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上》 第一章 全员恶人 男孩子的八岁九岁,是狗都烦的年纪。 陈实已经十一岁了,过了狗见烦的年纪,然而调皮捣蛋,俨然成了黄坡村的一霸,所过之处鸡犬不宁,便是鸭子从他身边路过都要下个鸭蛋才能走,可以说是人嫌狗憎。 这天早上,陈实吃罢早饭,放下碗筷便兴冲冲的往外跑,嘴里嚷嚷着:“爷爷,我出去玩啦!” 爷爷身躯高大,穿着绣着大朵牡丹花的黑色衣袍,站在堂屋的供桌前,低着头,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不要跑太远,不要去河边,中午早点回来……” “知道了!” 陈实不等爷爷把话说完,便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供桌前,爷爷依旧面对着供桌,不紧不慢的咀嚼着,半晌才艰难的滚动一下喉结,把食物咽了下去。随即,他又把手里的蜡烛塞到嘴里,一口咬下去,不紧不慢的嚼了起来。 供桌上摆着两个烛台,一个香炉,另一个烛台上的蜡烛已经被吃得只剩下烛台底部的烛泪,而香炉中的香冒着袅袅烟气,也即将烧完。 爷爷放下吃了一半的蜡烛,取出几炷香点燃了,插在香炉里,深深吸了一口烟气,露出陶醉神色。 而在香炉的后面,放着一个黑色的灵位牌子。 灵牌上写着的,正是爷爷的名讳。 流芳祖德,陈氏陈寅都之灵位。 “吃饱了,就不会吃人了。” 陈实把玉珠奶奶家的狗揍得嗷嗷叫,打得这条大黑狗臣服,又带着村里三四条狗,与邻村的狗子大战。战胜归来,便又爬到树上端鸟窝,被母鸟啄得满头包,差点从树上栽下来。 片刻后,少年挑着一条死蛇,吓唬村东头的二妮哭爹喊娘,没多久又来到五竹老太太的瓜田偷瓜,被杀气腾腾五竹老太太追杀了三里路才堪堪甩开。 这便是陈实朴实无华的上午。 到了日中时分,陈实来到村外的玉带河,虽然热得一身臭汗,但他还是忍住下水的冲动。 河中传来嬉闹声,三个与他年岁仿佛的男孩正在河中央打水仗,很是欢快。 那是三个水鬼,前年淹死的,因此陈实不敢下河戏耍。 上次他跳到河里玩水的时候,便被这三个家伙拖到深水区,一个抱住他的双脚,一个搂住他的腰,一个勒住他的脖子,差点便把他淹死。 爷爷跳到河里,把三个水鬼狠狠揍了一顿,才将他救出来。 “陈实,来一起玩!”一个孩子向他招手。 其他两个孩子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也向他招手:“一起来玩!四个人打水仗才好玩!” 年纪稍大的孩子笑道:“别怕,一点也不深,才到我们腰间!” “快下来啊!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 …… 陈实没有理睬他们,转身来到黄岗坡的一株老柳树下。 那三个孩子依旧站在河中央,只是没有了嬉闹声,脸上也没有了笑容,缓缓的沉入河中。 “老陈家的坏种,早晚淹死你做替死鬼!”一个孩子愤愤骂道。 河水渐渐抹过他们的口唇,鼻子,眼睛,头顶,最终那三个孩子消失不见。 柳树上缓缓垂下一双脚,垂在陈实的面前晃了晃。 一个书生吊死在柳树上,看到陈实抬头张望,便向他吐了吐猩红的舌头,尺许来长。 陈实没有在意,书生吊死的时间更久,身子早就腐朽了,只剩下魂还在这里挂着。 他来到柳树后,把一块西瓜放在树根下的石碑前,对着石碑磕了个头:“干娘,我又来看你了,给你带了块西瓜,可甜可甜了。” 石碑是他的干娘,陈实还很小的时候,爷爷说娃娃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够硬,得拜一个命硬的做干娘,才好养活。于是便带着他来到歪脖子柳树下,让他拜了这块石碑做了干娘。 逢年过节陈实需要前来祭拜干娘,献上供品和香火。 乡村的习俗往往如此。 乡下人拜干娘,有的干娘是古老的树木,有的是来历不明的石头,有的是山里的庙门,还有的是山岗上不知名的破烂石像,无非祈求平安,不受外邪侵袭。 爷爷曾说,这块石碑来历古老,定有灵异,能够护持陈实,所以才让陈实拜为干娘。 只是这两年陈实跪拜干娘,并未感受到什么灵异之处。 石碑古老,隐约可以看到几个字迹,依稀是“姥”“只”等字样。 还有其他文字,被埋在土里,石碑又被老树的树根缠绕着,挖不出来。 陈实拜过干娘,自言自语道:“干娘,爷爷越来越奇怪了,总是背对着我。我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他的正脸了。他还背着我吃东西,不知道在吃什么……昨天早上我家的鸡死了好几只,不是黄鼠狼咬的,黄鼠狼不敢来我家偷鸡……” 石碑没有回应他。 但不知是不是眼花,陈实好像看到石碑上的字迹,隐隐有光芒流转了一下,但随即隐没。 少年不以为意,取出几炷香点燃了,插在石碑前的泥土中。 树上吊死的书生见了,急得直蹬腿。 “也有你的一份。” 陈实取出一炷香,也点燃了插在书生脚下,吊在树上的书生嗅到香火气,露出陶醉之色。 陈实舒坦的伸个懒腰,懒洋洋的躺在树下,双手垫在脑后,对吊在树上的书生河中的水鬼丝毫不怕。不知从何时起,他便能看到这些别人看不到的“人”,早就习以为常。 “爷爷差不多做好午饭了,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爷爷做的饭,越来越不好吃了。昨天他做的鸡还是生的,端上来血淋漓的。干娘,我总觉得爷爷最近有些不对劲,好似要吃了我一般。” 陈实嘴里叼着一根草梗,目光怔怔出神,有着与年龄不相仿的成熟,低声道,“昨天晚上爷爷又给我熬药,让我泡在药缸里,但是把火烧的太旺了,水都烧开了。我觉得他是想把我煮熟……” 过了片刻,吊在树上的书生鬼吸完了一炷香,舒了个懒腰,道:“我好了。小十,你可以问了。” ——小十是陈实的小名,村里还有叫他小诚实的,虽然往往是讽刺。 陈实放下心事,取出一卷古籍,一边阅读,一边询问:“这段话我还有点不理解,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该作何解?” 黄坡村地处偏远,没有私塾,而且陈家很穷,陈实无处读书,但好在树上吊死的就是个读书人。因此陈实从家里翻出了一些古籍,有事没事便来到柳树下,请教书生。 书生鬼吸饱了香火,便会为他解疑答惑,因此陈实尽管十来岁,便已经饱读诗书。 “这句话的意思是,夫子说,第一个得罪我的人,已经被我打得断子绝孙了。” 书生鬼解释道,“夫子是想告诉我们,做事一定要斩草除根,尤其是那些得罪咱们的人。” 陈实懵懵懂懂的点头,逐字逐句读去,又问道:“既来之则安之,又该当何解?” “仇家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安葬在这里吧。” “那么这句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该作何解?” “夫子站在江边说:真正厉害的人,就应该像我一样站在江边,看着仇家的尸体顺着江水不分白天黑夜的往下游漂流。夫子太厉害了,杀得敌人尸体飘满了江面。我等读书人,要多多向夫子学习。” …… 陈实问完所有的不解之处,书生鬼对答如流,让少年钦佩万分,仰头道:“长大我也要像夫子一样,以德服人!对了朱秀才,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为何会吊死在这里?” 书生鬼长吁短叹,哽咽道:“当今朝堂奸佞当道,小人把持文运,我满腹经纶却连考十次也没有中举,辱没圣人之学,愧见家人,索性自缢在此,一了百了。”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碌碌的车轮声传来。 陈实合上书,站起身看去,只见乡道上几匹骏马簇拥着一辆精巧华丽的马车向这边驶来。 马上坐着精壮的汉子,身着红色飞鱼服,很是干练,目光如炬,向这边扫来。 “大人,有个孩子!”其中一个汉子坐在马背上,向车中人躬身。 “孩子?孩子好,孩子好。” 车中传来一个女子声音,笑道,“孩子单纯,没有心机,方便处理,不会节外生枝。方鹤,你去问问那孩子。” “是!” 一个飞鱼服男子纵身下马,快步来到陈实面前,取出一块指头大小的碎银子,面带和善笑容,温和道:“小娃子,这块银子给你买糖吃。哥哥向你打听个事,你在这村子里玩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些小孩子?就是那种看起来很奇怪的孩子,不像活人的孩子。他们就像、就像……一群瓷娃娃!” 朱秀才吊在树上,警觉道:“小十,不要搭理他!此人乃城中锦衣卫,权贵鹰犬,不怀好意。锦衣卫的钱,叫做买命钱,拿了他的钱,当心丢掉小命!” 如今虽然还是大明朝,但皇权不振,地方权贵并起,锦衣卫早已不是皇家的亲卫,而是成了世阀之家豢养的侍卫,多替世阀办事。 陈实盯着飞鱼服男子手里的碎银子,很想要,但又摇了摇头,道:“我爷爷说,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 飞鱼服男子愈发和善,笑道:“我叫方鹤,咱们刚才不认识,是陌生人,但现在你知道了我的名字,咱们不就认识了,不是陌生人了?这是我给你的报酬,不算陌生人的东西吧?” 陈实欣喜的点了点头,接住那块碎银子。 方鹤嘴角带笑:“既然咱们是朋友了,那么你是否能告诉我,你是否见过那些瓷娃娃一样的小孩子?” 陈实点了点头:“你说的那些小孩子,是不是身高不足一尺,成群出没?” 方鹤露出喜色,急忙点头,转过身去,声音也有些颤抖:“大人,那东西真的在这里……” 他话音未落,突然马车中一道人影闪过,陈实只觉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便见一个容貌端庄好看的紫衣女子出现在树下。 其他飞鱼服男子急忙纷纷下马,快步赶至树下,将陈实和那紫衣女子团团围住。 紫衣女子容貌姣好,肌肤雪白,上身飞鱼服,下身马面裙,也是紫色,面色有些激动,却佯装镇定,浅浅笑道:“小弟弟,你见过那些瓷娃娃?它们在哪里?” 陈实却不答话,面色古怪的看着这紫衣女子的肩头。 紫衣女子微微一怔,侧头看了看肩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 “小兄弟,大人问你话呢!”一个飞鱼服汉子踏前一步,喝道,尽显威严。 陈实收回目光,他之所以看着女子的肩头,却是因为书生的双脚,此刻正巧搭在女子的双肩上。 那女子站的位置,正是书生吊死的位置。 紫衣女子瞥了发话的汉子一眼,面色一沉:“放肆!” 飞鱼服汉子急忙退下。 紫衣女子和颜悦色,道:“小弟弟,我们是从新乡来的,不是坏人……” 陈实仰头,迎上女子的目光,甜甜笑道:“大姐姐真漂亮,比朱有才还要漂亮!” 紫衣女子闻言,心中甚喜:“这孩子会说话,待会可以给他留个全尸。只是朱有才这个名字,有些不太像女人的名字。想来是某个漂亮女子,可惜乡巴佬取名粗鄙。” ————炒股失败,回来写书! 第二章 诚实厚道 老柳树上,书生鬼悻悻不语。 朱有才,便是他的名字。 他吊死在此,舌头吐出一尺来长,脸色憋得如猪肝般呈现紫色,能好看才怪。 “小十一点都不老实,借着我的名字说这女子长得丑。” 他心中暗道,“但话说回来,这女子长得虽然不坏,心眼却坏。不知道小十是否能应付得来?” 他是魂魄状态,这些人既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被吊死在此,虽然变成了鬼,但也不能离开这株老树,无法通知陈实的爷爷。 “大姐姐说的瓷娃娃,应该是一群小不点儿,只在傍晚的时候出现,从草丛里钻出来,嘀嘀咕咕的说话。” 陈实如数家珍,道,“它们说话声音又快又密,听不清说些什么。人倘若靠近,它们便会钻到草丛里,怎么也找不到。人走后,它们便又会出来。到了天亮,它们便会消失。大姐姐要找的就是他们,对不对?” 他的确见过这些瓷娃娃,经常与这些小家伙打成一片,因此很是熟络。 紫衣女子和一众飞鱼服汉子闻言,激动得连连点头。 “大人,这个小东西……小兄弟描述得如此清楚,可见那东西一定就在附近!” 那个名叫方鹤的飞鱼服男子笑道,“传言说的果然没错,此地确有一座真王大墓!那些瓷娃娃,便是墓中的陪葬品成了精!倘若咱们能得了这些宝……” 紫衣女子动怒,杏眼圆瞪,狠狠瞪他一眼。 方鹤心中凛然,急忙住嘴。 紫衣女子瞥了陈实一眼,发现陈实懵懵懂懂,显然乡下孩子不知道何谓大墓,何谓成精,这才松一口气。 “小弟弟,你能否带我们去那些瓷娃娃消失的地方看一看?”紫衣女子面色柔和道。 陈实面带难色:“我爷爷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吃饭……” 紫衣女子噗嗤笑道:“姐姐这里有些好吃的,乃是用灵兽和异草烹炼而成,不比你家里的饭菜好吃?” 她拍了拍手,很快有人献上一些肉脯。 陈实吃了块肉脯,果然鲜美异常,于是应允。 众人跟着陈实走去,紫衣女子道:“小弟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实老老实实道:“我叫诚实。教我读书的先生说,诚实是真诚的诚,实在的实。村里人都叫我小诚实。我从不说假话!” 众人听了,都暗自发笑:“哪里有姓诚的?这个乡下教书先生,也是不学无术。” 方鹤面色凝重,来到那紫衣女子身边,悄声道:“大人,这孩子有些不对……” 紫衣女子目光早已落在陈实的背影上,眯着眼睛,轻轻点头:“我也注意到了。” 她面带异色,轻声道:“看不出来他小小年纪,居然还是修士。” 前方的陈实依旧在吃着肉脯,这个少年体内气息泛着阵阵轻微的波澜,竟有真气流转,很是不弱。 只见陈实脑后隐现光芒,淡然朦胧,一座由光芒组成的神龛若隐若现! 肉脯是用各种灵兽异草烹炼而成,蕴藏很强的灵气,陈实吃了肉脯,灵气炼化,不由自主便显露出修为。 “炼气期,神胎境!” 紫衣女子轻声道,“他已经炼成神龛,想来得到了真神眷顾,降下神胎!放在省城,已经可以参加乡试了!十来岁的举人……” 她不禁骇然。 修士修行,分为炼气、化神、炼神、还虚、合道五大阶段。 其中,炼气又分为炼气、筑基、神龛、神胎四个境界,修炼到神胎境,已经很了不起,可以参加乡试,成为举人,拥有功名。 如今天下,读书修行并举。 读书人便是修士,可以修真,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陈实仅仅十来岁,便修成神胎,即便是放眼天下,也是罕有! 倘若他考取功名,势必震惊天下! 紫衣女子等人来自新乡省城的大族,没想到在乡下居然会无意中遇到这等天才,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不对!” 紫衣女子看到陈实脑后的神龛突然变得飘摇不定,仿佛风中的炊烟,随时可能被吹散,急忙快步来到陈实身边,向他脑后的神龛看去。 只见陈实脑后神龛中空空如也,并无神胎! 紫衣女子露出不解之色。 这时,陈实脑后的神龛散去,真气也随之而瓦解,又变成普通人。 其他飞鱼服汉子也看到这一幕,均露出异色。 “以他的神龛造诣,理应修成神胎!为何他的神龛中却是空的?他的修为怎么又会突然消失?”紫衣女子低喃道。 陈实的神龛极为稳固,甚至有些化神的高手都不如他,定然是早已进入神胎境。而他的神龛中却没有神胎,而且神龛随时崩碎,着实是一件异事。 方鹤早已了然,悄声笑道:“大人来自名门大族,不知江湖险恶。这乡野间出现一位修炼天才,未必就是好事,反而是祸根。有权有势人家的子弟,倘若天资不佳,无法修成神胎考中秀才举人,便会请家族高手,寻找一个天资绝佳没有背景的天才,剥夺其神胎,移植到自己身上。这个叫诚实的小子,一定是因为天资过人,被有权势的人发现,将他的神胎收割,移植给自家子弟了。” 紫衣女子惊讶的看着陈实的背影,询问道:“被剥夺了神胎,还能活?” 方鹤也有些不解,道:“按理来说,只有撬开脑壳才能夺取神胎,被夺了神胎的修士必死无疑。只是这小子为何被人挖去神胎却还没死?” 每年都有不少人因为神胎被夺而死,这在大明朝很是常见。陈实被夺神胎却没死,反倒是一件奇事。 方鹤快步上前,来到陈实身后,在他后脑勺处探了探,果然摸到陈实后脑处有一道早已愈合的伤疤。 这道伤疤有三四寸长,伤疤下的骨头隆起一块。 “诚实,你不要动。” 方鹤说到这里,拨开陈实的头发,那道伤疤呈现肉红色,如同拇指粗的红色大蜈蚣趴在陈实的后脑勺上。 陈实吃着肉脯,对此不以为意。 紫衣女子也看到这个伤疤,心中一惊,这个少年的脑壳被人打开过! “这种伤势竟能存活下来,着实是奇迹!”她吐出一口浊气。 没有了神胎,任何真气都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随时烟消云散。陈实被人夺了神胎,变成了废人,因此在服用灵脯之后,灵脯中蕴藏的药力化作真气,让他的神龛重现。但因为没有神胎,神龛和他的修为也都是镜花水月。 方鹤落后几步,压低嗓音道:“大人,去年水牛县的李县丞之子李箫鼎,在乡试之中一鸣惊人,夺得解元,但我听闻这位李公子不学无术,修为并不高明,甚至蠢笨得很,没有得到真神垂青。有人说李公子应该是夺了一位贫寒子弟的神胎……” 紫衣女子咳嗽一声,意味深长道:“李县丞官虽不大,但李家却是大世阀,李公子用什么手段成为举人,与我们无关。这孩子,怪可怜的。” 她的目光落在陈实身上,低声吩咐道:“待会给他一个痛快,不要折磨他。” 她回过头来,看向黄坡村,面色温柔,轻声道:“还有这个村子,也一并除掉,给小家伙陪葬,免得走漏风声,让人说我们赵家做事不地道,发现真王墓也没有告诉他们,徒生事端。寻到真王墓后,你来安排灭口事宜,做的要干净。” 方鹤躬身称是。 陈实神态如常,耳朵却动了动。 他尽管没有了神胎,但是听力惊人,这二人的谈话虽然轻微,但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这几人对我和村子不怀好意,看来他们是始作俑者,按夫子之言,是要斩草除根,让他们没有后代了。” 陈实暗道,“我肯定打不过他们,夫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称怪力,不能让鬼神屈服,所以还是借刀杀人罢。夫子的话,果真处处是处世哲理!” 他对夫子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陈实悄悄放慢脚步,示意众人跟上。 紫衣女子等人跟着他上前,但见前方的山林边,十多个尺许来高的小人儿正在溪水边玩耍。 这些小人儿五官俨然,手足俱全,绿衣,白色肌肤,宛如活人。 他们触碰彼此发出瓷器碰撞的声音,表明他们并非人类。 瓷娃娃在山溪边嬉闹,泼水抓鱼,不亦乐乎。 它们口中的话语也很是奇怪,不是人类话语,咿咿呀呀,不明意义,但瓷娃娃却都能听懂,彼此交流,时不时发出阵阵哈哈的笑声,很是欢快。 紫衣女子等人来到陈实身后,见此情形,激动莫名,低声道:“这必是真王墓中陪葬的瓷器成了精,只消跟上他们,便可以找到真王墓所在!” 陈实向前走出一步,踩断地上一根枯枝,其中一个瓷娃娃有所察觉,翘首四下张望,看到陈实,呼喝一声,声音尖锐如同黄鹂鸣叫。 其他瓷娃娃看到陈实,纷纷变作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孔,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径自杀来,不知何仇何怨。 这时,瓷娃娃们才看到紫衣女子等陌生人,不由失声惊呼,纷纷钻入溪边草丛。 草丛里传来唧唧喳喳的叫骂声,应该是瓷娃娃们怒骂陈实打不过它们,竟然还叫了帮手。 方鹤等人急忙上前,剥开草丛循着踪迹飞速向前追去,但见群山绿意盎然,林木高大,山林中阴郁苍茫,不辨方位。 那些瓷娃娃脚步飞快,在林间和草丛中穿梭,让追踪的众人大吃苦头,很快失去它们的踪迹。 紫衣女子突然眼睛一亮,低声道:“跟上诚实!” 众人这才注意到,陈实居然在这片山林中健步如飞,轻车熟路的追赶那些瓷娃娃。 众人追上那些瓷娃娃很难,但陈实的目标更大,更容易追踪,于是纷纷跟上陈实,渐渐深入山林之中。 但见树木愈发茂密,地面只有零星几点斑驳日光。 众人追了不知多远,前方的陈实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追上前去,却见四周的树木飞速生长,变得越来越高大,宛如擎天巨木,郁郁苍苍,托举青天! 甚至连野草也变得粗壮如树,一块块山石宛若一座座山丘,小溪也变成长江大河,波澜壮阔! 他们正自惊异,只听有人叫道:“不是草木变大了,是我们变小了!” 紫衣女子等人惊骇万分,纷纷打量彼此,只见他们竟在短短片刻,从成年人体型,缩小到不足一尺的体型! 紫衣女子看了看自己的肌肤,不由有些颤抖。 过了片刻,她鼓起勇气,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手臂,发出清脆的瓷器碰撞声。 她险些昏厥过去。 她竟然变成了瓷娃娃! 她向其他人看去,追随她的这些锦衣卫,竟然也都变成了一个个瓷娃娃! “鬼神领域!我们闯入了一片鬼神领域!对了!诚实!” 紫衣女子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诚实来过这里,他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等一下!” 她面色苍白:“小诚实如果来过这里,知道进入此地就会变成瓷娃娃,为何还要带我们来这里?诚实……真的如所见的那般诚实吗?” ————今天晚上还有一章更新,大约在六点左右。章节字数,3000-4000字。 第三章 鬼神领域 鬼神领域,是修士对不可理喻的神秘地带的称谓。 这等地方往往伴随着奇异的规则,比如新乡省的省城外有个叫回形镇的地方,就是一处有名的鬼神领域。 进入回形镇的人便会不断重复同一天发生的事情,不断轮回,永远也无法走出,直至死亡。 还有南门县有一处鬼神领域,会让进入其中的人变成纸片人,哪怕天大神通也全然无用。 不过,这些地方早已名扬天下,人人皆知,是鼎鼎有名的凶险之地。 而黄坡村只是新乡省XX市下的一个村庄而已,竟有如此险地,为何不为人知? “新乡大坏种,无耻小匹夫!” 紫衣女子刚想到这里,跟随她而来的锦衣卫一片慌乱,有人催动法术,试图让身体复原,有的往回跑,以为跑出这片鬼神领域便可以恢复如初。还有人因为慌乱,奔跑途中摔倒在地,把自己摔得碎了一地。 紫衣女子喝道:“不要四处乱跑!听我号令!” 众人渐渐稳住情绪,重新聚在一起,一双双目光纷纷落在她的身上。 紫衣女子稳定心情,道:“此地既然有鬼神领域,说明我们来对地方了,这里正是传闻中的真王墓……” 这时,前方传来了陈实的声音:“大姐姐,你们怎么没有跟上来?那些瓷娃娃的老巢,就在这里!” 紫衣女子目光如电,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大土坡后面探出一个小脑瓜,正是陈实,面容纯真,目光清澈而又愚蠢,显然不是她想象中的奸诈之徒。 “他只是个孩子,我可能想得太多了。” 紫衣女子心中有些自责,她竟把陈实想象成一个精于算计的人,而忘记了他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 紫衣女子打量陈实,心中微动,陈实如他们一样,也变成了瓷娃娃! “这小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那么他一定知道如何从瓷娃娃转变为人!” 她眼睛一亮,立刻传令道:“跟上,趁机擒下他!” 众人向前冲去,前方的山林渐渐变得稀疏起来,树木不再浓密,相反,多出一个个高大的土堆。 土堆中空,有着烧灼留下的痕迹,像是窑洞。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个巨大的陶罐,有的破碎,有的完好,比他们高出四五倍,宛如莫名的巨物,很有压迫感。 众人追逐陈实,在陶罐和窑洞间穿梭,紫衣女子走在最后,惊讶的打量四周,突然醒悟过来:“不对,这里不是真王墓!这里是……烧制瓷器的窑厂!” 她的脑海中各种念头冒了出来,一个乡下的窑厂,怎么会变成鬼神领域? 窑厂的瓷器,又是从何而来? 陈实带他们来到窑厂做什么? 她刚想到这里,突然方鹤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追丢了……那里有人!是那群瓷娃娃!” 紫衣女子急忙赶上前去,只见适才在溪边玩闹的瓷娃娃,此刻正躲在一个依旧破掉的窑洞中的阴影里,惊恐地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瓷娃娃向他们连连摆手。 一个锦衣卫笑道:“这些小东西在害怕我们……” 紫衣女子醒悟,脸色顿变,飞速道:“他们害怕的不是我们,而是其他东西!速退——” 突然,大地轰隆震颤,天地陡然变得昏暗下来,狂风大作,但见三个身着青灰色衣裳的巨人迈开脚步,向这边走来。 那些巨人身形瘦高,足有一两丈,再加上紫衣女子等人变成了身不足尺的瓷娃娃,更显巨人的高大。 巨人手脚细长,面目便如同泥塑一般,没有任何表情,像是窑厂中捏制瓷器的窑工,动静间掀起阵阵阴风,看到他们,便探手抓来。 众人撒腿便跑,忽然一人被其中一个窑工抓在手中,咔嚓一声扭断脖子,瓷器脑袋被捏得粉碎,变成渣滓从巨人指缝间流下。 其他人见此情形,跑得更快,然而那些窑工一步迈开便抵上他们几十步,轻易便又追上一人,将其抄在手中。 紫衣女子惊骇欲绝,她虽然是修士,虽然早已炼就神胎,然而落入了鬼神领域之中,她的道法威力大损,无法威胁到这些窑工! 窑工轻轻一脚,只怕便能将她踩得粉碎! 她拼命狂奔,在窑厂中穿梭来去,躲避那些窑工的追击,然而身边人越来越少,没多久便只剩下她一人。 其他人,都被那三个窑工抓住。 紫衣女子突然想到那些躲在窑洞中的瓷娃娃,灵光一闪,急忙也躲入一个破旧的窑洞中。 这窑洞中居然也躲着几个瓷娃娃,见到她躲进来,皆连连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三个窑工低俯身子,东张西望,其中一个窑工探头,巨大的面目挡住窑洞入口。 紫衣女子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那窑工举止僵硬,双目无神,眼珠也像瓷器一般,转动时沙沙作响,向窑洞中扫了一眼,便起身大步离去。 其他窑工也不再搜寻。 过了片刻,那几个瓷娃娃鬼鬼祟祟的探出头,张望一番,舒了口气,向她招了招手。 紫衣女子近前,弓着腰跟着这几个瓷娃娃悄悄走去。 不远处,一个巨大的窑洞冒着熊熊火焰,碳火炽烈,那三个窑工将自己抓来的瓷娃娃丢入烈火之中。 瓷娃娃在烈火中挣扎,尖叫,熔化变形。 紫衣女子一阵心痛,那些瓷娃娃是新乡赵家的锦衣卫,如今竟死在乡下这等破地方! 她跟着几个瓷娃娃,悄悄离开窑厂。 “姑娘,你也是被黄坡村的小畜生骗到此地的?”其中一个瓷娃娃询问道。 紫衣女子道:“我听不懂你们的话……咦?” 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变成了瓷娃娃之后,居然无师自通,能听懂这些瓷娃娃鸟鸣般的语言! 紫衣女子也不隐瞒,将原委说了一遍,道:“他说他叫诚实,但肚子里都是坏水!你们……” 其中一个瓷娃娃叹了口气,道:“我们也是来此寻宝,被他骗入此地,才落得这般下场。” “还有我们。”又有几个瓷娃娃走来。 “以及我们。” 窑厂外,一拨又一拨瓷娃娃走了过来,各自面色阴沉。 “我们听闻真王墓便在附近,于是前来搜寻这座大墓,盼着能有些机缘。不料人心不古,谁曾想民风淳朴的乡下,竟有这等小魔头!” 一个看似年迈的瓷娃娃悲愤交加,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愤然道,“小魔头把我们骗到此处,变成了瓷器!这两年,中招的人越来越多,都是遭他毒手!” 有人义愤填膺:“不当礽子!” 众人纷纷附和:“对!不当礽子!” 紫衣女子也跟着附和,心中却道:“这些人也是来寻真王墓的,显然跟我一样,也动了杀人灭口的手段,被小诚实察觉,所以才把他们骗到这里。这小子……” 她想起陈实,便不由恨得牙根痒痒:“臭小子真的只有十来岁?还有,他是怎么从瓷器化作人身的?” “姑娘,你是……” 一个中年男子模样的瓷娃娃上前,打量紫衣女子,突然失声道,“你是新乡省赵家的赵二姑娘?” 紫衣女子惊愕,点了点头,道:“阁下是……” 那瓷娃娃道:“我是泉州李显,赵二姑娘,年前我们曾见过一面!” 紫衣女子心中一惊,泉州李显出身名门,久负盛名,听闻龙渊中有悍匪盘踞,无人能克,泉州李显竟单枪匹马闯龙渊,七进七出,无人能阻! 当初他来到新乡省时父亲还让她上前拜见李叔叔,没想到竟陷落在这个穷乡僻壤之地! “在下丹江贺清河,见过赵二姑娘。” 紫衣女子心中又是一惊,这个丹江贺清河也是一位鼎鼎有名的人物,修成了金丹,是一位年轻一辈中的高手! 他竟也陷落在此! 一个女子模样的瓷娃娃道:“小女子林飞霜,见过赵二姑娘,见过诸位。” “在下新乡龙钢,见过赵二姑娘,见过诸位!” “妾身浴都华清池,见过赵二姑娘。” …… 这些瓷娃娃一个个报出名号,竟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竟有一位炼成元婴的老前辈! 紫衣女子心中既是惊讶又是骇然,这些强者,有些甚至新乡赵家都要给以礼遇,没想到竟然都着了那个小家伙的道儿,变成了瓷娃娃,任人宰割! “不过,我在赵家地位不低,我几天没有回家,父亲一定会派人来搜寻我,只要寻到黄坡村,便可以寻到我们的踪迹,将我解救出来!”她心中暗道。 窑厂中,火光冲天。 陈实悄悄向墙角的阴暗处退去,避开那三个木雕泥塑般的窑工。 墙角中是几个瓮状的大罐子,见他往这边挤,连忙缩了缩手脚,挤得更严实一些,好让这个瓷娃娃挤不进来。 然而它们之间空隙颇大,还是被陈实挤了进去。 三个长手长脚的窑工从前面走过,其中一个窑工向墙角的罐子瞥了一眼,其中一个罐子受了惊吓,啵地一声长出一条腿。 其他两个窑工立刻转头看来,那罐子见势不妙,立刻长出两条手臂和另一条腿,撒腿就跑,罐子盖咣咣作响。 三个窑工立刻追上前去,过了片刻,两个窑工折返回来,俯下身,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凑到墙角的一个个罐子前,似乎在检查还有哪个罐子活了过来。 躲在罐子角落里的陈实偷偷看去,窑工的眼睛灰白一片,如同烧制失败的瓷器。 两个窑工审视一番,发现罐子并未作怪,这才离去。 又过片刻,另一个窑工拖着逃走的那个罐子返回,将罐子丢进窑洞中熔炼。 墙角的阴影中,陈实和那几个幸存的罐子蹑手蹑脚,悄悄离开。 那几个幸存的罐子似乎与陈实也不对付,待到摆脱三个窑工的视线,便转身来寻陈实算账,然而它们身后空空,陈实早已趁机溜得无影无踪。 ————明天更新时间,上午十一点左右。欢迎大家收藏阅读投票! 第四章 三光正气 “新乡人前来寻宝便寻宝,为什么总想着杀人灭口?” 陈实所化的瓷娃娃逃出这片鬼神领域,在山间奔走蹦跳,灵活无比。 黄坡村的村民,从来不在乎什么真王墓,陈实也不在乎真王墓的宝藏,若是这些人前来寻宝,不动杀人灭口的心思,他甚至乐意为他们带路前往真正的真王墓。 可惜每一批前来寻宝的人,都会对他动杀心。 他穿过一片片茂密的林地,游过河流,来到另一处奇异之地。 只见这里有着青石铺就的道路和石阶,道路两旁栽种着粗大的松柏,树皮嶙峋,枝条遒劲,树木前则矗立着一尊尊两三丈高的石人和石兽。 这里便是紫衣女子等人苦苦寻找而不遇的真王墓。 真王墓和窑厂只有两三里的距离,然而山间地势古怪,没有人带领,真的很难寻到这里。 而陈实却是轻车熟路,这里是乾阳山,他和爷爷进入山中不知多少次,不敢说每颗草,但每株树长在何处,他却是一清二楚。 陈实从一块石头上跳下,落地,脚面与脚下山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少年吓了一跳,急忙抬起脚仔细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脚并未被石头磕断脚趾或脚背,这才放心。 毕竟现在他是瓷器,脆的很,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沿着墓道向前走去,只见随着他身形移动,四周的树木和石像也跟着震颤起来! 树木摇晃,枝条摇曳如蛟龙大蟒,粗大狰狞。 石像表面石粉哗啦啦坠落,石像竟像是长出血肉,那些巍峨的神兽竟似在复活一般,体内渐渐散发出狂暴的气息! 陈实顶着越来越强的压力向前走去,他的小小身躯竟然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大,不再是瓷器,而是渐渐化作血肉之躯。 这座真王墓,竟然笼罩在一片更为强大的鬼神领域之中! 这片鬼神领域,压制了窑厂那片鬼神领域带给陈实的作用,让他从瓷器恢复正常之身! 陈实继续向前走去,四周的天地开始扭曲,山峦如波浪般抖动,巨大的神兽一个个拔起插入山体中的利爪,散发出滔天气焰! 陈实已经恢复如常,将窑厂鬼神领域的副作用完全除去,但他还是咬着牙向前走去。 前方一块石碑映入他的眼帘,石碑上文字灼灼生华,金色光芒,上面的文字勉强可辨。 陈实一边努力辨认上面的文字,一边取出从紫衣女子赵二姑娘那里得来的灵脯,塞入口中嚼动。 灵脯入喉,顿时磅礴灵力充斥四肢百骸,调动他的真气,在脑后形成神龛! 陈实只觉身躯充满了磅礴力量,咬紧牙关,顶着越来越强的压力向前走。 待到他将那块石碑上的内容看了大半,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笑道:“小家伙,再向前走,鬼神领域彻底激发,就算你爷爷亲自前来也救不了你。不要贪得无厌,回去吧。” 说话的非人,而是距离陈实最近的一尊镇墓兽,人身羊角,羊角笔直,鼻子极大,占据小半张脸,脸上的笑容显得很假,目露凶光,让人不寒而栗。 “我与你爷爷也算有过一段善缘,不想你死在此地。” 那羊角人身镇墓兽面带微笑,而其他镇墓兽却是吼声震天,强悍无比的气血形成赤红色的云,腥臭难闻,似乎随时可能扑杀陈实! “况且,现在天快要黑了。” 羊角人身镇墓兽面色温和,劝道,“天黑危险,那时候你想走也走不掉了。” 陈实躬身,脆生生道:“谢谢羊角伯伯!” 羊角人身镇墓兽面带笑容,挥手道:“快去快去!” 陈实留恋的回头,不住打量那块石碑,怏怏离去。 他走出这片鬼神领域,灵脯的药力也随之耗尽,脑后的神龛也随之消散。 陈实叹了口气,面色有些黯淡。 他不想成为废人。 他也想像其他孩子一样,可以读书,可以修炼,可以参加县试乡试,成为秀才举人。 他想让爷爷为他感觉到骄傲,而不想爷爷照顾他一辈子! “天快要黑了!” 陈实打起精神,仰起头看了看天空,脸色微变,急忙加快脚步。 天空中两轮大日一左一右,悬挂在中天之上,烈日此刻依旧灼热,然而古怪的是,此刻两轮烈日却在缓缓变得狭长,如同一双眼眸,正自慢慢的合上眼帘。 倘若目力足够好,便可以看到在天空之外,两轮太阳的后方,飘浮着一幅巨大的面孔,而两轮太阳,正是这幅面孔的眼眸。 此刻,这双眼眸缓缓闭合,无尽的火光从眼帘下汹涌流出,倾注到大气层的上空,离地八十里,形成万万里火海,晚霞般灿烂! 这幅面孔的后方,隐隐约约似有一尊无比庞大的身躯,跏趺盘坐,隐藏在莫大的黑暗之中。 这尊无上存在,正是西牛新洲的唯一真神! 真神坐于太空之中,巍峨无际,当他睁开双眼,便是白天,双眸流火,照耀自然。 他闭上双眼,便是黑夜,眉心的竖眼便会在此时缓缓张开,幽照四方,洞察夜幕下的一切。 当天地逐渐昏暗,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月光下觉醒,外出就会变得很危险。 这个时候,在外面的人需要在天黑前寻找安全的地方躲避,否则便会有性命之忧。 天色渐渐变得越来越红艳,这是“太阳落山”的征兆! 真王墓,鬼神领域。 羊角人身镇墓兽仰头看着越来越红的天空,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大兄,你为何要放了那个人类少年?”一尊庞大的镇墓兽醒来,有些愤怒的低吼道。 其高两丈有余,身缠烈焰,形如狮子,头生独角,背生双翅,勇猛异常。 其他镇墓兽也纷纷出言,宣泄不忿。 羊角人身镇墓兽待它们发泄一番,这才冷笑道:“你当我不想捏死他?这小东西,惹了祸便三番两次的往这里跑,借真王的威势来替他挡灾。换作以前,他早就死了千百次了!然而,他有个厉害的爷爷。” 它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道:“他的爷爷着实厉害,你们也不是没有见过。当年他硬闯真王墓,我们将他困了九天九夜,结果呢?还是被他夺走一卷墓中陪葬的经书,从容离开。” 其他镇墓兽沉默下来。 羊角人身镇墓兽有些疑惑:“他夺走的是水火荡炼秘法,是修炼尸解仙的法门,不知道他夺去要做什么。” 不知谁说了一句:“可是,那家伙应该老了,快死了吧?” 羊角人身镇墓兽看向陈实离开的方向,淡淡道:“说不定已经死了。上次我还远远的见到他,他看起来不像活人了。他夺走水火荡炼,是想修成尸解仙么?” 一只镇墓兽道:“刚才这个小家伙,看起来也不像人。他没有人气儿……” 它还未说完,一股奇异的力量涌来,镇墓兽们纷纷不由自主石化。 另一边,陈实快步冲出山林,直奔黄坡村而去。 天空中两轮烈日渐渐陷入黑暗,天外真神已经合上了眼眸,天空中流火渐渐熄灭。 渐渐的,有冷艳的月光从真神的眉心处照耀而出。 月光如银,洒向大地。 与此同时,整个西牛新洲有神秘的力量在月光下飞速复苏,家家户户紧闭门户,挂上桃符。 山林中传来奇异的声音,似鬼哭。 林地里,一个巨大的脑袋仿佛干瘪的气球缓缓的飘了起来,脑袋上的五官扭曲,这个脑袋足足有半亩大小,充气般慢慢鼓起,五官变得立体,在月光下望向陈实。 那巨大的脸上露出奇特的笑容,飘飘忽忽便向少年飘来。 这种大脑袋,爷爷称之为“邪”。 邪并非都是大脑袋,而是到了夜晚便会出来的奇物,四处游荡,日出前便会消失。 遇之即死。 很是邪门。 生死关头,陈实吃下最后一块灵脯,催动功法,天空中星光点点,向他流去,在他的脑汇聚成一座小小的神龛。 神龛中神力缭绕,让他的速度大增,距离黄坡村越来越近! 他所催动的功法,不是私塾传授的法门。 私塾修炼的法门名叫天心正气诀,陈实被人割掉神胎之后,也试图修炼天心正气诀,却发现没有了神胎,自己炼就的真气变成了无根之木,不断消散,无法留存。 他催动的功法,正是真王墓那块石碑上的功法,名叫三光正气! 所谓三光,指的是日光,月光,星光。 采日月星三光,修自身正气,石碑上如是说。 这三光中,日月二光最为猛烈,星光最为淡薄。 然而陈实始终无法采来日光和月光,只能炼成星光正气。 陈实屡次前往真王墓,除了要借真王墓的力量破去窑厂鬼神领域的影响,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得到完整的三光正气诀! 此次虽然也没能成功,但三光正气诀被他记下了大半,已经可以流畅催动这门功法了! “真王墓的功法,果然了得,远非私塾的天心正气诀所能媲美!” 陈实催动星光正气,一步跨出,便有丈许远近,脚步极快,前方黄坡村在望。 这座村寨有一二百户人家,村寨中心是一株古老的大树,大树参天,郁郁苍苍,竟有小山般高大。 黄坡村的村民以古树为核心建造房屋,房屋排列成一层一层的同心圆,共有五层之多。 此刻月光洒向大地,古树枝叶飘摇,汲取月光,枝条如灵蛇般舞动,甚是妖娆。 村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面目笼罩在黑暗中,似在迎接陈实归来。 “爷爷!” 陈实心中一喜,速度更快,待来到那高大老人身前,他忽觉四周空气温度陡降,一股寒意袭来。 随后最后一块灵脯的灵力耗尽,他脑后的神龛变得摇摇晃晃,哪怕他催动三光正气也不能阻止神龛崩散。 最终,神龛坍塌,真气溃散,化作乌有。 陈实感受到力量飞速逝去,不禁黯然。 真王墓的功法,也无法让他正常修炼。 “该回家喝药了。”爷爷望向飘来的巨型人头,道。 “知道了。” 陈实仰起头,想看爷爷的面庞,但月光在老者的脸上形成阴影,看不清。 他有好些日子没有看清爷爷的面容了。 说来也怪,他在爷爷身边竟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臭味,那是一种很奇特的味道,像是肉的臭味,但是与陈实平时闻道的坏肉气味并不相同。 他想寻找这股气味来源,然而爷爷身上又有一股药味,将这股臭味冲淡了不少。 爷孙二人向黄坡村内走去,沿途一户户人家见到爷孙俩,纷纷把街上玩闹的孩子拉回房中,紧闭门户。 陈实打量两旁的屋舍,只见家家户户燃起油灯,房屋主人的身影投到窗棂上,房屋里的人显然正在偷偷摸摸的打量他们。 “好人不长命啊,祸害又回来了。”有人在黑暗中悄声说道。 “他们也发现了爷爷的异常?” 陈实听到村民的议论,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他们不会伤害爷爷吧?” ————新书发布,感谢各位书友的收藏、本章说、月票、打赏等等支持!新书活动的徽章已经解锁,从活动中心进入即可手动领取。 如果口袋里还有更多“不要的”月票,也一起给新书吧~ 今天第二章,晚上六点左右,记得收看~ 第五章 青色鬼爪 陈实也发现了爷爷的异常,身上有臭味,和村口的书生鬼一样喜欢闻香火的气味。 而且这些日子他没见过爷爷吃饭,只看到爷爷偷偷吃蜡烛,一根接着一根,像吃萝卜一样! 他甚至觉得,那些莫名死掉的鸡鸭,很有可能便是被爷爷偷偷咬死吸干了血! 但对陈实来说,无论爷爷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的至亲之人。 “黑锅,带他去喝药。”爷爷淡淡道。 陈家院外,一只大黑狗乖巧的摇着尾巴,张口咬住陈实的衣袖,拉着他回家。 后方,那颗巨型人头飘来。 村庄中心的那颗古树无风自动,一根树枝长鞭一般抽来,啪的一声击打在巨型人头上,将那颗巨大的人头弹飞。 阵阵刺鼻的药味传来,陈实喝完一盆药,肚皮鼓鼓胀胀的坐在药缸里。 这盆药便是他的晚餐。 药缸善目,见火势小了,便叼起一根木柴塞入火中。 药缸咕嘟咕嘟冒着气泡,陈实烫得龇牙咧嘴,嚷嚷道:“黑锅,别烧了!再烧就煮熟了!” 黑锅是这只大黑狗的名字。 顾名思义,爷儿俩做了错事,经常让这条狗背锅。 黑锅是爷爷捡回来的,用家里残羹剩饭养大,能够听懂人说话,很有灵性,心地善良,闻言又向锅底加了几根柴。 这条黑狗眨眨眼睛,似乎很想看看能否煮熟陈实。 陈实叫了会儿烫,渐渐地就不叫了。 他好像习惯了这种温度。 少年舒适的坐在药缸里,靠着药缸边沿,抬手摸了摸后脑,摸到那根长长的伤疤。 对于他脑后的伤,他并无多少印象。 他对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不记得自己从前是否读过书,也不记得自己曾被人撬开脑壳。 当年他醒来时,只觉头疼欲裂,四周一片黑暗,寒冷,黑暗中传来阵阵奇异厚重苍老的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指引着他。 他顺着声音的指引走,走了不知多久,看到一线亮光。 待到他走入亮光中,四周黑暗潮水般退去,一切渐渐明亮起来。 待到他适应了亮光,他才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大药缸里,药缸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药味刺鼻,药缸旁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白发老人,脚边还有一只正在添柴的黑狗。 看到他醒来,白发老人激动得抱紧他。 后来,陈实才知道这位老人是自己的爷爷,自己已经昏迷了很久,是爷爷不离不弃,用各种灵药为自己治病续命。 陈实九岁之前的一切都没有记住,直到苏醒时才有了记忆,因此严格来说,他只是个两岁的孩子。 “原来,我是被人挖去了神胎,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实想起自己偷听紫衣女子等人的对话,心中默默道,“我并不是天生就是个废人,我也能修炼,我也能成为神之宠儿天之骄子!水牛县李县丞之子,李箫鼎么……何仇何怨!” 他胸中一腔怒气涌出,这两年来,他一直与药缸为伴,每天都要进入那口大药缸中熬煮一段时间。药缸里的药物也经常换,各种说不出名字的药材,甚至还有毒蛇蝎子之类的东西! 陈实只知道自己身体有病,但一直不知道自己生的到底是什么病! 现在终于知道,自己这几年吃得苦,原来都来源于此,来源于这位高贵的李箫鼎李公子! “不过……” 陈实颇为不解,“我的后脑已经愈合了,可是为何爷爷还是每天都要让我泡进药缸里?” 这时,空气温度又降了下来,甚至连药缸下的火焰也变小了许多,火焰原本是黄橙橙的,此刻也变得绿油油的。 是爷爷进屋了。 陈实悄悄看了一眼,只见爷爷站在墙角的阴影里,看不清脸,不知道他在那里做什么。只是陈实总感觉爷爷在盯着自己,有时候目光温柔,有时候却又充满杀意。 这种杀意,陈实曾经在一只重伤的豹子身上见过。 当时他打算靠近那只豹子,为它包扎伤口,但豹子的眼神却让他生出阵阵寒意,那是面对死亡威胁的野兽,所散发出的杀意! 过了片刻,爷爷又走了出去,火焰又旺盛起来,空气温度也渐渐上升。 陈实悄悄的松了口气。 黑狗也长舒一口气,贴心的往火里添了几根柴,只是叼起柴火有些颤抖,显然狗子也感觉到了来自爷爷的杀意。 一人一狗都觉察到,爷爷虽然还是爷爷,但与以前的爷爷已经不是同一人了。 以前的爷爷有人味。 现在的爷爷没有。 药缸里的药汤渐渐变得清澈,陈实感觉到有奇特的气流从药汤里渗透出来,往自己的皮肤里钻,就像是一个个小虫子,从肌肤毛孔钻进去,钻到皮下,钻到肉里,钻到五脏六腑,钻到骨头里,说不出的难受。 明明泡在水中,他却觉得自己身处熊熊烈火之中一般,浑身上下,从里到外,不断被烈火灼烧祭炼! 这种疼痛,尽管陈实早已习惯,但还是忍不住身躯微微颤抖。 待到药力耗尽,药汤变得如清水般清澈,陈实这才从缸里起身。 只见他的胸口偏左的地方有一道青色的利爪印记,五指叉开,像是有一只无形的鬼手在握着他的心脏。在药缸里经过水火荡炼之后,青色鬼手印记便显得淡了很多。 自陈实记事起,这个青色鬼手印记便在,至今也没有退去。 青色鬼手印很古怪,泡过药浴之后就会变淡,但过一段时间又会变得清晰。 陈实换上衣衫来到院中。 隔壁房间传来爷爷的声音:“……阿棠,你何时回来……我知道你很忙,再忙也得回家是不是……我老了,活不了多久啦。小十还小,还要人照顾,你把他带到城里去……我知道城里日子不好过,但毕竟是你儿子,你不认也是你儿子……” 陈实默默的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爷爷也是个修士,陈实不知道爷爷的修为境界,只知道自己跟着他进山,从未遇到危险。 这时爷爷应该是在房间里,用千里音讯符联络陈实的父亲,陈棠。 陈实没有见过父亲陈棠。 一次都没有。 或许他被人夺取神胎之前见过,但自他醒来之后,父亲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他也没有见过娘亲。 一次都没有。 陈实摒弃杂念,默默运转三光正气诀。天空中星光点点,不断落下,滋润他的身体,助长他的真气。 然而没多久,真气便又散去,没有任何真气留存下来。 他坚持不懈,自顾自的修炼。 到了深夜,他修炼完毕,回到房里躺下。 没多久爷爷如同梦游,悄无声息来到陈实的床前,站在那里并不挪动脚步,他的影子笼罩在陈实脸上。 他的身影时而前倾,时而后仰,却不作声。 那种刺骨的杀意,又在这个小小的房间中弥漫开来。 无声。 但压抑。 过了不知多久,突然,陈实房间的窗户无风自动,吱吱作响着自动打开。爷爷直着身子从窗户中飞了出去。 “看饿了……” 他口中发出呓语般的声音,身形突然纵起,从院中消失。 黑锅警觉地抬起头,张望一眼,便把头塞回去,继续睡觉。 而房间里,床上的陈实也悄悄睁开眼睛,暗自松了口气。 “爷爷一定是病了,不是想杀我。”他心中默默道。 这时,他只觉心口一阵绞痛传来,剧烈的疼痛一下子让他身子蜷曲起来,像是被煮熟的大虾,皮肤也变得发红,一根根青筋绽起! 他死死咬住被子,身躯颤抖,疼得发不出声音,无法呼吸,很快浑身便是豆大的汗珠! 陈实身躯止不住的抖动,低头看去,只见那个青色鬼爪此刻做出握住他心脏的动作,越捏越紧! 陈实心头一紧,这种情况并非第一次出现。 他每隔几天便会经历类似的剧痛,几次三番疼得昏迷过去,昏迷中甚至梦到黑暗中许许多多巨大巍峨恐怖的黑影,环绕着自己,向他伸出一只只漆黑布满鳞片的手掌。 从前每次鬼爪发作,都是爷爷出手相救,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然而现在,爷爷不在! 陈实强行挣扎起来,脚下一软,从床上滚了下来,疼得浑身没有力气。 他猛然咬紧牙关,挣扎起身,脚踏禹步,步履北斗七星,左右手拇指小指相掐,右手插在左手中,在小小的陋室中步罡踏斗,默诵三光正气诀。 “皇天初生,唯神为尊。邪乱纷纷,不见真神,唯鬼乱人!观天之道,执天之行,修罡烈正气,炼圣胎法身!” 他催动功法,点点星光仿佛黑夜中的萤火虫,从打开的窗户飞来,落入他的皮肤表面,渗入他的肌肤之中,血肉之中。 随着三光正气诀运转,他只觉疼痛在渐渐降低,渐渐能够忍受。 陈实继续催动三光正气诀,疼痛越来越低,抓住他心脏的鬼手一根根青色的指节舒展,不再紧紧捏住他的心脏。 “我胸口的鬼爪,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我身上会有这只鬼手?” 过了良久,剧痛感消失,陈实心有余悸,望向窗外,月色银白,照耀院落阴影斑驳。 “三光正气诀可以压制住疼痛,倘若这门功法能引来月光和日光,炼就日月正气,或许就不会出现鬼爪握心的疼痛了。只可惜,我每次催动,都无法引来日光月光。” 突然,一个念头涌上少年的心头,带来了许多新的疑惑:“太阳明明是天外唯一真身的双眸,月亮明明是其竖眼,为何会有太阳升起、太阳落山、月有阴晴圆缺这样的话?真是古怪。难不成、难不成……” 他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难不成还有其他太阳月亮?三光正气,其实采的是其他月光和日光?” 他从窗户探出头来,好奇的看向天外的月亮,皎洁,充满神秘。 那是天外真神的竖眼。 “可是,如果真有这样的太阳和月亮,为何天上看不见它们?” 陈实带着好奇躺在床上,脑中生出许多遐想。 天空中,神眼如月,监察众生。 山林上空,那个充气般的人头一道寒光击中,重重坠落,砸入山中。 没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到旁边,啃食血肉。 “好吃,好吃,邪比人还好吃!” ————感谢宅菜大佬的黄金巨赏!感谢A盟和濯妖,两位白银大盟加持新书! 明天更新时间,上午11点左右! 第六章 以身为祭(端午安康) 清晨,陈实早早醒来,爷爷在厨房做饭,背对着陈实,但可以看到他的衣袖血淋漓的,不知砧板上剁的是什么肉。 陈实张望一眼,心道:“只要不是人肉,什么我都可以吃下去。” 外面传来嘈杂声,那是黄坡村的村民来到古树前供奉香火。 陈实出门,只见人们擎着香烛,端着水果鸡鸭,来到村中的古树下。 古树沧桑,不知活了多少年,树根拱出地面,如龙盘绕,树枝怪奇,仿佛扭曲的巨蟒,枝叶不多,不算繁茂。 但树上却挂满了红绳,拴着一个个木牌,木牌上写的是村民们的愿望。 黄坡村的这株古树不知有多少年的历史,是大部分村民的干娘,每逢初一村民都要前来祭拜祈愿,称作月祭。 月祭共有三天,第一天是祭干娘,第二天第三天则是集市。 古树通灵,尤其是黄坡村祭拜的这株古树,更是灵验。此树可以在夜幕降临后,驱散邪物,庇护百姓,因此黄坡村的房子都是以古树为中心建造。 倘若献上供品,还可以向古树许愿,婚姻嫁娶,求子求财,寻物保平安,无不应验。 古树的树干上坐着一个姑娘,二八年纪,容貌秀美端庄,身着淡绿色月华裙,上身一条黑色绣红钱的衣裳,头戴莲花金钗。 这个姑娘很安静,从不作声。 村里人都看不见这个姑娘,但是陈实每次出门都可以看到她。 无论刮风下雨,姑娘都在树上坐着。 树上的姑娘曾经给陈实一个红彤彤的果子,被爷爷发现了,爷爷让陈实丢掉,说是有毒。 “她不是你的干娘,是其他人的干娘。对她来说,你是这个村子的外人,毒死你村子里便都是她的干儿子了。”爷爷如是说。 “小十,吃饭了。”院中传来爷爷的声音。 陈实应了一声,回家来到饭桌前,饭桌上的粥里面有米有肉,泛着绿油油的颜色,以及古怪的气味儿。 还有三个菜,用药材炒不知名的肉,还有些指头粗细的虫子之类的东西,气味也不很友好,甚至有些虫子还是生的,还在蠕动。 陈实小心翼翼询问:“爷爷,这是饭还是药?” 爷爷头也不回:“是饭也是药。你病了,要吃完。” 陈实斟酌言辞,道:“爷爷,我的病已经好了。” “不,你没好。” 爷爷背对着他,声音有些漠然:“昨天晚上你又犯病了对不对?你需要继续吃药。” 陈实心头一突:“昨天晚上爷爷明明出门了,他怎么知道我又犯病了?” 他不管饭菜是什么味道,只管往嘴里塞去。 爷爷虽然背对着他,肩膀上不知何时却多出了一只眼睛,神经丛仿佛一条条纤细的腿脚,偷窥着他,监督他吃饭。 陈实囫囵吃完饭菜,只觉肚子里火辣辣的,越来越热,仿佛体内多出一团烈火,正在灼烧心脏。 他每次吃饭,都是如此,但这次药力好像强得过分,他只觉心脏里的血液像是要被烧开一般! 他悄悄催动三光正气诀,尝试着将药力引入四肢百骸,这才觉得舒服一些。 陈实心中微动:“三光正气诀说是引三光正气,炼圣胎法身。我没有神胎,无法凝聚法力,但把自己的身体炼成圣胎,不炼法力,不就可以了?” 他想到这里,把三光正气诀中锤炼真气的地方去掉,只剩下炼体的法门,修炼起来,却也运转无碍,而且对身体的提升更快。 饭后,陈实帮爷爷束车,把各种生活用具和干粮饮食放在车上,用绳索捆扎结实。 车是木轮,轮毂上刻画了许多符篆,画的是甲马符,可以让车子跑得更快。 爷爷头戴斗笠,让人难以看清他的脸,又取来朱砂,仔仔细细的描摹车轮上的符篆,让符篆变得更清晰。 朱砂并非用水研磨,而是用黑狗血研磨,泛着股腥气。陈实瞥了黑锅一眼,只见这条黑狗蔫巴巴的,应该被爷爷取血了。 陈实一边帮忙描摹符篆,一边自言自语道:“脖子前的黑狗血效果最好,阳气最盛,涂抹不易掉色。应该在脖子上拉一刀。” 他小心眼,还记恨这条狗添柴的事情。 黑锅打个寒颤,仰头幽怨的瞥他一眼。 爷孙二人准备妥当,登上木车,木车四个轮子上的甲马符逐渐亮起,轮子无人自动,骨碌骨碌的载着他们向村外驶去。 黑锅迈开脚步,跟在木车后面。 爷爷手中托着一个青铜罗盘,罗盘上指针微微晃动,每当指针转变方向,木车也随之而转变方向。 车行到村外,陈实跳下车,取来香烛纸钱,飞奔上坡,来到村外的老树下。 爷爷没有阻拦,也没有停车。 陈实给石头干娘烧纸上香,献上水果,磕了几个头,然后又给挂在树上的书生鬼也上了几炷香,又飞奔回来,追上木车。 每月的初一,爷孙总要出门一趟。 初一各个村落都有月祭,除了要祭拜干娘之外,还是一场热闹的集市,可以买到各种各样的货物。 他陈实坐在木车上,继续修行三光正气诀,星光纷纷洒洒落下,融入他的身躯。 爷爷打量他一番,道:“你可以吃更多的药了。” 陈实闻言,险些岔气,连忙摒弃心神,专心修炼。 说来也怪,吃下爷爷做的“饭菜”之后,他只觉修炼三光正气诀的速度又莫名的快了几分,身体越来越强健,四肢百骸充满了力量! “就算不服用灵脯这样的东西,我也可以再入真王墓,走出那么远的距离了!”他心中暗道。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他的目的是得到完整的三光正气诀! 木车行了十多里地,来到隔壁的山阳村。 这个村落围绕着一座古塔而建,古塔十三层,高七八丈,砖石古拙老旧,刻着不知什么年代的花纹。 陈实抬头望去,古塔第二层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和尚,一边承受香火,一边缓缓转头,看着爷孙二人的木车从塔前驶过。 这个小和尚便是山阳村的干娘。 干娘并非一定是树木,但凡拥有不凡之力,皆可以接受世人膜拜,庇护一方,被人们拜为干娘。 山阳村真正的干娘其实是那座古塔,小和尚只是村民们祭祀形成的不凡之力凝聚而成的相。 “这个和尚也不是好人。”陈实心道。 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贸然进入塔中,险些被小和尚当成祭品吃掉。 他还记得小和尚一瞬间从慈眉善目变成狰狞巨佛的情形,至今不寒而栗。 木车停下,陈实下车,帮爷爷把摊位支起,摆上各种各样的符箓。 爷孙二人主要靠卖符箓为生,有联系外地亲人的千里音讯符,也有抵御邪物的桃符,方便赶路的甲马符,行舟的御水符,祈雨的雨师符。 能够画出符箓的,须得修成神胎,拥有神力,但这种人往往都是举人,在城里担任官职,哪里会出来卖符? “老陈,又出来卖符了?”有人认得爷孙俩,招呼道。 “嗯。” “我怎么听说你死了?听你们村里人说,你晚上睡觉,就睡在自己的棺材里!” “哪有的事,不要瞎说。” 爷爷与熟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符摊的生意不错,很快爷孙二人便卖出不少符箓。 这时,两个年轻的姑娘嬉闹着走过来,皆是盛装,穿着平日里不舍得穿的衣裳,却又露出筷子般细长粉白的双腿和胳膊,脸上浅施粉黛,明媚阳光。 “两张桃花符。”其中一个女孩子胆子比较大,递来两块碎银子,嘻嘻笑道。 她的手掌触摸陈实的手掌,柔软而滑腻,让少年心神一荡。 陈实连忙取来桃花符,交给她们。两个女孩子边笑边走,那个胆子较大的女孩回眸向陈实瞥了两次,笑了两次。 陈实心脏突突乱跳,捏住一张桃花符,悄无声息的塞入袖筒中。 “拿出来。”爷爷头也不抬道。 “拿出来什么?”陈实装啥。 “桃花符。” 陈实懊恼的嘟囔一句,不情愿的取出桃花符,叫屈道:“爷爷,我已经不小了,可以用桃花符了!” 爷爷摇头:“你还小,你药浴的时候我看过,还要再长两年。” 陈实脸色涨红。 “而且你还有病。”爷爷补充道。 陈实老老实实的去修炼三光正气,争取早日疾病痊愈,只是他还有一个疑问,道:“爷爷,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爷爷不答。 待到正午,爷孙二人已经卖光了符箓,收拾摊子坐上木车,驶出山阳村。 木车行驶很是平稳,陈实在车上随便吃些干粮,爷爷什么也没吃,而是取出几炷香点燃了,擎在手中吸着香气。 陈实见到这一幕,沉默了良久,道:“爷爷,你死后会成为村里的干娘么?这样我就能天天见到你了。” 爷爷沉默片刻,不知是不是有些感伤,摇头道:“不会。我死后大概会被幽冥的力量拉走,跌入阴间。” 又是一阵沉默。 “爷爷,你可以不死么?” 陈实低着头看着车前的路,道路渐渐模糊,“我不想爷爷死。” 爷爷过了良久,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他的头。 “傻孩子,人哪能不死啊?”爷爷笑着说。 这十几天来,陈实第一次又感受到长辈至亲的温柔。 木车骨碌骨碌前行,前方有巨树挺立,可惜是一株死树,枝杈宛如怪物锋利的爪,刺向天际。 围绕着巨树有百十户房屋,也是环形,不过这个村落里已经无人居住。 这个村的干娘死了。 巨树死亡的那一天,村子便失去了庇佑,被外邪入侵,死了很多人。 木车经过的时候,陈实看到村庄里人影晃动,约有百十人,他们面带笑容,身着盛装,孩子们嬉戏玩闹。 他们也在过月祭节。 只是,他们已经死了很久了。 “幽冥之力,为何没有将他们拉入阴间?”陈实疑惑道。 爷爷也无法回答。 木车来到下一个村落,这个村名叫芳甸村,玉带河在这里打了个绳圈一样的弯儿,芳甸村便建立在河湾上,四处都是萋萋芳草,草长莺飞,很是秀美。 芳甸村的干娘是一株古树,应该是榆树,树身粗壮无比,也拴着许多红绳和许愿牌。陈实向树上看去,没有看到不凡之力结出的树神,不由一怔。 待来到树下,他才发现树下有一座小庙,庙里的神龛前香火袅袅,有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坐在那里,穿着粉色衣裙,扎着两道长长的马尾,一边吃着祭品,一边查看村民们的祈愿。 “原来在这里。”陈实心道。 爷孙二人刚刚落下符摊,只听喧哗声传来,适才还热热闹闹的集市突然间少了许多人。 妇人把孩子抱在怀中,快步便往家赶,男子急忙抄起趁手的家伙,如斧头菜刀别在腰间。适才还在吃饭的人,呼啦一声跑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店家欲哭无泪。 “六扇门来了!”有人叫道。 所谓六扇门,指的就是衙门。县衙的正门一般有六扇门板,所以在县衙当差的,被人们戏称六扇门。 陈实翘首张望,便见一众数十位衙役鱼贯而来,沿途打砸,掀翻一个个摊位,砸了一个个铺子。 “大明律法,拖欠税赋不交者,杖责一百!各位都是大明子民,不要让我们这些当差的为难!” 为首一个衙役头目环视一周,翻开账簿,高声道,“刘泽喜,刘泽喜!你家田赋交了,还有户税、商税未交!出来!” 芳甸村一个男子大着胆子道:“上官,刘泽喜死了。” 那衙役头目拉来一根条凳,大马金刀的坐下,诧异道:“死了?何时死的?” “上次上官来收税赋,没收到,第二天便死了。” 那人小心翼翼道,“挂在干娘的树上,发现的时候已经硬了。” 衙役头目唔了一声,目光如电,向芳甸村中心的那株古树看去,冷笑道:“你是说他把自己当成了祭品,献给你们村的干娘?刘泽喜,你以身为祭,向你干娘许愿,那么……你许的到底是什么愿望?” ————各位书友端午节安康~ 感谢断天尊zhu的白银打赏,谢谢大佬厚爱!感谢票鹞校尉、羽_渡_尘、神朝_晴儿、神朝_君寻的盟主打赏。还有雪柳大佬在支持完新书之后,给《临渊行》补了一个盟主,新书期每天两更不够看的话,那现在不得不推荐一下临渊行了! 第七章 乡野神权,不及王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村中心的那株榆钱古树上。 刘泽喜以身为祭,肯定不是想吊死在树下这么简单。他临死前想的,肯定不是阖家欢乐国泰民安。 而是报仇! 向那些使自己落得这般田地的人报仇! 他无力报仇,那就把自己当成祭品献给神通广大的干娘,让干娘为自己报仇! 而眼前的这些新乡县衙役,便是他的报仇对象! 陈实望向树前的小庙,庙中的小女孩还坐在那里,津津有味的吃着各种供品,对这幅场面视而不见。 衙役头目却看不见这个小女孩,而是目光落在榆钱古树上,冷笑道:“干娘若是打算为刘泽喜报仇,那便是与新乡县衙作对,与大明作对!乡野神权,不及王法。大明王法一出,铲平干娘,也是轻而易举!到那时,芳甸村没有干娘庇护,所有人都将暴露在邪的注视之下,在劫难逃!” 陈实心头微震,这个衙役头目竟然敢威胁芳甸村的干娘! 他向那小女孩看去,庙中的小女孩依旧吃着供品,仿佛对眼前的状况丝毫也不关心。 “是了。为刘泽喜报仇,还是保护芳甸村的其他村民,孰轻孰重,芳甸村的干娘自然分得清。”陈实心道。 那衙役头目见这株古榆树迟迟没有动静,微微一笑,问道:“刘泽喜虽死,但死了也不能不交税,律法便是如此。他家里其他人呢?” 一个村民道:“没有其他人了。他原本一儿一女,女儿卖了,儿子下河洗澡,淹死了。还有个女人,经此变故疯疯傻傻的,有一天唱着跳着出了村,就不见了。