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有雨》 第1章 未来的丈夫 坐落于景明山的蒋家，今晚热闹非凡。 女主人乔素心的生辰，丈夫蒋孝礼为她举行了隆重的生日宴。 能出席生日宴的，都是赫海市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而觥筹交错间，也不乏虚假的社交礼仪。 比起水晶灯下的衣香鬓影，一身普通的昭昭显得格格不入。她形单影只地站在佣人指定的角落里，是在等乔素心应酬完过来见她。 其实她并不想这种时候来找乔素心，既不想陪她过生日，也不想被人问起和乔素心的关系时，要解释一下这位阔太太是她的妈妈。 但是又不得不来，因为医院在催瑞瑞的住院费了。 乔素心应酬完今晚的贵宾，摇曳生姿地朝她走过来：“昭昭。” 昭昭疏离又礼貌，说：“妈妈生日快乐。” 乔素心上下打量完她之后，微皱起眉：“你就不能打扮一下自己？明知道今晚周家的人也在。” 昭昭心想，这是嫌她丢人了。 她小声说：“我不会和周凛安结婚的。” 乔素心冷哼了声：“这事儿你说了不算！” 昭昭个子娇小，拧不过乔素心，乔素心直接把她拽到周太太那边。 因为难堪，昭昭气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和乔素心对抗。 慌乱间，视线停顿在面前不足两米远的男人身上。 昭昭的目光从男人那整洁的衣领往上，经过优越的下颌线，挺拔的鼻梁，最后停在那双平静从容的眼睛上—— 正是周凛安，她未来的丈夫。 眼神交汇数十秒，昭昭收回，她试图做点什么来缓解自己的局促，却听乔素心说：“昭昭，喊人！” 昭昭咬着下唇，不喊，她打从心里排斥这件事。 乔素心一时尴尬，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一旁的周太太笑着打圆场：“素心不要动怒，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乔素心轻叹，语气略显抱歉：“是我疏于管教。” 周凛安轻晃着高脚杯，不动声色地在看昭昭，看她那又硬又臭的性子把乔素心气得半死，眼尾却扬起几许悦色。 伫立良久，昭昭很小声地开口：“妈妈，我得走了，你先把钱给我吧，医院还等着……” 周太太好脾气地劝乔素心：“素心，孩子要钱就先给她钱，剩下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乔素心敛起恼意点点头，给昭昭转了10万块钱。 昭昭看见转账信息，还是说了一声“谢谢妈妈”，背着双肩包跑着离开了蒋家。 身后，周太太好像还在劝乔素心不要生孩子的气，昭昭听见了，周太太的声音是那般温柔，而她的妈妈，在他们面前从不会这样。 尤其是对瑞瑞，她看瑞瑞的眼神，仿佛瑞瑞脸上刻着永远洗不掉的耻辱那般厌恶。 瑞瑞是短肠综合征，小肠无法正常吸收营养，一年前送进医院治疗至今，几乎就没有出过院，全靠打营养液维持生命。 医生劝过几次放弃，昭昭不要放弃，至少，现在瑞瑞是好的，在她眼里是鲜活的，她就一定得留住他。 周六是时奶奶祭日，闺蜜小敏陪昭昭去祭拜了时奶奶。 祭拜完从公墓出来，小敏突然想起什么，兴奋地拉昭昭去地铁站：“我妈妈说，广慈寺的菩萨最灵了，走，我们去给瑞瑞许个愿，求个护身符！” 广慈寺位于赫海市北郊的元宝山山顶，两人从地铁换乘公交到了山脚下，爬了半个多小时山才到达。 结果，这天广慈寺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告示闭寺修葺，所有香客被拒之门外。 可昭昭明明就看见，香樟树下那辆象征地位尊贵的黑色车子，连车牌号都显得高人一等——周凛安和他那位美丽优雅的母亲从车上下来，广慈寺的住持正在侧门迎接，态度恭敬又谦卑。 “我们走吧。” 昭昭转身，去往下山的路。 小敏跟在她身旁，满脸埋怨：“姓周的简直就是仗势欺人！” 昭昭低头踢着脚下石子：“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公平。” 她回想起几分钟前和周凛安隔窗遥望，如果他有心与她举手之劳，她也不至于败兴而归。 昭昭这么想的时候，地藏王菩萨神像前，周太太笑着问周凛安，“你都看见她了，怎么不帮她？” 周凛安修长手指扶着眼前的功德箱，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不想有人打扰您。” 周太太摇摇头：“不，凛安，你记仇，记那晚她不把你放在眼里的仇。” 周凛安笑了一声，倒是没有否认。 实际上，当晚下了雨，周凛安驱车独自离开景明山时，在半山腰遇到雨中奔跑的昭昭。 他好意为她开了车门，但昭昭并未领情，还出言不逊：“我不想嫁给你，也不想做你们生意场上的附属品，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第2章 周董今晚等我吗？ 昭昭也还记得当时周凛安的表情。 他大概是很难理解会有女人这样对他讲话，他那种身份的人，大多数情况下，女人们都该为他前仆后继地争风吃醋，但她那态度多少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小敏也不理解：“嫁给姓周的多好啊，财富权势地位，哪一样没有？” 昭昭说：“我不喜欢他。” 她这就是没有被社会毒打过，小敏摇摇头，懒得再说她。 下午昭昭回到医院时，瑞瑞和临床的小病友在看小猪佩奇。 昭昭亲亲他的额头，就去主治医生办公室了。 赵医生看他们姐弟俩无依无靠很可怜，之前说过劝昭昭放弃治疗瑞瑞的话，现在也不说了。 她给了昭昭一线生机，“你去仁德医院找姚励谦，兴许他能救瑞瑞。” 仁德医院是成人医院，不治疗小孩，昭昭用瑞瑞的身份证都挂不了号，最后只能用自己的身份证抢了一个姚励谦的特需号。 转眼到了周六。 这天天气不太好，阴云密布，看起来又要下雨了。 下午四点多，昭昭抱着瑞瑞从仁德门诊出来，一脸苦闷，眼泪涨满眼眶。 五分钟前，她被姚励谦骂了一次，给小孩看病不符合规定，她还用自己的身份证挂号，姚励谦的脾气和他的医术成正比，骂得她头都抬不起来。 “姐姐不哭了。” 瑞瑞拿手扒拉昭昭脸上的眼泪，小嗓音软糯乖巧：“这个医生不看，我们，看别的医生。” 昭昭抱着瑞瑞在仁德医院花园里哭得说不出话来。 她不走，她就在那里等姚励谦下班。 将近六点钟，姚励谦从门诊楼出来，昭昭赶紧抱起瑞瑞追上去。 等她追到停车场，她又看到那辆特殊牌照的车子。看着姚励谦上了车，她放慢了脚步，然后止步于百米之外。 昭昭可算知道了，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看姚励谦和周凛安谈笑风生，举止亲密，就能看得出来他们二人关系匪浅。 可是那天晚上，她在周凛安面前出言不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光是想想，脸上就滚烫滚烫的。 如果周凛安现在人站在她面前，她肯定再说不出当时那样的话来了。 昭昭在路上给瑞瑞买了一个小猪佩奇棒棒糖，姐弟二人笑呵呵地回到病房。 早就有人在等他们了，是一身名贵套装的乔素心。 “妈妈。” “妈妈！” 昭昭和瑞瑞，一个冷淡，一个高兴，瑞瑞笑弯了眼睛跑过去抱住乔素心的腿，撒娇：“妈妈不忙了吗？妈妈终于有时间来看我了吗？” 乔素心也心酸。 既不愿和瑞瑞亲近，又不忍看孩子可怜巴巴的模样，纠结许久，倒是把他抱起来揉了揉，“乖，以后妈妈经常来看你。” 安顿好瑞瑞，乔素心把昭昭拉到外面去：“这两天我没找你，不是我原谅你了！昭昭，你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嫁进周家吗？！” 昭昭不想和她说话，垂眼看着地面。 乔素心笑了笑：“你不理我也行，但你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如果你不听话，我们母女以后就……” 昭昭冷不丁打断她：“你知道仁德医院消化科主任姚励谦和周凛安是什么关系吗？” 乔素心一愣，随即便答：“好像是他亲舅舅。” 昭昭：“哦……” 乔素心看她心不在焉的，属实有些生气：“昭昭，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昭昭这才回应她一句：“知道了。” . “市气象局19时发布，今晚最低气温9摄氏度，最高气温12摄氏度，有中到大雨……” 昭昭离开医院时，住院大楼液晶屏正在播放天气预报。 她来不及给自己披上一件外套，打了车直奔汉莎会所。 换上工作服，昭昭问到今晚要见的人的确在这里谈公务，她对领班白姐说，“那个房间我来负责好吗？” 白姐忍不住逗她：“小家伙终于开窍啦？” 指的是昭昭终于觉悟了，要给自己找一个靠山。 昭昭只是笑笑，“对啊。” 白姐挥挥手，示意她赶紧给客人送酒进去。 昭昭推着车进包厢的时候，很容易找到那个人，因为他是坐在最中间的核心人物，说是众星捧月也不为过。她小心翼翼地把酒水推过去，给大家倒酒。 这间包厢的人不是来寻欢作乐的，是正经商务洽谈，气氛也就严肃了点。昭昭听见他们话里行间都在说“其森制药”，拿分酒器的手不由自主停了停。 身前的男人从她进来开始就一直盯着她，她的表情自然落进了眼里，随着打火机啪嗒一声响，男人点燃了指尖的烟。 昭昭下意识抬眸和他对视，便听他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卖惨，这工作是非做不可？” 周凛安嗓音磁性低沉，其他人在说事情，只有昭昭听得见。 昭昭给他倒酒：“我需要钱。” 周凛安人坐在那里慵懒随意，暗色灯光下，连西裤褶皱似乎也都多了几分暧昧，昭昭人就在他腿边，像极了角色扮演的女仆和主人。 第3章 不是很硬气吗 她抬头和他对视，瞧不见男人眼中任何情绪。 昭昭问：“周董今晚等我吗？” 周凛安摇头：“我没有等人的习惯。” 昭昭只好说：“那我早点下班，跟你走。” 服务完了这个房间，昭昭立马去找领班。 “白姐，一会儿407号包厢客人走的时候，我也走。” 昭昭以前不跟客人出去，所以很少有早退，白姐给她准了假，顺带问一句：“是跟周家那位走？” 昭昭老实，点点头嗯了一声。 白姐不了解个中缘由，多问了几句：“你这是第一次，价钱谈好没有，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不用。” 昭昭脸已经红得没法看，这种事情在会所很常见，但她还是不太习惯拿出来讨论，“他很大方，我没有吃亏。” 白姐这才放心地点头。 昭昭几个月前到这儿来找工作，是同学林莞介绍的，林莞有和白姐说昭昭家里情况，白姐心疼她带了个生病的小孩，经常都让她去那些出手阔绰的客人包厢里服务，能多一点小费，她弟弟在医院也就能多打一点营养液。 当然，白姐也告诉过昭昭，这里工作环境不单纯，有些隐形服务少不了，昭昭也是默许了的。 倘若哪天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她自己还值点钱。 天气预报很准，不到十点钟就下起大雨。 周凛安的司机郑琦先行一步到了停车场，看那个女孩子淋着雨在等他老板，吓得赶紧给周凛安去了电话：“周董，时小姐在雨里等您……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郑琦赶紧让昭昭上了车：“时小姐，周董让你在车里等一会儿，他稍后就到。” 郑琦不方便久待，给昭昭关上车门之后，就拿了伞去接周凛安。 几分钟后，昭昭看见郑琦打伞拥着周凛安从会所大门出来。伞沿挡住了男人那双沉厉的眼睛，却遮不住他周身散发的冷峻气场。 大概是年纪相差太多，昭昭每次见周凛安，总有几分难以形容的胆怯和退缩。 车门关着，周凛安在外面对郑琦说了些什么，昭昭听不见，三两分钟后郑琦离开，周凛安去后备箱拿了一袋子东西上了车。 车门落了锁，宽敞的车厢里安静得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昭昭浑身湿透坐在副驾位上，发梢在滴水，上衣紧紧贴着皮肤，内衣轮廓若隐若现，呼吸间胸口是起伏的弧线……周凛安眼神笔直地盯着她，没有丝毫避讳，直到把昭昭看得面红耳赤，才把手里的袋子扔给她，“把衣服换了。” 昭昭双手攥着裤子，不敢动一下。 周凛安那嘴也没什么好话：“找我不就为了献身，还怕给我看？” 昭昭沉了沉气，慢慢抬手将自己的上衣脱下来。 心跳得有点快。 昭昭在他面前从头到尾换了下来，周凛安也从头到尾把她看完了，在昭昭系上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他才开了口，“大费周章搞这些，是为了你继父的项目，还是你弟弟的医生？” 昭昭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她明白，从今晚她去他们包厢服务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带着明确目的的。 昭昭小小声的：“两个都要…” 周凛安听着就笑了，说她，“那天晚上不是很硬气吗？” 第4章 脸上火辣辣的 昭昭抿着嘴，不说话了。 还没开始谈，就觉得有点谈不下去了。 周凛安捏住她细白的手腕，从她慌乱跳动的脉搏，他就知道她这个时候有多紧张。 昭昭想甩开他的手，周凛安却用力将她整个身体捞起来，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昭昭没经历过这些，有点发怵，条件反射往后退，“谈不好就，就不谈了！” 周凛安按住她的肩背，“搞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勾引我吗。” 昭昭眼中的情绪从愤怒到平静，从抗拒到挣扎……然后她看见周凛安低了头，将她吻住。 周凛安摁着她，后来昭昭哭起来。 车窗外雨势越来越大，这一晚，昭昭在周凛安车上呆了很久，直到凌晨雨小了，周凛安才送她回医院。 第二天一早，姚励谦的助理来电话：“请问是时瑞的家长吗？我是仁德医院姚主任助理，主任让您周一上午带上孩子的病历来一趟主任办公室。” 昭昭很难理解周凛安，昨天晚上他们并不愉快，要不是雨太大，他早就把她赶下车去了，怎么突然姚励谦又改变主意要给瑞瑞治病了呢？ 下午小敏来医院看瑞瑞，听昭昭一说，小敏问她：“怎么不愉快了？” 昭昭脸蛋绯红，好半晌才说：“我咬他。” 小敏：“……” . 在姚励谦的办公室，从昭昭坐下开始，他起码抬眼看了她三回，他对昭昭本人的兴趣明显要高于桌上那一叠病历。 姚励谦搞不清楚是凛安自己喜欢这一款，还是家姐就要给凛安找这一款。 听说还是个高材生，生物制药专业，没点智商学不好这个，难怪家姐看中她，指定要她做周家儿媳。 姚励谦合上手中病历，开门见山对昭昭说：“你很清楚，你弟弟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短肠综合征，只是临床医学上没有这项疾病的名称，暂时归类为此。” 姚励谦推了下镜框，“肠外营养已经进行了七个月，体重身高增长不明显，生长发育严重受阻，必要时还是需要手术治疗。” 昭昭以前也听医生说过，“是要造瘘吗？” 姚励谦点头，“目前看来这几乎是最好的治疗手段，不如试一试。” 他是业界权威，一号难求，昭昭自然是信任他。 但她有顾虑，“孩子太小了，我怕他会抗拒。” 姚励谦说：“抗拒是在所难免的，但你得让他明白，这是治病。从小生病的孩子，你要教会他拥有比同龄人更强大的内心，成年后才会自信且阳光。” 离开办公室时，昭昭谦逊地朝姚励谦鞠了一躬：“姚教授，谢谢您，今天从您这里学到很多。” 昭昭在姚励谦这里，算是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等她回到医院的时候，乔素心已经在那等她了。 “妈妈。” 她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这态度叫乔素心窝火：“不知道的以为你在跟仇人打招呼。” 昭昭又看她，但是没接话了。 母女两人见面就没有哪一次气氛好过，乔素心教训了昭昭几句，才说了今天来医院的重点：“今晚重新正式见一面，把结婚的事谈下来。周家很重视周凛安的婚事，这次周董事长和周老太太都会来看一看你。” 昭昭抿着嘴，一声不吭。 乔素心看她那死样子就想抽她，想来想去，到底还是沉下心来：“我们母女相互看不顺眼，每次见面就吵架，但是昭昭，不管是你也好，还是雨晨也好，妈妈总是爱你们的。 咱们做人要有良心，也要顾全大局，你想想当初咱们一家几口差点露宿街头的时候，是谁给了我们栖身之地？ 是你蒋叔叔。” 乔素心仰着脸，憋住眼中泪水：“昭昭，不管是为了瑞瑞，为了蒋叔叔，还是为了你自己，嫁给周凛安才是你最正确的选择。” 昭昭无话可说。 这天晚上，昭昭和乔素心一同坐在了周家的饭局上。 周老太太如乔素心说的那样，很重视周凛安的婚事，初次和昭昭见面就对小姑娘表现得很亲热，昭昭看得出来，那是一位很好相处的老太太。 周凛安的父亲周怀盛对昭昭也很客气，包厢里气氛很好，长辈们谈笑风生，唯有昭昭和周凛安没有任何交流。 她就坐在周凛安旁边，是长辈专程安排她坐那里的。 轻轻扭一下头，她就能看见周凛安唇上被她咬破的痕迹。 昭昭脸上火辣辣的。 第5章 我的未婚妻 她看周凛安，周凛安也看她。 他们两个这样不说话，反而看着更暧昧，周老太太捂着嘴直笑：“哎哟，昭昭和凛安不要一直眉来眼去的啦，和大家说说话啦！” 昭昭：“……” 这时候周凛安手机突然响起来，估计是工作上的事情，他看了一眼，然后起身跟大家说了失陪。 等周凛安走了，坐在昭昭身侧的乔素心才靠过来，皱眉小声说她：“你能不能合群一点？平时也没见你话少！” 昭昭眉头皱着：“我还不熟。” 这个时候八点整，是瑞瑞吃药的时间，昭昭兜里的手机闹钟响了，她借口说学校同学打电话来有事找，就出去透气了。 这家酒楼是一幢三层的独栋小楼，不仅外观看着非常气派，里面的装潢、摆设也更是富丽堂皇。由于消费极高，这里的顾客大多都非富即贵，亦或是高端的商务洽谈。 昭昭从旋转楼梯下来，人还没走到一楼，就看见大厅入口处那个抽着烟和人相谈甚欢的年轻男人。 他穿着灰色西装，个子高，长得帅，除了昭昭，酒楼里还有不少女人也在看他—— 蒋嘉捷今晚代表父亲来跟一家芯片制造商谈合作，昭昭看见他的时候，他生意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在送人离开。 像是有心电感应，明明昭昭离他有些远，但他感觉到了注视自己那道平静目光，等他转头往这边看，果然就迎上了昭昭的视线。 昭昭看得出来，蒋嘉捷很高兴，因为在他看见她的那一秒钟，阳光的笑意就在他脸上散开了。 “昭昭！” 蒋嘉捷把人送走之后，疾步过来迈上楼梯，很快，他就站在了昭昭面前。 他还和以前一样，高兴了，一把就将她拽到怀里：“你拉黑我快一年了，今天要是没见着你，以后是不是就不打算见了！” 昭昭严肃道：“松开！” 蒋嘉捷抱得她很紧，像是要把她揉到自己骨血里去，“做梦！你先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 他个子高大，昭昭推不动他，“注意下身份，别忘了你有个未婚妻。” 这话估计是戳他心窝子了，蒋嘉捷缓缓放开她，“没有，当时我就是生气……”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 昭昭半个字都不想听，见她要走，蒋嘉捷攥着她的手，“昭昭，以后我不要再跟你赌气了，我知道错了，这一年我真的很难过。” 昭昭问他：“你想怎么样？” 她年纪是小，但她生气的时候蒋嘉捷还真挺怕她的，说话也没什么底气：“就、就和好……你明年毕业我们就结婚，或者你想现在结婚也行。” 昭昭觉得像是在听笑话：“蒋嘉捷，你觉得这一年我们只是在吵架闹矛盾吗？你是不是不清楚？我们分手了。” 蒋嘉捷双眼通红，“没有分手，我不同意！” “昭昭。” 身后传来声线平稳的男人声音，昭昭和蒋嘉捷一同转过身去，便看见周凛安负手站在那里，他身边还有一个昭昭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周凛安没等昭昭有所反应，温文尔雅对身旁男人介绍：“我的未婚妻。” 第6章 我欠你的人情 面对眼前瞳孔地震的蒋嘉捷，他视若无睹，又对昭昭说道：“杨教授，消化科特级专家，我舅舅当年在国外求学时的同窗。” 消化科特级专家杨志忠，昭昭当然有听过，在见到他本人的时候，昭昭的心思已经全然转到这头来了，“杨教授您好。” “你好，你弟弟的事情凛安已经和我讲过了。” 杨志忠为人和善，脸上始终挂着笑意，“我和几个专家在隔壁喝茶，你要不要和凛安一起过去坐坐，聊一聊孩子的病情？” 昭昭连连点头，“好，好，谢谢杨教授。” 正要走，又被蒋嘉捷拉住，蒋嘉捷完全没有顾及在场还有其他人，“说清楚，什么未婚妻！” 昭昭不想解释这个，“我还有事，你不要再闹了。” 蒋嘉捷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再被她重视，咬牙道：“不就是带时瑞看医生吗！我他妈不能带他看吗！” “你能啊！我没有说你不能！” 这话彻底惹恼了昭昭，昭昭也不想再忍耐：“但你要不要好好回忆一下，当时瑞瑞发病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有帮过我一下吗！” “你除了冲动和迁怒，你还会什么？” 蒋嘉捷抿着唇，渐渐松开了紧攥昭昭的那只手，面对昭昭的质问，他无力反驳。 当时他只顾着和她赌气，只顾着因为和她结不成婚而恼羞成怒，明知道昭昭带着病重的弟弟满世界的找医生，他都只是冷眼旁观。 昭昭情绪上来的时候，嗓音都在发抖：“蒋嘉捷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只为自己活，我不能！” 说完这些话，昭昭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对杨教授说：“对不起，让您看笑话了。” 杨教授笑笑，说没关系，绅士地往前面伸手：“这边请。” 昭昭点头，和杨教授去了那间全是专家的包厢。 周凛安走在她身后，全程冷静得没有吭一声。 半个小时后，周凛安领着昭昭从杨教授那边出来。 周老太太身体不太好，到时间就要回去休息了。 赶在老人家离开之前，周凛安把昭昭带回了包厢。 周老太太真心待人，初次见昭昭，话里话外温言细语，和颜悦色，丝毫没有长辈的架子。 不出意外，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周老太太年事已高，琢磨着可算等到了这杯孙媳妇茶。 一行人在酒店大门送老太太上车，然后各自离开。 周凛安送昭昭回医院。 路上，昭昭向他道谢：“今晚的事，是我欠你人情，以后我会还的。” 周凛安目视前方，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怎么还？” “……还没想到。” 昭昭说：“你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你开口。” 大概是觉得她这种小孩儿很可笑，周凛安连一句“我有什么是需要你帮忙的”都没有说，但昭昭看他笑起来那样子倒是看得出来，他就是这么想的。 昭昭也不和他计较，富家子弟本来就目中无人，更何况他还是众星捧月的集团继承人。 “周凛安，这次你帮我我会记住的。” 到了医院门口，下车前昭昭如是说。 周凛安专注点烟，没看她，只抬手挥了挥示意她可以走了，昭昭这才往医院里面去。 等她再次转身的时候，黑色宾利高贵的车尾灯已经消失在了长夜的街角。 第7章 既得利益者 第二天一早，护士过来给瑞瑞量体温的时候，对昭昭说：“瑞瑞姐姐，给瑞瑞安排的护工阿姨八点钟就到。” 昭昭有点不明所以，“护工阿姨？” 护士点点头：“对啊。” 昨天晚上周家家宴过后，乔素心第一时间就给瑞瑞安排了护工。 她以前对瑞瑞不可能这么上心的，这次表现这么积极，是因为她不想昭昭在瑞瑞的事情上分太多心。 昭昭早点和周凛安结婚，早点给周家生个长子嫡孙——周凛安在周家地位越稳定，在集团的位置就越无法被动摇，而蒋孝礼便会成为既得利益者。 乔素心算盘打得这么响，她也不怕昭昭鄙视她，过去清高骄傲的女人变成如今这样，也真是难为了她。 有了护工，昭昭也就有时间回学校了。 明年毕业，研究生的同学早就拿到了offer，就她还是无业游民，除了晚上去汉莎打工，基本没有收入来源。 一到学校就被导师叫到办公室破口大骂，昭昭是郑教授带的最有天赋的学生，因为弟弟身体不好放弃了那么多机会，郑教授恨铁不成钢的同时，也实在是心疼她。 郑教授拿了几张资料扔在昭昭面前，装得一脸不耐烦：“填一下，下午赶紧滚过去！” 昭昭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其森制药？” 昭昭有点难以置信，这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生物制药研究所，像她这种经常逃课的“逆子”，郑教授竟然把她举荐过去了。 郑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语重心长道：“昭昭，当老师的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 昭昭很感动，搂着郑教授狠狠抱了抱，“谢谢教授。” 下午三点，昭昭从其森生物大厦出来，因为开心，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这次研发的李教授很看重她，对她的情况很了解，所以她一来递上自己的介绍信，李教授就把她留下了，明天开始她就可以参与新的项目研究。 她抱着一点小小的侥幸，是不是等自己有点成就了，赚多点钱了，有足够的能力养瑞瑞了……就可以和周凛安离婚了？ 昭昭出了电梯，正研究是坐地铁方便，还是打车方便，一道熟悉的女声喊住了她。 “昭昭？” 随着声音戛然而止的，还有高跟鞋的咔哒声，昭昭一回头，便看见蒋嘉捷的母亲陈迪悠。 站在陈迪悠身侧、亲密挽着她的女孩儿，正是她亲自为蒋嘉捷挑选的未婚妻，谢家千金谢雪莹。 出于礼貌，昭昭喊了一声阿姨，也朝谢雪莹点了下头。 陈迪悠笑眯眯的，像极了关怀晚辈的长辈，上下打量她：“昭昭，快要毕业了吧。” 昭昭说，“还没有。” “太巧了，竟然在其森碰到你，你是在这里实习吗？” “算是吧。” 昭昭没打算在这里和她继续寒暄，想随便找个借口离开，陈迪悠却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咱们这么久没见了，找个地方陪阿姨喝杯咖啡怎么样？” 第8章 婚前协议 昭昭比较直接的拒绝了她：“有谢小姐陪您，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便要走，却在下一秒被谢雪莹叫住：“时雨昭，长辈都开口了，你怎么好意思拒绝呢，你这教养是你妈教的？” “我教的——” 突然，大堂正前方传过来一道底气十足的女声，昭昭诧异地转头，便看见姚励珍朝这边走过来了。 她身旁跟着司机，司机给她拿着包，即便姚励珍脸上常年挂着温和笑意，她身上的气势却是不容小觑的。 她的出现打破了眼前僵局，在昭昭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姚励珍已经笑着拉住她的手，笑着，和陈迪悠说话却十分强势：“昭昭是周家的人，走到哪里，旁人都得给她留几分面子，她刚才已经说了不想跟你们去喝这杯咖啡，谢小姐又何必咄咄逼人？” 谢雪莹哪里敢惹周家太太，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对不起，还请周太太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话间偷偷和陈迪悠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惊愕：昭昭什么时候成了周家的人了？ 陈迪悠可会说场面话了，既不得罪人，又给自己留了台阶：“周太太误会了，雪莹知道我一直拿昭昭当晚辈，我们好长时间没见了，所以才会……” 姚励珍笑呵呵的，看着和善，却没给她留面子：“人要有自知之明，孩子脸上写满了不乐意，你看不见？” 陈迪悠：“……” 姚励珍渐渐收起笑意，把昭昭拉到身后：“蒋太太，就此别过了。” 话落，拉起昭昭就往外走，语气也就变得温言细语了：“昭昭，和阿姨一起去喝茶如何？” 昭昭说：“好。” 看着他们走远，陈迪悠气得咬紧了牙根，谢雪莹还在煽风点火：“他们周家总是这样仗势欺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陈迪悠没吭声，谢雪莹还在叽叽歪歪的骂，陈迪悠嫌她吵：“你安静一点！” 谢雪莹这才噤声。 陈迪悠摁了摁眉心，转头看她：“你这沉不住气的样子真难看，时雨昭她还没怎么样你就输了！” 说完转身就走，只剩下谢雪莹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恨意。 大厦外，昭昭上了姚励珍的车。 她和姚励珍坐在后排，姚励珍对她关怀备至，问完弟弟，又问她的工作。 昭昭一一回答。 昭昭问她：“阿姨，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不然也太巧了。 姚励珍笑笑，“我要说不是，你肯定也不信。” 听说昭昭回学校了，姚励珍挺高兴的，联系到郑教授想要了解一下昭昭的学业情况，既然要嫁到周家了，自然要给她安排一个体面的工作。 结果郑教授告诉她，昭昭去了其森制药的研究所。 今天去面试，走得会比较早，姚励珍也就让司机送她过来接昭昭。 说是喝茶，其实她是有一份合约要拿给昭昭签署。 安静的茶室内，昭昭耐心看完了那份三页的结婚协议—— 在其森制药的时候，姚励珍替她解围，昭昭很感激。 可是当昭昭看到那份白纸黑字的合约，她才彻底明白，商人就是商人，对你再和善，也都是糖衣下的药丸。 昭昭把协议摊在桌面上，她问姚励珍：“是周凛安的意思吗？” 姚励珍笑容依旧温柔淡然：“我可以代表凛安。” 于是昭昭点点头。 昭昭在签名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9章 是自己睡，还是跟我睡 昭昭觉得这样挺好的，不谈感情，只谈利益。 周凛安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老婆，而她需要他的庇护，他的金钱和物质，以及他的权利。 姚励珍给她的协议上写得非常清楚。 两年为期，只要昭昭在这两年之内努力扮演好周太太这个角色，并且不为家族带来负面影响，两年之后她可以提离婚。 再者，如果两年之内周凛安对婚姻不忠，昭昭同样可以提出离婚。 并且拿到丰厚的补偿。 昭昭签名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 和姚励珍分别后昭昭回了医院，这个时间，瑞瑞已经睡完午觉了，推着自己的输液杆子在隔壁病房看小朋友打游戏。 姚励珍那边已经给瑞瑞安排好了，稍后瑞瑞就可以去单人病房。 对于瑞瑞来讲，单人病房更安全，因为如果病房里的其他小朋友携带了病毒，一旦瑞瑞感染，他身上的PICC管就要换。 每换一次，瑞瑞就痛一次。 并且，如果瑞瑞真的要做造口，感染风险就更大，住单人病房是最安全的。 昭昭感激姚励珍为瑞瑞做的这一切。 晚些时候周凛安到医院找昭昭，他一个人来的，郑琦在车里等。 可能他下午应酬过了，昭昭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有淡淡酒味。 周凛安今天穿得不如往常正式，没穿西装外套，衬衫的袖子也随意挽起，见到昭昭的时候，昭昭正在给瑞瑞洗脚。 瑞瑞第一次见周凛安，可能是因为周凛安身上有些生人勿近的气场，瑞瑞见着他，原本叭叭叭的小嘴一下就停住了。 “怎么不说话了？” 昭昭蹲着，一边给孩子擦脚，一边笑着问，等意识到身后有人，一转身便看见周凛安双手插兜站在门口。 昭昭愣了愣，拿着擦脚布起身：“周……找我有事吗？” 周凛安点点头，“你手机可能静音了。” 昭昭这才去找手机，果然发现没开声音，而姚励珍有好几个电话她没有接到。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昭昭说完，条件反射看向瑞瑞。 果然瑞瑞俩小手猛地捂住嘴巴，一副做贼心虚样。 昭昭被气到了：“瑞瑞！” “错了错了错了！” 小家伙一边认错一边往床上钻，“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昭昭再次对周凛安道歉，周凛安似乎也没放在心上，只道：“妈说安排好了小孩儿，让我接你回去。” 说话时，周凛安瞧着昭昭披头散发的样子。 昭昭有点不好意思，这是刚才照顾瑞瑞的时候弄的。 “今天就要跟你回去么？”昭昭问他。 “看你自己。” 周凛安对她没有任何要求，他都可以。 好好交流的时候，他好像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 昭昭说：“我东西很少，可能就一个箱子。” 周凛安点点头，问她：“在哪里？” 昭昭说：“就在这里。” 她很穷，从乔素心那儿要来的钱都给瑞瑞治病了，她不买化妆品也不用奢侈品，衣服也就那两件，真是没什么行囊。 周凛安看着她，一时半会没说话。 良久，他往瑞瑞那头颔首：“先把他弄睡着。” 瑞瑞就是黏昭昭，哪怕现在有了护工阿姨，每天也都是昭昭先把他哄睡着。 今晚估计瑞瑞知道他姐要走，在昭昭怀里翻来翻去，一个多小时了都还没睡着。 周凛安就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个多小时。 两人离开医院的时候差不多十点了，周凛安走前面，昭昭在后面拉着自己的箱子。 周凛安走了几步，停下来帮昭昭拿箱子。 昭昭说谢谢说得很小声，周凛安是听到了的。 郑琦开车，人送到泰和御府后就离开了。 这是周凛安在市中心的居所，商务人士心仪的私密性很好的高端小区，离他公司也近。 昭昭站在宽敞的客厅里，紧紧攥着行李箱的拉杆，人显得有些局促。 周凛安点了根烟走过来，单手拿开她的箱子，“是自己睡，还是跟我睡？” 第10章 昭昭，合作愉快 昭昭紧张得耳廓边沿都在发红，还故作镇定，“都可以。” 她嘴硬的样子跟那天晚上在他车上一模一样，周凛安能想象得到，他要真想做点什么，昭昭还能咬他一次。 他眯眼抽了口烟，就这么看着她笑了。 昭昭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他这会儿不似之前每一次看到的那般倨傲，大概是喝了酒，人看起来几分松弛随性，倒让昭昭少了些畏惧。 之后周凛安把昭昭的箱子拿到一间卧室里去，“看看住不住得惯，住不惯再换。” 他这里大，有好多房间可以给昭昭选。 昭昭对他说了谢谢，周凛安也没在她这儿浪费时间，转身去了隔壁书房。 之后昭昭就听他好像是在讲工作电话了。 昭昭关上房门，望着天花板深深呼了口气。 那天在他车上的情景她记得很清楚，她里面什么都没有穿，身上就一件他的衬衫，要是周凛安想对她怎么样，她是躲不掉的。 他确实也有那方面的想法，昭昭被他摁在方向盘上，她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大胆，在周凛安再亲过去的时候，她脑抽狠狠咬了他一口。 事情到那里就打住了。 周凛安这个人不仅傲慢，昭昭觉得他还是个很要面子的男人，这样的男人通常不会胁迫女人，所以昭昭不愿意了，他也就没再勉强。 这一夜昭昭睡得不踏实，断断续续的总是做梦。 梦里瑞瑞和她手牵手，软软糯糯的声音在喊她：“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第二天醒来，昭昭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瑞瑞的。 今天是她第一天去其森制药上班，出门时对着镜子看了好几遍，确保自己穿着得体了再出门。 周凛安走得很早。 昨晚昭昭听他电话里好像是说今天要出差，六点多出发的时候她还在睡觉，也就没有叫醒她。 昭昭没吃早餐，到了其森大厦外面准备买一个包子，刚要拿手机扫付款码，一辆车在她正前方停稳，对着她鸣了两声笛。 昭昭抬头，便看见蒋嘉捷坐在那辆宝马车里，在冲着她打手势。 她没想搭理他，付完钱转身就走。 蒋嘉捷很快追上来，和她并排前行，“见了我连招呼都不愿意打了？” 昭昭脸上很平静：“你怎么会在这里？” 蒋嘉捷负手，边走边说：“其森的新药，蒋氏要收入囊中。” 昭昭脚下一顿，再次看向他。 蒋嘉捷淡然一笑：“昭昭，合作愉快。” . 昭昭的入职手续办得很顺利。 其森制药是一座门禁森严的工作园区，是由三栋大楼合并的超大建筑，虽然行政办公楼和实验研究所是同一个入口，但并不在同一栋。 昭昭领了工作牌，从C1出来重新进了C3大楼，很快就到了她所在的办公室。 也见到了带她的老师，刘教授。 刘教授为人谦和，没有架子，对昭昭很照顾。 却在给昭昭安排好工作之后，有些为难地说：“昭昭，今天有同事看见你和蒋氏的人在一起。” 昭昭愣了愣，“对，我认识蒋嘉捷。” 刘教授叹气：“你们私下可以做朋友，但这次蒋氏和恒盛是最大的竞争对手，明面上，我们内部员工最好不要和这两家公司的人有交集，要避嫌。” 恒盛？ 周家？ 昭昭问刘教授：“恒盛什么时候开始涉足医药行业了？” 至少她爸爸在的时候，是没有的。 第11章 他不是出差去了吗 刘教授推了推镜框，笑道：“国家医学发展日新月异，越来越多的资本加入进来，不是好事吗？” 昭昭点点头，却又道：“新型药品价格再低一些，让穷人也能治病，那就更好了。” “是啊，你说得对啊。” 刘教授拍拍昭昭的肩膀，示意和他一同去实验室。 刘教授说：“恒盛和蒋氏的团队都来了，在行政楼那边开会。” 昭昭有些好奇：“哪一家的胜算更大？” 刘教授摇了摇头：“不好说。” 恒盛虽然财大气粗，但架不住人家蒋氏是医药行业先锋企业。其森是董事长轮值制，在决策权这块是从来不看人情的。 后面刘教授又和昭昭聊了一些两家公司这一个多月的竞争情况，昭昭突然想起，那日在酒楼用餐，周凛安估计是故意在蒋嘉捷面前说她是他未婚妻，就是想刺激蒋嘉捷。 周凛安这人挺记仇的，昭昭已经领教过了。 此次恒盛和蒋氏竞争的糖尿病新型降糖药，成分是GLP1受体激动剂，已逐渐在全球范围内广泛应用，我国也在最后的临床阶段，恒盛旗下诺福制药野心勃勃，想要与蒋氏的商润药业一决高下。 昭昭才到研究所，没有参与这个项目，但同属一个部门，避嫌是应该的。 刘教授只知道她认识蒋嘉捷，还不知道她和周凛安的关系，昭昭琢磨着，这种事情就不要告诉刘教授了。 五点三十下班，从大厦出来，蒋嘉捷的车早就等在那里了。 昭昭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旁边的公交站台走过去。 蒋嘉捷也没咄咄逼人，看昭昭上了公交车，他开车跟上。 一路跟到了儿童医院，蒋嘉捷开车进去停好，然后到消化科问到了瑞瑞的病房。 昭昭来了，就换护工阿姨去吃饭。 阿姨刚出病房，就看见一个帅哥站在门，热心道：“帅哥找谁呀？” 蒋嘉捷从上到下的公子哥派头，人倒是随和，他对阿姨说：“我找瑞瑞，我是瑞瑞的姐夫。” 阿姨哦哦两声，侧身让他：“进去吧进去吧，瑞瑞姐姐也刚到，你俩是约好的吧。” 蒋嘉捷笑笑，跟阿姨说了谢谢，然后就推门进去了。 “姐夫！姐夫！” 瑞瑞坐在床边，他姐正在给他穿袜子，打算带他楼下散会儿步，一听他兴奋大叫，昭昭一下转过头来。 看见蒋嘉捷，昭昭拧起眉，在瑞瑞脑门上拍了一掌：“别瞎喊！” 瑞瑞吐了吐舌头，小声的：“是姐夫嘛……” 昭昭恼火地瞪他一眼，起身走到蒋嘉捷跟前：“你跟来做什么？” 蒋嘉捷低头看她，从她眼神里看出她是真不欢迎他，心头就有点堵：“昭昭，你真要嫁给周凛安？” 昭昭说：“是的。” 蒋嘉捷恼怒又不甘，语气自然就差了些：“就因为咱俩之前的误会？” 昭昭莫名其妙看着他：“误会？” 蒋嘉捷一怔，随后改了口，声音也软了不少：“我知道我当时态度有问题，这一整年也在反省自己。” 昭昭笑：“你反省出什么来了？” 蒋嘉捷说：“我离不开你。” 昭昭抿着唇看他，一瞬不瞬地看他，却一句话没说。 门外有了脚步声。 还有人在低声交谈。 “老板，泰荣湾那个项目暂时不用再跟进吗？” “不用跟了。” “其森制药呢？最近诺福那边高层反馈不是很理想，你要不要亲自去一趟？” “后续再说。” 交谈声越来越近，昭昭听出来了，是周凛安和他的司机郑琦。 他不是出差去了吗？ 第12章 今晚跟我回去么 周凛安推门进来，迎面撞上蒋嘉捷不满的眼神，他眼中闪过短暂诧异，很快恢复如常。 像是没看见蒋嘉捷，转头知会郑琦：“没其他事了，你先下班。” 郑琦礼貌地和昭昭打过招呼，又公事化地对着蒋嘉捷点点头，这才离开。 “姐姐，这个叔叔怎么又来啦？” 瑞瑞趴在昭昭肩膀上，极小声的开口，打破了病房的寂静。 没等昭昭开口解释，蒋嘉捷倏然嗤笑，往旁边沙发上一坐，阴阳怪气道：“周董日理万机，竟然百忙之中来医院探访。” 周凛安并不与他计较，甚至淡笑着，也坐在了这边的单人沙发上，“应该的，始终是一家人。” 最后那三个字他多少有些刻意，听得蒋嘉捷嘴角抽抽，不甘心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他。 毕竟昭昭已经和他分手了，他到医院来探望瑞瑞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至于周凛安，好歹昭昭还承认了要嫁给他。 昭昭没有那么会为别人考虑，两个男人话里行间夹枪带棍的，她听着不舒服，起身把瑞瑞抱起来：“我们下楼去吧。” 瑞瑞俩小手抱着她脖子，“姐夫不一起去吗？” 孩子嘴里的姐夫，是蒋嘉捷，并且说这话的时候，也在看着蒋嘉捷。 蒋嘉捷有些得意，呵了一声站起来要去抱瑞瑞，“姐夫当然一起，走，买玩具去。” “好耶好耶！” 瑞瑞开心得手舞足蹈，整个小身体朝蒋嘉捷靠过去。 昭昭却没放开他，嘴上冷冰冰的：“不买。” 说着话，已经抱着瑞瑞半转了身，没什么好语气地对蒋嘉捷说：“在小孩子这儿讨存在感有意思吗？蒋嘉捷，你还是趁早走吧，一会儿给你妈和谢雪莹知道，又得找我闹了。” 昭昭这么说并没有要刺激蒋嘉捷的意思，她说的都是事实，以前还没和蒋嘉捷分手的时候，陈迪悠就经常找她麻烦。 主要是两人地位悬殊太大，她配不上他们家蒋少。 这些事蒋嘉捷都是知道的，现在想起来，心里对昭昭既亏欠又心疼：“昭昭，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昭昭垂了垂眼睛：“你别说了，他还在这里呢。” 她没有说名字，但谁都知道她在说周凛安。 由始至终，周凛安都没有参与进来，他像是不存在一样，可就在昭昭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蒋嘉捷意识到了，现在在昭昭心里，他的地位根本比不上周凛安。 他眼眶有些红了，往后退了半步，似笑非笑地问昭昭：“你告诉我，嫁给他你图什么？” “蒋少。” 坐在那头沉默着的人终于开口，他如来时一般淡定，甚至唇角一直挂着笑意，“咄咄逼人就没意思了，非得把人逼得以后怕你才满意吗？” 男人始终要面子，蒋嘉捷在周凛安说了那话之后，定定地又看了昭昭一阵，拿了外套扬长而去。 昭昭抱着瑞瑞，对周凛安说：“抱歉，我不知道他会来。” 她能看见男人凌厉的眼眸在这一刻异常的平静，他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昭昭点点头。 昭昭邀请他，“要不要，一起下楼走走？” 周凛安出差回来，本就是来接她的，他起身，应了昭昭。 瑞瑞每星期都得下楼三四回，医生说了，长期待在病房不利于孩子恢复，多散散步帮助帮助肠道蠕动也是好的。 医院草坪上有个玩具自动贩卖机，瑞瑞看其他小朋友在扫码购买，他也想买。 昭昭给了他十块钱，小家伙乐呵呵地过去投币了。 昭昭正要跟过去，一个小孩儿飞快地从旁边跑过来，刚好撞在昭昭身上，昭昭没站稳，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周凛安眼疾手快搂住她。 “小心。” 昭昭猛地摔在周凛安怀里，一抬头，对上男人沉默深邃的眼睛。 他手里夹着半根烟，昭昭呼吸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两人就这么站着，胶着着，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好半天昭昭才意识到不对劲，赶紧从他怀里出来整理自己衣服。 周凛安眯着眼抽烟，问她：“今晚跟我回去住么？” 昭昭心跳得有些快了，“要、要回去的。” 第13章 昭昭进了一家药店 让周凛安这样的人陪着散步，怎么都有点不知好歹了。 但他在这里，昭昭既不能让他走，又和他没什么共同语言。 关键瑞瑞好像很不喜欢他。 小孩子都是很直白的，蒋嘉捷在这里的时候，瑞瑞张开闭口姐夫姐夫，什么事都要找蒋嘉捷。可周凛安不一样，估计是瑞瑞好不习惯周凛安这个人的气场，说不出来是怕他，还是什么别的，总之瑞瑞就是不想和他待一块儿。 买完了玩具，又去喷泉那天玩了一阵，瑞瑞就说要回去了。 昭昭抱起他。 瑞瑞趴在昭昭肩膀上，有些警惕地看周凛安，小声对昭昭说：“晚上你不要走好不好？” 昭昭心里挺难过的，毕竟瑞瑞从生病开始，几乎每天晚上都和她一起睡。 今天阿姨就说了，昨晚半夜瑞瑞造口袋漏了，给他换袋子的时候小家伙醒了没看见姐姐，哭了好久才重新睡着。 幸好住的是单人病房，不然影响到别的小朋友就不好了。 昭昭没有回答他，瑞瑞又捏捏她耳朵，很小声的问：“你是要去陪他睡么？他比我还重要么？” 小孩子单纯，他说的陪周凛安，就是像陪他一样，但他就是知道，这个男人要跟他抢姐姐。 周凛安走在昭昭身侧，看她抱孩子吃力，扔掉烟头说：“我来吧。” “不要不要！” 瑞瑞抱昭昭抱得很紧，坚决不撒手，更是抗拒周凛安抱他。 昭昭挺抱歉的，对周凛安说：“瑞瑞认生。” 周凛安说：“正常。” 昭昭沉默片刻，又说，“你去车里等我吧，等我把瑞瑞交给阿姨就下来。” 周凛安点头，去停车场拿车。 等他一走，昭昭就说瑞瑞：“你今天很没有礼貌哦。” 瑞瑞不管这些，一个劲摇头：“我不要你陪他睡！我不要你走！” 昭昭没有理会他，抱着他回了病房。 护工阿姨过来的时候瑞瑞还在哭，不要姐姐走，气得把床上的玩具都扔了。 昭昭不好意思让周凛安在车里等太久，和阿姨交代几句就走了。 周凛安在车上刚点燃第二根烟，昭昭就下来了。 “抱歉，小孩子一直哭。” 昭昭低头找安全带卡扣，找了半天没找到，周凛安就给她扣上了。 周凛安捏着她下巴：“不要老是跟我说抱歉。” 昭昭点头，耳廓有点红。 已经七点多了，下班高峰还没彻底过去，等红灯的时候周凛安说，“先带你吃饭。” 昭昭这才想起，他们都还没有吃饭。 “好。” 周凛安把车开到一家商场，停车场门口有点堵。 昭昭坐了一阵，对周凛安说，“要不我先下去，找到有位置的餐厅给你打电话？” 周凛安说好，车锁一开，昭昭就下去了。 周凛安看她没进商场大门，而是沿着外面商铺走了好长一段路，最后进了一家药店。 周凛安：“……” 他低头摁了摁额角，心里有些好笑。 这个昭昭，她还挺周到！ 等周凛安停好车，昭昭已经找到吃饭的地方了，打电话叫他上去。 周凛安在昭昭对面坐下时，一抬眼就看见昭昭脸颊到脖子根都是红的。 他也没揭穿她，接过她递过来的菜单点了菜。 吃完饭驱车回泰和御府，一路上昭昭都没说话，但周凛安偶尔看她一眼，只觉得她故作淡定的脸上全是忐忑。 第14章 打扮成这个样子 昭昭还没有从角色中转换过来，心理准备好了，但身体还抵抗。 以前和蒋嘉捷在一起的时候，蒋嘉捷也想带她去酒店开房，但昭昭没答应。 蒋嘉捷爱惯着她，她不愿意也没勉强。 但现在不一样了，和周凛安就要结婚了，有些事情是理所应当的。 昭昭觉得自己总不能一边享受着周家利好，一边清高的不让周凛安碰自己。 她之前去药店买计生用品，一方面是她怕怀孕，再者，她也不知道周凛安会不会想要小孩。 其实她在药店那几分钟，还出现了一个不怎么愉快的插曲。 昭昭在药店碰到了谢雪莹，当时店员刚把结好账的盒子递给她，谢雪莹瞧一眼就笑了：“怎么卖自己卖得这么不彻底？周凛安嫌弃你？” 昭昭脸上挂不住，但气势上并没有输给谢雪莹：“是我自己要避孕的，他是不是嫌弃我，从我婆婆的态度你看不出来？” 那天在其森，姚女士可是站出来为昭昭解围的。 眼看谢雪莹脸色不好了，昭昭说：“管好你自己，最好别惹我，你惹不起。” 说完转身就走了。 昭昭确实不好惹，别看她瘦瘦弱弱，但从来不怕事。她爸走之前，她还忌惮一下她爸的身份，后来她爸不在了，她更是没有任何忌讳。 不管从哪方面比较，谢雪莹都没比过昭昭，在校时的成绩，人缘，更直白一点，她也没有昭昭长得好看。 她唯一赢了昭昭的，也就是她现在蒋嘉捷未婚妻的身份。 但是自从姚励珍为昭昭出头之后，她回去一打听就知道昭昭要嫁给周凛安了。 周凛安是什么人，周家是什么样的家庭？那是在赫海市谁见了都得矮半个头的人家。 谢雪莹对昭昭的嫉妒，比从前更甚了。 此时此刻昭昭站在雨势花洒下，想起来药店时谢雪莹说的那句话：“我和蒋嘉捷做的时候，都不戴的。” 她狠狠抹了把脸，关掉花洒，裹着浴巾出去了。 周凛安在她卧室等她。 昭昭在浴室门口止了步，不仅心跳快了，身上的皮肤也肉眼可见的泛着红。 周凛安架着两条长腿坐在那里，一只手拿烟，另一只手把玩着还没拆封的那个盒子。 他也没抬头，但昭昭的脸蹭的燃起来了。 周凛安缓缓朝她看过来，昭昭下意识紧紧裹着浴巾，浑身僵硬。 “那天在车上不愿意，今天愿意了？” 周凛安像是故意的，又在她面前提她咬他那次的事。 昭昭胸口上下起伏，漂亮的锁骨清晰可见。 她抿着唇没吭声，周凛安坐了一阵，起身向她走过来。 昭昭往后退了退，退到了浴室门上。 周凛安抬手按住她，按住她光洁的泛着水汽的肩膀，嗓音有些暗哑：“想？” 昭昭能说不想吗？ 她闭了闭眼睛，道：“你想吗？” 周凛安闻声一笑，低头和她对视：“你打扮成这个样子站在我面前，勾引我，我要不想就有问题了。” 昭昭垂着眼睛，睫毛扇了又扇，力不从心的说：“……我不太会。” 第15章 气氛非常不好 周凛安转身将烟头扔进马桶，再回来时，昭昭已经退到了床边。 他看着昭昭身上那条摇摇欲坠的浴巾，昭昭看着他，空气中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固执对抗——但这次昭昭没有赢，周凛安从来都是迎难而上的人，再加上今晚上是她送上门的，他无需再扮演君子。 昭昭被他推在床上，很快他俯身将她摁着，昭昭眼中似乎泛着什么执念，而周凛安眼里只有欲望。 他半跪在昭昭身侧，将她身上那块布扯掉，昭昭羞于将自己完全展示在他眼前，两道纤细的眉毛拧着，抬手捂住周凛安的眼睛。 她说，“不要看。” 周凛安把她的手拉下来，双手扣在枕头上，没再管她现在到底怎么想的，凶狠地朝着她亲过去。 昭昭睁大了眼睛。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即将发生的这种事，纤薄的身体微微发抖，男人骨子里恶劣，兴许是感受到她前所未有的胆怯，他似乎更兴奋。 昭昭被他搂着转了个身，她趴在枕头上，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她知道周凛安在做什么，她也知道，即便今晚不做，以后的每一天晚上，他都有资格这么做—— 周凛安正在兴头上，昭昭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昭昭惶然中睁开了眼睛，推周凛安：“我、我电话。” 周凛安说：“不要接。” 昭昭有些生气，语气很硬的重复一遍：“我电话响了！” 周凛安的唇刚落在她肩膀上，被她吼得整个人僵了一下，在这三两秒钟之内，两人之间气氛变得非常不好。 周凛安皱眉看昭昭，眼中有昭昭看得懂的厌恶。 他很快从昭昭身上起来，去拿了自己的浴袍穿。 昭昭则裹着刚才那块浴巾去接电话：“阿姨，怎么这么晚了……瑞瑞不见了？” 落地窗前正要点烟的男人闻言手上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好，好，我马上过来……我们一起找！” 和周凛安上床昭昭没有哭，一听护工阿姨说瑞瑞丢了，昭昭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崩溃大哭。 边哭边去拿自己的衣服穿，周凛安人在她面前，她就像是看不见一样。 周凛安似乎也消气了，好言好语地问她：“要我陪你一起吗？” 昭昭脾气上来了，人也比较犟：“不需要！” 周凛安是真被她这臭脾气气到了，不由得抬高了声音：“你跟我甩什么脸色？要跟我上床的是你，事到临头后悔了的也是你，时雨昭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觉得我是绅士？我回回都能由着你？” 昭昭后脑勺发烫，由着周凛安骂她，一句话反驳不了。 是了，她刚才就是后悔了。 她甚至后悔答应嫁给他了，在床上的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她既庆幸护工阿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但这样的庆幸又让她痛苦，因为瑞瑞跑了，瑞瑞不见了。 深夜，周凛安再次驱车去医院，带昭昭找遍了医院的每一个角落。 甚至把医院周边瑞瑞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过了，还是没找到人。 昭昭就坐在副驾上发愣，低着头，任由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当初是她太天真了，是她没有听乔素心的话，如果那个时候把瑞瑞送去福利院，他是不是就不会走丢了？ 她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些话，周凛安看她像看智障：“送去福利院他过得更惨，那里没有人会花心思给他治病！” 昭昭哽咽着和他吵：“不关你的事！我不想听你说！” 周凛安拍她脑门，骂她：“亏得你还是你们系高材生，怎么一到关键时刻脑子就不好？你弟今天会离家出走，你觉着你送他去福利院他就不会逃跑吗？” 昭昭没说话了。 因为周凛安说的是事实。 今天瑞瑞半夜醒来跑了，就是因为觉得姐姐不要他了，干脆就找个地方自生自灭算了。 昭昭看了看时间，瑞瑞失踪还不到六小时，报警也没什么用。 她瞧了一眼周凛安，周凛安接收到她的眼神，冷笑：“想我帮忙？” 昭昭说：“我知道你有人脉。” 周凛安眯着眼，对着她的脸吐了口烟，“我为什么要帮你，今晚你打扰我雅兴……” “明天！” 昭昭赶紧打断他的话，“等明天晚上，明天晚上我、我好好再准备一下。” 这会儿她心思全在瑞瑞身上，说起这种事反倒更淡然了。 她看了一眼周凛安的裤兜，然后伸手去帮他掏出手机，“给，打电话。” 周凛安看着她这些幼稚的动作真是好气又好笑，接过手机，刚翻到一个号码要打过去，就听昭昭手机响起来了。 他和昭昭同时看着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可昭昭在犹豫两秒钟之后接起来：“……蒋嘉捷。” 第16章 我不需要你的大度 昭昭已经拉黑他很久了，拉黑之后就没再拉回来，是真的想和这个人划清界限。 每天有无数骚扰电话打进来，她毫不犹豫的挂断，可现在，周凛安看着她接蒋嘉捷的电话接得那么默契，眸色深晦地盯着她，毫无波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你在那里等我。” 昭昭挂了电话，边开车门边对周凛安说：“瑞瑞找到了，和蒋嘉捷在一起。” 周凛安坐着没动，昭昭已经看出来他很不高兴了，但这种时候她没办法去顾及他的感受，“周凛安，对不起。” 周凛安坐着不动，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来点上，明知故问：“对不起什么？” 昭昭抿抿唇，没回答他，匆忙下车去找蒋嘉捷了。 第一住院楼前面的花园，往后门那头走，靠着一棵老榕树的围墙下有一个狗洞。 瑞瑞从自己房间跑出来之后一直待在那个地方，周围那么黑，其实他已经很害怕了，但他一想到姐姐不要他了，再害怕都不想回去。 每天都是阿姨陪着他，阿姨又不是他的亲人，瑞瑞讨厌这样。 他没想到蒋嘉捷会找到他，他只是白天的时候有悄悄跟蒋嘉捷说过一次，他以前从狗洞爬出去过几次。 他让蒋嘉捷为他保密，蒋嘉捷却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了。 他给蒋嘉捷打电话，说不想回病房，蒋嘉捷在医院的时候加了他的电话，以至于他能定位到瑞瑞在医院附近，再加上瑞瑞和他说了狗洞的秘密，蒋嘉捷就在狗洞前找到了他。 昭昭赶过去的时候，蒋嘉捷坐在地上，而瑞瑞被他抱在怀里。 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洁白的衬衫就那么无所顾忌地蹭在杂乱的草丛中，昭昭从他眼中看到坚定，那是一种让昭昭避之不及的固执目光。 看见昭昭来了，瑞瑞下意识紧紧抱住蒋嘉捷，“姐夫，我不要跟姐姐回去……我不要回去……” 蒋嘉捷摸摸孩子脑袋，哄道：“瑞瑞乖，刚才你还说要听姐夫的话，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瑞瑞：“我……” 蒋嘉捷：“听话，姐夫以后经常来陪你。” “嗯！” 蒋嘉捷在昭昭心里跟成熟稳重不沾边，但哄孩子他向来有一套，这是昭昭怎么都学不会的，孩子就是愿意听他的话。 蒋嘉捷站起来，抱着瑞瑞走近昭昭，示意瑞瑞到姐姐那里去。 瑞瑞不情不愿地伸手，让姐姐抱。 昭昭气得双眼通红，本来想好好骂他一顿的，但是看着孩子瘦弱的身体，她也没舍得。 抱住瑞瑞，她对蒋嘉捷说：“谢谢。” 蒋嘉捷笑笑：“倒也不必跟我这么见外，早晚你都是我老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昭昭看见周凛安走过来的时候，他突然就说了这种话。 昭昭头痛欲裂，抱了孩子转身就往住院楼那边走。 走到周凛安身边的时候，她停下脚步：“今晚，可以带瑞瑞一起回去吗？” 周凛安侧身示意她，可以。 昭昭抱着瑞瑞走在前面，周凛安则在原地站着没动，直到蒋嘉捷走过来。 蒋嘉捷这个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善茬，通常他只在昭昭面前做个人，在面对周凛安这种不管是商场还是情场都是对手的人时，他也没什么好话：“周董你也看到了，我和昭昭就是旧情难断，你夹在我俩中间像不像那什么？跳梁小丑？我可以大度，你把昭昭还给我，其森制药的新药我让给你，怎么样？” 周凛安笑了笑，抬手抽了口烟，“说这么好听，旧情难却，你知不知道小孩离家出走的时候，昭昭正和我在床上干什么？” 蒋嘉捷脸上一点一点沉下去。 几个小时前，谢雪莹才从药店出去就给他打了电话：“嘉捷你还不明白吗！时雨昭已经不要你了！她不过是个攀附权势的女人，为了利益，她早就把自己卖给周凛安了！” 周凛安此人睚眦必报，你让他不舒服，他总不能让你好过。 烟雾缭绕，只听他淡淡的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大度，回头我就告诉她，你拿她跟新药比。” 说完周凛安看了他一眼，烟头扔在地上踩了踩，走了。 蒋嘉捷气得破口大骂：“贱人！你给我等着！” 第17章 告诉他别惹我 昭昭抱着瑞瑞回到病房，值班医生和护工阿姨可算放下心来。 儿童医院有规定，孩子不能离开医院，医生看瑞瑞情绪不好，这才答应让昭昭带他离开一晚上。 孩子在医院久了，心理容易有问题。 昭昭收拾了点东西，就带瑞瑞离开了。 周凛安停车的地方她找得到，直接过去找他。 瑞瑞还是不喜欢周凛安，再加上他一直在昭昭身上不下来，昭昭只好带着他坐后排。 从医院回泰和御府，一路上都很安静，瑞瑞大概知道自己错了，不时地亲一亲昭昭，是向她示好的意思。 昭昭也没真怪他，反而通过这件事，她意识到长期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她得重新找乔素心商量。 到了泰和御府，昭昭对周凛安说，“我先哄他睡觉，你能不能……” 自己睡。 最后三个字昭昭说得很小声，没什么底气。 周凛安心想我什么时候不是自己睡了，他让她先把孩子弄睡着再说。 昭昭点点头。 有时候昭昭觉得周凛安挺好的。 回到卧室，昭昭关了门就开始教育瑞瑞：“以后不可以这样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要是真走丢了，我会难过死的。” 瑞瑞呜呜的哭，一直抱着姐姐说对不起。 昭昭拍拍他的背，又说：“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要结婚了，结婚你懂吗？结婚就是，就是要和另外一个人，一起生活。” “那为什么，你不和姐夫结婚？” 瑞瑞才哭过，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昭昭看着他，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告诉他：“以后不要喊他姐夫了，好不好？” 瑞瑞终于明白了，蒋嘉捷不是自己的姐夫了，姐姐不要他了。 姐姐要外面那个男人。 瑞瑞有点难过，“可是我喜欢姐夫啊，姐夫很疼我的。” “已经不是姐夫了。” 昭昭抱着瑞瑞去洗漱，又给他讲了许多其实小孩子不太懂的道理，瑞瑞都听话地点头。 瑞瑞还答应她，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瑞瑞要昭昭抱着睡，昭昭一直抱他到后半夜。 后来她渴醒了，起床倒水喝。 客厅里灯还亮着，看了一眼墙上挂钟，马上五点了，不知道周凛安是不是早起赶飞机。 昭昭想着昨晚还是麻烦了他很多，想跟他道句谢，她正要拍周凛安的门，那扇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看周凛安的状态，他应该是起床了，他没什么表情地站在昭昭面前，正在系表带。他问昭昭，“找我有事？” 昭昭摇摇头，“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周凛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谢？光用嘴说的？” 昭昭脸上逐渐热起来，她没有正面回答，“你是要出差吗？” “七点的飞机飞深城，今晚不回来。” “哦。” 昭昭正准备跟他说声一路平安，人已经被周凛安拖起来，放在旁边墙沿的斗柜上。 他站在昭昭腿中间，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强势又霸道：“下次碰到蒋嘉捷，告诉他别惹我。” 昭昭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一个劲往后躲：“知、知道了。” 她越害怕他就越来劲，笑着搂紧她后腰，脸埋在她脖间，“昭昭，你很漂亮。” 昭昭的脸顺着脖子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脸颊很烫很烫，周凛安在吻她的颈窝，流连过的每一寸都带着暗示。 “哪里漂亮，知道吗？”周凛安咬她的耳垂，昭昭躲，他就把她往怀里按。 ……流氓！ 昭昭赶紧回答他，“知道，知道。” 周凛安这才满意的放过她，粗粝的指腹揉了揉她粉嫩的唇，“今天先放过你。” 第18章 先放开我好吗 周凛安走了之后，昭昭也没再睡了。 七点钟之前要把瑞瑞送回医院，不然会挨医生骂的。 昭昭抱着瑞瑞出门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周凛安的车子停在那里，司机正是平时接送他的郑琦。 郑琦给昭昭开了车门，礼貌说道：“周董说您送完弟弟再回单位，时间有些赶，就让我送你。” 昭昭挺不好意思的，“他不是出差吗？身边不用带人？” 郑琦笑着解释：“有的，肖秘书跟着。” “哦。” “肖秘书是男的。” “……” 昭昭瞧了瞧郑琦，这人看着性格挺好的，随时随地笑眯眯的，让昭昭到了嘴边那句“不用告诉我这些”都憋了回去。 郑琦开车把昭昭和孩子送到医院，之后又送她回其森，时间刚刚好。 刚打完卡，刘教授的助理小蕾就过来找她，“时同学，身份证带了吗？一会儿出差要用。” 昭昭：“出差？” 小蕾勉强笑笑：“是啊，去深城参加FDA举办的一场重要活动，教授临时决定带你去的。” 她催促昭昭，“九点钟之前把身份证号发到向主任那里，要订机票。” 说完就赶紧去收拾自己东西去了。 昭昭把身份证号发过去之后，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和周凛安应该是去的同一个地方。 这趟刘教授去深城参加活动，就带了小蕾和昭昭两个人，去之前小蕾就在朋友圈转发了这次活动的公众号推文，看得出来，业界都很关注这次活动。 候机的时候，昭昭去了趟洗手间。 等她几分钟后回来，刚好听见小蕾在刘教授面前抱怨。 “教授，我不理解，公司比她有资历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她一个新来的，她凭什么跟您一起去参加活动？” 昭昭站在不远处，双手拧紧了双肩包的带子。 刘教授回答小蕾：“资历和能力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你也说她是新来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听过没有？” 刘教授摇摇头，语重心长道：“咱们研究所也需要新鲜的血液了。” 小蕾还是不服，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就不再继续争辩了。 两个小时的飞行，昭昭睡了一觉，到了酒店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刘教授带两个女生吃完饭，让她们赶紧回房间捯饬捯饬自己，打扮得精神点再去十六楼的主会场。 昭昭水土不服，有点拉肚子，小蕾不耐烦等她，在外面敲敲玻璃门：“时同学，我先上去了，你动作快点儿。” 昭昭：“好的。” 十几分钟后昭昭从房间出来，刚锁了门转身，便看见靠在对面墙上的，正在等他的蒋嘉捷。 昭昭整个人一抖，“你怎么在这里。吓我一跳！” 蒋嘉捷双手插兜，悠闲的靠那儿看着她：“在机场就看见你了，老刘在，都没敢叫你。” 昭昭故意说他：“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 蒋嘉捷沉默半晌，苦恼道：“昭昭，别这么烦我。” 昭昭没时间跟他磨嘴皮子，转身就要走，蒋嘉捷本来就是来找她的，哪能这么容易放过她。 他一把抱住昭昭，也不顾走廊上有监控，紧紧的抱着她不撒手，“昭昭，我很想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呢？昭昭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 昭昭知道现在根本没办法跟这个人讲道理，蒋嘉捷从小蜜罐里长大，家里人人都爱他护他，导致他根本没法儿站在别人的立场去思考问题，以前昭昭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就觉得很心累。 “先放开我，好吗？”昭昭说。 “不想放。” 蒋嘉捷吃软不吃硬，嘴上说不放，但他看昭昭对他没那么抵抗了，也就慢慢松手了。 第19章 那是什么概念 徐小蕾站在转角处，拿着手机将刚才自己看到的事情全都拍了下来。 本来她就不满时雨昭这个关系户，其森制药可不比一般私企，能进来的基本上都是通过好几次考试筛选的，只有时雨昭是她导师打了个招呼就塞进来了——这下好了，利用职务之便和投资方负责人谈情说爱，说不定还把公司机密泄露出去了，看刘教授还怎么帮她！ 徐小蕾哼了声，转身走了。 这边昭昭根本不知道徐小蕾把她拍了，只顾着和蒋嘉捷讲道理：“我过来是工作的，你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候来找我，对你对我都不好。” 蒋嘉捷掀了掀眼皮：“回去就能找你？” 昭昭知道他故意的，沉了沉气道：“我和周凛安结婚是经过仔细考虑的，这里头牵涉到很多事情……” “唯独有一件事不包括在内。” 他突然打断昭昭说了这句话，昭昭愣了一下：“什么？” “感情。” 蒋嘉捷说：“你和他结婚牵涉到很多事情，唯独没有感情。” 昭昭没有反驳，但她依旧很平静：“感情这种东西，处着处着也就有了。最开始我不也很讨厌你吗？” 蒋嘉捷：“……” 昭昭：“而且周家帮了我很多，尤其是在瑞瑞的事情上，蒋嘉捷你知道我的，我最在乎的人就是瑞瑞。” “我就不明白了，瑞瑞他……” “你不用明白。” 昭昭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最后说一遍，我来深城是来工作的，你不要影响我。” 说完就走了。 蒋嘉捷也没再跟过去，只是只要一想到昭昭拿他和周凛安比，就越想越不痛快。 不过昭昭说的也没错，那会儿他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天天对她死缠烂打，她也确实是很讨厌他。 楼上主会场。 小蕾回去坐在了刘教授旁边，刘教授看她一个人，皱眉问她：“不是让你下去喊昭昭吗？怎么还没来？还在拉肚子？” 小蕾把视频拿给刘教授看：“没有，她好得很！” “……” 刘教授都没把视频看完，气不打一处出，“我不是跟她讲过要和投资方保持距离吗，怎么还谈上恋爱了！” 说完顿了一顿，又说小蕾：“还有你！怎么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赶紧给我把视频删了！” “不要！我要保留证据！搞不好她已经把我们的机密都透露给蒋氏了！” “………” 很快昭昭到了，她刚要坐下，突然发现刘教授脸色不太好，凑过去小声问：“教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刘教授狠狠瞪她一眼：“你和蒋氏那个小开是情侣关系？” 昭昭皱眉：“以前是，但早就分手了啊。” “分手了你俩走廊上搂搂抱抱？” “……” 昭昭囧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教授您看见了？” 刘教授：“没眼看！” 昭昭想解释两句，不过她没什么机会，随着隆重的音乐声响起，主持人已经走上了讲台。 昭昭想着周凛安是不是也在这里，四下瞧了瞧，于是，他看见一身纯黑色西服的矜贵男人正坐在第一排靠中间的位置。 他身边有个人一直在低头和他交谈，看样子，就应该是郑琦口中那位肖秘书。 蒋嘉捷也坐在第一排，蒋氏的商润药业在药品这一行算得上龙头企业，他作为负责人坐在重要位置也是应该的。 他和周凛安一左一右，中间则坐着行业协会主席。 大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不知道刘教授突然想到了什么，苦口婆心又开始教训昭昭：“你也看到了，这次恒盛和蒋氏斗得你死我活，要是这种时候爆出来你和蒋氏小开有一腿，那是什么概念？！” 昭昭头疼。 昭昭心想，那要是爆出来我和周凛安是未婚夫妻，那又得是什么概念？ 第20章 竟然这么关心我 音乐声再次响起，主持人开始宣讲本次活动的主要内容。 这个时候，坐在前面的蒋嘉捷突然缓缓转过头来，笔直地看向昭昭这个方向。 正好小蕾也在看他，立马抓现行似的跟刘教授报告：“教授你看，昭昭和那个小开还在眉来眼去！” 昭昭很无语，“我压根就没跟他有眼神接触！” 小蕾翻个白眼：“还嘴硬，你俩干了什么我都看见了！” “……” “我还拍下来了！” 昭昭火了：“你是不是有病！”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刘教授听不下去了，低声喝道：“这是在外面，吵来吵去像什么话！回去都给我写检讨！” 小蕾这才偃旗息鼓的闭嘴了。 昭昭心头憋着股恼意，整整一下午坐在那里脸色就没好过。 晚上主办方安排自助餐，活动结束之后昭昭没等小蕾，自己一个人先回了房间。 期间周凛安一直给她打电话，她心情不好没接，索性把手机开了静音。 肖秘书坐在周凛安跟前，在等着他看完一沓文件之后签字，看他连打几个电话没人接，笑着说：“小姑娘挺有脾气，真不给你面子。” 周凛安也没说什么，签完字拿了外套就出去了。 他去找昭昭，刚从电梯出来就被人叫住了。 “周董！” 小蕾刚从房间出来，正要去刘教授那儿，周凛安出现在这里简直就是意外惊喜。 可周凛安不认识她。 不认识没关系，这种大佬大多情况都脸盲，她认识他就行。 小蕾心想这是天赐良机，多少人想讨好周凛安都不知道从何下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周董，是这样的，我怀疑我同事把这次新药的机密透露给了蒋氏，所以最后的竞标结果可能会对你们恒盛不利！” 小蕾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摸出手机，在周凛安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中，把昭昭和蒋嘉捷的视频拿给他看，“这是我同事，新来的，你说怎么这么巧，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被公司招进来……” “这关我什么事？” 很显然小蕾没注意到周凛安语气已经沉了几个度，很没有眼力劲地继续叨叨：“怎么不关您的事？周董，蒋氏可是您最大的竞争对手，如果对方在我们公司安插了眼线，这对您和恒盛都是不公平的！” 周凛安笑着点了根烟，“还真是难为你了，这么为我公司考虑。” 小蕾以为对方在夸奖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撩了下头发：“也没有啦，我就是看不下去我同事这作风。” 周凛安点点头。 他没有再说什么，小蕾一直盯着他，在等着听他吩咐。 等周凛安抽了半根烟，终于再次抬眼看她，“视频发给我。” 小蕾欣喜：“好，周董，我们加微信号，是您扫我还是我扫……” 周凛安：“蓝牙。” 小蕾：“……” 脸上僵了一僵，笑得十分尴尬，“那、那也行。” 周凛安收到视频之后，又示意小蕾把手机递给他，小蕾不明所以递过去了，然后看见他把她手机里的视频点了删除。 小蕾不解：“周董，您这是……” 周凛安点了点烟灰：“你留着影响不好，回头你领导知道该以为你陷害同事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小蕾信以为真，都有点感动了，心头小鹿乱撞：“哦，哦……谢、谢谢周董，您说得对。” 周凛安走了，小蕾站在原地春心荡漾，直到她回自己房间时，脸上都还泛着一层桃花。 昭昭看她不太对劲，呆呆愣愣的，哪里还有平时办事的雷厉风行，“前辈？小蕾前辈？” 小蕾坐在床沿，双手搁在两侧坐得笔直的，笑着，喃喃自语：“周董好帅哦，好有绅士风度哦。” 昭昭：“？” 小蕾看着窗外，眼神痴迷：“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就对我有好感了，竟然这么关心我……” 昭昭：“……” 她没再继续留那看小蕾做白日梦，去楼下餐厅吃饭了。 刚从房间出来，准备去搭电梯，哪知道刚走几步就被人从侧面狠狠一拽，给拽到了旁边的杂物间去了。 昭昭惊呼了一声，头顶立马响起男人熟悉的嗓音，语气不怎么好：“想给人看见你可以再叫大声点。” 抬头看见是周凛安，昭昭不满地皱眉：“你就不能好好找我吗？” 周凛安说：“但凡你能接一下电话，我也不至于这么找你。” 昭昭心虚，东看西看：“我不知道你打电话了。” 周凛安看她一阵，趁她不注意拿了她的手机，对着她的脸一扫就扫开了，“未接来电9个，真不知道？” 昭昭更烦他了，跳起来抢手机：“你还给我！” 周凛安举得更高，“为什么不接？” 昭昭抢不到，干脆不抢了。 她不说话，周凛安脸色更难看：“是因为蒋嘉捷来了，你心思全在他身上？” 第21章 你未婚夫背着你玩女人 “你胡说八道。” 昭昭手机也不要了，转身就想走，却被周凛安拉回去，她个子小，周凛安一下就把她抱起来放在柜子上。 昭昭急了，挣扎着要下来，周凛安用力掐着她的腰：“慌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一番拉扯昭昭被他弄得面红耳赤，忍不住抬脚踹他：“非要挑这个时候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周凛安舌尖抵着口腔一侧，笑得痞坏，躬身和她脸对着脸，“你说对了，我就是故意的。” “……” 昭昭被他气到了。 她发现一个问题，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气归气，天生不怎么会吵架，也不大会凶人，尤其是在周凛安这种和她有年龄差的男人面前，除了瞪他，其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生气了？” 周凛安手指抚着她的唇，“那我看到你和前男友亲热，不是更生气？” 昭昭意识到什么，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不知道他会这样，突然就出现了，我完全没有机会挣脱。” 周凛安眨了下眼睛，说她：“你同事好像对你意见挺大。” 昭昭闻言挺无奈的：“我才到公司，和她不熟，也没惹过她。” “但你不能否认你这种人挺招人嫉妒的。” 昭昭看了看周凛安，没接他的话。 心想我怎么了我就招人嫉妒，即便是导师给她安排的工作，那也得刘教授瞧得上她，大家都是凭本事吃饭，没这金刚钻也不敢揽这瓷器活儿。 昭昭缓过神来看周凛安，只觉得男人看她的目光在这黑暗的角落里显得格外滚烫，她有点招架不住，推了推他，“你让我下去，一会儿刘教授该找我了。” 周凛安说：“晚上到我房间来？” 昭昭声音抬高了些：“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周凛安搂着她往怀里贴，“告诉你同事，我是你未婚夫，省得她对我心怀不轨。” 昭昭惊讶，她从来不知道周凛安会这么不要脸。 不过也没惊讶多久，周凛安就扣着她的后脑勺亲过来了。 先前还虚掩着的门被他一脚踹上，昭昭口腔里充满着他的气息，有带着烟草味的迷醉，也有属于他独特的清冽味道，昭昭年纪小，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几乎被他揉化在怀里。 晚上的餐会分明就是修罗场，男人女人各自带着目的接近对方，现代都市男女大多信奉及时行乐。 当然也有正经谈商务的，几个人站一块儿，端着酒杯聊合作。放眼看去，周凛安那儿人最多，他可是这里最大的金主。 昭昭对人际关系没什么兴趣，刘教授没找她，她打算吃点东西就走人，可没心思留这儿搞无效社交。 没多久小蕾来了，昭昭惊讶地发现她穿了晚礼服，还给自己画了个精致的妆。 平时研究所大家都素面朝天的穿白大褂，要不就简单的衬衫工装裤，她突然这么妩媚，昭昭还有点不习惯。 小蕾端了杯酒站在昭昭面前，撩了撩她的大卷发，“你说他们上流社会的公子哥，会不会真心喜欢我们普通人？” 昭昭喝了口橙汁，“我不知道。” 小蕾斜她一眼：“你说句好听的会死吗？” 昭昭：“……” 小蕾突然笑笑，看起来心情不错：“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昭昭点点头：“我确实不明白。” 说完就去拿其他东西吃了。 之后她就没看见小蕾了，也没看见周凛安，她心想那两个人是不是去开房了？ 小蕾这么大胆的吗？ 吃完饭昭昭打算去散散步，搭电梯从16楼到了1楼花园。 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昭昭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不远处那复古路灯下站着的两个人，正是周凛安和小蕾。 昭昭不好再往前走，正准备倒回去，哪知道一回头就撞见一直跟着她的蒋嘉捷。 昭昭说：“怎么哪都有你！” 蒋嘉捷拉住她，往前面抬抬下巴：“你未婚夫背着你玩女人。” 昭昭：“当着我玩也不关你的事。” 蒋嘉捷以为她至少介意一下，没想到她毫不在乎，不禁叉腰笑起来：“昭昭，你不喜欢他，你要喜欢他这会儿该吃醋了。” 昭昭没好气地从他跟前擦身而过：“你有毛病吗，我和他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蒋嘉捷一路跟着她，嬉皮笑脸的，“当然有关系，只要你不喜欢他，咱俩就还有可能。” 昭昭忍不住说他：“我跟谁都有可能，跟你就是不行。” “昭昭！” “说了别跟着我，蒋嘉捷你别让我讨厌你！” 昭昭快步离开酒店，想躲着蒋嘉捷，奈何那混球根本甩不开，她走哪儿跟哪儿。 昭昭实在是拿他没办法了，不得不对他说：“你要是愿意，咱俩谈谈？” 蒋嘉捷双手插兜，态度倨傲，摇头：“不谈，你老跟我讲道理，动不动就要拿你妈和我二叔结婚的事出来说。” 昭昭笑了：“这是事实啊。” 蒋嘉捷咬牙说：“这他妈就是我恨我二叔的原因！” 说到这里蒋嘉捷停了下，那表情有点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声下气的：“昭昭，当时我不成熟，我迁怒你，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了，你能不能相信我？” 昭昭抿着唇，就这么看着他，好久好久都没有回答他。 在蒋嘉捷看来，他多少是有点希望的，在原地站了站，他上前去抱昭昭。 但昭昭把他推开了，“蒋嘉捷，我不怪你了，但这不代表我不会和周凛安结婚，你明白吗，这是两回事。” 蒋嘉捷气得双目通红，指着昭昭骂：“你是不是眼瞎，他他妈就是玩你呢！” 昭昭心态极其平静：“我无所谓的。” 第22章 吃醋了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蒋嘉捷说她：“和我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我甚至都怀疑你有没有认真喜欢过我。” 昭昭已经走到缓步台上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蒋嘉捷还跟着她，昭昭忍不住停下脚步：“蒋少，你的出现已经给我造成了困扰，下午你过来纠缠我，被我同事拍下来了，你信不信到时候你家公司会因为这个事情拿不到新药的代理权？” “拿不到算了，我心思全在你身上。” “……” 他就是这副死样子，泛起浑来跟过去一模一样，昭昭拿他没办法。 昭昭说：“我想跟你谈你又不乐意，这么跟着我也不是办法，要不你说说，你想怎么样？” 蒋嘉捷手撑在一旁的柱子上，低头和她对视：“跟姓周的解除婚约，嫁给我。” 昭昭：“你知道不可能。” 蒋嘉捷：“我看就有可能！” 他一把抓住昭昭的手，“跟我回房，然后打电话给周凛安，说你跟我睡了。” 昭昭一点一点扒开他手：“你是在糟蹋我还是在糟蹋你自己？蒋嘉捷，这么幼稚的行为在周凛安眼里只会是一个笑话。 你我现在的关系，以后见面的次数只会多不会少，以前没有好聚好散，现在好好说句再见好吗？” 昭昭看着蒋嘉捷绯红的双眼，她说：“别再让我为难了。” 她还是了解蒋嘉捷的，那人虽然混蛋，但总归是盼着她好的，知道自己在这里继续纠缠会让昭昭为难，再不愿意都得远离。 昭昭散个步不仅没让自己心情好一些，反倒更觉心累，蒋嘉捷就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来招惹她。 洗了个澡，正准备看看手机，小蕾回来了。 和先前在楼下花园里那满面桃花的样子不同，昭昭看她脸色难看得很，坐下之前还踹了一脚凳子。 同一个屋子，这么沉默也怪不好意思的，昭昭心说要不关心她几句……还没等她开腔，小蕾哇的一声哭出来了，昭昭吓了一跳。 “太丢脸了……我以为他对我有意思……呜呜……我主动加他微信号，他说他不喜欢平胸……” “可他之前明明对我客气，也很关心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呜呜呜……” 昭昭半张着嘴，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小蕾还在哭，一边哭一边诉苦，昭昭想安慰她都插不上嘴。 这时候她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周凛安。 她赶紧去外面接。 周凛安在电话里说：“你同事试图X贿赂我。” 昭昭：“没有这么复杂，她就只是喜欢你。” 周凛安冷笑：“喜欢我？” 他不太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咳了一声，对昭昭说：“到我房间来。” 昭昭说：“今晚不行的。” 周凛安：“我马上就告诉刘德明，你是我未婚妻。” “不要！” “五分钟。” 周凛安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昭昭站在走廊上气得要死，她就没见过这么霸道的人。 怕他真把事情捅出去，昭昭顾不上小蕾了，直接去了周凛安的房间。 在门口踟蹰了两分钟，昭昭敲门。 周凛安过来开门的时候，身上只着一件白衬衫，领口微敞，袖子随意弯起，手里还端了半杯酒。 他往里侧了下头，示意昭昭进去，昭昭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进去了。 周凛安在后面关了门，等昭昭走到沙发前的时候，他已经来到她身后了。 昭昭回头刚想要说点什么，周凛安轻轻一推，把她推在沙发上。 随后他往她旁边一坐，酒杯递给她，“喝了。” 昭昭皱眉：“我不喝酒。” 周凛安说：“我喂你。” 没等昭昭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就看他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掐着她的下巴，堵上了她的唇。 一阵天旋地转，昭昭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口腔里除了浓烈的酒味，就只剩下周凛安的气息了。 他怎么能这么坏呢。 昭昭迷迷糊糊地想着。 也不知道过了好久，她缓缓睁开眼睛，男人放大的俊颜就在眼前，昭昭带着一股子恼意，撑起身体朝他亲过去。 然后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血腥味瞬间弥漫在彼此的唇舌间。 周凛安把她抱到了大床上，一边亲她，一边给她脱衣服。 那是烈酒，酒劲儿还没上来，但昭昭已经觉得头很痛了，她没什么力气地骂周凛安：“你明明，就跟我同事在下面，在下面搞暧昧。” 周凛安动作一顿，黑眸盯着她迷糊的双眼：“吃醋了？” 第23章 你出去一下 昭昭眼皮很沉，一眨一眨地和周凛安对视。 她伸手抓周凛安后脑勺的头发，嘻嘻笑了两声：“我吃醋？” 然后又缓慢眨了两下眼睛，眼皮越来越沉，抓着头发的手指也渐渐松了。 她睡着了。 周凛安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起身给她盖好了被子，去沙发上拿起了手机。 有好几个父亲的未接来电，他点了根烟，给父亲回过去：“新药没有太大问题，您放心……她和我在一起，已经睡了。” 他回头看一眼床上枕着双手睡得很沉那个小人儿，忍不住笑了声：“酒量太差了。” 第二天早上。 昭昭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超级豪华的房间里，她扶着额头坐在床上，一点一点回忆起，昨晚是周凛安把她灌醉的。 掀开被子瞧了瞧，身上寸缕未着，霎时脸上火辣辣的。 门外有了脚步声，昭昭下意识拿被子裹住自己。 很快周凛安进来了，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有牛奶和三明治。 他走过来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在床沿，抬手看了眼腕表：“快七点了，要再睡会儿还是起来吃点东西？” 昭昭：“你做措施了吗？” 周凛安：“……” 昭昭攥着拳，又问了一遍：“你用那个了吗？” 周凛安拧起眉心，“你很不想怀孕？” 昭昭看起来很生气，但是她又克制地没有朝他发火：“我还没有毕业，要是真有了孩子，太突然了。” 她一脸固执，周凛安那眼睛极具穿透力，很显然看出来她说这些话没一点儿底气。 她就是不想给他生孩子。 在这清晨安静的房间里，突然的沉默总能让气氛变得怪异。昭昭看一眼周凛安平静的脸，她多少是有些怵他的，尤其是在他不说话的时候。 昭昭转开眼睛咳了一声，“我要穿衣服了，你出去一下。” 周凛安说：“就这样穿。” 昭昭真生气了，“你怎么这样！” 周凛安拿起矮凳上的衣服扔给她，“做都做了还怕给我看，昨晚你可是一直缠着我，整晚没让我休息。” “……” 昭昭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但她一个成年人，有点欲望也正常，昨天晚上被他猛灌了几口烈酒，估计就放纵自己了。 昭昭坐在那里一件一件的穿衣服，周凛安在旁边悠闲地抽着烟，看她。 眼底越发晦暗深邃，是昭昭看不懂的目光。 等她穿好衣服，周凛安让她进去洗漱，然后出来吃早餐。 昭昭说：“我回自己房间去洗。” 周凛安点了点烟灰，问她：“怕你同事发现跟我在一起？” 说到小蕾，昭昭抿着唇半天不吭声。 末了她看一眼周凛安：“我同事对你挺上心的，昨天你拒绝了她，她都哭了。” 周凛安抽了口烟，像是在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昨天让她删掉那视频，对她客气了些，不知道是哪句话让她产生了幻觉。” 昭昭：“……” 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周凛安突然转换了话题。 “原本诺福制药是可以放弃这次新药的，我们有更好的选择。” 男人倏然冷笑了声，语气相当傲慢：“突然我又不想放弃了。” 原因不用他说，昭昭也知道，他就是看不惯蒋嘉捷，故意要给蒋嘉捷使绊子。 要是这次蒋氏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前提下还是输给了恒盛，那蒋嘉捷在董事会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因为泡妞耽误了正事，他父亲保准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男人的胜负欲让昭昭觉得无聊，她没再搭理周凛安，整理了一下自己就离开了。 乘电梯到了自己那层楼，昭昭都站在房门口了，想来想去还是没开门，转身又进了电梯，下楼去了。 大清早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24小时药店，昭昭买了紧急避孕药，就这冰冷的矿泉水吞下之后，这才再次返回酒店。 这个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小蕾已经起来化妆了。 昭昭一回去，她就没什么好气地问她：“昨晚去蒋氏小开那过夜了？” 昭昭猜到她都会这样想，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小蕾当然不会信。 不信就不信吧，昭昭觉得多说无益，路过她旁边进浴室洗漱去了。 下午的飞机回赫海市，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在深城逛一逛的。 但昭昭在洗手间待了一阵之后突然肚子疼，而且是越来越疼，和昨天的水土不服是两码子事，抽疼抽疼的。 昭昭发现例假提前了。 这一次的痛经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严重，昭昭疼得直不起腰，整个人趴在盥洗台上动不了一下。 她本身懂学药理学，当然知道这大概率是避孕药的副作用。 小蕾进去洗手，发现她不对劲，被她苍白的一张脸吓得不行，“你、你怎么啦？” 昭昭捂着肚子，都快没声儿了：“痛经。” “也不用痛成这样吧？” 虽然小蕾看不惯昭昭，也有点嫉妒她，但关键时刻还是没丢下昭昭不管，把她扶到了床上躺着。 然后给刘教授打电话：“领导，时雨昭她不行了……说是痛经，要不要送去医院啊，我看她这样不行啊……好吧，我马上去。” 挂了电话，小蕾就下去给昭昭买药了。 这多少让昭昭有点感动。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有点无助，也有点难过，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就一定是最好的选择吗？ 周凛安来了电话，昭昭有气无力的，不想接。 又怕他一会儿找到这边来，到时候给人看了真是有理说不清。 昭昭接起电话，周凛安听她声音不对，语气一沉：“怎么了？” “肚子疼。” “为什么肚子疼？” “来例假了。” 周凛安知道小蕾去给她买止疼药了，电话一挂就去她房间找她。 昭昭爬起来给他开门，周凛安将她一把抱起，又抱回了床上去。 “就你这么弱，怎么照顾时瑞？” 周凛安那张嘴没什么好话，昭昭在他怀里，没力气挣扎，也就由他抱着。 她心想我以前也没这么疼的。 还不是都怪你，昨晚对我做了那种事，要是没做，我能吃那种药吗？ 她低着头，周凛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她汗水把头发都湿透了，周凛安四下看，想拿手帕给她擦一下。 昭昭的背包在沙发上，周凛安看了一眼，问她：“包里有手帕之类的东西吗？” 昭昭点头。 周凛安放下她，去翻她的包—— 刚拉开拉链，就看见她早上买的那盒紧急避孕药，周凛安眉头渐渐拧起。 第24章 结婚日期 昭昭也看见他手里拿着的药了，在周凛安转过身的时候，两道视线胶着在一起。 周凛安将药盒塞进自己的裤兜，拿了手帕过来，重新将她拉到怀里，给她把额头上的汗珠擦干净了。 “你是不是吃药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周凛安低沉开口，昭昭沉默着，双手抓着身上的被子，垂着眼帘一声不吭。 良久，周凛安才说：“昨晚你都睡着了，我还能怎么碰你？” 昭昭在他怀里僵了一僵，抬起头来，唇瓣微张，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周凛安皱起眉头，“药能乱吃吗？我真想要孩子你觉得几颗药就能躲过？” 昭昭转开眼睛，想逃避这个话题。 好在周凛安顾及她这会儿难受，也没在这件事情上多停留，把她身体放平，嘱咐道：“先好好休息。” 昭昭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同事快回来了，你先走吧。” 周凛安语气冷硬：“我要不走呢？” 昭昭就闭上嘴巴了。 他不走她也拿她没办法，大不了就是被小蕾知道他俩的关系，到时候落个脚踏两条船的名声。 昭昭其实不太在乎这些，就是觉得工作上麻烦点儿。 周凛安也没真的为难她，又逗留了几分钟就走了。 很快小蕾从外面回来，给她吃了药，昭昭腹痛才慢慢缓解了。 小蕾抱肘坐在床边，问昭昭：“你大姨妈来了，昨晚没和蒋嘉捷在一块儿吗？” 她这思维让昭昭觉得离谱，合着谈恋爱的时候，女孩子来例假了就不能和男朋友约会了？ 昭昭回答她：“我和蒋嘉捷是以前的事了，这次遇到纯属意外。” 小蕾不信：“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他很显然还想纠缠你。” 昭昭皱着眉：“我已经很不舒服了，前辈能不能不要再打听这件事了？” 小蕾举手投降，“OK，OK。” 房间里一时有点安静，昭昭问小蕾：“前辈，你不去逛街吗，下午的飞机呢。” 小蕾冷笑了声：“刘教授知道你不舒服，让我留下陪你。” “……没必要，你出去玩吧。” “算了，我也没心情。” 小蕾唉声叹气的，还在因为昨天的“失恋”耿耿于怀，昭昭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 下午三点的飞机离开深城，昭昭吃过两次药之后肚子疼得也没那么厉害了，人还是没什么精神，上飞机就软在位置上闭目养神。 周凛安和他们一趟航班，昭昭闭着眼睛的时候都还听得见前面位置刘教授在跟他交谈，谈的也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情。 小蕾在昭昭耳边小声叹气：“以前没有近距离接触还不觉得，这两天离得他近了，看得更仔细了，就觉得他更有魅力了。” 昭昭不想讲话。 小蕾还在说：“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说到这里一顿，她突然转头看昭昭：“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删掉我手机里的视频？你们是不是认识？” 昭昭把自己裹在毯子里，缩着脖子：“不认识。” “那没道理啊……” 小蕾一直都在纠结，昭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她睁眼，飞机已经快降落了。 十几分钟后，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 昭昭手机响了，进来一条短信，她拿出来一看，是周凛安找她。 “拿了行李在停车场C区找我，晚上去老宅吃饭。” 昭昭迅速看了一眼，把手机收起。 和刘教授一起等行李，刘教授一直在教育小蕾：“昭昭和蒋少的事情回去就不要再提了，集团很重视员工素质，你拿手机拍人家隐私算什么高尚行为？” 小蕾很烦躁：“知道了知道了，您不要再说了。” 昭昭在一旁没吭声，只觉得出这趟差实在是很糟糕。 拿了行李，她就跟刘教授和小蕾道别了。 领导不管员工私事，刘教授也没问她去哪里。 昭昭坐电梯下了负二层，在停车场C区找到了周凛安那辆车。 肖秘书估计被他派去做其他工作了，车上就他一个人，坐的驾驶位。 昭昭走过去的时候，周凛安叼着烟下了车，帮她把行李拿到后备箱。 昭昭小声说先谢谢，周凛安看她一眼，把她塞进了副驾驶位。 去老宅的路上，昭昭没什么精神。 周凛安专注开车，没怎么搭理她。 他寡言的时候不像之前跟她调情时那般痞气，西装革履，腰身板正，清冷高不可攀的模样。 昭昭有注意到方向盘上他骨骼分明的修长手指，白皙，干净……昭昭的衣服曾在他的指尖滑落，一想起来，她总是心烦意乱。 等红灯时候，车窗徐徐滑下。 随着打火机啪嗒一声，周凛安点了根烟，很快车内便白烟袅绕。 在这安静的气氛里，昭昭和他独处还是会放不开，感觉到他好像在看自己，昭昭缓缓转过头去。 男人吐着烟雾，喉结随着吞咽缓慢滚动，磁性低沉的嗓音在昭昭耳边响起：“今天过去，是要商量结婚日期的。” 第25章 是不是裤子脏了，不方便 昭昭双手不自觉地抓自己的衣角，嗯了一声。 她至今还在排斥结婚这件事，男人抽着烟，不动声色地将她那些小表情尽收眼底。 老宅位于西郊燕山，是一处有百年历史的复古式园林宅邸。 周老太太娘家家大业大，宅邸原本是她的陪嫁品，周老爷子退休之后两人才从市中心搬到这里，此后周家的家宴也就改到了这里。 第一次和周凛安来老宅，昭昭没有被奢华考究的中式庭院震惊到，反倒是被周爷爷凛然威武的气场震慑到。 周家不同于普通豪门，门楣之高，是因为周老爷子身份摆在那。 快九十了，往堂前一站，板正的身型让人感慨不愧是戎马半生，比好些年轻人还精神。 今日说是家宴，实际上二老也只是叫来了周怀盛这一房人，主要目的就是定下周凛安和他媳妇儿的结婚日子。 中式圆桌上摆着丰盛菜肴，昭昭是真饿了，长辈没动筷子她也没好意思动。 主要长辈们的重点也没在吃饭上，在昭昭望着面前那一盘凉拌海参吞口水的时候，周老太太笑呵呵地把黄书拿到桌子上来，“找了三位先生给你们两个合了八字，说的也是大差不差，看好了日期，你俩这月17号就去把手续办了吧。后续婚礼日子再重新算一算。” 周凛安领了老太太好意，“好。” 他拿起筷子，率先夹菜，夹的正是昭昭喜欢的那道凉拌海参。 “爸妈还没有什么建议？” 周凛安一边讲话，一边把海参往昭昭碟子里夹，昭昭愣了一愣，抬头看他，男人早已转开了脸。 姚励珍心情甚好，回头看周怀盛：“周董事长怎么说？” 周怀盛性格随和，拿餐巾擦了擦手，“先动筷，别饿着小姑娘，咱们边吃边说。” 话落，席间各位纷纷拿起筷子。 昭昭终于可以吃上一口海参，酸辣爽口，甚好。 等大家开始吃饭，周怀盛才开口问昭昭：“孩子，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比如工作，住宅，家里都可以给你安排。” 昭昭看一眼周凛安，周凛安点头，她才应周怀盛：“我和周……和凛安住现在的地方挺好的。工作也挺好的，不需要额外安排。” 周怀盛听着便笑：“倒是一个老实的小姑娘。” 说着看向老爷子那头：“爸，您还有没有什么指教？” 周老爷子爽朗一笑，大手一挥：“年轻人的事情，我还能有什么指教，我就一个盼头，早点给我和他奶奶生个小重孙，我们就知足了。” 姚励珍听了，脸上笑意更甚，转头对昭昭说：“听到没有，爷爷都开口了，你和凛安要努力了。” 昭昭埋着脑袋吃菜，嗯那一声比蚊子声音还小。 吃过饭，周怀盛临时有公务需要先行离开。 周凛安在客厅陪爷爷下棋，昭昭被姚励珍叫到了花园里，顾名思义陪着散步，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没聊几句就进入了主题。 姚励珍问她：“昭昭，这个星期在凛安那里住得还习惯？” 昭昭答：“还好。” 姚励珍看她耳垂窜起的一抹红，忍不住笑道：“凛安这个年纪，工作压力大，床笫间的需求会大一些，他有没有欺负你？” 昭昭心里跳得突突的，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她觉得被人打听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小声说：“没有。” 其实昭昭比起同龄的女孩子，已经算得上沉稳淡定的了，但始终没有经历过这些，长辈问起她着实觉得尴尬。 好在姚励珍也没有再细问太多，只对她说：“奶奶的意思，既然来都来了，今晚就住下吧，凛安也好久没在这里留宿了。” 昭昭点点头，说，“好。” 周凛安在老宅是有自己房间的，昭昭被佣人带上楼去，佣人对她很客气，一路上都在给她介绍老宅的每个地方。 周家的佣人对昭昭，比乔素心那儿的佣人对她礼貌尊重，这些细节让昭昭心里觉得踏实。 至少在明面上，周家的人都在善待她，优待她。 中式的奢华贵气是其他风格的装潢永远比不上的，昭昭推开周凛安卧室的门就感受到了，从格局到陈设，从窗台到地板，复古床的装饰都是纯金的，方方面面，无一不在昭示着这家人的显赫家底。 佣人晓梅给昭昭端了红糖水上来，并给她传话：“三少奶奶，三少爷说您不舒服，让您先休息，他和老太爷有点事情要商量。” 昭昭说好，又说谢谢晓梅。 晓梅盯着她瞧了又瞧，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三少奶奶，你真好看，比蒋家大小姐好看。” 昭昭不解：“蒋家大小姐？蒋驰恩？” 晓梅：“嗯，她倾心三少爷好些年了，逢年过节都来家里走动——楼下偏厅那副郑板桥真迹就是她送老太爷的。” 昭昭说：“哦。” 晓梅笑笑：“不过三少奶奶您放心，三少爷不喜欢她。” 后来晓梅有事了，没再和昭昭多聊。 昭昭也没把蒋驰恩的事放心上，谁结婚前还没个情史呢。 等晓梅走了，昭昭先给医院那头护工阿姨打电话去：“阿姨，今天瑞瑞怎么样？有没有哭？” “小家伙今天很乖，不哭不闹，还和隔壁小朋友一起画画送给护士站来着。” “嗯，那就麻烦阿姨照顾着，我明天下班再过来。” 挂了电话，昭昭去浴室清洗自己。 这次例假比之前每一次都要狼狈，昭昭换裤子的时候发现里里外外都脏了。 行李箱里有裤子，但是周凛安没给她拿上来。 正想给他打电话，外面有了响动声，是周凛安回来了。 昭昭很尴尬，人坐在马桶上不敢乱动。 周凛安在外面似乎也没打算叫她，在接工作电话。 他在外面讲电话好久，昭昭也就坐在那等了多久。 脏了的裤子在地上，她也不能捡起来再穿，下边一直是裸着的，直到周凛安来敲门—— “昭昭，你在里面很久了。” “哦。” 昭昭双手攥着搁膝盖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不说话，周凛安就又喊她，“昭昭，我进来了。” “不要！” 昭昭冲着门口喊。 周凛安刚拧开门把手，人就停在外面了。 空气中多多少少有点血腥味，昭昭闻到了，她怀疑周凛安也闻到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呢。 “昭昭？” 周凛安站在门口没动，他语气挺平缓的，“是不是裤子脏了，不方便？” 昭昭这才又嗯一声，说：“我裤子在行李箱里。” 第26章 这是很私密的事情，周凛安 周凛安出去了，昭昭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手机一直在外面响，昭昭出去接。 是小敏打过来的，两人好些天没联系了，小敏关心她的工作。 “我挺顺利的，你不要担心。”昭昭说。 “和周凛安什么时候结婚？要办婚礼吗？” “不是很想办婚礼。” 小敏沉默了片刻，“昭昭，你是不是想着不办婚礼就没多少人知道，以后也方便离婚？” 昭昭攥着手机，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就单纯的觉得低调一点比较好。 但昭昭几乎有什么都告诉小敏，包括她现在住在周凛安家里的事。 两人聊着，很快外面想起周凛安的脚步声，昭昭说：“我先挂了，回头再和你联系。” 想挂了电话回浴室待着，但她动作慢了点，周凛安已经进来了。 这个时候昭昭下面什么都没有穿，虽说上衣衣摆有点长，能遮到屁股，但没穿就是没穿，衣摆底下腿根若隐若现，最是勾人。 周凛安手里握着行李箱的杆子，站在离昭昭不到两米的距离。 他就这么看着她。 昭昭浑身都在发烫。 情急之下只觉得腹部一阵翻涌，顾不上羞人，昭昭转身就往里面跑，砰的关上了门。 周凛安靠着浴室门，点了根烟夹在指尖，不时地抽一口，慢慢平复刚才的生理冲动。 又过了一阵，昭昭在里头喊：“周凛安。” 他转过身来，“说。” “帮我拿一下裤子。” “等下。” 周凛安从她行李箱里找到睡裤和内裤给她拿进去，问她：“要不要我帮忙？” 昭昭赶紧说：“不要。” 周凛安看一眼地上，说：“我让晓梅上来处理。” 说着就要走，昭昭慌忙拉住他，恳求的眼神：“求你了，不要。” 小孩儿爱面子，不想给人看见自己这样的一面，周凛安看了她好一会儿，说：“你要习惯，家里的事情都是佣人做的。” “我自己可以处理，为什么一定要叫晓梅呢？” 昭昭真生气，这件事她和周凛安没法儿达成共识，“这是很私密的事情，周凛安。” 周凛安皱着眉，没答她。 昭昭真是窘迫得无地自容，被他看见她已经很难受了，还非得再叫一个人上来看，他实在是太讨厌了。 眼看昭昭都要哭了，周凛安蹲下来，握起她一只手：“好了，不喊晓梅上来。” 昭昭转开脸胡乱擦了一把，又转过来对他说：“你出去。” 周凛安被她这小家子气的警惕样子弄得笑起来：“我都看过你多少次了，还计较？” 昭昭又说：“出去！” 周凛安点点头，起身出了浴室。 昭昭又把门锁上了，很快把自己清洗完了才出去。 她找了个袋子把脏裤子装起来，打算离开老宅之后自己把它洗了。 周凛安看着她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包，忍不住说她：“扔了行不行？” 昭昭说：“裤子还没穿过几次。” 周凛安站在她旁边，突然就没话说了。 她一向捉襟见肘，那天乔素心生日，要不是为了她弟的医药费她根本不会去蒋家，要不是为了医药费，她也不会在乔素心面前低声下气。 她身上的衣服总是洗得发白。 她的行李很少很少。 . 大概过了五分钟，昭昭装好裤子要塞进行李箱去，周凛安从她手里把那袋子拿过来，他说：“扔了。” 昭昭固执：“不扔。” 周凛安抿着唇，脸色难看，凌厉的眼睛紧紧盯着昭昭。 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又出来了，他开始嫌弃她的穷酸了。 昭昭眼睁睁看着他把那袋子扔进垃圾桶，然后他递给她一张卡：“以后买什么，花这上头的钱。” 昭昭不想接，“我有工资。” 周凛安说：“这么硬气，就不要接受周家所有的帮衬，包括给你弟找医生，以及他现在的医疗环境。” 听他说这些话，昭昭心头拔凉拔凉的。 这才没相处多久，资本家的本性就露出来了。 昭昭明白了，他们之间必须要银货两讫，这桩婚姻才算公平交易。 昭昭气鼓鼓地接过周凛安的卡，瞧都没瞧一眼就塞到了枕头底下。 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楚河汉界，昭昭离周凛安很远。 半夜她肚子又疼，发冷，迷迷糊糊又滚到周凛安怀里去了。 八爪鱼似的抱着他，在他身上索取温暖。 半夜昭昭做梦，低低的哭，低低的说梦话。 “姐姐，我好难受的。” “姐姐，你在哪里？” “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我们一起照顾瑞瑞好不好？” “我不想结婚。” . . 次日一早，晓梅给昭昭送了崭新的裤子上来。 是根据她的尺寸，让专卖店的人送来的。 周凛安走得早，晓梅送裤子到卧室的时候，昭昭刚醒。 晓梅说，“老太太让厨房炖了红糖酒酿鸡蛋，三少奶奶洗漱完赶紧下来用餐。” 昭昭说谢谢。 晓梅笑起来，“应该谢谢三少爷，是三少爷嘱咐老太太的。” 晓梅走了，昭昭坐在床上愣了半晌。 她想起昨晚晓梅端上来的那碗红糖水，估计也是周凛安让做的。 昭昭从枕头底下拿出昨晚周凛安给的那张卡。 一张黑卡，卡面上有他名字的字母，是他的副卡。 第27章 没有防备的距离 周凛安是个极其讲求效率的人，六点三十从老宅出来，回集团参与了个早会，等昭昭到其森打完卡的时候，他已经又坐在其森行政楼最高层的大会议室了。 是小蕾告诉昭昭的，小蕾说今天是恒盛和其森签合同的日子。 昨天半夜高层开天窗，九个人有七票通过，新药的发行权最终花落恒盛，蒋氏输了。 昭昭听到这个结果，心头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一会儿可别给我碰到他，真是挺尴尬的。”小蕾在旁边喝豆浆，突然说了一句。 昭昭收起思绪，一本正经的说：“你偷拍我，见着我不尴尬？” 小蕾噎了一下，支支吾吾为自己找台阶下：“我尴尬什么，你和蒋家小开有一腿是事实！” 说完就跑了，借口去给教授整理资料了。 办公室同事每天轮流请客买咖啡和奶茶，今天轮到昭昭。 大家都在忙，昭昭在位置上坐着，拿出周凛安那张卡瞧了瞧，然后把卡号绑定在了手机上。 申请了两回，验证码都超时了。 第三次的时候，周凛安把验证码给她发过来，她才绑定成功。 几分钟后，周凛安收到一条消费信息，某某奶茶店，220元。 此时他站在其森行政楼顶层的露台上，在抽烟。会议室里合作双方还在愉快交谈，他把场面交给了肖秘书。 他看着手机消息。 昭昭花他的钱，是在讨好他。 小孩子脑袋里拐弯抹角的，想的都是些没用的。 周凛安收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今天签合同，中午和其森管理层有饭局。 将近十一点半，昭昭下楼去前台拿奶茶。 刚从电梯出来，就看见大堂里站着七八个穿着严谨正式的男人，在交谈，在握手。被前呼后拥的那个人，正是周凛安。 昭昭下意识停下脚步。 周凛安也是这个时候转过头来的，对上昭昭黑亮的眼睛，有两三秒的停顿。 耳边的人还在与他攀谈，他适时地收回视线，礼貌回应对方。 昭昭双手拎着十几杯奶茶从那黑压压一堆人面前经过，和周凛安仿佛陌生人。 同一时间，蒋氏董事长办公室里，蒋嘉捷刚挨了他爸一巴掌。 嘴角破了，他抬手抹了一把全是血。 蒋孝贤站在大班桌前，重重地在桌面上拍了几下，情绪激动时唾沫星子全喷在蒋嘉捷脸上：“你说你怎么这么窝囊！到手的东西都能让人抢了！蒋嘉捷，现在集团内部越来越多的人不服我了，偏偏你还在这个时候给人落下话柄，你让我以后怎么能把公司交给你！” 蒋嘉捷满脸平静站在那里，态度良好，接受父亲的训骂。 蒋孝贤看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就来气，指着他的鼻子：“你再这么不务正业下去，公司早晚落到你二叔手里！” “要不是你王叔回来跟我汇报，我都不知道你利用工作时间跑去纠缠时雨昭！” “蒋嘉捷！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王司机一直跟着蒋嘉捷做事，他那个年纪蒋嘉捷叫他一声叔，他对蒋嘉捷也像对自己家里孩子。 在深城的时候，老王看蒋嘉捷撞邪似的控制不住要去找时雨昭，心思完全没在工作上，他就知道这小子估计要把事情搞砸。 事实上，哪怕这次蒋嘉捷心思用在了新药上，蒋氏也争不过恒盛。 恒盛有颜色背景，虽说初次进入医药行业，其森高层权衡利弊最终还是会选择恒盛，背后牵涉之广，利益错综复杂。 即便蒋孝贤知道这些没有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新药在蒋嘉捷手上丢的，于公于私蒋嘉捷都得给出交待。 董事会最终讨论的结果，是蒋嘉捷被停职。 . 五点三十，昭昭打卡下班。 已经三天没见到瑞瑞，昭昭马不停蹄赶去医院。 到的时候瑞瑞在床上靠着，大咧咧抻着两条腿儿，在看漫画书。 见姐姐来了，小家伙两只眼睛笑成两道月牙儿。 “姐姐！” 瑞瑞立马跪起来，张开双臂去抱昭昭。 昭昭放下背包，搂着他亲两口，故作严肃问他：“我不在的时候，听阿姨话了没有？” “听了听了！” 瑞瑞点头如捣蒜，紧紧拉着昭昭的手，“我很听话的，吃饭也乖，不信你问阿姨。” 昭昭回头看阿姨，阿姨笑眯眯的，“对呢，小家伙这几天出奇的听话，按时吃饭吃药，也按时睡觉，可乖了。” 昭昭转过头来，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既然这么乖，那今天奖励你吃汉堡。” “哇！太好了太好了！” 瑞瑞连连拍手，嘻嘻哈哈的，他高兴，昭昭也跟着高兴。 瑞瑞今天还没下楼散步，吃过了饭，昭昭又带他到花园里去，八点钟赶在楼层大门关闭之前把他带回来。 给瑞瑞洗脸擦脚，瑞瑞乖巧地坐在床沿不动，只有小手调皮地去扯姐姐的头发。 瑞瑞说：“姐姐今天不走好不好？” 昭昭抬起头来擦擦汗：“我们不是讲好的吗，我每个星期过来陪你睡一天。” “好吧。” 嘴上答应着，可心里委屈，瑞瑞垂着眼睛不说话了。 昭昭倒了水，又过来抱他。 瑞瑞在她怀里眨眨眼，拉着她的衣服，又说：“那今天晚上，带我去你们家好不好？” 瑞瑞说“你们家”的时候，昭昭心里特别难受，看着小家伙眼中的期待，那种无力感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护士长不让的。”昭昭说。 “哦，好吧。” 瑞瑞紧紧抱着昭昭，小脚小手全都搭在她身上。 周凛安来接昭昭的时候，病房里灯光暗了一半，瑞瑞还没有睡踏实。 男人身型瘦高，在半暗半明的光线里打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昭昭抬眸对上那双略显倦意的眼睛，用嘴型告诉他：“你先坐一下。” 周凛安本就犯困，孩子没睡着，昭昭走不了，他索性出去找地方点了根烟抽。 护工阿姨从他面前经过，恭敬地跟他问好。 然后进去，轻轻合上房门。 后来瑞瑞睡着了，昭昭起来穿鞋，准备走了。 护工阿姨小声问她：“听瑞瑞说，外面那个看起来很有钱的人是你老公啊？” 昭昭一怔。 护工阿姨有点不好意思，“我就随便问问，主要是我以为上次那个帅哥你是男朋友。” 昭昭没给阿姨解释很多，只拜托她照顾好瑞瑞。 打开门出去，昭昭闻到淡淡烟草味，迎着晚风，她看见周凛安靠在对面柱子上正在接电话。 看样子是接了好久了。 周凛安见了她，朝她招招手。 昭昭走过去，人就被他搂住，大手轻轻扣着她软软的腰身，很是亲昵。 昭昭离得他近，是可以听见他通话内容的距离，是彼此间没有防备的距离。 第28章 周凛安！你给我删了！ 两人离开医院，驱车回家。 路上昭昭就已经困得睡了一觉，到家时精神了不少，准备翻一翻文献。 研究所最新的项目是TEDUG，通过增加绒毛高度和隐窝深度促进肠道代偿，如果项目通过，引入临床成功，说不定以后瑞瑞就能摆脱静脉营养的束缚。 昭昭也没想到自己进其森做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关于SBS药物治疗，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努力。 她要学习，周凛安就没打扰她，拿了浴袍去洗澡。 他的手机就摆在客厅茶几上，昭昭在卧室看书的时候，他手机一直在响。 他坐在那个位置，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昭昭心想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急事，就出去帮他拿手机。 来电显示上清清楚楚，蒋驰恩三个字。 昭昭站在那里，没动了。 昨天晚上晓梅告诉她，蒋驰恩倾心周凛安，这么多年身边一直没人，大概率是偏执地在等周凛安回心转意—— 电话铃声断了，很快，蒋驰恩给他发了消息过来：【凛安，见一面吧】 昭昭没再动周凛安的手机。 没多久周凛安洗完澡出来，拿手机看了两眼，然后去换了干净衣服。 他走到昭昭房间，一边系袖扣一边说，“我出去一趟，你累了就先睡。” 昭昭说：“好。” 周凛安又看了她一阵，才转身离开。 到酒吧时接近十点钟了，周凛安坐下时看了眼时间，然后看蒋驰恩：“二十分钟，你有事尽快说完。” 蒋驰恩指尖夹着烟，风情万种地望着他笑：“怎么了，你的小未婚妻在家里等你？” 周凛安没回应她这种问题，他不是很喜欢自己的隐私暴露在任何人面前。 蒋驰恩许是看出他不是很有耐性，也不敢贸贸然地惹他，收起先前那副媚态，正经了不少：“凛安，其森的项目你是非做不可吗？你知不知道，蒋嘉捷已经被停职了。” 周凛安闻言笑了一声，银白色打火机在指间开开合合，语气漫不经心的：“那还真是遗憾。” 蒋驰恩和他相识多年，虽然心头惦记他，爱着他，但周凛安这个人她始终是看不懂摸不透的，无法从他的表情判断他的情绪。 即便她其实很气他，也收敛着，“凛安，不看僧面也看佛面，你我这么多年交情了，你怎么能跟我二叔合作，与我父亲为敌？” 周凛安淡淡看她，“没有那么复杂，我只是个正经商人，就一个项目能让你发散思维想那么多。” 蒋驰恩酸涩地笑了笑，“是因为时雨昭吗？你要娶她，所以帮她？” 周凛安松弛地靠着吧台，那张无动于衷的脸，在蒋驰恩眼里依旧是倨傲冷淡，他点着头：“你要这么认为也不是不可以。” 蒋驰恩：“周凛安！” 男人已经起身，他等不到二十分钟了，“不要大晚上找我，影响不好。” 话落，过去找酒保把账给她结了，人就走了。 气得蒋驰恩坐在高脚凳上，又猛灌了几口烈酒。 . 周凛安再次回到家中，客厅依旧灯火通明。 只是比先前还要安静，因为昭昭投入看书，戴着耳机听音乐。 男人走到卧室门口，从门缝看到昭昭裹着一条薄被趴在床上，那条薄被并没有把她包得太严实，只在腰上缠了一圈。两条纤细的小腿交叉在半空，裙摆掀起，露出内裤边缘，还有她白嫩的屁股，圆圆的。 家里突然多了个人，即便耳朵听不见，也总是感觉得到的。 昭昭下意识转过身，便看见周凛安饶有兴致地靠着门框，在看她。 这个时候，她没发现自己哪里露出来了，只摘下耳机喊他：“你回来了？” 周凛安走上去，在昭昭坐起来的时候，他将她搂着压在了床上。 昭昭反应比较迟钝，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周凛安已经扣着她的后脑勺堵住了她的唇。 铜墙铁壁一样的身体，困住她，昭昭整个人仿佛在深渊里，随着他滚烫的体温一起燃烧。 等他亲够了，才把她捞起来，让她趴在他身上。 温存了好一阵，昭昭感受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她正打算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房里的暧昧气息，周凛安突然开口：“知道我回来了，故意要露给我看。” “我哪有……” 昭昭小声争辩，没想到那人变本加厉，“年纪这么小，倒是挺会勾男人。” “你不要乱说！” “没有吗？你自己看。” 周凛安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划了几下递给昭昭，昭昭看了一眼差点滚到床下去：“周凛安！你给我删了！” 第29章 不要这样 昭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周凛安拍了照，她趴在床上春光乍泄的照片，哪儿哪儿都露出来了，一张脸给她涨得通红。 好在周凛安最后由着她把手机抢过去，把照片删了，她这才放心。 周凛安枕着手臂躺在她的枕头上，另一只手搂着她，昭昭娇小的身体被迫压着他，胸前面团似的柔软，摩擦着男人坚硬的胸膛。 “别动了。”周凛安说。 “哦。” 昭昭真就不敢动了，怕走火。 她穿得少，周凛安大手隔着睡衣抚摸她的腰臀，她整个人都是烫的。 周凛安也很烫，昭昭一个成年人，怎么会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已经十一点多了，昭昭想睡了，但这是他家，他的房子，昭昭也不好开口让他出去。 没等她开口，周凛安说，“就睡这儿。” 说话间把她搂得更紧，昭昭整个人落他满怀，男人下巴搁在她头顶，昭昭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沐浴露的味道，须后水的味道。 好像还有一点女人的香水味，不那么清晰，但时不时会钻进昭昭的鼻子。 他应该是去见了蒋驰恩。 昭昭想着，迷迷糊糊的就这么睡着了。 . 周凛安自律，几乎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 昭昭不知道他是几点起来的，但在她起床之前他已经收拾好自己，西装革履的坐在餐桌前看资料了。 “你下楼买的早餐吗？” 昭昭坐过去，问他。 周凛安从一堆资料里抬头，和他对视，“肖秘书买的。” 昭昭说：“哦。” 昭昭咬了一口豆沙包，又问：“你喜欢甜的吗？” 周凛安皱着眉，似乎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但还是回答了昭昭：“给你买的。” 昭昭又哦了声，没再打扰他工作了。 吃过饭昭昭回到浴室，给自己涂唇膏，最近上火嘴唇干巴，不舒服。 周凛安走到她身后，似乎不经意看她一眼：“可以给自己买点护肤品和化妆品，女孩子不都爱漂亮？” 昭昭拿唇膏的手顿了一顿。 她以前也臭美，也化妆，这几年瑞瑞病了她没什么心思打扮自己。 是不是周凛安觉得她这清汤挂面的样子，配不上他们周家少奶奶的身份了？ 昭昭答了他一声：“好，有空就买。” 周凛安点了根烟拿着，催促她：“走了，肖秘书在楼下等。” 昭昭说：“我可以自己打车的。地铁站也近，可以坐地铁。” 周凛安没跟她废话，捏着她的胳膊就把她拽出去了。 今天他和昭昭坐在车后排，肖秘书识趣的升起车子挡板。 周凛安让昭昭坐他腿上，昭昭有点抗拒：“不要这样。” 周凛安对着她的脸吐白烟，语气越发痞气：“我手机好像自动备份，回头看看照片还在不在。” 昭昭：“……” 往他腿上一坐，他扣着她后脑勺就吻过来了，前面有肖秘书，昭昭呜咽声也不敢太大，敢怒不敢言，小手在底下掐他的腿。 周凛安停了一下，说：“掐出感觉来了。” 说完又继续亲她。 昭昭怕得要命，不敢再掐了，在他腿上抚了抚，收回自己的手。 唇膏都被他吃掉了，白涂了。 这人可讨厌了，有事没事就亲她，亲得昭昭头晕。 到了公司也还在晕，缺氧，昭昭心想，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少了，身体差，气虚。 中午乔素心来找她，给她送户口本。 昭昭很公式化地迎接了她，就像接待公司的客户，拿了户口本还要赶时间去食堂吃午餐。 乔素心气得要命，说昭昭：“我是你妈妈，你能不能对我稍微亲热一点？” 昭昭一只手攥着户口本，一只手攥着空气，两手捏得紧紧地，回答乔素心：“那你能不能对瑞瑞好一点？” 乔素心张着嘴，好半晌接不上她的话。 昭昭就是恨她这么冷血无情。 身边人来人往的同事，有认识昭昭的，经过的时候跟昭昭打了招呼。 昭昭声音小小的：“即便不是你儿子，瑞瑞也是我们家的小孩，姐姐已经不在好多年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就不能把瑞瑞当成姐姐来爱吗？” 乔素心心下几分动容，到底是点了头，“我会抽空去看瑞瑞，最近你叔叔公司事情太多了，我抽不开身。” 昭昭笑了笑，“叔叔的公司，比瑞瑞更重要。” 乔素心咬牙：“昭昭，你不要总和我作对！我是你妈妈！” 昭昭：“不说了。” 乔素心：“……” 母女见面，没有哪一次不是不欢而散。 眼看气氛又不好了，乔素心沉沉气，好言道：“明天你和凛安去登记完，你就是名副其实周家少奶奶了，平时在外面要注意自己身份，任何的言行举止，不能给周家抹黑。” 昭昭讨厌她说这些，“我能做什么给周家抹黑？我唯一的黑点就是蒋嘉捷妈妈说的，我们母女两个，一个伺候叔叔，一个伺候侄子——我和蒋嘉捷早分手了，黑的也洗白了。” 她这么伶牙俐齿，这么会怼人，三两句话就气得乔素心半死。 什么母慈女孝，乔素心想着算了算了，这辈子都不会有。 第二天早上，昭昭请了半天假，和周凛安去办理结婚登记。 平常时间结婚的人不太多，两人没多久就办好手续出来了。 昭昭手里拿着红本本，一时还有点不习惯。 最后结婚证被周凛安收走了，昭昭心想他们年纪大的人是不是都爱保管东西，就像乔素心以前喜欢保管她的身份证一样。 还不到十一点，周凛安看了时间，问昭昭，“是回单位吃饭，还是和我一起吃饭？” 昭昭还在考虑，他突然改口：“之前你是不是还欠我个人情？” 说的是给姚励谦打招呼，让他看瑞瑞病历的事情。 昭昭也想起来了，她点点头：“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周凛安笑起来。 昭昭盯着他看，视线落在他唇角几道浅浅的细纹上，仔细看才觉得，周凛安身上有一种被时间阅历沉淀过的成熟性感。 周凛安找了一家离其森制药稍近的餐厅，说是昭昭请客，但一顿饭下来一千多，昭昭还是刷的他给的那张卡。 第30章 是我太太 周凛安手机收到消费信息的时候，昭昭扶着额头，没好意思抬眼看他。 周凛安也没去看短信，只抬腕看了眼表上时间，说：“不是要买化妆品？楼上就有。” “我没……” “走。” 周凛安已经起身，从他的位置走到昭昭的位置来了，手一伸，示意昭昭。 昭昭只好把自己的手递过去，被他牵着离开餐厅，去了商场楼上买化妆品那一层。 周凛安带着她逛了一圈下来，他的手机响了好几次，全都是昭昭刷卡的银行信息。 后来两人去地下车库，周凛安把昭昭的东西放在后备箱。 昭昭站他身后，问：“你以后会带我去见你的朋友吗？我不能打扮得太寒酸了是不是？” 周凛安一愣，转过身来，故意说：“就是。” 昭昭点点头，“我知道了。” 周凛安把车开出商场，送昭昭去单位，中午看了两眼手机，然后对昭昭说：“晚上有朋友饭局，我结束工作过来接你。” 昭昭说好。 车子开到其森大厦外面，昭昭下车之前，周凛安捏着她的下巴对她说：“小女生就要打扮一下自己，不要死气沉沉的，你还不到二十三，又不是八十三。” 昭昭在他那双平静又些许凌厉的眼睛里，看到了她难以分辨的情绪，一时也不知道他对她是同情还是别的什么。 没等她有所回应，周凛安已经倾过身来给她开了车门，“去吧，好好工作。” 昭昭打完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徐小蕾已经吃完饭回来了。 小蕾拉了凳子往昭昭跟前一坐，八卦地打听：“所以你什么消息都没有给蒋家小开透露吗？这次商润药业没拿到新药，小开好像被停职了耶。” 听说蒋嘉捷被停职，昭昭心里说不出的酸涩，表面还算镇定：“我给他透露什么？我也是新来的，之前的项目我也没跟过，想透露也透露不了。” 昭昭说：“除非我去偷刘教授那里的机密。” 小蕾听完讪讪笑了笑，“那不好意思了，之前我误会你来着。” 昭昭摇头，“没什么，你看到的也是事实。” 小蕾又问：“那蒋嘉捷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昭昭说不是，小蕾也没再多问了。 年轻漂亮小姑娘，被富二代纠缠，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昭昭现在跟着刘教授做新项目了，事情多了，自然是要加班的。 教授说今晚小组集体加班，昭昭专注手头的工作，把周凛安抛在脑后了。 傍晚六点，周凛安车子停在其森大厦地下停车场。 给昭昭打了无数次电话，没人接。 烟也抽了不少，车载烟灰缸堆满了烟头。 他这车牌号特殊，停的位置也有别于其他车辆，这位置有别普通车位，安静，宽敞，以至于张董事长一下来就瞧见他。 张董事长四十多岁，为人和善，工作之外和周凛安话了几句家常。 “女朋友在我们其森工作？” 都是过来人了，这下班时间周凛安在这等人，还没带司机，不可能是为了公务。 周凛安也没隐瞒：“是我太太。” 张董事长惊讶，张着嘴好半天没开腔。 周凛安说，“放轻松点，不要声张，就是个普通女孩，别吓到她。” 张董事长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陪周凛安抽了会儿烟，张董事长才缓过劲来，笑着说：“我是惊讶，周董不声不响竟然都结婚了。” 周凛安也笑，“总是要结婚的。” 楼上，实验室。 昭昭忙完手里的事，暂时可以休息一下，等她拿手机看到周凛安无数来电显示，才想起来答应了他，今天晚上跟他去朋友的饭局。 第31章 不怕她死在你面前？ 完了完了。 昭昭连上厕所都顾不上了，赶紧给周凛安回过去。 停车场这头，张董事长还在和周凛安聊天，问周老太爷好，问老夫人好……周凛安手机响了，张董事长识趣地不再打扰，上了自己的车。 周凛安接起电话，昭昭在那头非常抱歉：“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手机一直在抽屉里头呢，就忘掉了……” 周凛安靠着车门抽烟，语气平稳：“是加班了？” “嗯，跟教授做项目了，事情多起来了。” “是好事。” 周凛安拉开车门上车，将烟头摁熄，“你忙你的，我先过去，晚点你结束再给我电话。” 昭昭说：“好吧。” 加班有加班餐，食堂大妈推着餐车上来挨个发。今天刘教授特地说了三荤两素，伙食开得好，年轻人干活才带劲。 昭昭中午和周凛安一起用餐，面对面的坐，不知道是不习惯还是紧张，她根本没吃饱，晚上这顿食欲暴涨，嘴巴塞得鼓鼓的，一旁张主任逗她：“小姑娘胃口可以嘛。” 昭昭有点不好意思了，稍微塞得小口了点。 徐小蕾和另外两个女生减肥，挑了点蔬菜吃完就倒掉了，昭昭心想浪费粮食真可耻。 . 从其森大厦出来，周凛安上了二环，去汉莎会所。 平时他不常主动约人，除非是有公务，那堆公子哥都在背地骂他现实，没人性。 还是之前的406包厢，周凛安每次谈事都用的房间，肖秘书在汉莎交了天价会费，即便周凛安不去，那间房也给他留着。 周凛安推开包厢门，里头人已经齐了。 “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一下。” 他今天心情好，还没坐下就先自罚三杯，等他坐下了，旁边的纪言澈推了霍东一下，“你有没发现，今天这人怎么这么骚呢？” 霍东看一眼周凛安，要笑不笑的：“没吧，你哪只眼睛看他骚了。” 纪言澈给自己倒酒：“哪只眼睛都看见了。” 这货嘴贱，周凛安没理他，只对坐他左边的张怀瑾道：“来之前碰到你二叔，聊了几句，还是希望你去其森。” 张怀瑾斜他一眼：“没兴趣。” 周凛安结婚是大事，大家都是知道的，难得他今天约人喝酒，也算是报个喜。 张怀瑾往不远处那堆聊天唱歌的女人看过去，其中一道影子挺萧索的，一个人在喝闷酒。张怀瑾收回视线，小声说周凛安：“这么多年了，驰恩对你怎么样我不信你心头没数？突然就结婚了，就不怕她死在你面前？” 周凛安冷笑：“合着我结婚还得经过她同意？” 张怀瑾：“你敢说你对她从没起过念头？” 周凛安眉头已经皱起。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话题，以往张怀瑾都知道周凛安不爱提这茬，也就不提，今天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在他结婚当天又拉出来说。 霍东给张怀瑾倒酒，“关你屁事，你一大男人别这么娘们兮兮打听兄弟感情，多喝几杯堵住你那嘴。” 纪言澈帮腔：“就是，你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烦人不烦人！” 张怀瑾气闷，杯子里的酒一口干了，他笑了声，说：“你们就惯着他！” “别理他。” 霍东活跃气氛，烟盒递给周凛安，周凛安摇头：“之前抽了不少。” 霍东问：“昭昭没来？” 他今天结婚，说带昭昭见一下关系亲近的朋友，霍东年长一些，是他们几个的大哥。 昭昭是弟媳妇儿，大哥还准备了见面礼。 周凛安晃了晃杯子里的酒，和霍东碰了一下：“她加班。” 霍东开玩笑：“这是刚实习就加班？其森压榨新员工啊。” 说着提了张怀瑾一脚，“回头让你二叔多发点员工福利，工资也得涨，高材生到哪儿都被人抢，当心留不住人。” 张怀瑾正烦着呢，“知道了知道了。” 霍东笑笑。 回头又看周凛安：“一会儿还得去接？” 周凛安嗯一声。 朝蒋驰恩那头瞧一眼，问：“她怎么来了？” “娴娴找她做指甲，说吃饭就一起来了。” 霍东摁着额角：“娴娴事先不知道是这么个情况。” 周凛安和他酒杯碰一下，道：“无所谓。” 那边三个女生，霍娴和张怀瑾的妹妹熙媛在唱歌，五音不全，没有一个词儿在调上。 蒋驰恩在那喝自己的，完全没有受鬼哭狼嚎影响。 周凛安没打算过问她。 张怀瑾刚才那个劲儿过了，又嬉皮笑脸和周凛安勾肩搭背：“回头我二叔要是知道，你老婆是他们公司新来的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指不定要在背后骂你禽兽了。” 周凛安眯着眼抽烟，白烟喷他脸上：“我碍着谁了？” 张怀瑾抹了把脸，坏笑：“蒋氏的人知道你娶昭昭了吧，不得趁此机会找媒体大写特写，就说：恒盛高层直系亲属供职其森制药，获得此次新药发行权胜之不武，有提前盗取商业机密之嫌疑。” 他比划着，说得有板有眼，周凛安就当看笑话，“你口才这么好，要不我给你二叔举荐，去他公司处理危机公关？” 张怀瑾哂笑：“免了！” 晚上九点三十，昭昭从实验室出来，给自己倒热水喝。 等她端着杯子返回的时候，刘教授和几位前辈已经出来了：“下班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 走到昭昭面前，刘教授特意关怀她：“今晚我观察你好几次了，确实和郑教授说的一样，年纪虽小，严谨得很啊，也厉害得很啊。” 当着这么多人夸她，昭昭有点不好意思：“没有了，没有郑教授说的那么好。” 刘教授拍她肩膀：“不该谦虚的时候就不要谦虚，大家都有长眼睛。” 说完回头看身后谭教授，谭教授双手交握于身前，赞许地点着头：“用老刘的话来说，确实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昭昭脸上红红的，心头却十分开心，“谢谢两位教授。” 回到工位上，昭昭给周凛安发消息：【我可以走了】 那头很快回她：【我过来接你】 【不用麻烦，你给我地址，我打车来】 【汉莎】 第32章 你老婆的位置我能坐吗 张怀瑾过去陪蒋驰恩喝酒了，霍东往那边看了一阵，“凛安你不要介意怀瑾嘴碎，他就是心软，眼见驰恩也三十了，怕真是一头撞死在你这堵墙上了。” 周凛安唇角勾了勾，没说什么。 “男欢女爱的事情，怎么还赖上了呢。” 纪言澈和蒋驰恩没走那么近，自然是偏心周凛安的，“要我说就是蒋家攀不上周家这高枝儿在那不甘心呢。” 霍东啧他：“少说两句，还嫌事儿少？” 纪言澈大咧咧往后靠在沙发上，打哈欠：“凛安跟谁结婚，我就认谁嫂子，其他女人免谈。” 霍东笑他：“你倒是服帖！” 纪言澈：“那是！” 完了还不忘往脸上贴金，醉醺醺去抱霍东：“哥，我对你也衷心，你以后就是找一只鸡结婚我也挺你！” “我要不多疼你一下都对不起你？” “可不嘛。” “滚一边去！” 周凛安敛笑，喝酒。 等到差不多十点钟，周凛安放下酒杯，说失陪，下去接昭昭。 那扇门合上的时候，整晚没和他有过交集的蒋驰恩破防了，脸埋在膝盖里好半天没抬起来，肩膀在抖。 周凛安是何等风光霁月，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从来不会等人，更不可能去接人。 他说他去接昭昭的时候，蒋驰恩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以前不可能的种种，在时雨昭身上都变成了可能。 可她明明就听说，时雨昭是姚励珍选的，漂亮，老实，智商高——是为周家生儿育女的工具。 这样的工具人，犯得着他亲自去接？ 娴娴看她心情不好，就哄着她：“驰恩姐姐，别难受了，男人都一个样，看见年轻貌美的就挪不开眼睛。” 哄也不会哄，哄了相当于没哄。所以说，她蒋驰恩真的是人老珠黄了么？ 熙媛觉得娴娴有毛病，不会讲话，皱眉蹭了她两下：不会说少说点！ 娴娴撅噘嘴，不再多嘴了，安安静静陪着蒋驰恩。 楼下，周凛安接到了昭昭。 昭昭还是早上那一身儿，荷叶边的衬衫，底下是牛仔裤，帆布鞋，背了个双肩包，实打实女大学生装扮。 纯情又有点儿廉价。 是六年前周凛安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周凛安指尖夹着烟，空着那只手去拎昭昭的包，昭昭自觉地取下来交给他。 “走这边。” 周凛安搂她的腰，细细软软的，掌心熨帖，举止亲密。 前面是电梯，走了几步，昭昭说：“我有点胀气。” 周凛安停下脚步：“怎么回事？” 昭昭沉默了会儿，说：“中午吃少了，晚上就吃多了。” 周凛安好笑：“看见我吃不下去是不是？” 昭昭睁大眼睛摆手：“不是不是，肯定不是！” 周凛安蹙眉看她，不知道她那小脑袋瓜子里面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等我一下。” 周凛安身份矜贵，拎着个不值钱的包去到前台。 他交代事情的时候，前台那几个姑娘满脸惊诧，满脸不甘，下巴和眼珠都要掉下来了——不是，周家三公子下来接人，接的是之前在他们这打临时工的时雨昭？ “就这样，尽快让人买了送上来。” 周凛安说完离开前台，搂着昭昭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之前，以前那些同事探头探脑看昭昭，昭昭属实不自在。 她也没说什么，但周凛安看出来了，低头贴着她脑袋：“以后会习惯的。” 昭昭：“嗯。” 到了包厢，周凛安带昭昭认人。 都是他身边亲近的人，也就没那么多过场，昭昭记不住名字，喊哥就行。 让娴娴过来叫嫂子，娴娴扭扭捏捏不乐意，昭昭朝那头看，这才看到蒋驰恩。 好吧，蒋驰恩的朋友，自然拿她当敌人。 还是熙媛好，熙媛怕昭昭认生，毕竟一圈都是男的，总要有个女生陪着聊几句热热场子。 熙媛也没过分装亲热，就喊嫂子：“加班到这个时候，是不是很累了？饿不饿？要不焦点宵夜？” 没等昭昭回答，周凛安说：“她晚上吃多了，这会儿胀气呢。” 熙媛胆子大，不怕周凛安，踢他：“‘吃多了’是骂人的话。” 昭昭：“嗯？是吗？” 熙媛：“对啊，还有吃饱了，也是骂人的话，诸如此类还有……” 很快前台送药上来了，周凛安到了温水给昭昭，让她吞了。 他的一举一动，在蒋驰恩的注视下。 熙媛觉得驰恩姐今晚太自虐了，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帮她，帮也帮不了的。 过了一阵，有人给昭昭发消息。 拿出来一看，是白姐。 白玫瑰：【昭儿，你在406？】 昭昭：【嗯】 白玫瑰：【周凛安把你包起来了？】 昭昭：【回头再跟你解释】 白玫瑰：【不用解释，你过得好，姐就高兴】 昭昭：【谢谢白姐】 放下手机，昭昭对周凛安说：“我想去跟我以前领班打个招呼。” 周凛安点头：“去吧。” 昭昭出去了，蒋驰恩过来和周凛安喝酒。 她给周凛安倒酒，周凛安按着酒杯：“少发酒疯。” 蒋驰恩呵呵笑，往他身边一坐，故意问：“你老婆的位置，我能坐吗？” 周凛安抿着唇，冷冷盯着她。 他不需要说什么，从他锐利且排斥的眼神，就看得出来蒋驰恩已经在惹恼他的路上了。 周凛安今天结婚，她偏要来找晦气，这是自己要作死，没人能帮她。 张怀瑾看苗头不对，赶紧去拉她，“驰恩，过来这边坐……” “滚！” 蒋驰恩拎着酒瓶子站起来，摇摇晃晃的，“一丘之貉，你们都是烂人！” 说着话，仰头猛灌烈酒，喝着喝着大声咳嗽起来，是被呛到了。 张怀瑾和娴娴，还有熙媛都去拉她。 霍东皱眉。 纪言澈嗤之以鼻。 只有周凛安无动于衷，坐在那里视线都没动一下。 “哥，她衣服被酒浇湿了，我和熙媛带她去车里换一下。” 娴娴过来跟霍东打招呼，霍东点头：“去吧。” 场面弄这么难看，实在是没必要，霍东觉得蒋驰恩确实是过了。 楼下。 昭昭从白姐那儿出来，准备上楼，却在电梯口迎面撞上三个女生。 第33章 放我下来！无耻！ 半醉不醉的的蒋驰恩认出她来，甩开左边右边的人娴娴和熙媛，趾高气昂骂昭昭：“你拽什么！你跟你妈一样！为了填饱肚子脸都不要，两腿一张就往男人床上躺！” 娴娴和熙媛震惊。 驰恩姐怎么这么骂人！ 昭昭却没什么感觉，很冷静地面对突如其来的诋毁。 她说：“是啊，我就是和我妈一样啊，可好歹那张床我还能躺上去，蒋驰恩，你肖想多少年了，周凛安的手是不是都没摸过？” 娴娴和熙媛再次震惊。 这女生怎么这么勇猛！ 蒋驰恩被说到痛处，满心痛苦和难堪，昭昭也是个狠人，她不会在这种人面前嘴软：“连周家老宅的佣人都知道，你好小的时候就追周凛安，追不上，追到了人家爷爷奶奶家里去。” “时雨昭！” 蒋驰恩要疯了。 昭昭说：“是你先惹我的。” 昭昭还说：“其实后来我想过了，我妈嫁给蒋孝礼没错的。她唯一亏欠的，最多就是我和蒋嘉捷，你们其他人，没资格在背地诟病她。” 说完就进了电梯，多待一秒都觉得呼吸不畅。 还是胀气，肚子疼，吃的药还没起作用，昭昭出了电梯就近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她很久没回去，周凛安发消息给她：【什么时候回来，这边快撤了】 昭昭：【我拉肚子了】 周凛安：【怎么又拉肚子？】 昭昭：【不知道，可能不消化吧】 肠胃不好可能也是遗传，瑞瑞遗传姐姐，昭昭和姐姐遗传父亲。 等昭昭上完厕所回到包厢，大家已经在准备散了。 原本要换地方吃宵夜的，蒋驰恩闹了一场，周凛安被影响了心情，再加上昭昭拉肚子，大家就打算今天先结束，改天重新再聚。 到了车上，周凛安问昭昭：“肚子还疼不疼？” 昭昭说：“有点儿。” 周凛安双手握着方向盘：“是去医院，还是回家观察？” 昭昭又说：“可能是急性肠炎，回家再吃点药就好了。我经常这样，有备着药。” 两人回了家，昭昭赶紧去吃药。 由始至终她没有跟周凛安提蒋驰恩，倒是娴娴和熙媛，把先前发生的事情，一字不差给周凛安汇报了。 周凛安是真不知道，家里佣人有和昭昭说蒋驰恩。 在他看来是没有必要说的，他就没想过在昭昭面前提这茬。 昭昭洗完澡，换好了睡衣出来，“我先睡了哦。” 她脸上红扑扑的，人很镇定：“我例假还没有完，虽然今天结婚第一天，也没有办法让你行使权力。” 周凛安双手插兜，好整以暇看着她：“看得出来你很庆幸。” 昭昭嘴硬：“没有。” 周凛安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昭昭往后退，退到了墙上，她仰着脖子，“其实我是很愿意的，真的！” 反正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张嘴就来。 昭昭被逼得紧紧贴着墙壁，周凛安低头，眯着眼和她对视良久，然后抬起一只手抚摸她粉嫩的唇瓣，“只要你想，也不是不行。” 他的暗示太明显了，昭昭不懂也得懂，吓得她后脑勺砰的一下撞了墙，下一秒人就被周凛安抱起来。 “周凛安！你要干什么！” “放我下来！” “无耻！禽兽！” 第34章 我要行使权利 昭昭被周凛安扔在床上，她眼睁睁看着他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转身就往对面爬。 纤细的脚踝被男人大手捏住，拽回来，昭昭几乎尖叫。 “不可以！” 她朝周凛安嚷，周凛安压在她身上笑得邪气，抬手抚弄她的头发，问她：“在我面前还演不演了？” 昭昭猛摇头，“不演了。” 周凛安低头亲她额头，鼻尖，然后是她的唇。 昭昭转开了脸，周凛安没碰到她的唇，他就僵在那里。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符合一个妻子应有的本分，昭昭在这短暂的沉默里，又转过头来，看着周凛安。 周凛安表情平静，情绪稳定，不像是生了她的气。 “那天你说梦话。”周凛安玩着她的发丝儿，突然开腔。 昭昭一噎，“说什么了？” 周凛安勾唇，“说周凛安有钱，又帅，对女人又好，嫁给他是赚到了。” 昭昭：“……” 周凛安看她一脸不屑，强势地掐着她的腰，坚硬的男性躯体抵着她：“你在梦里喊你姐，想你姐回来。” 如果他说其他的，昭昭可能不信。 但她是真的想念姐姐，不只是梦里，活着的每一天，都很想姐姐。 想她回来。 昭昭一下变得有些低落，软在周凛安怀里，不动了，也不挣扎了。 直到很久之后，昭昭才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当。 用张怀瑾的话来说，周老三这人阴险得相当有水平，等你反应过来他在算计你的时候已经晚了。 第二天早上，昭昭依旧比周凛安晚起。 她穿衣服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在交谈，她认得那声音，是肖秘书。 肖秘书不到七点就来了，来给周凛安送文件。 周凛安白天要出差，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回来，当日要签的字只有赶在他走之前签了。 周凛安坐着，肖秘书在他身侧站着，偶尔解释一下文书上某些内容。 肖秘书跟在周凛安身边有些日子了，两人的关系不仅是上下级，更亦兄亦友。肖秘书之前是周怀盛的董秘，自打周凛安回国进集团后，周怀盛就让他过来帮周凛安。 以至于集团里很多人心里都清楚，集团的继承人不是嫡长子周绍荣，而是小儿子周凛安。 签完字，肖秘书又和周凛安说了一些公司里的事情。 在昭昭出来之前，肖秘书先下楼去车上了。 昭昭问周凛安：“有我在，你们谈工作是不是不方便？” 周凛安坐在沙发上抽烟提神，回答昭昭：“不会。” 说话间已经站起来，走到昭昭跟前，手里拿着两个手提袋，“给你的。” 昭昭接过去一看，一个袋子里装的锦盒，应该是珠宝。 另外一个则是厚厚的红包。 她抬眼看周凛安，周凛安说：“礼物是昨晚霍东给的，红包是肖秘书给的。” 昭昭恍然大悟，又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回头请东哥吃饭。” 又说：“也请肖秘书吃饭。” 周凛安笑着摁熄烟头，没说什么。 肖秘书来得急，没给准备早餐，把二人送到早餐店就匆匆走了。 喝粥的时候昭昭问：“你打车去机场吗？” 周凛安抬眼：“我打车很奇怪？” 昭昭忙摇头：“没有，不是。” 周凛安呵一声：“说说，你心里都怎么想我的？” “你挺好的，” 昭昭正准备开始编了，被周凛安打断：“昨晚才说了，不要在我面前演。” 昭昭抿抿嘴，酝酿了几秒，“身娇体贵，骄奢淫逸，冷漠、残忍、没有人性……” 越到后面声儿越小，周凛安给气笑了，“我算是知道了，我竟然是这种人。” 昭昭尴尬，“以前这么想的，现在要好点儿了。” 周凛安冷笑了一声，把剩下好几个小笼包推到昭昭面前，“吃完！” 昭昭：“……” 周凛安赶九点钟的飞机，昭昭到公司打卡的时候，他人已经在天上了。 走的特殊通道，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样那么早到，他们这种人，是一出生就注定了有特权的人。 中午的时候，乔素心又来找昭昭，给昭昭带了家里保姆做的便当。 昭昭在休息室吃饭，乔素心陪着她。 等昭昭吃得差不多了，她才说：“你看凛安什么时候有空，到家里坐坐，吃个便饭，也算是婚后第一次回门。” 昭昭抬头，笑了笑，直言不讳道：“我就说你家饭没有那么容易吃。” 指的是乔素心给她带的便当。 乔素心脸上有些挂不住：“昭昭，别这么说妈妈。” 昭昭放下筷子：“上次你生日我去找你，你们家佣人看我就像看瘟疫，我不想去了。” 那天蒋家办生日宴，个个都打扮得光鲜亮丽，只有昭昭穿得比佣人还寒酸，家里佣人怕她丢太太的脸，就让她去角落等。 乔素心说：“后来我也骂了她，她知道自己错了，这次你和凛安过去，我让她给你道歉。” 昭昭摇摇头：“很抱歉，周凛安出差了，今天不一定回来。” “去的哪里？” “凉城。” 乔素心想了一下，道：“去凉城坐飞机也就一个半小时，他早上拿行李没有？没拿的话应该是要回来的，你打个电话问一下。” 昭昭不想打。 乔素心说：“昭昭，别这么自私，我是你妈妈，是不是我求你办点事还得给你赔笑脸？要不我跪下？” 昭昭说：“你就知道说这种话激我！” 说完拿了手机起身，去外面阳台打电话了。 乔素心就在里面等，心情烦躁时，给自己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她转头看着玻璃窗外面，昭昭正在和周凛安通话。 隔着那道玻璃，隔着电磁波，她看到希望，看到她丈夫蒋孝礼即将崛起的希望。 昭昭打通了周凛安的电话。 那端男人的声音低沉平稳，问昭昭：“有要紧事吗？” 没要紧事，也不会在他出差的时候找他，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到出差的时候会打过去关心他的程度。 昭昭把乔素心来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遍，周凛安没怎么考虑就回答她：“我回来估计会错过饭点，你妈让你去吃饭你就去，晚点我来接你。” 昭昭说：“谢谢。” 周凛安说：“要谢我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没见你落到实处。” 昭昭咬着唇，皱眉。 周凛安嗓音稍低了些：“例假什么时候结束，我要行使权利。” 昭昭险些咬了舌头：“还、还有几天！先挂了！” 第35章 回去给你涂 回到休息室，乔素心立马起身，问她：“怎么说？” 她脸上堆满了焦虑和期待，让昭昭意识到，她是真的在意蒋孝礼。 昭昭回答：“他回来会比较晚。” 看乔素心有些失望了，昭昭又说：“他让我去你们家吃饭，晚点会来接我。” 乔素心这才展露笑颜，又恢复了来时的神采，一身高定加持，是不折不扣的贵妇形象。 她摸昭昭的脑袋，话语间多少有些母女间的亲昵：“结婚前已经相处了两个星期，他对你怎么样？” 昭昭不喜欢说违心的话，“是很好的。” 乔素心笑着点头：“那就好，慢慢的也就相处出来感情了。昭昭，把握住了凛安，坐稳周家少奶奶的位置，一定保你后半生无忧。” 到时间上班了，乔素心也就没继续留在那儿。 昭昭站在大门口送她上车，碰到外面吃饭回来的徐小蕾。 徐小蕾一如既往的八卦：“那阔太是谁？你家亲戚吗？” “嗯。” 徐小蕾：“你家亲戚太有钱了，那车至少两百万起。” “嗯。” “……” 昭昭无意应付她，回到工位继续之前没完成的工作。 下班后，昭昭打车去了景明山别墅。 这次她过来，家中佣人不仅没有为难她，还主动给她拿拖鞋，拿包。 上回对昭昭不礼貌的那位阿姨，也很不好意思地给昭昭道了歉。 昭昭得饶人处且饶人，没和她计较了。 蒋孝礼主外，乔素心主内，今晚餐桌上丰盛的菜肴都是乔素心安排的。 昭昭看得出来，今天乔素心对她很上心。 确切地说，是对蒋孝礼有求于周凛安的那件事情上很上心。 吃饭的时候，乔素心给昭昭夹菜，顺便和她聊了几句京南大桥的项目。 “项目在凛安手里，只要他愿意让你叔叔参与部分，你叔叔在下次开董事会的时候，也就能有话语权了。” 昭昭不懂这些，但忍不住问一句：“之前和他妈妈谈的时候，她告诉我，周凛安答应扶持叔叔了，怎么他没做到吗？” 乔素心摇头：“他也给资金，也介绍项目，但是十个小项目也比不上跨线桥这个大项目。” 说话间冷笑了声：“蒋孝贤那帮人一直想做，无头苍蝇似的，自从恒盛竞标成功之后，他们就知道没戏了。” 昭昭算是听明白了。 蒋氏股东想做的，蒋孝贤做不到的，只要蒋孝礼从周凛安那儿撕开了口子，自然能服众——投资者不白投资，谁有本事将利益最大化，谁就是亲爹。 比起乔素心的激进，蒋孝礼反倒淡然得多，“素心，不要为难昭昭，顺其自然就好。” 乔素心转过身去握住他的手，“昭昭会帮着我们的。蒋孝贤压了你半辈子，我不会让他后半辈子也压着你。” 他们夫妻情深，昭昭看着都感动。 乔素心对蒋孝礼的忠诚，不亚于当年对她父亲时俊宁。 餐后，昭昭陪着乔素心和蒋孝礼在客厅看电视，阿姨给她端来了水果，有她喜欢的蓝莓和西梅。 昭昭看向乔素心。 其实，乔素心一直都没忘记她的喜好。 回想起来，即便是再婚了，乔素心对她也依旧很好。 乔素心只是不喜欢瑞瑞，排斥瑞瑞——为了遮羞，为了脸面，在外人面前瑞瑞不是她的外孙而是她和时俊宁的小儿子。 昭昭一时间想起许多令人不愉快的事，好在这时候周凛安到了。 在蒋家，周凛安享受着贵宾级待遇。 应该说在任何地方周凛安都享受贵宾级待遇，因为他去到哪儿，就是哪儿的金主。 周凛安一身风尘，是因为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 他坐在昭昭身侧，喊乔素心是妈妈，喊蒋孝礼是叔叔。 在长辈面前，他谦逊有礼，和逗昭昭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幅面孔。 周凛安也没跟岳父岳母绕弯子，半盏茶的功夫，他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叔叔，是这么个情况，项目虽然在我手里，但我父亲一直盯得紧。再加上跨海大桥是这几年赫海市最大的市政项目，规模大级别高，我爷爷也有关注。 前阵子北方来了人，话里话外都施加了压力，选择合作方需慎之又慎。蒋氏的实力不容小觑，但还得走程序，下个月会公开竞标，到时候我来操作，您就放心等合同。” 蒋孝礼微皱着眉，问：“凛安，会不会为难你？” 周凛安笑：“为难我的人也不在少数。” 和更为难的事比起来，这还算不上什么。 蒋孝礼也跟着笑了。 事情有了着落，乔素心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 男人们要谈事情，乔素心带昭昭去泡功夫茶。 昭昭不会泡，看着乔素心优雅地操作，看了她半天，昭昭开口问她：“妈妈，你很爱叔叔吗？” 乔素心手上一顿，好一阵回答不上来。 昭昭垂了垂眼睛：“你对叔叔，和对爸爸都很忠心，但是比起感情，你更在意的，是你豪门太太的身份，对吗？” “昭昭。” “妈妈，你得承认。” 昭昭笑了笑，“叔叔性格不争不抢，不是他要和蒋孝贤争蒋氏，是你，是你想当蒋氏董事长夫人，对不对？” 乔素心仰着脸看她，不回答，也不否认。 昭昭又笑笑，说：“但你说得对，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叔叔给了我们一个家，无论如何，我都是会报答他的。” . 离开蒋家，从景明山出来，周凛安驱车回泰禾御府。 昭昭坐在副驾上，一路上都坐不安稳。 等红灯的时候，周凛安忍不住看她，“怎么了？” 昭昭摇头，“没怎么。” 今晚餐桌上，有一道菜是乔素心亲自下厨做的，是昭昭从小就爱吃的干烧鱼。 自从乔素心结婚，她就没再做过了，昭昭也没再吃过了。 就导致她都没怎么吃其它菜，光吃那个鱼了。 鱼是炸过的，又有辣椒，吃多了上火，她那不可描述的位置迅速长出来了疙瘩，脸上痘痘似的，又疼有痒。 根本坐不住。 又行驶了一段距离，周凛安看她确实不太对劲，又问：“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昭昭还是摇头，闭着嘴巴一个字都不说。 周凛安没那么好的耐性，严厉地盯了她好一阵，昭昭终于被打败了。 她丧气地说：“我下面好像长了痘痘。” 周凛安：“……” 昭昭脸都红了，还有点恼：“跟你说了有什么用，我要去药店！” 周凛安车子开到药店门口，昭昭要下去，他没让，自己下了车，把昭昭锁在里面。 昭昭双手捂着脸，心想这比来大姨妈弄脏了更丢脸。 没多会儿周凛安回来了，买了花花绿绿一大堆膏药。 昭昭：“……” 周凛安启动车子，目视前方：“回去给你涂。” 第36章 难不成嫁过来还没同房？ 昭昭恨不得现在就下车。 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那句话说得那么顺口的，给她涂，她有让他给她涂吗！ 这个时候差不多十点钟。 快到泰禾御府的时候，周凛安电话响了，是姚励珍打过来的。 周凛安开了蓝牙接起：“妈。” “凛安，你和昭昭在不在家里？” “回去的路上，有什么事吗？” 姚励珍笑，“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今晚和姐妹参加了一场慈善义卖，我拍下来一条项链，很适合昭昭，就想给她送过来。” 昭昭也听到了，她想说谢谢妈妈，您自己留着就好。周凛安已经回答了姚励珍：“行啊，我们大概还有十分钟到家。” 姚励珍说：“好，那我就先上去等你们。” 义卖结束后，她也没有特意要赶着今天把项链给儿媳送过来，只是正巧在一个方向，也就让司机把车子开到了泰禾御府。 姚励珍拿了锦盒，让司机就在楼下等，自己录了指纹进去。 她始终觉得凛安这处房子太小了，不到500平联排，不够大气，也不符合他的身份。 但凛安好像不太在意这个，甚至拿这儿当婚房。 姚励珍想着随他去了，以后有了孩子再说。 当妈的，在儿子这里总要到处看的，姚励珍看见，除了主卧有人住，次卧也似乎有人住的痕迹。 姚励珍皱了眉。 难不成昭昭嫁过来，还没和凛安同房？ 这像什么话！ 很快，周凛安和昭昭回来了。 周凛安进门之后喊妈，昭昭也喊。 在没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姚励珍也没给昭昭脸色看，依旧笑盈盈的，“昭昭，快到妈这儿，让妈瞧瞧最近工作这么累，是不是瘦了？” ——那天她说要找个晚上和夫妻二人吃个饭，周凛安说昭昭最近加班，没空跟她吃饭。 昭昭乖巧地走过去，姚励珍上下打量了她一阵，才道：“还好，保持得不错，鹅蛋脸没凹进去。女人脸蛋要饱满，才旺夫。” 昭昭干干的笑笑，说：“知道了，妈妈。” 她现在很痒，又难以启齿，只好说：“妈妈，我有点急，去一下厕所。” 姚励珍笑着说，“快去吧。” 等昭昭去厕所了，姚励珍脸上笑意渐渐收起，问周凛安：“你和昭昭分房睡？没同房？” 周凛安刚点了根烟，一怔，随即笑嘻嘻地看母亲：“哪儿能呢，都住一块儿半个月了，我又不是萎的。” “凛安，不要跟妈妈嬉皮笑脸插科打诨。”姚励珍有点严肃了。 “不信一会儿你问她，昨天晚上她累得不行。” 周凛安眯着眼抽烟，说得面不改色，姚励珍有点脸红，但还是不怎么相信她儿子这张嘴，“我明明看见次卧有人睡，是你睡还是她睡？” 周凛安还是那副不正经样子：“昨晚她受不了了，把我撵隔壁去了。” 姚励珍：“……” 她视线落在周凛安手上，一堆膏药，她忍不住问：“这什么？” 周凛安抽了口烟，说：“昭昭弄伤了，喊疼，一会儿给她涂药。” 姚励珍：“……” 第37章 生个孩子 昭昭用温水清洗之后稍有缓解，但动一动还是觉得痒，觉得疼。 主要是姚励珍还没走，她不太好意思去问周凛安要他手上的药。 老在厕所待着也不太礼貌，只好出去了。 姚励珍看昭昭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温声问她：“昭昭怎么了，不舒服吗这是？” 昭昭点点头，“有点不舒服。” 姚励珍立马看向周凛安：“你还是要节制一点，不能纵欲过度，年纪轻轻身体坏了还怎么怀孩子？” 昭昭：“？” 周凛安脸上挂着笑：“好，听妈的。” 昭昭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脸颊一阵一阵的红。 好在时间晚了，姚励珍着急走。 她把项链从盒子里拿出来，亲手给昭昭带上：“好玉养人，今天我一去就看上了这块吊坠，昭昭，你戴上就不要取下来了。” 婆婆的东西无法推拒，昭昭说：“好，谢谢妈妈。” 姚励珍笑了笑，捏一捏昭昭的脸蛋：“回头凛安又欺负你，你还把他撵隔壁去睡，妈妈站在你这边。” 昭昭：“……” “好。”她说。 终于送走了姚励珍，昭昭皱眉问周凛安：“我不在的时候，你都说了些什么？” 周凛安拿起烟抽一口：“妈看我睡次卧，担心我们婚后没有同房，我总不能承认，就说昨晚要狠了被你赶过去了。” 昭昭抿着嘴，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 周凛安弯腰，抵近了看她：“要不今晚就同房？” 昭昭说：“例假还没有完！” 周凛安笑一笑，拿烟那只手按着她肩膀：“行，例假也不可能来365天。” “走，去给你涂药。” “我自己涂。” 昭昭作势要从他手里把药拿过来，周凛安举高了，“那地方你自己看不见。” 昭昭脸上火辣辣的，“你管不着！你给我！” 周凛安：“实在不行，我让妈上来给你弄，这会儿她还没走远。” 昭昭：“……” 眼看周凛安就要打电话了，昭昭服了，“不要了，你帮我吧。” 周凛安收起手机，打横把昭昭抱回了卧室。 房间里，一时气氛很古怪。 周凛安坐在床沿，修长的手指捏着膏药，在等昭昭脱裤子。 昭昭离他很远，看着他，不动。 大概过了有两分钟，周凛安又拿手机，“我给妈打电话。” “不打！” 昭昭扑过去，把手机夺过去，扔在一边。 周凛安挑着眉，等她。 昭昭心想，反正周凛安都看过她全身了，给他再看一次，也好过被他妈看。 跟上刑一样痛苦，昭昭一点儿一点儿，将裤子扒下来。 周凛安眯眼吐了口白烟：“躺好，分开。” 昭昭脸转过去，照做。 膏体在男人指尖乳化过后，接触到昭昭的皮肤，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但周凛安有心逗昭昭，怎么可能只是涂药这么简单。 翻来覆去的，昭昭一个正常人，被他搞得十分痛苦，自己都感觉得到，浑身在发烫。 周凛安看昭昭小脸朝红，仰着脸小口喘着，暗哑的嗓音提醒她：“松开。” 昭昭囧，赶紧放松了自己。 双手抓着床单，发誓，打死都不要他帮忙了。 药涂完了，周凛安整个人压在昭昭身上，昭昭心跳得很快，推他：“你、你起来！” 周凛安双手握着昭昭的腰身，亲她的鼻尖，嘴唇，稍显疲惫的嗓音偏偏生出几分性感：“例假已经完了，你一直在骗我。” 昭昭紧张得攥紧他衬衫：“不是，是刚刚才完的。” 周凛安明显不信，“这么巧？” 昭昭猛点头：“就是这么巧。” “那我现在可以行使夫妻权利了。” 话落，就要脱昭昭的衣服，昭昭吓得从他怀里滚出去，“我还没有准备好，下次再说！” 周凛安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回来，“我准备好了。” “你准备好了你自己做吧，我要等下次。” “……” 昭昭都开始耍横了，她那担惊受怕的样子实属好笑，周凛安按着她肩膀她就动不了了，但还是拼命护在自己胸前。 拉拉扯扯的，衣服早就乱了，昭昭平坦雪白的肚子露出来，周凛安灼热的掌心揉上去，烫得她一缩。 周凛安说：“下次能主动？” 昭昭一个劲点头：“能，我一定主动，真的。” 明知道她答应得这么好听，下次肯定又要找借口躲他，周凛安也还是没再动她。 唇边那抹弧度意味深长，带着火星的手，慢慢给她拉好衣服。 昭昭口干舌燥，他看得很清楚，但是到这里就打住了。 今晚他本来也没打算怎么她，家里养只小猫，有点凶，有点奶，偶尔逗一逗也让人心情愉悦。 周凛安坐起来，拿过床头的药膏给昭昭说用法：“早中晚各一次，一个星期没好就去医院。” 昭昭点头，说谢谢。 周凛安捏捏她的脸，垂眼看她胸口的吊坠，说：“项链和坠子都很衬你。” 昭昭摸着吊坠，光滑圆润，沁人心脾的凉，手感极好的上等玉雕。 “从瑞瑞开始，接受了妈妈许多好意。”昭昭说。 “想感谢她？” “嗯。” 周凛安捏着昭昭的下巴，亲她的嘴，辗转厮磨，“要感谢她，就生个孩子给她玩儿。” 他的话多少有些玩味，落在昭昭耳朵里不那么正经，以至于昭昭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说着玩玩的。 不管他有几分真心，昭昭暂时也没有要生孩子的打算的。 为了赶新项目，刘教授要求手底下的人每天都加班。 一忙起来，昭昭就没有时间去医院看瑞瑞。 偶尔乔素心有来电话，让昭昭放心，她几乎每天都会去医院待几个小时。 乔素心这人哪里都不好，就说话算话这点好，她说去了，就一定是去了的。 蒋孝礼那边已经拿到了京南大桥的合同，蒋氏内部局势也在慢慢发生变化，从近几次财经新闻上蒋孝礼露面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在蒋氏站稳了脚跟。 蒋氏股东那么多，以前蒋孝贤得势，众人一边倒，蒋孝礼近乎被边缘化，无论是公司股东会还是集团对外的记者会，他向来是站边缘位置。 这次是靠中心的位置，紧挨着蒋孝贤这个董事长。 论资排辈，看站位，这世道就是这般现实。 除了有京南大桥项目傍身，蒋孝礼还是周家小儿子的老丈人，这层身份也让不少人上赶着攀交情。 昭昭和周凛安结婚，从利益层面来讲，她是赢家。 转眼到了周五晚上。 刘教授开恩，没让年轻人继续加班，准时准点的放了人。 但昭昭被留了一会儿，刘教授单独把她叫到实验室讲一些细节。 地下车库，周凛安已经到了有一阵了。 肖秘书开车，他坐副驾驶，一边工作一边等昭昭下来。 今晚老宅宴请，家中亲友悉数到达，周老太爷和老太太正式向大家介绍凛安这个新媳妇儿。 肖秘书手里拿着近期要动工的京南大桥项目文件，思索再三，说周凛安：“凛安，你私底下给蒋孝礼这个便利，实在是很不合规矩，回头话传到老爷子那里，有够你喝一壶的。” 周凛安手伸出窗外，点点烟灰：“喝两壶我也能撑住。” 肖秘书担忧：“你就不怕蒋孝贤动手脚？” 周凛安笑：“我老丈人没那么蠢，他不可能用蒋氏工程部。这件事不牢你费心，出事有我兜着。” 肖秘书无奈叹气：“你啊你啊。” 第38章 换个说法儿，宠物，嗯？ 昭昭上车的时候，周凛安和肖秘书已经聊完公事了。 周凛安也坐到了后排去。 车门合上，肖秘书转过身来，笑着主动和昭昭打招呼：“昭昭又加班了？最近工作是不是特别忙？” 是关心家里小孩的语气，很温和，昭昭觉得肖秘书特别平易近人。 昭昭礼貌的回答：“今天不算忙，就是走的时候被领导叫着指教了几句。” 想起那个大红包，昭昭又说：“肖秘书，等有空了我请你吃饭。” 肖秘书爽朗笑起来，“今晚你们家请过了，你就不用特意再请一次了。” 昭昭闻言转头看周凛安，周凛安说：“不用跟肖秘书客气，都是自家人。” 昭昭：“哦。” 车子开出地下车库，肖秘书又把挡板升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当秘书的，都这么有自觉性。 昭昭被周凛安拉到腿上坐着，昭昭低声警告他：“不要老想占便宜！” 周凛安双手搂紧她的身体，不免嗤笑：“你说这种话不觉得很好笑吗？碰你一下成占便宜了？” 昭昭往后仰着，双手抵着他：“你可不可以有点底线！车上还有其他人！” “没有底线。” “……” 昭昭想起蒋家宴会上，被众星捧月那个高贵冷艳的周凛安；也想起广慈寺门口，那个身份地位尊贵到被主持特殊接待的周凛安。曾几何时她在他身上看到的所谓的“神圣不可侵犯”，在和他结婚以后，滤镜全碎。 到了周家老宅，肖秘书先下车，绅士地伸手让周凛安和昭昭二人走前面。 已至黄昏。 夕阳西下的光晕里，整个周家花园黄灿灿的一片，落在昭昭眼里，金色光芒洒向大地的美景是前所未有的壮阔。 “喜欢吗？” 昭昭站着，周凛安侧过头来，薄唇贴着她的耳朵。 那语调似是故意，也有调侃：“生个小金孙，你就可以霸占这里。” “……” 昭昭很无语，瞪了他一眼立马跟在肖秘书身后踏上前面的缓步台。 周家家眷众多，昭昭还没走到前厅的时候已经听见里面欢声笑语一片了，真当她瞧见家族内老老小小好几十口人，还是有些被惊讶到的。 这阵势是真大，都是来看周凛安的新婚小妻子的，前后厅摆了将近十桌宴席。 昭昭和肖秘书一来，大家霎时停止了谈笑，全都看向昭昭这里。 昭昭站在原地，被无数双眼睛盯得动也不敢动了。 肖秘书手里拿着烟，招呼大家，“各位婶婶，姐姐妹妹，该做什么做什么，别光顾着盯咱们昭昭，小孩儿吓破了胆一会儿凛安找你们麻烦！” 周凛安已经走到昭昭身后了，脸上挂着淡淡笑意，松弛地靠在一口古董落地钟上，抬了抬下巴，“听见没有，你们人多势众，别把我老婆吓死。” 昭昭脸上都要燃起来了，小手往后一伸，在周凛安大腿上重重掐了一下，以示警告。 结果那人不要脸，哎呀喊了声，大庭广众下亲热地握起昭昭的手，拿到嘴边亲一下：“老婆有什么指示？” 昭昭：“……” 下一秒就被人拉过去搂着，周凛安是铜墙铁壁，昭昭被他摁在怀里，当着全屋男女老少，下巴搁在她头顶，姿势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昭昭不自在，浑身长刺儿似的，想把他推开。 有位婶婶在那嘿嘿的笑，打趣周凛安：“老三，媳妇儿不仅年纪小，人长得也小，你可别欺负人家啊。” 周凛安吐着烟灰，吊儿郎当的样子：“那不可能，在家都他欺负我。” 昭昭：“……” 旁边不远处正嗑瓜子的远房姑姑也跟着起哄，不仅开周凛安玩笑，也逗昭昭：“小丫头，姑看你屁股圆很好生养，你这不给周家添三五个男丁那可真是说不过去呀。” 昭昭脸上很尴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对方再不礼貌，也是长辈。 没等她开腔，只听周凛安冷冷笑了两声：“四姑，你家儿媳妇儿娶回去是生儿育女用，我们昭昭娶回来是镇宅的，吉祥物，国宝，明白不？” 昭昭仰头看他，明显看到他不是很高兴。 对面四姑被他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声音也小了不少：“瞧你说这话……” 肖秘书去找周怀盛汇报工作，周凛安也不想搭理前厅玩乐那些八卦亲戚，带昭昭上楼见奶奶去了。 上楼梯的时候，昭昭说：“吉祥物也不是什么好形容。” 周凛安脚下一顿，看她：“下回换个说法儿，宠物，嗯？” 昭昭被他逗笑，“你这人……” 男人挑眉：“怎么了，我这人怎么着了，说说？” 昭昭想了半天，“你这人就是讨厌。” 周凛安：“……” 把昭昭送到老太太房间，周凛安没待多久，就被喊下去招呼族内其他有声望的长辈去了。 长辈问起婚礼，周怀盛说凛安自己安排。 周凛安这时已经恢复了正经，“昭昭还没有毕业，后面可能考博，婚礼的事情得尊求她的意见。” 三叔公对于考博这件事嗤之以鼻：“哼，女人家读那么多书做什么！怀盛你要管一管你们凛安，哪儿能由女人说了算，传出去不得说咱们周家男人被女人骑头上了！” “是，叔公说的是，回头我教训凛安。” 周怀盛嘴上应付着，转身给周凛安递眼神。 周凛安淡淡笑着，抽着烟，挑着眉宇没接话。 背地里，没人的时候周怀盛才安抚他：“你三叔公还是老的那一套，你也别往心里去。” 话是这么说，其实三叔公明里暗里找周凛安茬的原因周怀盛是知道的。 三叔公那一房和蒋家沾亲带故，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要真算起来，蒋驰恩和蒋嘉捷也得喊他一声三叔公。 前些年三叔公是想着亲上加亲，有意让周家和蒋家联姻。那段时间蒋驰恩老往老宅跑，周凛安和爷爷奶奶感情好，她就想着和周老太爷和老太太热络，可周凛安一直没答应那门亲事。 “我往心里去干什么？” 周凛安笑着搂一搂周怀盛的肩膀，“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只要不睬我底线。” 周怀盛点点头。 “我去招呼其他人，你也别闲着，有空去你爷爷那唠唠。” 说完意味深长看他一眼：“肯定有事饶不了你。” 说完人就走了。 周凛安摁摁眉心，抽完最后一口烟去了后院湖心亭，去看几个老家伙钓鱼。 第39章 讨好她 周老爷子今日兴致好，周凛安过去的时候，他旁边的桶里已经装了大大小小好几条鱼了。 周凛安站在他背后，往桶里看一眼，“中午让厨房加菜，给昭昭做个清蒸鱼吃。” 几位长者闻声转过头来，笑意盈盈都在喊凛安。 周凛安挨个跟长辈打招呼。 周老爷子看他不顺眼，眼看他就要坐下去，伸手把软凳拿走，“滚蛋，看你就烦。” 周凛安保持那姿势好几秒，笑了笑，到底还是从爷爷那儿把软凳拿过来，稳稳坐下。 周围很安静，都在等鱼儿上钩。 周凛安蹙着眉抽烟，爷爷不叫他，他也不敢突然讲话。 终于，鱼钩动了，看那水花估计是个大家伙。 周凛安赶紧把烟叼嘴里，帮爷爷收竿子。 “倒霉家伙！” 鱼儿还是跑了，鱼钩上空荡荡的，周老爷子往周凛安身上发脾气：“你要是不来，今天我就是最大赢家！” 坐旁边几个长辈都没他厉害，就他桶里胜利品最多。 周凛安抬手搂着他肩膀安抚：“现在你也是赢家，四叔公他们都没钓到大鱼。” 周老爷子又瞪他一眼，起身，不钓了。 周凛安跟在他身后。 爷爷从兜里拿出卷烟，周凛安自然而然地上去给他点上。 爷爷嘴里吐出来浓浓白烟，故意往孙子脸上喷，以表达他的不满。 “上个月我才跟你打了招呼，市政项目做不得人情，当时你答应得我好好儿的，一转头就又给我耍小性子！” 这次爷爷是真生气，家族内不少人觊觎京南大桥项目，求爹爹告奶奶的找到老宅来，他一概公事公办，哪知道凛安这小兔崽子，为了讨好他老丈人，合同说签就签了。 周凛安理亏，不敢像往常一样在爷爷面前吊儿郎当。 他平静解释：“我老丈人前两年注册了一家新的公司，无论是资质还是班底都是顶尖的，我亲自过问的，有我的人，十拿九稳不会出任何差池。” 周老爷子抿着唇看他一眼。 凛安做事他一向放心，这次要不是被家族内没拿到项目那几房人质问，老爷子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凛安给他作出承诺，他就更加不会担忧了。 爷孙俩在花园里散步，周老爷子先前对孙子那点嫌弃早没了，提起他的新婚媳妇儿，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大工程呐，做好这个项目，昭昭她继父以后在集团内可就真有话语权了呐，昭昭感激你不？对你有好脸色没？” 周凛安笑：“这成了在讨好她？” 老爷子嗤一声：“少装！你那点心思我还能不知道？” 周凛安没再说什么。 爷孙二人站在湖边，观赏远处被金色夕阳笼罩着的山景。 主宅内。 昭昭在老太太房间里待了半个多小时，肚子饿了，老太太让她下去催催厨房。 正好昭昭也想下去透透气，欢快地下楼去了。 人刚走到楼梯上，没怎么关注前后厅的热闹，倒是在众多亲友中看到那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不是他们集团董事长张海成吗？ 昭昭握着楼梯扶手，皱了眉。 能来参加周家家宴的，要不就是至亲，要不就是关系很密切的世交——昭昭从没想过，恒盛集团会和其森制药董事长会有这么一层关系。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刘教授告诉她，其森是董事长轮值制，哪怕是资本鼎力的恒盛也不一定有胜算。 昭昭信以为真了。 眼下的情景实在讽刺，昭昭终于明白自己有多天真，平民百姓兴许搞不过资本，可是在滔天权势面前，资本又算什么？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周凛安从外面进来，张海成过去拉住他，他们二人在正大门那边，昭昭在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上，他们如同叔侄相处，谈笑风生，这样的认知让昭昭心中情绪复杂。 大概是感觉到昭昭在看他，周凛安转过头来，恰好对上昭昭不加掩饰的愤怒目光。 周凛安眼底一滞，那点异样情绪飞快闪过，脸上依旧是谦谦君子的温和笑意。 他把昭昭叫过去，正式介绍了张海成。 昭昭小孩子掩饰不了不高兴，喊一声“董事长”，没有其他员工见到张海成时的荣幸。 张海成没察觉到昭昭的异样，和她握手之后关怀地问：“在哪个部门？工作做得可还顺心？” 昭昭无心应酬，语气生硬：“研发部，刘教授实验室，一切顺利。” “哦，研发部时常加班呐，要是觉得累的话，可以……” “不需要。” 未等对方把话说完，昭昭已经从腰间拉开周凛安的手，“跟着刘教授做事我很开心。董事长，我有点不舒服，先失陪。” 说完转身就走，根本没在意周凛安是什么反应。 第40章 周凛安异常愤怒 张海成已经看出来了，小孩儿不开心，以为她跟周凛安闹脾气，笑着说：“凛安，去哄一哄。” 昭昭不懂事，这种场合跟他耍性子，是该被好好教训的。 但是事情闹开了，母亲那里怕是又会找她麻烦。 周凛安再次和张海成握手，“是我惹了她，刚才态度不好，您不要往心里去。” 张海成哪能不懂他意思，连连点头，“没事，没事，小孩子都这样，哄哄就好了。” 周凛安希望事情在这儿就过去了，张海成自然不会在周家其他人那儿再提，看得出来他是很惯着她这个任性妄为的媳妇儿，张海成想到，回头回到集团，要好好关照一下昭昭。 . 昭昭穿过长廊，躲过人群，往僻静的后院去。 她觉得周凛安虚伪，她现在不想看到他。 也不想看到周家的任何人。 没走几步，就停下来了。 她前面站了个人，负手站在亭子里，正看着她。 昭昭心口发紧，和那个人遥遥相望。 是周凛安的大哥，周绍荣。 在和周凛安谈婚论嫁前，昭昭对这个人，比对周凛安更熟悉。 因为那个时候，他是姐姐的男朋友。 “昭昭。” 周绍荣笑着，主动和昭昭打招呼，他的嗓音低沉和缓，气质儒雅温和，还是昭昭记忆中的样子。 昭昭好半晌缓过神，一步步朝他走过去，“周大哥，你回来了？” 周绍荣点点头，“你和凛安大婚，我肯定要回来喝喜酒的。” 说话间，周凛安已经从里面出来。 周凛安点头，喊大哥，从门廊那边走过来。 走到昭昭身后。 昭昭看着周绍荣，一眨不眨的看着周绍荣，生怕自己一眨眼，这个人就不见了。 她眼睛红红的，忍了许久忍不住了，才说：“周大哥，我姐姐失踪了，失踪好几年了，我们找不到她。” 周绍荣眼睛缓慢眨一下，再眨一下，没作声。 他似乎不想插手他们时家的事，昭昭从他眼中看出淡漠，看出他的置身事外，原本那句卡在喉咙里的“我姐姐生了小孩，是不是你的”，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看这样子，还是不问为妙。 瑞瑞就这样当她的弟弟，当乔素心的小儿子，以后上学总不会被同学骂没有爸妈的野孩子。 “大哥，里面开始用餐了，你先进去招呼一下长辈。” 周凛安搂着昭昭，对周绍荣说。 周绍荣点头说好，又看了眼昭昭，和她错身而过。 昭昭低了头，眼泪落下来。 人家都说，所有赫海市的女人都以嫁进周家为荣，能攀上这根高枝，那一定是前世功德圆满。 可昭昭觉得，周家的男人都是薄情寡义，周家的圈子更是肮脏龌龊，嫁到这样的家庭，有什么好？ 看昭昭哭了，周凛安去抱她，“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可以在我面前讲出来。” 昭昭抬头，“我看到你，就是一件很难过的事。” “……” 这完全是小孩子在说气话，周凛安哭笑不得。 “怪我没告诉你我认识你们董事长？” “你不需要告诉我。” 昭昭把他推开：“你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告诉我。” 周凛安舔着后槽牙，看她：“所以你在跟我闹什么别扭？你对人家张董不礼貌你还有理了？” 昭昭不说话，也不看他。 她就像跟木头，周凛安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反应过来了？知道蒋嘉捷输在哪儿了？替他不甘心？抱不平？” 昭昭咬着牙：“小人！” 她骂他，他倒也不气了，就这么笑起来，笑出了声来：“可是昭昭，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为姓蒋的抱不平？” 他在笑，可昭昭听得出来，这一刻他异常愤怒。 第41章 有点失控 昭昭有点怕他，周凛安真跟她发火的时候，她就不敢也没什么底气跟他理论了。 而且她突然意识到，她已经嫁给他了，是名副其实的周家少奶奶，她确实是没有任何立场因为蒋嘉捷的事情找他理论的。 事实上，无论从哪个层面来看，昭昭今天的做法都是错误的。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很讨厌周凛安。 她觉得蒋嘉捷被他耍得团团转。 周凛安在她对面不远处站着，可能是心烦，他又点了根烟抽。 昭昭一抬眸，便看见他眼中厉色，刀尖般锋利的眼神让昭昭害怕。 怕他一怒之下把她扔湖里。 “进去吃饭了。” 周凛安烟抽多了，声音有些哑，他不逗昭昭的时候，因为怕他，昭昭身上的气焰也偃旗息鼓了。 人立马乖巧：“好。” 周凛安皱眉说她：“你要一直这么乖，我至于骂你？” 骂多了也舍不得。 昭昭双手攥着手，低着头，看地面的脚尖。 兴许周凛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点凶，尽快恢复了情绪，扣着昭昭的脑袋按在胸口：“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生气，你也不要气了。” 昭昭不吭声。 周凛安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和他对视，那姿态依旧霸道：“你要觉得我委屈了你，就说出来，就你这样子进去，里头的人都以为我怎么你了。” 昭昭吸了两口气，揉一揉自己的脸蛋，让自己恢复如常：“这样可以吗？” 周凛安说：“亲我一下。” 昭昭皱眉。 这是无理要求。 她没再管他，进屋吃饭去了。 昭昭不是和周凛安坐的一桌，她和奶奶坐，周凛安则和爷爷在那边喝酒。 新婚，是要挨桌敬酒的。 奶奶笑眯眯的在昭昭耳边说：“凛安心疼你，不让你折腾，大家起哄要敬酒被他推了。” 昭昭闻言一惊，看向奶奶。 奶奶嘿嘿的：“我们周家人多，规矩多，不敬酒这事儿三叔公有意见，也不知道凛安用什么法子把那个老东西的嘴堵住了。” 昭昭沉默着，吃奶奶给她夹的菜。 旁边亲戚在聊天，聊的内容不是“凛安”就是“凛安他媳妇儿”，昭昭无心去听，却总是听到拿她和蒋家那个蒋驰恩作对比。 奶奶也听到了，又对昭昭说：“不要当回事，他们说习惯了，哪次吃饭不唠一唠像是吃不饱。” 昭昭笑笑，觉得奶奶真幽默。 昭昭穿的白衬衫，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 奶奶看见她里面的玉佩，笑称：“你婆婆眼光确实是好，昭儿，你戴这个漂亮。” 昭昭说：“嗯，我也很喜欢。” 又过一阵，老太太在昭昭跟前撒娇：“昭儿，明天周末哦，今晚和凛安留宿好不好呀？” 经过先前那件事，昭昭不敢再在周凛安面前造次，乖乖地说：“凛安说留就留。” “嘿嘿，你这么听凛安的话，是很喜欢凛安吧？” “………嗯。” “我们凛安一表人才，很容易招女人惦记，” 奶奶握着昭昭的手，皱着眉说得很严肃：“昭昭，你可要好生看着自己的男人啊。” 昭昭笑笑，说，“好的奶奶。” 晚上自然是留下了。 昭昭和周凛安爸妈，还有他大哥周绍荣，站在主宅大门口送走众亲友。 周绍荣有任务在身，也走了。 走之前，他看昭昭的眼神十分复杂。 似是有话要说，昭昭等他许久，只等来他决绝转身。 昭昭总是觉得，周绍荣能帮她找到姐姐。 但周绍荣身份特殊，她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十点钟之前，昭昭在奶奶房间陪她看电视，聊天，过程心不在焉。 等奶奶睡了，昭昭回到周凛安卧室洗澡。 她底下没好，一会儿还得涂药。 今晚周凛安喝了酒，昭昭希望他赶紧睡，别去招惹她。 结果等她洗好了，穿着奶奶准备的睡衣出去，那人又拿着膏药坐在床沿等她了。 昭昭站在浴室门口，不过去，皱眉瞪他。 周凛安抬头，慵懒的目光和昭昭对视，“过来。” 他今晚微醺，连声音里都带着半分醉意，整个人也是异常的松弛，而且，昭昭感觉得到他这会儿是有些高兴的。 昭昭缓慢地走过去。 周凛安手臂一伸就把她拉到腿上坐好，手里的药扔到一边，按着昭昭朝她亲过去。 他今晚不似以往，好像有点失控。 第42章 是不是喜欢我 昭昭被他放倒在床上。 周凛安在上方，仔仔细细地看她。 昭昭被他看得浑身发烫，不自觉地把脸转开，却听他沙哑的声音说：“涂药了。” 昭昭没动，周凛安撩起她睡衣下摆，亲自给她脱掉。 昭昭仰着头，心想很快就好了。 但是事情好像正在朝着不正常的方向发展。 周凛安没在给她涂药，触感不一样，不是冰凉的，是滚烫的，男人灼热的气息。 昭昭如梦初醒一般撑起上半身，便看见男人浓密的黑发。 她推他的肩膀，他却扣得她更紧。 昭昭哭起来，痛苦地，却也羞耻地愉悦，她泪眼模糊，紧紧咬着自己的手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凛安起来，再次抱着她的脑袋和她接吻。 “别咬自己，咬我。” 他把昭昭抱起来，他靠着床头，让昭昭趴在他肩上。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昭昭逐渐平静。 但身上依旧滚烫。 周凛安亲她的额头，嗓音的暗哑没有丝毫减轻：“继续涂药？” 昭昭气得发抖：“你走开！” 周凛安没走开，服务很周到的，给昭昭涂了药。 等昭昭舒服了，拿薄被把她裹住，抱到落地窗前的沙发去：“睡不着是不是？” 昭昭点头。 他给她拿了一沓杂志，然后开门出去了。 没多久，昭昭就听到外面在喊： “晓梅！” “三少爷，我在！” “上来换一下床单！” “好，这就来！” 昭昭面红耳赤，拉被子把自己整个埋进去。 床单湿了，周凛安说她一会儿睡着不舒服，要换掉。 昭昭说不用换，他硬要。 周凛安喊了晓梅之后，又走到昭昭那头，蹲着把她的脑袋薅出来，捧着脸蛋狠狠亲她的嘴巴：“我洗澡去了，有事叫我。” 人就走了。 里面传来水声。 没多久晓梅抱着干净床单过来，往大床上看一眼，脸上霎时爬满欣喜。 那一刻，昭昭不想做人了。 晓梅一边换床单，一边和她聊天：“三少奶奶，您是不知道，老太爷和老太太做梦都想着抱重孙呢。” 昭昭脸红：“哦。” 晓梅越聊越高兴，“等家里有了小小少爷，或者小小姐，老太爷老太太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也能多活几年。 哎，按理说应该是大少爷和二小姐在前面的，可是他们俩，一个工作特殊，一个又不结婚，添丁的重担自然落在三少爷肩膀上了哈哈！” 昭昭从沙发上坐起来：“你们大少爷，通常多久回一次家？” 晓梅皱眉，冥神苦思，最后给昭昭来一句：“不知道，没准儿的。” 昭昭：“哦。” 晓梅铺好了床单，手捂着嘴挨着昭昭耳朵：“大少爷为情所困，家里人不让说，三少奶奶您也不要问，是禁忌。” “好，谢谢晓梅。” “嘿嘿没事，一会儿床单要是再脏了的话让三少爷再叫我。” “……” 昭昭重新回到床上躺好，数羊，想早点睡了不搭理周凛安。 数到300只还没睡着，周凛安已经穿着浴袍从里面出来了。 一阵冷冽的松木香，自身后包裹住了昭昭。 昭昭侧身背对着周凛安，装睡，周凛安知道她没真睡着，下巴搁在她脖子间，声音低沉：“还没气过？” 昭昭睁眼，伸手去推他。 手却被钳制住，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勾引：“其实很喜欢是不是？” 昭昭暴躁：“你胡说！” 周凛安沉沉的笑了两声，在她身侧躺下：“不承认我也知道。” 昭昭紧紧闭着眼睛，发誓不要再接他的话了。 然后就感觉到，周凛安自身后将她拥入怀里，“睡吧，不逗你了。” 黑暗中，昭昭再次睁眼。 她心跳得扑扑的，不是很确定，但还是大胆问出口：“周凛安，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43章 下去 男人翻身再次覆在昭昭身上，修长的手指捻着她的发丝把玩，语气不痛不痒的，“你想我说是，还是不是？” 两人贴得很紧，肌肤与肌肤之间隔着薄薄的衣料。 昭昭看着周凛安那双沉着的黑眸，她没有犹豫，她说：“最好不是。” 周凛安是一个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以至于不管昭昭说了什么，她都无法从他的表情辩解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就像现在，在沉吟片刻之后，周凛安也只是淡淡一笑：“那就不是。” 他从昭昭身上下来，坐在床沿点了根烟。 抽了两口，然后对昭昭说：“你早点歇着，我去一趟书房。” 昭昭点头。 灯光暗了，周凛安出去带上了门，卧室里就这么安静下来。 后来她睡着了，周凛安有没有回来她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晓梅上来叫她起床的时候，周凛安已经在后花园湖心亭陪爷爷钓鱼了。 晓梅伺候昭昭穿衣服，又看床单，“昨晚后来没弄脏吗？” 昭昭抿抿唇，问晓梅：“是奶奶叫你问的？还是妈妈？” 晓梅哈哈哈，抠着后脑勺：“是我自己比较八卦啦。” 晓梅又去给昭昭放洗脸水，挤牙膏，昭昭说：“不用这样，我可以自己来。” 晓梅说：“可这些事情就是我做的呀，你起床之前，我也这样伺候老夫人。” 昭昭就没说什么了。 但晓梅一直杵在那，这让她很不自然。 昭昭刷牙的时候，晓梅就站在她后面，吧啦吧啦的像只麻雀。 门外有脚步声，晓梅转过头去一看，“咦，三少爷上来啦。” 周凛安看晓梅待在浴室守着昭昭，又从昭昭眼中看出不自在，便吩咐晓梅：“你去整理床。” “是是是，这就去。” 等晓梅走开了，周凛安才对昭昭说：“老宅佣人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你在的时候晓梅照顾你，你不在的时候她就在奶奶那儿伺候。” 昭昭点点头，说：“知道了。” 周凛安看着她，“回头我再跟她说一下，以后没叫她就不要上来了。” 昭昭又点头。 周凛安又看她一眼，然后转身出去了。 他在外面交代晓梅，昭昭站那儿好半晌，她以为周凛安还会进去跟她说点什么。 结果晓梅出去的时候，他也出去了。 昭昭有感觉到，今天早上周凛安对她的态度跟之前比起来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要说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很快晓梅又上来喊她，说是底下开饭了，都在等她下去吃早餐。 昭昭赶紧收拾好自己，下去陪周家长辈用餐。 整个上午，昭昭和周凛安都在老宅陪爷爷奶奶。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周凛安临时有个应酬要走。 他一边穿外套一边下楼，喊昭昭：“你和我一起走，省得让司机单独再送你。” 老宅平时除了佣人，就只有周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个人，周凛安要走已经让老太太不高兴了，还要把昭昭带走，老太太就更有意见。 老太太嘀咕：“下次又是什么时候来……” 周凛安笑着，手里还在扣袖扣：“不要再抱怨了，有空一定来陪您。” 周怀盛夫妇，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几位长辈送二人到大门口。 家中司机已经把周凛安的车开出来了。 昭昭和长辈道别，上车，坐在副驾驶上。 下山的时候，周凛安一直在接电话。 “你们先吃，我大概四十分钟能到。” 说话间看了昭昭一眼，接着回那头：“和我在一起……我没问……行，先这样了。” 挂了电话，周凛安问昭昭：“今天中午的饭局，霍东组的，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昭昭：“是谈生意，还是寻常聚会？” 周凛安：“谈生意，也是寻常聚会。” 昭昭没有很快回答他，周凛安感觉得到，她不是很愿意去。 周凛安笑了下：“其实不管是谈生意，还是寻常聚会，都不想去是吧。” 昭昭垂着眼，有一种被拆穿了的尴尬。 沿着山道下来，车子停在第一个大十字路口等红绿灯。 周凛安摸出打火机，啪嗒一声拧开，点了根烟。 车厢内瞬间白烟阵阵，他那边没开窗，昭昭赶紧把自己这边打开。 周凛安转头看她一阵，突然开口：“我非你要去呢？” 昭昭抠着手指：“我跟你去就是了。” 红灯变绿，车子开出去。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周凛安没再搭理她。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儿童医院门口。 周凛安给昭昭开了车门，“下去。” 昭昭下车后，一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车门已经被关上了。 车子很快消失在视线中，昭昭就记着她还在车里的最后几秒钟，周凛安对她说的那句“下去”，声音和人一样冷。 第44章 那人对着镜面，也在看她 休息日，昭昭在医院待的时间久一些。 陪瑞瑞看动画片，画画，散步……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瑞瑞累了，昭昭抱他回病房睡觉。 夏敏给她发消息：【昭儿，在哪儿呢？好久没见你了】 昭昭回：【在医院陪瑞瑞】 小敏：【你老公在不？】 昭昭：【就我一个人】 【行，我马上过来】 小敏就住在市中心，发完消息之后没多久就赶过来了。 相互关心了一阵，小敏才问昭昭：“蒋嘉捷被停职的事你有听说吗？我也是看新闻知道的。” 昭昭点头：“知道。” 小敏叹气：“还是搞不过周家的背景啊。” 前阵子小敏在某网站潜水，有网友专门开了帖子记录这场商业角逐。 很很多网友认为商润制药是老牌医药品牌，拿下其森新药是有绝对的优势。但是，也有部分网友并不觉得老牌药商能搞得过周家这种背景。 小敏还记得，有一条留言最离谱：周家想做哪一行，那一行就能在行业内迅速崛起。 现在想来，倒也没有多离谱，是自己太天真罢了。 昭昭沉默了一阵，问小敏：“他最近在干什么？” 小敏摇头：“之前你把他拉黑，我也跟着拉黑了。” 昭昭：“你拉黑他干什么，他也没惹你！” 小敏：“他找不到你就老找我！” 昭昭：“……” 又过了一会儿。 小敏问昭昭：“瑞瑞现在怎么样？” 昭昭看着床上睡得很熟的那张稚嫩脸庞，起身给他拉被子：“还是老样子。医生又找我说了手术的事情，我没答应。” 小敏不懂这些：“那你有什么打算？” 昭昭心里也没底，“我昨天在周家，见到我姐姐以前的男朋友，我本来想问，瑞瑞是不是他的孩子，他都没有等我把话说出口。” 小敏皱眉：“为什么呀？” “他身份特殊。” 昭昭说：“其实，如果瑞瑞真的是他的孩子，我也没有真想把瑞瑞硬塞给他。主要是我们现在研发的这个新药，儿童用药之前最好做一次相关基因检测，才会把风险降到最低。” 不过话是这么说，新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出来也要等过审。 还有很漫长的等待。 就这么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周末。 这两天周凛安不知道去了哪里，周六中午昭昭从他车上下来之后，就没再见过他。 他也没有回家。 昭昭心想，像他这样的男人，背后应该是有不少红颜知己的。 昭昭无心查探，似乎也觉着这些事情与自己无关，豪门阔少的私生活你能指望他有多干净？ 工作日。 昭昭像往常一样上班打卡，加班。 只不过这一星期好像没有上一星期那么忙，加班到八点多，刘教授就让他们回家了。 年轻人的团队，从来不缺人搞气氛。 戴着黑框眼镜，脸蛋圆圆，长得很有喜感的小金边收拾包边对着大家伙儿吹口哨：“我说，时同学来咱们部门也有半个月了，大家也混熟了，要不要给她办个欢迎会什么的？” 组长赵鹏第一个举手：“我看行！这段时间大家加班也累了，正好找机会放松一下——时同学，你觉得如何？” 办公室一堆人积极响应，盛情难却，昭昭只好说：“好，我请大家唱歌。” 赵鹏爽朗的笑，收好双肩包往背上一摔，“哪儿能要你请客，老规矩，大家AA！” 一群人打车直奔娱乐城。 徐小蕾和昭昭坐一辆车，同车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同事白晔。 徐小蕾还是看昭昭不顺眼，大概就是周凛安说的，她这种年轻漂亮的女孩儿，顺风顺水，总能招惹嫉妒。 昭昭和白晔坐后排，她一个人坐的副驾，一路上她都没怎么搭理昭昭。 出来玩儿纯粹是为了放松自己。 部门十几个人，定了超级大包间，一晚上消费下来得好几千。 昭昭有心请客，但组长都说了AA，她也不好再出这个风头。 大家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气氛很快高涨起来。昭昭也好久没跟朋友出来玩过，其实今晚她是有点开心的。 昭昭也忍不住喝了两杯啤酒。 中途想上厕所，里面有人，只好从包厢出来，去用外面的卫生间。 昭昭酒量不好，哪怕是啤酒，喝两杯也上头，整张脸热乎乎的。 她从包间出来，照着指示牌找卫生间。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便看见公共洗手台前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手里拿着烟，另一只手撑在盥洗台上，面对着镜面，也在看她。 第45章 忍不住想要疼爱她 昭昭喝了点酒，脑子不比平时灵光，迷迷瞪瞪地盯着那人。 直到他转过身来。 昭昭在原地站了站，朝他走过去。 “喝酒了？” 蒋嘉捷握住昭昭一条手臂，低头看她。 昭昭嗯一声，点点头，“喝了两罐，没醉。” 实际上还喝了两杯红酒，她忘了。 她酒量不好，蒋嘉捷是知道的。 那会儿跟他出去聚会，那帮人起哄，嫂子要是不喝几杯就是瞧不上哥几个。 蒋嘉捷维护她，她也维护蒋嘉捷，给了面子，次次都要喝几杯。 之后就全程趴在蒋嘉捷腿上，睡觉。 “是没醉。” 蒋嘉捷叹息，将她拉到边上去，说她：“等你都知道自己醉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昭昭笑了笑，喊他：“蒋嘉捷，你是不是失业了？” 蒋嘉捷对此倒是很平静，点点头故意说：“是啊，被逐出公司了，一无所有了。” 昭昭还是笑，“人家都喊你小开，怎么可能一无所有。” 她双手拉着蒋嘉捷的袖子，“你就是，自尊心受挫，一个人在背后难过。” 蒋嘉捷眼中情绪涌动，喉结缓缓滚动，“昭昭……” “我要尿尿！” 昭昭放开他，倒退着往洗手间去：“不要跟着我哦，我要去女厕所哦。” 说完就进去了。 蒋嘉捷靠着墙，注视着女厕的方向，许久没有收回视线。 良久，他低了头，苦涩地笑起。 他知道自己不会猜错，昭昭心里还有他。 同一时间，汉莎会所。 霍东做局，周凛安今晚应酬上面某位，相谈甚欢之际，群里一连发过来几张照片。 周凛安和那位谈着正事，没理会群消息，霍东闲暇看了一眼，瞬间皱起了眉头。 他朝周凛安看了一眼，然后给张怀瑾发了条消息过去：【你不要太过分了，删掉！】 张怀瑾：【删了干什么？这多刺激！】 【老霍，你想想看周老三暴跳如雷的样子】 霍东：【滚蛋！】 大概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都会比较敏感，周凛安和对方聊着，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于是，他看完了张怀瑾在群里发的那几张照片。 是昭昭和蒋嘉捷的照片。 昭昭双手拉着蒋嘉捷，虽然照片上只有一个背影，却已足够周凛安看清楚，那是他的新婚小妻子。 是那个亲口对他说，不要他喜欢她，却转眼就跟前男友难舍难分的新婚小妻子。 周凛安收起手机。 霍东明显看到他脸色瞬间变得很差，心道该死的怀瑾，成天就知道作死！ 纪言澈在群里骂他：【神经病！】 【你是不是有毒！】 等张怀瑾意识到自己闯大祸的时候，已经无法撤回了。 今晚他和朋友在娱乐城喝酒，就出来接个电话的功夫，就看见昭昭和蒋驰恩她弟在那搂搂抱抱。 原本张怀瑾就瞧不上昭昭，眼下有了这女的偷人的证据，怎么都得拍下来发给凛安。 只要凛安觉悟了，蒋驰恩就有希望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这根本就不是凛安觉悟与否的问题。 周凛安那种天之骄子，哪能容忍自己的老婆出轨。之前就听说有二世祖在外面拈花惹草，老婆知道后为了报复就在外面找男人，结果二世祖活活把自己老婆打死。 “东哥，不会闹出人命吧？” 张怀瑾给霍东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周凛安人已经离开了汉莎。 霍东骂他：“你还怕闹出人命吗？不是热闹还没看够吗？！” 张怀瑾都快哭了：“别啊别啊，东哥，我那就是一头热干的蠢事，照片也撤不回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啊！” 这头，周凛安已经让郑琦把车开到汉莎门口来了。 郑琦很意外，这才坐下来有没有半个小时，这么快就结束了？谈得不愉快？ 实际上周凛安和那位谈得非常愉快，外省的项目就差临门一脚，要不是张怀瑾发那几张照片，今晚都能口头上把细节拟出来。 眼下周凛安谈到一半说有事要先走，对方觉得他没有诚意，是霍东坐在那里一直斡旋。 郑琦驱车去娱乐城，车上，周凛安闭目养神。 郑琦并不清楚老板怎么突然要去那种地方，他很少去，嫌吵。 此时此刻，走廊上。 昭昭上完厕所走出来，走到蒋嘉捷跟前。 看了他两眼，突然笑呵呵的，将湿漉漉的手擦在他洁白的衬衫上。 她以前就这么干，蒋嘉捷爱她，自然惯着她。 看昭昭酒后无防备，还和过去一样，蒋嘉捷眼眶发热。 是他的任性导致自己失去了她，他想和她重新来过，很想，但是蒋驰恩告诉他，昭昭和周凛安已经办理了结婚登记。 “昭昭，跟我走好吗？” 蒋嘉捷抱着她，把她按在怀里。 他和周凛安一样，高大结实，昭昭被他禁锢着就动不了了。 她在他怀里仰起头，眯起眼睛：“我没有喝醉，不要在这种时候迷惑我。” 蒋嘉捷看她皱着眉头的认真样子，固执又可爱，又有点滑稽，忍不住笑起来：“昭昭，我拿什么迷惑你？” . 走廊的转角处，周凛安闲适地靠在那里，面无表情地转着手里的打火机。 蒋嘉捷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那个没什么良心的新婚小妻子，也不知道醉了几分，被蒋嘉捷搂着好长时间都没有吭一声。 蒋嘉捷在等她开口。 周凛安也在等。 那天下午和霍东应酬完，两人闲来去球馆打球。 中场休息时，周凛安难得敞开心扉跟他提起昭昭。 他还记得，当时霍东这么说：“比起过去在你面前伪装，现在能跟你摊牌反倒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她有在认真面对你们两个人的关系。” 她确实是有在认真面对。 认真的和他结婚，背地里认真和蒋嘉捷藕断丝连。 周凛安活到三十二岁，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活得这么卑微。 她听着昭昭对蒋嘉捷说：“我不跟你走，我不能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昭昭。” 蒋嘉捷的声音很痛苦，他紧紧抱住昭昭。 昭昭这才说，“诶，我好像醉了。” 她总是这么软软的，是个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疼爱的姑娘。 第46章 真的吗？ 她慢慢推开蒋嘉捷，往后站了一步，有点没站稳，赶紧扶住一旁的廊柱。 她垂了垂眼睛，说：“蒋嘉捷，我嘴上说，说你不成熟，说要跟你分手……其实那会儿，那会儿你迁怒我……我也没有，没有真的怪你。” 昭昭眨眨眼，有滚烫的液体落下来。 她慢悠悠的，靠着廊柱蹲下来，“你妈妈，和你姐姐……她们好讨厌我的……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昭昭。” 蒋嘉捷什么话都说不了，只是叫她的名字。 他在她跟前蹲下，大手扶着她的后背，“昭昭，我知道，我都知道。” 昭昭没有哭，她在脸上擦了一把，然后傻乎乎的，歪着脑袋，脸贴着胳膊，她就这么看着蒋嘉捷。 蒋嘉捷单腿下跪，把她整个小小的身体拉到怀里：“昭昭，下周六就是你的生日了，到时候我陪你过，好吗？” 昭昭摇头，说不。 还说，“你想当，小三吗？” 她一直保持那个歪着头的姿势，恍恍惚惚间，她好像看见蒋嘉捷背后站了个人。 有点像周凛安。 “……” 昭昭打了个冷颤，瞬间摆正了脑袋。 然后，她就看见周凛安靠墙站在那儿，眯着眼正在吞云吐雾。 “精彩。” 周凛安抽完一口烟，拿烟那只手就这么停在半空，隔着老远的距离，他挑着眉看昭昭和蒋嘉捷。 面无表情阴恻恻地吐出两个字。 蒋嘉捷很快起身转过去，面对着周凛安。 周凛安看他似乎没有一点作为小三的自觉性，和他老婆背着他暧昧不清倒像是一段正当关系，他不禁冷笑：“好玩吗蒋少，趁我老婆喝多了，在这儿占她便宜？” 蒋嘉捷心情低落，不像平时那么怼人，他对周凛安说：“不管昭昭和你结婚出于什么考虑，周家帮了她是事实。周凛安，她欠你多少，算我的。” 沉默片刻，又道：“你和她离婚，我把我身家全给你。” “你？” 周凛安讽刺地笑起来：“你几斤几两？要跟我谈交易你压上整个蒋氏我都不见得瞧得上，你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 他确实傲慢，蒋嘉捷明显意识到他对自己的鄙视，甚至是不屑一顾。 既然这样，也没有必要再谈下去。 他低头看昭昭。 昭昭还蹲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看起来像是要睡着了。 他下意识要去扶她，周凛安在旁边抽着烟，冷不丁开口：“你要是想给她难堪，我不会阻止你带她走。” 蒋嘉捷像根木头桩子，所有动作就这么戛然而止—— 有好多时候他都很想告诉昭昭，他比以前成熟了，也比以前有担当了，但是昭昭一次都没给过他机会。 换作过去，他没有那个心思去顾及自己的行为是否会给昭昭带来难堪，他想和她在一起，就不惧任何人的眼光。 现在不一样了，他怕昭昭遭人非议，怕昭昭因他的过失再一次承受那些不堪入耳的诋毁和谩骂。 所以他就停在那里，一定不再动。 周凛安抽完手里那根烟，弯腰把昭昭抱起来。 走的时候，抬起倨傲的下巴，正眼都没再给过蒋嘉捷：“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那人的脚步声，如同他本人一般盛气凌人，有条不紊，逐渐消失在蒋嘉捷的耳朵里。 车内，郑琦已经恭候多时了。 见老板把太太抱出来，郑琦下去给他开门。 周凛安脸色很臭，郑琦很少看他这样，一时不敢上前搭话。 郑琦关上后排车门，上车正要启动，周凛安喊他：“去把她东西拿下来。” “好的周董。” 郑琦不敢懈怠，麻溜上去找昭昭和同事的包厢。 他推开门，礼貌地询问：“请问，这是时雨昭和同事聚会的包厢吗？” 小金站在最前面，推推眼镜：“是啊，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们家昭昭喝多了，家里人刚把她接到车上去，我来拿她的包包。” 估计是郑琦形象太过正直，都没人怀疑他，白晔找到昭昭的双肩包给他递过来：“给。” 郑琦礼貌道：“多谢。” 白晔：“不客气。好好照顾昭昭，她酒量不好。” 郑琦准备撤退：“小孩子么，酒量不好正常。” 楼下车里。 周凛安抱着醉醺醺的女人，嫌弃地往怀里看了她好几眼。 主要是昭昭很闹腾，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要换别人，早被他扔下车了。 “老实点儿，” 周凛安威胁她：“我看你没怎么醉，别趁机撒酒疯。” 昭昭面对面骑在他腿上，离得他脸很近，打量他好久才说：“怎么是你？” 周凛安嗤笑一声：“你想是谁？” 昭昭抿着嘴，不说话了。 周凛安没来由的烦躁，在她屁股上用力拍了一掌：“你想坐谁身上？蒋嘉捷？” 昭昭脑袋不清醒，不记事，她已经忘了刚才和蒋嘉捷见过面。 她眼神迷离，目光不聚焦，摇摇头：“不想。” 和周凛安对视许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下皱了眉，使劲掐男人的脸：“你好虚伪！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看蒋嘉捷一无所有的狼狈样子！” “说得好！” 周凛安咬牙切齿的，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这么会说，多说几句！” 刚她下狠手掐他那一下，那力道不亚于扇巴掌，痛得周凛安半张脸都快变形了。 “他都没有惹你，你为什么要搞他！” “是因为他是我初恋么？” “碍着你了？” “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就是，斯文败类！” 昭昭还在跟他理论，掰扯，喝多了话比平时多一百倍，说到激动的时候，屁股在周凛安腿上摩擦来摩擦去。 搞人心态。 周凛安快被她弄死了，仰头阖着眼帘，一条手臂搭在额头上，性感喉结随着呼吸缓慢滑动。 他平静地开口警告：“你再动一下，我不介意现在就要你，无论多少观众。” 昭昭像听懂了，又像是没有。 还是那双迷瞪瞪的眼睛对着他：“真的吗？” 周凛安缓缓掀开眼皮，面前的昭昭太会招惹男人了，他只需轻轻低一下眼睛，就能将她揉皱的衣服里面所有的春光看尽。 她顶着一张懵懵懂懂的脸，像极了那些女人口中的绿茶，但周凛安就好这一口。 男人灼热的掌心滑过她腰间雪白的皮肤，来到牛仔裤扣前。 刚解开，触碰到拉链的当口，郑琦兴冲冲折返了。 “不好意思老板，久等了。” 开门上车，气喘吁吁地，放下包，启动车子，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第47章 有家不归 郑琦年纪小，当助理时间短，没有肖秘书那么万精油，只顾着开车，并没有升挡板。 一路上昭昭在周凛安身上蹭来蹭去，她是很困，这姿势睡觉也是真不舒服，就这么蹭得周凛安一身邪火。 车子开到家门口，郑琦下车拿包，跟在老板身后。 等到上了缓步台，周凛安抱着昭昭站在大门口，回头盯着郑琦。 郑琦刚想把包递上去，就看见老板要杀了他的表情。 “老板？” “滚。”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郑琦：“……” 周凛安把昭昭抱到床上，起身，双手插兜站在床边皱眉看她。 这会儿她睡着了，不闹腾了，刚在车上一个劲骂他。 她护着蒋嘉捷，觉得就是他背地里坑了蒋嘉捷。 一旦在他身上印了烙印，想擦掉就不容易了。 昭昭酒后头疼。 第二天一早醒来，疼得要裂开似的。 昭昭和周凛安平时住二楼，卧室外面有小客厅，她起床准备去洗漱的时候，听到周凛安在外面接电话。 昭昭在床沿坐了一阵。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都还记得。 她遇到蒋嘉捷了，后面喝多了就被周凛安带走了。 只是当时她人不太清醒，周凛安没有跟她掰扯。 等昭昭洗漱完出去，周凛安人就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指尖夹了根烟，在看手机。 他烟瘾真大，昭昭想。 昭昭从小客厅经过，要下楼了，周凛安把她喊住：“我是透明的？你看不见？” 昭昭停下脚步，好脾气的喊人：“周董。” 周凛安笑：“不连名带姓的喊了？” 昭昭抿抿嘴，看他一眼，没接话。 周凛安摁熄烟头站起来，朝她走近：“昨天的事情还记得吗？” 昭昭说：“记得。” “没打算解释一下？” “不需要解释。” 昭昭很淡定，“我以为你知道，我还惦记他。” 周凛安一脸铁青，冷冷瞧着她半天没说一句话。 说昭昭不怕他是假的，昭昭一直挺怕他，就觉得年纪大的男人脾气不好，要打人。 昭昭想了下，又说：“我不喜欢你，你也不要喜欢我，这话是认真的，早点说清楚，也能避免很多不愉快。” 周凛安气得笑起来，点着头：“你很有本事，也有魄力。” 昭昭说：“没有。” 又说：“以后不要再为难他了，我什么事都会顺着你，生孩子也顺着你。” 这一次是真的不欢而散，周凛安走的时候脸色奇差。 昭昭就记着他盛怒之下还能极其平静，他说：“我不想看见你，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周凛安不再回家，但昭昭还是很自觉的每天回去。 知道自己惹恼了他，也没有打算去找他缓解矛盾。 后来蒋嘉捷去其森制药找过昭昭几次，昭昭没有去见他，吃闭门羹的次数多了，蒋嘉捷也就没再去了。 一个星期后，昭昭在新闻上看见跨海大桥项目动土仪式，继父蒋孝礼和周凛安站在一起，正中间站着她公公周怀盛。 一排西装大佬笑盈盈地对着镜头，也包括周凛安。任何人都不能从周凛安那张矜贵倨傲的脸上看出来他和他新婚妻子闹矛盾，已经很多天没回家了。 小敏比昭昭大一届，研究生毕业在另一家飞机制造集团任职。 平时她和昭昭一样忙碌，难得中午有点空闲，坐地铁来找昭昭一起吃饭。 小敏告诉昭昭：“听以前的同学说，这次蒋嘉捷是真的不能回蒋氏了。” 昭昭握着筷子，没什么胃口：“其实我觉得挺奇怪的，就一桩生意没成，集团股东就能抹掉他以前的成绩吗？” 小敏摇摇头，她搞研发的，工作环境单纯，完全不懂这些豪门争斗。 但她一直有个疑问：“昭昭，其实我挺搞不懂你继父的。” 昭昭：“他怎么了？” 小敏认真道：“以前老听你说你继父佛系，不争不抢，可是从种种事实看来，现在你继父分明是最大的赢家。” 蒋孝贤是董事长，只要他这边屹立不倒，将来蒋嘉捷就很容易接手蒋氏。 但现在蒋嘉捷已经被逐出局，蒋孝礼又风头正劲，以前帮蒋孝贤的那些人已经在动摇了。 小敏这个人思维比较严谨，“你说蒋嘉捷他父亲惩罚他一下无可厚非，让他暂时停职避避风头也很正常，但现在是他不能再回公司了，你不觉得这太矫枉过正了么？” 昭昭没吭声，但心跳得有点快。 沉默片刻，她问小敏：“你觉得，我继父擅长伪装？我们都被他骗了？” 小敏耸耸肩：“但愿不是。” 吃过饭，两个女生散了会儿步，到上班时间了，小敏也就回自己单位了。 昭昭在实验室忙得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一下午就没出去过。 直到前台小王来叫她，“时同学，有一位阔太来找你耶。” 昭昭心想，可能是乔素心。 哪知道一去会客室，见了人，才知道是姚励珍。 姚励珍今天穿一身湖蓝色复古长裙，衬得人更是温柔贤淑，昭昭一去，她就笑眯眯地站起来，双手握住昭昭的手。 “上次老宅家宴之后，咱们娘俩这又是半个月没见了。” 姚励珍伸手理一理昭昭的额前掉下来的发丝儿，“昭昭，妈妈想你，就来看看你。” 昭昭有点不适应，嘴上说着：“谢谢妈妈。” “妈妈给你部门点了很多饮料喝糕点，一会儿就送来了。” 姚励珍说：“原本我是想让五星厨师做的，但细细想来又觉得不能这么高调，给你惹麻烦。” 昭昭又说：“谢谢妈妈。” 她这么死板生硬，姚励珍哈哈笑出声来：“别谢了，复读机似的。” 昭昭给她倒了杯温水，婆媳二人在会客室坐下。 其实昭昭知道姚励珍的来意，没主动问，反正她很快就要说的。 坐了几分钟，话了几句家常，姚励珍终于进入主题：“昭昭，我听说了，凛安已经好些天没回家了。” 昭昭垂着眼，嗯了声。 姚励珍皱起眉头，小声问她：“是吵架了吗？吵架也不能有家不归的啊。” 第48章 去求他回家 昭昭心想，事情都已经闹到长辈那里去了吗？ 周凛安他妈妈知道了，是不是爷爷奶奶都知道了？ 到时候长辈们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来找她？ “昭昭，日子不能过得浑浑噩噩，你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应该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饶是姚励珍对昭昭再客气再亲热，昭昭也听得出来，话里行间她依旧是向着自己儿子的。她说：“凛安是恒盛的继承人，未来你继父有求于他的地方多了去了，哪怕我跟你签了那份合约，你也要学聪明一点讨好男人。凛安可以助你继父上位，也可以让他下位，知道吗？” 昭昭点头，“知道了。” 姚励珍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于现实世故，语气软了不少，“好了，不说这些。妈妈这趟过来找你，也是希望你和凛安婚姻幸福。只要你们能好好过日子，你和我签的那张合约也就没什么意义了。老实讲，我还是希望你永远做我们周家儿媳的。” 昭昭说：“谢谢妈妈。” 姚励珍叹气。 她总是觉得，这个昭昭生硬木讷得不行了，以前见过她好几次，挺有灵气一小姑娘。 怎么结婚后就变成这样，讨好一下自己的婆婆会不会？嘴巴甜一点会不会？ 也难怪凛安和她处着处着难受，几天不回家呢，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还真挺气人的。 姚励珍待了没多久就走了。 走之前再三叮嘱：“昭昭，男人要面子，你就给他面子，亲自去请他回家会不会？” 昭昭实在是烦恼。 前面才说了不喜欢他的话，现在舔着脸去求他回家算什么事儿！ 但姚励珍对她的耳提面命她又不敢不放在心上，周凛安那种人不是善茬，两人的关系要是一直这么僵持着，搞不好他迁怒蒋孝礼。 不但不扶持他，还能坑他。 . 下午依旧加班。 刘教授管得严，有同事想出去吃饭都没让，集体吃的公司加班餐。 昭昭和张主任坐一桌，满口包着饭，张主任年长她十几岁，打趣她吃饭的样子和家里二宝一模一样。 说她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昭昭说：“我都快二十三了。” 都结婚了。 只要一想到那一地鸡毛的结婚，昭昭心里就堵得慌，和张主任聊天也开心不起来了。 加完班九点半，昭昭打车回家。 周凛安还是没回来，整栋房子没一点光亮。 这栋房子在姚励珍看来小气，却已经是普通人心中的豪宅了。 在市中心黄金地段，天价的高端楼盘。 和周凛安结婚之前，昭昭都没想过自己会住这样的房子。 她再客厅坐了一阵。 一会儿看看电视，一会儿看看手机。 姚励珍说的话总在耳边回响，时间久了，昭昭觉得不去求他回家倒像是错误的了。 她给周凛安打电话，那头没人接。 过了一阵，电话回过来，但说话的是郑琦：“太太，您找周董吗？” “嗯，他在哪里呀？”昭昭问。 “在汉莎，今晚应酬完跟朋友在这边喝酒。” 郑琦说着还补充了句：“都是男人，肖秘书也在。” 昭昭问，“我方便过来找他吗？” 郑琦笑：“当然方便呀，太太您要来的话，我立马开车来接您。” “不用，我打车。” 昭昭说完挂了电话，去小区外面叫了网约车。 汉莎会所包厢里，几个男人坐一桌正在玩牌。 赌得大，输赢也大，今晚周凛安赌场得意，已经赢了张怀瑾一艘游艇了。 张怀瑾打牌打不赢，就开始嘴贱：“人家说情场失意赌场就得意，这话看来不假，哎，可怜的是我们这些平民小老百姓啊。” 肖秘书笑呵呵的，说他：“不会说话少说几句，把人惹毛了你是吃不了兜着走。” 张怀瑾嘴角抽抽，继续看牌。 由始至终周凛安都没搭理。 赢着呢，心情好，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没多久郑琦拿着他手机从外面进来，刚巧他点了根烟叼在嘴边：“她低声下气求我回去？” 郑琦干笑两声，“太太说过来找你。” “脾气还是那么臭？” “也没有，太太态度还是挺好的……” 郑琦都不好意思说真话，其实太太那态度也算不上好，对谁都一样，语气不冷不热的。 周凛安玩牌，郑琦拿了个椅子坐他身侧。 老板没让走，不敢走。 几分钟后，周凛安抽完了那根烟，对郑琦说：“你先下班，车留下。” 郑琦合上包厢门那一刻，突然悟了点什么，心头一阵窃喜。 之前太太没说要来，老板不让他走，现在太太要来了，他做那个位置，老板是想让他让出来给太太坐。 有时候郑琦觉得他家老板人特纯情，就跟没谈过恋爱的男大学生似的。 就是有点儿不会讨好老婆，和老婆闹了矛盾离家出走好多天，外表冷淡，其实就是想人家来求他回去。 昭昭到汉莎门口时，时针刚指向十一点。 领班白姐在大堂送客，见她来了，心头十分欢喜，拉着她亲热地说了好一会儿话。 “要去406吗？”白姐问她。 “嗯。” 昭昭点点头，“我找周凛安。” 白姐嘻嘻笑，“我当然知道你找她。上次咱们这里姑娘说，周凛安下楼来接的你，怎么今天不接了？” “我惹了他。” “啊？” 昭昭说得轻描淡写：“我就是把他得罪了，今天来赔罪的。” 白姐沉默一阵，小声问她：“想要多捞点钱给弟弟治病，就好生伺候着，小孩子脾气收敛一些，你得记住花钱的都是大爷，得罪不起的。” 昭昭心想还真是。 她说：“知道了，谢谢白姐。” “快去上去吧。” “好。” 跟白姐分别后，昭昭进了电梯。 包厢里乌烟瘴气，白烟滚滚，昭昭敲门进去的时候，隔着烟雾好半晌才找到周凛安那张傲慢的脸。 她在门口站着。 张怀瑾看着她，长长的吹了声口哨，阴阳怪气地喊一声：“哟，嫂子~” 霍东在底下狠狠踹了他一脚，随和有礼地喊：“昭昭快进来坐。” 肖秘书笑着已经在给她拉椅子了，是之前郑琦坐的那个椅子，摆得更靠近周凛安一些，“凛安这儿来，位置都给你安好了。” 第49章 一会儿我亲你 昭昭进去，随手关了门，礼貌地跟人打招呼：“东哥好，肖秘书好。” “别搞这么客气。” 肖秘书笑意盈盈，起身迎她，“先前我们还在说，一会儿去桥墩底下吃蟹要不要叫你出来，这个季节的蟹最肥了，过季就没这么好了。” 昭昭笑了笑，说：“我喜欢吃蟹。” “行啊，最后几把打完就去。” 肖秘书手往前伸，“快坐下，咱们赶紧打完。” 昭昭就在周凛安身边落座了。 周凛安也没招呼她一下，从她进来开始，就跟不认识似的。 他们打扑克。 以前时俊宁在的时候，昭昭看他和友人打过。 看蒋嘉捷打过。 也看继父蒋孝礼打过。 昭昭理科学得好，尤其是数学，以至于她对数字游戏很敏感—— 眼看着周凛安要打一张牌出去，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给他按住，换了另一张。 别说周凛安，桌子上其他几位都愣住。 敢指教周凛安打牌的，她是第一人。 昭昭看周凛安看着自己，她有点迟钝，没反应过来自己有何不妥，只道：“就打这个，这局你稳赢。” 接连三把，昭昭都帮着周凛安出牌。 桌上另外三人输挺惨的，昭昭见好就收，对周凛安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晚你牌一直很好，最后几把放一下水。” 虽然周凛安从她进来开始就没跟她说过话，但昭昭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反对。 肖秘书在旁边笑眯眯的，一脸老父的表情，觉得这个昭昭真是个妙人。 . 一行人驱车去桥墩下吃大闸蟹。 说是桥墩底下，其实是旧大桥下面那一条美食街。 等新的跨线桥竣工之后，旧桥要拆，这条街也要拆。 昭昭坐副驾，一路上态度很好，周凛安也看得出来，她是在跟他示好。 昭昭只是性格有点直，但不是情商低，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提姚励珍白天去找过她。 而且她心里也清楚，周凛安肯定也是知道的。 “那个，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沉默得太久了，车里气氛有点僵，昭昭主动开口跟他搭讪：“我看你又有好多天没回家了，是公司事情多？住公司了？” 周凛安开着车，目视前方：“不太忙。” 昭昭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怎么接下句。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她这是在给他台阶下，难道他不该也给她台阶下吗？ 她问他是不是太忙了不回家，很显然替他找的借口，他不该顺着话头回一句“是的，我很忙”吗？ 昭昭收回视线，把脑袋扭过去了。 三十二岁的老男人，实在是难相处。 过了一阵，昭昭清了下嗓子，又说：“那你今晚有时间和朋友玩牌，是不是也有时间回家呢？” 周凛安看了她一眼。 没回答她，自顾自摁下车窗给自己点了烟。 “你烟瘾好大哦。” 昭昭说着话，伸手把她嘴边的香烟拿下来，摁熄在车载烟灰缸里，“一会儿我亲你，我不喜欢烟味。” 车轮胎刺啦一声，车子就这么停在旧城区老旧的路灯下了。 昭昭脸有点红，还得故作镇定：“怎、怎么了？” 周凛安的眼神从先前的平静变得有些严肃，他皱了眉，不咸不淡地说昭昭：“不是让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吗，你现在在做什么？” 昭昭继续镇定，抬手解开胸前两颗扣子，然后把领子往下拉：“勾引你。” 一双眼睛看似盯着他，分明又在四下闪烁。 周凛安心想为了配合他母亲求他回家，还真是难为她了。 昭昭身材好，半裸的胸前沟壑深邃。 她由上至下，整个人都在发烫，在周凛安的注视下，她都不知道自己发热是因为紧张，还是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她拉起周凛安的手按在胸前，表情认真：“回去，你想做什么都行。” 掌心软绵的触感，同时女孩儿那颗快要蹦出来的心脏似乎也落在他的手掌里。 周凛安就吃这套。 但他一个奸商，哪儿会这么容易应付。 他抽回自己的手，“就在这里，全脱了。” 昭昭愣神，“……，回去吧，回去我真的……” “骗我回去，然后找个借口自己睡自己的，” 周凛安笑着，重新点了根烟，“你拿准了我这个人不喜欢硬来，能拖就拖，你是不是想相安无事拖到离婚？” 昭昭不说话，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周凛安看她就来气，说话也不那么在乎她感受了：“就今天，现在，昭昭你仔细听清楚了，这婚我要不说离，你就没资格跟我提，明白吗？” 昭昭也生气，抿着嘴巴一声不吭。 周凛安在旁边猛抽烟，昭昭有被呛到，一个劲的咳嗽。 周凛安定定地瞧着她许久，然后把烟灭了。 她看起来受委屈了。 但她跟自己较劲，眼睛红成那样也没哭一声。 周凛安想起那时候，她穿着白衬衫和百褶裙沿着他们学校图书馆的石梯走下来的样子，那个时候她清纯，干净，也快乐，阳光。 他没想过要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吃蟹吗？”周凛安嗓子有点哑。 昭昭抬起头来，望向他的眼睛。 她点点头，说，“吃。” 周凛安启动车子，带她去桥墩底下那家常去的店。 霍东他们早到，已经点好菜了。 大闸蟹很肥美，昭昭坐在周凛安旁边，拿着钳子剥得认真，肖秘书看了打趣她：“昭昭这是拿做学问的态度对待你手里的螃蟹？” 昭昭挺不好意思的：“没有了，我就是有点，享受这个过程。” 张怀瑾给她倒酒，“嫂子，喝点儿！” 被周凛安冷脸挡开：“别犯贱。” 张怀瑾嘴角抽抽，识趣地没再去惹他。 昭昭倒是没有觉察出张怀瑾对她有恶意，耐心解释一句：“我酒量不好，喝了容易头疼，最近工作挺忙的，今天就不喝了。” 张怀瑾阴阳怪气的：“哦~” 昭昭笑笑，继续剥蟹。 霍东皱眉在张怀瑾耳边低声：“别看人姑娘单纯好欺负，人家对你客气，你也给我客气点！” 张怀瑾气急败坏看霍东：“我他妈……” 霍东往他嘴里塞了一条蟹腿，“这不是吃着呢吗，嘴巴怎么就堵不上！” “……” 这头，周凛安喝了几杯酒之后问昭昭，“会开车吗？” 昭昭摇头：“不会。” 第50章 谁欺负谁 肖秘书在旁边刚放下手机，对周凛安说：“我找了几个代驾，一小时后过来。” 周凛安点点头。 转过身去看昭昭，她面前碟子里堆了不少蟹肉和蟹黄，见周凛安看着自己，她赶紧把碟子给他推过去，“给你剥的。” 一晚上到现在，周凛安脸上总算有了笑意，眼尾微微弯起。 每次他这么看着昭昭，昭昭脸颊就发烫，赶紧把脸转回去，不再跟他对视。 一个小时后，代驾来了，这顿宵夜也散了。 霍东有话要跟周凛安说，周凛安让昭昭先去车上等。 昭昭坐的后排，她朝前面那两个男人看去。 霍东说话的时候，周凛安沉默。 只不时点下头，算是应他。看得出来，霍东说的话在他那里挺受用的，他好像也很尊重霍东。 昭昭在电视上看见过霍东，是了不起的厉害人物。 只不过她的世界离这些人太遥远了，哪怕偶尔和周凛安一起见一见，也始终不在一个维度。 昭昭觉得，其实周凛安的世界她也是难以触及到的，一想到他，昭昭的脑海里只会出现同类型的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上位者的野心…… 后车门砰的关上，昭昭缓过神来。 周凛安喝了酒，浑身散发着热气。 十月底的夜里已经更深露重，可他坐在昭昭身侧，昭昭整个人都被那滚烫的气息包裹住了。 到了家里，周凛安把昭昭推到在沙发上。 昭昭想着自己今天可能是躲不过了。 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却在周凛安拉着她的手去解他皮带的时候，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昭昭躺在沙发上，浑身发烫、发抖。 她和周凛安有过好几次边缘的接触，她是一个各方面都正常的女生，再加上她其实并不讨厌周凛安，所以每次的触碰她也不能做到完全的坐怀不乱。 是一个很矛盾的过程。 排斥做这件事。 因为她不爱他。 但身体诚实的反应让她羞愧又痛苦。 在周凛安埋在她胸前的时候，窗外一阵冷风袭来，昭昭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她推着他，嘴里说着不行。 摇头，说不行。 两个人近乎全裸，肌肤相贴，因为男人的身体太烫了，昭昭觉得全身都烫得疼。 “很讨厌我吗？”周凛安抱着她。 昭昭还是摇头。 不讨厌，但是，也不喜欢。 周凛安有些自嘲，却没法儿忽视昭昭的感受。 他不想他们的第一次发生在她不情愿的时候，他握住昭昭的手，嗓音沙哑：“知道霍东说什么吗？” “不知道……” “他说，小姑娘不容易，” 周凛安压着她，拉她的手去抵着。 昭昭缩手，躲。周凛安不让，死死抵着，“你父亲离开后的这些年，你带着家里的小孩，很不容易，明明是千金小姐，却时常囊中羞涩。” 昭昭碰到了。 心跳得都乱了，心里喊禽兽。 “说，不要欺负你，要收着脾气，你嫁给我本来也是被迫之举。” 周凛安掐着昭昭的下巴，用力掐着，他劲儿大，昭昭不得不睁大眼睛跟他对视。 他低头和她接吻，大手操控着昭昭。 含含糊糊的，也有些爽快的叹息：“我不想欺负你，也没有欺负你，你倒是跟我说说，从结婚到现在到底谁欺负谁了？” “……” “……” 半个小时后，昭昭进了卫生间。 周凛安餍足了，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手搭在额头上，身上是刚才昭昭生气扔给他的衣服。 昭昭洗手洗了五分钟，出来时，气呼呼站在周凛安面前。 第51章 过来给我抱一下 男人感觉到眼前灯光暗了一个度，睁眼，就看见昭昭怒气冲天的样子。 他清了下嗓子，招手，“过来，给我抱一下。” 昭昭说：“你自己抱自己！” 说完就跑上楼了，哒哒哒的，跑得很快。 从那脚步声就知道这会儿她有多烦躁，多恼怒。 那也总比真碰了她好。 周凛安想，习惯了别人看自己脸色，结婚后要看老婆脸色，还乐此不疲，多少有点受虐侵向。 翻身坐起来，摁了摁生疼的眉心，起身往楼上去。 回昭昭卧室的时候，他已经穿好衣服了。 昭昭从没干过这种事，估计是想不开，背对着他在床上动都不肯动一下。 周凛安在门口看她一阵，上床，侧卧在她身后去搂她。 昭昭紧紧闭眼：“你走开！” 男人低头亲她的脖子，声音是满足过后的神清气爽：“生气了？” 昭昭气得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 “上次在老宅你忘了，我不是也伺候得你很开心？” “……” 昭昭真是无语死了，周凛安竟然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他要不提那件事还好，他提起来，昭昭更火大。 一下就转过身来打他，一句话都不说，就打他。 周凛安那么强壮，昭昭的小拳头落在他身上就跟调情似的，周凛安把她双手摁在胸膛上，仰着头爽朗的笑起来：“你东哥老觉着我要欺负你，看看，到底谁欺负谁了。” 低头亲昭昭的嘴巴，很小声的说她：“恶、婆、娘。” “恶男人！” 昭昭也不示弱。 不过她天生不会骂人，脑子里把所有能骂的都过了一遍，最后也只蹦出来两个字：“禽兽！” 周凛安仰着头笑。 昭昭继续打他。 笑着笑着，打着打着，卧室里也就安静下来了。 周凛安把昭昭捞进怀里，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温存：“本来想晾着你，至少两个月不搭理你，让你的恶婆婆好好教训一下你。” 昭昭皱着眉，“她没有你恶。” 周凛安笑，低头亲她，“今晚你一来，你在我面前脱衣服，我就知道，我忍不了俩月。” “……” “昭昭，你不是高材生吗？” 周凛安下巴搁在她头顶，闭眼叹息：“你怎么这么笨？” 男人喝了酒，先前释放过一次之后有些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昭昭在他怀里却失了眠，睁眼到后半夜。 第二天早上，昭昭第一次起得比周凛安早。 出门之后她给夏敏打电话：“江湖救急，你帮帮我！” 夏敏还在刷牙：“你怎么了？大清早别吓人！” “吃早餐了么？” “没有。” “那四号线柳林站出来那个早餐店见面好吗？” “行，先到先等。” 昭昭坐地铁到了约定的地方，给夏敏点了她喜欢的韭菜盒子和八宝粥，自己点的豆浆油条。 很快夏敏就到了。 “到底什么事这么急，一大早就要见我？”夏敏一边喝八宝粥，一边问她。 昭昭其实没什么胃口，面前豆浆油条都没碰一下。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组织了一下语言，她咳了一声，然后面红耳赤地开口：“小敏，如果我说，周凛安他喜欢我，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小敏闻言眼睛猛地一睁，嘴里的东西差点喷出来。 昭昭赶紧给她递纸巾，叹气：“你不要激动，我也觉得我可能想多了。” “你俩睡了么？”小敏问她。 “算是……没有吧……也不是完全没有……” 昭昭一想到昨晚的事，还有上次在老宅的事，脸更红了。 小敏从她欲言又止、又很羞涩的表情看得出来，她和周凛安有事儿。 小敏慎重的思考了一会儿，“其实男欢女爱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以前我还觉得你不会喜欢蒋嘉捷那种公子哥，可你最后还是喜欢了。” 第52章 是情话 昭昭沉默不语，看起来很苦恼。 小敏笑呵呵的开解她：“被人喜欢不是一件坏事，再说了，那个人是你的合法丈夫呢。” 听起来好像是这个理。 但昭昭始终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相信，周凛安会喜欢自己。 喜欢她什么？ 喜欢她天天跟他作对？还是喜欢她穷困潦倒？不解风情？ 他身边又不缺美女，只要他开口，大把前凸后翘的女人往他怀里凑。 看她走神，小敏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不通就别想了，婚已经结了，日子还得过去下。不都说一入豪门深似海吗，只要姓周的喜欢你，你就能少很多麻烦。” 听小敏说起来，昭昭也感觉得到，自从和周凛安结了婚，他家里人对她都是以礼相待。虽然昭昭分不清，周家的人是因为有教养才对她好，或者是因为周凛安才对她好，从结婚到现在，长辈们确实是真心待她。 正想着呢，小敏又说：“不过长情的男人很少，你还是趁着他现在对你有激情，好好跟他相处。豪门婚变多普遍啊，以后你俩要是散了，他还能惦记夫妻情分，给你准备退路。” 昭昭说：“我又没想那么多。” 小敏耸耸肩：“那我替你想，行不行？” 昭昭这孩子有点死读书那意思，跟人玩心计那只能死翘翘，读本科还在一个学校的时候，老有女同学找她的茬，每次都是小敏去处理的。 “他对我很大方，给了我一张卡。” 昭昭有一天无聊，刚好走过ATM机，“我查过了，好多个零。” 小敏也没多惊讶：“富豪嘛，对女人一向大方。你要是在床上哄得他高兴了，那更大方。” 昭昭埋头喝豆浆，说：“你脑子里尽想这些！” 到时间上班了，两人在地铁站分别。 中午的时候，乔素心给昭昭打电话，又问她周凛安有没有空，今晚到家里吃饭。 上次周凛安出差回来去接的昭昭，错过了那顿饭，乔素心一直记着。 吃饭是小事，在女婿面前展示一下厨艺，并把女婿哄得喜笑颜开才是大事。 昭昭答应了她，但是有条件的：“我答应了瑞瑞，下班要去接他，过来吃饭我得带上他。” 乔素心在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后，依旧是带着笑意语气：“行啊，恰巧我这两天忙没去医院，你把他带过来正好。” 昭昭说：“哦。” 挂了电话，心想，妈妈怎么能这么虚伪呢。 她明明就不想瑞瑞去蒋家，觉得瑞瑞是耻辱。 觉得，姐姐未婚先孕是他们时家的耻辱，而瑞瑞的存在，随时都在提醒着乔素心这个耻辱。 刘教授这几天回学院带学生，不用加班。 傍晚六点整，周凛安的车停在其森制药贵宾专属车位。 没等多久，昭昭就下来了。 “今天不用加班？”周凛安给她系安全带。 昭昭下意识往车门那头靠过去，“我自己来……” 周凛安抬眸看她，许是那眼神太炙热了，昭昭受不了，只好说：“那，谢谢你。” 车子开出去，周凛安又问：“最近工作不太忙了？” 昭昭解释：“刘教授回去带学生，要一个星期才回来。” “新药怎么样了？” “……” 昭昭嘴巴紧，“这是机密。” 周凛安笑着点点头，“行。” 心想这孩子还挺有职业道德操守。 行至半路，昭昭好奇地问周凛安：“这次新药，你们诺福要竞标吗？” 周凛安摇头：“没太大兴趣。” 昭昭皱眉：“这不比之前那个药更有商业价值？” 周凛安没回答她。 但他心里清楚，昭昭这是在指责他，上一次是故意针对蒋氏，针对蒋嘉捷。 等红灯时，周凛安低头点烟。 白烟阵阵从唇边溢出，他目视前方淡淡开口：“其森做医疗做保健快五十年了，一家公司要屹立不倒，必然要接触朝阳行业。昭昭，别那么单纯，我恒盛还不至于低级到跟一个蒋嘉捷作对。” 她搞科研的，不懂生意场上那一套，周凛安说得太复杂了，她那小脑袋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消化。 但她至少听明白了，外人看来好像是恒盛需要其森的新药，实则是其森在傍恒盛这条大腿。 不知道怎么回事，昭昭竟然相信了周凛安。 