再回家去。 小区旁边就有一家大型超市,她一个星期前才搬过来,这家超市倒是一次都还没去过。 喻言推了车,先去进口商品区买家里用完了的香草粉,来到冷藏区,眼睛顺着冰柜最低一排扫过去,最后落在一处。 玻璃瓶装的某牌草莓牛奶,还剩下最后一瓶。 喻言欣慰的伸出手去,指尖落在冰凉瓶身上的同时,另一只手也落在了上面。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手指修长,骨节明晰,削瘦,掌骨微凸,甲体略长,边缘修的整齐干净。 喻言乐了,心道这画面挺眼熟,好像之前刚在哪本小说还是电视剧里面看到过,还没来得及抬头看过去,余光就瞥见一抹很眼熟的色调。 人一怔,视线随着偏移原来的轨迹垂眸向下定睛看。 入眼的是一双白色球鞋。 一双,非常眼熟的,鞋面刷的很白的,甚至连鞋跟的侧面也都干净的一丝不苟的白色球鞋。 右脚上那个浅灰色的鞋印子也非常眼熟。 喻言:“……” 这么有缘的吗兄弟? 第2章 第二颗糖 晚上五点半,超市人头攒动,冷柜再往前就是收银台,每一个收银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 喻言看见那双球鞋的一瞬间,脑子里那仅存的一丁点旖旎想法就统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她此刻只希望,这位白球鞋不要打她。 她犹豫了一下,视线从白球鞋鞋面上的脚印上移。 休闲裤,黑色薄卫衣,再往上是棱角分明的下颚线,紧抿的唇,笔挺的鼻梁,漆黑眼眸。 喻言愣了一下。 男人很高,瘦,脸色有点苍白,却意外的长得很好看。 此时,那双好看的眼睛也正看着她,长睫垂着,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友好。 喻言的内心痛苦挣扎。 手边是最后一瓶,心爱的草莓牛奶,面前是看起来就脾气不太好的大兄弟。 更何况,她今天上午还莫名其妙二话不说在人家的白球鞋上踩了一脚,心里上就虚了很多,完全没有和他竞争的底气了。 喻言咬咬牙,把手指从那瓶草莓牛奶上收回来了。 然,与此同时,那男人也松了手。 喻言心头一喜,心想这小帅哥难道这么有绅士风度的,准备让给她了?赶紧再次把手伸过去,谁知她指尖刚碰到冰冷瓶身,那只好看的大手也在同一时间,重新落回在牛奶瓶上。 喻言:“……” 她重新抬头看向他,他一只眼内双,另一只是薄薄的单眼皮,瞳仁漆黑。 紧紧抿着的唇薄薄的,看起来就刻薄又不好说话。 喻言长出口气,然后,缓缓地,依依不舍地,第二次松了手。 这次,她毫不犹豫推着车转身就走,不再看货架上的草莓牛奶一眼,完全不给自己心痛的机会。 其实还是很心痛。 甚至她提着袋子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还依然在心心念念着。 她的草莓牛奶,她的□□,她的欲望之火,她的原罪,她的灵魂。 喻言认命地叹了口气,回到家,踢掉鞋子开始煮饭。 她把一直放包包里的手机抽出来,屏幕按亮看了一眼,一排的未接来电。 喻言没理,直接划过去当做没看见,打电话。 对方接的很快,喻言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侧着头微微耸肩夹住手机:“晚上吃不吃意面啊。” 对面沉默了一下:“你意面吃不腻的吗?” 喻言佯装讶异:“你不爱吃吗?” “我爱吃也遭不住天天吃。” “哦,今天买了香草粉,草莓乳酪吃不吃?”喻言把意面抽出来,拆封,开锅烧水。 男生挣扎了半秒:“奶油培根的吧?” 喻言:“意式肉酱,培根吃光了还没买。” “……哦。” 挂了电话,喻言好笑,把手机放到流理台角落,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开冰箱,找了培根和青豆仁出来。 将培根切丁下油锅翻炒至焦黄色,洋葱切丁,鸡蛋打散,加入乳酪粉和鲜奶油搅拌均匀。 喻勉回来的时候喻言这边已经起锅,煮好的意面和培根、洋葱、洋菇、青豆仁稍微翻炒,鸡汤一勺。 帕马乳酪粉独有的干果以及牛奶香气从开放式厨房弥漫开来,喻勉哇哇叫了两声,跑过去伸着脑袋瞧:“不是没有培根了吗?” “我特地跑出去买的。”喻言装盘,笑着斜他一眼,“感动不感动?” 喻勉肩膀抖了抖:“感动没有,有点惊悚。” 男生说着跑出厨房,把书包放下去洗手了,等他从盥洗室出来,喻言已经将两盘意面放上餐桌,招招手,叫他过来吃饭。 喻勉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隔着桌子给她推了过来。 喻言拿起来,打开,里面是条项链,细细的链,上面挂着一个可爱的水晶小蛋糕坠子。 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姐姐生日快乐。 喻言“哇”了一声,嘴角忍不住弯起:“不是你自己挑的吧,你眼光这么好的吗?” 男生翻了个白眼,伸手作势要抢回来:“不要还我,为了这破玩意儿老子打了两个月的工!” 喻言抿着嘴笑,把项链收进盒子里:“送都送了,哪里有让你拿回去的道理。” 喻勉握起叉子卷了一坨面塞进嘴巴里,呜呜的说着不知道什么。 “咽下去再说话。”喻言嫌弃。 男孩子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乖乖咀嚼,吞咽:“爸妈给你打电话了没。” “打了。” “就打了电话。” “还打了钱。”简单直接实在又省力。 喻勉“哦”了一声,戳了块培根:“等我回家去一定跟老爸老妈告状,就说你天天给我煮面条吃,残忍的不像个亲姐。” 喻言冷笑了一声:“哦,求求你赶紧回家去,别在我家呆着了,碍眼。” “我不能走,我还没见到我偶像呢。”喻勉不干。 “就是你三天来每天一放学就守在窗前恨不得拿天文望远镜戳到隔壁玻璃上去也没看见人一根眼睫毛的那个偶像?”喻言慢悠悠的卷着盘子里的面,“你这偶像是干嘛的啊,我怎么不知道隔壁这套房子啥时候卖给明星了。”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自家弟弟抬起头来,神色微妙的看着她:“他不是明星。” “哦,球星?” “他是打电竞的。” 喻言眨眨眼:“啥玩意?” “电竞,电子竞技,现在很火的,过两年就列入亚运会项目了,他是个打英雄联盟的职业选手。”男生眼睛发亮。 听到熟悉的四个字,喻言愣了一瞬。 也真的只有一瞬间而已。 眉一挑,她抬起手来中指曲起,力道不轻的弹了一下坐在对面眼神兴奋的弟弟额头:“一天天书不好好读,游戏说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明年高考不考啦?马上高三了喻勉同学,沉浸在热血的电子竞技里的心能不能先收一收?” 喻勉同学单手握拳,目光灼灼:“电子竞技没有学习!” 喻言:“……” 饭后,喻勉被赶去写作业,喻言开了香草粉,开始做草莓乳酪挞。 小黄油切丁,均匀裹上过筛的低筋面粉,加冷水揉成面团做底,奶油奶酪隔温水软化加细砂糖,用打蛋器打至均匀绵软放到一边,喻言打开晚上在超市买的鲜草莓,洗干净。 她买了最贵的草莓,熟透了的鲜红饱和度很高,颗颗均匀饱满,亮泽多汁,然后看见就忍不住一口咬下去。 喻言捡了一颗尝,一咬,酸酸甜甜的汁水四溢,带着浓郁的草莓清香窜进口腔。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玻璃碗里的草莓已经下去下半了。 喻言纠结了一会儿,没吃够。 要么今天干脆就做个原味的算了? 想了想觉得要说到做到,最后还是做了草莓乳酪端上去,喻勉正架着精密的大概可以观测小行星的大望远镜往对面瞧。 喻言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是变态吗?” 男生被她吓了一跳,扑腾着蹦起来,眉不太高兴的横着,刚要说话,看见她手里的小甜点,表情瞬间笑嘻嘻:“姐,下次记得敲门啊。” 喻勉从她手里接过草莓乳酪,切了一块咬进嘴里。 他抬起头,看看她。 喻言坐在床边,挑了挑眉。 “好吃。”喻勉先是点点头,又戳了一口,然后喊了她一声,“姐。” “讲。” “你这个草莓乳酪巨好吃的。” “哦,但是呢?” “但是,我之前吃过一家,好像比你这个要稍微好吃一点点。” 这个话一听,从意大利名师手里学成归来的喻言顿时非常好奇了。 她直起身来,前倾,脑袋靠近凑过去,目光灼灼:“店在哪里?” 喻勉:“……” 第二天,喻言按照喻勉给她的地址,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又绕了好几次弯路,才找到那家店。 当时是下午一点半,店里人很多,很小的一家店面,几张桌都已经坐满了,玻璃柜台前长长的一排队伍。 侧面斜开的店门,于是大家都是一字型在甜品展柜前排队。 喻言走到队伍最末端,注意力全在眼前各种精致甜点上,和喻勉讲电话:“找到了找到了,为了这个草莓乳酪我坐了一个多小时地铁好不好,你知道我走了多少冤枉路?老子腿都要走断了买不到我就去跳黄浦江。” 她说着,看到旁边有不少女生一堆一堆一脸兴奋的凑在一起咬耳朵,看着她的方向。 喻言眼神随意顺着她们的视线扫过前面的人,话头一顿。 排在她前面的男人,穿一件黑色连帽衫,牛仔裤,熟悉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鼻梁很高,睫毛很长。 她看着他的时候,他也侧头垂眸,看了她一眼。 两个人对视三秒钟,男人重新扭过头去。 喻言下意识低头,去看他的鞋。 白球鞋今天倒是换了双黑球鞋,至少踩不出那么显眼的印子了。 前面排着的队伍一点一点变短,马上就要到喻言了,可是草莓乳酪也眼见着就没了。 轮到白球鞋的时候,里面还剩下最后一块。 喻言屏住呼吸,偷偷地听着他慢慢地说—— “一块黑森林。” 喻言心底一松,一口气长长呼出来,而后赶紧小心地屏了屏。 她刚刚气出的声音稍微有点大,也不知道白球鞋听到了没有。 然而下一秒,她就知道了。 因为白球鞋停顿了一下,而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沉沉淡淡的—— “再要一块草莓乳酪。” 喻言:“……” 喻言:??? 喻言:????????? 第3章 第三颗糖 江御景到这家甜品店来,完完全全是个意外。 他本身是不怎么吃蛋糕这一类甜食的,最多喝喝牛奶,要怪就怪在,他战队来了一个超爱蛋糕甜食的新中单。 江御景想起pio刚来的那天,兴奋中带崇拜的看着他,然后送了他一整箱的草莓牛奶。 略微迟疑了一秒,就没怎么再犹豫的迈开步子过去排队了。 而现在,轻飘飘扫了一眼身后女人瞬间僵硬的表情,江御景掀了掀嘴角,觉得这家甜品店自己今天来对了。 下次他还来。 喻言觉得,虽然昨天的确是她脑子抽筋,无缘无故踩了他一脚,但是她当时反应过来以后就道歉了,并且后来晚上在超市里,她甚至还把草莓牛奶让给他作为补偿。 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让步! 这样一来,她和他就应该是两清了才对。 但是显然,男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就站在他身旁。 两个人几乎是肩并肩的距离,她说了些什么,他完全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白球鞋提起装着两块蛋糕的盒子,侧过身来,视线从她身上不轻不淡的一扫而过,然后长腿迈开,走人。 那只修长好看的手,带着最后一块草莓乳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慢悠悠划过她眼前。 悠长,悠长地。 喻言看着她的草莓乳酪离她越来越远。 她坐了一个多小时地铁,走了很多路,又排了很久的队才好不容易等到的,最后一块草莓乳酪。 他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而她昨天还饱含着愧疚之心的,把牛奶让给了他。 喻言感觉自己难得一次的好心全都喂了狗。 后面等的人还有很多,她收回视线,抱着一线希望试探问耐心等着的店员:“你们家草莓乳酪还有吗?” 店员微笑:“不好意思,没有了呢。” 喻言垂死挣扎:“那,一会儿还会做吗?” 店员微笑不变:“不好意思,不会做了哦。” 喻言:“……哦。” 浪费掉了大半天的时间,她最终买了几块其他甜品,阴沉着脸回到店里,好看的眉眼全部都写满了不高兴。 安德扬眉看着她:“你这两天气压很低。” “我最近有点倒霉,周末向组织请假一天申请去排排毒。”喻言把手里的甜品盒子放在吧台上拆,动作有点重。 “组织不同意。”安德擦着杯子,“这周六你再敢溜,我就——” “你就?” “我就给你打电话。”安德泄了气。 喻言从鼻腔里哼哼了两声,拆开盒子,抽了把叉子尝了一口第一块芝士蛋糕。 她眨眨眼,有点意外。 口感绵密,微酸的,带着浓浓乳酪味道。 并且,不止。 她又尝了一口,细细分辨。 还有一点点柠檬的香气。 好吃。 喻言没说话,把面前的蛋糕推到安德那边,示意他尝。 安德吃了一口,挑眉问她,“你在哪里买的。” “一家很小的店。”喻言说。 安德wow了一声,“中国真是藏龙卧虎。” 喻言点点头表示赞同,“比如还有我这样的妙手西点师。” 安德看着她,欲言又止。 喻言:“?”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尝试做一下这个乳酪,这个感觉很不一样,他里面放了什么?” 喻言:“柠檬汁。” “原来如此。”安德恍然大悟脸。 “你的意思就是这个比我做的好吃。”喻言面无表情。 “的确如此。”混血的男人微微一笑,顿时引来旁边一桌几个小姑娘轻声兴奋惊叫,“我就是这个意思。” “……” 即使不太情愿,但是喻言也不得不承认,这家店的西点师水平确实应该是在她之上的,几块不同种类的甜品吃下来,几乎每一种都能让她惊奇并且有期待感。 怪不得队伍排的那么夸张。 认识到这一点以后,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倏地站起身来,抿着嘴绑头发。 她摘掉手上的表随手丢给安德,晃了晃脖子,换了衣服进后厨挑战自我去了。 后厨半面都是浅琥珀色落地大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双手撑在操作台面上,面前两张纸。 喻言垂着头视线落在两张纸上,思考了一下,开始唰唰唰的在上面写写画画。 汤启鸣刚好在这个时候找来了。 女生长发撩起来,露出脖颈一片白皙肌肤,绑成马尾以后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干练了不少。 汤启鸣推开门一进来,就直直走过去,对旁边的服务生理都没理,走到玻璃前,视线直直看着。 浅色玻璃后面,颜果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喻言肩膀,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喻言闻言抬起头,偏过来,看了他一眼。 然后又转过去了,一手拿着笔,一手在台面上不急不缓,一下一下的敲。 一副完全把他当空气的样子。 汤启鸣微微皱了皱眉,也不走,就站在那里看着她。 一边的安德叹了口气,摇摇头。 倒是一边的颜果有点不忍心,主动出去把汤启鸣拉到边上去说了几句话。 等喻言在纸上写画完准备开始动手试做,仰着头活动着脖颈,偏过头看过去的时候,汤启鸣人已经不在了。 她收回视线,颜果正好进来,手里捏着一张纸,递过来。 喻言接过,在小姑娘开口前直接道:“他让你给我的?” 颜果点点头。 “哦。”喻言完全不好奇上面写了些什么,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了。 颜果在旁边看着,欲言又止。 喻言注意到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单手撑着冰柜:“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 小姑娘低低头,声音细细软软:“我只是觉得,有什么话可以谈一谈,万一是误会呢,我觉得喻老师的男朋友是很好的人。” “他就让你帮他送个纸条你就觉得他好了?” 喻言觉得好笑,走过来用空着的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也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小朋友,看人要用心啊。” 隔了一天便是周末,店里一周最忙的两天,喻言直接冒着失去一个完美合作伙伴的风险把安德的手机号拉黑,说到做到,约上闺蜜排毒去了。 她出门出的早,干脆直接去季夏公寓找她。 高级公寓住宅楼,一楼玻璃大门需要刷卡进。 喻言回国小半年,跑季夏家勤快的门口门卫小哥都已经认识她了,甚至还在这里小住过一段时间,看见她在玻璃门外招了招手,门卫小哥便也直接过去帮她开了门。 喻言走进来,笑着跟他道了谢,刚好叮咚一声轻响,电梯到了一楼。 快走了几步,就看见斜对面的电梯门开了一半,门前一个男人迈开步子走进去了。 有点眼熟的侧影一晃而过,喻言恍惚了一下,没来得及多想,赶紧小跑着过去趁着电梯门没关钻了进去。 她一进电梯,抬起头,就愣住了。 电梯里,男人清冷站在那里,唇色很浅,漆黑眼眸懒洋洋垂着看她,眼底有淡淡青色。 他今天穿一件连帽白卫衣,显得他皮肤更加苍白。 电梯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 喻言:“……” 真是阴魂不散孽缘不浅,怎么在哪里都能遇到他。 喻言垂眸再次下意识看向他的鞋,黑色vans经典款。 一个礼拜遇见了他三次,这个人的鞋倒是没一次重样的。 她强忍住想把他拽着头发丢出去的冲动,假装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完全没认出他来的样子转过头去,背对着他。 封闭的金属盒子里一片寂静,电梯开始缓缓上升。 喻言视线落在右侧电梯楼层按钮上,两排长长的按钮,孤零零只亮着一个18层。眼珠转了一圈,她背对着他,很慢眨了眨眼。 往旁边走了两步,喻言右手食指伸出一根,不慌不忙地,把从第9层开始往上一直到第18层中间的全部楼层,一个一个按亮。 等她连着都按完,电梯刚刚好停在9楼。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喻言垂手,扬了扬下巴,唇边勾起一抹微笑,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了电梯。 而她身后的电梯里,江御景看着从9到18亮了一整排的按钮,沉默了。 一报还一报。 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4章 第四颗糖 等江御景坐着的电梯一层一层的停完,终于到了18层进门,屋子里面mak战队的队员们早就已经玩嗨了。 客厅正中央支了张方桌,几个男生四面围着坐了一圈。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推推镜框,修长好看的手指捏着一张牌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到桌子中间。 “九条。”他眉眼清淡,金丝边的眼镜镜片有一闪而过的反光。 坐防盗门正对面的是个小胖子,听见关门声抬起头来,笑呵呵:“景哥回来了啊。” 他小两层的下巴抖了抖,“一饼。” “碰!”背对着门坐的,他们的新中单pio小炮捡回那张一饼在自己牌面前码好,回头笑的和他那一头白毛一样灿烂,“景哥披萨吃不?” 江御景沉着眸,周身气压有点低,仿佛每一根头发丝儿上面都写着‘我现在不是很高兴不要跟我说话’。 他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沙发旁茶几上的披萨盒,走过去,窝进沙发坐下。 沙发里还坐着个男生,娃娃脸,一双圆圆的鹿眼,眼角下垂。 娃娃脸原本在玩手机,见他过来抬起头,表情冷漠:“怎么这么慢。” 江御景抽出根烟来咬着,一双大长腿随意的前伸舒展:“正常来说,我应该五分钟前就坐在这里了。” “然而?” 江御景没再说话了,嘴角塌了塌。 不远处麻将桌上,mak战队教练苏立明啧啧出声,摇了摇头:“艳遇呗。” 浪味仙码牌的手指一顿,习惯性推眼镜,声音里充满了怜爱和慈悲:“五分钟啊。” 胖子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下。 小炮:“……五分钟啊。” “五分钟,够不够交换一波电话号码?”胖子望天,纯洁状。 浪味仙听不下去了:“你们不要乱带节奏,景哥的女朋友不是大龙吗,我被景哥绿了我失恋了我女朋友没了,你们失去了你们的打野。” 胖子翻了个白眼:“你丫装个屁,你自己说说最先说话的人是你不是你?” 浪味仙:“自摸,胡了。” “???” 两圈搓下来,苏立明喊停,把麻将一推,赶他们去吃饭。 麻将之所以被称之为国粹就是因为他毒性不浅,具体表现在,大家都没打够。 胖子手里捏着一块披萨坐在沙发扶手上,痛心疾首:“紧张起来啊兄弟,春季赛怎么回事啊?第四?老mak的脸都被我们丢尽了你们还有心思打麻将?” mak战队春季赛前半个月辅助the one出了车祸手臂受伤,而中单也不声不响在此时单方面要求解约走人了。 过了转会期转会需要付大笔违约金,代价是肥肠大的,看来是蓄谋已久并且意志坚定。 事发太突然,导致mak根本没时间反应过来招新中单,不得不从二队提了两个人上来,强练了一个礼拜去打lpl。 于是结果几乎是每个人意料之中的,下路有江御景撑着还好,中路到季后赛几乎崩的补不过来。 两天前mak挤进四分之三决赛,并且输给对手au战队止步四强。 不过还好是春季赛,mak的队员也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心态还算轻松。 应该说是太轻松了。 比如,比完放假第二天,一群人就一起来到了the one家打麻将,美其名曰迎接辅助大佬荣誉归队趴。 小炮坐在沙发扶手上叼着披萨,上面的奶酪拉的好长:“那场比赛我看了,景哥对线真的强。” 胖子乐了:“那你看au的中单咋样?和你比的话。” “五五开吧。”小炮说,“他跟他的打野加起来的话。” 他这话讲的嚣张,苏立明挑了挑眉,拍拍小炮的肩:“小伙子不错的,等春季赛打完,我找时间跟au约场练习赛给你练练手。” 浪味仙抽了张纸巾擦擦手:“中野联动?不存在的,给你足够的个人空间天秀一波。” 小炮:“……” 一帮人在the one家吃吃喝喝又打了会儿桌游,下午三点多准备回基地。 江御景手里提着外卖的空披萨盒子最后一个进电梯,电梯右侧两排按钮,他垂眼,看了一会儿。 然后,修长食指伸出,按下了9楼的按钮。 小炮看着他的动作,好奇问:“景哥,你按9楼干嘛呢?” “给五分钟送个礼。”江御景淡淡道。 胖子在一边听着,“哇塞”了一声:“还真有个五分钟啊。” 浪味仙顿时放心了:“大龙还是我女朋友。” 胖子悲伤的看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太扎心了兄弟。” 浪味仙:“你就别说话了,你连大龙都没有,只有对面的克烈酒桶小鱼人愿意和你互动。” 胖子:“……上野决裂,拜拜。” 电梯在9楼叮咚一声开了门,江御景走出去,回忆了一下之前女人拐的方向,他果断往左手边走,将手里的装着外卖垃圾的塑料袋子放在了左边那户的门口。 想了想,又提起来,放在了房门正中间,唇边翘起一点弧度。 从电梯门里头伸着脖子往外看的众人:“……” 我们景哥追起妹子来套路都这么社会的吗? 已经社会到让人看不懂了啊这。 喻言来的时候,季夏那边还在慢悠悠的敷着面膜。 她顶着一张涂满绿泥的脸给她开门,一张绿色的脸从门后冒出来,喻言措不及防,被她吓了一跳。 喻言和季夏认识了很多年了。 两人家离的近,小学又同校,上下学包括在学校里也经常会打照面,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季夏原本比喻言大两岁,但是喻言上学要早一年,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又跳了一级,于是上了初中,两个人就变成了同级,又凑巧同班了,还是前后桌。 慢慢地就这么熟悉起来。 后来高中,喻言搬了家,她又不舍得走,就以耽误学习为理由,和外公外婆一起住在老房子里,还是跟季夏一个班。 再后来,喻言去意大利学西点,季夏在国内读设计,两个人便很少见面了。 直到半年前喻言毕业回来。 而此时,绿泥人已经把脸凑了过来,左右瞧着她:“你现在堕落成这样了?妆都不带的就这么出门来了?” 喻言保持着刚刚的好心情,笑的很灿烂:“你只值得我涂个防晒。” 季夏:“……” 季夏翻了个白眼进屋,等喻言也进来了,她笑嘻嘻地又凑过来,问她:“1888去不去啊?” 喻言眨眨眼,无辜又茫然的看着她:“穿越?” “新开的清吧啊。”季夏解释道。 喻言“哇”了一声,“大白天去酒吧,季老板好兴致。” 季夏把脸上的面膜掀了,拍拍她白嫩嫩的脸:“晚上啊,一会儿陪我去做个头发?” 喻言思考了一下:“要不然我在你家先睡一觉,你做好头发打电话给我?” “我很快的,三四个小时吧。”季夏说。 喻言掏出手机,挑了几部最长的电影开始下:“我本来以为今天是一次火锅店烧烤摊麻辣小龙虾路边摊的活动。” “夜宵我们去小龙虾。” “成交了。” 1888开在着名的酒吧街上,喻言和季夏到的时候是晚上七点,稍有点早,里面的人并不多。 十九世纪欧洲的装修风格,光线很暗,昏黄,墙上挂着让人浮想联翩的油画,连bgm都放的有种矜持又放纵的颓废感。 季夏笑了:“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确实不一样。” 两个人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两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季夏抽了上面的柠檬,直接端起杯子来,咕咚咕咚先干了一半。 喻言:“……” 有点惊到的看着她:“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失恋了。” 季夏扬眉:“失恋的不是你吗?” “汤启鸣这个人嘴巴这么大吗?”喻言翻了个白眼,“而且我没失恋,是我说的分手好吗?” “这事情你都不跟我说的吗?”季夏轻轻拍了两下桌子,不满,“你们俩分手这件事你都没告诉我。” “我还没找到机会告诉你。” “好歹是我后来撮合你们俩在一起的,你总该让我知道的吧,我好考虑考虑给自己判个什么刑量。” “不怪你,怪只怪我那天为什么要喝奶茶。”喻言往杯子里插了根吸管,咬着。 季夏叹了口气:“所以说,原因呢,如果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把他皮扒了。” “让我想想怎么说。”喻言沉吟了一下,扬起眸来,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季夏,张了张口刚要讲话,却突然顿了顿,视线越过她顺着看向她身后,话头停住了。 季夏疑惑,也跟着她的目光扭头看过去。 汤启鸣正坐在和她们之间隔着一个过道的卡座里,因为是拐角的位置,沙发又很高,她们刚刚没注意到。 此时,男人换了一个角度坐,于是侧脸在昏暗又暧昧的光线下暴露的彻底,连带着看得一清二楚的,还有娇滴滴窝在他怀里的女人。 女人黑长直,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上半身一半,一件紧身宝蓝色上衣,胸口很低,白花花的两团呼之欲出。 看着那波涛汹涌,喻言眨眨眼。 wow一声。 纯感叹的那种。 第5章 第五颗糖 看到上一秒还深情款款来找她送纸条的前男友下一秒就抱着个波霸浪飞天这么一幕,喻言脑子里第一个想法是—— 没想到这个游戏里妹妹满地跑的宅男爱好还挺广泛。 在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季夏已经站起来了。 季夏坐外侧,动作不轻,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被淹没在清吧略有些喧嚣的音乐声中。 她转身就准备走过去,被喻言隔着桌子一把拉住。 季夏转过身来,看着她。 “夏夏,我们已经分手了。”喻言叹了口气。 “你们刚分手,他就这样?”季夏沉着脸,“他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还肝肠寸断痛苦的像个痴情种。” 喻言耸耸肩,看起来不太在意:“他去我店里找过我,我没理。” 她抓着她小臂的手松开,眼神示意她坐。 季夏左右磨了磨牙齿,原地站了一会儿没动。 喻言冲她眨眨眼,眼睫扑扇,又伸手拉了拉她衣角。 季夏无奈,妥协般地坐下了。 喻言笑眯眯的把炸薯条推到她面前:“来,吃点薯条压压惊。” 看着她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季夏简直想打她,没好气翻了个白眼:“番茄酱。” 喻言继续一脸狗腿子地拿过桌边番茄酱瓶挤在盘边,换来季夏一声轻叹,问她:“你真的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了。”喻言快速地说。 “放屁,老子认识你多少年了?你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你骗谁?”季夏不吃她这套。 “但是我最近很倒霉啊……无心谈恋爱了。”喻言长叹了口气,正色看着她,“你吃没吃过南寿路那边有一家甜品店里的西点,很小的一家店。” 她想了一下那家店面,“装修也很一般。” “你知不知道南寿路多长?”季夏捏了根薯条塞进嘴里,“你既然这么问那我可以告诉你,没吃过,我根本没往那边去过。” 喻言闻言,又趴下去了,无精打采地。 “怎么,比你做的好吃?” “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简直是在抹黑我的专业素质。” 季夏“哦”了一声,点点头,了然:“那就是比你做的好吃很多。” 喻言:“……” 望了一会儿天,喻言老实巴交承认:“我试了几种方法,都没能做出那个口感来。” 季夏发出一阵满意的嘲笑。 “你这个专业水平行不行啊喻大厨。”她撑着下巴看她。 “……现在的你和刚刚那个义愤填膺准备去暴揍我前男友的你简直判若两人,你的同情心去哪里了,这是我事业的瓶颈。” 季大设计师豪迈道:“这要两说,你失业了我养你啊。” 喻言立马谄媚笑着拿起番茄酱瓶子又挤了两坨在盘边:“夏姐吃,夏姐吃薯条。” 两个人东西南北又随便聊了聊,女人的话题无非那几个,男人,同事,化妆品,包包鞋子。 不知道怎么突然聊到了白球鞋上。 自从喻言第一次遇见他微信上跟季夏吐槽了两句以后,季夏对这个白球鞋就产生了那么一咪咪奇异的兴趣,于是当喻言跟她说自己在她家电梯里又遇到了白球鞋的时候,季夏wow了一声。 刚要说些什么,喻言电话屏幕亮了一下,在桌上振动着响了。 喻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喻勉打来的。 “啊,我忘了跟喻勉说今天不回去了。”她才反应过来。 季夏摆摆手:“你先去接。” 喻言点点头,拿起手机站起来往门外走。 出门穿过幽暗走廊,路过洗手间。 她准备接起电话来,洗手间走出来一对男女。 喻言刚好走到门口,一抬头,和对方打了个照面。 不偏不倚,刚刚好看见女人吧唧一口,亲在男人英俊的侧脸上。 与此同时,被献上香吻的男人也转过头,看见了对面的她。 汤启鸣在看清对面的人的一瞬间,神情变换的非常搞笑。 他唰地抽回捏在身边女人腰上的手,原本笑的如花似蜜的脸顿时像是吞了苍蝇一样,嘴巴张了张,没能成功说出话来。 鼓点般的背景音乐有节奏地敲响,成为此时凝滞空气中唯一的声音。 喻言手里的手机还在震动,她转身准备出门去接,被男人叫住。 “……言言。”汤启鸣勾勾唇角,似乎是试图笑一下,只不过表情过于僵硬,看起来非常可笑。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弱弱地。 喻言笑了,问他:“我想的哪样?” 汤启鸣深吸口气,冷静了一点:“我们谈谈吧,好吗?换个安静的地方,你给我十分钟时间。” 喻言表情很淡:“我没有十分钟可以给你浪费,我每一分钟都很珍贵,不想把他们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面。”她顿了顿,眼神瞥向不远不近站着上下打量着她的女人,“我觉得你好像也不太有时间吧,汤先生,春宵一刻值千金。” 她这话说出来,汤启鸣急了,直往前靠近她:“五分钟!五分钟就好!我们谈谈,我们和好好不好,你总该让我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汤启鸣本来以为,喻言只是跟他耍耍小脾气。 结果没想到,她是认真的,电话拉黑,微信不回,他去找她,她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意识到她是真的准备分手以后,汤启鸣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姑娘不错的。 长得挺漂亮,身材又好,能看得出家境殷实,除了有点傲。 他又回忆了一下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眼。 还很纯。 最重要的是,他都还没来得及睡。 想到这点,几乎没用半秒钟,他就觉得这样不行了。 这不符合他往常撩妹的风格。 虽然为了在学校里的人设不崩,他一般下手的都是游戏上或者外校的吧。 但是眼前这个,质量等级明明白白的摆在这里的,让人很是心动。 这手不能分。 他撕心裂肺痴情了小一个礼拜,听朋友说新开了家清吧环境不错,刚想出来放松放松,没想到就遇上了。 这是倒了什么霉啊。 汤启鸣演技是影帝级别的,凹了这么多年的完美学长人设从来没崩过,破功不存在的。 他轻叹口气,放软了声音:“言言,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有什么矛盾我们放开了说,好不好,嗯?” 喻言挑了挑眉,不明白他良好的自我感觉从哪里来:“我心里不太有你了,和你分手以后我感觉自己走路都带风。” 汤启鸣不信,抓着她手臂:“言言,你听我解释一次。” 他靠的越来越近,喻言皱眉,后退了两步,脊背贴在墙壁油画画框上,有点硌。 汤启鸣头还在往前凑,喻言紧紧贴着墙,他那个波涛汹涌的女伴似乎是等的不耐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现在还不到上人时间,偶尔有客人进来也是直接走进去,而且他们在拐角的位置,又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这种情形基本没人会多管。 男人靠的越来越近,喻言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洗衣液味道,感觉到他的鼻息热乎乎的,他的唇,一点一点凑近她侧脸。 喻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试图把他推开来一点,汤启鸣不动,全当她欲迎还拒,好看的眼睛自以为深情地望着她:“言言。” 喻言快吐了。 眉梢几乎是痉挛性地一抽,喻言深吸口气。 余光瞥见不远处大门被人推开的动作,她也没顾得上,一手抚上面前男人衣领,微笑。 汤启鸣以为她最终还是心软了,心中一喜,松了步子,还没来得及说话。 下一秒,喻言趁着对方有所放松力道减弱,侧转身紧紧抓着他衣领拉过来顺势一个使力—— “嘭”的一声闷响,汤启鸣被她抵在墙上。 两个人的位置瞬间颠倒了,喻言拉着他衣领的指关节泛白,手臂绷的笔直将人死死按在墙上,右手抬起,清清脆脆“啪”地一巴掌毫不留情扇过去。 这一下力道不小,汤启鸣始料未及,丝毫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完全惊滞,被打的脸直接侧向一边。 喻言甩了甩自己生疼的手心,眯着眼仰头看他:“知道性骚扰前女友会有什么后果吗?” 话音刚落,手臂再次抬起,反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动作极快,毫不犹豫,丝毫不给男人反应的机会。 并且下手重而狠。 喻言松开他衣领,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距离:“现在知道了吗?” 她安静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长发软软散下来,一边别在耳后,露出弧度圆润的耳廓。 江御景站在门口看完了整出戏。 他旁边的小炮则是完全被震住了,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浪味仙眼镜滑了一半,没顾得上推。 江御景下巴微抬,眼眸低垂,表情很淡的看着不远处的女人。 昏暗冷色调的光线映着那张白皙的侧脸显得没什么血色,眉眼精致秀气,细细的眼线略微上挑。 仔细瞧瞧,发现她鼻尖侧面还有一颗小小的痣,让她整张脸都显得极有辨识度。 张扬跋扈。 还毫不留情。 啧。 第6章 第六颗糖 清吧靠近门口,洗手间对面的角落里站着一男一女,颜值都不低,一眼看过去很是养眼。 光线昏暗又柔软,暧昧音乐不急不缓在空气里震颤。 只是男人的脸上左右两边各一个鲜红巴掌,并且表情看上去不太友善就是了。 江御景眯着眼看了一会儿。 倏地迈开长腿,越过还沉浸在剧情里的队友,直直走了过去。 喻言此时也恰好转身抬起头来。 他走过来,低头,和她对视。 女人脸上有明显的惊讶,似乎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五分钟。”江御景说。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茫然看着他。 “我坐到18楼,用了五分钟。” 喻言:“……” 这次,她反应过来了。 喻言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知不知道,电梯的楼层按钮,再按一次可以取消掉?” “……” 江御景:“?” 男人出现的突然,让汤启鸣猝不及防,作为江御景的粉,他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然而他的爱豆,在跟他的前女友说话。 他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刚刚在偶像面前被结结实实扇了两巴掌。 本来恼羞成怒的男人陷入了困境,现在对喻言,这个手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动了在江御景面前对女人动手的下作形象也就铁板钉钉了,可是就这么过去,一口气实在是憋的难受,并且难堪。 汤影帝想了想,失恋被甩的痴情男人形象总比渣男强吧。 也顾不上多想,他心下有了主意,哀伤的看着喻言,眼神里满是沉痛,一张帅脸上顶着的两个红巴掌印却显得格外搞笑:“言言,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喻言也配合着专注看着他:“这么明显又愚蠢的问题你一定要问吗?” 汤启鸣表情僵住了。 喻言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mak战队一行人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几个人刚一落座,就齐刷刷盯着江御景看。 原本只是因为在基地里排位排的无聊,好不容易可以休息,苏立明又恰好不在,于是几个男生便跑了出来。 万万没想到,还能看到这种八卦。 人生处处有惊喜。 而八卦中途横插一脚的人此时正懒洋洋窝在沙发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来,完全无视掉他们的灼热视线。 小炮最先忍不住了:“五分钟诶。” “还真是五分钟啊……”胖子尾音拉的很长。 浪味仙:“五分钟竟然真的是个妹子。” 江御景没理,把烟咬进嘴里,一手拿着打火机刚要点,被胖子一把按住了。 男人抬眸,看他一眼。 “景哥,怎么回事儿啊刚才。”胖子一脸贱兮兮,“管闲事儿不像你的风格啊,你真看上那五分钟了?” 江御景咬着烟,无精打采地:“你脑子进水了?还是你觉得我瞎?” 停了一会儿,他慢慢道,“就是她。” 胖子“嗯?”了一声,没听懂。 “鞋。” 他慢悠悠吐出一个字,胖子只思考了一瞬,便恍然大悟,想起前几天江御景回到基地的时候,白鞋鞋面上一个清晰明显的脚印。 而这位有洁癖的处女座大爷整个人都不开心了,韩服一晚上rank疯狂屠杀。 明白过来之后,胖子惊了:“她怎么还能活着。” 小炮:“她竟然活着。” 浪味仙:“她活到了现在?” 一直没说话的the one瘫着一张娃娃脸,面无表情:“你刚还帮她。” 懵懂天真的小炮没听懂:“景哥怎么帮她了。” 浪味仙推了推眼镜,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摇了摇头。 胖子叹息:“one哥伤心,one哥失落,one哥心想老子刚归队怎么就他妈被绿了?” “双人路崩了崩了,以后上中野carry。” the one:“滚。” 而被汤启鸣这么中途一搅和,喻言也没了心情,原本去夜宵小龙虾的计划搁置,她和季夏干脆各回各家。 喻言家比季夏家要近一点,所以季夏在回到家给她报平安的时候,喻言刚好洗完澡出来。 她接受了季夏的视频,女人满脸的冷漠几乎破屏而出:“我给你看个东西。” 喻言:“嗯?” 季夏瘫着一张脸,走到了门口,打开防盗门,镜头换了个方向,正对着门外。 她们家正门口,摆着一大袋外卖垃圾袋,隐隐能看见里面的披萨盒。 喻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镜头重新回转,季夏忍无可忍一张脸出现在屏幕里:“不是,我就不明白了,现在的人素质都这么低?低破地表了吧!” “但是你为什么就那么放着它不先丢到边上去?”喻言轻咳了一声掩饰笑意。 “因为我要让你看看这个人的素质低成什么样。” 喻言:“……” 你也是挺无聊的。 听着她词不重样的花式□□了十分钟这个把垃圾丢在她家门口的人,两人挂了视频,喻言擦着湿湿的头发走进厨房,开冰箱门拿了瓶牛奶,打开,喝到一半,看到客厅侧窗那撅着个屁股。 那个屁股穿着一条小熊维尼沙滩裤,上半身盖在窗帘里。 她无语,叫了少年一声:“喻勉。” 小熊维尼沙滩裤背着身摆了摆手,依然撅在那里,没抬头。 喻言走过去,窗帘掀开一点,也向外看去。 隔壁一楼的灯亮着,大大的落地玻璃,没拉窗帘,有个男人背对着窗站,背影宽阔。 喻言挑挑眉:“这就是你偶像?” “不是,这是我偶像他们队的教练。” 喻言有点讶异:“打个游戏还有教练?” “什么叫打个游戏,人家是正经电竞战队好不好?”喻勉的语气里有明显不乐意了,视线始终没舍得离开隔壁的玻璃窗,“我偶像的工资都得按年薪算,多得是战队高薪想挖他,那后面都不知道多少个零的。” 他顿了顿,总结,“人家比你赚得多,你这做饭的。” “……?” “你现在人都没见着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磨着牙给了男生后脑一个暴栗,喻言在旁边飘窗上坐下,撑着下巴散散看着对面百无聊赖,“现在的电竞战队老板都真有钱啊,每个队员不知道多少个零的工资发着,市中心别墅住着,还不一定能不能回本呢。” 啧啧两声,她摇了摇头总结,“冤大头啊冤大头。” 这次,喻勉终于有点反应了。 他突然转过身来,神色微妙看着她。 喻言不明所以。 “喻嘉恩。” “你竟然直呼喻先生大名,我看你是活腻了。” 喻勉伸出食指指指对面:“这个战队的冤大头赞助,他叫喻嘉恩。” 喻言呆滞了一下。 “而且,不是所有队员都可以年薪很多零的,只不过我偶像太厉害了,所以才能有这么多。”他表情很自豪,就好像钱不是从他们家口袋里掏出去的一样。 喻言反应过来了:“就是说,你偶像这个战队是咱家的。” 喻勉点点头。 “所以,对面这房子没卖?” 再次点点头:“房产证上的人还姓喻。”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大大方方的去敲开隔壁大门,光明正大的去跟你偶像合个影,握握手,要张签名,偏要赖在我家架着望远镜每天像个偷窥狂一样?”喻言不太懂,“老实说,看到这样的你,我每天都有报警的欲望。” 几秒钟后,她看见少年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来, “我不敢。” 喻勉的表情有些纠结,有点忧郁,“就是会有一种……那种,想靠近他,又怕靠近他的感觉。” “……” 喻言迷茫了。 她捂着嘴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唔”了一声,认真问道:“你是想跟他谈恋爱吗?” 第7章 第七颗糖 四月底,细雨连绵,一片安和。 雨天店里人依旧不少,好在前几天刚新招了好几个服务生,也不忙。喻言光明正大的坐在窗边发呆,颜果在玩手机,安德坐在她对面看书。 英俊的男人手里一本咖啡鉴赏,高鼻梁深眼窝,浅棕的发,同色的睫毛又长又密像是贴上去的。 彩绘的玻璃窗,小巧精致的雕像,深红色墙壁上大幅油画画作此刻便全部都成了他的背景。 喻言环视一楼一圈扫过去,全是小姑娘举起手机偷拍的动作。 种族优势啊种族优势,吸金啊吸金。 仿佛看见了无数的人民币长着小翅膀向她飞来,喻言觉得自己当时把安德从意大利拉回来这个决定做的太正确了。 想了想,她站起来走到男人旁边,脑袋凑过去:“安德。” 男人抬起头来。 “你明天想不想穿那种,王子装来上班?意大利十九世纪的贵族公子哥一般都穿什么样?”喻言神秘兮兮的。 “……” 安德:“你为了钱都不打算让我要脸了?” 喻言无辜:“多好看啊,像cospy一样的,要么你cos个黑执事吧?” “闭嘴,离我远点。” “哦。” 喻言趴在桌上,安静了三十秒, “诶,安德。” “不穿,再问辞职。” 喻言一噎,“不是,就,我有个弟弟这个你知道吧?” 安德合上书:“你为了钱连你弟弟都不放过?” 喻言:“……” 帅哥的脑洞都这么大的吗? 叹了口气,喻言干脆直接放弃了和这位混血帅哥对话,回到窗边的位置自顾自忧郁去了。 想到喻勉,她有点发愁。 那天晚上,她本来就是随口问了一下,半开玩笑的,没想到少年愣了片刻,然后满脸通红,半天,憋出来了一句:我偶像好像不喜欢吃爆米花。 ? 合着你已经脑补到跟人家去看电影的剧情了? 脑补一下也就算了你倒是脸红个什么劲儿?? 喻言当时内心全是问号。 也并不是说对这方面有什么偏见,喻家因为有一个个性清奇的老爸,故而家风是非常开放的。但是开放归开放,也不至于到对于自家弟弟有喜欢同性倾向也依然坦然淡定的程度,至少老妈那边的思想工作还是有点难度的。 喻言有点纠结。 反复犹豫思考了一天,她最终决定再找喻勉谈一谈,试探一下,确认确认。 于是晚上回家,姐弟俩吃完了饭,喻言坐在沙发上,陪喻勉看比赛。 什么春季总决赛什么玩意儿的。 喻言看着几个红色的人和几个蓝色的人在一起碰撞摩擦出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光效和火花,一脸懵逼的听着解说激动的咆哮。 她身边的少年从表情来看好像同样挺激动了。 终于熬到了一局结束,喻言找到机会和他说话。 “那个……”她干巴巴地,“这比赛打得怎么样?” “神仙打架啊!”少年兴奋完,又顿了顿,“不过这adc比起我偶像还差点儿。” 来了! 喻言精神一震。 “你偶像那么厉害?” “我偶像是最强的。” “那如果你以后谈了恋爱你女朋友不让你喜欢他,你怎么办?” “我选择偶像。” “……” 哦。 喻言假装不在意地:“你那偶像,叫什么来着?” “江御景,游戏叫seer。” 喻言:“……” 这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 她想起之前还跟汤启鸣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出现在耳边频率次数非常高的,据说游戏打的非常好的,渣男的偶像,好像也姓江,名御景。 江御景,还御景园呢,你家做房地产开发的啊。 她眯了眼:“他就在隔壁是吧。” 男生一顿,视线终于舍得从电视屏幕上移开看她一眼,满眼戒备:“你想干什么。” “姐姐来帮帮你呀。”喻言笑眯眯地,“想不想和你的偶像来一次近距离接触?” 喻勉:“……” 喻言是个行动派,她当天晚上就给大家长打了电话,问清了关于隔壁这个战队的事情。 等喻嘉恩给她说清楚,喻言感叹:“爸,您现在慈善事业做这么大手笔的?” 大家长那边语气难得挺深沉:“言言,每个人的追求和理想都是不同的,你可以不理解,但是你不应该质疑和轻视。” 喻言没太在意。 她确实不理解,所以现在准备去理解理解。 她到底想看看,这个把她身边男生都迷的团团转的游戏,这群人,这所谓的电子竞技是个什么样儿。 第二天喻言起了大早,去店里做一个巧克力慕斯,一个红丝绒。 做好装盒的时候突然觉得,作为小老板,第一次去视察工作,只带两个蛋糕好像有点抠门。 想了想一群网瘾少年,她又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酸奶。 敲开隔壁大门的时候是十点半。 来开门的是个男人,穿着件白衬衫,清隽一张脸,眼神很温和。看见她提着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站在门口明显愣住了。 喻言将东西放在地上,微笑了一下,开始做自我介绍。 男人恍然大悟,赶紧让她进去。 五一假期的mak训练基地,大门进去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大理石地面,左边几张大沙发,上面摆着柔软靠垫,右边两排电脑。 再往里面是开放式厨房和工作人员的一间办公室,喻言仰头,二楼一排房间全都房门紧闭。 整栋房子都静悄悄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空气中有细小的灰尘颗粒上下浮动。 喻言在沙发上坐下,听着男人自我介绍,以及战队的情况。 “目前我们是有两个队,二队的训练室在三楼,喻小姐可以去看看,不过现在孩子们还在睡,等他们起来的话应该是要下午了,也有可能是晚上。” 苏立明无奈的笑了一下,“春季赛才刚刚结束,又是五一,大家都很放松。” 喻言撑着下巴,唔了一声。 思考一会儿,她才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mak这次春季赛只拿到了第四。” “当然,能在那么多的队伍当中脱颖而出拿到第四名,已经非常优秀了,只是——” 她慢悠悠,“第四名,是远远不够的。” 苏立明嘴角抽了一下。 喻言丢掉了怀里的抱枕,一反之前懒洋洋的样子,脊背挺直坐起了身,眼神直勾勾地:“喻氏两代重工行业龙头地位,我们赞助的战队,也必须,只能是第一。” 第8章 第八颗糖 当天下午,第一个出现的是浪味仙。 男人架着眼镜打开房门下楼来,一抬眼,刚好看见倚在冰箱上美滋滋喝草莓牛奶和烧饭的阿姨聊着天的女人。 浪味仙摘下眼镜来,用衣角擦了擦,没反应过来。 苏立明看见他了,走过来,小声解释。 浪味仙作为和the one并称为mak大脑的男人,只稍微露出了一个讶异的表情,便灵敏迅速反应过来,非常淡定,没再表示其它。 紧接着出来的,是和浪味仙一个房间的小炮。 新人少年中单觉睡得饱饱的,满脸热情洋溢的满足一路蹦蹦跳跳,看见窝在沙发里的喻言以后,先是迷茫了一下,而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惊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最后两阶台阶差点踩空。 少年顶着一头耀眼白毛口中念念有词这这这了半天,被一边的浪味仙拉开了。 眼镜男表情清淡的跟他说了几句话。 白毛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又摇摇头,表情惊恐,纤细的手指了指不远处沙发里的女人。 喻言余光瞥见他的动作,眉梢挑了挑。 第三个下来的是胖子。 胖子虽然体积大了点,但是眼神巨好使,他刚出了房间门,就瞥见客厅里一个长头发的。 定睛一看,他眼睛瞬间瞪得快比肚子大了。 胖子屁股尿流的跑进江御景房间里,也顾不上死活,冲到江御景床边,刚准备掀被子,理智回神,动作停了。 他回头看向the one:“one哥……” the one窝在圆形小沙发里看书,气质优雅的不像个网瘾少年。 听到他叫,面无表情抬起头来。 胖子挠挠头:“景哥昨天啥时候睡的啊?” “五六点吧,怎么了。” “五分钟。” “?” “那五分钟。” “?” “昨天那个五分钟,啪啪两巴掌那个,现在在楼下。”胖子终于完整的说出了一句话。 the one:“……” “我要不要叫?人都找上门来了,景哥魅力这么大的?”胖子压低声音。 “谁知道你。” 胖子纠结了一会儿,觉得保命要紧,最终还是放弃了叫江御景起来,和the one一起下了楼。 两个小时后,下午三点半。 睡得不省人事的男人起床洗了澡,甩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下楼的时候,就听见楼下一片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欢声笑语。 江御景循声看过去。 苏立明笑的很慈祥,一嘴奶油:“景景起了啊。” 胖子双下巴一抖一抖的,一嘴奶油:“景哥起了啊。” 浪味仙推了推眼镜,一嘴奶油:“起了啊。” 小炮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一嘴奶油:“景哥早!来吃蛋糕啊!” “……” 视线一扫,女人坐在沙发上,抱着个靠枕,手里一瓶草莓牛奶,表情懒洋洋的。 她面前小木桌上,一二三四,四个空的牛奶瓶子。 江御景眼睛眯起,煞气很重。 喻言心里有点虚,但是表面上还是不避不退,一副完全无所畏惧的样子和他对视。 良久。 男人走过来,站着,居高临下看她。 “我的。” “什么?” “你在我没允许的情况下喝了我的牛奶?” 喻言恍然大悟了一下,然后不慌不忙:“这是我的。我自己买的。”她说完,又指了指墙边一整箱的草莓牛奶,“你有一整箱,那天为什么要抢我的?” 你还是人吗? 江御景很慢眨眼:“因为你踩我的鞋。” “……”喻言一下泄了气,“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不是道歉了吗!而且我也把牛奶让你了,你还抢我草莓乳酪是不是很过分?” 江御景没反应。 伸出手指拨了拨额前湿发,半天:“哦。” “……” ……哦你大爷。 喻言想起之前胖子跟她说的,这个男人除了游戏以外其实很少有在意的,无关紧要的事不会费脑子去考虑,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不去想。 并且,他在刚睡醒的时候反应会有点迟钝,非常可爱。 喻言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了几圈,也没看出这人哪里可爱。 她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抢她牛奶,抢她乳酪,和她有着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的男人就是江御景。 这下梁子结更大了。 喻言开始考虑着怎么在喻勉面前抹黑他偶像的形象比较可行。 而此时,这个在他弟弟口中斗战神一般的男人,正穿着棉质的睡衣,抿着唇,站在她面前。 他刚洗完澡,脸看起来水水嫩嫩的,皮肤苍白,眼圈很重。 头发还湿漉漉滴水,表情冷淡散漫。 明明是高高的一只站在那里俯视着她的,整个人却显得很柔软,毫无攻击性。 但,这些都只是表象。 喻言心里打响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觉得只需对方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战斗的信号就会被瞬间打响。 良久。 江御景转身走进厨房,掀开冰箱门,拿出一瓶他宝贵的草莓牛奶来。 他一边扭开盖子喝了两口,一边走到客厅那头其中一台电脑前,弯腰,开机,然后上楼,换衣服去了。 诶。 喻言有点意外的看着他一整套的动作。 这就完了?就没了?就结束了? 不太对啊。 这跟她预想中的正面交锋的剧本,就完完全全不一样啊。 她本来以为暴风雨会更猛烈些的。 毕竟在知道这几天那个小气鬼就是江御景以后,她是想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的心都有的。 他这么平淡的反应,不就显得自己格外小肚鸡肠了吗? 喻言很苦恼。 晚上刚好约了qw战队的训练赛,作为小老板,来都来了,也没有不留下来看看的道理。 即使她是真的一点都看不懂。 拖了张椅子到小炮后面,小喻总撑着下巴,一本正经开始看他们打比赛。 喻言坐在小炮和江御景中间,pio的打法和他一头的白毛一样嚣张,把对面压在塔下一步都走不动,发条一旦出了个头就拉着人家疯狂消耗。 旁边江御景打得更凶。 压着补刀经验也领先,率先二级一到,他抓住对面一个走位小失误直接就上了,一顿骚操作眼看人头到手,江御景直接闪现进塔抬手就是一枪——first blood。 锤石拿了一血。 ??? 小炮一脸懵逼的转过头来看向旁边下路双人组。 喻言也跟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这边江御景正在跟the one深情对视。 电光石火,噼里啪啦,风起云涌,惊涛骇浪的那种。 喻言只觉得刚刚这几个人打的很激烈,而且还赢了,挺开心,并不懂他们这么激烈的情感交流是怎么回事。 但是江御景此时表情太可怕了,喻言抓着椅子小心翼翼地往小炮这边挪了挪,小声问他:“刚刚那怎么回事啊?对面不是死了吗怎么这两个人像是要出去打一架一样的?” 小炮补着刀跟她咬耳朵:“刚刚那个一血正常来说肯定是景哥的,但是被one哥给抢了,不知道为啥。” 小炮懵逼,他旁边浪味仙和胖子倒是很淡定,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the one,一个不畏生死踩在魔王脑袋上嚣张的男人。”浪味仙甚至很怀念,“还是原来那个配方。” 胖子:“双人路死亡修罗场回来了,我划划水,你们随便carry carry。” 整场比赛打的毫无悬念,小炮对线能力强,操作也很犀利,单杀了对面中单一波建立起优势,再加上后期江御景疯狗一样的屠杀,mak30分钟推上高地,对方打出gg。 qw战队在lpl里算是中等水平,虽然大家都没觉得会输,但是也没想到能赢的这么轻松。 众人打完都挺开心,除了某个人沉着脸一言不发。 胖子见状,抖着肚子跑过去一把勾上,对着他屏幕猛瞧:“7/1/3,哇靠景哥你今天这么凶的吗,真的carry。” 男人依然没说话,只是紧绷着的嘴角放松了下来。 喻言:“……” 浪味仙朝她偏了偏脑袋:“看见没,多么好哄,我们队宠。” “……” 晚上喻言叫了小龙虾和烧烤的外卖,没和他们一起吃,付了钱就准备走了,一群男生吵吵嚷嚷围在一起,还是被蛋糕彻底收买了的小炮先从人堆里探出头来:“老大走了?不留下来一起吃吗?” 喻言脚步一顿,腰板直了直,非常“老大”的转头:“嗯,我先走了,你们吃。” 小炮点点头,眼神期待:“老大明天还来吗?” 喻言淡淡微笑:“不了,你们今天打得很好,之后也要继续努力。” 其实她根本看不懂。 但是逼还是要装足的。 反正赢了。 ——喻言完全忘记了她刚刚还在懵逼的问小炮双人组什么情况这档子事儿。 只是第二天,依然是上午十点半,苏立明沉默的看着出现在门外手里又提了一大堆袋子的女人。 喻言:“嗨。” 苏立明:“……” 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 第9章 第九颗糖 喻言只送了两个蛋糕过来,也没说几句话,人就准备走了。 走之前特地叮嘱了苏立明,让他告诉每个人都必须试吃并写出优缺点感悟晚上她来收作业,写得好这个月给他们加奖金。 苏立明当时其实很想说,我一电子竞技战队,可能没那么高的美食鉴赏能力能够写出感动人心的甜品感悟。 转念一想,吃吃蛋糕吹吹比就能有奖金拿,算了,写就写吧。 再加上苏教练还不太摸得清这位老板大佬的脾气,最终什么都没说,恭送陛下出宫了。 送完了蛋糕回到店里,安德正在盛咖啡豆,见她推了门进来,男人分出一眼看向她,问道:“找到新试吃了?” 喻言随便点了点头,手里拿着铅笔回到她窗边的角落里。 安德看着,有点好奇:“你最近到底在研究什么?” “研究秘籍。”喻言随口答。 略微思忖,他懂了:“上次那个乳酪?你做出来了?” 女人这次没说话,好半天,抬起头,面无表情看着他,“什么叫我做出来了?我是要超越它的。”坚持了不到三秒,她像皮球泄气,眼梢塌下来,无精打采,“没有……” 安德挑起一边眉梢:“不是柠檬汁吗?” “试过了,感觉不太对。”喻言苦恼地鼓了鼓脸颊,“就感觉,味道上还是少点什么。” 安德点点头,将咖啡豆放入咖啡研磨机里:“你可以再去一次,问问看。” “那不是就成了盗取。”她立刻反驳,“我要靠自己的!” 安德斜她一眼:“怎么是盗取,你去找人家问问,试试看,全当相互学习交流,同行之间的切磋是技术进步最有效的途径。” 喻言有点心动。 她犹豫着,“那,万一人家不想告诉我怎么办?” “那你就再买一块回来给我吃。” “……” 当天晚上,喻言也没能真的去mak训练基地收作业,她直接在她的小厨房里泡了一天。 喻勉五一回家去了,家里没了等着她烧饭的准高三狗,她也就不急着回去,干脆一直待在店里,一直到晚上,客人和店员全都走光了,只剩下她和安德。 外面的灯一半关掉,只剩下吧台复古旧吊灯昏暗亮着。 后厨灯火通明,装格栅灯光线被浅琥珀色玻璃过滤一层,幽暗渗透过来。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安德屈指敲了敲玻璃,喻言抬头。 男人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已经十一点了。 喻言过滤糖粉的动作一停,收拾了东西洗手换衣服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 “我要锁门。” “我来锁就好了。”喻言拎起包包,去关了厨房灯,转身往外走。 安德无奈:“我还得送女士回家。” “啧啧啧,意大利男人真是可怕。”喻言感叹。 她刚到意大利的时候就认识了安德,相处很多年,彼此都熟悉的不行,共同感兴趣的话题也很多,两个人东扯扯西扯扯聊了一路,完全不会无聊。 晚上十一点半,夜路,高速行驶的车子探照灯划出一道道光带,街上人基本已经没有了。 喻言一边听着安德给她讲咖啡起源一边吐槽插话,两个人慢悠悠进了她家小区,穿过小花园到独栋区,直到她家门口。 她家栅栏旁边靠着一个人。 喻言心下一紧,下意识往安德身边站了站。 安德注意到,也没再说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一个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懒懒倚靠在墙边。 男人刚好也抬起头来,看向他们。 是江御景。 她愣了一下,整个人放松下来。 安德侧过头来:“认识的?” 喻言嗯了一声。 安德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喻言笑了:“明天请你吃好吃的报答。” “只要你以后别再取些什么渣男去死之类的稀奇古怪的名字。”安德也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喻言回过头来,江御景正看着她。 男人斜后方,mak训练基地依然灯火通明,灯光从一楼落地窗透出,自他背后打过来,黑发发梢被染上柔软的浅色。 他背着光,眼眸里的情绪匿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嘴里咬着的烟是清晰的,星星一点红光,明明灭灭。 小区绿化很好,大片的绿植,微风轻拂,树叶荡起一片片轻微响动。 除此之外,一片静谧。 喻言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应该直接回家,还是过去说句话。 毕竟,现在两个人也算是认识的了,视线都对上这么久了,假装没看见又好像不太合适。 喻言皱着眉,鼓了一下腮帮子,犹豫了。 她觉得,既然机会都找上门来了,那就干脆好好聊一聊,解释清楚,本来也没有什么大矛盾的,现在大家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好像也挺好的。 毕竟她是个大度又善良的人。 这么想着,喻言尝试着带上了一点友好的微笑,迈开了步子,朝他走过去。 然后她看见,她刚向他走了两步,江御景也动了。 男人将咬着的烟夹在指间,然后直起身来。 长腿迈出,转身。 顺着墙壁,绕过栅栏往前走,进屋了。 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直接,进屋了。 mak训练基地的大门在她眼前打开,然后又在她眼前—— “嘭”地一声,重重甩上。 “……” 喻言面无表情地,久久地看着那扇仿佛摔在了她脸上的门。 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呵呵。 不存在的。 第二天一大早,喻言出现在了mak基地大门前。 在队里唯二上午起床的苏立明也还在睡的时候。 男人抓着头发爬起来开门,喻言笑眯眯站在基地门口,背后是灿烂阳光。 不过也没她表情灿烂。 喻言:“早啊,我给你们带了早餐。” 苏立明:“……” 女人轻盈的进了门,顺手将手里的早餐放在餐桌上,回头看着苏立明, “我们景哥睡哪间?”喻言目标很明确。 “……” 苏立明总觉得自己敏感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他指了个二楼房门,喻言放下包,直接上去了。 眼尾上扬,唇畔带笑。 苏立明打了个哆嗦。 走到门前,喻言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象征性的轻轻敲了两下门。 没声音。 她又敲了两下。 门从里面开了。 the one刚从洗手间里出来。 娃娃脸看起来一副少年样的男人看见门外的人,愣了一下,擦着头发的手一顿。 喻言冲他微笑了一下,视线在整个房间,从右到左,扫了一圈。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网瘾少年的房间一样乱糟糟,相反整洁的让人十分诧异。东西很少,全部都摆放的一板一眼井井有条,窗边一个圆形小沙发,木桌上几本书边缘对的整整齐齐摞放在一起,半个书角都没凸出来。 想到她不过踩了他一脚,这男人就像她抢了他媳妇儿一样的反应,喻言顿时觉得可以理解了。 只是这么一个疑似有洁癖的人,为什么有睡懒觉的毛病? 喻言视线最终落在左边那张床上鼓起来的一坨上面。 她眉梢挑了挑:“还没醒?” the one很平静的嗯了一声。 喻言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八点半了。 正是阳光明媚的大好时间,年轻的人们怎么能用来睡懒觉? 她走进盥洗室,从架子上抽了条毛巾,洗手池水扭到最右放了一会儿,等水冰了,浸湿毛巾。 然后拧干。 喻言出了盥洗室,走到江御景床边,男人一半的脸遮在被子里面,只露出鼻子往上的部分,紧闭着眼,睫毛长长地覆盖在下眼睑,鼻梁又高又挺,黑发散在枕头上看上去很柔软。 喻言弯腰,俯身,低头,空出来的一只手扯住他被角。 然后,唰的一下,把他被子掀了。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非常。 江御景被子被掀,一大只穿着浅色睡衣像个大型犬类动物一样躺在床上,没睁开眼,只是眉无意识皱起。 修长削瘦的手,摸索着他的被子,往回抓。 喻言松手了。 江御景重新把被子拉了回来,紧紧皱着的眉,慢慢地,一点一点松了。 等他眉间褶皱完全松了下来,喻言再次拉起被角,把他的被子直接掀了。 这次,江御景直接睁开了眼。 向下覆盖的眼睫唰地上抬,男人漆黑眸底还缭绕着惺忪睡意,眼角下耷,薄唇紧抿,眉头拧的很紧。 每一根眼睫毛都黑气侧漏全是不高兴。 他睁开眼,微眯了眸,还没等看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就感觉到一道黑色的虚影从眼前闪电一般划过—— 下一秒,一块毛巾直接啪地一声拍在他脸上。 冰凉,冰凉。 “……” 江御景任由冰凉的毛巾扣在他脸上,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10章 第十颗糖 江御景在人生漫长的二十一年里,在香甜睡梦中被人强行弄醒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而以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是第一次。 冰凉柔软的毛巾覆盖在脸上冒着冷气,刺啦啦地渗透进皮层直冲大脑把人的瞌睡虫顿时赶了个干净,半分钟以后,他动了。 手,伸过去,抓着毛巾扯了下来,眼没睁。 the one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又想了想,稳妥一点,还是先出去了。 江御景睁开了眼。 喻言毫不畏惧,就站在床边,背着手,弯眼笑着看他:“呀,景哥醒了?” 男人没说话,将毛巾丢在一边桌上,双手撑着床坐起身来,看过去。 女人站在他床边,继续笑眯眯:“早饭吃伐啦?” “你什么事。”江御景瞳仁漆黑,眸底像是结了冰。 “没事。” “……” “就叫你起来吃个早饭,早上美好的时光多么短暂,浪费在床上不合适吧。” 她话说完,江御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了口, “喻言。”他叫她名字,缓慢地,沙哑又低沉,压抑着怒气,还带着警告。 被点名的人面色不变,一屁股坐进窗边的圆形小沙发里,手肘撑住原木桌,托着下巴看着他:“起来上班。” 江御景看了眼表,沉着脸:“现在八点半。” “八点三刻了。” “下午才上班。” “你如果在公司里九点就要上班了。” “我是打职业的。” “哦。”喻言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那你今天加班。” 江御景:“……” 九点半,江御景下楼来的时候,苏立明已经在桌前吃早餐了,看见他下来,男人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表情。 非要说的话,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在看见喻言完好无损地跟着他一起下来了的时候。 苏教练冲他打招呼,表情还挺愉悦:“我景,很久没感受过上午的阳光了吧?” 江御景整个人气压都很低,冷冰冰扫过去一眼,一个字都不想说。 四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一个是‘今天说超过五句话算我输’的冷漠娃娃脸,一个没睡够正在安静发脾气处于暴走边缘的大魔王,剩下一个,看起来最正常的大老板正看着甜品报告作业,若无其事啃生煎,完全当旁边低气压制冷机不存在。 苏教练很久没有吃过有这么多人的早饭了。 苏教练压力还是很大的。 喻言手里捏着那份用奖金做诱饵的试吃反馈意见,仔细看下来,发现写的最认真并且最有参考价值的还是小炮。 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于蛋糕的热忱,还有老大明天能不能再来一块的渴望。 她从上到下看完了,数数人头,又翻到背面,一片空白。 喻言挑了挑眉,扭过头去看着身边的男人:“你的呢?” 江御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的作业。”她抖了抖手里的纸,解释。 江御景伸出一只手来到她面前,掌心冲上,喻言把纸递过去。 男人接过,看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来,偏了偏脑袋:“你不会是以为我会写这种东西吧。” 他顿了顿,薄薄的唇片慢慢掀起一个刻薄的弧度,“非要说,和上次那个草莓乳酪比,就完全不行啊。” 喻言:“……” “你比不过人家,放弃吧。” “……” 你闭嘴啊你! 下午,仿佛被刺激到了一般,被嫌弃完全不行的喻言又去了那家店。 这次江御景老老实实的待在基地里,没人捣乱,她终于顺利买到了那个据说无敌好吃的草莓乳酪。 没急着回去,她干脆直接找了个角落坐下,从包包里翻出笔和纸,切了一块尝。 这家店又小又旧,桌子和桌子距离很近,她旁边的那张桌坐着个男人,正在看杂志,看见她的动作,似有若无瞥过来两眼。 喻言刚好也看过去,两人视线相撞,对视上的瞬间皆是一愣,然后笑了。 男人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白皮肤,高鼻梁,眼睛是很深的棕色,气质卓然,笑容温和友善。 总之,是具备一切帅哥男神应该具有的良好外在皮囊的这么一个人。 然而喻言自从认识了汤启鸣以后,就开始对这种类型的男人有很大偏见了。 她只笑了笑,便偏过头去,继续吃蛋糕。 结果男人率先开口了, “你在写感悟吗?”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清润好听,温柔又舒服的一把嗓子。 喻言有点诧异抬起眼,摇了摇头:“随便写写。” 我在偷配方。 但是我死活吃不出来。 这话我能说? 自然是不能的。 喻言有点忧郁,感觉自己的专业水平受到了侮辱。 那边,男人已经笑出声了。 朗朗笑声泉水一般流淌而出,男人合了杂志放在桌上, “你是西点师?”他问道。 喻言“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知道的。 正在考虑要怎么回答,就看见男人指指她面前桌子上的草莓乳酪,侧身偏头,眼底带笑看着她:“这个,是我做的。” 喻言:“……” “我是这家店的西点师沈默,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 她心里咯噔一下。 第一反应是被抓包了。 完了。 师父,我给你丢人了。 喻言懵逼的看着他,没反应。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他。 沈默又开始笑:“小姐贵姓?” “喻。”她咬着嘴巴里的软肉,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忍不住,“我想问一下……” 沈默好看的眼弯着:“嗯?” 喻言深吸口气,干脆豁出去了,一脸视死如归:“我之前买过一块原味乳酪,感觉很特别,我就试做了一下——” 沈默笑意浓浓看着她。 她说不下去了。 “你试过柠檬汁了对吗。”他一脸了然。 “试过了,感觉不太对。” 沈默笑意加深了:“我建议你,可以换成柠檬利口酒再试试看。” 诶。 喻言瞪大了眼。 一幅清晰的图画开始在脑海里渐渐成型。 她恍然大悟。 起初,喻言是有点心虚的,总觉得自己偷偷学走了对方的什么看家本领。后来想想看,甜品无非学习与创新,改良和超越这么简单而已,也就淡定下来了。 沈默非常会聊天,言谈举止中就可以看得出双商很高,无形当中会配合着对方的话题,做出最让人舒服的反应和回应。并且,他在甜品方面的专业知识也让人惊叹,想法见解独到,往往能够从不同的角度做出一针见血的评价。 总之就是,让人愿意跟他聊上一整天的那种人。 两个人从下午开始聊,直到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日光退场,夜幕降临。 喻言才意识到,自己就这么拉着人家侃到了晚上。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已经这么晚了啊,要不然我请你吃个晚饭吧?” 顺便你再跟我说说,你的那个凝乳是怎么改良的来着? 沈默欣然同意,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吃日料。 喻言对这附近不熟,最后还是沈默推荐了一家日料店,隔了这里一条街,走过去不到十分钟。 南寿路很长,车流飞驶而过,路灯通亮。 两人穿过马路到对面,再往前,刚走了两步,喻言突然停下脚步。 沈默回过头去。 女人站在原地愣着,眼神飘忽。 “喻小姐?”沈默询问地看着她。 喻言眨眨眼,摇摇头, “没事,刚刚眼花了一下。” 好像看到熟悉的鞋了。 沈默推荐的这家日料店店面不非常大,但是装修非常有味道,门口挂着和式灯笼,纸伞在玄关处撑开悬挂,木质桌椅,桌侧刻着可爱的樱花纹样,从墙上的丝竹到细节上的装饰全都是扑面而来的东瀛风情。 一顿饭吃完将近八点钟,期间两个人又聊了各国甜品差异,互相留下联系方式,沈默又帮叫了车看着她离开。 出租车高速行驶,路过刚刚和沈默穿过的那条马路时,喻言一怔,鬼使神差地,突然喊了停。 付了起车费下车,她站在原地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转了个方向走过去。 刚刚就在这条路的路边,她总觉得自己看到了那个人。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的。 高高的,挺拔削瘦的背影,身材比例很好,黑发,右手手指微蜷,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根烟。 那人当时微微侧了侧头,露出半张侧脸。 熟悉的侧脸线条,紧绷的嘴角。 喻言边走,边眯着眼努力回忆,越想越觉得就是他。 路很长,再往里面是居民区,喻言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忘记看路牌,她又走了大概五六分钟,走到了尽头。 黑色的巨大铁门拦住了她的去路,铁门后是一栋很大的建筑。 像是个私人医院,五层,现代化的装修风格,灯火通明。 建筑前的花园里是大片绿化,平整石板铺成的两条小路从铁门直通到正门口,花园的正中间,一个巨大的石雕喷泉,此时喷泉已经被被关掉,只余下白色石雕孤零零地立在黑暗中。 两边绿植低矮,树叶沙沙。 整个庭院一片寂静。 黑色大门右边门卫室里,有保安探出个头来,正顺着窗口看她。 喻言后退了两步,侧过头去,看向大门旁边竖立着的大理石门牌。 上面深浓的楷书字体,清晰雕刻着五个字—— 盛泽敬老院。 第11章 第十一颗糖 晚上九点,夜色深浓,只有面前建筑零星窗口透出光来。 大门门口左右两边整整齐齐码着两排车,投下的暗影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喻言站在大理石门牌前有点出神。 不应该过来的。 只是觉得,他当时的表情,有点不对劲而已。 其实归根结底本来也不关她的事,两个人也不熟,无论如何轮不到她来好奇。 而且,窥人隐私,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变态一样。 她轻叹出声,肩膀塌下来,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持续出神。 直到—— “滴——” 震耳的车鸣声划破寂静夜空在耳边突兀响起,近在咫尺的距离,刺的人耳膜生疼。 喻言吓得啊的尖叫一声猛地跳起来。 身后传来低低一声“啧”。 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膝盖发软,正准备往不远处门卫室保安那里跑,腿刚迈开,身后那人说话了, “你怎么在这?” 声音有点耳熟。 喻言回过头去,背后一层冷汗,心突突地跳,满脸惊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她身后车里,江御景手肘搭在车窗框上沉着眼看她。 看清人以后,喻言长长出了口气,人放松下来,只是狂跳的心脏还没停。 她炸毛:“你大半夜突然按什么喇叭啊!吓死我啊!” 江御景嗤笑一声,“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谁做亏心事了!” 她鼓着一边的腮帮子瞪着他。 远处透过来的灯光昏暗暗,浅淡打在他脸上,让他面部轮廓显得格外深刻,下颚线棱角分明,黑眸沉沉。