大抵也是死了。” 衙役头目沉吟片刻,挥了挥手,道:“人死万事休,从前的过错就不追究了,但这税还是要交的。来人,把刘泽喜家里值点钱的都搬出来,我们回去也好交差。” 一众衙役涌入刘泽喜的家,只是刘泽喜家里实在贫困,家徒四壁,只好把些锅碗瓢盆搬出来,料想也能换些钱。 衙役头目见状,摇头道:“也是可怜。这点钱只怕补不上窟窿,还要我家大人用衙门的钱补上。世人只道我们这些当差的吃拿卡要,殊不知是天大的误会!” 他有颇多感慨,缓缓起身,道:“这税是大明要收的税,与我们衙门何干?我们收的税赋,哪怕有一个铜板落在我们腰间,我路天南都天打雷劈!相反,这些收不上来的税赋,我们和老爷还要自掏腰包补上,否则便是犯了欺君之罪!父老乡亲们,不要慌!” 他环视一周,笑道:“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交税,不要动不动便想着动刀子。刘三银,把裤裆里的刀子掏出来,当心刀一滑,割掉了鸟儿去!” 他视诸多村民若无物,径自从村民之间走过,朗声道:“我这些兄弟,都是参加过县试的秀才,得到了真神的赐福炼成神胎的!你们又打不过我们,何必犯上袭官的罪名?放下刀,都放下。有话好好说!” 他身后的衙役一个个催动天心正气诀,各自脑后神光萦绕,形成一座座尺许来高的神龛,神龛中有神胎坐镇,庄严肃穆。 芳甸村的村民们面色灰败,默默地放下菜刀斧头。 衙役头目挥手,让一众衙役挨家挨户收税,自己则踱步来到陈实爷孙的符摊前。 爷爷早就备好了税钱,送了过去,道:“路大人好威风。” 衙役头目名叫路天南,显然跟爷爷熟识,收下符税,笑道:“不敢,只是为朝廷办事而已。陈老身子骨硬朗,我只怕还要多收你几年的符税钱呢。” 突然,他嗅到轻微的臭味,不由耸耸鼻子,心中凛然:“是尸臭!” 他的目光落在陈实身上,脸色顿变,道:“陈老,这就是那个孩子?当年五十省天赋第一的孩秀才?” 爷爷没有说话。 路天南急忙后退几步,拉开与陈实的距离,上下反复打量陈实,嘿嘿笑道:“了不起,陈老,你真是了不起!盗天地玄机,不可能办到的事,竟被你办到了!不过,你可不要犯法,当心落在我的手里!” 他转身离去。 陈实只觉莫名其妙,道:“这个六扇门,好像很怕我一样。爷爷,我以前是五十省第一的孩秀才?” “以前的事,何须再提?” 爷爷摊开黄纸,取来朱砂和笔砚,陈实从车上取下桃木牌和玉胚。爷爷取出刀子,招了招手,示意黑锅上前,黑锅委屈的发出低呜声,夹着尾巴上前。 “噗嗤。” 爷爷在黑锅身上捅了一刀,陈实立刻取来小盆接黑狗血,过了片刻,爷爷丢给黑锅一块异兽的肉,黑锅叼着肉躲到车下,一会吃肉一会舔伤口,痛并快乐。 爷孙二人就在集市上,一边绘制各种符箓一边出售。 新乡县的衙役们挨家挨户收税赋,惹得芳甸村鸡飞狗跳,人心惶惶,时不时有哭声传来,颇为凄惨。 纵有千般苦,总有快活时。 还是有不少人来到符摊前购买符箓。 陈实和爷爷忙碌了很久,突然黑锅叫唤两声,爷爷抬头看天,收笔道:“天色将晚,该走了。” 陈实抬头看天,二日当空,丝毫没有太阳落山的迹象。 爷孙二人收拾一番,坐上木车向村外驶去。陈实坐在车上,向古榆树前的小庙看去,庙中少女依旧坐在神龛上,很是安静。 芳甸村中,新乡县衙役们收拾各家上缴的税赋,装上马车,足足有四辆车。几个衙役正在马腿上栓甲马符,让马儿可以跑得更快。 “赶快收拾!在天黑前返回县城!”路天南高声催促道,“明天还要去其他村!” “大人,时间还早,赶得及回去,急什么?”有衙役笑道。 路天南摇头道:“这乡野不比县城,县城到了夜间没有邪出没,但乡间就有很多这玩意儿。虽说能威胁到我们的邪没有几种,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说不定遇上呢。” 木车驶出芳甸村,爷爷坐在车上整理在集市上买来的药材,都是些毒蛇虫蚁蜈蚣之类的毒物,还有些是看起来就不太安全的草药。 陈实看着心里犯怵,这些东西就是他的晚餐。 木车行驶了六七里地,突然爷爷仰起头看向天空,变色道:“不对!天黑的时间比以前早了一刻钟!” 陈实连忙抬头上望,只见天空中两轮太阳如同眼帘般缓缓闭合,已经不复正圆形态,变得扁长! 这正是天外真神闭上双眼,黑夜即将降临的前兆! “难道是黑锅迟报了一刻钟?”陈实望向车前带路的黑狗,狐疑道。 爷爷也望向黑狗:“有可能。太阳不可能提前一刻钟落山,那么这个锅只能黑锅来背。” 黑狗委屈的汪了一声,表示不满。 陈实提议道:“爷爷,这狗子没用了,但肉还很新鲜。” 爷爷点头道:“下次再报错时间,就吃炖锅。” 黑锅夹着尾巴,感慨狗生艰难。 不过片刻,天空中便已流火,火焰形成万万里晚霞。爷孙二人虽然紧赶慢赶,但也来不及回到黄坡村。 陈实四下张望,突然指向道路的左侧,欣喜道:“那边有座庙!” 爷爷看去,果然驿道旁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坡,山坡上有一座古庙,很是破败。 “你还记得咱们来时,是否有这山坡,这座古庙?”爷爷突然问道。 陈实仔细回忆,惊呼一声,他们来的时候,这里明明是一片平地,并无山坡古庙! 这座山,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 这幅情形,像是这座古庙连同山体一起被埋在地底,山体生长,把古庙连同山头,拱出来一般! 此等古怪的事情,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我们去古庙过夜。” 爷爷摆弄罗盘,木车摇摇晃晃驶上山坡。 庙宇年久失修,地面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瓦砾,断掉的青砖,还有倒塌的门楼,折断的石柱。庙宇的房顶也千疮百孔,四处漏风。 爷爷取出笔墨纸砚和小刀,黑锅乖巧的上前,被噗嗤捅了一刀,而后噙着泪叼着一块异兽肉找个角落,慢慢吃肉,舔着伤口。 陈实没有去帮忙,从车上取出一些木钉,捡起地上的木板,飞速将一个个破烂的门窗堵上。 门栓已经腐朽,但是庙外有巨石,陈实来到一块千百斤的巨石旁,正打算唤爷爷前来帮忙,不料自己用力一掀,巨石竟然被他掀起,没有想象的沉重。陈实当即自己将巨石一点一点掀到庙中,堵上庙门。 他仰头看了看破败的庙顶,双腿曲蹲,纵身跃起,下一刻竟然跳得几乎和庙顶一般高! 陈实心中一惊,随即平静:“我能跳这么高,自然也能平安落地,不用担心摔死。” 他手掌搭在旁边的柱子上,借着柱子顺利滑下来。 他搜集木材,终于在天黑之前,将庙顶的破洞补上。 爷爷也画好了桃符,分别挂在门窗和庙顶处,便又开始生火“做饭”。所谓的饭,便是用白天买的药材炖煮出一盆汤药。 这时,外面传来车马喧哗,陈实透过窗户看去,只见天空中的火焰晚霞已经消失,月光冷清的洒下来,路天南等衙役押送四辆马车向这边驶来。 “头,有些不对劲!” 一个衙役抬头张望,道,“太阳不该这么早落山!我们赶不及回县衙,要不要退回芳甸村?” 众人虽然都是修炼到神胎境的修士,但也听说过乡下的夜极为凶险,有几种邪很是邪门,神胎境修士也会被轻易弄死。 路天南也有些担心,突然看到破庙,笑道:“那边有座庙,咱们先进入那里歇息,明早再走。” 众衙役称是,驱赶马车向破庙而来。 陈实站在窗户边,借着月色看得真切,只见马车队伍后面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手里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一边吃着,一边向车队接近。 “芳甸村的干娘,庙里的那个小女孩!” 陈实刚刚想到这里,只见那个吃苹果的小女孩前方,一个衙役突然身躯僵直,像是身体抽筋一样,绷得身躯向后弯曲,颤抖。 接着噗噗两声,一根根锋利的树枝从他胸口穿出,带着朵朵血花。 “敌袭——” 路天南最先反应过来,脑后神光缭绕,形成神龛,神胎坐镇神龛之中,真气运转,但下一刻便见无数枝条摇曳,在月色下如同黑色的毒蛇,在空中穿梭蔓延! 其中一根枝条已经来到他的眉心! 路天南急忙后退,后背突然刺痛,骨骼破碎的声音传来,他低头看去,便见一根根染血的枝条从他前胸破胸而出! “太快了!” 路天南的心脏被枝条扎穿,鲜血飞速涌入肺腔、喉管,往他的口中涌去。 他艰难的扭动脖子,只见跟随他而来的衙役有的刚刚祭出神龛,还未来得及调动神胎神力便被枝条贯穿身体,有的只来得及跑出几丈,被十几根地底扎出的根须洞穿! 甚至连那一匹匹骏马,也被突然出现的枝条根须贯穿身体,顷刻间死于非命。 路天南咽喉中咯咯作响,鲜血从口中涌出。 月光下,数十具神胎境衙役和八匹骏马的尸体飘浮在荒山破庙前,若非月光,几乎看不到那些黑色的枝条和根须。 小女孩脚踩着月光,从枝条间穿梭而来,悄然无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来到路天南的面前,咬下一口苹果,仔细审视路天南的面庞。 “干娘不会放弃任何子民的愿望,尤其是以身为祭的子民。” 小女孩轻轻点头,“的确是你们,我没有杀错人。” 无数枝条收缩,一具具衙役和骏马尸体从空中落下,噗通噗通砸在地上。 ——感谢风起芦苇盟主的36万点币支持,大佬端午安康~ 第八章 新娘 陈实躲在破庙窗后,恰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短短一瞬间,数十个神胎境的修士就这样死得一干二净,着实惊到了他。 月色下,小女孩迎上他的目光,与他对视,神态漠然,没有丝毫人类情感,抬手吃了口苹果,转身离去。 陈实背后传来爷爷的声音:“不用羡慕,以你现在的身体,你也可以战胜这些衙役。” 陈实微微一怔,又惊又喜道:“现在的我,与芳甸村的干娘一样厉害?” 爷爷烧着火,耐心熬药,头也不抬道:“干娘一根树枝便能弄死你。那些衙役别看不强,一道法术也能弄死你。” 陈实不解。 “你发现没?这些神胎境修士被树枝近身后,便必死无疑,根本来不及反抗。他们的神胎固然强大,但他们肉身却太弱。你只要在他们动用法术之前接近他们,便可打死他们。” 爷爷搅了搅药,淡淡道:“修炼天心正气诀的修士,往往只修神,不修体魄,你的体魄已经足够强,而且越来越强。当然,倘若他们先动手,一道最低级的法术,也可以将你轻易击杀。你现在没有任何真气来对抗法术。你面对这等敌人,所要做的便是抢占先机,不给敌人任何出手的机会!” 陈实点头。 外面的这些衙役都是秀才出身,修炼的都是天心正气诀,而天心正气诀是练气筑基的法门,对体魄的锻炼没有那么强大。 但他修炼的三光正气诀不同,三光正气诀要炼就圣胎法体,所谓圣胎,指的便是神胎,意思是炼成像神胎一样的身躯。而法体则是指法力、真气,意思是法力雄浑,与身等同。 陈实没有神胎,就算炼出法力也会消散,但倘若全部精力都用来锤炼身躯,进境也是正常修炼速度的两倍之多! 再加上爷爷熬煮的药,以及古怪的“饭菜”,让陈实的进境更快! 没多久,药已熬好。陈实服下药,继续修炼三光正气诀,不知不觉间便进入入定的状态,物我两忘。 月光从门外洒落,透过窗棂,落在地上,显得寂静神秘。 爷爷躲开月光,坐在墙角,身躯不断颤抖。 “饿,好饿……好香,好香,人肉的香味……” 斗笠下,一双血红的目光落在陈实身上,破庙中的篝火突然变得绿油油的,空气温度急剧下降,似能飘雪。 黑狗忍不住打个冷战,匍匐下来不敢动弹。 黑暗的角落里,爷爷不知何时站起身,直勾勾的盯着正在修炼的陈实。 “我真的好饿,好想吃人!” 突然一扇窗户开启,爷爷已经从破庙中消失,出现在庙外。 他对地上的尸体视而不见,几个腾挪,便消失在月光下的夜色中。 黑锅看到窗户洞开,急忙抬起头,汪汪叫了两声。 陈实被它吵醒,连忙上前,关上窗户。 “爷爷又出去了?” 陈实微微一怔,在庙里没有发现爷爷的踪影,连忙向外看去,但见外面月光皎洁,照在数十具衙役和白马的尸体上。 突然,一具尸体抖动几下。 陈实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的确有一具尸体在月光下缓缓爬了起来。 陈实心头一突:“诈尸了?” 他刚想到这里,只见地上一具具尸体晃动,竟然逐一缓缓爬起。 即便是那八匹马尸,此刻也四蹄撑地,站了起来! 它们身上到处都是血洞,本应该死得不能再死,然而现在它们却在活动,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陈实心头嘭嘭乱跳,这时黑锅也摸了过来,翘起前腿搭在窗边向外张望。 月光下隐隐有声乐传来,那一具具尸体在声乐中摇摇晃晃,似醉酒一般。 一人一狗紧张万分,努力张望,试图寻到声乐来源,过了片刻,喇叭唢呐声越来越清晰,山林中竟有两行戏班手舞足蹈的走出来! 陈实见过不少婚姻嫁娶的场面,都是热热闹闹的,主家要请戏班奏乐庆祝。 而外面的情形,便像是迎新娘的迎亲队伍,只是看那戏班,竟是一只只狐狸,像人一样两条后腿站立,鼓起腮帮,鼓囊囊的,卖力的吹着笙簧喇叭。 还有狐狸两只爪子抓着铙,咣咣拍响,震耳欲聋,又有几只在腰间拴着鼓,奋力拍动,鼓声咚隆。 它们摇摇晃晃,似在月色下起舞。 跟在它们后面的,是一顶大红轿子,无人抬着,就这么飘在空中,跟着声乐也摇摇摆摆。 庙前的那数十具尸体,竟也跟着声乐的节奏起舞,在月光下说不出的诡异。 “不是邪,是祟!” 陈实倒抽一口凉气,他听爷爷说过,祟比邪更为厉害,甚至连村庄的干娘也防不住! 每次只要闹祟,便有好几个村庄被灭绝,村民连同干娘,一夜之间死得一干二净! “爷爷留下的桃符,只怕挡不住祟!” 陈实看向迎亲队伍,那顶红色轿子帘子飘荡,隐约可以看到其中坐着一个身着红色喜服的女子,白白净净的手掌,头脸被罩在霞帔下。 “请新郎——” 一只只狐狸突然扭头,齐刷刷向陈实所在的方向看来,直着脖子,仰头发出人的声音,“请新郎上轿——” 那些随着声乐起舞的尸体也齐齐向陈实看来,灰白的眼眸直勾勾看着庙中的少年,异口同声道:“请新郎上轿!” 陈实和黑锅急忙缩头,心脏险些要跳出胸腔。 外面迎亲队伍吹拉弹唱,红色轿子飘飘荡荡,向着破庙而来,前来迎新郎! 陈实飞速后退,目光死死盯着门窗上悬挂的桃符。 桃符上刻画的虽是符文,但符文却勾勒出门神的形态,修成神胎的修士所画的桃符,可以让一般的邪物退去。 陈实爷爷的实力更是非同小可,虽然已经老了,但修为尚在,他所画的桃符在抵御邪物上从未失效过! 外面突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黑锅挡在陈实前面,匍匐身子死死盯着前面,咧着嘴巴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突然,悬挂在门窗上的桃符燃烧起来,顷刻间便烧成灰烬! 庙门开启。 一顶红色的轿子就停在庙门前。 “汪、汪、汪!” 黑锅冲到门后,龇牙咧嘴,状若疯癫。这时,只见从轿中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掀开轿帘,露出轿中端坐的新娘。 黑锅浑身黑毛炸起,叫得更凶。 “黑锅真忠义!”陈实见了,心中暗赞,“从前我错怪它了。” 新娘的纤纤玉手缓缓放下轿帘,陈实心中一怔:“难道这个祟被黑锅吓到了,知难而退?”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只见自己的身边多出一人。 陈实转过头去,正是轿中的新娘。 陈实呆了呆,看了看四周,四周一片猩红。 黑锅见轿帘落下,也是松了口气,却见轿中多了一人,也是身着大红衣袍,应是新郎。 轿帘落下的惊鸿一瞥,让它看到轿中的新郎,正是陈实的模样! 黑锅毛骨悚然,急忙回头,却见庙中已经没有了陈实的踪影! 红色轿子缓缓飘起,许许多多狐狸敲锣打鼓,吹拉弹唱,欢天喜地的拥着大红轿子向庙外走去。 黑锅顾不得许多,冲出破庙,奔向红色轿子,一定要救下陈实。 就在此时,那轿子中传来一声惊呼,接着一股阴风吹来,黑漆漆难辨方位,黑锅连忙停步,只见随着这股阴风吹过,大红轿子、狐狸戏班与那些尸体,统统消失不见,只有陈实坐在地上。 黑锅奔上前去,陈实一脸茫然,浑然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轿中。 他只是看到了新娘,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轿中。 至于他是怎么从轿中出来的,他也是茫然无知。 当时他身边的新娘撕开他的衣裳,但突然像是受到了惊吓,缩到轿子的角落里,生怕自己会对她不利一般,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叫,然后自己就从坐着轿子变成坐在地上。 一人一狗回到破庙,犹自心有余悸。 陈实看了看敞开的庙门和烧成灰烬的桃符,还是有些失神,急忙晃了晃头,稳住精神。 他连忙上前,关上庙门,搬来千斤巨石堵在门后。 黑锅跳到木车里翻箱倒柜,很快从木车里跳下来,咬着爷爷的小刀丢到陈实的面前,抬起前爪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一下,示意他往这里扎,这里的黑狗血阳气最盛。 陈实取来笔墨纸砚,没有往黑锅脖子上抹,而是小心翼翼的取了点黑狗血,有样学样的画桃符。 爷爷所画的桃符陈实早就铭记于心,磨好朱砂便立刻挥笔如麾。 绘符需要调动真气,陈实催动三光正气诀,将得来不易的真气倾注到笔墨之中,意守笔尖,很快便将一块桃符一气呵成。 如今已是深夜,随时有邪物寻觅过来,他必须尽快绘出足够多的桃符,封住门窗! 陈实下笔如有神,没多久便绘出六块桃符,门上挂两块,几扇窗挂四块。 他也不知自己书写的桃符有没有用,心中惴惴不安,难以入眠。 黑锅也睡不着觉,一人一狗趴在窗边悄悄向外张望,免得再有邪物袭来。 “真是奇怪,那个祟怎么会放过我?” 陈实越想越是纳闷,祟可以轻易摧毁一个村庄和干娘,像他这样的毛孩子,只怕一下便吸成人干。 而那个新娘祟却仿佛很是怕他,丢下他便跑。 陈实怎么也想不通,索性不想,警觉地观察庙外的动静。 过了良久,外面一片安详。 黑锅两只前爪搭在窗上,也在向外张望,正欲放下爪子放松一下,耳畔传来陈实的声音:“黑锅,爷爷可能已经不是人了。” 黑锅支棱起耳朵,疑惑的看向他。 月光下,少年的脸庞上挂着几滴泪珠,目光却显得有些幽深,幽幽的看向远处,低声道:“半个多月前,爷爷说自己大限已至,须得为自己举办一场葬礼,用来骗前来捉拿他进入阴间的鬼差。鬼差见他死了,便不会来擒拿他了。” 黑锅记得此事。 老爷子骗鬼,筹谋已久,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灵堂,还准备好自己的灵位,至于元宝蜡烛纸钱自不必说。 “爷爷说,他铺设灵堂,躺在棺材里装死,只要熬过这一天,骗过了鬼差,便可以多活几年。他舍不得丢下我一个人。” 陈实怔怔的看着远处,过了片刻,继续道,“但是那天过后,爷爷从棺材里出来,就变了。他不再吃食物,而是喜欢吃蜡烛,他不喜欢饭菜的味道,反而喜欢香火的气味。他还喜欢吃些古怪的东西,比如说……人!” 他打个冷战,黯然道:“可能那天过后,从棺材里出来的爷爷就已经死了。也许,他没有骗过鬼差。” 陈实有着与年龄不相仿的成熟,低声道:“他不想让我知道此事,他想留在我身边保护我,看着我成长。可是,他已经不是人了,他是尸,总想吃人。” 黑锅面容严肃,眉头皱在一起,郑重点头。 “无论如何,他始终是我爷爷,就算他把自己炼成僵尸,就算他屡次想要吃我,他还是我爷爷。” 陈实目光晶莹,低声道,“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黑锅,你先去歇息,待会来替我。” 黑锅放下爪子,趴在地上睡觉,这时窗台边的少年窃窃私语:“……狗子知道我太多的秘密,说不定会告诉爷爷,要不要杀狗灭口?” 黑锅立刻起身,快步来到陈实身边,示意他去睡觉,自己来守夜,并且摇摇尾巴表示,自己这么做是应该的。 ——感谢释迦锁的盟主支持!下一章,晚上六点左右更新 第九章 仇人见面,杀心顿起 爷爷回来的时候,陈实已经睡着,黑锅被陈实恐吓一顿变得异常精神,连忙摇动尾巴迎上。 “睡着了?” 爷爷来到篝火旁坐下,添了几根柴,看了看熟睡中的陈实,身体放松下来。 “陈寅都,你的确老啦,但你还可以坚持!” 他盯着跃动的火焰,冰冷的身躯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热量。 “陈寅都,你可以撑到他长大!” 爷爷吐出一口幽幽的寒气,让火焰也变小了许多。 “倘若有一天你坚持不下去,那就只能亲手杀了他,带着他一起共赴阴间,决不能留着他祸害苍生!” 他想着心事,过了片刻也自睡去。 清晨,庙外传来陈实咦咦的惊叹声,只见他们昨晚栖身的小山坡,一夜之间竟然长成一座高达百余丈的山头! 而破庙恰巧处在山头上! “西牛新洲上的怪事多如牛毛,何须惊讶?”爷爷在庙中生火做饭,对少年的失态颇为鄙夷。 陈实言不由衷的恭维道:“爷爷见多识广,一定知道很多。这座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庙宇和山都被埋在地下?还有,这座庙是何人建造,何人埋葬?这些人现在哪里去了?这座庙和这座山,为何会在这时候从地下生长出来?这件事是否与祟的出现有关?是否与太阳提前一刻天黑有关?” 爷爷想了想,道:“晚上药量加倍。” 陈实乖巧的闭上嘴巴,回到庙里开始早上的修炼。 他催动三光正气诀,突然另有两股陌生的力量涌来,在空中化作金色和银色的光点,向他体内涌去! 陈实惊讶莫名,只觉这两股力量,金色的宛如烈火,带着炽热的火力流入体内,点燃体内的元气,让淬炼肉身变得更加高效! 银色的却仿佛流水,平和冷清,恰恰可以抵御烈火的灼烧,使之不伤身体。 这两种力量比星力磅礴,配合起来,比单纯的星力炼体更为迅速! “难道这就是三光正气中的日光正气和月光正气?” 陈实疑惑,从前他修行,从未感受到日光正气和月光正气,为何今日却可以吸收这两种正气了? 而且,现在是白天,天外真神闭上眉心竖眼的时候,这个时候没有月亮,月光又是从何而来? 他心中微动,来到庙外,日月正气顿时消失。 陈实又返回庙中,金色光点与银色光点雪花般飘来,三光正气诀全力运转。 “为何只有在这座破庙中,才能吸收到日月之精华?” 陈实更加困惑,瞥了瞥还在烧火做饭的爷爷一眼,想到药量加倍,便没有出言询问。 问了估计爷爷也不知道。 “我从前猜测,可能真王时代的月亮太阳,与现在的月亮太阳,不是同一个月亮太阳。那时候的月亮太阳可以采日月精华,修成三光正气。倘若我的这个猜测没错的话……” 陈实面色古怪,定了定神,低声道,“倘若我的猜测没错的,庙中的天地,和外面的天地,不是同一个天地!” 他长长吸了口气,仰头看向庙外的天空。 清空湛蓝,白云朵朵。 他来到庙外,看向天空,蓝天深邃,可见太空,白云飘浮,不着一物。 庙中所见的天空,和庙外所见的天空,并无区别。 “难道我猜错了?” 陈实挠了挠头,索性不去想此事,继续回到庙里修炼。 三光正气齐修,让他的修炼速度比从前快了许多,骨肉筋膜越来越坚韧,气血越来越旺盛,五脏内壮。 待到爷爷做好饭,唤了几声,陈实才恋恋不舍的停下修炼。 “过了月祭节,我定要常来这荒山破庙修炼!”他心中暗道。 饭后,爷孙二人没有返回黄坡村,而是赶往下一个村庄,趁着月祭节,多卖些符箓换钱。 月祭节总共三天,第三天下午,他们来到岩砀村。岩砀村的干娘是一尊高丈余的石像,石像眼中长手,手中长眼,很是古怪。 岩砀村便是环绕着这座石像,一圈一圈的建房屋。 岩砀村靠近水牛县,离水牛县只有二十多里地,但距离新乡县却有二百多里。因此岩砀村附近的人往往是去水牛县赶集,而水牛县的达官贵人也往往来到岩砀村附近踩青,无非游玩狩猎而已。 下午已经没有了多少生意,爷爷去买药材,陈实在摊位后百无聊赖,这时只听一个声音道:“有桃花符么?” 陈实打起精神,笑道:“有,有!” 来人是一个红衣马面裙的锦衣卫,年岁不大,二十许岁,精明干练,只是眼圈有些黑,应是酒色掏空了身体。 “有多少张?”来人问道。 陈实数了数:“还有三张。” 桃花符是卖的最好的符箓,年轻男女为了收获异性芳心,往往会买这种符箓贴身佩戴,而桃花符的确可以大大提升与异性交往的成功率,因此桃花符剩的不多。 “全都要了。” 那锦衣卫道,“只是还不够。你是符师?” 陈实迟疑一下,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神胎,无法留存法力,但只要催动三光正气诀,画符还是可以办到的。 那锦衣卫道:“你跟着我过去,临场多画一些桃花符!” 陈实还在犹豫,那锦衣卫已经丢来一大锭银子,马蹄银,掂一掂,足有五十两。 陈实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银子,当即取来笔墨纸砚,装在书箱里,唤来黑锅,道:“去哪里画?” 那锦衣卫瞥了黑锅一眼,有些诧异,道:“随我来。” 陈实背起书箱跟上他,两人向村外走去,只见这条道路却是去山里的路,陈实疑惑道:“公子,咱们这是去何处?” 那锦衣卫笑道:“不要叫我公子,我叫李光,给我家公子当差的。咱们当然是去山里。我家公子在山间狩猎,已经扎营,因为要得到几位小姐的芳心,所以才要些桃花符。” “原来如此。” 陈实恍然大悟,道,“敢问你家公子怎么称呼?待会见了,不至于怠慢。” 那锦衣卫李光道:“我家公子姓李,是水牛县的大户人家。” 陈实眼角乱跳,心脏也在剧烈跳动,声音不觉有些沙哑:“水牛县李家?这位李公子莫非便是李箫鼎李举人?” 他声音有些颤抖。 好在李光没有察觉,询问道:“你听说过我家公子的名头?” 陈实连忙稳住心境,低头道:“李公子在乡试中拔得头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李光哈哈大笑:“我家公子虽然考得不坏,但真实水准么……嘿嘿,无非是出身好罢了。” 陈实心头还在怦怦乱跳,血液嗡嗡的往脑子里涌。 水牛县李箫鼎,正是紫衣女子赵二姑娘口中的那个夺取了他的神胎,让他沦为废人的李公子! 他原本是县试五十省第一,本有着光明的前程,却被李家高手暗算,撬开他的脑壳,夺取他的神胎! 从此李公子飞黄腾达,而他却沦为废人,每天喝药泡药浴,时不时便要经历鬼手捏心的痛苦,甚至连父亲陈棠都不认他这个儿子! 他甚至忘记了之前的所有记忆,连自己的娘是谁都不知道! 这些日子以来,他想过无数次报仇,想过将这位李公子碎尸万段,现在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只不过我还是一个废人,没有真气,无法动用法术……但爷爷说过,我的体魄已经足够强,可以战胜神胎境的衙役,只要不给他们动用法术的机会,我就有杀掉李公子的可能!” 陈实一股凶戾之气往上涌,但心中还有些不安,“我真的能杀掉一个神胎境的修士么?” 他这些日子修炼三光正气诀,不知道自己到底修炼到了哪一步,对于能否杀掉李箫鼎心中着实没有底。 不知不觉间,他跟着李光来到山中。 李箫鼎等人选择扎营的地方依山傍水,处于三山环抱之间,一道水流从山间涌出,比溪流要大,但还称不上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个蒙古包,三个白色,一个黄色,还有四匹骏马。 三个锦衣卫脱去上衣,只留下汗褂,正在挖壕沟,设拒马,俨然打算打造一个小营寨,在山中过夜。 他们用法术伐倒树木,削去枝条,陈实看到空中隐隐有弧状光芒闪过,几乎看不清,只能看到空气隐隐震动,便见盆口粗的树木倒下,心中不禁凛然。 “爷爷说的没错,我面对法术,一招就死。”他心中暗道。 法术看不清走向,无从躲避。 还有两个锦衣卫正在架设烤肉的摊子,摆上一些水果。 另一个锦衣卫摆弄兵器架子,兵器架子上都是些短刀长枪弓弩之类的东西。 黄色蒙古包前摆着几个躺椅,上方挂着遮挡阳光的罗伞。 中间的躺椅上,是一个敞着怀的年轻人,胖墩墩的,约莫有着二百多斤,身着青色襕衫,解开半边,里面一件白色亵衣,也解开了,露出雪白的肥肉。 “他应该就是李箫鼎李公子!” 陈实眼角跳动一下,这个营寨不大,拒马桩的三个锦衣卫距离李箫鼎只有三丈远近,烤肉摊子的两个锦衣卫只有一丈六七的距离,兵器架子旁的锦衣卫更近,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 六个锦衣卫,再加上带路的,共七人。 七个有能力一招杀死他的人! 只要这七人动用法术,他必死! “公子,符师来了。”李光躬身笑道,“桃花符不多,属下自作主张,让他来到营地现画。” 陈实心头狂跳,低着头,担心李箫鼎会认出自己。 毕竟,李箫鼎挖的是自己的神胎。 大腹便便的李箫鼎扬起脑袋,看到符师竟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颇为惊异,目光又落在陈实身后的黑锅身上,惊讶道:“还有条狗子!啾,啾!过来!” 黑锅晃着尾巴低着头,舔着脸来到李箫鼎身边。 李箫鼎丢了块肉,黑锅头贴着地,满脸堆笑,扑棱扑棱的晃着尾巴,尽是讨好。 “这狗子好!”李箫鼎哈哈大笑,对陈实视而不见。 陈实放下心来,又有些愤怒,李箫鼎没有认出他,显然从未见过他。 这等权贵人家子弟,无须认得那个被他夺取神胎的可怜虫。他只管享用神胎带来的好处,像夺人神胎这等小事,自有其他人处理。 李光引领陈实来到一旁的桌子前,距离李箫鼎有一丈八九远,道:“你就在这里作画,画二十张。公子,二十张够用么?” 李箫鼎笑道:“多多益善!隔壁县丁家赵家的几个小姐也在附近扎营,若是能得她们青睐,我在李家的地位也可以提升很多。更何况,丁家赵家的小娘们儿长得风骚得很,让我心里痒痒,说什么也要将她们统统拿下。” 他坐起身,摸着黑锅的狗头,笑道:“至于你们也有份儿。多余的桃花符分给你们,赵家丁家的那些婢女,你们能拿下就拿下!” 那些锦衣卫听到这话,都大笑起来,干活更加卖力。 陈实放下书箱,取出笔墨纸砚铺开,心境稳定了许多。 这七个锦衣卫脚步虚浮,中气不足,都被酒色掏空。尽管他们掌握着一击杀死陈实的能力,但他们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护卫的警觉性! 陈实跟着爷爷常年在山林间出没,见过很多凶兽,那些凶兽冷静,沉着,身体处在放松但随时可以爆发给人致命一击的状态! 但这七个锦衣卫太放松了,并没有凶兽那般的警觉。 陈实甚至觉得,自己随时可以干掉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在这么短的距离,我可以在两步之间来到李箫鼎面前,一招杀掉他!” 陈实环视一番,打消这个念头。 杀掉李箫鼎之后,他根本来不及逃走,便会被七个锦衣卫用法术轰杀。 突然,他心头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杀掉李箫鼎后会被其他七人击杀,那么,倘若我把七个锦衣卫统统干掉呢?” 第十章 杀主 陈实低下头,铺开符纸,从书箱里取出一把小刀,起身向李箫鼎走去。 李箫鼎最近的锦衣卫看到他手中的小刀,呆了呆,立刻醒悟,急忙喝道:“你做什么?他手里有刀!” 其他锦衣卫听了,急忙各自鼓荡真气,脑后纷纷有神光涌动,神龛出现,神胎坐于神龛之中,各自准备法术,同时向这边奔来! 李箫鼎也被这一句“手里有刀”吓得从躺椅上滚落下来,惊疑不定,不由分说便取出一张纸符。 纸符嗡的一声燃烧,顿时一股神奇的力量爆发,霎时间他周身金光灿灿,有如一口大钟倒扣下来,将他团团护住! 陈实面色惶恐,浑身颤抖,手中的小刀不觉落地,连忙高声道:“我要取狗血画符!不要杀我!李光大哥,救我!” 七个锦衣卫已经准备好法术,闻言各自止住,法术引而不发。 李箫鼎也从地上爬起来,闻言连忙看向李光,李光也准备好法术准备干掉陈实,闻言顿时醒悟,连忙笑道:“误会,都是误会!回公子,画符的确需要黑狗血作为引子。黑狗血阳气盛,配合朱砂,符的力量更为强大。” 李箫鼎踢了身旁的黑锅一脚,笑骂道:“我还以为又有人要杀我,原来是要杀这条畜生。狗日的,把老子吓了一跳!” 他又踢了黑锅一脚,笑道:“还不滚过去领死?” 黑锅挨了两脚,悻悻的甩了甩尾巴,埋怨人类多变,适才还抚摸自己的狗头称赞好狗,现在便说是狗日的。 黑锅向陈实走去,陈实松了口气,躬下身子去捡小刀。 同时,李光等七个锦衣卫也各自松了口气,散去已经准备好的法术,其中六人也散去了神龛,转身准备干各自的活儿,只有李光的神龛还飘浮在脑后,并未放下戒备之心。 陈实低头去捡刀子,视线的余光将四周七人的方位尽收眼底。 他们各自抬起的脚,准备转身的姿态,都清晰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他们中四人距离我不到一丈的距离,两人超过一丈,李光离我最近,这时候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陈实手掌握住刀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的第一个目标便是李光! 虽然李光依旧维持着神龛神胎,但他有十足的把握一击致命,让李光根本来不及释放法术! “是李箫鼎李公子的营寨么?”突然,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 一个身着大红沙裤外穿紫粉拖泥裙的少女来到营地外,提着个大果篮,笑道:“我是丁家的紫萼,跟着四小姐出来狩猎,我家四小姐还在扎营寨,听闻李公子也来狩猎踏青,所以让我过来一趟联络两家感情,顺便看一看各位哥哥能否帮忙把我们的营寨安扎好。” 陈实脸色微变,手握刀柄起身,眼中杀气全无。 这个名叫紫萼的丁家婢女前来,让他失去了出手的最佳时机。 他的确可以在众人被紫萼吸引注意力的一刹那出手,但营寨外的紫萼却可以来得及准备好法术! 他就算杀了七个锦衣卫,但还是会死在紫萼的手中,甚至来不及杀掉李箫鼎。 而且就算紫萼不出手,她逃走的话,自己杀了李箫鼎的事情也会败露,会给爷爷带来杀身之祸,甚至会给黄坡村带来灭顶之灾! 这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事情。 “只能放弃这个机会了。” 陈实唤来黑锅,向桌子走去。紫萼只是来窜门,有着让丁李两家亲近的意思,她应该不会久留,自己还有其他机会。 另一边,一个锦衣卫连忙放紫萼进来,笑道:“我家公子正说要去拜访你们呢,不曾想姑娘就先来了。”说罢,伸手接过紫萼手中的果篮。 紫萼取出一张拜帖,向李箫鼎走去,笑道:“李公子可是水牛县的大红人呢!上次乡试,李公子一鸣惊人,我家四小姐也说想不到李公子竟然隐藏实力,深藏不露……妾身紫萼,见过李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的拜帖。” 她身段婀娜,容貌姣好,又施了粉黛,增添几分靓丽,让那几个打算干活的锦衣卫纷纷折返回来,盼着与她多说几句话,亲近亲近。 踏青本就是男男女女寻找亲近的活动,否则谁会跑到山里来狩猎? 陈实坐在凳子上,弓下腰,准备给黑锅放血,突然间呆住。 “所有人又相距不远了,最佳出手机会又出现了,只是中间多了一个紫萼……去他娘的紫萼!” 黑锅咬紧牙,心里有些不太情愿。老主人给它一刀,还会丢给它一块异兽肉让它补一补,但小主人给它一刀可没有肉给它补补。 它闭上眼,准备挨刀,突然风声大作,呼的一声,提着刀子的陈实已经从它眼前消失。 黑锅呆住,正欲转头,陈实的刀子已经插在李光的咽喉上,用力一拉,鲜血喷出! 李光睁大眼睛,张口欲呼,陈实的手已经带着染血的刀子来到下一个锦衣卫的身后,锋利的小刀从那锦衣卫的后背插入其心脏,恰恰避开一根根肋骨。 随即拔刀转身,来到那锦衣卫身前,小刀从其前胸插入其心脏,再扎一刀,也恰恰避开一根根肋骨。 陈实拔刀,手上却是一滑,刀柄脱手,没能拔出来。那柄小刀子上都是血浆,特别滑手。 陈实不假思索,一步跨出便是丈余远近,叉开二指扎在第三个锦衣卫的双眼之中,两只眼球被他戳爆,指头插入颅骨,搅乱了脑浆。 陈实拔出指头,拧腰,转身,转身的同时左脚跨出,待到左脚落地之时已经跨出八尺距离,落地的一刹那右脚已经飞起,落在第四个锦衣卫的脖子上。 这一脚就像是大砍刀,砍在其人脖颈上,重重的力量甚至让那锦衣卫的脖子扭曲,发出咔吧的骨骼断裂声。 其人身体一侧向地面倒下,脸还未落地,陈实已经从其身体上方跃出,双掌重重的拍在第五个锦衣卫的双耳之上,顿时那人眼耳口鼻中鲜血直流,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与此同时,李光的叫声这才传来,然而伴随着叫声的是呜呜的声音,声音混着鲜血往外喷流。 李光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这才惊觉自己的脖子几乎被陈实那一刀割断,仅剩下后颈的肌肉连着。 “这小子速度好快!”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为何要杀我们?” 他的视野在变黑,只看到陈实小巧的身影扑向第六个人,而那个人脸上还挂着震惊之色,显然还未回过神来。 陈实右手四指卷曲,将握拳而未握拳,猛然发力,捣在第六个锦衣卫胸口,只听咔嚓咔嚓的骨骼断裂声传来。 那锦衣卫口吐鲜血,但脑后的神龛已经形成,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调运法术,陈实的左手已经按在他的脸上,巨大的力量爆发,让他只觉仿佛有一头大象踩着自己的脸往后压! “咚!” 他的后脑勺撞上地面的山石,石头与后脑壳一起破碎! 陈实也随之而弓步曲蹲,目光落在第七个锦衣卫身上。 那锦衣卫调动真气,催发神龛,神龛中的神胎复苏,顿时神威冲荡全身,让他四肢百骸充斥着神力。 但这股神力刚刚上身,陈实的膝盖已经狠狠撞在他的裆下,将子孙根连同两个晃荡物撞得粉碎! 他的身体被这股力量冲击得竟然飘了起来,头下脚上向后砸去,但还未落地,陈实的另一只脚的脚尖已经踢在他的太阳穴上。 咔嚓。 他的脖子向一侧歪去。 这时,只听噗通一声,李光倒地的声音传来,第二个锦衣卫和第三个锦衣卫,也自摇摇晃晃,即将扑倒下来。 突然人影一闪,陈实竟然回到第二个锦衣卫的身前,探手拔刀,将小刀拔出。 场中众人浑然没有料到这个变故,待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紫萼更是错愕万分,正欲催动神胎时,突然胸口一疼,低头看时,两只染血的手掌已经扼住她的头和下颚。 紫萼视线剧烈晃动一下,视野一下子从前胸跨越到后背。 陈实两只手把这女子的脖子扭断,女子还未倒下,他的手掌已经来到女子胸前,从其心窝拔出小刀。 “噗通。” “噗通。” “噗通。” 一具具尸体倒下。 突然又是嗡的一声,陈实回头看去,却是李箫鼎李公子正在燃烧金钟符,金钟符燃烧,金光灿灿,形成大钟的形态。 李箫鼎浑身颤抖,眼睛里满是惊恐,看着站在那里的陈实。 他是神胎境的修士,若是催动法术,可以轻易击杀陈实。 但是他太恐惧了,脑海中一片空白,从前学过的法术,现在一个都记不起来。 甚至,他忘记了自己是修士,忘记了自己还有神胎! ——下一章,下午六点更新!新书期间,求票,求宣传~ 第十一章 苦主 陈实把小刀上的血在袖口上擦一擦,望着营地里横七竖八的尸体,面沉如水。 “子曰,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你们的职责是保护我的仇家,那么你们就死得不冤。” 他向李箫鼎走去。 李箫鼎一道法术就可以杀了他,可是他却丝毫不怕,现在的他不知哪里来的信心信念,觉得自己绝对可以在李箫鼎发动法术之前将其干掉! 说来奇怪,他是第一次动手杀人,但心中却没有一丁点畏惧,握住刀柄的那一刻,他内心只有如何最快的干掉对手。 黑锅还蹲在桌子边,呆呆的看着四仰八叉倒下的一具具尸体,还未回过神来。 ——它丝毫不能将眼前这个杀伐果断的少年,与它的小主人联系起来。 以前的陈实调皮捣蛋,是个欢快的没头脑少年,但现在的陈实,就像一尊杀神! “咚!”“咚!”“咚!” 陈实一拳又一拳砸出,举手投足,力道千钧,将金光大钟生生砸得破碎,迈步来到李箫鼎面前。 他的个头比李箫鼎矮多了,只到李箫鼎的胸口,但李箫鼎却仿佛被他的气势冲击,身形踉跄,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着地面向后挪,惊恐的看着他。 “兄、兄弟,别、别……” 陈实抓住他的衣领,想要将他提起来,然而不知是李箫鼎太重,还是陈实这番战斗用完了力气,竟没能将他提起。 毕竟他是第一次杀人,虽然全歼对手,当时还没有觉察出什么,但现在回过味来,才只觉一阵无力感袭来。 陈实只觉手有些酸,有些抖,吸了口气,催动三光正气诀,这才好一些。 适才他那一番战斗看似干净利索,但实则消耗极大,竟然让他有一种饥饿感,很想吃点东西。 “别杀我!” 李箫鼎哭出声来,裤裆湿了一片。 他的境界超过陈实,他的真气雄浑胜过陈实不知多少倍,他身上还有着各种保护自身的符箓,但是他却恐惧了,丧失了一切斗志。 他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被陈实提起来。 “你夺了我的神胎,还想活命?” 陈实咬牙切齿,恶狠狠道,“我的脑袋被你找的高手撬开,取走我的神胎,你没想到我能活下来吧?你当时就应该一根棍子狠狠插入我的脑袋里,把我脑子搅成浆糊!你给我留下一口气,我便会来寻你报仇!” 李箫鼎浑身瘫软无力,面色惨白。 他的天资本来就不怎么好,再加上平日里吃喝玩乐,修炼的时间也少,始终无法修成神胎,别说举人,就连秀才都是家里人花钱买的名额。 不过家里人对此一点都不担心,也不催他勤学苦练,因此他也乐得逍遥快活。 直到有一天,三叔带来一个新鲜的神胎,神秘兮兮的告诉他,只要将这个神胎移植到他的神龛之中,他立刻便会成为神胎境的修士,考上举人,乃至修成金丹获得更高成就,也不在话下! 他询问三叔这个神胎的来历,三叔只说不用他过问,已经处理妥当,他便心安理得的移植了神胎。 果然他顺利中举,他是个天才的名声也传播开来,让其他世阀之家刮目相看,甚至有世阀家的女子垂青于他。 只是万万没想到,三叔做得不干净,苦主竟然没死,反倒炼就一身邪门本事,把他所有锦衣卫都杀了,甚至还要杀他报仇! “你知道我这两年来是怎么过的么?” 陈实恶狠狠道,“这两年来我吃了多少苦?这两年来我受了多少委屈……” 李箫鼎突然身躯一个哆嗦,眼睛里露出一线希望,结结巴巴道:“等一下,壮、壮士……” 他只觉叫陈实这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为壮士不太合适,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等一下壮士,你是两年前被人割去了神胎?可是,我是去年才移植别人的神胎啊!壮士!” 他小心翼翼,同时又大着胆子,道:“你是不是杀错人了?” 陈实还待说下去,闻言心头一突,心中的杀意消了一小半,狐疑道:“你是说,你去年才移植别人的神胎?” 李箫鼎忙不迭点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叫屈道:“去年我移植了别人的神胎之后,这才参加乡试,成为举人。这都是有据可查的,你只要去打听打听便知道!” 陈实呆住,双手一松,将李箫鼎放开。 李箫鼎一屁股坐在地上,顾不得疼,继续道:“你若是前年被人割去神胎,那么夺走你神胎的人根本不是我,也不是我李家。神胎离体,要不了多久便会灰飞烟灭!你的神胎不可能保存一年时间!” “不可能么?” 陈实有些慌乱,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夺我神胎的那个人,我杀错了人?” 李箫鼎有些气急败坏:“何止杀错了人?你干掉了我七个锦衣卫不说,差点把我都杀了!你还把丁家的紫萼姑娘也杀了!” 陈实脸色阴晴不定。 他也是听赵二姑娘等人说起李箫鼎参加乡试,一鸣惊人的事情,当时他们猜测可能便是李箫鼎夺走了陈实的神胎,自那时起,陈实便把这位李公子当成自己不死不休的仇家。 但现在想一想,那时赵二姑娘他们也只是猜测而已。 “这么说来,我的确杀错了人……”陈实喃喃道。 “你的确杀错了人!” 李箫鼎也有些愤怒,埋怨道,“你出手时怎么也不先问一问……” “嗤——” 一道寒光从他脖颈处闪过,李箫鼎呆滞,抬手捂住自己的咽喉,喉咙中发出咯咯的声音,说不出话,随后便有鲜血不断涌出。 血液灌满了他的肺,让他不断咳嗽,从咽喉的伤口和嘴巴里冒出一个个气泡。 陈实又在袖子上抹去小刀上的血迹,瞥了还在挣扎的李箫鼎一眼。 “但我又没有杀错人。你夺的虽然不是我的神胎,但毕竟还是夺人神胎,被你夺走神胎的那个天才命没有我的命好,我能活下来,但他没有。你这样的人,该死!” 陈实转身来到桌子边,将刀子放入书箱中,收拾笔墨纸砚,将书箱背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他的仇,我替他报了。可恨,不能杀尽那些夺贫寒子弟前程和性命的权贵!” 他将书箱背在身上,脚下打个趔趄,肚子里也咕噜咕噜作响,饿得前胸贴后背。 这时,一股饭菜香气传来,陈实顺着香味寻去,在一个蒙古包旁发现正在熬煮的大锅菜。李箫鼎等人不知打了什么野兽,收拾一番便上锅煮了,此刻肉已熟。 陈实掀开锅盖,但见锅里有肉,肥瘦参半,中间还带着骨头,锅底气泡一个个冒出,顶的一块块酱红色的肉块抖动不休。 他本该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被人发现,节外生枝,此刻却只觉得饿得慌,走不动路,索性将锅盖丢到一边,两只手扣住锅耳朵,端起一锅肉来到桌边。 “咚!” 他把锅放在桌子上,放下书箱,坐在书箱上,伸手捞肉,顾不得热便大口吃肉,舌头一卷便把肥的瘦的撸下来,噗的一声把骨头吐出。 黑锅从适才一连串的战斗中清醒过来,还在瑟瑟发抖,但它毕竟是畜生,看到地上的骨头,连忙去捡。 “没出息。” 陈实见状,嘿嘿一笑,端起锅将一半的肉倒在地上,笑道,“吃吧,吃快点,吃饱了好上路。” 黑锅打个冷战,仔细揣摩他口中的上路是否是让自己背黑锅,送自己上路。 但想了想,小主人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因为它是狗,这个锅它背不起,于是放心大胆的吃起来。 一人一狗,一个在桌上,一个在桌下,大快朵颐。 很快,他们吃饱,陈实背上书箱,四周张望一眼,没有发现李箫鼎等人的鬼魂,心中诧异。 “难道爷爷没有骗我,真有幽冥之力将鬼魂召入阴间?可是,朱秀才,三个水鬼,为何没有被召入阴间?” 他唤上黑锅,准备出营。 陈实吃了太多肉,觉得口渴,瞥见紫萼带来的篮子里的水果洒落一地,有一颗大甜瓜没坏,于是捡起,一拳锤开,大口吃着甜瓜,大步出营,带着黑锅,身形消失在山林之中。 “待到天黑,月亮升起,邪物出没,这些尸体都不复存在。任谁有通天手段,也查不到我的头上!” 过了不久,陈实走出山林,迎面便见一辆木车停在路旁,爷爷戴着斗笠坐在路边,仿佛早就知道他会从这里出来。 陈实一怔,走上前去。 爷爷扬手抛来几件衣裳,道:“把衣裳换了,有血,会被人追查到。” 陈实乖巧的应了一声,连忙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换上新衣裳。他正想怎么处理这些沾着血迹的衣裳,突然那团衣裳燃烧起来,很快烧成灰烬。 陈实心知是爷爷所为,暗赞一声:“子曰非礼勿视,只要没被人看到,就不算犯法。爷爷做事更地道,当年肯定没少干过坏事!” 只是,他没有看出爷爷动用的是法术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爷孙二人坐在木车上,车轮上的符篆逐渐亮起,木车骨碌骨碌的沿着驿道向黄坡村方向驶去。 “你这次跑到人家这里做符师,收钱了么?” “收了。” “收了苦主多少钱?” “五十两银子,这么大一锭。” “拿来,我替你存着。” “……爷爷,我想自己存着。” “小孩子手缝大,存不住钱。你并着五根指头,是不是漏指缝?爷爷的手就不漏。把钱给爷爷,爷爷攒着不会乱花,留着等你长大给你娶媳妇用。爷爷会贪你的钱么?” “不会。” 陈实把那锭银子交给爷爷,憧憬着将来娶媳妇的好日子。 ——感谢山阳笛声的盟主打赏~ 第十二章 追凶 乾阳山,李家营地。 李可法面色阴沉,看着这片营地,水牛县的衙役正在忙碌,仵作在检查地上的尸骨。 他是李箫鼎之父,水牛县的县丞。李家势大,水牛县的事情,上下都是他说的算,县令不过是个摆设。 他有三个女儿,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儿子却死了! 他从丁家那里得到消息,赶到此地,发现儿子已经被邪吃了,只剩下白骨! 包括跟着李箫鼎的那七个锦衣卫,也统统葬身在邪的口中! “大人,属下询问了丁家的人,丁家应该没有问题。” 一个三十许岁的青年快步走来,剑眉星目,身躯高大,肩膀宽厚,身着红衣,头戴官帽,背后背着一个奇怪的武器,像长枪不是长枪,一端有枪头,另一端三根管子焊接在一起,像是锤子。 此物名叫三眼火铳,威力甚大,比等闲法术还要厉害。黑铁管子里塞满火药硝石和霹雳子,点火便会迸发雷霆之力,霹雳子如利箭般激射百步,伤人于百步之外! 而霹雳子是一种铅蛋,圆圆的,十个霹雳子一两重,中空,里面塞满了火药,击中目标便会炸开,威力极大。 此人是水牛县衙典史诸葛剑,很有能力的一个人,可惜家世不行,只能在县衙做个典史。 诸葛剑躬身道:“昨天下午,丁家的四小姐派了一个名叫紫萼的婢女前来,打算联络两家情谊,亲近亲近,不料天色将晚,紫萼还是没有回去,因为担心紫萼出事,便又派人前来,这才发现营地出事。只是那时天色已经昏暗,他们只得退回丁家营地,以至于公子的遗体被邪和野兽糟蹋。” 李可法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儿并非死在邪的手中?” “公子是为人所杀。” 诸葛剑道,“属下仔细查看过,从现场来看,出手之人没有动用法术,也没有动用符文,而是凭借一柄小刀和拳脚,在短短一息时间,杀掉九个人。一息之间他一共出手十三次,受伤最多的人,也不过挨了他两记。” 他观察得极为细致,虽然李箫鼎等人只剩下了骨骼,但他还是从骨骼上的蛛丝马迹以及地上的脚印,判断出陈实出手的次数。 李可法面沉如水,询问道:“还有呢?” “他出手十三次,杀害九人的过程中,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施展出法术。甚至连法术都没有准备好,便被他格杀。” 诸葛剑继续道,“此人的身材不高,只在五六尺之间,但是身体却极为强健、有力,一丈之内,他的拳脚可以瞬息而至,夺人性命!他的拳头,可以直接粉碎骨骼!” 李可法皱眉,修士炼体的可不多。 “用力士符可以做到如此强横的身躯。” 诸葛剑道,“祭出力士符,瞬间获得黄巾力士的神力,暴起杀人,雷霆万钧只在一瞬!不过此人,用的并非力士符。” 他话锋一转,道:“我检查过符箓烧尽留下的灰烬,营地中所有人,只留下了两道符箓灰烬,这两张符,都是护体金钟符。而且使用者,应该都是公子。所以杀人者,必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炼体的修士!又或者是,一个修成金丹的高手,想隐瞒自己擅长的法术,故意用拳脚和刀来杀人。” 李可法皱眉道:“此人杀了我儿之后,立刻遁逃,人海茫茫,该如何寻到这个凶徒?” 诸葛剑正色道:“此人留下了马脚,因为他还带来了一条狗。” 李可法怔住,他并未看到地上的狗爪印。 水牛县衙的几十个衙役,都没有发现狗爪印。 “地上有狗啃过的骨头。” 诸葛剑手心里托着一块骨头,道,“这种咬痕,是犬齿留下的痕迹。而且在桌子上,还有一些朱砂粉尘。那么来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此人必是带着一条黑狗的符师,公子请他来,是来画符的!画符要用黑狗血,黑狗血阳气最重,是研磨朱砂的好材料。因此这条狗必是一条黑狗!此人身材矮小,又是符师,带着一条黑狗,想要查出他的身份,并不麻烦。” 李可法闻言,舒了口气,符合这种身份的人实在太少了。 “还有一条途径,那就是招来我儿的魂魄,问出真凶。” 李可法道,“你去备些招魂符,准备招魂。我也想见见我儿……”说着,眼圈不禁红了。 诸葛剑迟疑一下,道:“大人,属下适才已经自作主张,已经招过一次魂。没能召来公子的魂……” 李可法怔住,不解的看向他。 诸葛剑小心翼翼道:“不仅召不来公子的魂,其他人的鬼魂也无法召来。死在这个符师手中的人,魂魄都消失了。” 李可法怔然的站在那里,神态颇为悲凉:“我儿的魂魄消失了?此人在杀人时,还能把我儿的魂魄吃了不成?” 诸葛剑想了想,道:“属下有个猜测,那就是此人身上必有邪祟。只有邪或者祟,才有能力吃掉鬼魂。这个符师,可能养了邪祟,也可能是被邪祟附身。” 这种事情之前也出现过,邪祟附身,混迹在乡镇中吃人,可以在短短几天功夫便将一个镇子里的人吃光! 李可法吐出一口浊气,道:“诸葛典史,擒拿这个带着黑狗的矮小符师,便交给你了。不要杀了他,我一定要亲自审讯他,亲自剖开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心,祭奠吾儿在天之灵!” 诸葛剑躬身称是,传令下去,让衙役前往各个路口、驿站、村庄,搜寻带着黑狗的符师。 爷孙二人回到黄坡村,和往常一样,爷爷去煮药熬药,陈实服药泡药浴。到了深夜睡梦中,突然,陈实只觉心脏一阵抽搐,顿时被钻心的疼痛惊醒! 他心脏剧痛的毛病再度爆发! 自他修炼三光正气诀以来,这些日子都没有再犯过这个毛病,没想到此次来得如此猛烈! 他胸口的青色鬼手五指死死捏住他的心窝,让他胸口肌肉紧缩,心脏像是要被捏爆了一般! 陈实身躯颤抖,抽搐,身体僵硬,青筋绽出,疼得完全无法呼吸,脸色很快便被憋红! 红色渐渐变成紫色。 他无法张口,发不出任何声音,无法呼唤爷爷救命! 过了良久,陈实浑身大汗淋漓,汗水几乎将被褥湿透,才喘出第一口气。 有了这一口气支撑,他像是抓到了一线生机,急忙调动三光正气诀,全力与握住自己心脏的青色鬼手对抗! 到了下半夜,他才将青色鬼手压制住。 青色鬼手的五指插入他的胸膛之中,此刻缓缓舒展,疼痛越来越低。 陈实心有余悸,此次的青色鬼手握住他的心脏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重,时间都要长,若非喘出第一口气,他只怕要直接疼死在床上! “难道是我白天诛杀李箫鼎时,消耗过度,身体压不住鬼手印,所以这个毛病才会爆发?” 陈实仔细想了想,自己诛杀李箫鼎等人时,的确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饥饿感,想来是消耗太多。 “爷爷的药可以压制青色鬼手,但好像效果越来越低了,只有三光正气诀还有用。我必须要尽快再去一趟真王墓,得到全本的三光正气诀!” 三光正气诀是他目前得到的,唯一可以压制青色鬼手的功法,是陈实的唯一救命稻草。 “只是要得到三光正气诀,必会惊动鬼神领域。”陈实皱眉。 上次他能走这么远,靠的是赵二姑娘给他的灵脯中的灵力支撑,现在没有灵脯,便只能靠自己的实力。以他现在的实力,恐怕还是无法在真王墓的鬼神领域开启之前,来到石碑前。 “我必须先去荒山破庙修炼一段时间,让身体更强,才能再闯真王墓!”他下定决心,这才睡下。 陈实的生活又变得与往日一样,早起吃饭,和全村的狗决斗,偷西瓜,祭干娘,听书生鬼答疑解惑,然后前往荒山破庙修炼三光正气诀,晚上回家吃药泡澡。 这日,陈实刚刚在村外祭拜了干娘,正在听朱秀才讲经,突然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一行十多位衙役快马加鞭从驿道疾驰而过,尘土飞扬,如同一朵朵雾气,向着黄土坡而来。 “又是六扇门!” 陈实好奇张望,疑惑道,“新乡县的六扇门,不是被芳甸村的干娘杀光了么?尸体都被鬼新娘带走了。” 说来也怪,鬼新娘这个祟自从那晚便没了消息,关于突然出现的新山荒庙,也无人过问,甚至连六扇门死了三十多人,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很是古怪。 陈实原本对杀死李箫鼎一事,一直惴惴不安,唯恐被人查到头上,但这件事好像也石沉大海,没有任何消息。 朱秀才冷笑道:“这有何奇怪?所谓六扇门,便是茅房里擦屁股的厕纸,不过消耗品罢了。这等穷酸秀才,西牛新洲每年都会多出上百万,死几十个也不打紧,只要县老爷下榜,便会有不知多少秀才削尖脑袋往里钻。” 陈实知道他说得没错,修士考上秀才之后,倘若考不中举人,便也只能四处讨生活,县衙的衙役好歹是大明的公职,只要有空缺,秀才们也是趋之若鹜。 “吁——” 那十多个衙役突然喝住马,为首一人下马,快步来到黄坡上,笑道:“小兄弟,我乃水牛县典史诸葛剑,你叫什么名字?” “诚实。” “诚实小兄弟,我想问一下,黄坡村是否有一个叫陈寅都的符师?” 陈实眨眨眼睛,道:“有一个叫陈寅都的。你找他有何贵干?” 诸葛剑满面笑容:“这个陈寅都身材有多高?” 陈实道:“跟你差不多高。” 诸葛剑微微皱眉,身后几个衙役纷纷道:“头,看来案子不是陈寅都做的。现在怎么办?”“我们这些日子跑遍了附近的村落,县镇也都派了人手,那个杀人符师还能飞了不成?” 诸葛剑也有些头疼,这些日子他四处探查,各个县城和镇子都没有寻到可疑的人,原本以为乡下会有,但寻遍了大大小小的村子,都没有寻到符合身材矮小带着黑狗的符师。 “难道我的方向错了?” 他正欲打道回府,突然只见一条大黑狗一路小跑,奔上黄土坡,向着树下的小男孩摇摆着尾巴。 黑狗长得慈眉善目,竟似在发笑一样。 树下的小男孩抬头笑道:“典史大人,我爷爷叫我回家吃饭了。” 诸葛剑点了点头,看着小男孩和黑狗离去的身影,脑中突然如有雷鸣。 “杀人者,倘若不是身材矮小的成年人,而是孩童呢?一个肉身强横的孩童符师!” 第十三章 君子不伤善人 陈实觉察到背后一双锐利的目光在打量自己,这双目光侵略性极强,甚至刺激到他的气血,让他体内气血流淌,不觉生出应激反应。 然而陈实却生生压制住这股应激反应,不动声色。 他脚步虚浮,与正常孩童并无区别。 黑锅偷偷打量小主人,只见陈实脸上挂着笑容,只是笑容越来越僵硬。 “我实在想不通,我到底哪里露出了马脚?” 陈实百思不解,心道,“杀过人,伪装成正常的样子,就这么难吗?” 玉带河边传来啜泣声,陈实停下,向河边看去,只见一个妇人带着篮子,正在河边烧纸。他认得那妇人,是邻村的女人,去年大约也是这个时间,便在此地哭了很久。 “玉栓,跟娘回家,娘好想你。”河边传来妇人的呼唤。 “好像今天是她儿子淹死的日子。” 陈实望向玉带河,河面上,那三个孩童水鬼又出现了,其中一个孩子应该是妇人的儿子,焦急的喊道:“娘,别哭了!我在这里!我没丢!” “娘,我一直都在这里,你看看我!你怎么听不见我说话?” “娘,我脚抽筋,陷淤泥里了!你快来救我!” …… 陈实来到河边,那妇人显然是看不到自己的儿子,也听不到儿子的话,只是低低的哭。 那个叫玉栓的孩子跑过来,急得围绕她团团转,却怎么也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风儿卷着纸钱的灰烬,飘上空中。 诸葛剑带着其他衙役追过来,勒住马,却见陈实脱掉衣裳,只穿着一条短裤噗通一声跳入河中,一个猛子向深水扎去。 诸葛剑看了看那妇人,又看了看水面荡起的水花,微微皱眉,突然取出一张黄符。 此符乃天眼符,可见鬼神。 黄符晃动,燃烧,诸葛剑渐渐可以看清另一个世界,只见玉带河下两个水鬼如同水中的大鱼,一个勒住陈实的脖子,一个抱住陈实的双腿,正打算溺死他。 陈实的力气却大得出奇,两个水鬼根本拖不住他,反倒被他带着游向深水。 两个水鬼八爪鱼一样趴在他的身上,陈实则在手脚并用,往淤泥里挖,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大人,这个孩子好像被水鬼缠住了。”一众衙役向河中张望,看不到河下的景象,道。 诸葛剑却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默默道:“这么大的力气,这么长的气息,应该可以做到一丈杀人。” 李家营地的那个凶手,便是在一丈的距离,来去如电,夺人性命,如探囊取物,甚至让神胎境的修士连施展法术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他冒着被水鬼溺死的凶险,打算做什么?” 这时,陈实像是在淤泥里挖到了什么,加快了速度。诸葛剑怔住,只见陈实从淤泥里拉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像是人。 待上面黑色的淤泥被水冲去,才发现是一具十来岁孩童的骨骸。 陈实抱着那具骨骸向上游,然而那两个水鬼却死死的抓住他的两只脚,陈实胸腔中的气已经消耗殆尽,此刻力量越来越小,渐渐地无法与那两个水鬼抗衡。 眼看他便要被溺死,突然另一个年纪较小的水鬼游过来,冲着那两个水鬼便打,扬着拳头锤他们,一边锤一边哭,不知在说些什么。 诸葛剑的天眼符只能看见鬼神,不能听到鬼神,也不知那个小水鬼说的是什么。 不过另外两个水鬼却显然能够听到,就放开了陈实的双腿。 陈实用余力游出水面,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他险些就被溺毙在河水中! 他定了定神,抱着那孩子的骨骸一步步向岸上走去。岸边烧纸钱的妇人泪眼朦胧中,看到他沐浴在阳光下,抱着一具孩童尸骨走来。 陈实将骨骸放在地上,妇人扑过来,骨骸脖子上有长命锁,锁上刻着“玉栓”的字样。 妇人禁不住大哭起来。 “娘,你找到我了!” 适才那个营救陈实的水鬼孩童很是欢喜的跑过来,却见自己的娘亲哭得更狠,也禁不住哭出声来,“娘,你别哭了,你找到我了,怎么还哭?你一哭,我也想哭……” “玉栓,娘找到你了,娘带你回家。” 玉栓娘抱起孩子的骸骨,看了看陈实,又跪了下去,对着陈实磕了不知多少个头。陈实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待到玉栓娘走后,陈实站在岸边发呆。 “你是个水鬼,你也有娘,可是就我没有。”他扣着指甲盖中的淤泥,低声道。 河水中,另外两个水鬼眼巴巴的看着他。 陈实见状,又噗通一声跳入河水中。 “好长的气息!” 诸葛剑勒住胯下躁动的马,看着陈实再度扎入水中,眼中精光闪烁,“如此长的气息,表明他五脏内壮,他的拳脚必定极快,宛如铁锤、斧头!他若是寻找机会,可以在短短一息内,杀掉九位神胎境修士!” 他的目光又落在岸边的大黑狗黑锅身上,心中默默道:“一个十来岁的小符师,是万万不会引起他人的防备的,所以给了他出手的机会!” 仅凭河中捞骨,他便可以断定,陈实必是李家营地杀死九位修士的真凶! 水面哗啦作响,陈实又从淤泥里挖出另一具骨骸,那是另一个溺死在河中的孩子的尸骨。 他将这具骨骸送上岸,又转头扎入水中。 又过去了一刻钟,陈实再度出了水面,怀中抱着另一具骨骸。 第三个溺死在河中的孩童的尸骨,也被他寻到了。 消息很快便传开了,河边聚集了很多人,有村民的议论声,有亲人的哭声。 水面上,两个水鬼孩童看到自己的亲人,又哭又笑,向陈实连连作揖,磕头。 水鬼孩童的亲人也向陈实磕头,陈实却慌忙带着黑锅跑开了。 前年的这个时节,天气炎热,孩子们都喜欢在清凉的河水中泡澡游泳,那个叫玉栓的孩子游到了深水区,脚抽筋,费力的在水面上下扑腾。 其他人不敢救,另外两个孩子见了,奋力的游过去。其中一个孩子被慌乱的玉栓死死抱住,挣扎不得,与玉栓一起沉入水中。