可能是觉得想起前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他难受了，又或许，是他刚才说这番话的时候太过严肃，总之，昭昭就是信他了。 意思是，蒋氏被其森摆了一道。 所以蒋嘉捷无辜背了这口锅，实在是冤枉。 到了儿童医院，昭昭解安全带下车：“你在车里等我，我去把瑞瑞带下来。” 周凛安也下了车，烟头扔进垃圾桶，揽着昭昭：“一起去。” 昭昭不习惯跟他亲密，周凛安脸皮厚到无底线，反正再无耻的事他都对昭昭做过了。 电梯里，昭昭看着对面镜子里的男人—— 周凛安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倨傲气场，尤其是在他薄唇轻抿，沉默的时候。 叫人不好接近，不容侵犯的高贵。 可是昨晚他不知廉耻，拉着她的手给他做那种事，昭昭掌心和虎口都要磨破了。 “在想什么？” 太过安静，周凛安突然开口吓了昭昭一跳，“没、没什么！” 然后就看他面不改色的说：“下次我们真正做的时候，不喝酒，时间会久一点。” “……” 昭昭的脸刷一下红了，瞪他：“你说的是人话吗？” 电梯门开了，周凛安拽着她出去：“是情话。” 第53章 表忠诚 “姐姐！” 瑞瑞坐在床沿，护工阿姨正在给他穿鞋子。 一看见昭昭进来，立马弯起眼睛，张开了双臂。 他可太开心了。 今天姐姐要接他出去，要去妈妈那里。 昭昭和周凛安一前一后往里面走。 因为刚刚那点小插曲，昭昭这会儿不想跟他讲话。 需要把他屏蔽至少十分钟，才能恢复平静。 她去给小孩收拾东西，周凛安也没过问，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看自己的手机，顺便回复几条工作信息。 小家伙粉嫩的唇嘟着，往周凛安那头看一眼，然后扑倒昭昭耳边，捂着嘴小声说：“他要跟我们一起吗？” 昭昭说：“他以后会经常和我们一起。” 瑞瑞扁扁嘴：“那姐夫呢？” 昭昭：“蒋嘉捷不是姐夫，以后不要乱喊了，再喊我真生气。” 瑞瑞：“这个男人是姐夫？” “……” 昭昭沉了沉气，“你要是觉得能喊顺口，也可以喊一下。” 瑞瑞傲娇，脸转过去：“不喊！” 昭昭：“不喊拉倒。” 收拾完小书包，昭昭一把抱起瑞瑞，走到周凛安跟前：“可以走了。” 周凛安起身，眼睛盯着她怀里的小家伙，一把接过昭昭手里的小书包。 昭昭看见了，他看人家瑞瑞的眼神不太友善。 昭昭忍了又忍，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周凛安走前面去开车，让昭昭和瑞瑞在住院楼下等。 几分钟后车子到了，昭昭抱着瑞瑞坐上去，坐在后排。 瑞瑞难得出医院，一路上很兴奋，全程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汽车、行人，还有花花绿绿的店铺。 趁他注意力不在这里，昭昭好言好语说周凛安：“你看小孩子的眼神，能不能温和一点？” 周凛安：“尽量。” 昭昭：“他本来就不喜欢你，你老对他凶，以后更讨厌你。” 周凛安对这些东西一向不在意，“你喜欢我就行。” 昭昭：“……” 半小时后，黑色宾利停在景明山别墅蒋家门前。 管家和佣人隔老远就跑过来迎接，乔素心和蒋孝礼站在两排人中间，看起来很有排场。 已经到了用餐时间，人迎进屋就直接去了餐厅。 瑞瑞很少看到这么多山珍海味，小孩子么，都很馋，口水都滴下来了。 但是妈妈没让他动筷子，他也不敢动一下。 瑞瑞很怕乔素心。 今天乔素心全程笑脸，和瑞瑞母慈子孝，亲手给他夹菜：“瑞瑞，多吃点才会长高哦。” “嗯！” 瑞瑞猛地点头，就开始大口吃菜，吃肉。 昭昭招呼他，“慢点吃哦，不然肚子疼。” 瑞瑞又点头：“好！慢点吃！” 昭昭摸两下孩子脑袋。 其实瑞瑞不管吃什么都无法吸收，也就过过嘴瘾，那些食物在胃里被消化掉之后，很快就会流向肠道，在经过回肠的时候，直接进入造口袋…… 昭昭心酸，低头吃菜掩饰难受。 但她的一颦一笑都在周凛安眼中，哪怕他席间一直同蒋孝礼在聊工作。 . 吃过饭，昭昭带瑞瑞在花园里玩。 周凛安在客厅里，被那对夫妇盛情款待。 原先昭昭都在客厅陪瑞瑞看动画片，但乔素心讨好周凛安时那副嘴脸她实在是看不顺眼，就把瑞瑞带外面来了。 瑞瑞蹲在花圃前，在掏蚯蚓，昭昭制止他：“瑞瑞，不可以哦，所有小动物都会携带细菌。” 他身上的造口很容易感染。 瑞瑞据理力争：“蚯蚓不是动物，是昆虫！” 昭昭把他的小铁锹拿走，“都一样，反正就是不可以玩儿。” 瑞瑞哼了一声，起身跑开，又跑到那头去骑木马了。 门廊那头有声音，昭昭转身，便看见蒋孝礼在那接电话。 昭昭在原地站着，直到蒋孝礼挂了电话。 “昭昭。” 蒋孝礼温声喊她，笑眯眯的。 昭昭走过去：“叔叔。” 蒋孝礼点着头，说：“以后有时间，和凛安常过来坐坐，陪你妈妈吃个饭，聊聊天，她也不至于会寂寞。” 昭昭笑起来：“乔女士会寂寞吗？” 蒋孝礼叹气：“昭昭，你妈妈可是很想跟你亲近的，你平时也要多关心她。” 昭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蒋孝礼要进去了，昭昭喊住他：“叔叔，请留步，耽误您一点时间。” . 几分钟后，蒋孝礼回到客厅。 周凛安在看时间，蒋孝礼知道，他要走了。 抬眼看一眼墙上挂钟，不多不少，刚好两个小时。 恒盛未来的掌权人，时间宝贵，每一分每一秒都花在他认为有价值的事情上。 “凛安，有点事情，我想应该跟你知会一声。” 蒋孝礼给周凛安倒茶，周凛安礼貌地伸手挡回去，太晚了，喝多了茶该睡不着了。 周凛安微笑，他跟着昭昭喊一声叔叔，三分客气，七分疏离：“叔叔，有话不妨直说。” 蒋孝礼看一眼乔素心。 此时，乔素心正优雅地坐在距离他和周凛安不到两米远的那个单人沙发上，也在等着他说下句。 “刚才在花园，昭昭开口求我了。” 蒋孝礼摇头，叹气：“求我在董事会替我那侄儿说话。” 周凛安眉宇微微挑起，没吱声。 蒋孝礼脸上满是无奈：“嘉捷我肯定会帮，但是昭昭和你结婚了，就不该有异心，凛安，我已经劝过她了，以后一定跟你好好过日子。” 周凛安听着这番表忠诚的话，微微拧起眉，表情极其认真：“谢谢叔叔，您有心了。” 说完起身，整理了一番便与夫妇二人道别，去外面找昭昭。 周凛安前脚刚走，乔素心就找蒋孝礼理论：“孝礼！你怎么能在凛安面前说这种话呢！回头他和昭昭闹矛盾了怎么办！” 第54章 谈恋爱的经验 蒋孝礼略显抱歉，说：“我也没有想那么多，凛安应该不会那么小气。” 乔素心气得扶住额头：“这是小气的事吗？昭昭不顾他的颜面跑来找你帮嘉捷，那万一……” “好了好了。” 蒋孝礼安抚地搂住她：“放心，凛安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他不会对昭昭怎么样的。” 车上。 周凛安开车，昭昭和瑞瑞坐在后排。 这个时间天黑了，下山的路上除了路灯没有其他有意思的东西，瑞瑞无聊，拉着昭昭说话，小嘴叭叭叭的。 “昨天，隔壁小明想骗我的卡片，我没有给他，然后他就不和我玩了。” “他还让其他小朋友不跟我玩。” “我很生气的，但是，我也不想用卡片去讨好小明，不和我玩，就算了。” 昭昭听到这里，问他：“然后呢？” 瑞瑞咧着嘴笑：“然后其他小朋友，还是来找我玩了，他们都说，我是对的，小明是错的。” 昭昭点头：“小明那是搞霸凌，下次再这样就给我打电话，我教训他。” 小明摇摇头：“我告诉护士长姐姐就好啦，护士长姐姐好凶的，小明欺负小朋友，都会被她惩罚的。” 昭昭笑着捏他耳垂：“罚他什么呀？” “罚他不许开电视，把遥控器给他藏起来！” “干得漂亮！” 两人说笑着，很快就到家了。 今天瑞瑞下午睡了觉，这会儿九点了也没说困。 昭昭带他上楼换造口袋，换完之后，他跟昭昭请求：“我可以看电视吗？” 昭昭一点不心软：“很显然不可以。” 瑞瑞噘嘴：“没意思，早知道就待在医院里……” 他在那里嘀嘀咕咕的，昭昭听得很清楚：“合着你在医院的时候，很晚了都在看电视？” 瑞瑞胡说：“当然啦！” 昭昭肯定不信，给护工阿姨打个电话就知道这家伙在撒谎。 被揭穿了，瑞瑞盘腿坐在地上，有点不好意思。 昭昭笑着逗他：“你让我接你出来，不是因为想我，而是因为想看电视吗？” 瑞瑞大声否认：“才不是呢哼！” 门口，周凛安闲适地靠着门框在抽烟，他已经站在那儿好久了，从昭昭给瑞瑞换造口袋开始。 瑞瑞的造口袋每天得换几次，大人小孩儿都麻烦。 昭昭他们研究所的新药还没有出来，即便出来了，临床试验也要从成年人开始，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看昭昭和瑞瑞待一块儿高兴，周凛安也就没打扰他们俩，转身去了书房。 离开蒋家之前，蒋孝礼为表忠诚，把昭昭私底下拜托他的事情全盘托出，周凛安会不会找昭昭算账，蒋孝礼管不着，蒋孝礼只想从方方面面去表达自己的衷心。 周凛安要是拿这个事情去问昭昭，昭昭一定会郁闷。 不是因为被周凛安质问、或是周凛安因此跟她发脾气而郁闷，而是她会在这种时候意识到，她那个外表谦和与世无争的继父，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时俊宁出事之后这几年，昭昭过得很不好，可再拮据的生活也没让她身上染上一点市侩。 周凛安觉得昭昭这么保持下去就好，肮脏龌龊的事情能不知道就不要知道了。 次日清晨。 昭昭比平时早起，因为要送瑞瑞回医院。 她洗漱完下楼给瑞瑞做早餐的时候，周凛安也下来了。 以前周凛安一个人住，除了每天阿姨来一趟打扫卫生，其他时间家里都安静得像样板间。 冰箱里从来没有食材。 前些日子他不在家，昭昭往冰箱里买了些鸡蛋、蔬菜，早上上班前可以给自己做个简单的早餐。 周凛安双手插兜，从她背后探个脑袋，看她打鸡蛋，切黄瓜，“这是要做什么？” “黄瓜炒鸡蛋，” 昭昭回了下头，看他：“一会儿浇在面条上，瑞瑞爱吃。” 周凛安咳了一声，“就给他一个人做？” 昭昭眨了下眼睛，心想您能吃这粗茶淡饭么。 嘴上_倒是客客气气：“您要是不嫌弃……” “不嫌弃。” 男人说完就转身，去餐桌前坐下，看手机，悠闲地等待她煮的面。 十分钟后，昭昭面煮好了，用托盘端过来。 一共三碗，摆在桌子上，像极了一家三口的温馨早餐。周凛安看着，心情甚好。 “你先吃，我去叫瑞瑞起来。” 昭昭解开围裙就跑楼上去了，不多会儿就把瑞瑞抱下来安在位置上，“赶紧吃了洗把脸，送你回医院去。” 昨晚睡得晚，瑞瑞眼皮耷拉着，差点把面条喂进鼻子去。 昭昭看了眼时间。 瑞瑞再这么磨叽下去，她上班就要迟到了。 索性把他抱到腿上，一口一口的喂。 终于把孩子喂完了，昭昭囫囵吃了几口就要走了。 整个过程周凛安一直坐对面看着她，看她一个不到二十三岁的小姑娘，硬生生活成了三十三岁，甚至四十三岁的样子。 “我要来不及了，就先走了。” 昭昭抱着孩子，开口这么一说，周凛安已经放下筷子站起来了，“肖秘书已经过来了，让他先送小孩儿去医院。” “那谢谢你。” 昭昭道谢，瑞瑞反倒是不怎么情愿的样子，眉毛都竖起来了。 周凛安从他脸上看到不高兴，像是故意的，对昭昭说：“我来抱。” 瑞瑞睁圆眼睛大喊：“不要——” 周凛安很平静，“那就也不要坐我的车。” 瑞瑞：“……” 周凛安睨他一眼，又说：“昨晚你还睡我的床，睡我老婆，这么讨厌我，以后都别沾我的东西。” 瑞瑞要气死了。 这个男的为什么这么讨厌！ 最后，还是不得不去到这个讨厌鬼的怀抱。 车后排，周凛安抱着瑞瑞，昭昭坐在车窗边。 这么早出门，外面畅通无阻。 昭昭不时扭头看周凛安和瑞瑞，那一大一小，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理谁。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就很和谐。 周凛安转过脸来和昭昭对视，也不知道他突然想到什么，问昭昭，“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昭昭愣了一下。 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明天就过二十三岁生日了。 昭昭说：“谢谢，我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 周凛安拧着眉心，“要不就跟我作对，要不就跟我客气得像泛泛之交，好玩吗？” 昭昭也皱眉：“没有啊，我确实没想到我想要什么啊？” 停顿片刻，她赌气似的说：“要不你给我买辆豪车？再买个豪宅？你们有钱人都这样送礼物的？” 周凛安冷着脸：“如果你想要，也不是不行。” 昭昭：“谢谢，真的不需要。” 肖秘书在前面笑得不行了，说周凛安：“礼物就是一份心意，昭昭跟其他女孩儿不一样，你要有心，给她煮碗面她也喜欢；你要是走个形式主义，豪车豪宅她也不会放在眼里。是吧，昭昭？” 昭昭没吭声，只望着后视镜里肖秘书的眼睛笑了笑。 周凛安说肖秘书：“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多话。” 肖秘书：“谈恋爱我比你有经验，相信我。” 周凛安：“……” 送完瑞瑞和昭昭，肖秘书才驱车去集团。 今天有些晚了，周凛安邮箱里已经有好几封邮件进来。 他看着资料，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眼看肖秘书：“我记得中林大学附属医院消化内科全国第一，是不是？” 肖秘书点头：“据说是。” “肖秘书，麻烦你下来打听一下那边关于短肠综合征新药试验的情况。” “怎么，你小舅子身体情况不太好？” 周凛安摇头：“不是不太好，是一直不好，昭昭想给他保守治疗，一直在等新药。” 肖秘书：“我懂你意思，行，回头我立马找人打听。” . 上午十点多，同事们在点奶茶。 平时昭昭不爱喝这些，但今天早上照顾瑞瑞去了，她没吃饱，也就跟同事们一起点了一杯。 半个小时后，小金把奶茶给她端过来。 昭昭说：“十八对吗，我把钱转给你。” 小金趴在昭昭工位前面的挡板上，笑呵呵的：“不用给，我请你了。” 昭昭觉得这样不好：“大家不都给钱了吗，之前你也没说请客呀？” 说话间，昭昭已经把钱给他转过去了。 然后就听小金说：“反正我不会接收的。” 说完就走了。 坐昭昭旁边工位的白晔凑过来小声说：“昭昭，你没发现小金对你格外殷勤吗？” 第55章 是真喜欢她 昭昭在感情上本来就迟钝，更何况对方是刚认识不算久的同事，白晔的话让她觉得诧异：“没有吧，他好像对所有人都挺好的。” 白晔也没说太多，就只是笑得比较意味深长。 . 蒋宅。 下午一点，蒋嘉捷从楼上匆匆下来。 遇到在客厅休息的蒋驰恩，他上前喊人：“姐，康秘书有没有把我的东西交给你？” 康秘书是蒋驰恩的秘书。 蒋驰恩转过头来，“什么东西？” 蒋嘉捷看她一眼，说：“我自己联系她。” 说完人就出门了。 很快外面传来机动车引擎的声音。 蒋驰恩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拿手机给康秘书打过去，“小康，嘉捷有什么东西在你那里？” 康秘书如实汇报：“蒋少拜托我给他定了两张今晚去西山的高铁票。” “西山？” “对，是西山。” “他和谁去？” “一个叫时雨昭的女孩子。” “……” 挂了电话，蒋驰恩呆坐了许久，忍不住给周凛安发了条消息。 这头，周凛安正在开会。 手机响了两声，拿起来一看，蒋驰恩的消息浮在屏幕上：【我弟和你老婆今晚要去西山私会】 周凛安放下手机，面色淡然地继续听高管做项目汇报。 差不多两点钟，蒋嘉捷那辆骚包的超跑停在其森制药大门口的露天停车场，他就坐在车里，给昭昭打电话。 昭昭给他挂了两次，他也不急。 【我最后打一遍，你要再挂，我直接上楼找你】 这消息刚发过去几秒钟，昭昭就给他打过来了，那语气很是极其败坏：“蒋嘉捷你要干什么！” “下楼来。” “别玩了好吗，我在工作！” 昭昭就连生气的时候，声音也没多凶，蒋嘉捷根本不怕她：“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 昭昭败给他了。 几分钟后，昭昭上了蒋嘉捷的车，刚关上车门，蒋嘉捷就往她怀里塞了张票。 她拿起来看一眼，脸色就变了：“我不会跟你去的。” 蒋嘉捷是破罐子破摔，悠然自得地喝了口水，看着她：“昭昭，去年你生日的时候我们讲好的，今年生日还会再去，你不能言而无信。” 昭昭将那张票揉皱，“去年的事情了，我已经不记得了。而且我现在是有夫之妇，跟你出去私会，想我被浸猪笼吗？” 蒋嘉捷笑笑：“你知道我的，别人的看法我从来不在意。” 昭昭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问他：“你回公司了吗？” “不要转移话题。” “我问你回公司了没有！” 昭昭越严肃，蒋嘉捷就越高兴，因为他知道，昭昭在意他的前途，也就是在意他这个人。 生意场上周凛安是赢了。 但是在昭昭这个事情上，他赢不了。 “还没有，下星期回。” 蒋嘉捷这么说，昭昭就知道，是她去求蒋孝礼起作用了。 她把揉皱的那张高铁票展平，想了想，对蒋嘉捷说：“我答应跟你去。” 最后一次了。 也该郑重地为过去做个了断了。 . 昭昭的情绪似乎没有受蒋嘉捷的影响，下午的工作和往常一样专注。 手机在实验室没信号，周凛安给她打电话没接到，姚励珍打电话也没有接到。 直到从实验室出来，才看见姚励珍发的消息：【昭昭，今天过生日，回爸妈家吃饭】 昭昭心里揪得慌。 蒋嘉捷那边是飞去不可，不然以她对他的了解，接下来一定会没完没了。 但她又不想欺骗姚励珍，不管怎么样，姚励珍对她还是很好的。 但她没有第三个更好的选择。 她给姚励珍回信息：【妈妈，我今天要加班】 然后就把手机塞回兜里没再看了。 周凛安给她发的消息，她一条没回。 总觉得于心有愧，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到了下班时间，昭昭打车去了高铁站，在那里，她和蒋嘉捷碰面。 西山景区属于赫海市周边景区，坐高铁仅需要一个小时。 其实是可以开车去的，但那时候这条线路刚开通高铁，昭昭想坐，蒋嘉捷就带她坐。 所以这次，蒋嘉捷还是买了高铁票。 昭昭坐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不久，蒋嘉捷就递给她一瓶她以前爱喝的齁甜的果肉酸奶。 昭昭接过去，说谢谢。 蒋嘉捷喝了一口白水，扭头看着昭昭：“你和周凛安上床了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周围都安静下来。 昭昭有被他吓到，很显然，前后左右的人都听到他的话了。 蒋嘉捷丝毫不在意：“我知道没有。” 昭昭面红耳赤的看向车窗外，拿后脑勺对着他，没接他的话。 但是蒋嘉捷这人性格就是特别烦，昭昭没回答他，直到下车了他都还在惦记。 “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我，就不想跟他发生关系。” 从站台出来，要下很长一段梯子，蒋嘉捷完全不在意来来往往的旅客有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昭昭，你还是处女。” 昭昭本来想一直沉默，但沉默不行了，她停下脚步，对蒋嘉捷说：“我没跟他上床，但不是我还想你，是因为我和他确实不太熟，跟一个陌生人上床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 蒋嘉捷很自负，很显然不相信昭昭：“你慢慢编。” 说话间，他拉起昭昭手，从最后几步楼梯下去，钻入了一辆电动三轮车。 他走太快了，昭昭差点被他拽得摔倒，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到了西山景区，蒋嘉捷带昭昭住进一家五星级酒店。 他拿身份证办理入住，回头示意昭昭也拿身份证，昭昭沉着脸说：“我自己单独开一间。” 前台小姐笑眯眯的说：“不好意思女士，今天已经没有房间了。” 昭昭：“……，现在不是工作日吗？景区酒店就满房了？” 前台依旧笑盈盈：“是的，满房。” 昭昭对蒋嘉捷说：“我去找别的酒店。” 蒋嘉捷：“所有有空房间的酒店都被我包了。” “……” 昭昭气得忍不住踹他几脚：“有钱了不起！有钱了不起！” 打也打了，昭昭还是跟他回房了。 但是跟他约法三章，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只要蒋嘉捷反水，昭昭立马走人。 蒋嘉捷知道她说到做到，自然不敢胡来。 这个时候已经七点半了，姚励珍家中餐桌上的饭菜已经热过了第二次。 但姚励珍还是乐呵呵的，“我已经给昭昭他们领导打过电话了，这几天研究所那边的确比较忙，昭昭组里的同事全都在加班。” 周怀盛看时间不早了，提议：“不如我们先吃，回头等昭昭下班过来了，重新在给她做几道菜。” 周凛安镇定地拿起筷子，“不等了，也不用再做，晚点我过去找她。” 姚励珍颇有点遗憾：“哎，这可是昭昭第一次在咱们家过生日，都错过了。” 周凛安吃着菜。 他本就不是健谈的人，今晚更是话少，姚励珍其实是看出端倪的。 她问周凛安：“你前阵子和昭昭闹别扭不回家，我去找过她，她有没有主动去跟你示好？” 周凛安挑着眉，笑：“当然，求着我回去。” 姚励珍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心里七八分疑虑，到底是没有说出口，只问他：“凛安，你千方百计要和昭昭结婚，是真喜欢她？” 第56章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凌晨五点。 昭昭被闹钟叫醒后，起床去踹沙发上的蒋嘉捷。 蒋嘉捷睡得迷迷瞪瞪，翻个身继续睡。 昭昭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是有心来看日出，打着看日出的幌子带她出来过夜。 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她容忍他。 昭昭站在原地等了一阵，见蒋嘉捷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不疾不徐地说：“看日出吗？不看我走了。” 大概过了两分钟，蒋嘉捷打着哈欠坐起来，带着被人吵醒的懊恼：“起来了起来了！” 一番洗漱，两人离开酒店，坐缆车从半山腰去山顶。 山顶有个寺庙，说是求姻缘很灵。 去年昭昭二十二岁生日当天，蒋嘉捷就带她到这里拜拜，还在姻缘树下挂了百年好合的牌子。 可是在那之后不久，蒋孝礼和乔素心结婚，两人还是分手了。 如今，蒋嘉捷翻遍了那树枝上的牌子，就是找不到他和昭昭的那块了。 比起蒋嘉捷的怒火中烧，昭昭很淡定，她说：“别找了，本来就是假的，骗钱而已。” 说完转身就走，从寺庙出去，径直走向观景台。 秋末，日出要晚一些，昭昭和蒋嘉捷沉默不语地站在观景台上，足足等到七点钟，天边才渐渐泛起鱼肚白。 其实日出也没有那么美，昭昭觉得。 看日出的人没有变，心境却不一样了，看到的风景似乎也就不一样了。 昭昭对蒋嘉捷说：“那时候我大一，对我们学院之外的学院没有任何了解，所以室友告诉我，金融系那个系草追我追到宿舍来的时候，我只有惊吓没有惊喜。” 蒋嘉捷望着远处渐渐升起的一轮红日，淡淡道：“我是洪水猛兽吗，见我就绕道走？” 昭昭说：“你太高调了，我不喜欢。” 蒋嘉捷低头看她，语气还跟过去一样宠溺：“后来不也喜欢了？每天见到我就高兴得要死。” “是的。” 昭昭也没有否认：“不喜欢，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五年。但人是会变的，今天喜欢你，明天也可能喜欢别人。” “你摸着你的良心，你觉得你说这种话我能信几成？” 昭昭说：“由不得你不信。” 她转过身来对着蒋嘉捷，音调温和，但态度是强硬的：“你知道昨天周凛安会找我，他家里人也会找我，你这种时候就赌我会不会跟你走。你觉得你赌赢了是吗？蒋嘉捷，我也在赌，赌你是不是还跟过去一样自私幼稚，我没有猜错，你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心情不顾是否给他人带去困扰。你明知道我今天回去面对周凛安可能会发生一场争执，你还是这样做了。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 还有许多话，昭昭没有对他说，因为已经没有说给他听的必要了。 昭昭曾经想过，她和周凛安没有感情纠葛，按照姚励珍的合约，两年后蒋孝礼的事业稳定了，瑞瑞的病情也稳定了，她和周凛安可能就离婚了。 如果那个时候，她和蒋嘉捷还有缘分，自然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新时代的女性，谁也不会把自己二婚当成耻辱。 当然，蒋家如果很介意，蒋嘉捷也很介意，那就当她没有计划过这件事。 昭昭在对待自己的学业、事业、生活和感情的时候，有一种与她外表不符合的沉稳和理性。 她几句话问得蒋嘉捷哑口无言，一米八几的高个儿在昭昭面前瞬间像是矮了一大截。 昭昭平静地看着他，“不要觉得自己得逞了，你能不能得逞，是基于我愿不愿意的基础上。蒋嘉捷，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并且你也一定要确信，我们之间是真的结束了。” 下山的时候，昭昭不想坐缆车。 沿着山路下来，一路上蒋嘉捷都在道歉，说自己错了，说以后再也不这样逼她了。 昭昭听着就是了，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因为类似的事情，类似的保证，他说了一遍又一遍。 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半个小时后，二人回到酒店大门口。 那里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 熟悉的车牌号。 昭昭看着，有点傻眼了。 蒋嘉捷顺着昭昭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车门开了。 周凛安身着烟灰色衬衫，领口有两粒扣子没扣，袖子挽起，很显然，他穿得如此随意是没有打算要回公司的意思。 他朝昭昭走过来。 昭昭盯着他的脸、他的动作，她站在蒋嘉捷跟前一动不动，眼神是窘迫的，动作是僵硬的，表情里是掩饰不住的、被人抓现行的狼狈。 但是昭昭看到周凛安情绪稳定，似乎没有在生气。 他只是走到两人面前止步，问昭昭：“早上山里冷吗？” 昭昭提线木偶是的摇头，眼神几分呆板：“不冷。” 周凛安笑一笑，自然而然牵了她的手，“该回去了。有东西要拿吗？” 昭昭：“有，我包在酒店。” 周凛安松手：“去拿。” 昭昭，“诶，好。” 说完赶紧转身往酒店里面去了，完全没管蒋嘉捷。 由始至终周凛安没正眼看蒋嘉捷，只是等蒋嘉捷要跟进去的时候，才讽刺的开口：“当小三当成习惯了？” 蒋嘉捷双手插在西裤兜里，皱眉转过身来：“别太得意，她早晚跟你离婚。” 周凛安冷笑，“这事儿你说了不算。” 怎么说周凛安都是昭昭的合法丈夫，眼下的情形，怎么都是蒋嘉捷不对，他就是嘴巴再贱也不能理直气壮怼周凛安。 昭昭昨天来的时候，就一个包，很快就拿下来了，急吼吼的跑到周凛安面前，“可以走了。” 周凛安结果她的包，示意她先上车，昭昭看了一眼蒋嘉捷，点点头先去车上了。 昭昭不在，周凛安多和蒋嘉捷说了几句。 “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她是周太太，像昨天这样的情况我希望不要再发生，蒋嘉捷，你不要脸她还要。” 周凛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里是不可忽视的压迫感：“我话放这儿，没有下一次，如果有，你不妨算算有几个蒋家可以和周家抗衡？” 他声音不大，昭昭坐在车上听不见。 隔得老远，就看见蒋嘉捷脸色不太好。 昭昭能猜到周凛安是不是拿生意场上的事威胁蒋嘉捷了，她讨厌这样，但是是蒋嘉捷拐走他老婆没有道义在先，就怪不得他不讲仁义道德。 几分钟后周凛安上车，调转车头离开西山景区。 车里安静得很，周凛安没主动讲话，昭昭就没敢去惹他。 昨晚，她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过去解释，还骗他妈妈，说是在加班。 这会儿想起来，就有点无地自容。 “那个，开车的话，得要多少时间？”昭昭问。 “三个半小时。” “哦，还是挺久的。” “当然没有高铁快。” 周凛安冷不丁说一句，昭昭一噎。 就连他们坐高铁都知道，说不定在他们还没出发前就知道了。 但他一直不说，藏得太深了。 昭昭不仅狼狈，还有一种被人看笑话的难堪。 周凛安回头看她一眼：“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怎么和前男友私会没搞开心？” 昭昭抿着唇，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 周凛安冷冷笑了两声，又说：“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这么有魄力，放着我一大家子在家等你，自己跑来跟前男友看日出。” 昭昭：“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凛安：“上床了吗？” 昭昭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周凛安没给她机会插嘴，“赶在跟我之前把自己给他了？不遗憾了是吗？以后随便我怎么搞？” 昭昭气得只想哭，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从周凛安的角度来看，错的本来就是她，他有资格生气，但她没有。 一个小时后到了服务区，周凛安进去加油，顺便给昭昭买吃的。 第57章 周凛安维护她 昭昭去了趟卫生间，等她出来的时候，周凛安加好油停了车，买了吃的喝的在就餐区等她。 昭昭走过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周凛安抬眼看她一眼：“是自己坐还是要我抱你？” 昭昭坐下来，“你不能好好讲话吗？” 又问：“这些是给我买的吗？我能吃吗？” 周凛安不开腔，完全觉得她是在说废话，昭昭不想再惹他了，拿起面包开始咬。 等她吃饱喝足了，周凛安才让她上车去。 周凛安问她：“快十点了，到了之后都快中午了，还去不去单位？” 昭昭点头：“要去，只请了半天假。” 周凛安极缓慢地眨眼：“你领导知道你请假是为了背着老公去跟前男友私会吗？” “……” 昭昭以前见识过了蒋嘉捷嘴贱，遇到周凛安以后，她觉得蒋嘉捷在他面前只能当小弟。 起来得太早了，没多久昭昭就困得睡着了。 周凛安拿了件外套披在她身上，一路上都没叫过她。 等她睡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平稳地行驶在赫海市拥挤热闹的大街上了。 昭昭揉揉惺忪的眼睛，对周凛安说：“几点了？先送我去公司吧。” “吃过饭再去。” “好吧。” 周凛安找了家中餐馆，点了几道昭昭喜欢的菜。 昭昭总像是还在长身体的学生，胃口很好，不挑食，蔬菜和肉吃得很均匀，而且一顿能吃两碗饭。 不过周凛安觉得她能吃是好事，比起公司秘书处那一堆追求白幼瘦的白骨精，他还是喜欢他们家昭昭这种，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哪儿哪儿都长得好。 “我吃饱了。” 昭昭放下筷子，擦嘴巴，对周凛安说：“我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昨晚跟张主任请假都被说了几句，让我下午上班前一定要赶回去。” 昭昭自己也清楚，她都还没转正呢就请假，关键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确实是影响不好。 周凛安点头，拿车钥匙起身，送她。 送到她公司对面，昭昭说：“不用绕过去了，给同事看见不好。” 周凛安故意说：“我就要绕过去，就要让你同事看见。” 昭昭：“……” 事实上周凛安也就是说说而已，停了车，让昭昭自己从人行天桥过去。 今天刘教授回来了。 昭昭打完卡回到工位上，刚要去问旁边的白晔，今天她需要做哪部分的工作。 刘教授内线电话已经打过来了：“时同学，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的，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昭昭问白晔：“刘教授回来了？不是说要下周么？” 白晔摇摇头，也很茫然：“我也不知道啊，他一大早突然就来了，还跑过来问了几次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昭昭有点紧张，心想是不是自己工作上出了什么纰漏。 等她忐忑地到了刘教授办公室，刘教授立马客气地喊她坐，昭昭有点懵了。 刘教授脸上表情有些复杂，措辞了好久才叹气，说昭昭：“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和周董是夫妻，早点让我知道我也不至于经常留你加班啊。” 昭昭大惊：“不是啊，刘教授，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告诉您啊。” 刘教授摆摆手，“以后你还是按时按点下班，省得你家里人来电话问，我是真招架不住。” “周凛安说什么了吗？刘教授，你别听他的，他就是……” “他没有说什么。” 刘教授看昭昭有点慌了，才解释道：“昨天他确实是有打电话到我这里，但没有为难我，只是让我帮个忙，说是你婆婆打过来问你是不是加班的时候，就说是——他说你昨天生日，跟同学玩去了，怕你婆婆不高兴，才让我帮的这个忙。” 昭昭心头沉甸甸的，双手攥着放在膝盖上，一时间心头思绪复杂。 刘教授还在说：“后来周夫人果然打电话来问，我也就找周董说的应付了她。周夫人就在电话里委婉地说了几句，说还是少让年轻人加班，说什么祖国建设也不差昭昭一个人。” “……” “时同学，不是，周太太……” 刘教授头疼，再次叹气，哭笑不得地说：“以后我怎么喊您呐？” 昭昭嗖的一下站起来，给刘教授端茶递水：“教授，您要继续这样我真没法儿在这儿待下去了。我从来就没想告诉别人我和周凛安的关系，也不想因为周凛安而得到特殊待遇，您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喝着昭昭倒的水，刘教授爽朗笑起来，他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怕事，就想逗你一下，你们老郑告诉我的，说昭昭不经逗，听不懂玩笑，容易当真。” 昭昭：“……” 这些老年人好无聊。 “还有啊，我确实也是没有想到。” “什么？” “你们家周董，竟然这么善解人意，为了让你高高兴兴出去跟同学过生日，竟然找我合起伙来骗他妈妈。” 昭昭干笑两声，说，“是啊，真是难以想象。” 嘴上附和着刘教授，昭昭心里却泛着一股暖意。 早上周凛安故意在她面前说那些难听的话，其实背地里一直在护着她，昭昭从没想过他会如此为自己着想。 说来也讽刺。 从前和蒋嘉捷在一起的时候，每次蒋嘉捷犯了什么错，或是做了什么让他妈不高兴了，他全都推在昭昭身上。 比如说，他自己要跟朋友去喝酒，忘了回家跟奶奶过生日。 陈迪悠骂他没正行，他就说是陪女朋友要紧。 让他去国外留学，他不想去，不喜欢国外的生活节奏，就说是舍不得离开昭昭。 有好长一段时间，陈迪悠是拿昭昭当恶人看的。 而蒋嘉捷只会抱着她哄：“没关系没关系，我妈不喜欢你就算了，反正你是嫁给我又不是嫁给她。” 昭昭也知道，拿蒋嘉捷和周凛安作比较其实是不对的，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因为昨天蒋嘉捷才不顾她的现状逼她和他去西山，而同样的时间里，周凛安却在想方设法维护她。 . 昭昭从刘教授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两张工作证。 一张是她的，另一张是白晔的。 昭昭把白晔的工作中递给她，白晔一看，满脸欣喜：“北城药品推介会？刘教授要带我去呀？” 昭昭点头，“也带小蕾学姐去。” 白晔闻言脸色就变了，“哦。” 肉眼可见的不待见徐小蕾，昭昭不明所以：“怎么了，你和小蕾学姐有仇？” 白晔笑了笑，说：“没有，就是单纯的不喜欢。” 白晔可不想让昭昭知道，徐小蕾在她面前诋毁过昭昭好几次，说昭昭私生活不检点。 要是对昭昭说了，昭昭肯定不开心。 白晔想着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58章 真的，我不骗你 下班之前，周凛安给昭昭发消息，说去接她。 昨天姚励珍亲自下厨，昭昭没有去，出于礼貌，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的。 昭昭怀揣着心事，坐上了周凛安的车。 原本她和周凛安就没什么共同话题，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一向安静，而今天尤其安静。 等红灯的时候，周凛安问她怎么了。 昭昭埋着头不知道怎么说，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车子重新开出去了，她才问周凛安：“你明知道我昨天和蒋嘉捷在一起，为什么还要维护我？” 周凛安也不意外她会问这个，“难不成要搞得人尽皆知？” 昭昭张了张嘴，很快又把嘴巴闭上了。 过了一阵，她又问周凛安：“你查了我的身份证吗，所以知道我坐高铁去西山？” 他们这样的人，随随便便能查人行程，任何人在他们面前都是没有隐私的。 周凛安抽着烟，眉宇深深拧着。 他很不想回答昭昭提的这种愚蠢问题，也可能是不吐不快，他反问昭昭：“你以前我很想了解你给我戴绿帽子的经过吗？我很稀罕查你？” 昭昭扁扁嘴，“别说那么难听，我和他什么事儿都没有。” 不用她亲口说，周凛安也知道她没那么不理智，昭昭在周凛安心里总是有些懂事过头的固执劲儿。以前没和蒋嘉捷怎么样，现在结婚了就更不可能。 但她昨天不顾周凛安的感受，跑去和蒋嘉捷搞在一起，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周凛安心里也是有芥蒂的。 才会对她说重话。 只是和他相处这段时间，昭昭似乎也悟了点和他的相处之道。 周凛安这个人，嘴上可以说着最难听的话，但你不能光听他说的那些，你得看他做的那些。 昨天的事情，昭昭是想跟他郑重说句对不起的。 加上今天刘教授对她说的那些话，她还得加上一句谢谢你。 周凛安今天嗓子有点不舒服，抽完那根烟一直在喝水，昭昭看他手里那瓶水快喝完了，殷勤道：“前面有个便利店，你停一下车，我给你买水去。” 周凛安睨她：“讨好我没用。” 昭昭想了想，说：“蒋嘉捷做事很任性，喜欢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如果昨天我不答应他，那他一定还会再去我单位找我，再二再三，甚至更多次。 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给彼此留点颜面，我想他以后不会再找我了。” “那是你以为。” 周凛安淡淡开口，语气轻视：“你那个前男友，不仅冲动还自私。” 昭昭没吭声，不为蒋嘉捷辩驳。 “你以为我怎么知道的？查你？我没那么闲。” 周凛安摁熄烟头，“蒋驰恩知道你们之间任何风吹草动，一定会第一时间刺激我。蒋嘉捷就利用他姐这种心态，故意把你们要去西山的事情透露给蒋驰恩的。” 昭昭很惊讶。 后面的话不需要周凛安继续再说，她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想制造她和周凛安之间的矛盾，周凛安老婆生日当天跟初恋在外面私会，一怒之下可能会休妻。 昭昭惊得呆坐在那里，连呼吸都变得轻了。 周凛安在便利店门口停车，指使昭昭：“下去给我买矿泉水。” 昭昭有点愣，半晌才回他：“好。” 她下车去了，周凛安也没真让她一个人去。 小孩子缺心眼，趁现在可以好好点拨点拨。 昭昭在便利店给周凛安买了最贵的依云，自己买了一瓶农夫山泉，周凛安问她：“怎么不一样？” 昭昭下意识回答：“大老板很贵的，平民百姓喝便宜的。” 周凛安：“……” 昭昭有些低落，自顾自往停车的地方去。 周凛安走在她旁边，“怎么，被初恋算计了一把，伤心绝望了？” 昭昭皱眉停下脚步：“少阴阳怪气，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觉得，蒋嘉捷也能对她使手段，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以前她只觉得蒋嘉捷任性，不懂事，游戏人间，没有追求。 但他至少是个好人，不会算计人。 现在学会阴人了，还阴了她。 昭昭有点想不通，心情不好也正常。 周凛安也没再逗她，开了车让她先上去。 “到最后，还是发现你老公对你最好，是不是？” 昭昭正心烦，他冷不丁说了一句这种话，昭昭很难适应。 但确实，他对她确实是很好的。 昭昭点头，说，“谢谢你，周凛安。” “怎么谢？” “我还没想好。” “其实很简单……” “我大姨妈来了。” 昭昭满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真的，我不骗你，今天下午突然就来了。” 那表情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庆幸。 周凛安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才咳了一声，“通常，你们女生一个周期是多久？” 第59章 强权镇压 昭昭：“这不一定哦，有些人满打满算一个月，有些人可能20几天就到了，而有的人就不太准，” 已经到了公婆家别墅外面了，等待大门开启的时候，昭昭望着周凛安，“比如我。” 周凛安咧开嘴笑。 “真难为你。” “还好。” 周凛安不提这个事了，昭昭如释重负。 天意难违，能拖一天算一天。 . 进了屋，昭昭先被姚励珍家保姆贵姨盛情款待。 又是拿外套，又是递拖鞋的，看见凛安媳妇儿，一笑起来眼角都是鱼尾纹。 “喊贵姨。”周凛安招呼昭昭。 昭昭乖巧地喊：“贵姨好。” 贵姨脸上笑得更灿烂了，像摸小孩子那样摸昭昭脑袋，“昭昭可算来了，我这可是盼星星盼月亮。” 周凛安和昭昭领证儿的时候，贵姨就想瞧瞧他媳妇儿。 一个月前昭昭和他都不熟，更何况是他家里保姆，周凛安委婉回绝了，就说昭昭刚实习，工作忙走不开。 昨天昭昭生日，好不容易贵姨要见着人了，结果她还是没来，搞得贵姨又失望了一场。 今天可算是来了。 周凛安给昭昭介绍：“贵姨从小在我母亲家长大，和母亲情同姐妹。” 昭昭这就明白了，贵姨不是普通的保姆阿姨，对周凛安来说，是姨妈一样的人。 难怪对她这么热情。 换好鞋，周凛安拉着昭昭往里面走，一边问：“爸妈呢？” 贵姨说：“你父亲今天有重要应酬，励珍在下厨，今天好几道菜都是她亲自做的。” 昭昭已经闻到饭菜的香味了。 她饿了。 “你和贵姨聊天，我去厨房看一下。” 周凛安在昭昭额头上亲了亲，已经捋起袖子往厨房那边去了。 边上贵姨喜笑颜开，亲昵地握住昭昭的手，“昭昭，安是真稀罕你呐，以前从没见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好过，看你那眼神腻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昭昭脸红：“没有这么夸张……” 贵姨：“哼，就有这么夸张！凛安从来就没有带任何女人回过他爸妈爷爷奶奶家，你是第一个！” 厨房这边。 周凛安难得一次做点家务，他身高腿长地往姚励珍面前一站，和厨房这场景搭配很是不和谐。 姚励珍有点嫌弃，“你要不出去等着吃行不行？” 周凛安：“知道你不开心，特意过来单独陪陪你，想让昭昭知道你和我爸闹矛盾？” 姚励珍：“没有矛盾。” “你继续装也没事，问题没解决，难过的也不是我。” “你是我儿子吗？说这种话你良心不会痛吗？” 锅里的菜熟了，周凛安帮忙递盘子，“我良心痛不痛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自己。” 周凛安说他母亲：“你非说我爸有外遇，你至少也要拿出证据，你把事实摆在面前才能让他没有办法辩解。没有证据，你每次找他理论他都说你不可理喻。” “每一次吵架，他就给自己安排应酬。” “周而复始，完全无解，夫妻感情到最后只剩下零。” 周凛安说得淡定，姚励珍听得也淡定。 但她是真淡定还是装的，周凛安看得明白：“我爸那个人，谦和的外表是他最好的伪装，假如他正在外面有女人，你认为他能给你抓到把柄？” 姚励珍不说话，双手撑在灶台上。 儿子的每一句话都在剜她的心，但不得不说，这都是事实。 周凛安端起那盘虾仁清炒西兰花，低头闻了闻，“昭昭应该喜欢。” 姚励珍说他：“你心里也就只有你家昭昭！” . 吃过饭，姚励珍和贵姨送小夫妻到门口。 长辈们拉着昭昭，又温和地多聊了几句。 女人们的谈话，周凛安不参与，也不催促，插不上嘴，自己走到一边抽烟去。 也顺便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 诺福制药那边有中层干蠢事，给药务局的人送烟酒送了一盒子现金，现在被查出来，两边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一个是真送，另一个却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收，实在冤枉。 闹到周凛安秘书处，他身份不适宜出面处理这些事，秘书处主管把事情拦了下来。 但真要是撒手不管，以后在行业里也就真落个坏名声，谁敢真心与诺福合作？ 商场如战场，一步错步步错，周凛安约了人晚上组局亲自去处理这件事，而那边的女人们则岁月静好。 姚励珍越看昭昭越喜欢。 因为昭昭的存在，她那名声在外手腕强硬、没有人情味的儿子，身上多少有了点烟火气，人活着，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喜怒哀乐，该有人本该有的情绪。 姚励珍笑着对昭昭说：“昨天我亲自打电话问了你们领导，知道你刚进单位受重用，每天工作很多，昭昭你要是觉得太累，就跟领导申请，把手里的事儿分一些给别的同事。” “妈妈。” 昭昭正要说点什么，姚励珍手一抬：“你别怕，他们不敢拿强权镇压你！你还不知道，这次合作之后，恒盛给他们其森投资了整整五个亿！你就是去哪儿躺着吹空调，他们都不敢开除你！” 昭昭：“……” 这到底是谁在拿强权镇压谁啊。 第60章 你天天都在生气 回泰禾御府的路上，已经快十点了。 周凛安接了几个电话，昭昭则一直在打哈欠。 “你一会儿有应酬吗？”昭昭问。 车里安静，周凛安就在她面前讲电话，她能听清楚。 周凛安嗯一声，“遇到点麻烦事儿，要去一趟。” 约在汉莎，他其实很想昭昭陪他，哪怕不跟着上去，昭昭在楼下跟她前同事聊聊天等他，他也都是高兴的。 但昭昭看起来很困，他也就没有开这个口。 而且昭昭说她来例假了，更该休息。 “你去哪里应酬？”昭昭问。 “汉莎。” “哦。” 昭昭说，“那方向是反的哦。” 车子停在斑马线前面，周凛安回头看昭昭。 昭昭又问：“你是不是，想我陪着你？” 周凛安没说话。 昭昭在对待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的时候，好像什么都不懂，但好像又懂一些。 她知道周凛安喜欢她，所以她即时在感情里木讷，也多少会猜到一点男人的需求。 “如果不需要，那就不陪了。”昭昭说。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弯弯绕绕，周凛安在商场上这些年见过形形色色许多人，对方是否真心，他能一眼看穿。 在这一刻，昭昭是真心的。 他拉起她的手：“你想陪吗？” 昭昭说：“没有想不想。但是人与人之间，不是应该礼尚往来吗？昨天你替我解围，今天我让你开心一下，我也会安心一点。” 周凛安唇角弯起：“就只是安心？” 昭昭眨了下眼睛。 实在是说不出来“你开心我也开心”这种哄三岁小孩的话。 但周凛安疲惫的脸上依旧笑意融融，至少昭昭不骗他。 比起阿谀奉承的讨好，昭昭直白的每一句话在周凛安那里都显得难能可贵。 “例假来了，不早点休息也没关系吗？” 车子开出去，周凛安问昭昭。 昭昭摸了摸小腹，“不疼，没关系的。” 周凛安大手伸过去，钻进她衣摆里面，摸到她肚子有点凉：“回去好好给你捂一下。” 昭昭脸热：“好吧。” . 停好了车，周凛安给昭昭解安全带。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昭昭觉得他贴得她好近，都快压她身上了。 周凛安呼吸间有淡淡烟草味，虽然昭昭不喜欢别人抽烟，不喜欢闻烟味，但是说来也奇怪，周凛安身上的烟味并没有让她觉得难闻。 啪嗒一声卡扣开了，周凛安搂着昭昭的腰，“接吻。” 昭昭睁大眼睛，人还没反应过来，周凛安就朝着她亲过来。 口腔彻底被他侵占了，感觉四肢百骸都弥漫着属于他的味道，昭昭快喘不过气来，周凛安才停了停。 不是谈过五年恋爱吗，是小学生那种放学背着书包拉着手回家的那种谈恋爱？ 周凛安指腹在昭昭唇上抚了抚，“换气会不会？” 昭昭摇头。 好像显得自己很弱，又赶紧猛摇头。 她那点儿心思。 周凛安爽朗笑起来，捏捏她的脸，“下车。” 走了一段，昭昭说：“你先进去。” 周凛安：“？” 昭昭：“汉莎以前的同事以为我们是包养关系，这样明目张胆一起出现，对你不好。” 周凛安：“包养？” 昭昭点头的功夫，周凛安已经扯着她往里面走了。 楼下大堂四个前台，全都看着周凛安紧紧攥着昭昭的手进来，所有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等所有人都看见了，周凛安才松开昭昭的手，“去吧，去找你同事玩。” 昭昭说他：“幼稚。” 周凛安说：“谁幼稚？我三十几岁你说我幼稚？” 昭昭：“男人至死方是少年。” 周凛安眼神警告：“晚点回去收拾你。” 等他进电梯了，前台那几个女孩子全都围过来：“昭昭，周家三太子这是固定包养你了吗？” 昭昭：“是啊。” 前台：“太让人羡慕了，太子出钱又出力，把你滋润得像水蜜桃。” 昭昭：“……” 楼上。 周凛安来得晚，说了几句客套场面话，敬了几杯酒才坐下来。 灯光明亮，他看见蒋驰恩坐在对面。 也就是费了好些功夫才请来的那个中年男人跟前，看得出来，她与那位关系密切，姿态亲密。 中年男人大手搂着蒋驰恩柔软的腰身。 蒋驰恩看着周凛安，周凛安却跟不认识她似的。 身边还有几个过来陪酒的朋友，都是来当说客的。 这次的事情能不能圆满解决，全靠那位的心情。 中途周凛安出去接个重要电话，在走廊上站了一阵。 站的那几分钟，往楼下看见，就看见昭昭和几个闲暇的服务生还有领班一起，在说笑。 昭昭很开心。 周凛安唇角微微弯起。 等他挂了电话转身，身后早已站了一个人。 那人的视线，还停留在楼上昭昭的身上。 她问周凛安：“娶她是为了撑门面，还是就喜欢这种毛都没长齐的？” 蒋驰恩说话难听，周凛安听着已经不高兴了。 本不打算理会，却被拉住袖子：“你信不信，只要我对他说一句，周董对我不尊重，今晚的事就没戏。” 周凛安拉开她的手：“事情处理不好，我恒盛顶多留个坏名声，风声过了，一切还会归于平静。” 蒋驰恩脸色微微一变，唇色泛白。 周凛安提醒她：“今天早上我有问过你弟，有几个蒋氏能和周家抗衡，要不你来回答我？” 蒋驰恩脸色更差。 预料到的事情，她偏偏要来自取其辱。 她只是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他们数十年交情，周凛安不该那么绝。 “连朋友都不是吗？”她声音都在抖。 周凛安觉得好笑，“你要不问问自己，有拿我当朋友？” “凛安，我真的……” “当感情不被对方需要的时候，就很廉价，驰恩，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周凛安说完，人从她身侧擦过，进包厢去了。 没多久蒋驰恩也回来，亲热地挽住那位的胳膊，帮周凛安说话：“举手之劳的事，你开会的时候给下属提一句就行了，周董也陪你喝不少了，给足你面子是不是？” “女士都开口了，我要再不帮这个忙，就显得太没有绅士风度。” 中年男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蒋驰恩是他其中一个知己，至于是哪方面的知己那就没人敢去深究了。 这晚蒋驰恩喝得很多，被中年男人带走。 男人平时以正直形象示人，真正的面目长期遏制，彻底放纵之时蒋驰恩被磨得很惨。 眼前的吊灯在晃，天花板在晃，人在晃，整个世界都在晃。 在她彻底堕落的时候，被她嫉妒憎恨的那个人，正在和周凛安讲道理。 周凛安也喝得不少。 叫了代驾，和昭昭坐在后排。 代驾没有放挡板的意识，周凛安搂着昭昭，借着那点醉意，手早就伸到昭昭衣服里去揉。 前面有人，昭昭吓得不敢吱声。 还好大晚上车里很暗，代驾司机看不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昭昭嘴巴贴在周凛安耳朵边，用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说：“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安静的车厢里，周凛安声音突然响起：“你天天都在生气。” 第61章 至于气成这样 司机再笨也听出来后面男人在跟人小姑娘调情，忍不住往后视镜里瞧了一眼。 隐约看见两人抱在一起，其他的就看不清楚了。 昭昭这下真生气了，再没和周凛安说一句话。 回到家里，不理他，径直就往楼上去了。 周凛安好像心情很好，也没去追昭昭。 昭昭以为自己锁好了门，结果没多久，周凛安把她卧室门打开了。 昭昭很烦他：“你怎么进来了！” 周凛安一脸理所当然：“用钥匙就进来了。” 他把门关了，往里面走。 昭昭看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我要睡觉了，你去隔壁。” “回头你婆婆问起来，我就不包庇你了。” 男人走到昭昭跟前，昭昭往后退了半步，腿刚抵着床沿，就被周凛安推倒了。 昭昭被他压着，周凛安从她的额头开始亲她。 昭昭有点受不了，口干舌燥，脑子晕乎乎的，“你包庇我什么了……” “让我睡客房，包庇了没有？” 亲她的嘴巴，下巴。 “去跟前男友约会，包庇没有？” 亲她脖子，胸前。 昭昭有点迷乱了，意识不清：“哦。” 胸前衣服被解开，窗外冷空气袭来，昭昭冷得往周凛安怀里钻，还惦记着为自己辩解：“今天已经说过了，不是约会。” 周凛安搂着她的腰，低头，滚烫的吻落在昭昭的身上。 雪白的皮肤，发红发烫的皮肤。 他拉住昭昭的手，去解自己的皮带。 昭昭惊得撑起半个身子，看他。 上次就这样，今天还这样。 “周凛安！” 昭昭不干，一脸臊得慌，搞得自己出声气息不稳。 男人没理他，一双沉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皮带扔在了地毯上。 裤子也扔在地毯上。 周凛安脸埋在昭昭颈脖深处，喘息着，性感喉结滚动，嗓音哑得不像话：“昭昭你就这样折磨我。” 昭昭：“……” 周凛安：“早晚死你手里。” 第二天。 昭昭真生气了，起床都不想看到周凛安，趁他在楼下健身房跑步，早早地离了家。 等周凛安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周凛安皱了眉。 至于气成这样？ 昨晚他确实是久了点，尝到甜头，要昭昭一直帮他。 小女孩脸皮薄，受不了这个，后半夜背对他，远离他，不让他碰一点。 整个早上，昭昭都没接周凛安电话。 不想理他。 到了中午，周凛安给她发消息：【下来，地下车库老位置】 昭昭不想去，但她知道要真不去，估计一会儿老刘得来找她了。 她都知道周凛安要在老刘面前说什么，无非就是昭昭跟他闹矛盾，要解决矛盾之类的废话。 刘教授就喜欢周凛安这样的有为青年，觉得他人品好，说什么都对，搞不好还能教训昭昭一顿。 昭昭真是服了。 从电梯出来，就看见周凛安的车了。 昭昭上车，坐在副驾驶，没什么好脸色地看着周凛安。 周凛安递个便当盒过来，昭昭没接。 周凛安皱眉：“小同志，你婆婆忙一上午给你做吃的，你就这态度？” 昭昭一怔：“妈妈做的？” 周凛安：“贵姨做的。” 昭昭：“……” 周凛安笑，伸手去摸她脑袋：“我打电话给妈让做的，妈今天有慈善活动，贵姨代劳了。” 昭昭说：“谢谢贵姨。” 接过便当盒，又说：“你别摸我！” 周凛安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还生气呢，昨晚你也没不让我……是不是磨破了？我看看。” 说着话去拉昭昭衣领，昭昭不让：“看什么看！还没看够！” 周凛安笑着，神清气爽：“没看够。” 昭昭紧紧攥着饭盒，气得说不出话来，周凛安把握好度，不能再逗了，总算是正经了，“抱歉，确实不是故意的。” 昭昭不说话，周凛安伸手，去勾她手指：“真错了，下次一定不这样。” 昭昭看着周凛安。 脑子里嗡嗡的，刚刚他说他错了？他跟她认错？ 难以置信。 看昭昭脸色稍有松动，周凛安才说：“我看看？磨成什么样儿了？” 昭昭没不让了，他解开她两粒衬衫扣子，然后就看见雪白的胸前几道血红印子。 给她扣好衣服，周凛安咳了一声：“小问题，拿点消炎药涂一下，两天就好了。” 昨晚也没多醉，怎么玩这么大，他没想通。 “我没事了。” 昭昭说。 看周凛安一眼，脸还是红，又说：“你也别放心上了。” 周凛安不放心，拉她的手：“不生气了？” 昭昭摇头。 高高在上光风霁月的周家太子亲口跟她认错，这不比道歉严重多了，她要还继续生气，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对了，今晚我应该就不回家了。”昭昭对周凛安说。 “不是不生气了？”周凛安皱眉。 “没有。” 昭昭解释：“刘教授要带我去北城参加药品推介大会，因为明天早上很早就要签到，只能赶今晚的飞机过去。” 周凛安点头，拉起昭昭小手，十指紧扣，“行，忙去吧。今晚要是有空，我过去找你。” “你没要紧事，过去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要紧事？” “……” 周凛安给昭昭开了车门，“便当拿办公室去吃，我还有饭局，先走了。” 昭昭下车，给他挥手道别。 等周凛安的车子消失在眼前，昭昭意识到，生活中有许多事情无形当中已经在慢慢发生变化。 比如，她和周凛安的关系。 第62章 这个拿不出手的丈夫不够英俊 下午四点，刘教授带组内四个年轻人出发去机场。 除了昭昭、白晔和徐小蕾，还有一个是去年进单位的金建辉。 刘教授除了是位德高望重的好教授，还是对下属严厉又慈祥的好领导，底下的年轻人都很尊重他。 和刘教授一起出去参加活动或是学术研究，学到专业知识的同时，相关业务能力也能得到提高。 这次一同去药品推介大会的，还有行政楼那边一位中层领导，飞机上，刘教授和那位领导坐一起。 原本昭昭的座位是和徐小蕾一起的，结果，候机的时候小金去找徐小蕾：“帮个忙，等会儿换个位置。” 一个眼神交换，徐小蕾就知道他的意思，不怀好意笑道：“怎么，想趁这次出差把人追到手？” 小金人看着憨厚，却不一定是真老实，抠抠后脑勺对徐小蕾说：“到时候成了请你吃饭。” 登机后，昭昭刚坐下不久，徐小蕾就和金建辉换座位了。 昭昭惊讶：“不是不让随意换座吗？” 小金说：“白晔想和小蕾坐一块儿。” 昭昭心想，白晔不是不喜欢她吗，怎么会想跟她坐一块儿呢。 很快机长广播，飞机就要起飞了。 昭昭也没太多想，要了个毯子准备睡一觉。 昨晚周凛安挺能折腾，搞到后半夜，昭昭清洗完自己还得换床单……没睡够，这会儿困得很。 赫海市到北城两个多小时飞行时长，昭昭睡得很踏实。 睡梦中，感觉有人把她脑袋按过去靠着，眼睛实在是睁不开，迷迷糊糊间，她觉得好像是周凛安。 “我跟你说了，昭昭这人就是外表单纯，其实跟很多男人私底下都有关系！” 徐小蕾这么对白晔说的时候，白晔皱眉，往那头看了一眼。 她看不见昭昭已经睡着了，只看到昭昭被靠在金建辉肩膀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和昭昭算熟了，怎么都不觉得昭昭是这种人。 可能还是认识时间不够久吧。 白晔心里挺失望的。 差不多过去了两个小时，昭昭睡醒了。 眼睛一睁发现自己的脑袋搁在小金肩膀上，心跳都慢了半拍。 她看着小金，想问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金眼神闪烁，人还算镇定：“你好像很困，靠我身上好久了，我喊了你好几次你没醒，我也不好意思再喊。” “是吗……” 昭昭心里感觉说不出的怪异，但对方都说是她主动靠的，她确实睡着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贸贸然否认显得自己很忘恩负义。 可昭昭确实觉得自己不会那样。 算了，还是跟人说句抱歉比较好。 昭昭对小金说：“不好意思，可能我真的太困了。” 后面她一直没再主动跟小金说过话。 下飞机后，搭摆渡车时昭昭被挤过去挨着白晔站。 白晔心直口快，忍了半天忍不住，问昭昭：“你和小金谈恋爱了？” 昭昭惶恐地睁大眼睛：“没有啊。” “那你靠在人家身上干什么！” 白晔怕身后不远处徐小蕾和小金听到了，压低了声音：“谁看了都误会，到时候跑单位造谣你怎么办？” 昭昭头疼又无语：“我睡着的时候，明明都很注意了，我是靠着窗户那边的，不知道怎么就靠小金身上去了！” 白晔抿着唇，沉默。 等下了摆渡车，白晔拉昭昭到一旁：“徐小蕾今天跟他换座位我就觉得奇怪了，昭昭，你小心一点小金，这个人可能没有外表那么憨厚。” 昭昭：“啊？” 白晔：“一会儿登记入住，要么你就和我一间，要么就自己住单间，不要和徐小蕾住。” 昭昭明白她意思，点头说好。 拉白晔的手，说：“谢谢小白。” 白晔：“说什么谢，明哲保身要紧，回头请我喝奶茶。” 拿了行李，一行人搭车下榻酒店。 坐的酒店大巴，刘教授和小领导在前面侃侃而谈，几个年轻人在后面玩手机。 白晔和昭昭坐一块儿，拍沿途风景，发朋友圈。 看昭昭在回消息，也没打扰昭昭。 五点三十的飞机，落地北城已经八点了，天色早已暗下来，车水马龙的街头闪烁着五光十色的霓虹，夜景非常漂亮。 周凛安刚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人在机场准备过来，说要给昭昭打电话，昭昭说同事在，不方便。 周凛安就问她：【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方便？】 昭昭：【以后再说】 周凛安：【我这个拿不出手的丈夫，不够英俊？】 不知怎么戳中昭昭笑点，捧着手机咯咯笑起来。 白晔看她：“怎么了？发财了？” 昭昭赶紧恢复正常，说：“没有，就看到个段子，好笑。” 然后就没再搭理周凛安了。 到了酒店，办理入住的时候，徐小蕾笑嘻嘻地拉昭昭到跟前：“咱俩住一间吧，我一个人害怕。” 三个女生，其中一个是单独住的。 昭昭看白晔，白晔冷着脸说：“我也怕黑，我和昭昭住。” 徐小蕾脸色一变，“你怕黑你不知道开灯吗？” 白晔：“那我不管，我就要和昭昭住。” 场面有些尴尬，昭昭站在一旁没吭声。 这时候前面登记完入住的刘教授喊徐小蕾，“一会儿你把那个新增的文件和昭昭一起过几遍，弄不明白明天丢其森的人。” 徐小蕾喜笑颜开，“好的教授。” 转头就对白晔说：“这下没话说了吧，教授要让我给昭昭讲工作。” 白晔勾勾唇，一脸看穿她的表情。 走到昭昭身边小声：“自己注意着点，房卡收好。晚点她给你讲完事情之后，你可以过来跟我睡。” 昭昭点点头，说明白。 等白晔拿了房卡进电梯了，徐小蕾问昭昭：“你俩在那儿叽叽咕咕说什么？讲我坏话了吧。” 昭昭：“你很奇怪诶。” 拿身份证办理入住，领完房卡，昭昭和徐小蕾就回房间了。 明天的活动，其森制药的新药宣讲由昭昭来完成，由于临时新增了部分内容，昭昭需要尽快弄明白，以免明天出差错。 酒店楼下餐厅有自助餐，大部分是冷食，昭昭不喜欢。 热餐又很油腻，还是吃不下。 最后拿了点牛奶和面包充饥。 昭昭和白晔坐一块儿，看徐小蕾端着餐盘在另外一张桌子上跟几个同行交换名片。 白晔解释：“那几个是博维制药的。” 昭昭知道博维制药，是行业翘楚，也是其森最大的竞争对手。 过了一会儿，徐小蕾带着其中一个穿成套西装的女士过来介绍给白晔和昭昭，“这位是博维制药崔总，认识一下。” 白晔和昭昭礼貌地站起来，喊人：“崔总。” 崔文莉人看着挺随和的，画着精致的妆容，亚麻色大波浪发也为她增添了不少风情，她笑着给白晔和昭昭发了名片，谦和地跟两个小姑娘握手：“有机会的话，大家可以坐在一起相互学习。” “好的，崔总。” “谢谢崔总。” 等徐小蕾和崔文莉去别处应酬了，白晔说：“徐小蕾太会来事儿了，整个一社牛。” 说完看昭昭，“你是不是社恐？” 昭昭说：“我还好吧，比你好一点。” 傻孩子还伸出手指比了比，白晔把她手按下去：“你算了。” 饭后，昭昭就回房间看补充文件了。 说是让她和徐小蕾一起学习，结果徐小蕾忙着应酬根本没回来。 早知道就让徐小蕾把资料给她，她去和白晔住。 昭昭刚打开电脑，门铃响了。 第63章 你是我求来的 徐小蕾自己有房卡，按门铃的肯定不是她。 昭昭警觉又镇定，一边往门口走，一边给白晔发消息：【小金好像来找我了】 门一开，果然瞧见小金站在那里。 手里端着两杯咖啡，笑着递一杯给昭昭，“小蕾不在吗？还说请你俩喝咖啡来着。” 昭昭心想你都没进来，你怎么知道她不在。 她没接那杯咖啡，礼貌道：“前辈，谢谢你的好意，这么晚了我就不喝了，怕睡不着。” 小金试图往里面走：“没事，先放那儿，你想喝的时候再喝。” “前辈。” 昭昭挡着不让进：“女生的房间，不太适合让你进来。” 小金有点尴尬，欲言又止好几次，才说：“昭昭，我以为你看出来了，我挺喜欢你的。” 昭昭：“我没看出来。” 小金又说：“那现在知道了？” 隔壁房门开了，白晔探出半个身子大声喊：“昭昭！” “我在。” 昭昭应了一声，趁机说小金：“前辈，你还是先回自己房间吧，你要一直站在这里，我怕别人误会。” 小金脸色沉沉的，手里塑料杯快被捏变形了。 有白晔在，他也不敢真纠缠昭昭，怨气很大地看了昭昭一眼，走了。 “我一看见你给我发消息我就出来了。” 白晔过来拉着昭昭：“他也太明目张胆了点，实在不行，一会儿你弄完事情还是过来跟我睡。” 昭昭点头，说好。 白晔又叮嘱她：“不仅不要喝小金给你的东西，徐小蕾的最好也别喝，出门在外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两人回房，分别锁好了房门。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徐小蕾回来了。 昭昭看见她手里端着两杯咖啡，不用猜，肯定是小金给的。 她走到昭昭面前，一副大好人的样子：“哎呀刚才我在楼下看见小金，挺失落的，说是跟你表白被你拒绝了，好心好意买的咖啡你也不要。” 说着话，把其中一杯递给昭昭：“不管怎么样也是同事一场，别做得太难看嘛。” 昭昭已经熟悉了所有补充内容，关上电脑起身：“教授安排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咖啡我就不喝了，我去隔壁陪小白，你也早点睡。” 徐小蕾愣了愣，“你不住这间房啊？” 昭昭嗯了声，去哪自己的行李箱。 徐小蕾上前，“昭昭，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发现你对我有点冷淡。” 昭昭：“你做了什么让我误会吗？” 徐小蕾：“……” 昭昭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咖啡：“你们是不是打算给我下药？” 徐小蕾脸上一僵，赶紧否认：“你别胡说八道，谁给你下药，被害妄想症吧你！” “那最好。” 昭昭拿了行李箱出去，刚走到白晔门口，周凛安电话就打过来了：“哪间酒店？” 昭昭：“你已经到了吗？” “嗯。” 昭昭：“你怎么这么快。” 男人沉默两秒，说：“不能说男人快。” “……” 下流。 昭昭把酒店名字发给周凛安之后就去白晔房间了。 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白晔说了一遍，搞得白晔都有点紧张了：“那咖啡肯定有问题，以前是真没看出来，小金竟然这么猥琐！” 昭昭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周凛安给她发消息：【临时走的，没有带换洗内裤】 昭昭皱眉：【关我什么事？】 又觉得这样太无情了，【酒店一次性的能将就吗？】 周凛安：【穿那个过敏】 昭昭无语。 大晚上的，难道要她一个女生去给他买男士内裤吗？ 白晔看她一边脸红一边回消息，忍不住问：“怎么了，你现在看起来好像我家里那只一到春天就发情的母猫。” 昭昭：“……” 瞒不住的，索性就跟她说实话了：“小白，今晚我不跟你住，嗯……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是有人要来找我……” 白晔睁大眼睛：“男朋友？” 昭昭笑了笑，“算是吧。” 白晔也不八卦，昭昭没多说她也不多问。 昭昭看时间不早了，出酒店去旁边的便利店买男士内裤。 她实在是太尴尬了，店员问她有什么样的需求，要穿什么尺寸的……她哪里知道什么尺寸。 就记得好大。 随便买了两条差不多的纯棉的，回酒店大堂去等周凛安。 坐了一会儿，周凛安还没到。 昭昭发消息：【还要多久？】 周凛安：【想我了？】 昭昭不理他了。 崔文莉从外面进来，恰好看见昭昭形单影只坐在那里，她脚下一顿，思忖片刻便朝昭昭走过去。 “时小姐。” 崔文莉笑着打招呼，昭昭瞧见是她，便站起来：“崔总您好。” 崔文莉四下瞧了瞧：“你的同事呢，怎么一个人？” 昭昭：“我等人。” “哦，这样啊。” 崔文莉依旧笑容满面，“既然时小姐不赶时间，那我们就多聊两句。” 昭昭不语。 她不觉得和竞争对手公司有什么好聊的。 小女生的心思在老道的职场人面前无所遁形，崔文莉笑着对昭昭说：“时小姐要是觉得不方便电话，不如等回赫海之后再找个机会坐下来喝杯咖啡，怎么样？” 昭昭礼貌且客套：“崔总，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如果您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找徐助理就好。” “行，那就不打扰时小姐了。” 她下逐客令，崔文莉也不生气，笑得如此豁达，倒显得昭昭格局小了。 崔文莉离开后，昭昭又发消息问周凛安：【我都困了，到底还要多久？】 那边电话打过来：“抬头，九点钟方向。” 昭昭听话地朝九点钟方向看过去，便看见身着烟灰色衬衫的男人站在那里，指尖一根烟，姿态闲适地正瞧着她。 他没有穿西装，也没有打领带，行李也没带一个。 昭昭诧异得很，他不是声称有要紧事吗？ 她走过去，将手里的便利店袋子递给他：“给你，大号的。” 周凛安垂眸看一眼，没接：“估计小了。” 昭昭：“你又不是胖子，怎么……” 男人不要脸：“前面小了，型号不对。” “……” 昭昭气结，红着脸一把扔给他：“自己去买！” 周凛安爽朗笑起来，将她搂住：“好了，不逗你了。” 假惺惺又往袋子里瞧瞧，说：“挤一挤估计能行。” “无聊。” 昭昭说他。 抬眸对上他笑意融融的眼睛，不知怎么，竟觉得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 男人深邃墨黑的瞳仁里，是她的影子。 对视片刻，周凛安将手中烟头摁熄，搂住昭昭去前台办理登记。 一边和昭昭聊几句工作上的事情：“你们明天是什么安排？” 他一正经，昭昭就下意识认真，“八点三十签到，然后抽签，根据自己的号码上台宣讲自己单位的新药。” 周凛安点头。 又说：“朋友家里有喜，正好过来送祝福，明晚可以一起回去。” 昭昭点点头：“嗯，好。” 办理完入住，昭昭和周凛安进电梯。 电梯门一关，周凛安又不正经了：“一会儿回房了，再给我看看胸前的擦伤，给我亲两下估计就好了。” 昭昭闭了闭眼睛，说他：“别碰我。” 周凛安又笑了两声。 虽然昭昭说别碰她，但是他牵着她，十根手指攥着，也没见她有要抽走的意思。 反倒有些主动，去握他的手。 房门刷开了，周凛安迎面把昭昭抱起来往里面走，“这次例假又要几天？” “很多天！” “时雨昭我跟你说。” 周凛安连名带姓喊她，把她放在玄关处柜子上，双手撑在她两侧，像是忍耐到了极限的表现：“你躲不掉的，早晚都是我的，不如干脆一点。” 昭昭看着他。 她竟然一点都不反感他，哪怕他是用很严厉的表情在跟她讲这种事情，昭昭不怕他，也不会很紧张。 “你会跟任何一个，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的女人上床吗？”昭昭问他。 问得周凛安一怔。 但很快，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他不禁笑起来：“这么长时间了，我尊重你，放任你，对你万般容忍，你觉得你在我这儿，就只是‘任何一个女人’？” 昭昭没什么自信，会认为自己在他心里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昭昭看着他：“你说。” 要他亲口说。 这一刻，周凛安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年龄差带来弊端，昭昭和他有代沟他早就知道了，但没想到代沟这么深。 他把昭昭抱到沙发上，将她搂在怀里，“我说不来那些五花八门的东西，我做事情有我的方式和标准，昭昭，我要只是想跟你做，何必等到今天？” 昭昭不说话，男人下巴抵着她脑袋：“你怎么可能是任何一个女人，你是我求来的。” “嗯？” 昭昭别开脸要去看他，周凛安掐着她下巴亲过来，昭昭想问什么，他不让再问了。 “不是……周……唔……” 周凛安不想再听她说废话，压着她一起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昭昭被他揉得都快化掉了，迷迷糊糊的还有心思去想，反正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做，走火了难受的还是他。 周凛安怎么可能让自己难受。 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昭昭又去厕所洗手，洗了好久好久，心里烦死他了。 “洗过澡了吗？” 周凛安满足过后在抽事后烟，昭昭不理他，他总去招惹。 昭昭瞪他一眼，捂住耳朵低头看专业书，从现在开始，到睡觉，不会再和他说话的。 周凛安心情好，抱着她又亲了一阵，烟抽完了才去洗澡。 昭昭没真看进去书。 和同事独处的时候，她能学习。 和周凛安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能，下流的老男人，有毒！ 门铃响了，昭昭心想是不是周凛安叫了客房服务。 等到门一打开，才看到是某高奢店的人给周凛安送了衣服过来。 第64章 又骗我 对方专业又有礼貌，对昭昭职业微笑：“您好，给周董送衣服来的。” 昭昭把包装很考究的盒子接过来，道谢，关门。 她很纳闷，能送衣服，不能送内裤吗？ 想来想去，她好像悟了。 周凛安绕那么大一圈让她去买内裤，就是为了拿她寻开心。 十分钟后男人从浴室出来，房间里已经暗了，只给他留了床头灯。 昭昭背对着他已经睡了，看起来不太对。 周凛安皱眉，心想先前不都好好的吗，这又是怎么了。 上了床，下巴搁在昭昭肩膀上，看她：“这么快睡着了？” 昭昭闭着眼睛不理他，他笑，钻被窝里把她拉到身前抱着，“别闹脾气，我大老远飞过来不是为了看你后脑勺的。” 昭昭转头：“你不是去祝福家中添丁的朋友吗？” 周凛安嗤一声：“电话里也能祝福，但我这位不好哄的小周太太得亲自哄。” 昭昭小声：“谁要你哄了。” 周凛安重重亲她的额头，攥着她的手放在硬邦邦的胸膛上。 昭昭已经习惯了他的不知廉耻，老喜欢她碰他，所以都没躲一下。 “说说，又怎么了？哪里得罪你了？”周凛安揉她。 “你明明可以让人给你送内裤。” 原来是这个，周凛安耐着性子：“昭昭，我是你丈夫，未来还有很长的日子要一起生活，我希望我这些最私密的事情是由你来做的。” 昭昭抿着嘴，心跳的砰砰的。 好像不是在说情话，但是，似乎又比情话更温存。 周凛安亲她的鬓角，昭昭被他下巴上的胡渣弄得有点痒，便躲了躲，周凛安索性吻住她的小嘴，辗转，占有。 黑暗中，昭昭听见他说：“我只给你一个人碰过。” 楼下酒吧。 徐小蕾和小金坐在吧台上，两人面前都摆着一杯酒，却各怀鬼胎。 一个小时前，徐小蕾和同行的一个女生从外面回来，在酒店大堂看见昭昭和一个英俊的男人在一起。 他们看起来很亲密，而且那种亲密很不一般，是类似于夫妻间才有的那种磁场。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小蕾当时去碰了满鼻子灰的周凛安。 那会儿她逐渐清醒过来，认清自己和周家三太子是云泥之别，哪怕是给他当三儿都是没有资格的，更何况其他非分之想。 开始眼下，她看见昭昭被周凛安搂着进电梯。 而且徐小蕾有注意到，全程周凛安都在对着昭昭笑，目光柔和，笑意宠溺，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出来的温情。 徐小蕾记得，那个时候周凛安亲手删掉了她手机里昭昭和蒋家小开的亲热视频，现在想起来，当时一脸茫然的自己，真是最大的笑话。 “她不是不喜欢你，她就是瞧不上你。” 徐小蕾喝着酒，给小金洗脑：“那些富豪对她招招手，她立马躺人床上张开腿，你要不信，现在立马去楼上行政套房守着，保证会给你惊喜。” 小金双手抱着脑袋，在徐小蕾字字句句的刺激下，已经因爱生恨，“早知道就该听你的，给她咖啡里加点料。” 徐小蕾冷笑：“加料有什么用？出入风月场的女人个个都是人精，她早看出来了，根本不会喝你给她的任何东西。” 她贴着小金的耳朵说：“前脚在你面前装清纯，后脚就去男人床上卖弄风骚，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小金咬紧后槽牙，紧握双拳，猩红的眼睛里全是狠毒。 次日清晨，昭昭起得早，因为要先回白晔房间一趟。 周凛安难得放松一下自己，昭昭起来的时候，他还在床头靠着抽烟，看手机。 昭昭说他：“不抽烟很痛苦吗？” 周凛安眯眼吐着白烟：“只要昭昭开口让我戒烟，我一定戒。” 昭昭：“我才不会管你。” 周凛安笑。 等她走了，他将剩下半截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起床洗漱。 这次药品推介大会，主办方很早之前就邀请了诺福制药，只不过这种活动周凛安可来可不来，一开始就没安排行程。 他没说，昭昭自然也就不知道。 毕竟他周董日理万机，有更大的生意在等着他。 周凛安刮完胡子，穿戴整齐就下楼了。 主办方有不少熟人，他趁吃早餐的时间下去打个招呼。 昭昭和白晔在自助餐台前拿吃的，突然听到大门那边有骚动。 下意识往那头看，便看见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周凛安，被一堆人围着攀关系，可真是印证了众星捧月那四个字。 白晔也好奇地踮起脚，从人堆里瞥见点头发丝儿也是好的，“周家三公子诶，他也来啦。” 昭昭内心： 好吧，又骗我。 第65章 各走各的 周凛安和主办方高层，还有一些同行业的大佬在对面桌子上坐着吃饭聊天，昭昭离他不算远，但昭昭每次抬眼去看他，他一点眼神都没给她，就像不认识一样。 昭昭收回视线，狠狠咬了一口面包。 白晔在旁边犯花痴，还感慨上了：“太子爷就是帅，举手投足皆是风情……” 昭昭说她：“盯了快半个小时了，你不饿吗？” 白晔托着腮：“霸总微服私访，人就在眼前，哪还有心思吃饭哦。” 昭昭很无语。 “这人很出名吗？” “微博上关于他的帖子几十万篇，热度很高啊，男粉女粉都很多。” 白晔笑嘻嘻的：“女粉尤其多。除了他的家世，你知不知道那些女粉丝最爱看他什么吗？” 昭昭摇头。 “第三条腿。” “嗯？” 昭昭不懂，白晔立马翻出微博，把那些女粉丝的留言翻给她看—— “确定是我老公没错了，他的三条腿都又直又长！”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是一则财经新闻，图片上周凛安和一群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在参加某项目启动仪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他西裤也不贴身，但某个部位就是很显眼。 所以才会有很多女粉丝在下面发情。 昭昭脸色有点难看，白晔没发现，还在翻底下的留言给昭昭看。 昭昭不想看了，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牛奶。 八点二十，昭昭和白晔在会场门口等刘教授他们，签完到一起进去。 小金和徐小蕾一起来的。 小金看昭昭的眼神很怪异，今天他连招呼都没给昭昭打，站在昭昭面前一声不吭。 徐小蕾反倒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跟以前一样，跟昭昭和白晔找话题聊天。 很快刘教授和小领导来了。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其他一些业内人士。 蒋嘉捷父亲蒋孝贤也在那堆人里头，陈迪悠挽着他，是众人眼中优雅美丽的贤内助。 昭昭不想被那对夫妻发现，可陈迪悠已经看见她了，只是有那么多人在场，她没有喊昭昭。 刘教授进去了，昭昭他们跟在后面也进去，找自己的位置。 会场很大，能容纳1000多人。 昭昭落座后下意识四下环顾，却没发现周凛安的影子。 直到大会开始前，周凛安在和主办方的吴理事长一同进来，坐在最前面最中间的位置。 他不需要说什么，人安静地坐在那里就会成为全场的核心。 昭昭不知道，陈迪悠今天见了她没找她麻烦的原因，人多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周凛安也来了。 昭昭坐在刘教授右侧。 他们的位置离周凛安有点远，刘教授朝周凛安那边看了一眼，小声问昭昭：“你家周董跟你各走各的？” 昭昭一愣：“哦，他有自己的事情。” 刘教授点点头，又说：“人际关系太复杂了，低调点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昭昭没吭声。 刘教授又看她，昭昭和他对视，下一秒就听他说：“周董大好青年，怎么会喜欢你这么傻的？” 昭昭：“……你才傻！” 刘教授眼尾一弯，呵呵呵的笑起来。 其森制药拿到的号码是9，差不多到11点钟才轮到昭昭上去演说。 昭昭打开PPT之后，转身面向底下一千多人，却在人群中一眼瞧见周凛安。 他今天穿的纯黑色西服，坐在那里姿态随意而松弛，两条长腿叠在一起，正一瞬不瞬地瞅着她。 昭昭本来不怯场，突然就有点慌了。 好在她专业知识扎实，没受周凛安影响，做了一场完美的演说，在全行业同仁赞赏的掌声中走下台。 回到位置刚坐下，包里手机震动了两下。 昭昭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周凛安发来的消息：【刚才看见我，是不是有点心花怒放？】 昭昭耳朵在发烫，回了一句：【你坐在那里扰人心绪！】 想想觉得不对劲，又删了，之后就没再理他了。 可是她撤回的那条，被周凛安看见了。 差不多十二点钟，大会结束了。 刘教授被主办方邀请过去拍照，接受媒体采访，昭昭和白晔就回自己房间了。 “酒店的自助餐不好吃，昭昭，我们出去吃火锅好不好？” 白晔收拾行李的时候提议，“晚上七点钟的飞机呢，我们还有逛街的时间。” 昭昭点头，说好。 这个时候，周凛安电话打过来了。 昭昭接起来：“怎么了？” “不是跟你说了去我房间等我吗？” “不知道。” 周凛安给她发了消息，她装了没看见。 不知道她又闹什么情绪，周凛安耐着性子：“朋友邀请我去他家看他儿子，你跟我一起。” 昭昭说：“我七点钟的飞机，来得及吗？” 周凛安：“晚点走不行吗？” 昭昭抿唇，说，“好吧。” 挂了电话，对白晔说：“我不和你出去吃饭了，今晚可能也不能跟你们一起走。” 白晔：“男朋友找？” 昭昭点头。 白晔嬉皮笑脸蹭她，“你这男朋友，还挺黏你的，是小狼狗还是小奶狗？” 昭昭想了想，“老狗。” 白晔：“……” 周凛安给昭昭说了地方，昭昭去找他。 他是贵宾，酒店有给他安排车子，但昭昭不知道是哪辆车，就在喷泉池边等他。 正巧陈迪悠也出来等车，看见昭昭一人落单，便上前叫她。 “昭昭，一个人呢？” 陈迪悠手里拎着爱马仕，跟昭昭打招呼时，脸上是温柔随和的笑意。 但昭昭知道，她本人和她装出来的这个人，完全是两回事。 昭昭也礼貌喊人：“阿姨。” 又说：“我等人。” 陈迪悠笑了笑，说：“等周董？” 昭昭点头，说是。 陈迪悠往周围瞧了一眼，露天停车场停了好多豪车，不知道哪一辆是谁的。 这个时候，周凛安人已经在百米开外那辆劳斯莱斯里坐了很久了。 原本他看见昭昭了，要打电话叫她过来。 结果看见陈迪悠找她，也就没打。 陈迪悠笑着问昭昭：“听说生日那天，跟我们嘉捷去西山了？” 她惯会阴阳怪气，用最关心你的语气，说着让你最难堪的话。 但今天昭昭不难堪，因为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她说：“对，你儿子来找我的，如果我不去，估计他还能来我单位纠缠一万次。” 昭昭语气也不客气，陈迪悠听着，脸上笑意稍有垮掉，但很快恢复如常，“是吗，我怎么听说，是你还放不下他。” 昭昭：“你听谁说的？不如把他叫到我面前来，也说给我听听？” 陈迪悠看得出来，昭昭已经生气了，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别往心里去，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毕竟喜欢嘉捷的女孩子一直都挺多的，你放不下他也正常。” 看她越来越来劲儿，后面指不定还能说点更难听的出来，不过昭昭也不怕事，“我以前是喜欢他，阿姨你说得很对，但今非昔比，你觉得作为一个正常女人，把周凛安和蒋嘉捷同时摆在面前选，我会选谁？” 周凛安人走到她对面，刚好就听到这句话。 第66章 忙着陪富商 昭昭没注意到他，只看见陈迪悠脸色变了，很显然，她这种把儿子当成自己的天的女人，是打从心里不能接受有人比他儿子更优秀的。 “阿姨，别来找我茬，你应该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善类。” 昭昭说，“也不要企图去试探我的底线，你不想让我好过，我也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陈迪悠自讨了没趣，知道继续在这待下去嘴巴上占不到便宜，瞪她一眼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就遇到周凛安，陈迪悠很惶恐，也不知道刚才说的那些话有没有被他听见。 她讨好地朝周凛安笑了笑，快步从他侧边走过了。 昭昭也看到了周凛安，朝他走过去：“你让我去哪里找你？不是说了大花园外面喷泉吗？” 周凛安拿出裤兜里一只手，朝停车场那边一指：“但凡你再高5公分，也不至于看不见那么大一个停车场。” 感觉到自己被侮辱了，昭昭抬高了声音：“我一米六五已经不矮了！” 周凛安看她那认真样子，忍不住想笑，手朝她递过去，“饿了没有？” 昭昭被他牵着，往停车场方向去，“饿了。” “人家都在家里等我们很久了。” 周凛安低头看她，说陈迪悠：“下次看见，不要给她讲话的机会，用你的巴掌去堵她的嘴。” 昭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说是周凛安让我打的，她就不敢还手了。” 周凛安：“你还挺会找靠山。” 酒店的车送他们到了朋友家，周凛安约了时间，晚上再来接。 昭昭说：“今晚我们不回去吗？” “我已经帮你跟老刘请假了，明天晚点到公司。” “……” 他还真是随意。 张卓明是周凛安之前在国外留学时的校友，不过不是同系，周凛安学金融，张卓明学法律，由于各方面过于优秀，两人在华人留学圈子里都是神一样的存在。 毕业后张卓明回北城开律所，周凛安则回赫海市继承家业。 如今张卓明已经是北城最厉害的刑辩律师，和妻子结婚第三个年头，终于盼来他们第一个孩子。 礼物周凛安早就送过了，之前因为太忙，一直没来探望嫂子和孩子。 趁着这次昭昭出差来北城，他也顺道来探访。 张卓明妻子向悦刚出月子，人很精神，饭后男人们在太阳伞下喝茶聊天，她则进去泡茶。 昭昭去帮忙。 家里有保姆，但泡茶这件事一直是向悦在做。 向悦笑着对昭昭说：“他工作强度大，以前天天泡在咖啡里头，胃不好，医生让喝茶，他不爱喝，我软磨硬泡好久才给他扭过来。” 昭昭感慨：“你对张哥真好。” 向悦叹气：“能怎么办，自己男人还是要自己疼。” 说话间，视线穿过窗户往外看去。 看见周凛安和张卓明谈笑风生，向悦突然噗嗤一声笑起来。 昭昭不知道她笑什么，有些诧异。 向悦便解释：“真的太不容易了，以前啊，每次让凛安这个老光棍找个女朋友，他都嫌我和你张哥烦，结果呢，不声不响结婚了。” 向悦笑意温和，说话声音也温柔，“昭昭，凛安挺好的，我们认识他这么久了，别的不敢保证，但是洁身自好这一点，他就做得非常好。” 昭昭认识他时间不久，不能发表意见，只道：“确实很少看到他有绯闻。” “周家的男人，不需要去找女明星撑门面。” 向悦对昭昭说：“凛安有能力，有手腕，自己就是自己的门面。” 向悦作为嫂子，对周凛安评价很高。 据说他的朋友圈子里，几乎所有人对他评价都是如此，不仅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还是个值得信任的男人。 昭昭心想，成天跟她不正经的男人，竟然有这样的人格魅力吗。 在张家吃过饭，离开时已经快九点了。 昭昭手里拎着两个礼盒，里头全是向悦亲手做的中式点心。 她有点开心，周凛安看出来了。 回酒店的车上，周凛安问她：“给你点吃的，至于高兴成这样？” 昭昭说：“你不懂。” 感觉自己被排斥了，周凛安皱眉，掐着她下巴：“我不懂，你就不能主动解释一下？” 昭昭心情好，耐心解释：“悦姐做的好吃的，我可以带回去给瑞瑞吃，瑞瑞好久都没有吃过外面的糕点了，因为那些东西都有添加剂。” “你脑袋里，成天就只有你弟，什么时候能想想我？” 周凛安仰着头，靠在车座上。 昭昭闻言怔了怔，回头看他。 想起向悦说的话，她问：“周凛安，以前，你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吗？一次都没有过吗？” 周凛安缓缓掀开眼皮，和昭昭对视：“想知道？” 昭昭实诚，“嗯。” 周凛安：“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昭昭：“……” 不告诉拉倒。 周凛安订了商务舱，第二早上十点的飞机回去。 昭昭赶回公司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手里好多事情要做，还有几份资料要交，昭昭都怕做不完。 “不还有我吗，一会儿分点给我，咱俩一起做。” 白晔给昭昭点了奶茶拿过来，顺便分了点工作过去，昭昭真是感激不尽。 在白晔的帮忙下，五点钟之前昭昭就把资料给刘教授送过去了。 刘教授推了推眼镜，打趣昭昭：“跟周董谈恋爱去了？” 昭昭说：“教授，你好八卦。” 刘教授故意垮脸：“老郑就是这么教你的？对领导不尊重，以下犯上，当心我扣你工资。” 昭昭：“……” 从办公室出来，昭昭回自己工位。 白晔过来找她：“晚上部门聚餐，你去吗？” 昭昭摇头：“我就不去了，要去医院看我弟，你们玩开心。” 白晔说：“我也不想去，你不去我就更不去了。” 昭昭发现一个问题，白晔的性格很像小敏，从不内耗，她们都认为工作之外的同事社交属于无效社交，是没有必要次次都去的，不如把时间节约下来充实自己。 昭昭突然想起，又有一阵子没见到小敏了。 给小敏发了条消息过去：【今晚我去医院，你有空吗，去陪瑞瑞？】 小敏很快回过来：【收到】 放下手机，昭昭去洗手间。 等她方便完出来洗手，从镜面里，看见有人从男洗手间出来。 那人阴森森地盯着昭昭，那眼神，盯得昭昭心底发怵。 “今晚部门聚会，听说你不去？” 小金走到昭昭旁边洗手，开口问昭昭。 出于礼貌，昭昭回答他：“我有点忙，这次就不去了。” 小金盯着镜子里昭昭的脸，半晌，目光从镜子里，缓缓移到了昭昭的脸上。 他冷冷一笑，“是忙着去陪富商睡觉吗？” 第67章 咱俩这么好了… 昭昭不想听他说废话，扭头就走。 却被小金拉住，男人力气大，紧箍咒似的死死捏住昭昭的手腕，昭昭瞬间火大：“金建辉你是不是有毛病，你管我是不是陪富商睡觉，是也跟你没有关系啊——松手，别逼我喊人！” 金建辉没有要放开她的打算，“你喊，等把所有人喊过来了我就说是你勾引我。” 昭昭不怕他，“好，那你就试试，说出来有几个人要信。” 金建辉长得不丑，但人有点挫，看起来邋里邋遢没点朝气，而且也不是什么富二代，外表不行，包里没币，人品还不好，昭昭一个年轻漂亮女大学生，要勾引谁也不会勾引他。 再说了，真把刘教授叫过来了，金建辉只有吃大亏的份，毕竟刘教授知道昭昭名花有主。 金建辉缓缓把昭昭松开了，眼中带着恨意，愤然离去。 昭昭觉得他好奇怪哦，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通常情况下，追人没追到也不至于干这种极端事情。 但昭昭不想把事情闹大，这件事连白晔都没告诉。 下班后，昭昭去儿童医院。 夏敏今天正好不加班，也去医院和昭昭汇合。 昭昭把向悦亲手做的点心拿给小敏和瑞瑞，也送了一些给护工阿姨。 小敏说：“他能带你去他朋友家里，是真心拿你当老婆对待的，通常男人对你是什么态度，他身边人对你就是什么态度，他家里人和朋友对你都这么好，那周凛安一定就是喜欢你的。” “分析得这么头头是道，好像你很有恋爱经验一样。” 昭昭说她，她就嘿嘿的笑：“我相信我一定会遇到我的白马王子的。” 两人带瑞瑞去附近餐厅，给瑞瑞点了易消化的馄饨，瑞瑞想喝酸奶，小敏就去给他买酸奶。 小敏不在，瑞瑞坐在昭昭腿上撒娇：“周凛安今天会来吗？” 昭昭皱眉：“不可以直呼大名。” 想了想又说：“你不是讨厌他吗，问他做什么？” 瑞瑞耸肩：“我就随便问问啦。” 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他，就是觉得他很少笑，很少对他笑，还凶巴巴的，有点烦人。 瑞瑞又问：“今天可以跟你回家吗？” 昭昭摇头：“今天不可以，我回去还要看书学习，你跟着我，会打扰我的。” 瑞瑞大声说：“那我不打扰你还不行吗！” 昭昭捏他的脸：“不行就是不行。” 毕竟是小孩子，喜欢动来动去，造口袋很容易漏，换那玩意很费时间。 小敏买了酸奶回来，瑞瑞的馄饨也煮好端过来了。 小家伙埋头吃得津津有味，一点不让人操心。 以前还挑食，现在是有得吃就不错了。 有阵子瑞瑞不能进食，全靠打营养液，有一次就对着大米饭说：以前对你爱答不理，现在的我高攀不起！ 听着是挺好笑的，其实仔细想想也很心酸。才五岁大的孩子，就遭了这些罪。 小敏点了牛肉米线，和昭昭一人一碗。 没忘了逗昭昭：“很是不容易，豪门阔太肯赏脸陪我们平民百姓吃粗茶淡饭。” 昭昭说：“饶了我吧，我算哪门子豪门阔太。” 吃过饭，两人带着瑞瑞在附近溜了一圈，小敏给瑞瑞买了玩具，一路哄着抱着，逗孩子开心。 送完瑞瑞回医院，两人就在医院门口分开了。 临行前小敏有点伤感，上前抱了昭昭一下。 眼睛也红了：“昭昭，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眼睁睁看着你，从一个千金大小姐变成后面经常为了钱苦恼的样子，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见不得你那样，我希望你好……” 她平时不这样，突然来这一出，昭昭吓到了：“小敏？” 小敏擦擦眼角又笑了：“我之前一直就希望你嫁给周凛安，哪怕没有爱，至少也有钱啊。” “亦舒小说看多了？” “滚蛋！” 小敏掐她，两人傻乎乎的笑。 小敏说：“如果周凛安很爱你，你就好好接受他，嫁给谁不是嫁呢，嫁给周凛安，总好过嫁给其他任何一个人啊。” 昭昭不知道怎么接话，只道：“谢谢你小敏，在这世界上，有你这么关心我，让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昭昭也抱了小敏。 两人就在这里分别。 今晚周凛安有应酬，回去得比较晚，昭昭洗完澡趴在床上看电子书，身上穿得清凉。 周凛安从外面回来，站在她虚掩着的门口，就这么将那撩人的风情看进眼里。 昭昭腰臀比很好，单薄的丝绸睡衣底下曲线动人，周凛安走过去，俯身的同时，大手就落在她腰窝处，“还没睡呢？” 昭昭转头和他对视：“手拿开。” 她很正经，正经得一脸做学问的表情，周凛安垂眸，果然看见她电子书上全是专业知识。 周凛安皱起眉头，也故作正经：“这位小同志如此不解风情，你会失去我的。” 昭昭抿住唇，想笑又没笑：“最好失去你。” 说完看看时间，十一点了，她要睡觉了。 起身去放电子书，周凛安又把她抓回来坐在他腿上：“今晚跟你睡？” 昭昭看着他。 周凛安也看着她。 “我以为咱俩这么好了，你就不会再撵我去客房了。” “……” 男人拉她的手亲了两下，“就这么说好了，我去洗澡，洗干净点你好摸我。” 昭昭火大：“我才不要！” 周凛安进浴室去了，不要脸的声音在里面想起：“一会儿就要了。” 这晚上周凛安抱着昭昭睡觉，也没去招惹她，大概也是困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会儿，周凛安就睡着了。 周凛安说，昭昭单位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他，自己解决不了的就他去解决。 毕竟他是她老公，得正视这个事实。 但昭昭由始至终没跟他提金建辉的事情，毕竟对方现在也还没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一早，肖秘书来接周凛安，依旧是先送昭昭去单位。 路上肖秘书接了个电话，表现得异常欣喜：“这么快就问到了吗……好，好，非常感谢！” 挂了电话，肖秘书对周凛安说：“凛安，中林大学附属医院那边有眉目了，最近正好有基金在开展一种特药的儿童用药实验，我们可以直接拿到一个名额。” 周凛安也高兴，抓了昭昭的手：“还不感谢肖秘书？你弟的病有希望了。” 昭昭很快反应过来，连声道谢，“谢谢肖秘书，回头我请你吃饭。” 肖秘书笑得哈哈哈的，“昭昭就只会这一句啊？” 周凛安接过话：“我们家昭昭实诚，欠了人情，请吃饭总是对的。” “是是是，你家昭昭哪儿都好。” 两个男人开玩笑，昭昭都不好意思了。 她问周凛安，“一直在帮我，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周凛安：“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万一没成，干让你失望？” 昭昭心里挺感动的，但也只会说：“谢谢你。” 周凛安揉揉她脑袋，宠小动物似的。 第68章 我不需要 午休时间。 昭昭吃完饭回来，看白晔还在忙，忍不住上前问她：“你还没吃午饭吗？” 白晔对着电脑头也没回：“烦死了，早上的资料教授给我打回来重做了！” 昭昭：“要不要我帮你？” 白晔叹气：“谢谢你的好意，你要是帮我做了，回头教授问我一问三不知，我就死定了。” 白晔做事情比较踏实，这点也和小敏很像。 昭昭说：“我下楼买咖啡，也给你买一杯吧。” “行啊，先谢啦。” 白晔到现在还没吃饭，昭昭心好，打算给她买咖啡的时候，再带个三明治回来。 咖啡店就在大厦外面步行50米的距离，昭昭很快就到了。 只是中午买咖啡的人比较多，下单之后还得等一阵子。 昭昭找个地方坐下来，顺便看看手机消息。 平时这个时候，周凛安都会问问她吃过饭没有。 但今天他一条消息都没有，昭昭猜他肯定是中午有饭局。 “时小姐。” 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女声，昭昭觉得是在喊自己，便抬起头来。 于是，她看见一米开外站着的那个穿着风衣的漂亮女人，她正在对着自己笑。 是崔文莉，昨天在北城才见过面的。 昭昭礼貌地站起来，“崔总中午好。” 崔文莉朝她走近，笑说：“点喝的了吗？” 昭昭点头，“已经点过了。” “那真可惜，我还说请你呢。” 崔文莉在昭昭旁边坐下，也示意昭昭坐：“昨天我就说了，回赫海我们会再见面的。” 昭昭也不傻：“崔总，您是特意来找我的。” 崔文莉扬了扬眉，点点头：“确实，我就是特意来找你的。” “可我不知道崔总找我有什么事，我也自认，以我现在的级别也没有能力为崔总做事。” “小女孩，做人别太谦虚了。” 崔文莉两条腿轻叠在一起，眯眼点了根烟，说昭昭：“只要你肯，你就能帮我。” 话已至此，昭昭大概知道这个人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了。 “时小姐，我需要新药的成分，如果你帮我做成了这件事，我可以以你现在双倍的薪水聘请你到博维，并且，” 崔文莉拿出一张支票，“这些都是你的。” 昭昭淡定的垂眼看了一眼，然后说：“50万，酬劳确实很丰厚。” 崔文莉笑：“所以，时小姐你是答应了？” 昭昭不答反问：“崔总，眼前就是其森大厦，你何其大胆到这里来找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受你诱惑？” 闻言，崔文莉笑出声来，“通常不受诱惑的，是本身不缺钱的，或是已经坐到更高位置的人。可是时小姐，你有什么？我凭着人的本能来断定你一定受我诱惑。” 昭昭：“哦。” 哦一声之后就不说话了，抬头看看前面屏幕滚动的号码，很快就要到她了。 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实在与一个刚出社会的穷学生大相径庭，崔文莉被她搞得有点恼火：“时小姐，你要想清楚了，50万是你现在好几年的工资了！” 昭昭皱眉：“我不需要。” 前面叫她的号了，昭昭说了句“再见了崔总”，拿完自己的咖啡和三明治就离开了。 崔文莉气得摁眉心，她以为她这趟过来，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妥善，没想到那个时雨昭油盐不进。 回公司的路上，昭昭觉得好奇怪。 那个崔文莉怎么知道她这个时候会去买咖啡，怎么会对她的行踪这么了解？ 回来把这个事情告诉白晔，白晔想了想，说：“崔文莉和徐小蕾看起来挺熟的，你说会不会是徐小蕾告诉她的？” 昭昭往徐小蕾那边工位看过去，徐小蕾正在那边对着镜子补口红，昭昭说：“可是我去买咖啡也没告诉徐小蕾，难不成她成天盯着我？” 几句话说得白晔打摆子：“咦，好恐怖，大白天的搞得我冷飕飕的。” 这个时候徐小蕾电话响了。 看了来电显示，她朝昭昭这边看一眼，然后拿了手机出去接。 她这些鬼鬼祟祟的小动作，全都被昭昭和徐小蕾看在眼里。 第69章 诬陷人家小姑娘 徐小蕾走到阳台上，四下看了看，见一个人都没有才接起电话：“学姐……应该是嫌50万太少了吧……毕竟她陪睡一次可能都不止这个价……那怎么办呢……也只能这样了。” 挂了电话，徐小蕾若无其事地走回办公室。 已经到了下午上班时间，开放式办公区域只有忙碌的脚步声，以及敲打键盘的声音。 徐小蕾多少有点做贼心虚，回自己岗位的时候朝昭昭那头看了好几眼，见对方正忙着做自己的事情，才稍稍松了口气下来。 一连两天都无异样，直到第三天早上，刘教授面色沉重地把所有人叫到办公室开会。 核心资料被泄露，现在项目被迫终止，临时开这个会，是要查到底是谁把新药的成分卖给了对手公司博维。 昭昭和白晔坐在一起，下意识相互对视了一眼。 包括组长赵鹏、金建辉、昭昭和白晔在内，还有另外三名男组员，从现在开始全都停止手里的工作。 新项目是受政府扶持的项目，出了事，赵鹏气得叉着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闷不吭声抽着烟，心道一定要把这个内奸抓出来。 下午四点钟，刘教授把昭昭叫到了办公室。 刘教授把电脑屏幕推到昭昭面前，指着上面视频中的两个人，皱眉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昭昭一看，正是她和崔文莉前几天在咖啡厅交谈的画面。 几乎是在几秒钟之内，昭昭就懂了。 “教授，现在是认为我把资料卖给博维了吗？”昭昭站在刘教授面前，整个人非常淡定。 刘教授看着她：“崔文莉是不是给你支票了？” 昭昭看着画面，确实，当时崔文莉给了她一张支票。 但是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 很显然是有人只截了一半发给刘教授，至于她有没有收那张支票，她是说不清楚的。 昭昭说：“她确实给了，但我没要。” 刘教授：“多少钱？” “50万。” “确实，你也不差这点儿。” “……” 刘教授现在非常恼怒，他的手底下出现了这样的害群之马，卖公司机密并且栽赃嫁祸，要不把这个人揪出来实在愧对于他在行业内德高望重的好名声。 刘教授气得摁眉心，挥挥手：“你先回自己座位上去吧。” 昭昭问：“教授，我能做点什么吗？” 刘教授摇头：“一会儿人事处回来通知你，先暂停手里所有的工作。” “哦，这是要解雇我。” 刘教授抬头看她，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心态过于平静了，她问：“昭昭，委屈吗？” 昭昭抿抿嘴，说：“委屈又能怎么样，现在是有证据指着我出卖公司，但我拿不出别的证据去证明是其他人干的。” 离开刘教授办公室之前，昭昭说：“教授，小蕾学姐和博维的崔总好像很熟。” 刘教授大手一挥，自信满满：“不可能！小蕾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学生！” 昭昭就没再说什么了，拉上门出去了。 一时间，昭昭和崔文莉私底下见面并收支票的事情传遍了整个部门，昭昭走到哪儿都有人议论她，甚至有同事阴阳怪气。 昭昭也不怪别人，毕竟现在项目被迫终止，所有人都不甘心。 回到位置上，昭昭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白晔过来帮她，眼睛红红的，“昭昭，我肯定不相信你会干那种事！” “你不相信也没有办法。” 徐小蕾趾高气昂地走过来：“人赃俱获的事情，她能狡辩吗？” 她笑着看昭昭，扬着的眉梢里尽显她的得意。 昭昭从转椅里站起来，面对着她。 就这么看着她，好半晌没有吭声。 徐小蕾反倒有些被昭昭从容不迫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怵，眼神闪烁往后退了两步。 昭昭说：“真相只有一个，是不是我做的，我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来。徐小蕾，你最好自求多福。” 徐小蕾讪讪的笑，“你这话什么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研发部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你一来，机密就被窃取，时雨昭，你还想狡辩吗？” 昭昭依然淡定：“我说不过你。” “你当然说不过我，是你做的你还能怎么狡辩？” 徐小蕾冷笑，“你就回去等着吃官司吧！” 说完转身走了。 白晔气得想追上去，昭昭拉住她，“不要跟她起争执，没有意义的。” “那你呢，真的就这么算了？” “刘教授很信任徐小蕾，他根本不会怀疑她，如果我拿不出证据，我不仅要离职，” 昭昭叹气，“就像徐小蕾说的，还得吃官司。” 白晔都要哭了，又束手无策，只得帮昭昭收拾东西，然后把她送到楼下去打车。 同一时间，恒盛大厦高层会议室。 今天开大会，连同董事长在内的所有高管都坐在一起，在讨论年初即将开展的几个大项目。 周凛安手机在桌子底下响了几次，他没接。 坐在他身后的肖秘书听见震动得久了，也没经他同意，拿了出去接。 是其森制药张董打过来的，肖秘书还有点高兴，毕竟也是老熟人了。 但这个时间，打得这么急，应该不像是来找周凛安闲聊的。 肖秘书接起来：“老张。” “周……是肖秘书啊？” “是我，凛安在开会，这么急是有什么急事？” “嗐，他媳妇儿摊上事儿了。” 张海成把这几天研发部那边发生的事情一字不差的给肖秘书讲了一遍，肖秘书听了就笑，点了根烟抽起来：“有意思啊老张，凛安他媳妇儿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出卖公司啊。” 张海成也笑，但笑得很无奈：“有人去咖啡店要了当天的监控，她确实在那里跟对方公司高管见了面，对方也确实给了她支票。” “昭昭收了吗？” “画面只显示了一半，看不到收没收。” “笑话，这摆明了栽赃嫁祸，昭昭要是收了那正好，没收，画面到这儿截止了，令人遐想，公司机密恰好就被盗窃了，不是她是谁？” 肖秘书话里话外都在阴阳他们其森制药的人是窝囊废，没本事干大事，敢情所有功夫都拿来诬陷人家小姑娘了？ 张海成听出肖秘书生气了，赶紧说几句好话：“磊子，磊子你先别着急，这件事情我一定尽快处理好，到时候你在凛安面前多美言几句成吗？” “你自己跟他说。” 肖秘书一根烟抽完了，就把电话挂了。 这会儿开高层会议，他也不敢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分周凛安的神，回头两人得一块儿被他爸骂。 第70章 欠他很多 肖秘书在外面待了好一阵才进去，里面会议已经快结束了。 散会，众人从里面走出来。 周怀盛和周凛安父子被人围着交谈，气氛比先前会议室内轻松，谈笑风生间，周凛安四下找肖秘书。 肖秘书走上前，手机递给他，低声：“昭昭那边出了点事。” “解决没有？” 周凛安看他，他摇头，“被人栽赃出卖公司机密。” 周凛安像是听到天方夜谭，愣了半晌之后笑了：“张海成找我做什么？” 肖秘书也笑：“大概是怕你找他秋后算账。” 一种高管散了，周怀盛回头问周凛安：“我刚听到你们说昭昭怎么？” 肖秘书赶紧答：“一点小事。” 周怀盛还有行程，点点头就和他秘书一起走了。 周凛安晚上也有两场饭局，但是小孩儿现在被迫离职待在家里，受了委屈，也不知道是不是很难过。 周凛安问：“今晚两场能推掉吗？” 肖秘书无奈：“六点半那场不行，第二场我可以替你。” 周凛安点头，也只能先这样。 他拿手机看了一眼，至今昭昭没给他一条消息，更没有一个电话。 他才给她说了有什么事情一定找他解决，这是把他的话当了耳边风。 事实上，昭昭压根儿没内耗。 从单位出来之后，打车回了一趟家，把东西放下就去找夏敏了。 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她在夏敏单位外面的奶茶店坐着等了她一阵，喝了热奶茶，也看了几集狗血短剧。 心情也没有那么差。 五点四十五，小敏从大门里刷卡出来，去奶茶店找昭昭。 “知道你在这等我半天了，全程靠跑的，累死我了！” 小敏气喘吁吁地把昭昭剩下半杯奶茶喝了，问她：“说吧，找我办什么事？” 昭昭说：“我们去吃火锅，边吃边说？” 小敏笑起来。 还能吃火锅，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两人在附近找了家火锅店坐下，昭昭把今天的事情跟她说了。 小敏就像经常见到这些勾心斗角的职场恶性行为，也没太吃惊：“你要是怀疑那个姓徐的，咱们就查一查。” 昭昭点头。 小敏以前是他们宿舍的福尔摩斯，每次出了什么事，找她总能调查清楚。 吃完火锅，小敏和昭昭回了她和周凛安的家。 小敏打趣她，“嫁富商真好，关键是这个富商不仅有豪车豪宅，长得还帅。” 昭昭说：“你饶了我吧。” 因为徐小蕾和昭昭、小敏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多找几个校友问一问，基本上就能问清楚她的社交圈子。 但是问了一圈下来，也没人认识崔文莉，更没人知道徐小蕾和崔文莉是什么渊源。 这就有点难了。 昭昭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我们在北城的时候，徐小蕾有时候会喊她一声学姐，如果不是大学学姐，那会不会是高中，或者初中？” 小敏点着头，她已经打开了徐小蕾的好几个社交平台，查出徐小蕾老家是衡州的。 “不对啊，这个崔文莉老家在兴文，她俩不是一个地方的啊，应该不是初中高中的校友。” 最主要是，两人年纪相差七八岁，更加不可能。 小敏正皱眉，昭昭已经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了：“徐小蕾擅长拉丁，崔文莉也是，你说她俩是不是跟同一个老师学的，所以徐小蕾喊她学姐？” “有道理。” 小敏查到赫海市教拉丁的机构，少儿的有72所，成人的有19所。 小敏挨个去查成人机构，最后在一家在莱优的工作上主页面上，看到了很大一张参加拉丁比赛的海报，在一排穿着拉丁舞服的女孩子中，徐小蕾和崔文莉就站在C位。 “所以她们两个私底下交情应该不浅，能一起参加比赛，也是在一起学了很长时间了。” 小敏分析，“假如徐小蕾跟你有仇，同时也帮崔文莉做事，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事情查到这里，昭昭还是摇头：“可我们还是没有她们栽赃嫁祸的证据。” 小敏皱眉：“这个徐小蕾也不像是无偿替人办事的主儿，而且做这些事担风险，她不可能一分钱没收。” 昭昭：“她没有那么蠢，让对方汇钱到她自己的账户。” 小敏：“汇给她家里人总没错。” 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去查她家里人的账户。 想到这里，两人默契地看着对方。 小敏嘻嘻笑，“宝贝儿，回头周凛安回来了，你跟他吹吹枕边风，他举手之劳的事儿。” 昭昭垂着眼睛，半晌才说：“小敏，我宁愿找你，也不愿意求他，我觉得，我已经欠了他很多人情了，我怕我还不了。” “你怎么这么傻，你都嫁给他了，他是你老公，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帮你……”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给过他。” 昭昭说：“奶奶没过世之前总教我们，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还不了的人情最好不要欠太多了。” “周凛安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他一直在帮我，我继父的事，还有瑞瑞的事，包括在他家里他也一直袒护我，我不是看不见，我只是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来得太快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他的好意。” 夜深了，整幢别墅非常安静。 周凛安走到门口，刚用指纹刷开大门，就听到昭昭说的这些话。 他站在那里没动，也没去打扰两个女孩子。 他身上有酒气，淡淡的，也还有一股烟味。 他听见小敏在说：“昭昭，以前你不会对我讲这些的，你开始意识到对方对你的好，并且开始计较自己还得起还不起的时候，说明你已经开始在意这个人了，至少你不排斥他，不是吗？” 昭昭没有否认。 她只谈过一次恋爱，虽然有五年那么久，但是蒋嘉捷的幼稚和周凛安的成熟对她来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体验。 以前老帮蒋嘉捷擦屁股，还落不到好。 可周凛安不一样。 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把人进行比较，昭昭其实老早就意识到了，周凛安带给她的从来不会是难堪，他一直在护她周全。 门外。 周凛安等了好久，都没等来昭昭一句好话，直到烟头落了满地，他终于推开门进去。 玄关到客厅有一段距离，听到响动，小敏探过头看一眼。 见周凛安回来了，她很识趣地要走，拍着昭昭的肩膀说悄悄话：“一会儿跟他说一下，他很快就给你解决了。” 拿着包走到玄关，周凛安刚好换了鞋。 “周董，您好。”小敏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打完招呼就要走人了。 说句实话，周凛安这人的气场也太强了，小敏见着他本人都会想一想，昭昭平时都怎么跟他相处的。 可事实上，周凛安为人还算随和，见小敏要走，就喊了昭昭。 “昭昭，不让朋友多坐会儿吗？” “哦。” 昭昭从里头出来，“小敏家里有门禁，夏老师他们不让超过十点回家。” 小敏猛点头，“啊对对对！” 周凛安便说：“行，那我们送你到门口坐车。” 主要是他喝了酒，也不方便开车。 昭昭走过来，他牵了她，二人送小敏去别墅区外面打车，当是散步了。 小敏内心：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周家太子爷能送我去打车。 不经意扭头看身旁的两个人，小敏心头微微一动，她竟然从昭昭和周凛安这两个人的氛围里看到了所谓的，郎才女貌。 第71章 正常的夫妻关系 送完小敏，回去的路上，昭昭和周凛安有说有笑的。 什么都说，就是不提今天发生的事情。 周凛安也没主动问她，就看她要撑到什么时候。 回到家里，还在玄关穿鞋，周凛安手机响了。 是公司下属打过来的，昭昭看他要接电话了，小声说了句：“我先上去洗澡。” 周凛安接起电话，朝她点点头，昭昭就上楼去了。 男人单手插兜立在原地，一边听那头下属汇报工作情况，一边看着昭昭的背影。 小姑娘有自己的主见，不见得是坏事。但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回来不说，想靠自己解决，关键还解决不了，这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了。 楼上，昭昭洗澡的时候也在想到底要不要跟周凛安求助，她并没发现他已经知道了，还在猜测，他和董事长那么熟，会不会已经听说了？ 那他为什么没有问我？ 是不想帮我吗？还是想等我自己开口？ 然后趁火打劫，要我跟他上床才帮我？ 昭昭站在水柱底下抹了把脸，觉得自己挺没劲的。 原本周凛安和她上床就是合法的夫妻义务，结婚到现在他一次都没真的逼过她，反而她现在在这里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倒显得自己思想龌龊。 昭昭骂自己格局小了。 洗完澡发现没拿睡衣，打开门一条缝，看见周凛安没在外面，裹着浴巾就出去了。 可刚走到更衣室门口，周凛安就进来了。 昭昭：“……” 周凛安就跟没事一样，径直朝她走过来，“拿睡衣啊？” 昭昭脸上一片滚烫，“嗯。” 周凛安看她一眼，帮她拿了。 “你出去一下。”昭昭说。 周凛安皱眉，不出去。 昭昭沉了沉气，心想算了。 然后当着他的面把浴巾搭在架子上，换睡衣。 睡衣穿到一半，周凛安自身后搂着她。 落地式穿衣镜里，昭昭半遮不遮地贴在身后男人的胸前，那画面实在是…… 昭昭咽了口唾液，说话差点咬了舌头，“那个……我好热。” 周凛安看着镜子里昭昭窘迫得都快找个地洞钻进去那样子，霸道的捏着她下巴，想让她看得更清楚一点。 昭昭脸皮薄，干脆转身额头抵着他胸膛，不说话了。 周凛安把她整个儿圈在怀里。 昭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呼吸间都是属于他的气息，是淡淡的酒味和烟味，却一点不难闻，交杂在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味里，让人迷醉。 今天小敏说了一句话。 “比起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周凛安这种有钱有颜有社会地位的成熟男人更有魅力，那种被时间阅历沉浸过后的故事感，更叫女人沉迷。” 是这样吗？ 昭昭对男人没研究，但是此时此刻，周凛安这样抱着她，她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心都快跳出来了。 但这个时候，周凛安开口了：“你有事要跟我说吗？” 昭昭讷讷地抬头看他：“嗯？” “在单位被人陷害了，不打算跟我说？” “哦，这个事情。” 她眉眼弯弯的，看着还挺自豪：“我和小敏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只差那么一点儿证据了。” 她抬起那只细白的小手比划比划，周凛安鄙视地瞧一眼，把她的手握住：“挺厉害啊小周太太。” 昭昭脸红：“还好啦，我情绪相当稳定的。” 周凛安面无表情看着她，昭昭和他对视半晌，心虚，“我没有不告诉你，只是觉得一点小事不至于要去打扰你，而且这种事情我……” “打扰我？” 周凛安冷笑，把她双手困在她身后，迫使昭昭挺起胸贴在他身上。 昭昭气息都乱了，“……你能不能放开我！” 周凛安把她抱起来放在一旁的置物台上，昭昭被迫分开腿，她几乎尖叫：“我大姨妈还没完！” “……” 周凛安摁着她的腰：“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昭昭推他，想下去。 现在很尴尬，除了一条单薄睡裙，底下都没穿。 就很纠结，万一弄脏了置物台呢，给他看见了得有多丢人。 周凛安一个大男人，哪里能懂她这些心思，而且她这些纠结就算说出来在他看来也不是多大点事。 两个人都不在一个点上。 周凛安想起先前听到她和小敏的对话，问她：“就这么怕欠我人情？” 昭昭：“先放我下来再说。” “现在说。” “……” 昭昭抬头望着天花板呼了口气，道：“是觉得你帮了我太多了，我们也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总这么欠你自己于心有愧。” “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 周凛安冷笑：“说说看，要怎么样的才是？” 昭昭说不出来了。 至少也要，彼此相爱。 周凛安那双眼睛鹰一般锐利，就这么看着昭昭，昭昭多少有点怕他。 她扯一下他袖子：“喂，让我下来，我要去穿内裤。” 周凛安盯着她好一阵，把她抱下来，抱到床上去，给她拿了内裤。 昭昭收拾好自己，才过来跟他解释，“我又不是什么职场小白兔，任人鱼肉，现在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就更不用去麻烦你了。” 周凛安点了根烟，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坐下来，“要不是你们董事长给我打了电话，你就不打算跟我说了？” 昭昭没吭声。 周凛安皱眉：“我说话你就回答，不要搞得像很怕我。” 昭昭咳了声，才道：“你这不是都知道了吗，你也不要像教育小孩子那样教育我。” “……” “其实也还有一点事搞不定。” 昭昭思前想后，还是跟他开口了：“我们查到徐小蕾和对方公司的负责人有私交，但是又不能仅靠这个去说明事情就是徐小蕾做了以后嫁祸给我的，需要查一下银行账户。” 周凛安眯眼吐着白烟，“这个好办。” 昭昭：“最好还能有一些她俩私底下见面的证据。” 周凛安点头，“还有吗？” 昭昭说：“差不多就这些了。” 又说：“但是现在我停职了，暂时不能回公司。” “就当休息了。” 周凛安抽完烟，摁熄烟头，示意昭昭过去坐他腿。 昭昭不太想坐，又觉得求人办事总要给人点好处，就过去坐下了。 刚坐好，男人就扣着她后脑勺亲过来了。 昭昭被他揉得都快要化掉了，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 周凛安亲她的脖子，在她耳朵边呵气：“我跟你说，你再这样折磨我，我憋出毛病来以后你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昭昭：“……” 这关她什么事！ 周凛安又亲她嘴角，小声的问：“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我快不行了！” 昭昭都不敢说话，紧紧抱着他脖子，静止。 第二天早上，周凛安出门的时候，昭昭还在睡。 趁现在睡个懒觉，倒也是好事。 白天有空，去医院陪瑞瑞。 瑞瑞老想跟她回去，昭昭也理解孩子，毕竟大人在医院待久了也容易烦躁，更何况五岁小孩儿呢。 昭昭抱着瑞瑞下楼散步，小孩趴她肩膀上，“姐姐，我到底还要在医院住多久嘛，我想上幼儿园。” 每次瑞瑞这样说，昭昭就特别心疼。 “快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幼儿园了。” “每次都这样说……” 小家伙声音软软糯糯的，俩小手挂在昭昭脖子上，从电梯出来，很多人看了都以为她是孩子的妈妈。 这么年轻的妈妈。 昭昭也不太介意这些，姐姐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 带瑞瑞去吃了老北/京杂酱面，吃完了口渴，瑞瑞想喝橙汁，昭昭又抱着他去买橙汁。 今天太阳有点大，抱着小孩儿走路多了，昭昭热，“瑞瑞，我们是大孩子了，能自己下来走几步吗？” 瑞瑞不干：“不要不要，我就要抱。” 昭昭很是无奈，但也只能抱着。 谁让人家生着病呢。 到了奶茶店，昭昭给瑞瑞点了橙汁。 奶茶店也有小孩子，瑞瑞终于肯下去玩了，昭昭这才得以休息。 手臂都酸了。 瑞瑞抱着杯子喝橙汁，和旁边的小孩儿玩遥控赛车，那小孩儿也愿意和他分享遥控器，瑞瑞开心，嘻嘻哈哈的。 这时候周凛安电话打过来，昭昭接起。 “你要我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周凛安那边很安静，应该是在他办公室，他说：“她母亲账户里前两天收了一笔50万的汇款，汇款人就是姓崔。” 昭昭松了口气，道：“谢谢你。” 周凛安又说：“还有两个人私底下交易的照片，也发到你们部门刘教授邮箱了，估计明天一早就能叫你回去复职。” “嗯，谢谢你。” “复读机吗？” “……” 逗完她，周凛安清了声嗓子，问：“在哪儿呢？” “医院附近，带小孩儿玩呢。” 说到瑞瑞，周凛安想起正事，“对了，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回单位去了，中林附院那边的名额已经拿到了，这几天就得带你弟过去用药。” “真的吗！” 昭昭开心得无法形容，也不会说别的了，只会：“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周凛安也不喊她复读机了，“赶紧办理一下出院，尽快过去。” “好，一会儿就去。” 第72章 不可以过河拆桥 当天晚上，人事就通知昭昭明天回单位复职了。 具体情况也没在电话里跟她细说，不过昭昭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回部门照常打卡。 昭昭一坐下来，白晔就过来找她：“早上来的时候问了前台小谢，说徐小蕾要被开除了。” 昭昭说：“哦。” 看她这么淡定，白晔问：“你早就知道了？” 昭昭：“嗯。” “你别嗯嗯哦哦敷衍我！” “是她干的。” 昭昭说：“是她拿了50万，出卖了公司机密然后嫁祸给我。” 白晔睁大眼睛。 不过也没惊讶多久，毕竟以她对徐小蕾人品的了解，徐小蕾能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 此时此刻，刘教授办公室内。 刘教授坐着，徐小蕾面色苍白地站着。 她人有点发抖。 以前仗着刘教授看重她，在单位都有点骄傲的，脸上都是神采奕奕，现在哭丧个脸，完全没了以往的样子。 刘教授痛心疾首，已经骂了她一个早上了。 现在骂完了，她也该去办离职了，在她走之前，刘教授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了，说她：“你这回事踢到了钢板，你诬陷别人，这事儿不一定能查出来。” 徐小蕾还在哭，抽抽噎噎的，看着刘教授。 “但是你知道昭昭是谁吗？你知道她老公是谁吗？你就去坑她？” “……” 徐小蕾一脸呆愣。 刘教授连连摇头，停顿片刻才平静地说：“她老公是周凛安，是现在其森最大的投资方，小蕾，你真是糊涂到家了！” 徐小蕾彻底震住，半张着嘴连哭都忘了，“教授……” “以后你也别在这行干了，没人敢用你。” 刘教授挥挥手，“走吧，换个地方生活去吧。” . 从徐小蕾走出来开始，整个开放式办公区就鸦雀无声。 好多人站在那里，一字排开，颇有点夹道欢送的意思，那场面看着颇有点喜感。 昭昭一点都笑不出来，和白晔站在各自的工位边，看着徐小蕾从面前经过。 徐小蕾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昭昭。 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然后那些画面堆积到一起，这也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周凛安要把她手机上的视屏删掉，为什么周凛安搂着昭昭去酒店房间时两人之间的亲密并不像是包养关系，为什么昭昭瞧不上那50万，为什么昭昭在被诬陷之后表现得那么淡定洒脱…… 因为她是周凛安的老婆。 光是这个身份，就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嫉妒，甚至是望而生畏。 她徐小蕾何其大胆，敢去陷害周凛安的老婆？ 她很想给昭昭跪下，求昭昭放过她。 但是刘教授在里面警告过她，事情不能再闹大了，周家低调，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昭昭是周家儿媳，所以她甚至都不敢给昭昭跪下。 她恍惚地转身，朝自己的位置走过去，收拾东西离开，悄无声息。 事情到这里，似乎已经告一段落。 但是昭昭始终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她往金建辉那边看过去。 此时，金建辉位置上没人，估计是跟组长赵鹏去外勤办事了。 平时金建辉和徐小蕾来往密切，昭昭不信他不知道徐小蕾做的这些事情，但是一直到现在为止，他完全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状态。 昭昭又想起上次在洗手间门口，金建辉拉着她时的愤怒表情。 以后真的要防着这个人才是。 下午四点钟，昭昭去找刘教授请假。 刘教授不清楚她家里面情况，便问：“昭昭，是不是在徐小蕾的事情上我没有帮你，心里不痛快？” 昭昭一愣，然后赶紧摇头：“不是的，教授您误会了，是我弟要去外地就医，我得请一段时间的假带他去。” 刘教授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看得出来，这件事发生之后，刘教授心里也是受到重创的，毕竟是自己的学生，在他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事，不仅让他颜面尽失，也扰乱了集团公共秩序。事情往外传出去，也会影响集团的名誉。 昭昭明事理，她知道刘教授无法在第一时间接受徐小蕾做出这样的事情，同理，换成是郑教授，也不会相信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学生会是这样的人。 昭昭安慰刘教授：“事已至此，已经无法再挽回，教授，您不要自责。” 刘教授摆手，扶着额头，“我忙完手里的事情就会离职，接下来，是郑教授来带你们。” 昭昭愕然：“教授。” “无需多言，出去吧昭昭。” “……好吧。” 昭昭从刘教授办公室出来，心里空落落的，毕竟也跟着刘教授做事一个多月了，刘教授对他们既宽容又严厉，昭昭一直很敬重他。 白晔听说之后也挺难过的，“怎么办，我舍不得老刘。” 昭昭摇摇头，“刘教授去意已决，看样子是留不住了。” 想了想，又道：“不过我的导师郑教授为人也很谦和，愿意最大程度对学生输出，而且私底下都和学生打成一片，跟在他身边做事也会学到很多东西。”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大家都很舍不得刘教授。 下班后，昭昭要直接去医院。 明天一早办出院手续，今晚可以把瑞瑞先接走。 昭昭在电梯里碰到金建辉，她看他一阵，没搭话。 电梯里没有其他人，金建辉面不改色看着昭昭：“徐小蕾是太蠢了才会把自己搭进去。” 简单一句话，足以证明在这件事发生之前，金建辉是知情的。 昭昭很冷静地问他：“是你们商量好了要坑我？” 金建辉笑着推了下眼镜，道：“你不要乱说，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昭昭和他对视，越发觉得这个人心术不正。 和他待在一个密闭空间内，让人心口滞闷。 很快电梯到了一楼，昭昭没再跟那个人多言，快步离开。 到医院的时候，乔素心也在了。 自从上次在蒋家吃饭之后，昭昭也有一阵子没见她了。 母女俩生疏，哪怕好久不见，昭昭也不会像其他做女儿的一样，上前跟乔素心亲热一下。 这让乔素心心口发酸。 但是母女关系是被她一手搞僵的，她也不能当面谴责昭昭，除非偶尔被昭昭气得实在是忍不住了。 比如现在，昭昭去收拾瑞瑞的东西，喊了一声妈妈之后，就当她是空气了。 乔素心忍不住说她：“昭昭，你到底要跟我生分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真的有这么讨厌我这个妈妈？” 昭昭手里一顿，回过头来：“你不是知道吗？” 乔素心只感到一口老血卡在喉咙眼儿，随时喷出来。 “昭昭，你要我经常来看瑞瑞，我答应你也已经做到了，你还想怎么样呢？” “我不想和你说这些。” 昭昭觉得跟她说多了也没意思，一个人活了几十年意识不到自己有问题，谁能改变她？ 乔素心把她拉过来面对着自己，“什么叫做不想和我说？昭昭，你不就是恨我跟你叔叔结婚吗？我跟蒋孝礼结婚耽误了你和蒋嘉捷，你们分手，我和你叔叔就是罪魁祸首……” “停！” 昭昭扯开她，“您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如果您非要在今天掰扯这些，也行。” 昭昭沉下起来，尽可能让自己平静地面对她：“您想想，您答应我过来照顾瑞瑞，前提是不是我嫁给周凛安？所以什么叫做你答应我的你已经做到了？妈妈，我们之间就像是在做交易一样，瑞瑞是姐姐的儿子，是您的亲外孙，您对他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乔素心仰着她高贵的下巴，咬着牙根说：“她自己犯下的错误，要我来给她承担，昭昭你到底知不知道，蒋孝礼的父母现在都还在怀疑瑞瑞是我背着你爸偷人偷来的，说我人尽可夫！毕竟时间推算回去，怀着瑞瑞的时候你爸在牢里！” “对你来说，你的名声比孩子更重要是吗？” 昭昭脸色掐白，是被乔素心气的，语气没有半点温度。 她红着眼睛，指着门口：“出去，这里不需要你。” 乔素心也是双眼通红，盯着她看了许久，咬牙转身走人。 外面走廊上，哒哒哒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远了，只剩下小朋友们笑笑闹闹的声音。 昭昭捋了一把眼泪水，继续给瑞瑞收拾行李。 除了一些小玩具和衣服，昭昭让瑞瑞把那些大的汽车啊木马什么的，都送给隔壁小病友了。 瑞瑞大方，说好。 然后一个个拿去送人。 昭昭看着瑞瑞小小的矮矮的背影，又想起姐姐来，难免惆怅。 周凛安来接她的时候，看她不高兴，随口问一句：“又怎么了，事情不都解决了？” 昭昭声音不大，情绪不高：“不关你的事。” 男人皱了眉：“小同志不可以过河拆桥。” 昭昭手里动作停下来，转头看他，没忍住笑了。 每次他喊小同志，昭昭多少觉得有点喜感在的，他开玩笑打趣她的时候，身上有一种与他身份严重不符的随性。 小敏觉得他气场太强，不好相处。 其实他在昭昭面前，大多时候都是随性而松弛的状态。 所以昭昭一直觉得，周凛安很好相处。 第73章 估计推不开了 瑞瑞回到病房门口，看周凛安在，双手扒着门框没进去，一对儿大眼睛往里头瞧。 周凛安在帮着姐姐一起收拾他的东西，这么看来他也不是那么讨厌。 看了一阵，小家伙进去。 周凛安回头看他一眼，“小孩儿，过来拿自己的东西。” 说的是他床上那只香肠狗枕头。 瑞瑞抿抿嘴，哼了一声过去把香肠狗抱起来，走到沙发那边去坐，离周凛安远远的。 还是以前那个姐夫好。 要带他坐旋转木马，要给他买好多糖，最重要的是还要陪他玩手机游戏。 那天他就玩了下姐姐的手机，周凛安直接给他收走了，真讨厌死了。 瑞瑞住院时间长，行李有点多。 适逢郑琦来找周凛安送资料，周凛安正好指挥他当搬运工，大箱小包的往车上拿。 昭昭累了，瑞瑞还想抱，周凛安一瞪他，他就不敢了。 说来也也是好事，瑞瑞这么怕周凛安，反倒是得到锻炼了，很多小东西都是自己拿，也不犯懒叫她抱了。 主要是瑞瑞喊昭昭抱，周凛安就说他来抱，瑞瑞就不愿意，宁愿自己走路。 昭昭看着好笑，都没经过大脑就说一句：“以后你就这么收拾你儿子吗？” 周凛安大概没想到昭昭会说这种话，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我能不能收拾我儿子，得取决于你要不要生。” 昭昭脸红了，这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上了车，瑞瑞又爬到昭昭身上去。 郑琦送完资料人就走了，周凛安开车回泰禾御府。 昭昭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带瑞瑞去申城，周凛安也放下手里的工作陪她去。 昭昭说：“其实我自己也可以，你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消耗自己的时间。” 周凛安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说：“不碍事。” 事实上为了这件事，接下来一个星期的工作都押后了，周怀盛还说了他一顿。 给他嬉皮笑脸绕过去了。 刚一回到家，瑞瑞就喊饿，要吃鸡蛋面。 周凛安不想昭昭去做饭，说没有鸡蛋面，然后打电话让人送吃的过来。 半个小时后，饭菜送到了，有鱼有肉有蔬菜，就是没有鸡蛋面。 瑞瑞挑食不吃，周凛安捋起袖子拿碗筷给昭昭添饭，说瑞瑞：“爱吃不吃。” 昭昭没有搭理他，让他一个人在那发脾气。 瑞瑞又想起以前不能进食的日子，瞧了瞧餐桌上的菜色。 其实他也很喜欢吃排骨和丸子，刚才就是爱面子，才和周凛安搞敌对。 算了，还是不要为了跟他生气，饿着自己。 瑞瑞拿起筷子，大口吃饭。 昭昭看着就笑了，觉得瑞瑞这样的顽固小孩子，就得周凛安这样的狠人收拾他。 离开了医院，瑞瑞就自由了。 别墅很大，他一会儿在楼上玩儿，一会儿又下楼来，乐此不疲跑老跑去。 周凛安和昭昭在客厅看电视。 有时候小孩子在，两个人也就单纯的坐着，要么看电视，要么看手机。 有时候小孩不在，周凛安就把昭昭搂过去亲。 终于瑞瑞自己玩累了，要睡了，昭昭上去给他洗澡，换衣服，照顾睡觉。 从瑞瑞离开医院这几个小时，昭昭已经给他换过三次造口袋了，造口处有点发红，那是有炎症，昭昭看了就难过。 瑞瑞睡着之后回到卧室，她问周凛安：“这次用药之后，瑞瑞能做回纳手术吗？” 周凛安抱着她安抚，“要相信医学，现在不能以后也能，慢慢来。” 第二天早上七点三十的飞机，肖秘书五点多就来接人了。 递给昭昭一张表格，是填瑞瑞的相关病情的。 昭昭看了上面的流程，心里很清楚他们这是走了后门，瑞瑞才会有这个机会，她打从心里很感激周凛安和肖秘书。 到申城之后，瑞瑞很快住进医院。 名额有限，其实很多参与此次治疗项目的小孩子都是重症，和他们比起来，瑞瑞还算不上特别严重。 人就是有这么一种心理，当自己在历劫的时候，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 但是当看见身边还有人比自己更惨，心里才会得到些许安慰，原来我不是最惨的。 这边儿童医院是不能陪护的，每天只能有一个小时的探视时间，等所有的手续办完之后，昭昭就和周凛安住到了附近的酒店去。 接下来的几天，瑞瑞要做一系列的检查，等待的过程昭昭很煎熬。 周凛安寸步不离就在她身边。 直到医院那头电话打过来，通知昭昭，孩子的基因没有用药风险，昭昭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瑞瑞用药之后要留观两天，如果没有发生副作用，就可以带回家了。 “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耽误了周凛安好多天，昭昭心里实在歉疚，要知道他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 周凛安坐在电脑前收邮件，太忙了，没来得及抬头看她，“没事，我和你一起回。” 等邮件发送出来，周凛安才看昭昭：“正好这边有合作方今晚约了饭局，要不你陪我去？” 昭昭以前都没陪人应酬过。 以前年纪更小一些，时俊宁倒是带她出去吃过几次公务餐，但那会儿是小孩儿，都自己玩儿，没人搭理她。 现在不一样了，是作为人家的老婆陪着去吃饭。 昭昭问周凛安：“你想我陪你去吗？” 周凛安点头：对着她脸缓缓吐着白烟，“想。我老婆这么漂亮，带出去有面子。” 昭昭说他：“轻佻！” 但还是答应他了。 很快有人送了衣服过来，是很昂贵的高定连衣裙，昭昭在娱乐新闻上看女明星穿过。 换衣服的时候，周凛安盯着她。 从头到尾打量她，眼神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占有欲。 昭昭心跳得咚咚的，有什么预感在心头铺陈开来，觉得今晚肯定会发生点什么。 她再也找不到可以推开他的理由了。 估计也推不开了，再推开他估计得把她灭口了，昭昭想。 合作方乔总的饭局安排在一艘豪华游轮上，昭昭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吃饭，登船时，周凛安先一步上去，再回头伸手去牵她。 周凛安站在比昭昭高半米的位置，低头看着她。 视线里的女人穿着一字肩的欧根纱晚礼服，雪白的肩颈，玲珑的曲线，褪去少女青涩的那一面，停留在他眼里的昭昭，有一种禁忌的性感。 第74章 她就是太累了 晚宴上觥筹交错，人人都过来跟周凛安打招呼，有旧识，自然也有妄图攀附权贵的人。 今晚的主人乔总年纪和周凛安差不多，太太在他身旁小鸟依人，看得出来两人感情非常好，乔太太全程挽着乔总应酬于各位来宾。 昭昭被周凛安介绍给乔总夫妇，到底是年纪小，认生，腼腆，多少也有一些。 周凛安反倒认为，她这样就对了，要是在社交场合太过于老道，也就不是她了。 男人们一直喝酒，谈天说地，不是聊金融就是谈政策，昭昭在周凛安身旁完全就是陪衬。 “觉得无聊？” 私底下，周凛安问她。 昭昭摇头，“不无聊。” 周凛安便笑，“大家说的话题都不是你感兴趣的话题，你要是不觉得无聊才奇怪。” 昭昭也笑了。 “要不要过去跟乔太太她们坐一会儿？”周凛安问她。 “算了，刚认识，还没有很熟。” 昭昭说：“刻意融入人家的圈子，反而尴尬。” 周凛安点头，又说：“那你是跟着我，还是自己待着？” “我想去外面。” 昭昭指着船舱外面，有小提琴师在拉琴，她想去看。 周凛安同意了，说：“外面风大，穿我的外套。” 说罢，已经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昭昭身上了，还给她拢得紧一些，“再等一个小时，九点我们就走。” 昭昭：“嗯。” 这艘游艇非常大，船头的甲板上还有小吧台，男女宾客在那边坐着喝鸡尾酒，听小提琴。 昭昭走过去趴在围栏上，吹着海风，听着音乐，觉得无比惬意。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海滩，更远还有亮着灯的灯塔，那些电影里出现过的场景，原来都是真的。 昭昭想去走一走。 在场的都知道她是周太太，大家都礼貌地过来跟她打个招呼，然后就自觉走开了。 默契地没有打扰她。 快九点的时候，周凛安出来找她了。 外套在昭昭身上，他只着一件白衬衫，海风肆意，吹得那层布料贴在了他的皮肤上，肩宽，腰细，笔直紧致的大长腿。他走到哪里，都是女人们聚焦的对象。 以前议论他的身家背景，外貌身材，还有X能力。 今晚，则议论他老婆上辈子大概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这么好命能嫁给他。 . “走吧，回酒店。” 周凛安手臂一伸就把昭昭搂在怀里，这就要走，但昭昭突然不想走了，对周凛安说：“我想去看看海。” 周凛安往远处看一眼：“看一个小时了没看够？” 昭昭：“没看够。” “行。” 周凛安带昭昭下船，一边给酒店司机打电话：“要麻烦你了，我太太还要再待一阵。” 对方礼貌回答：“周董客气了，您和太太一定要玩尽兴，我在这边随时恭候。” 海边风更大，昭昭身上的衣服都要吹掉，周凛安索性把扣子给她扣起来。 昭昭把鞋脱了拎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沙滩上，边走边对周凛安说：“我们赫海市，名字有海，但是离海那么远。” 周凛安抽着烟，跟在她身侧：“然后呢。” 昭昭笑着说：“小时候，爸爸每年暑假都会带我和姐姐去海边玩，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真的是特别开心，从来都不知道烦恼是什么。” 她站在周凛安跟前，仰着头跟他讲话，眼睛弯弯的，正好映着今晚的上弦月，月色倒映在瞳仁里，特别明亮。 周凛安听着心头微动，拿烟的手一抬，去理她凌乱的发丝：“想爸爸了？” 昭昭摇头，就还是笑：“也没有特别想，就是，突然想了一下，心里沉甸甸的。” 周凛安抱她，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口：“以后经常带你到海边玩。” “嗯。” 昭昭说，“谢谢你。” 前面是一片椰子林，周凛安问，“还去吗？” 昭昭点头：“来都来了，再走走嘛。” 那就走吧。 一路上，她都和周凛安说小时候的事，说他们一家四口以前是那样的温馨，可后来爸爸坐牢，自杀，妈妈再嫁……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周凛安在一条长椅上坐下，拍拍边上的位置，示意她坐。 昭昭坐下来，周凛安又给她理脸上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想家吗？ 昭昭认真想想，点头，“嗯。” 周凛安收回手，转而握住昭昭的手，“给你家，好吗？” 这是一个很难给答案的问题，昭昭看着他，回答不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周围除了徐徐海风，就只剩下林子里的虫鸣，以及对方的心跳声。 昭昭说：“我们走吧。” 刚站起身来，下一秒就被周凛安把她拉过去坐在他的腿上。 昭昭有点慌乱，甚至还挣扎了两下。 周凛安没打算放开她，她也就放弃了。 “你想干什么？”昭昭皱起眉头。 “明知故问。” 周凛安将烟头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捧起昭昭的脸就亲过去。 两人都热了，昭昭感觉到，他紧绷的腹肌，和大腿肌肉。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行！ 昭昭猛地推开他，“这是在外面！” 男人没当回事，双手紧扣着她的腰，让彼此贴得更紧。 “怕什么，又没人在看。” 狠狠地吻她，唇，口腔，霸道的占有。 昭昭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抓着周凛安的袖子，感觉心都要蹦出来了。 衣料哗哗摩擦的声音。 周凛安吻昭昭的脖子，耳垂，突然停了一下，在她耳边说：“早知道这裙子这么复杂就不让人送来了。” 他解昭昭裙子背后的拉链，不得要领。 昭昭不让他解开，“周凛安你停下！” 要是有其他跟他们一样散步的人走到这边来，看见了，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周凛安脸埋在她脖间，呼吸很粗重，“昭昭，就在这里。” 昭昭明白了他什么意思，摇头，说不要。 周凛安手已经顺着裙摆进去，干燥灼热的掌心贴着她的皮肤。 原本冰凉的皮肤，此时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周凛安亲昭昭的下巴，沉醉不已，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昭昭感觉得到他今晚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强势。 昭昭被迫趴在他的肩膀上，咬着他呜呜的哭。 男人大多一样，在这种时候，估计觉得女人哭的声音都是在助兴。 然后他又捧着昭昭的脸，和她接吻。 沙哑性感的嗓音重复着同样的话：“昭昭，看着我，看着我。” 昭昭一个劲的摇头，哭着叫他停下。 一个小时后，周凛安抱着昭昭回到车上。 司机恭候多时，走上来给他们开车门。 见太太虚软无力地靠在周董身上，难免关心的问上一句：“太太这是不舒服？” “没有。” 周凛安低头看怀里紧贴着他的人，唇角勾起：“她就是太累了。” 第75章 昭昭想错了，他并不是这样 回酒店的路上，昭昭无力地缩在周凛安怀里。 刚才在椰子林里发生的种种，让她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在这之前。 或者说是在和周凛安结婚之前，她对他的了解大多是从乔素心那里听来的，恒盛集团的继承人，野心勃勃的上位者。 那时候昭昭以为，这样的男人大多没有心思和女人花前月下，是严谨的，自律的，甚至是禁欲的。 可她想错了，他并不是。 “我想自己坐着。” 前面有司机，昭昭觉得总被人抱着不像话，小声对周凛安说。 车里光线很暗，但周凛安的眼睛很亮，他看着昭昭：“不是说疼？” 昭昭在他怀里动了动，又说：“我想自己坐。” 周凛安就把她放下来了。 深城是海湾型城市，车子沿路经过一片浅海，昭昭摁下车玻璃，趴在车窗上看海。 后脑勺对着周凛安，很显然是不想搭理他。 等回到酒店房间，周凛安面对面直接把她抱起来往大床走：“再来一次。” 昭昭打他：“我难受。” 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 她要去洗澡，周凛安没让，把她抱到了床上。 昭昭在他压下来的时候，憋着一股子恼意：“周凛安，你不要，没完没了……” “是你自己说要去散步，气氛到了就做了，不可以提上裤子不认人。” 周凛安咬昭昭的唇，又亲她，再次把她的裙子脱下来。 两人的衣服层层叠在地毯上。 男人俯身在她脖间。 “不要生气了。” 他吻着昭昭，声音很软，很沙哑，哄着她。 结束了去洗澡，昭昭又被他抱到盥洗台上。 昭昭一边哭，一边打他，说要离婚。 周凛安在她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说：“离婚了再找一个，能像我这样整晚满足你？” “我要离婚！” “……” 第二天要去医院见瑞瑞的医生，昭昭起得比较早。 周凛安还是比她先起来。 昭昭从卧室去到外面起居室，看见他衣着整齐地站在落地窗前，在接工作电话。 昭昭路过他身边，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一眼，然后去餐桌上拿面包吃。 周凛安转过身来，看着她。 肖秘书在电话里头催他：“周大爷，您能尽快赶回来吗，我这边已经顶不住了。” 有些项目得经周凛安亲手才能处理，肖秘书作为他的代表，有时候出面管用，有时候不管用，要看上头某些部门领导给不给面子。 像有些好几个大型集团竞标的大项目，肖秘书一个人还真不能代表他去参会，对方会觉得恒盛这边毫无诚意。 关于周凛安陪她老婆去给小舅子看病，小半个月没回集团这件事，董事长已经有意见了。 周凛安回肖秘书：“这两天应该就能回来了，别老催。” “是我在催你吗，这不是你爹暗示我？” “你怎么越来越磨叽，越来越像女人。” “像你大爷！” “就这样。” 挂了电话，周凛安走到昭昭身边坐下，捋起袖子给她倒热牛奶。 看昭昭没理他，他清了下嗓子，问：“几点去医院？” 昭昭没有喝他倒的牛奶，也没有看他：“不用你陪。” 周凛安知道问题在哪里，理亏，这种时候也不敢跟她讲道理，只说：“陪。” 昭昭这才转头看他，皱眉说他：“我现在还疼！” 周凛安：“我错了，保证下次不这样了。” 又来这招，给昭昭整不会了。 上次他跟她认错，是把昭昭胸口给擦伤了，好像是算准了昭昭心软，只要他低头她就会消气。 昭昭真就消气了，端起牛奶喝了几口。 疼是真疼，持续到现在。 两个人完全尺寸对不上号，昭昭最开始都很害怕。 后面慢慢的，才渐入佳境。 周凛安搂着她，低头亲她：“要不要去看医生？” 昭昭声音很小：“哪有人为这种事去看医生的……” 周凛安仰着头，语气里都是笑意，“哪有人为了这种事跟自己老公生气的。” 昭昭在他怀里抬头，周凛安看着她殷红的小脸，又想起昨晚她动情的模样，忍不住捏着她的下巴跟她接吻。 亲了好一阵，昭昭问他：“你以前真的没有跟女人睡过吗？” 周凛安沉默。 昭昭眨眨眼，又问：“没谈过恋爱？” 周凛安还是沉默。 昭昭摇头：“我不信。” 周凛安终于开口了：“我知道我很厉害，你不用变相夸。” 说着话，又朝她亲过去。 去医院，周凛安没让酒店安排司机，自己开了酒店的车。 昭昭突然想起什么，问他：“昨天你那件衬衫，扔了么？” 周凛安目视前方开着车，回头看她一眼：“沾了处女血的那件吗？没有，收起来了。” “……” “回去把那块布用相框裱起来。” 昭昭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头疼地扶着额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变态？” 周凛安突然就笑起来了。 昭昭这才知道，他又在逗自己。 下一秒就听他说：“收起来了是真的，和你的第一个晚上，总要留下点回忆。” 昭昭没再说什么了。 医院病房只能有一个家属进去，昭昭上楼去的时候，周凛安就留在车里等她。 医生告诉昭昭：“孩子用药效果良好，后面进入维持期，就可以尽快回纳造口，孩子也能去学校了。” 昭昭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握着医生的手一再感谢。 瑞瑞明天出院，半个月后再来用药。 办好了出院手续，昭昭抱着瑞瑞去找周凛安。 周凛安在车外打电话，抽烟，看昭昭抱着孩子来了，摁熄了烟头上去接。 瑞瑞不要他抱，把脸扭到一边。 周凛安对孩子没什么耐心，“不要我抱就自己下来走。” 瑞瑞看他不顺眼，跟他顶嘴：“关你屁事！” 还吐着舌头略略略。 昭昭教训他：“下楼之前不是说了要懂礼貌吗？” 瑞瑞：“哼！” 周凛安冷笑“没关系。” 瑞瑞看他表情，阴恻恻的，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坐上车，昭昭问周凛安：“订机票了吗，我们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周凛安说：“不着急，晚点再说。” 车子出了医院大门，他对昭昭说：“我大哥在深城办事，正好大家都在，一起吃个饭。” 昭昭闻言心头一滞。 周大哥。 周凛安从后视镜里看昭昭，很快收回视线。 上次在老宅，昭昭在后花园和周绍荣见面，虽然周凛安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昭昭和大哥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第76章 他的手机没上锁 周绍荣在深城出任务，临时和周凛安见一面，约在一家较为隐蔽的私房菜馆。 他这几年的工作都是在地下，所以穿的是常服。 即便如此，昭昭再次见到他，依旧记得他穿橄榄绿时的样子。 硬朗，挺拔，傲然正气。 停好车，瑞瑞自己下车去，说自己走。 背着个小书包哒哒哒的跑，小短腿跑不快，周凛安几步上去就把他抱起来了。 瑞瑞很恼火，很抗拒，一脸气鼓鼓的：“我不要你抱！” 周凛安懒得跟他废话，抱着他径直进了电梯。 昭昭跟在他身后，看瑞瑞踹他又打他，忍不住说瑞瑞：“我劝你见好就收。” 瑞瑞委屈：“现在你就知道帮他讲话！到底谁才是你弟弟！” 周凛安看他一眼，“你觉得弟弟亲还是老公亲？” 瑞瑞：“……” 昭昭：“……” 他可真是个话题终结者。 到了包厢，周凛安推门进去。 周绍荣已经到了很久了，在等他们。 周凛安喊：“大哥。” 周绍荣点头，让他们进来坐。 看向昭昭，笑着叫她：“昭昭。” 昭昭对周绍荣总是敬重有加，她礼貌地喊人：“周大哥。” 周凛安拉椅子的手轻微顿了一下，随后恢复如常，拉椅子给昭昭坐。 通常情况下，昭昭和他一起喊一声大哥，但两次了，两次她都喊的周大哥。 很显然昭昭以前和大哥是有交情。 昭昭没提过，大哥也没提过。 “我可以坐那个位置吗？” 瑞瑞在周凛安身上，突然指着窗边，“我想坐那里！” 周凛安说：“哪儿那么多要求，坐你姐那边去。” 给他摆好椅子，就把他放下来了。 瑞瑞咋咋呼呼的，就要去坐窗边。 周绍荣笑着起身，把位置让给他。 这搞得昭昭挺不好意思的，忍不住在瑞瑞脑袋上拍了一下，小声骂他：“一天到晚这样那样，惯得你！” 瑞瑞不理，趴在窗边，垫着脚看楼下车水马龙。 周绍荣多看了瑞瑞几眼，面色如常，很快收回视线。 昭昭有特意观察他的表情，可他们这样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怎么会轻易被她捕捉到什么呢。 点了菜，等服务生下去，周凛安才问他大哥：“在这边待多久了？” 周绍荣抽着烟，“快一个月了。前阵子一直忙，听爸说你在这边也没时间联系你。这不今天才有点空。” 周凛安：“下个月爸妈结婚纪念日回吗？” 周绍荣摇头，笑：“估计也悬。” 周凛安就没再说什么了。 昭昭看得出来，他们兄弟间感情很好，一点不像同父异母。 尤其是周绍荣，看他弟弟的时候，目光总是柔软的。 吃饭吃到一半，肖秘书电话又来了。 周凛安拿起电话起身，“估计又要磨叽好久，我去外面接。” 很快，包厢门就合上了。 昭昭忍耐了半个小时，到底是沉不住气了。 她转头，看着正在吃饭的瑞瑞。 半晌，又看向对面过分镇定的周绍荣：“周大哥，我们瑞瑞是不是好可爱？” 周绍荣拿筷子的手一顿，片刻后他看向昭昭，“是很可爱。” “跟我姐姐很像对吗？” “昭昭，你想说什么？” 周绍荣放下筷子。 昭昭：“跟你也很像，尤其是眼睛，鼻子。” 周绍荣笑起来：“都是人，不仔细看人人都很像。” 昭昭摇头，十分笃定的说：“之前我有怀疑过，但今天你们俩同时出现在我面前，很多事情就渐渐明了了。” 瑞瑞，和周绍荣长得太像了。 前阵子，周凛安偶尔和她对医院，当周凛安同时和瑞瑞出现在一个画面里的时候，昭昭甚至觉得瑞瑞的五官眉眼有点像他。 其实不是瑞瑞像周凛安，是周凛安身上有他大哥的影子，这才导致昭昭觉得瑞瑞像他。 眼下周绍荣就在面前，昭昭觉得有些话要是再不说，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但是瑞瑞在，孩子已经五岁了，说多了他听了去，也许能听懂。 昭昭说，“周大哥，我可以要你电话吗，晚点我可不可以单独见你一面？” 周绍荣冰冷的打断：“昭昭，不要逾距。” “周大哥……” 门从外面被周凛安推开，昭昭的声音也就在这个时候打断了。 周凛安进来，明显感觉到屋子里气氛不对。 他坐下来看了眼腕表，道：“刚让人订了机票，三点钟的飞机，时间有点紧。” 周绍荣说：“我就不送你们了，下午还有事。” 周凛安：“不用送。” 说话时看了一眼昭昭。 昭昭低着头吃菜，过分沉默了。 周凛安不着痕迹收回目光，又和周绍荣聊了几句，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在楼下分别。 周绍荣驱车离开时，昭昭皱着眉，不加掩饰的忧愁。 回酒店的路上，瑞瑞睡着了。 周凛安开口问昭昭：“和我大哥以前认识？” 昭昭没否认：“认识。” 两人岁数相差得比跟他还多，不像是寻常朋友。 但周绍荣没在集团工作过，和时俊宁也没交情，昭昭也不可能是时俊宁带着应酬的时候认识周绍荣。 但昭昭不肯多说，周凛安也不好多问。 三点的飞机，回赫海市。 关于瑞瑞住哪里的问题，昭昭还没和乔素心商量。 现在不用长期住院了，但造口还没回纳，暂时也还不能去学校，所以家里得有人照顾他。 周凛安喜欢独居，不太愿意外人窥探他的私人领域，以至于他家中是没有保姆的，只有钟点工阿姨每天来打扫。 昭昭要是上班去了，就没人看着瑞瑞。 总不能带瑞瑞去单位，挂着个造口袋，有味道，确实不方便。 晚上瑞瑞睡了，昭昭才给乔素心打电话。 “你和叔叔商量一下，他要是没意见的话，明天你来接瑞瑞。” “这件事我可以做主，我接瑞瑞过来住。” “嗯，谢谢你。” 昭昭跟她这么生疏客气，乔素心就很上火：“昭昭，我再说一次，我是你妈妈！” 昭昭还在想着周绍荣，没什么心思跟她扯这些，“嗯。那就这样吧，先挂了。” 瑞瑞睡的昭昭的床，周凛安今晚睡书房。 去找他的时候，书房没人，是去客房洗澡了。 他手机就摆在书桌上。 而且好像忘了上锁。 昭昭心跳得扑扑的，上前翻看他手机。 找到周绍荣电话号码，记下来。 ——周凛安站在书房门口，系浴袍带子，将昭昭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第77章 背着他打电话 周凛安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装作没看见，转身下楼去了。 等昭昭出来的时候，看见楼下亮着灯，知道周凛安在那，便下去找他。 走到客厅，她看见周凛安正坐在沙发给自己倒酒。 昭昭站在楼梯口，不是很理解他大半夜喝什么酒：“你还不睡么？” “睡不着。” 周凛安喝了口酒，转头示意昭昭过去。 昭昭也没多想，让过去就过去了。 人被周凛安搂在怀里，坐在他腿上，捧着昭昭的脸和她接吻，把嘴里的酒往昭昭口腔里送。 昭昭迷迷糊糊的，被喂了一大口烈酒，人就有点晕了。 周凛安把她放平在沙发上，俯身亲她，解开浴袍扔在一边。 昭昭推他，说不要。 周凛安说：“一会儿就要了。” 又吻住她。 昭昭闭上眼睛，双臂缠在他脖子上。 周凛安比昨晚更凶，行径恶劣。 昭昭在心头发誓，周凛安至少一个月都别想碰她了。 凌晨两点。 昭昭一点一点拉开周凛安环在她腰上的手，起床，蹑手蹑脚跑去外面打电话。 给周绍荣打电话。 但是那头没接，无论她打多少次，周绍荣都没接。 昭昭身上穿着单薄的绸缎睡衣，纤细白皙的肩背映在月光里，上面全都是周凛安的吻痕。 周凛安侧卧在床上，目不转睛看着她，眉心紧紧皱起。 大概过了十分钟，确定那头没人会接电话了，昭昭才回到周凛安的床上，躺回他的怀里。 周凛安有心教训她，睡着睡着又把她压住。 床事卷土重来，隔壁是熟睡的瑞瑞，昭昭怕把孩子吵醒，只敢发出很小的声音。 周凛安就是坏，昭昭越怕什么他越做什么，墙都在响。 早上吃饭的时候，瑞瑞歪着脑袋问昭昭：“姐姐，家里是不是很多苍蝇？” 昭昭：“？” 瑞瑞：“我觉得好吵哦，一晚上都在嗡嗡的！” 昭昭：“……” 看向罪魁祸首，那人面不改色喝牛奶，回消息。 就好像不关他的事一样。 昭昭决定了，那种事得两个月以后再做了。 赶着上班之前，乔素心到了泰禾御府接孩子。 周凛安在，丈母娘温声细语问候了他几句，想搞好关系。 周凛安倒也给乔素心面子，扮演好他女婿的角色，对她很是客气。 临走时，乔素心笑着对昭昭说：“这周末要是没事的话，带凛安回家吃饭。” 昭昭没应声。 乔素心又说：“你也知道瑞瑞离不开你，几天不见你就不行，你周末不过来陪陪他，肯定得和我闹了。” 昭昭抬眸和她对视，她笑一笑，便抱着孩子上车了。 昭昭哑然失笑。 这就是她的妈妈，因为知道她的软肋，专拿她的软肋激她。 周凛安把昭昭的失落看在眼里，也没点明，只提醒她上车：“要迟到了。” 昭昭：“嗯。” 转身上了周凛安的车。 肖秘书开车，一路上两个男人都在谈工作，昭昭以前还听两句，今天是完全没兴趣，靠着车门在发呆。 周凛安回头看她。 又想起昨晚她背着他给周绍荣打电话的场景，昏暗的光线里，她的表情是急切的。 第78章 维护他的面子 昭昭让肖秘书把车子停得稍微远一点，她步行去公司。 等她下了车，肖秘书调转车头时，才听周凛安淡淡说了一句：“昭昭跟大哥两个人，有问题。” 肖秘书一愣：“你说绍荣啊？” “嗯。” 周凛安摁着眉心，也没有说太多。 但他说那话难免让肖秘书多想，按理说不应该，绍荣比凛安还大四五岁，昭昭往他跟前一站就是一小孩儿，怎么可能有那方面的问题。 周凛安才回来，手里事情多，早上提了一嘴之后也就没再说过了。 另一边，其森大厦。 昭昭请假半个月回来时，她的导师郑教授已经接替了原先刘教授的工作。 徐小蕾的事情老郑也清楚，昭昭是她的亲学生，肯定要多问几句。 “你跟她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这么害你？” 老郑问，昭昭摇头，说不知道。 完全没惹过她。 直到老郑问：“你是周凛安的老婆啊？那个周家三太子周凛安啊？” 昭昭一噎。 回答：“嗯，结婚了。” 做学问的人没那么多心眼子，问完了也就完了，老郑也没再说其他。但昭昭突然意识到，徐小蕾整她，是不是因为周凛安？ 因为之前徐小蕾头铁去追周凛安，被拒绝了，她可能已经知道昭昭和周凛安的关系了，怀恨在心？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张主任过生日，晚上请部门同事吃饭。 这种社交昭昭和白晔没好拒绝，就都去了，只有郑教授这种年纪大的，说受不了吵闹，摆摆手回家了。 吃过饭，又去娱乐城找了间豪华KTV喝酒。 周凛安来电话，昭昭去外面接。 周凛安说：“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 昭昭：“大家都没说要走，我也不好走。” 周凛安：“不高兴继续玩，找个借口就离开了。” 昭昭：“我也没说我不高兴。” 周凛安：“……” 挂了电话，昭昭准备回包厢。 一转身便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人。 那人像是在那站了好久了，就是在等她。 昭昭立在原地片刻，喊他：“蒋嘉捷。” 男人双手插兜，缓步朝她走过来，“跟同事玩？” 昭昭点头。 蒋嘉捷低头，看着她粉白素净的脸蛋，嘴唇红红的，身上有点酒味。 他问：“喝酒了？” 昭昭又点头，“喝了一点啤酒。” “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 昭昭听到这话就不想和他多说了，“不离婚。” 转身就走，蒋嘉捷拉住她：“你这是习惯当豪门阔太了，乐在其中？” 昭昭把自己胳膊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你不想好好讲话，那就不要讲。” 蒋嘉捷目不转睛盯着她：“跟周凛安上床了？” 昭昭有点来气，瞪他。 她不说话，蒋嘉捷就当她是默认，昭昭抬眸和他对视，明显看见他眼中怒火在燃烧。 她觉得不能再在这待下去了，危险。 “我同事在等我。”昭昭说。 “今天大学同学聚会，” 蒋嘉捷语气软下来，拉着昭昭：“有人说看见你了，问我要不要来叫你过去。他们不知道你跟我分手了。” 他还像过去一样跟她亲热，习惯性拉她，昭昭下意识往侧边缩，再次把胳膊缩回来。 蒋嘉捷比昭昭大四岁，但因为昭昭读书早，所以他们那一届读大四的时候，昭昭刚好上大一。 那些学姐学长挺照顾昭昭的，尤其是天文社那些。 他们跟蒋嘉捷关系好，今天全都在。 就是天文社社长赵凯出来接电话，恰好看见昭昭跟她同事一起从外面进来，才去告诉蒋嘉捷的。 昭昭觉得去打个招呼也没什么，就跟着蒋嘉捷去了。 漂亮的软妹大家都喜欢，学姐学长见着昭昭，个个儿都过来拉着她说话，亲热得很。 蒋嘉捷在一旁抽着烟，眯眼看着，时光好像又倒退回几年前。 那时候昭昭答应做他女朋友，他身边的朋友都照顾她，保护她，是个团宠。 但现在的昭昭不一样了。 刚才蒋嘉捷见了她，总觉得她身上已经沾了一种成熟女人才有的韵味，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那种感觉让他敏感地察觉，昭昭被周凛安碰过了。 他不在乎自己的女人是不是处女，但昭昭的身体被人拥有，他还是难以接受。 蒋嘉捷闷不吭声喝了好几杯，烈酒。 赵凯看了，以为他和昭昭闹矛盾了，在旁边劝慰他，“女孩子就得哄，尤其你家昭昭儿这么乖的，更要哄。” 蒋嘉捷唇角苦涩弯起，“她乖？” 赵凯：“怎么，还不乖啊，你丫知足吧你！” 在这间包厢待了十几分钟，白晔发消息过来问她去哪儿了，昭昭才说告辞。 蒋嘉捷送她去外边儿。 相顾无言。 昭昭看他一眼，打算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结果还没等她开口，蒋嘉捷就把她抱住了。 知道昭昭会挣扎，蒋嘉捷抱得相当紧，跟拿绳子捆住她没什么两样。 金建辉从那边包厢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徐小蕾之前告诉过她，别看昭昭外表清纯，内里骚得要命，只要给钱，谁都可以上。 给得越多，床上也越浪。 但一般男人她估计看不上，因为上她的都是蒋嘉捷，周凛安那些富豪。 之前金建辉就信了，今晚见了之后，更是在心里骂昭昭下贱。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得到昭昭。 魔怔一般，想拥有她，占有她。 . 大概过了两分钟，在昭昭挣扎数次未果之时，她用膝盖狠狠撞了蒋嘉捷。 蒋嘉捷疼得往后退了几步，她也就得到自由。 昭昭从来不是软柿子，她镇定自若地说蒋嘉捷：“除非以后咱俩不见面了，只要还见面，你就一定得这样吗？我跟你说了我不离婚，你还这样，给人看了大家都别做人了？” 蒋嘉捷喝得微醺，咧嘴笑起来是很迷人的，他双手插在西裤兜里朝昭昭走回来：“我怕什么，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是没底线，不要脸。” 昭昭说：“你不要脸我要。” 蒋嘉捷说：“你是在意自己的脸，还是周凛安的脸？” 这问题问得昭昭愣了。 她一时回答不上来。 但她的犹豫，似乎惹恼了蒋嘉捷，“你还真爱上他了，在外面已经开始维护他的面子了是吗？” 第79章 不想要孩子 昭昭抿着嘴，静静地盯着蒋嘉捷。 他的冲动和她的理性，在这深夜安静的走廊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昭昭点点头，说：“你说得对，既然和他结婚，自然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做人不能又当又立，享受着周家给我带来的一切，又在背地对不起他。” 但是很显然，这些都不是蒋嘉捷想听的，“回答我，是不是爱上他了！” 昭昭皱眉，回答不了。 她不讨厌周凛安，甚至和他在一起会心安，但真要往感情上说，她觉得还没有那么快。 她对蒋嘉捷说：“你不用纠结这个问题，我爱不爱他，其实并不重要，你只要清楚，我现在是周太太。” 冷硬的语气，叫蒋嘉捷无话可说。 昭昭也不想跟他处得这么僵，赫海市说大不大，指不定哪天又遇上了。而且现在瑞瑞在蒋家，她去蒋家的次数也就多了，和蒋嘉捷总是要打照面的。 蒋嘉捷不要体面，昭昭还要。 昭昭问他：“你回蒋氏工作了是吧？” 蒋嘉捷懒懒的掀起眼帘，看她。 昭昭又说：“不能好好说话，就闭上嘴巴。” 蒋嘉捷：“……”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蒋嘉捷幼稚，昭昭沉稳，每次他做错了事昭昭说他，他也不敢吭声，确实是理亏。 没想到分手之后，昭昭说他，他还是跟她低头。 一点没有公子哥儿的样子。 蒋嘉捷觉得自己就是受虐体质，昭昭哪天要不说他了，估计得找地方哭。 “不要爱上他，行不行？” 蒋嘉捷开口，嗓子是哑的。 昭昭有些窒息。 他低头看着她，彼此间冗长对峙。 是白晔的出现打破了当下的怪异气氛。 昭昭出来得有点久了，毕竟大晚上的，又是龙蛇混杂的娱乐场所，白晔自然担心。 从包厢里出来找她，就看见她跟个帅哥站那儿，也不说话，就是场面挺冷的，看起来像是很不愉快。 “昭昭。” 白晔过去喊她，下意识拉住她，小声询问：“怎么啦？” 昭昭收起情绪，摇头：“没事，我们进去吧。” 白晔嗯一声，和昭昭回去。 忍不住回头看蒋嘉捷，反应过来那是谁，和昭昭低语：“那不是蒋家小开么？” “嗯。” “之前徐小蕾说你和他有一腿。” “前男友。” 白晔：“哦，那也是正经关系。” 徐小蕾完全就是加油添醋乱说。 接近十一点，周凛安来接昭昭。 昭昭情绪稳定，没再为了刚才遇到蒋嘉捷那个小插曲而耿耿于怀。 坐上副驾，她低头系安全带。 周凛安看她半天插不上，抬手帮她。 昭昭说谢谢。 回去的路上，昭昭坐在副驾打瞌睡，周凛安把自己外套搭在她身上。 等到了家，昭昭才发现盖着他的衣服。 又说谢谢。 周凛安今天戴了眼镜，昭昭很少看他戴眼镜，离得近了，发现他戴眼镜比不戴眼镜更好看。 昭昭问他：“你近视了？” 周凛安说：“眼睛有点不舒服，医生让戴着。” 是功能型眼镜。 昭昭哦一声，又看了看他，然后开门下车去。 周凛安抽着烟，走在后面，说：“你婆婆明天中午去你单位看你。” 昭昭推开大门，回头看周凛安。 她心里是有点感触的，姚励珍对她，比乔素心对她更上心。 “上次让她给你做饭，她正好有事，让贵姨代劳的。” 周凛安搂着昭昭上楼，“这次特意打电话来问我你喜欢吃什么，亲自下厨，想跟你搞好关系。” 他经常逗昭昭，昭昭也分不清他的话哪句是真的，但姚励珍对她挺好的，这是事实。 她说：“谢谢妈妈。” 周凛安捏着她下巴，亲她，“明天自己谢。” 已经十二点多了，昭昭想洗完澡直接就睡了。 周凛安说和她一起洗，她觉得没好事，就把他推出去并把门锁了。 昭昭光着身体站在花洒下，想起下午的时候，她去药店买药。 买了以后她也没敢吃。 上次吃药例假提前了，还难受了好几天，她不敢再来一次。 但周凛安回回都弄里面，她怕自己怀孕。 此时此刻，周凛安手里正拿着她买的那盒左炔孕酮片。 他也不是故意要翻昭昭的东西，是昭昭的包随手扔在沙发上，里面东西自己掉出来了。 虽然那盒药没开封，昭昭没吃，但周凛安还是皱了眉。 捏着眉心摁了摁，细细一想，昭昭年龄的确还小，她之前说过想考博，没计划要孩子也属于情理之中。 第80章 长这么帅还不是妻管严 昭昭从浴室出来。 见沙发上一堆东西，过去收拾了一番。 白天买的避孕药拿在手里瞧了瞧，思忖片刻，到底还是掰开一粒吞下了。 昭昭不是讨厌孩子，怕怀孕，是因为瑞瑞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 要是乔素心能把瑞瑞照顾好，昭昭自己生一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很显然乔素心靠不住。 再加上周凛安也没有特意说过要在这个时候有孩子，昭昭就想着，先不要吧。 周凛安不在卧室，昭昭去书房找他。 见他在忙，便说：“我先睡了哦。” 周凛安指间夹着烟，在看资料，挥挥手示意昭昭去睡。 等昭昭走了，他才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来。 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视线里烟雾缭绕，宽敞寂静的书房里莫名有几分萧索。 一个小时后，周凛安忙完手头的事情回卧室。 昭昭已经睡熟了，趴在枕头上，孩子似的。 粉白的脸蛋几分青涩，周凛安坐在床沿看她一阵，给她拉好被子。 那盒药被她打开过。 周凛安拿起来看了一眼，又给她放了回去。 次日早晨。 昭昭醒来时，难得看周凛安还在床上。 她有点惊讶，平常的这个时候，他都已经去跑完步，甚至洗完澡换好衣服在外面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周凛安穿着睡衣，半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手臂搭在额头上，看起来人有些不舒服。 “你怎么了？” 昭昭坐起来，下意识摸他额头，“有点烫诶，是发烧了？” 说着话，已经去楼下找温度计了。 很快拿了温度计上来，给周凛安量体温，周凛安眉心微拧，嗓子有点哑，“没事，一会儿医生就到了。” 昭昭说：“昨天晚上看着不都没事么？” 跪在床上看着他，又说：“你身体不是挺好的么？” 周凛安听不下去了，不疾不徐道：“法律规定我不能生病？” 昭昭一噎。 跟着就傻兮兮的笑起来了。 周凛安瞪视她：“你可以表现得稍微关心我一点。” 昭昭忍着笑，“我刚才下去找温度计，跑得可快了。” 突然想到什么，说他：“一定是你前两天不知节制，输出太多，导致身体虚。” “……” 他靠在那，昭昭跪着，俯身过来离他有点近，周凛安垂眸便看见她光裸白皙的胸口。 大手伸过去按住昭昭的后腰，把她搂过去按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他说：“我虚不虚，要不现在试试？” “不用试，不用试！” 昭昭赶紧推他，要起来。 哪里推得动，比铜墙铁壁还要牢固，除了身体滚烫，也瞧不出他有其他不舒服了。 周凛安翻身压着昭昭，亲她，昭昭被他揉得没力气了，发丝凌乱，喘着气打他：“你好烦啊！” 周大爷高兴了，再次把她揉进怀里。 昭昭背过身去不看他，心想他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却听男人在耳边说：“想接吻。” “……” “又怕感冒给你传染。” 昭昭听着，心就软了。 她缓缓转过来，看着周凛安。 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就这么看着他。 楼下有车声，是周凛安的私人医生来了。 昭昭起床换衣服，迎接医生。 . “上呼吸道感染，过敏性鼻炎诱发了鼻窦炎，所以会头疼。” 医生放下听诊器，又瞧了瞧周凛安的眼睛：“眼睛是不是也疼？” 周凛安点头。 医生起身，“我先给你开点药吃着，跟着就去医院查个血。” 周凛安皱眉：“没必要。” 医生：“有必要。” 不带理他的，转身看昭昭，朝她招手。 昭昭走过去。 医生说：“是凛安媳妇儿吧？这个月全市各种病毒，大人孩子都抵不住。要没发烧还好说，凛安现在39°不下去，还是得去查个血，再查几个抗原组合。” 昭昭点点头，说好。 等医生走了，昭昭喂周凛安吃了药，便说：“我送你去医院。” 周凛安看一眼时间：“九点三十有个重要会议。” 昭昭语气不好：“开会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周凛安就不说话了。 还是听她的了。 昭昭给郑教授请了假，下午再去单位。 昭昭不会开车，肖秘书开会要代替周凛安出席，是郑琦过来接他们。 路上周凛安给姚励珍发消息：「中午不用给昭昭做饭送单位」 半分钟姚励珍就回过来：「又吵架了？」 周凛安没来得及再回她，那头电话就打过来了：“凛安，和昭昭又闹矛盾了？” 周凛安发着烧，身体没什么劲儿，声音也略显疲惫，“我去医院，她陪我。” “怎么了，生病了？” 姚励珍说着话，人已经拿外套准备出门了，“去哪个医院？小舅的医院？妈这就过来。” 挂了电话。 周凛安回头看昭昭，“这下好了，一上午不得清净了。” 昭昭唇角弯起，她几乎能想象姚励珍关切询问周凛安时的样子。 说起来，这么些年她生病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事也好，乔素心似乎都没关心过她。 周凛安看她微微低了头，侧脸几分落寞。 他握住她的手，抵在唇边，“周太太虽然磨叽，但确实是一位好母亲。” 昭昭点头，“是啊。” 周凛安指腹摩挲着昭昭细皮嫩肉的手背：“也会是一位好婆婆。” 昭昭微怔。 在对上周凛安强势且不容怀疑的锐利目光时，她再次点了头。 . 到了医院，一系列检查。 郑琦跑上跑下，开单子，排队，再开单子，再排队……昭昭则一直坐在周凛安旁边，陪着他。 昭昭笑他：“我以为你们这样的人，干什么都得走后门。” 周凛安：“没必要。” 昭昭：“这是你的口头禅吗？” 周凛安语气平平：“我的口头禅是……我要进来了。” “……” 昭昭一张脸刷的就红了。 这个人真是没办法好好讲话。 没多久姚励珍来了。 美丽的富家太太，打扮得优雅高贵，走哪都惹人注意。 她往昭昭和周凛安旁边坐下，温声问：“凛安身体这么好，怎么就生病了？” 问的是跟昭昭一样的问题。 昭昭听着笑了。 周凛安笑：“我是个人，生病很奇怪吗？” 姚励珍也笑了。 又问：“为什么不去私立医院？公立医院人太多了。” 周凛安答：“近。” 确实是近，从家里出来，开车不到十分钟。 将近十点，检查做完了，结果也出来了。 是病毒感染，烧还没退，得挂水。 周凛安不挂水，让医生开口服药。 医生还是建议挂两天。 昭昭看周凛安脸色不好看，忍不住说他：“你是医生吗，你说了能算吗？” 周凛安：“……” 那医生都笑了。 长这么帅，还不是妻管严。 从医生那出来，周凛安被护士安排去输液。 姚励珍和郑琦还要跟着，他看了头疼，说：“要不散了吧，也没多大点事。” 姚励珍说：“我还是留下来陪你。” 昭昭看周凛安，周凛安也看她。 昭昭收到信号，乖巧地对姚励珍说：“妈妈，凛安他就是想安静休息一会儿。” 姚励珍这才答应，先回去。 上了车，忍不住给周凛安发消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谁也不想见，就只想单独和你媳妇儿待着」 周凛安手机在昭昭那儿。 姚励珍消息刚过来，她就看见了。 周凛安看一眼，说：“回，就是。” 昭昭：“……” 脸上有点烫，给姚励珍回：「就是」 第81章 周凛安在昭昭怀里如此服帖 输液大厅人满为患。 昭昭给周凛安找了个角落坐着，让他自己拿着单子，一会儿护士要过来核对扎针。 她则去给他买水。 昭昭去了好半天都没回来，没多久护士就来给周凛安扎针。这小护士光顾着看帅哥，好几次了都没扎好，周凛安眉头皱起，语气倒也没多差，只淡声问：“你行不行？” 小护士脸红，“行行行，马上就好。” 很快扎好了，小护士也松了口气。还关切地问他：“要喝热水吗？我去给你……” “我老婆去买了。” “……哦。” 小护士沮丧转身： 有老婆了！ 为什么帅哥都英年早婚？想不通！ 门诊大厅一楼。 昭昭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拿着给周凛安买的热矿泉水。 经过导医台，见一熟悉身影。 那人也瞧见她，不假思索，朝她走过来—— 蒋驰恩也是感染了病毒，刚拿了单子要去挂水。 她看昭昭疾步匆匆，便问：“你家里小孩儿看病？” 问的是瑞瑞。 昭昭说：“是周凛安。” “他怎么了？” “感冒，发烧。” 昭昭说：“他在等我，先告辞了。” 蒋驰恩看着她离开，站在原地失神片刻，才去拿了单子去输液大厅。 此时此刻，周凛安坐在自己位置上，已经被人围观好久了。 有年轻女孩坐在他旁边输液，不停看他，眼神带着窥视，还偷拍。 有些女孩原本不坐这边，是后面过来的。周凛安人没力气，靠在那仰着头，心道昭昭怎么还不回来。 被人露骨地打量，让他很不舒服，像猴。 大概过了有二十分钟，昭昭回来了。 她往他身边一坐下来，就看周凛安脸色出奇的难看，不解的问：“谁惹你了？”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久？” “给你热矿泉水啊。” 便利店能免费热，就是得排队。 昭昭不禁皱眉：“就不能态度好点吗，我也是为了让你喝热水。” 周凛安说：“对不起。” 昭昭伸手摸他额头，还是没有退烧，烫的。 “你还说不输液，幸好没听你的。”昭昭说。 周凛安握住她的手搭在自己腿上，仰头靠墙，“那几个女的拍我，我真的很不舒服。” 昭昭看看他，又看别处。 果然那些女孩还在拍。 只是昭昭来了之后，收敛了些。 昭昭捏周凛安的手，“我去处理。” 说着，她起身朝前面走了几步，礼貌地对几个女生说：“不好意思，能不能把刚才拍的照片删一下？” 没人理她，一个个的眼睛朝上看天花板，装蒜。 昭昭不着急，只说：“不删也没事，我把你们也拍下来了，回头大概会收一下律师信，主要是你们侵犯了他人肖像权。” 气氛有点微妙变化，几个女孩面面相觑。 有人瘪瘪嘴，不甘心地删掉。 其中有一个短发女生头铁，问昭昭：“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昭昭回头看周凛安：“是夫妻。” 众人哗然。 搞不懂，为什么这世界上的帅哥都要英年早婚。 处理完之后，昭昭回周凛安跟前，说：“我挨个儿看了，她们都把照片删了。” 周凛安脑袋靠她身上：“有老婆就是好。” 他声音带点软绵，也不知道是身体疲倦，还是故意的，这般模样跟他的身份极度不符，昭昭没忍住笑了。 周凛安索性整个人赖在她身上，手臂圈着她的腰——蒋驰恩过来的时候，恰好就看见那温存而静谧的一幕。 周凛安那接地气的样子，与这周遭不属于他的种种相融合，却也格格不入。 她站在那里，看着昭昭搂住周凛安。 昭昭不时低头看他，无微不至如同对待她家里时瑞。 那一刻，那画面，蒋驰恩是有被震撼到。 她念想里的周凛安，有无数面。 商场上手腕强硬那一面，周家三太子高高在上那一面，被所有人簇拥时光风霁月那一面，以及对待不喜欢的女人时冷漠的那一面。 偏偏没有此时此刻在昭昭怀里如此服帖这一面。 蒋驰恩受到的打击不小。 愣在那里，护士喊了她好几声没听到，直勾勾盯着周凛安和昭昭。 直到护士的喊声引来昭昭的注视。 昭昭和蒋驰恩四目相对，抬手挥了挥，算是打过招呼。 接着又低下头去看周凛安。 周凛安没退烧，人还是不舒服。昭昭没和他说蒋驰恩也在，手摸他额头，还很烫，问他：“喝水吗？” 周凛安嗯一声，昭昭拿水给他喝。 周凛安睁眼，看见坐在对面不到五米远的蒋驰恩。 眼中差异一闪而过，随后对昭昭说：“看见蒋驰恩了？” 昭昭：“嗯。” 忍不住怼上一句：“想跟你初恋打招呼？” 周凛安叹息，无语道：“哪门子初恋？” 看她，故意问：“我老婆这是在吃醋？” 昭昭低骂：“放屁。” 周凛安没听清：“嗯？” 昭昭说：“我说你还喝不喝水了！” 周凛安：“喝。” 昭昭又给他喝了两口，才收起来。 对面，蒋驰恩一直看着他们。 因为病着，人精神不好，脸色也差。再加上受了刺激，就更难受。 上次周凛安说了她几句，不重要的事情估计周凛安已经忘了，但她记到现在。 ——当感情不被对方需要的时候，就很廉价，驰恩，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周凛安的话如一根针扎在蒋驰恩心口，她已经痛了好久了。 恨他吗？ 她问过自己。 其实是恨不了的，与其恨他不如恨自己。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的放纵，只有被男人折磨得精疲力尽的时候，才可以暂时忘掉痛苦。 . 周凛安手机响了，在昭昭手里。 昭昭看来电显示是肖秘书，直接按了接听，递到周凛安耳边。 周凛安安静聆听肖秘书讲工作，不是应一声，遇到复杂的事情才多讲几句。 挂了电话，给昭昭说：“下午还有两个会要开。” 昭昭说：“医生让你回去休息。” 周凛安：“休息不了。” 昭昭就没再说什么了。 没多久姚励谦来了，来看他几年不生一回病的外甥。 双手插在医生袍里，笑着喊昭昭：“今天不上班，专程陪凛安啊？” 出于礼貌，昭昭已经站起来了：“我请假了。” 姚励谦点点头，说，“坐下说话。” 昭昭坐回去。 三个人并排坐在拥挤的长凳上。 姚励谦问了几句他姐和姐夫结婚纪念日的事情，周凛安说：“这周末老宅小聚，你要有空就过来。” 侧头看他：“我妈原话是，要还没找到女朋友，不来也行。” 那语气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姚励谦冷眼横过去，拳头砸在他胸口：“想想自己也才脱单两个月，就不要这么沾沾自喜了。” 周凛安笑了两声，手里紧攥着昭昭的手。 姚励谦也看到坐在对面挂水的蒋驰恩了，挤兑周凛安：“这可真是缘分。” 周凛安没搭理他。 为了避免姚励谦使坏，在昭昭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周凛安说他：“你不忙吗？病人没找你吗？” 姚励谦淡淡笑了声。 确实也该回去了。 他站起身来，昭昭要送他，他按住昭昭的肩膀，“不送，改天有空再吃个饭好好聊。” 说完，去蒋驰恩那边关心了几句，人就走了。 周凛安输完液出来，已经快接近十二点了。 他是下午三点钟和五点钟的会，可以回家里休息一阵。 郑琦留了车，回去的时候周凛安开车。 昭昭坐在副驾上，问周凛安中午想吃什么，周凛安说没胃口。 吃了药犯困，浑身无力，他只想睡觉。 到家后昭昭给他热了牛奶，喝完就让他躺床上去了。 “我就请了半天假，得走了。” 昭昭给他拉被子：“闹钟给你弄好了，你睡到一点四十，到时候我会再给你打个电话。” 她弯着腰和他说话，周凛安侧卧着，伸手抱她，“就不能再请半天假？” 昭昭说：“因为徐小蕾，项目出了问题，现在算是重新来过，部门里大家都挺忙的，我也不好意思再耽搁。” 周凛安说：“我还病着。” 昭昭想了想，说：“晚点我去你公司接你，好不好？” 周凛安这才放开她，算是接受了。 . 原本手里事情就多，上午半天不做堆到下午去做，就显得异常忙碌。 白晔自己都忙得不行，还抽出些时间来帮昭昭，昭昭挺感激她的。 中午照顾周凛安，昭昭没顾上吃饭，三点多的时候去楼下给自己买了咖啡和三明治，也给白晔买了一份算是加餐。 白晔问她，“是弟弟生病了吗？” 昭昭想了想，说，“不是，是……老公。” 白晔瞳孔地震，“什么？老公？你结婚啦？” 昭昭点头，“是的，结婚了。” 白晔不八卦，也没问昭昭老公是干什么的。 昭昭穿着打扮和为人处世都不是招摇那一挂的，也不见用奢侈品，白晔自然而然当她是普通人，嫁的也是普通人。 忙里偷闲去了下洗手间，昭昭又遇到金建辉。 昭昭现在跟他是普通来往，平常时候就交流工作，只是私底下碰见，也没什么话可说。 昭昭洗完手要走，金建辉喊她：“昭昭。” 昭昭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金建辉上前，像是鼓足了勇气，说：“跟我一次，你想要多少钱？” 昭昭：“？” 金建辉说：“我都看见了，你跟蒋嘉捷暧昧。” 昭昭：“……” “上次在北城，徐小蕾还看见你进了周凛安的房间。” 昭昭心想，怪不得。 怪不得一回来就搞栽赃嫁祸那一套。 “他们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金建辉上前两步，昭昭下意识往后退。 “给钱就行的话，你开个价！” 男人眼里闪烁着怪异的光芒，昭昭有点发怵。 她被抵在墙壁上，肩膀被死死按着，视线里是男人狰狞的面孔：“要多少？20万够不够？不够我再想办法！” “就一次！” “昭昭你给我上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昭昭推开他。 往开放式办公区的方向退着走，警告他：“我劝你见好就收，要是精神有问题，我建议你去看医生，就现在！” 说完转身跑了。 跑回自己工位，后知后觉的感到恐怖。 白晔看她脸色苍白，赶紧问：“怎么了你？见鬼了？” 昭昭把刚才的事情给白晔说了，白晔听着都感到震惊：“不会吧，他以前挺正常的啊，这是爱而不得魔怔了？” 昭昭：“什么爱而不得，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爱上另一个人。” 周凛安那样的男人，她和他处了两个月了，也没觉得自己是爱上他了。 更何况，金建辉平时跟她交集那么少，都不了解她，说什么爱。 “他就是脑子有病。”昭昭说。 第82章 又逗她 想起周凛安还病着，昭昭忙里偷闲给他发消息，问他有没有好些。 周凛安估计忙起来了没时间看手机，好久都没回，昭昭就没管他了。 直到下班前，周凛安才问她：【不是说来接我？】 昭昭：【你几点走？我可能要加一会儿班】 周凛安：【估计也比较晚】 昭昭：【那好，我晚点过来再联系你】 之后就接着忙去了。 差不多八点钟，昭昭打了车去恒盛集团。 放眼望去整个商圈，恒盛大厦一定是最令人瞩目的存在，在高楼林立的CBD里独树一帜，全透的单体建筑在夜幕降临时是难以形容的金碧辉煌。 戒备森严，昭昭没能进去，是郑琦给门口安保打了电话才给她放行。 整座建筑有好几个入口，高层办公室通常从C口进入，昭昭在C口楼下等郑琦下来接，没有卡刷不进电梯。 郑琦风风火火跑下来接昭昭，安保人员看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被周董的司机这般尊重，都有些纳闷：这女孩儿是什么来头，这么有面子？ 进了电梯。 郑琦长须一口气，道：“太太，周董还在会议室，您得多等会儿。” 昭昭：“没事，就当休息了。” 郑琦又问：“太太吃过饭没有，周董说要是没吃的话，可以先带您去员工餐厅。” “六点钟吃了工作餐，不饿。” “好，那您先去周董办公室。” 把昭昭送到周凛安办公室，郑琦亲力亲为去给她榨了果汁端进来，他也没时间陪昭昭，很快回会议室去了。 这几天集团很多大项目跟进，几乎所有高层都在。 下来接昭昭，郑琦都偷偷走后门。 董事长在那儿看着呢，身居要职的人都坐得纹丝不动，他一个打杂的居然无比大胆的溜了。 . 昭昭背着双肩包。 闲来无事站在周凛安办公室书架前找书看，她没想到周凛安那样的人，竟然也会看毛姆。 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 郑琦给她榨的果汁也忘了喝。 差不多九点钟，会议室大门开了。 周凛安和父亲周怀盛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一众高管。 周怀盛让大家去吃饭，记公司的账，大家起哄让董事长一起。 周怀盛笑了两声，摆手：“年纪大了，就不跟你们年轻人去凑热闹了。” 回头看周凛安：“你媳妇儿是不是来了，带我瞧瞧去。” 周凛安点头。 是郑琦鬼鬼祟祟做贼似的，会议间隙周怀盛让董秘去问他干什么龌龊事了，郑琦就招了，说小周太太来了。 周怀盛和周凛安推开办公室门，一眼便看见昭昭背着个包站那儿看书，看得还挺专注。 周凛安咳了一声，昭昭才抬起头来，放好书。 “爸爸。” 昭昭双手勒着包带，见着周怀盛，长者的威严让她多少有点紧张。 周怀盛身后跟着周凛安和董秘，微笑着负手上前与昭昭交谈：“昭昭这是头回来咱们公司？” 昭昭说不是：“小时候和爸爸来过。” 提起时俊宁，周怀盛面色从容，却依旧些许惆怅：“哦……那时候俊宁会带两个女儿来公司玩耍，我倒是没有注意。” 话说到这里，他摇摇头，又说起其他：“是来接凛安回家的？” 昭昭：“嗯，他今天病了。” 闻言周怀盛又看周凛安，眉头皱起：“多大个病，还让老婆跑来跑去，你有意思没？” 周凛安脸上写着我乐意。 嘴里客气应着：“昭昭一向关心我，照顾得周到，就跟我妈对您一样。” 他这有头没尾突然提这茬，周怀盛盯着他，眉头皱得紧了，“别在那阴阳怪气，要说什么好好说！” 周凛安嗓子不舒服，又咳了几声，道：“没了。” 说完走到昭昭那头，从她肩上取下双肩包，“可以走了。” 昭昭看出来他和他爸这气氛挺不和谐的，忍不住拉拉他袖子，小声：“你别这样。” 周凛安就跟没听见似的，又说：“走不走？” 昭昭：“哦。” 对周怀盛说：“爸爸再见。” 就被周凛安牵着走了。 周怀盛站在原地摁摁眉心，嘴里念叨着，反了他了！ 董秘张国庆在一旁不敢吭声，他们父子俩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有时候凛安心情好，能和他爸和睦共处。 要遇到心情不怎么好，明里暗里也不给他爸面子。 气得他爸半死。 以前他们父子不这样，谁人看了不说一句父慈子孝，主要是这两年董事长上了年纪反而没有明哲保身，犯了错误，在外面养了个小的。 最近那位怀孕了，吵着闹着要生下来，这才闹出了动静。 事情几乎捅到明面上，董事长夫人该查的也都查到了，凛安认为他爸这些事情做得过于难看了，不给自己留脸面，也没给他妈留脸面，才导致父子关系势同水火。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要是外面那位野心没那么大，该拿的好处拿到手，别想着上位，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董事长都快七十了岁了，找个小老婆还没有他大儿子年纪大，张国庆也旁敲侧击说过他，但男人那点劣根性一旦激发那就无法收拾，谁说也没用。 张国庆无奈摇头。 楼下停车场。 周凛安一路走一路咳嗽，昭昭看他病得厉害，难免担心：“你这样不行的，要不明天别工作了。” 周凛安说没事。 就还是咳嗽一阵停一阵，再接着咳。 上了车，昭昭摸他额头，又烧起来了，“都一天了还反复发烧，我中午就让你别来公司了，你怎么不听呢。” 周凛安把车子开出去，边咳边说：“这几天好多事情要做决策，只要死不了都得在那坐着。” 大家都一样。 生病的不止他一个，会议室此起彼伏咳嗽声。 昭昭就没话说了。 回到家里，给他打热水伺候着洗脸。 问他吃饭了吗，他说没吃，不饿。 昭昭就又给他热牛奶。 但一天光喝牛奶也不行，昭昭问他：“你躺床上休息会儿，我给你熬粥好不好？” 周凛安洗完脸，捋起袖子去书房：“我还有事情要做，熬粥就不必了，煮碗面应付一下就行。” 昭昭没听他的。 下楼给他熬了粥，守着喝了两碗，又让他吃了一粒退烧药，才让他继续忙。 第二天一早，昭昭又打算请假带周凛安去医院挂水。 周凛安说不用，让郑琦陪他去。 他知道昭昭这阵子确实是忙，春节之前其森有新药发布会。 就这么输了几天液，到周末的时候，周凛安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周怀盛和姚励珍结婚周年纪念日，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候，家里众亲友都过来一起庆祝。 最开始那些年，夫妻恩爱，是真的彼此珍惜，眉目传情，顾盼生辉。 近几年越发显得是在走过场，姚励珍已经感觉不到丈夫在这样的纪念日里有几分真心，聚会场合更像是在搞社交。 周六早上，昭昭特意换上新买的大衣。 里面搭配墨绿色高领针织连衣裙，头发随意扎个丸子，显得活泼又大方。 周凛安站在她身后看她打扮，眯眼对着她背影吐着烟雾，说：“好看。” 昭昭转过身来，“会不会穿得太随意了？” 周凛安摇头，拉她的手抵在唇边：“不会，你穿什么都好看。” 盯着昭昭面若桃花的脸蛋，眼底渐渐深了，“其实不穿更好看。” 他生病这一星期，都没碰昭昭。 都说这种事情没有还好，一旦有了第一次，就很容易有瘾。 周凛安对昭昭年轻的身体上瘾，毫不遮掩，看昭昭的眼神是直白而露骨的，昭昭招架不住，下意识往后躲。 原本周凛安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做什么，昭昭躲他，他就想逗她。 只见他摁熄了烟头，把昭昭抱起来放在更衣室的柜子上，手撑在她两边，昭昭整个身体就被他彻底笼罩住了。 他低头亲昭昭，哑声开口：“要不不去了？” 昭昭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乔素心和蒋孝礼都被邀请了，周家所有宾客都在，周凛安今天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去参加自己爸妈的结婚纪念日，在家里跟老婆干这个？ 他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昭昭推他：“你让我下来！” 周凛安不动，身体挡住她：“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出门吗？” 昭昭只看一眼，赶紧抬头靠在身后柜子上，闭眼：“你自己想办法！” 周凛安拉她的手：“只有你才有办法。” 昭昭：“……” . 昭昭这孩子容易心软，尤其是，面对对自己好的人。 再加上周凛安一个星期没有了，她觉得帮他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昭昭红着脸，俩小手挪到周凛安腰间，去解皮带扣。 刚解开，还没来得及拉拉链，外面周凛安手机响起来了。 昭昭跟梦中惊醒似的，很快把裤子给他扣好，口干舌燥的说：“老宅那边催了吧，咱们走吧。” 周凛安手撑在她身侧的柜门上，任由外面手机一直响，没打算出去。 这个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从这儿出发过去，到了也就接近中午了，昭昭觉得他们作为晚辈，去晚了始终不好。 就软下声音说：“晚上好不好？” 第83章 老三，你老婆找你 驱车去老宅，一路上昭昭都在平复自己。 和周凛安相处这么久，昭昭早就知道，但凡他有心跟女人调情，女人是一定招架不住的。 直到他出去接电话，在电话里和自家亲戚谈笑风生，说稍后见，昭昭才知道他刚在逗自己。他根本没打算在那个时候跟她来一次。 可她当真了。 为这点事，昭昭想起来就脸红。 周凛安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开着车没忘了继续逗她：“知道你想，也是没办法，总不能真不去，到时候妈不开心没人能哄。” 昭昭仰头靠着车座，闭眼：“你可以不讲话吗？” 她觉得周凛安太烦人了。 周凛安把握好度，没敢再逗，拉着昭昭的手放他腿上抚摸，安抚。 一个小时后到了周家老宅。 是周凛安亲自找的人安排今日聚会，从甜品台的布置，到现场布景，全都照着姚励珍喜好。 这些事情原本该周怀盛去做的，早些年他一直亲力亲为，人的感情可能真的是有限度的，感情淡了，那时候觉得重要的事情，大概也不再重要了。 但是一直延续下来的习惯还是得照做，但凡哪一次没有做好，圈子里、家族内，就该传婚变了。 对于周家这样的顶级豪门来说，在外面养个三，怀孕生子也都是小事情。 正室的地位永远无法撼动，外面动静再大也都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永远上不得台面。 所以即便大家心知肚明周怀盛在外头有女人，明面上，也都当他和姚励珍是恩爱夫妻。 演戏也得演足了。 今日姚励珍穿一身中式礼服，她身材高挑，气质高贵，即便年过六旬，往那里一站，依旧是周家的门面担当。 姚励珍为人处世厚道，就算没有周怀盛，圈内的人也都对她尊重有加。 要真说起来，比起周怀盛，姚励珍更受人敬重。 昭昭和周凛安到的时间刚好，草坪上，一大家子和亲戚朋友正在合影。 姚励珍永远C位，不仅因为今日她是女主角，更是因为大家都喜欢她。 她数十年如一日的美丽，在她面前，人人甘愿当配角。 周凛安牵着昭昭从车库过来，看一群摄影师在那敬业拍摄，跪着的跪着，趴着的趴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全是明星。 昭昭头回见这阵仗，难免咋舌：“有这么夸张吗？” 周凛安点了根烟抽，笑着回她：“这不算什么，我妈跟她那群闺蜜，还有家里那些阿姨婶婶，每回出国旅游必带一群专业摄影师。” 昭昭：“……” 好吧，长见识了。 “昭昭。” 乔素心看见女儿来了，中断和那群阔太的聊天，朝这边走过来。 她身上的皮草很是打眼，画着精致的妆容，貌美如花，皮草下面依旧是昂贵的私人搞定。 “凛安，身体好些没有？” 得知周凛安前段时间病了，乔素心赶紧关心了几句。 “好得差不多了。” 因着昭昭的关系，周凛安对乔素心一直都是谦逊有礼，“让您挂心了。” 乔素心笑起来，“好了就好了，好了就好。” 又看向昭昭，拉起昭昭的手：“跟妈妈拍几张照吧，妈妈今天特意打扮过的，就是想跟你好好拍几张，咱们娘俩已经好多年没在一起拍过照了。” 昭昭一点一点拉开她的手，“我不喜欢拍照，你去和叔叔拍吧。” 乔素心的脸就这么垮下来了。 当着周凛安，她也不好发脾气，只小声说昭昭：“你非得跟妈妈这么生疏吗？昭昭，照你这个态度下去，咱们母女感情估计也就到这了！” 昭昭没什么兴趣谈这个。 周凛安一直沉默地在旁边站着，乔素心说了什么他也没仔细去听，但是瞧一眼昭昭，看她脸上写满了对乔素心的抗拒，适时地过来插画：“妈，不好意思，我得先带昭昭过去我妈那边，说是要介绍她给朋友认识。” 乔素心这才收敛起不高兴，勉强笑笑，“好，你们先过去吧。” 周凛安带昭昭去了姚励珍那边，随后，乔素心就看昭昭被那些阔太、富婆拉着和姚励珍一起拍照。 昭昭脸上没有任何不乐意。 乔素心痛心疾首。 瞧瞧，她宁愿跟外人亲近，也不愿意跟她这个亲妈亲近。 蒋孝礼过来找她，搂住她宽慰几句：“昭昭现在年纪小，很多事情不懂，不理解你也正常。你也别往心里去，气着自己不值当。” 乔素心这才点点头，挽着蒋孝礼，陪他继续应酬。 能来参加周家的宴会，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部分人是真的来祝福的，另外一部分，则完全把这里当成谈生意的重要场合。 蒋孝礼和乔素心自然是后者。 . 昭昭和姚励珍拍完照，发现周凛安已经没在那儿等她了。 四下寻找，便看见他和他父亲一起，身边还有许多长辈。 他大哥周绍荣也在，还有一些昭昭没见过的生面孔。 周凛安今天穿一身黑色西装，领口戴着蝴蝶结，看得出来他很重视父母的结婚纪念日。 或者可以换句话说，他很爱戴自己的母亲，只要是姚励珍重视的，他都尽自己能力去做到最好。 昭昭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他。 周凛安和周绍荣都站在他们父亲身侧，周凛安双手交握在身前而立，腰背笔挺，长辈们说话的时候安静聆听，豪门贵公子接受过良好教育和自身极高的涵养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反之周绍荣就要随性一些，和弟弟比肩站着，也在听长辈们讲话，比起周凛安脸上的严肃，他则显得淡然许多。 和周凛安周绍荣一起跟随在周怀盛身边的，还有一个穿着驼色大衣的长发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高傲不好相处，昭昭没见过她。 但周绍荣和周凛安不时低头和她交谈，他们三个看起来关系很亲密。 昭昭大致猜测，她可能是周凛安的二姐周佳宁。 周佳宁正听着大哥说什么，下意识转头往昭昭这头看过来。 恰好昭昭在看她。 她唇角淡淡勾起，蹭了一下旁边周凛安胳膊：“老三，你老婆找你。” 第84章 周凛安被老婆追着打 周凛安抬头朝这边望，便看见昭昭一人站在那儿。 也没管父亲和长辈们还在交谈，径直越过周佳宁走向昭昭。 周怀盛看见他去找自己媳妇儿，倒也没有说什么。 他这个二儿子，最近和他不对付，今日在众亲友面前跟他扮演父慈子孝，也只是为了他母亲的面子。 周凛安很在乎自己的家庭，尤其在乎他母亲的感受，该粉饰太平的时候就粉饰太平。周怀盛自己在外面做了错事，家庭方面比不上自己儿子，所以有时候周凛安在他面前搞逆反玩叛逆，他也没真计较。 “怎么过来了？” 周凛安牵着昭昭：“妈那边不好玩？” 昭昭说不是，周凛安不信，她只好说：“好吧，那些阿姨老问我什么时候生孩子，我回答不上来。” 周凛安笑：“那你现在回答回答，什么时候生？” 昭昭：“我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周凛安惯着她：“没有。不想生就不生，随你高兴。” 一时间，昭昭心头动容。 漆黑的大眼睛望着周凛安，清澈见底。她说：“你认真的？” 周凛安起了心思逗她：“说着玩的。” 昭昭：“……” 额头被周凛安敲了一下，“肚子是你的，要不要生小孩是你的自由。你要不想怀孕我就戴套，别买那些药吃了。” 昭昭睁大眼睛，有点不好意思了：“你都知道了？” 周凛安笑了声，舌头抵着牙齿，弯腰脸凑近她的脸：“咱俩同一屋檐下，你做什么我不知道？” 昭昭：“哦。” “我以为你会生气。” “我是气你乱吃药，把自己吃出问题又该难受了。” 昭昭看他，“那你别弄里面了。” 周凛安抚着她的嘴唇，“弄这里。” “……” “……” 草坪上，数十个人看见周凛安被他老婆追着打。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像逗得昭昭很生气，从这边追到那边，周凛安连连求饶，众人哄堂大笑。 最后昭昭被周凛安抱在怀里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和昭昭在一起时的周凛安格外高兴，被媳妇儿打了也高兴。 那是真喜欢。 周佳宁和周绍荣不约而同对视。 周佳宁啧啧嘴说：“要给蒋驰恩瞧见我弟对女人这个样子，那不得气死。” 堂堂恒盛继承人，除了自己的父亲，谁敢不给他面子。 追着他打？ 也就只有他老婆干得出来这种事。 今天在场那么多亲友，甚至还有关系密切的商业伙伴，估计他这光辉事迹明天就得传遍整个圈子。 不过他好像也不在乎。 周绍荣说：“凛安结婚，找自己喜欢的人，到底是幸福的。” 周佳宁问：“和昭昭怎么认识的？因为时俊宁？” 周绍荣低头点根烟，眯眼吐着烟雾：“具体也没怎么说，凛安不太爱说这些。” 周佳宁也没再多问，拉着周绍荣过去跟昭昭打招呼。 . 周凛安给昭昭介绍周佳宁：“二姐，做衣服的，你有什么需要就去找她。” 周凛安有时候说话不太靠谱，昭昭听着自己思考了一下，才说：“是设计师吗？” 周佳宁笑着，挑挑眉。 昭昭也笑笑。 心想还好自己没那么笨，周凛安那张嘴没什么好话，照他那说法，大多数人得想成裁缝。 ——很久之后周凛安在昭昭面前说他姐：“不就是裁缝？稍微高级点的裁缝。” 晓梅从里面出来，四下寻找。 草坪上人太多，看了半天才看到大少爷他们，赶紧跑过去：“大少爷，二小姐，三少爷！” 看她跑得气喘吁吁的，周绍荣拉住她胳膊：“慢点，着什么急。” 晓梅上气不接下气：“急啊，老太太让你们现在就上去，董事长和夫人也都去了。” 听晓梅说这话，兄姐弟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大概也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周绍荣让晓梅先回去，他们随后就到。 他给周凛安递了个眼神，周凛安了然，面不改色对昭昭说：“先自己找地方玩，觉得不好玩就去我房间，柜子里有很多老照片可以看。” 昭昭觉得这个有意思，点头答应。 第85章 别可是了，真的不是我 周凛安和他大哥二姐被叫去爷爷奶奶那里，昭昭也看得出来是他们家里有事要商量，并没有要排斥她的意思，大概是要商量的事情不方便有她在场。 昭昭想的没错。 周老爷子和周老太太把他们一大家子叫过去，是因为周怀盛外面那个女人如今已经藏不住了，闹得满城风雨，从外人那里闹到亲友那里，亲友那里又闹到了老爷子老太太这里，鸡犬不宁，简直丢人。 老宅书房宽敞无比，堪比一个小会议厅，老爷子老太太坐着，周怀盛一家五口站着，门关得严严实实，一个佣人都不许进去。 周怀盛和姚励珍站在前面，周凛安他们站后面，家里已经好久没搞这么大阵仗了，可想而知这次事情闹得有多大，老爷子和老太太有多生气。 老爷子半生戎装，一向是正直不阿，老大和老二在他的教育下从来没有行差踏错过，谁能想到老大六十多了还搞婚外情那套。 他铁青着脸看着面不改色的周怀盛：“说说，那个女人你打算如何处置？难不成还真要把孩子生下来？” 周怀盛推了推眼镜，道：“爸，周家多一个孩子有何不可，明明是喜事，倒被你们看成龌龊事。” 气得老爷子就要站起来打他，老太太赶紧拉住，说老爷子：“你且不要激动！” 身后，周佳宁突然笑了一声，没什么情绪地说道：“搞笑，我让您在公司给她安排个工作，您给她安排到了床上。” 说着点点头：“不龌龊？就是有点恶心。” 在场没人开腔。 周怀盛转过身去，看着他二女儿：“感情的事情，哪个人一句两句说得清楚？宁宁你不要学凛安阴阳怪气那套，我和你妈已经达成共识，只要她答应孩子生下来，我保证不让安然来打扰她。” 周佳宁看向姚励珍，唇角一勾，“你就这么妥协了？” 姚励珍看起来情绪也足够稳定：“我要不答应，徐安然见天来找我，声泪俱下说她和你爸是真爱，要我让位，快把我烦死了。” 周佳宁：“哈哈哈哈哈！” 周怀盛看出女儿毫无遮掩的讽刺，皱眉瞪过去，周佳宁也不怕她爸，“你六十五，她三十五，你俩真爱呢？我看她爱的是你给她买的那几栋上亿的房产。哪个男人要是有点社会地位，有点颜值，还为我花这么多钱，我也爱他。” 说完也没管她爸反应，对爷爷奶奶说：“以后这种事儿别喊我，我既不要家产又不在家住，对什么小老婆私生子没兴趣。我先下去了。” 周佳宁这人我行我素惯了，她说走就走了，也没人拦她。 只不过她在这件事情里，受到的伤害应该是仅次于姚励珍。 徐安然是她高中同学，在国外结婚又离，回来之后找到她想求一份工作。这对周佳宁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她给周凛安打电话，当时周凛安在外地出差，她又给父亲打了电话。 周怀盛一开始确实是拿徐安然当晚辈，哪知道这才一年多，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 周佳宁对母亲有亏欠，这段时间经常失眠，她表面要强，装得一脸无所谓，其实内心是很痛苦的。 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得了个小妈。 真是讽刺到家。 . 周佳宁出去后，周老爷子又骂周怀盛：“你看看，你让宁宁颜面何存？宁宁老早就不喜欢你的行事作风，所以成年后很少回家，你不但不想办法缓解父女矛盾，还去招惹她的好朋友，怀盛啊怀盛，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周怀盛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最多就承认对不起姚励珍，但姚励珍依旧是周家长媳，董事长夫人，他已经安抚好徐安然，在外面给她一个家，安安心心生下孩子。 以后周家的家产，依然有孩子一份，这样徐安然才答应不要周太太的身份。 他对二老说这些话，周凛安听着都觉得好笑，“怎么着，安分守己当小三，你们还委屈上了？” 周怀盛说周凛安：“你嘴巴放干净点。” 姚励珍看他对儿子态度不好，本来没发火的，都忍不住说他：“周董事长，注意下你自己的言辞，凛安他哪一句说错了？当着爸妈的面，咱们好好说道说道，凛安他说错了？” 周怀盛不吭声了。 只是心头憋得慌，他就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一大家子没一个理解他。 活到六十多岁，辛苦半辈子，有个女人谅解他，心疼他，他享受一下温柔乡怎么了？ 他憋得厉害了，说周凛安：“别五十步笑百步，昭昭十六七的时候你就对人家起了龌龊心思你好意思说么？” 周凛安皱着眉，抿唇看他，觉得父亲这个年纪了竟然会幼稚到无可救药。 姚励珍听不下去，接过了话：“人家凛安那时候喜欢昭昭，看她年纪小不也没招惹她吗？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再说了，凛安六年前喜欢昭昭，六年后还喜欢她，从一而终和她结婚这有什么错？” 说着冷笑了声：“周怀盛，说到这里我都要怀疑了，当初邵荣母亲走后不到半年你就追求我，到底是图我，还是图我周家产业有助你事业！” 周怀盛被说得面红耳赤，自然不承认：“三十几年夫妻，你这样怀疑我！” 姚励珍：“谁让你把气出到儿子身上的！在公司也经常为难凛安别以为我不知道！想给你那私生子留家产你还得问问我同不同意！没有我娘家的底子，恒盛也不会有今天的辉煌——” 她转过身看着老爷子老太太，语气也缓和了下来：“爸，妈，本来我也不该在你们面前扯这些不利于家庭和睦的话，但怀盛这几年屡犯错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还请二老不要生我的气。” 老爷子点点头，从容起身，拍拍儿媳的肩膀，“你一句话都没有错，我和你妈还没老糊涂！” 话落看向周怀盛：“周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我和你妈在一天，周家儿媳就只有励珍一人。至于家产，有绍荣凛安和宁宁，还轮不到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 周怀盛气到极点，但不敢再反驳。 姚励珍说的没错，恒盛有一半都是她们姚家的产业延续下来的，所以他外头的孩子想分一杯羹，是难如登天。 以前凛安和他感情好，关系近，现在凛安似乎越来越不把他放眼里了，关键二老也不帮他。 周怀盛情绪低落得很。 周凛安兜里电话在响，是霍东打来的，人已经到了楼下草坪，在和周家亲友寒暄。 今日父母结婚纪念日，周凛安通知了身边关系亲近的朋友，是父母熟悉的晚辈，想热闹一些让母亲开心。 周凛安说：“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咱们关上门说完了，下去就不要再提了，楼下诸位诚心来祝贺，给足周家体面。爸，事已至此，你在外面怎么玩家里不会管你，但希望以后有什么莺莺燕燕，不要再闹到我妈面前来了。” 话落揽住姚励珍，对爷爷奶奶说：“东子他们来了，我带母亲去招呼一下。” 老爷子点头，“你们先下去。” 周凛安又转头给周绍荣递个眼神，周绍荣颔首，“一会儿见。” 等房门再次合上，周绍荣才说父亲：“您太不像话了。” …… …… 昭昭在周凛安卧室里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肚子有点饿了，打算下去看看要不要吃饭了。 房子很大，二楼走廊很长。 昭昭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看见周绍荣从爷爷书房出来。 她想跟上去，却见周绍荣疾步下楼。 想喊他，又不敢喊得太招摇，只管小跑跟上去。 她看见周绍荣进了一楼侧厅的一间棋牌室，走到门口，她止步了。 在那儿等着周绍荣。 大概过了六七分钟，周绍荣出来，昭昭看见，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周凛安的二叔，周怀准。 两人迎面撞上昭昭，都是一愣。 昭昭刚要喊人，敏锐地洞察到周怀准眼中阴冷有杀气，而周绍荣则一改往日冷静，猛的一把将她拉到边上去，语气沉厉带着训斥：“谁让你到这儿来的！” 昭昭懵的，她都不知道要回答点什么。 再去看周怀准，那眼神更阴森了，昭昭心头发怵，一时忘了说话。 周怀准盯着昭昭，问周绍荣：“凛安的老婆，是……” “对！” 周绍荣像是故意打断周怀准的话，“二叔，我们回头再说，你先出去招呼客人。” “嗯。” 周怀准走时又看了一眼昭昭，然后扬长而去。 整个场面不过一两分钟，但是昭昭无比敏感的发现那个周怀准不一般。 甚至，她能猜到周绍荣打断他那后半句话是要说什么。 “她是你以前女朋友的妹妹？” . 周绍荣在周怀准离开之后，语气又恢复往日温和，“凛安在湖心亭那边，你过去找他。” “周大哥，你二叔认识我姐姐是不是？他知道我姐姐以前是你女朋友，是不是？” 昭昭问他，他没回答，抿着唇看昭昭。 昭昭知道他们这种人心理素质过硬，要是真不想回答她，她是问不出任何东西来的。 但她不甘心。 看周绍荣要走，昭昭绕过去挡住他：“周大哥，瑞瑞可能是你的儿子，你真的不打算认他吗？” 周绍荣拉开她，声音冰冷：“昭昭，周家人多嘴杂，不要乱讲话，惹了麻烦凛安还要花心思替你收拾。” “没有！” 昭昭眼睛绯红，“我没有乱讲话，我姐姐那么好的人，她那么爱你，不可能跟你以外的男人上床。” “那会儿我们分手了。”周绍荣说。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 周绍荣说：“真的不是我。” 他转身的那一刻，在昭昭眼里冷静又残忍。 昭昭不信他说的话。 她有自己的判断力。 包括周怀准，从先前周绍荣的反应，昭昭难免不会多想，周绍荣和周怀准，会不会都和姐姐的失踪有关系？ 第86章 怀疑太太和大少爷有一腿 湖心亭热闹非常，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张怀瑾那张嘴平时老犯贱，但关键时候挺能讨长辈欢心，几句话逗得姚励珍笑起来嘴巴就没合拢过。 有人陪着姚励珍，周凛安打了声招呼就去找昭昭了。 楼上楼下没见人影，最后在主屋侧厅后门找到她。 昭昭坐在缓步台前梯子上，看起来情绪不是很好。周凛安上前喊她，牵了牵裤腿坐下来，就在她身侧。 “怎么了这是？”周凛安问她，抬手理一理她额前颇有些凌乱的发丝。 昭昭看着他，沉默不语。 有些话，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跟周凛安开口。 有些秘密，她也不确定要不要和周凛安分享。 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没有到彼此推心置腹的程度。 “要吃饭了吗？”昭昭问他。 周凛安指尖在她鬓角停顿片刻，收回来，他说，“昭昭，你有事情瞒着我，我不逼你，就不打算说是吗？” 昭昭缓缓起身，“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周凛安抿着唇看她，昭昭和他对视，明显看出他的不满。 她又问，“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 周凛安抬腕看时间，“十二点半准时开饭，还有十五分钟。” 昭昭又看他一眼，说，“那我去找一下我妈。” 说完也没再理周凛安，转身走了。 周凛安在原地点了根烟，一边打电话给郑琦：“看下今天老宅监控，太太都见什么人了。” 郑琦立马去办。 这头，昭昭去前院花园找乔素心的时候，她正和蒋孝礼一起在应酬市里某领导。 昭昭从主屋那边过来，要经过很宽阔一大片草坪。 有人在喊她，她注意力在乔素心那里，就没听到。 ——张熙媛把视线从昭昭身上收回来，抱肘，没什么好气的说霍娴娴，“人家压根就不理你，能不能别当舔狗了？” 刚才娴娴看见昭昭，热情地喊了她好几声，昭昭没应，熙媛才说的这话。 娴娴嘿嘿的笑：“别这么说嘛，昭昭她就是没听见。” 熙媛翻了个白眼，“耳朵聋了，没听见？她就是仗着自己是周太太，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等哪天三哥把她睡够了搞不好就一脚把她蹬了！” 娴娴皱眉，“你怎么越说越难听了，你不喜欢昭昭可以不来往，背地里嚼舌根算什么啊，一会儿三哥听到了你估计会死很惨！” “谁要他听到！熙媛不屑一顾。 却没料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我听到了。” 两个女生齐齐回头，便看见一脸冷淡的周佳宁站在身后。 娴娴赶紧帮熙媛说好话：“宁姐，熙媛她口没遮拦惯了，你不要往心里去，也不要告诉三哥……” 周佳宁举起手机：“我拍下来了。” 娴娴：“……” 熙媛：“……” 熙媛明明都怂了，还死鸭子嘴硬：“拍下来就拍下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又不怕。” “是吗？” 周佳宁笑了下，直接把刚刚拍下来的视频发到一帮子发小的群里。 叮的一声，熙媛和娴娴都在群里看到那个视频了。 娴娴闭了闭眼，心道熙媛自求多福吧。 熙媛背心手心都在冒着冷汗。 因为周凛安也在那个群里。 几个哥哥挨个在群里发个问号，只有周凛安没反应，也不知道他看见没有。 周佳宁看熙媛那张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估计是真害怕了，这才笑了笑，说：“我这个人就不喜欢别人跟我硬碰硬，刚才你要是认个错，这事儿说不定就这么打住了，偏偏你死要面子，那就面子里子都别要了。” 熙媛气得要命，冲周佳宁嚷：“时雨昭凭什么嫁给三哥！” 周佳宁冷脸：“你再说，我再拍。” 这下熙媛不敢吭声了，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又不敢再怼周佳宁。 周佳宁斜她一眼，然后朝娴娴伸手：“娴娴过来，跟我去湖心亭叫你哥他们吃饭了。” 娴娴乖巧得很：“哦。” 就上去挽住周佳宁，边走边为熙媛说好话：“宁姐别生熙媛的气，她也是看驰恩姐爱而不得很痛苦，才会对昭昭有敌意。” 周佳宁：“我管她。” . 昭昭走到乔素心两口子跟前，虽然没打断他们和大人物的聊天，但看到她来了，大家都停止了交谈。 “昭昭。” 乔素心喊她，牵住她的手，“找妈妈有事？” 昭昭脸色不好，看着她。 乔素心也没看出她哪里不对劲，就只是觉得她这会儿不太开心。 大人物看见周凛安的老婆，总要给几分薄面，笑意融融的打招呼：“这是凛安的媳妇儿吧，郎才女貌，真是登对啊。” 昭昭脸上没笑容，但还是说了句：“谢谢。” 然后对乔素心递眼神，乔素心就和她到一边去了。 “怎么了昭昭？”乔素心问。 “今天怎么没有把瑞瑞带过来呢？” 昭昭的问题让乔素心一滞，很快便回答她，“这里人太多了，瑞瑞跟着过来，我怕他造口感染。” “撒谎。” 昭昭说她：“你就是觉得瑞瑞带着造口袋，跟在你身边会让你觉得丢脸。” 乔素心别开脸：“我没这么想！” “我看见瑞瑞的爸爸了。” 昭昭说这句话，声音很轻很轻，却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乔素心心口上，她一时激动，问昭昭：“是谁？” 昭昭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 她只是想让周绍荣多看看瑞瑞，看着看着也许心软了，也就能认他了。 在那之前，昭昭是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的。 要是今天乔素心把瑞瑞带来了，该多好啊。 要是周家所有的人都认出来瑞瑞长得像周绍荣，那该多好啊。 可乔素心就是怕带着瑞瑞丢她的脸，在乔素心心里，瑞瑞就是个拖油瓶。 乔素心气得扶着额头：“昭昭，既然你知道谁是孩子的爸爸，你为什么不让妈知道呢？” 昭昭鄙视地看她：“让你知道？让你知道了你就要把瑞瑞硬塞给他是吗？丢掉这个包袱从此你就轻松了是吗？” 乔素心吼昭昭：“你为什么总是要把妈妈想得这么坏呢！” 昭昭说她：“你本来，就不是个好母亲。” . 郑琦调完所有监控看了一遍，然后去给周凛安汇报。 “原本太太一直情绪都是很稳定的，但是后面她私底下见了大少爷，两人好像起了争执，所以就……” 周凛安皱眉：“我大哥？” 郑琦擦汗，欲言又止：“那个，老板，可能不是咱们想的那样……” 周凛安低头点烟，抬眸盯着他：“咱们想什么了？你想什么了？” 郑琦：“……” 难道，咱们不都在怀疑太太和大少爷有一腿吗？ 接收到老板的危险眼神，郑琦打了个冷颤，赶紧找借口：“啊我想起来了，董事长找我有事，我先过去了啊老板。” 转身一溜烟跑了。 周凛安在原地站了一阵，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往主屋宴会厅去了。 边走边看手机，顺手在发小群里阴恻恻回了一句：【熙媛优秀】 这头，熙媛被他小叔张海成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押着她要去给昭昭道歉。 昭昭和乔素心蒋孝礼夫妇进宴会厅之后就坐在一起，昭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董事长带着熙媛过来了。 董事长还陪着笑。 张海成对昭昭说：“熙媛不懂事，昭昭你别生她的气，回头我再让她爸妈教训她！” 昭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看着这对叔侄，“怎么了？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为什么要让她爸妈教训她，我、我不认识她。” 昭昭脸盲，跟娴娴和熙媛只有一面之缘，早就不记得她俩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她说不认识熙媛，熙媛更是讨厌她，觉得她是在装清高。 这时候周凛安过来了，一把搂过昭昭的腰，冷脸对着熙媛：“她不认识你你还在背后挤兑她，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熙媛指着自己，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主打一个憋屈。 张海成怕得罪这位金主大爷，赶紧好话说了一堆，周凛安一抬手，“张叔，您也别往心里去了，昭昭不会为这种事生气，至于熙媛，回头确实该让她爸妈收拾收拾。” 张海成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一定给他爸妈把话带到。” 周凛安礼貌伸手，示意张海成入席：“张叔，请。” 等张海成拎着咋咋呼呼的熙媛走了，周凛安才搂着昭昭去主桌，“去我妈那边坐，她在找你。” “哦。” 走了几步，昭昭问：“那女的在背后说我什么了？” 周凛安：“说你是狐狸精勾引我。” 昭昭：“……” 主桌上坐的都是周家直系亲属，包括周老爷子周老太太，周怀盛一家五口，以及周凛安的二叔周怀准。 昭昭坐在姚励珍的左边，她身侧就是周凛安。 吃饭的时候周凛安在跟他爷爷、父亲和二叔聊天，大多都是一些公司里的事情。 不时地给昭昭夹菜，没多久昭昭碟子里就堆了一座小山。 昭昭低声说他：“你可不可以不要给我夹菜了？” 周凛安：“吃不完老公帮你吃。” 昭昭：“……” 他声音不小，在座诸位都听到了，昭昭脸皮薄，在众人带着打趣的眼神看她的时候，她实在是受不了。 她觉得周凛安就是故意的。 第87章 昭昭不是铁石心肠 姚励谦是下午来的。 医院忙得不可开交，原本他今天没空过来的，但是这段时间爆出周怀盛做了对不起他姐的事，娘家人怎么都得过来撑个场子。 姚励谦辈分大，年纪不大，三十六七的年纪，和霍东几个能坐在一起玩几把牌。 他来之后，周凛安就把位置让他了。 姚励谦见他要离开棋牌室，便问：“哪儿去啊？” 周凛安回：“我去楼上看看昭昭。” 吃过饭她就说犯困要睡觉，周凛安说陪她，她不要，这才去了棋牌室。 这会儿昭昭趴在床上，睡不着，在想瑞瑞，在想姐姐和周绍荣。 其实昭昭以前见过周绍荣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姐姐和他谈恋爱是瞒着家里，所以知道他俩关系的人很少，昭昭是嘴巴紧，姐姐才告诉她的。 姐姐口中的周绍荣，是白杨树那样坚毅挺拔的男子，她对他的感情里，一半爱意一半崇拜，是割舍不了的人。 所以昭昭才会那么肯定地告诉周绍荣，姐姐不可能和除了你之外的男人上床。 可周绍荣否认了，否认了自己和瑞瑞有关系。 这让昭昭很苦恼，她实在拿不出证据去证明瑞瑞就是周绍荣的儿子。 ——门从外面被人拧开，打断了昭昭的思绪。 昭昭偏过脸，看见周凛安走进来，然后给门落了锁。 周凛安走到床前坐下，手搭在昭昭背上：“今天老宅那么多人，你也没点防范心，怎么不锁门？” 昭昭耷拉着沉重的眼皮，“我想锁来着，又怕你要进来。” 周凛安笑：“这是惦记我。” 昭昭对上他温存的眼，心下微动，却很快转开视线，拉被子裹好自己，“我要睡了。” 周凛安躺床上去，贴着昭昭：“一起睡。” 昭昭不想被他抱这么紧，浑身发热，发烫，难受死了，“你不是打牌去了么，睡什么觉……” “姚励谦来了，我让他。” 周凛安中午喝了几杯，这阵酒劲儿还没过去，压着昭昭时整个人滚烫不已。 昭昭知道他想干什么，推着他说不行。 整栋宅子，里里外外得有一百多人，昭昭害怕，怕被人听到。 周凛安被她这逻辑逗笑，低头亲她的嘴角：“照你这意思，酒店人多，住酒店还不能做了。” “……” 男人不知廉耻，昭昭早就见识过了，你越说不要，他越想，完完全全的征服欲。 昭昭从被子里伸出手指，指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帘。” 周凛安回头看一眼，醉醺醺地嘀咕：“又不会给人看见……” 还是起身去拿遥控器给合上了。 屋子里霎时暗下来，没了光亮，昭昭才渐渐有了安全感。 任由周凛安，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一层一层，从单薄白皙的身体抽离。 周凛安拉被子盖住彼此，亲吻昭昭，他的气息夹杂着酒味儿，昭昭都有点晕了。 但不知道是被酒精熏的，还是被他亲的。 昭昭迷迷糊糊地说：“快喘不过气了。” 周凛安将二人身上的被子扔开，重新压过来。 昭昭觉得冷，紧紧抱住自己。 后来昭昭稍抬起身，看见周凛安乌黑浓密的发丝，她情不自禁攥着他的头发，仰着头，闭上眼睛。 楼下有宾客在草坪上谈笑风生，也有小孩儿疯跑胡闹的叫喊声。 昭昭第一次感觉到这种紧紧揪着心的害怕，害怕突然被人推门而入窥视一切的担忧，虽然她的这些担忧根本不会发生。 事后给昭昭清洗，抱着昭昭去浴室，两人躺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 “不要再吃药了。” 周凛安让昭昭趴在他身上，小小的一只，单臂搂住。 昭昭没吭声，周凛安皱眉捏她的脸：“还有，任何事情都不要想着自作主张。” 话已至此，昭昭意识到，周凛安可能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可她还是不打算把姐姐的秘密透露给他。 昭昭的表情，眼神，以及她欲言又止的举动，都让周凛安意识到她对他尚且还处在感情的萌芽阶段。 可能昭昭有点儿喜欢他了，但绝对不是爱。 因为不爱，所以不会给予信任。 这有点难办。 周凛安叹息，按着昭昭的后脑勺和她接吻，“昭昭，你可以试着爱我。” 昭昭缓缓睁大眼睛。 彼此嘴唇分开，周凛安垂眼看昭昭被他亲得发红发肿的唇，心道一会儿下去给人瞧见，又该逗她了。 昭昭不禁逗，中午他说一句“老公帮你吃”，被长辈听了去，她都不自在了好久。 其实长辈也就是善意的开几句玩笑。 但是因为昭昭不爱他，才会在这些善意的玩笑里感受不到，众人都看出他疼她。 会因为那些玩笑而觉得羞耻。 “和我做这种事的时候，快乐吗？” 周凛安将昭昭额前湿发拨到脑后，露出漂亮的额头。 昭昭好久没回答他，回答不上来。 他很会。她被照顾得很好，他这样的，在鸭店估计都能是头牌了，昭昭当然会快乐。 但是身体上的愉悦，能代表感情上的快乐吗？ 昭昭不知道。 浴室里非常安静，安静到昭昭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难免做出假设，假如突然有一天周凛安不在了，她是会平静，还是会难过？ 答案是后者。 昭昭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但是那时候被迫和你结婚，我真的很难过。” 周凛安抱着她，“是因为和我结婚很难过，还是结婚这件事让你难过？” “我不想结婚，从我爸死后没多久我妈再嫁开始，从蒋嘉捷的母亲和他姐姐不断地诋毁侮辱我开始，我其实就开始讨厌婚姻了。我不想结婚，是不想和任何人结婚，包括蒋嘉捷。” “那我就平衡了。” 周凛安难得听到昭昭这么多心里话，是高兴的，他搂着昭昭亲了又亲：“早知道，就先追你，咱们昭昭也不是铁石心肠。” 说着又亲过来了。 水底下，昭昭又被摁着。 昭昭被他弄得头晕脑胀，说不要。 推他，打他。 浴室里满地都是水。 喝了酒的男人，再加上他高兴，兴致上来没完没了。 第88章 探讨生孩子的问题 午后阳光正好，楼下几位太太饮茶谈心。 说起凛安媳妇儿，大家满心欢喜，都让姚励珍去把昭昭叫过来坐会儿。 姚励珍的闺蜜白太太是最喜欢昭昭，她拉着姚励珍，语气里都是嗔怪：“说凛安家媳妇儿是搞科研的，平日里就很忙，难得跟咱们这些阿姨走到一块儿，好不容易今日有机会了，凛安可不要把人藏起来。” 姚励珍啧一声，“瞧你说这个话就不像长辈，人家昭昭成天加班累得要死，周末还不给人睡个下午觉了？” 白太太哼一声：“那我不管，就要昭昭下来陪咱们。” 白太太一撒娇，在座几位太太都笑起来。 杨太太笑着说：“励珍，书妍说得对，你选儿媳有眼光，我们瞧着喜欢，赶紧让昭昭下来跟我们一块儿聊天。” “行行行，闹不过你们。” 姚励珍朝远处晓梅招招手，心想哪儿是我选媳妇儿眼光好，是凛安那个家伙对人家蓄谋已久。 晓梅跑过来：“夫人，有什么吩咐？” 姚励珍：“你去看看昭昭还在睡没有，睡醒了就叫过来，说这群阿姨无聊了，在找她。” 众太太笑出声。 晓梅面露难色：“这，这个，这……” 姚励珍看她：“什么这呀那的，赶紧去！” “好吧。” 晓梅转身进屋，心头苦恼。 一个小时前老太太想找三少奶奶，就差她去三少爷房里叫人。 结果她走到门口还没敲门，就听里面响声激烈，是床头撞在墙上的声音。 三少奶奶被欺负狠了，一直在哭，在喊周凛安你混蛋。 大概是想着所有人都在楼下休闲娱乐不会到楼上来，三少爷也是不知羞，晓梅听到他说：我混蛋我混蛋，混蛋让你这么喜欢…… 晓梅目瞪口呆，一张脸红得像猪肝。 曾几何时，三少爷在她面前整个一X冷淡的庄重肃穆，她看走眼了！ 晓梅走的时候轻手轻脚，生怕被里面发现她在外偷听。 晓梅心想，哎我也不需要偷听，那动静也实在太大了，床一直在响，三少奶奶一直在哭。 回去报告老太太的时候，都不知道如何描述。 老太太看她脸红，以为她被周凛安骂了：“怎么，他想独享老婆？不愿意让昭昭跟大家接触？” 晓梅憋了半天：“不，他在和三少奶奶探讨生孩子的问题。” “大家一起探讨呀！” “……他们在床上探讨。” “……” 老太太咳了一声，“那就别去打扰了，让他们认真点探讨。” 时间拉回现在，晓梅又站在了三少爷卧室门口。 她脸贴在门板上，确定里面没在忙了，才准备敲门。 没等她敲门，门自己从里面开了，吓了晓梅一跳。 “三、三少！” 晓梅如同做了亏心事，都不敢直视她家三少，想想那句“混蛋让你这么喜欢”，真是…… 周凛安站在门口整理衣袖，看起来人心情很好，但嗓子还有点哑，他问晓梅：“找我？” 晓梅猛摇头：“不不，是夫人和几位太太找三少奶奶。” 她指指里面。 周凛安回头瞧了一眼，道：“三少奶奶累了，我跟你去。” 晓梅：“哦。” 周凛安走前面，她跟在他身后，心道，能不累吗。 抬头看三少。 正好走到了楼梯转角，三少侧脸落在晓梅视线中。 衣领里若隐若现红红的痕迹，一看就是被人啃的。 晓梅心里乐了，看样子三少奶奶也没吃亏，你折腾我，我就咬你！ 周凛安下了几步楼梯觉察到晓梅异常，一回头就看她在那傻乐：“你捡钱了？” 晓梅摆着双手：“哈哈哈没有，没有！” 周凛安：“……” 神经。 到了花园，众太太看见他来了，昭昭没来，白太太立马不高兴了，“凛安，你老婆人呢？” 周凛安坐下点了根烟，笑道：“妍姨，让昭昭多睡会儿，我陪你们聊。” 白太太努嘴，瞪着他：“谁要跟你聊，我们只想和昭昭聊，年纪轻轻哪儿那么多瞌睡，这都睡多久了！” 周凛安朗声笑起来，“饶了我行吗，昭昭真是累着了，在补觉。等改天她有空了，一定陪几位阿姨喝下午茶。” 太太们倒也没为难他。 周凛安这人这点好，不管是跟爷爷辈还是父母这辈，都是以礼待人，谦逊温和，长辈们都喜欢他。他坐在这儿，后面两个小时都是欢声笑语。 