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疲惫。 漆黑的眼底了无生气,一片死寂。 喻言怔愣了一下。 突然有点愧疚,觉得自己今天早上不应该那么早故意把他吵起来的。 她心虚地低了低头,又垂眸,声音很小,底气全没了:“我就随便逛逛……” 江御景轻描淡写瞥过去一眼:“是吗?那你逛的还挺远。” 喻言抬眼看他,一脸纯良的问:“那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知道?” ……我哪知道?? 她试探性说道:“要么,你告诉告诉我?” 江御景没说话,只嘴角勾出一个类似于笑的弧度,“你头伸过来,我告诉告诉你。” 喻言面无表情往后退了两步:“你别想杀人灭口,这里是有摄像头的。” “我没空杀你灭口,我要回去补觉。”他搭在车窗框上的手臂放了下来,“我不用继续加班了吧?” 喻言想了一下,“要不,你加班到把我送回家结束?” 他眉梢一挑,没有让她上去的意思。 “反正顺路嘛!”她又补充道。 江御景没再理她,径直起车。 敞开的车窗,在她眼前,一寸一寸的升起。 升起的同时,轻飘飘一句话顺着窗缝从车里飘出来, “做梦呢你。” 黑色suv倒出停车位打了个弯,停在喻言眼前。 车窗上贴着一层遮阳膜,暗色被拉高,男人的侧脸在车窗后黯淡模糊。 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她,扬了扬唇角。 然后扬长而去。 顺带的,还耀武扬威似的喷了她一脸的尾气。 “……” 我上辈子是给你戴过绿帽子? 喻言看着那两道闪烁着的尾灯消失在黑暗尽头,表情从错愕到难以置信到完全麻木,面无表情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最后甚至可以说是毫不意外了。 没做过多停留,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敬老院,也往外走。 找来的时候走的快,心里想着事情,也就没太大感觉,这会儿更晚了些,夜色很深,四周一片寂静,两边矮藤架子黑乎乎,爬山虎张牙舞爪的盘桓在墙壁上。 路灯昏暗,飞蛾盘旋,偶尔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抖了一下肩膀,她掏出手机给季夏打电话。 那边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喻言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江御景是个魔鬼。” 季夏:“……” “我是闲出屁来了刚刚才会特地从出租车上跳下来。” “我有病?我是不是有病??” “踩了他一脚他记到现在也就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家都是邻居,顺路走一程怎么??” “他竟然把我,一位女性,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独自丢在车程离家一个多小时的地方,自己开车走了!” “我还是他的赞助!他的老板!!” “他是不是人?他还!是人??” 季夏:“……他不是魔鬼吗?” 喻言扯着嗓门给自己壮胆,脚下步子也越迈越大,终于眼看着前面就是之前下车的那个路口,像是黑暗中方正悬挂着的一幅暖色的画。 她挂了电话,加快脚步小跑出去。 宽阔的大路灯光很足,车流不息。 路边,一辆黑色suv安静的停在那。 喻言眨眨眼。 车边江御景倚门站着抽烟,见她出来,瞥过来一眼。 朦胧烟雾后影绰绰的眸,微微眯起,眼角下压。 喻言走过去,若有所思看着他, “你觉得明天会不会下雪?” 江御景扬了扬眉。 “景哥都会等我了,五月飞雪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哦?” 男人嗤笑一声,手里的烟掐灭,丢到旁边垃圾桶里:“谁在等你?我只是抽根烟。” 喻言配合地哦了一声,直接开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了车,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等着司机上来。 江御景也绕过来,走到副驾位置,打开车门,看着小学生一样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的人, “下去。” 喻言:“……?” “我让你下去。” “???” 江御景撇撇头,“坐后面。” “……” 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强迫症?? 喻言一脸无语:“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坐后面?” “没有为什么。” “我不要,我都上来了,我不想动,谁让你不早说。”喻言抗议,语气里全是‘都是你的错’。 “哦,那你自己打车或者坐地铁回去?”江御景也不在意。 “……” 我坐。 我坐后面。 女人默默地瞪了他十秒,最终屈服地泄了气,乖乖地解开安全带爬下车跑到后面去坐好,然后抑郁的眼神追随着司机上车。 司机扣好安全带,从倒车镜里面随意看了一眼过去,视线刚好在镜中和她对上。 那眼神里,质疑,愤怒,委屈,倔强,全部都有,好不复杂。 江御景:“……” 他想了想,慢慢开口:“副驾驶的安全带坏了。” “放屁,老子刚刚都扣好了。” “?”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好像是坏了。” “……” 江御景单手把着方向盘,唇边上扬带出一点笑意。 面部轮廓在车外渗透进来的暖色光线下看起来泛着细绒绒的毛,整个人难得柔和。 喻言坐在后座中间的位置,歪着脑袋,撑住下巴低低看他,“景哥。” “嗯。” “你要是有故事要讲,我可以做听众的。” 她话音落,前面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反应被喻言捕捉到了,她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知心了,无形当中一句话可能就起到了治愈一颗敏感脆弱的心的作用。 “你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的吗?” 下一秒,她听见他说。 “……?” 你是魔鬼吗? 喻言深吸口气:“我关心一下自己的员工。” “不需要,你关心比赛成绩就行了。” 喻言是个好老板,睁着眼一本正经一脸威严严肃扒瞎话:“业绩固然重要,但是保证员工的身心健康也同样很重要,不然心态崩了影响了比赛怎么办?” 虽然你的心理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健康可言了。 江御景哼笑一声:“从你一脚踩在我鞋上的那一刻起,我心态就崩了。”他慢悠悠道, “后来知道你是老板以后,我甚至想打假赛。” 喻言不想跟他说话了。 她头靠在副驾驶的椅子侧面安静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看看前面的路,再看看开车的人。 他眼角略垂着,看上去有点困。 想了想,还是问他:“景哥,你困吗?” “我昨天五点睡今天八点起,你觉得我困吗。” “是八点三刻。”喻言纠正他。 车走的平稳,江御景这次没通过倒车镜,直接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女人一颗脑袋正塞在前排车座中间的空隙里,他转头垂眸,两人距离突然近了许多。 她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男人五官突然正对着她放大,鼻峰笔挺,薄唇,瞳孔泼了墨似的黑。 只一瞬,他便重新转过头去看向前面。 喻言嘴巴张了张,问他:“景哥,你怎么护肤的?熬夜都不毛孔粗大。” 江御景不想理她,把着方向盘懒洋洋打了个转:“要么,你看看比赛视频,至少稍微了解一下,别到时候mak拿了s冠你什么都看不懂,还要傻乎乎的问我们是怎么赢的。” 喻言一脸茫然:“什么是s冠?” “……” 还是高估你了。 第12章 第十二颗糖 五一过后,喻勉浪够了回来了,步伐轻快表情愉悦,快乐的不像个准高三生。 “喻勉小同学,还有一年多一个月你就要高考了,希望你有点觉悟。” ——喻言说出这话的时候,准高三生正在开电脑。 只一秒,喻言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就在少年准备点上屏幕上那个l字母图标的时候,她啪的一下按住他握着鼠标的手, “考试不考了?” 喻勉面无表情,“作业都做完了。” “再去做两套啊,能不能有点上清华北大的觉悟?” 少年叹了口气,哀怨的看着她,“在上清华北大之前,我想先上个大师。” “大师是什么水平?” “就是巨厉害的水平。” 喻言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拍开他准备打开游戏的手,“行,我帮你上。” 喻勉没反应过来,眨眨眼,歪着头看着她干脆利落的拔了他电脑电源捧着笔记本出了他房间,下楼。 然后蹬蹬蹬跑到玄关去穿鞋直接拐隔壁去了。 少年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姐姐直接敲开隔壁的门,苏立明出来开门,两个人说了两句话,苏教练甚至从她手里接过笔记本直接帮她拿进去了。 正午阳光明媚,他姐姐笑靥如花。 喻勉:??? 他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mak基地,江御景因为昨天睡得早,此时难得已经醒了。 男人应该也刚醒没多久,正坐在电脑前喝牛奶,软趴趴地靠在椅背上,惺忪眼角柔和了周身冷硬气场。 见她进来,没表情的瞥过去一眼。 喻言有点意外,“景哥醒了?” “嗯。”江御景鼻腔沉沉应了一声,径自弯腰开电脑。 喻言跟在苏立明屁股后面跑到沙发前端正坐好。 苏立明将笔记本放在茶几上,连了电源,上网。 喻勉的本子是游戏本,性能配置都非常好,苏立明随便开了局匹配,边指着电脑屏幕边跟喻言简单讲了讲, “lol分上中下三路,每路两座塔,三座高地塔守小水晶,两座门牙塔守大水晶,四水晶十一塔,这个水晶破了,就算输。” 喻言抱着靠枕坐在地毯上,点点头表示知道。 “游戏开始90秒后三路开始出兵,30秒一波,每波六个,每三波出一辆车,这里——”苏立明手指圈了一圈地图中间的部分,继续道,“野区,打野的天下,红蓝buff,大龙,小龙,峡谷先锋,野怪,都在这快,野区反向镜像,一家一半。” 游戏开始,苏立明选了个酒桶,出了泉水直奔上路。 喻言觉得这个大胖子和她那天用的那个体型不相上下,让她生不出好感来。 “这游戏伤害最高的位置是哪个?”她撑着下巴问。 “双c位,adc和中单一般是输出点。” 喻言点点头,接着问,“adc怎么玩?” 她话音落,客厅另一端的江御景第一次把注意力稍微放过来了一点。 刚好这时候苏立明也冲着大厅对面扬扬下巴,“喏,lpl代表性ad——疯狗型模范小标兵,就在你面前。” 江御景:“?” 喻言想起那天她围观的那场比赛,男人7/1/3的战绩好像确实挺亮眼,想了想,她抱着抱枕去厨房,拿了瓶草莓牛奶出来,跑到江御景旁边。 拉了旁边小炮的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 “景哥,这么早上班啊?来休息休息?”喻言把手里的牛奶放到他桌上。 江御景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似笑非笑的刻薄表情,“我今天想加班。” “其实现在还没到打卡时间,你完全可以放松放松,不用给自己这么大压力的。” “哦。” “比如,你想不想收徒啊?”喻言毫不气馁。 “我不太想。” 江御景刚开了局游戏,蓝色的小人,看着比那个什么酒桶苗条多了,喻言撑着下巴看着,问他,“你这个是什么英雄?” “寒冰。” “这是个男的女的?” 江御景手上一个不落补着兵,“女的。” “你怎么玩女号,你心里是不是有问题?”喻言瞪着他。 江御景啧了一声,黑眸瞥过来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好懂:闭嘴看着。 鼓了鼓腮帮子,她下巴磕在靠枕上不说话了。 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 喻言低了差不多一分钟。 直到对面上单单杀了我方上单,拿到一血。 她挑了挑眉,很认真地问他,“上单是不是一般血都比较多?” “嗯。” “对面拿到了一血,我们是要输了吗?” 这次江御景没理。 因为几乎是在喻言说话的同时,他手上的寒冰由辅助配合着已经稳稳收下了对面ad人头。 对方辅助残血后撤,被绕后摸过去的打野一脚踢飞,寒冰补上一箭拿下双杀。 大波kill。 江御景掀掀唇角,扭头看向喻言,“你刚才说什么?” “……” 这局游戏打到一半,小炮和浪味仙下来了,小炮看见喻言,咦了一声,跟她打招呼。 楼下女人正看得认真,背着身朝他挥了挥手,眼睛没舍得离开电脑屏幕。 小白毛蹦跶着下楼,脑袋也凑过来:“老大,你这看啥呢?” 喻言幽幽地:“我在学习。” “你要学lol啊?”小炮有点意外,“为啥?” 喻言扬起下巴,淡定正色看着他:“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我毕竟是老板,等到时候mak拿了s冠,我总该知道我们是怎么赢的吧?” 沉默三秒。 江御景意味不明轻笑一声。 小炮摇了摇头:“我们老大真的膨胀。” 膨胀的老大没再应声了,自顾自专注眼前这局游戏。 男人手指修长动作灵活,握着鼠标咔嚓咔嚓点击的时候,右手连接中指食指两根掌骨随着他的动作愈加凸出,一颤一颤的。 阳光很足,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直射,被薄薄的纱帘过滤一层剪碎了渗进来,显得他皮肤更白,手背上血管的纹路几乎清晰可见。 江御景今天穿了短袖,小臂肌肉微微隆起,喻言才注意到他小臂靠内有个纹身。 她歪着脑袋眯起眼,正辨认着那纹身图案的时候,江御景突然说话了, “认真点。” 喻言唰地收回视线,摆正了头。 “……哦。” 明明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游戏里,看都没看她一眼。 喻言偷偷看了男人一眼,又撇撇嘴。 还是很好奇到底纹了个啥。 别是他前女友的名字什么的吧。 第13章 第十三颗糖 英雄联盟这个游戏,在喻言还没切身感受过拿人头的舒爽感时,就已经半沦陷了。 上午十点半,依旧是安静的只有三个人醒着的基地,苏立明和the one正吃着早餐,而她已经坐在电脑前打开了游戏。 苏立明看着她摇了摇头,“网瘾少女啊网瘾少女。” 21岁的喻言被称为少女美滋滋,秒选了个寒冰,耿直的埋头直接扎进下路。 苏立明刚好吃完,走过来看了眼她电脑屏幕,“景景让你玩的寒冰?” “不是,ad我只知道寒冰。”她鼠标咔嚓咔嚓点着歪七扭八往前走,哼了一声,“他会告诉我用啥,不存在的。” 说着,喻言动作一停,抬起头来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一口一个景景叫着他,却能平安的活到现在?” 苏立明拉过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一脸慈父表情:“因为我看着他长大的。” “啊?”喻言呆滞。 看见她的表情,苏立明笑了一下,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十八岁,你应该看看那个时候的他,真的炸,像只阴郁的小狮子。”男人眼神温和回忆着,“但是也是真的有天赋,我见过的最有灵气的选手,个人能力强,头脑清晰,天生打职业的料。” 喻言这时候已经被对面防御塔轰死了,黑屏躺在塔下等倒数,鼻腔里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可是压力不会很大吗,18岁,高考的时候吧,他家里人同意了?” “没同意啊,所以他离家出走了。” 喻言唰地扭过头来,直起身子。 苏立明耸耸肩,“因为父母不同意,大吵了一架然后离家出走了,好像直到现在还没和家里和好,这几年一次都没回去过。” 喻言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脑海里瞬间蹦出十好几个,年幼时期的江御景一个人蜷缩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又瘦又饿小小一只,食不果腹,又不能回家的画面。 她眼睛一热,刚想说话,苏立明又继续道, “不过他没打职业的时候就是国服第一路人王,很多战队早就找过他了,一入圈就直接被foi一年90万签下来了。” “……” 喻言眼泪憋回去了,面无表情:“哦。” 中午其他人起床下来的时候喻言已经开了好几局了,刚好新一局开始。 此时,她已经知道要偷偷藏在辅助后面,不能往塔下冲,即使对面ad血比她少也别追。 但是江御景明明都是闪现进塔杀人的,喻言不是很服。 江御景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女人正在头头是道的给坐她旁边的小炮分析:“你看,我方辅助虽然残血,但是对面ad也只剩下一丝血皮了,就算辅助死了,换个ad也挺值的是不是?最关键的是,我发育起来了啊!这个时候我只需要,闪现——” 她说着,直接闪现进塔,硬吃了一下防御塔伤害还没反应过来,被对面卢锡安一枪收了。 “……” 一血献祭,提示音响起。 喻言皱着眉看着黑掉的屏幕仔细回忆,不知道问题出现在了哪里。 明明没有哪里不对啊? 小炮在旁边看的叹为观止,赞叹道:“我言老大这个意识不错啊!” 胖子啪啪鼓掌,回头看向慢悠悠走下楼的江御景:“景哥,快看看你这徒弟,是块可塑之才。” 江御景走过来,看了一眼她电脑里那走八字步的寒冰,啧了一声, “你能不能好好走?” “我这叫战略性走位,你到底是不是职业选手?” 她说着再次冲了上去,战略性的又送了个人头。 “你要么回家买两个眼这把打个寒冰辅助吧。”江御景讽刺道。 喻言仰起头来看他,真挚地问,“什么是眼?” “……” 男人啧了一声,站到她侧面,一手扶着她椅背,一手撑着桌面,上半身微倾,弯腰。 “先到旁边那个草丛里去。” “看到那个信号没?去,拿个红。” “q接个w然后后撤。” “打野过来了,别跑了,回来,a他。” “补刀,发什么呆,这个车吃了。” “……” 五分钟以后,当喻言屏幕第四次黑掉,江御景沉默了。 他不说话,喻言也不敢动,复活了以后站在水晶里等着他,老半天没听见指示,仰着脖子看着他, “一定是辅助的问题。” 她还一脸委屈。 “……” 江御景长长叹了口气,忍住想打她的欲望,“人家辅助上辈子是倒了什么霉遇到你这种ad,起来。”他偏偏头,示意她站起来。 喻言乖乖让位,江御景握上鼠标,瞄了一眼她乱七八糟的出装和惨不忍睹的补刀,先发育了一波。 十五分钟后,0/4/1的寒冰数据已经变成了6/4/3,满屏幕的冰箭天女散花飞。 直到最后点掉对面水晶,男人靠回椅子上看着坐在旁边的喻言,食指敲了两下桌面,“看明白没?” 喻言点点头,说道:“我觉得我们这边的辅助肯定是临时换人玩了。” “……” 江御景:“?” 喻言一本正经看着他,“景哥,以后你给我打辅助吧。” “……” 她这话一出口,原本听着队霸带徒弟听得开心的大家全都扭过头来。 小炮一脸懵逼:“我刚刚听错没有?她让景哥给她打辅助?我不敢看了,下一秒的老大还能是完整的老大吗?” 暂时还是完整的喻言没理,只一脸认真地,“你这么厉害,肯定无论ad还是辅助都打的巨好。” 江御景:“……” the one:“……” 胖子:“我本来以为,能让景哥这么耐心手把手教学还不炸毛已经是极限本领了。” 浪味仙:“这手马屁拍的人措手不及,是我见识少。” 小炮:“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啊是老虎。” 然而,最后江御景还是拒绝了。 他只跟她说了两个字,“醒醒。” 喻言不能理解。 她这么有天赋的选手,等以后成长起来,加上江御景辅助,肯定是所向无敌的。 于是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心,具体体现在,她连续来了mak基地一个礼拜。 转眼周日,江御景睡了一个多小时就起了。 昨天msi季中赛,他们一群看到天亮看的沸腾了,又打了两局rank才睡下。 他洗好澡下楼去八点,苏立明也还没醒,客厅里静悄悄的,窗帘拉着,只留侧窗一个。天气很阴,光线暗沉沉,无精打采地透进来一点。 江御景从桌上抓了车钥匙去玄关穿鞋,门一开,门口蹲着个人形生物。 长发披散着,发梢一点扫在台阶上,埋着头,怀里抱着个大盒子。 听见开门声,喻言仰起头来,清了清嗓子,“我刚想敲门。” 江御景低头看着她:“敲门叫我起床晨练?” 喻言翻了他一眼,站起来,“苏立明说你每周末都会跑不见半天,所以我就觉得……”她没说完,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喏,无糖蛋糕,我自己做的,味道应该还行。黑森林和草莓乳酪就算了吧,老人家还是少吃点甜的。” 关于之前在南寿路撞见的事情,两个人没再提过,不过之后喻言想起之前江御景抢她草莓乳酪那次,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离训练基地那么远的地方买甜品。 停了停,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对不起哦。” 江御景没说话,垂眼看着她。 女人穿着一件藕粉色雪纺衬衫,衬得她皮肤很白,杏眼,眼尾勾着的眼线拉长了整个眼型,鼻尖侧面浅浅的一颗小痣。 手里一只蛋糕盒子,正举在他面前。 里边儿的蛋糕,边缘烤的金灿灿,黄澄澄的,似乎隔着纸盒子都弥散出来一股清甜的焦香。 她身后,云层很厚,乌压压的覆盖整片天空,空气闷潮,烘的江御景突然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不太舒服。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地方响起声音来,轻柔,微弱地,像是夏天池塘边打水漂,一块小石片轻飘飘丢过去,在澄澈水面卷起涟漪,一圈一圈的扩散,然后消失不见了。 快的让人来不及抓。 第14章 第十四颗糖 早上八点小区里很安静,阴天的风细细。 她说着对不起的时候,声音很小。 弱弱的,完全没了平日里飞扬的样子,软软咬着每一个音,一层一层滑进耳膜。 黑白分明的眼,澄澈又清明,睫毛又长又密。 三秒钟后,江御景别开眼。 从来没跟女孩子这么对视过。 喻言那边蛋糕举了半天,举的手臂都酸了,也不见人接,冲他踮了踮脚,“你到底要不要嘛?” 男人啊了一声,接过蛋糕,视线转回到她脸上,想了一下:“对不起是指什么,你承认自己跟踪我了吗?” “我没跟踪你。”喻言秒答。 江御景哦了一声,一手提着蛋糕盒子站在原地,没再说话。 半晌,黑眸一眯,突然倾身。 男人个子高,肩膀很宽,一大只一点一点微微倾斜过来,身上淡淡一点烟草味道,和肥皂味混在一起,有点奇怪,却奇异的还挺好闻。 喻言看着那张帅脸和自己越靠越近,漆黑的眸子里都能看到她自己了,下意识后退一步。 江御景维持着倾身的姿势,歪了歪头,抬手指指她左眼眼角:“你眼线为什么要画出去一块?” “……” 直男都这么可怕的吗? 喻言无语的看着他。 男人脑袋歪着,额前漆黑的碎发还沾着一点水珠,平静淡漠的脸,眼角下塌,好像有点困,眼底很重的黑眼圈,攻击性看起来非常弱。 于是喻言懂了,这人还没睡醒,此时战斗力只个小宝宝,毒舌技能点还在沉睡当中。 这样的江御景,不得不说,好像是比平时好玩那么一点点。 喻言勾勾唇角,想笑,伸手指指他的黑眼圈:“你就这么去吗?” 他没懂。 “你这个眼圈,快比你眼睛大了。” 江御景这次懂了,不太服气,“我眼睛哪里小了?” 喻言叹了口气,也没再打算解释,拉过自己的包包打开,翻了半天,拿出一只棕色的笔状物来。 她冲江御景招了招手,“过来。” 他没动,只垂眼看她,“干什么。” 喻言无奈,干脆向前两步,仰起头来看着他,“过来,低头。” 她表情看起来很正经,语气严肃。 江御景鬼使神差出奇听话地弯下了腰,凑近她。 女人拿着那支棕色的笔,扭出一点遮瑕来,沾到他眼下。 然后细白指尖触上去,点在他眼底皮肤上,动作轻柔,缓慢地一点一点的推开。 软软的,绵绵的触感。 有一点冰冰凉,有一点痒。 江御景看着那张近在咫尺专注的脸,很慢地眨了下眼。 五月中下旬msi季中赛结束,德玛西亚杯开赛,一个星期后是mak对战au——春季赛的时候把他们打爆了的队伍。 au中单是个很有名的韩援,个人能力非常强,无论是对线还是打团都很有存在感,所以小炮可以说是压力非常大。 小炮没试训过程直接签了首发,这段时间也只打过几场训练赛,虽然实力确实不弱,但是实际的比赛经验却完全没有。 再加上年纪又小,这几天来,他都处于一种微妙的焦躁状态。 大家全部看在眼里,苏立明甚至特地把小炮叫到他房间里去灌鸡汤,时间久到胖子都准备去扒门缝了的时候,两个人才出来。 小炮振作了两天,又萎了。 因为当天晚上,他rank遇到了au中单权泰赫。 然后他被对面中野抓爆了。 于是,喻言店里忙了几天以后带了新品去基地,敏感的察觉到只几天没见,这小白毛好像不太对。 往常话痨又活跃,一看见他就蹦跶着跑过来的少年,此时正表情呆滞的看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喻言走过来,看了一眼他电脑屏幕,是游戏视频。 她站在少年椅子后面,无声和旁边倒水去正走过来的胖子比了个口型,问——这是怎么了? 胖子端着水杯走过来,垂头和她小声咬耳朵,“后天我们有和au的比赛,结果他前两天遇到人家中单被打爆了,不过当时是因为对面打野一直抓中,其实solo我觉得他和权泰赫应该差不太多。” 他说着冲小炮电脑扬扬下巴,“喏,权泰赫的视频,看了两天了。” 喻言了然。 想了想,去厨房把带来的蛋糕切了,一小块装盘走过来,放在小炮面前。 眼前突然出现一块芒果慕斯,少年愣了一下,仰起头来看着她。 大大的清澈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然后嘴瘪了瘪,委屈巴巴,配合着一头小白毛,像个大萨摩,“言姐,我会赢的,你别开除我。” “……” 喻言被他小狗一样的表情瞧着,觉得自己心都化了。 喻言摸着他的小白毛,温柔道:“你要是下个礼拜比赛上再被对面按在地上摩擦,你就不用首发了,去刷厕所吧,我一个月给你开三千块钱。” “……” 小炮一脸惨白。 少年表情太惨烈,浪味仙看不下去了,头也没抬安慰道:“景哥有洁癖,他那屋的厕所是肯定不会让你动的,你能少刷一个了。” 小炮:“?” 一旁江御景敲懒洋洋的撑着下巴,扭过头来,言简意赅,“德杯而已,放心躺。” 小炮面如死灰嘴唇颤抖:“景哥让我放心躺,景哥已经放弃我了。” 喻言挖了一口芒果慕斯塞进嘴里:“中路崩了没什么,景哥carry啊,没有景哥翻不了的盘,翻不了扣工资,奖金也没有了。” 江御景动作一顿,“你那点奖金?还不够我三天油钱。” 喻言翻了个白眼,“那你以后奖金都别要了吧,奉献出来以后给大家买夜宵啊。” 小炮:“……” 那块芒果慕斯不是给我的吗…… mak和au比赛是在下午三点钟,南京举行,比赛前一天,小炮问喻言会不会来看。 喻言当时正窝在沙发里看日剧吃薯片,一口咔嚓一口脆,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为什么要去看,你如果真的被人家打成皮皮虾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刷厕所啊。” ——她是这么说的。 第二天中午,喻言独自一人下了上海到南京的高铁,一边刷百度地图打车找场馆,一边回忆他们订的是哪家酒店。 五月底,南京很热,又是正午,日光焦灼,烤的人好像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发烫。 喻言拖着个小行李箱出了高铁站,站在陌生的路口一脸茫然。 所以说,昨天她为什么要装逼,说自己不来来着? 第15章 第十五颗糖 喻言现在十分后悔。 她饿着肚子,顶着正午骄阳穿梭在南京陌生街道上,一点钟下的高铁,此时,已经是下午快两点。 好像也来不及找酒店放行李了,她只得地图搜索着场馆位置打车,然而出了高铁站走了十几分钟,也没看到有空车。 喻言欲哭无泪的蹲在街口,从来没有觉得打车是这么难的事情。 纠结再三,还是给苏立明打了个电话。 对面接起来以后,喻言喊了他一声。 “喂,喻言啊。”苏立明那边吵吵闹闹的。 喻言弱弱地问他:“你们现在在哪里了呀?” “刚到休息室了,怎么了?” “……” “哦,没啥。” “你们别输啊。”顿了顿,喻言冷静的说。 语气是她一如既往的帅气逼人了。 然而挂掉电话以后,她想哭。 两点多了。 她还想看着他们上场,还想看小炮看见她突然出现会有什么表情。 还想跟他们说一句,要加油啊。 毕竟是她认识他们以后的第一场比赛。 而且她是老板,还被小炮叫一声老大,自己战队的比赛,老大怎么可以不在场。 又过了十几分钟,喻言终于拦到一辆空车,结果路上又塞车,到场馆已经三点半。 门口有工作人员拦在门口,怎么也不让她进,最后还是mak的一个工作人员过来了,才算是把人带进来。 德杯看得人好像不多,后排的位置好像还有空,喻言跟着工作人员从后面去休息室的时候特地扫了一眼台上,已经没有人了。 打完了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紧张莫名的紧张,心脏砰砰砰的,走到那间休息室门前,眨眨眼,推开。 里面沙发上坐着几个男生,浪味仙在喝水,小炮在旁边听着苏立明说些什么一边点头,胖子在和江御景说话。 门突然推开,他们齐刷刷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喻言眨眨眼,开口问:“赢了吗?” 小炮没什么表情。 喻言心下一紧,看看苏立明,又看向江御景。 男人懒趴趴的坐在沙发里,长腿伸着,平静淡漠一张脸,看见她出现,眉梢扬了扬。 喻言看着他,又问了一遍:“赢了吗?” 江御景看了她一会儿,才淡淡嗯了一声。 喻言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没出完,就听见江御景又说,“赢了一场。” 喻言:“……一共几场?” “五场。” 喻言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那我们要赢五场?” “你是不是傻?”江御景用看弱智的眼神看她,“你知不知道三局两胜五局三胜这回事儿?” 喻言不为他恶劣态度所动,满脸愤懑,“那还要打两局?这群人怎么这么过分的啊,就欺负我们景哥老弱病残肾虚膀胱也不好,一局定生死不行吗?” 江御景:“?” 喻言一脸忧郁同情,“景哥,一局要打多久?我给你买尿片去呀?” “闭嘴。” 第二把,mak众人在喻言赢了有奖励的鼓励中出了休息室上场。 喻言坐在休息室看,第一次现场观看比赛,心情好像有些微妙。一个月前,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台上ban and pick已经结束,苏立明和au教练握手后回到休息室,男人推门进来,看着正襟危坐的女人,忍不住笑,“别紧张,能赢。” 喻言脊背挺的笔直,语气怅然,“我突然有种,看着自己的儿子上战场的感觉。” 苏立明:“……” “啊,我的大儿子们,要给妈妈争气啊。” “……” 上局mak虽然赢了,但是也拿的有那么一点难度,关键问题在于,小炮被压的太惨。 小炮打法很刚,一言不合就是怼,线只要有带深一点点的意图,对面打野就跟长在他脑子里的蛔虫一样过来蹲,一抓一个准。 这局刚开始也是同样的问题,下路虽然江御景的奥巴马拿了一血,但是小炮被对面抓了两次以后,补刀上的差距就明显拉开了。 “这au打野是不是爱上我了?沉迷于炮爷的美貌,忍不住来中路多看我两眼?”小炮咬牙切齿。 胖子乐了:“那你出卖色相诱他一波,让他下场让个龙给我们啊。” 浪味仙啧的一声,不乐意,“什么叫让?龙王你浪哥随便叫叫的?” 小炮被抓了两次,也学乖了,怂在塔下慢悠悠补刀,任由权泰赫怎么勾引他都不为所动,稳如泰山。 两边打野都蹲在中路虎视眈眈,而这边,the one也已经游走过来,江御景一个人在下路发育,中路形成一波三打二,拿下打野人头,权泰赫残血后撤,一波兵线刚好压过来,中路一塔血量被消耗了一半。 比赛进行到19分钟,中路一波团战,江御景扫掉两个人头起飞,浪味仙拿了峡谷先锋撞掉中路一塔以及二塔三分之一的血量。 第28分钟,mak在分别拆掉中下两座塔推过兵线以后率先开大龙,被au打野q进来惩戒抢掉。随即龙坑爆发一波团战,mak在龙被抢的情况下打出2换4,只剩下对面一个辅助仓皇而逃,折掉打野和辅助的mak三人果断拆掉中路高地塔和水晶。 最终在接近40分钟的时候打出对面一波团灭一波破掉了水晶,mak2-0。 喻言在休息室里,一直提着的肩膀终于放了下来。 她接触这个游戏一个多礼拜,虽然看的迷迷糊糊,但是却奇异的热血沸腾,整个人都燥起来了。 脸上忍不住笑意,她站起来蹬蹬蹬跑到休息室门口,开了门等着。 小炮走在第一个,一蹦一跳的看起来同样也非常开心,他后面是浪味仙。 胖子走他旁边,笑的一抖一抖的进来:“龙王我浪哥,被抢龙的滋味怎么样?贼爽的吧?” 浪味仙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黑着一张脸,眼镜都不反光了。 第三局mak赢的没什么悬念,ban掉了carry点权泰赫的三个英雄,江御景拿了一手寒冰,一支穿云箭横扫全场,千里之外取项上人头,团战残暴输出打出成吨伤害,充分展示了他疯狗型ad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 最后,当他们点掉红方水晶的时候,喻言甚至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五个大男生在观众席上爆发的欢呼声中走到旁边去和au的队员一一握手,小炮嘴角快咧到耳根去了。 灯光打在他们的脸上,年轻而稚嫩的,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 喻言想起一个月前,喻嘉恩在电话里平静的对她说的话——你可以不理解,但是你不应该质疑和轻视。 眼前的是他们的燎火战场,是他们的理想和荣光。 喻言等着他们回来,听着越来越近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感觉自己指尖开始发烫。 休息室的们咔嗒一声被推开,江御景第一个进来,怀里抱着外设,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喻言眼睛发亮的看着他,刚要开口—— “看清楚了吗?” 江御景平淡道。 “啥?”喻言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寒冰,学会了没?”江御景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走过来,“亏我还特地拿了寒冰给你教学,你发什么呆?” “……” 就像当头冷水一桶倾泻而下,喻言脑子里那点激动的热血苗苗全被泼没了,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眨巴眨巴,“你怎么不激动啊?” 男人慢条斯理把外设塞包里,头都没抬,“激动什么?” “赢了诶,我们赢了!3-0!”喻言提醒他。 江御景装好外设拉起包来,直起腰来看着她,眼神看起来有点怜悯,“你没赢过?” “……” 就你能。 喻言瞬间面无表情了,“看着我大儿子赢,还是第一次。” 江御景:“……” 即使大魔王面瘫着一张脸往死里泼冷水,小炮首战告捷是开心的不行了,晚上吃完饭回酒店的路上依然像个二傻子一样叽叽喳喳跟喻言讲故事。 “当时电光闪闪雷声大作,一道银蓝色大宝剑穿越召唤师峡谷破空而来,一箭——直接插在丝血克烈身上,那个准啊。”小炮啧啧赞叹,“我终于知道景哥开场第一句话就是‘给我拿个寒冰’不是膨胀来着。” 苏立明摇了摇头,“一选寒冰。” 胖子煞有其事地:“至少先给我们龙王抢个瞎子,他那蜘蛛,辣的我眼睛疼。” 浪味仙:“滚。” 胖子笑嘻嘻地搓着脸上的肉,“不过我本来以为景哥会拿大嘴,结果咋一上来就要了寒冰。” 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逼逼没说话的江御景鼻腔里哼出一声来,终于舍得抬起头。 他扬扬下巴,薄薄唇片勾出刻薄弧度,“给我那三岁婴儿操作八字步寒冰乖女儿抢的啊,现场实战教学。” 喻言:“……” 第16章 第十六颗糖 被嘲讽婴儿操作八字步寒冰的喻某人不服气,当场就准备和江某人solo一番。 喻言蹦跶着在江御景旁边挑衅,男人根本懒得理她,嗤笑一声大掌按住女人头顶,稳稳往前走。 他力气很大,喻言个子不算矮,但是被他这么一抓完全蹦不起来,第一次对自己的身高体型产生了怀疑。 喻言在他的大手掌控下奋力抬起头来:“你就是不敢。” “哦,我不敢。” “你怕被我打败,毕竟我是天赋型ad。” “我怕死了。” 喻言一个猫腰从他手底下钻出来往前跳了两步,然后转过身来,倒退着走:“景哥,你这样子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认识的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你。” 江御景不为所动:“是吗,能让你失望我就放心了。” 喻言:“……” mak第二天没比赛,一群人准备回酒店的时候发现时间还早,于是大腿一拍,觉得南京一趟来都来了,干脆决定去夫子庙逛一圈,等后天再美滋滋拿个德杯回去,也算不虚此行。 此时是晚上八点半,夜幕低垂,白天的热气和日光一同一寸寸被拉下地平线。他们订的酒店地段很好,到夫子庙二十分钟车程。 下了车往前走一段,挂着昏黄通红灯笼的夜市小吃街,即使不是休息日也依旧人山人海。 小炮看着整条整条街的小店和眼前攒动的人头,哎哟了两声,“作为一个有点知名度的宅男,这么多人我很是紧张啊,万一有我的粉丝认出来怎么办?” 胖子安慰他:“我当年刚打职业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后来景哥来了mak,我发现跟他同队根本没有别人出镜的机会,放心吧。” 小炮还是忧心忡忡:“那是你,我不一样,我长得也好看。” 胖子表情受伤的瞪了他五秒,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也就不在意了,抖着肚子往里跑,嚷嚷着要拜孔子当学霸。 即使他打职业以后再也没碰过纸笔一下。 喻言在后面看着两个二傻子扑腾着像是第一次出来玩一样兴奋,有点意外:“说好的网瘾少年都性格孤僻还有人群恐惧症呢?” 江御景站在她侧后面一点,只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没答话。几个人跟在小炮和胖子后面往前走,再往里面是个很大的店面,里面全是一个个小吃铺子,鸭血粉丝汤,炸豆腐,蟹黄汤包,梅花糕等等的,花花绿绿一大堆东西。 喻言第一次来南京,虽说上海也有类似的城隍庙,但是对这种小吃夜市是怎么都逛不腻。 她卷着袖子和小炮一起钻进去战斗了一番,乱七八糟买了一大堆,好一会儿才出来,手里拿着满满的东西分给他们。 最后走到江御景面前,喻言递给他一杯炒酸奶。 白色的酸奶结块卷成卷盘在纸杯子里,中间撒着葡萄干,芒果酱和果仁,上面一只翠绿色的塑料小叉子。 江御景垂眼看着,没马上接:“这什么?” “炒酸奶啊。”她纸杯子举在他面前,抖了抖,“超好吃的。” 男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看看她手里的那份,同样的白色酸奶卷,只不过上面淋的是草莓果酱。 又看看自己面前这个,皱着眉发问:“为什么我的是芒果的?” 喻言原本以为这少爷洁癖病犯了,正想说你不要这两份都是我的了,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愣了一下。 而后她想起基地里这人那一箱子的草莓牛奶,了然顿悟了,这人喜欢草莓。 草莓牛奶竟然不是个巧合,他是真的喜欢草莓。 反差萌吗你?大兄弟? 但是问题就在于,比起芒果,喻言也喜欢草莓。 正常来说,她肯定会拒绝然后槽他一顿的,然,这人刚刚赢了比赛。 喻言下不了口。 内心进行了一番复杂而痛苦的挣扎,她最终还是痛下决心,抬起头来。 手里的草莓炒酸奶,一点一点,向前,递了过去。 然后看着江御景那只熟悉的,修长好看的手伸过来—— 接过芒果味的那杯。 …… 诶? 喻言抬起头来。 夫子庙古旧街头,男人垂首而立,黑发边缘在夏夜被灯火染上柔软的轮廓。 长睫垂着,遮住下眼睑打下阴影。 鼻梁很高,中间有小小的一块骨头微微凸起。 注意到面前人的安静,江御景扬眸,“发什么呆?走了。” 喻言回过神,回头瞧了瞧,看见小炮他们都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他们,连忙转身往前走。 走了一段,突然诶的一声:“景哥。” “嗯。” “我突然发现,你长得好像还有点好看。” “……” 江御景似笑非笑挑眉:“你发现的真早,眼神挺敏锐。” 喻言边走着边挖了一勺炒酸奶塞进嘴巴里,叼着叉子:“你上台打比赛的时候,是不是下面的女生都不会看比赛光看你的脸了?” “不是。”江御景淡淡道,“我比赛打得比我脸还好看。” “……” 你还真一点都不知道谦虚怎么写。 她叉子咬在嘴里,正默默吐槽着,就听见身边男人啧的一声。 喻言抬起头来正想问这少爷又怎么了,江御景空出的一只手已经抬起,捏着她嘴巴里塑料叉子的尾端抽出来。 这叉子一次性廉价制品,边缘是薄薄的塑料,她含的紧,又没防备,被他这么突如其来一抽,边缘锋利塑料薄片嚓的一下从舌尖嫩肉上快速划过,一阵刺痛。 喻言嗷的一声捂住嘴,手里的炒酸奶啪嗒掉在了地上。 她也顾不上,只觉得舌尖上痛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泪眼婆娑抬起头来,只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江御景被她这副样子搞的也愣住了。 喻言眨巴了下眼,大颗眼泪顺着掉下来,捂着嘴呜呜呜呜了半天。 “……” 江御景:“……你说话。” “舌头破了!你混蛋啊你突然抽我叉子干什么啊!” 女人表情惨兮兮的,眼圈里还含着水光,哀怨又愤怒的看着他。 江御景看看他手里的塑料叉子,也反应过来了。 他转过来和她面对面站,上前两步,低下头:“我看看。” 喻言只湿漉漉瞪着他,也不动。 江御景抿了抿唇。 好半天,她捂的死死的手才缓慢地放下。 舌尖伸出一点来,粉嫩柔软的,像含羞的花瓣,软绵绵探出口,一点点晶莹。 上面竖着有一道不浅的口子,此时正往外渗着血,一丝丝的猩红色血液混杂着唾液在她舌尖蔓延开来,红艳艳,水亮亮的在他眼前。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上移抬眸和她对视。 女人还很凶的看他,只是一双杏眼泪汪汪的,看起来没了威慑力。 心里某处倏地一下,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软的塌陷下来,又忍不住凶她:“谁让你含的那么紧?” 喻言想打他,口齿不清地:“还怪我了?谁知道你突然抽我叉子!” 江御景皱着眉:“这里人这么多,你就那么叼着叉子走,撞到人危不危险?” “那你倒是跟我说一下啊,很痛的好不好……”她含着声,糯糯地,可怜巴巴,带着哭腔,“它还在流血我都感觉到了血要止不住了,我要失血过多而死了呜呜呜江御景你个混蛋……” “……” 此时小炮他们早就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他们俩。 他们旁边就是秦淮河,河面上灯影摇曳木船摆桨,女人蹲在文德桥边,一副身受重伤命不久矣的样子。 虽然她只是舌尖被塑料叉子划破了而已。 然而被她一双双黑漆漆的眼那么泪汪汪的瞧着,江御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叹出一口气:“去医院吧。” 喻言呆住,也顾不上舌头痛,泪水一下全憋回去了:“啥?” 男人平静的看着她:“我送你去医院,让医生往你的舌头上擦点碘伏,消消毒,止止血。” “……” 第17章 第十七颗糖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面色平淡。 语气认真的让人想打他。 喻言抬起头来,眼里还带着水光,瘫着张脸看着他:“擦点啥?” “碘伏,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叫法?黄药水?红药水?”江御景顿了顿,继续道,“你要是喜欢,再涂个绿的。” “……” 这个人都没有同情心的吗? 喻言蹲在桥头没动,就仰着脑袋,面无表情地提醒他:“是因为你,我才受伤的。” 江御景好像被噎了一下:“你没口腔溃疡过?” “你现在是在推卸责任吗?” 男人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那怎么办,我给你舔舔?”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扯,彼此好像互怼习惯了,话没怎么考虑脱口而出。 只是字句落地瞬间,两个人同时都愣了一下。 喻言先是呆了一秒,然后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缓缓地,默默向后蹭了两步。 “……” 她眼神防备的看着他。 想了想,又往后蹭了一点儿。 江御景:“……” “景哥,原来你是这种人。” “不是……”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是没想到你竟然——”她说不下去了,一脸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闭嘴。” 本来还打算拉人起来的手干脆插回口袋,江御景深吸口气,板着张脸:“起来,你舌头破了腿也不好使?” 喻言好无辜的眨眨眼:“我腿麻了。” “……” 江御景原本已经进了口袋的手再次伸出来,动作停顿了瞬间,伸到她面前。 男人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明晰,掌心有细腻的纹路,在夜晚斑斓的灯火下透着无法浸染的白。 喻言抬臂,与之相比小了一圈的手掌轻轻搭上去。 他五指合拢,抓着她略微使力,将人顺势拉起来。 小小白白一团被他大掌整个包起来,温热的触感,软乎乎,绵绵的,像是没骨头。 他将人拉起来,看着她站稳,然后松了手。 指尖被她的温度染上一点奇异的热感和酥麻,顺着神经末梢和毛细血管急速上窜,势头猛烈又安静。 江御景下意识的蜷了下手指,试图控制它蔓延。 喻言舌尖已经不流血了,但是依然满嘴血味,卷舌的时候酥酥麻麻的刺痛。 她咂咂嘴,感受了一下那腥甜的味道,又抬头,刚想说话,看到面前的男人突然偏过头,朝她身后看去。 喻言下意识也跟着他回过头去往后看。 她身后文德桥上,站着两个男人,穿着白色短袖,其中一个正蹦跶着朝他们摆手,一脸傻狍子的笑容和小炮一模一样。 另一个安安静静站着,唇角上扬,一双桃花眼,一弯,眼尾开出比这灯火还斑斓的花来。 这人一双顶好看的眼睛,实实在在把人惊艳到了。 而她被美□□惑着的这段时间,两个人已经走过来了,喻言终于可以近距离看清他的脸,皮肤很白,头发是深咖啡色。 笑的很温和,又有点惊讶,微微挑眉,看着江御景,叫了一声“seer。” 咦? 她视线依依不舍从他脸上移开,仔细辨认了一下对方白t恤上的图案,终于认出来。 这不是au的队服嘛。 再仔细看看这两个人,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眼熟的。 只是她当时注意力全在我方人员和比赛里,没去看对面的人都长什么样。 不过既然是对手。 喻言脊背瞬间挺直,笔挺的站在那里,下巴微不可查的扬起一点点来,脸上带了一点微笑,气场瞬间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了。 她站在旁边听他们说了几句话,au的两个人就打招呼走了,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小桃花眼身上一点薄荷味飘过来。 喻言啧啧啧三声,看着那道白色的背影,朝江御景侧了侧头:“au这个高个子的,买过来要多少钱?” “……” 江御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这高个子的,au中单权泰赫,把他买过来你可能会永远失去你的小试吃pio。” 人名和脸终于对上了,她了然:“就那韩援?” “就那韩援,他旁边那个小个子是今天把中路抓爆了的打野。”他补充道。 喻言点点头:“景哥,我本来刚刚觉得你长得还挺好看了,只能说人,果然还是不能对比。” “?后天的比赛mak失去了ad,四打五吧。” “现在经过一对比,我觉得你好像比前一分钟更帅了那么一点儿。” 江御景嗤笑一声,唇边却翘起来了,瞥她一眼:“话讲这么溜,不疼了?” “疼啊,疼死了。” “还流不流血?” “流的。”喻言狂点头。 “哦,那你凝血功能有问题,去医院吧。” 男人单手插着口袋懒洋洋往前走,眼皮无精打采垂着,从喻言的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分明的颚骨线条,顺着往下是脖颈,中间喉结凸起,说话的时候轻微颤动。 修长挺拔高高的一只,又是个衣架子身材,一张即使放在娱乐圈里也能稳赚不赔的帅脸。 也的确引来了一路上不少女生的侧目就是了。 他们没过桥,而是原路返回往回走,喻言正出神想着,江御景步子停了。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注意到身边没了人,回过头去看他。 人群之中,夜幕之下,两个人隔着两步的距离,安静对视了几秒。 “你腿太短跟不上了吗?要不要我走慢点?”喻言说。 江御景没理她,转身直接往旁边的店里走。 喻言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之前买小吃的那个地方。 江御景穿着黑色的衣服,挺拔背影穿梭其中,在一个店面旁边站定,讲了几句话,然后安静站在那里。 他头顶是圆形灯泡明亮灯光,侧脸看起来安静又懒散。 不一会儿,江御景出来了,走到她面前,手里一只纸杯子递过来。 喻言低头。 白色醇浓的酸奶卷,中间撒了葡萄干,果仁,还有一层晶莹的草莓果酱。 她看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接,只仰起头来看向他。 男人习惯性垂着眼,也不急,手里的东西就那么举着,等着她, “刚刚那杯不是掉了。”他淡淡道。 喻言慢慢眨了下眼,接过纸杯,喊了他一声,“景哥。” “说。” “你为什么不给我再加一勺果酱,你是不是不想多花那一块钱?” “……” 第二天没有比赛,喻言本来是打算后天德杯结束一起回去,结果突然接到安德电话,说颜果要辞职。 小姑娘这一走走的毫无预兆,甚至没有提前打过招呼说明,喻言纳闷,问安德原因,男人在那边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说了个人名出来—— 汤启鸣。 她先是一愣,完全意料之外,随后反应过来,冷笑了两声,没让安德继续说下去。 这三个字一出,喻言全明白了。 第18章 第十八颗糖(含入v公告) 颜果是喻言一手带起来的,小姑娘很有灵气,也好学,再加上其实喻言只比她大一岁而已,两人关系也还不错。 明天是德玛西亚杯决赛,要不要回去,喻言依然有点犹豫。 早上九点半,她盘腿坐在酒店单人床床边,一脸纠结。 她坐着的那张床上,江御景半身掩在被子里,手臂撑着床面支起上半身,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可以吓哭小朋友。 一看就是刚被吵起来非常不爽的样子。 然而他的不高兴态度对喻言造不成任何影响,她像没看见一样,弓身撑着下巴,皱着张脸:“景哥——” 她刚来得及叫他一声,江御景抬手挡在她眼前,打断, “谁让你穿着牛仔裤上我的床的?” “……” 喻言忧郁道:“我遇到了无法抉择的大危机,你在意的竟然是你的床。” “哦,行,那你说,如果不是mak基地被战斗机空袭这种程度的问题我就把你丢出去。” 男人声音里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头发睡得有点乱,右边比左边要塌一点点,看上去莫名可爱。 看都没看她,懒洋洋半瞌着眼倚靠在床头。 “我前男友和我学生勾搭在一起了,我学生现在要退学。” 江御景眼睛唰地睁开了。 漆黑眸底还缠着惺忪雾气,缓缓开口:“所以?你发现你对你前男友旧情复燃余情未了?” 喻言有点苦恼:“但是我那前男友是个渣男,我怕小姑娘被骗。” “她没成年?” “比我小一岁。” “哦,那她自己的行为自己不能负责?你操什么心?” “但是,明明知道对方是个渣男了,就这么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总觉得……”喻言皱了皱眉,没说下去。 男人慢悠悠打了个哈欠:“那你就提醒她一下。” “那如果她不听我的怎么办,陷入爱情中的人,眼神可能不太好。” 江御景眉梢挑了挑看着她, “你是她妈?” “……” 喻言皱着脸想了想,蓦地,她扑腾着直起身来,半跪在床上,脑袋往前凑了凑:“景哥,我们能赢的吧,明天。” 男人轻描淡写瞥她一眼,鼻腔嗯出一声。 女人瞬间塌了眉,看上去有点失望:“那我更想看了,怎么办,能输吗?要么你打个假赛吧?” “……” 江御景靠在床头,抬臂,冲她招招手。 喻言撑着床往前,蹭过去。 他长臂一伸,食指抵着她额头往后推,轻微一个使力,喻言啪叽一下,仰倒在床上。 酒店的床很软,上面还有一层被子,她脊背贴上去床垫弹了两下,人陷下去了。 “……” 喻言挣扎着爬起来,怒视过去。 江御景看着她在被单里挣扎,表情平淡,唇边翘起的弧度却奇异柔和:“放心。” 喻言一愣。 “回家等着,会赢的。” 喻言买了当天下午的高铁票,回到上海下午四点。 她没回家,直接拖着箱子去了店里,一推门进去,就看见安德在跟颜果说话。 小姑娘眉眼精致,往常的灿烂笑容没了踪影,此时只垂着眼,表情很淡。 喻言拖着箱子,走过去,脚步声和箱子拖动的声音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撞出突兀响动。 她看着颜果,平静出声:“愿意跟我聊聊吗?” 小姑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先是皱了皱眉,最后犹豫着点头。 两个人走到二楼角落一张桌坐下,喻言脑内还在组织喻言,颜果先说话了。 微微低了低头,跟她道歉:“喻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抢走他的。” “……” 喻言:? 抢走谁? 喻言挑着眉,没说话。 颜果长叹口气:“其实我知道的,分手以后你心里还是在乎启鸣的,你也在等着他来找你吧,等着他服软道歉,我很抱歉,在你们俩感情有问题的时候出现。” 喻言嘴角抽了抽:“我们俩感情没什么问题……” 颜果一脸同情:“喻老师,大家同为女生,我明白的。” 原本,喻言找颜果聊聊的目的是想提醒她一下,现在看来,这姑娘毒中的深,恐怕没办法解。 于是,她撑着脑袋,也就当听她讲故事。 要走人了,讲话也似乎没什么好顾虑的,这大半年来,喻言从来没见过这么巧舌如簧的颜果。 她似乎总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她,跟着她,偷偷的做记录,喻言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都没说。 甜品或者任何与吃有关的这一行,最开始本来就是这样的,从最基层跟着默默记,偷偷学,只是,在这个阶段之后就一定要有自己的东西在里面才行。 喻言不介意,也就任由她,甚至刚和汤启鸣分手那会儿,颜果为他说情,喻言也都全没在意。 万万没想到,这汤启鸣本事是真的大,连她身边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喻言这么想着,就听见颜果说:“是我主动去找启鸣的。” “……” “啥?” 喻言懵逼。 小姑娘眼神坦然平淡:“我有的时候觉得人生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东西可以出国去最好的学校学,毕业回来家里就给你在这种地方开店,那么好的男朋友说不珍惜就可以不珍惜。” “明明我们差不多大,我要叫你一声老师。”她看着她,眼神古怪,小声地,“我真的,很嫉妒你。” 喻言心情复杂,憋了半天想出来一句:“你也可以不叫我老师,我不介意的。” 颜果不在意的样子笑笑:“那天他来找你,我说我可以帮忙求情,然后就留了他的联系方式。你把那张纸条丢掉以后,我就找他了。” “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因为你太幸运,所有东西都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从来都不知道珍惜?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拥有的?” “他真的很喜欢我,他说要给我开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店,不用做学徒,也不用打工。”小姑娘一脸憧憬,笑的甜蜜,顿了顿,抬头看她,“你会成全我们的?对吗?” “……” 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你妈。 喻言话都不想说了,微微一笑:“那我先祝你幸福吧。” 直到最后,她都没再说什么,看着穿白裙子的小姑娘出了店门,越走越远,眼神渐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安德在她旁边挑眉,好笑:“难得见你这么深沉的时候。” 喻言无精打采的趴在吧台上:“是啊,难得有我看人看走眼的时候。” 安德想了想:“其实,颜果本质上不是个坏孩子,嫉妒是人类的劣根性。” “聪明,好胜心强,有天赋,心眼其实不算坏,有点小心机我倒也不是很介意,关键是小姑娘瞎,你说怎么办?她瞎这可让人怎么办?”喻言声音闷闷的。 安德笑出声来:“你这话讲的好像你已经年过半百看破红尘了,爱情是盲目的,有些事情要撞了南墙才知道。” 喻言撇撇嘴:“就你们意大利人懂爱情哦。” “哦,当初谁刚见到汤启鸣的时候也觉得他温柔的绝无仅有,一杯奶茶赐的良缘?” 这次喻言没接话,发着呆,好半天才嘟囔了两句。 “你说什么?”安德没听清。 “我说,她其实说的也有道理,有些时候,人生真的很不公平。”喻言哀叹一声, “我能怎么办,我这么优秀我也不想啊。” “……” 安德:“?” 当天晚上,喻言本来想给江御景发条加油的微信,打开以后翻了半天,才想起来认识了一个月,她连这个人的微信好友都没有。 好像只有手机号。 想了想,还是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 等她洗完澡出来,拿过手机来看,对方竟然,没回她信息。 喻言湿着头发,脑袋上顶着条毛巾,也顾不得擦,鼓了鼓腮帮子,手指灵活按键盘。 【?】 【你不回我信息?】 【你连我的加油短信都不回,过分不过分?】 【来自老板的加油短信都敢当没看见了,扣工资。】 【奖金也没了。】 一分钟后,喻言电话响了,小炮打来的。 她接起来喂了一声,气势汹汹:“江御景呢?你告诉他下个月让他喝风过日子吧他被开除了我要引韩援了!” 对面安静三秒,男人熟悉声线响起:“作什么作?” “……” 喻言反应过来,“景哥?” “嗯。” “你不回我短信。”喻言控诉。 “我手机,欠费单停。” 喻言举着手机,眨眨眼:“哦,比赛加油。” 江御景沉默了一下,半晌,慢悠悠,不高不低的声音才顺着电流丝丝缕缕爬过来, “明天给你把德玛西亚小金杯捧回去装水喝。” 喻言得到了大魔王膨胀的答复,决定信他一次,安心甩了手机睡觉去了。 只是第二天一早睡醒,她打开微博扫上首页,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江御景(mak.seer)禁赛一场。】 “……” 喻言:????? 第19章 第十九颗糖 喻言难得睡个懒觉, 原本是计划着连带一套顺便赖个床的,结果江御景突如其来的禁赛, 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而对此完全摸不到头脑理解不能的不止是喻言一个人, mak的官方微博已经炸开了锅。 德玛西亚杯的热度虽说不如lpl春季赛和夏季赛等等,也经常会有人说这完全就是个msi之后被韩国爸爸打的太惨用来挽尊的比赛。 但是会看的人其实也不少, 关于江御景禁赛的那条微博下面清一色全是爆炸留言—— 【景哥禁赛??你在开玩笑?虽然德杯水分大但是也不是这么玩的好吗?】 【下午决赛了上午说要禁赛?在逗我?】 【恭喜foi。】 【卧槽景哥干嘛了要禁赛???】 【真的瞎搞,不过还好是德杯,夏季赛你禁一场试试看。】 官方微博上的说法也十分含糊,并且是俱乐部私下做出的惩罚措施。 一个小时以后, foi战队官方发出了公告, foi战队san禁赛一场。 于是, 原本还一头雾水的老粉们瞬间就都懂了。 foi战队的san,曾经是mak战队首发中单,春季赛前突然转会到foi战队来, 当时也算是声势浩大圈内众所周知。 听说san在mak战队的时候,和江御景之间的关系就已经非常不凑合了,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后来两个人终于爆发, 大吵了一架, 最终以san走人结束。 恰好那时候辅助the one手臂受伤无法出席春季赛,mak战队春季赛丢了中辅两人, 可谓重创。 再加上, foi战队本身又是江御景老东家, 他刚来打职业的时候签的就是foi, 后来转会到mak,两个战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可以说是爱恨纠葛的非常缠绵。 这次德杯又是两个战队宿命般的对决,比赛前期两个c位分别禁赛,原因就非常好猜了。 这两个人又吵起来了呗。 在百度加围观科普到这些以后,喻言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非要总结概括一下的话就是,想有个任意门直接开到南京,把江御景按在地上打一顿。 床也没心情赖了,她干脆爬起来简单洗了个战斗澡,然后直接跑到隔壁mak基地窜进了工作人员办公室,了解前因后果。 老板来问,工作人员自然老实交代的。 事情发生在今天上午,而且还确实是,闹了不止一点的很大不愉快。 队员赛期一言不合就突然搞叛逆这问题不小,旁边又有不少人目睹,两个战队都不想闹大,于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息事宁人的处理方式,意思意思禁赛一局强行把事情压下去了。 这男人,前一天晚上还在跟她说肯定会赢,第二天就跟人互怼去了? 喻言翻了个白眼:“江御景和这个san到底多大仇?” 工作人员小伙子意味深长地:“血海深仇。” 喻言眨眨眼:“景哥不会是被san抢了女朋友吧?” 工作人员嘴角一抽:“据我所知,至少打职业这几年,景哥好像是没有过女朋友的。”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抢辅助的仇,其实和抢了女朋友也差不多了。” 喻言:“??” 她保持着一个听八卦的人应该有的热忱表情,坐在椅子上转着圈圈:“这个是san暗恋我们the one?” 工作人员小哥:“……” 正常来说,喻言这完全就是在八卦。 但是她是小老板,询问队员之间的矛盾似乎就变成合情合理的事情了,只能算成老板来调查了。 于是工作人员也毫无保留的,知无不言了。 这位小哥很适合讲故事,聊起天来生动形象,还有动作示范,普通话流利标准,声音也挺好听。 就是废话太多。 喻言听了半个小时,总结下来—— 这个前中单不出所料,也是个脾气不好的大魔王型,属爆炸果实的。虽然说平时这两个大魔王也会有意见不合,但是并没有到要闹翻的程度。 然后,the one手臂受伤以后,江御景的状态很长时间变得特别差,san恰好提出想转ad,并且自己偷偷练了有一段时间。 听到这里,喻言wow了一声。 都准备鸠占鹊巢了,这还忍得了? 不能忍的。 再然后,没有然后了,san走了。 故事听完,喻言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拓展一下。 她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抱着个抱枕脑补了三万字的小虐文,顺便解决掉了江御景的一排草莓牛奶,下午比赛时间一到,就跑去客厅开电脑,打开德玛西亚杯的直播。 网页刚打开,又被她秒关掉。 不想看。 听天由命。 她干脆开了游戏沉迷召唤师峡谷,先是登录了自己的账号,想了想,又关掉了电脑。 走到江御景电脑前,坐下,开机,上游戏,开了排位。 ad位,秒选寒冰。 动作流畅自然,一气呵成。 男人游戏id上mak.seer几个字母一出现,队友全部在近聊疯狂打字—— 【我滴妈,seer???】 【真是seer啊!】 【飞一波飞一波。】 【我队友竟然是seer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能吹到老。】 喻言保持着seer这位选手平日里被大家所熟知的高冷作风,一言不发,操控着手里的寒冰直奔下路,驰骋疆场去了。 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这一沉迷,好几个小时过去了。 晚上五点,喻言瘫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终于舍得关掉游戏。 她走到茶几前,把上面一排空的牛奶瓶子拿过来,全都放到了江御景桌上,想了想,又从冰箱里捞了两瓶出来,出门,回家。 走之前,她还体贴的帮忙关掉了灯。 毕竟电费,还是要她爸来付的。 两个小时后,一波三折征战德杯的mak大军终于回到了基地,胖子直接哀嚎着瘫倒在了沙发上,小炮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掏出手机开始刷贴吧。 刷到一半,咦了一下。 胖子一眼瞥见他手机屏幕上的贴吧界面,嗬的一声,一把抓过小炮肩膀,兴冲冲地:“来来来,让我看看我们可爱的网民们把景哥喷成什么样了。”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结果他头凑过去看,没想到这帖子上面还真的是江御景的名字。 发帖的楼主一楼先是贴了几张截图。 第一张,id是mak.seer的寒冰,1/12/3。 第二张,id是mak.seer的寒冰,3/15/2。 第三张,依旧是那个熟悉的id,数据1/9/5。 以此类推,惨不忍睹,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帖子标题是:【我本来以为自己上了景哥的宇宙无敌霹雳战车,结果没想到是辆灵车。】 楼主语气崩溃,字里行间不难看得出来,他已经快哭了。 小炮和胖子默默地,没敢出声地把整栋楼围观下来,抬眼瞅了瞅当事人,正站在自己的电脑桌前发呆。 “诶,景哥,你是不是被盗号了啊?”胖子挠挠头,没忍住问他。 江御景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露出他桌上那一排空牛奶瓶。 胖子:“……” 小炮:“我觉得,可能不是被盗号了吧……” 江御景没说话,瘫着张脸把桌上的空瓶子一个一个捡起来丢进垃圾桶,然后开电脑。 然后,他对着他钻三的号,和那一整排的负战绩,沉默了片刻。 鼠标拖动往下翻,他突然勾勾唇角,笑了一下, “还能拿到人头了,有进步。” 胖子:“……” 怎么办,景哥是不是生病了? 对于他那毁天灭地的战绩江御景并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完全明白这女人在向他表达愤怒,不仅没生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有点想笑。 想了想,男人穿鞋,出门,被小炮叫了一声,“诶,景哥,你干啥去。” 他摆摆手,没回头,“抽根烟。” 夏夜空气逼仄,闷热而潮湿,江御景靠在门边看向隔壁。 离得不远不近的两栋房子,屋子里灯火通明,客厅拉着窗纱,朦朦胧胧之中,侧窗能看见一个男生的脑袋。 江御景:“……” 一个男生的脑袋? 男人黑眸望过来三秒,喻勉唰地一下把头缩了回来。 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微张,又紧张又兴奋,牙齿直打颤。 他有点呆滞的反应了一会儿,然后嗷地一声窜进厨房里,激动道,“姐!我看见seer了!” 喻言自顾自地开烤箱,没理他。 “他和我对视了!” “三秒!!!” “整整三秒!” “可能有四秒。” “seer好帅啊,本人怎么比电视上看起来还好看?” 喻勉兴奋的就差在她旁边蹦高了。 喻言啪唧一下,关上烤箱门,嫌弃地抬起头来,“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什么来吗?”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地,“想起什么来?” “那些看偶像剧看到男主出场时候的小姑娘,浑身上下都在控制不住的往外冒粉红色泡泡。” “……” 喻勉也没怎么被嘲到,依旧保持着高度开心的状态,趴在流理台上,“诶,姐,你说他现在还会站在那里吗?” “我哪知道。” “姐,我好紧张。” “怎么办,我想再去看一眼。” “但是我不敢。” “万一我又跟他对视上了怎么办?”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偷窥他的变态?” “……” 我感觉你就是个变态。 喻言深吸口气,抬起头来问他:“你这么喜欢seer啊?” 少年毫不迟疑:“那当然,我崇拜他,他是我偶像。” 喻言点点头,撑着下巴,也趴在流理台上,问他:“那你想不想,见见seer,面对面地跟他说说话,顺便揍他一顿?” 喻勉:“?” “开玩笑的,我的意思是和他握握手。” 她话问出来,少年陷入了沉思。 然后,很认真的抬眼看着她:“那我能不能和他合个影,再要张签名?” “……” 我为什么会有个这么少女心的弟弟? 喻言没再理他,直接出了厨房开玄关门出去。 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过去的时候,江御景人还在,手里捏着根烟,细小的红色光点扑朔。 男人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一如既往懒懒散散的表情。 不知怎么,看着他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一股火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蹿起来了。 喻言脚上还穿着拖鞋,也没管,直接皱着眉走下台阶踩过去。 她在他面前站定,仰着头,个子矮他一大截,气势却不输,“比赛前怼人去了?你好帅啊你?” 江御景没接话,漆黑深邃的眸看着她。 他今天可能早上起得早,或者睡的不怎么好,两只眼都翻成双眼皮,眼尾看上去像是开了扇。 男人咬着烟,蓦地,笑了一下。 嘴里的烟燃的差不多,他掐灭,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瞳仁里明灭一点光, “放心。” 他平时的声线其实不沉,此刻可能是因为刚抽完烟,听起来音色略哑,有点沙沙的,平缓又低沉,好似能带起空气震动。 一直隐匿在阴影里的手,缓缓抬起来,手上勾着一只金色的奖杯,杯柄上还系着红丝带打成的蝴蝶结, “给你喝水用。” 喻言怔住。 下意识伸手接过去。 很大的一只奖杯,双手捧过的时候有沉沉的重量,喻言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回过神来瞪着他:“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赢了就行了?” 他眨眨眼,缓慢地嗯了一声,眼底有很深的暗色和疲惫。 喻言想起今天上午的时候,工作人员说的话—— “the one不在的那段时间,景哥状态真的很不好。” “紧接着san就走了,一下子中辅两个位置没了人,心态很明显就有点崩了。” “本身c位就只剩他一个,还要指挥,一个小决策失误就会导致全线崩盘,景哥又是那样性格的一个人。” “他那段时间自己给自己很大压力,整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状态都看得出已经快要沉到底了,经常几天几夜不合眼看录像,打排位,队友根本劝不动。” “春季赛后期才算是终于好了一些,老实说,那个时候我们真的都在想着输了也挺好,赶紧结束掉算了,他那个样子,就一个人顶着这么熬下去真的熬不住。” 喻言歪了歪头,回过神来。 江御景依旧是黑衣服,黑裤子,半靠着的姿势站在那,和不久之前的那个夜晚有很高的重合度。 区别在于,此刻她就站在他面前,两人之间一步的距离,隔着一只奖杯。 夜风柔和,身后有蝉鸣声,声声入耳。 空气中弥漫着甜点的香味,甜丝丝的,从她身上带过来,被柔风卷起,缭绕在他周身。 她今天没化妆,柔软的杏眼,眼角下面的皮肤上沾着一点白色糖粉。 江御景手臂抬起,指尖轻缓触上去,蹭掉她眼下白白糖粉。 因为常年打游戏,男人指腹带着薄薄的茧,顺着眼底中间的位置一寸一寸的向后划,抹至眼尾,最终停在眼角尾翼上。 喻言眨眨眼,长睫扫过他指尖,酥酥麻麻的痒,“景哥。” 江御景垂手,“说。” “德杯结束了。” “嗯。” “我们赢了。” 他挑了挑眉,提醒道,“夏季赛马上开始了。” “春季赛然后msi,紧接着德杯,德杯之后又夏季赛,你不给自己喘气的时间吗?”喻言目瞪口呆。 江御景看着她的表情觉得好笑,抬手戳了戳她脑袋,“一个星期之后夏季赛开幕,哪有喘气的时间?小炮又是新人没经验,lpl也没打过,我至少还要再撑几场,等我们中单carry起来。” 喻言等他说完,半天没说话。 手里捧着金色的奖杯,手指卷着上面的红色蝴蝶结带子,诶了一声,叫他的名字。 江御景应了一声。 喻言看着他想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慢慢开口, “你十八岁就开始打职业,三年不算短,有些道理我只接触电竞一个月,我都明白,可是你为什么不懂?” “你应该明白什么叫做队友的吧?你应该知道,站在你身边的这几个人,他们存在的意义与价值是什么吧?” “无论是小炮,浪味仙,胖子还是the one,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强啊,你就不能信任他们一下吗?” 他身后,mak基地的灯光正对着面前的人,显得她五官更加明晰宁和。 干净的杏眼,明澈通透,黑白分明。 安静看着他的时候,像是能望进人心里去, “你现在这种想法,是在瞧不起谁啊?” 满满一锅鸡汤煲完,江御景不为所动。 就那么靠着,垂眼看着她,表情都没变,一点反应都没有。 喻言鼓着腮帮子,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教育一次人得不到回应,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她手一伸,把奖杯塞进男人怀里,江御景伸手抱住,女人手臂已经抬起,踮着脚尖,白嫩小手举得高高的拍了拍他的头。 江御景怔愣。 男人头发比想象中还要柔软,很好摸,喻言满意的收回手,带着笑意看着他,“seer小朋友要加油啊,虽然你也很棒,但是还是要信任其它的小朋友。” 她声音难得柔软,带着一点诱哄的味道,掌心带着温热的触感,又轻又稳的落在他头顶。 抽手的瞬间指尖擦过耳际□□的皮肤,一点热源蔓延,熨烫开了一大片。 这边幼儿园大班喻老师任由他发怔,已经把德玛西亚杯抽回来了,没忘了自己出来的目的,直接问他:“seer啊。” 江御景抬眼:“又是什么鸡汤?” “……” 喻言被噎了一下,“不是,我只是想问一下,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 江御景:“???” “我有个弟弟,特别喜欢你,想看一眼seer真容。” “……哦。” 喻言把江御景带回来的时候,喻勉已经扒在侧窗口偷偷看了好久了。 少年在看见江御景把手里的德玛西亚杯递过去的时候表情:? 看见男人手指贴在自家姐姐脸上的时候表情:??? 看见姐姐踮起脚尖摸了摸大魔王脑袋的时候表情:??!!! 直到他目睹着这两个人肩并肩走过来的时候,喻勉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了。 他瘫着一张脸站在窗前,看着江御景跟在喻言后面进来,波澜不惊地:“你们俩是在谈恋爱吗?” 喻言手一抖,捏着的奖杯差点掉地上。 那边喻勉已经走过来,没看喻言,直勾勾瞧着江御景。他个子高,虽然还在生长期,比江御景矮上那么一点点,但是也足够和他平视。 少年脸上表情倒是很镇定的,完全没了之前兴奋激动的满眼冒光的样子。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喻勉抿了抿唇,不自然的别开视线,语气有点孩子气:“虽然你是我偶像,但是姐姐是我的。” “……” 江御景还没想到要说什么,少年再次转过头来看向他,脸上表情纠结又苦恼:“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你能不能……跟我合个影?” “……” 等人走了之后,喻勉小心翼翼的捧着手机盯着里面那张照片看,犹豫又纠结,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设置成了屏保。 他转头,看向自家姐姐:“姐,你真的要跟seer在一起吗?” 喻言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啃苹果,头都没抬:“我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摸他头?”少年顿了顿,“你都没摸过我头……” 喻言按遥控器的手一停,好笑的扭过头去看他:“喻勉同学,你今年8岁吗?” “但是你竟然摸他头,你对他比对我还好。”喻勉阐述事实。 “我还天天给你烧饭吃,我也没给他烧。” 少年要哭了:“你还打算给他烧饭!” 喻言无语看着他:“怎么回事儿啊?他不是你偶像吗?不是女朋友和seer同时掉进水里肯定先救seer的那种至高无上的地位吗?” “那不一样。”少年摆摆手,“我想象不到seer成为我姐夫的画面,有种自己被两个人同时抛弃了的感觉。”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想象这种不存在于现实中的画面?”喻言翻了个白眼,赶他去睡觉,男生不情不愿的蹭起来上楼,走了一半,又回过头来,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一脸沉痛,“姐,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就上吧,没事的,不用顾虑我。” 喻言:“……” 第二天下午,喻言照常去店里呆了几个小时之后打道回府拐进mak基地,她到的时候几个人都已经醒了。 江御景也醒了。 喻言选择完全间接失忆忘记自己昨天幼儿园老师哄小朋友一样炖了锅鸡汤这回事,蹦跶着跑到桌前开电脑,一边扭头看向旁边男人:“景哥,来双排呀?” 江御景轻描淡写扫她一眼:“你一个青铜段怎么跟我双排。” 喻言完全没有心理压力:“我拿喻勉的号,他让我帮他上个大师。” 小炮哇地一声,想到了昨晚江御景直接掉到了钻三的那个数据,默默为这位素未谋面的喻勉点了个蜡。 女人那边已经开了游戏,指着界面,“你看,喻勉钻二,你就比他高一级,很合适啊。”她笑的挺灿烂,“而且跟我双排很减压的。” 