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想要救起他俩,自己却力气耗尽,没能游上来。 他们变成了三个水鬼。 陈实经常被这三个水鬼孩童骚扰,甚至差点被他们淹死。他能够看见鬼神,看到三个水鬼孩童经常围绕着一个地方打转,便猜测是他们的尸骨所在。 此次见到邻村的妇人哭得心酸,陈实才动了寻到他们的尸骨的心思。 “爷爷还在等我吃饭。”陈实回头,看着岸边哭得死去活来的人们,心道。 诸葛剑远远看着这一幕,天眼符的神力已经耗尽,他的视野再度恢复正常。 “你们在这里等候,不用跟过来。” 他纵身下马,吩咐一句,快步向陈实走去。 “小兄弟好身手!” 诸葛剑来到陈实身边,与他并肩而行。诸葛剑身材魁梧高大,陈实却是十来岁,身材矮小。 一大一小,相映成趣。 陈实眨眨眼睛,疑惑道:“大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诸葛剑目视前方,淡淡道:“你的气息悠长,能够在水下潜游,挖淤泥中的尸骨同时还要应付两个水鬼的情况下,你还能坚持一刻钟。你必是炼体的高手!你的五脏六腑,如钢似铁,你的手脚在气血运行时,可以像利器和重器一般,开颅裂脑。你杀人,一丈之内,一息之内,来去快如雷霆,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 陈实骇然,咯咯笑道:“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是个小孩子!” 诸葛剑目光落在黑锅身上,道:“符师取血,用的都是黑狗,这条黑狗看起来不错,全身黑亮,竟然没有一丁点儿的杂毛。听说这种狗的血,阳气最重,鬼神惊惧。这条狗一定会得符师喜欢。” 黑锅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尾巴。 陈实笑道:“我家的狗子叫黑锅,长得向锅底的灰一样。不过我可不会卖黑锅。” 诸葛剑继续道:“说来也巧,四天前李箫鼎李公子死在乾阳山中,杀他的那个人身边也有一条黑狗。此人是一个符师,身材不高,应该和小兄弟差不多的身高。” 陈实暗暗警觉。 诸葛剑来意不善,此次来定是察觉到他就是凶手,所以才有此试探。 “现在他距离我很近,在一丈距离。” 陈实压下心头涌动的杀意,心道,“我若是在此时出手……” 诸葛剑继续道:“这个符师虽然矮小,但身体极强,他一步可以跨出丈余距离,发出致命一击,因此只要恰恰处在他的攻击距离之外,他便无可奈何。” 他还未说完,突然身形一纵,恰恰落在陈实丈外的距离。 接着,诸葛剑一步跨出,跨入丈内距离。 他这一退一进,陈实的气机顿时被引动,体内气血运行,发出莽咕莽咕的冲击声,像是有巨大的蛤蟆在他腹中鸣叫! 陈实毛骨悚然:“这个典史,好生厉害!” 诸葛剑的这一退一进,看似没有目的,实则是想引动陈实的杀机。 他用语言将陈实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退步时,引动陈实气机,再进一步踏入陈实攻击范围。倘若陈实就是那个凶手,肯定会在紧张之下,引起气机感应,体内的真气或者气血都会因此被带动! 陈实就是这样落入他的圈套,被引动了气血,露出了马脚! 陈实正欲不管不顾动手杀人,却在此时诸葛剑后退一步,恰恰退出一丈距离。 这个距离让陈实极为难受,倘若自己发起攻击,诸葛剑势必已经备好法术,上前就是送死。 若是逃走,自己只怕也逃不出三眼火铳的攻击距离。 诸葛剑淡淡道:“我这杆三眼火铳里面装着一两半的黑火药,一两的霹雳子,百步之内,例无虚发。霹雳子炸响,迸发雷霆,可轰碎修士神胎。同时火铳又是大锤,我自幼修行十八路锤法,有个绰号,叫做碎颅霹雳手。近战之下,碎人头脑,便如同碎豆腐一样简单。火铳另一端是枪头,实不相瞒,在下还练习过枪术。” 陈实闷哼一声。 打,打不过。 跑,跑不掉。 他的确没有一点胜算。 诸葛剑转身,向着衙役的大部队走去,声音传来:“所以小兄弟,今后再犯事的时候一定不要留下蛛丝马迹,不要再落到我的手里!” 陈实怔住,连忙道:“你不抓我回去?” 诸葛剑停步,回头,笑道:“抓你回去?做什么?送你去杀头?你能不计较水鬼要溺死你,反而救他们骸骨,我觉得你这个人有点意思。何况,李箫鼎本身该死。我是典史,负责破案的,符师杀人的案子我已经破了。至于抓不抓人,与我无关。” 陈实疑惑道:“放了我,你怎么办?” 诸葛剑挥手,转身离去:“不用担心我,凭我的本事,就算在水牛县衙混不下去,也可以在其他地方混得风生水起,说不定更有前途!” 第十四章 救救孩子 诸葛剑返回水牛县,整理案头文书,他在水牛县并不如意,早已准备辞去典史一职,但是作为典史,他想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让自己的继任者接手时,能够顺利掌握水牛县的事务。 “大人,黄坡村附近发生的事情,以及符师陈寅都的生平过往,属下都打听好了,整理了文书。” 一个衙役快步走入书房,献上文书,道,“大人,黄坡村是新乡县的辖地,不归咱们水牛县管。插手新乡县的事情,容易节外生枝。”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诸葛剑挥了挥手,又想起一事,道,“此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哪怕县丞过问,也不能说。” 那衙役退下。 诸葛剑打开文书阅读,渐渐地皱紧眉头,而且眉头越皱越紧,像是两根绳子锁扣在一起,形成一个打不开的结。 “这个小小的黄坡村,附近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失踪了这么多高手?” 他倒抽一口凉气,黄坡村附近发生的每一件事,倘若发生在水牛县,都可以说是了不得的大案! 单单是失踪案,便多达十多起,而且失踪的人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泉州李显,丹江贺清河,赵家二小姐,林家林飞霜,元婴境萧竹……” 诸葛剑头皮发麻,这些人,多是最近两年失踪的人物。 “传闻乾阳山中有真王墓,这些人多是被真王墓吸引而来,意图探秘寻宝,结果失踪在乾阳山中。探秘寻宝,本来就死人极多,尤其是真王墓,只怕更是危险重重。因此还不算太奇怪。唯一的问题是,从前没有消失这么多人,为何最近两年消失了这么多?” 诸葛剑目光闪动。 “最近两年失踪了这么多人,说明黄坡村一带多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把来到此地的高手统统干掉!这个人,会不会是符师陈寅都?其人真的有如此实力,杀掉这么多高手?他的目的,莫非是独占真王墓的财富?” 他继续翻阅,从资料上看,黄坡村陈寅都,是个普普通通的符师,以画符卖符为生,安分守己,从未有过出格的举动。 他有一个儿子,名叫陈棠,去省城谋生,很少回来。 陈寅都还有一个孙子,死了很久,两年前突然复活,顽皮淘气,神憎鬼厌…… 诸葛剑瞪大眼睛,反复看了几遍,确认没有看错。 文书上写的的确是陈寅都的孙子,陈棠的儿子,死了很久突然复活! “乡野之间,多有邪异,多半有是邪祟附身在尸体上!” 诸葛剑定了定神,低声道,“邪物等级,分为邪、祟、魔、灾、厄,附身在陈寅都孙子身上的,应该是邪级或者祟级,远未达到魔的层次,还不成气候。如此说来,这两年来失踪的人,多半与陈寅都的孙子有关。” 他继续阅读下去:“陈寅都的孙子,名叫陈实。嗯,陈实、陈……诚实?!” 诸葛剑骇然,猛地站起身,险些把手中的文书丢出去。 这个陈实,显然就是杀害李箫鼎等九人的那个少年诚实,也是那个捞起三具孩童骸骨交给亲人的赤子陈实! “我说没有听说过姓诚的,原来他姓陈,与陈寅都是一家子!” 诸葛剑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同时又只觉奇怪,倘若陈实死而复生是被邪祟附身,那么黄坡村的村民,应该早就被他吃光了。 别说黄坡村,只怕附近大大小小的村镇,都会被他吃得一干二净! 然而陈实却偏偏显得很是善良,显然并未被邪祟附身。 他缓缓坐下,捡起文书继续读去。 “黄坡村的村民传说,半个月前陈寅都死了……陈寅都也死了?!” 他读到此处,顿了顿,吸了口气继续读下去,“下葬第二天,陈寅都诈尸,从棺材中坐起,食蜡烛,嗅香火,睡棺材。自此之后,村中常有牲畜死亡,被吸干鲜血,村民以为其人已成尸祟,曰:僵……” 诸葛剑头皮发麻,这个陈寅都才是祟! 他定了定神,倘若陈寅都被邪祟附身,或者变成了尸祟,别说牲口,只怕黄坡村的村民也早就被吃光了! “半个月时间,这只僵尸已经可以吃遍十里八乡了。他要吃的第一个人,便是身边的陈实,为何他始终没有下口?” 诸葛剑百思不解,心道,“难道因为陈实也是僵尸的缘故?或者他俩都被祟附身,所以才没有爷孙相残?不过,陈实看起来就是活生生的人,绝非僵尸。那么只有可能是祟了,只是看他作为不似祟……” 这对爷孙太古怪了,好像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很多秘密。 “两年来失踪的那些人,多半与这对古怪的爷孙有关。失踪的这些人,往往来自权贵之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新乡省的省城还有一个名号,唤作帝乡、帝城! 帝乡,这个名号意味着什么? 敢动帝乡的权贵,可谓胆大包天! 诸葛剑将自己的辞呈放在书桌上,正欲离去,想了想又折返回来。 “替天行道者,并非罪人。” 他吹燃火折子,把记载着陈氏爷孙的文书烧成灰烬,自言自语道,“不论爷孙二人是否与失踪案有关,但陈实却是一位替天行道者。” 他转身离去。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典史,这县衙,不呆也罢!” 水牛县县丞李可法面色阴沉,将诸葛剑的辞呈撕得粉碎,冷冷道:“诸葛剑只不过是我李家养的一条狗,真拿自己当成个人物了。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他当即传令,再招典史,水牛县应者云集,甚至连周围其他十几个县的举人也纷纷赶来应试,盼着能吃上这碗官家饭。 李可法从众多人才中选拔出新任典史,姓瞿名机。 瞿机当即率领水牛县衙役四处调查,过了不久,查到李箫鼎被害的当日,黄坡村的符师陈寅都在岩砀村卖符箓。 一位衙役道:“瞿大人,诸葛大人说,杀害李公子的符师身材矮小,在五尺左右,而这个陈寅都却极为高大,显然并非杀害李公子之人。” 瞿机冷笑道:“诸葛剑是典史,还是我是典史?当时岩砀村没有其他符师,就他一个符师,不是他做的还能是谁做的?” 他当即上禀李可法,李可法点齐衙役,带上李家的高手,约有五十余人,直奔黄坡村而去。 只是水牛县距离黄坡村有上百里,须绕山麓而行,众人紧赶慢赶,未曾来到黄坡村便见天色将晚。 “大人,这乡下不比县城,乡下多有邪物出没,不宜赶路。”一位老衙役连忙道。 瞿机笑道:“无知之言。我们这一行有三十四位秀才,十七位举人,都修成神胎境,更有化神期的高手,更何况有李大人亲自坐镇,别说区区邪物,就算是祟来了,还未接近,便会被我等的神光炼得如雪消融!” 李可法报仇心切,道:“继续赶路!” 一众衙役与李家高手继续前行,只见月光迷人,山林间有皑皑白雾升起。 这时,林间传来婴儿的哭声,就在不远的地方。 李可法微微皱眉。 瞿机吩咐道:“李应,你去看看。” 一个衙役称是,催动神龛神胎,脑后如有灯笼,散发神光,照耀前方的道路。 那衙役李应一边准备好法术,小心防备,一边循着哭声向前,进入山林。 过了片刻,衙役李应的声音传来:“大人,这林子里有好多弃婴!” 李可法等人微微一怔。 “大约有十几个婴儿!”李应大声道。 “十几个婴儿?”众人吓了一跳。 弃婴在乡下并不少见,有的是女孩尚未嫁人便怀了孩子,免得出丑便把孩子扔掉,有的是重男轻女,生个女孩便弃之荒野,还有的则是实在太穷,生了养不起,只好送人或者扔掉。 但一股脑扔掉十几个婴孩,这么丧天良的事情,他们还是闻所未闻! 瞿机当即又点了十几人,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难得被我遇见了,你们去帮李应,将那十几个婴孩抱过来。” “大人,是否有古怪?” “让你去,你便去!” 那十几人循着哭声而去。 瞿机恭维道:“大人一举救下十几个婴孩,乃菩萨心肠,此事传出去,必被天下人称颂。” 李可法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自他儿子李箫鼎死后,他还是头一次有点笑意。 救一个婴孩,在西牛新洲根本引不起任何反响,但在乡下的夜间救下十几个婴孩,这件事本身就很传奇了,足以传遍天下,让人人知道他李可法的善举! “李家势必也会知道我的作为,因此重用我,我还年轻,将来再娶几房,生几个儿子还是可以办到的。” 他想到这里,只听李应的声音传来:“大人,人手不够,还需要更多人前来。” 适才去接应他的那些衙役的声音也纷纷传来:“大人,这里还有更多孩子!” 树林中婴孩的哭声更多了,适才还只有十几个婴孩的哭声,现在听来,仿佛有三四十个婴孩一起在哭。 李可法心头一突,只觉哪里有些不对。 只是今晚月色实在迷人,在城里灯红酒绿,怎能见到如此赏心悦目的月光? 他神态有些恍惚。 瞿机也皱眉道:“大人,好像有些不对劲……” 李可法晃了晃头,把月光对自己的干扰抛开,低声喝道:“备好法术,用子午斩邪剑!听我号令!” 子午斩邪剑是天心正气诀中的法术,聚真气和神光而凝练成无形剑气,一套六式,是读书人必修的法术。 众人各自备好法术,身前空气微微震动,却看不到剑的形态。 瞿机大声道:“李应,你们先抱着孩子回来,我们再去帮忙!” 李应称是,接着山林中传来走动的声音,婴儿的哭声也越来越近,月光下,只见林中隐约有人影晃动,过了片刻,十几个身影走出山林,正是李应等衙役,手中各自抱着一个婴孩。 李应等人走出山林两步,各自停下,并不近前,只是道:“大人,里面还有更多孩子,还请大人施以援手!” 林中果然传来更多婴孩的哭声。 李可法、瞿机等人见此情形,各自将信将疑。 瞿机喝道:“你们先把孩子送过来!” 李应等人并不动弹,只是催促他们去林中救那些婴孩。 瞿机正待再说,李可法吩咐道:“瞿大人,你去跟前看看,我总觉得他们有些不对。” 瞿机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走去,几个衙役一手怀抱着婴孩,一手向他招手,姿态有些僵硬,纷纷道:“瞿大人,快来救救孩子!” 瞿机走的越来越近,心里也是突突乱跳,越看这些衙役越觉得古怪,猛然间停下脚步,喝道:“李应,你把孩子送过……” “来”字还未出口,突然山林中轰隆作响,一只四蹄怪物从林中冉冉站起,长着如长发般多的脖子,细长,如蛇,脖子的尽头长着一个个婴孩状的头颅,正在发出婴儿的啼哭。 其中不少婴孩正抱在李应等衙役的怀中,此刻怀里的婴孩也跟着细长脖子从他们怀中升了起来。 那四蹄怪物发出粗犷洪亮的叫声: “快救救孩子!” 百十个婴孩齐齐啼哭,在空中手舞足蹈,急不可耐的向瞿机抓来。 而李应等人怀中没有了婴孩,突然一个个四下漏气,干瘪下来。 瞿机等人这才看清,李应等十几个衙役,竟在短短片刻,变成了一张张人皮! 适才他们抱着孩子,有说有笑,其实不过是那怪物他们的血肉骨骼吃光,然后把他们的皮囊吹气吹得膨胀起来,模仿他们走路,模仿他们说话! 第十五章 邪 邪,百婴! 李可法等人毛骨悚然,城里很少有邪,他们多是听说乡下有邪祟出没,但很少见过如此邪异的怪物! 只有几个经常出入乡野的衙役才听说过此物,传闻百婴在夜间出没,善于模仿人的声音,喜欢出现在村庄外,藏在月色下的树林里,发出婴儿的啼哭声。 倘若村中有人前去查看,便会被它抓住吃掉,只剩下人皮,依旧穿着衣裳。 百婴便会控制人皮,模仿此人说话,骗更多的村民出来查看,吃掉更多的人。 曾经新乡县有一个名叫涧阳村的地方出现过百婴,靠着蒙骗,将整个村子六成的人骗出村吃掉,只剩下些老弱病残。 只是百婴极为罕见,是邪中比较强大的怪物,李可法等人也没有想到,他们头一次在乡下的夜晚行走,居然就会碰到百婴。 “杀了它!” 不知谁大喝一声,剩下的衙役和李家高手纷纷催动法术,但见他们身前的空气微微震动,那只百婴的身上叮叮作响,火光四溅,却是子午斩邪剑的剑气落在百婴身上,将其身上的鳞片斩断! 子午斩邪剑肉眼不可见,以真气和神力凝聚成剑,让人防不胜防。 还有几道子午斩邪剑落空,斩在百婴身旁的树木上,一株株水桶粗的树木被一剑斩断,威力惊人! 只是此等威力的法术,竟然只斩断百婴身上的几片鳞,未能让它受伤。 “叮!叮!叮!” 众人一道道法术发出,那百婴身躯太大,连连中招,被剑气斩入血肉之中,顿时血光四溅。 还有些脖子中剑,脑袋被砍了下来,落地后便见婴孩手足并用,飞速向他们爬来,哇哇叫嚷着。 然而爬着爬着,便越来越慢,逐渐没了气息,化作一堆腐肉,腥臭难闻。 四周的树木也顿时遭了殃,一株株大树轰隆隆倒伏下来。 百婴不敌,猛地四肢一沉,撒腿便跑,一路树木东倒西歪,逃入山林深处,留下一地的绿色血液。 众人惊魂甫定,各自心有余悸。 李可法环视一周,经此一事,他们五十多人,竟然少了十多人。 瞿机悄声道:“大人,要不要找个地方安营……” 李可法面色阴沉的看了他一眼,瞿机不敢继续说下去。 “继续赶路,今晚必须赶到黄坡村!”李可法喝道。 众人簇拥着李可法,向黄坡村方向而去。 走在最后面的几个衙役心里总有些发毛,东张西望,怀疑山林间藏有其他什么邪祟,又怀疑背后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 “老贺,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老是回头。” 一个衙役向身边的老衙役笑道,“你回头张望,连我心里也毛毛……” 他话音未落,只见老衙役一转头,脖子突然发出咔吧一声,脑袋无力的向后耷拉下来! 他的脖子,像是没有了骨头一般,脑袋向后垂下,后脑勺贴在后背上。 那衙役惊恐欲绝,发出刺耳的尖叫,慌忙回头,突然觉得好像有一双强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脖子。 “咔嚓!” 他的脖子断掉,脑袋向后耷拉在后背上! 其他衙役更是惊慌,各自催动神龛,调动神胎,准备法术,回头看去。 然而但凡有人回头,脖子便立刻折断,脑袋向后耷拉! 邪,折首菜。 “大家不要回头!” 瞿机冷汗津津,喝道,“这应该是另一种邪,只要回头脖子就会被折断!不回头就没事!” 众人战战兢兢,相互挤在一起向前走,果然无事发生。 一人松了口气,笑道:“瞿大人果然没有说……” “咻——” 他突然被一股巨力拉上天空,众人抬头张望,只能听到惨叫声从空中传来,以惊人的速度向高空飞去。 邪,牵丝虫。 “第三种邪!” 众人冷汗津津,饶是李可法乃化神期的高手,此刻也不禁暗暗后悔。 “这新乡的乡下,到底是什么破地方,怎么遍地是邪?” 正在此时,前方传来喇叭唢呐的声音,很是欢快,众人循声看去,但见月色下众多狐狸人立起来,吹拉弹唱,一边跳着奇特的舞步向这边走来。 它们后方,血红的轿子飘在空中,也跟着声乐一起晃动。 轿帘被风吹起,只见轿子里坐着个凤冠霞帔的新娘,旁边是一个惊恐万状的书生,应该是个没有来得及在天黑前躲入村落的倒霉蛋。 待到轿帘再度被风吹起,那轿中的新娘依旧娇艳,而书生却没有了踪影,只剩下一具白骨。 大红色的轿子,更加鲜红了。 “是祟!” 众人惊慌失措,各种法术向那些狐狸和轿子攻去。 阴风吹来,各种剑气消融在风中,突然轿帘被风吹开,典史瞿机出现在轿子里,坐在鬼新娘的身边,一脸惊恐。 李可法冷哼一声,催动神龛,龛中神胎猛然间变得无比庞大,探手便向大红轿子抓去。 突然,乐声大作,狐狸吹得正欢,李可法身躯微震,气息散乱,神胎大手便无法再抓下去。 众人簇拥着县丞李可法,仓皇逃窜,然而无论逃往何处,前方总有喇叭唢呐的声音传来,狐狸戏班与大红轿子就在他们前方。 每次轿帘掀起,便有一人失踪,出现在轿子中。 李可法身边的人不断减少,待到他们逃到一片黄泥岗附近,那刺耳的喇叭唢呐声突然消失,狐狸戏班和大红轿子也没有再追来。 它们仿佛对前面的村子很是畏惧。 李可法惊魂甫定,轻点人数,自己身边竟然只剩下三人! 五十余人出行,还未走到黄坡村,竟然只有他们四人幸存! “乡下的人心坏了,才生出这等邪物!”李可法颇有感触,道。 这时,不远处一个深沉的声音传来:“邪物出现,与天上的明月有关。与我们乡下人的人心何干?李大人不要迁怒。” “什么人?” 三个衙役急忙催动脑后神龛,神龛中射出神光,循声照耀而去。 只见黄岗坡上站着一个高大的老者,青白色的胡须在风中飘扬,只是眼睛在月色下泛着红光,像是饥饿的狼。 李可法哼了一声,官威十足,道:“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邪物与天上的明月有关?” 那高大老者目光奇异,像是在对他们说话,又像是喃喃自语:“因为,我觉察到月光中有一股奇异的力量,让我每每在夜间便忍不住想吃……” 他止住不说,拱手道:“黄坡村符师陈寅都,见过李大人。” “符师陈寅都?你就是陈寅都?” 李可法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踏前一步,喝道,“我儿李箫鼎,是你杀的?” 高大老者摇头:“不是我。” 李可法微微一怔。 “是我孙儿杀的。” 高大老者道:“我只是在营地外看着,提防他不能应付的高手。我看着他出手,很是欣慰,他终于有了点自保之力。” 李可法目露凶光。 杀他儿子,竟被这老者说成自保之力! 对他来说,是当面折辱! 高大老者不紧不慢道:“李大人气势汹汹而来,莫非杀我孙儿为你儿子报仇?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想杀我孙儿也是应该,我为了保护孙儿而杀你,也在情理之中。” 李可法暴喝一声,踏前一步,脑后神龛嗡的一声,光芒大作,神龛如同一座神庙殿堂,神胎居中坐,神力巍巍如汪洋大海! 然而他还未准备好法术,突然一团指头大的火光扑面而来。 李可法一边御气抵挡,一边催动李家的绝学,六阴玉轮,六道阴气如轮,向高大老者旋转切去! 六阴玉轮同样也是无形,肉眼不可见,只能隐约看到空中有六道轮状物旋转,却看不真切。 他的神胎双臂翻飞,十指飞舞,操控六阴玉轮,威力更胜! 然而,那团看似没有多大威力的火光撞到李可法的护体真气上,轰隆爆炸,瞬息间化作笼罩方圆亩许大小的火球,澎湃的气浪将地面炸出一个深达三四尺的大坑,地表泥土熔化! 其他三人哼也未曾来得及哼一声,便四分五裂,血肉在火光中蒸发。 李可法身上的太上八卦护身箓、太上河图保命箓、太上延生保命箓等符箓,一并激发。 这三种符箓,乃是刻在铁卷上,由李家中的族老,催动元婴刻绘而成,是李家比较重要的子弟保命的宝物。 每一种符箓,都可以抵挡得住元婴高手的一击。 三种符箓被一起激发,但在火光中只坚持了片刻,便纷纷破碎! 火光熊熊,李可法在烈火中惨叫一声,顷刻间便化作灰烬,神龛神胎,统统烧熔,不留半点痕迹! 他的法术六阴玉轮无人操控,径自散去。 “好饿。必须毁掉尸体,才能阻止我越来越旺盛的食人欲!” 高大老者抬头望向天外的明月,露出忌惮之色,突然身形一闪,从树下消失。 “这月亮,越来越古怪了……” 荒山破庙中,陈实站在破庙的院子里,双膝似弯非弯,似蹲非蹲,沉肩坠肘,身躯周正,虚领顶劲,徐徐吐纳。 他的周遭,星光、日光、月光,纷纷扬扬落下,像是萤火虫围绕着他团团飞舞,又逐渐熔炼到他的体内,壮大他的体魄。 月祭节过后,但凡有空闲,陈实便来荒山破庙中修行,此地修炼三光正气,可以吸引来日月二光,让他进步神速。 突然,陈实仿佛像是跨过了某种奇妙的关隘,但见从空中涌来的三种光芒变多了许多! 星光和日月二光逐渐在他四周凝聚,形成七颗星辰,布成勺子形态! “这是三光正气诀中所说的北斗七星?” 陈实大是惊讶,打量这七颗星辰。 他从未见过北斗七星,别说北斗七星,他甚至没有看到过天上的星星! 自从他记事起,夜晚的天空除了月亮,便再无一物! 他跟随朱秀才阅读古书,读到“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便在想,这星河到底是何物? 读到“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也是望着天空一片茫然,不知星辰是何物。 读千字文,也不知“辰宿列张”中的辰宿该作何解。 而现在,北斗七星居然清晰的出现在他的周围! 这北斗七星并非真正的星辰,而是星力所化,但也足以让陈实兴奋莫名! “原来书上没有骗我,原来天外真的有星辰,真的有北斗七星!” 他压下兴奋的心情,轻轻移动脚步,却见北斗七星的方位也随他的移动而变化! 随着斗转星移,陈实只觉一股股或暖或凉,或热或冷的气流扫过身体,淬炼每一处血肉。 “呼——” 陈实吐出一口浊气,便如同拉动冶炼钢铁的风箱,面前刮起一股风,吹得枯叶纷飞。 他长长吸气,便也如那风箱吸气,竟在身遭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流漩涡。 呼吸之间,甚至有腥臭之气,却是体内血肉骨骼中的杂质,在吐故纳新之间被淬炼出去! “咦,这是……” 陈实只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伴随着呼吸,自己体内有一团气血,正随着他的意念游走,若是他意念集中,这团气血便也集中。 他心中微动,意念引领气血来到手臂,只见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粗大起来,筋膜鼓起,手上的血管全部藏在厚实的皮肉 他挥起胳膊,嘭地一声砸在挡门的那块千斤大石上,石头被砸得崩坏一角。 陈实吓了一跳,他这一击,竟可开碑裂石! 第十六章 真神注视 “搬运气血,竟然如此神妙!” 陈实玩心大起,意念集中在手掌,只见右手充气般膨胀,力大无穷。 他捡起被自己敲掉的那块石头,用力一捏,石头竟然啪啪破裂,搓了几下,便碎得如同尘沙。 他抓起另一块石头,向手上砸下,气血充盈之下竟然没有痛感! “只要气血充盈之处,便可以变大变粗,没有痛感!” 陈实想到这里,立刻意念搬运气血来到身体各处,试验不同地方气血充盈带来的效果。 他发现,若是集中在手臂的关节筋膜处,手臂竟然可以在短短瞬间变长四五寸之多! 若是气血充盈自己的脊椎脊柱,强壮筋膜,他的体内便传出骨骼交错的声响,顷刻间便可以长高半尺! 陈实尿急,一时兴起,把气血搬运到那话儿上,只见它迅速鼓起,陈实不禁兴奋起来,嗷嗷叫道:“我可以尿得更远了!全村人尿得都没我尿得远!” 他又搬运气血来到脖颈,脖子变粗很多。 “以后有人想掐我脖子,只怕会大费周章!” 陈实鼓动着气血向脑袋涌去,突然眼前一黑,直挺挺倒下,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陈实这才醒来,瞪大眼睛,脑海中一片空白。 又过了良久,他才眨眨眼睛,渐渐想起自己刚才搬运气血的事情。 他再也不敢把气血搬运到头脑了。 头脑为六阳之首,搬运气血来到这里,稍有不慎便会昏迷,或者出现幻觉,或者脑内出血,极为凶险。 陈实独自摸索修炼,而且修炼的功法不全,难免会遇到这种危险。 “没有完整的三光正气诀还是不行,完全不知修炼的禁忌,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只是以我目前的实力,还是无法看完真王墓前的石碑。” 他正欲继续修炼,突然只见外面天色暗红,万万里天火布满天空,形成壮丽至极的晚霞。 陈实心中一突,这是天外真神闭上双眼,眼帘下的火焰涌出,点燃了大地上方八十里的天空形成的异象! 这幅异象出现,表明即将天黑! 天黑之后,山野之中有邪出没! “我只怕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必须早点回家。” 陈实立刻起身出门,刚到庙外,便见天色越来越暗红,天火即将熄灭。 以他现在的脚力,根本无法在天黑前回到家,甚至走不到山脚下,只怕天便黑了。 “现在最佳的选择,就是留在庙里过夜。” 陈实踟蹰一下,下定决心,“留在庙里还有生还的可能,但下山必死无疑。” 他深知月光下的山野到底有多危险。 陈实将所有门窗封好,又搬来几块巨石,抵住门户。他这次出来带着书箱,书箱里还放着一些桃符。 ——爷爷知道他来荒山破庙修炼,因此让他务必要带着桃符。 陈实将桃符挂在门窗后,又攀上庙顶,在破败处也挂上桃符。庙顶有几个大洞,虽然被他用木板修补了一下,但还是四处漏风。 陈实跳下来,找些木柴,生火热一热干粮,囫囵吃下。 还未吃完,天空便传来雷声,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把篝火浇灭。 陈实连忙挪一挪,避开雨水。 不料这雨越下越大,瓢泼一般,很快破庙里到处都是水,只有几处落脚的地方。 想睡觉,是不太可能了。 “明天雨停,我就找个瓦匠,把这座破庙修一修,今后在此地修炼也方便。”陈实心道。 天外明月已经被乌云挡住,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 因为没有月亮,即便邪祟也不会出来活动。 既然无法睡觉,陈实索性继续修炼。 他催动三光正气诀,星光、阳光和月光纷纷涌来,四周光芒点点,三光汇聚,融为一体,化作七颗星辰,形成北斗七星的形态,淬炼他的身躯。 过了不知多久,陈实突然察觉到破庙里竟然渐渐明亮起来,他四下看去,寻找光源,不由呆住。 只见在这漆黑的夜晚,外面是瓢泼大雨,时不时电闪雷鸣,而破庙中,竟有一抹阳光从庙顶照落下来! 陈实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去,的确有一抹阳光照射下来! 他看向庙外。 庙外漆黑一片,大雨倾盆,伸手不见五指,雨水声哗哗作响,远处的雷声显得有些沉闷。视线最多只能看到庙外一两步的距离。 陈实又回头看向庙内。 庙内阳光明媚,如同白昼,就是屋顶还在漏雨。 雨水穿过阳光,落在地上。 这真是见了鬼了! 不对,对他来说,鬼神太寻常了,随处可见。 但眼前这一幕,他从未见到过! “庙内庙外,竟真有不同的时空!” 陈实压下激动的心情,他早有此怀疑,现在这抹阳光的出现,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顺着阳光看去,看到了另一片湛蓝的天空。 那片天空与西牛新洲的天空,显然不是同一片天空! 他还看到了另一片天空的太阳。 金黄色,并不大,看似金色的盘子。 但这轮太阳散发出的阳光,却可以用来修炼! 伴随着这一抹阳光,他的三光正气诀运行更加顺畅,北斗淬炼的效率更高! 他能感觉到北斗淬炼的速度,提升了三四成! 太奇妙了! “难道这轮太阳,才是真正的太阳?三光正气诀还牵引来月光,也是从那片时空中而来。难道说,那片时空中的月亮,也是真正的月亮?” 他不禁生出些许遐思,三光正气诀中的日月,指的就是这个时空的日月么? 西牛新洲的先民,他们所面对的日月,会是这个时空的日月么?所以他们才创造出日升日落阴晴圆缺等词语。 那么,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日月消失? 又发生了什么事,天外真神代替了日月? 日月去了哪里? 为何这座破庙可以与日月相连,让阳光照射进来? 这座破庙从前供奉的是谁? 为何会在此时从地底隆起? 是否与前几日的提前一刻钟天黑有关? “可惜爷爷不在这里,爷爷见多识广,一定……一定不知道!他只会说,晚上药量加倍!” 陈实继续修炼,不再去想这些古怪的问题,反正想了也没有答案。 渐渐地,他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呼吸绵长,三光正气诀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运行,北斗淬炼也在不断持续,七颗星辰在他身遭徐徐转动。 这一夜大雨,直到早上才停,陈实也修炼了一个晚上,非但没有任何疲惫,反倒神采奕奕,只觉这一夜修行,胜过从前十倍不止。 “我一夜未归,爷爷只怕担心死了!” 陈实收功,搬开抵住门户的石头,走出破庙。外面还是雾蒙蒙的,空气中满是水汽。 “汪汪!” 一只大黑狗站在庙外,亲昵的冲他叫唤两声,正是黑锅。 陈实连忙走上前去,笑问道:“黑锅,是爷爷让你来找我的?爷爷一定很担心我吧?你到了多久了?” 黑锅晃着尾巴,腆着笑脸凑上前来,围绕他转了两圈。 一人一狗快步下山,尽管雨后山道很滑,但陈实却只觉身体轻健,任何地方都如履平地。 “这次回家,得问爷爷要些钱,我打算请些泥瓦匠把破庙翻修一下。我想经常去庙里修行。” 陈实一边走,一边向黑锅道,“我在爷爷那里存了很多银子,你说我去要,爷爷会不会给我?” 黑锅尾巴摇得像风车一样,叫道:“汪!” 陈实笑道:“黑锅你错了!爷爷说了,那些钱是留着给我娶媳妇的。我去要,爷爷肯定给。” “汪汪!” “你是说爷爷花光了?不可能!” “汪,汪汪!” “别瞎说,爷爷不会骗小孩子的钱!” …… 一人一狗一边聊着,一边远离荒山,向着黄坡村走去。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变得异常明亮,陈实和黑锅仰头看去,不由呆滞。 只见一道无比明亮的光芒,划破天空,应该是一颗燃烧中的石头,从天外破开苍穹,直奔这里而来! 那颗天外来的星辰从他们上空一晃而过,拖着长达里许的浓烟,下一刻击中数里开外的荒山,正正砸在破庙之上! 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四面八方砸去。 在陈实的视野中,那座从地底生长出来的山峰一下子被砸断了数十丈! 黑锅急忙往陈实身上一扑,将陈实扑倒,一人一狗滚入道路旁边的深沟里。 “呼——” 狂风如刀,带着滚滚热浪从深沟上空席卷而过,深沟两侧的树木顷刻间便被热风点燃,如同一个个巨大的火把。 好在下了一夜雨,深沟中都是水,一人一狗潜入水中,这才没有被热风烧成灰烬。 “轰!” 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大地也自震动不休,传到河水中,却险些将陈实和黑锅震得吐血。 接着碎石噼里啪啦从天而降,像是又下了一场石雨。 好在他们藏在水中,石头入水,已经没有了多大威力。 待到石雨过后,惊魂未定的陈实和黑锅这才从水底露出头,等了片刻,发现没有其他动静,这才爬上路面。 陈实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身上湿漉漉的,旁边黑锅在用力抖动身子,把水抖得哪儿都是。 陈实放眼看去,目之所及,树木东倒西歪,有的树上还挂着火焰,有的树木却被热风烧焦,变成光秃秃的黑色木柱子矗立在那里,冒着青灰色的烟气。 田地里的庄稼也是东倒一片,西倒一片,还有巨石砸入田中,滑行出一段距离才停下。 巨石滑过之处,庄稼被犁平,仿佛有巨人挥动笔墨以农田为画纸,奋力画出东歪西扭的拙劣笔迹。 陈实看向远处的荒山,百丈荒山,此刻只剩下一半,断口处像是被黑锅咬的一般,犬牙交错,参差不齐。 那座神秘的小庙,被砸成齑粉! 从地底冒出的荒山,也几乎被荡为平地! “为、为什么?” 陈实喃喃道。 他看向天空,艳阳高照。 两轮太阳,便是天外真神的两只巨大的眼睛,注视着大地,一切历历在目,清晰分明。 第十七章 不要尿床 陈实回到家中,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爷爷唤他吃饭,他只吃了两口便放下碗筷,一脚高一脚低的回到房中,仰面倒在床上,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梁。 “臭小子,还吃不吃饭?不吃喂狗!” 爷爷把饭菜丢到黑锅面前。 黑锅闻了闻,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自家养的狗子,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黑锅闻言,摇着尾巴腆着笑脸折返回来,嗅了嗅,张嘴欲吃,但又实在难以下咽,只好夹着尾巴转头离开。 “今天做的饭菜,味道的确有些过分,几乎全是药材,没有能下口的。” 爷爷微微皱眉,自我反省一番,“下次收敛一点,最低也要狗子能吃下去。狗子宁死不吃,小十肯定也不吃。” 到了晚饭时间,陈实才起床,有些无精打采。 荒山破庙,是他寻到的唯一一处可以正经修炼的地方,如今这个地方却被一颗陨石轰碎,倘若只靠星光修炼,他摆脱废人的身份还不知要过多久。 他想重考秀才,再考举人,摆脱目前的生活,最低也要能赚来很多钱,给爷爷养老。 爷爷的年纪越来越大了,他不想爷爷到了老年还要东奔西跑照顾他这个小废人。 而现在,一块突如其来的天外陨石,让他的梦想变成梦幻泡影。 他失魂落魄。 不过日子还要继续,陈实很快便从这种状态中走出,因为爷爷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这次的晚餐没有任何味道古怪的药材,除了放了太多的盐之外,其他没有任何毛病。 两年来,陈实还是头一次吃到味道还算正常的饭菜,吃了两口,忍不住眼圈一红,险些落泪。 “是咸了么?” 爷爷背对着他站在供桌前,肩头有眼珠子在盯着陈实,见状问道,“我尝不出味道,可能是咸了些。”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味觉,甚至吃蜡烛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陈实摇头:“不咸,太好吃了。” 爷爷露出笑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晚上药量加倍。” 陈实低着头吃饭,过了片刻,仰头道:“爷爷,那天晚上咱们过夜的破庙被毁了,一颗天外来的石头砸断了那座山。” “西牛新洲上这种事多如牛毛,何须介怀?”爷爷慢吞吞的吃着蜡烛,不咸不淡道。 “发生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么?” “嗯。很多。” 饭后,不用爷爷吩咐,陈实便主动收拾锅碗瓢勺,很是勤快。 陈实药浴后像往常一样修炼三光正气,隔壁房间中传来爷爷用千里音讯符联络父亲的声音,爷爷老调重弹,对父亲陈棠说,他老了,没有几天日子了,想让陈棠把陈实接到城里去。 然而千里音讯符的另一端总是有各种托词。 爷爷又问陈棠,过年时回不回来。 对面还是托词。 千里音讯符燃烧殆尽,房间里一片昏暗,只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阿棠,我真的活不了多久了,我担心小十……” 院子里的陈实黯然,继续埋头修炼,只是他修行速度大大降低,远不如在荒山破庙里进展那么快。 到了深夜,他回到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幽暗的房梁,过了许久才沉沉睡去。 黑锅听到陈实房里传来声音,不由侧耳倾听。 “爷爷,不用担心我,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黑锅有些疑惑,爷爷明明已经出去了,陈实在和谁说话? 它连忙站起,悄悄顶开陈实的房门,向里面张望。 “爷爷,我不是废人,我不会再犯病了,我会好起来,我会考上秀才,考中举人。” 床上,陈实睡的不太踏实,说着梦话,“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不喜欢爹,我又没有见过他,爷爷不要把我送人好不好,求你了……爷爷别把我送人,我会好好孝顺你……” 黑锅看了一会,陈实翻身睡过去,不再说梦话了。 黑锅上前,帮他盖上被蹬掉的被子,悄悄出门,叼着门环掩上房门。 第二天一大早,爷爷便束好了车,准备出门,陈实有些紧张,询问道:“爷爷哪里去?” “去县城买药,家里的药吃完了。” 陈实想了想,道:“爷爷昨天晚上做的那顿饭之所以好吃,是因为家里没药了?” “嗯。我下午回来,别乱跑。” 老爷子坐在车上,拿着罗盘,吩咐道,“若是饿了,就饿一顿,晚上给你吃好的,从县城捎回来的。” 陈实很是期待。 木车骨碌骨碌出村。 陈实出去祭拜干娘,又修炼一会儿,果然饿得很快,于是勒索玉珠家的鸭子几个鸭蛋,又偷了些甜薯和一个西瓜,吃饱喝足才返回家中。 黄坡村的干娘坐在树上,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手里拿着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向他招手。 “趁爷爷不在,便想毒死我是吧?” 陈实冷笑,返回房中,寻出笔墨纸砚,打算画些符箓偷偷卖钱。 “黑锅,咱们是不是好哥们儿?”陈实一只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靠近大黑狗。 黑锅警觉的向后退去,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 陈实扑上前去,图穷匕见,露出藏在背后的小刀,叫道:“好兄弟就应该为好兄弟两肋插刀……怎么不插我?我的血没有你的血香……我画符卖些钱,咱们平分如何?” 他正在与黑锅搏斗,打得鸡飞狗跳,突然剧烈的敲门声传来,接着大门被推开,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闯了进来,身上穿着粗麻布衣裳,脚上一双踩得磨平底的草鞋,看到一人一狗正在扭打,不由怔住。 “是陈符师的家么?” 那汉子迟疑一下,道,“我们村出事了!闹邪祟,丢了好几个孩子,求陈符师帮忙除邪!” 陈实放开狗,爬起来,向那汉子道:“我爷爷去了县城买药材,下午才能回来。” 那汉子露出失望之色,叫苦道:“这如何是好?若是等到下午,只怕人都死了!” “那个……为你们除邪,有报酬么?” 陈实眼睛亮晶晶的,呼吸也有些急促:“有银子么?” 那汉子迟疑一下,取出三四块指头大小的碎银子,约莫有五两左右,嗫嚅道:“我们黄杨村上下,只凑出这些……” 陈实一把抢过银子,攥在手里,笑道:“我爷爷是陈符师,我也是陈符师。你这笔生意,我接了!你等我一会儿,我收拾好行头便跟你过去!” 那汉子目瞪口呆,只见陈实兴冲冲的进了屋,那条黑狗也跟了进去。 只听屋子里传来狗叫和那孩子的声音,像是对话。 “汪,汪汪!” “我知道我没真气,不会法术,但我会画符箓。” “汪汪,汪汪汪!” “放心,不会有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人家丢了好几个孩子,好几条人命。” “汪……” “你想说白天闹邪祟,不合常理对不对?我也觉得有些不太合常理。不过,这笔钱我一定要赚到手,等到下次再遇到一座荒山一座破庙,我便无须问爷爷要钱,自己就有钱修缮破庙了。” “汪?” “我是在想,倘若那座庙不那么破,里面的阳光就不会被天上的眼睛发现,或许就不会毁掉了,我就可以继续修炼了。” …… 过了片刻,陈实收拾妥当,背着一个书箱出门,那书箱比他个头还高,里面塞满了东西,只怕有二十多斤,然而陈实背在身上,却恍若无物,仿佛觉察不到任何重量。 “黑锅,我给爷爷留下一封书信,告诉他我去了哪里。” 陈实写下书信,交给狗子,道:“爷爷回来,你便将书信给他。倘若我遇到凶险,便让他迅速来黄杨村搭救。” 黑锅叼着书信飞速跑到中堂,放在爷爷的灵位下压着,又飞速跑回来,叼着一把小刀子,示意陈实把刀子放进书箱,若是遇险,用自己的狗血泼邪祟或许可以救命。 陈实知道它担心自己的安危,只好让它跟着。 那汉子连忙在前方带路,两人一狗向着黄杨村而去。 黄杨村在乾阳山的北麓,直线距离不远,但要走山路,崎岖难行,道路两旁都是荒山密林,常有野兽出没。 路上,陈实大致将事情了解一遍。 黄杨村有一户荒宅,原本住着姓田的人家,有八口人,突然有一天,田家上下,无论男女老幼,统统暴毙而亡,甚至连家畜包括鸡鸭猫狗,也死得一干二净! 此事官府也没有过问,毕竟这种事情乡下发生太多,官府也问不过来,于是就成了一桩悬案。 后来就有传闻,田宅闹鬼,那里久而久之就成了荒宅,没有人进去。 “我们村有个孩子淘气,翻墙进去,就中了邪,又哭又笑,嘴里念叨着,谁尿床,就吃谁,谁尿床,就吃谁。” 那汉子道,“贴了桃符也不顶用,孩子娘也向干娘献了供品,也是不顶用。当天晚上就出了事。” 陈实听得入神,道:“什么事?” “村里有个孩子尿床,被抓走了。” 那汉子面色古怪,道,“孩子爹半夜里迷迷糊糊的看到家里墙上有个巨大的影子,张开大嘴,伸出一条长舌头,吸溜一下便把他孩子卷走了。” 陈实心头一突,专门吃尿床小孩的邪? 这也太邪门了。 “昨天,又失踪了两个孩子,吓得其他人家都不敢让孩子多喝水,唯恐晚上尿床被吃掉。有些人家半夜里会把孩子吵醒,让孩子去尿尿,但还是出了事。今天白天,老刘家的孩子叫富贵的,正在尿尿,被天上垂下来的一条长舌头卷住,也是吸溜一下就不见了。” “白天?” 陈实不由皱眉,白天会有邪出没? “然后呢?” “然后被吃掉了吧。” “你们村的干娘,没有过问此事?她能容许邪进村?” 那汉子摇头,道:“并非所有干娘都是保护村民的,有的干娘嫌祭品少了,还会作怪。有人说姓田的一家八口,就是我们村的干娘害死的。说是那天晚上,我们村的干娘没有驱赶邪,而是放一只邪进入村子,让邪杀了田家八口。好像是因为田家的媳妇对干娘出言不逊,骂了干娘,所以干娘记恨,就把他们弄死了。田家八口人死了后,干娘就托梦给我们,让我们多上香和供品,否则与姓田的一个下场。” 陈实皱眉,干娘不都是善良的么? 怎么还会做恶了? 他们来到黄杨村,只见这黄杨村破败不堪,屋舍陈旧,多是草屋,村里的人也是穿着破烂衣裳,像是逃难的一样。无论孩子大人,都是面带菜色,羸弱得很。 村子里还有几个孩子,有的胆子小,藏在父母的身后,有的胆子大,吵嚷着要喝水,应该是很久没喝过水了。 “专吃尿床小孩的邪?这种邪,应该是被童子尿吸引过来的,换句话说,小孩被抓走的原因不是尿床,而是童子尿。我还是童子……等一下,我被人割神胎之前,是否破了身?我那会才九岁,应该不会破……” 陈实刚想到这里,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只见一个跟他差不多年岁的半大孩子从他身边跑过。 那孩子撞了他,急忙停下,转身向陈实赔礼,是个瘦弱的男孩,很是腼腆,鼻子下还挂着半截鼻涕,呲溜呲溜的。 “没事,没事。” 陈实大度的挥了挥手,笑道,“你不怕我?” 若是黄坡村的孩子撞到了他,此刻只怕已经跪在地上,磕头求陈老大饶命了。 那瘦弱男孩好奇道:“我为啥要怕你?” 陈实想起那些跪在自己面前哭求饶命的同村孩子,善解人意的笑道:“我们村的孩子都怕我,不敢跟我玩。” 瘦弱男孩挠了挠头:“那你不是没有一个朋友?” “我还有干娘。还有黑锅。还有秀才。都是我朋友。”陈实笑道。 瘦弱男孩也露出笑容:“那你乐意再多一个朋友不?” 陈实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还是他醒过来交到的第一个人类的朋友! 关键还是活的! 村里的族老们将那个为陈实引路的汉子围了起来,一个老妪颤巍巍道:“三旺,让你去请陈符师,陈符师呢?” “陈符师不在家,只有他孙子在家,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个符师。” 那汉子三旺瞥了陈实一眼,小声道,“而且咱们村出的钱不多,只怕请不来其他符师,只能请来这个年纪小的。五两银子,哪个符师肯来?” 众人看向陈实,只见陈实正在和空气说话,居然还能有说有笑,不由面面相觑。 三旺大着胆子,道:“陈符师,你在和谁说话?” “我新交的朋友!” 陈实笑道,“对了,我叫陈实,小名小十。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刘,叫富贵。”瘦弱男孩道。 第十八章 你还活着! “富贵?姓刘?刘家的孩子?” 陈实只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突然脑中轰鸣,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瘦弱男孩。 他想了起来,三旺曾经说过最后一个失踪的孩子是刘家的,名叫富贵! 而眼前这个孩子,就叫刘富贵! 难道这个村子,有两个刘富贵? 恐怕不是! 那个叫刘富贵的瘦弱男孩向村里走去,见陈实没动,连忙向他招手,笑道:“陈实,到这边来,我给你介绍几个好朋友!” 陈实迟疑一下,跟着他向村里走去。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多出一个活生生的朋友,现在看来,这个朋友只怕不那么活生生。 “陈符师!”三旺大声喊道。 陈实充耳不闻,继续跟着刘富贵,黑锅则快步跟上陈实,心中惴惴不安。 那个瘦弱男孩走的很快,村里其他人仿佛都看不见他一般,任由他一路小跑来到村中心。黄杨村的房子与其他村庄一样,也都是围绕着干娘一圈一圈的建造,形成一个个同心圆结构。 陈实向前看去,只见一座古老的宫阙留下的残垣断壁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庙宇。 庙宇应该是后来建造的,虽然已经很古老了,但是与残垣断壁相比,应该还很年轻。 庙宇中供奉着一座盘膝而坐的铜像,不知是什么年代留下的,铜像雕琢的是一尊奇特的神灵,靛蓝皮肤,口中长着獠牙,坐着也六尺有余。倘若站起来,只怕有一丈多高。 它便是黄杨村的干娘。 陈实跟着刘富贵进入庙宇,却见铜像前堆满了各种供品,鸡鸭鹅,鱼虾蟹,瓜果梨桃,很是丰盛。 供品后面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一只手抓着一只清水鸡,张开大口正在往嘴里塞,满嘴流油,另一只手却扣住一个甜瓜,小眼神东张西望,唯恐有人抢他的供品。 这个圆滚滚的胖子,应该便是由不凡之力凝聚而成的神相。 陈实向庙宇的角落看去,角落里躲藏着几个孩子,正在与刘富贵说话。 “他叫陈实,小名小十,能看到我!” 刘富贵很是兴奋,向那几个孩子道,“爹娘都看不见我,村里人也都看不见我,只有他能看见我!他肯定也能看见你们!” 那几个孩子立刻向陈实看去,露出希冀的神色。 “小十哥,我娘找我找得都快疯了,哭了好久了!” 一个孩子连忙来到陈实身边,说着说着眼泪便滚落下来,哽咽道,“我看娘哭,我也想哭,我抱着娘的腿跟她说,娘我在这里,可是她就是听不见,也看不见!你能帮我去找我娘么?” 另一个孩子眼圈红了:“我爹娘也看不见我!” 后面的那个孩子道:“我娘眼睛快哭瞎了!” 陈实心中一沉,这四个孩子,应该就是失踪的那四个孩子。 他们已经变成了鬼魂,说明自己还是来晚了。 四个孩子都死了。 “作为村民供奉的干娘,不是应该有责任保护村民么?”陈实转过身,看向坐在供品后胡吃海喝的大胖子。 那胖子停止向自己喂食,转过头来,目光凶恶。 黑锅连忙冲到陈实前头,龇牙咧嘴,喉中呜呜作响。 那胖子哼了一声:“我只负责驱除邪祟,其他的事与我无关!小鬼,念在陈寅都的面子上,我便饶你一次!下次再对我出言不逊,把你吃了,陈寅都也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转回头,继续大吃大喝。 陈实微微一怔:“其他的事与你无关,难道……害死这四个孩子的,不是邪祟?” 村里的干娘有驱除邪祟的责任,但倘若害人的不是邪祟,那么干娘便没有必要出手了,除非村民献祭供品。 陈实原先听闻白天闹邪祟,便觉得奇怪。 听爷爷说,邪祟只会在晚上出现,因为月光中有一种奇异力量。 大白天出现邪祟,这就极为罕见了。 大胖子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没有回答。 陈实询问道:“富贵,你是怎么死的?” 刘富贵吓了一跳,怯怯道:“小十哥,我、我死了么?” “你先别怕,你仔细想想,你是怎么被人掳走的?” “我在尿尿,然后就天旋地转,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应该是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才醒过来。就听到我爹娘在喊我的名字……” 陈实闻言精神一振,听到爹娘喊名字,表明出事的地方不远! 刘富贵道:“我翻墙出去,看到爹娘在找我,我就跟他们说我在这,他们听不见,也看不见我。小十哥,我真的死了?” 陈实疑惑道:“你是翻墙出去的?你翻的是谁家的墙?” “就是村里的那家没有人住的荒宅。” “田家荒宅?” 刘富贵点点头,道:“对,那户人家就是姓田。他们几个也是我在田家遇到的。”他指了指其他几个孩子。 陈实看向其他孩子,突然道:“你们四个跟我一起,咱们去一趟田家荒宅。” 他带着四个孩子走出庙宇,庙外黑压压都是人,村民们都聚在庙外,大气也不喘一下,直勾勾的看着他。 陈实回头看去,却见只有刘富贵跟着他,其他三个孩子被庙宇门槛困住,怎么也跳不出去。 陈实返回庙中,道:“你们跟我出去,我们去现场看一看。” 其中一个孩子道:“我出不去。我走到门槛前,这门槛就越来越高,把我们挡住了!” 其他两个孩子连连点头。 陈实闻言,看向供品后的大胖子。 大胖子懒洋洋道:“别人吃肉我喝汤,这三个小鬼死了,他们的魂魄,被人献祭给我了。你带不走。” 陈实疑惑道:“为何富贵能离开?” “他还没死,只是魂魄离体。” 大胖子道,“待到他死了,魂魄也会归我。” 陈实深深看他一眼,没有试图带走另外三个孩子,向刘富贵道:“我们去田家荒宅!” 他向外走去,村民主动让开一条道路。刘富贵连忙跟着他穿过去。 “这个小符师行不行啊?”有人忧虑道。 “庙里啥都没有,只有他在那里自言自语的,可能精神有问题。” 陈实充耳不闻,让刘富贵带路,很快带着他来到田家荒宅前。 这座荒宅也是土墙,没有一块砖,用泥巴和灰砌成,简单的搭上梁柱,铺上稻草,便是前堂。 前堂的门用铁链锁着,铁链已经锈迹斑斑。 院子里有一株老槐树,极为高大,郁郁葱葱,几乎将整个院子罩住。 再往里面,就看不清了。 陈实不急于进去,放下书箱,取出小刀,黑锅连忙上前,让他扎一刀取血。 “黑锅,委屈你了,我这里没有异兽的肉,回去补偿给你。” 陈实研墨,将朱砂黑狗血调好,也不用符纸,径自来到田家荒宅门前,提笔在门上画符。 他催动三光正气诀,四周星光纷至沓来,在他身遭化作北斗七星,脑后忽现神光,凝聚形成神龛。 陈实提着一口气,意到笔尖,气到笔尖,单手持笔龙飞凤舞,很快便在一扇门板上画出一副郁垒图,随即一口气吐出,脑后神光退散,神龛消失。 他目前无法留存真气,只能凭借一口气,让自己的神龛显现,待到这口气散了,神龛也会散去。 陈实再吸一口气,舔饱笔墨,神龛再现,又画出一副神荼图。 这两幅图,便是桃符上所画的门神符箓。 两幅图形成,便有淡淡的神光自门中迸发,随即越来越清淡,神光融入到空气中,肉眼难辨。 陈实吐出浊气,道:“桃符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这座荒宅中根本没有邪祟。” 若是有邪祟,必然会激发桃符,桃符上的两尊门神便会浮然跃出,驱除邪祟! 现在桃符没有被触发,说明荒宅中没有邪祟。 “那么,抓走尿床孩子的,到底是谁?” 陈实一手托着笔墨,一手轻轻一捏,便将锁门的铁链捏断,推开房门走入院中。——他虽没有法力,但力量却是越来越强。 黑锅和刘富贵连忙跟上。 村民们停在门外,不敢进来。 这院子里到处都是荒草树木,最大的便是那株槐树。 陈实来到槐树前,提笔凝神,借着一口还未来得及散去的真气,在槐树上画下五岳镇宅符。 他瞥见院中有一口枯井,当即来到跟前,在井沿上画下一道井符。 如此一来,前有桃符驱邪,中央有五岳镇宅符,连水井也被井符封锁,田家荒宅便固若金汤,外邪莫入。倘若院子有邪,便会只觉被五岳大山镇压,动弹不得。 陈实收笔,询问道:“富贵,你从哪里醒来的?” “就在堂屋里!” 刘富贵快步走入堂屋,道,“就是这里!” 陈实跟过去,却不见了刘富贵的身影。 堂屋里空空荡荡,只有供桌,桌子上摆着八个黑漆漆的灵牌,桌椅上满是灰尘,墙角也多是蛛网。 “富贵,富贵!” 陈实大声呼唤,然而刚才冲入堂屋的富贵,却不见了踪迹。 陈实来到左边的偏房,忽然只觉凉气逼人,只见这左偏房停放着四口黑漆漆的棺材,棺材放在条凳上,摆放整齐。 他大着胆子来到跟前,只见棺材上钉子还在,应该停放在这里很久了。 陈实想了想,没有拆开棺材。 他又来到右侧的偏房,这里也停放着四口黑棺,也是放在条凳上,并未着地。 陈实微微皱眉,这八口黑棺,应该是田家八口的棺材,不知何故只是入殓,并未下葬。 棺材钉也没有被人取出来的痕迹。 “刚才富贵明明进来了,怎么就突然不见了踪影?除非……” 陈实目光落在几口棺材上,迟疑一下,便要上前开棺,正在这时,汪汪的狗叫声传来,陈实回到正堂,却见黑锅停在堂屋外,没有进来,只是仰着头冲着上方叫个不停。 陈实抬头看去,不由呆住。 堂屋大梁上方的屋顶应该被人翻修过,不是茅草稻草,而是换上了平整无比的木板,搭成人字形,木板很厚实,被刨得光亮无比,上面用不知什么东西的血,绘制了复杂无比的符箓,极为鲜红! 符箓极大,每一个符箓都有丈余方圆,共有五个符箓。 符箓的构造很奇怪,眯着眼睛看去,线条变得朦胧,便仿佛看到五个张开血盆大口,舌头有一丈多长的狰狞头颅,鬼怪一般! 从符箓鬼头的口中垂下五条锁链,其中四条锁链上各自拴着一个孩子,手脚被困住,倒吊在屋顶。 这四个孩子的眼睛,上眼皮和下眼皮被人用鱼钩勾住,将眼皮掀开,鼻子也被鱼钩勾住,向上拉。 他们的嘴巴,上下嘴唇被四根鱼钩勾住四角,向不同方向拉伸,显得嘴巴很大。 他们头下脚上,身子斜垂,嘴巴里的舌头被一根铁钩子穿过,向下拉去。 铁钩子连着一条细细的铁链,铁链的尽头是一个巴掌大的小鼎。 他们的舌头被拉得很长。 从他们舌头上流下的血,便顺着钩子和铁链,流入这个小鼎中。 “富贵!” 陈实看到其中一个孩子的面孔,正是适才要和自己交朋友的那个瘦弱男孩,连忙大声道,“刘富贵!醒醒!快醒醒!” 那个孩子像是听到他的呼唤,迷迷糊糊的转动眼珠。 一股狂喜涌上陈实的心头。 “活着!” “你还活着!” “你不要动富贵!我这就救你下来!” ——小十在本章用到的符箓,待会放在本章说里,欢迎翻阅!! 第十九章 符怪 陈实双膝曲蹲,纵身一跃便跳到房梁上,沿着这条大梁移动。 他一手托着研磨好的朱砂黑狗血,一手提笔,小心翼翼的在那五个巨大符箓上作画。 大梁不宽,他必须谨慎,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下去。 这五个符箓,显然是一个精通符箓的修士所为,以符箓化作邪祟,循着童子尿的气味抓孩子。 抓到后,便吊在这里。 若是贸然救人,肯定会激发这些符箓的威力,说不定救人不成,反倒把幸存者害死,因此陈实的目标是先破坏那五个符箓,再来救人。 不过倘若单纯的暴力破坏符箓,还是会引发符箓的威力,因此他用磨好的朱砂,改变这些符箓的结构,让符箓的威力无法发挥。 很快,他便将这四个符箓的眼睛涂花,脑袋涂成一团乱麻。 最关键的是嘴巴,鬼怪头颅的嘴连接着锁链,若是引动符箓,收紧锁链,这几个孩子的舌头,只怕当场从喉咙里拽出来! 陈实用朱砂将四个符箓的嘴封上,这样就算符箓还有威力,也不能收拢锁链。 只是砚台中的朱砂已经用完,无法涂抹第五个符箓。 第五个符箓没有束缚住孩童,陈实觉得没有涂抹的必要,当即向那个气若游丝的瘦弱男孩走去。 但就在这时,第五副符箓中的鬼怪头颅缓缓睁开眼睛,鬼怪口中的锁链哗啦滑动了一节。 陈实的手掌已经摸到了刘富贵的手臂,见状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第五符箓鬼怪头颅的眼睛渐渐睁大,朱砂绘制的眼珠骨碌滚动一下,斜着眼睛看着陈实,鬼怪的脸像是在笑,只是显得有些扭曲。 哗啦,哗啦。 一节一节锁链开始抽动,垂下的锁链头,如同蛇的脑袋,缓缓抬起。 陈实心中一沉,还是被发现了! 那第五符箓鬼怪突然开口,声音轰隆震响:“阁下是何人?为何坏我道法?” 这声音极为洪亮,震耳欲聋,将这荒宅震得烟尘扑梭梭往下落! 这并非符箓鬼怪在说话,而是符箓的主人,借鬼怪的眼睛观察到陈实,再借鬼怪之口,与陈实对话! 陈实暗惊,这等本事,已经超越了一般的符师! “为何坏你道法?你用村里的孩子炼的是什么邪法?四条人命,在你眼里是什么?” 陈实一边说,一边抓起锁住刘富贵眼皮的鱼钩,来不及取下鱼钩,用力扯动,试图将鱼钩后面连接的细链子扯断。 他这十多天修炼三光正气诀,早已炼得力大无比,举手投足,开碑裂石,然而这细小的链子却坚固得很,陈实用力扯动一下,竟然没断。 他再度用力,那锁链这才断去! 他抓住另一个鱼钩细链,用出全力,将细链挣断。 接着是鼻子、嘴巴上的鱼钩细链! “乡下人的命,也是人命?” 那鬼怪头颅发出冷笑声,“你也是符师,难道便没有用其他人的性命炼宝?我只不过是想炼一盏续命灯,要五个童男的精气凝练成灯油而已,阁下闯我道场,坏我好事,当真是连个面子也不给吗?” 第五符箓变得扭曲起来,组成符箓的线条游动,像是一条条红艳艳的蛇,共同组成了鬼怪的脸。 “唰——” 从第五符箓口中垂下的锁链如同蟒蛇舞动,向陈实卷去! 陈实一手抓住勾住富贵舌头的钩子,取钩,一手向那锁链抓去。 他必须先取下富贵脸上的所有鱼钩,尤其是舌头上的大钩,否则贸然去解拴住富贵手脚的锁链,只会让这些鱼钩直接撕下富贵整张脸皮,以及将舌头从喉咙里撕扯出来! 那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 他摘下钩子的同时,那条锁链也被他抓住,然而锁链如同大蟒,顺势缠绕在他的手臂上,咻咻旋转,缠绕的圈数越来越多,越来越紧! 陈实鼓荡气血,顿时气血充盈手臂,让这条手臂飞速变得粗壮,脚下发力,身形向上翻起,抬手抓住另一条拴住富贵双脚双手的锁链。 他飞速将锁链缠绕在自己的左腿上,免得坠落下去。 他的头顶,第五符箓的笔画已经形成实体,化作赤红色的鬼怪头颅,丈余大小,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咬下,腥臭之气扑鼻! 村民所见的鬼怪巨口,应该便是这种符箓所化。 垂下的长长舌头,便是它们口中的锁链! 陈实手上用力,试图将那颗扑来的鬼怪头颅抡起,但没能抡动,这鬼怪头颅极为强横,力量比他还大,而且还能飘浮在空中,非人力所能对抗! 陈实此刻在空中,仅靠一条锁链借力,根本不可能是鬼怪头颅的对手。 眼看那赤红鬼怪头颅便要将他一口吞下,陈实脚下重重用力,屋顶顿时轰隆震动,拴着锁链的木板发出咔嚓的声响。 他的力量虽然不如这个符怪,但也是极为惊人,这一脚发力,屋顶顿时承受不住,被他震塌! 一块块画着符箓的木板连同屋顶的瓦石稻草,一起落下,砸在那符怪的大脑袋上! 陈实脚上的锁链立刻松开,身如游鱼,将富贵抱住,向下落去。 他刚刚落地,只见房梁也不堪重负,一两千斤重的梁木一断压塌了房屋,轰隆砸下。 陈实顾不得解开富贵手脚上的锁链,抱着他立刻向外窜出,他刚刚冲出堂屋,只听背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堂屋连同两间偏房同时倒下,一堵堵墙壁连同大梁,将三间屋子埋葬! 房倒屋塌,掀起的气浪将陈实和黑锅冲得踉跄,烟尘弥漫,呛得黑锅连连咳嗽。 