傍晚时分，昭昭在床上翻了两个身，浑身酸软地坐起来。 周凛安不节制，为所欲为，以至于昭昭有点起不了床。 是楼下小孩儿的尖叫声把她吵醒的。 第89章 离我远点 晓梅来敲门，昭昭赶紧把衣服穿上，才让她进来。 楼下快要吃饭了，老太太特意让晓梅来叫她。 昭昭想起上一次周凛安让晓梅洗床单的事，难免心有尴尬，下意识往床上瞧一眼，却见床单早就已经换过了。 昭昭愣住，心想是周凛安自己换的么。 那时候她说这是很隐私的事情，估计周凛安就记住了，不足挂齿的一些细微举动，让昭昭觉得心里温暖。 晓梅乐呵呵的站在玄关处，“三少奶奶，您休息好了没有？老太太让我上来叫你吃饭。” 昭昭点头，就要跟她下去。 这时候门口多了个人，一看，是周凛安。 晓梅回头喊他：“三少。” 周凛安瞥她一眼，道：“你先下楼。” 晓梅：“我……” 周凛安：“你什么，楼下事情不够多？” 晓梅：“好吧。” 转身走人，拉上了门。 心道三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不是怕你老婆饿着吗！ 等晓梅走了，卧室里剩下两个人，周凛安上前抱着昭昭：“还累吗？” 昭昭原本还有点气他之前床上胡搅蛮缠，突然就不气了，说：“没有人像你这样的。” 周凛安眉眼都是笑意：“你知道别人是什么样的？” 昭昭抿着唇无话可说。 最好不要和他打开这种话题，吃亏的还是她。 周凛安亲她额头，“下去吃饭。” 昭昭和他一起出去，随口问了句，“我妈和叔叔是不是走了？” “嗯，他们有事。” 今晚留下用餐的基本都是周家近亲，宾客都识趣地找借口离开了。 即便乔素心想继续留在这里跟周家的人搞好关系，她也不好意思。 楼下餐厅只剩下一张桌子的人吃饭，周佳宁早就走了，周绍荣和二叔周怀准还在。 没了外人，餐桌上又说起周怀盛外面女人的事情，甚至也都没再避讳昭昭。 当昭昭听说自己的公公和周凛安二姐的高中同学有了孩子，惊得她一愣一愣的。 周凛安不爱听这些，更不喜欢昭昭听这些，全程冷着脸给昭昭夹菜，试图早点吃完饭走人。 一顿饭吃到最后，周怀盛和家里闹了矛盾，一家老小都站在姚励珍那边，气得周怀盛撂下筷子就走了。 姚励珍倒是很淡定。 这个年纪了，丈夫出轨难道她还要哭哭啼啼的求他不要背叛婚姻吗？ 佳宁和凛安已经长大了，尤其是凛安，要真说起来他父亲也不是他的对手，子女吃不了亏，姚励珍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回家的路上，昭昭忍不住说：“我没有看出来，爸爸会这样。” 周凛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谁也看不出来。” 昭昭：“很难得，爷爷奶奶帮着妈妈。” 又行了一段路，车子遇红灯停下，周凛安回头看昭昭：“我要是出轨，他们也得帮你。” 昭昭笑起来：“你要是出轨，我立马和你离婚。” 周凛安闻言拉着昭昭的手，“你意思是，我这辈子对你一心一意，你就不会离开我？” 昭昭：“……” 就一句玩笑话，怎么还扯到一辈子去了。 但是看周凛安，他眼神十分认真，昭昭就这么僵住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周凛安笑了笑，摸她的脑袋：“瞧你这样子。” 话落，再次把车子开出去。 昭昭感觉到车里气氛有点不一样了，周凛安也没有再说话了。 回到家里，昭昭放水洗漱。 周凛安和她站在一起，共用盥洗池，两个人的毛巾放在水里，这让昭昭很不习惯。 他好像是故意的，不仅和昭昭共用盥洗池，还共用漱口杯。昭昭看得出来，在车上的时候，因为她没回答他的问题，他生气了。 昭昭也不知道怎么哄他，好听的话也不会说，只是好言好语的告诉他：“周凛安，我没有想过以后。” “但是想过离婚。” 周凛安慢条斯理点根烟，朝昭昭的脸吐着烟雾，“结婚之前就想好了什么时候跟我离婚，所以那张结婚证是有期限的。” 昭昭不吭声，周凛安看她这样默认心头更来气。她要是说点假话来骗他也好。 “你不要生气。”昭昭靠近他。 他心烦，皱眉看她：“离我远点。” 昭昭欲言又止，又看了他一阵，转身去床上睡了。 觉得他好莫名其妙，在车上的时候，不是在说他爸妈吗？怎么就扯到他们两个人身上来了呢。 再说了，之前跟他也不熟，不想和他一起生活这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现在她又没想要离婚。 老男人好恐怖，性情说变就变，前一秒还在床上哄着，后一秒满足了就露出本性了。 他好讨厌。 昭昭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今晚周凛安与往常不同，昭昭没跟他低头他就没打算理她。 昭昭觉得这样不好，回头又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他妈妈又要让她去求他回家。 真的好讨厌哦。 昭昭掀开被子下床，去书房找他。 周凛安在书桌前正襟危坐盯着电脑，烟不离手，屋子里烟雾缭绕。 他抬眸淡淡看了昭昭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继续盯着股价走势，根本没把昭昭放在眼里。 昭昭也没忍着他，上前走到他面前，“以后在你面前讲话，我是不是要小心翼翼？” 周凛安一愣，原本那半截烟都要递到嘴边了，就这么停在了半空。 他看向昭昭。 昭昭把他手里烟头夺走，灭了。 “你什么意思？”周凛安皱起眉头。 “字面意思。” 昭昭说，“你要我怎么回答你，为了讨你开心，说我要跟你白头偕老？可是周凛安，你看看你父母，他们在外面不是模范夫妻吗？他们白头偕老了吗？” 昭昭目不转睛看着周凛安，周凛安也看她，昭昭说：“可能你会觉得我很没有良心，但在车上的时候你那样问我，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你。刚才我想了好久，我突然意识到我和你生活在一起这段日子，我竟然会有所期待。” 周凛安问：“期待什么？” 昭昭脸红，憋了老半天才说：“期待和这个老男人多相处一段时间，虽然你年纪大又喜怒无常，但是维护我的时候还是很帅的。” 周凛安：“说相声呢？” 昭昭很正经：“我认真的。” 下一秒周凛安把她抱起来，顺手关了电脑，“睡觉。” 昭昭双手挂在他脖子上，心想这是哄好了？ 直到回了卧室她才知道自己天真了。 回到自己家里，周凛安比下午在老宅更放得开，而且更恶劣。 昭昭一直哭，他一直哄，和之前的冷淡完全判若两人。 卧室的灯一直亮着，昭昭到后半夜才得睡个安稳觉。 很快到了工作日。 周一早上，昭昭打完卡就被通知要开会。 之前的新药原本打算在过年前开新闻发布会的，因为徐小蕾而导致整个计划泡汤，昭昭他们部门同事私底下在说，年终奖恐怕有点悬。 还有半个月就放春节假啊，不只是部门员工着急，郑教授也着急。 好几次和昭昭一起吃饭，他都说从老刘手里接过这个烂摊子他无比后悔。 “原先的成分已经被盗窃并对外公开了，现在好几家药厂都在研制仿品，就导致我们的原研药市场份额被分走了至少三分之二。” 仿制品比原研药便宜至少一半，很多没有商业保险的家庭肯定会选择仿制品，毕竟药效差不了多少。 今天开会时，郑教授比以往耿更严厉，“假如我们能在春节假期之前研发出原研药的高级版本，新闻发布会照常开，对我们部门来说就不会造成任何损失，大家有没有信心？” 看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郑教授拍桌子提醒：“要是失败了，大家准备借钱过年吧。” 散会后，大家从会议室出来。 白晔边走边说：“郑教授的方案递到每个人手里了，不像以前是指定谁来完成，这次大家都有机会，但大家都有点消极倦怠啊。” 昭昭：“快过年了，大家都想家了，心思不在这儿也正常。” “昭昭你行吗？” “试试。” 昭昭走到位置前，手扶着椅子，“要是我能完成这次的项目，也算是给自己最好的过年礼物。” 两句话说得白晔壮志踌躇，“昭昭，我能加入你吗，咱们俩一起努力！” 昭昭：“当然！”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女生每天自行加班，一个查资料翻文献，另一个就在实验室待着。 周凛安每天来接昭昭，都得在地下车库先睡一觉，等昭昭加完班才把车子开到地面上来，接了昭昭顺便送白晔回家。 白晔也是这段时间才知道昭昭和周凛安的关系，之前只听昭昭说她结婚早，但打死都想不到她老公是周凛安。 搞得一开始白晔和昭昭坐在车后排时非常不习惯，还很害怕，谁敢让周家三太子当司机啊。 时间越来越紧迫，还有三天就要放春节假，这天晚上快到九点的时候，昭昭在实验室喊白晔：“小白你快过来，我们好像成功了。” 白晔扔下手里的书小跑进了实验室，和昭昭一起对数据，看结果，内心无比激动，“太好了，我们部门终于不是最差的了！” 昭昭也高兴，她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正准备拿手机给郑教授打电话，结果手机自己响起来了。 是乔素心打过来的。 乔素心这个时间找她，昭昭猜可能是瑞瑞又怎么了。 她接起电话。 安静的实验室里，只听到电话那端乔素心急促慌张的声音：“昭昭，出事了，瑞瑞被广告牌砸了！” “什么？” “现在正在送去医院的路上，他失血有点多，好像快要失去意识了。” 昭昭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挂了电话连衣服都没换，拿了包就赶快进了电梯一番猛按。 昭昭弟弟出事了，白晔也担心，就跟着昭昭一起去医院。 她们二人刚进电梯，黑暗的开放式办公区便有人影晃动，直到电梯下行，那人才从暗处出来。 眼神阴森地盯着昭昭的办公位。 第90章 周凛安输血给瑞瑞 周凛安今晚有应酬，昭昭来不及给他打电话，直接叫了车去医院。 白晔一路安抚她，说弟弟不会有事的。 昭昭想起瑞瑞这么小的年纪就要经历病痛，并且亲生父母还不在身边，又想起电话里乔素心说他失血过多快要失去意识了，一时情绪上来没控制住，捂脸痛哭。 到了医院，昭昭和白晔赶到急救室。 此时乔素心和她的司机等在外面，也是焦头烂额。 昭昭对乔素心本就有偏见，在这样的时刻还见她穿金戴银一副阔太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到你那儿就搞成这样了！” 白晔第一次看昭昭这么凶，都有点被震到。 而且站在昭昭面前那个富婆，看起来像是有点忌惮昭昭，昭昭这样子朝她大声嚷，她竟然显得有点低声下气。 她脸上有些自责和颓丧，对昭昭说：“我也是出于好心，今晚跟朋友参加个宴会，都是熟识的朋友，就想着带瑞瑞去玩一玩。哪知道瑞瑞调皮，自己跑去了酒店后花园，被广告牌掉下了砸了脑袋……” 昭昭越听越生气，“你也知道他是小孩子，他才五岁，不正是调皮的时候吗？你竟然让他一个人跑出去玩！” 乔素心被昭昭说得无法反驳，一时哑然站在原地。 她的司机倒是敬业，寸步不离，随时帮忙。 昭昭有点急火攻心，再加上这阵子太过劳累，和乔素心吵了几句就头晕，白晔扶她过去坐在椅子上。 白晔一直陪着她，安抚她。 急救室外彻底安静下来，昭昭和乔素心母女谁也没有再说话，只不时看向急救室那盏亮着的红灯。 没多久医生出来了，看起来很着急，“孩子后脑勺连着脊柱有根血管断了，现在大出血，必须要先输血才可以手术，但现在血库急缺AB型血，你们家属谁和他的血型一样？” 乔素心看一眼昭昭，她很清楚，瑞瑞不是她的儿子，她和昭昭的血型都和他不一样。 昭昭问医生，“可以去其他医院调动血库吗？” 医生说：“已经调动了，争分夺秒的时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就是在这一筹莫展的时候，周凛安来了。 郑琦跟在他身后，风尘仆仆地来到昭昭跟前。 刚好就听见医生说争分夺秒。 周凛安问医生，“什么血型？” 医生再次说道：“AB型。” 周凛安闻言皱了下眉，似是有短暂惊愕，他下意识看向昭昭。 昭昭也看着他。 然后昭昭就听见他对医生说：“不用等了，用我的。” …… …… 周凛安被带去抽血，昭昭一声不吭坐在长椅上，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 乔素心在急救室外焦急地踱步，白晔朝她那边瞧了瞧，这才问昭昭：“她是你妈妈？” 昭昭点头。 虽然在听白晔讲话，但是很显然心思没在这。 过了一会儿白晔又说：“周董竟然跟你弟弟是一个血型，这也真是太巧了，要不是他赶过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弟弟输血。” 昭昭抿着唇，没说话。 是啊，连白晔都觉得这太巧了，周凛安自己会不知道吗。 刚才昭昭从他的眼神就看出来了，他肯定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很快周凛安抽完血过来。 白晔看他脸色有点苍白，主动让位置给他坐，周凛安说谢谢。 昭昭那儿有一瓶牛奶，赶紧插着吸管给他喝，周凛安瞧着她，嘴角微微弯起。 昭昭说：“你还有心情笑。” 周凛安说：“我怎么没有心情笑，只要瑞瑞输上血，手术就能成功。” “借你吉言。” 昭昭有点难过，也有点感动，她紧紧攥着周凛安的手，仿佛抓着救命稻草。 半个小时后，急救室大门开了。 几位医护人员出来，摘下口罩之后，人人脸上都是喜悦。 “手术很成功，孩子马上转到重症监护，你们真是运气好，要是再晚十分钟输血，估计孩子的命都保不住。” 主刀医生是赫海市着名的外科大夫谢教授，他笑着上前跟周凛安握手：“上次见你还是在你小舅的生日聚会上，好久没见他了，怎么样，那小子最近日子是不是过得很太平？” 周凛安笑：“自从升了主任，我要见他也难，大忙人。” 谢教授点点头，拍拍周凛安胳膊：“那就这样，是你家里小孩吗？好好照顾吧。” 周凛安道谢，目送谢教授一行人离开。 “走吧，去看看瑞瑞。” 周凛安搂着昭昭，昭昭点头。 他们夫妻二人走在前面，白晔跟着昭昭，乔素心和司机则走在他们身后。 儿童重症监护室不让家属进去，但瑞瑞还没醒过来，昭昭不放心，就不想回家。 周凛安也依着她。 周凛安叫来郑琦，吩咐他：“你送一下白小姐。” 白晔想客气地说自己打车就行，周凛安说：“都快凌晨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最后还是郑琦送她。 走的时候昭昭送她到电梯口，昭昭说：“今晚太紧急了，明天一早我就给老郑打电话，由你一个人作汇报。” 白晔点点头：“你放心，有我在。” 电梯门开了，郑琦绅士地伸手示意：“白小姐，请。” 白晔和昭昭道别，周凛安陪着昭昭又走回监护室外面。 长长的走廊上，乔素心坐在那里显得有些落寞。 隔着远远的距离，昭昭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了对瑞瑞的关怀。 昭昭似是自言自语：“如果这次不是因为你照顾不好他才导致的，你会这么关心他吗？” 周凛安手搭在她肩膀上：“你也不要钻牛角尖，站在她的立场，她做到这样已经足够了。” 昭昭停下脚步，看他：“你知道了，瑞瑞不是我弟弟。” 周凛安点头，“以前只是猜测，今天得到了证实。” 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有些事情也不适合今天说。 和昭昭走到监护室外，乔素心见他们回来了，缓缓站起来。 周凛安抬腕看一眼时间，道：“妈，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昭昭。” 乔素心说：“没事儿，我跟你们一起守着。” 说着话，她看昭昭。 昭昭却没看她，语气也很冷淡，“你走吧，留下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乔素心意识到自己留在这里只会惹昭昭不高兴，想了想，便对周凛安说：“凛安，那就麻烦你了，陪着昭昭。” 周凛安：“不麻烦。” “还有瑞瑞，谢谢你今天给他输血。” 乔素心难得不说场面话，字字句句都很诚恳：“他的命是你救的，你的恩情我们会一直记着。” 周凛安淡然笑笑，“一点小事，何足挂齿。” . 时针指向凌晨三点。 这是周凛安最后一看看腕表，他侧头对一旁靠墙而坐的昭昭说：“我们也走吧。” 郑琦已经给他发了N次消息了，老板才抽了血，身体本来就虚弱，还跟着这么熬大夜那怎么得了。 昭昭一心都在瑞瑞身上，反倒是把周凛安抽血的事情给忘掉了。 回头看周凛安脸色不如平时红润，才恍然反应过来：“你还好吗？要不然你让郑琦把你先送回去，我一个人留这里就行。” 周凛安说：“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朝监护室里面抬了抬下巴，“进又进不去，在这儿干等有什么意义？” 昭昭：“我想着，瑞瑞醒来会想见我……” 周凛安搂着她站起来：“放心，他醒过来医院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人与人之间多点信任好吧？” “嗯。” 就这样，才哄着她离开了医院。 到家已经快五点了，昭昭洗漱完躺下，对周凛安说：“明天我不去公司，但是你七点半一定得叫醒我哦，我要给老郑打电话。” 周凛安把她塞被窝里：“赶紧睡，我一定叫你。” 第二天早上，周凛安到点把她喊醒，没顾上洗脸刷牙，昭昭赶紧给郑教授打电话：“教授，我弟弟进医院了，今天得请假，上午的会小白一个人汇报。” 郑教授：“没问题，你照顾好你弟弟。今天上午除了你和小白要汇报，小金那组也要汇报。最终结果启用优胜劣汰制，昭昭，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嗯。” 挂了电话，昭昭始终觉得哪里有点怪。 金建辉那组三个人，这段时间既没有动用过实验室，也没有加过班，他们按时按点的下班，并且昭昭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那组要做项目汇报，怎么突然就要汇报了？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说是瑞瑞醒过来了。 昭昭没心思再去想金建辉，收拾一番准备去医院。 第91章 觉得对不起昭昭 出门的时候，看周凛安在楼下讲电话。 昭昭有些意外地站住：“你没去公司吗？” 周凛安捂住手机，回她：“等我一会儿。” 然后继续听电话那头的人讲话。 差不多五分钟，周凛安挂了电话，对昭昭说：“我把事情安排给肖秘书了，今天不去公司，陪你。” 昭昭觉得这样占用他时间不太好：“还是算了，其实医院也没什么事，你还是去忙自己的工作吧。” 周凛安没听她的，拉着她上了车。 今天他开车，昭昭坐副驾。 昨晚没睡好，一路上昭昭都在打瞌睡，周凛安把暖气开得很足。 到了医院，停好车周凛安让她先上去。 昭昭以为他可能要留在这里打个工作电话，结果她上去了没多久，周凛安就给她拎着吃的上来了。 昭昭看见都是她爱吃的那些点心，心头生出阵阵温暖。 相处三个月的时间，周凛安把她所有的喜好都记在心里了。 以前和蒋嘉捷在一起，蒋嘉捷似乎没有那么多心思去记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每次点菜，他都得问一次昭昭：“喜欢吃什么？自己点还是我给你点？” 虽然他也很爱昭昭，但是比起周凛安这种爹系的照顾，很显然后者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周凛安看昭昭盯着自己发愣，抬手在她眼前打个响指，“愣着干什么，赶紧吃啊。” 昭昭：“哦。” 周凛安早上胃口不好，只给自己买了一杯牛奶。 昭昭看着他好半晌，不知怎么脑袋有点卡壳，竟把自己咬过的红糖馒头递到他嘴边，“咬一口。” 周凛安：“……” 看昭昭目光坚定，也没好拒绝，真就咬了一口。 昭昭弯起嘴唇笑了笑。 这是她从昨晚到现在，第一次露出笑脸。 她明知道他不爱吃甜的，还硬逼着他吃，想必也是怕他饿着。 后面昭昭把自己的红糖馒头分了一半给周凛安，用眼神逼他吃完，周凛安也是没敢吭声。 十点钟。 其森研发部会议室。 关于新药改良的高级版本，将在这次会议中进行成果汇报。 由于金建辉昨晚就把资料递交到郑教授邮箱了，所以由他先进行讲演。 当白晔看着显示在PPT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资料，整个人都懵了。 金建辉汇报的内容甚至没有在她们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任何更改，连标点符号都没改过。 在金建辉汇报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白晔坐不住了，她站起来指着金建辉，气得说话都差点磕巴：“这分明是我和时雨昭两个人没日没夜熬出来的成果，怎么变成你的了！” 会议室里除了郑教授，还有其他高层，以及本部门其他员工。 所有人都诧异的望着白晔。 金建辉不疾不徐，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小白，话不能乱讲，虽然我们组其他组员没有参与，但确确实实是我研发出来的高级版本，你说是你们的，有什么证据？” 白晔一张脸涨得通红，但她确实拿不出证据证明这就是她和昭昭的成果。 昨晚因为昭昭的弟弟进医院，她们没有第一时间把资料发给郑教授，才导致金建辉有机会趁虚而入。 金建辉是电脑高手，窃取她们电脑里的资料很容易，但是她们要去证明他偷了却是很难。 由于金建辉已经汇报完了新药高级版本的所有成分，小白手里那份成分表以及所有研发资料就作废了，她没有了再上台讲演的必要。 最终结果可想而知，金建辉的研发成果被选中，其森制药将在下周召开新闻发布会。 下来之后，白晔越想越气，在洗手间闷声哭。 又觉得对不起昭昭，实在气不过，跑去找金建辉理论。 她在食堂堵住金建辉：“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你知道新药成分花了我和昭昭多少时间吗？我们加班一个多星期，几乎天天都到凌晨，而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估计是在家里睡大觉吧！你凭什么窃取我们的研发成果！” 金建辉坐在位置上，手里拿着筷子，平静又有些讽刺地看着她：“你跟我说这些没用，你说我偷的，你又拿不出证据来，你要别人怎么相信你？” “金建辉！你会遭报应的！” 小白骂完了还不解恨，看见他桌上有一碗紫菜蛋花汤，想都没想就端起来往他脸上泼。 这下惹恼了金建辉，他蹭的一下站起来：“你他妈！” 大门口，几个领导说笑着往这头走过来。 金建辉会演戏，脸上的表情说变就变，赶在那些领导走近的时候，委屈道：“我知道你们有上进心，但是工作做不得假，拿不出成绩就不要想着有收获。” 郑教授走到面前，刚好听到这一句。 一看金建辉身上满是紫菜蛋花汤，立马明白了什么事，转头就严厉地说白晔：“胡闹！简直是胡闹！吃过饭到我办公室去！” 第92章 我还不能生气了 白晔没心情吃饭，老早就去郑教授办公室等他。 将近一点钟，郑教授回来了。 白晔侧目看过去：领导脸色不好，说话要小心。 毕竟要真算起来，金建辉在公司的时间比她和昭昭要久得多，她是去年考进来的，昭昭是三个月前进来的，说一个前辈盗取后辈的研发成果，说出去大部分人都不信。 更何况金建辉也是当年被他们学校举荐过来的高材生，目前博士在读，不管是学历还是资历都在白晔和昭昭之上，白晔心知肚明，这次翻盘无望。 . 郑教授负手从门口走进来，若有所思瞧了白晔好几眼，然后走去位置坐下。 “给我倒杯水。” 语气倒是和平常无异，白晔听不出来他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哦了一声，赶紧拿了搪瓷杯去给他接了半杯水。 “郑教授。” 水倒好了，白晔站在他跟前，准备接受教训。 然而，下一秒却听郑教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们出社会之前，导员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人心险恶？说得不好听一点，职场堪比战场，有竞争关系的同事就是你的敌人。” 白晔小声：“我和昭昭没有把任何人当成敌人……” “你没有，但是对方不一定这样想。” 郑教授摘下眼镜慢条斯理擦拭，先说起了其他：“昭昭的弟弟怎么了？还是之前那个病？” 白晔：“不是，昨天晚上弟弟被广告牌砸了，失血过多在抢救。” “那小孩也是命途多舛。” 郑教授又问：“现在如何了？” 白晔道：“已经醒过来了，昭昭早上发消息给我，说弟弟挺好的。” 说到这里又有点难过了，“但是，我还没有把今天金建辉那件事情告诉她。” 郑教授皱眉不语，缓缓戴上眼镜。 白晔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忙问：“教授，其实您心里有数是不是？” 郑教授也没有明说：“凡事要讲个证据，你什么都证明不了就跑去质控小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反咬你一口怎么办？” “可是……” “不要可是了。” 郑教授一挥手，“昭昭是我的亲学生，我带了她三年，知道她的能力。至于小金，那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优等生，在单位几年也是有成绩的，现在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和昭昭只能吃哑巴亏。” 白晔不服气，“教授，您就眼睁睁看着我和昭昭的辛苦成果被那个人抢走？” 郑教授：“我不眼睁睁看还能闭上眼睛看？” 白晔：“……” “出去吧，我歇会儿。” 郑教授又摘下眼镜擦眼角，看起来是很疲惫了，白晔也没敢继续留在那，转身出去了。 等她一走，郑教授才又叹气。 昭昭这孩子就是涉世未深，经过这件事，希望能让她长个教训。 下班时间。 白晔离开公司就去了医院，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昭昭。 她以为昭昭会很生气，可昭昭很淡定，“他就是心术不正，做出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白晔有点震惊：“你不难过吗？” 昭昭苦笑，看着床上还很虚弱的瑞瑞：“难过啊，但是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瑞瑞，其他事情我也顾不上了。” 说完看向白晔：“倒是你，这段时间你查资料甚至比我更辛苦，我知道你回家之后都还在自己加班，这件事对你来说一定是很大的打击。” 白晔倒也没有昭昭想的脆弱，她笑了笑，说：“我还好啦。这件事情也不算完全搞砸，至少我们俩费了这么多心思得到的结果被郑教授认可了，被集团高层认可了，那也是好事。” 白晔的豁达让昭昭看到，不管处在怎样一个现实世故的环境里，也总还有人是一片赤诚。 但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算了。 八点钟，送走白晔后不久，周凛安就从外面回来了。 今天白天他一直在医院陪昭昭，是下午五点钟有事情等着他处理，才离开了这么几个小时。 回来时，透过玻璃看见瑞瑞在床上躺着，眼睛睁着在吸氧，看起来精神不错，他也放心不少。 “饿不饿，要不要带你去吃饭？”周凛安问昭昭。 “我们回家吧。” 难得她今天不再忧心忡忡，放心把孩子交给医院的医护，周凛安摸摸她脑袋，“这就对了，你自己也要宽心，你要是不休息好，等小孩儿从重症监护出来，怎么照顾他？” “嗯。” 昭昭点头。 被周凛安拉着去搭电梯，路上她说他：“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没有这么多话。” 周凛安：“是你不理我。” 昭昭争辩：“明明不是。” 进了电梯，周凛安按负一楼。 昭昭想起和小敏一起去元宝山广慈寺那天的事，忍不住又说：“那时候觉得，你这个人就是仗势欺人，我们普通人还没有资格祈福了是不是？拜个菩萨还要被你们这些所谓的资本家挡在门外。” 周凛安皱眉：“不懂别胡说。” 昭昭仰起头看他：“怎么就是胡说了呢，你自己说说，你们是不是把车往那儿一停，我和那些香客就被拒之门外了？说什么闭寺维修，骗鬼呢。” 周凛安看她一本正经跟他据理力争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从电梯出来，很快找到周凛安的车。 昭昭指着他车牌：“就是这辆车，这个车牌号，烧成灰我都认得。” 周凛安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把她推进副驾驶，“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等他坐上来，昭昭又很鄙视的瞧着他：“你自己也没话说了，是不是？就这种事情还搞特殊，当时我好讨厌你。” 那会儿是瑞瑞身体最不好的时候，医生说他生长发育受限，并且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彻底治好他。昭昭又难受又无助，是听小敏说了元宝山广慈寺的菩萨很灵验，这才去烧香祈福的。 “寺庙也不是你家开的，你凭什么承包它。” 昭昭说这话的时候，周凛安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了，“能不能换个词。” 昭昭：“不能。” 车窗下滑，周凛安点了根烟。 “你也不想想，你妈生日那天晚上，那么大的雨，我好心好意要送你，结果你把对你妈的气全撒在我身上，我还不能生气了？” “……” 昭昭听着，就不说话了。 第93章 昭昭沉不住气 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情形，昭昭后知后觉，她活了二十三年难得冲动那么一次，都用在周凛安身上了。 时间往前推到半年前。 瑞瑞病得最严重的时候，昭昭顾不上回学校上课，顾不上跟教授做项目，顾不上考博，甚至顾不上找工作，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瑞瑞身上。 乔素心自打结婚开始，对昭昭和瑞瑞已经不闻不问好久了。 昭昭是她名正言顺的女儿，她可以随时带回蒋家，但瑞瑞的存在，她对外谎称是时俊宁进监狱之前有的，这个事情蒋家的人不相信，尤其是蒋老夫人，一直认为她不守妇道，是背着时俊宁在外面偷人有的孩子——毕竟哪儿有那么巧呢，丈夫刚入狱就有了孩子，并且时家出了那么大个事，她还有心情去生孩子？ 为了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乔素心很少在蒋家提到瑞瑞，甚至几乎没去医院看过瑞瑞。 但是半年前，她突然去医院去得勤了，一开始昭昭还以为她是转性了，不但经常去看瑞瑞，还承担瑞瑞的治疗费用。 昭昭心软，都快要原谅她了，结果没多久她就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她让昭昭嫁给周凛安，吹得天花乱坠，说那是多少女人求着跪着都想要攀的高枝。 气得昭昭一度不想再和她联系，但又因为给瑞瑞治病缺钱，不得不跟她低头。 那天晚上乔素心生日，周凛安出现在宴会上，昭昭本来就抗拒跟这么一个陌生人结婚，见到他自然没好脸。 后来问乔素心要十万块钱还要低声下气，再加上她家佣人狗眼看人低，昭昭在雨中奔跑的时候各种委屈聚集在心头，周凛安开车经过的时候，是踢在铁板上了。 他撑伞下车，给昭昭挡雨，昭昭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说了一顿。 周凛安当场愣住。 要知道，他出生到这个世界上，除了小时候被爷爷严厉训斥过几次，连父母兄长都很少说他重话，更别提他这三十二年一直都是被人捧着追着，昭昭突然那样说他，说什么不想嫁给他，不想做他们生意上的附属品。 她很嫌弃他。 周凛安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他倒也没真生她的气，也知道是她因为她母亲的所作所为受了许多委屈，才会在他身上撒气。 但他周凛安什么人啊，不可能热脸去贴任何人的冷屁股。 所以在元宝山广慈寺，昭昭和他隔窗相望，他没理她。 其实那天昭昭要是走过去，开口跟他讨个方便，他自然会点头。 小丫头脾气太硬了，他也想教训她一下，所以那天昭昭败兴而归。 . 现在回想起来，昭昭大致能串起所有的事情，周凛安没再说了，她自己也有点脸热。 说到底还是她不知天高地厚了。 周凛安边开车，边说她：“不管是哪种社交场合，职场上也好，生意场上也好。最忌讳硬碰硬。偶尔低一下头没什么不好。” 昭昭说：“知道了。” 周凛安伸手握住她的手，说起了别的：“我从电梯出来，听你和同事在说什么，被人盗用了？” 说起这个昭昭有点沮丧，“别提了，想起来就心烦。” “不妨说出来我听一下。” “就是工作中遇到小人了。” 昭昭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原本她没想提金建辉对她有不轨企图这件事，但周凛安很敏锐，直接问她：“那男的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就为了钱？” 昭昭抿着嘴，不说。 周凛安看她一眼，从她的表情就看出来了：“哦，暗恋未遂，是你还是小白？” 都跟着她喊小白了，还挺平易近人，昭昭想。 “我。”昭昭说。 周凛安在便利店门口停车，昭昭问他：“干什么呀？生气了？” 周凛安抽着烟下车，关车门：“买套。” 昭昭：“……” . 周凛安去了几分钟，还没回来。 昭昭肚子饿了，索性也下车去，把车钥匙取了。 她推开便利店的门，看周凛安站在那热便当，走过去问他：“你饿了？” 周凛安没回头：“你饿了。” 昭昭心想，你又不是我肚子里蛔虫你知道我饿了。 嘴甜道：“谢谢你哦。” 周凛安回头淡瞥她一眼，昭昭也发现自己有点敷衍，赶紧说，“你饿吗，我给你买饭团？” 男人拿了热好的便当，拉着她去找位置坐。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昭昭吃饭，周凛安抽烟。 照烧鸡肉饭，有点甜，昭昭舀了一勺喂周凛安。 这味道比早上的红糖馒头还奇葩，周凛安皱着眉头：“你赶紧吃，我吃了饭过来的。” 昭昭说：“你们这种职位的，能吃便利店便当吗？” 周凛安磕着烟灰，冷笑：“我这种职位的，吃便利店便当会死？” 昭昭摇头，“会接地气，会下凡。” 周凛安拿烟的手停在嘴边，看着她：“……” 然后就听他说：“下凡就是为了遇到你。” 昭昭脸红，“真的吗？” 周凛安：“为了让你气我。” 昭昭：“……” 埋头吃饭，心里怎么都有点甜。 周凛安一个每天经手上亿生意的大老板，竟然肯花时间在这陪她说些没营养的话，昭昭不感动是假的。 如果说对方和你是同等身份，做这些符合身份的事情，也许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但他是周凛安。 那些磕破脑袋想窥视他八卦和私生活的娱乐记者，估计怎么都不会想到，夜幕降临之时，他陪着一个小女生在便利店吃便当，陪她说这些无聊的的话。 . 周凛安裤兜里有一盒12个的超薄冰感什么什么，他面不改色结账时，昭昭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还得故作镇定。 成年人了不是，怎么能认怂呢，又不是没干过。 还一天干好几次。 想到这个，昭昭就扶额，这个老男人，体力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好！ 开车回家。 路上，昭昭坐在副驾驶上一直在琢磨，周凛安回头看她三次，实在是忍不住了，说她：“别瞎琢磨，今晚你跑不掉。” “……” 从她开始忙于新药研发开始，天天加班到接近凌晨，周凛安已经快十天没有荤过了。 每天一到家她就耷拉着眼皮一副快死的样子，他也不忍心提出要求。 今晚她好像不怎么累。 回到家里，昭昭说：“你先去洗澡。” 周凛安看她古怪，“谁先洗不一样？” 昭昭又说：“还是你先洗。” 周凛安没搭理他，拿了浴袍径直去了浴室。 直到里面水声响起，昭昭才去翻他手机。 上次他手机没上密码，昭昭轻易找到周绍荣号码。 这会儿他手机息屏，昭昭很淡定，想起他在便利店付款时瞥见他输的密码，很快就解锁了。 上次她用自己手机打给周绍荣，周绍荣没接。 昭昭就是那种在那里摔倒就在哪里爬起来的孩子，此路不通走另一条路，她直接用周凛安手机打过去。 很快那头就接了。 周绍荣声音是温和的，带着对弟弟的关怀：“喂，凛安，这么晚打给我。” “周大哥。” 昭昭一出声，那头直接沉默。 昭昭赶紧说：“周大哥，你先别挂，听我说完好吗？” 周绍荣声音不辨喜怒，但一定是冷的：“你说。” “昨天晚上瑞瑞被广告牌砸了，需要输血，是周凛安给他输的血。” “太巧合了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巧，我和我妈和他血型不一样，周凛安却和他一样，周大哥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周凛安是瑞瑞的亲叔叔，对不对？” 昭昭语速很快，情绪颇有些激动，等她言简意赅说完了，对方依旧是沉默。 但他没有挂掉。 大概过了两分钟，周绍荣问她：“小孩儿现在怎么样？” 昭昭一眨眼，热泪落下来：“手术很成功，他很好。” “那就好。” 昭昭听见，那边的声音很低很沉，却像是松了口气。 昭昭壮着胆子问他：“为什么不认他？” 周绍荣没有回答她，只道：“别和凛安说这些，不要把他扯进来。” 电话就这么挂了。 昭昭握着手机，愣在原地许久。 直到周凛安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直勾勾盯着她，以及她手里的手机。 昭昭没有躲藏，眼神也没有躲闪，和周凛安对视。 两人这样隔着好几米远，对视了好一阵，周凛安才走过去，把手机从她手里抽走。 他没有只言片语，像是无事发生，随手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到你洗了，抓紧时间，我要。” 昭昭：“……” 刚才的迷茫、无助和颓丧，被他两句话通通搅散了。 昭昭瞪他一眼，转身去浴室。 门关了没多久周凛安又推开，给她递进去一条没什么布料的睡裙，“一会儿穿这个，我想看。” “你不要脸……” “乖。” 没等昭昭骂完，他又把门给合上了。 昭昭看不见了，那张纨绔的脸才正经起来，皱了眉，翻看刚才昭昭的通话记录。 果然是打给他大哥。 昨晚给瑞瑞输血之后，有阵子周凛安是想过给周绍荣打电话的，但是周绍荣身份特殊，手机通话会被监控，有些事情他只能当面问。 没想到昭昭这么沉不住气。 第94章 跟周凛安又有什么关系呢 昭昭洗澡的时候，还在想着周绍荣最后说的那句话。 事情好像跟她想的不一样，周绍荣已经默认了瑞瑞是他儿子，只需要认回去就好，但他为什么要说，别把周凛安扯进来？ 跟周凛安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时间昭昭心头沉重，不由得想起许多往事，包括当年爸爸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锒铛入狱。 那时候昭昭年纪小，无法从爸爸平时的为人来判断他是否真的会犯错误，如今想来，爸爸入狱，和姐姐怀孕好像是在同一段时间发生的。 而那段时间，姐姐告诉她和周绍荣分手了。 姐姐怀孕之后，因为被乔素心逼着堕胎，以至于她离家出走，孩子也是生完之后送回来的。 人没露面，把孩子放在家门口留了张纸条就消失了。 从此再无音讯。 随着年龄增长，昭昭想事情更为复杂，很多时候难免要往坏处想，还觉得是自己胡思乱想——直到今日周绍荣那番话，她才恍然意识到，父亲出事和姐姐消失，这两件事说不定有关联。 这样一想，不禁打个寒颤，赶紧用热水浇了一把脸。 “昭昭？” 她洗得太久了，周凛安在外面喊，可能是怕她出什么事。 昭昭赶紧回答：“就好了。” 冬天天气干燥，昭昭洗完要给自己涂身体乳，周凛安等得久了直接闯进来。 都没等昭昭穿上那件睡衣，周凛安就把她抱起来了。 “你羞不羞！” 昭昭打他，他停下脚步看她，“我羞什么，我是正常男人，有正常需要，不找老婆找谁？” “歪理。” 昭昭说不过他，只能由着他把她抱到床上。 周凛安对昭昭很有耐心，从头到尾，里里外外，今晚昭昭心不在焉，周凛安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急于拉回她思绪。 后来昭昭疼了，喘气，推他。 周凛安搂着昭昭，动情地吻她，汗珠顺着下巴滴下来，滴到昭昭嘴唇上，昭昭尝到了，咸涩的滋味。 她也抱着他，小手搭在他背上，等缓过来了才说：“好了，可以了。” 昭昭总是这么乖巧，有时候让男人自惭形秽，但又忍不住欺负她，然后就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中肆无忌惮占有她。 半夜，昭昭拿自己手机给周绍荣发了一条消息： 「周大哥，见一面吧，时间你定」 周绍荣没回她。 . 第二天上午。 昭昭没让周凛安跟着去医院，也没让郑琦送，自己打车去的。 早上九点，她在监护室了起看见乔素心。 母女二人一同坐下来。却彼此无话。 良久，乔素心才说：“你工作忙就先回单位，瑞瑞这里有我。” 昭昭回头看她，一时间五味杂陈。 她问乔素心：“姐姐丢下孩子走了，你一次没找过她吗？” 乔素心闻言一僵，“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个。” 昭昭看她有心避开这个话题，欲言又止好几次，还是忍不住问她：“我爸爸是被冤枉的，是不是？姐姐失踪，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乔素心面色淡然，“昭昭，不要乱说话。” “又是这句。” 昭昭笑了，每一次她说到什么关键的事情，总有人让她不要乱说。 今天她还就是要说：“妈妈，你让我嫁给周凛安，当真是为了帮蒋孝礼吗？” 乔素心抿着唇，森森地盯着她。 昭昭看见，她细瘦的手背因紧紧抓着衣服布料，青筋尽显。 话已至此，昭昭知道，她不可能从乔素心口中再问出些什么来了。 失魂落魄打车去单位，一路上，她假设个无数个可能。 一个晚上的时间，事情变得这么复杂，她甚至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包括周凛安，好像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握之中，他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了如指掌，彼此心照不宣，可昭昭不知道他是不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周绍荣到现在没有回复她，看样子是不打算私底下见她了。 昭昭现在有两条路。 一是什么都不再管，老老实实做人人羡慕的周太太。 二是寻着周绍荣这个关键人物追查下去。 但她一个人力量太小了，根本不知道从何着手。 她有太多疑问了。 她一直在等周绍荣，哪怕明知道他不会搭理自己。 今天是其森制药开发布会的日子，部门骨干都跟着去酒店了，听留在办公室的同事说现场非常热闹，金建辉出尽风头，估计过完年要升职了。 昭昭面无表情说一句：“那真要恭喜他。” 有看不惯昭昭的女同事，在旁边说风凉话：“所以说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搞那么大阵仗还真以为要做点成绩出来呢，花瓶就是花瓶。” “你再说一遍！” 白晔要上去，昭昭一把按住她，转头笑嘻嘻对着那女同事：“说得对，我俩长得好看，当花瓶也不错。要是没本事长得还丑，那就太可怜了。” “你！” 那女同事气得直跺脚，昭昭拉着白晔去楼下买咖啡了。 昭昭看得出来，这件事情对白晔影响很大，整个办公区都在说她没本事还去找小金麻烦，小金倒成了受委屈的那个人。 但白晔在昭昭面前装得很无所谓，马上就要过年了，她不想带着这种心情回老家。 下午四点钟，昭昭把金建辉堵在了茶水间。 “你这样单独来找我，给同事看见会误会的。” 男人一脸得逞的表情，让昭昭觉得恶心，他端着杯子靠近昭昭，低头凑近她：“难不成你想通了，打算跟我了？” 昭昭平静地注视着他，想听听他还能说点什么龌龊的话出来。 金建辉眼神直白，昭昭在他眼中像是没穿衣服一样，他懒洋洋的搅动着杯子里的速溶咖啡，对昭昭说，“这些项目下来，我可以拿到至少30万，只要你开口，那些钱就都是你的。” 昭昭说：“这么大方？” 金建辉勾唇一笑：“我说了，只要让我上一次，多少钱都可以。” 昭昭也笑：“我要的有点多，我怕你给不起。” “你要多少？”金建辉脸色垮下来。 “你能给多少？” 昭昭脸上笑意未退，“上次说20万，这次再加20万，感觉自己快和娱乐圈明星一个价了。果然来钱快就是大方，毕竟是别人的劳动成果换来的。” 金建辉被她说得灰头土脸的，却没让自己在气势上认输：“时雨昭，你想从我这儿套话是吗，手里拿着录音笔？” 他怪笑了几声，眼看着昭昭从容的表情渐渐变得愤怒，扬声大笑，“我说过了，没有证据就是诽谤，要真闹下去，你俩就等着收律师函。” 他从昭昭身侧经过，昭昭喊住他，“我记得刚到公司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你处处为同事着想，替同事解围，小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金建辉咬牙看她：“少来这套，打亲情牌没用！” 昭昭说：“这个项目对小白很重要，关系到她明年毕业论文，你可不可以……” “你想让我当众承认我偷你们的研发成果？” 金建辉冷哼：“别搞笑了，除非我脑子有问题，想被全行业封杀。” 说完盯着昭昭，从上到下眼光在他身上游走了一遍，“如果你肯陪我，我不介意在项目上写上你俩的名字。” “啪！” 随着一声脆响，周围的同事全都朝这边看过来。 金建辉被昭昭狠狠扇了一耳光，她咬牙切齿抓紧他的衣领：“要不要我把刚才的录音放出来，到时候全公司都知道你在职场上性骚扰同事！金建辉我劝你识相点，如果还想继续混下去，老老实实在项目上加上白晔的名字，不然我跟你没完！” 说完，在众人注视下放开了他，走了。 昭昭个子娇小，狠也是真狠。 就刚才她威胁金建辉的时候，那眼神野得像一头小狼崽，金建辉有被她震慑住。 昭昭穿过一堆人的视线回到自己工位上，继续工作，不理会任何人异样的目光。 而金建辉回位置后，思前想后决定去找郑教授，让白晔和时雨昭加入他的项目。 郑教授是人精，金建辉主动找他提这种要求，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事有蹊跷，但老狐狸戏演得好，一脸赞许的表情握着金建辉的手：“小同志就是觉悟高，有你这样的人可是公司的福气啊。” 等金建辉走了没多久，立马拿电话摇昭昭：“进来。” 昭昭：“……，哦。” 很快昭昭到了郑教授办公室，“怎么了，教授？” “你找小金麻烦了？” “对啊。” 她倒是坦荡，“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就是让小白加入项目，教授您也知道小白马上研究生毕业了，她还缺一篇实践性论文。” 郑教授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丫头，说说都怎么威胁他了？” 昭昭把录音放给郑教授听，金建辉那些不堪入目的话语让郑教授扶额，“这个年轻人，竟然是这个样子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昭昭放完录音收起手机，“教授，我就不参与了，机会给小白就行，主要我不想跟金建辉一个组。” “你现在骑虎难下。” 郑教授说：“这个项目会出差，到时候你要不参与，估计小白也不会参与。工作不能意气用事，想想这是你和小白辛苦得来的成绩，其他的都不算事儿。” 昭昭想了想，说：“好吧，回头我再和小白说一说。” 从郑教授办公室出来，昭昭意外发现，周绍荣回她消息了。 「明天晚上，金域山庄三楼307包厢，报“容少州”这个名字」 昭昭：容少州？ 第95章 一直隐瞒我对不对 下班后，昭昭打车去金域山庄。 之前昭昭听说过这里，鱼龙混杂，黑白两道中间灰色地带的某些生意就在这种地方谈。 昭昭按照周绍荣的要求，在前台报了容少州的名字。前台领班上下打量她好一阵，才给了她电梯的卡。 那个领班眼神刀子一般锋利，让一向稳重的昭昭都有点心虚，有一种踏入不属于自己领地的紧张。 昭昭刷卡进电梯，去了三楼307，然后在门口敲门。 里面有低沉的男声在说：“进来。” 昭昭拧开门把手，推门进去。 中式格局和装潢的包厢，周绍荣身着白衬衫黑西裤，看起来有些慵懒地坐在屋子正中间的沙发上。 昭昭觉得今天的周绍荣与以往见到的那个人有些不一样，又具体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周大哥。”昭昭喊他。 周绍荣手一伸，指着旁边单人沙发，“坐。” 昭昭点头，走过去坐下。 周绍荣指间夹着烟，脸上平静，问她：“喝点什么？” 昭昭说：“不用了，我坐会儿就得去医院。” 周绍荣眯眼抽口烟，又看他：“小孩儿现在什么情况？” “他叫瑞瑞，瑞雪兆丰年那个瑞。” 昭昭认真的强调，有板有眼的模样让周绍荣看着就笑了，周绍荣点着头，“好，瑞瑞。瑞瑞现在怎么样了？” 昭昭：“你要去看吗哈哈” 周绍荣摁了摁眉心，“实话跟你说昭昭，我有任务在身，不适宜出来露面，我连家都没有回，所以你时间不多，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行吗？” 昭昭心口有些窒息，但她看周绍荣皱眉的样子，也知道他不是推脱之词。她说：“已经脱离危险了，但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 “凛安输血，他有没有问什么？” “没有，但他心里有数，他早就知道瑞瑞不是我弟弟，输完血就更肯定了。” 昭昭说完没忘了补充一句，“他那么狡猾，怎么会猜不到你是瑞瑞的爸爸。” “狡猾？”哪有这样说自己老公的。 “聪明，聪明行了吧。” 昭昭赶紧改了口。 心想周凛安都这么大了，还有哥哥维护，倒让她羡慕了。 “凛安有问你什么吗？”周绍荣又问。 “没有。” 周绍荣不语，他知道凛安向来是沉得住气。 见他沉默，昭昭问他：“周大哥，为什么周凛安不能知道，在我看来就是很普通的一件事，那时候你和我姐姐是正常情侣关系，大不了未婚生子遭人诟病几句。” “昭昭你是聪明人，不仅知道拐着弯问问题，还打算从我这儿套话。” 周绍荣如此老道，昭昭一点心思被他看得明白，“但是很抱歉，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至于瑞瑞，还要劳烦你多费点心。” “为什么？” 昭昭不解，愤怒，难以接受。 周绍荣只告诉她，“等到很久以后，你自然会得到答案。” 在包厢里只待了十分钟，周绍荣就让昭昭走了。 昭昭当然不甘心。 但是她想起昨晚周凛安才教会她，无论在什么地方，一定不能硬碰硬。 周绍荣确切地不会告诉她任何事，她继续追问下去也是枉然，倒不如老实一点，靠自己。 从金域山庄出来，昭昭又打车去了医院。 乔素心依旧留在那里，这一次昭昭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紧张瑞瑞。 昭昭走过去坐在她身侧，喊她，“妈妈。” 这两天，昭昭和乔素心显然亲近许多。 乔素心回头和她对视，昭昭发现，一两天的功夫，她鬓角竟然有了基本白头发。 她是最爱漂亮的，从昭昭记事开始，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妈妈精致又漂亮，爱打扮，并且总是很时髦。 跟爸爸去应酬，在场的人会羡慕爸爸的老婆这么美。 给昭昭和雨晨开家长会，其他孩子也会羡慕她们的妈妈这么美。 乔素心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从不会在任何场合穿错衣服，更别说让自己头上长出白头发。 可现在，她有白头发了，甚至还有黑眼圈。 昭昭平静地问她：“你不是真的怪姐姐，对吗？你也没有不爱瑞瑞，对吗？” 乔素心目视前方，透过玻璃，看着瑞瑞那张白皙的奶呼呼的圆脸蛋。 孩子那么可爱，她怎么会不爱呢。 爱到心坎上了都。 “妈妈，有很多事情你一直在隐瞒我，对不对？” “包括姐姐，也在隐瞒我。” “就因为我年纪小，所以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宁愿让我觉得你冷血。” 昭昭紧紧攥着手，声音很轻：“我早该猜到，你就是做做样子，每次跟我争吵以后，很快还是会把瑞瑞的医药费续上。” “你在演给谁看呢？让什么以为我们母女关系很差，让什么人以为你和我爸彻底没有了感情？” 当昭昭问出这些问题，乔素心是震惊的。 昭昭太聪慧了，她遗传了乔素心的美貌，更遗传了时俊宁的智慧。 难得的是她小小年纪这么沉稳，没有自乱阵脚。 她已经二十三岁了，被保护到现在，也是时候让她面对了。 乔素心眨了下眼睛，视线依旧停在监护室里面孩子的身上，她缓缓启齿，对昭昭说：“你爸爸，死得好惨，真的太惨了。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那么惨呢。” 说着她低头，唇角苦涩弯起，落下滚烫热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昭昭屏住呼吸，看着她。 “是要报仇的，昭昭。” “我装了这么多年，无非就是为了让你活着，让瑞瑞活着，让时家还有人在。” “昭昭，我怎么会，不爱你爸爸呢。” 乔素心抬起头，目光沧桑，看进女儿深黑色的瞳仁里，“我在等，等着为你父亲报仇那一天。” 昭昭问：“是谁？” 乔素心：“周家，所有人。” 昭昭眼底倏然失色，她摇头，难以置信，“怎么会……” “记着，是所有人。” 第96章 她能相信谁 昭昭来了之后没多久，乔素心就离开了。 不管是不是演的，她现在依旧是蒋太太，和蒋孝礼是恩爱夫妻，她得守着蒋家。 她对昭昭说，以后一定有用得上蒋孝礼的时候，虽然早就知道蒋孝礼这个人表里不一，但现在还不是拆穿他的时候。 昭昭一个人坐在走廊上，长久的沉默。 周家所有人，包括周凛安吗？ 一开始妈妈让她嫁给他，就是抱着复仇的目的，可周凛安对她的感情不是假的，昭昭自己能分辨出来。 那句“你是我求来的”，是出自真心。 昭昭很矛盾，也很痛苦，眼下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前进还是后退，她心头一片混乱。 不知道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现在回想起来，乔素心一定要她嫁给周凛安，也是有迹可循。 蒋孝礼虚有其表，不是做生意的料，乔素心实在没有道理要寻求一个靠山去扶持他。 如果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蒋孝礼在蒋氏每年的分红足够他们夫妻二人逍遥快活，但乔素心口口声声、一而再的要昭昭嫁到周家，给蒋孝礼生意上的便利。 现在很多事情浮出水面，乔素心那些借口就变得蹩脚可笑。 也不知道蒋孝礼有没有发现蹊跷，如果他得知乔素心有二心，又会不会去找周凛安告密。 一两天的时间，昭昭内心承受太多，有点难以消化。 照乔素心的意思，一开始她让昭昭嫁给周凛安，就是为了让周家把昭昭安排去恒盛，以便于查当年的真相。 结果她都和姚励珍商量好了，昭昭却被郑教授举荐去了其森制药——那时候母女关系势同水火，连昭昭工作在哪里乔素心都不知道。 昭昭本来就是生物工程学院的高材生，如果放着其森一家专业对口的公司不去，转而要去恒盛，乔素心怕有心人怀疑，也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本想着来日方长，哪知道瑞瑞出事了。 以前乔素心怀疑是周怀准那帮人渣强奸了雨晨，眼下发现周凛安和瑞瑞血型一样，也就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 她更恨周家的人。 报仇不能再拖了，要尽快提上日程。 . 深夜十点，周凛安来医院接昭昭，身上沾了酒气。 他像往常一样坐下来，手臂搭在昭昭肩上，才喝了酒，以至于声音有些哑，“瑞瑞今天怎么样？” 以前，他都说“你弟”，前晚上开始就喊瑞瑞名字了。 昭昭看着他。 视线中的周凛安熟悉又陌生，目不转睛盯着他许久，昭昭好想问一句，周凛安，那些事情你知道吗，你参与了吗？ 周绍荣言语简陋，字里行间把周凛安置身事外，可是乔素心明明告诉她，周家所有人都是陷害她父亲和姐姐的人。 她到底，能相信谁？ 眼前男人英俊的容貌，哪怕是喝了酒，也没有半点失态。 他这样的人，该是被所有女人都喜欢的男人。 昨天晚上他们耳鬓厮磨，最亲密的时刻昭昭也动情，那种时刻她会忘我的想着，她是不是也爱他了。 可是今天乔素心告诉她，周家所有人，都是她们的仇人。 昭昭低下头去。 周凛安看她情绪不对，以为瑞瑞又怎么了。 “瑞瑞还好吗？”他问。 昭昭恍惚点头，说，“还好？” “工作不开心？” “嗯。” 周凛安抱她，亲她额头，“没关系，做得不高兴就不做了，过完年到恒盛来。或者想考博也可以。” 昭昭攥着他的袖子，小声，“我学生物的，去恒盛能做什么？” 周凛安笑：“做什么都可以，文职类工作总能做好。” 看一眼时间，“要不回去了？瑞瑞都已经睡了。” “嗯。” 周凛安拥着她起身，两人往电梯口走，昭昭的保温杯遗落在长椅上。 待他们离开，转角处过来一个身着全身黑戴着鸭舌帽的高大男人。 他头埋得很低，再加上被帽檐挡住，很难看到他的相貌。 他走到重症监护室外，双手负在身后，静静地瞧着躺在里面那乖巧的小孩。 男人眼底灼热，情绪上来喉头滚动，硬生生克制住。 小孩那么小，从出生那天起，父母就不在身边。 不仅如此，还生了那么重的病，瘦弱苍白，他的童年就是不停的吃药，不停的进医院…… 此时他就躺在那里，挂着氧气罩，床头是心电监测，看起来平和又安稳，但是前天晚上他差点就没了。 男人站在那里注视了好久好久，纹丝不动，坚韧挺拔，如同高大白杨。 楼下。 昭昭刚坐上车，就发现保温杯没带走，她对周凛安说，“你就在车上等，我去拿下来。” 周凛安要陪她，她让他老实待着，喝了那么多酒就好好休息。 昭昭让郑琦看着他，麻利的开车门下去了。 看昭昭跑得快，郑琦在前面笑呵呵地恭维老板，“周董，太太现在都会关心您了。” 周凛安摁着生疼的眉心，酒后身体很软，“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是在关心我？” 像他这种五感敏锐的人，身边人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瞧出端倪，更别提是昭昭，他的枕边人。 今晚明显昭昭不对劲，比瑞瑞受伤那天晚上背着他联系周绍荣的时候还不对劲。 年底这段时间周凛安异常忙碌，他打算等闲下来了，要找周绍荣谈一谈。 儿科大楼重症监护室外，昭昭风风火火赶回来。 远远瞧见自己的保温杯孤零零立在先前坐的那个长椅上，她赶紧过去拿起来。 等她准备再去看一眼瑞瑞，意外发现走廊尽头安全通道转角处，一到黑影闪过。 是她熟悉的背影。 只在原地愣了一秒，昭昭毫不犹豫追上去，追到安全通道，那扇门一关，她边跑着下楼梯边喊：“周大哥！周大哥！” 没人应她。 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她追不上。 直到昭昭气喘吁吁跑到一楼，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昭昭四下搜寻，她知道普通人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在分秒中消失，周绍荣一定是躲起来了。 寒冬腊月，除了偶尔几个行人，四处寂静暗涌。 昭昭在那等了几分钟后，拿手机打给周绍荣，可根本没人接。 她不甘心，转头跑去搭电梯，很快回到周凛安的车里。 然后她在周凛安诧异的视线中，夺过他手里手机，很快翻到周绍荣的电话号码。 这次打过去，那头已经关了机。 昭昭心口滞闷，她知道，如果周绍荣有心避开她，就一定不会让她找到。 第97章 你跟你妈算计我 一时间车内气氛有点怪异。 昭昭看了周凛安一眼，把手机还给他，之后就沉默了。 郑琦开车，后排两个人一路无话。 周凛安发现，昭昭可以跟他分享愉快的事情，有趣的事情，当真发生了什么大事，她一定不会主动告诉他，甚至不会告诉他。 她对他严重缺乏信任。 到家之后，昭昭正要去洗澡，被周凛安喊住，“我只是不喜欢多事，但不是蠢，行吗？” 昭昭：“你想说什么？” 周凛安：“你在想什么我就在说什么。” 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装聋作哑了，在周凛安凌厉的眼神注视下，昭昭说：“我姐姐以前跟你大哥在一起过，瑞瑞是他们的孩子，你大哥不让我告诉你，说什么不要把你参合进来。” 周凛安皱着眉，“什么叫做，不要把我参合进来？你姐是他前女友？有了孩子认回周家又不是没人要，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昭昭摇头，说不知道。 她一个字都没在周凛安面前提她父亲的事，她还不确定他值不值得自己相信。 但周凛安多敏锐啊，昭昭一个眼神不对他就看出有问题，捏着她胳膊问：“还有什么内情？” 昭昭有点不耐烦了，“都说不知道了，还能有什么内情！” 男人连名带姓喊她：“时雨昭，你在我面前说假话就没有一次蒙混过关，不如老实一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昭昭不吭声，皱着眉和他对视。 周凛安严肃起来还挺吓人的，可以想象，除开他平时在昭昭面前嬉皮笑脸的一面，在什么下属面前就是这么厉声厉色的一面。 周凛安压根不打算放过她，其实昭昭知道，他要不过问还好，只要打开了这个话匣子，所有事情都不可能瞒着他。 昭昭给他搞紧张了，她很少这么紧张过。 在这深夜寂静的卧室里，周凛安冷不丁开口：“跟我睡过那么多次，我知你深浅你知我长短，你在我面前还要有秘密。” 昭昭忍不住骂他：“神金！” 周凛安：“怎么不骂不要脸了。” “……” 周凛安松开昭昭，走到落地窗前那条沙发坐下，给自己点了根烟，架起两条长腿，居高临下淡淡睨着昭昭：“你妈千方百计，托人带她进入我妈的社交圈子，让我妈看上你，成功嫁进周家，最好再把你塞进恒盛，然后，顺藤摸瓜慢慢调查你爸当年做假账挪用公款那个案子，我说对了没有？” 昭昭脸色发白，背脊浸出汗来，小拳头握紧。 对上周凛安那双极具穿透力的眼睛，昭昭可想而知，他远比自己想的更有城府。 她没吭声，就是默认，这种情况否认也没有办法，周凛安几乎了如指掌。 她问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周凛安摊手，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全靠猜。” 昭昭瞪他。 他眯眼抽了口烟，又道，“你应该也是最近才知道你妈的计划，毕竟你演技太差，提前知道的话演不出那么讨厌你妈。” “现在你知道了，打算怎么做，要跟我离婚吗？” “我为什么要离婚，” 周凛安说，“我本来就对你蓄谋已久，你妈的计划只是提前了我们俩结婚的时间而已，对我来说是好事。” “……” “你爸那件事我问心无愧，你要是觉得他是被冤枉的查我还可以帮你，” 周凛安很不要脸的说：“离婚对我没好处，我天天都想跟你上床。” 昭昭在床沿坐下，距离周凛安有好几米的距离，“你是在哪种气氛下都能发情。” 周凛安笑笑，又恢复了在昭昭面前纨绔子弟调情那一套，“过来，坐我大腿。” 昭昭不动，他又说，“有我帮你，事半功倍。” 昭昭坐了一阵，起身到他那儿去，被他搂着坐在腿上。 “我是不是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 把昭昭抱在怀里，周凛安终于正经了，昭昭和他对视，能瞧出他眼中几分失落，“我妈告诉我这么多事，我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消化。虽然我和你结婚了，可你是姓周的，我不知道利益冲突发生的时候，你会帮我还是帮其他人。” “昭昭，你要记着，我是你丈夫，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只会站在你这边。” 周凛安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虔诚的亲吻，“再没有比你和我更亲近的人了。” 昭昭眼眶红红的，哽咽着，“真的吗？” 周凛安把她脑袋按在胸前，“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知道吗，从结婚第一天开始，哪件事情我没有把你放在第一位？” 昭昭点头，她都知道。 她张开手臂，也去抱他，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片刻后她抬起头，“你说，我是你求来的，是什么意思？” 周凛安一噎，“我什么时候说过？” 昭昭：“你说过！你就是说过！” 周凛安亲她的嘴巴，说：“说过的话太多了，忘了。” 他起身，抱昭昭去浴室，“今天一起洗。” 浴室门关了，很快水声夹杂着男人恬不知耻的声音：“你说得对，对着你，还真是什么气氛都能发情。” 一个多小时候回到床上。 昭昭没有睡意，凑过去靠在周凛安身上：“那天在老宅，我看见周大哥和你二叔进棋牌室，我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他们出来的时候看我在，周大哥反应很大。” 周凛安皱眉：“什么反应？” 昭昭摇头：“我也说不清楚，那意思好像就是我不该在那地方出现，当时我觉得好奇怪，但是之后周大哥没搭理我了，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凛安沉默，一条手臂枕在脑后，若有所思。 昭昭看他，忍不住问：“周大哥在他们部里具体是什么工作？我看他还有化名。” 周凛安睁眼朝她看过去，昭昭才老实交代，“我私底下约他见过一次，在一家很隐蔽的山庄，我去找他的时候，他让我找容少州。” 周凛安捏她脸蛋：“你倒过来念。” 昭昭：“容少州……周绍荣？” 周凛安：“大哥工作很危险，会用假身份，这几年是越来越少回家了。” 昭昭很快就想到了，猜到了周绍荣是做什么的。 她没再问关于周绍荣的话题，她只是好奇，“为什么不能认瑞瑞，瑞瑞是他的小孩啊。” 周凛安没说话，昭昭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看了他好一阵，才说：“会不会是，我姐姐知道我爸是被冤枉的，并且听到看到了什么，她知道自己有危险，才悄悄生完孩子送回来，然后自己消失？” 昭昭逻辑挺清晰，周凛安不得不佩服她的想象力，但不知道的事情也不能瞎猜，他对昭昭说：“我说了会帮你就一定帮你，今晚先睡……” “还有，周大哥也知道实情，正因为这样，他才说不要把你扯进来，是为了保护你。” 周凛安看她越说越激动，就要坐起来，赶紧把她按在枕头上，“我说，今晚先睡了。” 昭昭：“哦。” 又说，“你好凶哦。” 周凛安压着她，亲她，故意说：“你跟你妈算计我，我凶一点怎么了？” 昭昭挣扎：“没有，我哪里算计你……不、不要了……” “你不是说睡觉吗？” “一会儿再睡。” 次日。 其森集团年前最后一天上班，晚上就是公司年会。 昭昭和白晔中午在食堂用餐的时候，听旁边同事在议论，金建辉小组将在年会上被集团领导表彰，还有奖金。 现在金建辉小组三个人，除了他自己，另外两个人就是昭昭和白晔。 奖金下来是要给她俩分的。 白晔一点都不稀罕，而且吃饭还倒胃口：“你也听到了，现在倒成了咱俩占他便宜。” 昭昭淡定，“你别太在意无关紧要那些人的看法，不仅奖金要平均分，绩效也要平均分，这不好事吗？” 白晔看昭昭情绪那么稳定，“你真不生气？” 昭昭：“我气啊，那有什么办法，说到底还是我们俩社会经验太少了，以后做任何事情都要更严谨，要有防人之心。” 白晔叹气：“气得我大姨妈都提前了。” 昭昭哈哈笑起来：“为了安慰你，一会儿去便利店给你买卫生棉。” 白晔也调皮，“那我要多买几袋，把下个月的都买了！” “成啊。” 气氛活跃起来了，两个女生有说有笑的，已经不再计较被金建辉算计的事情了。 然而没多久，白晔身后就想起某人那恶心人的声音：“哟，这么高兴呢，要不大家一块儿聊聊。” 昭昭抬眸，视线越过白晔肩头，便看见金建辉双手端着餐盘站在那里，在望着她笑。 “不好意思。” 白晔看见他，也没给他面子，直接把自己的手机放在旁边的餐桌上，“这里不坐人。” 金建辉脸上挂着淡然又有点小人得志那种笑意，说白晔：“小白，咱们现在是一个组的，说起来我还是组长，你就这么目中无人？” 白晔不屑，“说实话，我一点儿也不想跟你一个组，包括昭昭。” 金建辉看着昭昭。 昭昭点头，但很快又说：“也没有，看在绩效和奖金的份上，被膈应一阵也没关系的。” 白晔听出来昭昭在骂人了，而且金建辉脸色明显一点一点沉下去，白晔笑嘻嘻的接过昭昭的话：“有道理，膈应一下又不会痛。” 白晔话落，昭昭放下筷子，“吃好了吗，走吧。” 两人在金建辉愤怒的注视中离开食堂，白晔边走边小心问：“还没有吃饱，去外面找个地方再吃点儿吧。” 昭昭：“给你买三明治。” 白晔：“还有卫生棉。” “哈哈哈笑死了。” 到了便利店，白晔拿了便当去加热，昭昭站在外面接电话。 是乔素心打来的，“昭昭，瑞瑞转到普通病房了，医生说他没什么大碍，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 昭昭问：“昨天我和医生沟通了瑞瑞用药的事情，她说可以联系中林医院，让那边把药冷链运过来，由这边的医院静脉配置。等下你再去问一下医生，看看能不能办好。” 不能办好就得去找周凛安帮忙，这个事情耽误不得。 第98章 再也不信他说的话了 其森制药是一家老牌G营企业，还是老式那一套做派，集团年会每年都会选十佳员工，并找一位足够有分量的大人物来颁奖。 下午的时候，每个人都在那猜，今年会是哪位大佬来颁奖。白晔也好奇，她小声问昭昭：“今年恒盛给其森注资，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你家周董来颁奖？” 昭昭摇头：“没听他说。” 白晔嘿嘿的，”可能他想给你惊喜。” 昭昭：“我一个新来的，我又评不上，他给我什么惊喜？” 而且今年十佳员工肯定有金建辉，谁来颁奖昭昭根本不感兴趣。 拿着她和小白的劳动成果去领奖，实在是膈应人。 其森集团的年会规格很高，相当于一场正经酒会，很多女孩子下班之后都去洗手间打扮自己。 昭昭在格子间里面坐着的时候，外面来了两个补妆的女生，在那嚼舌根。 “诶你听说没有，那个时雨昭为了让小金在项目里加她名字，去勾引他诶。” “啊？小金那么挫，她吃得下啊哈哈哈哈！” “嗐，现在的人为了点利益什么事做不出来，时雨昭平时就是假正经，小蕾在的时候就说过，那会儿她挨个往那些投资人房间里钻。” “这么厉害的吗，她身体受得了啊？” “你小点声，给人听见还说我俩造谣了，千真万确的事情，谁知道它当初进来是陪哪个高层睡觉……” 突然吱嘎一声，隔间的门推开。 从镜子里看见身后面不改色的人，正在讲话那个大波浪发女同事吓得手里粉饼都掉在了洗手池了。 另一个也是吓得不轻，在旁边大气不敢喘。 昭昭从容不迫走上去洗手，一边说：“累死你们说的这种事情，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听得不少，听着听着听着就麻木了。” 昭昭关掉龙头，拿纸巾擦手，“你们说的这些不算什么，以前有说我陪教授睡觉的，也有说我陪学生会主席睡觉的。她们茶余饭后说这些无聊事情的时候，我已经拿到保研名额了。” 昭昭擦干手，这才回头去看那个造谣她的女同事，“其实女人能靠身体上位也是一种本事，你能吗？” “你！” 那人被她轻飘飘两句话气得跺脚，任何人都听得出来，昭昭这意思是她长得丑。 昭昭勾唇笑了笑，“信我，努力工作，你现在话越多，以后退休金越少，年轻的时候别那么滔滔不绝。” “……” “……” 从洗手间出来，昭昭一脸神清气爽，白晔问她遇到什么开心事儿了。 她笑着摇摇头，无聊的事情没必要再说一遍。 年会在某五星级大酒店举行，前面是搭的台子，下面是中式宴席。 坐在紧靠台子那几桌，几乎都是集团高层。 昭昭和白晔刚坐下，大门那边突然嘈杂起来，昭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准备问白晔，却听同桌站起来的一个女同事激动道：“哦靠是恒盛副董周凛安，我们不敢猜，董事长是真敢请啊！” 昭昭：“……” 忍不住抻脖子往前面看去，果然就看见身着灰色休闲西装的周凛安在一众高管的迎接下入了席。 昭昭心想，昨晚他不是说他很忙吗？ 昨晚第二次的时候，昭昭已经很累了，就跟他商量说明天再做可以吗。 周凛安说，接下来几天都很忙，晚上回家晚，估计没时间做。 昭昭心软，由着他为非作歹。 却没想到他这么悠闲，居然这闲工夫跑来他们公司当颁奖嘉宾。 真够忙的！ 以后再也不相信他的鬼话了！ 弄很了害她现在都还有点疼，没想到竟然是骗她的。 周凛安落座以后，一直在被人拉着聊天，再加上他来了之后整个宴会厅都在沸腾，以至于周围吵得要死。 他下意识扭头超后面看，视线穿过一桌又一桌，精准捕捉到昭昭那张粉白软糯的脸蛋。 周凛安在众人注视下倏然勾唇笑了下，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和几位高层攀谈。 席间更沸腾了，很多女生都开始做白日梦。 “啊啊啊，他朝哪儿看啊，是不是在看我啊，我终于知道小说里的邪魅一笑是什么意思了！也太帅了！” “长得丑还想得美，有没有可能是在看我？” “拉倒吧，都别自恋了，也不撒泡尿好好照一照，他会看上你们？” …… 金建辉沉默地坐在位置上，由始至终他都关注着周练卷，他当然知道，刚才周凛安那一笑是对着谁。 是时雨昭。 嫉妒让人变得丑陋，金建辉攥着酒杯的手指青筋暴起，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面目狰狞。 只要一想到昭昭跟周凛安上床、昭昭被他压在下面肆无忌惮的占有，金建辉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发狂。 再加上他和周凛安身份地位的悬殊，昭昭看他时嫌弃又恶心的眼神——昭昭和周凛安对视时，两人眼神勾着眼神都快拉丝了，昭昭脸颊微红，是那种被男人疼爱过后才会有的殷红，金建辉老想着昭昭一丝不挂被周凛安压着的画面，他快要受不了了！ 人一旦在某些事情上产生了不可漫灭的欲望，是很恐怖的，有时候他明知道是错误的，却根本没有办法去控制，去逆转。 金建辉两杯酒下肚，抬眼朝昭昭那桌看去。 此时昭昭没在吃菜，拿着手机像是在发消息。而周凛安也低头看着手机，金建辉自动带入他俩在私底下联系。 联系什么？联系一会就在这楼上开个房上床？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投入了，以至于司仪公布十佳员工喊到他名字时他一无所知。 还是旁边的组长赵鹏提醒他：“小金你是不是喝醉了怎么半天没反应！叫你名字了，赶紧上去！” 金建辉失焦的双眼迅速回神，用手擦了把脸，这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起身往台上走去。 路过昭昭面前的时候，停顿了两秒钟，看她一眼又继续朝前面走。 他这诡异的举动吓了白晔一跳，小说对昭昭说，“他神经病啊，那种眼神看你，不怕别人误会啊！” 昭昭没什么感觉，“他要怎么样我也管不着，只要别在我跟前发疯就行。” 一排十个人站在台上，是刚才司仪公布的今年十佳员工。 紧跟着，司仪激情昂扬地对着下面的人说：“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接下来，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恒盛集团的周董，为我们今年的十佳员工颁奖！” 现场掌声如雷鸣，女司仪觉得气氛还是没有掀到最高潮，在周凛安被众星捧月着起立的时候，再次大声开口：“大家的掌声再热烈一点！” 昭昭觉得耳膜都要震破了，赶紧捂住耳朵，她严重怀疑那位女司仪是带了个人情感在里面！ 第99章 说来我也是好奇 十佳员工呈一字站成一排，董事长张海成率先上台，笑容可掬地站在梯子处，在等周凛安。 周凛安起身时，女孩子们的尖叫很疯狂，堪比大型追星现场。 昭昭捂住耳朵盯着前面，很快就看见周凛安走上台了。 礼仪小姐端着水晶奖杯出来，张海成陪伴于周凛安身侧，示意他来颁奖。 周凛安也给这个面子，全程脸上挂着笑。 看着他游刃有余地把奖杯递到每一个人手中，再降维谦逊地跟人握手，昭昭胸口似是有东西炸裂开，她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台上那英俊瘦高的男人。 白晔在耳边坏笑，“是不是觉得你家周董好帅，好man，好有气场？” 昭昭耳朵红了，“嗯，帅。” 白晔嘿嘿的，把刚才拍的视频发给昭昭，“看我对你多好，把你老公的光辉时刻全都拍下来了。” 昭昭也笑起来，“那真是要谢谢你哦。” 台上。 轮到金建辉时，司仪念到他的名字，周凛安视线在他脸上一顿。 金建辉等着握手，手心儿都是冷汗。 哪怕他表现得再淡定，眼镜底下慌乱游走的眼珠已经出卖了他。 周凛安望着他笑，金建辉却看得出来那笑不达眼底，那感觉越发叫他心头发怵。周凛安从张海成手里接过奖杯送到他手里，金建辉说谢谢，正要朝他伸出手—— 却在下一秒，周凛安转了身，背对了他。 本身握手就是一两秒钟的事情，再加上他站在金建辉前面，挡住了台下大多数人的视线，许多人都没看见他们没有握手。 连张海成都没有注意，只顾着激动地邀请周凛安入席用餐。 周凛安个子高腿长，他一走路，张海成得疾步跟上。 从张海成对周凛安的态度，金建辉大概率才得到，自己在这家公司估计是干不长了。 但凡时雨昭给周凛安吹吹枕边风，周凛安要张海成开除他是分分钟的事情。 周凛安回到席间，一众高层倒酒敬酒，都想和他多聊几句。 肖秘书不在，郑琦负责开车不负责挡酒，周凛安自己就把酒挡了回去，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喝多了老婆不高兴。 大家也就识趣的不再劝酒。 那些女同事都在议论，说周总很爱他老婆，老婆不让喝酒就不喝。 金建辉坐在位置上，攥着酒杯冷笑：好一个深情人设，他老婆知道他在外面养小老婆吗？ 吃饭吃到一半，昭昭不经意发现，周凛安位置上没人了。 “诶？” 她四下寻找，“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 这时手机响了一下，是周凛安发消息过来了：「在找我是不是，我在厕所」 昭昭说：「并没有在找你」 「哦，那我先走了」 「等等，我马上过来」 昭昭沉不住气，跟白晔打过招呼就走开了。 金建辉眼睛一直盯着她，在她离席两分钟后，朝着那个方向跟了过去。 彼时昭昭正被周凛安困在男厕隔间马桶上，他坐着，昭昭被迫坐在他身上。 他胡作非为，昭昭敢怒不敢言，蚊子一般的声音骂他：“你要点脸行不行，外面好几百个人！” “又不给人看到。” 周凛安非要接吻，昭昭很害怕，外面一直有人进进出出。 给人发现了她以后就别去公司了。 但周凛安习惯性脸皮厚，他咬昭昭耳垂，对着她脖子呵气：“你跟你老公亲热，怕什么，人家只会羡慕你老公有钱又帅还爱你！” 说话间，手顺着昭昭毛衣下摆进去，昭昭受不了，手撑在隔板上，仰着头喘气，“周凛安……你清醒……真的不能……” 昭昭听到皮带扣解开的声音，吓得她一激灵赶紧低下头。 “……” 周凛安仰靠着墙，整个人很松弛，裤子也松开了，他现在这个样子跟先前台上那个外表严于律己的男人是同一个人吗？ 他把昭昭的手拉过去，昭昭咽着唾液，警告：“冷静，冷静！” “冷静不了。” 周凛安慵懒看她一眼，“怕什么，你都熟练了，还要我教？” 昭昭皱眉，严肃骂他：“这是教不教的事吗？这是在厕所，是我公司年会，周副董你要不要矜持一点！” 周凛安：“矜持？” 摇头。 昭昭：“你到底喝了多少？” “没多少，我很清醒。” 周凛安按着昭昭肩膀，边说话，边用眼神示意她看外面。 昭昭果真转头朝门外面方向看，就看见有个人影一直站那里。 她心头一咯噔，唇语问周凛安：“谁啊？” 周凛安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对你图谋不轨那个男同事。” 昭昭：“你怎么知道？” 周凛安唇角一勾，手机给给她看。 是郑琦发给他的视频，全程跟着金建辉，昭昭看见他面目狰狞地跟在自己身后。 昭昭：“……” 周凛安：“本来没打算在这儿碰你，既然他那么想知道，不如……” “不如个头！” 昭昭捂住他的嘴，“你是不是有毛病！” 周凛安看着昭昭，许久，突然来一句：“快被你榨干了，回去怎么跟老婆交差？” 昭昭惶恐的睁大眼睛。 但很快她明白了周凛安的意图，她捏着嗓子，轻飘飘的：“我不管，我就要。”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越说越离谱。 一门之隔，金建辉录完音之后转身就走，嘴角一抹怪笑。 等脚步声远了，周凛安推开门，和昭昭一起出去。 “演过瘾了？”他看着昭昭。 昭昭咳嗽一声，说：“你先起的头。” 周凛安手递过去，“回家了。” 昭昭赶紧上去挽住他，“刚才我没发挥好，声音不够妖娆。” “你再妖娆一点估计等不到回家，在那儿我就能要你。” “……下流。” 当晚周凛安没有如愿以偿，回家之后准备和昭昭一起洗澡，结果被工作打断。 昭昭一个人睡着了，他也没打扰她。 年会过后，单位就放假了。 第二天一早，昭昭起来给瑞瑞熬了点粥，就要去医院。 周凛安四点钟才睡的，七点三十已经起来了，穿戴整齐说送昭昭。 他上午有个应酬，下午有两个会要开，之后就可以放假了。 瑞瑞已经转到普通病房，有蒋孝礼在，乔素心还得装出一副不爱照顾瑞瑞的模样，请了护工。 蒋孝礼能在周凛安面前出卖昭昭，很难讲他会不会为了利益在周家其他人那里出卖她。 乔素心一直表现得很爱蒋孝礼，为了他的事情忙前忙后、搭上昭昭的婚姻，并且她一直对瑞瑞不闻不问，以至于蒋孝礼一直认为她对前夫情分已尽。 如果哪一天，站在暗处的人得知她从未放下过时俊宁，甚至看出她有报仇的心思，她怕昭昭和瑞瑞都活不了。 当初乔素心千方百计接近姚励珍，和她成为知己，计划让昭昭嫁给周凛安，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周凛安能在关键时刻保护她。最好是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哪怕他和其他姓周的一样狼心狗肺，总会保护自己的妻儿。 眼下，乔素心坐在沙发上看似游闲地玩手机，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蒋孝礼在旁边坐着翻报纸，不时瞧一眼乔素心，问他：“昭昭一会儿来吗？” 乔素心回：“谁知道她来不来，来了也给我拉长个脸，看着人心烦！” 蒋孝礼沉默一阵，缓缓收起报纸，“说来我也是好奇，那会儿俊宁还在的时候，我们几家人一起出游，我明明看见你和晨晨昭昭两姐妹感情很好的。” 第100章 周凛安他爱我 乔素心闻言，不疾不徐地换了条腿轻轻叠起，“不是我不想和她感情好，你也看见了，每次见面就跟仇人似的，我有什么办法？” 蒋孝礼温和地笑笑，“你们母女之间的事情我确实搞不懂。当初我们结婚，导致昭昭和佳捷分手，她生气也是应该的，但是这都一年多了，她也结婚了，母女哪儿来的隔夜仇。” 这话中有话，虽不明显，但乔素心是听出来了。 老早她就知道蒋孝礼不如他外表那么忠厚，说不定比他大哥蒋孝贤更有心计。但有心计和有本事是两回事，个人能力他永远比不过蒋孝贤。他也是很有自知之明，既然争不过他就不争，老老实实拿点分红足够他颐养天年。 乔素心利用他打消暗处那些人的疑虑，蒋孝礼则利用她的美貌游走于各个富太太之间——自从乔素心和他结婚，林林总总为集团带来不少利益，娶乔素心他确实是赚了。 更何况现在还攀上周家高枝。 . 乔素心故作一脸苦恼，叹着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以前和嘉捷感情有多好，我要是没有嫁给你，昭昭今年毕业说不定就跟嘉捷结婚了。再就是，我和瑞瑞不亲，瑞瑞自打出生之后我就没怎么管过，是昭昭在带他,生病了我也没时间去过问，昭昭对我有怨言也正常。” 听她言之有理，蒋孝礼起身朝她走过去，坐在她身旁说几句暖心话宽慰她。 门外，昭昭把那些话都听进去了。 她知道，乔素心是不信任蒋孝礼，不会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他。 昭昭推门进去，对二人态度冷淡。 和乔素心视线对上也很快转开，不喊她。 蒋孝礼在观察，是真的认为这对母女关系不好。 乔素心像往常一样和昭昭讲话，昭昭爱答不理，蒋孝礼想调节一下气氛，奈何手机响起，他说了失陪，出去接。 门一关，昭昭就小声问乔素心，“还要这样装多久？” 乔素心摇头：“蒋孝礼是骑墙派，为了利益可以出卖任何人，之前你在他面前跟嘉捷求情，转头他就告诉周凛安以表忠心。” 昭昭：“周凛安没提过。” 眨了眨眼睛，又说，“妈妈，你说的姓周的所有人，包括周凛安么？” 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乔素心心头一震。 昭昭不想瞒她，“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了，虽然在一起时间不久，感情也不深，但是我相信他的为人，妈妈……” “你什么都跟他说了？” 乔素心声音很冷。 昭昭有点怕她，只轻轻点头，“他说他会帮我。” 乔素心冷笑：“你信？” 昭昭说，“我信，我想赌一次。” “赌什么？” “周凛安他爱我。” 昭昭话不多，句句简短，却足以让乔素心震惊。 她说：“你算计他妈妈，挤进她的社交圈，其实你能那么顺利，全靠周凛安。” 总所周知，姚家周家祖上名门望族，哪是什么人都能进他们的社交圈。时俊宁担任恒盛CFO的时候，乔素心都没机会，更何况时俊宁做假账挪用公款被捕之后。 姚励珍要不要接纳乔素心这个朋友，肯定是要听周凛安意见的。 也就是说，乔素心的算计，一直都在姚励珍和周凛安母子的算计之中。 现在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志在必得，就像个笑话，甚至令她背脊发麻。 “既然他什么都知道，而我们现在还是安全的，是不是就可以说明，周凛安与我爸爸的案子无关？换言之，跟姐姐的失踪也无关？” 昭昭很清醒，分析事情条理清晰，让乔素心没有话可以反驳。 但她觉得还是不保险，对昭昭说：“要保护好自己，你得尽快给周凛安生个孩子，有孩子做筹码，至少在紧要关头能保你性命。” 昭昭却摇头：“如果他真的靠不住，生了孩子也没有。” 乔素心便沉默了。 片刻，她又问：“你和周凛安结婚后，做过吗？” 太露骨的问题，昭昭有点难堪，“妈妈，您是不是一定要知道这些？” 乔素心抿着唇，几秒钟后说，“对不起，是妈妈太焦躁了。” 顿一顿，又道：“做过是不是！避孕没有？他有打算要小孩吗？” 昭昭面红耳赤，“没有，我们暂时不打算要小孩，瑞瑞身体这个样子，我怎么有心思去想别的小孩？” 乔素心皱着眉，就又沉默了。 昭昭往门口看一眼，见蒋孝礼讲着电话在那踱步，对乔素心说：“一会儿你和他先走，我现在看到你，装不了太久，妈妈，我心疼你。” 乔素心背对着门口那扇门，低头捂住眼睛，肩膀微颤，眼中饱含热泪。 昭昭说，“妈妈，慢慢来，一个一个查，一个一个找，如果爸爸真的是被冤枉的，如果姐姐失踪和这件事有关，一定能找到漏洞。” 乔素心潸然落泪，有句话她藏在心头，没有告诉昭昭。 她怕她等不到。 . 蒋孝礼进来，看乔素心眼睛红的，忙问，“怎么了，又和昭昭闹别扭？” 乔素心瞪昭昭：“她骂我！说我是交际花！” 昭昭：“……” 蒋孝礼赶紧上去安抚，忍不住说昭昭，“昭昭，你妈妈她也不容易，她在外面社交也是为了帮我，你要怪她，就连我一块儿怪。” 昭昭没吭声，背对着他们，给瑞瑞盖被子。 她这是正常反应，以前看多了，蒋孝礼现在也习惯了。 看她油盐不进，蒋孝礼就哄着乔素心离开了。 昭昭失神地坐在沙发上，望着外面阴霾的天空，心里想着，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瑞瑞一觉醒来，就看见姐姐在面前。 他高兴，立马露出八颗牙齿的笑。但是他不能动，人也没有力气，那笑脸儿就稍显刻意了些。 昭昭心酸，轻轻捏他的脸蛋，嫌弃道：“笑得这么丑，别笑了。” 瑞瑞就还是笑，紧紧抓着她的袖子。 他后脖子那么长一条手术伤口，昭昭想抱他也不敢去动他一下，小东西实在太可怜了。 “姐姐，我梦见，有个叔叔来看我哦。” 瑞瑞一字一顿的对昭昭说，“我每天，都有梦见那个叔叔，来看我。” 昭昭顺着他的话，随口问：“长什么样的叔叔？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特别，高。” “戴帽子。” 孩子描述简短，但昭昭一听说戴帽子就很敏感，“什么样的帽子？你还没说他长什么样，你快想想瑞瑞！” “可是我，记不起来。” 好像是黑色鸭舌帽，黑色衣服，黑色裤子但是瑞瑞描述不好，想了想，就说，“全是黑色的，叔叔。” 昭昭大概了解了。 是周绍荣私底下又偷偷来看望了瑞瑞，甚至他还离瑞瑞很近。 说最亲的人之间会有一种默契和磁场，所谓的心电感应，周绍荣来了瑞瑞是知道的，但他睡着了，懵懵懂懂只当自己做了梦。 昭昭心头有了个念头，等给瑞瑞喂完了粥，她给小敏打电话过去。 “你终于想起我了？前阵子每次找你都说在加班，你那项目现在怎么样了？” “别提了，说起来就倒胃口。” 昭昭现在不想提起任何跟金建辉有关的事情，她对小敏说，“我现在在医院，你能帮我买个连手机的摄像头吗？” “又在医院？瑞瑞又住进去了？你要摄像头干嘛？” “回头再跟你说这个，你有空就赶紧先去给我买。” “行，你等我两个小时。” 第101章 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临近春节，小敏单位已经放假了。 接到昭昭电话之后，拿了外套就准备出门。 爸妈正在家里整理过年走亲访友的年货，夏父见她要出去，忙问：“跟昭昭约了？不在家吃饭了啊？” 小敏和昭昭一样，很少结识新朋友，家里父母都知道她俩好。 “瑞瑞受伤住院了，我去一趟。” “啊？怎么受伤了呢？”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一会儿问问。” 小敏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你和我妈别等我吃饭了，我和昭昭一块儿吃。” 外面天寒地冻，小敏从电梯出来就缩着脖子往地铁口走。昭昭要摄像头，她要去一趟电脑城。 在电脑城选好了摄像头，立马转道又去了医院。 十点多钟，瑞瑞在输液，小敏到病房的时候小家伙又在看小猪佩奇。 小敏把摄像头递给昭昭，“买这东西做什么？” “按在病房里。” 小敏皱眉，不解。 昭昭一边研究怎么弄，一边低声和她说话，“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瑞瑞的父亲就是我姐姐那个前男友。最近得到了证实，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和瑞瑞相认。” 昭昭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摄像头装好。 “他好像每天都有来看瑞瑞，我知道他不会承认，所以只有拍下来，才能让他哑口无言。” 小敏更不理解了，“为什么不认瑞瑞呢？渣男吗？” 昭昭：“不是这方面，可能他有自己的难处。” 关于周家的事情，昭昭和小敏说得多，知道得越少越好，她不想让单纯的小敏趟这浑水。 小敏中午和昭昭一起吃的煲仔饭，又在病房陪了一会儿瑞瑞，直到夏母打电话说家里来了客人，她才不得已先回去。 五点多的时候，周凛安来接昭昭。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便离开周家老宅，像过年这种特殊时刻，一大家子都是要去作陪的。 路上，昭昭点开监控APP瞧了瞧，除了护工和瑞瑞，病房里暂时还没有其他人。 周凛安回头看她，“鬼鬼祟祟做什么？” 昭昭皱眉：“你才鬼鬼祟祟。” 男人眼尾极快在她手机上扫了一眼，“在瑞瑞病房安监控做什么？” 昭昭见他知道了，也没瞒着，“你大哥，可能有时候会去看瑞瑞，我把他拍下来，看他还怎么赖账。” 周凛安脸色淡淡，“然后呢，他承认了，有什么意义吗？” 昭昭说：“怎么没有意义呢，他是瑞瑞的爸爸，难道不该和瑞瑞相认吗？” 周凛安目视前方，好言好语的，“我大哥做事一向谨慎，他总是有自己的苦衷，你不要太咄咄逼人了昭昭。” “可是现在我妈怀疑周家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是当年害我爸的人，不仅怀疑他也怀疑你。” “……” 车子缓缓停在山脚下，车窗下降，男人点了根烟夹在指尖，眯了眼吐着白烟。 “你呢，你怀疑我吗？”周凛安攥着昭昭细细手腕，语气几分揶揄。 昭昭看着他的眼睛，好久才说，“我觉得你不是。” 周凛安点点头，“大哥也不可能是。” “可是周凛安……” “我最近帮你调查你父亲当年的事情，还查到不少恒盛背地的龌龊勾当，” 周凛安仰着脸，烟圈一层又一层，“有人利用恒盛洗钱。” “谁？” “不能乱说。” 周凛安捏了捏昭昭脸蛋，“我又不是神仙，这么容易就查出来，罪犯就没那么多了。” 他倾身过去抱着昭昭，下巴搁在她头顶，“七年前我刚回国，在集团没有权利，哪怕是现在我往上也还有我父亲，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捋清的。” “周凛安。”昭昭说。 “嗯？” “如果有一天，你查到的真相涉及到你的利益、你的家族利益，或者是集团利益——” 昭昭从他怀里出来，看着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睛，“那时候，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第102章 无论何时，我都站在你身边 从周凛安第一眼见到昭昭开始，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就让他念念不忘，身边形形色色那么多女人，她们或许美丽，精明，聪慧，得体……但她们也世俗，世故，眼中盛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欲望。只有昭昭，是没有的。 现如今，这双眼睛燃着星星之火，那样炙热地望着他，周凛安甚至感觉到，昭昭对他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那一点喜欢。 她对他是有渴望有期待的。 他不希望她眼中的那点火焰熄灭。 于是他握起她的手，拧起眉宇回答她，“无论何时，我都站在你身边。” 以往他爱逗昭昭，经常开玩笑，有时候昭昭都分不清他哪句话是认真的，但是眼下，昭昭是如此信任他。 她点点头，“好。” 然后张开双臂回抱他，周凛安第一次意识到，只有昭昭主动回应他的时候，他内心深处某些东西才能尘埃落定。 他捏着昭昭的下巴，伴着口腔里淡淡烟草味，朝她亲过去。 “我们要在爷爷奶奶这里住吗，今天晚上？” 快到老宅时，昭昭问周凛安。 “你想就住就住，不想也可以回去。” “以前呢，以前你们过年是不是一大家子都住在这里？” “嗯，是的。” 昭昭吐了下舌头，“那还是不要改变吧，不能因为你结婚了，就不和长辈亲了。” 周凛安扭头看她，“和你亲。” 昭昭脸颊一抹红，又想起刚才接吻他手钻到毛衣里面揉她，说想在车上做，给她吓个半死。 然后看他笑起来，才知道他又在拿她开心。 他在她面前一向大尺度，昭昭已经习惯了，但每次逗她，还是会受不了。 就是没他脸皮那么厚。 今天天气好，主屋外面太阳伞下，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晓梅像个傻大姐，站在老太太旁边，眉飞色舞的不知道在讲什么，逗得众人哄堂大笑， 周凛安没把车子开去车库，随意停在了柏油路边，太阳伞下的人全都朝这边看过来。 昭昭先下车，在一旁等周凛安，周凛安则锁了车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揽着昭昭往太阳伞那头走。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二叔。” 昭昭挨个喊人，长辈脸上都是笑，老太太说她，“咱们家孙媳妇儿，哪里有点大人的样子哦，乖得像个还在读书的女娃，低眉顺眼的，凛安是不是老欺负你？” 周凛安刚坐下，似笑非笑道：“是，我欺负她，我一天二十四小时欺负她。” 老太太拐杖虚虚落在他腿上，嗔怪道：“你敢！你舍得啊？” 周凛安转过头去看昭昭，意味深长的，“我舍得啊，不信你问她。” 昭昭一张脸红得不像样子，他好像什么都没说，但好像大家又都听到了什么，尤其是老太太和姚励珍，脸上难掩喜色，很显然是知道周凛安和昭昭在床笫间很和谐，且频率高。 看样子，估计过不了多久周家就要添丁了。 而昭昭只觉得整张脸连带着脖子根都烫得要冒烟。 她蹙着唇，用眼神警告周凛安，周凛安笑着握她的手安抚，然后对老太太和姚励珍说，“好了，再说下去晚上我又得一个人睡了。” 姚励珍这才想起，上回她去泰和御府看见周凛安睡客房的事，白他一眼，“你活该。” 说完又拉着昭昭嘘寒问暖，问她的工作，也问她生活上的事。 “前天下午我去医院看过你弟弟，你母亲说他已无大碍，真是谢天谢地。” 昭昭应着，“对，当时真是特别危险。” 姚励珍没提周凛安输血的事，估计乔素心没有告诉她。 想到这里，昭昭不知怎么下意识瞧了一眼坐她对面正和周怀盛喝茶闲聊的周怀准。 却没想到，他也正在看她，眼神深而暗，却在昭昭看过去的时候，唇角勾起一丝弧度，手里功夫茶杯朝着昭昭微微一举，然后悠悠然喝下。 昭昭收回视线。 第103章 身不由己 周怀准年轻，不到五十的年纪，周家的男人基因优越，生就一副翩翩君子样，单从外表看，周怀准同他大哥周怀盛一样，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性。 之前昭昭听周凛安提过，他二叔在外面很有女人缘。 但昭昭就是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从第一次见面到这一次，都不对劲。 周凛安和几位长辈谈笑风生，不时和昭昭说几句，不冷落她，时常握住她的手搭在自己腿上，亲昵至极。 晚上，周怀盛找了几个酒店厨师过来安排家宴，长长的餐桌上菜色五花八门，看着倒像是一场小型宴会了。 太阳落山之后降了温，老太太身子弱，晓梅把她推到屋里去之后，大家也就跟着移步到客厅了。 六安瓜片好喝，昭昭喝了好多，起身对着周凛安耳朵说，“我尿急。” 周凛安：“我陪你去？” “不用。” 昭昭回答着，已经跑开了。 一楼有两个卫生间，昭昭去了离客厅最近那个。上厕所的时候，发现之前长小疙瘩的地方又长了一颗，碰一下就疼。 赫海市秋冬季节干燥，昭昭老容易上火。 上次周凛安给她涂的那个药效果特别好，涂了两三次就好了，不知道在没在楼上房间里。 准备去找周凛安，收拾好自己开门出来，却迎面碰上从那一头走过来的周怀准。 他负手走到昭昭跟前停下脚步，淡定的脸上看似是长辈对晚辈的善意，对着昭昭笑。 昭昭礼貌地喊他：“二叔。” 周怀准应了声，然后说，“和凛安结婚这有小半年了吧，在周家还习惯？” 昭昭点点头：“四个多月了，一切都好，谢谢二叔关心。” 按照正常寒暄流程，昭昭说完之后，就该各走各的了，可下一秒周怀准却说：“你和素心长得真像，素心是大美人，你是小美人呐。” 难怪我那不近女色的外甥遇到你就招架不住。 昭昭从他嘴里听到母亲的名字，不免一怔，“二叔和我妈妈，是朋友吗？” “理论上不是。” 周怀准双手插兜，叹口气，半开玩笑道：“那时候想追她，被你爸捷足先登了。” 昭昭尴尬的笑笑。 周怀准看一眼时间，对昭昭说，“去找凛安吧，我也要走了。” “二叔再见。” 昭昭心事重重，没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往客厅那头走。 长长的走廊上，周怀准眯起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若有所思瞧着昭昭的背影，许久才离开。 客厅里。周怀盛和老爷子在看新闻，老太太和姚励珍在聊天。 周凛安隔得较远，在落地窗那头抽烟。 昭昭觉得他就是一根烟囱，就么见过烟瘾这么大的人，不抽烟会死是不是？ 像是有心电感应，昭昭在心里骂他的时候，他叼着烟转过身来了。 然后一边听电话，一边朝昭昭招手。 昭昭走过去，陪他站在那儿，周凛安已经摁熄了烟头，一只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搂着她。 是肖秘书打电话来，说昨晚大雨，跨线桥施工现场有工人从架子上摔下去，现在重伤在医院，已经联系了财务和保险公司，走流程给他最大的赔偿，但家属不答应，在医院闹到现在。 一般情况下这些事情不用周凛安去处理，郑琦和肖秘书能搞定的事情都不会经他的手，但是很显然，这次闹得有点严重。 周凛安说，“你那边先稳住，我陪爷爷奶奶吃个饭就过来。实在觉得烦就先去车里待着，别给人牵着鼻子走。” 肖秘书又说了几句才挂。 昭昭在旁边云里雾里：“跨线桥那边出事了吗？” “有工人受伤，一会儿我去一下。” “要赔很多钱吗？” 昭昭心想赔偿是保险公司的事，公司最多是进行人道主义补偿，肯定不能让家属狮子大开口。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后遇到类似的意外就很难控制。 周凛安不想昭昭过问这些烦心事，不答反问，“你看起来像是在找我？几分钟不见就想我了？” 昭昭习惯他这样了，也没辩解，只说：“就是上次那地方……又长小红点了。” “上火了？” “嗯，估计是。” 周凛安拉她上楼，去涂药。 走到楼梯上又逗她，“我用嘴涂？” “……” 昭昭没理他，他笑了两声。 他腿长走得快，昭昭抬眸看他的背影和后脑勺——其实刚才他讲电话的时候昭昭就看出来了，施工现场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他还是有压力的，在她面前不正经，一是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点，再就是不想让昭昭担心。 到了卧室，昭昭主动去关门，然后把周凛安推到墙上，“公司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不要把什么压力都弄到自己身上。” 周凛安笑，“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 昭昭：“有一回郑司机接我的时候，我就听他说过，你这个继承人当得很累，大事小事都需要你亲力亲为。” “有时候人到了某个位置，也是身不由己。” 周凛安无奈叹气，把昭昭脑袋按在胸前，“知道我累，以后就不要总气我。” 昭昭：“哦。” 站了一会儿，周凛安把她抱起来，“床上去还是沙发上？” 昭昭指着床，床上躺着舒服。 周凛安把她放下后，在床头柜里取了药，解开袖口，捋起袖子给昭昭抹药。 “打九价了吗？”他抬头看昭昭一眼。 昭昭点头，说打了，周凛安这就放心了。 但是昭昭说，“但是打了疫苗也不一定能预防，小敏跟我一起打的，前阵子她身体不好抵抗力差，还长了丝状疣。” “至少能避免高危，总要安全一些。” “你们男人要打吗？” “……不打。” “哦。” 周凛安涂好了药，坐在床沿拉好袖子，扣袖扣。 昭昭还躺着不动，有点犯困，昏昏欲睡。 底下裤子还没有穿，周凛安就这么看着，面不改色，“火气这么大，要不给你打一针去去火？” “……” 昭昭脸红了，就要拉被子盖住自己，周凛安俯身过来，低声暧昧，“保证药到病除。” “你这个人……” 昭昭都忍不住笑了，双臂挂在他脖子上，“你怎么这么坏？” 周凛安刮她鼻子，“坏吗？那你喜不喜欢？” 昭昭呵呵的笑，不回答他。 周凛安看她唇红齿白，模样甚是好看，忍不住低头吻住她。 手往被子里面寻，昭昭很快便开始喘气，说不要。 周凛安眼底带着火苗，问她，“爱不爱我？” 昭昭咬着下唇，突然有些紧张。 在盯着她好几秒钟还没等来答案之后，周凛安再次刮她鼻子，“说句假话也好，知道吗？” 昭昭看着他，“说假话有什么意思，万一，以后真的爱你了呢。” 周凛安抵着她额头，“以后是多久以后？” 即便知道昭昭内心的天秤已经在朝他这边倾斜了，知道昭昭有点离不开他了，他也还是不满足。他要她爱他，不仅要占有她的身体，也要占有她的灵魂。 直到下楼吃饭，昭昭也没给他一句好话。 周凛安觉得昭昭就是太老实了，大过年的，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哄哄他。 下楼的时候周凛安说，“晚点我要去一趟医院，你看你是要住在这边和大家一起，还是跟我下山，回家里去。” “明天来吗？” “明天除夕，打算中午带你跟你妈妈一起吃饭，再回来吃年夜饭。” 昭昭都差点忘了，过年，是要去陪陪乔素心的。 “那我跟你一起下山，不然你来来回回接我很累的。” “行。” 吃饭的时候，周凛安说了医院的事，要带昭昭回市区，老太太是有点不高兴的。 周凛安哄了几句，饭还没吃利索，手机就又响起来了。 他说了失陪，起身去一边接听。 估计肖秘书那边有点棘手，昭昭看他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 第104章 早有准备 一家人吃过晚饭，不到八点钟，周凛安就带昭昭离开了老宅。 很多公司几乎都是从今天开始放假，以至于这个时间出高速的路上极其堵车，而他们下山后，正好就在这条路上。 周凛安脸上没什么表情，滑下半扇窗户抽烟。堵在路上看似百无聊赖，但昭昭其实知道肖秘书在医院那头催得急。 而且周凛安这会儿还要先送她回家。 “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医院吧。” 昭昭说，“相反的距离，现在这么堵车，你送完再过去，那得几点了？” 周凛安回头看她，“可以吗？” “当然可以。” “也行，你就坐车里等我。” 等前面的车子疏通了一些，周凛安找了个地方调头，直接把车开去了医院。 怕昭昭在车里等久了无聊，周凛安把车子停在露天停车场，“附近很热闹，你可以去转转，回头我打电话给你。” 昭昭点头，“嗯，你去吧。” 周凛安进了外科大楼，昭昭在车里待了一阵觉得口渴，就下车去找地方买喝的。 这个时候，受工伤的工人病房里吵得要命。 原本肖秘书在的时候，家属就已经蹬鼻子上脸了，张口闭口要100万，不然这事儿就解决不了。 周凛安来了，得知他是集团副董，家属态度更是嚣张。 周凛安也明白，他们就是在等管事儿的人过来。 他今天要是没来，闹着闹着估计也就偃旗息鼓了，大不了明天再上公司去闹。 他来了，正中下怀：领导不重视，他们没办法；领导都这么重视了，不多敲诈点反倒对不起自己了。 闹了将近一个小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周凛安西装扔在一边，袖子挽起，双手叉腰平静的站在中间，对那个工人的老婆说：“100万没有，根据公司合同，保险公司赔款下来之后可以额外再给10万块钱人道主义赔偿。如果你不要，也可以，我们也是根据规章制度办事。” 说完看向肖磊：“肖秘书，明天你也不用过来了，交给后勤部处理。” 肖磊点头。 两人作势要走，躺在床上那伤患焦虑地跟他老婆递眼色，女人也是绷不住了，赶紧过去挡住他俩：“少吓唬人了，之前我们干那个工地，人从楼上摔下来死了，保险公司赔了100万，公司还配了200万呢！” 周凛安：“你老公死了没？” 女人大骂：“你怎么说话呢！总之没有100万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完了！” 周凛安淡淡看了她一眼，没再理会，拿了外套径直离开了病房。 肖磊跟上他，两人从门口看热闹的一堆人中间挤出来。 周凛安无比淡定，“你看出什么来了？” 肖磊按电梯，笑了一声，“咬死就要100万，完全毫无根据，你跟她说合同完全对牛弹琴。” 周凛安低头叼起一根烟，“嗯。” “一般小公司都容不得他们这样胡来，更何况是恒盛。” 肖磊说：“摆明了是受人指使。” 周凛安抽一口烟，转头看他，“你觉得是谁？” 肖磊和他对视，眼神明显。 谁也没有说破。 肖磊说：“眼看过年了，该放假的放假，集团留守的人本就不多，能办事的人就更少，这个时候制造点麻烦让你分点心不是更好吗。” 周凛安拧着眉，没吭声，指尖的烟也没再抽一口，肖磊看他眼神冷冽，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周凛安这人难猜，即便是跟他共事多年的肖磊也很少看得透他。 从电梯出来，两人要各走各的。 在住院大楼前稍停了两分钟，肖磊问周凛安：“昭昭在车里等你？” 周凛安看了眼手机，“没有，说出去买奶茶了。” 肖磊闻言就笑，“还是个孩子。” 周凛安也笑，又问他：“诺福那边出口如何？” “盯得很紧。” 说起来肖磊也是有些心有余悸，“要不是你早有准备，二叔的手真要伸到诺福来了。” 周凛安摇头，没说什么。 他不经意垂了下眼睛，肖磊看见积分落寞。 肖磊也知道，往后一切浮出水面，考验人心的时候，也不知道那时候他还留不留得住昭昭。 半年多前他也劝过，结这个破婚做什么，以他的条件，要什么女人没有。 周凛安说，任何事情，不去做过怎么会知道最后的结果？ 离开时肖磊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走了。” . 周凛安往停车场那边走，收到昭昭的消息：【好了没有呀，我都喝完两杯奶茶了】 周凛安回：【你在哪里】 昭昭：【大门右边，对面那家国风奶茶店，周董你要来找我呀？】 周凛安莞尔：【在那儿别动】 【哦】 已经快十点了，奶茶店也快打烊了，堂食的顾客很少。 昭昭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双手托着下巴往外看。 终于看到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了，她笑起来，拿了包就往外走。 “大晚上喝什么奶茶。” 周凛安搂着她，说。 “今晚的菜有点咸，我好口渴。” 周凛安笑了下，“晚上给你喝别的，更解渴。” 昭昭对于他随时随地开这种玩笑，已经免疫了，没好气的回一句：“我才不要。” 因为喝多了奶茶，回去之后昭昭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周凛安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也没好去打扰，一会儿在卧室待着，一会儿又去客厅。 快到凌晨了，她想着去看看周凛安还在忙没有。 地毯很厚，昭昭人小脚步轻，周凛安在里面接电话，没有听到她来了。 “我父亲那头暂时不要惊动，一个烂摊子，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哪些人……你跟我讲信任？霍东我跟你说句老实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甚至都不能保证我自己是干净的。” 昭昭就站在门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刚好透过那窄窄的门缝看过去，看到周凛安难得有情绪的脸。 屋子里烟熏火燎，周凛安在烟雾中对上昭昭的视线，脸上表情一僵，随即对那头说：“我明天再跟你联系。” 电话就挂断了。 昭昭推开门走进去，缓缓走到他跟前。 第105章 很快查到我们头上 看着彼此，好像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但昭昭什么都没有问，只说：“你忙完了吗？” 周凛安拉她坐在腿上，抱着她，“忙完了，你困了没有？” 昭昭摇头，不困。 周凛安刮她鼻子，“不想睡觉，我就想干别的了。” 昭昭说，“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呢，你是不是什么都会告诉我？” 周凛安轻轻眨了下眼睛，笑着说，“你问。” 酝酿许久，昭昭才开口，“你早就知道恒盛的账目有问题，是不是？不是最近才知道的，对吗？” 周凛安蹙唇，没有回答。 昭昭攥紧他的袖子：“告诉我。” “昭昭。” “不要骗我。” 她年纪小，却从来不怯懦，看似乖巧软绵的一个小人儿，其实内核异常强大。 周凛安知道，自己不可能瞒得住她。 他点头，“我一直在调查，从半年前开始。” “查到什么了？” “已经告诉你了，账目有很大问题，有人利用恒盛在洗钱。” “是谁？” 她再问，周凛安就沉默了。 能让他沉默的原因，无非那个人是他的至亲。 “是你爸爸，还是你二叔？” “昭昭。” “告诉我！” 昭昭沉沉的目光盯着他，手上用了劲儿，周凛安袖子都被她揉皱了。 周凛安把她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你知道这些对你没有好处，昭昭，我说了要好好查，就一定会在最后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怎么知道我会满意呢？洗钱？怎么洗？当年我爸是不是就因为知道了这些事情才被人陷害的？周凛安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到底查了哪里了？我爸就是被冤枉的是不是？” “冷静！” 她越来越激动，大半夜的这样就别睡了。 周凛安抱着她起身往卧室里去，边走边说，“你冷静一点，我需要时间组织语言。” “你需要时间琢磨怎么骗我！” “……” 回到卧室，昭昭被周凛安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自己再躺过去。 睡是没法睡了，昭昭又这么敏感，与其往后找她闹，不如早点让她知道。 “是二叔。” 周凛安说。 说完看昭昭，“我告诉你了，你觉得你知道以后这件事情能解决得更快一些吗？” 昭昭抿着嘴没说话，其实周凛安不说她都猜到了，她就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周凛安告诉她：“大哥应该也是在查这件事，所以他不便在你面前说太多，如果孩子真是他的，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认回去。” “为什么？” “保护你，保护孩子。” 周凛安摸昭昭脑袋：“大哥以前跟二叔关系不怎么样，是前几年才走得近一些，从你说的那些事情来推测，他应该知道所有内幕，包括你父亲的案子。” 昭昭心跳得很快，周凛安平静的声音一句一句落在她的耳朵里，“你不要去找他，也不要私底下做什么，做得太多只会给他添乱。你说他去医院看过瑞瑞，我信，正因为这样，我们更应该配合他。” 昭昭眼眶酸涩，哽咽道：“我姐姐，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周凛安亲她额头，安抚：“不会，说不定被他藏起来了。” 昭昭仰头看他，“真的吗？” 周凛安：“嗯，我相信是这样的。” 后来周凛安又跟她说了不少这些年周家发生的事情，从他回国那年开始，应该说是他坐上公司副董的职位、周怀盛对外宣布他会是将来的恒盛继承人开始，集团里狼子野心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恒盛内部根本不是外界看到的那样太平。 昭昭问他：“你是说，二叔不甘心？” “恒盛创建四十年，创建初期他还是个小孩子，等他毕业进公司跟我父亲学做生意的时候，恒盛已经挤进了全国百强。后期公司的发展他确实是有功劳，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我回来之后没多久我父亲就进行了股权分割，我的股份在他之上，职务也在他之上，自然而然就成了未来的继承人。” 昭昭听着这些豪门恩怨，内心感慨：“那会儿我经常听我爸妈聊你们上流社会，很多富豪死了以后，大大小小好几个老婆带着孩子争家产，场面好不热闹。” “不算夸张。” “周凛安，你二叔早就有二心了，你就没有防范他？” “防了。” 周凛安低头又亲了亲她的鬓角，“千防万防，防不了他走偏门。” “先前你听到我跟霍东讲电话，也是在说这个事情。我父母结婚几十年，父亲他几乎从没在风花雪月这件事情上犯过错误，为什么在马上退位的时候闹出这种笑话？” “徐安然一直在国外生活，突然就回来了，突然就跟我父亲搞到一起，这些事情不得不让人怀疑背后有人指使。” “也包括今天跨线桥施工工人出事故这件事，肖磊在医院跟工人家属周旋，背地里已经让人去查了，事故是人为事故。” “种种事情搅合在一起，只能说明一件事。” 昭昭帮周凛安把最后那句话说了，“有人要谋朝篡位！” “再把他那些犯罪证据嫁祸到你和你父亲身上，到时候他钱也赚了，恒盛也得到了，还把你和你父亲送进了监狱！” 想想就可怕，这个人太可怕了！ 周凛安淡淡笑了声，“什么都给他算到了，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昭昭还是很担心。 六年前，可能父亲就是发现了他做的那些违法的事情，才会遭此一劫。六年后，周凛安能将他绳之以法吗？ 他能搜集到犯罪证据吗？ “睡吧，这些事情不该你来担忧。” 周凛安抱着昭昭，叹气，“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参与这些纷争，我只想跟你有一个孩子，一个我们俩的孩子。” “最好明天就生。” 气氛沉重了一个晚上，他突然说这些不着调的，硬是把昭昭逼笑了，“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这位先生？就算今晚怀孕明天也生不了啊！” 周凛安揉着昭昭，翻身把她压在底下，“那我们先试试。” “你每天都在试！” “再试试。” “……” 凌晨两点，金域山庄。 灯火通明的包厢里，周绍荣坐在周坏准身侧，在给他倒酒。 周绍荣眼睛盯着酒杯，似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听说今天跨线桥施工现场出事了？” 周坏准抻着两条腿，大咧咧靠在沙发上抽雪茄，“嗯，我找人做的。” 空着的那只手搭在旁边女人的肚子上，那肚子已经明显鼓起来了，有五六个月身孕。 他暧昧的揉了揉女人的肚子，女人娇笑着在他侧脸亲了一口。 周绍荣朝那头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其实犯不着，二叔你突然唱这一出，不但不能分散凛安的注意，说不定倒让他生出更多怀疑。人为事故很容易查得出来。” “你意思是我太激进了？” 周坏准摁熄雪茄，皱眉冲周绍荣抬高嗓门，“我要不给他和肖磊找点事情做，怎么那么容易买通诺福货运那边的人！不早点买通，到时候怎么调换东西？！” 他一向以心思缜密自诩，被侄儿说他做事草率，他当然不服，尤其是当着女人的面。 徐安然见他动怒，赶紧抱着他胳膊安抚，“怀准你不要生气，绍荣他也是好心，周凛安那个人远比我们想象的厉害，我们能想到的，他肯定也能想到——他已经查到洗钱这一步了，以他的能力，可能很快就能查到我们头上来。” 第106章 实在是反常 “查到又如何？有证据吗？” 这些年周怀准赚了不少，也就导致他有足够的底气。 灰色产业来钱快，几条道上认识了不少人脉，所谓“广结善缘”，有了好处大家分，混得风生水起。到时候周怀盛父子一倒，他甚至可以倚仗恒盛，把那些产业链从世界各地搬回国内来。 周怀准如意算盘打得响，他这个人比老鼠还精明，尤其谨慎，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周绍荣六年前违纪被开除之后回来说跟着他做事，到现在他也没有完全信任他。偏偏什么都让周绍荣知道一点儿，却从没让他经手过。 毕竟周绍荣是周怀盛的亲儿子，自己只不过是他叔叔，怎么都还隔了一层，谁也不敢保证他当年是真被开除，还是带着目的回来接近他。 周绍荣需要做一件事情来完全取得周怀准的信任，却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眼下，诺福制药就是一个机会。 周绍荣看着徐安然亲热地靠在周怀准身上，娇笑连连，聊这会儿，把肚子里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话说回来，绍荣，那天有人看见凛安她媳妇儿来金域找你，什么事？” 突然想起这件事，周怀准问他。 周绍荣又给他倒酒，一边说：“她怀疑她姐的失踪跟我有关系，从凛安那儿问到我的电话，太太缠着我。” 周怀准笑起来：“看样子凛安也知道不少，果然，他才是最沉得住气那个人。” 周绍荣看着他，道：“凛安估计知道得不多，时雨昭也不是很信任他。” “什么意思？” “时雨昭应该猜到她父亲当年是被陷害的。” 周怀准闻言皱眉，沉默。 那丫头看起来就不简单，是个聪明人，至少比她那个姐姐聪明。 只不过她身边有周凛安，要动她并不容易。 眼下周凛安能按兵不动，和他相安无事，那是因为周怀准还没碰到他的底线。 周怀准眯起眼，回想起当初时雨晨一丝不挂的可怜样子，悠悠然转过头去看周绍荣，“绍荣，你说要是凛安知道你强奸他老婆的姐姐，他是会帮你还是帮她？” 周绍荣没吭声，垂起眼帘，盯着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青筋。 周怀准笑盈盈地凑过去，拍他的肩膀，“你心知肚明，只有和我站在一条阵线，才是思想正确。” 话落，他朗笑着起身出去了，说是去接个电话。 此时包厢里就只剩下周绍荣和徐安然。 徐安然年龄和周绍荣差不多，甚至还要小两岁，一副媚态靠在沙发上，“你爸昨天跟我说，等过完年就修改遗嘱，晟儿会继承恒盛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周绍荣淡淡掀开眼皮看她一眼，没理她。 她也不觉尴尬，换了条腿叠起，又说：“包括老宅，等你爷爷奶奶走了之后，价值十亿的园林别墅，都是晟儿的。” 周绍荣这才开腔，“也是，不管是我爸的儿子，还是二叔的儿子，都是周家的种，确实该给他留点遗产。” 徐安然扬着眉，一脸胜利的表情，周绍荣却笑起来了，“我爸才六十多就想死了？开始给这个野种打算以后了？” 听到野种两个字，徐安然脸色一变，“你就不怕你二叔听到？” 周绍荣眼尾带笑，浅浅喝了一口酒，道，“野种要继承的财产也有我一份，我不爽才是正常的，女人，对我二叔而言顶多算是成功路上一剂调味剂，你觉得是你重要，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我重要？” 徐安然脸色彻底变得难看。 原本她被周怀准安插在周怀盛身边，就是为了吹枕边风把周怀盛拉下水，哪知道这几年周怀准身体越来越不行，连床上那活儿都力不从心，更别提公司那是耗费精力的事情，现在恒盛很多职权和业务已经逐渐移交给周凛安了，周怀盛几乎都属于半隐退了，怎么可能还跟着周怀准捞偏门？ 所以现在徐安然都不愿意待在周怀盛身边了，他一个老头子，床上不行，大事上又起不到作用，继续演戏也没什么意思。 但提过几次，周怀准不同意，她也就不敢再吭声了。 周绍荣说得对，女人对周怀准来说可有可无，说白了她也是被她利用的工具，甚至还比不上周绍荣有价值，所以她现在谁也不敢招惹，谁也不敢得罪，安安心心待产才是唯一的选择。 天快亮的时候，周绍荣从金域山庄出来。 即便一夜没睡，他依旧带着高度警觉性，怕周怀准的让人跟着他，车子在市中心绕了两圈确定没人跟着，才把车子开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给周凛安打电话。 前几天周凛安有给他不常用的那个号码打过两次，当时他没接到，事后看到未接来电，便知道弟弟找他有要紧事。 “吵醒了你吗？” 电话通了，周凛安很快就接起来。 “也该起来了。” 周凛安看了一眼熟睡的昭昭，给她拉好被子，关上卧室门边下楼边对周绍荣说：“大哥，见一面。” “嗯，我在跨线桥下水库后门。” “等我半个小时。” 挂了电话，周绍荣又把那张卡拔了，换上常用的那张卡。 半个小时后，穿着一身休闲随意的周凛安开了车过来，兄弟二人碰头。 一人点了一根烟，靠在周绍荣那辆越野车车门上。 周凛安说，“昭昭在瑞瑞病房按了摄像头。” 周绍荣一怔，回头看他。 “你是不是去医院看了孩子？孩子说做梦见到你。” 周凛安说完，周绍荣笑了，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温柔，“去的时候都睡得那么沉了，没看见我，还能梦见呢……” “大哥，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 周绍荣仰头抽着烟，毫不避讳，“我和雨晨的儿子，怎么样，是不是跟我很像？” 与往常不同，说起“我和雨晨的儿子”的时候，能从他脸上看到从未看到过的类似于骄傲的表情。 对于一个快四十岁的、常年沉静如佛的男人来说，实在是反常。 周凛安看着就笑了。 第107章 拿狗绳拴着 那时候时俊宁被捕，时家乱做一团。 周绍荣被安排了新的任务，却意外发现要调查的犯罪组织，他的二叔周怀准竟然也参与其中。 他回到赫海市，开始潜伏。 那天晚上他和周怀准去一家茶楼谈事情，被时雨晨撞见，时雨晨意外偷听到他们的谈话，知道自己父亲被陷害。 周怀准不可能留她。 在场有很多男人，周怀准默许那些男人侵犯时雨晨。 她流着泪看他时的表情，时至今日周绍荣也不可能忘。 她说你们一丘之貉，她说周绍荣我恨你。 周怀准知道时雨晨是周绍荣的女朋友，那种情况周绍荣也瞒不住，正因为这样，一向谨慎的周绍荣对他的信任又回到原点。 周绍荣对周怀准说，放了她，以后我和她也不会再有任何纠葛。 周怀准怎么可能放人，满屋子的豺狼虎豹，周绍荣倒也没慌神，露出纨绔子弟那混账表情，说，“我跟她交往这么久都没碰过她，二叔，我可是你亲侄子，真要便宜其他人？” 周怀准狠，狠到什么程度呢。 他坐在屋子当中，他对周绍荣说，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要她。 整整一个小时，那是周绍荣一生当中最屈辱最煎熬的一个小时。 时雨晨一直在流泪，却是没再哭一声。 她就那么看着他，听着周围污秽的笑声和龌龊的言辞。 她小声说，周绍荣，我不会原谅你的。 . 当晚周怀准就把时雨晨扔进海里灭口，周绍荣找了几个战友，动用了不少关系打捞那片海域，终于把人找到。 他把她藏起来，可她从此连一个正眼都没再给过他。 她求他放她走，周绍荣不可能答应她，时雨晨不知道自己一旦离开他的视线，就只有死路一条。 连带着她的家人，都活不了。 周怀准是何等心狠手辣，道上无人不知。 战友孙放说总这么关着人也不是办法，好赖关出个神经病来。再加上时雨晨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对周绍荣恨之入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她人死在这里，不然根本不可能听他们的话。 那段时间那多房子周围到处都是人，明明是铁骨铮铮男子汉，偏被时雨晨当成帮派混混。其实但凡她多动动心思，亦或是她对周绍荣多点信任，也不至于发生后来的事情。 有一天时雨晨逃出来了，她知道周绍荣和周怀准都会找她，所以她没有回家去。 她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想等过阵子再回去找妈妈和妹妹。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周绍荣也是很久之后才调查到的，时雨晨怀孕之后回过一趟家，乔素心要她把孩子打掉，也不知道她当时怎么想的，说什么都要把孩子生下来。 她怕乔素心逼她去堕胎，就又找地方躲起来了。 直到半年后孩子出生，她看新闻看见时俊宁在狱中自杀，把孩子交给乔素心之后就消失了。 至今没有音讯。 “我以为你把她藏起来了。”周凛安说。 “我也希望是。” 周绍荣抽着烟，心口隐隐作痛。 其实他有想过，最大的可能，是雨晨不在了。 但这些年他有从周怀准身边的人那里探口风，自从六年前把雨晨扔进海里之后，周怀准是相信雨晨已经死了的。 所以不管雨晨还在不在，应该都和周怀准没有关系了。 “雨晨和昭昭，都是很好的女孩，时俊宁把她们教育得很好，很有血性。” 周绍荣说，“雨晨可以为了保护家人，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昭昭为了找她姐姐，也是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周凛安听着大哥的话，很久没有吭一声。 突然想起摄像头的事，问周绍荣：“今晚没去看孩子？” 周绍荣摇头：“周怀准找我有事，这段时间因为要准备走货了，他更谨慎一些，对身边的人也盯得更紧了。” “跨线桥工人事故是他做的？” “是。” 周绍荣说，“凛安，你要马上调查诺福制药码头集装箱，他收买了里面的人，就等初九那天早上货船出发，到时候海关查出来问题，他摘得干干净净，你和爸会非常麻烦。” 非常麻烦是往轻了说，一旦沾了这种事，搞不好恒盛和周家一夜之间能毁于一旦。 周凛安眨眨眼睛，表情很是淡然，“他动手之前，肖磊已经把所有人换过了，受贿那五个人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他们会在初七晚上把原本装好的药品和周怀准那边准备的东西掉包，连摄像头的角度都调过了，看起来计划相当完美。” 周绍荣低着头，抽着闷烟。 这还只是周怀准违法犯罪的冰山一角，并且即便这次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依旧还有别的途径去赚回来。 一时沉默，因着是冬天，周围连虫鸣都没有，安静得诡异。 “照他的计划，不要进行任何改变。” 周绍荣冷不防开口说这句话，周凛安一时愣住，“大哥，你在开玩笑？” 周绍荣拧着眉，脑子飞速运转，“听我的，我来打报告，尽快和海关那边取得联系，让海关放这批药过去。” “……” “凛安，先自保。” 周绍荣目光严厉，就像小时候周凛安犯了错时被他教训时一样，大哥不打他不骂他，干用眼神镇压他。 周凛安无声叹息。 他不是不知道周绍荣的想法，如果这次打乱了周怀准的计划，就是很清楚的再告诉周怀准，他什么都知道了，并且是要和他宣战了。 “这次的药去哪里？” “吉隆坡，台/北。” 周凛安说，“过海关之后，再让那边的人扣下来，诺福制药马上就会停业，即便你有办法让人把事情按下来，影响不了恒盛本部，但是你想过那上千人该去哪里没有？一夜之间你让我如何去安排这么多人的工作？” 周绍荣抿唇不语，眼神犀利，盯着他。周凛安算是看明白了，冷笑一声：“按合同赔钱那得上亿。” “用我的分红。” “你怎么不去死？” 周绍荣看着被逼得要跳脚的弟弟，竟乐得哈哈大笑起来，抬手勾住周凛安的肩膀，“你看你现在多幸福，等这件事告一段落，立马跟昭昭儿生个孩子。” 他说，“相信我，很快就要结束了。” 放眼望去，远处天际越发亮了，半轮红日散发火红光芒。 这一刻，周绍荣心头如那红光一般滚烫，信仰屹立不倒，目光越发坚定。 . 昭昭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精神是醒了，眼睛却还没有睁开。 最近几乎每天晚上周凛安都要来一回，她觉得她不仅身体不行了，脑子都快不行了，那些废料彻底占领了她的CPU。 楼下有响动，昭昭缓缓睁开眼，拿衣服穿上下楼去。 还在楼梯上，就看见周凛安挽着袖子在餐厅摆盘子，有模有样的。 昭昭心想，太子爷今天心情好到亲自下厨了？ 结果走近一看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桌上的小笼包、粘豆包、虾饺皇，不就是买的吗？ 还有豆浆油条呢，品种丰富。 昭昭拿起一小块切好的油条咬一口，问周凛安：“肖秘书来过啦？” 男人刚给她倒好豆浆，缓缓转过身来，“肖秘书放假了。” “……这些是哪儿来的？” 昭昭指着桌子上的东西，周凛安觉得她是在挑事儿，“就不能是我出门去买的？” 昭昭瘪瘪嘴，摇头，“难以想象。” “小小年纪成天阴阳怪气，都跟谁学的？” 周凛安拉开椅子把她按下去，她抬头对着他眨眼睛，“现在才八点，你跑步了吗？几点跑的？跑完步洗完澡再出去买吃的回来，那你起码得五点钟起床。” “你管我几点起床！” “不对，你身上这件衣服是昨晚抽事后烟的时候穿的，你没有换？” “……” 还知道事后烟。 “你没有跑步，是起床直接就出去了？” 昭昭眯着眼，捧着他的脸盯了有三分钟，然后下结论，“你出去见人了？见周大哥了？” 揉周凛安的脸就跟揉面团似的，周凛安受不了她，一把将她拉起来，自己坐下，然后抱她。 昭昭倒也乖，被他抱着服服帖帖的，就像个听话的小孩子。 眼睛大而明亮，干净澄澈，爱她的人总不忍心对她撒谎。 周凛安轻轻捏她的婴儿肥，“你说你这么聪明，以后要是去什么地方跟我走散了，我都不用担心你被拐卖，是不是？” 昭昭笑起来，露出浅浅的梨涡，“那你要不要跟我走散啊？” 周凛安摇了下头，“不，我拿跟狗绳拴着。” “你才是狗！” 昭昭一炸毛，周凛安就笑，忍不住低头朝她嘴巴亲过去。 昭昭抓着他的袖子，声音很小，“别亲了，你还没亲够……” 昨晚亲了半个晚上，嘴巴都肿了。 早饭，昭昭是坐在周凛安身上吃的。 以前在她看来很奇怪很别扭的事情，现在每天都在发生着，也在接受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凛安这个人好像已经长在了昭昭的心头。 第108章 拜年 昭昭在楼上换衣服的时候，周凛安让人送来了年货。 今天除夕，不管周家老宅有多热闹，他也是要带昭昭去一趟乔素心那边的。 周凛安知道乔素心接近他母亲、接近周家是带着目的，但是并不清楚她在昭昭面前也是装的。 昭昭告诉他的时候，他都很是意外。 年货放进后备箱，周凛安上楼喊昭昭。 他推开门，没见昭昭在卧室，却听衣帽间那头有动静。 等他一过去，便看见昭昭拿了一大堆衣服对着镜子在那试。 见周凛安来了，她笑着问，“好不好看？” 周凛安脸上没有表情，双手插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昭昭身上穿的一套白色羊绒针织小洋装，这样的款式看起来太公主病，太娇生惯养了，是她以前没有穿过的。 是周凛安给她买的，也是昭昭觉得很漂亮的。 平时她衣食住行较随意，过过捉襟见肘的日子，吃喝拉撒随便应付就行，这样刻意的打扮自己，是时俊宁出事之后的第一次。 周凛安看着落地镜里，全身上下都长在他审美上的女孩，直白的眼神，毫不掩饰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昭昭被她看得脸颊发烫，他那种眼神昨晚在床上她就见过，她可不想一大早被他按着再来一次。 “你说话。” 昭昭转身，抬脚轻轻揣在他裤腿上。 周凛安咳了一声，道：“好看。” 昭昭便笑了笑，捏捏他的下巴，“那就穿这个了。上次去蒋家穿得太寒酸了，连佣人都瞧不上我。” 周凛安搂住她，“谁敢瞧不上你。” “那会儿，我确实灰头土脸的。” 昭昭吐下舌头，“你也不用给我台阶下，我妈生日那天，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光鲜亮丽？只有我穿一身地摊货出现在那里，一定是把我妈的脸都丢尽了。” 周凛安低头，温热的唇贴着她的额头，“妈只会心疼你。” 他喊乔素心是“妈”，是发自内心的，也是亲昵的，昭昭心生感动，眼眶有泪。 昭昭知道，周凛安对她的家人的那些温柔，全都是因为她。 因为爱她。 昭昭抬起头，主动在周凛安嘴巴上亲了亲。 周凛安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把她抱得更紧，“不得了了，突然命变这么好，老婆主动亲我。” 昭昭嘻嘻哈哈的，和他笑作一团。 两人下楼，昭昭挽着周凛安胳膊，边走边说：“好久没有穿得这么花枝招展了，好不习惯。” 周凛安说，“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你喜欢就好。” 上了车，昭昭坐在副驾上，“以前我爸在的时候，就爱在我跟我姐身上花钱，每次出差去国外，都会给我俩买各种各样漂亮衣服，同学都很羡慕我们。” “我给你钱了，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没有同学，也可以让同事羡慕。” “你不要哄我开心。” 昭昭很有自知之明，“长大了怎么能和小时候比，尤其是职场上，低调才是思想正确。” 周凛安开着车，就这么笑起来了。 他家的昭昭，还真是什么道理都看得很透彻。 “我就是，这段时间突然就很想我爸爸。” 昭昭说。 正好遇到红灯，周凛安回头看她。 昭昭嘴角轻轻弯起，看似在笑，但周凛安知道这一刻她是怅惘的。 其实过年对于不同的人来说，真是有不同的存在意义，是一个相当敏感的时间。 当别人家和和美美一家团聚的时候，昭昭却再也无法和自己的家人坐在一起吃顿年夜饭了。 看她难过，周凛安也不安心，捞起她的手放在他腿上，就这么紧紧攥着，无声陪伴。 蒋家很有过年气氛，大门口张灯结彩。 周凛安开车进去，看见一路上都是灯笼彩带，到处都是红红火火。 下车时，昭昭看见车位上停着一辆熟悉的跑车。 她认得那车，是蒋嘉捷的。 周凛安看昭昭盯着那辆车，忍不住也看了一眼，然后问她：“蒋嘉捷的车？” 昭昭回头和他对视，点头。 然后说，“我不知道他也要来。” 周凛安去后备箱拿东西，叼了根烟，“亲侄子来叔叔家拜年很正常。” 昭昭说，“哦。” 等拿好了东西，昭昭问他：“你不介意吗？” 周凛安：“介意，明天我就扎小人咒他早死。” “……” “尽说些废话，我要什么事都介意这日子也别过了。” 他腿长走得快，昭昭踩着小短靴，小跑追着他。 想着他刚才无语的表情，昭昭呵呵的笑起来。 周凛安回头看她，觉得这孩子是傻了。 直到蒋家佣人给他们开了门，昭昭都还在笑。 原本蒋孝礼和乔素心是过来迎接的，看昭昭笑得停不下来，还弯着腰撑着膝盖笑，夫妻两人都懵了。 周凛安看了昭昭一眼，然后递上手里几盒价值不菲的礼物，礼貌道：“妈，蒋叔，我和昭昭过来给你们拜年。” 蒋嘉捷从客厅那头优哉游哉走过来时，昭昭还在那儿笑。 昭昭：“哈哈哈哈……” 蒋嘉捷：“……” 蒋孝礼就喊了一声凛安，原本要说什么的，都被昭昭“哈哈哈哈”给打岔了。 他忙问，“昭昭这是怎么了？” 周凛安拎着她去换鞋，“不知道，她笑点低。” 昭昭换鞋时都没在笑了，突然抬头又对上周凛安皱眉的表情，想起他刚才说的“扎小人咒死他”，顿了一秒，又开始：“哈哈哈哈哈……” “……” “……” 乔素心看她笑，也禁不住嘴角上扬。 能笑成这样，不管怎么样，昭昭她总是开心的。 几个人往里面走。 有说有笑，一路寒暄。 只有蒋嘉捷脸色不好。 他盯着昭昭娇小的背影，心想她刚才在笑什么，怎么和周凛安在一起她很开心吗？ 来到客厅，蒋孝礼让佣人换了一套茶具，重新泡了今年才出来的春茶。 他亲手给周凛安洗茶倒茶，一边介绍：“峨眉雪芽，最嫩的芽尖儿，凛安快尝尝，过了这个季就喝不到这个味儿了。” 周凛安点头，道谢，白皙修长的手指端起小杯品尝，末了抬头，道：“入口微苦，苦而不涩，生津回甘，唇齿留香。” “好！好！凛安说得好！” 蒋孝礼很满意周凛安的评价，连连差人过来，吩咐把最好的峨眉雪芽给周凛安拿到车上去。 蒋孝礼说：“只有懂茶的人，才配得上最好的茶。” 周凛安也没有虚伪客套，只道：“谢谢蒋叔。” 昭昭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从周凛安开始品茶开始。 不管他的外表有多么高高在上，刻在骨子里的儒雅是昭昭所不能忽视的。 “咳。” 突然有人不合时宜的清了下嗓子，就在昭昭旁边，所以她听得更清楚一些。 她皱了眉，很烦躁的转过头去看着蒋嘉捷：你是不是有毛病？ 蒋嘉捷冰冷的一张脸，和她对视。 第109章 有敌意 正好这时候周凛安转身看昭昭，三个人的视线就这么撞到一起。 蒋嘉捷在周凛安眼中宛如透明，周凛安自然而然拉起昭昭的手，举止亲昵，他身上那浓浓的人夫感，衬得昭昭都有点人妻感了。 蒋嘉捷脸色越发难看。 但是由不得他不甘心，人家本来就是合法夫妻。 中途周凛安去外面接了个电话，乔素心去盯厨房，蒋孝礼也不知道上楼做什么去了，客厅就只剩昭昭和蒋嘉捷。 蒋嘉捷心头不痛快，说话自然阴阳怪气，他看着昭昭：“你跟他这几个月，怎么还出处感情来了？” 昭昭不想和他多说，瞧他一眼没理他。 “昭昭！” 蒋嘉捷一身少爷脾气，除了昭昭，很少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昭昭爱答不理的表情让他很窝火。 昭昭说他：“不要大呼小叫，一会儿搞得大家都很尴尬。” 蒋嘉捷：“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昭昭：“要知道你在这儿，我就不会挑这个时间来。” 实现穿过落地窗，看见周凛安从外面走进来了，昭昭说蒋嘉捷：“别搞事情！” 在周凛安回来之前，蒋嘉捷到底是闭嘴了，没再招惹昭昭。 周凛安对昭昭说：“吃完饭得去趟医院。” “那个工人的事情吗？” “嗯。你可以在这儿多陪一下妈妈。” 周凛安说话的时候，一直攥着昭昭的手，蒋嘉捷就在旁边沙发翘着二郎腿，见此情形眼里能喷出火来。 蒋嘉捷一直认为周凛安就是捡他的漏，要是那会儿他不惹昭昭生气，昭昭没跟他分手，和昭昭结婚的人就是他。 这时候乔素心从厨房那头过来，正好听到昭昭和周凛安说话，“等下凛安去忙你的，正好我和昭昭也要去医院看瑞瑞。” 今天是除夕，小家伙还不能出院，总是要去看看的。 周凛安说好。 又对昭昭说，“那我就不管你，你坐妈妈的车。” 昭昭点头。 小夫妻和蒋孝礼夫妇，以及蒋嘉捷一起，吃了顿还算和谐的午餐。 席间周凛安和蒋嘉捷相互不说话，气氛很古怪就是了。 其实周凛安根本不在意蒋嘉捷，寒暄客套几句也不是不行，是蒋嘉捷那个家伙，每一个表情都在彰显他对人家有敌意。 蒋孝礼恨不得将面前那碗鸡汤扣在他脑袋上。 吃过饭，一点多的时候周凛安就走了。 乔素心上楼收拾了一下自己，和昭昭出门。 上车时，才发现坐在驾驶位的人是蒋嘉捷。 乔素心愣了下，“嘉捷？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大过年的，我让你们家司机回去吃年夜饭了，” 从后视镜里看乔素心，嘴角邪气的勾起，“二婶，我给你们当司机不开心吗？” 乔素心干干的笑了声，说，“开心。” 昭昭知道他那点儿心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有蒋嘉捷在，昭昭和乔素心没怎么讲话。 但蒋嘉捷今天来给他二叔送年货，在看见昭昭和乔素心相处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母女两个不像之前那样争锋相对了，至少相互对视时温情的目光不会骗人。 蒋嘉捷也没细想，只觉得是过年了，母女两个也不想吵架，得好好过个年。 . 小孩子新陈代谢快，瑞瑞躺了几天，脖子后面伤口也在慢慢长好，医生说可以适当下床走动。 接了个轮椅，昭昭和乔素心推孩子下楼呼吸新鲜空气，还给买了好吃的。 昭昭推轮椅，乔素心和蒋嘉捷在后面说他们蒋氏集团的事情，昭昭蹲下小声问瑞瑞，“诶，昨晚梦见戴帽子的叔叔没有？” 小家伙咬着棒棒糖，摇头，“没有呢。” 昭昭心想，昨晚监控里周绍荣确实没出现。 所以瑞瑞就不会梦到他了？ 所以父子间果然心有灵犀？ 昭昭站起来，打算带瑞瑞去前面玩，蒋嘉捷突然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了轮椅。 昭昭吓一跳，“你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 蒋嘉捷侧目：“你能不能不要摆出一副好厌恶我的表情？” “……” 昭昭皱眉瞅着他，心想我根本没有心思去厌恶你。 嘴上说：“你也知道自己讨人厌？” 蒋嘉捷气笑了，“你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怎么，” 最后那句话他凑过去对着昭昭耳朵：“跟姓周的上床了？被征服了？” “蒋嘉捷！” 昭昭咬牙狠狠踹在他腿上，狠狠踹了好几下，蒋嘉捷也不躲，由着她踹。 乔素心接完电话过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心里只道，冤孽！ “昭昭。” 直到乔素心拉住她，昭昭才停下。 乔素心问，“怎么吵起来了？” 昭昭抿着唇不说话，气得面红耳赤。 蒋嘉捷却哼了声，“哟，跟他一起高兴得要命，跟我一起就气得要命，要不我走？要不我去死？” 昭昭握着小拳头，“你最好，去死！” “呸呸呸，大过年的你俩也是口没遮拦！” 乔素心又转头问蒋嘉捷，“你说什么了，昭昭这么生气？” 蒋嘉捷吊儿郎当的，“哦，我就问他是不是跟周凛安上……” “你闭嘴！” 昭昭受不了了，一把拎住蒋嘉捷羽绒服的领子，“你要再敢多说一句，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蒋嘉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呵呵，泼妇！” 倒是没再说那些荤话了。 只是昭昭力道大，刚刚扯他一下差点把他勒死，他一把把领子又扯了回来。 顺便还说了她几句，“周凛安知道你这么粗暴吗？知道你胆子肥打男人吗？” 昭昭动了动唇，没说话，脸颊有点红。 蒋嘉捷从她的眼神看出什么端倪，突然就嬉皮笑脸的了，“哦，连他都敢打。” 乔素心：“……” 昭昭赶紧推着瑞瑞走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蒋嘉捷脸上纨绔的表情逐渐散去，心口滞闷，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是真的失去昭昭了。 春节蒋家也十分忙碌，尤其是乔素心这个女主人。 差不多四点钟的时候，乔素心就得走了。 再一次，乔素心不想蒋嘉捷继续留在这儿纠缠昭昭，让他尽快送她回去。 来的时候他自告奋勇，这个司机是肯定要当到底的，也没再有借口留下来。 蒋嘉捷和乔素心走后没多久，周凛安也来接昭昭了。 第110章 教训得好 老太太生怕周凛安回不去吃年夜饭，一个下午打了好几次电话催。 去老宅的路上，又打过来了。 听周凛安无奈地接奶奶电话，昭昭坐在副驾驶上笑。 “下午你去哪里了？”昭昭问他。 下午在蒋家不方便，这会儿只有两个人了，昭昭才问。 “去见了个人。” 肖磊说是放假了，其实背地里还在忙，今天一大早就去找了诺福制药的总经理朱总。 把周家现在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都告诉朱总，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告诉他，需要他的帮忙。 肖磊和朱总谈好了，下午周凛安才过去和他见面。 初九轮船出海，到吉隆坡和台/北会被扣下，不管是不是配合上面调查，出了问题，公司肯定不能再正常运营。 即便朱总只是替周家打工的，但他依旧是诺福的最高管理者，要演这出戏，牢狱之灾是在所难免。 周凛安承诺会安顿好朱总的妻子孩子，保他们平安，衣食无忧，朱总也念在周老爷子当年对朱家有恩，再加上周凛安人品信得过，并没有考虑太久就点头答应了。 下午朱总送周凛安离开时，周凛安对他说，“其实我也是在赌。” 朱总紧紧握住他的手，“相信自己，邪不胜正，就当这是牌局，这局我们稳赢。” 以往周凛安不太爱和昭昭讲这些，但这次这件事牵涉到她父亲的案子，她要知道什么，周凛安也就都给她讲了。 昭昭听完之后说，“我觉得好惊险，你二叔这么狡猾，万一被他拆穿了，朱总牢也白坐了。” 周凛安：“不会，已经打点过了，上面都知道真实情况，朱总不会在里面待太久。” 昭昭点点头。 但愿周大哥那边能顺利一点。 按照周绍荣的计划，这次周怀准的货能顺利出港，周绍荣就能得到他的信任，只要周怀准能带他去缅北的园区，他就有机会将周怀准绳之以法。 车开到周家老宅。 今晚周凛安打算留在这边过夜，也就直接把车开到了车库去。 吃年夜饭，家里热闹，各家亲戚都来了。 周佳宁都回来了。 但周佳宁没待在客厅陪大家伙儿聊天，回了楼上自己房间，她在那儿待不住，因为徐安然挺着个大肚子坐在那儿，她觉得恶心。 今年的年夜饭怪有意思的，三姑六婆不像以往那样坐那儿嗑瓜子说别人家八卦了，自家的笑话就够她们说一晚上的。 家里人多，女眷们喜欢搞小团伙，没人主动过去和徐安然坐在一起。 她也不介意，一个人反倒自在，吃点零食，喝点茶，还没到晚餐时间都有点饱了。 孕妇嗜睡，吃饱之后就犯困，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四姑和三叔娘看不惯徐安然，也看不上，觉得这种小三就是天生犯贱的贱种，周怀盛多大年纪了，都能当她爹了，她还给人家当小老婆。 四姑朝徐安然那头瞟了一眼，对三叔娘说：“给佳宁恶心得，都不下来陪咱们了，她脸皮怎么这么厚，没点自知之明？” 三叔娘冷笑一声，更是尖酸，“要换其他女人估计佳宁就接受了，这贱人是佳宁高中同学，同学变小妈，要传到她同学圈子那可丢脸丢大发了。” 昭昭和周凛安一起走到客厅，刚好就听三叔娘在说这话。 虽然徐安然可耻，但三叔娘也不是什么好人，摆明了是在幸灾乐祸，在看周怀盛这一房人的笑话。 昭昭抬头看一眼周凛安，周凛安示意她上楼去玩，别在这儿听这些没营养的。 昭昭嗯一声，上楼去了。 四姑看小妮子都不喊人就从跟前跑了，摆架子说周凛安：“凛安呐，你媳妇儿可不能没教养啊，这么多长辈在这儿，她都不打个照面就上楼了？” 周凛安笑了声，坐在沙发上摸了根烟出来点上，说他四姑：“我媳妇儿跟你们不熟，你们开玩笑开得大，到时候你们把她逗哭了还得我去哄。” 三叔娘一听这话就嘴角抽抽：“什么女人还要人哄啊，多大面子啊，凛安，周家男人怕老婆要是传出去了，丢的可是咱们整个周家的脸！” 周凛安淡笑着，看着她，点了点烟灰。 三叔娘自说自话，完全没注意到周凛安眼神都冷了，“这家里家外的，男人就该振夫纲，女人不懂事就得打！” “三叔娘教训得好。” 周凛安笑不达眼底，直勾勾盯着她，“说起来我也很少跟昭昭讲咱们家的事儿，既然三叔娘都教训到这儿了，回头我也要让昭昭知道一下，我们三叔公都是怎么收拾三叔娘的……” 三叔娘闻言脸色一变，周凛安没给她开腔的机会：“好像逢初一十五就是一顿打？打得你床都起不来是不是？有时候在外面吃了亏或是遇到什么糟心事，回来还是一顿拳脚相向，是不是？” 三叔娘脸色更差了，别开眼睛都没再看周凛安。 四姑是知道周凛安的，这人平时看似无害，跟谁都随和，其实这个家里要比狠没人比得过他。 四姑都有点怕他，知道得罪他的下场，搞不好到时候家里人在恒盛的股份随便被他找个借口收回去。 “走啦三叔娘，别惹凛安。” 四姑拉了一下三叔娘，把三叔娘拉走了。 看着那两个死三八走得灰头土脸，徐安然在一旁笑嘻嘻的鼓着掌，“痛快，痛快！” 周凛安收回视线，淡淡看她一眼，“你来做什么？” 徐安然笑着起身，走到他身侧坐下，靠过去在他耳边说，“过年啊，我可是你爸的小老婆，吃年夜饭肯定要带我回来的啊。” 周凛安皱着眉，眼皮都不抬一下的抽自己的烟。 徐安然自然知道他瞧不上自己，但是没关系，恶心人的事情她最会了，“说起来，你得叫我一声小妈呢，”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儿，是你的弟弟。” 周凛安捻灭烟头，起身要走。 徐安然拉住他西装袖子，“凛安，上学那会儿我就跟你说过，要是不能嫁给你，我就给你当妈，你看我说到做到。” 她笑得很灿烂，周凛安对上那双妩媚的眼睛，沉默了大概五秒钟。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话都到了嘴边，最终周凛安也是一个字没说，只是冷淡的扯开她的手，走了。 第111章 能不能有点出息 棋牌室内。 周怀准、三叔公和周绍荣三个人在打牌。 今天三叔公高兴，周绍荣放水让他赢了不少，三叔公咬着烟斗直说绍荣懂事，说绍荣比凛安有人情味。 可惜了，恒盛以后是凛安当家，淮盛退下来以后，他们这些老东西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周绍荣嘴里安抚着三叔公，抬眸和周怀准对视。 周绍荣收回视线，似是不经意的对三叔公说，“现在做生意，只要肯投资就有钱赚，三叔公要是觉得不高兴了，大不了就卖了恒盛的股份，跟着二叔干其他的。” 三叔公头发虽白，人却还是清醒的，听周绍荣这么一说，嘿嘿直笑，“你小子，输这么多钱给我，就是想我把手上股份卖给你啊？” 周绍荣也笑，“三叔公误会了，我对做生意没兴趣，我就是觉得凛安那人很固执，您跟他做事估计很憋屈，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您也知道，虽然二叔一直在恒盛做事，实际上也没多大权利，有时候想为你们争取点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周绍荣一边发牌，说的漫不经心的，“您也看见了，我宁愿跟着二叔也不愿去集团，那还不是因为我妈死得早，我没有后台，而凛安有姚家扶持，我爸自然是要把集团交到他手里的——我早就为自己想好出路了，也劝三叔公您好好打算一下。” 话落，牌也发完了。 由始至终周怀准都没有吭声，一直盯着牌面，却对刚才周绍荣那番游说的说辞很是满意。 而且很显然，他也能从三叔公表情中看出来，老东西动心了。 这时候门从外面被人拧开—— 几个人朝门口看去，便看见三叔娘委委屈屈的进来了。 “你怎么了！” 三叔公看她面红耳赤的，肯定是受谁欺负了。 三叔娘在他跟前坐下，抬眼看了周怀准和周绍荣叔侄一眼，抿着嘴没敢吭声。 三叔公手一挥，“有屁就放，都是自己人。” 既然这样。 三叔娘就开始加油添醋，煽风点火了，“刚才在外面，我就说了凛安他媳妇儿一句，那可不得了，凛安哪有当我是长辈，哪里有个晚辈该有的样子，尖酸讽刺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们夫妻感情不好……你去问小四，全程她都在场，凛安骂我骂得可难听……” 说着还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妈的！” 气得三叔公把手里的牌砸在桌子上，“这个凛安，太不识好歹了！真拿自己当太子爷！谁他妈给他脸了！” 男人可以自己家暴女人，但是女人在外面被谁欺负了，那人就是不给他面子，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口恶气不出，三叔公死活不甘心。 转头就骂他老婆，“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他是天王老子你怕他？！” 三叔娘就什么都不说了，只哭，越哭越凄惨。 对面，周绍荣就静静看她演戏。 自己弟弟是什么人，周绍荣怎么会会不知道？ 他能跟一个女人计较？顶多也就是三叔娘出言对昭昭不敬，凛安可能会说她几句，但也不知道说太过分的话。 但这是对周绍荣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您也看见了，凛安目中无人。” 周绍荣给三叔公点了烟，“等我爸退下来，他肯定会把你们这些三朝元老全都赶出公司的，不如趁现在把股份卖给二叔，让二叔来帮你出出气。” 三叔公将信将疑，“老二，你有办法？” 周怀准笑了一声，没答他。 周绍荣又说，“放心，我会去找其他股东，等二叔手里掌握了所有人的股份，那时候就有底气跟凛安一句高下了。” 三叔公这才点了头，不情不愿的说，“回头拟一份合约，我把股份转让给你——老二，这可是我全部家底，你得给我找其他赚钱路子！” 周怀准淡淡喝一口茶，道：“钞票一定大把大把往您口袋里钻。” 楼上。 昭昭在周凛安卧室里待了一阵，觉得无聊，就去阳台上。 结果推门一出去，就看见周佳宁站在隔壁抽烟。 周佳宁抬起空着那只手，朝昭昭挥了挥，“巧啊。” “二姐。” 昭昭走过去，两人隔着一堵矮墙，面对面站着。 昭昭说，“二姐怎么一个人呢？” 周佳宁说，“你不也一个人？” “周凛安不喜欢我在楼下听大家讲八卦，就让我上来休息。” 周佳宁唇角一弯，心道那家伙还真会护着他媳妇儿。 但人总是要长大的，不能一直当温室里的花朵，把昭昭保护得这么好不一定是好事。 “二姐，我听凛安说，那个……那个……” “嗯。” 周佳宁看她要问又不好意思问，自己就说了，“我高中同学，恶心不？” 昭昭不说话，周佳宁就笑，“其实对我没什么影响，就是念书那阵我妈对她很好，拿她当自己女儿一样，来学校看我们，给我买什么都得多买一份，结果她爬到我爸床上去了。” 周佳宁瞧一眼昭昭。 到底是没把徐安然喜欢周凛安，爱而不得赌气跟一个外国男人闪婚的事情告诉昭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凛安肯定也不想她知道。 昭昭一直站那儿，周佳宁拉她，她才从矮墙翻过去。 “你就住凛安隔壁，那你俩小时候半夜是不是要偷偷跑到阳台上玩？” “我俩小时候不住这儿，住城里。” 毕竟要上学，虽然山里空气好，但不方便。 昭昭对周佳宁说：“小时候我和我姐姐住隔壁，我们俩就半夜不睡觉，翻到对方房间去玩。” 周佳宁觉得昭昭傻得可爱，笑道：“然后呢？” “哎，然后被我妈发现了，就不让咱俩住隔壁了。” 想起小时候的事，昭昭挺开心的。 周佳宁说：“我见过你姐姐，那时候在公司，我找我爸有事，正好她也找你们爸爸。” 时雨晨和昭昭不一样，昭昭面向清清冷冷的，时雨晨就是男人们眼中标准的大美女。 “我姐姐，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昭昭说着就有点低落，周佳宁拉住她的手，无声的安抚。 周凛安找上来了，在阳台上看见昭昭在姐姐那屋的阳台，很难不笑，“爬过去了？” 周佳宁灭了烟头，说他：“你是一会儿见不到人就到处找，能不能有点出息。” 说完人就进自己屋了。 昭昭从那边又过来，天冷，下意识手塞进周凛安手心里，“是要吃饭了吗？” 第112章 出差 “还没有。饿了？” “刚才晓梅给我吃了个蛋糕，没那么饿了。” 周凛安笑了声，说，“下去吧，妈在找你。” “哦。” 周家年夜饭，每年都热热闹闹的，今年也不例外。 不管是不是各怀鬼胎，一年的尽头，也总得欢欢喜喜。 今年有点儿不一样的，是周怀盛带了个女人回来，有觉得事不关己无所谓的，也有好管闲事觉得看了碍眼的……对于这件事，姚励珍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甚至，吃饭时也默许了徐安然在一张桌子。 也不是默许，但人已经来了，那架势就是小老婆的架势，已经很丢人了，她一个正室总不能当着全家亲戚的面给小三摆脸色，倒显得她不大气了。 不妨格局大一些，就让她杵在那里，反正别人说长道短也总不会说到她姚励珍头上来。 她坐在儿媳和女儿中间，有昭昭和佳宁陪她聊天，情绪值得到满足，周怀盛跟那个女人怎么样都影响不到她。 晚上，姚励珍和儿女一起留在老宅，周怀盛却带徐安然下山去了。 周佳宁问姚励珍，“妈，您就没想过跟爸离婚吗？您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姚励珍笑起来，心平气和道：“都这岁数了，离什么婚，我算过一笔账，离婚是两败俱伤的事情，没必要。” 周佳宁摇头。 有时候她对她妈真是又爱又恨，这一辈子，不管做什么都像是在谈生意。 凌晨两点，万籁俱寂。 周凛安开了床头灯，看昭昭睡得安稳，给她拉上被子，然后下楼去。 后花园极其安静，绿植茂盛，挡住主屋那边所有视线，周绍荣就在这里等周凛安。 “怎么这么久？”周绍荣问他。 一个小时前给他发的消息了。 周凛安接过他递过来的烟，笑了笑，“睡着了。” 今晚喝了点酒，再加上这段时间确实是疲惫了，昭昭扶他回卧室后她先去洗澡，等她出来时，他已经睡着了。 “怎么样？”周凛安问周绍荣。 “三叔公答应把股份卖给二叔。” 周绍荣说完，又问周凛安：“下午你是不是故意惹怒三叔娘？” 周凛安正抽着烟，“嗯？” 周绍荣就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周凛安闻言笑起来，“歪打正着。是她先说昭昭，我听不下去就说了她几句，也不知道她要跑去告状。” “接下来要怎么做？” “再联系那几位老股东，等所有股份都到了二叔手上，估计就要带我去缅北了。” 周绍荣做这些事情完全是兵行险着，周怀准那么狡猾，搞不好反被他利用。 兄弟俩又聊了一阵，然后一前一后回自己房间去了。 过年几天都风平浪静，除了周怀准在外面陪徐安然养胎，老宅里其乐融融。 初七那天，诺福制药的两艘货轮顺利过了海关，在海上行驶了一天一夜，分别抵达吉隆坡和台/北。 至此，周怀准彻底信任周绍荣，打算重用他。 初八晚上，货轮在两边码头被扣，被警方查封，查出违禁品。 朱总被带走调查，诺福制药被迫停业。 电视新闻和社交媒体一点风声都没有，很显然，事情是被压下来了。 以周家的背景，压点新闻实数小菜一碟，周怀准没有任何怀疑。毕竟恒盛还在那里屹立不倒，出了事，甩锅给诺福高管也算是基本操作。 那批货让周怀准亏了上亿，人性的贪婪往往最容易暴露一个人的弱点。 周怀准不甘心自己的钱就这么打了水漂，立马就要去缅北。 这一次，他带上了周绍荣。 . 诺福制药好像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行业里消失了，恒盛对外宣称内部有调动和调整，是停业整顿。 昭昭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总不时的听同事们议论这件事，有说恒盛嫌医药行业来钱慢的，也有说恒盛放弃诺福是要收购更有价值的制药公司的，众说纷纭，只有昭昭知道真相。 新药发布会之后，其森制药生产车间已经开始投入生产。 作为研发人员，新药上市前，昭昭都要和白晔、金建辉一起出差到不同的城市去参加药品交流会。 三月初的黎城之行，郑教授也一同前往。 第113章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邀请他们一行前来参加交流会的，是黎城一家老品牌医药集团，老董事长亲自来机场迎接。 目前其森制药TEDUG项目正在临床试验阶段，但国外已经有了成功案例，并且我国早两年天价引进之后也通过了实验。这次其森的项目开发是为老百姓谋福利，不仅在自身免疫系统疾病这个世界难题上贡献了力量，更是在这一领域上让老外再也赚不到我们的钱。 赵董事长连连和金建辉握手，说后生可畏。 金建辉也不脸红，人家夸他他就受着，说着违心的话，说以后还要更加努力，让老百姓吃得起药。 白晔在昭昭耳边小声：“更加努力的偷窃别人的劳动成果吗？” 昭昭抿唇笑了下，没吭声。 金建辉朝这头看过来，见昭昭看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度，再加上他听到了白晔说的话，理所当然认为昭昭是在瞧不起他。 镜片底下一双阴沉的眼睛，额前碎发挡住他眼中情绪，却在下面紧紧攥起了拳头。 下午的交流会，赵董事长请来了黎城同行业的翘楚，整个会场人满为患，看得出行业内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再加上有恒盛集团投在在前，眼下药品成功研发之后，各大医院、药房和医疗机构，都想要拿到新药的代理权。 我国土地广袤，人口众多，只要思想正确，想不赚钱都难。 郑教授带着几个年轻人在黎城两天，都没等到其森的人出去招商，就拿回来了三个亿的订单。 这还仅仅只是参加了一次药品交流会。 可想而知，等新药正式上市之后，其森制药门口是何等门庭若市。 昭昭和周凛安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周凛安面色从容，“正常。” 他总是这么淡定，对每件事情都游刃有余，有时候在他面前昭昭都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 周凛安说她：“你可不就是个小孩儿，我看你和瑞瑞也差不多。” 昭昭白他一眼，不想理他。 三月中旬，乔素心打电话让昭昭带凛安去蒋家吃顿饭。 蒋孝礼在，电话里也不好多说，其实就是想女儿了。 去看望岳母大人，周凛安陪昭昭去买礼物。 说是陪昭昭，其实他忙得很，一路上开车都在讲工作电话。 等他终于把手机收起来的时候，车子都已经开到商场了。 停好车，昭昭先下去。 周凛安搂着她上扶梯，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看她：“最近你那个男同事还在作妖没有？”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作妖，只是他现在很受集团高层重视，只要是他想做的项目，上面都会同意。” 昭昭不解，“怎么想起来说他了？” 周凛安说：“前两天跟人去喝茶，在茶楼见到他了，跟蒋氏制药的人在一块儿。” 昭昭：“啊？” 周凛安：“蒋氏那个小领导，之前参加饭局的时候见过几次，我记得。” 昭昭停下脚步，晃了晃周凛安的手，“他怎么会见蒋氏的人？是要出卖其森的商业机密吗？” “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所以我问你他最近有没有搞事情。” “平时我也很少关注他，他干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前天早上开会的时候，郑教授否决了他一个提案，他应该是很不甘心的，因为不管高层有多支持他，只要郑教授那里不点头，他就没办法。” 昭昭说完之后，周凛安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最近要注意一下，这种自视甚高又觉得领导不赏识他的人，很有可能会带走核心研发团队。” 宁做鸡头也不做凤尾，只要蒋氏跟他承诺他想要的，这种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职业道德操守。 . 乔素心喜欢丝绸质地的衣服，昭昭照着她的喜好，买了一条很衬身材的酒红色连衣裙。 她对周凛安说：“妈妈肯定喜欢。” 周凛安去付钱，说，“只要是你买的，她就不能不喜欢。” 昭昭笑笑，“是哦。” 瑞瑞最近出院了，一直在蒋家修养，乔素心不让他乱跑，找了好几个佣人看着他，小家伙觉得不自由，天天吵天天哭。 昭昭和周凛安去的时候，他正在扔东西，一边扔一边哭，“我又不是坐牢……为什么不让我出去玩……为什么……” 乔素心不理他，坐在沙发上淡定的看报纸。 小孩子别搞娇生惯养那一套，尤其是男孩儿。 雨晨和昭昭小时候就是被时俊宁惯坏了，惯得一身毛病，尤其是昭昭，别看她个子小，但脾气大啊！ “太太，昭昭小姐和姑爷到了。” “啊，好。” 虽然心头嫌弃，但人一来，她立马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发型，等看见昭昭从外面进来，一下就高兴了。 . “妈妈。” 佣人领着昭昭和周凛安进来，昭昭喊乔素心，乔素心虽高兴但也没有完全表现在脸上，只道，“来了啊，不打扰凛安工作吧？” 周凛安走上去，“不打扰，陪岳母吃饭也是要紧事事。” 乔素心笑了笑。 “妈妈，你看这个。” 昭昭把先前买的衣服拿过来，乔素心带着好奇一点一点打开盒子，然后说，“哎呀，还给你妈穿这么红的衣服啊，我都几岁了？” 昭昭说，“这个颜色又不夸张，很适合你。” 乔素心心头欢喜，“那我上楼去换了？” 昭昭点头。 等乔素心上去了，昭昭才过去哄瑞瑞，“男孩子怎么这么爱掉眼泪呢？” 瑞瑞一把将手里的靠枕扔进昭昭怀里，气急败坏又可怜巴巴的转身，咚的一声整个人趴在沙发上，“没意思，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糟糕透了！” 昭昭看他这样子，忍着笑，回头和周凛安对视一眼。 周凛安也笑了，“一大活人这么天天关着，谁也受不了。” 嗯？ 他在帮我说话？ 瑞瑞转头看周凛安，但人还趴在沙发上，他往脸上擦了一把泪，“你们今天带我回家好不好？我在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我不要和老年人一起玩！” 他说的老年人是蒋孝礼。 毕竟不是亲爹，小孩子跟他相处多少都有点隔阂，再加上蒋孝礼对瑞瑞也不太上心，两人没什么感情，没话题，瑞瑞和他待在一个房子里就觉得怎么都不舒服。 周凛安走过去坐在他边上，抬手掀开他后衣领。 看后面伤口几乎都已经愈合了，只有浅浅的一道蜈蚣印子，周凛安把衣领给他拉好，然后起身，双手插兜走到昭昭跟前。 他说，“晚上带我们那儿去。” 昭昭：“我明天还上班呢，谁照顾他？”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周凛安低声，“今晚大哥回来。” 第114章 你爱上他了吗 昭昭至今没告诉乔素心，瑞瑞是姐姐和周绍荣的孩子。 事情很复杂，怕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在蒋家陪乔素心过完生日，昭昭就把瑞瑞带走了。 前几天去过医院复查，瑞瑞的伤口恢复不错，身体其他指标也不错，下个月就能回中林大学附属医院做造口回纳。 到时候瑞瑞就能去学校上学了。 瑞瑞能够像正常小朋友那样回学校，之前昭昭都不敢想，说起来，这件事还是要感谢周凛安和肖秘书。 到家之后，瑞瑞说要吃冰淇淋，昭昭戳他脑门：“你是越来越大胆了，你能吃吗？” 瑞瑞吐吐舌头。 周凛安走过来，看孩子一脸渴望，忍不住笑起来，“少吃一点没事的，堵不如疏，管得这么紧，等他上学去了你能保证他不在外面乱买零食？” 昭昭没说话，又看了瑞瑞一眼。 周凛安说的对，倒不如满足他一下。 “可是家里也没有冰淇淋。” 昭昭蹲下来，捏一下孩子脸蛋，“明天吧，明天陪我上班，我在公司买给你。” 瑞瑞高兴地直拍手：“好耶好耶。” 在蒋家的时候，乔素心锻炼瑞瑞，让他自己学会洗漱，很多小事都让他自己做。 昭昭说抱他上楼去洗脸洗脚，小家伙手一挥：“我自己去！” 那小大人的模样，都给昭昭逗笑了。 等瑞瑞上楼去了，昭昭才对周凛安说：“妈妈私底下告诉我，平时她对瑞瑞很凶的，瑞瑞做错了事她会骂，但不许他哭，蒋孝礼一直以为妈妈不爱瑞瑞，还劝过妈妈。” 周凛安手里拿了根烟，准备点燃，“蒋孝礼对你妈倒是真的好。” 昭昭点头，一边讲话，一边把他手里的烟给拿走了，“嗯，他是真心喜欢妈妈——你不要再抽烟了好不好，我今天观察你好几次了，烟不离手，就不能戒掉吗？” 周凛安把烟盒扔在一旁，说，“压力大。” “你压力大什么呀？” 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昭昭知道的，现在周怀盛几乎不怎么管公司的事了，周凛安肩上担子那么重，还得防着他二叔。 尤其是过完年这阵子，昭昭看他都有些憔悴了。 “要不然，我到恒盛去做事吧。” 昭昭说，“等我手头现在的工作结束了，我就过来帮你。” 周凛安抱着她，“不用搞得那么紧张，你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周凛安。” “我们昭昭，是要当科学家的。” 周凛安低头亲她，昭昭和他对视，“你不要总是像哄小孩子那样哄我，我又不是瑞瑞。” 周凛安闻言便笑，“你这样说，我都有罪恶感了。” 他意有所指，昭昭瞬间想起昨天晚上他喝了酒回来的情形，小脸一红，说他：“每次跟你说正经事，你就拿这种事打岔，周凛安，我不是你找回家哄一哄就可以了的小宠物，我是你的……” 说到这里，昭昭就闭嘴了。 脸也更红了。 周凛安松开她，收回双手缓缓插进裤兜里，要笑不笑的，“说啊，是我的什么？” 昭昭盯着他好半天，也是被他这吊儿郎当的态度气到了，抿了抿嘴，说，“是你爹！” 说完转身就走了。 去楼上找瑞瑞了。 周凛安在原地伫立良久，唇角弧度渐渐晕开。 . 瑞瑞给自己洗完脸洗完脚，拿了随身包里的睡衣换上。 刚准备下楼去再玩会儿，昭昭就上来了。 昭昭把他抱起来，问他，“喝点奶好不好？” 瑞瑞点头，俩小手圈着她脖子，“周凛安呢？” 昭昭停下脚步，看着瑞瑞眨眨眼，小声说：“喊姐夫。” 瑞瑞瘪嘴，“你爱上他了吗，现在，就知道护着他！” “少不知足了。” 昭昭拍他脑门，“你现在吃的喝的住的用的，都是他的。” 瑞瑞硬气：“那有什么办法嘛，又不是我想。” 昭昭：“时瑞，你要再这样针对周凛安，我立马送你回妈妈那边。” “不要不要不要！” “给我老实点！别那么多废话！” 周凛安走到楼梯口，人就在那站着，听昭昭教训瑞瑞。 不只是瑞瑞听出来了，他也听出来了。 现在，昭昭就知道护着他。 走到他面前，昭昭看他一眼，“让开。” 周凛安手伸过去，“给我抱。” 以前，瑞瑞打死不让他抱，但现在聪明一点儿了，知道姐姐护着周凛安，周凛安要抱他，立马就张开手臂往他怀里钻。 周凛安心想，这家伙还挺识相。 到了一楼，周凛安把他放下来，让他看电视去。 瑞瑞说，“我可以去捞鱼么？” 他指着客厅那半面墙的水族箱，里面全都是漂亮的热带鱼，开着氧气，正咕噜噜跑着泡泡，小孩儿都喜欢。 周凛安点头，瑞瑞高兴得手舞足蹈，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瑞瑞说：“可是没有渔网。” 周凛安说：“去厨房拿漏勺。” “好耶好耶！” 小短腿哒哒哒的往厨房跑，没一会儿就拿了好几个漏勺过来。 夜深了，宅子里灯火通明。 小孩子搭了个板凳，在水族箱里网鱼。 女主人在流理台边冲奶粉。 周凛安走过去，从后面搂着昭昭，说，“瑞瑞虽然是大哥的儿子，可是在我们这里，就跟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落进昭昭的耳朵里。 昭昭手里动作停下来，就是在这一刻，让她想起当年他们一家四口温馨的场景。 她好怀念那个时候，想念姐姐，想念爸爸。 她放下手里的奶瓶，转身抱住周凛安，“你喜欢孩子吗？” “不太喜欢。” 周凛安说，“小孩子很吵，要照顾他，要费精力去教育他——但是，如果那孩子是昭昭生的，前面那些本身很讨厌的事情，就可以忽略掉。” 昭昭笑着，踮起脚尖去亲他的嘴巴，“你怎么这样……” 门口的智能锁响起声音，昭昭和周凛安一同看过去。 周凛安说：“大哥来了。” 话音刚落，大门自动打开，周绍荣一身黑衣从外面进来。 “哎呀——” 水族箱那边，突然传来孩子的尖叫：“周凛安！它好像死掉了诶！” 瑞瑞奶声奶气的，有点惊慌，所有人的视线都朝那头转过去。 也包括周绍荣。 第115章 昭昭过来坐 “怎么办，周凛安，是不是我弄死的？” 瑞瑞看着漏勺里一动不动的小金鱼，鼓着一对大眼睛，知道这是真的死翘翘了，心头自责得要命。 “不关你的事。” 周凛安上前，把瑞瑞从凳子上抱下来，“氧气不是万能的，一段时间就会死掉一些鱼，工人会过来重新换一批。” 瑞瑞睁大眼睛：“真的吗？” 周凛安点头：“真的。” 小家伙这才放下心来。 周凛安问他，“还玩吗？” 瑞瑞抿抿嘴，摇头：“明天再玩吧，我感觉，不拿东西去动它们，可能会活得久一点。” 周凛安嘴角漾笑，摸摸他的脑袋。 周绍荣和昭昭已经朝着头走过来了。 昭昭喊周大哥，周绍荣点头。 周绍荣看一眼孩子，又看周凛安：“他喊你什么？” 周凛安：“他以为他和我平辈。” 周绍荣闻声一笑，抻了抻裤腿，蹲下去扣着孩子身体，“瑞瑞，跟我打个招呼，咱们认识一下。” 瑞瑞眨眼睛，看昭昭，又看周凛安。 然后问周凛安：“你们长得很像，他是不是你哥哥？” 周凛安：“嗯，我大哥。” 瑞瑞：“哦。” 喊周绍荣：“大哥好！” 周绍荣：“……” 昭昭和周凛安在旁边低声笑。 周绍荣摸摸瑞瑞的脑袋，“我大你三十岁，至少也要喊声叔叔。” 瑞瑞：“那不成，辈分，大了。” “哈哈哈！” 昭昭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出声来。 这辈分是彻底乱套了。 “周大哥，你和凛安慢慢聊，我带瑞瑞上去睡觉了。” 昭昭弯腰抱起瑞瑞，瑞瑞也开始打哈欠了，一只手搂着姐姐脖子，一只手朝周绍荣周凛安兄弟俩挥了挥，“周凛安，大哥，我去睡了哦。” 周凛安颔首示意，周绍荣双手背在身后，皱了眉。 上楼梯的时候，瑞瑞转过头去趴在昭昭肩膀上，看周绍荣。 周绍荣比周凛安看起来更严肃，更威严一些，但瑞瑞不会像最开始见到周凛安那样，怕他，反感他。 但小孩子不懂表达，他这些心思昭昭也不知道。 瑞瑞困了，昭昭把他放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昭昭给他换了个新的造口袋，盖好被子，这才下楼去。 楼下客厅今晚灯火通明。 前一个月，周绍荣一直都和周怀准的亲信在缅北，前几天周怀准叫他回来办事，他才能来一趟周凛安这儿。 来之前去了一趟老宅，奶奶让管家准备了一大堆滋补食材让他带给周凛安，说是要给昭昭补身体，养好身体才好生孩子。 老宅有周怀准的眼线，话早已传回周怀准那边，所以周绍荣是正大光明过来的。 “二叔戒备心比任何人都重，哪怕现在信任我，我也并非完全自由。” 周绍荣抽了口烟，点着烟灰，眉心拧着：“我这趟过去，通讯工具被没收，用的是他们给的手机。” “几年前有同事查案子查到那边去，回来有说过地方武装的事，这次亲眼看见才知道，原来二叔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 周凛安眉宇微蹙，手里捏着根烟，“是六年前我回国时开始布局的？” “应该不是。” 周绍荣在缅北一个月，已经彻底摸清周怀准的底细，整片整片的山，大批的武装力量，和当地密切的关系，不像是六七年能建立得起来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狼子野心，很多年前已经在利用恒盛洗钱，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就只是想着洗钱，并没有想要吞掉恒盛。 是周凛安的回国，周怀盛对小儿子的偏爱在周怀准心里形成了一面镜子，照妖镜一般照出，即便是亲兄弟，也没有亲儿子亲。 周凛安逐渐上位，周怀准在集团的力量逐渐被削弱，鸠占鹊巢的野心日益渐长。 六年前，时俊宁发现手底下人做的账目有问题，看似几毛钱的差池实际上能追溯几个亿。 暗自查了小半年查到周怀准身上，还没来得及通知周怀盛，人就被有关部门扣住了，说他做假账—— “二叔太精明，他有那个脑子，但凡走了歪路，天下保准不太平。” 周绍荣垂着眼帘，烟头磕在烟灰缸上点了头，“时俊宁开始查他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一边看着时俊宁搜集证据，一边找人用时俊宁的权限重新做了一套账，账上那几毛钱足以让时俊宁把牢底坐穿。” “凛安，论狠，没人比得过二叔。” “精于算计，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甚至到了六亲不认的程度。” 周绍荣说着，内心是复杂的，到底喊他一声二叔。 小时候，二叔不是没疼过他。 抱过他，背过他，年龄相差不多，很多年前像是兄弟一般相处。 是什么时候事情发生了变化，没人知道。 周凛安藏在心头的秘密，于今晚，像周绍荣坦白，“他不是爷爷奶奶亲生的。” 这话一说出来，不仅周绍荣愣住。 连安安静静站在楼梯那头的昭昭也愣住。 她下意识微微抽一口气，被周凛安和周绍荣听见。 周绍荣招手，“昭昭过来坐。” 她这才过去。 看她有点窥听隐私的尴尬，周凛安握住她的手，“没关系，你听着就是。” 昭昭点点头。 周绍荣灭了烟，看她：“我侧面打听了雨晨的事情，当年她从我那逃走之后，确实是失踪了，而不是被二叔抓走了。” 昭昭问他，“那时候，为什么不让姐姐知道事情？” 周绍荣：“我们有规定。” 昭昭便不吭声了。 很多她认为理所应当的事，其实都不是那样的，她觉得周大哥让姐姐知道了真相，事情就不会发展成那个样子。事实上，很多卧底的家里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工作是怎么样的，双向保护。 “你也不要过于担忧，凡事往好的方面想。” 周绍荣说，“我们的人不遗余力一直在搜索雨晨的下落，昭昭，她除了是你的姐姐，也是我的爱人，是我儿子的母亲，要说痛苦，我不比你少，但是人不能一直留在痛苦里，至少我们还活着，活着的人是要积极面对生活的。” “对不起。” 昭昭道歉，这一声对不起，明明白白让周绍荣听见在过去的日子里，昭昭对他的怨恨。 那些怨恨在这一刻终于结束了。 第116章 他老婆是真可爱 周绍荣灭掉烟头，问昭昭：“儿子睡了没有？” 昭昭点头，“睡得好香。” 周绍荣笑着起身，“今晚不走了，陪儿子睡觉去。” 昭昭闻言也站起来，“周大哥，你要注意他的造口袋……脏的。” “自己儿子，不脏。” 看周绍荣稳重的步伐上楼，想着他嘴里一口一句的“儿子”，昭昭心头热乎乎的。 瑞瑞，总算不是无父无母的小孩了。 身后有人凑上来，拥着她的身体，“我是不是没有骗你，大哥是个很好的人。” “嗯。” 昭昭在他怀里转身，看着他。 周凛安低头，和她对视，昭昭专注的目光让他不解。 然后就听昭昭说：“你也是个很好的人。” 周凛安笑了下，“几个月前，大雨滂沱，有个人在景明山道说我……” 昭昭一把捂住他的嘴，脸红，“你就不要再说这个事情了，那时候我对你也不了解，以后我不会那样说了。” 其实昭昭都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了，大抵就是不想商业联姻的意思，也不知道周凛安怎么能记仇这么久。 可能他很看重这段婚姻，昭昭这么想。 楼上卧室。 周绍荣开了一盏壁灯，在床沿缓缓落座。 此时瑞瑞嫩白的脸蛋就在咫尺，他只要伸手就能摸到。 早几年，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会这么坐在孩子床前，看着他熟睡的稚嫩模样。 周绍荣以为那孩子没有了，他和所有人一样，以为瑞瑞是时俊宁的遗腹子。 上天待他不薄，这些年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以为自己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回不到过去，也没有未来。 直到昭昭出现，昭昭告诉他，他还有个儿子—— 他伸手轻轻抚摸瑞瑞的侧脸，小家伙侧着身体睡的，脸贴着枕头，嘴巴挤成了小鸡嘴，还流口水。 周绍荣含着笑，给他擦掉了下巴上的口水，然后俯身亲他的额头。 “瑞瑞，你是有妈妈的。” “我很想你妈妈。” 周绍荣脸贴着儿子的脸，眼睛一闭，滚烫的泪滑落下来。 . 隔壁卧室。 昭昭拿了睡衣要去洗澡，刚进了浴室，周凛安就推门进来了。 “一起。” 昭昭眯了眯眼，看他，“你真是随时随地……” 周凛安直接上去给她脱衣服，不怎么要脸了，“对，我就是随时随地想上你。” “我有点累。” 洗澡的时候，周凛安给昭昭清洗全身，昭昭随口抱怨了一句，也没指望周凛安会放过她。 可直到洗完了穿上睡衣，周凛安都没怎么她。 两人一起刷牙，昭昭瞅了他好几眼。 周凛安对着镜子，将她那些小动作看在眼里：“大哥和瑞瑞在，今晚不做。” 昭昭赶紧收回视线，用劲儿刷牙，刷刷刷的声音很大。 周凛安又说：“除非你能忍着不叫，你又忍不住。”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昭昭刚要喝水漱口，一听这话猛烈咳嗽起来，“周、周凛安你不要再讲话了！” 周凛安笑了笑。 他先洗漱好进去，靠在床上看手机。 昭昭动作慢，洗完脸还得涂护肤品。 周凛安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朱总被秘密送出国了。” 昭昭对着镜子擦乳液的动作一停，周凛安接着说：“出事之前已经给他老婆孩子办好手送过去了，他这趟去跟家人团聚，也算是提前退休了。” 昭昭收拾好自己出来，掀开被子上床，“朱总不是还年轻吗，五十来岁。” “给他一个农场，人家一天不知道多惬意。” “以后我不上班了，你也给我弄个农场，种种水果养养猪。” 昭昭说着就爬到周凛安身上去，双臂圈住他脖子，冲他眨眼睛。 周凛安怕她坐不稳摔下去，大手搂着她腰，“你不上班了，找个安静地方，天天等着我回来弄你。” “你无聊！” 说着说着又超纲了，昭昭朝他身上锤了几拳，挠痒痒似的，把男人给逗笑了。 “不是很累了吗？” 周凛安抱着她转个身，就压在下面了。 昭昭：“哦，那我们睡吧。” 说着话，手伸过去关床头灯。 周凛安把她那只手按住，“开着，我要看你。” 昭昭心口一紧，踢他，“今晚不来，都说了很累。你这个人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的，我又不是每天没事在家闲着，要动手要动脑的。一句嘘寒问暖都没有，就知道干这个，烦死了……” 不高兴了，磨磨唧唧说一大堆，小姑娘幼稚沉不住气的那一面露出来了，她说到哪儿，周凛安就笑到哪儿。 他老婆是真可爱。 昭昭说了一大堆，眼睛盯着周凛安，看他眼神越发温柔容忍，也就心软了。 抱住他，“那你，半个小时结束哦。” 周凛安没吭声，替她捻开额上发丝。 昭昭心想，半个小时瞧不起谁呢，又说：“那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可以吧？” 周凛安亲她的嘴，“睡吧。” 昭昭睁大眼睛：这么好说话了今天？ 周凛安看她愣着，就又亲了一下，“乖，睡了。” 昭昭：“哦。” 朱总被秘密送出国之后，诺福制药也逐渐恢复正常运营。 外界质疑诺福关门又开门，是不是内部出了什么大问题，比如药品安全之类的。 恒盛拥有国内顶级公关团队，处理外界质疑的声音实属小菜一碟，不出半个月，诺福在公众视野里又恢复了过去的正面形象。 上一次出师不利被条/子截了货，周怀准没死心，一直等着诺福恢复运营。 “上次出事之后，经过整改，凛安对货运这块肯定抓得更严了，二叔，您还要搭诺福这条船吗？” 金域山庄包厢内，周绍荣正给周怀准点烟。 周怀准两条腿搭在茶几上，雪茄抽得吧嗒吧嗒的，一双眼睛精明阴冷，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 周绍荣行事足够小心，每一句话都想好再出口。 不能太顺着周怀准，偶尔反驳一下，反倒不太容易引起他怀疑。 周怀准这个人堪比曹操，有野心有战略，但为人谨慎多疑，身边的所有人都不能百分百让他信任。 第117章 真是有伤风化 “有些生意拿得起来不一定放得下。” 难得今晚周怀准敞开心扉，在周绍荣跟前多说了几句，“墨/西/哥和加/拿/大那边的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想过河拆桥，没有那么容易。” 当初靠这行当起家，如今赚钱了想一脚蹬掉，世界上哪儿来那么好的事情。 周绍荣听着，垂着眼帘，没吭声。 包厢里只有他们二人，今晚周怀准没带徐安然，也没找女人，安静得让人有些不自在。 周怀准抽着烟，沉默了一阵，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凛安家的昭昭，倒是有点意思。” 周怀准握着茶壶的手僵了一下，停顿两秒，继续给周怀准倒茶：“小女生脾气大，凛安也不好哄。” “怎么不好哄？男人哄女人，床上弄舒服了就哄好了，怎么凛安没得要领？” 周怀准说着冷嗤一声，“周家男人都他妈窝囊废，你说是不是？” 周绍荣抿着唇，不语。 “怎么，不承认？” 周怀准捏着那半截烟，毫无征兆地将烟头按在周绍荣手背上。 呲一声，空气中立马有了焦糊味，周绍荣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说，“二叔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怀准似乎很满意周绍荣这样的反应，呵呵呵笑着拿开了烟头，那手背上立马就起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印子。 周绍荣攥着的拳头，搁在膝盖上。 “老家伙爬雪山过草地又怎么样？还不是要靠老太婆娘家！还有你老子，没有姚家的帮衬，恒盛能有今天？” 周怀准闷头抽了几口烟，那烟味里头似乎都还有残留的血腥味，他继续说，“还有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用你吗！” “不够狠！” 周怀准咬着后槽牙，指着周绍荣的鼻子，“当年我考验你你就没过关！一个女人就让你止步不前！绍荣你记住了，女人就是玩物，有好东西要一起分享，但凡当初那妞你让那些弟兄一起尝过了，我也不会才开始重用你！” 周绍荣眼底盖了一层森冷的雾，脸色却依旧淡然：“知道了，二叔。” . 转眼到了四月。 在金建辉多次提案被郑教授驳回之后，如周凛安想的那样，他递交了辞职申请，同时也带走了研发部核心团队多名员工。 郑教授气得不行了，骂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昭昭却觉得这是好事。 “小金心术不正，早晚出问题，这样的人留不得。” 昭昭遇事冷静，在整个部门陷入混乱之际，还能理智分析关键问题，这一点郑教授倒是挺欣赏这孩子。 “已经第二个季度了，再拿不出合理方案，今年咱们就要被二楼的人比下去了。” 二楼是另外一个研发团队，在集团内属于良性竞争对手，两个团队都曾为集团带来荣誉，有些科研项目甚至蜚声国际。 不过那都是老刘在的时候的事了，郑教授接手之后，自然是不想团队在自己手里没落了。 昭昭安慰他，“有志者事竟成。教授，您又长出许多白头发了，以前给我们上课的时候您不是讲过吗，这些白头发都是你的战绩，长得越多，说明您的研发成果越多——教授，我对我们团队还是很有信心的。” 孩子会安慰人，郑教授倒是宽心了些。 周末乔素心有应酬，昭昭带瑞瑞去商场看电影。 买了下午四点钟的票，候场的时候，瑞瑞想去隔壁电玩城打游戏。 昭昭本不喜欢小孩儿玩那些，容易上瘾，还伤眼睛，但瑞瑞平时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家里，难得出来一次，她就心软给他充了100块钱，让他玩去。 今天周凛安也忙，大早上还在床上亲热，肖秘书一个电话打过来叫他回公司开个紧急会议。 当时他裤子都脱了，正压在昭昭身上。 肖秘书在那头好像也听出了些名堂，但是没办法，今天的会议和往常不一样，肖秘书替代不了，得他亲自去。 周凛安起身穿衣服的时候，两人身上都有火，好久都没散。 昭昭也难受，中途被人打断，那感觉实在是，吊着半口气好难过哦。 都没送周凛安出门，自己在床上打滚。 周凛安走得急，没等郑琦过来接，一边开车一边给昭昭发消息：【白天好好休息，晚上回来好好来一次】 下个月就是周凛安生日了，昭昭还不知道送他什么礼物。 什么都有的男人，送他礼物还真是叫人为难！ 瑞瑞一个人在电玩城打游戏，昭昭陪了他一阵，看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小时，心说可以趁这会儿去看看商场有什么可买的。 她包里揣着周凛安给她的一千个万的黑卡，除了刚拿到手那段时间加起来一共花的几千块钱，之后就忘记花了。 昭昭打算今天买礼物刷这张卡。 这家商场在赫海市是属于高端商场，里面的品牌有80%都是奢侈品，但昭昭对这些不太懂，只管回忆周凛安平时着装的审美。 但是。 买手表，她不会选。 买皮鞋，她不会选。 买西装，还是不会选。 因为周凛安的吃穿用行，平时都是有专业造型师给他配置，配好了以后送到家里搁在衣帽间的。 昭昭怕自己挑的没档次，配不上他。 逛了几间店，看了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如果遇到其他这样年轻的女孩儿，里面柜姐该翻白眼了，认为她只是虚荣的穷女孩。 但昭昭没有被这样对待。 因为她身上那套洋装是某顶奢私人订制，手里拎着的包也是全球限量款。 她从小锦衣玉食，在国内顶多也就是中产家庭，很少接触这些，再加上时俊宁和乔素心对俩女儿严格教育，姐妹俩精神富足，不缺爱不虚荣，是有正确价值观的女孩儿——但昭昭真的不认识姚励珍给她置办的这些名牌。 也就认识一些常见的，什么CHANEL，Gucci，Hermes……之类的。 恰好姚励珍没给她买这些。 所以她走进奢侈品店，以为自己很普通，但人人都看得出来她很特殊。 不是哪家千金，就是哪家富豪太太。 昭昭没买到合适的礼物，又觉得麻烦，就不想再逛了。 恰好走到膳魔师专卖店，灵机一动，进去给周凛安买了个保温杯。 那头，周凛安收到刷卡信息。 【给自己买杯子了？】 会议很无聊，不知道是底下的人办事不力，还是项目真就有这么难，两个小时了，所有人的点子都不在他的频道上。 索性就给昭昭发消息解解闷。 昭昭回他：【给你买的，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你倒是轻巧】 【哈哈，高不高兴？】 【压你身上最高兴】 【……………………………】 昭昭不理他了。 开会还想这些，当着一堆下属思淫欲，真是有伤风化！ 还有二十分钟电影就要开场了，昭昭回电玩城去找瑞瑞。 路过一家欧/州人开的咖啡馆，昭昭瞧了一眼，觉得店铺装修看起来很欧式很有漂亮，正打算给夏敏发消息说改天过来这里喝咖啡——玻璃门被人推开，金建辉从里面走出来。 昭昭握着手机，在原地站稳。 她看着金建辉，下意识打量他。 这人离开公司半个月，像是改头换面了。 因着公司机制，其森制药里面员工都是很低调的，着装也比较朴实，要么穿舒适休闲的私服，要么就是蓝色工作服。 这是昭昭第一次看金建辉穿这样笔挺板正的西装，看面料剪裁都知道价值不菲。 而且他之前在其森的时候，不修边幅，人看起来邋遢没精神，公司里女同事都打趣说他是屌丝——如今昭昭看着他，戴了副金丝边眼镜，头发输得油亮，不像是科研人员，反倒有点公司高管那味儿了。 昭昭的注视和打量，让金建辉意识到，她还是注意自己了。 这样的意识让他满足又嘲讽，他走近昭昭，低着眼帘看她，一副居高临下的上位者姿态，“昭昭，巧啊。” 昭昭微笑着，本着与陌生人泛泛之交的心态，轻轻往后退了小半步，“确实很巧，喝咖啡吗？” 金建辉往里面伸了伸手，“和蒋家大小姐一块儿，谈点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要不要进来一起坐会儿？” 可能，金建辉觉得能和蒋驰恩这样的名媛交朋友，让他身价倍增吧，以至于他和昭昭讲话的时候，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自信。 太明显了，昭昭在人际交往中如此钝感都能感觉得到，这个人离开其森之后，觉得自己飞升了。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种自信。 昭昭依旧客气，淡笑的回他：“不了，我家里小孩在电玩城，我得去找他了。” 这个时候，咖啡馆的门又开了。 昭昭看过去，便看见一袭红裙的蒋驰恩出来了。 “昭昭。” 蒋驰恩跟她打招呼，走到跟前，双手交握在身前，“在里面就看见你了，忙不忙？不忙就坐会儿。” 昭昭看一眼商场的大挂钟，“四点钟要陪瑞瑞看电影，就不坐了。” 蒋驰恩点点头，“这样啊。凛安没有和你在一起？” 昭昭：“他早上去公司了。” “这不周六吗，他一个副董还加班呢。” “没办法，还不是跟他爸爸打工的。” “你这话说的，回头我跟他告状去。” “当着他我也说。” …… 金建辉站在边上。 眼瞅着蒋驰恩和昭昭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句，俨然熟人。 再想想刚才，自己因为和蒋驰恩一起喝个咖啡，就在昭昭面前表现得极其招摇，而昭昭也没有拆穿他，就那么看着他表演。 金建辉耳垂通红，咬着后槽牙，攥起了拳头。 他能从蒋驰恩和昭昭的话里听得出来，昭昭和周凛安，好像不是普通的包养关系。 蒋驰恩是蒋嘉捷的姐姐，之前大家都在传昭昭和蒋嘉捷有一腿，蒋驰恩竟然还能跟这种龌龊的女人相谈甚欢……金建辉实在是搞不懂他们上流社会的人际关系。 几分钟后，昭昭走了，去接瑞瑞看电影了。 金建辉看着她的背影，悠悠然发呆。 蒋驰恩抱肘盯着他，片刻后，淡淡提醒：“不要动时雨昭的歪脑筋，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第118章 心梗犯了 蒋驰恩点到即止，也没有说太多关于周凛安和昭昭的事情。 周家本就低调，在没有举行婚礼之前，外人甚少有人见过这位周家儿媳的，顶级富豪重隐私，三天两头出现在花边新闻上的，暴露于满世界人眼皮子底下的，不一定是真富豪。 瑞瑞看的动画电影，小孩子笑得咯咯咯的，昭昭看不进去半点，不时拿手机瞧一眼，看周凛安找她没有。 周凛安之后就没联系过她了，也不知道开会要开到什么时候。 能临时开会，说不定临时也会有饭局。 和他们这种大老板结婚就别想好好谈恋爱。 谈恋爱…… 昭昭脑子里荡过这个词儿，自己都愣了一下，脸随即也红了。 怎么就想着跟周凛安谈恋爱了，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但是，心里想起他来，还是会稳稳的心安，是对一个人依赖的感觉。 看完电影六点多，昭昭带小朋友找地方吃饭，周凛安终于给她来了电话。 “在哪。” 男人那边很清净，不知道是在车里，还是在某个休息室内，亦或是他自己的办公室。 昭昭牵着瑞瑞：“还在商场，刚看完电影，瑞瑞要吃必胜客。” “少吃点。” 那些东西不适合肠胃弱的人吃，周凛安说，“带去吃中餐。” 昭昭：“哦。” 又问：“你呢，有应酬吗？” “嗯，要晚点回来，上星期撤掉的一个应酬临时改在今天。” “好吧。” 周凛安能听出昭昭几分泄气，“是不高兴了？” 昭昭说：“没有。” 男人声音带着笑意，“想早点回去？” 他话里有话，昭昭听出来了，嫌他烦人，就说挂了。 最后没带瑞瑞吃必胜客，而是找了一家比较清淡的中餐厅。 虽然瑞瑞没有吃到披萨，但是昭昭保证了，等下次做完肠镜之后，肠道恢复好了，就带他吃披萨，还可以有汉堡。 瑞瑞笑眯眯的，点头说好，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米饭。 想着昨晚周绍荣说“陪儿子睡觉”，“自己儿子”，昭昭开心得弯起嘴角，摸瑞瑞脑袋。 明天周日昭昭没什么事，就打算再带一天瑞瑞。 乔素心也同意。 晚上周凛安回来的时候，接近凌晨，瑞瑞早梦周公去了。 周凛安去隔壁卧室看了一眼，给瑞瑞掖好被子，再回的自己卧室。 昭昭还没睡，穿了睡衣在等他。 周凛安推门进去的时候，昭昭趴在床上，两只脚丫交叉荡在半空，丝质睡裙底下浑圆的臀，腰线纤细柔软，惹人采撷。 听闻声响，昭昭转过身来。 见周凛安回来了，不知怎么，她脸上袒露莫名高兴。 周凛安怔了一下。 他极少看见昭昭这样的表情，是期待他回家的表情，昭昭自然而然下床朝他走过去，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格外开心。 “酒味很重。” 凑近闻了闻，昭昭皱眉。 周凛安手臂一伸，搂住她后腰朝自己身前按，“你还嫌弃上了。” 昭昭说，“一直嫌弃。” 眼见男人危险的眯眼，昭昭赶紧推他去浴室，“快去洗澡。” 周凛安侧头，低眉瞧她，入目是雪白胸前清瘦的锁骨，丰盈的曲线。 性感喉结微动，嗓音像是大提琴弦磨过的低哑醇厚，“不洗了。” 他拽过昭昭，在她尚未防备之时将她推倒在床。 大床宽敞结实，却也柔软富有弹性，昭昭当即陷进床垫。周凛安酒桌上早已松开领带，此时压下来，单手解着衬衫扣子，如狼如豹盯着昭昭，眼底藏着的欲早已浮出表面。 “去洗澡。” 周凛安已经吻过来，昭昭又提醒他，男人皱眉，“别扫兴。” 昭昭就不动了，两条细白柔嫩的胳膊圈着他，“哦。” “昭昭，生个孩子。” 动情时，周凛安抵着昭昭额头，长情的眼睛深深探进她的深黑的瞳仁，也探进那颗至情至性的心。 昭昭亲他，没有回答他，却把他抱得更紧。 她年纪还小，结婚是计划外的事，和周凛安这样的人结婚更是从未想过。 更别说生孩子了。 过去她对婚姻有所惧怕，和周凛安在一起半年，从陌生人变成最亲近的人，他带给她的一点一滴俱是温暖。 昭昭不再抵抗婚姻，也不再抗拒周凛安，如果可以，她想把曾经应付着的、这段所谓“银货两讫”的婚姻，变成真正的、相濡以沫的婚姻。 次日周凛安早起。 七点半闹钟响了，昭昭也没能起来，周凛安差人送了药过来给她涂，让她睡个懒觉。 昭昭躺着，他涂药，这种毫无防备的亲密姿态，以前昭昭都不敢的。 现在是已经习惯了。 周凛安这人不要脸，涂着药还在说：“年轻人恢复快。” 昭昭一条手臂搁在眼皮上，没眼看：“你这种变态，最好别生孩子。” 周凛安手上一顿，涂了冰凉药膏的指尖兀自停下，昭昭颤了颤，挪开手臂看他，脸也红，“好了没有！” 周凛安看她臊得慌又故作镇定的样子，没忍着笑，“我怎么就变态了，昭昭，我们感情好，床上才和谐。” 昭昭抬脚踹开他，背过身去穿衣服。 腰好痛，腿好软，明天周一还得出差去北城参加行业先锋会，真要命！ 她嘀嘀咕咕抱怨，周凛安听到了，“明明你自己也喜欢，怎么每次还秋后算账？” 昭昭转头，“你节制一点吧！” 说完拉上被子，继续睡个囫囵觉。 周凛安公司没有要紧事，不用去集团。 但昨天会议上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需要在家里办公，不时来一个高管汇报工作，泰和府邸别墅难得的热闹。 昭昭和瑞瑞在家要吃饭，想他们吃得好一些，周凛安让郑琦找来了酒店厨师。 打电话到老宅，要借用晓梅一天，说家里今天人多，乱，要收拾。 周凛安这儿的钟点工阿姨，只有他不在的时候过来，以至于做了这么多年了，周凛安跟她也不熟。 老宅司机送晓梅过来，晓梅特高兴。 周家二位少爷一位小姐，都年长于晓梅，晓梅在老宅有那么些年了，少爷小姐都拿她当自己人。 二小姐常出国，回来时偶尔会给晓梅捎上昂贵礼物，吃的用的。 三少爷实在，逢年过节会给晓梅拿不少钱，让她去买需要的，去找男人谈恋爱。 大少爷很少回家，倒是和晓梅不太联系，但每次回来晓梅晓梅喊着，也是拿她当妹子看。 晓梅喜欢周家，喜欢周家任何一个人。 大家叫她去做事，证明她的价值，她可开心。 但是车子开到半路，司机小伙子接了个电话，脸色就变了：“梅姐，老太太心梗犯了，正送往医院。” 晓梅表情就这么僵住了，哆哆嗦嗦的，“什么？我刚走的时候都好好的……” “家里乱套了已经，咱们赶紧去医院吧。” “好。” 晓梅给周凛安打了电话，“三少，老太太……好，好。” 周凛安比晓梅先接到电话，已经遣散了家中几个下属，穿衣准备出门。 他不想瑞瑞去医院，那地方易感染，对昭昭说：“你留家里照顾孩子。” 昭昭觉得这样不礼貌，而且奶奶待她好，她不能不去看看。 “你先去医院，我送瑞瑞去妈妈那边，再过来。” 周凛安嗯了声，上车走了。 第119章 被冒犯的感觉 私立医院，私密性强，是富豪首选之地。 也贵，一般人来不起，所以较普通医院清净，环境好。 周老太太突发心梗，连带着脑梗也犯了，在抢救。 周凛安赶到时，除了晓梅和周怀盛夫妇，周怀准也伫立在抢救室门口。 “凛安。” 姚励珍看见儿子，率先走过去，习惯性握住他的手。 周绍荣是周怀盛第一任妻子所生，虽然姚励珍和周绍荣关系也亲近，但是对于她来讲，周凛安才是她名副其实的亲儿子。 家中有事，儿子在身边，心里才踏实。 “医生怎么说？” 周凛安问。 “还是老样子，抢救过来的话，就暂时没有大问题。” 周怀盛说，“就是别受刺激。” 周凛安嘴不饶人，“你外面养私生子都不能刺激她，估计也没什么能刺激。” 周怀盛：“……” 脸不好看，倒也不能反驳。 姚励珍捏了捏儿子的手，摇头示意。 那边周怀准一直在抽烟，背靠通风口，阵阵烟雾往周凛安这头灌。 周怀准朝周凛安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周凛安也点下头。 很快老太太被推出来，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 又是虚惊一场。 每年这样的，都要来两次。 医生说，说不好哪一次就真的救不过来了，老年人年纪大了，家人要平常心面对。 病房里，姚励珍一直陪在老太太跟前，嘘寒问暖。 周怀准也坐在沙发上，守着，临近饭点，没打算要走。 只有周怀盛，姘头一个电话来了，人就去了外面。 没多久就说是徐安然孕期反应大，不舒服，他要赶过去看孕妇。 姚励珍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依旧笑眯眯地陪老太太说话，温温柔柔的。 周凛安看不下去，和他爸一同走出病房。 “你是不是有病？” 他劈头来句这个，周怀盛一愣，脸色霎时黑了，“周凛安，我是你爸，注意自己态度！” 周凛安皱眉盯着他，恨铁不成钢。 有些话不适合这个时候告诉他，坠落温柔乡，连集团都不顾的人，能指望他理智？ 简直笑话。 周怀盛扬长而去，周凛安靠着冰冷墙壁，给自己点了根烟。 吸进嘴里，苦的涩的，就像面对父亲背叛婚姻时，接受家庭分崩离析的事实。 周佳宁赶过来，高跟鞋哒哒哒的，看见周凛安，扯着嗓子喊：“凛安，奶奶呢！” 周凛安站直了，淡定看着二姐，“安全了。” 周佳宁松口气，问他，“怎么不进去？” “二叔和妈在里面。” “周怀盛呢？” 周凛安不答，周佳宁便懂了，冷笑了声，“都这种时候了，还在鬼迷心窍，我真服了！” 晚些时候昭昭来了。 周凛安招手叫她，昭昭过去被他牵住，低声询问：“瑞瑞回了？” “嗯，给妈妈送过去了。” 一路上哭得很伤心，不肯走，不想离开姐姐。 昭昭答应下星期再去接他。 走到奶奶床前，昭昭弯腰，去握老人家的手：“奶奶，好些了没？” “昭昭来了啊。” 老太太气若游丝，精神不济，但见了人，还是高兴的，只是笑得有些吃力。 晚七点，过了吃饭时间，周佳宁不忍看一大家子在这候着，对周凛安说：“你带妈和昭昭二叔去吃饭，这里有我。” 周凛安点头，打电话订餐厅。 半小时后，在医院附近餐厅包厢。 “怀准，今天可是耽误你工作了。” 姚励珍对周怀准，一如既往，长嫂如母，关照得很。 除却和周家那些恩恩怨怨，周怀准也是很尊重他这个嫂子，“妈老了，身边需要有人，我总是要在的。” 周凛安在一旁给昭昭夹菜，蓦地笑了声。 摇了摇头。 姚励珍立马转头看他，确实瞧见他笑着喊他二叔，“二叔是真孝顺。” 周怀准也笑，端起酒杯在半空，“那是肯定的。” 周凛安不喝酒，自然没有回敬的意思。 但姚励珍看出来了，凛安对他二叔有意见。 “我有点不舒服。” 吃到一半，昭昭小声耳语。 周凛安回过头，“怎么了？” “那里。” “……” 早上就涂了一次药，只管六个小时的，这会儿又火辣辣的了。 周凛安问，“带了吗？” “包包里。” “自己能去卫生间。” “嗯。” 昭昭笑眯眯拿了包，说失陪，转身就快速往洗手间去了。 都怪周凛安，昨晚闹到凌晨两点。 在卫生间待了大概十分钟，收拾好自己，昭昭洗手出来。 走廊上，看到廊柱那儿靠着个男人，藏青色成套西装，背头，正低头抽着烟。 昭昭要从那儿经过，就不能装了没看见，停顿几秒，大大方方走过去喊人，“二叔。” 周怀准缓慢抬头，朝昭昭看过去。 那双眼睛阴鸷狠戾，装着不为人知的毒辣，昭昭明明知晓，却只得故作镇定强颜欢笑，“二叔怎么出来了，接电话吗？” 周怀准带着笑，“没有，二叔等你。” “哦。” 昭昭脸上一僵。 她能意识到周怀准不是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就是这么巧，跑到女厕所外面来抽烟。 但是真当他直白的说出来，那种被冒犯的感觉是如此强烈。 第120章 少和他接触 “但是凛安刚才找我了，给我发消息。” 昭昭作势拿出手机。 周怀准瞧一眼就笑，笑意晦暗，“昭昭，凛安防着我，你知道不知道？” 昭昭皱眉：“我不知道，二叔有什么可防的，要跟他争继承人位置？” 周怀准闻言哈哈大笑，直起身朝昭昭走过来，“小丫头挺聪明，不管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你告诉二叔，你防着二叔不？” 他是不是有毛病，昭昭心里想。 “二叔，要不是凛安我也不会认识你，跟你没有交集，也没有继承人的位置跟你争，我防你什么？” 昭昭淡淡眨眼，“二叔堵我在这里，是想搞拉帮结派那一套？” 周怀准眼皮挑了挑，好整以暇看着昭昭。 昭昭说，“你都说得这么直接了，这是非要跟凛安作对？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我嫁给他只图钱？” “是我小瞧你了。” 周怀准摸根烟出来，点燃，眯了眯眼睛直白看过去，“二叔没有那个意思，你也不要去凛安面前说胡话，引起误会一家人不和睦。” 昭昭唇角讽刺一勾，“知道了。” 转头回到包厢，在周凛安身侧落座。 “周怀准来探我口风。”昭昭小声对周凛安说。 周凛安把脸转过来，“说什么了？” 昭昭：“什么都没说，感觉那人挺神经质的，不正常。” 老太太在医院有人照顾，晚些时候周凛安就带昭昭回去了。 昭昭走后面，关门时瞧见姚励珍在和周怀准说着什么，那人低头聆听，从他对姚励珍的态度看不出别样情绪，就是对嫂子的敬重。 昭昭把门合上。 “他问我，知不知道你防着他。” 回去的路上，昭昭坐在副驾驶上，“我觉得他挺奇怪的，看起来像是要拉拢我，说那些话又不太像，说什么不要到你面前胡说，引起家庭不和谐。” “他惯会顾左右而言其他，少和他接触。” “哦。” 等红灯时，周凛安点烟，滑下半扇窗，侧头看昭昭，“还疼吗？” 昭昭哑然，拧眉瞪他，“你就不能克制一点？” 周凛安笑了下，“兴头上。” 昭昭很烦他，他握了昭昭的手，又说，“男的都这样。” “今晚去睡隔壁。” 昭昭缩回手，把脸转到车窗外，看街上夜景。 回到家，昭昭立马反锁主卧的门。 周凛安好笑，夹着烟抠抠门，“还真让我睡隔壁？” 昭昭没理他，累了，赶紧洗澡休息。 刚进浴室把衣服脱了，外面有了开门声，昭昭心头一抖，透过磨砂门看见男人的影子已经逼近了。 一只修长的男人大手推开了浴室门，周凛安笔挺的身量立在昭昭跟前，昭昭一低眸，就看见他另只手指尖挂着的钥匙。 “讨厌死了。” 昭昭拿衣服捂着胸，“你出去。” 周凛安倚着墙，抬下巴，“你洗你的，我站一会儿就出去。” 没骗她，还得提前看两份文件，明天周一到集团要开大会。 但是很显然他在昭昭这里没有可信度，他不出去，昭昭就不洗澡。 衣服挡住上面，隐约露出好看的肚脐。 周凛安想到昨晚动情时哪儿都吻过，也包括肚脐。 身体有点热，不想搞出问题被昭昭嫌弃，双手插进兜里，“那我去工作了。” 很快卧室里就没动静了，昭昭才开了水，洗澡。 周老太太急救回来后，精神状态慢慢好起来，昭昭走的时候还有心情问她和凛安什么时候生孩子。 人老了，总怕自己突然哪天走了，错过了什么。 今天老太太休克的时候，周老太爷在别的城市跟老战友聚会，要明天才回来，怕老太爷担心，家里都没敢打电话通知。 现在老太太缓过来了，才打过去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会儿老太爷在赶回来的飞机上，谁打电话过去谁挨骂，说不像话，万一老太太一口气不来，岂不是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昭昭站在水流底下，心里想着，这辈子走到最后，我最后见得那个人会是谁。 大概是觉得自己有时候对周凛安太不亲近了，洗完澡，昭昭打算去书房看看他。 走廊上，就听他一直在讲电话。 语气不太温和，漠然又强势，是昭昭对他还不熟悉之前的那一抹印象。 昭昭站在门口，没进去。 男人抬眼看到她，招了下手，昭昭就轻轻推开门。 走到他跟前，周凛安一边听电话，一边抱她坐在大腿上。 “口头承诺？我管他背后是什么境外资本，这生意谁爱做谁做去，我是做生意不是干慈善。” 那边时是肖秘书，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周凛安发火了，昭昭看他盛怒之下的表情格外森冷严肃。 昭昭趴在他肩膀上，歪着脑袋看他头发。 乌黑乌黑的发丝，才理过，又短又硬，下巴贴上去扎得疼。 几分钟后周凛安挂了电话，收起先前的盛气凌人，箍着昭昭的盈盈一握的腰身，“来跟我服软？要我回卧室睡？” 昭昭点头，“嗯。” 男人勾起抹弧度，亲她粉嫩嘴唇，“还嫌不嫌了？” 昭昭嘴巴动了动，“没嫌。” 周凛安往后面靠，随手拿起桌面上一把瑞士军刀把玩，另一只手扶着昭昭臀，“昭昭浑身上下，哪里都软，就心硬。” 昭昭脸红，“乱讲。” “X生活不和谐，不喜欢跟自己老公亲热，属于家庭冷暴力，家暴。” “张嘴就来。” 昭昭抱着他脑袋，“我没有不喜欢跟你亲热，就是有点累。” “锻炼少了。” 周凛安捏她下巴，“都是我在努力，你累什么了。” 昭昭脸红，害臊得不行，四处看想换个话题。 看到他手里的瑞士军刀，拿过来，“这个好玩吗？” “没你好玩。” 昭昭没理他，自顾自地打开，反复看，“挺有意思诶，瑞瑞肯定喜欢。” “送你了。”周凛安说。 “送我做什么？” “防身用。” “……” 第二天一早。 因为要去北城参加行业先锋会，昭昭起得比往常早，收拾了一下行李。 周凛安从衣帽间过来，一边扣袖扣，问昭昭：“什么时候回？” 昭昭蹲在地上，在排列内衣内裤，周凛安垂眸看了眼，黑色蕾丝，透明的。 “我不在，穿给谁看？” 男人给她挑了出来。 昭昭刚才摆放整齐，他突然来这一遭，惹得她恼怒站起来，“我就随便拿的，你要不要看看，抽屉里清一色都是这种，不是你买的吗？” 周凛安淡淡一张脸。 又给她放回去，但没有昭昭之前摆得那么整齐。 “不要了。” 昭昭来了脾气，拎出来塞回衣帽间她专属放内衣裤那个抽屉，但是找了一圈找不到她以前那些穷酸的，越想越气，瞪周凛安。 一大早，扫什么兴！ “就拿那个。” 周凛安去给她拿，昭昭已经锁好行李箱，“你自己穿吧。” 门口，郑琦倚着车身抽烟等老板，看昭昭出来了，立马摁熄烟头开车门，“太太。” “我叫了车。” 昭昭头也没回的，拉着行李走了。 很快周凛安一身黑色西装从屋里出来，郑琦瞧见，他脸比衣服还黑。 飞机上。 昭昭看了会儿杂志，见白晔也没打算睡回笼觉，就跟她聊起来。 “男的是不是都有病？”昭昭问。 “啊？” 白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没谈过恋爱，男人味儿都没闻过。” 第121章 挣扎 白晔四处瞅一眼，然后凑昭昭耳边：“怎么了，你和周董吵架啦？” 昭昭摇头，“没有。” 也不算是吵架吧，就是有点烦他。 在北城要待两天呢，说不定回去就消气了，昭昭暂时不想和他讲话。 白晔问她，她又不好意思说是因为一套内衣，见她不想说，白晔就没再多问。 昭昭看着也不是心情不好，多半是，年纪小的女生，和年长一些的男人一起生活，有点摩擦。 白晔觉得正常。 “我爸比我妈大十二岁，我爸二婚我妈头婚，在家里，依然是我妈当家，” 说起来白晔也是无语，“我妈常说我爸大她那么多，生活上也不知道让着她，有时候还很幼稚。” 昭昭闻言就笑，“阿姨肯定很爱叔叔。” 白晔嘴角抽了下，“谁知道呢，说是除了有一个女儿，还得养个儿子。” 昭昭和白晔一起笑起来。 下了飞机，一行三人下榻酒店。 主办方安排的五星级酒店，档次颇高，这次先锋会举办得很隆重了。 两个女生住一间，郑教授自己住一间。 这几天郑教授感冒了，来的飞机上一直在咳嗽，好在安排的放假就在昭昭她们俩隔壁，也好照应一下。 郑教授怕老婆，办理入住的时候正好他老婆打过来，昭昭听到，那头在骂，骂老郑不知死活，都重感冒了还不去医院，来参加这个破峰会。 郑教授一个劲的说老婆我错了。 昭昭和白晔就在面前，全听见了，在旁边笑郑教授是妻管严。 晚上的餐会，很多行业大佬都来了。 金建辉也带了他团队里几个人过来，昭昭倒是不意外他会来，毕竟蒋氏药业是医药行业里的先行者，主办方是肯定会邀请。 金建辉现在在蒋氏医药研发团队里比较受重用，算得上二把手，打扮得一副精英模样，但昭昭还是没拿正眼瞧他。 昭昭和白晔负责吃，郑教授负责应酬。 有人一直给郑教授敬酒，白晔挡了一些，昭昭也挡了一些。 后来郑教授觉得不行，女孩子怎么能喝那么多酒。 传出去了，说其森药业女职员喝酒厉害，那还得了，走哪不都得被灌。 郑教授对她们俩说，“吃过饭就回房间去，没事出去散散步也是好的，别在这儿继续待着了。” “那您也别喝酒哦。”昭昭说。 “我不喝，我跟他们都说吃了抗生素，不会为难我。” 这样，昭昭和白晔才放心地离开了宴会厅。 白晔喝了酒上头，虽然没醉，但是脸红脖子粗的，有点酒精过敏那意思。 “要不咱俩出去走走，透透气？”白晔觉得热，拿手扇了扇。 “好。” 正好晚上吃得有点多，昭昭也想走一走消消食。 昭昭看了几次手机，周凛安电话和消息都没来过，昭昭心想，他还生气了。 到了一楼。 白晔突然说肚子疼，捂着腹部弯腰，“有点难受诶。” 昭昭说，“是不是吃坏了，要不送你去医院吧？” 白晔摆手：“不用，应该是喝酒不耐受了，拉肚子。” 抬头到处找，看见洗手间的标志，对昭昭说：“你等我一下，上个厕所就来。” 说完一溜烟跑了，昭昭无奈，只得在大堂旁边走廊上等她。 顺便也给周凛安发了条消息过去：【周董】 没人理她。 昭昭回想起早上自己走的时候脾气不好，没好脸色，平时周凛安什么都让着她，这次估计觉得她对他太凶，也不想容忍她了。 正拿着手机要发第二条过去，瞧见地上一道影子在靠近自己。 昭昭一回头，便看见金建辉站在身后。 男人应该是喝了不少酒，脸颊、腮帮子都很红，眼波迷离，双手插兜靠近昭昭，眼神里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昭昭警惕性很高，在他靠近不到一米距离的时候，条件反射就要走人。 结果金建辉抬手一把捏住她的胳膊，“看了我躲什么？” 昭昭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不能和人正面刚，不着痕迹挣扎的同时，嘴里说着：“没有躲你，小白上厕所很久了，我去看看她怎么了。” 金建辉死死捏着她，靠得更近了，“别管她了，跟我走。” 昭昭皱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金建辉动了动唇，笑了下，“我当然知道，昭昭，我一直在等你，你算算时间，从去年你在其森入职开始，我等你多久了？” “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如果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我道歉。” “不要道歉，昭昭你不要跟我道歉。” 有那么一刻，金建辉看昭昭的目光是虔诚的。 无论他有多混蛋，干了多少龌龊事，他喜欢昭昭这件事是真的。 但也就那么一瞬间。 当他看出昭昭眼中对他的厌恶，眼神逐渐变得狠戾，他力道很大，拽着昭昭抵在旁边柱子上，就要亲过去。 昭昭不停挣扎，警告他，“金建辉你清醒一点，这是公众场合！” 男人动作一顿，“你倒是提醒我了。” 说话间，拉着昭昭就要往电梯方向去。 昭昭知道他的意图，这是要带她去他楼上的房间—— 此次先锋大会被邀请的药企很多，酒店被主办方包下来了，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在四楼和五楼的宴会厅用餐。 大堂人很少，更何况是侧边的走廊上。 昭昭被金建辉捂了嘴，要把她带到房里去，然而昭昭眼疾手快抓住走廊上的栏杆，拼死不要他得逞。 眼看那头的服务员走过来了，金建辉别无他法，掰开了昭昭的手，把她拖进了旁边的置物间。 他反锁了门，把昭昭推倒在一大堆充满了消毒水味的床单被套上。 “你别过来！” 昭昭看似镇定，实则很心慌，金建辉的所作所为让她很恶心。 金建辉脸上毫无表情，下定了决心要在今天得到她，内心毫无顾忌。 他已经魔怔了，痴了颠了。 昭昭拼命往后躲，背后就是置物车，铁皮的，撞得她后脑勺砰地一声，疼得皱眉咧嘴。 金建辉单腿跪在那堆白色床单上，目不转睛盯着昭昭，扯领带的动作让昭昭窒息。 “不要拒绝我，我也不想让你吃苦。” 金建辉一条腿压住昭昭踹他的腿，眼看就要拿领带去绑她，混乱中，昭昭摸到置物车上什么尖锐硬物。 等金建辉去拉她的手过来要绑住她的时候，昭昭没有任何考虑，摘下那个硬物就朝金建辉扎过来。 第122章 报警 几分钟后，昭昭夺门而逃。 她走得很快，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脸色苍白。 白晔早就上完厕所回来了，找了一圈终于看到昭昭，朝她跑过来，“你去哪儿了？” 昭昭立在她跟前，人有点懵，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 白晔有被她这个样子吓到，直觉她不对劲。 “昭昭？” 白晔拉她的手，昭昭这才颤抖着唇，说，“金、金建辉被我捅了一刀。” “什么？！” “刚在置物间，他要强奸我，我、我拿剪刀，捅了他。” 昭昭平时虎了吧唧，白晔从未见过她现在这般惶恐的模样，当然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哪里，哪个置物间？” 事情已经发生了，最好不要闹出人命，即便判刑也判得轻一些。 这是当时白晔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先前喝的那点儿酒，瞬间挥发了，整个人清醒无比。 “你先回房间，等我消息，知道吗？” 白晔朝昭昭说的那个方向跑过去，很快找到了置物间。 此时里面一片混乱，那些床单被套，还有其他东西全都散乱在地，金建辉人靠在墙上，手捂着腹部，白衬衫早就晕染开一大片红。 画面令人心惊肉跳，白晔立马打了120，等救护车过来救人。 她走到门口，抬头看上方。 走廊上有监控，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刚才的过程拍下来，如果拍下来了，金建辉蓄意强奸在先，昭昭属于正当防卫。 任何一家酒店就重名声，发生了伤人事件，第一时间就压下来了，当天晚上知道金建辉受伤的人并不多。 即便很多人听到了120呼啸而来的声音。 金建辉被送进医院之后，他那几个下属也很快赶过去了。 血止住了，人没有大碍，但是在金建辉休克的时候，下属们报了警。 “我让你们报警了？” 金建辉气得不行，他不想和昭昭搞成那样，事情闹到报警这个程度，闹大了闹开了，以后昭昭更不会搭理他。 警察来做笔录，金建辉要是不把昭昭供出来，那就是报假警。 但事实上，是他要跟昭昭发生关系，昭昭不干，才捅了他——到时候昭昭成了正当防卫，他反倒担了强奸未遂的罪名。 两名警察站在他床前，金建辉权衡利弊，最后说是自己不小心受伤的。 虽然警察知道他在撒谎，但也找不到其他证据。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五条第一项规定，报假警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不是多大个处罚，其中一个下属有眼力劲，自己承担了。 但事情很快传到蒋驰恩那里。 那天晚上正好蒋驰恩回了躺家，接到电话时，正在客厅陪爸妈聊天。 下属打电话过来，说金总被人捅伤了。 金建辉瞒不了蒋驰恩，就算这次瞒过去，她也总能想方设法查出来。 在电话里，金建辉说，“我喝多了，想跟昭昭上床，她捅了我一刀。” “什么？” 蒋驰恩从沙发上弹起来，她反应太大，搞得蒋孝贤和陈迪悠都转过头来看她。 避开二老，蒋驰恩到外面去骂：“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招惹时雨昭吗，之前我不想多事，今天我实话跟你说了，她和周凛安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人家是夫妻——你等死吧！” 犹如一颗惊天巨雷，震得金建辉整个人靠在病床无法动弹，“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早提醒过你，你没放在心上我能说什么？” “我再问你一次，你和时雨昭……你们做到哪一步了？” 她问最后那句话的时候，陈迪悠就站在屋门口，和她不到两米的距离。 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第123章 昭昭想有个孩子 她站在那里没动，手紧攥着门把手。 蒋驰恩还在和金建辉通着话：“金建辉，你酒醒了没有？现在不是你报不报警的问题，到时候时雨昭反过来告你强奸，闹得人尽皆知，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现在蒋氏的竞争对手那么多，你偏要在这个时候搞出来一个丑闻，到时候公关稿该怎么写！” 金建辉现在才开始慌了，“她、她不会的，女人都要名声……” “但愿如此！” 蒋驰恩气得挂了电话，双手叉腰在原地缓了好一阵才返身回客厅去。 . 同一时间，酒店里。 昭昭这会儿已经缓过劲来了，抛开那点对血腥的恐惧，她已经渐渐恢复正常。 这到底是大事，白晔还是把郑教授叫过来了。 郑教授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气炸了，安抚昭昭道：“孩子，你做得对，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 末了转头问白晔，“走廊上是有监控？” 白晔点头，“嗯，那个地方有四个摄像头，应该全都拍下来了。” 郑教授问昭昭：“报警吗？” 昭昭摇头，不能报。 郑教授看她，一脸不解，“昭昭，你不是一个怕事的人。” 昭昭这才说，“我结婚了，我不能有丑闻，教授，要追究起来的话，事情会变得很复杂。” 如果她现在单身，倒是不惧怕流言蜚语，但是和周凛安结婚前，和姚励珍签过一纸合约，她不能有丑闻。 更何况，她也不想给周凛安丢脸。 郑教授皱眉问她，“嫁了什么样的人这么在意名声？名声能当饭吃？” 白晔没忍住，对郑教授说：“昭昭老公是周董，周凛安。” 郑教授愣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给其森投钱那个恒盛？” 白晔点头。 郑教授眉头皱更深了。 顶级豪门，确实是很看重这些。 看时间，已经十点了，郑教授感冒也很难受，没呆多久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昭昭到现在心里已经平静不少，但是睡不着。 她想周凛安了。 要是周凛安在，她总是无比踏实的。 手机在枕边忽然震动一下，她拿起来看。 屏幕上横着一条消息：【在哪个酒店】 昭昭一下坐起来，有点激动，给周凛安回电话去：“你在哪儿？” “你说我在哪儿？” 男人故作语气冷淡，但昭昭听出来，那声音里多半对她容忍宠溺。 忍不住，眼泪簌簌下落，一晚上的委屈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昭昭给周凛安说了酒店地址，半小时后，周凛安就从机场过来了。 “今晚你不回来了吗？”白晔问她。 “嗯。” 这间酒店被主办方包了，周凛安定不到房间，只能去别处。 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酒店门口，是周凛安订那个酒店给他派的车，过来接昭昭。 刚来开车门，昭昭就往后排周凛安身上扑过去。 “搞什么。” 周凛安一边说她，一边给车门关上，“坐好。” 昭昭没听他的，坐在他腿上不下来，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司机大叔在前面笑，也没吭声，只觉得现在的年轻小姑娘，表达喜欢的方式真是直接又可爱。 等到了酒店，昭昭还是没从他腿上下来。 周凛安拍她臀，“人司机还去接其他人。” 昭昭这才下来，拉开了车门下车。 周凛安搂着她进大堂，按电梯。 一路上昭昭没说话，无论是表情还是情绪，都很反常。 周凛安看她两眼，看她身上整个气场弱下来，便知她今天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 到了房间，周凛安弯腰迎面把她抱起来，脚踹上门，往里面走。 昭昭趴在他肩膀上，紧紧搂住他。 又不下来了。 这让男人有点哭笑不得，抚了抚她后脑勺：“不是不爱跟我亲热吗？” 昭昭抱得更紧了。 耳边是周凛安无奈叹息，他把昭昭放在沙发上，面对这面，将她额前发丝儿拨到耳朵后面去。 四月天的夜里风大，昭昭刘海竟然浸了汗，看来是遇到不小的事。 “等我问，还是自己说？” 周凛安开口了，昭昭和他对视，看见他拉松了领带。 之前金建辉也是拉开领带，要绑她… 昭昭嗓子里咽了咽，好半晌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周凛安唇角微勾，“早上闹了点不愉快，不想过夜，正好晚上没应酬，就来找你。” “哦。” 昭昭自己坐了会儿，又起身，坐到他腿上去。 “我今天，发生了点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你描述。” 昭昭看周凛安眼睛，看他情绪稳定，这才往后说：“就是那个男同事，他今天喝多了，想跟我发生关系，我拿刀把他捅了。” 直直盯着周凛安的眼睛，有从他目光里察觉到一丝怔然，昭昭接着说：“流了好多血，小白打了120把他送医院了。” “死了吗？” “……没有。” 周凛安把她脑袋按在肩头，“碰你了？” 昭昭猛地抬头，“没有。” 男人又给她按回去：“事情不能这么算了。” 如果未遂，就能当做没发生，谁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来第二次。 周凛安不想昭昭再冒这个险，做错事的人，是该付出代价的。 “我怕事情闹大了，影响你名声。” “能闹多大？” 周凛安亲她额头，“名声重要，还是你重要？回答我。” 昭昭眨眼，没吭声。 周凛安捏住她下巴，吻过来：“柿子专挑软的捏，我们昭昭可不是软柿子。” “嗯。” 昭昭主动地，去寻周凛安的唇，厚薄适中的唇，有点凉意。 吻了一阵就热了。 昭昭稍稍起身，跪在他腿两侧，直起腰，抱着他的脑袋。 “凛安，来一次。” 周凛安闻言几秒没反应，对上昭昭清澈的眼睛。 过去，昭昭绝对不会主动要求。 昭昭只是没有告诉他，现在的她，是不想离开他了，未来许多变数，彼此间总要有点牵扯和纠葛，才不会有太多分开的理由。 昭昭想有个孩子。 . 夜深人静，蒋驰恩一袭睡衣，在卧室里来回踱步。 睡不着，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周凛安要找金建辉麻烦了。 最可怕的情绪就是迁怒，万一周凛安迁怒她怎么办？ 金建辉是她拉拢过去的研发骨干，目前二叔在集团内部风头正盛，如果这次周凛安铁了心要帮时雨昭出头，给她难堪，股东大会上他们这一大家子是要吃大亏的。 蒋驰恩在这边忧心忡忡，而陈迪悠则在那边兴奋至极。 早看那个女人不顺眼了，一直想给她一点教训，这不机会来了吗。 陈迪悠连夜连晚找关系要到北城那边酒店的监控，把金建辉推搡着昭昭进杂物间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明天的花边新闻，该热闹了。 第124章 等待审判 夜里十一点。 昭昭裸着趴在周凛安胸前，眼睛不知道盯着哪里失了焦。 周凛安搂着她，低头看她。 “还好吗？”开口和她说话时，嗓音依旧沙哑。 “嗯。” 昭昭手臂环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他，似是安抚，脸也在他身上蹭了蹭，猫儿似的。 她抬起头来，亲周凛安下巴。 每次她乖巧地在他怀里，和他亲密无间，周凛安便更疼她几分。昭昭也能从男人眼中看出，他喜欢她这样。 “要去洗。” 昭昭说着，就起来了。 中途她不好意思，亲周凛安脖子。 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后来到了浴室，周凛安没忍住，又把她抱起来放在盥洗池上。 再后来，昭昭真的太累了，就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半夜是被渴醒的。 周凛安在昭昭身边睡得很安稳，昭昭起来时亲了他的嘴角，然后下去倒水喝。 顺便看了一眼手机。 就是这一眼，昭昭再也睡不着了。 始作俑者这次是算好时间的，凌晨三点钟发帖子，周凛安已经睡了，等他第二天发现照片满天飞的时候，再去删帖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照片是监控录像的截图，很模糊，不认识的昭昭的人从画面中倒是看不出来是她。但认识昭昭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标题已经点名了她的身份，恒盛集团太子妃工作空档和前同事私会—— 好恶毒的标题。 昭昭背心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个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唯一想起来的，是半年多前姚励珍给她的那份合约：和周凛安婚姻期间坚决不允许闹出任何丑闻。 昭昭抬手扶着额头，胸闷得窒息、反胃。 床上，周凛安睡到中途习惯性去摸昭昭，没摸到，很快就醒过来。 “昭昭。” 黑灯瞎火的，那人缩在沙发上抱着自己，就像沙地里的一小根萝卜。 听周凛安喊她，昭昭缓缓抬眸看过去。 那头已经开了床头灯，男人从床上起来，拿了浴袍穿上，边走过来边系带子，没来得及问什么，便看见她脚边手机。 眼睛扫了一眼，随手拿起来。 他坐在昭昭身侧，眼瞧着眉头皱起来了，昭昭心慌得很。 只是很快，他放下了手机，把昭昭搂过去，“有人算计你。” 昭昭紧攥着他的衣服，“目的是什么呢？” “你在乎什么，试图让你失去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昭昭从周凛安的目光，看出了他知道自己在乎什么。 昭昭心慌气短，有些慌了手脚，“凛安，我和他没有什么。” 周凛安：“我知道。” “连衣服都没脱，我就摸到那把剪刀了。” “过去我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跟你结婚以后，我怕了。” “我知道会是丑闻，会毁了我，也会毁了你和我。” 昭昭如此理智的一个女孩，在害怕的时候，说话也会没有逻辑，在周凛安看来，比起过去冷冰冰的那个样子，倒是要好得多。 “不要着急。”周凛安说。 “不着急。” 昭昭自我安慰着，还是坐不住，又看他，“你信我吗？” 周凛安按着她的肩膀，“信。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你的错。” 昭昭心跳得很快，喊他名字：“凛安。” 他摇摇头，“大清早灭亡了，女孩儿的声誉不该与贞操捆绑，更何况是受害方。” 昭昭眼泪掉下来。 想起自己过去对他的态度，更是自责。 人总是要在落拓时，才知谁真的对你好。 周凛安没有过度安慰她，把她抱到床上去安置好，俯身给她拉被子：“睡不着也没事，躺着舒服些。” 昭昭点头。 屋里已经开了灯，周凛安点了根烟，拿手机联系肖秘书。 “活爹，您要不看看现在几点？” “没工夫跟你贫，赶紧起来上微博。” “？” 周凛安平静又镇定，挂了电话之后走回床沿坐下，一只手握着昭昭的手摩挲，另一只手捻烟，不时抽一口。 很快肖秘书回过来：“卧槽，凌晨三点四点热搜第一。” 那头窸窸窣窣的，人已经起来干活了，“马上找人清帖子，随后安排危机公关。” 这些事情不用周凛安吩咐，肖秘书既镇定又默契，也没有多余的话，三两句说完就又挂断了。 周凛安后面又接了几通电话。 等到四点多的时候，昭昭再上微博，所有的话题就都没有了。 但是这些劲爆的新闻从来都不会阅后即焚，哪怕关键词会被屏蔽，但很多网友会用代号另开帖子，再加上有网友把那些照片保存下来了，时不时的发几张出来小范围内传播，也就不算清理干净。 昭昭很焦虑，周凛安看他额头上一层汗，人看起来比跟他上床的时候还要虚弱，难免担心她。 天亮后，肖秘书电话又打过来，说查出来是谁干的了。 周凛安听着对面的声音，转头看昭昭，看她已经很不好了，暂时就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她。 毕竟是蒋嘉捷的母亲。 昭昭心头有事，闹了一场病，那天早上都没能去行业先锋会，被周凛安带去了医院。 以前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毕竟是女孩儿，毕竟怕那些流言蜚语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也怕，和他的关系会因此受到影响，心头压抑成疾。 下午，周凛安带昭昭回了赫海市，住在市人民医院。 姚励谦听说外甥媳妇病了，看完自己的病人，过来探望了一下昭昭。 圈子里任何风吹草动他也能听一些，和周凛安聊了几句，就知道昭昭是受害者。 “别往心里去，人没事就是好事。” 姚励谦安慰了昭昭几句，又要去忙了，也就没在病房待太久。 昭昭从北城回来之后就很少说话，有时候周凛安叫她，她也应一声，但就是没多余的话了。 周凛安脸上看着没什么异样，但心头也烦。 昭昭老忍不住要去看微博，还会看见人家用化名乱写她，看了她就焦虑，就难受，一整天就吃了几口饭。 周凛安把手机给她拿了，她过一阵又要回去，不给就眼睛红，要哭。 也就只好由着她。 晚上，姚励珍来了。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还没见着人就知道是她。 这次见面，姚励珍对昭昭明显不是以往的好脸色，她坐在昭昭面前，那眼神不仅带了审视还带着怀疑，多少都有点厌恶的意思。 昭昭心头堵，又想起那份合约。 她压力好大，心口突突地，仿佛等待审判的罪人。 第125章 吓得跟什么似的 “当初结婚之前，我跟你说得很清楚，昭昭，你和凛安可以没有感情，但不能给周家抹黑。” 说这些话的时候，姚励珍还算平静，但她语气里，对昭昭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宠溺和喜爱。 其实昭昭完全明白，也能理解，站在姚励珍的立场，昭昭就是犯了大忌。 那时候姚励珍不止说了这些，她还告诉昭昭，你做了选择，嫁给了凛安，是连带着你的人生一并交给她，你不仅要对自己负责，还要对他负责，忠于丈夫，忠于这个家族。 过去多少例子，丑闻会给家族带来怎样的严重后果，尤其现在凛安他还没有坐到董事长的位置上。 恒盛是周家的，也可以不是。 可以是凛安的，也可以是其他人的。 昭昭垂着眼帘，双手紧紧攥着白色的床单，病房消毒药水的味道令她一次又一次反胃想吐。 “你是要净身出户，什么都得不到的。” 姚励珍说。 昭昭苍白着脸和她对视，回想那日母亲的生日宴，她言笑晏晏，温柔可亲。 原来再温柔的人，也可以厉声厉色。 “没那么严重。” 周凛安在那头安静了许久，秉着不冒犯母亲的原则，在姚励珍说了昭昭几句之后，缓步走过来，双手插在裤兜与她交谈：“网上夸大其词，什么苟且，私会，胡言乱语——那个男的喝醉了，妄图侵犯昭昭。” 姚励珍难得一次对儿子凶，表情凶语气也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看的监控截图，要不看看动态？” “看完气到心脏病发？” 周凛安闻言淡笑，“妈，昭昭跟我关系很好，您觉着她是愿意跟我上床，还是愿意跟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出去偷情？” 他看一眼昭昭，又说：“你这样子，小孩儿吓得跟什么似的，话都不敢说。” 私底下，周凛安在母亲面前都拿昭昭当女儿疼的，姚励珍也习惯了。 姚励珍抿着唇沉默一阵，才问昭昭：“怎么不防着点？” 语气好了点，没那么凶了。 昭昭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姚励珍这才完全恢复了平时的态度，“不要怕，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你是我儿媳妇，总要相信我，出了事儿总能给你讨回公道。” 昭昭看周凛安，得到那头眼神示意，才开口：“不是不妨，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无所顾忌，那天酒店里全都是主办方请过去的同行，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挑这种时间地点…” 姚励珍眉心皱得紧，“你前同事？” “嗯。” “之前追求过你？” “……嗯。” 周凛安不想听她再问了，“您回去吧，事情我会处理。” 姚励珍回头说他：“怎么着我不能管？就你心疼自己媳妇儿？” 周凛安笑了声，“倒是没看出来你心疼。” 姚励珍瞪他。 末了才转头，对昭昭说：“你得理解妈，我在这个位置，很多事情也为难，集团上上下下豺狼虎豹，稍不留意咱们周家站不住脚。” 昭昭低垂眼睛，点头，“我知道，妈妈。” 说完了，姚励珍起身。 穿西装的绅士司机在病房外候着，八点钟有一场晚宴，姚励珍得去。 周围许多人在议论她儿媳不守妇道，回头她到了人多嘴杂的场合，还得花心思平息风波。 压力大，也没在儿子儿媳跟前儿说。 周凛安关门，能听见外面高跟鞋声远去，如她来时那般。 “妈妈对我很失望。”昭昭说。 “不用在意。” 从出事之后，周凛安表现得太过淡定，昭昭无法从他冷静的面容判断，他到底是不介意她名声坏了，还是说，他不在意她身体是否脏了。 周凛安多精明，但凡他上心，看你一眼就能看进你心里去，将你以为出现的那点裂缝抹平。 “别想太多。” 他抚摸昭昭脸颊，捏着软软脸蛋，“这些年做生意遇到的难事不少，桩桩件件，都比这严重。我疼你，明知道受伤害的是你，我的重点不可能还放在你是不是被侵犯过这个事情上。” 昭昭望着他，“以后吵架翻了脸，你会拿这个事情来说我吗？” 周凛安心头好笑，“昭昭，在你心里我就这样的？” 昭昭不说话了。 他不是。 昭昭主动倾过身去抱他，“对不起。” 男人扣着她后脑勺，亲她，“傻气。” 楼下，姚励珍上了车。 司机给她合上车门，才绕到前面坐上驾驶位，就听她接起电话，“查到了？” 姚励珍摁着眉心，摇头唏嘘，“陈迪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下作？” “夫人，要如何做？” “凛安打算怎么做？” “夫人，三少那边的人保密功夫做太好，猜不到啊。” “不管凛安如何做，先给她点颜色瞧瞧。” 姚励珍冷着脸收了手机，想起曾几何时在某些场合撞见过酒后失态的陈迪悠，那风骚样子要是拍下来……她给昭昭得到的那些，通通都还给她。 姚励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很快又打了个电话。 深夜十点，蒋宅。 “啊——” 陈迪悠被醉酒的蒋孝贤狠狠掼倒在地，稍不留心，额头撞在了茶几上，当即满脸鲜血。 “你竟然在外面玩男人！” 蒋孝贤气得目露凶光，面目狰狞，一步步走近陈迪悠，同时摘下了腰间的皮带。 陈迪悠连声求饶，捂着流血的额头往后面躲，“孝贤……孝贤我再也不干了……啊，啊——” 皮带一下又一下落在她背上，在这安静的夜里发出响亮又血腥的脆响，光听着就知道陈迪悠已经皮开肉绽了。 蒋嘉捷到家时，陈迪悠躺在地上已经在翻白眼了。 而蒋孝贤，挽着袖子在旁边坐着沉默地抽烟，面前摆着酒，那架势根本就想陈迪悠死了一了百了。 “妈！” 蒋嘉捷顾不上问发生了什么事，抱着陈迪悠喊了几声人没反应，二话不说就把人弄上车，送去了医院。 楼上佣人挤在一起，一个都不敢下来，宛若惊弓之鸟。 落地窗外冷风肆意吹过来，吹得他打摆子，汗毛竖起。 这个时候逐渐酒醒，才恍然意识到，那女人是不是被自己弄死了。 第126章 我考虑下 陈迪悠昏迷被抢救，蒋嘉捷在外面等候。 很快蒋驰恩风风火火的过来，身上一阵沐浴露的香味，蒋嘉捷看她一眼，她脖子上吻痕遍布。 蒋嘉捷收回视线，他姐姐对周凛安爱而不得，导致私生活放纵，在外面不知道跟多少男人鬼混过。 “怎么回事，爸怎么把妈打成这样？” 蒋驰恩一问，蒋嘉捷面无表情把手机递给她，聊天框里全是陈迪悠和男人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蒋驰恩皱眉，没再问其他。 很快陈迪悠被推出来，医生说没血止住了，没有生命危险。 推出来的时候陈迪悠醒着的，又带她做了几项检查，除了中度脑震荡，听力好像出了问题，左耳听声音一阵模糊。 由始至终蒋孝贤都没出现过。 事情传到蒋孝礼和乔素心那里，乔素心本就厌烦那个女人，这倒是看了笑话了。 蒋孝礼和哥嫂一家关系也不怎么样，虽不至于幸灾乐祸，但绝对没有心存关怀。再一个，人家夫妻间的事情，他也不好意思打电话询问。 乔素心说：“网上的事我问了凛安，是她做的，估计就是看不惯昭昭嫁了好人家，曾经她觉得昭昭配不上嘉捷，什么难听的话都说过，眼见昭昭嫁给凛安，到底还是不甘心，觉得打脸了！” 蒋孝礼说，“你别这么激动。” 看她一阵，又说：“素心，你嫁给我是因为跟我有感情，还是想气我大嫂？” 乔素心愣了愣，说：“想什么呢，追我的男人那么多，有几个比你差的？” 蒋孝礼笑：“这倒是真的，你是小时候漂亮，年轻漂亮，这岁数了还漂亮。” “这岁数？” 乔素心打他，“我才十八！” “行行行，永远十八。” 第二天早上，昭昭就知道她婆婆干的那档子事了。 昭昭都惊了。 当时周凛安在洗手间对着镜子打领带，九点钟有会要开，昭昭喊他，“凛安。” 他从里面出来，“怎么了？还纠结呢。” 昭昭说：“妈妈真厉害。” 周凛安挑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昭昭点头。 她身体没什么异样了，想出院，周凛安让她多待一天，等下午看医生怎么说。 周凛安让晓梅来照顾她，在住院部楼下就碰见被老宅的车送来的晓梅。 晓梅傻大姐似的踮脚挥手，朝周凛安喊：“三少三少！” 周凛安：“……” 晓梅嘿嘿地跑过来，“三少要去上班啦？” 缺心眼的看起来怎么有点高兴。 周凛安脸垮着，“你来玩儿？” 晓梅才意识到，三少奶奶身体不舒服，她是来照顾人的。 “哦。” 晓梅收敛起来，说拜拜，撅撅嘴上楼了。 郑琦在车里看着直笑，周凛安上车瞪他一眼，这才没敢再笑，板起一张脸把车开去公司。 晓梅来之后，没多久乔素心也来了。 昨晚乔素心打电话，周凛安把事情起因经过都告诉她了。 乔素心心态女儿，怕她留下心理阴影，“你也别往心里去，过了就别再想了。” 昭昭说，“本来好好的，搞这么多人进医院。” 她说的是金建辉，陈迪悠，还有她自己。 本来医院是用来救死扶伤的，很多三甲医院床位都紧张，他们这种属于没事找事，占用公共资源。 乔素心摸摸孩子脑袋。 还有精神想这些，心里多半就没事了。 “瑞瑞呢？” 瑞瑞问。 乔素心剥了橘子塞她嘴里，“蒋孝礼去钓鱼，我让带去了。” 昭昭想说什么，乔素心打断，“你放心，不管怎么样，他对我是好的，咱们家孩子他也是上心的。” 昭昭这才放心下来。 “下个月去中林大学附院做造口回纳手术，回来再养几个月，下学期能上学了。” “嗯。” 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乔素心也算得到不少宽慰。 昭昭始终没把周绍荣是孩子父亲的事情告诉她，乔素心性格里也有不好惹的一面，暂时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中间出点纰漏搞不好就控制不好局面。 . 陈迪悠做完一套检查，医生告诉她，左耳可能会失聪。 原本她好好的一个人，就因为时雨昭，被蒋孝贤暴打了一顿，她尤其记得蒋孝贤狂扇她那几个巴掌，当时她就被扇得两眼冒金星。 “喝点水。” 蒋嘉捷给她倒了水过来喂她，并不知道她在那盘算什么，只道，“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对待昭昭，以前我和她在一起，你不喜欢她，说那些难听的话我也没跟你计较，联合家中亲戚背地辱骂她造谣她，我也都算了——现在竟然把那张照片四下散发，妈妈，昭昭她是受害者，你也是女人，你就没有一点同理心？” 陈迪悠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现在我被你爸打成了残废，你还有心思在我面前心疼你那个前女友？” “你是咎由自取。” 蒋嘉捷眼中，从来都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泊，尤其是，在彻底失去昭昭之后。 他还有事，叫来了护工，人就先走了。 蒋驰恩生她的气，知道她没有危险之后就离开了医院，蒋孝贤更是没出现过。 如此凄凉，她全都迁怒到昭昭身上，迁怒到周家所有人身上。 她靠在那里，护工给她擦身体。 她脾气很臭，让护工滚出去，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这个时间，周怀准正在金域山庄玩牌，周绍荣也在这场牌局。 周怀准接了陈迪悠电话，“哪位？” “是我。” 周怀准回忆了好久，才记起她的声音，示意旁边的司机过来帮他打牌，然后出去接电话了。 周绍荣视线看似不经意黏在他背后，直到那门合上。 半个小时后，牌局散了。 包厢里只剩周怀准和周绍荣两个人。 周绍荣问，“二叔，要见人？” 周怀准：“是有个人要来见我。” 很快，外面服务生敲包厢门，周怀准喊进来。 门一开，便看见服务员带着陈迪悠来了。 陈迪悠穿得奢华，可脖子耳朵那里还绑着绷带，周怀准和周绍荣看了也都愣了下。 陈迪悠坐下，给自己倒茶，说，“蒋孝贤家暴。” 周绍荣抿着唇不语。 周怀准来了兴致，笑道：“哦，蒋董还有这爱好呢。” 陈迪悠哼了声，“沽名钓誉罢了，在外面有多绅士，家中就有多残暴，伪君子。” “蒋太太这番前来，找我有何贵干，不妨直说。” “准爷，你看看。” 陈迪悠把一份文件推到周怀准面前，周怀准挑了下眼皮，拿过去。 周绍荣眼角余光瞥见，股权转让字样。 “蒋太太大手笔，说吧，需要我怎么办。” 周怀准睨她一眼，点了根雪茄，眯眼抽了一口，缓缓吐着浓密白烟。 陈迪悠嘴角勾起，恶毒的笑随即爬上脸颊，“准爷，我要时雨昭身败名裂。” “怎么个身败名裂？” “把她变成破鞋。” 周怀准闻言似是皱了下眉，摇头，“不成，好歹是我侄媳妇儿。” 陈迪悠哼笑，“准爷就别跟我绕弯子了，谁不知道你和你那侄儿关系不好。” 说着看一眼他身侧的周绍荣，“周家长子才应该是恒盛未来的继承人，想必准爷也是这个想法，蒋氏百分之五的股份看似不多，但添砖加瓦这种事，没人会嫌少吧？” 周怀准咳了声，“放那儿，我考虑下。” 陈迪悠笑了笑，起身拎着她的爱马仕包走了，下楼就打电话叫了个鸭。 “她是在自寻死路。”周绍荣如实说。 “送上门来的钱，没不要的道理。” “二叔，凛安对时雨昭是有感情的，要真动了人，” 周绍荣没把话说完，但周怀准知道他要说什么，“绍荣，做事情不要畏首畏尾，我说了多少次了？” 周绍荣抿唇没再吱声。 当晚昭昭被周凛安接回家，粘人得很，车上就没从他身上下来过，到家之后一路抱到卧室床上。 她总是冒虚汗，身体是真不太好。 周凛安给她擦脸，把刘海别在耳后：“回头好点了，跟我一起运动。” 昭昭抬脚轻轻地踢了他一下，脸红着，“不是经常一起运动吗。” 周凛安一顿，随后别开脸笑了下。 都会说荤话了，长进不小。 第127章 你和二叔走 昭昭五官秀丽，看着细眉细眼，不说话或是没表情的时候，人瞧着挺冷的。 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从小没少被爸妈和姐姐疼，往上的长辈也很疼小辈，童年的美好可以治愈成年后的那些不美好。 昭昭让周凛安靠着床头坐，她则横躺着，枕在他大腿上。 但她也没打扰周凛安，周凛安用手机打开邮箱看了几封邮件，处理工作，昭昭就在那儿躺着无所事事，很快就睡着了。 周绍荣来的时候，外面下着雨，甚至有了雷声。 兄弟俩在楼下交谈，原本可以不去打扰昭昭的，但周凛安还是上来叫醒了她。 周绍荣把今天的事情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昭昭，昭昭震惊，“她还嫌不够？真要等到我彻底被人侵犯了，她才满意？” 太恶毒了。 周绍荣说：“周怀准路子野，他想要那百分之五的股份，顺带把这件事带给你，明着帮了你，实际上就想做这个顺水人情，一劳多得。” 周凛安表情依旧淡定，他擅长运筹帷幄，玩心计周怀准未必是他对手。 有时候昭昭觉得，要不是他老婆，是他对手，那得多可怕。 “你说。” 周凛安蹭昭昭肩膀，“不愿意咱就不配合。” 昭昭说：“我想看她崩溃的样子。” 这就是答应了。 周凛安握住她的手，“我会护你安全。” 昭昭点头，对他，总是万分信任的。 第二天中午，昭昭让钟点工阿姨做了菜，去恒盛集团给周凛安送便当。 集团戒备森严，安保严格，是郑琦下来带昭昭上楼的。 周怀准在周凛安办公室，昭昭见到他，心理上很不适应，小声喊了声，“二叔。” 周怀准笑眯眯看着她，手肘支在转椅扶手上，直勾勾盯着昭昭，看昭昭从便当盒中给周凛安拿吃的出来。 小女生谈起恋爱来矫情，第一口菜，是喂到周凛安嘴里的。 周凛安以前从没这样过，昭昭的要求让他一时怔住，随后还是依她，张了嘴。 昭昭说：“今天得给阿姨加钱。” 签合同的时候，阿姨的工作只是隔天来打扫一次别墅，不包括做饭这项。 周凛安从昭昭手里接过筷子，“你看着办。” 她是别墅女主人，她说了算。 昭昭笑了笑，脸颊微红。 周怀准抽着烟，眯眼吐着烟雾，视线穿过那白烟定格在昭昭粉白的脸蛋上。 小姑娘真是好看，笑起来跟朵花儿似的。 “你和二叔走。” 周凛安吃饭，说了句。 “嗯。” 那头周怀准已经灭了烟，起身，掸裤腿上的烟灰。 昭昭回头，撞上对方挂着笑意的眼睛。 那目光，说不上复杂，和昭昭视线接触时竟有些不太合适的纵容。 昭昭心头滞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昭昭坐上周怀准的车，和他坐在后排。 车门合上，空间突然变得拥挤。 周怀准身上有着浓郁雄性荷尔蒙气息，和周凛安清冽的味道不同，那气息带着一种令昭昭抗拒的胁迫感，昭昭本能朝窗边靠过去。 周怀准毫不避忌地瞧着昭昭，笑着出声：“昭昭儿，你每次见二叔，好像都很排斥二叔？” 昭昭不喜欢他在她名字后面加个“儿”，硬性的亲昵让她反感。 “没有，二叔不要多想。” 昭昭违心说着，回头看着他笑了一下。 周怀准眼底始终泛着抹笑意，“那就好。你也看到了，凛安愿意和二叔合作，二叔不是外人。” 昭昭点头，“哦。” “昭昭儿，我需要拍两张照，发给陈迪悠。” 周怀准看起来，还是很尊重昭昭的，“或者你背过身去，头发挡住脸，我拍？” 昭昭照做了，转身面向窗外，双手在身后，周怀准拿了领带，“我要绑你一下。” 昭昭皱眉转过脸来，周怀准笑着解释：“百分之五的蒋氏股份，总要做的像样一点，陈迪悠再蠢也不是三岁小孩。” 昭昭让他绑住了。 细细的手腕子，细皮嫩肉的，周怀准绑得慢，且小心。 他觉得这双白白嫩嫩小手明明可以用来干点别的香艳情事，绑着太可惜了。 很快拍好了照，周怀准给她松了绑。 问昭昭：“疼不疼？” 昭昭摇头。 周怀准一边把照片发给陈迪悠，一边趁昭昭不备，又对着她侧脸拍了一张。 车子开到金域山庄，到了包厢，周怀准吩咐人给昭昭拿了饮料过来。 好生伺候着，说，“一会儿凛安来接你，还是我送你？” “谢谢二叔，他应该在后面就来了。” “凛安这是一分钟都放心不下昭昭儿呢？” “……” 楼上房间已经打点好了，也安了摄像头，昭昭坐在监控这头，看着那边房里的一切。 一会儿陈迪悠安排的“记者”就得扛着长枪短炮来抓奸了。 周怀准接了个电话，周绍荣打过来的，说是陈迪悠已经签了股权转让。 昭昭就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以前她从没想过害人，更何况是蒋嘉捷的母亲，可能是人长大了，心也硬了吧。 第128章 不知道怎么当妈妈 昭昭目不转睛盯着监控，看见一男一女走进去，那是周怀准找来的人。 不多时，包厢门开了，周凛安走进来。 原本昭昭和周怀准单独待着，下意识是有些不安的，周凛安一来，她不由自主起身，“凛安。” 旁边周怀准脸上一直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手里拿着根雪茄，周凛安瞧他一眼，面无表情上前将昭昭拉到怀里。 下巴搁她头顶，安抚了两句，搂着昭昭重新坐下。 监控录像中，一群记者已经冲进去。 不是他们的目标人物，很快鸟作兽散。 “凛安，这次你欠我个人情。”周怀准抽着烟，说。 周凛安唇角微动，似笑非笑，“多谢二叔。” “就只是谢啊？” 周怀准那语气，听似开玩笑，连昭昭都听出来他根本没在开玩笑。 不过周凛安这人不讲情面惯了，想从他这儿讨好处不太容易，他笑了下，“二叔还是想空降你的人到诺福？” 上一次开董事会的时候，周怀准已经提过一次，集团内周凛安一家独大，难免惹人不服。 周怀准暗中拉拢了不少对周凛安有意见的股东，那些老家伙都在董事会上支持他，要调他这边的人去诺福制药的管理层。 周怀盛都松口了，但周凛安投反对票。 集团内明事理的人占多数，那些人跟着周凛安走正道，周凛安反对，他们当然不会支持。 这事儿周怀准一直惦记在心。 “凛安，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个面子都不给二叔？” 周怀准开腔，周凛安依旧是叠着双腿淡笑，“二叔要这面子太大了，我怕是给不起。” 抬手拿出手机打给郑琦：“上来。” 几分钟后，郑琦拿着一份文件夹走进包厢，“老板。” 周凛安面不改色抬下巴，郑琦点头，恭敬地把文件递给周怀准：“周总，这是朗格会所转让合同。” 朗格在赫海市属于超高端商务会所，周怀准听着愣了下，他没想到周凛安会把这买下来送他。 周凛安勾着唇角，讽刺道：“不过，朗格和金域路线不一样，二叔收入囊中可得好好经营。” 这话里有话，听不懂的人倒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听得懂的，就知道周凛安这人有多刻薄。 言下之意，朗格会所从来都只接待精英人士或者有足够身份地位的人。 而金域山庄，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可以来。 昭昭听不懂，脸上没什么起伏。 周怀准那脸色可就难看了，雪茄夹在指尖好半晌没抽一口。 周凛安抻了抻裤腿，回头看昭昭，语气变得温柔：“累了没有，要不要回家？” 昭昭点头。 “走。” 周凛安先起身，帮她拿了包。 一个软软的帆布袋子，周凛安无意摸到里面硬物，又看了昭昭一眼。 昭昭当着周怀准就说出来了，“是上次，你送给我的瑞士军刀。” 周怀准：“……” 这是时刻防着他，都带上家伙了。 周凛安莞尔，摸了摸昭昭后脑勺，牵着她走出包厢。 上了车，昭昭才问：“几千万买一个会所给他，你不心疼钱？” 男人握紧她的手，“一点小钱。” “我听你们谈话，他想按人在诺福制药？” “嗯。” “想得真美。” 昭昭想起周怀准看她的眼神，想给周凛安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陈迪悠偷鸡不成蚀把米，吵着闹着去金域山庄找周怀准。 周怀准跟人在包厢里打牌，楼下吵了好久，工作人员上来汇报：“准爷，那个女人……” “丢出去。” “……，是。” 陈迪悠被几个保安架着扔出金域山庄，并被警告，终身不能进入这里。 她顶着一头乱发上了自家的车，却没想到还有更大的事情在等着她。 一回到家，还没把蒋孝贤看清楚，一个巴掌就招呼过来了：“蠢货！你到底干了什么！” 蒋孝贤把一沓文件扔在她脸上，陈迪悠一脸懵逼地一页页翻看—— 陈家在赫海市也算是家大业大，有着赫海最大的货运公司。 但是就在今天下午，陈氏接到举报，负责人被有关部门带走，货运公司关门接受调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陈迪悠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沙发里，脑袋晕眩，感觉自己只剩下半口气。 事情是真闹大了，蒋孝贤也没工夫打她。 蒋氏的货一直都是用陈氏货运，现在陈氏出了事，正在风头上，很显然蒋氏会遭受牵连。 蒋陈两家是联姻，蒋孝贤和陈迪悠是夫妻，女方这边出了事，男方撇不清关系。 这种时候想去跟其他家的货运公司合作，没人头铁敢跟他们签合同。 再者，明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即便有公司要跟蒋氏合作，姓周的一开口，谁敢？ “找三叔公……老蒋，去找三叔公！” 陈迪悠想起最后一根稻草，她哆嗦着去拉蒋孝贤的手，“三叔公一定能帮我们，一定会的！” 这个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蒋孝贤给周家三叔公去了电话，那头一口答应下来，去会会周凛安。 此时，周凛安正蹲在床前，给昭昭揉腿。 “好些了没？” 昭昭说腿软，到家后周凛安给她揉半天了。 不管男人在外面怎样的杀伐决断，到家了，对着老婆那模样也就软下来了。 昭昭点头，拉他起来，“你别这样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怀孕了。” 周凛安坐在她旁边，笑，“你要真怀孕了，我更小心。” 昭昭闻言嘴角一弯，去抱他，“我还小呢，都不知道要怎么当妈妈。” 男人故意拧一下眉，“不想？” 昭昭仰着脸，捂他的嘴，“别瞎说，我没有不想。” “嗯。” 周凛安按着她小手，把她往床上压，“那就再来试试，看今天能不能行。” “你好烦哦。” 昭昭推他，左躲右躲，又不是真的抵抗，在男人眼里就成了欲擒故纵。 周凛安半跪在她两侧，正准备脱昭昭衣服，手机响起来。 昭昭脸红，手臂搭在眼皮上。 周凛安看见来电显示，俯身，拉下昭昭的手，一边亲她，一边接电话，“三叔公？” 第129章 我很忙 昭昭被周凛安，单手圈住挪到床上，拉枕头枕着她后脑勺。 听着三叔公在那头发难，不当回事，眼神深幽盯着昭昭。 昭昭可太懂那眼神了，嗓子眼忍不住咽了咽。 他把昭昭的衣服扔到床下，和他的缠在一块儿，都在厚实的地毯上。 他看着她，骨节分明的大手，按着她一边肩膀。 昭昭捂着自己的嘴巴。 “没必要单独见面吧，下周老宅就要举行家宴了。” 周凛安语速平稳，对昭昭却发了狠。 “不孝顺？我对您需要哪门子孝顺？” 昭昭抱着他，咬他脖子。 “我很忙，先这样。” 手机一扔，有力的手臂捞起昭昭，整个儿卷进了被子。 此时蒋家已是一团乱。 蒋驰恩和蒋嘉捷姐弟俩在外面得知家中出事，很快赶回来，别墅内气氛极其诡异森冷，父母各自待在一个沙发，皆是垂头丧气。 陈氏货运内部有很多灰色操作，一旦被人揭发举报，整个集团将陷入死局。 周凛安怕是早就有了证据，攥在手里，以睥睨众生的态度冷眼瞧着他们这一家子人。 这是最让人痛恨的。 他高高在上握着这一家人的把柄，举报与否对他来说都没太大意义，但是当他看着他们如蝼蚁一般卑微落拓，总会觉得刺激，这种游戏可太有意思了。 陈迪悠披头散发坐在那发愣，目中无光，早已没有阔太的模样。 蒋驰恩倚着她的沙发扶手，拧着眉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孝贤低着头，不停地抓头发，突然动作一顿，起身，“我要给孝礼打电话，给孝礼打电话，打电话……” 魔怔一般上了楼。 蒋嘉捷平静地坐着抽烟，没看任何人。 他不了解周凛安那个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陈家下死手。 一旦陈家出问题，蒋家也会陷入大麻烦。 他有备而来，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家企业一夜之间如履薄冰。 “我出去一下。” 蒋驰恩摁熄了手里烟头，起身拿外套。 蒋嘉捷知道她要去哪，跟着走到门廊，“没用的，你跟他的交情还没到那份上。” 蒋驰恩自嘲的弯唇，“你不用提醒我。我要见他，还是能见的。跪下也行。” 说话间，小跑着下了阶梯。 蒋嘉捷眼中发红，喊了声：“姐。” 蒋驰恩拉开车门，握着车门把手，似是思考了一阵，才告诉蒋嘉捷：“这件事怨不了周凛安，是妈。” 话就说到这，蒋驰恩要脸，不想再说了，驱车离开。 蒋嘉捷眼中情绪涌动，他知道家姐那句话，不仅仅是母亲之前做的伤害昭昭那件事，肯定还有别的更严重的。 纸包不住火，打电话找几个人一问，便清楚了。 蒋嘉捷心口发冷发寒，仰头闭了闭眼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恨母亲。 晚上八点，华灯初上时。 昭昭累着了，在浴缸里泡着，周凛安给她放了电影，让她躺里头舒缓一下。 他换了身居家服，下楼待客。 蒋驰恩一袭风衣站在一楼客厅，第一次来周凛安住所，竟局促地忘了找地方坐着等。 沙发和茶几上，摆了不少零食。 周凛安不吃这些，她是知道的。 原本黑白灰的低调奢华装潢风格，却时不时冒出一些格格不入的东西，少女的，卡通的，幼稚可笑。 但他一一接纳。 蒋驰恩甚至连嫉妒和痛苦的资格都没有。 楼上有脚步声，很快周凛安下来了。 他穿着黑色毛衣，下面灰色居家裤，拖鞋。才洗了澡，没打理过的头发柔柔软软，人看起来少了西装革履的凌厉，但仍旧是不好相处的疏离。 “坐。” 绕过沙发，走到蒋驰恩面前，周凛安朝她抬下巴示意，自己已然先坐下。 第130章 我跟你坦诚 蒋驰恩缓缓坐下，眼睛却不由自主再次落在茶几上。 以前在蒋嘉捷车上也会看到昭昭吃的零食，蒋嘉捷那么挑剔，那么没有耐心的一个人，唯独对昭昭唯命是从。 女人善妒，蒋驰恩不知道自己和昭昭比到底是输在了哪里，刚得知周凛安和昭昭结婚那阵，她颓废又沮丧，不断的找男人麻痹自己，到头来，却丝毫没有减轻痛苦。 她一时沉默，周凛安看她片刻，主动开口，“说吧，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 蒋驰恩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竟先笑了，轻摇了头，“事情闹到现在这地步，新闻满天飞，你还能这么淡定的问我什么事。” 周凛安看着她，眼神纹丝不动，“再问一次，找我什么事？” 蒋驰恩脸上僵住。 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去三叔公家里玩，她跟屁虫似的跟着那个周家太子爷，一直跟到出国留学。 她原以为，即便过去的岁月他无心男女情爱，到了年纪总会找个女人度过余生。 他是找了，找的人却不是她。 很早之前周凛安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时，已经和她保持了距离，是她不甘心，想着至少在他结婚之前，她还是有机会的。 可是自从昭昭进入他的生活，他对她不仅冷漠，更像陌生人—— 蒋驰恩明白，今晚答应她进来，并不是他有多么心甘情愿，也不是因为她与众不同，他只是稍微念及了旧情。 是发小之情。 如果她哪一句话让他不满意了，连这一丁点的情分都会没有。 蒋驰恩深深呼了口气，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凛安，放过我的家人，好吗？” 没有问是不是他找人举报的，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举报，不管是商业角度，还是纯属私心，他总不会给她交代。 周凛安说话也没绕弯子，端起马克杯喝水，说：“不放。” “你知道的，蒋氏的生意是和陈氏物流息息相关，陈氏要是出事，蒋氏会立马陷入僵局。” “驰恩，商场如战场，蒋氏制药是诺福的竞争对手，不需要我提醒你。” 周凛安语气不紧不慢，“抱歉，我帮不了你。” 蒋驰恩绝望的看着他：“一点情分都没有吗？” 周凛安冷笑：“跟我谈情分？你母亲给昭昭使绊子的时候，讲情分了没？” “凛安……” “说完了就回去，不早了。” 周凛安作势起身要上楼，蒋驰恩疾步跟过去，“凛安，你举报陈氏就举报了，你能保证以后不要为难蒋氏吗？” 周凛安站在楼梯上，皱眉回头：“我给你保证？”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能是周凛安气场太强，蒋驰恩忌惮他，气势彻底弱下去，“只要你不为难蒋氏，我们可以重新找货运公司合作，怕就怕，你一开口，没人会跟我们合作。” 周凛安双手插在裤兜里，锋利的目光盯着她，良久，目光渐渐缓和下来，“我不保证集团其他股东或高层不会为难你们。” 他这么说，也就是松口了，蒋驰恩笑着眼眶就红了，她忍住了哭，“众所周知，恒盛董事长已经退居二线，现在你是恒盛的最高决策人，只要你不出面为难，以蒋氏在外面的人脉，找合作公司是没问题的。” 周凛安没说话。 蒋驰恩也没再打扰，她知道周凛安言而有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离开之后马不停蹄去联系货运公司了。 楼上，昭昭站在栏杆那儿等周凛安。 刚才周凛安和蒋驰恩在楼梯上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她什么都没问，在周凛安走到跟前的时候挽住他，“我不想看电影了。” 周凛安搂着她回卧室，“洗好了？” “嗯。” “还累吗？带你出去吃宵夜。” 才八点多，昭昭也不想在家待着，下午和周凛安在床上好长时间，她想出去走走。 “不累。”昭昭说。 “去换衣服。” 霍东半个小时前给他打的电话，让出去小聚，当时已经答应蒋驰恩来家里，就让霍东他们先玩着。 三缺一，霍东打电话把肖磊也叫过去了。 周凛安开车，昭昭坐在副驾驶，一路都看着他。 昭昭几次欲言又止，似乎又觉得自己不该多事，她的那点心思周凛安瞧一眼就看出来了，唇角一弯，拉起她的手，“想问什么就问。” 昭昭摇头，笑了笑，“没什么。” 想突然就想开了似的。 “真没事？” “嗯。” 看她高高兴兴的，周凛安也就不再勉强。 行了半程，等红灯时周凛安平静开口，“看新闻了？” 昭昭一愣，随即点点头，“看电影的时候，右下角有推送。” “你什么看法？” 周凛安侧头看昭昭，昭昭抿抿唇，“刚才就是好奇，蒋驰恩来家里找你，很显然事情跟你有关。是你找人举报的吗？” “是。” 他这么坦诚，昭昭倒是没想到。 商人往往以最正面是形象示人，昭昭和蒋家有些渊源，按道理，周凛安应该避讳和她说这件事。 “你现在不问，不代表以后不想知道。” 周凛安说，“与其让你猜来猜去，不如趁早说清楚。” 昭昭心里阵阵暖意，握了下周凛安的手，“知道了。” “我跟你坦诚，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你也得坦诚，明白吗？” “嗯。” 霍东几个人早就到了，桌上输赢不大，醉翁之意不在酒。 昭昭和周凛安到门口的时候，就听里头纪言澈还是谁说了一句：“凛安这步棋下得好。” 昭昭人在门口停了半秒，没来得及反应那话是什么意思，周凛安已经把门推开了。 “周董来了。” 肖磊一见他，立马放下手里的牌站起来，嘴里叼着根烟，“你来，我困得要死。” 说话间已经把牌递给了周凛安，周凛安接过去，嘴角一抹淡笑，拉了一把椅子摆在旁边，示意昭昭坐。 昭昭也就在他位置侧边坐下来了。 这把牌不好，周凛安皱了眉，昭昭却不认为很差。 霍东在前面出了一个黑桃7，周凛安敲了下桌子，不要。 昭昭却拿出一张红桃A，放在桌上。 周凛安看她，她笑了笑，志在必得。 第131章 回心转意 昭昭数学好，无论哪种棋牌游戏，她看过几次几乎就能玩，而且玩得好。 再加上周凛安要让着她，任她发挥，她高兴了比什么都重要。 今晚昭昭赢了不少，想起之前一直说要请大家吃饭没机会，就在周凛安耳边小声说：“我请吃宵夜。” 周凛安握着她的手放在大腿上，低眸瞧着她，唇边泛着淡淡笑意。 “昭昭说请客，地方你们定。” 话落，起身拿了外套，领着昭昭走在了前头。 张怀瑾一直对昭昭不感冒，摆脸色说不去，纪言澈瞪他一眼，“爱去不去！” 纪言澈摁熄烟头走在霍东前面，霍东也忍不住说张怀瑾：“你对人家昭昭那点意见简直是莫名其妙，招你惹你了？” 张怀瑾站起身伸懒腰，不接话。 霍东看他两眼，才道：“你要真喜欢蒋驰恩，现在对她施以援手，兴许能给自己点机会。” 他没出声，看霍东知道，自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 拍拍他的肩膀，霍东招呼肖秘书一起往外走。 进电梯的时候，肖秘书说：“你让他去帮蒋驰恩，摆明了是跟凛安作对。” 霍东负手淡笑，“凛安又不是真的想看谁一无所有，只不过心头一直憋着气想找机会教训一下蒋家的人，说到底，还是因为当初昭昭在蒋家受了委屈。” 肖秘书沉默许久，点了头。 一行人找了家海鲜大排档，靠海的餐厅，往下走几步就是海边。 昭昭志不在吃海鲜，倒是对水里那些张牙舞爪的生物感兴趣，周凛安让店员给她拿了网鱼的工具过来，让她自己挑。 他点了根烟站在旁边陪着，昭昭不要他陪，“你去跟东哥和肖秘书他们聊天吧，我自己可以。” 周凛安也没勉强，点点头转身走开了。 “怀瑾没来？” 周凛安坐下，随口问了句。 霍东答：“估计是去找人帮蒋氏解决货运问题了。” 周凛安给自己倒茶，“哦。” 波澜不惊的态度，嘴边一抹极淡的笑意。 肖秘书点点烟灰，往那边瞅一眼：“昭昭在那边选澳龙？” 周凛安：“赢钱了，硬气得很，说要找个最大的。” 烟拿到嘴边抽一口，眯眼往后一靠，然后看向霍东：“陈氏的情况，怎么说？” 霍东笑了下，也给自己倒茶，“你这随手一举报，查出更多名堂，这回估计躲不过。” 在场一时沉默，霍东那话一说出口，众人皆知，陈氏这是穷途破路。 即便怀瑾想方设法帮蒋驰恩保住蒋氏，蒋氏制药也不会再有过去的辉煌。 昭昭挑好了食材，这就要过去找周凛安了。 她从梯子上去，往左走没几步就走到了他们的位置—— “蒋氏垮了，诺福当之无愧成为赫海市医疗行业头部，被周怀准买通那些老家伙很快就会来找你表忠心。” 这话是肖秘书说的，昭昭刚走到柱子前，人被挡在几个男人视线外。 她心口一顿，下意识靠在柱子上，没再上前去。 周凛安没吭声，纪言澈没忍住揶揄一句：“论老奸巨猾，真没人是你对手。你家昭昭知道你心机这么重吗？让她配合你，顺着陈迪悠的龌龊心思去演那出戏，不仅扳倒了陈氏，也顺便诏安了集团内那几个叛徒——周董，佩服！” 有人轻笑，昭昭分不出那笑声里有没有周凛安。 她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的怪异滋味。 她没再往前，而是从那木梯下来，往宁静的海滩上去。 没多久周凛安给她来了电话，问她在哪。 “澳龙选好了吗，人去哪儿了？” 看样子，是她许久未出现，周凛安找她去了。 昭昭说：“我在海边捡贝壳。” 她小孩子心性，周凛安也没多想，由着她，“海边风大，少待一会儿赶紧回来。” 是想去把她弄回来的，但昭昭不喜欢他管制小孩儿那样管她，稍不注意就要跟他闹脾气，周凛安也就没管她了。 风很大，吹得昭昭眼眶都红了，哆哆嗦嗦蹲在湿润的沙子里，哪儿来的漂亮贝壳，死螃蟹倒是有两只。 昭昭都不知道自己低落什么，商人狡诈，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实么。 在那儿待了有半个小时，直到周凛安又来了电话，才慢悠悠的回去。 鞋子湿了，大衣下半截也湿透了。 她在周凛安跟前坐下来，打了个喷嚏。 肖秘书笑呵呵的给她到了热茶，昭昭说谢谢，低头喝了一口。 “感冒了。”周凛安说她。 “没有。” 昭昭没看她，视线落在面前的碟子里，里头是周凛安给她剥好的龙虾肉。 她一点胃口都没有，给周凛安推回去。 周凛安也没介意，下意识看她衣服鞋子，“湿成这样了。” 昭昭说：“没事的。” 周凛安看她一眼，拧了眉。 随后喝了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对在座的说，“得先走了，一会儿真病了麻烦。” 霍东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走。 纪言澈也笑眯眯地歪头朝昭昭挥手，“昭昭下次再请。” “我先去付款。” 昭昭说着要去前厅，周凛安一把拽了她，“付什么款，这儿交给他们。” 朝众人颔了颔首，拉着昭昭走了。 “要找代驾吗？”昭昭问。 “你开。” 昭昭笑了，“你终于相信我有驾照了。” 之前跟他说她早考了驾照，周凛安没搭理她，内心一百万个不信任。 两人坐上车，昭昭双手握着方向盘，一点不紧张，“你给我说路线哦。” 窗户开着，周凛安点了烟靠在座椅上，“前面直走，从那儿出去之后左拐上主路。” “嗯。” “慢点，油门别踩那么紧。” 周凛安指挥着，语气平缓，昭昭一一照做。 等上了主路，昭昭又问：“直走吗？” “嗯。” 之后又问：“前面左还是右？” “左。” “上高架吗？” “不上。” “前面左转？” “调头。” …… 快到家了，昭昭熟悉路线了，也就没再问周凛安了。 “说了请客，又没请。” “以后有机会。” “好吧。” 到家后，两人一起洗澡。 周凛安喝了酒有兴致，把昭昭按在盥洗台上，洗个澡洗了快一个小时。 昭昭没再纠结先前在海鲜餐厅听到的那些话。 这天晚上，张怀瑾带着蒋驰恩到处找人，必须在最快的时间解决蒋氏的货运问题。 谢雪莹找到蒋嘉捷时，他人在酒吧喝得半醉不醉。 谢雪莹在他身侧坐下，按住他酒杯：“你别再喝了，行不行？” 蒋嘉捷身体斜靠在吧台上，慵懒地掀了掀眼皮，“这种时候了，你们不是应该避嫌？” “你们？谁们？” 谢雪莹有些寒心地一笑，“蒋嘉捷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吗？” 蒋嘉捷看着她，半晌，极缓慢地挪开视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谢雪莹看得出他此时痛苦而无助，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认为自己能共情对方。 她手搭在蒋嘉捷胳膊上，声线温柔，“嘉捷，我已经想办法联系各大物流了，相信很快就……” “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别趟这趟浑水。” 蒋嘉捷抬手招来酒保，让再给自己倒酒，他对谢雪莹说：“也别在我身上图什么，我现在不爱你，以后也不会爱你。” 对于女人来说，这是莫大耻辱，谢雪莹僵着脸和他对视，良久，讽刺地笑，“蒋嘉捷，你都快一无所有了，还在这幻想时雨昭能回心转意呢？” 第132章 周凛安给的胆子 回心转意，昭昭吗？ 蒋嘉捷低头，自嘲地弯起唇角。 在昭昭嫁给周凛安之初，兴许他还抱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念头，自从过年的时候，在二叔家见过那两个人相濡以沫的样子，他的幻想就被彻底碾碎了。 “嘉捷，我不是在时雨昭背后搬弄是非，” 谢雪莹难得说句中肯的话，“周凛安那样的男人，和他相处久了，很难不会爱上。你想他在商场上是怎样的城府和强势，搞定一个女人岂不是易如反掌？” 酒保才倒的那杯酒，逐渐又见了底。 蒋嘉捷沉默听着谢雪莹字字珠玑，倒也是没有否认。 他不知道，当昭昭逐渐了解自己的枕边人在打击竞争对手这件事情上是多么心狠手辣的时候，她是不是还那么爱他。 五月中旬的时候，陈氏破产的消息占据了各个财经新闻的重要版面。 虽然蒋氏药业勉强撑过来了，但是受到陈氏牵连，早已元气大伤。 这天早上，昭昭又要和郑教授出差。 八点的飞机，五点三十周凛安就把她叫醒了。 “最近你这么忙，不用送我的。” 出门时，昭昭还是想自己叫车。 天才蒙蒙亮，周凛安哪里放心，他拉开后排车门时，郑琦已经把昭昭的行李放进后备箱了。 昭昭刚坐下，就在扶手箱上看见包装精美的蛋糕，正好郑琦放好行李上车来了，昭昭笑着道谢，“谢谢郑司机。” 郑琦挠一挠后脑勺，“没有没有，是老板昨儿交代了买的。” 昭昭回侧过头看周凛安，男人叠着修长双腿直视前方，面不改色。 昭昭凑过去说，“谢谢你。” 周凛安抬手摸她脑袋。 把昭昭送到机场之后，周凛安回了市中心。 约了蒋孝礼喝早茶，对方已经提前到了茶餐厅。 周凛安到了包厢，蒋孝礼就要起身，他抬了下手，“蒋叔不用那么客气。” 蒋孝礼重新坐回去。 周凛安在他对面落了座，扫一眼桌上的港式茶点，没什么胃口，索性端起茶杯饮茶。 片刻后，他放下茶杯，十指交握在桌面，开口问，“蒋氏现在怎么样？” 蒋孝礼一五一十道：“我大哥现在日子不好过，上次为找物流的事情，亏损上亿，分摊到各个股东头上，怨气很大。” “蒋叔，您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周凛安听似平静的一句话，却并不是商量，而是安排。 蒋孝礼几乎秒懂，若有所思点着头，“但是凛安，我在集团股权份额比大哥少太多了，我怕……” “这一部分您无需担忧，时机一到，该给你的股份都会交到你手里。” 周凛安慢条斯理喝着茶，眼睛看着某一处，蒋孝礼在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到了具象化的野心。 蒋孝礼看周凛安茶喝完了，伸手拿茶壶，边倒边说“之前侵犯昭昭那个金建辉，照你的吩咐，让他继续留在公司。” 周凛安：“嗯。” “我还是，不是很明白。” “很简单。” 周凛安从烟盒里都出一根烟，抬眸看着蒋孝礼：“论人品，他是人渣。但是其森出来的项目负责人，有足够带团队的经验，无数医药公司会挖过去，成为蒋氏竞争对手。现在还不是让他走的时候。” 他已经在国外找了能接替金建辉位置的人，但这事他没告诉蒋孝礼。 蒋孝礼：“可如果给昭昭知道了……” 周凛安皱了下眉，半晌道：“我会给她解释。” 十点钟，周凛安回到恒盛顶楼副董事长办公室。 肖秘书把律师传过来的文件交给周凛安：“事情妥了。” 周凛安接过去，一目十行浏览，肖秘书在边上打趣：“你二叔千算万算，打死都想不到算漏了这一步。国内失势之后，缅北那边的‘事业’他必定会更上心，等他狗急跳墙，绍荣收网也就快了。” 周凛安拧着眉心，那表情看起来却不怎么快乐。 肖磊敲桌面，“你这什么表情，不都在你掌握中吗？” 放下手中文件，周凛安道：“把昭昭牵连进来，我没有跟她商量过，怕到时候……” “昭昭和她姐姐，还有他们时家，不早就牵扯进来了？” 肖磊上前拍周凛安肩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周凛安淡淡点了下头。 . 南江市，医药行业推广大会主会场。 金建辉代表蒋氏药业项目部出现在现场，昭昭有些意外。 她以为，出了那样的事，按照公司管理制度，金建辉早该被开除了。 可他依旧西装革履，风光无限，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上明晃晃“项目部长”四个大字很刺眼睛。 “我以为他应该查无此人了，不应该啊。” 连白晔都有这样的疑问，昭昭更是想不通。 从情理上，蒋孝礼是她的长辈，不管怎么样也算是一家人，他开个口让金建辉离开蒋氏，也就一句话的事。 大会之后是记者采访时间。 郑教授接受采访，昭昭和白晔去餐台拿吃的。 “这次大会，咱们其森可真是大赢家，SBS药物治疗咱们集团市场占比已经突破37%了。” 白晔往餐盘里夹牛排，西兰花，一边笑着对昭昭说：“下半年算年终奖，我们两个肯定会很多。” 说完又突然瘪瘪嘴摇头，故意道：“哎，就我自嗨，你周太太哪儿在乎那点奖金啊，周董给你的零花钱是不是都八位数起步？” 那语气贱得不行，昭昭被她逗乐了，“那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哈哈哈！” 突然白晔兜里手机响起来了，赶紧放下餐盘，“是我妈妈诶，昭昭你先吃着，我接个电话去。” 会场里特别吵闹，得去外面接。 白晔一走开，昭昭拿好自己要吃的东西，刚转身，迎面撞上刚走近的金建辉。 餐盘差点撞在他身上，昭昭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看了他一眼，昭昭转身往另外个方向走。 金建辉却拉住她胳膊，昭昭一下火了，“金建辉你是不是找死！” 男人勾唇一笑，镜片下那双眼睛带着某种说不清的嘲讽，“见着我倒也不需要这么厌恶，昭昭，我们好歹同事一场。” 昭昭不想跟他废话：“你已经知道我和周凛安的关系了，怎么还能这么明目张胆，谁给你的胆子？” “问得好。” 金建辉松开了昭昭，双手背在身后，弯了腰在昭昭耳边说：“我告诉你，是周凛安给我的胆子，你信不信？” 第133章 他真的爱你吗 昭昭对这个人戒备心很重，只当他没话找话在瞎说。 “神经病。” 骂完了转头要走，但被金建辉拉住，“昭昭，有点事情要告诉你，借一步说话。” 金建辉收起刚才那邪气表情，一秒变得严肃。 再加上昭昭看人很多，拉拉扯扯也不像话。 倒也没跟他走多远，就在餐厅外面的露台。 “要说什么赶紧说。” 昭昭对他什么耐心，站在那里，面对着里面餐厅，透过玻璃能看见里面觥筹交错的人影。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尤其在面对金建辉这种人的时候，她时刻都保持警惕。 “看看。” 金建辉翻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是他和上头领导的对话。 上次他闹出那件事之后，原本领导是通知了他走人的，好歹算是给集团闹了丑闻，为了集团声誉，留不得他。 结果没过几天，领导又重新通知他留下。 当时金建辉都准备收拾东西离开赫海市了，一听说可以留在蒋氏继续工作，并且依旧担任的是原有职务。 虽高兴，但好奇。 通过几方打听，终于知道是蒋孝礼安排的。 蒋孝贤现在虽然还挂着蒋氏董事长的名，实际上内部大多数人都已经朝蒋孝礼倒戈，就等着开新一届的股东大会重新选董事长。 “你猜，蒋孝礼怎么会有这样的底气，他凭什么在这个关头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就单单只是因为蒋孝贤犯了错？” 金建辉冷笑，在昭昭一脸茫然的表情中，一字一句告诉她：“我找人查过了，蒋孝礼现在控股蒋氏百分之52.97，你猜，这些股份他是怎么来的？” 昭昭背脊冰冷，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几乎站不稳，她伸手扶了墙，强装镇定：“你到底想说什么！” 金建辉得逞一般再次靠近她，“昭昭，接受现实，对周凛安而言，你远没有利益重要。”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昭昭难得一次失控，但是从她苍白的脸色，金建辉看出她已经相信了，只不过她还在挣扎。 金建辉说：“信不信都没关系，你说一万次不相信，也改变不了已经存在的事实。” “神经病！” 昭昭最后一次骂完他，推开门就走。 心里波澜壮阔，走路不稳，差点撞上服务生的托盘。 白晔接完电话回来，找了她半天不知道她上哪去了，正要给她打电话，就看见她从外头进来了。 “你去外面做什么？” 白晔话落，刚好金建辉也推门进来，白晔眉头一皱，说昭昭：“你跟他单独呆一块儿？你是不是傻……” “小白。” 没等她话说话，昭昭突然平静地喊她，喊得白晔一愣：“嗯？怎么了？” “我想问你，如果你位高权重，左手边放着利益，右手边放着感情，” 说到这，昭昭停了下。 白晔等半天没等到她后面的话，“你说啊，然后呢。” 昭昭蹙着眉，沉默许久，才抬眸和她对视，“算了，没什么。” 人已经转了身，看起来几分落寞，朝着大门外边去了。 白晔跟了过去。 昭昭到底是没有勇气问出口的。 她怕白晔回答她，位高权重的人更应该顾全大局，儿女之情属于小爱，而在周凛安的身后，还有几万名的恒盛集团员工。 刚才在露台上，她转身的时候金建辉兴致盎然告诉她：“知道周凛安为什么不让我走吗？因为他要收购蒋氏药业，在没找到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的人之前，哪怕明知道留下我会对你造成伤害，他也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留下我，昭昭，你觉得他是真心爱你吗？” 第134章 拿行李 周凛安从机场出来，郑琦跟在身后，在等酒店的车。 郑琦不是很明白，早前已经拒绝了这边合作商的邀约，怎么今天临时想起要过来了。 在飞机上的时候才知道，是周太太这几天在南江市出差。 郑琦心头偷着乐，以前看老板对男女情爱方面没有太大情绪，一直以为他没开窍。 自从和昭昭谈婚论嫁以后，郑琦才知道，哪里是没开窍，是只对昭昭开窍。 昭昭和白晔在外面散步，找了间麻辣烫进去坐下来。 白晔点了菜，昭昭却没什么胃口。 白晔和夏敏一样，都是心思细腻又聪明的女孩子，怎么看不出来她有心事。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好难受的。” 昭昭坐了一阵，终于抬起手来，拿汽水喝了一口。 “我觉得，我好像不太了解周凛安。” “不了解也正常。” 白晔双手托腮，眨了眨眼睛，“你和他有年龄差，身份背景不一样，人生经历也不一样，而且你们在一起才不久，哪有那么容易了解。更何况他是周凛安，商人有城府，情绪不外露，要是这么短时间就被人看明白了，那他的竞争对手该多容易搞垮他？” 昭昭抿着唇没接话，白晔看她的样子，是认可自己的话的，“而且，不管他在外面是什么样子，只要真心待你，爱你，这不就很好吗？” 昭昭眉心皱着，又喝了口汽水。 白晔突然想起刚才在酒店餐厅，昭昭和金建辉见了一面，“你是不是听金建辉说什么了，你可别听他瞎说，那人心术不正，指不定无中生有挑拨你和周董的关系。” 昭昭说：“我当然是相信周凛安的。” 白晔这才笑笑，说，“这就对嘛。来，吃个鸡翅。” “嗯。” 刚宽心，周凛安就发过来一条消息：【在哪儿呢】 昭昭回：【你不是知道我在南江吗？】 发过去时，恍然觉察到什么：【你来了？】 【刚从机场出来，你在哪儿，过来接你】 即便是发消息，昭昭都能想象出周凛安说这些话时，嗓音是怎样的温存。 白晔看她回着信息时唇边泛着甜甜笑意，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周董哄你了？” 昭昭脸红，但还是回答了白晔：“嗯，他今晚没应酬，来南江陪我。” “啧啧啧，” 周凛安在白晔心头都快封神了，“我说昭昭，你家周总这种情况可都好几次了啊，你出差的时候来看看你，搞得就跟度蜜月似的，这是要甜死谁？” “有这么夸张…” 昭昭心情好了，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菜，“哎好饿，我要大快朵颐了。” 半个小时后，酒店安排的劳斯莱斯停在麻辣烫店外面，昭昭和白晔一同上车时，旁边的食客全都转过头来盯着。 郑琦坐副驾驶，后排三个人。 车厢宽敞，原本并不拥挤，但周凛安直接把昭昭拽过去贴着他，搞得白晔都不好意思转头和昭昭聊天了。 周凛安气场太强了，一路上白晔没和昭昭说上几句话，主要还是紧张。 送到酒店后，白晔先下车。 昭昭下去时，周凛安和郑琦也都下来了。 白晔不知道昭昭是不是要跟她一块儿上去，小声在她耳边问：“周董住哪个酒店？” 昭昭摇头，说不知道。 周凛安听到了。 他看一眼昭昭，吩咐郑琦，“送白小姐上去，顺便上去把太太行李拿下来。” 昭昭和白晔才知道，他不住这里。 昭昭心想，这里可能档次不够，倒不是周凛安特别挑剔，主要他出行是秘书或者助理安排的，通常情况下都会住超五星酒店。 “好的老板。” 郑琦绅士地朝白晔伸手，白晔点下头，跟昭昭说了明天见，便转身朝里面走。 进电梯的时候，白晔想到之前昭昭欲言又止，纠结了一下，还是告诉了郑琦：“郑先生，我怀疑金建辉在昭昭面前说了周董坏话。” 郑琦双手交握在身前，看起来相当淡定：“怎么说？” “今天金建辉单独和昭昭说了会儿话，那之后昭昭就不太高兴，还说了些奇怪的话，还问我，在位高权重的男人心里，到底是利益重要还是感情重要。” “白小姐，非常感谢你。” 郑琦斟酌几秒，点开微信二维码递给白晔，“我们家太太老实，有时候遇到坏人可能难辨是非对错，周董又不好把她管太紧，皮筋拧太紧没了弹性总归不是好事——以后还望白小姐多费心，多多照顾我们家太太，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与我反应，我也好尽快告知周董。” 郑琦礼貌又绅士，字里行间对白晔很是尊重，也让白晔听出周凛安很重视昭昭，她当然高兴。白晔扫了二维码，加了好友：“行。” 第135章 他一定得这么做吗 昭昭和周凛安从电梯出来。 昭昭向周凛安伸手，要房卡。 周凛安唇角一弯，将房卡递给她。 大概是觉得这样能彰显自己女主人的地位，她那个脑袋里时常都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刷卡进屋，周凛安走在后面，昭昭进去之后突然转身抱住他。 周凛安愣了一愣，随即一笑，拍拍她淡薄的背脊：“怎么了这是。” “想抱抱你。” 昭昭脑袋抵着他胸口，蹭了又蹭，周凛安由着她，等她蹭够了，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往里走。 “周凛安。”昭昭摸一下男人的俊脸。 “嗯？” “周凛安。” “嗯。” 昭昭被放在沙发上，周凛安正准备起身，已经被那双柔软小手搂住了腰身。 抚了抚她的脑袋，“是不是有话要说？” 昭昭脸贴着他的腹部，想了想，摇头，“没有。” 男人在她旁边坐下来，伸手揽住她，“我来找你，高兴吗？” “高兴。” 昭昭看着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工作忙完了没？是特意来南江找我的？” 周凛安将她额前一缕发丝拨到耳后，“今天没有应酬，你在这儿，正好我也可以过来应个约。” 昭昭故意瘪嘴，“就不能说是特意来找我，是不是年纪大的男人，不会说好听的话哄人？” 周凛安听着好笑，戳她鼻尖：“我还要怎么哄你，昭昭，今天我也可以不来的，并不是很重要的约会。如果你喜欢听我说那种话，我也可以多说几句讨你开心。” 昭昭说：“倒也不需要。” 她今天就是觉得心里莫名的空虚，以前很少会这样，有点找存在感的意思。但她其实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又瞧了瞧周凛安，男人也歪着头在看她，好整以暇的姿态。她一抬手，捂住他眼睛，周凛安笑着将她的手攥在手里，说：“闹点小脾气也不是不可以，有情绪是好事，以前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可爱。” 昭昭：“？” “我哪里冷冰冰的。” “要不要回忆一下，之前在景明山山道上说我那些话？” “你又来。” 知道他是拿这件事逗她，昭昭也跟着笑了。 她抱着周凛安：“我累了。” “带你去洗澡。” “嗯。” 这晚上昭昭睡得早，郑琦有事找周凛安，两个人在客厅处理公务。 等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郑琦才把电梯里白晔说的那些话告诉周凛安。 周凛安听了也没多大反应，只说：“昭昭今天是不太对劲。” 郑琦：“老板，这个人心术不正，留不得。” 周凛安点了根烟，没吭声。 郑琦了解他，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有十成把握，眼下虽沉默，可能心头早已有了什么打算。 “先去休息吧。” 周凛安摁熄了烟头，起身往卧室走。 郑琦给他带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周凛安让郑琦开车送昭昭去会展中心。。 “你要来接我吗？”昭昭问。 “你想我来，我就来。” 男人捏了捏她的手，“昭昭，我喜欢你对我提需求。” 昭昭眼里闪过一丝恍然，随即点点头，“好，我想你来。” 周凛安大手扶着她脖子，长着薄茧的指腹在她脸颊摩挲两下：“行，我那边结束就过来。” 等昭昭进去之后，郑琦调了头。 “老板，今天深城那边专家回复了，下月初就带团队来赫海。” 后排不应。 郑琦看一眼车后镜。 男人靠着车座闭目养神，脸色淡然，运筹帷幄的从容。是否让金建辉滚蛋对他而言似乎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一件事，他没有半分回应。 周凛安没有别的吩咐，郑琦可以根据情况自行安排任何事情，他要是搞不定的，上面还有一个肖秘书。 很显然，周凛安不想在接触和金建辉有关的任何事情，郑琦也自觉地不再提。 昭昭在南江待了三天，周凛安比她早一天回赫海。 郑教授安排了别的工作，下午两点从机场出来，三个人又回了公司。 上个月的提案通过了，跟进新项目，郑教授晚上留了不少人加班。 周凛安下午在开会，昭昭给他发的消息一直没回。 快六点钟的时候，周凛安电话打过来：“刚回来就加班呢？” “打工人打工魂，加班才是思想正确。” “好样的。” 昭昭还能跟他开玩笑，说明金建辉对她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周凛安放心不少。 “本来今天想接你下班回一趟老宅看爷爷奶奶，还推了个饭局。”周凛安说。 “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得加班哦。” “没关系，周末再去。” 挂电话后，周凛安叫来郑琦，把之前推掉的应酬重新安排上了。 昭昭晚饭是跟同事们在食堂吃的。 六点三十，大屏幕上播放着财经新闻。 “据悉，原蒋氏药业董事长蒋孝贤已辞去集团所有职务，蒋氏药业董事长一职将由其弟蒋孝礼担任。” “恒盛集团相关负责人对蒋氏药业进行了一系列考察，有望在未来收购蒋氏，与旗下诺福制药进行合并……” 昭昭直愣愣地盯着对面屏幕，手里紧攥着筷子，好半天没咽下去一口饭。 一时间，脑子里闪过好多事情，那些事情令她不安和惶恐。 白晔就坐在她旁边，也拿财经新闻当下饭菜，“还得是周董啊，我就说奇了怪了，怎么那么容易放过金建辉那贱人，原来诺福要并购蒋氏啊，公司利益大过私人恩怨，周董这格局真让人佩服啊！” 昭昭面色苍白，缓缓转头看白晔：“你觉得，他就应该这样做吗？” 白晔还沉浸在对大佬的膜拜中，完全没发现昭昭不对劲：“是啊是啊，所谓的稳中求胜，不给对手丁点机会，我几乎能看到在不远的将来，诺福一定会成长成药品行业的巨头……” 没等她话说完，昭昭放下筷子起身，转身走了。 白晔看着她背影，讷讷地眨眨眼，好半晌才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追过去：“昭昭！昭昭等等我！” 第136章 来路不明的鄙视 白晔追上昭昭，气喘吁吁拉住她：“怎么生气了，是我说了什么冒犯你了吗？” 昭昭摇头，放慢了脚步，“不是你的问题。” 白晔性子直，不说清楚心里过不去，把昭昭拉到一边安静的地方，“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说周董为了大局……” “没有。” 昭昭说：“小白，你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问题，一定是客观的，可能是我心胸比较狭隘。” 说到这儿，昭昭倏然苦笑了一下，再次摇摇头：“是我太高估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当晚加班，白晔就没看昭昭笑过，一直挺低落的。 她颇有些自责，想和她说几句话，而昭昭有处在很忙碌的状态，也就没找到机会。 思来想去，白晔给郑琦发了条消息：【郑司机，今晚我好像惹昭昭生气了】 想了想，又觉得这么说是没话找话，看起来像是钓凯子的套路。 白晔又说：【新闻上播了恒盛可能要收购蒋氏药业的新闻，我说周董没有解雇金建辉格局大，昭昭好像误解了什么】 大概过去十几二十分钟，郑琦那头还没反应，白晔就没再管了。 此时，会所包厢里，郑琦反复看了那两条信息。 又瞧了瞧坐在旁边一脸平静的老板，暂时没有回白晔。 中途，周凛安找了个机会出来，郑琦在走廊上把手机递给他看。 周凛安垂眸看了两眼，然后看向郑琦，蹙着唇没说话。 今晚饭局上的领导很难搞，原本周凛安心情就不好，结果还闹了这一出。 周凛安冷着声音：“那边七点四十三给你发的消息，现在快八点半了，这么长的时间你都没去查一下是什么人把消息放出去的？” 郑琦双手交握在身前，低着头听教训。 周凛安看他半天，转而捏捏眉心，没再说什么，回包厢去了。 收购的事情周凛安本不打算严肃和昭昭谈，这是生意，是集团众股东投票决策，他没有任何义务要告诉昭昭。 他只是想着，回头找个机会跟昭昭解释一下为什么暂时没有解雇金建辉。 眼下看来，是等不到收购之后和她解释了。 女人要真闹起来，比损失上亿的生意还麻烦。 郑琦也不敢怠慢，被周凛安教训完立马就着手去查给媒体走漏风声的人。 九点三十，去其森制药接昭昭的路上，郑琦接了通电话。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周凛安，在后排缓缓睁开了眼睛。 郑琦开了免提，周凛安听到，那边的人说了周怀准的名字。 电话挂断，车厢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郑琦在车镜里看到周凛安的表情，确切的说是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眼底的阴鸷是没打算隐藏了。 夜里，约莫十点钟。 昭昭和白晔在公司大门口的路肩上站着等网约车，郑琦将车子缓慢停在她们面前。 后排车窗下滑，周凛安清瘦的侧脸出现在昭昭视线里。 昭昭冷冷淡淡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白晔瞧瞧车里男人，又瞧了瞧昭昭，静默的气氛怪尴尬的。 正想和昭昭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突然一道车灯闪过来，网约车到了。 “内个…” 白晔想对昭昭说，她先走了，让昭昭坐自家车回去。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郑琦下车，迈着长腿朝网约车那头跑过去。 他敲了两下驾驶位的车窗，然后给司机拿了点辛苦费，连说两句抱歉，目送车子驶离。 完了之后郑琦走回来：“太太，白小姐，请上车。” 昭昭面无表情看着周凛安，还是先前那表情，眼神充满质疑和冷漠。 在原地一动未动。 车里的男人和她对视，彼此间那氛围旁人根本无法插进去。 郑琦又说：“太太……” “郑琦。” 周凛安开口了，郑琦转了身面对他：“老板。” “叫辆车，送白小姐回家。” “……，好。” 刚才那几百块辛苦费是白给了。 白晔觉得周董也太客气了，连连摆手，郑琦恭恭敬敬伸了下手，“白小姐这边请。” 白晔也不好再在那当电灯泡，对昭昭说：“那我就，就先走了。” 昭昭这才把注意力转过来，点点头，“明天见。” 待郑琦去送白晔了，周凛安下了车来。 他也不急着让昭昭上车，靠着车门给自己点了根烟。 昭昭就这么看着他，像是没什么情绪，周凛安见过她这眼神，就跟她妈妈生日那天见面时一样，看不上他。 周凛安一个富家子，本是骄傲矜贵人人仰视，可在她眼里就是那么一文不值。 此时此刻，昭昭看他的眼神，就是瞧不上他的，带着某种来路不明的鄙视。 第137章 愠怒的情绪 周凛安还记得，刚结婚那阵儿他问过昭昭怎么看他的。 昭昭说他，身娇体贵，骄奢淫逸，冷漠、残忍、没有人性—— 就她现在看他这眼神，就是这么想的。 周凛安抽完了的那根烟只觉得苦涩，他摁熄了烟头，双手插兜一步一步走近昭昭。 昭昭也没躲他，眼神也没移一下。 只是从他走近的这段距离，视线从平视渐渐变成仰视。 两人隔着不到一米远，昭昭仰着下巴和他对视，周凛安抿唇看她几秒，开口：“有什么想问的？” 昭昭眨了下眼睛：“还用问吗，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她语气不咸不淡，实际上听不出个所以然。 周凛安居高临下的看她：“生气了？” 昭昭：“我气什么？气你打算收购我前男友家族企业？” 周凛安笑了，“昭昭，你非要这么激我我也拿你没办法，但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哦。” 昭昭点点头，“那就是气你，手里攥着陈氏蒋氏那么多弱点，随时随地都可以搞死他们，偏偏要那么虚伪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陈迪悠算计你老婆。怎么样，利用我好玩吗？” 她字字句句都在讽刺他，拆他的台，周凛安气得抿紧了唇一言不发，想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周凛安不吭声，昭昭看他一阵后，主动凑上去拉住他西装前襟，手指又细又白，夜间晕黄光晕里能看见皮肤下血管的颜色。 “你很厉害，真的。” 昭昭笑着，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周董，你的野心还没完，不如我来阐述一下？半年前注资其森，其实是在为将来的并购做好铺垫是不是？这里面最关键的那个人，就是张董事长。 但是其森与私企不同，没有收购蒋氏那么容易，尤其是恒盛的背景。 这个时候，你开始帮周大哥，只要恒盛背景足够清白，在资本的力量下，收购其森是指日可待。 其森已经在你的掌控之中，这个时候你开始把视线放到有价值的医药公司，蒋孝礼为你所用，想得到它易如反掌。 甚至你高兴的时候还可以拿陈家蒋家的人逗逗乐子，多开心啊，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多开心啊。” 昭昭说到这里眼睛红了，“可是这关我什么事啊，你凭什么要让我陪你去玩这个游戏？凭什么要我陪周怀准演这场戏……我以为你是爱我的，可是明明你也在侮辱我，我就这么自觉自愿的成为你游戏里的一个……配角。” 昭昭话还没说话，眼泪已经顺着粉白脸蛋落下来了。 周凛安眉心皱得很深，他紧紧盯着昭昭，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个字儿都没打断她。 只觉得她好有本事，他没想到的事情都被她想到了！ “昭昭。” 周凛安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伸手去拉她，昭昭把他手打掉了，“别碰我，你和金建辉一样恶心！” “……” 周凛安突然想到什么，冷声：“那人到底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你要这样说我。” 昭昭：“用得着别人说吗？难道你不是这样……” “骄奢淫逸，冷漠，残忍，没人性，是吗？” 周凛安被她气得没了脾气，竟笑了声，“还想怎么骂？要不要我帮你？” 昭昭低着头，一直哭。 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坏了，他凭什么这样做。 “没有直接解雇他，不是要留着他。” 周凛安说。 知道昭昭看他就烦，他也没再上去，“等恒盛自己的专家团队驻扎进去，蒋氏的研发团队都会换血。” “所以就只是因为换血！并不是因为他强奸我，你帮我出头！周凛安，我到底是你什么……” “时雨昭！” 男人再忍不了她半点，咬紧后槽牙直呼她大名：“说什么都不听了是吗，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能扭曲是吗？” 昭昭不甘示弱，捏紧了拳头朝他吼：“我扭曲什么了！你讲不过就说我扭曲你意思！事实摆在眼前你就是为了利益留下了他！你知不知道他跑到我面前摆出那样一副嘴脸，说是你给他的胆子的时候，我有多难过吗？” “昭昭。” 周凛安语气软下来，张开双臂要抱她，昭昭一直往后退，“我现在讨厌你，就想讨厌他一样。” 他的手就这么停在空气中，许久许久。 直到，天空飘起了雨。 “回家，好吗？” 周凛安耐性还在，但是很显然，他整个人在一种愠怒的情绪中。 谁也不知道他这愠怒是冲着谁，说没有冲着昭昭，昭昭是不信的。 雨点越发大了，昭昭睫毛沉重，掀了掀眼皮，在雨帘中和周凛安对视。 终究她还是得低下头颅坐上他的车，毕竟她是他老婆。 第138章 她就是无所谓 回家的路上，昭昭已经自己调节好了情绪。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她不想再和周凛安起争执，吵架更是没必要。 到家之后，她像往常一样，平静地换鞋，平静地上楼，然后平静地回到卧室。 周凛安一直跟着她。 昭昭拿了睡衣，要去洗澡，周凛安挡在她身前，“昭昭。” 他喊她，语气还是那么温柔。 只是昭昭再也听不出往日的温存和爱意。 “我要洗澡了。”昭昭说。 “昭昭。” 周凛安再次喊她名字，昭昭明显觉察出来他是在示弱，但她就那么看着他好几秒，又说：“加班挺累的，我想洗澡休息了。” 周凛安在原地伫立片刻，这才侧身给她让了道。 昭昭站在水流下，脑中想起许多事，尤其是和他结婚这半年多发生过的所有事。 过去她会觉得周凛安是真的爱她，可现在，她感觉不到了。 洗完澡后从浴室出来，昭昭看见周凛安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 落寞的背影，指尖依旧夹着烟，是在等她。 昭昭站在床边，静默无声地空间里，周凛安缓缓转过身来。 “昭昭，我们谈谈。” 男人捻灭了烟头，双手插兜朝她走过来。 他抱着昭昭的肩膀，几分沙哑的嗓音有了些恳求的意味。 可昭昭并没有因此答应他，她摇摇头，说：“我想睡了。” “那明天再谈。” “我不想谈了。” 昭昭说，“周凛安，你是不是觉着，等你解释完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会得到我的谅解，我们也会因此达到和解。其实不需要的，无论是否和解，我们的婚姻还是得继续，毕竟还没有到约定的两年时间。” 周凛安被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气得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论气人，昭昭绝对的是高手。 即便如此，他还是耐着性子和她说：“提那些做什么，照你这个说法，意思到了约定的时间还能离婚？” 昭昭抿着唇，没答，把脸转到了一边。 周凛安看出来了，她就是这个想法。 “你想都不要想。” 既然不想谈，那就不谈，周凛安把昭昭抱到了床上，给她拉好被子，“不早了，睡吧。” 昭昭闭着眼睛，没再看他一眼。 周凛安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看了她好一阵，这才关灯拉好门。 第二天早上。 昭昭七点半起床，照旧和周凛安一道吃早餐，整个人情绪稳定得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甚至还是听周凛安的话，坐他的车去公司。 只是，不管是上午茶时间还是午餐时间，周凛安看了无数次手机，她都没再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转眼到了周六。 因为要去老宅陪爷爷奶奶吃饭，昭昭没睡太久懒觉，八点三十就起床收拾自己。 周凛安在书房跟下属开完会之后进来喊她，恰好她站在落地镜前换衣服。 昭昭今天穿成套内衣，淡淡的豆绿色，薄薄的蕾丝，颜色款式清新又性感，周凛安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眼底渐渐的暗了。 昭昭在镜面里，对上他墨黑的眼睛。 这么一对视，就无法收拾了。 周凛安上前将她抱到了床上。 昭昭一声都没吭，脸埋在枕头里，双手紧紧攥着床单。 事后周凛安区洗了个澡，昭昭重新去换衣服。 镜子里雪白的躯体上满是斑驳，有被他咬的，也有被他拧的。 他对她向来没轻重。 去老宅的车上，昭昭坐在副驾驶上不声不响，车里气氛冷清又怪异。 但周凛安知道，这实在不是一个可以谈话的好时机。 昭昭很累，比昨天加班到九点半还累。 某地方还隐隐作痛，是周凛安的杰作。 两人一到老宅，周老太太就看出来他们神色间氛围不对。 老太太把昭昭拉到一边，悄声打听：“和凛安吵架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气着老人家总归是不好，昭昭笑眯眯的，好言好语道：“没有，奶奶不要多想，我今天就是有点儿累。” 老太太眼睛一亮，“怎么大清早就累？干什么啦？来这么晚是不是在床上生孩子？” “……” “哈哈，昭昭儿害羞了。” 老太太跟小孩儿似的，调皮地蹭蹭昭昭胳膊，“在奶奶面前也不能说呀？” 昭昭脸烫得不行了，说，“没有。” “那你告诉奶奶，和凛安什么时候能生一个？” “他说生，就生。” 昭昭很平和，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明眸皓齿，老太太看了就喜欢，捏捏她嫩嫩的脸蛋，“那你们可要努力了，我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你们太慢了，我都怕见不到我那重孙。” “不会的。” 昭昭哄着老太太，扶着她在后花园散步。 周凛安一个人站在门廊前抽烟，远远望着那一抹娇小的背影，他心里始终不踏实。 他一直知道昭昭有主见，正是因为太有主见了，才让他觉得不可控。 指不定哪天突然就提出来要和他分道扬镳了，毕竟她对钱对身份地位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搞不好现在对他也没丁点兴趣。 以前在床上配合他，是从心底里愿意的。 可今天早上就跟完成任务一样，任他予取予求，男人自尊心占有欲作祟，昭昭越表现得兴致缺缺，他越来劲。 所以昭昭够呛，被他要去了半条命。 周凛安是想找机会跟她好好谈谈，解决所有问题，但是明显昭昭不愿意，倒不是说她刻意回避，自欺欺人，周凛安感觉得到，她就是无所谓。 对他无所谓，对他的种种行为无所谓。 他们之间，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相处模式，她竭尽全力做好他的周太太，甚至也会面面俱到。 但是这些都是有期限的，如那张合约所示，两年为期。 “老太太，该吃药了。” 晓梅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攥着一把药片，红的绿的黄的，有药片也有胶囊，也有滴剂和药水……老太太拧着眉头吃药，样子看起来十分痛苦，像是吞咽困难。 晓梅提醒，“老太太慢点吃。” 就是这个时候，大概是喝水的时候呵了风，老太太竟剧烈咳嗽起来。 吓得晓梅赶紧给她拍背，一边拍一边担惊受怕，好在老太太最后平复下来了。 晓梅对昭昭说：“三少奶奶，我得带老太太回去了，一会儿要是真着凉了那可了不得。” 昭昭点头，“好。” 老太太是小孩子心性，被晓梅哄着回去的路上都还在挣扎，“我想和昭昭玩嘛，她好不容易来一次……” “您先回屋，等三少奶奶散完步就回来陪您了。” 昭昭站在原地，盯着那一老一小看了一阵，收回了视线。 “昭昭。” 一道低沉男声传过来，昭昭是在哪里听过的，但绝对不算是熟悉。 她往声音来源看去。 周怀准一身灰蓝色的西装站在藤萝树下，那穿衣风格倒是跟他性格很像，像个花花公子。 第139章 你脚趾头动一下我都知道 昭昭礼貌地喊了声：“二叔。” 周怀准负手站在她面前，毫不忌讳上下打量她，“昭昭，你和你妈妈年轻时候太像了，所谓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呵呵，漂亮得叫人挪不开眼睛。” 这是他第二次对昭昭说这种话了。 作为周家长辈，他能如此孟浪轻浮，说明是丝毫没把周凛安放在眼里，不过昭昭也不怕他，笑着把话接过去：“谢谢二叔夸奖。” 周怀准更靠近她两步，“我可看出来了，今天是和凛安吵架了？” 昭昭：“嗯，是闹了点不愉快。” “因为恒盛收购蒋氏的事？” “二叔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昭昭说着，低头瞧着脚下草坪。 许是要下雨了，一群蚂蚁从她脚的这边迁徙到那边，长长的一串。 她忽而笑起来，再次抬头，和周怀准对视：“是不是你们姓周的都这么厉害，手腕这么强硬，只要是涉及到自身利益，拿身边的人当棋子也在所不惜？” 周怀准自然知道她在说周凛安，皱眉啧了一声：“昭昭怎么能这么说呢，怎么可能每个周家人都这样，二叔就不这样。” 暧昧的声音传入昭昭耳朵，只一秒钟，她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 周怀准说：“二叔第一次见到你，就想好好疼你。二叔也知道你和凛安是协议结婚，两年为期，没有真感情。” 昭昭笑着，“可两年还很早呢。” 周怀准身后扶在她后腰，往他身前虚虚一按，“昭昭，钱不是问题，你和凛安离婚跟我，多少违约金我都给你付。” 昭昭说：“二叔，您这样肆无忌惮，就不怕惹毛了周凛安？” 周怀准放肆大笑：“开玩笑，我怕过他？” 不远处，周凛安双手插兜，眉眼淡然看着那头两个人。 周怀准对昭昭上手了，昭昭却没有要推拒的意思。 在这一刻，周凛安看不懂她。 她不是一个轻浮的女孩，她应该是很讨厌周怀准，可眼下发生的一切，不符合逻辑。 周凛安捻灭了烟头，一步步走下梯子。 他脸上风平浪静，叫人看不出情绪，昭昭转过身来，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周怀准的手早已从她身上移开，周凛安过来的时候，他恢复了长辈那一套，笑着对周凛安说，“昭昭一个人在这儿无聊了，我过来陪她聊几句。” 周凛安要笑不笑，只看着昭昭，“是吗。” 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讲话，但肯定不是疑问。 昭昭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装都不愿意装，可能还想着气他，突然说了句：“二叔很幽默，和您聊天很开心。” 周怀准爽朗大笑，“难得你们小女孩儿跟我有共同话题，没有觉得冷场，我该高兴不是？” 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周凛安：“不过既然凛安来了，二叔就不打扰你们了。” “二叔慢走。”昭昭说。 周怀准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挥了挥，走了。 花园里一时安静下来，昭昭目送走周怀准，回身，低头瞧着脚下草地。 刚才那一串儿的蚂蚁队伍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躲去了哪个洞里。 昭昭没有要搭理周凛安的意思，周凛安站在她身侧良久，开了口：“你倒是知道怎么气我。” 他语气不好，倒也没多凶，昭昭缓缓抬眼，“我气你什么了，他不是你二叔吗，不是你家人吗，我跟你家人走得近了你不高兴？” 简直是在鬼扯，气得周凛安咬紧了后槽牙。 片刻后，他拉她胳膊：“跟我进去。” “吃饭了吗？” “……没有。” “那我再待一会儿。” 周凛安就要接一句“我陪你”，昭昭没给他机会：“你先进去，我自己就好。” 她这个样子，甚至比两人刚结婚那阵子还恶劣，周凛安宁愿她像那时那样疏远他忌惮他，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厌恶他远离他。 他忍了又忍，不想忍了，“昭昭，要不你说说，我到底是哪些地方做错了，让你这样对我？” 昭昭摇头：“你没错，只是我们性格不合适。” “所以呢。” “所以什么？你想说什么？” 昭昭问到这里，眨一下眼睛，“你是不是想问，我要不要和你离婚？我不敢提，签了协议的，我赔不起。” “时雨昭。” 每回连名带姓喊她，准时他气到了极点，可昭昭一点不在乎他的情绪，她可以当他是透明的。 今天早上周凛安没做措施，昭昭想起楼上他卧室的抽屉里，有她之前留在这儿避孕药。 周凛安已经很久没做措施了，但昭昭一直没怀孕。 一切都是天意，现在，昭昭不想给他生孩子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昭昭坐在周凛安旁边，而周怀准坐在她正对面。 以前都不是这样安排的，想必这次他是故意换了位置。 一人一盅鸽子汤，估计厨师今天没做好，昭昭喝着反胃，喝了几口就退开了。 她也没什么心思吃饭，胃口不好，吃什么都没味道。 老太太在席间问及周凛安生孩子的事情，昭昭也很少接话，甚至周凛安说了什么她也没太去听。 周凛安看得出来，昭昭那就是事不关己，摆烂的态度。 以前他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轻易有情绪起伏，只有昭昭，她的一言一行都能牵制他。 周怀准离开时，昭昭和老太太一起站在门口送他，笑意盈盈，脸颊粉白甚是可爱。 周凛安双手插兜站在她身后，冷冽的眼神盯着她。 “昭昭，今天就不走了吧。”老太太挽留，想昭昭和周凛安今晚住在老宅。 昭昭亦是嫣然一笑，“好啊。” 晚上周凛安在卧室处理公务，昭昭在老太太那陪她看电视。 直到老太太睡下了，她才回周凛安房间。 周凛安坐在沙发上，面前一台笔记本电脑，昭昭站得离他比较远，看他一阵，什么都没说就去洗澡了。 想起奶奶说的，昭昭，凛安这个人比较冷情，遇到你以后才变得有了烟火气，他是真心待你，你们能够相亲相爱过一辈子，哪怕没有在奶奶离开之前生孩子，奶奶也不会遗憾的。 当时昭昭想告诉老太太，周凛安对她并没有多少真心，可是对着那样一张慈祥温暖的脸，昭昭说不出口。 有些疼，是早上周凛安弄的，昭昭洗完澡扶着盥洗池好一阵之后才出去。 她对周凛安视而不见，径直去了床上躺下。 周凛安已经清洗过了，他看昭昭不理他，没多久就关掉电脑上了床，自身后抱着她。 “说说，你什么打算？” 薄唇贴着昭昭耳朵，问她。 “什么什么打算，不知道你说什么。” 昭昭推他，抗拒他。 周凛安哼笑了声，抵着她，“就你看二叔那谄媚的眼神，真以为自己骗得过他？” 昭昭背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没吭声。 手掌却紧紧攥起。 “昭昭，” 男人在她后脖子亲了一口，“你脚趾头动一下我都知道。” 昭昭：“……，我脚趾头没动。” 第140章 恐怕不太方便 “跟他玩心计，你几斤几两？” 周凛安紧紧拧着昭昭的腰肢，昭昭烦他，抬脚要踹他，被他一条腿压住，动都动不了。 昭昭说：“不关你的事。” 一边说，一边想从他怀里挣扎出去。 周凛安哪里肯放，直接把她按在身下，昭昭这会儿不想配合，周凛安淡淡笑一声，说：“早上不挺服帖吗，怎么这会儿不装了。” 昭昭也是头铁，口没遮拦刺激他：“你技术不好，我不喜欢，高兴的时候配合一下，不高兴就不想配合。” 周凛安说：“你找死。” 三两下把她扒干净了，想好好教训她一顿，结果昭昭狠狠一口咬在他肩膀上，疼得他闷哼一声，不用看都知道是咬进了血肉里。 昭昭和他对视，眸中除了愤怒别无其他，在某一刻，周凛安意识到，他和昭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一点感情，可能要到底了。 过去他就知道，昭昭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甚至有时候理智得可怕。 其实只要好好回忆一下，他就能明白，昭昭曾几何时是很喜欢过蒋嘉捷的，但是到最后，说不喜欢，就真的不喜欢了。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周凛安也有过比较。 昭昭能够把对蒋嘉捷的感情转移到他身上，是不是到了某一天，也会把对他的感情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属狗的？” 周凛安侧头看了一眼，肩膀上一圈血痕，昭昭是下了死手，这是得有多讨厌他。 昭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也就一闪而过，之后她推了推他，没有丁点的愧疚。 男人从她身上下来，开门出去了。 昭昭躺着，望着天花板发呆。 很快外面传来晓梅的声音，“三少爷你肿么啦？嘿嘿是不是欺负少奶奶，被咬了？” “你话太多了。” “嘿嘿生气了，没事没事，我给你涂碘伏，你不要再欺负少奶奶啦。” “……” 昭昭静了一阵，转身闭上了眼睛。 徐安然有早产迹象，大半夜惊动了老宅，那毕竟是周家的种，虽然周老爷子和老太太人没去，但确实是守在客厅等消息。 凌晨大概三点钟左右，客厅座机响起，周怀盛打电话过来说是生了个儿子。 老太爷和老太太没有表现得过于高兴，但母子平安总是好事，心头也算放下了颗大石头，安心地回卧室去歇息了。 周凛安由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两位老人，孩子不是姓周的，怕刺激二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闹出大动静。 但是第二天一早，律师来了电话，说是董事长要重新签财产分配。 周凛安冷笑了一声，说可以。 当时还不到八点，天边阴沉连太阳都还没完全出来，六十多岁的年纪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周凛安起身，背着光换下睡衣。 他一动作，扯到了被子，昭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微微侧头，于清晨白灼的光线里瞧见男人流畅的肌理线条，精壮的腰身，宽阔的肩膀……在某一瞬间，她能清晰地意识到，他对她是有吸引力的，是明明白白的，男人对女人的吸引力。 大概是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周凛安系着扣子，慢条斯理转过身来。 对上昭昭那双朦胧惺忪的眼睛，他微弯了唇，“醒了？” 昭昭双手撑在身后，慢慢起来揉了揉眼睛，“昨晚楼下好像很吵。” “徐安然生了个儿子。” “哦。” 昭昭说，“这下是名正言顺要跟你争财产了。” 周凛安知道她还在使脾气，也没跟她计较：“一会儿我去趟公司，你是要留下，要是跟我一起？” 昭昭拿衣服换，“我和小敏约了见面。” 周凛安绕过床头走过来，弯了腰，两条手臂放在她两侧，将她整个儿包裹住：“先送你过去，等我那边结束，再来找你们一起用餐，如何？” 昭昭看着他，“小敏和你不熟，恐怕不太方便。” “你没和闺蜜介绍过我？” “没必要。” 昭昭把他推开，要去盥洗室洗漱。 周凛安直起身，在原地没动，心头总有几分气闷难以疏解，他拉松了刚系好的领带。 她可太能气他了。 第141章 矛盾很多 昭昭拧不过周凛安，吃过早饭和他一道下的山。 在老宅餐桌上的时候，因为有长辈在，昭昭是很给面子的吃了周凛安给她夹的菜。 但是上车之后就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郑琦了解所有事情，心里有自己的见解。 老板这是有理说不清，要是早点和太太说明事情起因经过，也不至于闹僵成这样。 太太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早点跟她报备了，她也会理解。 再加上那姓金的不自量力跑太太跟前挑拨，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事情搞这么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周凛安当着郑琦也没避讳，只是一开口，周围就是低气压，他问昭昭：“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跟我闹下去？” 昭昭低头看手机，“我跟你闹什么了。” 她声音很小，也听不出来还有没有在气头上，反正不太爱搭理人就是了。 原本这段时间周凛安就遇到不少棘手的事情，再加上律师打来电话要谈周怀盛财产的事情，昭昭不理解他的难处，处处跟他作对，冲他耍脾气摆脸色，夫妻间把话说那么难听。 不知突然触动到他哪根神经，倏然抬高了声音：“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我也拿你没办法，你多有主张啊，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做主，我管得了你吗？” 昭昭听着皱了眉，缓缓抬眸看他：“我有主张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咱俩今天才认识？现在说这些有意义么？” “对。” 周凛安笑了一下，“你说的都对。” 没再和她辩解，再这样吵下去也没意思，往难听了说，倒是他欺负她年纪小了。 开了窗散散气，周凛安再次拉松了领带，脸转过去没再看昭昭。 只吩咐郑琦：“到地方把她放下。” 车里气氛相当糟糕，郑琦是半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好的老板。” 等昭昭在某商场大门口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走了，周凛安这才缓缓转身，看向她走的那个方向。 周凛安眉心拧得能夹死苍蝇，郑琦也上道，老板没喊走他就没走。 坐了一阵，周凛安问：“你见过她这样的人没有？” 郑琦有点没反应过来，“……啊？什么？” 周凛安沉默一阵，摁摁眉心，说：“算了，走吧，回公司。” 单律师早就到了，在秘书处旁边的小会客室等他。 玻璃门被郑琦从外面推开，单律师抬头看见周凛安，礼貌地起身，“周副董。” 周凛安点头，“坐。” 单律师坐下，把待签字的文件递到他面前：“这是周董事长的意思，我也有劝过他考虑……” “无妨。” 周凛安笑了笑，回头对郑琦说：“去给单律师煮咖啡。” “好的老板。” 等郑琦出去，周凛安才问：“肖秘书给你打过电话？” 单律师点头：“打过了。肖秘书说最迟今晚能拿到结果。” 确实是有些好奇，多问了一句：“凛安，就算孩子是你二叔的，那也是周家的血脉，这件事情……” “二叔不姓周，他运气好，有个好爷爷，正好是我爷爷当年的战友。” “难怪。” 单秘书恍然大悟，心里有底了，舒口气推了推镜框。 “不过我为董事长办事这么多年，凛安，你还是得支持一下我的工作。” 单秘书说，“资料你收着，至于晚上结果出来了该如何处理，就由你们来办。” 周凛安点头，“理解，支持。” 事情妥了，单律师也该走了，收拾完东西起身，对周凛安说：“这段时间你应该挺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周凛安送他到门口，笑着：“不喝咖啡了？” 单律师摆手：“你们年轻人的东西，喝不惯。” 拍拍公文包，里头十年如一日，有他老婆给他准备的冷泡茶。 周凛安脸上挂着笑，不禁想着，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福气喝昭昭给他准备的茶。 . 和小敏约的其实是十点半，昭昭来早了。 当时在老宅，周凛安问她几点钟走，她说九点，周凛安就说时间差不多，顺道送她。 她不想跟他一起走，就改了口：“我记错了，约的九点，我八点就得走。” 周凛安知道她在撒谎，也没拆穿，“我也记错了，我也八点出门。” 这会儿商场门都没有开，小敏也没到，所幸商场外面有一家咖啡店，昭昭在那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小敏起得早，得知昭昭早到了，她也就早点出发了。 两人在咖啡店见面，昭昭给小敏点了她喜欢的卡布奇诺。 “怎么这么早？” 小敏一过来就搂着昭昭亲了两口，“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想死我了。” 昭昭看她换发型了，以前是黑长直，现在烫了大卷发，还剪了刘海，看起来不像过去那么书生气，倒是多了几分活泼可爱。 小敏性格一直都比她好，昭昭是知道的。 她要是男生，都会喜欢小敏。 “早上和周凛安头脑风暴了一番，所以来早了。”这是一个不怎么愉快的事情，昭昭两句话带过就不想再提了。 小敏也没多问，只是从昭昭的状态大概能猜到是吵架了。 夫妻间吵架是正常的，小敏爸妈也是吵吵闹闹的过了一辈子，也没觉得不幸福。 “恒盛要收购蒋氏的新闻我也看到了，是谣言还是真的？”小敏问昭昭。 “是真的。” 周凛安没有否认，恒盛也没出面公关，这事儿就假不了。 小敏闻言叹口气，“当初蒋氏那么风光，在赫海市也是能排进前十的豪门，上大学那会儿得知蒋嘉捷学长是蒋氏小开，女孩子们都疯了，人人心里都有个嫁入豪门当少奶奶的梦——这才几年，谁能想到蒋氏就要改姓周了。” 昭昭垂眼盯着自己的咖啡，心头很平静。 她是个实在人，所以不会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什么嫁入豪门当少奶奶，都不是她向往的。 她读书早，蒋嘉捷大她四岁，她上大一的时候他大三，本来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突然有一天他就出现在她面前，甩都甩不掉。 也许是他真的很帅，真的对她很好，而昭昭又真的习惯了他在身边，后来就答应了做他女朋友。 蒋嘉捷开豪车戴名表，一双丑得要死的鞋都要上万块，而那个时候，时俊宁已经出事了，时家贫困潦倒，两人门不当户不对…… 即便那样，昭昭也没想过要放弃他们纯粹的感情。 昭昭这个人，认定的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除非这件事本身是错误的。 可他们相爱，没有错。 他们在一起多久，陈迪悠就阻拦了多久。 昭昭不怕，昭昭相信蒋嘉捷和她是真心想要和对方走下去的，那么，他们的感情就一定不会被外界干扰。 可还是被干扰了。 最先退出的是蒋嘉捷。 他稚嫩，叛逆，他对她不够坚定，这让昭昭的坚定反倒成了唱独角戏，惹人笑话了。 昭昭至情至性，拿得起也放得下，说不爱就真的不爱了。 现在回过头来再想想，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说到底就是不够爱。 “他最近怎么样？”昭昭问小敏。 “你说蒋嘉捷吗？” 小敏说：“目前在蒋氏还是管项目那块儿，上星期到我们单位来办事，我还跟他一起吃了个饭。” 那天蒋嘉捷就是纯去办事，哪怕和小敏在食堂坐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提过昭昭。 小敏感慨：“看得出来，他是成熟了不少。” 想了想，又问昭昭：“你和周凛安怎么样？怎么会吵架呢，是因为恒盛要收购蒋氏，你觉得会影响到蒋嘉捷，才和他闹矛盾？” 昭昭摇头：“不是的，我和他的矛盾很多，不光是这件事。” 第142章 伴君如伴虎 不知道怎么解释，昭昭就不解释了。 正好今日小敏不用加班，带昭昭逛街购物，还带她去吃爆辣的火锅，看她心情好了，小敏也高兴了。 下午两人去看了场电影，从电影院出来，打算找个地方吃个饭之后再逛一阵。 这时候昭昭电话响了。 是陌生来电，按以往的习惯，昭昭是会挂掉的。 但是今天她看着那一串号码，竟鬼使神差的接了：“你好。” “昭昭，我是二叔。” “……” 昭昭抬头，看着前面小敏的背影。 小敏正在认认真真看商场餐厅分布图，昭昭压低了声音：“有事吗？” 周怀准在那头笑了两声：“昭昭，听你这声音，还是跟二叔很生疏啊。” “没有。” 昭昭说，“我和朋友在外面，不太方便接电话。” “哦，像是在偷情，是不是？” “……” 他一向轻佻，昨天之后更甚，昭昭再是镇定也被这话搞得面红耳赤。 “昭昭，吃日料好不好，清淡？” 小敏话音刚落，就听电话那端周怀准沉声开口：“跟你朋友说你有事，我让人过来接你。” 昭昭心头跳得突突的，她攥着手机，对小敏说：“我临时有点事，要先走。” 小敏看她脸色不自然，又见她手机屏幕亮着，“哦，没关系，有事就先去忙，我们改天再约。” 等小敏说完，昭昭才问那头：“什么时候过来接我？” “地址发给我。” “好。” 等昭昭挂了电话，小敏才警觉地拉住她：“昭昭，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昭昭摇头，一边给周怀准发定位。 “昭昭，别瞒我！” “我稍后给你解释，好不好？” “不好！” 小敏紧攥着昭昭袖子：“刚才你接电话的时候，有点紧张，谁打给你的？” 肯定不是周凛安。 昭昭想了想，说，“是周凛安的二叔，他跟我父亲当年的案子有关，我怀疑我姐姐失踪他也脱不了关系。” 小敏：“所以呢？这号人物你单刀赴会？” 昭昭：“他好像，好像对我有那种，” 说到一半，昭昭说不下去了。 小敏这么聪明，怎么猜不到她后半截要说什么，“昭昭，听我一句劝，有什么事都得找周凛安商量。有矛盾归有矛盾，至少你现在是他老婆，你们是一体的，我不信他不会帮你。” 昭昭没再说什么了。 以前她也是这么以为的，但现在她没有这么自信了，毕竟和利益比起来，爱情和婚姻永久其次。 和小敏在商场分别，昭昭坐上了周怀准司机开过来接她的车子。 之后就去了金域山庄。 包厢里除了周怀准，还有个跪在地上倒酒的年轻女孩子，穿着包臀裙，皮肤很白，昭昭进去的时候，周怀准的手肆意搭在女孩的腰上，姿态狎昵轻浮，昭昭也没避开，直视过去。 “二叔。” 昭昭走过去，喊人。 那女孩听见这一声二叔，颇有些震惊的抬起头来看昭昭，然后又看向周怀准，撒娇道：“准爷，她是你侄女吗？” 周怀准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昭昭，直白的目光从昭昭的脸蛋往下，穿过胸口和腰腹，腿，最后又回到昭昭脸上，笑着说：“你觉着是吗？” 女孩咯咯娇笑，“看着不像，一点都不像，肯定不是呀……那我也要叫你二叔，好不好？” “小姑娘，过分了啊。” 周怀准点点她的鼻间，“出去吧，让金姐把今晚的钱给你结了，不用再进来了。” “哦。” 小姑娘起身，经过昭昭跟前的时候不甘心地朝她看了好几眼。 周怀准是金域山庄背后的老板，有钱长得又帅，要不说他的年纪，谁也看不出他40出头了，生就一副风流倜傥的渣男样。 那些小姑娘哪怕小他十几二十岁，一个个的都渴望爬上他的床。 但他每次来这边，除了打牌喝酒，叫几个妞过来助兴，也没真的脱过裤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嫌这些女孩脏。 今晚这个满脸清纯的小姑娘，以为自己就要被宠幸了，哪知道来了个更装模作样的，还喊他二叔…… 哼！这么会玩，角色扮演还演出辈分来了。 等那女孩出去，门关上了，周怀准朝着昭昭招手：“过来坐。” 拍拍身侧的位置，示意昭昭。 昭昭点头，朝皮沙发那头走过去，在周怀准旁边落座。 她这自投罗网的，周怀准看她的眼神也就更加明目张胆了，直勾勾盯着她，对着她那粉白的脸蛋喷了口浓烈的白烟。 呛得昭昭直咳嗽。 周怀准顺势把手落在她背上，上下抚摸，笑得邪气：“要不要尝一口？” 他把雪茄递到昭昭面前，昭昭摇头：“我不会抽烟。” “二叔抽烟，介意吗？” “……介意。” 昭昭是真受不了这烟味，周怀准看着她，笑了笑，竟真的把烟灭了。 “知道二叔找你干什么吗？” “知道，二叔想上我。” 昭昭说着，也和他对视，毫不畏惧：“可是二叔，你就一点不害怕吗，你动了周凛安的女人，他会要你的命。” “你觉得，对凛安来说，是女人重要，还是利益重要？” 周怀准转回身去，慢条斯理开始裹着雪茄，他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让昭昭琢磨不了半分。 “他现在，应该是在等徐安然肚子里那孩子和我大哥的亲子关系证明，可惜了，他的算盘要落空了。” 昭昭心口有些窒息。 她根本不知道周凛安都做了些什么，但是他要做的事情在周怀准的眼里都是透明的，这两个人的城府和心计不相上下，无论她站在谁面前，都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恐惧。 第143章 我都快怄死了 傍晚时分。 肖秘书从外面回来，递给周凛安一份文件。 周凛安坐在转椅里，将那纸张展开，面不改色看着上头的内容。 取报告的时候肖秘书已经看过了，在和周凛安对视时，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周凛安却是淡定如常，收起文件锁进了抽屉里。 肖秘书问他：“打算如何处理，你真要签那份财产分配文件？” “你来签？” 周凛安看他一眼，从位置上起身，双手插兜走到落地窗前。 肖秘书跟过去，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你们家现在的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了，周怀准不是老太太和老太爷的儿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徐安然那孩子却又是周家的种，难不成真是董事长的？” “别开玩笑。” 孩子是算准时间剖出来的，根本没足月，唬得了周怀盛，但骗不了其他人。 而且前两年周怀盛患过严重的前列腺炎，肖秘书找过他的主治大夫，能有孩子的几率微乎其微，徐安然不可能那么好运气。 两人站在窗前，许久没再说一句话。 将近七点钟，郑琦敲门进来。 “老板，太太去了金域山庄，和周怀准在一起。” 郑琦派过去的人一直跟着昭昭，看她进去半个小时没出来，给郑琦打电话汇报。 周凛安暂时倒不怕周怀准对昭昭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他还没那胆子。 “正好，我也要跟他见一面。” 周凛安穿上外套，拿了桌上的车钥匙就要走，郑琦要跟着他，他摆手：“我自己去。” 从集团驱车去金域山庄，只要四十分钟，周末不堵车，也就更快了些。 周凛安被侍者带到包厢的时候，昭昭正坐在茶几前，在陪周怀准喝酒。 喝的洋酒。 听到动静，她缓缓转过头来，殷红的脸蛋对着周凛安皱起的眉头，她没在怕的，只冲他眨了下眼睛，就没理他了。 “凛安来了。” 周怀准笑着，在旁边的空杯子里也倒了半杯酒，示意周凛安过去坐。 周凛安蹙着唇，不露喜怒，随手将外套放在沙发上。 “我算着时间，你也该到了。” 周怀准把酒杯推到周凛安面前，“喝点儿。” 周凛安不动声色端起酒杯，闻了闻，道：“这么烈。” “酒这种东西，越烈越有意思，” 说话间看向昭昭，“你看，昭昭喝醉了，在我面前可温顺多了。” “之前你在她那儿编排我了不是？每次见着我，那眼神一看就很讨厌我。” “今天可乖多了。” 周怀准说，“刚她还问我，二叔是不是想上她，呵呵，凛安，你这媳妇儿可真有意思。” 周凛安垂着眼帘，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口，唇角挂着浅淡弧度：“二叔，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能在我跟前肆无忌惮。” “凛安这是动气了？” 周怀准依旧在笑，“这样的话我之前也回答过昭昭，哪怕我真把她怎么样了，你能奈我何？今晚之前，兴许你不会有顾忌，今晚之后你怕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哈哈哈哈！” 眼前的人如此放肆，放浪形骸到了目中无人的程度。 “想不到是不是，想不到你跟我是有血缘的？” 周怀准往后一靠，仰头吐着白色烟雾，两条腿搭在茶几上，“老头子骗老太太骗了几十年，什么老战友家里的遗孤，纯他妈扯淡！” 周凛安看他一眼，视线随即转到昭昭身上。 昭昭像是喝酒喝傻了，喝完一杯，又给自己倒一杯。 喝着喝着还吃吃发笑。 周凛安：“……” 暂时没管她，转回头复又看向周怀准。 “转来转去，我还是姓周的，不管是周家的财产，还是恒盛，是我的始终还是我的。” 周怀准眯眼抽着雪茄，歪头看周凛安：“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也包括女人。” 他目光幽深，充满暗示，他甚至带着某种志在必得的自信，他对周凛安说：“徐安然那儿有孩子当筹码，早晚你爸都得站在我这边，到时候你跟谁斗？凛安，为了独吞恒盛，你早就在私底下查我了吧，查到了又如何，想撇开我之后收购其森，我会那么容易如你意？大不了一拍两散，放个新闻出去说恒盛靠洗钱发家，别说收购其森了，都不需要等对家抹黑你，关起门来查你就能查死你！” 由始至终，周凛安端坐在那里，面色平静像是在听无关紧要的事情。 周怀准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倏然朗笑出声，拍他的肩膀：“凛安啊，你果然沉得住气啊，二叔跟你开个玩笑，你不会生气是不是？” “生什么气。” 周凛安极浅地牵了下嘴角，端起刚才一滴未沾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搁下酒杯后又是一笑，“今日和二叔见着一面，受益良多——但是昭昭喝醉了，我得先带她回去了。” 周凛安作势要起来，周怀准大度地伸手，示意他随意。 那头昭昭已经倒下了，歪歪扭扭栽倒在沙发上，在那说胡话：“好酒……我还能再喝二两……” 周怀准在一旁哈哈大笑：“再喝二两，当这是二锅头呢。” 周凛安没再久留，打横了昭昭把她抱起来，“二叔，谢谢你的酒，我们改天再喝。” 周怀准扬着眉，“走好。” . 走廊很长，昭昭在周凛安怀里扭来扭去像是自己在拧麻绳。 可能是姿势没对，不舒服，皱起眉咿咿呀呀呜呜哇哇，闹得人心烦。 她还骂人。 骂周凛安：“可讨厌了……真的一点都、都不想跟他在一起……” 电梯门开了，周凛安抬步进去，顺口问一句：“那你想跟谁在一起，蒋嘉捷啊？” “蒋嘉捷……嘉捷也、也不好。” “哪儿不好？” “哪儿哪儿都、都不好。” 突然就有些悲伤，哽咽了：“可是现在他好惨，我又不想看他，那么惨。” 周凛安：“我老婆要跑了，我也惨。” 昭昭：“那是你活该。” 扭得更凶了，拱来拱去，周凛安衬衣下摆都快被她从腰里拱出来了，实在是上火，下颌紧绷着，警告：“再乱动，一会儿回去有你受的。” 可能是威胁起效果了，或者是她自己拱累了，很快就在男人怀里安静下来了。 从电梯里出来，去停车的地方，路上，昭昭忽然叹了口气。 莫名其妙的，周凛安忍不住看她一眼：“哪儿又让你伤心了？” 昭昭扯着他的衣服，眼泪鼻涕的往上头擦：“我要是不陪他喝酒，他就不会跟我说那么多话。” 周凛安把她弄上车，讽刺的笑了声：“你都打听出来什么了？” 昭昭低落，抓着他衣领：“没有，酒白喝了。” 周凛安按着她不老实的手：“喝死你！” 昭昭嘴角一瘪，要哭出来了，“你欺负我。” 周凛安看着她这样子，心忽然就软了。 不和他对着干，乖一点，听话一点，多好。 他把她按在胸前，摸头，顺毛：“我哪里敢欺负你，这几天你不理我，我都快怄死了。” 第144章 喊老公也行 昭昭是真喝大了，都忘了自己为什么不理他。 迷糊的盯着那张英俊的脸，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这么看着对方，昭昭突然皱一皱眉，周凛安看她表情就知道没好事，果然，下一秒她就扒拉他袖子：“我、我要吐。” “忍着！” 周凛安迅速把她抱下车，弄到一处花台前，昭昭弯着腰哇啦哇啦的吐，吐了好长时间，感觉她胆汁儿都快吐出来了。 看她吐得差不多了，周凛安去后备箱给她拿水。 等他拿回来的时候，就看她准备在花台前坐下了，周凛安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一把捞住她，语气冷厉：“给我站好！” 昭昭恍惚抬眸，嘴巴又是一瘪，“你好凶……” 周凛安沉沉气，稍微收着点脾气：“没有，不凶。” 昭昭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他，“你以后，也不能凶我！” “我很少凶你。” 周凛安也是无奈，这天才刚黑，他就在这儿陪一个醉鬼说这些无聊的垃圾话。 他耐着性子：“上车，好不好？” 昭昭用力点头：“你抱我。” 周凛安弯腰抱起她，走了两步，又听她叽叽咕咕的：“我今天是来干什么来了？” 来犯蠢来了。 周凛安冷笑了声，没理她。 把她塞车里，给她绑好安全带：“一会儿还要吐就说，吐车上我会收拾你的。” 昭昭是真喝傻了，嘻嘻一笑：“怎么收拾我呀？在床上收拾呀？那你收拾吧。” 周凛安：“……” 八点多了，夜幕彻底降临。 回去的路上，昭昭根本没有老实，那根安全带也形同虚设。 一会儿坐着，一会儿又站起来，脑袋磕到车顶磕得哎唷一声又跌坐下来。 过了一阵又背过去靠着车门，脸对着开车的周凛安，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周凛安根本不理她，他根本没指望一个醉鬼能行为正常。 到家后，他要抱昭昭。 昭昭不要他抱，在他从车那头绕过来之前就自己下车，蹦蹦跶跶跑回家了。 包没拿，鞋子也没拿，就这么光这脚丫子冲进去了，周凛安看她那不负责任的样子，都给气笑了。 进屋之后上蹿下跳的，还要找酒喝。 周凛安不疾不徐上去把酒柜锁了，她拿不到酒，又跟他闹，说他欺负她。 直到把她扔进浴缸泡了半个小时澡，给她换上睡衣，好歹醒了点酒。 但也还是半醉不醉的，要真清醒了，估计也都还不会搭理周凛安。 她穿着浴袍，跑到书房往周凛安腿上一坐，俩小手勾着他后脖子，歪着脑袋看他。 周凛安放下手里的事情，将电脑屏幕合上，双手箍着她那细软的腰身，“要说什么，说吧。” “今天是周怀准给我打电话的。” 她盯着他眼睛，主动说起这件事。 看样子，是真忘了她之前还在跟他闹矛盾。 周凛安顺势而为，故作严肃嗯了一声，“他给你打电话，就去了？他要跟你上床呢，或者往你酒里放东西呢？” 昭昭讨好地，捏捏他耳朵：“这不是你赶来了吗。” 周凛安皱眉瞪他：“我要是没来呢？” 昭昭抿着嘴，不说话了。 “你又凶我。”她说。 周凛安被她气得不行，又不敢真发脾气，“今天这件事就算了，昭昭，我们讲好了，没下次。” 昭昭：“哦。” 把他搞定了，她想要做点有意思的事情了。 洗完澡，周凛安只给她穿了浴袍，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是她本来就想，还是喝了酒的感觉更强烈，她第一次这么大胆，趴在他肩膀上。 后来周凛安把她放在办公桌上，文件扫了一地。 周凛安趴在昭昭背上的时候还在后怕，如果今晚他出差了，或者说周怀准真起了那个心，这个时候昭昭应该在哪里。 第二天早上，昭昭一觉睡到九点钟。 日晒三竿了才从床上爬起来，渐渐回忆起昨天的事情。 腰两侧特别疼，去照镜子才看见是周凛安的手指印。 昨晚她好像特别傻，可清醒之后她心头十分清楚，那都是循着自己的想法去做的，是她自己想要那样的。 周凛安一大早就在楼下办公了，昭昭光着脚丫子跑到二楼阁楼去看，果然客厅坐了五六七八个高管，在跟他汇报工作进度。 昭昭轻手轻脚转身回卧室，周凛安却下意识往楼上看一眼，看见还没来及在转角处消失的那半截细白的脚踝。 不由得想起，昨晚那脚踝被他握在掌心时的情形，眼底渐渐深了，昭昭那一把小嗓音实在是…… “周董？” 直到海外发展部徐经理喊了他第二次，他才收回思绪，抬手抹了把脸，下颌再次绷紧：“你继续。” 卧室里，昭昭有点坐不住。 主要是记忆很清晰，昨晚是她主动的，对比起前段时间自己对他的态度，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割裂。 昭昭觉得头疼。 她根本没原谅他，就因为喝多了，酒后糊涂做了这种事，倒让自己打脸了。 去盥洗室洗漱的时候，看见藤编框里自己和周凛安的脏衣服搅在一起，就像昨晚在书房里纠缠的两个赤裸躯体，昭昭只要一想起那画面自己就受不了。 她迅速清洗完自己，去换衣服，打算出去找小敏。 结果刚换好衣服，周凛安进来了。 昭昭想从他身边溜了，被男人一把拎住衣领：“昨晚不挺热情吗，跑什么？” 昭昭整张脸轰的一下就红了，她嘴硬：“喝多了，跟谁都一样。” 周凛安转过身来盯着她：“都学会找男人了，需要男人了，是结婚这半年多我调教好了？” 昭昭：“没错，我谢谢你！” 说完又要跑，男人手臂一伸，把她拉进怀里，语气也软下来：“好了，我道歉，之前的事情是我处理不当，造成误会了，你怪我怨我，是应该的。” 昭昭背脊贴着他胸膛，张着嘴，他突然说这样的话，倒是让昭昭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了。 周凛安下巴搁在她头顶，耐心的哄：“别生气了，嗯？” 昭昭没吭声，眉心皱着就松不开。 “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才这么好的，真要一下回到解放前？” “没有。” 昭昭在他怀里缓缓转身，主动认错：“我也做得不好，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你，也没仔细问过你，是我脾气不好。” 叹了口气，抱住他：“我就是受不了，金建辉明明是过错方，还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这月底就让他离职。” 周凛安握住昭昭的手：“过几天开新闻发布会，诺福和蒋氏合并，诺福在英/国的专家团队马上进驻诺福和锐，到时候金建辉和蒋氏余留的一些无关人员，都会离职。” 昭昭听着就沉默了，周凛安知道她心里担忧，便说：“蒋嘉捷会留下，继续负责项目推广。我看过他以往负责的几个大项目，也算是踏实负责，有能力，这样的人理应留下。” “我没有要插手你工作的事情。” 昭昭说，垫脚抱了抱他肩膀，“我只是有点难以消化，以前蒋家那么风光，现在……” 周凛安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着她。 商人和资本总是要以利益为先，他作为集团负责人，这是他应该做的，昭昭不能诟病他，他也无需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对任何人有愧怍之心。 抱了一阵，昭昭小声说：“腰好疼。” 周凛安一愣，随即弯了眉眼：“是你缠着我的，要不要看看你的杰作？” 今日他没出门，身着白色休闲衫，领口往下一拉，前胸后背惨不忍睹，全是昭昭啃的，挠的。 昭昭捂了脸，一点不想承认自己这么凶。 周凛安把她搂过去，亲她额头：“以后有什么疑问亲自来问我，你从别人那儿听来的，跟我和你说的，完全两码子事，传着传着意思就变了。” 昭昭抓着他衣服：“哦。” “没有立马解雇金建辉，是他作为团队负责人，手里有蒋氏商业机密，这边他离职消息一放出去，对家很快就能高价把他挖走。你觉得挖走的只是他的能力，还是他手里更重要的东西？” 昭昭说：“对不起，我考虑欠周全。” 周凛安摇头：“专家团队早一步把他手里项目完成了，他就没有价值了，他一走，这边诺福和锐立马开新药发布会。昭昭，我是个商人，我有责任也有压力，不能把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你得谅解我。” “对不起。” 她再次道歉，周凛安贴着她鬓角，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以后就不要说了，说你爱我就可以。” 昭昭张了张嘴，话哽在嗓子眼，始终是说不出口。 周凛安低头看她，那样子挣扎又拧巴，跟那话烫嘴似的，看了就叫人生气。 周凛安不能跟她生气，只道：“说不出口？那换一句，喊老公总行？” 昭昭：“……” 那还不如那什么你呢。 总之是一个都满足不了他。 那就亲他吧。 昭昭捧着他的脸，对着那漂亮的嘴唇吻上去，周凛安冷不丁捂住她的嘴，“我不吃这套。” 昭昭：“……” 然后，在这安静的屋子里，很轻很轻的有一道声音，“老公。” 好像再大点声，那声音都能被风吹走了。 周凛安低着头抽烟，良久，低低笑了声。 昭昭还打算问他满意了没有，他摁熄了烟头，转身把她抱回了床上。 她那身衣服也就白穿了。 第145章 正经正经正经 窗外起了风，洁白的纱帘飘来荡去。 阳光刺眼，昭昭趴在周凛安身上，双手托腮眯眼盯着他看。 两个人都不好惹，不是你咬我就是我咬你，这会儿全身遍布牙印，跟打了一架似的。 昭昭问他：“昨天晚上我喝醉了，你跟周怀准聊什么了？” 周凛安原本在闭目养神，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她。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说，也可以不说。” “突然这么懂事？” 周凛安唇角微勾，“你这人就是这样，每回都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真要有事瞒着你，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 昭昭抿着嘴，不吭声了。 周凛安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缓缓又闭上眼睛，嗓音慵懒：“他是算准我要去找他，也知道我做了那孩子跟我父亲的亲子鉴定。” 昭昭说：“对哦，他有跟我说这件事。” “孩子不是我爸的，但是是周家的。” 周凛安有些难以启齿，沉默两秒才继续说道：“应该是爷爷在外面有人，瞒着奶奶生下来了，再找机会带回周家的。” 这些事情听得多了，昭昭也不觉得奇怪了，她从周凛安身上下来，叹口气：“真是没想到。” “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 “嗯，这是肯定的。” 想起他父亲财产分配的问题，昭昭又问：“现在这样的情况，证明不了孩子不是你爸的，又不能说出真相，所以你还是得签字吗？” 周凛安拧着眉，没回答。 财产分配也包括了股份转让，恒盛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了徐安然，也就等于到了周怀准手里。 周怀准在外面长期恶意吸纳散股，周凛安要真签了字，后果不堪设想。 突然眉心一阵热乎，有什么东西按在那里。 周凛安再次睁眼，便看见昭昭用食指在抚平他的眉心，“你不要老是皱眉，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但是你一皱眉，我就知道你不开心，你不开心我就不开心。” 周凛安嘴角一丝淡淡弧度，握住她的手，“那你还惹我生气？” “是你隐瞒我在先，也不能完全怪我。” 昭昭抱住他，脸在他脖子间蹭了蹭，“以后不会这样了。” 想到她昨天一个人跑去见周怀准，周凛安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掌：“你胆子倒是不小，他让你去你就去？” “我看出来他对我有那种想法了，我就想着……” “到现在你还想着自己去调查？你觉得你在想什么他会不知道？” 听他语气又严厉了，昭昭就不说话了，又往他身上蹭蹭，紧紧搂着他。 蹭来蹭去又要蹭出问题，周凛安身上很烫，火球似的，外面天气已经很热了，昭昭有点流汗。 “我想洗澡。”昭昭说。 手指在他皮肉上抠了抠，“一起洗？” 周凛安低头对上昭昭眼睛，昭昭笑眯眯的，冲他挤眉弄眼，“走嘛走嘛一起洗，你不是最喜欢一起洗了？” 两人黏黏糊糊进了浴室，正经洗了个澡。 想不正经也没机会，老宅那头突然来了电话，说奶奶又进医院了。 原本昭昭约了小敏，中午要一起吃饭的，这下去不了了。 周凛安开车，直奔医院。 这次周老爷子也在，拄着拐杖在急救室外，心急如焚。 周怀准紧随其后过来了，喊了声父亲，老爷子点点头，让他到一边去坐。 落座时恰好撞上周凛安的视线，他淡淡一笑，又看向被周凛安一直牵着的昭昭。 昨天昭昭喝醉了，迷迷糊糊那样子真是可爱，要不是周怀准还有其他计划，昨晚昭昭是躲不掉的。 其实周怀准觉得自己之前说错了，昭昭跟乔素心是不一样的。乔素心是那种出生良好的富家小姐，总端着一副骄傲的姿态。但昭昭不一样，昭昭是高智商的清纯女大学生，身上有一种做学问的古板劲儿，却也因此更让人觉着可爱。 周怀准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女人，以至于他现在对昭昭无比感兴趣。 没多久周佳宁和姚励珍也来了。 老太太今年上半年三番几次进医院，家里人心里都清楚，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就起不来。 所以这阵子周佳宁都把工作安排在国内，就怕老太太临时有个好歹，怕赶不回来。 一家老少都在这里，除了周怀盛。 徐安然在私立医院生孩子，他一直在那头陪着。 晓梅电话打了几趟过去，说的是很快过来，可到现在都还没来。 这次，老太太在抢救室待的时间比上次久了些，老爷子拄着拐杖缓慢踱步，手心儿都是汗。 周凛安和昭昭坐在离抢救室最近的那条长椅上，他手里一直攥着昭昭的手，眼睛却盯着老爷子。 哪怕他再沉得住气，总也会有忍不住的时候，比如现在，他就想好好问一问老爷子：您对奶奶的感情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会背着她在外面搞出这样的事情来？您在我们面前表现的这些忧虑，都是假的吗？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他父亲出轨的时候，老爷子虽然表现得很愤怒，但是说到底，也还是很在意那个孩子的，还是很想让那孩子认祖归宗的。 以前，周凛安一直以为他们周家的男人，即便在外面手腕强硬，但始终是忠于妻子忠于家庭的。 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从他的父亲，到他爷爷，全都是婚姻里的背叛者。 周凛安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甚至都没再去看一眼周怀准。 这个时候他的情绪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敏感，就像曾经昭昭很厌恶金建辉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一样，他现在很痛恨周怀准那一副在伦理道德中仿佛胜利者一般的嘴脸。 “凛安？” 昭昭感觉到了什么，轻喊他名字，晃一晃他的手：“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手怎么这么冷？” 五月底了，外头三十几度的天气，周凛安手心冰冷。 男人缓过神来，安抚地攥了攥昭昭的手，“我没事。” 昭昭点点头。 她也没多想，毕竟自己也经历过这样，之前瑞瑞病重送入急救室，她坐在外面等候的时候，也是这样坐立难安，手脚冰冷。 第146章 如此轻浮 老太太年纪大了，病情复杂，当值的医生搞不定，没多久就把教授摇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医生进进出出，一会儿又让签字。 心脏搭桥的急诊手术，风险很高，但是是唯一能救老太太的机会。 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通风口，仰着头外面明亮的天空，背对着里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凛安签了字，医生进去之后，那扇门没再打开。 从上午十一点，等到下午四点三十，门终于开了。 一群医生从里面出来，杨教授走在最前面。 他摘掉了口罩，喊家属，周凛安率先走过去。 “手术很成功，但老太太还没有脱离危险期，稍后转ICU，上呼吸机。” 杨教授说完，又叮嘱一句：“不能受刺激，好好照顾，再活几年没问题。” 周凛安紧握教授双手，说谢谢。 很快老太太转到了ICU，暂时没了危险，大家也松了口气。 人进不去，在外面看看也放心。 老爷子腰板笔挺站在那儿，隔着玻璃看老太太，表情沉默，眉心微蹙。 周凛安在他身侧不远处，安静地注视着他。 曾几何时，爷爷是他心目中尤为神圣的那一片净土，他从来不会去想象爷爷会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可事到如今，那些肮脏的无法在阳光底下显现的事实就摆在他眼前，周凛安不知道从今往后自己要拿什么样的表情去对着爷爷。 这头，周怀准抽完烟从阳台上进来。 见几位女眷坐在椅子上，人也有些疲倦了，他礼貌询问姚励珍：“大嫂，要不我先带你们吃饭？” 周佳宁见不惯她二叔那副花花公子做派，不是一路人，态度写在脸上：“不去。” 周怀准淡淡笑了笑。 姚励珍看女儿又硬又臭，忍不住瞪她，转头对周怀准说：“中午也没吃饭，大家都该饿了，怀准你看看附近有什么不错的餐厅。” 周怀准点头，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姚励珍看昭昭在那坐着，也不说话，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发现她一直盯着周凛安。 她问昭昭：“看什么呢？” 昭昭回过头来：“凛安今天情绪好像不对。” “老太太这个样子，他很担心。” “哦。” 昭昭觉得周凛安不只是因为担心奶奶的身体，肯定还有别的事，但现在这种情况她说多了也不合适，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很快周怀准打完电话过来，对姚励珍说：“我让朋友在附近那家私房菜馆开了个包间，我们先去吃饭。” 姚励珍点头说好，正起身，旁边周佳宁还是冷冷的：“我不去，你们去吧。” “爱去不去，不去拉倒！” 姚励珍也没惯着她，顺手拉起昭昭：“走，咱们去吃饭。” 昭昭：“……，哦。” 她也不想去。 淡淡瞥了一眼周怀准，看对方眼神比昨天收敛多了，才默不作声跟着去了。 周怀准开车，昭昭和姚励珍坐车后排。 其实不远，走路就二十来分钟，只是天气太热了，走那一段路估计热得都没胃口来了。 刚到餐厅，一下车姚励珍就接了个电话。 “怀准，我急着走，你跟昭昭先吃饭，吃过了让人打包一些到医院去给爷爷和凛安他们。” 姚励珍临时有事，说走就走，都没等自己司机过来，在路边拦了辆车就离开了。 这下就只剩下昭昭和周怀准了。 昭昭看他一眼，推开玻璃门走进餐厅，引导员带他们去楼上包厢。 一落座，周怀准就点了根雪茄。 他把菜单推到昭昭跟前，眯着眼吐烟雾：“昭昭，点菜。” 昭昭没客气，点了一堆周凛安爱吃的菜。 服务生出去之后，门关上，周怀准轻佻的那一面就不再掩饰了。 他点着烟灰，眼睛盯着昭昭就没移开过，他说：“昭昭今天穿这身儿，漂亮。” 昭昭也没客气：“奶奶全身插着管子，你还有这种心情。” 周怀准毫无愧疚之心：“她又不是我亲妈，我怎么就没心情了。” 他朝昭昭靠得更近一些，语气暧昧：“昭昭，我看见你脖子上草莓印了，是不是凛安弄的？” “……” 昭昭抿着唇，看他那下作的面孔心头就来气。 她真是很难想象，一个比她大十几将近二十岁的男人，是用什么样的一种心态在她面前如此轻浮！ 第147章 手机拿出来 周怀准笑着问她：“凛安又跟你说了什么，昨天对我态度都还挺好的，怎么一晚上过去就又变了？” 他是拿她当智障还是白痴，跟她讲话永远都是用这种哄孩子的话术，或者说，他对每个女人都这样？昭昭睨他一眼，没吭声，端起手边那壶柠檬水给自己倒一杯。 “小姑娘怎么这么难哄。” 周怀准笑得云淡风轻，眼尾几条浅浅的褶子竟渲染出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昭昭心想这变态其实长得很好看。 他问昭昭：“昭昭，你跟我说实话，之前为什么勾引我？” 昭昭抬头看他：“我没勾引你。” “你有，那天在老宅我搂你的腰，你没推开我。” 周怀准扬起眉梢，看昭昭那双丝毫没躲闪的眼睛，说：“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昭昭想起，周凛安和她说过，论心计城府，没几个人是周怀准的对手。 他没有任何迂回，一语道破，阴冷的目光紧紧锁着昭昭。 昭昭手在桌子底下，手心儿起了汗，倒也是没有害怕。 她说：“你这是承认了，当年我爸的事跟你有关，他做假账也是被你陷害的？” 周怀准：“手机拿出来。” 昭昭：“……” 看她没动，周怀准勾起唇角，语气还是那么不紧不慢：“昭昭，你是看准了我喜欢你，拿你没办法是吗？” 昭昭脸色微变，脸颊浮起一抹红，从底下把手机拿出来，关掉了录音功能。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或者说，其实他昨天也发现了，但没拆穿她。 昭昭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周怀准这人实在是太知道怎么跟人绕弯子了，绕来绕去实际上他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还搞得她像个笑话。 昭昭绷着脸，厌恶地看他：“周怀准，你不累吗？” “我累什么，逗一逗你不知道多高兴。” “变态。” 昭昭拿了包，起身就要走。 周怀准喊住她：“给凛安点的菜不要了？” 他又知道。 昭昭在心头翻个白眼，再次坐下来。 周怀准给她倒水，一边说：“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凛安心机重城府深，跟在他身边不会有好下场。” 昭昭：“他也是这么说你的。” 男人手一顿，紧跟着又听她说：“而且我信他，你不仅心机重城府深，你精神方面还不正常。” 周怀准静静看她三秒钟，突然哈哈大笑。 “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有意思，平时都这么跟凛安打情骂俏？” “我在骂你。” 虽然这变态跟正常人不是一个脑回路，但昭昭觉得他不会听不懂：“周凛安再怎么样也比你强，你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的，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你是个跳梁小丑。” “啧啧，小姑娘这么牙尖嘴利，一点都不可爱了。” 周怀准摁了摁眉心，完全没有因为昭昭骂他而翻脸，反倒更油腻了，“我看凛安现在心情不好，没工夫理你，一会儿跟二叔去玩？” 昭昭：“他为什么心情不好，你心里没数？” 周怀准皱皱眉，摇头，往后依靠双臂环胸：“你又怪我了。” 昭昭看他一眼，不再接话了。 她心思没在这儿，一直惦记周凛安，她都不该出来吃这个饭的。 很快服务生过来布菜，昭昭自己没吃，直接让人打包。 等打包好了，周怀准说送她，她说：“不劳烦二叔了。” 拿了一袋子吃的，头也没回的走了。 此时此刻，重症监护室外。 周老爷子站立许久，一把老骨头到底是撑不住了，周佳宁上前扶他坐下。 周凛安化石似的站在那里，眼睛盯着老爷子，眼神怪异又疏离。 他从没这样过，周佳宁忍不住说他：“你撞邪了是不是，那样看着爷爷做什么？” 老爷子先前一直沉浸在担忧里，这会儿孙女一开口，他才注意到孙子的表情，他视线缓缓转过去：“凛安？” 周凛安就那么定定看着他，目光都没动一下：“二姐，你去上厕所。” 周佳宁：“你有病啊，我不上厕所！” 周凛安：“去买点水上来喝。” 周佳宁：“……” 老爷子和周凛安对视，直觉是发生了什么事，但面色相当镇定，他对孙女说：“佳宁，你弟要喝水，就去给他买水。” 都这样了，周佳宁也就意识到了，那是爷爷和凛安有事要说。 “不是，我不能知道吗，我……” “去。” “……” 在爷爷再一次下达命令之后，周佳宁朝周凛安隔空挥了挥拳头，骂骂咧咧下楼去了。 “凛安，要说什么，就说吧。” 老爷子从他那复杂的眼神里，早已猜到了八九分，他紧紧握着拐杖，叹息着，缓慢站起身来。 周凛安这才开口，语气冷得如同夹了冰碴子，“所以二叔，不是您战友的儿子，是您的，对吗？” 第148章 否认有何意义 老爷子看着周凛安，毕竟是长辈，气势上是不能输的。 没有被人揭了短的狼狈，也没有端着架子盛气凌人，只是轻微叹了口气，说：“凛安，爷爷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会是第一个来质问我的人。” 周凛安说：“您这是认了？” 老爷子淡然一笑：“你都问到这份上来了，我再否认又有何意义？” “奶奶一辈子活得简单纯粹，是您欺骗她的理由？” “你也知道你奶奶单纯，她受得了么？” 老爷子望着远处天空，摇摇头，那些远去的记忆似乎一点一点在回笼。沉默许久，他转头对周凛安说：“我也就这件事对不起她，你可以质疑我对家庭不忠，但是不能否认我对你奶奶的感情。” 周凛安皱眉：“重要吗？” 老爷子盯着他许久，才道：“别为难你二叔，你们是有血缘的。” 话题似乎在这儿就终结了，周凛安从老爷子的眼神看出来了些什么，老爷子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讲，大概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也就是说，二叔干了些什么，他是知道并且容忍的。 周凛安摁了摁眉心，只觉得头很疼。 他甚至怀疑，他爸也知道。 “你二叔说了，他会收手。” 老爷子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既然他有心要走正道，你也该给他机会。” 周凛安冷不防笑了：“爷爷，我当您在开玩笑。” 老爷子眼神冷厉：“凛安，我说了，他是你亲二叔，你不要六亲不认。” 不远处电梯门开了，昭昭拎着一堆吃的回来，出电梯就喊他：“凛安。” 周凛安对老爷子说：“先不说了。” 转身走向昭昭，从她手里接过东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打包过来，跟你们一起吃。” 昭昭对前面站着的老爷子笑笑，喊爷爷吃饭了，然后问周凛安：“二姐呢？” 周凛安把那些餐盒摆在一旁椅子上，回答她：“买水去了。” “哦，你刚才该给我打电话让带回来的。” “你有几只手？拿得了么？” 周凛安拿出一次性筷子，打了米饭，加了点菜在碗里，给老爷子端过去。 老爷子不领情，周凛安停顿几秒，把他拐杖拿开，筷子和饭碗硬塞他手里。 老爷子：“……” 没多久周佳宁买矿泉水回来了。 几个人站着用餐，吃过之后收拾了一下卫生，周凛安打电话叫来郑琦，让他在医院守着，有什么事情跑一跑腿，然后带昭昭离开了。 周佳宁有事也走了，医院里就剩下老爷子坐在外面。 他已经快九十岁了，要说起来，身体比老太太更差，指不定哪天一口气上不来，人就没了。 眼下他最担心的不是老太太，反倒是周怀准。 老太太到了这岁数，前头几十年他爱她敬她，一辈子倒是过得幸福美满，没有遗憾了。 怀准小时候从她母亲那儿接过来，满口方言，自卑又胆小怕事，那时，老爷子对他万分愧疚。 后来把他养在周家，告诉老太太这是他当年边关战友的孩子，战友牺牲了，他就把孩子接回家。 老太太心善，看孩子那么可怜，一口就答应下来。 那几年正好老太太身体不好，在南方养身体，养好身体之后回到赫海市，带回来这么一个孩子，大家就都以为那是他们周家的二公子。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所有的真相，都在一点一点浮出水面。 老爷子到这年纪，已经是半个身子入了土，倒也不怕流言蜚语，他就是怕老太太知道了受不了。 今天医生说了，老太太手术成功还能多活两年，但不能受刺激，所以这件事还是得要瞒着她。 怀准前些年走错了路，凛安已经知道了，并且开始查他，凛安做事做得绝，哪怕是一家人，他也可以不顾亲情。 要真搜集了他二叔的犯罪证据，怀准怕是没有活路。 今天和凛安聊了几句，很显然，凛安不愿放过他二叔—— 老爷子站在露台上，浑浊的目光瞧着远处。 天边色彩渐渐暗下来，看起来像是要下暴雨了。 . 徐安然生孩子，周怀盛陪产去了，公司里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全都落在了周凛安手上。 肖秘书打电话过来催，有几份文件需要立马签字，周凛安回去的时候，把昭昭也带上了。 恒盛集团过去以房地产开发为主，随着时代变革，约十年前开始转型，如今重心在科技研发上。 所以整栋楼里的员工，除了那百分之十的三朝元老，其余的都以年轻人为主，是一家充满活力且快节奏的公司。 今天周日，一部分人是本身就要加班，剩下的那些要么是自发加班的，要么就是不想拉低部门进度不得不来加班的。 看起来就跟工作日没什么两样，到处都是脚步声，打印机的声音，打接电话的声音，翻阅纸张的声音……昭昭老老实实待在周凛安办公室里，都不好意思出去一下。 周凛安伏案工作，不时看她一眼：“要觉得无聊，去隔壁找那几个女秘书玩。” 昭昭说：“算了吧，我看她们也忙。” 周凛安头也没抬：“还没到忙的时候，这会儿她们应该在聊明星聊八卦。” “……” 这你都知道，不愧是料事如神的老板。 昭昭没去找他那些秘书聊八卦，自己坐旁边看书。 周凛安书柜里全都是经济金融类的书籍，昭昭看得懂但没什么兴趣，实在是无聊，自己在那站着下棋，看起来还相当认真。 周凛安签完文件，让肖秘书进来拿。 肖秘书看昭昭下棋，上去跟她下了一把。 结果输了，笑着说：“愿赌服输，晚上请你吃饭。” 昭昭说：“我还欠你一顿饭呢，抵消了吧。” “哈哈哈！” 肖秘书对周凛安说：“你这媳妇儿会算账，吃不了一点儿亏。” 周凛安也笑，“当你是在夸她了。” 肖秘书收拾好文件，问：“老太太如何？今天实在走不开，都没去看一眼。” 周凛安：“做了心脏搭桥，还算顺利。” 肖秘书作势往外走：“那就好。我去东盈一趟，晚点去医院代我问奶奶好。” 周凛安：“好。” 等他走了，昭昭才眨眨眼，说：“我那个账，算得有什么不对吗？” 看她那明知故问的一脸小聪明，周凛安也懒得揭穿她。 “一会儿要开个会，可能有点久，你是要在这儿等我，还是附近去转转？” 周凛安看一眼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扣上西装扣子。 昭昭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周凛安点头：“行。” 扣着她脑袋，亲了下额头：“我先过去了。” 昭昭看着他出去，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想睡会儿。 书柜旁边是一扇门，里头是周凛安平时休息的地方。 昭昭正准备进去睡一觉，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哪个下属或是秘书进来汇报工作，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请进，门从外边被人推开了。 看见周怀准的那一瞬，昭昭瞌睡就醒了。 第149章 沉重代价 周怀准还是先前那一阵儿，白西装，花衬衫，指尖夹了根雪茄。 夹烟那只手还拿着一个文件夹。 他杵在门口，手握着门把手，许是在周凛安办公室看见昭昭有些意外，眼中诧异一闪而过，他眯眼抽着烟，笑得吊儿郎当的：“昭昭，真是巧啊，我难得来一趟公司，就遇到你了。” 昭昭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凛安开会去了，你去会议室找他。” “我也可以不找他，找你。” “……” 三番几次的，昭昭像是已经习惯了他的轻浮，他出言调戏她都没什么感觉了。 昭昭说：“二叔没事的话就出去吧。” 周怀准进去，随手关了门，“有事。” 他走到沙发坐下，看昭昭，“咱们都是一家人，凛安不在，找你也一样。” “你来公司不是为公事吗，你们公司的事恐怕我帮不上。” “不需要帮什么，回头带句话就成。” 周怀准将那文件夹扔在茶几上：“这我手里的蒋氏股份，回头你让凛安签下字。” “什么意思？” 昭昭不懂，周怀准冷笑了声：“你当然不懂，凛安做事那么绝，自然不会让你知道。陈迪悠转给我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在凛安一番操作之后，几乎没有任何价值了，我倒不如送佛送到西，转给他，助他成为蒋氏最大的股东。” 昭昭说：“他已经是最大股东了。” 周怀准呵呵的：“他不会嫌多。” 说完最后一句，他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临走时又调戏昭昭，凑过去差点贴着昭昭脸颊：“有事没有？陪二叔喝一杯去？” 昭昭下意识往后退两步，面不改色看着他。 周怀准嗤笑一声，“等你认清他的真面目，就不会对他这么死心塌地了。” 往大门口走了两步，周怀准停下，突然转头看昭昭：“我们来打赌，就算凛安拿到证据，为了利益，他一定不会把我送进监狱，赌不赌？” 昭昭：“你太自信了。” 周怀准唇角一勾，笑得恶劣邪气，“你看，你不敢。” 说完，转身离开。 一门之隔，昭昭听到外面放肆的笑声越来越远。 她彻底没了睡意。 秘书处几个小姑娘哒哒哒跑过来看她，看她脸色掐白，连声询问：“太太，您有没有事，是周总为难您了吗？要不要叫周董……” “我没事，不要打扰他开会。” 昭昭遣散了秘书，深呼吸了两口，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听周怀准挑唆。 将近七点钟，周凛安开完会回来。 见昭昭趴在他办公桌上，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以为她睡着了，结果走进才看见她眼睛望着窗户外面，在发愣。 周凛安弯下腰看她的脸：“累着了这是？” 昭昭这才坐直了腰身，揉揉眼睛看向他。 “不累。” 作势要站起来，却被周凛安按住肩膀：“坐会儿。” 昭昭：“哦。” 周凛安双手移到椅子扶手上，弓着身和她对视，沉黑的眸子里倒影出她的影子，昭昭就像坐在他怀抱里一样。她忽地一笑，问他：“还没下班吗？” 男人摇头：“已经下班了，就是想这么跟你待一会儿。” 昭昭伸出一根手指，戳他额头，手被他按住了，转而拿到嘴边亲了亲。 他示意昭昭起来，自己坐到椅子上，然后把昭昭拉到他腿上坐着，“秘书说，周怀准来了。” “哦，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昭昭从桌面上文件隔板里抽出周怀准那份文件递给他：“喏，你看看，蒋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周凛安拿到手里扫了两眼，扔在了一边。 他脸上纹丝不动，昭昭看不出什么来，私底下他不太爱和她说他工作上的事情，昭昭有这种自觉性，“我饿了，可以走了吗，想吃饭了。” 周凛安在她额头上亲了下，“走吧。” 开车离开恒盛，周凛安问昭昭：“想吃什么？” 昭昭想了想，说：“椰子鸡。” 周凛安对这些菜式似乎不怎么熟悉，脑子里过了好半天都想不起来哪里有这个，昭昭把自己手机递过去：“这家餐厅。” 他看了一眼，然后更改了导航路线。 “我之前跟你提过一件事。”昭昭看着窗外，悠悠然说到。 “什么。” “我说我想来诺福制药，你没答应我。” 昭昭回过头，恰好周凛安也朝她看过来，他愣了一下，“我没不答应。” 昭昭如实说：“我是觉得我平时很少跟你有交集，除了在家里见一见，大部分时间都是各过各的。而且你又经常出差，一星期不见得在家几天，这样下来，见面时间就更少了。我是学这个专业的，之前妈妈也提过要我去诺福，只是阴错阳差去了其森。” 周凛安不怎么讲情面的道：“你不是阴差阳错去其森，你是瞧不上我瞧不上诺福。” 昭昭脸红，挺不好意思的：“那时候跟你不熟。” “借口。” “……你好烦。” 昭昭别开脸，不理他了。 车子开进商场，进了地下车库，停车的时候，周凛安突然问她：“真心想过来帮我？” 昭昭又说：“你真的好烦，还能不真心？” 男人唇角一弯，大手抚着她侧脸朝她亲过来，“你在男女感情上日渐开窍，我很欣慰。” 昭昭皱眉，下意识要去掐他的腰，被周凛安按住了手：“是为了跟我在一起时间多一些？” 昭昭点头：“也想多了解你一些，离你身边圈子更紧一些。” “好。” 周凛安倾身抱住她，小小的一团在他怀里，服服帖帖，俩小手也围过去紧紧搂着他。 饭后两人没有立马回家，又去了一趟医院。 老太太还在ICU躺着，身上插着管子，但心电监护上曲线一直都很稳定。 问郑琦，说老太太这会儿没事儿，之前醒过来一次，后面吃过药才又睡的。 四下瞧了瞧，没见老爷子，周凛安问：“爷爷呢？” 郑琦答：“老爷子有点撑不住了，我怕他出问题，找熟人帮忙腾了个空屋子出来让他去休息了。” “占用公共资源没有？” “没有，就一间休息室，平时堆杂物。” 周凛安这才点了头。 看郑琦接连打哈欠，他说：“你下班。” 郑琦：“老板，我留下，明天周一蒋氏那边……” 昭昭在，他欲言又止，周凛安摇头，说：“没关系。” 郑琦这才接着道：“明天您要过去蒋氏主持大局，还有后面的新闻发布会，您要早点回去休息。” 昭昭听着，这才意识到，月底之前恒盛要对蒋氏进行完全收购。 他们进度这么快，已经完成了吗？ “行，那你照看着。” 周凛安透过玻璃又瞧了瞧老太太，想了想，对郑琦说：“爷爷他要是一直守在这儿不回去，你给他找两个护工。” 毕竟是医院，自己佣人带过来吵吵闹闹也不像话。 “好的老板，放心交给我。” 郑琦送周凛安和昭昭到电梯门口，等他们走了，才返回重症监护室外。 回到家已经有些晚了，第二天是工作日，周凛安催昭昭去洗澡睡觉。 昭昭缠着他要一起洗，周凛安还有点事要处理，帮她脱了衣服就把浴室门给关上了。 周绍荣给他来了电话，他去书房接。 “已经捣毁了两个窝点，负责人被抓，他们像是签了生死状，口风很紧，毫无破绽，跟周怀准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凛安听着，脸上风平浪静，手里银白色的打火机啪嗒啪嗒有节奏地响。 周绍荣说：“他开始怀疑我了，估计我在这边待不长了。” 周凛安听得懂他的意思，说得好听是待不长了，其实周绍荣想说的是，如果有足够证据证明他是卧底，他会死在那里。 半晌，周凛安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说：“回来吧，大哥。” “凛安，不能放弃，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 “想想你死去的母亲，除了你，她没再留下其他了。” 那边沉默许久，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说：“这是任务。” 电话挂了，周凛安没再打过去。 就算再打过去，也一定是忙音。 房门没关，听得见隔壁响动。 昭昭洗完澡了，趿拉着拖鞋在屋里走来走去，那浅浅脚步声，踩在他脑子里似的。 他是很想给昭昭一个交代，还她父亲一个清白，但是如果要因此而付出沉重的代价，周凛安会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第150章 你老公心眼小 昭昭和周凛安说好了要去诺福任职，周一上班的时候，就和郑教授提了辞职的事。 郑教授心有遗憾，却没法阻止。 那毕竟是人家老公家里公司，在外面锻炼了这么久，回去帮自己人也是理所应当。 所以郑教授没有为难昭昭，接受了她的辞呈，签保密协议也没有那么苛刻，昭昭只需要做到以后不经手和其森制药重叠的业务就行，郑教授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 昭昭不需要走规范流程等一个月后离职，只要把手里工作交接完就可以离开。 第二天中午，昭昭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要走了。同事们依依不舍，一个个吵着要请昭昭吃饭，好好送个别。 昭昭平时不那么感性，都搞得红了眼眶。 大家也没有铺张，中午就在单位食堂吃了一顿所谓的践行饭。 食堂里有一个很大屏幕的液晶电视，每到中午都会放当日最新新闻，一伙人吃饭的时候，正在回放早上蒋氏和恒盛的交接仪式。 周凛安发表讲话，之后蒋孝贤笑盈盈和他握手，表面看着气氛融洽，其实蒋孝贤是骑虎难下。 蒋氏改性了，在他这一代把家族企业拱手让人了，他怎么放得下。 昭昭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之后，蒋孝贤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不到半年时间就形同枯槁。 “诺福制药正式运营才一年多的时间，就这么轻易吞掉了蒋氏，周凛安除了会用手腕，背后资本也是不容小觑。” 同事们吃着饭，议论着，昭昭也安安静静听着。 “周凛安这种出生的人，大多背靠财阀，只有他不想做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说起来也是令人唏嘘，去年的这个时候，蒋氏小开还来咱们单位谈合作呢，哪知道现在就……” “你一打工人还同情起人家小开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只是失去蒋氏控股权，不是彻底跟蒋氏没关系了，每年年终分红也能让他们富得流油。” “就是就是，我怎么觉着蒋氏被恒盛收购反倒是好事呢，这几年蒋氏一直走下坡路，早该输注新鲜血液了。” “我也听说了，这次周凛安带回来的专家团队就是专门研发生物制剂的，国内这块儿刚好处在弱势，只要能跟着赚钱，管他公司姓蒋姓周呢。” …… 同事们越聊越带劲，昭昭一句话都没有加入，只偶尔被点名的时候笑一笑，算是附和了。 小敏后来又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说蒋嘉捷没有接受周凛安的邀请继续留在项目部，他一个人出走，没有挑唆任何部门骨干离开。 毕竟诺福和锐现在在恒盛麾下，员工福利待遇在全国也都是拔尖的，现在经济那么差，想找到一份高薪工作不是易事。 昭昭今天离职，郑琦来接她。 至今为止没人知道她真实身份，就是偶尔来个西装革履的帅哥接她，反倒被同事们误认为是她男朋友。 白晔和大家一起目送昭昭，想着昭昭现在都不在单位了，也不会有什么是非了，才告诉大家，“昭昭已经结婚了，刚那帅哥是她老公的助理。” 众人皆醒。 下午两点。 昭昭到周凛安办公室的时候他不在，郑琦问了句秘书，秘书说：“周董跟几个部门领导去楼下吃饭了，太太，我帮您打电话问问他们在哪间餐厅。” 昭昭赶紧制止：“不用了，他们谈事情呢，我休息会儿等等他就行。” 这段时间周凛安不仅在忙收购案，还有好几个大项目在亲自跟进，不仅有国内的，还有国外的。 那天晚上他都说，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儿。 昭昭看周凛安桌上的保温杯空了，在他回来之前，给他倒了水凉着。 这个杯子是她之前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用着，昭昭看了觉得心里暖，高兴。 外面有脚步声，昭昭下意识回头，便看见肖秘书拿了资料推门进来。 “昭昭。” 长得漂亮可爱的姑娘，任何人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肖秘书累了一天，看了昭昭就想停下来跟她聊两句。 “给凛安送文件吗？” 见面次数多了，对肖秘书也不陌生了，昭昭主动跟人攀谈。 肖秘书笑说：“嗯，有两个合同要给他看一下。说是出去吃饭了？” 昭昭：“就在楼下餐厅，你可以去找他。” 肖秘书：“不用，没有那么急，放那等他回来再看就行。” 昭昭点点头。 肖秘书问她：“我听凛安说，其森那头你离职了？” “已经离职了。” “好事啊，打算什么时候入职诺福？” “过几天吧，我想趁这个时间陪一下他。” “他”指的是谁，肖秘书心知肚明，只感慨凛安这小子有福气，这才多久就把人小姑娘拿下了，对他死心塌地的。 “行，等你休息好了，再来集团，咱们也就是同事了。” 肖秘书开起了玩笑，昭昭也很配合的跟着笑，说：“好。” 肖秘书看时间差不多了，指指外头：“我得出去一趟，你自个儿好好玩儿。不无聊？” “不无聊。” 送他到门口，昭昭想起一件事，又喊住他：“肖秘书，我有点事想跟你打听一下。” 肖磊握着门把手，回过头来：“别搞这么客气，随便儿问。” 昭昭说：“之前凛安说，蒋氏有能力的老员工，基本上他都留下来了，对吗？” “对啊，总要有人做事，招新不如留旧，新的一版工资体系比以前蒋氏福利待遇好得多，做实事的人都愿意留下来继续为诺福效命。” 话说到这，肖秘书笑着提醒：“昭昭儿，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你和蒋家小太子过去谈过，问得多了凛安得吃醋。” 他语气不重，也还是那副玩笑话，但昭昭听得出来，肖秘书心里向着周凛安，很护短。 她也没生气，只就事论事：“我是听朋友说，最终蒋嘉捷选择了离开，并把他手里下属都留在这里了，所以就想问问，诺福是如何处理人员去留问题。” 肖秘书双手交握在身前，也还是点着头，“昭昭啊，还有什么要问的，咱一次问完，回头当着凛安，就别再打听了，好吗？” 昭昭有点不好意思了。 肖秘书回答了她：“诺福和锐虽然组合成了一家公司，但分了AB部，A部是赵总负责，B部暂时没有负责人，也是由赵总管理。原本凛安是打算考察蒋嘉捷一年，最后把管理权交到他手里，可能他自己也考虑诸多因素，最后没留下来。但他的下属，凛安都是善待的，薪资待遇方面绝对比之前好，稍有难度的估计是人员整合问题，AB两部门间有个磨合期，相信很快就会过去，毕竟都是成年人，大家都懂得权衡利弊。” 说完笑了笑，弯腰看昭昭，像看小孩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昭昭摇头。 肖磊人走出去半个身子，没忘了叮嘱：“记着啊，别去问凛安，你老公心眼小。” 昭昭说好，看着肖磊走远，关上了门。 第151章 有事要跟你说 昭昭看周凛安桌上有些乱，顺手给他收拾了一下。 叫CoCo的秘书进来给她送咖啡和蛋糕，看到老板娘亲自动手，吓得她花枝乱颤，忙说：“我来，我来。” 昭昭连最后一点儿乐子都没有了。 等秘书收拾完出去，没多久周凛安也回来了。 “处理好了？” 周凛安将手里外套扔在沙发上，上前搂住昭昭，亲她的额头。 昭昭点头，“处理好了。” 又说：“肖秘书给你拿了文件过来，说是要你签字的。” 周凛安松开她走过去坐下，一边看文件一边问她：“下午有事没有，不忙的话，可以陪妈妈去拍卖会。” 昭昭倚着办公桌，像是没太大兴致：“我没去过，也没有什么想买的。” 主要是买不起。 周凛安拉一下她的手：“凡事都有第一次，那种场合以后会有很多的。” 昭昭说：“以前不想跟你结婚，就是觉得你们有钱人很麻烦。” 周凛安：“……” 看他一脸无语，昭昭识相地改口：“不过在你办公室待着也很无聊，去一去也是可以的。” 周凛安闻言便笑：“老肖问你，你不是说不无聊吗？” 昭昭睁大眼睛：“你们见过了？他不是说不下来找你吗？” 两个人重点完全不一致，还是别聊了。 周凛安握着昭昭的手摩挲，换了个话题：“你主动跟妈妈打电话，说你陪她去，她能高兴一些。” 这阵子小三生孩子，老公大张旗鼓去陪产，正常人都受不了。 姚励珍女士有大心脏，表现出了非一般的大度，只不过家中看似和谐，她心头清楚，外头不知道多少人戳她脊梁骨，说她在周家地位受影响，任劳任怨几十年还比不上一个靠肚子上位的拿不上台面的女人。 这些事情私底下周凛安会跟昭昭提一些，昭昭也知道婆婆的难处，自然愿意陪她度过这段不算愉快的时光。 昭昭给姚励珍打电话，眼睛看着周凛安，嘴很甜：“妈妈，凛安说您要去异常拍卖会，要不然带我去吧……有空有空……嗯，我辞职了……好，那我等您。” 挂了电话，周凛安把她拉到腿上坐着：“一会儿看上什么别跟妈客气，尽管开口。” 昭昭嘻嘻笑着，双手圈住他脖子：“你的卡在我这儿，我可以随便买。” “你高兴就好。” 午后阳光刺眼，昭昭那张粉若桃花的脸蛋在金色光晕下煞是好看，周凛安看着她，忍不住朝她亲过去。 大概四点钟，姚励珍的车停在恒盛大厦外面，等昭昭。 昭昭跟周凛安说了晚上见，一路小跑进电梯。 到了车上，昭昭和姚励珍一起坐在后排。 姚励珍笑着昭昭：“凛安很忙啊？” 昭昭点头：“是挺忙的，都没空理我呢。” “之前听凛安说，你要过来诺福制药了？” “嗯，想工作的时候离他近一些。” 她能这样说，足以说明她和周凛安感情好，姚励珍听了自然高兴。 车速匀稳行驶在路上，姚励珍突然想起她和周凛安结婚前签的那份合约，“昭昭啊，那时候妈妈跟你签的那张合约，回头你把它撕了吧。” 昭昭一愣，姚励珍握着她的手，这才道：“凛安很喜欢你，他以前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你不一样，你和蒋家那个小少爷谈过。我不知道你们分手后还会不会藕断丝连，毕竟我是凛安母亲，你别看他在生意场上手段高明，但是在感情上……哎唷！” 司机一个急刹车，吓了她一跳，司机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夫人，前面有车追尾了。” 姚励珍焦急地问：“咱们没事吧？” 司机说：“没事，只不过要绕道走了。” “没事就好，晚点到也没事。” 说完转头又看昭昭：“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昭昭：“说不知道我和蒋嘉捷会不会藕断丝连。” 姚励珍：“哦……后面我还想说什么来着……我都忘了……” 一拍脑门，“嗐，瞧这记性。” 昭昭说：“妈妈，合约就留那儿吧，其实我这个人性格不太好，有点自以为是，也不太以大局为重，可能有时候会做了什么伤害到凛安。万一真发生了那种事，周家可以单方面提出离婚的。” 她一本正经几句话，说得姚励珍一愣一愣的，之后噗嗤笑出来：“你这孩子，哪有夫妻不吵架的，一吵架就相互说世界上最难听的话，你伤害我，我伤害你，都是相互的。说不定凛安也有错，是不是？” 昭昭唇角勾起来，挽着姚励珍：“妈妈您真好。” 参加慈善拍卖的名媛很多，大多数以前都和姚励珍关系很好。 自从周怀盛在外面有了女人，并且母凭子贵坐稳了周怀盛小妾的位置，那些阔太就自动认定姚励珍被打入了冷宫。 以至于，拍卖会上姚励珍看上的东西，她们都会跟她抢。 昭昭会安慰人，“妈妈，我觉得那些珠宝挺俗气的，配不上你，咱不跟她们争。” 姚励珍笑盈盈的：“昭昭说得对，咱不要。” 要真说起来，姚励珍也没什么心情去竞拍珠宝首饰，周怀盛快一个星期不着家了，毕竟夫妻几十年，说一点不在乎是假的。 比起被那些名媛嘲笑，她更在乎自己的家庭是不是完整。 她在昭昭面前，也是强颜欢笑，怕昭昭回去告诉凛安她不开心，凛安还得花时间关心她。 事实上，拍卖会晚宴结束把昭昭送到泰禾御府，从昭昭下车开始的那一刻，姚励珍就垮下来了。 昭昭到家时，是晚上九点钟。 周凛安还没回来，她一边脱衣服进浴室，一边给他打电话：“还没回来呢，加班还是应酬……哦，我就是想等着你回来跟你说点事情……好呀，我等你。” 昭昭挂了电话，迅速洗澡换衣服，然后去床上趴着玩手机，等周凛安。 顺便给乔素心打个电话，说最近的情况：“我辞职了……这几天暂时还没有入职，瑞瑞乖吗，明天我来接他……和中林附院的教授约了手术，下个月17号……” 又关心了母亲几句，才挂的电话。 周凛安今晚有应酬，说是让昭昭等他，昭昭从九点等到十二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趴床上就这么睡着了。 男人喝得微醺回来，看她那柔软很好欺负的样子，拉开领带随手一扔，一条长腿半跨在床上，躬身亲了亲她的侧脸，然后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他身上。 昭昭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已经不可收拾了。 结束后周凛安把她抱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之后又抱回来。 他靠着床头点了根烟，昭昭靠在他身上，看着他抽了一口，然后给他拿走了，“别抽烟了，你不是想要小孩吗？” 周凛安弯唇一笑，说，“好。” 搂着她亲了亲，“电话里说有事要跟我说，还不说？” 昭昭没好气地说他：“你回来一个多小时，也没给我机会。” 周凛安低头，咬她肩膀：“现在说。” 昭昭：“妈妈今天强颜欢笑，我都看出来了。” 周凛安还在啃她肩膀，闻言动作一停，昭昭说：“你爸这样就是抛弃糟糠，哪怕妈妈在外人面前再强大，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哭的。” 周凛安仰头靠在，捏一捏她的手：“你说怎么办？” 昭昭也没办法，要是懂法术，是不是可以夺凛安他爸的舍，施法让他回心转意。 “我也不知道诶。” 昭昭靠着他，想了想，问他：“你会不会跟你爸爸一样，在以后的婚姻生活中，被一地鸡毛弄得厌烦了，看我不顺眼了，又重新喜欢上别的女人——哎呀，好疼！” 脑门上狠狠挨了一下，周凛安说她：“一天想些什么，我看你真是不工作就闲得慌，赶紧去办入职。” 昭昭嘿嘿笑，挽着他胳膊蹭了又蹭：“好啊好啊。” 第152章 指桑骂槐 让昭昭尽快入职，只是周凛安的玩笑话。 事实上这月底昭昭还要返校进行研究生论文答辩，之后还要带时瑞去中林附院做造口回纳手术，要等所有事情安排妥善之后她才能安心入职。 再加上这段时间家中诸事不顺，周凛安也想昭昭抽点时间多陪一下姚励珍。 姚励珍爱面子，外人面前保持一贯清醒理智，周凛安是她亲儿子，不可能不知道她人后落寞痛苦。 昭昭倒是也机灵，陪姚励珍参加活动，或是逛街听歌剧，止口不提她公公那档子事。 每天在家里翻资料查文献，坐久了也腰酸背痛的，昭昭陪姚励珍的时间，也当是自己出门散心了。 婆婆大方，逛奢侈品店的时候，昭昭一个眼神，姚励珍就知道她喜欢，也不问太多，立马刷卡。 一开始昭昭不习惯，后来才觉悟，跟有钱人在钱这方面不好意思，倒显得自己小气了。 晚上抱着周凛安，跟他讲和婆婆在一起发生的一些趣事，周凛安看她说得津津有味，也算知道她和自己母亲相处得不错。 “催我们生小孩呢。” 姚励珍说周凛安三十二了，别人这个年纪都当爹好几年了，也不能成天忙工作，生孩子也是要紧事。 昭昭学姚励珍语气学得惟妙惟肖，周凛安听了就笑，在昭昭耳边低声：“别人要小孩都很积极，也没见你主动过。” 昭昭看着他，一张脸憋得通红，“我也不是，完全不主动。” 至少她还记得，喝多了的时候，还挺主动的。 但周凛安说那不算。 不过这会儿昭昭也没什么心思跟他探讨怀孕的事情，她把电脑抱到周凛安跟前，虚心请教：“周董帮我看看论文吧，我总是觉得还不够完善。” 周凛安坐起来，笑着接过去：“我也不是你们专业的。” 昭昭半跪在他跟前，“你就不要谦虚了，我知道你比我们专业的还厉害。” 周凛安扬着眉，耐心看她论文，倒是也没有虚伪的反驳说自己不行。 “这里，可以加上TNF—a受体融合蛋白。这个地方写得不太标准，应该是通过蛋白质工程技术改变IL分子的构象。” 周凛安抬眼看了昭昭一眼，继续道：“这里还涉及了细胞工程，还有单克隆抗体这个地方，是可以与HER2受体结合的。” 昭昭听得认真，周凛安把手提还给她，“大方向没有问题的，把细节再推敲一下还可以更好。” “我就说找你一定没问题。” 昭昭有点高兴，手提放在一旁床头柜上，又去抱周凛安：“奖励你一下。” 周凛安搂着她，淡笑：“我要的奖励怕你给不起。” “你想要什么？” “你说呢。” 昭昭明知故问，男人已经把她摁下去了。 隔天是周六，周凛安不用加班，但一大早就说要出去。 “去哪儿呀。” 昭昭困得在被子翻来翻去，一点不想起来。 周凛安在衣帽间换衣服，回答昭昭：“去找我父亲谈点事。” 昭昭一听这话来了精神，连忙睁眼坐起来：“什么事？” “要一起吗？” 周凛安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白色POLO衫搭配深灰色休闲裤，清爽不失干练，只是少了几分平时西装革履的凌厉。 昭昭揉着眼睛，周凛安已经把她从被窝里捞起来了，“去洗漱，一起出门。” 牙膏给她挤好，水放好，照顾孩子似的，也是难为这个太子爷。 今天非常热。 天气预报说白天最高气温37°，但晚上会下暴雨。 昭昭穿了白T恤和牛仔半身裙，背了个挎包，出门时拿了餐桌上半个面包到车上吃。 今天周凛安办的私事，郑琦打来电话时，他说不用来，可以自己处理。 郑琦难得有个清闲的周末，也不知道是谈恋爱去了，还是回老家看父母了。 到了一处中式茶楼，车子驶进去，绿植环绕，私密性极强。 昭昭下车来，在一旁等周凛安，乖乖巧巧的样子，即便工作大半年了，始终也还是个即将走出校门的女大学生。 周凛安牵了她的手，进大门时随口问她一句：“不考博了？” 昭昭有点无奈：“之前照顾瑞瑞耽误了，保送名额郑教授没留住，就不想考了。” “周先生。” 穿背心西裤的引导员年轻漂亮，礼貌地喊人，然后走在前面带路。 周凛安说昭昭：“照你这意思，那些不保送的就干脆也别考了？” 昭昭汗：“我也没这样说。” 进电梯时，看他：“你倒还介意起我学历了。” 周凛安没再说什么了。 主要电梯里还有个人，那个女引导员一直面带微笑，虽然人没吭声，但一直在听他俩讲话。 等到了包厢门口，引导员才离开。 进门之前，周凛安才说：“我没有介意，是之前刘教授还在其森制药的时候跟我提过，昭昭还能往更高处走。” 昭昭听着这话，虽然是平淡无奇的两句话，但她听得明白，周凛安是爱惜她的羽毛。 杨绛先生说，男性对女性最高级的爱，是教会她社会生存技能，给与她资源和帮助，哪怕有一天离开她，她也能自我独立，活不择面—— 周凛安从来没有说过“我养你”这种话，哪怕是在她最难的时刻。 “你也不要多想，我就这么一说。” 周凛安淡笑，摸一摸孩子脑袋：“早几年进入社会，也可以累计工作经验，各有各的好。” 昭昭点点头：“嗯。” 至于还要不要继续读书，以后再说吧。 一边工作一边念书，也不是不可以。 门推开，两人一同进去。 周怀盛早已到了，坐在大理石中式茶台前煮着茶，听闻动静，缓缓抬起眼睛，看向门口二人。 周凛安先礼后兵，喊了一声爸。 昭昭也跟着喊：“爸爸。” 周怀盛微笑，点点头，“昭昭也来了。” 周凛安拉开了一把椅子，让昭昭先坐，回父亲：“我看她一个人在家里闲得慌，索性带出来走走。” 周怀准也只是笑，没说什么。 他给周凛安倒了茶，也给昭昭倒了一杯。 昭昭端起来喝了一口，眼睛睁大，下意识赞叹：“好好喝。” 周凛安侧头看她，说：“爸茶道修得好，自然煮茶煮得好。当然，还得是茶好。” 昭昭正喝着品味着，他冷不丁又说了句：“不过有的时候，即便是茶好，煮茶的人拿捏不好分寸，火候差了过了，茶汤都会失去原有滋味，爸您说是吗？” 好一个指桑骂槐，周怀盛脸上泛着笑，是被他气笑的。 周凛安递给昭昭一对蓝牙耳机：“听点音乐。” 昭昭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接过去：“好啊。” 第153章 一个星期不回来那种 茶室内气氛紧张，即便昭昭插着耳机听着音乐，也感受得到周凛安和他爸之间的相处非常糟糕。 所以他才让她听音乐，估计是怕一会儿父子之间剑拔弩张把她吓到了。 事实上，周怀盛一点脸色都没拿给周凛安看，在昭昭戴上耳机之后，又给他倒了茶。 “你逼我逼得这么紧，我今天要是不来这跟你见一面，你是不是要造反？” 周怀盛还有心思说这种玩笑话，周凛安却功夫听。 来时手中拿了公文包，此时扔到周怀盛跟前，示意他：“打开。” 周怀盛若有似无瞧了一眼，似乎没什么兴趣：“不用看了，我知道。” 闻言周凛安一怔，再看向周怀盛，对方依旧泰然处之。 楼下起了悠扬的笛声，和这茶楼奢华的中式装潢所谓是相得益彰。 周怀盛品了一口茶，缓缓放下手中杯子，倏然叹了口气，“我活到这个年纪，估计前些年也没想过自己会犯这种错误。” 他说着话，自嘲地笑起，摇了摇头，看向自己那早已独当一面的儿子：“凛安，你心中自是清高，瞧不上我这样一个父亲，我也认。” 周凛安从父亲苍老深邃的眼眸中看出端倪，有什么东西在心口呼之欲出，他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了什么？” 周怀盛不答，反问，“你想告诉我什么？” 如此，周凛安便不再有疑问，“是大哥找了你？” 周怀盛点点头，“你大哥去缅北之前找了我，包括，今日你要给我看的那些，徐安然叫我签过的有问题的项目，我也早已看过了。” 周凛安拧了下眉，事情似乎在朝着更不好的方向发展。 他的声音低而几分颤抖：“大哥，还好吗？” 周怀盛摇头：“我今天来见你这一面，就是想告诉你，你大哥可能已经不在了。” 那双满是褶皱的眼睛，此时涨满泪水，周凛安幡然醒悟，他不是去陪徐安然待产，而是在这样的时间里平复自己失去长子的痛苦。 周凛安抿紧了双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此时有人敲门，周凛安看向父亲。 周怀盛点头，他才说：“请进。” 来人是单律师，他在门口朝周凛安颔首，继而合上门走过来，坐在周怀盛旁边，对着昭昭的位置—— 昭昭早已经关掉了手机里的音乐，就在她瞧见周怀盛红了眼眶的时候。 她听见了那句，你大哥可能已经不在了。 她久久不能平静，原本粉白的脸颊变得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木讷地坐在那里，不能动一下。 单律师从公文包拿出比上次还厚的一沓资料，推到周凛安跟前，“姜还是老的辣，凛安，我以为你已经是老奸巨猾了，没想到你父亲藏得比你还深。” 上次单律师找周凛安签周怀盛的财产分配文件，单律师本人都蒙在鼓里，也是前几日才知道那是周怀盛演的一出戏。 现在周怀盛不演了，大概率是确认自己的大儿子不在这世界上了。 周凛安看着白纸黑字，全是集团股份，以及动产不动产，写得清清楚楚，全部由二女儿周佳宁和周凛安管理。 周佳宁已经签过字，空白处就差周凛安的名字，他迟迟没有落笔。 周怀盛知道，他这个儿子除了恒盛集团这一亩三分地，在外面还有更大的商业帝国，自然不稀罕他这点财产。 他看着周凛安，说：“我确实是犯了错误，也不求你和你母亲原谅，但是凛安，我老了，守不住，这些东西，是你母亲的面子。” 面子？ 周凛安心头冷笑，盯着资料数秒，发狠似的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极尽潦草狂肆，讲那张纸也戳破。 他将手中的笔扔开，说周怀准：“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妈现在的样子？这段时间要不是昭昭陪着她，我难以想象！” 周怀盛说：“给她一点时间。” 又说：“你也知道了，孩子不是我的。” 周凛安：“不是你的，跟你有没有背叛婚姻是两码事！” 周怀盛脾气也上来了：“你还教训起我来了！怎么着要不我给你跪下？！” 周凛安还欲说点什么，昭昭忙不迭摘下耳机拉住他：“凛安。” 男人转头看她，昭昭紧紧握住他的手：“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不是吗？爸他心里什么都清楚，他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他和我们是站在一起的凛安，得饶人处且饶人，好不好？” 现在还不是谴责自己人的时候，昭昭看着他的眼睛：“你教我的，要顾大局。” 周凛安笑了声，转头再次看向父亲：“确实，你还没糊涂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单律师收起资料，忍不住帮周怀盛说几句：“凛安，你爸六七十岁了，一辈子就犯这么个错误，虽然罪该万死，但要不是那个女人蓄意勾引他，他也不至于昏了头不是？” 周怀盛：“谁罪该万死？” 周凛安：“有女人勾引我我也得昏了头？” 昭昭：“……” 单律师：“……” 单律师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参合人家父子间矛盾，只骂自己有病。 包厢门再次合上，屋里也再次安静下来。 周怀盛语气也和缓不少，但不至于在儿子面前低声下气：“周一开股东会，你心狠手辣，找个契机把我从董事长位置踢下来。” 周凛安：“……” 周怀盛看他一眼，“怎么，难为你了？” 周凛安喝完杯子里的茶，起身牵起昭昭就要走。 “给我站住！” 周怀盛大喊一声。 周凛安转身，道：“我还留下来陪你吃饭不成？” 周怀盛皱起眉头，“我是你爸，别跟我带情绪，错我也认了，总不能真让我跪下。” 周凛安说：“跟我妈跪去。” 带着昭昭离开茶楼，两个人心头都很沉闷，全因为周怀盛说周绍荣可能不在了。 坐在车里，两人有一会儿没吭声。 直到车子开出去，昭昭才说：“爸也是猜测，大哥只是失踪了，又没看到尸体，怎么能说他……” “你不知道那帮人，没有人性的。” 周凛安绷着一张脸，尽可能让自己稳住情绪，嗓音也是压了又压：“要不是确定他凶多吉少，爸现在还配合他，就不会这么早跟我摊牌。” 昭昭问：“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周凛安摇头，“我爸退下来了，国内的事情交给我，我得安排他跟我妈出国一段日子，图个清静。” 昭昭：“嗯，挺好的。” 六月中旬，昭昭顺利毕业。 和中林大学附属医院教授约了瑞瑞的手术是在6月19号，昭昭17号就得带他过去。 周凛安自从当董事长之后，公务更烦忙了，他是想抽空陪昭昭去，但昭昭没答应。 晚上，昭昭收拾行李的时候，瑞瑞在楼下看电视，周凛安在卧室里帮她。 “实在不行我还是陪你去一趟，手里的事情能延后的就延后，不能延后的就交给肖秘书和郑琦。” 周凛安把昭昭睡衣递给她，昭昭接过去说谢谢，又说：“人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才刚点上一把火，不能掉以轻心，有心之人就是这种时候钻空子。” 男人双手搂着她娇小的身体，脸埋在她脖子里，“这趟要去半个月，就不想我？” 昭昭想了想，“偶尔分开几天也是好的，就当是给我放个假，你每天都要，我快受不了了。” 她这话说得一点不客气，周凛安面不改色看她，“又胡说了，我半个月出差五次。” 昭昭翻个白眼，转身继续装行李箱：“出差是真的，隔天回来也是真的。” 她可希望他出差了，出长差一个星期不回来那种。 第154章 他们的小孩 夜里，瑞瑞和昭昭睡。 周凛安本就忙，在书房工作到凌晨回到卧室，看见自己床和老婆都被人占了，气得想把那小鬼扔楼下去。 是瑞瑞骗了他，瑞瑞看周凛安手机很高科技，想玩儿，周凛安就说：“晚上自己睡就给你玩。” 小东西当时答应得好听，没想到过河拆桥，洗完澡直接就去了昭昭床上大咧咧躺下了。 这会儿周凛安站在床沿，看着那一大一小睡着的样子，一时间很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他半条腿跪在床沿，抬手去捏瑞瑞的脸蛋。 软软的，嫩嫩的，这段时间是长了点肉了。 他和大哥长得很像，越看就越觉得像，眉眼，神态，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如果大哥真得发生了意外，那以后瑞瑞就是他和昭昭的儿子，是正统的周家血脉，要好好抚养他长大，给他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 周凛安想起儿时那些被大哥照顾的时光，眼眶渐红。 许是有感应，昭昭睡梦中竟慢慢睁开了眼睛，对上周凛安清冷的目光。 “你工作完了？” 昭昭小声地开口，轻手轻脚放下瑞瑞，下床绕到他那边去。 周凛安也站起来，抱着她，“他骗我。” 他这话一说出来，昭昭愣得不知说什么好，“周董事长，你能跟小孩儿一般见识，明天我就找记者爆你八卦。” 他低笑，怂恿昭昭：“去隔壁睡。” 昭昭看一眼瑞瑞：“他明天早上醒了没看到我得闹了。” 周凛安已经把她抱起来，“让他闹去。” 两人温存到后半夜。 可能是因为要出远门，并且这趟要离开周凛安半个月，昭昭一时睡不着了，小小一团趴在他身上，手指捻着他才理过的短硬的发丝玩儿：“我一会儿还是过去睡。” 周凛安闭着眼睛，手搭在昭昭背上，人已经很困了：“就在这儿睡，六点钟我喊你，再过去。” “我睡不着，怕影响你睡眠。” “没关系。” 后来昭昭在他怀里没多久还是睡着了，睡得还很沉。 六点钟周凛安喊她，没喊起来，他索性也不去锻炼了，打算抱着她再睡一个小时。 瑞瑞昨晚喝果汁喝多了点，一大早被尿憋醒了，起来撒尿的时候没看见姐姐，不乐意了，满层楼的找：“姐姐，姐姐！” 昭昭睡那么熟，怎么可能被吵醒。 周凛安倒是醒了，像是故意的，瑞瑞推开这间屋房门的时候，他半靠在床看手机，凉凉地看着小家伙：“别吵着我老婆睡觉。” 瑞瑞气得攥紧拳头：“明明昨天姐姐是跟我睡的！” 周凛安很淡定，气瑞瑞他最在行：“她就哄哄你，最后还是得跟我睡。” 瑞瑞：“你好讨厌好讨厌！” 周凛安：“你姐姐没我睡不着，以后自己自觉点。” 瑞瑞：“……” 真是瞌睡都给他气醒了，再也睡不着了。 换好衣服，下楼看电视，把音量开到最大。 周凛安家电视机有环绕音，平时没关，昭昭直接被动画片片头吵醒了，迷瞪瞪地坐起来：“这才几点啊，瑞瑞怎么这么早？” 男人靠那儿看推送的早间新闻，大言不惭的：“被我气到了，睡不着了。” 昭昭惊讶地看着他：“你说他什么了？” 周凛安：“我说你不跟我睡就睡不着，叫他以后自觉点。” “你好幼稚！” 昭昭下床就要去找瑞瑞，周凛安给她拿了外套披上，眼神警告：“瑞瑞是男的，以后在他面前穿衣服注意点。” 昭昭皱眉扫他一眼，无语地下楼去了。 她以前根本不会穿这种类型的睡衣，这是拜谁所赐？ 此时瑞瑞趴在皮沙发上，一会儿趴左边，不舒坦，又爬起来趴在右边。 两条小细腿，扑上扑下的，无聊，寂寞！ 自从嫁给周凛安之后，姐姐都很少去找他了，偶尔过来他们这里住一晚，周凛安还老跟他抢姐姐。 虽然瑞瑞知道姐姐不是他一个人的，但是，一想到周凛安叫他以后自觉点，他就好难受的。 以后姐姐和周凛安有小孩了，他是不是就更没有地位了？ 昭昭下来的时候，小家伙在那趴着掉眼泪，抿着小嘴，也不敢哭出声音。 “瑞瑞怎么哭了？” 昭昭吓坏了，赶紧过去把他抱起来，给他擦眼泪，“周凛安欺负你了是不是？一会儿我揍他！” 某人双手插兜站在楼梯上，“怎么还不分青红皂白了。” 昭昭转头：“你适可而止！” 周凛安：“……” 慢条斯理地下楼，站在昭昭身后，看小鬼哭得可怜，心道自己先前可能过了，张开双手：“姐夫抱一下。” 瑞瑞紧紧搂住昭昭脖子，一噎一噎的抽泣：“我才，不要你，你抱！” 昭昭忍不住说周凛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喜欢他呢，没事老逗他做什么？” 周凛安：“谁知道跟你一样不经逗。” 说完又看向瑞瑞。 昭昭是怕了他了，在他开口之前抱着瑞瑞往楼上走，“我们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周凛安站在原地，转了个身对着楼梯。 看昭昭瘦瘦小小一个人，却稳稳当当抱着孩子，不禁想到以后她和他们的孩子在一起时的场景。 周凛安低了低头，唇角泛起淡淡弧度。 . 昭昭是接近十二点的飞机，周凛安有事，等不到送他们去机场，让郑琦去送的。 路上，瑞瑞说一会儿到了机场要吃肯德基。 早上周凛安让人送来了早餐，他赌气一口都不吃，周凛安也没惯着，剩下的全都扔了。 这会儿饿得不行，只能抱着奶瓶喝营养液。 到机场后，郑琦没马上走。 先陪着昭昭托运行李，又陪昭昭带小孩去肯德基买吃的。 郑琦是邻家大男孩模样，皮肤白净个子高挑，妥妥的帅哥，再加上性格温和又爱笑，这会儿瑞瑞吃上人家给他买的汉堡，口没遮拦的：“周凛安太讨厌了，你跟他离婚，嫁这个哥哥也行。” 吓得郑琦话都不敢说了，尴尬得赶紧跟昭昭道别。 等人走了，昭昭才捏瑞瑞的耳朵：“你一个小孩子哪儿来那么大气性，周凛安他就是逗你的，你还真跟他结仇了？” 瑞瑞大喊：“他把早饭都给我扔了！” 昭昭实事求是：“他叫了你三次，你给他甩脸子，他还能求着你？热脸去贴你冷屁股？” 瑞瑞反驳不了了：“我，我，我……” 昭昭攥着他的手，跟他讲道理：“瑞瑞，咱们治病都是周凛安找人跑关系给咱们治的，要没有他，你能有机会这么快回纳造口吗？下学期开学能去学校吗？” 瑞瑞咬着汉堡，不吭声了。 突然昭昭手机叮咚一声，有消息进来。 她拿起来一看，是周凛安找她。 周凛安：【小鬼还在气头上？】 昭昭回他：【你说呢，不会逗以后别逗了】 周凛安：【哦】 昭昭想想又回：【他也很不对，我也教育他了】 周凛安：【小鬼从小生病，心思比一般小朋友敏感，以后我说话也注意】 昭昭：【谢谢你】 周凛安：【又犯傻了不是】 周凛安：【我开会了】 昭昭收起手机，在机场人来人往吵杂的环境中，渐渐静下来。 她和周凛安很快会有孩子，如果永远找不到姐姐，如果周大哥再也回不来……那瑞瑞，能不能成为他们家的小孩？ 昭昭似是下了决心，等手术完回去，就去找周凛安商量瑞瑞户口的事情。 第155章 由你摆布 医院住院部是封闭式管理，非必要不陪护，昭昭把瑞瑞送去办理完手续，就在附近入住了酒店。 期间会有管床的阿姨和她保持联系，昭昭也可以随时知道瑞瑞的情况。 每天有两个小时的探视时间，瑞瑞能见到姐姐，也还算开心。 瑞瑞坐在儿童床上，才抽了九管血，身体有点虚，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以前每次瑞瑞抽血，昭昭都很难受，只觉得那么小的孩子，血都快被抽干了。 瑞瑞问昭昭：“我们这次做完手术，以后就不用经常来医院了对吗？” 昭昭点点头，“八个星期过来用一次药就行。” 瑞瑞这才笑了一笑。 又问姐姐：“我们那里不能用药吗？” 昭昭说：“还在临床阶段，以后应该可以的。” 小孩子不太懂这个，姐姐说什么，听着就是了。 昭昭陪他拼完一个乐高才离开的医院，一个人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还挺无聊的。 这就想起来，昨晚周凛安说要陪她，她没同意。要是他也在的话，她就没这么无聊了。 昭昭不是那么娇气的人，虽然想他在身边，但他刚当上董事长，集团内本就有人不服，这种特殊时期还跑来陪老婆，对他没什么好处。 闲来无事，昭昭打车去逛最近的商场，想着明天小家伙昨晚回纳手术就跟正常小朋友一样了，得再给他买点玩具庆祝一下。 瑞瑞喜欢积木玩具，每次住院昭昭都会给他买。 只是以前太穷了，买的就是不怎么好那种。现在经济好点了，昭昭就给他买的乐高。 昭昭和周凛安是一个想法，现在姐姐和周大哥生死不明，他们对瑞瑞有责任。 在商场逛得有点久，回酒店时已经天黑了。 昭昭刷卡进屋，手里拎着东西，没注意地毯上有陌生人的脚印。 但是，当她在沙发上坐下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出门之前，明明窗帘是开着的。 昭昭有些警觉，下意识往密闭的落地窗那头走两步，越靠近，越觉得沉重的窗帘背后有人。 她停下脚步，在距离窗帘还有五米的地方迅速转身。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到黑夜掀开了窗帘朝她扑过来，昭昭惊呼中被人抓住控制住，把她拧到了沙发上。 昭昭没看见人的模样，但她知道是谁，“金建辉你疯了吗！” 男人在她身后阴森的笑起，“昭昭，对我很熟啊，都没看见我就知道是我。” “除了你没人敢这么做！” “除了我，也没人会这么喜欢你，是不是？” 金建辉把昭昭推到沙发坐下，刀子对着她喉咙，无比淡定望着她笑，“昭昭，我们有的是时间。” 昭昭说：“你敢。” 金建辉说：“我怎么不敢？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事是不敢的？” 话落他咬了咬牙，刀尖因他激动几乎戳到昭昭皮肉，昭昭是真不敢动一下。 “你想怎么样？”她问金建辉。 “我想怎么样……” 金建辉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然后渐渐往下，他盯着昭昭漂亮的胸前，忽而一笑，“我要你自己脱衣服，顺从我，你能听话吗？” 昭昭纹丝不动：“恐怕不行。” 金建辉笑得邪气，“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昭昭，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今天周凛安在外地出差，天高皇帝远的，无论如何他都来救不了你，我想怎么做，是由我说了算。” 昭昭：“哦，那你需要的是一个娃娃，由着你摆布，那都没意思。” 金建辉知道昭昭聪明，这种时候还临危不乱，是想找机会自救，他咬牙扣住她后脖子，发狠道：“少来这套！昭昭，你跟着周凛安也是学会了不少对付人的时段是不是，但我跟你说，今天不管怎么样，你都逃不了。” 昭昭：“难说，晚上酒店医院阿姨要打电话给我，我要是没接，或者接了立马跟她求救，你都没办法善后。或者你把我杀了一了百了？” “昭昭，跟我玩儿激将法？” “你也可以认为我在拖延时间。” 昭昭看似淡定，其实心里很慌。 诺福和蒋氏合并以后，轻而易举把他踢出局，周凛安还让肖秘书用了点手段，让他从此再也无法在国内本行业找到工作，这个人也就相当于废了。 金建辉以前是本专业优秀毕业生，入职其森以后每年都回母校演讲，但今年毕业典礼母校没再邀请过他，想必他的丑事已经传遍了他整个圈子。 金建辉干过最大的丑事就是当初强奸昭昭未遂，但从业内那儿传出去的自然不会是这件事。流言蜚语这种东西，真真假假，随便编一个就能将一个人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金建辉盯上昭昭伺机报复，他会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的后果吗？不是被判刑就是被周凛安整死。 前途没有了，他还能怕死？ 他最想报复的人是周凛安，但周凛安身边随时有个武力值满点的郑琦，他接近不了，也就只能从昭昭下手。 而且他确实也想得到昭昭，想得到昭昭，再拉着昭昭和他一起死—— 昭昭看出来他的目的，他破罐子破摔，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其实晚上医院的护工阿姨根本不会再给她打电话，她只是拿这个拖住金建辉。 这会儿手机没在手里，也看不到时间，她估计了一下，现在大概是八点二十。 第156章 昭昭出事了 “你最好不要做傻事，给自己留条生路。” 昭昭看着他。 金建辉这段时间过得相当糟糕，人的状态很差，也不知道多久没清洗过自己了，胡子拉碴的不说，还满头头皮屑。 整个人看着相当颓废，已是抱着最决绝的心态来干这一票的，要跟她同归于尽。 他收起刀，捏着昭昭后脖子按向自己，冷笑：“周凛安给我留生路了吗？到处散播谣言，说我出卖公司机密，我什么时候出卖机密了！” 金建辉情绪发越发激动，昭昭闭了闭眼睛，呼口气：“这种事情不是他做的，他没有这个时间……” “不是他做的，难道不是他授意的吗？” 金建辉把昭昭的身体按过来几乎贴着他自己，昭昭要挣扎，他立马拿刀威胁，“别动，再动一下你这张漂亮脸蛋可就没了。” 昭昭背脊发冷，手心儿里都是汗，“放了我，我给你一笔钱，你逃到国外去。” 人是这世界上最贪婪的动物，没人会不喜欢钱，更何况是穷途末路的金建辉。 他闻言沉默地看着昭昭，“你觉得我会信你？” 昭昭说：“我钱包里有张卡，无限额度的，你要是不相信，就先把我绑起来下楼去取一次试试。” 她直视金建辉瞳仁，观察他情绪变化，“你得取出来再带走，我的卡你拿在身上会被警察发现的。” 金建辉细想了她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很在理。 但他对昭昭始终不太信任，觉得她跟周凛安一样诡计多端。 看他那表情，昭昭知道他听进去了，“你觉得钱重要，还是跟我睡觉重要，金建辉，别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你真想死吗？” 金建辉忽然醒悟过来，捏着昭昭下巴笑了一声：“睡了你得死，拿了你的钱从这儿离开也不一定活得了，倒不如先睡了你，再拿钱。” 说话间他已经朝着昭昭亲过去，昭昭极其厌恶的扭开脸，“我不想跟你上床，我恶心你！” 还踢了他两脚，金建辉趁势摁着她两条腿把她往沙发上按，一边脱她衣服，咬牙切齿的：“恶心？今天就让你试试什么是恶心！” 男人疯了似的吻向昭昭，手在她身上胡乱的摸，昭昭挣扎了几下突然就不动了。 “我怀孕了。”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她的声音，金建辉刚把她上衣脱下来，蓦地愣住。 昭昭再次开口，“我怀孕了，你确定你要在这种情况下对我做这种事？你说你喜欢我，你的喜欢可真有意思，是打算一尸两命吗？” 金建辉彻底懵了，他根本没想到昭昭会有孩子了。 看她体态轻盈苗条，一点不想怀孕的样子，他捏着她脖子大喊：“少他妈唬我！昭昭你跟周凛安一样诡计多端，别以为骗得了我！” 昭昭脸上依旧镇定，“你试试，说不定还能碰到它。” “啊——” 金建辉几乎要疯了，下一刻就把昭昭捞起来。 昭昭上半身裸着就穿了个内衣，他虎口紧紧捏着她两只手腕，在房里四下搜寻，把她拖到她行李箱那头，在里面找到一条皮带，然后把她绑起来。 在她嘴里塞了一堆袜子，又拿其他东西把她双脚也绑上，固定在床上。 昭昭先前说的那些话起了作用，金建辉拿了她的卡，让她说了密码，锁了门立马下去取钱了。 做亏心事的时候总是没有那么谨慎，金建辉取钱的时候连户主是谁都没看，在取款机上取了很多现金拿袋子装起来。 这个机器现金取完了，又去另一个机器。 就这样，半个小时内他取了近百万。 此时，在外地出差的周凛安正在酒桌上跟合作商聊天，手机不断收到短信，显示取款消息。 通常昭昭买东西也好，取钱也好，他从不过问。但今天还奇怪，那头一直在取现金。 他给昭昭的那张卡，绑了昭昭微信和支付宝，她真要花钱不可能取这么多现金。 当取款消息不断闪现，周凛安知道，昭昭出事了。 他给站在身后的郑琦打了个手势，郑琦走过来，躬身贴近他：“老板。” “去给昭昭打个电话。”周凛安把自己手机递给郑琦。 郑琦了然，点头接过：“好的老板。” . 第157章 救人 昭昭人被绑在床上动不了，手机一直在响，她知道是周凛安打过来的，却比先前更紧张。 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金建辉就回来了，到时候要是被他抢先接了电话，他就知道她让他去取钱是为了暴露目标。 好在电话响了几次之后就没再响了。 这个时候，郑琦回到包厢里给周凛安汇报情况：“电话一直没人接。” 昭昭从来不会不接电话，哪怕有时候跟他你闹了矛盾，再不高兴，他电话打过去她总是会接的。 周凛安起身跟合作方道别，从包厢出来就打电话给肖秘书：“查一下昭昭酒店入住信息，我要马上知道她住在哪里。” 肖秘书这会儿也有应酬，听他语气严肃又迫切，意识到情况不对，也没问他什么，只道：“等我一会儿。” 上了车，周凛安坐在副驾点了根烟，摁着眉心闭目养神。 郑琦问他，“老板，是不是定最快去中林市的机票？” 周凛沉默地点头，郑琦立马拿手机开始找最近的航班。 没多久，肖秘书电话打过来：“查到了，住的中林附院附近那家罗斯酒店。凛安，发生什么事了？” “那边有没有你的人？联系一下，尽快找到昭昭现在确切的位置。” 周凛安吩咐过后，肖秘书立马就去办了。 肖磊早年武行出身，后来得到周怀盛赏识送去国外深造，回来之后才当的董秘，他在道上吃得开，找几个人帮忙都是小事一桩。 肖磊找了当年一起习武的二师兄，如今在中林市开武校教小孩武术的，一听说兄弟家里的人出了事，立马就叫上兄弟们去帮忙了。 酒店毕竟开门做生意，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横冲直撞一定会吓着入住的客人。 二师兄带人来到酒店后面巷子，直接翻墙进去，摸黑爬到了昭昭房间—— 当时昭昭嘴里塞着袜子，人还惊魂未定，突然窗帘被人掀开，外面趴着三四个男人脑袋，差点都给她吓死了。 人在惊恐时分脑子都是一团浆糊，昭昭再没了平时的离职，呜呜啊啊哭着往后退，退又退不动，当时就觉得自己今天是要死在这里了。 几个男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见个女孩子被绑那儿，也没说立马给人解开，在屋子中间站着聊起天来。 二师兄双手叉腰看着昭昭，对一旁寸头说：“磊子说是他兄弟老婆，一会儿手脚轻点，别碰这人姑娘。” 寸头双臂环胸，自信满满：“放心，我对女生最温柔了。” 二师兄点点头，朝一旁的瘦猴招手：“你，一会儿躲衣柜里，听到吹口哨就出来。” 瘦猴：“收到。” 说完之后，又看向离昭昭最近的纹身男：“大奎，你去浴室，也是听到口哨声就出来。” 纹身男抬手比了个OK。 刚想进浴室，想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二师兄，咱们要不把人姑娘绳子解开？我感觉她在怕咱们，瞧她那眼神儿惊恐的……” 二师兄这才反应过来，哦哦两声，上前抽开昭昭嘴里袜子：“姑娘别害怕，都是自己人。” 昭昭大喘几口气，缓缓平复下来，“他拿了我的卡，去取钱了。” 二师兄说：“磊子都告诉我们了，我们都知道。” 昭昭：“是肖秘书吗？” “对，就是你们肖秘书。” 二师兄笑了笑，没什么时间跟她闲扯了，直接问她：“那人一会儿会回来吗？” 昭昭想了想，说：“应该要的。” 以昭昭对他的了解，他拿了钱之后应该会回来把她也带走。 冒用他人银行卡，侵占他人钱财已经违法了，他只会更大胆，更疯狂。 二师兄说：“那这样，我们先不给你解开，姑娘你还得当一下诱饵。” 昭昭点头，明白。 二师兄安排好所有人，自己则躲到了厚重的窗帘后面。 将近二十分钟后，金建辉拎着一个黑色袋子回来了。 昭昭瞧了一眼，那个袋子看起来十分沉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把卡里的钱都提光了。 “昭昭，这次你没骗我。” 金建辉将那张卡扔到昭昭面前，他一只手拎着那袋子钱，另外一只手一直握着那把刀，非常谨慎。 刚才二师兄他们忘了把袜子给昭昭塞回去，金建辉看见了，笑了一声，说：“堵得不够严实是不是？你这么有能耐，一会儿我怎么带你走？” 昭昭冷着脸：“你先带我去哪里？” 金建辉皱眉，似是很认真地想了下，说：“我还没想好，估计暂时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肚子里孩子打掉。” 昭昭脸上没什么反应，只说：“畜生。” 金建辉呵呵笑着，坐在她面前，刀尖抵着她的脸颊：“骂吧，昭昭，你怎么骂我，我都不会生你气的。等你把周凛安的孩子打掉之后，咱们重新怀一个。” 昭昭抿抿嘴。 本不想跟这个人浪费口舌，又觉得他刚说那种话是对周凛安的一种侮辱，忍不住说他：“你没资格和他相提并论，这些话，你光是说说我都觉得反胃，跟别提……” “你闭嘴！” 昭昭彻底激怒了他，她看见他眼睛里泛起了火星子，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扔掉刀子用手掐住了昭昭的脖子，咬牙切齿地：“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话音刚落，身后砰地一声，金建辉下意识往后转身，电光火石间，一道人影就闪到他跟前，都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样子，金建辉就一声惨叫，被人按在了地上。 第158章 你脸色真难看 昭昭被松了绑，礼貌地跟几位大哥道谢。 二师兄看她手腕上都是被皮带勒得印子，怜香惜玉起来：“你这细皮嫩肉的，伤成这样得要些时候才能好了。” 又看她上身没穿衣服，赶紧的拉了被子给她裹住。 一旁瘦猴嘴贱，笑嘻嘻说二师兄：“平时您时不时就给咱们来个过肩摔，一个个鼻青脸肿也没见您心疼一下，怎么今天搁这儿铁汉柔情了？” 二师兄有点不好意思了，踹了瘦猴一脚：“就你话多！” 眼尾忍不住扫了一眼昭昭，只觉得这女孩子真好看，白白的粉粉的，个子小小的……磊子说是他兄弟老婆，也不知道他那兄弟干什么的，福气这么好！ 此时，金建辉人已经半废了，头破血流被大奎踩在地上。 大奎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脚底用力踩着金建辉的侧脸，金建辉翻着白眼，意识尚存，却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几个都是武行出身的，就他那副弱不禁风的身子骨，一人给他两下他人都能没了。 二师兄给昭昭拉过来椅子，让她坐。 昭昭说谢谢，坐在金建辉正对面，面无表情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他面前的地毯上，全是鲜血。 她看着金建辉。 金建辉也看着她，忽而，咧开嘴朝她笑起来。 满口牙齿已经缺了不少，口腔里全是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这般模样，昭昭生不出丝毫怜悯。 瘦猴拿过来那个黑子袋子，对昭昭说：“姑娘，数了下，152万。” 昭昭点点头。 估计是把附近取款机的现金都取得差不多了，金建辉还是谨慎了，不至于贪得无厌。周凛安给她这张卡有5000万，他还只取了凤毛麟角。 “打算如何处理？” 二师兄问昭昭，“报警不？” 昭昭眨了下眼睛，说：“人被打伤成这样，我怕你们会有事，这么多人，就他一个人受伤，到时候可能会变成故意伤人。” 昭昭抬头看二师兄：“让另外三位大哥先走，您留下就可以。” 二师兄点头，觉得小姑娘聪明又清醒，得听她的。 他转头对另外三人说：“你们原路返回。” 那几人收到吩咐，点头，二话不说就走到落地窗那边翻了出去。 等他们走了，昭昭把黑色袋子拿给二师兄：“今天你们救了我，这个，算是我一点心意。” 二师兄当然不肯收，连连摆手：“这可不能收，我和磊子那么好的关系，这么点小事还收钱，那成什么了？” 昭昭执意要给他：“您不要，也得给几位大哥。” 她这么固执，二师兄要不收这钱是不行了，最后只得收下，“行，回头我拿给兄弟们分了。” 事情妥了，昭昭才看金建辉。 那人趴在地上动不了一下，头上一直在流血，估计这么流下去人会死在这儿。 昭昭说：“我们打120吧。” 二师兄说：“好。” 很快救护车就来把肖磊带走了。 事情闹出了大动静，警察自然会上门来。 房间里满地都是血，昭昭和二师兄也没带走了。 警车上，昭昭挨着二师兄坐：“喂大哥，怎么称呼您啊？” “本人靳樾，他们叫我二师兄，我和磊子是同门师兄弟。” “好，二师兄。” 靳樾抓抓后脑勺，笑得有点憨。 到了警局，录口供的时候，昭昭一五一十把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跟警察说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是撒谎。 问她金建辉怎么伤得那么重，昭昭就说：“二师兄是武术冠军，打他一个人小菜一碟。” 一个小时后，去医院的小警察回来了。 “据伤者描述，对方一共四个男的，队长，您看这起案件是不是故意伤人？” 留值的队长看了小警察一眼，眼神示意他出去。 门关了，昭昭坐在里面，外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她听不到。 但她大致能猜到。 门外，队长抽着烟，眉心皱得很紧，对小警察说：“我们看了酒店监控，只有靳樾一个人从正门进去了，说有四个人，另外三个呢？” “而且也调了附近几个ATM监控，金建辉拿她的卡取走了152万，他不光预谋强奸，还侵占他人财产，光这两个罪名他进去之后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小警察恍然大悟：“那就结案吧，给金建辉办个保外就医。” 突然队长叹气，摇了摇头。 小警察：“队长你怎么还感慨上了？” 队长叼着烟笑了下：“我怎么觉着是那个金建辉掉进人家给他设的圈套了。” 小警察：“啊？” 队长没再说什么，摇摇头进去了。 凌晨一点，周凛安和郑琦到了派出所，把昭昭和靳樾接出来。 周凛安郑重和靳樾握手：“这次真的很感谢你，以后若有用得上周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周董客气了。” 靳樾为人大气，结识个朋友也是一桩好事。 周凛安说：“本该请二师兄和弟兄没喝杯酒表示感谢，但是实在是太晚了，下次有机会一定专程过来请大家吃饭。” 昭昭在一旁小声说着，“我已经表示过了。” 周凛安没理会她，再次和靳樾握手，道别。 直到靳樾上了出租车离开，周凛安才转过头来看昭昭。 昭昭一直低着头，感觉到那道严厉的目光在盯着自己，才缓缓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周凛安那眼神，像是要当街教训她。 可昭昭分明觉得，这次的事情，也不是自己错，他怎么还怪上她了。 她能算准金建辉要来找她？ 或者换个角度，难道不是他做事太绝，把人逼上绝路，她才会遭此一劫？ 两个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周凛安算是从她眼中看明白了，这家伙是在怪他。 昭昭转身就走，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郑琦见状，赶紧去前面开车门：“太太这边请。” “我自己走！” 昭昭好生气，气得她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怒意。 她一天规规矩矩，总是有那么些不规矩的人要来找她麻烦，吃亏的人是她，受委屈的人是她，到最后被责怪的人还是她。 周凛安这人就是没良心。 从机场出来，周凛安和郑琦是叫的出租车，临时也找不到其他车子，最后给了车主一万块钱，包下了这车。 郑琦上车之后，等了半天没等来人，扭头一看，才发现他老板追太太去了。 夜半三更的，昭昭走前面，气呼呼的。 看似她走得快，但她矮，周凛安慢条斯理迈着长腿紧跟其后。 她不说话，周凛安也没喊她。 越想越气，越想越想不通，也不想伪装大度了，昭昭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冲周凛安发脾气：“你跟着我干什么！” 周凛安早已敛起先前的严肃，语气淡淡的，“你说我跟着你干什么。” 昭昭委屈了，心头一股子怒火发不出来，眼眶红得很，“我不要你跟着。” 周凛安叹口气，笑着上前朝她张开双臂，将她抱住：“不要我跟着，要谁跟着？你知不知道，来的飞机上我这儿卡着一口老血咽不下去，都快担心死了。” 他指指自己咽喉位置，昭昭仰着下巴，鬼使神差伸手戳了戳。 意识到不应景，赶紧缩回了自己的手，板起脸。 “你脸色真难看。”昭昭说。 在派出所，他刚出现那一刻，原本她想直奔他怀里去的。结果他那脸黑得跟什么似的，还看都不看她，只跟派出所的人在那交涉。 间隙倒是看了她两眼，但写了满脸的“你罪该万死”，给昭昭气死了。 周凛安说：“人在紧张的时候会有异常举动，我还没有从之前的情绪里转换过来，还不能摆脸色了？” 昭昭不吃这套：“你讲道理就是一套一套的，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你说什么我都得接受？”周凛安亲她额头，哄着：“事实上，大多数情况下你也不怎么接受。” 这下昭昭没话反驳了。 “好了，” 周凛安松开她，大手揉了揉她脑袋：“一点多了，回酒店吧，我都快困死了。” 昭昭心疼他半夜坐飞机过来，握住他的手，点点头，“好。” 第159章 不给面子是不是 回到酒店，周凛安检查昭昭。 看她手腕上几圈红痕，刚想说点什么，昭昭立马把手背到身后去，“别看了，一点小事。” “都起血印子了，拿过来。” 周凛安强势，昭昭拧不过他，只得由着他又把手腕拉过去。 半夜，郑琦买了药送过来，周凛安亲力亲为给昭昭涂。 昭昭看他这么耐心，不由得想起他之前在派出所摆脸色。他生气是真生气，但不是气她，昭昭意识到有时候自己就是太任性，哪怕给对方一分钟解释也好。 “周凛安，你对其他人好过吗？” 她突然问这种话，男人手上动作停下来，“你说女人？” 昭昭点头。 他无声笑了下，“你猜。” 昭昭抿抿嘴，摇头：“妈妈说你以前没有谈过恋爱，是真的吗？” 周凛安一边拧紧红花油盖子，一边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是不是想问我，这么大年纪也没找过女人，是不是？” 昭昭吐舌头，笑笑。 “以前没时间谈恋爱。” 周凛安说完，起身去放药瓶子。此时满屋都是红花油的味道，怪怪的，但也不算难闻。 “你一直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说我是你求来的。” 昭昭跟着他，低着头，眼睛盯着他的脚后跟。 直到周凛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很想知道？” “嗯！” 昭昭使劲点头，换来的却是额头被他弹了一下：“我不会告诉你的。” “……” 不告诉就算了，有什么了不起。 昭昭哼了声，转身就躺床上去了。 周凛安去捞她，“起来洗一下，脏死了。” “就不洗。” 昭昭拿被子蒙住自己，周凛安拿她没有办法，也就作罢了。 不洗就不洗吧，才涂了药油，也不能洗澡。 他打了热水给她擦了把脸，手心手背也擦了一遍，昭昭还把脚丫子伸出来，给他气笑了：“你挺会享受。” 昭昭乐呵呵的，看他耐心给自己擦脚。 之后周凛安去洗澡，洗完出来被昭昭抱着，“自从和你结婚，我越来越奸诈了。” “……” “我骗金建辉我怀孕了，他啥也不敢干了。” 周凛安扭头看她，“你好有本事。” 昭昭嘿嘿的，又说：“我让他拿我的卡去取钱，我知道你收到取现短信一定会意识到我出事了，就一定会找我来救我的。” 周凛安后怕那劲儿还没过去，握住昭昭一只手贴在唇边：“你是一点儿不害怕。” 听出他几分嘲弄，昭昭也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很害怕的，他都把我上衣给脱了，我胡诌说怀孕的时候心里也没底，如果他毫无底线，哪儿会管我是不是孕妇。” “照你这意思，那人还有点良心了。” “也不是。” 昭昭翻个身仰躺着，脚丫动了动，心头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我进公司的时候，他不坏的，人看起来也老实，做事踏实，爱帮忙，以前刘教授都很看重他。” “我也就，赌他是不是还有点良知，也赌，” 昭昭后面没说了，周凛安顺着说下去：“赌他是真的喜欢你。”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味儿怪得很，昭昭扭头看他，黑暗中也瞧不清他表情。 一颗小脑袋凑过去抵着他胸口，蹭了又蹭，“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明天再去一趟派出所，就彻底结束了。” 昭昭双臂勾着周凛安，主动得很，“嗯，凛安……” 男人故意冷言冷语：“干什么。” “我想……” “你想不了。” “……” 昭昭心想，好啊。 难得我殷勤一次，不给面子是不是？ 行，后面的日子吃素去吧。 此时此刻，安静无声的武馆里，靳樾坐在那抽烟已经很久了，脚边全是喝光的啤酒瓶子。 脑子里乱得很，怎么都忘不掉昭昭衣不蔽体被绑在床上那样子。 说他猥琐，也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并不是昭昭美好白皙的身段儿。 他只是，觉得那时候满脸是泪的昭昭可怜死了，这会儿回忆起来，都觉得该上前去抱住她。 一群大老粗，既然不是去嫖，是帮兄弟救人，看了女孩子受了欺负，重点自然不会落在她光裸的身体上，第一件事就是拉被子给她盖上。 所以这会儿靳樾觉得自己习武多年也是白练了，大家伙儿都那么纯粹，怎么就他一个人要往别处想。 人姑娘可是有老公的人，那人还是磊子的兄弟！ 越想，就越生自己气，拿起身边剩下的最后半瓶脾气，咕咚咕咚喝下去。 第160章 不够坦诚 第二天一早，周凛安又带昭昭去了趟派出所。 靳樾头晚上喝多了，昭昭闻到他满身酒气，也没好意思问他什么，毕竟也不熟。 结束了问询，办理好手续就可以离开了。 周凛安再次向靳樾道谢，一行人就在派出所门口道别。 金建辉这次集绑架勒索、强奸未遂和侵占他人财产多项罪名，后面半辈子都得在监狱里度过了。 瑞瑞是上午十一点的手术，得赶在十点半之前到手术室。 郑琦去停车，周凛安和昭昭去看孩子。 就是个小手术，瑞瑞并不害怕，但就是想姐姐陪着。 护工阿姨把他推到手术室门口，见到昭昭，小家伙才露出笑脸。 手术很顺利，两个多小时就送出来了。 以后瑞瑞就再也不用挂个袋子出门了，昭昭高兴得眼睛都红了。 随后瑞瑞又被送回了病房，昭昭和周凛安跟着过去，待了没多久就又被阿姨撵走了。 从医院出来，昭昭想散步，周凛安就陪着她散步。 距离瑞瑞小学开学还有不到三个月，回去之后就得给他选学校了。 周凛安说：“这个事情你不用太上心，回头让肖秘书找个好一点的国际学校就可以了。” 昭昭停下脚步：“国际学校得寄宿吧，瑞瑞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每天要盯着他吃药，可不能住校。” 周凛安：“你太紧张了，你说的这些事情，生活阿姨可以安排得比你还稳妥。” 看她还是不满意，才道：“实在是觉得寄宿不方便，就每天还是接回来，如何？” 昭昭这才点了头，“主要是我还是不放心。” 周凛安捏捏她手，“放轻松些，孩子大了，总不能一直给咱们盯着的，也得让他学会照顾自己。” 昨天出差临时转道过来的，今天有事得回集团，晚上要加班开个会，周凛安等不了昭昭，搭三点钟的飞机回赫海市了。 瑞瑞在中林附院住了俩星期院，周凛安期间来过两趟，都是匆匆来又匆匆回去。 但小家伙看得出来，周凛安讨厌归讨厌，还是很关心他的。 还给他买了乐高限量版的机械组，同病房乃至隔壁好几个病房的小病友都羡慕得要死，可给他骄傲坏了。 回赫海市那天，是周凛安亲自来接的。 还算闲暇，接了小家伙出院之后，还请靳樾那伙兄弟吃了顿饭。 兄弟们商量好了，要把之前昭昭给的那152万还给他们。 这钱昭昭怎么肯收回来，眼神向周凛安求助。 周凛安没打官腔，话里行间也透着实诚：“之前磊子跟我闲聊的时候提了几句，武校租的房子房东老是找茬，与其在此浪费时间，不如另找地方。” “钱我来出，宣传方面让磊子找人负责。” “全国武术冠军，名声在外不怕没有生源。” “算我投资，不占股份，年终分红算我一份就行。” 周凛安难得好兴致，挽着衬衫袖子跟诸位碰杯，酒后高兴，也玩笑几句：“歪打误撞当了商人，我多少还是有点情怀的。” 众人哄笑，昭昭也笑。 周凛安接地气的样子，可比西装革履一身逼格让她看着顺眼多了。 原本当天要飞回赫海市，周凛安跟几位壮汉喝酒喝上了头，就走不成。 晚上，昭昭在隔壁房间被酒后失控的男人搞得呜呜哇哇的，昭昭心想，幸好她有先见之明，老早就哄瑞瑞睡着了。 七月初，瑞瑞被送去上幼小衔接班。 他要到十月份才满六岁，比很多小孩儿年级都小，昭昭怕他跟不上学习进度，周凛安没二话，直接找了衔接班送小孩儿去一对一上课。 乔素心想把瑞瑞接过去，周凛安没同意。 以前不知道小鬼是周绍荣的儿子，现在知道了，并且周绍荣现在生死未卜，瑞瑞就是他留在世界上唯一的血脉，周凛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孩子留在外面的。 乔素心不了解实情，忍不住问昭昭：“你们家现在是你做主还是他做主，怎么我把自己家小孩接回去他还有意见了？” 昭昭尴尬笑笑，也不知道说点什么绕过去，只道：“可能瑞瑞一段时间没见我就闹，经常得去接他过来，周凛安嫌麻烦，就让他直接住这儿算了。” 乔素心眨眨眼，“这理由也不好成立……” 昭昭又说：“而且现在周老夫人住医院，身边全是医护人员照看，老宅那边晓梅闲着，就让她过来照顾瑞瑞了。她挺负责的，做事也细心，有她接送和照顾瑞瑞我很放心。” “蒋叔现在是诺福和锐B部负责人，妈妈你经常要陪他参加活动，照顾瑞瑞也没时间。” 如此说来，乔素心终于点了头。 想起上次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瑞瑞受了伤，这是她到现在都过不去的坎儿。 “也好，既然瑞瑞喜欢和你们一起住，那就让他住这儿吧。” 反正他和蒋孝礼也不亲，倒不如找个他喜欢的地方住着。 母女二人有一阵没见面了，要说的话自然很多。 乔素心问昭昭：“这次你入职恒盛，是想自己查你父亲当年的事？” 昭昭抿唇，没吭声。 她是有这样的打算，但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从哪入手。 很多事情她感觉周凛安瞒着他，可能是出于集团机密，也可能为了保护她，总之昭昭直觉他不是所有事都跟她坦诚的。 第161章 关于牛肉面（1） “也不是完全为了查父亲的事。” 昭昭解释，“我也很清楚自己没有那么大本事，周凛安一直在查，也不知道查到什么程度了。虽然他没有把什么都告诉我，但我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也都会信守承诺，站在我这边。” 昭昭记得，他是这样说过的，说会一直站在她身边。 乔素心是过来人，又怎么看不明白，她女儿这么相信周凛安，这是爱上人家了。 感情上的事情，她也无法阻碍，而且她家昭昭太有主见了，喜欢谁、不喜欢谁，他们做父母的确实也管不了她。 乔素心只是给她忠告：“昭昭，别怪妈妈多嘴，凡事得留个心眼。周凛安他毕竟是商人，儿女情长绝不会被他放在第一位，明白吗？” 昭昭抿着嘴没有吭声，心里头是不喜欢乔素心这样说的。 她也理智，她也明白周凛安身居高位有很多不得已，但每每想起他看自己的眼神，她还是会有所动容。她偶尔也会不理智一次，觉得，她可不可以成为他生命中的例外。 “知道了。” 昭昭回答乔素心，亲昵地挽着她。 草坪上，瑞瑞跑来跑去，一会儿追蝴蝶，一会儿又挖蚯蚓，造口回纳之后彻底变回那个自由的小孩。 乔素心看着心下几分欣慰，感慨道：“瑞瑞的病真是多亏了凛安，欠他的这份情我记住了。” 昭昭点头。 心里想着，其实欠他的又何止这一个呢。 周凛安一直想要一个小孩，尽管他很少提，但昭昭是知道的。 他三十二岁了，也到了该做父亲的年纪。 眼下瑞瑞身体慢慢在恢复，能正常上学正常生活，昭昭也能放心地怀孕了。 七月初，昭昭入职诺福和锐。 同行多熟人，之前在其森的时候，参加过好几次业内活动，和诺福这边一些工作人员打过照面，在同个办公区域，也有说得上话的人。 但没人知道她和周凛安的关系，再加上她一个应届毕业生，老员工都拿她当新人看，难免给她小鞋穿。 同组的李娜也不知怎么回事，总看昭昭不顺眼，许组长安排给她的事情，从办公室出来就把一堆资料交给昭昭：“这些东西整理好，明天早上开会要用。” 昭昭皱眉：“这不属于我的工作范围。” 李娜抱肘冷笑：“组长让我带你，我的事情你当然要帮忙完成，你要不愿意直接去找组长说去。” 说完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昭昭拿着那堆资料瞅了瞅，乱七八糟的还没分类，这都快五点了，下班之前是肯定做不完的。 旁边沈凝脚尖点地滑动转椅朝昭昭这边过来，压低声音：“太过分了，摆明了不让你好过。” 昭昭看了看时间，笑笑：“没事。” 沈凝人好，今晚没约会，问昭昭：“要不我帮你吧，早点完了早点回家。” 昭昭说：“不用，天气这么热，你赶紧下班回去休息。” 沈凝也就没再勉强：“好吧。” 下班的时候，李娜背了包特意过来敲昭昭桌子：“没做完不许走哈，明早我要看到一份完美的资料。” 昭昭眼睛盯着电脑，很是淡定：“好啊。” 看她被自己“拿捏”得这么容易，李娜嘴角一歪，转身走了。 两个钟头后，差不多七点半，天色渐渐暗下来。 加班的同事陆续都走了，整层全透的开放式办公区就只剩下昭昭一人。 手上的事情才只做完一半，昭昭伸了个懒腰，喝了口咖啡继续做。 电话这时候想起来，她低头看一眼，是周凛安。 “你开完会啦？” 昭昭忙，开了免提，周凛安听出来她声音里听筒有点远，而且还有敲打键盘的声音：“嗯，你在加班？” “是呀。” “我去车里等你，还是直接来找你？” “来吧，现在办公室就我一个人。” 几分钟后，周凛安从高管专属电梯出来，远远地就看见熄了灯的办公区域就昭昭那儿一处亮着。 外面早已灯火通明，从玻璃窗望出去，整个城市夜景五光十色，分外迷人。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敲打声，周凛安走近了，瞧见昭昭还在赶什么报告。 他瞧了一眼，不解道：“这是你的职责范畴？” 昭昭抬头：“没有，我刚来，还有很多地方不熟悉，赶资料的时候顺带也把自己不熟悉的地方都清理了一遍，我倒觉得是好事。” 周凛安点头：“能屈能伸，觉悟不错。” 他倚着她椅子，又瞧一眼电脑：“还有多久？” “还早呢。” 昭昭往后仰着，双手伸到半空舒缓肩颈，“累死我了，坐好几个小时了。” 周凛安给她捏了几下肩膀，她笑嘻嘻地看着他：“董事长服务好好呀。” 周凛安问：“舒服吗？” 昭昭：“嗯。” 周凛安又给她捏几下，说：“起开。” 昭昭怔了一怔，傻乎乎就这么站起来了。 周凛安解开西装前襟坐下，把文档拿过来核对，他都不用去翻资料库，凭着记忆给昭昭完成后面的报告。 昭昭除了吃惊，也没闲着，换她坐在椅子扶手上，跟着周凛安的节奏把后面的内容从脑子里过了一遍。 将近十点，两人离开公司。 电梯里，昭昭抱住周凛安，仰头问他：“你脑袋里，是不是也有一个资料库啊？” 周凛安垂眸看她，唇角淡淡勾起：“诺福制药运营一年半，所有业务都是经过我手的，我自然记得。” 昭昭扁扁嘴：“那是你厉害，我看我们部门，没几个人记得。” 周凛安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我请你吃牛肉面吧。”上车时，昭昭说。 周凛安没拒绝。 昭昭说的那家牛肉面，在她学校附近，从恒盛大厦过去，开车不到二十分钟。 面摊没多少顾客，昭昭喊了两份牛肉面，付了款，拉周凛安去坐下。 她双手托腮看周凛安，这男人西装革履，举止优雅，坐在这路边摊上叫人看着实属违和。 昭昭看着看着，就这么笑起来。 周凛安看手机的间隙，扫了她一眼。 她脑子里成天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这会儿不知道又在心头打他什么鬼主意了，周凛安都不想理她。 吃着面，昭昭把他碗里所有牛肉都夹过去。 周凛安拿筷子的手停了一下，“喜欢吃就给钱再买一份。” 昭昭说：“不，我就要吃你碗里的。” 周凛安：“……” 可能是太晚了，昭昭饿过头了，碗里的面只吃了一半，牛肉倒是吃完了。 周凛安想起有一次她中午吃少了，晚上就吃得多，结果胀气。 开车回家的路上，他问：“你中午吃多了？” 昭昭莫名其妙：“没有啊。” 第162章 关于牛肉面（2） 周凛安说：“那怎么刚才吃这么少。” 昭昭瘪嘴：“觉得没有以前好吃了。” 昭昭歪着头看车窗外夜景，想了想，说：“估计那会儿穷，吃什么都觉得好。嫁给你以后锦衣玉食的，就挑食了呗。” 周凛安说：“一碗面倒让你感慨良多了。” 昭昭说：“是哦，就跟谈恋爱一个道理。” 周凛安开了窗，点了根烟，“愿闻其详。” 昭昭笑了笑。 “其实最开始，我不喜欢蒋嘉捷，我对那种自带光环的富家子没有太大兴趣。再加上他做什么事情都特高调，搞得人尽皆知，所以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很烦他。” “但不可否认，他对我是很好的。” “尤其是我爸爸出事那段时间，他寸步不离，一直陪着我，到我走出那段阴霾的时光。” “可能是感动，可能是真的对他有了感情，也可能，是习惯了身边有他。后来我和他在一起了，我觉得，我们也许会永远这么好下去。”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会陪我去吃牛肉面了呢，是我成为他女朋友之后，还是我对他越来越好之后？我都不记得了。” “你看，感情是不是就跟牛肉面一样，没钱的时候，能填饱肚子就行，有钱了，吃惯了山珍海味，牛肉面也不好吃了。” 昭昭说着，一阵莫名难过，低下头去抠手指。 周凛安回头看她一眼。 正好前面遇红灯，空着那只手揉了揉昭昭脑袋：“我倒是觉着，面摊如今生意不好，有可能是老板这么多年没有改进，或者是物价上涨，偷工减料了呢。” 昭昭愣愣地看着他。 周凛安大手捏着她下巴，抚了抚，“另外一家炒面摊儿，不也是路边摊吗，为什么那边就客源不断？” “昭昭，过去的经历也许会让你对感情没有信心，但我不是蒋嘉捷，我不会得到了就不珍惜。” 周凛安说：“和我在一起，你不需要担心是否门当户对，也不需要忧虑我对你的感情会不会变。” “我没有太多心思去花前月下，仅仅有过一次的念头，只出现在你身上。” 他亲吻昭昭的额头：“以后不要吃那家牛肉面了。” 昭昭抓着他袖子，紧紧地攥着，“哦。” 周凛安说：“太难吃了。” 昭昭：“哈哈！” 第二天早上八点三十，昭昭提前二十分钟到公司打卡。 她也不是那种每天打满鸡血的小青年，主要是周凛安走得早，就把她抓着一起出门了。 正巧组长许梦今天要向上级汇报工作，也来得早，见了昭昭很惊讶：“小时，你怎么来这么早？” 昭昭随便胡诌了一句：“哦，今天起早了点。” 许梦人很随和，拍拍昭昭肩膀：“我不和你聊了，先去见领导了。” 见完领导还得下来开部门会议，许梦一早上跟打仗似的。 风风火火路过昭昭的办公桌，没走几步又倒回来，视线落在桌上那份文件上。 许梦皱眉翻了翻，“这不是昨天让李娜做的吗，怎么在你这儿？” 昭昭双手交握在身前，抿嘴笑笑。 许梦扶额：“我知道了。” 完了又拍拍昭昭肩膀：“也没什么不好，总是把咱们研发药剂资料过了一遍，有益无害。” 昭昭点头，“嗯。” 九点三十早会之前，李娜从昭昭这儿要走了资料，送到了许梦那里。 还在许梦那儿卖惨，“组长，你都不知道，昨晚我加班到凌晨才赶完了。” 许梦抱肘靠在椅子里，笑：“辛苦你了哦。” 李娜笑着邀功：“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 下一秒。许梦脸色一变，“要不是今天我到公司早，我真被你给骗了。李娜，我交给你的工作，你让小时去完成，这没什么。才出社会的应届生锻炼一下是好事。但你把人家的功劳归到自己身上这算怎么回事？” 李娜被拆穿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组长，我没有，昨天是因为……” 许梦挥挥手，示意她出去：“算了，我不想听你解释。” 李娜灰溜溜地要走，准备出去教训昭昭，又被许梦叫住，“等一下。” 李娜回头，听许梦说：“时雨昭不用你带了，我刚才又看了一下她的履历，她是完全可以进研究室的。” 从组长办公室出来，李娜气得要死了。 此时昭昭正和沈凝在茶水间聊天，年轻女孩闲暇时聊的无非就是一些护肤美妆之类的，沈凝看昭昭脸上那款隔离很清透，正要问是什么牌子，李娜一下冲过来打断了她们。 “时雨昭，不错啊，才来两个星期就把地头踩熟了！” 昭昭：“……” 沈凝皱眉怼她：“你发什么神经！” 李娜冷笑，自顾自说道：“我就说呢，咱们部门本来不招人的，你这突然空降，莫不是走后门进来的？这下我算是知道了，你是不是陪上面的人睡觉了？” 沈凝震惊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李娜你是不是有毛病！人昭昭惹你了吗，这么大火气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你！你再在这造黄谣，信不信我找组长去！” 昭昭以前就遇到过这种情况，脸上淡淡的，一点儿不生气：“我就是陪上面的人睡觉了，你要不要到处宣传一下？” 吓得沈凝赶紧拉她：“昭昭，你不要乱说！” 昭昭：“我没乱说啊，我先生就是这里的高管。” 沈凝：“……” 李娜：“……” 这下轮到李娜说：“神经病！” 等李娜走了，沈凝冲昭昭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魔法打败魔法！” 很显然，她觉得昭昭是在口嗨。 昭昭把她的手拉下去，“走吧，上班了。” 沈凝嘻嘻的：“诶，好。” 到了中午，昭昭口嗨说自己老公是这里高管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部门。 大家都在背地里说她爱慕虚荣，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病，这种事都能张口就来。 他们嘲笑他们的，丝毫没有影响昭昭跟着许梦做项目。 最近因新药研发项目，部门里都很忙，很快这个小插曲就过去了，很少有人再提昭昭口嗨的事情。 这天晚上昭昭趴在周凛安身上，叹气：“哎，我说我先生是集团高管，他们都以为我是神经病。” 第163章 你老公是见不得人？ 周凛安好笑：“你这种人就是又当又立。” 昭昭抬起头看他：“怎么又当又立了？” 周凛安挠她腰上软肉：“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老公是公司最大的领导，会影响你的工作；又觉得，那些人太讨厌了，就该让他们知道自己老公是公司最大的领导，打他们的脸。” “哈哈。” 昭昭脑袋抵着他胸口蹭了蹭，“周凛安你好好哦，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男人翻身压着她，昭昭被架起来，“我还知道，这会儿你一直装可爱，是在勾引我。” “……” 转眼到了九月初，送瑞瑞上学的日子。 自从瑞瑞住在泰禾御府，晓梅就被周凛安叫过来帮忙带小孩。 原本晓梅是老夫人贴身保姆，但老夫人现在只能住在医院，那里有专业的医护工作者，晓梅手里没工作了，在老宅待着不得劲，周凛安让她来带瑞瑞，这才高兴起来。 晓梅并不知道瑞瑞和周绍荣的关系，可能是在周家待的时间长了，太过熟悉周绍荣，开学那天送完瑞瑞，她突然莫名其妙喊了声昭昭，说：“三少奶奶，我怎么觉得瑞瑞长得有点像我们家大少爷呢？” 这话在昭昭听来不是什么坏事，还挺开心，她骗晓梅：“是吗，可能瑞瑞是大众脸。” 晓梅挺认真的：“不是啊，真的很像大少爷啊，那个眼睛，鼻子，还有嘴巴……” 昭昭：“知道了知道了。” 难得请半天假，昭昭打算买两杯咖啡去顶楼陪周凛安办公。 晓梅陪着她进咖啡店，一路上还在琢磨瑞瑞长得像她家大少爷的事，昭昭给她买了好吃的，往她嘴里塞，堵住她的碎碎念。 在咖啡店等咖啡的时候，手机弹出早间新闻，昭昭闲来无事点进去看，便看见，警方近日在边境捣毁了近几年来最大一个犯罪窝点，并抓捕了重要犯罪头目。 前台打包好了咖啡，昭昭将手机塞进包里，拎了袋子走出咖啡店。 司机把她送回公司后，就带晓梅回去了。 平日里，昭昭都用的员工电梯，但今天她有点等不及要见到周凛安，径直进了公司高层专用电梯，直达最顶层。 楼下的安保和前台都看着她，时雨昭用专用电梯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此时昭昭穿过顶层秘书办开放式办公区，顾不上沿途那些秘书跟她打招呼，走得快，都快小跑了，袋子里咖啡都溅出来。 今天上午周凛安没开会，但办公室有好几个诺福的部门主管和小领导上来汇报工作。 昭昭推开门，人还站在门口，里头齐刷刷七八双眼睛全都愕然地盯着她。 其中也包括她的顶头上司，许梦。 原本许梦是不够格直接上来做汇报的，正好今天A部赵总出差了，许梦是临时被赵总安排过来的。 当她见到随意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昭昭，和在场其他人一样，整个人都是懵的。 昭昭之前满心想着要找周凛安问周绍荣的事情，来的路上也没想到可能会遇到这样一番情况，在门口伫立片刻，刚想张嘴说对不起，周凛安镇定地开口，喊她：“进来，门关上。” 昭昭握着门把手的手心儿都浸出了汗，但这会儿调头走不走的，也没多大意义了。 “哦”了一声，动静很小地进去，合上门。 周凛安也没再理她，转头继续听汇报。 他和那几个主管把办公室沙发占了，昭昭没地方坐，想了想，把手里的咖啡放在他办公桌上，然后坐了他的位置。 反正有那么一小会儿，办公室气氛特诡异，十来个人，每个人都有800个心眼子。但毕竟都是敬业的人，很快就把注意力拉回来了，继续工作。 昭昭坐在那其实也有点不自在，像个显眼包，不时就有人瞥过来一眼。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也有遇到周凛安和下属开会的时候，但那时候昭昭还不是恒盛的人，跟他开会的也没有自己的上司，这感觉实在怪异。 而且他们好像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昭昭只能坐在那里干等，接受他们诺福和锐A部所有上司的注目礼。 差不多十一点，众人汇报结束，起身陆续离开董事长办公室。 临走时，人人都很刻意地对昭昭礼貌点头，转身出去。 周凛安站在那喝水，看着昭昭，也没有跟任何人解释她的身份。 不过也不用等他解释，众人出去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 许梦拉着门口忙不迭的一个小秘书，问她：“里面那位……是董事长的……？” 这位小秘书正是之前已经和昭昭混得很熟了的CoCo，想都没想就回答：“周太太啊，你们没见过？”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鸦雀无声。 此时，董事长办公室里。 周凛安走到昭昭跟前，弯腰按住她肩膀，“找我这么急，也没来个电话。” 昭昭站起来，周凛安也跟着直起腰。 “我看新闻了，周怀准在缅北的根据地被警方砸了，” 昭昭拉着周凛安的手，“是不是就说明，他背后的组织，这一次是彻底的垮了？” 她看起来有点激动，周凛安反手握住她小手，“可以这么说。” 昭昭忍不住，高兴得要跳起来：“他没有退路了，对吗？” 周凛安点头，昭昭踮起脚猛地抱住他：“太好了！太好了！” 高兴过后，昭昭理智回归：“那，周大哥呢，他人在哪里，找到了吗？” 她满心迫切，满眼希望，却没等来自己想要的答案。 对上周凛安沉默的目光，她心口的血渐渐冷下来。 有不好的预感，却不允许自己说出来。 昭昭想起失去的父亲，失踪的姐姐，现在，连周大哥也要牺牲在这一场血雨腥风里吗？ 瑞瑞没有了妈妈，连爸爸也要失去吗？ 昭昭眼泪夺眶而出，双手捂住了脸，泪水穿过指缝滑落。 周凛安将她拉入怀中，安抚道：“冷静下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冷静不了。” 昭昭狠狠摇头，脸埋进他的胸膛，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仰着满是清泪的脸颊，问周凛安：“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周怀准的犯罪证据？” 周凛安说：“快了。” 昭昭就还是哭，“快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我不想等了……” 男人再次将她按在怀里，“最重要的证据在徐安然那里，只要她能答应指正，周怀准跑不了。” 她给昭昭擦眼泪，难耐的笑，“明明是好事，你还硬生生把自己逼哭了，有没有必要？” 昭昭这阵儿缓过来了，又想起刚才他们汇报工作时那一幕。 “完了。”她说。 周凛安看她一眼，坐下来，把她拉到腿上坐好，“什么事情又完了？” 昭昭：“等会儿下午我回到部门去，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些领导了。” 周凛安嗤笑一声：“一开始就跟你说不要藏着掖着，怎么我是见不得人，让人知道我是你老公还不配了？” 昭昭动了动唇，不知道怎么反驳。 哪知道这人还来劲儿了：“以前你在其森的时候，就不想给人知道，我也明白，那会儿你跟蒋嘉捷旧情未了……” “不要乱讲！” 昭昭打断他：“怎么又扯到他身上去了。” 周凛安也不逗她了，看了眼时间，说：“陪我吃个午餐如何？” 昭昭笑起来：“好啊。” . 诺福和锐A部，开放式办公区内，人人都在议论今天一早时雨昭进了领导专属电梯的事情。 因为之前李娜造谣，说时雨昭是陪高层睡觉才有机会空降他们公司的，这会儿再提起这个事，就有人相信了。 但昭昭也有说过，自己老公就是恒盛高层，所以也有人相信她的。 一时间站了两个队，有吃瓜的，也有开赌局的，一上午好不热闹。 直到许梦从顶层下来。 路过外面的时候，耳边嘤嘤嗡嗡还在议论时雨昭，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又觉得造谣董事长太太这件事可大可小，就在门口停下了脚步，“以后不要在公司议论同事，听见一次扣一次工资。” 看向李娜，“你，进来一下。” 李娜还不知道自己闯了祸，以为组长要给她安排工作，哪知道一进去，就意识到气氛不大对。 许梦皱着眉看她，欲言又止。 李娜看她那表情，品着品着，品出点儿端倪来了，“组长，找我什么事啊？” 许梦这才叹口气，说她：“李娜，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兴许你在咱们公司干不久了。” 第164章 你没有第二个选择 李娜失魂落魄地从组长办公室出来，往位置上一坐，眼前一切变得虚浮。 刚刚，组长说的那几句话，耳光一样扇在她脸上，刀子一样捅在她心口——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时雨昭是董事长的老婆。 我们几个人在楼上汇报工作，她没打招呼就自己推门进来了。 顶楼的秘书说董事长很爱他太太，以前太太没进公司之前，经常都来陪董事长加班。 所以之前太太警告过你了，她先生是这里的管理层，她没骗你。 你也没想到他所谓的管理层是董事长对吧，我也没想到。 太出乎意料了，她太低调了。 后来我细细一想，董事长太太微服私访空降到咱们部门，谁说不是为了帮董事长监督视察工作呢？所以李娜，你给新人穿小鞋这件事是亲自被她抓到了，你还造她的黄谣，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凶多吉少？ …… 李娜双手抱着脑袋，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后来她去员工餐厅吃饭，碰巧遇到顶楼那些女秘书，她们在那儿叽叽喳喳地八卦，说中午的时候去给董事长送资料，董事长和董事长太太在附近那家很有情调的西餐厅用餐。 董事长很疼太太的，跟她说话都是满脸宠溺那种。 完了完了，死定了！ 李娜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心想豁出去了，一会儿她来了就跟她道个歉，不管她接不接受，先道歉再说。 她对着镜子练习，身后突然有了冲水的声音。 隔间的门一开，昭昭出现在镜子里。 李娜：“……” 昭昭上前去洗手，看了她一眼，很快洗完出去了。 李娜跟过去。 一路跟到座位上。 两人座位紧挨着，李娜组织了一下语言，对昭昭说：“董事长太太，之前我确实是不知情，所以那个……” “什么？”昭昭看着她。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相同的错误了。” 看她样子焦虑，也不知道是真认错还是为了一口饭吃才这么低声下气，昭昭看了她一会儿，说：“我没想过要怎么你，我也没告诉周凛安。” 李娜内心狂喜：“谢谢董事长太太，谢谢，谢谢！” 昭昭皱眉：“别这么喊我，好奇怪，这里是公司，没人知道我身份。” 李娜猛点头：“知道知道，董事长太太低调！” 昭昭：“……” 想了想，又觉得不要这么轻易放过她：“你还是写个检讨书吧，发到咱们部门群里就可以了，就说你在工作中不团结新同事，造谣新同事，以后不会再犯。” 李娜睁大眼睛：“啊？” 昭昭笑了笑：“你也可以不写这个，改写辞职报告。” 李娜：“我写我写，我马上就写！” 估计是周凛安那边打了招呼，知道昭昭身份的几个小领导也没把事情张扬出去，昭昭才得以在公司安心工作。 至于她进了专属电梯那件事，众人都一致认为，她老公就是楼上某位高层。 至此，再也没了欺负新人类似的事件发生。 毕竟谁也不知道，万一哪天又空降来一位大人物的老婆呢。 . 机场候机大厅。 徐安然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坐在无人的角落。 在她的身侧有一个篮子，里面装着熟睡的婴孩。 她不停地看时间，哪怕镜框再大也遮不住她神色惊慌。 突然，旁边的位置坐下来一个人，她心头有强烈不好的预感，等她转过头去，便看见肖磊在望着她笑。 徐安然条件反射地要站起来，肖磊一只大手按住她，脸上很是镇定：“徐小姐，你跑不掉的。” 徐安然愣了半晌，摘掉墨镜，笑道：“谁说我要跑，我只是带小孩回M国探望我的父母，肖秘书，你跟我都跟到机场来了，这么咄咄逼人做什么？难不成，周凛安连一个婴儿都不放过？” 早前周佳宁告诉过肖磊，这个人惯会巧舌如簧，肖磊早料到她要来这招，淡定地笑笑，手依旧没从她肩头挪开：“徐小姐不必顾左右而言其他，你知道的，凛安他对这孩子毫不在意。其实你自己也明白，老董事长给你签署的那些所谓财产分配协议，都是空头支票。” 徐安然脸色变了一变，“肖秘书，我跟你说，”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肖磊行事作风果断，不想跟她浪费半点时间，“前阵子你见过单律师，其实从你私底下约见单律师的时候，你就已经怀疑老董事长了。但你脑子没他动作快，在你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所有财产早已转移到凛安名下，也包括之前允诺你的恒盛股份。” 肖秘书笑：“你得清楚，老董事长他毕竟是姓周的，你觉得是凛安、佳宁和绍荣跟他亲，还是你这个没名没分的孩子跟他亲——绍荣半年前就已经把你接近他的目的告诉他了，绍荣是他和接发妻子唯一的儿子，他不疼绍荣，疼你这个……周怀准的孽种？” 徐安然咬牙切齿：“你血口喷人，这孩子明明就是周怀盛的！” 肖磊点了根烟，“哦，是吗。” “不得不说，周怀准也确实会钻空子。” “他是周老爷子亲儿子，孩子身上流着的固然是周家的血液。” “但你们算漏了一点。” 肖磊翘起二郎腿，拿烟那只手搭在徐安然身后的椅子上，他凑近了她：“你知不知道，老董事长为了拿到确切证据，你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他又去做了一次检查——他不可能再让女人怀孕，明白吗？” 徐安然心底的血一点一点凉下去，人靠在那，再无话可说。 她看向肖磊，“周凛安想怎么样？” 肖磊低头，叼着烟的嘴含糊挤出几个字：“配合我们。” 徐安然闭上眼睛，往后靠：“周怀准不会放过我和孩子的。” “你手里有他每一笔账的证据，只要你拿出来，并配合警方指正他，我保证你和孩子安然无恙。” “我凭什么相信你！” 