江御景从表情上来看好像对她的话不是很赞同:“我觉得打完我可能会想把你丢出去,从此mak这个战队解散了。” 他这么说着,手上还是接受了右下角跳出来的好友申请和邀请。 喻言二话不说,秒寒冰。 江御景沉默了十秒,最终,选了个娜美。 小炮:“卧槽。” 胖子:“卧槽。” 浪味仙:“卧槽。” the one:“……” 江御景不顾队友在旁边疯狂爆粗,选了个辅助以后跟着寒冰去了下路。 炸的不止mak战队上中野辅,还有他们这局比赛的队友们。 左下角聊天频其余三个人在不停地狂疑问。 【seer辅助?】 【seer拿娜美??】 【我昨天贴吧看到一个楼主遇见seer疯狂灵车漂移的帖子,我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我可能遇到了个假seer。】 “……” 江御景瞥了眼旁边一脸平淡完全不虚的女人,啧了一声。 然后很快,他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也是可以打辅助的。 因为喻言的寒冰,有史以来第一次,在比赛结束的时候打出4/2/6的战绩。 她开心的看起来快热泪盈眶了,点掉对面水晶的瞬间,嗷的一声跳起来,含情脉脉看着江御景:“景哥!我的!” “……” 江御景手指僵了一下。 “我的辅助!” “……” 江御景:“啧。” 第20章 第二十颗糖 喻言说到做到, 之后的几天里,她每天拉着江御景双排三百场。 女人脑子好用, 学东西很快, 再加上手速不慢,操作细腻, 意外的还挺有打游戏的天赋。 并且此时,她的寒冰已经有了一定熟练度了,如果她是用自己的号一点一点打上去,那么现在起码白银勉强往黄金靠的水准了吧。 但是现在, 他们打得是钻石局。 喻言手上的号, 钻二。 她就不得不抱着江御景的金大腿, 在他塔姆娜美布隆的保护之下苟延残喘。 于是,夏季赛开幕赛之前一个礼拜,mak战队完全没了紧张训练气氛, 一反常态地,整个房子从一楼到三楼从三楼到阁楼都能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叫。 “我要死了!!!!!” “景哥保护我!!” “景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御景!你能不能别浪了!你回来看一眼你的ad!!” “江御景!!!!!” “……” 江御景在mak呆了近两年,从来没产生过如此强烈的, 想要转会的冲动。 真的吵。 耳膜都要被她喊穿了。 有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江御景趁着回家补装备的空档, 扭过头来看向身边的女人,手指伸过去, 拉了一下她耳麦线。 喻言正一个人在下路小心翼翼的补着兵, 身后江御景不在, 她一步都不敢往前, 只慢悠悠的补刀。 耳麦突然被人拉住,她下意识随着那股力道歪着脑袋,后退了两步才转过头去,看向他:“怎么了?” 江御景没说话,食指一根竖起,伸过去,抵在她唇边。 慢悠悠嘘地一声,声音低低丝丝的,带起气流。 修长一根手指压住她柔软唇瓣,指尖微凉,轻轻一点压力。 喻言愣住。 男人常年打游戏的指腹带着薄茧,摩擦上柔嫩的唇,咝咝啦啦的痒感。 江御景眯起眼。 女人唇片嫣红柔软,指尖上的触感好的让人舍不得放手,绵绵软软,湿湿润润的,像布丁。 她没愣过五秒,面前电脑屏幕一黑,被对面点死了。 喻言扭头看过去,嗷的一声,接下来又是一顿哭天抢地的呜呜呜。 她扭头的瞬间唇片擦过他食指指腹,柔软摩擦。 江御景垂眸,食指和拇指轻微搓动一下,抿了抿唇,才重新握上鼠标,出了泉水往下路走。 mak的ad轻松加愉快的带着小学生打钻石局的排位上分,这边小炮就没那么快乐了,因为是新人,缺乏比赛经验,他连着几天被苏立明按着去开会研究。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波,小炮钻出来接水,端着个水杯刚刚好迈出会议室的门,就看眼电脑前自家ad的手指头怎么就怼在自家小老板嘴边上来了? 这对娱乐下路双人组的小动作就被中单抓了个正着。 小白毛今年芳龄十九岁,沉迷电子竞技数年至今,打从懂事起就不知道异性两个字怎么写,虽然读书的时候就因为一张清秀的小脸蛋收到过情书表白无数,但是他一心只有英雄联盟,女朋友是诡术妖姬乐芙兰。 即便不开窍到如此程度,他也知道正常人是不会打着打着游戏突然去摸人家小姑娘嘴的,pio陷入了沉思,不算很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么一点点奇异的不自然。 他蹦跶到沙发上蹭到正拿着ipad看录像的胖子旁边:“胖哥,你有没有觉得景哥最近有点不太对啊。” 胖子没抬眼,“所有人都透出一股恋爱的酸臭,只有我散发着单身的清香。”他语气平静从容淡定自然道,“他最近对不对我就不做评论了,但是昨天我rank遇到了au的打野,他已经问过我好几遍seer是不是要转辅助了,还问我mak是不是买了新ad。” “然后呢?” “然后我说,ad会不会换我不知道,但是我们的小老板最近好像有点想买你们家权泰赫。” 小炮大惊失色,瑟瑟发抖,忘不掉德杯上被权泰赫支配的恐惧:“言姐不要我了吗?我要变成替补坐板凳了吗?” 少年一张小嫩脸皱着,胖子抬头,嘿嘿一笑:“紧张啥啊你,你跟权泰赫,怎么说也有四六开了,不要慌,要是真买来了,顶多bo3让你上一场,bo5两场。” 小炮脸色煞白:“你一星期前还说我们俩五五开呢。” “你一个月前还说权泰赫和他们打野加起来才能打得动一个你。” “牛逼不让人吹的吗?” 关于景哥不太对这个话题就这么被岔开了,不过江御景最近号上那一整排的辅助英雄选择确实是意外的取得了战略性蛊惑对手的作用,几乎所有的战队都在怀疑mak是不是藏了一手牌。 不然夏季赛开幕前一个礼拜,ad开始疯狂的练辅助英雄,这就没道理啊? 当天下午,喻言x江御景这个下路组合连赢三把,甚至有一把喻言拿了个非常干脆利落的双杀。 小喻总心情好,大腿一拍决定,今天不叫外卖了,她亲自下厨做个好吃的。 她当即卷起袖子开始捋头发,女人很瘦,穿着宽松的白色雪纺衬衫和黑色铅笔裤,脚上踩着双浅蓝色毛绒拖鞋,□□出的一截白皙脚踝显得更加纤细。 绑头发的时候,嘴里咬着根皮筋,手臂曲起上抬,胸口的布料撑出美好的弧度。 喻言绑了个高马尾,前后甩了甩,发梢一点擦过旁边坐着的男人脸侧,直接走进厨房,开了冰箱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了一遍。 除了零食牛奶啤酒可乐,什么都没有。 喻言仔细扫了一圈,咋舌:“你们平时都是吃什么活下来的?” “我们抱着烧饭阿姨和外卖员的大腿过活。”浪味仙说。 胖子抱着厨房流理台旁边的柱子,哇地一声:“我们喻妹还会烧饭啊,厉害厉害。” “肯定不可能达到专业水平了,不过意大利菜或者家常菜什么的没什么问题。”喻言谦虚道。 “我们景哥家常菜做的也好吃啊!”胖子立马说,“像什么家常红烧牛肉面,家常翡翠鲜虾面,家常老坛酸菜面——” 江御景一眼斜过来,胖子赶紧闭嘴了。 基地没食材,喻言打算去超市买点回来,小炮蹦跶着想跟她一起去。 只是人还没蹦起来,被楼上下来的苏立明按回去了。 苏教练手里拿着厚厚一叠不知道是啥的东西拖着少年后衣领把他再次拉回了会议室,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半边玻璃的会议室里,小炮的脸色和他头发一样白,就像要虚脱了一样。 浪味仙同情的摇了摇头:“这就是新人啊。” 他这句话刚说完,会议室里苏立明站起来了,走到门边,推开,一个脑袋伸出来:“浪味仙,你也过来一下。” 浪味仙:“……” 胖子在一边开心的双下巴都快颤起来了,扭头问喻言:“喻妹你买多少东西啊,好拿哇?我跟你去帮你提袋子啊?” 喻言简单列了列需要的东西,扫下来一圈:“不用,东西不多,我自己去就行了。” 胖子哎了一声,一边屁颠颠的把包给喻言拿过去递上,江御景坐在沙发里,拿着胖子之前在看的ipad看视频,抬起头来:“你去超市?帮我带箱牛奶。” 喻言刚要应,反应过来:“一箱?” “嗯,一箱。”男人表情很认真。 喻言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让我帮你把超市搬回来?” “你拿不了吗?” “你一定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吗?” 江御景点点头,手里的ipad放到了一边:“那我跟你一起去。” 男人说着,翘着二郎腿的大长腿放下,站了起来,走到桌边摸了车钥匙挂在手上,走到玄关,穿鞋,出门。 动作一气呵成。 喻言跟在他后面出去:“走路十分钟的地方,你还打算开车过去?” “不然呢?我一会儿抱着箱子走回来?”江御景已经把车按开,绕过去开驾驶位车门,喻言也走过去,刚准备开副驾驶门上车,想起来这个人有点奇怪的癖好,好像不喜欢别人坐他副驾。 于是动作一顿,原本已经搭上车把的手放开了,往后走了两步开门钻进后排上车。 喻言在后面坐好,等了几秒,江御景那边才拉开车门上来。 一上来他就顺着后视镜看她:“你为什么不坐前面来?” “……” 喻言呆滞了一下:“我上次坐前面你不是把我赶下去了吗?”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 喻言面无表情:“我都坐好了。” 江御景哦了一声,他发动车子,倒出车位,停在路边,不动了。 喻言等了一会儿。 他回过头来,看着她, “那你要不要坐到前面来?”江御景说。 “……” 我怀疑你脑袋是不是有点残疾? 第21章 第二十一颗糖 喻言觉得, 江御景这个人有的时候会有一些,非常让人捉摸不透的举动。 比如说就因为踩他一脚, 这个人可以小气吧啦的一记就是小半个月, 比如说明明非常娘炮的喜欢喝草莓牛奶但是她之前带来基地的蛋糕他基本没怎么动,理由是, 少爷不喜欢吃甜食。 再比如说,之前还一副‘我的副驾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坐没有解释’的架势的人,现在却在车都发动了以后,停在路边问她要不要到前面去坐。 喻言琢磨了一会儿, 觉得这大概就是男人打开心门的一个信号了, 说明作为一个天赋型的ad, 她的操作水平已经得到了她的辅助的认可。 喻言心头一喜,十分感动,然后面无表情的拒绝了他, “我不要。” 超市不远,步行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开车过去晚高峰, 车流量大, 到了也差不多一刻钟。 两个人进了超市, 喻言推着车子一排一排货架走过去,挑好了清单上需要的东西, 刚好走到冷冻区。 冷柜里面摆着各种酸奶牛奶奶制品, 还有满满一排的草莓牛奶。 她停下了脚步, 看着那排排玻璃瓶子, 语气有点感慨怀念,“景哥,你还记得吗?” 江御景嗯了一声,似乎也想起来,唇角勾起。 “一个多月前,就是在这里,我善心大发把最后一瓶草莓牛奶让给了你,第二天你就抢了我的乳酪。” “……” “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下次还有机会在这里碰见你,我一定把所有的草莓牛奶全买下来,不管这架子上还剩多少瓶。” “然后再踩你一脚。”喻言说。 “……” 江御景唇角的笑意僵住了。 他低垂着眼,看着一脸一本正经的女人,一字一字,缓慢地:“以后我的草莓牛奶,你一瓶也别想喝了。” 喻言眉梢一垮:“你一定要这么残忍的对待你的ad吗?” “在你承认自己本来打算再踩我一脚的时候,你已经不是了。” “行吧。”喻言点点头,“但是你还是我的辅助。” “……” 江御景:“啧。” 于是两人再次回到基地,众人发现他们的ad大佬表情看起来异常柔和,心情好像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好。 不过现在已经是辅助大佬了。 喻言烧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五菜一汤,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小炮上桌夹了第一筷,红烧肉肥瘦相间,连着十分有嚼劲的肉皮,上面浓郁酱汁包裹,入口唇齿留香。 小炮嗷嗷嗷的站起来,满脸冒星:“好吃!言姐你为什么什么都会弄,你嫁给我吧!” 少年年纪小,性格也活泼,喻言又有个弟弟,蹦跶起来的时候让她不由自主的就想宠。 “谁教你这么会说话的?”喻言戳着他的白毛把他按下去,“好好吃饭,苏教练还等着你呢。” 他旁边,胖子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辅助大佬江御景,感觉大佬原本温柔的气场好像起了那么一丝丝波澜变化。 胖子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明哲保身闭嘴安安静静埋头吃饭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小透明,并在心里默默为小炮点了个蜡。 饭后,喻言没留直接回了家,走之前顺便从江御景刚搬回来的箱子里抽了两瓶牛奶。 喻勉已经从图书馆回来了,抱着一摞书堆在茶几上写卷子,听见开门声,眼神很犀利的扫过来:“你刚回来。” 喻言把钥匙挂在墙上:“是啊,我刚回来。” 少年放下笔,平静叙述:“你吃过饭了。” 喻言挑了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你已经开始给他烧饭了,几天前你还跟我说你不会给他烧饭的。”喻勉哀怨的看着她,“姐,你这样下去我会对seer脱粉的。” 喻言想笑:“你对seer的爱意就轻而易举被一碗红烧肉抹杀了,这么薄弱的吗?” 喻勉大惊失色:“你竟然还给他做了红烧肉!我在你家呆了这么久了,你给我烧过一次红烧肉吗?” “……” 关于自家弟弟每天就蹲在家里脑补江御景已经成为他姐夫这件事,喻言从刚开始的觉得好笑,被他在耳边叨叨叨多了也开始觉得心情有那么一点微妙,她在把这件事情跟季夏说了以后,换来对方的一阵诡异沉默。 五分钟后,女人电话直接打过来了,声音听起来平静淡然:“我刚刚搜了一下喻勉这个姐夫的名字。” “……不是喻勉他姐夫。” 季夏没睬她:“他竟然还是个有百度百科的姐夫?” 喻言平躺在床上敷面膜,不敢动,说起话来牵动起嘴角面膜纸:“所以都说了不是。” 女人那边拉着图片一张张看下去,摇头感叹:“长得还挺帅,原来电竞少年里还有长成这样的?我要入圈了,他有没有双胞胎兄弟姐妹什么的?” “你问我还不如再往下拉一拉百度百科。” “你对你弟的姐夫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啊。” “……” 非要说我弟的姐夫吗?你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 喻言走人之后,mak基地这边一片奶足饭饱之后的宁静祥和。 苏立明石头剪子布输了去洗碗,其他几个人坐在沙发上,小炮瘫在角落里,享受了一会儿难得没有苏教授来抓他的闲暇时光。 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整天都没摸过一下的手机,刚准备来一把说走就走的手游。 “pio,来双排。”江御景突然出声。 小炮手一抖,手机直接掉在胸口,撞上胸骨,有点疼。 他没反应过来,抬起头看看江御景,一脸呆滞:“啊?” “后天就夏季赛了,来练练gank。” “……” gank个屁,老子是个中单又不是打野——小炮心里想。 “好的景哥!没问题景哥!”小炮说。 小炮心里苦,好不容易晚上吃好饭可以摸会儿鱼,还被大佬拉去双不知道哪门子的排。 少年憋憋屈屈的开了游戏排位,江御景玩了好几天辅助终于打了一次ad身心舒畅,整个人都放飞自我了。 放飞到,他慢悠悠在下路发育了一波以后,从河道穿过去,跨越了半个召唤师峡谷,点掉了小炮的蓝。 已经走过去了蓝爸爸就差一刀收入囊中的小炮:“???” 己方打野:??? 聊天框—— 【seer???】 【seer是本人?】 【pio不也是mak的吗?】 【这是什么,mak战队双c位闹矛盾了?我们是炮灰吗?】 小炮在旁边快哭了,叫了他一声,江御景理都没理,一箭射掉自己家中单的蓝buff以后,头也不回不再留恋一分一秒,窜回了下路。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的姿态淋漓尽致。 小炮这局拿了个暗黑元首辛德拉,没有蓝buff非常难受,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这只是个开始。 整场比赛,江御景没有让他拿到过自家野区一个蓝。 一个,都没有。 最后打野盲僧实在看不下去了,打信号帮小炮反了对面的。 三十分钟后比赛结束,江御景神清气爽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小炮欲哭无泪:“景哥,我做错什么了?” 江御景拍了拍少年一头白毛:“一个carry的中单,不能只靠蓝buff。” ……carry个屁,老子一个辛德拉你不给我蓝?? “我明白了景哥。”小炮说道。 扭过头,抹了一把委屈的眼泪。 所以说,他到底做错什么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颗糖 隔天lpl夏季赛开幕赛, 喻言被喻勉不动声色的教育了一顿。 比赛在周四, 于是礼拜三的早上, 少年去学校之前坐在桌边叼着吐司片满脸严肃的看着她:“姐, 明天lpl夏季赛开始了, 你知道吧?” “嗯,怎么了?”喻言把自制的果酱瓶子给他推过去。 “现在seer是不是给你打了好几天辅助了?” 喻言挑了挑眉:“你没电脑还了解的这么清楚?” “不只是我啊, 现在满贴吧微博都是了。什么mak战队ad连练三天辅助英雄,mak出奇制胜, 诸如此类的。”男生接过果酱瓶子扭开, 挖了一勺涂在吐司片上,然后递给她, “我同学也来问我, 为啥这几天我玩的全是寒冰,战绩那么垃圾id还天天和seer挨在一起,以为我要去打职业了。” 喻言接过少年递过来的吐司咬了一口, 含含糊糊地:“哦,所以呢?” 喻勉眨眨眼:“所以,虽然我快对seer脱粉了,但是你是不是因为讨厌他, 所以才故意天天去找他双排?” 喻言一愣:“啊?”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开始津津有味的脑补, “诶, 姐, 你说明天的夏季赛上会不会看见seer长剑红瓶对着线呢补刀补着补着突然去旁边插眼了?” 喻言:“……” 我只是想帮他减减压而已。 如此一来, 喻言不敢再去找江御景了,在店里厨房窝到下午两点,安德看着一盘一盘往外推的甜品终于忍不住进去了, “你再做下去,今天这些卖不完的全都要丢掉了,你知道你会赔多少钱吗?” 喻言手里举着个打蛋器,塌着眼:“我很无聊。” 安德挑了挑眉:“你最近是不是在接触电子竞技?” “是啊是啊。” 我不光在接触电子竞技我还有个战队。 安德点点头:“下个礼拜有个蛋糕预定。” “不接不接。”喻言摆摆手,“就说店主的闺蜜要生了,我要去伺候月子。” “是一个电竞战队的赞助订婚要用吧,是叫什么,foi?”安德说。 喻言头唰地抬起来了,“叫什么?” “嗯?” 喻言难以置信:“foi?你确定是那个电竞战队foi?蛋糕房那么多他们为啥来这里订蛋糕?” “好像说是那老板娘喜欢吃咱们家之前的新品。”安德顿了顿,“就是你一个多月前的那个,渣男去死。” “……” 这老板娘真有个性。 喻言面无表情:“那为什么就订婚了?我以为她会失恋。” “那个老板娘说,今天下午三点左右再来找你具体商量一下,毕竟她一辈子只打算订一次婚。”安德抬手看了看表,“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 喻言的店开了小半年,店面颜值高,味道好,地段也不错,后来又被几个微博博主推荐了个遍,再加上意大利学成归来的美女西点师店长和混血帅哥咖啡师的噱头也非常足,因此也算是家比较出名的网红店了,只是没想到,这foi的老板娘还挺潮挺小资。 下午三点零五分,这位小资的老板娘慢悠悠轻飘飘的推开了彩绘玻璃大门,大波浪,白皮肤,烈焰红唇,配上一条连衣小红裙,手上一个香奶奶家小包包。 总之是一个看起来就很老板娘的女人。 喻言也是个轻熟风格爱好者,她站在吧台后面上上下下扫了她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女人的鞋上。 她脚上的那双高跟凉鞋看起来有十厘米。 喻言眯起眼,不动声色的蹲下身,从吧台下面抽出她之前放在这里忘记拿走的高跟鞋鞋盒,打开,又把自己脚上那双三厘米的小短跟脱了,换上。 再次直起腰来以后整个人都拔高了一截。 女人穿着垂坠感很好的深灰色缎面薄衬衫,铅笔裤,脚上一双蓝灰色细高跟将她整个小腿线条拉长,喻言抬手把绑着马尾的发圈拉下来,柔软黑发倾泻披散。 然后,她垂着头,拉过包包打开,快速掏出一支唇膏盲涂补完。 抿了抿唇,喻言将一边头发别到耳后,微微一笑,迈着稳稳的步子走出柜台向老板娘走过去了。 站在吧台后面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安德:“……” 女人真是可怕的生物。 小红裙老板娘在悄声问了旁边的店员以后,小店员红着个耳朵,往吧台这边指了指。喻言刚好出来,余光瞥了一眼他们店颜值门面的店员小帅哥红着的耳根,唇角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走过去站定:“你好,我是店主。” 老板娘红唇一勾:“你好。” 声音低哑,带着淡淡的烟腔。 性感的喻言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想清嗓。 等反应过来以后,喻言觉得自己输了。 这是一个光凭借着声音就能让人爱上她的老板娘,不是一双高跟鞋和一支410可以超越的。 喻言把人带上二楼隔间,率先开口:“您是需要订婚蛋糕是吗?” 服务生端上来两杯咖啡,老板娘微微颔首道谢以后,端正坐在那里缓慢道:“对,因为我未婚夫是一个电子竞技战队的主赞助,所以我们的订婚宴想弄成那种主题模式的。” 喻言愣了一下,没听懂:“主题模式?” 老板娘优雅的抿了一口咖啡:“喻小姐知道英雄联盟这款游戏吗?” 喻言点点头:“知道。” “那喻小姐一定知道电子竞技了。”老板娘眼睛亮了亮,“foi战队您听过吗?” 怎么没听过,不就是90万买下我家辅助一年然后又挖走他情敌的那个战队嘛。 喻言犹豫了一下,再点:“嗯,我知道。” 老板娘松了口气:“那就好解释多了,因为我未婚夫做电竞行业很多年了,所以这次请来的也大多是同行的人,包括一些电竞选手什么的。”她笑了一下,继续道, “而我和他之所以能够结缘,也是因为我cos了他非常喜欢的女警,所以我们这次订婚宴,想弄一个英雄联盟主题模式的,也希望蛋糕能够尽量跟着这个主题来。” “……” 你准备把你一辈子只有一次的这么重要的订婚宴当成漫展来搞的吗老板娘?这样合适吗?? 喻言勉强理解,半开玩笑道:“尽量跟着主题来吗,那您蛋糕是喜欢峡谷先锋形的还是纳什男爵形的?” 老板娘皱着眉头抉择了一会儿,然后很艰难的问她:“能不能各来一个?” “……” 您可真是幽默。 在和这位如梦似幻的老板娘委婉解释沟通完毕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喻言挂着完美微笑将人送走,然后瘫着张脸疲惫的回来了。 一进来就忍不住开始吐槽:“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和听起来智商都挺高的女人说出的话这么不带脑子?她竟然问我能不能做个和大龙同比例的蛋糕出来?她准备让我怎么做?把天花板顶穿吗?” “然后呢,你怎么说?” “我拒绝了她,我说您真是活在梦里这么精彩绝伦的屁都放得出来。” 安德动作一顿,讶异了:“你就这么跟她说的?我看她刚刚走的时候表情不像啊。” “我当然是在心里说的。” “……” foi家大老板的订婚宴定在下周日晚上,听她的意思是很多战队都会来。 夏季赛是每周周四周五周六周日四天有比赛,周日晚上比赛结束时间刚刚好。 只是周日那场比赛输了的那队大家马上订婚宴碰面,那画面岂不是很尴尬。 喻言翻了翻赛程表,看到周六没有mak的比赛时松了口气,虽然她根本没觉得mak会输。 不过其实转念一想,好像无论有没有比赛,这两个战队之间的关系都很尴尬。 竟然帮自家战队的竞争对手做蛋糕,喻言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卖国贼。 晚上,挣扎了一整天的小喻总回到家,看了眼灯火通明的隔壁,最终还是没忍住。 内心做了一系列思想斗争以后,她跑到楼上喻勉房间里,把少年的望远镜搬下来,架在了客厅侧窗窗边,架起,撅在那里闭着一只眼往外瞧。 喻勉:“……” 男生坐在客厅里看着她:“姐,你干嘛呢?” “我在看他们是不是在认真训练,明天就是夏季赛开幕赛了,你知道喻嘉恩先生每年要花掉多钱在这上面吗?我当然要看看他们有没有偷懒了。”喻言头也没回道。 “……” 喻勉:“哦。” 第二天,mak战队的比赛在下午第二场,晚上七点开始。 一行人准备出发的时候,小炮特地给喻言发了条微信,问她会不会来看。 对面回复很快:【你们会输吗?】 小炮秒回:【当然不会!】 【那不就行了,比赛加油。】 小炮坐在车里,哭丧着脸抬起头:“言姐说她不来看辣qwq。” 浪味仙推了推眼镜:“你是不是有点姐控?” 苏立明一脸高深:“女大三抱金砖。” “喻妹好像21,其实也只大了两岁。” “景哥也21。”小炮接道。 胖子哇地一声:“那他们俩谁生日比较大?喻妹生日几月啊?我记得景哥是八月底?八月多少来着?” 一车的男孩子,对于生日这种细节问题向来都是不太敏感的。 于是问题一出,众人齐刷刷地扭过头去,看向坐在the one旁边窗口位置的男人。 江御景被几道视线齐齐看着,沉默了一下。 然后扭头看向小炮:“你们俩什么时候加的微信?” “……” 众人:? 第23章 第二十三颗糖 夏季赛开幕赛下午五点开始, mak战队到达比赛场地的时候是四点。 他们在休息室里看完了第一场bo3, 第三局结束,红方基地被点掉的时候, 小炮磨了一下后槽牙, 浑身一抖。 浪味仙余光瞥见, 转过头问他:“紧张?” “有点燥。”小炮跃跃欲试。 苏立明手中纸卷敲了一下少年脑袋:“这几天怎么教你的,别太浪。” 男生捂着脑袋仰起头,嘿嘿笑:“要是能杀呢?” 苏教练顿了顿, 平静地说:“能杀就怼死他。” 小炮:“嘿嘿嘿嘿嘿嘿嘿。” 狂暴流中单得到许可, 嘴角咧的老大。 时间差不多, mak战队上场。 其中小炮作为第一次登上lpl舞台的新人,解说介绍的同时收到了不少目光追随。 白毛蹦蹦跳跳的在自己位置上坐好,苏立明帮他扣上耳麦调整外设,少年对着镜头笑, 露出一口小白牙。 浪味仙坐他旁边拍了拍他脑袋。 mak这次夏季赛第一场就是对战的春季赛冠军bm战队,蝙蝠侠战队打法很诡,主要原因在于, 他们有个路子非常野的打野。 bm战队打野金在孝, 娃娃脸,大眼睛, 一笑起来嘴边两个小酒窝,中文好的不像个韩国人。 就是这样一个长得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朋友, 一手男枪一手蜘蛛两大招牌英雄, 抓哪路崩哪路, 野区追着对面怼,一打二丝血拿双杀,反差萌拉了一票的姐姐粉亲妈粉。 于是ban and pick开始,mak在红色方几乎毫不犹豫地ban掉了金在孝的蜘蛛。 胖子诶了一声:“其实可以先抢个盲僧的啊,不过狮子狗也在外面,龙王你要哪个?” 浪味仙镜片反光:“都可以,随便carry。” 小炮直拍大腿:“给我拿艾克给我拿艾克我要艾克我要艾克!” 江御景指尖敲着桌子:“给小炮拿个辛德拉。” “景哥。” 小炮快哭了,“您看今天我的蓝……” 男人正了正耳机:“放心,让浪味仙帮你反。” 小炮:qwq 晚上七点四十分,bp环节结束,比赛正式开始。 喻言坐在观众席,身边是鼎沸人群,震耳欲聋喊着mak和bm的队名,粉丝们手里举着各种小横幅和字牌,上面写着队员们的名字。 她旁边一个姑娘正抱着个江御景的大幅相片呜呜呜哭。 喻言:“……” 小姑娘哭着哭着,突然扭过头来,通红的眼睛看向她:“你也是mak的粉吗?” 喻言琢磨着自己到底算不算是mak的粉,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嗯了一声。 她声音刚落,女孩子又开始呜呜呜,抽着鼻子:“你也喜欢seer吗?” 尾音拖得很长,擤着鼻涕瞪着眼看着她,手里的seer大幅相片还往她面前推了推。 喻言看着那张放大版近在咫尺的江御景面瘫大脸,嘴角没忍住痉挛性一抽:“嗯。” 那女生眼睛亮了亮,开始打嗝了:“我也好喜欢seer啊他真的好好!好喜欢单眼皮的男生!” 喻言:“内双。” 睡不好的时候还会翻成双的。 女生没听清,眨了眨眼,头凑过去一点:“什么?” “没什么……” 这个时候比赛开始,喻言也扭过头去,认真开始看比赛。 她第一次坐在观众席的这个角度看他们的比赛,也是第一次知道,mak的粉丝有这么多。 还有应援……感觉像是在看演唱会。 头顶大屏幕上,mak战队处理的非常细致,双人路已经平稳转线到上路。 解说笑了:“感觉有the one的seer和没有the one的seer完全就是两个人啊,我还记得他春季赛的时候,打的真的凶。” 解说b也笑:“哪里能看得到他这么平和冷静的对线发育转线运营,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找架打的路上,基本上都是野区或者团战一锤定音的。” “这就能看得出指挥在一个队伍中所起到的作用,整个队伍的风格都会发生转变,我记得mak的队长和指挥都是the one,春季赛那会儿因为the one缺席所以seer暂时指挥。” “包括其实你现在也可以感受得到seer的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气啊,感觉完全就是the one在后面拉着他告诉他你慢点你慢点,别凶别凶,架一会儿我带你打。” “而且其实从之前德杯的时候就看得出来,这位新中单pio也是一位很激进的选手啊,年轻人嘛,都血气方刚,可以理解。” “mak的打野爸爸和辅助妈妈都不容易啊,心里想又多了个娃要操心了。” 两个辅助你一句我一句,这边mak装备已经差不多成型,从阵容上来说的话mak战队在前中期要比bm强势一些,比赛在25分钟左右,mak处理完兵线以后选择大龙逼团。 而这个时候bm大龙肯定也是不能放的,于是龙坑一波团战,胖子克烈直接烤熟三个人,江御景拼死带走对面男枪然后被秒,小炮辛德拉最后收割。 bm折掉打野,大龙被mak收入囊中,几个人在这边一边打龙,小炮边向江御景致敬:“感谢我们ad,今天牺牲自己和金在孝同归于尽为整个团队换来了这个大龙。” 胖子:“人民永远记得你。” 江御景瘫在椅子上:“快点打完。” 第一局打了45分钟,最后被mak险险拿下,喻言听着周围人的欢呼声长长出了口气,她旁边的姑娘又开始热泪盈眶,怀里紧紧抱着的江御景的大脸都快被她勒变形了。 喻言默默地从她前面过去,准备去个厕所。 刚走两步,被人叫住了。 声音熟悉,清朗的男声, “言言?” 喻言脚步一顿,没动,表情僵住了。 她身后,汤启鸣三两步大步走到她面前。 喻言翻了个白眼。 怎么就忘了这个祖宗也是江御景的粉? 汤启鸣那边表情很是自然淡定,没有一点尴尬的意思,微微笑了笑,似乎有点讶异:“你也来看比赛?你什么时候开始看lpl了?” 喻言想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看着他:“关你屁事?” “……” 汤启鸣面色一顿,也没太在意,表情又有点为难地:“关于果果的那件事——” 他没说完。 喻言挑眉:“这件事情我知道,她跟我说了。” “言言,其实你知道——” “我不知道。”喻言有点不耐烦,打断他,“汤启鸣,既然已经分手了那大家干脆一点吧,行吗?你也像个男人一样好吧?你跟颜果在一起那是你们俩的事情,我只能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祝你们幸福。” 喻言踩着高跟鞋,又站的高了一阶,看起来比男人还高一些。 垂着眼,尾翼被眼线拉长上挑,眼睫又浓又密,漆黑的眼幽幽看着他:“也希望你能给你的下一代积点德,有些缺德事情还是少做点好。” 她说完,干脆利落回头,走人,脚步看起来有点急。 喻言是真的急。 感觉再跟这人多说一句话,她膀胱就要爆炸了。 从洗手间出来,喻言终于觉得自己获得了新生,慢悠悠的回到原来的位置,她身边的姑娘正滴溜溜着眼看她。 喻言眨眨眼,不明所以。 “刚刚那个是你前男友吗。”女孩子先说话了,一脸崇拜,“对不起哦,我刚刚不小心听见了,但是你好帅啊!” 她说着,把自己手里那个变形了的江御景巨幅照片塞到喻言怀里:“你也喜欢seer的吧?这个送给你了,你真的好帅!好喜欢你!那些垃圾前男友就应该这样对他们!” “……” 喻言:“谢谢你……” 第二场比赛金在孝在前期疯狂带起节奏,几波出其不意的gank完全建立起线上优势,后期对野区的恐怖控制力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mak到后面几乎很难翻盘,最终还是输掉了比赛。 看着自家战队的水晶被人点破,喻言心里一点一点的揪起来,死死地抱着怀里的江御景大照片,眉梢眼角全都塌下来了。 她看着台上的几个男生下台的背影,站起来出去,走到走廊尽头的楼梯间。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空旷安静的楼梯间平台,喻言掏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拨了电话。 那边忙音响起,喻言等了很久,没人接。 她挂了电话,看着黑掉了的手机屏幕,有点发呆。 好像也对,马上就要第三场比赛的,就那么一点休息时间,哪有空看电话。 喻言垂着眼紧靠着墙壁,晃了晃脑袋。 紧了紧怀里抱着的大照片,她长长出了口气,直起腰来,准备回去。 抬起头来转身的一瞬间,男人身影撞进视线。 江御景斜倚在楼梯间门边,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喻言怔愣,呆呆仰头看他, “景哥?你怎么在这?” 他没说话,只垂着眼睫看着她,瞳色深浓漆黑。 然后歪了歪头,视线下移,最终落在了她抱着的那张巨幅相片上。 相片里的男人一脸的冷淡,眼角无精打采的垂着,头发上面空白的地方还用桃红色的记号笔画了一颗巨大的粉红爱心,后面写着——最爱seer,你永远是我的宝贝小甜心~ “……” 江御景唇边翘起一点,很快又压下去了,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冲她扬了扬下巴:“你怀里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24章 第二十四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碘伏, 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叫法?黄药水?红药水?”江御景顿了顿,继续道, “你要是喜欢,再涂个绿的。” “……” 这个人都没有同情心的吗? 喻言蹲在桥头没动, 就仰着脑袋, 面无表情地提醒他:“是因为你, 我才受伤的。” 江御景好像被噎了一下:“你没口腔溃疡过?” “你现在是在推卸责任吗?” 男人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那怎么办,我给你舔舔?”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扯,彼此好像互怼习惯了,话没怎么考虑脱口而出。 只是字句落地瞬间, 两个人同时都愣了一下。 喻言先是呆了一秒, 然后保持着蹲着的姿势, 缓缓地, 默默向后蹭了两步。 “……” 她眼神防备的看着他。 想了想, 又往后蹭了一点儿。 江御景:“……” “景哥,原来你是这种人。” “不是……”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 但是没想到你竟然——”她说不下去了,一脸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闭嘴。” 本来还打算拉人起来的手干脆插回口袋, 江御景深吸口气,板着张脸:“起来,你舌头破了腿也不好使?” 喻言好无辜的眨眨眼:“我腿麻了。” “……” 江御景原本已经进了口袋的手再次伸出来, 动作停顿了瞬间, 伸到她面前。 男人手很大, 手指修长,骨节明晰,掌心有细腻的纹路,在夜晚斑斓的灯火下透着无法浸染的白。 喻言抬臂,与之相比小了一圈的手掌轻轻搭上去。 他五指合拢,抓着她略微使力,将人顺势拉起来。 小小白白一团被他大掌整个包起来,温热的触感,软乎乎,绵绵的,像是没骨头。 他将人拉起来,看着她站稳,然后松了手。 指尖被她的温度染上一点奇异的热感和酥麻,顺着神经末梢和毛细血管急速上窜,势头猛烈又安静。 江御景下意识的蜷了下手指,试图控制它蔓延。 喻言舌尖已经不流血了,但是依然满嘴血味,卷舌的时候酥酥麻麻的刺痛。 她咂咂嘴,感受了一下那腥甜的味道,又抬头,刚想说话,看到面前的男人突然偏过头,朝她身后看去。 喻言下意识也跟着他回过头去往后看。 她身后文德桥上,站着两个男人,穿着白色短袖,其中一个正蹦跶着朝他们摆手,一脸傻狍子的笑容和小炮一模一样。 另一个安安静静站着,唇角上扬,一双桃花眼,一弯,眼尾开出比这灯火还斑斓的花来。 这人一双顶好看的眼睛,实实在在把人惊艳到了。 而她被美□□惑着的这段时间,两个人已经走过来了,喻言终于可以近距离看清他的脸,皮肤很白,头发是深咖啡色。 笑的很温和,又有点惊讶,微微挑眉,看着江御景,叫了一声“seer。” 咦? 她视线依依不舍从他脸上移开,仔细辨认了一下对方白t恤上的图案,终于认出来。 这不是au的队服嘛。 再仔细看看这两个人,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眼熟的。 只是她当时注意力全在我方人员和比赛里,没去看对面的人都长什么样。 不过既然是对手。 喻言脊背瞬间挺直,笔挺的站在那里,下巴微不可查的扬起一点点来,脸上带了一点微笑,气场瞬间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了。 她站在旁边听他们说了几句话,au的两个人就打招呼走了,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小桃花眼身上一点薄荷味飘过来。 喻言啧啧啧三声,看着那道白色的背影,朝江御景侧了侧头:“au这个高个子的,买过来要多少钱?” “……” 江御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这高个子的,au中单权泰赫,把他买过来你可能会永远失去你的小试吃pio。” 人名和脸终于对上了,她了然:“就那韩援?” “就那韩援,他旁边那个小个子是今天把中路抓爆了的打野。”他补充道。 喻言点点头:“景哥,我本来刚刚觉得你长得还挺好看了,只能说人,果然还是不能对比。” “?后天的比赛mak失去了ad,四打五吧。” “现在经过一对比,我觉得你好像比前一分钟更帅了那么一点儿。” 江御景嗤笑一声,唇边却翘起来了,瞥她一眼:“话讲这么溜,不疼了?” “疼啊,疼死了。” “还流不流血?” “流的。”喻言狂点头。 “哦,那你凝血功能有问题,去医院吧。” 男人单手插着口袋懒洋洋往前走,眼皮无精打采垂着,从喻言的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分明的颚骨线条,顺着往下是脖颈,中间喉结凸起,说话的时候轻微颤动。 修长挺拔高高的一只,又是个衣架子身材,一张即使放在娱乐圈里也能稳赚不赔的帅脸。 也的确引来了一路上不少女生的侧目就是了。 他们没过桥,而是原路返回往回走,喻言正出神想着,江御景步子停了。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注意到身边没了人,回过头去看他。 人群之中,夜幕之下,两个人隔着两步的距离,安静对视了几秒。 “你腿太短跟不上了吗?要不要我走慢点?”喻言说。 江御景没理她,转身直接往旁边的店里走。 喻言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之前买小吃的那个地方。 江御景穿着黑色的衣服,挺拔背影穿梭其中,在一个店面旁边站定,讲了几句话,然后安静站在那里。 他头顶是圆形灯泡明亮灯光,侧脸看起来安静又懒散。 不一会儿,江御景出来了,走到她面前,手里一只纸杯子递过来。 喻言低头。 白色醇浓的酸奶卷,中间撒了葡萄干,果仁,还有一层晶莹的草莓果酱。 她看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接,只仰起头来看向他。 男人习惯性垂着眼,也不急,手里的东西就那么举着,等着她, “刚刚那杯不是掉了。”他淡淡道。 喻言慢慢眨了下眼,接过纸杯,喊了他一声,“景哥。” “说。” “你为什么不给我再加一勺果酱,你是不是不想多花那一块钱?” “……” 第二天没有比赛,喻言本来是打算后天德杯结束一起回去,结果突然接到安德电话,说颜果要辞职。 小姑娘这一走走的毫无预兆,甚至没有提前打过招呼说明,喻言纳闷,问安德原因,男人在那边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说了个人名出来—— 汤启鸣。 她先是一愣,完全意料之外,随后反应过来,冷笑了两声,没让安德继续说下去。 这三个字一出,喻言全明白了。 季夏转过身来,看着她。 “夏夏,我们已经分手了。”喻言叹了口气。 “你们刚分手,他就这样?”季夏沉着脸,“他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还肝肠寸断痛苦的像个痴情种。” 喻言耸耸肩,看起来不太在意:“他去我店里找过我,我没理。” 她抓着她小臂的手松开,眼神示意她坐。 季夏左右磨了磨牙齿,原地站了一会儿没动。 喻言冲她眨眨眼,眼睫扑扇,又伸手拉了拉她衣角。 季夏无奈,妥协般地坐下了。 喻言笑眯眯的把炸薯条推到她面前:“来,吃点薯条压压惊。” 看着她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季夏简直想打她,没好气翻了个白眼:“番茄酱。” 喻言继续一脸狗腿子地拿过桌边番茄酱瓶挤在盘边,换来季夏一声轻叹,问她:“你真的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了。”喻言快速地说。 “放屁,老子认识你多少年了?你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你骗谁?”季夏不吃她这套。 “但是我最近很倒霉啊……无心谈恋爱了。”喻言长叹了口气,正色看着她,“你吃没吃过南寿路那边有一家甜品店里的西点,很小的一家店。” 她想了一下那家店面,“装修也很一般。” “你知不知道南寿路多长?”季夏捏了根薯条塞进嘴里,“你既然这么问那我可以告诉你,没吃过,我根本没往那边去过。” 喻言闻言,又趴下去了,无精打采地。 “怎么,比你做的好吃?” “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简直是在抹黑我的专业素质。” 季夏“哦”了一声,点点头,了然:“那就是比你做的好吃很多。” 第25章 第二十五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碘伏, 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叫法?黄药水?红药水?”江御景顿了顿,继续道,“你要是喜欢,再涂个绿的。” “……” 这个人都没有同情心的吗? 喻言蹲在桥头没动,就仰着脑袋, 面无表情地提醒他:“是因为你, 我才受伤的。” 江御景好像被噎了一下:“你没口腔溃疡过?” “你现在是在推卸责任吗?” 男人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那怎么办, 我给你舔舔?”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扯,彼此好像互怼习惯了,话没怎么考虑脱口而出。 只是字句落地瞬间, 两个人同时都愣了一下。 喻言先是呆了一秒,然后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缓缓地,默默向后蹭了两步。 “……” 她眼神防备的看着他。 想了想, 又往后蹭了一点儿。 江御景:“……” “景哥, 原来你是这种人。” “不是……”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是没想到你竟然——”她说不下去了,一脸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闭嘴。” 本来还打算拉人起来的手干脆插回口袋,江御景深吸口气, 板着张脸:“起来,你舌头破了腿也不好使?” 喻言好无辜的眨眨眼:“我腿麻了。” “……” 江御景原本已经进了口袋的手再次伸出来, 动作停顿了瞬间, 伸到她面前。 男人手很大, 手指修长,骨节明晰,掌心有细腻的纹路,在夜晚斑斓的灯火下透着无法浸染的白。 喻言抬臂,与之相比小了一圈的手掌轻轻搭上去。 他五指合拢,抓着她略微使力,将人顺势拉起来。 小小白白一团被他大掌整个包起来,温热的触感,软乎乎,绵绵的,像是没骨头。 他将人拉起来,看着她站稳,然后松了手。 指尖被她的温度染上一点奇异的热感和酥麻,顺着神经末梢和毛细血管急速上窜,势头猛烈又安静。 江御景下意识的蜷了下手指,试图控制它蔓延。 喻言舌尖已经不流血了,但是依然满嘴血味,卷舌的时候酥酥麻麻的刺痛。 她咂咂嘴,感受了一下那腥甜的味道,又抬头,刚想说话,看到面前的男人突然偏过头,朝她身后看去。 喻言下意识也跟着他回过头去往后看。 她身后文德桥上,站着两个男人,穿着白色短袖,其中一个正蹦跶着朝他们摆手,一脸傻狍子的笑容和小炮一模一样。 另一个安安静静站着,唇角上扬,一双桃花眼,一弯,眼尾开出比这灯火还斑斓的花来。 这人一双顶好看的眼睛,实实在在把人惊艳到了。 而她被美□□惑着的这段时间,两个人已经走过来了,喻言终于可以近距离看清他的脸,皮肤很白,头发是深咖啡色。 笑的很温和,又有点惊讶,微微挑眉,看着江御景,叫了一声“seer。” 咦? 她视线依依不舍从他脸上移开,仔细辨认了一下对方白t恤上的图案,终于认出来。 这不是au的队服嘛。 再仔细看看这两个人,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眼熟的。 只是她当时注意力全在我方人员和比赛里,没去看对面的人都长什么样。 不过既然是对手。 喻言脊背瞬间挺直,笔挺的站在那里,下巴微不可查的扬起一点点来,脸上带了一点微笑,气场瞬间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了。 她站在旁边听他们说了几句话,au的两个人就打招呼走了,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小桃花眼身上一点薄荷味飘过来。 喻言啧啧啧三声,看着那道白色的背影,朝江御景侧了侧头:“au这个高个子的,买过来要多少钱?” “……” 江御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这高个子的,au中单权泰赫,把他买过来你可能会永远失去你的小试吃pio。” 人名和脸终于对上了,她了然:“就那韩援?” “就那韩援,他旁边那个小个子是今天把中路抓爆了的打野。”他补充道。 喻言点点头:“景哥,我本来刚刚觉得你长得还挺好看了,只能说人,果然还是不能对比。” “?后天的比赛mak失去了ad,四打五吧。” “现在经过一对比,我觉得你好像比前一分钟更帅了那么一点儿。” 江御景嗤笑一声,唇边却翘起来了,瞥她一眼:“话讲这么溜,不疼了?” “疼啊,疼死了。” “还流不流血?” “流的。”喻言狂点头。 “哦,那你凝血功能有问题,去医院吧。” 男人单手插着口袋懒洋洋往前走,眼皮无精打采垂着,从喻言的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分明的颚骨线条,顺着往下是脖颈,中间喉结凸起,说话的时候轻微颤动。 修长挺拔高高的一只,又是个衣架子身材,一张即使放在娱乐圈里也能稳赚不赔的帅脸。 也的确引来了一路上不少女生的侧目就是了。 他们没过桥,而是原路返回往回走,喻言正出神想着,江御景步子停了。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注意到身边没了人,回过头去看他。 人群之中,夜幕之下,两个人隔着两步的距离,安静对视了几秒。 “你腿太短跟不上了吗?要不要我走慢点?”喻言说。 江御景没理她,转身直接往旁边的店里走。 喻言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之前买小吃的那个地方。 江御景穿着黑色的衣服,挺拔背影穿梭其中,在一个店面旁边站定,讲了几句话,然后安静站在那里。 他头顶是圆形灯泡明亮灯光,侧脸看起来安静又懒散。 不一会儿,江御景出来了,走到她面前,手里一只纸杯子递过来。 喻言低头。 白色醇浓的酸奶卷,中间撒了葡萄干,果仁,还有一层晶莹的草莓果酱。 她看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接,只仰起头来看向他。 男人习惯性垂着眼,也不急,手里的东西就那么举着,等着她, “刚刚那杯不是掉了。”他淡淡道。 喻言慢慢眨了下眼,接过纸杯,喊了他一声,“景哥。” “说。” “你为什么不给我再加一勺果酱,你是不是不想多花那一块钱?” “……” 第二天没有比赛,喻言本来是打算后天德杯结束一起回去,结果突然接到安德电话,说颜果要辞职。 小姑娘这一走走的毫无预兆,甚至没有提前打过招呼说明,喻言纳闷,问安德原因,男人在那边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说了个人名出来—— 汤启鸣。 她先是一愣,完全意料之外,随后反应过来,冷笑了两声,没让安德继续说下去。 这三个字一出,喻言全明白了。 “喂,喻言啊。”苏立明那边吵吵闹闹的。 喻言弱弱地问他:“你们现在在哪里了呀?” “刚到休息室了,怎么了?” “……” “哦,没啥。” “你们别输啊。”顿了顿,喻言冷静的说。 语气是她一如既往的帅气逼人了。 然而挂掉电话以后,她想哭。 两点多了。 她还想看着他们上场,还想看小炮看见她突然出现会有什么表情。 还想跟他们说一句,要加油啊。 毕竟是她认识他们以后的第一场比赛。 而且她是老板,还被小炮叫一声老大,自己战队的比赛,老大怎么可以不在场。 又过了十几分钟,喻言终于拦到一辆空车,结果路上又塞车,到场馆已经三点半。 门口有工作人员拦在门口,怎么也不让她进,最后还是mak的一个工作人员过来了,才算是把人带进来。 德杯看得人好像不多,后排的位置好像还有空,喻言跟着工作人员从后面去休息室的时候特地扫了一眼台上,已经没有人了。 打完了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莫名的紧张,心脏砰砰砰的,走到那间休息室门前,眨眨眼,推开。 里面沙发上坐着几个男生,浪味仙在喝水,小炮在旁边听着苏立明说些什么一边点头,胖子在和江御景说话。 门突然推开,他们齐刷刷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喻言眨眨眼,开口问:“赢了吗?” 小炮没什么表情。 喻言心下一紧,看看苏立明,又看向江御景。 男人懒趴趴的坐在沙发里,长腿伸着,平静淡漠一张脸,看见她出现,眉梢扬了扬。 喻言看着他,又问了一遍:“赢了吗?” 第26章 第二十六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喻言欲哭无泪的蹲在街口, 从来没有觉得打车是这么难的事情。 纠结再三,还是给苏立明打了个电话。 对面接起来以后, 喻言喊了他一声。 “喂,喻言啊。”苏立明那边吵吵闹闹的。 喻言弱弱地问他:“你们现在在哪里了呀?” “刚到休息室了, 怎么了?” “……” “哦, 没啥。” “你们别输啊。”顿了顿, 喻言冷静的说。 语气是她一如既往的帅气逼人了。 然而挂掉电话以后, 她想哭。 两点多了。 她还想看着他们上场, 还想看小炮看见她突然出现会有什么表情。 还想跟他们说一句, 要加油啊。 毕竟是她认识他们以后的第一场比赛。 而且她是老板, 还被小炮叫一声老大,自己战队的比赛,老大怎么可以不在场。 又过了十几分钟, 喻言终于拦到一辆空车, 结果路上又塞车, 到场馆已经三点半。 门口有工作人员拦在门口, 怎么也不让她进,最后还是mak的一个工作人员过来了,才算是把人带进来。 德杯看得人好像不多, 后排的位置好像还有空,喻言跟着工作人员从后面去休息室的时候特地扫了一眼台上,已经没有人了。 打完了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有点莫名的紧张, 心脏砰砰砰的, 走到那间休息室门前,眨眨眼,推开。 里面沙发上坐着几个男生,浪味仙在喝水,小炮在旁边听着苏立明说些什么一边点头,胖子在和江御景说话。 门突然推开,他们齐刷刷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喻言眨眨眼,开口问:“赢了吗?” 小炮没什么表情。 喻言心下一紧,看看苏立明,又看向江御景。 男人懒趴趴的坐在沙发里,长腿伸着,平静淡漠一张脸,看见她出现,眉梢扬了扬。 喻言看着他,又问了一遍:“赢了吗?” 江御景看了她一会儿,才淡淡嗯了一声。 喻言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没出完,就听见江御景又说,“赢了一场。” 喻言:“……一共几场?” “五场。” 喻言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那我们要赢五场?” “你是不是傻?”江御景用看弱智的眼神看她,“你知不知道三局两胜五局三胜这回事儿?” 喻言不为他恶劣态度所动,满脸愤懑,“那还要打两局?这群人怎么这么过分的啊,就欺负我们景哥老弱病残肾虚膀胱也不好,一局定生死不行吗?” 江御景:“?” 喻言一脸忧郁同情,“景哥,一局要打多久?我给你买尿片去呀?” “闭嘴。” 第二把,mak众人在喻言赢了有奖励的鼓励中出了休息室上场。 喻言坐在休息室看,第一次现场观看比赛,心情好像有些微妙。一个月前,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台上ban and pick已经结束,苏立明和au教练握手后回到休息室,男人推门进来,看着正襟危坐的女人,忍不住笑,“别紧张,能赢。” 喻言脊背挺的笔直,语气怅然,“我突然有种,看着自己的儿子上战场的感觉。” 苏立明:“……” “啊,我的大儿子们,要给妈妈争气啊。” “……” 上局mak虽然赢了,但是也拿的有那么一点难度,关键问题在于,小炮被压的太惨。 小炮打法很刚,一言不合就是怼,线只要有带深一点点的意图,对面打野就跟长在他脑子里的蛔虫一样过来蹲,一抓一个准。 这局刚开始也是同样的问题,下路虽然江御景的奥巴马拿了一血,但是小炮被对面抓了两次以后,补刀上的差距就明显拉开了。 “这au打野是不是爱上我了?沉迷于炮爷的美貌,忍不住来中路多看我两眼?”小炮咬牙切齿。 胖子乐了:“那你出卖色相诱他一波,让他下场让个龙给我们啊。” 浪味仙啧的一声,不乐意,“什么叫让?龙王你浪哥随便叫叫的?” 小炮被抓了两次,也学乖了,怂在塔下慢悠悠补刀,任由权泰赫怎么勾引他都不为所动,稳如泰山。 两边打野都蹲在中路虎视眈眈,而这边,the one也已经游走过来,江御景一个人在下路发育,中路形成一波三打二,拿下打野人头,权泰赫残血后撤,一波兵线刚好压过来,中路一塔血量被消耗了一半。 比赛进行到19分钟,中路一波团战,江御景扫掉两个人头起飞,浪味仙拿了峡谷先锋撞掉中路一塔以及二塔三分之一的血量。 第28分钟,mak在分别拆掉中下两座塔推过兵线以后率先开大龙,被au打野q进来惩戒抢掉。随即龙坑爆发一波团战,mak在龙被抢的情况下打出2换4,只剩下对面一个辅助仓皇而逃,折掉打野和辅助的mak三人果断拆掉中路高地塔和水晶。 最终在接近40分钟的时候打出对面一波团灭一波破掉了水晶,mak2-0。 喻言在休息室里,一直提着的肩膀终于放了下来。 她接触这个游戏一个多礼拜,虽然看的迷迷糊糊,但是却奇异的热血沸腾,整个人都燥起来了。 脸上忍不住笑意,她站起来蹬蹬蹬跑到休息室门口,开了门等着。 小炮走在第一个,一蹦一跳的看起来同样也非常开心,他后面是浪味仙。 胖子走他旁边,笑的一抖一抖的进来:“龙王我浪哥,被抢龙的滋味怎么样?贼爽的吧?” 浪味仙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黑着一张脸,眼镜都不反光了。 第三局mak赢的没什么悬念,ban掉了carry点权泰赫的三个英雄,江御景拿了一手寒冰,一支穿云箭横扫全场,千里之外取项上人头,团战残暴输出打出成吨伤害,充分展示了他疯狗型ad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 最后,当他们点掉红方水晶的时候,喻言差点跟着尖叫出生来。 五个大男生在观众席上爆发的欢呼声中走到旁边去和au的队员一一握手,小炮嘴角快咧到耳根去了。 灯光打在他们的脸上,年轻而稚嫩的,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 喻言想起一个月前,喻嘉恩在电话里平静的对她说的话——你可以不理解,但是你不应该质疑和轻视。 眼前的是他们的燎火战场,是他们的理想和荣光。 喻言等着他们回来,听着越来越近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感觉自己指尖开始发烫。 休息室的们咔嗒一声被推开,江御景第一个进来,怀里抱着外设,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喻言眼睛发亮的看着他,刚要开口—— “看清楚了吗?” 江御景平淡道。 “啥?”喻言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寒冰,学会了没?”江御景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走过来,“亏我还特地拿了寒冰给你教学,你发什么呆?” “……” 就像当头冷水一桶倾泻而下,喻言脑子里那点激动的热血苗苗全被泼没了,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眨巴眨巴,“你怎么不激动啊?” 男人慢条斯理把外设塞包里,头都没抬,“激动什么?” “赢了诶,我们赢了!3-0!”喻言提醒他。 江御景装好外设拉起包来,直起腰来看着她,眼神看起来有点怜悯,“你没赢过?” “……” 就你能。 喻言瞬间面无表情了,“看着我大儿子赢,还是第一次。” 江御景:“……” 即使魔王面瘫着一张脸往死里泼冷水,小炮首战告捷是开心的不行了,晚上吃完饭回酒店的路上依然像个二傻子一样叽叽喳喳跟喻言讲故事。 “当时电光闪闪雷声大作,一道银蓝色大宝剑穿越召唤师峡谷破空而来,一箭——直接插在丝血克烈身上,那个准啊。”小炮啧啧赞叹,“我终于知道景哥开场第一句话就是‘给我拿个寒冰’不是膨胀来着。” 苏立明摇了摇头,“一选寒冰。” 胖子煞有其事地:“至少先给我们龙王抢个瞎子,他那蜘蛛,辣的我眼睛疼。” 浪味仙:“滚。” 胖子笑嘻嘻地搓着脸上的肉,“不过我本来以为景哥会拿大嘴,结果咋一上来就要了寒冰。” 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逼逼没说话的江御景鼻腔里哼出一声来,终于舍得抬起头。 他扬扬下巴,薄薄唇片勾出刻薄弧度,“给我那三岁婴儿操作八字步寒冰乖女儿抢的啊,现场实战教学。” 喻言:“……” 纠结再三,还是给苏立明打了个电话。 对面接起来以后,喻言喊了他一声。 “喂,喻言啊。”苏立明那边吵吵闹闹的。 第27章 第二十七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两天替换。  弱弱的, 完全没了平日里飞扬的样子, 软软咬着每一个音, 一层一层滑进耳膜。 黑白分明的眼,澄澈又清明, 睫毛又长又密。 三秒钟后, 江御景别开眼。 从来没跟女孩子这么对视过。 喻言那边蛋糕举了半天, 举的手臂都酸了,也不见人接, 冲他踮了踮脚, “你到底要不要嘛?” 男人啊了一声,接过蛋糕, 视线转回到她脸上,想了一下:“对不起是指什么,你承认自己跟踪我了吗?” “我没跟踪你。”喻言秒答。 江御景哦了一声,一手提着蛋糕盒子站在原地, 没再说话。 半晌,黑眸一眯, 突然倾身。 男人个子高,肩膀很宽,一大只一点一点微微倾斜过来, 身上淡淡一点烟草味道, 和肥皂味混在一起, 有点奇怪, 却奇异的还挺好闻。 喻言看着那张帅脸和自己越靠越近,漆黑的眸子里都能看到她自己了,下意识后退一步。 江御景维持着倾身的姿势,歪了歪头,抬手指指她左眼眼角:“你眼线为什么要画出去一块?” “……” 直男都这么可怕的吗? 喻言无语的看着他。 男人脑袋歪着,额前漆黑的碎发还沾着一点水珠,平静淡漠的脸,眼角下塌,好像有点困,眼底很重的黑眼圈,攻击性看起来非常弱。 于是喻言懂了,这人还没睡醒,此时战斗力只个小宝宝,毒舌技能点还在沉睡当中。 这样的江御景,不得不说,好像是比平时好玩那么一点点。 喻言勾勾唇角,想笑,伸手指指他的黑眼圈:“你就这么去吗?” 他没懂。 “你这个眼圈,快比你眼睛大了。” 江御景这次懂了,不太服气,“我眼睛哪里小了?” 喻言叹了口气,也没再打算解释,拉过自己的包包打开,翻了半天,拿出一只棕色的笔状物来。 她冲江御景招了招手,“过来。” 他没动,只垂眼看她,“干什么。” 喻言无奈,干脆向前两步,仰起头来看着他,“过来,低头。” 她表情看起来很正经,语气严肃。 江御景鬼使神差出奇听话地弯下了腰,凑近她。 女人拿着那支棕色的笔,扭出一点遮瑕来,沾到他眼下。 然后细白指尖触上去,点在他眼底皮肤上,动作轻柔,缓慢地一点一点的推开。 软软的,绵绵的触感。 有一点冰冰凉,有一点痒。 江御景看着那张近在咫尺专注的脸,很慢地眨了下眼。 五月中下旬msi季中赛结束,德玛西亚杯开赛,一个星期后是mak对战au——春季赛的时候把他们打爆了的队伍。 au中单是个很有名的韩援,个人能力非常强,无论是对线还是打团都很有存在感,所以小炮可以说是压力非常大。 小炮没试训过程直接签了首发,这段时间也只打过几场训练赛,虽然实力确实不弱,但是实际的比赛经验却完全没有。 再加上年纪又小,这几天来,他都处于一种微妙的焦躁状态。 大家全部看在眼里,苏立明甚至特地把小炮叫到他房间里去灌鸡汤,时间久到胖子都准备去扒门缝了的时候,两个人才出来。 小炮振作了两天,又萎了。 因为当天晚上,他rank遇到了au中单权泰赫。 然后他被对面中野抓爆了。 于是,喻言店里忙了几天以后带了新品去基地,敏感的察觉到只几天没见,这小白毛好像不太对。 往常话痨又活跃,一看见他就蹦跶着跑过来的少年,此时正表情呆滞的看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喻言走过来,看了一眼他电脑屏幕,是游戏视频。 她站在少年椅子后面,无声和旁边倒水去正走过来的胖子比了个口型,问——这是怎么了? 胖子端着水杯走过来,垂头和她小声咬耳朵,“后天我们有和au的比赛,结果他前两天遇到人家中单被打爆了,不过当时是因为对面打野一直抓中,其实solo我觉得他和权泰赫应该差不太多。” 他说着冲小炮电脑扬扬下巴,“喏,权泰赫的视频,看了两天了。” 喻言了然。 想了想,去厨房把带来的蛋糕切了,一小块装盘走过来,放在小炮面前。 眼前突然出现一块芒果慕斯,少年愣了一下,仰起头来看着她。 大大的清澈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然后嘴瘪了瘪,委屈巴巴,配合着一头小白毛,像个大萨摩,“言姐,我会赢的,你别开除我。” “……” 喻言被他小狗一样的表情瞧着,觉得自己心都化了。 喻言摸着他的小白毛,温柔道:“你要是下个礼拜比赛上再被对面按在地上摩擦,你就不用首发了,去刷厕所吧,我一个月给你开三千块钱。” “……” 小炮一脸惨白。 少年表情太惨烈,浪味仙看不下去了,头也没抬安慰道:“景哥有洁癖,他那屋的厕所是肯定不会让你动的,你能少刷一个了。” 小炮:“?” 一旁江御景敲懒洋洋的撑着下巴,扭过头来,言简意赅,“德杯而已,放心躺。” 小炮面如死灰嘴唇颤抖:“景哥让我放心躺,景哥已经放弃我了。” 喻言挖了一口芒果慕斯塞进嘴里:“中路崩了没什么,景哥carry啊,没有景哥翻不了的盘,翻不了扣工资,奖金也没有了。” 江御景动作一顿,“你那点奖金?还不够我三天油钱。” 喻言翻了个白眼,“那你以后奖金都别要了吧,奉献出来以后给大家买夜宵啊。” 小炮:“……” 那块芒果慕斯不是给我的吗…… mak和au比赛是在下午三点钟,南京举行,比赛前一天,小炮问喻言会不会来看。 喻言当时正窝在沙发里看日剧吃薯片,一口咔嚓一口脆,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为什么要去看,你如果真的被人家打成皮皮虾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刷厕所啊。” ——她是这么说的。 第二天中午,喻言独自一人下了上海到南京的高铁,一边刷百度地图打车找场馆,一边回忆他们订的是哪家酒店。 五月底,南京很热,又是正午,日光焦灼,烤的人好像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发烫。 喻言拖着个小行李箱出了高铁站,站在陌生的路口一脸茫然。 所以说,昨天她为什么要装逼,说自己不来来着? 少年叹了口气,哀怨的看着她,“在上清华北大之前,我想先上个大师。” “大师是什么水平?” “就是巨厉害的水平。” 喻言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拍开他准备打开游戏的手,“行,我帮你上。” 喻勉没反应过来,眨眨眼,歪着头看着她干脆利落的拔了他电脑电源捧着笔记本出了他房间,下楼。 然后蹬蹬蹬跑到玄关去穿鞋直接拐隔壁去了。 少年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姐姐直接敲开隔壁的门,苏立明出来开门,两个人说了两句话,苏教练甚至从她手里接过笔记本直接帮她拿进去了。 正午阳光明媚,他姐姐笑靥如花。 喻勉:??? 他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mak基地,江御景因为昨天睡得早,此时难得已经醒了。 男人应该也刚醒没多久,正坐在电脑前喝牛奶,软趴趴地靠在椅背上,惺忪眼角柔和了周身冷硬气场。 见她进来,没表情的瞥过去一眼。 第28章 第二十八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两天替换。  说着, 喻言动作一停,抬起头来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一口一个景景叫着他,却能平安的活到现在?” 苏立明拉过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一脸慈父表情:“因为我看着他长大的。” “啊?”喻言呆滞。 看见她的表情,苏立明笑了一下,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十八岁,你应该看看那个时候的他,真的炸, 像只阴郁的小狮子。”男人眼神温和回忆着,“但是也是真的有天赋,我见过的最有灵气的选手, 个人能力强, 头脑清晰,天生打职业的料。” 喻言这时候已经被对面防御塔轰死了,黑屏躺在塔下等倒数, 鼻腔里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可是压力不会很大吗,18岁,高考的时候吧,他家里人同意了?” “没同意啊, 所以他离家出走了。” 喻言唰地扭过头来, 直起身子。 苏立明耸耸肩, “因为父母不同意,大吵了一架然后离家出走了,好像直到现在还没和家里和好,这几年一次都没回去过。” 喻言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脑海里瞬间蹦出十好几个,年幼时期的江御景一个人蜷缩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又瘦又饿小小一只,食不果腹,又不能回家的画面。 她眼睛一热,刚想说话,苏立明又继续道, “不过他没打职业的时候就是国服第一路人王,很多战队早就找过他了,一入圈就直接被foi一年90万签下来了。” “……” 喻言眼泪憋回去了,面无表情:“哦。” 中午其他人起床下来的时候喻言已经开了好几局了,刚好新一局开始。 此时,她已经知道要偷偷藏在辅助后面,不能往塔下冲,即使对面ad血比她少也别追。 但是江御景明明都是闪现进塔杀人的,喻言不是很服。 江御景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女人正在头头是道的给坐她旁边的小炮分析:“你看,我方辅助虽然残血,但是对面ad也只剩下一丝血皮了,就算辅助死了,换个ad也挺值的是不是?最关键的是,我发育起来了啊!这个时候我只需要,闪现——” 她说着,直接闪现进塔,硬吃了一下防御塔伤害还没反应过来,被对面卢锡安一枪收了。 “……” 一血献祭,提示音响起。 喻言皱着眉看着黑掉的屏幕仔细回忆,不知道问题出现在了哪里。 明明没有哪里不对啊? 小炮在旁边看的叹为观止,赞叹道:“我言老大这个意识不错啊!” 胖子啪啪鼓掌,回头看向慢悠悠走下楼的江御景:“景哥,快看看你这徒弟,是块可塑之才。” 江御景走过来,看了一眼她电脑里那走八字步的寒冰,啧了一声, “你能不能好好走?” “我这叫战略性走位,你到底是不是职业选手?” 她说着再次冲了上去,战略性的又送了个人头。 “你要么回家买两个眼这把打个寒冰辅助吧。”江御景讽刺道。 喻言仰起头来看他,真挚地问,“什么是眼?” “……” 男人啧了一声,站到她侧面,一手扶着她椅背,一手撑着桌面,上半身微倾,弯腰。 “先到旁边那个草丛里去。” “看到那个信号没?去,拿个红。” “q接个w然后后撤。” “打野过来了,别跑了,回来,a他。” “补刀,发什么呆,这个车吃了。” “……” 五分钟以后,当喻言屏幕第四次黑掉,江御景沉默了。 他不说话,喻言也不敢动,复活了以后站在水晶里等着他,老半天没听见指示,仰着脖子看着他, “一定是辅助的问题。” 她还一脸委屈。 “……” 江御景长长叹了口气,忍住想打她的欲望,“人家辅助上辈子是倒了什么霉遇到你这种ad,起来。”他偏偏头,示意她站起来。 喻言乖乖让位,江御景握上鼠标,瞄了一眼她乱七八糟的出装和惨不忍睹的补刀,先发育了一波。 十五分钟后,0/4/1的寒冰数据已经变成了6/4/3,满屏幕的冰箭天女散花飞。 直到最后点掉对面水晶,男人靠回椅子上看着坐在旁边的喻言,食指敲了两下桌面,“看明白没?” 喻言点点头,说道:“我觉得我们这边的辅助肯定是临时换人玩了。” “……” 江御景:“?” 喻言一本正经看着他,“景哥,以后你给我打辅助吧。” “……” 她这话一出口,原本听着队霸带徒弟听得开心的大家全都扭过头来。 小炮一脸懵逼:“我刚刚听错没有?她让景哥给她打辅助?我不敢看了,下一秒的老大还能是完整的老大吗?” 暂时还是完整的喻言没理,只一脸认真地,“你这么厉害,肯定无论ad还是辅助都打的巨好。” 江御景:“……” the one:“……” 胖子:“我本来以为,能让景哥这么耐心手把手教学还不炸毛已经是极限本领了。” 浪味仙:“看来我们队宠的命门已经被抓了个十成十了。” 小炮:“是我见识少。” 然而,最后江御景还是拒绝了。 他只跟她说了两个字,“醒醒。” 喻言不能理解。 她这么有天赋的选手,等以后成长起来,加上江御景辅助,肯定是所向无敌的。 于是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心,具体体现在,她连续来了mak基地一个礼拜。 转眼周日,江御景睡了一个多小时就起了。 昨天msi季中赛,他们一群看到天亮看的沸腾了,又打了两局rank才睡下。 他洗好澡下楼去八点,苏立明也还没醒,客厅里静悄悄的,窗帘拉着,只留侧窗一个。天气很阴,光线暗沉沉,无精打采地透进来一点。 江御景从桌上抓了车钥匙去玄关穿鞋,门一开,门口蹲着个人形生物。 长发披散着,发梢一点扫在台阶上,埋着头,怀里抱着个大盒子。 听见开门声,喻言仰起头来,清了清嗓子,“我刚想敲门。” 江御景低头看着她:“敲门叫我起床晨练?” 喻言翻了他一眼,站起来,“苏立明说你每周末都会跑不见半天,所以我就觉得……”她没说完,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喏,无糖蛋糕,我自己做的,味道应该还行。黑森林和草莓乳酪就算了吧,老人家还是少吃点甜的。” 关于之前在南寿路撞见的事情,两个人没再提过,不过之后喻言想起之前江御景抢她草莓乳酪那次,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离训练基地那么远的地方买甜品。 停了停,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对不起哦。” 江御景没说话,垂眼看着她。 女人穿着一件藕粉色雪纺衬衫,衬得她皮肤很白,杏眼,眼尾勾着的眼线拉长了整个眼型,鼻尖侧面浅浅的一颗小痣。 手里一只蛋糕盒子,正举在他面前。 里边儿的蛋糕,边缘烤的金灿灿,黄澄澄的,似乎隔着纸盒子都弥散出来一股清甜的焦香。 她身后,云层很厚,乌压压的覆盖整片天空,空气闷潮,烘的江御景突然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不太舒服。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地方响起声音来,轻柔,微弱地,像是夏天池塘边打水漂,一块小石片轻飘飘丢过去,在澄澈水面卷起涟漪,一圈一圈的扩散,然后消失不见了。 快的让人来不及抓。 “谁让你穿着牛仔裤上我的床的?” “……” 喻言忧郁道:“我遇到了无法抉择的大危机,你在意的竟然是你的床。” “哦,行,那你说,如果不是mak基地被战斗机空袭这种程度的问题我就把你丢出去。” 男人声音里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头发睡得有点乱,右边比左边要塌一点点,看上去莫名可爱。 看都没看她,懒洋洋半瞌着眼倚靠在床头。 “我前男友和我学生勾搭在一起了,我学生现在要退学。” 江御景眼睛唰地睁开了。 漆黑眸底还缠着惺忪雾气,缓缓开口:“所以?你发现你对你前男友旧情复燃余情未了?” 喻言有点苦恼:“但是我那前男友是个渣男,我怕小姑娘被骗。” “她没成年?” “比我小一岁。” “哦,那她自己的行为自己不能负责?你操什么心?” “但是,明明知道对方是个渣男了,就这么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总觉得……”喻言皱了皱眉,没说下去。 男人慢悠悠打了个哈欠:“那你就提醒她一下。” “那如果她不听我的怎么办,陷入爱情中的人,眼神可能不太好。” 江御景眉梢挑了挑看着她, “你是她妈?” “……” 喻言皱着脸想了想,蓦地,她扑腾着直起身来,半跪在床上,脑袋往前凑了凑:“景哥,我们能赢的吧,明天。” 第29章 第二十九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两天替换。  少年顶着一头耀眼白毛口中念念有词这这这了半天, 被一边的浪味仙拉开了。 眼镜男表情清淡的跟他说了几句话。 白毛点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又摇摇头,表情惊恐, 纤细的手指了指不远处沙发里的女人。 喻言余光瞥见他的动作,眉梢挑了挑。 第三个下来的是胖子。 胖子虽然体积大了点,但是眼神巨好使,他刚出了房间门,就瞥见客厅里一个长头发的。 定睛一看, 他眼睛瞬间瞪得快比肚子大了。 胖子屁股尿流的跑进江御景房间里,也顾不上死活, 冲到江御景床边,刚准备掀被子, 理智回神, 动作停了。 他回头看向the one:“one哥……” the one窝在圆形小沙发里看书, 气质优雅的不像个网瘾少年。 听到他叫, 面无表情抬起头来。 胖子挠挠头:“景哥昨天啥时候睡的啊?” “五六点吧, 怎么了。” “五分钟。” “?” “那五分钟。” “?” “昨天那个五分钟, 啪啪两巴掌那个,现在在楼下。”胖子终于完整的说出了一句话。 the one:“……” “我要不要叫?人都找上门来了,景哥魅力这么大的?”胖子压低声音。 “谁知道你。” 胖子纠结了一会儿, 觉得保命要紧, 最终还是放弃了叫江御景起来, 和the one一起下了楼。 两个小时后,下午三点半。 睡得不省人事的男人起床洗了澡,甩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下楼的时候,就听见楼下一片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欢声笑语。 江御景循声看过去。 苏立明笑的很慈祥,一嘴奶油:“景景起了啊。” 胖子双下巴一抖一抖的,一嘴奶油:“景哥起了啊。” 浪味仙推了推眼镜,一嘴奶油:“起了啊。” 小炮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一嘴奶油:“景哥早!来吃蛋糕啊!” “……” 视线一扫,女人坐在沙发上,抱着个靠枕,手里一瓶草莓牛奶,表情懒洋洋的。 她面前小木桌上,一二三四,四个空的牛奶瓶子。 江御景眼睛眯起,煞气很重。 喻言心里有点虚,但是表面上还是不避不退,一副完全无所畏惧的样子和他对视。 良久。 男人走过来,站着,居高临下看她。 “我的。” “什么?” “你在我没允许的情况下喝了我的牛奶?” 喻言恍然大悟了一下,然后不慌不忙:“这是我的。我自己买的。”她说完,又指了指墙边一整箱的草莓牛奶,“你有一整箱,那天为什么要抢我的?” 你还是人吗? 江御景很慢眨眼:“因为你踩我的鞋。” “……”喻言一下泄了气,“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不是道歉了吗!而且我也把牛奶让你了,你还抢我草莓乳酪是不是很过分?” 江御景没反应。 伸出手指拨了拨额前湿发,半天:“哦。” “……” ……哦你大爷。 喻言想起之前胖子跟她说的,这个男人除了游戏以外其实很少有在意的,无关紧要的事不会费脑子去考虑,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不去想。 并且,他在刚睡醒的时候反应会有点迟钝,非常可爱。 喻言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了几圈,也没看出这人哪里可爱。 她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抢她牛奶,抢她乳酪,和她有着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的男人就是江御景。 这下梁子结更大了。 喻言开始考虑着怎么在喻勉面前抹黑他偶像的形象比较可行。 而此时,这个在他弟弟口中斗战神一般的男人,正穿着棉质的睡衣,抿着唇,站在她面前。 他刚洗完澡,脸看起来水水嫩嫩的,皮肤苍白,眼圈很重。 头发还湿漉漉滴水,表情冷淡散漫。 明明是高高的一只站在那里俯视着她的,整个人却显得很柔软,毫无攻击性。 但,这些都只是表象。 喻言心里打响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觉得只需对方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战斗的信号就会被瞬间打响。 