陈实屏住呼吸,飞速将富贵手脚上的锁链解开,还未来得及站起,便见倒塌的房屋大梁突然呼的一声竖了起来,一两千斤重的大梁,竟然像是根没有重量的柴火杆儿,看得陈实和黑锅两眼发直。 “乡下的小符师,你激怒了我!” 那屋舍下传来符怪的怒吼,乱石纷飞,烟尘四起,那鬼怪头颅竟然毫发无伤,从倒塌的房屋下隆起,顶开泥土乱石和房梁,飘在空中,居高临下盯着陈实。 它的口中连接着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则拴着那巴掌大小的青铜小鼎,鼎中的正是他用四个孩子的性命炼制而成的续命灯油! 适才房屋倒下,它顾不得去吃掉陈实,立刻去抢小鼎,终于将这口鼎抢下,鼎中的灯油才没有被毁去。 但它虽然抢回了灯油,但也因此给了陈实机会,让陈实救下富贵,让它炼制灯油的计划毁于一旦。 灯油虽然保住了,但灯油的质量却大大降低,续命灯的效果也大打折扣。 符怪的另一端,是被其主人,那个炼续命灯的神秘符师所操控,不禁怒不可遏,正欲催动符怪吃了陈实泄愤,突然看到槐树上的朱红色符箓,迟疑一下,冷笑道:“小符师,这个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你跑不了!我一定会把你捉住,炼成灯油!” 符怪在神秘符师的操控下,向上飞去,正打算带着灯油离开,突然院子里的陈实脱下裤子,掏出小鸟,就地冲着倒塌的房屋撒尿。 那神秘符师俯瞰到这一幕,心中一怔:“莫非,这小子吓尿了?”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符怪脱离他的操控,呼啸而下,直扑陈实! 那神秘符师脑中一懵,顿时醒悟。 “我这符怪,嗅到童子尿的气味便会出击,将那童子捉来。这乡下小符师是个童子,用自己的尿味把符怪引过去!” 他刚想到这里,已经来不及改变符怪的构造,那符怪便扑到陈实的面前。 同一时间,老槐树上,陈实留下的五岳镇宅符启动,光芒大放,形成五座光芒璀璨的大山形态,压在那符怪的身上,将符怪压得轰然坠地,动弹不得! 符怪口中的小鼎顿时滚落,鼎中灯油洒了一地。 陈实抖了抖小鸟,提起裤子走上前,抬起一脚,重重落下,将那青铜小鼎踩扁,然后蹲下身子,与那丈余大小的符怪双目对视。 那神秘符师怒不可遏,却被五岳压住,无法动弹。 “咱们的梁子,的确结下了。不要让我遇到你。” 陈实直视符怪的眼眸,似乎想要隔着符怪看到那符师的真容。 “遇到你,我一定活活打死你!” 陈实起身,抬脚,踩在那符怪的大脑袋上。 只听嘭地一声,那符怪炸开,化作猩红的血浆和朱砂,哗啦啦落地,融入泥土中。 陈实脚上也被溅了一些。 虽然将这符怪消灭,也将刘富贵救出,解决了这一桩吃尿床小孩的案子,但他心中还是有一股愤懑无处发泄。 这个神秘符师的确很强,比他遇到的那些锦衣卫强了太多,他本不应该和这样的高手冲突,但就是想把这个神秘符师找出来,狠狠打一顿,直到将对方打死为止! “你们进来吧。” 陈实压制住怒气,向院子外目瞪口呆的村民招手,道,“邪祟已经被我除了,富贵也救回来了。” 村民们闻言,还是不敢进来。 三旺胆子最大,抬脚走了进来,其他人这才大着胆子跟着他进入田家荒宅。 富贵的爹娘连忙扑来,抱起富贵,不住的呼唤富贵的名字。 富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低声道:“爹,娘。”然后又闭上眼睛。 “他精气损耗太多,让他睡一觉。先不要给他补,就喝一些米汤。” 陈实吩咐几句,让富贵爹娘把富贵抬回家。 其他村民清理倒塌的房屋,将另外三个孩子寻出来,只可惜,这三个孩子已经死亡多时,救不回来了。 低低的哭声传来,最后变成了恸哭。 陈实听得心里揪得慌,带着黑锅走出荒宅,又回头向三旺道:“你们找人把田家八口棺材也下葬吧。” 三旺心中一惊,连忙道:“他们是得罪了干娘,被干娘惩戒才死的,谁敢下葬?” 陈实面色一沉,冷笑道:“不下葬?他们一家八口不能入土为安,再在这里摆下去,必然会怨气越来越深,必成邪祟!到时候,你们整个村的人都会被他们吃光!你们自己看着办!” 村民们闻言,吓了一跳,连忙去准备。 适才他们看到陈实年纪小,还觉得他没什么本事,但看到陈实竟然将那小山般的“邪祟”弄死,这才信服。 村里的族老又命人搬来桌椅,让陈实歇息,送上瓜果,看陈实年轻,又唤来两个年轻女孩为陈实捏肩捶腿。 “三旺,你过来!” 陈实又唤来三旺,询问道,“你们村最近是否来过什么陌生人?” “陌生人?” 三旺想了想,道,“的确来过。听说是省城来的,是一个年纪很大的符师,说是省城赵家的二姑娘失踪了,前来打探消息,天晚了,要在我们村借宿一晚,天亮就走。那个符师人挺好的,还给我们画了几张符。” 第二十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省城来的?寻找失踪的赵家姑娘?” 陈实想起那个被自己骗到窑厂,变成瓷器的紫衣少女。 新乡省赵家,终于还是寻来了。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紫衣少女出行能带着十几个锦衣卫,可见在赵家的地位应该颇高,她失踪了十几天,赵家肯定会派人寻找她的下落。 “话说回来,以前被我骗去窑厂的人,估计有二百多个,死了一大半,他们怎么就没有家人来寻?”陈实心道。 他压下这些杂念,继续问道:“这个年纪很大的符师,晚上借宿的是田家荒宅?” 三旺摇头:“他晚上睡在干娘的庙里。” 陈实目光落在村中央的庙宇上,有些深沉,低声道:“借宿在庙里么……” 那座庙宇中供品已经少了很多,那个大胖子神相将堆积如山的供品吃了大半,显露出肉山一般的上半身。 陈实收回目光,取出三旺交给自己的几块碎银子,在手心里拨弄片刻,捏出一块一两多重的交给三旺。 三旺不解,疑惑的看着他。 “这点银子你拿去,把那八口棺材下葬了,还有那三个孩子,买点棺木,也好生下葬。” 陈实看向村口,道,“再给我搬两个凳子放在村口,我等人。” 三旺不解其意,但还是依言去搬来两个凳子。 陈实来到村口,静静地坐在其中一个凳子上,向旁边的黑锅道:“富贵是我朋友,我唯一的活人朋友,他伤得这么重,我不能不理。害他的那个符师被我弄洒了灯油,坏了他的好事,他肯定会怒不可遏,一定会赶回找我报仇。” 黑锅摇了摇尾巴,表示赞同。 陈实道:“这个符师很强,恐怕比爷爷还强。爷爷老了,实力不如从前,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黑锅迟疑一下,没有摇尾巴。 倘若陈实看到爷爷晚上飞出去的情形,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陈实继续道:“按理来说,我不应该托大,在这里等他,我应该立刻离开,能跑多远跑多远。对不对?” 黑锅严肃的点了点头。 那个符师太危险了,隔空操控符箓化作符怪,与陈实争斗,甚至将陈实压制。 若非陈实早早的布置下五岳镇宅符,只怕会葬送在符怪的口中! 倘若正面对上这个符师,势必更加凶险。 陈实继续道:“他含怒而来,肯定做了万全的准备,他的符箓这么诡异,我定然不是他的对手。因此逃走,绝对明智。” 黑锅一边点头一边摇着尾巴。 “可是,这么做就是不对!” 陈实突然大声道,“黑锅,这样做是不对的,对不对?杀四个孩子,就为了炼制什么狗屁灯油,就是不对的,对不对?这世界不需要公道了么?我觉得需要!得需要有人站出来,大声说这样干就是不对!所以,我不能走。”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道:“我不能走,我走了,那个符师还是会回来,还是会抓走富贵。我不能走,我得留下等他。我肯定打不过他,但是……得有人为这件事做点什么,得有人为这件事付出点什么!” 他很激动,心里有股气,未消。 他很想站出来,狠狠的揍那个符师,直到将他活活打死为止! 你不打死我,我就打死你! 黑锅迟疑一下,没有劝陈实。 它知道陈实的性格,外表看起来机灵,但其实性格特别轴,特别倔。 生来就像一头驴子,认定了一件事,就死活不回头。 黑锅很是安心,反正陈实已经留书给爷爷,爷爷回到家看到书信,便会向黄杨村赶来。 到那时,自有爷爷对付那个年纪很大的符师。 另一边,数十里开外的乾阳山西麓的一片营地中,突然一个蒙古包被掀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怒气冲冲的走出来,脚上栓好甲马符,立刻出营。 “混账小子,坏我好事!” 那花白头发老者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我好不容易炼制续命灯,只差最后一个童子便会成功,却被你坏了好事,断然饶不得你!毁我灯油,踩烂我的小鼎,我若是不将你炼成灯油,我便空活了七十年!” 他催动甲马符,但见脚底生风,竟然将他的身形托得离地三四寸! “铁笔翁,你这是要到何处去?” 突然一个声音唤住他,花白头发老者急忙回头,不敢怠慢,向来人赔笑道:“赵管事有所不知,我来乡下调查二小姐失踪一案,趁机给自己炼了点好东西,打算献给老爷,搏一个出身,求老爷提拔。不料今日,被一个乡下小符师坏了我的好事,因此我打算前去找他算账。” 来人颇显富态的中年男子,手上戴着碧玉扳指,腰间挂着玉佩,正是新乡省赵家玄英府的管事,赵铭。 赵铭摇动折扇,瞥他一眼,冷笑道:“献给老爷的,莫非是续命灯?你又想害人。铁笔翁,老爷器重你,是器重你精通各种法术,善于画各种符箓,可不是你巴结讨好的功夫!你这续命灯害人性命,若是被你炼成了,外面的人还要说我赵家不好。你害了几个人?” 铁笔翁不敢隐瞒,实话实说:“只害了四个。” 赵铭气道:“这四条人命,别人不会算在你头上,只会算到我赵家头上!罢了,你不要再炼了。我们此行,是为了寻找二小姐的,不是炼续命灯的。上次你说炼制搜魂符,搜魂符何在?” 铁笔翁连忙取出搜魂符,笑道:“搜魂符已经炼好了,赵管事过目。” 赵铭展开搜魂符,一边打量一边道:“你的本事老爷也是极为信服。老爷本以为二姐死在乾阳山,你却能算出二小姐未死,你若是能带着我寻到二小姐,何愁没有出身?” 铁笔翁心中大喜。 他能算出赵二小姐未死,并非他真的神机妙算,而是他为赵二小姐招魂,却怎么也招不来,因此大胆猜测赵二小姐尚在人世。 赵铭将搜魂符还给他,道:“既然符箓已经炼好,我们这便去寻二小姐。你先将寻仇的事放一放。” 铁笔翁称是,道:“这个小子,我记得他的相貌,跑不了他。属下适才已经通过搜魂之法,查到二小姐大致方位。赵管事,要叫上其他人么?” 赵铭目光闪动,笑道:“多一个人,便多一个人分功劳。” 铁笔翁会意,取出另外一套甲马符,蹲下身子亲自为赵铭绑在双腿上,两人脚踏清风,一步跨出便有丈余,沿着乾阳山麓向东而去。 黄杨村外,陈实坐在村口一动不动,日头正毒,晒得他有些头晕。 幸好三旺家的怕他饿着,为他做了顿饭。 两年来陈实终于吃到一顿咸淡适宜的饭菜,感动落泪,赞不绝口,把三旺媳妇夸得脸蛋一阵臊红。 “都是乡下饭菜,哪里有这么好吃?”那憨厚女人连连搓着围裙,笑道。 陈实吃得一干二净,养足精神,又来到村口等。 等了一下午,黑锅汪汪叫了两声,陈实这才起身,背上书箱。 不能再等了。 再等天就要黑了,来不及返回黄坡村了。 黑锅判断时间一向很准,除了那次太阳提前一刻钟下山。 陈实没有向黄杨村的人辞行,径自出村,向黄坡村赶去。 “那个符师没有来,应该是他也担心自己用小孩炼灯油被人识破,坏了他的名声。他今天不出现,那就不会再出现了。” 陈实向黑锅道,“没想到此人竟还要些脸面。只可恨这次没能遇到他,想要再次遇到他,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黑锅快步跟上他,愈发放松。 陈实想与那符师打一架泄愤,但它可不想。 倘若陈实出了事,爷爷还能把陈实救活揍他一顿不成? 爷爷只会将这个锅盖在他黑锅的头上! 陈实仰头看天,天上烈日依旧炎热,丝毫没有落山的迹象。 以他的脚力,足以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家。 “爷爷不知道有没有回到家……” 陈实和黑锅走了两三里地,忽然听到后方传来衣袂破空声,陈实放慢脚步,回头看去,只见两人脚踏清风而来。 这二人一个年纪很大,头发已经花白,一个是中年人,衣着颇为华贵,两人的脚步落下,地面旋风便起,将二人的身躯托起,让他们的脚不必落地。 如此一来,他们一步跨出,便有丈余,走起路来十分省力。 “甲马符还可以这么用?” 陈实诧异,靠在路边,等候两人过去。 爷爷绘制甲马符,他也在一旁观摩,早就将甲马符学会,不过爷爷向来是把甲马符画在木车上,让木车自己行走。陈实从未见过爷爷将甲马符绑在腿上。 “这么晚了,路边还有个孩子。”那中年人远远看到陈实,疑惑道。 两人飞速接近,那年迈符师正是铁笔翁,笑道:“这个时间还没有回家,这孩子只怕是活不了啦,怪可怜的。可惜要赶路,不能拿来炼药……” 他说到这里,突然看清陈实的脸,轻咦一声,失声道:“是你!那个坏我灯油的小鬼!” 陈实同时也听到他的声音,觉得十分耳熟,猛然间瞪大眼睛。 黑锅也听到了铁笔翁的声音,耳朵陡然支棱起来,全身的黑毛根根竖起,尾巴像是一根黑铁棍子般,变得笔直! 它正欲提醒陈实,身边的陈实已经离弦之箭般窜出,甚至让它眼前一花! 陈实奔向铁笔翁! 像一头蓄势已久的豹子,一下子窜出,一步跨出丈余,脚步落下时,他的气血已经灌入脚掌,脚面落地,啪的一声脚上的草鞋被撑得裂开,脱落! 陈实的脚掌大了整整一圈,第二步跨出,速度更快,势头更猛,将速度提升到巅峰! 呼呼的狂风拍打在脸上,他扎好的头发也被迎面而来的狂风扯乱,头发呼的一声向后飘扬,拉得笔直! 同一时间铁笔翁和那中年男人也在向这边走来,甲马符的速度本来就快,再加上陈实迎面奔来,几乎在瞬息之间,双方便已经照面,只剩下一丈左右的距离。 陈实一拳轰出! 拳打一丈之间! 他的拳头破风声呼啸,尖锐,甚至有种贯脑的魔力。 这速度实在太快,铁笔翁刚刚说完“那个坏我灯油的小鬼”,陈实的拳头便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陈实牢牢记住一点,那就是爷爷的告诫。 他没有法力,任何一个修士都可以用任意一道法术置他于死地,但他的力气很大,同样有格杀这些修士的能力! 狭路相逢,想要获胜,那就不能让对方先出招! 但铁笔翁的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他宽袍大袖,两个袖筒中黄纸翻飞,是一张张黄符,已经画好了符箓,正自向外飞出。 同时他的脑后神光动荡,神龛在神光中凝聚,成形! 龛中已然隐隐浮现出神胎的踪影! 浩荡的真气顷刻间自他身后弥漫开来,这股真气之强,是陈实前所未见,甚至让他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 铁笔翁的左边袖筒,第一张符箓飞出,迎上陈实的拳头,那是太上八卦护身箓,同时,第二张符箓开始绽放金光,那是金钟符。 只要有任意一张符箓被激发,他便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就在太上八卦护身箓触碰到陈实的拳头的一瞬间,陈实的右腿已经来到他的胯下,腿如释放的满弓,咻的一下弹出,踢在他的裆部! 铁笔翁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甲马符向前奔出的势头,被陈实这一脚踢得硬生生止住,脸部五官扭曲,眼睛瞪得滚圆,疼得侧着头,似乎在怀疑人生。 陈实那一拳压着正在释放力量的太上八卦护身箓,狠狠砸在他的脸上,将这老者砸得向后飞出,身体陀螺般旋转。 铁笔翁身边的赵家管事赵铭也反应过来,立刻催动神龛,调运真气,正欲催动法术,陈实刚刚一拳将铁笔翁轰飞,瞥见身旁有神光迸发,不假思索侧跨一步,转身拧腰,左肘向后平轮,肘尖砸在赵铭的两扇肋骨相接的骨尖上。 这一砸,让赵铭险些断过气去,身不由己弯下腰。 他的身材高大,弯腰的瞬间,陈实充满了气血膨胀如同熊掌般厚重的右手,已经扣住他的咽喉。 “咔嚓!” 那只捏石断铁的手捏碎了他的喉骨,压着他的脖子,带着他的身躯,向前窜出,追上还未落地的铁笔翁! 赵铭的脑袋狠狠撞在铁笔翁的脑袋上,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铁笔翁脑壳凹陷下去一大块,两只袖筒中黄符像是黄色的蝴蝶,哗啦啦飞出,接着太上八卦护身箓、金钟符、星纲五斗箓、六害神符、保命符、华盖箓等等神符、神箓,威力被悉数激发! 铁笔翁裆部血流如注,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头颅低垂,脑浆崩流。 霎时间,五颜六色的神光迸发,各色光芒形成不同的形态的道法,有的像是八卦符文,有的像是金钟,有的浮现出六害,也有华盖、神鬼、魔物等等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发涌出,堆叠在一起,将铁笔翁护在中央。 铁笔翁,已然气绝。 ————周一,四千多字大章,求票求推荐。感谢夜猫和金不遗的白银支持,新书期间追读很重要,每天中午十一点和晚上六点前后记得看更新。 今天章末的彩蛋章是来自Alpaca7大佬,画的陈实,喜欢的话记得点点赞哦~ 第二十一章 殴打 陈实不知铁笔翁已死,依旧疯狂向那些各种形态的符箓攻去,然而根本打不动符箓。 甚至,其中有些邪门的符箓,如五鬼、六害等,将其中任意一只邪、祟挑出来,陈实都不是对手。 他还在疯狂进攻,唯恐铁笔翁缓过气给他致命一击,只是打了良久,甚至连八卦护身箓都破不开,不由绝望。 越是绝望,他越疯狂! “汪汪汪汪!” 黑锅大声冲他叫嚷,但陈实处在高度亢奋之中,根本听不见。 待到陈实打累了,八卦护身箓形成的八卦神光还是没能打开,他的双手已经鲜血淋漓,竟然被震得皮开肉绽。 这个年老符师的符箓,实在强得可怕! “汪汪汪!” 黑锅咬住他的裤腿往后拉。 陈实还待再打,脚下不稳,有些趔趄,终于,他神智恢复一丝清明,视线越过一重重奇异的神光落在铁笔翁的身上,只见铁笔翁跪在那里,已经气绝多时。 他不由呆了呆。 “死了?” 随即狂喜。 “死了!他终于死了!他被我打死了!” 陈实哈哈大笑,双膝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笑得有些癫狂:“他这么多厉害至极的符箓,还没来得及用,就被我打死了!死得好,死得好!” 他一口气喘不过来,险些背过气去,连忙稳住情绪,大口大口喘气。 过了片刻,陈实摇摇晃晃起身,用力的呸了铁笔翁一口。 “活该!”陈实恶狠狠道。 黑锅心惊肉跳,也跟着啐了一口。 又过片刻,陈实喘匀气,上前拖赵家管事赵铭的尸体,双手用力,却觉得双臂酸软,腿也酸软,竟然拖不动。 陈实只好再歇一会儿,待到恢复一些力气,这才将赵铭的尸体拖到路边。 又过不久,八卦护身箓等符箓的威力散去,铁笔翁的尸体显露出来,陈实将铁笔翁的尸体也拖到路边。 “他们是赵家的人,赵家来查紫衣女子失踪一事,须得将尸体处理掉,否则被赵家发现,又生事端。” 陈实抬头望天,两轮太阳渐渐变成半圆,天空也泛着火光,如同红霞。 天色将晚。 “到了夜间,野兽出没,邪和祟也会出来,会毁尸灭迹。” 陈实微微皱眉,现在已经来不及返回黄坡村,唯一能够避开夜晚的,只有黄杨村。 “黑锅,我们回黄杨村!” 黑锅怔了怔,连忙快步跟上他,一人一狗向黄杨村走去。 待到赤红色的火海如同晚霞布满天空,双手血淋漓的陈实带着黑狗,踩在猩红的土地上,来到黄杨村的村口。 他们背后,车轮声碌碌作响,一个体魄高大的老人坐在木车上,手中托着罗盘,也在向黄杨村驶来。 ——爷爷终于驾着木车,来接他们回去了。 陈实回头看了看木车,没有去迎上这辆车,而是大步向村中央的庙宇走去。 黑锅迟疑一下,没有去迎接爷爷,快步跟上陈实。 村民们纷纷从房屋里走出,一双双眼睛落在这一人一狗的身上。 陈实杀气腾腾,却面带笑容,径自来到宫阙废墟中央的庙宇前,不做丝毫犹豫,迈步走了进去。 那肥头大耳的神相抬头,看着他血淋漓的双手,目光有些躲闪和惊慌。 陈实在两里外打死铁笔翁的事情,没有瞒过他,着实吓到了他。 陈实抬手,将供桌上的所有供品统统扫下去,丢了一地,抬起屁股坐在供桌上,盯着面前的大胖子。 “我打死那个与你做交易的符师,想来你都看见了。” 陈实盯着神相的一对小眼睛,“作为干娘,勾结外人,害死自己三个干儿子,你有愧干娘之名,有愧你面前点燃的香火!别人在背后非议你,你便放邪祟入村,害死人家全家。那么干娘做错事,该当何罪,何人来罚?” 那大胖子面带青气,神态凶恶,咆哮一声,如同雷霆,咆哮道:“何人胆敢定我的罪过?何人胆敢罚我?” 他的身后,那青面獠牙的铜像光芒大作,灿灿神光竟然将庙宇照耀得通透如昼! 道道光芒从庙宇的门户中透射出去,惊得黄杨村的村民一个个哆哆嗦嗦,胆子小的甚至已经跪在地上,向着庙宇连连磕头,嘴里念念有词,祈求干娘原谅。 “我敢!” 庙宇中传来一个愤怒尚显稚嫩的声音,有胆大如三旺者,早已来到庙前偷偷往里张望,只见陈实在供桌上暴起,一脚踹在一团空气处。 明明踢在空气上,却像是踢在实物上一样。——他看不到那大胖子神相。 陈实却能看到。 他这一脚踢得那大胖子眼耳口鼻都扭曲成一团,整张脸几乎陷入脑袋里! 大胖子怒吼一声,轰然站起,浑身肥肉乱颤,不凡之力凝聚而成的身躯,蕴藏着可怕的神力,便要爆发! 这时,碌碌的车轮声传来,爷爷坐在木车上,不紧不慢的向这边驶来。 大胖子打个冷战,小眼睛中满是恐惧。 “你敢还手?” 陈实更怒,起身一脚扫在大胖子的脖颈处,扫得他脖子和肚皮上的肥肉波浪般抖动不休。 大胖子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扫得向一侧倒了下来,陈实从供桌上跳下,一脚踩着他的胸口,拳头狠狠向他脸上招呼! 嘭嘭的拳头击打头脸的声音从庙宇中传来,庙外的村民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连连向庙中张望,有人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有人却露出欣慰快意的笑容,还有的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祈求干娘原谅。 “让你做干娘,你不保护村民,你放邪祟进来害人!” 嘭嘭嘭! “让你做干娘,你托梦威胁村民!” 嘭嘭嘭! “让你做干娘,你勾结外人,害死村里的孩子!” 嘭嘭嘭! 更多的村民翘首观望,只见庙中,陈实双手将供桌抄了起来,劈头盖脸的往下砸, “别打了,别打了!”有声音叫道。 陈实还是不断向下砸去,砸得供桌烂掉,砸得只剩下桌子腿,还举着桌子腿狠狠往下抽。 直到将桌子腿抽断,他这才丢掉,瞥见上香的香炉,便将那香炉拎起,向那大胖子神相砸下! 这次是咚咚的敲击声,沉闷得很。 “让你做干娘,你欺负我朋友富贵!” 咚咚咚! “让你做干娘,你欺负富贵的朋友!” 咚咚咚! “让你还打算吃掉他们!” 连锤带砸的声音不断传来,陈实足足打了半个时辰,这才出了胸中的愤懑之气,只见那大胖子早就被打得不成人形,躺在地上,脸肿得猪头一般。 陈实拎着香炉来到庙门口,外面黑压压的都是人,一双双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那是黄杨村的村民。 陈实咧嘴一笑,将香炉丢在庙门外,那香炉已经被他砸扁。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汗水,连续打了半个时辰,他也累得满头满身都是汗水,不过手上的血迹却涂抹在脸上,显得他的面庞有些硬朗。 打过之后,他还有点饿得慌,总想吃点什么。 “这个大胖子……” 陈实迟疑一下,把这个念头掐灭,心中失笑,“大胖子是神相,又不是食物,我竟会对他动了食欲,吓我一跳。” 他没有注意到,胸口的青色鬼手散发出幽幽的光芒,此刻渐渐黯淡下来。 陈实抬脚正欲走出庙宇,突然又停下脚步,折返回来。 躺在地上的大胖子神相见他回来,不由哆嗦颤抖,但陈实却没有向他走来,而是径自来到那青面獠牙的铜像前。 大胖子是不凡之力凝聚而成的神相,而这个铜像才是干娘的本尊。 陈实伸出手,握住铜像的一根手指,慢慢用力,将手指掰断。 地上的大胖子痛得死去活来,惨叫不绝。 陈实又握住另一根手指,缓缓掰断。 一根,又一根,再一根! 不久之后,那铜像的十根手指头,统统被他掰断! 陈实握住十根手指,用力扭动,扭成铜麻花,丢到大胖子神相的身上。 “我朋友富贵的三个朋友,想走出你的破庙,你他娘若是还敢阻拦,头给你拧下来做夜壶!” 陈实说到这里,向角落里的三个孩子招手,面色变得温和,笑道,“过来吧,你们可以回家了。” 那三个孩子的鬼魂战战兢兢走过来,绕过大胖子神相,来到陈实身边。 陈实带着他们向庙外走去,三个孩子果然顺利的迈过庙宇门槛,走了出去。 三个孩子的鬼魂一脸崇拜的看着陈实。 陈实笑道:“你们现在回家吧,去见见你们的爹娘。头七过后,若是有鬼差来找你们,就跟着他去吧,别留在人间。” 三个孩子向各自的爹娘奔去,他们的爹娘虽然看不到他们,却仿佛感觉到他们就在身边。 陈实向木车走去,老人站在木车旁边,狗子冲着老人讨好似的摇着尾巴,月亮的光辉洒下来,幽静而神秘。 “自己出来除邪,出息了。” 爷爷抓住他的手,清理他伤口中的淤血,闷声闷气道,“赚了多少钱?” 陈实心中警觉,摇头道:“没赚钱。有符师杀人,用孩童炼续命灯油,我见村里的人穷,便没收钱。” 不知怎么地,他心脏跳得很厉害,袖筒里的银子也顿时变得极为烫手。 爷爷唔了一声,没有追问下去,为他涂抹伤药,道:“回家,吃药。” 陈实松了口气,连忙道:“现在月亮升起来了,回家危险,不如在这座庙里先借宿一晚。” 庙中,大胖子神相险些昏死过去。 爷爷摇头道:“你杀了人,又将这大胖子打得这么狠,不吃药的话,你的病很容易发作。多挂一些桃符,应该可以平安回到家。” 陈实想起自己痛得死去活来的情形,不禁凛然,爬到车上。 木车向村外驶去,陈实想起什么,突然回头,恶狠狠道:“死胖子,我就住在隔壁村,你最好老实一点,好好做你的干娘!否则我一三五过来打你,二四六也过来打你!” 大胖子神相不禁打个哆嗦。 ——还是求票求推荐!! 推荐好兄弟的书,《我不开挂,我开卦》你的人生不能开挂,那我可以教你开卦,以命理师的角度,解读命理风水之术,把小说写进现实,把现实带入小说,推荐观看。 第二十二章 阴间 经历这场战斗,陈实又困又乏,坐在车上打盹,等到他醒来,木车已经到了黄坡村。 爷爷熬药煮药,忙来忙去,到了深夜,药才熬好。 陈实喝下一盆药,又泡在药缸里,在药缸里逐渐睡着。 好在这一夜平安无事,他的旧病并未复发。 “难道我的病已经好了?” 早上醒来,陈实很是开心,只觉爷爷做的早饭也没有那么难吃了。 而且爷爷这次去县城,没有食言,的确从县城给他带来了好吃的,有糖葫芦,糍粑,臭豆腐,还有糖人儿,让他乐得合不拢嘴。 “爷爷的药有用,我天天修炼三光正气也有用,说不定能把我的病治好!” 陈实憧憬着未来的生活,于是愈发努力,拜过干娘之后,便修炼三光正气诀,借北斗七星,淬炼身体。 这一天过的很是充实,到了晚上,陈实喝药泡药浴,再修炼一会儿三光正气诀,才躺下睡觉。 他睡了不知多久,正在香甜时,突然心窝一股强烈无比的剧痛传来,心脏剧烈抽搐! 陈实醒来,知道自己的心脏老毛病又犯了,在床上挣扎着想要起来催动三光正气诀抵抗。 然而那股疼痛来的实在太剧烈,抽干了他的力气,他的心脏仿佛被捏扁,捏成了一团,让身体血液停止流通! 他想喘气,却怎么也喘不过来。 肺腔里的空气仿佛也被青色鬼手给排空了! “爷爷!爷爷!” 陈实被莫大的惊恐包围,张嘴想要呼唤爷爷,然而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现在还是晚上,爷爷应该不在家,根本觉察不到他遭遇危险。 “黑锅!黑锅!” 陈实想要呼唤黑锅,然而始终无法发出声音,院子里的大黑狗像是听到什么,仰起头,仔细倾听,又晃了晃脑袋重新睡下。 陈实眼前渐渐发黑,黑得看不到外面的月光,黑得逐渐看不见房梁。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头脑越来越昏沉,身子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像是被捞上岸将死的鱼。 他的身体在床上剧烈的蹦跶两下,最终平静下来,四肢时不时的抽搐一下,只是抽搐的频率越来越慢,幅度越来越小。 最终,陈实安静了。 黑暗中像是有一抹亮光,照亮陈实眼前的黑暗。 他睁开眼睛,四周是沉沉皑皑的雾气,远处时不时传来凄惨的嚎叫,像人,又像受伤的野兽。 陈实瞪大眼睛,努力的看向四周,却什么也看不见。 “爷爷!”他大声呼喊。 “爷爷!”“爷爷!” 雾气中传来很多声音,各个方向,各个角落,到处都是呼唤爷爷的声音,不知是回音还是其他什么古怪的东西。 陈实被恐惧包围,他知道自己应该留在原地,等待爷爷来寻找自己,然而却不由自主的迈开脚步。 他只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盈,轻盈得像是不存在一样,雾气像是一粒粒雪白细腻没有任何重量的沙,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冰凉冰凉的。 “我大概死了。”陈实悲哀的想。 雾气中传来脚步声,他循声看去,是另一个身影,一个年轻的女子,面色苍白,失魂落魄的走来。 她的脖子血淋漓,走着走着鲜血便从脖子的一道缝隙中涌出来,染红了衣裳。 她开口,像是说话,然而陈实什么也听不见。 那女子黯然低头,脑袋却跌落下来,落在地上。 女子蹲在地上,双手四下里摸索,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头。 雾气中传来女子无助的哭声。 过了片刻,她找到了自己的头,捧起来放在脖颈上,默默来到陈实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 雾气中又走来一人,是个大腹便便的男子,看着便是有权有势的人,穿金戴银,有一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气魄,然而此刻却颇显落魄,身上被捅了不知多少刀,伤口处还在汩汩流血。 尤其是腹部,满肚子肥肠流了出来,拖在地上。 他费力的双手托起自己的肠子,跟上陈实。 陈实浑浑噩噩的向前走,遇到了迷雾中更多的人们,他们各有各的死法,缺胳膊少腿者有之,脑袋凹下去一个大洞者有之,心肝爆裂者有之,遍体流脓者有之,还有的被炸得只剩下半边身子,有的被烧成焦炭…… 陈实反倒没有害怕,他见多了鬼神,早已不惧。 “我一定是死了。” 他有些黯然,“我在床上疼死了,爷爷没有发现,黑锅也没有发现。他们第二天发现我死了时,可能会很伤心吧。” 不知道自己的面容如何,倘若太狰狞,爷爷会哭的。 他不想爷爷哭。 前方有一支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不知有多少人机械的行走在皑皑的雾气中,不知走向何方。 陈实带着身后古怪的人们走上前去,与这支队伍相容。 他们继续前行,更多人们加入大部队之中。 陈实身前身后也多出了许多人,那是另外两支队伍,人们行尸走肉一般行走着,也是一眼望不到头。 前方,更多的队伍出现,乌央乌央一片,古怪的是,尽管这么多人,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雾气中,时不时传来凄惨的嚎叫。 突然,雾气中探出一只巨大的爪子,瘦骨嶙峋,布满鳞片,不像是人手,抓住一人便缩回雾气中,接着雾气中传来咀嚼声。 “嘻嘻嘻!” 有东西在雾气中笑了起来。 陈实心生恐惧,然而四周的人们对此视若无睹,继续麻木的向前走。 这时,雾气中探出更多的爪子,抓起一个个人缩回雾气中,四面八方都传来咀嚼声和嘻嘻的笑声。 他们仿佛走入了雾气中的饕餮举办的盛宴,只不过他们就是盛宴上的美食,而那些隐藏在雾气中的怪物则是一个个美食家,品尝着难得的美味! 陈实不敢向前走,但两条腿像是不听自己的一般,还在机械的前行。 四周雾气中,前来品尝美食的“美食家”越来越多,嘻嘻的笑声也越来越多,更多的爪子伸过来,抓起一个个不知反抗的人们缩回雾气中。 陈实头皮发麻,眼看一只嶙峋大手向自己抓来,想躲避,身躯却还是机械的向前走,根本躲不过去! 眼看他便要被那只大手抓住,突然咚咚的鼓声传来,像是鼓,又像是破铜锣,声音有些沉闷,沙沙的,却将那爪子惊得缩了回去。 “陈实——” 他的身后传来呼唤声,伴随着鼓声若有若无。 又有细微的香火气传入陈实的鼻子里,也是若有若无。 “小十——” 这一声呼唤他听得更加真切,是爷爷的声音,锣鼓声也变得清晰起来。 “爷爷!”他泪流满面。 爷爷的声音传来:“小十,跟着声音走!” 陈实竭尽所能,努力的停下脚步,艰难的转身,循着声音走去,每一步都艰辛无比,像是踩着刀山,像是趟着火海,双腿传来刺骨刮肉的剧痛。 他听着声音艰难前行,然而那声音断断续续,只有伴随着鼓声和香火气,才能传入他的耳朵,倘若断了香火气或者鼓声,他便失去了方向。 四周是涌动的人们,只有陈实一人逆行,被撞得东倒西歪跌跌绊绊。 他走了不知多久,还是没有走出这场饕餮盛宴,到处都是抓来的嶙峋大手,他随时可能会被抓走。 眼看他即将承受不住,突然皑皑的雾气分开,雾气中有庞然大物鼻喷烟火,脚踏大地,震得地面颤抖,一路横冲直撞,向这边冲来。 待这庞然大物走到跟前,陈实才发现是一条黑狗,长得像黑锅,但是大了无数倍,像座小山。 “黑锅,是你么?” 那黑狗如同来自阴间的魔神,狰狞凶恶,目射火光,灼烧一只只抓来的嶙峋大手,咔嚓一口,利齿将一只大手咬断。而后鼻头耸动,嗅了嗅香火味,两只燃烧的眼瞳骨碌转动,目光落在陈实身上。 “呼呼!” 小山一般大的黑锅兴奋得尾巴乱扫,掀起阵阵大风,匍匐下来,让陈实爬到它的身上,而后转身撒腿狂奔。 “咚咚!” 锣鼓声越来越响,爷爷的呼唤声也越来越清晰,陈实趴在黑锅的背上,手里死死的抓着黑狗毛,突然只觉眼前越来越亮,亮得刺眼。 他抬手遮挡住刺眼的光线,这时一个欣喜的声音传来:“醒了,小十终于醒了!” 陈实睁开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迷茫的看向四周,只见他身处一个有些幽暗的陌生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火气,墙壁都被熏黑。 一个缠头白发老太婆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个像是锣一样的东西,轻轻一拍便发出类似锣鼓的声音,还有一种沙沙声。 地上还有一个很大的火盆,火盆中有纸符在燃烧,火焰很高,足足有一人多高。 火焰后面还蹲着一只大黑狗,眼睛被火焰照得如同火光,鼻孔一喷,便是烟火之气,正是黑锅。 爷爷坐在火盆的另一边,头顶飘浮着一团交融的水和火。 “这里是什么地方?”陈实心中纳闷。 ————感谢爱新觉罗圣杰的盟主打赏,老板万岁! 第二十三章 养尸地,镜湖山庄 “多谢沙婆婆。”爷爷见陈实醒来,也是松了口气。 那老婆婆放下手中奇特的乐器,嘿嘿笑道:“老陈头,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若非你的水火荡炼,单凭我的招魂术,可未必能从阴间把小十寻回来。就算召回,尸体只怕也腐烂了。” 爷爷散去头顶的那团水和火,看向陈实,询问道:“小十,你感觉如何?胸口还痛么?” 陈实想要说话,却嗓子沙哑,发不出声音。 “他死了七天,尸体都凉透了,能在头七把他拉回来就不错了。” 沙婆婆凑到陈实跟前,掰开陈实的嘴巴往里面瞅了瞅,笑道,“喉咙的肌肉松弛了,还不能说话。等他逐渐温暖起来,熟悉自己的尸体,就可以说话了。” “是身体,不是尸体。”爷爷纠正她。 “没差,没差。” 沙婆婆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道,“老陈头手段不坏,这水火荡炼令人羡慕得紧,修炼尸解仙的玩意儿被你用在小十身上,嘿嘿……这次我救了你孙儿,你是不是把这水火荡炼传给我?” 爷爷警觉,摇头道:“请你出手,我是付了钱的。不过我日子不多了,沙婆婆若是答应我,成为小十的干娘,我便将水火荡炼倾囊相授。” “成为小十的干娘?” 沙婆婆脸色顿变,看了躺在床上的陈实一眼,踟蹰道,“成为他的干娘么?只怕老身的命没有那么硬……要不要赌一把?嘿嘿嘿……我不敢呀!” 她带着哭腔道:“老陈头,你临终前是想将这烫手山芋送出去么?你也在害怕对不对?这笔富贵我不敢接呀!我怕我接不住,成为罪人……” 说到这里,她情绪失控,哭哭啼啼。 躺在床上的陈实有些不解:“老婆婆怎么哭了?她为何说自己会成为罪人?” 又过一段时间,陈实能够说话了,要水喝。 沙婆婆给他喝了水,便开始撵人,看着爷爷将还不能动弹的陈实送到木车上,她不知触动了哪根弦,又哭哭啼啼起来。 “老陈头,你死了可不能把水火荡炼带到坟墓里去啊!” 她哭着道,“你把它传给我,我给你披麻戴孝当女儿都行!” 爷爷头也不抬:“你来做小十干娘。” “不干!” 沙婆婆拒绝得很干脆,“你还是把水火荡炼带到坟墓里去吧,老身到时候掘你的坟!” 甲马符渐渐流转,木车缓缓启动。 黑锅迈开轻快的脚步跑在车前头,陈实躺在车上一颠一颠的,身体左右摇晃,木车离开沙婆婆所在的村庄。 陈实勉强向外看去,村庄很陌生,月祭节的时候没有来过。 “爷爷与沙婆婆很是熟悉,沙婆婆还叫我小十,知道我的乳名。” 陈实眨眨眼睛,他从前应该来过这里,只是不记得了。 “啾!啾!啾!” 爷爷在车上唤狗子,狗子回头,不解的看着走上另一条路的木车,然后欢快的跑过来。 “我们不去黄坡村,去另一个地方。” 爷爷向狗子说道,“小十的身体太凉了,血液难流通,要去至阴的养尸地养两天。” 黑锅面色严肃的点点头,又跑到木车前方带路。 陈实声音微弱,努力大着嗓门道:“黑锅,谢谢你。” 狗子微微一怔,摇了摇尾巴。 “这里是岗子村,在山北。沙婆婆是个好人,当年你出生后,她还来抱过你,摸过你的根骨,赞你根骨好得出奇。后来你县试考了五十省第一,她还过来道贺。你死……” 爷爷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陈实说话,“你受伤后,她也很生气,为你跑前跑后,想方设法为你招魂。将来我若是死了,给你留下一本《水火荡炼诀》,你去送给她,报答她的恩情。” 他顿了顿,道:“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给了她水火荡炼诀,她就会惦记着你的好,想方设法还你这个人情。她虽不敢做你干娘,但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你。” 陈实躺在车上听着车轮骨碌骨碌的声音,低声道:“爷爷不会死的。” “嘿。” 爷爷笑出声来,摸着他的脑瓜,“傻孩子,怎么会有不死的人呢?我不敢留下来啊,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我怕我忍不住饥饿……” 他沉默下来。 陈实连忙转变话题,道:“爷爷,黑锅是正常的狗子么?它为何能进入阴间救我?” “你也怀疑它么?” 爷爷目光落在黑锅身上,面色阴沉,“我也怀疑它很久了,只是抓不到它的把柄。” 狗子在前面觉察到爷孙二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打个冷战。 在陈家混口饭吃,实在太难了。 自己的狗生,怎么就这么充满坎坷? 自己明明只想做一只寻常的狗子啊。 黑锅引路,木车跟着狗子驶入山中,沿着崎岖的山路越走越远。 有些山路破败陡峭,即便是人都很难攀登上去,然而木车却骨碌骨碌的驶上去,如履平地。 过了很久,他们来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四周都是不太高的山峰,中间是一片谷地,中央是一处深潭,水质很纯净,清澈无比,居高向潭中望去,宛如一个外面清澈里面漆黑的眼眸。 水潭旁边是一个古老无比的山庄,树木高松,遮蔽了所有阳光,山庄里黑漆漆的,进入里面须得适应一会才能看清四周。 黑锅连打几个喷嚏,这里实在太凉了,冻得它瑟瑟发抖。 它停在门外,没有进庄。 山庄的门额上,写着“镜湖”二字。 镜湖山庄。 陈实觉得古怪,山庄里居然没有蚊虫,他躺着不能动,按理来说早有蚊虫叮咬他了,可是一只蚊虫也没有。 非但没有蚊虫,也听不到鸟叫,一切都静悄悄的,安静得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一株大树映入陈实眼帘,那树木很粗,树皮宛如一片片龙鳞,倒着生长,树身笔直,三五人才能抱得过来。 树下停着一口棺材,黑漆漆的,直立着,靠着树身。 陈实转动眼珠,想看得仔细些,不过第二株龙鳞大树和竖棺已经映入眼帘。 然后是第三株大树,第三口黑棺。 木车停在山庄中央的一株龙鳞大树下,这株树下也有一口竖起的黑棺,棺材不大,应该不是给成年人用的。 爷爷掀开棺材,把陈实放了进去,又盖上棺材盖。 说来也怪,这里冷得出奇,但陈实躺进棺材里,却觉得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他的心脏也渐渐跳动,越来越有力。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他躺入棺材中,居然一片心平气和,内心无比安宁,仿佛对这里很是熟悉。 他甚至安逸的睡去,直到爷爷将棺材打开,他才醒来。 爷爷摸了摸他的手,手掌已经温暖,心脏也跳动得很是有力。 陈实从竖棺中走出来,活动一下手脚,只觉身体已经恢复如前,只是他有着满肚子的疑问。 “爷爷,我以前来过这里?” “嗯。” “我以前就躺在这口小棺材里?” “嗯。” “我上次来这里时,也像现在这样?” “比这次更严重。上次你……受了重伤。” 陈实想了想,试探道:“是我考了五十省第一的孩秀才那次么?我在这里睡了多久?” “是的,很久了。”爷爷闷声闷气道。 他收拾好木车,看了过来。 陈实郑重的合上棺材板,对自己的另一个“家”很是用心,唯恐损坏了。 爷孙二人上了木车,陈实望向山庄里其他竖棺,这里的竖棺有八口,其他七口黑色竖棺分布在一株株古树下,他没有看到鬼神,不知这些棺材中是否有人在沉睡。 不过,他却隐隐觉察到几口竖棺中传来极为强大的压迫感,目光所及,压迫感便越来越强! 显然棺中有东西,很了不起的东西! “这处养尸地,是我与几个朋友寻到的。” 爷爷控制着罗盘,木车向外驶去,道,“也不能说是朋友,只是认识,知道彼此,说过几句话罢了。他们很怕死,和我一样怕死,因此大家聚在一起建了这个山庄。肉身放在这里,就不用担心坏掉腐烂掉。已经有些老家伙等不及了,住了进去。但每个住进来的人,都要遵循几个不成文的规矩。” 他顿了顿,道:“不可过问其他人出身,不可过问住进来的人是谁,不得将此地透露给外人,每次来人不得超过两位。倘若违背,群起而攻之。嘿嘿,他们从棺材里起来的话,那就吓人喽。” 陈实笑道:“难怪狗子没有跟进来。” 木车驶出山庄,黑锅连忙凑上来,在狗子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车辇,很是华丽。 不像爷爷的木车这般土气,那辆车辇以木为框架,铜为轩辕,金为点缀,珠为装饰,车顶覆以华盖,车前四匹骏马,即便是马儿也披挂着金银铠甲。 车辕上还坐着一个车夫,手提鞭子。 车中坐着一位王孙贵胄般的人物,白衣胜雪,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有一种雍容气度。 见到爷孙二人出来,那白衣胜雪的男子这才起身,款款下车。 他腰间配着一柄长剑,剑鞘是大漆鞘,有着菱形纹理,中间较窄,如女子束腰,剑柄和鞘尾皆是由玳瑁雕琢打磨而成,很是华美,引人瞩目。 白衣男子剑柄朝下佩戴,身姿颀长,步履从容。 他离开那辆车辇后,只见车辇前的四匹骏马,竟然飞速石化,变成了四匹石马! 而那驾车的车夫竟然也自化作一尊陶俑,犹自扬起手中的缰绳,做约束马匹之状。 陈实正自惊异,只见白衣男子已经来到爷孙二人身边,向两人欠身见礼。 爷爷也自欠身见礼。 “许久不见,陈师风采依旧。” “不敢。萧王孙风度翩翩,我远不及也。” 两人客套两句。 那萧王孙目光落在陈实脸上,深深看他一眼,赞道:“水火荡炼,果是不凡。” 爷爷瞳孔微缩。 陈实有一种发毛的感觉,仿佛又被一头受伤的豹子盯上,心中纳闷:“爷爷怎么又动了杀心?” 萧王孙也感应到那股杀机,没有多说什么,道:“告罪。”说罢,径自走入庄中。 陈实回头看去,只见萧王孙来到一口竖起的棺椁前。那棺椁像是一栋小房子,高一丈二,长一丈八,表面刻满了华丽至极的符箓,各种符文让人眼花缭乱。 那棺椁的棺材板自动掀开,飞了出来,接着又从棺椁中飞出一块黄橙橙的棺材板,然后又飞出银光闪闪的棺材板,接着便是一块金光灿灿的棺材板,最后飞出一块玉质板材,与正常的棺材板差不多大。 萧王孙走入棺中,一重又一重的棺材板相继飞入棺中,将他封在其中。 第二十四章 符由心起,清风自生 陈实将这一幕收入眼中,羡慕得很:“我若是也会这一手,下次躺进棺材里,就很拉风帅气了。” 爷爷催动罗盘,木车向外驶去。 “爷爷,这个萧王孙,也需要在养尸地养身子么?”陈实仰头问道。 爷爷盯着罗盘:“到了庄子,不要过问他人。” 陈实闻言,不再询问,只是回头看了看这个神秘的山中庄园,心中充满好奇。 这个山庄是爷爷和一批身份神秘的人,合力打造而成,每个人来到此地,都不问来历,不问过往,大家不约而同的遵守着某种奇特的规矩。 “倒像是犯罪团伙的做派。” 陈实眨眨眼睛,心道,“爷爷当年肯定没有少做坏事,说不得作恶多端。不过就算他做再多坏事,也还是我爷爷。” 爷孙二人回到黄坡村,不多时陈实房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我的糖葫芦呢?我的糍粑呢?还有我的小糖人!谁偷了?哪个天杀的偷了我的宝贝儿?” 爷爷正在画符箓,只见陈实气冲冲的从房里出来,杀气腾腾。 “一定是村里其他孩子趁我不在,偷走了我的糖葫芦、糍粑和小糖人!我都舍不得吃,却被他们偷吃了!得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陈实怒不可遏的往外走,面色阴沉,“上酷刑!” 爷爷唤住他,道:“没人偷你的,被我扔了。你睡了七天,早就坏了。” 陈实面色顿时苦了下来,随即振奋精神,央求道:“爷爷,你上次买来的那些好吃的,我没敢吃,一天就吃一小口,打算能多吃几天。你再给我买……” “没钱。” 老爷子停笔,抬头瞥他一眼,“你去黄杨村除邪,不是赚了四两银子么?把银子交给爷爷,爷爷帮你存着买媳妇……嗯,娶媳妇,还给你买好吃的。” 陈实警觉:“我帮黄杨村除邪,没有收钱。” 爷爷低头继续画符,道:“我给你洗衣服的时候,从袖兜里摸到了四两银子。原来不是你的,那定是我的。” “噗通。” 陈实面色苍白,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万念俱灰,脸上只差写着“了无生趣”四个字。 过了片刻,爷爷似有不忍,放下朱砂笔,丢给他一小块碎银子,道:“给你一两,快点起来吧。” 陈实抓住失而复得的碎银子,喜极而泣,连忙起来:“谢谢爷爷!谢谢爷爷!” 黑锅睡在墙角,翻了翻白眼,心道:“小主人也不想想,那银子是谁用命赚的,原本四两都是你的,现在给你一两,你还感恩戴德。又被老爷子拿捏了。” “啾啾,啾啾!” 陈实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一块异兽肉,唤狗过来,黑锅懒洋洋的起身,慢吞吞的走到他身边。 陈实图穷匕见,露出藏在背后的小刀,阴笑着抓住黑锅。 黑锅咬着肉,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陈实弄了点黑狗血,躲到房间里,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黑锅对此一点也不好奇,直到陈实拿出来一摞厚厚的符箓,然后用草绳拴在它的四条腿上。 黑锅吓了一跳,正欲把符箓咬下来,却见陈实也给自己腿上拴上两个符箓。 此符上面是风文,像是风儿打着卷,风中写着“乘云”的字样,中间是北斗星文,北斗下是六丁六甲,最下方则是风文和北斗文的结合。 这正是甲马符的构造。 陈实与铁笔翁狭路相逢,靠着自己速度快,打死铁笔翁,但是对铁笔翁和赵铭用来赶路的甲马符却十分眼热。因此身体痊愈之后,便打算试验甲马符的用法。 陈实催动一缕即将消散的真气,激发黑锅四条腿上的甲马符,同时也将自己腿上的甲马符激发。 “黑锅,好东西便要分享。” 陈实一步跨出,笑道,“这是用你的血炼的符,当然少不了你的!” 他这一步迈出,只觉脚下一股清风油然而生,脚步竟像是滑出去一般,轻轻松松便跨出一丈六七的距离! 而且更为奇特的是,不等他脚步落地,便又有风儿自脚底而生,将他的身躯托起,离地三四寸时,便将他身体弹出,极为省力! 陈实又惊又喜,顺势跨出第二步。 这第二步跨得更远,接近两丈! 他的脚底,行走在风上,竟像是行走在冰面上,毫无阻力的向前滑行,更为关键的是,这冰面,竟似软绵绵的。 再加上原来跨出的步子,一步能抵得上他平日里的六七步! 黑锅一向稳重,但看到陈实脚踏清风,滑来滑去,身形奇快,也不禁玩心大起,不由分说便迈开四条腿向前冲去。 “咻——” 一道黑光向前扑出,狂风顿起,呼啦啦作响,竟将黄坡村街道两旁的房屋窗棂吹得扑啦啦扇来扇去。 远处传来咚的一声,陈实看着黑锅炮弹一样,撞在百步开外街对面的土墙上。 陈实吓了一跳,连忙奔上前去,却见黑狗努力的把头从墙里拔出来,那狗头,竟将土墙撞穿一个狗头大小的洞。 墙是老周家的。 老周看到是陈家的狗撞穿了自家的墙,敢怒不敢言。 黑锅拔出脑袋,拨浪鼓般晃了晃头。 陈实正担心它是否受伤,忽然只见狗子兴奋起来,四个蹄子生风,脚踏狂风呼啸而去。 “汪汪汪!” 远处传来狗叫,声音飞速远去。 陈实急忙追上前去,却见狗子踩着风在风中撒欢一般奔跑,如风如电,毕竟是四条腿,速度甚至比他还要快! “咻!” 陈实身边传来尖锐的破空声,是黑锅奔了过去。陈实还未来得及看清,便又是咻的一声,黑锅冲入村庄,围绕着黄坡村的环形跑了一圈又一圈,惊得鸡飞狗跳。 下一刻,狗子冲出黄坡村,奔入山林,很快山中鸟雀顿起,四下里乱飞,一株株树木也被大风吹得摇摇晃晃。 陈实担心它遇到危险,连忙跟上去,然而怎么也无法追上黑锅。 “四条腿,就是比两条腿跑得快!” 陈实刚想到这里,突然狂风扑面,待到狂风散去,只见黑锅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哈哒着舌头,兴奋的看着他,疯狂的晃着尾巴。 陈实还未曾想明白它的用意,突然黑锅又咻的一声消失,猛然间狂风骤然而至,黑锅又出现在陈实面前,口中叼着取黑狗血用的小刀,然后又是咻的一声消失,待到再次出现,它口中叼着砚台。 短短时间,几个来回,黑锅便将陈实画符用的所有物件,统统叼着送来。 陈实会意,为难道:“黑锅,你刚被取过血,而且早上爷爷画符,也取了一次。一天取太多血,你的身体扛不住……” “汪汪!” 黑锅兴奋的叫嚷,围着他蹦来蹦去,催促陈实画更多的甲马符。它腿上的甲马符,力量已经折损过半,效果不如从前。 陈实只好遂它心意,取黑狗血,研磨朱砂,又画了许多张甲马符。 黑锅一阵疯跑,很快从他的视野中消失,过了一会儿,只听呜呜的风声从远而近,速度极快,狂风骤至,撒欢的黑狗狂飙而过。 如此疯跑不知多久,黑锅终于疲惫,虽然很累,却精神抖擞。 陈实将剩下的甲马符收起,突然有了个主意。 过了不久,他来到黄杨村,去探望自己唯一活着的朋友,刘富贵。 刘富贵已经恢复了很多,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刘富贵对他毕恭毕敬,甚至有些畏惧,再无从前的轻松的感觉。 陈实失望,怏怏离开。 “富贵怕我,不再是我朋友了。他还打算跪下来给我磕头,眼神惊恐,他和其他孩子一样了。” 岗子村。 沙婆婆是附近有名的神婆,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干娘能保护庇佑村民,但沙婆婆却能召来亡魂。 若是思念故人,便可以来寻沙婆婆,求沙婆婆将故人的魂魄从阴间召来。 也有家中老人暴毙的,来不及交代银钱藏在何处,也会有家人找来,请沙婆婆召来老人魂魄。 还有那些寻仇的,把人杀了犹自不甘心,来求沙婆婆将仇家的魂魄召来,鞭打,水淹,火烧,消心头之恨。 这日沙婆婆正在为一妇人招魂,那妇人死了丈夫,召来丈夫亡魂,妇人询问改嫁事宜,要变卖家产,带着孩子嫁到另一个村,跟亡夫商议孩子改姓一事。 当然,只是询问一下,亡夫即便反对也无可奈何。 这时,突然暗室中透过来一抹亮光,惊扰到亡夫的亡魂,吓得那死鬼叫了起来。 沙婆婆看去,门缝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正是陈实。 陈实看到沙婆婆,咧嘴笑了,露出满嘴白牙。 沙婆婆心头一突,连忙打发了想改嫁的妇人,道:“小十,你怎么来了?你爷爷呢?” 她心头惴惴不安,独自面对陈实,她竟有些害怕。 陈实手里提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些青色的鸭蛋,鸭蛋我们村里的土特产。” 沙婆婆惊讶不已,连忙接过来,道:“你爷爷伺候这些东西?难为他了。” “不是爷爷种的养的,是好心的邻居送的。” 陈实嘴巴很甜,擦了颗李子送过去,笑道,“婆婆尝尝,有点酸甜!” 沙婆婆对他的恐惧不觉少了几分,笑道:“陈寅都是个从不知说好话的棒槌,怎么会有你这样会说话做事的孙儿?真甜!” 她咬了一口李子,只觉入口没有半点酸味儿,当然李子还是有些酸,只是心里甜了。 但她还对陈实有些畏惧,催促陈实赶紧回家,免得天黑。 陈实笑道:“婆婆不用担心,我腿上绑着甲马符,速度可快了,一会功夫便能跑回家。婆婆,你缸里没水了,我帮你打水去。”说罢,拎着水桶便去村里的井边。 一会儿功夫,陈实便把沙婆婆家里的水缸打满了水,又帮沙婆婆扫地,刷锅洗碗,洗衣服,晒衣服,很是殷勤。 沙婆婆连忙唤住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来婆婆这里所为何事?” 陈实在屁股上擦了擦手上的水,眉开眼笑,露出讨好之色,道:“爷爷说,沙婆婆最疼我爱我,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我受伤那会儿,你还想方设法为我招魂。这次又是婆婆救了我,我自当殷勤些。” 沙婆婆冷笑道:“陈寅都付过钱的,我才救你,公平买卖,无须你来献殷勤。我这人做事,从不讲人情,只讲买卖。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陈实见状,只好道明来意,道:“婆婆,咱们乾阳山附近有没有那种荒山破庙?就是突然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被遗弃的,也没有人前去上香的那种。越古老越好!” 沙婆婆心中微动,道:“你寻这种地方做什么?” ————感谢蝶豆花和蓬门小仙的盟主打赏,老板英明! 兄弟们,大道之上还是新书期间,需要大家更多的宣传和票票,宅猪拜谢~ 第二十五章 以身为饵 陈实迟疑一下,如实相告,道:“我们村附近突然冒出一座荒山,山上有庙,我在庙里修炼速度很快。只是那座庙被一块天外来石砸碎了,因此打算再寻一个。” “在古庙里修炼?” 沙婆婆诧异,深深看他一眼,提醒他道,“小十,你已经没有神胎了。没有神胎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陈实满脸笑容:“我知道。婆婆,我是想寻找这么一个地方,让我修炼速度更快,我就可以重新去参加县试,重新修成神胎。我去考举人……” 沙婆婆打断他:“没有神胎,意味着你永远也修不出真气,意味着你就此变成了废人!” 陈实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说话也有些结巴:“我、我考上举人,就可以某个好差事,爷爷这么大年纪就不用出来做事了。我……” “你不可能再次修成神胎了!” 沙婆婆面色严肃,再度打断他,“神胎是天外真神赐予的,不是修炼出来的。真神赐福,一个人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不可能有第二次!小十,你别做白日梦了!” 陈实面色苍白,身子也有些摇晃,像是站不稳,争辩道:“婆婆,我一定可以重新修成神龛!我修成神龛,天外的真神看到我这么努力这么勤快,说不定会再度赐福给我……” 沙婆婆摇了摇头,冷冰冰道:“绝无可能,你打消这个妄想吧。小十,这辈子做个普通人也挺好,回家吧。” 陈实失望万分,低着头向外走。 沙婆婆摇了摇头:“傻孩子,还觉得自己能修回神胎……” 她叹了口气,曾经的陈实惊艳了世人,可惜那个陈实被人夺取了神胎。 如今的陈实,只是一个无法修行的废人罢了。 过了半晌,沙婆婆走出院子,不由怔住。 只见陈实坐在她家的门外石阶上,并未回家。 “小十,你怎么还不回去?”沙婆婆问道。 “婆婆,我想快点长大,不想让爷爷担心我。” 陈实勾着头,看着地面,“不想爷爷这么大年纪还四处做活,不想他为了我变成现在的样子。我只想自己有点本事,照顾好爷爷,我不想爷爷这么大年纪还这么累,我想让爷爷享福……” 沙婆婆听到这话,于心不忍,道:“你想知道这个地方,也可以,但是得帮婆婆做件事。” 陈实精神大振,连忙擦去眼泪,笑道:“婆婆尽管说!” 沙婆婆笑道:“老身早年间曾在忘川河中弄丢了一样东西,这件宝物是我的心头好,这些年我茶不思饭不想,总是惦记着。你帮我去忘川河中打捞上来,我便告诉你那座庙宇在何处。” 陈实有些迟疑。 沙婆婆冷笑道:“你怕了?怕了那就回去,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 陈实猛地咬牙,抬头道:“我干了!” 他梗着脖子,把自己脖子最脆弱的部位露出来,道:“婆婆你把我杀了,我去忘川河给你取东西!你下手快一点,我有点怕疼。” 沙婆婆既是好气又是好笑,心中还有点感动。 “我当他怕了,没想到他之所以迟疑,是觉得自己必须死了才能去忘川河。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能为重修神胎而甘愿赴死,道心之坚,天下少有。说不得,将来他真的能有所成就。” 沙婆婆想到这里,笑道:“去忘川河何须去死?若是死后才能去忘川河,岂不是堕了婆婆我的威名?放心,你不用死。” 陈实又惊又喜。 适才他的确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才决定赴死去忘川河,没想到竟可活着进入忘川! 沙婆婆进屋,取出一条铁链子,有三十多斤,绑在陈实身上。 陈实这段时间身体越来越强,力气也越来越大,倒不觉得重。 “想要去忘川河并不容易,这条河是阴间的亡灵之河,人死之后,阴差便会来到阳间,把留恋阳间的鬼魂抓走,撑着船通过忘川河进入阴间。” 沙婆婆又取来一捆麻绳,有几十丈长短,很是坚韧。麻绳的另一端拴着个大钩子,很大,尖端锋利,像是个鱼钩,但只怕也有十几斤。 陈实钓过鱼,见过大大小小的鱼钩,但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鱼钩,心中纳闷:“这么大的鱼钩,婆婆要钓多大的鱼?而且这么大的钩子,鱼饵恐怕也很大吧?” 沙婆婆背着鱼钩麻绳,向村外走去,陈实连忙跟上。 这小老太婆虽然年纪很大,但脚步轻盈,陈实须得全力才能跟上。 两人行走十多里,来到玉带河的入江口,玉带河在这里汇入德江,德江之水汹涌澎湃,水流湍急,沿着这条大江顺利而下,不过二百里便是入海口。 “世间所有流淌的河水,都连接着忘川河,所以通过这些河流便可以进入忘川。” 沙婆婆选择一株江边的大树,将绳子拴在树上,道,“让鬼魂进入忘川很简单,但是让活人进入忘川,则需要一点手段。” 她抓起鱼钩,昏花老眼闪烁着狡狯的光芒,笑道,“这江中有一种大鱼,可以游走在阴阳两界,称作鲧。鲧喜欢吃人,当鲧吃人时,吞下鱼钩,鱼钩让鲧吃痛,它便会逃入阴间,进入忘川河。” 陈实心头一突:“婆婆,这鱼钩是从我的嘴巴里勾进去,从下巴里穿出的么?” 他知道自己便是那个鱼饵。 沙婆婆摇头。 陈实面色苍白:“从肚子里穿出来的?” 沙婆婆来到他的身后,将那大的不像话的鱼钩从铁链之间穿过,笑道:“你以为老身把你当成蚯蚓穿过去?我若是这么干了,你爷爷还不找我拼命?” 陈实稍稍放心,道:“婆婆丢在忘川河里的是什么东西?” 沙婆婆目光闪烁:“一盏铜灯,有个提手,灯光不算亮,但是你远远就能看见。” 陈实疑惑道:“婆婆什么时候丢的?” “有九年了。” “九年前丢的铜灯?为什么之前没有去找过?” 陈实愈发不解,道,“是在哪里丢的?从这里下水,就能寻到那盏灯么?” 沙婆婆目光有些躲闪,喝道:“啰嗦什么?你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去!” 陈实迟疑一下,又道,“我被大鱼吃下后,该怎么才能从鱼嘴里出来?” “我哪里知道?我又没有被吃掉过。” 沙婆婆愈发心虚,道,“你下去便知。你放心,你若是寻到那盏灯,便用力的拉一拉麻绳,我在岸边抓着麻绳,会感应到你的动静,只需收回麻绳,你便可以回到阳间。绝对不会有事!” 陈实询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婆婆以前是否试过这个寻宝办法?” “当然试过!” 沙婆婆满面笑容,连声催促,“快去快回,免得你爷爷担心!” 陈实小心翼翼下水,并非他胆子小,而是他总觉得以自己为饵,去钓一条能去阴间忘川河的大鱼,然后去河中寻宝,有些不太靠谱。 德江水势湍急,流水冲击,仿佛有十几个人推着他,让他难以站稳。 陈实往江面看去,但见大大小小的漩涡顺着水面往下走,显然深水的地方水势更凶! “你再往深水里探一探!”沙婆婆在岸上催促道。 陈实大声道:“婆婆,我若是寻不到,你也须得告诉我那座庙在哪里!” 沙婆婆连声答应。 陈实继续往深水走,身上拖着几十斤重的铁链和鱼钩,让他担心自己会游不起来。若是被淹死在江中…… “婆婆也会为我招魂,反正死不了!” 陈实胆气一壮,越走越深。 沙婆婆见他进入水中,一颗心也不由提了起来,心里泛着嘀咕:“古书上写的是这么个法子,用人来钓穿梭阴阳两界的鲧鱼,只是书上也没有写人怎么才能从鱼嘴里出来。” 她惴惴不安,大鲧穿梭阴阳两界,以人为饵钓鲧,对她来说也是头一次。 能否成功,她也没有把握。 突然,陈实一脚踩空,沉入水中,让沙婆婆心中一紧! 但下一刻,陈实便又从水中浮出头来。 他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身体比从前强横很多,若是从前身上绑着几十斤的重物,早就被拖到水底动弹不得了,而现在他居然能游出水面,而且游刃有余。 沙婆婆松了口气,这时江中传来噗通一声大响,江水掀起一道高两三丈的浪花,浪花中一个巨大的尾巴从水中闪过,青黑色的鳞片映照着太阳的光芒,竟泛着金铁般的质感! 那扇尾巴,看起来比江中的渔船还要大许多! “这么大?”沙婆婆不禁呆住。 陈实也听到声音,急忙仰头看去,只能看到白茫茫的水面,却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在江面上翻动身躯。 