肖磊抬头，邪气地笑了下：“你没得第二个选择。” . 医院。 周老太太最近病情稳定，已经转到普通单人病房。 周六下午，周凛安带昭昭去探望。 有人比他们到得早，此时正在喂老太太喝水。 周凛安推门看见，那人正是周怀准。 他面带笑意，耐心听着老太太絮絮叨叨，说怀准你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人陪在身边过日子。 他点着头，说好。 周凛安和昭昭走过去，喊奶奶。 周怀准便起身，放下手里的水杯，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凛安和昭昭来了啊，这儿病房太小，有点挪不开脚，不如我让你们。” 周凛安看他一眼：“二叔比我们先过来陪奶奶，我们怎么好意思让二叔走。” 转头对昭昭说：“你先陪奶奶聊会儿，我跟二叔去外面抽根烟。” 昭昭点点头。 周凛安习惯性摸了下她脑袋，和周怀准出去了。 “奶奶。” 昭昭又喊了是老太太，拉椅子在她床前坐下来。 老太太高兴，笑得一脸褶皱，握着昭昭手就不放：“诶，怀准来陪我我就高兴，你和凛安来，我更高兴。” 昭昭笑，“之前你在ICU，我们都进不去，现在转病房了，我和凛安有空就回来陪你的。” 老太太连连点头，又问她：“我的晓梅，是不是去给你们带小孩啦？” “嗯，晓梅现在每天就是在接送瑞瑞，给我们做饭，打扫家里。之前的钟点工阿姨，凛安也没让来了。” “好好好，让晓梅去帮你们，合适，合适。” 陪着老太太聊了一阵，护士进来，到时间喂老太太吃药了。 昭昭耐心，护士怎么说她都记着，一粒一粒喂老太太，给老太太擦嘴吧。 老太太就一直握着她空着那只手，怎么都不想放开了。 屋外，周凛安和周怀准在拉锯。 两人各自点了根烟，站在人少的过道上，通风口。 路过的人看着他们是面色淡然，看不出什么蹊跷来。 但暗地里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杀人不见血的刀。 周凛安说：“眼下你已经四面楚歌，又何必拖泥带水，不如早点把大哥放了。” 周怀准眯着眼抽烟，回他：“绍荣手里有警方需要的东西，你们需要他，我的人也不会放过他。凛安你来套我的话，我说我不知道他在哪帮人的手里你也不信我。” 他笑起来，“你把徐安然安顿好了是吧，那又如何，绍荣一天不出现，你也一天不敢带她去指控我。” 周凛安：“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到现在还这么嚣张。” 周怀准：“昨天晚上老家伙又把你弄去训话了？他是不是告诉你，我是周家血脉，是他那初恋在这世界上留给他唯一的念想？要你放了我？如果你依旧这么咬着我不放，要把你剔除出周家族谱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 周怀准激他：“凛安，你还在犹豫什么，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给昭昭说，其实你手中已经掌握了所有的证据？你怕她逼你，小女孩单纯，没有你那么多的顾虑……如果现在就让她知道，你说她会怎么样？” 周凛安阴森森看他一眼，踩熄了烟头，转身走进病房。 老太太被昭昭逗得咯咯笑，先前脸上因病而起的愁容似乎也荡然无存了。 周凛安不想让昭昭在这儿停留太久，过去跟老太太找了个理由，就带昭昭离开。 下楼的时候，昭昭看出周凛安情绪不对。 她握着他的手晃了晃，“你怎么了？” 周凛安挤出一点笑来，“没事，就有点累。” 这段时间他确实事情多，经常应酬到凌晨回来，原本他很喜欢跟昭昭亲热，这会儿昭昭想起来，他也有阵子没碰她了。 他对昭昭说，“咱们回去睡觉。” 昭昭脸一红，声儿也小了：“你说什么呢，这么多人……” 周凛安嘴角微微勾起。 其实他不是那个意思，昭昭想歪了，他也没解释。 等上了车，他心下倏然惊恐，在位置上愣了好几秒，然后对昭昭说：“你先在车里坐会儿，我再上去一趟。” 第165章 夫妻间感情只能到这里了 周凛安迅速回到老太太病房。 推门进去时，瞧见周怀准正坐在那里。 这会儿老太太困了，看起来是要睡着了，周怀准朝周凛安打了个手势，周凛安将动作放轻些，合上了门。 周凛安在阳台上大概站了五分钟，周怀准出来了。 两人并肩站着，目视远方。 周怀准先开腔，话语里带着无法捉摸的笑意，他说：“刚才我忍了好几次，才忍住了没告诉老太太。要是老太太知道和她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的人，竟背着他有个私生子，你说她老人家会不会一口气上不来？” 话落，他转头看周凛安，脸上扔挂着淡然笑意：“放我一条生路，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凛安，何必要赶尽杀绝。” 周凛安咬紧后槽牙，一双眼睛暗得犹如浓黑丝绸。 周怀准没有时间了，只要周凛安手中证据交给警方，再加上徐安然的指证，他根本没有任何活路。 他在赌，赌周凛安对老太太的孝心。 老太太现在无法离开医院，很明显是情况不稳定，受不了一点刺激，更何况是这么大的刺激。 周凛安不敢拿自己亲奶奶的性命去当赌注。 他离开病房，回到车上时，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昭昭有觉察到周凛安的反常，问他怎么了，他只说是自己太累了。 昭昭那么敏感，又怎么可能真的意识不到他不对劲。 下午回去，周凛安钻进书房就没再出来。 昭昭在卧室看书，心头莫名不安。 屋里踱步良久，她想了想，准备去书房找周凛安。 也就是这个时候，周怀准来了电话。 他那头很安静，男人声音带着得逞的笑意，他告诉昭昭：“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和利益同时摆在面前，他一定会选择后者。” “昭昭，为了家族利益，为了集团前程，凛安他不会拿出证据来的。” “恒盛那么庞大的商业布局，你觉得凛安会因我一个人的黑点去阻碍它发展吗？” 昭昭听得一颗心突突跳，周怀准在那头笑得肆意，还说了句：“昭昭，只要你肯跟我，我保证比他对你好……” 昭昭没再听下去，把手机给他挂了。 屋里开着充足的冷气，可她觉得热，从心里到身上，一直都在发热，在流汗。 楼下，晓梅接了上兴趣班的瑞瑞回来了，两人在楼下嘻嘻哈哈的。 估计又给瑞瑞买了新玩具，瑞瑞顾不上上楼来找昭昭。 晓梅做饭去了。 房子里，是怎样一种宁静祥和，和睦温馨？ 昭昭眼眶发红，一步一步走到周凛安的书房门口。 那门本就没有关严实，走廊尽头吹过来傍晚清风，将门吹开了一道口子。 昭昭停在那里，听里面周凛安在讲电话—— 是郑琦打过来的，他汇报给周凛安：“老板，周怀准今晚出境，半夜十一点的飞机飞西雅图。” 周凛安说，“让他走。” “老板，这是抓住他最后的机会了。” “让他走。” 昭昭垂眼，滚烫的泪顺着脸颊落下来。 她听不到那边说了什么，但周凛安那冰冷的三个字，足以说明周怀准先前洋洋得意给她来的那通电话是何种用意。 里面有了动静，是周凛安起来了。 昭昭擦了脸上的眼泪，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然后下了楼。 “姐姐。” 瑞瑞正坐在地板上拼乐高，他今天开心，脸上随时挂着笑，“晓梅姑姑说我弹琴弹得好，奖励我买了幻影忍者！” 昭昭蹲下去，摸他脑袋，“又花钱了。” 晓梅在一旁笑呵呵的，可喜欢小孩子了，昭昭起身对她说：“一会儿我把钱给你吧。” 晓梅惊了，连连摆手：“不要啊三少奶奶，我有钱，我乐意买给瑞瑞。” “什么事？” 这时候周凛安下楼来，走都几人跟前，看看昭昭，又看晓梅。 晓梅就把事情说了一遍，周凛安点头，对昭昭说：“就这么着，不用见外。” 昭昭看着他。 想起他之前在电话里说的事情，再看他现在这般镇定自若，感慨这个人的情绪收放自如成这样，一般人真是比不上。 晚上，昭昭给瑞瑞讲故事，哄他睡着已经是九点钟了。 回到卧室，周凛安在床上等她了。 和往常一样，他公事处理完之后总是要和昭昭一起睡，有时候还能一起看个电影。 今晚他选了个很老的影片，他搂着昭昭，昏昏欲睡。 昭昭侧头看他清瘦英俊的侧脸，伸手摸他的脸颊，“凛安，有些日子没做了。” 周凛安眼睛缓缓睁开，停顿片刻，他问昭昭：“想我了？” 昭昭摇头，“我觉得你除了累，还心情不好。” 周凛安极缓地掀开眼皮，沉黑的眼睛抵进昭昭眸底，凝视片刻，他握住昭昭的手：“我哪有心情不好，是真累了。” 刮昭昭鼻子，“状态不好，你也不满意不是？” 昭昭弯了唇，“那我们睡吧。” 这晚上周凛安好像睡得很沉，且睡得快。 凌晨一点钟，昭昭转身看他的时候，他睡颜安静，整个人异常放松，柔软而平和。 可昭昭没有去亲吻他。 昭昭从床上起来，动作很轻地离开卧室，去了周凛安的书房。 那里有一个很大的保险柜，昭昭知道，自己要的东西就在那里面。 夜里原本很清凉，昭昭蹲在那里一个个试密码，因为紧张，额头上，背心里，全是汗。 她试了好多个和周凛安有关的数字，一个都没猜到。 昭昭心道，再多试几次打不开，搞不好保险箱自己爆炸了—— 她突然想起，下个月29号就是他们俩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一个一个按字母和数字组合，ZZ20181029——保险箱就这么打开了。 昭昭愣了两秒，心有侥幸，也还有一些其他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她顾不上那么多，抓紧时间开始找周怀准的犯罪证据。 凌晨两点，昭昭拨打了市公安局的电话：“你好，我要报警。” .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瑞瑞九点钟有篮球班，昭昭起床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在楼下吃饭了。 周凛安也在。 昭昭穿着睡衣站在二楼，看餐厅那头，瑞瑞和周凛安在拌嘴。 而晓梅一直在看时间，催瑞瑞快一点，要赶不上了。 等晓梅带瑞瑞出门了，昭昭才换好衣服下楼。 她走到餐厅，在周凛安跟前站了一会儿。 屋外和煦的阳光穿过窗台落进来，洒在昭昭瘦弱的肩头，周凛安的视线从报纸上移到她的脸上，弯唇淡笑，去拉她的手：“想让你睡懒觉，就没喊你。” 昭昭说：“我一夜没睡。” 周凛安还是笑，“哦，那是失眠了。” 昭昭一点点拉开他的手，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来，“周凛安，周怀准跑不了的。” 男人直视她的眼睛，彼此间已经开诚布公。 他说：“应该已经跑了。” 昭昭攥起拳头，眼睛越发红了，说话时带了恨意：“如果他就这么跑了，那你，就是罪魁祸首！你和他是同谋！” 周凛安冷冽的眼神软下来，“昭昭。” “你不要喊我。” 昭昭说：“这一次，我不会再原谅你。” 她起身，转身的一刻，泪已经控制不住。 背对着周凛安，她鼓足了勇气终于开了口：“你真的爱我吗？” 周凛安坐在那里人已经僵了，他声音几分颤抖，他问：“你呢，你爱我吗？” 昨天夜里，她在他怀里没有睡着，他不是不知道。 包括她听到了他和郑琦讲电话，他也是知道的。 昭昭性情单纯，在外人面前都藏不住情绪，更何况在他这儿。 她半夜去开他的保险柜，蹲在那试密码，他就坐在床上，在手机监控里一直看着。 他以为，当她瞧见那密码是两人的结婚纪念日，她多少有点感触，会回头跟他商量一下。 她甚至连保险柜里两人的结婚证都没瞧一眼，心是真狠，直接了打了报警电话。 周怀准只是买了去西雅图的航班，至于他人有没有在飞机上，周凛安不敢保证。 这个人狡猾至极，每行一步都会为自己准备诸多退路。 周凛安想到了他可能会从水运或是别的方式逃跑，却真没想到，昭昭在拿到证据之后下了狠手。 洗钱、做假账，金额高达上百亿，他这个集团董事长能安全脱身吗？ 她会想不到吗？ 眼下，他平静地瞅着昭昭那比石头还硬的背影，果然没等来她一句回答。 周凛安想，也差不多了。 绑着她一年，夫妻间的感情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第166章 不认为错了 公安的车子早就停在别墅外面。 之前门禁来了电话通知，说公安同志执行公务，周凛安礼貌解释，说家中孩子在，等孩子走了再进来。 那几位同志答应了，等到孩子出门了才来把他带走了。 晓梅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见周凛安被公安带走，吓得直哭，电话打到了老宅，也通知好了周怀盛和姚励珍。 昭昭长时间坐在那里，无论多少电话打过来，一个都没接。 直到肖秘书到了家里来。 这个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看样子，是为了周凛安的事情奔走了一个上午，满头大汗，人是累得不行，坐在沙发上好久没说话。 晓梅给他倒了水，直到他闷不吭声喝了两大杯，才问昭昭：“是不是你干的？” 昭昭看着他，点头，“是我。” “昭昭，我要说你什么好？” 肖磊是急火攻心，一时半会都说不出话来了，双手叉腰在客厅来回走，最后又走到昭昭面前，“你为什么要这样干？那些东西是全部都能交出去的吗？！” 昭昭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但是写满了理所当然：“我得为我父亲讨回公道。” 她说：“还有我姐姐，她至今生死未明，如果她死了，也一定是周怀准害死的。” “昭昭……” 肖磊叹气，想告诉她，周凛安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也知道周怀准对她有龌龊心思，一直在挑拨她和凛安的关系。 为什么没有阻止她，是因为想给她一点信任。如果那点信任失败了，就当是满足她为她父亲和姐姐报仇的愿望吧。 他这么爱她，这么爱她。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肖磊突然就觉得，没必要了，没必要告诉她了。 最后看了昭昭两眼，肖磊没再说任何一个字，转身走了。 周凛安不是被拷走的，自然不会是被拘留。 但是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毕竟周怀准一个人好几起案子，恒盛集团遭牵连，他这个董事长难逃责任。 姚励珍从郑琦那里了解到所有内情，原本并不打算这么容易原谅周怀盛，但是如今周凛安被关着出不来，夫妻再不齐心，这个家怕是要垮了。 一个月内，两人四处奔走，该找的关系都找了，终于可以见儿子一面。 那扇门开了，周凛安被两个身着制服的人陪着走出来。 姚励珍忐忑坐着，刻意去瞧了一眼，看周凛安手上没手铐，这才松了口气。 至少目前来说，凛安是无罪的。 但她就是一直哭，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周怀盛坐在她身侧，皮相好的男人，平日里的风流倜傥也没了，两鬓白发这段时间愈发肆意，但这会儿他不能垮，紧攥着姚励珍的手，无声抚慰。 他看着对面的周凛安，都这份上了，那人依旧沉静如佛。除了瘦，也看不出其他不妥，连下巴上胡须都瞧不见一点，这心态着实可以。 “凛安，凛安呐。” 姚励珍伸手要去拉周凛安的手，制服人员不允许，示意她退后。 周凛安看母亲难过，心口几分窒息，他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让母亲掉眼泪。 他咧嘴笑了笑，对姚励珍说：“没事儿，配合调查，很快就出来了。” “这都一个月了，凛安你不要骗妈妈，妈妈怕你被你二叔连累，我真的，真的……” 说不下去了，就又开始哭。 周怀盛把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语气极其温柔：“别哭了，儿子这不好好的吗？” 周凛安眼眶绯红，隐忍着，声音还是稳的：“带她回去吧。” 周怀盛点头，扶着姚励珍起身。 走的时候问周凛安：“要看什么书，爸让人给你送进来？” 周凛安摇头。 待父母离开，周凛安才起身。 他在原地伫立片刻，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转过身去问一问爸妈，昭昭呢，她还在家里吗？ 唇角浮起讽刺的弧度。 她走不了的，和母亲签了那张可笑的合约，她走不了。 . 周凛安被带走调查之后，恒盛不少高管都牵扯进去。 集团需要人主持大局，周怀盛被迫上岗。 家中出了事，周佳宁也没有再坐视不理，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她也回了集团任职。 平时大多压抑，周佳宁没有去泰禾御府找过昭昭。 但是在公司遇上了，她不会客气。 这天在员工餐厅吃饭，周佳宁见昭昭在那边跟同事一起用餐，二话没说就走过去找她。 也没管她的那些同事惊讶的眼神，直接把她叫走。 “凛安这都进去一个月了，你心态倒好，每天心安理得在这上着班领着薪水！” 周佳宁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讽刺昭昭，昭昭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昭昭慢吞吞往嘴里塞着米饭，食之无味，硬塞。 她说：“他要是没问题，公安会把他放了的，他只是接受调查，又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总是要活着的，活着就得工作。” 周佳宁双手环胸，狠狠地盯着她，真是被她气得胸痛。 她怎么这么有本事！ “你真是我见过最没有良心的人。” 周佳宁说：“你和你弟弟，还有你母亲和继父，凛安哪件事没给你们安排好？再怎么过河拆桥也要看情分不是？凛安是如何对你，你又是如何对他的！” 昭昭低着头，抿唇不语。 半晌，她抬头和周佳宁对视，还是那句话：“我爸爸死得那么惨，我不该为他做点什么吗？周凛安要是没有跟周怀准狼狈为奸，他早晚会被放回来的。” “时雨昭！” 周佳宁真恨不得给她一巴掌，双手拍着桌子，咬牙切齿道：“对你来说，死去的人就真的比活着的人更重要吗？你在意过凛安死活吗！你读那么多书读到狗肚子去了吗！不管他最后是不是会安然无恙，你有想过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影响吗！” 她声音大，周围来了不少观众。 昭昭一张脸通红，但人还算镇定，缓缓站起来，在众人探听到宇宙无敌超级大八卦的表情中，对周佳宁说：“对不起，我辜负了他，辜负了周家，但我不认为我做错了。” 第167章 不用等到两年 昭昭从员工餐厅出来，在楼下便利店坐了好一阵才回的部门。 她一回去，原本吵吵嚷嚷的办公区渐渐就安静下来了。 经此一闹，好像全公司都知道她是老板娘了，也知道是她给公安部门递交的犯罪证据，一时间，大家也不知道是该靠近她，还是远离她。 也没人敢看她笑话。 毕竟都在传，董事长很爱她太太。 至于整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人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不要去惹当事人比较好。 昭昭坐在自己位置上，现在的局面自然是让她很不自在。 组长许梦过来找她说了几句，意思是不要被外界影响心情，手里有重要研发项目，思想开不得小差。 昭昭也没想辞职，她好端端的上着班，为什么要受影响。 做了万般心理建设，却还是在上厕所的时候没忍住无声痛哭。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哭，是为了周凛安吗？ 可为什么要为他哭呢，他没有错吗？他明知道周怀准会逃跑他还是捏着证据不交给警察，他怎么会没有错？ 可是肖秘书质问她，周佳宁质问她，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是她做得不对，是她对不起周凛安？ 情绪到了最崩溃的时候，昭昭坐在马桶上，捂着脸不停落泪。 那个时候他看着那一大堆证据，一门心思想着要让周怀准受到法律制裁，来不及往深了想，根本就没去想过周凛安是干净的吗，那些证据会对他造成负面影响或是让他锒铛入狱吗？ 如果他真的是周怀准的同谋，把他送进监狱她真的会开心吗？ 整整一个月，昭昭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事。 直到今天她才开始直面现实，可是当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出现在脑子里，她给不了自己确切的答案。 表面佯装的平静，怎么可能掩饰歇斯底里的情绪。 下午三点，昭昭请了假。 她不想回家，没有目的，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 那是周凛安的房子，是他的家，可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去了。 昭昭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在她的身后，有一辆黑色奥迪。 姚励珍坐在车后排，从看见她开始，就一直让司机跟着。 跟了大半条街，等昭昭在一条长椅上坐下的时候，她让司机停车，自己下了车去。 昭昭坐在那里，弯着腰，双眼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非常安静。 自从周凛安被带走以后，晓梅讨厌她，孩子也不帮她带了，哭着回了老宅去。 家中也就更加安静了。 便又叫回来之前那个钟点工阿姨，接送小孩，给小孩做饭。 瑞瑞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只偶尔会觉得奇怪，怎么讨人嫌的周凛安这次出差出这么久？ 昨天晚上，瑞瑞抱着她睡觉，奶声奶气在她耳边问：“周凛安怎么还不回家呀，是不是不喜欢我，我以后我惹他生气好不好？其实我，有点喜欢他了……” 昭昭眨一眨眼，泪落在了鞋面上。 所以你看，周佳宁说的是对的，她就是没有良心。 连瑞瑞都会想念周凛安，连瑞瑞都和他产生了感情，只有她，不在乎他的死活。 哭着哭着，眼前出现了一双裸色高跟鞋。 昭昭擦了眼泪，讷讷地抬头，便对上姚励珍那张平静的脸。 昭昭有些惊讶，想站起来，姚励珍示意她：“坐着吧。” 姚励珍在昭昭跟前坐下，视线淡淡看着路上人来人往，沉静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有你的考量，我明白，当初你父亲被冤枉入狱，之后惨死，对你，乃至你们一家人来说都是致命打击。你把证据交给警方，你要报仇，我都理解。” 她缓缓转身，看昭昭：“昭昭，妈妈想问你一个问题。，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你可以诚实一点告诉我吗？” 昭昭点点头。 姚励珍酝酿许久，“和凛安相处这一年，你对他有感情吗？你喜欢他吗？” 昭昭粉唇轻启，却是许久没有吭声。 姚励珍苦涩一笑，“其实我早该知道答案的，一开始，你就不愿意嫁给他。作为他的母亲，我很难过，事到如今，也不会再抱有希望。” 她笑着，揉了揉昭昭的脑袋：“和你签那份合约之前，凛安并不知情。” 昭昭眼中很显然是怔了一下。 “我时常被佳宁说，任何事情到了我的手里都成了做生意。她这么笑话我，我也不理亏。当时确实是对你不够信任，怕凛安在感情里跌撞受伤，想着，至少也得买份‘保险’。” “可事实上这保险有什么意义呢，你不爱他，就算把你拴在他身边一辈子，你还是不会善待他。” “那天，我和他爸去里面看他，他一句都没有跟我们提起你。昭昭，他等你六年，等你长大，却等来第一次在感情里被女人辜负。” “往后他出来也好，或是被按了罪名出不来，你们，都散了吧。” 姚励珍温和的看着昭昭，她是那么温柔，一如昭昭第一次见她那个晚上。 她对昭昭说：“不用等到两年，周家还你自由。” . 姚励珍走后，昭昭在那里又坐了很久，久到太阳都下了山，她才缓缓站起来。 搭地铁回泰禾御府，走了好长一段路才走到大门口。 门禁的保安认得她，客客气气给她放行，嘘寒问暖了几句。 忽然起了风，昭昭缩了缩脖子，就这么站在了那保安跟前。 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她第一次离保安这么近。 男生年纪小，被她这么一看，脸突然就红了。 昭昭弯唇笑了笑，对他说：“天气凉了，多穿点衣服哦。” 男生愣了半晌，再看过去，昭昭已经走远了。 到家时五点多，瑞瑞今天有钢琴课，钟点工阿姨带了饭去，要到八点多才带他回来。 昭昭在客厅坐着发愣，去厨房煮面时发愣，上楼梯也在发愣。 她走到书房门口，静静地站在那里。 想象着，那时候周凛安夜深人静还坐在那里伏案工作的情形。 她会趴着门框看他，有时候看他不那么忙，回过去坐他身上，打扰他……他甚少对她大声，即便被她打扰，也是耐心搂着她，让她陪他一起工作。 此时安静的房间，仿若牢笼，似是囚禁了谁的心。 昭昭转身，欲往卧室去。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她停下脚步，拿出来一看，是晓梅打过来的。 晓梅不生气了么？昭昭心想。 她接了电话，“晓梅……” “呜呜……三少奶奶，老太太……老太太走了……” 手机在掌心攥得越来越紧，昭昭说话时嘴唇在发颤：“在医院吗，我马上过来。” “对，在医院。” 第168章 我以为你有话要说 昭昭赶到医院的时候，走廊上站了很多人。 有周家的至亲，也有老太太娘家的亲戚。 人一多，过道上就显得十分拥挤，护士过来让他们疏散一下，昭昭站得远远的，都没好走过去。 是姚励珍最先看到她。 虽然下午在街边坐了一会儿，对她说了好多话，但至少现在，她还是周家孙媳妇，人已经来了，姚励珍自然不会让她下不来台。 “昭昭你过来。” 她招了招手，昭昭就朝她那边走过去了。 姚励珍牵着她，“老太太走得突然，我们得在这儿等着，等殡仪馆那头准备好才过去。” 她眼睛通红，是哭过了。 病房里头呜呜咽咽，是晓梅的哭声，周佳宁也在哭。 昭昭心口滞闷，鼻腔酸涩，却是怎么都哭不出来。 她想进去观瞻老太太遗容，姚励珍按住她，“别去看了，你胆子小，看了晚上该睡不着觉。” 昭昭说：“我胆子不小。” 姚励珍说：“凛安就说你胆子小。” 说完看了她一眼，让她就和她待一块儿，不要乱走。 昭昭接到钟点工阿姨的电话，说接到孩子回家了，昭昭给阿姨报备了一下，说今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让阿姨在家中留宿。 大概八点钟，一行人运送老太太遗体去殡仪馆。 女眷坐的一辆车，路上晓梅一直哭，昭昭想安慰两句，又觉得自己一滴眼泪没掉，显得太冷血了。 再加上晓梅那么讨厌自己，还是不要去踢铁板比较好。 周凛安是晚上九点多到的。 家中丧葬，往上一层一层打报告，批下来就是几个小时后了。 郑琦开了车去接他，但有两名制服人员跟着他，周凛安没有自由，自己家里车都不能坐。 只换了一套郑琦给他带去的纯黑色西服套装。 昭昭看见他的时候，他注意力没在她这儿。 周凛安走到灵堂前，对着老太太的遗像三鞠躬，然后去观瞻遗体，在水晶棺前停留了许久。 霍东和纪言澈、张怀瑾等人陆续过来，昭昭眼前黑压压一片，全是黑衣黑裤的人。 周凛安和霍东他们站在一起，几个人低声交谈，面色凝重，昭昭隔得远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周凛安全程淡着脸，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他一眼都没有朝昭昭这边看过来。 而昭昭注视着他，从他进大门开始，就一直看着他。 他瘦了很多，脸小了，原本就不算健硕的体魄，如今薄薄一片，西裤腿里也显得很空荡。 才理了发，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剪得短，人看着还算精神，只是偶尔抬眼和身边人交谈的时候，眼睑下方的青色让人不得不忽视这些天他的焦虑和疲惫。 昭昭清楚，其实他是知道她在看着他的。 但他一眼都没有回应，这样的疏淡，连冷漠都谈不上。 宾客亲友陆陆续续的来，也陆陆续续的走。 接近十一点钟，灵堂前终于安静下来。 之前看守周凛安的那两名警察也离开了，这三天周凛安暂时自由，也不是绝对自由，无时无刻都在被监控中。 送完宾客，姚励珍走过来对周凛安说：“这么晚了，凛安，咱们先回去休息吧。” 周凛安往灵堂那头看一眼，瞧见老爷子一直站在那里，拄着拐杖没动一下，像个雕塑。 “我再待会儿。” 他握了下母亲的手，“你跟爸先回去，今晚让二姐也跟你们一起住，明早一起过来。” 闻言姚励珍点点头，“好。” 此时昭昭一个人形单影只站着，也没人理她，姚励珍想了想，对周凛安说：“昭昭和你一块儿走吧。” 周凛安这才往昭昭那头瞅一眼，对上她淡淡的目光。 他嗯了声，送爸妈和二姐他们离开。 周佳宁上车时也看了看昭昭，不知怎么的，在这样的氛围里，她竟然讨厌不了昭昭。 可能也只有在这样一种时刻里，人才会觉醒，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活着要紧的？ 她只是不爱你而已。 目送车子离开，周凛安转身走向灵堂。 经过昭昭面前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等我一下，十分钟。” 他语气温和，却低沉寡淡。 不似从前，和她讲话的声线里，带着钩子般，勾她缠她，是有情有爱，有温度的。 如今那温度，就这么没有了。 周凛安走到水晶棺前，又看了老太太一阵。 然后才转身，走过去和老爷子并肩站着。 昭昭站在离他们有十来米远的地方，爷孙二人说话声音小，她听得不清楚，隐约有听老爷子说起周怀准。 后来老爷子动了怒，拐杖狠狠砸在周凛安腿上，砸了好几下，估计是没力气了，才停下。 周凛安一声没吭。 之后爷孙二人无话，周凛安又站了一阵才离开。 他走过来喊昭昭：“回了。” 昭昭说：“之前在医院，我想看一眼奶奶，妈妈没让。” 周凛安：“想看吗？” 昭昭点头。 周凛安颔首示意，“去吧。” 化好妆了，奶奶安详又和蔼，昭昭停留在那好几分钟才出来。 周凛安开车，问她：“怕吗？” 昭昭摇摇头，下意识道：“自己亲人，不怕的。” 周凛安动了动唇，却是没有接话。 回到家，周凛安先去洗澡。 昭昭在家卧室也显得局促，许是太久没见到他，或者是怕他问她什么问题自己答不上来。 事实上，周凛安疲惫至极，换好睡衣出来就上床躺下了。 他只开了一边的台灯，靠坐在床上，什么都没做，就那样安安静静待着。 手机被收走了，他什么都干不了。 昭昭看着，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酸。 她去浴室洗漱，很快也换了衣服出来。 这时候周凛安已经躺下了。 昭昭一眼看过去，看见他侧身躺下留给她的清瘦背影，被子盖在身上，整个身型都小了不少。 昭昭缓缓躺下，和周凛安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估计都太累了，昭昭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周凛安睁开眼睛，转头瞧着昭昭睡着的样子。 她的脸是对着他这边的，借着窗外月色，隐约能看清楚她那张小脸蛋的轮廓。 他就那么安静看着，隔着一张大床，没有靠近她。 姚励珍对他说，既然昭昭对你没有感情，你也要看开些。 和她离婚吧凛安，有更多适合你的好女人。 他翻过身去躺平了，眼睛望着天花板，酸胀的眼眶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流出来。 . 次日清晨，周凛安先起床下楼。 瑞瑞正在楼下吃早餐，准备上学去了。 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一回头看见是他，立马扔牛奶杯朝他跑过去：“周凛安！你回来啦！” 眼睛笑成两个月牙儿，将周凛安两条长腿一把抱住，笑得嘿嘿嘿的，“是不是姐姐告诉你，说我以后都不惹你生气，你就回来啦？” 周凛安笑着，将他抱起来，“是吗，我有没有听错？” 瑞瑞双手搂着他脖子：“是是是，我说话算话，以后不会怼你，也不会再跟你闹脾气了。” “怎么突然良心发现？” “老师教我们，要懂得感恩啊。” 瑞瑞睁着一对儿大眼睛，有板有眼的说：“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的病也是你想办法给我治的，我应该感谢你，团结你，而不是跟你争锋相对！” 周凛安沉声笑起：“……团结我。” 瑞瑞：“走走走，我们去看鱼，你出差以后我给你照顾的很好哦。” 昭昭伫立在二楼，看周凛安抱着瑞瑞在水族箱前。 一大一小相亲相爱，气氛融洽。 昭昭想起瑞瑞刚才说的那句话：“老师教我们，要懂得感恩啊。” 心口莫名刺痛。 七点四十，阿姨送瑞瑞上学去了，昭昭和周凛安相对坐在餐桌前用餐。 “瑞瑞他们老师教得挺好。” 安静的餐桌上，周凛安突然开口，昭昭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周凛安喝了一口牛奶，抬眼看她，那眼神凉淡却带着几分审视，昭昭恍然意识到他话里意思。 昭昭低头夹起一个小笼包，说：“你想说什么？” 周凛安啧了一声，摇头：“我以为，你有话要说。” 第169章 你认为我不爱你 昭昭一时没有言语。 瞧着筷子上那个小笼包许久，缓缓把视线转到周凛安脸上，“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周凛安双手交握在桌子上，眼睛好一会儿没离开她。昭昭从他目光里看不到任何情绪，只觉得，这一刻他是不怎么喜欢她的。 昭昭放下筷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听话，很任性，所有事情都不和你商量，自己一头热就去做了，甚至不顾你的安危，自私自利地只想达成自己的目的？” 周凛安眉心微皱，轻摇了下头：“我有没有那样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那样做。” 昭昭说：“你就没有错吗，收集好了证据不交给警方，眼睁睁看着他跑路？” 周凛安说：“事情要真有你以为的这么简单，警察至于现在抓不到他？” 餐厅里很安静，两个人也很平静，不像是在谈判，甚至也没有争执，像是在讨论某件不足挂齿的小事，在各执一词。 “我早知道你性格是这样，沉不住气，查到了什么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 周凛安极淡地笑了下，“你倒是坐享其成，把那一堆资料通通都交给了警方，即便你可能想到那些东西对公司不利，对我不利。因为防着我，没时间去查阅，先交给警方再说。” 昭昭面红耳赤，双手在桌下攥了拳，“你要没有参与，把你查个底朝天也不会有事。” “还在嘴硬！” 周凛安陡然抬高声音，“要不要我提醒你，现在外面的舆论如何？恒盛股价如何？商业对手在这种时候对集团的打击手段又如何？” 昭昭听得背脊发凉，汗毛渐渐竖起来，她抿着唇不再看周凛安。 周凛安忽地笑了出声，“又是这个样子，理亏了无话可说了就沉默了，昭昭，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为自己犯过的错误承担一点责任？！” 他厉声呵斥，昭昭也不想败下阵来，红着眼睛瞪视他：“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又信任过我吗？你要真的信我，为什么做的所有决定都不告诉我！” 周凛安蹙唇盯着她，看她还在那故作镇定，是一点儿都不甘落在下风。 她说：“你认为我不爱你，不重视你，在你看来你没有我的家人重要，你早就想到最后会是这种局面，对吗？” 周凛安已经不想再与她争辩，淡淡道：“重要吗？” 昭昭不知道他说的是前两句，还是最后一句，但他那句冷漠的“重要吗”落在她的耳朵里，让她心口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撕裂感。 周凛安起身上楼，去换衣服。 昭昭一个人坐在餐桌前，落拓而狼狈，回想起当日被他抱着坐在怀里吃早餐时的情景，此时此刻她就像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她擦了擦眼泪。 想着，对哦，我现在想什么，他肯定都觉得不重要了。 在位置上坐了一阵，突然想到什么，昭昭起身往楼上跑。 她急切又莽撞，在推开门跑进屋的那一刻，怔愣在原地—— 周凛安裸身站在衣帽间，正准备换衣服，浑身上下就一条平角裤。 昭昭直视他，眼神没有任何遮掩，也忘了羞赫。 此时此刻，她只瞧见周凛安消瘦的身体，腹肌没有以前明显，肩膀也没有以前看着宽阔，也就显得腰身更细了。 昭昭看着他，他看着镜子里的她。 他两条腿上有淤青，是昨夜被爷爷拐杖打的。 触目惊心的痕迹，青紫明显，可想而知当时有多疼。 昭昭忘了自己跑上来的目的，怔忪地瞧着他许久，有些发懵：“我，去拿红花油……” “用不着。” 没等她话说完，周凛安拿了衣服开始穿。 黑衬衫，黑色西服套装，领带也是黑色的，他对着镜子多久，昭昭就看了他多久。 周凛安收拾好自己，转身走到她面前，双手插兜故意弯了腰对着她的脸：“好看吗？” 昭昭顾不上脸红，问他：“腿上的伤，不要紧吗？” 周凛安直起身，走在她前面，“死不了。” 两人出发去殡仪馆。 到得早，还没有多少亲友过来。 不知道周凛安被安排去做什么了，昭昭好一阵没看到他，和晓梅坐在一起拆小白花。 晓梅从昨天哭到今天，哭累了又停下，过了一会儿又继续哭。 其实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周佳宁都缓过来那个劲儿了，看晓梅还在那么伤心，忍不住说她：“别哭了行吗？” 晓梅呜呜哇哇，越哭越伤心。 周佳宁无语死了，被她哭声吵得心头烦，一边儿抽烟去了。 周凛安从里面出来，看他二姐在那抽闷烟，走过去陪她。 周佳宁说：“晓梅哭了好久了，再哭下去我看她别想开口说话了。” 周凛安往那头看一眼，道：“我去看看。” “有这么伤心吗？” 周凛安走过来，挠晓梅脑袋。 晓梅这会儿声儿停了，一个劲儿地抽泣，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是我不好……” 兴许是周凛安身上有一种执掌大局的稳重气势，有他在，晓梅也要安心些，也就忍不住把昨天没说的事情说出来了。 “三少爷，是我不好，我给老太太喂药的时候，说漏嘴了。” 晓梅说着，又呜呜哭起来。 昭昭停下手里动作，看向她。 周凛安蹙眉，“什么事情说漏嘴了？” 昨天下午，晓梅看完新闻之后，心里特难受。 那些新闻有真有假，有许多都是在诋毁恒盛，诋毁周家的，晓梅气不过，喂老太太吃药的时候难免有情绪。 老太太随随便便一问，她就脱口而出了。 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后来还想继续瞒着，但哪里瞒得住。 趁她去打热水，老太太让护工把手机拿给她用一下，看了新闻才知道恒盛出事了，周凛安人被关起来了。 原本就不能受刺激，还是这么大的刺激，老太太哪里受得了。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抢救，没抢救回来。 晓梅边说边哭，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老太太，对不起周家。 三少爷肯定要把她解雇，要让她滚蛋—— 可是，周凛安听完之后，面色依然沉静平和，“生死有命，躲得了这次，也躲不过下次，你无需自责。” 晓梅哽咽着：“可是，可是三少爷，您都没能见到老太太最后一面，是我的错，呜呜……” 周凛安摇摇头，只重重按了按晓梅的肩膀，转身走了，去招呼已经到来吊唁的宾客。 昭昭看着他的背影。 人这一生，总会经历许多起伏。 而周凛安这样的人，即便是在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的时刻，也依旧从容。 他注定是做大事的人。 第170章 凛安对你向来心软 乔素心这几天陪蒋孝礼在外地出差，蒋孝礼回不了，她一个人回来参加周老太太葬礼。 去遗像前行过礼之后，乔素心去慰问周家人。 好长时间不见周凛安，她过去拥抱了他，也关心了几句，这才走到昭昭那头去。 “没人跟着他？”乔素心小声问。 “有。被监控了。” 昭昭回答时，下意识往外面张望。 乔素心点点头，又问：“这段时间你在家里太平吗？” 问这个，主要也是怕周家的人为难她。 昭昭说：“我没事，妈妈不要担心我。” 乔素心也就放下心来。 想问几句她和周凛安的情况，眼下也不是好时机，也就作罢了。 老太太是第三天早上下葬的。 阴雨天，肃穆的墓园里。 在老太太棺材落下的那一刻，晓梅又开始哭，恨不得扑过去给老太太当陪葬。 周家没有一个人怪她，只觉得这丫头缺心眼。 姚励珍招呼人去拉住她，把她带去了车里，墓园才安静下来。 警察一直等在墓园外面，等这边葬礼结束，就要立马带周凛安回去，还有无数次的审问在等着他。 这次来的是两辆车，加大了警力，估计是怕他跑了。 昭昭和他最后一次对视，是他坐上车以后。 男人消瘦的侧脸在她的视线里，熟悉又陌生，锋利的眉宇，挺拔的鼻梁，是那样好看的一个人。 警车开走，昭昭回眸，看见姚励珍已然泪流满面。 周怀盛将她揽进怀里，轻声细语地哄着，安抚着。 有那么一个瞬间，昭昭意识到，可能自己才是罪大恶极的那个人。 只是，她真的不后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深秋。 瑞瑞体质差，那天早上许是出门的时候吹了冷风，临近中午的时候，昭昭接到班主任电话，说瑞瑞发烧了。 昭昭请了假，火急火燎接了瑞瑞，然后去最近的医院挂了急诊。 是病毒感染，打了针一直不退，得在门诊输三天液。 “姐姐，我想吃棒棒糖。” 小家伙坐在凳子上，手背上扎着针，全身发软，难受，跟昭昭撒娇。 昭昭揉揉他脑袋，“那你在这儿坐着别乱动，我去给你买回来。” 瑞瑞一下就高兴了：“好耶好耶。” 昭昭起身走出门诊大厅，去小卖部给孩子买棒棒糖，顺便买点喝的。 等她选好东西去柜台结账的时候，听身边的人说：“一起。” 昭昭惊讶地转头，便看见身着医生袍的姚励谦。 距离上次葬礼上见面，已是半个月过去，昭昭见了人有点没反应过来。 姚励谦笑着先喊她：“昭昭，连舅舅都不叫了？” 昭昭这才不好意思地开口：“舅舅。” 两人拿着东西走出便利店，姚励谦问她：“怎么来医院了？” “小孩发烧，在输液。” “身体太差了。” 姚励谦停下脚步，寒暄完，打量了下昭昭：“去见过凛安了没？” 昭昭低头，摇了摇头：“他不会想要见我的。” 姚励谦看着她，欲言又止一会儿，到底是忍不住：“只要你开口，他总是要见的。” 昭昭抬起头。 姚励谦似是了解什么，又像是不好说什么，话在嘴里克制了良久，最后只道：“对你，凛安向来心软。” 说完，姚励谦又爽快笑起来，“罢了，你们之间的事，我这个当舅舅的也不好多说，有矛盾得自己去化解。” 看了时间，拍拍昭昭肩膀：“今天我在住院部，刚打完盹儿下来买包烟——得上去了。” “舅舅再见。” “好，再见。” 姚励谦阔步离开，昭昭和他反方向而行。 第171章 我哪句话说错了 一到秋冬季节，感冒发烧的人就比往常多。 昭昭还能记起，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她陪周凛安来输液。想想也是唏嘘，时间竟然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一年了。 去年她过二十三岁生日那天，周凛安和父母在家里等着她，而她和蒋嘉捷单独待在一块儿。 后来周凛安没再问过她，如果他问昭昭，昭昭会告诉他，既然嫁给他，在婚姻里自然不会背叛他，那天她和蒋嘉捷去西山，是下定了决心要和过去一刀两断。 今年的生日，昭昭自己过的。 乔素心让她去蒋家，热热闹闹过一下，她没有那个心思，在公司加班到十点多才回家。 到家时瑞瑞已经熟睡了。 看着那张越来越像周绍荣的脸，昭昭心头些许刺痛，不由得想到，周凛安现在已经知道瑞瑞是他们家小孩，如果有一天他们俩分道扬镳，他能允许她带走瑞瑞吗？ 这一年很快到了尾声，十二月底，周凛安出来了。 这三个月，恒盛的商业对手浑水摸鱼，群魔乱舞，在水军和舆论的加持下，恒盛的股价跌倒历史新低。 周凛安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那天恒盛集团楼下突然就来了很多记者，长枪短炮等在那儿，周凛安被郑琦和安保护在中间，门口水泄不通，差点都进不去。 当时是下午四点钟，昭昭和工作人员在实验室忙碌着，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等她从实验室出来，才听同事说董事长回来了。 昭昭心头沉重，周凛安的消息，她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她甚至都没有底气去一趟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网上关于周凛安和恒盛的新闻铺天盖地，昭昭随便点开一条，就能看到周凛安清瘦的身影。他身着黑色大衣，面容冷肃沉静，闪光灯在他面前一直闪烁，他眼睛都没眨一下，直视前方，寡言低调。 他的出现，无疑为恒盛扫去这三个月以来的所有阴霾，他人在那儿，就能给整个集团带来底气和安全感。 周凛安被安保围着，在恒盛大门口游刃有余地接受了几家媒体采访，结束时还冷不丁说了句玩笑话：“要不是这次查这么彻底，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干净。” …… 昭昭关掉新闻页面，去茶水间倒水。 正好沈凝也在，沈凝笑着说：“你可真沉得住气，董事长今天回来都不告诉我们。” 昭昭说：“我也不知道。” 沈凝一愣：“怎么会呢……” 昭昭笑了笑，走到咖啡机跟前，打算煮杯咖啡。 沈凝在她旁边站着，给她打下手，拿豆子，“和董事长闹矛盾了？” 昭昭摇头，不想说这些。 忽而，她抬头看沈凝：“你们是不是都很信任你们董事长，对他很有信心，从他被带走的时候就坚信他很快会回来？” 沈凝点头：“当然。董事长可不止有恒盛这一亩三分地，他在海内外都有自己的投资，我也是听那些前辈提起的，恒盛可能也就是董事长商业版图里很小的一块儿，他回来接管，也是因为这是他们家族产业。所以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可能为了那点儿利益去违法犯罪，没理由的。” 昭昭听完点点头，说知道了。 沈凝又问：“我听组长说，手里项目结束了，你会辞职？” 昭昭说是。 “为什么呀，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 沈凝不理解，“现在公司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辞职做什么？是不是因为董事长出来了，你要回去生孩子了？” 昭昭心想我上哪儿生孩子去，现在和周凛安就是陌生人，都不睡一块儿了还怎么生孩子。 下午下班回去，钟点工阿姨已经接瑞瑞回家了。 阿姨在厨房做饭，瑞瑞就在楼上写作业。 昭昭换好鞋，走到厨房去，“今天周先生回来了，阿姨，您多做点儿菜。” 一听说周凛安要回来，阿姨也高兴，立马点开手机APP又下单了不少食材。 可是，阿姨做了一桌子饭菜，周凛安并没有回来。 昭昭陪瑞瑞写完作业，又练了会儿琴，照顾他洗漱完睡觉已经是九点半了。 周凛安是十一点到家的。 那会儿昭昭刚洗完澡，开足了暖气的卧室里，她像往常那样穿着一件吊带睡裙，从盥洗室出来，就看见周凛安倚在落地窗前的沙发边。 昭昭愣了愣，“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凛安回答：“刚刚。” 昭昭点点头，走上前去：“瑞瑞已经睡了。” 周凛安：“嗯，去看了一眼。” 他低着头，她仰着下巴，两人这样看着对方。 可一时半会儿，竟无话可说了。 昭昭瞧一瞧他身上。 屋里热，周凛安早已脱掉大衣，黑色底领毛衣，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 比奶奶过世的时候看着更瘦一些，但人是精神的，心理素质过硬，即便在里头待了这么久，看起来也没受太大影响。 周凛安看她一阵，开口问：“听你们部门领导说，做完手里这项目你要辞职？” 昭昭点头，他双手塞进裤兜，又说：“理由？” 昭昭说：“你说得对，多读点书是好的，我打算继续念书。” 周凛安便没再说阻止，只道：“明天回公司开完会给你答复。” 说完他就去洗澡了。 硕大的床上，昭昭躺在自己那一块儿地方，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 没多久周凛安洗完出来，在她身后拉开被子躺下来。 很快卧室里也暗了，这一夜两人都在各自的领域，安静得像是他没有回来一样。 第二天上午，诺福和锐的人去顶楼开会。 汇报完各部门情况，以及项目研发和开展，赵总主动提起昭昭辞职的事情。 赵总公事公办的语气，即便那头是董事长：“时雨昭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诺福正需要人手，她在这个时候离开，恐怕不太合适。” 周凛安目光从手里资料转到赵总脸上：“专家组的意见是什么？” 赵总道：“专家组不想放人。” 周凛安默了一会儿，“好，我找一下她。” 想了想，又说：“但她那个人有点死脑筋，认定的事情就要去做，我想想办法。” 大家都知道时雨昭是董事长夫人，也知道在工作上董事长是很尊重她，赵总也不好为了留人跟董事长提什么夫妻情分。 午餐时间，周凛安打电话给昭昭，让她上楼去。 昭昭很快到了顶楼，推开董事长办公室门。 她走到周凛安办公桌前站在，周凛安看她一阵，从抽屉里拿出她的辞职报告：“后面个项目有要用到你的地方，专家组不愿意放你走。” 昭昭双手背在身后，看了一会儿自己才递给许梦的辞职信，心想怎么到他手里了？他还管人事问题？ 抬头看他，“我考博，交了培训费了，要是……” 周凛安皱眉打断：“你做事是不允许一点转圜？非得我求着你？” 昭昭张了张嘴，慢慢的闭上了。 倒也不需要你求着。 在原地站了一阵，昭昭伸手把辞职申请拿回来，叠了两下塞回了裤兜里，“董事长，我先下去了。” 说完要走，周凛安喊住她：“回来。” 昭昭立马转身，“又怎么了？” 周凛安起身，拿了椅子上的大衣，一边穿一边说：“跟我一道吃个饭。” 昭昭说：“不用了吧。” 男人调整这腕表表带，淡淡看着她：“做做样子会不会？” 集团里流言蜚语，说周凛安娶这老婆吃里扒外，要不是她不顾大局把证据一举交给警方，周凛安不被带去接受调查，恒盛的股价不可能跌倒那份上。 为了证明他这个老婆不是吃里扒外，而是公事公办，还得配合他演一下恩爱夫妻—— 昭昭被他那句“做做样子会不会”说得心口疼，憋屈又难受，周凛安看她表情不对了，淡笑轻嘲：“我哪句话说错了，惹你不开心了，董事长夫人？” 第172章 哪一次是真心的？ 周凛安走在前面，昭昭跟在他身后。 昭昭脖子上挂着工作牌，虽然是诺福的员工，但都统一恒盛的标志。她和周凛安走在一起根本不像夫妻，活脱脱老板和下属，这架势看着不是要去吃饭，是她要像他汇报工作。 到了餐厅，昭昭有些意外。 因为不是她和周凛安单独吃饭，还有他爸妈。 姚励珍和周怀盛早就到了，姚励珍在看手机，周怀盛在看报纸。 今天上午周怀盛到过集团的，但因为儿子回来了，之前暂代的事情也全部交还给他了。 姚励珍微笑着招呼昭昭，给她拉椅子，看样子是一开始就知道要一起吃饭的。 所以刚才在董事长办公室，周凛安说那堆废话，完全就是为了嘲讽她。 昭昭坐在周凛安旁边，侧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男人在和他父亲交谈，没搭理她。 没有刻意去定高档餐厅，周围人来人往很多都是恒盛员工，瞧见了，回去聊八卦自然会聊到董事长夫妇二人举案齐眉，陪长辈用餐。 所以昭昭大多时候都搞不懂周凛安的目的，看似是这样，但好像又是那样，整个猜不透。 “这段时间不管是家族内还是集团里，到处乌烟瘴气，你们尽快去澳洲，也能清静些。” 周凛安给父母倒了茶，精致的茶壶搁在手边儿：“正好也陪大姨过个年。” 姚励珍不是很情愿：“你这才出来，我和你爸怎么都得等过完年……” 周凛安摇头：“回头我过来找你们。” 他这么一说，姚励珍才算是满意。 人上了年纪经不起折腾，澳洲有亲戚有朋友，也有自己的农场，周凛安让父母去那边生活，也算是逃离国内纷争。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周凛安和昭昭送长辈上车。 姚励珍在周凛安给她关门的时候，在他耳边小声的问：“过年来澳洲的时候，能带上昭昭吗？” 周凛安只是笑了笑，把门给她关上了。 他明白母亲的意思，问要不要带昭昭去澳洲过年，无疑是在问他，会不会和昭昭离婚。 周凛安没有想过离婚。 即便昭昭不喜欢他，他也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 步行回公司，男人腿长走得快，昭昭走得慢，得小跑才能跟上他节奏。 跑着跑着昭昭就不愿意跟上了，落下很长一段距离。 周凛安停下脚步等她，微皱起眉看她，“跟上我都不乐意了？” 这气氛不太对，昭昭也来气：“是你自己要走那么快，我跟不上还有错了。” 周凛安唇角微勾，“以前惯着你惯出毛病来了，现在不惯着，就摆脸色？” 昭昭：“我哪儿敢跟您摆脸色，周董事长。” 说完看他一眼，走到他前面去了。 后来周凛安就走得慢了，昭昭走前头，他在后台慢吞吞跟着。 进电梯时，昭昭要去搭员工电梯，周凛安把她拉进了专属电梯，“去我办公室待会儿。” 昭昭：“你演上瘾了，还得让人知道我陪你睡了个午觉？” 周凛安：“谢谢提醒。” 到了办公室，周凛安把她拽进了里间，门一关，黑漆漆一片，压迫感瞬间就上来了。 昭昭被周凛安按在床上，他人躺过去，把她搂在怀里。 昭昭根本不困，而且距离她下午上班打卡，不到二十分钟时间。 她推了推周凛安：“我要迟到了，这位老板。” “一会儿就好。” “……”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异常疲惫，但是，不管是昨天晚上，还是今天在公司，昭昭都没有从他脸上看出来任何不妥。 只是觉得被他抱着的时候，怀抱空旷了不少。 昭昭在黑暗中沉默，片刻后，她拉住周凛安的手，细细的手指穿过他指缝，和他十指交握，“周凛安，你戒烟了？” 周凛安缓缓睁眼，对上那双漆黑水润的眸子。 昭昭说：“我没看见你玩打火机了，你的身上，一点烟味都没有。” 摩挲着他的指关节，“以前夹烟的位置，茧子都淡了。” 她说她的，周凛安只是听着，没有吭声。 “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昭昭翻身，压在他身上。 太黑了，都看不见他的样子了，昭昭摁开了他身侧的床头灯。 周凛安蹙着唇，不抵抗不阻止，可眼中是没有温情的。 他紧紧攥着刚才昭昭拉他的那只手，用了劲儿，昭昭咛嘤一声，“你弄疼我了。” 想挣扎开，男人却捏得更重，他翻了身，两人的位置变换了，周凛安置身在上方。 他拨开昭昭额前的发丝，低了眼帘，“又开始了。昭昭，你理亏的时候，心虚的时候，一副讨好我的乖巧样子，但哪一次是真心的？” 第173章 送我回去 “第一次，为了让姚励谦给时瑞看病，你去会所找我献身。” “第二次，为了不让家里长辈继续找你麻烦，你在我车上脱衣服，说要跟我接吻。” “这一次你扮乖巧，又有什么打算？” 周凛安凝肃的目光深深抵近昭昭的眼底，昭昭被逼得面红耳赤。明明不是这样的，但他说的每一句话又让她反驳不了，以至于她满脸被人揭穿之后的狼狈惶恐。 她该生气的，她大可以推开他夺门而去。 但她没有。 周凛安说得对，她的确是理亏，也有心虚。但昭昭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害怕什么。 那时候和蒋嘉捷在一起，哪怕在最艰难的时刻，她也没有心虚害怕过，但现在她有了这种念头，令人生惧。 面对周凛安的质问，她回答不上来，同时她也知道，周凛安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可能发一通脾气就放过她了。 事实也是如此，在长久的沉默对峙之后，周凛安松开她，在她身侧躺下来。 这个时候，离昭昭去回部门打开仅剩十分钟。 她和周凛安都躺在那儿，谁也没有只言片语。 良久，昭昭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将上身衬衫下摆重新扎进裤腰里。 周凛安躺着，她站着，酝酿片刻，她问：“你要和我离婚吗？” 周凛安没看她：“想都别想。” 昭昭吸了吸鼻子，说：“哦，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周凛安闭着眼睛，听身旁开门关门，昭昭的脚步声被隔绝在外。 她并非草木，不是不懂感情，她只是吝啬感情，吝啬奉献。 周凛安暂且不和她计较。 她心性本就如此，大多时候单线条，考虑欠妥当是人之常情。 事后她不是不知悔改，对他也不是没有愧疚，但她一根筋能被人利用一次，以后就还能有第二次。 周怀准时间点卡得非常好，给昭昭打电话是他和周凛安在医院见过面之后。 周怀准试图用周绍荣的安危拿捏周凛安，但是很显然他不认为周凛安能完全在他掌控之中。 算准了这种时候昭昭一头热，周凛安不把证据交出去，昭昭哪怕是用偷的，也会把证据偷出来递交给警方。 航司登记的身份信息是真的，但那趟飞机周怀准没去，他搭船离开赫海市，再从别的城市安排出境。 周凛安在陆运水运各个地方都安排了人盯着，且这件事是由他最信任的肖磊和郑琦负责。如果这个时候周凛安出了事，肖磊和郑琦一定无暇他顾，第一件事是要先找人脉保周凛安。 周怀准算着时间，在第二天一早警方上门带走周凛安的时候离开赫海市，消息一出来，肖磊和郑琦哪里顾得上他？ 如今天涯海角，谁能抓他？ 昭昭怎么可能是周怀准的对手，三言两语就将她击溃。 事实上也不怪别人，是两人感情不深，才会导致如此局面。 元旦节，公司放三天假。 一月一号当天下午，昭昭和周凛安一起，送周怀盛夫妇去机场。 等他们登机之后，周凛安又送昭昭去蒋家。 瑞瑞一大早就被蒋家司机接走了，辞旧迎新，今日乔素心在家中举行小型聚会，请了不少朋友。 周凛安有应酬，去不了，把昭昭送到大门口就走了。 他回来也有好几天了，虽然两个人每天睡在同一张床上，但他没碰过她。 也不是昭昭有多渴求，只是担心他的心理状况。 有些男的心理上出现了问题，可能那方面就不行了。 但是碍于面子，昭昭也没问他，问了会显得自己浮躁又空虚，她才不想这个样子。 周凛安今天的饭局很重要。 周怀准被通缉之后，通过法律途径，朗格又回归到他的名下，今天就是在朗格宴请上面几位重要人物。 今天的局是霍东千方百计给他组的，他还没出来之前就安排好了。 尽管霍东亲自出面，但席间也有人不好打发，给周凛安灌了不少酒。 以往周凛安能推就推，但今天是硬喝。 霍东看他那状态，不可能是低声下气讨好，那就是心头有事儿喝闷酒。 他难得有这样的时候。 中途霍东被人叫出去了一趟，很快又进来找周凛安。 近春节了，遇到移民很久回来探亲的发小，几人相谈甚欢。 再回到酒桌上，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周凛安想要省上明年上半年那个重点项目，要是按恒盛以往的地位，自然不在话下，但这几个月恒盛被多个对家买营销号黑，散播谣言，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如今周凛安和上头谈这些事情，自然要难上很多。 酒过三巡，该谈的谈好了，该给的好处也承诺了，饭局才算结束。 有人带着女孩子离开了，也有人直接带人去楼上。 周凛安坐在位置上，一张脸通红，霍东看他不对劲，以为他喝多了。 “要不要紧，我让人给你买解酒药？” “霍东，有人下药。” 周凛安低着头，攥拳抵着额头，“应该是我们出去的时候。” 他极其痛苦，全身上下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他需要将身上衣服逐一脱掉，才能得到暂时的纾解。 霍东看他解着领带，喉结上下滚动，眼神有些失焦的模样，瞬间明白了什么。 那几人有把柄在周凛安这儿，自然也是想要拿周凛安把柄。 女人早就找好的，就等他上楼去。 霍东按着周凛安的手，把他的领带给他绕回去，眉头已经紧紧皱起：“你稳住，我送你去医院。” “送我回家。”周凛安说。 他嗓子哑得不像话，细一听几乎都要烧起来了。 霍东静默几秒，嗯了一声，将他扶起来，从后门带他去了停车场。 周凛安考虑事情自然是周到，恒盛出事之后，他本人连带着大名被更多人所熟知，大小算个公众人物，公众人物深更半夜出现在医院急诊，还是因为这种事，被人放到网上，到时候恒盛的公关又有得忙了。 . 晚上九点，昭昭离开景明山蒋家，打车回了泰禾御府。 虽然周凛安有应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但她还是要留在家里的。 今天过节，乔素心两口子给瑞瑞买了很多乐高，瑞瑞一时半会儿拼不完，这两天就让他留在那边慢慢拼。 昭昭洗完澡出来，看时间已经十点钟了，周凛安还没回来。 第174章 我看未必 霍东把周凛安送到楼下，人没跟进去，只随手把门给他锁上。 坐上车时倏然笑起来，摇一摇头，将车子开走。 他实在是想不通，凛安他道德规范成这样，出了事第一时间赶回家找老婆。 彼时楼上卧室，昭昭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往自己身上凑。 等她逐渐醒过来，才发现是周凛安。 男人身体滚烫，压在她身上如同烙铁，昭昭又惊又不知所措。 他们好长时间没这样了，周凛安自回来之后一直和她保持距离，他心里有东西过不去，她是知道的。 今晚这样的突如其来，连周凛安自己也感到狼狈不堪。 昭昭问他：“你是不是喝醉了？” 他已经脱掉昭昭的睡衣，却在最后关头亲吻昭昭的嘴唇，哑着嗓音告诉她：“被人下了药。” 昭昭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两人在黑夜中，彼此视线毫无交集，他不是因为自己想要才找她，是逼不得已才找她。 昭昭该难过的，但仅仅沉默了一秒，就抱住了周凛安。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 周凛安痛苦又愉悦，昭昭也是。 前所未有的体验，周凛安比清醒时更粗暴，昭昭遭了不少罪。 后半夜他又来一次，昭昭真的没力气睁开眼睛了。 次日一大早。 因为是假日，不用早起，周凛安醒来时没有叫醒昭昭，让她睡个懒觉。 他坐在床沿，有条不紊地穿衣服，眼睛一直看着熟睡的昭昭。 最后结束的时候，他思想归于平静，人也彻底平静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对昭昭做了什么。 昭昭没有怨言，照单全收。 周凛安不知道她是自己想明白了，要和他好好过日子了，还是说她是带着对他的亏欠在迎合他。 这似乎不怎么重要。 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要跟她计较或是认真，得累死你。 她可以今天对你予取予求，乖巧温顺，也可以明天就翻脸。 想不通的。 周凛安穿好衣服起身，看昭昭细细白白的胳膊露出来，他过去给她拉好被子。 昭昭睡梦中，也不知道梦见什么了，一把拉住周凛安的手。 嘴里碎碎念了几句，周凛安没听清楚，安抚地在她身上轻轻拍了两下，看她再次睡安稳了，才起身去盥洗室洗漱。 他才回来接手工作，这段时间要忙的事情相当多，这次元旦他是没有假期的，等会儿九点钟，约了集团高层到家里开会。 也包括昭昭的大领导，赵总。 周凛安收拾好自己就下去了，路过床的时候，看昭昭根本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一个人小小的一团，霸占了床边很小的让位置，周凛安不知道自己不在的那几个月，她是不是也这样睡在这么边沿的位置。 昭昭太累了，一觉睡到了将近十一点。 床上早已没有周凛安的影子，再加上瑞瑞不在家，家里非常安静，她以为周凛安也出门了。 昨晚他好几次，一次也没有做措施，昭昭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怀孕的好时机，自己该不该吃药。 她翻箱倒柜，找出来一盒去年的紧急避孕药，看日期还有一年多才过期。 药是找出来了，但她也没立马吃，就只是看着药盒子发呆。 后面她想上厕所，没把药放回去，就那么扔在床头柜上了。 昨晚折腾狠了，昭昭饥肠辘辘，准备下楼找点东西吃，却在二楼看见客厅坐了一大堆西装革履的人，有男有女，气氛严肃，看起来是在开会。 其中一个人还是她领导。 昭昭颤巍巍下楼，周凛安看见她，赵总也看见她了。 随着周凛安和赵总的视线看过去，所有人都盯着她。 昭昭有些木讷地站在楼梯口，干笑着：“那个，你们随意，不用管我。” 说完也没管其他人眼神一直黏在她身上，故作镇定慢悠悠去餐厅拿吃的。 刚才下床的时候，两条腿酸疼得要命，站着都够呛，走路更是疼，这会儿感受着背后那么多道目光，昭昭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自己昨晚和周凛安那样，被那些人全都看见了一样。 昭昭在餐桌上看见几盘糕点，还有煎蛋，拿了盘子一样装了点就要上楼。 还没走几步，客厅那头传来周凛安低沉的声音：“热一下。” 昭昭脚步停下，心道你能不要关注我吗周董？嘴上乖巧得很，“哦，好的。” 然后转身去厨房，打开了微波炉。 客厅里，会议暂停，周凛安在挨个签文件。 稍得空闲，大家放松了，都在打听董事长的八卦。 尤其是赵总，难得放下平时那张严肃脸，收拾好手里才签好的合同，笑呵呵地问周凛安：“周董和太太两个人住太清净了，什么时候生个孩子让家里热闹一下？” 周凛安停下手里动作，看赵总：“就她现在这样，自己还是个孩子。” 正好昭昭端了热好的早餐路过客厅，脚下一顿，脸色一变，很显然是不满意他这说法。 赵总推了推眼镜，朝昭昭那头看一眼，笑道：“我倒是觉得太太挺稳重，做事有章法，低调谦逊。年轻人大多浮躁，太太是难得的沉得住气。” 昭昭喜欢听赵总的话，听了心情愉悦，不跟周凛安计较了，上楼去了。 周凛安低声淡笑，一边签字一边应着赵总：“沉得住气？我看未必。” 他把最后一份文件递给旁边的人，打住了这个话题，“会议继续，争取十二点之前结束。” . 昭昭吃四个叉烧包，两个烧麦，还有一个煎蛋。 大清早吃了这么多，一时撑得慌。 正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考虑要不要出去走走消个食，夏敏电话打过来。 夏敏是今天才放假的，昨天还在单位值班，直呼命运悲惨。 “你和你家周董有约没有？没有的话，咋俩约一个？” 两人又是好长时间没见了，正好昭昭也觉得待在家里不自在，便一口答应下来，“好啊，但是你得等我一会儿，我刚起床还没收拾呢。” 小敏：“你以前不是起床刷个牙洗个脸就出门吗，什么时候开始琢磨捯饬自己的？” 昭昭：“……” 小敏：“哦，懂了，恋爱上了，有了爱情的女人，分分钟都想打扮自己给喜欢的男人看。” 昭昭受不了她，但脸已经红了：“胡说什么……” 小敏笑得嘻嘻嘻的，“哪有胡说，你敢说你不喜欢你们家周凛安吗？多帅啊，即便是在那么狼狈的情况下被那么多记者怼脸拍，还是这般不可方物。” 昭昭真受不了她这么夸张的修辞：“行了，你可以改行写书了。” 没继续和小敏贫嘴，挂了电话昭昭就去换衣服，然后化妆。 昭昭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心情有点好，明明周凛安说话还是那么恶劣，明天他昨晚那么凶，可昭昭还是掩饰不了自己高兴。 可能是脑容量不够，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她也就不去想了。 下楼的时候，周凛安刚开完会，公司的人也刚走。 他正打算上去看看她，她就下来了。 “去哪儿？” 周凛安打量她，见她打扮这么漂亮，穿了奶白色呢大衣，还戴了小礼帽，整个有点开屏的意思。 以前只有和他去老宅见长辈的时候才这样穿，在他面前就是素面朝天。 昭昭说，“和小敏约了吃饭，还要看电影。你开完会了？” 周凛安点一下头。 昭昭指着他身后大门，“那我先走了哦。” 周凛安笑了下。 所以刚才问他开完会了，是随口问着玩玩。 他挡在面前，昭昭想绕开他，结果刚走几步就被他拉回来，拽到了客厅去，把她按在沙发上。 昭昭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惶恐地睁大眼睛：难道药效还没过？还要再来几次？ “周凛安，我有点不行了。” 昭昭一开口，周凛安几乎秒懂，“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昭昭抿着唇，周凛安盯着她几秒，就这么笑起来。 “笑什么……” “给我看看，伤着没有？” 周凛安半起身，就要去拽她衣服，吓得昭昭忙推他：“没有！没有伤着！” 第175章 周凛安，你在哪里 “欲盖弥彰，我是没见过还是没碰过？” 周凛安淡淡的看她，昭昭臊得慌，脸早就红得不行。 “我要走了。”她说。 “去什么地方，正好我也要出门。” 郑琦开了车过来接他，中午他有饭局。 昭昭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好。” 见她执意这样，周凛安也没勉强，示意她可以走了。 昭昭出门时，郑琦正好拿了一堆资料过来。 昭昭停下脚步跟他打招呼，郑琦礼貌地点一点头，喊了声太太，就进去了。 以前他见了昭昭都挺高兴的，很明显那件事之后，在态度上有点区别了，昭昭也知道，这是对她有意见。 周凛安身边的人，只要是受他重用的，都对他很忠诚。 从霍东到肖磊，再到郑琦，他们为了能让周凛安早点出来，这几个月不停奔走。昭昭再是钝感也感觉得到，她这个所谓的妻子，还比不上他的那些朋友和下属。 以前霍东和肖磊都对昭昭很随和，拿她当小妹妹看，昭昭想着郑琦的态度就是他们的态度，以后周凛安再有私人饭局，要去朋友聚会，她也是不好露面了。 昭昭走后，郑琦把资料送到周凛安面前。 周凛安接过去看了两眼，觉得郑琦今天有点没对，他抬头看郑琦：“你这是什么表情？” 郑琦站得笔直：“没什么表情。” 脸上干干的，确实是没有表情。 周凛安问他：“看见昭昭了？” “看见了！” 又补一句：“没喊！” 周凛安：“……” 他放下资料，一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说郑琦：“成天整这些没用的。” 郑琦大声说：“太太不安常理出牌，总有一天要出大事，这次您能这么快出来，那是因为霍先生背后找了很多人走了很多关系，下一次就不一定三个月能出来了！” 周凛安咬牙拿纸巾盒扔他：“还下一次？！” 郑琦一把接住：“说不好！” 气得周凛安扶额，连声说他：“郑琦你有出息了，有出息了。” 郑琦好歹软下来，好言好语的：“老板，这样惯着不行。说太太笨，她又很聪明。说她聪明，又老干蠢事。这次不仅是恒盛元气大伤，也连累了您其他投资，接下来您有得累了。” 周凛安没再说什么，看完资料签了字，和郑琦出门了。 . 昭昭和夏敏约在一家商场。 快中午了，两人先吃饭，再去买电影票。 商场门口有夏敏爱喝的那家奶茶，两人买了拿到楼上去。 付了款，两个女生拿着小票在一边等，说说笑笑。 一辆宝马车停在二人面前，夏敏率先看过去，一愣：“蒋嘉捷？怎么这么巧。” 昭昭闻言抬头，也看向对面。 蒋嘉捷关了车门走过来，他今天穿了黑色皮衣和牛仔裤，个子高，模特身材，所到之处很是吸引女生的目光。 昭昭和夏敏身后传来花痴的低低“哇”声。 “你俩逛街？”蒋嘉捷看了看昭昭，又看夏敏，问她。 夏敏点头：“嗯，一会儿去吃饭，完了再看个电影。” 她一直和昭昭手拉手，见着蒋嘉捷，甚至拉得更紧了些。 像是某种暗示：今天昭昭和我约会，不能让她落单，更不能让她和蒋嘉捷单独带着，昭昭已经结婚了，不要弄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蒋嘉捷也看得懂这种暗示。 “看什么电影？”他又问。 “还不知道呢，喜欢什么看什么。” “挺好的。” “你在附近办事吗？” “嗯。” 夏敏和蒋嘉捷你一句我一句，由始至终昭昭都没搭上话。也有可能是夏敏故意不让她搭话。 但是，即便蒋嘉捷知道夏敏这么保护昭昭，他偏不让她如意，他就要和昭昭说话。 他问昭昭：“听说你现在在诺福和锐？” 昭昭点头，“是。” “周凛安也算是说话算话，善待以前蒋氏商润的员工。” “他一向如此。” 昭昭和蒋嘉捷说着，身后店员在叫号，她们的奶茶好了。 夏敏不好打断他们讲话，自己转身去拿奶茶。 说巧也就真是巧。 夏敏拿奶茶也就是十来秒钟的时间，而这么短暂的时间，周凛安的车子刚好经过这个商业区，从昭昭和蒋嘉捷身后开走。 周凛安自然是注意到蒋嘉捷那辆宝马车，他坐在后排一言不发，冷眼瞧着。 他看到了蒋嘉捷和昭昭，恰好没看到背对着这头正在拿奶茶的夏敏。 郑琦提醒他：“老板，太太在那儿呢，要不停下去看看？” 周凛安在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嘴上慢条斯理的：“澳洲那边分公司需要人手，可能你需要换一下工作环境了。” 郑琦慌了：“诶老板，别啊别啊。” . 夏敏拿了热奶茶过来，催促昭昭：“走吧我要饿死了，我要吃饭。” 昭昭说好。 然后对蒋嘉捷说：“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蒋嘉捷站在那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昭昭。 昭昭接过夏敏带过来的奶茶，寻思片刻，还是开口问他一句：“现在自己开公司了？” “嗯，做我擅长的。” “那样也好。” 昭昭这次见蒋嘉捷，多少能从他脸上看出来点上进心。 有多少上进心这不好说，但是至少可以不让父母再出去抛头露面，开始自己赚钱养家了。 吃饭的时候，夏敏看出来昭昭今天心情好。 她特意打扮了自己。 平时素面朝天已经很貌美了，稍微打扮一下那就是天仙。 夏敏问她：“有什么高兴的事吗，要不要说出来分享一下？” 昭昭想了一下，“我好像没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但是就是，觉得之前憋在心头的什么东西在今天就这么消失了。” 夏敏：“好复杂。” 昭昭笑了下：“对啊，我也觉得好复杂。所以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啦。” 所谓活在当下，就是要学会知足。 其实昭昭心里还有许多遗憾，比如周绍荣和姐姐，他们两个人生死未卜；比如周怀准没有被警方抓到，至今还在逍遥法外。 但是如果天天都想着这些事情，她估计会崩溃，活不下去的。 所以，还是要往前看。 两人吃完饭，去选了一部喜剧电影。 剧情很无聊，为了搞笑而搞笑，昭昭和夏敏都看得昏昏欲睡。 接近四点钟的时候，夏敏单位来了电话，说项目上出了点问题，要她赶过去处理一下。 夏敏走了，昭昭落了单，想着是不是可以去妈妈那里吃个晚饭，再把瑞瑞接回家。 她拿出手机瞧了瞧，周凛安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没有。 以前她就知道，他不会次次都由着她惯着她，也不会无时无刻都会主动联系她。 想起昨天晚上，他无奈又失态的对自己说，“被人下了药。” 昭昭突然好像有点儿明白了，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开心了。 她给周凛安打电话。 此时周凛安正在朗格会所应酬，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昭昭，他跟身边的人说了句失陪，去外面接听。 “怎么了？” “周凛安，你在哪里呀？” “在朗格。” “哦。” 昭昭说：“那你，方不方便见我？” 周凛安笑：“怎么，又被蒋嘉捷算计了？” 有两秒钟，那头沉默。 估计周凛安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好听，昭昭又当又立，做了错事还不让人说，他这么一来，回头就又有矛盾了。 他语气好了些：“方便见你，要过来？” 第176章 走一步是一步 周凛安这头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有合作伙伴兴致高，晚上要换地方继续喝。 周凛安先前都答应，现在昭昭要过来，得问问她想不想一起。 包厢里都是熟悉的人，听他这么说，都开玩笑起哄打趣他，说周董这是怕老婆，是不是老婆在家里准备了搓衣板，不听话就得跪下？ 周凛安也没放心上，一笑置之。 半个小时后，他去楼下接昭昭，让郑琦陪他们接着玩牌。 有人笑着问郑琦：“你们老板娘管得紧？” 郑琦：“大家饶了我吧，回头给老板知道我在这背后和大家一起蛐蛐他，又要发配我去澳洲喂袋鼠了。” “看出来了，你这是经常背后蛐蛐他。” “哪里，不要乱说！” 众人哄堂大笑。 楼下。 昭昭下了出租车，穿过前面宽敞的小路进去。 穿过落地玻璃窗，她看见会所一楼，周凛安已经从电梯那头走过来了。 昭昭不由自主笑起来，加快了脚步，开始小跑起来。 等她快跑到门口的时候，周凛安也已经拉开大门出来了。 这时候，一辆车从地面停车场开过来，车主刚加了速，眼看就要撞到昭昭，周凛安长腿几步迈过来，搂着她躲到了边上去。 昭昭吓得大气不敢出，在他怀里人都麻了。 周凛安低头看她，额头上也吓出了汗来。 “不看车的吗？”周凛安厉声呵斥了一句。 “对不起。” 昭昭道歉，一把拉住他的手，重点像是转移到另外的事情上去了。 她对周凛安说：“没骗你，不是约的蒋嘉捷，就是夏敏。” 男人皱了皱眉，眼中一瞬的诧异，很快反应过来：“我也没说你约他。” 昭昭：“就是碰上了，聊了两句。也不是仇人。” 周凛安笑：“你还挺会给彼此关系定位。” 昭昭看他一眼。 这人说话就是这样，拐着弯的讽刺人，昭昭今天不想跟他计较，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 “找我做什么？就为了说这个事？” “不是。” 他带着昭昭往里面走，昭昭就走了两步，突然“哎哟”一声，走不了了。 “怎么了？”周凛安停下脚步。 “刚才，扭了。” 车子驶过来很急速，周凛安去拽她的时候力道极大，就是那个时候扭了脚的。 周凛安蹲下去，隔着连裤袜握住她的脚踝，就这么握着都能感觉到那里拱起来了，他抬头说昭昭：“真会找事儿。” 说话间，已经把她抱起来了，往停车的地方去。 昭昭在他怀里，明知故问：“那还打扰不打扰你谈事情了？” 周凛安没理她。 她笑嘻嘻的，双手挂在他脖子上。 很快郑琦就送了车钥匙下来，昭昭笑眯眯的，他一脸扑克，周凛安瞪他一眼，他这才老老实实喊一声：“太太。” 周凛安拿了钥匙就喊他滚蛋，郑琦问：“今晚输多少合适？” 周凛安：“你看着办。” 驱车去医院，给昭昭看脚去了。 到医院后，医生捏着昭昭的脚翻来覆去地看，疼得昭昭泪汪汪的。 后来拍了片子，没有大碍，才拿了药离开。 回家抹药。 到家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昭昭一直脚不沾地，挺不好意思的，周凛安公主抱她的时候，她就在他耳边说：“其实我可以自己走，一瘸一拐的就行了。” “要不你放我下来吧，当跛子也当不了几天。” 周凛安不想理她这些废话。 把她放在沙发上，拿了药膏给她抹，还要学着医生的手法给她按压揉捏，舒筋活血。 周凛安挽着袖子，昭昭的脚搭在他腿上，看他平心静气伺候她，昭昭一时脑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倒霉，被我摊上了？” 周凛安看她一眼：“你摊上我什么了？” 昭昭眨眨眼，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人，明明可以不用做这些。” 周凛安一边给他揉脚，一边回答：“我这样的人是哪样的人？比你多吃了一口饭还是多吃了一口肉？” 昭昭：“多吃了九年饭。” 周凛安：“……” 他无语了，她就笑了。 觉得在嘴皮子上，总算占一点便宜。 但她看着他笑，毫无防备的明艳模样，周凛安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就有些失神。 昭昭从来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最让他把持不住。 周凛安眼睛没有离开她的脸，修长的手指将手里的药盒子一个一个装起来。 他分明没有做什么，可昭昭从他直白的眼神里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昭昭有些害怕他这样的眼神，每次发狠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周凛安压下来，将她身上的衣服脱掉。 昭昭没有要拒绝，几乎是在他扣紧她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去抱他。 “本来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情动时，昭昭话都说不利索，汗水蒙住了眼睛，她紧紧埋在周凛安的肩窝里。 “什么？” 男人嗓音低哑性感，几乎将她揉进五脏六腑去。 昭昭突然不想说了，不想让他知道了，她猛摇头，将他抱得更紧。 我很高兴，你被人下药了没有迷失自己。 你记得家在哪里，记得我在哪里，即便和我有矛盾，也要回家找我。 转眼又到了这一年的尾声。 周凛安要去澳洲陪父母过年，自然也要带昭昭过去。 昭昭没有去过澳洲，这次过去，就当是和周凛安一起度假了。 临行前一晚，昭昭在楼上收拾自己的行李，周凛安在客厅和霍东谈事情。 谈完事已是深夜，周凛安送霍东到门口。 有几句话，霍东放在心里忍了许久，还是要对周凛安说的。 “周怀准的事情，昭昭放下了没有？”他问周凛安。 周凛安摇头，“她没再提过。” 霍东：“你呢，你介怀吗？周怀准一天没被抓到，就还是颗定时炸弹，万一哪天突然出现，你不怕昭昭又被利用？” 周凛安说：“走一步是一步，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 看着霍东驱车离开，周凛安才返身，关上大门。 楼上卧室。 昭昭自己那个箱子装满了，又去打周凛安箱子的主意，只怪她东西实在是太多了，28寸的行李箱都装不下。 周凛安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她那满满当当一箱子没用的东西，都很惊讶：“带那些做什么，又不是不能买。” 昭昭说：“买又要花钱。” 周凛安被她搞得没脾气，一样一样给她捡出来：“你都这么有钱了，该花就花，不要没苦硬吃。” 昭昭一愣一愣的：“周董事长，您老人家还知道没苦硬吃这种梗啊。” 周凛安冷飕飕横她一眼，她就老实了，也不敢笑得太放肆了。 外套不用拿，只拿了几样贴身衣物和化妆品，最后两人只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就出国了。 周怀盛夫妇住在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一个离市中心很近的农场，是早年周凛安购置的产业，原本是他闲暇时去度假用的，没想到最后成了父母退休后生活的地方。 倒也是物尽其用了，父母住在这儿惬意又开心。 周凛安和昭昭从机场出来，租了个车就自己驾驶过去了，很是方便。 平时昭昭见惯了周凛安西装革履的精英霸总样子，从现在开始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时间里，他穿得休闲，一副男大学生的清新打扮，昭昭从视觉上还没转换过来。 澳大利亚现在是夏天，周凛安租的敞篷车，一路上昭昭就趴在车门上观赏沿途风光和那些可爱的小动物，人是真的高兴。 她高兴，周凛安就高兴，不时转过头去看她一眼，嘴角难掩弧度。 第177章 她要你的命 周凛安在澳洲的农场，坐落于半山腰上，周围是葡萄园和壮观景色，是一座有庇护庭院花园的现代农场，每一间房间都有花园景观，与大自然沉浸式联系。 这里是没有佣人的，平时只住了周怀盛姚励珍两口子，工人和园丁定期过来维护和打扫，极具独立隐私性。 昭昭和周凛安到达之后，车子随意停在庄园一处，阳光极其刺眼，昭昭戴着墨镜也伸手挡在额头上。 周怀盛在下厨，姚励珍出来迎接。 来之前她就猜到，这趟凛安必定是把昭昭带过来。 离婚？不可能的。不如要他的命。 真是一物降一物。 “路上累不累，要不要先上楼休息一下？” 周凛安拎着行李走在前面，姚励珍在身后拉着昭昭问。 昭昭摇头，说不累，红扑扑的脸蛋看着就是热了。 “我要喝冰水。”她对姚励珍说。 “好。” 周凛安在前面开门，回头看她一眼，没有声响。 昭昭倒是从他眼中看出来了禁止，尴尬笑笑，又说：“还是喝温水吧。” 姚励珍意识到什么，再去看周凛安，那人已经进去了。 两人这种相处，看起来他好像很能拿捏昭昭，实际上也不知道到底谁拿捏谁。 他们两个的事情，姚励珍也不想管了。 说昭昭不喜欢她儿子，又觉得不像，昭昭看凛安的眼神，分明是有情有义。 这阵子凛安也不如刚出来那时那样瘦了，或许，日子还是过得滋润的。 只要昭昭以后不要再犯傻，和凛安好好过日子，以前的事情都不要再计较了。人年纪大了，心胸反而更开阔了。 . 周凛安放下行李，去厨房看父亲，喊了声爸，周怀盛笑盈盈转头看他，“今天这个牛子骨很好，你们有口福了。” 周凛安也笑，挽袖子要帮忙，“看来这一个多月我妈给你当小白鼠当得挺称职。” “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做菜不是一直都挺不错？” “行行行。” 周凛安笑了两声，没再逗父亲。 周怀盛看他不抽烟了，问他：“戒啦？” 周凛安：“嗯。” “要孩子了？” “没。” 之前他又有看见昭昭的避孕药，昭昭吃没吃他不确定，但那玩意老出现，他心里就清楚，昭昭可能不是那么愿意有孩子。 两人经历了不少事情，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即便他知道昭昭可能已经爱上他了，但并不能确定那点爱到底有多大重量，能不能与她看重的那些事情相提并论。 昭昭和一般女孩不一样，她家庭环境复杂，背负的东西也多，她并不是她表面看着那么单纯无知。 他只是放不下她，两个人的未来也是摸石子过河，霍东说得对，万一哪天周怀准突然出现，又是一枚炸弹。 周怀盛依旧忧心大儿子：“最近几天晚上睡不好，做梦，梦见过两回你大哥。” 周凛安低着头，沉默。 “以前因为工作，他逢年过节也很少回家陪家里人，这次……直接人就没了。” 周怀盛切着菜，没看周凛安，但他嗓音是颤着的，“我就老觉着对不起他母亲，她走得早，我没有把你大哥照顾好。” 周凛安抬手搭在父亲肩头，重重按了按，无声安抚。 父亲突然抬眸，殷切地瞧着他：“凛安，你说你大哥他还在吗？” 周凛安不想说假话骗他，良久才道：“一直托人在找，在查，至今毫无消息。” “无论花多少钱……” “您放心。” . 昭昭乘电梯到了三楼她和周凛安的起居室，溜达了一圈，然后去卧室大床上呈大字躺下。 这里真的太美了，比国内老宅还要美，昭昭很喜欢。 大概是坐了长时间飞机又坐那么久的车，没多久昭昭就睡着了。 周凛安上来换衣服，看她开着空调，不着一物躺着，上去给她盖上被子。 昭昭本来没睡熟，他一来，她就睁眼了。 周凛安保持那个给她盖被子的姿势，双手撑在她两侧，两人静静凝视许久，昭昭撑起身来，主动去吻他的唇。 她难得这样，周凛安睁着眼睛，入目是她浓密的睫毛，在微微的颤动。 他搂着她翻个身，和她一起躺下来。 “世外桃源。”昭昭趴在他身上许久，突然说。 周凛安看她，“喜欢吗？” 昭昭点头，“喜欢。” “旁边再买一栋，再请设计师设计一下，比这更好，如何？” 昭昭惊讶：“资本家是不是都这样，想买地就买地，想买岛就买岛。” “可买不了人心。” 周凛安一句话，让昭昭冷静下来，她说：“对不起，我该给你道个歉的。” 周凛安说：“道歉，但从没后悔，对吗？” 昭昭看着他：“那个时候，对我来说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你的选择，是相信我。” 周凛安半支起身体，捋着她鬓边的，语气低低沉沉，甚是好听，“那样的情况下，你的心里是不是一点都没有我？” 昭昭垂着眼帘，“对不起，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对你的感情。” “你可以认为我对你不好，但你说我不喜欢你，不爱你，我找了无数说服自己的理由。” 周凛安笑着，“然后呢？” 昭昭眨了下眼睛，“说服不了。” 沉默许久，周凛安问，“其实还是怪我没把证据交给警方，现在为止？” “不要再问这个问题了。” 昭昭不想再回答了，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怪他，他不是也怪她吗？ 他们就是这样相互牵制着羁绊着相互拉扯着，谁也不想放过谁，谁也不想离开谁。 周凛安也没有逼她，俯身亲她额头，“好，不问。” 昭昭转身，脸埋进枕头。 男人拍她小屁股，“你想捂死自己？我们这里有牛场，有果园和蔬菜园，但是没有墓地，没地方埋你。” 昭昭直挺挺爬起来，缠着周凛安：“牛场？我们挤牛奶去好不好？” 周凛安被她这一出一出的搞得相当无语，抬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吃饭了。” 昭昭来劲儿了：“半个小时也能挤，走嘛走嘛。” 拿她没有办法，周凛安只得答应：“先起来换身儿方便的衣服，我去找爸妈拿工具。” “好的好的。” 昭昭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比跟他上床时脱得还迅速麻溜，周凛安笑着摇摇头，下去拿工具了。 姚励珍挺嫌弃：“挤牛奶？牛棚那么大股味儿挤什么牛奶？！” 周凛安一边拿东西，一边回答母亲：“她就是要天上月亮，还能不给她摘？” 语气满是无奈，却是宠溺得不行。 姚励珍：她就是要你的命，你小子是不是也得给她？ . 这里的奶牛和平时昭昭以为的那种黑白花奶牛不一样，是另外一个品种。吃的饲料比黑白花奶牛少，看着也更瘦一些，可产奶量却一点儿不低。 昭昭对牛儿很好奇，牛儿们对她也很好奇，一对对的大眼睛盯着她看。 周凛安骗她：“它们随时会抬起尾巴尿尿，一会儿多半能给你洗个澡。” 昭昭将信将疑，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挤奶的时候偶尔朝奶牛尾巴看一眼。 那样子小气吧啦的，看起来很是滑稽，周凛安在旁边憋着笑。 昭昭问周凛安：“什么它们尾巴被剪得这么短呢？” 周凛安：“为了保证奶牛的R头不受污染，很多奶牛尾巴都会被剪短，这样尾巴就不会扫到R头上，牛尾上的污垢物就不会污染R头，保证牛奶健康安全。” “原来如此。” 昭昭又学到了不少。 挤牛奶是慢工出细活的一件事情，没多久周怀盛就过来喊两人回去吃饭了，昭昭只好放下工具。 周凛安告诉她，“我们这边的牛都是养着玩玩，真正牧场那边的牛，挤奶都会经过严格工序，改天带你去体验一下。” “真的吗？” “真的。” 太阳下山了，周围的风景逐渐染上阴影，热度褪去，吹起了凉风，吹走了燥热。 第178章 你不要乱想哦 国内。 赫海市，汉莎会所。 正值春节假期，霍东的应酬并不比平时少，忙起来连陪父母长辈的时间都没有，也仅仅只是年三十那晚回去吃了顿年夜饭。 他坐在这个位置，看似风光无限，其实一年到头也难得有个舒心日子。 这天晚上，他来汉莎接待西边来的几位人物，中途出来接个电话，碰到喝得醉醺醺的蒋驰恩。 有人在占她便宜，趁她不省人事，企图把她带走。 霍东皱了眉，叫来了人吩咐几句，让先去应付着包厢里那几位，给蒋驰恩解围之后把她带到了空房间去。 从蒋驰恩包里拿出手机，打给他弟，很快蒋嘉捷就过来了。 “有劳霍先生。” 蒋嘉捷跟霍东道了谢，要把人带走。 霍东叫住他，“你先让她躺会儿。” 蒋嘉捷：“……” 霍东年长，又有身份摆在那，很有震慑力，蒋嘉捷闻言就没动了。 霍东问：“你们家出事之后，你姐就没正经工作过，她一直这样？” 蒋嘉捷：“这段时间她心情不怎么好，工不工作也不重要，我让她在家里陪爸妈，赚钱的事情有我。” 霍东摆手：“这不是赚钱的问题，你就任由她这么自甘堕落下去？” 蒋驰恩随便跟男人过夜的事情，圈子里不少人都知道，一开始他们几个还想办法堵住那些人的嘴，到后面实在是堵不住了，也就只好作罢。 不管别人怎么帮忙，她自己要走错路，就没人帮得了她。 蒋嘉捷也明白这些道理，但他自己感情都一团糟，哪里有心思去劝解家姐，能做到让她衣食无忧已经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他对霍东说：“多谢霍先生，回头我让爸妈好好和她聊一聊。” 霍东眉心一直拧着，好歹朋友一场，谁也见不得谁落拓潦倒。 蒋嘉捷把蒋驰恩带走后，他打了周凛安电话。 澳洲比国内早两个小时，此时已经是深夜，周凛安和昭昭刚亲热完，准备睡觉。 霍东一听他那沙哑浊气的声音，猜他多半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忍着笑，“我上次问你那件事，最后怎么打算？” “大半夜打电话就问这个？” 霍东说，“刚在汉莎遇到驰恩，一天浑浑噩噩的不像话。家里也是一团糟，父母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要不是有蒋嘉捷在那撑着，他们家早就垮了。” “你这是既有大爱，还有小爱？” 霍东没理会那人的讽刺，严肃道：“能帮的尽量就帮了，要真出了事我不信你心头一点恻隐都没有。” “我交给老肖了，项目的事情你直接找他，我也打过招呼，不会为难蒋嘉捷。” 挂了电话，周凛安去关床头灯。 昭昭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肩膀上，脖子上，都是他刚弄的，青一团红一团，很是壮观。 昭昭刚被他从浴缸里抱出来，跟没有骨头似的，软软一团儿在他怀里。 是怎么开始的呢。 可能是吃饭的时候，相互坐在对面的一个眼神。 也可能是陪爸妈看电视时，忽然聊到生孩子的话题。 又或者，是昭昭趴在床上玩手机时周凛安突然开门进来，见她穿着清凉、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开始了就没完没了。 姚励珍叫他们下去喝糖水也没去。 前后两个多小时，明明旅途漫长已经很累了，可一黏上对方身体就着迷。 此时周凛安看着昭昭软绵绵小一团儿背影，伸手去给她拉被子。 忽地，他手里动作停下，“都听到了？” 昭昭安静半晌，慢慢转过身来。 对上男人那双沉敛深邃的眼睛，昭昭动了动唇，嗯一声。 她问周凛安：“你，在生意上给蒋嘉捷机会了？”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得罪一大片对我没好处。” 蒋嘉捷开的那家原材料科技公司，规模虽然不大，但这个领域是他的强项，蒋嘉捷专业又有人脉，虽然周凛安现在还用不上，不见得以后用不上。 不过后面这些话也不好和昭昭细说，这人有点死脑筋，在某些时候容易钻牛角尖，听得进去差的听不进去好的。 昭昭从被子里伸出光洁的胳膊，去拉周凛安，“他们家现在确实是，相当于从头开始，你能在生意上不为难，给条路走，就算是帮了大忙了。” 怕自己说少了，周凛安误解，“你不要乱想哦，我不是对他有感情想他好，毕竟相识一场，哪怕是泛泛之交，我也不想他日子过得艰难。” 周凛安倒是没多想，但她能敞开心扉说这些，也算是有进步，他笑着捏她脸蛋：“我能有你心眼多？” 昭昭乐颠颠的：“是谁说的哦，一个人八百个心眼子。” “说的不是你？” “是你是你！就是你！” 昭昭是人菜又不怕死，去挠周凛安没挠到，被周凛安一把拉过去按住。 人压在她身上，也就老实了。 昭昭脸憋得通红，推周凛安，“好了，你走开。” 男人拂开她脸上汗涔涔的头发，低头就要亲下来，昭昭忙躲开，“不要了……” 随即，热吻落在她额头上。 伴随着一道温和嗓音：“睡吧。” 第179章 没那么简单 农历初三那天，周凛安一家要去大姨姚励勤家拜年。 一大早，昭昭就被周凛安叫起来去逛商场买礼物了。原本姚励珍也要一道去，周怀盛说：“人家年轻人单独出去逛街，就当是约会了，你跟去凑什么热闹？” 姚励珍笑了笑，揶揄他：“哟，老周你还挺懂浪漫。” 说完哼了声，走开了。 周怀盛在那修剪花枝，看着那盛气凌人的背影，也是拿她没有办法。 谁让他之前犯了错误呢，现在是家里最没有地位的人，有时候姚励珍故意酸他几句他也只能受着。 不过姚励珍也是点到即止，夫妻间处得还算和睦。虽然中间发生过徐安然那个插曲，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她也不想再与周怀盛计较了。 周凛安带昭昭去逛超市，他推购物车，昭昭挑选礼盒。 之前昭昭听周凛安说，大姨家有满院子的车厘子，这个时候正是采摘的最好季节。 其实，往年十二月底一月份就可以摘车厘子了，但今年圣诞前后澳洲天气不太好，才导致了车厘子晚熟。 昭昭算是运气好，赶上了。 买好了东西，两人驱车回去接父母。 这两天昭昭来了例假，肚子疼，胃口也不大好，脸色看着就有些苍白。 周凛安开着车，一边问她：“要真不舒服，咱俩就不去了，如何？” 昭昭没什么力气地靠在车座上：“我想去。” 长这么大，还没摘过车厘子呢。 周凛安只好依着她。 接了爸妈，开了半个多小时车，到了大姨家。 姚励勤夫妇是七年前移民到澳洲的，当时是周凛安的表姐梁雪怡在澳洲结了婚，生完孩子需要人手，两口子才过来的。 姚家在国内的生意大部分由姚励珍打理，后来周凛安回国了，也交到了周凛安手里。姚家长辈信任他，什么事都爱找他商量，从大姨和大姨父对周凛安的态度，昭昭就知道，他在姚家有着极高的地位。 凛安的表姐夫在澳洲做律师的，人看起来很精明，精英家庭对孩子的教育也尤为严格——他们家小孩吃饭都不敢发出声音，五岁大的孩子，做什么都得看大人脸色，性格很是压抑。 昭昭挺同情小朋友的。 吃饭间隙，昭昭悄悄凑到周凛安跟前：“要是我们家小孩，一定不会这样。” 周凛安转过头来，对上昭昭黑亮的眼睛，他唇角一弯，点点头。 昭昭也露出灿烂的笑脸。 姚励勤和姚励珍姐妹看他俩夫唱妇随的，感情很好的样子，相视一笑。 下午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昭昭缠着周凛安带她摘车厘子去。 大姨递给昭昭围裙，让她系好：“别把衣服弄脏了。” 昭昭说：“谢谢大姨。” 大姨摸摸她脑袋，笑着让凛安赶紧带去果园玩。 走的时候，昭昭注意到，表姐的儿子弗兰克一脸羡慕的表情，像是也想跟着去。 她也不敢当着人家父母多事，出来了才对周凛安说：“要不我们把小朋友也带过去。” 周凛安：“说他一会儿还要写四张试卷。” 昭昭惊讶：“这不正放假呢嘛，要不要这么苛刻？” 她小时候，爸妈从来不让她写那么多试卷，无效学习写再多也没用。 周凛安停下脚步看她，笑说：“关你什么事，你还成正义化身了？” 昭昭也尴尬笑笑，没再说什么。 确实哦，别人家的事自己还是少管。 到了果园，扑鼻而来满是清甜的香气，大姨家的园子里不仅有成熟透了的车厘子，还有梨和树莓。 不过树莓上个月已经摘过了，而梨还不是很熟。 车厘子树枝繁叶茂，低矮却茁壮，昭昭一抬手就摘下一整串沉甸甸的黑红果实。 “之前我们在国内买的，和这个不太一样啊周凛安。” 昭昭塞一颗到周凛安嘴里，男人嫌弃皱眉：“你也不洗一下。” 昭昭嘿嘿笑，“纯天然的，也没打过药，第一颗就给你，对你多好啊。” 周凛安：“我谢谢你。” 昭昭：“不用客气啦。” 她拿着剪刀，一路走一路剪，没多久，周凛安手中篮子就装得差不多要满了。 昭昭是想吃的，但没洗过，周凛安说有灰尘不干净，让她拿回家再吃。 昭昭说：“我们可以拿回去，熬成果酱带回国，回国送给小敏和小白。” 周凛安说：“你高兴就好。” 抬手看时间，差不多三点半了，问她：“累不累，要不带你回去休息了？” 昭昭还在垫着脚摘果子，“还没满呢，我得再摘一点儿。” “已经很多了。” “人家大姨让我多摘点儿回去，你怎么这么抠搜？” “……” 两人摘完车厘子，又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儿。 昭昭喜欢澳洲农村这种静谧的环境，逃离城市的喧嚣，逃离勾心斗角的职场竞争……让她觉得安心。 两人坐在草地上，昭昭带着大帽檐的遮阳帽，靠在周凛安肩上昏昏欲睡。 周凛安也没喊她，要是睡着了，把她抱回去就行。 突然姚励珍来了电话，周凛安接起：“妈。” “凛安，我和你爸这会儿陪你们大姨一家上医院啦，你和昭昭自己照顾自己，要先回家就先回吧。” “怎么回事，谁进医院？” “你表姐儿子frank，突然晕倒了。” “……” 挂掉手机，周凛安下意识看向昭昭，昭昭正和他对视。 很显然，他们默契地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180章 你吓死我了 医院。 从医生诊室出来之后，梁雪怡就开始跟丈夫唐志荣争吵。 她已经忍了他很多年了，过去无论他如何苛刻孩子，只要平时在衣食住行上对孩子还算关心，梁雪怡就没跟他计较。 今天frank不过是开口说了一句想和舅舅舅妈去摘车厘子，不想写作业，唐志荣竟然一巴掌把他掼倒在地。 最开始梁雪怡就知道他发火的时候会跟孩子动手，可后面frank在她面前告状，就会被他爸打得更惨，久而久之也就沉默了，被揍了也不敢再在她面前说了。 等她发现的时候，往往都已经是旧伤了。 “怎么，今天藏不住了？听我爸妈夸凛安的时候，你那点自信心和自尊心到头了？” 梁雪怡笑着讽刺，眼中有泪，“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样子，我以为有稍微改一点，没想到越来越过分，今天你能把孩子打成脑震荡，下一次呢？” 这个时候唐志荣已经清醒过来了，上去拉着梁雪怡道歉：“老婆，原谅我，我真的就是控制不住……frank他太贪玩了，我只是对他严厉一点……” “你够了！” 梁雪怡甩开他，擦掉脸上的眼泪：“过去，我总是想着你不容易，一个人千里迢迢来澳洲勤工俭学，有上进心……可后来我才明白，我所以为你的你那些所谓优点，你的坚韧刻苦，不过是因为自卑导致的争强好胜！” “frank已经被你弄成抑郁症了，之前我和你说过，等春节过后我会和你离婚。” 梁雪怡冷冰冰道：“看来不用等到那么久了，明天，你就从我家搬走！” “老婆！老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你原谅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原谅你？再原谅你一次，就会再害frank一次！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离我和frank越远越好！” 昭昭和周凛安站在走廊的尽头，将他们说的话听得很清楚。 那个男人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昭昭一点儿都不同情他。 出身不好，不能成为绑架自己子女的理由，想起吃饭时大家有说有笑、而frank安静地埋头扒饭，那场景实在让人心疼。 不由得想起瑞瑞。 那时候瑞瑞身体不好，不停地住医院，乔素心没怎么来看他，小孩儿心心念念每天都在问妈妈什么时候来……可事实上，乔素心在的时候，对瑞瑞还是很温和耐心的。 不管是蒋嘉捷也好，周凛安也罢，对瑞瑞都是极其容忍而宠溺的。 Frank穿着规整的小衬衫，打着领带，一副小绅士的模样，明明那么可爱乖巧，可表姐说，他有抑郁症。 昭昭很是心疼，低了低头，无声攥起拳头。 正当周凛安要带她离开的时候，走廊那边传来表姐的惨叫：“啊——救命——” 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周凛安放开昭昭，迈开长腿奔跑过去。 此时此刻，梁雪怡被唐志荣勒着脖子，男人已经疯了，要拉着她跳楼。 昭昭紧跟在周凛安身后，一边打了当地报警电话。 “你要是敢跟我离婚，我他妈现在就跟你一起去死！” 男人目露凶光，死死卡着梁雪怡喉咙，梁雪怡早已说不出话，在翻白眼。 周凛安站在离他们不到三米的距离，已是不敢再往前，尽可能镇定地喊人：“姐夫，理智一点，放开她。” “狗屁理智，你往后退！” 周凛安秉着呼吸，往后缓慢退了几个半步，一边稳住唐志荣：“你看，你们夫妻这么多年了，不可能没有感情，你舍得死？舍得表姐死？” 唐志荣听着就开始哭：“我舍不得……可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除了她我什么都没有了……律所也快开不下去了……” 从他断续的话语间，周凛安分析他压力来自何处，除了自身家庭背景让他在表姐家人面前自卑，最主要的问题是工作上遇到的问题。 周凛安说：“不可能开不下去，姐夫你放开表姐，我来想办法。” 唐志荣明显不信他：“你怎么可能帮我……你们都看不起我……我就要和她一起死！” 说话间，砰地一声踹开了通往露台那扇封锁了的玻璃门，锁直接被他踹坏了，梁雪怡被他掐着脖子拖着往露台去。 知道这头出了事，姚励珍夫妇和姚励勤夫妇带着孩子也赶过来了。 此时frank已经清醒，大声喊着：“爸爸！妈妈！” 唐志荣看见儿子，不只是醒悟还是一时有感，竟潸然泪下：“frank，frank，爸爸对不起你……” 露台外面很快为了一堆人。 最近的警局已经出动警力，在楼下准备就绪，甚至出动了谈判专家。 专家在楼上和唐志荣谈判，周凛安私下观察地形，很快找到地方，避开唐志荣的视线穿过外面栏杆来到他身后。 周凛安和谈判专家合作，递眼神，在专家分散唐志荣注意力的时候，如灵巧的豹子冲过去将他扑倒在地。 埋伏在周围的警察很快聚集拢来，将唐志荣双手铐住。 梁雪怡晕倒了，很快被送医生带走。 周凛安也受伤了，外科医生给他做了伤口处理，手肘脱臼，固定了木头一直挂着，出现在昭昭面前的时候，发丝凌乱，衣服也脏了，整个人有一种颓然的美。 昭昭站在那里，在他对上她视线的时候一下抱住他，嘴里不停重复：“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周凛安笑着，拍拍她背脊：“没事的。” 第181章 为时已晚 国内初八开始上班，周凛安和昭昭于初六下午搭上了回国的飞机。 在澳洲这一个多星期时间，也算一段值得昭昭回忆的经历。 听说大表姐出院后没多久，就带了律师去监狱和唐志荣谈了离婚，唐志荣没再推托。 Frank定期看心理医生，积极配合治疗，性格也开朗不少。 周凛安和昭昭离开那天，frank还和大姨大姨父一起去机场送他们呢，给昭昭送了一个袋鼠公仔，说是补给昭昭的见面礼。 昭昭特别感动。 飞机上，昭昭问周凛安：“如果你是唐志荣，你现在在干嘛？” 当时周凛安在看杂志，闻言认真想了想，说：“唐志荣只是家庭不好，但本人很有能力，他是原生家庭给他留下的幼年创伤导致成年之后无法治愈，这样的人自己过得不好，他身边人也就不会过得好——我不一样，我的家庭还算幸福美满，属于童年可以治愈一生的那类人，跟我一起生活的人，不会有什么心理阴影。” 昭昭点点头，“是哦，妈妈好温柔，我第一次见她，就喜欢她。” 还有他的兄弟姐妹，他们家所有人的感情都很好，以至于昭昭和他在一起，从一些日常细节就能感受到爱意。 “我们的孩子，也不会和frank一样。” 突然，周凛安握住昭昭的手，昭昭抬头和他对视，他又说：“他一定是阳光的，积极自信的，会在爱的包围里长大。” 昭昭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久久没有说话。 其实她很久都没有吃避孕药了，偶尔拿出来看一眼，最后都没有吃。 之前她会纠结孩子来得会不会不是时候，仔细想想，他和她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什么时候来，都不会不是时候。 回到家里，昭昭一样一样把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 周凛安在旁边坐着，讲电话。 偶尔过去帮昭昭搭一下手，昭昭便抬起头对他笑一笑。 等他讲完电话，昭昭说：“没有和妈妈一起过年，等会儿我要去一下哦。” 周凛安手臂上还挂着木头，颇有些无奈：“只能让郑琦开车先送你过去了，稍后我要回公司开个会。” 昭昭轻轻摇一摇他胳膊上绷带：“这个样子，不能再放几天假？” 周凛安：“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公一直都这样，即便天上下刀子，该办的事情还是得去办。” 那语气颇有几分委屈，昭昭忍不住捧着他的脸垫脚亲他的嘴巴，“我也没什么可以帮你的，那就……加油！” 周凛安笑出声来。 . 下午五点，昭昭到了景明山道蒋家。 蒋孝礼出去应酬了，家中只有乔素心和瑞瑞，昭昭带上了从澳洲带回来的礼物，以及周凛安的问候。 好多天没见着姐姐，瑞瑞可不高兴了，坐在昭昭腿上紧紧抱着她，“以后出门，不要去那么久了，你让我怎么办嘛，我和蒋叔，又聊不起来，而且他每天要和妈妈睡，我就要自己睡，还不如周凛安，周凛安有时候，也要我们三个一起睡嘛。” 小小年纪诸多抱怨，跟个小老太太似的，都给昭昭逗笑了。 昭昭刮他鼻子：“好了好了，话这么多，看图写话怎么不见你多写几句？” 瑞瑞抿着嘴，不吱声了。 “你看见袋鼠了没？”瑞瑞睁着一对儿大眼睛，又重新起了个话题。 “当然啦，我们从机场出去，一路上都是袋鼠。还有其他很多小动物。” “啊！有什么？快说快说嘛！” “有考拉，鸭嘴兽，鸵鸟……其他的我也不认识了。” “哦。那下次，也带我去吧？” 之前周凛安是要带小孩一同前往的，正好带过去和frank一起玩，结果临行前瑞瑞重感冒，有气无力的，还有点拉肚子。乔素心怕他沿途给两人添麻烦，就没让带走。 不过瑞瑞也乖，没去成也没闹。 反正就算这次没去，下次姐姐和周凛安也一定会带他去的。 他现在和周凛安关系可好了，周凛安一个眼神，他就能张开双臂扑他怀里的那种好。 “这是什么？” 瑞瑞拿着一个玻璃罐子瞧了又瞧：“果酱吗？” “对啊，车厘子酱，给你涂面包的。” “太好啦，谢谢姐姐。” 瑞瑞从姐姐身上下去，自己把车厘子酱拿去厨房，佣人过来要帮忙，他摆摆手说不用，打开冰箱，把罐子塞进去摆放得整整齐齐。 昭昭发现，瑞瑞长大了。 乔素心说：“这段时间我观察瑞瑞，这孩子独立性很强，也不知道是住院期间养成的，还是天生就这样。不像你和你姐姐小时候，可懒惰了，啥事不干，瑞瑞就很勤快。” 昭昭：“好歹我还是会煮方便面的。” 乔素心：“……这也是值得夸奖的。” 昭昭：“当然。” 乔素心白她一眼，昭昭又笑嘻嘻地去抱她。 “昭昭，等清明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一看你爸爸。” 这几年清明，乔素心自己去看了时俊宁。 那时候昭昭讨厌她，看见她放在那的花束，不喜欢，换成了自己买的。 现在想起来，真是脸红。 其实妈妈从来没有不爱爸爸，没有忘记爸爸，他们一家四口从来没有分开过。 “姐姐姐姐！” 瑞瑞放好了车厘子酱，拿了鱼网过来找昭昭，“嘿嘿，蒋叔也养鱼啦，我们去网鱼吧！” 昭昭起身迎上去，“好啊，走！” 乔素心看着那一大一小两道背影站在水族箱前，唇边浮起欣慰的笑意。 手机叮的一声，有消息进来。 她拿起来一看，依旧是之前那个陌生号码：【蒋太太，上次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是不是删掉了？昭昭现在回国了，你真的不考虑把我告诉你的事情告诉她？你不让她知道凛安人面兽心，又如何让她替你丈夫报仇？等她给你们真正的仇人生儿育女的时候你才相信我，恐怕为时已晚。】 第182章 宣誓主权 乔素心抬眼望水族箱那头望去，昭昭和瑞瑞无忧无虑，她却忧心忡忡。 周怀准已经把手伸到她这里来，想必是不肯放过周凛安和昭昭了，带着目的接近她，试图利用她拉拢昭昭。 她不知道周怀准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既然被他盯上，一定就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 周家的每一个人，乔素心都不是那么信任，也包括周凛安。 所以周怀准的话，即便没有全信，但也不是全都不信。 毕竟当年时俊宁出事之后，周家的人都全身而退了，只有他一个人惨死。 乔素心看得出来昭昭很喜欢周凛安，虽然之前两个人闹了很大矛盾，但时间久了，也已经在渐渐平复了。 有时候乔素心会自己问自己，到底是女儿的幸福重要，还是为丈夫讨回公道更重要：昭昭和周凛安吵架，昭昭难过，她也会难过；但是午夜梦回的时候回想起时俊宁自杀时那双含着血的眼睛，她又愧对良心。 她就在这样反复的矛盾中挣扎再挣扎，所以近日来，她看起来如此疲惫。 沉默许久，她删掉了那条信息。 清明节的时候，周凛安陪同昭昭和乔素心，去给时俊宁扫墓。 三个大人一个小孩站在墓碑前，看着那张中年男人笑盈盈的面容，虔诚缅怀。 昭昭说，爸爸在的时候，喜欢喝女儿红。 周凛安特意让人买来上好的女儿红，倒了一杯放在岳父墓前，希望他在地下也能感受得到，活着的人是如此思念他。 也不知道瑞瑞是哪里学来的，在周凛安倒完酒之后，咚的一声跪下去，给时俊宁磕了三个响头。 仨大人齐齐愣住，随后乔素心笑起来，去捞他起身，“你这跟谁学的，还磕上了。” 瑞瑞眨巴着大眼睛：“电视上啊，我看他们都要给死去的人下跪磕头呢。” 乔素心哭笑不得。 不过也好，让他给自己亲外公磕头，也是应该的。 这个墓园很大，从时俊宁墓地下来，要下好长的梯子。 瑞瑞跟周凛安亲热，张开俩小手要人抱，周凛安就去抱他了。 乔素心说：“就这么惯着吧，以后都不会走路了。” 瑞瑞趴在周凛安肩膀上：“我要是不让周凛安抱，他会凶我的。” 说完又去捏周凛安两个耳朵：“是不是，是不是呀？” 周凛安看他一眼：“我是没事儿找事儿。” 瑞瑞嘻嘻嘻的，又趴他肩上去了。 天上下起蒙蒙细雨，这一年的初夏，在雨雾中就这么悄然而至了。 五月底，昭昭随诺福和锐研发部一同前往北城参加行业先锋大会，以及行业表彰大会，这次去得比较久，整整十天。 临行前，周凛安同她一起收拾行李。 想起之前，她有时候出差几天不回来，周凛安都会抽空去看她。 昭昭问，“你最近会不会很忙？” 男人一听就懂：“想我去找你？” 昭昭当然不会承认：“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周凛安心道你就装吧，脸上淡淡的，“哦，是有点忙的，要先去澳洲处理一点公司业务，回来之后还得去一趟深城谈合作。” 昭昭垂着眼叠衣服，叠好之后不怎么爽地往箱子里一扔，“你不用告诉我。” 周凛安看她自己跟自己发脾气，憋笑憋了好半天才去将她拉到怀里：“虽然事情很多，抽点时间去看你还是可以的。” 昭昭抿着嘴好一阵，一下笑起来。 这次去北城的员工比较多，赵总带了整个研发团队，除了那几个厉害的专家，还带上了昭昭和她组长许梦，以及沈凝。 恒盛集团财大气粗，都不用员工拼房间，一人一间单独住。 所有人打车到公司楼下，搭乘大巴集体去机场，昭昭在路上的时候心想，这么财大气粗是不是某人有私心，到时候去找她的时候好跟她住一间！ 这么想着，昭昭转头去看旁边的周凛安。 此时周凛安正在看手机消息，觉察到她的眼神，转过头来：“什么事？” 昭昭笑着摇头：“没事。” 周凛安：“古里古怪。”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昭昭是董事长夫人，周凛安也不装了，到了之后亲力亲为帮昭昭把行李拿去放好。 已经坐上车的人，和那些还没来得及上车的人，以及路过的公司同事，全都朝这儿看——昭昭脸皮薄，难招架，跟周凛安说了拜拜赶紧上车去坐好了。 赵总在车外和周凛安聊几句。 昭昭隔着玻璃，也不知道那两人在那说什么，赵总不时朝她这边瞅一眼，乐呵呵的，像是捡了钱。 很快人就到齐了，要出发去机场了。 赵总最后一个上来，哪知道，周凛安跟他一起上来的。 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昭昭跟前，摸她脑袋：“到了打电话。” 昭昭人傻了：“……好。” 周凛安也没说其他，又在她脑袋上挠了挠，转身走了。 整个车厢里笑着闹着，估计是第一次看大老板秀恩爱，全都在兴奋。 昭昭觉得周凛安就是故意的。 坐在她侧边的沈凝笑嘻嘻地蹭她胳膊：“哎唷好受不了啊，刚董事长看你那眼神，好舍不得哦。” 昭昭抬手捂住她的嘴：“你适可而止！” 沈凝拉开她的手：“有什么关系嘛哈哈哈！你应该高兴啊，董事长当着那么多人关心你，很显然就是在宣誓主权：这我老婆！大家给我罩着点！” 昭昭：“……” 第183章 看来咱们意见不合 六月初，赫海市名媛圈举办了一场为唇腭裂儿童募捐的慈善晚宴，乔素心也被邀请了。 这段时间昭昭出差不在，瑞瑞就和她住在一起，到时间她要赶回去照顾孩子睡觉，也只是过来露个面，待半个小时就离开。 约莫八点三十，瑞瑞来电话了，“妈妈，你怎么还不回来讲故事呀，阿姨都在催我睡觉了。” 阿姨是家里的保姆，平时瑞瑞在这边，日常生活都是她负责。 今天瑞瑞下午在学校参加了篮球比赛，乔素心听他声音有点累了，便说：“你先让阿姨带你洗澡，妈妈很快回来好不好？” “那好吧。” 挂了电话，乔素心起身去和主理人说了几句，找了合适的理由就要离开。 这时候有消息进来：【蒋太太，见一面】 乔素心心头一震，下意识四处看，却没看见任何可疑的人。 但她自觉很强烈，周怀准就在附近。 她直接打那个电话，那头很快接了。 乔素心没等对方开口，语速很快地说：“姓周的，既然早晚都要现身，又何必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男人在那头淡笑一声，“给你十分钟，马上到天台上来。如果你敢报警，我不保证你家小儿子能活到明天。” 乔素心背脊直冒冷汗，不敢怠慢，只能照他说的去做。 时家活着三个人都在明处，而周怀准在暗处，乔素心不敢拿任何人的性命去赌。 她花了几分钟搭电梯到了顶楼。 这幢酒店大楼对面是大型CBD，巨大的光幕从对面打过来，落在男人瘦削的脸上。 周怀准站在天台边缘，一只手夹着烟，那神态似是十分悠闲。 乔素心踩着高跟鞋，朝他走近的每一步都费力，终于，她在距离他四五米远的距离站定。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问。 “你明知道我的意图，多问几次都是同样的回答。” 周怀准笑得痞里痞气，即便自己现在是个通缉犯，也根本没有任何畏惧，“我要你说服昭昭，跟我站在同一战线。” 乔素心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背景太强大，还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他身上的那种松弛感反倒令她惊慌。 “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周怀准抬手，将烟灰磕在天台边沿栏杆上。 他顺便看了眼腕表，提醒乔素心：“已经过了30秒。” 乔素心紧张得手抖：“周怀准，为什么你就是不放过我们一家人？时俊宁死得还不够惨吗？” 周怀准皱眉看她一眼，“时俊宁不是我害死的，你就一点没怀疑过凛安？你不觉得好奇，为什么凛安回来没多久他就出事了，为什么凛安拿着证据不敢揭发我？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他才是主谋？” “不可能……” 乔素心明明是不相信这个人的鬼话，但她无法欺骗自己，其实她在动摇，甚至，她也有怀疑过。 就像她曾经提醒过昭昭一样，周家，没有一个人能信，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周怀准看进她的眼底，唇角闪过一丝得逞，顺势继续道：“你们是不是都认为，周凛安能平安放出来，就一定是清白的？他要真清白，能被查那么老久？知道周家什么社会地位吗？知道蝴蝶效应吗？恒盛要真出了问题，那得少了多少就业岗位？个中利益需不需要我再次提醒你？涉及到的层面太过了，你们不是不知道霍家那位为了洗这件事跑了多少路找了多少人，这不是事实？” 乔素心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怀准这人有读心术，对方任何表情都躲不开他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话乔素心是听进心里头去了。 即便不全信他，至少也会认定周凛安和时俊宁的死、甚至是和她二女儿的失踪脱不了干系。 这就是他的目的。 周怀准冒险偷度回来，是有人在背后帮他，他能很好地脱身。 也想趁这次机会把昭昭带走。 他恨周家，最恨周凛安，带昭昭离开一是为了报复，再者，他确实喜欢昭昭。 缅北的生意被捣毁了，他还有别的门道，他这种人，对自己东山再起迷之自信。 只要留条命在，江山自然在。 “蒋太太，看来我是很难说服你帮我？” 周怀准背着手，一步步朝乔素心走过来，由始至终脸上挂着笑。他点着头：“也对，周家三少奶奶这身份多少女人眼红，蒋太太固然希望自己女儿坐这个位置，瞧不上咱们这些歪门邪道也正常。” 他弯了弯腰，对着乔素心的脸：“不过我这人就这点不好，明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就硬要抢。” “周怀准！” 乔素心咬牙切齿喊他。 周怀准缓缓站直了腰身，再看手表：“五分钟已经到了，蒋太太，看来咱们意见不合，我得亲自去找昭昭谈？” 乔素心狠狠抓住他衣领：“人渣，你敢！” 周怀准呵呵冷笑，把她的手扯开：“你看我敢不敢。” . 深夜，乔素心哄瑞瑞睡着后，无比憔悴地回到卧室。 蒋孝礼坐在床头看电视，在等她。 看她脸色很不好，忙问：“素心，你是不是不舒服？” 乔素心在床沿坐下，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累。” 蒋孝礼对她还是很好的，上前握住她的肩头，“累就早点休息，上了年纪比不了从前，以后这种太晚的活动，能不去就不去了。把我拿出来当挡箭牌也不是不可以。” 乔素心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在看着蒋孝礼鬓边花白的时候，她竟会突然回忆起两人从过去到现在的事情。这段记忆里，是没有时俊宁的。 也足以说明，她对蒋孝礼是有感情的。 在时俊宁之外，她对另外一个男人有了真正的夫妻之间的感情。 “素心？” 见她发愣，蒋孝礼再次温和开口。 “哦。” “我看你是太累了，早点歇着吧。” 人都傻了，哪里还有以前的精明干练。 黑暗中，乔素心眼睛无论怎么都闭不上。 她眼前全是周怀准在天台山搭乘直升机离开的画面，那个歹人，他竟然能这样来去自如，足以证明，他可以在任何时候去找昭昭。 昭昭…… 乔素心心跳急剧加快。 昭昭现在在北城，要是周怀准真的找过去，她一定凶多吉少！ …… 第二天一早，乔素心六点钟就起来了。 在厨房里忙了一个多钟头，就为了做个早餐。 蒋孝礼下楼的时候，阿姨刚好送瑞瑞出门上学。 乔素心在餐桌前等他，男人笑盈盈地走过去坐下，握住她的手，“我可是听说了，你一大早就起来给我和孩子做吃的。” 乔素心弯了唇笑，“我就是突然想起，我嫁过来也有几年了，还没正儿八经给你做顿饭吃，不像话。” 蒋孝礼把她的手拉到唇边，目光温存：“素心，你不需要做那些，你留在我身边，怎么样都是对的。” 乔素心点点头，“好。” 清晨明媚的阳光里，两人享受着也许并不算可口的早餐。 这是乔素心，最后一次陪蒋孝礼用餐。 第184章 上呼吸机 乔素心不放心昭昭，送蒋孝礼出门之后，回到客厅只坐了十分钟，就订了去北城的机票。 去机场的路上，她忧心忡忡。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乔素心总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就是莫名很着急。 快到机场的时候，她忍不住，拿手机给昭昭发消息： 【女儿，你不要太相信周凛安，你爸爸就是在他回国之后才出事的，我怕你被他利用，最后下场和你爸爸一样惨，他和周怀准是一伙的】 打字的时候她手都在抖，语言没有任何逻辑，想到什么说什么。 当时昭昭才参加表彰大会，手机静音，没有看见她的消息。 昭昭很长时间没回，乔素心心慌得要命，立马给她打过去。 结果电话打不通。 一连打了好几次，昭昭都没有接到，她才放弃。 一个小时后，乔素心人已经在去往北城的飞机上了，昭昭才从会场出来，看到那么多的未接来电，以及那条消息。 昭昭和许梦她们一起走出来的，走着走着她脚步就慢了。 大家要去酒店餐厅用餐，许梦看她掉队了，让沈凝去叫她。 沈凝一连叫了她几声才把她叫答应，昭昭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沈凝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要送你回房间吗？” 昭昭摇摇头：“我没事，你们先去吧，我稍后就过来。” 等沈凝走了后，昭昭给乔素心回电话。 当然，那头自然是不在服务区的。 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些事，又为什么会突然说他和周怀准是一伙的，她是知道了什么？ 走到半路，有人自她身后靠近，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昭昭来不及惊恐，人已经被拖走。 天台上，昭昭被周怀准用领带绑在栏杆上。 周怀准拿棉布塞她嘴里，一边说：“你要是不叫，我就给你拿出来，行不行？” 昭昭瞪着他。 他看了昭昭一眼，又说：“我对你，一直都是很温柔的，是不是？” 昭昭：下三滥，伪君子。 周怀准几乎都猜得到她在心头怎么骂自己，也不生气，淡淡笑着：“这么久没见面了，你就不能乖一点？” 盯着她看了一阵，“你妈妈联系你了吧，是不是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早跟你说了，凛安没有你想的那么爱你，看上你就是因为你漂亮。他跟所有人都玩权术，你想跟他谈感情？昭昭，别那么天真。” 昭昭：你以为我会信你？ 周怀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也没办法。事实上，你这愤怒的眼神就已经说明你开始相信我了，只是我把这些话摊开来说，像拿刀子在你心上捅，你那么喜欢的男人，竟毫无人性——接受不了是不是？越恨我，就越说明你在意我说的话。” 昭昭双目通红，她就这么死死等着周怀准，直到心口的血渐渐冷下来。 周怀准扯掉她嘴里的棉布，“昭昭，我带你走，跟我比跟他强，你要荣华富贵我都给你……”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 昭昭声音尖锐而激烈：“周怀准，我不知道周凛安有没有参与，但我父亲的死你一定是始作俑者，我到死都不会放过你——救命——” 她突然抬高声音开始喊人，周怀准一把捂住她的嘴，“你这么不懂事，就不要怪我动粗了。” “唔……唔……” 昭昭一边挣扎，一边踹他，天台地面的灰都被刮起来，两人混乱的脚步间，尘土飞扬。 乔素心爬上最后一道楼梯，眼前便出现昭昭被周怀准挟持的画面。 在她的视线里，昭昭很痛苦。 那两道细长的远山眉此时无比扭曲，周怀准卡着她的脖子，她双手手背青筋拧着，脚下高跟鞋掉了一只，白皙脚趾被碎石子扎得血肉模糊…… 乔素心没有任何思考，在周怀准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时候喊着嚷着扑过去—— 直到她的身体从半空中飞出去，昭昭才听清楚，她在说：“不要碰我女儿，你这个人渣，离我女儿远一点，啊——” 乔素心抓着周怀准撕打，但她哪里是一个高大男人的对手，周怀准只是拎着她胳膊一甩，就把她甩到了身后的栏杆处， 那里一地碎石子，乔素心没站稳，脚底踩滑整个人往后仰着呈抛物线跌下去。 眼前的一幕在昭昭眼中播放着慢镜头，她却连乔素心最后的表情都没能再看一眼。 世界突然就安静了。 “我们母女相互看不顺眼，每次见面就吵架，但是昭昭，不管是你也好，还是雨晨也好，妈妈总是爱你们的。” 她总是记不清母亲对她说过的话，却在此时此刻想起来，其实妈妈也说过，她爱她，爱她和姐姐。 人总是要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回首，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人们擅长标榜自己清高自持，与众不同，对待伴侣从一而终，对待父母孝悌忠信，其实到最后，连礼义廉耻都学不会—— 楼下尖叫着、惊呼着，周怀准早已不见了踪影，昭昭如同行尸走肉，拨开人群，眼神笔直地望着躺在血泊中的乔素心。 有人打了120，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昭昭没来得及蹲下去瞧一眼，人就被拉开，白大褂脚步和声音一样急切，给乔素心做完了一系列简单检查：“伤着还有生命特征，快上呼吸机。” 第185章 如果和你离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医生护士一茬接着一茬地进去又出来。 昭昭坐在外面的走廊上，像是没有灵魂的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直到最后一刻，医生遗憾地告诉她，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乔素心躺在太平间冰冷的床上，她的眼睛，是昭昭亲手给她合上的。 昭昭没有掉一滴眼泪，给乔素心整理着衣领，“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我以后，不和你吵架了好不好？” “爸爸不在了，我要听你的话，我不要再说那些难听的话气你了。” “我这就带你回去。” 工作人员进来，用白布把乔素心的脸盖上，昭昭不让：“你别动她！” 工作人员理解她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也没计较她冲自己大声，出去把门给她带上了。 昭昭就这么站在那里，拉着乔素心凉透的手，“你跑这么远来找我，是有话要对我说，是不是？” “你困了就多睡一会儿，等睡好了再告诉我。” “你说什么我都信你，你说得对，你是我的妈妈，你怎么可能骗我？” “再睡一会儿吧，我陪着你。” 昭昭轻轻靠在乔素心肩膀上，闭着眼睛，嘴里喃喃喊着妈妈。 自言自语地，又说了很多话。 周凛安来的时候，就看见她趴在乔素心凉透了的尸体上，他人站在门口，眼前的一幕令他心痛得难以形容。 他上前去喊昭昭，试图把她拉起来。 昭昭睁开眼睛，看到来人是他，下意识往后退。 周凛安眼中一时诧异，不过也没往深了想，只当她是太难过才会对旁人有抵触情绪。 他再一次过去按着昭昭的肩膀，“这里交给工作人员，我带你出去。” 昭昭怔愣着，好半晌才有反应，她说：“你走，这里不需要你。” 周凛安语气依旧温和：“昭昭，我是你丈夫，除了瑞瑞，现在我是你唯一的家人，不要拒我于千里。” 突然昭昭眼泪就掉下来，毫无征兆，她重复着周凛安的话：“唯一的家人？你是在提醒我，我妈妈她死了吗？” 周凛安紧紧握住她两条细细的胳膊：“昭昭，勇敢一点，要面对现实。” “我妈妈是被你们害死的。” 她一直在哭，声音是淡的，表情也是淡的，她看周凛安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周凛安实在是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在她心里这么罪大恶极，他们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 今天他提前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想过来找她给她惊喜，哪知人还在机场，就接到电话说乔素心出事了。 郑琦已经找人调了酒店监控，惊讶地发现昭昭竟然被周怀准挟持过。 天台上的监控不知道是出了问题，还是人为损毁，没有事发现场的画面，但周凛安想得到，乔素心的死是周怀准造成的。 但昭昭说，是被“你们”害死的，这个“你们”，包括了他周凛安。 他可以理解为，是因为周怀准是姓周，周凛安也是姓周，她的情绪迁怒到他身上，他没二话，沉默地接受了。 但昭昭不想和他待在一块儿，要一个人料理乔素心的身后事，他没有允许。 乔素心身份不一般，是蒋孝礼的夫人，也是周凛安的岳母，事情发酵很快，一连几日的新闻都在报道这位贵妇坠楼惨死。 自然也有网友认出她曾经是恒盛集团CFO时俊宁的老婆，两个人竟然一个死法，实在是太邪门了，感觉这一家人像是受了诅咒一样。 周凛安安排人手把乔素心遗体运回赫海市，亲力亲为准备她的后事。 这几日昭昭不吃不喝，一句话都没说过，周凛安怕她出事，把她关在家里让人守着，直到乔素心出殡那天，才让她出来。 葬礼上，昭昭出奇的平静，宽大的墨镜挡住她的眼睛，也挡住了她冷淡的表情。 瑞瑞前几天哭得死去活来，要妈妈，怕是已经哭累了接受妈妈不在了的现实，站在墓碑前不哭了，只两眼红红的望着墓碑上妈妈的照片。 周怀盛夫妇特意回来参加葬礼。 原本姚励珍打算晚些时候回澳洲，乔素心刚走，她想着留下来多陪一下昭昭。 周凛安说：“没必要，你们回去吧，她现在跟任何人都不说一句话，你们留下也没用。” 周凛安觉着，她是要看心理医生。 原本以为她悲伤过度，时间长了，淡忘了，也就好了。 可周凛安发现，自己想错了。 “我给你联系了最好的医生，你要是不想出门，我让她到家里来。” 昭昭坐在落地窗前，无欲无求地看着外面天空，周凛安蹲在她跟前对她说这话的时候，她缓缓转过头来。 周凛安以为她还是不会说话，正当他抬手要去摸她脑袋的时候，她开口了：“我不需要看心理医生。” “还是要看的。” 周凛安来不及高兴一下，昭昭已经说出了绝情的话：“我只要离开你，就会变回以前正常的样子。” 男人身体一僵，随后在她身侧坐下来：“说的什么傻话，你离开我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 昭昭数着时间，已经八月了，再有两个月，她就可以和他离婚了。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 周凛安垂着眼帘，不过半分钟，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时间往前推回去，从乔素心死的那天开始，昭昭对他的态度已经彻底变了。 他问她：“周怀准对你说了什么？” 昭昭把手机递给他，周凛安看见，乔素心离开前最后给她发的那条消息： 【女儿，你不要太相信周凛安，你爸爸就是在他回国之后才出事的，我怕你被他利用，最后下场和你爸爸一样惨，他和周怀准是一伙的】 周凛安看了两眼，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就这？” 昭昭说：“那天我妈突然告诉我这些，一定是她知道了什么，她等不到我回去，她想早点告诉我她知道的事情。” “只是，她没有想到周怀准会去找我。” “我眼睁睁看着她从我面前掉下楼去，那一幕我永远都忘不了，我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她说，你不要碰我女儿，你这个人渣，离我女儿远一点。” “她是为了救我，才会被周怀准推下去的，她早就告诉过我姓周的没有人性，可她还是不管不顾冲上来救我。” 她平静地看着周凛安，说着这些话，早已泪流满面。 周凛安知道她已经进入一个误区，这个时候，即便他能拿出来所有证据证明自己和她父亲的死无关，也没有用了。 不管绕了几圈，无论怎么撇清责任，乔素心的死也是和这件事有关的，和周家有关。 周凛安自己，是逃不出周家这张网的。 他试图再去抱住昭昭，想让她冷静一些，理智一些，可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每一句话都会多余。 最后，他只是告诉她：“说到底，你还是怪我当时没有及时把证据交给警方。” 他看向昭昭：“即便，交上去也没什么用。” 昭昭擦掉眼泪，笑了一笑：“不重要了。没有办法的，食物链底端的人，怎么和顶端的人对抗？” “昭昭，” “周凛安，如果我和你离婚。” 昭昭打断他，话说了一半停下，周凛安绅士地伸了伸手：“请说。” 昭昭：“如果我和你离婚，你不会让我带走瑞瑞，是吗？” 第186章 好好感谢 周凛安点头：“父亲和爷爷已经知道他是大哥的小孩，已经在商量户口和改回姓周的事情，所以很抱歉。” 昭昭抿着唇，没有说什么。 从私心来说，瑞瑞是她一手带大的，那时候学业繁重，瑞瑞又病重，她把自己的前途扔在一边没管，而是尽心尽力去医治瑞瑞。 姐姐不在，虽然她年纪小，但她一直拿瑞瑞当成自己的孩子。而且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瑞瑞，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她只有瑞瑞了。所以现在有人要把瑞瑞从她身边带走，她一万个不愿意。 不过私心终归抵不过现实。 瑞瑞是周绍荣的儿子，是他们周家长子的长孙，既然周凛安让他父亲和爷爷都知道了，那一定是做了万全准备，比如，做了瑞瑞和周绍荣的基因比对。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离婚要带走瑞瑞，即便周凛安同意，家长的长辈也不会同意。 昭昭认清现实，不能也不敢做挣扎。 她对周凛安说：“你出去吧。” 周凛安没动：“哪怕瑞瑞留下，你也还是要离婚对吗？” 昭昭说：“你和我生的孩子都不一定能绑住我，更何况是瑞瑞。” 周凛安起身，昭昭低头。 他低头看她，只看见她头顶那个发旋儿，他说：“对人好的时候是真好，绝情也是真绝情。” 这话说的是昭昭。 昭昭没辩解，或许，她也认可这看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九月初，瑞瑞上二年级了。 自从乔素心离开，瑞瑞就一直住在泰禾御府。 周凛安找了住家保姆，照顾瑞瑞衣食住行。 昭昭早已没去诺福和锐，赵总来家里看过她几次，见她确实回不到工作的状态，就再也没来打扰过。 她每天就待在自己房间里，偶尔坐在窗前发发呆，困了就去躺着。 但她睡眠很差，因为每次进入深度睡眠，她就会在梦里回到乔素心死的那一天。 周凛安给她找了好几个心理医生，她根本不见。 即便有时候见了一个，也不太配合。 周凛安也没放弃，继续给她找医生，她继续不理会。 转机出现在九月的第一个周末。 那天，肖秘书到家里来，说是出差去云南，给昭昭和瑞瑞带了鲜美的松茸回来。 顺带也来见一见昭昭，和她聊几句。 肖秘书一直对昭昭都很客气，待她如自己妹妹，当初瑞瑞的病还是他帮忙治的，昭昭心存感激，愿意和他见一见。 但是不想看见周凛安，所以和肖秘书在二楼小客厅聊天的时候，周凛安自己在书房。 肖秘书笑着问昭昭：“你还记不记得，中林市开武术学校的二师兄？” 昭昭一愣，有点想不起来了。 肖秘书又说：“就是之前金建辉绑了你那次，救了你的那个二师兄。” 这么一说，昭昭就有印象了：“嗯，记得。他还好吗？” 肖秘书笑呵呵的，“他好得很，去年凛安给他投资了，武校换了个地方，宣传做到位了，招生就更容易了，二师兄自己就是活招牌，他们武校现在是中林市的这个。” 肖秘书竖起拇指，昭昭不禁跟着高兴：“那太好了。” 看她心情好一些，肖秘书这才试探着问：“二师兄今天到咱们这边办点事，晚上一起吃个饭如何？” 昭昭一时没有言语，肖秘书看她眼中情绪变化，“没关系的，不一定非要去，我也是想着好赖也算个救命恩人，到咱们这儿来了，也算尽个地主之谊。” 肖秘书的话听着随性而松弛，昭昭也确实觉得该感谢一下人家，也就点了头：“好，我去陪二师兄吃个饭。” 肖秘书高兴得朗声笑起来，摸孩子脑袋：“我就说，咱们昭昭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又和昭昭聊了几句，肖秘书要告辞了，“那今天咱们就先聊到这，改天有空哥再来看你。楼下客厅我给你拿了几本书过来，没事看看打发时间。” 昭昭送他下楼，“那肖秘书您先忙，到吃饭时间，给我打电话就行。” 肖秘书装得一脸不知情的样子：“哦，那我直接给凛安打过来，反正你出门他也得开车不是？他这个投资人，也要跟自己的合作伙伴见一见的。” 昭昭点头，说是。 肖秘书眼尾扫到，她其实是很不情愿的。 昭昭送他到了楼梯口，没继续跟着，自己上楼了。 因为周凛安在楼下，她不想和他打照面。 “答应了。” 肖秘书指指楼上，对周凛安说：“这还得感谢人家二师兄，跑这么远专程来看她，还跟咱们一起撒谎说是过来办事情。” 周凛安点头，“是该好好感谢。” 昭昭已经两个月没出门了，再这么下去人真的会出问题，乔素心不在了，她心也死了，即便是她的闺蜜到家里来看她，也只是陪她待在卧室里。 要她从屋里走出来，想必也只能是男人了，毕竟男人总不会去她卧室里待着。 肖磊想起来靳樾，靳樾救过昭昭，对她有恩，让她出来陪人吃个饭总不过分？ 也才有了后面的安排。 第187章 由始至终没爱过 这次肖磊去云南出差，回来的时候特意转道去了趟中林市，和靳樾见了一面，和他说了昭昭的情况。 去年靳樾受肖磊嘱托救过一次昭昭，后来周凛安投资了他，如今武校也算是办得如日中天。那时候周凛安开玩笑说自己有情怀，其实靳樾知道他就是不求回报地想投资他，也算是报道他。 周凛安有情有义，再加上靳樾第一次见昭昭就喜欢她，这次肖磊开口了，他也就一口应下来。 几个人选在一家比较安静的餐厅，没有去包厢，就在靠窗的位置，可以看见远处海边。 昭昭话少，但今晚她给自己倒了酒，敬了靳樾好几杯。 她愿意从家里出来就是好事，她要喝酒，周凛安也没阻止。 席间靳樾也没提起她母亲过世的事情，按理说是要安慰几句，但之前肖磊说过，最好别提，他也就没提。 饭后，服务生拿了单子过来结账。 原本四个人坐着，突然昭昭喊了一句：“二师兄，你是第一次来赫海市吗？” 在座所有人都看向她。 靳樾：“是的，第一次来。” 昭昭说：“那我陪你散散步吧，赫海市夜景也是很漂亮的。” 靳樾下意识看向周凛安，周凛安点了下头他才答应：“行啊。” 从餐厅出来，昭昭和靳樾在前面走，周凛安和肖磊跟在后面。 这边不是商业中心，不算繁华，但是谈恋爱的小年轻喜欢过来约会，也算是热闹。 “从这里过去，走差不多一公里的样子，有一座愚人码头。” 昭昭对靳樾说：“我上大学的时候，周末闲暇就爱和同学去那边。” “是不是有很多你们女孩子喜欢的路边摊？” “嗯，还有一些独立一人手工制作的小商品，价格很便宜，但是很有创意。” 昭昭说：“你要过去看看吗？” 靳樾说：“行。” 两人走得慢，是真的在散步。 后面，肖磊烟不离手，边走边对周凛安说：“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昭昭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她不看心理医生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没病。” 周凛安：“她就是太清楚了。” 肖磊停下脚步：“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凛安淡淡笑了下，摇了摇头，没多说一个字。 其实昭昭也不是完全不出门，她也是出去过两次的。 第一次，是上个月9号。 那天早上周凛安正在用餐，昭昭难得起了个早，走到他对面坐下，拿面包吃。 她对周凛安说：“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她要出去，周凛安自然高兴，“可以，我派个人过来接送你。” 昭昭：“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随性惯了，不爱端周家少奶奶架子，走哪儿都接地气，周凛安早已习惯，所以他也没想太多。 其实那天她去找了离婚律师，咨询离婚的事情。 结果很巧的是，当天单律师也在那间律师办事，看见她了，随便找个人一问，就知道她是来咨询离婚事宜。 第二次是这个月12号，她没让周凛安的司机接送，周凛安却让人一路跟着她。 她又去找了律师，只不过换了一家律所。 周凛安的人后来找律师问了昭昭咨询内容，大概就是用什么方法才可以带走瑞瑞，律师了解了所有的情况，很遗憾的告诉她，如果男方不同意，她是断然带不走孩子的。 所以才有了她和周凛安的对话，她问周凛安，如果离婚，是不是不会同意她带走瑞瑞。 她把所有事情都了解得相当透彻，计划得面面俱到，但是她的计划里，唯独没有他。 十月中旬的某天晚上。 周凛安出差回来，家里灯火通明，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以往的这个时候，瑞瑞也已经上完钢琴课回来了，应该是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看电视。 而今天，昭昭坐在那里，电视没有开。 周凛安走过去，只看见一道清瘦的身影，以及茶几上那白纸黑字的一沓资料。 最上面那张，四个大字写着：离婚协议。 昭昭回头看他，对上那双浓黑沉静的眼睛，她缓缓站起来，态度温和：“你回来了。” 男人嗯了声，将手中外套放在沙发上，“瑞瑞呢？” “哦，明天周六，今晚他想玩晚一点，我让阿姨带他看电影去了。” “什么电影。” “应该是什么动画电影吧，他自己拿我手机买的票，我也没认真看。” “嗯。” 周凛安走到昭昭面前，牵了牵裤腿坐下，他示意昭昭：“你坐。” 昭昭才坐下来。 他看了她一阵，然后视线转到茶几上。 良久，他拿起那份离婚协议，随意翻了两下，问昭昭：“想好了？” 昭昭点头：“想好了。” 周凛安搁下协议，笑着往后轻轻一靠，长腿叠在一起：“不多不少，刚好两年，你是不是也觉着正好？” 昭昭没有开腔，人还算平静。 其实客厅里也不是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还有水族箱里发出的咕嘟声，加湿器也是咕噜噜的在叫……周凛安离昭昭很近，昭昭听得见他微略沉重的呼吸声。 她抬起头来，勇敢地和他对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用爱或者不爱来定义，有太多事情夹在我们中间，我父母的死，我姐姐的失踪，一直都是我的心头刺。无论这些事是不是和你有关，又或者，是不是你造成的，但你始终是姓周的。 周怀准的坏人人看得见，但是我分不清你是否也曾经和他站在同一个阵营，你可以说我没有良心，也可以说，我不知感恩。但是我真的很爱我的家人，我没有办法在眼睁睁看着他们惨死之后，还和你相安无事的在一起。” 周凛安也只是点头，说：“我理解。” 昭昭抿着唇，沉默片刻又道：“我不是意气用事，也不是一时冲动，是我能从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去判断，我们能有第一次的隔阂，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语气这样彼此痛苦，折磨，倒不如好聚好散。” 周凛安说：“依你。” 昭昭红着双眼，看着他。 周凛安却是弯唇一笑，抬手去将她耳边几缕发丝理了理，“你母亲出事之前，肖磊说过一句话，那时候我没太在意，事实上就是如此——只要周怀准还在的一天，不出问题还好，一旦出现问题，我们中间那道看似修复好的裂缝一定会再次裂开。” 他的手停在她耳边，片刻后缓缓落下来，他说：“从头到尾，你还是没有真正相信过我。我的人品，我对你的感情，你都没有相信过。” 昭昭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辩驳。 但在周凛安的注视下，双唇轻启又合上，最终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 到此为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由始至终，是她没爱过他。 第188章 周凛安的小孩 周日上午，昭昭买了一束乔素心生前最爱的卡萨布兰卡，去公墓看她。 天上下着小雨，昭昭没有想到，会在那儿见到蒋孝礼。 男人穿着规整的西装，坐在墓碑前面的阶梯上，昭昭到的时候，他发丝已经淋湿，肩头也湿透，想必已经来了有一阵子了。 昭昭上前去，喊了一声蒋叔。 蒋孝礼见着她，唇边堆起笑意，“昭昭来了啊。” 昭昭点点头，把花放在了乔素心墓前。 那儿摆着好多卡萨布兰卡，看样子，这阵子蒋孝礼是经常都过来陪她。 在乔素心墓前待了一阵，雨势越发大了，昭昭才说：“蒋叔，我们走吧。” 蒋孝礼开了车，问昭昭去哪儿，送她一程。 昭昭很意外，他竟然没有司机送。 蒋孝礼说：“我已经辞去了恒盛的所有职务，现在时间多了，可以随时过来陪你妈妈。” 这是昭昭没有想到的。 她一直以为，蒋孝礼这个人本事不大，但野心很大，如今他所得到的一切，应该就是他想要的。 可他就这么放弃了。 蒋孝礼看昭昭沉默，淡笑着再次开口：“你以为，我很在乎那些东西是不是？” 昭昭没吭声。 “有那么一段时间，可能我真的是那样，我以为你妈妈喜欢有本事的男人，所以，我也想让自己变得更好一些。 用了那么多不光明的手段，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喜欢权利地位，比起那些，我更在乎你妈妈是不是爱我。” 乔素心的死，对蒋孝礼打击很大，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不在了，其他的还攥着又有什么用。 那天，他送昭昭回到泰禾御府，离开前他对昭昭说：“我这一辈子，只爱过你妈妈一个女人，我会一直陪着她，到老死。” 昭昭离开赫海市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二月了。 从她递给周凛安离婚协议那天起，他们就没再见过面。 周凛安如她所愿签了字，冷静期满，她拿到了离婚证，从和他桥归桥路归路。 昭昭在地图上随便圈了一个地方，买了机票离开，赫海市这个地方，她没打算再回来。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她回想起靳樾在的那个晚上。 那天她喝了很多酒，吃完饭散完步，几个人又去了酒吧。 回去之后她缠着周凛安，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或许是报复他，又或者，是在对这段为期两年的婚姻做最后的告别。 昭昭走的时候，只拿了几套衣服和日用品，周凛安的副卡放在床头柜上，他送她的那些珠宝首饰，连同二人的结婚戒指，都和那张卡摆在一起。 她想，他们永远都不要见面了。 时间过得飞快，好像眨眼间，几年就这么过去了。 昭昭到D国之后很快调整好自己，顺利完成了博士研究生的学业，因个人能力出众，多家公司争相给她抛来橄榄枝。 昭昭这个人不为名不为利，是那种只乐意待在角落里不被人注视的那种人，比起重回职场，她更喜欢留校任教，搞科研哪里都可以搞，她不不怎么愿意去到大企业里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 这年七月，蒋家佣人打来电话，说是蒋孝礼病危在床，要她回去一趟。 昭昭在外快要五年了，这期间，除了蒋孝礼偶尔打电话关心她，已经不再有任何亲人和她联系了。 蒋孝礼把对乔素心的感情，都用在了昭昭身上，拿她当自己亲生女儿来对待，所以这一次，昭昭是务必要回去的。 校领导怕她回国之后就不会回来了，毕竟行业里的人才到处都在抢，并且，昭昭和学校签的合同在下个月就到期，她自己也在考虑续签的问题。 收拾行李的时候，身后的小女孩趴在床边，双手撑着下巴在闹脾气：“妈咪，我可不可以不回去，这周末小杰生日诶。” 小杰是隔壁邻居家小孩杰克，私底下说中文的时候，乐乐就爱叫人家小杰。 昭昭回头看她：“不可以，姥爷这次病得很严重，你得和我一起回去看看他。” 乐乐嘟着嘴：“我到底有几个姥爷嘛，你不是说，姥姥姥爷都已经，过世了吗？” 昭昭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自己和蒋孝礼的关系，想了想，说：“亲姥爷似过世了，现在这个姥爷，对妈妈特别好，是父亲一样的长辈，所以你喊姥爷。” 乐乐年纪小，搞不清楚这些人际关系，嘴上倒是应得好听，在床上滚来滚去：“哦，那好吧……那我们要早点回来哦，下个周末还可以参加小米（米歇尔）的生日party！” 昭昭：“……” 这是乐乐第一次出远门，下出租车后不想走路，坐在行李箱上让妈咪推着走。 一路上好多问题，从法兰克福机场，一直问到赫海市国际机场，除了睡觉的时候，其余时刻完全就是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来接机的是蒋嘉捷。 这几年蒋嘉捷事业发展挺好，三十多岁了，成熟了，说话做事有魄力了，甚至还把父亲和二叔的关系搞好了。 蒋孝贤蒋孝礼兄弟俩，没事就一起去河边钓鱼。 蒋嘉捷有时候也会去景明山陪他二叔吃个饭，喝点小酒，叔侄俩关系非常亲密。 蒋嘉捷在前面开车，昭昭和乐乐坐在后排。 小孩子一路都趴在车窗上往外面看，一会儿又问问题，昭昭有时候理她，有时候不理她。 蒋嘉捷在后视镜里看一眼：“周凛安的小孩？” 昭昭愣了一下，然后嗯了声。 蒋嘉捷没再说什么。 第189章 你妈咪这么难追 蒋嘉捷问：“住二叔家里还是酒店？” 昭昭说：“酒店。” 蒋嘉捷：“你又何必见外，二叔把景明山那套别墅留给你的。” 昭昭抬眼看他：“我回来，不是为这个。” “没人说你为这个，他拿你当亲女儿你不是不知道。” “那也不能要。” 她要是犟起来，没人能搞得定，蒋嘉捷看孩子在，也没过多说这件事。 蒋孝礼躺在卧室床上，卧室早就改造过，和病房没什么两样，家中长期都有医护人员。 昭昭牵着孩子来到床前时，蒋孝礼很虚弱，说话气若游丝：“昭昭……来了啊……” 昭昭弯腰，握住蒋孝礼的手：“蒋叔，我回来看您。” “这是乐乐，我的女儿。” 昭昭介绍的时候，蒋嘉捷怕他二叔看不见，已经把乐乐抱起来了。 乐乐坐在蒋嘉捷手臂上，朝着蒋孝礼挥挥手：“姥爷您好啊，我是乐乐。” 蒋孝礼艰难扯出一丝笑来，“好，好……昭昭有女儿了……不孤单了，你妈妈在那边……也放心……” 他说话声音很小很小，昭昭要贴近他面前才听得见，她对蒋孝礼说：“乐乐四岁了，和那个时候的瑞瑞一般大了，她很乖。” “好，好……” 蒋孝礼嘴里重复着那个好字，还说了些什么，昭昭也听不清楚了。 在蒋孝礼房间待了半个小时，昭昭和蒋嘉捷就带孩子出来了。 蒋嘉捷说：“酒店就不要住了，二叔估计也就这几天了，你得在他身边。” 昭昭最终还是点头。 “他……什么病？” “胰腺癌。” 之前昭昭在电话里就听得出蒋孝礼身体不好，但是每次问他他也没说实话，就告诉她是风寒，等到昭昭知道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蒋嘉捷告诉昭昭：“他知道你记挂他，怕你为了他违背自己的意愿，回来照顾他。” 昭昭说：“那也是应该的。” 蒋嘉捷：“他知道你不爱周凛安，好不容易离了婚，怕周凛安再纠缠你。” 昭昭抬眸看他，“别胡说。” 蒋嘉捷两手叉腰，又是那副吊儿郎当样子：“哪句话胡说？你不爱周凛安是胡说？还是他再纠缠你是胡说？” 昭昭瞪他：“我就不想理你。” 说完就下楼找孩子去了。 蒋嘉捷在原地挠挠脑袋，跟着也下去了。 乐乐是个自来熟小孩儿，反正这别墅里的佣人和管家又不会是人贩子，她见人就上去喊，一会儿婆婆，一会儿阿姨，一会儿又老爷爷，反正在花园里不到半小时，跟所有人都熟了。 还帮着管家李叔浇花呢。 昭昭看她玩得开心，跟李叔嘻嘻哈哈的，就没去打扰。 蒋嘉捷跟在她后面，看了乐乐一阵，说：“你瞒着他怀孕了跟他离婚，这么骗他，不怕他找你麻烦？” 昭昭说：“我也没故意瞒着。” 是办理离婚那阵子发现的，怕周凛安临时变卦，昭昭才没告诉他。 而且当时她也没打算生孩子，想着去D国安定下来之后就去把手术做了。 可到法兰克福那天晚上她就梦到了乔素心，昭昭太想念乔素心了，一个人在外面太孤独了，既然老天爷让她这个时候怀孕，那这个孩子的到来就是天意，她决定把她生下来。 乔素心给昭昭留了很多钱，她在国外没有什么生活压力，怀孕那年，她一边考博一边按时去产检，乐乐生下来是个胖乎乎的可爱宝宝，昭昭很庆幸，妈妈走了，瑞瑞不能留在身边，老天却在这个时候给了她一个女儿。 “你少管我的事，也不要和我走那么近。” 昭昭说，“我很怕你妈妈，真的，你饶了我。” 她不想去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只想带好女儿，只想好好工作，分不出半点心思去面对那些无聊的事情。 这话说得蒋嘉捷脸都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我的态度就不能稍微好一点？你就那么在意我妈？” 昭昭：“我在意她什么，我只是不想惹麻烦。” 蒋嘉捷：“那我要还喜欢你呢？” 昭昭：“……” “我不喜欢你，谢谢。” 说完就走了，上楼整理自己行李去了。 顺便也接了两个工作电话，她们学校与柏林那边某大型制药联合推出一款生物制剂，近期快要投入实验了，她是这款生物制剂的主要负责人，每天都要处理一堆工作，哪里有那时间在那跟蒋嘉捷说废话。 此时蒋嘉捷在楼下草坪上郁闷至极，自从七年前分手之后，昭昭和他说话就说不上三句，这得有多瞧不上他。 说什么怕他妈妈，要是真心喜欢他，会纠结这个问题？ 看得出来，昭昭是真不喜欢他。 “沮丧了吧，颓废了吧？” 突然，一道娇滴滴的奶音从旁边传过来，蒋嘉捷转过身去，就看见乐乐背着手站在那，挑着眉一脸神气。 蒋嘉捷给这破小孩气笑了，一把将她抱起，刮她鼻子，“人小鬼大，你还知道沮丧和颓废啊？” “当然啰，那些男的追我妈咪追不上，就是你这表情。” “……” 蒋嘉捷摸了下自己鼻子，干笑：“有这么难追？” 乐乐抱肘：“也没有那么难追啦，可我妈咪是工作狂，好像对谈恋爱没兴趣，才显得比较难追。” 小家伙眯着眼看蒋嘉捷：“要不然我们来交换吧。” 蒋嘉捷：“交换？” 乐乐：“是呀，你帮我找到我爸爸，我就帮你追我妈妈。” 蒋嘉捷冷笑：“你爸死了。” 乐乐大怒，打他，“你爸才死了！你妈妈也死了！你家里所有人，都死了！” 突然，身后响起一阵咳嗽声。 蒋嘉捷抱着乐乐转身，便看见他爸妈站在身后。 乐乐也看到了，那两个老年人脸都气绿了，“哦，你们就是他爸妈是不是？是他先说我爸爸死了，我才说你们死了的。” 陈迪悠怒骂：“哪里来的野孩子，这么没有教养！” 昭昭换了一身休闲装，已经下楼来了，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陈迪悠在骂她女儿。 她也没生气，淡定地走过去从蒋嘉捷手里接过乐乐，也没管蒋嘉捷在说他妈“我就跟小孩儿开个玩笑，您不要这样上纲上线”，她抱着乐乐转身面对着陈迪悠和蒋孝贤：“是我的女儿，有没有教育恐怕不该由蒋夫人来评价。” 见了昭昭，陈迪悠眼睛一下就亮了：“昭昭？你不是和……离婚了吗？什么时候生了个孩子……你又结婚了？未婚怀孕？” 像发现新大陆般兴奋，估计事后去见她那些姐妹，又有了新的谈资。 昭昭没理她，抱着乐乐就要进屋。 哪知道，在路过陈迪悠的时候，乐乐突然说了句：“妈咪，相由心生是什么意思？” 昭昭：“……” 陈迪悠像是听出来什么，立马破口大骂：“好啊昭昭，你好的不教，尽教你女儿骂人了！你教不好，我来帮你教！” 作势就要动手打乐乐，没等她碰到乐乐一下，昭昭拽着她手腕子狠狠推了一下，直接把她推在了地上。 昭昭看着她淡淡道：“你先教好你自己。” 转身进屋，身后那泼妇在那嚎啕大哭，说昭昭一回来就打她，说昭昭目无尊长。 蒋孝贤习惯了她这些把戏，没理会他，径直进屋去看他弟弟去了。 蒋嘉捷也没扶她一下，冷眼旁观，“你说她目无尊长，你有见过哪位尊长是你这样儿的？” “嘉捷我是你妈妈！” “我知道。” 就是因为有你这个妈，我才失去了我最爱的女人。 也怪我自己，当初幼稚又愚蠢，眼睁睁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远。 只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离开我。 蒋嘉捷抽完一支烟，拿着手机走到安静的地方。 很快他找到一个号码打过去：“罗教授您好，我是蒋嘉捷，上次一起用餐的时候听您提起过，关于中林大学高端教学人才引进的事情，我这边可以给您推荐一位教授……” 第190章 在国外结婚了 蒋孝礼弥留之际，他的律师见了昭昭和蒋嘉捷，把他名下的财产过给他们两个人。 当着蒋孝礼的面，昭昭没有拒绝，把该签的字都签了，打算等到蒋孝礼去世之后，再转给蒋嘉捷。 蒋孝礼是在八月初走的，也就是昭昭回来一个星期后。 昭昭和蒋嘉捷忙前忙后，给他料理身后事。 陈迪悠得知昭昭继承了蒋孝礼一半遗产，用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诋毁昭昭，昭昭也没和她计较，她只想好好为蒋孝礼办一场葬礼。 昭昭回国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周凛安那里，毕竟和蒋孝礼是熟识，曾经也喊他一声岳父，他的葬礼，周凛安肯定是要去参加的。 郑琦进办公室送资料，告知周凛安葬礼日期，顺便告诉他，时小姐回来了。 离婚了，身份不一样了，称呼自然也就改了。 周凛安闻言抬起头来，脸上淡淡的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问了一句：“葬礼她主持的？” 郑琦：“还有蒋嘉捷。” 周凛安：“知道了。” 出去之前，郑琦和他确认：“您去吗，今晚。” 周凛安收回目光继续看资料，“要去的，不去不像话。” 好歹也和蒋孝礼共事过，他病重之时周凛安也去探望过几次，单为了避开时雨昭而不去参加葬礼，也不是他的作风。 郑琦点头称是，带上门出去了。 等门合上，周凛安才重新抬起头来，闭眼捏了两下因疲惫而生疼的眉心，缓缓靠在椅背上。 他已经过了会因一个人有情绪起伏的年纪，只是再提起昭昭这个人，他的心头总归不会平静。 手机这时候响起来，是周瑞打过来的，他接起来：“瑞瑞。” “叔叔，今天放学能不让司机接我吗？我想和同学去书店。” “今天恐怕不行，晚点你要和我一起去吊唁一位长辈。” 事情来得突然，那头瑞瑞的语气也几分遗憾：“好吧，那我去跟同学说一下。” 挂了电话，周凛安收起心情继续工作。 昭昭离开后，瑞瑞找不到人一连哭了好几天，周凛安也没有安抚他，等他哭够了，接受现实了，才好好和他交谈。 周凛安是在瑞瑞十岁那年，把他和周家、时家的关系向他说明白的，也就是那个时候，瑞瑞才知道，自己喊了那么多年的姐夫，其实是自己的亲叔叔。 而他的姐姐，其实是他的小姨。 在周凛安的教育下，瑞瑞有在好好长大，懂事谦逊，内敛自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长期往医院跑的病恹恹的小男孩。 六点钟，周凛安去学校接了瑞瑞。 瑞瑞上车习惯性坐后排，以往都是司机接送他，今天周凛安亲自来了，他难免好奇，“叔叔亲自来接我，看起来很隆重，是很重要的长辈吗？” 周凛安点头，“是蒋孝礼。” 瑞瑞恍然大悟，也有些愕然：“他怎么会……” 周凛安说：“人老了都会离开，以后我也会离开你。” 瑞瑞不爱听这个话，“叔叔才不会离开我，叔叔长命百岁。” 周凛安摸孩子脑袋，原本冷清的眼底终于有了温度。 说是孩子，其实瑞瑞已经长得很高了，十二岁就长到175公分了，照这么长下去，再有两年就得比周凛安还高了。 . 殡仪馆外面停了许多豪车，来的都是蒋孝礼的老朋友。 周凛安让司机把车停在不起眼的角落，不想在这种场合太过招摇。近几年他行事作风更为低调了，几乎没有出席过公开活动，媒体很少拍到他本人照片。但越是拍不到，就越是捕风捉影炒他和女明星的绯闻。 郑琦问过他要不要处理，他没那闲工夫。 叔侄二人往里走，很快到了殡仪馆内部。宾客往来络绎不绝，蒋孝礼生前人缘不错，走得也还算热闹。 蒋嘉捷在里面招呼亲友，昭昭没什么熟人，就在外面负责宾客签到。 她就是在这觥筹交错的气氛中和周凛安见面的。 一晃五年，她不再是冲动迷惘的小女孩，而他也因时光磋磨而沉淀出另外一番风情。 他身着成套西服套装，高大挺拔，仪态端庄，身居高位久了，浑然天成的一种威严感。 站在他身后的高挑小男孩，昭昭一眼认出，那是她的瑞瑞，是她亲手养了七年的瑞瑞—— “姐……小姨。” 瑞瑞也认出她来，他惊讶而高兴，先喊错了一个字，很快便改了口。 昭昭怔愣片刻，下意识看向周凛安，从他肯定沉稳的目光，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红着眼睛，似哭似笑，点着头应了瑞瑞，随着瑞瑞在喊了一声小姨，男孩不顾周遭的注视，一把抱住了昭昭。 过去他那么那么小，是昭昭抱他，是昭昭拖起他生存的意志，在这个世界上，她是母亲之外第二个给他生命的人。 瑞瑞紧紧抱着她，哭了，昭昭却笑起来，摸他脑袋，“好，好，瑞瑞长这么高了……” 瑞瑞放开她，嫌弃道：“你还是这么矮。” 说完往里头看一眼，懂事道：“我们得先进去，小姨，一会儿再和你聊。” 昭昭点头，说好。 瑞瑞回头喊他叔叔，又看昭昭，有些微妙的感觉，他自觉地走到前面去等周凛安。 周凛安主动和昭昭说话：“什么时候回来的？” 昭昭礼貌道：“一个多星期了。” 周凛安点点头，“辛苦了。” 昭昭：“应该做的。” 想了想，又说：“谢谢你，把瑞瑞照顾得这么好，他长得好高。” 周凛安笑起来，眉眼弧度很是松弛：“基因优良。” 昭昭也适时地露出笑意，点点头。 “你进去吧。”昭昭说。 周凛安颔了颔首，转身去叫了瑞瑞，叔侄二人一高一矮跨过门槛，往殡仪馆里面去了。 “妈咪妈咪。” 乐乐在花园玩够了，跑过来找妈咪要水喝，昭昭看她一脸花猫样，蹲下来给她擦脸，无奈叹气：“你可以再把自己弄脏一点。” 乐乐鼓起嘴巴：“哪里脏了，保姆阿姨说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 昭昭：“……”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人家怎么无脑夸她都信。 隔着很远的距离，周凛安转了个身，刚好看见昭昭再给一个小女孩擦脸。 小女孩胖乎乎一张脸，粉.白.粉白的，像极了昭昭过去的样子。 周凛安脑中一时空白，却听耳边一道声音：“昭昭在国外结婚了，那是她女儿。” 第191章 您再考虑考虑 蒋嘉捷语气有些淡，可分明带着挑衅，周凛安看他一眼，连话都没接半句。 带瑞瑞过去给蒋孝礼遗像点了三炷香，问候完蒋氏一家，便没再久留。 出去的时候，又看见昭昭在给小女孩拿水喝，因着周围人多嘴杂，周凛安对瑞瑞说：“你和你小姨聊一聊，我去车上等你。” 瑞瑞嗯了声，周凛安朝昭昭颔首，然后离开。 “妈咪，我不喝了。” 乐乐把水杯还给昭昭，她喊的那声妈咪，让瑞瑞愣住，“小姨，这是……” “我女儿乐乐。” 昭昭对乐乐说，“喊哥哥。” 乐乐平时很皮，该懂事的时候还是很懂事的，乖乖的喊：“哥哥。” 喊完了，又扭头对昭昭说：“我还要去抓蝴蝶，妈咪再见。” 说完就跑了。 等乐乐跑远了，瑞瑞才问：“小姨，乐乐她是……” “昭昭。” 没等瑞瑞问完，蒋嘉捷从里面出来，在瑞瑞脑袋上摸了两下，“找你小姨有点事，得马上进去。” 瑞瑞：“好，那我就先回家了，我叔叔在车里等我。” 昭昭：“好。” 也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才见面就要分开，昭昭心里记挂瑞瑞，想过后再去找瑞瑞，就是不知道周凛安同意不同意。 瑞瑞回到车上，周凛安吩咐司机开车。 瑞瑞攥着双手，过了好久才开口：“叔叔，您和我小姨，你们……不会再在一起了对吗？” 周凛安看着他，没有言语。 沉默许久，瑞瑞又说：“小姨生小孩了，她在国外可能已经，结婚了。” 周凛安收回视线：“她有她选择的权利。” 那之后，瑞瑞没再在周凛安面前提过昭昭。 蒋孝礼的葬礼过后，昭昭准备回法兰克福，跟学校续签合同。 就在她离开前两天，中林大学医学院院长登门拜访。 胡院长这趟亲自坐飞机过来挽留时雨昭，而不是打电话联系她，足以看出她的诚意。 “M国那边一直试图在科研上拿捏我们，许多企业已经不再与我们合作，医疗行业的未来只能靠我们自己。” 胡院长头发花白，笑起来很是慈祥，他对昭昭说：“原本前阵子就改过来拜访，但是得知时教授家中长辈病重，实在不好过来叨扰。令尊……这是过世了？” 昭昭礼貌回答：“是我继父，前几日走的。” “哦……听说是胰腺癌。” “嗯，是胰腺癌，靶向治疗两年效果不好，全身转移。” 胡院长点着头，叹息着，“有钱有地位的富豪在治病这件事情上也无可奈何，更何况那些普通老百姓……时教授，国内医药行业正是用人之际，您需得慎重考虑要不要留下来一事。” 昭昭说：“胡院长，不瞒您说，我没有留在国内，有很大部分是个人原因。我也不方便多说，还望您谅解。” 话已至此，胡教授就不便硬留了。 昭昭送他到门口，他还是那句话：“时教授，您还是再考虑考虑，任何时候答复我都有效。” 第192章 妈咪要来接我 胡院长刚走，蒋嘉捷就从楼上下来了。 正好昭昭要找他，“我已经约了金律师，她下午过来。” 蒋嘉捷不明就里，“二叔财产已经分配完毕，你让金律师来做什么？” 昭昭说：“我妈妈在的时候，蒋叔对她很好，也不枉她当过蒋太太。但我自问从来没有认真给蒋叔当过一天女儿，他的任何东西，我都没有资格获取的。” 看她心意已决，蒋嘉捷也不再勉强。 她现在数项专利在手，又有那么多学校和企业争着要她，也是不缺钱的。 蒋嘉捷问她：“和胡院长聊得怎么样？” 昭昭皱眉看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联系她的。” 蒋嘉捷：“就算我不联系她，你回国的事他们很快也会知道，你是他们需要的人。” 昭昭不想理他，上楼去收拾东西。 蒋嘉捷跟着她：“你也不想想，当年瑞瑞的病那么难治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们的科研跟不上国外，你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也不是不知道我们现在最缺什么，这种时候要还想着个人问题，未免太没有格局了？” 昭昭停下脚步：“你跟我谈格局？” 昭昭看事情很现实的，她笑了笑，“我一个单身母亲，我能顾好我自己和乐乐，并且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我已经很满意了，你倒是厉害，跑来跟我谈格局？” 蒋嘉捷被她说得面子上过不去，声音也小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和中林大学科研团队的人交情不浅，胡院长又是爱才之人，你留下来利大于弊，总不能学到了本事去帮外国人做事。” 昭昭看着他，这个时候蒋嘉捷说的话对她来说很受用，连带着也没有那么排斥他了。 蒋嘉捷说得对，总不能去帮外国人。 “我再考虑一下吧。” 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去一趟的，虽然合同到期了，也还是要回去跟那边团队告个别的。 蒋嘉捷大概知道她的想法：“昭昭，这趟你还真不能回去，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有专家在那边被扣留了，你明白我意思吗？” 他已经说得这么直接了，昭昭怎么可能不懂，即便那边学校能放人，但上面就难说了。 去年扣留专家的事情华人圈子无人不知，后面事态严重闹到了国—家出面才得以解决。 昭昭在国内又待了两天，把机票给退了。 她收到法兰克福那边同事的消息，在得知她不再续约之后，有关部门的人在她公寓等她回去，昭昭一旦露面必定被扣押。 原本想着好聚好散，看来是不行了。 国内好多大学都向她抛来橄榄枝，也包括她的母校赫海大学，经过深思熟虑，昭昭决定接受胡院长的邀请，去中林大学医学院。 乐乐这几天情绪不好，不能参加小米和小杰的party就算了，这下还彻底不能回去了。 而且妈咪告诉她，兴许以后都不能私自回去D国了。 真让人闹心。 从机场出来，乐乐背着她的儿童书包，戴着墨镜坐在行李车上，很快就有学生模样的一男一女来迎接她们。 神采飞扬的女生对照了一下照片，笑着问昭昭：“请问是时教授吗？” 昭昭点头，“我是。” 旁边的男生也很开心：“太好了，您终于到了。” 两人把昭昭接到学校安排的住处，是紧靠湖边的一栋花园小洋房。 级别高的教授都是这待遇，但是只有房子的使用权，只要教授们愿意，过世之前都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虽然比不了景明山蒋家别墅，但是这里环境优美，人文气息浓厚，屋外来来往往都是学生，这气氛很适合乐乐成长，所以昭昭很满意。 八月底是乐乐四岁生日，昭昭匆忙给她过了个生日，其余时间都在备课，有时候还会被胡院长叫去陪同她参观一些企业的新项目或是实验基地，时间非常拥挤。 九月份昭昭上中班，选兴趣班的时候，一眼相中了武术班。 单子拿回来给昭昭签字，昭昭看见“武术”两个字，突然就想起靳樾来。 前几天她带乐乐逛商场买衣服的时候，还在大屏幕上看见他们武术学校的广告，靳樾早已是优秀的青少年无数教练。 “为什么想学武术？你知道什么是武术吗？” 昭昭问乐乐：“能吃苦吗？能保证报名之后能坚持下去？” 乐乐嘟着嘴，“矮油，妈咪你好啰嗦哦，怎么那么多问题嘛，我就是喜欢啊，我觉得武术很酷啊！” 昭昭不以为意，一边签字一边说：“你都没见过，就觉得酷。” “见过的见过的，我们教练很帅哦，是学校从武术学校请来的专业教练哦。” 小家伙回忆起那个英姿飒爽的教练，现在都还在亢奋。 昭昭看她实在喜欢，也只好由着她，小孩子吃点苦磨砺一下也是很好的。 再者，乐乐上的中大附幼，是中林市最好的公立幼儿园，中大直属幼儿园，请来的教练必定是专业教练，安全问题这块儿昭昭很放心。 . 周三下午最后一堂课，是武术兴趣班。 教练讲课的时候，乐乐坐在最前面一排，盘着腿听得可认真了。 小家伙头顶扎着两个小丸子，穿着武术服，再加上漂亮的粉白脸蛋儿，像极了年画娃娃。 这个班上的小孩，靳樾最喜欢这个。 主要是这个小丫头在这班上个子最小，却是最勤奋的，练功的时候哪怕疼了，都是默默掉眼泪，一次都没哭过。 还有五分钟下课，靳樾让孩子们自由练功。 乐乐口渴了，去拿自己的水杯，却发现里头空了。 小家伙整沮丧呢，教练递过来一瓶旺仔牛奶，小家伙欣喜接过：“谢谢教练。” 靳樾笑着，双手背在身后，闲得无聊和小孩聊天：“今天又是钟点工阿姨来接啊？” 乐乐咬着吸管喝奶：“没有哦，今天妈妈下午的课换到早上啦，她有空来接我呢。” “你妈咪在这里面工作？” “对啊，我家也住这里哦。” 乐乐是个话痨，仰着头和靳樾讲话：“每天上学，走路，十分钟。” “这么近？” 靳樾心道，中林大学的确有教室宿舍，但是不在校园里头，老楼前些年已经拆了，新修的那几栋在富兰校区，距离这儿至少半个小时车程。 难不成这女娃妈妈是教授级别？ 可这小丫头才四五岁样子，她妈妈能有多大年纪，就教授了？ 直到昭昭出现在教室门口，靳樾见了本人，心头直呼卧草。 女儿的武术教练是靳樾，昭昭倒没有那么意外。 见到他，昭昭也不过是讶异了两秒钟，很快便反应过来，笑着喊他：“靳大哥。” 她没有跟着肖磊喊二师兄，礼貌却并没有很疏离，只是靳樾听着不习惯。 靳樾恍惚了许久， “昭昭？乐乐是你的女儿？” “嗯，我女儿。” 乐乐喝着旺仔牛奶，看看妈咪，又看看教练：“矮油，妈咪走哪哪都有熟人。” 靳樾在她额头上弹了弹，“人小鬼大，就你什么都知道！” 乐乐嘿嘿的笑。 其他孩子被家长接走了，乐乐也去背自己的书包。 靳樾看一下时间，说：“好几年没见了，走，哥请你吃个饭。” 昭昭说：“过去你救我，如今又是乐乐的教练，该我请。” 靳樾爽朗的笑：“你们当教授的钱多，你请就你请，能陪哥吃饭就成——等我去换身儿衣服。” 乐乐背了书包过来，看教练去男厕了，问昭昭：“难道，我的教练又是你的新追求者？” 昭昭皱眉捏她脸：“不要乱讲！” 乐乐眨眨眼：“妈咪，要不你谈个恋爱吧，你要是和我们教练好上了，以后教练天天在家教我，棒！” 昭昭冷脸：“我对你来说就这点价值？” 乐乐抱着她腰，仰头看她：“我就是喜欢教练嘛。” 第193章 我女儿很难搞 昭昭把女儿抱起来：“教练去换衣服了，你要不要也去换一下？” 乐乐搂着她脖子，“好吧。” 几分钟后靳樾换完衣服出来，见教室里没人，但乐乐的书包还在那，就猜到昭昭带她换衣服去了。 没多久，乐乐换了一条干净裙子跑回来，笑嘻嘻的拉着靳樾，“教练，我们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靳樾抱起她，顺手把她书包也拿起来：“你得问你妈咪同不同意。” 乐乐撅起嘴巴：“妈咪肯定不同意啰，她就没同意过一次。” 靳樾笑笑，捏她脸蛋。 昭昭正好走到教室门口，听到那一大一小的对话，说乐乐：“逢人告我状这缺点你是改不了了。” 乐乐吐一吐舌头，哼哼唧唧要下来，去找自己妈妈抱。 回到妈妈怀里，才不情不愿地说：“妈咪也会同意，也就那么很少很少很少几次。” 靳樾在一旁笑，对昭昭说：“你这闺女可真不是一般聪明，口齿伶俐得很。” 昭昭：“这倒不像什么夸人的话。” 两人一起往外走，靳樾又说：“那该怎么说？我读书少，用词不当你不要嫌弃。” 昭昭被他两句玩笑话说得也笑起来：“靳教练声名在外，我哪里敢嫌弃你。” 靳樾开的路虎揽胜，后座宽敞，乐乐一会儿坐着一会儿躺着，有时候又站起来看靳樾开车。 靳樾和昭昭五年没见，能聊的话题不少，两人却都没提起周凛安。 这几年武术学校培养了不少优秀武术运动员，获奖无数，盈利自然不用说。周凛安又投了不少钱，在好几座大城市都有开分校，不懂行的以为他玩票性质搞情怀，事实上运动类教培暗戳戳来钱。 靳樾早就财富自由，而周凛安，是他的贵人。 靳樾是周凛安和昭昭离婚后半年才知道的，那时候，是武校发展最快的时候，周凛安和靳樾一同出差，无意间说起昭昭，才得知两人已经离婚了。 周凛安是那种情绪不外露的人，平日里忙于公务，私人感情这块儿他要自己不主动说，也没人敢问。他和靳樾算是朋友，但更多的时候他是以投资人的身份存在，亲疏有别，靳樾这些年都没再在他跟前提到昭昭的名字。 原本靳樾就喜欢昭昭，不管多少年过去，不管中间他谈过几次恋爱，昭昭再出现，他就不能忽视掉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更何况现在昭昭单身，他也单身。 或许静下来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卑鄙，明明他和她连重逢都算不上，明明知道她是周凛安的前妻，可他还是想要靠近她。 有错吗？ 可能是有错的，但是靳樾觉得，自私一次也没有关系。 . 昭昭同意了乐乐吃肯德基，到商场后，她带乐乐找位置，靳樾去点餐。 很快靳樾端了吃的过来，昭昭说：“还说请你吃饭，看来只有下次了。” 靳樾笑着说：“我很期待。” 昭昭也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异乡遇故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再加上昭昭想事情不爱往深了想，这样也活得轻松些。 吃完肯德基，乐乐又要看电影。 昭昭看时间：“快八点钟了，你看完电影回到家也就十点多了，明天不上学么？” 乐乐立马垮了脸，“都来商场了，不去游乐场，不看电影，还不如在家里点肯德基外卖呢。” 昭昭也没好脾气：“那以后你别来商场了，就在家里点外卖OK？” 乐乐抬抬眼睛，看妈咪动真格了，也不敢再闹，乖乖地闭嘴，抱着妈咪。 靳樾说：“跟孩子这么认真做什么？” 昭昭说：“她就是这样，越是有人在越会提出过分要求，一次二次容忍，以后能上天。” 乐乐下巴搁在妈咪肩膀上，老老实实的，一声不敢吭。 靳樾笑了几声，“还挺会审时度势。” 对昭昭说，“走吧，送你们回去。” 昭昭：“不用特意麻烦你，到外面打车就行。” 这会儿乐乐吱声了，声音小小的：“我想坐教练的大车。” 不等昭昭开口，靳樾已经把孩子抱过去，“走吧。” 商场离大学城很近，开车也不过十几分钟，只是八点多钟有点堵车，在路上时间也就稍微久一点。 乐乐站着，两条胳膊搭在靳樾的驾驶座上，歪着脑袋和他讲话：“教练，我可不可以参加比赛？” 上次上课乐乐就听说了，班里有两个小朋友被选上了，代表幼儿园去参加少儿组比赛，乐乐喜欢武术，她也想去，所以眼红人家。 奈何她刚学不久，肯定是选不上的。 靳樾耐心回答：“那两个同学已经学了一年多了，乐乐才接触，练好基本功才是。等你练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乐乐嘟着嘴，声音有些郁闷：“就是想比赛嘛。” 昭昭本来话少，他们一大一小聊天她没搭腔，乐乐没事找事她听不下去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乐乐：“我就说说嘛……妈咪又凶……” 昭昭：“……” 哪里又凶了？ 有时候她也是无奈，自己小时候也不娇气，怎么生个女儿就是公主病，语气稍微硬一点，就说你凶。 偶尔一点事情没有如她意，她能闹好久。 而且小小年纪，满脑子奇思妙想，有时候能气死她。 也不知道随了谁。 这会儿她又在跟靳樾撒娇：“教练，你让我去你们那儿上课，每天去，这样我就变很厉害，就能去比赛啦，好不好好不好嘛？” 靳樾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昭昭无语的表情，干笑两声：“乐乐，其实女孩子不用那么拼命，每周练一练强身健体就行。” 乐乐：“哎，我知道，你都在看妈咪脸色。” 靳樾：“……” 昭昭：“……” 很快到家了。 从车上下来，昭昭把书包塞给乐乐：“你，现在进屋去，马上。” 乐乐不敢顶撞：“哦，好吧。教练再见。” 小家伙转身输入指纹，门一开，迈着小短腿朝里面跑进去了。 昭昭向靳樾道歉：“不好意思，我女儿很难搞。” 靳樾却不这么认为，笑说：“乐乐很聪明，看得出来，其实她平时很懂事。” 昭昭倒没否认。 平时女儿的确比同龄小孩乖得多，至少不会无理取闹，也就是公主病严重。 “其实乐乐要参加比赛也不是没机会。” 靳樾说：“年底的时候，电视台策划了一档儿童体育类综艺节目，乐乐可以去参加那个，要求不高，有点武术基础就可以。” 昭昭：“你还当真了。” 靳樾扬着眉，“我教小孩的，小朋友说的话我都当真。” 昭昭没忍着笑，“你比我有耐心多了，难怪乐乐喜欢你，每天念叨你。” “是吗？” “嗯，每天回来都要说一说我的武术教练怎么样，每次上完课就期待下一次课了。” 昭昭无奈笑着，摇着头，靳樾说：“那不仅是喜欢我，是真的喜欢武术。那我刚跟你说的你考虑一下，要是觉得合适，回头我给她拿一个名额。” 昭昭说：“她这才刚学，赶鸭子上架么？” 靳樾说：“有我在，没问题的。” 给她开了门，“快进去吧，回头电话联系。” “你有我电话啊？” “孩子花名册上有。” 看着昭昭进去，靳樾把门给她关了。 上了车，从车上拿到教学大纲，翻到最后一页的花名册。 学生家长那一行，时雨昭的名字明晃晃就在那里，过去一个月，他愣是没看一眼。 第194章 重新找个少奶奶 郑琦把车开进泰和御府，停在门口草坪上。 他下去给周凛安开车，顺便问他明早是否按时过来接。 之前周凛安提过，中林大学袁院长邀请他到校参加学术团的项目会议，大概就是在这几天。明天周五了，如果不是明天，就得是下个星期了。 又或者，他对中林大学的项目没什么兴趣。 周凛安停下脚步：“早一点过来，先回公司开会，让秘书定十一点以前的飞机。” 中林大学项目会是在下午三点半，得算好时间飞过去。 郑琦点头：“好的老板。” 周凛安走了几步，突然转身：“中林市分公司下个月运行，我把张总剔除了，你过去。” 郑琦很震惊，“老板……” 周凛安：“我有分寸。” 郑琦跟了他八年，虽说是特助，但在恒盛的地位超过任何一个部门主管。他手握重拳，大多时候，他都能代表周凛安。 在恒盛，除了董事长周凛安和CEO肖磊，就数他权利最大。 这次把他派过去当分公司总裁，郑琦自认能力不够，但周凛安却觉得他完全能够胜任。 也趁这个机会，把集团内最后的异己踢出局。 这几年周凛安上了年纪，做事已经没过去那么狠了，能留的情面都尽量留，不然也不会让那几个人留到现在。 实在是那些小动作搞得太多了，影响到了大局，他才不得已出手。 在中林市开分公司，是周凛安去年开始的布局，一是因为他投资的武术学校，另外还有个最大的原因，是他收购了中林市两家大型医药公司，要在那儿建立最大的生物制药基地。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中林大学的胡院长以及学术团对一直希望能与他合作。 恒盛投钱，中林大学投入技术和专利，到时候基地建立起来，是互利互惠的事情。 一开始周凛安是不愿意与他们合作的，从未听说过资本能被几个搞学术的人牵制。 郑琦就不明白，他一直没给对方答复，怎么这次突然就答应要去参加学术会了。 直到后来到了中林大学，看见都有谁坐在那，郑琦才算是明白了，他家老板为了什么改变的主意。 . 周凛安推门进屋，闻见有香味从餐厅那头飘过来。 是晓梅又给他熬了鸡汤。 自从前几年老爷子过世之后，晓梅就到周凛安这边来做事了。 原本周凛安让她去澳洲和周怀盛夫妇一起生活，但晓梅放不下他，说三少爷离婚了，孤零零一个人留在赫海市，吃不饱穿不暖的，多可怜。 周凛安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他能饿死冷死？ 最后还是让她留下来了，老宅那边没人住，偶尔还是要过去看一看的。 晓梅来了泰和御府，日常除了照顾周凛安吃穿住行，还跟着之前钟点工阿姨学了不少菜系，后来做饭的事情就晓梅一个人做了，钟点工阿姨就负责和晓梅一起打扫。 晓梅这人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阿姨看出来她喜欢周先生，有一次就这么说出来了，吓得晓梅赶紧捂住她嘴：“快别说了！我什么身份？三少爷什么身份？你是要我死？” 阿姨也知道，一个集团董事长一个佣人，那是天差地别，完全没可能，所以打那以后就没再提过了。 晓梅那是相当有自知之明：喜欢三少爷的人多了去了，多我一个又不算多。 晓梅还想着，三少爷那么好的人，以后一定能再找一个配得上他的好女人。 那时候昭昭背刺三少爷，让三少爷进去好几个月，人被折磨得瘦成那个样子，晓梅一直就怪她。 她倒好，直接把三少爷给甩了！ 甩了就甩了，有什么了不起，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哼！ “三少爷回来啦？” 晓梅三十岁了还跟个二百五似的，成天嘻嘻哈哈，周凛安看她就来气，看她就说：“你什么时候找个人嫁了。” 晓梅都不理他，自己说自己的：“嘿嘿今天炖的人参，可补了，三少爷你得喝两碗。” 周凛安：“再这么补下去，你不怕我烧起来？” “那怎么能呢，各种药材都在发挥它的作用，今天燥一点，明天就温和一点。” “……” “身体补好了，重新找个少奶奶，睡觉的时候才能让她满意，是不是？” “……” 周凛安扭头盯着晓梅，那人开黄腔不自知，还在那嘿嘿的。 周凛安摇摇头，抬手拿起碗，把鸡汤喝了。 “等着，我再去盛一碗！” “……” 周凛安靠在沙发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突然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 乐乐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妈咪在给她扎羊角辫。 乐乐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睛，糯糯的小嗓音开口了：“妈咪，我可不可以去教练那里武术学校练功嘛？你考虑好了没有嘛？” 昭昭淡淡看她一眼：“我考虑两天再说。” “矮油，不用考虑啦，我替你决定啦。” 小家伙可会看脸色，通常情况下，妈咪要是不同意，早把她拒绝了。 小辫子扎好了，乐乐转身抱着妈咪：“以后，我给妈咪拿个冠军回来！” 昭昭乐了，笑着弹了弹她那小脑袋瓜，“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可就等着了啊，将来的武术冠军。” 把乐乐送到幼儿园之后，昭昭马不停蹄赶回去上课。 早上满课，下午还得参加专家组学术研讨会。 这个课题其实是昭昭擅长的领域，但是之前在法兰克福的时候她是主理人，这次只是小组成员，也不知道好不好融入进去。 第195章 周董问您有没有空 研讨会地点是在新科创大楼的大会议室，昭昭跟新同事不太熟，是踩着点过去的。 U型会议桌，与会人员十几位，分别坐成两排。 昭昭坐在这一排，为首的是院长和项目主理人丁教授，昭昭进来的时候一一打招呼，大家对她也算客气，脸上带着善意微笑。 等她一坐下，才发现坐在她左前方那个人是郑琦。 昭昭一愣，下意识就往郑琦旁边看，果然，周凛安也在。 周凛安坐在对面那排为首的位置，也就是院长对面。 没有等到开场白和介绍，昭昭就已经清楚了，可能是中林大学和恒盛集团有合作，又或者周凛安是现在这个项目的投资人。 会议开始之前，胡院长在讲话，昭昭听着，也顺势朝周凛安那头看一眼。 此时周凛安面对着胡院长，很显然胡院长一番畅谈大多是说给他听的，他的注意力自然是在那头，也就没有看昭昭。 他背后是一面巨大的窗子，阳光照射进来落在他的肩头，金色光晕里，他身上自带一层光泽。 上次蒋孝礼的追悼会上人太多，各自匆忙，昭昭没来得及打量他，这会儿才看见，周凛安两鬓些许斑驳，似是好几根白发。 他已经，快要四十岁了。 时间的流逝真是不着痕迹，与他相识之初，正值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七年了。 昭昭离开这五年，周凛安没再找过女人。那时候恒盛集团也出了不少问题，再加上昭昭和他离婚给他带来很大的打击，他也无心再去经营感情之事，全部精力都投入在工作之中。 五年之后，恒盛在他的打磨下，已经又上了好几个台阶，不管是在科技领域，还是医药行业，足以做到屹立不倒的程度。 他鬓边点点白发，是时间的证明，也是恒盛稳步辉煌的证明。 昭昭收回视线。 周凛安没找过她，她也是知道的，如果他不肯放过她，她去到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他都能把她找回来。 但是她想要自己，她觉得他们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她说和他的婚姻是错误的，总是有太多解决不了的矛盾，今天好了，明天又会割裂——她小小年纪背负太多，既然和他在一起会痛苦，那就放了她。 真正的放过她，就是不再过问她。 这五年，但凡周凛安找人一查，就会知道她在哪里，也会知道她的近况，也包括她是否结婚，是否生了小孩。 他对她的一无所知，也算是给与了她最大的尊重。 昭昭很快收回思绪，在丁教授去前面演说之前，将视线转到了他身上。 研讨会从三点半正式开始，一直到六点钟结束。 乐乐是五点钟放学，这个时候钟点工阿姨已经把她接回去了。 昭昭跟胡院长和同事们打完招呼，也没耽搁，抓紧时间回家。 本来也想跟周凛安单独说两句再走，又觉得这个场合不合适，再加上胡院长和那几位教授一直在和他聊事情，昭昭也就没打扰。 郑琦倒是避开那些人，去送昭昭。 “时教授。” 这么多年过去，郑琦对昭昭的不满似乎也淡了，他从后面跟过来，礼貌地询问：“您去哪儿，我送送您？” 昭昭停下脚步，“不用送，我就住在这里，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郑琦笑笑，“也是，你们教授待遇好，学校给安排住的。” 想了想，又说：“是周董让我来找您的，就想问问您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昭昭不知道周凛安的目的，或许他知道乐乐是他女儿了，要找她谈论乐乐的抚养问题。但昭昭还没考虑过这个事情，所以觉得现在不是单独见面的好时机。 她委婉回绝郑琦：“不好意思郑秘书，今天晚上我有点事，麻烦你跟周董说一下，下次吧。” 郑琦只好作罢，绅士地往前伸手：“行，那就不耽误您。” 送走了昭昭，郑琦折返去接周凛安。 此时胡院长和那些教授已经把他送出来了，一行人谈笑风生见走出电梯，郑琦刚好碰上。 送周凛安到大门口，胡院长握住他的手，话里行间是殷切期盼：“周董百忙之中能抽空过来，说实话，我们大家都没想到，真的非常感谢您对我们这次研发项目的大力支持！” 周凛安唇边浅浅弧度，一如既往从容淡定：“应该的，胡院长言重了。” 几位教授和胡院长拉着他还要说几句，周凛安也随和，示意郑琦去把车子开过来。 五分钟后车到了，胡院长他们才放人。 周凛安上了车后排，门刚合上，郑琦就说：“时小姐拒绝了。” 周凛安也没有多意外，她拒绝才是正常的。 一个多月前，在蒋孝礼的葬礼上见到她，她身边带了个小女孩。 要是孩子才一两岁，可能他会想到她去国外之后结婚生子了，但偏偏这么巧，孩子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他难免会疑惑。 再加上蒋嘉捷跟有病似的，说她在国外结婚生小孩了，眼睛都能看到的事情他故意还要在他面前说一遍，很显然就是想刺激他。 周凛安这种人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刺激他没用，昭昭要真的跟别人结婚生了孩子，他也认了。但那小孩要是他的，他不会置之不理。 郑琦从后视镜看他：“现在我们去哪儿？” 周凛安才下飞机就去了中林大学，这会儿很疲惫了，仰靠在车座上捏着眉心，“回酒店休息，晚点去武校和靳樾喝两杯。” 第196章 妈咪我们去见爸爸啊 昭昭回到家里的时候，阿姨已经给乐乐做好饭了。 开放式的厨房，乐乐坐在岛台前大口扒饭，想着早点吃完早点去武校上课。 “时教授，乐乐太瘦了，平时吃饭就不多，这还去练武，受得了吗？” 钟点工阿姨也是有孙子的人，看乐乐细胳膊细腿，吃得又少，心疼孩子。 昭昭放下包，笑着走过去，“没事儿，她一直就这么瘦弱，说不定去锻炼一下还能稍微壮一点。这段时间我还觉得她胃口好了些了呢。” 阿姨暗暗撇唇，絮絮叨叨的，“小姑娘长这么漂亮，练什么武术，去唱唱歌跳跳舞不好么！” 昭昭知道她是喜欢乐乐才这么说的，“阿姨，乐乐她喜欢，我们总是要尊重小孩子的意愿是不是？” 阿姨这才没再多说。 阿姨没什么文化，搞不来知识分子那一套家庭民主，她就单纯喜欢乐乐，觉得乐乐长大了一定是大美女，舞刀弄枪不好。 等母女俩用完餐，阿姨打扫了一番，就要下班了。 乐乐是七点半的课，出门的时候昭昭顺路送了阿姨半程。 昭昭开车的时候，乐乐在后面站着，一会儿又喊妈咪，看得出来她今天比往常黏糊。 昭昭说：“怎么了？” 乐乐嘿嘿傻笑，“我听到你和婆婆说话了，妈咪，你真是好妈咪。” 昭昭也笑了：“之前不还说我凶？” 乐乐连连摆手：“不凶不凶，妈咪一点儿不凶，妈咪人见人爱！” 说完还去搂着妈咪，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完了自己乖乖坐后面去了。 晚上七点三十这个班有八个小朋友，是靳樾带的班，价格也要贵很多。 一开始靳樾没想收乐乐的课时费，昭昭公事公办，充值买了100节课。 再是朋友，也别在生意上占人便宜，武术学校不是慈善机构，养着那么多人呢，亏了的就算是靳樾的，昭昭把这些事情分得很清楚，她也不想欠靳樾人情。 乐乐上课去了，昭昭就在家长等候区待着，电脑拿出来工作一会儿。 周凛安来的时候，就看她坐在那旁若无人的做自己的事情，而其他家长，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闲聊。 一问，才知道她女儿在这儿上课。 周凛安自己走过去，“昭昭。” 昭昭在众人的瞩目中抬起头来，对上男人平静的目光，她有片刻怔愣，随即合上电脑站起来。 她问周凛安：“你找靳大哥谈事情来了吗？” 周凛安点头，“你怎么在这里？” 昭昭：“小孩练武术呢。” 周凛安看她电脑和包还放在那儿，说：“东西拿上，别地儿去坐。” 昭昭也不好拒绝，只好答应，拿了东西跟在他身后。 男人长得帅，高瘦挺拔又贵气，自然是许多人注意的焦点。 两人都走了，背后那些女的都还在议论。 武术学校办公区在楼上，周凛安来的次数多了，驾轻就熟。 他看昭昭拎着小孩儿的书包，水壶，还有自己的电脑包，绅士地给她拿了不少过去。 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但有可能是他身上气场太强了，昭昭有点不呼吸不顺。 周凛安把她带到了三楼宽敞的休息室，东西放在沙发上，示意昭昭：“坐。” 昭昭也就坐下了。 但是和他实在没什么可聊的，有点冷场。 五分钟之内她抬手看了好几次腕表，周凛安注意到，她这是不自在的表现。 除了那段短暂相濡以沫的时光，她和他在一起就很少有自在快乐的时候。 周凛安靠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松弛地叠起，他问昭昭：“那小女孩，是我女儿？” 他对她向来坦荡，有问题直接问问题，从不拐弯抹角。 可他越是这样，昭昭越是不知如何面对。 但总不能再继续骗他，骗也是骗不了的。 “对。”昭昭说。 她看周凛安，周凛安正沉默地注视着她，八风不动的神态，根本看不出他是什么想法。 许久，他再次开口：“怀着我的孩子，跟我离婚，你也做得出来。” 昭昭抿着唇，又看他。 男人眼神极其镇定，可能是情绪藏得太好，昭昭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来什么。 她解释什么都显得可笑又徒劳，索性也不解释了，只说：“你知道了，打算怎么做？” 周凛安淡淡反问：“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昭昭刚要张嘴，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两人一同看过去，便看见靳樾进来了。 靳樾见他二人坐在一起，诧异了几秒，随后便笑着说：“我也是刚看手机才知道你要过来找我吃宵夜。” 这话是对周凛安说的，说完又看昭昭：“乐乐上完课了，在找你。” 昭昭连忙起身，“那我先下去。” 周凛安在她身后开口，“把孩子带上来，一起吃宵夜。” 这次她再不能拒绝了，“好。” 等昭昭走了，靳樾坐下来：“不好意思，没提前告诉你，昭昭女儿在我这儿上课。” 周凛安看他，眸底几分不太友善神色，“那是我女儿。你不好意思的不应该是没告诉我我女儿在这儿上课，而是你私底下和时雨昭联系了一个多月。” 靳樾转开了脸，去拿茶几上的矿泉水喝。 他其实能想到，乐乐可能是周凛安的女儿，也能想到他是知道的。 前些年他不知道是因为没查也没找过昭昭，现在他知道了，他和昭昭之间必然还会有许多牵连。 靳樾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卑鄙。 但也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他们已经离婚了，任何人都可以去喜欢去追昭昭。 眼下他无法面对周凛安，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他想起来这些年周凛安给他的帮助，如果没有周凛安，他的武校不可能发展得这么好。 “对不起。”他说。 周凛安蹙着唇，眸色阴鸷盯着他。 靳樾也不是怕他，其实周凛安能有多可怕呢，他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靳樾对他，更多的是敬重。 靳樾再次道歉，“对不起。” 周凛安很快也平复下来，面色逐渐恢复平静：“你道歉做什么，是我狭隘了。” 靳樾能有什么错？ 靳樾知道他和昭昭离婚了，总不能见到昭昭的时候，大张旗鼓去通知他：你前妻在我这里，你前妻的女儿在我这里！ 再者，任何人都有资格去喜欢她，去觊觎她，只要她愿意。 . 楼下，乐乐被昭昭带去更衣室换衣服。 通常这个时候，他们换完衣服就要回去洗澡睡觉了。 今天有点特殊，昭昭对女儿说：“一会儿我们去吃个宵夜。” 乐乐本来有点困了，突然就精神地睁圆眼睛。 对小朋友来说，和大人一起去吃宵夜就等于：玩。 乐乐开心得很，一个劲猛点头。 昭昭看着小鬼可爱的脸蛋，不知怎么，竟生出一股害怕，怕自己有一天会失去她。 不可以。 一定不可以。 昭昭不准备把乐乐交给周凛安，无论他用什么手段，她都不会让乐乐去到他的身边。 昭昭蹲下来，双手拉着乐乐的手，“女儿，你是不是，很想见爸爸？” 乐乐眨巴着大眼睛，“妈咪，我可以去见爸爸？” “可以。” “真的吗？！” 看着孩子不可置信又极其幸福的表情，昭昭心口窒息，她能回忆起来，自己小时候也是很喜欢爸爸。 “真的。”她说。 “好耶好耶！” 乐乐高兴得手舞足蹈，跳着蹦着，拉着昭昭的手晃了又晃：“走啊走啊，妈咪，我们去见爸爸啊！” 第197章 拿什么跟他比 昭昭带女儿去楼上休息室的时候，意识到周凛安和靳樾之间气氛不太对。 她也明白那是为什么。 乐乐没有大人那么敏感，一进门就看见她教练和一个长得很英俊的男人坐在一起，小孩子记性不好，忘记了葬礼的时候其实她是见过的。 她走到周凛安跟前，眨眨眼睛打量他，然后问：“你是爸爸吗？” 昭昭站在女儿身后，看周凛安的反应。 周凛安很平静，在面对既定事实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不适，他弯下腰去凑近乐乐，点一点头：“对，我是爸爸。” 闻言，乐乐便笑起来。 小家伙很开心，回头看看妈咪，视线再次转到周凛安身上，“爸爸，我要抱抱。” 说话间已经张开双臂扑进周凛安的怀里。 那一下，似是什么温暖的东西撞进他的心窝子，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这么和他亲近。 他低头看着柔柔软软的女儿，乌黑的小脑袋上有一道晓晓的发旋儿，和昭昭一模一样。 手抬起到半空中，末了放在她头顶抚了抚，将她整个儿抱起来放在腿上。 “爸爸，你是不是很忙，忙到没有时间来看我和妈咪？” 也不知道一个四岁的小孩儿怎么这般能说会道，周凛安听着便笑，看向昭昭，“你妈这样告诉你的？” 昭昭站在那，脸颊一阵一阵的红，她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乐乐，她和他爸爸离婚了。 孩子太小了，得等她再大一点，明白什么是“离婚”的时候再告诉她。 “嗯，妈咪是这样说的。” 乐乐小手抱着爸爸的脖子，仔仔细细的观察他，“妈咪还说，你是个大忙人，因为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没有时间来法兰克福找我们。” 周凛安唇角微勾，安安静静听着，女儿说了什么不重要，光是听着那软糯的童音他已经十分高兴。 “你很忙，妈咪也很忙，怎么办呢？” 乐乐歪着头，像是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哦，我知道了，你们一起工作不就行了？忙的时候，一起忙，休息时间，就可以陪乐乐啦！” “好不好，好不好呀爸爸！” 乐乐跟周凛安撒娇，周凛安很受用，大手一下下拍着女儿的背，答应她：“好，乐乐说了算。” “好耶好耶！” 乐乐开心得捧着周凛安的脸，亲亲额头，又亲亲鼻尖。 周凛安眼底满是柔和，由着小家伙折腾。 昭昭站在一旁，心想，乐乐不知道她的父亲是怎样一个人物，这世界上估计也就只有她一个人敢这样捧着他的脸捏来捏去，捏到变型。 昭昭明白周凛安是哄女儿开心，才随口答应乐乐的要求，自然没把他刚才说的“乐乐说了算”放在心上。 武术学校附近有大排档，周凛安偶尔来中林市办事，忙完了会找靳樾喝两杯，靳樾也了解他的喜好，知道他喜欢哪家的菜。 以往周凛安和靳樾坐下来，两人会聊聊天，今晚有乐乐在，大人的焦点都在她身上，菜没怎么吃，酒也没怎么喝。 快到十点钟的时候，乐乐开始揉眼睛了。 昭昭知道她这是犯困了，就对周凛安说：“明天上午要去英语班，得回去休息了。” 周凛安抱着女儿起身：“我送你们。” 他面前杯子里的酒一口没喝，估计一开始就打的这主意，昭昭没好拒绝，对一旁的靳樾说：“靳大哥，今晚谢谢你作陪，小孩子闹腾，菜没吃好酒没喝好，回头有时间我再请你。” 靳樾笑说：“没事儿，乐乐是大家的开心果儿呢。” 昭昭也笑笑，确实，有乐乐在的地方，大家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小家伙虽然公主病，可确实讨人喜欢。 周凛安抱着快睡着的女儿，朝靳樾颔首：“先走了，公事明天再谈。” “行。” 靳樾送他们上车，等车子开远了才转身，双手插兜慢悠悠走回去。 昭昭和凛安虽然离婚了，但是凛安抱着乐乐的时候，他们三个分明就还是一家人。 即便昭昭不会和凛安重新开始，他也是孩子的爸爸，而她是妈妈。只要凛安没再娶，而她也没嫁，他们也就还是有牵连的两个人，孩子就是他们最大的羁绊。 靳樾挺自卑的，比感情，周凛安和昭昭总是相爱过；比身份，他拿什么跟周凛安比？ 可他，真的好喜欢她。 明明她是那么清冷的一个人，身上毫无烟火气，过去他分明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可他就是喜欢了，没有任何理由的爱着她。 她不在的那五年，他总想她。 现在她人就在面前，却没有勇气告诉她，他爱她。 如今周凛安已经知道乐乐是他女儿，他是不是有了最好的理由，要和昭昭重新开始？ 靳樾难受，在街上走了一阵，一头扎进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堆啤酒坐在那里慢慢喝。 这个时候，周凛安已经把昭昭和女儿送回了家。 “我来抱吧。” 下车的时候，昭昭伸手去接睡着了的乐乐，周凛安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把钥匙拿过去锁车。 昭昭锁了车，再看那人，已经抱着孩子站在她家门口了。 她也没好撵人，开了指纹锁，由着周凛安把乐乐抱进屋去。 第198章 做人不能太贪心 “住哪间？”周凛安问。 “楼上第一间。” 周凛安走前面，昭昭在他身后，一路把所有灯都打开了，整栋房子灯火通明。 到了卧室，周凛安把乐乐放在床上，然后把被子给她拉上。 他回头看昭昭，又看看这屋里。 女人的房间，有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香水还是别的什么香氛，是昭昭身上的味道。 他起身，问昭昭：“乐乐跟你睡？” 昭昭点头：“之前在法兰克福的时候，让她自己睡过两次，但是半夜总是惊醒哭着跑来找我。后来就没让她自己睡了。” 反正是女儿，等大一点再和她分房睡也不是不行。 周凛安眼睛四下看了一阵：“房子太小，回头我让人重新给你们安排住处。” 昭昭说：“已经不小了。” 周凛安转身下楼去了，很显然，昭昭说了什么他没理。 昭昭和他一块儿下去。 她知道他这个人，决定了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容被人说动的，但昭昭真觉得这地方住习惯了挺好的，耐着性子和他商量：“院方给的福利，已经好过百分之九十五的人了，而且真的不小了，我和乐乐两个人……”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周凛安语气温和地打断了她，“乐乐是我女儿，我给与她的任何东西都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跟人商量，你明白？” 昭昭僵了一僵。 对，她差点忘记了，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彼此间的唯一牵扯，就是乐乐的亲生父母亲。 周凛安和她对视，“你问我有什么打算，我暂时还没有时间去思考。但是你得有心理准备，既然她是我的女儿，自然不会跟着你流落在外。” 昭昭闭了闭眼睛，忍不住和他辩解：“周凛安，什么叫做流落在外？我是她妈妈啊，我没有给她很好的生活吗？” 她比他矮很多，离得近了，他看她得垂下眼帘，那眼神不经意间就显得如此高高在上，“那只是你以为的好生活，你忘了，周瑞是我大哥的儿子，周家长辈三令五申要他回周家，你以为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乐乐身上，我父母会允许她跟着你？” 他嗓音依旧温润，却说着极其残忍的话，昭昭眼睛红着，看他时已经带有怨恨：“我要不生下来，你会有女儿吗？” 周凛安忍着心口剧痛，转开了脸，“你已经生下来了。”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昭昭早就猜到，当周凛安得知乐乐的存在之后，一定会是这样的局面。 只是，她没想到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昭昭不得不向他低头，她说：“周凛安，我父母都不在了，姐姐失踪，瑞瑞被你人回周家，我只有乐乐一个亲人了，你不能连她都要……” 男人杵在她面前，她低着头，他也是。 两人就在这静默的房子里，煎熬着，折磨着，彼此胶着着。 “你能不能，看在过去的情分。” 昭昭说，“我们也好过的，你能不能看在那两年婚姻的份上，不要抢走乐乐？” 周凛安目不转睛盯着她，好久才淡淡摇一摇头：“五年前你要离婚的时候，没有一点情分，现在才来讲情分，未免太过分。” 说完他转身离开。 昭昭追出去，手刚抓住他的袖子就被他甩开，“昭昭，冷静点。但凡我想为难你，乐乐就不可能在你身边留了整整四年。” “我知道，我知道。” 昭昭哭起来，“我知道你说到做到，我不让你找我，你就真的没有找我……对不起周凛安，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生下乐乐，我就是，就是……” “你就是太想和我离婚了。” 周凛安极缓地掀动一下眼帘，替她说完后面的话：“怕怀着孩子我不同意，所以瞒了我。” 他眉宇微皱，声音没了温度：“做人不要太贪心，哪能每件事都如你的意。” 第199章 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昭昭跟着他跟到了门口，周凛安回身制止她，“以前教过你的，做任何事情之前要想清楚你有没有能力处理后果。你没有，就不能怪任何人。” 几句话说得她再也无法反驳，昭昭站在那里，看着周凛安决然走到那头去上车。 忽然脑热，上前按住他的车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周凛安倚着车身，倒是没有咄咄逼人，“怎么谈？” 昭昭看似镇定，实则大脑乱作一团，不管她再怎么低声下气，周凛安也能看出来，她其实不是在跟他妥协。 她只要她在乎的人。 而她在乎的人，过去是她母亲，她姐姐，现在是乐乐，却怎么都不会是他。 昭昭攥着手，一瞬不瞬瞅着周凛安，这会儿她倒是安静下来许多，像是理清楚了头绪：“你是乐乐的爸爸，我不会阻止你们相处……” 周凛安忽地笑了一声。 这听似清浅的笑声，实则极其讽刺。 她有什么资格阻止，这话一说出来就跟笑话似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昭昭已经没了脾气，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组织语言和他谈下去，这样的气氛实在不适合谈这件事情。 周凛安静默地看着昭昭，想起那时候她每每犯了错，即便自己知道错了，但是在他面前总是硬得像石头，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软，就那张嘴最硬。 过去的事情，桩桩件件浮现在眼前，周凛安难免感慨，那个时候他是太惯着她了。 “我得休息了。” 周凛安抬手看了眼腕表，“早上开完会赶飞机过来一直在忙，有点撑不住了。” 昭昭恍然，这才注意到他眼底一片青色，“对不起，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你。” 周凛安摇头：“我会再找你的，关于孩子，是该好好商量。” 昭昭往后退一步，“你先回酒店休息，等你空了，再找我。” 周凛安上车，清瘦的背影在昭昭眼前一晃而过，随后他坐上驾驶位，问昭昭：“手机号码变了没有？” 昭昭说：“变了。” 周凛安说：“给我留一个。” 他把手机递过来，昭昭输入自己的号码。 等那辆车开走许久，昭昭还站在原地发愣，她很茫然，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果周凛安把乐乐带回去，她和乐乐必然要分开，她舍不得乐乐。 乐乐是在她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那些孤独的时光，是因为有乐乐在身边，她才会成长为独立坚强的样子。 她从没想过要和乐乐分开。 周凛安是商人，他处理问题的方法总是果断又不可推翻，昭昭知道自己不可能争得过他，就像当年他要把瑞瑞认回去一样，只要他不放手，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深夜十一点多，接近凌晨，周凛安在便利店找到靳樾。 靳樾手边全是喝过的啤酒罐子，周凛安瞧了一眼，在他对面坐下来。 他们年纪相仿，早已过了冲动的时候，周凛安在靳樾抬起头和他面对面的时候，从靳樾眼中看到似曾相识的目光。 是那种，即便他们还是朋友，但依旧排斥他的目光。 不用怀疑，是因为昭昭。 靳樾把一罐啤酒推到周凛安面前，周凛安摇头，“郑琦没在，不喝酒。” 靳樾笑了下，又把那罐酒拿回来。 他已经半醉了，但说话还很利索。 他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姑娘一定是胆色过人，明明身陷囹圄，脸上却一点恐惧都没有，还能跟我们商量对策。” 周凛安眨了下眼睛，没吭声。 靳樾边喝酒边说：“一直想着她，明知道她结婚了，还是那么想她。” “后来你们离婚，你经常来找我喝酒，你一个字都不提她，我知道你一定很爱她。” “我比不上你。” “可我没办法，我就是喜欢她。” 靳樾试图重新拧开一罐酒，周凛安制止他：“你慢慢说，我听着，酒不要喝了。” 靳樾怔了半晌，笑起来，“周董，不觉得我可恶？” 周凛安：“你做了什么就可恶了？破坏我婚姻了？还是撬我墙角了？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你是我身边人，她不可能跟你有感情。” 第200章 你不要想得太乐观 凌晨安静的便利店，周凛安和靳樾坐到将近五点钟，把人送到武校后周凛安才回酒店休息。 周六早上乐乐有英语课，昭昭一大早就起来给她做吃的。 八点钟，昭昭去喊她起来穿衣服，小家伙有起床气，迷瞪瞪坐在床上衣来伸手。 昭昭说她：“你还是不要这么懒了，我们都是女生，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吗？” 乐乐这才揉揉眼睛打起精神：“可你是妈咪啊，妈咪就要给我穿衣服啊。” 昭昭不吃这套：“可我是女生，我也娇气。” 乐乐：“……” “哦。” 剩下最后一件，乐乐自己拿起来穿好了，然后自己去洗脸刷牙。 昭昭笑了笑，先下楼去了。 没多久乐乐下来了，爬到凳子上拿三明治吃，咬了一口，嘴里含含糊糊的：“妈咪，爸爸为什么不在呀？” 昭昭就知道她要问：“他很忙。” 乐乐：“可今天是周六啊。” 昭昭：“你爸爸没有周六周日。” “这么可怜哦。” 小家伙一时间心疼起人来，还对昭昭说：“那我们上完课去找爸爸好吗，我想和他一起吃饭。” 昭昭想找个理由蒙混过关，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响了。 是一个没有保存的号码，可是即便过去了五年，她也都还记得那是周凛安的号码。 昭昭接起来，她没吭声，对面也一时沉默。 大概有四五秒钟，周凛安先开口：“你说乐乐早上有英语课？” “嗯，吃完早餐就送她过去。” “几点？” “九点。” 周凛安说：“我马上过来接你们。” 昭昭想说不用，但脸凑到她面前的乐乐已经听到了，手舞足蹈的：“好耶好耶好耶！爸爸要陪我上课啦！” 昭昭只好说：“好。” 挂了电话，昭昭心头百感交集。 她从来没有想象过和周凛安一起带小孩会是怎样一种画面，这样的假设一次都没出现在她脑中过，她是抗拒的，也是不安的，就好像五年后面对周凛安突然出现在生活中，她毫无准备。 “妈咪，为什么你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乐乐歪着头看她，然后摸她的脸：“妈咪是不是，不喜欢爸爸？” 昭昭赶紧摇头：“没有，怎么会。” 闻言乐乐就又笑起来了：“对哦，妈咪肯定喜欢爸爸呀，不然怎么会跟爸爸生了乐乐呢，嘿嘿嘿。” “你爸就快到了，赶紧吃吧。” “好的好的！” 周凛安住的酒店离中林大学本就不远，周六早上这个时间不堵车，他过来也就二十分钟的样子。 恒盛集团在中林市开设了分公司，已经逐渐开始投入运营，他开的是分公司的车，黑色辉腾，低调又稳重。 周凛安把车停在昭昭家门口，人没进去，下了车站在车旁等候。 昭昭算着时间出来，就看他倚着车身站在那里，恍惚中，记忆回到五年前，那个时候他也总会开车去等她下班。 只不过当时周凛安还抽烟，烟不离手，有时候等得久了点，一定是满地烟头。 “爸爸！” 乐乐打扮得像个公主，奶白色连衣裙外面搭了个粉色小背心，头顶扎着两个小丸子，笑呵呵地跑出来抱着周凛安的腿，模样娇憨可爱，让人忍不住捏她粉嫩的脸蛋。 周凛安把她抱起来，她就顺势去亲他侧脸，“亲亲。” 周凛安莞尔，也低头亲她额头，“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 乐乐转头招呼昭昭：“妈咪，你也跟爸爸亲亲！” 昭昭尴尬：“算了吧。” 手已经拉开后排车门，坐上去了。 周凛安看她一眼，然后把乐乐也放在了后排。 弯腰关门的时候，正好和昭昭对视上。 即便是在车里昏暗的光线下，他也瞧见昭昭脸颊一阵红，估计是刚才乐乐那句话闹得。 周凛安关上门去了前面上车，问昭昭：“在哪里上课。” 昭昭说了个地址，周凛安回头看她：“我记不住，加微信发给我。” 昭昭和他对视良久，到底是拿出手机加了他微信，然后把导航地址发给他。 末了她收回视线，脸上烫得慌，索性转开脑袋对着车窗外面。 乐乐站在周凛安驾驶位后面，一路上都在跟他聊天，昭昭感慨不愧是父女俩，才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不管乐乐问的问题有多幼稚，周凛安也都耐心回答，昭昭看着他们俩，感慨周凛安或许真的是一位好父亲。 到了英语机构，乐乐被老师接进去了，昭昭和周凛安就在外面等。 机构是在商场里，周凛安往周围看了看，见有咖啡馆已经开门了，对昭昭说：“去喝杯咖啡。” 昭昭点头，说好。 两人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周凛安点了美式，昭昭喝的拿铁。 两人相对而坐，离得这么近，昭昭只要一抬眸就能看见眼前男人俊美的轮廓。五年不见，时间一如既往善待他，除了鬓边那点点白，他脸上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倒是沉淀出更多成熟男人魅力。 昭昭知道，他这样的男人，永远不缺喜欢他的女人。 周凛安喝了一口咖啡，开口时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我想过了，乐乐从出生开始就和你一起生活，突然让她离开你不现实，还会对孩子造成心理阴影。” 昭昭说：“谢谢你。” 周凛安：“你也不要想得太乐观，稍后我会告知我父母她的存在。乐乐总会回周家，时间早晚的问题。” 昭昭垂下眼睛，不吭声了。 说了等于没说，还是要跟她抢女儿。 看她突然就沉默了，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了，周凛安唇角一扯，轻笑出声：“你这个人是一点没变，利益受到威胁了就不愿意摆好脸了。” 昭昭皱起眉头：“你在提醒我我女儿早晚跟你走，我还要感谢你是不是？” 周凛安端起马克杯：“不谢。” 昭昭：“……” 坐了一阵，她态度软了些，试图说服周凛安：“其实乐乐和我在一起，你又不是不能来见她，你什么时候有空了都可以来找她的。很多孩子在父母离婚的之后，都是由双方共同抚养的，只要对孩子原有的生活没太大影响不就好了么？” “原有的生活？” 男人修长的手指微微弯起，在桌面上敲了敲，“乐乐原有的生活是完美到无可挑剔还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改变之后她不能过得更好？” “周凛安，你知道我说不过你。” “你意思我在为难你？” 周凛安笑了声，又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这豆子不好。” 昭昭也喝了一口自己的拿铁，她对咖啡豆没研究，但觉得味道挺好的，不知道周凛安说那话是真觉得不好，还是别有深意。 总之，那个人的话一定要小心揣摩才是。 昭昭说：“下次你来中林市……来看乐乐的时候，我找一家更好的咖啡店，请你。” 周凛安唇角勾起，点点头：“一定。” 看了眼时间，道：“中午跟你胡院长有饭局。” 昭昭说：“哦。” 周凛安看她：“很庆幸我没空是不是，我要有空，乐乐会缠着我，你也会一直面对我，是这样想的？” 被拆穿了，昭昭相当镇定：“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周凛安不明深意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问昭昭：“新项目你怎么看？” 昭昭说：“我不是主理人，本来可以不用参与，胡院长是觉得我才回国，与其着手一个新项目，倒不如先适应一下节奏。你投钱了？” 周凛安：“还在考察。” 昭昭：“从市场角度，我觉得你可以投，毕竟国内这块儿暂时还不是很成熟，占领先机者赢。” 周凛安笑：“说说你的看法。” 昭昭摇头：“我就不说了，项目不是我的，说太多就是对原有团队的不尊重。” 周凛安低了低眼睛，拿旁边柠檬水给自己倒了半杯，喝了一口，抬眼看昭昭：“项目我是感兴趣，但是方案，” 他话没说满，靠坐在椅子里摇了摇头，但昭昭已然了解。 昭昭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乐乐就要下课了。 她说：“其实我研究过丁教授团队方案，我对SEQU试验包括临床和内镜两方面的主要终点持有保留意见，但是毕竟这个项目不是我的，我就……” 周凛安：“是怀疑药物相关的新安全风险？” 昭昭：“嗯，刚才我也说了，国内还不算成熟。” 周凛安也看了眼时间，然后缓缓起身，“如果推翻原有项目，你可以考虑一下。走吧，接乐乐。” 昭昭跟在他身后，没有回应他的话。 第201章 要不找律师谈 下课时间，机构外面站满了等孩子出来的家长。 周凛安问昭昭：“要不要进去接？” 昭昭说：“不用，她都是自己出来。” 然后就看见周凛安拿什么奇怪眼神看她，昭昭抿抿唇，又说：“别人都没有那么娇气。” 周凛安说：“我女儿能和别人一样？”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听昭昭的，在外面等。 昭昭心想是不是男人都这么娇惯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她就记得，小时候每次爸妈都会在教育她和姐姐的事情上有分歧，甚至还会拌几句嘴。 乔素心对两个女儿要严格一些，而时俊宁不一样，他说他在工作赚钱就是为了让老婆和女儿们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女儿们想做什么他都会尽量满足。 时俊宁在的时候，昭昭和姐姐的确是从来没有被风吹日晒过，是娇养的花朵。 估计周凛安也是那种父亲。 没多久乐乐背着书包出来了，今天她格外高兴，因为周凛安在。 一出来就喊着爸爸爸爸要抱抱，周凛安也是宠着她，半步路都不让她走了，抱起来就没放下过。 昭昭想着他中午有饭局，估计一会儿就走了。 哪知道，乐乐说要逛玩具店，他毫不犹豫答应了。 这个商场玩具店格外大，真要逛完那不得两个小时，关键是乐乐好像对什么都感兴趣，走哪儿都要停下来看一看，摸一摸。 昭昭看了好几次时间，周凛安全看在眼里，不想和他待在一块儿的想法简直不要太明显！ 其实中午的饭局他可以不去，他要真说出来，昭昭不得很沮丧？ 他也不想逗她，况且胡院长对他向来有诚意，他也不会临时放人鸽子。 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周凛安问乐乐：“选好自己想要的没有？” 乐乐嘟着嘴巴眨眨眼，“诶，我都喜欢，都想要呢。” 周凛安：“选三个，好不好？” 昭昭在一旁笑：“我以为你要把整个店给她买下来，哦，这家是连锁店，周董。” 周凛安抱着孩子转身看她，“也不是不行，如果你同意。” 昭昭脸色变了变，“我不同意。” 本来是想揶揄他一番，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正别想在嘴巴上占他便宜。 最后乐乐挑了五个喜欢的，周凛安也点头了。 几个手拎袋，周凛安拿在手里就没法抱孩子了。 乐乐自己主动去拿两袋，对周凛安说：“爸爸大人，拿大的。乐乐，拿小的。” 一双大眼睛晶晶亮，乖巧可人，格外招人喜欢。 “爸爸，妈咪，我走前面啰。” 乐乐拎着自己的玩具蹦蹦跶跶先走了，昭昭对周凛安说：“你看，乐乐主动帮大人做事，是不是挺好的？” 周凛安无言，算是认同她的说法。 乐乐确实很懂事，但他的女儿不需要从小就这么懂事。这话说出来，估计又要和昭昭产生分歧，不欢而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搭乘扶梯去地下停车场，周凛安要上前去拉乐乐，昭昭说：“乐乐自己可以。” 周凛安有点忍不了她：“乐乐才四岁，你是不是觉着她可以做十四岁孩子能做的事情？” 昭昭一愣：“你是不是有病？！” 周凛安：“扶梯出事故的新闻你是没见过还是没听过？” 话落，没等昭昭反驳他，周凛安把手里东西塞给她，几步上前将女儿抱了起来。 乐乐突然落入爸爸怀里，转过头来咯咯笑，“爸爸，吓我一跳。” 周凛安黑着脸，大手轻轻抚摸孩子脑袋。 昭昭脸色也没多好看，只觉得这人大惊小怪，她已经教过孩子多少次安全搭乘电梯的方法和注意事项了，乐乐又不是傻子。 直到上了车，两个人气氛都还很差，谁也没先说话。 周凛安到底年长她许多，很快调整好自己情绪，对昭昭说：“先送你们回去。” 昭昭不想要他送，但因为乐乐在，她再不愿意也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等车子开到家门口，下了车，周凛安对乐乐说：“乐乐先进去，爸爸和妈咪说几句话好不好？” 乐乐乖乖点头，“好。” 说完就跑着过去开了门，自己先进屋了。 昭昭手里拿着周凛安给孩子买的玩具，看都没看他一眼，“再见。” 周凛安摁住她手腕：“闹什么脾气，刚才我语气重了点，跟你道歉就是了。” 昭昭抬头看他：“我和你谈不好。” 周凛安松开她，点点头：“我看也是。” 也是突然来了气，皱眉问她：“要不找律师谈？” 昭昭咬了咬后槽牙：“好啊。” 说完转身进去，砰的关上了大门。 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了。 第202章 爸爸到家了 乐乐趴在窗户上，看爸爸和妈咪好像是吵起来了，跟着妈咪很用力的关门，震得她矮油一声。 看妈咪进来了，乐乐赶紧迎过去：“妈咪。” 昭昭把东西放下，去抱乐乐，“中午想吃什么，妈咪给你做。” 乐乐垂着眼睛，手指去缠她的头发：“妈咪，你是不是和爸爸，吵架了，吵得很厉害？” 昭昭默了一下，说：“是吵了两句。” “什么事情吵架，可以告诉我吗？” “一点小事，就像以前你和小杰一样，聊不好就吵起来了。” 昭昭看一眼放在那儿的水壶，“乐乐，早上的水喝得太少了哦，不是答应妈咪要好好喝水吗？” “好的好的。” 乐乐接过妈咪递过来的水壶，边喝边说：“喝水变漂亮，喝水很健康！” 昭昭笑了，额头抵着乐乐额头蹭蹭又蹭蹭。 女儿这么乖，乖到人心坎上，昭昭怎么舍得让她跟周凛安走。 以为说几句别的就绕过去了，可下一秒，乐乐喝完水又说：“妈咪不和爸爸吵架好不好，乐乐，不想看见你们吵架。” 昭昭走了两步把她放在沙发上，“有时候意见不同意，就能吵起来。” 乐乐拉着妈咪的手：“可是妈咪也说，爸爸很忙，很辛苦，我们都可以让着他啊。” 小家伙突然说这话，昭昭不由得想起周凛安鬓边那几丝白发，眼底微动，终是笑着点点头，说：“好。” 昭昭双手捧着乐乐的脸，亲了亲她额头，“你还没告诉妈咪，中午要吃什么呢。” 乐乐歪着头好好想了想，“嗯……嗯……竹笋炒肉。” “……” “爸爸说，那是一道很美味的菜，我不听话，妈妈就会做。” 昭昭摁摁眉心，“他这么说？” 乐乐眨着天真大眼：“为什么不听话，就会做这道菜呢？我听话的时候不能做吗？” 昭昭起身去厨房了，打算随便做点吃的糊弄一顿。 整个中午，乐乐一会儿又问她竹笋炒肉，搞得她烦不胜烦。 而周凛安那边，正在胡院长和丁教授他们的饭局上。 郑琦过来了，他不用开车，席间敬过来的酒他也喝了几杯。 这会儿挽着衬衫袖子，和桌上的人谈笑风生。 胡院长快退休了，总想自己退下来之前给院方牵线搭桥，有恒盛集团的支持，以后的研发项目就会顺利很多。 周凛安也没和他们打官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得重新制定研发计划。 众所周知诺福和锐是周凛安一手创立，如今在行业中也是顶尖地位，他不是只投钱的投资人，这个领域的许多专家都知道，他是真的懂。 所以当他提出自己的要求，即便胡院长没有立即应允，也意识到项目可能还存在许多问题。 送他离开的时候，胡院长握着他的手：“周董，今天您给出的意见回去之后我买了一定认真商讨，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们诚恳邀请您参与会议。” 周凛安说：“不了，今晚的飞机回去，集团还有很多事。” 上车之前，他转身对胡院长说：“昨天会上见到的时教授，听说一直有在研究这个方向，有幸看过她几篇论文，相当不错。” 胡院长眼睛亮起来，一拍脑门：“你看我这个记性，今天都没想起要让时教授一起过来，确实，时教授确实是很厉害。” 周凛安笑笑：“下次，下次有机会一定多向时教授请教。” 说完就上车了，胡院长和丁教授目送黑色辉腾离开。 胡院长摘下眼镜擦了擦，“我还想着，时教授刚回国，可能在节奏上和咱们还没那么默契……现在周董特意提起她，想必是希望她加入项目组的。” 丁教授面露不甘，但在院长面前他也不好说反对的话，好言好语附和着：“院长您决定就行。” . 周凛安结束饭局之后，去了武术学校，和靳樾商谈多城市连锁的事情。 靳樾昨晚是真喝多了，再加上夜里吹了风，周凛安去找他的时候，一整个病恹恹的，哪里像个武术教练。 周凛安笑他：“就你这个样子，自砸招牌。” 靳樾也笑：“怎么我还不能生病了。” 两人就之前电话里没时间详谈的武术学校扩建事宜，进行了一些细节沟通。 结束时四点多，靳樾说带他找个地儿好好吃个饭。 “吃饭就不用了，分公司那边临时有点事要过去一趟。” 周凛安说完，靳樾还是留他：“晚上总有空。” “晚上赶飞机。” “董事长就是董事长，那位置坐着烫屁股不？” 靳樾嘴贱两句，周凛安也没放心上。 他没再在靳樾跟前提过昭昭，但同样是男人，周凛安对昭昭那种占有欲，靳樾怎么都忽视不了。 也许，有些感情就该一辈子埋在地底下。 晚上八点多快九点的样子，周凛安在机场候机。 安静许久的手机突然响起，一看来电显示是昭昭打过来的。 周凛安不认为昭昭会主动找他，等电话接通，果然，那头奶呼呼的声音正是他女儿。 “爸……爸爸你怎么走了……呜……你又不要乐乐了……” 女儿哭得一抽一抽的，光是听那声音，男人那颗心就快化了，“乐乐不要哭，爸爸没有不要你。” “可是，可是妈咪说你坐飞机，走了……呜呜呜呜……” “没有，爸爸没有走。” 周凛安抬头，招手示意郑琦过来，他捂着听筒问郑琦：“今晚最晚回赫海的航班是什么时候？” 郑琦答：“周董，就是这一班。” 周凛安只沉思了几秒，说：“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郑琦提醒：“周董，明天中午有重要饭局。” “找肖磊，让他代我去。” “好的周董。” 周凛安在电话里安抚女儿，人已经朝着航站楼外面走了。 他打了车，径直去往昭昭的家。 同一时间，昭昭并不知道周凛安人在机场都被女儿叫回来了。 半个小时前，她说给乐乐洗澡，乐乐今晚没有之前乖，怎么都喊不动，问她想要干什么，她扭扭捏捏说要爸爸。 昭昭不可能骗她说爸爸一会儿回来，要是洗完澡没回来，那可就糟了，得哭一个晚上。 昭昭就告诉她，说爸爸回去工作了。 乐乐就问，去哪里工作？开车么？ 昭昭说坐飞机。 这可不得了，小孩子一听说坐飞机，就知道是很远的地方，下意识就觉得她爸不要她了，不管昭昭怎么哄都没用。 后来昭昭也不哄了，自己先去洗澡了。 这会儿她洗完澡穿着睡衣从盥洗室出来，女儿不哭了，开始在床上滚来滚去了，看那样子是莫名兴奋。 “乐乐，洗澡吗？”昭昭去喊她。 “诶，要洗，要洗。” 乐乐一下坐起来，去抱妈咪，亲妈咪：“我要洗香香哦，一会儿爸爸回来陪我睡哦。” 昭昭：“……” 往床上看一眼，手机还亮着，猜到刚才小孩动过她手机。 “你给你爸打电话了？” “打了。” 乐乐也不怕，给自己爸爸打电话，又不是坏事，妈咪不会揍我的。 昭昭无语扶额，又问她：“他不是今晚飞机吗，你把他从机场叫回来了？” 乐乐猛点头：“对哦对哦，爸爸回来啦，不走啦！” 昭昭：“……，真有你的！” 看时间不早了，暂时也不去想周凛安是不是没走，先把孩子弄去洗澡再说。 乐乐坐在自己的小浴盆里，一边玩鸭子一边唱歌，哪里是在洗澡，分明就在玩水。 反正明天周日，晚点睡也没什么，昭昭没管她，靠在床上回夏敏信息。 出国几年，除了夏敏，她和国内任何人都没联系。 从法兰克福回来之前，她提前告知了夏敏，但夏敏因公出差去科.威.特，要明年才回来。 这会儿还在微信上像昭昭抱怨，去那边大半年了，还是吃不惯，人都瘦得不像样子了。 昭昭回她：【之前你不是说要跟阿姨学下厨吗，说着玩玩而已，怪谁？】 夏敏发来个翻白眼的表情，又说：【时教授，本人已经很可怜了好吗，你能有点同情心？】 昭昭被她逗笑，准备回下一句的时候，楼下门铃响了。 昭昭吓了一跳，跟着就听里面乐乐大声喊着：“妈咪妈咪，爸爸到家啦，快下去开门！” 第203章 无耻 家里只有昭昭和乐乐一大一小两个人，乐乐又是女生，所以昭昭穿得很随意，身上就一件吊带的露背裙子。 现在下去给周凛安开门，她找了个外套胡乱披上，忙不迭下楼去了。 周凛安站在门口，没等多久昭昭就给他开门了，见了人，昭昭说：“小孩子闹脾气的话，你还真听她的？” 周凛安从她侧边走进去，“不听她的，我还能是她爸爸？” 昭昭锁好门，和他一起往里走，心里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了：“说得好像你这爸爸做得多好似的。” 周凛安也没给她面子：“是我不想做好？你给我机会了吗？” 昭昭就不吭声了。 两人上楼，到卧室时瞧见乐乐抱着自己的香肠狗公仔在床上打滚，周凛安喊他：“乐乐。” 小家伙听见爸爸的声音，一股脑儿就爬起来了，朝周凛安伸手：“爸爸！” 周凛安过去抱起她，刮她鼻子：“是不是在家跟妈咪闹别扭了，嗯？这么大晚上不睡觉？” 乐乐瘪瘪嘴，小小声的：“我以为，爸爸不要乐乐了……” “怎么可能。” 周凛安坐下来，让女儿坐他腿上，问昭昭：“我睡这床，行不行？” 昭昭心想我能说不行吗，点点头，“你觉得行就行。” 这晚上周凛安第一次陪着乐乐睡觉，给她讲故事，一直哄到半夜小家伙才睡着。 可昭昭睡不着了。 她习惯了生活里只有乐乐一个人，突如其来的闯入者让她彻夜未眠。 周凛安清晨六点醒来，下楼给自己倒水喝。 发现昭昭抱着膝盖坐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一看就知道昨夜就在这儿。 周凛安想着是自己占用了她的床，倒让她没地方睡了。 隔壁呢，没另外的卧室？ 他皱起眉头，要给她和昭昭换房子的念头又起来了。 弯腰看昭昭，她睡得很沉，眼底下有点青色，估计是睡晚了没睡好。 周凛安轻而易举把她抱起来，往楼上走。 到了她的卧室，把她放在床上乐乐的身边，给她拉被子盖好。 屋子里都是她的味儿，香的，清甜的，是记忆里他熟悉的味道。连乐乐身上都有。 周凛安在床沿坐了没多久，就看昭昭习惯性伸手去抱女儿。 等女儿到了她的怀里，似乎才踏实了，继续沉沉地睡着。 七点钟，周凛安用APP下单了不少食材，给母女两个做早餐。 以前昭昭好养活，有肉有菜有主食就行，就是不知道女儿爱吃什么。 周凛安会的不多，但意面做得好。 他给昭昭和女儿做了黑椒牛肉意面，等昭昭一觉醒来，带着乐乐下楼的时候，还在楼梯上就闻到了香味。 “好耶好耶，有意/大利面！” 乐乐蹦跶着跑过去，先跟周凛安要抱抱，然后自己拿起叉子就开始吃面，还一边喊昭昭：“妈咪，快来啊，我们一起吃面。” 昭昭走过去，挺不好意思的。 平时钟点工阿姨喜欢当日买新鲜的食材来给她和乐乐做饭，所以她知道家里什么都没有，这一定是周凛安临时买的。 “谢谢你。”昭昭对周凛安说。 周凛安没接她的话，坐在乐乐旁边吃着面，见昭昭老半天还站着，将剩下的那份往前面轻轻推过去，眼神示意她。 昭昭坐下，伸手拿起叉子。 明亮的灯光下，她抬眸撞进男人的视线里，不由得想起早上醒来换了地方，是他把她抱回卧室的。 昭昭脸颊微红，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周凛安先开口的：“下午我得回去，关于乐乐的抚养问题，你看我们是以什么方式来商量，是私底下，还是走法律途径，依你。” 昭昭看着她，粉唇微动，却是许久没接一句话。 周凛安说：“我知道你为难，但是昭昭，你也说了我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过去几年辛苦你，以后，我想把乐乐留在身边。” 昭昭眼睛发红：“我没有说你没有尽到责任！昨晚我就随口一说！我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周凛安摇头：“不重要。” 乐乐年纪小，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但是她能从爸爸和妈咪说话时的表情看得出来，他们两个现在不是正常在聊天。 小家伙放下叉子，喊人：“妈咪，昨天你答应我了哦，要让着爸爸。” 