良久。 江御景转身走进厨房,掀开冰箱门,拿出一瓶他宝贵的草莓牛奶来。 他一边扭开盖子喝了两口,一边走到客厅那头其中一台电脑前,弯腰,开机,然后上楼,换衣服去了。 诶。 喻言有点意外的看着他一整套的动作。 这就完了?就没了?就结束了? 不太对啊。 这跟她预想中的正面交锋的剧本,就完完全全不一样啊。 她本来以为暴风雨会更猛烈些的。 毕竟在知道这几天那个小气鬼就是江御景以后,她是想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的心都有的。 他这么平淡的反应,不就显得自己格外小肚鸡肠了吗? 喻言很苦恼。 晚上刚好约了qw战队的训练赛,作为小老板,来都来了,也没有不留下来看看的道理。 即使她是真的一点都看不懂。 拖了张椅子到小炮后面,小喻总撑着下巴,一本正经开始看他们打比赛。 喻言坐在小炮和江御景中间,pio的打法和他一头的白毛一样嚣张,把对面压在塔下一步都走不动,发条一旦出了个头就拉着人家疯狂消耗。 旁边江御景打得更凶。 压着补刀经验也领先,率先二级一到,他抓住对面一个走位小失误直接就上了,一顿骚操作眼看人头到手,江御景直接闪现进塔抬手就是一枪——first blood。 锤石拿了一血。 ??? 小炮一脸懵逼的转过头来看向旁边下路双人组。 喻言也跟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这边江御景正在跟the one深情对视。 电光石火,噼里啪啦,风起云涌,惊涛骇浪的那种。 喻言只觉得刚刚这几个人打的很激烈,而且还赢了,挺开心,并不懂他们这么激烈的情感交流是怎么回事。 但是江御景此时表情太可怕了,喻言抓着椅子小心翼翼地往小炮这边挪了挪,小声问他:“刚刚那怎么回事啊?对面不是死了吗怎么这两个人像是要出去打一架一样的?” 小炮补着刀跟她咬耳朵:“刚刚那个一血正常来说肯定是景哥的,但是被one哥给抢了,不知道为啥。” 小炮懵逼,他旁边浪味仙和胖子倒是很淡定,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the one,一个不畏生死踩在魔王脑袋上嚣张的男人。”浪味仙甚至很怀念,“还是原来那个配方。” 胖子:“双人路死亡修罗场回来了,我划划水,你们随便carry carry。” 整场比赛打的毫无悬念,小炮对线能力强,操作也很犀利,单杀了对面中单一波建立起优势,再加上后期江御景疯狗一样的屠杀,mak30分钟推上高地,对方打出gg。 qw战队在lpl里算是中等水平,虽然大家都没觉得会输,但是也没想到能赢的这么轻松。 众人打完都挺开心,除了某个人沉着脸一言不发。 胖子见状,抖着肚子跑过去一把勾上,对着他屏幕猛瞧:“7/1/3,哇靠景哥你今天这么凶的吗,真的carry。” 男人依然没说话,只是紧绷着的嘴角放松了下来。 喻言:“……” 浪味仙朝她偏了偏脑袋:“看见没,多么好哄,我们队宠。” “……” 晚上喻言叫了小龙虾和烧烤的外卖,没和他们一起吃,付了钱就准备走了,一群男生吵吵嚷嚷围在一起,还是被蛋糕彻底收买了的小炮先从人堆里探出头来:“老大走了?不留下来一起吃吗?” 喻言脚步一顿,腰板直了直,非常“老大”的转头:“嗯,我先走了,你们吃。” 小炮点点头,眼神期待:“老大明天还来吗?” 喻言淡淡微笑:“不了,你们今天打得很好,之后也要继续努力。” 其实她根本看不懂。 但是逼还是要装足的。 反正赢了。 ——喻言完全忘记了她刚刚还在懵逼的问小炮双人组什么情况这档子事儿。 只是第二天,依然是上午十点半,苏立明沉默的看着出现在门外手里又提了一大堆袋子的女人。 喻言:“嗨。” 苏立明:“……” 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 江御景沉着眸,周身气压有点低,仿佛每一根头发丝儿上面都写着‘我现在不是很高兴不要跟我说话’。 他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沙发旁茶几上的披萨盒,走过去,窝进沙发坐下。 沙发里还坐着个男生,娃娃脸,一双圆圆的鹿眼,眼角下垂。 第30章 第三十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两天替换。  “谁让你穿着牛仔裤上我的床的?” “……” 喻言忧郁道:“我遇到了无法抉择的大危机, 你在意的竟然是你的床。” “哦, 行,那你说, 如果不是mak基地被战斗机空袭这种程度的问题我就把你丢出去。” 男人声音里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 头发睡得有点乱, 右边比左边要塌一点点,看上去莫名可爱。 看都没看她,懒洋洋半瞌着眼倚靠在床头。 “我前男友和我学生勾搭在一起了,我学生现在要退学。” 江御景眼睛唰地睁开了。 漆黑眸底还缠着惺忪雾气,缓缓开口:“所以?你发现你对你前男友旧情复燃余情未了?” 喻言有点苦恼:“但是我那前男友是个渣男, 我怕小姑娘被骗。” “她没成年?” “比我小一岁。” “哦, 那她自己的行为自己不能负责?你操什么心?” “但是,明明知道对方是个渣男了,就这么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总觉得……”喻言皱了皱眉, 没说下去。 男人慢悠悠打了个哈欠:“那你就提醒她一下。” “那如果她不听我的怎么办, 陷入爱情中的人, 眼神可能不太好。” 江御景眉梢挑了挑看着她, “你是她妈?” “……” 喻言皱着脸想了想, 蓦地,她扑腾着直起身来, 半跪在床上, 脑袋往前凑了凑:“景哥, 我们能赢的吧, 明天。” 男人轻描淡写瞥她一眼,鼻腔嗯出一声。 女人瞬间塌了眉,看上去有点失望:“那我更想看了,怎么办,能输吗?要么你打个假赛吧?” “……” 江御景靠在床头,抬臂,冲她招招手。 喻言撑着床往前,蹭过去。 他长臂一伸,食指抵着她额头往后推,轻微一个使力,喻言啪叽一下,仰倒在床上。 酒店的床很软,上面还有一层被子,她脊背贴上去床垫弹了两下,人陷下去了。 “……” 喻言挣扎着爬起来,怒视过去。 江御景看着她在被单里挣扎,表情平淡,唇边翘起的弧度却奇异柔和:“放心。” 喻言一愣。 “回家等着,会赢的。” 喻言买了当天下午的高铁票,回到上海下午四点。 她没回家,直接拖着箱子去了店里,一推门进去,就看见安德在跟颜果说话。 小姑娘眉眼精致,往常的灿烂笑容没了踪影,此时只垂着眼,表情很淡。 喻言拖着箱子,走过去,脚步声和箱子拖动的声音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撞出突兀响动。 她看着颜果,平静出声:“愿意跟我聊聊吗?” 小姑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先是皱了皱眉,最后犹豫着点头。 两个人走到二楼角落一张桌坐下,喻言脑内还在组织喻言,颜果先说话了。 微微低了低头,跟她道歉:“喻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抢走他的。” “……” 喻言:? 抢走谁? 喻言挑着眉,没说话。 颜果长叹口气:“其实我知道的,分手以后你心里还是在乎启鸣的,你也在等着他来找你吧,等着他服软道歉,我很抱歉,在你们俩感情有问题的时候出现。” 喻言嘴角抽了抽:“我们俩感情没什么问题……” 颜果一脸同情:“喻老师,大家同为女生,我明白的。” 原本,喻言找颜果聊聊的目的是想提醒她一下,现在看来,这姑娘毒中的深,恐怕没办法解。 于是,她撑着脑袋,也就当听她讲故事。 要走人了,讲话也似乎没什么好顾虑的,这大半年来,喻言从来没见过这么巧舌如簧的颜果。 她似乎总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她,跟着她,偷偷的做记录,喻言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都没说。 甜品或者任何与吃有关的这一行,最开始本来就是这样的,从最基层跟着默默记,偷偷学,只是,在这个阶段之后就一定要有自己的东西在里面才行。 喻言不介意,也就任由她,甚至刚和汤启鸣分手那会儿,颜果为他说情,喻言也都全没在意。 万万没想到,这汤启鸣本事是真的大,连她身边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喻言这么想着,就听见颜果说:“是我主动去找启鸣的。” “……” “啥?” 喻言懵逼。 小姑娘眼神坦然平淡:“我有的时候觉得人生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东西可以出国去最好的学校学,毕业回来家里就给你在这种地方开店,那么好的男朋友说不珍惜就可以不珍惜。” “明明我们差不多大,我要叫你一声老师。”她看着她,眼神古怪,小声地,“我真的,很嫉妒你。” 喻言心情复杂,憋了半天想出来一句:“你也可以不叫我老师,我不介意的。” 颜果不在意的样子笑笑:“那天他来找你,我说我可以帮忙求情,然后就留了他的联系方式。你把那张纸条丢掉以后,我就找他了。” “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因为你太幸运,所有东西都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从来都不知道珍惜?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拥有的?” “他真的很喜欢我,他说要给我开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店,不用做学徒,也不用打工。”小姑娘一脸憧憬,笑的甜蜜,顿了顿,抬头看她,“你会成全我们的?对吗?” “……” 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你妈。 喻言话都不想说了,微微一笑:“那我先祝你幸福吧。” 直到最后,她都没再说什么,看着穿白裙子的小姑娘出了店门,越走越远,眼神渐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安德在她旁边挑眉,好笑:“难得见你这么深沉的时候。” 喻言无精打采的趴在吧台上:“是啊,难得有我看人看走眼的时候。” 安德想了想:“其实,颜果本质上不是个坏孩子,嫉妒是人类的劣根性。” “聪明,好胜心强,有天赋,心眼其实不算坏,有点小心机我倒也不是很介意,关键是小姑娘瞎,你说怎么办?她瞎这可让人怎么办?”喻言声音闷闷的。 安德笑出声来:“你这话讲的好像你已经年过半百看破红尘了,爱情是盲目的,有些事情要撞了南墙才知道。” 喻言撇撇嘴:“就你们意大利人懂爱情哦。” “哦,当初谁刚见到汤启鸣的时候也觉得他温柔的绝无仅有,一杯奶茶赐的良缘?” 这次喻言没接话,发着呆,好半天才嘟囔了两句。 “你说什么?”安德没听清。 “我说,她其实说的也有道理,有些时候,人生真的很不公平。”喻言哀叹一声, “我能怎么办,我这么优秀我也不想啊。” “……” 安德:“?” 当天晚上,喻言本来想给江御景发条加油的微信,打开以后翻了半天,才想起来认识了一个月,她连这个人的微信好友都没有。 好像只有手机号。 想了想,还是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 等她洗完澡出来,拿过手机来看,对方竟然,没回她信息。 喻言湿着头发,脑袋上顶着条毛巾,也顾不得擦,鼓了鼓腮帮子,手指灵活按键盘。 【?】 【你不回我信息?】 【你连我的加油短信都不回,过分不过分?】 【来自老板的加油短信都敢当没看见了,扣工资。】 【奖金也没了。】 一分钟后,喻言电话响了,小炮打来的。 她接起来喂了一声,气势汹汹:“江御景呢?你告诉他下个月让他喝风过日子吧他被开除了我要引韩援了!” 对面安静三秒,男人熟悉声线响起:“作什么作?” “……” 喻言反应过来,“景哥?” “嗯。” “你不回我短信。”喻言控诉。 “我手机,欠费单停。” 喻言举着手机,眨眨眼:“哦,比赛加油。” 江御景沉默了一下,半晌,慢悠悠,不高不低的声音才顺着电流丝丝缕缕爬过来, “明天给你把德玛西亚小金杯捧回去装水喝。” 喻言得到了大魔王膨胀的答复,决定信他一次,安心甩了手机睡觉去了。 只是第二天一早睡醒,她打开微博扫上首页,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江御景(mak.seer)禁赛一场。】 “……” 喻言:????? 江御景在人生漫长的二十一年里,在香甜睡梦中被人强行弄醒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而以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是第一次。 冰凉柔软的毛巾覆盖在脸上冒着冷气,刺啦啦地渗透进皮层直冲大脑把人的瞌睡虫顿时赶了个干净,半分钟以后,他动了。 手,伸过去,抓着毛巾扯了下来,眼没睁。 the one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又想了想,稳妥一点,还是先出去了。 江御景睁开了眼。 喻言毫不畏惧,就站在床边,背着手,弯眼笑着看他:“呀,景哥醒了?” 男人没说话,将毛巾丢在一边桌上,双手撑着床坐起身来,看过去。 女人站在他床边,继续笑眯眯:“早饭吃伐啦?” “你什么事。”江御景瞳仁漆黑,眸底像是结了冰。 “没事。” “……” “就叫你起来吃个早饭,早上美好的时光多么短暂,浪费在床上不合适吧。” 她话说完,江御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了口, “喻言。”他叫她名字,缓慢地,沙哑又低沉,压抑着怒气,还带着警告。 被点名的人面色不变,一屁股坐进窗边的圆形小沙发里,手肘撑住原木桌,托着下巴看着他:“起来上班。” 江御景看了眼表,沉着脸:“现在八点半。” “八点三刻了。” “下午才上班。” “你如果在公司里九点就要上班了。” “我是打职业的。” “哦。”喻言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那你今天加班。” 江御景:“……” 九点半,江御景下楼来的时候,苏立明已经在桌前吃早餐了,看见他下来,男人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表情。 非要说的话,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在看见喻言完好无损地跟着他一起下来了的时候。 苏教练冲他打招呼,表情还挺愉悦:“我景,很久没感受过上午的阳光了吧?” 江御景整个人气压都很低,冷冰冰扫过去一眼,一个字都不想说。 四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一个是‘今天说超过五句话算我输’的冷漠娃娃脸,一个没睡够正在安静发脾气处于暴走边缘的大魔王,剩下一个,看起来最正常的大老板正看着甜品报告作业,若无其事啃生煎,完全当旁边低气压制冷机不存在。 苏教练很久没有吃过有这么多人的早饭了。 苏教练压力还是很大的。 喻言手里捏着那份用奖金做诱饵的试吃反馈意见,仔细看下来,发现写的最认真并且最有参考价值的还是小炮。 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于蛋糕的热忱,还有老大明天能不能再来一块的渴望。 她从上到下看完了,数数人头,又翻到背面,一片空白。 喻言挑了挑眉,扭过头去看着身边的男人:“你的呢?” 江御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的作业。”她抖了抖手里的纸,解释。 江御景伸出一只手来到她面前,掌心冲上,喻言把纸递过去。 男人接过,看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来,偏了偏脑袋:“你不会是以为我会写这种东西吧。” 他顿了顿,薄薄的唇片慢慢掀起一个刻薄的弧度,“非要说,和上次那个草莓乳酪比,就完全不行啊。” 第31章 第三十一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两天替换。  一看就是刚被吵起来非常不爽的样子。 然而他的不高兴态度对喻言造不成任何影响, 她像没看见一样, 弓身撑着下巴,皱着张脸:“景哥——” 她刚来得及叫他一声, 江御景抬手挡在她眼前, 打断, “谁让你穿着牛仔裤上我的床的?” “……” 喻言忧郁道:“我遇到了无法抉择的大危机,你在意的竟然是你的床。” “哦,行, 那你说,如果不是mak基地被战斗机空袭这种程度的问题我就把你丢出去。” 男人声音里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 头发睡得有点乱, 右边比左边要塌一点点, 看上去莫名可爱。 看都没看她,懒洋洋半瞌着眼倚靠在床头。 “我前男友和我学生勾搭在一起了, 我学生现在要退学。” 江御景眼睛唰地睁开了。 漆黑眸底还缠着惺忪雾气, 缓缓开口:“所以?你发现你对你前男友旧情复燃余情未了?” 喻言有点苦恼:“但是我那前男友是个渣男, 我怕小姑娘被骗。” “她没成年?” “比我小一岁。” “哦,那她自己的行为自己不能负责?你操什么心?” “但是,明明知道对方是个渣男了, 就这么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总觉得……”喻言皱了皱眉, 没说下去。 男人慢悠悠打了个哈欠:“那你就提醒她一下。” “那如果她不听我的怎么办, 陷入爱情中的人, 眼神可能不太好。” 江御景眉梢挑了挑看着她, “你是她妈?” “……” 喻言皱着脸想了想,蓦地,她扑腾着直起身来,半跪在床上,脑袋往前凑了凑:“景哥,我们能赢的吧,明天。” 男人轻描淡写瞥她一眼,鼻腔嗯出一声。 女人瞬间塌了眉,看上去有点失望:“那我更想看了,怎么办,能输吗?要么你打个假赛吧?” “……” 江御景靠在床头,抬臂,冲她招招手。 喻言撑着床往前,蹭过去。 他长臂一伸,食指抵着她额头往后推,轻微一个使力,喻言啪叽一下,仰倒在床上。 酒店的床很软,上面还有一层被子,她脊背贴上去床垫弹了两下,人陷下去了。 “……” 喻言挣扎着爬起来,怒视过去。 江御景看着她在被单里挣扎,表情平淡,唇边翘起的弧度却奇异柔和:“放心。” 喻言一愣。 “回家等着,会赢的。” 喻言买了当天下午的高铁票,回到上海下午四点。 她没回家,直接拖着箱子去了店里,一推门进去,就看见安德在跟颜果说话。 小姑娘眉眼精致,往常的灿烂笑容没了踪影,此时只垂着眼,表情很淡。 喻言拖着箱子,走过去,脚步声和箱子拖动的声音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撞出突兀响动。 她看着颜果,平静出声:“愿意跟我聊聊吗?” 小姑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先是皱了皱眉,最后犹豫着点头。 两个人走到二楼角落一张桌坐下,喻言脑内还在组织喻言,颜果先说话了。 微微低了低头,跟她道歉:“喻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抢走他的。” “……” 喻言:? 抢走谁? 喻言挑着眉,没说话。 颜果长叹口气:“其实我知道的,分手以后你心里还是在乎启鸣的,你也在等着他来找你吧,等着他服软道歉,我很抱歉,在你们俩感情有问题的时候出现。” 喻言嘴角抽了抽:“我们俩感情没什么问题……” 颜果一脸同情:“喻老师,大家同为女生,我明白的。” 原本,喻言找颜果聊聊的目的是想提醒她一下,现在看来,这姑娘毒中的深,恐怕没办法解。 于是,她撑着脑袋,也就当听她讲故事。 要走人了,讲话也似乎没什么好顾虑的,这大半年来,喻言从来没见过这么巧舌如簧的颜果。 她似乎总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她,跟着她,偷偷的做记录,喻言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都没说。 甜品或者任何与吃有关的这一行,最开始本来就是这样的,从最基层跟着默默记,偷偷学,只是,在这个阶段之后就一定要有自己的东西在里面才行。 喻言不介意,也就任由她,甚至刚和汤启鸣分手那会儿,颜果为他说情,喻言也都全没在意。 万万没想到,这汤启鸣本事是真的大,连她身边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喻言这么想着,就听见颜果说:“是我主动去找启鸣的。” “……” “啥?” 喻言懵逼。 小姑娘眼神坦然平淡:“我有的时候觉得人生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东西可以出国去最好的学校学,毕业回来家里就给你在这种地方开店,那么好的男朋友说不珍惜就可以不珍惜。” “明明我们差不多大,我要叫你一声老师。”她看着她,眼神古怪,小声地,“我真的,很嫉妒你。” 喻言心情复杂,憋了半天想出来一句:“你也可以不叫我老师,我不介意的。” 颜果不在意的样子笑笑:“那天他来找你,我说我可以帮忙求情,然后就留了他的联系方式。你把那张纸条丢掉以后,我就找他了。” “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因为你太幸运,所有东西都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从来都不知道珍惜?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拥有的?” “他真的很喜欢我,他说要给我开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店,不用做学徒,也不用打工。”小姑娘一脸憧憬,笑的甜蜜,顿了顿,抬头看她,“你会成全我们的?对吗?” “……” 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你妈。 喻言话都不想说了,微微一笑:“那我先祝你幸福吧。” 直到最后,她都没再说什么,看着穿白裙子的小姑娘出了店门,越走越远,眼神渐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安德在她旁边挑眉,好笑:“难得见你这么深沉的时候。” 喻言无精打采的趴在吧台上:“是啊,难得有我看人看走眼的时候。” 安德想了想:“其实,颜果本质上不是个坏孩子,嫉妒是人类的劣根性。” “聪明,好胜心强,有天赋,心眼其实不算坏,有点小心机我倒也不是很介意,关键是小姑娘瞎,你说怎么办?她瞎这可让人怎么办?”喻言声音闷闷的。 安德笑出声来:“你这话讲的好像你已经年过半百看破红尘了,爱情是盲目的,有些事情要撞了南墙才知道。” 喻言撇撇嘴:“就你们意大利人懂爱情哦。” “哦,当初谁刚见到汤启鸣的时候也觉得他温柔的绝无仅有,一杯奶茶赐的良缘?” 这次喻言没接话,发着呆,好半天才嘟囔了两句。 “你说什么?”安德没听清。 “我说,她其实说的也有道理,有些时候,人生真的很不公平。”喻言哀叹一声, “我能怎么办,我这么优秀我也不想啊。” “……” 安德:“?” 当天晚上,喻言本来想给江御景发条加油的微信,打开以后翻了半天,才想起来认识了一个月,她连这个人的微信好友都没有。 好像只有手机号。 想了想,还是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 等她洗完澡出来,拿过手机来看,对方竟然,没回她信息。 喻言湿着头发,脑袋上顶着条毛巾,也顾不得擦,鼓了鼓腮帮子,手指灵活按键盘。 【?】 【你不回我信息?】 【你连我的加油短信都不回,过分不过分?】 【来自老板的加油短信都敢当没看见了,扣工资。】 【奖金也没了。】 一分钟后,喻言电话响了,小炮打来的。 她接起来喂了一声,气势汹汹:“江御景呢?你告诉他下个月让他喝风过日子吧他被开除了我要引韩援了!” 对面安静三秒,男人熟悉声线响起:“作什么作?” “……” 喻言反应过来,“景哥?” “嗯。” “你不回我短信。”喻言控诉。 “我手机,欠费单停。” 喻言举着手机,眨眨眼:“哦,比赛加油。” 江御景沉默了一下,半晌,慢悠悠,不高不低的声音才顺着电流丝丝缕缕爬过来, “明天给你把德玛西亚小金杯捧回去装水喝。” 喻言得到了大魔王膨胀的答复,决定信他一次,安心甩了手机睡觉去了。 只是第二天一早睡醒,她打开微博扫上首页,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江御景(mak.seer)禁赛一场。】 “……” 喻言:????? 手,伸过去,抓着毛巾扯了下来,眼没睁。 the one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又想了想,稳妥一点,还是先出去了。 江御景睁开了眼。 喻言毫不畏惧,就站在床边,背着手,弯眼笑着看他:“呀,景哥醒了?” 男人没说话,将毛巾丢在一边桌上,双手撑着床坐起身来,看过去。 女人站在他床边,继续笑眯眯:“早饭吃伐啦?” “你什么事。”江御景瞳仁漆黑,眸底像是结了冰。 “没事。” “……” “就叫你起来吃个早饭,早上美好的时光多么短暂,浪费在床上不合适吧。” 她话说完,江御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了口, “喻言。”他叫她名字,缓慢地,沙哑又低沉,压抑着怒气,还带着警告。 被点名的人面色不变,一屁股坐进窗边的圆形小沙发里,手肘撑住原木桌,托着下巴看着他:“起来上班。” 江御景看了眼表,沉着脸:“现在八点半。” “八点三刻了。” “下午才上班。” “你如果在公司里九点就要上班了。” “我是打职业的。” “哦。”喻言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那你今天加班。” 江御景:“……” 九点半,江御景下楼来的时候,苏立明已经在桌前吃早餐了,看见他下来,男人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表情。 非要说的话,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在看见喻言完好无损地跟着他一起下来了的时候。 苏教练冲他打招呼,表情还挺愉悦:“我景,很久没感受过上午的阳光了吧?” 江御景整个人气压都很低,冷冰冰扫过去一眼,一个字都不想说。 四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一个是‘今天说超过五句话算我输’的冷漠娃娃脸,一个没睡够正在安静发脾气处于暴走边缘的大魔王,剩下一个,看起来最正常的大老板正看着甜品报告作业,若无其事啃生煎,完全当旁边低气压制冷机不存在。 苏教练很久没有吃过有这么多人的早饭了。 苏教练压力还是很大的。 喻言手里捏着那份用奖金做诱饵的试吃反馈意见,仔细看下来,发现写的最认真并且最有参考价值的还是小炮。 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于蛋糕的热忱,还有老大明天能不能再来一块的渴望。 她从上到下看完了,数数人头,又翻到背面,一片空白。 喻言挑了挑眉,扭过头去看着身边的男人:“你的呢?” 江御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的作业。”她抖了抖手里的纸,解释。 江御景伸出一只手来到她面前,掌心冲上,喻言把纸递过去。 第32章 第三十二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两天替换。  《以后少来我家玩》 栖见/文 第一章 南方的四月底空气潮湿,风吹过来夹着闷热的燥,春天还没过去, 夏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踩着尾巴来。 现代化建筑林立的商业街道, 两排笔直的行道树, 街边是一家家商铺,咖啡店里年轻女孩画着精致的妆, 三两一桌笑闹。 喻言蹲在街边发呆。 风过,树上有细小的絮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几个小时前,喻言失恋了。 她电话打过去的时候, 汤启鸣还在打游戏,一边跟别人开着语音一边接起电话,连敷衍都懒得,嗯嗯啊啊了两声, 然后理都不理她了,自顾自在那里一波一波的吼。 喻言静了三秒钟,然后把电话挂了, 发了条微信过去, 简简单单分手吧三个字, 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打。 对方一直没回, 喻言勾勾唇角, 把手机装回口袋里。 喻言和汤启鸣恋爱谈的花前月下轰轰烈烈抵死缠绵。 汤启鸣也算是系里半个风云人物, 浓眉大眼白皮肤, 一笑起来宛如春风拂面, 还是学生会的副主席,每天都能收到情书是一点都不夸张。 喻言大学在意大利读,和他不是一个学校,但是她闺蜜是,她毕业回国,去找闺蜜玩,一不小心和他撞了个满怀,手里一杯珍珠奶茶全洒在了男生白衬衫上。 喻言抬起头,错愕的看看他,再看看他白衬衫上的奶茶渍。 珍珠软趴趴的挂在上面,慢悠悠往下,在洁白的布料上滑过浅棕色的一道,然后啪嗒一声,掉在了那双干干净净的白色球鞋上。 他穿着校园男神标配的白衬衫,清爽短发,皮肤很白,手指很好看。 鼻息间似乎还留有他淡淡的洗衣剂清香,喻言少女心扑通扑通地跳。 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 三天熟悉,三个星期暧昧,三分钟告白,三个月交往。 最后三秒钟,用来分手。 原因无他,错就错在汤启鸣他是个宅男。 单单只是宅男也就算了,他还是个,女友诚可贵,洗澡价更高,若为联盟故,二者皆可抛的中毒患者。 这个人,打起游戏来,可以不理人,不洗澡,邋遢成一坨瘫在电脑前,蓬头垢面油光满面的坐一天,甚至完全忘记了两个人还在视频这档子事儿。 偶像有一个,是个好像游戏打的非常好,叫江御景的。 喻言觉得好奇,干脆也偷偷下了个英雄联盟,没告诉他,只是留意了他的区服和id,直到今天才偷偷建了个号,问他可不可以带她玩。 汤启鸣挺乐意,带她打匹配,还问她要不要来歪歪。 跟他一起打的队友们看见喻言,歪歪里一阵调侃。 队友a吹口哨:“鸣神又带了个妹子。” 队友b啧啧出声:“可惜不能选两个辅助,不然鸣神包二奶不是美滋滋。” 喻言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关键词和话里的意思完全可以直接捕获,就听见汤启鸣开了麦,一口男神音,还自带混响的。 “别瞎说,都是妹妹。” 喻言:“……” 妹你大爷,7017年了,你丫还在认妹妹。 同队果然还有一妹子,声音软,id萌,张嘴闭嘴鸣神小哥哥,娇滴滴撒娇。 喻言操作着自己随手选的一个笨笨重重好大一只,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小人儿到处乱走,再看着那妹子胸大屁股翘的英雄,一路跟着汤启鸣卖萌撒娇。 然后喻言听着队友们的调侃,就知道了这姑娘的角色之所以长得好看是因为她有皮肤,而她这个皮肤是她的鸣神小哥哥给她买的。 喻言深呼吸,再深呼吸,强压下心里的火气。 压个屁,压不住。 干脆直接拔了电脑电源,打电话,挂断,发微信,分手。 一气呵成,都不带停顿的。 她想起汤启鸣那件有着清新洗衣剂味道的白衬衫,还有那双干干净净的白球鞋。 平时宅着像个要饭的,出门的时候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人模狗样,原来是为了撩妹。 女生抱着膝蹲在街角,也不顾路人探究的视线,眼神直勾勾的穿过斑马线,盯着街道对面。 红灯闪烁,绿灯亮起,对面的人群或缓慢或急促的走过来,喻言眼神发直,眼角余光却扫到一抹熟悉的颜色。 她一愣,视线聚焦,看过去。 一双白色球鞋。 鞋面刷的很白,甚至连鞋跟侧面都干干净净的一丝不苟,连点灰尘都没有。 那双鞋此时正踩在斑马线上,不急不缓,一步一步,走过来。 喻言无意识地站了起来,走过去,靠近了一步。 白球鞋过来了。 白球鞋慢悠悠,和她擦肩。 白球鞋马上就要走过去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电光石火之间,只见喻言眼神呆滞却反应极快,下意识抬起腿来,鬼使神差地,啪叽一脚踩过去了。 不偏不倚,正正好好落在白球鞋右脚上。 白球鞋步子一停,站住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她垂着眼,抬起脚来。 干净的白色球鞋上一个清晰的浅灰色鞋印,突兀又显眼。 喻言:“……” 喻言刹那回神,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她像个机械制造一样,脖颈咔嚓咔嚓一寸一寸的往上抬,抬了一半,又低下去了。 不敢抬头,太羞耻了。 喻言涨红了脸,脑袋低的快埋进土里了,小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甚至没敢看对方是什么反应,长什么样,转身撒腿就跑。 直到狂奔出去一条街以外的街口,喻言才敢停下来,她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想想自己刚刚的行为,觉得自己好像魔怔了。 神经病啊,怎么就踩上去了? 路边白杨树的花细细小小落在颈间,有点痒。 这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是有点难过的。 不是很强烈的感觉,像是可乐汽水,晃晃瓶子,开盖,嘭的轻轻一声,然后冒出无数的泡泡,喝一口,涩涩的,好像还有点辣。 喻言摇摇脑袋,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深吸口气,直起身来。 腿还有点软,她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 手机刚好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喻言把手机抽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犹豫了一下,然后挂断了。 她原地跺了跺脚,揉揉跑的软掉的腿,往店里走。 毕业以后,喻言回国开了一家甜品店,独立一栋的小洋房,凭借着精致美味的甜点,浓郁醇香的咖啡,别具一格的装修风格以及帅破天际的中意混血咖啡师,也算是生意火爆。 喻言家小区地理位置很好,最近的商圈走过去只要二十分钟左右,她的店也刚好地处这商圈附近。 她到店里的时候,她的咖啡师andrea正对着吧台上坐着的女孩子们笑的一脸温柔,鼻梁高挺眼窝凹陷,湛蓝的眼深邃迷人,毫不吝啬的散发着荷尔蒙吸金。 喻言走过去,软趴趴地趴在吧台上,视线直勾勾对着原木架子上的一堆奖杯,表情蔫蔫,近乎脱力:“安德。” 安德抬了抬眼,异常浓密的睫毛扑扇着,倒了杯柠檬水给她,推过去。 喻言垂眸看着眼前的柠檬水,又看看吧台后的男人:“我连杯咖啡都没得喝吗?” “开源节流。” “……你中文越来越好了。”喻言撇撇嘴,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 “我本来就是半个中国人。”安德微笑。 喻言咕咚咕咚的半杯冰水下肚,整个人清醒了不少,长长出了口气,强迫忘掉那个半个小时前智障一样的自己,站起来绑了头发,甩甩马尾研究新品去了。 在后厨一窝就是一下午,再抬头已经五点,将试做的新品交给小学徒颜果,她换下了衣服出来。 天气转暖后,夜来得晚,外面天还亮,喻言按着酸痛的后脖颈,背上包包,对着安德又嘱咐了几句,推开彩绘玻璃门走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颜果端着喻言折腾了几乎一整天试做的新品出来了,安德看着那一坨坨黑乎乎的东西眼睛都直了,手指指着抖啊抖,不确定地问:“这是新品?” 颜果点点头:“喻老师说,这个叫渣男去死,就叫这名儿,让你不许改。” 安德:“……” 抽了把小叉子出来试探性地切下来一小块尝了尝,浓郁的黑巧克力口感丝滑绵软清苦涩人,中间夹着的桑葚果酱顺着淌出来,甜度很低,微酸,配上纯黑巧克力的苦味却有种奇异的和谐。 ……竟然还挺好吃。 喻言从店里出来,准备先去超市买点东西再回家去。 小区旁边就有一家大型超市,她一个星期前才搬过来,这家超市倒是一次都还没去过。 第33章 第三十三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喂,喻言啊。”苏立明那边吵吵闹闹的。 喻言弱弱地问他:“你们现在在哪里了呀?” “刚到休息室了,怎么了?” “……” “哦,没啥。” “你们别输啊。”顿了顿, 喻言冷静的说。 语气是她一如既往的帅气逼人了。 然而挂掉电话以后,她想哭。 两点多了。 她还想看着他们上场, 还想看小炮看见她突然出现会有什么表情。 还想跟他们说一句, 要加油啊。 毕竟是她认识他们以后的第一场比赛。 而且她是老板, 还被小炮叫一声老大, 自己战队的比赛, 老大怎么可以不在场。 又过了十几分钟, 喻言终于拦到一辆空车,结果路上又塞车, 到场馆已经三点半。 门口有工作人员拦在门口,怎么也不让她进,最后还是mak的一个工作人员过来了, 才算是把人带进来。 德杯看得人好像不多, 后排的位置好像还有空,喻言跟着工作人员从后面去休息室的时候特地扫了一眼台上, 已经没有人了。 打完了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莫名的紧张, 心脏砰砰砰的, 走到那间休息室门前, 眨眨眼, 推开。 里面沙发上坐着几个男生,浪味仙在喝水,小炮在旁边听着苏立明说些什么一边点头,胖子在和江御景说话。 门突然推开,他们齐刷刷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喻言眨眨眼,开口问:“赢了吗?” 小炮没什么表情。 喻言心下一紧,看看苏立明,又看向江御景。 男人懒趴趴的坐在沙发里,长腿伸着,平静淡漠一张脸,看见她出现,眉梢扬了扬。 喻言看着他,又问了一遍:“赢了吗?” 江御景看了她一会儿,才淡淡嗯了一声。 喻言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没出完,就听见江御景又说,“赢了一场。” 喻言:“……一共几场?” “五场。” 喻言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那我们要赢五场?” “你是不是傻?”江御景用看弱智的眼神看她,“你知不知道三局两胜五局三胜这回事儿?” 喻言不为他恶劣态度所动,满脸愤懑,“那还要打两局?这群人怎么这么过分的啊,就欺负我们景哥老弱病残肾虚膀胱也不好,一局定生死不行吗?” 江御景:“?” 喻言一脸忧郁同情,“景哥,一局要打多久?我给你买尿片去呀?” “闭嘴。” 第二把,mak众人在喻言赢了有奖励的鼓励中出了休息室上场。 喻言坐在休息室看,第一次现场观看比赛,心情好像有些微妙。一个月前,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台上ban and pick已经结束,苏立明和au教练握手后回到休息室,男人推门进来,看着正襟危坐的女人,忍不住笑,“别紧张,能赢。” 喻言脊背挺的笔直,语气怅然,“我突然有种,看着自己的儿子上战场的感觉。” 苏立明:“……” “啊,我的大儿子们,要给妈妈争气啊。” “……” 上局mak虽然赢了,但是也拿的有那么一点难度,关键问题在于,小炮被压的太惨。 小炮打法很刚,一言不合就是怼,线只要有带深一点点的意图,对面打野就跟长在他脑子里的蛔虫一样过来蹲,一抓一个准。 这局刚开始也是同样的问题,下路虽然江御景的奥巴马拿了一血,但是小炮被对面抓了两次以后,补刀上的差距就明显拉开了。 “这au打野是不是爱上我了?沉迷于炮爷的美貌,忍不住来中路多看我两眼?”小炮咬牙切齿。 胖子乐了:“那你出卖色相诱他一波,让他下场让个龙给我们啊。” 浪味仙啧的一声,不乐意,“什么叫让?龙王你浪哥随便叫叫的?” 小炮被抓了两次,也学乖了,怂在塔下慢悠悠补刀,任由权泰赫怎么勾引他都不为所动,稳如泰山。 两边打野都蹲在中路虎视眈眈,而这边,the one也已经游走过来,江御景一个人在下路发育,中路形成一波三打二,拿下打野人头,权泰赫残血后撤,一波兵线刚好压过来,中路一塔血量被消耗了一半。 比赛进行到19分钟,中路一波团战,江御景扫掉两个人头起飞,浪味仙拿了峡谷先锋撞掉中路一塔以及二塔三分之一的血量。 第28分钟,mak在分别拆掉中下两座塔推过兵线以后率先开大龙,被au打野q进来惩戒抢掉。随即龙坑爆发一波团战,mak在龙被抢的情况下打出2换4,只剩下对面一个辅助仓皇而逃,折掉打野和辅助的mak三人果断拆掉中路高地塔和水晶。 最终在接近40分钟的时候打出对面一波团灭一波破掉了水晶,mak2-0。 喻言在休息室里,一直提着的肩膀终于放了下来。 她接触这个游戏一个多礼拜,虽然看的迷迷糊糊,但是却奇异的热血沸腾,整个人都燥起来了。 脸上忍不住笑意,她站起来蹬蹬蹬跑到休息室门口,开了门等着。 小炮走在第一个,一蹦一跳的看起来同样也非常开心,他后面是浪味仙。 胖子走他旁边,笑的一抖一抖的进来:“龙王我浪哥,被抢龙的滋味怎么样?贼爽的吧?” 浪味仙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黑着一张脸,眼镜都不反光了。 第三局mak赢的没什么悬念,ban掉了carry点权泰赫的三个英雄,江御景拿了一手寒冰,一支穿云箭横扫全场,千里之外取项上人头,团战残暴输出打出成吨伤害,充分展示了他疯狗型ad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 最后,当他们点掉红方水晶的时候,喻言差点跟着尖叫出生来。 五个大男生在观众席上爆发的欢呼声中走到旁边去和au的队员一一握手,小炮嘴角快咧到耳根去了。 灯光打在他们的脸上,年轻而稚嫩的,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 喻言想起一个月前,喻嘉恩在电话里平静的对她说的话——你可以不理解,但是你不应该质疑和轻视。 眼前的是他们的燎火战场,是他们的理想和荣光。 喻言等着他们回来,听着越来越近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感觉自己指尖开始发烫。 休息室的们咔嗒一声被推开,江御景第一个进来,怀里抱着外设,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喻言眼睛发亮的看着他,刚要开口—— “看清楚了吗?” 江御景平淡道。 “啥?”喻言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寒冰,学会了没?”江御景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走过来,“亏我还特地拿了寒冰给你教学,你发什么呆?” “……” 就像当头冷水一桶倾泻而下,喻言脑子里那点激动的热血苗苗全被泼没了,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眨巴眨巴,“你怎么不激动啊?” 男人慢条斯理把外设塞包里,头都没抬,“激动什么?” “赢了诶,我们赢了!3-0!”喻言提醒他。 江御景装好外设拉起包来,直起腰来看着她,眼神看起来有点怜悯,“你没赢过?” “……” 就你能。 喻言瞬间面无表情了,“看着我大儿子赢,还是第一次。” 江御景:“……” 即使魔王面瘫着一张脸往死里泼冷水,小炮首战告捷是开心的不行了,晚上吃完饭回酒店的路上依然像个二傻子一样叽叽喳喳跟喻言讲故事。 “当时电光闪闪雷声大作,一道银蓝色大宝剑穿越召唤师峡谷破空而来,一箭——直接插在丝血克烈身上,那个准啊。”小炮啧啧赞叹,“我终于知道景哥开场第一句话就是‘给我拿个寒冰’不是膨胀来着。” 苏立明摇了摇头,“一选寒冰。” 胖子煞有其事地:“至少先给我们龙王抢个瞎子,他那蜘蛛,辣的我眼睛疼。” 浪味仙:“滚。” 胖子笑嘻嘻地搓着脸上的肉,“不过我本来以为景哥会拿大嘴,结果咋一上来就要了寒冰。” 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逼逼没说话的江御景鼻腔里哼出一声来,终于舍得抬起头。 他扬扬下巴,薄薄唇片勾出刻薄弧度,“给我那三岁婴儿操作八字步寒冰乖女儿抢的啊,现场实战教学。” 喻言:“……” 喻勉面无表情,“作业都做完了。” “再去做两套啊,能不能有点上清华北大的觉悟?” 少年叹了口气,哀怨的看着她,“在上清华北大之前,我想先上个大师。” “大师是什么水平?” “就是巨厉害的水平。” 第34章 第三十四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在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季夏已经站起来了。 季夏坐外侧, 动作不轻,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被淹没在清吧略有些喧嚣的音乐声中。 她转身就准备走过去, 被喻言隔着桌子一把拉住。 季夏转过身来,看着她。 “夏夏, 我们已经分手了。”喻言叹了口气。 “你们刚分手,他就这样?”季夏沉着脸,“他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还肝肠寸断痛苦的像个痴情种。” 喻言耸耸肩, 看起来不太在意:“他去我店里找过我,我没理。” 她抓着她小臂的手松开,眼神示意她坐。 季夏左右磨了磨牙齿,原地站了一会儿没动。 喻言冲她眨眨眼, 眼睫扑扇,又伸手拉了拉她衣角。 季夏无奈, 妥协般地坐下了。 喻言笑眯眯的把炸薯条推到她面前:“来,吃点薯条压压惊。” 看着她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季夏简直想打她,没好气翻了个白眼:“番茄酱。” 喻言继续一脸狗腿子地拿过桌边番茄酱瓶挤在盘边,换来季夏一声轻叹,问她:“你真的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了。”喻言快速地说。 “放屁, 老子认识你多少年了?你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你骗谁?”季夏不吃她这套。 “但是我最近很倒霉啊……无心谈恋爱了。”喻言长叹了口气, 正色看着她, “你吃没吃过南寿路那边有一家甜品店里的西点,很小的一家店。” 她想了一下那家店面,“装修也很一般。” “你知不知道南寿路多长?”季夏捏了根薯条塞进嘴里,“你既然这么问那我可以告诉你,没吃过,我根本没往那边去过。” 喻言闻言,又趴下去了,无精打采地。 “怎么,比你做的好吃?” “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简直是在抹黑我的专业素质。” 季夏“哦”了一声,点点头,了然:“那就是比你做的好吃很多。” 喻言:“……” 望了一会儿天,喻言老实巴交承认:“我试了几种方法,都没能做出那个口感来。” 季夏发出一阵满意的嘲笑。 “你这个专业水平行不行啊喻大厨。”她撑着下巴看她。 “……现在的你和刚刚那个义愤填膺准备去暴揍我前男友的你简直判若两人,你的同情心去哪里了,这是我事业的瓶颈。” 季大设计师豪迈道:“这要两说,你失业了我养你啊。” 喻言立马谄媚笑着拿起番茄酱瓶子又挤了两坨在盘边:“夏姐吃,夏姐吃薯条。” 两个人东西南北又随便聊了聊,女人的话题无非那几个,男人,同事,化妆品,包包鞋子。 不知道怎么突然聊到了白球鞋上。 自从喻言第一次遇见他微信上跟季夏吐槽了两句以后,季夏对这个白球鞋就产生了那么一咪咪奇异的兴趣,于是当喻言跟她说自己在她家电梯里又遇到了白球鞋的时候,季夏wow了一声。 刚要说些什么,喻言电话屏幕亮了一下,在桌上振动着响了。 喻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喻勉打来的。 “啊,我忘了跟喻勉说今天不回去了。”她才反应过来。 季夏摆摆手:“你先去接。” 喻言点点头,拿起手机站起来往门外走。 出门穿过幽暗走廊,路过洗手间。 她准备接起电话来,洗手间走出来一对男女。 喻言刚好走到门口,一抬头,和对方打了个照面。 不偏不倚,刚刚好看见女人吧唧一口,亲在男人英俊的侧脸上。 与此同时,被献上香吻的男人也转过头,看见了对面的她。 汤启鸣在看清对面的人的一瞬间,神情变换的非常搞笑。 他唰地抽回捏在身边女人腰上的手,原本笑的如花似蜜的脸顿时像是吞了苍蝇一样,嘴巴张了张,没能成功说出话来。 鼓点般的背景音乐有节奏地敲响,成为此时凝滞空气中唯一的声音。 喻言手里的手机还在震动,她转身准备出门去接,被男人叫住。 “……言言。”汤启鸣勾勾唇角,似乎是试图笑一下,只不过表情过于僵硬,看起来非常可笑。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弱弱地。 喻言笑了,问他:“我想的哪样?” 汤启鸣深吸口气,冷静了一点:“我们谈谈吧,好吗?换个安静的地方,你给我十分钟时间。” 喻言表情很淡:“我没有十分钟可以给你浪费,我每一分钟都很珍贵,不想把他们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面。”她顿了顿,眼神瞥向不远不近站着上下打量着她的女人,“我觉得你好像也不太有时间吧,汤先生,春宵一刻值千金。” 她这话说出来,汤启鸣急了,直往前靠近她:“五分钟!五分钟就好!我们谈谈,我们和好好不好,你总该让我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汤启鸣本来以为,喻言只是跟他耍耍小脾气。 结果没想到,她是认真的,电话拉黑,微信不回,他去找她,她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意识到她是真的准备分手以后,汤启鸣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姑娘不错的。 长得挺漂亮,身材又好,能看得出家境殷实,除了有点傲。 他又回忆了一下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眼。 还很纯。 最重要的是,他都还没来得及睡。 想到这点,几乎没用半秒钟,他就觉得这样不行了。 这不符合他往常撩妹的风格。 虽然为了在学校里的人设不崩,他一般下手的都是游戏上或者外校的吧。 但是眼前这个,质量等级明明白白的摆在这里的,让人很是心动。 这手不能分。 他撕心裂肺痴情了小一个礼拜,听朋友说新开了家清吧环境不错,刚想出来放松放松,没想到就遇上了。 这是倒了什么霉啊。 汤启鸣演技是影帝级别的,凹了这么多年的完美学长人设从来没崩过,破功不存在的。 他轻叹口气,放软了声音:“言言,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有什么矛盾我们放开了说,好不好,嗯?” 喻言挑了挑眉,不明白他良好的自我感觉从哪里来:“我心里不太有你了,和你分手以后我感觉自己走路都带风。” 汤启鸣不信,抓着她手臂:“言言,你听我解释一次。” 他靠的越来越近,喻言皱眉,后退了两步,脊背贴在墙壁油画画框上,有点硌。 汤启鸣头还在往前凑,喻言紧紧贴着墙,他那个波涛汹涌的女伴似乎是等的不耐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现在还不到上人时间,偶尔有客人进来也是直接走进去,而且他们在拐角的位置,又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这种情形基本没人会多管。 男人靠的越来越近,喻言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洗衣液味道,感觉到他的鼻息热乎乎的,他的唇,一点一点凑近她侧脸。 喻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试图把他推开来一点,汤启鸣不动,全当她欲迎还拒,好看的眼睛自以为深情地望着她:“言言。” 喻言快吐了。 眉梢几乎是痉挛性地一抽,喻言深吸口气。 余光瞥见不远处大门被人推开的动作,她也没顾得上,一手抚上面前男人衣领,微笑。 汤启鸣以为她最终还是心软了,心中一喜,松了步子,还没来得及说话。 下一秒,喻言趁着对方有所放松力道减弱,侧转身紧紧抓着他衣领拉过来顺势一个使力—— “嘭”的一声闷响,汤启鸣被她抵在墙上。 两个人的位置瞬间颠倒了,喻言拉着他衣领的指关节泛白,手臂绷的笔直将人死死按在墙上,右手抬起,清清脆脆“啪”地一巴掌毫不留情扇过去。 这一下力道不小,汤启鸣始料未及,丝毫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完全惊滞,被打的脸直接侧向一边。 喻言甩了甩自己生疼的手心,眯着眼仰头看他:“知道性骚扰前女友会有什么后果吗?” 话音刚落,手臂再次抬起,反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动作极快,毫不犹豫,丝毫不给男人反应的机会。 并且下手重而狠。 喻言松开他衣领,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距离:“现在知道了吗?” 她安静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长发软软散下来,一边别在耳后,露出弧度圆润的耳廓。 江御景站在门口看完了整出戏。 他旁边的小炮则是完全被震住了,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浪味仙眼镜滑了一半,没顾得上推。 第35章 第三十五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大门门口左右两边整整齐齐码着两排车,投下的暗影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喻言站在大理石门牌前有点出神。 不应该过来的。 只是觉得, 他当时的表情,有点不对劲而已。 其实归根结底本来也不关她的事, 两个人也不熟, 无论如何轮不到她来好奇。 而且, 窥人隐私, 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变态一样。 她轻叹出声, 肩膀塌下来, 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持续出神。 直到—— “滴——” 震耳的车鸣声划破寂静夜空在耳边突兀响起, 近在咫尺的距离,刺的人耳膜生疼。 喻言吓得啊的尖叫一声猛地跳起来。 身后传来低低一声“啧”。 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膝盖发软,正准备往不远处门卫室保安那里跑,腿刚迈开, 身后那人说话了, “你怎么在这?” 声音有点耳熟。 喻言回过头去, 背后一层冷汗,心突突地跳, 满脸惊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她身后车里,江御景手肘搭在车窗框上沉着眼看她。 看清人以后,喻言长长出了口气, 人放松下来, 只是狂跳的心脏还没停。 她炸毛:“你大半夜突然按什么喇叭啊!吓死我啊!” 江御景嗤笑一声, “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谁做亏心事了!” 她鼓着一边的腮帮子瞪着他。 远处透过来的灯光昏暗暗,浅淡打在他脸上,让他面部轮廓显得格外深刻,下颚线棱角分明,黑眸沉沉。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疲惫。 漆黑的眼底了无生气,一片死寂。 喻言怔愣了一下。 突然有点愧疚,觉得自己今天早上不应该那么早故意把他吵起来的。 她心虚地低了低头,又垂眸,声音很小,底气全没了:“我就随便逛逛……” 江御景轻描淡写瞥过去一眼:“是吗?那你逛的还挺远。” 喻言抬眼看他,一脸纯良的问:“那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知道?” ……我哪知道?? 她试探性说道:“要么,你告诉告诉我?” 江御景没说话,只嘴角勾出一个类似于笑的弧度,“你头伸过来,我告诉告诉你。” 喻言面无表情往后退了两步:“你别想杀人灭口,这里是有摄像头的。” “我没空杀你灭口,我要回去补觉。”他搭在车窗框上的手臂放了下来,“我不用继续加班了吧?” 喻言想了一下,“要不,你加班到把我送回家结束?” 他眉梢一挑,没有让她上去的意思。 “反正顺路嘛!”她又补充道。 江御景没再理她,径直起车。 敞开的车窗,在她眼前,一寸一寸的升起。 升起的同时,轻飘飘一句话顺着窗缝从车里飘出来, “做梦呢你。” 黑色suv倒出停车位打了个弯,停在喻言眼前。 车窗上贴着一层遮阳膜,暗色被拉高,男人的侧脸在车窗后黯淡模糊。 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她,扬了扬唇角。 然后扬长而去。 顺带的,还耀武扬威似的喷了她一脸的尾气。 “……” 我上辈子是给你戴过绿帽子? 喻言看着那两道闪烁着的尾灯消失在黑暗尽头,表情从错愕到难以置信到完全麻木,面无表情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最后甚至可以说是毫不意外了。 没做过多停留,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敬老院,也往外走。 找来的时候走的快,心里想着事情,也就没太大感觉,这会儿更晚了些,夜色很深,四周一片寂静,两边矮藤架子黑乎乎,爬山虎张牙舞爪的盘桓在墙壁上。 路灯昏暗,飞蛾盘旋,偶尔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抖了一下肩膀,她掏出手机给季夏打电话。 那边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喻言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江御景是个魔鬼。” 季夏:“……” “我是闲出屁来了刚刚才会特地从出租车上跳下来。” “我有病?我是不是有病??” “踩了他一脚他记到现在也就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家都是邻居,顺路走一程怎么??” “他竟然把我,一位女性,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独自丢在车程离家一个多小时的地方,自己开车走了!” “我还是他的赞助!他的老板!!” “他是不是人?他还!是人??” 季夏:“……他不是魔鬼吗?” 喻言扯着嗓门给自己壮胆,脚下步子也越迈越大,终于眼看着前面就是之前下车的那个路口,像是黑暗中方正悬挂着的一幅暖色的画。 她挂了电话,加快脚步小跑出去。 宽阔的大路灯光很足,车流不息。 路边,一辆黑色suv安静的停在那。 喻言眨眨眼。 车边江御景倚门站着抽烟,见她出来,瞥过来一眼。 朦胧烟雾后影绰绰的眸,微微眯起,眼角下压。 喻言走过去,若有所思看着他, “你觉得明天会不会下雪?” 江御景扬了扬眉。 “景哥都会等我了,五月飞雪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哦?” 男人嗤笑一声,手里的烟掐灭,丢到旁边垃圾桶里:“谁在等你?我只是抽根烟。” 喻言配合地哦了一声,直接开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了车,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等着司机上来。 江御景也绕过来,走到副驾位置,打开车门,看着小学生一样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的人, “下去。” 喻言:“……?” “我让你下去。” “???” 江御景撇撇头,“坐后面。” “……” 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强迫症?? 喻言一脸无语:“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坐后面?” “没有为什么。” “我不要,我都上来了,我不想动,谁让你不早说。”喻言抗议,语气里全是‘都是你的错’。 “哦,那你自己打车或者坐地铁回去?”江御景也不在意。 “……” 我坐。 我坐后面。 女人默默地瞪了他十秒,最终屈服地泄了气,乖乖地解开安全带爬下车跑到后面去坐好,然后抑郁的眼神追随着司机上车。 司机扣好安全带,从倒车镜里面随意看了一眼过去,视线刚好在镜中和她对上。 那眼神里,质疑,愤怒,委屈,倔强,全部都有,好不复杂。 江御景:“……” 他想了想,慢慢开口:“副驾驶的安全带坏了。” “放屁,老子刚刚都扣好了。” “?”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好像是坏了。” “……” 江御景单手把着方向盘,唇边上扬带出一点笑意。 面部轮廓在车外渗透进来的暖色光线下看起来泛着细绒绒的毛,整个人难得柔和。 喻言坐在后座中间的位置,歪着脑袋,撑住下巴低低看他,“景哥。” “嗯。” “你要是有故事要讲,我可以做听众的。” 她话音落,前面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反应被喻言捕捉到了,她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知心了,无形当中一句话可能就起到了治愈一颗敏感脆弱的心的作用。 “你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的吗?” 下一秒,她听见他说。 “……?” 你是魔鬼吗? 喻言深吸口气:“我关心一下自己的员工。” “不需要,你关心比赛成绩就行了。” 喻言是个好老板,睁着眼一本正经一脸威严严肃扒瞎话:“业绩固然重要,但是保证员工的身心健康也同样很重要,不然心态崩了影响了比赛怎么办?” 虽然你的心理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健康可言了。 江御景哼笑一声:“从你一脚踩在我鞋上的那一刻起,我心态就崩了。”他慢悠悠道, “后来知道你是老板以后,我甚至想打假赛。” 喻言不想跟他说话了。 她头靠在副驾驶的椅子侧面安静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看看前面的路,再看看开车的人。 他眼角略垂着,看上去有点困。 想了想,还是问他:“景哥,你困吗?” “我昨天五点睡今天八点起,你觉得我困吗。” “是八点三刻。”喻言纠正他。 车走的平稳,江御景这次没通过倒车镜,直接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女人一颗脑袋正塞在前排车座中间的空隙里,他转头垂眸,两人距离突然近了许多。 她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男人五官突然正对着她放大,鼻峰笔挺,薄唇,瞳孔泼了墨似的黑。 只一瞬,他便重新转过头去看向前面。 喻言嘴巴张了张,问他:“景哥,你怎么护肤的?熬夜都不毛孔粗大。” 江御景不想理她,把着方向盘懒洋洋打了个转:“要么,你看看比赛视频,至少稍微了解一下,别到时候mak拿了s冠你什么都看不懂,还要傻乎乎的问我们是怎么赢的。” 喻言一脸茫然:“什么是s冠?” “……” 还是高估你了。 只一秒,喻言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就在少年准备点上屏幕上那个l字母图标的时候,她啪的一下按住他握着鼠标的手, “考试不考了?” 喻勉面无表情,“作业都做完了。” “再去做两套啊,能不能有点上清华北大的觉悟?” 少年叹了口气,哀怨的看着她,“在上清华北大之前,我想先上个大师。” “大师是什么水平?” “就是巨厉害的水平。” 喻言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拍开他准备打开游戏的手,“行,我帮你上。” 喻勉没反应过来,眨眨眼,歪着头看着她干脆利落的拔了他电脑电源捧着笔记本出了他房间,下楼。 然后蹬蹬蹬跑到玄关去穿鞋直接拐隔壁去了。 少年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姐姐直接敲开隔壁的门,苏立明出来开门,两个人说了两句话,苏教练甚至从她手里接过笔记本直接帮她拿进去了。 正午阳光明媚,他姐姐笑靥如花。 喻勉:??? 他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mak基地,江御景因为昨天睡得早,此时难得已经醒了。 男人应该也刚醒没多久,正坐在电脑前喝牛奶,软趴趴地靠在椅背上,惺忪眼角柔和了周身冷硬气场。 见她进来,没表情的瞥过去一眼。 喻言有点意外,“景哥醒了?” “嗯。”江御景鼻腔沉沉应了一声,径自弯腰开电脑。 喻言跟在苏立明屁股后面跑到沙发前端正坐好。 苏立明将笔记本放在茶几上,连了电源,上网。 喻勉的本子是游戏本,性能配置都非常好,苏立明随便开了局匹配,边指着电脑屏幕边跟喻言简单讲了讲, “lol分上中下三路,每路两座塔,三座高地塔守小水晶,两座门牙塔守大水晶,四水晶十一塔,这个水晶破了,就算输。” 喻言抱着靠枕坐在地毯上,点点头表示知道。 第36章 第三十六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喻言站在大理石门牌前有点出神。 不应该过来的。 只是觉得, 他当时的表情, 有点不对劲而已。 其实归根结底本来也不关她的事, 两个人也不熟,无论如何轮不到她来好奇。 而且, 窥人隐私, 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变态一样。 她轻叹出声,肩膀塌下来, 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持续出神。 直到—— “滴——” 震耳的车鸣声划破寂静夜空在耳边突兀响起, 近在咫尺的距离, 刺的人耳膜生疼。 喻言吓得啊的尖叫一声猛地跳起来。 身后传来低低一声“啧”。 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膝盖发软,正准备往不远处门卫室保安那里跑,腿刚迈开,身后那人说话了, “你怎么在这?” 声音有点耳熟。 喻言回过头去,背后一层冷汗,心突突地跳,满脸惊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她身后车里, 江御景手肘搭在车窗框上沉着眼看她。 看清人以后, 喻言长长出了口气,人放松下来, 只是狂跳的心脏还没停。 她炸毛:“你大半夜突然按什么喇叭啊!吓死我啊!” 江御景嗤笑一声, “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谁做亏心事了!” 她鼓着一边的腮帮子瞪着他。 远处透过来的灯光昏暗暗, 浅淡打在他脸上,让他面部轮廓显得格外深刻,下颚线棱角分明,黑眸沉沉。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疲惫。 漆黑的眼底了无生气,一片死寂。 喻言怔愣了一下。 突然有点愧疚,觉得自己今天早上不应该那么早故意把他吵起来的。 她心虚地低了低头,又垂眸,声音很小,底气全没了:“我就随便逛逛……” 江御景轻描淡写瞥过去一眼:“是吗?那你逛的还挺远。” 喻言抬眼看他,一脸纯良的问:“那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知道?” ……我哪知道?? 她试探性说道:“要么,你告诉告诉我?” 江御景没说话,只嘴角勾出一个类似于笑的弧度,“你头伸过来,我告诉告诉你。” 喻言面无表情往后退了两步:“你别想杀人灭口,这里是有摄像头的。” “我没空杀你灭口,我要回去补觉。”他搭在车窗框上的手臂放了下来,“我不用继续加班了吧?” 喻言想了一下,“要不,你加班到把我送回家结束?” 他眉梢一挑,没有让她上去的意思。 “反正顺路嘛!”她又补充道。 江御景没再理她,径直起车。 敞开的车窗,在她眼前,一寸一寸的升起。 升起的同时,轻飘飘一句话顺着窗缝从车里飘出来, “做梦呢你。” 黑色suv倒出停车位打了个弯,停在喻言眼前。 车窗上贴着一层遮阳膜,暗色被拉高,男人的侧脸在车窗后黯淡模糊。 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她,扬了扬唇角。 然后扬长而去。 顺带的,还耀武扬威似的喷了她一脸的尾气。 “……” 我上辈子是给你戴过绿帽子? 喻言看着那两道闪烁着的尾灯消失在黑暗尽头,表情从错愕到难以置信到完全麻木,面无表情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最后甚至可以说是毫不意外了。 没做过多停留,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敬老院,也往外走。 找来的时候走的快,心里想着事情,也就没太大感觉,这会儿更晚了些,夜色很深,四周一片寂静,两边矮藤架子黑乎乎,爬山虎张牙舞爪的盘桓在墙壁上。 路灯昏暗,飞蛾盘旋,偶尔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抖了一下肩膀,她掏出手机给季夏打电话。 那边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喻言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江御景是个魔鬼。” 季夏:“……” “我是闲出屁来了刚刚才会特地从出租车上跳下来。” “我有病?我是不是有病??” “踩了他一脚他记到现在也就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家都是邻居,顺路走一程怎么??” “他竟然把我,一位女性,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独自丢在车程离家一个多小时的地方,自己开车走了!” “我还是他的赞助!他的老板!!” “他是不是人?他还!是人??” 季夏:“……他不是魔鬼吗?” 喻言扯着嗓门给自己壮胆,脚下步子也越迈越大,终于眼看着前面就是之前下车的那个路口,像是黑暗中方正悬挂着的一幅暖色的画。 她挂了电话,加快脚步小跑出去。 宽阔的大路灯光很足,车流不息。 路边,一辆黑色suv安静的停在那。 喻言眨眨眼。 车边江御景倚门站着抽烟,见她出来,瞥过来一眼。 朦胧烟雾后影绰绰的眸,微微眯起,眼角下压。 喻言走过去,若有所思看着他, “你觉得明天会不会下雪?” 江御景扬了扬眉。 “景哥都会等我了,五月飞雪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哦?” 男人嗤笑一声,手里的烟掐灭,丢到旁边垃圾桶里:“谁在等你?我只是抽根烟。” 喻言配合地哦了一声,直接开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了车,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等着司机上来。 江御景也绕过来,走到副驾位置,打开车门,看着小学生一样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的人, “下去。” 喻言:“……?” “我让你下去。” “???” 江御景撇撇头,“坐后面。” “……” 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强迫症?? 喻言一脸无语:“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坐后面?” “没有为什么。” “我不要,我都上来了,我不想动,谁让你不早说。”喻言抗议,语气里全是‘都是你的错’。 “哦,那你自己打车或者坐地铁回去?”江御景也不在意。 “……” 我坐。 我坐后面。 女人默默地瞪了他十秒,最终屈服地泄了气,乖乖地解开安全带爬下车跑到后面去坐好,然后抑郁的眼神追随着司机上车。 司机扣好安全带,从倒车镜里面随意看了一眼过去,视线刚好在镜中和她对上。 那眼神里,质疑,愤怒,委屈,倔强,全部都有,好不复杂。 江御景:“……” 他想了想,慢慢开口:“副驾驶的安全带坏了。” “放屁,老子刚刚都扣好了。” “?”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好像是坏了。” “……” 江御景单手把着方向盘,唇边上扬带出一点笑意。 面部轮廓在车外渗透进来的暖色光线下看起来泛着细绒绒的毛,整个人难得柔和。 喻言坐在后座中间的位置,歪着脑袋,撑住下巴低低看他,“景哥。” “嗯。” “你要是有故事要讲,我可以做听众的。” 她话音落,前面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反应被喻言捕捉到了,她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知心了,无形当中一句话可能就起到了治愈一颗敏感脆弱的心的作用。 “你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的吗?” 下一秒,她听见他说。 “……?” 你是魔鬼吗? 喻言深吸口气:“我关心一下自己的员工。” “不需要,你关心比赛成绩就行了。” 喻言是个好老板,睁着眼一本正经一脸威严严肃扒瞎话:“业绩固然重要,但是保证员工的身心健康也同样很重要,不然心态崩了影响了比赛怎么办?” 虽然你的心理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健康可言了。 江御景哼笑一声:“从你一脚踩在我鞋上的那一刻起,我心态就崩了。”他慢悠悠道, “后来知道你是老板以后,我甚至想打假赛。” 喻言不想跟他说话了。 她头靠在副驾驶的椅子侧面安静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看看前面的路,再看看开车的人。 他眼角略垂着,看上去有点困。 想了想,还是问他:“景哥,你困吗?” “我昨天五点睡今天八点起,你觉得我困吗。” “是八点三刻。”喻言纠正他。 车走的平稳,江御景这次没通过倒车镜,直接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女人一颗脑袋正塞在前排车座中间的空隙里,他转头垂眸,两人距离突然近了许多。 她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男人五官突然正对着她放大,鼻峰笔挺,薄唇,瞳孔泼了墨似的黑。 只一瞬,他便重新转过头去看向前面。 喻言嘴巴张了张,问他:“景哥,你怎么护肤的?熬夜都不毛孔粗大。” 江御景不想理她,把着方向盘懒洋洋打了个转:“要么,你看看比赛视频,至少稍微了解一下,别到时候mak拿了s冠你什么都看不懂,还要傻乎乎的问我们是怎么赢的。” 喻言一脸茫然:“什么是s冠?” “……” 还是高估你了。 又想了想,稳妥一点,还是先出去了。 江御景睁开了眼。 喻言毫不畏惧,就站在床边,背着手,弯眼笑着看他:“呀,景哥醒了?” 男人没说话,将毛巾丢在一边桌上,双手撑着床坐起身来,看过去。 女人站在他床边,继续笑眯眯:“早饭吃伐啦?” “你什么事。”江御景瞳仁漆黑,眸底像是结了冰。 “没事。” “……” “就叫你起来吃个早饭,早上美好的时光多么短暂,浪费在床上不合适吧。” 她话说完,江御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了口, “喻言。”他叫她名字,缓慢地,沙哑又低沉,压抑着怒气,还带着警告。 被点名的人面色不变,一屁股坐进窗边的圆形小沙发里,手肘撑住原木桌,托着下巴看着他:“起来上班。” 江御景看了眼表,沉着脸:“现在八点半。” “八点三刻了。” “下午才上班。” “你如果在公司里九点就要上班了。” “我是打职业的。” “哦。”喻言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那你今天加班。” 第37章 第三十七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三天替换。  少年顶着一头耀眼白毛口中念念有词这这这了半天, 被一边的浪味仙拉开了。 眼镜男表情清淡的跟他说了几句话。 白毛点点头, 表示理解, 随后又摇摇头, 表情惊恐, 纤细的手指了指不远处沙发里的女人。 喻言余光瞥见他的动作,眉梢挑了挑。 第三个下来的是胖子。 胖子虽然体积大了点, 但是眼神巨好使,他刚出了房间门,就瞥见客厅里一个长头发的。 定睛一看,他眼睛瞬间瞪得快比肚子大了。 胖子屁股尿流的跑进江御景房间里, 也顾不上死活,冲到江御景床边,刚准备掀被子,理智回神,动作停了。 他回头看向the one:“one哥……” the one窝在圆形小沙发里看书,气质优雅的不像个网瘾少年。 听到他叫, 面无表情抬起头来。 胖子挠挠头:“景哥昨天啥时候睡的啊?” “五六点吧,怎么了。” “五分钟。” “?” “那五分钟。” “?” “昨天那个五分钟, 啪啪两巴掌那个,现在在楼下。”胖子终于完整的说出了一句话。 the one:“……” “我要不要叫?人都找上门来了, 景哥魅力这么大的?”胖子压低声音。 “谁知道你。” 胖子纠结了一会儿, 觉得保命要紧, 最终还是放弃了叫江御景起来, 和the one一起下了楼。 两个小时后,下午三点半。 睡得不省人事的男人起床洗了澡,甩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下楼的时候,就听见楼下一片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欢声笑语。 江御景循声看过去。 苏立明笑的很慈祥,一嘴奶油:“景景起了啊。” 胖子双下巴一抖一抖的,一嘴奶油:“景哥起了啊。” 浪味仙推了推眼镜,一嘴奶油:“起了啊。” 小炮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一嘴奶油:“景哥早!来吃蛋糕啊!” “……” 视线一扫,女人坐在沙发上,抱着个靠枕,手里一瓶草莓牛奶,表情懒洋洋的。 她面前小木桌上,一二三四,四个空的牛奶瓶子。 江御景眼睛眯起,煞气很重。 喻言心里有点虚,但是表面上还是不避不退,一副完全无所畏惧的样子和他对视。 良久。 男人走过来,站着,居高临下看她。 “我的。” “什么?” “你在我没允许的情况下喝了我的牛奶?” 喻言恍然大悟了一下,然后不慌不忙:“这是我的。我自己买的。”她说完,又指了指墙边一整箱的草莓牛奶,“你有一整箱,那天为什么要抢我的?” 你还是人吗? 