他心中有些慌张,只听沙婆婆声音从江岸边传来:“我看到一条大鲧!你再往深水游一游,引诱它来吃你!” 陈实大声道:“婆婆,鲧在哪里?我看不见!” 沙婆婆向江中张望,却见湍急水面波涛顿起,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水下疾行,隐约间,她看到水下有一个比房子还要庞大的脑袋,张开大口,口中竟是上下两排锋利尖锐的钢牙。 沙婆婆心头又是一突,这条鲧太大了,超过了她的预计! 而且,看这鱼的牙齿,陈实只怕还未被它吃进去,便先被它嚼碎了! “我手中的麻绳,恐怕不能与这条大鱼对抗,被大鲧轻轻一扯,便会被扯断!就算大鲧扯不断,用牙齿也能切断!” 她想到这里,立刻双手抓住麻绳,左右手交替拉扯麻绳,将陈实从水里往岸边拖。 陈实也察觉到水面下有庞然大物向自己飞速接近,心中也不禁惊恐,立刻顺着麻绳奋力往岸边游去。 “咔嚓!” 江面传来惊雷般的巨响,陈实回头看去,不由瞪大眼睛,只见一条小山般的青黑色大鱼跃出水面,阴影遮住了两颗太阳,张开深渊般的大口,向自己咬来! “嘭!” 大鲧砸在水面上,沙婆婆只觉手中的麻绳猛然用力一扯,竟将她的身形拖动,向江水里拖去! 下一刻,麻绳拴住的那株大树也被巨大的力量扯得摇晃起来,树身向江边倾倒! 沙婆婆用尽力量去拉麻绳,还未站稳脚步,突然啪的一声,断绳飞出水面,砸在岸上! 沙婆婆面色呆滞,只见水中有大鱼飞速游走,猛然间水下一道蓝光迸发,大鱼消失! “完了,完了……” 沙婆婆额头冷汗滚滚,身子颤抖,哆嗦着把剩下的麻绳收回,只见麻绳断开的地方极为平整,应是被大鲧的牙齿切断。 “小十多半是被大鲧咬碎了,即便我懂得招魂,也无法让他复生……我该怎么向老陈头交代?” 第二十六章 忘川河底,羊角铜灯 沙婆婆脸色阴晴不定,就算陈实没有被大鲧咬死,也会失落在忘川河中,无法归来,她同样也无法向陈寅都交代! “没有了麻绳,他便无法从忘川河归来……此事都怪我贪心,竟然想利用这孩子去忘川河寻找那件宝物,结果害了他!早知如此,直接告诉他那座古庙在何处便是。” 她心中悔恨不已,只是事情已经发生,自怨自艾于事无补,如今要做的,那就是查看一下,陈实是否真的死了。 倘若未死,再做补救。 若是死了…… “那就只能向老陈头以死谢罪了!” 沙婆婆咬破右手食指,以自己的血在空中画符箓,所画的正是招魂符。 说来也怪,她的血竟飘浮在空中,丝毫没有落下的趋势,仿佛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束缚住。 随着沙婆婆手指移动,一张长达三尺,宽仅二寸的符箓被她书写出来。 上头是三清敕令文,文下是三魂七魄罡文,形态简洁。 凭空画符,这等造诣,可谓惊世骇俗,是符师梦寐以求的成就,然而沙婆婆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张招魂符迸发出的招魂之力强横无比,顷刻间便跨过阴阳两界,直达阴间! 沙婆婆自知自己犯了大错,因此与平日里的招魂咒不一样,此次画的招魂符动用的是自己的心头精血。 心头精血至刚至阳,数量极少,也就仅够画一张符箓,但威力却非同小可。 倘若陈实果真已死,就算被抓到阎罗殿上,仅凭这道符箓,她也能把陈实的魂魄从阎王的手里夺回! 然而,这道符箓燃烧殆尽,沙婆婆也未能将陈实的魂魄召来。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沙婆婆松了口气,随即足下一顿,便见小老太婆的影子突然在地上枝枝叉叉般四面八方生长,从影子里生长出五只青面獠牙的鬼王,屹立在空中,叉手听令。 沙婆婆心念微动,五鬼呼啸而去。 片刻后,无数砖石飞来,在短短片刻便在德江边搭建了一座长宽各三丈六,高一丈二的祭坛。 五尊鬼王手持大旗,屹立在祭坛的五个角上,分踞五行。 沙婆婆取出文王鼓。 此鼓是一个像鼓非鼓,似锣非锣的奇特乐器,只有一面蒙皮,另一面却是空的,鼓中有绳索交叉,可以用手抓住。 上次陈实在阴间听到的沙沙的鼓点声,便是这件乐器发出的声音。 沙婆婆摇响文王鼓,顿时阴风阵阵,霎时间德江江面上如同进入黑夜,连太阳的光芒也无法照入这片黑暗。 “老身这辈子从阴间召来不知多少鬼魂,得罪了太多的阴差鬼王,这次出手,只怕会引来不少老对头的注意,趁机寻仇!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沙婆婆叱咤一声,鼓声震响,黑暗中一条青石道路从祭坛上哗啦啦向江中铺去。 这小老太婆,竟以自身法力打通一条连接阴阳两界的道路,试图将陈实从阴间忘川河中接引过来! “小十!” 她的声音传入阴间,“循着我的鼓声,我接引你回阳间!” 且说大鲧的口中,陈实死死抓住鱼钩,鱼钩深深插在这条大鱼的喉骨旁边的软肉中。 喉骨是这条大鱼的后槽牙,上下碾压,便如同两块万斤铁块,每碾压一次,便是两块巨大的铁块砸在一起,火光四溅,震得陈实双臂发麻! 但他不敢松开手,因为他这会在大鱼的口中,大鱼另外两排牙齿正在咔嚓咔嚓咬动,试图咬住他,将他甩出去。 倘若他松手,立刻便会被切成无数碎块! 适才他在大鲧扑下来的一瞬间,在水中猛然一跃,跳入大鲧的口中,这才避免被拦腰咬断的命运。 然而现在他的境况也糟糕万分,倘若鱼钩脱落,只怕他还是会咬得粉碎! 突然,陈实看到一阵蓝色的光芒闪过,只见这条大鱼身上所有的血肉,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巨大的鱼骨在水中游动。 陈实抬起手,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血肉尽数消失,竟也变成了白骨。 他向身上看去,自己身上同样血肉全无,变成了一具白骨骷髅! “我进入忘川河了?” 陈实惊讶不已。 那大鱼钩原本是勾在大鲧的血肉上,此刻大鲧变成了鱼骨,鱼钩脱落,陈实抓起鱼钩,心中一沉。 麻绳断了。 “我该如何回去……沙婆婆手段惊人,一定会有办法。现在,先找到沙婆婆丢的铜灯要紧!” 陈实脱下身上的铁链,将沉重的鱼钩拴上链子,钩子挂在大鲧的喉骨上,振奋精神,从大鲧的鱼鳃骨间游了出去。 这条大鱼没有了血肉,无法困住他。 而且更古怪的是,大鲧对同样是骨头状态的陈实,居然没有任何兴趣,从他身旁游过,并未一口吞掉他。 “大鲧既然能从阳间游入阴间,那么一定也能从阴间游回阳间。” 陈实心道,“若是沙婆婆找不到我,我便抓住这条大鱼,让它带着我游回阳间。只是不知道这条大鱼何时才会回去。” 大鲧漫无目的的游动,丝毫没有急于回去的样子。 陈实也放下心来,在忘川河中寻找。 河中闪烁着蓝色的幽光,河面上有着过往的船只,像是木舟,从上方投下斑驳的影子。 河底长着奇奇怪怪的珊瑚,嶙峋的怪石,还有着巨大的贝壳,很是厚重,也有游来游去的骨头鱼,想来是大鲧的幼年形态。 这些鲧体态小,之所以生活在阴间的忘川河中,而不是去阳间,应该是忘川河中没有捕食者。 陈实张望半天,发现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其他骷髅,想来这条河中没有人类。 “这种贝壳也能穿梭阴阳两界?” 陈实掀开一个巨大的贝壳,然而贝壳里没有贝肉,里面藏着一个神态慌张的小男孩,十来岁年纪,慌忙向他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抓住贝壳又盖了回去。 陈实惊讶,自己是骷髅状态,这个小男孩反而是有血有肉! “不过,忘川河中应该是反着来的,我和大鲧有血有肉,到了河中便变成白骨。这个小男孩应该是一具白骨,在河中就成了有血有肉的状态。” 陈实有话要问,又掀开贝壳,那小男孩蜷缩着身子躺在两个贝壳之间,见状慌张起来,抬手指了指上面,又要盖上贝壳。 陈实笑道:“上面有什么?” 突然,青油油的光芒自上方照耀下来,在河底扫过,那小男孩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陈实的手臂,将他扯入贝壳中,急忙盖上贝壳。 那道青光嗡的一声从河底扫过,光芒回到河面,陈实顺着贝壳缝隙向上看去,只见青光是来自一艘经过的木舟。 木舟上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而那青光,正是从其眼睛中射出! 陈实心头一跳,想来是木舟上的瘦高身影觉察到水底的动静,睁眼看来! 目光如此恐怖,若是被其目光看到,只怕会有凶险! 陈实正欲向那小男孩称谢,突然被那贝壳里的小男孩踢了一脚,将他踹出贝壳。 陈实打算回头找他道谢,那小男孩已经合上贝壳,藏在里面不肯露面。 “你好,我叫陈实,我不是要抢你的房子,我来找一盏铜灯,九年前掉入忘川河中的。你知道那盏在什么地方么?”陈实彬彬有礼的询问道。 贝壳里伸出一条胳膊,拐着弯向远处指了指。 “谢谢。” 陈实循着小男孩指的方向而去,沿途只见许许多多贝壳悄悄的张开,里面藏着一个个孩子,有男有女,偷偷的探头探脑,好奇的向他张望。 偶尔也有几个成年男女,甚至老人,只是数量比较少。 只是每当水面上有木舟经过,他们便会慌忙合上贝壳,似乎对木舟上的瘦高身影很是恐惧。 “嗡!” 又有光芒照耀下来,那是木舟上的瘦高身影的目光,穿透忘川河,直达河床,照耀在一个躲避不及的男孩身上。 那男孩身不由己在光柱中飞起,飞出河面,被那瘦高身影抓住。 陈实仰头看去,只见那瘦高身影竟张开大口,嘴巴几乎将脑袋从中线分开,奇大无比,将那男孩一口囫囵吞下。 那瘦高身影上下合动下巴,似乎意犹未尽。 陈实不由打个冷战,也找了个无主的贝壳,双手托着,在水下行走,遇到木舟经过时便蹲下来,将自己盖在贝壳下。 “木舟上的,到底是什么人?这些躲藏在贝壳下的孩子,又是什么人?”他颇为好奇。 这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望向那些贝壳中的孩子,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我知道了!我知道他们为何会躲在贝壳里了!他们是德江里淹死的孩子!” 德江的支流玉带河,每年都会淹死几个去河里游泳的孩童,而德江淹死的只怕更多。 这些被淹死的孩子,变成了鬼魂,流落到忘川河中,因为惧怕舟上的人,所以躲藏在这些贝壳中! 至于成年男女和老人数量之所以很少,是因为淹死的成年人比较少! 陈实望着河床上大大小小的贝壳,喃喃道:“竟会有这么多人……” 他稳住心境,继续前行,终于看到了一缕灯光。 那灯光的确不算亮,但古怪的是灯光的穿透力很强,隔着很远便能看到光芒。 陈实向前走去,只觉四周压力越来越大,压得他骨头咔吧咔吧作响,两条腿骨也陷入泥土之中。 他越向前走,压力便越大,很快泥土没到他的膝盖,每一步都艰难万分。 陈实抬头看去,终于看清那灯光。 只见灯光的来源的确是一盏铜灯,铜灯有着提手,人,灯焰便是从这人偶的脑袋天灵盖上冒出来,想来人偶中装着灯油。 如此形态的灯,很是诡异,尤其是能够在河水中依旧燃烧,散发光亮,更显这盏铜灯的不凡。 不过,铜灯此刻正握在一只白骨大手中。 那只白骨手掌上没有一丝血肉,有常人四五倍大小,指节细长。 陈实沿着白骨手掌看去,只见一具颇为巨大的骨骼坐在河床上,即便是坐着,也有两三个陈实那么高。 更为古怪的是骨骼的头骨,根本不似人骨! 而是一个巨大的脑袋,长长的,像是鸟首,但是没有鸟喙,嘴巴很长,长着獠牙。 头骨的眼眶很大,能塞下成年人的拳头。 头骨的鼻孔同样很大。 看到这一幕,陈实不由想起木舟上的瘦高身影。 “这是一尊陨落的瘦高身影!” 他刚刚想到这里,突然沙婆婆的声音传来:“小十!循着我的鼓声,我接引你回阳间!” 陈实闻言,精神大振:“婆婆来接我了!” 他不由分说,探手便向那盏铜灯抓去。 他的手掌刚刚接触到铜灯的羊角把手,突然瘦高白骨震动一下,抖落身上沉积的灰尘。 第二十七章 八卦翻动风云起,两界穿梭跃龙门 “已经化作了白骨,竟还活着?” 陈实心头一突,奋力掰开瘦高白骨握住铜灯的指头,提着这盏铜灯便向上游去。 铜灯握在瘦高白骨的手中不显得大,但落在陈实手中,几乎和他一般高,大的吓人,同样也很是沉重。 他回头看去,只见那瘦高白骨彻底苏醒,似乎极为愤怒,只剩骨骼的双腿在河床上曲蹲,纵身一跃,竟欲跳起,追击陈实!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瘦高白骨的一条大腿骨竟然因此折断,跳跃的方向也因此歪斜,栽向一边。 陈实既是骇然,又觉得好笑。 那瘦高白骨的骨骼上,竟然遍布伤痕,有利器所伤,也有钝器砸伤,还有法术灼烧的痕迹。 它不能用力,用力的话,这些受损的骨骼便会断去。 不仅如此,陈实还看到它的肋骨断了几根,不知落在何处。 如今又断了一条腿,游动起来便像三条腿的蛤蟆,姿态说不出的可笑。 只是尽管可笑,但其游动速度依旧远胜陈实! 陈实不敢怠慢,倾尽所有力气,向河面游去,一边游动,一边脑海中各种念头涌了出来。 “瘦高白骨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他和我一样,也是从阳间穿梭到阴间,所以自身血肉化去,变成白骨。 “这盏铜灯,只怕也绝非沙婆婆的宝物,而是他的宝物! “沙婆婆惦记着这盏铜灯,此物一定非比寻常。只是沙婆婆为何确定铜灯一定会落在忘川河中?是了,当时一定是此人受了必死的伤,与铜灯一起跌入忘川河! “沙婆婆不确定此人有没有死,所以等了九年。九年时间,此人肯定伤势爆发死于非命,所以她才让我下河寻灯。 “只是沙婆婆也没有料到,此人进入忘川河,血肉消去,只剩白骨,致命伤反而因此没了。只是他也无法出河,所以只能在河底沉睡。”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只见河面上一艘艘木舟穿梭如织,从四面八方而来。 木舟上站着一个个强大至极的身影,正是瘦高怪人! 陈实心中一惊,现在上去,只怕被这些瘦高怪人抓住,当场吃掉! 他正欲转向,只见下方那具瘦高白骨已经追来。 陈实两只手提着铜灯,两条腿用力蹬水,试图避开瘦高白骨,然而瘦高白骨距离他还是越来越近! 上方的河面上,一条青色石路自阳间而来,直达忘川河。青石的尽头,沙婆婆小小的身躯尽显巍峨,屹立在祭坛之上。 一艘艘木舟映入她的眼帘,让她心中一紧。 “糟了。这些老对头来的这么快!” 她心知若是被这些阴差占据了通道,陈实必然难以进来,只怕尚未露面便被阴差抓来吃掉,当即心一横,竟然一步跨出,走上青色石路。 “天帝生我,皇天养我,日月照我,北斗辅我,山川导我,百神侍我,阴阳通我,风伯送我,天厨供我,紫云盖我,神药治我!” 小老太婆衣衫烈烈,四周传来宏大的声音。 “往来无穷,入海则出天门,入河即出地户!司命举我,何求不得,何指不测!” 她的周身,神光耀体,呈现北斗绕身,日月垂丽的异象,阴阳相通,紫云形成华盖,透体神光在身后凝结成神药,又有符文交织,在身外形成八卦炉的形态。 所谓太上八卦护身箓,其实是她的太上八卦护身诀的简化版! 沙婆婆迎上那些木舟。 “小十,跟着我的鼓声归来!” 雷霆炸响,突然间强烈无比的雷光从水面上照耀下来,将忘川河底照耀得通透。 陈实在水中竭力躲避瘦高白骨的追击,匆忙间仰头看去,只见河面上仿佛有一尊周身笼罩在灿灿金光之中的帝女,体魄巍峨,举手投足,翻江倒海,与那一众面目非人的木舟怪人交锋! 鼓声震荡,伴随着沙沙的声响,鼓点越来越密集! 那鼓声是从阳间传来,指引着陈实,催促他速速前往阳间。 “嗡——” 一个巨大的八卦符文震颤着,一长两短,从忘川河中划过,带动大水,让陈实和瘦高白骨身形不稳。 那八卦符文陡然化作一座山峦,从水中冲天而起,向一尊木舟怪人镇压下来。 江面上传来沙婆婆的声音:“来吧!九年前我只身闯阴间,抢走那孩子的魂,当时没有怕你们,今日更不会怕!” “呼——” 忽然又有八卦中的震卦符文入水,待到从水中跃出时化作雷霆,粗大的雷电劈在江面上,雷光乍闪,一团团雷火在江面乱窜! 又有离卦化作火焰,巽卦化作咆哮黑风,坤卦化作厚重黄土,乾卦化作青天,打得忘川河面天昏地暗! 忘川河水被这恐怖的波动席卷,连带着让陈实和瘦高白骨的身形不稳。 他们身上没有血肉,凭借骨头在江中划水,本来就多有不便,再加上水流冲击,更是不稳。 好在陈实是骷髅,无须呼吸,否则早就淹死在水中了。 “婆婆这么强?” 陈实惊讶万分,沙婆婆看起来就是个乡下的小老太婆,懂些招魂的手段,靠着招魂养家糊口,没想到实力居然如此强横! 一条青色石路,打通阴阳两界,甚至踏着石路而来,杀到阴间忘川河上来救他! 这是一个乡下的小老太婆能办到的事情? “爷爷说当年我受伤,她为我东奔西走,想方设法为我招魂。” 陈实突然想到,若是沙婆婆动用全力自己招魂,场面该是何等的壮观? 只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两年之前的一切记忆,都化作了梦幻泡影,一片空白。 陈实试图向那条青色石路游去,却一次又一次被激流冲翻。 这里的水流越来越急,越是接近水面便越急,那一众木舟怪人的实力也非同小可,更关键的是数量众多,而且越来越多! 更多的木舟从远处疾驰而来,舟上各有一个瘦高怪人,加入战局,围攻沙婆婆! 饶是太上八卦护身诀极为厉害,沙婆婆也吃力万分。 陈实自下向上看去,只见青色石路上不断有青石飞起,炸开,让这条连接两界的道路越来越短! 这些涌来的瘦高怪人数量太多,只怕沙婆婆很快便会坚持不住! 鼓声也越来越急,显然沙婆婆内心极为急切。 陈实渐渐焦躁,那个与他一起在激流中翻滚的瘦高白骨也在不断向他接近,要不了多久,只怕便能捉到他。 突然,陈实在激流中看到一条长达十多丈的骨鱼,正是大鲧,不由心中微动,不再对抗水流,而是顺着水流向大鲧游去。 那条大鲧正在逆着水流冲锋,它虽然也变成了白骨,但是身上的鱼刺、鱼鳍还保持着鱼儿的形态,游动的速度比陈实和瘦高白骨快了太多。 大鲧迎面而来,陈实立刻一只手抱着铜灯,另一只手抓住鱼鳍,他顿时只觉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剧烈的颠簸传来,大鲧带着他在水中疾驰,速度极快! 陈实又惊又喜,突然大鲧的速度慢了一些,回头看去,只见瘦高白骨抓住大鲧的鱼尾,两只手交错向上爬。 “阴魂不散!” 陈实咬牙,两条胳膊先后穿过羊角,将那羊角铜灯背在身后,双手交错也自向前攀爬。 那瘦高白骨的速度更快,而且大鲧的身躯只有十来丈,要不了多久,瘦高白骨便会抓住他。 陈实埋头向前攀爬,只是鱼背上的鱼骨太粗大,他抱着鱼骨,险些滑落下去,只好努力攀爬,来到脊骨处,手脚并用,踩着鱼肚上的大骨努力向鱼鳃处爬去。 后方瘦高白骨追来,比常人大四倍的白骨大手张开,向他后腿抓去。 陈实急忙缩腿,避开这一抓,终于来到鱼鳃,连忙钻进去。 那瘦高白骨也来到鱼鳃处,但体型太大,钻不进去,只好伸出长长的胳膊,奋力往里面乱抓。 陈实躲到鱼嘴里,竭力避开白骨大手。 那白骨大手的骨尖极为锋利,若是触碰到,便会轻易将他的骨头切断! 突然,陈实的目光落在大鲧喉骨的鱼钩上,这鱼钩和铁链正是他进入忘川河时,挂在大鲧的喉骨上。 陈实立刻将鱼钩取下,将铁链绑在自己有些瘦弱的右臂骨上,砸向白骨大手。 那白骨大手上有很多很深的伤口,若是能将之砸断,自己便少了很大的威胁。 不料他缠着铁链的拳头刚刚触碰到大手的臂骨,便被震得全身骨骼像是要散架一般,难受异常。 那大手察觉到触碰,立刻折向,向陈实抓去。 同一时间,大鲧越游越快,猛然间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不知从何处涌来,将陈实、瘦高白骨连同大鲧一起淹没! 与此同时,沙婆婆的青色石路也轰然崩塌,站在石路尽头的沙婆婆发出一声无力回天的叹息,身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向阳间退去。 “嗡!” 德江旁边的祭坛上,空间剧烈震荡,沙婆婆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祭坛,气息飞速回落。 空间震荡掀起的澎湃气浪,将五大鬼王冲击得站不稳身形,各自向后滑去,祭坛也被压得轰隆作响,坍塌下来! 沙婆婆却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前方的江面上,黑气崩散,青色石路彻底崩塌,消失不见。 她身躯颤抖,忍不住老泪落下。 她究竟还是没能救下那孩子。 就像当年一样。 正在此时,突然江面裂开,一条浑身散发着青黑色光芒的大鱼跃出水面,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口,噗的一声,将一团黑影吐出。 那团黑影在半空中舒展开来,小小的,正是陈实,背上还背着一个与他差不多高的羊角铜灯,铜灯居然还亮着,散发出幽幽的灯光。 陈实在半空中舒展身体,向岸边落去,手中竟然还拿着一截铁链,铁链的尽头便是一个大鱼钩。 想来是鱼钩卡住了大鲧的喉咙,让大鲧吞不下去,只好将他吐出来。 而大鲧的鱼鳃上竟然还爬着一个人身马首的怪物,又瘦又高,有三五个成人那么高,只是浑身是血,遍体是伤,还断了一条腿。 这个马首怪物便是追杀陈实的瘦高白骨,是阴间的阴差,因为伤势太重,不得不藏身在忘川河下保命,此刻被陈实偷了羊角铜灯,竟然顾不得重伤也跟着大鲧一起来到阳间。 他与陈实、大鲧一样,在穿梭过来的一瞬间,便恢复血肉之躯。 肉身恢复,伤势也随之而恢复。 它的伤势,比九年前的伤还要重很多! 马首怪物断然不容许羊角铜灯被偷,也立刻单腿跃起,自后方向陈实扑来。 沙婆婆目瞪口呆,浑然不知这其中的缘故。 只听轰隆一声,陈实双膝曲蹲,稳稳落地。 而在他身后,大鲧再度自水中跃起,张开血盆大口,将那半空中向他扑来的马首怪物一口吞下,又是嘭地一声扎入水中,溅起几丈高的浪花。 第二十八章 如敬神明 沙婆婆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这一连串的变化实在太快,让她目不暇接。 陈实长长的舒了口气,将背上背着的羊角铜灯取下,笑道:“婆婆,我把你丢的铜灯取回来了!” 突然,那小老太婆颤抖着奔了过来,一把将他搂在怀中,身躯颤抖,声音哽咽,死死的抱住他,老泪纵横,如雨般落下。 “孩子,我的好孩子,婆婆再也不让你冒险了!” 那小老太婆哭得很是伤心,对心心念念的铜灯也视而不见,让陈实有些惶恐。 沙婆婆抱着他,便像是抱着自己的至亲之人,舍不得撒手。 过了良久,沙婆婆才将他放开,抹去脸上纵横的泪水,反复检查陈实是否有什么损伤,发现他没受伤,这才放心。 “婆婆,你没事吧?”陈实试探道。 沙婆婆听到他的声音,不觉想起自己的孩子,顿时又泪如雨下。 “我儿子天雨与他一样机灵可爱,如果还活着,只怕已经成家立业,我也能抱孙子了。孙儿应该与小十差不多大了。” 这小老太婆触景生情,看到陈实在必死的情况下,竟从阴间逃脱,不觉想起自己的儿子向天雨。 向天雨特别机灵可爱,悟性也高,那时也是十来岁的年纪。 男孩子总是很淘气,但也很懂事,向天雨便是如此。 淘气时,让她恨不得抓过来狠狠揍一顿,但也有懂事的时候,会特别贴心,对她嘘寒问暖,捏肩捶背。 她对这个儿子无比疼爱,只是那时的她同样也有着自己的雄心壮志。她在魂魄上的造诣极高,还想再进一步,然而不知何故,总难以突破,于是便动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那便是潜入阴间,去寻一种只在阴间才有的奇石,三生石。 倘若能以三生石炼药,服下后便可以觉悟自己的前世,将前世的修为化作自己当世的修为,从而让自己可以突破到下一个境界。 然而阴间并非什么人都可以去,去的人,要么是童男精魂,要么是童女精魂。 童男精魂,一派纯阳,能够抵御阴间的阴气侵袭,不至于魂飞魄散。 童女精魂,一派纯阴,在阴间也不至于受损太快。 她不信任外人,毕竟三生石极为珍贵,所以便打算让自己的儿子向天雨偷偷入阴间,为她盗取三生石。 她为向天雨的安危,做了多重准备,各种保命的符箓、宝篆,以及各种法术、宝血,武装得极为齐全,这才让向天雨魂魄离体,进入阴间。 向天雨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为她做这么危险的事,没有任何怨言,也没有拒绝,就这样进入阴间。 可是,向天雨没能回来。 她等了七天,向天雨始终没能回来。 七天是一个坎儿,修士的魂魄离体,七天内肉身还可以活着,七天后,肉身便死了,腐败了。 她的儿子死了。 那个淘气又懂事的小男孩死了。 魂魄迷失在阴间,找不到回家的路。 儿子之死,对她的打击极大,同样因为这件事,她的丈夫与她决裂,夫妻形同陌路,也因为这件事,她一辈子都在自责和悔恨中度过。 当年,陈实爷爷陈寅都找到她,请她相助,她原本拒绝,但是看到陈实的脸庞,又想起自己的儿子,这才应允,不惜性命相搏,也要横跨阴阳两界,为陈实招魂。 她也是在那时,得罪了阴间的巨头,留下了很多仇家,不能再踏足阴间,否则必遭围攻。 沙婆婆幽幽的叹了口气,摸了摸陈实的头。 “婆婆不会再让你做任何危险的事了。”她低声道。 陈实举起羊角铜灯,笑道:“婆婆要找的灯,是不是这个?” 沙婆婆振奋精神,点了点头:“为了这个劳什子破灯,险些让你送命,小十恨不恨婆婆?” 陈实摇头:“爷爷说,婆婆当年为我做了很多事,让我报答婆婆的恩情。” 沙婆婆心里一暖,又有老泪想要落下,连忙道:“天快要黑了,咱们先回去。” 两人往回赶。 “这盏灯,是阴差当中的鬼王才能拥有的宝物,叫做羊角天灵灯,能够照破阴阳两界,洞察幽冥,拥有着甚为了不起的威力。” 沙婆婆说起这羊角天灵灯的来历,道,“当年我与几个老家伙联手,才抵御住羊角天灵灯的威力,将马面鬼王重创。马面鬼王带着灯坠入忘川河,我知道它必死无疑,但是没想到它竟能借忘川河的特殊之处活下来,并且活到现在。” 她不禁有些后怕。 若是马面鬼王还拥有一点力气,只怕一缕真气便能让陈实粉身碎骨。 “这盏灯,婆婆先替你保存着,将来你随时可以取走。”沙婆婆道。 两人回到岗子村,天色将晚,只见一只大黑狗早已在村口等候。 陈实连忙上前:“黑锅,爷爷让你过来,叫我回家吃饭?” 黑锅摇了摇尾巴。 沙婆婆道:“小十,你先跟狗子回家,明天过来,我带你去找那座古庙。” 陈实忙不迭称谢。 沙婆婆目送一人一狗远去,心中感慨万千。 “和天雨小时候,一样样的。也是这么聪明,这么灵动,这么倔强,答应别人的事,就要一定做到。” 她回到住所,将那盏羊角天灵灯放在桌子上,桌子被压得咯吱作响。 这盏铜灯陈实拎着的时候看似不重,但也有三百多斤。 沙婆婆取出一根银簪,将灯芯挑长一些。 那灯芯是插在羊背上的铜人的天灵盖中,铜人体内灌注的是灯油,尽管过去了很多年,灯油依旧很足。 灯芯被挑出来一些的时候,铜人的面色变得古怪,张口发出凄厉的惨叫,在房间里很是刺耳。 待到灯焰稳定,它仿佛习惯了疼痛,便不叫了,脸上反而露出笑容。 沙婆婆催动这盏羊角天灵灯,突然灯焰的光芒暴涨,下一刻她的房屋,街道,岗子村,乃至乾阳山,仿佛统统消失不见! 那洞穿一切的灯光,照穿了房屋,街道,村庄,山川,直达幽暗的阴间! 沙婆婆穷极目力,借着灯光向无尽漫漫的黑暗看去,穿过迷雾与荒原,死亡与冷寂,扫过无数鬼魂,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 “天雨,你在哪里?你是迷路了么?娘来找你了……” 陈实回到家,爷爷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他,陈实连忙去洗手脸,这才坐下。 “你去找沙婆婆,她没有要求你做危险的事情罢?”爷爷不经意间问道。 陈实摇头,笑道:“没有。爷爷,沙婆婆是个很好的人,待我可亲了。” “那就好。” 爷爷背对着他,慢吞吞的吃着蜡烛,道,“沙婆婆虽然是个好人,但她执念也深,容易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倘若她要求你去阴间,你不要答应她。” 陈实凛然,心道:“晚了,我已经去过了。” 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爷爷,免得爷爷不让他去找沙婆婆。 一夜无事。 清晨,陈实吃罢饭,拜过干娘,跟爷爷说一声,便兴冲冲出门,直奔岗子村而去。 “汪!” 村口,黑锅坐在树下,冲着陈实远去的背影叫了一声。 “我知道,他撒谎了。” 爷爷站在黑锅身后,面色阴沉,“昨天他回来时浑身是水,身上带着阴气,显然沙婆婆让他去了阴间。他还包庇老太婆。” 黑锅侧头看爷爷:“汪汪!” 爷爷面带黑气:“你说得对,臭小子该修理了,竟学会撒谎了。还有沙婆婆,也该教训教训,免得她把我孙儿置于危险之中!更可气的是,她竟想抢我孙儿!” 黑锅狐疑的仰起头,它的话不是这个意思啊。 爷爷若是想揍陈实,自己下手便是,何必说是它说的? 只是这个锅,自己必须得背。 陈实来到岗子村,沙婆婆已经早早的做好饭,自己没吃,在等着他。 “陈寅都烧的饭菜,狗都不吃!难为你竟然吃了这么多年。” 沙婆婆夹了几口饭菜,便放下碗筷,含笑看着陈实狼吞虎咽。 没办法,爷爷做的药膳的确太难吃了。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 沙婆婆笑道,“锅里还有,我再给你盛些。” 陈实吃得肚子滚圆,两年来还是第一次吃得这么饱,连忙起身,帮沙婆婆刷锅洗碗。 沙婆婆连忙道:“放那里,我自己收拾!这孩子……” 陈实收拾妥当,又帮她打扫院子,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沙婆婆。 沙婆婆穿戴整齐,挎着一个小篮子,篮子上蒙着一块花布,笑道:“知道你等急了,咱们这就出发。” 一老一少出门入山。 岗子村入山的道路,与黄坡村入山的道路又有不同。黄坡村的入山路比较平缓,而这里则比较陡峭。 山路是在悬崖峭壁上凿刻出来的,细细的一条道路,只能勉强容纳一个大汉通行,倘若迎面走来一人,那就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掉下山崖。 沙婆婆看着年迈,步履却很是稳健,面对悬崖峭壁也丝毫不惧,倒是陈实有些心惊肉跳。 “老嫂子,我和小十路过,从你这里借路。”沙婆婆停下脚步,向着一株虬根盘结的大树笑道。 她来到树下,从篮子里取出几根香点燃了,插在树下。 陈实好奇打量,只见那古树不知活了几千年,盘根交错,竟布满山崖,仅仅露在外面的树根,便有一两亩地! 不过,这株大树的主干应该被雷劈了,树桩上留有雷火焚烧的痕迹,他们现在看到的树身,是在主干旁边新长出的树身。 尽管是新长出的,但看着也有几千年的树龄了。 这株古树的灵是一个住在树洞中的老太婆,个头很矮,比陈实还要矮一头,盘着花白头发,拄着拐杖,慈眉善目,笑呵呵的看着陈实和沙婆婆。 她的嘴巴瘪了,没有几颗牙齿,笑的时候能勉强看到两三颗牙。 “小十,快来见过庄婆婆!”沙婆婆给陈实塞了几炷香。 陈实连忙上前,敬香,拜道:“陈实见过庄婆婆!” “好孩子,好孩子。”庄婆婆笑呵呵的看着他。 两人从树洞间穿过。 “大山,令人敬畏。要敬畏山,如敬畏神明。乾阳山中多有灵,草木有灵,山石有灵,爬虫走兽也有灵,即便是那山涧,那溪水,也有着灵栖息其间。” 沙婆婆一边走,一边教导陈实,“心存敬畏,则路路皆通。心存不敬,活路也有可能变成死路。” 他们来到一处更加陡峭的地方,前方的山路突然断去,黑石堆满了山路。 沙婆婆上前,敬香,道:“道兄,我与小十路过,还请行个方便。” 陈实瞪圆眼睛,只见那些黑石竟然有规律的移动起来,黑石攀上陡峭的崖壁,渐渐远去。 待到那些黑石走的远了,陈实才得以一窥黑石真容,竟是一条无比庞大的黑蛇的蛇鳞,只是太巨大,所以看起来像是黑色山石堆叠! 陈实跟着沙婆婆继续沿着山路前行,走了四五里地,终于看到那条大黑蛇。 黑蛇盘在他们所在的山峰上,孤独寥寂的仰着头颅,呼气成云,吸气成风,一呼一吸之间,山谷中风云变幻,奇妙万分。 大黑蛇是山中的兽灵,早已过了吃血食果腹的岁月,它餐风饮露,宿霞卧云,宛如大山中的隐士,与世无争。 第二十九章 山君庙的阳光 陈实看着那条雕塑般的大黑蛇,心中充满敬畏。 这条大蛇的心态心境,已经远远胜过世人,达到了即便顶级修士也难以企及的高度。 沙婆婆带着他,继续深入乾阳山。 “沙婆婆,你说乾阳山也有灵么?” 陈实询问道,“倘若乾阳山也有灵,那么这座山的灵该有多大?又会是什么样子?” 沙婆婆想了想,摇头道:“或许有灵吧,可是我并未见过。” 他们穿过一道山涧,山涧边有浣发的少女,那是山涧的灵,美丽而灵动,与陈实和沙婆婆打着招呼。 沙婆婆送给少女一柄梳子,少女很是开心,谢过他们,山涧的水也变缓很多。 他们经过一片林地,林地中有着许许多多灵药,已经生长了不知多少年,许许多多光着屁股高不及尺的孩童在林下奔跑,见到他们便纷纷躲到树后,偷偷打量他们。 沙婆婆打开篮子上的花布,抓起一把糖,那些小娃娃便咿咿呀呀的跑出来,许许多多脑袋挤在一起,伸出胖乎乎的手掌,白嫩嫩的,向他们讨糖吃。 这就是大山。 陈实见过黄坡村附近的乾阳山,鬼神领域一个接着一个,诡异莫测。 然而这里的乾阳山,却向他展示了不同的一面。 山川瑰丽,壮我胸怀。 经此一行,他只觉这世界竟是如此美好,胸怀壮阔,方能容下这山,这物。 良久,他们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地。 一座古老沧桑的庙宇映入陈实眼帘,庙前是一座山门,已经塌了半边。 两人来到山门前,只见残砖断瓦四处散落,山门的门楣也断了,落在一边。陈实上前,将上面的山石搬开,铲去泥土,勉强辨认出“山君”的字样。 “这里是……山君庙!” 陈实四下打量,山君庙有一座主殿,两座偏殿,偏殿已经坍塌,不复存在,主殿却还屹立。 大树参天,在破败的院落里盘结,树冠极大,恰恰将这座庙宇遮挡住,密不透光,让阳光无法照耀在庙宇上。 虽然没有阳光照耀,这里却不显得冰凉,气温很是舒适。 树下有个缺了一条腿的香炉,长约一丈,高五尺,宽三尺,像是一口长方形大鼎,炉中积满了香灰,想来当年一定香火鼎盛。 这里的空气中像是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力量,陈实仔细感应,却又消失不见。 “不凡之力!” 他顿时醒悟,这种奇异不可捉摸的力量便是香火之气形成的不凡之力,这种力量可以凝聚神相,让干娘等村中的神灵拥有神奇的力量! 只是古怪的是,这座古庙中的不凡之力却处于游离状态,并未凝聚。 陈实细细感应,这才发现不凡之力是自香炉中散逸而出。 “从前这里的香火太鼎盛了,导致香炉中也凝聚了大量的不凡之力,以至于古庙败落后这么长时间,炉中还有不凡之力没有完全逸散。奇怪,为何没有逸散?”他心中暗道。 沙婆婆上前,在炉中插了三炷香。 只是这三炷香形成的不凡之力也很快飘散到空中。 “这里的不凡之力太强了!”沙婆婆东张西望,惊叹道。 陈实踏入正殿,正殿也有不凡之力弥漫,比外面更浓。 陈实上次遭遇的荒山破庙,便没有这么浓郁的不凡之力。 殿内也有香炉,规格也不小,烟灰堆积。 陈实四下打量,但见正殿的柱子上盘着石龙,门户上还有门神的痕迹,只是模糊不清。 檐顶贴着青瓷片,瓷片上绘制的是一些神话故事,只是看不出讲的是什么。 前殿的殿顶则有一道横梁,长两丈有余,朱红色,鎏金绘龙。 到了大殿,但见殿顶一片金光灿灿,竟是一片金顶,金顶中央是藻井,藻井中绘着八卦,边缘是云纹。 正对着藻井的,是高达两三丈的神龛,极为巍峨,可见当初这座庙宇中供奉的神像是何等庞大。 只不过,如今神龛中空空如也,并没有神像。 这座庙已经空了。 “这里的不凡之力如此浓郁,当年居住在这里的山君,一定极为强大,可是这里为何失落了?”陈实不解。 沙婆婆道:“这座庙,甚至这座山,原来都不存在,是一夜之间从地底冒出来的。当年乾阳山大地震,屋舍倾倒,树木摧折,死了不少人,第二天我就发现这里多了一座山头。只是那时,我在乡下救人,无暇前来查看,后来也来过几次,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陈实心中微动,山君庙也是从地底突然生长出来的? 他来到殿外,仰头望天,院中的那株大树枝叶,恰恰将所有的阳光遮挡住。 他们站在庙里看不到太阳,同样,太阳也看不到这座庙宇! 太奇妙了。 这座庙宇,像是有意躲着天外真神的注视一般! “这里能让你修炼么?”沙婆婆询问道。 陈实尝试着催动三光正气诀,星光纷至沓来,同时到来自另一个时空的阳光和月光,显然这里可以修炼! 沙婆婆也很是开心,笑道:“能修炼我便放心了。昨天让你历险,若是不能回报你,婆婆就无地自容了。你在这里修炼,我帮你收拾。” 陈实摇头道:“婆婆你回去便是,我可以一边修炼,一边收拾。” 他一边催动三光正气诀,一边打扫这座大殿。 沙婆婆见状,笑道:“那我先回去,中午送饭过来。” 陈实只觉心中甚是过意不去,正打算告诉她中午不必过来,沙婆婆已经离去,只好作罢。 忙活了一上午,陈实才将正殿打扫一遍,到了中午,沙婆婆果然来送饭了,三菜一汤,比老陈家的饭菜香多了。 陈实感激莫名,狼吞虎咽。 沙婆婆欣喜的看着他,便像看着自己的亲儿子。 下午,陈实将正殿破损的地方修补一番,这座正殿已经勉强可以落脚。应该是有大树树冠遮挡的缘故,正殿的殿顶没有受损,因此也无须砖瓦匠来修补,只是有些地方需要粉刷。 “我今天晚上不在这里过夜,先回去,明天背一些白灰过来,把墙面粉刷一下。” 陈实四下打量,心道,“还有那些门窗,也需要厚纸糊一下。若是有阳光从殿内透射出来,只怕这座庙宇也保不住。两个倒塌的偏殿,也要清理一下,院子也需要收拾。” 他离开山君庙,原路返回。 路上他又遇到那些在林地里玩耍的胖娃娃,只是天色将晚,他们也变得懒散起来,一个个在树下扎根,把自己埋起来,仅仅露出头,好奇的向陈实打量。 陈实又遇到山涧边的少女,少女很是羞涩,偷偷看他。 陈实翻越一座大山,黑蛇依旧盘绕在山峰上,如木雕泥塑,一动不动。 陈实来到大树旁,向庄婆婆问好,借道过去。 过了不久,他平安回到家,爷爷已经做好了饭,天色也黑了,月亮徐徐睁开眼,照耀大地。 第二天,陈实特意去买了些香烛和零食,放在书箱里,背着书箱再度出门。 他来到岗子村,先向沙婆婆问好,而后进入大山,向大树下的庄婆婆进献香火,又给身躯阻断山路的黑蛇上了几炷香,送给山涧边的少女一面铜镜,从书箱里取出一些风车和零食,送给林地里的胖娃娃。 他一路走过来,和这些奇妙的灵熟络起来,这才进入山君庙。 陈实用了五天时间,才将这座庙宇里里外外收拾干净。 他努力收拾的时候,胖娃娃们会跑过来,帮他搬砖运瓦,山涧少女会搬运来流水,帮他冲刷地面的脏污。 倘若陈实做工忘记了时间,到了晚上,那条无比庞大的大黑蛇便会游到山君庙前,守护着这座庙宇,免得邪祟侵害陈实。 他们相处很是融洽。 院子里还有一个放生池,池子也被打扫干净,陈实在里面发现一个很大的龟壳,小船一样。 “这只龟不知活了多少年,可惜没能熬过岁月。” 陈实把龟壳洗干净,用手敲一敲,邦邦硬,拳头砸在上面,竟会迸发出流光,将他的力量卸去。 “这件东西好像很不错。” 陈实把龟壳拖上来,放入正殿,心道,“或许可以卖个好价钱。我先存起来,今后给爷爷养老,爷爷就不用出去卖符了。” 收拾偏殿的时候,他还在瓦砾中发现一个石匣,方方正正,可以看到拼接的线,然而却没有办法打开。 这石匣不知是什么石头,陈实砸了几下,竟毫发无损,甚至连道痕迹也没有留下。 “不知道石匣中藏的是什么?或许是宝物,或许就是有人把石头雕琢成匣子的模样,用来骗傻子。” 他将石匣放在一边,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一切收拾妥当,他终于可以安心修行。 陈实在香炉中插上几炷香,空气中游离着奇异的不凡之力。这几日,他没有忘记上香,这里弥漫的不凡之力也越来越浓郁。 随着他的到来,这里的不凡之力也变得活泼了许多。 最让陈实不解的,就是庙宇中的不凡之力并未消散。按理来说,无主的不凡之力,肯定会很快消散,而庙中的不凡之力却越积越多。 这次修行,他竟不知不觉陷入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忘记日月运转,忘记白天黑夜。 不知过了多久,陈实醒来,经历这几日的北斗淬炼,他五脏锻炼得如钢似铁,呼吸之间,气息悠长。 他体内血液流淌,宛如铅汞在血管中流动,血液蕴藏着极为强大的能量。 血如铅汞身如铁! 这是三光正气诀中所说的换真血的征兆! 换真血,是修成圣胎法体的第一步! 在山君庙中修炼短短几天,便有这等成就,速度着实惊人! “咦?” 陈实惊讶的睁大眼睛,但见这座大殿里竟然春光明媚,阳光温煦,呈现出金灿灿却又柔和的颜色! 这阳光与那日他在破庙中所见的阳光一样,是来自另一个时空! 他顺着阳光看去,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太阳。 太阳正在东方,刚刚跃出地平线。 他终于明白,何谓旭日初升! 他贪婪的看向这轮冉冉升起的太阳,激动万分。 陈实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我能穿过这片光芒,到达另一个世界么?” 第三十章 靠山吃山 他想到这里,立刻一跃而起,向阳光照来的那个世界跃去。 “咚!” 他穿过阳光和另一个世界的投影,撞在殿顶。 陈实落地,揉了揉脑袋,仰头向上望去。 阳光自另一个世界而来,仿佛顺着阳光,便可以进入另一个世界。 他再度纵身而起,手掌轻轻穿过阳光,然而那阳光和另一个世界仿佛梦幻泡影,可见而不可触摸。 “看来庙宇中的时空并非另一个时空,而是庙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我看到另一个世界,让那个世界的阳光和月光,可以照耀进来。” 自从他开始换真血,便饭量大增,无论爷爷做的药膳,还是沙婆婆做的饭菜,统统吃完,过了不久还是饿。 他饿得太快,两天便瘦了五六斤。 他原本只有六十斤,瘦了五六斤,便更显瘦弱。 陈实也知道自己到了关键时期。 炼成圣胎的第一步,便是换真血。 人类还是婴儿时期,体内流淌的便是真血,血液纯粹,无须修炼。婴孩不用口鼻呼吸,而是以肚脐连接母体呼吸,叫做胎息。其呼吸所需的气,通过母体血液传到婴儿体内,气经过母体过滤,没有杂质。 此为先天真气。 但出生之后,用口鼻呼吸,吸入尘世的污浊之气,便是后天之气,从此身体渐渐沉重污浊,体内的先天真气越来越少。到了老年,先天真气耗尽,便会死亡。 修炼邪法的修士,年老后常常换血,给自己体内注入年轻之人的血,让自己变得年轻,便是用年轻人血中的先天之气补自己的先天之气。 更有甚者,会炼紫河车,就是挖取孕妇的胎盘,炼尚未出世的婴儿之血补充到自己体内,延缓衰老。 陈实饿得快,也是一种进补,汲取食物中的精微,补充先天之气,炼就真血。 不过普通的食物中的是五谷精微,蕴藏的能量少得可怜,反倒是爷爷的药膳中蕴藏着庞杂的药力,适合吸收。 只是陈实修炼得太快,导致食物中的精微跟不上,于是开始消耗自己的肌肉以及五脏六腑,用来炼血。 若是不能补充足够多的食物,反倒会“饿死”! 修炼得越快,饿死得越快! 陈实只好先放慢修炼速度,因为他一天中的大半时间,都用在吃饭和找食物的过程中。 玉珠奶奶家的鸭子,被他勒索得快下不出蛋了,五竹老太太瓜田里的西瓜也被吃得没剩下几个,玉带河水里的鱼这几天也少了大半,甚至他还经常卡着饭点直奔岗子村,沙婆婆如今看到他跑过来就头疼。 陈实甚至琢磨着把自己当成饵,去钓一条大鲧尝尝味道。 他太饿了。 这日,陈实来到山君庙,修炼了没多久,便觉得很饿,又停留一会儿,饥饿感更加强烈。 他饿得心慌,急忙出门,打算找些野味或者野果垫垫肚子,但这座山是新生长出来的山,山上除了庙中的大树外,没有其他植物,甚至连动物也不愿接近这座山。 陈实只好沿着山路向下走,走到林间那些胖娃娃处,他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又坚持着向前走出几步,突然天旋地转,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他迷迷糊糊中,看到了蓝天白云,只觉自己似乎平躺着,但是移动的树叶和花草却告诉他,自己在移动。 他实在太饿了,又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陈实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好像看到了山涧少女姣好的面容,但很快又变成了庄婆婆苍老的脸庞。 “醒了醒了!” 庄婆婆声音传来,陈实只觉饥饿感稍稍降低,视线也逐渐清晰,才发现自己躺在庄婆婆的树洞中,洞里有蘑菇,散发着幽幽的亮光。 山涧少女恬静的坐在一旁,还有那些虎头虎脑的胖娃娃,也在围着床,瞪大乌溜溜的眼睛,关切的看着他。 庄婆婆正抓住一个胖娃娃,揪住他的头发,从他头上摘下几颗红彤彤的果子,指头大小,疼得那娃娃张大嘴巴大哭。 陈实转动眼珠,只见其他胖娃娃头顶的红果子变得稀松了很多,应该都被摘过。 庄婆婆笑道:“你饿晕了,是果果们把你抬到这里来,溪女帮你熬了碗鱼片粥,但你饿得太快,不顶用。老身用参草果把你救了回来。” 陈实起身,只觉饥饿感全无,连忙向他们称谢。 山涧少女脸色羞红,低笑一声,翩然离去。 胖娃娃们来到陈实面前,有的跳到他的膝盖上,面色凝重,语重心长的咿咿呀呀吩咐他一番,应该是让他按时吃饭,也离开了。 陈实目送他们远去,再度向庄婆婆称谢,正欲向外走去,突然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到。 庄婆婆咧嘴笑道:“你体内的参草果药力,只是刚刚来到肠胃,还未运行到周身,使不得力气。你休息片刻再走。” 陈实只得坐下。 说来奇怪,他吃的参草果不多,但却有一种饱腹感,肚子里的参草果开始消化,化作一股股热浪涌遍全身,说不出的舒坦。 “婆婆给我吃的参草果是什么?”陈实问道。 庄婆婆好像从前很少与人说话,并不善于聊天,陈实出言询问,这才道:“就是果果们的果实。” 陈实愈发好奇:“果果们又是什么?” 庄婆婆道:“山林中的参,有好几千岁了。参草果就是他们结出的果实,一颗就能救人性命,你太饿了,所以给你多吃几颗。” 陈实吓了一跳,那些胖娃娃有几千岁了? 一点都看不出来。 “庄婆婆,山君庙你知道么?”陈实想了想,询问道。 “知道。就是你这几天去的地方。不久前它和那座山一起,从地底拱了出来,一夜之间便长到这么高,比我长得快多了。” 说到这里,庄婆婆露出羡慕之色。 她长得比较慢。 陈实精神一振,笑道:“山君庙从地下钻出来,表明从前它就在这里,只是后来沉入地下。那么,婆婆是否见过那时的山君庙?” 庄婆婆仔细回忆,摇了摇头:“不曾见过。我有记忆之时,那里始终是一片平地,前不久才有的山。” 陈实吓了一跳。 庄婆婆是他见过的最大的树,只怕已有几千年的树龄。 不过,庄婆婆仅仅是其本体死后,从树桩旁边生出的一个新枝! 其本体更为古老! 这岂不是说,山君庙沉没于地下,是庄婆婆诞生之前发生的事? 那该是何等古老? “我的本体,应该毁于六千年前。” 庄婆婆思索道,“我应该是在六千年前长出身体。” 陈实连忙追问道:“婆婆是否有本体被毁之前的记忆?” 庄婆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问题,努力回想,突然脸色微变,露出恐惧之色,不禁身躯颤抖起来,声音沙哑道:“火!好多雷火!斩断了我的身躯!它烧过来了!” 她身躯颤抖,缩到角落里,小女孩般无助。 陈实连忙上前劝慰。 “让庄婆婆也如此恐惧,看来六千年前发生的变故非同小可。这会与山君庙沉入地下有关么?” 陈实思索,但很快便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我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理会这些大人的事情做什么?” 参果的药力的确很强,不愧是能医死人药白骨的神药,然而陈实吃了这些参果后,过了半天又饿了。 “参果比爷爷的药,药力更强一些,但是有限。”陈实心道。 两天后,老陈家被吃穷了,黄坡村也被吃穷了。 即便是岗子村的沙婆婆,也是被陈实吃得揭不开锅。 这几天沙婆婆看陈实的眼神,再也不是看乖儿子的眼神,而是讨债的孽种。 “再混吃混喝,村里人便要和我一起饿死了。” 陈实自我反省,不能坐吃山空,得让庄稼长一长才好收割下一茬,于是决定入山打猎。 黑蛇玄山盘在乾阳山的一座山头上,望向远处,适才下了一场雨,此时山间云开雾散,正是好天气。 它呼气成云,又被风吹散了。 突然山谷中地动山摇,一头体型如同小山的巨兽冲出山林。 那是一头封豨。 野猪活过五十年,长到八百斤,称豨,已经可以称作灵兽。 豨头大,身子小,蛮力惊人,即便是蛮牛都会被撞飞。 而封豨则是活过百年的野猪,头颅占据了身子的三分之二,鬃毛如钢铁打造的利刺,獠牙如象牙,开山辟石,蛮力无穷。 从山林中冲出的封豨还不算太大,肩高九尺,比成年人高出两尺多,獠牙也有两尺多长,胳膊般粗,挑起几千斤巨石,撞倒几株大树,也是轻松。 然而在这头封豨的前方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双手抓住封豨的两根獠牙,竟然正在与这头封豨角力! 这身影正是陈实,瘦得皮包骨头,但是力量却大得出奇,只是个头相比封豨实在太小。 一人一猪角力,陈实被封豨一路顶出山林,不是他力量不济,而是只有两条腿,地面承受不住他双腿传来的力量,被推得犁着地向后滑。 “论力量,你不如我!” 陈实大喝,双臂发力,掰着封豨的两根粗壮獠牙,腰身发力,轰隆一声,将这头庞然大物生生摔倒在地! 那封豨要翻身起来,陈实力量爆发,按住猪头,几拳将封豨脑壳砸开! 封豨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陈实扛起肉山般的封豨,健步如飞,直奔附近的山溪而去,唯恐走慢一步,自己便要饿死。 大蛇玄山远远眺望,看着陈实在溪水边忙碌。 它对这些并不干预。 物竞天择,曾经它也有过血食的时代,也曾捕猎其他灵兽。 它在看着陈实。 溪水边,陈实将那头灵兽封豨洗剥干净,按照小排、大排、腰子、下水、脆骨、耳朵、头肉、肘子、蹄膀等分类,分割细致。 他又砍伐了几株大树,适合烤的便架起来烤,适合炖的便放在煮自己的大锅里煮。 ——他把老陈家煮药的那口锅也搬过来了。 封豨身上的肥肉,被他架在松木上烤出金黄的油脂,撒些粗盐刷在炙烤的小排上。 “他比我当年会吃多了。”大蛇玄山心道。 他继续看着陈实,只见陈实正在给烤小排刷油,第一块桌子大小的烤排骨已经熟了。 封豨虽是灵兽,但膻味重,肉质粗,咬起来费劲。 好在陈实这些日子淬炼肉身,牙口越来越好,吃着无碍。 尤其是烤得松脆焦黄的地方,反倒没有膻味,一口下去,咯吱作响,被烤得外焦里嫩的油脂在嘴巴里炸开,滋润舌头上八千个味蕾,每一个味蕾都在一瞬间分泌津液,可谓大快朵颐。 血肉中有灵力,落入腹中之时,灵力便就此迸发,化作养分滋润着陈实的五脏庙,饥饿感顿时大大降低。 大蛇玄山看到这里,三千年餐风饮露,此刻竟觉得有些饿了。 过了片刻,大蛇玄山看着陈实托举着封豨的后腿,向自己走来。 这条后腿已经烤得外焦里嫩,陈实唯恐太大,难以烤熟入味,所以在后腿上划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用粗盐揉搓,又在里面塞满了各种植物的香叶,充分腌制。 大蛇玄山嗅着封豨后腿传来的香气,三千年餐风饮露,竟让他觉得有些嘴馋。 ——感谢花火长歌的盟主打赏,老板帅气! 大家看看口袋里有没有多的月票呀,新书期需要大家的月票呵护一下~ 第三十一章 作威作福 陈实献上封豨后腿,转身返回山溪边。 “他看到我一直盯着他,觉得我想吃他的食物,于是就把烤好的后腿献给我。” 大蛇玄山心中默默道。 他对陈实的心理揣摩得很是清楚。 只是,他已经戒了血食,三千年未曾动过荤腥,他吸长风,饮雨露。 他的志向高远,想如天外的真神一般,亘古不动,不食不眠,坐看世事变迁。 但是…… 好香。 大蛇玄山盯着封豨后腿,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家伙烧烤的确有些本事,勾起了他的馋虫。 “我大抵是被馋虫控制了。” 大蛇玄山迟疑一下,尝了尝封豨后腿的味道。 我果然是被馋虫控制了。他如是想。 大蛇玄山吃完烤封豨腿,心神随着陈实一起远去。 “我想如天外真神一般,看遍尘世一切。我以为神的道心如磐石,不易不改。可是一个月前,天黑提前了一刻钟。” 大蛇玄山目光愈发深远,默默道,“真神也在变,只是他的改变极为漫长。他的一次改变,可能凡人已经经历了几十代人的生老病死。真神此次变化,看似对世界没有任何影响,但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影响呢?或许,我也需要改变……” 这次食用血食,让他不动不摇的道心起了微微的波澜,只是他太古老,陈实对他来说,也只相当于漫长的生命中的一个短暂过客,只是能带给他道心上的一次感悟而已。 他在晚上托梦给这个少年,指引陈实如何呼吸吐纳,如何调运真血,随自己的意念而游走周身。 陈实晚上睡觉的时候,跟着他修炼,白天的时候便会将这一切忘记,到了睡梦中又会记起来,继续跟着他修炼。 前后五六日,换真血才算换完。 大蛇玄山没有继续托梦。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报答了陈实献祭的封豨后腿。 陈实闭上眼睛,这一刻,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液从心脏出发,带着磅礴的先天之气送达身体的各处。 随着一声心跳,真血便直达四肢百骸的末梢,每一根血管,五脏六腑,甚至皮肤表面的各种情况,都清晰无比的映照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能清晰的感应到自己皮肤上的伤口,从前受过的伤留下的疤痕。 他能感觉到微风吹过肌肤表面,每一根毫毛细微的摆动。 甚至,他能够调运气血,去修复自己的伤,修复疤痕。 这便是换真血带来的妙用! 不仅如此,炼就真血,他的五脏六腑时时刻刻处在真血滋润之下,气血流转,五脏六腑越来越强。 五脏六腑的隐患,先天不足之处,也逐渐得到补全! 这便是圣胎的第二阶段,叫做五脏全真。 只有换过真血,五脏在真血的滋润下,才能达到五脏全真的程度。 陈实催动三光正气诀,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神龛,神光灿灿,愈发明亮。哪怕他停止催动功法,神龛也依旧留存,过了一息两息时间才会崩散。 他心中欢喜无比。 “若是神龛可以留存更久,我可以尝试修行天心正气诀中的剑法。只是要学这门法术,须得去镇上的私塾才行。” 他攒了些钱,不知够不够私塾的学费。 陈实离开山君庙,双手托起那口足以炖自己的大锅,用捡来的龟壳做锅盖,走出群山。 换过真血之后,他便没有了从前那般强烈的饥饿感,无须留在深山中狩猎,可以回家了。 他此次换真血,出门在外好些天没有回去,有些想念爷爷和黑锅。 他还是头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而且把家里煮药的大锅也扛走了,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唯恐爷爷责罚。 “可是家里的确被我吃空了,若非靠山吃山,我就要饿死。” 陈实心道,“爷爷肯定会生气,黑锅也肯定在旁边说我坏话。不过我若是主动认错,就算黑锅使坏,爷爷也不会打死我。最多吊起来打。” 他路过岗子村,来到沙婆婆门前,向沙婆婆问好。 沙婆婆警觉地看着他,没有让他进屋。 “慈母多败儿,我家缸里是一粒米都没有了!”沙婆婆哭诉道。 陈实放下大锅,掀开锅盖,从里面取出百十斤灵兽的肉,笑道:“我吃了婆婆这么多东西,于是带了点肉做补偿。” 沙婆婆见状,顿觉羞愧万分,赧然道:“实不相瞒,老身还买了点米,家里能揭开锅。小十,吃了饭再走?” 陈实见她没有诚心留自己吃饭的意思,便推脱想家,扛起大锅离去。 那大锅中堆得满满的,是各种灵兽的肉,都是灵兽身上最美味的地方,他舍不得吃,除了要孝敬沙婆婆之外,还要孝敬爷爷和石碑干娘。 他回到黄坡村,来到玉珠奶奶门前,放下大锅,敲了敲门。 玉珠开门时,只见门外无人,门上挂着一块灵兽肉,约莫有十几斤。 而在她家隔壁同样也传来敲门声,玉珠扭头看去,陈实正在隔壁门上挂肉,差不多也有十几斤的样子。 玉珠奶奶在后面问:“丫头,外面是谁啊?” “奶奶,是你说的那个死孩子。” 玉珠拎着那扇肉回到院子里,向奶奶小声说道,“他给我们送了这些肉。奶奶,咱们好久没吃过肉了!” 玉珠奶奶诧异,踮着小脚走出院子,只见陈实挨家挨户敲门,不等人出来,便将肉挂在别人门上。 就这样,陈实一路走过去,挂过去,很快锅里的灵兽肉便少了大半。 待来到陈实家,锅已经见底,还剩下两三块。 “这个孩子倒是仗义,当年若是没死的话……” 玉珠奶奶叹了口气,转头吩咐玉珠,“记住,不许和他玩!他是死孩子!” 陈实推开房门,扛着大锅走进院子,啾啾两声,唤来黑锅,从锅里摸出一块灵兽肉。 黑锅欢天喜地,顿时打消帮爷爷训斥他多日未归的念头,叼着肉走到桌子 陈实向堂屋里喊了一嗓子:“爷爷,我回来了!” “哼,还知道回来!” 爷爷从堂屋走出来,手里捏着根吃了一半的蜡烛,颇为不快,训斥道,“出去也不说一声,有能耐死在外面永远也不回来!是不是,黑锅?黑锅!死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帮腔骂两句……” 爷爷骂了两句,陈实从锅里取出剩下的灵兽肉,笑道:“爷爷,晚上吃这个!” 爷爷将肉挂起来,又想骂他两句,却不知该从何骂起,想打又舍不得。 “我前几天做了单生意,赚了点钱,给你买了身新衣裳,就在你房里。你去看看合不合身。” 陈实连忙进屋,这几天换真血,他身材也长高了许多,只觉身上的衣裳不合身,正想着怎么才能让爷爷出钱给自己换身衣裳,没想到爷爷竟已经买好了。 床上放着一套新衣裳,除了贴身穿的汗褂、小衣,还有一件淡青色的袨子,外面一条白色裤子,一件青蓝色直?,还有一条红色绸缎腰带,一个蓝色香包。 陈实穿戴整齐,竟然恰恰合身。 他欢喜万分,正要出去,却瞥见床上还有一根束发用的飘带,也是红色的,只是颜色偏玫红。 陈实束好发,走出房门。 “是个俊娃子!”爷爷赞了一声。 陈实很是开心,打算出去转一圈,却想到自己在村子里人嫌狗憎,没有朋友,只好作罢。 “爷爷说做了单生意,是什么生意?”他好奇问道。 “山阴村撞邪,王家的驴子死了,梆梆硬,半夜里驴子又活了,爬起来拉了一宿的磨,天亮后长出爪子和利齿,便要吃人,追得人满街跑,咬伤了好几个。” 爷爷整理药材,不紧不慢道,“村里的干娘也不管,只好来请我。我过去看了一眼,原来是晚上的时候照了月光,变成了邪。不过是在村里变成了邪,干娘就不管了。” 陈实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降住驴子,把驴子还给王家,赚了一两银子,给你买了这身衣裳。” 陈实纳闷:“王家要变成邪的驴子做什么?” “拉磨。” 爷爷理所当然道,“驴子死了,变成了邪,不知疲惫,晒晒月亮就很是精神,可以一宿一宿的拉磨,不用歇,赚的钱可比一两银子多多了。” 陈实哦了一声。 “不过我听人说,昨天驴子死了,大约干的活太多,被王家累死了。” 爷爷顿了顿,道,“然后王家就把驴子剥了皮,熬成阿胶,又赚了一笔。一两银子,要少了。”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陈实瞪大眼睛,还可以这样? 他不由兴奋起来,看了看黑锅:“若是狗子变成了邪,是不是可以一直取黑狗血……” 桌子底下,黑锅悄悄把自己那块肉护住,唯恐他钻到桌子下抢自己的。 从前陈实便这么干过。 黄杨村,刘富贵走在村里的小路上。 他还是孩子,恢复得快,只是还经常觉得冷,晚上睡觉的时候也经常从噩梦中醒来。至于尿尿,更是不敢,总需要大人陪伴才敢去茅房。 虽是气候宜人,但是他还穿着厚厚的棉袄,脸色煞白。 他一边走一边往沟里看,他记得自己在这条沟里看到了一条大白鲢,今天做了钩线,打算钓上来。 这时,他撞在一人身上,像是撞在铁架子上,硬邦邦的,隔着棉袄还撞得生疼。 “小东西,不长眼!” 被他撞的那人不由动怒,一脚将他踢入沟里。 刘富贵穿得厚,心中慌乱,担心自己要淹死在水中,急忙挣扎,却发现身下滑不留手,正是那条大白鲢,急忙摁住。 沟里的水也不深,他按住胡乱扑腾的白鲢,向岸上看去,只见踢自己下水的是一个头戴方巾的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身着青色襕衫,白色襟领,脚上穿着一双黑色方头鞋,很是规整,应该是从城里来的读书人。 这个年轻人身后,也多是类似衣着的年轻男女,从十四五岁到二三十岁不等,有六个人。 六人身后,则是身着红色飞鱼服下身马面裙的锦衣卫,腰间佩刀,有三四十人。 为首的锦衣卫是个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面色黝黑,蓄着络腮胡子,眉毛粗黑,斜插下来,像是倒着的“八”字,双眸黑亮,身后背着杆三眼火铳,不怒自威,颇为引人瞩目。 “岩弟,对乡民客气点,若是传到其他世家,让人笑话我赵家欺负孩子!” 一个二十许岁的儒士面色微沉,呵斥道,“我们是来调查二姐失踪一案的,不是来作威作福的!你们都给我收敛点,不许惹事!” 那些儒士纷纷称是,道:“三哥说的是。” 那位三哥便是新乡省赵家玄英府的三公子,名叫赵岳。 赵家是大家族,人丁兴旺,赵家先祖跟随大明太祖皇帝打天下,立过汗马功劳,于是太祖皇帝便没有杀他全家。 后来赵家搬迁到西牛新洲,天高皇帝远,没被清算。 近些年,皇权不振,赵家便趁机崛起,经营新乡省,颇具规模,开设了天禄、地纲、玄英、黄庭四府。 赵二姑娘和赵岳等人,便是来自玄英府,府主赵彦龙也是他们的父亲。 只是玄英府规模太大,赵彦龙除了正妻,还有妾室、通房丫鬟、外室,生的孩子数量颇多,足有十九个。 而除了赵彦龙这一支,又有许多分支,多是赵彦龙的兄弟姐妹,开枝散叶,单单赵姓的下一代,便有二三百人。 这还只是玄英府。 倘若加上其他三府,只会更甚。 所以赵岳等人出行,才会如此收敛,不想给其他世家留下把柄,同样也不想让其他三府的同族子弟有攻击他们玄英府的借口。 片刻后,赵岳坐在族老的位子上,那高大威武的络腮胡锦衣卫站在他的背后,令人胆寒。 赵岳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水上的几个尚未散去的气泡,嗅了嗅茶香气,轻轻抬起眼皮,扫了,我虽然是官,但此次下乡并非要办公事,你们这般跪我,传出去不好。” 黄杨村的村民们迟疑一下,慢慢站起。 赵岳仰头看了看这些村民带着菜色的面孔,迟疑一下,无奈道:“你们还是跪下吧。你们站起来,本官看着不舒服。” 村民们又哗啦跪下,一动不动。 赵岳饮了口茶,放下茶碗,淡淡道:“说吧。铁笔翁在你们村借宿一晚,过了几天就遭人毒手,是谁杀的?你们怎么敢,竟买凶杀我赵家的人?” ————四千字大章,求票求推荐! 第三十二章 暗算 提起铁笔翁,黄坡村的村民有些激愤,铁笔翁夜晚求宿,他们担心这老者死在外面,好心收留,没想到这老者却用他们村的四个孩子的命炼续命灯的灯油! 见大,但运用上神胎神力,震得所有村民耳膜嗡嗡作响。 适才那一点激愤,也被这一声哼给震没了。 赵岳扫了四周一眼,很是满意,道:“谁来交代?” 陈实救下刘富贵,为村里的三个孩子报仇,乡下人虽然不懂何谓大明律法,但什么是恩,什么是仇,还是分得清楚。陈实对村子有恩,他们怎么会背叛? “不说?