昭昭吸了吸气，对着乐乐笑一笑，说：“妈咪没有和爸爸吵架，但是现在，乐乐可不可以去看一会儿电视？” 乐乐鼓着嘴：“不要，我不要看电视。” 看孩子坚持，昭昭也没有勉强，她对周凛安说：“女儿在面前，我不想跟你起争执。” 周凛安沉默片刻，起身去洗盘子。 乐乐从高凳子上下去，“爸爸，我来帮你洗。” 昭昭面前那盘意面一点都没动，一眨眼，热泪就砸下来，很快混进了面条里消失了。 到底是父女连心，乐乐真的很喜欢周凛安。 周凛安要用车，分公司的司机很快把他昨天开的那辆辉腾开过来了。 司机以为今天要为老板服务一天，可周凛安没让他留下，带女儿去游乐场，去商场，都是自己开的车。 中途肖磊来过几次电话，得知他在陪小孩，直呼不可思议。 直到他说，是我的女儿。 肖磊稍稍一动脑筋就知道，他这是和昭昭联系上了，并且之前得知昭昭有的那个女儿，是周凛安的女儿。 乐乐想做什么周凛安都陪着她，他对小孩似乎很有一套，送乐乐回昭昭那儿的时候，乐乐已经答应让他今晚回去工作了。 并保证，爸爸走了她会听妈妈的话，不会哭着闹着要见爸爸。 周凛安是下午四点离开的，昭昭送他到门口。 这会儿乐乐累了已经在客厅睡着了，昭昭才有机会和周凛安说几句。 “我知道你的律师团队有多厉害，跟你打官司我不会有胜算。” 昭昭说：“周凛安，我不想也没那个本事跟你对簿公堂。你也看到了，我没有任何行为在阻止你和乐乐相认，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呢？” 周凛安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她谈这件事，谈也谈不好，何必浪费时间。 但是昭昭似乎很执着于在既定时间内完成某件事，既然她要跟他谈，他也不介意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周凛安说：“五年前，你无论如何都要离婚，我劝过也挽留过你，甚至摆低了姿态去求你，你依旧没有给我们彼此留过任何余地。 要是你没怀孕，离婚了我们不再见面就是了，但是你怎么做得到怀着我的孩子还跟我离婚？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去父留子？哪怕你对我稍有尊重，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他应该是生气的，昭昭知道。 乐乐原本可以出生在一个父母相爱的完整家庭里，可自己非要给她一个单亲家庭，让她成长到四岁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这些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看着周凛安：“你可以恨我，但是，请你不要带走乐乐，真的我求你，离开她我没法儿活。” 周凛安听着竟笑了：“看看，你最擅长的就是这些把戏，在我面前不是扮乖巧就是装可怜，你能有点新意吗昭昭？” “不是的，周凛安，你不知道乐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周凛安从手臂上抽开昭昭因激动而死死抓着他的那只手：“我的女儿，我一定会要回来，你要不同意，我会让律师联系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朝自己停车的地方去。 昭昭知道他说到做到，说不定回去就会找律师处理抚养权的官司，她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怀孕并把孩子生下来，她属于过错方，再加上周凛安背景雄厚，她有什么底气去跟他争女儿？ 昭昭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 在周凛安拉开车门坐上去的时候，她很快也坐上了车的副驾驶位，周凛安颇为恼火地皱眉向她看过来：“不要死缠烂打，这招没用。” 昭昭面红耳赤地看了他好几秒钟，开口说话都快不利索了：“昨、昨天晚上你抱我了……我、周凛安你是不是还、还对我……” 男人冷笑一声打断她：“你要不要想清楚再说？” 那语气极其讽刺，昭昭哪里听不出来，他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她又怎么可能还说得出口。 两人看着对方许久，周凛安面不改色的表情终于生出一丝不耐，他对昭昭说：“下去。” 昭昭没动，他眼神警告，再一次开口：“我让你下车——或者你在暗示我，想和我在车上做点什么，来换取女儿的抚养……” 没等他说完，昭昭没忍住抬手扇在他脸上：“无耻。” 第204章 我骗她 周凛安就看着她，那张英俊的脸都没偏一下，像是刻意受着她这一巴掌。 昭昭动手之后，自己都愣住了。 收回视线在位置上木讷地坐了几分钟，拉开车门下去了。 她站在车外，看着那车开走，好久都没进屋去。 刚才她打周凛安的时候，分明看见他眼底澄明，他和过去一样，永远都是一张镇定自若的脸，越发显得她愚昧可笑。 他没还手，也没再和她多言，都是让着她的。 是看在她是他前妻的面子上，也是看在她是他女儿母亲的面子上，他才让着她的。 昭昭在面对许多事情的时候都能冷静，唯独周凛安，只要所发生的事情和他有关，她好像就会自乱阵脚。 回屋之后，把睡着了的乐乐抱到了楼上卧室去。 当晚，昭昭就接到郑琦打过来的电话：“时教授，我是郑琦，受周董指示，我安排了恒盛分公司的员工近几日带您去看房子，您看哪天有空？” 昭昭不想为难郑琦，“郑司机，这件事就不劳您费心，我住这里挺好的，没想过要搬家。回头周凛安要是再问起您，您让他给我打电话即可，他那里留了我的号码，也加了微信。” 郑琦叹口气，也没有那么见外了：“时小姐，老板也是为了小小姐好。” 昭昭：“乐乐现在一切都好，并不是换了大房子她就能更开心，所以没有那个必要。现在乐乐还跟着我，我也不想接受他的任何恩惠。” 挂电话之后，昭昭就没再去想这件事了。 郑琦向周凛安汇报的时候，周凛安也没生气，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郑琦拿不准他现在对昭昭还有没有感情，还是说他纯粹只是想拿回自己女儿的抚养权，他不说，郑琦也不敢擅自揣测，怕说错了、说多了，他又该不高兴了。 但是周凛安很重视乐乐，这点郑琦是看得出来的，所以他大致能猜到，给她们母女换大房子，也是因为有时候周凛安去中林市出差的时候，可以留宿陪孩子。 第二天是周一，昭昭上午满课。 下午两点钟，胡教授临时通知她去开研讨会。 原先的项目基本上全部推翻，胡教授邀请昭昭加入新的团队，主理人是丁教授和昭昭，两人负责相同内容。 昭昭只负责搞科研，其他事物她不用管，胡教授安排什么就是什么，对于胡教授而言，她是非常好沟通和合作的。 但是对于丁教授来说，昭昭的存在，彻底影响了他在整个团队的地位。 几个男人聚餐后在卫生间讨论，话里话外都是对那个海归女教授的鄙夷。 甚至还有人开起了黄腔—— 周一郑琦代周凛安来分公司管辖事务，中午和同事吃饭就在他们聚餐的餐厅，上厕所时正巧就听到那几位专家在谈笑，言辞轻薄。 郑琦皱了眉。 以前有一次和周凛安单独吃饭，郑琦说自己很敬重那些德高望重的行业专家。 周凛安当时就训他：不是所有专家都值得人敬重，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有几个人是真正的德高望重？大多都是德不配位。 那时候郑琦年轻单纯，这些年跟在周凛安身边，经历的事多了，见过的人也多了，在人际交往中也自然也老道得多了。 虽然他对昭昭没好感，但毕竟是周凛安的前妻，那些男人这样议论她，郑琦心头是不舒服的。 郑琦从里面出来，几位教授在镜面里见到他—— 前几天的研讨会上，他是和周凛安一起来的，打过照面也就知道他是周凛安的司机兼特助。 此时众人面面相觑，心道刚才他们开的那些不太礼貌的玩笑估计是被这位听了去。 丁教授立马恢复平时的一脸随和，笑着跟郑琦打招呼：“郑特助，您也来这儿用餐。” 郑琦淡淡笑着：“是的，丁教授，好巧。” 丁教授还想跟他聊几句拉进一下距离，郑琦看出他的意图，也没给他面子：“不好意思，我同事在等我，先走。” 郑琦走后，丁教授旁的另外一个副教授冷哼：“不过是一条狗，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丁教授也没在意，说：“走吧。” 隔天上午，郑琦打听好昭昭在校没课，特意来家里找她。 昭昭也不意外他这么了解自己行踪，周凛安的人，只要他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何况是她的课程表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 郑琦不像过去那般鲁莽，即便刻在他脑子里的就是昭昭对不起周凛安，他对她也是很客气礼貌的：“时小姐，小小姐毕竟是周董的女儿，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您也知道，富豪的小孩被绑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您住这地方人来人往的，确实是不大安全。” 昭昭说：“那他就不要把乐乐是他女儿的事说出去。” 郑琦小声，似是自言自语：“怎么可能，这就是对小孩的不尊重。” 看向昭昭，又说：“总之您是得好好考虑搬家的事情。最近总部事情很多，我暂时还不会调过来，但是您想好之后可以立刻联系我，我随时能过来陪您看房子。这件事对周董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郑琦忙着去赶飞机回赫海市，没待多久就走了。 昭昭握着洗涤剂站在屋子中央好半晌，倒是把郑琦的话听进去了。 一面想着法治社会，哪儿来的那么多绑架。 一面又想着，前段时间哪个富豪的儿子才被人绑架，差点被撕票……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她有点动摇了。 去机场的路上，郑琦给周凛安打电话：“她有认真在听我说的话，看样子很快会找我。” “这么配合？” “嗯，我骗她，说您会公开乐乐是您的女儿。” “……” 周三下午，乐乐放学有无数兴趣班。 下课后，孩子们都被家长接走了，只有乐乐一个人没人接。 往常这个时候，不是钟点工阿姨来接，就是昭昭来接，但今天一个都没来。 靳樾打昭昭电话，打通了没人接。 心想她是不是学校有事情耽搁了，没时间接电话。 于是抱起乐乐：“认得路吗，教练送你回去？” 昭昭本来就喜欢靳樾，手舞足蹈的：“好耶好耶！我认得路！” 到了家门口，乐乐用指纹开门，靳樾抱着她往里走，顺便喊了两声昭昭。 里头有人应，她是在家的。 第205章 动不动拿身份压人 等一大一小进了屋，才看见厨房那头乱作一团，而昭昭全身湿透，在那捂着水管。 “水管爆了吗？” 靳樾放下孩子，赶紧过去帮忙。 “是啊，我说洗个手，刚拧开就出事儿了。” 昭昭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靳樾走到她跟前，看她衣服透得都能看见里面内衣的轮廓。 狼狈没有，凌乱的发丝湿漉漉地搭在胸前，整个人有一种别样风情。 不过靳樾没来得及多看，红着耳朵让昭昭去找扳手。 他问昭昭：“你家阿姨呢，怎么没人接孩子？” 昭昭在那头翻箱倒柜：“别提了，正好今天阿姨有事请假了。我算着时间要来接乐乐的，哪知道出了这事儿。” 靳樾：“不知道打物业电话吗？” 昭昭扶额：“惭愧，没存物业电话。” 靳樾对她很无语：“只是不让你交物业费，没让你不存电话，你在国外几年都怎么生活的？” 昭昭找到扳手递给他，笑得有点犯傻：“在国外的时候，厨房着火过，灯泡坏过，电表坏过，唯独水管没爆过……前头几样，我自己都搞定了。” 靳樾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修水管的时候，水还在一直流。 小孩子不是喜欢玩火还是喜欢玩水，乐乐高兴坏了，一杯一杯接了拿出去浇外面的花，自己在那傻乐，嘻嘻哈哈的。 等水管修好了，昭昭对靳樾说：“我去换身儿衣服，请你吃个饭吧。” 靳樾衣服也湿透了，抬手擦脸上的水，笑说：“你这又欠我个人情了，可得吃顿好的。” 昭昭说：“好啊，地方你挑。” 说完就上楼去了。 天色逐渐暗下来，靳樾怕小孩一个人在花园里不安全，出去把她叫进来。 乐乐看他身上湿了，就说：“教练要不要换我爸爸的衣服？” 靳樾一僵，“你爸在这儿有衣服？” “嗯，那天晚上，爸爸跟我和妈妈一块儿睡的。” 乐乐其实想说，那天周凛安在这儿住，第二天买了不少衣服放在这儿，但小孩子表达能力有限，话就只说了一半。 但靳樾也听懂了。 昭昭正好走到楼梯口，孩子的话她都听见了。 她把头发吹干了，在脑后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上身是浅绿色西装外套，下边是配套的短裤，裸色高跟鞋。 随意又干练，扎美人堆里也是奇迹出挑的。 靳樾和她对视，她也没说解释什么，只道：“我看他留了好几件衬衫，你要不要借一件？” 靳樾笑，“不了，凛安那么瘦，估计我也穿不了。我车上有衣服，一会儿就过去换了。” 出门的时候，乐乐要靳樾抱。 这次靳樾没抱她：“教练身上全是水，一会儿给你也弄湿了。” 乐乐哼哼唧唧的，一点儿不爱走路，“那一会儿教练换了衣服，再抱！” 昭昭说她：“你怎么不再懒一点？” 揽胜车身宽敞，乐乐一上去就东倒西歪。 昭昭没搭理她，让她一个人玩。 不经意抬头，看见靳樾在换衣服，露出一身腱子肉，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挪开眼睛。 靳樾一边开车一边问昭昭：“你们女孩子不是喜欢有情调的餐厅吗，我倒是知道有一家西餐厅，我们那上班的女孩子都说好。” 昭昭说：“其实我不太喜欢西餐。” 靳樾：“那火锅？火锅乐乐又吃不了。中餐还是泰餐？港式茶餐厅？” 昭昭看他自己在那纠结上了，笑着说：“在吃什么上我很随意的，靳大哥，我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乐乐也不是。” 靳樾乐呵呵的：“那是我多虑了，还怕照顾不好你们俩。” 昭昭想了想，说：“就中餐吧。” . 靳樾挑了一家私房菜馆。 露天的院子，还有小孩玩耍的场地，特别适合一家三口去。 以至于前来迎接的服务员误把靳樾当成一家的男主人了。 等坐下来，靳樾才道歉：“不好意思，刚才……” 昭昭没太放在心上：“无所谓的，误会了也正常。” 她一门心思看菜单，点适合小朋友吃的菜。 看见一道脆皮松鼠桂鱼，是酸甜口的，乐乐一定喜欢，她就点了。 乐乐去玩了，靳樾盯着她看，控制不住地盯着看。 等昭昭点完了菜，他才收回视线。 “后来周凛安为难你了吗？”昭昭问他。 “他为难我什么？” 靳樾说：“凛安是个很好的人，即便有时候身边的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令他生气，也都是一过性的。他对人很好。” 昭昭抿着唇没有接话，而是拿了一旁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也给靳樾倒了一杯。 良久，靳樾又问：“你有想过，跟他复婚吗？” 昭昭没有任何思考，“没有。” “乐乐四岁了，她需要父亲在身边。” “我也没不让他在身边。” 昭昭喝了口茶，评价：“这是老鹰茶吗，好苦。” 靳樾笑：“老鹰茶中的微量元素，对心脑血管有保健作用，可以降低血脂和血压——一般是老年人爱喝。” 昭昭：“确实，小时候老看我爷爷喝。” 很快上菜了，靳樾去把乐乐抱回来。 给她添了一碗米饭，往饭碗里夹了鱼和肉还有一些蔬菜。 乐乐本来很挑食，但是刚才她在院子里认识了新的小伙伴，想着快些吃完去玩，端着碗就狼吞虎咽起来。 昭昭皱眉：“你慢点儿，别噎着了。” 乐乐满嘴都是饭粒：“妈咪给我喝口汤。” 昭昭给她盛了碗鸡汤，乐乐喝了两口，又接着扒饭。 很快就把碗里饭和菜都吃完了，扯了张纸在嘴巴上囫囵擦了擦，“妈咪，我饱了！去玩了！” “去吧，别跑太快。” “好的好的！” 乐乐跑到滑滑梯那边去找刚认识的小姐姐了，昭昭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靳樾给她夹菜，她说谢谢。 靳樾问她：“凛安打算要孩子的抚养权，你怎么打算的？” 昭昭慢悠悠吃着菜：“我能有什么打算，我肯定不同意呗。乐乐一出生就是和我一起生活的，我哪里舍得。” “有没有可能，凛安还爱着你，要孩子的抚养权不过是给彼此复合找一个最好的理由。” “我和他不会再在一起的。” 昭昭放下筷子，“那时候我和他离婚，也并不是我不喜欢他了，只是我们之间有太多问题得不到解决。我父母相继离世，都和周家有关，也包括我姐姐的失踪，这些事情他应该有和你提过。” 靳樾摇摇头：“这些都不是他的错，昭昭，不是他造成的。” 昭昭笑了一笑：“谁知道呢，或许真的和他无关，但我妈妈死的那天，还给我发消息让我不要相信他。而他又确实放走了他二叔，这些都是事实。” “好像所有人都在告诉我，周凛安是个多好的人，他身边的人都喜欢他，敬重他，愿意全心全意跟随他。” “是的，我曾经也，很爱过他。” 昭昭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好像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她爱周凛安，包括周凛安本人，也从未听她亲口说过。 “可爱不是全部。” “有好长一段时间，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会想起他是姓周的，他的亲二叔是害死我父母的人。他们一大家子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谁都在谈利益，谁都在维护家族荣誉，可谁又能保证自己能干干净净脱身呢？” 昭昭仰起头，平静地呼了口气，看向靳樾：“事情过去好久了，我也渐渐从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里走出来。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唯一的瑞瑞都回了周家，我只剩下乐乐了——可周凛安还是要跟我抢。” 昭昭说：“我知道我抢不过他，可不试试我又不会甘心。” 靳樾继续往她盘子里夹菜，“其实也没有跟你抢，他家里那些事情我不清楚，但他这个人的为人我还是很相信的。凛安第一次知道自己当父亲，他那么爱乐乐，肯定也是想把她留在身边好好疼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 顿一顿，又道：“再者，那是你和他的女儿。昭昭，我始终相信凛安对你是有情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昭昭拿筷子的手停了一停，又是半晌没吭声。 靳樾说：“真的，停哥一句劝。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如果两个人能重新走在一起，就当孩子的存在是个契机，你们都可以试着再给对方一次机会。” “或者，昭昭你还没从你母亲离开的打击中缓过来？” 面对靳樾的问题，昭昭淡淡摇了摇头：“没有。” 靳樾笑着：“那就对了。其实当年，你也就是在那件事情中受到的打击太大了，正好凛安又被牵连进了旋涡中央，你迁怒于他，说到底他才是最无辜的人。” 昭昭说，“靳大哥，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和周凛安再在一起。” 她说：“我对他已经没有过去那种依赖的感觉了，我已经不爱他了。” 甚至还想打死他，踢死他。 张口闭口要跟她走法律程序，动不动就拿身份地位压人，现在昭昭想到他就烦，怎么可能还跟他再来一次？ 第206章 为了孩子重新在一起 饭后靳樾送昭昭和乐乐回去。 路上乐乐睡着了，靳樾把她抱回卧室放床上。 靳樾还是希望昭昭和周凛安好，想她有人疼，难不成真要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 临走时他说昭昭：“你也要给人台阶下，男人有时候也爱面子。尤其是凛安那样的，身在高位久了，自然是拉不下脸来说软话。” 昭昭送他出去，“我一直给他台阶下，但不是你以为的那样。靳大哥，我和周凛安本身也不合适。” 靳樾：“哪里不合适？” 昭昭看他：“哪里都不合适。您要不要像个媒婆一样，这是在给他说媒呢？他也不像缺女人的人。” 靳樾被她逗笑了，“凛安说你硬，你还真硬得跟石头似的。” 昭昭没理。 她不想再提周凛安了。 离婚后各自相安无事多好。 等靳樾走后，昭昭刚要关门，突然有人伸手把门挡住。 吓了昭昭一跳。 跟着门被推开，昭昭定睛一看是蒋嘉捷：“你有病是不是！你差点把我吓死了！” 蒋嘉捷：“这是学校，全世界治安最好的地方。” 昭昭瞪他一眼，转身进去了。 蒋嘉捷跟在她身后。 自打昭昭来了中林市，蒋嘉捷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来找她，他也不敢跟昭昭说那些有的没的，一开腔就要被昭昭骂。 他就想着慢慢来，总有一天能感动她那颗铁石心肠。 可这次来，竟然看见一个男人大晚上送她和乐乐回来，还明目张胆抱孩子进屋去了那么久才出来。 “那男的谁啊，我算着时间，他跟你进来了得有半个小时。” 昭昭站在饮水机那喝水，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她皱眉看蒋嘉捷：“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说半个小时干什么都够了？” 蒋嘉捷邪气地笑起来，一手撑在她身后墙上：“试试，我至少一小时。” “……” 神经病。 昭昭推开他，就要往楼上走，蒋嘉捷拉住她：“你还没跟我说他到底是谁呢。” 昭昭冷冷看过去：“首先我没必要告诉你，其次，你不要用你那龌龊的脑袋去想象我跟异性的来往，行吗？” 她这么说，蒋嘉捷就放心了。 因为昭昭一般不撒谎。 昭昭看他眉头松开了，也没让他过半分钟好日子：“蒋嘉捷，我是不是警告过你，没事儿别来找我？实际上咱俩的关系，也没有任何事需要你来找我的。蒋叔的身后事，包括他的遗产也全部处理好了，咱俩以后别见面了成吗？” 蒋嘉捷一把搂住她后腰，把昭昭搂到他胸前位置：“不成。昭昭，你身边一天没男人我就守着你一天，我不信我们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昭昭眯着眼看他，“你是不是疯了？” 蒋嘉捷把她搂得更紧：“是啊，我就是疯了。” 他把昭昭扔到沙发上，整个人压下来：“要不咱俩一起疯？” 作势要去亲昭昭，昭昭也没躲。 蒋嘉捷在她身上蹭了两下自己觉得无趣，再看昭昭，她那张冷淡的脸，男女之事似乎挑不起她半点热情。 这感觉让蒋嘉捷心痛，他抱着昭昭，脸埋在她心窝，嗓子都哑了：“昭昭，到底我该怎么做，你才能接受我？” “蒋嘉捷，你起来，好好讲话。” 昭昭两手垂在身侧，没有去触碰他分毫，她的这些不经意间的举动，更让男人痛苦。 蒋嘉捷缓缓起身，昭昭也坐起来整理自己衣服。 条形沙发，蒋嘉捷坐那头，昭昭坐这头。 明明没有多远，却又像是很远。 昭昭抱着膝盖，除了额前几根凌乱发丝，她整个人没有因蒋嘉捷刚才的行为受到任何影响的，是平和而安静的。 蒋嘉捷眼睛很红，仰着头，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任由滚烫热泪倒流进咽喉。 昭昭缓缓转头看他：“你要觉得可以，以后我拿你当朋友。要是做不到，就不要再见面了。蒋嘉捷，我只想平静生活，当我唯一求你一次，不要为难我了，好吗？” “我最后说一次，嫁给周凛安以后，我爱的人，一直是他。” “你爱他？” 蒋嘉捷自说自话，说着就笑起来，像个神经病一样重复着昭昭的话：“你跟我说你爱他，你明明，你明明是为了……是为了利益嫁给他……你跟我说你爱他！” 昭昭说：“那也是过去的事了。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在那之前我和你就彻底结束了，现在又过了五年，我和你更不可能。” “昭昭……” “蒋嘉捷，我只在乎我女儿。” .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昭昭已经加入项目研发半个月了。 这段儿周凛安估计人很忙，没再来过中林市。 郑琦倒是来得很勤，昭昭最近一次和他见面，这周六上午。 他已经从总部那边过来担任分公司总经理，出入有司机接送。即便如此，周凛安私人的事务也还是他亲力亲为。 比如给昭昭和乐乐找房子的事。 周六上午，知道乐乐要去上兴趣班，郑琦算着时间过来找昭昭的。 他给昭昭递了几个楼盘的资料，全都是市中心豪宅，500平以上一梯一户的大平层。 昭昭认真选了个离学校开车距离不到20分钟的。 郑琦完成了任务，人看着轻松了不少。 走的时候似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对昭昭说：“其实接受周董的安排，对您来说也是好事。” 昭昭不明白，“郑总，您不妨细说。” 郑琦：“老董事长和夫人已经知道了乐乐的存在，老人家爱孙心切，必定会回来看望乐乐。说是看望，实际上早就在商议乐乐的抚养权。这不是周董非得和您争，就和周瑞回周家是一个道理，大家族的孩子怎么可能单独养在外面，又不是私生子。” “如果您接受了周董的房子，和乐乐一起搬过去，周董也偶尔过来住几天，老人家难免会想到你们是不是可能会为了孩子重新在一起。这种情况下，总不可能逼你。” 闻言昭昭摇头，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我没打算和周凛安复婚。” 郑琦笑：“那是后话。” 第207章 看得出来周董对你是那个意思 周五下午，昭昭一直在实验室加班。 钟点工阿姨把乐乐接回家之后，陪她吃完饭，又带她去上了兴趣班。 到七点钟，昭昭从实验室出来，准备回家。 胡院长那边临时通知，晚上项目组的人要一起吃饭。 昭昭问胡院长：“我可以不参加吗，还得接孩子呢。” 胡院长说：“平时周董难得来一趟，正好今晚在，也答应和大家一起再讨论一下项目进展，你现在也是主理人，怎么可能不去？” 昭昭噎了一下，又听胡院长亲热地说：“昭昭我也不瞒你，再有两年我也退休了，退之前我想好好培养几个年轻人，目前为止我最看好你。” 本来胡院长还想说，周董之前有提出让她参与项目，又觉得年轻人应该戒骄戒躁，太容易让人飘的话最好就不要说了。 回到办公室，昭昭给钟点工阿姨打电话：“那等会儿麻烦您，哄乐乐睡觉之后再下班，您看方便吗？” “没事的，时教授您忙您的，我一定看着乐乐睡着了再走。” “谢谢阿姨。” 挂了电话，昭昭坐在椅子上愣神。 有一阵没见到周凛安了，也不知道他这次过来，会不会又找她说乐乐的抚养权问题。 项目团队女同事比较少，就昭昭和李教授两个女的，去饭店的时候，昭昭本来要自己开车，后来被李教授叫上，昭昭就坐了她的车。 李教授今年四十八了，一儿一女都在国外念书，老公也是某集团高层，留校任教多年，教书育人是爱好，为人随和，和昭昭侃侃而谈。 她看昭昭年轻又漂亮，开玩笑说要给她张罗着介绍个对象，昭昭赶紧婉拒了：“饶了我吧李教授，我自己一个人的日子还没过好，暂时还没想着找男人。” 她坐在副驾驶，李教授趁等红灯的时候转头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年纪轻轻的，思想怎么这么不积极，哪能不找男人呢。女人就像一朵花，没有男人的灌溉，那不得枯萎啰？” 昭昭干笑两声：“我女儿还小，暂时真没考虑这个。” 李教授：“亏你还海龟呢，思想这么陈旧，我要是你爸妈我都得骂你——长这么漂亮，不少男人追吧，真该好好考虑再找一个。” 昭昭笑了笑，说：“李教授，我父母都不在了，没人会骂我了。” 李教授闻言卡壳了一下，“对不起对不起，瞧我这张嘴……” “没关系的。” 两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饭店。 昭昭和李教授被服务生带着去了包厢，还在走廊上，昭昭就听见里头有人恭维周凛安的声音。 李教授小声在昭昭耳边说：“这位周董，在咱们这儿建立了医疗基地，胡院长为了咱们学院，想尽了办法要和恒盛集团搭上线，这次的项目很重要，要是能拿到恒盛的投资，以后就能很顺利的和医疗基地合作了。” 这事儿之前昭昭有听胡院长说过，她也问过周凛安要不要投钱，周凛安那儿迟迟没决定，说是还在考察。 项目方向突然更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边提出来的。 昭昭在国外有几项专利，但是和法兰克福那边有合约，如果没有续约的话，专利是属于院方而不属于她。 现在倒是庆幸自己回国了。 李教授推开包厢的门，她走在前面，昭昭跟着她，一进去就看见周凛安坐在桌子的主位，胡院长和丁教授分别坐在他的左边和右边。 昭昭原本要坐在李教授旁边的，还没坐下去，胡院长就起身朝她招手：“时教授这边来坐，一会儿也好跟周董细聊项目进展。” 昭昭下意识看过去，和周凛安目光交汇在一起，只短短几秒钟，周凛安已经不着痕迹转开视线了。 她应了胡院长，过去坐在周凛安左边。 一顿饭吃得一言难尽，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在聊项目，但昭昭感觉得到，周凛安看她的眼神根本和这项目无关。 其他人是不知道他俩以前的关系，要是知道的话，一准看得出来他和昭昭之间这氛围压根就不是在谈公事。 椅子离得近，有时候周凛安动一下，手臂抬起来像是不经意放在她身后的扶手上。 从视觉上看，她就像是在他那条手臂形成的包围圈里，一时间那氛围说不出的暧昧。饭桌上不少人都是老江湖了，就算不知道他俩以前有一腿，都很明显感觉到周凛安对她有点什么。 往龌龊了说，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周凛安对这项目上了心，指不定是因为项目本身，还是别的什么。 丁教授和坐他对面的秦教授默契地对视一眼。 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出去接电话。 外面走廊上，秦教授出着主意：“周董那边迟迟不肯拍板，咱们的项目不见得能顺利，你也看到了，他对时雨昭那态度，饭桌上就恨不得把人吃了。” 丁教授冷笑了声，“那女人装得清高，万一是真清高呢。” 秦：“扯什么淡，周董什么地位，多少女人上赶着？就一句话的事儿，回头你去跟她说说。” 丁教授沉默着，把这话听心里去了。 差不多八点三十，昭昭电话响了，是家里阿姨打过来的。 她跟在座说了失陪，去外面接电话。 “阿姨，怎么了？” “时教授，我家里老人突然有点状况，一家人都去医院啦，乐乐这还没睡呢，我也不放心，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昭昭想了想，说：“你让乐乐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那头响起孩子童音：“妈咪。” “乐乐，婆婆有事要先走了，你可以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等妈咪吗？” “可以呀，乐乐可乖了。” “那你告诉妈咪，一个人在家要注意什么？” “嗯，只能待在家里，不可以出大门，连院子里都不可以去，任何人敲门都不能开门，因为不是妈咪，妈咪知道家里的密码。” “真乖，那你就自己玩，困了就自己先睡，好不好？” “妈咪放心！乐乐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昭昭转身正要去包厢。 却被一个人拉住，往角落里走，“来，时教授，商量一下。” “丁教授？” 昭昭很意外，他怎么单独找她，平时除了工作，私底下他们没这么熟。 丁教授看起来有口难言，酝酿片刻才道：“是这样的，时教授，咱们都看得出来，周董他，对你有那种意思。” 昭昭皱起眉头，声音沉了下去：“丁教授，为人师表，您说这种话未免不合适。” 丁教授面上也挺尴尬：“项目要迟迟定不下来，胡教授也为难，所以，你是不是看在胡教授的面子上，去陪一下周董。” 昭昭笑了笑。 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亏他还是被那么多学生尊重的导师。 昭昭无话可说，虽觉得不可能，但还是问了句：“是胡院长让你来找我的？” 丁教授看她一眼，“你是胡院长请回来的，这种事她怎么好意思开口。” “我知道了。” 昭昭没和他多说，转身进了包厢。 丁教授也不知道她答不答应，要是用点下三滥的手段，给她下点药什么的，这事儿也就妥了。但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药去。 昭昭落座时，胡院长关切问一句：“怎么去这么久，是家里小孩有什么事？” 胡院长声音不大，但周凛安听见了，随后淡淡看向昭昭。 昭昭回答胡院长：“嗯，钟点工阿姨临时有点事要走。不过没事儿，我女儿很乖的，她自己可以。” 第208章 现在开始我会计较 说完这话，昭昭下意识回头看周凛安。 那人眼神不悦，正盯着她，当时昭昭就知道，完了，踩他的雷了。 和周凛安一起带过两次孩子，昭昭知道他有多宠溺乐乐，是那种打不得骂不得，对女儿完全娇养的父亲。 要给他知道刚满四岁的女儿大晚上一个人待在家里，他没当这么多人的面跟她闹已经很不错了，他维持着他的风度，不代表事后不找她算账。 所以在胡院长再一次说“要不你就先回去吧，反正我们这儿也谈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她赶紧点了头。 也顾不上周凛安是什么表情了，昭昭拿了包就要走。 丁教授在那头抖机灵，适时地来了句：“这地方不好打车，我们陪周董喝酒，要不让周董的司机送一送时教授？” 周凛安面不改色已经起身，“酒就不喝了，明天一早我还有会。时教授，送您一程？” 昭昭心想我谢谢你，当这么多人说送我，你是要亲自坐实了“对我有那种意思”吗？！ 但是当着满桌子的人，她实在不好拂这位金主的面子，只好尬笑着说：“好，那就麻烦周董了。” 胡院长和另外几位也站起来，往屋外送了几步。 和上次的研讨会比起来，这次周凛安还算满意，胡教授心里激动又感激，握着周凛安的手又说了几句。 其实在座的，除了丁教授和拿两三个心思龌龊的，其他人也都看得出来周凛安对时教授不一般。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因为明早有会要早点回去休息，还是想趁这个时机潜规则时教授。 胡院长之前就觉得两人之间挺暧昧的，这会儿送走了人也难免多想。要真是正经来往就还好，但这些有钱男人，视女人为玩物，哪里会有真心？也不知道周董是不是这样的男人…… 司机取车去了，昭昭和周凛安站在饭店门口等着。 周凛安突然就打了个喷嚏，昭昭回头看他一眼，心想又没吹风，你打什么喷嚏，是被什么人骂了吗？ 周凛安顺着她眼神看过来，面无表情盯着她，不知道她有在心里怎么骂他了。 他从里面忍到外面，终于不忍了，“你让乐乐一个人在家，你怎么想的？” 昭昭转开脸：“我就知道你要找我算账。” 周凛安给她气笑了，“怎么着你还觉得自己特别对？” 昭昭：“我没说我对，能怎么办，阿姨临时有事要走，我不是为了讨生活在陪你这个资本家喝酒吗？” 周凛安：“……” 说话说这么难听，什么叫做为了讨生活陪他喝酒！ 他发现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还是最知道怎么气他。 直到司机把车子开过来，两人都没再说话。 车停在面前，周凛安给她开了后车门，昭昭不想和他坐一块儿，自己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了。 周凛安在后面愣了半晌，憋了一股子火气上了车。 半个小时后，司机把车子开到昭昭家门口。 周凛安要了车钥匙，让司机下班。 昭昭看见了，就说：“你喝了酒，不能开车了。” 周凛安说：“我没说我要走。” 司机见他二人脾气都不好，随时随地要大吵一架的架势，赶紧溜了。 司机绞尽脑汁都不明白，老板这是去谈投资的，怎么跟对方的这位教授起这么大冲突。 还有，他为什么大半夜要到人家家里来？ 搞不懂，实在是搞不懂。 后来他憋不住了好奇去问郑琦，郑琦没好气地告诉他：“想保住狗头的话，不该问的别问。” . 楼上卧室的地板上，乐乐压着自己的洋娃娃早就睡着了。 周凛安看了就来气，去抱孩子的时候冷冷看了一眼昭昭，一言不发。 昭昭知道他在生气，自觉地没去搭理他。 之前阿姨已经给乐乐洗过澡了，昭昭去卧室拿了热毛巾，过来给乐乐擦擦手和脚丫子。 周凛安看见了，从她手里拽过毛巾，自己给乐乐擦。 昭昭：“……” 等周凛安把事情做完，给孩子盖好了被子，才开始说昭昭：“之前我是不是说过了，乐乐跟着你不行？” 昭昭知道他借题发挥：“哪里不行了，你就看我今天没及时回家，没事找事是吗？” 周凛安不想听她废话：“乐乐跟我回去，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好就跟我回去。” 看他那表情是动真格的，昭昭还是有点害怕，不知不觉声音就弱下来了：“你让我和乐乐搬家，房子我也选好了，等那边布置好我们就搬过去……你哪里又不满意了？” 周凛安说：“我哪里都不满意。” 这会儿昭昭性子软了，什么都顺着他：“要不你看，我找个住家阿姨好不好？这样就随时都有人在乐乐身边了？” 盯着他的表情，又想起之前郑琦说的那番话：“我们搬家之后，房子大了你也可以随时过来住，我不会有任何意见的，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你在的时候我就到这边来住，你看可不可以？” 周凛安听着，忽然就笑一声：“你这是没办法了，是那些招儿都用过了，实在是没办法对付我了是不是？” 昭昭抿着唇不吭声了，只看着他。 周凛安缓缓躬身，对着她的脸：“那天是不是还想跟我用美人计，勾引我跟你上床，觉得让我享受了，我就会依着你？” 昭昭面上绷不住，一张脸红得不像话。 周凛安撩起她一缕发丝，放在鼻尖嗅了嗅，尖酸道：“年轻女孩儿那么多，我真想解决需求，找谁不行，找你一个生过孩子的？哦，换句话说，找一个几年前就玩腻了的？” 他越说越过分，昭昭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她收起先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骂他：“周凛安你不要太过分了，玩腻了是吗，咱俩谁玩谁还不一定呢！” “你玩我。” 周凛安点着头，笑得苍白又层次：“玩了两年，好玩吗？” 他单手扣着昭昭的后腰，揽到身前，昭昭挣扎着抬头，男人沉黑深邃的眼睛直直抵近她心里去：“昭昭，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恨不得掐死你，你凭什么在我面前理直气壮？因为知道我爱你，我舍不得为难你，还是说你算准了不管你怎么踩我底线我都不会和你计较？” 他低头，趁昭昭失神的时候，狠狠咬在她脖子上。 昭昭痛得要惊呼，声音刚出来就被他捂住了嘴，他说：“听好了，不跟你计较，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开始，任何事情我都会计较。” 这天晚上，周凛安睡楼下沙发。 原本昭昭好心想让他和女儿睡的，可他在她脖子上狠狠咬那一口，让她彻底火了。 镜子里看见明显的牙痕，血珠子都出来了，周凛安是不是想咬死她，然后吸她的血？ 第二天是周六，昭昭要送乐乐去英语班。 周凛安这次没起来做早餐，是让人照着乐乐喜好送过来的。 七点三十，他上楼去敲卧室门。 昭昭刚起来，还没来得及换睡衣，赶紧拿件外套披上去，然后喊请进。 周凛安推门进去时，乐乐还没起来，嘟着嘴侧卧在床上，小小短短一团，可爱得像个煤气罐。 昭昭忙不迭拉衣服前襟，周凛安冷不防看她一眼：“遮什么，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见过？” 昭昭黑着脸瞪他一眼，转身去换衣服。 她也是刚起床，有起床气，粉白的脸蛋，天生丽质不需要任何装扮，怎么都是好看的。 背对着周凛安在柜子里找衣服，周凛安安静地看着她，从肩颈到腰身，然后是下面小腿。 昭昭的身体，每一寸他都很熟悉。 不由得想起那些耳鬓厮磨的时光，彼此吸引、沉迷眷恋，昭昭是喜欢的，她会主动跟他要，他们对对方都有很强烈的占有欲……周凛安一时无声，昭昭许是感觉到他在看她，还没找完衣服就转过身来。 十一月的清晨，不知道是窗外的阴暗令人丧失理智，还是他冷淡了太久需要释放自己的渴望。 在昭昭看向他的下一秒，他就上前握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颈，朝着那双淡粉色的唇吻下去。 第209章 要靠陪人拿投资？ 周凛安给乐乐穿衣服，乐乐一直歪着脑袋盯着他的嘴巴瞧。 瞧着瞧着就伸手去戳他嘴唇，“爸爸，这里为什么肿了，是受伤了么？” 周凛安冷笑：“嗯，早上起来遇到一只大蜘蛛，被咬了。” 昭昭在一旁站着，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是他自己作死，她也没给他面子。 昨晚他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今天她还了他一口，直接把他的下嘴唇给咬破了。 最近开始降温，昭昭给乐乐拿了一件稍厚一点的外套，递给周凛安。 周凛安接过去的时候，看她脸色还跟先前一样臭，也没管她，把衣服给乐乐穿好之后带她进去洗脸刷牙。 乐乐坐在盥洗台上，周凛安给她挤牙膏。 昭昭看不下去，“你这样会惯坏她的，能不能让她独立一点，周董，周先生？” 周凛安对着镜子看她，一言不发。乐乐吐了口水，抬起头来：“爸爸，妈咪为什么这样喊你？” 周凛安弯起眼睛：“乐乐觉得妈咪应该怎么称呼我？” “嗯……” 乐乐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他：“应该喊老公。” 周凛安听着就笑了，“没事，她高兴怎么喊就怎么喊。” 昭昭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下楼去了。 几分钟后周凛安带着乐乐下去吃饭，看餐桌上的东西昭昭一点没动，自己坐在岛台那边啃苹果。 周凛安把孩子放下，让她先吃，然后去喊昭昭：“闹脾气？” 昭昭说：“今天没胃口。” 周凛安：“是看见我在没胃口？” 昭昭笑着说：“您还有自知之明呢。” 周凛安也笑，双手撑在她身后大理石台面上，“那要委屈你了，估计以后我经常都会出现在你吃早餐的时候。” 昭昭收起笑，把他推开然后去客厅了。 九点钟的英语课，八点五十，两人把乐乐送到机构。 乐乐进去之后，昭昭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看手机。 周凛安坐在她旁边，也忙自己的事，邮箱里有看不完的文件，回不完的信息，他是一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没什么私人时间的人。 昭昭只轻轻侧一下头就看见他微拧的眉宇，以及斑白的鬓角。 昭昭心想，一个大老板，稍微花点时间去染一下也好啊。 周凛安回完一条信息，不经意抬头就撞上昭昭的视线，她没来得及躲开，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好一阵。 总要找点什么话说，不然很尴尬。 早上的事情昭昭已经消气了，她对周凛安说：“乐乐你已经送过来了，其实你不用一直待在这里的，去忙你的。” 周凛安看了眼时间：“昨天已经安排了人手过去打扫房子，今天空了一天出来，上午陪乐乐，下去带你们搬过去。” 他永远都把所有事情安排得很周到，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看似轻松，其实他空出来的这一天，过后可能会花好几天去补上。 昭昭总是想起，他鬓边那几根白发。 他不该有白发的。 本来想到要说点什么，正要张口，手机响起来了。 昭昭一看是胡院长，周凛安也看到了，他示意她去旁边安静的地方，昭昭点点头，起身过去接起来。 “院长。” “昭昭啊。” 私底下，胡院长对昭昭很亲热的，“昨晚我一直不放心啊，那个……周董把你送到家了没有？” 昭昭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回头看一眼周凛安，回答胡院长：“院长，周董他很正直的，您不要乱想。” 这下胡院长可就放心了，言语间都流露着高兴：“那就好，那就好！” 想了想，又对昭昭说：“我看周董好像很喜欢你啊，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是陌生人，是不是以前认识？” 昭昭说：“是认识。” 胡院长恍然大悟：“难怪呢，我就说你们像认识。” 多的话胡院长也没再说了，说得多了就不礼貌了。 挂了电话，昭昭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周围都是家长，不是大声聊天，就是高谈阔论，周凛安嫌吵，昭昭看他皱眉就知道了。 昭昭提议：“要不，去那咖啡馆？” 周凛安：“嗯。” 刚应了一句，人已经走到昭昭前面去了。 他跟上次一样点的美式，昭昭点的拿铁，点完之后昭昭抢在他之前扫码付款了。 周凛安看得一愣，随后笑起来。 她这人有时候就是拧巴得可笑。 “你们胡院长一大早打给你，是不是想问你有没有遇到职场上的性骚扰？” 周凛安不避讳，昭昭也没有不好意思了，“你要不是故意的，他们能那么以为？” 周凛安：“我故意什么了？” 昭昭看他一眼，红着脸没吭声。 吃饭的时候把手搭在她椅子上，给她夹菜，还帮她挡酒……正常点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俩有一腿好吗。 周凛安凑过去，“你知不知道，那个丁教授跟我说什么？” 昭昭心头一哽。 又是丁教授！ “我们在走廊上碰到，他跟我说，可以帮我约你。” “……” “你们搞研发的现在都这么难了，要靠陪人睡觉拿投资？” 昭昭一听就火了，“你别理他，他也来找了我。” 正好服务生过来送咖啡，周凛安说了谢谢。 待服务生走后，他问昭昭：“找你说什么了？” 昭昭皱着眉头和他对视，说了什么，可不跟你说的差不多的内容么。 周凛安看她面色尴尬，倒也没多问，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心有打算。 昭昭说：“算了，胡院长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也别放心上，该投资投资，要实在觉得项目不好，不投就行了。” 周凛安没说话。 老谋深算的样子，昭昭看不懂。 第210章 爸爸在开会 昭昭说：“胡院长不只是想要你投资现在的这个项目，她主要目的是借着此次和你合作，以后学院这边能共享恒盛在中林市的医疗基地。” 周凛安点头，“我知道。” “你是怎么想的？” 昭昭问完，很快又说：“要是不方便的话，不用回答我。” 周凛安笑，“没有什么不方便，决定权横竖在我。” “那你可以告诉我吗，你会不会投这个项目？” “新型药物针对治疗自免性疾病具有更高的感染风险，你在下一阶段的先进疗法中提到使用Oazni降低感染风险，同时综合药物间相互作用，提高患者缓解期生活质量，规避了百分之七十以上原有制剂的弊端。我已经将意见发回给总部，再有三天就会有结果。” 周凛安缓缓端起杯子喝咖啡，看一眼昭昭：“你人不怎么样，论专业倒是不输给那些所谓专家。” “…………”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骂她。 其实周凛安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项目他是要投的，毕竟他作为大老板，一票赞成或否决权。让总部的人过目也只是走个形式，严格意义上也是表示对各股东的尊重。 九点四十五，两人接了乐乐离开英语培训机构。 去拿车的时候，周凛安顺便问一句昭昭：“乐乐英文水平怎么样？” “以前会讲几句德语，英文是才开始学的。” “我两岁开始学。” “……” 昭昭想说自己小学才开始正儿八经地学，但在教育这个问题上她不敢跟他过多争论，争个你死我活也没用，周凛安可是25岁之前就拿了经济学博士的。 其实昭昭觉得自己也不差，小学因太优秀还连跳三级呢。 带着乐乐在外面玩了一会儿，找了地方吃饭，然后带她回去睡了个午觉。 周凛安和昭昭都很忙，趁孩子睡觉的间隙各自在工作，谁也没打扰谁。 差不多三点钟的时候，鹭岛.国际那边工人打来电话，说房子收拾好了，他们随时可以过去入住了。 周凛安挂了电话，去客厅找乐乐。 此时乐乐正在玩积木，看周凛安来了，脆生生喊了声爸爸，又继续玩自己的。 周凛安坐在地上，把她抱起来，蹭蹭她鼻子，问她：“想不想以后经常见到爸爸？” 乐乐大声回答：“想！” “想不想和爸爸住在一起？” “想！” “爸爸带你去咱们新家好不好？” 乐乐立马鼓掌：“好耶好耶！” 小手搭着爸爸的肩膀，又问：“妈咪跟我们一起住么？” 周凛安刮她鼻子：“爸爸经常出差，妈咪不一起，谁照顾乐乐？” “对哦对哦，乐乐真笨！” 小家伙仰着头哈哈哈的笑着，末了又去亲周凛安：“那，爸爸，你和妈咪还会给我生小弟弟，小妹妹吗？” 周凛安默了下，回答她：“爸爸暂时，只想要乐乐一个孩子，好吗？” “哦。” 小家伙似懂非懂点着头，附和着说：“那我也，只要一个爸爸，一个妈咪，好吗？” 童言童语傻得可爱，逗得周凛安十分开心，“好，乐乐说什么都好。” 昭昭和乐乐母女两个刚回国不久，东西不多，用不着喊搬家公司。 周凛安一个人就把她俩的行李拿到车上去了。 其实这里环境挺好的，昭昭有点不想搬，但为了能留在乐乐身边，住哪里都一样。 她现在还是不要轻易去惹周凛安比较好。 新家很大，乐乐可以在客厅里骑自行车，周凛安把很多小孩儿喜欢的东西都给安排好了，就等着她们住进来。 乐乐骑自行车的时候，周凛安和昭昭在一旁看着。 房间里全是小孩子嘻嘻哈哈的欢快声音，昭昭一回头，便看见周凛安眼睛里有光。 昭昭想着，他是有多喜欢自己的女儿呢。 回忆起来，那时候她走的时候，瑞瑞也才六七岁大。 “瑞瑞学习好吗？”昭昭问他。 “学习很好。” 周凛安低头看她，“你们家的小孩，好像都挺会念书。” 昭昭没忍着笑，“这是基因好。” “前阵子复查身体，他恢复得很好，你也不用担心他。” “谢谢你。” 昭昭真诚的说：“虽然我舍不得他，但我知道把他留在你身边，是正确的做法。” 昭昭还想说，要是周大哥和姐姐都还在，那该多好。 周凛安看她一时有了情绪，转开脸看着乐乐那个方向，似是不经意安慰了几句：“别想太多，说不定他们都还活着，在自己喜欢的地方活着也是一件好事。” 昭昭点点头，说：“但愿如此。” . 乐乐的儿童房很大很大，晚上坐在浴缸洗澡的时候，乐乐捂着嘴巴在妈咪耳边小小声的说：“妈咪，我的房间比幼儿园教室还大呢。” 昭昭笑着给她揉身上的泡泡，“你要是愿意，你爸可以让你的房间比你幼儿园操场还大。” 乐乐张大嘴巴好半天合不上，“那还是不要了吧，我会走丢的。” 之后又问：“爸爸呢，为什么爸爸不给乐乐洗澡呀？” 昭昭解释说：“乐乐大了，女孩子大了就不能让爸爸洗澡了哦。” 乐乐不高兴，瘪着脸：“为什么嘛，他是爸爸啊！” 昭昭：“可他也是男生啊，忘了妈妈怎么教的了？不能在男生面前脱衣服啊。” 乐乐：“哦，没忘。” 洗了澡，昭昭给孩子换好睡衣，把她抱去床上。 乐乐扯她袖子：“妈咪，今天爸爸不给我讲故事了么？” 昭昭：“你爸很忙的，陪你一天了，晚上不得要处理自己的事情吗？”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可以。” 昭昭让她站在床边，一边给她系纽扣，一边说：“那你一会儿别打扰他，在边上看着就是了。” 乐乐拍着手：“好耶好耶。” 昭昭忍着笑，把她抱到隔壁书房去。 她这个女儿一天到晚就知道“好耶好耶”，有时候真傻的搞笑。 不过，也是真的可爱，可爱到昭昭每分每秒都想亲一亲她。 隔壁，周凛安再开视频会议，连线恒盛集团总部高层。 昭昭抱女儿走到门口，从门缝里见他皱着眉面对着屏幕，那头还有人做汇报的声音传出来。 她小声告诉女儿：“他现在可能不方便诶。” 乐乐也小声，“那我轻轻走过去，不吵着他。” 那头，周凛安抬头朝这边瞧了瞧。 大概知道是乐乐要找他，朝昭昭点了下头，昭昭就把孩子放下来了。 乐乐垫着脚走路，以为这样会轻一点，其实趿拉拖鞋的声音更大了。 昭昭来不及阻止，周凛安摇头示意，不碍事。 乐乐走到周凛安身边，用气音喊：“爸爸！” 周凛安唇角一弯，摸她脑袋。 小家伙仰着脸，能看到电脑的屏幕，哦，爸爸在打视频呢，视频上一堆人坐在一起，肯定是在开会。 乐乐轻声：“爸爸，我看着你。” 周凛安又摸摸她脑袋，继续听工作汇报。 此时电脑那端七八个高管，都看见周董这边有半个小脑袋瓜子在那儿动来动去，周董不时摸一下。 时而有两条羊角辫露一下，很快又没有了。 大家都看出来了，周董那边有个小姑娘，面面相觑都在猜测，也不知道是周董家哪个亲戚的女儿。 肖磊咳了一声，捂着嘴跟一旁的某位总监说：“是周董本人的女儿。” 一时间会议室差点炸开锅。 周凛安在那边意识到这群人有多八卦，冷言警告：“还在开会！” 大家这才逐渐恢复了正经。 第211章 昭昭那时候很爱你 视频会议期间，乐乐一会儿又趴在她爸爸腿上，一会儿又抻个脑袋去看电脑。 小家伙圆圆的脸蛋，眼睛黑葡萄似的，嘟着嘴巴扮鬼脸，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对面讲话的高管不时停下来看她，脸上挂着笑，连开会的气氛都活跃很多。 后来乐乐索性爬到周凛安腿上坐着，摸摸他的下巴，又转过身来拿鼠标。 可能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回头瞧一瞧爸爸的脸色，见爸爸摇头制止，她吐吐舌头立马放下了。 昭昭在门口站着，心道：不是说了不打扰吗？小孩子的话就不能信。 本来昭昭怕她影响周凛安工作，几次都想去把她逮出来，周凛安都制止了她。 昭昭觉得，周凛安宠女儿宠得没底线了，就是乐乐要天上的月亮都能给她摘下来。 看不下去了，也不想管了，就让乐乐和周凛安待一块儿，自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周凛安这两天在中林市，总部事情多，各高管汇报时间也比较长。 乐乐开始打哈欠了，趴在周凛安肩膀上就睡着了，屁股对着电脑。 周凛安把她抱下来，让她躺在自己的腿和手臂上，小家伙睡着了流口水，流了他满袖子。 开完会已经十一点了，周凛安抱女儿回卧室去。 乐乐和昭昭睡主卧，周凛安把孩子放下之后去了隔壁次卧洗澡。 昭昭回卧室时看见乐乐睡在大床上，小小的一团，就像一个裹着被子的洋娃娃。 她走过去坐在床边，失神地盯着乐乐圆嘟嘟的脸蛋儿，好久好久没动一下。 周凛安换了睡衣走过来，恰好看见她在那发呆。 如今他和昭昭，两个人这种熟悉又陌生的状态，有时候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在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昭昭缓过神来的时候，从墙壁上瞧见身后的影子。 她缓缓转头，看见周凛安站在那里，于是她站起身来。 “还没睡呢。”昭昭说。 “你不也没睡。” 周凛安朝她走近两步，两人身高差距，他低了低头，看着她。 昭昭没吭声，周凛安默了一下问她：“是换地方了睡不着？” 昭昭摇头：“没有，我就是一时感慨，乐乐已经四岁了。” “周凛安，你可能不会明白。” 昭昭想了好久，才对他开口：“乐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觉得幸福。你看，她那么漂亮，那么可爱，就只是这么看着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周凛安怎么会不明白。 乐乐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不也同样觉得幸福吗，他说昭昭：“可她也是我的女儿，你不能独自拥有她。你说我自私也好，专横也罢，过去我从未对你有过任何要求，但是这次我没办法。” 昭昭垂下眼帘，淡淡说着：“好啊，就先这样好了，我们谁也不要逼谁。” 昭昭说完走到门口，“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周凛安从她身边经过，昭昭关门关得没有一丝留恋，那冷淡的侧脸，让他见识到了她的心狠劲儿。 门快合上的时候，周凛安伸手握住门板，吓了昭昭一跳，因为差点压到他的手了。 昭昭赶紧放开门把手，“你干什么！” 周凛安深邃的眼睛盯着她，过了好久，他缓缓松开手：“算了。” 他转身回次卧，昭昭瞧着他背影数秒，直到隔壁房门关上，她才关了自己的门。 刚才周凛安是有话要说，但是最后的最后，昭昭从他流转的目光中看到某种转瞬即逝的挫败，最终那些话就变成了两个字，算了。 好，那就算了，就这么算了！ 第二天上午，周凛安让人安排的保姆到了家里来。 当时乐乐还在桌子上吃早餐，听说来了个阿姨专门照顾她衣食住行，当下心里就不痛快了。 我的婆婆呢，为什么不让我喜欢的婆婆来带我？我才不要新来的阿姨！ 这保姆还是有知识的保姆，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出头，之前也是在富豪家里带小孩的。 不仅要负责孩子吃穿用行，还能教孩子学习，人也很有亲和力，看起来挺健美的，胸脯也鼓鼓的。 一早上眼睛直往周凛安身上转，没人注意她的时候，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反正乐乐就是看她不顺眼，吃不下饭，也没心情玩了，自己在客厅发脾气。 这是人家保姆第一天上岗，小主人就拿脸色给她看，她试图去哄她，乐乐不愿意给她碰，躲她。 保姆越是去抱她，她就越躲，躲不掉了就哭起来了。 昭昭和周凛安各自在工作，一听孩子哭声就都跑出来了。 乐乐哭得满头大汗，说什么都不让保姆抱，那保姆也挺尴尬的，直和周凛安解释：“周先生……我也没怎么，小姐就、就……” 周凛安点了下头，“你先去忙，这里交给我。” 他抱孩子坐在沙发上，昭昭蹲在他面前，拉着乐乐的手哄：“早上起来都高高兴兴的，不是说了下午爸爸带你去游泳么，怎么闹脾气了呢？” “我不要她……嘤……” 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下转过头去抱着周凛安哇哇哭，怎么都哄不好，“呜呜哇哇我不要她……我要、要婆婆……呜呜呜……婆婆……” 周凛安皱眉看昭昭，“婆婆？你家钟点工？” 昭昭站起来，坐在周凛安旁边：“嗯，我家阿姨很疼乐乐，乐乐和她感情特别好。” “不是才回国两个多月，有这么好？” “阿姨家里孙子和乐乐差不多大，知道怎么哄乐乐，乐乐就吃她那套。” 周凛安说：“要不跟阿姨商量，以后专职带乐乐。” 昭昭：“那不成，人家出来干家政图个乐子，也不是缺钱的人，你这整得人家多累啊。” 乐乐：“呜呜哇哇啊啊哇哇哇……” 昭昭：“……” 头疼。 过了一阵，她说，“要不我给阿姨打个电话吧，反正她退休了也挺自由的，孙子也用不着她带，万一答应了呢。” 周凛安：“去打电话。” 一个小时后，阿姨到了鹭岛。 之前那个小保姆开始有危机感了：怎么又来一阿姨呢？ 阿姨听说要长期住在这里带乐乐，一开始是有点犹豫的，但架不住乐乐那小可怜样，再加上周凛安给她现在月收入的三倍薪酬，最终还是答应了。 觊觎周凛安美色的小保姆当场被辞退，不过也没亏待她，只做了两小时工作，给她结了半个月工资。 保姆的问题解决了，乐乐喜欢的婆婆留下来了，客厅里又是嘻嘻哈哈的了。 房子很大，周凛安和昭昭有各自办公的地方。 周凛安工作的时候，昭昭出来喝水。 阿姨正在做饭，八卦的去蹭蹭昭昭：“时教授，我就说你年轻漂亮那么多男人捧着花追到家里来你都不同意，敢情乐乐他爸爸这么帅还这么有钱呢？” 昭昭拿水杯的手僵住：“……” “嘿嘿。” 阿姨挤眉弄眼的，“这房子可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那得是身家过亿的富豪吧？时教授，我看他对你和孩子有情有义，要不你跟人家复婚算了！” 昭昭喝了口水，冷着脸：“阿姨，菜糊了！” 阿姨闻言吓一跳，赶紧回头翻锅铲：“哎呀遭了！遭了遭了！” 昭昭喝着水，优哉游哉离开了厨房。 吃过饭，昭昭掐着时间赶回学校实验室去了，一下午的时间都得耗在那儿。 下午两点半，乐乐午睡起来，周凛安带她去恒温泳池游泳。 顺便和靳樾见一面。 乐乐这么喜欢靳樾，在游泳馆见到他，高兴得上前要抱抱。 靳樾把她抱起来，“会游泳了吗？” 乐乐死要面子：“当然会！” 周凛安在旁笑着，也没拆穿她。 她所谓的会游，是绑着浮板在水里乱划。 小孩子喜欢玩水，在岸上待了一会儿就又下去了。 周凛安和靳樾待在岸边等候区，一人拿了瓶矿泉水。 靳樾问他：“和昭昭怎么样了？” 周凛安回头，“什么怎么样？” 靳樾笑了笑，“我听郑琦说，你俩现在住一起。” 周凛安沉默地拧开盖子，喝了口水，“不是那回事儿。” “凛安，没想过跟昭昭和好吗？” 靳樾笑着问他，手搭在他肩上，“你知道，我喜欢昭昭。” 周凛安肩胛骨处似是有短暂震鸣，靳樾的手搭在那里，皮肤下是他拧紧的肌肉纹理。靳樾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告诉他：“昭昭说，五年前和你离婚不是因为不爱你。那时候，她很爱你。” 第212章 人的感情是有额度的 周凛安回头，无语的看着他。 两个大男人在这情情爱爱的，他很不习惯。靳樾见他一脸严肃，说他：“有时候你也不要绷太紧了，自己放轻松些，钱是赚不完的，现在有女儿了，是不是更该享受一下人生了？” 靳樾磨叽起来跟个娘们似的，周凛安要开口打断，他没给机会：“昭昭这个人其实很好猜，她就是心思重了点，遇到她家那种情况，普通人真没法放下。我也是很好奇，怎么当年说离婚就离了，你也真签字。” 周凛安冷笑：“你不是懂很多吗？”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搂了搂他：“我只是说昭昭好猜，你这么老谋深算，几个人看得懂你？” “说来说去是找机会骂我。” “那没有，不敢，谁不知道你是我财神爷，真金主。” “……” 靳樾嘴碎起来也挺厉害，周凛安听着就笑了。 抬眼看去，女儿在水里瞎扑腾，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周凛安也不由得放松下来。 “那时候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要硬逼她，没准她能死给我看。” 周凛安说，“老肖请你去那趟，是她很久没有开口和身边人讲话了。你去的那天晚上她反常和我亲近，也就是那天晚上有了女儿。我该猜到她那么厌恶我还跟我亲近，是铁了心要离开。 离婚协议都摆在我面前了，她那张生无可恋的脸对着我，我想她要是觉得不和我一起生活能活得轻松些，那就让她走。” 靳樾皱眉听着。 “一分钱都没带走，也不准我找她。那时候恒盛也很不顺利，多少对家在盯着，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我总不能为了一点感情放着那么大个摊子不管。 人的感情也是有额度的，消耗干净了就没有了，我不是圣人，不可能永远在那里等她，等她回来向我施舍。” 周凛安说得很平静，他的声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像是一眼望不到深处的大海，低沉醇厚。 靳樾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在武术学校工作的那些没结婚的小姑娘都喜欢他了。 男人吸引女人的点，一半来自他身份的加持，还有一半，就是与生俱来的个人魅力。 靳樾说，“昭昭心头就是放不下，要说起来，这都能算得上世仇。” 周凛安皱眉盯他。 靳樾，“别怪我没有警告你，说不好哪天她就被什么青年才俊追走了。” 周凛安没吭声，靳樾继续刺激他：“你也不想想，明年你也四十了，昭昭还这么年轻，懂我意思吗？” 周凛安起身，眼神鄙视：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最大的危险。 抬步往前面去，乐乐在那边要上岸了。 晚上要和教练一起吃饭，乐乐更开心了，她抱着靳樾脖子：“那我晚上还能去看哥哥姐姐练武吗？” 靳樾捏她脸蛋：“当然可以。” 乐乐鼓掌：“好耶好耶。” 靳樾转头看周凛安：“乐乐这么傻，随你还是昭昭？” 周凛安终于开口：“有你傻！” 手机响起来，让靳樾带孩子去换衣服，自己则去接电话了。 靳樾带乐乐去女士更衣室，孩子太小了，都换不好衣服，最后是麻烦一个十几岁中学生样子的小姐姐帮她的。 乐乐换好衣服，背着包，拉起靳樾的手出来：“我们去接妈咪好不好？” 靳樾笑：“我也开车了，咱们两个车去接妈咪吗？” 乐乐：“为什么不行？” 靳樾：“这样啊，不是想去看哥哥姐姐练武吗，现在咱们就去，让爸爸去接妈咪如何？” 乐乐眼睛一睁，立马拍着手笑起来：“好耶好耶！我们这就去看哥哥姐姐练武！” 周凛安接完电话过来，靳樾对他说：“你女儿要接她妈一起吃饭，我先带她回武校，你去接昭昭。” 靳樾笑着，周凛安和他对视一眼就知道他什么意思，淡淡点了点头。 这个时间，昭昭还在实验室。 她平时没什么架子，那些学生有什么问题找她她都是亲自去解决的，再加上她年纪小，有的学生甚至和她差不多大，相比起丁教授那样的师长，昭昭要好相处很多。学生们都喜欢她。 这会儿在项目实验中出现了问题，原本可以不用她亲自过来，正好今天周凛安带乐乐，她也不用走那么早，就留下来和学生一起解决问题。 她手机在抽屉里，周凛安来之前给她打了无数通电话她没接到。 等她从实验室出来，看见半个多小时前的未接来电，赶紧给他打过去。 “你之前打给我，是乐乐有事吗？” “你在哪儿？” “还在实验室，不过差不多已经可以走了。” “我很快过来，在你们学校门口等我。” 昭昭握着手机，觉得这感觉有点奇怪，一时也不好跟他说不。 她说：“哦。” 挂了电话，开始收拾包包。 学生们有的还在加班，有的离开时过来跟她打声招呼，说时教授再见。 昭昭坐着发了会儿呆，才起身离开实验大楼办公室。 从学校出来，她站在校门口花台边等。 之前周凛安来过一次了，一路上给她打电话一直没接，在路边停了一会儿又绕了两个弯去便利店买东西。 这会儿还在绕回来的路上。 昭昭等他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想入非非，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个局面，两个离了婚的人，为什么还要这样牵连不断。 其实她很多时候没去想过爸爸妈妈了，也很少再去想自己家和周家那些恩怨，但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彻底放下，还是工作太忙、带小孩太繁琐而短暂忘记了。 她还怪他吗？ 她应该怪他什么？当时又在怪他什么？ 昭昭记不清了，她甚至都忘记了那时候很爱很爱他的时候，自己有多想和他举行一场盛大婚礼。 这些事情，她一个字都没有告诉过他。 她对靳樾说爱过他，也对蒋嘉捷说爱过他，可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是爱着也好，还是曾经爱过，这些话他都没有亲自对他说过。 昭昭想，可能自己对他真的很差。 不过这样也好。 他们最好今生今世都不要再相爱。 正望着前面斑马线失神，突然红灯，一辆摩托车缓缓停下。 昭昭看着那辆车，以及车上的一男一女。 看身形，男人高大壮硕，而女人娇小窈窕。 他们戴着头盔。 身后女人抱着男人的腰，抱得很紧很紧，而那男人趁红灯的功夫，转过头去和女人说话。 透过头盔，昭昭看见女人笑弯起来的温柔双眼。 昭昭脸上血色在一点一点散去，喉咙里有声音喊不出来，直到下一秒绿灯了，摩托车疾驰而去，昭昭条件反射的开始追，“姐！姐姐——” 第213章 我们来得唐突 周凛安正要停车，看昭昭在往前面跑，他也就把车子朝那方向开。 然后停在昭昭前面。 昭昭看见熟悉的车熟悉的人，二话没说拉开车门坐上去：“周凛安，追！快追！” 男人皱眉，“追什么？” 昭昭很激动，急得满脸通红：“姐姐！我看到我姐姐了！” 周凛安：“……” “真的，相信我，周凛安你相信我！真的是我姐姐！” 昭昭说着话都要哭出来了，周凛安没再犹豫，一脚踩了油门。 他问昭昭：“什么车？” “我不认识……黑色，黑色摩托车。” 这条路不算堵，但是因为有学校和医院在，车子也比较多，那辆摩托车本身开得不快，周凛安一条之路追上去，很快就追上了。 昭昭情绪一直不能平复下来：“周凛安，你开前面去，我们去拦住他们！” 周凛安：“不妥。” “什么不妥！你就照我说的做！” “这样半路截人，要是你认错了呢？” 周凛安说她：“人已经追上了，等到地方我们再下去也不迟。” 他本来想说的是要真是你姐，人还活着也没去找你和周瑞，要不就是失忆，要不就是不想找。 这话他没说，昭昭什么性格他不是不知道，一会儿跟他吵起来又是不可收拾。 好歹把她稳住了，也答应到地方再下去。 黑色摩托车一直往郊外的方向去，过了省道，去了某县城的路。 中途在一家蔬菜店停下。 女人坐在车上，而男人下去买菜。 当男人摘掉头盔的时候，周凛安和昭昭两人一起愣住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凛安找了整整五年的周绍荣。 只不过他样子有所变化，脸上有条疤，左腿好像还有点不方便。 “周大哥，周大哥……” 昭昭双手攥在一起，嘴里喃喃念着，“是周大哥……” 她眼里有泪，胸口一颗心跳得厉害。 她就要开车门下去，周凛安一把按住她，“再等等，和他们一起回家。” 昭昭刚才没注意到，周绍荣朝他们这头看了一眼，然后才进的蔬菜店。 也就是说，明知道有人跟着，还是没有任何防备。 而且像他侦查能力这么强的人，估计路上已经知道被人跟了，并且从他行车路线看来，他应该绕来绕去饶了好久才走到这条回家的路上来的。 他可能知道跟着自己的人是自己人。 . 周绍荣进店，先去买猪肉。 是熟客了，老板问他：“还是六两梅花肉？” 周绍荣低头笑笑，“今天得要一斤二两。” 老板呵呵的：“是有客人要来啊？” 周绍荣抬眸，对上老板善意的笑脸：“是我弟和弟媳来了。” 买完梅花肉，又买了香菇和上海青，还有一段莲藕，一截山药和一把豆角。 今天梅花肉做成猪排，配上香菇炒上海青。 再来一道荷塘月色。 前面是晨晨喜欢的菜，后面是弟弟喜欢的。 买好了菜，周绍荣拎着白色袋子就出来了，走到车前，时雨晨把头盔给他戴好。 时雨晨人有点呆，也有点木讷，但眼睛是晶晶亮的，“阿荣，今天旗袍店的阿姨，说我腰细，可以穿紧一点，你为什么对人家那么凶？” 在心里搁一路了，终于问出来了，时雨晨松了口气。 周绍荣笑眯眯看她，然后上车做好，拉她的手去环住自己的腰，“我哪里凶了？” “你就是凶了，对人家黑脸。” “你腰细就给我一个人看，行不行？” 车子启动了，时雨晨傻傻的趴在男人结实的背上：“哦，好，就给你看。” 可是人家阿姨，说我穿紧一点好看。 这话她也没再说了，阿荣不让穿给别人看，他肯定是对的。 “你今天怎么开得这么慢啊？”她问周绍荣。 “开得慢你不正好看风景吗。” “哦，对哦。” 后面，黑色辉腾跟上。 昭昭看到周绍荣和她姐这么亲热，老夫老妻一般，心头说不出的复杂。 周凛安安抚她：“我跟你说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们都还活着。” 昭昭眼睛里充盈着泪水，一低头就滴下来，“我以为，我以为……” 她紧紧握着周凛安的手，指甲陷进了他肉里去，周凛安拧着眉一声不吭。 很快到了小县城一个老旧的小区，周绍荣停好车牵着时雨晨上楼去了。 这地方太旧太破，前面还有狭窄巷子，周凛安车开不进去，老早就拉着昭昭下了车来。 他们在楼下站着，一层多户的老房子，很快就看到五楼最左边那扇门开了。 那是他们住的地方，是他们的家。 昭昭就要上去，周凛安握着她的手没动，昭昭很急切：“你不去我去！你松开！” 周凛安这才说：“一起上去。” 其实他也有些激动，只是他善于隐藏情绪，昭昭看不出来罢了。 怎么能不激动，那是他消失了近六年的亲大哥！ 两人一层一层爬上楼去了。 房子不隔音，这会儿正是晚饭时间，一路上都听见锅碗瓢盆的声音，要不就是喊孩子吃饭、打骂孩子的声音。 两个光鲜亮丽的人，与这里格格不入。 到了五楼，两人才发现，那扇门虚掩着并没有关。 昭昭下意识看周凛安，周凛安越看她，然后点头示意她。 昭昭点点头，拉开了那扇防盗门。 “阿荣，我想帮你择菜。” “好。” 厨房里，是女人温柔小意的声音：“阿荣每天要带我出去玩，还要给我做饭，晚上还要跑车，好累呢，以后我和你一起跑车好不好？” “你还是在家里早点睡，睡晚了就不美了。” “嗯，听阿荣的。” 昭昭和周凛安，无意识地手牵手，站在客厅里听着里面男人女人的对话，昭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声才合适，怕打扰他们。 没多久周绍荣出来了，看见二人不声不响站在那里，一点没有惊讶的意思。 拿杯子喝了口水，看他俩：“愣着干什么，找地方坐吧。” 昭昭哽咽着喊人：“周大哥……” 周绍荣笑笑，说她：“收起这个表情吧，一会儿给你姐看了，回头又要问东问西，她现在一天800个心眼。” 末了笑笑，又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声音听似平静，实则苦涩。 昭昭听得出，周凛安自然也听得出。 周凛安问他：“我们来得唐突，要不就先走了，回头再……” “走什么。” 周绍荣说，“一块儿吃饭，买了你俩的菜。” 第214章 离了好几年了 周绍荣来客厅久了，时雨晨出来找他，手里还拿着刨丝器，“阿荣……” 原本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见着家里两个陌生人，表情僵了两秒，随即又弯了眉眼，“阿荣，家里来客人啦？是你的同事么？” 周绍荣笑着握她的手：“不是同事。” 随后他向时雨晨介绍了周凛安和昭昭：“这是凛安和昭昭，我的弟弟和弟妹。” “哦……” 时雨晨善意地打量着面前二人，昭昭这么近距离站在她跟前，时隔十年才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一动不动待在原地，脑子里有些空白。 时雨晨心想，邵荣的弟媳好奇怪哦。 周凛安适时地拉住昭昭的手，喊时雨晨：“嫂子。” 暗地里拽了昭昭一下，昭昭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喊：“嫂子。” 时雨晨这才露出高兴的笑，忙回答：“诶。” 然后转过头去问周绍荣：“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有弟弟啊？” 周绍荣回答：“凛安平时工作比较忙，我们也是电话联系得多。” 时雨晨点点头：“这样啊，难怪呢。” 她放下刨丝器去拉周绍荣和周凛安：“那你们去客厅坐，我来做饭。” 周绍荣笑着应：“好。” 时雨晨又说：“弟妹也坐。” 昭昭讷讷地点头，时雨晨冲她笑笑，很快就去厨房了。 昭昭转身，看向厨房那头。 “坐。” 周凛安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 昭昭缓缓坐下，眼睛还是朝着厨房的方向。 她想过去，在这根本坐不住。但是又怕自己这样走到姐姐身边会显得突兀，毕竟姐姐不认识她。 周凛安从她表情里看出来忐忑和不安，开口说她：“要不你过去帮忙做菜？” 昭昭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哦，好。” 等她去了厨房，周绍荣才问弟弟：“你和昭昭，离婚了？” 周凛安：“嗯，离好几年了。” 周绍荣没说什么，只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但是要慎重。” 周凛安说，“大哥不要担心我们。先说说你和嫂子，你们怎么回事？” “说起来话就长了。” 原本周绍荣打算和时雨晨隐姓埋名就在这经济落后的小县城，没想过再回去联系家人朋友，但是凛安找到他了，他也就顺其自然不想再躲。 六年前，以周怀准和老金为首的犯罪集团被捣毁，周绍荣是大功臣，老金那边的人早已查出他是卧底，一部分人被抓，还有一小部分的人隐藏在暗处，四处追杀周绍荣到天涯海角。 后来周绍荣被那些人抓到，受尽了非人的折磨，不仅毁了容，腿骨也断了一条。 上级安排了无数同僚追查他的下落，千辛万苦终于把他救下来。 那时候他昏迷不醒，一度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待他稍微恢复一些，上级告诉他有了时雨晨的下落。 周绍荣能活下来，一小半靠意志，剩下的全靠时雨晨给了他勇气。 只是当他见到时雨晨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孩。 她忘记了所有的记忆，连自己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她被城乡结合处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妇收留，给他们当女儿，他们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婷婷。 周绍荣几年前找来的时候，她也叫婷婷，后来那对老夫妇相继离世，周绍荣才告诉她，你叫晨晨。 反正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说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婷婷也好，晨晨也罢，你喜欢叫哪个都可以。 反正，爸妈不在了，阿荣是对我最好的人。 时雨晨不仅失忆了，而且记性很差，有时候一件小事要念叨无数次才记得住。 周绍荣猜她是脑部曾受过严重撞击，才会导致现在这种情况。 而且有些时候，她的行为看起来会有些低能，所以有时候附近的邻居会在背后笑她，说她是白痴。 周绍荣知道，她并不是白痴，他猜测她的思想或是记忆停留在了她十几岁最单纯快乐的时间里。 也就是他们时家一家四口最快乐的那段时光。 上级有问过周绍荣，要不要安排医生给她治一治，周绍荣拒绝了。 他想，其实现在这样未尝不是好事。 如果晨晨恢复记忆，想起自己曾当着那些畜生强奸了她，估计她不会原谅他。 所以她现在不清醒，很傻很天真的和他过着日子，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第215章 没有答案的 此时此刻昭昭在厨房里，看着对她来说陌生又熟悉的姐姐，一时百感交集。 她该感到开心的，因为姐姐还活着。在漫长的等待和期望中，昭昭的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可能姐姐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的事实。但是她一直无法说服自己，在心头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只要一天没有人找到姐姐的尸体，那姐姐就一定还活着。 和周凛安离婚的时候，是昭昭最无助彷徨和绝望的时候，她的家人一个一个的离开，曾经那么幸福的一家四口只剩下自己，她精神上排斥着这件事，抵抗现实，抵抗自己，抵抗身边的所有人。 后来她有了女儿，虽然无法彻底治愈自己，可工作的忙碌，带小孩的繁琐，暂时让她忘记那些让她痛苦的回忆。 昭昭在逐渐走出泥泞，却没想到老天在这个时候赠送她珍贵的礼物。 姐姐的突然出现，让昭昭觉得开心又幸福，可是姐姐不记得她了，又令她十分难过。 眼下，姐姐在切菜，她在旁边打下手，和姐姐聊一些女生的话题。 昭昭发现姐姐不仅失去了记忆，更是连以前喜欢什么都不记得了。 姐姐一直都是美人，从小就很多男生追，她不需要刻意打扮就很漂亮。 有乌黑浓密的秀发，窈窕的身段，一颦一笑都让人过目不忘。 在昭昭心里，姐姐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不仅如此，性格也是绝顶的温柔，说话从来都是娓娓道来。不像自己，从小到大性格就不好，给人诟病—— 她在那儿发呆，一段莲藕削得很丑，时雨晨看了一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笑着说，“弟妹，放那儿吧，一会儿我来。” 一声弟妹看得昭昭心口疼，昭昭说：“姐……嫂子，你喊我名字吧，我是昭昭。” 时雨晨愣了愣，随即又笑起来：“我发现哦，大家都好爱叫小名哦，以前我爸妈叫我婷婷，后来阿荣叫我晨晨。然后呢，又叫你昭昭。” 昭昭皱眉：“……婷婷？” 时雨晨点点头，解释道：“对啊，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嘛，我爸妈和阿荣都说我以前脑袋受过伤。我以前叫婷婷，后来爸妈不在了，阿荣才说我其实是叫晨晨。” 昭昭心口更窒息了：“那你、你完全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时雨晨皱着眉，颇为苦恼地摇头：“不记得。” 昭昭一瞬不瞬瞅着她，看她越来越苦恼，意识到不太对劲，赶紧说：“没事的没事的，叫什么其实不重要，一个名字而已。” 时雨晨这才木讷地点头：“对吧，阿荣也是这样说。” 昭昭心里难受得要死，面上还得淡定，笑眯眯地：“嫂子，我们快点做饭吧，我不会的你也可以教我啊。” “好啊。你什么都不会吗？” “也没有一点儿也不会啦。” …… 客厅里。 周凛安已经了解完周绍荣这几年的经历，他不是很赞同大哥和嫂子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嫂子的情况，你们还是回去比较好，给她找个好点的医生，不管她是不是能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该面对还是要面对。你当初也是迫不得已才那样做，也是为了保护她。” 周绍荣的眼中的沉默，就像是他藏起来的勇气，他摇头，“算了，现在这样挺好。” 周凛安说：“周瑞已经十二岁了，你们是他的亲生父母，不打算回去看看他？” 周绍荣竟看着他笑起来：“他跟着你不是很好吗？凛安，我知道，这些年你待他就像自己的亲生儿子。” 同事随时都会打探了周家的境况告知他，包括周瑞已经正式回了周家，也包括周凛安和昭昭离婚，他的父亲和继母移民澳/洲等等。 所以周绍荣人没回去，却对家中发生的事情都了解。 “你这样不好。” 周凛安说：“周瑞大了，很多事情想瞒也瞒不住，他再问起自己的父母我总不能骗他说你俩死了？” 周绍荣没吭声。 厨房里，姐妹俩嘻嘻哈哈的，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儿。 周绍荣听着，也跟着笑起来。 他对周凛安说：“晨晨在海里被她养父母打捞起来，整整昏迷了一个月才渐渐苏醒，在那之后就不认人了。小地方经济落后，夫妻俩缺钱，意识也欠缺，没有及时送大医院治疗，也不知道到底是摔坏了脑子，还是发烧烧坏了脑子。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看她活得开开心心的，其实治不治也没什么差别，又不影响寿命。 主要是我也怕她想起来过去的事情不能原谅我，以前晨晨一直很单纯，不开窍，那次之前我亲她一下她都得打我。” 千帆过尽，想起过去的事是有苦有甜，周绍荣还记得起第一次见到晨晨，是在她爸的办公室。 他从单位回来，路过公司的时候顺道上楼去找父亲喝茶。 那天父亲不在，被洗手间出来的时俊宁叫住，说他那儿有好茶，中年男人罗里吧嗦非要拉着他喝茶聊天。 晨晨下课之后来公司等她爸下班，就这么遇到了穿一身制服的时俊宁。 时俊宁打她好几岁，人又高又大，而且不爱笑，其实晨晨第一次见到他有点儿怵他，回去还跟昭昭说：那个周家大公子看起来好凶哦。 后来多见几次，就不说人家凶了，改对昭昭说：“绍荣哥人好好哦，和他在一起好有安全感哦。” 那会儿晨晨大二，昭昭还是愣头愣脑的中学生。 后来晨晨和周绍荣在一块儿了，约会的时候还不好意思，拉着昭昭一起去看电影。 连昭昭都看不下去，还教她：“姐，你在跟人家约会，你得和周大哥单独相处OK？” 晨晨第一次单独和周绍荣出去约会，不是看电影，两个人去湖边散步。 昭昭都看不下去，说他们两个老土—— 老土的两个人第一次在车里接吻，晨晨坐在周绍荣腿上，吓得大气不敢出。 后来周绍荣回去队里，大晚上冲凉水澡。 后来他们打算结婚。 再后来，就出事了。 明明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怎么就过去那么多年了呢。 那是周绍荣见过最纯洁的女孩儿，她有爱她的父母和妹妹，她成长在幸福的家庭氛围里，她这一生该是平安顺遂的……周绍荣曾想过，如果那天没有在时叔的办公室见到她，那后来会不会就不会发生那件事，而她也不会那么惨。 没有答案的。 第216章 不给亲了？ 周凛安问他大哥：“真不和我回去？” 周绍荣摇头：“以后再说吧。” 顿了顿，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六年前虽然捣毁了周怀准和老金的犯罪集团，抓住的也都只是下面的人，他们太狡猾背后的关系也太深，说不定早就以另外的方式卷土重来。” 周凛安早已预料，“有什么消息？” 周绍荣：“暂时还没有，不过你和昭昭都要小心，毕竟你们在明他们在暗。” 周凛安没吭声。 他没有告诉昭昭，一开始想给她和女儿换更安全、私密性更好的房子，也有这个原因。 半个小时后，四个人坐在餐桌前。 晨晨小女生心性，吃饭的时候和周绍荣说说笑笑，反观昭昭的沉稳，倒像是昭昭是姐姐，她是妹妹。 昭昭想着，以后就让她当妹妹吧，小时候姐姐照顾自己，以后，换她照顾姐姐。 一顿饭吃完已经七点钟了，天色逐渐暗下来。 之前周凛安给靳樾打了电话，说临时有点事，让靳樾照顾一下乐乐。 时间短还行，久了乐乐就不愿意了，吵着闹着要给爸爸妈咪打电话。 乐乐电话打到周凛安那儿，哭起来了，说爸爸和妈咪不要她了。 周凛安只好对哥嫂说：“我们就先走了，小孩儿一直闹也不是办法。” 周绍荣牵着时雨晨，送他们二人到楼下。 昭昭舍不得姐姐，但又不得不先离开。 她其实很想上去抱一抱姐姐，但现在她们不是姐妹关系，在姐姐心里她们是妯娌，真要去抱她只怕会吓到她。 车上，昭昭一路沉默。 她该高兴的，心里也确实高兴。 可除了高兴之外，又还有其他说不清楚的情绪，那情绪叫她眼眶热辣辣的，想哭。 车厢里很安静，周凛安开着车，不时看她一眼。 等红灯的时候，他说：“是不是想爸妈了？” 昭昭恍惚点点头，“对啊，姐姐回来了，可是，爸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低着头，眼泪说掉就掉下来。 周凛安理解她的心情，手伸过去握住她一只手：“至少姐姐还在，就是好事，不是吗？” 她又点点头，“嗯，姐姐还在，真好。” 下意识紧紧抓住周凛安的手，嘴里重复着：“真好，周凛安，真好……” 车子停在武术学校外面露天停车场，昭昭再也没克制内心复杂情绪，转身重重地抱住周凛安：“失去得多了，就连得到，都让我觉得好不真实。” “是真的。” 周凛安轻轻拍着她的背，“昭昭，我也看见了，你姐真的还在。” 我哥也还在。 这么多年了，他很少开心过。 自从大哥失踪，昭昭离开，周凛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怀畅快过。 他笑起来，发自内心地笑起来，他捧着昭昭的脸，两人相互对视都在笑。 “下雨了。” 窗外啪嗒啪嗒的声响，昭昭转过头去看一眼，“越下越大了，你车上有伞吗？” 周凛安：“没有。” “哦。” “暴雨一会儿就过去了，我们再等等。” “哦。” 其实是有伞的，他不过是，想和她多坐一阵。 等到八点多，雨小了些，两人才下车，去里面接乐乐。 这会儿乐乐正由靳樾抱着，在二楼栏杆处看楼下场地里大哥哥大姐姐在练武。 看着看着，就看到两道熟悉身影从转角的楼梯处上来了，乐乐眼尖，一下就睁大眼大声喊：“爸爸！妈咪！” 很快周凛安和昭昭就上来了，周凛安从靳樾手里接过女儿，忙说感谢。 靳樾嗤了一声，说：“我这是成你家保姆了，孩子说扔给我就扔给我，能有点责任感？” 周凛安笑着，冲他胸口来了一拳。 昭昭不好意思，连声说不好意思，又说：“靳大哥，请你吃宵夜。” 餐桌上尽看姐姐去了，都没好好吃两口饭菜，这会儿是真饿了。 周凛安抬手看一眼时间，“宵夜今天就算了，一会儿乐乐该睡觉了。改天再请。” 靳樾说：“是是是，女儿比天大——来，乐乐，跟教练说个么么哒晚安。” 周凛安啧一声，皱眉。 没见过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么肉麻的。 乐乐倒是配合，歪过去抱一抱靳樾：“教练晚安，么么哒~” “先走了。” 周凛安抱着孩子走前面，昭昭要跟靳樾道别，靳樾伸手示意她走前面，他送他们。 送到了楼下，看着他们上车，靳樾才对昭昭说：“你们一家三口这不挺好吗，要我说就赶紧复婚，趁乐乐现在年纪小啥也不懂。” 昭昭笑了笑，跟他说了改天再见。 她压根没去想这个问题，眼下得先想姐姐的事情。 回家的路上，周凛安接了几个工作电话。 公司高层有急事找，他开着车，车上有孩子，就回对方说晚点再电话联系。 到家之后，周凛安去忙，昭昭带乐乐去洗澡。 阿姨现在住在家里，昭昭给乐乐洗澡的时候她也去帮忙放水，找衣服。 阿姨很喜欢乐乐，但是就是觉得昭昭太惯着她这个女儿了。 昭昭：“阿姨，您觉得我太宠她了？要不您观察一下她爸爸？” 阿姨说：“爸爸多爱一点是好事啊，以免她长大以后遇到渣男啊！” 昭昭：“……” 有你这么双标的没？ 后来阿姨带乐乐睡觉去了，昭昭就去忙自己的事情。 以往周凛安在的时候，乐乐睡觉前都得给她讲会儿故事，今晚是真有需要处理的要紧事走不开，给乐乐解释了，小家伙也就接受了。 乖乖地听阿姨用那超级不标准的普通话给她读故事。 深夜十一点，乐乐和阿姨都睡了，昭昭洗完澡睡不着，坐在客厅里发呆。 屋子里黑漆漆的，电视随意开着，脚边的加湿器噗嗤噗嗤响着。 周凛安穿着睡衣出来，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原本是去厨房喝点水就睡了，结果看昭昭一个人在那。 他走到昭昭跟前，牵了牵宽松的裤腿，在她身侧坐下来。 昭昭回头对上他的视线，自觉地往旁边挪一点儿，给他让位置。 现在昭昭看他的眼神十分友好。 周凛安发现，自打她见到她姐姐之后，就这么几个小时时间，人好像柔软不少。 “这么晚了还不睡？” 他看一眼茶几，上头放着两张卡，还有一些类似固定资产的文件。 抬了抬下巴，问她：“什么东西？” 昭昭松开抱着的膝盖，穿上拖鞋把卡和文件拿过来：“这些是我妈留给我的。但那时候我妈不知道我姐还在，所以才全部留给我。现在找到姐姐了，而且我看姐姐和周大哥住的地方很差，所以我想，把这些都给他们。” 昭昭有稳定收入，一些论文和专利也能赚钱，她和乐乐的生活可以过得很好，她不需要乔素心留给她的那些，但姐姐需要。 周凛安沉默的看了一眼，说：“你自己收起来。” 昭昭说：“我们家的事，你还是不要管了。” 周凛安说：“哪次你不听我的是没有出问题的？你这些东西就算拿过去，你姐也不会要。再有，你让她以哪种身份来接受？她现在压根不认识你。” 这话是真，但昭昭不爱听。 眼看她要跟他顶嘴，周凛安不给她机会，“即便要给，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有我大哥在，你就放心把她交给他。你没出现之前，人家两人不好好的过了几年吗？” 周凛安的话让昭昭无法反驳，自己沉静了一会儿，也就打消了念头，慢条斯理把那几样东西收起来。 等她收拾好了，周凛安有几句话要跟她说。 “昭昭。” 正要开口，昭昭不小心踢到加湿器，“哎呀”一声要去扶，脚下不知怎么就打滑了，整个人往沙发上倒。 周凛安去捞她，她下意识去抓他袖子，这倒好，两人一起倒下去。 昭昭在下，周凛安在上，两人的躯体就这么叠在一起。 也是很巧了，阿姨习惯半夜起来上厕所，客厅的灯忽然开得通亮。 阿姨张大嘴巴站在那里，看着周凛安压在昭昭身上。 这画面持续了将近一分钟，阿姨开始装眼瞎，打着哈欠回自己屋：“我是不是梦游了……梦游，我梦游了……” 昭昭一张脸通红，使劲推周凛安：“你起来呀。” 阿姨都走了，他起不起来意义也不大了。 索性就保持这个姿势，近距离打量她。 昭昭身上很好闻，和过去一样，是周凛安喜欢的味道。 尤其是洗过澡之后，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周凛安安静地注视了她一阵，低头去亲她，昭昭慌忙别开脸。 周凛安今天心情好，笑着捏住她下巴：“不给亲了？” 第217章 要不要和我重新开始 昭昭还是推他，也不说话，就是想让他立马从她身上起来。 周凛安搂着她坐起来，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嗓音低沉醇厚，又喊她：“昭昭。” 昭昭想逃避，刚起身又被男人拉下来坐好，一来二去她有点急了：“周凛安你干什么！” “明知故问，你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周凛安将她捆在沙发和他的身体中间，垂眸盯着她的唇，目光转而对上她的眼睛，看见她眼底慌张瑟缩，更是不想放过她：“对靳樾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你有病，我说过那么多话，哪里知道是哪一句！” “说你爱过我那句。” “……” 昭昭懵了。 她是说过，那天聊天的时候不经意说起的，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周凛安说：“现在还爱吗？” 昭昭在他怀里挣扎：“不爱了。” 周凛安作势又要亲她，“你浑身上下，每个地方都比你那张嘴老实，爱不爱，试试就知道。” “再试一万遍，也是不爱！” 昭昭不想跟他这样，觉得羞耻，使劲地推他挠他，周凛安原本也只是试探她，看昭昭很抗拒，就松了手。 周凛安都打算放过她了，哪知道昭昭竟然头铁的挑衅他：“是你说玩腻了的，最好不要打自己的脸。” 周凛安站在他面前，听了这话突然笑了声，弯腰对着她脸：“就因为我说了这句话，气到现在？” 昭昭：“我会生你的气？” 周凛安点头：“你只生我的气，对任何人都很和善。” 昭昭皱眉：“照你这意思，我对你很有恶意？” 周凛安纠正她：“是敌意。” 昭昭：“……” 她立马站起来，转身就回自己房间，周凛安仗着腿长几步跟过去，伸手当在门口：“说清楚。” 昭昭火了：“说清楚什么，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周凛安：“你小点声，不要吵到女儿睡觉。” 昭昭气得笑起来：“还成我的错了？” 说话间她拉开周凛安的手，自己先进去了。 周凛安随后关了门，跟在她身后，“明天我就回去了，想趁现在和你好好聊一下女儿的事情。” 昭昭在床沿坐下，看他：“女儿你已经安排得很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的。” 两人对视，昭昭眼中气焰逐渐消散，她平静下来，对周凛安说：“今天，其实我心情很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形容。周凛安，我没有对你有敌意，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话，昭昭低下头去，视线落在脚上的拖鞋上。 周凛安在她旁边坐下，摸她的脑袋：“我开玩笑呢。” 昭昭这才抬头，看着他。 周凛安说：“能好好说会儿话么？” 昭昭点头。 周凛安弯了唇，是温柔的弧度，“那天说那种话，也是被你气很了。你太会气人了，有时候能把一个好人逼成神经病。” 昭昭说：“对不起。” 周凛安问她：“如果今天没找到姐姐，或者说，以后都找不到姐姐，跟我就是世仇？” 昭昭张了张嘴，看着眼前澄明深邃的男人眼睛，声音低了下去：“你有什么错呢，是我迁怒你。” “后悔离婚吗？” “……倒也，” 昭昭抿抿嘴，周凛安脸已经黑了：“不回答也罢。” 昭昭索性把自己想的都说出来了：“我有什么心情去后悔呢，最开始在国外那两年，一想到我爸妈和姐姐我都哭个半死。爱情又不是全部，没有你我不会死，但没有爸妈就没有我！” “……” 周凛安站直了腰，抬手扶额。 昭昭也站起来，仰着头看他：“而且我怀着乐乐，不仅孕吐很严重，全身还都很浮肿。我都自顾不暇了，哪里来心思去后悔离婚？” 周凛安脸色是越来越不好了，昭昭每一句话都在气他。 都在告诉他，他不重要。 她的父母和姐姐很重要，女儿也很重要，就他对她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昭昭看他越来越生气，后面的话也没敢再说了，“好了，你去睡吧，不是明天一早的飞机吗？” 周凛安冷冷的笑：“你睡得着吗？” 昭昭：“有点困了，睡得着。” 周凛安咬着后槽牙：“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昭昭误会了，往后退了两步：“我们离婚了，不行的。” 周凛安看了她半天，要不是确定这个人在感情里很木讷，他都怀疑她是在跟他装。 那句“我想掐死你”活生生跟咽了下去。 不过昭昭最后还是说了句软话：“其实在外面这些年，我也经常会想到你。” 周凛安听着她的话，凌厉的轮廓逐渐恢复到先前的温和。 昭昭说：“尤其是有了乐乐以后，想到你的时候，都是很开心的回忆，很少去想不开心的。” 周凛安双手插在裤兜里，“没想过回来找我？” 昭昭摇头：“离开你是我提出来的，那就不要再打扰你的生活了。” 周凛安听完沉默了。 眼睛没离开过她的脸，她还跟过去一样，顽抗又固执，比任何人都拿得起放得下。 脾气也是，又硬又臭，和她姐姐半点不像，这世界上没几个人受得了她。 最后他只是拍拍她肩膀，说：“好了，你睡吧。” 昭昭和他走到门口，问他：“几点的飞机？” “八点三十。” “那得很早去机场，乐乐不能送你了。” 周凛安转身，看着她数秒，在昭昭仰起头来也看他的时候，对她说：“快到年底了，稍后集团里会很忙，这趟我回去暂时就不能过来了。” 昭昭点点头。 周凛安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想了一下才开口：“这段时间你认真想一想，要不要和我重新开始。没有合约，没有强迫，也不是为了女儿。全由你自己决定。” 昭昭缓缓启唇，周凛安制止她：“你有很多时间，想好了再告诉我。” 昭昭沉吟数秒，说：“好。” 第218章 赶紧给凛安打电话！ 深夜，时雨晨在床上辗转反侧。 周绍荣在外面跑网约车，以往的这个时候，她早就睡了，但今天怎么都睡不着。 索性就躺着等周绍荣跑完车回来。 接近凌晨，外面有了响动。 客厅里灯亮了，时雨晨穿上外套出来，周绍荣见她还没睡，诧异道：“今天怎么还等我了？” 女人上前搂住他胳膊，嗓音软绵绵的：“绍荣，我睡不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想着你那个弟妹。” 周绍荣一顿，笑着问她：“想她干什么？” 时雨晨摇摇头：“我也不是故意要想她，但是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她。” “嗯，是不是因为觉得昭昭很容易和你亲近？” “可能是吧。” 时雨晨想了想，又说：“可是她好像不太会做家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弟弟对她很好吗？” 周绍荣捞起她的手瞧了瞧，“你看，你也是纤纤玉指，我也很少让你做家务，是不是对你很好？” 时雨晨听着嘿嘿笑，圈着他脖子，垫脚去亲他。 周绍荣身量高大，而时雨晨娇小，他得低了头才让她亲到。 时雨晨也不怎么会亲人，在他凉凉的唇上蹭了两下就算是亲过了，周绍荣没有满意，直接把她抱起来往屋里走。 “哎呀，不要。” 门一关，时雨晨就打他，“你歇一天好不好，昨天才来了。” 周绍荣眼眸笑意融融，停了停，说：“不好。” 屋里一时缠绵起来。 过了好久，时雨晨被抱去洗澡，又开始问：“那你弟妹是做什么的，以后会经常来找我们吗？” 她坐着，周绍荣给她洗澡，一边笑着说：“你就喜欢昭昭，不喜欢凛安啊？” 时雨晨眨眨眼，说：“你弟弟看起来，不太喜欢跟我讲话，但是弟妹喜欢跟我讲。” 周绍荣：“嗐，凛安那是有礼貌，你是他嫂子，男女有别，一来就跟你热乎那才有问题。” 时雨晨又笑：“是哦。” 她转身去抱周绍荣，两人又亲起来。 周绍荣虽然腿不太好，但一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亲着亲着就又把她抱到床上去了。 屋里哼哼唧唧的，闹了好一宿。 这下她没力气再问东问西了，也不会失眠了。 周绍荣却是真的没了困意，想起晨晨和昭昭姐妹俩自然自然的亲近，不得不感慨血缘的奇妙，晨晨胆子小，平时都很少跟这附近邻居待一块儿，连话都很少说，也没在家里提过谁。 他也知道昭昭很想念她姐姐，父母都不在了，亲姐妹俩要是还不能相认，那昭昭不得难过死。 周凛安想让他带晨晨回去，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这个。 周绍荣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轻轻抚弄她的发，亲她的额头。 只要一想起他们有个儿子，周绍荣唇角便会浮现弧度，他和晨晨有孩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幸福。 再等等吧，等哪天找个机会和晨晨聊一聊他们过去的事。 至于那件不太好的事情，与其担忧总有一天被她知道，倒不如早点主动告诉她。 隔日周凛安离开了中林市，昭昭让阿姨带着乐乐，自己抽空又来了一趟迎水县。 那会儿正是中午，周绍荣刚骑车带时雨晨买菜回来。 “昭昭？” 周绍荣见昭昭在家门口等着，疾步过去开门，“你自己来的？” 昭昭瞧着被他牵着的时雨晨，点点头：“嗯，周凛安回去了。” 门开了，周绍荣笑着问：“公司很忙吧？” 昭昭：“年底了，哪里都很忙的。” 时雨晨给昭昭拿拖鞋：“这双是新的，阿荣前几天买给我，我还没有穿——昭昭，你穿！” 昭昭伫立在门口，一时怔愣，许久才动了一动，从时雨晨手里接过那双鹅黄色小鸭拖鞋。 她唇角微动，想笑又笑不出来，生硬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字：“好。” 小时候，姐姐也是这样。 每次有亲戚带她出去玩，买了什么好玩的或是有趣的礼物回来，总是第一个拿给昭昭。 或者是她和朋友在外面逛街或是旅行，看到昭昭喜欢的，也第一时间买了给昭昭带回家。 昭昭永远被爱包围，不管是父母还是姐姐，所以她才可以这么有恃无恐。 其实她不是感情木讷，正是因为得到的太多了，才不习惯付出。 昭昭想，不管是姐姐还是周凛安，在他们两个人那里，她真的是得到的多，而付出的少。 “阿荣你看，昭昭脚和我一般大，很合适呢。” 见着昭昭，时雨晨就莫名高兴，拉着周绍荣一个劲儿说话：“你看她穿着多好看，好不好看呀，阿荣？” 周绍荣捏捏她的手，笑着回答：“好看，好看。” 昭昭为了逗姐姐开心，自己也说：“嗯，好看，我很喜欢。” 时雨晨笑眯眯的，脑袋靠在周绍荣健硕的手臂上：“那你以后要经常来哦，我把拖鞋给你留着，不给任何人穿，我自己也不穿。” 周绍荣也逗她：“哦，那我给你买的东西做人情？” 时雨晨一脸小女人的得意：“就是就是，你敢不乐意吗？” 周绍荣：“不敢不敢。” 时雨晨乐呵呵的，从他手里接过装蔬菜的袋子，“凛安没有来，那你陪昭昭聊天，今天我做饭。” 周绍荣挑着唇：“又是你做饭啊。” 声音从厨房那头传过来：“对呀，很快就好啦。” 到了客厅，周绍荣给昭昭倒水喝，让她坐。 昭昭其实有些局促，周绍荣看出来了，问她：“你特意过来这一趟，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昭昭喝了两口温水，把杯子放下，酝酿片刻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从包里拿出两张卡来，“周大哥，这是我妈妈留下来的。” 周绍荣见状皱了眉：“这是做什么？” “你要工作，又要照顾姐姐，很辛苦，所以，” 昭昭看着他：“其实也不能算是我的心意，毕竟是妈妈留下来的，本来就可以给姐姐，周大哥，你不要嫌弃。” 周绍荣没去碰那张卡，笑道：“我嫌弃什么，还有不喜欢钱的啊？” 他能开玩笑，就说明他没生气，昭昭说：“其实我给你送钱过来，我也知道不礼貌。但是姐姐现在的情况，你一个人工作的话……” 周绍荣脸上笑意更深：“怕你姐跟我一起生活会很拮据是吗？” 昭昭没接话。 周绍荣：“其实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们也不缺钱，我做卧底的时候没少赚。现在和晨晨在这地方待着，也是为了图清净。” 他把茶几上那张卡往昭昭那边推回去，“这东西我不能收，给你姐也会显唐突。以后吧，等以后你姐姐要是能记起来什么，再给她也不迟。” 周绍荣复又说了一句：“真别担心你姐跟着我吃苦，没那回事儿。” 昭昭放心不少。 见周绍荣实在是不肯收下那些钱，昭昭只好放回包里。 周绍荣问她：“你和凛安现在如何？” 昭昭僵了僵，挺不好意思说这个话题的，“因为孩子的关系，我们偶尔会见一见。” 周绍荣又说：“凛安对你百般宽容，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你瞒着他，也没见他真和你生气。昭昭，对他好一些。” 昭昭不知道要如何回应，只是点头，说好。 后面周绍荣也不多问她和周凛安的事了，让她去厨房帮晨晨做饭，姐妹俩多相处相处。 周凛安回去没多久，周怀盛夫妇回国了。 二人在国内转机，直接来了中林市，这次回国不为别的，就是未来过来瞧瞧他们的孙女。 来之前不仅没提前联系昭昭，也没跟周凛安打个招呼。以至于阿姨接了乐乐放学，在楼下遇到登门拜访的陌生夫妇，怕他们是骗子，都没敢私自带他们上楼去。 一梯一户的户型，进电梯得刷卡。 阿姨要是不带他们进去，压根就进不去。 姚励珍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说了无数次自己是孩子奶奶，那不长眼的保姆硬是不信她。 周怀盛淡定一些，保姆要打电话，就让她先打电话。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但是看着那个背着小书包，戴着渔夫帽的可爱小女孩，着实给他软到了心里头去。 凛安果然没骗他，孙女漂亮可爱得像个洋娃娃。 这头周怀盛忍着要去抱孙女的冲动，那头，阿姨给昭昭去了电话：“时教授，咱们楼下有两个人等在这儿，说是乐乐的爷爷奶奶，我怎么看着不像呢，你说是不是人贩子之类的啊？” 昭昭那头正忙，实验室里几个学生还等着她：“阿姨，乐乐的爷爷奶奶在国外，要是真回来看乐乐，周先生会提前告诉我的。” “哼！我就说，一定就是骗子！” “或者你询问一下，他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好好好，时教授你先忙你的，我再多问问。” 挂电话的时候，阿姨心想，我才不会那么轻易放他们进去呢，这可是保姆的职业道德，要把业主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阿姨干脆把乐乐抱起来，又过去和周怀盛夫妇攀谈：“你们说是孩子的爷爷奶奶，要不你们给我看看，手机里有没有孩子的照片，行不？” 周怀盛一听，心想之前让凛安给发照片凛安也没发。 说是昭昭没允许，私自拍孩子照片也不礼貌。 当时他就想骂：我们是孩子亲爷爷奶奶，你说我们不礼貌？ 夫妇二人眉头紧皱，你看我，我看你，阿姨看他俩实在没招儿了，阴阳怪气道：“世道真是变了，穿得人模人样的也出来行骗！” 又哼了一声，抱着乐乐飞快地进了电梯，打死不让那两人进。 还对乐乐说：“你看婆婆是不是很厉害，坏人根本不可能靠近咱们乐乐，对不对啊？”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周怀盛看着他孙女嘻嘻哈哈的拍着小手：“对呢对呢，婆婆好厉害好厉害！” 周怀盛：厉害个头！ 转头对身后气得鼻孔朝天的姚励珍说：“赶紧给凛安打电话！” 第219章 让他相亲去吧 周凛安正在开会，助理小丁从外面进来，把手机递给他。 在他耳边低语：“老板，是周夫人。” 会议被迫中断，周凛安出去接电话，大家也趁这机会休息一阵。 周凛安到了外面，问电话那头的姚励珍：“什么事情这么急，非要打断会议？” 姚励珍火大，哼了一声：“凛安，昭昭也太不像话了，我和你爸千里迢迢回来看孩子，结果她倒好，让保姆给我们吃闭门羹！” 周凛安：“……” 那边周怀盛的声音有些小，但他听见了，周怀盛说：好好说话，不要加油添醋，人昭昭也没在这儿。 周凛安也就明白了，阿姨没见过他们，昭昭事先也不知情没打过招呼，自然是不让他俩见孩子。阿姨也是为了保护孩子。 他问姚励珍：“你联系昭昭没有？” 姚励珍：“没有！” 周凛安：“你不联系人家直接就去了，那保姆要是没点防范心，回头你们又有话说了。” 姚励珍气得骂他：“周凛安，我是你妈，你到现在还在袒护你那个前妻——就算我们没有提前联系，她都知道有人来看孩子，还说是乐乐的爷爷奶奶，她不知道主动一点啊？” 周凛安笑：“你有这想法也是奇怪，又不是她有求于你，她主动联系你干什么？照你这话说的，以后随便什么人来看孩子，她还得随时都放下自己工作去问问是谁？” “你！” “在那等着，我给她打个电话。” 周凛安不想听他妈废话，反正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直接给昭昭打过去。 这会儿昭昭刚忙完实验室的事，正打算出来再打到阿姨那去问问到底什么情况，结果周凛安的电话就来了。 “凛安。” “昭昭，是我爸妈从澳-洲回来看孩子了。” 昭昭恍然大悟，“那真是不好意思了，阿姨不认识他们，估计这会儿把他们挡在外面没让进。” 这可太尴尬了。 周凛安笑：“没事，来之前也没打招呼，谁也不知道。你看是你给阿姨打电话过去，还是我来打？” 其实他可以直接联系阿姨，就想着还是得先跟昭昭说一声儿。 昭昭问：“你很忙吧？你先去忙，我这边也可以提前下班，我回去看看。” 周凛安：“行，那回头再联系。” 挂了电话，昭昭就回去了。 还没到楼下，隔老远就看见那夫妇俩在楼下候着。 姚励珍坐在长椅上，估计是在发脾气。 周怀盛要好一些，背着手慢悠悠踱着步，不像是在生气。或许是已经气过了，昭昭想。 昭昭在走过去之前，酝酿了好久，觉得还是喊叔叔阿姨比较合适。 到了面前，是周怀盛先转过身看向她。 昭昭笑着，礼貌地喊人：“叔叔，阿姨。” 周怀盛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还在生气没，昭昭喊他，他就点点头。 姚励珍是真气到了，站起来就说昭昭：“你们家那阿姨不得了啊，说我们俩是人贩子，我们看起来像人贩子？” 昭昭干干地笑了笑，说：“抱歉，阿姨防范心很重，我和凛安事先要是没交代过的，谁来找小孩她都不让见。” 姚励珍：“这话说的，这是在怪我和她爷爷没提前告知了？” 昭昭硬着头皮：“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就是，确实该提前说一声儿。” 眼看姚励珍又要发作，昭昭率先走到前面，“叔叔阿姨跟我上楼吧。” 进电梯的时候，她对夫妇二人说：“这是进来的密码，两位记下来，以后随时可以来看乐乐。” 姚励珍这才没再说什么。 细细想来，确实是回来得太匆忙了，都没想着要先跟凛安说一下，才闹了这么大个乌龙。 哼，看到那个保姆就来气！ 回到家里的时候，刚好五点半。 乐乐跪在客厅的地毯上，在拿阿姨给她切好的甜梨吃。 这会儿阿姨在厨房忙碌着，听到外面有响动，亲热地喊道：“时教授回来啦？今天没加班呀？” 昭昭答：“回来了，没加班。” 阿姨：“哈哈，后面我没打电话打扰你了，我把那两个骗子给赶走了！笑死我了，还想跟我们一起上来，想都别……” 阿姨系着围裙出来，想和昭昭分享有趣的事，结果看到昭昭身后黑着脸那两人，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 昭昭说：“阿姨，这是乐乐的爷爷奶奶。” 阿姨脸上僵了好一瞬，这才尴尬地拿围裙擦手：“呵呵，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啊，确实是没见过，没见过……” 姚励珍狠狠瞪她一眼，然后径直去客厅找乐乐了。 周怀盛毕竟是一大老爷们，总不能跟一个保姆置气，再加上确实是他们夫妇二人理亏，微笑着回阿姨：“没事的，都是误会。” 阿姨附和着：“对对，误会，误会。” 心想，长得帅的男人就是绅士啊。 周先生他爸和周先生一样，又帅又绅士。 倒是他那个妈不怎么样。 夫妻俩去看孩子了，阿姨拉着昭昭说：“你这个前婆婆看起来不好相处的样子，你和周先生是因为她离婚的吗？” 昭昭说：“不会啊，她其实性格挺温柔的。” 阿姨一脸不信：“温柔？看不太像。” 昭昭：“你理解一下，她就是太想看乐乐了。” 阿姨耸耸肩，转身去厨房继续做饭了。 看来今晚要多做两道菜才行。 客厅里，乐乐歪着脑袋，手里拿着一块梨在咬。 爷爷坐在沙发上，奶奶坐她边上，在和她聊天。 奶奶看起来很温和，和她说话时拉着她一只小手，声音很温和：“乐乐，爷爷奶奶来看你，你高不高兴啊？” 乐乐眨眨眼睛：“你们真的是爷爷奶奶吗？” 姚励珍：“当然啦，要不要跟爸爸打电话确认一下？” 乐乐摇摇头：“也不用啦，妈咪带你们回来了，你们肯定就是的。” 姚励珍笑着捏她脸蛋儿：“乐乐好聪明。” 乐乐笑嘻嘻的，“奶奶，你说，我爸爸和妈咪一起上班好不好呀？” 姚励珍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周怀盛。 周怀盛弯下腰来，摸孩子脑袋：“乐乐为什么这样说？” 乐乐说：“那爸爸就不用，跑来跑去的了，我们三个，就不会总是分开了。” 夫妻俩又对视一眼，心想孩子还不知道他爸妈离婚了呢。 姚励珍说：“哦，回头奶奶帮你问问，好吗？” 乐乐：“不用问不用问，爸爸是老板，他可以决定。” 天真的童音，那语气相当肯定，令周怀盛和姚励珍哭笑不得。 晚上，夫妇二人留下和孙女一起吃饭。 今天乐乐没有兴趣班，吃完饭就被阿姨带去练琴了，昭昭被姚励珍拉着说几句。 周怀盛不好参与，自己下楼散步去了。 姚励珍问昭昭：“这房子是凛安买给你的？” 昭昭说：“是买给乐乐的。” 姚励珍说：“昭昭，实话跟你说，我和凛安他父亲这趟回来，除了来看乐乐，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昭昭缓慢眨了下眼睛，“您说。” 姚励珍：“我给他安排了合适的结婚对象，这次回来就是双方家庭见面的。可今天从乐乐话里听说，你和凛安现在实在同居？” 昭昭皱眉：“乐乐知道同居是什么意思吗？” 姚励珍：“她说你和他爸一块儿睡，阿姨告诉她的。” 昭昭：“……” 不知怎么，就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姚励珍那语气不怎么对劲，越听越像是在说她离婚后勾引她儿子。可能是昭昭敏感了，也许她真是那个意思，昭昭一时半会儿考虑不了那么多，说：“小孩子听话听不全的，不是您以为的那样。我和周凛安就是正常的离异关系，没有其他。” 姚励珍闻言脸色变了变。 原本她是想打探一下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要是为了孩子能够和好如初，倒也不是坏事。结果昭昭一句话把事情说死了，倒显得她自作多情了。 相亲的事情是真的，是她多年好友的女儿，不管是相貌家世还是学历，和凛安都很相配。 如果凛安同意，这次见面之后就可以好好相处看看。 姚励珍憋着心里头的不痛快，对昭昭说：“行，没有就最好，反正你也不爱我们家凛安，还是不要相互耽误得好。” 昭昭看着她。 下午的时候，昭昭还在阿姨面前说她性格温柔，是自己以前看错了吗，怎么这才五年不见，说话就这么刻薄？ 还是说，她的温柔只对自己家里人？现在不是她儿子的老婆了，就句句话不留情面。 昭昭点点头，“嗯，不会耽误他的。” 那天周凛安跟她说，让她好好考虑，要不要和他重新开始。 这段时间她工作很忙，还没来得及去想这件事。 看来也不用考虑了，他还是去跟他妈介绍的对象相亲去吧。 晚上八点多，周凛安来电话的时候，他爸妈已经去机场了，今晚飞赫海市。 走之前姚励珍抱着乐乐亲了又亲，很是不舍。 姚励珍对乐乐说：“奶奶很快就会来接你的，这段时间乐乐要是想念爷爷奶奶了，可以给我们打电话。” 乐乐亲亲奶奶，也扑到爷爷怀里撒撒娇，“好耶，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小孩儿啥也不懂。她都不知道，“奶奶很快就会来接你的”这里面的“接”，就是要把她从她妈咪身边带走，再也不属于她妈咪。 姚励珍和昭昭谈判的时候说过了，“乐乐和瑞瑞一样，是我们周家的孩子，既然你和凛安离婚了，她自然是要回周家的。” 气得昭昭不想接周凛安的电话，看见他的来电显示，差点给他挂掉。 第220章 周凛安下一任太太 到底还是接起来了。 昭昭对周凛安还是很心软的，最相爱的时候，他总说她是恃宠而骄，昭昭觉得并没有。 今晚周凛安有应酬，席间接到父母电话，说是今晚的飞机回去。 他就出来给昭昭打电话，关心她：“姚女士有没有为难你？” 他第一句话不是问乐乐，也不是问父母，而是问她有没有被为难。 原本昭昭还有气，就因为他这一句话，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没有。”她说。 “下午她来电话的时候，暴躁得跟更年期似的，我都怕她气头上说什么话让你不开心。” 周凛安的嗓音低沉温和，一如既往温文儒雅，只要昭昭不惹毛他，他对她永远都是无限度的温柔。 他说：“要真说了不好听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昭昭：“哦。” 想了想，觉得还是要问一问他的：“周凛安，我听你妈妈说，给你介绍了女人相亲？” 周凛安：“是介绍了。” “那天你又说……” “是真的，昭昭，让你好好考虑是真的，要去相亲也是真的。” 昭昭气不打一处来：“找备胎吗？” 男人却笑了：“哪有什么备胎。你要不跟我和好，我结不结婚都没有差别。对方是我妈朋友的女儿，人际关系上，见个面无伤大雅。再一个，人家是女士，长辈话都说到那份上了，我要是端着架子不露个面，倒显得小气了。” 是这个理。 他能跟她说这些，倒好过骗她，瞒着她。 昭昭心头的气一点儿都没有了。 周凛安又问她：“考虑好了没有，时教授？” 昭昭脸上一热：“这才多久……哪有这么快……” 周凛安爽朗地笑起来，“行，那你慢慢想，我得进去了，一堆人等我。” “嗯，那先这样了。” “好好想想，回头别敷衍我。” “知道了知道了！” 挂了电话，昭昭坐在床沿发呆，嘴角不自觉泛起弧度。 门口，一大一小两个人趴在门框上。 乐乐在下边：“婆婆，妈咪好像谈恋爱啦！” 阿姨捂着嘴乐：“可不嘛，和你爸爸谈恋爱呢！” . 周怀盛夫妇回到赫海市，飞机落地时已经是凌晨。 助理小丁接了他们，回泰禾御府。 自打周老爷子过世之后，老宅已经很久不住人了，只有老管家和园丁还在。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姚励珍看一楼客厅亮着灯，“凛安还没有睡？” 小丁解释：“周董也回来得晚。” 姚励珍皱眉：“喝很多吧？” 小丁给她开车门，笑了笑：“晓梅姐给喝了醒酒汤，应该还好。” 人送到了，周凛安没别的吩咐，小丁就先走了。 周怀盛走前面，上阶梯的时候说姚励珍：“没事少在凛安面前说昭昭的不是，他不爱听。” 姚励珍停住脚：“你也不要把我想得太坏，我哪里是喜欢制造是非矛盾的人？就是觉得昭昭那性格，偶尔激一激也是好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介绍凛安和芷柔认识也不是我的意思，是华容喜欢咱们凛安，希望凛安做他们家乘龙快婿。” 杜华容和姚励珍几十年的关系，老年就听说周凛安离婚了，但人家刚离婚也不好去说媒，而且那时候女儿程芷柔还在Y国没回来。 姚励珍说：“缘分的事情不好说，昭昭不愿意和凛安重修旧好，凛安也不至于要单身一辈子。要是和芷柔合得来，门当户对的有什么不好。再说了，程教授的生物实验室对凛安事业也有帮助，中林市医疗基地也动工了，不管凛安最后和芷柔成不成，拉拢程教授才是凛安最感兴趣的。” 周怀盛揽着妻子肩膀，感慨又佩服：“这世界上，哪儿去找你这么好的母亲去？” 姚励珍嗤一声：“不然呢，我跟你这当爹的一样佛系？” 两人说笑着，推门进去。 周凛安在客厅里等他们，茶几上一沓文件，看样子喝完酒回来是又工作了很久。 “这么拼命做什么？” 姚励珍说儿子，上前坐在他跟前，握他的手：“你这是没有女人，全拿工作填充生活？” 周凛安忍不住笑：“您这话说的。” “怎么有酒酿的味道？” 周怀盛望厨房看，那头亮着灯，“晓梅煮了酒酿汤圆？” “是呀是呀！” 听到他的声音，晓梅已经大声应着了，“老爷夫人等一等，还有两分钟。” 周怀盛转回头来，突然想到什么，问周凛安：“你有没有合适的人，给晓梅介绍一个。三十岁的人了，总不能跟你一样打老光棍。” 周凛安：“这哪里是我能管的。” 姚励珍笑着说：“慢慢的吧，咱们这次呆的久，问问周围的朋友，有没有老实一点的。” 周凛安说：“她也没有多老实，你得找个精明的。” 姚励珍哈哈哈笑起来。 笑完之后打量周凛安：“我就说晓梅在这里照顾你我和你爸也心，瞧瞧，又壮了。” 还是两年前过年时见过了，年初周凛安有事一直在Y国出差，等他忙完年也过完了。 姚励珍说他孤家寡人一个，幸好身边有晓梅，当年晓梅没和他们一起去澳-洲是对的。 “来啦来啦！” 晓梅端着托盘，慢吞吞地过来，一边说：“说话小声点哦，不要吵醒了瑞瑞少爷。” 大家赶紧压低了声音。 周怀盛端起一碗酒酿丸子，问周凛安：“瑞瑞明年上初中，有没有问他想留国内还是去哪里？” 周凛安：“给他联系了伊顿公学，不过我看他那样子是不太愿意。” 姚励珍微皱起眉：“怎么不愿意？伊顿公学多好。” 周凛安：“之前就想留在国内，现在昭昭也回来了，估计更没那心思了。” 人家毕竟是他亲小姨，又是从小带他的，想离小姨近一点也是情有可原。姚励珍没再说什么。 只是想起来那孩子父母都不在了，难免感慨：“瑞瑞从小就没有爸妈在身边，前几年靠小姨，后几年跟着你这个叔叔……有时候想起来就觉得这孩子是真可怜。” 周凛安说：“不可怜。” 人家爸妈还在，可怜什么。 这话暂时没和爸妈说，大哥有他的考量，周凛安一向尊重他。 第二天一早，周怀盛夫妇还在睡，周凛安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报纸了。 七点钟，瑞瑞下来用餐。 “叔叔，听说我爷爷奶奶回来了？”瑞瑞拿起一片面包啃。 “嗯，凌晨到的。” 周凛安放下报纸：“你奶奶又再问你去伊顿公学的事情，你怎么考虑的？” 瑞瑞说：“我想过了，我要参加小艺考。” 周凛安怔了怔。 瑞瑞接着说：“这阵子您很忙，我都没来得及跟您商量。我的美术老师说我开窍了，再加上我自己也越画越有兴趣，我想参加明年赫大附中艺考。” 周凛安笑着，端起牛奶喝一口：“你自己的事自己能决定就好，只要是喜欢的，叔叔就支持你。” 瑞瑞也笑：“谢谢叔叔。” “但是叔叔希望你不是受外界影响，而是自己真的喜欢。” 瑞瑞知道叔叔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说：“并不是因为想要留在国内离小姨近一些，而是真的喜欢画画。小姨回来了当然是好事，但是叔叔说过，自己的人生自己要负责，不要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决定。” “嗯，叔叔相信你。” “叔叔，我听晓梅阿姨说，您要去相亲了，您要跟别的女人结婚吗？” 周凛安眉头皱起：“她一天这么无聊，跟你说这些？” 瑞瑞嘿嘿嘿的笑：“晓梅阿姨多希望家里有个女主人啊，说叔叔长这么帅单身一辈子太可惜了。” “……” “其实我知道，叔叔还想着我小姨。” 周凛安：“你又知道。” 瑞瑞托着腮，凑他跟前，“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就想仗着是乐乐爸爸的身份经常去她面前找存在感。” 怕挨打，说一说完就跑了：“叔叔我上学了！我要迟到了！” 周凛安起身，笑着跟到门口：“你慢点。” 九点钟，姚励珍下楼来。 在楼梯上整理披肩的时候，看周凛安还在：“凛安，今早没去公司？” 周凛安在水族箱前站着，往里面扔鱼食：“上午没什么要紧事，本来有个无趣的应酬，我给取消了。” 姚励珍走到他面前，和他一起喂鱼，“昨晚睡觉前，我又去瞧了瞧瑞瑞。那孩子长得可真像你大哥，哎……” 一想到绍荣可能没了，姚励珍心头难受。 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好歹也是她养大的，感情不比亲生母子淡。 周凛安回头看她，笑说：“一听到晚唉声叹气，你也不怕长皱纹。” 姚励珍紧张的双手摸自己脸：“哪有皱纹，你不要吓我！” “昨天你去昭昭那儿发脾气，我以为你是更年期综合征。” “胡说什么，我哪里发脾气？” 姚励珍不承认：“最多就是语气重了点，你都不知道那阿姨多讨厌，我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把我和你爸爸当人贩子，气死我了。” 周凛安放下手里的鱼食，揽住她肩头：“人家也没错，不也是为你孙女好？” 姚励珍张了张嘴，又缓缓合上了。 半晌，她抬头看周凛安：“昭昭不喜欢你，等你和芷柔见面之后，要真的双方合适就定下来，这样程教授也能全心全意替你做事。” 周凛安低了低眼睛：“她跟你说她不喜欢我？” 姚励珍哼了声：“她亲口说的，跟你就是正常的离异关系，那语气真是……” 周凛安：“要不是你去跟她说我要相亲，她能这样回击你？” “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昭昭就是那样，哪里会跟人低头？” “性子这么硬，” 姚励珍不看好，劝说儿子：“我看你还是算了，以后指不定还能有其他矛盾。你可别忘了，他爸妈的死，都跟咱们周家有脱不了的干系。” 周凛安说：“我心里有数。” 姚励珍也没继续说这个话题了，问周凛安：“你看这周五合不合适，正好程教授出差回来，趁着双方见面的机会，跟他谈合作的事。” 周凛安点头，说好。 姚励珍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凛安我跟你说哦，回头你见了芷柔，说不定能喜欢她。芷柔真是又美又大方，性格也好。昭昭的性格那么别扭，我真是受不了……” 周凛安搂着她。 她说她的，他也没再接话。 周五晚上，周程两家在恒盛旗下酒店的餐厅见面。 那些媒体记者老早就收到消息，在酒店外面蹲点，想要拍到大独家。 一边是赫海市龙头企业恒盛集团，另一边是生物治疗权威专家程炳元，这样的私人聚会很多记者都喜欢过来挖八卦，尤其这次的见面双方家长和子女都在，媒体的敏锐度达到了顶峰。 一直有传言，恒盛集团董事长周凛安早已秘密离婚，身边多年没有女人，外界都在猜测他的下一任太太会是何方神圣。 直到程炳元独女程芷柔笑容温婉地站在他身侧。 酒店外面无数记者蹲点，包厢内一片其乐融融。 姚励珍和杜华容本就是多年朋友，见面相谈甚欢。 周怀盛和程炳元以前虽无合作，但因各自的妻子是朋友，也有过数次聚会，坐在一起自然是有共同话题。 至于周凛安和程芷柔，大家都是成年人，即便是初次见面，也不会冷场。 周凛安给程芷柔斟茶，程芷柔笑着说谢谢。 程芷柔问周凛安：“周董喜欢红茶还是绿茶？” 周凛安放下茶壶：“说起来惭愧，我也就做个样子，平时并没有喝太多茶，对茶叶的研究比不上我父亲。” 程芷柔见他如此直接，笑起来：“那周董和我一样，喜欢喝咖啡？” 周凛安也笑：“不是，是秘书喜欢煮，所以喝得多了些。” 第221章 蓄谋已久 程芷柔也看得出来，相比起风月，周凛安似乎更看重事业。 这一顿饭说是相亲，事实上饭桌上大都在谈她父亲的生物实验室。 恒盛集团在中林市的医疗基地已经动工，程芷柔有看新闻，基地大概在一年之后能投入使用。 她回国之后原本在一家外企任职，后来程炳元的实验室需要人手，她就从外企离职了，现在是实验室的负责人。 程炳元以及他工作室另外几位博士所创建的线粒体酪蛋白裂解酶P（ClpP）激动剂生物原研药领域，是战胜肿瘤等重大疾病的创新领域与方向。 不仅是周凛安，国内多家集团都向其抛出橄榄枝，程炳元此人比较佛系，潜心研发，商业合作方面的事务全都交给女儿程芷柔管理。 这趟见面，程芷柔和周凛安算得上相谈甚欢，只不过各自目的不一样。 程芷柔想继续男女之情，而周凛安却好像只对合作感兴趣。 夜里八点多，两家人从酒店出来。 等在外面的记者像饿了多时的老鼠，一堆人扛着长枪短炮蜂拥而至。 平时别说拍到周凛安的私事，他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媒体面前了，这一下就挖到劲爆的消息，可想而知那些人有多兴奋。 分别之时，各自坐了自家的车。 周凛安坐在副驾，后排是周怀盛夫妇。 周凛安忙着回工作消息，姚励珍在后面对周怀盛说：“怎么样，芷柔是不是很漂亮？” 周怀盛说：“你让我如何评价？” 程芷柔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无关比较大，要真说起来就是浓颜系美人。 但周怀盛一眼看出她和昭昭分明就是两种类型，周凛安喜欢昭昭那样的，也就不会喜欢她这样的。 姚励珍：“你什么意思，芷柔不漂亮吗？” 周怀盛沉默片刻，中肯说道：“你要真让我评价，那还是昭昭漂亮。” 姚励珍：“……” 周凛安低头看手机，唇角微微勾起。 姚励珍自顾自地说着：“我看芷柔和凛安就很相配，凛安长得高，芷柔也有一米七多，以后生的孩子不会差。” 周怀盛：“结婚又不看身高。” 姚励珍噎了一下，打他：“你怎么老跟我作对！” 周怀盛笑起来：“我不是跟你作对，我是看凛安就不喜欢程小姐，他今天来主要是为了和程博士谈实验室和基地合作的事情。” 这时周凛安收起手机：“程博士已经答应参观恒盛的信息创新中心，如果接下来洽谈顺利，相信他一定会加入医疗基地。” 姚励珍白他一眼：“就知道工作，你这人真是一点情调都没有。” 周凛安没理会，只淡然笑笑。 另外一辆车上，程博士一家都在议论今晚的见面。 程博士看得出来，他女儿对周凛安是相当满意，一晚上眼睛几乎都没离开过人家。 程博士开着车，忍不住笑女儿：“要不是第一次见面，我都得怀疑你对人家凛安蓄谋已久。” 程芷柔也没有害臊，笑着对父亲说：“其实也不算第一次见面，有一年在某个峰会上，我可是见识过人家的风采呢。”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他还没有结婚，程芷柔有找朋友打听过。 不过等她打听到的时候，周凛安已经结婚了。 可谁知道呢，结婚没几年就离了。 他们这个层次的人，结婚离婚对他们而言不是什么大事，周凛安这样的男人，哪怕多离几次，也多的是女人喜欢他。 “其实我也不知道妈妈和姚阿姨关系这么好，要是早知道，那早都让你介绍我们认识了。” 程芷柔说着微微皱了皱眉：“但是我看凛安好像对我没有那个意思，他好像就只想跟爸爸合作。” 杜华容说女儿：“感情的事还是要讲缘分的，如果他真的不喜欢你也没有什么的，就当今晚是我跟你姚阿姨叙旧了。” 话是么说，但程芷柔不甘心：“先相处看看吧，如果爸爸真的跟他合作，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说不定就处出感情来了。” 杜华容点点头。 忽地想起，上次电话里励珍跟她说起过，凛安和她前妻还有个女儿。 杜华容对程芷柔说：“你要真和凛安结婚了，这后妈可不好当啊，搞不好人家说你虐待继女呢。” 她是开玩笑，但程芷柔心里是真的有些膈应，“和前妻的女儿，不是应该和前妻住一起吗？难不成凛安再结婚以后还得把那孩子接回来养？” 杜华容脸色一变：“这话你可别在凛安和你阿姨面前讲啊，周家这样的大家族很在意自己的子嗣，哪怕是私生子都得认回去，更何况那是人家正经结婚生的孩子——记住妈说的话，你要是真想和凛安结婚，妈可以帮你想办法，但是你得做好当人家后妈的打算。” 程芷柔撇嘴，不情不愿道：“知道了。” 第二天周六，昭昭在实验室加班。 中午和李教授一起用餐的时候，李教授看八卦新闻，“诶，这不是咱们周董吗？和程炳元家的独生女儿相亲了？” 昭昭下意识抬起头，便看见李教授手机屏幕上周凛安的照片。 站在他身侧的，是一个高挑的长发美女，看起来端庄大气，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昭昭心头几分不适，但又觉得他们都离婚了，他跟什么相亲、他身边站着什么人，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让她考虑要不要和他重新开始又如何，他自己中途也可以临时变卦。 他们是不受禁锢的两个个体，谁都可以重新选择。 只是这盘子里饭菜，怎么那么难吃！ 昭昭放下筷子站起来，李教授看她：“你怎么不吃了，这不刚开始动筷子么？” 昭昭脸色不是很好：“突然觉得倒胃口。” 说完就去放盘子了。 李教授心想，哎唷平时还不觉得，这姑娘脾气有点大诶，不知道这突然谁又惹了她。 昭昭走到花园里透气，越想越郁闷。 虽然周凛安说那不是相亲，但现在被记者拍了，全世界都这么以为，她还是很不舒服。 这种时候她意识到了，在这种事情上，她竟然心眼这么小。 第222章 乐乐生病 十二月初，寒潮来袭。 早上出门的时候乐乐打了个喷嚏，一开始阿姨没在意，给她擦干净鼻涕就送去幼儿园了。 阿姨觉得乐乐太肥了，不想给吃那么多猪肉，打算晚上给她做基围虾吃。 女孩子还是要苗条一些才好，而且太胖了容易早熟。 从菜市场回来，阿姨准备先把屋里打扫一下，老师就来电话了。 “是乐乐家婆婆吗？乐乐感冒了，说头疼，您要不要来学校接一下她？” “啊，坏了！” 一听乐乐生病，阿姨心情就不好了，“我马上就来接，麻烦老师等我一下。” 很快阿姨就出门了，下楼给昭昭打电话：“时教授，老师刚才来电话说乐乐病了，我这会儿去接她，你看是我带她去看医生呢，还是等你回来？” 昭昭问：“什么症状？” 阿姨：“说是感冒了头疼。” “这样，阿姨你先把乐乐带回家观察一下，我早上课上完就回来。” “不给吃药也不看医生啊？” “哪能随便就吃药的，你先观察。” 昭昭挂了电话就去上课了，阿姨接了乐乐，很快回到家里。 乐乐生病了很娇气，一会儿又喊婆婆，要婆婆抱，不让婆婆走开。 阿姨摸孩子脑袋，有点烧起来了，“遭了！” 又给昭昭打电话：“那个时教授啊，不去医院不行啊，乐乐发烧了呢……这我……” “看看烧多少度了，低烧给她贴个冰冰贴，高烧才吃药。” “……” 阿姨照自己的经验反驳昭昭：“时教授啊，照顾娃不是这么照顾的，这容易出问题啊。” 昭昭：“没事儿，听我的。暂时别带电话过来了，还有一节课上完就回来。” 挂了电话，阿姨火大得要死，心想年轻人就是不靠谱。 但是乐乐毕竟是人家的女儿，她就是再喜欢，在这儿也只是个保姆身份。 本来想给周凛安打电话说一下，又怕造成两个人的误会，最后只得听昭昭的，给孩子量了体温，贴了冰冰贴。 乐乐迷迷糊糊的抱着阿姨，脸蛋红扑扑的，虽然看着没什么精神，但还是很可爱的，抱着阿姨的脖子软糯糯的喊：“婆婆，婆婆，我妈咪还没有回来呀？” 阿姨搂着小家伙安抚：“没呢，妈咪要上班，等会儿就回来了。” “哦，让妈咪先上班。” 乐乐贴着阿姨的胸口，眼睛半睁不睁：“爸爸是老板，可以请假哦，那我给爸爸打电话。” 阿姨问，“知道爸爸电话？” 乐乐：“嗯，爸爸存在我儿童手表里面了。” 阿姨给她把手表拿过来，乐乐翻到号码打过去：“爸爸！” 周凛安本来在开会，今天例外手机没交给助理小丁，看见来电显示，示意在座诸位暂停，起身去外面接女儿电话。 “乐乐今天没上学么，怎么想起给爸爸打电话？” “哎，乐乐病了。” 小大人似的叹气，跟爸爸撒娇：“爸爸已经，好久没见乐乐了，你就不想乐乐吗？” 周凛安笑起来，单手插兜转个身看向落地窗外天气晴好。他说：“乐乐这是在提醒爸爸，应该来找你了吗？” 乐乐：“是啊是啊。” 瘪瘪嘴又说：“乐乐都生病了，鼻子塞着，难受。” 周凛安眉心一皱：“怎么生病了？” 乐乐：“想爸爸想的。” 男人忍俊不禁，“这样，爸爸这两天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过来陪乐乐，好不好？” “这两天，就只有两天吗？” “也可以不用两天。” 周凛安难得跟人保证一次：“爸爸保证很快就来了，好吗？” 乐乐很乖：“嗯，乐乐等着爸爸。” 晚些时候，姚励珍从家里拿了晓梅给周凛安做的饭送去集团。 周凛安见她无聊，顺口告诉她：“你孙女生病了，你要有空就给昭昭打电话问问，看看要不要过去帮着照顾一下。” 姚励珍心想昭昭家那个保姆很讨厌，看了就让人心烦。但乐乐病了，她还是很想过去一起照顾的。 也趁这个时候跟孩子亲近亲近，让乐乐和爷爷奶奶更亲热一些。 当即就答应下来，对周凛安说：“你让小丁给我和你爸订机票，赶紧的。” . 中午十二点整，昭昭一下课就急匆匆开车回家。 之前还住在学校的时候要方便一些，步行十分钟就到了。平时还好，一到这种关键时刻，昭昭就忍不住抱怨周凛安。 都是他，非要注重那些形式主义，难道不给买这个大房子就不能证明他是乐乐的爸爸吗？ 第223章 你只对我不好 昭昭到家时，乐乐正在发高烧。 已经持续一个小时49°以上了，阿姨在家里急得团团转，心想时教授这个当妈的心大，孩子发烧就该直接弄医院去，她倒好，让在家里药也不给吃。 昭昭抱起乐乐，乐乐在她怀里软软的一小团，整个身子都在冒着热气，拉着昭昭的手虚弱地说：“我给爸爸打电话了，可是爸爸没有说要来陪我。” 昭昭说：“这种时间他都很忙的，临时也走不了。生个小病不要搞得兴师动众。” 乐乐就没再说什么了。 昭昭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对阿姨说，“走吧，我们去医院挂急诊。” 阿姨说好，上前去抱乐乐，昭昭说：“不用，我来吧，你也照顾一上午了。帮我拿一下包吧阿姨。” 阿姨兢兢业业，手脚麻利，雇主都喜欢她。但是做钟点工这么多年，遇到的小孩那么多，就数最喜欢乐乐。 因为乐乐漂亮，还特聪明，每天婆婆婆婆喊得她心都化了。 两个大人带着小孩很快到了医院，昭昭让阿姨在人少的地方陪着乐乐，自己则去挂号。 这个天气生病的小孩子很多，各种病毒泛滥，阿姨每隔几分钟就要去检查一下乐乐的口罩戴严实没有。 乐乐歪歪扭扭靠在她的婆婆怀里，不时咳嗽两声，说：“婆婆，难受。” 阿姨手边就是热水壶，倒水给她喝，乐乐拿手挡开：“唔……不想喝水，要喝橙汁。” 阿姨：“哎呀哎呀这个时候喝什么橙汁，回头好了婆婆再给你榨，乖啊。” 乐乐嘴巴一瘪，嗓子哑哑的：“就要喝橙汁嘛。” 这时候昭昭闹了挂号单子过来，她们是628号，这才排到400多，有得等的。 昭昭坐下来，乐乐就去她怀里了。 她问阿姨：“您吃饭了没有？” 阿姨：“吃了，时教授是不是还饿着？” 昭昭笑着说：“我没事儿，年轻人少吃一顿又饿不死。” 阿姨起身：“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在这陪着乐乐，我附近转悠转悠，看看给你带点什么吃的回来。” “不用麻烦……” “不麻烦。” 阿姨性格也是强势，说要去买吃的就直接去了。 昭昭低头，看乐乐一脸不开心，“怎么了，哭丧个脸，平时不挺能叭叭么？” 乐乐哑着个小嗓音：“你病了试试，看看话还多不多。” 话多还精神，那不就是装病吗！ 昭昭笑了笑，揉揉孩子脑袋，从包里拿出一条小毯子披在孩子身上。 乐乐在妈咪怀里是很幸福的，妈咪身上又很好闻的味道，被妈咪抱多了，那她身上一定也会香香的——小家伙脑子里一天无数个奇思妙想。 阿姨给昭昭买了汉堡和热牛奶回来，乐乐看见可馋了，想吃汉堡。 昭昭拿给她啃了两口，又吃不下了。 快四点钟的时候才轮到乐乐，阿姨在外面看着包，昭昭带乐乐进去看医生。 一番检查下来就是感冒了，因为咳嗽比较厉害，还去拍了个肺部的片子，得一个小时才能拿到结果。 这会儿乐乐饥肠辘辘，到饭点儿了，医院送餐车来了，阿姨给她买了碗蔬菜粥也吃得津津有味。 差不多六点钟，周怀盛夫妇赶到了，恰好昭昭也拿到了乐乐的胸片结果。 乐乐肺部没有感染，不需要住院，医生给开了三天的感冒消炎药让回家好好休息。 乐乐见爷爷奶奶来了，还是很高兴的，扑过去跟他们抱抱。 周怀盛说，“昭昭你开车吧，我和你阿姨在后面照顾孩子。” 昭昭点头，被保姆阿姨使了个眼色，两人就走前面去了。 阿姨小声说：“我看你那个前婆婆脸色不大好啊，该不会娃生病了也能怪你吧？” 昭昭：“以前不会，现在就不知道了。” 之前姚励珍对昭昭态度还挺差的，万一跟其他恶婆婆一样，孩子生病都要怪她，那也没办法。 到了家里，姚励珍看保姆阿姨要拿水喂乐乐吃药，她一把拿过来，不太友善的看了阿姨一眼，“我来吧，这几天照顾乐乐的事情就交给我。” 阿姨心想行行行，谁让你是乐乐的奶奶呢，你想照顾就照顾吧。 乐乐吃完药在客厅玩积木，爷爷奶奶在那陪着，两大一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没冷场。 昭昭看他们玩得开心，就去书房忙自己的了。 周凛安电话打过来关心她，“怎么样，爸妈有没有为难你？” 昭昭合上门，笑着走到电脑面前，“你就这么笃定你爸妈会为难我？所以你也认为他们是恶公公恶婆婆了？” 周凛安也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着你和他们在孩子这件事情上观念可能会不同，也是有可能起争执的。” 昭昭说：“乐乐病了，看得出来你妈妈不太高兴，拿脸色给我看。” “说其他没？” “那倒没有。” “那你就做什么都不知道，过几天乐乐好了，她也就正常了。” “嗯。” 气氛一下冷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 之后两人一起开口—— “周凛安。” “昭昭。”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昭昭又说：“还是你先说吧。” 周凛安：“这周六我过来参加你们的会议，看看进展，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签了。” 昭昭说：“那太棒了。” 周凛安又说：“那这几天，就让我爸妈住你那儿，你看如何？” 昭昭愣了一下。 周凛安解释：“主要是乐乐病了，喜欢家里人都在身边陪着。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晚上就让他们去住酒店。” 昭昭扶着额头，“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直就这么不近人情？” 周凛安想了下，说：“是有点儿。” 昭昭：“……” 挂了电话，正好阿姨进来给她送竹蔗茅根马蹄汤。 昭昭问阿姨：“您会不会觉得我不近人情？” 阿姨有点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知道她在问什么，“哪儿跟哪儿啊时教授虽然你有些时候比较轴，但是还是很有人情味。” 每次家里有什么好的食材，她都会让阿姨给自己家里带回去一些。 比如上次，帮学校里某位老师做了点什么事，人家送她一盒即食燕窝，她也分给阿姨大半盒。 逢年过节都给阿姨发红包。 有时候阿姨临时有事，哪怕不在自己的假期，只要跟她说明了情况，她都让她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如果这都叫不近人情，那什么才叫有情？ 反正阿姨对昭昭评价很高，也很喜欢昭昭。 这让昭昭又有了点信心，随手就给周凛安回了一句：“刚才我问了阿姨，阿姨说我很有人情味！” 没多久周凛安回过来：“那是因为你对其他人都好，只对我不好。” 昭昭就没理他了。 第224章 私人时间谈恋爱 程芷柔来恒盛集团找周凛安，说是谈合作，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由于来之前没有提前和周凛安提前说过，她人被挡在楼下，还是小丁来接她的。 集团内部员工都是人脸识别，小丁刷完脸请程芷柔走前面，领她搭乘高层专用电梯。 程芷柔开玩笑说：“你们公司安保这么森严，是不是连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 小丁笑着附和：“一年四季开着空调呢，确实是没有苍蝇。” 程芷柔觉得周凛安这个助理有点傻，闲扯了两句就没理他了。 周凛安在开会，小丁没有直接带她去周凛安办公室，而是去了接待贵客的休息室。 虽然小丁亲自去给她住了咖啡过来，但这明显的亲疏有别让她有些不舒服。 可她和周凛安虽然是相过亲的关系，毕竟也还没成，她自己也清楚这个时候她还没资格端架子。 就是那种胸口闷闷的，又不知道如何发作的难受。 之后小丁也不见了，说是有要紧事要去处理，就让她一个人在休息室等。 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了。 期间她有给母亲发消息抱怨：【妈妈，凛安始终是拿我当外人的，他那个助理不让我去他的办公室等，倒让我坐在这个无人过问的休息室里，你说气不气人？】 杜华容回她：【你去他办公室，就有人过问你啦？】 程芷柔：【……】 杜华容：【芷柔，你要真想跟人家好好相处，就不能依着你的性子来。凛安他们做生意的人，任何事情都有讲究。】 【哦，你还不是人家女朋友，人家就跟你亲近上了？】 程芷柔想想也是，回母亲：【好了，我知道了。】 杜华容：【你也知道他很在乎跟你父亲的合作，稍后拿出点诚意，和他好好聊。以后多的是相处机会。急不来的。】 程芷柔回了个OK的表情。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周凛安开完会回来了。 小丁跟在他身边，手里拿着几个文件夹，走在他身后还有好几个西装革履看起来像是公司高层的人，在边走边和他讲话。 透过玻璃窗，程芷柔瞧见，周凛安和他下属相处的时候，人还算随和。 可能是年纪大了，心态更平静了，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派沉静的样子。 是她喜欢的样子。 周凛安回到办公室，人还没落座，想起正事，“程小姐来了？” 小丁看时间：“来了一个小时了。” 他是口嫌体直：“我看她对您的兴趣大于合作本身，而且今天会议很重要，暂时就让她在休息室等着。” 周凛安没说什么，只吩咐他：“去请她过来。是请，注意下自己态度。” 小丁这次去请程芷柔，收起公事公办那套，脸上笑盈盈的。 但程芷柔不待见他，全程没个好脸。 小丁也没放心上，把她带到董事长办公室就去办其他事情了。 周凛安站起来，伸手示意程芷柔：“程小姐请坐。” 程芷柔对周凛安那是春风和煦，她拉了椅子坐下来，笑着说：“早知道你今天这么忙，就改天再来找你了。” 周凛安谦虚：“瞎忙。也不知道你来了，平时任何人在开会时间找我，小丁一律带去休息室，他也是按照惯例办事。” “没事没事，我这是给你送合作方案过来。” 程芷柔趁机拉进彼此距离，“我们两家关系这么好，合作都可以私底下谈的，怪我，来这一趟倒有点多此一举了。” 周凛安翻看方案，也不知道听了她哪句，眼睛不抬的笑了起来。 他这个笑似乎颇有些意味深长，程芷柔猜不透也看不懂他，所以并不知道他是很平常的笑笑，还是真有其他什么意思。 “看完了。” 周凛安把资料放在手边，没还给她，就说明里面的条款和协议以及所有的方案他都是接受和肯定的。 这让程芷柔很高兴。 “程小姐不仅很专业，也很有能力，有你在程博士身边打理事务，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投入研发。” 周凛安的客气夸赞，让程芷柔十分受用，至少她会觉得周凛安对她是很有好感的。 已经到下班时间了，程芷柔想请周凛安吃个饭。 也算是单独相处，两个人多聊聊，让他了解她更多的优点，也能更快爱上他。 可是今天不太巧。 周凛安起身拿外套，抱歉地说：“明天上午要参加中林大学实验室研发会，一早过去太赶了，已经定了今晚的飞机。” 程芷柔之前也是听说过的，周凛安要投中林大学某个项目。 她问周凛安：“可以带我过去吗，也算是学习一下。以后我们工作室也算是医疗基地的一部分，也有必要和同行业佼佼者适时交流。” 周凛安修长的手指在系西装纽扣，冷不丁看她一眼。 那眼神看似温和，但其实有点冷，程芷柔莫名有点怵他。 下一秒，周凛安就开口了：“身份证号发给小丁，他会让秘书给你订机票。” 程芷柔长长松了口气，心里喊了声yes，要是这儿没人，估计是要为自己迈出去的第一步尖叫。 晚上九点整，周凛安、小丁和程芷柔三人落地中林市国际机场。 公司有车过来接，是之前周凛安开的那辆低调的辉腾。 到了酒店，程芷柔看只有她和小丁下车，而周凛安还坐在副驾上。 她忍不住敲车窗：“凛安，你不下来吗？” 周凛安在回消息，没抬头：“我不住酒店。” “哦。” 程芷柔看着车子开走，才转身往酒店大堂走。 小丁作为周凛安的私人助理，帮老板照顾合作方是应该的，一路上都在等程芷柔。 进了电梯，程芷柔忍不住问他：“凛安在中林市，有自己的住处吗？” 想了想，纠正了一下：“我说的是，他的私人房产。” 小丁不想回答这种老板的私人问题，又得用一种不让对方难堪的方式，想了想，道：“老板很有钱，他在全国各地都有房产。” 看似回答了，好像又没有。 程芷柔皱眉看他一眼，干脆直接问：“我听说他女儿就在中林市，他会不会是住在他女儿那儿？” 这真不礼貌了，小丁回：“程小姐，下班时间我很少跟着老板，他私人的事情我确实不太清楚。” 程芷柔：“你不是他的特助吗？特助不是一天24小时都和他在一起？” 小丁笑笑：“这不能，有时候人家谈个恋爱什么的，我也不好意思在场。” 程芷柔：“……” 第225章 周董好眼力 夜里十点钟，昭昭在书房忙工作，阿姨给她送来清火润燥的甜汤。 昭昭接过去就端着碗猛喝，一边说谢谢阿姨。 阿姨站一旁看着她笑：“你慢点喝啊时教授。” 时教授抬起头来，问她：“乐乐睡了没有？” 阿姨捂嘴笑：“没呢，想玩手机不给玩，在发脾气。” “我怎么觉得你幸灾乐祸？” “我就是！怎么样！谁让你那前婆婆这么讨嫌！” 阿姨抱肘哼了哼：“你才是乐乐的亲妈，自从他们来了之后，你都没能抱一抱乐乐，全给他们霸占了，太自私了！” 昭昭：“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也是看我工作忙。” 阿姨：“就你心地善良，什么都能容忍！” 昭昭正要说她才没有容忍，是因为爷爷奶奶真的疼乐乐，她才愿意让他们多和乐乐相处。 这时候外面有了脚步声，还有人咳嗽了两声。 “是周先生来啦！” 阿姨莫名有些兴奋，嘿嘿嘿的，“那我就先回自己房间了哦，你和周先生慢慢聊。” 昭昭脸红：“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阿姨扒在门框上，朝她挤眼睛：“我以为什么啦？我什么都看见啦，你和周先生那天晚上在客厅沙发上……嘿嘿……” 阿姨走了，昭昭摁了摁眉心。 心头直呼冤枉，那天她和周凛安明明什么都没做。 有人敲门，她抬起头直愣愣看过去，便看见手里挽着呢大衣的周凛安站在门口。 男人唇角擒着薄笑，在看着她。 昭昭也站起身来，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半晌才开口：“你来了？” 周凛安嗯了声，进屋随手关了门，把大衣放在一旁沙发上，走到昭昭跟前，“乐乐睡了没？” “没有，你爸妈在陪着讲故事。” “她愿意听？” 昭昭摇头：“刚阿姨还说，在发脾气呢。” “哦。” 周凛安看着她，缓缓伸手拉住她的手，昭昭有点气息不稳，“那个，你要不先过去看看乐乐吧，我……” “我是来看你的。” 周凛安低头，对上她有些犯傻的眼睛，撩开她额前凌乱的几缕发丝，“乐乐有我爸妈，我不担心。” 昭昭气息更不稳了，脸上更烫了，低着头也没抬起来，她说：“哦。” 周凛安就故意逗她：“怎么还不会讲话了？” 昭昭打他：“我哪里不会讲话。” 周凛安笑起来，凑得更近看她：“那好好说一句，就说，你想我。” 昭昭下意识往后仰，人差点倒下去，周凛安眼疾手快扶着她后腰：“啧，不仅不会说话，站都不会站了！” 昭昭很小声：“你去死。” 周凛安抱住她，下巴抵着她头顶，不时低头亲她额头：“我死了你不得守寡？” 昭昭又打他。 还踢他，踹他。 周凛安也没制止，她踢了几下自己没趣儿了，也就停下了。 周凛安还抱着她，“上次让你考虑的事情，想好怎么回答我了？” 昭昭说：“还没有。” 周凛安松开她一点儿，又低头看她：“半个月了，还要想多久？这很难做决定吗？” 昭昭说：“我就是，觉得现在这样其实挺好。” 男人皱了眉，“哪儿好了？” 昭昭看他：“先这样吧，这段时间我们大家都挺忙的，等忙完这阵儿再说……” 周凛安已经把她抱起来放在书桌上，手往桌上一扫，先前那一堆的文件哗啦啦全都扫到了地上。 他置身在昭昭中间，昭昭推他，他偏不让她下来，还抵着她。 昭昭面红耳赤看着他，压低了声音：“周凛安，你爸妈还在！” 周凛安掐着她下巴：“我爸妈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睡过，没睡过哪里来的乐乐，你最好不要欲盖弥彰。” 昭昭急了：“那是以前！” “现在也可以。” 周凛安此时兴致正高，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去拉她的衣领。 气得昭昭想把他劈成两半，推又推不开，嚷也不敢嚷，索性闭上眼睛由着他为所欲为。 周凛安唇边挂着笑意，就这么看着她。 他一点一点把她的毛衣拉下来，露出里面黑色带子。 昭昭成熟了，品味也成熟了。 以前都是纯棉的，碎花的，现在是蕾丝，很薄很透，什么都看得见。 昭昭以为他要犯浑，哪知过了很久，他的手也只是停留在哪里。 昭昭睁开眼睛，看见男人戏谑的笑。 周凛安俯身，磁性的嗓音落在在她耳蜗处，“大了。” 昭昭再次闭眼，然后睁开，也不知道是哪儿窜出来的勇气挑衅他：“周董好眼力。” 第226章 这几年你也对不起我 波光流转间，彼此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这种时候，昭昭最容易心软。 尤其是她又瞧见周凛安鬓边依稀斑驳的白头发，莫名心口难受。 想抬手去熨帖一下那里，周凛安也看见她手抬起来了，这时候有人拧开门，“昭昭，快去看看你女儿……凛安？咳，你们快去看看你们的女儿，好赖话不听了。” 两人一起转头，就看见姚励珍站在那里，面色颇为尴尬。 更尴尬的是昭昭，她和周凛安这个姿势过于暧昧了，赶紧从桌上跳下来，一边理衣服一边往乐乐房间去。 和姚励珍擦肩而过的时候，因为紧张，都忘了喊人。 周凛安倒是没有她脸皮薄，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姚励珍，“也不知道敲门。” 姚励珍冷笑：“你也没打招呼说你来了，谁知道你俩在里面干什么，还怪我不敲门了？” 周凛安从她身前经过，“你有理。” 姚励珍脸上臊得慌，又不是她想看的，刚才她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那样了，鬼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而且都离婚了，也不知道这么不明不白算什么。 昭昭去乐乐房间的时候，乐乐在哭，周怀盛怎么都哄不好。 “要听故事就给她讲故事了，哭着闹着要爸爸讲，谁讲不是一样？” 周怀盛很无奈，起身把地儿腾给昭昭。 昭昭从他手里接过故事书，忙说好不好意思。 周怀盛笑着，也没跟孩子置气，孩子喜欢自己爸爸妈妈是正常的，何况还是生病的时候。 白天他们夫妇陪了大半天，估计乐乐早就想自己妈妈来了，忍到这个点儿才哭也是不容易。 这时候周凛安过来了，周怀盛和他聊了两句，就出去把门给带上了。 走廊上碰到姚励珍，夫妻俩一同去客房。 姚励珍对周怀盛说：“我看凛安是真没心思和人家芷柔处了。” 周怀盛：“怎么说？” 姚励珍：“刚才我去找昭昭，这不看见凛安来了吗，你猜我看见什么？我看见他们两个这样！” 她皱起眉头，两根食指对了对，周怀盛也就看懂了。 周怀盛笑，“他们两个是原配夫妻，能重修旧好自然是最好，之前我就跟你说了，程小姐那样儿的，凛安不喜欢，你偏不信那个邪要他们处着看看。” 搞不好能处出大麻烦。 姚励珍呵呵：“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 周怀盛白她一眼：“昭昭哪里柔弱？我看她倒是强势得很。” 这是真话，姚励珍没再反驳了。 儿童房里，乐乐睡中间，周凛安和昭昭分别在她左右两边。 小家伙哭得眼睛鼻子都红红的，看起来是个小可怜。 她一边拉着一只手，嘴里哽哽咽咽的：“爸爸，妈咪，今晚你们和乐乐一起睡，好不好呀？” 都已经难过成这样了，还知道问好不好，这孩子是真乖。 周凛安也没问昭昭了，直接回答她：“当然可以。” 昭昭嗯了一声，说好。 之后周凛安拿起故事书，开始给乐乐讲故事。 乐乐听得认真，昭昭却听得打瞌睡。 后来昭昭都睡着了，乐乐眼睛还睁着。 乐乐问周凛安：“妈咪好像很困哦。” 周凛安合上书，给乐乐拉好被子：“对，妈咪都睡着了，为什么乐乐还不睡？” 乐乐嘴巴一瘪，“我怕我睡了以后爸爸就走了。” 周凛安见不得女儿委屈，低头亲她额头：“爸爸不走，你想想看，哪次爸爸走之前没提前跟你汇报过？” “嗯，那以后也要汇报。” “可以，那乐乐现在就睡，好不好？” 乐乐又去拉他的手，把他的手和昭昭的叠在一起，“我们三个，一起睡。” 周凛安唇边勾起一抹弧度，点点头，“好。” 小孩子说睡很快就睡着了，周凛安一直守着她，床头留了一盏暖黄色光线的小灯。 借着淡淡的光束，周凛安将昭昭和女儿的脸看得很清楚，如出一辙的粉白色脸蛋，只不过时隔多年再仔细看昭昭，周凛安发现她和过去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五官和骨相较过去稍微成熟了些。 可能是灯光晃眼，也许是感应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瞧，昭昭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女儿鼻塞有些粗重的呼吸声，默不作声盯着彼此，许久都没人先开口说话。 后来昭昭侧身，手掌枕在脸下方，她问周凛安：“你是不是经常工作到忘记吃饭，很操劳，没有好好休息？” 周凛安说：“不至于，我还是很爱惜自己身体的。” 昭昭说：“那你头发都白了。” 周凛安笑：“你还嫌弃上了。” 昭昭嘴巴动了动。 不是嫌弃，是心疼。 周凛安能从她眼中看出她此刻的情绪，唇角微微勾起，“这点白头发不算什么，我不介意。” 昭昭脱口而出：“我也不介意。” 她直白而大胆地看着对方，许久，又说一句：“周董什么样子都是很帅的。” 周凛安握着她的手，再次问她先前的问题：“还要考虑到什么时候？” 昭昭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里：“看你表现。” 周凛安忍不住笑了两声，“你都没给机会，我怎么表现？” “……” 昭昭听这话觉得不对劲，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在枕头里闷闷说了句：“老流氓！” “睡吧。”周凛安伸手挠她脑袋。 “嗯。” 一家三口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对昭昭来说，这感觉奇妙又温情，父母姐姐已经离开她太久了，她都快不记得亲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此时此刻，她感觉到了。 早上七点钟，周凛安先醒来。 回主卧去洗澡，刚洗完，昭昭就进来了。 昭昭并不知道他在洗澡，看他围着条浴巾，身上还在滴水，下意识转身，“不好意思。” 周凛安的衣服放在沙发上的，他过去穿，一边回答昭昭：“又不是没见过。” 昭昭心想也是。 缓缓转过身去时，周凛安已经穿好下面的西裤了，正拿衬衫往身上套。 昭昭盯着他的背影瞧了好一阵。 这男人瘦归瘦，但身上该有肌肉的地方一点没少，昭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周凛安突然转过身来，撞上她的视线，昭昭眼睛四下躲又躲不掉，索性直勾勾看过去和他对视。 周凛安系上最后一粒衬衫纽扣，过来抱她，把她抱起来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昭昭小声提醒他：“你不要太过分了，外面有长辈在。” 老年人都起得早，这个时候周怀盛夫妇已经起床了，在外面和阿姨聊着天，一起张罗早餐。 周凛安唇角一弯：“看来爸妈和阿姨相处得也没那么差。” 昭昭说：“你妈妈这几年又变一些，没过去温柔了。” 周凛安双手在她两侧，垂眼看她，“你要不要反省一下自己，从来没对我温柔过。” 昭昭狡辩：“哪有，我对你一直很温柔。” 周凛安皱眉：“你认真的？” 昭昭笑嘻嘻的，拉他衬衫领子：“你妈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仅强势，还有点跋扈。” “那是因为之前我爸犯了错误，这几年一直让着她，把她惯的。” 周凛安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你也对不起我，以后你也得惯着我。” 昭昭眯起眼睛，“你在说什么见鬼的废话，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对不起你能给你生女儿吗？” 周凛安这下笑起来，看着真是心情好。 昭昭就也笑了。 周凛安掐着她下巴，捏一捏，“乐乐全名叫什么？” “乐怡。” “周乐怡。” 周凛安点点头，夸道：“好名字。” 昭昭咳了一声：“那个，有可能是叫，时乐怡。” 周凛安：“……” 昭昭笑着说：“这不重要啦。” 两人说着话，姚励珍又来了。 这下她没敢进去，哪怕门虚掩着，她也只是站在外面敲了敲：“你们两个收拾好了没有，出来吃饭了。” 昭昭一听到她声音就吓得跳下来，忙答：“马上就来了。” 第227章 突然吵起来了 昭昭喊了声阿姨，尬笑了下，就从她面前走开了。 周凛安继续穿衣服，姚励珍在外面喊：“周董，我现在能不能进来呀？” “穿衣服呢。” “哦，那你慢慢穿，我们在餐厅等你。” 姚励珍去了餐厅，见昭昭在厨房那头和阿姨聊天，她把周怀盛拉倒客厅，小声说：“凛安昨晚和昭昭睡了。” 周怀盛啧一声，“你怎么对自己儿子的事情那么八卦！” 姚励珍：“那能是我八卦吗？这不去喊他们吃饭又给撞上了吗！” 她也不想的，她怕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长针眼。 可凛安和昭昭一大早太暧昧了，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周怀盛说她：“你也是过来人了，咱们年轻的时候不也一样激情四射吗，凛安身体没毛病，这都多少年没女人了，人家昭昭喜欢他，两个人水到渠成是好事。” 姚励珍受不了他：“你说他俩就说他俩，扯我们俩做什么，有毛病！” 周怀盛鄙视地看她一眼：“咱们年轻时候更疯狂一些。” “你闭嘴啦！” “哈哈！” 七点四十五，餐厅。 姚励珍和周怀盛坐一块儿，昭昭和周凛安坐一块儿。 平时他们没在，昭昭都让阿姨一起吃饭，这会儿有周家的人在这里，阿姨很懂事的没上桌子。 姚励珍问昭昭：“我听凛安说你们今天要一起工作？” 昭昭点头：“是的阿姨，凛安要参加我们学校的项目研讨会。” 姚励珍说：“行，那你们去忙，孩子交给我们。” 昭昭说：“谢谢阿姨。” 周凛安用完早餐，去儿童房看乐乐。 乐乐醒来了，只是有点赖床还不想起，手臂挂在爸爸脖子上，撒娇：“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乐乐在家好无聊、好无聊啊。” 周凛安亲她额头，“乐乐哪里无聊了，我听你妈咪说，你还有好多乐高没有拼完，你比我们还忙。” 乐乐笑呵呵的：“好吧，那一会儿乐乐吃完药，就去拼乐高，等爸爸和妈咪回来。” 周凛安抹开她额头的发丝，又亲了一下：“乐乐真乖。” 小丁的车在楼下等，昭昭和周凛安一起出门。 上车后，周凛安对昭昭说：“给你提个醒，一会儿我们先去酒店接个人。” 昭昭：“哦。” 后知后觉有点不对劲，“什么人？” 周凛安：“程芷柔，程博士的女儿。” 昭昭沉默片刻，又哦了声。 只是这个“哦”，怎么都有点趾高气昂的意思。 周凛安笑了：“是她自己说要来跟你们学习交流，我能怎么着？拒绝？” 昭昭说：“你爱接谁接谁，我管得着吗？” 周凛安说：“你看，又是这样，我要不提前跟你说，回头你是不是又得记恨上了？” 昭昭张了张嘴，又把嘴巴闭上，什么话都没说了。 周凛安拉她的手攥在掌心里，抠了抠她手心儿：“我这不是副驾都让给她，陪你坐后排了么。你也得讲点人情世故，她这次就是来工作。” 昭昭心里愤愤，一个字不想说。 周凛安就见不惯她这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也是来气儿了，索性把话给她说开了：“她的存在就是让你不舒服，你见不得她和我出现在一块儿，也不高兴报纸上把我和她的关系写得天花乱坠，但你对我的态度是什么样的？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来考虑我们俩的关系，到最后你说什么了？昭昭，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在我身上找成就感？周凛安什么人啊他都能围着我转，多长脸啊，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我就是这么想的！” 昭昭甩开他的手，笑眯眯的：“你说得对，你每句话都是对的！我就是喜欢拿捏你，我看你围着我转我就很开心，周凛安这种身份的男人能放下颜面来找我求和，我可太有面子了——你全说对了，就是这样的，满意了吗？” 小丁在前面开着车都颤颤巍巍，两人明明出门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 老板好像很生气。 时教授看起来比老板更生气。 不得不感慨，老板那嘴是真不饶人，对女孩子能说这些话吗？！ 还想不想和好，还想不想复婚了？ 服了。 第228章 我还有利用价值 程芷柔已经在酒店门口等了一阵了，车子抵达时，小丁下来给她开副驾车门，“抱歉程小姐，路上堵车了。” “没关系的，我也……” 刚到不久。 程芷柔话没说完刚坐上去就发现车后面除了周凛安，还多出来了一个人。 而且她敏锐的觉察到，那两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起来是刚吵过架。 不仅如此，第六感在提醒着她，那个女人和周凛安关系不一般。再加上她先前就知道周凛安的前妻和女儿都在中林市，难免往这方面想。 出于礼貌，程芷柔并没有多问，自然而然和周凛安聊起今天的研发会。 周凛安情绪已经淡下来，面色恢复如常，程芷柔想了解的专业问题直接抛给昭昭。 他向程芷柔介绍昭昭：“这位是时教授，是这次项目研发的主理人，程小姐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请教她。” 对上了。 程芷柔知道周凛安前妻的名字，他这么一介绍，就对上号了。 程芷柔嫣然一笑，好听的话信口拈来：“时教授竟然这么年轻，我爸爸说得对，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厉害了。” 昭昭对事不对人，因工作的相处，她对这位女士是很客气的：“程小姐谬赞了，我也是半壶水，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跟更厉害的人请教。” 周凛安看她一眼，冷不丁来一句：“时教授何必这么谦虚，谁能有你厉害？” 昭昭：“……” 程芷柔：“……” 小丁汗：周大爷您确定还要再作死？ 昭昭心头有气归有气，总不能当着程芷柔和他吵架，淡淡回他：“周董您要这么给我戴高帽子，回头在各位前辈那估计我也是抬不起头来了。” 程芷柔在后视镜里，看到周凛安脸色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他这个前妻伶牙俐齿，半点不给他面子，在程芷柔的认知里，应该是每个女人都该对周凛安温温柔柔，语笑嫣然。 她心里忽觉好笑，这个时雨昭倒是个人物。 到了医学院，昭昭和周凛安各走各的。 小丁知道老板喜欢她，想和她一道走，就要上前叫人，周凛安把他喊回来，“别管她。” 小丁故意当着程芷柔说：“老板，时教授脾气大，您也不让着点？” 周凛安：“我要你教？” 小丁讪讪：“嘿嘿，不敢，不敢。” 话落，锁了车门，邀程芷柔往医学院方向走。 程芷柔可算是看出门道来了，周凛安和时雨昭果然就像她妈妈说的那样，还在藕断丝连。 她直接问周凛安：“凛安，你对我那么疏远的原因，应该就是时教授了对吗？” 周凛安负手走她身侧，也没瞒她：“你也看到了，她喜欢吃醋。” 小丁在后面目瞪口呆：您这样说，时教授同意吗？ 程芷柔也没料到他会说这话，愣了有两秒钟，脸上的尴尬藏都藏不了。 周凛安像是没看见：“程小姐心里也清楚，我一心想和令尊合作，所以即便不在相亲的餐桌上，也会以另外的方式见面。只是有了这层关系，很多事情会谈得比较顺利。” 程芷柔点点头：“凛安你也不要多想，我并不会觉得你是在利用我。” 周凛安笑：“我要真利用呢？” 程芷柔也笑：“那就更好了，说明我还有利用价值，这让我感到荣幸。” 周凛安又笑了笑，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那天他爸跟他闲聊，说他母亲就不该安排这场相亲，他看人再不准也看得出来程芷柔是个难缠的主儿，到时候别为了生意反倒在人情上搞出大麻烦来。 周凛安有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和程芷柔也保持着距离，可从程芷柔的话里他可以听出来，这个人比他想象中更难缠。 到了会议室，研发人员已经坐着在等他们了。 周凛安落座前，向在座诸位介绍了程芷柔，大家面面相觑，可见都是看过网上那些新闻爆料的。 原本还将信将疑，如今周凛安把人带过来，众人几乎都下意识忽视了对方是来交流学习，而是夫唱妇随。 会议上，周凛安确定了项目方向，恒生集团将投一个亿在此项目，分别是项目启动时4000万，进展中期3000万和末期3000万。 撇开个人情绪，项目能定下来，昭昭是很开心的，开心得都转过身去和李教授拥抱了。 那股高兴劲儿周凛安看在眼里，怎么和他在一起就一天天甩脸子，跟别人一块儿就这么开心？ 第229章 你那位前夫 项目研发会后，胡院长安排了一场小型聚会，在市中心某五星大酒店。 去停车场拿车，周凛安和程芷柔走前面，昭昭和李教授两个女的在后面说说笑笑。 周凛安下意识拉开后排车门，等昭昭。哪知道那人看都没看他一眼，挽着李教授的胳膊从他旁边经过。 “……”周凛安。 小丁都不敢看老板那脸。按照常理，来的时候坐的同一台车，那走的时候总也要一起吧。谁知道时教授过河拆桥，去坐同事的车了。 这翻脸无情的，换谁也生气啊。 周凛安黑着脸上了车，一句话没有。程芷柔本来想和他坐一起，他抬眼看她，“程小姐坐副驾。” 程芷柔：“凛安……” 周凛安：“这样礼貌些，也算是周家待客之道。” 程芷柔笑得也没多好看，礼貌？待客之道？说出来他自己信吗？ 另一辆车上，李教授开着车，问昭昭：“我一直以为周董对你有那个意思，没想到他这次把未婚妻也带来了，以前我误会你们了？” 昭昭：“就是误会，我和他什么事儿没有。” 李教授：“也不对劲，开会的时候他一个劲儿看你，这有钱的男人，家里有一个，外面还想养一个——昭昭，他是不是想包养你？” 昭昭本来在看手机，一听这话抬起头来，看李教授，“您这年纪差不多可以当我妈妈了，成天套路我，想打听我八卦，好玩吗？” 李教授：“哈哈哈哈，哎，谁让我们平时搞科研无聊呢。” “哦，搞科研无聊，就搞我啰？” “哈哈哈哈哈！” 丁教授和秦教授他们先到酒店，昭昭去洗手间的时候，碰到丁教授。 她客套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人就进去了。 哪知道出来的时候，丁教授还在那等她。 昭昭洗手。从镜子里看见丁教授那颇具深意的目光，“您有事？” 丁教授笑着夸她：“时教授，还是你厉害啊，咱们半年拿不下的投资，你这吹吹枕边风就拿下来了。一个亿啊，怎么就这么容易呢？” 昭昭甩甩手上的水，“你嘴巴放干净点！” 水甩到了丁教授脸上，他轻轻在脸上擦了一下，那动作、姿势，怎么看怎么猥琐，他把那滴水拿到鼻尖嗅嗅，“时教授沾过的水都是香的，难怪周董这么喜欢呢……” 昭昭受不了这种人，“神经病，拿到投资是大家的努力，你这么说不只是侮辱我，也贬低了所有人的能力。” “啧啧，这么冠冕堂皇？” 丁教授吃吃的笑，靠近昭昭：“项目已经拿下来了，其他的话再怎么说也没有意义了。时教授，背地里都在说你很好上，不如，今晚陪我……啊——” 突然不知道哪里飞过来一拳，直接打在男人的脸上，丁教授痛呼了一声正要骂人，才看清楚眼前是谁。 “周、周董！” 周凛安绷着脸，没二话，另一拳已经砸了过去，直接把丁教授掼倒在地。 那人痛得捂着脸在地上乱动，周凛安置之不理，只转头说昭昭：“跟我就挺横，怎么容得下别人中伤你？” 昭昭瞪他：“我还没开始发挥，谁让你帮忙的！” 周凛安：“死鸭子嘴硬！” 很快就有人赶过来了，了解到事情经过，胡院长气得大骂丁教授：“你是不是昏头了啊！怎么能张着一张嘴巴乱说，周董和时教授就是清清白白的关系。” 鸦雀无声的现场，周凛安突然开腔：“不清白，她是我前妻。” “……” “……” “……” 一个聚餐搞到最后难看收场，结束时胡院长一个劲给周凛安道歉，让他大人不记小人过。 周凛安说，“我这人心眼小，记仇。” 胡院长：“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严肃处理，让您满意。” 后来院长都走了，还打电话问昭昭情况：“时教授，你、你那位前夫……就是周董，他、他、他会一怒之下撤资吗？” 当时昭昭坐在周凛安车上：“胡院长，您也别太怕他了，要因为私人恩怨就撤资这人人品也不怎么样！” 胡院长泪：“这是谈人品的时候吗！我在跟你谈咱们院的未来！” 昭昭：“放心好了，他不会出尔反尔。” 挂了电话，她看向一旁看戏的周凛安，“一码归一码，别为难胡院长。” 周凛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为难他了？” 昭昭：“我哪只眼睛都看见了，临走的时候你威胁他。” 周凛安给她气笑了，“我那是威胁？我要不让他开除丁友铭，我还能放心你在那上班？” 昭昭张了张嘴，默默地闭嘴，什么都没说了。 “消气了没？”周凛安问她。 “我又没生你气。” 昭昭脸别开，看外面街景，周凛安把她脸掰过来：“你不想看见她，我已经安排人送她了，我到底还有哪里做得不对？哪里又惹你了？” 昭昭看着他，实在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了，“你哪里都不对！哪里都惹我了！” 周凛安给气得没脾气了，摁眉心：“行，你就这么气我吧。” 昭昭又转开脸，背着他弯起唇角。 事实上她在那儿偷笑，周凛安也看见了，随即也勾起唇，去拉她的手。 第230章 求我指教你 小丁把两人送到楼下，周凛安没安排他做其他事，就先走了。 周凛安和昭昭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乐乐吃完药睡了，周怀盛在客厅看电视，姚励珍和阿姨无聊得在一边打扑克。 昭昭实在是觉得不可思议，昨天阿姨还跟她吐槽，说她前婆婆不好相处，眼下两人在一起明明就喜笑颜开的。 昭昭先去看了看女儿，之后就去书房了。 周凛安和他父亲聊了两句，去找她，把书房门给关了。 昭昭坐在电脑面前，看他走过来，莫名有些心慌。 其实以前年纪小的时候，尤其是刚开始和他亲近那段时间，昭昭都紧张。 那会儿她心头总是觉着周凛安年级比她大，经历的事情多，见过的女人多，这种事情肯定也做得多。 后来她听身边人说周凛安没谈过恋爱，没找过女人，都是将信将疑。 主要他在那件事情上还是很娴熟的，怎么都不想没有过女人的样子。 此时此刻，门外有长辈在，万一他提出这种要求，昭昭肯定会拒绝他的。 但昭昭又挺没骨气，看他越老越帅就忍不住想多靠近他。 周凛安走到她跟前，倚着她坐的转椅，扭头看她电脑上的东西，片刻后，弯腰握着她的手移动鼠标，“前几次你们开会我没时间过来，汇报的内容我看过了，好几个地方其实是有问题的。” 昭昭转头看他，“大方向还行么？”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周凛安垂眼盯着她粉色的唇瓣，戏谑道：“想求我指教你，是要付出代价的。” 昭昭：“不要耍花招。” 周凛安笑了笑，稍微严肃一些：“你看，丁友铭这环节是不是有小部分和你那边相重合了？不细看发现不了，认真查一查就会发现很多漏洞。” “他们那帮人平时挺瞧不上我，大概觉得我是花瓶，没什么真本事吧。” 昭昭说，“不仅是我，对李教授态度也不好，我知道国内职场对女性向来不友好，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平时我们小组开会，涉及到我们这边的内容，丁教授他们都不会来的，明明他们更有经验，却没有一次施以援手，我也感觉得到他们是想等着看我笑话。” 她难得和他说这么多自己的事，她愿意说，周凛安就愿意听，并且和过去一样耐心开导她，“事实上他们能不能看你笑话，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没加入之前，丁友铭团队的项目我确实是看不上的，你来了之后，我确实是想给你一次机会，想看看你这五年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 昭昭问，“那你觉得，我算是学成归来了？” 周凛安戳她额头：“别太满足，人要是意识到自己有本事，多半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昭昭点着头，“知道了，周董。” “叩叩。” 听到外面敲门声，两人下意识转过头去。 周凛安也识趣地从椅子扶手上站起来。 万一又是母亲找过来，看见他和昭昭这般亲近，怎么说他都无所谓，就是不想她说昭昭没规矩、不自爱。 昭昭说得对，但只对了一半。不仅是职场上对女性缺乏善意，任何人际关系都是一样。 礼义廉耻这件事情上，女性最容易被扣脏帽子。 “爸爸，妈咪。” 门把手转动，乐乐推开门站在门口，一只手还在揉眼睛，瓮声瓮气的：“你们怎么才回来呀，我在家里，等你们半天了，我好无聊哦。” 周凛安过去把女儿抱起来：“不是拼乐高吗，怎么会无聊。” “哎呀，别提了，奶奶笨死了，搞丢了，我好多零件。” 小家伙紧紧抱着周凛安，告状：“婆婆都让她不要动我的，她偏要，结果少了三个零件，就拼不成啦。” 还学着大人摊摊手，一脸严肃，那模样实在是可爱又好笑。 昭昭走过去，忍不住说她：“你也不要这么小气，奶奶也不是故意的，下次她肯定不会了。” 乐乐：“哎，我大人有大量，也没有和奶奶计较。” 周凛安忍着笑，昭昭憋不住，笑着捏她的脸蛋：“是是是，你最宽宏大量了。” 乐乐也嘻嘻笑。 笑完了，又扭头对上周凛安眼睛：“爸爸，你还有事要忙吗？可以带我出去玩吗？” 周凛安看一眼昭昭，然后对乐乐说：“等会儿我和你妈咪还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晚点时候再回来陪你。” 乐乐一听就噘嘴：“不要嘛，我现在就要你们陪我，呜～” 昭昭和周凛安对视，心想是不是关于工作的事，从他怀里把乐乐抱过来，“不是说了要乖吗？” 乐乐没哭出来，但眼睛已经红了，哽着嗓子：“可是人家在生病！” 周凛安笑起来，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他见不得女儿那委屈的小脸，“那带你一起去行不行？” 乐乐擦了擦眼泪，重重地点头，“嗯，一起去！” 后来阿姨带乐乐换衣服去了，昭昭说周凛安：“你太惯着她了，工作能带上她吗？” 周凛安握她的手：“不是工作。” 昭昭不解，他又说：“我想去看看大哥他们，你不想？” “我当然想。” 说起这个事情，昭昭挺失落的，现在姐姐不认识她，作为一个“前妯娌”，昭昭都没有理由单独去找她。 周凛安看得出她眼底情绪，笑着抱一抱她：“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 小丁走的时候把车子留给周凛安，就停在楼下车库。 电梯里，周凛安抱着乐乐，而乐乐在臭美照镜子。 出门的时候阿姨给她戴了毛线护耳帽，还有大红色围巾，粉白的脸蛋几乎被挡完了，只露出一对儿黑眼睛。 周凛安说：“这给捯饬得太厚了，一会儿上车准流汗。” 昭昭说：“那你温度调低一点。” 周凛安看她，昭昭又说：“外面天气这么冷，她又生着病，一会儿冻着了又发烧怎么办？” “体质这么差，学武术也没用？” “周大爷，她还是小孩子！” 昭昭和他聊不到一块儿去，真不知道当年他都怎么照顾瑞瑞的。 不过想想也是，哪里需要他亲自照顾，家里不是还有晓梅吗。 乐乐穿得厚，矮冬瓜似的站在后排，驾驶位的后面，一路上都在跟大人聊天。 她不肯坐好，周凛安就把车开很慢。 他太惯着女儿了，以往的这种情况，她开车要是乐乐不坐好，回家屁股就要开花了。 小孩子都是这样的，看得出来有人给她撑腰了，就越来越嚣张了。 第231章 故意说这种话怄我 路上乐乐要喝奶茶，周凛安说下去买，昭昭不让买。 乐乐以为爸爸一定会打败妈咪，没想到打败不了，妈咪看他两眼，他就不吭声了。 这让乐乐很烦恼，明明爸爸是那么厉害的人，为什么还会怕妈咪呢。 到了迎水县，周凛安下车抱乐乐，乐乐捏他耳朵：“爸爸，你更喜欢妈咪，还是更喜欢我？” 周凛安闻言一怔，随即弯了眼睛，“那还是更喜欢妈咪。” 昭昭：“……” 低头理了理头发，说周凛安：“好了，我们快上楼。” 乐乐这下不高兴了，嘴巴撅了好久才慢慢接受了现实。 到了楼上，昭昭敲门，敲了很久没人应，昭昭又看周凛安：“会不会没有在家？” 距离上次见面也有半个多月了，当时想着他们暂时会留在这里，周凛安也没问周绍荣要联系方式。 周凛安自己又敲了两下门，还是无人应。 一筹莫展之际，隔壁邻居出来询问：“你们找荣哥荣嫂吗？他们上午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是一位中年大婶，相貌和善，笑盈盈地打量这两个外地人，只觉得郎才女貌好相配。 男人怀里那个女娃也好漂亮，一家三口颜值都这么高，实在是令人羡慕。 周凛安礼貌地问大婶：“您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大婶回答：“荣哥这段时间除了晚上给蔬菜公司运货，白天也在跑车，估计荣嫂是陪他去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 “谢谢您。” “帅哥你太客气啦。” 邻居关了门，昭昭有些泄气：“早知道当时就该问周大哥要电话。” 周凛安捏了捏她的手，安抚道：“没事，就当我们带乐乐出来逛街了，下次再来。” 昭昭点点头。 昭昭看看孩子，又看看他：“现在我们去哪里？” 周凛安问乐乐：“想去哪里？” 乐乐歪了歪脑袋：“我可以随便说吗？” 周凛安：“当然。” 乐乐：“那我要去看电影，新出来的桂花仙子和狗狗怪……” 昭昭不同意，没等她话说完：“你现在是每星期都想去看电影，上次体检眼睛已经有点假性近视了，再不注意就该戴眼镜了。” 乐乐说：“你就是不想带我去，找借口！” 嘴巴一瘪，脸歪过去趴在周凛安肩头哭泣。 昭昭看不惯小孩子这些绿茶招数，不吃这套，但周凛安很受用，女儿一哭他就心软，说什么都得满足她。 最后三个人去看了无聊至极的动画电影，然后在外面吃了饭。 上菜之前昭昭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走到周凛安身后，就听乐乐对她爸爸说：“其实我是装哭。” 周凛安：“哦，为什么要装哭？” 乐乐挺自责的：“这样爸爸就会听我的。” “你不装哭，讲道理，爸爸也会听你的。” 周凛安摸乐乐脑袋：“其实你心里想什么，爸爸是知道的。下不为例，虽然咱们是女孩子，但是不可以用哭来博取大人的同情，知道没？” 乐乐垂着眼睛，十指搅在一起，“嗯！” “你妈咪最不喜欢别人耍花招，在她面前最好不要搞小动作。” 周凛安说完，又添了句：“要光明正大，任何人面前也别搞小动作，知不知道？” 乐乐点着头，“知道了，爸爸，那我，那我给妈咪道歉。” 周凛安笑：“倒是不需要道歉，只要改掉这些毛病，妈咪还是很疼你的。” 隔着几米的距离，昭昭唇角微微弯起。 周凛安以前就爱跟她讲大道理，没想到现在乐乐也得走她的老路。不得不说周凛安挺会教育孩子，乐乐装可怜博同情这件事不管她怎么教都没用，但是这会儿她看见在周凛安好言好语的说教下，孩子心悦诚服的表情。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到自己的位置。 乐乐主动拉她的手，晃了晃，“妈咪，今晚乐乐要懂事，乐乐不和你睡了。” 昭昭说：“好啊，那你早点睡，正好妈妈需要一点时间去工作。” 乐乐：“嗯，乐乐不和你睡，爸爸和你睡！” 昭昭：“……” 连周凛安也没想到女儿会突然说这种话，一时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拿了茶壶给昭昭倒水：“童言无忌，你别放心上。” 昭昭脸上发烫，周凛安看她一眼，茶杯推到她手边儿：“小孩儿心里，父母一起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难不成你还要给她解释一下，你爸妈，离婚了？” 最后那两个字说得很小声，只有昭昭听见了，小家伙没听到，睁大眼睛问：“爸妈怎么了？为什么爸爸不大点声说？羞羞吗？” 昭昭刚喝了口水，差点喷出了：“乐乐，不要乱讲话，羞什么羞，你是女孩子！” 乐乐仰着下巴哈哈哈的，双手托腮：“妈咪害羞了。” 昭昭：“…………” 饭后，一家三口散了会儿步，后来实在是太冷了，周凛安驱车带她们回去。 乐乐吃过药，自己玩了会玩具就去睡了。 阿姨摸她额头，不发烧，也不怎么咳嗽了，估计不用再去医院了。 昭昭在书房工作，周凛安过来敲门。 昭昭看他穿了外套，便问：“你这是要出去？” 周凛安面色不改，“要出去一下，刚才程芷柔打电话来说，她父亲已经到了中林市，一起吃个饭。” 昭昭握着鼠标，看了他好一阵才站起来。 一步一步走近他，缓缓抬手拉他的领带：“这么看来，周董今晚是没吃饱了？” 周凛安就知道她会这样，不高兴了不会承认，只会阴阳怪气。 “你别多想，这是工作。” 他这么说，显然起不到任何作用，昭昭笑眯眯地靠着门框，手一伸：“您请。” 周凛安上前搂住她的腰，把她抵在墙上：“生气了？” 昭昭说：“没有。” 周凛安笑：“你要不同意，我这就打电话说不去了。” “你还是去吧，不要到时候传出去说你周董为了个女人不管正事，倒落了个坏名声。” “故意要说这种话怄我是不是？” 周凛安低头，去寻她的唇，嗓音越发低哑，“其实比起去吃那顿饭，我更想……” 第232章 失踪 周凛安想和昭昭亲近，都准备不去赴程家父女的约了，把昭昭压在沙发上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程博士亲自打过来的，对方言语间颇为兴奋，周凛安分得清是程芷柔要求她父亲催促他，还是程博士本身就着急见他。 昭昭理了一下衣服，推他，“你快去处理正事。” 周凛安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记账上了，回头连本带利拿回来。” 昭昭被他逗笑，嘀咕道：“我又没欠你……” 男人起身扣扣子，回头看她，“欠了，整整五年。” 话落，又转过身去俯身亲吻昭昭，搂着她亲昵了好一会儿才出门。 昭昭安静地靠在沙发上，过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 有点贪恋周凛安身上的温度，不想他走，又怕太矫情不像自己了。 以前小敏总是说，只有在很喜欢对方的情况下，才会去纠结自己的行为是否妥当。 她现在这个样子，再怎么装也掩饰不了不想和他分开的决心。 真是想谁谁就来电话，小敏和国内有时差，那边现在还是下午两点多，小敏吃过午餐突然想昭昭了，就给她来电话了。 “我们团队进展很顺利，很有可能下月就回来了。” 小敏很高兴，乐呵呵地对昭昭说：“今年咱俩总算可以一起过年了，到时候，我陪你去给叔叔阿姨扫墓啊。” 昭昭眼眶热热的，却不想在小敏面前表现出一丝伤感，“好，到时候你陪我去扫墓，我去你家给叔叔阿姨拜年。”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阵，昭昭听出来了，小敏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昭昭问她：“你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 小敏多少有点害羞：“也不是故意要瞒你，就是情况有些复杂，不知道如何跟你说。” 昭昭笑起来：“谈恋爱是好事啊，怎么会不知道如何说？” 小敏心想，如果你和周凛安复婚，我和他结婚，那你得喊我一声小舅妈。 越想越尴尬，想插科打诨过去，昭昭比较敏感，“稍等，是我认识的人么？哪个同学？学长？难不成是哪位教授？” 小敏：“你还是不要问了，回国之后我一五一十跟你交代好吧？” 昭昭嬉皮笑脸的：“你这样说我可兴奋了。” 小敏：“……” 和昭昭讲完电话，姚励谦的车已经开到咖啡馆门口了。 小敏也是趁他去拿车的功夫给昭昭打电话的，这个老男人平时很佛系，知道她人际关系比较单纯，也很少过问她的事情。 只工作上偶尔给她一些指点。 小敏和昭昭感情好，姚励谦以前就知道的，最开始和小敏谈的之前，他还顾虑她和昭昭的关系，也计较自己大了她十五六岁。 只是小姑娘做任何事似乎都充满热血，不仅仅是工作，也包括感情。 姚励谦陪在她身边三年多了，这次也是趁假期过来D过见一见她。 两人住在小敏单位安排的住所。 一回去，男人就抱着她往床上去，成年人的爱情，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我喜欢你，恰好你也喜欢我，他们有一万个可以在一起的理由。 也会有很多难处，比如，小敏的父母不会接受姚励谦这种比小敏打了一轮还多的男人，关键他离过婚，和前妻还有小孩。 一下午的时间，两人都耗在床上了。 小敏和姚励谦感情很好，但是在父母面前是僵局，她这会儿不太去想这个问题。 被子里光溜溜的，抱着姚励谦，和他聊起昭昭和周凛安。 “昭昭现在还是很爱他，我看他们两个，很快就要复婚了。” 小敏抬头看姚励谦，男人正在抽事后烟，凝神吞云吐雾的样子很性感。 他也看她，唇边是贤者时间里轻松的笑意，“你好像很怕昭昭知道你和我在一块儿？” 说到重点了，小敏脸就红了。 她放开他，整个钻进被窝里去，“也没有，昭昭又不是不同意，她向来尊重我，支持我。” 小敏有点自圆其说，其实她也不知道，昭昭知道那个人是姚励谦的时候，会不会也和父母一样，觉得他们不合适。 国内，夜里十点三十。 周凛安和程博士从餐厅出来，身后是替父亲挽着外套的程芷柔。 三人行至餐厅门口的石阶处停步，小丁车已经开过来了，在下面等周凛安。 周凛安再次和程博士握手，表示感谢和感激。 明年上半年，程博士和他的团队将会和诺福和锐进行第一期的合作，如果第一期成功研发出治疗肝癌的新型靶向药，那么第二期开始之前就可以进入医疗基地。 用餐期间，谈完正事之后，程博士也有问询周凛安和芷柔相处得如何。 还是希望他们好好发展。 周凛安说明了自己的意图，程博士也没有勉强，只道：“有为青年，果然是很多女孩子争着要啊。” 等周凛安上车了，程博士才转头看向女儿：“芷柔，今天餐桌上凛安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会和前妻和好，你也不要再一意孤行。” 程芷柔似乎一点都不难过，只是眼中或多或少几分落寞：“爸爸，我没有认过输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有个女儿，凛安又怎么会和她有太多交集？他只是走入了盲区，我相信和我多相处些时日，他就会改变想法。” 程博士皱起眉头，“那要是人家复婚了呢？” 程芷柔扬着眉，“那我就等着他再厉害。” “我看你是冥顽不灵，难不成还要去当小三儿？！” 面对父亲愤然质问，程芷柔没再回答，怕说出来会把父亲气死。 当小三又如何，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不过，程芷柔很了解自己父母，真到了关键时候，他们不可能袖手旁观。 . 去迎水县的路上，周凛安给昭昭打了个电话。 他是在饭局上接到周绍荣电话的，如果不是这样，他多半还要再陪程博士坐一阵。 周绍荣夜里回到家里，听邻居说他弟弟来找过他，立马就给周凛安打过来。 时雨晨失踪了，他找了一天，到现在还没有音讯。 第233章 死心塌地 周凛安没有立马告诉昭昭她姐姐失踪的事情，就说周绍荣找他有事，要过去一趟。 昭昭接到电话的时候，很想和他一道去。 又觉得人家兄弟两个谈事情，既然周凛安没让她去，她主动提前又显得不太妥。 周凛安当然知道她想去见她姐姐，昭昭欲言又止的时候，她只能闭口不谈。 到迎水县时已是深夜，周绍荣在客厅坐着等他，一间屋子烟雾缭绕，周凛安一进去就看见他沙发面前满地烟头。 周凛安牵了下裤腿，坐下来：“怎么回事，有线索吗？” 周绍荣摇头：“托了不少朋友，能查的监控都查了，完全没有任何线索。” 周凛安沉默着，周绍荣递给他一根烟，他摇头。 “大哥，会不会是……” 周凛安面色平静，后面的话没说完，周绍荣抬眸和他默契对视，眉头皱得更深了。 周凛安心下便清楚，他是早就想到了。 此时此刻，时雨晨被捆着双手坐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 外面太黑了，她看不清这是什么地方。 但乡土气息浓郁，大致能猜到应该是在郊外。 她是和周绍荣走散的时候被人掳走的。 早上周绍荣出完车之后，她说想去美食街，周绍荣依她，找地方停了车就带她去了美食街。 她看到不少年轻人端着精致的糖葫芦从一家店里出来，仔细瞧了瞧，又山楂的，草莓的，还有蓝莓和青提的。 她嘴馋了，晃着周绍荣的胳膊说想吃。 店里排队等候的人很多，周绍荣怕挤着她，就让她在外面等。 结果她看旁边地摊上有漂亮的手串，就兴高采烈跑过去了。 时雨晨特别喜欢这些手串儿，石头的，水晶的，色彩斑斓的她都喜欢。 她在那挑选的时候，周绍荣还回过头去看了她两次—— 早上吵着说要陪他去上班，天没亮就起来打扮自己，里面是蕾丝长裙，外头套的浅驼色呢大衣，脚上穿着一双酒红色玛丽珍鞋。 和早上出门时明艳动人的模样相比，女人此时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犹如受惊的小鹿，蜷缩在沙发上大气不敢出。 眼前站着一个抽烟的男人，那人头发输得油光水亮，算得上仪表堂堂，却看不出实际年龄。也许三十多，也许四十多，时雨晨怯懦的瞅了他好几眼，虽然不认识，但潜意识里有一种熟悉感。 男人站在那里，不时抽一口烟，不时看她一眼，眼神平静又带着些审视。 总归不是什么好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像喽啰一样的年轻男人跟着他，听从他的吩咐。时雨晨经常看电视，电视剧里的混混就是这个样子。 外面也还有很多人，虽然很黑，但有一处是亮的，那些人在那里喝酒赌博，十分吵闹。 男人见时雨晨一双胆怯的眼睛偷偷地四下张望，弯腰对着她的脸：“晨晨，不认识我了？” 时雨晨摇头，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男人笑呵呵的，索性走过去坐在她身侧：“晨晨，不要怕，二叔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二叔？” 时雨晨皱了皱眉：“你是我二叔？” 男人摇头：“当然不是，我是周绍荣的二叔——就是强奸你那个男人，周绍荣。” “阿荣？” 时雨晨不相信他，“你乱讲，阿荣是我丈夫，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男人笑了笑，“不信是不是？没关系，二叔有办法让你相信。” 说罢，他拿出手机随便滑动了几下，便将屏幕递到时雨晨跟前。 画面似乎有些年月了，有些模糊，可时雨晨依旧能清晰地看见周绍荣站在很多人中间。 有个年轻女孩儿被绑着，被几个男人按着，周绍荣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剥了衣服。 时雨晨唇都在颤。 那个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她听不到周绍荣转过身去对身后的人说了什么，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那群男人的哄笑声中走到她面前。 他把她抱到沙发上，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占有她。 时雨晨能看清楚自己当时的表情有多痛苦，也能看清楚那些人有多开心，周绍荣用这种方式取悦了所有人，却把她带到了无尽的深渊。 直到屏幕上的视频播放完了，时雨晨没再动一下。 男人收起手机，笑着去摸她的脸：“二叔是不是没有骗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时雨晨已经分辨不出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要帮她还是要害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视频里那个男人是不是周绍荣。 如果曾经真的发生过这些事情，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为什么她还能和他做夫妻。 为什么，他还能对她这么好。 和周绍荣在一起这几年，除了他太忙的时候，家里的大小事几乎都很少让她做。偶尔她做做饭，也是因为他实在看她太无聊了。 周绍荣一句重话都没有对她说过，在床上都是很温柔的，有时候稍微失控都会跟她说对不起，说忍不住。 他照顾她无微不至，这样的男人，他曾经真的对她做过那种事吗？ 时雨晨不愿意相信，可视频上的人和周绍荣有一模一样的脸，连动作姿态，走路的样子都一样。 时雨晨哭着说：“你放我走好不好，我要去问阿荣，我不相信的……” 男人摇了摇食指：“二叔不会放你走的，放你去他身边就是害了你，晨晨，二叔才是来拯救你的人。” . 清晨六点半，周绍荣面色沉重地挂了同事电话。 周凛安的助理给两人买了早餐上来，不便久留，就先下去了。 周凛安坐在餐桌前，一边给大哥揭开早餐盒的盖子，一边问：“那边怎么说？” 周绍荣坐下来，拿起勺子准备喝粥，实在也没什么胃口，就又把勺子放下了。 “周怀准和老金那边有我们的卧底，被查到之后全部枪杀，一个不留。” 周绍荣捏了捏眉心，“他们出手狠，警方也不是吃素的，一次性把他们的窝全端了。目前两人已经没地方投靠了，如果驻扎在国内，极有可能晨晨是被周怀准绑走了。” 周凛安说：“之前我没有逼你带嫂子回去，就是因为这个，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找过来了。” 周绍荣说：“怕是早就暴露了。” 兄弟二人又是一阵沉默。 周凛安把粥推到周绍荣跟前，抬下巴示意他：“先吃点东西，办法慢慢想。” 周绍荣囫囵喝了半碗粥，往嘴里塞了两个小笼包，又去打电话了。 这时已经快七点了，由于昨晚周凛安没回去，昭昭起床后没见着人，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昨天住你大哥那儿吗？”昭昭问他。 “嗯，和大哥一块儿喝了点酒。” “哦。” 昭昭也没什么话说，其实想问问姐姐，又怕周凛安说她矫情，“没事了，是乐乐找你。” 周凛安心口一阵暖意，“乐乐今天是不是要去医院？” 昭昭：“今天药还没吃完，明天才去。” 周凛安：“那明天我陪她去。” “明天周一，不回集团了？” “不回了。” “……好。” 挂了电话，周凛安细细品味刚才昭昭的声音。 她肯定是有些高兴的。 周凛安唇角微微勾了下，突然意识到什么，眉心俨然已经皱起。 大哥和嫂子住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都能被找到，很显然周怀准也能查到昭昭在哪里。 只是昭昭才回国不久，估计他暂时还没查到她身上去。 昭昭和乐乐不能继续单独留在中林市了，要么加强安保，要么直接带回赫海市。 很快周绍荣打完电话过来，“凛安，可能我要去一趟怀江市。” 周绍荣的同事告诉他，这几个月怀江市毒品泛滥，幕后黑手藏得很隐秘，从手法来看，和过去周怀准那伙人都是一个路数，照这个方向查过去，说不定能找到晨晨。 他这就要出发。 周凛安看见他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来，这才知道他根本没脱离自己的组织。 “大哥。” 周凛安喊他。 周绍荣在给枪上膛，蓦然抬眸，对上弟弟的眼睛。 周凛安走过去，想说什么，到最后只是把手搭在他肩头：“你小心些。” 本想说，爸妈都回来了，兴许这次就不走了。 他们想让我们全家团聚。 周绍荣静静注视着弟弟，似是能看懂他真正想说的话，良久，弯唇露出云淡风轻的微笑：“回去等我，照顾好爸和阿姨。” 周凛安点头。 周绍荣走后没多久，周凛安就给靳樾打了电话。 靳樾道上有人，又死心塌地为周凛安卖命，得知事情原委之后，火急火燎就去打点了。 周凛安说，关键时刻一定要保我大哥大嫂。 至于其他的，在他这里永远没有他的家人爱人重要。 . 回到市里，已经是十点多了。 乐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一会儿坐着，一会儿躺着——以为早上醒来就能见到爸爸，结果没有，小家伙不高兴说话，已经一个小时没吭声了，自己在那生闷气。 周凛安回来的时候，周怀盛在客厅陪着孩子。 听见开门声，乐乐跳起来瞅了瞅，发现是爸爸，刚露出喜上眉梢的表情，瞬间又收住了。 得矜持一点，不能让他知道我一见他就高兴！ 周凛安看孩子变脸，笑着走过去抱她：“乐乐看起来精神很好啊，病好了？” 乐乐嗓子还有点儿哑，但不严重了，“没好！” 假装使劲咳了几声。 估计是呵了风，真就咳嗽起来了，脸都咳红了。 周怀盛在一边儿斜眼看过来：“你这闺女太不好哄了，吃过饭我陪她到现在，愣是一句话不跟我讲呐！” 周凛安笑了两声，忙问：“妈和阿姨她们呢？” “你妈跟阿姨去买菜了，昭昭临时被单位叫回去，估计得中午才回来。” 周怀盛起来活动下筋骨，说：“乐乐交给你了，我去喂会儿鱼。” 乐乐看着爷爷的背影，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真的冷落了爷爷，奶声奶气的喊：“爷爷！” 周怀盛背影一顿，转过身来：“诶？喊我了？” 乐乐又喊：“爷爷。” 周怀盛嘿嘿笑起来，“跟你爸玩会儿。” 乐乐知道爷爷没生气，这才笑眯眯的：“诶，好。” 转回头抱着周凛安脖子，额头跟他贴贴：“你昨晚去哪里了嘛！不是说了要和我一起吃早餐的吗！怎么骗人呢！” 周凛安宠溺地亲了亲孩子额头，“爸爸出去办事，太远了，夜里路那么黑，不安全，就早上才回来的。” “哦。” 乐乐抓着周凛安领带：“好嘛，原谅你。” 说完又开心了，眼睛笑得弯弯的：“那爸爸下午要带我出去玩吗？” “生着病呢，一天到晚想往外跑，阿姨同意吗？” “爸爸同意，婆婆就同意。” 周凛安笑了声，拿她没办法：“行，咱们下午又出去。” 乐乐手舞足蹈：“好耶好耶！爸爸真好！” 昭昭回实验室后就走不了了，中午也在学校吃的，一直待到下午两点。 本来就是休息日，遇到问题大可以等周一再来处理的，连学生都觉得她太敬业了，孩子打电话来催，学生们都让她赶紧回去。 但昭昭知道，是周凛安让乐乐打电话来催她快点的。 第234章 最后一张牌 周凛安没开车，小丁把他和乐乐送到昭昭学校门口，他就让人家把车开走了。 昭昭开车从里面出来，就看那一大一小在路边捡银杏叶。 昭昭咧开嘴笑，车窗滑下，冲周凛安说：“周董好兴致。” 周凛安转过身来，对上昭昭打趣的表情，走上去趴在她车窗上：“时教授要不要下来陪你女儿捡树叶？” 昭昭说：“你俩快上车吧，这里不让停。” 周凛安笑了笑，这才去把孩子抱到车上去。 乐乐在后排，他坐的副驾驶，手机拿出来给昭昭指路，说带孩子去游乐场。 天寒地冻的，本来昭昭不太想带孩子去，又听周凛安说不能扫孩子兴，最后还是带她去了。 乐乐在后面完周凛安手机，昭昭小声对周凛安说：“一会儿让她坐一下旋转木马得了，其他她也不敢坐，尤其是那些高空的，我看了就晕，也不能陪她。” 周凛安，“我陪。” 昭昭也不好再说什么。 事实上，有很多项目12岁以下的孩子是不能玩的，乐乐能玩的只有那么多，虽然遗憾，但是还是很听话的只在下面看其他哥哥姐姐玩。 她对周凛安说：“那我以后长大了，爸爸再陪我来玩，好不好？” 昭昭在旁边笑：“等你长大了，你爸就五十了，那么老了……” 这话说出来就觉得有问题，果然，她转头去看周凛安，立马看到男人平静的眼睛里有危险。 她赶紧说：“没有，你爸很年轻，很年轻。” 关于周凛安老这个话题，昭昭是打死不敢再提。 从游乐场出来，已经五点多了，乐乐要吃意-大利面，周凛安让昭昭开车去商场。 这家餐厅有滑滑梯，乐乐看了就要去玩。 那里有好几次小孩子，昭昭赶紧把口罩给她带上才让她去。 等孩子走开了，周凛安才跟她说正事。 周凛安说：“我想了很久，才是早点跟你说比较好。” 昭昭愣了一下。 一个下午他都很轻松的在陪孩子，突然严肃起来，她还有点不习惯，“怎么了？” 周凛安：“在那之前，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跟我和好？” 昭昭耳尖有点烫，但还是认真地点了头。 然后说：“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搞得我一下很紧张。” 周凛安：“你姐失踪了。” 昭昭：“什么？！” 她差点站起来，周凛安按住她肩膀，把她按在位置上：“不要激动，昨晚没告诉你，就怕你受不了。” 昭昭说：“你现在告诉我我也受不了。报警了吗？” 周凛安摇头：“如果没猜错，是被周怀准绑架了。” “周怀准？” “没错，他回来了。” 昭昭愣了好半晌才缓过来，心口越发窒息，眼眶发热，每说一句话都是克制不住的恨意：“他怎么还没死呢！” 周凛安紧紧攥着她的手：“你放心，他暂时不会对你姐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 “他要利用她。” 周凛安说：“他已经是穷途末路，只剩下周家一张牌。而你姐，或者说，我和我大哥身边的人，就是他攥在手里的牌。” 第235章 看我怎么收拾你 “事已至此，昭昭，我也不打算瞒你。你和乐乐会有危险，或许是明天，后天，谁也不知道会是哪一天。” 服务生开始上菜，周凛安朝乐乐招手，示意孩子过来吃饭了。 乐乐从滑梯下来，开始自己穿鞋，笨拙的，不太熟练的，但周凛安已经能从一个四岁孩子身上看到些许独立能力。 这些年，昭昭一个人也把孩子教得很好。 收回视线，周凛安对昭昭说：“我知道你的难处，要你立时三刻就跟我回去恐怕也不现实。”做人不能没有担当，昭昭和中林大学是签了合同的，况且她手头上的项目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结束。 周凛安想不到两全的法子，只说：“回头再说吧，我总要护你和孩子周全。” 乐乐回来了，爬到自己的儿童椅上坐好。 昭昭问她：“洗手了吗？” 乐乐睁大眼睛，手伸过去：“擦擦。” 桌上有热毛巾，她倒是轻巧。 昭昭和周凛安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一家三口吃完饭，已经暮色降临了。 在外头散了会儿步，然后开车回去。 九点多，等乐乐睡着了，昭昭才去找周凛安。 平时他们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也只有一起陪孩子的时间和彼此交流稍微多一些，这是离婚后，昭昭第一次不是为了孩子的教育问题来找周凛安。 周凛安坐在书房的电脑前，昭昭坐在他对面，周凛安合上电脑，笑着说她：“怎么还生疏了，过来坐。” 昭昭走过去，正要拉他旁边那个凳子，岂料周凛安手臂一伸，将她拉倒怀里去。 昭昭就这么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看着他，又忍不住去看他鬓边那斑白的头发，她抬手去摸了摸，说：“其实也没白多少，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周凛安点点头，“所以说你一直在仔细看我。” 昭昭抿着嘴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个人这么自以为是呢。” 周凛安搂着她的腰，低头就要亲过去。 昭昭捂住他的嘴，“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 男人把她手拉开，“亲一下再说。” 昭昭当真就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亲，“行了吧。” 周凛安也没继续逗她，任由她把凳子拉过来坐好。 昭昭说：“我和胡院长是签了两年合同，约满之前如果是因为个人原因，我不想走。” 周凛安说：“我尊重你。” 昭昭想了想，“叔叔阿姨现在也回国了，如果有必要，你们先把乐乐带回去。” 周凛安唇角一弯，故意道：“你放心？” 昭昭诚恳地说：“有你在，我就放心。” 这句话胜过无数精心思考过的情话，周凛安从未参与过孩子的成长，昭昭却说对他放心，这句话对他而言有多重要，昭昭是知道的。 他拉过昭昭的手，放在唇边，“你突然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昭昭笑：“反正在你心里，我总是这么没有人情味。” 周凛安亲她的手背：“是我讲话难听。” 昭昭抚摸他的脸，笑着说：“你也是只对我讲话难听，是不是？” “被你气的。” 男人再次把她拉倒怀里去，不想忍了，“走，上床。” 昭昭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周凛安把她打横抱起来，她挣扎了几下：“今天不行。” 周凛安停下脚步，低头看她。 从她眼中看到无奈，他眯了眼睛：“骗我。” 昭昭忍不住笑了，“没骗你，真的没骗你。” 这才把她放下来。 昭昭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调整呼吸：“改天吧，周董。” 周凛安斜她一眼。 她那表情颇有些得意，周凛安冷冷道：“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236章 威胁你前妻去 周绍荣在怀江市待了一个星期，根据各方人马给的线索查时雨晨的下落。 城东是这座城市最乱的地方，也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周绍荣不止一次在城外的草丛中看见过被人用过的针头。 老万是靳樾的朋友，在怀江道上有一席之地，周绍荣在这边活动，老万给了不少帮助。 虽然老万在道上混，沾皇沾赌但不沾毒，也不允许下面的人沾。 老万的人打听到，城西厚雄的会所最近有人在出货，周绍荣企图去探究竟，但这事儿老万帮不了他。 在怀江市，老万占领东边，厚雄占领西边，从来都是互不干涉。 靳樾理解老万不能坏了规矩，自己只身前往。 老万不放心他，背地里也安排了人手跟着他。再怎么样也得给靳樾一个交代，万一人这地方没了，老万都没脸面对靳樾。 周绍荣买通了会所的人，乔装打扮混进去，没多久就查到毒品源头在哪里。 南郊的一处废旧工厂，就是周怀准那帮人的根据地。 他和以前的同事联系上了，情报发回去，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周绍荣暗地观察工厂里进出的人，一连几天都没见到周怀准，倒是看见过两次老金。 他不知道时雨晨是不是在里面，即便在，周怀准也不可能让她出来。 事实上，时雨晨现在正躺在一家没有牌照的乡村诊所，在那儿已经好几天了。 前段时间她想法设法逃出来，结果被老金发现了。 老金开车去追她，没想到不小心把她撞了。 当时撞到了她脑袋，老金和周怀准都以为她傻了，人没撞死，但被撞之后就一直没说过话。 时雨晨不是被撞傻了，而是脑袋受到撞击之后，渐渐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 联系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她知道自己正在经历着什么，看似傻了，其实是在想办法和外面取得联系。 夜里十点，时雨晨躺在诊所脏兮兮的床上，周怀准在外面抽烟。 跟着周怀准的还有两个喽啰，一个大花臂，另外一个脸上很长一条刀疤。两个人都面目可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花臂往窗户里面看一眼，看时雨晨窈窕的身躯侧卧在那里，抵挡不住心痒，嬉皮笑脸对周怀准说：“老大，反正她都傻了，让咱们兄弟进去享受享受不行吗？” 周怀准叼着烟，凉凉的看他：“你还有心思享受？先搞清楚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刀疤鄙视地看花臂一眼，然后对周怀准说：“应该不是装的，昨天她尿完之后拿衣服擦屁股，正常人再装也干不来这个。” 周怀准点点头。 时雨晨在里面清清楚楚听着，突然大喊一声：“我要吃糖葫芦！” 周怀准皱眉。 花臂不满地踹地上草垛，“什么玩意，大晚上吃个鬼的糖葫芦！” 这女人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是个神经病。 刀疤脸扔掉烟头：“老大，她这么吵闹，一会儿招来人就坏了，要不咱们……” 对着周怀准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周怀准摇头：“不行，我还指望她。” 说完就推门进去，坐在时雨晨旁边，“晨晨，二叔带你回家好不好？” 时雨晨扭过头来，“我要吃糖葫芦。” 周怀准心道，果然是傻了。 “行，咱们回家买糖葫芦。” 说罢把她拉起来，给她穿鞋子，“乖一点，知道吗。” 时雨晨眨眨眼：“糖葫芦。” 周怀准：“乖乖听话二叔才给你买。” 时雨晨又眨眨眼。 周怀准往她额头看一眼，伤口虽然还没有愈合，但是已无大碍。她拉着时雨晨出去，上了门口的黄包车。 “记得阿荣电话号码吗？”周怀准问。 “1234567” “……” “行，不记得也没关系。” 查查就知道了。 车子启动时，趁周怀准和他那俩喽啰没注意，时雨晨摘掉腕上的水晶手串儿扔在了路边。 周绍荣查到这间诊所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诊所除了无牌经营，其他也看不出来什么，最多就是被有关部门给封了不许再营业了。 周绍荣正要离开，脚下突然踢到什么，等他一低头，便看见阳光底下那串亮晶晶的手链。 他捡起来。 他确定，是时雨晨在给他留记号。 一路上时雨晨给他留了不少记号，最后周绍荣又追回到原先那个废旧工厂。 时雨晨又被辗转带了回来。 周绍荣继续蹲着，但接下来的每一天，他依旧没见到周怀准。 “接收到的最新消息，周怀准整容了。” 同事和他一起蹲在草丛中，递了张照片给他。 周绍荣瞧了一眼，恍然大悟。不是没看见周怀准，是周怀准顶着一张全新的脸孔穿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之前他就发现那个瘦高的穿棕色西装的男人，不管是走路姿态还是跟人交流时的表情都很严肃，但他确实是没往那方面想。 也难怪周怀准这么些年能过得如此安然无恙，原来他已经换了张脸。 接下来的时间，时雨晨装傻装顺从，倒也没再吃苦头。 那些小喽啰都以为她是傻的，有时候在她面前说话也没防范，时雨晨偷偷把自己搜集到的情报记下来，想方设法让外面的人知道。 转机出现在临近春节的那个周末。 时雨晨意识到身边有卧底，并且那个“影子”一直在暗处帮助她，好几次让她逢凶化吉。 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时雨晨和“影子”碰头，她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他，也包括，周怀准和老金会在除夕那天晚上走货。 “影子”走之前说：“绍荣在外面等你，只要你说要走，我们就能救你。” 时雨晨紧紧攥着双手，低了低眼睛：“我要是这个时候被救，他们就会知道信息泄露，到时候要再抓他们就难了。” 走货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周怀准一直没说，就是在等最后一刻，可想而知这人有多谨慎。 时雨晨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知道她在装傻，只是没有拆穿她。 “影子”向上级汇报工作的时候，周绍荣就在身边，他对周绍荣说了时雨晨的原话，周绍荣双眼通红。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是那么顾大局。 其实她有无数个机会给她父亲也给自己报仇的，趁周怀准对她没有防备的时候，可以亲自杀了他。但她没有那么做，她选择了正确的方式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相信，正义始终会来的。 除夕这天，周凛安一家和昭昭母女一起在周家老宅过的。 项目进入正轨之后，学校也迎来了寒假。 假期有整整一个月那么久，周凛安不常来中林市，昭昭便让周怀盛夫妇把孩子带回了赫海市。平时就住在泰禾御府，除夕这天因为要去祠堂祭祖，才回了老宅。 乐乐可喜欢老宅了，什么都有，堪比园林式公园，不仅有假山、花园，还有小桥流水。 国外长大的小孩儿，哪里见过这么复古的住宅，拉着周凛安的手说：“爸爸爸爸，我只在电视里见过呢，这里是我们家吗？” 周凛安刮她鼻子：“你要喜欢，就是你家。你要不喜欢，就当是公园也行。” 乐乐鼓掌：“好耶好耶！喜欢喜欢！” 年夜饭是周凛安吩咐晓梅去安排酒店厨师来做的，周怀盛夫妇就负责看亲友名单，安排送年货。 昭昭乐得轻松，有时候自己工作一会儿，有时候又去陪陪周凛安和乐乐。 虽然离婚了，可是她觉得现在她和周凛安比没离婚之前要好。 也包括她自己，懂得反思了，也懂得在接受对方为她付出爱和感情的时候，给与对方回应了。 这段时间两人相处得很愉快，但也有不太愉快的事情。 比如，程芷柔会时不时出现在周凛安身边，有时候一起出入恒盛大厦，有时候一起在餐厅用餐，都被记者拍到过。 甚至还有些媒体毫无事实依据地写“婚期将至”。 这种时候，昭昭总会在周凛安跟前摆脸色，她很在意程芷柔这个人。 周凛安觉得自己冤枉，哪一次的见面，不是为了工作？ 他每次这么说，昭昭就完全不讲道理：“解释什么？都离婚了，你是自由的，周董。” 周凛安到现在也没碰她一下，昭昭不让。 在老宅，都没和他住一个屋，和乐乐住的他卧室，他睡的隔壁。 晓梅半夜起来上厕所，看他还在楼下客厅看书，很是不解：“三少爷，我给你炖的大补汤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吗？” 周凛安合上书扔在一边，双手插兜站起来：“你要是想嫁人了，我立马给你安排。” 晓梅：“就知道威胁人，有本事威胁你前妻去啊，威胁我做什么？” 周凛安：“……” 晓梅没大没小惯了，他也拿她没办法。 慢悠悠上楼去，走到昭昭和孩子的房门口，他停下脚步。 其实昭昭也没睡，刚把乐乐哄睡着了，她却怎么都没困意。 她抬头朝门口看去，片刻后，鬼使神差的下床去把门打开了。 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昭昭愣了愣，“那个，你……” 第237章 划清界限 估计周凛安见她出来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反应比较快，在昭昭刚出声的时候就把她拉出来，并把她身后的门重新给关上了。 昭昭耳尖有点红，和周凛安对视时眼神也有点闪烁，“你……你想干什么……” 周凛安握着她一只手，转而变成十指相扣，他不要脸的笑了声，说：“你想干什么我就想干什么。” 昭昭说：“我没想！” 周凛安：“哦，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昭昭：“……” 周凛安又笑了笑，径直把她拉到了自己睡的那个屋去。 门一关，就捧着昭昭的脸亲过去，把她压在墙壁上。 屋子里温度渐渐升高，昭昭闭着眼睛，双手搭在周凛安肩膀上，感觉到自己已经被他抱了起来。 却没去床上。 周凛安带昭昭去了浴室，光线刺眼，晃得昭昭抬手捂住眼睛。 周凛安让她对着盥洗台的镜子，人就贴在她身后，在耳边蛊惑她：“睁眼。” 昭昭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周凛安大概是心情很好，全程脸上挂着笑意，昭昭看他有条不紊地替她脱掉睡衣，眼神直白地盯着她的身体，每一寸每一寸在他视线里，没有遮掩，没有逃避。 昭昭转过身去，也给他脱衣服，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我不喜欢你和程芷柔在一块儿。” 周凛安说：“你简直就是醋坛子。” 昭昭说：“不应该么？” 周凛安把她抱起来放在大理石台面上，“应该。” 两人磨磨蹭蹭，在浴室里呆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结束后昭昭被抱到床上，周凛安又自身后压过来。 昭昭迷迷糊糊推他，摸到他下巴上浅浅的胡子，缓慢睁眼，水润的眸子盯着他瞧，说：“你怎么不累啊？” “说了要好好收拾你的。” “可以了，可以了！” “这才到哪？” “………………” 这天晚上周凛安房间的灯就没灭过，一整晚。 白天晓梅饮料喝多了，夜里起来好几次，每次经过的时候就啧啧嘴摇头：看样子，她给三少爷喝的十全大补汤实在是太猛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 除了昭昭，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因为姚励珍要给大家发红包。 最先发给乐乐，厚厚的一大叠，乐乐把钞票拿出来数，数不清楚，又给装回去了。 然后是周瑞，周凛安和晓梅，每人都有。 姚励珍没看见昭昭，往楼上看了好几次，忍不住问：“这都八点多了，昭昭还不起来么？” 周凛安面不改色在一边看报纸：“她昨晚有点累。” 报纸上大版面报道昨晚怀江市那一起特大缉毒案，似是意料之中，周凛安看着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看完之后把报纸放在一边，对母亲说：“我上去看看她。” 待他上楼之后，晓梅在一旁窃喜得太过明显而被姚励珍发现。 姚励珍说她：“你一天到晚嬉皮笑脸做什么！一个红包就高兴成这样，至于么？” 晓梅清清嗓子：“没有啦，夫人，我嬉皮笑脸不是因为收红包，是因为昨晚三少爷……咳……你懂吗？” 她挤眉弄眼的，姚励珍一开始没明白，后来才反应过来：“……他俩睡一块儿了？” 晓梅：“可不嘛，三少爷好厉害呢嘿嘿嘿！” 姚励珍：“……” 瞪她一眼，警告道：“你说话注意点，孩子还在这里！” 周瑞在旁边偷偷的乐，大孩子了，什么都懂了，只是没有言语。 晓梅见状这才正经不少：“好的好的。” 晓梅去忙了，姚励珍又拉着乐乐确认：“昨晚你妈咪没和你睡啊？” 乐乐傻乎乎的仰着脸对奶奶说：“一起睡了啊，但是后来消失了，早上起来只见到晓梅阿姨。” 因为晓梅来叫她起床，给她穿衣服。 姚励珍这就知道了，她儿子和昭昭这是真重修旧好了。 而不是为了女儿，才勉强在一起。 她拧了拧眉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主要是她不知道，这次昭昭和凛安在一起，到底有多喜欢凛安。 楼上。 周凛安进屋之后锁了门，看时间还早，又躺回了昭昭身边去。 昨晚昭昭咿咿呀呀哼了半宿，浑身都是他弄的印子，他也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昭昭脖子上深深浅浅全是吻痕。 好在现在天气冷，她可以穿高领。 昭昭迷迷糊糊的醒来，眼睛没睁开，先去摸身边的男人。 很快就摸到了，她满意地笑了笑，这才缓缓掀开眼皮。 男人英俊的脸就在眼前，她顺着他脖子摸上去，手心儿贴着他的侧脸，“你不是一向早起么？” 周凛安说：“我已经起来很久了，妈也已经发完红包了。” 昭昭睁大眼睛：“所以我错过了领红包？” 周凛安笑：“发红包许个吉利，妈给你留着的。” 昭昭调皮地笑笑，搂着他，去亲他。 周凛安配合她，两人亲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在他耳边说：“抱我去浴室。” 周凛安笑了笑，说：“好。” “嗯。” 后来昭昭又洗了个澡。 她洗澡的时候，周凛安去给她拿过来了干净衣服。 昭昭换衣服的时候，周凛安在沙发上坐着随意翻着杂志，一边告诉她：“警方把他们端了。” 昭昭在系毛衣纽扣，手上一停，“昨晚？” “嗯，昨晚，怀江市渔人码头。” 周凛安说：“老金当场被击毙。” 昭昭：“周怀准呢？” 周凛安抿着唇，一时没有言语。 昭昭有些激动地走近他：“又跑了？又让他跑了？” 周凛安站起来，紧紧抓住她双手：“冷静点，昭昭。” 屋里突然就安静下来，昭昭双目通红，绝望地摇着头：“怎么每一次，都让他跑了呢……为什么呢……” 她这样的表情，让周凛安回忆起五年前。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般绝望，在那之后，她就离开他了。 他活到这年纪，很少有害怕的时候。 昭昭说要和他离婚，算一次。 他怕还会再来第二次。 在静默的气氛中，他渐渐地松开了她的手，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慢慢坐回沙发上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见，昭昭那双鹅黄色的拖鞋，在他的视线里。 昭昭在他跟前蹲下来，她握住他的手，“对不起，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周凛安，以后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她跪着直起腰身，抱住他：“你刚才，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吓我一跳。” 周凛安也抱着她：“也不知道谁吓谁。” 昭昭叹了口气：“我就是想不明白，他怎么就，那么神通广大呢。” “你放心，这次情况和以前不同了。” 周凛安扣着她后脑勺，亲了亲她的额头：“他没有藏身之所了，也没有后路了。” 昭昭这才讷讷地点了点头。 周凛安扶她起来，坐在他旁边，“你姐姐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你们应该下午就能见到。” 昭昭问：“这件事你一直有在参与吗？” “我不放心我大哥，” 周凛安拉着她的手，“也想尽快救回你姐，这样你才能安心和我在一起。” 昭昭又去抱他：“周凛安，你真好。” 男人笑了两声：“我就只有这点好？” 昭昭眨眨眼，说：“哪里都好。” 周凛安眼底暗了暗，压低了声音：“昨晚满意了？” 昭昭：“……嗯。” 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周凛安带周瑞和乐乐去后山摘水果了，昭昭刚下楼就被晓梅拉到一旁去八卦。 “三少奶奶，你和三少爷什么时候去办理复婚的手续啊？” 昭昭皱了皱眉：“这个很重要吗？” 最近周凛安都没提这个事了，昭昭心想她总不能自己去问吧。 晓梅猛点头：“重要，说不定你很快就要生二胎了啊，难不成到时候大着肚子去办手续吗？” 昭昭脸颊霎时就红了：“晓梅，你是不是偷听我和周凛安……” 晓梅嘻嘻嘻的：“哪里需要偷听哦哈哈哈哈……你俩那动静真不是我吹哈哈哈……三少奶奶你好厉害哈哈哈……” “………………” 昭昭赶紧逃了。 晓梅那个大嘴巴，也不知道到处说了没有，真让人受不了。 中午十二点半，赫海市国际机场。 时雨晨站在行李传送带前，瞧着同一航班的旅客将自己的行李拿走。轮到她的时候，没等她伸手，周绍荣已经帮她拿下来了。 时雨晨对他说：“谢谢。” 周绍荣说：“晨晨，和我不要这么生疏。” 时雨晨抿着唇，也不知道该回一句什么，只轻轻点了下头。 两人一同走出机场，打车回市中心。 周绍荣打算带她回老宅见家人，时雨晨却有另外的打算。 出租车停在面前的时候，周绍荣要帮她把行李拿到后备箱去，她这才开口，说：“周大哥，我们分开走吧。” 周绍荣眼里微微一僵，很快恢复如初，他没有勉强她，点点头说：“好。” 时雨晨没看他，低垂着眼帘，用很小的声音说：“谢谢。” 这一声谢谢，是谢他昨夜拼死相救。 也是划清了彼此的界限。 第238章 我想重新开始 周绍荣不舍得她一个人在这等车，便把她的行李放到了这辆车的后备箱，末了对她说：“你先走。” 时雨晨没有拒绝，也没再看他，转身上了车。 一辆一辆的出租车排成长龙，周绍荣看着时雨晨坐的那辆混进了车队里，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周绍荣重新排队打车，回了周家老宅。 原本周凛安是安排了人要去接他，当时有时雨晨在，周绍荣想单独和她待着，就和周凛安说他自己回去，不用接。 周绍荣知道时雨晨不会和他在一起，却没想到从机场就分别了。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腿也不是那么方便，心情低落，再加上一身灰头土脸，司机都拿异样眼光看他。 回到老宅，晓梅让他垮了火盆，说从此以后大少爷平平安安，周家每个人都平平安安。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大家的生活中了，甚至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在了，姚励珍见到他，抱着他喜极而泣。 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好歹也是自己养大的，在姚励珍这里，周绍荣和周凛安、周佳宁都是她的孩子。 “绍荣，我和你爸都回国了，你也回来吧。” 姚励珍拉着周绍荣话家常，“以前的工作单位也别回去了，留在家里，和凛安一起管理公司，好不好？” 周绍荣脸上的笑意很平静，他回答姚励珍：“阿姨，原单位给我安排了档案馆的工作，轻松，也很自由，那儿适合我。” “可是……” 姚励珍还想说点什么，周怀盛在一旁摆摆手：“随他高兴。” 只要他还活着，怎么样都好。 姚励珍看向丈夫，终究是没再坚持，轻轻点了点头，“好，只要你喜欢，做什么工作阿姨都支持你。” 想了想，又问：“我听你弟说，你和昭昭他姐姐……已经结婚了？” 周绍荣摇头：“没有，之前晨晨失忆，而且她没有身份证，我们就是一起生活了几年。” 说到时雨晨，周绍荣这才想起他儿子周瑞，忙问：“瑞瑞人呢？” 正说着，周瑞带着乐乐从外面进来了。 宽敞的客厅里，所有人都望着这对父子。 在周瑞的记忆当中，他的父亲是去医院看过他的，只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个身着一身黑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 是周凛安告诉他的。 周瑞松开乐乐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周绍荣跟前，和周绍荣如出一辙的五官，一样的淡然表情，他咧开嘴笑起来，脆生生的开口：“爸爸，你回来了。” 周绍荣眼眶红得没法看，忙不迭转过身去在脸上抹了一把，很快又回身，双手握住周瑞的肩膀：“嗯，爸爸回来了。” 周瑞笑着，和父亲拥抱，“欢迎你回来。” 父子相见，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周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人到得也没这么齐过了。 除了在国外工作无法回来的周佳宁，几乎人人都到齐了。 “爸爸，我妈呢？” 周瑞突然开口，把周绍荣问住了。 他说：“我小叔已经告诉我了，这些年你和我妈在一起，这次有没有把她带回来？” 周绍荣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如何跟儿子解释整件事，只简单告诉他：“我和你妈有些许矛盾，得回头好好解决掉，才能把她带回来。” “哦，那爸爸你加油哦。” 周瑞从小跟在周凛安身边长大，虽然心里很记挂父母，但在感情上是缺失的，所以周绍荣没能把妈妈给他带回来，虽然有些失望，却不至于太难过。 爸爸能平安回家，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情了。 周凛安以前还和他说过一些关于周绍荣工作上的事情，在周瑞心里，他父亲就是英雄，是白杨树一样坚韧的男人。 “周大哥！” 昭昭从楼上下来，见到周绍荣非常高兴，却没见到自己姐姐，脸上洋溢着的笑意渐渐的又散了：“周大哥，我姐姐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 周绍荣说：“回赫海市了，但不愿意和我回家。” 昭昭不知道各种内情，自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周绍荣也没多说，只道：“我先上楼洗澡换身儿衣服吧。” 昭昭给他让路，“那你先好好休息。” 周绍荣上楼梯的时候停了停脚步，回头看昭昭：“我要猜得没错，你姐应该是回你们以前住的家了。” “以前的家？” “就是你父母生前住的那地方。” . 时雨晨站在一幢红色小洋楼前，手里拉着行李箱，她已经到了很久了。 院子里枝繁叶茂，尽管刚才立春，所有的绿植已经被修剪得十分整齐，而早春的花卉也已经开得浓墨重彩了。 她很想推开门进去瞧一瞧，瞧瞧能不能找回多年前他们一家四口的身影，能不能听见他们一家四口的欢声笑语。 可是此去经年，这里早就已经换了主人。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当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一道声音传到她耳边：“姐。” 时雨晨怔了怔，回头看向声音来源。 昭昭笑盈盈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已经来了有一阵了，只是一直没喊她。 “昭昭。” 她喊妹妹名字，一时间竟觉得生疏而陌生，明明是那么疼爱的小妹，可她们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分开了十余年。 昭昭视线模糊，她慢慢走过来拉起姐姐的手，“你终于记起我来了，姐，你终于知道叫我了。” 再也忍不住了，昭昭不管不顾地抱紧了她，“姐，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对不起，昭昭对不起……” 姐妹俩哭成一团，哭着哭着又相互捧着对方的脸傻笑。 时雨晨盯着自己妹妹，看了又看，怎么都看不够：“还跟以前一样漂亮呢，是不是很多人追你？” 昭昭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姐姐才漂亮，我哪里能跟你比。” 时雨晨就笑，“姐姐老了，都有白头发了。” 昭昭不爱听这些，一个劲摇头：“哪里老了，你不要乱说！我也没看见你的白头发！” “真的有。” “随便了，不重要，不影响我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昭昭说着话，已经拉她过去输入密码，将院子的门打开了。 时雨晨很震惊地看着昭昭：“这里……不是已经被拍卖了吗？” “嗯，” 昭昭带着她进去：“是被拍卖了，但是辗转又回到咱们手里了。” 时雨晨拽着她不走了，“昭昭，你哪儿来的钱买的？” 昭昭扶额，一时半刻解释不清楚，便说：“后来我嫁了个很有钱的男人，他知道我喜欢这里，就买下来了。” “你结婚了？” “我女儿都四岁了呢。” 昭昭今天高兴，脸上一直堆着笑，把姐姐行李搬进去之后就锁了门。 “姐，以后你就住这里。” 放下行李，昭昭挽着时雨晨胳膊在屋子里转，这儿看看那儿看看。 周凛安才告诉她这里被他买下来了，所以这也是她当年搬离之后第一次回来，并不知道家里陈设有没有改变过。 现在看来，前几年周凛安买下来之后，倒是没有大动过。 昭昭不知道，上一个在这里住了好几年的房东把客厅很多地方改造过，是周凛安后来又改回来的，就为了让她留个念想，思念家人的时候，可以过来看看，睹物思人。 不过当时昭昭已经都和他离婚了，是他自己买下来睹物思人的。 时雨晨问昭昭：“那你结婚了，以后就不和我住了？” 昭昭解释：“其实我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中林市，我在那边工作。” “昭昭，我想起来，你那个丈夫，是周绍荣的弟弟。” 原本昭昭没打算提这个，是她自己突然提起来的。 