江御景很慢眨眼:“因为你踩我的鞋。” “……”喻言一下泄了气,“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不是道歉了吗!而且我也把牛奶让你了,你还抢我草莓乳酪是不是很过分?” 江御景没反应。 伸出手指拨了拨额前湿发,半天:“哦。” “……” ……哦你大爷。 喻言想起之前胖子跟她说的,这个男人除了游戏以外其实很少有在意的,无关紧要的事不会费脑子去考虑,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不去想。 并且,他在刚睡醒的时候反应会有点迟钝,非常可爱。 喻言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了几圈,也没看出这人哪里可爱。 她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抢她牛奶,抢她乳酪,和她有着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的男人就是江御景。 这下梁子结更大了。 喻言开始考虑着怎么在喻勉面前抹黑他偶像的形象比较可行。 而此时,这个在他弟弟口中斗战神一般的男人,正穿着棉质的睡衣,抿着唇,站在她面前。 他刚洗完澡,脸看起来水水嫩嫩的,皮肤苍白,眼圈很重。 头发还湿漉漉滴水,表情冷淡散漫。 明明是高高的一只站在那里俯视着她的,整个人却显得很柔软,毫无攻击性。 但,这些都只是表象。 喻言心里打响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觉得只需对方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战斗的信号就会被瞬间打响。 良久。 江御景转身走进厨房,掀开冰箱门,拿出一瓶他宝贵的草莓牛奶来。 他一边扭开盖子喝了两口,一边走到客厅那头其中一台电脑前,弯腰,开机,然后上楼,换衣服去了。 诶。 喻言有点意外的看着他一整套的动作。 这就完了?就没了?就结束了? 不太对啊。 这跟她预想中的正面交锋的剧本,就完完全全不一样啊。 她本来以为暴风雨会更猛烈些的。 毕竟在知道这几天那个小气鬼就是江御景以后,她是想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的心都有的。 他这么平淡的反应,不就显得自己格外小肚鸡肠了吗? 喻言很苦恼。 晚上刚好约了qw战队的训练赛,作为小老板,来都来了,也没有不留下来看看的道理。 即使她是真的一点都看不懂。 拖了张椅子到小炮后面,小喻总撑着下巴,一本正经开始看他们打比赛。 喻言坐在小炮和江御景中间,pio的打法和他一头的白毛一样嚣张,把对面压在塔下一步都走不动,发条一旦出了个头就拉着人家疯狂消耗。 旁边江御景打得更凶。 压着补刀经验也领先,率先二级一到,他抓住对面一个走位小失误直接就上了,一顿骚操作眼看人头到手,江御景直接闪现进塔抬手就是一枪——first blood。 锤石拿了一血。 ??? 小炮一脸懵逼的转过头来看向旁边下路双人组。 喻言也跟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这边江御景正在跟the one深情对视。 电光石火,噼里啪啦,风起云涌,惊涛骇浪的那种。 喻言只觉得刚刚这几个人打的很激烈,而且还赢了,挺开心,并不懂他们这么激烈的情感交流是怎么回事。 但是江御景此时表情太可怕了,喻言抓着椅子小心翼翼地往小炮这边挪了挪,小声问他:“刚刚那怎么回事啊?对面不是死了吗怎么这两个人像是要出去打一架一样的?” 小炮补着刀跟她咬耳朵:“刚刚那个一血正常来说肯定是景哥的,但是被one哥给抢了,不知道为啥。” 小炮懵逼,他旁边浪味仙和胖子倒是很淡定,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the one,一个不畏生死踩在魔王脑袋上嚣张的男人。”浪味仙甚至很怀念,“还是原来那个配方。” 胖子:“双人路死亡修罗场回来了,我划划水,你们随便carry carry。” 整场比赛打的毫无悬念,小炮对线能力强,操作也很犀利,单杀了对面中单一波建立起优势,再加上后期江御景疯狗一样的屠杀,mak30分钟推上高地,对方打出gg。 qw战队在lpl里算是中等水平,虽然大家都没觉得会输,但是也没想到能赢的这么轻松。 众人打完都挺开心,除了某个人沉着脸一言不发。 胖子见状,抖着肚子跑过去一把勾上,对着他屏幕猛瞧:“7/1/3,哇靠景哥你今天这么凶的吗,真的carry。” 男人依然没说话,只是紧绷着的嘴角放松了下来。 喻言:“……” 浪味仙朝她偏了偏脑袋:“看见没,多么好哄,我们队宠。” “……” 晚上喻言叫了小龙虾和烧烤的外卖,没和他们一起吃,付了钱就准备走了,一群男生吵吵嚷嚷围在一起,还是被蛋糕彻底收买了的小炮先从人堆里探出头来:“老大走了?不留下来一起吃吗?” 喻言脚步一顿,腰板直了直,非常“老大”的转头:“嗯,我先走了,你们吃。” 小炮点点头,眼神期待:“老大明天还来吗?” 喻言淡淡微笑:“不了,你们今天打得很好,之后也要继续努力。” 其实她根本看不懂。 但是逼还是要装足的。 反正赢了。 ——喻言完全忘记了她刚刚还在懵逼的问小炮双人组什么情况这档子事儿。 只是第二天,依然是上午十点半,苏立明沉默的看着出现在门外手里又提了一大堆袋子的女人。 喻言:“嗨。” 苏立明:“……” 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 仿佛看见了无数的人民币长着小翅膀向她飞来,喻言觉得自己当时把安德从意大利拉回来这个决定做的太正确了。 想了想,她站起来走到男人旁边,脑袋凑过去:“安德。” 男人抬起头来。 第38章 第三十八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喻言欲哭无泪的蹲在街口,从来没有觉得打车是这么难的事情。 纠结再三,还是给苏立明打了个电话。 对面接起来以后, 喻言喊了他一声。 “喂,喻言啊。”苏立明那边吵吵闹闹的。 喻言弱弱地问他:“你们现在在哪里了呀?” “刚到休息室了, 怎么了?” “……” “哦,没啥。” “你们别输啊。”顿了顿,喻言冷静的说。 语气是她一如既往的帅气逼人了。 然而挂掉电话以后, 她想哭。 两点多了。 她还想看着他们上场,还想看小炮看见她突然出现会有什么表情。 还想跟他们说一句, 要加油啊。 毕竟是她认识他们以后的第一场比赛。 而且她是老板, 还被小炮叫一声老大,自己战队的比赛, 老大怎么可以不在场。 又过了十几分钟, 喻言终于拦到一辆空车,结果路上又塞车, 到场馆已经三点半。 门口有工作人员拦在门口,怎么也不让她进, 最后还是mak的一个工作人员过来了,才算是把人带进来。 德杯看得人好像不多,后排的位置好像还有空,喻言跟着工作人员从后面去休息室的时候特地扫了一眼台上, 已经没有人了。 打完了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有点莫名的紧张, 心脏砰砰砰的,走到那间休息室门前,眨眨眼,推开。 里面沙发上坐着几个男生,浪味仙在喝水,小炮在旁边听着苏立明说些什么一边点头,胖子在和江御景说话。 门突然推开,他们齐刷刷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喻言眨眨眼,开口问:“赢了吗?” 小炮没什么表情。 喻言心下一紧,看看苏立明,又看向江御景。 男人懒趴趴的坐在沙发里,长腿伸着,平静淡漠一张脸,看见她出现,眉梢扬了扬。 喻言看着他,又问了一遍:“赢了吗?” 江御景看了她一会儿,才淡淡嗯了一声。 喻言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没出完,就听见江御景又说,“赢了一场。” 喻言:“……一共几场?” “五场。” 喻言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那我们要赢五场?” “你是不是傻?”江御景用看弱智的眼神看她,“你知不知道三局两胜五局三胜这回事儿?” 喻言不为他恶劣态度所动,满脸愤懑,“那还要打两局?这群人怎么这么过分的啊,就欺负我们景哥老弱病残肾虚膀胱也不好,一局定生死不行吗?” 江御景:“?” 喻言一脸忧郁同情,“景哥,一局要打多久?我给你买尿片去呀?” “闭嘴。” 第二把,mak众人在喻言赢了有奖励的鼓励中出了休息室上场。 喻言坐在休息室看,第一次现场观看比赛,心情好像有些微妙。一个月前,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台上ban and pick已经结束,苏立明和au教练握手后回到休息室,男人推门进来,看着正襟危坐的女人,忍不住笑,“别紧张,能赢。” 喻言脊背挺的笔直,语气怅然,“我突然有种,看着自己的儿子上战场的感觉。” 苏立明:“……” “啊,我的大儿子们,要给妈妈争气啊。” “……” 上局mak虽然赢了,但是也拿的有那么一点难度,关键问题在于,小炮被压的太惨。 小炮打法很刚,一言不合就是怼,线只要有带深一点点的意图,对面打野就跟长在他脑子里的蛔虫一样过来蹲,一抓一个准。 这局刚开始也是同样的问题,下路虽然江御景的奥巴马拿了一血,但是小炮被对面抓了两次以后,补刀上的差距就明显拉开了。 “这au打野是不是爱上我了?沉迷于炮爷的美貌,忍不住来中路多看我两眼?”小炮咬牙切齿。 胖子乐了:“那你出卖色相诱他一波,让他下场让个龙给我们啊。” 浪味仙啧的一声,不乐意,“什么叫让?龙王你浪哥随便叫叫的?” 小炮被抓了两次,也学乖了,怂在塔下慢悠悠补刀,任由权泰赫怎么勾引他都不为所动,稳如泰山。 两边打野都蹲在中路虎视眈眈,而这边,the one也已经游走过来,江御景一个人在下路发育,中路形成一波三打二,拿下打野人头,权泰赫残血后撤,一波兵线刚好压过来,中路一塔血量被消耗了一半。 比赛进行到19分钟,中路一波团战,江御景扫掉两个人头起飞,浪味仙拿了峡谷先锋撞掉中路一塔以及二塔三分之一的血量。 第28分钟,mak在分别拆掉中下两座塔推过兵线以后率先开大龙,被au打野q进来惩戒抢掉。随即龙坑爆发一波团战,mak在龙被抢的情况下打出2换4,只剩下对面一个辅助仓皇而逃,折掉打野和辅助的mak三人果断拆掉中路高地塔和水晶。 最终在接近40分钟的时候打出对面一波团灭一波破掉了水晶,mak2-0。 喻言在休息室里,一直提着的肩膀终于放了下来。 她接触这个游戏一个多礼拜,虽然看的迷迷糊糊,但是却奇异的热血沸腾,整个人都燥起来了。 脸上忍不住笑意,她站起来蹬蹬蹬跑到休息室门口,开了门等着。 小炮走在第一个,一蹦一跳的看起来同样也非常开心,他后面是浪味仙。 胖子走他旁边,笑的一抖一抖的进来:“龙王我浪哥,被抢龙的滋味怎么样?贼爽的吧?” 浪味仙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黑着一张脸,眼镜都不反光了。 第三局mak赢的没什么悬念,ban掉了carry点权泰赫的三个英雄,江御景拿了一手寒冰,一支穿云箭横扫全场,千里之外取项上人头,团战残暴输出打出成吨伤害,充分展示了他疯狗型ad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 最后,当他们点掉红方水晶的时候,喻言差点跟着尖叫出生来。 五个大男生在观众席上爆发的欢呼声中走到旁边去和au的队员一一握手,小炮嘴角快咧到耳根去了。 灯光打在他们的脸上,年轻而稚嫩的,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 喻言想起一个月前,喻嘉恩在电话里平静的对她说的话——你可以不理解,但是你不应该质疑和轻视。 眼前的是他们的燎火战场,是他们的理想和荣光。 喻言等着他们回来,听着越来越近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感觉自己指尖开始发烫。 休息室的们咔嗒一声被推开,江御景第一个进来,怀里抱着外设,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喻言眼睛发亮的看着他,刚要开口—— “看清楚了吗?” 江御景平淡道。 “啥?”喻言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寒冰,学会了没?”江御景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走过来,“亏我还特地拿了寒冰给你教学,你发什么呆?” “……” 就像当头冷水一桶倾泻而下,喻言脑子里那点激动的热血苗苗全被泼没了,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眨巴眨巴,“你怎么不激动啊?” 男人慢条斯理把外设塞包里,头都没抬,“激动什么?” “赢了诶,我们赢了!3-0!”喻言提醒他。 江御景装好外设拉起包来,直起腰来看着她,眼神看起来有点怜悯,“你没赢过?” “……” 就你能。 喻言瞬间面无表情了,“看着我大儿子赢,还是第一次。” 江御景:“……” 即使魔王面瘫着一张脸往死里泼冷水,小炮首战告捷是开心的不行了,晚上吃完饭回酒店的路上依然像个二傻子一样叽叽喳喳跟喻言讲故事。 “当时电光闪闪雷声大作,一道银蓝色大宝剑穿越召唤师峡谷破空而来,一箭——直接插在丝血克烈身上,那个准啊。”小炮啧啧赞叹,“我终于知道景哥开场第一句话就是‘给我拿个寒冰’不是膨胀来着。” 苏立明摇了摇头,“一选寒冰。” 胖子煞有其事地:“至少先给我们龙王抢个瞎子,他那蜘蛛,辣的我眼睛疼。” 浪味仙:“滚。” 胖子笑嘻嘻地搓着脸上的肉,“不过我本来以为景哥会拿大嘴,结果咋一上来就要了寒冰。” 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逼逼没说话的江御景鼻腔里哼出一声来,终于舍得抬起头。 他扬扬下巴,薄薄唇片勾出刻薄弧度,“给我那三岁婴儿操作八字步寒冰乖女儿抢的啊,现场实战教学。” 喻言:“……” 第39章 第三十九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 这个人都没有同情心的吗? 喻言蹲在桥头没动,就仰着脑袋,面无表情地提醒他:“是因为你,我才受伤的。” 江御景好像被噎了一下:“你没口腔溃疡过?” “你现在是在推卸责任吗?” 男人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那怎么办, 我给你舔舔?”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扯,彼此好像互怼习惯了,话没怎么考虑脱口而出。 只是字句落地瞬间, 两个人同时都愣了一下。 喻言先是呆了一秒,然后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缓缓地, 默默向后蹭了两步。 “……” 她眼神防备的看着他。 想了想, 又往后蹭了一点儿。 江御景:“……” “景哥, 原来你是这种人。” “不是……”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是没想到你竟然——”她说不下去了, 一脸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闭嘴。” 本来还打算拉人起来的手干脆插回口袋, 江御景深吸口气,板着张脸:“起来,你舌头破了腿也不好使?” 喻言好无辜的眨眨眼:“我腿麻了。” “……” 江御景原本已经进了口袋的手再次伸出来,动作停顿了瞬间, 伸到她面前。 男人手很大,手指修长, 骨节明晰, 掌心有细腻的纹路, 在夜晚斑斓的灯火下透着无法浸染的白。 喻言抬臂,与之相比小了一圈的手掌轻轻搭上去。 他五指合拢,抓着她略微使力,将人顺势拉起来。 小小白白一团被他大掌整个包起来,温热的触感,软乎乎,绵绵的,像是没骨头。 他将人拉起来,看着她站稳,然后松了手。 指尖被她的温度染上一点奇异的热感和酥麻,顺着神经末梢和毛细血管急速上窜,势头猛烈又安静。 江御景下意识的蜷了下手指,试图控制它蔓延。 喻言舌尖已经不流血了,但是依然满嘴血味,卷舌的时候酥酥麻麻的刺痛。 她咂咂嘴,感受了一下那腥甜的味道,又抬头,刚想说话,看到面前的男人突然偏过头,朝她身后看去。 喻言下意识也跟着他回过头去往后看。 她身后文德桥上,站着两个男人,穿着白色短袖,其中一个正蹦跶着朝他们摆手,一脸傻狍子的笑容和小炮一模一样。 另一个安安静静站着,唇角上扬,一双桃花眼,一弯,眼尾开出比这灯火还斑斓的花来。 这人一双顶好看的眼睛,实实在在把人惊艳到了。 而她被美□□惑着的这段时间,两个人已经走过来了,喻言终于可以近距离看清他的脸,皮肤很白,头发是深咖啡色。 笑的很温和,又有点惊讶,微微挑眉,看着江御景,叫了一声“seer。” 咦? 她视线依依不舍从他脸上移开,仔细辨认了一下对方白t恤上的图案,终于认出来。 这不是au的队服嘛。 再仔细看看这两个人,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眼熟的。 只是她当时注意力全在我方人员和比赛里,没去看对面的人都长什么样。 不过既然是对手。 喻言脊背瞬间挺直,笔挺的站在那里,下巴微不可查的扬起一点点来,脸上带了一点微笑,气场瞬间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了。 她站在旁边听他们说了几句话,au的两个人就打招呼走了,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小桃花眼身上一点薄荷味飘过来。 喻言啧啧啧三声,看着那道白色的背影,朝江御景侧了侧头:“au这个高个子的,买过来要多少钱?” “……” 江御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这高个子的,au中单权泰赫,把他买过来你可能会永远失去你的小试吃pio。” 人名和脸终于对上了,她了然:“就那韩援?” “就那韩援,他旁边那个小个子是今天把中路抓爆了的打野。”他补充道。 喻言点点头:“景哥,我本来刚刚觉得你长得还挺好看了,只能说人,果然还是不能对比。” “?后天的比赛mak失去了ad,四打五吧。” “现在经过一对比,我觉得你好像比前一分钟更帅了那么一点儿。” 江御景嗤笑一声,唇边却翘起来了,瞥她一眼:“话讲这么溜,不疼了?” “疼啊,疼死了。” “还流不流血?” “流的。”喻言狂点头。 “哦,那你凝血功能有问题,去医院吧。” 男人单手插着口袋懒洋洋往前走,眼皮无精打采垂着,从喻言的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分明的颚骨线条,顺着往下是脖颈,中间喉结凸起,说话的时候轻微颤动。 修长挺拔高高的一只,又是个衣架子身材,一张即使放在娱乐圈里也能稳赚不赔的帅脸。 也的确引来了一路上不少女生的侧目就是了。 他们没过桥,而是原路返回往回走,喻言正出神想着,江御景步子停了。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注意到身边没了人,回过头去看他。 人群之中,夜幕之下,两个人隔着两步的距离,安静对视了几秒。 “你腿太短跟不上了吗?要不要我走慢点?”喻言说。 江御景没理她,转身直接往旁边的店里走。 喻言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之前买小吃的那个地方。 江御景穿着黑色的衣服,挺拔背影穿梭其中,在一个店面旁边站定,讲了几句话,然后安静站在那里。 他头顶是圆形灯泡明亮灯光,侧脸看起来安静又懒散。 不一会儿,江御景出来了,走到她面前,手里一只纸杯子递过来。 喻言低头。 白色醇浓的酸奶卷,中间撒了葡萄干,果仁,还有一层晶莹的草莓果酱。 她看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接,只仰起头来看向他。 男人习惯性垂着眼,也不急,手里的东西就那么举着,等着她, “刚刚那杯不是掉了。”他淡淡道。 喻言慢慢眨了下眼,接过纸杯,喊了他一声,“景哥。” “说。” “你为什么不给我再加一勺果酱,你是不是不想多花那一块钱?” “……” 第二天没有比赛,喻言本来是打算后天德杯结束一起回去,结果突然接到安德电话,说颜果要辞职。 小姑娘这一走走的毫无预兆,甚至没有提前打过招呼说明,喻言纳闷,问安德原因,男人在那边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说了个人名出来—— 汤启鸣。 她先是一愣,完全意料之外,随后反应过来,冷笑了两声,没让安德继续说下去。 这三个字一出,喻言全明白了。 她转身就准备走过去,被喻言隔着桌子一把拉住。 季夏转过身来,看着她。 “夏夏,我们已经分手了。”喻言叹了口气。 “你们刚分手,他就这样?”季夏沉着脸,“他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还肝肠寸断痛苦的像个痴情种。” 喻言耸耸肩,看起来不太在意:“他去我店里找过我,我没理。” 她抓着她小臂的手松开,眼神示意她坐。 季夏左右磨了磨牙齿,原地站了一会儿没动。 喻言冲她眨眨眼,眼睫扑扇,又伸手拉了拉她衣角。 季夏无奈,妥协般地坐下了。 喻言笑眯眯的把炸薯条推到她面前:“来,吃点薯条压压惊。” 看着她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季夏简直想打她,没好气翻了个白眼:“番茄酱。” 喻言继续一脸狗腿子地拿过桌边番茄酱瓶挤在盘边,换来季夏一声轻叹,问她:“你真的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了。”喻言快速地说。 “放屁,老子认识你多少年了?你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你骗谁?”季夏不吃她这套。 “但是我最近很倒霉啊……无心谈恋爱了。”喻言长叹了口气,正色看着她,“你吃没吃过南寿路那边有一家甜品店里的西点,很小的一家店。” 她想了一下那家店面,“装修也很一般。” “你知不知道南寿路多长?”季夏捏了根薯条塞进嘴里,“你既然这么问那我可以告诉你,没吃过,我根本没往那边去过。” 喻言闻言,又趴下去了,无精打采地。 “怎么,比你做的好吃?” “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简直是在抹黑我的专业素质。” 季夏“哦”了一声,点点头,了然:“那就是比你做的好吃很多。” 喻言:“……” 望了一会儿天,喻言老实巴交承认:“我试了几种方法,都没能做出那个口感来。” 季夏发出一阵满意的嘲笑。 “你这个专业水平行不行啊喻大厨。”她撑着下巴看她。 第40章 第四十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黑白分明的眼, 澄澈又清明,睫毛又长又密。 三秒钟后,江御景别开眼。 从来没跟女孩子这么对视过。 喻言那边蛋糕举了半天,举的手臂都酸了,也不见人接,冲他踮了踮脚,“你到底要不要嘛?” 男人啊了一声, 接过蛋糕,视线转回到她脸上, 想了一下:“对不起是指什么,你承认自己跟踪我了吗?” “我没跟踪你。”喻言秒答。 江御景哦了一声,一手提着蛋糕盒子站在原地, 没再说话。 半晌,黑眸一眯,突然倾身。 男人个子高, 肩膀很宽,一大只一点一点微微倾斜过来, 身上淡淡一点烟草味道, 和肥皂味混在一起, 有点奇怪,却奇异的还挺好闻。 喻言看着那张帅脸和自己越靠越近, 漆黑的眸子里都能看到她自己了, 下意识后退一步。 江御景维持着倾身的姿势, 歪了歪头,抬手指指她左眼眼角:“你眼线为什么要画出去一块?” “……” 直男都这么可怕的吗? 喻言无语的看着他。 男人脑袋歪着,额前漆黑的碎发还沾着一点水珠,平静淡漠的脸,眼角下塌,好像有点困,眼底很重的黑眼圈,攻击性看起来非常弱。 于是喻言懂了,这人还没睡醒,此时战斗力只个小宝宝,毒舌技能点还在沉睡当中。 这样的江御景,不得不说,好像是比平时好玩那么一点点。 喻言勾勾唇角,想笑,伸手指指他的黑眼圈:“你就这么去吗?” 他没懂。 “你这个眼圈,快比你眼睛大了。” 江御景这次懂了,不太服气,“我眼睛哪里小了?” 喻言叹了口气,也没再打算解释,拉过自己的包包打开,翻了半天,拿出一只棕色的笔状物来。 她冲江御景招了招手,“过来。” 他没动,只垂眼看她,“干什么。” 喻言无奈,干脆向前两步,仰起头来看着他,“过来,低头。” 她表情看起来很正经,语气严肃。 江御景鬼使神差出奇听话地弯下了腰,凑近她。 女人拿着那支棕色的笔,扭出一点遮瑕来,沾到他眼下。 然后细白指尖触上去,点在他眼底皮肤上,动作轻柔,缓慢地一点一点的推开。 软软的,绵绵的触感。 有一点冰冰凉,有一点痒。 江御景看着那张近在咫尺专注的脸,很慢地眨了下眼。 五月中下旬msi季中赛结束,德玛西亚杯开赛,一个星期后是mak对战au——春季赛的时候把他们打爆了的队伍。 au中单是个很有名的韩援,个人能力非常强,无论是对线还是打团都很有存在感,所以小炮可以说是压力非常大。 小炮没试训过程直接签了首发,这段时间也只打过几场训练赛,虽然实力确实不弱,但是实际的比赛经验却完全没有。 再加上年纪又小,这几天来,他都处于一种微妙的焦躁状态。 大家全部看在眼里,苏立明甚至特地把小炮叫到他房间里去灌鸡汤,时间久到胖子都准备去扒门缝了的时候,两个人才出来。 小炮振作了两天,又萎了。 因为当天晚上,他rank遇到了au中单权泰赫。 然后他被对面中野抓爆了。 于是,喻言店里忙了几天以后带了新品去基地,敏感的察觉到只几天没见,这小白毛好像不太对。 往常话痨又活跃,一看见他就蹦跶着跑过来的少年,此时正表情呆滞的看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喻言走过来,看了一眼他电脑屏幕,是游戏视频。 她站在少年椅子后面,无声和旁边倒水去正走过来的胖子比了个口型,问——这是怎么了? 胖子端着水杯走过来,垂头和她小声咬耳朵,“后天我们有和au的比赛,结果他前两天遇到人家中单被打爆了,不过当时是因为对面打野一直抓中,其实solo我觉得他和权泰赫应该差不太多。” 他说着冲小炮电脑扬扬下巴,“喏,权泰赫的视频,看了两天了。” 喻言了然。 想了想,去厨房把带来的蛋糕切了,一小块装盘走过来,放在小炮面前。 眼前突然出现一块芒果慕斯,少年愣了一下,仰起头来看着她。 大大的清澈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然后嘴瘪了瘪,委屈巴巴,配合着一头小白毛,像个大萨摩,“言姐,我会赢的,你别开除我。” “……” 喻言被他小狗一样的表情瞧着,觉得自己心都化了。 喻言摸着他的小白毛,温柔道:“你要是下个礼拜比赛上再被对面按在地上摩擦,你就不用首发了,去刷厕所吧,我一个月给你开三千块钱。” “……” 小炮一脸惨白。 少年表情太惨烈,浪味仙看不下去了,头也没抬安慰道:“景哥有洁癖,他那屋的厕所是肯定不会让你动的,你能少刷一个了。” 小炮:“?” 一旁江御景敲懒洋洋的撑着下巴,扭过头来,言简意赅,“德杯而已,放心躺。” 小炮面如死灰嘴唇颤抖:“景哥让我放心躺,景哥已经放弃我了。” 喻言挖了一口芒果慕斯塞进嘴里:“中路崩了没什么,景哥carry啊,没有景哥翻不了的盘,翻不了扣工资,奖金也没有了。” 江御景动作一顿,“你那点奖金?还不够我三天油钱。” 喻言翻了个白眼,“那你以后奖金都别要了吧,奉献出来以后给大家买夜宵啊。” 小炮:“……” 那块芒果慕斯不是给我的吗…… mak和au比赛是在下午三点钟,南京举行,比赛前一天,小炮问喻言会不会来看。 喻言当时正窝在沙发里看日剧吃薯片,一口咔嚓一口脆,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为什么要去看,你如果真的被人家打成皮皮虾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刷厕所啊。” ——她是这么说的。 第二天中午,喻言独自一人下了上海到南京的高铁,一边刷百度地图打车找场馆,一边回忆他们订的是哪家酒店。 五月底,南京很热,又是正午,日光焦灼,烤的人好像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发烫。 喻言拖着个小行李箱出了高铁站,站在陌生的路口一脸茫然。 所以说,昨天她为什么要装逼,说自己不来来着?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面色平淡。 语气认真的让人想打他。 喻言抬起头来,眼里还带着水光,瘫着张脸看着他:“擦点啥?” “碘伏,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叫法?黄药水?红药水?”江御景顿了顿,继续道,“你要是喜欢,再涂个绿的。” “……” 这个人都没有同情心的吗? 喻言蹲在桥头没动,就仰着脑袋,面无表情地提醒他:“是因为你,我才受伤的。” 江御景好像被噎了一下:“你没口腔溃疡过?” “你现在是在推卸责任吗?” 男人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那怎么办,我给你舔舔?”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扯,彼此好像互怼习惯了,话没怎么考虑脱口而出。 只是字句落地瞬间,两个人同时都愣了一下。 喻言先是呆了一秒,然后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缓缓地,默默向后蹭了两步。 “……” 她眼神防备的看着他。 想了想,又往后蹭了一点儿。 江御景:“……” “景哥,原来你是这种人。” “不是……”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是没想到你竟然——”她说不下去了,一脸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闭嘴。” 本来还打算拉人起来的手干脆插回口袋,江御景深吸口气,板着张脸:“起来,你舌头破了腿也不好使?” 喻言好无辜的眨眨眼:“我腿麻了。” “……” 江御景原本已经进了口袋的手再次伸出来,动作停顿了瞬间,伸到她面前。 男人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明晰,掌心有细腻的纹路,在夜晚斑斓的灯火下透着无法浸染的白。 喻言抬臂,与之相比小了一圈的手掌轻轻搭上去。 他五指合拢,抓着她略微使力,将人顺势拉起来。 小小白白一团被他大掌整个包起来,温热的触感,软乎乎,绵绵的,像是没骨头。 他将人拉起来,看着她站稳,然后松了手。 指尖被她的温度染上一点奇异的热感和酥麻,顺着神经末梢和毛细血管急速上窜,势头猛烈又安静。 江御景下意识的蜷了下手指,试图控制它蔓延。 喻言舌尖已经不流血了,但是依然满嘴血味,卷舌的时候酥酥麻麻的刺痛。 她咂咂嘴,感受了一下那腥甜的味道,又抬头,刚想说话,看到面前的男人突然偏过头,朝她身后看去。 第41章 第四十一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少年顶着一头耀眼白毛口中念念有词这这这了半天, 被一边的浪味仙拉开了。 眼镜男表情清淡的跟他说了几句话。 白毛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又摇摇头,表情惊恐,纤细的手指了指不远处沙发里的女人。 喻言余光瞥见他的动作,眉梢挑了挑。 第三个下来的是胖子。 胖子虽然体积大了点,但是眼神巨好使, 他刚出了房间门,就瞥见客厅里一个长头发的。 定睛一看, 他眼睛瞬间瞪得快比肚子大了。 胖子屁股尿流的跑进江御景房间里,也顾不上死活,冲到江御景床边, 刚准备掀被子,理智回神,动作停了。 他回头看向the one:“one哥……” the one窝在圆形小沙发里看书, 气质优雅的不像个网瘾少年。 听到他叫,面无表情抬起头来。 胖子挠挠头:“景哥昨天啥时候睡的啊?” “五六点吧, 怎么了。” “五分钟。” “?” “那五分钟。” “?” “昨天那个五分钟, 啪啪两巴掌那个, 现在在楼下。”胖子终于完整的说出了一句话。 the one:“……” “我要不要叫?人都找上门来了,景哥魅力这么大的?”胖子压低声音。 “谁知道你。” 胖子纠结了一会儿, 觉得保命要紧, 最终还是放弃了叫江御景起来, 和the one一起下了楼。 两个小时后,下午三点半。 睡得不省人事的男人起床洗了澡,甩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下楼的时候,就听见楼下一片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欢声笑语。 江御景循声看过去。 苏立明笑的很慈祥,一嘴奶油:“景景起了啊。” 胖子双下巴一抖一抖的,一嘴奶油:“景哥起了啊。” 浪味仙推了推眼镜,一嘴奶油:“起了啊。” 小炮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一嘴奶油:“景哥早!来吃蛋糕啊!” “……” 视线一扫,女人坐在沙发上,抱着个靠枕,手里一瓶草莓牛奶,表情懒洋洋的。 她面前小木桌上,一二三四,四个空的牛奶瓶子。 江御景眼睛眯起,煞气很重。 喻言心里有点虚,但是表面上还是不避不退,一副完全无所畏惧的样子和他对视。 良久。 男人走过来,站着,居高临下看她。 “我的。” “什么?” “你在我没允许的情况下喝了我的牛奶?” 喻言恍然大悟了一下,然后不慌不忙:“这是我的。我自己买的。”她说完,又指了指墙边一整箱的草莓牛奶,“你有一整箱,那天为什么要抢我的?” 你还是人吗? 江御景很慢眨眼:“因为你踩我的鞋。” “……”喻言一下泄了气,“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不是道歉了吗!而且我也把牛奶让你了,你还抢我草莓乳酪是不是很过分?” 江御景没反应。 伸出手指拨了拨额前湿发,半天:“哦。” “……” ……哦你大爷。 喻言想起之前胖子跟她说的,这个男人除了游戏以外其实很少有在意的,无关紧要的事不会费脑子去考虑,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不去想。 并且,他在刚睡醒的时候反应会有点迟钝,非常可爱。 喻言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了几圈,也没看出这人哪里可爱。 她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抢她牛奶,抢她乳酪,和她有着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的男人就是江御景。 这下梁子结更大了。 喻言开始考虑着怎么在喻勉面前抹黑他偶像的形象比较可行。 而此时,这个在他弟弟口中斗战神一般的男人,正穿着棉质的睡衣,抿着唇,站在她面前。 他刚洗完澡,脸看起来水水嫩嫩的,皮肤苍白,眼圈很重。 头发还湿漉漉滴水,表情冷淡散漫。 明明是高高的一只站在那里俯视着她的,整个人却显得很柔软,毫无攻击性。 但,这些都只是表象。 喻言心里打响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觉得只需对方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战斗的信号就会被瞬间打响。 良久。 江御景转身走进厨房,掀开冰箱门,拿出一瓶他宝贵的草莓牛奶来。 他一边扭开盖子喝了两口,一边走到客厅那头其中一台电脑前,弯腰,开机,然后上楼,换衣服去了。 诶。 喻言有点意外的看着他一整套的动作。 这就完了?就没了?就结束了? 不太对啊。 这跟她预想中的正面交锋的剧本,就完完全全不一样啊。 她本来以为暴风雨会更猛烈些的。 毕竟在知道这几天那个小气鬼就是江御景以后,她是想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的心都有的。 他这么平淡的反应,不就显得自己格外小肚鸡肠了吗? 喻言很苦恼。 晚上刚好约了qw战队的训练赛,作为小老板,来都来了,也没有不留下来看看的道理。 即使她是真的一点都看不懂。 拖了张椅子到小炮后面,小喻总撑着下巴,一本正经开始看他们打比赛。 喻言坐在小炮和江御景中间,pio的打法和他一头的白毛一样嚣张,把对面压在塔下一步都走不动,发条一旦出了个头就拉着人家疯狂消耗。 旁边江御景打得更凶。 压着补刀经验也领先,率先二级一到,他抓住对面一个走位小失误直接就上了,一顿骚操作眼看人头到手,江御景直接闪现进塔抬手就是一枪——first blood。 锤石拿了一血。 ??? 小炮一脸懵逼的转过头来看向旁边下路双人组。 喻言也跟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这边江御景正在跟the one深情对视。 电光石火,噼里啪啦,风起云涌,惊涛骇浪的那种。 喻言只觉得刚刚这几个人打的很激烈,而且还赢了,挺开心,并不懂他们这么激烈的情感交流是怎么回事。 但是江御景此时表情太可怕了,喻言抓着椅子小心翼翼地往小炮这边挪了挪,小声问他:“刚刚那怎么回事啊?对面不是死了吗怎么这两个人像是要出去打一架一样的?” 小炮补着刀跟她咬耳朵:“刚刚那个一血正常来说肯定是景哥的,但是被one哥给抢了,不知道为啥。” 小炮懵逼,他旁边浪味仙和胖子倒是很淡定,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the one,一个不畏生死踩在魔王脑袋上嚣张的男人。”浪味仙甚至很怀念,“还是原来那个配方。” 胖子:“双人路死亡修罗场回来了,我划划水,你们随便carry carry。” 整场比赛打的毫无悬念,小炮对线能力强,操作也很犀利,单杀了对面中单一波建立起优势,再加上后期江御景疯狗一样的屠杀,mak30分钟推上高地,对方打出gg。 qw战队在lpl里算是中等水平,虽然大家都没觉得会输,但是也没想到能赢的这么轻松。 众人打完都挺开心,除了某个人沉着脸一言不发。 胖子见状,抖着肚子跑过去一把勾上,对着他屏幕猛瞧:“7/1/3,哇靠景哥你今天这么凶的吗,真的carry。” 男人依然没说话,只是紧绷着的嘴角放松了下来。 喻言:“……” 浪味仙朝她偏了偏脑袋:“看见没,多么好哄,我们队宠。” “……” 晚上喻言叫了小龙虾和烧烤的外卖,没和他们一起吃,付了钱就准备走了,一群男生吵吵嚷嚷围在一起,还是被蛋糕彻底收买了的小炮先从人堆里探出头来:“老大走了?不留下来一起吃吗?” 喻言脚步一顿,腰板直了直,非常“老大”的转头:“嗯,我先走了,你们吃。” 小炮点点头,眼神期待:“老大明天还来吗?” 喻言淡淡微笑:“不了,你们今天打得很好,之后也要继续努力。” 其实她根本看不懂。 但是逼还是要装足的。 反正赢了。 ——喻言完全忘记了她刚刚还在懵逼的问小炮双人组什么情况这档子事儿。 只是第二天,依然是上午十点半,苏立明沉默的看着出现在门外手里又提了一大堆袋子的女人。 喻言:“嗨。” 苏立明:“……” 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 只一秒,喻言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就在少年准备点上屏幕上那个l字母图标的时候,她啪的一下按住他握着鼠标的手, “考试不考了?” 喻勉面无表情,“作业都做完了。” “再去做两套啊,能不能有点上清华北大的觉悟?” 少年叹了口气,哀怨的看着她,“在上清华北大之前,我想先上个大师。” “大师是什么水平?” “就是巨厉害的水平。” 喻言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拍开他准备打开游戏的手,“行,我帮你上。” 喻勉没反应过来,眨眨眼,歪着头看着她干脆利落的拔了他电脑电源捧着笔记本出了他房间,下楼。 然后蹬蹬蹬跑到玄关去穿鞋直接拐隔壁去了。 少年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姐姐直接敲开隔壁的门,苏立明出来开门,两个人说了两句话,苏教练甚至从她手里接过笔记本直接帮她拿进去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早上八点小区里很安静,阴天的风细细。 她说着对不起的时候,声音很小。 弱弱的,完全没了平日里飞扬的样子, 软软咬着每一个音, 一层一层滑进耳膜。 黑白分明的眼,澄澈又清明,睫毛又长又密。 三秒钟后,江御景别开眼。 从来没跟女孩子这么对视过。 喻言那边蛋糕举了半天, 举的手臂都酸了, 也不见人接,冲他踮了踮脚,“你到底要不要嘛?” 男人啊了一声, 接过蛋糕, 视线转回到她脸上,想了一下:“对不起是指什么, 你承认自己跟踪我了吗?” “我没跟踪你。”喻言秒答。 江御景哦了一声, 一手提着蛋糕盒子站在原地, 没再说话。 半晌,黑眸一眯,突然倾身。 男人个子高, 肩膀很宽, 一大只一点一点微微倾斜过来, 身上淡淡一点烟草味道, 和肥皂味混在一起,有点奇怪,却奇异的还挺好闻。 喻言看着那张帅脸和自己越靠越近,漆黑的眸子里都能看到她自己了,下意识后退一步。 江御景维持着倾身的姿势,歪了歪头,抬手指指她左眼眼角:“你眼线为什么要画出去一块?” “……” 直男都这么可怕的吗? 喻言无语的看着他。 男人脑袋歪着,额前漆黑的碎发还沾着一点水珠,平静淡漠的脸,眼角下塌,好像有点困,眼底很重的黑眼圈,攻击性看起来非常弱。 于是喻言懂了,这人还没睡醒,此时战斗力只个小宝宝,毒舌技能点还在沉睡当中。 这样的江御景,不得不说,好像是比平时好玩那么一点点。 喻言勾勾唇角,想笑,伸手指指他的黑眼圈:“你就这么去吗?” 他没懂。 “你这个眼圈,快比你眼睛大了。” 江御景这次懂了,不太服气,“我眼睛哪里小了?” 喻言叹了口气,也没再打算解释,拉过自己的包包打开,翻了半天,拿出一只棕色的笔状物来。 她冲江御景招了招手,“过来。” 他没动,只垂眼看她,“干什么。” 喻言无奈,干脆向前两步,仰起头来看着他,“过来,低头。” 她表情看起来很正经,语气严肃。 江御景鬼使神差出奇听话地弯下了腰,凑近她。 女人拿着那支棕色的笔,扭出一点遮瑕来,沾到他眼下。 然后细白指尖触上去,点在他眼底皮肤上,动作轻柔,缓慢地一点一点的推开。 软软的,绵绵的触感。 有一点冰冰凉,有一点痒。 江御景看着那张近在咫尺专注的脸,很慢地眨了下眼。 五月中下旬msi季中赛结束,德玛西亚杯开赛,一个星期后是mak对战au——春季赛的时候把他们打爆了的队伍。 au中单是个很有名的韩援,个人能力非常强,无论是对线还是打团都很有存在感,所以小炮可以说是压力非常大。 小炮没试训过程直接签了首发,这段时间也只打过几场训练赛,虽然实力确实不弱,但是实际的比赛经验却完全没有。 再加上年纪又小,这几天来,他都处于一种微妙的焦躁状态。 大家全部看在眼里,苏立明甚至特地把小炮叫到他房间里去灌鸡汤,时间久到胖子都准备去扒门缝了的时候,两个人才出来。 小炮振作了两天,又萎了。 因为当天晚上,他rank遇到了au中单权泰赫。 然后他被对面中野抓爆了。 于是,喻言店里忙了几天以后带了新品去基地,敏感的察觉到只几天没见,这小白毛好像不太对。 往常话痨又活跃,一看见他就蹦跶着跑过来的少年,此时正表情呆滞的看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喻言走过来,看了一眼他电脑屏幕,是游戏视频。 她站在少年椅子后面,无声和旁边倒水去正走过来的胖子比了个口型,问——这是怎么了? 胖子端着水杯走过来,垂头和她小声咬耳朵,“后天我们有和au的比赛,结果他前两天遇到人家中单被打爆了,不过当时是因为对面打野一直抓中,其实solo我觉得他和权泰赫应该差不太多。” 他说着冲小炮电脑扬扬下巴,“喏,权泰赫的视频,看了两天了。” 喻言了然。 想了想,去厨房把带来的蛋糕切了,一小块装盘走过来,放在小炮面前。 眼前突然出现一块芒果慕斯,少年愣了一下,仰起头来看着她。 大大的清澈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然后嘴瘪了瘪,委屈巴巴,配合着一头小白毛,像个大萨摩,“言姐,我会赢的,你别开除我。” “……” 喻言被他小狗一样的表情瞧着,觉得自己心都化了。 喻言摸着他的小白毛,温柔道:“你要是下个礼拜比赛上再被对面按在地上摩擦,你就不用首发了,去刷厕所吧,我一个月给你开三千块钱。” “……” 小炮一脸惨白。 少年表情太惨烈,浪味仙看不下去了,头也没抬安慰道:“景哥有洁癖,他那屋的厕所是肯定不会让你动的,你能少刷一个了。” 小炮:“?” 一旁江御景敲懒洋洋的撑着下巴,扭过头来,言简意赅,“德杯而已,放心躺。” 小炮面如死灰嘴唇颤抖:“景哥让我放心躺,景哥已经放弃我了。” 喻言挖了一口芒果慕斯塞进嘴里:“中路崩了没什么,景哥carry啊,没有景哥翻不了的盘,翻不了扣工资,奖金也没有了。” 江御景动作一顿,“你那点奖金?还不够我三天油钱。” 喻言翻了个白眼,“那你以后奖金都别要了吧,奉献出来以后给大家买夜宵啊。” 小炮:“……” 那块芒果慕斯不是给我的吗…… mak和au比赛是在下午三点钟,南京举行,比赛前一天,小炮问喻言会不会来看。 喻言当时正窝在沙发里看日剧吃薯片,一口咔嚓一口脆,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为什么要去看,你如果真的被人家打成皮皮虾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刷厕所啊。” ——她是这么说的。 第二天中午,喻言独自一人下了上海到南京的高铁,一边刷百度地图打车找场馆,一边回忆他们订的是哪家酒店。 五月底,南京很热,又是正午,日光焦灼,烤的人好像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发烫。 喻言拖着个小行李箱出了高铁站,站在陌生的路口一脸茫然。 所以说,昨天她为什么要装逼,说自己不来来着? 南方的四月底空气潮湿,风吹过来夹着闷热的燥,春天还没过去,夏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踩着尾巴来。 现代化建筑林立的商业街道,两排笔直的行道树,街边是一家家商铺,咖啡店里年轻女孩画着精致的妆,三两一桌笑闹。 喻言蹲在街边发呆。 风过,树上有细小的絮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几个小时前,喻言失恋了。 她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汤启鸣还在打游戏,一边跟别人开着语音一边接起电话,连敷衍都懒得,嗯嗯啊啊了两声,然后理都不理她了,自顾自在那里一波一波的吼。 喻言静了三秒钟,然后把电话挂了,发了条微信过去,简简单单分手吧三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打。 对方一直没回,喻言勾勾唇角,把手机装回口袋里。 喻言和汤启鸣恋爱谈的花前月下轰轰烈烈抵死缠绵。 汤启鸣也算是系里半个风云人物,浓眉大眼白皮肤,一笑起来宛如春风拂面,还是学生会的副主席,每天都能收到情书是一点都不夸张。 喻言大学在意大利读,和他不是一个学校,但是她闺蜜是,她毕业回国,去找闺蜜玩,一不小心和他撞了个满怀,手里一杯珍珠奶茶全洒在了男生白衬衫上。 喻言抬起头,错愕的看看他,再看看他白衬衫上的奶茶渍。 珍珠软趴趴的挂在上面,慢悠悠往下,在洁白的布料上滑过浅棕色的一道,然后啪嗒一声,掉在了那双干干净净的白色球鞋上。 他穿着校园男神标配的白衬衫,清爽短发,皮肤很白,手指很好看。 鼻息间似乎还留有他淡淡的洗衣剂清香,喻言少女心扑通扑通地跳。 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 三天熟悉,三个星期暧昧,三分钟告白,三个月交往。 最后三秒钟,用来分手。 原因无他,错就错在汤启鸣他是个宅男。 单单只是宅男也就算了,他还是个,女友诚可贵,洗澡价更高,若为联盟故,二者皆可抛的中毒患者。 第43章 第四十三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他走过来,低头,和她对视。 女人脸上有明显的惊讶, 似乎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五分钟。”江御景说。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 茫然看着他。 “我坐到18楼,用了五分钟。” 喻言:“……” 这次,她反应过来了。 喻言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知不知道,电梯的楼层按钮,再按一次可以取消掉?” “……” 江御景:“?” 男人出现的突然,让汤启鸣猝不及防,作为江御景的粉,他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然而他的爱豆,在跟他的前女友说话。 他先是疑惑了一下, 然后反应过来, 他刚刚在偶像面前被结结实实扇了两巴掌。 本来恼羞成怒的男人陷入了困境,现在对喻言,这个手是动也不是, 不动也不是。 动了在江御景面前对女人动手的下作形象也就铁板钉钉了,可是就这么过去,一口气实在是憋的难受, 并且难堪。 汤影帝想了想,失恋被甩的痴情男人形象总比渣男强吧。 也顾不上多想, 他心下有了主意, 哀伤的看着喻言, 眼神里满是沉痛,一张帅脸上顶着的两个红巴掌印却显得格外搞笑:“言言,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喻言也配合着专注看着他:“这么明显又愚蠢的问题你一定要问吗?” 汤启鸣表情僵住了。 喻言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mak战队一行人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几个人刚一落座,就齐刷刷盯着江御景看。 原本只是因为在基地里排位排的无聊,好不容易可以休息,苏立明又恰好不在,于是几个男生便跑了出来。 万万没想到,还能看到这种八卦。 人生处处有惊喜。 而八卦中途横插一脚的人此时正懒洋洋窝在沙发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来,完全无视掉他们的灼热视线。 小炮最先忍不住了:“五分钟诶。” “还真是五分钟啊……”胖子尾音拉的很长。 浪味仙:“五分钟竟然真的是个妹子。” 江御景没理,把烟咬进嘴里,一手拿着打火机刚要点,被胖子一把按住了。 男人抬眸,看他一眼。 “景哥,怎么回事儿啊刚才。”胖子一脸贱兮兮,“管闲事儿不像你的风格啊,你真看上那五分钟了?” 江御景咬着烟,无精打采地:“你脑子进水了?还是你觉得我瞎?” 停了一会儿,他慢慢道,“就是她。” 胖子“嗯?”了一声,没听懂。 “鞋。” 他慢悠悠吐出一个字,胖子只思考了一瞬,便恍然大悟,想起前几天江御景回到基地的时候,白鞋鞋面上一个清晰明显的脚印。 而这位有洁癖的处女座大爷整个人都不开心了,韩服一晚上rank疯狂屠杀。 明白过来之后,胖子惊了:“她怎么还能活着。” 小炮:“她竟然活着。” 浪味仙:“她活到了现在?” 一直没说话的the one瘫着一张娃娃脸,面无表情:“你刚还帮她。” 懵懂天真的小炮没听懂:“景哥怎么帮她了。” 浪味仙推了推眼镜,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摇了摇头。 胖子叹息:“one哥伤心,one哥失落,one哥心想老子刚归队怎么就他妈被绿了?” “双人路崩了崩了,以后上中野carry。” the one:“滚。” 而被汤启鸣这么中途一搅和,喻言也没了心情,原本去夜宵小龙虾的计划搁置,她和季夏干脆各回各家。 喻言家比季夏家要近一点,所以季夏在回到家给她报平安的时候,喻言刚好洗完澡出来。 她接受了季夏的视频,女人满脸的冷漠几乎破屏而出:“我给你看个东西。” 喻言:“嗯?” 季夏瘫着一张脸,走到了门口,打开防盗门,镜头换了个方向,正对着门外。 她们家正门口,摆着一大袋外卖垃圾袋,隐隐能看见里面的披萨盒。 喻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镜头重新回转,季夏忍无可忍一张脸出现在屏幕里:“不是,我就不明白了,现在的人素质都这么低?低破地表了吧!” “但是你为什么就那么放着它不先丢到边上去?”喻言轻咳了一声掩饰笑意。 “因为我要让你看看这个人的素质低成什么样。” 喻言:“……” 你也是挺无聊的。 听着她词不重样的花式□□了十分钟这个把垃圾丢在她家门口的人,两人挂了视频,喻言擦着湿湿的头发走进厨房,开冰箱门拿了瓶牛奶,打开,喝到一半,看到客厅侧窗那撅着个屁股。 那个屁股穿着一条小熊维尼沙滩裤,上半身盖在窗帘里。 她无语,叫了少年一声:“喻勉。” 小熊维尼沙滩裤背着身摆了摆手,依然撅在那里,没抬头。 喻言走过去,窗帘掀开一点,也向外看去。 隔壁一楼的灯亮着,大大的落地玻璃,没拉窗帘,有个男人背对着窗站,背影宽阔。 喻言挑挑眉:“这就是你偶像?” “不是,这是我偶像他们队的教练。” 喻言有点讶异:“打个游戏还有教练?” “什么叫打个游戏,人家是正经电竞战队好不好?”喻勉的语气里有明显不乐意了,视线始终没舍得离开隔壁的玻璃窗,“我偶像的工资都得按年薪算,多得是战队高薪想挖他,那后面都不知道多少个零的。” 他顿了顿,总结,“人家比你赚得多,你这做饭的。” “……?” “你现在人都没见着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磨着牙给了男生后脑一个暴栗,喻言在旁边飘窗上坐下,撑着下巴散散看着对面百无聊赖,“现在的电竞战队老板都真有钱啊,每个队员不知道多少个零的工资发着,市中心别墅住着,还不一定能不能回本呢。” 啧啧两声,她摇了摇头总结,“冤大头啊冤大头。” 这次,喻勉终于有点反应了。 他突然转过身来,神色微妙看着她。 喻言不明所以。 “喻嘉恩。” “你竟然直呼喻先生大名,我看你是活腻了。” 喻勉伸出食指指指对面:“这个战队的冤大头赞助,他叫喻嘉恩。” 喻言呆滞了一下。 “而且,不是所有队员都可以年薪很多零的,只不过我偶像太厉害了,所以才能有这么多。”他表情很自豪,就好像钱不是从他们家口袋里掏出去的一样。 喻言反应过来了:“就是说,你偶像这个战队是咱家的。” 喻勉点点头。 “所以,对面这房子没卖?” 再次点点头:“房产证上的人还姓喻。”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大大方方的去敲开隔壁大门,光明正大的去跟你偶像合个影,握握手,要张签名,偏要赖在我家架着望远镜每天像个偷窥狂一样?”喻言不太懂,“老实说,看到这样的你,我每天都有报警的欲望。” 几秒钟后,她看见少年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来, “我不敢。” 喻勉的表情有些纠结,有点忧郁,“就是会有一种……那种,想靠近他,又怕靠近他的感觉。” “……” 喻言迷茫了。 她捂着嘴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唔”了一声,认真问道:“你是想跟他谈恋爱吗?” 江御景眯着眼看了一会儿。 倏地迈开长腿,越过还沉浸在剧情里的队友,直直走了过去。 喻言此时也恰好转身抬起头来。 他走过来,低头,和她对视。 女人脸上有明显的惊讶,似乎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五分钟。”江御景说。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茫然看着他。 “我坐到18楼,用了五分钟。” 喻言:“……” 这次,她反应过来了。 喻言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知不知道,电梯的楼层按钮,再按一次可以取消掉?” “……” 江御景:“?” 男人出现的突然,让汤启鸣猝不及防,作为江御景的粉,他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然而他的爱豆,在跟他的前女友说话。 他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刚刚在偶像面前被结结实实扇了两巴掌。 本来恼羞成怒的男人陷入了困境,现在对喻言,这个手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动了在江御景面前对女人动手的下作形象也就铁板钉钉了,可是就这么过去,一口气实在是憋的难受,并且难堪。 汤影帝想了想,失恋被甩的痴情男人形象总比渣男强吧。 也顾不上多想,他心下有了主意,哀伤的看着喻言,眼神里满是沉痛,一张帅脸上顶着的两个红巴掌印却显得格外搞笑:“言言,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喻言也配合着专注看着他:“这么明显又愚蠢的问题你一定要问吗?” 汤启鸣表情僵住了。 喻言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mak战队一行人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几个人刚一落座,就齐刷刷盯着江御景看。 原本只是因为在基地里排位排的无聊,好不容易可以休息,苏立明又恰好不在,于是几个男生便跑了出来。 万万没想到,还能看到这种八卦。 人生处处有惊喜。 而八卦中途横插一脚的人此时正懒洋洋窝在沙发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来,完全无视掉他们的灼热视线。 小炮最先忍不住了:“五分钟诶。” “还真是五分钟啊……”胖子尾音拉的很长。 浪味仙:“五分钟竟然真的是个妹子。” 江御景没理,把烟咬进嘴里,一手拿着打火机刚要点,被胖子一把按住了。 男人抬眸,看他一眼。 第44章 第四十四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江御景睁开了眼。 喻言毫不畏惧, 就站在床边, 背着手,弯眼笑着看他:“呀, 景哥醒了?” 男人没说话,将毛巾丢在一边桌上, 双手撑着床坐起身来,看过去。 女人站在他床边,继续笑眯眯:“早饭吃伐啦?” “你什么事。”江御景瞳仁漆黑,眸底像是结了冰。 “没事。” “……” “就叫你起来吃个早饭,早上美好的时光多么短暂, 浪费在床上不合适吧。” 她话说完, 江御景沉默了一会儿, 才开了口, “喻言。”他叫她名字,缓慢地, 沙哑又低沉,压抑着怒气, 还带着警告。 被点名的人面色不变, 一屁股坐进窗边的圆形小沙发里, 手肘撑住原木桌, 托着下巴看着他:“起来上班。” 江御景看了眼表, 沉着脸:“现在八点半。” “八点三刻了。” “下午才上班。” “你如果在公司里九点就要上班了。” “我是打职业的。” “哦。”喻言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 “那你今天加班。” 江御景:“……” 九点半, 江御景下楼来的时候,苏立明已经在桌前吃早餐了,看见他下来,男人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表情。 非要说的话,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在看见喻言完好无损地跟着他一起下来了的时候。 苏教练冲他打招呼,表情还挺愉悦:“我景,很久没感受过上午的阳光了吧?” 江御景整个人气压都很低,冷冰冰扫过去一眼,一个字都不想说。 四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一个是‘今天说超过五句话算我输’的冷漠娃娃脸,一个没睡够正在安静发脾气处于暴走边缘的大魔王,剩下一个,看起来最正常的大老板正看着甜品报告作业,若无其事啃生煎,完全当旁边低气压制冷机不存在。 苏教练很久没有吃过有这么多人的早饭了。 苏教练压力还是很大的。 喻言手里捏着那份用奖金做诱饵的试吃反馈意见,仔细看下来,发现写的最认真并且最有参考价值的还是小炮。 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于蛋糕的热忱,还有老大明天能不能再来一块的渴望。 她从上到下看完了,数数人头,又翻到背面,一片空白。 喻言挑了挑眉,扭过头去看着身边的男人:“你的呢?” 江御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的作业。”她抖了抖手里的纸,解释。 江御景伸出一只手来到她面前,掌心冲上,喻言把纸递过去。 男人接过,看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来,偏了偏脑袋:“你不会是以为我会写这种东西吧。” 他顿了顿,薄薄的唇片慢慢掀起一个刻薄的弧度,“非要说,和上次那个草莓乳酪比,就完全不行啊。” 喻言:“……” “你比不过人家,放弃吧。” “……” 你闭嘴啊你! 下午,仿佛被刺激到了一般,被嫌弃完全不行的喻言又去了那家店。 这次江御景老老实实的待在基地里,没人捣乱,她终于顺利买到了那个据说无敌好吃的草莓乳酪。 没急着回去,她干脆直接找了个角落坐下,从包包里翻出笔和纸,切了一块尝。 这家店又小又旧,桌子和桌子距离很近,她旁边的那张桌坐着个男人,正在看杂志,看见她的动作,似有若无瞥过来两眼。 喻言刚好也看过去,两人视线相撞,对视上的瞬间皆是一愣,然后笑了。 男人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白皮肤,高鼻梁,眼睛是很深的棕色,气质卓然,笑容温和友善。 总之,是具备一切帅哥男神应该具有的良好外在皮囊的这么一个人。 然而喻言自从认识了汤启鸣以后,就开始对这种类型的男人有很大偏见了。 她只笑了笑,便偏过头去,继续吃蛋糕。 结果男人率先开口了, “你在写感悟吗?”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清润好听,温柔又舒服的一把嗓子。 喻言有点诧异抬起眼,摇了摇头:“随便写写。” 我在偷配方。 但是我死活吃不出来。 这话我能说? 自然是不能的。 喻言有点忧郁,感觉自己的专业水平受到了侮辱。 那边,男人已经笑出声了。 朗朗笑声泉水一般流淌而出,男人合了杂志放在桌上, “你是西点师?”他问道。 喻言“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知道的。 正在考虑要怎么回答,就看见男人指指她面前桌子上的草莓乳酪,侧身偏头,眼底带笑看着她:“这个,是我做的。” 喻言:“……” “我是这家店的西点师沈默,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 她心里咯噔一下。 第一反应是被抓包了。 完了。 师父,我给你丢人了。 喻言懵逼的看着他,没反应。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他。 沈默又开始笑:“小姐贵姓?” “喻。”她咬着嘴巴里的软肉,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忍不住,“我想问一下……” 沈默好看的眼弯着:“嗯?” 喻言深吸口气,干脆豁出去了,一脸视死如归:“我之前买过一块原味乳酪,感觉很特别,我就试做了一下——” 沈默笑意浓浓看着她。 她说不下去了。 “你试过柠檬汁了对吗。”他一脸了然。 “试过了,感觉不太对。” 沈默笑意加深了:“我建议你,可以换成柠檬利口酒再试试看。” 诶。 喻言瞪大了眼。 一幅清晰的图画开始在脑海里渐渐成型。 她恍然大悟。 起初,喻言是有点心虚的,总觉得自己偷偷学走了对方的什么看家本领。后来想想看,甜品无非学习与创新,改良和超越这么简单而已,也就淡定下来了。 沈默非常会聊天,言谈举止中就可以看得出双商很高,无形当中会配合着对方的话题,做出最让人舒服的反应和回应。并且,他在甜品方面的专业知识也让人惊叹,想法见解独到,往往能够从不同的角度做出一针见血的评价。 总之就是,让人愿意跟他聊上一整天的那种人。 两个人从下午开始聊,直到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日光退场,夜幕降临。 喻言才意识到,自己就这么拉着人家侃到了晚上。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已经这么晚了啊,要不然我请你吃个晚饭吧?” 顺便你再跟我说说,你的那个凝乳是怎么改良的来着? 沈默欣然同意,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吃日料。 喻言对这附近不熟,最后还是沈默推荐了一家日料店,隔了这里一条街,走过去不到十分钟。 南寿路很长,车流飞驶而过,路灯通亮。 两人穿过马路到对面,再往前,刚走了两步,喻言突然停下脚步。 沈默回过头去。 女人站在原地愣着,眼神飘忽。 “喻小姐?”沈默询问地看着她。 喻言眨眨眼,摇摇头, “没事,刚刚眼花了一下。” 好像看到熟悉的鞋了。 沈默推荐的这家日料店店面不非常大,但是装修非常有味道,门口挂着和式灯笼,纸伞在玄关处撑开悬挂,木质桌椅,桌侧刻着可爱的樱花纹样,从墙上的丝竹到细节上的装饰全都是扑面而来的东瀛风情。 一顿饭吃完将近八点钟,期间两个人又聊了各国甜品差异,互相留下联系方式,沈默又帮叫了车看着她离开。 出租车高速行驶,路过刚刚和沈默穿过的那条马路时,喻言一怔,鬼使神差地,突然喊了停。 付了起车费下车,她站在原地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转了个方向走过去。 刚刚就在这条路的路边,她总觉得自己看到了那个人。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的。 高高的,挺拔削瘦的背影,身材比例很好,黑发,右手手指微蜷,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根烟。 那人当时微微侧了侧头,露出半张侧脸。 熟悉的侧脸线条,紧绷的嘴角。 喻言边走,边眯着眼努力回忆,越想越觉得就是他。 路很长,再往里面是居民区,喻言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忘记看路牌,她又走了大概五六分钟,走到了尽头。 黑色的巨大铁门拦住了她的去路,铁门后是一栋很大的建筑。 像是个私人医院,五层,现代化的装修风格,灯火通明。 建筑前的花园里是大片绿化,平整石板铺成的两条小路从铁门直通到正门口,花园的正中间,一个巨大的石雕喷泉,此时喷泉已经被被关掉,只余下白色石雕孤零零地立在黑暗中。 两边绿植低矮,树叶沙沙。 整个庭院一片寂静。 黑色大门右边门卫室里,有保安探出个头来,正顺着窗口看她。 喻言后退了两步,侧过头去,看向大门旁边竖立着的大理石门牌。 上面深浓的楷书字体,清晰雕刻着五个字—— 盛泽敬老院。 “喂,喻言啊。”苏立明那边吵吵闹闹的。 喻言弱弱地问他:“你们现在在哪里了呀?” “刚到休息室了,怎么了?” “……” “哦,没啥。” “你们别输啊。”顿了顿,喻言冷静的说。 语气是她一如既往的帅气逼人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而且,窥人隐私, 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变态一样。 她轻叹出声, 肩膀塌下来, 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持续出神。 直到—— “滴——” 震耳的车鸣声划破寂静夜空在耳边突兀响起,近在咫尺的距离, 刺的人耳膜生疼。 喻言吓得啊的尖叫一声猛地跳起来。 身后传来低低一声“啧”。 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 膝盖发软, 正准备往不远处门卫室保安那里跑, 腿刚迈开, 身后那人说话了, “你怎么在这?” 声音有点耳熟。 喻言回过头去,背后一层冷汗, 心突突地跳,满脸惊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她身后车里, 江御景手肘搭在车窗框上沉着眼看她。 看清人以后,喻言长长出了口气, 人放松下来, 只是狂跳的心脏还没停。 她炸毛:“你大半夜突然按什么喇叭啊!吓死我啊!” 江御景嗤笑一声, “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谁做亏心事了!” 她鼓着一边的腮帮子瞪着他。 远处透过来的灯光昏暗暗, 浅淡打在他脸上, 让他面部轮廓显得格外深刻, 下颚线棱角分明, 黑眸沉沉。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疲惫。 漆黑的眼底了无生气, 一片死寂。 喻言怔愣了一下。 突然有点愧疚,觉得自己今天早上不应该那么早故意把他吵起来的。 她心虚地低了低头,又垂眸,声音很小,底气全没了:“我就随便逛逛……” 江御景轻描淡写瞥过去一眼:“是吗?那你逛的还挺远。” 喻言抬眼看他,一脸纯良的问:“那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知道?” ……我哪知道?? 她试探性说道:“要么,你告诉告诉我?” 江御景没说话,只嘴角勾出一个类似于笑的弧度,“你头伸过来,我告诉告诉你。” 喻言面无表情往后退了两步:“你别想杀人灭口,这里是有摄像头的。” “我没空杀你灭口,我要回去补觉。”他搭在车窗框上的手臂放了下来,“我不用继续加班了吧?” 喻言想了一下,“要不,你加班到把我送回家结束?” 他眉梢一挑,没有让她上去的意思。 “反正顺路嘛!”她又补充道。 江御景没再理她,径直起车。 敞开的车窗,在她眼前,一寸一寸的升起。 升起的同时,轻飘飘一句话顺着窗缝从车里飘出来, “做梦呢你。” 黑色suv倒出停车位打了个弯,停在喻言眼前。 车窗上贴着一层遮阳膜,暗色被拉高,男人的侧脸在车窗后黯淡模糊。 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她,扬了扬唇角。 然后扬长而去。 顺带的,还耀武扬威似的喷了她一脸的尾气。 “……” 我上辈子是给你戴过绿帽子? 喻言看着那两道闪烁着的尾灯消失在黑暗尽头,表情从错愕到难以置信到完全麻木,面无表情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最后甚至可以说是毫不意外了。 没做过多停留,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敬老院,也往外走。 找来的时候走的快,心里想着事情,也就没太大感觉,这会儿更晚了些,夜色很深,四周一片寂静,两边矮藤架子黑乎乎,爬山虎张牙舞爪的盘桓在墙壁上。 路灯昏暗,飞蛾盘旋,偶尔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抖了一下肩膀,她掏出手机给季夏打电话。 那边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喻言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江御景是个魔鬼。” 季夏:“……” “我是闲出屁来了刚刚才会特地从出租车上跳下来。” “我有病?我是不是有病??” “踩了他一脚他记到现在也就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家都是邻居,顺路走一程怎么??” “他竟然把我,一位女性,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独自丢在车程离家一个多小时的地方,自己开车走了!” “我还是他的赞助!他的老板!!” “他是不是人?他还!是人??” 季夏:“……他不是魔鬼吗?” 喻言扯着嗓门给自己壮胆,脚下步子也越迈越大,终于眼看着前面就是之前下车的那个路口,像是黑暗中方正悬挂着的一幅暖色的画。 她挂了电话,加快脚步小跑出去。 宽阔的大路灯光很足,车流不息。 路边,一辆黑色suv安静的停在那。 喻言眨眨眼。 车边江御景倚门站着抽烟,见她出来,瞥过来一眼。 朦胧烟雾后影绰绰的眸,微微眯起,眼角下压。 喻言走过去,若有所思看着他, “你觉得明天会不会下雪?” 江御景扬了扬眉。 “景哥都会等我了,五月飞雪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哦?” 男人嗤笑一声,手里的烟掐灭,丢到旁边垃圾桶里:“谁在等你?我只是抽根烟。” 喻言配合地哦了一声,直接开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了车,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等着司机上来。 江御景也绕过来,走到副驾位置,打开车门,看着小学生一样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的人, “下去。” 喻言:“……?” “我让你下去。” “???” 江御景撇撇头,“坐后面。” “……” 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强迫症?? 喻言一脸无语:“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坐后面?” “没有为什么。” “我不要,我都上来了,我不想动,谁让你不早说。”喻言抗议,语气里全是‘都是你的错’。 “哦,那你自己打车或者坐地铁回去?”江御景也不在意。 “……” 我坐。 我坐后面。 女人默默地瞪了他十秒,最终屈服地泄了气,乖乖地解开安全带爬下车跑到后面去坐好,然后抑郁的眼神追随着司机上车。 司机扣好安全带,从倒车镜里面随意看了一眼过去,视线刚好在镜中和她对上。 那眼神里,质疑,愤怒,委屈,倔强,全部都有,好不复杂。 江御景:“……” 他想了想,慢慢开口:“副驾驶的安全带坏了。” “放屁,老子刚刚都扣好了。” “?”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好像是坏了。” “……” 江御景单手把着方向盘,唇边上扬带出一点笑意。 面部轮廓在车外渗透进来的暖色光线下看起来泛着细绒绒的毛,整个人难得柔和。 喻言坐在后座中间的位置,歪着脑袋,撑住下巴低低看他,“景哥。” “嗯。” “你要是有故事要讲,我可以做听众的。” 她话音落,前面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反应被喻言捕捉到了,她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知心了,无形当中一句话可能就起到了治愈一颗敏感脆弱的心的作用。 “你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的吗?” 下一秒,她听见他说。 “……?” 你是魔鬼吗? 喻言深吸口气:“我关心一下自己的员工。” “不需要,你关心比赛成绩就行了。” 喻言是个好老板,睁着眼一本正经一脸威严严肃扒瞎话:“业绩固然重要,但是保证员工的身心健康也同样很重要,不然心态崩了影响了比赛怎么办?” 虽然你的心理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健康可言了。 江御景哼笑一声:“从你一脚踩在我鞋上的那一刻起,我心态就崩了。”他慢悠悠道, “后来知道你是老板以后,我甚至想打假赛。” 喻言不想跟他说话了。 她头靠在副驾驶的椅子侧面安静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看看前面的路,再看看开车的人。 他眼角略垂着,看上去有点困。 想了想,还是问他:“景哥,你困吗?” “我昨天五点睡今天八点起,你觉得我困吗。” “是八点三刻。”喻言纠正他。 车走的平稳,江御景这次没通过倒车镜,直接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女人一颗脑袋正塞在前排车座中间的空隙里,他转头垂眸,两人距离突然近了许多。 她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男人五官突然正对着她放大,鼻峰笔挺,薄唇,瞳孔泼了墨似的黑。 只一瞬,他便重新转过头去看向前面。 喻言嘴巴张了张,问他:“景哥,你怎么护肤的?熬夜都不毛孔粗大。” 江御景不想理她,把着方向盘懒洋洋打了个转:“要么,你看看比赛视频,至少稍微了解一下,别到时候mak拿了s冠你什么都看不懂,还要傻乎乎的问我们是怎么赢的。” 喻言一脸茫然:“什么是s冠?” “……” 还是高估你了。 “不是,ad我只知道寒冰。”她鼠标咔嚓咔嚓点着歪七扭八往前走,哼了一声,“他会告诉我用啥,不存在的。” 说着,喻言动作一停,抬起头来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一口一个景景叫着他,却能平安的活到现在?” 苏立明拉过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一脸慈父表情:“因为我看着他长大的。” “啊?”喻言呆滞。 看见她的表情,苏立明笑了一下,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十八岁,你应该看看那个时候的他,真的炸,像只阴郁的小狮子。”男人眼神温和回忆着,“但是也是真的有天赋,我见过的最有灵气的选手,个人能力强,头脑清晰,天生打职业的料。” 喻言这时候已经被对面防御塔轰死了,黑屏躺在塔下等倒数,鼻腔里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可是压力不会很大吗,18岁,高考的时候吧,他家里人同意了?” “没同意啊,所以他离家出走了。” 喻言唰地扭过头来,直起身子。 苏立明耸耸肩,“因为父母不同意,大吵了一架然后离家出走了,好像直到现在还没和家里和好,这几年一次都没回去过。” 喻言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脑海里瞬间蹦出十好几个,年幼时期的江御景一个人蜷缩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又瘦又饿小小一只,食不果腹,又不能回家的画面。 她眼睛一热,刚想说话,苏立明又继续道, “不过他没打职业的时候就是国服第一路人王,很多战队早就找过他了,一入圈就直接被foi一年90万签下来了。” “……” 喻言眼泪憋回去了,面无表情:“哦。” 中午其他人起床下来的时候喻言已经开了好几局了,刚好新一局开始。 此时,她已经知道要偷偷藏在辅助后面,不能往塔下冲,即使对面ad血比她少也别追。 但是江御景明明都是闪现进塔杀人的,喻言不是很服。 江御景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女人正在头头是道的给坐她旁边的小炮分析:“你看,我方辅助虽然残血,但是对面ad也只剩下一丝血皮了,就算辅助死了,换个ad也挺值的是不是?