讲义气?乡下人,真是天真的可爱。” 赵岳忍不住笑出声来,悠然道,“你们觉得他对你们有恩,所以不想供出他来?愚昧。恩义再大,能大过王法?愚民!不说出是谁动的手,你们都是从犯,都要下大狱!” 他声音突然变得严厉,森然道:“到了狱中,你们不死也得扒层皮!” 赵岳缓缓起身,从跪下的村民之间走过,来到刘富贵面前,审视这个孩子一番,笑道:“小娃子,你嘴唇眼睛鼻子上的伤,像是钩子勾出来的。你被人采过精气,应该是用你的精气炼续命灯油,吃了不少苦吧?还记得是谁救了你么?” 刘富贵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却硬着脖子道:“我不说!” 富贵他娘慌忙把这孩子一把扯到怀里,惊恐地抬眼瞥了赵岳一眼,又急忙收回眼神。 赵岳顿时了然。 “诸位,铁笔翁用孩子炼续命灯油是一件事,他有罪,自有国法治他。他被你们请来的人杀了,是另一件事,你们请人来杀他,用私刑,已然有悖大明律法。我赵家为铁笔翁和赵家管事报仇,则是第三件事。你们是乡下人,不懂事,分不清条条道道。” 赵岳站在人群中,环视一周,竖起三根指头,道,“我数到三,再没有人招,那就休怪本官上刑了。一!” 他收回一根指头,一众锦衣卫将村民们团团围住。 “二!” 赵岳收回第二根指头,还是没有人供出杀害铁笔翁的凶手。 他叹了口气,收回第三根指头:“三!赫连政,给这些刁民用刑!” 赫连政就是那个络腮胡锦衣卫,正要下令,突然人群中站起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横身挡在赵岳的面前,正是三旺。 三旺张开双臂,大着嗓门道:“不许动手!你们讲不讲理?你们赵家的铁笔翁,杀了我们村三个小孩炼灯油,是你们赵家理亏!自古杀人偿命……” 赫连政抡起三眼火铳,咚的一声敲在他的脑门上,恶声道:“对上官不敬,你作死!” 那三眼火铳精铁所铸,重达十几斤,堪比重锤,砸在三旺的脑门上,顿时三旺浑浑噩噩,满头满脸都是血,身体晃了晃,却没有倒。 一众锦衣卫都咦一声,赞道:“乡下人的脑壳就是硬,这一下都没死!” 赫连政看出自己这一击已经要了三旺性命,但这个乡下人明明死了,却又不倒,让自己伤了脸面,当即抡起火铳又是用力敲下。 “咚!” 三旺顿时脑浆迸裂,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扑倒在地。 赵岳后退一步,免得脑浆溅在身上,弄脏衣服。 他抬脚越过三旺的尸体,从人群中走出,后面顿时传来皮鞭抽打声和惨叫声。 赵岳没有回头,目光森然,望向黄坡村中央废墟中的那座庙宇。 他此身代表着大明的律法,威严不可犯,哪怕是入村行凶,黄杨村的村神也不敢有所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被欺辱。 过了良久,赫连政和几个锦衣卫满脸是血,身上也血迹斑斑,带着笑来到他的身后,躬身道:“大人,有个妇人受不住刑,招了!” 赵岳背负双手,淡淡道:“没有人能在杀我赵家人之后,还可以逍遥法外。他们请的人是谁?” 赫连政道:“一个小符师,名叫陈实,居住在黄坡村,家中还有一个爷爷,也是个符师。” “小符师?” 赵岳大是惊讶,疑惑道,“铁笔翁和赵铭管事的实力不弱,这个小符师竟能杀掉他们?” 夜晚。 一阵阴风吹来,阴风中一个血淋淋的身影飘飘荡荡,来到黄坡村外,却被黄坡村的干娘舞动枝条挡住,进不了村。 “我要见陈符师!我要见陈符师!” 那鬼魂在风中哭诉,祈求干娘放他进去,古树上二八芳龄的女子不为所动。 “放他进来。”爷爷出现在月光下,冷声道。 古树上的女子目光冷冷清清,声音也有几分冷峻:“若是他进来了害人,谁来担责?我守护村庄,绝不容外邪入侵!” “不放他进来,树根给你刨了。”爷爷淡淡道。 女子哼了一声,不再阻挡。 一阵阴风吹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呼的一声钻入陈家院子,直奔陈实的卧室而去。 爷爷轻咦一声,他原本以为这冤魂是来找他的,没想到却是找陈实的。 陈实在睡梦中,突然只见黄杨村的三旺迎面走来,披头散发,头脸都是血,向他哭诉道:“恩公快走,他们要来杀你了!我想挡住他们,却挡不住,我只能来跟你通风报信!你快点走——” 他还未说完,突然黑暗中一道长长的舌头飞来,唰地一声缠在三旺的脖子上,将他拖入黑暗之中。 陈实吓了一跳,从睡梦中醒来,四周看了一眼,心中疑惑万分。 “这个梦好生真实,像三旺真的来过一样。真是古怪……” 他又躺了下去,一时半会睡不着,又想起缠绕在三旺脖子上的细长舌头,不由发笑,“果然梦里什么都有,不讲逻辑。” 没多久,他又睡着了。 陈实清晨醒来,洗漱一番,吃罢早饭出门去拜干娘,又向朱秀才讨教古籍经典,这才向岗子村方向走去。 他今日还要去山君庙,他虽是换完真血,但还有五脏全真尚未炼成,算不得圣胎之体。在山君庙里修炼,远比在家里修炼更快。 陈实走在路上,只见两个头戴斗笠的人在路边钓鱼,一左一右,专注的盯着水面。 “这水里没有鱼。”他好心提醒道。 “要你管?”其中一个钓鱼人脾气很是不好,凶了他一句。 陈实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却见树上有人捉蝉,站在高枝上,手里拿着个网兜,树下还有人仰头张望,唯恐树上的人掉下来。 这时,只听一个钓鱼人欣喜道:“中了!” 陈实回头去看,心中诧异:“难道真的有鱼?这沟里的鱼,不是被我捉完了么?” 他前段时间太饿,四处找吃的,沟里别说鱼,就连泥鳅都被他捉得一干二净。 陈实刚刚转过头,突然身体猛地一紧,接着像是有山峦般的重物压在身上一般,压得他骨头咯吱作响! “中了!” 他头顶传来捕蝉人的笑声,站在树下的那人也笑道:“我也中了!” 陈实心中一惊,向身上看去,但见他身上有一条条金色的光芒缠绕,指头粗细,布满鳞片,绕了十多匝,将他手脚捆住,让他无法发力。 而他仰头看去,却见头顶有一座金灿灿的小山虚影,压在他的天灵盖上方,就是这座金山,压得他骨头作响! 他的身后,则有一面龟纹大盾,也是由金光组成,封住他的后脑,意图堵住他的神龛,让他无从调运修为。 而其中一个钓鱼人身前飘浮着一道正在静静燃烧的符纸,上面的符箓威力爆发,从纸中飞出金光,如金蟒舞动身躯。 树上的捕蝉人面前也有一道燃烧的符箓,符箓呈现出山峦形态。 树下那人的面前飘浮着一道绘着盾纹的符箓,也在燃烧。 “灵蛇符!搬山符!封禁符!”陈实认出三种符箓。 这三种符箓他从爷爷那里学过,不过属于战斗类的符箓,爷爷很少画。爷俩卖的往往是驱邪避凶的符箓。 “就是这个小鬼,杀了铁笔翁和赵管事?” 另一个钓鱼人丢下鱼竿,摘了斗笠,径自来到陈实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疑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三头六臂,没想到是个小毛孩子。铁笔翁也是老江湖,怎么会死在他的手中?” 他不禁摇头:“三公子让我们伪装,埋伏在此暗算他,真是太小心了。” 陈实心中慌乱:“我犯的案子被发现了,他们是官府的人,抓我砍头的……等一下,我还有两张甲马符!我可以逃走!” 他刚想到这里,面前的钓鱼人在他身上一阵乱摸,寻到两张甲马符,收入怀中。 “这小鬼是不是符师?” 那钓鱼人更加疑惑,“符师身上哪个没有几十上百张符箓?他身上却只有两张甲马符。他是不是杀害铁笔翁的真凶?铁笔翁的实力极强,不弱于我。岂能被他杀了?” 另外三人皆是赵家的锦衣卫,纷纷恭维道:“符师之中,傅山客的排名还在铁笔翁之上。傅山客出手,自当手到擒来。” 傅山客闻言,很是受用,笑道:“我能在赵家玄英府立足,靠的是本事,可不是铁笔翁那等只会溜须拍马之辈。” 他刚刚说到这里,突然耳畔传来山洪倾泻般的冲击声,那是从陈实体内传来的声音,像是有洪水在陈实体内奔腾。 傅山客瞪大眼睛,他面前的陈实,小小的个头飞速变高,将缠绕在身上的金色灵蛇绷得越来越紧,蛇鳞与蛇鳞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宽! “不好!” 傅山客脸色顿变,只听嘭地一声,灵蛇符形成的金色灵蛇被陈实绷得寸寸断开,化作了红色的朱砂四下飞溅。 “崩坏了我的灵蛇符!这么大的力气!这小子难道是个人形邪祟?” 傅山客临危不乱,向后迈出一步,这一步迈出的同时,脚底自有清风生出,将他身躯托起,向后滑出丈余距离。 同一时间,他左手袖筒中护身符箓飞出,符箓中神力爆发! 右手袖筒中同样也有符箓飞出,被他捏在手中,正是力士符。 他应变从容,脚底的是甲马符,左袖的六丁六甲护身符,再加上右手的力士符,足以让他在短时间拥有近身一战的实力! 就在他的各种符箓神力爆发的一瞬,陈实抬脚,转身,脚步重重落下,距离傅山客只剩下三尺远近,转身的同时右手向后挥砍出去。 这一击快若雷霆,砍在傅山客的喉骨上。 傅山客喉骨破碎,陈实的掌峰有如厚重的刀背,撞击在他颈骨第四颗骨头上,将这颗颈骨打得从颈椎中向后跳出! 傅山客的后颈顿时凸起一大块,随即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能力,眼睁睁看着陈实猛地停顿下来,接着向后撞去。 一冲,一停,后退,宛若没有任何惯性一般,快得不可思议。 “顶着一座金山,速度还这么快?” 傅山客骇然,身体不受控制倒了下去,出去的气多,进来的气少,俨然是不能活了。 他比铁笔翁,死得更快! 第三十三章 足下迅如马,手掌斩精英 陈实头顶压着的那座金山,并非真正的金山,而是符箓所化。 中了此符之人,身体要承受逾千斤重压,力量稍微小一些,直接被压死压碎,陈实非但抗住搬山符的重压,速度依旧极快,竟然能够追上激发了甲马符的傅山客,一招毙命。 可怜傅山客一身本事,在符箓上的造诣极高,与铁笔翁并称玄英府符箓双绝,竟连一成本事都没有施展出来,便被格杀! 若是决战铁笔翁时的陈实,傅山客绝对可以将陈实吃得死死的,甚至陈实绝对无法破开他的灵蛇符,但如今陈实炼就真血,五脏六腑越来越强,崩碎灵蛇符,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陈实向后撞击之时,正值站在树下的那个锦衣卫催动神龛,神龛中的神胎也浮现出来。 此人的功法运转速度之快,是陈实前所仅见,反应速度之快,也是陈实前所仅见,看到陈实向自己撞来,一边后退一边调运神胎。 他的神胎前方,一道肉眼几不可见的剑气正在形成! 天心正气诀中的法术,子午斩邪剑! 剑气还未形成,陈实的后背已经撞在他的身上。 那锦衣卫五脏巨震,嘴角溢血,身不由己向后飞去。 “嘭!” 他的身形撞在捕蝉人所在的大树上,口中鲜血哇的一声吐出。 那锦衣卫满嘴是血,咬紧牙关,面目几分狰狞,催动神龛前的剑气。 他知道自己被陈实这么一撞,五脏六腑尽碎,撞碎了他所有生机,但他毕竟是久经战斗厮杀之辈,就算是死,也要拉着陈实垫背! 陈实飞一般冲来,然而迎面便见那锦衣卫脑后神龛中,神胎把手一指。 他顿时心生警觉,不假思索呼啸而退,即便是扛着千余斤的金山,他的速度也还是极快,如象狂奔,踩得地面裂开。 然而危险感更加强烈,陈实看不到子午斩邪剑的剑气,只能看到前方的空间飞速振动,让他的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 “嘭!”“嘭!”“嘭!” 陈实脚步飞速落下,连退数十步,二十余丈远近,危险感已经提升到致命的层次。 他仰面倒下,耳畔传来尖锐声响,一道无形剑气擦着他的鼻尖飞过。 陈实惊魂未定,突然只听身后传来嗡的一声闷响,侧头看去,路边一株两三人合抱的大树正自倾斜,缓缓倒下。 那锦衣卫的子午斩邪剑虽然未曾击中他,但是却依旧飞出了三四丈,将那株大树斩断。 “这威力……” 陈实心中暗惊,此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发挥出法术的全部威力,但是剑气飞出之时威力竟然还是如此霸道,若是击中他,势必身首异处,断无幸免之理。 “赵家派来抓我的锦衣卫,比李家的锦衣卫强大太多!” 他翻身站起。 树上的捕蝉人和沟边的钓鱼人此刻也来到路上,两人应变极为迅捷,此刻已经准备妥当,神龛、神胎皆已催动。 两人抬脚重重一跺,腿上绑着的甲马符顿时激发,脚踏清风,迈步追来,速度极快! 两人一边狂奔,一边手掐剑诀,神龛中的神胎也跟着手掐剑诀,做出相同动作。 陈实远远只见空气振动,视线又变得模糊,心知不妙,立刻斜刺里冲向河沟。 他呼的一声纵身而起,跳过河沟,落在对岸,两条腿却深深的陷入松软的泥土中。 陈实连忙拔出双腿,道路上传来嘭嘭两声闷响,却是两人的子午斩邪剑落空,剑气将坚硬无比的道路斩出深达尺许的痕迹,掀起一片硬泥。 “咻!咻!” 又是两道无形剑气飞来,陈实硬生生顶着搬山符的千斤重压,冲入庄稼地中。 地里种的是玉米,这是西牛新洲独有的作物,可以长到一两人那么高,矗立如林。 陈实不管不顾冲入玉米地,撒腿狂奔,后方成片成片的玉米倒伏下来,正是那两个锦衣卫的剑气所致。 两个锦衣卫也冲到河沟边,一边冲一边向前连连挥动剑诀,二人神龛中的神胎也连连向前挥手,一道道无形剑气旋转着飞入庄稼地,斩断遭遇的一切! 两人脚下不停,也纵身过河,只是没有陈实跳得远,眼看便要落在河里,脚下清风自生,将河面吹得波纹荡漾。 二人再向前跨出一步,没有落水,便已经来到对岸。 前方庄稼地成片成片倒伏,二人跟着倒伏的庄稼向前冲去,手上不停,子午斩邪剑挥洒而出。 前方剑气未消,后方剑气已至。 剑气交错杂乱,甚至两两碰撞,碎裂为更多的细小剑气,四下里激射! 他们皆是赵岳带来的锦衣卫中的高手,实力强横,非一般锦衣卫可比,战斗经验也极为丰富。 两人一路所向披靡,追着陈实头顶的金山而去,如此一路奔袭数里地,这片玉米地还没有到尽头。 突然,前方指引他们的金山黯淡下来,接着消失不见。 两人心中一沉,搬山符的效力消散了。 搬山符只能持续两刻钟,两刻钟一到,便会消散! 现在,他们失去了陈实的踪迹。 “沙沙沙!” 玉米地里传来飞速的奔跑声,是人体撞击玉米叶发出的声响。 二人立刻背靠背,警觉的打量四周。 沙沙的声音不断传来,围绕他们奔跑,速度极快。 两人相互靠着,脚步移动,不断跟着那声音旋转,手掐剑诀,不断向前挥出,一道道剑气循着声音而去,但除了斩断大片的玉米之外,便再无成果。 “退出庄稼地!”一人喝道。 喝声未落,突然一道人影闪电般扑来,身材矮小,速度又是极快,下一刻便撞入他的怀中,那锦衣卫如同被一头蛮牛撞在身上,身不由己向后飞出,口中鲜血喷出。 另一个锦衣卫见状,想也未想便挥剑飞出,然而那瘦小身影纵身弹起,避过剑气,而被撞飞的那个锦衣卫躲闪不及,被拦腰斩断,血染庄稼地。 “林河!” 另一个锦衣卫大叫一声,痛彻心扉,这时沙沙的奔跑声又从玉米地里传来,围绕着他飞速绕圈。 那锦衣卫心知不妙,立刻撒腿狂奔,沿着被破坏的玉米地,原路返回。 在这片高高的庄稼地中,对方是个小孩,个头矮小,占据地利。而且玉米倒伏发出的声音,也暴露了他的法术去向,所以容易被对方躲避。 但只要到了路上,案犯陈实便再无这种优势。 他腿上甲马符的威力还在,让他疾行如飞,同时备好剑气,暗暗防备,无论陈实从何处扑来,都会遭到他致命一击。 不知何时,四周的沙沙声消失,庄稼地变得极为寂静,只剩下他奔跑时发出的声音和自己的喘息声。 前方便是河沟,河沟对岸便是驿道,那锦衣卫顾不得细想,飞速冲到河沟边,纵身一跃,跳到一半,正要落入水中时,他脚向水面点去,清风自起,压得河面波纹动荡。 眼看他便要跳到对岸,突然身后的河面哗啦一声,河水炸开,陈实的身影自河中一跃而起,跳到与他齐平的高度。 “他的速度比我快,先我一步,埋伏在河中等我!” 那锦衣卫骇然,转头,陈实调运气血,双掌顷刻间厚如熊掌,大了一圈,重重拍在他的双耳上。 “嘭!” 那锦衣卫脑浆被震成一团浆糊,尸体落在对岸。 陈实噗通落入水中,仰面躺在河面上,呼呼喘着粗气,狂跳的心脏迟迟无法平复。 “今天晚上,只怕我的病又要发作了。” 他的心口处,剧烈跳动的心脏震得河面微微晃动。 过了片刻,陈实这才翻身游上岸,身上的新衣服湿漉漉的,而且到处都是划痕,被玉米叶划得千疮百孔。 “爷爷给我买的新衣服……” 陈实心疼万分,喘匀了气,这才来到那个符师傅山客的身边,仔细翻了翻,找出七八十张符箓,各种类型的都有。陈实从中挑出自己的两张甲马符,放入袖兜里。 他将傅山客的上衣脱下来,把剩下的符箓叠好,又从兜里摸出几两银子。 陈实迟疑一下,把那几两银子还给傅山客。 ——爷爷教育他,不能随便拿死人的钱,晚上死人会起来找你讨回自己的钱。 陈实又寻到另外两具尸体,四下翻找,又找到几张符和一些银子,他只收下符箓,银子留在死者身上。 “这些符箓,让爷爷变卖了,赔损坏的庄稼。毕竟都是乡里乡亲,弄坏了人家的玉米地,不能让人家没有收成。”陈实心道。 至于那个被斩成两截的锦衣卫,他并未去寻,那人死得太惨,他害怕晚上做噩梦。 “昨天晚上三旺出现在我梦中,说有人来杀我,让我快逃,难道这个梦是真的?三旺是怎么进入我的梦中的?” 陈实直起身来,想到那个缠住三旺脖子的长舌头,心中纳闷,“梦中的那根长舌头,又是怎么回事?它把三旺卷到哪里去了?”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听爷爷说过人死托梦之事。 说是人死之时,心中有执念无法放下,便会去见亲近之人,进入亲近之人的梦中,将自己的不舍相告,或者临终道别,交代后事。 “三旺是黄杨村的,难道是黄杨村出了事?” 陈实来到河边洗把脸,对着河面整理一下衣裳,发现脑后的封禁符威力也消失了,只是衣裳实在太破,无法见人,只好折返回村。 黑锅仰起头,惊讶的看着小主人杀气腾腾的折返回来,身上衣裳破破烂烂。 这明明是小主人最喜欢的一套衣裳,而且是爷爷昨天买的,怎么刚出门就变成了叫花子? 陈实进屋,换上一身旧衣裳,问道:“黑锅,爷爷出门了么?” 黑锅点了点头。 陈实向外走去,道:“我去杀人。你趴好,不用起来了。” 黑锅趴在地上,转动着脑袋,看着小主人走出门去。 不久后,陈实来到黄杨村外,远远看着这个平静的村落,长长吸气,长长吐气,待气息彻底平稳,这才动身向黄杨村走去。 “适才那个叫做傅山客的符师说,我杀了铁笔翁,他们奉三公子之命来擒我。这位三公子,应该就是赵家的三公子了。” 陈实面容平静,默默道,“傅山客若是暗杀我,我早就死了,但是他们擒下我,应该是想押着我去见这位赵三公子。” 他催动三光正气诀,气血流淌,滋润五脏六腑,壮实身躯。 “那么,赵三公子应该还在黄杨村。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我做得不干净,未能斩草除根,须得补救!” 黄杨村外,一个人也没有,一片死寂。 陈实没有直接从村口进去,而是来到村子西南角,翻墙而过。 “我惹出的事我自己解决,不能连累爷爷和村民!” 第三十四章 势必杀之 这户人家恰巧是富贵家,富贵脸上有一道道血痕,鞭打留下的痕迹,惊骇的看着翻墙进来的陈实。 富贵双腿一软,便有一种想跪下求饶命的念头。 陈实不知富贵心中想法,四下张望,悄声道:“富贵,你爹娘呢?” 富贵爹娘不在家,只有他一个人。 富贵颤抖着声音,道:“在、在外面烧饭……” “烧饭?” 陈实微微皱眉,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富贵见他出门,这才松了口气。 从前他不认得陈实,因此敢跟陈实交朋友,陈实救了他,变成他的恩公,他便有些局促。 但后来,听说陈实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死孩子”,他心中就只剩下畏惧了。 “死而复生的孩子,就不是人了。谁知道占据那孩子身体的是本人还是鬼?” 他娘对他如是说,“就算是他本人的魂,也是先变成鬼,再变成人!” 陈实走出富贵家,沿着街道向里走,渐渐听到哀嚎声,是从路两旁的房子里传来的。 哀嚎之人想大声叫疼,却仿佛又不敢出声,只能压低嗓音呻吟。 他东张西望,还是没有看到一个村民。 只能隔几步便看到一个锦衣卫,站在道路的两旁。 这些锦衣卫见他是个孩子,又是从富贵家里出来的,便没有过问。 哀嚎声越来越低,但还是从两边的房屋里传来。 他来到黄杨村的中央,这里是一片空地,除了废墟中的庙宇之外,还有几株大树,树荫笼罩颇广。 这里有十几个黄杨村的村民,露天搭好了四个灶台,放上铁锅,锅里烧着热水。还有蒸笼,热气腾腾,冒着白气。 一个老伯正在舀起开水烫鸡鸭,方便褪毛,还有三个村民正在炒菜,几个妇人蹲在水井边淘洗蔬果肉蛋,案台前还有人正在切菜装盘。 四周站着几个锦衣卫,盯着他们做饭。 虽是一副热闹的景象,但这些黄杨村的村民,身上脸上却个个带伤,有着被鞭打的痕迹。 如今快到中午,正值烧饭做菜的时候。只是看黄杨村这个规模,应该是操办筵席,把家家户户的家底都掏出来了。 陈实正在张望,一个锦衣卫见他脸蛋白净,招手喝道:“娃子,过来!你来送菜!” 陈实走上前去。 “待会炒好菜,你送到庙里去。” 那锦衣卫手持牛皮鞭,道,“庙里的是省城里的贵人,你要有点眼色,到了庙里,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听的不要听。明白吗?” “明白,明白!”陈实连连点头。 四周的黄杨村村民听到他的声音,纷纷望来,呆若木鸡。 那锦衣卫挥了一下鞭子,冷笑道:“看什么看?快点做活!你,过去炒菜!麻利点!” 他指着的正是富贵爹。 富贵爹慌忙过来,看了看陈实,不敢作声,低着头炒菜。 他是村里的厨子,十里八乡办喜事丧事,都要请他前去。虽然他做的菜不如城里酒楼的大师傅做的那般精致,但味道一点也不输。 仅仅一刻钟时间,他便炒了四个菜。 陈实手腕处搭着一条白毛巾,托着托盘,向庙里走去。 富贵爹张了张嘴,没有作声。 陈实来到庙门前,瞥见宫殿的废墟里躺着一人,脑袋破了一个大洞,血浆混着脑浆,流了一地,脸朝下侧着,趴在地上。 陈实看清那半张脸。 是三旺。 他胸腔的血一下子涌了上来,向头脑里涌去,脑海里一片空白,耳边传来唰唰的血流声,像风在吼! 恍惚间,他又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奇特的梦。 梦中三旺向他预警,让他快逃! 原来…… 三旺真的死了。 他静静地站了片刻,稳住心境。 陈实低着头,迈过高高的门槛,走入庙中。 古庙里已经不再是他上次所见的布局,上次庙中一切简陋,只有蒲团、供桌、香炉、神龛、铜像,而现在蒲团、供桌、香炉、神龛都被搬了出去。 庙里放着罗汉床和四把圈椅,一个年轻儒士坐在罗汉床上,对面坐着一个女子,中间放着一个棋盘,两人侧着身子对弈。 另外的四把圈椅上也各自坐了人,都是儒士装束,模样也很是年轻,有的饮茶,有的吃着果脯,很是悠然。 他们应该是赵家子弟,养尊处优,身上没有杀气。 他们身边站着几个锦衣卫,其中一个锦衣卫甚是雄壮,超过常人两头左右,魁梧如站起来的棕熊,脸色也是黄蜡脸,目光颇为凶恶,背着一杆三眼火铳,火铳的端头还染着血,血已干。 而在庙中央,则摆放着一个四边等长的八仙桌,桌下有六张椅子。 庙不大,放了这些东西,再加上十二个人,以及一桌六椅一座神龛铜像,便显得有些拥挤。 陈实目光扫过这些赵家子弟,赵家子弟身上并无野兽般的气息,但是他们身后的那六个锦衣卫,却给陈实很大的压力。 这几个锦衣卫的脑后神龛飘浮,坐着神胎。 他们一直维系着神龛神胎,警惕非常,绝非李箫鼎手下的酒囊饭袋可比! 他们是实战高手! 陈实在驿道上与赵家的三个锦衣卫对决,靠着出其不意除掉一个,再靠地理优势除掉另一人,最后一人靠着埋伏在水中才将其干掉。倘若正面交锋,陈实只怕连他们一招法术都接不下! 而这里,却足足有六个拥有相同实力的锦衣卫! 其中一人,更是强者中的强者! 陈实从左到右,将这些锦衣卫分为左一左二左三,右一右二右三。 但真正让他感觉到危险的,就是右三,那个棕熊一样的锦衣卫。其人身材魁梧雄壮不说,更关键的是杀气极浓,好勇斗狠,手上肯定有很多条人命,是个经历过生死搏杀的高手! 一双双目光集中在陈实身上。 他们没见过陈实,但陈实踏入这个庙宇,他们的视线便落在他的身上,没有挪开。 作为侍卫,他们经验太丰富了。 若是陈实稍微露出一点破绽,或者异样的神色,只怕立刻便会毙于他们的子午斩邪剑之下! “他会杀了你们!” 大胖子神相缩在墙角里,看到陈实,不由激动起来,叫嚷道,“他就是陈实,那个凶手,他会杀掉伱们所有人!” 只是他的话,除了陈实,没有人听见。 陈实脚步很稳,神态如常,来到八仙桌前。 坐在罗汉床上的便是赵三公子赵岳,对面与他对弈的女子是他的妹妹赵雪娥,模样清秀,颇有大家闺秀的端庄秀丽。 赵岳直了直腰身,嗅了嗅饭菜的气味,赞道:“乡下厨子,饭菜味道却是不错。诸位,咱们入席罢。” 陈实放下饭菜,抽出搭在肘弯处的毛巾,擦拭桌面。 赵岩上前,正打算抽出椅子,陈实慌忙弯腰,用毛巾将椅子擦拭干净。 赵岩笑道:“三哥,这个孩子机灵得很!乡下很难遇到这么机灵的孩子呢!” 陈实逐一擦拭其他五把椅子,这才请另外五位赵家子弟落座。 擦拭过程之中,他只觉那熊一般的锦衣卫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手掌也一直抓着三眼火铳的把柄。 此人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他擦拭桌子,擦拭椅子,其实是在寻找出手的时机,然而这个锦衣卫却让他知道,自己倘若出手,下一刻便会被此人敲碎脑袋! 陈实默不作声,将第六个椅子擦拭干净,把毛巾搭在肘弯,便要转身离开。 他没有寻到任何出手机会。 没有机会,那就再等一等,总能等到机会。 “且慢!” 那个熊一般的锦衣卫开口,声音浑厚,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陈实停下脚步,脑中各种念头转得飞快,想着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那锦衣卫道:“这些菜,你先尝一口。” 陈实转过身来,拿起一双筷子。 赵雪娥笑道:“赫连政,你未免太小心了。” 那锦衣卫赫连政道:“小心无过错。昨天毕竟打死了一人,而且满村人上刑,难保这些刁民心生恶念,在菜中下毒。小家伙,每道菜你都先吃一口。吃过之后先别走。” 陈实称是,探出胳膊去夹第一道菜。 富贵爹做的菜都是乡下的寻常饭菜,第一道菜是芹菜木耳,芹菜很脆,带着异香,木耳滑嫩,十分爽口。 陈实吃了一口,夹起第二道菜。 这一道菜是辣子鸡,用的是刚打鸣的小公鸡,鸡肉切成小块,葱姜盐腌制一番后用鸡蛋液浸泡,再在油锅里滚一下,接着翻炒,最后加上青椒红椒,入口爽滑香辣。 第三道菜是炒血鸭,用鸭子自己的血浸泡鸭肉,在锅中翻炒,加上各种香料,最大限度的锁住鲜味。 陈实尝了三道菜,伸出胳膊去夹第四道菜,但是胳膊短,夹不到,于是绕到桌子另一边。 他俯下身子,夹第四道菜,这道菜是爆炒田鸡。 田鸡就是蛤蟆,把蛤蟆头剁掉,扒皮,清水洗净,再用大盐大油翻炒,待出锅前撒上辣椒粉便鲜辣可口。 陈实刚刚夹起一个田鸡腿送入口中,突然怔住。 现在他来到桌子对面,离棕熊般魁梧的赫连政隔着一张桌子。他吃到第四道菜,桌子四周的众人都放松下来,有说有笑,只剩下赫连政还未放松,依旧紧盯着他。 现在是比较好的出手时机! 陈实迟疑,这个时机虽好,但并非最佳时机。 他吃着田鸡腿,手握筷子,便打算后退。 他还有第二次送菜的机会。 赵雪娥坐在陈实旁边,向右侧的赵三公子赵岳道:“三哥,傅山客等人出去多久了?到现在没回来。” 赵岳也有些困惑,道:“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已经擒下了陈实……等一下!” 他看到陈实裸露在外的皮肤,心中一怔,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身上怎么没有伤?” 黄杨村所有人都被上了鞭刑,有些人被抽得死去活来,但是这个送菜的男孩身上却没有任何鞭痕! 赵岳不愧是赵家三公子,此行的首脑人物,立刻想出关键,神态有些紧张,向对面的赫连政抛个眼色。 赫连政会意,不动声色,立刻抬步,打算绕过八仙桌,同时手掌向身后的三眼火铳抓去。 赵岳同样不动声色,笑道:“既然饭菜没有问题……” “嗤!” 赵岳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只见一根筷子从他的右侧太阳穴插入,筷子头从左侧太阳穴冒出,还带着血迹! 陈实右手几乎将整根筷子拍入赵岳的脑袋里,赵岳一脸错愕:“他为何这时出手?” 陈实左手抬起,另一根筷子闪电般插入赵雪娥的胸口,刺入这女子的心脏。 赵雪娥还未回过神,正自转头向这边看来,因为刺入速度太快,她没有察觉到疼痛。 “我又是何处露出了马脚?”陈实心中还在纳闷。 ——感谢金不遗的白银打赏,大佬让陈实升级到二等星了! 到一等星可以做个角色卡,书友们每天都可以给角色比心的,一起助力!!! 第三十五章 开席 赫连政目眦欲裂,他还未来得及绕过八仙桌,陈实便已经率先出手袭杀,两根筷子,干掉赵三公子和赵雪娥,让他怒火中烧,怒不可遏。 此次赵家玄英府派赵三公子出门,寻找赵二姑娘,解决管事赵铭和铁笔翁失踪一案,同时派他率领锦衣卫,守护赵岳等人的安危。 赵岳虽是三公子,但在玄英府中名望颇高,其人聪明好学,自幼便熟读诗书,精于琴瑟,同时富有爱心,深得府中众人喜欢。 甚至有传闻,倘若大公子不争气,二小姐寻不回来,老爷便有立赵岳为继承者的打算。 赵岳旁边的赵雪娥,是他的同母胞妹,十六岁,花儿般的年纪,此次听闻三哥要去寻二姐,为赵铭和铁笔翁报仇,便欣然同来。 也是个富有爱心的少女,善良得很,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谁料乡下人野蛮,竟然一根筷子捅死了赵三公子,又是一筷子捅死了赵雪娥! 赵岳和赵雪娥死了,他赫连政绝对脱不开干系,要担上失职的罪名,甚至可能会与三公子陪葬! 而这些,皆是拜陈实所赐! “乡下蛮子!” 赫连政咬牙冲来,陈实两根筷子干掉二人,抬手便掀翻饭桌,饭桌呼的一声飞起,阻挡前方的众人视线。 饭桌飞起同时,陈实身形疾退,探手间,左手如同砍刀,砍在赵岳身后的锦衣卫的咽喉处。 “好快的速度!” 那锦衣卫心中绝望。 他已经看出不对,但来不及躲避,颈骨被砍得折断。 右二,死亡。 陈实转身挥拳,拳头呼的一声掀起阵风,砸在旁边锦衣卫的面门上,将那锦衣卫的脑袋砸得撞击在古庙墙壁上,墙壁咚的一声破开一个大洞! 外面的锦衣卫只见古庙墙壁突然凸了起来,几块青砖飞出,一个脑壳破裂的脑袋捅了出来。 左一,死亡。 “敌袭——” 其他锦衣卫呆了呆,立刻反应过来,向古庙冲去。 而在庙中,一片混乱,几乎所有人都在此刻动了起来,有人在推开椅子,试图起身,有人被椅子绊住脚步,有人试图向前冲,有人试图向后退,避开陈实这瘟神。 一时间你绊我我挡你,其他锦衣卫想要出手,但此刻到处都是人,贸然动用法术,只会连自己人都杀了。 他们不仅手脚乱,心也乱,很想将面前的人都扔出去,但想到是自己人,只得忍耐下来。 陈实却冷静万分。 说来也怪,他在动手之前会分析利弊,有着诸多迟疑,但只要动手,内心便变得无比平静,每一次出手都是又快又准,仿佛与生俱来便拥有杀人夺命的手段。 他的速度极快,身子又小,滑不留手,侧身闪避冲来的锦衣卫,抬手握拳,大拇指被中指握住,垫在食指之下,食指中端砸在那锦衣卫的太阳穴上,冲破脆弱的颅骨,力量贯入大脑之中。 那锦衣卫的右眼顿时充血,整颗眼珠血红一片,看不到黑眼珠。 他的太阳穴处血管爆开,首先眼睛充血,视线模糊,接着剧烈的震荡让大脑停止思考,然后血液冲入大脑之中,顷刻间死亡,没有多少痛苦。 陈实身形如游鱼,打出这一击,便绕到这个锦衣卫的后背,与他背靠背,迎面便见赵岩挥起椅子狠狠砸下。 陈实不躲不闪,被椅子砸在头上,圈椅嘭地一声四分五裂,赵岩手中只剩下两根椅子腿,陈实趁机抓住另外两根椅子腿。 赵岩见椅子腿尖端锋利,眼中凶光一闪,正要以椅子腿为武器捅杀陈实,然而陈实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将椅子腿插入他的咽喉! 陈实炼体,他的身体素质远不如陈实,速度上慢了许多。 陈实矮身,撩腿,踢中侧方冲来的锦衣卫裆部,转身左手送出,将另一手中的椅子腿刺入那面孔扭曲的锦衣卫小腹。 右一,左二,赵岩。 死亡。 古庙中乱作一团,赵岳、赵雪娥还未断气,第一个被陈实手刀砍断颈骨的锦衣卫身子还未倒下,赵岩还在试图拔出咽喉处的椅子腿,便已经有锦衣卫激发黄巾力士符,周身金光灿灿,力大无穷,蛮牛一般向陈实冲来,挥拳砸下。 陈实没有去管两个椅子腿,这是他在李家营地得到的经验,染血的武器特别滑,容易脱手。 所以无论是筷子,还是椅子腿,他都是用过就丢,不考虑第二次使用,除非顺手。 他鼓荡气血,顷刻间右臂粗壮倍余,手掌厚重如同熊掌,迎上迎面而来的这一拳。 那锦衣卫激发了黄金力士符,拳峰也是金光大放,周身的灿灿金光让他宛如身披金甲,如同一尊神人! 力士符可以让修士在最短时间内,拥有金刚不坏的身躯,无穷的力气,是近战时的最佳符箓。 “咔嚓!” 两人拳峰碰撞,那锦衣卫手掌五指皆碎,臂骨断裂,咬牙提起左手便要轰来,陈实已经握住他断裂的右臂,用力向前推出,将他的右臂断骨,刺入他的胸口。 那锦衣卫左手疯狂砸在陈实脸上,一下,两下,三下! 陈实顶着他的锤击,奋力向前推,将他推得嘭地一声撞在墙壁上,断裂的臂骨将他刺穿。 陈实握住他的断骨,用力拔出,鲜血喷涌,那锦衣卫这才气绝。 左三,死亡。 一位赵家子弟看到陈实向自己冲来,不假思索,子午斩邪剑便已经从神龛中飞出,发出尖锐的啸声,陈实眼看便要被这道剑气斩断,突然猛地蹲下。 那道剑气擦着他的头皮飞过,陈实身后追来的另一个赵家子弟呆了呆,头颅从脖子上滚落在地。 那道剑气割断他的脖子,势头未减依旧向前飞去,嘭地一声巨响,将古庙墙面切开一道深深的剑痕! 陈实没有料到在这小小的庙宇之中,竟有人还敢动用法术,蹲下之时手中已经握住一个碎掉的盘子一角。 古庙地面很滑,不知是菜油还是血,陈实从那赵家子弟的身侧划过,一手抓住他的腿,将那赵家子弟拽得跌倒在地,另一手扣住盘子碎片,飞速扬起落下,扬起落下。 眨眼间,陈实从他的腿开始刺,一路上行,连刺十多下,刺到他的胸口,手一滑,瓷片没有拔出来,还把自己的手心割破了。 陈实身形翻滚,纵身跃起,避开砸落的三眼火铳,心中默默道:“庙中原本有十二人,如今只剩下两人,只需解决剩下的两人……” 那三眼火铳在地面弹起,向前直送,咚的一声击在他的胸口上! 此乃枪法,并非是往前捣,而是扎,要将人扎穿,威力更为强大! 只是赫连政顾不得调转枪头,只得用三眼火铳的这一端,若是用另一端,有锋利的枪头,已然可以将陈实扎穿。 即便如此,十多斤重的火铳,再加上赫连政的蛮力,扎在胸口依旧极为厉害,陈实仿佛被大铁锤锤中,闷哼一声,身不由己向后飞去,人在半空中便见赫连政单手举枪,三眼火铳的枪口火光一闪! 他嘭地一声撞在墙壁上,顾不得胸口的剧痛,急忙一只手掌生生扣入墙壁中,猛地发力,让身躯如大蟒般向上翻腾。 下一刻,他先前撞击位置,半面墙炸开,气浪翻涌,碎砖乱飞,墙壁赫然塌了半边! 三眼火铳所用的火药,乃大唐时期,道门药圣孙思邈之发明,取三种材料,炼三阳雷火,迸发时有着惊人威力,炸肉身,伤元神,哪怕是修成元婴元神的大修士,面对这等道门秘宝,也束手无策。 赫连政的三眼火铳,仅用了一两半黑火药,一两霹雳子,枪管内绘有五阳天雷符箓,便有如此惊人威力。倘若火药用量更大,威力自然更强! 赫连政一枪不中,又抬起火铳,陈实已经翻上古庙的庙顶,庙顶没有大梁,只有一圈圈六角形的框架,顺着六根小梁铺设下来。 陈实手脚并用,飞速攀爬,赫连政手提三眼火铳,身形纵起,脑后神龛光芒大放,破空声传来,陈实心知不妙,立刻松手,身形向下坠落。 两道剑气咻咻两声,将庙顶切开,阳光洒落下来。 陈实落地,立刻疾行,直奔火铳轰出的洞口而去。 赫连政人在半空,尚未落下,双腿上的甲马符便已经激发,脑后神龛中的神胎聚集真气,化作子午斩邪剑气,同时火铳向下,火光迸发,伴随轰隆一声巨响,宛若雷霆在庙中炸开! 这一枪迸发出的霹雳子在冲出去的陈实身边炸开,碎裂的弹片在陈实后背留下几道血痕。 而赫连政则被这一枪震得向上飞起,手掌扣住庙顶的小梁,翻身穿过被他剑气破开的庙顶,双脚一沉,落在古庙的上方,目光阴冷,看着下方。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陈实的身影。 按理来说陈实应该冲出庙宇,暴露在他的视野中,他便可以趁机用火铳将对方轰杀! “这小子冲出古庙,只是虚晃一招,他又返回庙中!” 赫连政脑中一懵,“赵瑞公子还在庙里!” 他身形一沉,从古庙破洞中坠落下去,还未落地,便见陈实按着公子赵瑞的脑袋,嘭地一声撞在墙上,血浆涂墙。 赵家六人,全部清除,一个不留。 陈实舒了口气,心底变得很是踏实。 君子不重不威。 若是不能下重手杀掉他们所有人,又岂能树立威信,威慑省城赵家? “倘若朱秀才在此,一定会很欢喜,我没有辜负夫子的教诲!” ——感谢六合击水盟主打赏,谢谢对新书的大力支持! 第三十六章 报仇须见血,斩草要除根 赫连政怒不可遏,手掐剑诀,另一只手提着三眼火铳,面色阴沉,盯着陈实。 现在,庙里地上躺着十一具尸体。 能站着的,除了他们俩再无他人。 陈实也面向赫连政,缓缓放松手掌,公子赵瑞的尸体沿着墙壁慢慢滑下。 赫连政站的距离极为巧妙,恰恰站在一丈左右的距离。 这个距离对陈实来说,接近他的必杀极限。 若是距离再远一些,他便难以做到瞬息而至。 ——尽管他炼成真血,身体比之前强了很多,但超过一丈的距离,速度没有那么快,容易给敌人可趁之机。因此丈内这个距离,是最佳的搏杀距离。 赫连政站的这个距离,让他警觉,不由自主的想到另一个人,诸葛剑。 水牛县典史诸葛剑在试探他时,也是站在这个距离上,进可攻,退可守。 赫连政的战斗经验丰富,大致估算出他的进击距离。 大胖子神相哈哈大笑,叫道:“我说得没错吧!他会杀了你们,会杀掉你们所有人!他就是一个凶神!从阴间逃出来的凶神!” 赫连政听不见,陈实充耳不闻。 两人都盯着彼此。 这时,几个锦衣卫冲入破庙,看到满地的血浆和尸体,心中一惊,正欲动手,赫连政冷声道:“不要进来!” 几个锦衣卫怔了怔,收回踏入庙门的脚步。 陈实暗道一声可惜,倘若这几个锦衣卫进来,便会让赫连政投鼠忌器,不敢释放法术,实力反而不如从前。 古庙太小,进来的人越多,陈实的赢面越大。 倘若只有他们二人,陈实反而会陷入危险! 二人观察脚下的尸体和血泊位置,轻轻挪动脚步,调匀气息。 突然,赫连政暴喝一声,一步向前跨出,脚踏清风向前滑出一丈距离,直奔陈实而去,另一只手舞动三眼火铳,向陈实脑门砸下! 他腿上的甲马符威力还在,令他速度迅捷,再加上人高马大,速度比陈实丝毫不输! 这番动手,他更是将自身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三眼火铳砸落掀起呼啸风声,沉重异常。 陈实正欲躲避,突然看到赫连政掐着剑诀的左手轻轻一动,心中警觉,当即抬手迎上三眼火铳。 一道无形剑气从他的身侧劈落,斩在地上,将地面砖石劈断! 倘若陈实躲避,只会正巧撞上这道剑气。 陈实抬手接下三眼火铳,手掌险些被打得骨折,巨大的力道下压,来到他的肩头,他才接住这一锤的力量。 “轰!” 三眼火铳在他肩头炸响,霹雳子激射而出,将他身后的墙面轰开一个大洞,弹射的砖石和弹丸碎片打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这一枪虽未击中陈实,但火铳迸发的三阳雷音却将他震得耳膜嘤嘤作响,听不见任何声音。 陈实试图抓住火铳,赫连政却松开手掌,任由他夺走火铳。 陈实突然生出强烈至极的危险感,持铳向身前挡去,嗤的一声,三眼火铳被一道无形剑气削断! 陈实一边后退,一边挥动两截火铳,舞得如雪花一般,却听嗤嗤声响不绝,两截火铳竟寸寸断去。 突然无形剑气及体,饶是陈实在破庙中飞速游走,还是连连中剑,手臂,腿部,后背,前胸,脖颈,脸颊,都有剑痕,很快鲜血便从这些痕迹中流出! 赫连政亦步亦趋,紧随他的身形,双手掐着剑诀控剑,神龛中无形剑气飞出,端坐在神龛中的神胎也是双手掐着相同的剑诀,做出与赫连政相同的动作。 “双手剑气!” 陈实虽然看不清剑气的方位,但是却察觉到赫连政所施展的法术,与天心正气诀中的子午斩邪剑不一样。 子午斩邪剑一共六式,六式剑招很简单,刺、斩、抹、挑、云、劈,虽是简单,但威力奇大,可以飞出二十丈,犹自能斩断两人合抱的大树。 而赫连政所施展的法术,同样是剑术,威力却不强,但剑术却极为精妙。 他以双手控剑,剑气最多只有尺许长短,不离身躯左右,最远可以达到丈余距离,但操控由心,可以上下翻飞,随心所欲! 这种法术,应该是专门为近战而生,专门对付他这等力大皮薄之人而设计! 突然,陈实一脚踢起一具尸体,砸向赫连政,赫连政脚步流转,侧身避开,同时一道道无形剑气在他的精准控制下也避开那具尸体,并未伤到尸体分毫。 待到他转身,已经不见了陈实的踪影。 “他从墙上的破洞逃脱了!”大胖子神相幸灾乐祸道。 赫连政面色阴沉,从破洞中冲出,他虽未听到大胖子神相的话,但也看得出来,陈实借那具尸体挡住他的视线,从洞中逃出庙宇。 到了外面,只听急促的呼喝声不绝,却是陈实与沿途的锦衣卫发生冲突。 赫连政急忙追赶过去,冲到一个拐角处,只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正是他麾下的锦衣卫,胸口凹陷,一根根肋骨插入心肺,应该是被人重击,用双膝跪在胸口,直接撞死。 赫连政继续向前追去,又见一人脖子折断倒在路边。 此人是被锁喉,捏断喉骨之后,又一拳打断颈骨! 他怒火中烧,继续追击,待追出村,竟沿途看到三具尸体。 村外,一个个锦衣卫纷纷催动甲马符,迈步如飞,正沿着驿道疾驰,向陈实奔袭而去。 而他们前方的陈实则发足狂奔,没有用甲马符,速度却比甲马符还要快几分! “不用追了!” 赫连政唤住众人,过了片刻,一众锦衣卫折返回来,纷纷望向赫连政,有人惶恐,有人不安,更多的人极为愤怒。 赫连政像是突然间老了几岁,摇头道:“不用追了。诸位兄弟,你们走吧,嘿嘿,咱们护卫不当,三公子等六位赵家子弟死在这里,还追什么追?就算追上了,就能免了咱们的罪责?” 一个锦衣卫愤怒道:“大人!这小子杀了东家六位公子小姐,又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难道就这样算了?这血债,一定要血偿!” “东家一个月给你多少银子?”赫连政问道。 那锦衣卫道:“七两。” “嘿,一个月七两银子。你的命,只值这么点儿?” 赫连政颓然,挥手道,“东家一个月给我三十两银子,我尚且要走,更何况你们?散了吧,大家各奔前程。” 众人迟疑,也渐渐回过味来,于是就渐渐的散了。 赫连政不作停留,分辨一下方向,也自离去。 此次赵家死了六位年轻新秀,必会勃然大怒,他们这些锦衣卫守护不利,责罚都是小的,甚至可能送命。 就算他们能抓住陈实,也逃脱不了罪责。 更何况抓不住陈实。 因此离开是最佳选择。 赫连政边走边想着心事,突然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一番,露出困惑之色,又举步前行。 过了片刻,他又一次停下,笑道:“是陈实小符师么?阁下追踪我很久了,何不现身一见?” 他话音落下,陈实从他后方的一株大树后走出。 赫连政遥遥拱手,笑道:“小兄弟,庙中这么多锦衣卫,这么多高手,还能被伱连杀十一人,并且从我手中逃脱。你的本事,在下极为佩服。不知你追踪我,所为何事?” “报仇。”陈实道。 赫连政微微皱眉,又展颜笑道:“小兄弟,你我之间素来无仇无怨,我受聘于省城赵家,守护赵家子弟的安危,职责所在,若是适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不过如今我已经不在赵家任职,没有这份职责,你我之间的仇怨,也理应一笔勾销。” “当啷。” 陈实丢过来一截重物,落地滚动几周,来到赫连政脚下。 “为他报仇。”陈实道。 赫连政定睛看去,却是三眼火铳的火枪头。 他有些困惑,看到火枪上的血迹,突然想起被自己两锤敲得脑浆崩流的庄稼汉,心中凛然,道:“阁下莫非要替那个庄稼汉报仇?小兄弟,那只是一个大字不识两个的乡下人,你又何必冒险来杀我?他与你是亲戚?朋友?还是对你有恩?” 陈实摇头:“不是亲戚,也并非朋友,没有恩情。只是见过。” 赫连政放下心来,笑道:“既然是路人,那么你我又何必闹僵?江湖路远,将来说不定还会再见面。不如这样。” 他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约莫有十两,后退一步,抬头盯着陈实,慢慢的把银子放在地上。 赫连政面色肃然,道:“这锭银子便请小兄弟拿回去,交给那庄稼汉的妻小,算作我的补偿。一条人命,十两银子。在乡下,不少了。” 他转身向前走去,不过十多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去,陈实依旧跟着他,地上的那锭银子还在那里。 赫连政不禁动怒,冷笑道:“小兄弟,你不要以为我怕了你。你只不过是个力气大一点的小鬼罢了,本事比我差得远了。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陈实不为所动,道:“我一直跟着你,你总有放松的时候,你哪怕打个盹,我都可以趁机杀掉你。” 赫连政打个冷战,继续向前走,陈实也向前走,赫连政停下,陈实也停下。 “这小子阴魂不散,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赫连政忍住怒气,心中暗暗盘算。 以陈实的速度,他显然追不上,因此只能等陈实攻来的一瞬,用剑气将之斩杀! 不过陈实只是跟着他,一直没有动手,显然是在等他放松戒备的时候。 这段时间,赫连政一直维系神龛神胎,自身真气也在不断消耗,长此以往下去,只怕真有劳累的时候。 “这小东西等待的,恐怕便是那时!” 走了不知多久,赫连政中午一口饭也没吃,此时饥肠辘辘,回头只见陈实还跟在身后,不由磨牙。 “这小子若是再跟着我的话,天就要黑了!” 他咬紧牙关,继续前行,抬头看去,只见天空渐渐泛红,太阳也逐渐变得细长。 天色终于昏暗下来。 月光冷冷清清,洒落人间,山林中传来奇怪的声音,似鬼在哭。 这时,一颗颗巨大的人头缓缓地从树林中升起,一边往上升,一边吸收月华,一边充气般膨胀起来。 人头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头发稀疏三两根,有的扎着总角,有的媚眼如丝,有的豪爽干练,它们都面带奇怪的笑容,转动眼珠,盯着路上行走的两人。 “嘿嘿。”它们笑道,晃晃悠悠的向两人飘来。 赫连政头皮发麻,这是最常见的一种邪,名叫飘颅,每当夜晚,第一个出没的邪,必然是飘颅。 他紧张万分,一边向前快步行走,一边打量四周,免得被飘颅近身,同时还要不住回头观察陈实的动向。 短短片刻,便让他浑身是汗,有些坚持不住。 “陈实不见了!” 他瞪大眼睛,回头努力张望,适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陈实,此刻不见了踪影! 他正在担心,一只飘颅悄然无息的来到他的上方,张开嘴巴,从口中垂下来一条长长的舌头,舌头猩红纤细,舌头的另一端自动打了个活扣,就这样挂在赫连政的脑后。 赫连政看到其他飘颅向这边飘来,急忙转头,正欲加快脚步,突然脖颈一紧,被那飘颅吊了起来,身不由己向上空飘去! 他临危不乱,立刻抓住飘颅打扣的舌头,那舌头越勒越紧,让他无法喘息。 他脑后神龛光芒大放,神光照耀,一道道剑气飞出,向舌头斩去。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闪电般疾驰,飞奔而起! 陈实冲向半空中的赫连政! “他用了甲马符,速度比我预计得更快!” 赫连政心中一惊,正要释放出自己留下的最后一道剑气,突然胯下剧痛,被陈实一脚重重踢在裆部。 陈实抬右手,二指插入他的双眼,将他两个眼球插爆,右手抽回同时,左手拳头半握,向前笔直捣出,打碎他的喉骨。 接着,右手抓住他的肩头,借力转身,熊掌般厚重的手掌呼的一声向后拍出,拍在他的后脑上,将玉枕骨打得陷入脑袋之中! “速度太快了,来不及做出反应!”赫连政心道。 陈实从他身后落下,轻盈落地,在飘颅合围前快步离去。 右三,死! 古庙十二人,死绝。 月色下,飘颅嘿嘿笑着,越飞越高,带着赫连政的尸体不知飞往何处。 ——感谢白银大盟断天尊zhu赞助的第44盟,老板霸气! 新书期间,又是四千字大章,够厚道吧?求月票~ 第三十七章 北斗七炼 其他的飘颅们纷纷从空中垂下舌头,打了一个个活扣,试图套住陈实。 在夜色下,这种活扣很难看到,稍有不慎便会自动把脑袋送进去,然后飘颅被拎起来,吊死在空中。 陈实趁着甲马符的威力尚在,沿着驿道疾驰,呼啸而去,将这些飘颅远远抛开。 甲马符让他脚底清风自生,步履轻盈快捷,踏步而行,衣袖飘飘,在月色的照耀下,真可谓潇洒飘逸。 而此时陈实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压着他的心口。 “不要这会儿犯病,不要这会儿犯病!” 他渐渐焦急,在黑夜中行走本身便是冒着性命危险,倘若再在此时犯病,那就真的是必死无疑! 心脏处开始传来一阵阵剧痛。 陈实知道自己倘若太劳累,便会犯病,比如他犯下李家营地的案子时,回到家,当天晚上便犯了病。 再比如他路上偶遇铁笔翁,犯下将铁笔翁和管事赵铭打死的案子时,大概因为杀的人少,当晚没有犯病,但第二天晚上犯病,却要了他的命! 如今,他又犯下了黄杨村血案,手上有十二条人命,这次犯病来得更快更猛! 从前犯病时,往往是在睡梦中,突然间心脏剧痛,痛得无法呼吸。 而现在却是清醒状态下犯病,他能感觉到心脏渐渐被一个嶙峋鬼手捏紧,捏得越紧,跳动得越快! 他的视野渐渐模糊,月光下的驿道,像是飘浮在云端,左右摆动,扭曲,旋转,让他也跟着身子摆动,扭曲,旋转。 他的嘴巴里有血腥味儿,鼻孔温热,突然两道鼻血流淌出来。 眼睛里也有鲜血渗出,耳朵也嗡嗡作响,好像有温热的液体从里面流出来。 “不要死在这里,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要回家见爷爷,就算死,也要死在家里!” 陈实大口大口喘气,瞪大眼睛,努力想看清眼前的道路,道路却越来越飘忽起来。 “皇天初生,唯神为尊。邪乱纷纷,不见真神,唯鬼乱人!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他催动三光正气,试图压制住捏紧心脏的鬼手,北斗七星在他四周浮现,各种星象随着他的移动而变化。 陈实踉踉跄跄前行,周围山林中有古怪的东西注意到他的异状,向他追来。 追在最前面的就是飘颅,这种邪数量多,最喜欢把人吊死,拖着人的尸体飞在空中,在空中跳舞。 有时候可以看到十几个飘颅飘在空中,空中颠来颠去,手舞足蹈,很是怪异。 飘颅飞在空中,而地面上却有着几十个娃娃飞速爬行,向着陈实追来,一边爬,一边咿咿呀呀的叫嚷着。 它们欢快极了,爬行飞快,甚至会爬到路旁的树上,却又被困在树上。 每当此时,它们身后长长的脖子便会显现出来,如蛇般舞动,将它们救下来。 还有些骑着小黄马的小人儿,只有五六寸高,小黄马儿也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一边疾驰,一边呼喝连连,纷纷弯弓搭箭,向着陈实便射。 好在陈实腿上的甲马符效果还在,这些小人儿追之不及。 不过陈实的状态极差,被它们追上也是迟早的事情。 陈实踉踉跄跄,天旋地转,北斗淬炼也无法压制住青色鬼手。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 他眼前的道路扭曲,前方道路上突然出现一双双红鞋子,将驿道铺满,无处落脚,只要落下脚步,便会踩上这些红鞋子。 这些红鞋子,两边用粉线绣着桃花,鞋头绣着牡丹,鲜艳得很。 祟,也出现了。 祟开始侵扰他的精神,让他原本错乱的五感更加混乱。 陈实心脏越来越疼,摇摇晃晃,眼看便无法避开前方的红鞋子,突然红鞋子悉数消失,道路也恢复正常。 驿道上传来马蹄声,只见四匹骏马拉着一辆车辇沿着驿道驶来,那车前挂着一盏灯笼,灯光照耀之处,一切邪祟纷纷避开。 “吁——” 车夫勒住马匹,车辇在陈实前方停下。 车上坐着一个贵公子,虽是行于乡下的夜晚,危险遍地,他却仪态从容,仿佛天下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令他失态。 他便是与陈实有过一面的萧王孙。 当日陈实和爷爷在至阴养尸地的山庄外,遇到了萧王孙,萧王孙的棺椁华丽,谈吐举止皆是令人如沐春风,留给陈实很深的印象。 “好久不见,陈实。” 萧王孙坐在车中,面色温润如玉,看着陈实脚步踉跄走来,身遭的星光流转,萧王孙目光闪动,道,“你修炼的功法并不完美,是一门残缺的法门。北斗淬炼,你未曾得到精髓,难怪会落入如此窘迫境地。” 陈实听到他的声音,努力想站稳身形,向他见礼,却怎么也站不稳。 他想张嘴说话,却痛得无法呼吸。 萧王孙举止气度,浑然天成,宛如谪仙人下凡,举止得体。 他的容貌挑不出半点毛病,身段风流,即便是男人也挑不出他的毛病。 他的声音很是浑厚,在胸腔中嗡鸣,方才从口中吐出。 “你收敛星光,化作北斗七星之形,让北斗七星围绕自己运行,然而只是凭借七星照耀,淬炼的仅仅是发肤血液而已,炼不到五脏六腑和骨髓。这七星不仅是炼体炼发肤,同样也炼精气神。你没有体会到,何谓淬炼,才会受此折磨。” 萧王孙的声音传入陈实脑海,陈实虽然无比疼痛,脑筋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声音沙哑道:“请前辈指点!” 萧王孙指点道:“你脚前这颗紫星,曰天枢,乃勺头所在。你且细看,星辰内部有符箓构造。” 陈实努力集中精神,不被剧痛干扰,向那团天枢星光看去,仔细观察之下,果然看到了天枢星的内部构造。 星光内部结构很是奇特,上方如一个“大”字,将星团包裹。下方是一个阳文,呈“一”字,再向下是篆体“正”字。 之下是“治”字和星图,以及龙纹。 龙纹下罩着两个“嵬”字。 “其他六星,也各有符箓构造。”萧王孙道。 陈实稳住错乱的精神,看向其他六颗星,只见这些星团内部居然也有着复杂的符箓结构! 这是他从前所未曾发现的! “北斗七星,分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光、瑶光,每一团星光皆是由不同的符印构成。” 萧王孙坐于车中,声音清淡,道,“不同符印,蕴藏的也是不同的淬炼方法。伱且脚踩天枢,运炼符印。” 陈实忍着剧痛,身躯颤抖着一步跨出,脚步落在天枢星团上,集中残存意念,运炼天枢星符。 突然,星团光芒大放,星光炸开,霎时间所有星光倾入体内,从他尾闾而起,沿着脊梁骨上行,顺着胫骨流向后脑,再上行流遍颅骨,顺着面部骨骼而下,流经二十八颗牙齿。 进而沿着喉管骨骼流下,过二十四肋骨。 顷刻间,星光便沿着他的骨骼流转了一个周天,让他百骸宛如经过淬炼,骨髓像是服用了琼浆玉液,不禁打个冷战,适才捏心的剧痛也不觉减轻了一些。 与此同时,他脚下的天枢星的星光能量耗尽,星符开始变化,转变为瑶光星符。 他右侧的天璇星符也在此时变化,向天枢星符转变。 其他星符也在旋转,变化,仿佛一座阵势,牵一发动全身,一个符箓变化,其他符箓也随之而变。 “右前方,再踏天枢。”萧王孙指点道。 陈实顺势一脚跨出,脚步落在转变中的天璇星符上。 他脚步落上去的一瞬间,天璇星符也恰恰变化成天枢星符,星光再度爆发,顷刻间流遍骨骼,那种淬体的舒畅感更加强烈! 星力冲击,让握住他心脏的青色鬼手随之而被心跳撑得舒张了一分,疼痛感再度降低一些! 陈实看到生存希望,不待萧王孙提醒,已然身形转动,第三步跨出,恰在此时,天玑星符已经转变为天璇,又从天璇转变为天枢。 待到他脚步落下,第三个天枢星符已经形成! 他的身形恰恰绕过车辇,身如游龙,留下一道残影。 陈实第四步跨出,速度更快,有若鬼魅。 他第五步跨出,竟然走到路旁一株大树的树身上,如同在平地上行走一般,丝毫没有掉下来的趋势! 陈实一步一步跨出,越走越快,越走越是兴奋,心脏的疼痛感也越来越低。 脚踏北斗,让他竟然无意中学会了一种了不得的步法! 而天枢炼骨,让他骨骼炼得越来越强,髓液越来越纯粹,气血翻腾,说不出的舒坦。 “现在,换天璇!”萧王孙的声音传来。 陈实不假思索,脚踏天璇星,天璇符印顿时迸发,星光蜂拥入体,钻入心窍。 伴随着咚的一声心跳,下一刻心脏便将蕴藏星力的血液送达四肢头脑,通过大大小小粗粗细细的血管,直达肢体末梢! 青色鬼手也被心跳震得继续舒张,难以握紧他的心脏! 随着陈实追随天璇星,脚下的北斗七星阵势也在不断变化,星力洗涤血液,壮大心室。 他的气血越来越旺盛,气息也越发悠长。 天枢炼骨,天璇炼血! 萧王孙待他淬炼一遍,适时提醒:“再换天玑!” 陈实步伐一变,脚步落在天玑星上,星符之力爆发,与筋膜相容。 他大筋弹动如弓弦,如同挽弓射箭,让他拳头更快,筋膜鼓动如大鼓,让他力量更大。 待到陈实游走一周天,将所有的大筋淬炼一遍,随即脚步落在天权星团上。 萧王孙见状,便没有出言指点。 陈实每种淬炼都只运转一周天,很快将北斗七星都走了一遍。 天权星符炼肌肉,玉衡星符炼肌肤。 只有开阳星符和瑶光星符炼的是什么,陈实并不清楚,只觉脚踏开阳星符时,自身真气流转,神龛再度浮现,想来是炼真气,但他不能肯定。 而脚踏瑶光星符,莫名让人感觉神清气爽,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更为关键的是,他的心脏痛感越来越低! “开阳星符炼真气,瑶光星符炼精神。” 萧王孙继续指点,道,“北斗七炼,将你的骨骼、心脏、血液、肌肉、肌肤、真气、精神,统统淬炼,你修炼的这门功法十分了不起。” 他仔细想了想,对比自己从前见过的所有功法,还是觉得陈实这门功法当属顶流。 陈实停步,全身气血激荡不休,久久方停,至于心脏剧痛,已然消失,不禁又惊又喜。 萧王孙的这番指点,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不仅在危难关头救他性命,而且省去了他的摸索和摸索过程中的凶险! 他还记得自己在荒山破庙,摸索搬运气血,导致血冲大脑昏死过去的情形。 “不要分心,现在引火归元,炼入丹田,化作自身修为。” 萧王孙观察他的气息,道,“练完功,不引火归元,等于白练。调运精神,意守丹田。” 陈实依言,引动周身气血,炼入丹田,然而这股气血刚刚在丹田中化作真气,便自消散,没有半点留存,让他不禁黯然。 萧王孙也觉察到他体内的真气消散的情况,略作思量,道:“北斗七炼,淬炼你的骨、心、血、肉、肤、气、神,你只不过无法留存真气,但其他六样却是进步神速,将来未尝不能有所成就。奇怪,这些东西,难道陈师没有教过你?” ——感谢上帝在人间的使者的盟主打赏! 经过Alpaca7的同意,部分正文章节内容的对应处插入了A7大佬为大道之上绘制的插图,推荐书友们回去看一下,都很精美,贴合原文,特别感谢! 第三十八章 无妄 萧王孙口中的陈师,正是陈实的爷爷。 当初在镜湖山庄外,陈实听到他称爷爷为陈师。 陈实连忙向萧王孙拜谢,疑惑道:“爷爷也懂得这些?” 萧王孙淡然道,“他的才学尽管比不上我,但也相去不远,自然懂得。” 陈实心中困惑,他从前觉得爷爷是个普通的符师,但沙婆婆和萧王孙的出现,却让他觉得爷爷并不那么简单。 可是,爷爷倘若懂得这些,为何不教他? “你怎么会在晚上出门,还落得如此田地?”萧王孙问道。 陈实将赵家派人前来暗算他,自己反杀,又闯入黄杨村斩草除根的事情说了一番,赧然道:“我比较笨,觉得三旺死了,必须杀掉这个人给他报仇,结果追着追着就追到现在,导致自己陷入危险。”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你颇有侠气。” 萧王孙露出赞赏之色,道,“你的这门功法超脱俗流,远胜私塾中教授的天心正气诀。天心正气诀只不过是传授给书生的低浅功法,这门功法最大的作用便是养气、筑基,炼成神龛,凝练天心,得到天外真神的赐福降下神胎。而你这门功法不同,炼气炼体炼神,壮大自我,即便是我,也未曾见过几门能与之媲美的功法。你这门功法……是得自真王墓罢?” 他目光锐利,落在陈实的脸上,直视陈实双眼,似乎能透过陈实的眼睛直达其心灵,看看陈实的话是真是假。 陈实坦然:“这门功法是我在真王墓得到的,只是羊角伯伯阻拦我,不让我再进一步,得到全本的功法。前辈觉得好的话,我写下来,给前辈一份。” 萧王孙愕然:“写一份给我?你想从我这里换什么?” 陈实摇头道:“伱是爷爷的朋友,刚才又指点我不求回报,我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你的,你既然喜欢,我给你就是了。不想换什么。” 萧王孙凝视他的双眸,似乎要看他是真心还是虚伪。 过了片刻,萧王孙摇头道:“我不要你的功法。你这功法虽好,但档次差不多的功法我也见过几门,何况我如今修为境界已高,转头去学其他人的功法,得不偿失。不过……” 他顿了顿,露出笑容:“你很有意思。夜晚道路难辨,邪祟出没,以你的实力,活不到村里。我今晚还有事,暂时不能送你回去,待到我办完这件事,才有时间。你若是等得,我便送你回去。你等得么?” 陈实上车,笑道:“等得。” 他望向四周,黑暗中到处都是绿油油的光斑,还有红彤彤的灯笼,那是一只只邪或祟的眼睛,都在等着他落单。 若非倘若独自回去,就算认识路,只怕也走不了多久便会被这些邪祟吃掉! 他心中好奇,大晚上的,危险遍地,为何萧王孙这时候出门办事? 车夫挥动长鞭,长鞭打着一个卷儿,抽在空气中,发出清脆震山谷的声响。 四匹马儿振奋精神,拉动车辇,但见车轮迸发云气,竟将车辇垫起几寸,让车轮避开山石。 那四匹马儿起步,脚底生风,踏着风气而行,很是轻快。 陈实打量,那马儿的四条腿并未绑着甲马符,却能脚踏清风,很是奇异,想来并非纯血的马儿,而是异种。 “是了,甲马符本来就是模仿马儿奔跑,辅以六丁六甲风文云文。它们是拥有神兽血脉的马儿,当然跑得快。”陈实心道。 车上一片沉默,只有碌碌的车轮声和哒哒的马蹄声。 过了片刻,萧王孙道:“你功法不错,心性也不错,更难得的是天资天分也高。就算被人割去了神胎,你将来也必有成就。” “真的?”陈实眼睛一亮。 萧王孙淡然道:“我何须骗你?” 陈实激动万分,他太需要鼓励了。 自他从沉睡中醒来,他便独自摸索,如何修炼,如何留存真气,如何让自己摆脱废人,如何重修神龛。可是,他没有任何朋友,黑锅不会说话,爷爷不会鼓励,干娘是块石头,朱秀才也只会之乎者也。 他只能一个人琢磨,一个人尝试。 倘若试错失败,孤零零死在野外也无人知晓。 但陈实甘愿冒这个险! 他想强大起来,他不想一辈子做个废人,他想给爷爷一个安稳富足的老年生活! 从前无人认同,如今得到萧王孙的认同,他心中的喜悦可想而知。 车辇在夜色下,行驶在寂静的驿道上,两侧是古老的树木,被月光照耀,阴影斑驳,如怪物的爪牙。 萧王孙看着外面的月色,不紧不慢道:“从前有一人,天资不是很高,他在十二岁时才筑基,十五岁时才筑基完成。所谓百日筑基,修士筑基,只需要一百天,便可以跨入下一个境界,但是他却需要三四年,可见资质之差。后来他千辛万苦考上秀才,获得神赐,得以修成神胎。但神胎也分为三六九等,而他的神胎,偏偏就是最下等的神胎,叫做幻胎,意思是梦幻泡影。这样蠢的人,你觉得能有大成就么?” 陈实摇了摇头。 神胎代表着真神对修士的资质天分的认可程度,神胎越是低等,说明修士的资质天分越低。 最下等的幻胎,可见资质天分差到什么程度,仅比普通人高了那么一丁点儿。 萧王孙道:“这个人有着牛脾气,倔得很,执着得很,觉得自己不会蹉跎一生。他的同学、同僚,已经修炼到化神期,修成金丹境、元婴境,他还在神胎境。