昭昭看她面上也没什么难色，云淡风轻的样子，便说：“姐，不管我的丈夫是谁，但我的姐姐只有你，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时雨晨听着便笑起来：“你怎么说得这么严重，感觉好大一件事似的。” 昭昭说：“今天我看周大哥一个人回周家，你没和他在一起，我就猜到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时雨晨垂着眼睛，笑意轻轻的，语气也轻轻的：“都想起来了。” “姐，你们……你不会原谅他吗？” “其实时间太久了，我都不太记得清楚自己当时的感觉了，只不过，” 她看向昭昭，沉默了好久才道：“昭昭，你能接受一个当着那么多人侮辱你的男人吗？” “姐，周大哥当时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那样做，你受到的伤害会更严重，我甚至可以想象，那个时候他比你更痛苦。” “你在帮他吗？” 昭昭摇头：“没有，我没有帮他，我只是站在旁人的角度理性去看这件事情，姐，能不能看在瑞瑞的份上……” 时雨晨脸上没有任何起伏的情绪，甚至在听到孩子的名字时，心头是没有波澜的，她说：“那孩子，也是不该有的。” “姐……” “昭昭，让我自私一次。” 时雨晨说：“我想一个人，重新开始。” 第239章 他是个很好的人 昭昭今天过来，也没有想要说服她什么，只要她开心，昭昭就觉得比什么都重要。 楼上第一间主卧，是当年父母在的时候住的。 周凛安让人打理得干净整洁，除了一些无法恢复的地方，其他大多都还是过去的样子。 昭昭问时雨晨：“姐，你想住这间，还是以前你住的那间？” 时雨晨说：“我还是住自己的房间，这里是爸妈住的，得空着。” “嗯，好。” 昭昭帮她把行李搬到房间，和她一起把衣服拿出来放进柜子。 时雨晨问她：“昭昭，你是不是不和我住？” 昭昭说：“我和那边学校签了两年的合同，等合同到期我就回来陪你。” 时雨晨听了笑笑，“你瞧我，问这些傻问题。就算你回来了，也是要和自己丈夫孩子住的。” “姐。” 昭昭心疼自己姐姐，她多想姐姐身边有个人一直陪着她，如果那个人是周大哥，那就更好了。 可是姐姐不愿意。 昭昭很想问姐姐，是责怪他，憎恨他，还是仅仅只是无法接受他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做的那件事。 可现在实在不是问这些的好时机。 时雨晨不想妹妹为难，笑着握了握她的手：“好了，能回到我们自己家里，我已经很开心了。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你能嫁个好男人，姐姐也是欣慰的。” 昭昭张开双臂，又抱了她。 “姐，以后你不要再消失了，答应我好不好？” “好。” 屋子里收拾了一番，时雨晨问妹妹：“饿不饿，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如何？” 昭昭挽着她胳膊，笑说：“姐，我还记得以前你给我炒的怪味蛋炒饭，我们买些食材回来，你给我做！” 这话说得时雨晨挺不好意思的。 哪儿是什么怪味蛋炒饭，分明就是把糖当成了盐，炒出来一大盘味道奇怪的蛋炒饭。 是昭昭给她面子，才说好吃。 “其实我会做好些菜。” 时雨晨说：“我养父母在的时候，我都有做饭的。” 姐妹俩出去逛超市，昭昭说：“跟我说说你和你养父母的事吧，我想知道。” 时雨晨点点头，娓娓道来。 其实好些细节她都不记得了，现在回忆起来，也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躺在养父母家简陋的屋子里。 夫妇俩是老实人，无儿无女，在村子里卖些鲜货为生。 养父捕鱼的时候救了她，那时候她病得很重，高烧半个多，奈何无钱医治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这才导致她失忆了这么多年。 要不是老金开车撞了她的脑袋，让她受到刺激，估计到现在都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也记不起自己到底是谁。 “我养父养母对我很好，他们虽然穷，但是一直没让我受过委屈，我们一家人在渔村过得清苦却幸福。只是好人命不长，前几年他们先后病重离世，我连报答的机会都没有。” 将近十年的时间，时雨晨和他们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可想而知他们的离开，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昭昭说：“以后我会经常陪你去看他们的。” 时雨晨笑着点头，说好。 沉默许久，她又说：“周绍荣……是个很好的人，我养父母的身后事，都是他奔走操持的。” 她主动提起周绍荣，没有任何起伏的情绪，昭昭看着那张平静的脸，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样一种感情。 两人在超市买了些食材，也买了不少日用品。 昭昭在家里陪时雨晨到晚上八点多，是女儿打电话来，才回周家的。 周家虽然人不多，但节日气氛还是有的，前庭后院全都张灯结彩，很是喜庆。 客厅里，周绍荣陪父亲周怀盛下棋。 周瑞坐在旁边观战，双手托腮看得好不认真。 姚励珍和晓梅在带孩子，乐乐很闹腾，一会儿跑这儿，一会儿跑那儿，两个人一直跟着她转。 昭昭在楼上跟大家打了招呼，直接上楼找周凛安去了。 周凛安在书房处理点事情，昭昭推开门的时候，他差不多也要结束了。 两人抱着亲了一会儿，他拍拍大腿示意昭昭往他身上坐。 昭昭脸上红红的。 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人上来，她朝门口瞧了一眼，大大方方坐在他腿上了。 周凛安问她：“安抚好你姐了吗？” 昭昭说：“不好说有没有安抚好，但是你把我们家房子买回来了，她心里是高兴的。” “打算如何补偿我？” “不要趁机敲竹杠，你想想自己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 昭昭说着就去捏他的脸，男人那张清瘦的脸，真是越看越英俊。 可能是因为和姐姐团聚了心情好，也有可能是节日的气氛让人喜不自禁，昭昭捧着他的脸又亲上去。 两人黏黏糊糊好一阵子才结束。 昭昭靠在周凛安身上，拉着他的外套前襟，“我听你妈说，你们初三早上要回乡祭祖？” “跟我们一块儿去。” “我就不去了。” 她稍微坐得端正一些，“我姐说，初三一早我们去给爸妈扫墓。” 周凛安沉默两秒，嗯了声：“应该的。” 时雨晨失踪这么多年，昭昭也已经五年没回国，是该先去给自己父母扫墓的。 昭昭看他这么大气，笑着夸：“周董深明大义。” 周凛安嗤笑一声：“你现在这个样子，灌了蜜似的成天花言巧语，居心叵测啊。” 昭昭：“哪里，明明是甜言蜜语。” 说罢又去亲他嘴巴，“你说，甜不甜？” 周凛安垂眼盯着她的唇：“别的地方更甜。” 昭昭耳廓到脸颊染了一圈的红，小声说他：“老不要脸。” 山里安静，听不到外面的爆竹声，倒显得老宅有些冷清了。 昭昭记得很小的时候，每到过年爸妈都会带她和姐姐去郊外放烟花爆竹的。 她突发奇想，“周凛安，买些烟花吧。” 周凛安愣了一下，问：“你喜欢？” 昭昭点头：“嗯，喜欢。” 应该没有女孩子不喜欢。 爸爸告诉过她和姐姐，当烟火在天空灿烂绽放的时候，她们可以许愿。 所有愿望都可以实现的。 第240章 单独聊聊 这天晚上，周凛安在老宅后山为昭昭放了一场盛大的烟火。 是庆祝新年，庆祝团聚，庆祝一家人从此再也不分开。 昭昭说对着烟花许愿，所有愿望都会实现。周凛安便问她：“你许了什么愿？” 昭昭摇着头，笑着说：“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已经不再是初出茅庐的青涩样子，但明亮的眼睛里始终留了一片净土，周凛安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和孩子一般无忧无虑。 初三那天，周家一家回乡祭祖，而昭昭则和时雨晨去给父母扫墓。 周瑞第一次同父亲一起过年，无疑是开心的，但他心里惦记着自己妈妈，也会问一些诸如“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之类的傻问题。 周绍荣也不知道要如何给他解释，明明他妈妈就在这里，却没能来和他相认，孩子大了，总得有个让他信服的理由。 周绍荣只好说：“前些日子你妈妈和我闹了点矛盾，这几天还不想见到我，等过阵子我把她哄好了，你就能见她了。” 周瑞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多问。 他已经十二岁了，人情世故虽然一知半解，但从小没有亲生父母在身边的小孩，总要比同龄人敏感一些，思想复杂一些，心理也更成熟一些。 他总会觉得，从他记事起，妈妈就没回来过，妈妈或多或少是有些不喜欢他的。 过去他一想起这些总会难过，但是叔叔对他太好了，叔叔待他犹如自己的亲儿子，再加上幼时生病笑意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周瑞不缺爱，也不会因为那些难过的事情而低迷困惑。 他是个心理健康的孩子，而且叔叔很会教育他，也导致了他会为他人着想——他觉得，妈妈不来认自己，或者说是不喜欢自己，是不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所以他不会怪妈妈，只会耐心地等着妈妈来认他。 周家一家人回乡祭祖的时候，昭昭也带时雨晨去了公墓。 时俊宁走得早，是单人墓。 乔素心后来嫁了蒋孝礼，蒋家有规矩，再加上蒋孝礼对她情意深重，死后是和她合葬的。 昭昭把所有事情解释给时雨晨听，时雨晨倒也没有很计较，只说：“爸爸走了之后，有人疼爱妈妈是一件好事，我们应该感激蒋叔。” 昭昭点点头，感慨道：“蒋叔对妈妈真是没话说。甚至在妈妈走后，他的遗嘱里还把他们住的那栋房子过给我了，但是我没要，后来我又转给蒋嘉捷了。” 时雨晨给母亲和蒋孝礼清扫了一下墓碑前后，然后问昭昭：“你和蒋嘉捷，还联系吗？” “平时没什么联系了。” “也好，你都结婚了，确实是不适合再做朋友。” 昭昭轻轻叹口气：“不是我不想和他做朋友，是他放不下。前阵子他来找过我几次，后来我给他说清楚了，他也算尊重我，再没来找过我。” 时雨晨闻言笑笑：“蒋少也是个情种。” 看过了乔素心，姐妹俩又去了时俊宁墓碑前。 时俊宁生前还喝点小酒，时雨晨给他拿了好酒来，先给他斟了一杯摆上，然后蹲下来喊他：“爸爸，我回来了。” 忽地想起过去的事情，想起父亲含冤而死，眼眶就这么红了。 她哽咽着说：“周怀准又逃了，但是您放心，他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他一定会被抓到的。” 昭昭就站在她旁边，站了一阵也蹲下来，“爸爸，以后我和姐姐不会再分开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姐姐的。” 时雨晨擦擦眼睛，道：“也不知道谁照顾谁，我才是姐姐。” 昭昭嘿嘿的，拉着她的手：“小时候你照顾我，现在我这么大了，总能照顾你了。姐，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时雨晨笑着点头，说好。 姐妹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和时俊宁说了好一会儿话，差不多快中午了，才离开公墓。 原本两人打算叫个网约车回城里，结果从公墓大门一出来，就看见一辆吉普停在那。 而车的主人正靠着车门在抽烟，已经等她们好久了。 时雨晨脚下放缓，昭昭也停下脚步。 昭昭看看对面那高大的男人，又看看自己姐姐，然后自作主张走上前去，“周大哥，你没有和凛安他们一块儿去祭祖吗？” 周绍荣灭了烟头，人已经站得笔挺，“没，他们去就好。” 他意思已经很清楚了，祭祖再重要，也没有自己老婆重要。 得先哄好老婆，再去想其他事情。 一时间昭昭都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留这儿，她走回去小声问时雨晨：“姐，要不你们单独聊聊，我自己叫车回城。” “不用。” 时雨晨说：“我和他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单独聊什么。” 这话多伤人心呢，周绍荣听着，心口一阵一阵抽痛。 她和他已经没话说了。 再难受，面子上总是要过去，他拉开了车门，说：“先一起回城里去。” “哦，也好。” 昭昭就像个电灯泡，和时雨晨坐上了车后排。 路上谁也没讲话，讲什么都显得像是在故意活跃气氛，那还是安静一些比较好。 第241章 还是周董大方 等红灯的时候，恰好旁边有一家蛋糕店。 周绍荣从车镜里看身后的人，问道：“你们饿了没有，要不要下去买点吃的？” 时雨晨说：“不用了。” 昭昭早上吃得少，这会儿已经有点饿了，而且这家蛋糕店是她从小就喜欢的老字号，她出国多年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就有点馋：“咳，姐姐，其实我想买点红豆肉松面包回去给乐乐尝尝。” 时雨晨看她一眼，她笑笑。 周绍荣已经把车开到路边了，“我去买。” 昭昭已经去拉车门了：“我还是自己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好吃的。乐乐也喜欢吃这些小点心。” 说完就下车了。 车里现在就剩下时雨晨和周绍荣，坐了几秒钟，时雨晨说：“我去陪昭昭。” “坐着。” 周绍荣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有些严厉，和平时惯着她时的语气不太一样。 时雨晨听着怔了怔，莫名有点怕他。 到底比她年长十来岁，再加上他的职业关系，真严肃起来是很有压迫感的。 时雨晨看他一眼，就没说话了。 周绍荣说：“你就打算一直跟我这样，装陌生人是不是？” 时雨晨低着眼帘，抿着唇不吭声。 周绍荣皱眉：“连话都不愿说了？” 时雨晨：“我以为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周大哥你也是明事理的人，你现在这样……” 周绍荣打断她：“停。” 时雨晨动了动唇，缓缓地又闭了嘴。 她低眉顺眼的，却是一副冷硬的态度，这种态度是最无解的，周绍荣宁愿她和他大闹一场。 原先，周绍荣还打算跟她讲讲道理，事实上讲道理行不通。 尤其是她这种思想已经走进死胡同的人。 “本来我不想提这件事，看样子不说也不行。” 周绍荣稍稍侧头往蛋糕店看一眼，看见昭昭端了个托盘拿着夹子在挑选糕点，收回视线看时雨晨：“当时那种情况我没有别的选择，你就是抹不下面子，觉得我当了那么多人的面儿侵犯你！” 时雨晨脸转开没看他，双手攥拳放在膝盖上，回想起当时屈辱的场景，气得唇都在发颤。 周绍荣说“这坎儿过不去了是吗？你要不换个方式想想，当初要没那件事，你和我结婚了，你是不是我的人？！” 时雨晨侧脸对着他，就是不想看他。 以前周绍荣偶尔和弟弟闲聊几句，会听周凛安说昭昭脾气上来时那心是真硬，姐妹俩如出一辙，这是遗传？ 说到最后周绍荣都没脾气了，“你再怎么讨厌我也得跟我回去见一见瑞瑞，你恨我，自己儿子总不能恨？” 时雨晨这才转头和他对视，接了他的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你去见瑞瑞吗？我要见了他，我一定舍不得离开他，到时候我跟你们周家要抚养权，你们舍得？” 周绍荣一时无言，时雨晨笑了笑，“没话说了？你们这样的家庭最在乎自己的子嗣，我没指望能带走孩子，所以没打算去认他，难道你想让我们母子开心见一面然后痛苦分离吗？” 周绍荣摁着眉心，低沉磁性的嗓音以变得温和：“晨晨，我没有这样想。” 末了又问她：“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可以原谅我？” 时雨晨闭上眼睛往后靠，“你不要再问我了，真的，我一想到那天的场景，就好像发生在现在一样，那些人恶心的笑声，声声都在刺激我，我受不了！” “晨晨……” “你给我一点时间。” 时雨晨睁眼看着他，“你多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再好好想想。” 昭昭买了糕点已经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袋子，拉开车门坐进去：“姐，我给你也买了一些。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车里气氛不太好，昭昭感觉到了，看看身边的时雨晨，又看看前面的男人，很是不自在。 周绍荣很快恢复如常，问昭昭：“接下来要去哪里？” 昭昭说：“现在外面吃个饭，然后回家休息一会儿，下午周凛安回城之后会给我打电话。” 周绍荣启动了车子，说：“我陪你们一起。” 大年初三，街上到处都挂着大红灯笼。 下午大太阳，出来逛街的人多，大街上非常热闹。 三个人找了家餐厅用餐，全程时雨晨都没再和周绍荣讲过话，昭昭这个电灯泡当得相当辛苦，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一些。 吃完饭之后，周绍荣又陪姐妹两个逛了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送回时家宅子。 时雨晨说：“我把钱转给你。” 周绍荣拎着大包小包往屋里走，说她：“除了气我，你也没别的事可干了。” 时雨晨心里十分恼火，在门上踹了一脚。 哐当一声，周绍荣回头看她，她也没有装，直说：“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为什么你就是要在我面前出现呢！” 周绍荣把东西放下，过来哄她：“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留在彼此身边，你想我去哪里？” 时雨晨低着头，簌簌的落泪，无声的哭泣。 周绍荣把她拉进怀里，安抚着：“是我不好，我就是这世上最混的混账，你不要和我计较……” 昭昭上楼上完厕所准备要下来了，一走到楼梯口就看周大哥对姐姐说这话，心里好感动，赶紧折返又回了自己房间去。 周凛安下午四点钟回来的。 孩子们和周怀盛夫妇回泰禾御府了，他则开车过来接昭昭。 这会儿周绍荣和时雨晨不在客厅，周凛安见楼下一个人没有，径直上楼去昭昭卧室。 他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问昭昭：“他们人呢？” 昭昭过去抱他：“之前周大哥一直在哄我姐，后来估计是觉得我在家里不方便，两人就出去了。” 说完攥拳打他：“都是你！” 周凛安低头看她，无语道：“我又怎么了？” “昨天你要是安排我跟你们回乡祭祖，再安排周大哥陪我姐去给爸妈扫墓，这样我就不会当一天电灯泡了。” “……” 周凛安淡笑一声，说：“我哪里敢安排你？” 昭昭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从他们结婚那个时候开始，她想做什么直接就去做了。周凛安从来不会制止和阻拦，做成了她开心，做不成最后他来擦屁股——现在回想起来，他对她真是万分包容。 她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他，对着他的唇亲了又亲，“周凛安，你真的好好哦。” 两人在沙发亲了一会儿，昭昭对周凛安说：“明天我就得回学校去，实验室那边有点问题要解决，我们等不到初八就要上班了。” 周凛安笑了笑，故意问：“三倍工资啊？” 昭昭也故意说：“三十倍。” 周凛安：“哦，那你们单位还挺大方。” 昭昭：“周董不要这么谦虚，还是你更大方。” 周凛安若有所思点着头：“确实，动辄给你几百个亿。” 一开始昭昭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之后，忍不住又打他，骂他：“你真是坏透了！” 第242章 生弟弟妹妹 祭祖回来路过街上时，周怀盛看外面热闹，老两口就带乐乐和瑞瑞出去玩了。 周凛安也是图了清净，难得有这闲暇和昭昭单独待一块儿。 昭昭愿意和他亲近，也有说不完的话，两人坐在沙发上看了一部电影，稍晚些时候，周凛安就把她抱去了床上。 周凛安一个人过了太久，昭昭现在回到他身边，他也不太想克制自己。 这天下午他搂着浑身是汗的昭昭，和她十指紧扣，“我们再生个孩子，让乐乐有弟弟妹妹。” 昭昭说不出话来，只抱得他更紧。 傍晚，周绍荣和时雨晨从外面回来。 见玄关放着一双男士皮鞋，时雨晨下意识往楼梯那边看一眼：“是你弟弟来了吧。” 周绍荣点点头：“应该是的。” 时雨晨便停下要往里走的脚步，说：“那我们这会儿回来也不好，打扰他们了。” 周绍荣说：“不必这么见外，都是一家人。” 时雨晨看他一眼，想起在外面的交谈，又说：“周大哥，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周绍荣双手背在身后，和她保持距离：“我不逼你。” 时雨晨看着他，许久才说：“谢谢你。” 这时昭昭从楼上下来，时雨晨抬眼瞧她换了身儿衣服，不免想到她和妹夫刚在楼上做了什么，确实是有点不好意思。 昭昭倒是没这么多心思，她就是渴了，下来倒杯水喝。 见他们回来了，笑盈盈的，“姐，周大哥，你们谈好了？” 时雨晨有心逃避，说：“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饭。” 冰箱有菜有肉，做四个人的饭倒是够了的。 时雨晨去忙的时候，周绍荣想去帮忙，昭昭把他拉到一边，“周大哥，我姐现在面对你的时候压力会比较大，你暂时不要靠她太近了，给她一点空间。” 周绍荣说：“她是不是从小到大都这么轴？” 昭昭抿抿嘴，说：“周凛安也这样说我。” 周绍荣忍不住笑了。 昭昭又说：“你在客厅等一下，我去叫凛安下来陪你聊天。” 楼上，周凛安刚洗完澡，正拿毛巾擦头发。 昭昭进来告诉他，“楼下气氛挺奇怪的，我去陪我姐做饭，你去陪你哥聊天。” 周凛安擦头发的手一顿：“他俩回来了？” 昭昭挽着他胳膊：“嗯，回来了，看样子在外面是没谈好。” 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我以为，她能和你哥出去聊，应该是能聊出个结果来的，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周凛安手里毛巾递给他，“是需要一点时间平复，这单不代表她跟我大哥没感情，急不来的。” 昭昭笑着说：“你这是帮理不帮亲？” 周凛安也笑，掐她下巴：“我一直是这样。” 说完扣着她后脑勺亲过去。 昭昭喜欢和他接吻，喜欢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主动踮起脚尖迎合他。 “我下去了，你收拾一下。” 周凛安又捏捏她脸颊，昭昭说：“知道了知道了。” 之前两人有些激烈，那床单没法看。 昭昭明天就要回去工作了，总不能留下来让姐姐给她清理，那太难为情了。 周凛安原本打算等初八那天早上就带她去婚姻登记处，昭昭也把户口本找出来了，结果临时通知要早回去上班，这件事只得押后了。 周凛安对她工作时间的不稳定意见挺大的，说要打电话问一下胡院长怎么回事，吓得昭昭把他手机扔到一边，压在他身上再来了一回，这才把他安抚好。 周凛安这种人就是说得好听，凡事公事公办？那是没触及到他自己的利益，事情真落到自己头上，还不是要拿身份压人。 昭昭花了半个小时，重新铺了床单，把脏床单拿到楼下洗衣机去洗。 然后去厨房帮姐姐做饭。 洗衣机就在置物间，置物间离厨房又近，时雨晨看她鬼鬼祟祟的在那洗床单，不由得想起她小时候的样子。 小丫头不知不觉就长大了，还结了婚当了妈妈，时间过的是真快。 时雨晨问她：“我听周大哥说，你和凛安，其实是离了婚？” 昭昭倒是不意外她会问这件事，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一边剥蒜一边回答：“哦，之前我和他性格方面有点不太合适，就离婚了。” 时雨晨说她：“长大了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任性了，不是事事都要别人来让着你，你也得学会宽容别人。” “知道了。” “我看凛安为人挺好的，你可不能因为他喜欢你，就老欺负他。” “……” 这话忍不了，昭昭转过身来，“姐，我怎么可能欺负他，就他那种身份地位，谁敢欺负他？” 时雨晨面不改色，有些严肃：“就因为大家都这样想，你才能肆无忌惮。周大哥都告诉我了，我们家的事你都怪在凛安身上，这是不对的，昭昭。” 昭昭拿着大蒜，据理力争：“也没有那么严重，我就是，就是……” 时雨晨了解她，叹气道：“从小到大你就是，恃宠而骄，知道谁对你好，就处处为难谁。幸好凛安对你一心一意，被你甩了还愿意对你好。” 听到这，昭昭忍不住笑了：“姐，你怎么还帮他了呢，我才是你妹昭昭。” 时雨晨从她手里拿过大蒜：“我这个人只讲实事求是。” 第243章 和前妻和好了 这会儿气氛好了不少，昭昭才敢开口说她和周绍荣的事。 昭昭说：“姐，我刚和周凛安结婚的时候，大概是六七年前，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周大哥其实一直都在打听你的下落。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除了你，也没想过要其他女人。他对你的感情我们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要真说起来，他也是受害者，你可不可以让过去的事情翻篇了？” 时雨晨正在切菜，拿着刀好半天没落下去。 昭昭看她也不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又说：“而且撇开过去不说，你们确实是很幸福的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你也说他是很好的人，你到底还想折磨他到什么时候呢？我就是不太理解你，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那么执着的在怪他。” 时雨晨盯着手里的洋葱，许久，一刀一刀切下去。 不知道是洋葱的味道太呛人了，还是她太想哭了，一低头，眼泪就这么落下来。 昭昭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了话，“姐，对不起……” 时雨晨摇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在她很年轻的时候，在她最想嫁给周绍荣的时候，她把一切都想得很美好。 他们一次都没有逾越过，他们的身体和他们的感情一样纯洁，她带着这样的念头，一心一意想要做他的新娘。 可是那天晚上，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周绍荣，她是那么执着地想要做他的新娘。 因为她陪他参加过他战友的婚礼，在他们的基地，那对新人是那么神圣，他们接受着来自上级和战友们最庄严的祝福，即便婚礼现场只是简陋的食堂搭建的，但是在时雨晨心里，那就是属于周绍荣的最好的婚礼。 她想像那样嫁给他。 他穿着他的制服，而她穿着纯白的婚纱。 可所有的事情在那一晚之后，彻底的毁了。 这些话，她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在噩梦里，似乎也走不出来了。 . 一顿饭吃得五味杂陈，各怀心思。 饭后昭昭要和周凛安回去了，周绍荣说留下再陪陪时雨晨。 说是陪，其实也是相互无言。 时雨晨闲来无事把家中打扫了一遍，周绍荣虽然跟着她，但也就是给她打打下手，做些力所能的事情。 后来时雨晨看时间太晚了，就让他回去了。 周绍荣拉着她的手，高高的个子立在她面前，沮丧的模样却像个无助的小孩子，他说：“老婆，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这段时间我太难过了，从来没有这么难过了。以前以为你不在了，大不了再找找找不到了我也就去死了，可是你不要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大男人一双眼睛通红，泣不成声，“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是不说，我不说你想跟我结婚，就是当时陈猛和他老婆结婚那样，你想要的婚礼就是那样的婚礼，老婆，我会给你的，一定会给你的。” 时雨晨终于忍不住哭出来，“我知道你痛苦啊，我知道其实你也不好面对我啊，你又要想办法面对我，还要想办法安抚我……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好……周大哥，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男人一把抱住她，“没有，你没有做不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次回来，我就是要和你举行婚礼了，我已经跟上头打过报告了，我们回去办婚礼，我要让所有人来见证……晨晨，你再这样不理我我真要死掉了！” 时雨晨就一直哭，哭得都没办法发出声音，她个子娇小，脸埋在男人胸膛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裳。 她终于愿意靠近他接受他了，铁骨铮铮的男人，哪怕要丢掉性命的时刻都没有这般脆弱过。 他可以丢下家人，丢下生命，却偏偏丢不掉她。 灯火通明的房子里，两人终于紧紧相拥。 昭昭和周凛安回到家的时候，乐乐在等他们。 第二天早上昭昭要走，乐乐想跟她一起走。 其实之前讲好的，妈咪回去工作，乐乐和爷爷奶奶还有爸爸留在家里，乐乐都答应了，后来想到好多天都见不到妈咪，就反悔了。 说什么都要和昭昭一起走，不同意就又哭又闹，自己跑去收拾行李。 昭昭把她抱起来坐在腿上，哄她：“怎么说话不算话呢，昨天都答应得好好儿的，嗯？乐乐不是最乖的小朋友吗？” 乐乐哭得抽抽搭搭的：“不要嘛，我就要妈咪，要和妈咪一起回去，呜~” 姚励珍在一旁叹气：“这小孩子啊，总是要跟自己爹妈亲一些，爷爷奶奶再疼又如何？还不是和我们隔层纱呢！” 这话说得挺酸的，周凛安听着都笑了：“你这话说的，二姐听了都得说你是恶婆婆。” 姚励珍摊摊手，耸耸肩：“谁来评评理，是不是这个理？” 昭昭也笑了：“阿姨，乐乐她就是比较黏我，现在大点还好些了，更小的时候那更是没办法脱手。” 姚励珍嗔怪地皱起眉：“怎么还叫阿姨呢，叫一声妈妈委屈你了？你和凛安都这样那样了，早晚是要回周家的，你还是趁早改口。” 昭昭脸上一阵一阵的红，半张着嘴，都说不出话来了。 周凛安脸沉下来，瞪他妈一眼：“说话注意些。” 姚励珍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直白了，也没太往心里去，嘿嘿嘿的：“凛安啊，不是妈这个时候找不痛快，芷柔这个春节可是一心想来咱们家拜访，我找了无数理由才把她打发了——但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这个桃花债你打算如何处理？” 昭昭抱着孩子起身，笑着对在场诸位说：“不早了，我带乐乐上楼洗漱去，大家晚安。” 姚励珍看时间：“哟，还不到九点呢，这么早就睡啦？” 昭昭笑了笑，抱了乐乐转身上楼。 周凛安双手插兜在旁站了一阵，说姚女士：“你故意的。” 姚励珍眨眨眼：“我故意什么了，芷柔就是喜欢你啊，这还用我故意说？” 周凛安说她：“无聊。” 人就走了，去楼上找昭昭和女儿了。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周瑞转过头来，说姚励珍：“奶奶，您这激将法，用在我小姨身上没用。” 姚励珍：“怎么没用了，我不激她，她能主动找你小叔去民政局复婚吗？” 周瑞：“不是这个意思，我小姨这个人呢，吃软不吃硬——本来这过年过得好好儿的，您偏要在她面前提我叔的桃花，接下来我叔有得受了。” 姚励珍僵住：“……” 周瑞摇头叹气：“瞧您，老帮倒忙。” 楼上卧室里。 乐乐坐在床沿，昭昭蹲着在给他脱衣服。 屋里开着充足暖气，浴室浴缸里也放着热水，正冒着浓浓白雾。 昭昭心情不太好，都不像以往，还唱点儿歌给乐乐听，这会儿垮着脸像有人欠了她几百万。 乐乐知道妈咪不高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 小孩子顾不上大人的情绪，只管自己的事，她撒娇哀求着：“妈咪，明天带我一起回去嘛，我不要和妈咪分开。” 昭昭手上一停，抬头看她，只两秒钟便点头：“好！” 乐乐随即一愣：嗯？这么好说话？ 这时周凛安从门口走过来，也在床边蹲下，好言好语的问昭昭：“是不是被妈气到了？” 昭昭说：“你出去，女儿要洗澡了。” 周凛安笑：“你们进去洗，我在这儿等着。” 昭昭有点烦他：“乐乐要睡觉了。” “才九点钟。” “昨晚玩到十一点，你说假期没关系的。” “……” 昭昭说不过他，就不管他了，把乐乐抱到了浴缸里去泡着。 把门给他关了，不让看。 周凛安就在外面站着，等着，不时说一句话，哪怕里面的人不理他。 他说：“明天我没有要紧事，我陪你回去。” 昭昭没吭声，片刻，他又说：“可以多陪你几天，集团这边我可以晚点回来。” 里面的声音传来：“不需要。” 乐乐这下知道为什么妈咪不高兴了，是爸爸惹了她。 乐乐满身泡泡，小声的帮自己爸爸说话：“妈咪，不要生爸爸的气，爸爸都在哄你了。” 昭昭一想到程芷柔竟然大过年想来他家拜访，就觉得心里很堵。 她觉得周凛安肯定没告诉人家，他和他前妻和好了。 第244章 阴晴不定 乐乐每次在浴缸洗澡，就喜欢多泡一会儿，在水里玩吹泡泡。 昭昭见她不肯出来，就让她一个人待在那儿了。 出来看见周凛安没走，不想理他，周凛安拉住她的手手腕子，轻轻一带就带进怀里：“不要这样，妈就是故意嘴碎，你不用放在心上。” 昭昭抬手打他胸口，嘴巴瘪了瘪，小声说：“以前也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就算是蒋驰恩也没有这样过。” 周凛安下巴搁在她头顶，搂着她：“你知道蒋驰恩的时候，我们已经结婚了，她自然不会胆大妄为到明晃晃破坏别人的婚姻，至少她知道破坏也是没用的。” 昭昭又在他胸前狠狠锤了一下：“那等这阵子忙过了，还是早点去把手续办了，不给她机会。” 周凛安说：“你早该这么想了。” 其实前段时间，在工作中碰面的时候，周凛安是亲自和程芷柔解释过他现在和前妻的关系的，说得很直接，没有任何的模棱两可，原话就是和昭昭感情很好，孩子也这么大了，早晚都是要恢复夫妻关系的。 奈何程芷柔听在耳朵里但没听进心里，或者说她可能认为在两个人复合之前自己还有一点机会也不想放过。 她知道，因为她父亲的关系，周家对她一直很尊重，再加上姚励珍和她母亲是闺蜜，也一直和她很亲近——无论从哪个层面来看，她都有很多机会接近周凛安。 甚至她也可以为了一个男人不去注重礼义廉耻，哪怕周凛安和昭昭复婚了，她也可以因工作关系和他继续保持联系，时间久了，她的胜算也会更大一些。 她能想到的那些，周凛安自然也能想到。 父亲周怀盛事过来人，年轻时候也遇到过不少诱惑，男女之情看得很通透，也和他讲得很明白。 实在不行，程博士这边的合作也是可以取消的。 这些话周凛安没对昭昭说，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一向稳重自持，只要昭昭的心思在他这里，他总不至于为了点桃花慌了神。 昭昭第二天上午的飞机，周凛安说陪她过去，她没让。 大过年的，他还是在家陪他父母比较好。 白天昭昭工作很忙，很少看手机，只在晚上的时候和周凛安打一下视频。 昭昭这次回中林市，因为是一个人，她图方便，就住在了学校的房子。 周凛安视频打过来的时候，她刚吃过晚餐准备弄点资料。 “乐乐在做什么呀？” 昭昭把手机竖在床头可移动小书桌上，自己站在桌边整理一大堆文件，笑眯眯地看着视频那端英俊的男人。 周凛安单手托腮，坐在书房的电脑前，估计也是准备要工作了。 昭昭问起他女儿，他就不满意了：“张口闭口就是乐乐，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做什么？” 昭昭停下手里的事情，在床沿坐下来，笑道：“那你在做什么呀周董？” “在想你。” 周凛安说：“在想那天下午你主动对我投怀送抱，蚀骨销魂记到了现在，想起来就心痒难耐。” 他故意说一堆没营养的逗她，昭昭听了就忍不住笑：“你最好打住，现在我又没在你身边，到时候你上火我都怕你去找什么程小姐李小姐。” 周凛安皱眉：“不要乱说话，我心里只有时小姐。” 昭昭是真笑了，哈哈哈的，笑了好一阵都没缓过来。 看她开心，周凛安自然也开心。 昭昭背后是一面墙的衣柜，纯白色的衣柜门，周凛安恍然瞥见那里有黑色衣角。 “昭昭。” 他兴致突然淡下来，喊她名字有些严肃。昭昭愣了愣，“怎么了？” 周凛安想说什么，只见脸色越来越差，到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没事，就是很想你。” “我也想你。” 昭昭知道周凛安其实不太高兴她大过年的就一个人回来工作，有点情绪变化也正常，也没去深想他怎么突然就绷着一张脸。 她甚至以为，周凛安是有那方面需要，她不在的时候得不到满足，会闹一闹脾气。 想了想，她哄孩子似的对周凛安说：“月底那阵儿正好我例假完了，到时候我回来接乐乐，我们就可以……咳……” 周凛安勉强笑了下，说：“行了，先这样，我还有点事要忙。” “哦，好。” 昭昭挂断视频，心想周大董事长真是阴晴不定，好端端的自己就又生气了。 还是别理他了。 正打算继续整理资料，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 心头一咯噔，下意识回过头去。 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一道黑色阴影，就被人拉过去捂住了嘴巴。 第245章 被救 当昭昭睁大眼睛将眼前人看清楚，瞬间感到窒息，瞳孔里弥漫着惊恐，下意识地挣扎，呜咽着在男人的桎梏中扭动。 周怀准已经是丧家之犬，要死也要拉个人陪着。 正巧昭昭落了单，周怀准是通缉犯坐不了飞机，辗转好几天才到了中林市，一直躲在昭昭家里。 其实这段时间昭昭也觉得奇怪，冰箱里的食物总是莫名其妙消失，起初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记忆偏差，可能冰箱里原本就没有那么多吃的。 如今看来，是因为周怀准躲在她家里，那些食物才凭空消失的。 周怀准把昭昭绑在床柱子上，人就坐在她跟前，拿刀比着她脖子：“昭昭，你别怪二叔对你粗鲁，要怪就怪凛安不给我一条活路。” 昭昭心下慌乱，脸上却极其平静：“学校人来人往，你最好把我放了，说不定还能有一条生路。” 周怀准听着就笑一声：“昭昭，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诓我呢？现在外面的局势真当我不知道？与其到处跑，不如就躲你这儿安全。” 他靠得更近了一些，对昭昭说：“我都试过了，这房子隔音，外面又太吵闹，除非你跑到窗户那儿去喊，不然别人听不到。” 昭昭说：“你就不怕周凛安来找我？” 周怀准依旧在笑：“暂时他没这时间，马上年初他们有新药上市。上头那么重视，他自然也盯得紧，没这闲工夫来这儿上你。” “……” 昭昭瞪他，他笑得更放肆：“我都知道了，你俩要复婚了，当年好不容易说动你和他离婚，没想到这才五年，你就后悔了。” 昭昭恨得他要命，咬牙切齿的说起当年的事情：“周怀准，我爸妈都是你害死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别瞎说，你爸的死跟我有点关系，你妈可不关我事。” 周怀准说：“你也看见了，那天是她自己扑过来，才会掉到楼下去摔死的——她就是有被害妄想症，觉得我要怎么着你。其实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害你？” 说着话，手伸到昭昭脸上，“昭昭，你太漂亮了，要不是我现在不得势，真想把你带走天天跟你亲热！” 他现在落魄，一身污糟蓬头垢面，暂时没那些心思。 说完那些恶心人的话，他开始去翻昭昭的包，“有现金吗？我得出去买点东西。” 昭昭脸转开：“没有！” 周怀准呵一声：“没有也没事，我用你手机就成。” 刚准备去拿昭昭的手机，突然有人电话打过来。 来电显示上，显示的靳樾的名字。 周怀准这人极其精明，心道，要是直接给他挂了，对方多半要起疑。 于是他按了接听键，刀尖对着昭昭喉咙，手机递到她耳边，眼神示意她接。 昭昭脑子转得很快，琢磨着靳樾前几天过年才给周凛安打电话，跟他们问好唠嗑，这才没多久，怎么又来电话了？ 而且自从昭昭和周凛安和好之后，靳樾一般不会打她的电话，直接打给周凛安，这是男人之间的礼貌—— 昭昭看了一眼周怀准，清了清嗓子道：“靳大哥，有什么事吗？” 靳樾：“也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乐乐的课时费要交一下了，咱们新学期有活动，满一万返1000，你看看要不要先交个一万？” 昭昭：“这事儿你和周凛安说。” 靳樾：“现在乐乐的事情是凛安在管吗？” 昭昭：“嗯，他管。” 靳樾：“之前在电话里凛安说你回来工作了？” 他老早就知道的事情，现在问得这么多此一举，很显然有别的目的，昭昭说：“对啊，单位事情特别多，我们初四就上班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实际上就是靳樾在拖延时间，并且能保证昭昭这时候是安全的。 靳樾那边很安静，昭昭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突然听见关车门的声音，靳樾在那头说：“我跟朋友出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周怀准在旁边听着，确定他不是要开车过来，稍稍松了口气。 他瞪着昭昭，昭昭赶紧回答：“我就不去了，一会儿把冰箱里海鲜给煮了。” 靳樾：她平时不怎么爱吃海鲜，自己还煮海鲜？ 她听懂昭昭在说反话，让他尽快去救她。 这时候周怀准看了一眼时间，这俩拉拉扯扯说些废话已经说了快十分钟了，他用唇语提示昭昭：挂电话！ 昭昭对靳樾说：“暂时不和你说了，去煮海鲜了。” 挂了电话，昭昭嫌恶地盯着周怀准：“我家里没现金，手机密码是666888，你想买什么自己去买。” 周怀准闻言笑了声：“把我支走，然后想办法联系你朋友救你？” 昭昭：“手机都给你拿走了，我还怎么连续我朋友？我家也没座机，难道我还能变出来第二个手机？” 周怀准笑笑，一只脚踩在床沿：“这可不好说，昭昭你这么狡猾，我又不是不知道。” 他就是想出去买点酒喝，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安全，就打消了念头。 昭昭看见他开始脱衣服，心头又慌了，“你想做什么？” 周怀准挑起眉，“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把你办了。” 他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早就想这么干了，五年前就想，昭昭你就是性子太刚烈了。没关系，一会儿就给你弄得服服帖帖的！” 昭昭开始挣扎，周怀准扑上来，连拉带拽脱她衣服。 屋里开着暖气，昭昭身上就一件棕色低领毛衣，轻轻一拉就能看见里头春色，白皙的皮肤，圆润紧致的弧度，周怀准埋首深深吸了几口，满怀馨香已经让他把持不住。 昭昭一边踹他一边骂：“周怀准你最好不要乱来，你别碰我……你要是不想死，最好不要这么做……嗯……” 昭昭后脑勺撞在床头上，砰的一声闷响，疼得她两眼冒金星。 上半身被周怀准剥干净了，即便屋里有暖气她也觉得冷，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晕脑胀的抵抗着，推拒着。 大脑麻木的一片空白，只感到长裤已经被褪去，腿好像被人架起来。 昭昭本来已经没力气了，眼前昏沉沉，可突然不知哪儿又来的力气使劲推身上的男人。 下一秒，脑袋再一次撞在床头，这一次撞的额头，昭昭头痛欲裂，近乎昏迷，嘴里无意识喊着：“别碰我……” 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了，好像听到靳樾的声音。 周怀准被武行几个师兄弟控制住，狠狠踩在地上不得动弹。 他就像一只被猎人捕获的愤怒的狮子，大声怒吼：“周凛安！是周凛安派你们来的！啊——” 不想听他再说话了，靳樾的大徒弟一拳给他挥脸上去：“都他妈阶下囚了还狂呢！老老实实闭嘴等警察过来吧你！” 靳樾恶狠狠瞪他一眼，赶紧给昭昭穿衣服。 他喊昭昭，喊不答应，昭昭人已经陷入昏迷不省人事了，靳樾看她额头在渗血，又去摸她后脑勺，果然一手的血。 他沉着一张脸将昭昭抱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那几个徒弟，“你们留这里看着他。” 说完就带昭昭去医院了。 路上车子开得急，知道周凛安在来的路上，也没联系他。 路上昭昭醒过来就开始呕吐，医生说她被撞成了脑震荡，很快被推进了急救室。 给她清理了呕吐物，保持呼吸通畅，然后开了住院让她留院观察。 昭昭脑袋包扎好了，意识逐渐恢复清醒，就是躺在床上反应有些慢，样子看起来有点傻。 靳樾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她那对儿眼睛朝自己看过来，忍不住笑了声：“你真是吓死人，再晚点送医院估计人就没了。” 昭昭慢吞吞的喊：“靳大哥。” 靳樾手一抬，“得，你且安静，暂时不要讲话。” 昭昭哦医生，点头。 “哎哟。” 点个头，脑门还扯着疼，她又问靳樾：“我、我磕那两下，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靳樾双手搭在膝盖上，一本正经的：“医生说你以后会有后遗症，会影响到智商，估计是搞不了科研了。” 第246章 端架子训人 靳樾这人平时就爱逗昭昭，眼下他故作正经，昭昭反倒不信他。 随手拿了旁边一包纸往他身上扔过去，靳樾一把接住，笑起来：“意识清醒还可以跟我唠嗑，能有什么事？” 昭昭问他：“你怎么来得这么及时，是凛安联系你的？” 靳樾点头道：“当时正准备和几个徒弟出去吃饭，凛安说你家里不对劲，应该是有人藏在衣柜里，叫我立马给你打电话。” 说完他又问昭昭：“你怎么猜到我知道你那边情况的？” 昭昭说：“也没那么确定，就凭运气。后来你问我是不是回来工作了，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拖延时间。” 靳樾听着笑了，不得不说，昭昭是真聪明。 在医院陪了她两个多小时，接近凌晨的时候，周凛安风尘仆仆的来了。 他来了，靳樾就起身让他了，“我也算圆满完成任务了，你留下好好陪她。” 周凛安握住他的手，感谢的话已经说过无数次，就不必再说了。 他要说的，靳樾也都懂。 靳樾重重和他握了一下，笑道：“这两天你也别走了，回头昭昭出院了，得好好请我喝两杯。” 周凛安送他出去，说：“一定。” 等靳樾离开，周凛安关上了门，才过来看昭昭。 听说脑震荡挺严重，他也不敢去碰她一下，只弯着腰在床边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昭昭抬手摸后脑勺，说：“很疼。” 周凛安在床沿坐下来，俯身去亲她的额头，“忍着，好了就不疼。” 昭昭捏住他的大手，“哦。” 男人摸摸她的脸，低头又亲过去。 昭昭双臂圈着他脖子，摸他脑后才修剪过的整齐的发尾，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家里有人的？” “你还说，要不是我警觉，你只怕是小命不保。” 周凛安现在还惊魂未定，“跟你视频的时候，看见你身后衣柜露出来的男人衣服，我心想我也没衣服在你那个房子里，不可能是我的。又想着周怀准人没落网，现在你一个人在那边，指不定就盯上你了。” 昭昭说：“其实之前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家里的食物老是会少一些，有时候我在食堂吃的饭，回来看冰箱里的蔬菜和肉什么的都会少——而且厨房也像是被人动过的，我买的吐司数量也不对。我心思也没在这些事情上，想着要不是自己记性差，就是家里有了老鼠。” 周凛安呵一声，“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直大老鼠。” 昭昭想起来还后怕，又紧紧抱着他，去亲他的嘴角，“凛安，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侵犯我，那会儿我都快晕过去了。” “没有。” 周凛安亲她额头，一下又一下的亲，安抚她，“要不说你运气好呢，回回都是靳樾救了你。” 昭昭：“真没有？” 周凛安无语的看她：“怎么着，要真被侵犯了我还能嫌弃你？” 昭昭尴尬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周董大义凛然，怎么可能有那种迂腐陈旧的思想呢。” 周凛安：“……” 还给他戴上高帽子了。 周凛安让她躺好：“别乱动了，医生让好好休息，这几天也别想着工作，我会和你们胡院长联系。” 刚把手机拿出来，又想到什么，回头看昭昭：“说起来这都是因为那破工作才导致的意外，无论如何你们胡院长都得给个说法。你们学校的安保这么差，留校教授的生命安危不值钱怎么回事？” 昭昭拉他袖子：“你不要借题发挥，胡院长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周凛安典型的得理不饶人：“他要是知道了还让发生，这院长还做不做了？” “……” 昭昭压根说不过他，当董事长久了，反正他说的就是对的，无人可以反驳。 昭昭亲眼看见他打电话过去把胡院长说了一顿，对方在那边说了什么昭昭不知道，但从周凛安那训人的语气她就猜得到，胡院长一定是低声下气的。 给人家一个院长的威信都给整没了！ 第二天一早，胡院长就登门探访了，给昭昭送来不少水果和营养品。 周凛安面不改色接待了人，那表情很理所当然，胡院长这一趟要没来就是对他的大不敬。 又当着昭昭的面儿把胡院长说了一通，反正没什么好话，端着他董事长的架子，把胡院长一个一米七几的大男人说成了一米二的侏儒，根本抬不起来头。 胡院长从医院离开后，一回去就联系院方，紧急召开会议加强院内安保。 昭昭说周凛安：“你太会拿乔为难人了，胡院长为了项目四处奔走已经很辛苦了，这次的事情明明就是周怀准和周家的恩怨才来找到我的头上，你倒好，直接转移了重点！” 周凛安站在她床前，单手叉腰喝了口咖啡，悠悠然说道：“明年春节，估计他也不敢让你提前回工作岗位了。” 昭昭瞪着他：“……” 不知道要怎么骂他才好。 好在周凛安对胡院长就只是嘴上凶，该给院方的经济资源一点不差，甚至还额外提供了不少技术支援。 胡院长和昭昭电话里联系，也很感激周董，话里话外都是感恩。 昭昭也没忘了在胡院长面前帮他说好话：“他当时就是着急，才会在您身上发脾气，您不要放在心上，周凛安其实人很好相处的。” 胡院长连连应声：“没有没有，周董生气应该的，说实话院里住着这么多教授副教授，安保确实做得太差了，这次的事也算是给了咱们一个深刻的教训。时教授，这是院方的过失，开会商量过了，决定给你一些补偿，你现在住的那栋房子就过户到你的名下——虽然我也知道你不缺钱，但是作为咱们院方的一点心意，你又喜欢这房子，就请你收下吧。” 昭昭听着电话，抬头看周凛安。 周凛安人就在面前，胡院长说了什么他听得一清二楚。 胡院长听昭昭那头好久没回应，又说：“其实还有另外的事情，周董在咱们项目上，给予的帮助早就超过了合同上的条款，这次的项目研发进展很快，我们能提前见到预料的成果，把房子送给你，一方面还是想要感谢周董对咱们的支持。” 昭昭看着周凛安，周凛安心头一寻思，便点了头。 第247章 我真的很爱他 昭昭对胡院长说：“那感谢胡院长，我接受了。” 胡院长挺高兴的。 一栋房子还了这么大个人情，而且对方还接受了，不管是时教授自己接受的，还是周董授意接受，他也算是把这个人情给了了。 挂了电话，昭昭说周凛安：“行啊，最近我住院，你和咱们老胡走挺近了？” 男人困得要死，在旁接着喝咖啡：“项目提前完成，新药提前上市，对我百利无一害，多给些支持又何妨？” 这几天昭昭可以活动了，她坐起来抱周凛安的腰：“我知道，只要是我的工作，你都会尽全力支持的。” 周凛安低头亲她额头，“知道就好。等你着出院了，赶紧跟我去民政局。” 昭昭说：“好。” 两人默契地朝着对方亲过去，亲着亲着，昭昭就想要他。 她去摸周凛安的腹部，手朝下要去拉皮带，周凛安制止她：“听医生话，这段时间乖乖的，回头再喂饱你。” 昭昭往枕头上躺下去，叹气：“哎，三十岁的女人如狼似虎，你想想以后要如何满足我吧。” 周凛安冷笑：“昭昭，你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吗？” 昭昭：“嗯？” 周凛安掐着她下巴：“就你这种。” 昭昭：“……” 在医院待了差不多十天，昭昭出院了。 周凛安也没喊别人，办手续拿行李都是他自己。 昭昭受伤得脑震荡的事情，周凛安没跟家里说，尤其是女儿。 在医院那段时间，每次昭昭和乐乐打视频，都是换了件衣服去阳台上打的。 外面绿树成荫，和学校的景色差不多，骗骗孩子完全可以。 还有几天幼儿园就要开学了，乐乐也要回来了，出院时周凛安直接把昭昭接回了他们住的那套房子。 原本打算回去就亲热一下，结果昭昭例假提前了两天。 昭昭喊肚子疼，周凛安像以前那样，去给她煮红糖水。 然后昭昭就坐在他腿上喝红糖水，不时拿沾满甜味的嘴巴去蹭周凛安的嘴巴，搞得男人浑身是火。 后来昭昭洗了澡，把周凛安拉倒床上去：“来，我让你开心一下。” 所谓的开心，就是用别的方式满足他。 昭昭对周凛安越来越好了，都不用他开口，她就能知道他想要什么。 而且昭昭也很会宠男人，知道他平时工作操劳，也会说点软话哄哄他，像疼乐乐那样疼他。 这是以前那两年婚姻生活中从来没有过的。 事后周凛安搂着昭昭，一边闭目养神的回味，一边问她：“为什么想对我好？” 昭昭手里还捏着他敞开的衣服边沿，脸在他胸膛上蹭蹭：“因为你对我好，我就想对你好。” 周凛安：“就只是这样？” 昭昭又说：“当然不是。” 起身，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静静地注视着他许久，低头亲他的唇，“因为我爱你。” 晚上洗完了澡，昭昭擦着头发去书房找周凛安。 周凛安正在接电话，昭昭脚步比较轻，没有打扰他。 看她进来了，周凛安拍着腿示意她坐上去。 昭昭摇摇头，就站在边上继续擦头发。 等周凛安讲完电话，她才去坐他的腿，“周怀准什么时候开庭？” 刚才他在电话里，也是在说这个事情。 周凛安回答她：“就这几天了，到时候你要去吗？” 昭昭想了想，点头：“要去，我要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他判刑。” 周凛安点点头，说：“好，我陪你去。” 一个星期后，周怀准开庭了。 数罪并罚，证据确凿，被判了死刑。 那天，赫海市常年阴霾的天空似乎拨云散雾，明亮了起来。 和周凛安一起走出法院大门，昭昭仰头感受扑鼻而来的澄澈空气。 她在心里说着，爸爸妈妈，周怀准罪有应得，你们泉下有知，也该安息了。 . 昭昭在赫海市停留一天，得第二天才回去。 因为小敏回国了，两人好长时间没见面，得和对方待半天好好聊一聊才是。 小敏回国后也没敢回家住，怕爸妈念叨，怕爸妈安排她相亲，一回来就在外面找了间离单位比较近的公寓。 昭昭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叔叔阿姨这么反对她现在的男朋友，当然小敏也没把自己男朋友是姚励谦这事儿告诉她。 只知道她男朋友年纪稍微大一些。 昭昭说：“其实年纪大点没什么的，周凛安不也年纪大么，只要他身体健康，人品好，对你也好，就行了。” 小敏有口难言，支支吾吾好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昭昭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痛苦的样子？” 小敏扶额：“确实很痛苦，最近心情比较复杂，也不知道如何跟你解释。” 昭昭说：“不想说就不说，我不会逼你的，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也一样。” 小敏沉默了好一阵子。 桌上的咖啡也见底了。 她正打算再点一杯，昭昭按住桌上二维码制止她：“这都四五点了，你再喝一杯晚上就该失眠了。” 小敏这才作罢。 之后两人去找地方吃饭，期间小敏看了好几次手机。 昭昭不经意看见，她没回人家消息，直接给删掉，是在发脾气呢。 昭昭忍不住说她：“有问题就解决问题，这是以前你教我的。” 其实小敏是个挺有主见，做事情也挺谨慎的人，昭昭很少见她失魂落魄过，都不像她了。 小敏实在难受，就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昭昭得知她男朋友，竟然是周凛安的小舅舅，一时半会儿有点反应不过来。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说：“其实也还好，就是有点惊讶。估计周凛安也不知道。” “这不是重点。” 小敏很头疼：“前段时间不是过年吗，他说要到柏林陪我的，结果他没去。” “医院很忙吗？” “不是，是他前妻回来找他了。” 闻言，昭昭愣了愣：“我倒是没听周凛安提过他小舅的私事，以前每次在家里或是医院碰到他，都觉得他挺好的。” “是很好。” 要是不好，小敏也不会爱上他。 小敏说：“我也不是那种懵懂无知的少女，感情和现实我分得很清楚，要不是确信他和前妻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但现在他前妻带着女儿回来找他，我明显感觉到他们其实还是有感情的，既然这样，我也不太想去拆散人家。” “那你干嘛不回家和爸妈住，都要跟人家分手了。” “因为我爸老说要我跟他学生相亲，我觉得很烦。” 小敏靠在昭昭肩膀上，“虽然我不是你这样的恋爱脑，但是好歹在一起了大半年，说分手就分手，还是很难受的。” 她还能这么顽皮，就说明问题不大，昭昭笑着蹭她：“我哪里是什么恋爱脑，我要是恋爱脑，周凛安那样的男人，以前我不得爱得死去活来的？” 小敏眨眨眼，站直了身子看她：“那你告诉我，现在是不是爱得死去活来？” 昭昭好好想了想，抿抿嘴：“不至于死去活来，但是，我觉得我真的很爱他。” 第248章 不会离开你 和小敏分别时，是晚上七八点钟。 昭昭开的周凛安的车，先送小敏回住处，自己再回周凛安那。 这个时间，她以为周凛安可能在自己书房工作。 一进去玄关，晓梅就迎上来给她拿拖鞋，一边小声对她说：“三少和公司高层在开会呢。” 昭昭也压低声音：“他今天没回公司啊？” 从法院出来，昭昭陪他在外面简单吃了顿饭，后来她说要去找小敏，周凛安自觉回避，把车留给她之后自己就打车走了。 昭昭以为他回公司了呢，没想到他回家来了。 小敏说：“三少有些感冒，回来吃了药睡了一阵，后面觉得头还是疼，才叫大家过来开会的。” 昭昭闻言皱眉，边往里走边说：“怎么生病了不告诉我。” 正好走到客厅，她停下脚步。 此时坐在客厅西装隔壁五六个高管朝这头看过来，都礼貌地朝她点头微笑。 那些高管都是熟面孔，以前没离婚的时候，昭昭在家里见过几次的。 只有一张脸是最近才见过的，正是追周凛安追得紧的程芷柔。 她也对着昭昭嫣然一笑，昭昭和她对视，只见那人下意识微微抬高下巴，颇有几分盛气凌人。 昭昭微一皱眉，心想怎么还摆起正室的姿态来了。 “回来了？” 周凛安转头看她，嗓音低沉磁性，极其好听。 昭昭点点头，嗯了一声：“你们继续开会，我回房休息会儿。” 周凛安颔首，“好。” 他虽然没当众介绍昭昭，但众人也都看得出来他对他这前妻很好，不仅语气温柔，看她时，眼神都是宠着的。 高管们早几年得知周凛安和他老婆离婚了，什么原因不知道，但那段时间周凛安一直拿工作麻痹自己，想必也是很痛苦。 最近听说他前妻给他生了个女儿，不少人也见他和他前妻经常出双入对，大家猜测估计是要重修旧好。 毕竟他这几年也没重新找过女人，对前妻念念不忘。 昭昭回到楼上，先洗了个澡，觉得脸很干，又敷了面膜。 没多久周凛安上来，走到浴室去找她，自身后搂住她。 亲她逛街的脖子，肩膀，还有后背。 周凛安长了点胡渣，昭昭被他亲得很痒，咯咯咯的笑起来。 男人已经把她裙子肩带拉下去了，末了又给她拉好。 “开半天会了，高总提议大家出去放松一下，你去不去？” 高总是周凛安高薪从国外挖回来的CEO，接替肖磊的位置半年多了，平时和周凛安关系好，他组的局，周凛安也给面子。 昭昭问他：“你要去啊？” 周凛安掰着她的脸和她接吻：“你不让去，我就不去。” 昭昭乐了，“你这搞得自己跟妻管严似的，我好不习惯哦。” “只要你不离开我，当一辈子妻管严又何妨。” 他随意说出的几句话，是他的心里话，也许他心里一直这么想，所以说出来的时候自己没太大感触，但是昭昭听了，心口莫名窒息难过。 五年前，她本可以不和他离婚。 是她的任性、偏激和决绝，才让他一个人孤独了那么多年。 那么多人喜欢的周凛安，那么多女人想要嫁的周凛安，好像，她一天都没有珍惜过。 昭昭一双大眼睛突然就红了，男人吓一跳，赶紧搂着哄：“怎么了这是，我哪里又做得不好了，嗯？” “没有。” 昭昭仰着头，想好好的看看他，多看几眼。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曾经稚嫩莽撞的自己，错过了多少这世上最美的风景。 昭昭抱住他，温言细语的告诉他：“我不会离开你的，以后都不会离开了，我和乐乐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周凛安忍俊不禁：“你这话说得就不现实，都说女大不中留，以后乐乐大了，我怎么把她留在身边？” 昭昭扁扁嘴，立马改口：“那我总是可以的，我说了不离开你，就真的不会再离开你。” 周凛安抵着她的额头，“我相信你。” 昭昭也笑起来，“以后我不会再气你了。” 周凛安摇摇头：“这事儿有待查证。” “是真的，真的！” 昭昭抱着他的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你相信我嘛，我真的不会气你了。” 周凛安敷衍道：“信你信你。” 第249章 凭他爱我 忽然想起什么，问她：“去看你姐没有？” 昭昭摇头：“陪了小敏一下午，帮她解决感情问题，没时间去想我姐。再说了，周大哥好不容易说服我姐和他结婚了，暂时也不太想别人去打扰他们。” 前几天周绍荣带时雨晨回了单位，在那么多战友的见证下，他们正式结为夫妻，也算是了了时雨晨一桩心愿。 周瑞也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一家三口总算是团聚了。 其实搬去时家之前，周瑞还有点舍不得他叔叔，毕竟周凛安孤家寡人的照顾了他五年，叔侄间的感情也是极为深厚。 好在小姨现在和他叔又和好了，周瑞这才安心不少。 周瑞也是大孩子了，他很珍惜家人亲情，原本爷爷奶奶和叔叔都计划好初中就送他出国念书，现在他决定好了，要留在国内和家人在一起。 周瑞学习好，去哪里都能拔尖，在国内上念中学也是可以的。他决定之前不止问过周绍荣和时雨晨，也问过周凛安，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成，他心里是很开心的。 高总和其他下属已经到了KTV，给周凛安打电话过来报了地址。 昭昭看他也确实好兴致，想去跟大家喝酒聊天，这就答应陪他去。 已经洗过澡了，昭昭去给自己挑一套漂亮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周凛安一直在她身边，抱肘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看着她。 昭昭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周凛安更喜欢看她不穿的样子。昭昭在镜子里看他不怀好意的眼神，不自觉的全身发烫发软，“要不你出去等我，行吗？” 周凛安面不改色：“就这儿等，你快点儿。” 昭昭拿他没办法。 不过大家都在等他，他心头起了腻也没敢多耽搁，出门时就对昭昭说，“回来再收拾你。” 初春时节，夜里风大。 昭昭风衣里面穿的高领针织连身裙，穿得不算少了，出门还是觉得冷。 周凛安在车上时就逗她：“晚上回去你就知道热了。” 昭昭别开脸，望着车窗外笑。 老流氓，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她面前说荤话，她的那些下属知道吗？ 平时那么严肃的不苟言笑的男人，背地里竟然这么不正经，那些仰慕者知道吗？ 昭昭说他：“你不是生病了吗，我看你精神好得很。” 周凛安目视前方开着车，“我只是感冒，又不是卧床不起，办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受不了你。” 昭昭斜他一眼，又说：“你吃了药不可以喝酒哦。” “知道，就陪大家坐会儿。” 这几年集团在他的管理下又上了几个台阶，却也离不开大家的努力，周凛安平时在公事上严肃凌厉，下来还是很随和的。 下属们敬他畏他，也喜欢他。 到了会所包厢，周凛安走前面，推开包厢门在门口等昭昭，示意她先进。 众人看到老板带老板娘来了，自然是一片呼声，昭昭脸都红了。 等她坐下的时候才发现，程芷柔也在。 昭昭并不意外，毕竟现在诺福制药在和程博士合作，她和恒盛的高管走得近也正常。 高总给周凛安敬酒，周凛安双手合十说抱歉，“才吃了感冒药，酒是真不能喝，各位随意。” 他就坐在昭昭旁边，昭昭看了一眼高总递过来的酒，自作主张伸手接过，说：“凛安他今天不喝，我来替他喝。” 大大方方的，也是给足了在场诸位面子。 “咦～” 等她一饮而尽，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周凛安坐在人群中，笑着捏眉心：“好了，你们正常点。” 高总夹着烟，端着酒瓶子，估计是早就喝多了，这会儿兴致高，开起玩笑来没完没了：“今天这形势，大家看明白了没，咱们周董在家是什么地位这是一目了然啊。” 周凛安端起杯子喝水，脸上依旧挂着笑：“我哪里有地位？” 昭昭又接过了高总第二杯酒，说：“你们不要信他，在这儿装可怜呢，家里大事还是周董说了算的。” 这次昭昭喝了半杯酒，回头看周凛安，两人眼中映着彼此的模样，默契十足，亲密无间，旁人已经闹开了。 周董不是来陪大家开心的，是来秀恩爱撒狗粮的。 这天晚上昭昭一直喝酒，周凛安就在她边上喝水，也没劝她少喝，喝醉了更好。 中途昭昭去洗手间，碰到程芷柔也在。 她今晚也没怎么关注程芷柔，不知道程芷柔是先来的，还是跟在她后面来的。 昭昭洗手，程芷柔就立在她身侧，抱肘居高临下看她：“你是不是觉得大家都挺喜欢你这个前董事长夫人？” 昭昭手里一顿，抬头看着她，“你在跟我讲话吗？” 程芷柔知道她故意无视自己，也没生气，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对啊，就是在跟你讲话，时教授。” “哦，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要走了。” 昭昭如此淡定，程芷柔的笑渐渐收起，说她：“装什么，其实心里很不爽是不是？看我随时随地都跟在周凛安身边，心里老早就不痛快了吧？” 昭昭眨了下眼睛：“是又如何？我不爽，你就能闪开？” 程芷柔得逞一笑：“当然不可能，这局我还没输，时教授，咱们来猜猜看，到最后我能不能拿下周凛安。” “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 昭昭慢条斯理烘干手，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周凛安他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你施展浑身解数也没用。” 说话间转过身来，对着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程芷柔：“他就喜欢我这种。” 还故意拿鄙视的眼神扫射程芷柔全身，末了笑笑，“程小姐除了个子比我高点儿，块头比我大点儿……” “时雨昭！” “对不起。” 看她要炸毛了，昭昭嘴上道着歉，心头却十分开心。看看，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一味地和她说男人多没劲，女人最在乎自己的外形，对于这种人，进行人身攻击就行了。 昭昭说：“我这人人品不怎么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程小姐可别往心里去。” 看程芷柔已经气得要死了，那嘴也没歇着：“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程小姐最好别惹我，想打周凛安主意，你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你们已经离婚了！你凭什么！” “凭什么？” 昭昭皱了皱眉，“凭他爱我凭什么，你这话问得毫无水平。” 第250章 怎么给她难堪了 说完就转身走了，气得程芷柔差点在原地爆炸。 回包厢以后，昭昭也没跟周凛安提那个小插曲，难得他今天高兴，别破坏他心情。 昭昭今晚喝了几杯白的，其实已经有点醉意了，只是刚才程芷柔挑衅她的时候忽地就清醒了。 这会儿回到周凛安身边，又晕乎乎的了。那几个恒盛高层还在给她敬酒，她也是笑眯眯的欣然接受。 周凛安没有制止，只是稍作提醒：“你悠着点，明天一早还赶飞机。” 昭昭跟他嬉皮笑脸的：“我酒量好着呢。” 周凛安无语，摇了摇头。 高管里面有两位女士，和昭昭一起喝酒聊天，周凛安不时转头看她一眼，见她心情好，兴致高，也没说她什么。 程芷柔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周凛安发现了，低声问了句：“程小姐走了？” 高总起身到屋外瞧了一阵，回来说：“估计是走了。” 高总也是明人不说暗话，对周凛安说：“程小姐什么心思大家都知道，现在你把嫂子带过来了，估计她也没好意思多待。” 周凛安点点头，拿水杯和他碰了碰。 高总也了解周凛安，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他很少理会，久而久之那些女人就知难而退了。 只不过，这次这位程小姐好像不太好打发，毕竟还要继续合作。 这头，程芷柔回到家里就开始发脾气。 卧室里的化妆镜都被她砸碎了，杜华容听见动静过来看她。 “怎么了这是？” 杜华容第一次见女儿这般失态，“怎么还砸东西了，芷柔，你控制一下自己脾气！” 程芷柔气急败坏道：“妈，我要终止和周凛安的合作！” 杜华容一怔，随后皱眉摇头：“怎么可以说终止就终止？当初恒盛的人抛来橄榄枝，你父亲就有意与之合作，是你说想利用这次机会和周凛安建立私人关系，我才故意在励珍面前提起你。别人以为是周家要和我们相亲，实际上是怎么回事你自己不清楚么？” 程芷柔听完更生气了，“妈您什么意思啊，合着我嫁不出去是不是！” 杜华容：“你怎么能曲解妈的意思呢，妈哪里说你嫁不出去了？” 程芷柔：“我不管！总之我就是要取消合作，周凛安带着那个女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还得舔着脸跟他谈生意吗？” 杜华容耳根软，“什么？他们欺负你了？” 程芷柔就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和母亲说了一道，当然，她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加油添醋说的，说时雨昭来跟她耀武扬威，让她当众丢面子。 这杜华容哪里能忍，转头就给姚励珍去了电话：“励珍，凛安是不是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带着他前妻去侮辱芷柔呢……你不在没关系，我明天就去恒盛找他！” 挂了电话，杜华容还是不解气，对程芷柔说：“女儿你放心，这件事妈给你做主，妈这就去告诉你父亲，要是凛安不给个交代，咱就不合作了！” 看着母亲的背影，程芷柔抱肘靠在梳妆台上，唇角勾起得逞的笑。 时雨昭，你拿什么跟我斗。 你猜，周凛安是要利益要是要你？ 隔壁，程博士还在工作，杜华容吵吵闹闹的就进来了。 先是骂了周凛安几句为女儿抱不平，之后立马叫程博士和周凛安停止合作。 程博士见不得杜华容这性子，摘下眼镜扔在旁边，一边擦眼睛一边说，“你就听信芷柔一面之词，凛安带前妻去侮辱她？凛安这么无聊？” 程博士笑了声：“我看倒是芷柔爱而不得生了恨，见人家带前妻去作陪，心生嫉妒罢了。你说人家挑衅她，我看未必，多半是她自己沉不住气先去挑起战争！” 杜华容当然不相信自己女儿这般下作，就要跟程博士吵起来，程博士起身把她推出书房：“你要是无聊就去找朋友看电影看个剧逛街，别成天跟芷柔胡闹，成何体统？芷柔要在这样一意孤行，我看工作室她也别负责了。” 他这语气不像是开玩笑，杜华容也没敢再惹他了。 但是女儿受了委屈，她是一定要去找周凛安讨说法的。 . 会所包厢外，周凛安接了姚励珍电话。 大半夜来电话，还以为是乐乐又在家里闹脾气不肯睡觉，结果一接通，姚励珍就在那头说他：“凛安你怎么回事，就算你再不喜欢芷柔，也得看妈的面子，怎么能当众给她难堪？” “……” 周凛安回头看一眼里面的昭昭，这会儿有个下属正在教她猜拳，昭昭开心得很。 周凛安轻轻带上了门，皱眉道：“我怎么给她难堪了？” 第251章 商量生第二个孩子 “你杜阿姨已经给我打电话来说了，” 姚励珍这会儿头疼至极，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好友：“你们不是谈项目吗，怎么把昭昭也带去了？” 周凛安没解释太多，只说：“我不带她带谁？” 一句话怼得姚励珍反驳不了，他说得也有道理，他和昭昭已经和好要复婚了，他带自己老婆去哪里都对。 姚励珍也不知道他们这边到底什么情况，周凛安说她：“这件事你也别太上心了，我知道处理。” 姚励珍心头闷闷的：“我就是怕，你和芷柔闹不愉快了，会影响我和华容的关系。” “如果杜阿姨是那种分不清是非的人，这朋友不交也罢。” 姚励珍说不过他，只好把手机给他挂了。 周凛安看时间差不多了，回包厢喊昭昭回家了。 今晚昭昭喝了很多酒，看她高兴周凛安也没阻止，走的时候已经醉醺醺的了。 周凛安开车，她在副驾上咿咿呀呀嘤嘤嗯嗯的唱歌，一会儿中文歌，一会儿英文歌。 五音不全，纯属噪音。 周凛安惯着她，不管她把车载音乐开得多么吵闹，也没说她一句。 等红灯的时候，昭昭脱了鞋爬上来，凑过去抱住他，亲他，笑得咯咯咯的。 周凛安一只手扶着她，语气稍微严肃一些：“坐好，我还在开车。” 昭昭完全不理他说什么，嘻嘻哈哈的，“你那些下属，都喜欢我。他们，和我玩得很开心，很放松呢。” 周凛安笑：“是，谁都喜欢你，谁跟你一块儿玩儿都开心都放松。” 昭昭：“你呢？你和我一块儿开心吗？” “还行。” “就只是还行啊？” 昭昭瘪嘴，有些失望，“看来，我对你还是不够好，是不是？那我以后，要对你更好一点才行。” 周凛安没接她的话，由着她在耳边聒噪。 回到家里，停了车，周凛安直接打横把她抱进屋。 晓梅正在看电视，一溜烟跑过来，踮着脚探头探脑的，“三少，要不要帮忙？” “不用。” 周凛安抱着人上楼，昭昭从他肩膀那冒个脸出来，跟晓梅打招呼：“嗨～” 晓梅讪讪的，心想这是真喝高了。 晓梅和周凛安一起回屋，要照顾昭昭洗漱，周凛安说，“你去休息，我自己可以。” 晓梅：“哦，那麻烦三少啰。” 心想三少奶奶真是好福气，我们家三少对你可真好。 周凛安打了热水给昭昭洗脸，昭昭从床上打挺坐起来：“要用卸妆油，懂不懂？” 周凛安起身去浴室，在她化妆包里倒腾一阵，拿出一瓶卸妆油来。 “我教你啊。”昭昭说。 周凛安笑着，听她的指挥，在她脸上一点一点擦。 擦干净后昭昭又问他：“你觉得我化妆好看，还是素颜好看？” 周凛安说：“你怎么样都好看。” 昭昭撅撅嘴巴，“这话你都对几个女人说过？” 周凛安无奈摇头：“我就你一个女人已经够折腾的了，哪里还会去跟其他人说这种话？” 昭昭满意的笑起来，去抱他，在他耳边小声说：“凛安，我们来亲亲。” 她喝醉了实在是花样百出，比平时大胆，一晚上这样那样的折腾。 周凛安也配合她，就怕她第二天下不了床。 放纵的结果，是第二天周凛安感冒更严重了。 本来头天吃了两次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昨晚在外面吹了风，还是和昭昭胡闹的时候受凉，一大早起来，肺都快咳出来了。 昭昭是在周凛安的咳嗽声中醒来的，揉着眼睛慢悠悠坐起来，“凛安，你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周凛安在盥洗室洗漱：“不知道，可能感冒加重了。” “你可能要去趟医院。” 昭昭从床上起来，浑身酸软，两条腿更是软得有些站不住。 这才回忆起来昨晚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没工夫去害臊，走到盥洗室去看周凛安，见他鼻尖红红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剧烈，便说：“我带你去医院吧凛安。” 男人回身看她：“你九点半的飞机回去，来不及。” 昭昭说：“机票可以改签，你病了我总不能不管。” 说话间，周凛安一直在咳嗽。 她拍拍他的肩膀，“你先收拾着，我去换衣服。” 末了又走回来，在他耳边小声：“昨晚你太棒了！” 周凛安看着她转身时绯红的耳垂，不禁勾起嘴角。 昭昭机票改签到明天。 上午带周凛安去医院，她开的车。 等红灯时，她突然转头看向正在回工作信息的男人：“要不，我们今天就去把离婚证变成结婚证，如何？” 周凛安抬起头来，“我没有离婚证。” 昭昭：“哪儿去了？” “烧了。” “……” 昭昭悻悻的，哦了声，便没再说什么了。 看完医生拿了药离开医院，已经快十一点了， 两人赶着民政局中午下班前去把手续办了。 周凛安拿着结婚证逗昭昭：“我们两个也是够厉害的，这都二婚了还没换个人。” 昭昭嘴巴也不饶人，笑着说他：“你要愿意换，我又不是不同意。” 周凛安脸上笑意收起：“别说这种话气我，你知道我听不得。” 昭昭唇角一勾，说：“知道了，小气的周董。” 周凛安拉起她一只手放在嘴边，“等你工作没有那么忙了，我们来商量生第二个孩子的事情。” 昭昭：“这位先生，言语上你好像很有礼貌，也很尊重人的样子，行为上你觉得你有在跟我商量吗？” 周凛安挑起眉宇，单手托腮往车窗外看。 他们没有做措施，一次都没有，昭昭没怀孕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不易怀孕的体质，要换其他女人，估计早都有了。 他和昭昭一起的时候总是放荡且不知节制的，也不顾后果，反正她有了孩子就生下来，多多益善。 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十分郑重地问昭昭：“你告诉我，愿不愿意怀我的小孩？” 昭昭回头看他一眼：“周董竟然也会说这种毫无建设性的话，我要是不愿意，你能有个四岁多的女儿吗？” 周凛安总算是露出满意的笑脸，拉昭昭的手去搭他的大腿。 第252章 管不了她 中午陪周凛安吃过饭，昭昭又陪他去公司。 周凛安说：“你那头要是需要你，就赶紧回去。” 昭昭说：“我们今天是新婚诶，我陪陪自己老公怎么了？” 周凛安被她说得一愣，随后抬手敲她脑门：“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当初要不是你吵着闹着要离婚，能有这一出？” 昭昭理亏，不反驳他：“是是是，周董说的是，周董说的都是对的，如果周董说错了，那一定是我听错了。” “……” 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一流的。 到了公司，楼下碰到的下属挨个跟周凛安问好。 昭昭停好车就没再跟周凛安腻歪，再加上周凛安一回公司条件反射的板着脸，一身威慑力，两人虽然并排走着，给人看了也就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没人知道这是老板娘。 杜华容在楼下等了很久了，看周凛安和昭昭来了，立马从休息区那边过来，叫住周凛安。 周凛安以礼相待，说：“杜阿姨，有事楼上说。” 杜华容点点头，抬高下巴看昭昭，哼了一声，转身走在了周凛安身后。 昭昭心想，自己和这位太太初次见面，对方对自己这么大敌意，倒让她意外。 等上了楼，得知她就是程芷柔的母亲，昭昭就觉得不奇怪了。 杜华容说明自己的来意，虽然她的身份还不敢教训周凛安，但话里话外都是周凛安对不起她女儿，要来讨说法。 周凛安和她面对面坐着，面不改色道：“杜阿姨，我实在不知道程小姐原话对您说了些什么，导致您和我母亲都对我很不满。如果周某在有些地方做得确实有失妥当，在这里向程小姐道个歉。至于程小姐的心意，周某确实是无福消受。杜阿姨今天回去如果还是放不下这件事，以后两家不再来往也无妨。” 这话就重了，杜华容瞪大眼睛的程度。 杜华容认真琢磨一番，这才放低了姿态：“凛安，阿姨也不是这个意思，不管怎么样，你和你程叔也还是要合作的。至于芷柔，是你那前妻欺负她，你就……” “我欺负她什么了？” 昭昭在旁喝水，突然被点名，也没让着：“昨天晚上在KTV，包厢里洗手间有人，我就去外面，谁知道她专程跑来找我，挑衅我。” 杜华容：“她挑衅你什么？我看你就是胡扯！” 昭昭：“你别打断我。” 杜华容：“………………” 她就没遇到过这样的晚辈！简直是目无尊长！ 昭昭从她表情看出来她就快炸了，她可管不了别人情绪，不让自己吃冤枉亏，“她来问我，是不是看她和周凛安在一块儿我心里不痛快，说实话，她觊觎我老公，我要痛快才是有病吧！” 说到这里昭昭顿了下，像是故意的，嫣然一笑：“哦，你刚才说错了，我不是前妻哦，我和周凛安现在是合法夫妻，是真夫妻，所以我有权利替他赶走身边的烂桃花。这位阿姨。我劝你早点回去劝你女儿清醒，周凛安和我的女儿都打酱油了，她还琢磨什么呢？” “你！你太没有礼貌了！” 杜华容被昭昭气到胸口痛，她就没见过哪个晚辈这样子和她讲话的，不仅趾高气昂，长幼不分，不说尊称，直呼“你”！ 她转头说周凛安：“这个女人，她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周凛安脸上没什么表情：“我管不了她。” 杜华容：“…………！！” 要换别人，她真是要在这跟他大闹一场。 但对方是周凛安，私底下，是她闺蜜的儿子。往利益上讲，又是她丈夫的投资人。 外界看好似很多企业都想搭上她丈夫这条人脉，但是从程博士的视野来看，恒盛也是他需要的人脉。 杜华容还不敢那么大胆，去得罪她丈夫的投资人。 最后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昭昭送她到门口，不依不挠地补一句：“麻烦你回去告知程小姐。” 杜华容脚步一顿，随后就听后面的人说：“再敢来招惹周凛安，我不会让她好过。” 昭昭说完就把门关了，杜华容回头，只看见一扇冰冷的门板。 这女人真是太可恨了！ 办公室里，昭昭拿热水给周凛安吃药，还安抚他：“你也别被这点小插曲影响了心情，该忙什么忙什么。” 周凛安说：“我怕你影响心情。” 昭昭：“哪里会，我这人从不内耗。” 下午周凛安去开会，昭昭忙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就从他办公室出来了。 把他到时间要吃的某个药交给秘书，让一会儿提醒他吃，就和小敏约会去了。 小敏回国后升了职，是他们部门的二把手，平时考勤也没人管，时间自由安排。 正好今天下午比较空闲，就出来和昭昭喝咖啡。 昭昭得知她这段时间都没和姚励谦联系，也没回家见爸妈，便问：“你这样两头不搭理也不是个事儿，要分手就去分手，不想相亲就回去好好和爸妈说不相亲。” 小敏说：“他根本没找过我，我还在这里想要不要分手，人家根本没当回事。” 昭昭：“渣男吗？” 小敏摇头：“也认识那么久了，不太像那种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打过一次电话，给我掐断了。” 昭昭沉思了下：“要不回头，我问问周凛安，他和他舅关系好，应该知道一些。” 小敏说好。 小敏又说：“我爸很固执，非要我相亲，说对方人品好家世好，错过了就不好找了。主要是我也三十多岁了，担心我年纪大了以后不好嫁。” 昭昭笑起来，搂着她脖子蹭蹭脸：“小敏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不好嫁。” 小敏也和她蹭蹭，“我都不想结婚，要不然以后跟你过算了。” “好啊，那我可开心了。” “哼哼瞧你这虚伪的样子，你有了你们周董，还会要我吗！” “那不要他了，这就去离婚！” “去你的。” 昭昭可算是把小敏逗笑了，往她嘴里塞了口蛋糕。 这会儿小敏不去想那些烦心事，没长骨头似的赖在昭昭身上：“这周末我双休，我过去看看干女儿。” 昭昭说：“好啊，到时候带你去逛中林市的夜市，有很多好吃的。” “周董也去么？” “呵呵估计他没什么兴趣。” 晚些时候去恒盛接周凛安，这回换周凛安开车。 昭昭说起夜市，周凛安回头看她：“你怎么知道我没兴趣？” 昭昭正在扣安全带：“你知道夜市是干什么的吗？全是路边摊，烧烤麻辣烫，你去过？” 周凛安：“没有，不代表不愿意去。” 车子开出去，又说：“陪老婆，去哪里都可以。” 路上，周凛安告诉昭昭：“你走后没多久，程博士也来了一趟恒盛。” 昭昭看他：“来给程芷柔讨公道的？” 周凛安笑：“那倒没有。是来道歉的。” 第253章 凡事再商量 原本程炳元在外地出差，刚一回来就听说自己老婆跑去恒盛找周凛安为女儿抱不平。 程炳元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有时候做事情太过偏激，想必这次也是行为不当自取其辱，反倒跑去她母亲面前告状。 无论今后是否紧密合作，程炳元也该来一趟恒盛，给周凛安道歉。 周凛安向来公私分明，对程炳元一如既往的敬重，甚至亲自送他到了电梯口。 程炳元回实验室的时候，恰好程芷柔也在。 他把程芷柔叫过去好好教训了一顿，程芷柔当然不服气，和父亲发生了尖锐的争执。 “你要不是我父亲也就算了，你明知道我在外面吃了亏，你还帮着他们说话，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程炳元被女儿气得不行，只觉得头晕，一只手捏着眉心，另一只手无力的挥了挥：“你出去吧，我看你一时半会儿也是想不通的。实验室的工作你暂时也放下了，交给周琨来负责。” 程芷柔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父亲，竟笑起来：“就为了这件事，你要停我职？” 程炳元：“不是停你的职，只是这段时间让你好好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程芷柔不再与父亲争论，转身拿了包就走。 程炳元知道，晚些时候回家，耳根子是一定不得清净了。 果然，结束工作回去，杜华容就和他闹起来了。 原因是程芷柔在外面受了气，到他那儿还受气，已经打包行李从家里搬出去了。 程炳元在客厅坐下来，态度还是那么硬：“她搬出去也好，三十多岁的人了，不好好找个对象结婚，去觊觎一个已婚男人，说出来我都没脸见人！” 杜华容气急败坏的指着他：“老程，你是不是太怕事了？就因为忌惮周凛安，不敢跟他正面冲突，只能委屈自己女儿！” 程炳元翻着报纸，面不改色的：“我委屈她什么了，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别的没学会，倒是养成了一身的毛病——再有，你长辈也要有个长辈的样子，凛安叫你一声阿姨，你背地里就是这样说他的？” “我怕凛安什么？我凭本事和他合作，抉择权在他手里，他要看不上我，那就是我们实验室达不到他们诺福和锐的要求。” 程炳元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看杜华容：“事实上，凛安很尊重我，有礼有节，也很有气度。我相信我们往后一定会合作得非常愉快。” “至于芷柔。” 程炳元摇摇头：“实验室上百个人要工作，不能因她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让她暂时离职是为她好，也是为大家好。” 杜华容听程炳元说了这么多，对周凛安的了解又多了几分，但做父母的，始终是为着自己儿女的。 她说程炳元：“圈子这么小，要不了多久，芷柔和她父亲闹掰了的事情就会传出去，到时候芷柔的面子往哪儿搁？” 程炳元笑了笑，摇头：“那是她自找的。” 又看杜华容：“也是你惯的！” 杜华容抿着唇，没好再说什么。丈夫最擅长讲大道理，她这辈子也没讲赢过他。 程炳元见她不吭声了，提醒她：“凛安做事磊落，值得来往，你和他母亲又是这么多年的交情，回头你当面跟人赔个不是去。” “这我……” “就当是替咱们女儿道歉了，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话说开了才好。” 杜华容这才点点头，去给姚励珍打电话。 姚励珍在带孙女，接到杜华容的电话，了解了整个过程，知道自己儿子没有错，倒是放心不少。 杜华容跟她说对不起，她乐呵呵的，说：“我们俩这关系，你还跟我见外呀？我还想着你是长辈，凛安要真做错了，你就是扇他我也不会有意见呢。” 杜华容心想，我哪儿敢啊。 两人闲扯了几句，姚励珍怕没顾上孙女，就说要挂电话了。 之后杜华容又去联系程芷柔，得知程芷柔住在酒店，开自家的车去接她了。 杜华容手里拉着女儿的箱子，好言好语劝她：“芷柔，先跟妈回去，只要你跟你爸低个头，工作室依旧是你来负责的，你爸还是很疼你的。” 程芷柔骄傲了三十几年，还第一次这么丢脸，“妈，我都不知道我爸是不是撞邪了，每一句话都在帮着周凛安，帮着那个女人——我才是他的女儿，他当着工作室那么多人骂我，叫我以后怎么服众？” “你也别想得太严重了，父女之间闹点矛盾也是应该的。” 杜华容脸上挂着恬淡温柔的笑意，替女儿整理乌黑柔亮的大波浪发，嘴里淡淡说着：“冤有头，债有主，事情是由谁引起的，精准狙击那个人不就好了么。” 程芷柔身子一僵，看向母亲。 杜华容依旧是笑眯眯的，“芷柔啊，妈妈没有你爸爸的气节，他是做大事的人，我不是。我这个人呢，大多时候不太记仇，也不愿意跟不是一个等级的人一般见识。 但是如果有人伤害到了我的女儿，真是不好意思，我怎么都要把这口气讨回来。” 程芷柔像是看到了希望，激动道：“妈，你要帮我吗？” 杜华容笑着捏捏她的手：“先跟妈妈回去，凡事再商量。” 第254章 无关紧要的人 杜华容接程芷柔回家的路上，苦口婆心的教她：“你也知道你爸的脾气，以后不要再跟他对着干了。回去之后好好跟他认个错，不要再在他面前提周凛安了，懂了吗？” 程芷柔满肚子憋屈，“我为什么要认错？” 杜华容叹气：“你要不认错，继续跟他硬碰硬，搞不好他真不要继续管理工作室了。芷柔，你不要面子，妈还要，去跟他说两句软话，事情就到此结束了，你爸又不是不爱你，他只是人固执了些。” 程芷柔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知道了。” 心里放不下，又问母亲：“妈妈，你说了要帮我的，要如何帮？” 杜华容微微笑了下，“妈心里有数，到时候我去一趟中林大学就是。” 虽然不知道母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以程芷柔对她的了解，知道她这次一定不会放过时雨昭，这才安心了。 这天上午，周凛安送昭昭去机场。 这趟昭昭回来，虽然耽搁了好几天，但好歹也和周凛安把结婚证领了。 要不是她现在手里有几个项目要做，周凛安早都让她回来了。 他对昭昭尊重更多一些，凡事也不强迫她，只要她高兴，怎么都是好的。 在咖啡厅陪昭昭候机的时候，昭昭依偎在他身上，周凛安低头看她，不禁回忆起过去。 刚结婚的时候昭昭不喜欢他，不爱和他亲近，每次坐在一起都感觉她很不自在，甚至是如坐针毡。 他有想过昭昭会接受他，但是真的没想到她会像现在这样，和他如此亲密，依赖他，关怀他。 周凛安摸她的脑袋，说：“你以前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原先昭昭拿着手机在和小敏聊天，忽地听他说这话，抬头看看他：“你怎么了，大清早说这些不会扫兴吗？” “你以前对我很差。” “我发现了，你这个人就是喜欢翻旧账。” 昭昭无奈，亲昵地摸了摸他脸颊：“周董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前是我肤浅，是我不懂事，是我眼光不好，行不行？” 男人唇角一弯：“几年没在一块儿，你倒是变得油嘴滑舌。” 昭昭笑起来：“是因为现在很喜欢你，愿意说好听的讨你欢心。” 周凛安就还是笑。 昭昭蹭他，在他下巴上亲了亲：“那你现在开心了吗，周董？” 周凛安抬手看腕表，看时间差不多了，说：“你可以去安检了。” 两人牵着手走去前面排队，昭昭有点舍不得他，“这周末你要来陪我和乐乐吗？” “看情况。” “昨天你还说要和我们一起去夜市呢。” “这么离不开我，干脆不走了？” 知道他故意的，昭昭笑一笑，脑袋又在他身上蹭了蹭，“两年很快的，等合同到期了我就回来啦。” 又说：“到时候再给你生个儿子。” 周凛安笑着，又挠了挠她的脑袋。 半个小时后，昭昭登机。 她坐的商务座，空城领着她去自己的位置，正准备坐下，竟发现前面那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也看见她了，微笑着朝她点了下头，很礼貌的样子。 是程芷柔的母亲，杜华容。 昭昭觉得此人不善，也没有虚伪地回应对方，转身坐了下来。 等到下飞机之后，她又在等车的地方碰到了杜华容。 妇人一身奢华，看起来高高在上的样子，偏要摆出一副随和的模样。 她笑着喊昭昭：“时小姐，真是巧啊，一天之内遇到两次了。” 昭昭说：“是啊，很巧。” 杜华容故意问：“你在这边工作吗？” 昭昭笑：“程小姐没告诉您吗，我们还一起因为工作的事情开过会呢。” 妇人挑挑眉，面不改色道：“没有呢，我们家芷柔平时不怎么和我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昭昭笑着点点头：“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一辆路虎停在她面前，司机鸣笛。 昭昭扭头看见靳樾，便对杜华容说：“不好意思程太太，我就先走了。” 看昭昭上车，杜华容脸色就变了，总归是不怎么好看。 尤其是看开车那男人气质不凡，对她还算呵护，心头更是不悦。 她自认她女儿各方面条件都很优越，偏偏三十三岁了还没嫁个好人家，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周凛安相亲，都不计较周凛安是否已婚，眼看事情都要成了，突然跳出来个前妻！ 现在不仅是婚事搞砸了，还弄得芷柔和她父亲心生了嫌隙，这个女人就是他们程家的扫把星！ . 车上，昭昭系好安全带，然后回头看靳樾：“他怎么还让你来接我了，打个车的事儿，搞这么复杂。” 靳樾说：“正好今天在机场有点事，也没刻意来接。” 昭昭想起刚才看到武校的硬广，便问：“你们那广告牌子都弄到机场来了？” 靳樾笑道：“是凛安的人脉。武校的规模现在越做越大，全国分校招生也是很好，全都靠凛安的策略。” 昭昭点点头。 车子行了一段，靳樾觉得昭昭跟他没太多话，一直在看手机。 看样子，是在和周凛安发信息。 靳樾没话找话，说：“你和凛安现在挺好的，有没有考虑过复婚的事？” 昭昭没抬头，顺口回答：“昨天已经去过民政局了。” 然后自嘲地笑笑，“我们也是有两本结婚证一本离婚证的人了。” 靳樾心中骤然酸楚，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其实这次见面，他能从昭昭脸上看出来那种类似于幸福的神色，她比以前爱好了，一看就是被爱情滋润的样子。 过完年这段时间，其实靳樾很少见到她了，因为周凛安的父母现在在带乐乐，平时都是两位长辈送孩子去他那里练武，他是没有任何理由要和昭昭见面的。 靳樾心情很复杂，昭昭能和周凛安重新走到一块儿，作为朋友，他是该高兴的。 但是高兴之后，心头只剩空虚低落。 有一阵子他以为，只要自己不再去想昭昭了，是不是慢慢的就遗忘她，不爱她了。 事实证明，昭昭离开的那五年，他都没有忘了她，更何况现在就在眼皮子底下呢。 送完昭昭回家，靳樾就离开了。 昭昭到家之后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很快就回了实验室去。 那边太忙了，学生们都在等她回去。 同一时间，杜华容也已经到了中林大学医学院。 她在楼上草坪上站着等，没多久，她等的人就下来了。 “师母。” 来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戴着黑框眼镜，穿着规规矩矩，脸上的淡妆也规规矩矩。 女人叫钟燕，是以前程博士的学生，毕业后在中林大学医学院做行政管理方面的工作，现在在胡院长身边当助理。 第255章 我也是这么想的 见着杜华容，钟燕是有些开心的。 她笑着拉住杜华容的手：“师母，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不行吗？” 杜华容嗔怪道：“你工作那么忙，我电话里跟你讲了，你能记得请？” 钟燕哈哈的笑，说：“走，请师母喝咖啡去。” 到了学校附近的星巴克，钟燕点了咖啡，两人在露天的位置坐下来。 钟燕这才问杜华容：“师母亲自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杜华容点点头，一脸严肃：“是有点事要你帮忙，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 钟燕：“师母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年我们那批穷学生，哪个不是靠老师资助才能顺利毕业的？只要是老师家里需要帮忙，我一定力所能及去做。” 杜华容脸上露出笑意，“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学生都是真心对待我们家老程的。” “师母，有什么事请您先说。” “你和你师姐见过了吧？” 杜华容问，钟燕便点头：“年前师姐来学校参加我们和恒盛的项目会，当时见了一会儿，因为涉及项目机密，我也没好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杜华容说：“当时你师姐，是陪周凛安来的，你们也看过新闻了吧，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其实钟燕也是一知半解：“我平时不太看娱乐新闻，但是有听同事们说起，说师姐是周董的未婚妻，两家都见家长了。当时我还挺开心的呢。” “哼。” 杜华容冷笑了声，“他们确实快要结婚了，但是架不住半路杀出来一个小三！” 钟燕愣了愣，“师母，您说的是时教授吗？我听说，时教授是周董的前妻。” “是，是他的前妻。就算是前妻又如何，在他即将和别人结婚的时候横插一脚，难道不是小三的行为吗？” 杜华容的话让钟燕也有些愤怒，不由得想起之前，丁教授因为她而被学校开除的事情，“她就是不守妇道，跟学校一些教授也暧昧不清，只不过仗着是周董前妻的关系，才会这样作威作福！” 钟燕这样的人，一辈子勤勤勉勉，好不容易才爬到现在的位置，那也是寒窗苦读十余载才换来的改头换面的机会。 可是当她看到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人，不管是外形还是事业都高出自己太多，甚至，她还有着某某董事长前妻的头衔——原本她就很嫉妒，只是现实不允许她将那点嫉妒展露出来，眼下有了机会，所有的恶都在她的脸上显现得淋漓尽致。 她甚至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那些打从出生就已经在罗马的人，反反复复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 如今，当她不分是非黑白的听了眼前人对时雨昭一番指控，心中的愤慨达到顶峰。 她还是那一副勤勤恳恳的老实模样，对杜华容说：“师母您放心，师姐受了这样的委屈，我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既然是时雨昭不要脸在先，也不能怪我们恶毒。” 杜华容露出满意的笑，拍拍钟燕的手：“师母知道你有本事。” 钟燕笑了笑，说：“师母您不要再在这里多逗留，早点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 晚上九点多，昭昭走出实验室。 跟着她的还有几个学生，年纪差不了太多，昭昭也能跟他们打成一片。 肚子饿了，听学生们说要去吃学校后门那个路边摊的牛肉面，昭昭来了兴致，也要跟着去。 学生们个个都争着要请客，昭昭也没客气。 只是在等面的过程中，她也给他们点了热奶茶。 这些学生都很喜欢昭昭，说他们时教授是人美心善，最T恤学生的导师。 “时教授。” 一群人正吃着呢，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人转头看去，便看见胡院长身边的钟助理笑着过来了。 学生们一时间就鸦雀无声了，埋头吃面。 钟燕也感觉到了，这几个学生似乎不喜欢她，面上挺尴尬的，都不好意思坐下来了。 其实孩子们也没有不喜欢她，就是钟燕这人看着挺木讷又不太好交流，有点老学究那意思，平时医学院的学生见到她，最后恭敬地喊一声钟助，不会有多余的话。 昭昭好心问她一句：“钟助理要不要和大家一起吃宵夜？” 钟燕点点头，说：“忙到现在，确实也饿了。” 其中一名学生给时教授面子，主动拿起手机去扫码：“时教授，我来请钟助吧。” 昭昭点头，开玩笑的说：“挺能看清形势啊。” 几个学生都笑了，场面再次热起来，又叽叽喳喳的开始聊天了。 昭昭看钟燕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为了找点话题，就问她：“钟助理拿的这是什么呀，看起来还挺沉的。” 钟燕推推眼镜，道：“后天不是胡院长生日吗，知道他喜好笔墨，就在网上给买了这个砚台送给他。很便宜的，也不知道胡院长瞧不瞧得上。” 昭昭笑了笑，“胡院长清廉正直，你要是花大价钱买礼物给他，估计才不会收呢。” 钟燕也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昭昭吃了口面，皱了皱眉：“你倒是提醒我了，既然我也知道胡院长生日，到时候是不是也得送个礼，或者登门祝贺一下？” “胡院长老婆走得早，几个儿女都在国外，时教授要是有心，可以去他家里陪他吃顿饭。” 钟燕说：“胡院长很赏识你的。” 昭昭点点头，问她：“其他人会去吗？” 钟燕说：“会啊，尤其是他那些学生，每年都来。” “那就好，我一个人去的话，怕有点突兀。” 胡院长就住在学校里面，住的地方离昭昭那栋小楼不远，昭昭打算买个小礼物，后天晚上去给胡院长过个生日。 第256章 不对劲 吃过宵夜，昭昭和学生们就在路边摊道别了。 钟燕就住在学校，她自己来，也是自己回去的，本可以和那几个学生同路，但小年轻们和她好像没什么共同话题，也就找借口各走各的了。 昭昭回到家时，乐乐已经睡着了，呈大字摆在她床上，还在流口水呢。 阿姨说：“今天放学，周先生周太太去接的，可能在外面吃了上火的东西，孩子回来说眼睛疼，睡觉还流口水。” 昭昭小声：“吃什么了？” 阿姨：“我问了乐乐，说是给买烤肠和炸土豆了。” 昭昭笑了笑：“没事的，偶尔吃点不太好的，也能锻炼一下肠胃。” 阿姨啧啧两声：“时教授，你可算是我见过心最大的家长了。” 昭昭不以为然，“总要适应环境，以后再长大一点，就算家里打招呼了不让她在外面买零食，她也会背着咱们去买，小孩子好奇心最强。” 说完又对阿姨笑笑：“您去休息吧，以后有什么事情我来跟两位长辈沟通。” 阿姨点点头。 难得遇上通情达理的雇主，她想着还有一年多时教授和孩子就要回赫海市去，都开始提前舍不得了。 胡院长的老伴早年得病离开人世了，这些年胡院长没再找，孤家寡人的过着，昭昭想着平时工作中他对自己包容挺多的，就想去给他过个生日。 胡院长生日那天下午，昭昭下班后就去商场，给胡院长买了件羊绒衫，这个季节正是穿羊绒衫的时候，送人很合适。 昭昭买了礼物，登门造访，却发现胡院长家停清净的。 按了几下门铃，是保姆出来开的门。 保姆说：“今年是院长和他夫人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他不过生日，大家都知道的呀。” 昭昭一愣，随后笑着递上礼物：“不过生日也不要紧，一点小礼物送给院长，祝他生日快乐。” 保姆往身后看了一眼，说：“时教授要不你先进来吧，我看院长一个人也怪冷清的。” “方便吗？” “当然方便。” 这会儿胡院长整在客厅擦拭他已经过世好多年的妻子的相框，昭昭走过去，放下自己的包去帮忙。 院长夫人生前爱漂亮，拍了许多照片挂在相框里，那些可都是胡院长的宝贝。 “夫人真好看，像女明星一样。”昭昭一边擦，一边真心夸赞。 胡院长颇有些伤感：“是好看啊，当时在我们留学生圈子里，都是出了名的美人。只怪我，至今没有研究出治疗她的特效药。” 昭昭问：“什么病？” 胡院长仰头，闭上眼睛：“高危AML.” 昭昭心头叹息，连声音都轻了许多：“是移植失败了么？” 胡院长点点头，长长呼了口气，道：“刚开始移植那两年是成功的，但是没有熬过第一个五年，走了。” “抱歉，提起您的伤心事。” “没有。” 胡院长笑着说：“你能帮我一起打理她这些相框，我已经很开心了。” 昭昭问：“保姆阿姨说，今年是您和夫人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所以没让人到家里陪您过生日？” 胡院长点着头，“嗯，我是没让他们来。” 说着话，看向昭昭：“时教授怎么来了？” 昭昭笑着耸耸肩，“不请自来习惯了，还请胡院长别介意呢。” 胡教授连声说：“不会的不会的。” “那一会儿，我陪您吃个长寿面。” “好。” 院长夫人的相框实在是有点多，昭昭和胡院长有说有笑，一起擦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气氛看似风平浪静，但昭昭直觉不对劲，但 只不过今天是胡院长生日，又是他和夫人结婚纪念日，她没在他面前提。 第257章 装傻充愣 第二天早上，昭昭满课。 穿过花园走进教学楼的时候，昭昭发现有人在对自己指指点点。 她觉得莫名其妙，细细一想，又觉得事出有因。 等到了教室，学生涂萌萌把她拉到角落里，“教授，您是不是没上、校内？” 昭昭皱眉：“一大早我上什么校内？” 涂萌萌：“你火了！” 昭昭：“……” “你知不知道，昨天半夜就炸开了锅，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未来的院长夫人！” 涂萌萌一边说一边掏手机拿给昭昭看，没忘了问八卦：“是真的么？教授？” 虽然胡院长年纪大了点，但学生们都认为他老帅老帅的，又有地位，时教授嫁给他不会吃亏。 昭昭瞅了一眼她的手机，瞪她：“拉倒吧，没话说是不是？！” 涂萌萌这才收起手机，耸耸肩。 底下一个个都在偷笑，昭昭把包往讲台上一放：“平时太惯着你们了，这种玩笑都能随便开吗，这学期都想挂掉是不是？” 整个阶梯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昭昭说：“胡院长现在都还很想念他的夫人，给我抓出来谁在背后造谣，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说完呼了口气，扫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好的学生们，语气也温和了：“上课。” 事情发酵得很严重，一上午到处都在说时教授和胡院长是那种关系。 校内网上好多张时教授去胡院长家的照片，甚至还把时教授给胡院长买衣服的小票都po出来了，真够厉害的。 中午胡院长把昭昭请到办公室去，连声致歉：“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昨天就该答应大家过来一起过个生日……” 昭昭摇摇头：“胡院长，这件事摆明了有人在针对我，跟您没关系，反倒是我连累了您。” 胡院长推推镜框：“哦？什么人？” 昭昭勾唇笑了笑，“很快就会查出来的。” 她的学生赵健，虽然念的是生物制药专业，但他是电脑高手，破解ID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早上下课之后，他已经回去查那个发布帖子的人的ID去了。 差不多两点钟的时候，赵健来找昭昭：“教授，ID是咱们学校职工宿舍。” 昭昭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谢谢你了。” 赵健笑嘻嘻的，“教授，这学期我们还挂科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你们要挂科了？” “……” 早上说的就不承认了。 等赵健离开，昭昭打电话给胡教授：“要麻烦您陪我演一出戏了。” 胡院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演什么戏啊时教授，你们年轻人的节奏我跟不上啊。” “您告诉您的助理钟燕，今晚我要去你家聊工作，只告诉她一个人哦。” “……，好。” 胡院长似乎有些悟了，很快就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很快他把钟燕叫进来。 “你去帮我把这些资料打印出来，” 胡院长警觉地扫了钟燕一眼，“晚上时教授要到我那里去开个小会。” 钟燕面不改色的问：“院长，外面流言蜚语那么多，您就不怕……” “我怕，所以这件事你别说出去，以免产生更多的麻烦。” “好的院长。” 到了晚上八点，昭昭按时登门拜访胡院长。 在她背后的草丛中，一道人影时隐时现。 昭昭进门的时候，和保姆阿姨递了个眼色，阿姨点点头，表示了然。 关门的时候，阿姨特意往对面那草丛里瞥一眼，果然有人在那鬼鬼祟祟的。 昭昭坐在院长客厅沙发上，欣赏着墙上院长夫人美丽的容颜，忍不住又感慨，“要是夫人在，胡院长您走哪儿都带着，一定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胡院长爱听这话，笑呵呵的：“曼迪生前就不爱陪我去应酬，说很无趣。” 的确无趣，昭昭想。 但是周凛安叫她陪同出席什么商业宴会，她还是要答应的。 两人坐了一阵，话了会儿家常，很快保姆阿姨过来了。 阿姨说：“院长，时教授，那人走了。” 胡院长点点头，皱着眉头有些失望的说道：“这几年我想方设法栽培她，想着她边远山区出来的孩子不容易，没想到，她这是自毁前程啊！” 昭昭低头看了看自己才修剪干净的指甲，“院长，这是要开除吗？” “行为不端，诽谤诬陷，散播谣言，已经严重违反了校规校纪，予以开除处分。” “哦，那太棒了。” 昭昭从来不会同情这种可恶之人，笑眯眯的看着院长。 一旁的阿姨竟觉得她可爱，噗哧一声笑出来：“时教授，您心真是大啊，被人按了莫须有的罪名还在这儿开开心心的。” 昭昭说：“我又没做错事，干什么要不开心？” 阿姨连连点头，“那倒是。” 这时候，门铃响了，阿姨赶紧去开门。 昭昭不解：“诶？院长，这么晚了您有客人么？” 胡院长哼了声：“演戏也要好好演嘛，不然圆不过去。” 结果，这天晚上，六七个专家齐聚胡教授家，开了两个小时的会才结束。 . 次日上午，工作时间。 钟燕一回到自己岗位，就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不对了。 她心里瘆得慌。 事情好像没按照她想的发展。 昨晚她拍了照回去又开了一篇帖子，时教授深夜再次去胡院长家，坐实了她在学校乱搞男女关系，靠出卖身体才会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教授。 这篇帖子比头一篇更火。 原本钟燕以为，时雨昭名声烂了，再也不能在学术界混了，哪知道，才过了一晚上，局面就彻底变了。 胡院长把她叫到办公室，神色严肃地盯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钟燕看见，办公室除了她，还有一个学生，就站在胡院长旁边。 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但对方还没有拿出证据，她就继续装傻充愣：“院长，您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胡院长料到她是这反应，也不想浪费时间了，对她说：“去把你的电脑拿进来。” 钟燕心头一咯噔：“拿，拿我电脑做什么？” 胡院长：“怎么，你不敢吗？” 钟燕笑笑：“我怎么就不敢了。” 她下意识又瞧了瞧胡院长身边站着那个学生，然后转身出去拿电脑。 第258章 打什么鬼主意 门关上，胡院长问赵健：“她删掉了的文件你也能找回来？” 赵健咬着根牙签，一脸臭美：“您老放心，时教授安排的任务保证完成！” 胡院长瞪他：“不要跟我吊儿郎当的，严肃点！” 赵健立马摘掉牙签站得笔挺，大声说道：“好的院长！” 很快钟燕就把自己的电脑拿过来了，她双手捧着递给胡院长：“院长，给您。” 胡院长接过去，吩咐赵健打开。 又回头看了钟燕一眼，钟燕被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背脊冒汗，脸上还得硬撑着，一副无辜相。 都没等钟燕告诉他密码，赵健自己就破解了。 然后很快从粉碎的文件里找到钟燕先前写的那些文档，全都是造谣时教授和胡院长的。 赵健这帮学生本来就很喜欢时教授，眼见抓住了这个背后搞事情的始作俑者，一时间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过去打她。 赵健忍着愤怒，把电脑上的证据拿给胡院长看。 胡院长平时为人随和，甚少发脾气，这是他第一次在办公室发这么大火。 “钟燕，我真是看错你了！” 胡院长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两下：“你做的这都是什么事儿！什么事儿！” 钟燕死不承认：“不是我干的，我不知道怎么会在我的电脑里！” 赵健一下冲到她面前：“还想狡辩，校内那个匿名散播谣言的人就是你，我查过ID了，就是你住的那栋宿舍！” 钟燕：“那栋楼又不是我一个人住的！” 胡院长打断她：“但是知道时教授要去我家开会的人，只有你一个！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钟燕一张脸煞白，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沙发上。 赵健哼哼两声，说她：“不知道吧，现在校内网上全都是澄清帖子，昨晚去院长家里开会的，还有其他专家！” 钟燕的脸更白了，木讷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死死攥着拳头。 眼下，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你彻底完了。 . 澄清的帖子发出来之后，院方也对钟燕进行了开除处分。 涉及到医学院的社会形象，并没有公开这个造谣者是谁。 之前昭昭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跟钟燕无冤无仇的，钟燕要这么整她。 直到看完钟燕的履历，昭昭就知道了。 钟燕是程炳元当年的资助的学生之一，和程家一直有往来。那天在飞机上碰到杜华容，想必是来中林市找钟燕替她女儿出头来了。 昭昭很无语，心想至于吗？ 下班的时候，开车从停车场出来，恰好看见拖着行李箱离开学校的钟燕。 昭昭下车，朝她走过去。 钟燕看着她，眼中只剩下哀怨。 “是程太太让你这么坑我？”昭昭问她。 “我已经被开除了，你还有知道的必要吗？” 钟燕狠狠瞪她一眼，转身就走。 昭昭喊住她：“现在的情况，你想找工作可能有点困难。” 钟燕停下脚步：“你什么意思？” 她冷笑了声：“想全行业封杀我？你不过就是恒盛集团董事长的前妻，有必要拿着鸡毛当令箭？” 昭昭也笑了，“是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很快就知道了，如果你想试试的话。” 钟燕皱着眉头沉默了。 她家境不好，因为重男轻女，她小时候没少挨打，好不容易逃离了那样一个家庭，在城市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她不想一夜之间被打回原形。 她问昭昭：“你要我怎么做？” 昭昭说：“先找个地方住下来，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找你的。” 钟燕感觉自己在被人当猴耍，不愿意：“时雨昭，你不要落井下石坑我！” 昭昭摊手：“那要不要答应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转身上车，就要驱车驶离。 钟燕想了一会儿，自己上前敲她车窗。 车窗下滑，露出昭昭冷漠的脸，钟燕问她：“我要是听你的，能给我安排工作吗？” 昭昭：“我没那么善良，你前脚害了我，后脚我还得给你安排工作，当我有病？” 钟燕抿抿唇，“如果我找工作，你不会在背后背刺我？” 昭昭：“我这个人有仇当面报，不喜欢背地使绊子。” 钟燕：“那我等你电话。” 昭昭点头，然后示意她让开。 回家的路上，昭昭回周凛安电话：“下午我在处理事情，没来得及接你电话。”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些疲惫：“听说你那边出了点麻烦？” 昭昭：“还好，我已经处理完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大概周五吧。” “行。” 等红灯时，昭昭问周凛安：“你要带程博士来参观我们学校实验室吗？” 周凛安问：“你们老胡也想和程博士合作？” 昭昭说：“没有，我就问问，反正以后在工作上也会有请教他的时候，早点联络一下也是可以的。” 周凛安如此精明，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里话外别有所图，笑了两声，说：“行，我请他一同过来。” “让他带上程太太哦。” “……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昭昭笑嘻嘻的，“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一定带上程夫人哦。” 此时，杜华容已经在家如坐针毡。 钟燕那个蠢货失手了，很显然，早晚得查到她这儿来。 要是给老程知道，她去找他的学生背地里整时雨昭，搞不好要和她离婚！ 楼上，程炳元正在接周凛安的电话，“一同去参观实验室？好啊，当然好！行，行，回头我和太太说一下，她偶尔也会陪我出差……好，好……” 挂了电话，程炳元喜上眉梢，下楼去叫杜华容：“阿容，这周末你陪我去中林市一趟，去参观那边医学院的实验室。这次是凛安亲自邀请的，咱们要给他这个面子！” 杜华容一听就觉得不对劲，手心儿都是汗：“不、我就不去了吧，周末我还有应酬呢……” 程炳元没注意到她表情不自然，只道：“有应酬暂时也要推掉，你以前经常陪我去聚会，这次如此正式的场合却偏偏不去了，你让凛安怎么想？” “那我也……” “好了好了，你就陪我去。” 程炳元忙得很，也没有太多时间和她废话，说完就又回书房去了。 杜华容心里清楚，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她哆哆嗦嗦给钟燕打电话，一连打了十几通，对面都是未接。 过一阵再打，已经是关机了。 杜华容火大又心虚，赶紧打电话问其他人。这才得知，钟燕已经被学校开除了。 这下她知道了，是真的东窗事发了，藏不住了。 周五晚上，昭昭下班回家给自己补了妆，等周凛安回来。 乐乐也乖乖的坐在客厅地毯上堆积木，等爸爸。 周凛安来之前，昭昭已经问好了，程博士带着杜华容一起来的。 所以昭昭安排了饭店包厢，等着他们。 差不多六点三十的时候，昭昭抱着乐乐出门，自己驱车去饭店。 乐乐饿了，一路上都在吃小饼干，吃得满身都是饼干屑。 快到饭店的时候，周凛安来了电话：“在哪儿呢？” “快了，还有五分钟。” “你慢点开。” 周凛安挂了电话，招呼程炳元夫妇入座。 他有注意到，今天从见到程太太开始，她脸上表情就一直不自然，好像在面对什么令她恐慌的事情。 周凛安稍一细想，大概就知道昭昭为什么在电话里故意提到，让程博士带程太太一起来了。 第259章 一点年龄差距 昭昭进包厢后，服务生接过她递过来的外套，挂在角落的衣架子上。 她今天里面穿的黑色针织连身裙，修长的颈脖间挂着暗红色玛瑙吊坠，优雅又有些俏皮。 “爸爸！” 乐乐进门就喊人，张开双臂要抱抱。 周凛安笑着上前把孩子抱起来，回到位置上，让她坐在腿上。 昭昭就坐她旁边，周凛安给她介绍程博士夫妇，她挨个问好。 故意多看了杜华容一眼，看得她更加心虚，低头给自己倒了大半杯热水喝。 昭昭暗自发笑。 很快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布菜。 原本杜华容在走神，没注意到身边人在做什么，却在不经意时抬头，看清身侧的服务生长什么样子。 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跌落在地，满地碎片。 “你小心点。” 程博士看着她，忍不住说：“今天怎么一整天魂不守舍，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有。” 杜华容收起视线，眼睛不敢到处看了。 可这个时候，程博士也认出来了面前这个服务生，心里有些诧异，但很快喊出她的名字：“钟燕？你不是在中林大学任职吗，怎么……” 钟燕看到程博士，眼睛很快就红了：“教授，我、我……”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泣不成声，哭着哭着就给程博士跪下了：“教授，帮帮我……我真的是一时脑子发热才会帮师母做这种事……呜呜，帮帮我……” 程博士整个人僵住，看看钟燕，看看自己老婆，又朝周凛安和昭昭看过去，这才恍然大悟，今天这顿饭就是“鸿门宴”。 他喊钟燕：“你起来说话！” 钟燕不敢起来，一个劲地摇头，“教授，您要是也不帮我，以后我的事业就真的毁了……” 一直低着头的杜华容突然开口，说她：“是你自己要那样做的，你扯上我做什么？我让你做了吗！” 钟燕哭得更凶了，许是终于看清了杜华容的为人，知道自己帮错了人，一边哭一边求程炳元帮她。 程炳元很少上网，连普通社交账号都很少用，更别说校内网了，所以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转过身去看脸色苍白的杜华容，沉了沉声，问她：“你到底让她帮你干了什么？” 杜华容咬死不承认：“我没有！” 昭昭在一旁给女儿剥螃蟹吃，淡淡开了口：“程太太，钟燕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你承不承认都没多大意义了。” 杜华容红着眼睛和昭昭对视，她恨昭昭，却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有任何出格举动。 程炳元见从她哪儿问不出话来，皱着眉朝钟燕颔首：“你说！” 钟燕哭得抽抽噎噎的，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详细说了一遍。当然，说的过程中为了撇清责任，自然会加油添醋。 程炳元听完很震惊，实在是不敢相信，平时知书达理、和他相濡以沫的老婆竟然会指使人做这种事。 一时间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扶着额头，眼中满是对她的失望。 杜华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否认都无济于事，哭着去拉程炳元的袖子：“老程，我就是一时糊涂，你听我解释……” 事到如今，她再说什么程炳元都不会再相信她了，一点一点拉开她的手，缓缓起身，拉下脸面对着周凛安和昭昭鞠了一躬，“周董，时教授，是我的问题，是我属于管理家庭关系，才导致我爱人犯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周凛安由始至终都很淡定，他没什么表示，只看向昭昭。 昭昭也是会给人台阶下的，程炳元站起来了，她总不能坐着，也起身：“程博士，您倒是不需要自责。今天我让凛安安排这个饭局，除了这件事，更重要的，是我们胡院长邀请您明天参观学校的实验室。” 程炳元连连点头，“好，好，是我的荣幸，我的荣幸。” 回头又看了一眼杜华容，对昭昭说：“今天这件事闹得非常不好看，给时教授带来了很多麻烦和困扰。以后时教授有用得着程某的地方尽管开口，现在我得带她离开，有些话还是要关起门来说。” 昭昭点头，说：“理解。” 程炳元带杜华容走的时候，对还跪在地上的钟燕说：“希望你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回头你打电话给我，我重新给你安排工作。” 说完拉着杜华容就走。 门关上，外面传来杜华容的哭声：“老公，老公我真的错了……” 钟燕缓缓从地上起来，对着周凛安和昭昭鞠躬，“那我就，先走了。” 看着她出去，昭昭转头看周凛安：“你照顾一下乐乐，我去看看。” 周凛安点头，示意她去。 昭昭从包厢出来，在走廊上喊住钟燕：“学校你是回不去了。” 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去这家公司找关经理，他会给你安排职位。以后别再犯蠢。” 钟燕半张着嘴，缓缓接过那张名片：“时教授……” 昭昭笑了笑：“别感谢我，是胡院长交代的。” 毕竟她跟在胡院长身边好几年了，平时工作也都是兢兢业业的，胡院长到底是心软，见不得她一无所有。 “如果对这个工作不满意，你还可以去找程博士。” 昭昭给她忠告：“但是你要明白，不管是职场上，还是其他任何交际圈子，诚恳待人永不会错。” . 吃完饭，昭昭和周凛安带乐乐散步。 热闹的大街上，一家三口走走停停，乐乐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又要看那个。 周凛安手里拎着热水壶，不时拿过去给乐乐喝两口热水。 他平时高高在上，昭昭也是难得看他如此接地气的时候。 “发生这种事，你也没给我来个电话。” 女儿和其他孩子玩滑滑梯，周凛安和昭昭在边上看着。 昭昭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叹气道：“一点小事，我学生就能帮我解决，何必麻烦你？” 周凛安笑了声，“你学生倒是比我重要了。” 昭昭赶紧解释：“你别这么说，我就是觉得你已经够忙的了，日常生活中这些繁琐小事，就不用说出来打扰你了。我这是爱你的表现，周董。” 她现在惯会说好听话，周凛安拿她没办法，说得多了倒显得他小气。 昭昭也会哄他，趁着没人注意，挽着他胳膊在他脸上亲一口：“等哪天我这儿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一定告诉你，让你有存在感！” 周凛安低头看她：“什么才是天大的事？” 昭昭皱着眉冥思苦想：“比如，要给乐乐生弟弟妹妹了，之类的大事！” 周凛安一噎，都不知道要说她什么好。 真发生那种事，她要不告诉他才是有问题了。 看天色不早了，昭昭抬手瞧了瞧腕表，对周凛安说：“本来小敏是下午四点钟的飞机，结果单位有事，临时改签了，得晚上十二点才到了。一会儿把乐乐送回家哄睡着了，再去机场接她。” 周凛安说：“好。” 在周凛安面前说起小敏，昭昭就想起来他小舅姚励谦了：“对了凛安，你对你舅舅的事情了解多少？” 周凛安皱了下眉：“怎么突然对我舅感兴趣了？” 昭昭笑起来：“没有，就是我最近才知道，小敏和你舅舅谈恋爱了。” 周凛安有些惊讶，好几秒钟没吭声，然后说：“我是知道他有女朋友了，但是确实没听他说是你朋友。” “最近小敏和他闹了矛盾，两人好长时间没在一块儿了。” “人之常情。” 昭昭听他这么说，不太明白：“为什么？” 周凛安摇头，颇有些无奈：“他前妻生病了，好歹也是夫妻一场，没人照顾，他总是要管的。” 原来是这样。 昭昭这就明白了，为什么小敏不找他，他就没有找小敏。 “可就算是要照顾前妻，也得给小敏一个交代。”昭昭 周凛安握着昭昭的手：“我外甥女才十五岁，正是青春期叛逆的时候，姚励谦既要管她母亲，还要管她，医院事情有那么多，哪里还有时间分心去处理感情的事。” 这么一解释，也解释得通了。 周凛安问昭昭：“小敏对姚励谦如何？” 昭昭摇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小敏是很理智的人，应该是考虑清楚了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的。你看啊，他们可相差十四五岁呢，小敏爸妈都不同意的。” 周凛安笑了笑，“一点年龄差距，只要感情没有问题，不管怎么样都会在一起。” 昭昭意有所指的点着头：“对哦，你大我这么多，我也没有嫌弃你。” 周凛安：“……” 第260章 都是她造成的 夜里小敏到得晚，昭昭和周凛安去接她。 小敏开玩笑在昭昭耳边说：“我何德何能，能让你家周董来当司机？” 昭昭也笑，没忘了帮周凛安在小敏跟前说好话：“其实我们家周董私底下很随和的，认识他的人都喜欢他，也包括他那些下属。” 小敏说：“看得出来。” 人长得好看，就能拉很多好感。 周凛安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主动开口问：“小敏饿不饿，要不要先带你去吃点宵夜？” 小敏说：“今晚吃饭吃一半临时加班，这会儿是有点饿了。” 昭昭笑了笑，说：“走，带你去夜市吃大排档。” 夜市就在武校附近不远，两个女孩子聊天周凛安不好打扰，就把靳樾叫出来喝酒。 四个人喝酒喝到半夜，最后叫了代驾来开车。 这晚上周凛安去陪乐乐睡，昭昭则和小敏睡一间房。 小敏喝了酒，人容易脆弱，抱着昭昭哭了好一会儿，“他对他前妻肯定是有感情的，现在她病了，他能不离不弃的照顾就看得出来其实他们的婚姻还有救，我不想去打扰他了，也不想当小三。” 昭昭搂着她，安抚她，就像当初最无助的时候小敏陪着她时一样。 “我听周凛安说，倒不是对前妻还有感情，主要是姚励谦的女儿一直不同意他爸再婚，所以前些年姚励谦一直没找女人。” 之前两人去机场的时候，一路闲聊，昭昭从周凛安那儿了解到，他那个十五岁的外甥女不是个善茬，被她母亲惯得不成样子，骄纵跋扈，曾有两次把姚励谦身边的女人逼得没再敢和姚励谦联系。 昭昭说：“你要真喜欢他，倒是不必这么着急下结论。” 小敏没吭声了，喝多了，头疼得闭上眼睛不敢动。 昭昭看着怀里的小敏，发现她喝完酒的样子真是傻得可爱，忍不住笑了笑，又说：“这月底周凛安生日，家里聚会的时候姚励谦也会来的。平时你不好和他见面，不如利用这次机会见一面，把话说清楚。” 小敏半睡半醒的，说着糊涂话：“可能他不是那么想见我……” 昭昭看见，她闪动的睫毛上有晶莹的泪珠。 第二天上午。 周凛安要开视频会议，昭昭和小敏准备带孩子出去玩。 乐乐喜欢漂亮姐姐，而且小敏又知道怎么哄孩子，两人也算是一见如故。 阿姨在家中收拾，周怀盛夫妇出去散步了，小敏就在客厅陪孩子堆积木，一边和孩子讲着幼稚的话。 昭昭去书房找周凛安，打算报备一声要出门了。 门一推开，就看周凛安在讲电话。 昭昭用唇语说：“在忙吗？我们要出去了。” 周凛安点点头，示意她去。 昭昭转身给他拉上门的时候，听见他在里面说：“很抱歉程小姐，我无能为力。” 程小姐？ 程芷柔？ 这名字让昭昭膈应，就跟粥里发现死苍蝇一样，以至于出门时她脸色不太好。 昭昭开车，乐乐在后排自己玩，小敏坐副驾，和她聊天：“就是明知道你俩要复婚还缠着周董那个女人吗？” 昭昭说：“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在学校闹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小敏说：“洗耳恭听。” 昭昭就把前两天的事情告诉了小敏，小敏听完直呼奇葩。 “所以她现在还打电话给周董做什么？不都很清楚你们现在已经是合法夫妻的关系了？” “谁知道呢。” 昭昭说：“算了，我不在意。” 小敏就笑她：“你像是不在意的样子？我又不是不了解你，昭昭你这个人就是心口不一，这会儿肯定计较得要死，又想在周董面前表现你的大度，是不是？” 昭昭瘪嘴，“我才没有。” 同一时间，赫海市程家已经闹得鸡犬不宁。 昨夜在酒店，杜华容和程炳元大吵一架，原本今早程炳元要去餐馆中林医科大学实验室，不得已只好取消。 杜华容这个人犯浑的时候怎么都劝不动，昨晚程炳元就提了一句要和她离婚，她就没完没了了，这么闹下去，还去参观什么实验室，定了一大早的机票回赫海市。 杜华容在飞机上也和他闹，吵吵闹闹毫无形象可言，给同行的旅客看了笑话。 还有人认出了程炳元，拍了视频发到网上。 杜华容见有人拍视频，更是无法无天，开始张着个嘴巴乱说：“大家都来看看，世界着名的程炳元博士平时都是怎么冷暴力的！他就是这样对我的！一年到头给不了几个笑脸！我受够了！” 一时间，程炳元冷暴力妻子的话题在网络上满天飞。 程炳元气到了极点，也不想去给自己公关洗白了，这个婚是离定了。 程芷柔给周凛安打电话的时候，就是她爸拿了结婚证和户口本要和她妈离婚的时候，她找周凛安，是因为知道她爸很敬重周凛安，周凛安说的话在他心头是有分量的，说不定周凛安劝一劝，这件事就过去了。 可这件事始终是人家的家务事，周凛安有什么理由去帮他们解决？ 程芷柔看爸妈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父亲铁了心要离婚，不管母亲如何下跪哀求都无济于事，这个家就快散了。 而这一切，都是时雨昭造成的！ 程芷柔把时雨昭当成他们家庭危机的制造者，对她的憎恨更多了几分，在心头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整死她！ 第261章 把周家当仇人的同盟 程炳元这次是铁了心要和杜华容离婚，杜华容一哭二闹三上吊没用，程炳元让律师给她留了离婚协议，自那日开始，便离家住在了酒店里。 夜里，程炳元洗完澡出来，坐在床沿擦头发，一双细软雪白的手臂伸过来将他搂住。 女人自身后抱住他，在他耳边撒娇：“你到底什么时候跟那个黄脸婆离婚？” “快了。” 程炳元安抚着女人，因心情很好，忽地笑了一声：“我正找不到借口，在对方没有过错的情况下，真要离婚，至少要给她分去一半的财产。这下好了，她有错在先，我提离婚是合情合理。” “你真的好坏哦。” 女人娇滴滴的往他怀里靠，程炳元很快将她按在了床上。 这是徐安然回国的第二个年头，她找到了一个新的靠山。 男人都一样，美人计百试百灵—— 刚回来的时候，徐安然凭着在国外当买手的丰富经历，进了一家奢侈品店当导购。 就这样，她结识了杜华容。 后来相处的时间多了，徐安然才知道，杜华容是姚励珍的闺蜜。 其实一开始杜华容也从没想过让自己女儿去攀周家这根高枝，是徐安然一直在她身边怂恿，她才有了这样的念头。 徐安然一味给她灌米汤，告诉她，你的女儿温柔美丽，学历体面，身份体面，配他周家公子是绰绰有余。 这话听得多了，杜华容也信以为真了。 当母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 更何况是程炳元这样的高知家庭，又有很高的社会地位，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入豪门。 可杜华容从没想过，自己会一步一步掉进这个女人的陷进。 不过带她回过一次家参加朋友聚会，自己的老公就被盯上了。 那天程炳元多喝了两杯，徐安然趁杜华容在楼下招呼其他朋友，端着高脚杯，拎着大红色的裙摆，去了程炳元的房间。 虽然她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拿捏男人是情场老手。 更何况是程炳元这种平时一味沉浸在枯燥工作里的男人，一旦拉开了情欲的闸门，欲望泄洪，就是覆水难收。 深夜，徐安然推开熟睡的程炳元，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前点了根烟抽。 望着窗外明亮而鬼魅的城市灯火，她又回忆起六年多前带着孩子狼狈逃离这座城市时的自己。 到M国后，那孩子得了一场大病，因为无钱医治，很快就夭折了。 她亲眼看见自己不到一岁的儿子就在面前慢慢闭上眼睛，咽了气。而这一切，都是周家害的。是周怀盛，是姚励珍，也是周凛安！ 他们周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刽子手！ 去年，徐安然和周怀准联系上了，回国之后也有帮他做事。 周怀准对她还算有点情分，到死都没把她供出来，她才能如此安然无恙。 接下来，徐安然要做的事情是找同盟，要找一个和她一样，把周家当成仇人的同盟。 . 早上，杜华容木讷地坐在餐桌前，面前的餐食一口未动。 程芷柔怕她这样下去会出问题，苦口婆心的劝：“妈，不管怎么样，您还是要吃饭，等吃完饭我们再想办法，好吗？” 杜华容眼睛盯着桌子，一动不动：“还能想什么办法？你爸已经不要我了，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他要跟我离婚，要跟我离婚……” 她反反复复说这这些话，一连说了好几天，程芷柔都听烦了。 “好了，你先不要再说了，等我回实验室再找他谈谈。” 程芷柔白天在实验室能碰到他，也就有工作时间才能和他说上话。 今早去的比较早，在他办公室坐着等他。 程炳元人到的时候，看起来神清气爽，一点不想在闹婚变的样子。 看见女儿在，好歹才收敛了一点上眉梢的悦色。 他放下公文包坐下来，问程芷柔：“今天来得这么早？” “早点来就是想跟你聊聊你和妈妈的事情，” 程芷柔说：“虽然妈妈做得不对，但是不至于到离婚的程度，爸爸，你真的想看见我们家就这么散了吗？” 程炳元公事公办的语气：“芷柔，今天事情很多，稍后我还要去一趟中林市出差，我们不要在工作的时候谈这些。” “可是除了工作时间，其他时间你会理我们吗？” 程芷柔眼红红的，看着父亲。 程炳元到底有几分心软，默了片刻，道：“等我出差回来，再跟你妈妈商量财产分配的问题，我可以把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和她在用的车子留给她。” 程芷柔给气笑了，一下站起来：“爸爸，这是分财产的问题吗？妈妈不想跟你离婚，我也不想看见自己的父母这把年纪了还搞这些事，你明不明白？！” 闻言，程炳元也只是沉默了一下，说：“婚还是要离的，我受不了你母亲的性格。” 说完抬下巴示意她：“出去吧，我休息会儿要开会了。” 程芷柔缓缓起身，慢慢转身。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脚步，似是自己想了一会儿，又回过身来：“爸，你非要跟我妈离婚的原因，真的是因为她做的那些那些事吗？” 程炳元心口一滞，脸色变了几分，道：“她做的那些事情叫人无法容忍。” 程芷柔目光如炬，盯着他：“你是不是有外遇了？” 程炳元陡然发火，站起来猛拍桌子：“说什么鬼话！滚出去！” 办公室门本来也没关严实，外面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上班的员工，拍那一下桌子，招来不少人的注意，纷纷朝这头看。 程博士平时待人温和，平易近人，这是他们第一次看他这样发火。 大家都觉得是因为程夫人屡次三番招惹事端，才搞得程博士性情大变，殊不知，人只有在被揭短的时候，才会拿发火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 下午六点，医学院院长和几位教授一起在饭店接待了程炳元博士团队。 这次的会面，是双方商讨接下来新项目的合作事宜。 程炳元在国际上都是知名专家，能参与到医学院的项目中来，胡院长自然是很高兴。 昭昭是这个领域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吃饭时坐在胡院长身边，在座都看得出来她是最受院长重视的。 第262章 我们不要吵架 席间，程炳元为先前杜华容的所作所为，向胡院长和昭昭郑重道歉。 胡院长不仅没有怪罪他，反倒说话宽慰他。 在座诸位都认为程博士深明大义，就是运气不好有个这样拎不清的老婆。 一时间，众人对程博士又敬重又同情，私底下都说，程博士这么好的人，他老婆这样拖他的后腿，实惨！ 当晚，胡院长让助理给程博士安排了最好的酒店。 出于礼貌，昭昭和胡院长一同送程博士去酒店入住。 在酒店大堂，昭昭看见一个戴着墨镜的大波浪发女人，宽大的镜框挡住了她的脸，昭昭看不清楚她镜片底下的模样，只觉得，这个女人好熟悉。 待程博士办理好入住，昭昭又陪院长回学校。 走了几步，快走到车子面前的时候，昭昭心觉不妥，和院长说了稍等，然后返回酒店大堂。 这样，她正好看见那个女人挽着程炳元的手臂一同进了电梯。 昭昭往柱子边躲了一下，没让对方看见自己，再原路返回车前的时候，已经皱了眉。 程炳元有外遇。 网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程博士即将与妻子离婚，难道这才是他要抛弃糟糠的真正原因？先前杜华容做的那些事，正好给了他正当的理由？ 昭昭心口发紧，只觉得男人真可怕！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上了车，胡教授问她。 昭昭看着胡教授慈祥的面容，几乎就要把嘴边的话脱口而出了，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摇了头：“我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了。” 隔日周凛安来中林市，昭昭把这件事告诉他，周凛安就愣了两秒，似乎并没有觉得多么惊讶。 昭昭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会嫌弃年老色衰的女人，即便年轻的时候爱得要死？” 周凛安笑着把她拉到怀里：“我也没有爱得要死。” 昭昭咬牙切齿掰着他的脸，“那我还要跟你离婚！离婚！” 男人的脸色瞧着就变了一变，说：“开玩笑也不要拿这个说事，我听不得这种话。” 昭昭这才收敛一点：“知道了。” 想了想，又说：“那个挽着程博士的女人，我真的觉得好眼熟。但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又实在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 周凛安搂着她倒在床上，没什么心思关注别人的事情，吻着她：“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是人都长得差不多，大众脸看起来都一样。” “……” 他性致上来了，就不想和她说那些他不感兴趣的。 昭昭知道，他就是想再给家里添个孩子，男女都好，就是还要再生一个才行。 情浓之时，昭昭喘着气抱他：“周凛安，那你，那你更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他停了一下，说：“女儿。” “你已经有女儿了！” “那就儿子！” “…………” 根本没有在好好回答她！ 完事之后，昭昭趴在枕头上好半天不想动一下，周凛安神清气爽，穿衣服起来工作。 这个周他周五晚上就过来了，有些公司的事务要处理一下。 昭昭洗完澡去看他，他还在书房翻阅文件。 阿姨炖了润肺的梨汤，端来的时候恰好昭昭要去书房，便亲自给他拿过去。 “还要忙多久啊？” 昭昭把梨汤摆在他面前，让他趁热喝。 周凛安放下文件，端起碗喝梨汤，一边回答：“想早点过来陪你们，事情没做完，肯定是要赶一会儿。” 说完又问：“爸妈和乐乐呢？” 昭昭倚着椅子扶手：“去商场玩了，刚乐乐还打电话来问爸爸什么时候忙完，等咱俩一起吃中饭呢。” 周凛安笑了笑，“再一个小时就行。” “签合同吗？” 夫妻间没有秘密，也不存在商业机密，昭昭随意看他的资料。 周凛安说：“已经签好了，在等一个邮件。” “哦。” 闲暇时，昭昭问他：“对了，你那个，前小舅妈身体如何了？” 周凛安撇嘴，摇摇头：“不太乐观，所有报告都出来了，国内治疗希望不大。” “那你舅舅……” “陪着。” 周凛安喝完梨汤，拿纸巾擦了两下扔进垃圾桶：“找M国那边的朋友联系医院，最近就要过去了。” “哦。” 昭昭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没见过周凛安的前小舅妈，但是希望她的病能治好。 但是如果病治好了，后面好多年调理身体，姚励谦肯定也会陪在她身边。 姚励谦是小敏第一个喜欢的男人，小敏是投入了感情和他相处的，如果第一段感情就这么搁置了，那得多遗憾。 所以感情的事，真的是无解的。 昭昭看着周凛安，突然就弯腰抱住他。 周凛安在她背上拍两下，“又想起什么来了，这么伤感。” 昭昭说：“以后，我们不要吵架，要好好在一起。” . 杜华容收到程炳元的离婚协议，是在三天后。 也就是程炳元参观完中林医科大实验室，并谈好相关合作，回到赫海市之后。 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只有律师和杜华容，以及一直陪伴在杜华容身边的程芷柔。 程炳元没有出现。 杜华容抖着手，流着泪看手里的协议，律师也是见多了这种事，公事公办的语气告知她：“财产分割情况已经清晰了然的呈现在协议中，程先生的意思是，杜女士如果您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只要要求合理，他都满足。” 杜华容听着，竟笑出声来，抬手抹掉脸上的泪，对律师说：“就连离婚，他都不来见我吗？” 律师说：“程先生认为没有必要。” 杜华容咬牙切齿的：“那我今天要是不签字呢？！” 律师笑一笑：“没关系的，程先生可以上诉离婚！” 第263章 付出代价 杜华容已经过了很气愤的那个阶段，如今只有对程炳元的恨，对时雨昭的恨！ 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点头离婚，她也不信有哪个男人会因为妻子犯了这种错误就要跟她离婚的。 她将那份协议撕成了碎片，对律师说：“你去告诉程炳元，我不会离婚的，如果他一定要这样，喊他亲自来见我！” 律师见惯了这样的情况，倒也没说什么，起身离开。 等律师走后，程芷柔安抚母亲：“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爸爸不会对你这么无情的。” 杜华容静默片刻，忽地转头看向女儿：“那天你问我，你父亲会不会在外面有了女人，原本他找不到借口跟我离婚，如今我犯了错，正好给了他足够的理由。芷柔，妈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这会儿母亲难过，程芷柔当然不会火上浇油，“那天我就随口说说，可能不是这样的……” “不管是不是，我总有权利知道事情真相！” 杜华容说：“我找你父亲怎么都找不到，他铁了心不见我，我一点办法都没有。芷柔你找个可靠的人他听一下，你爸他到底住在哪里！” 程芷柔点点头，说好。 看着母亲日益消瘦而苍老的面容，程芷柔搁在膝盖上的手攥成了拳头。这一刻，她对时雨昭，对周凛安的恨意已然到达顶峰。 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个人，他们一家三口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田地。 程芷柔叫人帮忙打听程炳元住在哪儿，很快就有了消息。 程炳元住的那间酒店没在城里，大概是为了躲杜华容，他已经在南郊的温泉酒店住了一个多星期了。 这一个星期，徐安然自然是一直伴随在他身边。 程炳元一直想要个男孩，将来好继承他的实验室。此人重男轻女思想固化，即便他往日里再疼程芷柔，始终觉得自己的财富地位，该有儿子来继承。 如果徐安然能顺利怀孕并给他生个儿子，他承诺她，将来程太太的位置一定是她的。 徐安然表面表现得很开心，实际上她对程太太的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 当年她都有机会当周太太了，程炳元和周怀盛自然是没法比。 没过两天，杜华容就找到了温泉酒店来。 杜华容亲眼看见穿着浴袍的徐安然和程炳元挽在一起，当时二人泡完鸳鸯浴，正打算回房里去。 在酒店的后花园里，给杜华容撞个正着。 徐安然惯会演戏，杜华容盛怒之下扇了她两巴掌，骂她是婊子！ 徐安然被打了之后，立马咚的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委屈地捂着脸直哭。 程炳元扶起徐安然，骂杜华容：“泼妇！我跟你离婚果然是对的！你一辈子嚣张跋扈，哪里有个女人的样子！我早就受够你了！” 杜华容已然绝望，流着泪指着那对狗男女：“我真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我会被最信任的人出卖……你们两个一定不得好死！” 当晚十点，恒盛集团旗下最高端的购物中心发生一起命案。 生物制药专家程炳元的妻子从该购物中心最顶层一跃而下，当场毙命，死状惨烈，七孔流血，路过的行人皆受到惊吓…… 小丁接到商场负责人电话的时候，刚准备休息，不得已连夜打电话给老板。 集团内部迅速开展了公关危机，警察很快也封锁了现场，周凛安也临时被安排接受了电视台采访。 一晚上忙完了下来，也是凌晨三四点钟了，白天还有一场答记者问。 确定死者是自杀后，现场拆了警戒线，第二天商场正常经营。 昭昭是次日清晨看报纸才知道这件事的，虽然她很讨厌杜华容和程芷柔母女，但是再讨厌也不至于想要人家死，所以一时间昭昭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打电话给周凛安的时候，对方正在开会，是过了一个小时才给她回过来的。 昭昭声音很严肃：“怎么回事啊，怎么好好的跳楼了呢？” 周凛安昨夜没休息好，一大早又处理这么多事，这会儿头疼得很，精神也不是很好：“警方查到她在南郊温泉酒店跟人起了冲突，在那之后没多久，就自杀了。” “她怎么老跟人起冲突。” “具体情况不知道，大概率是，程炳元出轨了。” “……” 警局门口。 程芷柔候在那很久了，在等程炳元和徐安然。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那两人出来了。 两人看起来都很疲惫，尤其是程炳元，一脸痛苦。 程芷柔看不懂自己父亲了，前段时间那么绝情的要和母亲离婚，现在她人没了，又表现出很难过的样子。 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程炳元看见程芷柔，也没多余的话，只说：“现在什么都不要问我，我不想讲话。” 说完人就走到前面上车了，在他上车之后，司机就把车开走了。 现在只剩下徐安然站在程芷柔面前，程芷柔上下打量她，然后开口：“老实说，你是不是跟我爸好上了，然后被我妈撞见了？” 徐安然眼睛还是红的，是因为好友突发意外哭的，她哽咽着说：“芷柔，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你妈妈说你爸可能出轨了，才让我陪她一起去抓奸的！不信你查她手机通话记录！” 通话记录程芷柔看过，在去温泉酒店之前，程芷柔确实给徐安然打过电话。 至于两人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昨晚温泉酒店花园里的监控坏掉了，什么都没有拍到，徐安然清楚程芷柔永远不会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便酒店的住客告诉警察，当时死者有跟一男一女吵起来，只要她说那个女人不是她，程芷柔也拿不出证据。 “当时我跟你妈妈一起到了酒店，就看见那个女人挽着你爸爸出来。” “你妈妈生气，就和那个女人打起来了。” 徐安然一边说一边哭：“你爸其实就是花钱找了个女人，他还是爱你妈妈的，他心里痛苦才去找的女人……害死你妈妈的不是别人，是周凛安和他老婆，你明白吗？” “你爸也没真想和你母亲离婚，可能气过了这阵子，两个人就和好了……” 程芷柔听着，一张脸煞白。 她倒是误会父亲了。 所以由始至终，父亲都没真的想和母亲离婚，而造成如今这无法挽回的局面，姓周的才是罪魁祸首！ 徐安然察言观色，见程芷柔已被说动，哭着去拉她的手：“芷柔，你一定要跟你母亲报仇……她就是被周家的人害死的……” 程芷柔心如死灰的笑了一笑，说：“我肯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第264章 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给母亲办完葬礼，程芷柔没有丝毫停歇，去中林市找钟燕。 此时钟燕已经在一家科技公司任职，她知道程芷柔来找自己意有所图，一开始并没有见她。 但程芷柔擅长打持久战，她用钟燕的黑历史威胁她，钟燕只好和她见了一面。 程芷柔故意约在钟燕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钟燕来时表现出极大程度的不愿意，她摘掉口罩坐下来，对程芷柔说：“我知道，你还想拉我做同盟，想搞死时雨昭——程大小姐，你也不像没脑子的人，她是谁？！她是周凛安的老婆你想搞她？！” 程芷柔淡定的喝了口咖啡：“我妈不得善终，她也一定不得好死。” 钟燕差点被气笑了，“你觉得师母的死和她有关，其实当初要不是师母非要来招惹她，事情会变成这样吗？” 说白了就是咎由自取。 但是钟燕也很恨时雨昭，要不是因为她，她稳稳坐着院长秘书的位置，院长一路提拔她，以后也是一路坦荡。 现在倒好，进了一家不怎么样的公司，刚来还受老员工排挤，甚至那些知道她来自农村的同事还经常阴阳怪气嘲笑她。 钟燕真是恨死时雨昭了！ 既然程芷柔这么想整她，钟燕也不介意坐收渔翁之利，她想了想，对程芷柔说：“你找我是没用的，我真的帮不了你，如果真想报仇，我给你支一招。” 程芷柔看着她。 钟燕心里也有些忐忑，如果后面程芷柔没达成目的，自己又惹一身骚，那就真的没人再救她了。 经过好几分钟思考，她说：“你去找李教授。” 之前她在校内发帖子，有一个蹦跶得特别厉害的人，那说话语气，措辞用语，都很像李教授。 平时李教授和时雨昭走得近，但是因为时雨昭的到来，让李教授在院长面前不再像过去那般受重视了，敢说李教授不恨吗？ 虽然职场上一直都是强者生存，时雨昭有本事，受上头重视很正常，但是李教授心里能接受吗？她年纪比时雨昭大那么多，能自愧不如吗？ 答案显而易见。 不过李教授这种人精，即便自己内心不满，表面上对时雨昭也是很友善的，这种人很善于伪装，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露出马脚。 程芷柔能不能说动她和自己一起对付时雨昭，就得看她自己了。 钟燕给程芷柔留了李教授的电话，她走后，程芷柔立马就联系了李教授。 一开始李教授不愿意搭理她，但是程芷柔对她了解透彻了，专攻她弱点，最后李教授还是去和她见面了。 这次两人约在一家隐蔽的茶室。 程芷柔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李教授，听说你儿子在M国惹了点事，搞不好要吃官司，你们家里已经为这件事花了不少钱了，是吗？” 李教授原本不动声色的脸稍有波动，她不知道程芷柔是如何知道的，不过细细想来，有人脉的人，查点事儿也不是难事。 她摘掉墨镜，露出原本的刻薄面孔：“程小姐今天找我来，就是想问这件事？” 程芷柔嘴角一勾，“您也可以这样认为。” 李教授笑了一声。 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最近在M国那边学校涉嫌WX女同学，原本打算花点钱了事，没想到对方狮子大开口，问她要天价。 这些年儿子在外面留学，纸醉金迷的生活已经把家里老底都快搬空了，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更是让她烦不胜烦。 以前时雨昭没来的时候，她跟着几位教授做项目，是不是还有点外水。自从丁教授被革职，项目不经她的手里，没有额外的大笔收入，她儿子已经在跟她抱怨生活质量下降了。 眼下那个女同学的家人又问他们要100万美刀，她正愁哪儿去筹这笔钱。 李教授心一横，说：“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条件。” 程芷柔挑眉笑起来：“条件你随便提。” “我要一百万美元，少一分钱都不行。” “可以。” 两人有了口头约定，程芷柔也大方，先给了她一笔定金，也算是稳住她的心。 其实李教授也没想好要如何整时雨昭，平时他们关系好，要说机会也多，但她一时半会不知道要如何下手。 桃色新闻这一招，之前钟燕已经用过了。 全校师生都知道胡院长至今忘不了他的亡妻，再把他拉下水也不会起什么水花，反倒是浪费时间。 马上期末了，学校有教职工聚会，李教授想着，说不定这会是一次机会。 . 期末考前最后一个周末，昭昭带乐乐回了赫海市。 周凛安依旧忙碌，哪怕同在一屋檐下，也不见得他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她们娘俩。 昭昭有些动摇了，想着是不是等手里现在的项目结束了，就去和胡院长提辞职。 况且，周凛安也一直想再生一个孩子，这样长期分居，做周末夫妻，估计要孩子也难。 夜里周凛安在书房工作，昭昭陪乐乐睡觉。 这晚上乐乐兴奋，十一点多了还睡不着，一直搂着她妈咪脖子聊天。 乐乐奶声奶气的：“那天奶奶说，我很快就要有弟弟妹妹了。” 昭昭低头看她：“哪有这么快。” 乐乐又说：“奶奶说你和爸爸，每个周末都在研究生小孩。” “……” 昭昭心想婆婆是越老越小，脑子不好使了，这话是能在乐乐面前说的吗。 “妈咪，乐乐想知道，是不是乐乐不乖，你和爸爸才会想要重新生个小孩呢？” “当然不是！” 昭昭惊呆了，“乐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就是因为我们太爱你了，才想让你有弟弟妹妹啊，这样乐乐才不会觉得孤单啊。” 乐乐这才喜笑颜开，“原来是这样哦，害我难受了好几天呢。” 昭昭觉得不对劲，皱了皱眉：“是不是奶奶又乱讲话了？” 乐乐鼓了鼓嘴巴，说：“奶奶说，要是我再这么调皮，她就不喜欢我了，要去喜欢爸爸妈妈重新生的小孩了。” 昭昭有点生气，姚女士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赶紧安抚女儿：“不是‘重新’生，这个词用得不对。重新做某件事，是因为之前那件事没做好。可是乐乐这么乖，我和爸爸都这么爱你，怎么可能重新生小孩？懂了没？” 乐乐抱妈咪脖子更紧了，笑嘻嘻的：“懂了，懂了，妈咪，乐乐也好爱你。” 昭昭也笑：“那爸爸呢？” 乐乐：“嘿嘿，当然也爱爸爸。” 等乐乐睡了，昭昭气不过，想去找姚女士理论。 可已经十二点多了，姚女士早睡了。 一时间昭昭内心愤懑没地儿纾解，再加上周凛安在那打视频电话，打一晚上了还没结束，昭昭忍不住迁怒他，走到门口皱着眉头用唇语喊他：“快点！” 男人看她一眼，又看了看时间。 确实也很晚了，就对对面的高管说，“剩下的问题明天开会解决，就这样了。” 第265章 千金大小姐的架势 周凛安挂了电话，看向昭昭，见她脸色不怎么好，起身朝她走过去。 他抬手在她耳朵上捏了两下，说：“大晚上怎么还发脾气了？” 昭昭不说，但她脸上有点戾气，周凛安将她拉到怀里抱着：“怎么了，跟我还不能说了？” 原本昭昭是想跟周凛安说，姚女士在孩子面前说的那些话不合适。 这会儿平静下来了，倒觉得如果跟周凛安说了，回头周凛安去找他妈讲道理，姚女士接受意见还好，就怕老年人不好劝说，到最后就变成她在周凛安这儿挑拨他们母子关系了。 昭昭在他怀里仰着头，也抱住他，扁扁嘴说：“没事，就是等你这么久都不来，心急了。” 说着还挤了挤鼻子，笑了。 周凛安看她也不是这么猴急的人，自然不信她这番鬼话，但她不愿多说，他也没多问。 关了书房的灯，和她回卧室。 两个人想要孩子，每周末这两天都有些放纵。 事后昭昭趴在他肩膀上，把玩着他短短的头发，又说起他舅舅和小敏的事情。 前阵子小敏和姚励谦彻底分手了，姚励谦忙着带他前妻去国外治病，暂时没再去找小敏。 再理智的女人，在这种时候都会认为这男人不爱她，说分就分了，也没挽留。 这段时间小敏不太好，抽烟抽得很凶。 这种事情周凛安也不好说什么，只告诉昭昭：“姚励谦人品没得说，不是对女人不负责的人，眼下是虹姐治疗的关键时期，他估计也没那么多时间去跟小敏解释。” “也可以说几句的。” 昭昭自然是为着自己闺蜜，周凛安笑着亲她额头：“他真去找小敏解释，小敏能听？倒不如先把重要的事情处理了，回头再好好说这件事情。” 昭昭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昭昭突然笑起来，“小敏说，之前乐乐出生的时候她没赶上，我们生第二个小孩，她一定陪着我。” 周凛安挑眉：“我努力。” 其实姚励谦带朱雨虹去M国治病之后，中途也回来了一趟，是他医院的事情。 当时只有半天的空闲时间，匆匆回来，又得匆匆回去照顾朱雨虹。 姚励谦给夏敏打了电话，想和她见一面。 但是当时夏敏已经单方面跟他分手了，又还在气头上，不见他，最后他也是去了她单位找她。 小敏的领导和姚励谦是老熟人，关系好，知道两人是谈恋爱的关系，开着玩笑就把小敏推到他面前了。 那一层的办公室，大家都在看八卦。 事情这样了，小敏只好和他出去一趟。 两个人走在小敏单位花园里的林荫道上，姚励谦问她：“你对我就这么狠心，说分手就分手？” 小敏低着头踢脚下石子：“你年纪那么大，又没情趣，我早厌烦了。” 姚励谦知道她说气话，也没真和她生气：“敏敏，你要真这样想，当初就不会理我了。” 小敏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他的时候，眼眶都红了：“我爸妈一开始就不同意咱俩在一块儿，为了这段关系，我好几次和他们发生了争执。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违背过父母，我是所有人口中，别人家的小孩——就是因为想和你结婚，想和你有个好结果，我一次次让爸妈失望了。可是你在做什么？你在我努力的时候，去心疼你的前妻，早出晚归的去陪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复婚了！” 闹矛盾这么久，这是小敏第一次对姚励谦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一说还说这么多。她能说出来，姚励谦反倒还放心些，“敏敏。” 他喊她，张开双臂试图去抱她。 小敏不让，往后退了几步不让他碰，“别再找我了，我下定决心要离开你了。” 姚励谦皱起眉头，两手一摊，气得笑起来：“你不觉得这对我不公平吗敏敏？你要真开口叫我别管朱雨虹，我也可以丢下她。你喜欢那样的我？” 小敏张了张嘴，一时竟也回答不上。 是啊，他要真是绝情绝义，估计她也就不喜欢他了。 可是正当他时刻守在他前妻的病床前，她还是受不了。 而且，她知道姚励谦不会丢下他前妻不管的。 无路如何，他们也还有个女儿，看在对方为他生儿育女的份上，姚励谦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可她的病只好以后呢？ 小敏查过，那病即便治好了，后面也还有好长时间的护理期，朱雨虹父母都不在了，也没亲戚，到时候不还是姚励谦照顾她？ 照顾着照顾着，搞不好还得处出感情来。 前夫前妻旧情复燃的事情又不是没有，昭昭和周凛安不就是那样吗？ 小敏想的事情太多了，脑子也太乱了，她厌烦复杂的感情关系，在那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对姚励谦说：“姚医生，我们就这样吧，到这里就结束吧，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关系。” 姚励谦也是被她气到了，摇了摇后槽牙，失望的点头，“好，依你。” 到六月底，两人已经分手半个多月了。 小敏做得绝，中途姚励谦气消了，给她打了电话来，她没接。 再之后，就彻底把姚励谦拉黑了。 昭昭和周凛安说这些，周凛安就说她：“我可算知道你们俩为什么能走到一起了。” “嗯？” “对男人一样绝情。” “……” 第二天上午，周凛安忙去了，小敏不用加班，开车过来接昭昭和乐乐，两大一小去逛商场。 乐乐去玩海洋球，小敏给她买了票，然后和昭昭在旁边的咖啡馆坐下来。 那个位置好，随时都能看见乐乐。 点好咖啡，小敏从包里拿手机出来的时候，昭昭看见她包里两包烟。 昭昭忍不住说她：“你能把烟戒了吗？” 以前小敏是不抽烟的，昭昭离开这些年，也不知道是工作压力太大，还是感情上太烦心。 小敏没当回事，敷衍的说了句，“知道了知道了，你现在就跟个老妈子似的。” 昭昭说：“你以后还要生孩子的，别把身体搞坏了。” 小敏闻言愣了愣，随后淡淡一笑：“我可没想过这种事。” 她不太容易爱上什么人，一旦爱上了，估计也很难走出来。 和姚励谦在一起之后，她眼里也就容不下别人了。 生孩子？ 小敏心觉好笑：跟谁生？ 而且她也没把传宗接代这种事情看得太重要，要是能给喜欢的男人生一个，是可以的。没有喜欢的人，不想结婚，也就没了生孩子的念头。 天气越来越热了，下午吃完饭，昭昭想给自己买两条裙子。 乐乐很乖，妈咪和干妈试衣服的时候，她就坐在外面翻漫画书，旁边放着干妈给她买的果汁。 周末商场生意好，但门庭若市的只有餐厅或是休闲娱乐场所。 这几年实体经济不太好，专卖店的顾客也没有以前多了。 乐乐坐在那喝果汁看漫画的时候，店员迎来下一拨顾客，也是两个年轻女人。 店员喜不自胜，对其中一位说：“程小姐好久没来了。” 程芷柔踩着高跟鞋，站在柔软的地毯上，稍一抬下巴，千金小姐的架势就出来了：“最近有没有新款？” “有，昨天才上了新款，您到这边来看看。” 店员应着程芷柔和她朋友往里走，乐乐不经意抬了下头，看了一眼那边的人，又收回视线继续看漫画了。 这时候昭昭和小敏一前一后从试衣间出来，小敏对昭昭说：“你要那个灰色的百褶裙，配衬衫好看。” 昭昭说：“会不会太装嫩了？” 小敏：“你本来就很嫩啊，哪里在装？” 昭昭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小声道：“我看你是越来越油腻了，受不了。” 小敏笑得哈哈的。 和昭昭在一块儿她就是开心。 “原来是时教授啊，我就说这声音这么熟悉呢。” 突然前面传来一道声音，昭昭朝那边看过去，便看见笑盈盈地看着她的程芷柔，和她一起的应该是她朋友。 第266章 你穿这个不好看 小敏轻轻蹭了下昭昭，低声：“谁呀？” 昭昭嘴巴没怎么动，声音在口腔里打转：“就之前跟你说的老缠着周凛安那女的。” 小敏哦了一声，站边上看好笑。 “程小姐真是无处不在。” 昭昭对着程芷柔笑了笑，一边把方才和小敏试的衣物递给导购，示意导购要买单。 程芷柔视线停在导购手里，面不改色问道：“怎么没给我看这个款式？” 那导购情商也高，笑着说：“程小姐个子高挑，更适合刚才我给您推荐的那条半身裙。” 原本程芷柔都没说什么了，小敏站在那看热闹不嫌事大，阴阳怪气来了句：“意思就是你骨架大，穿这个不好看！” “……” 程芷柔听到这个话，哪里能忍，一把从导购手里把裙子拿过去，冷笑：“衣服设计了就是给人穿的，还规定谁能穿，谁不能穿？” 昭昭不跟她一般见识，手一伸，意思是您请。 这时外面又进来三两个看衣服的年轻人，不约而同把注意力转到这边。 一时间程芷柔显得如此小气，上不得台面，反观昭昭，不与她计较时面带微笑的样子，让人心生好感。 程芷柔突然就不想跟她争了，把那裙子塞回导购手里，“不想试了，难看至极！” 说完拉着朋友就走了。 小敏可开笑了，笑呵呵的跟人说拜拜。 昭昭忍不住说她：“你刺激人家做什么，很无聊吗？” 小敏双手交握在身前，语气淡淡的：“比起她和她母亲对你做的那些过分的事，我这才哪到哪。” 昭昭：“人都死了你还提？” 小敏：“人虽然死了，但做过的事情又不能当没做过。” 看她那较真劲儿，昭昭戳她脑门：“我看你跟周凛安他舅舅谈恋爱，倒是把自己谈幼稚了。” 说到姚励谦，小敏就在一旁不响了。 那头，导购郁郁寡欢，顾客之间争衣服的事情没少发生，争到最后双方不解气，这衣服也就谁都不要了。 昭昭看了看她，大概能猜到对方在担忧什么。 她也没多的话，只说：“给我们包起来吧。” 导购愣了愣，赶紧道：“好，这就跟您包起来。” 昭昭把小敏的衣服钱给付了，一件上衣8000多块，小敏下巴搁她肩膀上撒娇：“谢谢包养~” 昭昭哈哈笑起来。 昭昭拎着袋子，小敏抱乐乐，三人一同去停车场。 晓梅今天多做了菜，周凛安让昭昭把小敏带回家吃饭。 这是小敏第一次去昭昭和周凛安的家，开玩笑说，第一次登门造访，怎么都得送周董一份大礼。 说笑着到了商场车库，从电梯出来，昭昭率先看见前面那辆车子。 透过挡风玻璃，也瞧见了里面的人。 昭昭停下脚步，“小敏，大概是有人找你。” 小敏看她一眼，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正想着什么叫做大概有人找我……便看见坐在车里正盯着他的姚励谦。 小敏皱了皱眉，他又回来了？ 姚励谦看见他们，已经下了车来。 负手走到他们跟前，蹲身，张开双臂要抱乐乐，“乐乐，喊人。” 乐乐歪头眨眨眼，大脑疯狂搜索记忆，然后咧嘴笑起来：“舅公！” 呼啦一下就跳到了姚励谦身上，姚励谦抱着她站起来。 姚励谦刮乐乐鼻子：“是不是不记得舅公了？” 乐乐不好意思极了：“没有没有，记得的。” 小家伙心想真是丢脸呢，差点就忘记了，过年才见过的。 昭昭礼貌的跟姚励谦打招呼：“舅舅，您怎么在这儿？” 姚励谦不动声色朝小敏看了一眼，说：“在附近办事，刚给凛安打了电话，说你们和乐乐在这个商场，我就过来看一下。” 昭昭点点头。 再去看小敏，那人埋着脑袋，高跟鞋鞋尖在地面上不知道踢什么，反正是不抬起头来看人。 昭昭这就有点尴尬了。 正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改善一下气氛，姚励谦怀里的小不点突然开口：“舅公舅公，跟我们回家吃大螃蟹，今天晓梅阿姨买了大螃蟹！” 姚励谦闻言笑着捏她脸蛋：“对舅公这么热情，我还不好拒绝你。” 小敏呼了口气，对昭昭说：“我先走。” 昭昭赶紧拉住她，小声：“干嘛呀，不要这样，处得很难看！” 小敏皮笑肉不笑的，“一会儿还能更难看。” “昭昭，我还有点事情。” 姚励谦把孩子放下来，推了下镜框，笑说：“就不跟你们吃饭了，回头有时间再好好聚一下。” 乐乐皱着眉，很没眼力见的嘴里一直念叨着：“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昭昭嫌她吵闹，捂住她嘴，回姚励谦：“那行，有空再聚。” 姚励谦又瞧了瞧站在昭昭身侧的小敏，小敏没给他眼神，他也没说什么，转身上车，走了。 乐乐掰开昭昭的手，大喘气：“哎呀哎呀，妈咪要杀人啦。” 小敏重新把她抱起来，心疼的给她呼呼，“嘴巴都给勒红了，妈咪好讨厌是不是？” 乐乐猛点头：“就是就是。” 三个人上了车。 小敏开车的时候，昭昭想到什么，给周凛安发了消息：“今晚你舅会去咱们家吃饭么？” 周凛安回：“我请了他。” 第267章 有些后悔了 回家的路上，昭昭有些忐忑。 她知道刚才姚励谦说有事先走，只是想给自己和小敏一个台阶。 小敏现在不想见他，要是一会儿回去又打照面了，那岂不是会搞得更僵？ 周凛安在电话里没说太多，但昭昭了解他，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姚励谦对小敏是真心的，也不会管这闲事。 以前周凛安就跟昭昭说过，他和他小舅相差不了几岁，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关系很好。 姚励谦离婚后已经单身很多年了，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周凛安也不想他错过。 昭昭最终没告诉小敏实情。 小敏也没再提过姚励谦。 昭昭不由得想起之前周凛安说的话，他说她和小敏一样，对男人挺绝的。 但昭昭不认可，昭昭只觉得小敏是想让自己拿得起放得下，人生一辈子，又不是只需要爱情。 车开到泰禾御府，小敏把车开到停车位，一眼就认出来旁边停着的那辆车子是姚励谦的。 她就惊讶了一下，然后对昭昭说：“姚励谦在，我就不跟你们进去了。” 昭昭拉着她：“不要扫兴嘛，你第一次来。” 小敏笑了笑：“你知道他在的，是不是？” 昭昭点点头，“周凛安在电话里说了，我没告诉你。” 小敏没生她的气，“我知道，你也是想我到家里来坐坐。但是昭昭，我真挺不想看见他的，见了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旁边站着刚睡醒的乐乐，在揉眼睛，“嗯？干妈，你不跟我们一起吃螃蟹了？你说话不算话哦，乐乐会生气的。” 昭昭像是事不关己，摊了摊手。 小敏无奈地摇头，摁了摁眉心：“怕了你了，最怕亏欠你们小孩子！” 乐乐上前抱她大腿，仰着头撒娇：“那干妈是不走了吗？要和乐乐一起吃螃蟹？还要陪乐乐玩到很晚很晚？” 小敏蹲身抱起她，捏她脸蛋，“是是是，陪你陪你！” “好耶好耶！” 乐乐标志性的鼓掌傻乐，小敏看了，和昭昭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两大一小一起进屋，晓梅给客人拿拖鞋出来，第一次见面就相当热情：“以前总听咱们家三少奶奶提起你，可算是到咱们家做客了！” 小敏把乐乐放下来，要和晓梅握手：“你好。” 晓梅赶紧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嘻嘻笑：“夏小姐你还贵客气嘞，好多年每个女人握过手了哈哈！” “你很忙吗？”小敏笑着问。 “忙呀忙呀，还有一个小时开饭啦，还有好几道菜没做好呢。” “那你赶紧去忙，不用招呼我。” 小敏说完，昭昭又对她说：“这里有我，你去忙你的。” 晓梅说：“好的好的，一会儿准时开饭！” 等晓梅走了，小敏才笑说：“你们家保姆性格可真好。” 昭昭点点头，给她介绍晓梅：“她好小的时候就到周家了，家里就她一个人，算是孤儿，周老太太就收养了他。周凛安和周大哥他们都拿她当自己人。” 两人一起往里走，小敏随口问：“晓梅多大了？” “比我大一岁，得有三十二了。” “给她介绍个对象吧。” 昭昭想起他们单位食堂的王春哥，“那位大哥人很好，没结过婚，还是铁饭碗，有机会可以介绍晓梅跟他认识认识。” 昭昭笑着，奇奇怪怪的看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对人这么热心了，还给人介绍对象呢？” 小敏哈哈哈的：“这不是看着合适吗。” 两人带着孩子走到客厅，周凛安和他小舅正在喝茶聊天。 看她们俩回来了，周凛安礼貌起身，欢迎客人。 姚励谦也站起来。 因为事先知道他在，小敏也没不自在，喊了声周董，也喊了声姚医生。 气氛不太对劲是真的。 四人坐下，周凛安作为一家之主，给小敏倒茶，顺便给她介绍了父亲的好茶。 小敏略懂茶，和周凛安聊得来，昭昭在一旁时而搭腔，只有姚励谦坐在那里稍显冷清。 片刻后，昭昭四下看一眼，“爸妈呢？” 周凛安答：“有点事出去了，就快回来了。” 小敏心头一咯噔，怎么还有他们父母在？ 一起住的？没听说啊。 之前和姚励谦感情很好的时候，姚励谦已经把两个人的事情告知他姐姐姐夫了，也就是说，周怀盛夫妇是知道小敏这个人的。要是一会儿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不了解情况的老年人想到什么问什么，她要如何收场？ 小敏有些后悔了，就不该为了孩子两句话就留下来。 第268章 多久 在楼下玩了一会儿，乐乐要上厕所。 晓梅太忙了，阿姨又没在，她就去缠着昭昭，要妈咪陪。 昭昭只好带她上楼去。 楼下三个人又坐了一阵，昭昭和女儿还没下来，周凛安便起身，说去楼上看看。 于是客厅里就只剩下姚励谦和小敏。 小敏坐在单人沙发上，在玩手机，和姚励谦全程无交流。 没其他人在，姚励谦也不想忍了，从自己位置上起来，走到小敏跟前去：“还要跟我闹到什么时候？” 要是小敏这会儿多在意他一些，一定听得出来他连生气的时候，对她都是温柔的。 但小敏的关注点没在姚励谦对她说话的语气上，她就是很介意，已经两个月了，姚励谦还在陪着他前妻治病。 今天在商场，和昭昭聊天的时候，小敏也没怕她笑话。 说她心胸狭窄也好，还是说她恶毒都没关系，她认为姚励谦有钱，照顾人这种事情完全可以另外找个人来干。 他倒好，女朋友放着不管，工作也放着不管，专管他那个前妻和女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复婚了呢。 既然这样，小敏觉得和他根本没什么可谈的，如果开口让他别去照顾他前妻了，那她分明就是个毒妇。 小敏抬头看他一眼，脸上丝毫没有表情：“我跟你闹什么了，不是分手了吗，分手了见面你要愿意咱们可以当陌生人。” 她就是这样，总有本事风波不动地惹怒他，姚励谦气得笑起来，双手叉腰弯腰看她：“咱俩这是陌生人吗？能同一屋檐底下坐着就不是陌生人。” 小敏依旧看着他：“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 姚励谦咬着后槽牙，半晌又松开。 他真怕自己被她气出什么大毛病来，内心自我建设好一阵，才缓缓点了点头，说：“你知道我让着你，不爱跟你争辩，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跟你发脾气，你就这么拿捏我！” 小敏低头看了会儿手机，又抬头：“你让着我什么了？还有，你刚没在发脾气吗？这是你外甥家里你没办法跟我发脾气，要不然早扇我了。” “……” 姚励谦直起身，抬手扶额，在原地走来走去。 他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什么人能这么气人呢，说不过他就硬说。 什么时候跟她发过脾气？什么时候扇过她？以前就没发现她吵架的时候竟然六亲不认。 姚励谦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小敏三十出头了，其实内心还有点小姐脾气，和她在一块儿的时候大多事情都依着她，她才高兴。 从小家庭幸福，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没吃过苦，自然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些人天生困苦，也自然无法共情。 朱雨虹原生家庭不好，父母从未给过关爱，好不容易和他相识到结婚，奈何性格不合，最终分道扬镳。 姚励谦认为夫妻一场，眼下她有了难处，帮扶一把也不是不应该，只是没想到小敏反应这么大，竟闹到要和他分手。 他当然不接受。 空窗这么多年，不是忙着给病人治病，就是忙着搞教学科研，他已经很久没有喜欢过谁，也快忘记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了。 小敏是他离婚近十年，唯一有过的女人，怎么能不喜欢她？ 来来回回走了几道，末了，他走回小敏跟前，蹲身，双手放在她膝盖上：“再给我一点时间，这次她病治好了，以后我就不再亲自帮她，如何？” 小敏抿唇看着他，本不想和他讲话，沉默许久到底还是心软了：“多久？” “最多半年？” “半年？” 小敏皱起眉头，死死盯着他：“姚励谦，半年？半年我们小孩儿都能出生了！” 男人一愣，脸上些许兴奋：“怀孕了？” “没怀！” 小敏说：“我就是跟你说，时间太长了，我等不了。” 外面有了汽车声，很快，就听见周怀盛夫妇的说笑声。 “我姐和姐夫回来了。” 姚励谦收起情绪站起身来，对小敏说：“给我个面子，先把这顿饭吃完再说。” 小敏也不想难堪，转开脸点了点头。 “励谦，带女朋友回来啦？” 老远的，姚励珍就看见弟弟跟个年轻女人在客厅里，也没等玄关换鞋的周怀盛，自己就想走进来了。 看见小敏年轻漂亮，气质姣好，打从心里高兴，“励谦，还不快给我介绍一下。” 小敏看眼前这形势，她是骑虎难下了，不管怎么样，硬着头皮也得混过去。 她缓缓起身，礼貌地喊人：“周夫人。” 姚励珍一把拉住她的手：“喊什么周夫人呢，你是励谦女朋友，当然要喊我一声二姐啊。” 小敏干干的笑了笑，又喊：“二姐。” 这时候周怀盛进来了，背着手呵呵地走到客厅：“励谦女朋友果然是大方美丽，我听凛安说起过，是昭昭的大学同学吧？” 小敏答：“我本科比昭昭大一届，但是种种机缘巧合，住在同一间宿舍。” 周怀盛微笑着点头，“原来是舍友啊。” 又说：“这是第一次来家里吧，也没其他人招呼你，可不要介意。” 小敏：“怎么会呢，已经很好了。” 说完朝姚励谦看一眼，姚励谦知道她已经快没话说了，忍着笑，说姚励珍：“人家第一次来，你也别太热情了，回头把人给吓跑了。” “你说的是人话？” 姚励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拉小敏坐：“来来，我们好好儿聊聊。” 楼上。 周凛安走到楼梯口，看一眼客厅里的形势，自觉地转身回了卧室。 乐乐便秘，还在马桶上玩手机，昭昭见他回来了，忙说：“你还是早点下去陪着，小敏和你舅没什么话说，一会儿要闹不愉快了，搞不好以后都不来咱们家了。”” 周凛安走到她跟前坐下，淡淡说：“我看你是不太忙。” 昭昭不明所以：“嗯？” “还有心思去想这些，想必也是太清闲。” “……” 他就不能好好讲话，一开口就得拐着弯说她几句。 乐乐有手机，一个人在马桶上坐着及其快乐，周凛安往里头看一眼，见孩子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搂着昭昭的腰和她接吻。 亲到一半，昭昭推他：“门还没有关呢。” 周凛安捧着她的脸，继续：“又没人会上来。” 两人亲了好一阵，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换了位置，周凛安把昭昭压在了沙发上。 手刚伸进衣服里去，乐乐的声音就从那头传过来了：“妈咪，我拉好了哦。” 周凛安只得停下。 昭昭坐起来整理衣服，对比起她的面红耳赤，周凛安那是面不改色，就跟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突然浴室里又传来乐乐声音：“哎哟，妈咪我还没有好，还要再等一会儿哦。” 昭昭回答：“知道了，拉完臭再叫我，别老叫。” 乐乐：“好呢。” 那边终于不喊了，周凛安手搭在昭昭腰上，又要作乱。 昭昭制止他：“别闹了，刚才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周凛安抱着她，人凑过去脸埋在她胸前，声音慵懒：“爸妈回来了，聊着呢。” 他说：“我想那个。” 昭昭想躲，直往后退，但后面是沙发背，退不动了。 周凛安压着她亲，亲完脸颊亲脖子，然后解开她衣领。 昭昭被弄得很痒，一个劲的咯咯笑，这场是没办法做的，她手搭在周凛安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好了，可以了。” 原本也只是逗逗她，逗得差不多了，周凛安也就放过了她，起来给她扣扣子。 第269章 这样想才对 “你留这儿陪孩子，我下去看看。” 周凛安搂着昭昭亲了亲，从沙发上站起来。 昭昭跟他走到门口，两人停下脚步，昭昭说：“小敏性格很犟，这次要是你舅不跟她妥协，我怕小敏以后都不会理他。” 周凛安说：“他自己的事情，我也帮不上，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昭昭点了点头，“那你先下去。” 等周凛安走到楼梯上，已经听见客厅里姚女士的笑声了。 她弟离婚这么多年，终于带女人回来见家长了，自然是高兴的。 “聊着呢。” 周凛安走过去，牵了牵裤腿，坐在了周怀盛旁边。 姚励珍和小敏坐一块儿，一直拉着人家的手不松开，周凛安见这场面都觉好笑。 姚励珍笑呵呵的对周凛安说：“我和小敏可投缘呢，刚我还在说这腰疼，小敏就说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中医要介绍给我。我打算等哪天不带乐乐了，就让小敏带我去。” 小敏低头撩了下头发，她刚才就顺口那么一说，说介绍医生给她，怎么就变成带她去了？这位女士也太热情了。 周凛安也是看出小敏的不适，不动声色帮她打圆场：“我听昭昭说小敏平时工作挺忙的，大多时候周末都在加班？” 小敏点头接过话，“确实，我们很少有节假日，今天是正好轮到我休息。” 姚励珍觉得难以接受：“你那公司也太压榨员工了，怎么能没有节假日呢，回头我投诉你领导去！” 这时候姚励谦开口了，“她那单位要是全员放假，好多地区民生都要受影响，你也不多问问就要去投诉人领导。” 姚励珍被弟弟对了几句，面子上过不去，“干什么你，我在帮你媳妇儿说话，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小敏刚喝了口茶，差点呛到。 什么他媳妇儿？她根本不是！ 姚励珍立马拿纸给她，关怀备至，“慢点喝，这茶好喝吧，喜欢喝就带一些回去喝！” 小敏赶忙摆手：“不用不用！” 姚励珍：“要要要！不要跟我们客气啊！” 客厅里就姚励珍话多，叽叽喳喳的，倒也热闹。 到了吃饭时间，昭昭带女儿下来了。 家中来了受欢迎的客人，乐乐跑过去拉椅子，要跟小敏一起坐。 爬上去坐好之后，拿起筷子，大人一样说话：“干妈你快坐啊，我给你夹菜吃！” 晓梅一边布菜一边笑：“小小姐真是有礼貌呢，都知道照顾客人了。” 乐乐自卖自夸：“那当然啦，我可是世界上最懂事的小朋友！” 众人一听，俱是开怀大笑。 家中有个小孩子就是好，乐乐一会儿跟这个讲讲话，一会儿又跟那个聊聊天，整个餐厅充满欢声笑语。 吃过饭，小敏在客厅陪乐乐玩了会儿玩具，看时间不早了，就打算离开了。 姚励谦也没问她，自顾自走到前面去给她开门，说：“送你。” 周家一大家子出来送她，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说不要，只好点点头。 姚励珍不了解情况，不知道他俩最近闹分手，在那笑嘻嘻的说：“哎哟，你俩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害羞了呢，看你们两个扭捏一下午又一晚上了，看得我别扭！励谦赶紧去哄哄小敏！” 小敏真是尴尬得要死，上了车脸都还是红得不行。 揽胜驶出周凛安家花园，没给姚励谦机会说话，小敏已经开口了：“一会儿出去放我在路边。” 姚励谦目视前方，语气也没什么变化：“想自己打车啊？” 小敏没看他：“嗯，我自己回去。” 姚励谦说：“别开玩笑，你认为我能答应？” 小敏就知道事情会这样，阻止不了他也没办法。 只是后面她看姚励谦开车的路线不对，分明不是去她家，而是他家。 小敏皱了眉，本不想跟他吵架，还是抬高了声音：“姚励谦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再提醒你一下，我们已经分手了。” 姚励谦说：“只是你分手了，我还没有。” 小敏冷笑：“你都四十多岁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男人听了这话，故意找茬：“现在是嫌弃我四十多岁了。” “……” 友好一阵子，小敏没再理他。 姚励谦知道她气不过，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等红灯的时候，软了声音去拉她的手：“敏敏，做人要有良心，以前我和她做夫妻的时候，她对我很好。我工作强度大，成天不着家，冷落了她也没有半句怨言，一个人操持家里，照顾孩子，逢人也没说过我一句不是——曾经相敬如宾的夫妻，即便如今没了爱，情分总是还有的。你这你想我变成一个冷漠的人，对她不关心不过问？你良心能过得去？” 小敏沉默片刻，说：“良心过不过得去不知道，但是一想到你现在无时无刻在她身边的嘘寒问暖，我会计较，会吃醋。也会联想起以前你们做夫妻的时候，会想到你和她上床……我以为自己是理智的，昭昭也说我理智过头，其实我知道我不是。” 她红着眼眶看向姚励谦：“你这样一个人，身边总会出现各种各样优秀的女人，你没有选她们而是选了我，我很高兴。但是我并不觉得，我能完全赢过你前妻，至少现在她是弱势的一方，只要你心软，你就会一直留在她那里。你知不知道，我受不了！” 车灯变绿了，姚励谦把车子开出去。 有那么一段路，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直到车子停在楼下车库，姚励谦给小敏解了安全带，他将她搂过去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额头，“什么叫做你赢不了她？什么叫做我选了你你很高兴？你说这些话就是错的。我不是选你，我是喜欢你。” 他低头亲她饱满的额头，“敏敏这么好，怎么能是选你？我从来没有拿你跟任何人作比较，所以不是选择，是爱。因为爱你，所以不存在有输和赢，我去照顾朱雨虹，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囡囡还小，如果囡囡已经成年了，能照顾自己和她母亲，我自然是出钱不出力。” 小敏忍不住张开双臂去抱他，情动下嗓子一直哽咽：“其实有一次，我去过医院，我去看过她。” 姚励谦心头一震，“什么时候？” 小敏：“五月中旬的时候。那会儿我看你精神状态不好，我想给她请护工来着，我去医院看她，还给她买了百合花。但是到了那儿，我就看见你抱她，当时我又生气又难受，大庭广众又不想丢人，就这么走了。” 姚励谦皱了皱眉：“我什么时候抱她了？” 小敏：“你不要否认，我亲眼所见。” 姚励谦认真想了下，突然笑起来：“那一定是你正好撞见她要做化疗了，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肯定要把她抱到轮椅上。小敏，她就是一个病人，难不成我还能跟她怎么样？” 小敏没说话了，脸在他胸前蹭了蹭。 姚励谦身上有一种被岁月沉淀过的稳重气息，小敏在他怀里很有安全感，想一直这么待着。 后来到了屋里，姚励谦把她抱到餐桌上。 两人浓情蜜意，小敏的衣服在两条细细的胳膊上摇摇欲坠，她仰着下巴亲姚励谦，解他的皮带，嘴里小声咕哝：“我好想你……” 男人紧紧扣着她，脸埋在她馨香的脖间，“我也是。” 深夜，漆黑的屋里燃起一束火星。 姚励谦给自己点了根烟，小敏很累，虾米似的缩成一团动都不想动。 姚励谦看她那个怂样子就想笑，在那件事情上，哪次她不是一开始很勇，后面就很怂的，一个劲的讨饶，那没出息的样子只会让他更想往狠了欺负。 “喝水吗？”姚励谦手搭在她背上，俯低了头，磁性嗓音落在她耳畔。 “不要不要。” 小敏这会儿嫌弃他，不想让他碰一下。 姚励谦看她皱眉那样子就忍不住爽朗笑起来，“有这么累吗？” 说话间，已经下床去。 自己在外面喝了半杯水，又给小敏倒了杯温水进来。 她是嗓子都喊哑了。 把小敏抱起来，他人靠在床头，让她两条细腿儿搭在他有力的臂弯里，然后喂她喝水。 等她稍微恢复一点儿精神，才娓娓道来：“刚才我有认真思考你说的话，我是要娶你的，有老婆的人就该有边界感，你说不让去照顾朱雨虹，回头就给她找个专业护工。” 小敏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良久，才道：“对嘛，这样想才对啊。” 第270章 觉得自己畜生不如 深夜，泰禾御府周家。 昭昭刚哄完女儿睡觉，就被婆婆拉到客厅里。 昭昭还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一开口，是为了小敏，“昭昭，你跟妈说老实话，你那闺蜜最后能当你舅妈的几率有多大？”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俩在吵架呢，是因为雨虹吧？” 姚励珍什么事情都很清楚，今天在家里没提，也是不想小敏尴尬。 昭昭笑说：“您还挺会装。” 姚励珍嗔怪地看她一眼：“我要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今天这顿饭能这么和谐吗？” 说着又叹口气：“你小舅人就是好，对外人都这么好了，更何况是前妻呢？要说起来，雨虹也挺可怜的，自小家境不好，好不容易遇到励谦，两人结婚几年又性格不合离婚了。” 昭昭问：“是小舅要离婚，还是她要离？” 姚励珍说：“那会儿励谦正是事业上升期，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她一个人带孩子在家里容易胡思乱想，接受不了他这样长期不在家。我猜她是想跟励谦商量以后能不能多回家，但是你知道，当医生的，又要带那么多学生，搞科研，忙起来自顾不暇，哪里能照顾得到家里人？” 昭昭点头，“医生就是这样。” “当时囡囡生病，发着高烧，刚好励谦在医院抢救病人，自己孩子病得厉害也没顾过来，大晚上是雨虹一个人抱着孩子打车去的医院。” 姚励珍说着还挺遗憾，摇着头道：“第二天一回家，她就跟励谦说离婚了。” 这种事情，还真说不上是谁对谁错，各自有理，如果不能相互协调，到最后也只能分道扬镳。 “离婚的时候，励谦也对得起她们母女，雨虹要孩子，励谦为了让她们好好生活，就把当时的房子车子给了她们娘俩，自己住单位，偶尔回一趟姚家。” “我跟你说了，雨虹原生家庭很糟糕，离婚后没多久，她弟弟结婚要买房，父母就逼着她把大房子卖掉了，大部分钱都被父母拿走，自己则和女儿换了一所小房子。” “尽管给了她们房产，励谦每个月也有按时给囡囡拿生活费的，按说日子也该过得挺好了，谁也不知道雨虹这几年怎么就得了癌症。” 姚励珍和朱雨虹平时接触少，算不上感情有多深，只是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多少是有些遗憾。 昭昭这会儿了解了朱雨虹的处境，也就明白姚励谦为什么出钱出力的帮她，说到底，前些年还是对人家有亏欠的。 姚励珍给昭昭看朱雨虹以前的照片，昭昭有些惊讶：“美人啊。” 姚励珍笑着说：“励谦眼光又不差，以前的女朋友都还挺漂亮的。可惜了，得了这个病，还能美得到哪里去，哎~” 昭昭心里也有些遗憾。 “对了，你还没跟我说呢，小敏到底爱不爱我们家励谦？” 姚励珍说着，又拉住昭昭：“我就是为这事儿找你，怎么还偏题了。” 昭昭笑起来：“您一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我劝你还是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姚励珍哼一声，“我身体好得很！” 昭昭无奈叹口气，说：“小敏不是不喜欢小舅，但您也知道，再大度的女人在面对对方前妻的时候，心头多少有些忌讳。前阵子小舅确实是冷落她了，要是长期这样守在他前妻床前，我也不保证小敏还会不会给他机会。” 姚励珍连连点头：“我明白……回头我再好好跟励谦说一下这个事情。我这几天就去办一下手续，飞M国去瞧一瞧雨虹，就让励谦在国内别去了，我给她找个专业的护工。” 昭昭还是那句话：“您别太折腾，保重身体。” 姚励珍嘻嘻哈哈的，捏昭昭脸蛋：“我身体可好了，就等着你和凛安再生个孩子给我带呢。” 昭昭倾身抱了抱她，说：“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 过了两天，姚励珍和周怀盛就专程飞M国去了。 平时周凛安也不在，那么大一所房子里就只有昭昭母女和保姆阿姨，还挺冷清的。 自从姚励谦留在国内之后，小敏心情明显好起来，时不时打电话还跟昭昭说她和姚励谦的事情，看得出来两人很甜蜜。 小敏开心，昭昭也就开心，心里算着是不是快要喝他们的喜酒了。 七月初，学校放假了，学校组织了一次员工聚会，在环境幽僻的一家郊外酒店。 一早，昭昭在家化了淡妆，挑了一套大方得体的衣服，中袖丝质西装搭配同色短裤。头发随意扎成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漂亮。 乐乐放暑假了，在家里无聊，也想跟妈咪一起去。 昭昭想着上次的项目那么顺利，同事们一高兴可能要喝几杯，带孩子去也不方便，就没带她。 乐乐得知她妈不要她一块儿去，一大早就在那跟周凛安打电话：“妈咪只顾自己玩，跟同事聚会都不带我去，真可恶！” 当时周凛安刚下飞机从机场出来，听到女儿软糯童音，心情大好：“妈咪这么自私啊。” 乐乐嘟起嘴巴，好一会儿，才说：“也没有，妈咪不是自私，爸爸不许这么说妈咪。” 周凛安笑了几声，“行行行，爸爸不说妈咪，那你也不要生妈咪的气了，好吗？” “嗯，乐乐不生气。” “……” 昭昭抱肘靠在门框上，看她女儿一天天的这么矫情就忍不住皱眉，以后她老公怎么受得了她。 这次聚会的活动安排在下午两点以后，昭昭只需要在午餐时间赶到就好。 李教授说开两个车浪费，要来接她。 昭昭一直觉得李教授对自己很好的，却不知道背地里李教授时常都在和程芷柔有联系，两人商量好如何在今天整她。 路上，李教授开车，昭昭坐在副驾，不时和她聊两句。 市中心到郊外那家酒店，不堵车都得开40多分钟的车，暑假刚刚开始，外地游客较多，路上就有些堵车，也不知道一个小时能不能到。 李教授和昭昭话家常：“暑假时教授又打算带孩子出去旅游吗？” 前阵子周凛安还在说这个事情，说等哪天手里事情忙完了，带她和乐乐去国外度假。 昭昭便点点头，“嗯，周董打算带我和乐乐出去，不过暂时还不知道去哪里。” 李教授说：“你家周董真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这时候，她手机响起来，车载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儿子。 连了蓝牙，她还没来得及关掉蓝牙，昭昭就听到了。 “妈，你上次给的那笔钱，什么时候把尾款打给他们？” “那女的父母不放过我，再拖下去我就得坐牢了！” 昭昭面色凝重地看着李教授，李教授一脸通红，嘴上却平静地安抚儿子：“妈妈知道了，很快就把尾款打给他们，先这样吧，挂了。” 电话一挂，车里霎时安静下来。 李教授比先前沉默多了。 昭昭沉了沉气，问她：“李教授，你儿子出什么事了？” 李教授一怔，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就是……嗐，小孩子犯了点错误……” “是不是跟女同学发生关系之后，被对方父母勒索？” 昭昭没管她插科打诨，直接开口。 李教授觉得瞒不过她，就承认了：“都是国内到那边的留学生，我家程程一直跟我讲，说他们是在谈恋爱，可对方父母一口咬定是他们女儿不是自愿的。” 说着话，不知怎么李教授崩溃的哭出来了。 昭昭也是当妈妈的，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一个母亲在面对自己最爱的孩子发生这种事的时候有多绝望。 昭昭说：“李教授，你不要着急，我们来想办法。” 李教授说：“他们要100万，我想办法给他们！” 昭昭皱眉：“你以为给了钱就真的能一绝后患了？传出去，你儿子还是是强奸犯！” 昭昭看她情绪激动，赶紧安抚：“你先好好开车，我来帮你想办法。” 李教授开车的时候，昭昭开始给周凛安打电话。 周凛安已经到了分公司，一会儿开完会就要回去陪女儿了，昭昭来电话，他是有些高兴的，“怎么了，到酒店没？想我了？” 昭昭：“你正经点。” 周凛安：“一星期没见你了，不想正经。” 昭昭说：“我旁边有人！” 周凛安这才正常一点，问她：“找我什么事？” 昭昭问他：“你在M国那边有没有熟识的律师？” “哪方面的？” “就是性侵方面的。” 昭昭把李教授家程程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周凛安问：“那孩子没撒谎？” 昭昭问李教授：“周凛安问你，确定孩子没撒谎吗？” 李教授很郑重地点头：“他承认是他先提出来的，但是绝对不是强奸，那女孩儿就是他女朋友！” 周凛安在电话那边已经听清楚了，便说：“稍后我打个电话，让你同事耐心等着。” 挂了电话，昭昭握住李教授的手，高兴道：“相信我，周凛安一定有办法！” 一时间，李教授心情十分复杂。 昭昭和周凛安夫妻俩对人太好了，好到她觉得自己行为简直畜生不如！ 第271章 把我抓起来 到了酒店，停车的时候昭昭看李教授还是一脸惴惴不安的样子，以为她还在担心他儿子的事情，又安抚她：“李姐，别再想了，今天学校的活动就好好跟同事们一起玩，不要再去想其他。” 李教授讷讷的点头。 刚才昭昭喊她李姐，他们私底下的时候，昭昭都对她很好的。 有时候周凛安让人给昭昭定制的护肤品太多了，昭昭也会拿一些给她，包括吃的用的，昭昭有好东西，也总会是不是拿到学校给她一些。 因为昭昭觉得在学校的时候，李教授对她好，所以她也会对李教授好。 这会儿李教授想起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愧怍之心让她在昭昭面前无法抬头。在昭昭就要下车的时候，她一把拽住昭昭的手。 昭昭吓了一跳，“李姐，怎么了？” 李教授耷拉着个脑袋，不敢正眼看昭昭，吞吞吐吐道：“昭昭，其实我……其实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讲。” 昭昭只当是她家里遇到了别的困难，复又关上车门，“李姐，有难处可以跟我说，帮得上的我一定想办法帮。” “不、不是我自己……” “……那是谁？” 李教授这才看她一眼，昭昭渐渐缓过神来，问她：“是我么？” 李教授仰头闭了闭眼睛，点头：“程芷柔找我，要我和她一起对付你。” 闻言昭昭惊了一下，随后淡然笑笑：“所以呢，你答应了。” 李教授一脸百感交集，虽未说什么，但昭昭已然知晓。 昭昭笑起来，背靠着车座，悠悠然轻叹口气：“李姐，你能告诉我，说明你并不是真的打算要坑我。亦或者，今天早上我让周凛安帮你儿子，让你动了恻隐之心，不忍心再害我。无论如何，我都谢谢你。” 李教授攥紧了双手，一咬牙：“你别帮我了，我不值得你帮。” 昭昭脸色也不是很好，问她：“我们不算朋友吗？” 李教授没作声，眼睛已经红了。 她转过脸去，“我就是嫉妒你，什么都好，人漂亮，老公好，事业上又得赏识，可是我自己，一地鸡毛……” 昭昭气得要死，说她：“谁不是从一地鸡毛走过来的？李姐，你比我大十几岁，难道还没有看透吗，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我经历过的那些痛苦不是人人都能经历的！” 李教授看她激动，忍不住伸手去拉她：“昭昭……” 昭昭甩开她的手，“你看我现在好像很顺利，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爸就被害死了！六年前，我妈也被害死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昭昭恼怒地就要去开车门，李教授赶紧拉住她：“妹妹，好妹妹，姐知道错了，姐这不是悔过了吗，原谅我！原谅我！” 昭昭狠狠地瞪她：“李姐，你怎么会跟那种人在一块儿？” “当时我走投无路，心情苦闷，恰好她找我，我就去跟她见面了。” “有点脑子好不好？你们打算如何整我？给我下药？还是说在工作上给我使绊子？” 昭昭闭了闭眼，“我又不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我又那么容易被人整？” 李教授不说话了，彻底不说话了。 昭昭看她在那痛苦，自责，悔过……一张脸上是各种情绪。 气着气着，也懒得跟她生气了，说：“打算怎么整我？” 李教授：“啊？” 昭昭咬着后槽牙：“说，今天打算怎么整我！” 李教授又把头低下去：“就，就是想给你下点药……” 昭昭手一伸，“药呢？” 李教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递到昭昭手里。 昭昭打开看，是一些白色粉末，凑近了嗅了嗅，无色无味，冷笑道：“这喝下去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李教授在今天早上彻底觉悟过来，闭眼往后靠着，“你报警吧，把我抓起来。也别帮我儿子了。这些都是我罪有应得。” 下一秒，她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 眼睛一睁，就看昭昭下了车，把手里那包药扔进了垃圾桶。 李教授慌忙下车去，“昭昭……” 昭昭已经逐渐恢复平静，“无论怎么样，你没做到最后，还算有良心。” 李教授展露笑颜：“原谅我啦？” 昭昭：“并没有。” 李教授：“……” 昭昭又说：“一码归一码，答应你的事还是会做的，但是以后你离我远点。” 说完往前走，李教授一路跟上去，去拉她，搂她，昭昭都不理她。 后来吃饭的时候李教授也在跟她道歉，下午活动的时候，也在道歉。 这一整天，李教授一直在道歉。 期间程芷柔不断地给她打电话，发消息，李教授没搭理。 程芷柔和李教授断了联系，她不知道那头到底是什么情况，直到李教授给她发来一段话： 【你这个毒妇，我不会帮你害人的，等着遭报应把你！！！！】 然后把她拉黑了。 程芷柔气得砸了手机，家里瓶瓶罐罐摔了个遍。 至此，她再也找不到同谋。 同一时间，周凛安陪乐乐在武校练武。 乐乐上的靳樾的课，没有靳樾陪他聊天喝茶，他就站在一楼练武场的角落观看。 不时接一个工作电话。 四周陪孩子来练武的家长比较多，好大一部门是孩子妈妈，面前身长玉立一个帅哥，总忍不住多看几眼。 熟识的妈妈们交头接耳地讨论，这是谁家小孩的爸爸，好帅啊，基因这么好，小孩肯定也漂亮。 直到乐乐上完课，扑到周凛安怀里撒娇，妈妈们才恍然大悟：果然基因强大，爸爸帅成这样，果然小孩也这么漂亮。 乐乐肤白貌美，大眼睛高鼻梁，唇红齿白，婴儿肥的脸蛋过于精致，竟有些混血感。 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有小男生喜欢的。 乐乐班上有个六岁的男孩儿，因为来得比乐乐早一年，所以乐乐得喊师兄。 师兄过来找乐乐，红着脸给乐乐拿了一个巧克力。 乐乐不敢随便接，回头看一眼周凛安。 周凛安点了下头，她才笑嘻嘻的接过来，说：“谢谢师兄。” 师兄憨憨地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周凛安瞧着那远去的小男孩，不免沉思：我女儿已经开始有爱慕者了。 第272章 特殊情况 没多久靳樾过来，刚下课，还得去收拾一下，对周凛安说：“等我会儿，去换身衣服。” 周凛安：“你快点，我女儿饿肚子了。” 靳樾白他一眼：“你老婆不在，有我陪你吃饭就知足吧，还催！” 周凛安笑了笑。 靳樾去换衣服的时候，乐乐在一边玩周凛安手机，周凛安负手站着，看她：“你妈交代了，不让玩手机。” 乐乐学着周凛安平时打工作电话时语气：“堵不如疏，偶尔让我玩玩是好事哦。” 周凛安好笑。 他女儿是越来越像她。 乐乐玩了一会儿，昭昭打电话来了，她赶紧乖巧地把手机递给周凛安：“妈咪。” 周凛安一边摸她脑袋，一边接昭昭电话。 昭昭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了，说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想必也是气过了。 周凛安笑着说：“你那同事也算是悬崖勒马。” “我就是气她脑子不清醒，我平时对她特好。” “以前我就跟你说了，你这人眼光不好，总是看错人。” “周凛安，你不打算安慰我一下就算了，还说这种风凉话？” “没有。” 周凛安收放自如，知道说好听话哄她：“我意思你就是心太好了，但并不是每次的付出都能得到同样的回报，我替你不值。” 等他说完，昭昭叹了叹气，说：“也没有，平时她也挺照顾我的。” 周凛安没太管她的妇人之仁，反正她对外面的人就是比对他好，对外面的人包容心也比对他多，他稍微做了点什么不顺着她，非要跟他闹好大一出。 最开始觉得昭昭是个有原则的人。 后来才意识到，其实也没多大个原则。 挂了电话，周凛安还在觉得好笑。 人都这样对她了，还是想着朋友一场，要继续帮她儿子。 先前周凛安已经联系过M国那边的律师朋友，只要能拿出确切证据，证明两人是正当的恋爱关系，是可以走正常司法途径为李教授的儿子讨公道的。 这件事给了周凛安不少感触。 一个小女孩儿，为了点利益，连自己男朋友都可以陷害，可想而知家庭教育是如此缺失，家庭成员的三观也大有问题。 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周凛安忍不住去摸孩子脑袋。 庆幸，他的女儿永远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 和同事们聚会完已经是夜里八点多，周凛安开车去接昭昭。 也带上了小朋友，让她坐在车后排等妈咪。 昭昭今天其实心情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太差，同事劝酒的时候，还是给面子喝了好几杯。 原本李教授是要送她回家的，但周凛安来了，昭昭就没坐她的车。 临走时，李教授问昭昭：“昭昭，下学期我还能在学校见到你么？” 和昭昭在一块儿久了，昭昭和周凛安的事情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现在二人复婚了，说不定很快又会有孩子，两地分居也不是长久之计。 昭昭喝了酒，脸颊红扑扑的，说话也醉醺醺的：“签了两年合同呢，没有特殊情况，我肯定会继续留在学校的。” 而且最近又有新项目，暑假也得偶尔回来一趟。 昭昭说完，想起她儿子的事情，“M国那边的律师很快会联系你，到时候要取证还是做什么，你们极力配合。只要你儿子没撒谎，相信事情一定能圆满解决。” 李教授红着眼睛：“昭昭，我这么对你，你还是肯帮我，我都不知道能如何报答你……” 昭昭笑了笑，“其实平时你也很照顾我，对我，就像是自己的亲姐姐。知道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特意做符合我口味的菜带来给我……李姐，我这人就是有这么个毛病，永远无法拒绝类似亲情的东西……” 说到这里，昭昭有些感伤，深深吸了口气，笑道：“算了，不说了。你开车慢点，我就先走了。” 周凛安的车安静地停在露天停车场，连双闪都没有开。 看昭昭远远地走过来了，才下车去接她。 昭昭走到她面前，笑嘻嘻地挽住他胳膊，说：“我好像喝醉了。” “你还有自知之明。” “嘿嘿，就知道你要来接我，所以多喝了点。” 避着女儿，垫脚在他耳边小声：“晚上，嗯，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周凛安闷闷笑了两声，把她塞车里，给她系上安全带。 乐乐站在副驾驶后面，脑袋探过来：“妈咪又喝酒了哦。” 昭昭伸手摸女儿的脸，“乐乐想我了没有？” “没有很想你。” 乐乐老实得很，眨巴着大眼睛：“下午，爸爸和教练带我去海洋球了呢，没有时间想妈咪。” 昭昭瘪嘴，说给周凛安听：“你看你家小孩就是一股子趋利性，平时你不在的时候，我抱着她都还在说妈咪妈咪我好想你，今天我一整天没在她跟前，竟然说不想我了。” 周凛安开着车，笑出了声。 乐乐听不太懂大人在开玩笑，“没有嘛，我玩海洋球的时候认识了新的小伙伴，有点忙，就没有想起妈咪。但是刚才爸爸带我来的路上，就想了。” 好一会儿，昭昭都没反应。 乐乐歪过头去看，“妈咪？不讲话了？生气了？” 周凛安：“妈咪睡着了，别吵她。” 乐乐乖乖的：“哦。那爸爸，我们两个聊天吧。” 周凛安：“行啊。” 半个小时后到家，阿姨把乐乐带去洗澡睡觉，周凛安带昭昭去洗澡睡觉。 昭昭刚被放进浴缸里，人就行了。 周凛安在旁边给她扎头发，她一把抱住他，“周董，我们一起沐浴。” 说话间，故意往他身上浇水。 周凛安衬衫西裤全湿透，不想一起洗都不行了。 一屋子潮气，水溅到了地板上，昭昭趴在浴缸边沿，周凛安将她颈脖间湿发捻开，潮湿的嗓音在她耳边：“睡着了吗？” 昭昭累得睁不开眼睛，“周董……” 周凛安低头亲她的背脊，顺着往下，有力的手臂牢牢箍着她。 医学院这边已经放暑假了，这次周凛安过来，就把昭昭和女儿接了回去。 顺便也给阿姨放了个假，带薪的，让她这两个月就在家里照顾自己孙子，享受天伦之乐。 阿姨笑得合不拢嘴，就没见过这么大方又善解人意的雇主。 第273章 不能太惯着 乐乐和爸妈回赫海市过暑假，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大姨家度过的。 大姨贤惠，总给她做好吃的，而且瑞瑞哥哥又很疼她，乐乐过去住了几天都不爱回自己家了。 期间昭昭去看了她一次，才放假半个月，乐乐的肚子就变得圆滚滚的，昭昭赶紧去找她姐：“不能这样喂乐乐了，你看她都快胖成一个球了！” 时雨晨不怎么放在心上，“才四五岁的小孩子，你计较这些做什么呢？你忘了，你自己小时候不也是个胖子，后来慢慢就瘦了。” 昭昭说：“那万一要瘦不了呢？” 时雨晨看她那着急的样子就想笑，“万一受不了就减肥呗，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小朋友就是要开开心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老是管着她，童年多无趣啊。” 这时候昭昭回头看一眼客厅的乐乐，小家伙正捧着苹果派在咬，昭昭闭了闭眼睛，心道我还是快些把她接回去吧。 乐乐不肯跟她回家，理由一大堆：“妈咪和爸爸都好忙哦，没有人陪我，大姨大姨父，还有瑞瑞哥哥，要带我去游泳！” 周绍荣单位有泳池，职工家属可以自由进出，这段时间乐乐每天晚上都缠着大姨父带她去。 周绍荣的工作就是档案管理，平时也不用加班，每天六点钟不到就回家了，帮着时雨晨做家务。热热闹闹的，乐乐就愿意呆在这儿不走了。 而且瑞瑞哥哥还会带她看动画片，陪她玩乐高，去电玩城……小孩子大多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就不爱回自己家。 昭昭九点钟回家，周凛安已经应酬完回来了，下楼来倒水喝，看她垂头丧气的，笑着问：“没把你女儿请回来？” 昭昭也很无语：“我看我姐就是故意的。” 周凛安搂着她腰，“你姐又故意什么了？” “就是故意想办法把乐乐留在家里，瑞瑞大了，不好玩了，我家乐乐那么可爱，她就想留在自个儿家。” “哈哈哈！” 周凛安听她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看你一天到晚是太无聊了，有心思去想这些。” 昭昭说：“我哪里无聊，我从早到晚都要忙死了，不一直在查资料找文献吗？” 周凛安说：“你也说你忙，忙起来没时间陪孩子，大哥大嫂帮忙看着乐乐，那不挺好么？” 他这一说，昭昭就不吭声了。 周凛安每次一针见血说出事实，昭昭觉得老不给她面子，一拳打在他胸膛上，闷声闷气地说：“不想理你！” 说完转身回楼上了。 周凛安：“我又得罪你了！” 这时候晓梅从厨房端了一碗燕窝过来，笑嘻嘻的：“三少爷，快哄哄去。” 周凛安把燕窝接过去，“脾气越来越大了，家里还有我地位没有？” 晓梅摊手，表示毫无办法。 到了楼上，看昭昭趴在床上，无所事事又极其烦闷的样子，周凛安走过去，把燕窝放在床头柜上，俯身去亲她侧脸，语气温柔：“跟我生气呢？” 昭昭闭着眼睛：“没有。” “那就是生姐姐气。” “也没生她气，我知道她喜欢乐乐。” 昭昭转过身来抱着周凛安，“你说乐乐都这么胖了，还给她吃那些高热量的东西，小孩子当然高兴，可以前我很少给她吃这些，说多了又怕她不高兴！” 周凛安和她躺在一块儿，让她枕着自己胳膊：“姐哪有这么小气，你有意见直接说出来就好了。” “我怎么好开口呢？十几年没在一起，我也知道她总想补偿对我的关心——现在我长大成人了，也嫁人了，她就把那份关心转移到了乐乐身上。” 说起来，昭昭心里酸涩，“我每次看着姐姐，明知道她很多事情做得不对，我也不太好说什么。她给乐乐新买了游戏机，又给她新买了平板电脑。乐乐要买冰激凌机，又给她买冰激凌机。家里全都堆着乐乐的玩具，客厅里，楼上卧室里……简直惯得不像话了，要什么买什么！” 周凛安听完她这一通牢骚，说：“一点事情被你想得这么严重，她又不是缺钱的人，给孩子买点东西没什么的，你别太往心里去了。” 昭昭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而且她喜欢周凛安，大多时候不想反驳他。 但还是忍不住说：“不能太惯着了。” 周凛安笑笑，说，“是。回头我侧面跟大哥提一下，让他回去说一说。” “嗯。” 昭昭满意了，闭着眼睛去亲周凛安。 两人亲了一会儿，昭昭有点喘，“去洗澡。” 周凛安笑着起来去把门关了，走回来的时候说：“还嫌弃我脏了。” 昭昭鼓鼓嘴巴，“谁知道你一天在外面见了多少女人，身上有没有沾了不该沾的味道。” 平时周凛安就不爱听这个，一时脸色有些沉：“你是找不到话说了是不是。” 昭昭笑呵呵地又去把他，去亲他，才把他哄好。 两人在浴室待了好长时间，昭昭是又菜又爱玩，想去撩周凛安，偏偏没法跟他比体力，隔一会儿又问他：“还要多久啊？” 从浴室出来，昭昭穿着吊带睡裙趴在枕头上，看书。 周凛安也换了睡衣，神清气爽说去隔壁工作一会儿。 昭昭挥挥手，“去吧。” 枕头上的燕窝已经凉了，周凛安出去的时候，顺手给她带下楼，让晓梅热一下。 晓梅看见他脖子上被昭昭啃的，捂嘴笑了好半天。 周凛安板着脸说她：“等哪天空了，给你介绍个男人嫁了。” 说完就回书房去工作了。 晓梅害怕极了，给昭昭端燕窝上去的时候，差点都要哭起来了，“三少奶奶，我不要嫁人啊，你们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昭昭起来喝燕窝，惊讶地看着她：“周凛安跟你说什么了，吓成这样。” “他要找个男人把我嫁了！” “……晓梅。” 昭昭放下碗，拉起她的手好言好语道：“来，你坐。” 待晓梅坐下以后，她才一字一句耐心讲给她听：“其实，奶奶离开前，有嘱咐周凛安，如果遇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你就一直跟着周凛安，直到百年之后。如果有好男人，就一定要给你一个好的归属。前些年周凛安一直忙着集团的事情，没法去想这些事，现在有我在，我会好好给你物色的。” 看晓梅红着眼睛沉默了，昭昭小声问：“在某一刻，你就没有渴望过爱情吗？同样都是女生，其实我有些理解你，你心里是把周家所有人当成家人的，你就怕离开这里，就没有家了，对吗？” 晓梅哭着说：“从小，我就是孤儿，是老太太对我好，把我养在身边，虽然我是小保姆，但是我知道老太太一直拿我当孙女来着，老太太和老太爷相继离世，我跟了三少爷，要是三少爷都不要我了，那我，那我……” 看她哭得呜呜哇哇的，昭昭搂着她安抚，“你想多了不是，只是让你嫁人，又不是把你逐出家门。别哭了，这件事又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嗯，谢谢三少奶奶。” “一家人道什么谢呢。” 晓梅拿着碗下去了，没多久周凛安也回来了，准备睡觉。 昭昭说他：“你今天没把晓梅吓死。” 周凛安关了灯，上床翻身压着昭昭：“我说什么就把她吓死了，我喊她嫁人不是为她好？” 说着就去亲昭昭，拉她的肩带，昭昭阻止他：“饶了我吧，我这才休息一个小时，你……” 周凛安已经朝着她亲过去，“一个小时够了。” 转天早晨，周凛安按时到了办公室。 秘书CoCo把今日行程表拿进来，并提醒他八点五十进会议室。 今天程博士实验室的人要过来开会，名单上有程芷柔的名字。 第274章 从来就不属于她 CoCo做周凛安助理已经很多年了，是个本分尽职的秘书，而且洞察力很强，老板一点小表情就知道他大概是什么意思。 CoCo问周凛安：“老板，和程博士工作室的项目已经启动了，除了研发人员，管理层的人可以不用参与会议。” 周凛安点了下头，说：“你去通知。” CoCo出去了，周凛安拿手机看了看，昭昭给他发了消息过来：【今天我不太忙，稍后去接女儿】 周凛安：【好】 昭昭：【中午你有空吗，我们过来和你一起用餐】 周凛安：【可以】 昭昭给他发了个亲亲的表情，周凛安收起手机去会议室。 实验室的研发人员已经坐在会议桌前，在等他，也包括精心打扮过的程芷柔。 周凛安跟大家打招呼，没特意去看一眼程芷柔，她感受到了他有意冷落自己，桌子底下攥起手掌。 小丁站在周凛安位置的边上，把会议资料给他摆好了。 周凛安坐下来，也示意他坐，小丁才在他身后坐下来，手捧会议纪要。 整个会议进行得很顺利，和专业人士谈事情总能让人心情愉悦，周凛安也是个很好说话的投资人，只要达到他的要求，背后可以给与研发方需要的一切支持。 上午十点多，顶层秘书处已经过了最忙碌的时候，几个年轻女孩儿站在一起喝咖啡，聊八卦。 “你们有发现没，那个程小姐每次来开会，都打扮得像开了屏的孔雀。” “谁还不知道呢，她就是对咱们老板贼心不死。” “之前我有听到八卦说她追老板追得死心塌地，但咱们老板不接茬，她有点因爱生恨的意思。” “我也有听到八卦，说咱们老板和前老板娘已经复婚了。之前肖总回来开会的时候还透了几句，咱们老板的女儿都能打酱油了。” …… …… 一伙人正聊着，CoCo走进茶水间，“你们最好不要在背地议论老板的八卦，当心扣你们工资！” “CoCo姐！” 其中一个大卷发的女孩子跑过去挽着CoCo手臂，笑嘻嘻的：“你是最了解老板的，跟大家说说嘛，老板和前老板娘是不是复婚啦？” CoCo忍着笑：“关你们什么事啊。” 大家一起起哄：“没复婚的话，大家还能做做白日梦啊。” CoCo笑起来：“那看来你们的梦彻底碎了。”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昭昭从老房子那边接了乐乐，带她去恒盛大厦。 最近乐乐胖得就像一只粉色小猪，懒洋洋地靠在车后座上，“一会儿跟爸爸吃完饭，再把我送回大姨家哦。” 昭昭开着车，和她理论：“乐乐，你是我和爸爸的孩子，你已经在大姨家待了半个月了，得回咱们自己家了。” 乐乐瘪瘪嘴，道：“大姨父要带我游泳。” 昭昭：“爸爸不能带你游泳吗？” 乐乐有点鄙视：“就带过一次，大姨父天天带我去。” 等红灯的时候，昭昭扭头看她：“做人要学会知足，爸爸哪有时间天天带你去？” 小家伙手一摊，“所以咯，我还是想做大姨家的小孩。” “……” 昭昭皱皱眉，说她：“你这个想法是错误的，今天开始，就在自己家待着。” 乐乐叹口气，学着周凛安那淡定的语气：“治标不治本，就算跟你回去了，我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昭昭冷笑：“这话是这么用的？” 小家伙耸耸肩，爬到车座上，贴着车玻璃看外面风景了。 到了恒盛大厦停车场，门禁看是老板家的车，直接放行。 昭昭领着乐乐进电梯，小胖妹伸出胖胖的小手擦嘴巴。是的，她今天走的时候，还拿了一块儿大姨早上给她做的芝士蛋糕，刚在车上解决掉了。 到了顶楼，路过秘书处的时候，那些年轻姑娘全都朝这边看过来。 CoCo是老熟人，见了昭昭，赶紧笑着过来迎接，把母女两个带到董事长办公室。 昭昭说：“CoCo姐，你在周凛安身边都多少年了。” CoCo也感慨，“是啊，得有差不多十年了呢。还好，老板娘还是您。” 昭昭脸有点红。 CoCo把视线转到坐老板的女孩儿身上，抬手摸孩子脑袋：“这是老板的女儿吗，真可爱。” 乐乐很有礼貌，主动介绍自己：“阿姨，我叫乐乐。” CoCo笑着伸手抱她，乐乐也大方，张开双臂扑她怀里。 昭昭说：“她最近胖了不少，估计你也抱不了多久。” 乐乐转头朝她吐舌头。 CoCo笑起来，“是有点沉，得减肥哦。” 说话间，已经把她放回座位上去。 乐乐眨眨眼，说，“那我每天少吃两块蛋糕。” 其实她现在背着的书包里，还有一盒巧克力，只是昭昭一直盯着她，她不敢打开。 CoCo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就出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关董事长办公室门的时候，那对女孩儿又凑过来：“CoCo姐，是老板娘么？” CoCo笑说：“是啊，你们的亲老板娘。” 其中一个女生夸张地捶胸顿足：“老天！豪门梦碎！活不下去了！” 一堆人哄然大笑。 近十二点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开了。 周凛安在众人的簇拥中走出来，小丁走在他身侧，聆听他和几名研发人员谈话内容。 走了一段，周凛安停下脚步，随和对诸位说：“在楼下西餐厅安排了午餐，大家稍后移步去那里，吃好喝好。” 大家都很喜欢周凛安，其中一名戴眼镜的研发人员带头起哄：“周董跟咱们一块儿啊，吃饭的时候接着聊。” 周凛安看一下时间，笑道：“我爱人和小孩来了，就不跟大家一块儿了。” “哦——” 所有人意味深长地哦一声，周凛安也笑，挥挥手示意大家散了。 程芷柔在角落里，在无人注意的地方，面如死灰，心里腾起一股子嫉妒和恨意。 她看着周凛安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那个背影，好像从来就不属于她。 可是他为什么一开始要给她希望？！ 她好恨好恨！ . 周凛安回到办公室，看乐乐坐在他位置上在看书，昭昭陪着看。 周凛安走过去，脱下外套搭在衣帽架上，问，“看什么呢？” 乐乐抬起头，“爸爸，我们在看《水浒传》！” 周凛安笑：“看得懂啊？” 昭昭给她解释：“她大姨给她买的，带拼音的，字儿能认识，估计也不怎么看得懂。” 乐乐皱起眉，立马反驳：“谁说我看不懂……就算我看不懂，那大姨也会给我讲一讲，不像你，没点耐心哼！” 昭昭闭了闭眼睛，气得她胸口疼。 周凛安笑着过来打圆场，抱起乐乐让她坐在腿上：“你这样说话，会不会有点伤人了？” 乐乐俩小手放在爸爸肩膀上，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昭昭。 周凛安又说：“妈咪工作那么忙，还要抽时间陪你，你不该拿大姨和她比——大姨有多余的时间，妈咪有没有？” 乐乐抿抿嘴，有些后悔地说：“知道了，是我错了。” 周凛安抬下巴示意，“该对妈咪说什么？” 乐乐看昭昭，“妈咪，对不起。” 昭昭抱肘倚着椅子，“我没生你气。” 乐乐：“你就是嘴硬！” 昭昭扶着额头，好半晌才说：“乐乐，你不能再学你爸爸讲话了。” 乐乐咧嘴笑，伸出手掌：“妈咪真的不生气了吗？” 昭昭点点头：和她击一下掌：“不生气了。” 看她俩和好了，周凛安才问昭昭：“中午想吃什么？” 昭昭问乐乐：“你想吃什么呀？” 乐乐继续翻着她的绘本《水浒传》，随口答着：“妈咪吃什么，乐乐就吃什么，乐乐不挑食。” 昭昭弯腰去搂周凛安，“就在楼下随便找个餐厅吧，我有点累了，不想去太远的地方。” 周凛安说：“那就楼下西餐厅，如何？” 那家餐厅昭昭以前吃过，觉得挺好的，也就答应了。 周凛安走前面抱孩子，昭昭给他拿外套，不时和他说着些什么，周凛安就稍稍低头倾听。 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和谐温馨，秘书处那些年轻女孩见了就没有不羡慕的，一个个暗地里尖叫。 进了电梯，昭昭面不改色故意说：“你那些秘书们好像很崇拜你哦。” 周凛安斜她一眼：“又开始了是吗？” 昭昭忍不住笑起来：“什么嘛，我这不是夸你吗。” 男人冷笑：收起你那不值钱的夸奖。 第275章 过于执着 走到西餐厅，服务生过来引路。 乐乐在周凛安怀里颠了两下，“爸爸，我要下来自己走。” 周凛安把她放下来，她自己就去选位置了。 服务生认识周凛安，想把他安排到宽敞一些的位置，但乐乐自己去窗边找了个卡座，周凛安就依着她。 实验室那些研发人员看见周凛安和妻女一起来吃饭，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周凛安见状，在昭昭耳边低语两句。 昭昭往那头看过去，便看见，程芷柔的视线正对着自己。 昭昭点了下头，周凛安便牵着她过去跟人打招呼。 由始至终，程芷柔的眼睛都没从昭昭身上移开过。 等回到自己的座位，昭昭才问周凛安：“刚才你是故意的么？” 周凛安打开餐巾铺在腿上，不承认：“故意什么？” 昭昭动了动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乐乐很喜欢那扇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车水马龙，她一个人趴在那看了好久，直到看得没趣儿了，才爬到沙发上，自己拿了菜单点菜。 “我要吃这个牛排，薯条，披萨就不吃了，我要减肥！” 说完把菜单递给周凛安，俩小手贴在桌面上，眼神期待。 周凛安笑了下，说她：“你减肥还吃薯条呢。” 她就又学他的语气：“抛开剂量谈副作用，都是耍流氓。” 昭昭：“…………” 周凛安实在是忍不住了，“你是有模有样什么都跟我学，你知道那话是什么意思吗？” 小孩子也解释不清楚，手托着腮，小脚在下面一抖一抖的：“就是那个意思。” 昭昭一边看菜单，一边无奈地摇头。 吃饭的时候，乐乐不小心打翻了碟子里的番茄酱，溅到了昭昭身上。 乐乐赶紧道歉：“对不起妈咪！” 昭昭摸她脑袋：“没事儿。” 放下餐巾，对周凛安说：“去下洗手间。” 昭昭今天穿的鹅黄色无袖连身裙，番茄酱弄上面还挺不好打理，洗了半天也还有很明显的印子。 最后打算放弃，回去再想办法。 正打算出去，突然有人挡在了她前面，昭昭一看，是程芷柔。 昭昭没打算理她，要绕开走，程芷柔不让，还伸手去挡她。 昭昭笑了一下，问：“你想做什么？” 此时此刻，程芷柔脸色很难看。 昭昭能回想起，几个月前在中林大学会议室看见她时的样子，当时她稳重得体，漂亮大方，跟在周凛安身边时，昭昭还嫉妒她。 这才没多长时间，她整个人彻底变了个样子，眼袋很大，皮肤暗沉到很厚的粉底也盖不住，仪态没有，精气神更是差。 昭昭却一点都不可怜她。 许多事情阴错阳差，论不了是非对错，但是过于执着，就是你的错了。 周凛安有一次单独和她说过程芷柔的事情。 姚励珍去澳州后，杜华容已经有些年头没和她联系过了，是有一次杜华容去墨尔本探访亲友，顺便去周家做客之后，两人的联系才多起来的。 最开始姚励珍也没有往那方面想，但是杜华容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自己女儿，有意无意往周凛安身上扯，姚励珍才有了那种意识。 正直周凛安发展医疗基地，为尽快结识程炳元，也就应了两家的约，这才有了那一次所谓相亲。 但那天之后，周凛安也有和程芷柔解释，应约只是为了给双方长辈面子，主要还是想要合作。 如果程芷柔要把两件事情混为一谈，不合作也是可以的。 周凛安把整个情况给昭昭说了一遍，目的是打消昭昭的顾虑，想让她明白，由始至终他和程芷柔都没有任何关系。 昭昭也相信他。 此时此刻，在面对深受情伤把自己折磨得不成样子的程芷柔，昭昭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 程芷柔挡住她的去路，一副恨极了她的模样，她说：“我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吗？我恨不得杀了你。” 昭昭摇摇头，“你没有任何恨我的理由，如果是因为周凛安，那也是你自己的心魔，与我无关。” 程芷柔一把扯住她的袖子：“与你无关？你敢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昭昭皱眉：“程小姐，请自重。” 拉开她就要走，却听见身后忽地开起了水龙头。 昭昭下意识停步，刚转过头就看见程芷柔笑着，往自己身上猛浇水。 昭昭惊了。 程芷柔一身湿透，缓缓关掉水龙头，然后呵呵笑着从昭昭跟前经过。 等她走到就餐区域，表情就变了，变得楚楚可怜。 昭昭听见那头的说话声。 “程小姐你怎么湿成这样？” “周董的太太不知道怎么了，看见我就破口大骂，还弄了我一身水，让我小心点。” “啊？她怎么能这么做？你得罪她了？” “没有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我和周董走得近，对我有意义见吧。” …… 昭昭目瞪口呆站在那，又气又觉得好笑。 程芷柔这个人，实在是有一种让人退避三舍的疯感。 等她出去的时候，周凛安估计也听说了什么。 他和昭昭遥遥相望了一眼，起身给她拉椅子，等她走近时才说：“她招你了？” 昭昭：“嗯，是个神经病。” 周凛安：“饭还吃吗？” 昭昭已经坐下，拿起餐叉，“吃呀，不吃不浪费了么。” 周凛安笑了下，重新坐下来陪她吃完这顿饭。 餐后，乐乐开始犯困打瞌睡，嘴巴长得老大。 走出餐厅，周凛安问昭昭：“要回去，还是去我办公室休息会儿？” 昭昭说：“我都可以，就是你女儿困得不行了。” 周凛安笑着把女儿抱起来，“走，去爸爸休息室睡个午觉。” 乐乐眼皮已经在打架了，这会儿就是躺地上都能睡着，她阖着眼睛趴在爸爸肩膀上，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了，“好耶~” 昭昭在她脑袋上宠溺摸了两下，笑了。 下午两点钟，周凛安还要和实验室的人继续开会，把上午没讲完的内容讲完。 这会儿快一点半了，他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休息室就在办公室里面，到的时候，乐乐已经睡着了。 窗帘一拉上，整个房间就暗下来。 昭昭被周凛安搂在怀里，两人坐在床沿，不约而同吻在一起。 之后周凛安亲她额头，问：“生气吗？” 昭昭知道他问的是程芷柔的事，“不生气，她喜欢乱说就让她说去。” 周凛安逗她：“心胸这么开阔呢？” 昭昭抱着他，下巴搁他肩头，“不开阔还能怎么样，我能和疯子计较么？” 说完，她坐直了，就这不怎么亮的光线看周凛安，“我想亲亲。” 她说的不是单纯的接吻，别有所图。 周凛安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下，“女儿在这儿，怎么亲亲？” “就要。” 昭昭学坏了，去咬他的嘴角，伸手把他衬衫从从裤腰里拉出来。 周凛安惯着她，一只手按着她肩膀。 后来刹不了车，怕吵着孩子，两人去了浴室。 下午周凛安开会晚了十分钟，到会议室时，人看着十分精神，连头发丝都透着精致。 只是嗓音有些沙哑，咳了好几声才转换过来。 会议室里已经没有程芷柔了，中午的时候，CoCo去找过她。 当时还发生了一点冲突，CoCo笑着，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周董说了，如果程小姐不照规矩办事，恒盛和程博士实验室也没必要再合作了。” 第276章 我是不是有了 程芷柔失魂落魄地走出恒盛大厦，面无血色，她手抖地拿着手机，想给父亲打一通电话，耳边却又想起周凛安那个秘书的话：“周小姐，如果您还是执迷不悟，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我方可以随时终止合同。” 她甚至都不敢给父亲打电话诉说自己的委屈，也不敢告诉父亲恒盛的人是有多嚣张，母亲去世过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再回过家了。 她始终认为父亲在外面有人，苦于没有证据，三番两次找他闹，也显得自己咄咄逼人。 下午四点，程芷柔再一次去了上次母亲去抓奸的酒店，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一直和她父亲有染的女人是谁。 当时徐安然要出门办事，恰好就在酒店大堂遇到来找程炳元的程芷柔。 其实程芷柔并没有亲自撞见她和程炳元在私会，就算她说是巧合，程芷柔也拿她没办法。 但是世界上那么多巧合，偏偏是她出现在这里，无论她如何澄清，程芷柔也不会相信的。 索性也就承认了。 反正程芷柔对她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两人坐在酒店的咖啡厅，相比较徐安然的镇定自若，程芷柔狼狈许多，她面色苍白地质问徐安然：“为什么会是你，我妈妈明明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徐安然唇角一勾，墨镜底下那双眼睛透着蛇蝎美人的恶毒，“这世界上哪儿来那么多真朋友，正好她寂寞，身边需要一个听她说话的树洞，而我也正好需要一个男人当靠山。” 她笑着摘下墨镜，朝徐安然凑近一些，“你和你妈一样蠢，我说什么都信什么。也不照照镜子，周凛安能喜欢你？” 程芷柔胸口急剧起伏，已然愤怒到了极点。 徐安然脸上一直挂着洋洋自得的笑意，“光坐在这儿发怒有什么用，这你要有本事，就想办法搞死周凛安。” 程芷柔闻言，眼中恍然闪过一丝惊愕：“你跟周凛安有仇？” 徐安然淡淡笑着：“血海深仇。” 程芷柔攥着手，好一会儿没说话，末了，也只是无力地笑笑：“没用的，斗不过他的。” “是啊，斗不过。” 徐安然点了根烟，喃喃重复着她的话，“斗不过还有其他办法，我失去的，也要让他失去一次。” 我儿子死了，你的女儿，也别想活。 … 昭昭在周凛安的休息室里睡了个午觉。 最近好像特别容易累，而且贪睡，一睡下去就起不来，调好闹钟也叫不醒。 差不多四点钟的时候，乐乐揉着眼睛坐起来。 看妈咪侧卧在跟前，小手伸过去扒拉两下：“妈咪，妈咪起来了哦。” 