最关键的是,我发育起来了啊!这个时候我只需要,闪现——” 她说着,直接闪现进塔,硬吃了一下防御塔伤害还没反应过来,被对面卢锡安一枪收了。 第46章 第四十六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三天替换。  对面接起来以后, 喻言喊了他一声。 “喂, 喻言啊。”苏立明那边吵吵闹闹的。 喻言弱弱地问他:“你们现在在哪里了呀?” “刚到休息室了, 怎么了?” “……” “哦,没啥。” “你们别输啊。”顿了顿,喻言冷静的说。 语气是她一如既往的帅气逼人了。 然而挂掉电话以后,她想哭。 两点多了。 她还想看着他们上场, 还想看小炮看见她突然出现会有什么表情。 还想跟他们说一句,要加油啊。 毕竟是她认识他们以后的第一场比赛。 而且她是老板, 还被小炮叫一声老大, 自己战队的比赛, 老大怎么可以不在场。 又过了十几分钟, 喻言终于拦到一辆空车, 结果路上又塞车,到场馆已经三点半。 门口有工作人员拦在门口, 怎么也不让她进,最后还是mak的一个工作人员过来了, 才算是把人带进来。 德杯看得人好像不多, 后排的位置好像还有空, 喻言跟着工作人员从后面去休息室的时候特地扫了一眼台上,已经没有人了。 打完了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莫名的紧张, 心脏砰砰砰的, 走到那间休息室门前, 眨眨眼,推开。 里面沙发上坐着几个男生,浪味仙在喝水,小炮在旁边听着苏立明说些什么一边点头,胖子在和江御景说话。 门突然推开,他们齐刷刷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喻言眨眨眼,开口问:“赢了吗?” 小炮没什么表情。 喻言心下一紧,看看苏立明,又看向江御景。 男人懒趴趴的坐在沙发里,长腿伸着,平静淡漠一张脸,看见她出现,眉梢扬了扬。 喻言看着他,又问了一遍:“赢了吗?” 江御景看了她一会儿,才淡淡嗯了一声。 喻言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没出完,就听见江御景又说,“赢了一场。” 喻言:“……一共几场?” “五场。” 喻言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那我们要赢五场?” “你是不是傻?”江御景用看弱智的眼神看她,“你知不知道三局两胜五局三胜这回事儿?” 喻言不为他恶劣态度所动,满脸愤懑,“那还要打两局?这群人怎么这么过分的啊,就欺负我们景哥老弱病残肾虚膀胱也不好,一局定生死不行吗?” 江御景:“?” 喻言一脸忧郁同情,“景哥,一局要打多久?我给你买尿片去呀?” “闭嘴。” 第二把,mak众人在喻言赢了有奖励的鼓励中出了休息室上场。 喻言坐在休息室看,第一次现场观看比赛,心情好像有些微妙。一个月前,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台上ban and pick已经结束,苏立明和au教练握手后回到休息室,男人推门进来,看着正襟危坐的女人,忍不住笑,“别紧张,能赢。” 喻言脊背挺的笔直,语气怅然,“我突然有种,看着自己的儿子上战场的感觉。” 苏立明:“……” “啊,我的大儿子们,要给妈妈争气啊。” “……” 上局mak虽然赢了,但是也拿的有那么一点难度,关键问题在于,小炮被压的太惨。 小炮打法很刚,一言不合就是怼,线只要有带深一点点的意图,对面打野就跟长在他脑子里的蛔虫一样过来蹲,一抓一个准。 这局刚开始也是同样的问题,下路虽然江御景的奥巴马拿了一血,但是小炮被对面抓了两次以后,补刀上的差距就明显拉开了。 “这au打野是不是爱上我了?沉迷于炮爷的美貌,忍不住来中路多看我两眼?”小炮咬牙切齿。 胖子乐了:“那你出卖色相诱他一波,让他下场让个龙给我们啊。” 浪味仙啧的一声,不乐意,“什么叫让?龙王你浪哥随便叫叫的?” 小炮被抓了两次,也学乖了,怂在塔下慢悠悠补刀,任由权泰赫怎么勾引他都不为所动,稳如泰山。 两边打野都蹲在中路虎视眈眈,而这边,the one也已经游走过来,江御景一个人在下路发育,中路形成一波三打二,拿下打野人头,权泰赫残血后撤,一波兵线刚好压过来,中路一塔血量被消耗了一半。 比赛进行到19分钟,中路一波团战,江御景扫掉两个人头起飞,浪味仙拿了峡谷先锋撞掉中路一塔以及二塔三分之一的血量。 第28分钟,mak在分别拆掉中下两座塔推过兵线以后率先开大龙,被au打野q进来惩戒抢掉。随即龙坑爆发一波团战,mak在龙被抢的情况下打出2换4,只剩下对面一个辅助仓皇而逃,折掉打野和辅助的mak三人果断拆掉中路高地塔和水晶。 最终在接近40分钟的时候打出对面一波团灭一波破掉了水晶,mak2-0。 喻言在休息室里,一直提着的肩膀终于放了下来。 她接触这个游戏一个多礼拜,虽然看的迷迷糊糊,但是却奇异的热血沸腾,整个人都燥起来了。 脸上忍不住笑意,她站起来蹬蹬蹬跑到休息室门口,开了门等着。 小炮走在第一个,一蹦一跳的看起来同样也非常开心,他后面是浪味仙。 胖子走他旁边,笑的一抖一抖的进来:“龙王我浪哥,被抢龙的滋味怎么样?贼爽的吧?” 浪味仙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黑着一张脸,眼镜都不反光了。 第三局mak赢的没什么悬念,ban掉了carry点权泰赫的三个英雄,江御景拿了一手寒冰,一支穿云箭横扫全场,千里之外取项上人头,团战残暴输出打出成吨伤害,充分展示了他疯狗型ad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 最后,当他们点掉红方水晶的时候,喻言差点跟着尖叫出生来。 五个大男生在观众席上爆发的欢呼声中走到旁边去和au的队员一一握手,小炮嘴角快咧到耳根去了。 灯光打在他们的脸上,年轻而稚嫩的,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 喻言想起一个月前,喻嘉恩在电话里平静的对她说的话——你可以不理解,但是你不应该质疑和轻视。 眼前的是他们的燎火战场,是他们的理想和荣光。 喻言等着他们回来,听着越来越近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感觉自己指尖开始发烫。 休息室的们咔嗒一声被推开,江御景第一个进来,怀里抱着外设,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喻言眼睛发亮的看着他,刚要开口—— “看清楚了吗?” 江御景平淡道。 “啥?”喻言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寒冰,学会了没?”江御景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走过来,“亏我还特地拿了寒冰给你教学,你发什么呆?” “……” 就像当头冷水一桶倾泻而下,喻言脑子里那点激动的热血苗苗全被泼没了,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眨巴眨巴,“你怎么不激动啊?” 男人慢条斯理把外设塞包里,头都没抬,“激动什么?” “赢了诶,我们赢了!3-0!”喻言提醒他。 江御景装好外设拉起包来,直起腰来看着她,眼神看起来有点怜悯,“你没赢过?” “……” 就你能。 喻言瞬间面无表情了,“看着我大儿子赢,还是第一次。” 江御景:“……” 即使魔王面瘫着一张脸往死里泼冷水,小炮首战告捷是开心的不行了,晚上吃完饭回酒店的路上依然像个二傻子一样叽叽喳喳跟喻言讲故事。 “当时电光闪闪雷声大作,一道银蓝色大宝剑穿越召唤师峡谷破空而来,一箭——直接插在丝血克烈身上,那个准啊。”小炮啧啧赞叹,“我终于知道景哥开场第一句话就是‘给我拿个寒冰’不是膨胀来着。” 苏立明摇了摇头,“一选寒冰。” 胖子煞有其事地:“至少先给我们龙王抢个瞎子,他那蜘蛛,辣的我眼睛疼。” 浪味仙:“滚。” 胖子笑嘻嘻地搓着脸上的肉,“不过我本来以为景哥会拿大嘴,结果咋一上来就要了寒冰。” 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逼逼没说话的江御景鼻腔里哼出一声来,终于舍得抬起头。 他扬扬下巴,薄薄唇片勾出刻薄弧度,“给我那三岁婴儿操作八字步寒冰乖女儿抢的啊,现场实战教学。” 喻言:“……” 对面接起来以后,喻言喊了他一声。 “喂,喻言啊。”苏立明那边吵吵闹闹的。 喻言弱弱地问他:“你们现在在哪里了呀?” “刚到休息室了,怎么了?” “……” “哦,没啥。” “你们别输啊。”顿了顿,喻言冷静的说。 语气是她一如既往的帅气逼人了。 然而挂掉电话以后,她想哭。 两点多了。 她还想看着他们上场,还想看小炮看见她突然出现会有什么表情。 第47章 第四十七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九条。”他眉眼清淡,金丝边的眼镜镜片有一闪而过的反光。 坐防盗门正对面的是个小胖子, 听见关门声抬起头来, 笑呵呵:“景哥回来了啊。” 他小两层的下巴抖了抖, “一饼。” “碰!”背对着门坐的, 他们的新中单pio小炮捡回那张一饼在自己牌面前码好,回头笑的和他那一头白毛一样灿烂,“景哥披萨吃不?” 江御景沉着眸, 周身气压有点低, 仿佛每一根头发丝儿上面都写着‘我现在不是很高兴不要跟我说话’。 他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沙发旁茶几上的披萨盒,走过去, 窝进沙发坐下。 沙发里还坐着个男生,娃娃脸, 一双圆圆的鹿眼, 眼角下垂。 娃娃脸原本在玩手机, 见他过来抬起头, 表情冷漠:“怎么这么慢。” 江御景抽出根烟来咬着, 一双大长腿随意的前伸舒展:“正常来说, 我应该五分钟前就坐在这里了。” “然而?” 江御景没再说话了,嘴角塌了塌。 不远处麻将桌上, mak战队教练苏立明啧啧出声, 摇了摇头:“艳遇呗。” 浪味仙码牌的手指一顿, 习惯性推眼镜, 声音里充满了怜爱和慈悲:“五分钟啊。” 胖子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下。 小炮:“……五分钟啊。” “五分钟,够不够交换一波电话号码?”胖子望天,纯洁状。 浪味仙听不下去了:“你们不要乱带节奏,景哥的女朋友不是大龙吗,我被景哥绿了我失恋了我女朋友没了,你们失去了你们的打野。” 胖子翻了个白眼:“你丫装个屁,你自己说说最先说话的人是你不是你?” 浪味仙:“自摸,胡了。” “???” 两圈搓下来,苏立明喊停,把麻将一推,赶他们去吃饭。 麻将之所以被称之为国粹就是因为他毒性不浅,具体表现在,大家都没打够。 胖子手里捏着一块披萨坐在沙发扶手上,痛心疾首:“紧张起来啊兄弟,春季赛怎么回事啊?第四?老mak的脸都被我们丢尽了你们还有心思打麻将?” mak战队春季赛前半个月辅助the one出了车祸手臂受伤,而中单也不声不响在此时单方面要求解约走人了。 过了转会期转会需要付大笔违约金,代价是肥肠大的,看来是蓄谋已久并且意志坚定。 事发太突然,导致mak根本没时间反应过来招新中单,不得不从二队提了两个人上来,强练了一个礼拜去打lpl。 于是结果几乎是每个人意料之中的,下路有江御景撑着还好,中路到季后赛几乎崩的补不过来。 两天前mak挤进四分之三决赛,并且输给对手au战队止步四强。 不过还好是春季赛,mak的队员也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心态还算轻松。 应该说是太轻松了。 比如,比完放假第二天,一群人就一起来到了the one家打麻将,美其名曰迎接辅助大佬荣誉归队趴。 小炮坐在沙发扶手上叼着披萨,上面的奶酪拉的好长:“那场比赛我看了,景哥对线真的强。” 胖子乐了:“那你看au的中单咋样?和你比的话。” “五五开吧。”小炮说,“他跟他的打野加起来的话。” 他这话讲的嚣张,苏立明挑了挑眉,拍拍小炮的肩:“小伙子不错的,等春季赛打完,我找时间跟au约场练习赛给你练练手。” 浪味仙抽了张纸巾擦擦手:“中野联动?不存在的,给你足够的个人空间天秀一波。” 小炮:“……” 一帮人在the one家吃吃喝喝又打了会儿桌游,下午三点多准备回基地。 江御景手里提着外卖的空披萨盒子最后一个进电梯,电梯右侧两排按钮,他垂眼,看了一会儿。 然后,修长食指伸出,按下了9楼的按钮。 小炮看着他的动作,好奇问:“景哥,你按9楼干嘛呢?” “给五分钟送个礼。”江御景淡淡道。 胖子在一边听着,“哇塞”了一声:“还真有个五分钟啊。” 浪味仙顿时放心了:“大龙还是我女朋友。” 胖子悲伤的看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太扎心了兄弟。” 浪味仙:“你就别说话了,你连大龙都没有,只有对面的克烈酒桶小鱼人愿意和你互动。” 胖子:“……上野决裂,拜拜。” 电梯在9楼叮咚一声开了门,江御景走出去,回忆了一下之前女人拐的方向,他果断往左手边走,将手里的装着外卖垃圾的塑料袋子放在了左边那户的门口。 想了想,又提起来,放在了房门正中间,唇边翘起一点弧度。 从电梯门里头伸着脖子往外看的众人:“……” 我们景哥追起妹子来套路都这么社会的吗? 已经社会到让人看不懂了啊这。 喻言来的时候,季夏那边还在慢悠悠的敷着面膜。 她顶着一张涂满绿泥的脸给她开门,一张绿色的脸从门后冒出来,喻言措不及防,被她吓了一跳。 喻言和季夏认识了很多年了。 两人家离的近,小学又同校,上下学包括在学校里也经常会打照面,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季夏原本比喻言大两岁,但是喻言上学要早一年,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又跳了一级,于是上了初中,两个人就变成了同级,又凑巧同班了,还是前后桌。 慢慢地就这么熟悉起来。 后来高中,喻言搬了家,她又不舍得走,就以耽误学习为理由,和外公外婆一起住在老房子里,还是跟季夏一个班。 再后来,喻言去意大利学西点,季夏在国内读设计,两个人便很少见面了。 直到半年前喻言毕业回来。 而此时,绿泥人已经把脸凑了过来,左右瞧着她:“你现在堕落成这样了?妆都不带的就这么出门来了?” 喻言保持着刚刚的好心情,笑的很灿烂:“你只值得我涂个防晒。” 季夏:“……” 季夏翻了个白眼进屋,等喻言也进来了,她笑嘻嘻地又凑过来,问她:“1888去不去啊?” 喻言眨眨眼,无辜又茫然的看着她:“穿越?” “新开的清吧啊。”季夏解释道。 喻言“哇”了一声,“大白天去酒吧,季老板好兴致。” 季夏把脸上的面膜掀了,拍拍她白嫩嫩的脸:“晚上啊,一会儿陪我去做个头发?” 喻言思考了一下:“要不然我在你家先睡一觉,你做好头发打电话给我?” “我很快的,三四个小时吧。”季夏说。 喻言掏出手机,挑了几部最长的电影开始下:“我本来以为今天是一次火锅店烧烤摊麻辣小龙虾路边摊的活动。” “夜宵我们去小龙虾。” “成交了。” 1888开在着名的酒吧街上,喻言和季夏到的时候是晚上七点,稍有点早,里面的人并不多。 十九世纪欧洲的装修风格,光线很暗,昏黄,墙上挂着让人浮想联翩的油画,连bgm都放的有种矜持又放纵的颓废感。 季夏笑了:“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确实不一样。” 两个人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两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季夏抽了上面的柠檬,直接端起杯子来,咕咚咕咚先干了一半。 喻言:“……” 有点惊到的看着她:“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失恋了。” 季夏扬眉:“失恋的不是你吗?” “汤启鸣这个人嘴巴这么大吗?”喻言翻了个白眼,“而且我没失恋,是我说的分手好吗?” “这事情你都不跟我说的吗?”季夏轻轻拍了两下桌子,不满,“你们俩分手这件事你都没告诉我。” “我还没找到机会告诉你。” “好歹是我后来撮合你们俩在一起的,你总该让我知道的吧,我好考虑考虑给自己判个什么刑量。” “不怪你,怪只怪我那天为什么要喝奶茶。”喻言往杯子里插了根吸管,咬着。 季夏叹了口气:“所以说,原因呢,如果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把他皮扒了。” “让我想想怎么说。”喻言沉吟了一下,扬起眸来,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季夏,张了张口刚要讲话,却突然顿了顿,视线越过她顺着看向她身后,话头停住了。 季夏疑惑,也跟着她的目光扭头看过去。 汤启鸣正坐在和她们之间隔着一个过道的卡座里,因为是拐角的位置,沙发又很高,她们刚刚没注意到。 此时,男人换了一个角度坐,于是侧脸在昏暗又暧昧的光线下暴露的彻底,连带着看得一清二楚的,还有娇滴滴窝在他怀里的女人。 第48章 第四十八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仿佛看见了无数的人民币长着小翅膀向她飞来, 喻言觉得自己当时把安德从意大利拉回来这个决定做的太正确了。 想了想,她站起来走到男人旁边,脑袋凑过去:“安德。” 男人抬起头来。 “你明天想不想穿那种, 王子装来上班?意大利十九世纪的贵族公子哥一般都穿什么样?”喻言神秘兮兮的。 “……” 安德:“你为了钱都不打算让我要脸了?” 喻言无辜:“多好看啊, 像cospy一样的, 要么你cos个黑执事吧?” “闭嘴, 离我远点。” “哦。” 喻言趴在桌上,安静了三十秒, “诶,安德。” “不穿, 再问辞职。” 喻言一噎, “不是, 就,我有个弟弟这个你知道吧?” 安德合上书:“你为了钱连你弟弟都不放过?” 喻言:“……” 帅哥的脑洞都这么大的吗? 叹了口气, 喻言干脆直接放弃了和这位混血帅哥对话, 回到窗边的位置自顾自忧郁去了。 想到喻勉, 她有点发愁。 那天晚上,她本来就是随口问了一下,半开玩笑的, 没想到少年愣了片刻, 然后满脸通红, 半天, 憋出来了一句:我偶像好像不喜欢吃爆米花。 ? 合着你已经脑补到跟人家去看电影的剧情了? 脑补一下也就算了你倒是脸红个什么劲儿?? 喻言当时内心全是问号。 也并不是说对这方面有什么偏见, 喻家因为有一个个性清奇的老爸,故而家风是非常开放的。但是开放归开放,也不至于到对于自家弟弟有喜欢同性倾向也依然坦然淡定的程度,至少老妈那边的思想工作还是有点难度的。 喻言有点纠结。 反复犹豫思考了一天,她最终决定再找喻勉谈一谈,试探一下,确认确认。 于是晚上回家,姐弟俩吃完了饭,喻言坐在沙发上,陪喻勉看比赛。 什么春季总决赛什么玩意儿的。 喻言看着几个红色的人和几个蓝色的人在一起碰撞摩擦出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光效和火花,一脸懵逼的听着解说激动的咆哮。 她身边的少年从表情来看好像同样挺激动了。 终于熬到了一局结束,喻言找到机会和他说话。 “那个……”她干巴巴地,“这比赛打得怎么样?” “神仙打架啊!”少年兴奋完,又顿了顿,“不过这adc比起我偶像还差点儿。” 来了! 喻言精神一震。 “你偶像那么厉害?” “我偶像是最强的。” “那如果你以后谈了恋爱你女朋友不让你喜欢他,你怎么办?” “我选择偶像。” “……” 哦。 喻言假装不在意地:“你那偶像,叫什么来着?” “江御景,游戏叫seer。” 喻言:“……” 这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 她想起之前还跟汤启鸣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出现在耳边频率次数非常高的,据说游戏打的非常好的,渣男的偶像,好像也姓江,名御景。 江御景,还御景园呢,你家做房地产开发的啊。 她眯了眼:“他就在隔壁是吧。” 男生一顿,视线终于舍得从电视屏幕上移开看她一眼,满眼戒备:“你想干什么。” “姐姐来帮帮你呀。”喻言笑眯眯地,“想不想和你的偶像来一次近距离接触?” 喻勉:“……” 喻言是个行动派,她当天晚上就给大家长打了电话,问清了关于隔壁这个战队的事情。 等喻嘉恩给她说清楚,喻言感叹:“爸,您现在慈善事业做这么大手笔的?” 大家长那边语气难得挺深沉:“言言,每个人的追求和理想都是不同的,你可以不理解,但是你不应该质疑和轻视。” 喻言没太在意。 她确实不理解,所以现在准备去理解理解。 她到底想看看,这个把她身边男生都迷的团团转的游戏,这群人,这所谓的电子竞技是个什么样儿。 第二天喻言起了大早,去店里做一个巧克力慕斯,一个红丝绒。 做好装盒的时候突然觉得,作为小老板,第一次去视察工作,只带两个蛋糕好像有点抠门。 想了想一群网瘾少年,她又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酸奶。 敲开隔壁大门的时候是十点半。 来开门的是个男人,穿着件白衬衫,清隽一张脸,眼神很温和。看见她提着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站在门口明显愣住了。 喻言将东西放在地上,微笑了一下,开始做自我介绍。 男人恍然大悟,赶紧让她进去。 五一假期的mak训练基地,大门进去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大理石地面,左边几张大沙发,上面摆着柔软靠垫,右边两排电脑。 再往里面是开放式厨房和工作人员的一间办公室,喻言仰头,二楼一排房间全都房门紧闭。 整栋房子都静悄悄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空气中有细小的灰尘颗粒上下浮动。 喻言在沙发上坐下,听着男人自我介绍,以及战队的情况。 “目前我们是有两个队,二队的训练室在三楼,喻小姐可以去看看,不过现在孩子们还在睡,等他们起来的话应该是要下午了,也有可能是晚上。” 苏立明无奈的笑了一下,“春季赛才刚刚结束,又是五一,大家都很放松。” 喻言撑着下巴,唔了一声。 思考一会儿,她才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mak这次春季赛只拿到了第四。” “当然,能在那么多的队伍当中脱颖而出拿到第四名,已经非常优秀了,只是——” 她慢悠悠,“第四名,是远远不够的。” 苏立明嘴角抽了一下。 喻言丢掉了怀里的抱枕,一反之前懒洋洋的样子,脊背挺直坐起了身,眼神直勾勾地:“喻氏两代重工行业龙头地位,我们赞助的战队,也必须,只能是第一。” 在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季夏已经站起来了。 季夏坐外侧,动作不轻,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被淹没在清吧略有些喧嚣的音乐声中。 她转身就准备走过去,被喻言隔着桌子一把拉住。 季夏转过身来,看着她。 “夏夏,我们已经分手了。”喻言叹了口气。 “你们刚分手,他就这样?”季夏沉着脸,“他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还肝肠寸断痛苦的像个痴情种。” 喻言耸耸肩,看起来不太在意:“他去我店里找过我,我没理。” 她抓着她小臂的手松开,眼神示意她坐。 季夏左右磨了磨牙齿,原地站了一会儿没动。 喻言冲她眨眨眼,眼睫扑扇,又伸手拉了拉她衣角。 季夏无奈,妥协般地坐下了。 喻言笑眯眯的把炸薯条推到她面前:“来,吃点薯条压压惊。” 看着她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季夏简直想打她,没好气翻了个白眼:“番茄酱。” 喻言继续一脸狗腿子地拿过桌边番茄酱瓶挤在盘边,换来季夏一声轻叹,问她:“你真的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了。”喻言快速地说。 “放屁,老子认识你多少年了?你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你骗谁?”季夏不吃她这套。 “但是我最近很倒霉啊……无心谈恋爱了。”喻言长叹了口气,正色看着她,“你吃没吃过南寿路那边有一家甜品店里的西点,很小的一家店。” 她想了一下那家店面,“装修也很一般。” “你知不知道南寿路多长?”季夏捏了根薯条塞进嘴里,“你既然这么问那我可以告诉你,没吃过,我根本没往那边去过。” 喻言闻言,又趴下去了,无精打采地。 “怎么,比你做的好吃?” “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简直是在抹黑我的专业素质。” 季夏“哦”了一声,点点头,了然:“那就是比你做的好吃很多。” 喻言:“……” 望了一会儿天,喻言老实巴交承认:“我试了几种方法,都没能做出那个口感来。” 季夏发出一阵满意的嘲笑。 “你这个专业水平行不行啊喻大厨。”她撑着下巴看她。 “……现在的你和刚刚那个义愤填膺准备去暴揍我前男友的你简直判若两人,你的同情心去哪里了,这是我事业的瓶颈。” 季大设计师豪迈道:“这要两说,你失业了我养你啊。” 喻言立马谄媚笑着拿起番茄酱瓶子又挤了两坨在盘边:“夏姐吃,夏姐吃薯条。” 两个人东西南北又随便聊了聊,女人的话题无非那几个,男人,同事,化妆品,包包鞋子。 不知道怎么突然聊到了白球鞋上。 自从喻言第一次遇见他微信上跟季夏吐槽了两句以后,季夏对这个白球鞋就产生了那么一咪咪奇异的兴趣,于是当喻言跟她说自己在她家电梯里又遇到了白球鞋的时候,季夏wow了一声。 刚要说些什么,喻言电话屏幕亮了一下,在桌上振动着响了。 喻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喻勉打来的。 “啊,我忘了跟喻勉说今天不回去了。”她才反应过来。 季夏摆摆手:“你先去接。” 喻言点点头,拿起手机站起来往门外走。 出门穿过幽暗走廊,路过洗手间。 她准备接起电话来,洗手间走出来一对男女。 喻言刚好走到门口,一抬头,和对方打了个照面。 不偏不倚,刚刚好看见女人吧唧一口,亲在男人英俊的侧脸上。 与此同时,被献上香吻的男人也转过头,看见了对面的她。 汤启鸣在看清对面的人的一瞬间,神情变换的非常搞笑。 他唰地抽回捏在身边女人腰上的手,原本笑的如花似蜜的脸顿时像是吞了苍蝇一样,嘴巴张了张,没能成功说出话来。 鼓点般的背景音乐有节奏地敲响,成为此时凝滞空气中唯一的声音。 喻言手里的手机还在震动,她转身准备出门去接,被男人叫住。 “……言言。”汤启鸣勾勾唇角,似乎是试图笑一下,只不过表情过于僵硬,看起来非常可笑。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弱弱地。 喻言笑了,问他:“我想的哪样?” 汤启鸣深吸口气,冷静了一点:“我们谈谈吧,好吗?换个安静的地方,你给我十分钟时间。” 喻言表情很淡:“我没有十分钟可以给你浪费,我每一分钟都很珍贵,不想把他们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面。”她顿了顿,眼神瞥向不远不近站着上下打量着她的女人,“我觉得你好像也不太有时间吧,汤先生,春宵一刻值千金。” 她这话说出来,汤启鸣急了,直往前靠近她:“五分钟!五分钟就好!我们谈谈,我们和好好不好,你总该让我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汤启鸣本来以为,喻言只是跟他耍耍小脾气。 结果没想到,她是认真的,电话拉黑,微信不回,他去找她,她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意识到她是真的准备分手以后,汤启鸣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姑娘不错的。 长得挺漂亮,身材又好,能看得出家境殷实,除了有点傲。 他又回忆了一下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眼。 还很纯。 最重要的是,他都还没来得及睡。 想到这点,几乎没用半秒钟,他就觉得这样不行了。 这不符合他往常撩妹的风格。 虽然为了在学校里的人设不崩,他一般下手的都是游戏上或者外校的吧。 第49章 第四十九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三天替换。  喻言愣了一下。 男人很高, 瘦, 脸色有点苍白,却意外的长得很好看。 此时, 那双好看的眼睛也正看着她,长睫垂着, 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友好。 喻言的内心痛苦挣扎。 手边是最后一瓶,心爱的草莓牛奶, 面前是看起来就脾气不太好的大兄弟。 更何况, 她今天上午还莫名其妙二话不说在人家的白球鞋上踩了一脚, 心里上就虚了很多,完全没有和他竞争的底气了。 喻言咬咬牙, 把手指从那瓶草莓牛奶上收回来了。 然, 与此同时,那男人也松了手。 喻言心头一喜,心想这小帅哥难道这么有绅士风度的,准备让给她了?赶紧再次把手伸过去,谁知她指尖刚碰到冰冷瓶身, 那只好看的大手也在同一时间, 重新落回在牛奶瓶上。 喻言:“……” 她重新抬头看向他,他一只眼内双,另一只是薄薄的单眼皮, 瞳仁漆黑。 紧紧抿着的唇薄薄的, 看起来就刻薄又不好说话。 喻言长出口气, 然后,缓缓地,依依不舍地,第二次松了手。 这次,她毫不犹豫推着车转身就走,不再看货架上的草莓牛奶一眼,完全不给自己心痛的机会。 其实还是很心痛。 甚至她提着袋子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还依然在心心念念着。 她的草莓牛奶,她的□□,她的欲望之火,她的原罪,她的灵魂。 喻言认命地叹了口气,回到家,踢掉鞋子开始煮饭。 她把一直放包包里的手机抽出来,屏幕按亮看了一眼,一排的未接来电。 喻言没理,直接划过去当做没看见,打电话。 对方接的很快,喻言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侧着头微微耸肩夹住手机:“晚上吃不吃意面啊。” 对面沉默了一下:“你意面吃不腻的吗?” 喻言佯装讶异:“你不爱吃吗?” “我爱吃也遭不住天天吃。” “哦,今天买了香草粉,草莓乳酪吃不吃?”喻言把意面抽出来,拆封,开锅烧水。 男生挣扎了半秒:“奶油培根的吧?” 喻言:“意式肉酱,培根吃光了还没买。” “……哦。” 挂了电话,喻言好笑,把手机放到流理台角落,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开冰箱,找了培根和青豆仁出来。 将培根切丁下油锅翻炒至焦黄色,洋葱切丁,鸡蛋打散,加入乳酪粉和鲜奶油搅拌均匀。 喻勉回来的时候喻言这边已经起锅,煮好的意面和培根、洋葱、洋菇、青豆仁稍微翻炒,鸡汤一勺。 帕马乳酪粉独有的干果以及牛奶香气从开放式厨房弥漫开来,喻勉哇哇叫了两声,跑过去伸着脑袋瞧:“不是没有培根了吗?” “我特地跑出去买的。”喻言装盘,笑着斜他一眼,“感动不感动?” 喻勉肩膀抖了抖:“感动没有,有点惊悚。” 男生说着跑出厨房,把书包放下去洗手了,等他从盥洗室出来,喻言已经将两盘意面放上餐桌,招招手,叫他过来吃饭。 喻勉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隔着桌子给她推了过来。 喻言拿起来,打开,里面是条项链,细细的链,上面挂着一个可爱的水晶小蛋糕坠子。 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姐姐生日快乐。 喻言“哇”了一声,嘴角忍不住弯起:“不是你自己挑的吧,你眼光这么好的吗?” 男生翻了个白眼,伸手作势要抢回来:“不要还我,为了这破玩意儿老子打了两个月的工!” 喻言抿着嘴笑,把项链收进盒子里:“送都送了,哪里有让你拿回去的道理。” 喻勉握起叉子卷了一坨面塞进嘴巴里,呜呜的说着不知道什么。 “咽下去再说话。”喻言嫌弃。 男孩子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乖乖咀嚼,吞咽:“爸妈给你打电话了没。” “打了。” “就打了电话。” “还打了钱。”简单直接实在又省力。 喻勉“哦”了一声,戳了块培根:“等我回家去一定跟老爸老妈告状,就说你天天给我煮面条吃,残忍的不像个亲姐。” 喻言冷笑了一声:“哦,求求你赶紧回家去,别在我家呆着了,碍眼。” “我不能走,我还没见到我偶像呢。”喻勉不干。 “就是你三天来每天一放学就守在窗前恨不得拿天文望远镜戳到隔壁玻璃上去也没看见人一根眼睫毛的那个偶像?”喻言慢悠悠的卷着盘子里的面,“你这偶像是干嘛的啊,我怎么不知道隔壁这套房子啥时候卖给明星了。”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自家弟弟抬起头来,神色微妙的看着她:“他不是明星。” “哦,球星?” “他是打电竞的。” 喻言眨眨眼:“啥玩意?” “电竞,电子竞技,现在很火的,过两年就列入亚运会项目了,他是个打英雄联盟的职业选手。”男生眼睛发亮。 听到熟悉的四个字,喻言愣了一瞬。 也真的只有一瞬间而已。 眉一挑,她抬起手来中指曲起,力道不轻的弹了一下坐在对面眼神兴奋的弟弟额头:“一天天书不好好读,游戏说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明年高考不考啦?马上高三了喻勉同学,沉浸在热血的电子竞技里的心能不能先收一收?” 喻勉同学单手握拳,目光灼灼:“电子竞技没有学习!” 喻言:“……” 饭后,喻勉被赶去写作业,喻言开了香草粉,开始做草莓乳酪挞。 小黄油切丁,均匀裹上过筛的低筋面粉,加冷水揉成面团做底,奶油奶酪隔温水软化加细砂糖,用打蛋器打至均匀绵软放到一边,喻言打开晚上在超市买的鲜草莓,洗干净。 她买了最贵的草莓,熟透了的鲜红饱和度很高,颗颗均匀饱满,亮泽多汁,然后看见就忍不住一口咬下去。 喻言捡了一颗尝,一咬,酸酸甜甜的汁水四溢,带着浓郁的草莓清香窜进口腔。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玻璃碗里的草莓已经下去下半了。 喻言纠结了一会儿,没吃够。 要么今天干脆就做个原味的算了? 想了想觉得要说到做到,最后还是做了草莓乳酪端上去,喻勉正架着精密的大概可以观测小行星的大望远镜往对面瞧。 喻言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是变态吗?” 男生被她吓了一跳,扑腾着蹦起来,眉不太高兴的横着,刚要说话,看见她手里的小甜点,表情瞬间笑嘻嘻:“姐,下次记得敲门啊。” 喻勉从她手里接过草莓乳酪,切了一块咬进嘴里。 他抬起头,看看她。 喻言坐在床边,挑了挑眉。 “好吃。”喻勉先是点点头,又戳了一口,然后喊了她一声,“姐。” “讲。” “你这个草莓乳酪巨好吃的。” “哦,但是呢?” “但是,我之前吃过一家,好像比你这个要稍微好吃一点点。” 这个话一听,从意大利名师手里学成归来的喻言顿时非常好奇了。 她直起身来,前倾,脑袋靠近凑过去,目光灼灼:“店在哪里?” 喻勉:“……” 第二天,喻言按照喻勉给她的地址,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又绕了好几次弯路,才找到那家店。 当时是下午一点半,店里人很多,很小的一家店面,几张桌都已经坐满了,玻璃柜台前长长的一排队伍。 侧面斜开的店门,于是大家都是一字型在甜品展柜前排队。 喻言走到队伍最末端,注意力全在眼前各种精致甜点上,和喻勉讲电话:“找到了找到了,为了这个草莓乳酪我坐了一个多小时地铁好不好,你知道我走了多少冤枉路?老子腿都要走断了买不到我就去跳黄浦江。” 她说着,看到旁边有不少女生一堆一堆一脸兴奋的凑在一起咬耳朵,看着她的方向。 喻言眼神随意顺着她们的视线扫过前面的人,话头一顿。 排在她前面的男人,穿一件黑色连帽衫,牛仔裤,熟悉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鼻梁很高,睫毛很长。 她看着他的时候,他也侧头垂眸,看了她一眼。 两个人对视三秒钟,男人重新扭过头去。 喻言下意识低头,去看他的鞋。 白球鞋今天倒是换了双黑球鞋,至少踩不出那么显眼的印子了。 前面排着的队伍一点一点变短,马上就要到喻言了,可是草莓乳酪也眼见着就没了。 轮到白球鞋的时候,里面还剩下最后一块。 喻言屏住呼吸,偷偷地听着他慢慢地说—— “一块黑森林。” 喻言心底一松,一口气长长呼出来,而后赶紧小心地屏了屏。 她刚刚气出的声音稍微有点大,也不知道白球鞋听到了没有。 然而下一秒,她就知道了。 因为白球鞋停顿了一下,而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沉沉淡淡的—— “再要一块草莓乳酪。” 喻言:“……” 喻言:??? 喻言:????????? 喻言在他的大手掌控下奋力抬起头来:“你就是不敢。” “哦,我不敢。” “你怕被我打败,毕竟我是天赋型ad。” “我怕死了。” 喻言一个猫腰从他手底下钻出来往前跳了两步,然后转过身来,倒退着走:“景哥,你这样子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认识的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你。” 江御景不为所动:“是吗,能让你失望我就放心了。” 喻言:“……” mak第二天没比赛,一群人准备回酒店的时候发现时间还早,于是大腿一拍,觉得南京一趟来都来了,干脆决定去夫子庙逛一圈,等后天再美滋滋拿个德杯回去,也算不虚此行。 此时是晚上八点半,夜幕低垂,白天的热气和日光一同一寸寸被拉下地平线。他们订的酒店地段很好,到夫子庙二十分钟车程。 下了车往前走一段,挂着昏黄通红灯笼的夜市小吃街,即使不是休息日也依旧人山人海。 小炮看着整条整条街的小店和眼前攒动的人头,哎哟了两声,“作为一个有点知名度的宅男,这么多人我很是紧张啊,万一有我的粉丝认出来怎么办?” 胖子安慰他:“我当年刚打职业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后来景哥来了mak,我发现跟他同队根本没有别人出镜的机会,放心吧。” 小炮还是忧心忡忡:“那是你,我不一样,我长得也好看。” 胖子表情受伤的瞪了他五秒,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也就不在意了,抖着肚子往里跑,嚷嚷着要拜孔子当学霸。 即使他打职业以后再也没碰过纸笔一下。 喻言在后面看着两个二傻子扑腾着像是第一次出来玩一样兴奋,有点意外:“说好的网瘾少年都性格孤僻还有人群恐惧症呢?” 江御景站在她侧后面一点,只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没答话。几个人跟在小炮和胖子后面往前走,再往里面是个很大的店面,里面全是一个个小吃铺子,鸭血粉丝汤,炸豆腐,蟹黄汤包,梅花糕等等的,花花绿绿一大堆东西。 喻言第一次来南京,虽说上海也有类似的城隍庙,但是对这种小吃夜市是怎么都逛不腻。 她卷着袖子和小炮一起钻进去战斗了一番,乱七八糟买了一大堆,好一会儿才出来,手里拿着满满的东西分给他们。 最后走到江御景面前,喻言递给他一杯炒酸奶。 白色的酸奶结块卷成卷盘在纸杯子里,中间撒着葡萄干,芒果酱和果仁,上面一只翠绿色的塑料小叉子。 江御景垂眼看着,没马上接:“这什么?” “炒酸奶啊。”她纸杯子举在他面前,抖了抖,“超好吃的。” 男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看看她手里的那份,同样的白色酸奶卷,只不过上面淋的是草莓果酱。 又看看自己面前这个,皱着眉发问:“为什么我的是芒果的?” 喻言原本以为这少爷洁癖病犯了,正想说你不要这两份都是我的了,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愣了一下。 第50章 第五十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三天替换。  大门门口左右两边整整齐齐码着两排车, 投下的暗影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喻言站在大理石门牌前有点出神。 不应该过来的。 只是觉得, 他当时的表情, 有点不对劲而已。 其实归根结底本来也不关她的事, 两个人也不熟, 无论如何轮不到她来好奇。 而且,窥人隐私, 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变态一样。 她轻叹出声, 肩膀塌下来,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持续出神。 直到—— “滴——” 震耳的车鸣声划破寂静夜空在耳边突兀响起, 近在咫尺的距离, 刺的人耳膜生疼。 喻言吓得啊的尖叫一声猛地跳起来。 身后传来低低一声“啧”。 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 膝盖发软,正准备往不远处门卫室保安那里跑,腿刚迈开,身后那人说话了, “你怎么在这?” 声音有点耳熟。 喻言回过头去,背后一层冷汗, 心突突地跳, 满脸惊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她身后车里,江御景手肘搭在车窗框上沉着眼看她。 看清人以后,喻言长长出了口气, 人放松下来, 只是狂跳的心脏还没停。 她炸毛:“你大半夜突然按什么喇叭啊!吓死我啊!” 江御景嗤笑一声, “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谁做亏心事了!” 她鼓着一边的腮帮子瞪着他。 远处透过来的灯光昏暗暗,浅淡打在他脸上,让他面部轮廓显得格外深刻,下颚线棱角分明,黑眸沉沉。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疲惫。 漆黑的眼底了无生气,一片死寂。 喻言怔愣了一下。 突然有点愧疚,觉得自己今天早上不应该那么早故意把他吵起来的。 她心虚地低了低头,又垂眸,声音很小,底气全没了:“我就随便逛逛……” 江御景轻描淡写瞥过去一眼:“是吗?那你逛的还挺远。” 喻言抬眼看他,一脸纯良的问:“那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知道?” ……我哪知道?? 她试探性说道:“要么,你告诉告诉我?” 江御景没说话,只嘴角勾出一个类似于笑的弧度,“你头伸过来,我告诉告诉你。” 喻言面无表情往后退了两步:“你别想杀人灭口,这里是有摄像头的。” “我没空杀你灭口,我要回去补觉。”他搭在车窗框上的手臂放了下来,“我不用继续加班了吧?” 喻言想了一下,“要不,你加班到把我送回家结束?” 他眉梢一挑,没有让她上去的意思。 “反正顺路嘛!”她又补充道。 江御景没再理她,径直起车。 敞开的车窗,在她眼前,一寸一寸的升起。 升起的同时,轻飘飘一句话顺着窗缝从车里飘出来, “做梦呢你。” 黑色suv倒出停车位打了个弯,停在喻言眼前。 车窗上贴着一层遮阳膜,暗色被拉高,男人的侧脸在车窗后黯淡模糊。 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她,扬了扬唇角。 然后扬长而去。 顺带的,还耀武扬威似的喷了她一脸的尾气。 “……” 我上辈子是给你戴过绿帽子? 喻言看着那两道闪烁着的尾灯消失在黑暗尽头,表情从错愕到难以置信到完全麻木,面无表情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最后甚至可以说是毫不意外了。 没做过多停留,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敬老院,也往外走。 找来的时候走的快,心里想着事情,也就没太大感觉,这会儿更晚了些,夜色很深,四周一片寂静,两边矮藤架子黑乎乎,爬山虎张牙舞爪的盘桓在墙壁上。 路灯昏暗,飞蛾盘旋,偶尔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抖了一下肩膀,她掏出手机给季夏打电话。 那边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喻言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江御景是个魔鬼。” 季夏:“……” “我是闲出屁来了刚刚才会特地从出租车上跳下来。” “我有病?我是不是有病??” “踩了他一脚他记到现在也就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家都是邻居,顺路走一程怎么??” “他竟然把我,一位女性,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独自丢在车程离家一个多小时的地方,自己开车走了!” “我还是他的赞助!他的老板!!” “他是不是人?他还!是人??” 季夏:“……他不是魔鬼吗?” 喻言扯着嗓门给自己壮胆,脚下步子也越迈越大,终于眼看着前面就是之前下车的那个路口,像是黑暗中方正悬挂着的一幅暖色的画。 她挂了电话,加快脚步小跑出去。 宽阔的大路灯光很足,车流不息。 路边,一辆黑色suv安静的停在那。 喻言眨眨眼。 车边江御景倚门站着抽烟,见她出来,瞥过来一眼。 朦胧烟雾后影绰绰的眸,微微眯起,眼角下压。 喻言走过去,若有所思看着他, “你觉得明天会不会下雪?” 江御景扬了扬眉。 “景哥都会等我了,五月飞雪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哦?” 男人嗤笑一声,手里的烟掐灭,丢到旁边垃圾桶里:“谁在等你?我只是抽根烟。” 喻言配合地哦了一声,直接开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了车,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等着司机上来。 江御景也绕过来,走到副驾位置,打开车门,看着小学生一样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的人, “下去。” 喻言:“……?” “我让你下去。” “???” 江御景撇撇头,“坐后面。” “……” 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强迫症?? 喻言一脸无语:“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坐后面?” “没有为什么。” “我不要,我都上来了,我不想动,谁让你不早说。”喻言抗议,语气里全是‘都是你的错’。 “哦,那你自己打车或者坐地铁回去?”江御景也不在意。 “……” 我坐。 我坐后面。 女人默默地瞪了他十秒,最终屈服地泄了气,乖乖地解开安全带爬下车跑到后面去坐好,然后抑郁的眼神追随着司机上车。 司机扣好安全带,从倒车镜里面随意看了一眼过去,视线刚好在镜中和她对上。 那眼神里,质疑,愤怒,委屈,倔强,全部都有,好不复杂。 江御景:“……” 他想了想,慢慢开口:“副驾驶的安全带坏了。” “放屁,老子刚刚都扣好了。” “?”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好像是坏了。” “……” 江御景单手把着方向盘,唇边上扬带出一点笑意。 面部轮廓在车外渗透进来的暖色光线下看起来泛着细绒绒的毛,整个人难得柔和。 喻言坐在后座中间的位置,歪着脑袋,撑住下巴低低看他,“景哥。” “嗯。” “你要是有故事要讲,我可以做听众的。” 她话音落,前面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反应被喻言捕捉到了,她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知心了,无形当中一句话可能就起到了治愈一颗敏感脆弱的心的作用。 “你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的吗?” 下一秒,她听见他说。 “……?” 你是魔鬼吗? 喻言深吸口气:“我关心一下自己的员工。” “不需要,你关心比赛成绩就行了。” 喻言是个好老板,睁着眼一本正经一脸威严严肃扒瞎话:“业绩固然重要,但是保证员工的身心健康也同样很重要,不然心态崩了影响了比赛怎么办?” 虽然你的心理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健康可言了。 江御景哼笑一声:“从你一脚踩在我鞋上的那一刻起,我心态就崩了。”他慢悠悠道, “后来知道你是老板以后,我甚至想打假赛。” 喻言不想跟他说话了。 她头靠在副驾驶的椅子侧面安静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看看前面的路,再看看开车的人。 他眼角略垂着,看上去有点困。 想了想,还是问他:“景哥,你困吗?” “我昨天五点睡今天八点起,你觉得我困吗。” “是八点三刻。”喻言纠正他。 车走的平稳,江御景这次没通过倒车镜,直接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女人一颗脑袋正塞在前排车座中间的空隙里,他转头垂眸,两人距离突然近了许多。 她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男人五官突然正对着她放大,鼻峰笔挺,薄唇,瞳孔泼了墨似的黑。 只一瞬,他便重新转过头去看向前面。 喻言嘴巴张了张,问他:“景哥,你怎么护肤的?熬夜都不毛孔粗大。” 江御景不想理她,把着方向盘懒洋洋打了个转:“要么,你看看比赛视频,至少稍微了解一下,别到时候mak拿了s冠你什么都看不懂,还要傻乎乎的问我们是怎么赢的。” 喻言一脸茫然:“什么是s冠?” “……” 还是高估你了。 喻言蹲在桥头没动,就仰着脑袋,面无表情地提醒他:“是因为你,我才受伤的。” 江御景好像被噎了一下:“你没口腔溃疡过?” “你现在是在推卸责任吗?” 男人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那怎么办,我给你舔舔?” 第51章 第五十一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推推镜框,修长好看的手指捏着一张牌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到桌子中间。 “九条。”他眉眼清淡,金丝边的眼镜镜片有一闪而过的反光。 坐防盗门正对面的是个小胖子, 听见关门声抬起头来,笑呵呵:“景哥回来了啊。” 他小两层的下巴抖了抖, “一饼。” “碰!”背对着门坐的, 他们的新中单pio小炮捡回那张一饼在自己牌面前码好, 回头笑的和他那一头白毛一样灿烂,“景哥披萨吃不?” 江御景沉着眸, 周身气压有点低, 仿佛每一根头发丝儿上面都写着‘我现在不是很高兴不要跟我说话’。 他侧过头去, 看了一眼沙发旁茶几上的披萨盒,走过去,窝进沙发坐下。 沙发里还坐着个男生, 娃娃脸, 一双圆圆的鹿眼,眼角下垂。 娃娃脸原本在玩手机,见他过来抬起头,表情冷漠:“怎么这么慢。” 江御景抽出根烟来咬着,一双大长腿随意的前伸舒展:“正常来说,我应该五分钟前就坐在这里了。” “然而?” 江御景没再说话了, 嘴角塌了塌。 不远处麻将桌上, mak战队教练苏立明啧啧出声, 摇了摇头:“艳遇呗。” 浪味仙码牌的手指一顿, 习惯性推眼镜,声音里充满了怜爱和慈悲:“五分钟啊。” 胖子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下。 小炮:“……五分钟啊。” “五分钟,够不够交换一波电话号码?”胖子望天,纯洁状。 浪味仙听不下去了:“你们不要乱带节奏,景哥的女朋友不是大龙吗,我被景哥绿了我失恋了我女朋友没了,你们失去了你们的打野。” 胖子翻了个白眼:“你丫装个屁,你自己说说最先说话的人是你不是你?” 浪味仙:“自摸,胡了。” “???” 两圈搓下来,苏立明喊停,把麻将一推,赶他们去吃饭。 麻将之所以被称之为国粹就是因为他毒性不浅,具体表现在,大家都没打够。 胖子手里捏着一块披萨坐在沙发扶手上,痛心疾首:“紧张起来啊兄弟,春季赛怎么回事啊?第四?老mak的脸都被我们丢尽了你们还有心思打麻将?” mak战队春季赛前半个月辅助the one出了车祸手臂受伤,而中单也不声不响在此时单方面要求解约走人了。 过了转会期转会需要付大笔违约金,代价是肥肠大的,看来是蓄谋已久并且意志坚定。 事发太突然,导致mak根本没时间反应过来招新中单,不得不从二队提了两个人上来,强练了一个礼拜去打lpl。 于是结果几乎是每个人意料之中的,下路有江御景撑着还好,中路到季后赛几乎崩的补不过来。 两天前mak挤进四分之三决赛,并且输给对手au战队止步四强。 不过还好是春季赛,mak的队员也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心态还算轻松。 应该说是太轻松了。 比如,比完放假第二天,一群人就一起来到了the one家打麻将,美其名曰迎接辅助大佬荣誉归队趴。 小炮坐在沙发扶手上叼着披萨,上面的奶酪拉的好长:“那场比赛我看了,景哥对线真的强。” 胖子乐了:“那你看au的中单咋样?和你比的话。” “五五开吧。”小炮说,“他跟他的打野加起来的话。” 他这话讲的嚣张,苏立明挑了挑眉,拍拍小炮的肩:“小伙子不错的,等春季赛打完,我找时间跟au约场练习赛给你练练手。” 浪味仙抽了张纸巾擦擦手:“中野联动?不存在的,给你足够的个人空间天秀一波。” 小炮:“……” 一帮人在the one家吃吃喝喝又打了会儿桌游,下午三点多准备回基地。 江御景手里提着外卖的空披萨盒子最后一个进电梯,电梯右侧两排按钮,他垂眼,看了一会儿。 然后,修长食指伸出,按下了9楼的按钮。 小炮看着他的动作,好奇问:“景哥,你按9楼干嘛呢?” “给五分钟送个礼。”江御景淡淡道。 胖子在一边听着,“哇塞”了一声:“还真有个五分钟啊。” 浪味仙顿时放心了:“大龙还是我女朋友。” 胖子悲伤的看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太扎心了兄弟。” 浪味仙:“你就别说话了,你连大龙都没有,只有对面的克烈酒桶小鱼人愿意和你互动。” 胖子:“……上野决裂,拜拜。” 电梯在9楼叮咚一声开了门,江御景走出去,回忆了一下之前女人拐的方向,他果断往左手边走,将手里的装着外卖垃圾的塑料袋子放在了左边那户的门口。 想了想,又提起来,放在了房门正中间,唇边翘起一点弧度。 从电梯门里头伸着脖子往外看的众人:“……” 我们景哥追起妹子来套路都这么社会的吗? 已经社会到让人看不懂了啊这。 喻言来的时候,季夏那边还在慢悠悠的敷着面膜。 她顶着一张涂满绿泥的脸给她开门,一张绿色的脸从门后冒出来,喻言措不及防,被她吓了一跳。 喻言和季夏认识了很多年了。 两人家离的近,小学又同校,上下学包括在学校里也经常会打照面,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季夏原本比喻言大两岁,但是喻言上学要早一年,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又跳了一级,于是上了初中,两个人就变成了同级,又凑巧同班了,还是前后桌。 慢慢地就这么熟悉起来。 后来高中,喻言搬了家,她又不舍得走,就以耽误学习为理由,和外公外婆一起住在老房子里,还是跟季夏一个班。 再后来,喻言去意大利学西点,季夏在国内读设计,两个人便很少见面了。 直到半年前喻言毕业回来。 而此时,绿泥人已经把脸凑了过来,左右瞧着她:“你现在堕落成这样了?妆都不带的就这么出门来了?” 喻言保持着刚刚的好心情,笑的很灿烂:“你只值得我涂个防晒。” 季夏:“……” 季夏翻了个白眼进屋,等喻言也进来了,她笑嘻嘻地又凑过来,问她:“1888去不去啊?” 喻言眨眨眼,无辜又茫然的看着她:“穿越?” “新开的清吧啊。”季夏解释道。 喻言“哇”了一声,“大白天去酒吧,季老板好兴致。” 季夏把脸上的面膜掀了,拍拍她白嫩嫩的脸:“晚上啊,一会儿陪我去做个头发?” 喻言思考了一下:“要不然我在你家先睡一觉,你做好头发打电话给我?” “我很快的,三四个小时吧。”季夏说。 喻言掏出手机,挑了几部最长的电影开始下:“我本来以为今天是一次火锅店烧烤摊麻辣小龙虾路边摊的活动。” “夜宵我们去小龙虾。” “成交了。” 1888开在着名的酒吧街上,喻言和季夏到的时候是晚上七点,稍有点早,里面的人并不多。 十九世纪欧洲的装修风格,光线很暗,昏黄,墙上挂着让人浮想联翩的油画,连bgm都放的有种矜持又放纵的颓废感。 季夏笑了:“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确实不一样。” 两个人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两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季夏抽了上面的柠檬,直接端起杯子来,咕咚咕咚先干了一半。 喻言:“……” 有点惊到的看着她:“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失恋了。” 季夏扬眉:“失恋的不是你吗?” “汤启鸣这个人嘴巴这么大吗?”喻言翻了个白眼,“而且我没失恋,是我说的分手好吗?” “这事情你都不跟我说的吗?”季夏轻轻拍了两下桌子,不满,“你们俩分手这件事你都没告诉我。” “我还没找到机会告诉你。” “好歹是我后来撮合你们俩在一起的,你总该让我知道的吧,我好考虑考虑给自己判个什么刑量。” “不怪你,怪只怪我那天为什么要喝奶茶。”喻言往杯子里插了根吸管,咬着。 季夏叹了口气:“所以说,原因呢,如果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把他皮扒了。” “让我想想怎么说。”喻言沉吟了一下,扬起眸来,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季夏,张了张口刚要讲话,却突然顿了顿,视线越过她顺着看向她身后,话头停住了。 季夏疑惑,也跟着她的目光扭头看过去。 汤启鸣正坐在和她们之间隔着一个过道的卡座里,因为是拐角的位置,沙发又很高,她们刚刚没注意到。 此时,男人换了一个角度坐,于是侧脸在昏暗又暧昧的光线下暴露的彻底,连带着看得一清二楚的,还有娇滴滴窝在他怀里的女人。 女人黑长直,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上半身一半,一件紧身宝蓝色上衣,胸口很低,白花花的两团呼之欲出。 看着那波涛汹涌,喻言眨眨眼。 wow一声。 纯感叹的那种。 英俊的男人手里一本咖啡鉴赏,高鼻梁深眼窝,浅棕的发,同色的睫毛又长又密像是贴上去的。 彩绘的玻璃窗,小巧精致的雕像,深红色墙壁上大幅油画画作此刻便全部都成了他的背景。 第52章 第五十二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喻言觉得,虽然昨天的确是她脑子抽筋,无缘无故踩了他一脚,但是她当时反应过来以后就道歉了,并且后来晚上在超市里, 她甚至还把草莓牛奶让给他作为补偿。 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让步! 这样一来,她和他就应该是两清了才对。 但是显然, 男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就站在他身旁。 两个人几乎是肩并肩的距离, 她说了些什么, 他完全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白球鞋提起装着两块蛋糕的盒子, 侧过身来,视线从她身上不轻不淡的一扫而过,然后长腿迈开,走人。 那只修长好看的手, 带着最后一块草莓乳酪,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慢悠悠划过她眼前。 悠长, 悠长地。 喻言看着她的草莓乳酪离她越来越远。 她坐了一个多小时地铁,走了很多路,又排了很久的队才好不容易等到的, 最后一块草莓乳酪。 他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而她昨天还饱含着愧疚之心的, 把牛奶让给了他。 喻言感觉自己难得一次的好心全都喂了狗。 后面等的人还有很多, 她收回视线, 抱着一线希望试探问耐心等着的店员:“你们家草莓乳酪还有吗?” 店员微笑:“不好意思,没有了呢。” 喻言垂死挣扎:“那,一会儿还会做吗?” 店员微笑不变:“不好意思,不会做了哦。” 喻言:“……哦。” 浪费掉了大半天的时间,她最终买了几块其他甜品,阴沉着脸回到店里,好看的眉眼全部都写满了不高兴。 安德扬眉看着她:“你这两天气压很低。” “我最近有点倒霉,周末向组织请假一天申请去排排毒。”喻言把手里的甜品盒子放在吧台上拆,动作有点重。 “组织不同意。”安德擦着杯子,“这周六你再敢溜,我就——” “你就?” “我就给你打电话。”安德泄了气。 喻言从鼻腔里哼哼了两声,拆开盒子,抽了把叉子尝了一口第一块芝士蛋糕。 她眨眨眼,有点意外。 口感绵密,微酸的,带着浓浓乳酪味道。 并且,不止。 她又尝了一口,细细分辨。 还有一点点柠檬的香气。 好吃。 喻言没说话,把面前的蛋糕推到安德那边,示意他尝。 安德吃了一口,挑眉问她,“你在哪里买的。” “一家很小的店。”喻言说。 安德wow了一声,“中国真是藏龙卧虎。” 喻言点点头表示赞同,“比如还有我这样的妙手西点师。” 安德看着她,欲言又止。 喻言:“?”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尝试做一下这个乳酪,这个感觉很不一样,他里面放了什么?” 喻言:“柠檬汁。” “原来如此。”安德恍然大悟脸。 “你的意思就是这个比我做的好吃。”喻言面无表情。 “的确如此。”混血的男人微微一笑,顿时引来旁边一桌几个小姑娘轻声兴奋惊叫,“我就是这个意思。” “……” 即使不太情愿,但是喻言也不得不承认,这家店的西点师水平确实应该是在她之上的,几块不同种类的甜品吃下来,几乎每一种都能让她惊奇并且有期待感。 怪不得队伍排的那么夸张。 认识到这一点以后,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倏地站起身来,抿着嘴绑头发。 她摘掉手上的表随手丢给安德,晃了晃脖子,换了衣服进后厨挑战自我去了。 后厨半面都是浅琥珀色落地大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双手撑在操作台面上,面前两张纸。 喻言垂着头视线落在两张纸上,思考了一下,开始唰唰唰的在上面写写画画。 汤启鸣刚好在这个时候找来了。 女生长发撩起来,露出脖颈一片白皙肌肤,绑成马尾以后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干练了不少。 汤启鸣推开门一进来,就直直走过去,对旁边的服务生理都没理,走到玻璃前,视线直直看着。 浅色玻璃后面,颜果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喻言肩膀,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喻言闻言抬起头,偏过来,看了他一眼。 然后又转过去了,一手拿着笔,一手在台面上不急不缓,一下一下的敲。 一副完全把他当空气的样子。 汤启鸣微微皱了皱眉,也不走,就站在那里看着她。 一边的安德叹了口气,摇摇头。 倒是一边的颜果有点不忍心,主动出去把汤启鸣拉到边上去说了几句话。 等喻言在纸上写画完准备开始动手试做,仰着头活动着脖颈,偏过头看过去的时候,汤启鸣人已经不在了。 她收回视线,颜果正好进来,手里捏着一张纸,递过来。 喻言接过,在小姑娘开口前直接道:“他让你给我的?” 颜果点点头。 “哦。”喻言完全不好奇上面写了些什么,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了。 颜果在旁边看着,欲言又止。 喻言注意到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单手撑着冰柜:“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 小姑娘低低头,声音细细软软:“我只是觉得,有什么话可以谈一谈,万一是误会呢,我觉得喻老师的男朋友是很好的人。” “他就让你帮他送个纸条你就觉得他好了?” 喻言觉得好笑,走过来用空着的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也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小朋友,看人要用心啊。” 隔了一天便是周末,店里一周最忙的两天,喻言直接冒着失去一个完美合作伙伴的风险把安德的手机号拉黑,说到做到,约上闺蜜排毒去了。 她出门出的早,干脆直接去季夏公寓找她。 高级公寓住宅楼,一楼玻璃大门需要刷卡进。 喻言回国小半年,跑季夏家勤快的门口门卫小哥都已经认识她了,甚至还在这里小住过一段时间,看见她在玻璃门外招了招手,门卫小哥便也直接过去帮她开了门。 喻言走进来,笑着跟他道了谢,刚好叮咚一声轻响,电梯到了一楼。 快走了几步,就看见斜对面的电梯门开了一半,门前一个男人迈开步子走进去了。 有点眼熟的侧影一晃而过,喻言恍惚了一下,没来得及多想,赶紧小跑着过去趁着电梯门没关钻了进去。 她一进电梯,抬起头,就愣住了。 电梯里,男人清冷站在那里,唇色很浅,漆黑眼眸懒洋洋垂着看她,眼底有淡淡青色。 他今天穿一件连帽白卫衣,显得他皮肤更加苍白。 电梯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 喻言:“……” 真是阴魂不散孽缘不浅,怎么在哪里都能遇到他。 喻言垂眸再次下意识看向他的鞋,黑色vans经典款。 一个礼拜遇见了他三次,这个人的鞋倒是没一次重样的。 她强忍住想把他拽着头发丢出去的冲动,假装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完全没认出他来的样子转过头去,背对着他。 封闭的金属盒子里一片寂静,电梯开始缓缓上升。 喻言视线落在右侧电梯楼层按钮上,两排长长的按钮,孤零零只亮着一个18层。眼珠转了一圈,她背对着他,很慢眨了眨眼。 往旁边走了两步,喻言右手食指伸出一根,不慌不忙地,把从第9层开始往上一直到第18层中间的全部楼层,一个一个按亮。 等她连着都按完,电梯刚刚好停在9楼。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喻言垂手,扬了扬下巴,唇边勾起一抹微笑,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了电梯。 而她身后的电梯里,江御景看着从9到18亮了一整排的按钮,沉默了。 一报还一报。 该来的还是来了。 “碰!”背对着门坐的,他们的新中单pio小炮捡回那张一饼在自己牌面前码好,回头笑的和他那一头白毛一样灿烂,“景哥披萨吃不?” 江御景沉着眸,周身气压有点低,仿佛每一根头发丝儿上面都写着‘我现在不是很高兴不要跟我说话’。 他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沙发旁茶几上的披萨盒,走过去,窝进沙发坐下。 沙发里还坐着个男生,娃娃脸,一双圆圆的鹿眼,眼角下垂。 娃娃脸原本在玩手机,见他过来抬起头,表情冷漠:“怎么这么慢。” 江御景抽出根烟来咬着,一双大长腿随意的前伸舒展:“正常来说,我应该五分钟前就坐在这里了。” “然而?” 江御景没再说话了,嘴角塌了塌。 不远处麻将桌上,mak战队教练苏立明啧啧出声,摇了摇头:“艳遇呗。” 浪味仙码牌的手指一顿,习惯性推眼镜,声音里充满了怜爱和慈悲:“五分钟啊。” 胖子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下。 小炮:“……五分钟啊。” “五分钟,够不够交换一波电话号码?”胖子望天,纯洁状。 浪味仙听不下去了:“你们不要乱带节奏,景哥的女朋友不是大龙吗,我被景哥绿了我失恋了我女朋友没了,你们失去了你们的打野。” 胖子翻了个白眼:“你丫装个屁,你自己说说最先说话的人是你不是你?” 浪味仙:“自摸,胡了。” “???” 两圈搓下来,苏立明喊停,把麻将一推,赶他们去吃饭。 麻将之所以被称之为国粹就是因为他毒性不浅,具体表现在,大家都没打够。 胖子手里捏着一块披萨坐在沙发扶手上,痛心疾首:“紧张起来啊兄弟,春季赛怎么回事啊?第四?老mak的脸都被我们丢尽了你们还有心思打麻将?” 第53章 第五十三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喻言在他的大手掌控下奋力抬起头来:“你就是不敢。” “哦,我不敢。” “你怕被我打败, 毕竟我是天赋型ad。” “我怕死了。” 喻言一个猫腰从他手底下钻出来往前跳了两步,然后转过身来, 倒退着走:“景哥,你这样子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认识的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你。” 江御景不为所动:“是吗, 能让你失望我就放心了。” 喻言:“……” mak第二天没比赛,一群人准备回酒店的时候发现时间还早,于是大腿一拍,觉得南京一趟来都来了, 干脆决定去夫子庙逛一圈,等后天再美滋滋拿个德杯回去,也算不虚此行。 此时是晚上八点半, 夜幕低垂, 白天的热气和日光一同一寸寸被拉下地平线。他们订的酒店地段很好, 到夫子庙二十分钟车程。 下了车往前走一段,挂着昏黄通红灯笼的夜市小吃街,即使不是休息日也依旧人山人海。 小炮看着整条整条街的小店和眼前攒动的人头,哎哟了两声,“作为一个有点知名度的宅男, 这么多人我很是紧张啊, 万一有我的粉丝认出来怎么办?” 胖子安慰他:“我当年刚打职业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后来景哥来了mak, 我发现跟他同队根本没有别人出镜的机会,放心吧。” 小炮还是忧心忡忡:“那是你,我不一样,我长得也好看。” 胖子表情受伤的瞪了他五秒,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也就不在意了,抖着肚子往里跑,嚷嚷着要拜孔子当学霸。 即使他打职业以后再也没碰过纸笔一下。 喻言在后面看着两个二傻子扑腾着像是第一次出来玩一样兴奋,有点意外:“说好的网瘾少年都性格孤僻还有人群恐惧症呢?” 江御景站在她侧后面一点,只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没答话。几个人跟在小炮和胖子后面往前走,再往里面是个很大的店面,里面全是一个个小吃铺子,鸭血粉丝汤,炸豆腐,蟹黄汤包,梅花糕等等的,花花绿绿一大堆东西。 喻言第一次来南京,虽说上海也有类似的城隍庙,但是对这种小吃夜市是怎么都逛不腻。 她卷着袖子和小炮一起钻进去战斗了一番,乱七八糟买了一大堆,好一会儿才出来,手里拿着满满的东西分给他们。 最后走到江御景面前,喻言递给他一杯炒酸奶。 白色的酸奶结块卷成卷盘在纸杯子里,中间撒着葡萄干,芒果酱和果仁,上面一只翠绿色的塑料小叉子。 江御景垂眼看着,没马上接:“这什么?” “炒酸奶啊。”她纸杯子举在他面前,抖了抖,“超好吃的。” 男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看看她手里的那份,同样的白色酸奶卷,只不过上面淋的是草莓果酱。 又看看自己面前这个,皱着眉发问:“为什么我的是芒果的?” 喻言原本以为这少爷洁癖病犯了,正想说你不要这两份都是我的了,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愣了一下。 而后她想起基地里这人那一箱子的草莓牛奶,了然顿悟了,这人喜欢草莓。 草莓牛奶竟然不是个巧合,他是真的喜欢草莓。 反差萌吗你?大兄弟? 但是问题就在于,比起芒果,喻言也喜欢草莓。 正常来说,她肯定会拒绝然后槽他一顿的,然,这人刚刚赢了比赛。 喻言下不了口。 内心进行了一番复杂而痛苦的挣扎,她最终还是痛下决心,抬起头来。 手里的草莓炒酸奶,一点一点,向前,递了过去。 然后看着江御景那只熟悉的,修长好看的手伸过来—— 接过芒果味的那杯。 …… 诶? 喻言抬起头来。 夫子庙古旧街头,男人垂首而立,黑发边缘在夏夜被灯火染上柔软的轮廓。 长睫垂着,遮住下眼睑打下阴影。 鼻梁很高,中间有小小的一块骨头微微凸起。 注意到面前人的安静,江御景扬眸,“发什么呆?走了。” 喻言回过神,回头瞧了瞧,看见小炮他们都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他们,连忙转身往前走。 走了一段,突然诶的一声:“景哥。” “嗯。” “我突然发现,你长得好像还有点好看。” “……” 江御景似笑非笑挑眉:“你发现的真早,眼神挺敏锐。” 喻言边走着边挖了一勺炒酸奶塞进嘴巴里,叼着叉子:“你上台打比赛的时候,是不是下面的女生都不会看比赛光看你的脸了?” “不是。”江御景淡淡道,“我比赛打得比我脸还好看。” “……” 你还真一点都不知道谦虚怎么写。 她叉子咬在嘴里,正默默吐槽着,就听见身边男人啧的一声。 喻言抬起头来正想问这少爷又怎么了,江御景空出的一只手已经抬起,捏着她嘴巴里塑料叉子的尾端抽出来。 这叉子一次性廉价制品,边缘是薄薄的塑料,她含的紧,又没防备,被他这么突如其来一抽,边缘锋利塑料薄片嚓的一下从舌尖嫩肉上快速划过,一阵刺痛。 喻言嗷的一声捂住嘴,手里的炒酸奶啪嗒掉在了地上。 她也顾不上,只觉得舌尖上痛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泪眼婆娑抬起头来,只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江御景被她这副样子搞的也愣住了。 喻言眨巴了下眼,大颗眼泪顺着掉下来,捂着嘴呜呜呜呜了半天。 “……” 江御景:“……你说话。” “舌头破了!你混蛋啊你突然抽我叉子干什么啊!” 女人表情惨兮兮的,眼圈里还含着水光,哀怨又愤怒的看着他。 江御景看看他手里的塑料叉子,也反应过来了。 他转过来和她面对面站,上前两步,低下头:“我看看。” 喻言只湿漉漉瞪着他,也不动。 江御景抿了抿唇。 好半天,她捂的死死的手才缓慢地放下。 舌尖伸出一点来,粉嫩柔软的,像含羞的花瓣,软绵绵探出口,一点点晶莹。 上面竖着有一道不浅的口子,此时正往外渗着血,一丝丝的猩红色血液混杂着唾液在她舌尖蔓延开来,红艳艳,水亮亮的在他眼前。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上移抬眸和她对视。 女人还很凶的看他,只是一双杏眼泪汪汪的,看起来没了威慑力。 心里某处倏地一下,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软的塌陷下来,又忍不住凶她:“谁让你含的那么紧?” 喻言想打他,口齿不清地:“还怪我了?谁知道你突然抽我叉子!” 江御景皱着眉:“这里人这么多,你就那么叼着叉子走,撞到人危不危险?” “那你倒是跟我说一下啊,很痛的好不好……”她含着声,糯糯地,可怜巴巴,带着哭腔,“它还在流血我都感觉到了血要止不住了,我要失血过多而死了呜呜呜江御景你个混蛋……” “……” 此时小炮他们早就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他们俩。 他们旁边就是秦淮河,河面上灯影摇曳木船摆桨,女人蹲在文德桥边,一副身受重伤命不久矣的样子。 虽然她只是舌尖被塑料叉子划破了而已。 然而被她一双双黑漆漆的眼那么泪汪汪的瞧着,江御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叹出一口气:“去医院吧。” 喻言呆住,也顾不上舌头痛,泪水一下全憋回去了:“啥?” 男人平静的看着她:“我送你去医院,让医生往你的舌头上擦点碘伏,消消毒,止止血。” “……” 黑白分明的眼,澄澈又清明,睫毛又长又密。 三秒钟后,江御景别开眼。 从来没跟女孩子这么对视过。 喻言那边蛋糕举了半天,举的手臂都酸了,也不见人接,冲他踮了踮脚,“你到底要不要嘛?” 男人啊了一声,接过蛋糕,视线转回到她脸上,想了一下:“对不起是指什么,你承认自己跟踪我了吗?” “我没跟踪你。”喻言秒答。 江御景哦了一声,一手提着蛋糕盒子站在原地,没再说话。 半晌,黑眸一眯,突然倾身。 男人个子高,肩膀很宽,一大只一点一点微微倾斜过来,身上淡淡一点烟草味道,和肥皂味混在一起,有点奇怪,却奇异的还挺好闻。 喻言看着那张帅脸和自己越靠越近,漆黑的眸子里都能看到她自己了,下意识后退一步。 第54章 第五十四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江御景在人生漫长的二十一年里,在香甜睡梦中被人强行弄醒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而以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是第一次。 冰凉柔软的毛巾覆盖在脸上冒着冷气,刺啦啦地渗透进皮层直冲大脑把人的瞌睡虫顿时赶了个干净,半分钟以后,他动了。 手, 伸过去, 抓着毛巾扯了下来,眼没睁。 the one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又想了想,稳妥一点,还是先出去了。 江御景睁开了眼。 喻言毫不畏惧, 就站在床边, 背着手, 弯眼笑着看他:“呀,景哥醒了?” 男人没说话, 将毛巾丢在一边桌上,双手撑着床坐起身来,看过去。 女人站在他床边, 继续笑眯眯:“早饭吃伐啦?” “你什么事。”江御景瞳仁漆黑,眸底像是结了冰。 “没事。” “……” “就叫你起来吃个早饭, 早上美好的时光多么短暂,浪费在床上不合适吧。” 她话说完, 江御景沉默了一会儿, 才开了口, “喻言。”他叫她名字,缓慢地,沙哑又低沉,压抑着怒气,还带着警告。 被点名的人面色不变,一屁股坐进窗边的圆形小沙发里,手肘撑住原木桌,托着下巴看着他:“起来上班。” 江御景看了眼表,沉着脸:“现在八点半。” “八点三刻了。” “下午才上班。” “你如果在公司里九点就要上班了。” “我是打职业的。” “哦。”喻言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那你今天加班。” 江御景:“……” 九点半,江御景下楼来的时候,苏立明已经在桌前吃早餐了,看见他下来,男人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表情。 非要说的话,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在看见喻言完好无损地跟着他一起下来了的时候。 苏教练冲他打招呼,表情还挺愉悦:“我景,很久没感受过上午的阳光了吧?” 江御景整个人气压都很低,冷冰冰扫过去一眼,一个字都不想说。 