可他还是没有放弃。他反复打磨神胎,反复修炼基础。十年后,他进入化神期期,修成金丹。而此时,他的故人已经是炼神期的强者,他与对方的距离越来越大。但下一个十年,这个笨人终于追上了故人。再过十年,他厚积薄发,后发先至,以近乎无敌的法力名动天下,惊艳世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他的幻胎,几乎相当于没有,却凭借自己的毅力,坚持不懈,才拥有大成就。他可以办到,你未尝不可。” 陈实精神振奋,露出希冀之色,崇拜的看着萧王孙:“前辈说的这个人,莫非便是前辈自己?” 萧王孙摇头,神态傲然:“我自幼练功,九岁结胎,获得最强大的神胎之一,少年时名动天下,岂会蠢笨如斯?” 陈实呆住,结结巴巴道:“那这个人是……” “这个蠢人姓陈,名寅都,就是你的爷爷。”萧王孙淡淡道。 陈实惊讶莫名,爷爷真的这么厉害? 他与萧王孙接触得不多,但可以看得出萧王孙有着傲气傲骨,想得到他的夸奖,一定要异常出色。 被萧王孙这样的人物夸赞法力近乎无敌,那么其人的法力便真的无敌! 可是,爷爷怎么看也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最大的本事就是画符,靠着画符养活这个家。 他怎么会有近乎无敌的法力? 爷爷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不论当年如何,如今的爷爷还是老了。” 陈实黯然,心中默默道,“他年纪大了,就算年轻时如何强大,如今也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最近连吃饭都不正常了。他需要有人照顾他。” 车辇驶入山麓,渐渐前方道路崎岖难行,然而那四匹骏马却依旧如履平地, 过了不知多久,车辇来到一座山的山脚下,这里居然有一座城池,在夜晚灯火通明。 陈实惊讶莫名,他是乾阳山的地头蛇,跟着爷爷跑南闯北,乾阳山哪里没有去过? 山中何时多出了一个城池? 车辇驶入这座奇怪的城池,城墙很高,墙面光滑无比,城楼更高,城门上写着无妄二字。 陈实坐在车中,向两旁看去,只见道路两旁站着青面獠牙的鬼怪,面目狰狞,手持斧叉之类的武器。 他心头一突,再看这城中来往的居民,多是肠穿肚烂,断首少足之人,多是已死。 偶尔有完整之人,但看不出死活。 “这是一座阴间城市?” 他心里发毛。 他左右打量,此地灯红酒绿,欢声笑语,不断传来,浑然不像他去过的阴间。 陈实曾经死过,去过阴间,那里遍地阴霾,人们行尸走肉,行走在雾气中,被藏在雾气中的不知名存在当做美食享用。 而这里,却像是一座快活城,没有阳间的滋扰,没有阴间的险恶,鬼怪们在此地很是快活。 “此地曰无妄。无妄者,邪道不行,不敢诈伪。在这座城里,所有人都不得撒谎。” 萧王孙道,“我之所以在此地见人,便是因为这一点。来人善于撒谎,不在此地,她的话,我一句也不信。对了,此地不能说假话,若是撒谎,便会被拔掉舌头。” 陈实眨眨眼睛,到了此地便不能说假话? “村里人都叫我小诚实,我从不撒谎,我来到这座无妄城,一定如鱼得水。” 话虽如此,但陈实还是不敢说出口,最多在心里想一想。 因为他刚想到这里,便只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拽自己的舌头! 幸好他只是想一想,倘若说出口,只怕舌头不保。 “我绝对没有对那小娘子动心!”路边有人叫道。 陈实循声看去,是一对吵架的夫妻,那丈夫刚刚说出这话,便不由自主的张口,舌头噗的一声从其口中飞出,掉落在地。 一条狗子窜出来,将地上乱蹦的舌头叼走。 陈实打个冷战,却见四周围观的人们都张嘴笑了起来。 他注意到,他们很多人嘴巴里也没有舌头。 “他们因为撒谎,舌头都被拔掉了。” 陈实打个寒颤,这座城,果然不能撒谎! “这座城,是专门对付我这样的实诚人的!”他心中暗道。 车辇载着他们来到一处酒楼,停下,有伙计连忙出来,帮忙把车停到后院。 萧王孙下楼,在店伙计的引领下来到二楼雅座,靠窗台的位置。 陈实仔细打量,伙计也并非常人,竟然长着四条手臂,各自托着一个盘子,殷勤招待客人。 “有什么温养心神的好茶?我要待客。”萧王孙问道。 “回萧爷,最近新上一些岭南的生普,是小店杀了岭南的客商抢来的,滋味绝佳。您尝尝?” 萧王孙轻轻点头,挥了挥手。 店小二立刻前去沏茶。 待到茶水上来,萧王孙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桌子上,陈实看着银子有些眼熟。 萧王孙道:“路上捡的。不知谁放在驿道中央。” 陈实心中委屈,没有说话。 店小二收了银子,更加殷勤招待,献上果脯盘和肉脯盘。 萧王孙饮茶,放下茶杯,轻声道:“来了。” 陈实向下看去,但见一个又瘦又高的鬼怪提着一盏青色的灯笼,向城里的茶楼走来。那鬼怪约莫有一丈七八,瘦骨嶙峋,驼着背,一副饥饿的模样。 灯笼下,一位身着红衣,头戴雨帽、眼纱的女子行走在灯光的照耀中。 那灯笼提的很高,灯笼中空,恰恰从 那红衣黑雨帽的女子便行走在光斑中,规规矩矩。 其人身材婀娜,娇艳多姿,尤其是细腰芊芊,堪堪一握。 陈实忍不住多看两眼。 女子进入茶楼,楼梯处传来哒哒的登楼声,接着红衣女子映入眼帘,眼纱下的目光轻轻一扫,便向陈实这边走来。 她腰肢细软,臀部圆满,轻轻向一侧倾斜,款款落座,摘下雨帽和眼纱,露出一张俊俏的容颜。 她看了陈实一眼,噗嗤一笑,风情万种。 “小弟弟,姐姐好看么?想不想和姐姐睡觉?” ——感谢麻瓜1的盟主支持,老板大气! 第三十九章 雷击 陈实臊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正欲回答,萧王孙咳嗽一声,提醒道:“回答之前,注意地方。这里是无妄城,当心被拔了舌头。” 陈实心中凛然,警觉的瞥了这红衣女子一眼,将其划分为危险类型。 “倘若我刚才矜持一下,回答不想,肯定舌头不保。这里不能口是心非!”他心中暗道。 萧王孙道:“金红缨,何必跟小辈过不去?” 红衣女子白他一眼,双肘压住茶桌,胸脯也压在上面,笑吟吟道:“萧王孙,你敢抢我神机营的东西,胆子不小。东西拿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陈实眨眨眼睛,神机营? 他听说过神机营,岩砀村之前出过一个举人,天分很高,听说后来加入神机营,成了神机营的将士。 此人回村后,提亲的媒婆踩破门槛。 听说神机营是给皇帝效力的,俸禄高,地位高,能成为神机营的将士,须得祖坟冒烟才行。 萧王孙对红衣女的美貌视而不见,淡淡道:“抢了就抢了,怎么,我还要还给你们不成?” 金红缨指头醮着茶水,在桌子上画着圈圈,浅浅笑道:“此次约谈,不正是商议如何归还么?否则还约谈什么?萧王孙,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路,你主动归还,神机营既往不咎。第二条路,我们神机营杀掉你之后,摸你尸体抢回来。” 她抬眼笑道:“上次伱受的伤应该还未痊愈,这次便不止受伤这么简单了。甚至可以送你老人家上路!” “萧王孙受伤了?” 陈实心中微动,想到自己初遇萧王孙的情形。 那时萧王孙与自己一样,也是去山中庄园的棺材里疗养。 不过,那里不是至阴的养尸地么? 萧王孙不是尸体,为何也要去那里疗养? 他心中更加纳闷的是:“我也不是尸体,为何爷爷会把我送到那里疗养?” 萧王孙面色淡然,道:“我伤好了。” 金红缨心中凛然,向后靠去,胸脯颤了颤,笑道:“那就是没得谈了?” 萧王孙轻轻点头。 金红缨面带笑容,悠然道:“听闻萧王孙才华绝代,风采非凡,妾身出生得晚,没能亲眼见到。不过今晚,说不定可以见一见。你若是能活过今晚,你抢我神机营宝物的事情,我也既往不咎。” 她站起身来,瞥了陈实一眼,笑道:“小弟弟,别跟着他,会死的。” 说罢,屁股一扭一扭的离去。 陈实收回目光,萧王孙道:“好看么?” 陈实正想回答,连忙闭嘴,心道:“萧王孙也很危险,险些让我拔掉舌头!” 萧王孙饮茶,目送金红缨走出无妄城。过了片刻,起身道:“你留在此地,我去去便回。倘若我没有回来,你在天亮之前离开无妄城,不要停留。” 陈实连忙道:“若是没有离开无妄城呢?” “你会与无妄城一起消失。” 萧王孙向楼下走去,声音传来,“从前随着无妄城一起消失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是死是活,无人可知。” 陈实打个冷战。 萧王孙没有乘坐车辇,而是步行出城而去,很快消失在月色中。 陈实喝着茶,吃着果脯肉脯,静静等待。 过了良久,他眨眨眼睛,失笑一声。 “笑什么?”旁边一个声音问道。 “我笑我这一晚的遭遇离奇。我在驿道上寻仇杀人,回家路上突然犯病,遭遇邪祟追杀,又偶遇萧王孙。” 陈实笑道,“然后又跑到这座奇怪的城里,遇到了神机营的人。现在,我在鬼城里喝着茶,吃着果脯,等待萧王孙与神机营大战归来。这遭遇实在太离谱了!荒诞得我要笑出声来……” 他说到这里,突然醒悟,萧王孙不在,那么是谁在与自己说话? 他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刚才的四条胳膊的店小二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着蛤蟆头的古怪家伙,脑袋有常人四五个那么大,长着青色白色的条纹,大大的一张嘴巴,嘴巴边叼着一个烟斗,烟斗里插着三炷香,粗且短,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气。 它的两条腿纤细无比,支撑起胖大的身躯,手里拎着个大的不像话的茶壶。 它应该是茶楼的茶博士,过来给陈实续茶。 “看什么?”那声音又问道。 陈实这才注意到,说话的不是这只蛤蟆,而是它拎着的大茶壶。 茶壶盖一张一合,正在询问他,盖子 “别说话。” 那只蛤蟆茶博士向陈实悄声道,“它喜欢问问题,你不要回答。这厮今天害得好几个客人被拔了舌头。” 陈实警觉,立刻闭嘴,什么话也不说。 大茶壶问了他几句话,见他不答,对他失去了兴趣。 蛤蟆茶博士给陈实续好茶,提着大茶壶去其他茶桌。 大茶壶询问那桌客人:“有心事?” “没有……啊——” 一声惨叫传来,陈实看到那桌喝茶的客人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扯飞了舌头,捂着嘴呜呜说不出话来。 “你刚才是在偷偷瞄那个红衣女人的胸么?”大茶壶向另一桌客人问道。 “我没……啊——” 空中飞出一道鲜血,又是一条舌头飞出。 陈实打个冷战,将大茶壶也归入危险范畴。 “是了,这座无妄城,应该也是一座鬼神领域!” 陈实突然醒悟过来,鬼神领域有着很多种,有窑厂那样能将人化作瓷器的,有将镇墓兽化作神魔的,有时间错乱的,也有无妄城这种不能撒谎的。 但凡撒谎,便会有无妄之灾,陷拔舌之苦,因此叫做无妄城。 “无妄者,真实也!所谓无妄城,便是一座真实之城,不容许有谎言。” 陈实想通这一点,心中欢喜,对无妄城的恐惧也因此消失。 他是生活在山边的人,懂得遵循规则的重要性。 无论是鬼神领域,还是邪祟,只要遵循一定规则,便可以相安无事。 突然,城外的天空电闪雷鸣,陈实急忙看去,但见一道道雷光经地而起,在空中飞速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轰击在月光下的一座山峦上! 团团火光炸开,将那座山照耀得通透如昼! 陈实急忙站起身,向城外的山头看去,只见雷霆一道接着一道,呈现扇形,自地而起,升于半空,轰向那座山峰,短短片刻,便有几百道雷霆击中那座山头。 借着雷光,陈实看得越来越仔细,但见那座山上像是有人影屹立,那人影看起来十分细小,屹立在山头的最顶端。 一道细若毫发的寒光在围绕他飞速旋转,速度极快! 尽管隔着这么远,其速度依旧快得肉眼难以捕捉! “那是什么?” 陈实怔住,怎么也看不清那道光芒。 寒光细微无比,却总能在雷霆轰到山头的前一刻瞬息而至,将雷霆刺穿。 雷霆被刺穿,便会炸开,火光电光,四下飞舞,过了片刻便会有震耳欲聋的雷声传来。 那些雷光,根本没有击中那座山! 他适才所见的雷霆轰山,只是一种视觉上的错觉。 陈实看得心惊肉跳,只见雷光越来越密集,那道寒光似乎也有些力不从心,渐渐有雷霆落在山头上,轰然炸开。 每当此时,大地也在震颤! 越来越多的雷霆突破寒光的防御,轰击山头,很快那座山头便像是被烧红了一般,变得越来越耀眼。 无妄城中,无论人还是鬼怪,都看得惊心动魄。 倘若那些雷霆落在无妄城,只怕顷刻间这座鬼神领域便会化作一片火海,所有人荡然无存! 城中众人都在伸直了脖子张望,有些人双手托住脑袋,把脑袋从脖子上拔下来,举高了看。 陈实不经意间还看到人群中有一人的脖子突然变长,细细的,竹竿一样,把脑袋顶到一两丈高,聚精会神的观看。 “想不想拿个剪刀,在他脖子上剪一刀?”大茶壶又在询问其他人。 “不想……” “噗!” 陈实心中警惕,闭紧嘴巴,打定主意任何人询问自己,都不能说话。 这场雷击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那座山头在雷火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应该是山石被炸飞熔化所致! 突然,不知谁大叫一声:“天快亮了,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顿时城中人群晃动,纷纷向城外涌去。 陈实也连忙下楼,只见城中到处都是人挤人,鬼挤人,怪挤人。 “客官,您的车辇已经备好了。”四臂店小二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提醒陈实道。 陈实跟着他来到后院,萧王孙的车辇果然还在,这次萧王孙不在,车夫和四匹骏马居然没有石化。 陈实登车,那车夫轻轻甩鞭,四匹骏马立刻拉着车辇便向城外冲去! 这四匹马越跑越快,前方人、鬼、怪越来越多,眼看便要碾死撞死不少人,突然那四匹马脚底生出云气,脚踏云气,拉着这辆车辇从人鬼怪的头上驶过,径自奔向城门。 陈实惊异,但见马儿拉着车辇穿过城门,疾驰而过,又在城外落在地上,哒哒哒,马蹄声清脆,拉着车辇驶入黎明前的夜色中。 “车辇是向那座山去的!” 陈实心中一惊,只见车夫甩着鞭子,车辇速度越来越快,空气中渐渐弥漫着一股硝烟的气味儿。 陈实狐疑,只见车辇又行驶了两里地,路边出现几具尸体,以及一个庞大的金属造物。 那是一尊大炮,炮管长达丈余,重两三千斤。 “传说中神机营的红夷大炮!”陈实瞪大眼睛。 他听岩砀村的人说起过这种火器,据说威力霸道无双,能迸发出天雷之力,一声炮响,宛若天劫降临! 只是,那红夷大炮粗大的炮管被斩断,断口极为锋利,甚至炮膛中刻绘的符箓纹理,也被斩断! 陈实惊鸿一瞥,炮膛呈现红色,应该是用黑狗血研磨朱砂浸润,只是不知道神机营用什么手段,将符箓刻在炮膛里面。 红夷大炮旁边还有着一车弹丸,比小孩子的脑袋还大,弹丸是由黑铁铸就,表面刻绘符箓,用朱砂和黑狗血描摹,增加威力。 “大五雷符!” 陈实匆匆一瞥,便将那弹丸上的符箓认出,心中一惊。 大五雷符是极为厉害的雷法符箓,配合上黑火药,威力提升数倍! 他顿时醒悟,昨天晚上他们看到的雷击,不是神机营的法术,而是大炮轰山! 那副场面,应该是几十甚至上百尊红夷大炮齐发,在大五雷符的加持下,炮击萧王孙! 第四十章 搭救 陈实很想跳下来,扛走一尊红夷大炮,放在村口,一定威风得很,村里的孩子们见了,还不跪地叩拜陈大王? “回村就可以登基!” 可惜车辇没有停下。 陈实目光扫向地上的那些尸体,也是神机营的装束,不过这些人的额头上都有一个小洞,洞口不大,只有一指宽,很纤薄。 车辇拉着他飞驰而去。 没走多远,又是一尊红夷大炮映入眼帘,也是炮管被切断,四周也有多具尸体,都是神机营的将士。 他们的眉心相同位置,也有一个伤口,像是指甲上下对掐留下的痕迹。 只是指甲不能穿透人的头颅。 越往前走,尸体越多,红夷大炮也是越多。 陈实心惊肉跳,昨晚他只看到了山巅有一道人影屹立,有一道寒光围绕山巅缭绕,浑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飞到山下杀人! “到底是什么兵器,造成了这种伤痕?” 一路走来,陈实看到二三百具尸体,数十尊炮管损坏的红夷大炮。 道门孙思邈被尊为药王药圣,发明火药,火药中蕴藏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 修士与神魔最怕的便是雷霆,天劫便是以天雷为首。 自那时起,凡人便有了屠神诛仙之力。 发展至今,以火药为基础,形成火铳、鸟铳、霹雳弹、火炮等火器,再加上修士的符箓刻绘,威力惊人。 神机营便是皇帝直辖的禁卫军,但凡有新式火器,皆可在神机营看到。 但神机营用的最多的还是鸟铳和红夷大炮,遇到但凡不尊皇命的高手,炮诛。 哪怕修成元婴,练就元神,一炮轰出,五雷爆发,也要魂飞魄散! 此次神机营出动了这么多红夷大炮和将士,可谓势在必得,没想到竟死伤惨重。 车辇飞速前行,一路过去,竟未遇到活人! 前方,昨晚炮击的山峦出现,那座山头上还有烟火,以及尚未凝固的岩浆。 那是红夷大炮配上大五雷符箓烙印,造成的恐怖破坏力! 不过如今已经听不到雷声,炮击声也停止了。 陈实仰头望去,但见这座山头被轰平了大半,中央仅剩下一根粗达十数丈的石柱并未倒下。 石柱高二十余丈,到处都是炮击和雷击留下的痕迹,下方是熔化的岩浆,冒着腾腾热气。 那车夫挥动鞭子,催促四匹骏马拉着车辇,竟然直奔那根石柱而去。 石柱上传来叮叮的声响,金石交鸣。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天空中的明月刚刚闭合,太阳也只是刚刚睁开眼帘,天空中暗红一片,倘若举目远眺,远处不甚分明。 突然,石柱上方传来阵阵奇异的声音,晦涩难懂,仿佛神佛低语,对神佛来说是低语,但对陈实来说则是鸿音大作,震耳欲聋,甚至钻到他头脑里,嗡嗡作响! 灿灿的神光拔地而起,冲上云霄! 云霄处坐着一尊无上神只,周身金光,庞大无比,不知是谁的元神,脑后灿烂神光形成环状,俯身探手,向石柱拍去! 突然,一道寒光惊天而起,咻的一声一闪而过,那尊无上神只脖子处有光芒渗透出来,头颅徐徐滑落。 石柱上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一具尸体摔了下来,跌到车前。 天空中的无头神只崩溃,瓦解,化作灵气,形成朵朵祥云,让人精神一振,其他山头草木也变得葱郁很多。 “萧王孙果是不凡,领教了!” 天空中一个女子身影急速远去,听声音应该便是昨晚陈实见到的那个金红缨。 石柱几乎笔直,车辇无法攀登而上,陈实见状,从车上跳下。 那车夫道:“有劳陈公子了。” 陈实侧耳倾听,四周只有熔岩凝固,遇冷炸裂的声音,并无其他声响。 他定了定神,攀岩而上,手脚并用,很快便爬到石柱的顶端,距离登顶只差几步。 “哗啦——” 一些山石被他蹬下去,砸入下方的岩浆中。 陈实险些踩空,幸好手掌扣住一道石缝,低头向下看去,车辇仿佛只有巴掌大,倒是旁边的岩浆不小一片,约有半亩。 “跌落下去的话,爷爷的水火荡炼只怕也救不活我。” 陈实定了定神,继续向上攀登,终于爬到石柱上。 这石柱上居然横七竖八倒着几具尸体,每一人死后都蕴藏着很大的威严,气势压得陈实难以喘息。 “哈!哈!哈!” 陈实大叫几声,为自己壮胆,向前走去,四下搜寻一番,在一块山石后发现了萧王孙。 萧王孙仰面倒在地上,身下血流成泊。 他的身前的山石上插着一口明亮无比的细剑,剑有八面,中间细腰,剑柄镶嵌玳瑁、绿松石等宝物。 剑中君子,谦谦温润。 这把剑给陈实的感觉便是如此。 陈实刚刚走近,突然耳畔传来嘤嘤的刺耳声,有寒光从他眼前拂过。 陈实急忙停步。 一根根头发轻轻飘落下来。 他的身后传来咔嚓一声,接着传来石头摩擦的声音,那块山石竟然被无形剑气切开,徐徐滑落。 陈实一动也不敢动,大声道:“萧前辈,我是陈实!你听得到吗?” 萧王孙久久没有回应。 陈实试探抬脚,没有剑气袭来。 他松了口气,刚要落脚,突然脚步停顿在空中,没有落下。 他的眉心出现一个细小无比的剑,长短只有三四寸,但剑柄剑锷皆清晰分明,甚至剑还煅有八面。 这柄玲珑小巧的剑飘浮在空中,指着他的眉心,让陈实不敢有任何异动。 现在他终于知道,山下的那些神机营将士是怎么死的了。 萧王孙有两把剑,一长一短。 长剑劈开一个个轰来的炮弹,小剑则飞下山,斩杀敌人,斩断红夷大炮! 长短二剑配合密切,才让他战胜对手! “萧前辈,我是陈实!” 陈实大声呼喊,萧王孙还是没有动静。 陈实额头冷汗越来越多,抬起的脚不敢落下,这两口剑显然有灵,自主护住。 长剑散发剑气,小剑飞起杀人。 倘若自己稍有异动,只怕便会被这两口剑当场击毙! 陈实眼睛盯着眉心前的小剑,慢慢移动手掌,移动速度无比之慢,缓缓探入怀中。 过了片刻,他才将手从怀中抽出。 他手中的竟是几炷香! 陈实另一只手慢吞吞移动,去取火折子。 过了良久,他才将这几炷香点燃。 “两位前辈,我是萧前辈的朋友陈实,我特来搭救萧前辈,迟了恐怕耽误了萧前辈的性命。” 那几炷香的烟气飘向两柄剑,长剑突然飞起,叮的一声插入一旁的剑鞘之中,而那柄小剑则有些迟疑,摇摆不定。 陈实擎着香,道:“再不救人,说不定就没救了。” 小剑犹豫一下,飞到陈实耳边,陈实移动,它也随之移动。仿佛只要陈实敢对萧王孙不利,它便会立刻将陈实的脑袋割下来。 陈实舒了口气,他猜出长短二剑有灵,因此才想到上香交流的办法。 “沙婆婆说得对,心存敬畏,路路皆通,心存不敬,活路也可能变成死路一条。” 陈实上前,探了探萧王孙的鼻息,发现鼻息尚在,查看一下伤势,却见萧王孙伤势极重,身上不仅有雷击炮击留下的伤痕,还有各种法术以及兵器留下的伤口,气若游丝。 “换作是我,只怕早死了。” 陈实将他抱起,来到石柱边缘,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太阳也逐渐从扁变圆。 陈实迟疑,他就算独自一人,也不敢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更何况还抱着一个重伤昏死的萧王孙? 但如何才能下去,倒是个难题。 这时,萧王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是他,声音低哑道:“快走……金红缨会回来……” “下不了山!走不掉!”陈实额头冒出冷汗。 萧王孙手耷拉下来,一根指头指向长剑,稍微动了动。 那长剑带着剑鞘飞起,出现在陈实前方脚下的空中,一动不动。 陈实心中微动,尝试着迈出脚步踩在剑鞘上,剑鞘向下微微一沉,载着他缓缓下落。 不久后陈实脚踏实地,喜道:“萧前辈,我们下来了!萧前辈?” 萧王孙一声不吭,又昏死过去。 陈实立刻抱着萧王孙将他送上车,飞速道:“快!去见庄婆婆!” 车夫疑惑,不知庄婆婆在何处。 “跟上我!” 陈实跳下车,疾驰而去。 车夫见状,甩动鞭子,四马拉车跟着陈实狂奔。 陈实奔行数十里地,来到岗子村外,进入大山。复行十多里山路,终于来到庄婆婆所居之地。 “在这里等我!劳烦庄婆婆先给此人续命!” 陈实顾不得多说,放下萧王孙,立刻脚下不停,奔向山涧林地。 半个时辰后,庄婆婆的树洞中便聚满了“人”,几个虎头虎脑的胖娃娃哭丧着脸,抱着自己的头,它们的参草果又被摘下几颗,送给这个躺在床上的家伙服用。 “他服用了参草果,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但其他伤势太重,参草果无法治疗。”庄婆婆歉然道。 萧王孙依旧昏迷不醒,虽然外伤已经痊愈,但最严重的反倒是雷击和神机营强者法术造成的伤。 这些伤,非药石所能治愈。 “多谢婆婆,多谢果果!” 陈实忙不迭向他们称谢,胖娃娃凑到他跟前,仰着头,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不断比划,却是讨要更多的玩具。 陈实答应下来,再度抱起萧王孙,将他送入车辇,道:“我们去镜湖山庄。” 车夫再度启程,车辇飞驰。 日中时分的镜湖山庄依旧像从前那般阴冷,安静,听不到任何蝉鸣鸟叫。 潭水冰寒刺骨,高大的树木遮蔽一切阳光,车辇碌碌,缓缓停在庄外。 陈实抱起萧王孙,走入庄中,将萧王孙的棺椁一层一层掀开,把他放了进去。 陈实正欲盖上一层层棺椁,突然长剑飞来,也落入棺中。 那柄小剑则不急不缓的围绕棺椁旋转,应该是在外守护。 陈实盖上五重棺椁,松了口气,低声道:“镜湖山庄自然可以救命,萧前辈上次受伤,便是来镜湖山庄疗养。而且这座山庄外人不可进来,金红缨就算寻到这里,也无法进入山庄。” 镜湖山庄是爷爷与萧王孙等人打造而成,几个棺椁中已经住了人,这些人的本事,绝对不比萧王孙差。 金红缨倘若能追踪到这里,便会面对几个萧王孙这般的强者! “萧前辈的安危没有大碍,那么红夷大炮和登基的事情……”陈实心中一片火热,望向庄外的车辇。 第四十一章 清梦压星河 萧王孙不在,这辆车的四匹马和车夫还是没有石化,依旧听令。 “去雷击山!”陈实上车,兴冲冲道。 他口中的雷击山便是那座被红夷大炮几乎夷为平地的山,车夫当即叱咤一声,马儿立刻启程,呼啸而去。 不过多时,他们便来到雷击山下,陈实四下搜寻,在一条山沟里找到一尊完整的红夷大炮,启动大炮的神机营将士已死,尸体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现在月亮尚未升起,尸体还在。 陈实立刻跳下车,过了片刻,将那两三千斤大炮扛起,放入车中。 车夫疑惑的看着他,并未过问。 陈实没有搬炮车,炮车已经损坏,只将那一筐筐人头大小的黑铁弹丸搬上车,兴奋道:“我们走!回黄坡村登基!” 车夫驾着车辇来到黄坡村,陈实兴致勃勃,跳下车,扛着红夷大炮在村中走来走去,兴高采烈。 两三千斤的庞然大物被他扛在肩头,竟能围绕村子走三四圈还没有感到累。 乡亲们一个都不敢露面,家家户户紧锁门户,别说孩子们跪迎陈大王,拥护陈大王登基,便是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陈实很快没了兴致,怏怏不快,把红夷大炮放到老陈家,竖起来靠在墙上,那些黑铁弹丸则被他堆在狗窝里。 黑锅趴在地上,看着小主人忙来忙去。过了会儿,狗子爬到黑铁弹丸上睡觉。这些弹丸冰凉,睡着很是舒服。 陈实忙完,突发奇想,又扛起红夷大炮,打算放两炮为刚刚登基的陈大王助助兴。但想到毕竟是神机营的东西,万一引来神机营的人,陈大王估计便会被绳之以法,只得作罢。 陈实瞥了趴在弹丸上的黑锅一眼,悄悄溜入自己房间,取出一根铁丝,爬到床下,在老鼠洞里捅了捅,勾出一个小布袋。 他打开布袋,布袋里是几两碎银子。 他长舒了口气,这些碎银子是他的私房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没有被爷爷搜到,也没有被黑锅扒拉出来。 “我现在足够强,只要一口真气不散,神龛可以维持很久。再攒点钱,就可以去镇上的私塾报名,参加今年的县试,考上秀才。” 陈实数着为数不多的碎银子,心道,“成了秀才,会有神赐仪式,真神潜降,赐予神胎。我蒙混过去,说不定真神会赐予我新的神胎,那样我就不是废人了。将来考中举人,带着爷爷过欺压乡民的好日子。”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看到地上阳光洒下的影子里多出一个狗头,不由打个激灵,急忙抬头看去。 只见大黑狗两只前爪搭在床沿上,狗头探出窗,幽幽的看着他。 “我的钱被发现了!” 陈实恶向胆边生,扑了过去,与黑狗扭打在一起,叫道,“黑锅,你发现了我的秘密,今日便杀狗灭口!” 黑锅与他搏命,也是汪汪叫唤,丝毫不让。 一人一狗打了半晌,各自做出妥协,黑锅不会告密,陈实不杀狗灭口,但是要去镇上给它买一两斤异兽肉。同时作为补偿,黑锅须得贡献出一点黑狗血给陈实画符。 一人一狗对这个结果都很是满意。 陈实带着狗子,乘着车辇再度出门。不得不说萧王孙的车就是迅捷,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二十多里外的桥湾镇。 所谓桥湾,指的是德江的转弯处,这里建了一座五拱桥,横跨江面。桥湾镇便在此地,因地而得名。 陈实给黑锅买了二斤异兽肉,又买了些风筝、七巧板、鲁班锁、空竹和陀螺之类的东西。这些玩具陈实自己都没有,很想玩,但又强行忍住。 他把玩具放进书箱,乘着萧王孙的车辇,不多时便来到黄杨村。 黄杨村的村民见到他,有些畏惧。 乡下人恩怨分得清,陈实对黄杨村有恩,先救了孩子,又出钱安葬死难者,为三个孩子报仇。而且还教训了干娘,让干娘不再欺压他们。三旺死了,陈实又为三旺报仇,杀了仇人。 这份恩情,村里人都记得。 但村民还是担心,赵家六个子弟死在黄杨村,倘若赵家报复,他们凡夫俗子如何抵挡? 陈实唤来黄杨村族老,道:“省城赵家此次死了六个子弟,可能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赵家来人调查到村子,直接报上我的名号。他们来找我的麻烦,被我打死,自然就不会去找你们的麻烦。” 族老年纪大,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耳朵有些背,没有听清,自顾自道:“我们黄杨村虽然没有厉害的人物,但也断然不会出卖恩公!上次出卖恩公的是广浩媳妇,吃不得刑,被打得招了,丢我们村的人,我们已经将她绑起来了,恩公一声令下,俺们便送这婆娘上路!” 陈实吓了一跳,难怪他来时看到一个妇人被绑在树上,他还以为村民玩什么有趣的花样,没想到是绑起来等他处置。 陈实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来到那妇人跟前,抽了两下,把树枝丢在一边,笑道:“忘恩负义,的确该打,现在我已经惩戒过了。广浩媳妇,从前之事,既往不咎,今后不要再犯。” 那妇人低着头谢过他。 陈实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族老这才听清,松了口气,但又有些担心,道:“那岂不是给恩公招惹祸端?” 陈实笑道:“这件事,已经与你黄杨村无关了,是我的事。我的事,我自己解决!倘若赵家来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死的人多了,赵家自然也就愿意放下恩怨了。” 他吩咐一番,乘车径自入山。 车夫载着他和黑锅,居然毫无怨言。 路途中,陈实给庄婆婆、大蛇玄山、溪女等山中的灵上香,又将买来的各种好玩的玩意儿送给林地里的果果们,感谢他们搭救萧王孙。 这些参灵欢快极了,拿着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陈实带着黑锅进入山君庙,他多日没来,庙中没有了阳光,变得阴沉冷清。 即便是不凡之力也不如从前那般活泼。 陈实放下书箱,在庙中的香炉插上三炷香,这才催动三光正气诀,脚踏北斗七星,不疾不徐的在殿中行走。 不知不觉间,庙内不凡之力再度活泼,也逐渐亮堂起来,只不过从屋顶照下来的不是阳光,而是朦胧的月光。 黑锅趴在地上,仰头向庙里的天上看去,但见一轮月牙挂在空中,星辰点点,灿若银河。 那月牙不是晚上时,本土月亮的那种月牙。 本土月亮的月牙是真神的竖眼,真神竖眼有两个眼帘,两个眼帘同时闭合,因此月牙是柳叶状。 而庙中所见的月牙,却如同女孩儿弯弯的眉毛,又像是少女笑起来时的眼眸,迷人而静谧。 这一幕,让狗子呆住。 陈实脑后,神龛浮现,神光氤氲,久久不散。 他的神龛越来越稳固,尽管没有神胎,但此刻竟有真气在体内流淌,伴随着不断迸发的北斗星光,熔炼到身躯之中。 北斗七炼在飞速淬炼他的身躯,让他向五脏全真和炼骨伐髓不断精进! 以这个速度,最多几天功夫,他便可以炼成五脏全真和炼骨伐髓! 到那时,便是圣胎之体! 修成圣胎之体,他的身躯便堪比神胎! 陈实修炼累了,也停了下来,索性在庙中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庙中的异域星空,不由得出神。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另一片天地,到底是哪里?我何时才能亲自去那里看一看?”他心中遐想。 镜湖山庄外,一只又瘦又高的鬼怪提着一盏灯笼缓缓走来,灯笼的光芒在地上打出一道圆圆的光斑,一道红色的身影行走在光斑中。 神机营的金红缨,终于寻到萧王孙的下落。 “想不到这深山中,竟有如此静谧的一座山庄。萧王孙,你藏在这里,便以为妾身寻不到么?” 金红缨笑吟吟道,“你一剑斩杀神机营提督内臣,不愧是神机营的前辈。但是这一剑同样也暴露了你外强中干。” 山庄中只有一具具棺椁,或大或小,树立在一株株古树下,极为静谧,无人与她对答。 金红缨丝毫不惧,抬脚跨过门槛,落在山庄中,突然面色微变,警觉地看向山庄中的一口口棺椁。 这座山庄中,棺椁数量不多,与树木等同。 除了陈实的是一口薄皮棺材,其他的都可称得上椁,极为厚重奢华。 她踏入山庄一步,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自这些棺椁中传来! “装神弄鬼!” 金红缨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跨出一步。 第二步跨出,压力陡增! 那一口口棺椁映入她的眼帘,变得越来越大,整个世界在她的视野中扭曲,旋转! 金红缨面色渐渐变红,又向前跨出一步。 这一步跨出,她娇躯乱颤,身后的那尊提着灯笼的瘦高鬼怪突然啪的一声爆开,化作青烟消散,死于非命! 金红缨鼻孔温热,两道鲜血顺着鼻孔流下,落在雪白的胸脯上,从中间流了下去。 “哇——” 她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再也不敢停留,转身便走。 她刚刚出庄,突然红衣一卷,化作一道红裳呼啦啦飞去。 过了片刻,外面又有衣袂破空声,那红裳竟又飞了回来,庄外传来金红缨的笑声:“萧王孙,我突然想起来,既然活人不能进入山庄,那么进来的倘若不是活人呢?” 只见月光下,两个雪白的小纸人从庄外向这里走来。 那是用纸剪出的纸人,有着四肢和头颅,只有巴掌高,行走起来同手同脚,蠢蠢的。 它们翻过门槛,进入山庄中,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两个小纸人从背后掏出两把纸剑,口中念念有词,不知说些什么。 突然,那两个小纸人脚步加速,向萧王孙的棺椁疾冲而来,猛然跃起,手中纸剑向棺椁刺去。 围绕棺椁旋转的小剑立刻飞出,与其中一把纸剑碰撞,竟然迸发出一连串火光! 纸剑中传来的力量大得出奇,震得小剑连连退后。 此剑是萧王孙双剑之一,名曰伯劳。 伯劳剑保护棺椁,去挡另外一个纸人的纸剑,刚刚接下,便见第一个纸人轻飘飘落地,随即弹起,速度极快,挥剑攻来。 两个小小的纸人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纸剑翻飞,竟杀得伯劳剑左支右绌,应付不及。 突然,伯劳剑速度大增,其中一个纸人后心中剑,被伯劳剑扎穿! 另一个纸人跃起,叮的一声荡开伯劳剑,将那纸人救下。 伯劳剑连连刺出,宛如一个肉眼不可见的剑法大家持剑进攻,两个纸人顿时倍感压力,那中剑的纸人抵挡不及,又中一剑,被伯劳剑切成两半,倒在地上。 伯劳剑正欲攻向另一个纸人,却见那纸人跪在地上,对着同伴的尸体做大哭状。 只剩下上半身的小纸人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抓住它的手,仰着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头颅一垂,就此断气。 那纸人做嚎啕大哭状,捶胸不已,接着扭过头,目光凶恶的盯着伯劳剑。 那纸人一跃而起,以更快速度扑来,然而伯劳剑速度更快,剑剑不离纸人前胸后胸。 那纸人抵挡几剑,便接不住剑招,胸口连续被刺中三次,倒在地上。 那纸人自知性命难保,在地上爬动,向同伴爬去,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同伴手掌。 伯劳剑飞起将它劈成两半,那纸人仰起头,努力伸出右手,却颓然坠下,终是咽了气。 伯劳剑松了口气,突然只见十几个纸人正在翻越山庄的门槛,这些纸人也和刚才的纸人一般,走路同手同脚,笨拙可爱。 有些纸人从门槛后拉起一杆杆纸制的火铳,火炮,还有纸人在一旁呼喝连连,像是在指挥,俨然打算攻打这座山庄。 第四十二章 另类降临 伯劳剑只觉有些不妙,它虽有威力,但是没有主人祭炼,威力发挥不出。 这些纸人虽是剪纸,但是有金红缨的法力支撑,威力惊人,尤其是纸剑纸刀,坚硬无比,哪怕是它也轻易不能刺穿! 更多的纸人源源不断的爬上来,跳到山庄中,俨然是一支队伍。 金红缨此刻坐在山庄外的镜湖边,手持剪刀,正在剪纸。 每剪出一个纸人,纸人轻飘飘落地,便活了过来,站起向这边走来。 短短片刻,便有数十个纸人推着炮台进入山庄,火铳上火药,炮筒塞炸弹,还有纸人手持纸刀纸剑,向萧王孙的棺椁扑去。 伯劳剑正欲抵挡,突然所有纸人在这一刻悉数燃烧,顷刻间化作灰烬,便是连灰烬也被一股阴风送出山庄! 一个厚重苍老的声音传来:“金红缨,镜湖山庄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速去。” 那声音极为浑厚,带着难以想象的法力,传入金红缨的耳中,将她的法力震得如平湖坠入陨石,波澜骤起! 她眼耳口鼻中血流不断,! 金红缨大口大口咳血,趴在地上,双手撑地,几乎难以起身! 她咬紧牙关,将手中剪刀抛起,那剪刀化作两条大蛇,一青一白,围绕他团团旋转,将她护在中央。 青白二蛇护着她腾空而起,刚刚飞到半空,突然二蛇脑袋掉落,砸在庄外,轰隆作响。 二蛇脑袋掉落的一瞬,一袭红色衣裳呼呼作响,破空而去。 “咦,修为居然不弱。难怪恃才傲物,连我们这些老东西也不放在眼里。” 那声音带着余威,金红缨人在半空,已经逃遁出十多里,声音入脑,娇躯大震,从空中跌落下来,砸入山林中,连翻带滚。 她娇嫩肌肤被荆棘割破,洁白的肌肤上点点猩红,气若游丝,眼神涣散。 金红缨强行鼓荡真气,压下伤势,仓皇离去。 镜湖山庄中,伯劳剑惊魂甫定,只见一只大黑狗迈着轻快脚步,向山庄跑来,跑到山庄门口,便停了下来,回头张望。 一位高大老者跟着这只黑狗,来到山庄,走了进去。 适才便是陈实爷爷出声,惊走金红缨。 一层层棺椁打开,萧王孙一身血衣,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不复从前的风流倜傥,但好在已经醒来。 “多谢陈师搭救。” 萧王孙躬身拜谢,身子摇摇欲坠。 “我就算不出声相救,其他道友也会起来相救。” 爷爷走入山庄,有些警惕的看向其中几尊棺椁,轻声道,“他们起来,就麻烦了。” 萧王孙转换话题,道:“昨天晚上,你一直暗中跟随着小十,跟着我的车,保护他的安全,你瞒不过我。” 爷爷没有否认。 萧王孙瞥他一眼,道:“小十意志坚韧,牢不可摧,若是能得到完整的三光正气诀,就算没有神胎,也可以走出一条不凡之路,成就不会比你我逊色。你应该亲自去一趟真王墓,为他取来完整的三光正气诀。你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什么也不教,让我困惑。以伱的本事,倘若用心教他,他必然成就惊人!” 爷爷摇头道:“我不能教。” 萧王孙不明白他的意思。 爷爷沉默片刻,道:“你见过他心口的那个青色鬼手,这只鬼手背后,必然有一位恐怖存在。” 萧王孙轻轻点头,当年救回陈实魂魄,他在现场,是亲历者。 陈寅都为了救陈实,请来很多人,他是其中之一。 陈实被救回来,心口处多出一个青色鬼手,当时他们所有人,穷尽一切办法,也无法抹去这个鬼手印! 这个鬼手印背后的存在,强大无比,脚踏阴阳两界,要从阴间跨入阳间。 他们只得联手,将鬼手印镇压! “鬼手虽然给小十带来病痛,但同时鬼手也成了小十身体的一部分。小十留在阳间,心脏就在阳间,鬼手也在阳间。也即是说,鬼手主人身体的一部分也留在阳间。” 爷爷面色凝重,“如若小十修炼,变得强大,鬼手也会变强。我意识到这一点,便不敢教他修行。” 萧王孙道:“但他还是寻到了真王墓的功法,自己走上了这条路。既然他已经走上这条路,你便应该悉心教导,让他成长起来,说不定可以对付那只鬼手。” “我这些日子也在观察,但有了一个更为可怕的发现。” 爷爷面色愈发凝重,道,“因为青色鬼手的缘故,这两年来,小十一直犯病,我这些年寻医问药,想尽一切办法,就是为了压制鬼手。起初,压制鬼手很简单,只要他服下药,鬼手发作便很轻微。随着他开始修行,鬼手发作的频率就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恐怖。起初我以为是鬼手变强所致,但这期间发生了几件怪事。上次月祭节,李家营地,有九人命丧小十手中。我原本打算帮他清理现场,免得被人寻仇,不料我却发现,死在他手中的人没有魂魄。” 萧王孙不解:“没有魂魄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死在他手中的人,魂魄消失了。” 爷爷面色古怪,道,“人死之后,魂魄会留在原地,或者跌入幽冥,或者头七过后被阴差接引,或者执念太深变成孤魂野鬼。又或者被修士收走,炼成宝物。但李家营地的九人,他们的魂魄没有留在原地,也没有被阴差接引或者遁入阴间,现场也没有其他修士。我一时间竟不知这些魂魄去了何处!” 萧王孙面色渐渐凝重。 他此生很少会佩服别人,但陈寅都是其中之一。 陈寅都分辨不出魂魄的去向,那么就说明,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后来赵家符师下乡作恶,赵家二人死在他的手中,同样是死亡的一刹那,魂魄失踪。然后便是昨日黄杨村一案,我一直暗中观察,前后有二十一位修士,死在小十的手中。” 爷爷说到这里,面色愈发凝重,道,“同样,我也没有寻到这些人的魂魄。” 萧王孙只觉一股凉意从他的尾椎骨慢慢往上爬,沿着脊梁一直爬到后脑勺,让他后颈起了细密的小疙瘩。 “陈师,你在怀疑什么?”他声音沙哑道。 爷爷没有回答,继续道:“黄杨村之战前,还有一件怪事让我不解。有一个名叫三旺的枉死之人,因为感念小十的恩情,所以化作鬼魂连夜托梦给小十,向他预警。三旺的鬼魂进入小十的梦境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爷爷讲到这里,直勾勾的看着陈实的小棺材。 萧王孙也看着陈实的棺材,如见鬼魅。 过了片刻,爷爷继续道:“当年,我们救他回来之后,我无比欢喜。他是我最疼爱的孙儿。但是他胸口的青色鬼手让我意识到,他不仅是我孙儿,他同时还是阴间那位可怕存在的一部分。现在他开始修炼,青色鬼手也逐渐壮大,开始吞噬死在他手中的修士魂魄。” 萧王孙突然道:“你怕小十,对不对?” 他盯着爷爷的眼眸,目光锐利,轻声道:“陈师,你在害怕。” 爷爷竟然露出恐惧之色,身躯也在微微颤抖。 萧王孙错愕,他知道陈寅都会害怕,但恐惧到颤抖却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 竟然惧怕到颤抖的程度! 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失声道:“你之所以一直远远观察小十,不是担心他死在外面,而是担心他失控!” 爷爷默默不语,似在变相承认。 过了片刻,爷爷道:“萧王孙,你见过邪、祟、魔三种级别的灾难,你是否见过灾级和厄级的灾难?” 萧王孙摇头:“我只听闻有此等灾难,但未曾见过。” 爷爷声音低沉:“假使鬼手镇压不住,将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看到灾厄级的灾难,通过他的身体降临。” 萧王孙又打个冷战。 他虽未见过灾级厄级的灾难,但是见过魔级灾难,可谓恐怖无比。 爷爷看着他,郑重万分道:“萧王孙,我已经老啦,无法久留阳间,因此他需要一个能够压制住鬼手的干娘。” “别找我。” 萧王孙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我心有恐惧。倘若我压不住,天灾爆发,我便是罪人。我不想成为那个罪人!” 爷爷微微皱眉:“水火荡炼诀,你不想要么?” 萧王孙身躯微震,随即摇头:“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我甘愿腐朽,死后流芳,也不愿背负恶名活在世上。陈师,请回!” 爷爷暴怒:“懦夫!” 萧王孙走入棺椁:“随你怎么说!” 爷爷含怒走出山庄。 黑锅连忙跟上,狗子心里惴惴不安,今天它听到了太多机密,会不会被老爷子灭口? 好在爷爷尽管动怒,却并未迁怒到它的身上。 爷爷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一片树叶,树叶上有一只无主的蚂蚁在团团转,寻不到道路。 “我便如同这蚂蚁一般,不知该怎么办……我必须要给小十寻到一个足够强大的干娘,否则便只能杀了他,爷俩一起去阴间。或许,这样也好……不,不能这么做!” 他内心挣扎,面色渐渐扭曲。 “小十是我孙儿,体内流淌着我的血脉,我不能杀他,不能杀……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也要他平平安安的活着!就算我粉身碎骨,也要让他活下去!”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但有血脉留存,便是永生。 山君庙中,这几日陈实专心修行,心无旁骛,向五脏全真和炼骨伐髓精进。 在山君庙中修行,日光月光星光,三光齐备,再加上北斗七炼,淬炼骨、心、血、肉、肤、气、神,他的身体越来越强,距离圣胎之体也是越来越近。 这日,他脚踏天枢,伴随着天枢星符淬炼肉身,顿觉每一个脏腑仿佛拥有了独立生命,如有神灵居于其中,任何一个脏腑受损、病变,都清晰无比的反应到他的脑海中,清晰分明,历历在目! 而且,随着北斗七星的运转,五脏六腑的损伤病变没多久便会痊愈! 他可以时时刻刻处在最健康的状态! 这便是五脏全真。 陈实又惊又喜,心念微动,气血运行,只觉气血旺盛了两三倍之多,甚至可以将气血运行到发丝之中,仿佛发丝也活了过来! 他的发丝,充满妖异的活性。 随着他步履落下,气血仿佛充盈骨骼,力量不断提升,真骨淬炼也在此刻完成! “我没有神胎,但炼就三光正气诀中所说的圣胎之体,肉身便是神胎!” 第四十三章 既来之,则安之 山君庙中,陈实踏步前行,丈五距离瞬息而至,身躯撞在空气上,甚至迸发雷音,轰隆一声,让山君庙的门窗哗啦啦作响! 他一拳打出,拳风吹拂,直达丈外,如平地风雷。 陈实鼓荡气血,又是一拳打出,拳风更重,掀起的风声竟然迸发出暗沉的雷音,拳头移动时雷声隆隆作响,很是骇人。 他脚步移动,脚踏北斗七星,来去鬼魅一般迅捷,行走在庙宇的地面、墙壁、柱子之上,拳脚飞出,闷雷滚滚! 一丈五六的距离,意到身到,身到拳到! 过了片刻,陈实飘然落地,激荡的气血在瞬息间便平息下来,猎猎衣衫也自平复。 他气定神闲,只觉体内真气激荡,久久不息。 真气流转,雄浑无比,在他脑后自动形成一座神龛,神龛光芒璀璨,极为耀眼夺目。 他体内的真气竟然迟迟没有消散,神龛也没有衰弱的迹象。 过一段时间,他的真气便出现流失的现象,神龛光芒也逐渐黯淡,但神龛依旧未破。 “修成圣胎,还是不能完全做到留存神龛。神龛不存,真气不存。肉身神胎,只是暂缓真气消散的速度。想要留存真气,还是需要真正的神胎。” 陈实虽然惋惜,却很知足,向山君庙空空如也的神龛拜了拜,走出山君庙。 他掩上门户,准备出山。 他没有乘车。 前天不知何故,那个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车夫,见了他便如同见了鬼一般,驾车就跑,很快无影无踪。 陈实很喜欢萧王孙的这辆车辇,这几日乘车出行,说不出的威风,为此还搜寻很久,只是镜湖山庄外也没有找到那辆车辇,为此惋惜很久。 他离开之后,庙中不凡之力氤氲,逐渐向神龛中汇聚,隐隐显现出一尊神魔的相。 眼看神相即将形成,突然不凡之力无从束缚,径自崩溃,再度弥散在庙宇的各处。 神龛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还是不行么?” 陈实走远,并未听到这一声叹息。 黄坡村外,老柳树下,陈实如往常一样给石碑干娘上香。 尽管石碑干娘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但是石碑上青光流转,持续的时间更长,似乎蕴藏着某种玄妙。 陈实尝试借助上香与干娘联系,然而他的意识接触到石碑,除了感受到浩瀚无垠的虚空,便再无其他东西。 “可能干娘,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陈实没有放在心上,给朱秀才上了一炷香,安安静静地等待朱秀才吸完香气。 “朱秀才是我的贵人,不对,贵鬼!” 陈实心中感慨万千,“我不幸被人割了神胎,变成废人,但我又特别幸运,遇到朱秀才,让我可以在他这里求学。否则县试中的文试这一关,我便未必能过去。此次春季县试,我必将在文考中大放异彩!” 正想着,黄土坡下来了一老一少两人,老者已经是耄耋之年,垂垂老矣,身体瘦弱,走路的时候弓着背,但眼神却很明亮。 少年则是青衣白衫,头顶发髻系着青色的发带,腰间系着红绸腰带,挂着一块白色莲花玉佩,脚上一双陈桥鞋,显得很是文静。 这少年看似十一二岁年纪,跟在老者身边,目光明亮,不过二人衣着虽然简约,但质地却是不错,一看便知虽不是大富大贵,但生活起居很是讲究。 陈实收回目光,取出论语,向朱秀才请教,道:“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此言何解?” “这一段要体悟夫子的意境。夫子已经天下无敌,所以感慨说,我从未见过我的拳头打不坏的人。” 朱秀才道,“旁边便有人说,申枨很厉害,炼就金刚不坏身。夫子就说,申枨不行,我打过,一点儿也不刚。小十,你能体悟出夫子说出这话时的心境,便无敌了。” 陈实若有所思。 这时,黄土坡下传来那少年的声音:“爷爷,停步!我七叔李可法,应该就是死在此地。” 陈实从领会夫子心境中醒来,向下张望,只见那一老一少顿下脚步,正在打量黄土坡附近的地理和景致。 “李可法?好像是水牛县的县丞,苦主李箫鼎之父。他怎么死了?”陈实诧异。 刚才那少年说李可法死在黄土坡附近,让他有些凛然。黄坡村就是因为这片土坡而得名,也即是说,李可法是死在黄坡村附近! “这少年称李可法为七叔,那么他们是李家的人!”陈实暗暗警惕。 黄土坡下,那老者疑惑道:“天青,你怎么知道你七叔死在这里?我没有看到他的魂魄。” 那老者目光向陈实看来,陈实只觉仿佛有一团火光照在自己身上,待那老者挪开时这种灼热感才消失。 “这老者好强!” 他刚想到这里,却见老者的目光落在吊死在树上的朱秀才身上,心中一紧:“他没有用天眼符,便能看到朱秀才!是了,他炼就可以看到灵体的天眼!” 少年李天青指向远处河边的一株大树,道:“那株树北边的树冠缺了一角,是我李家的六阴玉轮切过留下的痕迹。新乡省,只有我七叔懂得六阴玉轮。” 老者对坡上的一人一鬼颇感诧异,闻言收回目光,看向那株大树,赞叹道:“天青,这次带你出来是对的,你的观察能力惊人!这么说来,你七叔就是在这附近遭遇敌人,催动我李家的六阴玉轮,结果不敌,死于非命。” 他吐出一口浊气,道:“李可法此次带来我李家在水牛县的精锐,却悉数葬送在乡下,我李家在水牛县的势力被连根拔起,这种手笔,只怕是另一个世阀大族所为!借此机会,吞并水牛县!” 少年李天青打量黄土坡,突然轻咦一声,快步来到跟前,抓起一把土仔细捻了捻,然后又放在舌头上舔了舔,道:“是高岭土!” 老者瞪大眼睛,也尝了尝,呸呸吐了出来,气道:“一点也不好吃!” 李天青思索道:“爷爷,高岭土是烧瓷器和陶器用的,不是吃的。这里有这么大一片土坡……” 他的目光扫过土坡,又望向黄坡村中央的那株古树,眼睛一亮,笑道:“这附近,必有一座窑厂!真王墓,应该也在附近!” 老者摸了摸白花花的头发,不明白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黄土坡上,陈实也是大为好奇。 李天青道:“这类大墓要用的陶器瓷器极多,外地烧制运过来,一是引人瞩目,二是路途中容易损坏,所以要在附近建窑厂烧制。窑厂用土就是这种高岭土。待到烧好瓷器陶器后,烧陶烧瓷的窑工,都要处死,免得走漏消息。这个村庄,恰巧就建在当年存放高岭土的地方,村里的树也足够古老,应是那时候的人种下的。因此,真王墓离此地绝对不远!” 陈实大是钦佩,心道:“这个少年跟我差不多大,脑瓜跟我一样聪明。” 老者激动莫名,声音沙哑道:“若是能寻到真王墓,就算寻不到杀害李可法的真凶,咱们爷俩回到泉州也是大功一件!” 李天青摇头道:“大功两件。” 老者不解。 李天青道:“七叔的案子也很容易破。爷爷伱看那株歪脖子柳树,这种老柳树最适合上吊,常有生活不如意的书生选择这种老树自缢身亡。这株树如此古老,树上定然挂着一个或者一排书生。他们多半看到七叔死亡的那一幕,知道真凶。只要问问他们,便可破案。” 老者目瞪口呆,喃喃道:“那株柳树上,的确挂着一个书生……天青,你真是神了!” 李天青有些赧然,道:“常识罢了……” “我去问问!” 老者抬脚便要上坡,突然眼前空间剧烈晃动,小小的黄土坡在他眼中竟变得异常陡峭,宛如黄澄澄的天覆盖在头顶! 老者面色顿变,立刻后退。 待到他退出这片土坡,一切才恢复正常。 李天青不明所以。 老者定了定神,望向这片土坡,只觉这小小的土坡竟似一个深不可测的大高手,令他不敢涉足。 “乡野之地,多有邪异。来到乡下,先拜地主,方才安全!” 老者转头,不再试图登上土坡,道,“天青,你虽然聪明伶俐,但有些地方聪明行不通,得靠经验。我们先去拜一拜这里的干娘,去村里打探消息!” 两人向黄坡村走去。 陈实瞪大眼睛,目送他们走向黄坡村,心中纳闷不已:“这老者上坡,怎么像是被吓倒了?这坡上又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天青,你书读得多,知道这位真王是谁么?” 前方传来爷孙二人的声音,李天青道:“真王相传是大明皇帝所封的西牛新洲的王,掌管西牛新洲的社和稷,西牛新洲五十省,五十幅山河社稷图,听闻都掌握在真王手中,后来被真王带入陵墓。” “难怪这些家伙对真王墓这么上心。” 那老者笑道,“都说大明朝,大明朝,如今谁还知道大明皇帝姓什么,谁还知道如今是哪一朝皇帝?反倒是真王宝藏,牵动不少人的心。” “我知道。大明皇帝姓朱。如今是嘉靖六六四二年!” “就你知道,换个人都不知道。” …… 爷孙二人渐行渐远,陈实连忙起身,收拾自己的书,笑道:“朱秀才,你和大明皇帝一样,都姓朱呢!你不会是皇室吧?” 朱秀才讷讷道:“我只是个吊死鬼,怎么会是皇室……” “我觉得你也不是!” 陈实背起书箱,兴冲冲的走下黄土坡,向黄坡村而去。 村里来了客人,看着挺有意思的。 他来到村口,只见那对爷孙也来到黄坡村外,那老者擎起一炷香,站在村外,毕恭毕敬道:“江湖过客,偶至贵村,但求干娘许一落脚之地,不胜感激,来日定当奉上香烛供品,谢干娘庇护之恩。” ——之所以这老者也称古树为干娘,是因为村民拜干娘的习俗来源甚早,在邪祟刚刚兴起的时代,人们发现万物有灵,拜的久了便会诞生灵性,有着强大力量。普通人看不出灵是男是女,因此称作干娘。 老者来到乡下,自然要入乡随俗。 黄坡村中的古树枝条轻轻飞舞,受了他的香。 爷孙二人这才进村,李天青跟着老者,亦步亦趋,这时他身边传来脚步声,转头看去,便看到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年,体格比自己硬朗一些,冲自己笑。 “我叫陈实,小名小十,村里人都叫我小诚实!” 那少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天青有些腼腆,声音有点低:“我姓李名天青……” “你们没地方住,晚上不如住我家吧!”陈实不等他说完,便提议道。 李天青从未遇到过如此热情的,看向老者,老者笑道:“乡下人质朴,我们也需要一个落脚之地,那就打扰人家一晚。” 陈实大喜,立刻带着他们向自己家走去,远远便笑道:“爷爷,黑锅,家里来客人了!” 第四十四章 狗狗祟祟 李天青和那老者来到陈实家,见到了陈实爷爷和大黑狗。李天青瞥见墙角立着的红夷大炮,以及狗窝里的黑铁弹丸,心头一突,咳嗽一声,道:“爷爷,我们还是不要麻烦人家了,今晚就在干娘的树下暂住一晚罢。” 老者没有往墙角看,笑道:“既然来到人家家里做客,岂有再搬出去的道理?老哥哥,在下泉州李金斗,冒昧打扰。” 陈实爷爷连忙还礼,道:“在下陈寅都,是乾阳山人氏。寒舍不大,但还有两间空房,适合落脚,只是唯恐怠慢了两位。” 李金斗见他谈吐不俗,心中欢喜,笑道:“不敢不敢。” 李天青急忙拽了拽他的衣襟,李金斗不解,李天青向墙角努努嘴,李金斗这才看到红夷大炮,心中凛然。 李天青又悄悄向堂屋指了指,李金斗看去,只见堂屋摆着灵堂,供桌上点着蜡烛和香,还有一个牌位,牌位上写着名讳。 “这位老哥哥刚刚说他叫什么来着?” 李金斗心头一突,牌位上写着的名讳,分明就是陈寅都! “应该只是乡野习俗……不对,陈寅都身上,有尸的气味!” 他心中凛然,这是人体死亡时发出的味道,很是独特。 这种气味,只要闻过一遍就不会忘记! “这个人的身体已经死了,但偏偏还活着!他不是邪祟,只是在向邪祟转变。到底是什么秘术?” 他脑子转的飞快,搜寻自己看过听过的典籍,是否有关于这样的秘术,只是没有找到! “小小村庄,竟隐藏有如此人物,莫非他们爷孙也是为了真王墓而来?李可法之死,是否与他有关?” 李金斗想到这里,笑道:“陈老哥,我们不能白住,这是点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他取出一小锭银子,约莫三两多重。 陈寅都看着他掌心中的银子,青白色的脸露出一丝笑容,笑道:“老弟客气。”说罢,收下银子。 两人手掌相触的一瞬间,平地起风,突然间狂风呼啸,这风古怪无比,自下向上吹去,在陈家院子里没有任何感觉,但在陈家上空便狂风大作,吹上高空! 空中一朵云彩突然如冰雪消融,在风中消散,不复存在。 这股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间便风势止歇,恢复平静。 院子里平平安安,没有任何异状,陈实和李天青只听到空中传来呼啸的怪风,其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两人仰头往上看,没有看到任何古怪之处。 李金斗脸色微变,哈哈笑道:“山野之中藏有异人,老哥哥胸怀气魄,令人佩服。” 适才他与陈寅都手掌接触,看似只是给对方银钱,但实际上是想试探对方的本事,因此造成狂风骤来。 不过这次试探,他没能试探出对方的深浅。 他目光闪动,本以为陈寅都的手必然冰凉刺骨,没想到却是温热的,更加重他的好奇。 “他有心跳,气血运行,像尸而不是尸。古怪,古怪,到底是什么秘法,可以将苍老死亡的人体炼到这种地步?” “必须找个机会,再试探一下!” 快到中午,陈寅都道:“李老弟,乡野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贵客,我没了味觉,不敢动火烧饭,劳烦贵客自便。” 李金斗连忙双手抱拳,躬身道:“不敢,不敢。老哥忙着,我爷孙自备了灵脯,勉强对付。” 他躬身的一刹那,院子里宛若雷鸣,咔嚓一声巨响,李金斗身躯大震,身后不由自主浮现出灿灿神光,将黄坡村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神光中站着一尊高三四丈的元神,一晃即逝。 李金斗身躯微微晃动一下,终于站稳,笑道:“老哥哥,我出去走走。” 陈寅都道:“老弟请便。” 李金斗走到屋外,来到那株古树下,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急忙取出灵丹快速服下。 过了片刻,他才好过一些。 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他还是没能试探出这个名叫陈寅都的老人的深浅,但是自己的深浅被人试探出来。 陈实帮爷孙二人收拾西厢,打扫干净,便带着李天青来参观自己的红夷大炮。 遇到同龄人,若是不能炫耀自己最得意的宝贝儿,岂不是白龙鱼服锦衣夜行? 李天青抚摸红夷大炮,突然道:“听闻萧王孙盗走西王玉玺,被神机营追杀,神机营动用了八十九尊红夷大炮,八百九十名将士,提督内臣一人,武官一人,中军、左掖、右掖,高手极多,炮轰乾阳山,却死伤惨重。这尊大炮的炮管中,火药燃烧痕迹还很新鲜,应该是从战斗现场弄来的吧?” 陈实站在他的身边,笑道:“天青,你观察得很细致入微。萧王孙与金红缨相谈时,我跟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战斗结束后,我搭救萧王孙,扛走了这尊还算完整的红夷大炮。” 李天青心头一跳,跟萧王孙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那必是萧王孙同伙! 难道他们爷孙俩,进了贼窝? 陈实将红夷大炮扛起,放在肩头,兴奋道:“我来做炮台,你塞黑铁弹丸进去,在后面点火,瞄准远处的山头开炮!” 李天青吓了一跳,连忙拒绝。 他在城里居住,四周的孩童也都如他一般,规规矩矩,大家遵守贵族礼仪,哪里玩过这个? “而且,炮膛里面要装黑火药才能轰出去。” 李天青提醒陈实,道,“如今神机营还有一种装着火药的机盒,是一个圆筒,带着机关,上面是个撞针。把弹丸从炮口滚进去,便会撞击撞针,机盒里的火药爆炸,推动黑铁弹丸飞出。想要再放一炮,取出机盒,换上其他机盒就可以了。更为方便。” 陈实眼睛亮晶晶的:“哪里可以弄到?” 李天青摇头道:“这是神机营最新的造物,轻易弄不来。你用自己做炮台,极为凶险,不能这么玩。” “应该怎么玩?”陈实虚心求教。 李天青迟疑道:“或许可以让两个黄巾力士扛着红夷大炮,便省了炮车。但我不会画符……” “我会!” 陈实兴奋道,又迟疑一下,“我不会弄黑火药……” 李天青道:“我会。” 说到这里,他便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这么说的。看陈实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这话说出口,那定然要出事。 果然,陈实把黑火药的任务交给他,自己则和那只大狗窝在角落里,狗狗祟祟的不知聊些什么,然后大狗便忍痛让他捅了一刀。 陈实取来笔墨纸砚,朱砂和着狗血,催动三光正气诀,黄巾力士符一笔绘就,很快便画了几十张黄巾力士符,娴熟无比,而脑后的神龛依旧还在,真气并未耗尽。 “好雄浑的真气!”李天青暗赞。 老陈家有现成的材料,李天青也配好黑火药,陈实扛起红夷大炮,李天青抱着几个脑袋大小的黑铁弹丸,两个少年鬼鬼祟祟往外溜,黑锅狗狗祟祟跟在后面。 “你们两个小家伙,别往外跑了!” 李金斗的声音传来,唤住他们,笑道,“我刚才与陈老哥商议一下,说小诚实知道窑厂在哪里,让小诚实带我们去。红夷大炮别扛出去了,当心被人看见。从窑厂回来,你们再折腾。” 陈实失望万分,怏怏不快的把红夷大炮放回去。 李天青也很是失落,将黑铁弹丸放回狗窝,突然警醒:“我这是怎么了?