昭昭眼睛闭着，估计还在睡梦中，答得迷迷糊糊的：“就起来了……” 乐乐又喊她两声：“妈咪，妈咪？” 没反应。 乐乐自己拿了衣服穿，然后翻身下床去，拉开休息室的门，跑到外面办公室。 爸爸没在。 一个人都没有。 东翻翻细看看，觉得无趣，又拉开董事长办公室大门。 外面人就多了，而且大家看起来都很忙碌，那些漂亮姐姐不是在打字，就是走来走去拿资料。 CoCo在那头给底下的人吩咐事情，看见乐乐站在门缝里，暂停了一会儿走过来，“乐乐，在找爸爸吗？” 乐乐鼓了鼓嘴巴，“没有啦。” 你们都那么忙，爸爸肯定更忙。 俩小手挂在门把手上，把自己吊起来，看那样子，是把门把手当成单杠了。 小家伙太可爱了，小脸蛋白里透红的，眼睛跟黑葡萄一样，一眨一眨的，实在是太好看了。 CoCo忍不住想抱她，乐乐倒也配合，往她怀里扑。 CoCo问她：“妈咪呢？” 乐乐垂着眼睛，小手去抚摸CoCo的珍珠项链，“妈咪在睡觉，妈咪要睡很久，不想打扰她。” CoCo心想，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丫头。 又问她：“要喝果汁吗？阿姨给你榨果汁？” 乐乐小声说：“想喝奶茶。” 声儿太小了，CoCo没听见，“什么？” 乐乐立马笑呵呵的，“没有啦，我要喝果汁。” CoCo抱着她往茶水间去，“走，咱们去榨果汁。” “阿姨，我可以参与吗？” “当然了。” “好耶好耶。” 身后那些小秘书在那嘻嘻哈哈的，都在议论乐乐。 “老板女儿好漂亮啊，像电视里的童星。” “才没有呢，很多童星都没有乐乐漂亮！” “对对对，我也觉得。” …… 周凛安开完会回办公室，见昭昭还在睡，没叫她，转身出去找女儿。 这个时候，乐乐双手端着自己亲手榨的果汁回来，“爸爸爸爸！” 看她端个玻璃杯，侧身给她让路：“你小心点。” 乐乐边走边说：“我自己榨的果汁哦，比外面买的好喝。” 都没等到周凛安夸她，突然来个平地摔，“矮油”一声，人仰马翻，果汁撒了一地。 乐乐趴在地上，愣了半晌，哇的就哭起来了。 CoCo忙把她抱起来安抚：“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重新榨一杯。” 周凛安皱眉示意CoCo，“去忙你的。” CoCo这才松开乐乐，去忙其他事情了。 周凛安把孩子抱回办公室，关上门，给家里晓梅打了电话去：“给乐乐拿一身干净衣服到公司来……现在。” 挂了电话，周凛安就开始教育女儿。 说是教育，其实一点脾气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哄着的意思：“摔跤了自己爬起来就是了，怎么还哭了呢？” “呜呜我果汁打倒了嘛……呜~” “果汁倒了可以重新再榨一杯，又不是没有了，因为这点小事就哭，会显得你很不勇敢。” “呜呜呜大姨父说女孩子不需要勇敢。” “……” 周凛安心想，他大哥怎么把对他老婆那套用在了乐乐身上，在家惯着大嫂就算了，把乐乐也搞得这么娇气，别说昭昭看不下去，他也看不下去。 估计昭昭是听到了外面的哭声，一脸惺忪地出来，还在打哈欠：“怎么了？乐乐怎么哭了？” 乐乐是个见娘愁，没看见她妈还好，一看到昭昭哭得更凶，哒哒哒跑过去抱着昭昭的腰：“妈咪，我摔跤了呜呜，果汁倒了呜呜哇哇哇……” 昭昭也没安慰她，“别哭了，哭得妈咪头疼。” 这话还管点用，乐乐抽抽噎噎的，但没再哭出声儿了。 昭昭看她不哭了，这才问：“买的果汁吗？” 乐乐鼻子红红的，“没有，CoCo阿姨教我榨的。” 昭昭笑：“CoCo那么忙，还教你榨果汁呢。” 乐乐擦擦脸上的泪，特骄傲地说：“CoCo阿姨说我漂亮，喜欢我。” 昭昭没忍住笑，和周凛安对视：“你可别再说她随我，我小时候没这么臭美。” 周凛安笑了几声，招手让昭昭去他那儿。 昭昭走过去的时候，又打了个哈欠，人看起来也很疲倦。 周凛安看时间，说她：“你都睡两个小时了，还困呢？” 昭昭懵懵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其实昨晚也睡挺早，但就是觉得困。” 周凛安有点常识，下意识问她：“这个月例假准吗？” 昭昭算了下时间：“好像晚了一个多星期。” 双手扣着他后颈，有些期待的说：“周董辛勤耕耘，我是不是有了？” 第277章 问问我老婆 如果真的怀孕了，这应该是今年除了他们和好之外最好的事情了。 不止昭昭高兴，周凛安也高兴。 乐乐不知道他们在那说什么，声音那么小，怕给她听见似的。乐乐发现了，爸爸和妈咪有好多秘密不让她知道。 不过她也没什么兴趣，大人的世界很复杂的，烦恼也很多的。 周凛安把昭昭拉到腿上坐着，握住她一只手：“要不买个试纸？” 昭昭瘪嘴，摇头：“那个不准，要不直接去医院得了，就算没怀孕，也看看到底是怎么了，最近身体这么差。” 周凛安逗她：“我让你受累了。” 昭昭捂住他的嘴，“少说几句，乐乐还在呢。” 后面太什么重要事情了，周凛安提前离开公司，带昭昭去了附近的医院。 挂了号一查，没怀孕，昭昭不免有些失望。 周凛安倒还好，孩子有也行，没有也没关系，主要是昭昭能开开心心待在他身边。 回家的路上，昭昭有些泄气，周凛安拉她的手搭在腿上：“别太在意了，咱们已经有乐乐了，应该知足。” “你不是说，还想要一个儿子？” “有也行，没有也行。” 周凛安宽慰他，“多一个孩子，不过是锦上添花，现在已经很好了，有你，有乐乐，我真的很满足。” 昭昭撇嘴，“可能我比你贪心一些，好的东西，就想要更多。” 周凛安笑说：“谁不是呢，只不过凡事不要太过期待，也不要提前去想象没有发生的事情，解开谜底的时候就不会丧气。” 昭昭点点头，说：“你真好。” 周凛安认真开车，“我哪儿好了，一开始不是瞧不上我？” 昭昭心想，陈年旧事过不去了是吗？ 不想理他。 乐乐在后面自己一个人玩累了，站起来趴在周凛安车座上，“爸爸，我们今晚吃什么？可以吃窑鸡吗？” “窑鸡？”周凛安表示没听说过。 昭昭问她：“在大姨家吃的？” 乐乐猛点头：“可好吃了，大姨每次都把鸡腿让给我！” 昭昭点开手机搜了下，说：“先回去，我给你点外卖。” 乐乐说好。 食指对着食指，想了好一会儿，又说：“妈咪，明天我可不可以又去大姨家？” 昭昭和周凛安异口同声：“不可以。” 乐乐一下就垮了脸：“为什么不可以嘛，和你们两个在一起又不好玩。” 一屁股坐回去，发脾气：“你们好烦哦。” 乐乐打算绝食抗议，可是一回到家里，妈咪点的外卖就已经送到了。 晓梅阿姨把窑鸡分成小块小块的，香飘四溢，小家伙在客厅坐了一阵，不时朝餐厅那边看一眼，生怕自己的大鸡腿被人吃了。 晓梅在那边喊：“小小姐，鸡腿快没有了哦。” 乐乐大声说：“我不吃！” 昭昭说：“别理她。” 晓梅就真没理她了。 过了一会儿，乐乐实在是忍不住了，背着手屁颠颠走过来，看见盘子里大鸡腿还放着，伸手拿起来，有模有样地说：“你们好像都不喜欢，那我就勉为其难吃了吧。” 昭昭瞥她一眼，把饭碗端给她，“受不了你。” 一顿饭吃得格外好笑，周凛安脸上悦色就没消失过。 晚上昭昭洗完澡趴床上，周凛安过来抱她，她有点抗拒：“不来了。” 周凛安亲她的脖子、背和肩膀，“怎么了？” “老不怀孕，觉得好没意思哦。” 周凛安皱眉，把她身体扳过来面对着他，“合着你跟我亲热，只是因为想怀孕？” 昭昭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自己那话有什么意思，后知后觉有些伤人，才去搂他的脖子：“对不起，也不是那样，就是，就是……” 周凛安拉被子改两人身上，在她身侧躺好：“说了急不来的，你再心急也没用，今天在车上说那些话白说了？” 昭昭在他怀里蹭蹭，不说话，低头咬她胸膛。 硬硬的，还有点不好下口。 周凛安说：“你年纪还小，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多想想我和乐乐，多想想工作，思想别成天在怀孕这事儿上。” 昭昭说：“哦。” 周凛安：“我猜你也没听进心里去。” 昭昭又去啃他脖子，“我有听进去。” “早点睡，今天不折腾你了。” 周凛安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说她：“真是棉花做的，经不起……” 昭昭：“你以为跟你一样，铁做的！” 原本周凛安计划暑假带昭昭和女儿去国外旅行，但他突然就忙起来，旅行的事情得推迟到后面去。 周凛安一忙，每天回家时间就更晚了。 有时候昭昭睡着了才回来，他不忍心叫醒她，两人都是早上才打的照面。 乐乐更是难得见到一次她爸爸，因为周凛安早上出门的时候，小家伙还在睡懒觉。 但是乐乐回自己家后，吃得少了些，也就瘦了些，以至于每次时雨晨带周瑞过来窜门，都会说她家乐乐又瘦了，没有婴儿肥了，说昭昭对孩子太苛刻了。 不过她也就是嘴上说说，心里还是觉得女孩儿要瘦点好，太胖了影响发育。 昭昭和姐姐一起逛商场，周瑞懂事，自己带妹妹去小孩子的地方玩。 时雨晨开了一家花店，请了个女孩子帮忙看店，有时候去店里看一眼，有时候也不去。开花店也不是为了赚多少钱，就图有个事情可以做。 周绍荣在单位也没多少工资，但每个月还是把工资卡给了时雨晨，让时雨晨偶尔给他发点烟钱就成。 时雨晨给妹妹说起这些，昭昭都觉得周大哥太逗了，大男人活成了小娇妻的样子。 不过也看得出来，姐姐现在是真幸福。 “你别看他年纪大，可招桃花了。” 时雨晨说起来就有些无奈：“之前有一次周五他去接瑞瑞放学，遇上附近的同学和她妈妈，就说顺利捎一程。结果那个妈妈看上他了，跟他相互加了微信，经常发消息问候他。前几天还说一起带孩子看电影，孩子这么大了，需要咱们家长带着去看电影吗？” 昭昭哈哈哈的笑起来了，“那周大哥怎么办呢？” 时雨晨翻白眼：“他能怎么办，就会人家一句：我问问我老婆。” “哈哈哈哈真有他的！” “后来就传开了，说周瑞他爸是个妻管严。” “哈哈哈哈哈！” 时雨晨说：“我哪里严了，我对他很温柔的好不好？” 昭昭摇摇头：“你都没收人家工资卡了，还不是妻管严？” 时雨晨：“拜托你，他那几个工资，够买个什么的？” 姐妹两个从小也是养尊处优的，爸爸是高管，收入不菲，时常从国外给她们带一些昂贵的礼物回来，吃的穿的用的，样样俱全。尤其是时雨晨，是照着大家闺秀标准来养的。 昭昭比较叛逆一点，反倒不太喜欢精致主义。 但时雨晨不一样，是个精致的人，大到房子，小到碗碟，没有一个是随便买的，也都是钱堆出来的。 昭昭心想，是啊是啊，周大哥工资没几个钱，但是他在恒盛集团每年的分红也全都进你口袋了啊大姐！ 说完了周绍荣，轮到时雨晨问昭昭了：“前些日子，我听你婆婆……咱们婆婆说，你和凛安打算生二胎了，可还顺利吗？” 本来昭昭暂时都没去想这个事了，她一体起来，昭昭又叹气了：“之前例假晚来了一个多星期，以为有了，结果去查了，没有。” 时雨晨拍拍她手背，说的和周凛安一样的话：“不着急，咱们有乐乐了。” 又问她：“你那个不准时么？” “嗯，后来小敏带我看了中医，就说是气血差。” “那没事，调理一下。” 时雨晨想了想，“我看凛安也挺忙诶，你要不回家来住，我给你做饭，好好养一下身体？” 昭昭说：“不至于吧，家里有晓梅，她照顾我和乐乐挺好。” 主要每天周凛安回来家里那么冷清，她也不忍心。 第278章 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七月底，周怀盛夫妇从M国回来了。 说是已经安顿好了朱雨虹，给请了最专业的护工一直照顾她，姚励谦也不用再特意过去探望她。 话说得是蛮好听的，但是昭昭知道，姚励珍一直盼着自己弟弟再婚，不想姚励谦和小敏的感情受影响，私底下不知道给姚励谦说了多少次，让他尽量少管朱雨虹的事情了。 人都是自私的，且自私得有理由，就算不得低级，昭昭也理解自己婆婆。 最近小敏和姚励谦确实感情好，之前，晚上小敏还有点时间跟她发发消息唠唠嗑，自从她跟姚励谦和好，稍微得空就都去陪姚励谦了。 姚励谦平时很忙，遇到上晚班的时候更是累得顾不上吃饭，医生都这样。 只要小敏下了班有时间，都会做点菜给他带过去，等他下班。 但是小敏的父母，到现在还是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嫌姚励谦年纪大，嫌他有个女儿。 小敏都没敢跟他们说姚励谦前期得了病，要是给二老知道，那是更加不同意。因为朱雨虹那个病即便治好了，也有复发的可能，那孩子最后一定是留给姚励谦。 也就是说小敏得去给人当后妈。 做父母的，尤其他们的女儿是这么优秀的小敏，二老当然不会同意。 这事儿之前小敏跟昭昭说了几句，反正就是愁。 这次周怀盛夫妇回来之后，在国内待不了几天，就得回奥洲去参加朋友女儿的婚礼。 本来可以在纽-约直飞墨尔本的，但心里惦记着乐乐，非要回来住几天才走。 临着回奥洲那几天，姚励珍来找了一次昭昭。 姚励珍站在儿子卧室门口，礼貌地没有进去，“昭昭，妈有点事要跟你说一下，你过来。” 平时姚励珍跟儿媳相处得好，成天都是嘻嘻哈哈的，这次昭昭看她一脸严肃，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妈妈？” 姚励珍蹙着眉，有口难言的样子，昭昭稍一细想，就知道她在担忧什么。 昭昭说：“妈妈，您是不是放心不下小舅，怕小敏的父母不接受他？” 姚励珍点点头，叹气：“他也不年轻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女人，要是对方家里人老是反对，估计也不长久。” 这倒是事实，即便两人不管不顾结婚了，总还是要面对父母的。 要是在小敏爸妈极力反对的情况下结的婚，以后日子那么长，没有长辈嘱咐的婚姻怕是一地鸡毛。 姚励珍说：“我就想着，你和小敏家那么熟，是不是可以帮忙说服一下小敏的父母，咱们见个面吧。” 昭昭有些为难：“妈妈，这个事情我怕我……” 姚励珍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有点过意不去，“没事，我就这么一说，成不成，还是得看励谦自己。” 说完，姚励珍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昭昭看她这两天都不是很开心，知道姚励谦的事情没落到实处，她走也走得不放心。 想了想，给小敏打了个电话。 这会儿小敏在外地参加行业峰会，昭昭打过去她很开心，“是不是想我啦？” “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得周末了。” 小敏逗昭昭，“你说你这个人，以前离开我六年都可以，这才几天不见就不行了？” 昭昭说：“去你的。” 小敏笑得嘿嘿的，末了问她：“说吧，找我什么事？” 昭昭如实道来：“是我婆婆，这不是要回奥洲了么，你和小舅的事情让她放心不下。” 小敏一怔，“放心不下什么，怕我对她弟弟不好呀？” “当然不是，是怕叔叔阿姨阻止你俩结婚。” “已经阻止了。但我没放在心上。” 小敏这人从小就有主见，虽然在学习上一直都是那些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但个人终身大事上，一直就没让她爸妈省心过。 年纪小的时候，催谈恋爱，不谈； 到时间找对象了，让相亲，不相； 后来找了个比自己大一轮还离过婚有娃的男人，让分手，不分！ 反正就是跟爸妈对着干。 小敏那语是真没把爸妈说的话放在心上，但是昭昭说姚励谦他姐要去见她爸妈，她偏偏放心上了。 小敏笑着问：“这么重视我？” 昭昭也笑了，“你也不想想，他都四十多岁人了，找了你一个年轻貌美的容易吗？” 小敏哼了声，“那不一定，我们家姚医生还是很受女人欢迎的。” 嘴贫归贫，贫完很快正经回来了，“要不你去跟我爸妈说说，他俩最喜欢你了，看见你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你要说了什么他们不爱听的，总不能骂你。” 昭昭说：“这行吗？” 小敏，“我看行。” 又说：“周家三少奶奶，顺便买点什么鲍参翅肚送去，彰显你们家的大气。” 昭昭：“……” 挂了电话，昭昭看时间尚早，择日不如撞日，这就去拜访小敏的爸妈。 夏老师夫妇都是赫海一中的老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历史。 小敏从小到大就被这二位老师严厉教育，但二位心里也清楚，他们家小敏是面上看着乖巧，心里比谁都叛逆。 还是昭昭乖，昭昭从小循规蹈矩，比小敏好管教多了。 以至于昭昭来拜访，二人高兴得不得了，倒茶切水果摆点心，那是一个盛情款待。 第279章 什么事情这么沮丧 夏庭光还记得昭昭喜欢吃干烧鱼，让袁琳在家陪着昭昭，张罗着就要去买鱼。 昭昭赶紧拉住他：“夏叔叔，我今天不吃饭，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好长时间没来看望你们了，一来就有事相求。” 夏庭光和袁琳夫妇对视一眼，立马就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事。 沉默两秒，夏庭光还是随和地笑笑，说：“事儿要说，鱼也是要吃的，是不是？” 然后对妻子交待，“你先陪一会儿昭昭，我去去就回。” 袁琳点头说好。 待夏庭光出门去了，袁琳拿起一个橙子，“昭昭，阿姨给你剥个橙，可甜了呢。” 昭昭：“好，谢谢阿姨。” 袁琳一边剥橙子，一边轻叹：“昭昭，你和咱们家小敏已经是好多年的友情了，那会儿你常来咱们家，逢年过节都来，有时候隔壁邻居还以为，你就是咱们亲戚家小孩。” 昭昭笑着，顺着她的话说：“以前我们同学都说我和小敏长得几分相似，像一家人。” 袁琳摇摇头，笑说：“不像。昭昭更柔软，咱们家小敏，很硬。” 说话间，已经低下头去继续剥橙子。 话语里有母亲对女儿的失望，这种失望，曾几何时乔素心也有过。 蒋嘉捷追昭昭的时候，乔素心就是不同意的，说看人不能看表面，蒋嘉捷有钱有颜对你也好，但你们性格不合适，家庭背景也不合适，往后会有很多矛盾。 当时昭昭不听她的，我行我素，和蒋嘉捷恋爱得还挺高调。 事实证明，过来人的眼光一定是准的。 不是说蒋嘉捷不好，是蒋嘉捷的自我，他的幼稚，除非你选择一辈子去包容他，去谅解他——而对他这样的包容，这样的谅解，就是对自己的不包容不谅解，如果选择让他成为你的伴侣，你的后半生注定很累。 这些话，乔素心不止一次告诉过昭昭。 昭昭不知道而立之后的蒋嘉捷到底还是不是这个样子，至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的。 所以现在她自己当了母亲，不仅能理解乔素心，也能理解袁琳。 谁不喜欢自己这般疼爱的女儿有枝可依，平安喜乐，一生顺遂呢。 昭昭对袁琳说：“小敏不是硬，她是一直有自己的主见，她不想自己的人生被计划，也不想自己选择的爱人被否定。” 袁琳无奈地摇着头，这段时间，她和夏庭光已经过了极其愤怒的那个阶段，看得出来已经有些佛系了，“那些道理，那些利弊，我们都跟她说过，她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那个男人……哦，你们是亲戚是不是？听说是你丈夫的小舅？” 昭昭说：“嗯，是我先生的亲小舅，人特别好。” 袁琳笑了笑：“人很好又如何，他大了咱们小敏十三四岁呐，你有没有想过，女人过了五十岁就开始急速衰老，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六十多了，说不定自顾不暇，我能指望他照顾小敏？撇开这些不说，他还有个女儿，昭昭，咱们都是女人，都知道当后妈不易，他那个前妻要是病死了，小敏不得去给人家当后妈？ 当得不好，唾沫星子淹死你；要想当得好，那得受多少委屈？” 昭昭沉默一会儿，说：“阿姨，小舅他会处理好的。” 袁琳拉着她的手，笑呵呵的：“昭昭你看，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心里都没底的是不是？男人和女人，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仿佛爱能迎万难。但是那些困难，指不定在日积月累的生活中，也能成为婚姻的负担，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足以耗光曾经深厚的感情。” 她是老师，口才了得，昭昭说不过她。 而且她说的也有道理，让昭昭实在反驳不了，硬反驳就显得她做晚辈的太不礼貌了。 袁琳把剥好的橙子递给她，笑问：“他让你来说情，还是小敏叫你来的？” 昭昭吃一瓣橙子，说：“都不是，是我婆婆。” “是吗？”袁琳一脸诧异。 “我婆婆今天跟我说，她想让我带她来见见您和夏叔叔，我想着就这么带她过来太冒昧了，就先来探望一下你们，顺便跟你们说一说，如果有必要的话，再安排见面的事情比较好。” 昭昭问她：“阿姨，您能见见她吗？” 袁琳没有犹豫，摆摆手说：“没有必要，见不见都是那个结果，你啊，让她少操些心，我和老夏是坚决不会同意小敏和医生的。” 昭昭说：“就没有一点转圜吗？” 袁琳说：“没有。” 说完盯着昭昭，嗔怪道：“这事儿谈完了，你会不会觉得阿姨小气，一怒之下鱼都不吃了？” 昭昭一愣，随后呵呵笑：“那当然不会，买卖不成仁义在，夏叔叔做的鱼还是要吃的。” 袁琳捏她脸蛋：“还是咱们昭昭乖。” 晚些时候，昭昭吃完饭回去，人还在门口，姚励珍就迎过来了：“怎么样？同意见面吗？” 昭昭把高跟鞋摆在鞋柜里，转过头来，语气有些抱歉：“妈妈，不好意思，他们夫妇俩说没有必要见面。” 姚励珍重重叹气，丧着一张脸上楼去了。 原本抱着的那点儿微弱希望，眼下都成了泡影，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看见励谦家庭美满！ 大姐结婚早，很多年前就移民到澳洲去了，爸妈忙生意，励谦几乎是她带大的，人家都说长姐为母，她觉得她这个二姐才是。 其实时至今日，姚励珍都觉得当年弟弟和弟媳离婚离得莫名其妙，单单只是性格不合这个说法有点说不过去。 她总觉着是发生了些什么，励谦才和她协议离婚的。 离婚之后姚励珍见过几次朱雨虹，她看得出来朱雨虹对弟弟还有感情的，问她为什么非得走到离婚这个地步，她有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朱雨虹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女儿还这么小不可能放弃学业去陪她，以至于她孤苦无依的待在病床上，十分无助。 姚励珍一面可怜她，一面又希望自己弟弟和她的缘分就到这儿了，重新找个健康的女人吧……有一天和周怀盛唠嗑，不小心把这话说出来了，被周怀盛一顿说教。 原本人家已经离婚了，但你这个时候说什么重新找个健康女人，这话就不对！ 姚励珍也没再提过。 她只想弟弟和年轻漂亮又聪明的小敏在一起，自私就自私吧，谁不自私呢—— 午后阳光正好，周怀盛在卧室沙发上坐着看书。 听见开门关门的动静，扭头看她垂头丧气的进来了，便放下书站起来，逗她：“怎么了，一脸的视死如归？” 姚励珍皱眉看他一眼：“你才视死如归！” 周怀盛笑着走过来，拉她袖子：“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沮丧？” 姚励珍越想越气，攥起了拳头：“你说小敏这么好，怎么他爹妈这么不会办事儿呢？” 周怀盛：“……” 姚励珍：“我都低声下气让昭昭捎话去说咱们见一面，谈谈小敏和励谦的事情，他们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周怀盛摇摇头，淡定地说她：“人家为什么要给你面子？本来就谈不出结果的事情你非要整个见面，双方见了尴尬才好？” 姚励珍咬着唇，不吭声了。 周怀盛抱抱她：“行了，励谦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 第280章 奉献的意义 小敏在D国出差，还有一个星期才回来，也没管家里发生的事。 袁琳忍了好几天，实在是忍不住了，给女儿电话打过去：“小敏，你是不是真的一点不在意我和你爸爸？你支昭昭过来当说客，完事儿了也不打电话回来问问？” 小敏心态挺好，说话声音有点事不关己的松弛，甚至在电话里还跟她妈嬉皮笑脸的：“有什么好问的，反正问一万遍你们也不同意。还有，不是我让昭昭来的，是姚励谦他二姐拜托她的。你们以为昭昭想管这些破烂事儿么？她才不愿意呢。” “什么破烂事儿……” 这话听着晦气，袁琳不爱听，她说小敏：“无论怎么样，你和那个医生也来往一年了，是该带回家看看。” 小敏听了难以置信：“我没听错？你们想开了？” 袁琳拿她没有办法：“婚姻大事，我和你爸也只能给你提个醒，你要实在拧不回来，我们总不能不认你？” “妈妈，您突然变这么通透，我都有点不习惯。” “你少跟我贫嘴，我还什么话都没说！” 挂电话前，袁琳又提醒她，“我和你爸只是想见见他，不是家长见面，就别通知他家里人了。私下里吃个饭就成。” “好的妈妈。” 挂了电话，小敏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她也想象得到，不是爸妈同意了，是爸妈实在是被逼无奈了。 有时候想想，也觉得自己挺不孝顺的，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听爸妈的话，老是跟他们对着干。 小敏在心里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污泥他们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们。 夏家两位长辈同意见姚励谦了，他自己还不知道这件事。 这天过来给姐姐姐夫送行，在机场的时候，听昭昭说起的。 得知小敏父母慢慢决定接受姚励谦了，姚励珍走也走得稍微放心些，临走时还抓着弟弟的手，说：“励谦，姐姐姐夫下次回来，可就要喝你的喜酒了。” 回到城里，几个人带着乐乐，找地方喝上午茶。 昭昭也是昨晚和小敏聊天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小敏这周末就回来了，只要带姚励谦见过了父母，二人结婚的日期也就该不远了。 姚励谦说：“之前他爸妈不同意，我们打算一切从简。” 昭昭笑着说：“那现在同意了，是不是就要办得铺张一点，人尽皆知？” 姚励谦也笑：“难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小敏都很忙。” “慢慢来。” 周凛安在一旁给姚励谦倒茶，随口问他：“朱雨虹去M国治病了，现在子期是谁在照顾？” 姚励谦答：“我偶尔会抽空去盯一下她学习，平时是和保姆在一起。” 周凛安点点头，“孩子大了，倒是让人省心些。” 姚励谦啧一声，“也不省心，前些日子看见包里有男同学给她写的信，像是早恋了。” 周凛安：“早恋好啊。” 昭昭咬着吸管喝饮料，心想你认真的吗？ 看了他一眼：“你允许你女儿早恋？” 周凛安喝了口茶，气定神闲的：“不允许。” 昭昭：“……” 姚励谦爽朗笑出声来，说他：“你就是双标。” 喝茶喝到快中午，周凛安有应酬，两人和孩子在港式茶餐厅门口就跟姚励谦分别了。 周凛安中午要去个酒局，其实心里是很想昭昭陪，又看孩子在，就打消了念头，开车送她们娘儿俩回去。 乐乐坐在后排玩手机，昭昭做的副驾驶，她问周凛安：“是不是想我陪你？” 周凛安笑了声，说，“算了。” 昭昭跟着笑，“算了什么算了，想就说想，我又不是不陪你。” “乐乐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 昭昭让周凛安开车把乐乐送到姐姐姐夫家，今天周末，正好周绍荣也在，一家三口吃过饭下午要出去逛街。 正好让他们顾一下乐乐。 到了之后，周凛安和昭昭也没急着走。 周凛安在客厅跟周绍荣聊了一些公司的事情，虽然周绍荣不管公司业务，是个翘脚股东，但偶尔聊天也会聊到这上头来。 公司现在日益壮大，周凛安现在最信任的人却只有小蕾和郑琦，他是很想周绍荣去公司的，周绍荣摇头：“赚钱事小，陪你嫂子事大，回公司了就跟现在不一样了，经常出差不说，应酬一大堆，到时候在家时间少了，她又该不高兴我了。” 两人错过了太多时光，都很难补回来，周绍荣只想把多余的时间都用在老婆孩子身上。 周凛安带昭昭走了后，周绍荣就去厨房帮忙了。 今天他在家，就是他下厨，做时雨晨爱吃的水煮肉片。 时雨晨这会儿在给乐乐清晰儿童餐具，小家伙好些天没来了，放那儿没用怕积灰了，得给她洗干净一点。 看周绍荣开始炒菜了，时雨晨停下手里的活儿，“阿荣，你弟是专程来请你回公司的么？” 周绍荣拿锅铲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说什么呢，人凛安也就是随口一说，我也没放心上。” 时雨晨想了想，认真问他：“你不喜欢做生意吗？” 他也认真回答：“确实是不大喜欢，主要不喜欢应酬，喝酒。” “哦。” 时雨晨点点头，没再多问了。 炒好了一盘菜，周绍荣才又转过身去看她：“突然这么问，是自己又在那瞎想了？” 时雨晨说：“没有，我就是觉得你现在的工作大材小用了，还不如做些有价值的事情。” 周绍荣说：“你告诉我，什么事才是有意义的，去赚大钱吗？” “倒也不是。” 她就是觉得他一个堂堂大少爷，该是被许多人前仆后继追随的，而他甘愿为她洗手做汤羹，在心里感觉有些对不起他。 这话时雨晨也不知道如何表达，不过看他确实是很安于现状的，她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客厅里，瑞瑞在教乐乐念唐诗。 乐乐乖巧得很，很听哥哥的话，哥哥教一句，她就大声念一句，非常认真。 家里其乐融融，笑声朗朗，即便没有纵横商海，也总有自己乐于奉献的意义，对于周绍荣而言，眼下简单的生活才是他所追求的安稳。 第281章 等不了那么久 周凛安今天中午是和上面的人谈重要项目，由霍东牵线搭桥，在座的都是手握重权之人，是正经饭局。 自从昭昭和周凛安离婚远走他乡，霍东也是好些年没见她了。 以前霍东就对昭昭客气，因她年纪小，又是周凛安护着的人，总拿她当妹子看。 周凛安的朋友里，除了肖磊，昭昭最敬重他，见了人大大方方喊一声东哥。 饭桌上除了昭昭也没别的女人了，连寒暄都少有，更别说是风花雪月了。生意场上有不少逢场作戏，不过那样的应酬周凛安去得少，肖磊在的时候就肖磊去，肖磊要是不在，就是郑琦去。 知道他不喜欢那些，久而久之，合作伙伴也不会在酒桌或是牌桌子上给他安排女人了。 这些都是昭昭和霍东闲聊的时候，霍东告诉她的。 一顿饭从中午十二点多吃到了下午三点半，事情谈得很愉快，周凛安和那几位都多喝了几杯。 送走了其他人，霍东过来看周凛安。 周凛安坐在酒店大堂的皮沙发上，头有点晕，昭昭坐在旁边看着，给他喝水。 “怎么样？” 霍东笑着，牵了牵裤腿坐下来，“也没喝多少，今天是不在状态吗？” 昭昭也笑起来。 周凛安抬头看他，摇摇头：“本来有点感冒。” 昭昭：“感冒你还喝？” 周凛安拉住她的手：“没事，也没吃药。” “回去好好休息。” 霍东问昭昭：“是这就回家，还是再坐会儿？” 周凛安说：“你先走，我再缓缓。” 霍东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起身，“注意休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最后那句话是对着昭昭说的，昭昭点头，说东哥慢走。 等霍东走了，昭昭去扶周凛安：“要不外边儿走走？前面有药店，给你买点解酒药。” 周凛安点头，“行。” 昭昭抚着他从饭店出来，二人像是普通夫妻那样，走在下午喧闹的大街上。 昭昭一只手攥着他胳膊，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走得很慢，边走边说：“我看就你喝得最多，人家也没劝你。” 周凛安笑了，“你小心眼。” 昭昭又说：“看得出来那些人都很给你面子，你不用那么拼的。生意是公司的，但身体是你自己的。四十多岁人了，也不知道爱惜着点。” 周凛安没说什么，跟着她慢悠悠的走。 生意场上的事，哪有她说得那么轻巧。 到了药店，昭昭让他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她进去给他买解酒药。 很快买了出来，就又看周凛安在接公司的电话。 她站在一旁耐心等了一阵，等他挂了电话才走过去，“来，喝了。” “谢谢。” 周凛安很配合地接过她递过来的药，二话没说就喝了，昭昭又给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他也喝了两口。 昭昭说：“还散步么？” 周凛安问她：“你想回家，还是去姐姐那儿接乐乐？” 昭昭想了想，捏一下他耳朵：“我这会儿就想单独跟你待着。” “好。” 周凛安握住她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亲，说：“你来开车，带你去各地方。” 昭昭心想有惊喜，不自觉就咧开嘴笑了：“去哪里？” 周凛安已经拉着她走了，“去了就知道了。” 两人回饭店拿了车，昭昭要开导航，周凛安说不用，直接指挥她。 车子往城西去，出了城，很快到了一处别墅区。 昭昭一愣，问他：“你买房子了？” 周凛安没答她，只见门口的保安站得笔挺朝他行了个礼，然后给车子放行。 车子开到一栋房子前，没等开进车库，周凛安就让昭昭停了车。 昭昭和他一起下车，两人站在车前往正前方看—— 独栋别墅后面就是一面巨大的人工湖，此时阳光明媚，能清楚看见湖上还有几艘游艇。 如此惬意的午后，周凛安转头看昭昭，搂着她的腰问：“喜欢吗？” 昭昭和他对视一眼，抿着唇没说话。 周凛安又说：“你的。” 昭昭十指交握在身前，沉默片刻才开腔，“你给我好大惊喜啊。” 周凛安笑，“前几年就买下来了，业主是你。” 昭昭心头涌起一阵说不出的酸涩，她说周凛安：“那会儿不是离婚了么，你傻呀。” “我想你。” 他转身，将昭昭的脑袋按在胸口，“我很想你，我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但就是很想你。你喜欢海，总不能在海边给你建房子，那不现实。这儿临湖，就当是可以看海了。” “那我要是不回来，你不是亏大了。”昭昭声音很小，很没底气，对他的亏欠越发深刻。 “我从未计较这些。” 他说，“昭昭，我从来不和你计较，就算你不回来，不要我，我买给你的东西也还是你的。” “别说了。” 昭昭听他说这些会受不了，也会更爱他，紧紧抱着他、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再说话了。 走到门口，周凛安给她录指纹。 昭昭说：“密码设一个。” 周凛安说：“好。” 181029. 他一个一个输入数字，昭昭看着，就笑起来了。 她也是这么想的。 是七年前，他们结婚的日子。 两人走进屋，里头空气清新，一点不像是没人住过的样子。 她问周凛安：“经常有人过来打扫吗？” 周凛安说：“保洁阿姨每天都会来一次。” “你原本打算什么时候带我过来？” “结婚七周年那天。” 走到楼梯前，周凛安转身，“可是突然发现等不了那么久了。” 他弯腰，一把抱起昭昭，然后往楼上走。 昭昭怕自己掉下去，赶紧搂住他脖子：“诶你放我下来，喝醉成这样……一会儿把我摔了……” “没多醉。” 周凛安把她抱到超级豪华的卧室里去，那张大床，足以并排躺下十个人，昭昭被他放在床中央，仿佛置身大海。 他俯身亲过来，昭昭躲开，他又把她脸掰过来，不太高兴地皱眉：“不配合？” 昭昭说，“我想晚上……” 周凛安哼了声：“由不得你，就现在！” 在这件事情上，他喜欢占绝对主导，要他说了算。 昭昭很快被他剥干净。 他喝了酒，比平时更热烈，也比平时更粗暴，昭昭不知道这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是这样，明明在其他事情上都很疼女人，到床上就是另一副模样。 被欺负狠了，昭昭趴在枕头上捂着脸，心里骂他是衣冠禽兽。 五点半的时候，时雨晨打电话来。 当时周凛安睡着了，昭昭也刚洗了个澡出来，接起电话：“姐。” “乐乐在问，你跟她爸爸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烤肉。” “现在吗？” “不是现在，难道是明天？” “周凛安睡了。” 时雨晨说：“现在才几点他就睡了？” 说完意识到什么，随后又说：“那你们先睡吧，睡醒了再来也行。我们就在自家院子里，你姐夫在倒腾烤架了。” “……那好。” 时雨晨打完电话，周绍荣走过来，“昭昭和凛安过来吃饭吗？” 时雨晨看他一眼，“估计要晚点。” “还在应酬？” “你弟睡了。” 说完又看他，一开始周绍荣不知道她怎么老看自己，和她对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爽朗笑了两声，搂住她就要亲。 时雨晨没给他亲，说他：“以前我来觉得凛安这人太严肃了，没想到，他跟你一样不正经。” 周绍荣大言不惭的说：“在外面正经就行了，跟自己老婆还正经什么？” 时雨晨：“我懒得跟你说。” 转身去屋里看乐乐，周绍荣看见，她脸颊都红了。 平时晚上周瑞在，怕弄出声音孩子听见不好，两人即时亲热也不敢太放肆。所以到了周六，周瑞出去补课了，家里就他们两个人，周绍荣就要缠着她大半天。 今天是因为乐乐在这里，要帮忙带孩子，他才没这样。 第282章 到我问你了 时雨晨其实知道，周绍荣很喜欢孩子，看他对瑞瑞的宠溺就可以想象得出来，当初要是从孩子一出生他就在身边，他该有多疼瑞瑞。 他们有过那一段太不美好的回忆，重逢后只希望不要再分开了。 时雨晨去看过好多医生，想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一些，想再给周绍荣生个孩子。但是不管见多少医生，都还是那句话，她身体太差了，几乎没有再怀孕的可能。 即便是怀孕了，也不一定留得住孩子。 周绍荣每次都陪她去看医生，怕她一个劲的钻牛角尖，索性自己去做了结扎手术。 他说，“我们已经有瑞瑞了，已经很幸福了，做人要学会知足。” 后来时雨晨再没想过要孩子的事。 只是每次乐乐在这里，看见那么可爱的小娃，总是会有些遗憾，因为她错过了瑞瑞还是小孩子的那段时光，除了照片，就没见过瑞瑞可爱软萌的样子了。 这会儿乐乐坐在垫子上玩玩具，给她的芭比娃娃化妆，时雨晨看着她发呆。 乐乐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那对大眼睛一眨一眨就像是会说话，时雨晨都有些嫉妒自己妹妹，怎么可以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 每次她这样告诉昭昭，昭昭都要笑话她，她也不怕笑，还说，乐乐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 昭昭就说，是你的是你的。 小时候她让着昭昭，现在，昭昭总是让着她，她想要多任性就多任性。 临湖别墅这边，昭昭洗完澡又钻到被窝里抱着周凛安。 他身上滚烫滚烫的，像是在发烧。 一开始昭昭以为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后面发觉不对劲了，摸他额头都是烫的。 昭昭轻轻推他：“周凛安你醒醒。” 男人眉心微皱，拉她到怀里：“我再睡会儿。” 昭昭又摸他额头，“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家里有温度计没有？” “没。” “那我出去买。” “不准去！” 周凛安抱着她不让走，昭昭没辙，只好在网上下单了温度计。 差不多半个小时才送来，昭昭给周凛安量了温度，39°多，给她吓坏了。 “周凛安，你得去医院。” 昭昭说着就要把他拉起来，一边嘀咕，“大夏天的还感冒，真有你的。” 周凛安坐在床上，昭昭给他穿衣服，他晕乎乎的还能正常和她交流：“估计是吹空调吹的，今下午又喝了点酒，严重了。” 昭昭没好气地瞪他，“主要还是你不节制。” 周凛安听着笑了两声，也没说什么。 医院离得近，开车很快就把人送过去了。 挂了急诊，医生得知感冒了还喝酒，说了周凛安几句，全程他脸上挂着温和笑意，一点董事长架子没有。 从医院出来就七点多了，周凛安烧退了，但头还是晕，整个人不大爽利。 昭昭开着车问他：“带你回家了，好吗？” 周凛安捏着眉心，“去我哥那，把孩子接了。” “你都这样了还想接孩子？” “我这又不传染。” 昭昭拧不过他，只好答应。 那边有住的地方，一会儿太晚了就住下了。 七点多快八点的样子，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昭昭和周凛安到的时候，瑞瑞也补完课回来了，跟他爸在花园里烤肉。 时雨晨就带着乐乐在玩水枪，乐乐一会儿滋她大姨父，一会儿又滋她瑞瑞哥哥，花园里嘻嘻哈哈的。 昭昭停好车，从车库那边过来，推开花园的木门：“乐乐！” 乐乐听见她的声音，立马就蹦跶过去了：“妈咪妈咪！” 看见爸爸在妈咪身后，就要让他抱，昭昭蹲下来抱她，说：“爸爸生病了，让他休息好不好？” 乐乐眨眨眼睛，“爸爸吃药了吗？” 周凛安正好咳嗽两声，然后说：“吃了。” 一家三口走到烤架这边来，周凛安要去帮忙，周绍荣说：“边儿上坐着，我和瑞瑞两个人就行。” 周凛安刚坐下，周绍荣故意问：“你那传染人不？” 周凛安无语地看他一眼，周绍荣就笑起来。 瑞瑞给周凛安倒了杯水过来，“小叔，你今天不忙？” “还好。” 周凛安摸他脑袋，打量了两秒，说：“这是又长高了？” 瑞瑞笑着，“一米七五了，全班第三。” “这还全班第三呢。” “嗯，还有一个一米八五的，两百斤，熊似的。” 瑞瑞和他小叔聊了几句，又去继续烤肉了。 周凛安感冒，吃不了辛辣，时雨晨让妹妹看着乐乐，自己则进去给他熬了粥出来。 星空底下，一家人和谐温馨，时雨晨却忽然惆怅。 看她一个人在那发呆，昭昭过去喊她：“姐，又在想什么？” 她低了低头，苦涩一笑，“我在想，要是爸妈也在，该多好。” 昭昭就沉默了。 是啊，要是爸妈也在，该多好。 这天晚上，周凛安和昭昭就在时家老房子住下来了。 乐乐之前在这儿都是和大姨一块儿住的，今天爸妈在，她还是要去跟她大姨一个屋，昭昭拿她没办法，只好答应。 乐乐跟大姨亲热，昭昭也高兴。 回到房里，看周凛安站在落地窗前喝水，昭昭过去抱住他：“在看什么呢？” 他半转头看了看昭昭，“在看，以前你看的地方。” 昭昭仰着脸，脑袋挨着他肩膀，“其实我以前很少往远处看的，我喜欢把卧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青春期不发呆么？” “青春期作业太多了，写不完，没时间发呆。” “……” 周凛安笑，“你倒是跟别人不一样。” 昭昭也笑，“可能是我开窍比较晚，别人早恋的时候，我还跟在我姐身后屁颠颠的。她们那会儿看偶像剧，我都看得日漫。” “看什么日漫？” “太多啦，就不一一细数了。” 昭昭问他：“你呢，你青春期在干什么？” 周凛安：“我中学就去留学了，重学业，和一般小孩儿不太一样。” “哦。” 昭昭突然对他的留学生活很好奇，把他拉到沙发上坐好，慢慢的问：“我在D国的时候，听说留学圈子里也有阶层固化，比如说，富豪家的孩子到一个地方，就会找几个家庭条件很差的，陪他们玩陪他们生活和学习，就是养几个仆人的意思……对吗？” 周凛安皱眉，眼神奇怪地看她：“谁跟你说的，这话你也信？” 昭昭笑了笑，“我又没说你，就问问你，是不是有这种情况。” 周凛安：“至少我认识的人，整体素质都挺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哦。” “问完了？” “问完了。” 周凛安笑了一声，“到我问你了。” 第283章 唱反调 昭昭心想，我有什么好问的。 周凛安转过身来，垂首亲她额头，“你在D国的时候，有很多男人找你？” 昭昭抿抿嘴，道：“问这些干嘛，我又没有理他们。” 男人下巴搁在她头顶，叹气：“乐乐告诉我，说妈咪一直都有很多人追，我就不乐意了，一想到你一个人的时候身边那么多烂桃花，我就嫉妒。” 昭昭握拳在他胸前打一下，“你好幼稚，我哪有心思去想那些啊，又要念书，又要照顾乐乐。你是不知道你女儿刚出生那一年有多折腾我，身体不好每个月都要跑医院，有时候还是大半夜的发烧，可把我急坏了。” “sorry。” “道歉做什么？” 昭昭仰着头，伸手理了理周凛安鬓边碎发：“真要道歉的话，还不知道是谁对不起谁呢。以前我总是难以启齿，可随着年纪大了，心里也越来越清楚，真要说亏欠，也是我欠你多。” 周凛安眼中柔和，握住她的手，“没有。” 昭昭摇头：“你也不要安慰我，你说得对，那时候我就是对你不好。” 垫脚亲亲他的嘴巴，“所以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就像你对我好那么好。” 周凛安笑，“绕得我头疼。” “哈哈，反正以后我会好好疼你的。” 昭昭说完拉着他走到床沿，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前几天空闲的时候，我在网上看了一些攻略，马上就八月了，很快暑假就过完了，你答应我的，要陪我和乐乐出去旅行的——看看什么时候手上事情少一些，我们订机票。” 周凛安把她手机拿过去，边看边问：“看了这么多，最想去哪儿？” 昭昭趴在床上，在他的腿边，双手托腮：“圣托里尼。我想去海边。” 周凛安把手机还给她，说：“可以。” 昭昭两条纤细的腿儿在空中荡来荡去，“那我来写计划，你尽快抽空哦。” 周凛安上床，靠在床头，像抱孩子那样横着把昭昭抱在怀里，“都听你的。” 昭昭贴在他身上，两人毫无缝隙，耳鬓厮磨好一会儿，周凛安又来了感觉，把她压下去。 昭昭拉被子挡住自己，“不要了，下午才来了，你该好好休息了。” 周凛安笑着亲她嘴角，在她旁边侧躺撑着脑袋，“不是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我看你对我欲望就很少。” 昭昭震惊：“拜托你，这位周先生，你隔天一次已经很高频率了，得注意身体！” 而且有时候还一天一次，一天两三次的，昭昭还没说他。 他就是爱说这种话逗她，看昭昭脸红他就高兴了，什么破爱好。 昭昭哼了一声背过身去自己睡了，没再理他。 八月初，周凛安忙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凡事亲力亲为。昭昭这几天也回了一趟学校，两人有两三天没见面。 等各自手上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就带乐乐出国旅行了。 出门头晚上乐乐很兴奋，陪爸妈收拾行李，一会儿要带她的公仔，一会儿又要带她的漫画书，搞得一个箱子全是她的东西。 后来昭昭一样一样全给她拿出来了。 昭昭指着墙上时间，说乐乐：“你，现在，赶紧去睡觉！” 已经十点多了，还兴奋呢。 乐乐不肯睡，去抱着周凛安的腿。 男人一向好说话，而且向着他女儿，就说昭昭：“明天下午的航班，她晚些睡也是可以的。” 昭昭斜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就这么惯着她，惯得一身毛病。” 说完挽起袖子，继续收拾行李去了。 周凛安心想，我女儿，我想怎么惯着就怎么惯着，惯一身毛病又何妨，只要她开心。 当然，这话不敢在昭昭面前说。 前几日才因为乐乐的教育问题，昭昭严厉一点，他老是在旁边唱反调，后来搞得昭昭火大，已经好多天没让他碰过了。 第284章 有女人搭讪你吗 哄乐乐睡了，周凛安回到卧室时，昭昭还在收拾行李箱。 周凛安过去打下手，把她找出来的东西往箱子里放，昭昭嫌他放得不够整齐，又重新拿出来。 一来二去觉得他是在帮倒忙，就让他一边儿去。 周凛安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等她。 女人出门，要带的东西就是多，跟搬家似的，穿的用的，只能多拿不能少拿。 周凛安还记得刚和她结婚那阵儿，昭昭囊中羞涩，搬到他家的时候就一个行李箱，里面寥寥草草几件衣服，连女生的护肤品都很少。 其实不是她不喜欢，是为了给瑞瑞治病才把自己搞成那副穷困潦倒的鬼样子。 索性后来，他还是把她养成了娇艳的玫瑰。 女人只有在被爱包围的时候，才会娇气，没有爱，就只剩下勇敢——周凛安不需要昭昭那么勇敢，她在他面前弱一些也没关系，他自然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昭昭收拾好东西，抬头看他盯着自己发呆，忍不住喊他：“东西太多了，箱子合不上了都。” “我来。” 周凛安起身去帮她，乍一看，半数孩子的东西，周凛安说：“这些可以不带的，那边也可以买。” 昭昭说：“你女儿喝普通奶粉不耐受，这是特殊奶粉，万一过去没有怎么办？带小孩很麻烦的，凡事都要过一遍脑子。” 周凛安说：“辛苦了。” 昭昭耸耸肩：“还好，我已经习惯了。” 最后又重新理了一遍行李，周凛安给换成了两个箱子，一个放他和昭昭的东西，另外一个全是乐乐的。多了个箱子，也把乐乐经常抱的那个公仔带走了。 第二天下午，小丁送一家三口去机场。 路上周凛安又接了两个工作电话，挂了之后，昭昭问他：“不是说最近不忙了么？” 周凛安：“不碍事，临时有项目出了点问题，底下的人能解决。” 昭昭点点头，放下心来。 赫海市没有直达圣托里尼的航班，得先飞雅典再转机，20个小时的旅途，乐乐过于兴奋而很少睡觉。 不过乐乐很乖巧，没有打扰爸妈休息，要么自己趴在悬窗看外面的云朵，要么看漫画，累了就趴在爸爸怀里睡一会儿，不吵不闹。 昭昭订的酒店在费拉，这里是圣岛的商业中心，迷宫般的小巷，到处都是餐厅、酒吧和礼品店，还有老港、缆车和驴道。 入住之后，三人倒完时差，出去的时候已是傍晚了。 这里有最美的日落，夕阳西下，有人纷至沓来，欣赏落日美景。 一家三口进了一家露天餐厅，这里在全镇的中心，周围都是琳琅满目的商人和游客，十分热闹。 等餐的时候，乐乐想去隔壁的礼品店，周凛安不放心她一个人，便起身陪同。 昭昭乐得清闲，四处拍照，这里天气好，氛围好，出来的照片每一张都很漂亮。 很快服务生把餐送过来了，昭昭给周凛安发了信息，让他们赶紧回来吃饭。 可能是乐乐比较磨蹭，等了好半天父女俩都没回来，昭昭也不着急喊他们。 这时候一个亚-洲面孔的男人出现在面前，他背着单肩包，一身名牌，看起来像是个纨绔富二代，他手握着先前周凛安坐的那个椅子的扶手，用英文问昭昭：“这里有人吗？” 昭昭看了他一眼，也用英文回：“有的。” 男人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原本他是想来拼桌的，笑那一下估计是觉得昭昭不愿意，昭昭看一眼他远走的背影，也没太往心里去。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周凛安带着女儿回来了。 周凛安抱着乐乐，乐乐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里面像是装了不少东西。 昭昭让他俩赶紧坐下吃饭。 乐乐心思不在吃饭这件事情上，把她买那些小玩意全都拿出来摆在餐桌上，“这个送给干妈，这个送给大姨，这个是晓梅阿姨的，还有这个，送给教练……” 昭昭看着她，笑说：“你还挺大方，就没给自己买一个？” 乐乐眨眨眼说：“我还没看到最喜欢的呢。” 昭昭说：“赶紧吃吧。” “哦，好。” 乐乐收拾好她买的礼物，开始大口吃饭，是真饿了，嘴里塞得满满的。 闲来无事，昭昭和周凛安聊天：“刚才有人想跟我们拼桌。” 周凛安垂眼切着牛排：“外面都是这样。” “以前读书的时候，有男生要来拼桌，一定是对这个女生有意思。” “……” 周凛安抬眼和她对视，眨了下眼睛，“找你拼桌的多吗？” 昭昭笑了两声：“也不是很多。” 吃完饭，一家三口在镇上到处逛了逛，将近八点钟才回酒店去。 乐乐睡不着，拿着平板在看动画片，周凛安洗完澡出来看小家伙还很精神，就陪她一块儿看动画片。 看昭昭趴床上玩手机，周凛安抬脚轻轻蹭她一下，“去洗澡。” 昭昭说：“睡不着呢，想到楼下花园走走。” 楼下很多人，到处亮着灯，十分热闹。 周凛安也没阻拦她，“去吧，一个人别乱走，有事给我电话。” “好的周董。” 昭昭让周凛安留房里哄女儿睡觉，自己则出去玩了。 她没去花园，而是去了酒店旁边的酒吧。 想着今天心情好，要来一杯。 这家酒吧规格很小，但不妨碍它生意好，男男女女一大堆人，随着音乐扭动着，是热情奔放的年轻人啊。 昭昭坐在吧台上，喝着小酒，享受这一刻的自由。 “小姐，又见面了。” 突然头顶传来一道男声，昭昭抬头，便看见傍晚时在餐厅要跟她拼桌的那个男人。 他还是说的英文。 出于礼貌，昭昭回应他：“你好。” 他笑了一下，问昭昭：“我可以做坐里吗？” 昭昭：“当然。” 也没其他人，这不明知故问么。 他给自己点了杯酒，然后转头又看昭昭：“你是韩-国人？” 昭昭摇头：“不，我是中-国人。” 男人挑起眉宇，换了中文：“果然是有缘分，我也是中-国人。” 昭昭对他是哪里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悻悻地笑了下，说：“哦，真是巧了。” 这种地方约-炮的人不少，昭昭怕遇上难缠的，趁着应付他的当儿，给周凛安发消息：【女儿睡了吗？】 周凛安回她：【快了】 这时候男人继续跟她搭讪：“小姐，你是哪里人？” 昭昭随便说了一个地方：“中林。” 男人突然变得十分愉悦，脸上笑意更深：“我说我们有缘分，还真是一语中的——我也是中林市人。” 昭昭：“……哦，这样啊。” 故意看了一眼腕表，从高脚凳下来，对男人说：“不好意思，我该走了。” “小姐，你酒还没喝完就要走？” 昭昭脚下一顿，又听他笑着说：“不会以为我是来找你约-炮的，想避开我？” 昭昭闻言回过身去，她点点头，说：“我就是这么想的。” 男人也起身，朝她走过来，低头和她对视：“如果我说，我也是这么想，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昭昭。” 没等昭昭开口骂他，周凛安已经从酒吧正门口进来了。 昭昭转身。 男人的视线随着她的目光，落在周凛安身上。 昭昭下意识地想去到周凛安的保护圈，急不可耐地走向他，两人不约而同拥在一起。 昭昭俩手圈着周凛安的腰，仰着脸和他说了几句什么。 男人看见周凛安平静地抬眸，看向自己。 那眼神看似沉静，可那种沉静又给人一种很强烈的攻击性，似是刀子落在他身上，几分骇人。 男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双手一摊，意思是我没有动你的女人。 周凛安问昭昭：“冒犯你没有？” 昭昭摇头，周凛安把她脑袋按在胸膛上，又看那男人。 眼下这情形，男人大概也明白他们是什么关系了，讨了没趣，从旁边那扇门走了。 等那人走了，昭昭才从周凛安怀里出来，指指放在吧台上剩下那半杯酒：“还没喝完呢。” 周凛安摸摸她脑袋，笑说：“走，陪你喝完。” 两人重新走回去坐下，昭昭握着周凛安的手，和他十指紧扣：“你要喝吗，我请你？” 周凛安摇一下头，唇边是宠溺弧度：“我就不喝了，陪着你就行。” 昭昭脑门抵着他胸口：“你真好！” 末了又靠在他肩膀上，一边喝酒，一边跟他聊天：“我不在的时候，有女人跟你搭讪吗？” 周凛安笑：“那可太多了。” 第285章 真喝醉了 昭昭皱皱鼻子，在他腰上狠狠一拧：“一定是你在外面招蜂引蝶！” “冤枉。” “我有冤枉你吗？” 昭昭凑过去：“你的烂桃花多得离谱，从蒋驰恩到程芷柔，虽然我只知道这两个人，那我不知道的，肯定还有很多！” 周凛安掐着她脸，说：“你喝醉了。” 昭昭猛摇头：“哪有那么容易醉……我还想再喝一杯。” 周凛安说：“够了。” 昭昭说：“不够。” 周凛安拿她没办法，只得依着她，叫来酒保又给她调了一杯酒。 酒保一边调酒一边和周凛安聊：“这是你女朋友吗？” 周凛安唇角微勾：“是我太太。” 酒保夸赞：“你太太真美丽！” “谢谢。” 周凛安手一直搂着昭昭的腰，怕她摔下来，让她整个人倚在他身上。 酒保这次调了两杯酒，对周凛安说：“先生，祝你们有一个愉快难忘的夜晚。” 周凛安再次道谢，和昭昭一起喝了那杯酒。 中途，昭昭从包里摸出一张酒店房卡，笑嘻嘻地对周凛安说：“你看这是什么？” 周凛安惊了一下，随后将那张卡捏在指尖：“你想干什么？” 昭昭醉醺醺地凑他耳边：“先生，今晚我想跟你睡！” 周凛安笑出了声。 咳了一声，正色道：“这位小姐，我不是那样的人。” 昭昭越演越真了，抓着他的手去摸她的脸：“人家酒保都说，祝我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你想浪费吗？” 周凛安点着头：“也对。” 昭昭喝完最后一口酒，拉着他站起来：“我们快走吧，我都等不及了。” 今晚她喝了好几杯，这会儿酒精上头，晕乎乎的还没忘了勾搭周凛安。周凛安一路扶着她，“你小心点别摔了！” 昭昭就趴他身上，“你才不会让我摔倒的。” 周凛安笑着喊她：“昭昭。” 昭昭傻愣愣的：“诶？” 电梯里，周凛安按着她两边肩膀：“真喝醉了？” 昭昭不承认：“没有呀，我没有醉，我才喝——一点点！” 她笑眯眯的，伸手比划了两下，“就那么一点点，没有醉。” 看样子是真醉了。 她后面订的那个房间，就在之前那隔壁。来之前没告诉他，大概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周凛安好些天没和她亲近了，但这次出来有乐乐在，和小朋友住一个房间还做那种事，昭昭脸皮有点薄，索性就多开了一间房。 刷开了门，昭昭转身，将周凛安推在门板上。 她对他说：“今晚我要，勾引你。” 周凛安仰头靠着门，胸口闷闷发笑，末了低头看她：“怎么勾引？” “这样。” 昭昭手伸到他腰间，摸着他的皮带扣，“就是，这样。” 周凛安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不是几天不让碰？现在想得慌了？” 昭昭稀里糊涂的，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用着一股子蛮劲儿拉开他的手，“你闭嘴！别再乱动了！现在我要办正事！” 说话间，压着周凛安在门上亲了一阵。 她本来就醉得浑身没什么力气，这会儿开始犯困，勾得男人不上不下，趴他身上说：“诶……好困……” 周凛安笑了声，弯腰将人抱起来，径直走向大床。 后面昭昭半睡半醒的，迷迷糊糊间发生了什么她都是知道的，一会儿嘤嘤嘤，一会儿哭兮兮，周凛安根本不管她如何求饶。 两个小时后才放过她，那时候昭昭浑身被汗湿透，真是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286章 已经道过歉了 早上周凛安起得很早，七点多就起来穿衣服了。 昭昭软成一团赖在床上，叫她起床是肯定起不来的。 周凛安收拾好自己，俯身亲她额头，然后去隔壁看女儿。 昨天乐乐是坐飞机坐太累了，这会儿也是喊不起来，周凛安拿那一大一小两只懒虫没办法，索性把电脑拿出来开始工作。 其实最近他也是忙得抽不开身，只是不想昭昭失望，才说暂时没有重要的事情，可以陪她们娘儿俩出来旅行。 他们分分合合这么多年，周凛安长期公务缠身，确实也欠昭昭这么一场旅行，是该好好陪陪她。 工作到九点多，乐乐被饿醒了，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地喊：“爸爸，妈咪~” 周凛安起身走进卧室，将女儿抱起来，给她穿衣服，“妈咪在隔壁，还在睡。” 乐乐一脸惺忪地看着周凛安，眨眨眼睛，“为什么妈咪要去睡隔壁呀，不想和乐乐一起睡么？” 周凛安刮一下女儿鼻子：“当然不是，昨晚爸爸喝酒了，妈咪怕臭着乐乐，就带爸爸去睡隔壁了。” “哦，那妈咪爱你比爱我多，她都陪你，不陪我。” “主要是爸爸喝醉了，她要照顾我。” “好吧，原谅你们了！” 乐乐圈着周凛安脖子：“那你以后不要再喝醉了哦，不然你们又不和我睡了。” 周凛安点头，“好，听乐乐的。” 穿好衣服，酒店服务生正好就把早餐送上来了。 乐乐问周凛安：“我们要去叫妈咪吃早餐吗？” 周凛安摸孩子脑袋：“乐乐先吃，挑自己喜欢的吃，爸爸过去看看妈咪醒了没有。” 乐乐拿起三明治咬一口，点点头：“好！” 周凛安把房门关好，去隔壁房间看昭昭。 昨晚昭昭被折腾得狠了，又累又浑身酸疼。 周凛安过来的时候，她刚好翻了个身，眯眼对着纱帘外的刺眼阳光。 昭昭抬手遮了遮，身后传来响动，她缓缓坐起来，便看见周凛安进来了。 周凛安跨坐在床边，抬手去捋她乱糟糟的头发：“睡好了没？” 昭昭无精打采地靠他怀里，手搭在他胸口：“我好累。” 周凛安笑，低头亲她额头：“那你再睡会儿，晚点再出去。” 昭昭在他耳边小声说话，说了一阵，周凛安微皱眉，问她：“疼吗？” 昭昭抿抿唇，“有一点疼。” 周凛安低头仔细看了一会儿，又亲了亲她：“抱歉。” 昭昭紧紧贴着他，“不要紧的，几天就消肿了。你下次不要这么凶。” 周凛安又亲了亲她。 两人缠绵了一阵，昭昭问她：“乐乐起来了吗？” “起来了，在吃三明治。” “那我也要起来了，说好的要去看爱琴海。” 周凛安拉着她不让她起来，“你人都在这儿了，晚些时候去看也不是不可以。” 昭昭起来一点，坐在他腿上面对着他，“昨天晚上，我一个人在酒吧里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很多事情。” “什么事？” “关于你的，我的，你们家的，我们家的……很多很多事。” 周凛安双手撑在身后，笑意温和：“说说。” 昭昭摇头：“太多了，一时也说不完。但是当时我心里就有一道声音在告诉我，让我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你，有多不想离开你。” 周凛安心下微动：“昭昭。” 昭昭捧着男人的俊脸，额头抵着他：“虽然我和胡院长签的两年合同，但是合同上还有另外一条，两年内是要完成三个项目——现在已经做完两个，第三个也在跟进中。等项目结束我就去跟他辞职，我要回来，我要陪在你身边！” 她很少磨叽，也很少对着他噼里啪啦说一堆话，突然说了这么多，周凛安竟一时怔住，不知道该回一句什么。 良久，拍拍她屁股，“下来，一丝不挂坐我身上，你要我命！” 昭昭下意识双臂环胸，脸颊微红：“刚刚，我说那么多，你就不感动么？” 周凛安拿衣服给她穿，瞥她一眼：“感动，以后多说点儿。” 说完就笑了。 昭昭也跟着笑了，凑上去亲他的嘴巴。 衣服也还是没穿好，拉着周凛安的手去摸她，很快又热起来，但周凛安停下了。 周凛安把她脑袋按在肩膀上，“乖，别再招惹我，男人大多下半身思考，控制不住的。” 昭昭趴他肩上，嘻嘻哈哈的笑起来，紧紧抱着他，“好，不惹你了。” 中午，一家三口去了海边。 找了家面对蓝色大海的餐厅坐下来，一眼望去全是碧海蓝天，还有白色的房子，如此美景，昭昭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油画里。 周凛安很有耐心，昭昭想拍照，他就一直听她差遣，给她拍照。 拍出来的每一张照片都不需要修图，原片就非常美，画面里的昭昭果真是十足的美人儿，不仅周凛安喜欢，路过的游客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乐乐反倒对拍照没什么兴趣，小孩子么，只喜欢新奇的玩意儿。 比起在这儿看海，她更喜欢去逛那些五光十色的礼品店。 乐乐还想去潜水，但她太小了，这边的潜水教练不建议带她下水，最后周凛安和昭昭就也没去，陪着她在镇上玩。 在圣托里尼待了三天，又飞回雅典玩了两天。 正好周凛安有事要去一趟香-港，就顺便带老-婆和女儿去了香-港。 一家三口下榻的酒店距离维多利亚港很近，晚上周凛安去跟合作方谈事情去了，昭昭便带女儿去看灯光秀。 灯光秀是许多来港游客必看的项目，原本昭昭对这个也不太有兴趣，但是乐乐想去看，她就带乐乐来了。 那儿人多，看了一会儿昭昭就想带乐乐离开。 哪知一转身，就撞在一堵人墙上，还踩了人家一脚。 “抱歉。” 昭昭赶紧往后退了半步，却在抬头时看见那张在圣托里尼见过的男人面孔，昭昭惊愕数秒，“是你啊。” 男人在这里看见昭昭，也有些惊讶，甚至是欣喜，却表现得异常淡定：“小姐，我就说我们很有缘分。” 昭昭没打算理他，牵着乐乐径直从他跟前绕过。 男人不依不挠地跟上来，和昭昭并排走，“你撞了我，不打算好好跟我道个歉吗？” 昭昭停下脚步，皱眉道：“这位先生，我已经道过歉了。” 第287章 有什么要求吗 男人摊手：“你踩到我了，现在我的脚很疼，大家都是文明人，难道你不该为此负责吗？” “……” 简直就是无赖。 没见过踩了一脚就残废了的！ “你的脚很疼吗？” 突然，乐乐开口。 男人低头，看见和昭昭手牵手的这个女孩儿，而且看她那可爱的模样，几乎是昭昭的缩小版。 他笑着蹲下来，捏乐乐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乐乐不高兴的别开脸，“我爸爸说，不许外面的人摸我的脸！” 男人依然在笑：“她是你妈妈？” 乐乐：“当然！” 打听清楚了，他站起来，问昭昭：“所以那天在圣托里尼，那男的不是你男朋友，是你老公？” 昭昭没什么好语气：“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说完看女儿：“乐乐，我们走。” “嗯！” 乐乐冲男人做了个鬼脸，然后跟着昭昭走了。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昭昭远去的背影。 纤腰圆臀，不光长得漂亮，身材好，还劲劲儿的……他很少遇到过这样的女人，十天之内见了三次，从圣托里尼到香-港，不知道下一次，又会在哪里见面？ . 回到酒店，昭昭还忍不住去想那个男人，只是一想起来就膈应。 小孩儿不记事，过了就过了，回去之后乐乐就把那件事给忘了，在那儿玩自己平板的时候，都没注意到她妈咪一直在皱眉。 后来周凛安回来了，看她不高兴，就问她怎么回事。 昭昭把今天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周凛安也没太放在心上，只说：“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很多巧合也正常。” 昭昭点点头，又说：“你快说些让人高兴的话，分散我注意，不然我还是觉得膈应。” 周凛安给一旁熟睡的乐乐拉好被子，转身把昭昭搂进怀里，亲她：“好，让我来想想，最近都有些什么开心事儿……” 昭昭抱着他，全神贯注等着。 周凛安想了一会儿，“哦对了，今天姚励谦给我发消息，说是去见小敏父母了。” 昭昭立马来了兴致：“夏老师和袁老师，终于答应见他啦？” “嗯，就是今天，这会儿估计吃完饭各自回去了。” “那我明天要给小敏打电话问问。” 小敏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昭昭一直希望她找个好男人，姚励谦除了年龄大一些，各方面都是极好的，昭昭很放心小敏和他在一起。 见面的事情，是上个星期小敏爸妈提出来的。 只是当时姚励谦每天都有手术，走不开，才一直拖到了今天。 虽然是夏家长辈要见他，但饭店是姚励谦定的，无路如何都要给未来岳父岳母一个好印象。 结果刚坐下，夏老师就劈头盖脸问他：“就你这三天两头加班做手术，回不了家，我们小敏嫁给你是守活寡呢？” 姚励谦当时被问懵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要如何接话。 小敏看不下去，就见不得她爸欺负人，冷不丁来一句：“老夏，要吃饭就好好吃饭，不吃饭咱就撤了？” 给夏庭光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还没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夏敏你至于吗你！” 小敏笑呵呵的：“至于啊，我家姚医生救死扶伤多伟大的人啊，我不仅爱他，我还要歌颂他，还要到处去宣传他！爸您看不惯就别看！” “你！” “好了好了！” 眼见父女俩跟仇人似的，袁琳赶紧出来打圆场：“父女不想父女，见面就掐，给外人见了像什么话！” 小敏：“这话说的，咱们这儿谁是外人呀？是爸？还是妈？” 转头看着姚励谦，“反正不是咱们家姚医生。” 袁琳仰头闭了闭眼睛，再生气也知道现在不是跟女儿硬碰硬的时候，搞不好到时候又是半年不回家。 硬生生憋出一抹笑来，“当然不是，小姚怎么会是外人呢。” 说完客气地喊姚励谦：“小姚，你看看你是喝酒还是喝茶，让小敏给你倒。” 没等姚励谦开腔，小敏说：“姚医生他晚上值班，不能喝酒。” 姚励谦礼貌道：“阿姨，我喝茶就行。” 那头，夏庭光狠狠瞪他一眼：你个老菜皮，给你脸了你啃我家白菜！ 嘴上不敢说，也是在女儿面前怂，咳了一声，道：“那什么，事情已经这样了，小姚是吧，你说说，你打算如何处理跟小敏的关系？” 眼看小敏又要怼上去，桌子底下，姚励谦按住她的手，脸上笑意温和：“叔叔，我和小敏是正经恋爱关系，是奔着结婚去的。想必二位今日能赏脸见我一面，也是清楚我的用意，我是要娶小敏的。” 夏庭光气鼓鼓的，给自己夹了一片凉拌木耳塞嘴里。 心里特讨厌这可老菜皮，怎么说那么顺口呢就要娶他女儿！一大把年纪了还找年轻的，给他脸了！ 嘴上还是那么怂：“哦，我们知道了。” 这边夏庭光不说话了，姚励谦视线转到袁琳身上，“阿姨，您有什么要求吗？” 袁琳笑了笑。 心道，我有要求也不敢提啊。 大概是知道老两口心中所想，姚励谦为人磊落，不妨亲口说出来：“是这样的，和小敏结婚前我会重新置办新房，至于房子，公证的时候我会只写小敏一个人的名字。” 小敏不爱听这些，在底下拽他的手：“喂你……” 姚励谦眼神制止她，小敏便没再说什么。 姚励谦在夏家夫妇沉默的注视中，接着道：“也无需担忧我年纪大会死在小敏前面，到时候没人照顾她，我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至于以后老了生病，那是以后的事。我也会给小敏购买签完保险，保她一生无忧。我名下的存款，动产和不动产，都会以转赠的方式……” “好了好了，够了，够了！” 袁琳听到后面，都觉得他们老夏家有点欺负人家医生了，赶紧抬手制止，“其实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觉着，你离过婚，还有个女儿……我们怕小敏以后后妈不好当。” 第288章 结第三次婚 姚励谦沉默许久，郑重地对袁琳说：“这个问题阿姨您无需担忧，我女儿已经上中学了，能够自己照顾自己，如果小敏不愿意，她们不会在一起生活。” 袁琳：“话是这么说，但是你那个前妻，听说生病了……” 这话听着怎么都有些不妥，人还活着呢，就开始往后面想，小敏觉得不礼貌，就说袁琳，“妈，我不是不工作，成天在家里处理鸡毛蒜皮的事，即便姚医生以后囡囡要和我们一起生活，我也觉得无所谓的，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象得那么大敌意。” 袁琳听完咬牙切齿说她：“你最好不要到时候受了委屈回来找我抱怨！” 姚励谦觉得夏家父母还是不太信任他，暂时就没再说结婚的事，凡事都得有个过程，主要现在两位长辈也不了解他。 他自己也不是那种喜欢解释太多的人，日久见人心，只要自己对敏敏好，二老总是看得见的。 吃完饭，姚励谦先送夏庭光和袁琳回去。 路上，夏庭光坐副驾，小敏和她母亲坐后排。 袁琳拽着小敏的手，小声问：“今晚跟爸妈回去住，如何？” 小敏说：“不要，明天医生要去外地开会，我得给他打点一下行李。” 气得袁琳不轻，说她：“这不还没嫁给他吗，就不能想着点爸妈？多长时间没回家陪我们了？！” 小敏笑嘻嘻的，有点不太正经：“你和我爸在家不正好二人世界么，我回去反而成了你俩的电灯泡了。” 袁琳：“小敏！你说这话像话吗！” “他明天就出差了，” 小敏好歹说了软话，哄着她妈，“就这一晚上了，我明天回家陪你们好不好？” 袁琳绷着的脸稍有松动，“那说好了，明天下班回家。” 小敏：“好的好的。” 袁琳本就疼女儿，这大半年母女俩也没能坐在一起好好说几句话，这会儿拉着女儿的手，她心里可暖和，“想吃什么菜，明天早点给你爸发消息，他上完课就去买。” 小敏说：“那我好好想想，我要吃四菜一汤！” 袁琳终于笑起来，摸女儿脑袋：“一天傻兮兮的，叫人不省心。” 前面座位，老夏坐着四下打量姚励谦的车，“你这奔驰，是进口的吧？” 姚励谦目视前方，随口答应：“是进口的。” “得七八十万吧。” “差不多吧。” “你们当医生的，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也能赚这么多？” “……” 姚励谦突然就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了，说太多显得一个大男人太磨叽，不说，又显得对长辈不尊重。 他笑了下，说：“还好。” 夏庭光点着头，自己感慨：“一般人可不能随随便便买七八十万的进口奔驰呐，这年头经济不好，不少单位精简人员，很多年轻人吃饭都成问题……” “姚医生又不是一般人。” 小敏接过话去，把自家男朋友捧得老高：“我们家医生不仅是医生，还在医学院教学，在国际上发表了很多论文，专利也不少，他有钱不是正常的吗？爸你不要跟打听户口似的行不行，搞得人医生多尴尬！” 姚励谦笑起来：“没事，多了解了解也是好事。” 末了又对夏庭光说：“我家里条件好，父母过世后，给我们姐弟三人留了不少财产。” 夏庭光：“哦，是这样啊。”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之前离婚，你是过错方，还是你前妻是过错方？” 小敏皱眉：“爸。” 夏庭光：“别打岔！” 姚励谦依旧淡定，娓娓道来：“没有过错，就是不适合一起生活，各自选择分开。” 夏庭光：“那你这意思，万一哪天觉着跟咱们闺女不适合，也得跟她离？” 前面红灯，车子在斑马线前缓缓停下。 一时间，车里气氛有点不对劲，姚励谦心里无奈，来之前小敏就告诉他，他们当老师的事儿多，心思多，很难对付——现在看来是真的。 姚励谦摘下眼镜擦了擦，说：“应该不会，我和敏敏很合适。” 夏庭光还想问什么，小敏从后面凑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够了！别再问了！” 将近九点钟，姚励谦把夏家夫妇二人送到小区门口。 看着那辆噌亮的奔驰调头离开，夏庭光搂着袁琳往里走。 夏庭光问袁琳：“你觉得医生怎么样？” 袁琳：“长得倒是挺帅。” “啧，谁问你这个！” 夏庭光停下脚步，斜她一眼：“我是问你觉得他人品如何？” 袁琳说：“我哪知道，今天才刚见到呢。不过我看他性格挺温和的，也好相处，小敏这么信任他，也有她的理由。” “哼！” 夏庭光还是不爽。 他身边那么多有为青年，都是长得帅文凭又高的知识分子，随便介绍一个给小敏那也是郎才女貌，偏要去找个四十几岁的！ 他边走边说：“那医生明年就四十五了，只比我小十五岁，到时候结婚了，一家人在一起都看不出辈分！” 袁琳看了看他，抿抿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庭光摸自己脸：“看我干嘛？” 袁琳忍了又忍没忍住，“不是，医生看起来只不过三十几岁的样子，和你站在一起，还是分得清辈分的。” 夏庭光：“……” 袁琳看他一直窝火，哄着他：“好了好了，小敏喜欢他，咱们也不要再坚持了。他和小敏结婚，都要把财产留给小敏，不管怎么样，咱们女儿也不会吃亏。” 夏庭光：“稀罕那点钱！” . 姚励谦住在二环附近一个联排小区。 车子从大门进去，直接驶进地库，然后从楼下搭电梯上去。 从下车起，他和小敏就不约而同默契地牵着对方的手，一路谈笑风生。 到了电梯里，才拥着对方接吻。 到了屋里，姚励谦坐在沙发上，小敏就坐在他腿上。 小敏捧着他的脸，鼻尖抵着他：“我说了吧，我爸妈很烦的。” 姚励谦往后靠着，一只手扶着她的腰，笑说：“还好，你是他们的女儿，多了解一下你身边的男人是正常的。” “我不要你的钱。” 小敏说，“我自己能挣钱，虽然比不上你家里，但我工作也不差，靠自己就能财富自由。” 姚励谦清了下嗓子：“小同志开始说大话了。” 小敏笑得咯咯的，往他怀里扑：“哪里在说大话，怎么着我在单位也算个领导，收入不菲吧？” 姚励谦点点头：“可我还想把你养得更好一些，对女人而言，可以没有一切，但不能没有财富。” “姚医生在给我灌毒鸡汤了。” 姚励谦笑得爽朗，把她压在沙发上，“灌鸡汤不喜欢，那想我灌你什么？” 他一不正经，小敏就脸红，又忍不住大声笑出声，“姚医生耍流氓了！” 两人笑作一团，滚在了一起。 年纪大的男人和小年轻不一样，不追求单纯刺激，细水流长，反倒更折磨人。小敏又瘦，经不起折腾，每次都抱着他求饶，乖乖的喊，医生我错了，再也不敢挑衅你了…… 结束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姚励谦拿衣服裹着小敏，问她：“是现在抱你上去洗澡，还是睡觉的时候再洗？” 小敏搂着他脖子，“衣服都脏了，现在就要洗。” 姚励谦低低笑了两声，起身抱着她上楼，小敏在他耳边说：“一起洗啊。” “你最好别再惹我。” “……哦，好吧。” 小敏洗澡的时候，姚励谦在卧室收拾行李。 这趟去北城开会要去两个星期，走得比较久，拿的东西也多。 小敏裹着浴巾出来找衣服穿，男人给她拿了一件男士衬衫，在一旁两手叉腰看着她穿上身。 然后说：“要不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小敏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可是我才交了三个月租金。” 姚励谦笑，走上去搂住她的腰，“我还比不上你那三个月租金是吗？” 小敏仰着头哈哈笑，末了正色道：“那肯定不是，医生至少能抵得上六个月租金。” “皮痒了！” “哈哈哈！” 闹完了，小敏去给他收拾行李箱，一边和他聊天：“明天我先回家住两天，和爸妈搞好关系，之后才把东西搬过来。” 姚励谦在旁边抽烟，点点头：“自己搬不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找人帮你。” 小敏：“你小看我了，我很独立的，搬家多大点儿事？” 姚励谦笑，抬手戳她脑门：“和我一起不需要那么独立，依赖一下我也是可以的。” 小敏嗯了声，点点头。 突然想到什么，就问他：“那我要是真的习惯依赖你了，以后我们万一分开了，我该怎么办？” 小敏几句柔软的话，像是一片叶子挠着姚励谦的心脏。 忽地，许多往事涌上心头，那些画面如同走马灯出现在眼前，画面里的人，有朱雨虹，有囡囡，还有邵志成…… 他低头看小敏，吻她的额头，说：“不会的，不会分开的。” 小敏张开双臂抱住他，脸贴着他坚硬的胸膛，突发奇想说了一句：“嗯，我知道了，毕竟姚医生不想结第三次婚。” 先前姚励谦还在心事重重，被她这句话给整笑了，紧紧拥着她，“你这张嘴啊。” 第289章 百货大王 第二天姚励谦出差，小敏开他的车送他。 小敏也是很忙的，陪姚励谦买咖啡的时候不停地接电话，姚励谦看她处理不完的公务，就说：“要不你先回单位，我这儿也没什么事。” 小敏收起电话，搂着他后腰，“你还有一会儿才进去呢，我再陪陪你。” 姚励谦是商务车，不需要排队，小敏还可以陪他十五分钟。 差不多八点三十的时候，姚励谦进去了，她才开车折返回市里。 下午昭昭给她来了电话，问她昨天和姚励谦见家长的事，小敏十分开心，“你也知道啦？” “你家医生告诉周凛安了。” “偷偷告诉我，医生是不是紧张了？” “我哪里知道他紧不紧张。” 昭昭说：“我就想问问你，叔叔阿姨同意了没有？” 小敏乐呵呵的：“我看八九不离十了，就是我爸有点儿那个……对人家医生有一种莫名敌意！” 昭昭闻言也笑起来：“估计每个父亲都这样吧，以后乐乐要是结婚，周凛安肯定也看女婿不顺眼。” “每个男人都一样么？” “也不一定，取决于他们有多爱自己的女儿。” 昭昭想着，她结婚的时候如果爸爸还在，估计也是舍不得她，也会看周凛安不顺眼。 小敏问她：“在外面旅行怎么样，开不开心呀？” “挺好的，平时周凛安那么忙，难得有机会放松一下。” 昭昭说着叹了口气，“不过这次我们出来，也遇到了一些不顺心的事情。” 小敏：“怎么不顺心？” 昭昭：“之前我们在圣托里尼的时候，我遇到一个想约炮的男人，遇到了两次。然后来了香-港，没想到又遇到了，你说是不是很倒霉？” “啊？这么巧？” “是啊，好恶心的。” 小敏安慰她：“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有周董在身边呢。” 这事儿说完了，昭昭又和她聊了一些其他有趣的事情，这才挂了电话。 下午周凛安又去谈事情了，昭昭和乐乐两个人在酒店，闲得无聊就带乐乐出去逛街了。 附近商场楼上有小孩子玩的地方，昭昭把乐乐带过去，吃了饭，就让她玩去了，自己就坐在旁边看着她。 一会儿周凛安来电话，问她在哪里，吃过饭没有。 昭昭说：“刚吃完饭，好无聊哦，你那边还有多久结束啊？” 她现在越来越黏着他，周凛安闷闷的笑，“还在餐桌上，找了个借口出来给你打电话的。” 昭昭抱怨：“早知道就不跟你一起来了。” 周凛安说：“哦，那你要跟谁一起？自己回去？离开我好几天你舍得？” 昭昭：“又不是没离开过好几天。” 那头默了一下，说：“昭昭，我现在一天都不想离开你。” 本来昭昭也就是跟他撒个娇，说的都是违心话，可周凛安突然跟她说这些，她心就软了：“我也是。” 挂了电话，昭昭心情变得很好。 心头有了期盼，盼着那个男人早点结束公务过来接她和孩子。 乐乐在儿童乐园玩腻了，过来抱着昭昭的腿：“妈咪，我们可不可以去看电影？” 她指着对面影城门口竖着的海报，暑期档有不少动画片上映。 昭昭把她抱起来，给她穿鞋子：“你不累吗？” 乐乐猛摇头：“不累不累，我要看电影！” 昭昭笑了笑，说：“好。” 给乐乐买了票，等待的时候给周凛安发了消息：【我们马上进去看电影了】 周凛安：【好】 那头饭局很无聊，周凛安对这生意并不感兴趣，也是出于对这边财阀的礼貌，他从头坐到尾，脸上保持微笑。 期间不时给昭昭发消息。 昭昭说他：【没想到董事长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周凛安：【神仙也有烦恼】 昭昭：【周董要不要一起看电影，我给你补一张票？】 周凛安：【不用，这边都快结束了，也算有始有终】 哪怕是他不在身边，和他聊几句昭昭也觉得开心。 忽然头顶打下来一道阴影，昭昭下意识抬头，便看见那张令她厌恶的男人面孔。 “昨天我还在想，我们这么有缘分，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男人比昭昭高很多，特意弯了腰跟她说话：“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昭昭手里攥着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就那么坐着没起来：“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儿。” 男人笑了笑，说：“可我觉得非常开心。” 昭昭冷冷看他一眼，不接话了。 平视前方，视线落在乐乐身上。乐乐正站在贩卖电影周边的那个展台前，挨个看那些人形手办，看到喜欢的就拿下来摸两下，然后又放回去。 男人顺着昭昭视线看过去，也看着乐乐：“你女儿长得很像你。” 昭昭依旧没吭声，不打算跟着人有任何交流。 只觉得自己好倒霉，怎么走哪儿都能碰到，真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她身上按监控了。 “你好像很讨厌我。” 男人肩宽腰窄，西装革履，倒是有一副好皮囊，他在昭昭旁边坐下来。 昭昭终于开口：“没有人会喜欢被骚扰。” 男人笑，“你当这是骚扰？” 昭昭回头看他，“难道不是？” 男人挑起眉宇，唇边的弧度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独属于花花公子的浪荡，让昭昭十分反感。 这时候，一个秘书装扮的女人小跑过来，在男人面前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沈总，董事长让您现在回去一趟。” 男人起身整理西装前襟，脸上恢复严肃：“知道了。” 低头看一眼昭昭，然后示意女秘书。 女秘书很快拿出一张黑色名片递给男人，男人转手拿给昭昭，并笑着说：“相信我们很快还会见面。” 昭昭不打算接，男人弯腰，将名片放在她身侧的凳子上。 又看了看她，转身随秘书走了。 昭昭禁不住好奇，扭头看那张名片，然后拿起来。 “沈永耀，和光百货总经理。” 昭昭看了一遍。和光百货在国内一二线城市开了多家购物广场，创始人沈和光在上个世纪末被誉为百货大王。这个沈永耀，可能是他儿子？ 昭昭没什么兴趣，随手就把名片扔进了垃圾桶。 第290章 没什么大不了 看电影看了一半，周凛安发来消息：【还在电影院？】 昭昭回：【还早呢，才看到一半】 周凛安：【无妨，我过来等你们】 这次来香-港，周凛安身边除了妻子孩子，一个助理都没有带。了解他的人就知道，他对这边的合作没有太大兴趣。 几年前和香-港一家药厂合作过，当时那边的人把原版配方更改了，导致销售至内地的那几批药效果不好，这件事当时还闹得很大，最后是周凛安亲自出面，花了不少钱才把原版配方彻底买断。 换言之，如果给他的是假配方，真配方他们也无法独自上市。 自那次起，周凛安对港商印象就不好，太过精明不适合合作。 到了商场，昭昭和女儿还在看电影，他就在外面等。 年轻人聚集的地方，不少小女孩儿买了票在等电影场次，这边有个帅大叔，忍不住多看几眼。 周凛安年轻的时候就招女人喜欢，上了年纪之后，身上更是多了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再加上他自身冷冷清清的气质，更是可望不可及，女人既喜欢，又不敢上前。 在电影院外面等候区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接了几个工作电话，没多久昭昭就带女儿出来了。 乐乐在外面折腾了半天，这个点儿困得不行了，一直打着哈欠，在揉眼睛。 周凛安把孩子抱起来，一边叮嘱她：“可不要睡觉，先去吃饭。” 乐乐那哈欠打得，嘴巴长得老大，昭昭在旁边看着就忍不住笑。 一家三口找了家西餐厅，乐乐还没吃完饭呢，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周凛安拿了外套搭在她身上，和昭昭慢慢吃。 昭昭说：“对了，今天我又见到那个男的。” 周凛安都快忘了那茬：“哪个男的？” “就是之前圣托里尼那个，昨天遇到了，今天在商场又遇到了。” 昭昭说：“他还给了我名片，我看了一眼，他叫沈永耀，是和光百货集团总经理。” 周凛安也没多惊讶，慢条斯理切着牛排：“沈和光的儿子是吧。” 昭昭：“你认识他？” 周凛安摇头：“跟他爸见过几次。前两年的事情，他们商场的药房，想代理诺福和锐研发的一款保健品。” “你们合作了？” “没有。” 周凛安说：“高董和他们药房的高管有过节，这事情没谈成。” 高董事集团其中一名大股东，也算是有点话语权，平时他很配合周凛安，关键时刻周凛安自然会维护他。 聊到最后，昭昭说：“看样子他们家的人不怎么样。” 周凛安笑：“这就看出来了？” 昭昭没再说什么，心想，明知道我有夫有女还来招惹我，人品能好到哪里去？ 在香-港待了三天，一家三口就回赫海市了。 接下来周凛安又开始非常繁忙，他没时间陪昭昭，小敏有空的时候，昭昭就带乐乐去找她。 小敏已经搬到了姚励谦家里，这是昭昭第一次去姚励谦家，医生的家，黑白灰的装饰，简洁干净。 小敏把她和姚励谦的自拍合照印出来，用相框装着摆在客厅的斗柜上，昭昭看了就笑她：“你这还没跟人结婚呢，能不能矜持一点？” 小敏不以为然，擦了擦相框：“哼，人家医生可喜欢了，那天我还问他呢，他说最喜欢这张我才印出来的。” 昭昭觉得他们好肉麻：“真是受不了你们。” 姚医生家开放式厨房，岛台上摆着一小筐蔬菜，小敏拿起一个甜椒说：“我给你们烤披萨？” 乐乐撅起嘴巴：“矮油，可不可以不要甜椒，甜椒好难吃！” 小敏又换了个青椒：“那青椒吧。” 乐乐把青椒夺过来，又放回小筐，“干妈，我们不要吃青椒嘛，可以用番茄代替。” 小敏挑着眉，戳戳她的婴儿肥：“小朋友不可以挑食哦。” 乐乐满嘴歪理，“爸爸说，要勇敢表达自己的，意愿，不喜欢，不能勉强自己哦。” 小敏一脸吃惊的表情，转过头去看昭昭。 昭昭捏着眉心：“周凛安快把他女儿培养成一个辩论高手了。” 乐乐站在岛台边，将藤编筐里的蔬菜瓜果一个个拿出来摆着，像是找到了什么乐子，自己在那玩儿得不亦乐乎。 小敏看着她，伸手捏她肉乎乎的脸蛋儿，感慨：“乐乐太可爱了，每次看到她，我就好想自己生个女儿哦。” 昭昭说：“你怎么跟我姐一样。” 小敏笑呵呵的，“谁让咱们乐乐这么漂亮呢，长大以后不知道要招多少男生喜欢了。” 昭昭：“我听说小时候好看的孩子，长大就不怎么好看了。” 小敏没好气的剜她一眼：“开什么玩笑，咱们乐乐五官多标致啊，怎么可能长大不好看？你少去看那些谣言。” 昭昭笑起来。 小敏做披萨，昭昭帮忙，一边问她：“你家医生这趟出差去多久？” “说是两个星期。” “这么久吗？” “对啊，只要被邀请过去交流学习，就要留下来给那边的学生上课，还要做项目。” 昭昭点点头，“他和周凛安一样忙。” 小敏说：“最近好像要升职了，上头很看重他。” 昭昭说：“是好事啊。” 同一时间，姚励谦抵达纽-约机场，刚坐上酒店接待的专车。 他这次来看朱雨虹，没有向小敏报备。 小敏看似通透，大多事情讲道理，但是只要涉及到朱雨虹，她就不大乐意。 姚励谦心知肚明，小敏就是太在乎他。 所以这趟来过之后，他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去酒店放好行李，换了身干净衣服，姚励谦马不停蹄就打车去了医院。 现在国内还是暑假，姚子期还在这边照顾她母亲，原本和同学计划好要去西-藏，同学们都去了，她却只能每天待在病房里。 主要也是舍不得母亲一个人在医院饱受痛苦。 姚励谦来的时候，子期刚给她妈妈换了衣服，姚励谦推门进去，病房里很安静，朱雨虹已经睡下了。 看见他来了，子期十分开心，笑着冲上去抱着他：“爸爸！” 声音不大，是怕吵醒朱雨虹。 姚励谦抱了抱孩子，问她：“你妈妈睡着了？” 子期点点头：“嗯，刚吃过药就睡了。” 姚励谦松开她，把手里外套放在沙发上，去病床前看一眼。 朱雨虹人闭着眼睛，满脸病容，精神状态实在糟糕。 姚励谦问子期：“她最近如何？” 子期摇头，眼中满是担忧：“不太好。” 姚励谦拍拍她的肩膀：“坚强一点，没什么大不了。” 子期就又点点头。 良久，子期问他：“爸爸，我听二姑说，你要结婚了？” 第291章 好，都听你的 姚励谦以前从未和孩子谈论过这个话题，但也没有刻意避讳，他揽着子期的肩膀去了外面。 然后才告诉她：“爸爸遇到喜欢的女人，想要和她一起生活，子期会不会祝福爸爸？” 姚子期一时只觉得心情很复杂，她很爱她爸爸，是想祝福他的，但是只要一想到以后爸爸和另外一个女人有了新的家庭，那她就成了一个外人。 她讷讷地点着头，说：“祝福你，爸爸。爸爸结婚的时候，会邀请我吗？” 姚励谦笑起来，“结婚的事还不急，等到那一天，肯定会邀请你的。” 门没有关严，父女俩的对话被朱雨虹听得清清楚楚。 她睁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浑身无力，这会儿精神很差，连自己坐起来都办不到。 还能有什么本事，从别的女人手里把姚励谦抢回来？ 她开始恨自己的无能，也能姚励谦的无情，她还没死，他就等不及要结第二次婚了。 早前他还有耐性，到处陪她看病，可是一个月前他不再来管她，让他姐姐姐夫来了一趟。 朱雨虹心里很清楚，姚励珍一直看不上她，好着的时候看不上，现在快要病死了，表面装得再心疼你，也难掩心头的庆幸——庆幸她就要死了，庆幸她弟弟找了个比她好的女人。 听说那个女人年轻漂亮，出生书香世家，方方面面都比她好千倍万倍，那才是配得上姚励谦的女人。 可是朱雨虹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的生活都越来越好，只有她快要死了！ 此时此刻，姚励谦和女儿在外面谈论他和那个女人的婚事，朱雨虹恨不得爬起来，拉着他一起从楼上跳下去。 只有他和她一起死了，才不会被别的女人霸占。 父女俩在外面有说有笑，朱雨虹躺在那里，癌细胞在身体里不断折磨着她。 医生告诉她，只要熬过第一个五年，她就可以活得更久。 有些病人甚至带病生存了十几年都好好的。 医生给了她那么多希望，可她最大的希望在姚励谦那里，他吝啬给予，他不再要她。 “爸爸，你吃饭了没有？” 子期很乖，看姚励谦来得风尘仆仆，担心他饿着自己。 “下飞机直接就过来了，没来得及。” 姚励谦抬手看时间，然后对女儿说：“找地方陪爸爸坐一会儿，你也吃点东西。” 子期点点头，说：“那我去把护工阿姨找过来，爸爸你等等我。” 没多久子期把护工叫来了，交代了几句，才和姚励谦一同出去吃饭。 中午子期吃了个汉堡，姚励谦问她饿了没有，她傻乎乎的笑着点头，姚励谦就又给她点了牛排和意面。 父女俩是好长时间没单独一块儿吃过饭了，子期在姚励谦面前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说关于学习的事情，同学的事情，甚至是网友的事情，就是不怎么提她妈妈。 姚励谦也看得出来，子期有点逃避心态，不太想提起朱雨虹的病情。 癌症病人疼起来的时候，大声尖叫，死死抓着面前的人，以前姚励谦在她身边，手腕上全都掐着血印子。 那种心理上的压力，能把人逼到崩溃。 姚励谦也没刻意去问这个事，只是避重就轻地对子期说：“过几天跟爸爸一道回国，初三了，找个老师提前学一下，开学也没有那么累。” 姚子期有所犹豫，“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妈妈。” 姚励谦看着她，眼神几分严厉：“你在这里起不了多大作用，学总是要正常上的，你妈妈这里有最专业的医生护士和护工，你就不用太担心了。” 小姑娘这才点点头，说好。 有时候姚励谦就是觉得子期太懂事了，其他小孩子这个时候都在叛逆期，成天把父母气个半死，子期从来没让大人操心过，学习和生活都能自己料理好。 之前姚励谦想过，小孩儿马上中考了，她妈生病之后就一个人生活，他放心不下，想让她过去和他一起住。 但是心里又有所计较，怕小敏不自在，到时候闹了不愉快，他都不知道如何处理那种情况。 当时朱雨虹病得最重的时候，有一阵子他没有时间去和小敏解释，带着朱雨虹走遍了全国最好的医院，这边朱雨虹抓着他哭着叫着喊疼，那边小敏一联系上就要说和他分手。姚励谦压力大到夜里睡不着觉，要靠吃安眠药才能合上眼睛。 他活到这个年纪，当医生这么多年心理素质一向很好，为了烦心事睡不着还是头一回。 以至于，即便他担心子期，都没让那孩子回到他身边去。 他对子期多少是有些亏欠的。 上次和小敏的家人一起吃饭，他的父母有提到，前妻事后孩子肯定要跟他，那到时候小敏就面临要当人后妈——姚励谦不知道小敏介不介意当子期的后妈，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和子期一起生活。 从餐厅出来，子期想吃冰淇淋，姚励谦就带她去买冰淇淋，然后父女俩走路回医院。 姚励谦对子期说：“一会儿我会跟你妈妈商量，我后天回国，你就跟我一起走了。” 子期哦了一声，看起来有心事，姚励谦问她：“怎么了？” 她说：“没什么。” 青春期的女孩儿，心思很容易敏感，姚励谦多关心她两句：“有事就告诉爸爸，别一个人憋心里，行吗？” 子期想了想，说，“我这次回去，又要等寒假才有时间了，几个月看不见妈妈，我始终记挂她。” 姚励谦摸她脑袋，“这边治疗结束，我会安排她回国，等不了几个月。” 子期这才放心下来，“嗯，那听爸爸的。” 子期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在学校是很多男生喜欢的那种女孩儿，姚励谦低头看她一眼，又问：“早恋了没有？” 子期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爸爸，我哪有这些心思？” 姚励谦笑，逗她：“别学人早恋，太早的谈恋爱不长个儿。” “……” 这话从一个医生口中说出来，子期都无语了。 回到病房时，朱雨虹已经起来了，护工在喂接她吃药。 见了姚励谦，她气若游丝地挤出一抹笑来，喊他名字：“励谦，你来了。” 姚励谦点点头走上去，看着她吃药，等她吃完之后，护工和姚励谦说了几句就出去了。 姚励谦坐下来。 他下意识往旁边看一眼，那儿一个沙发，白天放些东西在上头，晚上就是子期睡的地方。 转过头来，对朱雨虹说：“这次我过来办点事，顺带看看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朱雨虹心头郁结更多几分，以前他来就来了，不会说什么顺带来看她这种话。 现在看她稍微好一点了，不像之前那么照顾她了，就要和她保持距离了。 朱雨虹苍白着一张脸，唇色暗淡，她回姚励谦：“我感觉还和以前一样，每天要疼几回，但是史丹利医生说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姚励谦说：“史丹利是这个领域最好的医生，听她的，你一定很快好起来。” 朱雨虹点点头，说好。 阳台门打开了，子期戴着耳机出去，在外面站着听英语听力。 姚励谦看了一阵，转过头来对朱雨虹说：“刚吃饭的时候，我也跟子期说过了，后天和我一起回国，你答不答应？” 朱雨虹笑了笑，“你是她爸爸，你说了算。” 姚励谦没接她这话，又说：“初三了，回去我给她找两个好老师，她说数学和物理是短板，得好好补一下。” 朱雨虹说：“都听你的。” 她如以前一般温柔，她伸手去拉姚励谦的手，像是对姚励谦现在的生活一无所知一般，对他说：“励谦，等我好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子期想要爸爸妈妈和好。” 姚励谦坐得笔直，眼睫低垂，无动于衷的样子就像生在那儿的一块石头，那冷清的表情让朱雨虹哽在胸口的那颗心，在一点点沉下去。 良久，他不着痕迹将她的手拉开，深邃平静的眼睛和她对视：“雨虹，我二姐应该告诉你了，我已经有了很在乎的女人。” 朱雨虹的表情僵在脸上，好久好久才一点点散开，她微笑着说：“是吗，我记性不太好，二姐有说过吗……我不太记得了。” 她演技很差，姚励谦一眼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只是碍于她一个病人，不与她计较罢了。 这天下午姚励谦在医院守了朱雨虹几个小时，到时间就回酒店休息了。 当晚，朱雨虹在病房大发脾气。 瓶瓶罐罐别摔了一地，还扯着子期的头发，把她脑袋砸在墙上。 子期除了哭，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其实她一个病人，能有多大力气？只不过仗着是子期的妈妈，仗着子期不会还手和反抗，她才一次又一次的对她大打出手。 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子期的背上、手臂上和腿上，满是伤痕。 可即便这样，子期还是不想远离她，甚至想休学一年陪她治病、照顾她。 “你爸让你跟她回去，你回不回！” 她把子期摁在墙上，面目狰狞的问她：“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爱妈妈，不离开妈妈？你撒谎！” “没有，我没有撒谎……妈妈我不走……我不走了……我就留在这里……啊——妈妈别打了……” 朱雨虹把子期扔在地上，在她肚子上狠狠踹了几脚，“你给我滚！我看着你就烦，你怎么不去死啊！” 打完了人，朱雨虹走到床头，抓了一把药塞进嘴里。 过了很久，等她平静下来了，看子期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样子，这才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捂着脸放声大哭。 子期看不得她哭，爬着过去抱住她，安抚她，“妈妈别哭了，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走了，我明天就告诉爸爸我不回去……” “不，你要回去。” 朱雨虹死死抱着女儿，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你一定要回去，你要听妈妈的话，妈妈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不好？” 子期流着泪，一个劲的点头，“好，都听你的。” 第292章 凛安还有这本事 姚励谦在纽-约待了两天，第三天就带姚子期回国了。 尚未准备好让小敏和子期见面，也就没提前告诉她要回来，因为每次他出差，只要小敏有空，都会亲自开车来机场接他。 这回姚励谦是下了飞机，坐上出租车之后才给她发的消息。 不过小敏今晚比较忙，要加班，也顾不上来接他，只能晚上下班回去再见。 小敏加班，正好姚励谦送子期回家。 子期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是姚励谦没离婚之前他们一家三口住的那套，200多平的大平层，在赫海市的黄金地段，也算得上是豪宅了。 朱雨虹生病之前，姚励谦没管她们母女的生活，朱雨虹生病之后，姚励谦专程请了钟点工来给她们做饭、打扫卫生。 子期去了纽-约一个多月，回来时屋里都是干干净净的。 放好行李，姚励谦问子期：“饿了没有，爸爸给你做点吃的？” 子期笑着说：“那我要吃番茄鸡蛋面。” 乐视打开冰箱，根本没有食材，姚励谦一拍脑门：“都忘了，一个多月没住人了。” 父女俩一对视，都笑起来。 没办法，只好点了外卖。 陪子期吃完外卖，姚励谦又在家中各处检查了一遍，确定是安全的，才准备离开，“爸爸得走了，你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给爸爸打电话，咱们去约老师。” 子期抱着他胳膊：“爸爸，你，是要去找那个阿姨吗？” 姚励谦点头，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是，爸爸现在和阿姨住在一起，我出差这么多天，今天回来了，是要早点回去的。” 不知怎么，子期觉得自己心头有道墙在一点一点的坍塌，说不出来的无助。 但是事实摆在面前，爸妈已经离婚十年了，她也已经从一个懵懂的孩童成长成一个懂道理的中学生，受过的教育告诉她，不能够无理取闹，哪怕她真的很不想爸爸从这儿离开，去到那个阿姨身边。 但她也只能慢慢的松开自己的手，懂事的说一句，“好。” 姚励谦走后，子期拿了睡衣去洗澡。 打开浴室明亮的顶灯，看清楚身体上一道道的伤痕和淤青，有些是用皮带打的，有些是被重物砸的。 这两年，子期身上就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 每次朱雨虹打完她之后都会后悔，哭着抱着她说以后再也不打她了，但是下一次，子期不小心惹了她，就又是一次毒打。 子期还不敢在她面前哭出声来，她哭得越厉害，朱雨虹就越生气，下手也就更重。 以前，他们一家三口尚算温馨圆满，子期不缺爱，从出生到五岁那几年和其他小孩无异，天真善良。 自从姚励谦和朱雨虹离婚之后，朱雨虹性情大变，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温柔的女人。一开始，遇到不愉快的事情还只是借酒浇愁，打过子期第一次之后，愈演愈烈，最后变成了家暴。 子期该恨她，又恨不了，那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妈妈。 这次离开纽-约之前，妈妈要她想办法住进她爸现在那所房子去，至于后面还要她做什么，子期不知道，但她隐隐觉得，妈妈想要拆散爸爸和他现在的未婚妻。 子期很迷茫。 一边是病得可怜的妈妈，一边是疼她爱她的爸爸，她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是否正确，既想让爸爸幸福，又想他们一家三口重归于好。 子期十分无助，对着盥洗台的镜子，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 晚上九点，姚励谦打车回家。 小敏还在加班，家中十分安静，只有客厅的灯一直亮着，估计是早上她出门时忘了关。 姚励谦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给小敏打电话：“还有多久才回来？我想你了。” 这话说得非常露骨，小敏听着就脸红，“今天在外面有应酬，还在饭桌上呢。” 姚励谦：“哦，陪那些又老又丑的供货商吃饭？” 小敏：“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讲什么，醋意别这么大！” 姚励谦低低笑了两声，问她：“在哪，一会儿接你。” 小敏给他报了个地址之后挂了电话，姚励谦先去洗澡换衣服，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开车出去接她。 今天小敏在周凛安开的那家会所谈事情，姚励谦去的时候，正好周凛安也在那应酬。 大堂经理知道姚励谦是老板家亲戚，便告知了老板在，姚励谦就给周凛安打了电话去，让他下来陪着喝茶。 周凛安先前正在喝酒，从电梯出来的时候，身上只着一件白衬衫，袖子随意挽起，看他整个人状态不错，姚励谦猜他是生意谈得顺利，心情好。 一楼靠窗的卡座，今晚没客人，安静，姚励谦往那一坐，叫人点了壶茶来。 “你面子大，人来了还得叫我下来陪喝茶。” 周凛安牵了牵裤腿，在他对面坐下。 姚励谦笑了笑，说：“今晚小敏在你这应酬，我过来接人。” 周凛安：“是吗，我都不知道。回头打个招呼，给他们打折。” 姚励谦叠起两条长腿，摸出一盒烟来，给自己点了一根，示意周凛安。 周凛安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戒烟七八年了。” 姚励谦吐着白烟，笑说：“真够自律的。” “背着人小敏，又去看朱雨虹了？”周凛安问他。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 周凛安瞥他：“不是让你别去了吗，你能顶得上她主治医生？” 姚励谦说：“我这趟过去，主要是把子期接回来，孩子就快开学了，老在那待着不是办法。” 周凛安看着他，想说什么又没说，姚励谦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姚励谦说：“好歹也叫了我十五年爸爸，总不能不管。” 周凛安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口把杯子放下，起身：“走了，一堆人等我。” 姚励谦也站起来，“改天一起吃个饭。” 周凛安笑他：“以前你没和小敏在一块儿，没见你约我吃饭。” 姚励谦一拳锤在他胸口，“哪儿那么多话呢！” “走了。” “快滚！” 看周凛安走进电梯，姚励谦才转身走回刚才的位置。 大堂经理亲自过来，给他倒茶。 姚励谦让她去忙自己的，不用过来招呼，自己人不用搞那么客气。 在楼下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小敏跟几个供货方的人从电梯里出来。 两人都看见对方了，但都没打招呼，等小敏送走了人，才折回来找他。 “医生！” 小敏笑呵呵地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脖子，低头亲他侧脸，“好了，我们回家了！” 姚励谦起身，迎面抱了她一下，然后说：“一身酒气！” 小敏睁大眼睛：“哪有，我就喝了两杯。” “啤的白的？” “红的！” “两杯？” “嗯嗯，两杯！” 姚励谦信她个鬼。 两人从会所出来，小敏才对姚励谦说：“我今晚才知道，会所老板是周董。结账的时候那个服务生说‘小姐，周先生说您是他朋友，今晚的消费给您打五折’，当时我有点懵，我问他哪个周先生，她说：‘周凛安先生。’你都不知道，当时桌上那几个人有多震惊！” 姚励谦笑说：“给你长脸了。” 小敏：“当然，他们负责人立马就说回去重新拟合同，估计在原有的单价基础上得给我们降好几个点！” 姚励谦故意说：“没想到凛安还有这本事，尚方宝剑似的。” 小敏咯咯笑：“没错没错，是的是的！” 姚励谦：“美得你哦。” 上了车，小敏往姚励谦身上贴过去就忍不住了，捧着他的脸亲他。 小敏爬到他腿上，小孩儿似的，姚励谦扣着她腰，说她：“你这么调皮捣蛋你爸妈知道吗？” 小敏歪着头看他：“当然知道，我从小就是在外人面前装乖，其实一点都不乖。” 姚励谦叹气：“看出来了，你这个坏小孩。” “快回家吧，坏小孩要回家吃唐僧肉喽。” “你坐我身上我怎么开车？” “哦。” 小敏这才慢慢回到副驾驶去。 回家的路上，小敏不时扭头看姚励谦，总是觉得他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讲又有所顾忌的样子。 她就是太聪明了，和她亲近的人，心里想什么都瞒不了她。 第293章 气头上 “医生，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小敏手伸到他腿上，语气很亲昵。 “没有。” “你瞒不了我，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又不知道要如何告诉我的事情。” 小敏拧他大腿，“快说嘛。” 姚励谦握住她的手，“明天你酒醒再说。” 小敏抿抿唇，“你这样，会搞得我失眠的。” 姚励谦吼间发出闷闷笑声，说她，“越来越像小孩子，我不在的时候，跟别人也这样？” 小敏摇摇头，“没有，我只跟医生撒娇。” 等红灯，姚励谦转头看她，摸她的脸，“敏敏，这趟出差，我还转道去了纽-约。” 小敏闻言脸上憨笑僵住，好半晌才讷讷点头，“哦，看前妻去了哦。” 说着话，已经低下头去了。 也收回了放在他腿上那只手，小动作明显，姚励谦知道她不高兴了。 小敏从不掩饰情绪，高兴不高兴都在脸上，就是因为她对他太过诚实，姚励谦才不想欺瞒她。 “敏敏，这次我过去，和她保持了距离，我是想着囡囡就要开学了，一直在医院待着不是办法，才去接她。” 姚励谦的解释似乎没什么用了，小敏不喜欢他事后诸葛亮，其实他一早就跟她说了实话，为了孩子，她也不至于那么小气。 但是他借工作的名义千里迢迢去美-国，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小敏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小敏总是觉得，姚励谦和朱雨虹还是有感情的，尤其是两人女儿都十五岁了，是有羁绊的关系。 眼看着小敏情绪低落下来，她不再看着姚励谦，只说：“路边停车。” 姚励谦没停：“你这会儿气头上，剩下的我明天再说，先回去。” 小敏：“不回去。” 姚励谦：“不回去你要去哪？” “回我自己的房子！回我爸妈家！” 小敏突然大声，气急败坏：“姚励谦，除了你家我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去！” “好好好，” 姚励谦句句话顺着她，“有地方去有地方去，但今晚先跟我回家好不好？” “那是你家！” “现在是你家，过户给你了。” “我不要！” 小敏根本不只喝了两杯红的，醉醺醺的跟他嚷：“你的破房子，我不稀罕！” 那很拽的样子差点让姚励谦绷不住笑了，“好了，别闹了。” “是我在跟你闹吗？你停车！” “停车！” 拗不过她，姚励谦怕她脾气上来跳车，不得不把车停在路边。 小敏关车门时对他说：“现在开始，我不想和你讲话！” 砰的一声把车门摔上，正好了来了一辆出租车，动作很快的坐了上去。 姚励谦跟着那辆出租车，直到把小敏送到了她爸妈家小区门口，才放心的离开。 小敏一回家就抱着袁琳吐槽：“医生今天惹我生气了，我不想理他！” 袁琳嗑着瓜子冷哼：“之前不是一直向着他，我和你爸一句都说不得？” 小敏想了想，说：“只有我能说她，你们不可以。” 袁琳戳她脑门：“你别谈恋爱谈坏了脑子！” 说完起身去给她煮醒酒汤去了。 小敏又跑过去抱着她，“你和我爸谈恋爱的时候，会不会有很多烦恼啊？” “不会，我和你爸自由恋爱，文明结合。” “你们那是王八绿豆看对眼。” “你自己不如意，少来对我们人身攻击！” “哈哈哈哈哈！” 小敏仰着头笑，袁琳转过身来，也笑：“高兴点了吗？” 小敏脑袋在她身上蹭蹭，“世上只有妈妈好！” 袁琳：“现在知道我好了？为了男人离家出走那人是谁嘛？” 小敏：“没有离家出走，我就是，想坚持一下下。” “坚持对了吗？” “嗯……” 小敏思考了一阵，道：“医生是个特别好的人，我喜欢他，不想错过他，我明知道他有前妻，又时时刻刻排斥那个前妻。” 袁琳缓缓转过身来，“小敏，爸妈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想你吃亏。但是如果你认定了这个人，在接受他的好的同时，也要接受他的不好。” 小敏垂眼，嘴唇动了动，小声：“医生他特别好。” 袁琳笑起来，“都生他气了，还是不让人说他呢？” 小敏也笑，“妈妈，我有点想他了。” “可别。” 袁琳看她那样子是马上就要走，赶紧拉住她，“虽然泥你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是要往结婚的方向去的，但是该矜持的还是得矜持！” 小敏：“哦。” 其实真的忍不住，想回去，想抱着他，想和他纠缠在一起，想和他亲热。 但是今晚回了自己家，妈妈是肯定不会再让她做的了。 第二天早上，原本姚励谦一大早就想来接小敏上班，但七点钟不到医院就打电话把他喊回去了，说是有个棘手的病人。 小敏也以为他要来接她，等到上班时间没等来，心头闷闷的生气。 她打算一个星期不理他！ 回了趟单位，然后出来外面办事，下午没什么要紧事，办完事就喊昭昭出来喝下午茶。 昭昭说：“周董说，昨天你在金域会所应酬？” 小敏：“要早知道老板是他，我就该办张黑金卡。” 昭昭笑说：“你没办黑金卡他也给你打五折。” 小敏喝一口咖啡，露出鸡贼的笑：“那我办黑金卡，打二折？” 昭昭：“打骨折，好吗？” 小敏笑得嘿嘿的。 笑过了，又有些惆怅：“昨天跟姚励谦不欢而散。” 昭昭皱眉：“不是说他昨天才回来吗，走了这么久，还以为你们要三百回合。” 小敏一噎，说昭昭：“你不错哦，学会说荤话了。” 昭昭脸颊微红，心想这是近墨者黑。 岔开了话题，“你俩怎么了？” 小敏翻了翻聊天记录，姚励谦到现在还没联系她。 她放下手机，说：“这次他去北城出差，还去了趟美-国。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也没那么计较。” “昨晚告诉你的？” “嗯，说是去接他女儿回来。” 小敏问昭昭：“他是不是觉得，我不好相处，怕我和她女儿处不好关系，就一直避开在我面前说她女儿的事情？” 第294章 昨晚睡得好吗 昭昭心想，小敏性格好又活泼，很难找到比她更好相处的人了，“怎么可能，我觉得小舅不是怕你们相处不好，是怕囡囡的存在影响到你们两个人的感情。你看，你很介意他前妻，自然也会介意他和他前妻的女儿，他有担忧也正常。至于他没有告诉你，自己就去了，这件事确实是他不对。” 小敏喝着苦涩的美式，说，“这咖啡豆不好。” 昭昭笑说：“你自己心情不好怪豆子不好。” “我干女儿呢？”小敏问。 “在周凛安那。” 原本昭昭中午是带女儿去陪周凛安的，结果小敏来了电话，周凛安就让她来找小敏，他一个人带女儿。 小敏说，“其实每次看见乐乐，我都想着，要是我和医生也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昭昭说，“会的。” 又说：“儿子也不错啊。” 小敏笑笑，有些苦涩。 以前她对婚姻没有期待，是自己可以给自己方方面面满足的人，以至于婚姻在她那里就属于不太重要的一环。 自从遇到姚励谦，什么都变了。 “不要心情不好了，” 昭昭哄她，“下午你不用回单位，我们去看电影，完了就去和周凛安汇合。你不是想乐乐吗，今晚让小家伙好好陪你。” 小敏说，“求之不得。” 两人看完电影出来，已经快七点了。 周凛安已经开完会带乐乐离开公司了，去朋友开的西餐厅等她们。 昭昭和小敏到的时候，老远就看见餐桌上还坐着姚励谦。 昭昭脚下一停，给小敏解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小敏说：“没事儿。” 反正也不生气了，而且本来也很想他。 两人走近，周凛安和姚励谦都起来给她们拉椅子。 乐乐坐在自己位置上，已经吃上了，手里还捏着几根薯条，大声喊：“妈咪！干妈！” 小敏看一眼姚励谦，捏捏孩子脸蛋，然后坐下来。 姚励谦把菜单递给她，“自己点还是我给你点？” 有周凛安和昭昭在，姚励谦和她这么亲昵，小敏脸瞬间就红了，声音很小：“你给我点。” 那头，昭昭低声问周凛安：“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小舅在？” 周凛安：“临时来的。” 昭昭：“你看我信吗？太明显了。” 周凛安笑了两声。 下午姚励谦给小敏发了消息，说去接她下班。 小敏没回他，姚励谦想她可能还在生气，就没继续烦她。 原本今天白天要带子期去见补课老师，医院的事情太多耽误了，也没去，老师说晚上可以把孩子带过去，姚励谦回绝了。 今晚必须要哄哄他那个小气的女朋友。 姚励谦以前很少跟小他这么多的女生接触，不太知道小敏喜欢什么，就想去找周凛安取经。 周凛安其实不怎么给昭昭买礼物，毕竟动不动就给银行卡，昭昭喜欢什么都是自己去买。 所以周凛安也帮不了他。 周凛安只是告诉他，你女朋友心情不好，昭昭陪她去了，晚上要一起吃饭。 于是他下班后，就也来了周凛安朋友这间餐厅。 给小敏点好餐，姚励谦问她：“昨晚睡得好吗？” 小敏点头：“挺好的。” “早上想去接你，结果医院来电话，有个重症病人要立马过去看一下。” 他说完，小敏抬起头来，终于正眼看他了。 姚励谦说，“不生气了？” 小敏：“我本来也没有生气。” 姚励谦笑：“昨晚说一个星期不和我说话的人不是你？” 小敏冷脸：“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男人笑着，点着头，“好，不说了。” 第295章 猎奇新闻 昭昭朝小敏和姚励谦那边瞧了瞧，说周凛安：“每次你都不告诉我，小舅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周凛安说：“你向着小敏，万一她要不高兴见姚励谦，这不是帮倒忙？” 昭昭没好气地：“你就不是帮倒忙？” 周凛安也朝那两人看了眼，“我看挺好。” 吃过饭之后，各自就散了。 姚励谦知道小敏开车上班，来见她时特意打车来的，等到周凛安和昭昭一走，他就主动去上小敏的车。 这时候就算小敏没生气了，也不想给他台阶下：“我要回自己家。” 姚励谦已经关了副驾的门，在系安全带，故意说，：“不管你回谁家，也要先送我一程。” 小敏说：“凭什么？” 姚励谦看她：“因为我是你男人。” 小敏瞪他：“姚励谦，我看你就是无赖！” 平时很少直接喊他名字，对他职业的尊重，都喊他医生，直呼大名的时候多半都是在生他的气。 姚励谦去拉他的手：“还没好？” 小敏不愿理他：“我好着呢。” “那怎么不好好跟我说会儿话？” 姚励谦语气温和，像是在哄小孩子：“刚才凛安他们在，你不理我就算了，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小敏这才开始兴师问罪：“你背着我干那些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要跟我好好说？” 姚励谦叹气：“是我的错。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我想着把孩子接回来了再跟你说，事情都过了，你也气不了太久了。” 小敏抬手锤他胸口，狠狠地捶打：“我气！我要气死了！” 姚励谦爽朗的笑起来，将她拉到怀里：“你怎么忍心真生我气？看我一天那么累，心一软就屁颠颠过来抱我了，是不是？” 小敏冷哼一声，“你想得美，我还没消气！” 男人无奈地轻叹，“是是是，还没消气，那你是继续气着，还是跟我回家？” 小敏在他怀里哼哼，说：“我好想你，我现在就要跟你回去，我要跟你睡觉！” “哈哈哈！” 姚励谦松开她，捧着她脸亲了亲，“你坐过来，我来开车？” 小敏点头，“嗯。” 等换了位置，小敏警惕地又说：“我还没有原谅你哦，我就是暂时不生气了。” 姚励谦点了根烟抽，脸上爬满了笑意，“您高兴就好。” 小敏又凑上去掰着他的老脸看，“前妻是世界上最危险的生物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现女友，我要计较、要吃醋才是正常的——因为要时时提防你们旧情复发，就像周董和昭昭那样。” 姚励谦给彻底逗笑了：“你扯那么远，我们和他们能一样吗？” 等红灯时，男人拿烟的手伸到窗外抖落烟灰，似是沉思了片刻，才颇严肃地重新开口：“我和朱雨虹一直存在问题，只是前面那几年我工作太忙没花时间去正视。” 小敏扭头看他：“什么问题？” 姚励谦：“按说都离婚了，也不该在背后说前任好歹。囡囡不是我和她的女儿，是结婚后，她跟别人生的。” “啊？” 小敏整个人要裂开了，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猎奇新闻。 姚励谦摇摇头，又说：“这事儿就我和她知道，没告诉孩子。我们也试过重新磨合，但没成功。她是个挺不错的女人，只是不适合我。” 小敏不是很明白：“结婚了还背叛你，孩子不是你的你也能忍受，还说她是个不错的女人？医生，你是要当圣人吗？” “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前面那几年是我冷落了她，经常不回家让她一个人守着冰冷的房子，我也有错。” 姚励谦直视自己过去的不足，如今已是云淡风轻，“后来我们也好过一阵子，但雨虹性格有缺陷，我和她过不下去，最终还是选择了分开。” 说完又看了看小敏，笑说：“其实听你爸妈的话是对的，他们总不会害了你，我一个结过婚还带孩子的男人，嫁给我你确实是吃亏。” 小敏不爱听这个，“如果你非要跟我说这些，那等会儿送你回家之后，我们就再也不要见面了，你看行吗？” 姚励谦点点头，说，“以后不说了。” 到家后，小敏下车就跳到他背上，姚励谦背着她进屋。 两人没上楼，在客厅沙发上就滚到了一起。 姚励谦很想小敏，小敏也很想他，迫不及待想要拥抱彼此的身体。 第296章 他今天很高兴 这晚上姚励谦很久，许是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再加上之前两个人闹了点不愉快，刚和好就迫不及待相对方索取。 小敏很菜，一晚上都在求饶，别的事情上姚励谦让着她，惯着她，唯有这件事不。 后来小敏去洗澡，姚励谦要跟进去，小敏不让，姚励谦就在外面敲门，笑着说：“你看我都没穿衣服，让我进去一起洗。” 小敏还是不忍心，给他开了门。 姚励谦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盥洗台上，人站在她中间，搂着她亲吻。 小敏很疼他，伸手去摸他眼底青色，“今天才回医院，是不是累着了？” 姚励谦都习惯了，说，“还好。” 亲她额角，也问她：“你累不累？” 小敏脸颊绯红，“工作不累，和你在一起才累。” 男人脸埋在她脖子里，闷闷的笑。 末了对她说：“我放热水，一起泡一会儿。” 小敏点头，说好。 两人浸泡在温水里，撒了之前小敏买的精油，还有玫瑰花瓣，姚励谦自身后抱着她，让她在水里坐他腿上。 姚励谦说：“早就想和我一起洗澡了，是不是？” 小敏：“我才没有，少自恋了。” “那在我家买这么多东西。” 指着柜子上的一排排瓶瓶罐罐，全是泡澡用的香氛和精油。 小敏转过身来，圈住他脖子：“那是给我自己用的，你也是沾我的光。” 姚励谦爽朗笑开来，“行吧，沾你的光。” 掐着她下巴亲她，哑声问，“继续吗？” 小敏摇头：“我听你接电话，明天好几台手术呢，早点休息。” 姚励谦又重重亲她额头，说：“还是敏敏疼我。” 小敏心想，那当然了，老男人也是要人疼的。 第二天一早，姚励谦起来给小敏做早餐。 小敏以前一个人的时候，都是到了办公室点一份外卖，或者路上随便买点。 现在和姚励谦住一起，姚励谦年纪大一些，自然知道照顾她。 小敏一觉醒来身边没人，起床穿衣下楼去，人还在楼梯上，就看见男人给她做饭的背影。 她笑嘻嘻的蹦跶过去，抱住他的腰探头往前面看：“在做什么呀？” “口蘑，鸡肉，煎蛋，吐司。” 姚励谦回头看她，两人自然而然接吻：“给你做三明治。” 小敏凑到他怀里深深吸气，“在我看来，这世界上最可口的东西，就是我们姚医生了。” 男人低声发笑：“又调皮了，回头别哭着求我。” 小敏抱着他亲了好几下，才重新上楼去洗漱化妆。 等她收拾好了，姚励谦也给她做好吃的了。 两人对坐在餐桌前，姚励谦先给她倒了杯热牛奶，小敏喝了一口，笑着说谢谢。 看她拿三明治咬了一口，姚励谦问：“怎么样？” 小敏竖起大拇指，连连点头：“和姚医生一样美味！” “哈哈哈！” 一大早，就因为她的存在，让人心情变得格外好。 姚励谦看了眼墙上挂钟，时间尚早。 他开口喊小敏，“敏敏，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一下。” 小敏正要说好，姚励谦手机响起来。 一看是姚子期打过来的，姚励谦对小敏说：“囡囡有事找我，你先吃饭。” 说话间要起身去客厅，小敏拉他袖子：“就在这儿接呗，我又不介意。” 姚励谦便又坐下来，接听了姚子期电话。 “爸爸，昨天你说带我去见老师，今天有时间吗？” 昨天姚励谦医院有事走不开，奈何今天也有手术，“子期，这两天估计都不行，爸爸很忙。” “医院很忙么？” “对，刚回来，确实是很多事情。” “那好吧，等你忙完再打给我，这几天我去书店看书。” 子期很懂事，这让姚励谦很欣慰，他对子期说：“卡里还有钱没有，钱不够了给爸爸说，也别天天泡书店，跟同学去逛街去看电影。” “好的爸爸。” 等挂了电话，小敏说姚励谦，“医生，你怎么能让她主动问你要钱，你应该主动给她。” 姚励谦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确实。” 毕竟他和朱雨虹离婚了，平时没和子期一起生活，说不定那丫头没钱了也不好意思跟他开口。 小敏说完他以后，姚励谦立马打开微信，给子期转了一万块钱过去，“还是敏敏周到。” 小敏问他：“你本来想跟我说什么事情？” 姚励谦放下手机：“我是想问问你，如果嫁给我，介不介意子期过来和我们一起住。本来很不应该，但是确实是情况特殊，朱雨虹那边父母也都不在了。” 小敏闻言一笑，“是这个啊？所以之前你一直没跟我说去纽-约接女儿，就是怕我不愿意是不是？” 姚励谦说：“我知道你不是小气的人。” 小敏：“那不一定，你别给我戴高帽子，说不定我就是小气！” 姚励谦笑了，握住她一只手：“你小气我也喜欢你，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你。” 他眼神很真诚，除了眼角的细纹，小敏只看得见他眼底的温柔了。 小敏小手指在他掌心儿里勾了勾，说：“其实你不要担心我愿不愿意，你要去问问孩子愿不愿意。医生，我爱你，我选择了你就打算和你走到最后的，我接受你，自然是要接受你原本的生活，所以你的‘女儿’，我也要接受的。” 姚励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敏敏这么懂事，反倒显得我浅薄了。” 小敏说：“那没有，在我心里，医生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 说话间，起身凑近他，在他温热的唇上，亲了亲，“抽时间带我去见见她，我们带她回来吧。” 这件事情，小敏暂时都没敢跟爸妈说。 到时候夏老师和袁老师又要叨叨她，说她是绿茶圣母。 其实小敏也没有那么伟大，主要是姚励谦给她说了子期的身世，觉得那孩子挺可怜的，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不是亲爸爸。 这件事往外说自然是对孩子不好，那就让这个秘密一直埋在地下。 朱雨虹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万一哪天不在了，姚励谦总是要管子期的。 不管她是不是亲生，喊了那么多年爸爸总是有感情的，姚励谦是个好人，小敏也想做一个和他一样有包容心的人。 . 小敏的车停在家里，去单位是姚励谦送她的。 今天姚励谦晚上要到十点多才下班，小敏不用加班，就说晚上下班去陪他。 白天小敏没有外出，不停的开会，从早上开到下午，有个项目迟迟敲定不了，很棘手，搞得会议室气氛很凝重。 中途小敏出去抽了会儿烟，给姚励谦打电话。 医生那边比较忙，应该是在手术室，一直没接。后来小敏就没打了，怕万一他要真接了，反倒耽误他工作了。 烟也只抽了一半，答应了医生要戒烟。 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做措施，说不定哪天就有孩子了，小敏想给姚励谦生一个健康宝宝。 下午下班比较早，小敏和同事去逛了会儿街。 早上出门时，姚励谦往她钱夹里塞了张卡，小敏发现的时候是不想要的，但是她想起来，昭昭说周凛安表达对女人的爱意，也是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她也就接受了姚励谦的好意。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张卡里有多少钱，不过银行的黑卡，超级VIP，怎么都得上千万。 小敏请同事吃饭，刷了姚励谦的卡。 给自己买口红，也刷了他的卡。 之后和同事一起看了场电影，将近九点的时候才结束，打车去医院找姚励谦。 这个时间姚励谦不太忙，等查完病房就可以下班了。 小敏到了他办公室，见好几个医生在请教他什么，自觉地走到一边，不打扰。 所有人都看见她了，也包括姚励谦。 姚励谦抬手指着旁边的椅子，说：“你坐那儿等我一会儿。” 小敏点点头。 办公室那些医生都在望着她笑，小敏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铁定是在八卦姚医生，这就搞得她脸上微红。 等解决完了那几个医生的问题，姚励谦起身朝她走过来，双手插在医生袍口袋里，“你不是说来陪我加班吗？” 好多人都听到了，一个劲儿的望着他俩笑。 小敏脸上越来越红，小声的：“我忘了。下班同事约我逛街，我就陪她逛了一会儿。” “嗯，还看了电影。” “哈哈。” 买电影票刷他的卡，他当然知道。 小敏笑着拉拉他袖子，“还有多久下班呢？” 姚励谦没回她话，而是拉着她转了半圈，对整个办公室里的人说：“这我女朋友，以后会常来，大家多担待。” “师母好！” “师母好！” “……” 办公室里好几个都是姚励谦的学生，并且就算不是他学生，大家都不爱喊主任，都是喊的老师。 所以喊小敏师母，那是理所当然。 突然辈分就高了，小敏好囧，闹了个大红脸，懵懵的回应：“大家好，大家好！” 年轻一些的女医生过来和小敏聊天，大家都是自来熟，很快就嘻嘻哈哈起来。 姚励谦负手站在一旁，唇角淡淡笑意，小敏不时回头看他。 他也看着她，目光温柔。 小敏看得出来，他今天很高兴。 第297章 穿漂亮为了勾引男人 姚励谦是主任，平常在门诊和医学院比较多，只每个星期例行查一次房，今天正好是查房的日子。 一堆规培生跟姚励谦去查房的时候，办公室一堆女医生围着小敏聊天。 主要是他们主任这都单身多少年了，突然来了个女朋友，大家实在是兴奋。 小敏脾气好，和大家也都相处得很好，还给全办公室的人买了奶茶喝。 姚励谦查完房带着人回来，见大家都有喝的，就他没有，放下听诊器问小敏：“我的呢？” 小敏说：“中年人还喝奶茶吗？” 办公室里霎时哄堂大笑。 姚励谦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一边小声说：“回去有你受的。” 其他人没听到，小敏站他面前听到了，满脸绯红。 从医院出去，小敏有点饿了。 姚励谦开车的时候看她摸肚子，问她：“要不要带你去吃点宵夜？” 小敏说：“不要了，这么晚了吃宵夜该胖了。” “你哪里胖？” 姚励谦说：“晚上搂着你都嫌硌得慌。” 小敏不服气：“我有胸！有胸好吗！” 男人突然笑起来，呵呵呵的，极其爽朗。 小敏知道他在笑什么，昨晚还说她盈盈一握，意思就是很小！ 哪里小了！她可是B！满满的B！ 姚励谦也不逗她，笑说：“行了，你刚好合适，我只是觉得你太瘦了，长点肉没什么不好。” 小敏想了想，说：“我还想吃你早上做的三明治！” “好，回去就做。” “多做点，明天当早餐！” 回去之后小敏去洗澡，姚励谦给她做吃的。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小敏穿着男士衬衫下来，见姚励谦挽着袖子还在忙碌，一路小跑过去抱他。 脸在他背上蹭蹭又蹭蹭：“医生还在忙呢？” “这不明摆着吗？” “忙什么呀？” “忙着喂饱你的肚子！” “哦。” 小敏放开他，坐到一边柜子上去，晃着两条雪白的小腿，看着他。 姚励谦转头看她一眼，见她明晃晃勾引自己，“你下来，别一会儿被烫了。” “医生，我可喜欢你做家务的样子了。” 小敏说，“在我家里，我爸爸也是每天这样早起，给我妈妈早餐。” 男人手里一顿，回头看她，笑道：“我知道了，我得像你爸那样才能娶到你，是这意思吗？” 小敏伸手拉他皮带：“也没有啦，其实还有别的法子。” “别闹。” “突然不想吃三明治了。” 小敏已经解开了皮带扣，缓慢抽着皮带，姚励谦皱了皱眉，索性把火关掉了。 过来将她抱起，转身放在了流理台大理石的台面上。 小敏底下光着的，这一下冷得她缩了缩身子往他怀里钻。 姚励谦将她额前湿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弯腰，双手撑在她两侧，“到底还吃不吃三明治了？” 小敏拉他衣领，摇摇头：“比起三明治，还是医生对我更有吸引力。” 姚励谦抱着她上楼，一路上就吻在一起。 两人在一起以后，恨不得每一天都黏在对方身上。 过了两天是周末，姚励谦和小敏两个人都空闲下来，姚励谦打算带小敏去见一见子期。 小敏睡到八点多，姚励谦叫她起来用餐，收拾好出门时已经快十点了。 子期第一次见小敏，看起来那孩子有些紧张。 小敏家里这种半大小孩儿特别多，平时她都能和他们玩在一起，觉得和子期的相处也不会有太大困难。 就是子期比起那些孩子相对来说要文静一些，小敏拿捏不好和她聊天的分寸，一开始还是有些拘谨的。 子期白净漂亮，小敏带她买衣服的时候，就想给她买一些漂亮的裙装。 但是子期自己老喜欢挑一些黑色的，松松垮垮的比较中性的衣服。 小敏就好言好语告诉她：“囡囡，你看别的女孩子都喜欢穿裙子，你也别总挑这些黑衣黑裤买。” 子期脸上神色很淡，对着镜子看小敏：“我妈妈说，学生不能过分打扮自己，能穿多素就多素。” 穿太漂亮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就是为了谈恋爱—— 原话太难听了，子期都没在小敏面前说。 第298章 嫌我 下午带子期见了补习班老师，定了课程，姚励谦就回医院工作去了。 小敏陪子期到晚上，吃完饭，看了场电影，才把她送回去。 一路上，小敏好几次想开口问子期，愿不愿意跟她和爸爸一起住。 又怕说出来让小孩儿不知如何选择。 子期是很懂事的孩子，即便不喜欢，为了大人高兴，说不定会违心的说喜欢。 如果是那样，小敏觉得不好。 但是，如果孩子觉得孤独，还是需要大人在身边，但碍于种种原因不好自己开口，大人不问她，那她就一直一个人孤独的生活着。 小敏觉得，那太可怜了。 小敏从小就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所以明白父母的关心对一个青春期的女孩儿来说有多么重要。 如果没有给她足够多的爱，不知道什么是爱，那以后出了社会，多半遇到渣男。 小敏一路考虑了很多，权衡利弊，还是向子期开了口：“囡囡，阿姨有个事儿想问你。” 子期在玩儿刚才商场里小敏买给她的人形手办，“嗯，阿姨您讲。” “是这样的，现在你妈妈身体不好，你马上又要中考了，你爸爸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就想问问你，想不想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小敏说完之后，子期好半天都没有回答。 小敏回头看她一眼，怕她为难，又说：“当然，根据你自己的想法就好，不要在意我们，没有勉强你的意思。” 子期这才点点头，“谢谢阿姨能对我说这些话，阿姨，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小敏闻言一怔，随后笑了：“我怎么不一样？” “很多组合家庭啊，其实妻子都不喜欢丈夫和前妻的孩子，觉得自己的生活被打扰了。阿姨你好像不太在意这个。” “因为你是你爸爸在乎的人啊。” 小敏说：“我爱你爸爸，所以他在乎的人，我也会在乎。囡囡，你爸爸很爱你，也很关心你，他希望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直至你成长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 子期又说：“谢谢阿姨。” “那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阿姨，其实我想住校。” 子期实在是乖巧，怕小敏误会她不喜欢她，耐心的解释道：“学校里面学习氛围好，除了周末两天出来补课，其余时间我都想住在学校里，一方面是为了更多的时间学习，再者，我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可以独立。我们班很多农村来的孩子，他们初一就开始自己照顾自己，而且各方面都很优秀，我也想像他们那样。” 子期自己说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我也想成为让爸爸觉得骄傲的女儿。” 听了孩子的话，小敏感触良多，既欣慰又心疼，摸摸子期的脑袋：“好，你自己决定就好，无论如何，阿姨和爸爸都会支持你的。” 送子期到小区外面，小敏看着她进去才将车子调头驶离。 子期从电梯出来，还没走到自家门口，手机就响起来了。 是朱雨虹打过来的，子期有些开心。 因为妈妈有力气给她打电话，就说明身体状况是好的。 她一边进屋一边接电话：“妈妈，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朱雨虹无视女儿的关心，只问她：“妈妈让你住到你爸爸那边去，你住过去了没有？” 子期有些逃避这个话题，“妈妈，我看爸爸和阿姨两人感情很好，我不想去打扰……” “谁要他们感情好了！” 没等女儿把话说完，朱雨虹破口大骂：“我答应你回来，不是让你回来玩的！姚子期，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 子期被吼得心口一跳一跳的，“没、没有忘。” “没有忘？那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妈妈，我、我想去住校，我……” 突然，那边传来死寂一般冰冷的声音：“你要是敢去住校，我现在就去死！” 子期害怕了，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妈妈不要，不要这样……我听您的话，听话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 朱雨虹消了气，一点一点笼络孩子的心：“囡囡，等妈妈病好了，咱们一家三口就团聚了。那个女人就是个小三，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小三把我们的家拆散吗？！” “可是、可是……” 可是你和爸爸离婚了，你们都离婚了！ 子期哭着咬着拳头，心里的话一句都不敢说出来，怕忤逆妈妈，怕妈妈马上就死掉。 “囡囡乖，听妈妈的话。” 朱雨虹说：“等你你拆散了你爸和那个女人的时候，妈妈的病也差不多好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又能像以前那样幸福生活了。” “囡囡，你想一想，以前我们是不是很幸福，每一天都很幸福。” 子期流着泪，想象着妈妈回忆的画面。 爸爸妈妈和她，回忆里桩桩件件的小事，都足以成为慰藉她此刻脆弱的心脏。 很小很小的时候，从爸爸妈妈一起送她上幼儿园那天开始，那些小朋友就羡慕她。 子期的爸爸是医生诶！ 好帅的医生叔叔！ 子期的妈妈好美哦！ 好羡慕子期有这么美的妈妈！ 子期的爸爸妈妈好爱她哦，她用爸爸妈妈的手荡秋千！ …… 太多太多了，那些让她幸福的画面，也成为此时此刻的痛。 子期擦掉了眼泪，哽咽着对朱雨虹说：“妈妈，我拆散他们，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朱雨虹在那头满意地笑了：“囡囡真乖。” . 姚励谦今天六点准时下班。 原本想直接过去找小敏和子期，却被几个同事拉着要去聚餐。 给小敏打电话，想让她带孩子一起过来。 小敏说子期想看电影，姚励谦就让她陪子期看电影。 小敏这边先结束，也就先回家了。 等姚励谦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小敏洗完澡，靠坐在床上看电视，姚励谦喝得微醺回来，推开门喊老婆，看起来心情极好。 “喝到现在啊？” 小敏笑着喊他，往床这边坐过来一些，姚励谦就往那边坐下来，搂着她。 要去亲小敏，小敏嫌他身上有酒味，推他的脸：“先去洗。” 姚励谦固执得不肯撒手，紧紧抱着她：“嫌我？” 第299章 形式主义 小敏躲了几次躲不过，姚励谦下巴上胡渣特扎人，小敏又痒又疼，咿咿呀呀推搡了老半天，姚励谦才笑着放过她。 跟他这么胡闹一通，小敏热得不行，“都是你，搞得我满头大汗！” 姚励谦又去抱她：“走，再洗一次。” 小敏才不要，忙说：“你自己去洗，快洗完出来我有事跟你聊。” 姚励谦起身脱衣服，一边往浴室去：“好，我也有事要说。” 差不多二十分钟，男人洗完澡出来，小敏已经不在卧室了。 “敏敏？” 姚励谦一边扣睡衣扣子，一边出去找人，楼上没有，又去楼下找。 小敏在厨房给他做解酒汤，他下来的时候，刚刚好已经可以喝了。 小敏让他去流理台边上坐好，他就乖乖坐好，四十多岁大男人，被驯服成一只宠物狗了。 “喝了明早起来就不会头疼了。” “是阿姨经常这样给叔叔做？” 姚励谦问，小敏摇头：“没有经常，我爸不经常喝酒。但难免学校里头教研组偶尔聚餐喝两杯，他那个人酒量不行，每次喝完回来，头就要疼几天。后来我妈就研究出来这个方子，果然有效。” “谢谢。” 姚励谦慢慢喝着，一边问她：“你说有什么事要说来着？” 小敏，“哦，今天我问过子期，她说不和我们一起住，要去住校。” 姚励谦拿勺子的手一顿，“怎么和我这儿说的完全不一样？” 小敏：“啊？” 姚励谦：“我回来的路上，她刚给我来了电话，说还是想和咱俩一起住，说一个人晚上睡觉害怕。” 小敏愣了好半晌，也没多想，“是不是后来又改变主意了，之前说的是想独立一点，想成为爸爸引以为傲的人。” 姚励谦听了笑起来：“小孩子，一会儿一个念头。估计晚上回去自己一个人又害怕了。” “可能是吧。” 小敏说：“但是子期真的特别懂事，越懂事我越心疼。” 姚励谦握住她手：“以后多疼疼她。” “那是当然。” 喝完了解酒汤，姚励谦背着小敏上楼：“以后囡囡在，你该不好意思让我背了。” 小敏趴在他肩膀上，“是哦，以后你也要谨言慎行，孩子面前注意影响。” 姚励谦：“我注意什么影响？我三观比五官还正。” 小敏：“是是是，姚医生哪儿哪儿都好，无法挑剔。” 第二天下午，两人就去把子期接过来了。 姚励谦这儿地方大，房间多，让子期挑自己喜欢的卧室。 子期倒也没有多挑剔，看三楼最左边那间有露台，就选那儿了。 家里一直有家政阿姨打扫，房间都不用重新收拾，直接就可以住。 只是小敏觉得那些黑白灰的床单估计小女生不会喜欢，下午三个人逛街的时候，带子期去逛了家居店，买了不少女孩子喜欢的家居和床品。 子期看一天都是小敏在付钱，客气地说道：“阿姨，不要老花你的钱，让爸爸给钱啊。” 小敏也没有忌讳，直说：“你爸爸的卡在我这里，我请客他付款啊。” “哦。” 子期心里隐隐有点不适，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爸爸好爱阿姨，爱到什么都可以给她，自己在这里仿佛成了他们秀恩爱的一环。 但是每次撞上阿姨诚恳地眼睛，子期又没办法讨厌她。 阿姨大大咧咧，性格好，对她也好，她实在是做不出来伤害阿姨的事。 可是，只要阿姨一天不离开爸爸，他们一家三口就一天不能团聚。 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懵懵懂懂，是非对错的界限十分模糊。对于子期而言，破坏她家庭的女人，从道德上来讲，就不是好女人。 所以想办法赶走她，并不是错误的，对吧？ . 姚励珍和周怀盛回奥洲两个来月，每天都在想孙女，实在是耐不住了，两人又乘飞机回来了。 这一回来，家里就热闹了。 一个小孩儿等于一群苍蝇，一个小孩儿加一个老小孩儿，那家里就是十万只苍蝇。 姚励珍越老越小，每天和乐乐在一块儿胡闹，家里鸡飞狗跳的，祖孙二人不亦乐乎。 周凛安每天工作，晚上又有应酬，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知道家里如此闹腾。 但是昭昭白天待在家，被闹得脑瓜疼，真受不了乐乐和她奶奶了。 周凛安搂着她哄：“要不白天跟我去公司？在我办公室待着也没人吵着你工作，秘书处那些女孩儿也喜欢你。” 昭昭鼓了鼓嘴巴，拉他的领带：“那怎么行，办公室那么严肃的地方，又不是夫唱妇随的地方。” “那你说怎么办？” “没办法。” 昭昭叹气，抱怨，“就一个小孩儿都这么吵，以后再生一个怎么得了？” 周凛安朗声笑，“那再生一个，等他们大点就扔他们出去自生自灭，咱俩家里图清净，如何？” 昭昭哼了声，“你才舍不得呢。” 撒完了娇，从床上起来趴在周凛安肩膀上，两条手臂圈着他脖子：“妈妈说，家里很多年没办过酒会了，这次回来想办一场酒会，邀请家中亲友。” “她是很喜欢去酒会。” “嗯，妈妈说以前你外公外婆还在的时候，姚家经常办酒会。” “那是为了给我和姚励谦物色适婚对象。” “……………………” 昭昭张了张嘴，突然觉得没什么好聊的了。 周凛安逗完她，一把箍着她腰身，又把她拉到腿上坐好：“不过我已经有老婆了，姚励谦也有女朋友了，妈想办酒会也就是为了跟朋友聚会。” 昭昭剜他一眼：“真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 办酒会是一件很繁杂的事情，像周家这样的大家族，通常都是找专业团队过来策划。包括邀请名单也极其讲究，不能有半分闪失。 姚励珍做事的时候和陪小孩儿玩的时候是两幅面孔，研究邀请名单的时候皱眉严肃的样子就跟周凛安在会议室主持大局时有几分相似，有时候昭昭挺佩服她这个婆婆的，能把每一个角色都驾驭得那么好。 姚励珍这次在周家举行酒会，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正式向她那些亲戚朋友介绍她的孙女乐乐，总觉得不正式介绍一次就差点什么，这个年纪的人，似乎都有点形式主义。 第300章 老东西 周家多年没有举行酒会，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上流社会的精英，都以收到请柬为荣。 老宅也是好久没有接待过客人，这次举办酒会，姚励珍特意找人四处打造了一番。 酒会当天，昭昭来老宅，和周凛安一起散步到湖心亭，忽地就想起多年前他们刚结婚的时候第一次来老宅。 昭昭小时候经常和父亲一起应酬，见过有钱人是什么样子的，富丽堂皇的地方见得也多，但她当时看见周家老宅这样的园林式老建筑，还是震撼万分。 这样子的宅邸她只在电视里见过。 “那会儿看见老宅来来去去那么多佣人，还有司机和管家，不知道怎么就想起红楼梦里的大观园来。” 昭昭挽着周凛安手臂，抬头看他，“本来我也不喜欢你，又联想到你们家多半延续封建社会大家族那样的习俗，就更不喜欢你了。” 今日周凛安着成套黑色礼服，脖间扎着绅士的蝴蝶结，头发也打理过，即便鬓边点点斑白，也丝毫影响不了他的英俊。 他低头和昭昭对视，笑道：“我就说那时候怎么那么排斥我，把我当成什么了？” 昭昭也笑，脑袋在他胳膊上轻轻蹭两下：“你不记得了，当时我来例假，你非要让晓梅来屋里照顾我，也不管我有多尴尬。还有你跟我那样以后，也是要叫晓梅上来收拾床单，你真让我丢脸死了！” 周凛安一本正经：“晓梅不是外人，很小就跟在奶奶身边，家中大小事她都要管的。” 昭昭：“我是怪你没有边界感。” “怪我，我不周到了。” 嘴上这么说，其实还是改不掉大少爷那一套，在家里张嘴就喊晓梅，晓梅就跟通房丫鬟似的，过分隐私的事情都帮他做了。 他好像觉得没什么，昭昭到现在还没习惯。 而且昭昭觉得他这人就是很分裂，不喜欢外面的保姆到家里来窥探他的隐私，但晓梅就可以。每次说起这个，他就说晓梅是家人，家人看见了什么也正常。 两人在湖心亭待了没多久，晓梅就过来喊，“三少，三少奶奶，姚医生和夏小姐来啦！” 晓梅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来家里做客，总是异常兴奋，一张脸笑得极其灿烂。 “好，这就来。” 昭昭拉着周凛安去主屋，一进去就看见小敏和姚励谦带着他们家囡囡来了。 酒会是晚上七点钟开始，现在是下午三点，姚励谦医院没什么要紧事，想着带小敏过来和昭昭玩儿，也就来得早了些。 小敏今天也特意打扮了自己，周家姚家那么多亲戚都要来，她也不想给姚励谦丢脸。 她穿了裹胸礼服，胸前事业线优越，姚励谦不想她露给别人看，把自己外套脱给她穿在身上。 昭昭调皮，去掀开她外套，“我就要看，就要看！” 完了又说，“姚医生观念还挺传统，穿个性感点的衣服还让你藏着掖着。” 小敏说：“老东西！” 昭昭哈哈笑，“你这也不方便，总不能一直穿个男人外套。我带了多的裙子，要不要跟我上去换一套？” 小敏想了想，点头：“也好。” 周凛安和姚励谦在客厅聊天，昭昭过去打了个招呼，就带晓梅上楼换衣服了。 到了昭昭卧室，小敏到处看一眼，然后逗昭昭：“你这古色古香的房子住着会不会大半夜闹鬼？” 昭昭知道她在搞笑，也配合她：“我看会，所以我们都很少到这边来住，我胆子小。” 她声音过分严肃，搞得小敏心头一咯噔，紧紧攥着手里衣服：“真的？” 昭昭：“假的。” 小敏：“……” 昭昭给她拿了一条宽肩带的鱼尾裙，背后稍微露一点，但款式端庄大方，小敏个子高，腰细臀圆，穿着显身材又不会让人觉得俗气，走到落地式镜子面前一瞧，好一个明艳动人的美人。 昭昭夸她好看，她扭头对昭昭说：“可是我那条性感裙子也好看。” 昭昭笑着摇头：“就不要和医生作对了，男人小气起来很恐怖的。” 小敏凑近她小声说：“周董让不让你穿那样的？” 昭昭：“我自己也不喜欢。” 想了想，脸一红，“两个人的时候，老让我穿一些没什么布料的，烦人！” 小敏：“哈哈哈哈！” 楼下开始热闹起来。 小敏走到露台上一瞧，回头去昭昭说：“你们家亲戚好多啊。” 昭昭走过去，看见草坪上已经有很多人了，这会儿来的基本上都是周家姚家的亲戚，有长辈，有平辈，也有好几个到处跑着打闹的小孩子。 周瑞一直牵着乐乐，有些孩子调皮要去扯乐乐的小辫子，乐乐躲不过就会哭，有周瑞在，熊孩子就不敢招惹她。 “怎么没看见子期？”昭昭问。 “是哦。” 小敏也四处瞧了瞧，果然没看见子期：“估计是孩子们太吵了吧，子期喜欢安静，是不是在客厅里看电视？” 昭昭点头，“可能吧。” 这个时候姚子期在客厅里，被她姑奶奶拉着话家常。 姚励珍心疼这孩子，父母在她小时候离了婚，在长辈心里，原本单亲家庭已经很不好了，眼看着她妈还得了病，小小年纪没人照顾，想起来心里就难受。 好在孩子懂事，现在又有励谦和小敏照顾，姚励珍总算是放心不少。 姚励珍拉着子期的手，对待自己亲孙女似的：“囡囡，二姑最近都在国内，你要是想起要买什么了，或者有什么喜欢的，一定要给二姑打电话，知道没？” 子期看着姚励珍，乖巧地点点头，“二姑，我没有什么需要的，缺了什么，阿姨都会给我买。” 姚励珍笑：“那你阿姨可是真关心你。” “嗯，阿姨对我很好的。” 姚励珍又说：“之前我听你爸说，你想去住校？怎么会想去住校呢，阿姨和爸爸对你这么好，在家里住着不挺好吗？” 姚子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样子。 姚励珍问：“怎么了？小孩子家家还有难言之隐了？” 子期说：“没什么。” “不对劲，你这小孩有心事！” 问她又问不出什么来，姚励珍也没太勉强，可想想还是不放心，又道：“是不是觉得有阿姨在家里，不自在？” 第301章 曾经的自己 子期低着头，两只手在抓衣角，似是酝酿了许久，才说：“就是，就是我觉得爸爸和阿姨有自己的生活，我和他们住在一起的话，可能会、会成为他们的负担。” 姚励珍一惊：“囡囡，你这么说二姑可就不高兴了啊，什么叫做成为他们的负担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阿姨对我真的很好，但我觉得我住在那里，他们会不方便。” 姚励珍皱着眉细细捋了捋，似是明白了，“那个，咳，囡囡，你先玩去吧，稍后二姑找你爸好好说一说。不许再说去住校的事情，你再说二姑可生气了！” 老宅有书房，里面藏书上千册，姚励珍拉着子期聊完，子期就去那儿看书了。 子期心里七上八下，觉得现在的自己不是自己，她学会了撒谎。 另一边，姚励谦和周凛安一起，正和家里亲戚谈笑风生。 姚励珍疾步过来喊他：“励谦，励谦你来一下。” 姚励谦转头看见家姐，灭了烟，对在场诸位说：“失陪一下。” 走到姚励珍跟前，姚励谦好脾气的问：“怎么了，二姐？” 姚励珍皱了眉，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励谦啊，二姐问你个事啊，你和小敏现在同居，你们的私生活是不是该注意着点？” “……”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甚至还有点冒犯人，姚励谦眉心皱起来了，“你说这什么话，怎么听着味儿不太对劲？” 姚励珍啧一声：“那天吃饭你不是跟我提了一句，说子期这开学想住校吗。” 姚励谦：“小孩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回头我让小敏和她好好沟通。” “问题就出在你和小敏。” “二姐，你老说这些破坏和谐的话，我就不爱听了啊。” 姚励谦觉得他二姐是越老越糊涂，这脑子是不够用了，成天没事找事。转身就要走人，姚励珍一把拽住他，“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姚励谦：“那么多人看着，拉拉扯扯像什么？” 姚励珍：“我是你姐，我拉你扯你旁人还能说什么？我看你是要造反了！” 姚励谦拿她没办法，都气笑了：“你还想说什么倒是说啊。” “我旁敲侧击好半天，囡囡才跟我说了实话。” 姚励珍瞪他一眼：“你和小敏晚上那事儿估计被她看到了，或者是听到了，小姑娘脸皮薄，受不了。” 姚励谦脸上一僵，随即摇头：“不应该。自打囡囡搬过来，我和小敏这些方面很注意，不可能让孩子看到听到。” 这两个星期他们很少在家里亲热，有的那两次都是半夜了，确定孩子睡着了，他才缠着小敏。 那天他还开玩笑说小敏，要不咱俩去开房算了。 小敏说他老流氓。 姚励谦想到这，又说他姐：“你没事跟小孩打听这些做什么，成天这么无聊，去带自家孙女去。” 姚励珍被他两句话说得气得要死：“姚励谦，我这是无聊吗？你女儿现在青春期呢，我管管她怎么啦？？？” 姚励谦：“你少管。” 姚励珍：“我偏管！” 看她这无理取闹的样子，姚励谦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笑着说：“行行行，你管你管——这会儿咱能不说这些了吗，一堆亲戚不用招呼了？” 姚励珍：“哦。” 挽着他和他一起去招呼亲朋好友，姚励谦边走边说：“回头你还是再和囡囡说一下，不能去住校，学校哪有家里好。” 姚励谦：“知道。” 楼上，小敏收回视线转身靠着栏杆：“你婆婆拉着医生说什么呢，怎么这么激动？” 昭昭：“我婆婆经常都激动，往往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小事。” 小敏闻言笑起来：“别说你婆婆还挺可爱的呢。” 昭昭也笑，“那确实是。而且你别看她年纪大了，做事的时候雷厉风行的，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小敏点点头：“看出来了。” 昭昭说：“明天我就回学校了。” 还有几天开学了，得早点回去打点一下，手里有几个新项目，昭昭想早点做完，到时候就辞职回来了。 最近周凛安变得佛系，以前都还跟她聊想再要个孩子，现在都可有可无了。并且集团里的事他也尽可能让下面的人各司其职，身上的负担轻了不少，和昭昭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了。 活到他这个年纪，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逐渐通透，人世间最大的事不过生死，其他一切都要看开。 小敏问：“周董他大哥不回公司帮他吗？” 说到这个事情昭昭就笑起来：“周大哥更佛系，现在有我姐在他身边，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一门心思想着哄我姐开心。” 楼下和姚励谦站在一起的其中一个高大男人，昭昭指给小敏看了，就是周绍荣。那男人不管是相貌身材还是气质，都是顶级的，谁能想到堂堂周家大少爷，为了花更多时间陪老婆，去找了个月薪几千的工作？ 下午六点三十，周家宾客陆续到达，在草坪上的签到台签到。 几乎整个赫海市的名流都被邀请了，周家老宅难得这么热闹，屋里屋外，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乐乐被打扮成最漂亮的小公主，被姚励珍得意地牵着到处去认人，手里被塞了一大堆红包，都快要拿不下了，不大乐意地对姚励珍说：“奶奶，我可不可以不收红包了，拿了红包就不能拿玩具了！” 姚励珍说：“No，红包是一定要拿的，是大家对乐乐的祝福，乐乐必须要收下明白吗？” 乐乐仰着头，眨着无邪的大眼睛：“收下会怎样？” 姚励珍哄着她：“那我们乐乐就会健康成长，幸福安康。” 小家伙懵懵懂懂的，“哦，那好吧。” 一圈下来，乐乐捧着几十个红包回去找昭昭：“妈咪妈咪，快收下大家对我的祝福！这些祝福也太沉了！” 一路跑，一路喊，大家看了笑得不行，小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 乐乐东跑西跑，到哪儿都是大家的焦点。 每个人见了她都直夸小姑娘漂亮，乖巧，每个人都想抱抱她，想捏一捏那白嫩的肉脸，无疑是全天地下最受疼爱的小孩。 姚子期站在无人的台阶上，远远看着被众星捧月的乐乐，想起，曾经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也是这么可爱，也是这么被所有长辈疼爱。 第302章 是不是不舒服 乐乐想去钓鱼，周瑞去楼上拿了爷爷钓鱼的工具下来，带她去湖心亭。 平时这些东西周怀盛宝贝得要命，要不是孙子孙女要，根本不会答应。周瑞平时有和他爸一起去钓鱼，对这些装备还是很熟悉的，操作起来有模有样。 “瑞瑞哥哥，小姨也在那里诶。” 乐乐老远就看见姚子期在湖心亭站着发呆，小孩子自来熟，才见一两面就跟人套起了近乎，垫着脚又招手又喊人：“小姨！小姨！” 姚子期转过身来看见乐乐和周瑞，她性格比较内向，见了不太熟的人就有些局促，甚至不如小孩子大方，只笑着应了一声：“诶。” 周瑞比她小两岁，但是为人处世成熟许多，虽是亲戚，但确实是不熟，把姚子期的不自在当成是腼腆，笑呵呵的牵着乐乐上前去活跃气氛：“和大人在一起不好玩儿，乐乐要来钓鱼，子期小姨，一起啊。” 子期下意识往后缓缓退了退，说，“我不会钓鱼。” 乐乐去拉她的手，“没关系没关系，我也不会，瑞瑞哥哥教我们啊。” 子期抬眸看向周瑞，周瑞眼神清澈，笑容温和，英俊的少年总是会让人如沐春风，子期点点头，说，“好。” 说是自己要钓鱼，实际上乐乐只是坐在湖边观看，手里拿了包薯片嚼得咔咔的。周瑞嫌她声音大，回头眼神禁止，小家伙笑嘻嘻的，嚼薯片的声音也轻了些。 周瑞很有礼貌，为了不冷场，手把手教子期钓鱼，“小姨你这样，这个甩出去……对，就是这样。” 他声音很小，也是怕太大声把鱼吓跑了。 子期有点笨，怎么都不得要领，问他的时候也小声：“我要是钓不起来呢？” 周瑞笑，“我爷爷养的这些鱼都成精了，钓不起来也正常，平常心就好，就当是玩儿。” 子期：“哦。” 乐乐突然在旁边来了句：“不行哦，姐姐把鱼缸拿给我们是有要求的，必须要钓一条大鱼回去呢。” 周瑞看她：“我尽量，行了吧？” 乐乐傲娇地扬起下巴：“哼，一定要钓大鱼！” “别吵。” “好的。” 湖边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鱼儿在水里跳动的声音。 眼看着鱼竿晃动，子期忍不住开心，“周瑞周瑞，有鱼了诶！” “再等等。” 周瑞在旁边指点，认真观察湖面，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动作很快地抓住子期的手，将鱼缸往后拖。 一股力道自水里起来，跟着，好大一条鲤鱼跃出水面，被鱼竿带到了半空中，最后跌落在一旁草地上。 “哇哇哇哇！” 大鱼上来了，乐乐手里薯片也不香了，赶紧跑过去蹲在地上看那条待宰的鲤鱼，俩小手只鼓掌：“好耶好耶！周瑞哥哥，小姨，你们真厉害！” 子期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周瑞厉害，我都不太会。” 乐乐起身走过去，把小手往子期手里塞，小嘴可甜了：“没有没有，小姨也很厉害的，你和瑞瑞哥哥一起把鱼钓上来的呢。” 夕阳西下，金黄的光晕落在乐乐身上，小家伙眼睛眯了眯，朝着子期憨笑。 也不怪长辈们都喜欢她。 子期也喜欢她。 子期将她抱起来，“乐乐，小姨抱你回去。” 乐乐坐在子期手臂上，傻乎乎的又拍手：“好耶好耶！” 周瑞习惯了她这么傻，依旧是拿看智障的眼神看她，一边收鱼竿一边对子期说：“乐乐这么重，你能抱着走几步？” 子期笑起来，“还好啦，也没有很重。” 低头看乐乐，“乐乐一点都不胖。” 乐乐露出牙齿笑，张开手臂去抱子期的脖子，“还是有一点点胖啦。” 三个小孩从湖心亭走回去，穿过草坪走进主屋，昭昭和小敏在楼上看着。 昭昭说：“小孩子都是自来熟，刚才认识就能玩在一起。” 小敏瞧着楼下抱着乐乐的高瘦身影：“子期就是性格挺内向的，我也希望她能和其他孩子一起多待待，不要一天到晚就想着学习。” “听说马上中考了，是不是学习压力很大？” “子期学习还好，物理稍微差了点，请了老师给她补课。” 昭昭点点头，又说：“她妈妈现在身体不好，陪她的时间少，姚医生又忙，以后你得多花点心思了。” 小敏对这些挺无所谓的，“只要她喜欢，花点心思没什么的。不过我听我们家医生说，子期她妈妈的病只要熬过了前五年，后面好好调理，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只要不转移，现在带癌生存的病人也不少的。她身体好起来了，子期也能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 昭昭听了也高兴：“但愿吧。” 酒会结束时，已是晚上九点。 姚励谦今晚喝了几杯酒，车是小敏开的。 子期坐在后排，姚励谦坐的副驾，一路上他都在闭目养神，像是喝多了不舒服。 子期很小的时候，爸爸喝了酒回家，她会和妈妈一起照顾他，如今，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人已经换成了别人。 子期听阿姨小声地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爸爸摇摇头，说没事。 子期对二姑撒了谎，其实阿姨和爸爸从未在她面前失格过，就连手都没牵一下，更别说其他。 阿姨和爸爸都是知识分子，他们凡事都很体面，也很和谐，并且在子期的眼中，爸爸和阿姨的相处，比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更开心，也更融洽。 但是子期不愿意承认，爸爸不爱妈妈了，爸爸爱上了别的女人。 到家后，子期想象着自己是个小透明，说了“爸爸晚安，阿姨晚安”，就要回自己的卧室了。 但是爸爸叫住了她：“子期，你等会儿，爸爸有几句话要问你。” 子期在楼梯口停下了脚步。 他突然搞这么严肃，别说子期了，小敏也有点不习惯。 小敏问他：“怎么了？” 姚励谦摁着眉心：“没事，你先上楼休息。” 小敏：“你别吓着孩子！” 姚励谦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不会，你先上去。” 父女间的事情小敏也不好插手太多，只得点点头先走了。一步两回头的朝客厅看，气氛有些凝固，姚励谦脸色不好看，子期低着头，紧紧攥着手指，是真的怕她爸爸。 小敏走到二楼就没再往卧室去了，站在那儿看着楼下的情况。 怕子期做错了事，惹恼了姚励谦，万一姚励谦打她呢。 楼下，姚励谦双手搭在膝盖上，眉心微蹙瞧着子期。 子期在他对面站着，头低着，双手搅在一起。 姚励谦不动声色从头到尾扫了她一眼，他紧张，无措，闪躲，逃避……种种情绪都在他的视线里。 客厅里安静了很久，姚励谦才淡淡开口，“说说，你跑去你二姑那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第303章 我是小可怜 子期没抬头，也没认，“我什么都没说。” 姚励谦笑了声，“奇了怪了，你二姑亲自找到我，说咱们家子期在家里住着不自在，因为爸爸和阿姨感情太好了，以至于你夹在中间觉得尴尬，你想去学校住校。” 子期：“我没有这样说。” 姚励谦还是笑，“你没这样说，但你就这意思。” 子期抿着唇，不吭声了。 “子期，爸爸对你如何，阿姨对你如何，你不拿心看也拿眼睛好好看看。” 姚励谦对女儿多少是有些失望的，那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挑拨离间，离间爸和阿姨显得低级，那就从旁人开始。 旁人谁威信最大？自然是她二姑。 姚励谦平时不骂人，更何况是小孩子，但子期这还不到十五岁，就生出了这样的心思，年纪再大点还了得？ 他看着子期。 那小孩一直低头不语，脸颊通红，是被人说中了，咬死不承认但是又躲不过长辈震慑的目光，在那儿害怕。 “子期，你不喜欢阿姨吗？”姚励谦皱眉问她。 子期下意识摇头，并没有不喜欢，是事实。 这时候她已经抬起头来，直面父亲的目光，动了动唇，想道个歉，又不知如何道歉。 姚励谦看着孩子纠结又恐惧的眼睛，甚至眼中渗出眼泪来，却没再为自己多辩解，心知这件事也该到此为止了。 他又问子期：“真不喜欢跟我和阿姨一块儿生活？” 子期都快被逼哭了，站在那像个木头桩子，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 从她表现出来的种种不对劲，姚励谦心里大概明白了些什么，心头更气愤，但脸色逐渐平静。 抬手按着子期的肩膀，把她拉过来，好言好语道：“这件事我就不在阿姨面前说了，你阿姨什么事都想着你，说到底她年纪也大不了你多少，你喊她一声姐姐也差不了多少。她这么年轻选择了我，也选择接受与我有关的一切，包括你，子期——爸爸以前教过你，要真心换真心，还记得吗？” 子期一点头，眼泪就留下来了。 没再勉强她多说什么，姚励谦压下心头恼意，对子期说：“去洗漱睡觉了，明天早上起床面对阿姨的时候，就像往常一样就行，知道吗？” 子期又点头，擦擦眼泪，说，“爸爸晚安。” 子期上楼的时候，小敏小心翼翼躲到了姚励谦书房去，等她回屋了，才出来，下楼去找姚励谦。 客厅里烟雾缭绕，姚励谦刚给自己点了根烟在抽。 小敏走到他旁边坐下，从他指尖拿走了那大半截烟头。 姚励谦转头看着她，小敏也看着他。 两人一对视，姚励谦就知道，刚才他和子期的对话，多半给她听见了。 小敏情绪稳定，而且面容平和，像是对那些事情都不太在意的样子，但是不是真不在意，姚励谦并不清楚。 说起来，也挺伤害人的。 从一个人的嘴里听到另外一个人说他们的房事，那滋味尴尬难以忍受，更何况人小敏还是个女孩子。 “你都听到了？”姚励谦问她一句。 “听到了。” 小敏握着他一只手，“没什么的，小孩子有时候口没遮拦，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 “口没遮拦？”姚励谦笑了声，“到底是口没遮拦，还是有人在背地教？！” 闻言小敏微微皱了眉，“谁教的？” 姚励谦又看她一眼。 意味深长的一眼，小敏霎时就明白了，“你们都离婚这么多年了，她挑唆孩子搞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 “孩子青春期，敏感多疑又不自信，自己的亲妈，说什么信什么，指哪儿打哪儿。” “你前妻怎么这样？” 小敏心想，人都病了，怎么还有心事去搞这些。 姚励谦摇摇头。 本来离婚了也不愿意在他人面前说她的对错，但事情发展成这样，告诉小敏又何妨：“雨虹那个人，好的时候是真好，不好的时候让人挺难忍受的。那会儿我告诉你，说是性格不合才离的婚，其实还有很多别的原因。当然，我自己在婚姻里也有很大问题，如果不是太冷落她，她也不至于要去外面找人。” 喝了酒，脑门生疼，姚励谦手搭在小敏肩头站起来，“算了，真是不想多说。” 小敏起身扶他：“那就别再说了。” 搂着他的腰一起上楼，小敏脸往他身上蹭了蹭，“知道你在上一段婚姻里受了委屈，我更疼你了。” 这话说得姚励谦笑起来，“受什么委屈，结婚是心甘情愿的事情。” “是是是，姚医生大气！” “你这张嘴！” 第二天早上，姚励谦七点多就去医院了。 今天是子期返校的日子，小敏也起得早，起来给子期坐她爱吃的三明治。 子期背着书包站在楼梯上，歪着身子朝厨房里看。 见阿姨一个人在那忙活，不由得想起昨晚爸爸对她的盘问，也不知道那件事阿姨知不知道。 听见动静，小敏转身朝那头看去，见子期在楼梯上看着，赶紧朝她招手：“子期，早餐已经好了，你快过来吃。你爸去医院了，就咱们两个人，就不拿到餐桌上了。” “哦，好了。” 子期乖乖的，放下书包就朝书房那头跑。 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流理台前用完了早餐。 之后小敏送子期去学校。 车上，子期低头看手机，看同学群里的消息。也不时观察阿姨的表情，看阿姨与平常无异，心想昨天的事情爸爸可能真的没有告诉阿姨。 等红灯的时候，小敏装作很不经意的开口问她：“子期，今早你爸去医院之前又跟我说了一下你住校的事情，阿姨觉得，初三学习任务比较重，你又在长身体的事情，还是不适合住在学校，你认为呢？” 子期讷讷的点头，说：“我听阿姨的。” 小敏笑笑，“行，回头我就跟你爸说，让他别担心这事儿了，咱们子期是个懂事的孩子。” “谢谢阿姨。” “不要跟阿姨这么客气。” 车子开到学校门口，小敏看着子期进去，才把车子开走。 小敏早上单位没什么重要事情，原本她说找个地方停车等子期，等她领完了新书一起回家。子期没让她等，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好无聊的，她和同学一起搭地铁就行。 然而，就在子期领完新书，开开心心和同学走路去地铁站的时候，朱雨虹电话打过来了。 子期避开同学们接的电话，她潜意识很惧怕朱雨虹，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朱雨虹还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笑着问女儿：“囡囡，我让你去二姑面前说那个女人的坏话，你说了没？” 子期：“妈妈，阿、阿姨没什么坏话可以说……” 朱雨虹闻言大怒：“你什么意思！我让你办点小事都不愿意了是不是！” “妈妈，我真的做不了这个事情，阿姨她、她对我很好的……” “狼心狗肺的东西！才跟人认识几天，你就认她当你亲妈了是吗？！” “没有，不是的妈妈……” “姚子期，你给我听好了，你是我女儿，我要是过得不痛快，你也别想痛快！” “妈妈，妈妈！” 很快那边传来忙音，嘟嘟嘟的一声声像是敲在子期心脏上，子期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前面有同学在等她，看她在那发愣，尖着嗓子喊：“子期，快点呀！” “来了！” 子期收好手机，藏起自己害怕的情绪，强颜欢笑跟上同学们。 她有预感，很快就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 八月底，昭昭带乐乐回中林市，准备开学事宜。 乐乐在周家待习惯了，突然回来还有些生疏，但是一想到要去教练那儿练武术，又开心起来。 周内昭昭都很忙，学校课多，又要忙着手里的项目，经常加班到晚上七八点才回来。 平时都是阿姨接送乐乐去兴趣班，除了周末的时候，周凛安会过来陪女儿。 九月一整个月周凛安也总是去国外出差，没时间来中林市，乐乐半个多月没见爸爸，抱怨特别多，阿姨给她洗澡的时候都在那数着手指：“从八月二十九号开始，再加上上学两个星期，我和爸爸已经十七天没有见面了！爸爸不想我吗？不爱我了吗？” 正巧昭昭下班回来，一走进浴室就听见她的抱怨声，抱肘站在门口，说她：“谁都有忙碌的时候，你爸要管底下几万个员工呢，体谅体谅他。” 乐乐鼓起嘴巴，手在水里拍了拍：“那我还是他女儿呢，是女儿重要，还是员工重要？” 昭昭摊手：“你自己慢慢想去吧。” 说完就回自己卧室去了。 乐乐在阿姨面前装可怜：“婆婆你看我妈咪，自己不陪我，我没有抱怨她就算了，现在，爸爸不来陪我，她也不帮着我！” 阿姨被她那小表情逗笑了，哈哈哈的：“没事没事，乐乐有婆婆，婆婆陪着你！” 湿淋淋的手伸过去抱阿姨，“婆婆婆婆，我是小可怜，婆婆要一直陪着小可怜，不要凶小可怜。” 搞得阿姨一身水，还得一个劲哄她，“知道了知道了，婆婆不会凶你这个小可怜儿的……诶，真受不了。” 第304章 好久不见 昭昭回卧室后给周凛安打电话，周凛安在国外，那边是白天，项目谈得顺利，和昭昭聊天能听得出来他心情好。 昭昭说：“你倒是心情好，你女儿每天都要问一万遍，爸爸到底什么时候来找我，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问得人很心烦你知道吗？” 周凛安爽朗笑了几声，道：“明天结束最后一点工作，直接就飞过来了。结束了这边的事情，还算空闲，到时候留下来多陪你和乐乐几天如何？” 昭昭说：“我又没有很想你。” 周凛安说：“你全身上下就那张嘴最硬。” 昭昭也笑了。 两人又聊了一阵，看时间差不多了，周凛安让她早点去休息。 这段时间医学院和香-港那边有合作，有家高端商场里面的大药房要过来谈一种治疗脑梗的新药。 这个药是昭昭手里几个学生的科研成果，昭昭没有参与项目，但有在背后指导，所以明天接待港商，院里也安排她去了。 昭昭最不喜欢应酬，偏偏胡院长经常都叫上她。 第二天一早昭昭课多，又遇到课后请教她的学生，一直忙到下午一点多才去食堂吃饭。 李教授儿子的事情解决了，每天上班都是笑脸相迎的，她打从心里感激昭昭，因为是周凛安找人帮了她。 中午她特意等昭昭，陪她一块儿吃饭。 一食堂菜已经不多了，李教授拉着她去二食堂，单独炒了几个菜。 昭昭也没拒绝她的好意。 “你儿子现在怎么样了？”吃饭的时候，昭昭问李教授。 “那件事给他教训不小，之后做事精神多了。” 李教授说，“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昭昭点点头，笑了。 两人闲来无事，话了几句家常，昭昭问她：“儿子暑假回来没有？” 李教授瘪嘴，“人家忙得很，在那边找了家教，说是给自己下学期赚点生活费。” “M国不是不允许学生打工吗？” “是熟人找的兼职，安全的。” “那就好。” 李教授好几次欲言又止，昭昭知道她想说什么，“李姐，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关键时候你没有害我，说明你人并不坏。我只是想不明白，你当时怎么会答应帮程芷柔。” 李教授看着她，“嫉妒你，信不？” 昭昭一噎。 “女人善妒，尤其是你这样的。” “我怎么样的？” 昭昭都被她那语气逗笑了。 李教授叹了口气，感慨命运不公，“你说你有本事就算了，还那么漂亮。不仅漂亮，命还好，嫁了一个那样的老公——回头看看自己，一生庸庸碌碌，人老珠黄还得担心自己在事业中被边缘化。自大你来了之后，院里重视你，好多人都在背地眼红，我就是其中一个！” 昭昭吃着饭，沉默着，不是眨一下眼睛。 许久才开口，“那你知不知道，我父母双亡，还是以很惨烈的方式。兴许在某些方面我比有些人幸运，但是没有人知道我曾经也度过了那么长一段煎熬的岁月。” 她抬头看李教授，淡然的笑笑，“其实庸庸碌碌也挺不错的，一辈子没有什么太大起伏，不见得不是好事。” 李教授点点头，“对，你说得对。” 两人聊了好一阵，昭昭不欠人情，饭后和李教授散步，给李教授买了咖啡，一起走回办公楼。 下午六点三十有饭局，昭昭和底下几名学生一起去欢迎香-港合作方，同行的还有胡院长。 九月初酷暑难耐，傍晚时分，昭昭从办公楼走向地面停车场五分钟的距离，上身的丝质短袖西装外套就已经湿透了，贴着背脊。 两男一女三明学生站在她的车前等，昭昭疾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将里面空调开到最大，上车时解释：“今天学校开放日，来了不少家长，地下停车场停满了。” 车里热气大，昭昭让学生们缓几分钟再上去。 她回头打量学生，两个女生斯文漂亮，男生高大结实。昭昭从车载置物盒里拿了一张100的出来给那男生：“去给大家买点冰的饮料过来喝。” 男生乐呵呵的抓脑袋：“我请大家就行了啊。” 昭昭笑，“这次我请，以后独当一面做了大项目，钱进了腰包再来请大家。” “好的时教授。” 男生接过了钱，迈开长腿跑得快，很快钻进了学校的小卖部。 车里差不多已经降温了，昭昭让两个女生上去，自己也坐在了驾驶位上。 昭昭和她俩聊天，注意到其中一个女生其实是刻意打扮过自己，看似纯净的一张脸，其实是画了很心机的素颜妆。 衣服也穿得挺漂亮，白衬衫搭配的百褶裙，照现在的流行趋势说，就是纯欲风。 昭昭心里几分明白，收回视线淡淡笑了笑。 很快男生买了饮料回来，坐上副驾，然后把水分给大家。 昭昭驱车去接待来宾的饭店。 . 胡院长到得较早，在包厢里和港商聊天。 昭昭带学生过去的时候，工夫茶都喝了好几泡了。 服务生站在门口，给他们推开了门，昭昭刚说了谢谢，一抬头便看见坐在圆桌上最惹眼那个男人。 昭昭一愣，随即眉心渐渐皱起来了。 那人回头迎上她的视线，淡淡一笑，那表情似是在说，好久不见。 “人都到齐了。” 胡院长为人随和，亲自招呼大家，把昭昭和几个学生一同介绍给和光百货的负责人沈永耀。 第305章 想爸爸了 昭昭看见坐在席间的男人，不由得愣住。 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原来和他们学校合作的港商就是香-港和光百货。 “沈总，这就是我刚跟您提到的时教授。” 胡院长乐呵呵的给沈永耀介绍昭昭，“药是她的学生们研发的，但是整个过程时教授都有参与指导。” 说完看向昭昭，又说：“时教授这边来坐，给你留了位置。” 昭昭点点头，招呼三个同学入席，然后绕了半圈走到胡教授和沈永耀的中间落座。 昭昭下意识看了沈永耀一眼。 他和之前在圣托里尼第一次见面时不太一样，穿着打扮沉稳不少，黑西裤白衬衫，简约庄重。 只是他看昭昭的眼神依旧轻佻，只是旁人看不懂那眼神的含义，昭昭却是懂的。 虽然别人想要如何都与她无关，但昭昭不喜欢这种感觉，明明是工作，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局面。 她不是很喜欢应酬沈永耀这一类对她而言算是尴尬身份的人，即便对方还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不合理的行为，昭昭已经能预知，接下来的合作跟往常比起来会多出很多麻烦。 中国人擅长酒桌文化，在座几位院方领导推杯问盏，这是他们款待远方来客的方式。高度白酒，沈永耀喝了好几杯。 大家都知道昭昭的身份，不敢劝她酒，对她很是尊重。 但是她带来的学生就没那么好运，挨个都被示意去敬酒。 两个女同学，长得漂亮又刻意打扮过那个叫谢欢，席间比较主动，给沈永耀敬酒的时候面若桃花，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是怀揣着的目的不单纯。 只不过席间大家忙着把酒言欢，也就把她的那些小心思忽略掉了。 昭昭很少接他们的话，只是偶尔涉及到专业知识的时候说几句，存在感一直不太强。 沈永耀不时转头看她，看她规规矩矩把剥下来的蟹壳摆成一个完整的螃蟹样子，笑着在她耳边低声：“跟我吃饭很无聊吗，时教授？” 昭昭抬眸看他一眼，“也没有。” “陈主任说稍后换地方继续喝酒，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开心。” 昭昭说完，沈永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和光百货的业务，是那两个主任谈回来的，这次沈永耀过来商议进一步合作，二人自然要热情款待。 至于款待的内容包含些什么，那就不言而喻。 胡院长平时只管研发不管商务对接，一来是避免过失，再者他年纪大了，也快退休了，管得再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吃过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胡院长借口身体不适没再作陪。 花天酒地的地方不适合他，但是合作商有这爱好他也不愿干涉，避开就好。 李主任和赵主任要给沈永耀以及他带来那两个高管找什么女人昭昭管不着，但她不愿意自己的学生去参合这种事情。 饭后她就把谢欢、汪瑜和赵磊叫过来，“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 汪瑜和赵磊连声说谢谢时教授，一前一后上车了。 谢欢在身后有些犹豫，紧紧抓着自己的包。 昭昭看着她，看破不点破，委婉说道：“学生只需要做学生的事情，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明白吗？” 谢欢抬眼和她对视，讷讷点头。 但人还站在车子外面，没上去。 昭昭还想说什么，她拿在手里的包突然掉在地上。 包的拉链没拉好，里面噼里啪啦掉了一堆东西出来。 昭昭眼尖，一眼看见一个透明的小瓶子。 谢欢动作极快地蹲下去，将所有东西捡起来往包里塞，“时、时教授，你们先走吧，李主任说了，这次的合作很重要，我们不能全走了。” 东西装好了，面红耳赤拉好拉链，转身往回跑去。 昭昭有些傻眼，心头百感交集，一时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可谢欢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她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作为她的导师，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她的决定没人能替她改变。 看着谢欢在前面拐弯跑进了会所，昭昭皱着眉，转身上了车。 把两个学生送到学校门口，昭昭调头回家，路上给周凛安打了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周凛安办完要紧事，也没在当地久留，一心想着早点回来陪昭昭和女儿。 从电话里听出昭昭语气不对，声音更温柔了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昭昭说：“没什么事，就是心里有点堵。” 周凛安笑，“总要有事心里才会堵。” 昭昭想了想，不知如何说起，只轻轻叹了口气，“是我多管闲事了。” “你没事我就放心，其他人的事你少操心。” “知道了。” “乖乖等我，明天下午就能到家。” “嗯。” 每次周凛安出差的时候说“乖乖等我”这种话，昭昭脸都会红，因为每次他们久不见面，周凛安一回来就会缠她很久。 回到家，门刚一打开就听见乐乐的声音在喊她：“妈咪回来啦！” 原本还有些郁闷的情绪，在女儿迎上来抱住她的时候，瞬间就消散不少。 昭昭放下钥匙，蹲身抱起乐乐：“教练给我发消息，说今天没有去练武术是不是？” 乐乐两只小手圈着昭昭脖子，点点头：“婆婆说感冒了，要休息，不让去。” 昭昭摸一摸孩子额头，一边问她：“发烧了没有？” “没有，就是有点咳嗽。” 阿姨从厨房那头过来，“估计是学校空调温度太低了，明天给她带个小坎肩去上学。” 天气十分炎热，很多学校都在发高温假，延期开学。 乐乐学校有中央空调，正常开学，就是每天冷气开得大，小孩子跑来跑去的，流了汗就更容易感冒了。 “妈咪。” 乐乐声音懒洋洋的，趴在昭昭肩膀上。 每次她生病了都这样，特别粘人。 昭昭问阿姨：“吃药了吗？” 阿姨：“吃过了，先观察，要是明天严重了，就得去医院。” “您费心了。” “时教授客气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阿姨笑眯眯的，因昭昭一句体恤的话而感受到了尊重。抬手轻轻在乐乐脸上捏了捏，又对昭昭说：“已经给她洗过澡了，早点带她去睡吧。” 昭昭点头，“好。” 上楼的时候，乐乐窝在昭昭怀里，嗓子哑哑的，可怜兮兮的问，“妈咪，今晚我可以跟你睡吗？” 小孩子生病了，肯定是要宠着点，昭昭回答她：“当然可以啊。”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小家伙有些委屈，好长时间不见爸爸了，很想很想他。 “明天下午。” 昭昭说，“明天下午你去完幼儿园回来，爸爸就在家等你了。” “嗯。” 晚上睡觉，乐乐一直黏着昭昭，每次生病不舒服小家伙都这样，睡着了手都还拽着妈咪的衣服，要不是就是趴在妈咪的胸脯上，不然就睡不安稳。 第二天早上，昭昭起床的时候摸到乐乐发烧了，赶紧去找阿姨，“是直接带去医院，还是先在屋里观察一下？” 阿姨说：“昨天已经观察那么长时间呢，这显然严重了，咱带去挂急诊算了。” 昭昭也担心。 近段时间生病的孩子也不少，怕感染了什么病毒。 乐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翻身，嘴里喃喃自语：“爸爸还没有回来呢。” 阿姨无奈笑着摇头：“乐乐这么想她爹，估计周先生一回来这病就好了。” 昭昭这会儿心里烦着呢，没接阿姨的话，赶紧换好衣服带孩子出门。 阿姨也跟着一道去了医院，昭昭跑上跑下的时候，阿姨就坐在待诊区抱着乐乐。 这么大热天，来看病的孩子也不少，周围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阿姨赶紧给乐乐戴上小口罩。 乐乐嗓子哑哑的，仰头喊阿姨：“婆婆，我想喝酸奶。” 早上不舒服，阿姨哄了半天，桌上那么多爱吃的，一口没吃，这会儿知道饿了。 医院人多，阿姨怕抱着她一起来等会儿就没位置了，给昭昭打电话：“时教授，乐乐要喝酸奶，你那边方便买吗？” “方便，我马上买过来。” “好的。” 挂了电话，阿姨摁开水壶给乐乐喝温水，哄着：“多喝点水，咱们好得快哦。” 乐乐也乖巧，大口大口的喝。 没多久昭昭买了酸奶喝面包过来，阿姨要让她坐，她按着阿姨，“你坐。” 给酸奶插上吸管，递给乐乐，问她：“吃面包吗？” 乐乐只想喝酸奶，皱着眉把昭昭递过去的面包推开，“不想吃。” 昭昭又伸手摸一摸她额头，还烧着，冰冰贴也不管用。 前面还有一百多号才到他们，昭昭忍不住看了好几回时间。 差不多十点钟的时候，院里打了电话过来，待诊区太吵了，昭昭出去接电话：“什么？昨天晚上？” 打电话给她的是胡院长，告诉昭昭昨晚吃完饭之后出了事，她带的学生谢欢被警察抓了。 具体事情胡院长也不完全清楚，只大致清楚，谢欢给沈永耀下了药，想讹他，沈永耀自己让助理报警，交给警方来处理。 现在沈永耀和谢欢都在局里，被分开关着，接受警察问话。 “她说沈永耀试图强奸她，沈永耀说是她下的药，他的呕吐物已经拿去化验了，等结果出来这案子基本上就结了。” 听胡院长那语气，昭昭听得出来，谢欢是跑不掉了。 昭昭想起昨晚离开之前，谢欢包里掉出来的那个药瓶子。 四周人来人往，昭昭在这嘈杂的世界里静止了。 她见过那么多人，带过那么多学生，但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胡院长叹着气说：“等结果出来，那个女娃的人生也算是彻底毁了。” 第306章 应得的 于私，胡院长忧心学生前途。 于公，胡院长焦虑接下来学校的危机公关。 沈永耀是有社会地位的人，从香-港来内地谈生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是非常影响学校形象的。 眼下胡院长只盼望沈永耀能将这件事私了，至于还能不能合作，那都是后话了。 挂了电话，昭昭一时失神。 如果昨天晚上她再坚持一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她明明看见谢欢包里的药瓶子，也猜到她要干傻事，到最后还是被理智打败了，没有再管她。 女儿还病着，昭昭顾不了谢欢，挂了电话没多久就回待诊区那边去陪乐乐了。 乐乐精神不好，看起来蔫蔫儿的，趴在阿姨怀里不想多动一下。 后来时雨晨得知乐乐病了，从家里赶到医院来，小家伙没力气，看到大姨也不知道撒娇了，软软的喊了声大姨。 时雨晨问昭昭：“大热天怎么给弄感冒了？” 昭昭说不知道，“可能是学校空调开得太冷了。” 时雨晨说：“最近先不去学校了，在家待着，等凉快些再去上学，反正幼儿园都是玩儿。” 昭昭点头，“嗯。” 十一点多的时候，终于到乐乐看诊了。 查了血常规，白细胞有点高，是感染了。 再加上有点咳嗽，医生又让去拍片子。 一套检查下来，就是下午两三点了。 医生开了单子，乐乐要输液。 这时候有学生来了电话，警局那边调查清楚了，确实是谢欢给沈永耀下药，想从他那儿讹钱。 汪瑜在电话里哭，让她赶紧去一趟警局，谢欢可能要坐牢。 昭昭心提到嗓子眼，把乐乐交给时雨晨和阿姨，然后打车去了警局。 刚走到市局大厅，就看沈永耀和他的助理司机几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沈永耀的外套被助理挽在手里，他就穿了件看起来不怎么干净的白衬衫，人看着也有些倦意。 他看见了昭昭，在距离昭昭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原本因头疼皱着的眉，忽地松了开，就这么望着昭昭笑了。 昭昭却严肃得多，疾步走向她，关切道：“你有没有事？” 沈永耀摇头，笑说：“时教授这是在关心我？” 昭昭想说不是，但下意识没吭声。 下意识想给谢欢留退路。 沉默两秒，昭昭又开口：“早上我就知道这件事了，当时我女儿在医院，我没来得赶过来。我听我的学生说，你的呕吐物里面检查出来有迷-幻-药的成分，对吗？” 沈永耀笑了声，点头，“拜你那个学生所赐。” 昭昭和他对视，连开口替谢欢求情的勇气都没有。 吃完饭，李主任和赵主任提议去会所放松，昭昭想到会有隐晦的安排，却没想到最后自己的学生栽了跟头。 打从一开始，李主任赵主任的提议就是错误的。 如果沈永耀吃这套，他就不会介意贴上来的女人是谢欢李欢还是王欢——可他不吃这套。 昭昭问他：“谢欢被收押了？” 站在沈永耀旁边的助理往前走了半步，颇为严肃地说道：“板上钉钉子的事情，就等着坐牢吧。” 昭昭看了那个人一眼，又把视线转到沈永耀脸上，“沈先生，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助理开腔，试图阻止：“沈少爷。” 沈永耀回头看他，眼神禁止，然后绅士地往一旁伸手，“时教授这边请。” 昭昭点头。 走到安静的地方，沈永耀停下脚步，双手揣进裤兜里，居高临下看昭昭，“时教授想问我什么，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昭昭抬眼和他对视，这人个子很高，再加上他看她的眼神太过灼热，让昭昭感到几分压迫感。 昭昭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沈先生，我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谢欢是我的学生，平时她看起来都很老实的。” 沈永耀站得笔挺，低头看昭昭时，一脸玩世不恭的调笑模样：“就她穿成那个样子，就不老实。” 这事儿昭昭没话说，去饭店之前昭昭就发现了，谢欢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甚至那种漂亮里还多了些风尘味。 沈永耀慢条斯理朝她靠近一步，“你们学校那两个主任，估计是想抓我把柄，让那个学生往我酒里下药。她可能没想到我定力够深，事情没办成，反倒威胁我。” 昭昭不解：“威胁你什么？” 沈永耀：“钱。她问我要二十万，要是不给她钱，就告我强奸。” 当时谢欢穷途末路，甚至拿刀比着自己的脖子，一个劲的问沈永耀要钱。 沈永耀哪里能被她威胁，直接打电话叫来了助理，让助理报了案。 后面的事情，就是胡院长打电话告诉昭昭的那些了。 昭昭听完整个人有些僵硬，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沈永耀笑着说：“我讲完了，时教授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昭昭摇头，礼貌道：“没有了，抱歉，打扰你了沈先生。” 沈永耀又是一笑，“时教授在我这里，永远用不上‘打扰’这两个字。” 末了又道，“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时教授，改日再见。” “沈先生。” 昭昭叫住他，沈永耀再一次停下脚步，回过神来。 昭昭做了个深呼吸，终于跟他开了口：“可以不让她坐牢吗？” 沈永耀平静的眸子里，漾起一丝愕然，随即笑道：“时教授，那是她应得的。” “她才二十几岁，如果坐牢，这辈子就全毁了。” 昭昭说，“如果可以不告她，我会回去和胡院长商量开除她，你看这样你能接受吗？” 第307章 无法回报 沈永耀盯着昭昭看了好一阵，忽的呼了口气，问昭昭：“是不是我不追究她，时教授就能给我一个做朋友的机会？” 昭昭皱眉：“沈先生，这是两件事。” 沈永耀笑起来：“你也看到了，我身边助理和司机很厉害的，不是我不想帮你……” “行。” 昭昭说，“本来我和沈先生也无冤无仇，多认识个朋友没什么不好，况且现在学校和贵公司又有合作。” 沈永耀点着头，“时教授说的是。” 准备要走走，临了想起什么，又对昭昭说：“既然是朋友，那时教授什么时候肯赏脸，让我请你吃顿饭。” 昭昭点头：“会有机会的。” “这顿饭，我会一直记着的。” 等沈永耀走了，昭昭赶紧去找汪瑜和赵磊，他们俩还守在审讯室外面。 “教授。” “教授！” 见昭昭来了，两个学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汪瑜急得都快哭了，紧紧拉着昭昭的手：“怎么办，谢欢真的要坐牢吗？” 昭昭摇头：“刚才我和沈永耀谈了，他不会起诉她，但是……学校会开除谢欢。” 赵磊攥着拳：“只要不坐牢，怎么都是最好的结果！” 沉默许久，昭昭问他们两个，“平时谢欢是个怎么样的人，她怎么会……” 汪瑜和谢欢是舍友，对她了解比较多：“谢欢家里挺穷的，平时都是靠自己打工挣学费。但是她家里有一个吸血鬼弟弟，每学期到手的奖学金都得给家里寄回去。前段时间我听她在电话里跟家里人大吵一架，一直在哭，好像是她弟要结婚，她妈妈要她凑很多钱。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了，谢欢平时没什么消费，也不和大家一起玩的。” 汪瑜还说，谢欢长得漂亮，但人很自卑，即便很多男生追她她也没答应，课后不是在图书馆学习，就是在外面兼职，除了晚上睡觉时间，舍友们都见不到她。 昭昭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孩子，会用玷污自己清白的方式去讹一个男人钱，之前她不知道原因，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不自觉的，眼眶绯红。 沈永耀那么取消了起诉，很快谢欢就被放出来了。 看见同学和老师站在门口，谢欢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汪瑜去扶她，扶不起来，最后是赵磊把她拉起来的。 赵磊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你真的要彻底毁了自己才满意是吗？你知不知道，就算那个男人不告你，以后你也没书念了！” 谢欢不吭声，就一个劲的哭。 昭昭也不好上前去说什么，就在边上看着，直到谢欢情绪缓下来，才带他们三个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昭昭对谢欢说：“离开学校之后，随便去学个什么，你很有本事，找工作不会有问题的。” 谢欢低头吃着馄饨，讷讷地点头，眼中一直包着泪。 她很想跟教授说句谢谢，但是一想起昨天晚上教授曾经阻止过自己，如果当时听了她的话，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也很想对教授说一句对不起，因为她辜负了教授的栽培。 学校里的研发项目，不是谁都可以参与，谢欢不是最优秀的学生，她仅仅只是众多优秀又上进的学生里的其中之一，是教授看她家境贫寒，想给她更多的机会，才在名单上勾了她的名字。 教授那样看好她，她却已这样的方式来回报她。 谢欢不善言辞，她曾在心里想过，她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来报答教授，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送三个学生回了学校，昭昭打电话给时雨晨。 “姐，乐乐还在医院吗？” “已经输完液回去了。” 时雨晨说：“你们家周凛安回来了，是他来接乐乐和阿姨的。” 昭昭：“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昭昭驱车回家。 已经快六点了，阿姨照顾乐乐吃药，赶不上做饭，周凛安让别做了，一会儿让人送吃的过来就行。 昭昭到家时，周凛安人在客厅陪乐乐下棋。 小家伙退烧了，盘腿坐在地板上，人看着精神许多，但一直在掉鼻涕。 看见周凛安，昭昭疲惫的心像是得到一些纾解，在他温柔的眼神看过来时，冲他一笑。 周凛安说：“回来了？学生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昭昭走过去：“你也知道了？” “嗯，你姐说的。” 周凛安表现出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他只对昭昭感兴趣，搂着她的腰就要亲过来。 昭昭捂住她的嘴，“乐乐还在呢。” “乐乐看不见看不见！” 小家伙双手捂住自己眼睛，从指缝里偷看，“真的看不见哦。” 昭昭和周凛安都被逗笑了。 周凛安在昭昭额头上亲了一下，“一会儿酒店的人送饭菜过来。” “嗯。” 昭昭问，“阿姨在忙什么？” 周凛安：“阿姨说乐乐去过医院了，回来就把衣服给她换了，在洗衣服呢。” 昭昭无奈：“哪有这么讲究。” 起身去乐乐那儿，蹲地上捏小家伙的脸，“还难受吗？” 乐乐摇头：“不难受了。” 又说：“爸爸回来了，就不难受了。” 昭昭没好气地看她，“行，叫你爸别走了，以后让他照顾你！” 乐乐：“矮油，妈咪吃醋了！” 昭昭又捏她的脸：“我看起来像吃醋的样子？” 乐乐：“像！” 母女俩你一句我一句，幼稚得不行，周凛安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着，不时笑两声，纯粹看热闹。 第308章 等我啊 吃饭的时候，昭昭和周凛安聊起谢欢的事。 明明好好的一个人，未来有明朗的前途，却因一时错误把这一切都断送了。 周凛安遇事沉着，在他看来，现在的学生容易走歪路是正常现象，所以他不会像昭昭那样伤春悲秋。 昭昭说他：“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没有共情能力呢？” 周凛安给她夹菜，语气寻常，“怎么还用得上共情能力，要我去共情一个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去做的人？” 昭昭皱眉，“我跟你说过了，她是被她家里逼的。” 周凛安看她一眼，“我要是继续跟你争执下去，这饭是不是没法吃了？” 昭昭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对不起。” 周凛安笑，“她这样的女孩子很多，如果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是非对错，你一个外人，能帮她多少？” 昭昭垂着眼，“昨天晚上，我明明可以阻止她……” 周凛安：“打住了。你只是她老师，不是她父母，她的人生不需要你来负责。” 昭昭和他对视一眼。 只觉得周凛安过分冷静，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心想，这人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 她不打算继续和他说下去了，反正说来说去，就是她烂好心。 晚上，周凛安哄女儿睡觉之后，回自己的卧室去。 昭昭已经洗完澡了，在床上靠着看手机。 谢欢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现在学校师生都拿异样眼光看她，在背地嘲笑她，甚至是欺负她。 汪瑜给昭昭发消息：【时教授，宿舍里的同学把谢欢的东西全都扔出去了，要她今晚就搬走】 说搬走是客气话，其实就是那些女生觉得和谢欢一间寝室很丢脸，要她立马就滚。 昭昭回：【谢欢是不是被开除这个事情，院方还要从长计议，至少也要明天才发通告，她们急什么！】 谢欢跟着昭昭做了几个项目，对学院是有贡献的，昭昭还在争取，能先让她保留学籍，避过风头之后再回到学校来就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事情传出去了，胡院长上头也还有人，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决定的。 汪瑜：【时教授放心，我会一直陪着谢欢的】 放下手机，昭昭心乱如麻。 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可能是自己不够聪明，一时间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周凛安回到卧室，走到床沿坐下，抬手捏她脸蛋：“等我啊？” 昭昭心情不好，不想和他谈情说爱，拉了被子把自己盖上了，“没等你，洗洗早点睡。” 周凛安僵坐在那好一会儿，忽地笑了，说她：“我发现了，你这个人不管在哪里遇到不高兴的事儿，总归是要在我身上发一通脾气才行，是不是？” 昭昭紧闭着眼睛，没接他话。 男人俯身贴近她，在她耳边小声：“半个多月没在一块儿了，不想得慌？” 昭昭这才睁眼，说：“我和胡院长还在争取，如果能给谢欢保留学籍就是最好的，出了这种事，学生们都排挤她，我真怕她想不开。” 周凛安实在不想和她扯这些，但是知道她的性格，要真实话实说了，没准儿她就真不理他了。 默了片刻才问她：“你想如何帮她？需要我出面吗？” 昭昭也挺不好意思的，“我倒是没有这样想，总不能事事都靠你，这跟你没关系，你就不要参合进来了。” 周凛安点头。本来也不想参合。 昭昭缓缓坐起来，去抱他，“因为我也是当妈妈的，我也有女儿，我总是忍不住如果我的女儿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我该怎么办……” “昭昭，她不是遭遇。” 说到自己的女儿，周凛安就不乐意了，“她是咎由自取，她要是没那些歪心思，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平时我看她很老实，也不像……” “现在的人有几个单纯的？她在脸上写‘我单纯我无辜’，你就信了？” 周凛安是真不想再听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把昭昭压在床上，脱她的睡衣。 他去亲昭昭，昭昭把脸别开，皱眉道：“我不想！” 周凛安没依着她，将她腰身抬起来，“我想。昭昭，专心点，别再想其他。” “周凛安……你松开……我不想……” “乖点。” 这是他们重新在一起之后，周凛安第一次没有按照昭昭的意愿。 他觉得没多大的事，男欢女爱到达最浓情蜜意的时候，昭昭心头那点儿怨气也就没有了。 但忽视了昭昭对学生的关心，也忽视了，昭昭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有多想他也和她站在一个角度思考问题的愿望。 第二天早上，昭昭比周凛安起得早。 周凛安睁开眼睛的时候，枕边已经没人了，只听到浴室里的水声，昭昭在洗澡。 昨晚他折腾了半宿，昭昭浑身是汗又没力气去洗，只有早上起床再洗。 昭昭洗完澡出来换衣服，看他坐在床边系睡衣扣子，也没喊他，绕过他径直走去衣帽间。 周凛安无声笑了笑，起身朝她走过去。 昭昭找衣服的时候，他上前去抱住她，脸埋在她后颈窝处，“还生气呢？昨晚不是伺候好了？” 昭昭没接话，拧着眉看他，“你就知道这个！” 周凛安脸上一直挂着笑，“你是我老婆，你在我面前我不想这个能想什么？” 昭昭瞪他一眼，没再和他说下去。 换衣服时，周凛安也没有出去，直勾勾看着她，眼里的火星子滚烫至极，烫得昭昭皮肤发疼。 在昭昭穿裤子的时候，周凛安再次抱住她，把她抱起来放在柜子上，“我们还有半个小时时间。” 昭昭不想配合，但是周凛安执拗起来她也拿他没办法，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看着他，片刻后渐渐朝后滑去，圈住他的脖子。 周凛安掐准时间，完了之后又抱昭昭去洗了一遍。 知道她心里在不舒服什么，周凛安也软下性子说了些好话，昭昭也不再排斥和他沟通了。 “一会儿我回去学习，你不忙的话，就带乐乐去医院输液。” 昭昭问，“阿姨跟你说了吗，要输几天？” 周凛安，“开了三天，昨天今天和明天。” “嗯，那麻烦你。” “故意的是不是？” 周凛安在她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我带我女儿去医院，你跟我说麻烦我？” 昭昭终于忍不住笑了，“周董是大忙人，让您亲自过问这些琐事真是屈就了。” “我看你就是欠！” 周凛安也没继续逗她，换衣服去叫女儿起床了。 一大早耽误了好些时间，昭昭匆忙吃了点东西就出门了。 早上有几个学生发来消息，说是谢欢宿舍那几个女生闹得挺厉害的，非要谢欢今天就搬离宿舍。 昭昭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她要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即便谢欢是做了不好的事情，影响学校名声了，但也碍不着其他学生，为什么就这么几天都容不下她？ 第309章 尽人事 等昭昭赶到学校的时候，学生告诉她，谢欢已经被舍友赶出宿舍了。 宿管老师也去劝过，但是没用，要留下谢欢，另外两个女生就要搬走。 谢欢作为过错方，宿管也不好袒护她，最后只能由着她被赶出去。 昭昭找到谢欢时，谢欢背着书包拉着行李箱，在学校门口等车。 “谢欢！” 昭昭小跑过去拉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谢欢知道时教授是这学校里对自己最好的人，但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辜负她的期望，已经没有资格得到她的关心了。 谢欢低着头，“教授，我今天就走了。” 昭昭摇头：“学校还没开除你，走哪儿去？” 谢欢苦笑一下，“就算没有开除，我也没有脸面继续留在学校，给学校招黑。我知道，晚上很多人都在骂我，连带着把学校也骂了，学校是无辜的。” “谢欢。” “教授，你是好人。” 谢欢想握一握昭昭的手，又嫌弃自己，那只手停在半空，最后还是落了下去。 昭昭看着她，这孩子一举一动都让人心疼，昭昭问她：“你想去哪里？回老家吗？” 谢欢摇头：“回老家，我拿不出那么多钱给我弟弟娶媳妇，爸妈会打我的。我都想好了，随便去哪里都行，能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就好。” “谢欢，你要是相信我，就听我的。” 昭昭从她手里拿过行李箱，“你先暂时住在我家里，找工作的事情之后再说。” “教授……” “乖，跟我来！” 昭昭在学校的房子，平时没人住，只请了阿姨偶尔来打扫，随时去都是干干净净的。 这是谢欢出生到现在，第一次住进这么好的房子。 以前昭昭还住这里的时候，谢欢和同学一起来找她讨教学习上的疑难点，那会儿谢欢就感慨，知识是可以改变命运的，等她以后变得和教授一样厉害，也可以住在这么漂亮的房子里面。 可是现在与梦想总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现在她连活着都成问题，还谈什么梦想。 到了家里，昭昭把她的行李放在一边，然后把她拉到客厅里：“谢欢，这里也没其他人，你跟我说实话，当时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谢欢眼里一滞，随后猛摇头，一口咬定：“是我自己犯蠢，我就想从沈先生那里讹钱……” “你撒谎的时候，跟我小时候向家里人撒谎一模一样！” “没有！教授，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了好了。” 昭昭也不敢再激她，搞不好一会儿把人激跑了，也不知道哪里去找她，小姑娘看似文静，实则一身犟骨。 “冰箱里没有东西，你要做饭只能自己出去买菜。” 昭昭上午有课，给谢欢手机里转了1000块钱，“或者不要那么麻烦，饿了就点外卖。工作的事还不急，昨晚胡院长跟我联系过，院方不一定要开除你。有好几所分院，到时候给你换个地方上学也是可以的。” 谢欢懵懵地点着头，“谢谢教授，谢谢胡院长。” “那你就在这待着，不想和家里联系就不要联系。”反正联系了也只会压榨她，伤害她。 昭昭说完该说的，就回学校上课去了。 其实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谢欢的，觉得那孩子搞不好一会儿就跑了。 她的担心也没多余，她走了没多久，谢欢就拿着行李离开了。 给她留了张纸条： 教授，谢谢您。 您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 我后悔了，后悔那天晚上明知道你恨铁不成钢的阻拦我，可我还是一头扎进了那个深渊。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我知道胡院长的压力，也知道院方也很为难，哪怕把我送到分院去读书，也还是会有来自社会各方面的流言蜚语。 自己做的事情就该自己承担，我错了，就要接受惩罚。 教授，我走了。 您给我的1000块钱我也带走了，等我以后有出息了，一定加倍回报您。 …… 昭昭看着谢欢工工整整写下的一整页留言，一时间眼眶模糊。 那孩子心地善良，凡事为他人着想，怎么可能那么坏去坑人呢！ 昭昭拿出电话打给谢欢，那边已经关机了，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联系。 一个人坐在房子里难过了很久，才驱车回到周凛安和女儿那里。 乐乐生病还没有完全好，就没去学校。 昭昭到家时，周凛安和乐乐在家庭影院看动画电影。 昭昭把门推开一条缝，见父女二人安安静静在看着，也就没有打扰，悄悄地又把门合上了。 这几天时雨晨在中林市没回去，一直住在昭昭家里，和阿姨比较聊得来，和周凛安就没什么话题。 周凛安带乐乐的时候，她就和阿姨待着。 周凛安有事要处理，她就陪乐乐玩。 同一屋檐下，也算是相处得比较融洽。 时雨晨见昭昭心情不好，上前问了两句，得知是担心学生的事，忍不住感慨：“现在你这样为学生好的老师已经很少了，希望以后瑞瑞上大学也能遇到你这样的好老师。” 昭昭摇头：“我做得还不够好。” 晚上昭昭胃口不好，没吃多少就下桌子了。 周凛安知道她忧心那个谢欢，也没劝她，晚上让时雨晨带着乐乐，他则拉着昭昭出门散步。 “散什么步，散到天涯海角，我还是心情不好。” 昭昭自己走自己的，双手插在牛仔短裤的包里，根本没在理周凛安。 周凛安走在她身侧，他个子高，跟随昭昭的脚步就走得慢些，“工作上的事情就不要带回家里去，把情绪传染给孩子也不好。” 昭昭停下脚步：“这又不是工作上的事。” 周凛安点头，“是感情上的事？” 昭昭知道他故意说这种话酸她，瞪他一眼继续走。 和她在一起这么久，要是她心里想什么，周凛安都不知道的话，那他也白活了。 这种情况下，女人不奢望你和她站在一个角度去看待同一个问题，但是你得理解她。 周凛安搂着她的腰，耐心地哄：“我也知道，你当了妈妈以后很容易心软，尤其是看到家境不好的小孩，都容易与之共情是不是？” 听着这些话，昭昭鼻腔一阵酸涩：“她告诉我，说不想回老家，因为她没有钱给弟弟娶媳妇，就会被爸妈打死……周凛安，你能想象她说这些的时候有多绝望吗？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是给她痛苦最多的人。” 周凛安安静倾听，微微皱起眉宇。 昭昭像是找到个可以诉说的树洞，一股脑儿地对着他倾诉：“其实像谢欢这样的女生，她学习好，外形条件也好，以后会有很好的前途。我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犯那样的错误……今天我有再次跟她问起这件事，我知道她在撒谎，到底是谁在教唆她、害她！” 周凛安问：“被人教唆？” 昭昭使劲点着头：“过后我仔细想了想，恐怕她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买那种药，一个淳朴老实的农村女孩，怎么做得出来那种事！” “她自己不愿说实话，你想帮她也没办法。” 周凛安把昭昭搂进怀里，大手按着她脑袋：“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昭昭，你为学生做的已经够多了。” 第310章 听天命 谢欢离开学校后，拿着时教授给她的仅有的1000块钱，在车站附近找了个青年旅馆住下来。 每天30块钱的住宿费，同屋的还有另外3个女生，有的是刚毕业不久在找工作的，有的是刚从外地来找工作的。 她们人挺好的，看谢欢老实，就教她找什么样的工作可以过渡一下。 “你看这种，KTV和会所，都会招兼职，而且是日结，一天200块钱，一个月下来就是6000，等赚够了钱，租了好一点的房子，咱们就可以找正经工作了！” 谢欢跟着那几个小姐妹学，花了几天时间，在一家会所找了个兼职，24块钱一天，从下午6点上到第二天早上7点。 谢欢没有大学文凭，不能像另外几个女生那样，做够了一两个月攒够了钱就去租好房子换好工作。 谢欢想着，就这么在会所干着也不错，包吃住，一个月能攒下来大部分钱，做几年以后就自己去做点小生意。 她有着如此简单而质朴的愿望，可有些人就是不放过她。 谢欢在会所工作的第二个星期，她们找来了。 以汪瑜为首的舍友，全都找过来了。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汪瑜在教授面前树立了好学生的形象，不敢公然欺负谢欢，但是现在没在学校了，她的本性就露出来了。 汪瑜、小高和露露，三个人点了个包厢。 谢欢进来服务，一抬眼就看见她们三个，霎时脸都吓白了。 “汪、汪瑜。” 谢欢喊她名字，手都在抖。 汪瑜微微笑着，还是以前那么人畜无害的模样，她看着谢欢：“你真乖，到走都没有把我说出来。” 谢欢摇头，“没、没有的。” 是了，时教授说对了，她一个淳朴良善也没见识的农村女孩，怎么会想到那样去讹人？！又怎么会找得到地方买那种药？！ 都是汪瑜教她的。 一开始汪瑜和别人不一样，对谢欢很好，有好吃的好用的都分给谢欢。 甚至在谢欢生日的时候，还给她买生日蛋糕和礼物。 谢欢以为她把自己当成好朋友，所以理所当然地信任她。 直到那一天，她母亲打电话来问她要钱，说拿不出钱就不要再读书了，要把她嫁给村里的光棍！ 汪瑜看她哭得可怜，就给她出主意：“欢欢，男人的钱最好骗，只要你听我的，到时候不仅能拿到一大笔钱，还能用这笔钱和家里买断关系，到时候，他们就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那时候谢欢走投无路，任何人出的主意都可能成为她手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于是她听了汪瑜的话。 在沈永耀来内地和学校谈合作的那天晚上，汪瑜给了她一瓶药，让她找机会放在沈永耀的水里或是酒里。 谢欢从未做过坏事，以至于昧着良心做这些事的时候，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包括后来开口勒索沈永耀的时候，背着他，也是泪流满面。 事情败露之后，汪瑜求她不要供出自己。 都那个时候了，谢欢还当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把你说出来的。” 谢欢是什么时候发现汪瑜从未真正拿她当朋友的？ 是在她被舍友赶出寝室那天。 那天，汪瑜抱肘站在宿舍的桌子前，笑眯眯地看着她。 那个笑容有千百种情绪，挑衅的，嘲讽的，得逞的，嚣张的……谢欢知道了，这一切就是一个局，她一开始就想要把自己害成现在这个无法回头的样子。 此时此刻，金碧辉煌的包厢里，汪瑜拿着昂贵的洋酒，问谢欢：“这酒1000多一瓶呢，我们学生可喝不起。” 暗示的意味明显，谢欢也知道她潜台词是什么意思，她想要好好工作，只希望她们不要在这里闹事，于是点点头，说：“今晚在这里的消费，我来结账。” “是吗？” 汪瑜脸色一变，原本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瞬间恶毒阴狠，她一把敲碎那瓶酒，用玻璃锥子对着谢欢的脸：“这么大的口气，看样子是离开学校之后赚了不少钱……赚了多少啊，能不能告诉我？” “没多少，我就是打工而已。” “去卖啊！” 汪瑜咬牙切齿地，“我不是教过你吗，男人的钱最好赚，岔开腿就行了，你怎么不听话了！” 她死死抓着谢欢的头发，疼得谢欢直掉泪，却不敢哭出来。 “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做梦！” 汪瑜用力将谢欢的脑袋砸在墙上，一下又一下，砰砰作响。 旁边的小高和露露都有点被吓到了，连连阻止她：“汪瑜，小心闹出人命啊，你看她都翻白眼了……” “谁看见了？谁看见了！” 汪瑜扭头看向那二人，小高和露露瞬间没声儿了，都摇着头转过身去，意思是，她们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汪瑜准备把谢欢衣服脱光了拍照的时候，门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 三个女生一起回头，便看见赵磊带着时教授站在门口。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汪瑜眼中神色变幻，没等她有所反应，已经被冲上去的赵磊一把按住了。 第311章 我来想办法 汪瑜没想到赵磊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看清楚是他之后，满脸惊恐，“赵磊……” 赵磊脸色难看，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管死死将她按在地上。 “谢欢！” 昭昭把满脸是血的谢欢搂在怀里，女孩儿已经被折磨得快要休克，她赶紧拿出手机开始打120，那头接通之前，她对角落里那两个面无血色的人说：“要是她有什么事，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很快120过来把谢欢接走，昭昭一同前往，而赵磊则报了警，留在原地等警察。 当晚，汪瑜、小高和露露三个人被拘留，学校给各自的家长打了电话。 三个学生都是外地的，家里人接了电话之后，当晚就开车来了中林市。 谢欢到医院之后没多久就醒过来，昭昭花了钱，把她安排进了单人病房，并整晚陪着她。 周凛安不放心她一个人，乐乐睡着之后也去了医院。 女孩子的病房他不好进去，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昭昭。 赵磊是后半夜来的，来之前已经在警局录完了口供。 他见过周凛安，也知道周凛安是时教授的丈夫，礼貌打过招呼之后，进病房去看谢欢。 谢欢一直醒着，额头上裹满了纱布，手背上扎着针，在输液。 赵磊问昭昭：“医生怎么说？” “有些轻微脑震荡，其他就是皮外伤，没有太大问题。” “嗯。” 昭昭让赵磊坐，递了瓶水给他喝：“警局那边怎么样了？” 赵磊说：“证据确凿，就看谢欢，是要告她们还是接受私了。” 昭昭皱起眉头，心想一定不能私了。 但这是谢欢自己的事情，她没权利替她做决定，便问谢欢：“你怎么想？” 谢欢说：“教授，我都听您的。” 赵磊一听这话就放心多了，他是真怕谢欢太老实，耳根子软，到时候那三个人家长找过来给钱私了。 在病房坐了半个多小时，赵磊开始打哈欠，昭昭对他说：“你先回去休息，这儿有我。” 赵磊苦笑：“学校宿舍都锁了，我也回不去。” 昭昭：“去医院外面的宾馆住一晚。” 赵磊看了看床上的谢欢。 其实他想留下来照顾谢欢，又想到，自己又不是谢欢的谁，比起时教授，自己才是该走的那个人。 于是只得听昭昭的话，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昭昭跟着他走到门外，送走了赵磊，走到周凛安跟前坐下，抱了抱他：“你也回去睡吧，医院很安全的，我一个人可以。” 周凛安张开手臂搂住她：“你觉得可以，我觉得不可以，让我把你一个人扔这儿怎么可能？” 昭昭笑笑，“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天亮呢。” “没事儿，陪你。” “那好吧。” 昭昭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又进去陪谢欢了。 谢欢拉着她的手，说话细声细语：“教授，您和周董还是回去吧。” 昭昭拍拍她手背：“安心休息，明早赵磊会来换我的，你不要担心那么多。” 提到赵磊，谢欢突然就不说话了。 过了一阵，谢欢喊昭昭：“时教授。” 昭昭：“怎么了？” 谢欢：“今天，汪瑜告诉我了。” “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要害我。” 昭昭一愣，只见谢欢酸楚地勾了勾唇角，说道：“她说，她喜欢了赵磊很久，可赵磊不喜欢她。” 瞬间昭昭就明白了，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赵磊喜欢你，所以她报复你，是不是？” 谢欢嗯一声。 沉默片刻，谢欢又说：“时教授，这件事不要告诉赵磊。” 昭昭说：“怕他自责？” 谢欢点头：“从头到尾，都不关他的事。” 听到这种话，昭昭无奈的发笑：“可是你自己也知道，她报复你的原因就是赵磊，赵磊有知情权。” 谢欢摇头：“我不想他知道。” “为什么？” 谢欢抿着唇，又不说话了。 良久，她又去拉昭昭的手：“时教授，您是好人，您一直都在帮我，可是我现在已经不再是大学生了，我连自己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去连累另外一个人？” 昭昭摇头，“傻瓜，你怎么知道你就不能再是大学生了？” 谢欢闻言一怔，昭昭告诉她：“小高和露露已经说出来了，从头到尾都是汪瑜在挑唆你，包括那瓶药也是她拿给你的。这件事情院方要重新考虑，你也是受害者，虽然禁不起引诱犯了错，但是如果沈永耀能出来为你说几句，院方就不会开除你。” “真的？” “真的。” 谢欢眼中燃起希望，很快又破灭：“可是沈先生，很讨厌我。” 昭昭安抚她：“你先别管这个，我会来想办法。” 谢欢讷讷地点头。 第二天一早，还不到七点钟的样子，赵磊就赶来病房了。 来的时候怕昭昭和周凛安饿着，还给他俩带了热粥和小笼包。 谢欢昨晚头部受到撞击，虽然只是轻微脑震荡，但为了保险起见，医生还是让二十四小时之后再进食。 赵磊来了之后，周凛安就带昭昭回家了。 路上，周凛安跟昭昭撒娇：“早上的粥都凉了，就喝了几口，饿死我了。” 昭昭笑着说他：“有人买给你喝就不错了，还挑。” 周凛安：“没挑，你学生很乖，我感谢还来不及。” 昭昭歪着头看他：“周凛安，我发现了，你现在知道捡什么话说会让我高兴，学聪明了哦。” 某男人：“这是没办法的事，在你面前都要小心翼翼，搞不好哪句话说错了你得气我好几天。” 昭昭就又去抱他，亲他下巴：“你真好！” “坐过去！” “让我抱一下。” “开着车呢。” “哦。” 昭昭乖乖坐回去了，手还是搭在他腿上的，“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段时间就留在这里，多陪陪你和女儿。” “哦。” “公司的事交给小丁你放心么？” “前段时间肖磊回来了，有他指挥，小丁不会有问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突然昭昭想起一件重要事情：“我应该给喜欢的父母打个电话的。” 周凛安看她一眼：“你最好是不要。” 之前谢欢离开学校，昭昭也试过联系她的家人，结果对方接到电话之后是完全不管谢欢的死活。 甚至还骂她是赔钱货，早就不想让她念书，让她出去挣钱，现在被赶出学校正好！ 当时昭昭很生气，把这件事给周凛安说了，所以周凛安知道谢欢父母是什么样的。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联系了他们，肯定是选择拿钱私了。 而汪瑜和另外两个女生就会逃脱法律的制裁。 昭昭觉得周凛安说得有道理，最终还是决定不给谢欢的父母打电话。 病房里，赵磊拿了面前给谢欢润嘴唇。 谢欢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又饿又口渴，有气无力地喊赵磊：“我好饿啊，能不能给我吃点东西？” 赵磊：“医生交代了，连水都不能喝，还想吃东西呢？” 谢欢就没声音了。 赵磊好脾气地哄着她：“等明天，明天一早我去给你买虾仁云吞。” 谢欢听着，人就这么僵住了。 赵磊也没有装，跟她说了实话：“谢欢，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都知道。” 第312章 夫妻同框 赵磊说的那几句话相当于表白了，谢欢有些承受不了，但是他对自己有恩情，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白天有课，赵磊一直陪着谢欢在医院，谢欢让他回学校去，他执拗的偏要留下来。 谢欢本来身体也虚弱，多说几句话也没力气，他要留这儿就留这儿吧。 昭昭昨晚没休息好，上午的课就和其他老师换了，周凛安带她回家补个觉。 其实昨晚昭昭断断续续睡了几个小时，倒是他，一直坐在外面长椅上，又冷又累，昭昭都心疼他。 到家后，先陪了会儿女儿，昭昭就拉着周凛安进屋去了。 两人一起洗了个澡，昭昭也没睡，让周凛安趴着，说是要给他按摩一下。 以前他还挺喜欢昭昭给他按摩的，虽然她力气小，但也努力捶捶捏捏了，周凛安觉得舒服，她就开心。 昭昭一边给他按摩，一边嗔怪：“昨天让你回来你不回来，现在知道腰疼了？” 周凛安手背过去捏她屁股：“一点小事，很快就恢复了，照样把你弄舒服。” “神经。” 昭昭骂他，自己也笑了，玩下腰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给他按了半个小时，然后钻进被窝和他一块儿补觉。 到了下午一点多，吃过饭后周凛安开车送昭昭去学校。 路上周凛安问她：“几节课？” “补上上午的，一共两节。” “要我陪你吗？” 昭昭看他：“我上课诶，你怎么陪我？” 周凛安笑，“这你不用管，你上你的课。” 所谓的陪她，就是一下午都坐在她的教室里，和她的学生一起上课。 昭昭上的专业课，在大阶梯教室，除了本专业的学生，其他专业也有学生过来旁听，课上都是爆满，周凛安只在教室最后一排给自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他其实并不清闲，只是有些事情在电话里或是微信上就能交代下属去做，自己则有这点时间来陪老婆上班。 老婆年纪比自己小，要时常宠着，满足她的情绪价值，不然人家为什么要爱你？ 周凛安坐在最后一排，不时处理点事情，空闲的时候就抬起头来，跟学生一起听昭昭讲课。 昭昭是讲课很有趣的那种老师，以至于，原本枯燥的课堂，偶尔会爆发出笑声，死学课本没太大用处，她课堂上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时间，都是在分析实际案例，这往往就是学生最感兴趣的。 周凛安对药理学懂一部分，自然是够不到昭昭的高度。 过去昭昭更年轻一些的时候，学历比现在低一些，那会儿她写论文，还得找他求助。 现在是用不上他了，大多时候周凛安还需要跟她请教。 第二节课的时候。 由于上节课的时候周凛安大多时间低头处理公务，这节课长时间是抬着头看前面的讲义，所以就有学生把他认出来了。 在这之前，学校就都在传，药理专业的时教授，她老公是恒盛集团董事长周凛安，大家传来传去，虽然知道是真的，但从没见过二人同框。 现在见到了。 而且还是在时教授的课堂上。 看起来，那位身居高位的周董事长，像是在等他老婆下班。 最后十分钟，是昭昭给学生们的答疑时间。 这堂课，学生们不安常理出牌，第一个站起来的学生清了两声嗓子，有板有眼的问：“请问时教授，丈夫陪同妻子上班，是否能有效增进夫妻之间的感情？” 在昭昭怔愣的当儿，整个阶梯教室已经哄堂大笑。 周凛安抱肘靠椅而坐，大庭广众下，饶有兴致盯着他老婆，他想好好听听看，她到底能怎么说。 昭昭倒是没让他失望，红着脸笑了声，说：“感情好的，自然会更好。感情原本就好的，怎么陪都没有用。” 另一个学生：“时教授，您和周董感情是好还是不好呀？” 昭昭：“同学，这好像不属于课堂内容吧。” 第三个学生看见周凛安满脸纵容宠溺的笑，更是放肆：“时教授，说清楚点，周董也想知道哦。” 昭昭脸红得不行了，敲敲黑板：“不再回答与课堂无关的问题，下一个。” 闹闹哄哄，一堂课就这么结束了。 等学生们散了，周凛安到前面去帮昭昭收拾课堂资料。 趁着没人，搂过她，在她额头亲了亲，“时教授还没有回答，你和周董感情到底好不好？” 昭昭又好笑又害臊，推他：“你羞不羞！” 周凛安：“我四十多岁人了，女儿也这么大了，羞什么？” 昭昭仰头看着他，还跟过去一样，仰视着他：“我不知道我们感情好不好，但我知道，我很爱你。” 说完垫脚拥抱了他，“这样可以了吗，周董？” 周凛安也抱她，唇边勾起弧度：“可以了。” 从教室出来，夫妻两个手牵手，周凛安给昭昭拿包。 一路上有不少认识他们的老师和学生，既然他们都这么大方的走在校园内，大家也就都不客气的拍下来了。 一时间，昭昭和周凛安的照片在网上满天飞，全世界都知道恒盛集团董事长去陪他老婆上班，又等着她一起下班。 现在有钱男人都这么温情了吗？ 而且还是又帅又有钱的男人！ 昭昭肩膀有些酸疼，坐上车的时候自己锤了锤，周凛安给她系安全带，看她：“要不要去找专业按摩师按摩一下？” 昭昭摇摇头：“我怕疼。” 之前在赫海市的时候，小敏带她去按过几次，昭昭气血差，血脉不通，按着就觉得疼，叫唤起来那声音真是不得了。 后来她就再也不去了。 “一会儿外面吃饭，吃完我带你去。” “不要吧。” 昭昭实在是排斥，周凛安开着车，开导她：“你又不爱锻炼身体，肌肉长期得不到放松，对身体不好，去按几下疏通一下经络可以综合一下。” “很疼的，我不要去。” 昭昭连连摇头，怎么劝都不去，就是不去。 周凛安看她固执得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实在不行，你每天早上跑跑步也是可以的，人总是要多运动。” 昭昭逃避重点，转移话题：“这段时间你天天和我在一块儿，运动得也挺好呀。” 周凛安都给她整无语了，哭笑不得。 两个人找了家环境比较好的餐厅，吃饭的时候，周凛安又跟她说锻炼身体的事情，昭昭总有本事绕到其他话题去。 后来周凛安也随她了，她高兴就好。 吃完饭两人散了会儿步。 昭昭一只手牵着周凛安，一只手刷手机：“哎他们好无聊啊，把我们两个发到网上去了。” 周凛安一点不介意，还问她：“把你拍好看了没有？” 昭昭说：“怎么拍，我都是好看的。” 周凛安笑起来，紧紧握着她的手，“今晚早点休息。” “嗯。” 昭昭收好手机，双臂搂住他的胳膊，小声说：“今晚不跟我亲热一下吗？” 周凛安低头看她，“不累？” 昭昭摇摇头：“上午已经补觉了，这会儿有精神。” “既然你都邀请了，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晚上回去。 周凛安去陪孩子，昭昭和时雨晨在客厅聊天。 到了睡觉时间，周凛安去给乐乐讲故事，哄她睡觉。 将近十点钟，他才回到卧室。 昭昭已经洗完澡了，换上他喜欢的款式的睡衣，在床上等他。 第313章 瞒着他 周凛安穿着浴袍出来，松松垮垮，腰间带子也没系，里面什么都看得到。 他走到床前，昭昭脚丫子伸过去撩他衣服，看见了，脸也慢慢红了。 她在窗沿跪坐起来，圈着周凛安的脖子亲他，平时她很少主动，以至于每次稍微主动一些周凛安就很受用。 两人离婚这些年，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无法再接受任何人，冥冥之中有安排，他们是相互认定了的人。 这晚上周凛安有些放纵，昭昭身体没他好，到后面有些承受不住求饶，周凛安也没放过她。 好像怎么都不够。 第二天，昭昭一觉睡到自然醒。 上午没课，可以晚些去学校，在家里吃过饭之后，她就去医院看谢欢了。 周凛安今天分公司那边有事，他要亲自去一趟，就没再陪着昭昭。 看他忙起来，昭昭就知道，可能要不了几天他就要回赫海市了。 昭昭算着时间，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谢欢可以吃些流质食物了，就在医院外面给她买了粥拿进去。 胡院长在微信上告诉她，最终院方决定，对小高、露露和汪瑜作出开除处分，公文这两天就下来，到时候会在学校公布栏粘贴通告。 至于对谢欢的处理，则还在商讨中。 昭昭进了病房，看护士在给谢欢量体温，放下手里的东西，温声问护士：“她今天怎么样了？” 护士答：“早上医生来查了房，一切正常，明天估计就能出院了。” 昭昭点点头，“谢谢。” 等护士出去了，昭昭展开小桌板，拿粥给谢欢喝，顺便也给她说了学校对汪瑜她们三人作出的处理。 谢欢问：“暂时没有说要开除我吗？” 昭昭摇头：“学校有学校的考量，她们三人情节恶劣，才第一时间作出了处理。” 谢欢埋着头喝粥，心情复杂。 昭昭看赵磊不在，问她：“赵磊回去上课了吗？” 谢欢点点头。 想了想，谢欢对昭昭说：“是我让他回去的。” 昭昭看得出来，赵磊让谢欢不自在了，“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谢欢不善言辞，是嘴笨的孩子，想了好久也没想清楚自己要说什么。昭昭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你不喜欢赵磊，知道他对你好，让你心里很有负担，是不是？” 谢欢说：“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他是个好人，我不想他难受。” “你是违背自己的良心去接受一个好人，还是对这个好人说真话？” 昭昭开解她，“难受一阵子，总好过难受一辈子。” 谢欢似懂非懂的点头，说：“谢谢时教授。” 在医院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昭昭看谢欢能自理，便离开了医院。 她站在医院门口的一棵大树下，思考再三，给沈永耀打了电话。 这件事情她没有提前告诉周凛安，她觉得，周凛安会比较膈应这个人。 沈永耀很快接了昭昭电话，他那头应该有事在处理，“时教授，找我有要紧事吗？” 听声音，还挺有绅士风度。 昭昭问：“沈先生回香-港了？” “回来有段时间了。” 沈永耀笑着说：“时教授可是想起来了，还欠我一次约会？” 昭昭：“沈先生说笑了。我确实记得，我说过要请沈先生吃个饭的，沈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赏脸？” 那头大概停顿了三秒钟，然后回答她：“今晚怎么样？” 昭昭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您还在香-港。” 沈永耀说：“我可以决定我三个小时后在哪里。” 昭昭不是没见过有钱人的办事效率，也包括周凛安，也曾经在她身处险境的时候搭乘过私人飞机过来找她，只是他平常比较低调罢了。 和沈永耀约了晚上七点，在某间西餐厅见面。 下午五点，周凛安来电话，“昭昭，上课到几点，需不需要我过来接你？” 昭昭瞒着他，“不用，今晚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先回去。” 周凛安给她报备：“正好靳樾约我喝酒，那我去找他。” 昭昭说：“你少喝点哦。” “放心。” 挂了电话，昭昭先回学校。 有两个项目，近期要出成果，胡院长那头是催得很紧的，她也不放心完全交给学生来做。 在实验室待到四点多，昭昭去了趟胡院长办公室。 说完项目的事情，昭昭和他聊了聊谢欢：“院长，上级现在是打算如何处理谢欢，您给我透个底？” 胡院长推了推镜框，摇头：“我也不好说。无论如何她总是犯了错误，处在舆论中心，要是当事人不站出来替她说个情，最后的结果估计还是是要开除的。” 昭昭点点头，心头便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