四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一个是‘今天说超过五句话算我输’的冷漠娃娃脸,一个没睡够正在安静发脾气处于暴走边缘的大魔王,剩下一个,看起来最正常的大老板正看着甜品报告作业,若无其事啃生煎,完全当旁边低气压制冷机不存在。 苏教练很久没有吃过有这么多人的早饭了。 苏教练压力还是很大的。 喻言手里捏着那份用奖金做诱饵的试吃反馈意见,仔细看下来,发现写的最认真并且最有参考价值的还是小炮。 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于蛋糕的热忱,还有老大明天能不能再来一块的渴望。 她从上到下看完了,数数人头,又翻到背面,一片空白。 喻言挑了挑眉,扭过头去看着身边的男人:“你的呢?” 江御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的作业。”她抖了抖手里的纸,解释。 江御景伸出一只手来到她面前,掌心冲上,喻言把纸递过去。 男人接过,看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来,偏了偏脑袋:“你不会是以为我会写这种东西吧。” 他顿了顿,薄薄的唇片慢慢掀起一个刻薄的弧度,“非要说,和上次那个草莓乳酪比,就完全不行啊。” 喻言:“……” “你比不过人家,放弃吧。” “……” 你闭嘴啊你! 下午,仿佛被刺激到了一般,被嫌弃完全不行的喻言又去了那家店。 这次江御景老老实实的待在基地里,没人捣乱,她终于顺利买到了那个据说无敌好吃的草莓乳酪。 没急着回去,她干脆直接找了个角落坐下,从包包里翻出笔和纸,切了一块尝。 这家店又小又旧,桌子和桌子距离很近,她旁边的那张桌坐着个男人,正在看杂志,看见她的动作,似有若无瞥过来两眼。 喻言刚好也看过去,两人视线相撞,对视上的瞬间皆是一愣,然后笑了。 男人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白皮肤,高鼻梁,眼睛是很深的棕色,气质卓然,笑容温和友善。 总之,是具备一切帅哥男神应该具有的良好外在皮囊的这么一个人。 然而喻言自从认识了汤启鸣以后,就开始对这种类型的男人有很大偏见了。 她只笑了笑,便偏过头去,继续吃蛋糕。 结果男人率先开口了, “你在写感悟吗?”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清润好听,温柔又舒服的一把嗓子。 喻言有点诧异抬起眼,摇了摇头:“随便写写。” 我在偷配方。 但是我死活吃不出来。 这话我能说? 自然是不能的。 喻言有点忧郁,感觉自己的专业水平受到了侮辱。 那边,男人已经笑出声了。 朗朗笑声泉水一般流淌而出,男人合了杂志放在桌上, “你是西点师?”他问道。 喻言“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知道的。 正在考虑要怎么回答,就看见男人指指她面前桌子上的草莓乳酪,侧身偏头,眼底带笑看着她:“这个,是我做的。” 喻言:“……” “我是这家店的西点师沈默,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 她心里咯噔一下。 第一反应是被抓包了。 完了。 师父,我给你丢人了。 喻言懵逼的看着他,没反应。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他。 沈默又开始笑:“小姐贵姓?” “喻。”她咬着嘴巴里的软肉,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忍不住,“我想问一下……” 沈默好看的眼弯着:“嗯?” 喻言深吸口气,干脆豁出去了,一脸视死如归:“我之前买过一块原味乳酪,感觉很特别,我就试做了一下——” 沈默笑意浓浓看着她。 她说不下去了。 “你试过柠檬汁了对吗。”他一脸了然。 “试过了,感觉不太对。” 沈默笑意加深了:“我建议你,可以换成柠檬利口酒再试试看。” 诶。 喻言瞪大了眼。 一幅清晰的图画开始在脑海里渐渐成型。 她恍然大悟。 起初,喻言是有点心虚的,总觉得自己偷偷学走了对方的什么看家本领。后来想想看,甜品无非学习与创新,改良和超越这么简单而已,也就淡定下来了。 沈默非常会聊天,言谈举止中就可以看得出双商很高,无形当中会配合着对方的话题,做出最让人舒服的反应和回应。并且,他在甜品方面的专业知识也让人惊叹,想法见解独到,往往能够从不同的角度做出一针见血的评价。 总之就是,让人愿意跟他聊上一整天的那种人。 两个人从下午开始聊,直到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日光退场,夜幕降临。 喻言才意识到,自己就这么拉着人家侃到了晚上。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已经这么晚了啊,要不然我请你吃个晚饭吧?” 顺便你再跟我说说,你的那个凝乳是怎么改良的来着? 沈默欣然同意,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吃日料。 喻言对这附近不熟,最后还是沈默推荐了一家日料店,隔了这里一条街,走过去不到十分钟。 南寿路很长,车流飞驶而过,路灯通亮。 两人穿过马路到对面,再往前,刚走了两步,喻言突然停下脚步。 沈默回过头去。 女人站在原地愣着,眼神飘忽。 “喻小姐?”沈默询问地看着她。 喻言眨眨眼,摇摇头, “没事,刚刚眼花了一下。” 好像看到熟悉的鞋了。 沈默推荐的这家日料店店面不非常大,但是装修非常有味道,门口挂着和式灯笼,纸伞在玄关处撑开悬挂,木质桌椅,桌侧刻着可爱的樱花纹样,从墙上的丝竹到细节上的装饰全都是扑面而来的东瀛风情。 一顿饭吃完将近八点钟,期间两个人又聊了各国甜品差异,互相留下联系方式,沈默又帮叫了车看着她离开。 出租车高速行驶,路过刚刚和沈默穿过的那条马路时,喻言一怔,鬼使神差地,突然喊了停。 付了起车费下车,她站在原地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转了个方向走过去。 刚刚就在这条路的路边,她总觉得自己看到了那个人。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的。 高高的,挺拔削瘦的背影,身材比例很好,黑发,右手手指微蜷,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根烟。 第55章 第五十五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第一章 南方的四月底空气潮湿, 风吹过来夹着闷热的燥, 春天还没过去,夏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踩着尾巴来。 现代化建筑林立的商业街道,两排笔直的行道树, 街边是一家家商铺, 咖啡店里年轻女孩画着精致的妆,三两一桌笑闹。 喻言蹲在街边发呆。 风过,树上有细小的絮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几个小时前, 喻言失恋了。 她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汤启鸣还在打游戏,一边跟别人开着语音一边接起电话,连敷衍都懒得,嗯嗯啊啊了两声,然后理都不理她了,自顾自在那里一波一波的吼。 喻言静了三秒钟,然后把电话挂了, 发了条微信过去, 简简单单分手吧三个字, 连标点符号都懒得打。 对方一直没回,喻言勾勾唇角, 把手机装回口袋里。 喻言和汤启鸣恋爱谈的花前月下轰轰烈烈抵死缠绵。 汤启鸣也算是系里半个风云人物, 浓眉大眼白皮肤, 一笑起来宛如春风拂面, 还是学生会的副主席,每天都能收到情书是一点都不夸张。 喻言大学在意大利读,和他不是一个学校,但是她闺蜜是,她毕业回国,去找闺蜜玩,一不小心和他撞了个满怀,手里一杯珍珠奶茶全洒在了男生白衬衫上。 喻言抬起头,错愕的看看他,再看看他白衬衫上的奶茶渍。 珍珠软趴趴的挂在上面,慢悠悠往下,在洁白的布料上滑过浅棕色的一道,然后啪嗒一声,掉在了那双干干净净的白色球鞋上。 他穿着校园男神标配的白衬衫,清爽短发,皮肤很白,手指很好看。 鼻息间似乎还留有他淡淡的洗衣剂清香,喻言少女心扑通扑通地跳。 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 三天熟悉,三个星期暧昧,三分钟告白,三个月交往。 最后三秒钟,用来分手。 原因无他,错就错在汤启鸣他是个宅男。 单单只是宅男也就算了,他还是个,女友诚可贵,洗澡价更高,若为联盟故,二者皆可抛的中毒患者。 这个人,打起游戏来,可以不理人,不洗澡,邋遢成一坨瘫在电脑前,蓬头垢面油光满面的坐一天,甚至完全忘记了两个人还在视频这档子事儿。 偶像有一个,是个好像游戏打的非常好,叫江御景的。 喻言觉得好奇,干脆也偷偷下了个英雄联盟,没告诉他,只是留意了他的区服和id,直到今天才偷偷建了个号,问他可不可以带她玩。 汤启鸣挺乐意,带她打匹配,还问她要不要来歪歪。 跟他一起打的队友们看见喻言,歪歪里一阵调侃。 队友a吹口哨:“鸣神又带了个妹子。” 队友b啧啧出声:“可惜不能选两个辅助,不然鸣神包二奶不是美滋滋。” 喻言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关键词和话里的意思完全可以直接捕获,就听见汤启鸣开了麦,一口男神音,还自带混响的。 “别瞎说,都是妹妹。” 喻言:“……” 妹你大爷,7017年了,你丫还在认妹妹。 同队果然还有一妹子,声音软,id萌,张嘴闭嘴鸣神小哥哥,娇滴滴撒娇。 喻言操作着自己随手选的一个笨笨重重好大一只,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小人儿到处乱走,再看着那妹子胸大屁股翘的英雄,一路跟着汤启鸣卖萌撒娇。 然后喻言听着队友们的调侃,就知道了这姑娘的角色之所以长得好看是因为她有皮肤,而她这个皮肤是她的鸣神小哥哥给她买的。 喻言深呼吸,再深呼吸,强压下心里的火气。 压个屁,压不住。 干脆直接拔了电脑电源,打电话,挂断,发微信,分手。 一气呵成,都不带停顿的。 她想起汤启鸣那件有着清新洗衣剂味道的白衬衫,还有那双干干净净的白球鞋。 平时宅着像个要饭的,出门的时候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人模狗样,原来是为了撩妹。 女生抱着膝蹲在街角,也不顾路人探究的视线,眼神直勾勾的穿过斑马线,盯着街道对面。 红灯闪烁,绿灯亮起,对面的人群或缓慢或急促的走过来,喻言眼神发直,眼角余光却扫到一抹熟悉的颜色。 她一愣,视线聚焦,看过去。 一双白色球鞋。 鞋面刷的很白,甚至连鞋跟侧面都干干净净的一丝不苟,连点灰尘都没有。 那双鞋此时正踩在斑马线上,不急不缓,一步一步,走过来。 喻言无意识地站了起来,走过去,靠近了一步。 白球鞋过来了。 白球鞋慢悠悠,和她擦肩。 白球鞋马上就要走过去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电光石火之间,只见喻言眼神呆滞却反应极快,下意识抬起腿来,鬼使神差地,啪叽一脚踩过去了。 不偏不倚,正正好好落在白球鞋右脚上。 白球鞋步子一停,站住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她垂着眼,抬起脚来。 干净的白色球鞋上一个清晰的浅灰色鞋印,突兀又显眼。 喻言:“……” 喻言刹那回神,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她像个机械制造一样,脖颈咔嚓咔嚓一寸一寸的往上抬,抬了一半,又低下去了。 不敢抬头,太羞耻了。 喻言涨红了脸,脑袋低的快埋进土里了,小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甚至没敢看对方是什么反应,长什么样,转身撒腿就跑。 直到狂奔出去一条街以外的街口,喻言才敢停下来,她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想想自己刚刚的行为,觉得自己好像魔怔了。 神经病啊,怎么就踩上去了? 路边白杨树的花细细小小落在颈间,有点痒。 这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是有点难过的。 不是很强烈的感觉,像是可乐汽水,晃晃瓶子,开盖,嘭的轻轻一声,然后冒出无数的泡泡,喝一口,涩涩的,好像还有点辣。 喻言摇摇脑袋,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深吸口气,直起身来。 腿还有点软,她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 手机刚好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喻言把手机抽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犹豫了一下,然后挂断了。 她原地跺了跺脚,揉揉跑的软掉的腿,往店里走。 毕业以后,喻言回国开了一家甜品店,独立一栋的小洋房,凭借着精致美味的甜点,浓郁醇香的咖啡,别具一格的装修风格以及帅破天际的中意混血咖啡师,也算是生意火爆。 喻言家小区地理位置很好,最近的商圈走过去只要二十分钟左右,她的店也刚好地处这商圈附近。 她到店里的时候,她的咖啡师andrea正对着吧台上坐着的女孩子们笑的一脸温柔,鼻梁高挺眼窝凹陷,湛蓝的眼深邃迷人,毫不吝啬的散发着荷尔蒙吸金。 喻言走过去,软趴趴地趴在吧台上,视线直勾勾对着原木架子上的一堆奖杯,表情蔫蔫,近乎脱力:“安德。” 安德抬了抬眼,异常浓密的睫毛扑扇着,倒了杯柠檬水给她,推过去。 喻言垂眸看着眼前的柠檬水,又看看吧台后的男人:“我连杯咖啡都没得喝吗?” “开源节流。” “……你中文越来越好了。”喻言撇撇嘴,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 “我本来就是半个中国人。”安德微笑。 喻言咕咚咕咚的半杯冰水下肚,整个人清醒了不少,长长出了口气,强迫忘掉那个半个小时前智障一样的自己,站起来绑了头发,甩甩马尾研究新品去了。 在后厨一窝就是一下午,再抬头已经五点,将试做的新品交给小学徒颜果,她换下了衣服出来。 天气转暖后,夜来得晚,外面天还亮,喻言按着酸痛的后脖颈,背上包包,对着安德又嘱咐了几句,推开彩绘玻璃门走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颜果端着喻言折腾了几乎一整天试做的新品出来了,安德看着那一坨坨黑乎乎的东西眼睛都直了,手指指着抖啊抖,不确定地问:“这是新品?” 颜果点点头:“喻老师说,这个叫渣男去死,就叫这名儿,让你不许改。” 安德:“……” 抽了把小叉子出来试探性地切下来一小块尝了尝,浓郁的黑巧克力口感丝滑绵软清苦涩人,中间夹着的桑葚果酱顺着淌出来,甜度很低,微酸,配上纯黑巧克力的苦味却有种奇异的和谐。 ……竟然还挺好吃。 喻言从店里出来,准备先去超市买点东西再回家去。 小区旁边就有一家大型超市,她一个星期前才搬过来,这家超市倒是一次都还没去过。 第56章 第五十六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三天替换。 the one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又想了想, 稳妥一点, 还是先出去了。 江御景睁开了眼。 喻言毫不畏惧, 就站在床边,背着手, 弯眼笑着看他:“呀,景哥醒了?” 男人没说话,将毛巾丢在一边桌上,双手撑着床坐起身来,看过去。 女人站在他床边, 继续笑眯眯:“早饭吃伐啦?” “你什么事。”江御景瞳仁漆黑, 眸底像是结了冰。 “没事。” “……” “就叫你起来吃个早饭,早上美好的时光多么短暂,浪费在床上不合适吧。” 她话说完, 江御景沉默了一会儿, 才开了口, “喻言。”他叫她名字, 缓慢地, 沙哑又低沉, 压抑着怒气, 还带着警告。 被点名的人面色不变,一屁股坐进窗边的圆形小沙发里, 手肘撑住原木桌, 托着下巴看着他:“起来上班。” 江御景看了眼表, 沉着脸:“现在八点半。” “八点三刻了。” “下午才上班。” “你如果在公司里九点就要上班了。” “我是打职业的。” “哦。”喻言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那你今天加班。” 江御景:“……” 九点半,江御景下楼来的时候,苏立明已经在桌前吃早餐了,看见他下来,男人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表情。 非要说的话,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在看见喻言完好无损地跟着他一起下来了的时候。 苏教练冲他打招呼,表情还挺愉悦:“我景,很久没感受过上午的阳光了吧?” 江御景整个人气压都很低,冷冰冰扫过去一眼,一个字都不想说。 四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一个是‘今天说超过五句话算我输’的冷漠娃娃脸,一个没睡够正在安静发脾气处于暴走边缘的大魔王,剩下一个,看起来最正常的大老板正看着甜品报告作业,若无其事啃生煎,完全当旁边低气压制冷机不存在。 苏教练很久没有吃过有这么多人的早饭了。 苏教练压力还是很大的。 喻言手里捏着那份用奖金做诱饵的试吃反馈意见,仔细看下来,发现写的最认真并且最有参考价值的还是小炮。 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于蛋糕的热忱,还有老大明天能不能再来一块的渴望。 她从上到下看完了,数数人头,又翻到背面,一片空白。 喻言挑了挑眉,扭过头去看着身边的男人:“你的呢?” 江御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的作业。”她抖了抖手里的纸,解释。 江御景伸出一只手来到她面前,掌心冲上,喻言把纸递过去。 男人接过,看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来,偏了偏脑袋:“你不会是以为我会写这种东西吧。” 他顿了顿,薄薄的唇片慢慢掀起一个刻薄的弧度,“非要说,和上次那个草莓乳酪比,就完全不行啊。” 喻言:“……” “你比不过人家,放弃吧。” “……” 你闭嘴啊你! 下午,仿佛被刺激到了一般,被嫌弃完全不行的喻言又去了那家店。 这次江御景老老实实的待在基地里,没人捣乱,她终于顺利买到了那个据说无敌好吃的草莓乳酪。 没急着回去,她干脆直接找了个角落坐下,从包包里翻出笔和纸,切了一块尝。 这家店又小又旧,桌子和桌子距离很近,她旁边的那张桌坐着个男人,正在看杂志,看见她的动作,似有若无瞥过来两眼。 喻言刚好也看过去,两人视线相撞,对视上的瞬间皆是一愣,然后笑了。 男人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白皮肤,高鼻梁,眼睛是很深的棕色,气质卓然,笑容温和友善。 总之,是具备一切帅哥男神应该具有的良好外在皮囊的这么一个人。 然而喻言自从认识了汤启鸣以后,就开始对这种类型的男人有很大偏见了。 她只笑了笑,便偏过头去,继续吃蛋糕。 结果男人率先开口了, “你在写感悟吗?”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清润好听,温柔又舒服的一把嗓子。 喻言有点诧异抬起眼,摇了摇头:“随便写写。” 我在偷配方。 但是我死活吃不出来。 这话我能说? 自然是不能的。 喻言有点忧郁,感觉自己的专业水平受到了侮辱。 那边,男人已经笑出声了。 朗朗笑声泉水一般流淌而出,男人合了杂志放在桌上, “你是西点师?”他问道。 喻言“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知道的。 正在考虑要怎么回答,就看见男人指指她面前桌子上的草莓乳酪,侧身偏头,眼底带笑看着她:“这个,是我做的。” 喻言:“……” “我是这家店的西点师沈默,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 她心里咯噔一下。 第一反应是被抓包了。 完了。 师父,我给你丢人了。 喻言懵逼的看着他,没反应。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他。 沈默又开始笑:“小姐贵姓?” “喻。”她咬着嘴巴里的软肉,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忍不住,“我想问一下……” 沈默好看的眼弯着:“嗯?” 喻言深吸口气,干脆豁出去了,一脸视死如归:“我之前买过一块原味乳酪,感觉很特别,我就试做了一下——” 沈默笑意浓浓看着她。 她说不下去了。 “你试过柠檬汁了对吗。”他一脸了然。 “试过了,感觉不太对。” 沈默笑意加深了:“我建议你,可以换成柠檬利口酒再试试看。” 诶。 喻言瞪大了眼。 一幅清晰的图画开始在脑海里渐渐成型。 她恍然大悟。 起初,喻言是有点心虚的,总觉得自己偷偷学走了对方的什么看家本领。后来想想看,甜品无非学习与创新,改良和超越这么简单而已,也就淡定下来了。 沈默非常会聊天,言谈举止中就可以看得出双商很高,无形当中会配合着对方的话题,做出最让人舒服的反应和回应。并且,他在甜品方面的专业知识也让人惊叹,想法见解独到,往往能够从不同的角度做出一针见血的评价。 总之就是,让人愿意跟他聊上一整天的那种人。 两个人从下午开始聊,直到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日光退场,夜幕降临。 喻言才意识到,自己就这么拉着人家侃到了晚上。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已经这么晚了啊,要不然我请你吃个晚饭吧?” 顺便你再跟我说说,你的那个凝乳是怎么改良的来着? 沈默欣然同意,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吃日料。 喻言对这附近不熟,最后还是沈默推荐了一家日料店,隔了这里一条街,走过去不到十分钟。 南寿路很长,车流飞驶而过,路灯通亮。 两人穿过马路到对面,再往前,刚走了两步,喻言突然停下脚步。 沈默回过头去。 女人站在原地愣着,眼神飘忽。 “喻小姐?”沈默询问地看着她。 喻言眨眨眼,摇摇头, “没事,刚刚眼花了一下。” 好像看到熟悉的鞋了。 沈默推荐的这家日料店店面不非常大,但是装修非常有味道,门口挂着和式灯笼,纸伞在玄关处撑开悬挂,木质桌椅,桌侧刻着可爱的樱花纹样,从墙上的丝竹到细节上的装饰全都是扑面而来的东瀛风情。 一顿饭吃完将近八点钟,期间两个人又聊了各国甜品差异,互相留下联系方式,沈默又帮叫了车看着她离开。 出租车高速行驶,路过刚刚和沈默穿过的那条马路时,喻言一怔,鬼使神差地,突然喊了停。 付了起车费下车,她站在原地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转了个方向走过去。 刚刚就在这条路的路边,她总觉得自己看到了那个人。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的。 高高的,挺拔削瘦的背影,身材比例很好,黑发,右手手指微蜷,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根烟。 那人当时微微侧了侧头,露出半张侧脸。 熟悉的侧脸线条,紧绷的嘴角。 喻言边走,边眯着眼努力回忆,越想越觉得就是他。 路很长,再往里面是居民区,喻言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忘记看路牌,她又走了大概五六分钟,走到了尽头。 黑色的巨大铁门拦住了她的去路,铁门后是一栋很大的建筑。 像是个私人医院,五层,现代化的装修风格,灯火通明。 建筑前的花园里是大片绿化,平整石板铺成的两条小路从铁门直通到正门口,花园的正中间,一个巨大的石雕喷泉,此时喷泉已经被被关掉,只余下白色石雕孤零零地立在黑暗中。 两边绿植低矮,树叶沙沙。 整个庭院一片寂静。 黑色大门右边门卫室里,有保安探出个头来,正顺着窗口看她。 第57章 第五十七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他本身是不怎么吃蛋糕这一类甜食的, 最多喝喝牛奶, 要怪就怪在, 他战队来了一个超爱蛋糕甜食的新中单。 江御景想起pio刚来的那天, 兴奋中带崇拜的看着他,然后送了他一整箱的草莓牛奶。 略微迟疑了一秒, 就没怎么再犹豫的迈开步子过去排队了。 而现在,轻飘飘扫了一眼身后女人瞬间僵硬的表情, 江御景掀了掀嘴角,觉得这家甜品店自己今天来对了。 下次他还来。 喻言觉得, 虽然昨天的确是她脑子抽筋, 无缘无故踩了他一脚,但是她当时反应过来以后就道歉了, 并且后来晚上在超市里, 她甚至还把草莓牛奶让给他作为补偿。 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让步! 这样一来, 她和他就应该是两清了才对。 但是显然, 男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刚刚打电话的时候, 就站在他身旁。 两个人几乎是肩并肩的距离, 她说了些什么,他完全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白球鞋提起装着两块蛋糕的盒子, 侧过身来,视线从她身上不轻不淡的一扫而过, 然后长腿迈开, 走人。 那只修长好看的手, 带着最后一块草莓乳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慢悠悠划过她眼前。 悠长,悠长地。 喻言看着她的草莓乳酪离她越来越远。 她坐了一个多小时地铁,走了很多路,又排了很久的队才好不容易等到的,最后一块草莓乳酪。 他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而她昨天还饱含着愧疚之心的,把牛奶让给了他。 喻言感觉自己难得一次的好心全都喂了狗。 后面等的人还有很多,她收回视线,抱着一线希望试探问耐心等着的店员:“你们家草莓乳酪还有吗?” 店员微笑:“不好意思,没有了呢。” 喻言垂死挣扎:“那,一会儿还会做吗?” 店员微笑不变:“不好意思,不会做了哦。” 喻言:“……哦。” 浪费掉了大半天的时间,她最终买了几块其他甜品,阴沉着脸回到店里,好看的眉眼全部都写满了不高兴。 安德扬眉看着她:“你这两天气压很低。” “我最近有点倒霉,周末向组织请假一天申请去排排毒。”喻言把手里的甜品盒子放在吧台上拆,动作有点重。 “组织不同意。”安德擦着杯子,“这周六你再敢溜,我就——” “你就?” “我就给你打电话。”安德泄了气。 喻言从鼻腔里哼哼了两声,拆开盒子,抽了把叉子尝了一口第一块芝士蛋糕。 她眨眨眼,有点意外。 口感绵密,微酸的,带着浓浓乳酪味道。 并且,不止。 她又尝了一口,细细分辨。 还有一点点柠檬的香气。 好吃。 喻言没说话,把面前的蛋糕推到安德那边,示意他尝。 安德吃了一口,挑眉问她,“你在哪里买的。” “一家很小的店。”喻言说。 安德wow了一声,“中国真是藏龙卧虎。” 喻言点点头表示赞同,“比如还有我这样的妙手西点师。” 安德看着她,欲言又止。 喻言:“?”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尝试做一下这个乳酪,这个感觉很不一样,他里面放了什么?” 喻言:“柠檬汁。” “原来如此。”安德恍然大悟脸。 “你的意思就是这个比我做的好吃。”喻言面无表情。 “的确如此。”混血的男人微微一笑,顿时引来旁边一桌几个小姑娘轻声兴奋惊叫,“我就是这个意思。” “……” 即使不太情愿,但是喻言也不得不承认,这家店的西点师水平确实应该是在她之上的,几块不同种类的甜品吃下来,几乎每一种都能让她惊奇并且有期待感。 怪不得队伍排的那么夸张。 认识到这一点以后,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倏地站起身来,抿着嘴绑头发。 她摘掉手上的表随手丢给安德,晃了晃脖子,换了衣服进后厨挑战自我去了。 后厨半面都是浅琥珀色落地大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双手撑在操作台面上,面前两张纸。 喻言垂着头视线落在两张纸上,思考了一下,开始唰唰唰的在上面写写画画。 汤启鸣刚好在这个时候找来了。 女生长发撩起来,露出脖颈一片白皙肌肤,绑成马尾以后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干练了不少。 汤启鸣推开门一进来,就直直走过去,对旁边的服务生理都没理,走到玻璃前,视线直直看着。 浅色玻璃后面,颜果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喻言肩膀,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喻言闻言抬起头,偏过来,看了他一眼。 然后又转过去了,一手拿着笔,一手在台面上不急不缓,一下一下的敲。 一副完全把他当空气的样子。 汤启鸣微微皱了皱眉,也不走,就站在那里看着她。 一边的安德叹了口气,摇摇头。 倒是一边的颜果有点不忍心,主动出去把汤启鸣拉到边上去说了几句话。 等喻言在纸上写画完准备开始动手试做,仰着头活动着脖颈,偏过头看过去的时候,汤启鸣人已经不在了。 她收回视线,颜果正好进来,手里捏着一张纸,递过来。 喻言接过,在小姑娘开口前直接道:“他让你给我的?” 颜果点点头。 “哦。”喻言完全不好奇上面写了些什么,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了。 颜果在旁边看着,欲言又止。 喻言注意到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单手撑着冰柜:“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 小姑娘低低头,声音细细软软:“我只是觉得,有什么话可以谈一谈,万一是误会呢,我觉得喻老师的男朋友是很好的人。” “他就让你帮他送个纸条你就觉得他好了?” 喻言觉得好笑,走过来用空着的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也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小朋友,看人要用心啊。” 隔了一天便是周末,店里一周最忙的两天,喻言直接冒着失去一个完美合作伙伴的风险把安德的手机号拉黑,说到做到,约上闺蜜排毒去了。 她出门出的早,干脆直接去季夏公寓找她。 高级公寓住宅楼,一楼玻璃大门需要刷卡进。 喻言回国小半年,跑季夏家勤快的门口门卫小哥都已经认识她了,甚至还在这里小住过一段时间,看见她在玻璃门外招了招手,门卫小哥便也直接过去帮她开了门。 喻言走进来,笑着跟他道了谢,刚好叮咚一声轻响,电梯到了一楼。 快走了几步,就看见斜对面的电梯门开了一半,门前一个男人迈开步子走进去了。 有点眼熟的侧影一晃而过,喻言恍惚了一下,没来得及多想,赶紧小跑着过去趁着电梯门没关钻了进去。 她一进电梯,抬起头,就愣住了。 电梯里,男人清冷站在那里,唇色很浅,漆黑眼眸懒洋洋垂着看她,眼底有淡淡青色。 他今天穿一件连帽白卫衣,显得他皮肤更加苍白。 电梯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 喻言:“……” 真是阴魂不散孽缘不浅,怎么在哪里都能遇到他。 喻言垂眸再次下意识看向他的鞋,黑色vans经典款。 一个礼拜遇见了他三次,这个人的鞋倒是没一次重样的。 她强忍住想把他拽着头发丢出去的冲动,假装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完全没认出他来的样子转过头去,背对着他。 封闭的金属盒子里一片寂静,电梯开始缓缓上升。 喻言视线落在右侧电梯楼层按钮上,两排长长的按钮,孤零零只亮着一个18层。眼珠转了一圈,她背对着他,很慢眨了眨眼。 往旁边走了两步,喻言右手食指伸出一根,不慌不忙地,把从第9层开始往上一直到第18层中间的全部楼层,一个一个按亮。 等她连着都按完,电梯刚刚好停在9楼。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喻言垂手,扬了扬下巴,唇边勾起一抹微笑,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了电梯。 而她身后的电梯里,江御景看着从9到18亮了一整排的按钮,沉默了。 一报还一报。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犹豫了一下,视线从白球鞋鞋面上的脚印上移。 休闲裤,黑色薄卫衣,再往上是棱角分明的下颚线,紧抿的唇,笔挺的鼻梁,漆黑眼眸。 第58章 第五十八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三天替换。  对面接起来以后, 喻言喊了他一声。 “喂, 喻言啊。”苏立明那边吵吵闹闹的。 喻言弱弱地问他:“你们现在在哪里了呀?” “刚到休息室了, 怎么了?” “……” “哦,没啥。” “你们别输啊。”顿了顿, 喻言冷静的说。 语气是她一如既往的帅气逼人了。 然而挂掉电话以后,她想哭。 两点多了。 她还想看着他们上场,还想看小炮看见她突然出现会有什么表情。 还想跟他们说一句, 要加油啊。 毕竟是她认识他们以后的第一场比赛。 而且她是老板,还被小炮叫一声老大, 自己战队的比赛, 老大怎么可以不在场。 又过了十几分钟, 喻言终于拦到一辆空车,结果路上又塞车, 到场馆已经三点半。 门口有工作人员拦在门口,怎么也不让她进,最后还是mak的一个工作人员过来了, 才算是把人带进来。 德杯看得人好像不多,后排的位置好像还有空, 喻言跟着工作人员从后面去休息室的时候特地扫了一眼台上, 已经没有人了。 打完了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莫名的紧张, 心脏砰砰砰的, 走到那间休息室门前, 眨眨眼,推开。 里面沙发上坐着几个男生,浪味仙在喝水,小炮在旁边听着苏立明说些什么一边点头,胖子在和江御景说话。 门突然推开,他们齐刷刷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喻言眨眨眼,开口问:“赢了吗?” 小炮没什么表情。 喻言心下一紧,看看苏立明,又看向江御景。 男人懒趴趴的坐在沙发里,长腿伸着,平静淡漠一张脸,看见她出现,眉梢扬了扬。 喻言看着他,又问了一遍:“赢了吗?” 江御景看了她一会儿,才淡淡嗯了一声。 喻言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没出完,就听见江御景又说,“赢了一场。” 喻言:“……一共几场?” “五场。” 喻言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那我们要赢五场?” “你是不是傻?”江御景用看弱智的眼神看她,“你知不知道三局两胜五局三胜这回事儿?” 喻言不为他恶劣态度所动,满脸愤懑,“那还要打两局?这群人怎么这么过分的啊,就欺负我们景哥老弱病残肾虚膀胱也不好,一局定生死不行吗?” 江御景:“?” 喻言一脸忧郁同情,“景哥,一局要打多久?我给你买尿片去呀?” “闭嘴。” 第二把,mak众人在喻言赢了有奖励的鼓励中出了休息室上场。 喻言坐在休息室看,第一次现场观看比赛,心情好像有些微妙。一个月前,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台上ban and pick已经结束,苏立明和au教练握手后回到休息室,男人推门进来,看着正襟危坐的女人,忍不住笑,“别紧张,能赢。” 喻言脊背挺的笔直,语气怅然,“我突然有种,看着自己的儿子上战场的感觉。” 苏立明:“……” “啊,我的大儿子们,要给妈妈争气啊。” “……” 上局mak虽然赢了,但是也拿的有那么一点难度,关键问题在于,小炮被压的太惨。 小炮打法很刚,一言不合就是怼,线只要有带深一点点的意图,对面打野就跟长在他脑子里的蛔虫一样过来蹲,一抓一个准。 这局刚开始也是同样的问题,下路虽然江御景的奥巴马拿了一血,但是小炮被对面抓了两次以后,补刀上的差距就明显拉开了。 “这au打野是不是爱上我了?沉迷于炮爷的美貌,忍不住来中路多看我两眼?”小炮咬牙切齿。 胖子乐了:“那你出卖色相诱他一波,让他下场让个龙给我们啊。” 浪味仙啧的一声,不乐意,“什么叫让?龙王你浪哥随便叫叫的?” 小炮被抓了两次,也学乖了,怂在塔下慢悠悠补刀,任由权泰赫怎么勾引他都不为所动,稳如泰山。 两边打野都蹲在中路虎视眈眈,而这边,the one也已经游走过来,江御景一个人在下路发育,中路形成一波三打二,拿下打野人头,权泰赫残血后撤,一波兵线刚好压过来,中路一塔血量被消耗了一半。 比赛进行到19分钟,中路一波团战,江御景扫掉两个人头起飞,浪味仙拿了峡谷先锋撞掉中路一塔以及二塔三分之一的血量。 第28分钟,mak在分别拆掉中下两座塔推过兵线以后率先开大龙,被au打野q进来惩戒抢掉。随即龙坑爆发一波团战,mak在龙被抢的情况下打出2换4,只剩下对面一个辅助仓皇而逃,折掉打野和辅助的mak三人果断拆掉中路高地塔和水晶。 最终在接近40分钟的时候打出对面一波团灭一波破掉了水晶,mak2-0。 喻言在休息室里,一直提着的肩膀终于放了下来。 她接触这个游戏一个多礼拜,虽然看的迷迷糊糊,但是却奇异的热血沸腾,整个人都燥起来了。 脸上忍不住笑意,她站起来蹬蹬蹬跑到休息室门口,开了门等着。 小炮走在第一个,一蹦一跳的看起来同样也非常开心,他后面是浪味仙。 胖子走他旁边,笑的一抖一抖的进来:“龙王我浪哥,被抢龙的滋味怎么样?贼爽的吧?” 浪味仙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黑着一张脸,眼镜都不反光了。 第三局mak赢的没什么悬念,ban掉了carry点权泰赫的三个英雄,江御景拿了一手寒冰,一支穿云箭横扫全场,千里之外取项上人头,团战残暴输出打出成吨伤害,充分展示了他疯狗型ad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 最后,当他们点掉红方水晶的时候,喻言差点跟着尖叫出生来。 五个大男生在观众席上爆发的欢呼声中走到旁边去和au的队员一一握手,小炮嘴角快咧到耳根去了。 灯光打在他们的脸上,年轻而稚嫩的,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 喻言想起一个月前,喻嘉恩在电话里平静的对她说的话——你可以不理解,但是你不应该质疑和轻视。 眼前的是他们的燎火战场,是他们的理想和荣光。 喻言等着他们回来,听着越来越近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感觉自己指尖开始发烫。 休息室的们咔嗒一声被推开,江御景第一个进来,怀里抱着外设,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喻言眼睛发亮的看着他,刚要开口—— “看清楚了吗?” 江御景平淡道。 “啥?”喻言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寒冰,学会了没?”江御景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走过来,“亏我还特地拿了寒冰给你教学,你发什么呆?” “……” 就像当头冷水一桶倾泻而下,喻言脑子里那点激动的热血苗苗全被泼没了,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眨巴眨巴,“你怎么不激动啊?” 男人慢条斯理把外设塞包里,头都没抬,“激动什么?” “赢了诶,我们赢了!3-0!”喻言提醒他。 江御景装好外设拉起包来,直起腰来看着她,眼神看起来有点怜悯,“你没赢过?” “……” 就你能。 喻言瞬间面无表情了,“看着我大儿子赢,还是第一次。” 江御景:“……” 即使魔王面瘫着一张脸往死里泼冷水,小炮首战告捷是开心的不行了,晚上吃完饭回酒店的路上依然像个二傻子一样叽叽喳喳跟喻言讲故事。 “当时电光闪闪雷声大作,一道银蓝色大宝剑穿越召唤师峡谷破空而来,一箭——直接插在丝血克烈身上,那个准啊。”小炮啧啧赞叹,“我终于知道景哥开场第一句话就是‘给我拿个寒冰’不是膨胀来着。” 苏立明摇了摇头,“一选寒冰。” 胖子煞有其事地:“至少先给我们龙王抢个瞎子,他那蜘蛛,辣的我眼睛疼。” 浪味仙:“滚。” 胖子笑嘻嘻地搓着脸上的肉,“不过我本来以为景哥会拿大嘴,结果咋一上来就要了寒冰。” 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逼逼没说话的江御景鼻腔里哼出一声来,终于舍得抬起头。 他扬扬下巴,薄薄唇片勾出刻薄弧度,“给我那三岁婴儿操作八字步寒冰乖女儿抢的啊,现场实战教学。” 喻言:“……” 颜果是喻言一手带起来的,小姑娘很有灵气,也好学,再加上其实喻言只比她大一岁而已,两人关系也还不错。 明天是德玛西亚杯决赛,要不要回去,喻言依然有点犹豫。 早上九点半,她盘腿坐在酒店单人床床边,一脸纠结。 她坐着的那张床上,江御景半身掩在被子里,手臂撑着床面支起上半身,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可以吓哭小朋友。 第59章 第五十九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早上九点半,她盘腿坐在酒店单人床床边, 一脸纠结。 她坐着的那张床上, 江御景半身掩在被子里, 手臂撑着床面支起上半身,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可以吓哭小朋友。 一看就是刚被吵起来非常不爽的样子。 然而他的不高兴态度对喻言造不成任何影响,她像没看见一样,弓身撑着下巴,皱着张脸:“景哥——” 她刚来得及叫他一声,江御景抬手挡在她眼前,打断, “谁让你穿着牛仔裤上我的床的?” “……” 喻言忧郁道:“我遇到了无法抉择的大危机, 你在意的竟然是你的床。” “哦, 行,那你说, 如果不是mak基地被战斗机空袭这种程度的问题我就把你丢出去。” 男人声音里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 头发睡得有点乱,右边比左边要塌一点点,看上去莫名可爱。 看都没看她,懒洋洋半瞌着眼倚靠在床头。 “我前男友和我学生勾搭在一起了,我学生现在要退学。” 江御景眼睛唰地睁开了。 漆黑眸底还缠着惺忪雾气,缓缓开口:“所以?你发现你对你前男友旧情复燃余情未了?” 喻言有点苦恼:“但是我那前男友是个渣男, 我怕小姑娘被骗。” “她没成年?” “比我小一岁。” “哦, 那她自己的行为自己不能负责?你操什么心?” “但是, 明明知道对方是个渣男了,就这么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总觉得……”喻言皱了皱眉,没说下去。 男人慢悠悠打了个哈欠:“那你就提醒她一下。” “那如果她不听我的怎么办,陷入爱情中的人,眼神可能不太好。” 江御景眉梢挑了挑看着她, “你是她妈?” “……” 喻言皱着脸想了想,蓦地,她扑腾着直起身来,半跪在床上,脑袋往前凑了凑:“景哥,我们能赢的吧,明天。” 男人轻描淡写瞥她一眼,鼻腔嗯出一声。 女人瞬间塌了眉,看上去有点失望:“那我更想看了,怎么办,能输吗?要么你打个假赛吧?” “……” 江御景靠在床头,抬臂,冲她招招手。 喻言撑着床往前,蹭过去。 他长臂一伸,食指抵着她额头往后推,轻微一个使力,喻言啪叽一下,仰倒在床上。 酒店的床很软,上面还有一层被子,她脊背贴上去床垫弹了两下,人陷下去了。 “……” 喻言挣扎着爬起来,怒视过去。 江御景看着她在被单里挣扎,表情平淡,唇边翘起的弧度却奇异柔和:“放心。” 喻言一愣。 “回家等着,会赢的。” 喻言买了当天下午的高铁票,回到上海下午四点。 她没回家,直接拖着箱子去了店里,一推门进去,就看见安德在跟颜果说话。 小姑娘眉眼精致,往常的灿烂笑容没了踪影,此时只垂着眼,表情很淡。 喻言拖着箱子,走过去,脚步声和箱子拖动的声音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撞出突兀响动。 她看着颜果,平静出声:“愿意跟我聊聊吗?” 小姑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先是皱了皱眉,最后犹豫着点头。 两个人走到二楼角落一张桌坐下,喻言脑内还在组织喻言,颜果先说话了。 微微低了低头,跟她道歉:“喻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抢走他的。” “……” 喻言:? 抢走谁? 喻言挑着眉,没说话。 颜果长叹口气:“其实我知道的,分手以后你心里还是在乎启鸣的,你也在等着他来找你吧,等着他服软道歉,我很抱歉,在你们俩感情有问题的时候出现。” 喻言嘴角抽了抽:“我们俩感情没什么问题……” 颜果一脸同情:“喻老师,大家同为女生,我明白的。” 原本,喻言找颜果聊聊的目的是想提醒她一下,现在看来,这姑娘毒中的深,恐怕没办法解。 于是,她撑着脑袋,也就当听她讲故事。 要走人了,讲话也似乎没什么好顾虑的,这大半年来,喻言从来没见过这么巧舌如簧的颜果。 她似乎总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她,跟着她,偷偷的做记录,喻言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都没说。 甜品或者任何与吃有关的这一行,最开始本来就是这样的,从最基层跟着默默记,偷偷学,只是,在这个阶段之后就一定要有自己的东西在里面才行。 喻言不介意,也就任由她,甚至刚和汤启鸣分手那会儿,颜果为他说情,喻言也都全没在意。 万万没想到,这汤启鸣本事是真的大,连她身边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喻言这么想着,就听见颜果说:“是我主动去找启鸣的。” “……” “啥?” 喻言懵逼。 小姑娘眼神坦然平淡:“我有的时候觉得人生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东西可以出国去最好的学校学,毕业回来家里就给你在这种地方开店,那么好的男朋友说不珍惜就可以不珍惜。” “明明我们差不多大,我要叫你一声老师。”她看着她,眼神古怪,小声地,“我真的,很嫉妒你。” 喻言心情复杂,憋了半天想出来一句:“你也可以不叫我老师,我不介意的。” 颜果不在意的样子笑笑:“那天他来找你,我说我可以帮忙求情,然后就留了他的联系方式。你把那张纸条丢掉以后,我就找他了。” “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因为你太幸运,所有东西都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从来都不知道珍惜?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拥有的?” “他真的很喜欢我,他说要给我开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店,不用做学徒,也不用打工。”小姑娘一脸憧憬,笑的甜蜜,顿了顿,抬头看她,“你会成全我们的?对吗?” “……” 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你妈。 喻言话都不想说了,微微一笑:“那我先祝你幸福吧。” 直到最后,她都没再说什么,看着穿白裙子的小姑娘出了店门,越走越远,眼神渐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安德在她旁边挑眉,好笑:“难得见你这么深沉的时候。” 喻言无精打采的趴在吧台上:“是啊,难得有我看人看走眼的时候。” 安德想了想:“其实,颜果本质上不是个坏孩子,嫉妒是人类的劣根性。” “聪明,好胜心强,有天赋,心眼其实不算坏,有点小心机我倒也不是很介意,关键是小姑娘瞎,你说怎么办?她瞎这可让人怎么办?”喻言声音闷闷的。 安德笑出声来:“你这话讲的好像你已经年过半百看破红尘了,爱情是盲目的,有些事情要撞了南墙才知道。” 喻言撇撇嘴:“就你们意大利人懂爱情哦。” “哦,当初谁刚见到汤启鸣的时候也觉得他温柔的绝无仅有,一杯奶茶赐的良缘?” 这次喻言没接话,发着呆,好半天才嘟囔了两句。 “你说什么?”安德没听清。 “我说,她其实说的也有道理,有些时候,人生真的很不公平。”喻言哀叹一声, “我能怎么办,我这么优秀我也不想啊。” “……” 安德:“?” 当天晚上,喻言本来想给江御景发条加油的微信,打开以后翻了半天,才想起来认识了一个月,她连这个人的微信好友都没有。 好像只有手机号。 想了想,还是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 等她洗完澡出来,拿过手机来看,对方竟然,没回她信息。 喻言湿着头发,脑袋上顶着条毛巾,也顾不得擦,鼓了鼓腮帮子,手指灵活按键盘。 【?】 【你不回我信息?】 【你连我的加油短信都不回,过分不过分?】 【来自老板的加油短信都敢当没看见了,扣工资。】 【奖金也没了。】 一分钟后,喻言电话响了,小炮打来的。 她接起来喂了一声,气势汹汹:“江御景呢?你告诉他下个月让他喝风过日子吧他被开除了我要引韩援了!” 对面安静三秒,男人熟悉声线响起:“作什么作?” “……” 喻言反应过来,“景哥?” “嗯。” “你不回我短信。”喻言控诉。 “我手机,欠费单停。” 喻言举着手机,眨眨眼:“哦,比赛加油。” 第60章 第六十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再加上苏教练还不太摸得清这位老板大佬的脾气,最终什么都没说,恭送陛下出宫了。 送完了蛋糕回到店里,安德正在盛咖啡豆,见她推了门进来,男人分出一眼看向她, 问道:“找到新试吃了?” 喻言随便点了点头,手里拿着铅笔回到她窗边的角落里。 安德看着, 有点好奇:“你最近到底在研究什么?” “研究秘籍。”喻言随口答。 略微思忖, 他懂了:“上次那个乳酪?你做出来了?” 女人这次没说话, 好半天, 抬起头, 面无表情看着他,“什么叫我做出来了?我是要超越它的。”坚持了不到三秒,她像皮球泄气,眼梢塌下来,无精打采,“没有……” 安德挑起一边眉梢:“不是柠檬汁吗?” “试过了,感觉不太对。”喻言苦恼地鼓了鼓脸颊,“就感觉, 味道上还是少点什么。” 安德点点头, 将咖啡豆放入咖啡研磨机里:“你可以再去一次, 问问看。” “那不是就成了盗取。”她立刻反驳, “我要靠自己的!” 安德斜她一眼:“怎么是盗取, 你去找人家问问,试试看,全当相互学习交流,同行之间的切磋是技术进步最有效的途径。” 喻言有点心动。 她犹豫着,“那,万一人家不想告诉我怎么办?” “那你就再买一块回来给我吃。” “……” 当天晚上,喻言也没能真的去mak训练基地收作业,她直接在她的小厨房里泡了一天。 喻勉五一回家去了,家里没了等着她烧饭的准高三狗,她也就不急着回去,干脆一直待在店里,一直到晚上,客人和店员全都走光了,只剩下她和安德。 外面的灯一半关掉,只剩下吧台复古旧吊灯昏暗亮着。 后厨灯火通明,装格栅灯光线被浅琥珀色玻璃过滤一层,幽暗渗透过来。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安德屈指敲了敲玻璃,喻言抬头。 男人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已经十一点了。 喻言过滤糖粉的动作一停,收拾了东西洗手换衣服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 “我要锁门。” “我来锁就好了。”喻言拎起包包,去关了厨房灯,转身往外走。 安德无奈:“我还得送女士回家。” “啧啧啧,意大利男人真是可怕。”喻言感叹。 她刚到意大利的时候就认识了安德,相处很多年,彼此都熟悉的不行,共同感兴趣的话题也很多,两个人东扯扯西扯扯聊了一路,完全不会无聊。 晚上十一点半,夜路,高速行驶的车子探照灯划出一道道光带,街上人基本已经没有了。 喻言一边听着安德给她讲咖啡起源一边吐槽插话,两个人慢悠悠进了她家小区,穿过小花园到独栋区,直到她家门口。 她家栅栏旁边靠着一个人。 喻言心下一紧,下意识往安德身边站了站。 安德注意到,也没再说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一个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懒懒倚靠在墙边。 男人刚好也抬起头来,看向他们。 是江御景。 她愣了一下,整个人放松下来。 安德侧过头来:“认识的?” 喻言嗯了一声。 安德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喻言笑了:“明天请你吃好吃的报答。” “只要你以后别再取些什么渣男去死之类的稀奇古怪的名字。”安德也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喻言回过头来,江御景正看着她。 男人斜后方,mak训练基地依然灯火通明,灯光从一楼落地窗透出,自他背后打过来,黑发发梢被染上柔软的浅色。 他背着光,眼眸里的情绪匿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嘴里咬着的烟是清晰的,星星一点红光,明明灭灭。 小区绿化很好,大片的绿植,微风轻拂,树叶荡起一片片轻微响动。 除此之外,一片静谧。 喻言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应该直接回家,还是过去说句话。 毕竟,现在两个人也算是认识的了,视线都对上这么久了,假装没看见又好像不太合适。 喻言皱着眉,鼓了一下腮帮子,犹豫了。 她觉得,既然机会都找上门来了,那就干脆好好聊一聊,解释清楚,本来也没有什么大矛盾的,现在大家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好像也挺好的。 毕竟她是个大度又善良的人。 这么想着,喻言尝试着带上了一点友好的微笑,迈开了步子,朝他走过去。 然后她看见,她刚向他走了两步,江御景也动了。 男人将咬着的烟夹在指间,然后直起身来。 长腿迈出,转身。 顺着墙壁,绕过栅栏往前走,进屋了。 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直接,进屋了。 mak训练基地的大门在她眼前打开,然后又在她眼前—— “嘭”地一声,重重甩上。 “……” 喻言面无表情地,久久地看着那扇仿佛摔在了她脸上的门。 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呵呵。 不存在的。 第二天一大早,喻言出现在了mak基地大门前。 在队里唯二上午起床的苏立明也还在睡的时候。 男人抓着头发爬起来开门,喻言笑眯眯站在基地门口,背后是灿烂阳光。 不过也没她表情灿烂。 喻言:“早啊,我给你们带了早餐。” 苏立明:“……” 女人轻盈的进了门,顺手将手里的早餐放在餐桌上,回头看着苏立明, “我们景哥睡哪间?”喻言目标很明确。 “……” 苏立明总觉得自己敏感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他指了个二楼房门,喻言放下包,直接上去了。 眼尾上扬,唇畔带笑。 苏立明打了个哆嗦。 走到门前,喻言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象征性的轻轻敲了两下门。 没声音。 她又敲了两下。 门从里面开了。 the one刚从洗手间里出来。 娃娃脸看起来一副少年样的男人看见门外的人,愣了一下,擦着头发的手一顿。 喻言冲他微笑了一下,视线在整个房间,从右到左,扫了一圈。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网瘾少年的房间一样乱糟糟,相反整洁的让人十分诧异。东西很少,全部都摆放的一板一眼井井有条,窗边一个圆形小沙发,木桌上几本书边缘对的整整齐齐摞放在一起,半个书角都没凸出来。 想到她不过踩了他一脚,这男人就像她抢了他媳妇儿一样的反应,喻言顿时觉得可以理解了。 只是这么一个疑似有洁癖的人,为什么有睡懒觉的毛病? 喻言视线最终落在左边那张床上鼓起来的一坨上面。 她眉梢挑了挑:“还没醒?” the one很平静的嗯了一声。 喻言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八点半了。 正是阳光明媚的大好时间,年轻的人们怎么能用来睡懒觉? 她走进盥洗室,从架子上抽了条毛巾,洗手池水扭到最右放了一会儿,等水冰了,浸湿毛巾。 然后拧干。 喻言出了盥洗室,走到江御景床边,男人一半的脸遮在被子里面,只露出鼻子往上的部分,紧闭着眼,睫毛长长地覆盖在下眼睑,鼻梁又高又挺,黑发散在枕头上看上去很柔软。 喻言弯腰,俯身,低头,空出来的一只手扯住他被角。 然后,唰的一下,把他被子掀了。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非常。 江御景被子被掀,一大只穿着浅色睡衣像个大型犬类动物一样躺在床上,没睁开眼,只是眉无意识皱起。 修长削瘦的手,摸索着他的被子,往回抓。 喻言松手了。 江御景重新把被子拉了回来,紧紧皱着的眉,慢慢地,一点一点松了。 等他眉间褶皱完全松了下来,喻言再次拉起被角,把他的被子直接掀了。 这次,江御景直接睁开了眼。 向下覆盖的眼睫唰地上抬,男人漆黑眸底还缭绕着惺忪睡意,眼角下耷,薄唇紧抿,眉头拧的很紧。 每一根眼睫毛都黑气侧漏全是不高兴。 他睁开眼,微眯了眸,还没等看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就感觉到一道黑色的虚影从眼前闪电一般划过—— 下一秒,一块毛巾直接啪地一声拍在他脸上。 冰凉,冰凉。 “……” 江御景任由冰凉的毛巾扣在他脸上,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哦,我不敢。” “你怕被我打败,毕竟我是天赋型ad。” “我怕死了。” 喻言一个猫腰从他手底下钻出来往前跳了两步,然后转过身来,倒退着走:“景哥,你这样子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认识的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你。” 江御景不为所动:“是吗,能让你失望我就放心了。” 喻言:“……” mak第二天没比赛,一群人准备回酒店的时候发现时间还早,于是大腿一拍,觉得南京一趟来都来了,干脆决定去夫子庙逛一圈,等后天再美滋滋拿个德杯回去,也算不虚此行。 第61章 第六十一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三天替换。 在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时候, 季夏已经站起来了。 季夏坐外侧, 动作不轻,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被淹没在清吧略有些喧嚣的音乐声中。 她转身就准备走过去, 被喻言隔着桌子一把拉住。 季夏转过身来, 看着她。 “夏夏, 我们已经分手了。”喻言叹了口气。 “你们刚分手, 他就这样?”季夏沉着脸, “他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还肝肠寸断痛苦的像个痴情种。” 喻言耸耸肩, 看起来不太在意:“他去我店里找过我,我没理。” 她抓着她小臂的手松开, 眼神示意她坐。 季夏左右磨了磨牙齿, 原地站了一会儿没动。 喻言冲她眨眨眼,眼睫扑扇,又伸手拉了拉她衣角。 季夏无奈, 妥协般地坐下了。 喻言笑眯眯的把炸薯条推到她面前:“来, 吃点薯条压压惊。” 看着她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季夏简直想打她,没好气翻了个白眼:“番茄酱。” 喻言继续一脸狗腿子地拿过桌边番茄酱瓶挤在盘边,换来季夏一声轻叹,问她:“你真的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了。”喻言快速地说。 “放屁, 老子认识你多少年了?你什么德行我会不知道?你骗谁?”季夏不吃她这套。 “但是我最近很倒霉啊……无心谈恋爱了。”喻言长叹了口气, 正色看着她, “你吃没吃过南寿路那边有一家甜品店里的西点,很小的一家店。” 她想了一下那家店面,“装修也很一般。” “你知不知道南寿路多长?”季夏捏了根薯条塞进嘴里,“你既然这么问那我可以告诉你,没吃过,我根本没往那边去过。” 喻言闻言,又趴下去了,无精打采地。 “怎么,比你做的好吃?” “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简直是在抹黑我的专业素质。” 季夏“哦”了一声,点点头,了然:“那就是比你做的好吃很多。” 喻言:“……” 望了一会儿天,喻言老实巴交承认:“我试了几种方法,都没能做出那个口感来。” 季夏发出一阵满意的嘲笑。 “你这个专业水平行不行啊喻大厨。”她撑着下巴看她。 “……现在的你和刚刚那个义愤填膺准备去暴揍我前男友的你简直判若两人,你的同情心去哪里了,这是我事业的瓶颈。” 季大设计师豪迈道:“这要两说,你失业了我养你啊。” 喻言立马谄媚笑着拿起番茄酱瓶子又挤了两坨在盘边:“夏姐吃,夏姐吃薯条。” 两个人东西南北又随便聊了聊,女人的话题无非那几个,男人,同事,化妆品,包包鞋子。 不知道怎么突然聊到了白球鞋上。 自从喻言第一次遇见他微信上跟季夏吐槽了两句以后,季夏对这个白球鞋就产生了那么一咪咪奇异的兴趣,于是当喻言跟她说自己在她家电梯里又遇到了白球鞋的时候,季夏wow了一声。 刚要说些什么,喻言电话屏幕亮了一下,在桌上振动着响了。 喻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喻勉打来的。 “啊,我忘了跟喻勉说今天不回去了。”她才反应过来。 季夏摆摆手:“你先去接。” 喻言点点头,拿起手机站起来往门外走。 出门穿过幽暗走廊,路过洗手间。 她准备接起电话来,洗手间走出来一对男女。 喻言刚好走到门口,一抬头,和对方打了个照面。 不偏不倚,刚刚好看见女人吧唧一口,亲在男人英俊的侧脸上。 与此同时,被献上香吻的男人也转过头,看见了对面的她。 汤启鸣在看清对面的人的一瞬间,神情变换的非常搞笑。 他唰地抽回捏在身边女人腰上的手,原本笑的如花似蜜的脸顿时像是吞了苍蝇一样,嘴巴张了张,没能成功说出话来。 鼓点般的背景音乐有节奏地敲响,成为此时凝滞空气中唯一的声音。 喻言手里的手机还在震动,她转身准备出门去接,被男人叫住。 “……言言。”汤启鸣勾勾唇角,似乎是试图笑一下,只不过表情过于僵硬,看起来非常可笑。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弱弱地。 喻言笑了,问他:“我想的哪样?” 汤启鸣深吸口气,冷静了一点:“我们谈谈吧,好吗?换个安静的地方,你给我十分钟时间。” 喻言表情很淡:“我没有十分钟可以给你浪费,我每一分钟都很珍贵,不想把他们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面。”她顿了顿,眼神瞥向不远不近站着上下打量着她的女人,“我觉得你好像也不太有时间吧,汤先生,春宵一刻值千金。” 她这话说出来,汤启鸣急了,直往前靠近她:“五分钟!五分钟就好!我们谈谈,我们和好好不好,你总该让我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汤启鸣本来以为,喻言只是跟他耍耍小脾气。 结果没想到,她是认真的,电话拉黑,微信不回,他去找她,她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意识到她是真的准备分手以后,汤启鸣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姑娘不错的。 长得挺漂亮,身材又好,能看得出家境殷实,除了有点傲。 他又回忆了一下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眼。 还很纯。 最重要的是,他都还没来得及睡。 想到这点,几乎没用半秒钟,他就觉得这样不行了。 这不符合他往常撩妹的风格。 虽然为了在学校里的人设不崩,他一般下手的都是游戏上或者外校的吧。 但是眼前这个,质量等级明明白白的摆在这里的,让人很是心动。 这手不能分。 他撕心裂肺痴情了小一个礼拜,听朋友说新开了家清吧环境不错,刚想出来放松放松,没想到就遇上了。 这是倒了什么霉啊。 汤启鸣演技是影帝级别的,凹了这么多年的完美学长人设从来没崩过,破功不存在的。 他轻叹口气,放软了声音:“言言,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有什么矛盾我们放开了说,好不好,嗯?” 喻言挑了挑眉,不明白他良好的自我感觉从哪里来:“我心里不太有你了,和你分手以后我感觉自己走路都带风。” 汤启鸣不信,抓着她手臂:“言言,你听我解释一次。” 他靠的越来越近,喻言皱眉,后退了两步,脊背贴在墙壁油画画框上,有点硌。 汤启鸣头还在往前凑,喻言紧紧贴着墙,他那个波涛汹涌的女伴似乎是等的不耐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现在还不到上人时间,偶尔有客人进来也是直接走进去,而且他们在拐角的位置,又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这种情形基本没人会多管。 男人靠的越来越近,喻言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洗衣液味道,感觉到他的鼻息热乎乎的,他的唇,一点一点凑近她侧脸。 喻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试图把他推开来一点,汤启鸣不动,全当她欲迎还拒,好看的眼睛自以为深情地望着她:“言言。” 喻言快吐了。 眉梢几乎是痉挛性地一抽,喻言深吸口气。 余光瞥见不远处大门被人推开的动作,她也没顾得上,一手抚上面前男人衣领,微笑。 汤启鸣以为她最终还是心软了,心中一喜,松了步子,还没来得及说话。 下一秒,喻言趁着对方有所放松力道减弱,侧转身紧紧抓着他衣领拉过来顺势一个使力—— “嘭”的一声闷响,汤启鸣被她抵在墙上。 两个人的位置瞬间颠倒了,喻言拉着他衣领的指关节泛白,手臂绷的笔直将人死死按在墙上,右手抬起,清清脆脆“啪”地一巴掌毫不留情扇过去。 这一下力道不小,汤启鸣始料未及,丝毫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完全惊滞,被打的脸直接侧向一边。 喻言甩了甩自己生疼的手心,眯着眼仰头看他:“知道性骚扰前女友会有什么后果吗?” 话音刚落,手臂再次抬起,反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动作极快,毫不犹豫,丝毫不给男人反应的机会。 并且下手重而狠。 喻言松开他衣领,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距离:“现在知道了吗?” 她安静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长发软软散下来,一边别在耳后,露出弧度圆润的耳廓。 江御景站在门口看完了整出戏。 他旁边的小炮则是完全被震住了,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62章 第六十二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她刚来得及叫他一声,江御景抬手挡在她眼前, 打断, “谁让你穿着牛仔裤上我的床的?” “……” 喻言忧郁道:“我遇到了无法抉择的大危机,你在意的竟然是你的床。” “哦, 行,那你说,如果不是mak基地被战斗机空袭这种程度的问题我就把你丢出去。” 男人声音里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头发睡得有点乱,右边比左边要塌一点点,看上去莫名可爱。 看都没看她, 懒洋洋半瞌着眼倚靠在床头。 “我前男友和我学生勾搭在一起了,我学生现在要退学。” 江御景眼睛唰地睁开了。 漆黑眸底还缠着惺忪雾气,缓缓开口:“所以?你发现你对你前男友旧情复燃余情未了?” 喻言有点苦恼:“但是我那前男友是个渣男,我怕小姑娘被骗。” “她没成年?” “比我小一岁。” “哦,那她自己的行为自己不能负责?你操什么心?” “但是, 明明知道对方是个渣男了,就这么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总觉得……”喻言皱了皱眉, 没说下去。 男人慢悠悠打了个哈欠:“那你就提醒她一下。” “那如果她不听我的怎么办, 陷入爱情中的人,眼神可能不太好。” 江御景眉梢挑了挑看着她, “你是她妈?” “……” 喻言皱着脸想了想, 蓦地, 她扑腾着直起身来, 半跪在床上,脑袋往前凑了凑:“景哥,我们能赢的吧,明天。” 男人轻描淡写瞥她一眼,鼻腔嗯出一声。 女人瞬间塌了眉,看上去有点失望:“那我更想看了,怎么办,能输吗?要么你打个假赛吧?” “……” 江御景靠在床头,抬臂,冲她招招手。 喻言撑着床往前,蹭过去。 他长臂一伸,食指抵着她额头往后推,轻微一个使力,喻言啪叽一下,仰倒在床上。 酒店的床很软,上面还有一层被子,她脊背贴上去床垫弹了两下,人陷下去了。 “……” 喻言挣扎着爬起来,怒视过去。 江御景看着她在被单里挣扎,表情平淡,唇边翘起的弧度却奇异柔和:“放心。” 喻言一愣。 “回家等着,会赢的。” 喻言买了当天下午的高铁票,回到上海下午四点。 她没回家,直接拖着箱子去了店里,一推门进去,就看见安德在跟颜果说话。 小姑娘眉眼精致,往常的灿烂笑容没了踪影,此时只垂着眼,表情很淡。 喻言拖着箱子,走过去,脚步声和箱子拖动的声音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撞出突兀响动。 她看着颜果,平静出声:“愿意跟我聊聊吗?” 小姑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先是皱了皱眉,最后犹豫着点头。 两个人走到二楼角落一张桌坐下,喻言脑内还在组织喻言,颜果先说话了。 微微低了低头,跟她道歉:“喻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抢走他的。” “……” 喻言:? 抢走谁? 喻言挑着眉,没说话。 颜果长叹口气:“其实我知道的,分手以后你心里还是在乎启鸣的,你也在等着他来找你吧,等着他服软道歉,我很抱歉,在你们俩感情有问题的时候出现。” 喻言嘴角抽了抽:“我们俩感情没什么问题……” 颜果一脸同情:“喻老师,大家同为女生,我明白的。” 原本,喻言找颜果聊聊的目的是想提醒她一下,现在看来,这姑娘毒中的深,恐怕没办法解。 于是,她撑着脑袋,也就当听她讲故事。 要走人了,讲话也似乎没什么好顾虑的,这大半年来,喻言从来没见过这么巧舌如簧的颜果。 她似乎总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她,跟着她,偷偷的做记录,喻言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都没说。 甜品或者任何与吃有关的这一行,最开始本来就是这样的,从最基层跟着默默记,偷偷学,只是,在这个阶段之后就一定要有自己的东西在里面才行。 喻言不介意,也就任由她,甚至刚和汤启鸣分手那会儿,颜果为他说情,喻言也都全没在意。 万万没想到,这汤启鸣本事是真的大,连她身边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喻言这么想着,就听见颜果说:“是我主动去找启鸣的。” “……” “啥?” 喻言懵逼。 小姑娘眼神坦然平淡:“我有的时候觉得人生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东西可以出国去最好的学校学,毕业回来家里就给你在这种地方开店,那么好的男朋友说不珍惜就可以不珍惜。” “明明我们差不多大,我要叫你一声老师。”她看着她,眼神古怪,小声地,“我真的,很嫉妒你。” 喻言心情复杂,憋了半天想出来一句:“你也可以不叫我老师,我不介意的。” 颜果不在意的样子笑笑:“那天他来找你,我说我可以帮忙求情,然后就留了他的联系方式。你把那张纸条丢掉以后,我就找他了。” “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因为你太幸运,所有东西都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从来都不知道珍惜?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拥有的?” “他真的很喜欢我,他说要给我开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店,不用做学徒,也不用打工。”小姑娘一脸憧憬,笑的甜蜜,顿了顿,抬头看她,“你会成全我们的?对吗?” “……” 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你妈。 喻言话都不想说了,微微一笑:“那我先祝你幸福吧。” 直到最后,她都没再说什么,看着穿白裙子的小姑娘出了店门,越走越远,眼神渐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安德在她旁边挑眉,好笑:“难得见你这么深沉的时候。” 喻言无精打采的趴在吧台上:“是啊,难得有我看人看走眼的时候。” 安德想了想:“其实,颜果本质上不是个坏孩子,嫉妒是人类的劣根性。” “聪明,好胜心强,有天赋,心眼其实不算坏,有点小心机我倒也不是很介意,关键是小姑娘瞎,你说怎么办?她瞎这可让人怎么办?”喻言声音闷闷的。 安德笑出声来:“你这话讲的好像你已经年过半百看破红尘了,爱情是盲目的,有些事情要撞了南墙才知道。” 喻言撇撇嘴:“就你们意大利人懂爱情哦。” “哦,当初谁刚见到汤启鸣的时候也觉得他温柔的绝无仅有,一杯奶茶赐的良缘?” 这次喻言没接话,发着呆,好半天才嘟囔了两句。 “你说什么?”安德没听清。 “我说,她其实说的也有道理,有些时候,人生真的很不公平。”喻言哀叹一声, “我能怎么办,我这么优秀我也不想啊。” “……” 安德:“?” 当天晚上,喻言本来想给江御景发条加油的微信,打开以后翻了半天,才想起来认识了一个月,她连这个人的微信好友都没有。 好像只有手机号。 想了想,还是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 等她洗完澡出来,拿过手机来看,对方竟然,没回她信息。 喻言湿着头发,脑袋上顶着条毛巾,也顾不得擦,鼓了鼓腮帮子,手指灵活按键盘。 【?】 【你不回我信息?】 【你连我的加油短信都不回,过分不过分?】 【来自老板的加油短信都敢当没看见了,扣工资。】 【奖金也没了。】 一分钟后,喻言电话响了,小炮打来的。 她接起来喂了一声,气势汹汹:“江御景呢?你告诉他下个月让他喝风过日子吧他被开除了我要引韩援了!” 对面安静三秒,男人熟悉声线响起:“作什么作?” “……” 喻言反应过来,“景哥?” “嗯。” “你不回我短信。”喻言控诉。 “我手机,欠费单停。” 喻言举着手机,眨眨眼:“哦,比赛加油。” 江御景沉默了一下,半晌,慢悠悠,不高不低的声音才顺着电流丝丝缕缕爬过来, “明天给你把德玛西亚小金杯捧回去装水喝。” 喻言得到了大魔王膨胀的答复,决定信他一次,安心甩了手机睡觉去了。 只是第二天一早睡醒,她打开微博扫上首页,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江御景(mak.seer)禁赛一场。】 “……” 喻言:????? 第63章 第六十三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只是觉得, 他当时的表情, 有点不对劲而已。 其实归根结底本来也不关她的事, 两个人也不熟,无论如何轮不到她来好奇。 而且,窥人隐私,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变态一样。 她轻叹出声, 肩膀塌下来,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持续出神。 直到—— “滴——” 震耳的车鸣声划破寂静夜空在耳边突兀响起, 近在咫尺的距离,刺的人耳膜生疼。 喻言吓得啊的尖叫一声猛地跳起来。 身后传来低低一声“啧”。 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膝盖发软,正准备往不远处门卫室保安那里跑, 腿刚迈开, 身后那人说话了, “你怎么在这?” 声音有点耳熟。 喻言回过头去,背后一层冷汗,心突突地跳,满脸惊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她身后车里, 江御景手肘搭在车窗框上沉着眼看她。 看清人以后, 喻言长长出了口气, 人放松下来, 只是狂跳的心脏还没停。 她炸毛:“你大半夜突然按什么喇叭啊!吓死我啊!” 江御景嗤笑一声, “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谁做亏心事了!” 她鼓着一边的腮帮子瞪着他。 远处透过来的灯光昏暗暗, 浅淡打在他脸上,让他面部轮廓显得格外深刻,下颚线棱角分明,黑眸沉沉。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疲惫。 漆黑的眼底了无生气,一片死寂。 喻言怔愣了一下。 突然有点愧疚,觉得自己今天早上不应该那么早故意把他吵起来的。 她心虚地低了低头,又垂眸,声音很小,底气全没了:“我就随便逛逛……” 江御景轻描淡写瞥过去一眼:“是吗?那你逛的还挺远。” 喻言抬眼看他,一脸纯良的问:“那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知道?” ……我哪知道?? 她试探性说道:“要么,你告诉告诉我?” 江御景没说话,只嘴角勾出一个类似于笑的弧度,“你头伸过来,我告诉告诉你。” 喻言面无表情往后退了两步:“你别想杀人灭口,这里是有摄像头的。” “我没空杀你灭口,我要回去补觉。”他搭在车窗框上的手臂放了下来,“我不用继续加班了吧?” 喻言想了一下,“要不,你加班到把我送回家结束?” 他眉梢一挑,没有让她上去的意思。 “反正顺路嘛!”她又补充道。 江御景没再理她,径直起车。 敞开的车窗,在她眼前,一寸一寸的升起。 升起的同时,轻飘飘一句话顺着窗缝从车里飘出来, “做梦呢你。” 黑色suv倒出停车位打了个弯,停在喻言眼前。 车窗上贴着一层遮阳膜,暗色被拉高,男人的侧脸在车窗后黯淡模糊。 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她,扬了扬唇角。 然后扬长而去。 顺带的,还耀武扬威似的喷了她一脸的尾气。 “……” 我上辈子是给你戴过绿帽子? 喻言看着那两道闪烁着的尾灯消失在黑暗尽头,表情从错愕到难以置信到完全麻木,面无表情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最后甚至可以说是毫不意外了。 没做过多停留,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敬老院,也往外走。 找来的时候走的快,心里想着事情,也就没太大感觉,这会儿更晚了些,夜色很深,四周一片寂静,两边矮藤架子黑乎乎,爬山虎张牙舞爪的盘桓在墙壁上。 路灯昏暗,飞蛾盘旋,偶尔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抖了一下肩膀,她掏出手机给季夏打电话。 那边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喻言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江御景是个魔鬼。” 季夏:“……” “我是闲出屁来了刚刚才会特地从出租车上跳下来。” “我有病?我是不是有病??” “踩了他一脚他记到现在也就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家都是邻居,顺路走一程怎么??” “他竟然把我,一位女性,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独自丢在车程离家一个多小时的地方,自己开车走了!” “我还是他的赞助!他的老板!!” “他是不是人?他还!是人??” 季夏:“……他不是魔鬼吗?” 喻言扯着嗓门给自己壮胆,脚下步子也越迈越大,终于眼看着前面就是之前下车的那个路口,像是黑暗中方正悬挂着的一幅暖色的画。 她挂了电话,加快脚步小跑出去。 宽阔的大路灯光很足,车流不息。 路边,一辆黑色suv安静的停在那。 喻言眨眨眼。 车边江御景倚门站着抽烟,见她出来,瞥过来一眼。 朦胧烟雾后影绰绰的眸,微微眯起,眼角下压。 喻言走过去,若有所思看着他, “你觉得明天会不会下雪?” 江御景扬了扬眉。 “景哥都会等我了,五月飞雪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哦?” 男人嗤笑一声,手里的烟掐灭,丢到旁边垃圾桶里:“谁在等你?我只是抽根烟。” 喻言配合地哦了一声,直接开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了车,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等着司机上来。 江御景也绕过来,走到副驾位置,打开车门,看着小学生一样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的人, “下去。” 喻言:“……?” “我让你下去。” “???” 江御景撇撇头,“坐后面。” “……” 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强迫症?? 喻言一脸无语:“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坐后面?” “没有为什么。” “我不要,我都上来了,我不想动,谁让你不早说。”喻言抗议,语气里全是‘都是你的错’。 “哦,那你自己打车或者坐地铁回去?”江御景也不在意。 “……” 我坐。 我坐后面。 女人默默地瞪了他十秒,最终屈服地泄了气,乖乖地解开安全带爬下车跑到后面去坐好,然后抑郁的眼神追随着司机上车。 司机扣好安全带,从倒车镜里面随意看了一眼过去,视线刚好在镜中和她对上。 那眼神里,质疑,愤怒,委屈,倔强,全部都有,好不复杂。 江御景:“……” 他想了想,慢慢开口:“副驾驶的安全带坏了。” “放屁,老子刚刚都扣好了。” “?”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好像是坏了。” “……” 江御景单手把着方向盘,唇边上扬带出一点笑意。 面部轮廓在车外渗透进来的暖色光线下看起来泛着细绒绒的毛,整个人难得柔和。 喻言坐在后座中间的位置,歪着脑袋,撑住下巴低低看他,“景哥。” “嗯。” “你要是有故事要讲,我可以做听众的。” 她话音落,前面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反应被喻言捕捉到了,她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知心了,无形当中一句话可能就起到了治愈一颗敏感脆弱的心的作用。 “你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的吗?” 下一秒,她听见他说。 “……?” 你是魔鬼吗? 喻言深吸口气:“我关心一下自己的员工。” “不需要,你关心比赛成绩就行了。” 喻言是个好老板,睁着眼一本正经一脸威严严肃扒瞎话:“业绩固然重要,但是保证员工的身心健康也同样很重要,不然心态崩了影响了比赛怎么办?” 虽然你的心理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健康可言了。 江御景哼笑一声:“从你一脚踩在我鞋上的那一刻起,我心态就崩了。”他慢悠悠道, “后来知道你是老板以后,我甚至想打假赛。” 喻言不想跟他说话了。 她头靠在副驾驶的椅子侧面安静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看看前面的路,再看看开车的人。 他眼角略垂着,看上去有点困。 想了想,还是问他:“景哥,你困吗?” “我昨天五点睡今天八点起,你觉得我困吗。” “是八点三刻。”喻言纠正他。 车走的平稳,江御景这次没通过倒车镜,直接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女人一颗脑袋正塞在前排车座中间的空隙里,他转头垂眸,两人距离突然近了许多。 她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第64章 第六十四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三天替换。  四月底, 细雨连绵, 一片安和。 雨天店里人依旧不少, 好在前几天刚新招了好几个服务生, 也不忙。喻言光明正大的坐在窗边发呆,颜果在玩手机,安德坐在她对面看书。 英俊的男人手里一本咖啡鉴赏, 高鼻梁深眼窝,浅棕的发,同色的睫毛又长又密像是贴上去的。 彩绘的玻璃窗,小巧精致的雕像, 深红色墙壁上大幅油画画作此刻便全部都成了他的背景。 喻言环视一楼一圈扫过去,全是小姑娘举起手机偷拍的动作。 种族优势啊种族优势,吸金啊吸金。 仿佛看见了无数的人民币长着小翅膀向她飞来, 喻言觉得自己当时把安德从意大利拉回来这个决定做的太正确了。 想了想,她站起来走到男人旁边, 脑袋凑过去:“安德。” 男人抬起头来。 “你明天想不想穿那种, 王子装来上班?意大利十九世纪的贵族公子哥一般都穿什么样?”喻言神秘兮兮的。 “……” 安德:“你为了钱都不打算让我要脸了?” 喻言无辜:“多好看啊,像cospy一样的, 要么你cos个黑执事吧?” “闭嘴, 离我远点。” “哦。” 喻言趴在桌上,安静了三十秒, “诶, 安德。” “不穿, 再问辞职。” 喻言一噎,“不是,就,我有个弟弟这个你知道吧?” 安德合上书:“你为了钱连你弟弟都不放过?” 喻言:“……” 帅哥的脑洞都这么大的吗? 叹了口气,喻言干脆直接放弃了和这位混血帅哥对话,回到窗边的位置自顾自忧郁去了。 想到喻勉,她有点发愁。 那天晚上,她本来就是随口问了一下,半开玩笑的,没想到少年愣了片刻,然后满脸通红,半天,憋出来了一句:我偶像好像不喜欢吃爆米花。 ? 合着你已经脑补到跟人家去看电影的剧情了? 脑补一下也就算了你倒是脸红个什么劲儿?? 喻言当时内心全是问号。 也并不是说对这方面有什么偏见,喻家因为有一个个性清奇的老爸,故而家风是非常开放的。但是开放归开放,也不至于到对于自家弟弟有喜欢同性倾向也依然坦然淡定的程度,至少老妈那边的思想工作还是有点难度的。 喻言有点纠结。 反复犹豫思考了一天,她最终决定再找喻勉谈一谈,试探一下,确认确认。 于是晚上回家,姐弟俩吃完了饭,喻言坐在沙发上,陪喻勉看比赛。 什么春季总决赛什么玩意儿的。 喻言看着几个红色的人和几个蓝色的人在一起碰撞摩擦出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光效和火花,一脸懵逼的听着解说激动的咆哮。 她身边的少年从表情来看好像同样挺激动了。 终于熬到了一局结束,喻言找到机会和他说话。 “那个……”她干巴巴地,“这比赛打得怎么样?” “神仙打架啊!”少年兴奋完,又顿了顿,“不过这adc比起我偶像还差点儿。” 来了! 喻言精神一震。 “你偶像那么厉害?” “我偶像是最强的。” “那如果你以后谈了恋爱你女朋友不让你喜欢他,你怎么办?” “我选择偶像。” “……” 哦。 喻言假装不在意地:“你那偶像,叫什么来着?” “江御景,游戏叫seer。” 喻言:“……” 这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 她想起之前还跟汤启鸣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出现在耳边频率次数非常高的,据说游戏打的非常好的,渣男的偶像,好像也姓江,名御景。 江御景,还御景园呢,你家做房地产开发的啊。 她眯了眼:“他就在隔壁是吧。” 男生一顿,视线终于舍得从电视屏幕上移开看她一眼,满眼戒备:“你想干什么。” “姐姐来帮帮你呀。”喻言笑眯眯地,“想不想和你的偶像来一次近距离接触?” 喻勉:“……” 喻言是个行动派,她当天晚上就给大家长打了电话,问清了关于隔壁这个战队的事情。 等喻嘉恩给她说清楚,喻言感叹:“爸,您现在慈善事业做这么大手笔的?” 大家长那边语气难得挺深沉:“言言,每个人的追求和理想都是不同的,你可以不理解,但是你不应该质疑和轻视。” 喻言没太在意。 她确实不理解,所以现在准备去理解理解。 她到底想看看,这个把她身边男生都迷的团团转的游戏,这群人,这所谓的电子竞技是个什么样儿。 第二天喻言起了大早,去店里做一个巧克力慕斯,一个红丝绒。 做好装盒的时候突然觉得,作为小老板,第一次去视察工作,只带两个蛋糕好像有点抠门。 想了想一群网瘾少年,她又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酸奶。 敲开隔壁大门的时候是十点半。 来开门的是个男人,穿着件白衬衫,清隽一张脸,眼神很温和。看见她提着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站在门口明显愣住了。 喻言将东西放在地上,微笑了一下,开始做自我介绍。 男人恍然大悟,赶紧让她进去。 五一假期的mak训练基地,大门进去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大理石地面,左边几张大沙发,上面摆着柔软靠垫,右边两排电脑。 再往里面是开放式厨房和工作人员的一间办公室,喻言仰头,二楼一排房间全都房门紧闭。 整栋房子都静悄悄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空气中有细小的灰尘颗粒上下浮动。 喻言在沙发上坐下,听着男人自我介绍,以及战队的情况。 “目前我们是有两个队,二队的训练室在三楼,喻小姐可以去看看,不过现在孩子们还在睡,等他们起来的话应该是要下午了,也有可能是晚上。” 苏立明无奈的笑了一下,“春季赛才刚刚结束,又是五一,大家都很放松。” 喻言撑着下巴,唔了一声。 思考一会儿,她才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mak这次春季赛只拿到了第四。” “当然,能在那么多的队伍当中脱颖而出拿到第四名,已经非常优秀了,只是——” 她慢悠悠,“第四名,是远远不够的。” 苏立明嘴角抽了一下。 喻言丢掉了怀里的抱枕,一反之前懒洋洋的样子,脊背挺直坐起了身,眼神直勾勾地:“喻氏两代重工行业龙头地位,我们赞助的战队,也必须,只能是第一。” 其实归根结底本来也不关她的事,两个人也不熟,无论如何轮不到她来好奇。 而且,窥人隐私,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变态一样。 她轻叹出声,肩膀塌下来,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持续出神。 直到—— “滴——” 震耳的车鸣声划破寂静夜空在耳边突兀响起,近在咫尺的距离,刺的人耳膜生疼。 喻言吓得啊的尖叫一声猛地跳起来。 身后传来低低一声“啧”。 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膝盖发软,正准备往不远处门卫室保安那里跑,腿刚迈开,身后那人说话了, “你怎么在这?” 声音有点耳熟。 喻言回过头去,背后一层冷汗,心突突地跳,满脸惊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她身后车里,江御景手肘搭在车窗框上沉着眼看她。 看清人以后,喻言长长出了口气,人放松下来,只是狂跳的心脏还没停。 她炸毛:“你大半夜突然按什么喇叭啊!吓死我啊!” 江御景嗤笑一声,“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谁做亏心事了!” 她鼓着一边的腮帮子瞪着他。 远处透过来的灯光昏暗暗,浅淡打在他脸上,让他面部轮廓显得格外深刻,下颚线棱角分明,黑眸沉沉。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疲惫。 漆黑的眼底了无生气,一片死寂。 喻言怔愣了一下。 突然有点愧疚,觉得自己今天早上不应该那么早故意把他吵起来的。 她心虚地低了低头,又垂眸,声音很小,底气全没了:“我就随便逛逛……” 江御景轻描淡写瞥过去一眼:“是吗?那你逛的还挺远。” 喻言抬眼看他,一脸纯良的问:“那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知道?” ……我哪知道?? 她试探性说道:“要么,你告诉告诉我?” 第65章 第六十五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三天替换。  明天是德玛西亚杯决赛, 要不要回去, 喻言依然有点犹豫。 早上九点半, 她盘腿坐在酒店单人床床边, 一脸纠结。 她坐着的那张床上, 江御景半身掩在被子里,手臂撑着床面支起上半身, 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可以吓哭小朋友。 一看就是刚被吵起来非常不爽的样子。 然而他的不高兴态度对喻言造不成任何影响,她像没看见一样, 弓身撑着下巴, 皱着张脸:“景哥——” 她刚来得及叫他一声, 江御景抬手挡在她眼前,打断, “谁让你穿着牛仔裤上我的床的?” “……” 喻言忧郁道:“我遇到了无法抉择的大危机, 你在意的竟然是你的床。” “哦,行, 那你说, 如果不是mak基地被战斗机空袭这种程度的问题我就把你丢出去。” 男人声音里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头发睡得有点乱,右边比左边要塌一点点,看上去莫名可爱。 看都没看她, 懒洋洋半瞌着眼倚靠在床头。 “我前男友和我学生勾搭在一起了, 我学生现在要退学。” 江御景眼睛唰地睁开了。 漆黑眸底还缠着惺忪雾气, 缓缓开口:“所以?你发现你对你前男友旧情复燃余情未了?” 喻言有点苦恼:“但是我那前男友是个渣男, 我怕小姑娘被骗。” “她没成年?” “比我小一岁。” “哦,那她自己的行为自己不能负责?你操什么心?” “但是,明明知道对方是个渣男了,就这么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总觉得……”喻言皱了皱眉,没说下去。 男人慢悠悠打了个哈欠:“那你就提醒她一下。” “那如果她不听我的怎么办,陷入爱情中的人,眼神可能不太好。” 江御景眉梢挑了挑看着她, “你是她妈?” “……” 喻言皱着脸想了想,蓦地,她扑腾着直起身来,半跪在床上,脑袋往前凑了凑:“景哥,我们能赢的吧,明天。” 男人轻描淡写瞥她一眼,鼻腔嗯出一声。 女人瞬间塌了眉,看上去有点失望:“那我更想看了,怎么办,能输吗?要么你打个假赛吧?” “……” 江御景靠在床头,抬臂,冲她招招手。 喻言撑着床往前,蹭过去。 他长臂一伸,食指抵着她额头往后推,轻微一个使力,喻言啪叽一下,仰倒在床上。 酒店的床很软,上面还有一层被子,她脊背贴上去床垫弹了两下,人陷下去了。 “……” 喻言挣扎着爬起来,怒视过去。 江御景看着她在被单里挣扎,表情平淡,唇边翘起的弧度却奇异柔和:“放心。” 喻言一愣。 “回家等着,会赢的。” 喻言买了当天下午的高铁票,回到上海下午四点。 她没回家,直接拖着箱子去了店里,一推门进去,就看见安德在跟颜果说话。 小姑娘眉眼精致,往常的灿烂笑容没了踪影,此时只垂着眼,表情很淡。 喻言拖着箱子,走过去,脚步声和箱子拖动的声音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撞出突兀响动。 她看着颜果,平静出声:“愿意跟我聊聊吗?” 小姑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先是皱了皱眉,最后犹豫着点头。 两个人走到二楼角落一张桌坐下,喻言脑内还在组织喻言,颜果先说话了。 微微低了低头,跟她道歉:“喻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抢走他的。” “……” 喻言:? 抢走谁? 喻言挑着眉,没说话。 颜果长叹口气:“其实我知道的,分手以后你心里还是在乎启鸣的,你也在等着他来找你吧,等着他服软道歉,我很抱歉,在你们俩感情有问题的时候出现。” 喻言嘴角抽了抽:“我们俩感情没什么问题……” 颜果一脸同情:“喻老师,大家同为女生,我明白的。” 原本,喻言找颜果聊聊的目的是想提醒她一下,现在看来,这姑娘毒中的深,恐怕没办法解。 于是,她撑着脑袋,也就当听她讲故事。 要走人了,讲话也似乎没什么好顾虑的,这大半年来,喻言从来没见过这么巧舌如簧的颜果。 她似乎总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她,跟着她,偷偷的做记录,喻言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都没说。 甜品或者任何与吃有关的这一行,最开始本来就是这样的,从最基层跟着默默记,偷偷学,只是,在这个阶段之后就一定要有自己的东西在里面才行。 喻言不介意,也就任由她,甚至刚和汤启鸣分手那会儿,颜果为他说情,喻言也都全没在意。 万万没想到,这汤启鸣本事是真的大,连她身边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喻言这么想着,就听见颜果说:“是我主动去找启鸣的。” “……” “啥?” 喻言懵逼。 小姑娘眼神坦然平淡:“我有的时候觉得人生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东西可以出国去最好的学校学,毕业回来家里就给你在这种地方开店,那么好的男朋友说不珍惜就可以不珍惜。” “明明我们差不多大,我要叫你一声老师。”她看着她,眼神古怪,小声地,“我真的,很嫉妒你。” 喻言心情复杂,憋了半天想出来一句:“你也可以不叫我老师,我不介意的。” 颜果不在意的样子笑笑:“那天他来找你,我说我可以帮忙求情,然后就留了他的联系方式。你把那张纸条丢掉以后,我就找他了。” “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因为你太幸运,所有东西都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从来都不知道珍惜?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拥有的?” “他真的很喜欢我,他说要给我开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店,不用做学徒,也不用打工。”小姑娘一脸憧憬,笑的甜蜜,顿了顿,抬头看她,“你会成全我们的?对吗?” “……” 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你妈。 喻言话都不想说了,微微一笑:“那我先祝你幸福吧。” 直到最后,她都没再说什么,看着穿白裙子的小姑娘出了店门,越走越远,眼神渐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安德在她旁边挑眉,好笑:“难得见你这么深沉的时候。” 喻言无精打采的趴在吧台上:“是啊,难得有我看人看走眼的时候。” 安德想了想:“其实,颜果本质上不是个坏孩子,嫉妒是人类的劣根性。” “聪明,好胜心强,有天赋,心眼其实不算坏,有点小心机我倒也不是很介意,关键是小姑娘瞎,你说怎么办?她瞎这可让人怎么办?”喻言声音闷闷的。 安德笑出声来:“你这话讲的好像你已经年过半百看破红尘了,爱情是盲目的,有些事情要撞了南墙才知道。” 喻言撇撇嘴:“就你们意大利人懂爱情哦。” “哦,当初谁刚见到汤启鸣的时候也觉得他温柔的绝无仅有,一杯奶茶赐的良缘?” 这次喻言没接话,发着呆,好半天才嘟囔了两句。 “你说什么?”安德没听清。 “我说,她其实说的也有道理,有些时候,人生真的很不公平。”喻言哀叹一声, “我能怎么办,我这么优秀我也不想啊。” “……” 安德:“?” 当天晚上,喻言本来想给江御景发条加油的微信,打开以后翻了半天,才想起来认识了一个月,她连这个人的微信好友都没有。 好像只有手机号。 想了想,还是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 等她洗完澡出来,拿过手机来看,对方竟然,没回她信息。 喻言湿着头发,脑袋上顶着条毛巾,也顾不得擦,鼓了鼓腮帮子,手指灵活按键盘。 【?】 【你不回我信息?】 【你连我的加油短信都不回,过分不过分?】 【来自老板的加油短信都敢当没看见了,扣工资。】 【奖金也没了。】 一分钟后,喻言电话响了,小炮打来的。 她接起来喂了一声,气势汹汹:“江御景呢?你告诉他下个月让他喝风过日子吧他被开除了我要引韩援了!” 对面安静三秒,男人熟悉声线响起:“作什么作?” “……” 喻言反应过来,“景哥?” “嗯。” “你不回我短信。”喻言控诉。 “我手机,欠费单停。” 喻言举着手机,眨眨眼:“哦,比赛加油。” 江御景沉默了一下,半晌,慢悠悠,不高不低的声音才顺着电流丝丝缕缕爬过来, “明天给你把德玛西亚小金杯捧回去装水喝。” 喻言得到了大魔王膨胀的答复,决定信他一次,安心甩了手机睡觉去了。 只是第二天一早睡醒,她打开微博扫上首页,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第66章 第六十六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只是男人的脸上左右两边各一个鲜红巴掌,并且表情看上去不太友善就是了。 江御景眯着眼看了一会儿。 倏地迈开长腿, 越过还沉浸在剧情里的队友,直直走了过去。 喻言此时也恰好转身抬起头来。 他走过来, 低头, 和她对视。 女人脸上有明显的惊讶, 似乎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五分钟。”江御景说。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茫然看着他。 “我坐到18楼,用了五分钟。” 喻言:“……” 这次, 她反应过来了。 喻言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知不知道,电梯的楼层按钮,再按一次可以取消掉?” “……” 江御景:“?” 男人出现的突然, 让汤启鸣猝不及防, 作为江御景的粉, 他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然而他的爱豆,在跟他的前女友说话。 他先是疑惑了一下, 然后反应过来, 他刚刚在偶像面前被结结实实扇了两巴掌。 本来恼羞成怒的男人陷入了困境, 现在对喻言, 这个手是动也不是, 不动也不是。 动了在江御景面前对女人动手的下作形象也就铁板钉钉了,可是就这么过去, 一口气实在是憋的难受, 并且难堪。 汤影帝想了想, 失恋被甩的痴情男人形象总比渣男强吧。 也顾不上多想,他心下有了主意,哀伤的看着喻言,眼神里满是沉痛,一张帅脸上顶着的两个红巴掌印却显得格外搞笑:“言言,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喻言也配合着专注看着他:“这么明显又愚蠢的问题你一定要问吗?” 汤启鸣表情僵住了。 喻言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mak战队一行人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几个人刚一落座,就齐刷刷盯着江御景看。 原本只是因为在基地里排位排的无聊,好不容易可以休息,苏立明又恰好不在,于是几个男生便跑了出来。 万万没想到,还能看到这种八卦。 人生处处有惊喜。 而八卦中途横插一脚的人此时正懒洋洋窝在沙发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来,完全无视掉他们的灼热视线。 小炮最先忍不住了:“五分钟诶。” “还真是五分钟啊……”胖子尾音拉的很长。 浪味仙:“五分钟竟然真的是个妹子。” 江御景没理,把烟咬进嘴里,一手拿着打火机刚要点,被胖子一把按住了。 男人抬眸,看他一眼。 “景哥,怎么回事儿啊刚才。”胖子一脸贱兮兮,“管闲事儿不像你的风格啊,你真看上那五分钟了?” 江御景咬着烟,无精打采地:“你脑子进水了?还是你觉得我瞎?” 停了一会儿,他慢慢道,“就是她。” 胖子“嗯?”了一声,没听懂。 “鞋。” 他慢悠悠吐出一个字,胖子只思考了一瞬,便恍然大悟,想起前几天江御景回到基地的时候,白鞋鞋面上一个清晰明显的脚印。 而这位有洁癖的处女座大爷整个人都不开心了,韩服一晚上rank疯狂屠杀。 明白过来之后,胖子惊了:“她怎么还能活着。” 小炮:“她竟然活着。” 浪味仙:“她活到了现在?” 一直没说话的the one瘫着一张娃娃脸,面无表情:“你刚还帮她。” 懵懂天真的小炮没听懂:“景哥怎么帮她了。” 浪味仙推了推眼镜,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摇了摇头。 胖子叹息:“one哥伤心,one哥失落,one哥心想老子刚归队怎么就他妈被绿了?” “双人路崩了崩了,以后上中野carry。” the one:“滚。” 而被汤启鸣这么中途一搅和,喻言也没了心情,原本去夜宵小龙虾的计划搁置,她和季夏干脆各回各家。 喻言家比季夏家要近一点,所以季夏在回到家给她报平安的时候,喻言刚好洗完澡出来。 她接受了季夏的视频,女人满脸的冷漠几乎破屏而出:“我给你看个东西。” 喻言:“嗯?” 季夏瘫着一张脸,走到了门口,打开防盗门,镜头换了个方向,正对着门外。 她们家正门口,摆着一大袋外卖垃圾袋,隐隐能看见里面的披萨盒。 喻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镜头重新回转,季夏忍无可忍一张脸出现在屏幕里:“不是,我就不明白了,现在的人素质都这么低?低破地表了吧!” “但是你为什么就那么放着它不先丢到边上去?”喻言轻咳了一声掩饰笑意。 “因为我要让你看看这个人的素质低成什么样。” 喻言:“……” 你也是挺无聊的。 听着她词不重样的花式□□了十分钟这个把垃圾丢在她家门口的人,两人挂了视频,喻言擦着湿湿的头发走进厨房,开冰箱门拿了瓶牛奶,打开,喝到一半,看到客厅侧窗那撅着个屁股。 那个屁股穿着一条小熊维尼沙滩裤,上半身盖在窗帘里。 她无语,叫了少年一声:“喻勉。” 小熊维尼沙滩裤背着身摆了摆手,依然撅在那里,没抬头。 喻言走过去,窗帘掀开一点,也向外看去。 隔壁一楼的灯亮着,大大的落地玻璃,没拉窗帘,有个男人背对着窗站,背影宽阔。 喻言挑挑眉:“这就是你偶像?” “不是,这是我偶像他们队的教练。” 喻言有点讶异:“打个游戏还有教练?” “什么叫打个游戏,人家是正经电竞战队好不好?”喻勉的语气里有明显不乐意了,视线始终没舍得离开隔壁的玻璃窗,“我偶像的工资都得按年薪算,多得是战队高薪想挖他,那后面都不知道多少个零的。” 他顿了顿,总结,“人家比你赚得多,你这做饭的。” “……?” “你现在人都没见着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磨着牙给了男生后脑一个暴栗,喻言在旁边飘窗上坐下,撑着下巴散散看着对面百无聊赖,“现在的电竞战队老板都真有钱啊,每个队员不知道多少个零的工资发着,市中心别墅住着,还不一定能不能回本呢。” 啧啧两声,她摇了摇头总结,“冤大头啊冤大头。” 这次,喻勉终于有点反应了。 他突然转过身来,神色微妙看着她。 喻言不明所以。 “喻嘉恩。” “你竟然直呼喻先生大名,我看你是活腻了。” 喻勉伸出食指指指对面:“这个战队的冤大头赞助,他叫喻嘉恩。” 喻言呆滞了一下。 “而且,不是所有队员都可以年薪很多零的,只不过我偶像太厉害了,所以才能有这么多。”他表情很自豪,就好像钱不是从他们家口袋里掏出去的一样。 喻言反应过来了:“就是说,你偶像这个战队是咱家的。” 喻勉点点头。 “所以,对面这房子没卖?” 再次点点头:“房产证上的人还姓喻。”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大大方方的去敲开隔壁大门,光明正大的去跟你偶像合个影,握握手,要张签名,偏要赖在我家架着望远镜每天像个偷窥狂一样?”喻言不太懂,“老实说,看到这样的你,我每天都有报警的欲望。” 几秒钟后,她看见少年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来, “我不敢。” 喻勉的表情有些纠结,有点忧郁,“就是会有一种……那种,想靠近他,又怕靠近他的感觉。” “……” 喻言迷茫了。 她捂着嘴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唔”了一声,认真问道:“你是想跟他谈恋爱吗?” 喻言觉得,虽然昨天的确是她脑子抽筋,无缘无故踩了他一脚,但是她当时反应过来以后就道歉了,并且后来晚上在超市里,她甚至还把草莓牛奶让给他作为补偿。 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让步! 这样一来,她和他就应该是两清了才对。 但是显然,男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就站在他身旁。 两个人几乎是肩并肩的距离,她说了些什么,他完全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白球鞋提起装着两块蛋糕的盒子,侧过身来,视线从她身上不轻不淡的一扫而过,然后长腿迈开,走人。 那只修长好看的手,带着最后一块草莓乳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慢悠悠划过她眼前。 悠长,悠长地。 喻言看着她的草莓乳酪离她越来越远。 她坐了一个多小时地铁,走了很多路,又排了很久的队才好不容易等到的,最后一块草莓乳酪。 他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而她昨天还饱含着愧疚之心的,把牛奶让给了他。 喻言感觉自己难得一次的好心全都喂了狗。 后面等的人还有很多,她收回视线,抱着一线希望试探问耐心等着的店员:“你们家草莓乳酪还有吗?” 第67章 第六十七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安德看着,有点好奇:“你最近到底在研究什么?” “研究秘籍。”喻言随口答。 略微思忖, 他懂了:“上次那个乳酪?你做出来了?” 女人这次没说话,好半天,抬起头,面无表情看着他, “什么叫我做出来了?我是要超越它的。”坚持了不到三秒,她像皮球泄气,眼梢塌下来,无精打采,“没有……” 安德挑起一边眉梢:“不是柠檬汁吗?” “试过了,感觉不太对。”喻言苦恼地鼓了鼓脸颊, “就感觉,味道上还是少点什么。” 安德点点头, 将咖啡豆放入咖啡研磨机里:“你可以再去一次,问问看。” “那不是就成了盗取。”她立刻反驳,“我要靠自己的!” 安德斜她一眼:“怎么是盗取, 你去找人家问问,试试看, 全当相互学习交流, 同行之间的切磋是技术进步最有效的途径。” 喻言有点心动。 她犹豫着,“那, 万一人家不想告诉我怎么办?” “那你就再买一块回来给我吃。” “……” 当天晚上, 喻言也没能真的去mak训练基地收作业, 她直接在她的小厨房里泡了一天。 喻勉五一回家去了,家里没了等着她烧饭的准高三狗,她也就不急着回去,干脆一直待在店里,一直到晚上,客人和店员全都走光了,只剩下她和安德。 外面的灯一半关掉,只剩下吧台复古旧吊灯昏暗亮着。 后厨灯火通明,装格栅灯光线被浅琥珀色玻璃过滤一层,幽暗渗透过来。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安德屈指敲了敲玻璃,喻言抬头。 男人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已经十一点了。 喻言过滤糖粉的动作一停,收拾了东西洗手换衣服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 “我要锁门。” “我来锁就好了。”喻言拎起包包,去关了厨房灯,转身往外走。 安德无奈:“我还得送女士回家。” “啧啧啧,意大利男人真是可怕。”喻言感叹。 她刚到意大利的时候就认识了安德,相处很多年,彼此都熟悉的不行,共同感兴趣的话题也很多,两个人东扯扯西扯扯聊了一路,完全不会无聊。 晚上十一点半,夜路,高速行驶的车子探照灯划出一道道光带,街上人基本已经没有了。 喻言一边听着安德给她讲咖啡起源一边吐槽插话,两个人慢悠悠进了她家小区,穿过小花园到独栋区,直到她家门口。 她家栅栏旁边靠着一个人。 喻言心下一紧,下意识往安德身边站了站。 安德注意到,也没再说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一个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懒懒倚靠在墙边。 男人刚好也抬起头来,看向他们。 是江御景。 她愣了一下,整个人放松下来。 安德侧过头来:“认识的?” 喻言嗯了一声。 安德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喻言笑了:“明天请你吃好吃的报答。” “只要你以后别再取些什么渣男去死之类的稀奇古怪的名字。”安德也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喻言回过头来,江御景正看着她。 男人斜后方,mak训练基地依然灯火通明,灯光从一楼落地窗透出,自他背后打过来,黑发发梢被染上柔软的浅色。 他背着光,眼眸里的情绪匿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嘴里咬着的烟是清晰的,星星一点红光,明明灭灭。 小区绿化很好,大片的绿植,微风轻拂,树叶荡起一片片轻微响动。 除此之外,一片静谧。 喻言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应该直接回家,还是过去说句话。 毕竟,现在两个人也算是认识的了,视线都对上这么久了,假装没看见又好像不太合适。 喻言皱着眉,鼓了一下腮帮子,犹豫了。 她觉得,既然机会都找上门来了,那就干脆好好聊一聊,解释清楚,本来也没有什么大矛盾的,现在大家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好像也挺好的。 毕竟她是个大度又善良的人。 这么想着,喻言尝试着带上了一点友好的微笑,迈开了步子,朝他走过去。 然后她看见,她刚向他走了两步,江御景也动了。 男人将咬着的烟夹在指间,然后直起身来。 长腿迈出,转身。 顺着墙壁,绕过栅栏往前走,进屋了。 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直接,进屋了。 mak训练基地的大门在她眼前打开,然后又在她眼前—— “嘭”地一声,重重甩上。 “……” 喻言面无表情地,久久地看着那扇仿佛摔在了她脸上的门。 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呵呵。 不存在的。 第二天一大早,喻言出现在了mak基地大门前。 在队里唯二上午起床的苏立明也还在睡的时候。 男人抓着头发爬起来开门,喻言笑眯眯站在基地门口,背后是灿烂阳光。 不过也没她表情灿烂。 喻言:“早啊,我给你们带了早餐。” 苏立明:“……” 女人轻盈的进了门,顺手将手里的早餐放在餐桌上,回头看着苏立明, “我们景哥睡哪间?”喻言目标很明确。 “……” 苏立明总觉得自己敏感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他指了个二楼房门,喻言放下包,直接上去了。 眼尾上扬,唇畔带笑。 苏立明打了个哆嗦。 走到门前,喻言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象征性的轻轻敲了两下门。 没声音。 她又敲了两下。 门从里面开了。 the one刚从洗手间里出来。 娃娃脸看起来一副少年样的男人看见门外的人,愣了一下,擦着头发的手一顿。 喻言冲他微笑了一下,视线在整个房间,从右到左,扫了一圈。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网瘾少年的房间一样乱糟糟,相反整洁的让人十分诧异。东西很少,全部都摆放的一板一眼井井有条,窗边一个圆形小沙发,木桌上几本书边缘对的整整齐齐摞放在一起,半个书角都没凸出来。 想到她不过踩了他一脚,这男人就像她抢了他媳妇儿一样的反应,喻言顿时觉得可以理解了。 只是这么一个疑似有洁癖的人,为什么有睡懒觉的毛病? 喻言视线最终落在左边那张床上鼓起来的一坨上面。 她眉梢挑了挑:“还没醒?” the one很平静的嗯了一声。 喻言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八点半了。 正是阳光明媚的大好时间,年轻的人们怎么能用来睡懒觉? 她走进盥洗室,从架子上抽了条毛巾,洗手池水扭到最右放了一会儿,等水冰了,浸湿毛巾。 然后拧干。 喻言出了盥洗室,走到江御景床边,男人一半的脸遮在被子里面,只露出鼻子往上的部分,紧闭着眼,睫毛长长地覆盖在下眼睑,鼻梁又高又挺,黑发散在枕头上看上去很柔软。 喻言弯腰,俯身,低头,空出来的一只手扯住他被角。 然后,唰的一下,把他被子掀了。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非常。 江御景被子被掀,一大只穿着浅色睡衣像个大型犬类动物一样躺在床上,没睁开眼,只是眉无意识皱起。 修长削瘦的手,摸索着他的被子,往回抓。 喻言松手了。 江御景重新把被子拉了回来,紧紧皱着的眉,慢慢地,一点一点松了。 等他眉间褶皱完全松了下来,喻言再次拉起被角,把他的被子直接掀了。 这次,江御景直接睁开了眼。 向下覆盖的眼睫唰地上抬,男人漆黑眸底还缭绕着惺忪睡意,眼角下耷,薄唇紧抿,眉头拧的很紧。 每一根眼睫毛都黑气侧漏全是不高兴。 他睁开眼,微眯了眸,还没等看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就感觉到一道黑色的虚影从眼前闪电一般划过—— 下一秒,一块毛巾直接啪地一声拍在他脸上。 冰凉,冰凉。 “……” 江御景任由冰凉的毛巾扣在他脸上,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喻言环视一楼一圈扫过去,全是小姑娘举起手机偷拍的动作。 种族优势啊种族优势,吸金啊吸金。 仿佛看见了无数的人民币长着小翅膀向她飞来,喻言觉得自己当时把安德从意大利拉回来这个决定做的太正确了。 想了想,她站起来走到男人旁边,脑袋凑过去:“安德。” 第68章 第六十八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颜果是喻言一手带起来的,小姑娘很有灵气,也好学, 再加上其实喻言只比她大一岁而已,两人关系也还不错。 明天是德玛西亚杯决赛,要不要回去, 喻言依然有点犹豫。 早上九点半,她盘腿坐在酒店单人床床边, 一脸纠结。 她坐着的那张床上, 江御景半身掩在被子里, 手臂撑着床面支起上半身,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可以吓哭小朋友。 一看就是刚被吵起来非常不爽的样子。 然而他的不高兴态度对喻言造不成任何影响,她像没看见一样, 弓身撑着下巴,皱着张脸:“景哥——” 她刚来得及叫他一声,江御景抬手挡在她眼前,打断, “谁让你穿着牛仔裤上我的床的?” “……” 喻言忧郁道:“我遇到了无法抉择的大危机, 你在意的竟然是你的床。” “哦, 行, 那你说,如果不是mak基地被战斗机空袭这种程度的问题我就把你丢出去。” 男人声音里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 头发睡得有点乱, 右边比左边要塌一点点, 看上去莫名可爱。 看都没看她,懒洋洋半瞌着眼倚靠在床头。 “我前男友和我学生勾搭在一起了,我学生现在要退学。” 江御景眼睛唰地睁开了。 漆黑眸底还缠着惺忪雾气,缓缓开口:“所以?你发现你对你前男友旧情复燃余情未了?” 喻言有点苦恼:“但是我那前男友是个渣男,我怕小姑娘被骗。” “她没成年?” “比我小一岁。” “哦,那她自己的行为自己不能负责?你操什么心?” “但是,明明知道对方是个渣男了,就这么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总觉得……”喻言皱了皱眉,没说下去。 男人慢悠悠打了个哈欠:“那你就提醒她一下。” “那如果她不听我的怎么办,陷入爱情中的人,眼神可能不太好。” 江御景眉梢挑了挑看着她, “你是她妈?” “……” 喻言皱着脸想了想,蓦地,她扑腾着直起身来,半跪在床上,脑袋往前凑了凑:“景哥,我们能赢的吧,明天。” 男人轻描淡写瞥她一眼,鼻腔嗯出一声。 女人瞬间塌了眉,看上去有点失望:“那我更想看了,怎么办,能输吗?要么你打个假赛吧?” “……” 江御景靠在床头,抬臂,冲她招招手。 喻言撑着床往前,蹭过去。 他长臂一伸,食指抵着她额头往后推,轻微一个使力,喻言啪叽一下,仰倒在床上。 酒店的床很软,上面还有一层被子,她脊背贴上去床垫弹了两下,人陷下去了。 “……” 喻言挣扎着爬起来,怒视过去。 江御景看着她在被单里挣扎,表情平淡,唇边翘起的弧度却奇异柔和:“放心。” 喻言一愣。 “回家等着,会赢的。” 喻言买了当天下午的高铁票,回到上海下午四点。 她没回家,直接拖着箱子去了店里,一推门进去,就看见安德在跟颜果说话。 小姑娘眉眼精致,往常的灿烂笑容没了踪影,此时只垂着眼,表情很淡。 喻言拖着箱子,走过去,脚步声和箱子拖动的声音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撞出突兀响动。 她看着颜果,平静出声:“愿意跟我聊聊吗?” 小姑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先是皱了皱眉,最后犹豫着点头。 两个人走到二楼角落一张桌坐下,喻言脑内还在组织喻言,颜果先说话了。 微微低了低头,跟她道歉:“喻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抢走他的。” “……” 喻言:? 抢走谁? 喻言挑着眉,没说话。 颜果长叹口气:“其实我知道的,分手以后你心里还是在乎启鸣的,你也在等着他来找你吧,等着他服软道歉,我很抱歉,在你们俩感情有问题的时候出现。” 喻言嘴角抽了抽:“我们俩感情没什么问题……” 颜果一脸同情:“喻老师,大家同为女生,我明白的。” 原本,喻言找颜果聊聊的目的是想提醒她一下,现在看来,这姑娘毒中的深,恐怕没办法解。 于是,她撑着脑袋,也就当听她讲故事。 要走人了,讲话也似乎没什么好顾虑的,这大半年来,喻言从来没见过这么巧舌如簧的颜果。 她似乎总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她,跟着她,偷偷的做记录,喻言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都没说。 甜品或者任何与吃有关的这一行,最开始本来就是这样的,从最基层跟着默默记,偷偷学,只是,在这个阶段之后就一定要有自己的东西在里面才行。 喻言不介意,也就任由她,甚至刚和汤启鸣分手那会儿,颜果为他说情,喻言也都全没在意。 万万没想到,这汤启鸣本事是真的大,连她身边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喻言这么想着,就听见颜果说:“是我主动去找启鸣的。” “……” “啥?” 喻言懵逼。 小姑娘眼神坦然平淡:“我有的时候觉得人生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东西可以出国去最好的学校学,毕业回来家里就给你在这种地方开店,那么好的男朋友说不珍惜就可以不珍惜。” “明明我们差不多大,我要叫你一声老师。”她看着她,眼神古怪,小声地,“我真的,很嫉妒你。” 喻言心情复杂,憋了半天想出来一句:“你也可以不叫我老师,我不介意的。” 颜果不在意的样子笑笑:“那天他来找你,我说我可以帮忙求情,然后就留了他的联系方式。你把那张纸条丢掉以后,我就找他了。” “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因为你太幸运,所有东西都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从来都不知道珍惜?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拥有的?” “他真的很喜欢我,他说要给我开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店,不用做学徒,也不用打工。”小姑娘一脸憧憬,笑的甜蜜,顿了顿,抬头看她,“你会成全我们的?对吗?” “……” 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你妈。 喻言话都不想说了,微微一笑:“那我先祝你幸福吧。” 直到最后,她都没再说什么,看着穿白裙子的小姑娘出了店门,越走越远,眼神渐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安德在她旁边挑眉,好笑:“难得见你这么深沉的时候。” 喻言无精打采的趴在吧台上:“是啊,难得有我看人看走眼的时候。” 安德想了想:“其实,颜果本质上不是个坏孩子,嫉妒是人类的劣根性。” “聪明,好胜心强,有天赋,心眼其实不算坏,有点小心机我倒也不是很介意,关键是小姑娘瞎,你说怎么办?她瞎这可让人怎么办?”喻言声音闷闷的。 安德笑出声来:“你这话讲的好像你已经年过半百看破红尘了,爱情是盲目的,有些事情要撞了南墙才知道。” 喻言撇撇嘴:“就你们意大利人懂爱情哦。” “哦,当初谁刚见到汤启鸣的时候也觉得他温柔的绝无仅有,一杯奶茶赐的良缘?” 这次喻言没接话,发着呆,好半天才嘟囔了两句。 “你说什么?”安德没听清。 “我说,她其实说的也有道理,有些时候,人生真的很不公平。”喻言哀叹一声, “我能怎么办,我这么优秀我也不想啊。” “……” 安德:“?” 当天晚上,喻言本来想给江御景发条加油的微信,打开以后翻了半天,才想起来认识了一个月,她连这个人的微信好友都没有。 好像只有手机号。 想了想,还是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 等她洗完澡出来,拿过手机来看,对方竟然,没回她信息。 喻言湿着头发,脑袋上顶着条毛巾,也顾不得擦,鼓了鼓腮帮子,手指灵活按键盘。 【?】 【你不回我信息?】 【你连我的加油短信都不回,过分不过分?】 【来自老板的加油短信都敢当没看见了,扣工资。】 【奖金也没了。】 一分钟后,喻言电话响了,小炮打来的。 她接起来喂了一声,气势汹汹:“江御景呢?你告诉他下个月让他喝风过日子吧他被开除了我要引韩援了!” 对面安静三秒,男人熟悉声线响起:“作什么作?” “……” 喻言反应过来,“景哥?” “嗯。” “你不回我短信。”喻言控诉。 “我手机,欠费单停。” 喻言举着手机,眨眨眼:“哦,比赛加油。” 江御景沉默了一下,半晌,慢悠悠,不高不低的声音才顺着电流丝丝缕缕爬过来, “明天给你把德玛西亚小金杯捧回去装水喝。” 喻言得到了大魔王膨胀的答复,决定信他一次,安心甩了手机睡觉去了。 只是第二天一早睡醒,她打开微博扫上首页,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江御景(mak.seer)禁赛一场。】 “……” 喻言:????? 江御景沉着眸,周身气压有点低,仿佛每一根头发丝儿上面都写着‘我现在不是很高兴不要跟我说话’。 他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沙发旁茶几上的披萨盒,走过去,窝进沙发坐下。 沙发里还坐着个男生,娃娃脸,一双圆圆的鹿眼,眼角下垂。 娃娃脸原本在玩手机,见他过来抬起头,表情冷漠:“怎么这么慢。” 江御景抽出根烟来咬着,一双大长腿随意的前伸舒展:“正常来说,我应该五分钟前就坐在这里了。” “然而?” 江御景没再说话了,嘴角塌了塌。 不远处麻将桌上,mak战队教练苏立明啧啧出声,摇了摇头:“艳遇呗。” 浪味仙码牌的手指一顿,习惯性推眼镜,声音里充满了怜爱和慈悲:“五分钟啊。” 胖子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下。 小炮:“……五分钟啊。” “五分钟,够不够交换一波电话号码?”胖子望天,纯洁状。 浪味仙听不下去了:“你们不要乱带节奏,景哥的女朋友不是大龙吗,我被景哥绿了我失恋了我女朋友没了,你们失去了你们的打野。” 胖子翻了个白眼:“你丫装个屁,你自己说说最先说话的人是你不是你?” 浪味仙:“自摸,胡了。” “???” 两圈搓下来,苏立明喊停,把麻将一推,赶他们去吃饭。 麻将之所以被称之为国粹就是因为他毒性不浅,具体表现在,大家都没打够。 第69章 第六十九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喻言欲哭无泪的蹲在街口, 从来没有觉得打车是这么难的事情。 纠结再三,还是给苏立明打了个电话。 对面接起来以后,喻言喊了他一声。 “喂, 喻言啊。”苏立明那边吵吵闹闹的。 喻言弱弱地问他:“你们现在在哪里了呀?” “刚到休息室了, 怎么了?” “……” “哦,没啥。” “你们别输啊。”顿了顿, 喻言冷静的说。 语气是她一如既往的帅气逼人了。 然而挂掉电话以后,她想哭。 两点多了。 她还想看着他们上场, 还想看小炮看见她突然出现会有什么表情。 还想跟他们说一句,要加油啊。 毕竟是她认识他们以后的第一场比赛。 而且她是老板,还被小炮叫一声老大, 自己战队的比赛,老大怎么可以不在场。 又过了十几分钟,喻言终于拦到一辆空车, 结果路上又塞车, 到场馆已经三点半。 门口有工作人员拦在门口, 怎么也不让她进,最后还是mak的一个工作人员过来了, 才算是把人带进来。 德杯看得人好像不多,后排的位置好像还有空, 喻言跟着工作人员从后面去休息室的时候特地扫了一眼台上, 已经没有人了。 打完了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有点莫名的紧张, 心脏砰砰砰的,走到那间休息室门前,眨眨眼,推开。 里面沙发上坐着几个男生,浪味仙在喝水,小炮在旁边听着苏立明说些什么一边点头,胖子在和江御景说话。 门突然推开,他们齐刷刷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喻言眨眨眼,开口问:“赢了吗?” 小炮没什么表情。 喻言心下一紧,看看苏立明,又看向江御景。 男人懒趴趴的坐在沙发里,长腿伸着,平静淡漠一张脸,看见她出现,眉梢扬了扬。 喻言看着他,又问了一遍:“赢了吗?” 江御景看了她一会儿,才淡淡嗯了一声。 喻言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没出完,就听见江御景又说,“赢了一场。” 喻言:“……一共几场?” “五场。” 喻言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那我们要赢五场?” “你是不是傻?”江御景用看弱智的眼神看她,“你知不知道三局两胜五局三胜这回事儿?” 喻言不为他恶劣态度所动,满脸愤懑,“那还要打两局?这群人怎么这么过分的啊,就欺负我们景哥老弱病残肾虚膀胱也不好,一局定生死不行吗?” 江御景:“?” 喻言一脸忧郁同情,“景哥,一局要打多久?我给你买尿片去呀?” “闭嘴。” 第二把,mak众人在喻言赢了有奖励的鼓励中出了休息室上场。 喻言坐在休息室看,第一次现场观看比赛,心情好像有些微妙。一个月前,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台上ban and pick已经结束,苏立明和au教练握手后回到休息室,男人推门进来,看着正襟危坐的女人,忍不住笑,“别紧张,能赢。” 喻言脊背挺的笔直,语气怅然,“我突然有种,看着自己的儿子上战场的感觉。” 苏立明:“……” “啊,我的大儿子们,要给妈妈争气啊。” “……” 上局mak虽然赢了,但是也拿的有那么一点难度,关键问题在于,小炮被压的太惨。 小炮打法很刚,一言不合就是怼,线只要有带深一点点的意图,对面打野就跟长在他脑子里的蛔虫一样过来蹲,一抓一个准。 这局刚开始也是同样的问题,下路虽然江御景的奥巴马拿了一血,但是小炮被对面抓了两次以后,补刀上的差距就明显拉开了。 “这au打野是不是爱上我了?沉迷于炮爷的美貌,忍不住来中路多看我两眼?”小炮咬牙切齿。 胖子乐了:“那你出卖色相诱他一波,让他下场让个龙给我们啊。” 浪味仙啧的一声,不乐意,“什么叫让?龙王你浪哥随便叫叫的?” 小炮被抓了两次,也学乖了,怂在塔下慢悠悠补刀,任由权泰赫怎么勾引他都不为所动,稳如泰山。 两边打野都蹲在中路虎视眈眈,而这边,the one也已经游走过来,江御景一个人在下路发育,中路形成一波三打二,拿下打野人头,权泰赫残血后撤,一波兵线刚好压过来,中路一塔血量被消耗了一半。 比赛进行到19分钟,中路一波团战,江御景扫掉两个人头起飞,浪味仙拿了峡谷先锋撞掉中路一塔以及二塔三分之一的血量。 第28分钟,mak在分别拆掉中下两座塔推过兵线以后率先开大龙,被au打野q进来惩戒抢掉。随即龙坑爆发一波团战,mak在龙被抢的情况下打出2换4,只剩下对面一个辅助仓皇而逃,折掉打野和辅助的mak三人果断拆掉中路高地塔和水晶。 最终在接近40分钟的时候打出对面一波团灭一波破掉了水晶,mak2-0。 喻言在休息室里,一直提着的肩膀终于放了下来。 她接触这个游戏一个多礼拜,虽然看的迷迷糊糊,但是却奇异的热血沸腾,整个人都燥起来了。 脸上忍不住笑意,她站起来蹬蹬蹬跑到休息室门口,开了门等着。 小炮走在第一个,一蹦一跳的看起来同样也非常开心,他后面是浪味仙。 胖子走他旁边,笑的一抖一抖的进来:“龙王我浪哥,被抢龙的滋味怎么样?贼爽的吧?” 浪味仙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黑着一张脸,眼镜都不反光了。 第三局mak赢的没什么悬念,ban掉了carry点权泰赫的三个英雄,江御景拿了一手寒冰,一支穿云箭横扫全场,千里之外取项上人头,团战残暴输出打出成吨伤害,充分展示了他疯狗型ad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 最后,当他们点掉红方水晶的时候,喻言差点跟着尖叫出生来。 五个大男生在观众席上爆发的欢呼声中走到旁边去和au的队员一一握手,小炮嘴角快咧到耳根去了。 灯光打在他们的脸上,年轻而稚嫩的,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 喻言想起一个月前,喻嘉恩在电话里平静的对她说的话——你可以不理解,但是你不应该质疑和轻视。 眼前的是他们的燎火战场,是他们的理想和荣光。 喻言等着他们回来,听着越来越近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感觉自己指尖开始发烫。 休息室的们咔嗒一声被推开,江御景第一个进来,怀里抱着外设,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喻言眼睛发亮的看着他,刚要开口—— “看清楚了吗?” 江御景平淡道。 “啥?”喻言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寒冰,学会了没?”江御景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走过来,“亏我还特地拿了寒冰给你教学,你发什么呆?” “……” 就像当头冷水一桶倾泻而下,喻言脑子里那点激动的热血苗苗全被泼没了,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眨巴眨巴,“你怎么不激动啊?” 男人慢条斯理把外设塞包里,头都没抬,“激动什么?” “赢了诶,我们赢了!3-0!”喻言提醒他。 江御景装好外设拉起包来,直起腰来看着她,眼神看起来有点怜悯,“你没赢过?” “……” 就你能。 喻言瞬间面无表情了,“看着我大儿子赢,还是第一次。” 江御景:“……” 即使魔王面瘫着一张脸往死里泼冷水,小炮首战告捷是开心的不行了,晚上吃完饭回酒店的路上依然像个二傻子一样叽叽喳喳跟喻言讲故事。 “当时电光闪闪雷声大作,一道银蓝色大宝剑穿越召唤师峡谷破空而来,一箭——直接插在丝血克烈身上,那个准啊。”小炮啧啧赞叹,“我终于知道景哥开场第一句话就是‘给我拿个寒冰’不是膨胀来着。” 苏立明摇了摇头,“一选寒冰。” 胖子煞有其事地:“至少先给我们龙王抢个瞎子,他那蜘蛛,辣的我眼睛疼。” 浪味仙:“滚。” 胖子笑嘻嘻地搓着脸上的肉,“不过我本来以为景哥会拿大嘴,结果咋一上来就要了寒冰。” 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逼逼没说话的江御景鼻腔里哼出一声来,终于舍得抬起头。 他扬扬下巴,薄薄唇片勾出刻薄弧度,“给我那三岁婴儿操作八字步寒冰乖女儿抢的啊,现场实战教学。” 喻言:“……” 英雄联盟这个游戏,在喻言还没切身感受过拿人头的舒爽感时,就已经半沦陷了。 上午十点半,依旧是安静的只有三个人醒着的基地,苏立明和the one正吃着早餐,而她已经坐在电脑前打开了游戏。 第70章 最后一颗糖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她此刻只希望, 这位白球鞋不要打她。 她犹豫了一下,视线从白球鞋鞋面上的脚印上移。 休闲裤, 黑色薄卫衣, 再往上是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紧抿的唇, 笔挺的鼻梁,漆黑眼眸。 喻言愣了一下。 男人很高, 瘦,脸色有点苍白, 却意外的长得很好看。 此时,那双好看的眼睛也正看着她,长睫垂着,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友好。 喻言的内心痛苦挣扎。 手边是最后一瓶, 心爱的草莓牛奶, 面前是看起来就脾气不太好的大兄弟。 更何况,她今天上午还莫名其妙二话不说在人家的白球鞋上踩了一脚,心里上就虚了很多, 完全没有和他竞争的底气了。 喻言咬咬牙, 把手指从那瓶草莓牛奶上收回来了。 然, 与此同时, 那男人也松了手。 喻言心头一喜, 心想这小帅哥难道这么有绅士风度的, 准备让给她了?赶紧再次把手伸过去, 谁知她指尖刚碰到冰冷瓶身,那只好看的大手也在同一时间,重新落回在牛奶瓶上。 喻言:“……” 她重新抬头看向他,他一只眼内双,另一只是薄薄的单眼皮,瞳仁漆黑。 紧紧抿着的唇薄薄的,看起来就刻薄又不好说话。 喻言长出口气,然后,缓缓地,依依不舍地,第二次松了手。 这次,她毫不犹豫推着车转身就走,不再看货架上的草莓牛奶一眼,完全不给自己心痛的机会。 其实还是很心痛。 甚至她提着袋子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还依然在心心念念着。 她的草莓牛奶,她的生命之光,她的欲望之火,她的原罪,她的灵魂。 喻言认命地叹了口气,回到家,踢掉鞋子开始煮饭。 她把一直放包包里的手机抽出来,屏幕按亮看了一眼,一排的未接来电。 喻言没理,直接划过去当做没看见,打电话。 对方接的很快,喻言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侧着头微微耸肩夹住手机:“晚上吃不吃意面啊。” 对面沉默了一下:“你意面吃不腻的吗?” 喻言佯装讶异:“你不爱吃吗?” “我爱吃也遭不住天天吃。” “哦,今天买了香草粉,草莓乳酪吃不吃?”喻言把意面抽出来,拆封,开锅烧水。 男生挣扎了半秒:“奶油培根的吧?” 喻言:“意式肉酱,培根吃光了还没买。” “……哦。” 挂了电话,喻言好笑,把手机放到流理台角落,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开冰箱,找了培根和青豆仁出来。 将培根切丁下油锅翻炒至焦黄色,洋葱切丁,鸡蛋打散,加入乳酪粉和鲜奶油搅拌均匀。 喻勉回来的时候喻言这边已经起锅,煮好的意面和培根、洋葱、洋菇、青豆仁稍微翻炒,鸡汤一勺。 帕马乳酪粉独有的干果以及牛奶香气从开放式厨房弥漫开来,喻勉哇哇叫了两声,跑过去伸着脑袋瞧:“不是没有培根了吗?” “我特地跑出去买的。”喻言装盘,笑着斜他一眼,“感动不感动?” 喻勉肩膀抖了抖:“感动没有,有点惊悚。” 男生说着跑出厨房,把书包放下去洗手了,等他从盥洗室出来,喻言已经将两盘意面放上餐桌,招招手,叫他过来吃饭。 喻勉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隔着桌子给她推了过来。 喻言拿起来,打开,里面是条项链,细细的链,上面挂着一个可爱的水晶小蛋糕坠子。 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姐姐生日快乐。 喻言“哇”了一声,嘴角忍不住弯起:“不是你自己挑的吧,你眼光这么好的吗?” 男生翻了个白眼,伸手作势要抢回来:“不要还我,为了这破玩意儿老子打了两个月的工!” 喻言抿着嘴笑,把项链收进盒子里:“送都送了,哪里有让你拿回去的道理。” 喻勉握起叉子卷了一坨面塞进嘴巴里,呜呜的说着不知道什么。 “咽下去再说话。”喻言嫌弃。 男孩子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乖乖咀嚼,吞咽:“爸妈给你打电话了没。” “打了。” “就打了电话。” “还打了钱。”简单直接实在又省力。 喻勉“哦”了一声,戳了块培根:“等我回家去一定跟老爸老妈告状,就说你天天给我煮面条吃,残忍的不像个亲姐。” 喻言冷笑了一声:“哦,求求你赶紧回家去,别在我家呆着了,碍眼。” “我不能走,我还没见到我偶像呢。”喻勉不干。 “就是你三天来每天一放学就守在窗前恨不得拿天文望远镜戳到隔壁玻璃上去也没看见人一根眼睫毛的那个偶像?”喻言慢悠悠的卷着盘子里的面,“你这偶像是干嘛的啊,我怎么不知道隔壁这套房子啥时候卖给明星了。”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自家弟弟抬起头来,神色微妙的看着她:“他不是明星。” “哦,球星?” “他是打电竞的。” 喻言眨眨眼:“啥玩意?” “电竞,电子竞技,现在很火的,过两年就列入亚运会项目了,他是个打英雄联盟的职业选手。”男生眼睛发亮。 听到熟悉的四个字,喻言愣了一瞬。 也真的只有一瞬间而已。 眉一挑,她抬起手来中指曲起,力道不轻的弹了一下坐在对面眼神兴奋的弟弟额头:“一天天书不好好读,游戏说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明年高考不考啦?马上高三了喻勉同学,沉浸在热血的电子竞技里的心能不能先收一收?” 喻勉同学单手握拳,目光灼灼:“电子竞技没有学习!” 喻言:“……” 饭后,喻勉被赶去写作业,喻言开了香草粉,开始做草莓乳酪挞。 小黄油切丁,均匀裹上过筛的低筋面粉,加冷水揉成面团做底,奶油奶酪隔温水软化加细砂糖,用打蛋器打至均匀绵软放到一边,喻言打开晚上在超市买的鲜草莓,洗干净。 她买了最贵的草莓,熟透了的鲜红饱和度很高,颗颗均匀饱满,亮泽多汁,然后看见就忍不住一口咬下去。 喻言捡了一颗尝,一咬,酸酸甜甜的汁水四溢,带着浓郁的草莓清香窜进口腔。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玻璃碗里的草莓已经下去下半了。 喻言纠结了一会儿,没吃够。 要么今天干脆就做个原味的算了? 想了想觉得要说到做到,最后还是做了草莓乳酪端上去,喻勉正架着精密的大概可以观测小行星的大望远镜往对面瞧。 喻言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是变态吗?” 男生被她吓了一跳,扑腾着蹦起来,眉不太高兴的横着,刚要说话,看见她手里的小甜点,表情瞬间笑嘻嘻:“姐,下次记得敲门啊。” 喻勉从她手里接过草莓乳酪,切了一块咬进嘴里。 他抬起头,看看她。 喻言坐在床边,挑了挑眉。 “好吃。”喻勉先是点点头,又戳了一口,然后喊了她一声,“姐。” “讲。” “你这个草莓乳酪巨好吃的。” “哦,但是呢?” “但是,我之前吃过一家,好像比你这个要稍微好吃一点点。” 这个话一听,从意大利名师手里学成归来的喻言顿时非常好奇了。 她直起身来,前倾,脑袋靠近凑过去,目光灼灼:“店在哪里?” 喻勉:“……” 第二天,喻言按照喻勉给她的地址,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又绕了好几次弯路,才找到那家店。 当时是下午一点半,店里人很多,很小的一家店面,几张桌都已经坐满了,玻璃柜台前长长的一排队伍。 侧面斜开的店门,于是大家都是一字型在甜品展柜前排队。 喻言走到队伍最末端,注意力全在眼前各种精致甜点上,和喻勉讲电话:“找到了找到了,为了这个草莓乳酪我坐了一个多小时地铁好不好,你知道我走了多少冤枉路?老子腿都要走断了买不到我就去跳黄浦江。” 她说着,看到旁边有不少女生一堆一堆一脸兴奋的凑在一起咬耳朵,看着她的方向。 喻言眼神随意顺着她们的视线扫过前面的人,话头一顿。 排在她前面的男人,穿一件黑色连帽衫,牛仔裤,熟悉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鼻梁很高,睫毛很长。 她看着他的时候,他也侧头垂眸,看了她一眼。 两个人对视三秒钟,男人重新扭过头去。 喻言下意识低头,去看他的鞋。 白球鞋今天倒是换了双黑球鞋,至少踩不出那么显眼的印子了。 前面排着的队伍一点一点变短,马上就要到喻言了,可是草莓乳酪也眼见着就没了。 轮到白球鞋的时候,里面还剩下最后一块。 喻言屏住呼吸,偷偷地听着他慢慢地说—— “一块黑森林。” 喻言心底一松,一口气长长呼出来,而后赶紧小心地屏了屏。 她刚刚气出的声音稍微有点大,也不知道白球鞋听到了没有。 然而下一秒,她就知道了。 因为白球鞋停顿了一下,而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沉沉淡淡的—— “再要一块草莓乳酪。” 喻言:“……” 喻言:??? 喻言:????????? 浪味仙摘下眼镜来,用衣角擦了擦,没反应过来。 苏立明看见他了,走过来,小声解释。 浪味仙作为和the one并称为mak大脑的男人,只稍微露出了一个讶异的表情,便灵敏迅速反应过来,非常淡定,没再表示其它。 紧接着出来的,是和浪味仙一个房间的小炮。 新人少年中单觉睡得饱饱的,满脸热情洋溢的满足一路蹦蹦跳跳,看见窝在沙发里的喻言以后,先是迷茫了一下,而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惊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最后两阶台阶差点踩空。 少年顶着一头耀眼白毛口中念念有词这这这了半天,被一边的浪味仙拉开了。 眼镜男表情清淡的跟他说了几句话。 白毛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又摇摇头,表情惊恐,纤细的手指了指不远处沙发里的女人。 喻言余光瞥见他的动作,眉梢挑了挑。 第三个下来的是胖子。 胖子虽然体积大了点,但是眼神巨好使,他刚出了房间门,就瞥见客厅里一个长头发的。 定睛一看,他眼睛瞬间瞪得快比肚子大了。 胖子屁股尿流的跑进江御景房间里,也顾不上死活,冲到江御景床边,刚准备掀被子,理智回神,动作停了。 他回头看向the one:“one哥……” the one窝在圆形小沙发里看书,气质优雅的不像个网瘾少年。 听到他叫,面无表情抬起头来。 胖子挠挠头:“景哥昨天啥时候睡的啊?” “五六点吧,怎么了。” “五分钟。” “?” “那五分钟。” “?” “昨天那个五分钟,啪啪两巴掌那个,现在在楼下。”胖子终于完整的说出了一句话。 the one:“……” “我要不要叫?人都找上门来了,景哥魅力这么大的?”胖子压低声音。 “谁知道你。” 胖子纠结了一会儿,觉得保命要紧,最终还是放弃了叫江御景起来,和the one一起下了楼。 两个小时后,下午三点半。 睡得不省人事的男人起床洗了澡,甩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下楼的时候,就听见楼下一片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欢声笑语。 江御景循声看过去。 苏立明笑的很慈祥,一嘴奶油:“景景起了啊。” 胖子双下巴一抖一抖的,一嘴奶油:“景哥起了啊。” 浪味仙推了推眼镜,一嘴奶油:“起了啊。” 小炮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一嘴奶油:“景哥早!来吃蛋糕啊!” “……” 视线一扫,女人坐在沙发上,抱着个靠枕,手里一瓶草莓牛奶,表情懒洋洋的。 她面前小木桌上,一二三四,四个空的牛奶瓶子。 江御景眼睛眯起,煞气很重。 喻言心里有点虚,但是表面上还是不避不退,一副完全无所畏惧的样子和他对视。 良久。 男人走过来,站着,居高临下看她。 “我的。” “什么?” “你在我没允许的情况下喝了我的牛奶?” 喻言恍然大悟了一下,然后不慌不忙:“这是我的。我自己买的。”她说完,又指了指墙边一整箱的草莓牛奶,“你有一整箱,那天为什么要抢我的?” 你还是人吗? 江御景很慢眨眼:“因为你踩我的鞋。” “……”喻言一下泄了气,“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不是道歉了吗!而且我也把牛奶让你了,你还抢我草莓乳酪是不是很过分?” 江御景没反应。 伸出手指拨了拨额前湿发,半天:“哦。” “……” ……哦你大爷。 喻言想起之前胖子跟她说的,这个男人除了游戏以外其实很少有在意的,无关紧要的事不会费脑子去考虑,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不去想。 并且,他在刚睡醒的时候反应会有点迟钝,非常可爱。 喻言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了几圈,也没看出这人哪里可爱。 她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抢她牛奶,抢她乳酪,和她有着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的男人就是江御景。 这下梁子结更大了。 喻言开始考虑着怎么在喻勉面前抹黑他偶像的形象比较可行。 而此时,这个在他弟弟口中斗战神一般的男人,正穿着棉质的睡衣,抿着唇,站在她面前。 他刚洗完澡,脸看起来水水嫩嫩的,皮肤苍白,眼圈很重。 头发还湿漉漉滴水,表情冷淡散漫。 明明是高高的一只站在那里俯视着她的,整个人却显得很柔软,毫无攻击性。 但,这些都只是表象。 喻言心里打响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觉得只需对方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战斗的信号就会被瞬间打响。 良久。 江御景转身走进厨房,掀开冰箱门,拿出一瓶他宝贵的草莓牛奶来。 他一边扭开盖子喝了两口,一边走到客厅那头其中一台电脑前,弯腰,开机,然后上楼,换衣服去了。 诶。 喻言有点意外的看着他一整套的动作。 这就完了?就没了?就结束了? 不太对啊。 这跟她预想中的正面交锋的剧本,就完完全全不一样啊。 她本来以为暴风雨会更猛烈些的。 毕竟在知道这几天那个小气鬼就是江御景以后,她是想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的心都有的。 他这么平淡的反应,不就显得自己格外小肚鸡肠了吗? 喻言很苦恼。 晚上刚好约了qw战队的训练赛,作为小老板,来都来了,也没有不留下来看看的道理。 即使她是真的一点都看不懂。 拖了张椅子到小炮后面,小喻总撑着下巴,一本正经开始看他们打比赛。 喻言坐在小炮和江御景中间,pio的打法和他一头的白毛一样嚣张,把对面压在塔下一步都走不动,发条一旦出了个头就拉着人家疯狂消耗。 旁边江御景打得更凶。 压着补刀经验也领先,率先二级一到,他抓住对面一个走位小失误直接就上了,一顿骚操作眼看人头到手,江御景直接闪现进塔抬手就是一枪——first blood。 锤石拿了一血。 ??? 小炮一脸懵逼的转过头来看向旁边下路双人组。 喻言也跟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这边江御景正在跟the one深情对视。 电光石火,噼里啪啦,风起云涌,惊涛骇浪的那种。 喻言只觉得刚刚这几个人打的很激烈,而且还赢了,挺开心,并不懂他们这么激烈的情感交流是怎么回事。 但是江御景此时表情太可怕了,喻言抓着椅子小心翼翼地往小炮这边挪了挪,小声问他:“刚刚那怎么回事啊?对面不是死了吗怎么这两个人像是要出去打一架一样的?” 小炮补着刀跟她咬耳朵:“刚刚那个一血正常来说肯定是景哥的,但是被one哥给抢了,不知道为啥。” 小炮懵逼,他旁边浪味仙和胖子倒是很淡定,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the one,一个不畏生死踩在魔王脑袋上嚣张的男人。”浪味仙甚至很怀念,“还是原来那个配方。” 胖子:“双人路死亡修罗场回来了,我划划水,你们随便carry carry。” 整场比赛打的毫无悬念,小炮对线能力强,操作也很犀利,单杀了对面中单一波建立起优势,再加上后期江御景疯狗一样的屠杀,mak30分钟推上高地,对方打出gg。 第71章 番外 PIO 这位小仙女你的订阅比例不够无法看到正文噢, 三天替换。  他小两层的下巴抖了抖, “一饼。” “碰!”背对着门坐的, 他们的新中单pio小炮捡回那张一饼在自己牌面前码好,回头笑的和他那一头白毛一样灿烂,“景哥披萨吃不?” 江御景沉着眸, 周身气压有点低, 仿佛每一根头发丝儿上面都写着‘我现在不是很高兴不要跟我说话’。 他侧过头去, 看了一眼沙发旁茶几上的披萨盒,走过去,窝进沙发坐下。 沙发里还坐着个男生, 娃娃脸, 一双圆圆的鹿眼,眼角下垂。 娃娃脸原本在玩手机,见他过来抬起头, 表情冷漠:“怎么这么慢。” 江御景抽出根烟来咬着, 一双大长腿随意的前伸舒展:“正常来说,我应该五分钟前就坐在这里了。” “然而?” 江御景没再说话了,嘴角塌了塌。 不远处麻将桌上,mak战队教练苏立明啧啧出声,摇了摇头:“艳遇呗。” 浪味仙码牌的手指一顿, 习惯性推眼镜,声音里充满了怜爱和慈悲:“五分钟啊。” 胖子反应过来, 沉默了一下。 小炮:“……五分钟啊。” “五分钟, 够不够交换一波电话号码?”胖子望天, 纯洁状。 浪味仙听不下去了:“你们不要乱带节奏,景哥的女朋友不是大龙吗,我被景哥绿了我失恋了我女朋友没了,你们失去了你们的打野。” 胖子翻了个白眼:“你丫装个屁,你自己说说最先说话的人是你不是你?” 浪味仙:“自摸,胡了。” “???” 两圈搓下来,苏立明喊停,把麻将一推,赶他们去吃饭。 麻将之所以被称之为国粹就是因为他毒性不浅,具体表现在,大家都没打够。 胖子手里捏着一块披萨坐在沙发扶手上,痛心疾首:“紧张起来啊兄弟,春季赛怎么回事啊?第四?老mak的脸都被我们丢尽了你们还有心思打麻将?” mak战队春季赛前半个月辅助the one出了车祸手臂受伤,而中单也不声不响在此时单方面要求解约走人了。 过了转会期转会需要付大笔违约金,代价是肥肠大的,看来是蓄谋已久并且意志坚定。 事发太突然,导致mak根本没时间反应过来招新中单,不得不从二队提了两个人上来,强练了一个礼拜去打lpl。 于是结果几乎是每个人意料之中的,下路有江御景撑着还好,中路到季后赛几乎崩的补不过来。 两天前mak挤进四分之三决赛,并且输给对手au战队止步四强。 不过还好是春季赛,mak的队员也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心态还算轻松。 应该说是太轻松了。 比如,比完放假第二天,一群人就一起来到了the one家打麻将,美其名曰迎接辅助大佬荣誉归队趴。 小炮坐在沙发扶手上叼着披萨,上面的奶酪拉的好长:“那场比赛我看了,景哥对线真的强。” 胖子乐了:“那你看au的中单咋样?和你比的话。” “五五开吧。”小炮说,“他跟他的打野加起来的话。” 他这话讲的嚣张,苏立明挑了挑眉,拍拍小炮的肩:“小伙子不错的,等春季赛打完,我找时间跟au约场练习赛给你练练手。” 浪味仙抽了张纸巾擦擦手:“中野联动?不存在的,给你足够的个人空间天秀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