我是来调查七叔失踪一案的,发现这户人家形迹可疑,很有可能是与萧王孙一伙的江洋大盗,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和陈实一起玩大炮了?” 他暗自提醒自己,绝不可被迷惑。 陈实收拾一番,背着书篓出门,李金斗唤道:“天青,快点跟上!” 李天青连忙收拾心情,快步跟上陈实。 他虽然少年老成,但毕竟还是小孩子,很快便将适才的警觉抛在脑后,跟陈实有说有笑,听到陈实说起乡下的趣事,不由哈哈大笑,心向往之。 他们进入山林,只见森林茂密,林间飘荡着白皑皑的雾气,那雾气奇特,只飘浮在人胸口高的位置,深一块,浅一块,胸口以下没有雾气,胸口以上也没有。 他们行走在雾气中,四周没有了鸟虫的喧嚣,变得无比寂静,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李天青竟觉得这片山林有一种神圣的感觉,肃穆而庄严。 偶尔还可以听到一种奇妙的声音,低沉,悠长,像是山在低语。 陈实放慢脚步,来到一株巨大的古藤前,古藤上拴着一根破败的红布条,一碰就断。 陈实放下书箱,把红布条扯掉,从书箱里取出一根新的红布条拴上去,又取出一炷香,点燃了插在古藤根前。 李天青才注意到,古藤根前有人用石头垒成一个圆圈,圆圈中有香火留下的痕迹。 李金斗悄声道:“天青,天眼符。” 李天青连忙取出天眼符,激发符箓,这时,属于大山的另一个世界映入他的眼帘。 那株古藤上竟坐着一个红衣小女孩,向陈实缓缓点头,受他的香火。 香火之气向上飘去,被红衣小女孩吸收,化作不凡之力凝结成相。 这个红衣小女孩的相还不太清晰,被山风吹拂,便一副将要被吹散的样子。 陈实做完这些,带着他们继续深入山林。 又走出不远,他在一个侧卧在山石泥土间的石像前停下脚步,那石像巨大,露出地表的部分便有一人多高。 石像前也有一个石头垒成的圆圈,石像的一根手指头上拴着红布条。 陈实换上红布条,给石像上香。 李天青注意到,这石像的不凡之力居然也形成了相,是一个胖乎乎的娃娃,笑呵呵的坐在石像的脑袋上,受了他的香火。 他们跟着陈实进入山林,但见这片古老的深山中,巍峨的古树,嶙峋的怪石,古老的遗迹,竟都有不凡之力凝结而成的相。 陈实为它们上香火,换红布条,一路走过去,山林静谧,没有任何异兽进犯侵袭,颇为奇特。 “小十,你这是做什么?”李天青忍不住好奇,询问道。 “这些是我们村的村民,进山的路径。” 陈实直起腰身,道,“还有些过往的走山客,也经常走这条路,他们背着山货去镇上和城里卖。在这些树身上石像上绑上红绳,他们就不会迷路。” 李天青恍然,又道:“那么上香呢?” “上香是给这些山灵吃的,是孝敬。” 陈实道,“山灵们受了香,便会保护走在这条山路上的人们,野兽不侵,匪徒不害。倘若不注意时间天黑了,也可以躲到有红布条的地方,山灵会保佑路人不受邪祟侵害。” “有用么?它们的相这么弱。”李天青不解。 “有用。” 陈实望向山路上的一个个灵,面色平和,眼睛中充满了对这片大山的热爱,“有一次我贪玩,在山中玩得太久忘记了时间,天黑才注意,急忙往家赶。有邪盯上了我,我躲到那株树下。树灵保护我,跟那只邪拼命,被邪撕碎了。爷爷寻过来,我才得救。” ————七月一号凌晨,大道之上会准时上架,还请各位老哥支持一下,宅猪拜谢! 第四十五章 君子之战 李天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株古老无比的杉树,树身笔直,上面遍布创痕,疙瘩嶙峋。 山风吹拂,古树枝叶沙沙作响,一道青白色的香火之气环绕古树,时而凝聚成一个老太太的模样,时而散去。 这株保护陈实的大树,在不凡之力的作用下,正在形成新的神相。 “这片大山拥有灵性,这些树木,山石,遗迹,它们在山民的香火中,会形成新的干娘,庇护一代又一代的山民。” 李金斗颇有感触,道,“一个干娘老去,一个村庄没落,会有新的干娘替代它,会有新的村寨环绕着干娘建立起来,生生不息,顽强活下去。” 爷孙二人跟着陈实一路前行,渐渐深入这片神秘的大山。 陈实对这里可谓是轻车熟路,倒是没觉得什么,但李金斗却是暗暗心惊:“山中地理如此复杂,没有人带领想寻到此地,简直做梦!” 前方山林不再茂密,草木稀松,一个个砖石垒就的窑洞映入眼帘。 李金斗激动莫名:“为真王墓炼制瓷器的窑厂,总算到了!等一下……鬼神领域!” 他面色凝重,望向前方的窑厂,伸手拦下即将进入窑厂的陈实和李天青。 “这是一座鬼神领域,轻易不可涉足其中。” 李金斗沉声道,“真王墓,果是不凡,连窑厂都形成了鬼神领域。若是无意中踏入其中,只怕在劫难逃!” 陈实心中一惊,他带来很多人,这些人都没有看出窑厂的古怪,然后便跌入窑厂的鬼神领域,变成瓷娃娃。 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李家老者,竟能认出这里是鬼神领域! “天青的爷爷,比我预计的要强很多。”他心中暗道。 李天青瞥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没有说话。 李金斗围绕这座窑厂缓缓踱步,每一步落下,四周土地骤降,形成一个深坑,如此走了一周,标记出鬼神领域的笼罩范围,道:“我将这片领域的范围标出,你们不要踏足其中。切记,切记。” 他面向窑厂,长长吸了口气,这座窑厂,竟让他心生恐惧,轻易不敢涉足。 李金斗定了定神,沉声道:“天青,陈实,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入窑厂探探!若是我出不来,天青便跟陈实回去。” 他顿了顿,道:“回到村子,明天一早,天青你便回泉州,不要耽搁。到了泉州,你便说没有查清七叔失踪一案,老金斗愧对李家的列祖列宗,跑了。记着,是说跑了,不是死了!” 他回头,面色严厉,道:“说我跑了,李家便还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照拂你,让你们娘俩不至于饿死。说我死在鬼神领域,伱们娘俩就死定了,连神胎都保不住!” 李天青面色苍白,低声道:“爷爷,天青明白。” “你这孩子,一向懂事,让人放心。照顾好你娘,她不容易。” 李金斗露出笑容,迈开脚步,踏入窑厂之中。 同一时间,他的脑后光芒冲霄,神龛浮现,神胎坐于神龛中,而神龛后方却又浮现出一尊巍峨的元神。 他踏入窑厂,顿时身体开始飞速瓷变,血肉之躯立刻向瓷器转化,同一时间,他的神龛也在飞速瓷化,神胎同样也是如此! 只有那尊巍峨元神巍巍不动,并无变化。 李金斗迈步上前,身体瓷化的同时也在飞速缩小,眨眼间他便从一个佝偻老人,变成一个高不及尺的瓷娃娃。 他在窑厂行走,身后元神跟随,探查这里的布局。 陈实和李天青站在窑厂外,不住的往里面打量。 不过那里窑洞很多,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李天青突然道:“小十,是你杀了我堂兄李箫鼎对不对?” 陈实在寻找赵二姑娘等瓷娃娃,微微一怔,转过头来,看着他。 李天青抿了抿薄薄的嘴唇,道:“你没有动用力士符,便可肩扛红夷大炮,两三千斤的炮身对你来说轻如无物,你的力量必定极大。我查过七叔的案子,七叔之所以下乡,是因为我堂兄李箫鼎之死。李箫鼎的案子是一个叫诸葛剑的典史接手的,此人极为聪慧,查出犯案之人身体强横,可在一丈之内来去如电,拳脚沉重,可开颅裂脑,拥有着金丹境的修士才可比拟的肉身。” 诸葛剑将记载陈实和陈寅都来历的文书烧掉,但罪案现场留下的文字记录还在,李天青为了探明李可法失踪案,自然会翻阅这些记录。 陈实挠了挠头:“诸葛剑还留下了这些东西?” 李天青轻轻点头:“诸葛剑还说,那凶徒身高不过五尺,体若孩童,是个符师,带着一条黑毛大狗。” 陈实叹了口气:“这些特征,都与我完全符合。” 李天青继续道:“你带着我和爷爷来到这座窑厂,不怀好意,你早知此地是鬼神领域,所以打算引我们入窑厂,让我们失陷在窑厂中,利用鬼神领域解决我们。这种事情,你不是初犯,一定轻车熟路。” 他不等陈实回答,道:“我查阅过这些年来乾阳山一带的失踪案,尤其是最近两年,发生在黄坡村附近的多达十五起,二百多人。这二百多人的失踪,多半与你们爷孙有关!陈实,别人或许会说你嗜杀成性,但我却知道,你其实是在保护黄坡村的人。” 他顿了顿,道:“你给沿途的每一个灵换红布条,上香,说明你想保护村民,让村民不受伤害。这些寻找真王墓的外人来到村庄时,在探知真王墓就在附近,难免会动灭口的心思。那些村民还不知道,若是没有你的话,黄坡村早就灭掉十五次了!” 他对这些寻宝之人太了解了。 他们出身自世阀之家,视人命为草芥,灭掉一个村庄来守护真王墓的秘密,他们做的出来,而且一定会这么做! 陈实沉默片刻,赞道:“天青,你的确是聪明人,比我想的更聪明。你为何这时候揭破我?” 李天青面色黯然,道:“认识你,我很开心,但我在乎我爷爷,在乎我娘亲,我要在李家活下去!当初神降仪式上,我承蒙真神垂青,得到紫玉神胎,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很了不起。族里便有人说,要把我的神胎挖出来,给族长的长子用。我是旁支的,又是庶出,遇到这种事情也无可奈何。我爷爷把提议的那人揍了一顿,又带着我跑到外地躲起来,躲了一年多才回去。” 他面色有些苍白,道:“此次算是我们爷俩戴罪立功,只要破了七叔的案子,或者寻到真王墓,我们便可以回到李家,我娘才能不受欺辱,我才能活下来!陈实,这个功劳,我一定要拿到!” 他催动功法,脑后神龛跃出,神胎坐于神龛之中。 他的神胎散发出紫气,紫色神光缭绕,神圣不凡,带给人以神威压迫。 真神潜降,赐予神胎。 神胎分为九品,第九品便是不入流的品阶,比如陈实爷爷陈寅都的幻胎,神胎极为淡薄,透明或半透明,肉眼可以看穿,风一吹,几乎散架。 第八品玄胎,又称作玄冰胎,也是半透明,比第九品没有好多少。 后面每提升一品,神胎的质量便会倍增。 第一品最佳,便是紫玉神胎,萧王孙的神胎便是此类。 李天青也是如此。 其神胎蕴藏的神力,是第九品的二百五十六倍之多! 也就是说,他们的起点,比陈实爷爷要高出二百五十六倍! 自古财帛动人心,更何况神胎? 即便是家族内部,也对这种神胎动心。李天青是旁支庶出,在李家地位低下,他得到神赐紫玉神胎,若是没有李金斗在,绝对保不住神胎,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陈实大为不解,道:“你既然知道是我杀了李箫鼎,为何不告诉你的爷爷?” 李天青抿了抿嘴唇:“我爷爷不是你爷爷的对手。我如果告诉爷爷,他便会趁着在路上,对你下手,而你爷爷隐藏在暗处,便会趁机杀了他。” 陈实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爷爷藏匿在何处,暗笑他太谨慎,道:“所以你隐忍到现在?” 李天青面色肃然,道:“现在我爷爷进入窑厂,生死不知,我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不得不搏一搏。” 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若是不能带陈实回去,娘亲和他,只怕都将性命不保。 “陈实,我修炼的是李家绝学六阴玉轮诀,与其他学子所学天心正气诀不同。所谓六阴,指的是太阴脾经、太阴肺经、少阴心经、少阴肾经、厥阴肝经、厥阴心包经,六道气脉真气凝聚,化作轮形。” 李天青催动玉轮,双手结印,印法奇特,共有六种。 每一种印法变化之时,坐于神龛中的紫玉神胎,也在同时结出相应的手印。 陈实察觉到一股无形真气,在李天青四周形成。 他凝聚目力看去,只能看到李天青的身体渐渐模糊起来,那是玉轮旋转,飞速震动,造成的空气振动。 “我的六阴玉轮,肉眼不可见。我的手臂可以套在其中,与敌近战,对手被我近身,便会被玉轮切开。” 李天青踏前一步,脚步移动,手上施展出六阴玉轮诀的招法,有些类似武功招式,步法称作玉环步,脚走圆线,辗转腾挪,变化极多。 然而与武功招式不同的是,他的每一招都配合着不同印法施展,再辅以玉环步,变化莫测。 “六阴玉轮还可以远攻,以我神胎境的修为,十六丈范围,皆在我攻击范围之内。” 李天青收势而立,小小年纪,便有一种宗师气度,道,“外人不了解我李家的六阴玉轮诀,与我们动手时,往往一个照面便被斩杀。你是我朋友,我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 陈实催动三光正气诀,北斗七星凝聚成符箓,形成星光团,围绕他不疾不徐运转。 他突然跨出一步,步履迈出,身躯撞击空气,雷音暗沉轰脑,一步之间他便已经来到李天青面前,澎湃气浪扑面,让李天青衣衫向后吹拂,红色的腰带飘摇! “我比杀李箫鼎时又有突破。” 陈实脚踏天枢星,身形有如鬼魅,围绕李天青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身形破空,声音震耳。 “我修成圣胎之体,如今可以瞬息之间跨出丈五距离,丈五之内,我的速度比法术更快!” “我的拳脚威力,比法术并不逊色!” “你注意我的步法,此乃北斗天枢步!” 陈实脚步落下,团团星光炸开,星力淬炼身躯的同时,步法也变得诡异起来。 “除此之外,我还精通天璇、天玑、瑶光、开阳、天权、玉衡等六种步法!” 陈实将这六种步法一一展示,突然停步,渊渟岳峙,激荡的气血也渐渐平息。 “天青,请!” 窑厂外,两个少年脚步齐动! 第四十六章 窑厂太可怕,我要回村 陈实全力爆发,向李天青冲来,李天青这时才知道,陈实说出丈五之内比法术更快,并非虚言! 陈实速度的确比他的法术还要快,一步之间,便来到他的面前,身躯掀起罡风,气势便如同洪荒异兽扑面而来,压迫得人无法喘息! 更快的是陈实的手。 一拳轰出,竟有沉闷雷音,轰脑而来,拳风压迫,脸皮被吹出褶皱,让他甚至感觉到大脑缺血。 修士对雷声最为恐惧,盖因天劫便是雷霆,雷音可以震碎魂魄。 就算是炼就金丹、元婴、元神,面对九天之上传下的雷霆之音也须得谨慎,像李家这等大家族便有这样的规矩,雷雨天绝对不能祭炼金丹或者元婴出窍、元神出窍。 李家当年便有人曾在雷雨天元神出窍,结果遭到雷霆轰杀,元神在雷音的震荡中化作齑粉。 每年,西牛新洲都有不少人在祭炼金丹时,突然遭遇空中滚雷,就是明明晴朗无比的天空,突然有雷音从天空一侧不断滚动,滑向另一侧。 面对这种怪雷,修士便只能自认倒霉,在雷声滚滚中金丹破碎,一命呜呼。 陈实的拳头轰出的雷音自然远远达不到天雷那种程度,但雷音对李天青的精神意志都造成很大冲击,换作精神不强,意志不稳之神胎境修士,单单听到雷音便失了抵抗的勇气,更别说反击了。 李天青可以反击。 他的神龛神胎早已在演示六阴玉轮的时候便已经备好,省去催动神龛神胎的步骤,而且李家的六阴玉轮最为精妙的便是这是一种攻防兼备的功法,真气所化的玉轮可以绕着自己的肢体而行,形成防御姿态。 倘若敌人攻来,撞在玉轮上,便会被锋利无比的玉轮切开! 最关键的是,玉轮无形,肉眼几乎不可见,防不胜防。 他的肩头已然有一道玉轮启动,太阴脾经真气运转,随着左手太阴土印,迎上陈实的拳头! 同一时间,太阴肺经真气运转,随着右手的太阴金印斩向陈实的脖颈。 那两道真气形成的轮,一道套在他的手臂上,一道则凌空飞出,精妙如此,是陈实前所未见。 不过,就在他的两道玉轮迸发的同时,陈实突然仿佛看到了这两道玉轮的来势和动向。 玉轮乃真气组成,肉眼无法分辨,哪怕陈实睁大眼睛,也难以分辨出剑气来路,但他没有去看,仅凭身体的感应,便能察觉到两个异物向自己靠近。 甚至两道玉轮从何而来,速度快慢,都清晰的反映到他的脑海中。 这种感应极为奇妙,像是形成玉轮的真气压迫空气,引起他的寒毛轻微波动而做出的反应,又像是精神散发,感触外来真气入侵而做出的反应。 玄之又玄。 他修成真血时,每一根寒毛的轻微波动都可以反映到脑海中,如今修成圣胎之体,这种感应变得更强,甚至脱离体表,距离他两三尺便可以感应到! 但陈实无暇去想这些,他的身体比他的脑子更快,察觉到玉轮动向之时便立刻变招,轰向李天青面门的一拳立刻变掌,向下重重一拍! 他的掌根与玉轮的切面相触的瞬间,身形向上翻起,右脚跨出,便像是踩在天空中,头下脚上,避开另一道拦腰斩来的玉轮。 他的脚底,天权星符炸开,星光流遍全身。 那道玉轮一击不中,竟然飞速旋转,再度归来,随着李天青的手臂而动,向空中的陈实切去,速度极快。 同一时间,陈实的手掌与玉轮切面碰撞,发出金铁交鸣,那道无形玉轮炸开,竟是承受不住陈实的力量。 陈实原本打算打碎这道玉轮,趁着头下脚上,另一只手掌拍在李天青的头顶,一击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不料李天青反应太快,若是他拍出这一掌,自己便会被拦腰斩断! 陈实脑子还未想出对策,身体已经做出反应,借着拍碎那道玉轮之力,向后翻出,落在丈五之外。 他刚刚落地,便立刻察觉到前后五道真气组成的玉轮向自己飞来,这五道玉轮的速度各不相同,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有的迅捷,有的慢吞吞,玄妙异常。 随后那道落空的玉轮也自飞来,共有六道玉轮。 李天青脚踏玉环步,快步杀来,手动脚动,步法奇特,手上六种印法也在同时变化,速度极快! 他宛如脚踏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圆,一个个圆环相切,让他步履奇妙莫测,而同时控制六道玉轮,又让他的攻击变得危险无比! 陈实脚踏北斗七星,天璇步、天机步、玉衡步等各种步法不断切换,身法如同鬼魅,来去快如闪电,避开一道道玉轮。 他每一步落下,星符便自炸开,星光绕体,淬炼周身,让他时时刻刻处在巅峰状态! 地面不时被利器切过,嗤嗤作响,山石往往无声无息裂开,切面平整无比! 法术的厉害之处,可见一斑! 但即便六阴玉轮如此精妙,还是未能伤到陈实分毫。 只是这片刻功夫,陈实便被逼到十六丈开外! 十六丈距离,六阴玉轮来去如风,所向披靡,沿途一切树木,山石,被玉轮触碰到要么炸开一片,要么被切成两半! 陈实脚步变幻莫测,极速冲来,却见李天青的身形突然变得模糊起来,这正是六阴玉轮将他身体套在其中,玉轮高速振动形成的异象。 陈实向李天青攻去,然而一时片刻间无法攻破玉轮防御,倘若稍有不慎,便会被玉轮切断手脚,让他只觉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突然,他察觉到三道玉轮直奔自己上中下三路而来,飞速避开,只听咄咄咄三声,身后一株水桶粗细的大树连中三道玉轮,险些被拦腰劈成四段。 六阴玉轮是他见过的最为精妙的法术,但威力上,比起子午斩邪剑便要逊色许多。 倘若是子午斩邪剑,一道剑气,这株大树便就被拦腰斩断,无须三道。 陈实一腿扫过,大树轰然倒下,抄起这株大树,直奔李天青而去! 千余斤的树木在他手中,竟若无物,奔袭速度丝毫不弱从前! 嗤嗤嗤! 一道道无形玉环上下翻飞,碎木翻飞,陈实将树冠掷出,顷刻间这株大树便被六道玉轮切得粉碎,漫天碎木屑以及枝叶飞舞。 陈实却在漫天碎木屑中,看清六道玉轮的走势。 适才他只能凭借“感应”去看,感应玄之又玄,但毕竟不是眼睛,不如眼睛看到的真实、真切。 眼睛可以更快的做出反应。 他在看清六道玉轮的走势之时,脚下便已然劲力爆发,向李天青疾驰而去! 他身法多变,几个腾挪避开一道道玉轮,一拳轰出,拳风激荡,拳头触碰到空中的那些碎木屑,顿时碎木屑在风中呼啸而动,箭一般射向李天青。 李天青已然躲避不及,身上脸上,手上腿上,被一道道激射而来的碎木屑擦伤、刺穿。 这些碎木屑并不危险,无法伤及他的性命,真正危险的是陈实轰来的拳头! 这一拳落下,势必将他脑袋轰碎! 陈实这一拳即将击中他之时,突然看到李天青的身形变得模糊起来,这正是六阴玉轮绕体旋转飞行的征兆! 同一时间,陈实察觉到异物从左侧飞速接近。 他不假思索,向右跨出一步,这一步跨出的同时,他看到地面上李金斗留下的脚印。 李金斗标记鬼神领域,留下了一些脚印,脚印外侧是安全区域,脚印内侧便是鬼神领域。 “他好聪明!” 陈实顿时明白李天青的用意,只要将他逼入鬼神领域,这一战李天青便赢定了。 在李天青的认知中,进入鬼神领域便必死无疑。 因此只要将陈实逼入鬼神领域,陈实便会死亡。 他并不知道这片鬼神领域,早就被陈实逛了不知多少遍,比自己家还要熟悉,鬼神领域不可能要了陈实的性命。 但是,倘若陈实变成了高不及尺的瓷娃娃,实力荡然无存,李天青还是可以轻易杀掉他。 不过在此之前,陈实的拳头绝对可以打碎他的脑壳! 陈实这一拳已经来到他的面门,突然顿住,力量并未发出。 同一时间,一只手抓住他的左手,将即将跌入鬼神领域的陈实扯住。 六阴玉轮顿住,停在陈实的腰间。 陈实站稳身形,收回拳头。 李天青也散去玉轮。 过了片刻,两人坐在地上,陈实双手向后撑着地,李天青则百无聊赖的扔着草梗。 “杀刚认识的朋友,我下不了手。” “我也是。我没有朋友,目前就你一个。” “我也没有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 “我杀李箫鼎,是因为我被人割了神胎,听闻李箫鼎移植了别人的神胎才考上举人,便以为是我的神胎。” 陈实将自己杀李箫鼎的前因后果解释一番,道,“后来我才知杀错了人。” “我这位堂兄是个烂人,在水牛县犯下滔天罪孽,杀了也就杀了。县衙里,他的罪状文书有这么高,都被压下了,没有办。文书是诸葛剑写的,不能将我堂兄绳之于法,想来他也是颇有怨气。” 李天青对陈实的遭遇感同身受,毕竟自己也险些被族人挖掉神胎,道,“李箫鼎的案子是你犯的,那么我七叔李可法的案子,一定是你爷爷犯下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我不会为了烂人出卖朋友。” 陈实振奋精神,笑道:“明天若是有时间,我带你去抓马骝。马骝可有意思了。这种异兽虽然名字有个马字,但并非马,而是长得像马又像大猴子的异兽,生活在树上,跳跃如飞。咱们看到马骝时要不动声色,悄悄来到树下,然后催动一道剑气,将马骝所在的树枝斩断。马骝跌落下来,摔得七荤八素,咱们趁机用绳圈套住,捆绑起来就大功告成了。” 李天青眨眨眼睛,道:“捉到马骝之后呢?” “之后就拉到集市上卖钱。马骝被捉到后很听话,农忙季节,会有十里八乡的村民收购马骝。这种异兽只要稍加训练,便可以帮村民收割庄稼,只需要给些口粮不至于饿死便可。” 陈实道,“驯服得当的马骝,甚至会自己去找吃的,吃饱喝足后便会回来给村民干活。即便不是农忙季节,也可以让马骝干一些粗重的活儿。马骝吃得少,干得多,因此在集市上很受欢迎。” 李天青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期待。 陈实笑道:“我以前去捉过马骝,打算卖钱换点学费,好去私塾求学。只是我不会子午斩邪剑,马骝们在树上跳得很远,能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不过你的六阴玉轮十分了得,咱们联手,肯定能抓到不少马骝!” 李天青连连点头。 他们打了一架,反而友谊更深厚了。 突然,只见神光灿灿,从窑厂中照射而出。 李金斗所化的瓷娃娃冲出窑厂,颇显狼狈,三个丈余高的窑工在后面紧追不舍。 瓷娃娃一边狂奔,一边向外面的陈实和李天青说着什么,只是他的声音如同鸟鸣,叽叽喳喳,无法听懂。 瓷娃娃冲出窑厂,刚刚落地,便见李金斗的元神调运磅礴法力,笼罩瓷娃娃,在元神神光的照耀下,他瓷化的身躯竟不断复原,神龛神胎也在一点点退去瓷化。 陈实见状,佩服不已。 李金斗变成瓷娃娃后,与窑工搏斗竟能活下来,可见本事了得。 “他老人家的修为太雄浑了,竟能从瓷化状态复原,令人钦佩。”陈实心中赞道。 “不好!” 李金斗惊叫一声,适才他身体退瓷的部位,此刻竟然又在渐渐瓷化! 他所化的瓷娃娃额头顿时遍布冷汗,叫道:“这处鬼神领域太可怕了,我受伤了,仅凭我元神无法对抗领域的异化!天青,陈实,快送我回村!” 只是他的话,两人都没有听懂。 ——今晚十二点上架! 第四十七章 大明宝船 鬼神领域往往拥有不可预测的威能,但也有强弱之分,有些鬼神领域仅仅只能让金丹境的修士异化,遇到修成元婴的,便无法异化。 而有的鬼神领域,合体境的大高手进去都会被异化! 李金斗已经是化神境,修成元神的大高手,没想到在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窑厂还是中了招,可谓是阴沟里翻船! 他焦急万分,向两人连连说话,连比带说,可是瓷化后,他的声带已经不是血肉,而是陶瓷,发出的声音也类似鸟鸣,外人无法听懂。 陈实见状,心中微动,从书箱里取出纸笔,交给李金斗。 李金斗化作的瓷娃娃仅比笔高出一点儿,持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两人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李天青飞速道:“小十,我爷爷中了鬼神领域的异化,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压制异化,恢复真身。拖延时间越久,异化越深,便越发难以复原。咱们速速回村!” 陈实眼睛亮晶晶的,提议道:“只要你们肯出点钱,我可以帮助你爷爷恢复真身。” 李天青迟疑一下,询问李金斗。 李金斗又在地上写写画画,李天青赧然道:“我爷爷不相信你。” 李金斗黑着脸,心道:“天青虽然聪慧,但有一点不好,什么话都往外说。” 陈实只好由他们,带着二人出山。 “李前辈在窑厂里遭遇了什么?”陈实询问道。 李金斗所化的瓷娃娃此刻躲在他的书箱里,探头向外张望,闻言在书箱里写写画画,过了片刻举起一张纸。 纸上写着窑工窑洞罐子本源等字眼。 陈实心中微动,李金斗应该是去窑厂搜寻这个鬼神领域的本源,结果遭到了窑工的追杀。 看他的文字,像是被窑工抓起来,丢进窑洞中,结果被他逃了出来。 “李前辈寻找窑厂本源,寻到了么?”陈实追问道。 李金斗点了点头。 “窑厂本源是什么?” 李金斗迟疑一下,在纸上作画,画了半晌这才画完。 陈实与李天青凑到一起看去,只见纸上画的是一个长着八条手臂,有着四张面孔的雕像,雕像是跏趺而坐,每一只手都抓着一件武器。 雕像的面目满是慈悲,大有悲天悯人的感觉,然而落在二人眼中,却总觉得哪里有些诡异,非但没有慈悲,反而让人心底发毛。 “这是什么雕像?”陈实疑惑道。 李天青道:“八臂斗母菩萨。” 陈实对这方面一无所知,正欲询问,李金斗又举起一张纸,纸上写着瓷器二字。 两人明白过来,八臂斗母菩萨像不是雕像,而是瓷器。 李金斗收回纸张,再度举起,纸上写着“很高很大”的字样。 “一尊很大的瓷器菩萨像,是这个鬼神领域的本源?” 两人正在思索,李金斗又举起纸张,上面写着“可移动”的字样。 陈实和李天青各自怔住,可移动是什么意思? 是菩萨像可移动,还是鬼神领域可移动? “都可以。”李金斗举起纸张。 陈实和李天青对视一眼,面色凝重起来。 “这个鬼神领域和菩萨像,就是一个巨大的邪祟啊。” 李天青喃喃道,“倘若它移动起来,岂不是所过之处,一切活物,都将化作瓷器?” 陈实不由打个冷战,若是这尊邪菩萨移动,只怕第一个遭殃的便是黄坡村! “好在这尊邪菩萨从未移动过。”他笑道,心里着实没有底。 从未移动过,不代表永远也不会移动。 就像很多人认为天外真神永远不变,前段日子不还是天黑提前一刻钟? 李金斗原本打算去窑厂寻找真王墓的蛛丝马迹,没有探寻出真王墓的下落,但探出窑厂鬼神领域的本源,对陈实来说也是大有收获。 他本想询问是否见到其他瓷娃娃,只是李金斗惜字如金,他也不好多问。 想来这些瓷娃娃被窑工捉住,投入窑洞中烧化了。 他们回到黄坡村,李金斗躲在西厢,元神压制瓷化,试图恢复真身,李天青前去照顾,发现自己帮不上任何忙,只好又退了出来。 李金斗瓷化的时间短,自身修为又是极为雄浑,到了晚上吃饭时,便已经将自己的脑袋炼去瓷化,变回六阳之首。 有了脑袋,逆转瓷化便要简单许多,只是他小小的身体顶着一个正常人的脑袋,显得说不出的可笑。 但同时又极为危险,稍有不慎脖子一歪,脑袋恐怕便能折断瓷器脖子,滚落下来。 他不敢转头,更不敢低头。 到了半夜,夜深人静,李天青也睡着了,只有李金斗还在用功。 这时,只听院子里传来窃窃私语,听着依稀是陈寅都的声音。 “今天月色真好,好想吃人!” “黑锅,你好香!应该先吃掉黑锅。” “养孙防饿,应该先从小十下口!” “不行,我不能晒月亮……可是他们好香,我的邻居也好香!今天有客人,不好外出……客人也好香。” …… 李金斗吓得打个哆嗦,脖子险些折断。 他这一分心,顿时脑袋飞速瓷化,急忙稳住心神,压制住瓷化。只是此次恢复真身,恐怕要花费更长时间。 第二天,李天青起来查看他的情况,只见李金斗不再跏趺而坐,而是躺在床上,他胸口以上已经恢复血肉之躯,但胸口以下还是瓷器。 只是上半身是成年人,下半身是瓷娃娃那等小巧的身躯,显得说不出的古怪。 突然,李天青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向外冲去,叫道:“小十,小十!我可能发现真王墓的线索了!” 他拉着陈实便向外跑去,笑道:“找到真王墓,无须抓你,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陈实跟着他,两人来到窑厂附近。 李天青仔细打量四周,突然眼睛一亮:“找到了!” 他快步走上前去,来到窑厂外的一片空地前,这里只有零星的杂草,没有树木。 李天青沿着空地向前走,很是激动:“这是一条路,从窑厂里出来的路!” 陈实不太理解。 李天青沿着这条崎岖山路前行,解释道:“当年修路的时候用大石夯筑,把山石砸碎,又浇灌了米汤,经常踩踏,导致过去数千年依旧草木难以生存。你看其他地方都有茂密树林,唯独这里只生长稀疏的杂草,便能说明这是一条古道!” 陈实四下看去,果然此地的不同之处。 不过道路狭窄,两旁都被低矮的灌木覆盖,若非仔细观察,根本分辨不出这是一条山路。 陈实疑惑道:“伱寻找这条道路做什么?” 李天青道:“当年真王下葬之时,烧好的瓷器和陶器要送到真王墓中。也就是说,只要将道路清理出来,便可以顺着这条道路寻到真王墓!” 陈实钦佩不已,赞道:“天青,你懂得真多。” 李天青笑道:“我在李家一有空就读书,看的书多了,知道的也就多了。” 陈实观察四周,道:“可是,这条路并非去真王墓的路。真王墓我去过好些次,熟悉得很。” “不是去真王墓的路?” 李天青大是疑惑,“那么这条路通往何处?” 陈实四下打量,也露出困惑之色。 他跟随爷爷几乎走遍了乾阳山,但从未到过这里。 两人玩心大起,顺着道路前行,这条道路并不通畅,有些地方道路断开,变成了山崖,应该是地震所致。 陈实寻着青藤向下攀爬,李天青大着胆子跟上他,两人不多时来到崖底,循着断路继续前进,只见这条道路竟越来越宽。 突然,前方的山谷中一条干涸的河道映入他们的眼帘。 河道已经干涸了不知多少年,但在河床上,却停留着一艘大船。 一艘巨大的船。 已经石化的楼船! 陈实惊讶莫名,他也是头一次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不知道乾阳山中竟还有这样一条大河。 虽是干枯了,但从河床的宽度依旧可以看出当日大河的规模。 如此庞大的船更是头一次见。 不多时,他们来到干涸的河道中,顺着河道往上走, 这条河道能看得出当年的轮廓,河面有数十丈宽,河水仿佛干涸得很快,河道底部竟然还有一些大鱼的尸骨,也已经石化。 大鱼的体型极为庞大,满口狰狞利齿,他们甚至可以从大鱼的嘴巴里穿过,从咽喉处出来。 陈实看着这些奇特的巨型鱼骨化石,突然醒悟:“这条大河是德江!” 李天青颇为不解:“你怎么知道这条大河是德江?德江应该在山的另一边才对。” “因为这种鱼是德江中独有的大鱼,名叫鲧,喜吃人。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让德江改道了。” 他讲起沙婆婆用他做饵钓鱼一事,听得李天青瞪圆了眼睛,兴奋道:“这个好玩!小十,你向婆婆借她的鱼钩,挂在我身上试试!” 陈实想了想,摇头道:“不行,太危险,容易死。” 李天青只好作罢。 两人沿着河道继续前进,这河中不仅有变成化石的大鱼骸骨,还有其他各种各样水生物的化石,千奇百怪。 他们来到那艘巨大的楼船前,只见这艘楼船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船体石化,但可以看到木质纹理。 “石化的木质大船?怎么会有石化的木质大船?这不合常理。” 李天青围绕着这艘大船走动,喃喃道:“这艘船是被人以一种奇特的法术石化,倘若石化解开,它还可以远渡重洋,乘风斩浪。等一下,这艘船的样式,仿佛是传说中的大明宝船……” 他神色呆滞,喃喃道:“大明宝船,原来世上真的有大明宝船!这艘大明宝船,是真王留下来的么?难道说这艘船上,还留有回归祖地的办法?” 陈实大惑不解,询问道:“祖地是什么地方?” “祖地就是大明,就是神洲!” 李天青兴奋道,“就是我们祖辈来的地方!你知道我们祖籍是何地么?你知道为何这里叫新乡,叫西牛新洲么?我李家的古籍中,记载了这段历史!” 他压制激动的心,娓娓道来。 那是不知多少年前,一个唤作三宝的太监,奉大明成祖皇帝之命,率领大明宝船组成的舰队,两万七千人,驶入风高浪急的黑暗海域。 舰队历经十七载漂泊,也在黑暗中飘荡了十七年,终于在暗无天日的大洋之中寻到一块陌生大陆。 一块从未有人涉足的大洲。 这里地势广袤,寥无人烟,生活着无数奇珍异兽。 两万七千大明将士在这片陌生大陆的海边伐木辟林,建造城市码头,称作新乡。 意思是,新的家乡。 新乡开埠建城,成为大明在此地的第一块落脚地。 三宝太监返航,回禀成祖皇帝,成祖皇帝大悦,将这块新大陆赐名西牛新洲。 自那时起,华夏人便络绎不绝,移民新洲,开疆拓土,大明一统西牛新洲。 现在所有的人,都是那时移民者的后代。 “我们与祖地,已经失联很久了。自真王陨落,嘉靖皇帝,已有六千多年未曾派来统治西牛新洲的新王了。” ——今晚十二点上架,新书第一天上架,急需大家支持!VIP第一章过审可能会有轻微延迟。 第四十八章 乾阳山人 “我们来自神洲,不是土生土长的土着?" 陈实听到这里,有些茫然的望向这艘业已石化的楼船。 当年自己的祖辈便是乘坐这样的楼船,在黑暗之海中漂泊,历经十七载才来到这里? 他们筚路蓝缕,开荒垦地,挖沟渠,建城镇,驱逐异兽,建立文明,在这片黑暗大陆上点亮第一把火。 可是,西牛新洲为何会与大明失联? 大明的将士来到这里时,天外的真神是否也在? “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我的三光正气诀能够吸收星光,却吸收不了日光月光。只有到了山君庙这样的地方,才能吸收日光月光。难道说,山君庙中的日月二光,是来自祖地神洲?可是,这些庙宇为何失落,沉于地底?"cww 陈实头脑晕沉,一时间想不通这其中的缘故。 李天青还是难掩激动之色,探出手,试图触摸这艘大船。 不料,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大船的瞬间,突然脚下大地剧烈震动,水流声传来澎湃激荡,四周景色陡变,一条滔滔大河向着他们奔涌而来,巨浪滔天,惊涛裂岸! 适才还干涸可以看到鱼骨化石的河道,突然化作波澜壮阔的江面,江中大鱼的鱼背,如同青色的小岛。 那些业已化作枯骨的大鲧,竟似又活过来一般! “鬼神领域!" 陈实心头一突,不由分说拉着李天青飞速后退。 两人身形踉跄,脚下大地剧烈摇晃,德江水波荡漾,原本遍布碎石的河滩芦苇遍地,他们脚下的碎石也在飞速生长出茵茵绿草! 陈实转过身,脚下发力,拉着李天青向前冲去。 他的反应速度极快,在李天青激发石船的鬼神领域的一瞬间,便迈步冲锋,那飞速向前延伸的茵茵绿草,竟然未能追上他的脚步!13 李天青这时才看到陈实真正的爆发力有多惊人,他的双腿,便如红夷大炮点燃火药冲击弹丸一般窜出去,罡风扑面,衣衫被风压得紧贴身体,一步跨出便是丈五距离,脚掌落地,踩得鹅卵石爆裂! 李天青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心中暗惊:“这速度太快了,比甲马符还要快很多!" 这还是陈实带着他狂奔,若是没有带着他,只怕速度更快! 顷刻间,陈实便奔出百丈,远离石船。 李天青看到他们从一只迷迷糊糊的傻狍子旁边冲过去,那只狍子大概没有见过人,还傻傻的站在原地,扭头向他们看来。但下一刻,茵茵绿草来到狍子的脚下。那只狍子飞速石化,竟然变成了一尊石雕,依旧保持着看向他们的姿态。 茵茵绿草的速度极快,但就在要追上他们之时,突然仿佛到达了极限,绿意向前蔓延的速度放缓,接着渐渐变淡,消失。 陈实放下李天青,回头看去,遍地芦苇也不见踪影, 一只沙鸥正在向他们飞来,眼看便要撞在李天青身上,突然消失不见,仿佛青烟, “大山中不理解的东西,绝对不要抱有好奇心凑上前去。 陈实向李天青语重心长道,“很多人就是因为太好奇,丢了性命。” 李天青连连点头,突然笑道:“但是发现了这艘石船,我和爷爷也可以回到泉州交差了 陈实询问道:“泉州李家,有办法解开石船的鬼神领域?" 李天青摇头道:“未必有,但不管他们有没有,我和爷爷,以及我娘,可以因此活的很好。" 他极为开心,这样的话,他就无须出卖陈实,也可以在李家生存下去,站稳脚跟,保护自己在意的亲人。 陈实也很为他开心。 新乡省外,驿道。 这里的驿道属于省道,宽且平整,中央铺着青石板,中间有车轮专门行驶的凹槽,两边是用青石砖铺就,无论行人还是车辆,并然有序。 驿道两边是河道,也用石材铺设河堤,河水连通大海,潮汐之时河面上涨,负责看管闸口的将士便会落下铁闸,关闭河口,免得海水漫上河堤。 此时左侧河堤的乱草丛中,正有一只新乡耗子在觅食。 这种耗子是西牛新洲独有的品种,可以长到一两百斤,极为贪吃,在玉米成熟的季节,会看到这种耗子成群结队钻入玉米地,待出来时,两边的帮便鼓鼓的。 倘若打死,可以从它们的嘴巴里掏出二十多斤的玉米粒。 新乡耗子是鼎鼎有名的害兽,但在饥荒年份,这种异兽便极为宝贵,打死一只可以吃好多天。 草丛中的这只新乡耗子尚未成年,正在刨植物根茎,突然听到草丛中有窸窸察察的声音,便见三个高不及尺的小娃娃从草从中钻出来 新乡耗子的眼睛顿时亮了,向这些小娃娃扑去, 那几个小娃娃疲备不堪,身上到处都是划痕,有些地方还破损了,露出裂缝。 几人见到那耗子扑来,不由分说便各种袖珍武器向它射去,其中一人还祭起金丹,但金丹刚刚祭起,便被新乡耗子一口吃了下去。 新乡耗子抱住一人便啃,咔嚓一声将那小娃娃的脑袋咬破,却险些硌掉大牙,这才注意到,那娃娃竟然是瓷的,并非血肉之躯。 不过,那瓷娃娃被它啃破脑袋,却一命呜呼, 而那个被它吃掉金丹的瓷娃娃,也就此丧命,尸横当场。 只剩下一个瓷娃娃趁机逃出生天, 这个瓷娃娃逃到驿道上,冒着被人踩死被车碾死的风险,千辛万苦终于来到驿道中央,瞥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纵身而起,抓住马车的横轴,在剧烈的颠簸中,马车向着省城驶去。12) 待来到省城,那瓷娃娃未等马车停下,便松手落在地上,听到脚底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它脸色剧变,急忙抬脚看了看,只见左脚的脚底板裂开一道缝。 瓷娃娃一瘸一拐溜入一旁的巷子阴影中。 过了良久,它爬到一家店铺的窗口,手里举着一个木牌。 木牌上有字。 “我乃赵家玄英府二小姐,通知我爹赵彦龙,有重赏!”1很快有人发现这一幕,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那瓷娃娃眼中饱含泪水,它正是被陈实骗入窑厂的赵二小姐。 这些日子以来,它在窑厂中度日如年,躲避窑工追杀的同时,期盼着赵家派人来然而迟迟等不来救援。身边的同伴也越来越少,不是被窑工抓去塞到窑洞中火救,化,便是外出时被猛兽猛禽捉走。 赵二小姐也是果决之辈,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劝说其他瓷娃娃跟随自己前往省城主动寻找赵家。 其他瓷娃娃被它说动,于是一起离开窑厂。 这一去,便是史诗般波澜壮阔。 它们翻高山,渡大河,决战猛兽,躲避巨人,身边的同伴逐渐凋零,死在前往省城的途中。 赵二小姐侥幸,存活到现在,终于来到省城。 赵家玄英府,赵彦龙和夫人坐在太师椅上,夫人抬起手帕,擦去眼角的泪水,向赵二姑娘哭诉道:“苦了你了,我的心肝儿!老爷,你要替柔做主!” 赵二姑娘是外人的称呼,她名字叫做赵闵柔。 赵彦龙面色如常,自寻回这个女儿,他便请府中高手前来,试图破解赵闵柔的瓷化,只可惜她瓷化已深,变不回来了。 赵彦龙虽然疼爱这个女儿,但也只能接受 “闵柔,你说那个小诚实将你引入山中的窑厂,你才变成这个样子? 赵彦龙目光闪动,道,“你细细描述那个窑厂。 赵闵柔拿着一支细小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过了片刻,赵彦龙取来纸,细细看去,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容。 “夫人,闵柔立大功了。 他将赵闵柔托在掌心,笑道,“闵柔所说的这个窑厂,必是给真王墓烧制陪葬瓷器的地方。只要寻到那里,便可以寻到真王墓的线索!闵柔,伱在这窑厂中,见到了一尊八臂四头的瓷像?那些窑工烧熔你们,为的是给这尊像修补身躯?"厂 赵闵柔点头。 赵彦龙哈哈大笑:“这四头八臂的瓷像,应该便是鬼神领域的本源。从修补瓷像来看,本源已经受损。这是我赵家的天赐良机!真王墓,已是我中之物!闵柔,你放心,爹一定会帮你报仇!"厂 不久后,有仆人送来文书,道:“老爷,黄坡村所有人的资料,尽在此处。"赵彦龙大致翻看一边,带着赵闵柔来到后院,只见一位白发老者正在凉亭中奋笔疾书,凉亭的檐下则挂着一张张符箓、符篆。 乡下的符箓往往构造简单,但这老者所画的符却极为复杂。 所谓符,指的是法术的象形文,多以图案为主,少有文字 所谓箓,指的是神魔等强大存在的名讳,多以神秘文字为主,少有图案。 所谓篆,指的是记录的神魔之语,往往拥有强大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三种精通其一,便可在符师中大有名气,有些人研究一辈子,甚至未必能做到精通其一。 这白发老者所写的内容,竟然包括符、箓、篆三种,而且都精妙无比,蕴藏莫大力量! “二叔,我想请你出手,去乡下杀一对爷孙。” “什么人?"白发老者抬起头,气势陡然间变得无比恐怖: "黄坡村,陈实,陈寅都!” 我去去就回,晚上给我留饭。" 赵彦龙目送白发老者离去,他知道,这位二叔是玄英府境界最高实力最强的人,若非恋家,玄英府主的位置也不可能落在他老爹的头上,他就也不可能继承玄英府主之位。 “二叔此去,一定手到擒来,也算为闵柔报仇了!我也该准备一下,去搜寻真王墓了。”他心中一片热切。 白发老者姓赵,名存义,脚步极快,待到傍晚便来到黄坡村,虽是赶路,但依旧步履从容,神态悠然洒脱,路上向村民打听陈实家的方位,很有礼节。 他虽是白发苍苍,却身体健硕,脚步沉稳,即便是从省城走了三百多里来到乡下,也丝毫没有疲惫。 待来到陈家,只见大门没关,赵存义走入院中,赞道:“山水田园,闲庭雅致倒是惬意。 院中只有他一人,无人应答, 赵存义不以为意,四下打量,但见这户人家院子不算大,但也有一亩地,分为前厅,东厢,西厢,正堂。 正堂是三间,两间住人,一间会客。 古怪的是,此时的正堂居然布置成灵堂,摆着灵位,点着蜡烛 还有一个身穿寿衣的高大老者,背对着他站在灵堂前,身上阴气很重。 赵存义微微一笑,悠然道:“我八岁修行,十二岁县试,考中秀才,成为童生位列全县第三名。十六岁,我参加乡试,中举人,省考虽未中魁,但也位列前十。十九岁时,我精读符法宗师乾阳山人所着的《符箓统编》十二卷,书中记载所有符箓我烂熟于胸。我在符箓上造诣,虽不敢称新乡省第一,但料想舍我之外,再无他”人。 高大老者背对着他,肩膀耸动,像是在吞咽什么东西。 “陈寅都,你孙子得罪了府主,府主让我亲自来处置你们爷孙。 赵存义抬起双手,看着自己洁白的手掌,微笑道,“转过身来,我不喜欢在背后n杀人。你我都是符师,我很期待与你进行一场符师间的巅峰对决。 这时,吞咽东西的高大老者停顿下来,抬起头,像是在出神。 “《符箓统编》?朝廷还在用它做教材?” 高大老者转过身来,疑惑道,“我编撰这套书的时候,还是四十多岁。上面的东西,应该早就过时了才对。" 赵存义心头大震,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你是乾阳山人?你还活着?” 他瞪大眼睛,突然醒悟过来,“你不可能有这么年轻的孙子!老东西,你借乾阳山人的名头吓唬我!" 他不假思索,袖筒中一道道符箓滑出! 下一刻,数十道符箓飘浮在空中,神光流转,灿烂非常! 他所动用的符箓,皆是《符箓统编》中记载的上品,其中最为厉害的当属北斗遣神箓,北斗五雷符,南斗生死符! 这些符箓蕴藏着神秘的力量,遣神箓可以调动神灵,五雷符调运天雷,生死符借幽冥之力,皆非寻常修士所能抵挡! 一个强大的符师,爆发出的战力,完全可以超越修成元婴的高手,达到元神的层次! “没有做到一念成符,你怎么敢称第一?"几6高大老者心中念头一动,赵存义四周顿时出现符箓纹理。那符箓并不复杂,是最简单的火符,最基础的符箓之一。然而这火符却无人画符,也没有用黑狗血,更没有用朱砂,直接以心念画符!厂7赵存义骇然,烈火从他的体内开始燃烧,顷刻间将他吞没。 “你是乾阳山人!” 烈火中传来一声凄厉惨叫,接着他整个人在火焰中化作灰烬,很快火焰消散,只剩下骨灰飘飘酒酒落在地上。 "乾阳山人不是名号,而是籍贯,我没有留下真名。笨蛋。”[23爷爷摇了摇头,取出簸箕,把地上的骨灰扫入簸箕之中。 “干我们这行的,留下真名只会死得很快。" 西厢里,正在努力对抗瓷化的李金斗目瞪口呆。 “他是乾阳山人,给朝廷编撰《符箓统编》,创出《天心正气诀》的乾阳山人?”- 今天第一章。第二章已经更新!求订阅,求月票! 第四十九章 但此半生,已成传奇 李金斗震惊莫名,自身瓷化又在加剧,侵蚀他已经恢复的肉身。 他还有两条腿尚且是瓷器状态,眼看便要蔓延到大腿和腰身,急忙稳住心境,全力对抗瓷化,但心中还是掀起惊涛骇浪。 乾阳山人是西牛新洲的传奇,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的字号。他所开创的天心正气诀,被西牛新洲几乎所有的私塾通用,是一门最易上手, 最容易捕捉到气感,最容易筑基,和最易得到真神潜降赐予神胎的功法。天心正气诀朴实无华,可以修炼到神胎境,看似普通,但打下的根基最扎实。它配合真气使用的法术很简单,名叫子午斩邪剑,一共六式,都是最简单的剑招,远比不上各大世家的功法。 但有一点却是公认,那就是子午斩邪剑是所有的基础功法中,威力最强的那个! 甚至有人说,完全可以在子午斩邪剑的基础上增加变化,开创出威力奇大,招法精妙的法术,比那些世阀之家打基础的法术更强。 但凡修行此功法的人,对乾阳山人都极为崇拜,尊其为师。 没想到,自己无意中来到乡下,借宿的这户人家,这个不太起眼的老者居然就是乾阳山人! 乾阳山人更为传奇的是《符箓统编》,所有从事符师的修士都必读的一本书,这本书更是所有修炼法术的人必读之物! 因为,符法不分家,符箓符篆,看似需要朱砂黑狗血黄纸等物才能画符,画出来后才有威力,但实则符箓即是法术。 符箓的结构,便是法术的结构! 比如太上八卦护身箓,画在纸上便是护身符,而当做法术催动,便是一门了不起的功法! 《符箓统编》中记载着万千种符箓,也即是说记载着万千种法术,也可以说是一本法术大全,岂能不被修士重视?[ 即便世阀之家,有志于修行的人,也是必读。 “我竟然能被乾阳山人打伤,真是三生有幸!” 李金斗既是震惊又是欢喜,心道,“我也学过符统编,要不要待会给他磕一个,表达我的崇敬?不行,太着于痕迹了,我不能表现得如此崇拜他。我得矜持.对了!他如日中天的时候,怎么突然消失了?" 他大惑不解,乾阳山人名满天下,却突然间销声匿迹,再无人知晓其人的动向就像是死了一般。! 但此半生,已成传奇。 令无数人敬仰。 “李天青这小家伙呢?让他替我多磕几个,表达我的崇敬之情。奇怪,这小子跑哪里去了?一整天都不见人,也不来关心关心爷爷!"[3 他心中纳闷,李天青一向听话,总是跟在他的身边,现在却像是变成了撒欢的马骝,不知踪影。 乾阳山的一处山谷中,陈实和李天青在捉马骝。 两人合作,已经抓到了四只马骝。 李天青的法术精准无比,每次玉轮飞出都可以精确命中马骝所在的参天大树,马骝便和树枝一起从空中坠落。 刚刚落地,便被陈实一步跨出来到身边,单手摁住,另一只手便拴绳子捆绑起来。 陈实把马骝交给黑锅看管,马骝个头高大,站起来有成人那么高,比成人强壮但在黑锅面前便很老实,乖巧的坐在地上,不敢逃走。 山谷中还有其他年轻人,是来自桥湾镇私塾的学子,也在捉马骝,见他们捉了这么多,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捉马骝,既可以锻炼法术,也可以补贴家用。陈实也打算多捉一些,卖掉了可以存一些钱去镇上读私塾。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到了中午,已经捉了六只。 “今天捉够了,咱们去镇上卖掉!" 两人兴致勃勃,带着黑锅和马骝到了集市上,六只马骝卖了三两银子,虽然不多,两人都很是兴奋。 二人一狗在集市交织如梭的人群中穿梭,街道两边是琳琅满目的食物,鲜香可口,香味扑鼻,陈实先在肉铺买了两斤异兽肉交给黑锅,又带着李天青去逛摊,每一个摊位的美食都弄一点,不多,刚好够两三口吃完。 两人一个又一个摊位逛过去,从集市东头吃到西头。 李天青吃得肚子滚圆,满手满口流油,有些不安道:“咱们吃得太多了,钱花完了吧? 陈实笑道:“三两银子,才花了不到一半,而且大头还是黑锅的两斤异兽肉。两斤异兽肉,便要一两银子。 异兽肉之所以比较贵,是因为肉中蕴藏大量灵力,书生需要这种肉来修行。陈实曾经给黄坡村每户人家挂上十几斤灵兽肉,便相当于送了每户人家七八两银子。 两人一狗都吃得饱了,李天青打算走路回家,陈实止住他,拦下一辆回村的牛车,付了十文钱,两人一狗躺在牛车里,仰面朝天,听着牛车轮毂骨碌骨碌的声音很是惬意。 李天青仰面望着湛蓝的天空,舒服的伸个懒腰,笑道:“好想一直都这么过下去,无忧无虑。可是,我得快点长大,才能照顾娘亲和爷爷。" 陈实双手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一边晃着一边道:“我也要快点长大。我还要照顾爷爷,我觉得爷爷越来越虚弱了。" 李天青侧着身,看着他认认真真道:“小十,我觉得你爷爷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虚弱” 陈实叹了口气,道:“你刚来我家,跟爷爷接触的少。我爷爷最是要强,装作很坚强的样子,但其实很虚弱。大人都是这个样子。" 李天青点了点头:“大人是这个样子。我娘在我面前,便表现得很坚强,但我好几次看到她在偷偷抹眼泪。” 陈实见他伤心,连忙改变话题,笑道:“明天,我带你去钓大鲧怎么样?明天去买根粗点的绳子,这样就不担心被大鲧咬断了!" 李天青眼睛雪亮,激动道:“好啊好啊!你在我背上拴大鱼钩,我要做鱼饵!" 一旁的黑锅翻了翻白眼,这两个小家伙,大概是没上过学,不知道死字有几种写法。 “不是用你钓,我们把铁钩绑在黑锅身上,用黑锅钓。” 乾阳山南麓,玄英府主赵彦龙率领着玄英府的精锐,在此地暂时停下歇脚,赵彦龙仰头看着天外的太阳,现在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 他收回目光,已经有赵家的管事吩咐下去,让众人各自佩戴桃符,车上也要悬挂桃符。 还有符师正在分发符箓,但凡是赵家子弟,无论亲疏,皆有一张金钟符、辟邪符和护身符,这些符箓是保命之用,足以在邪祟到来时保住子弟的性命, 至于锦衣卫,也有佩戴辟邪符。”人马分为三拨,第一拨祭出神龛,用中神光照耀四周。第二拨第三拨休息。 过半个时辰,第二拨祭出神龛,第一拨第三拨休息。如此轮替! 赵彦龙见管事安排妥当,挥手道:“入山!" 玄英府四十八位赵家子弟与二百六十位锦衣卫浩浩荡荡,走入乾阳山,向着窑厂方向而去。 他女儿赵闵柔走的便是这条路线。 赵闵柔第一次进入窑厂,是追赶陈实,没有记住道路 她离开窑厂走的则是另一条路线,需要翻过几座山,然后穿过南麓,再去省驿道,:沿着驿道去新乡省。 赵彦龙为了稳妥,便决定从南麓入山。 "二叔此刻已经杀了陈寅都陈实爷孙了吧?” 赵彦龙心道,“昨晚他没有回家吃饭,难道被什么事耽搁了?若是他也能过来闯入那个鬼神领域便十拿九稳。" 他有些惋惜。 不过,凭借玄英府的实力,也足够闯一闯这窑厂领域了。 他有这个自信! 赵闵柔穿过南麓群山,花费了大半个月,而且死掉了大半同伴,这才侥幸逃出乾阳山。而赵彦龙此行天还未黑,便已经来到窑厂外,路上只是死了两个锦衣卫,还是失足跌落山崖摔死的。 赵彦龙命人在窑厂外清理树木,安营扎寨,四周挂上桃符,打算在此地过夜 “这里既是给真王烧制陪葬瓷器的窑厂,那么里面定可以寻到真王墓的下落! 赵彦龙微微一笑,先命几个锦衣卫进入窑厂,只见那几个锦衣卫刚刚踏入窑厂范围,身躯便急剧缩小,眨眼间便从成年人变成高不及尺的瓷娃娃! “果然如此。 赵彦龙将几个瓷娃娃捧起,仔细观察,又捏碎其中一个瓷娃娃的腿,查看瓷娃娃的硬度。 沉吟片刻,他微微一笑,道:“爹,四叔五叔,伱们三位修为最高,留在外面监视窑厂内的动静,如若我们遇到危险,还请三位催动法术施救,不要进入窑厂。 赵存平、赵存思和赵存想三人各自点头,分别来到窑厂的一侧,催动元神,呈三角之势。 赵彦龙则请出自己的几个兄弟姐妹,共计八人,道:“诸位,我们便进入窑厂探一探,看看这窑厂有什么鬼神之力!” 众人纷纷笑道:“不过是一处烧制瓷器的鬼神领域罢了,能有多大鬼神之力?府主太小心了。” 他们相继走入窑厂,只是即便祭起元婴,也抵挡不住这片鬼神领域的力量,纷纷被瓷化,变成瓷娃娃。 我们此次要寻找的,是这片鬼神领域的本源,一尊四头八臂的瓷像,比正常瓷像大很多倍。 赵彦龙也化作瓷娃娃,说话像是鸟鸣,虽然其他人不懂,但与他一起进来的八人却可以听懂。 “只要寻到这尊瓷像,便可以控制这片鬼神领域,掌握此地,窑厂的一切便为我们所控!寻找真王墓,也就不难了。” 众人有说有笑,深入窑厂。 陈实、李天青和黑锅还在牛车上,牛车走的慢,晃晃悠悠,但在天黑绝对可以到家,因此两人一点也不急。 这时,牛车停了下来,两人诧异,起身向外看 只见不远处一支车队,应该是行商,七八车货品,有山货,也有粮食,从山中穿过,想来是打算在天黑前离开乾阳山,就近找个地方落脚。然而不巧,迎面来了另一支队伍,应该也是商队,多是毛皮,也走这条山路。 其中两辆车在错车时撞在一起,人仰马翻,散乱的货物堆积,将山路堵住,导致两边的人都无法通过。 这两支车队的人不想着移开车辆,反倒在那里争吵到底是谁的过错,吵得脸红脖子粗。 双方数十人,将山路堵得水泄不通。 “再不过去天就黑了,你们这帮牲口都要喂邪崇!”牛车的车夫喊了一嗓子。 陈实吓了一跳,李天青小声道:“你们乡下人都这么勇么? “这么勇的,很多都被打死了。” 两人见他们还在吵,便跳下牛车,打算从山涧旁绕过去。 “山涧里有红鱼! “这些鱼,怎么突然沉底了?"李天青兴奋道,接着又有些疑惑,陈实来到跟前,只见山涧里果然有些鱼儿游来游去,也有些鱼儿沉在水底。突然,又有鱼儿像是游不动了,直直的坠落在水底。 陈实伸手捞上来一条红鱼,这鱼儿沉甸甸,竟然是瓷鱼! 他呆了呆,急忙仰起头,看向窑厂方向。 山林中,无比暴虐的气息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红光笔直冲上云霄,接着如同天幕般垂下,仿佛一口透明的大锅罩住方圆数里之地,接着红色的大幕向四面八方推去所过之处,昆虫、游鱼,纷纷瓷化,变成瓷器!!I 田地里,微风徐来,一株株玉米随风轻微摇摆着玉米穗,快到了收获的季节 然而这阵风吹过,一株株玉米纷纷瓷化,一只新乡耗子捧着玉米,正打算塞入嘴里,用力咬下,崩坏了几颗牙齿。 它爪子捧着的玉米,也变成了瓷器。 而在那红光升起之地,一尊四头八臂的斗母菩萨瓷像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很快高出山林,如同一尊小山头坐在窑厂中,挥起手中的瓷器宝物,一击便将赵彦龙的几个兄弟姐妹砸得粉碎! 赵彦龙疯狂向窑厂外狂奔,尖声叫道:“快退——" 黄坡村中,李金斗也察觉到了异状,不由脸色陡变:“谁他娘的惊动了八臂斗母菩萨像?活得不耐烦了么等一下! 他面色如土:“魔!八臂斗母菩萨像中,封印了一只魔!它的魔域,正在铺开!”- 今天第二章。第三章中午十一点更新。求订阅! 第五十章 不问是非,不管仇怨,不计前程 “完了,完了,全完了.真王实在太狠了!" 李金斗惶恐不安,有些气急败坏,“窑厂这样的地方,至于封印一只魔吗?” 他感受到来自窑厂方向的暴虐气息,这股气息太强大了,强大到令他这样的修为境界,也绝望的程度。 “天青跟陈实还在外面玩,糟了!" 他险些压制不住双脚的瓷化,焦急万分,便想挪下床。魔出世,诸邪并行。 魔的领域中,邪崇如鱼得水,并不会被瓷化,不再受限于黑夜。 它们会逐渐苏醒,汲取魔域中的奇特力量,开始捕食活着的人。 李金斗虽然读的书没有李天青多,但经历的事比李天青多了太多,深知魔的出世有多么可怕。 他此生经历了三场魔变造成的灾难,魔级灾变,是灭城之灾,整个城市连同 每一次魔变,死亡的人口多达百万! 好在魔级灾变极少出现,最多是崇级。 崇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如今,魔域还在扩张,魔化还不深。受影响的,往往是花鸟鱼虫等低等生物,以及庄稼蔬菜等植物,这些东西纷纷会化作瓷器形态。 待到一天后,魔域扩张到百里左右,便会停止扩张,这时受影响的便是人畜等高等生物。 他们会慢慢行动迟缓,两天便会变成瓷器。 到了第四天,大部分人都会变成瓷器,只剩下这方圆百里的修士。 第七天,修成神胎的修士,神胎瓷化,肉身也开始瓷化。 第十一天,金丹瓷化。 第十九天,元婴瓷化。 第三十天,元神瓷化。 李金斗额头冷汗滚滚,就算各村都有干娘庇佑,但干娘最多也只能让普通人和修士多坚持两天。 “我,加上黄坡村的干娘,最多坚持三十二天,三十二天后,我便完蛋!对了乾阳山人,还有乾阳山人!" 他眼睛一亮,连忙呼喊陈实爷爷的名字,只是喊了半响,也无人应答。 李金斗立刻两条胳膊当成腿用,拖着瓷化的两条小腿爬出西厢,却见陈家空空荡荡,除了自己没有他人。 “人呢?人到哪里去了? 他不由暴躁起来。 “既然都不在家,那么只好我上了!" 他双手撑地,头下脚上,飞速向外走去。 镜湖山庄,一层层棺椁相继打开,萧王孙从棺椁中走出,抬头惊讶的望向天空天空中仿佛蒙了一层薄薄的红纱,笼罩乾阳山,在山谷中看不到尽头,但想来笼罩范围极广。 难道是….….魔级灾变! 他脸色微变,魔级灾变的危险程度,他一清二楚。 “真王镇压的一只魔,被人释放了出来。谁这么混蛋?” 他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却探手抓起长剑,小剑伯劳则化作发簪大小,萧王孙束好发髻,插上发簪,向外走去。 "魔变之下,百里之内,一切尽绝!为我性命,为百里之人的性命,必须要殊死一搏!" 岗子村,沙婆婆盯着自己的米缸,米缸里的米变得沉甸甸的,不再是米,而是瓷米。 这种米,根本不能吃。 她来到屋外,自己在墙角种的一些毛白菜,此刻也泛着瓷器的光芒。 小老太婆背着双手向村外走去,沿途只见村民们一个个惊呼,却是发现各家各户的米面油粮都变成了瓷器。 沙婆婆黑着脸,来到庄稼地外,放眼看去,满地都是瓷杆杆,一群新乡耗子茫然的站在田垄地头,不知所措。 河里还有一只鸬鹚抓到一条鱼,试图把鱼吃到肚子里,到了喉中却又吐了出来。 那鱼也是瓷的。 “粮食瓷化了,可以饿一天,饿两天,饿三天。还可以吃点家禽异兽。等到家禽异兽也瓷化了,吃什么? 沙婆婆面带青气,低声道,“吃人么?" 这几乎是必然! “嘿嘿,魔变百日,这里只怕比阴间还要恐怖百倍!但是. 小老太婆直起腰身,回到屋子,提起羊角天灵灯向外走去,“老身打阴间,不行。打你,行!” 芳甸村,金红缨没有再穿大红衣裙,而是换了一身花布衣裳,打扮的和村姑一样,浑然不见从前的英姿飒爽和妖娆风骚。 她像是一个村姑,在芳甸村干娘旁边晒着太阳,手里捧着碗米汤,米不多,只有寥寥几粒。 这些日子,她一直藏身在芳甸村偷偷疗伤,她先后受伤多次,先是被萧王孙所伤,后被镜湖山庄棺材里的老怪物气息所伤,又被陈都的声音震伤。虽然每次伤势都不重,但累加一起便很重了。1 阳光仿佛蒙上了一层红色的纱,照射下来感觉不到温暖。 金红缨喝到米,呸呸的吐了出来。 这米根本嚼不动,吃到嘴里像沙子一样。 “魔级灾变这些日子我躲在芳甸村养伤,伤势好了七八分,没想到竟会遇到这种事。可恶!倘若没有追杀萧王孙的话,我神机营还可以一战除魔!可惜,被萧王孙打鲚愿拧夬2郑ぁ镖完渐!铹椽即茆泳[6 她站起身来,低声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不能趁早除掉这只魔,我也会死在这里!多谢干娘,我能活着回来,给你上香上贡!" 她向外走去,笑道:“若是回不来,干娘你也不用惦记你的香和供品。因为干娘也活不了!" 魔级灾变,百里绝户,诸邪横行,杳无人烟。 人活不下去,灵也活不下去。 金红缨来到窑厂附近的时候,萧王孙也在向这边走来, 两人目光交汇,虽是仇家,但都没有动手,而是齐齐迈开脚步向窑厂走去。 “今日不问是非,不管仇怨,不计前程。”萧王孙道。 金红缨目视身形高出山林的八臂斗母菩萨瓷像,笑道:“那也只是今日不问。若是妾身能活着出去,萧前辈盗走我神机营的那枚宝印,还请还回来。否则,妾身还是要送前辈上路,摸你尸体抢回来!" 萧王孙淡然道:“西王玉玺并非神机营的宝物,而是大明皇族的宝物。 金红缨冷笑道:真王不在,西王玉玺便是一直交给神机营保管!你盗走玉玺, 图谋不轨,伱是想用西王玉玺打开真王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2萧王孙没有回答。 “不回答就是默认!”金红缨喝道。 这时,脚步声传来,沙婆婆拎着羊角天灵灯走来,笑道:“小姑娘很大,火气更大。大敌当前,从前有什么恩怨,都先放一放。” “说得对。” 李金斗头下脚上走来,沉声道,“如今不是拯救方圆百里的百姓,而是救我们自己!救自己时还三心二意,死了也是活该! 萧王孙道:“救人就是救已,舍身就是取义。” 金红缨道:“这只魔还在复苏,并非全盛状态,直到百日之后,它将方圆百里一切生灵同化,才会达到巅峰。现在是诛杀它的最佳时机!" 四人汇合,沙婆婆心凉了半截,心道:“我们四个人,三个有伤在身,这还怎么打?难道老身才是主力?老陈头没来吗?老陈头没来的话,恐怕不易取胜” 她刚想到这里,突然空中掉下一物,落在地上摔得粉碎!1 那是一个瓷娃娃,是赵家玄英府三老之一,名叫赵存思 玄英府原本有四老,赵存义也是其中之一。怎奈赵存义去了陈实家,就没再回来。 这赵存思已经修成元神,是化神境的高手,没想到竟变成娃娃,死在这里。 “轰! 一根玉瓷翡翠降魔杵砸落下来,将赵家三老的另一老赵存想元神打爆,粗大如同大梁的降魔杵顺势碾压下来,将赵存想砸成肉泥。 赵家三老之中的赵存平乃赵家玄英府的上一任府主,修为实力最强,此刻却凌空飞起,不敢再战,当众逃遁。 赵家三老留在此地,也是意识到魔变之下,没有人能存活,为了拯救赵家的众人,所以留下来与邪菩萨拼命。期盼能打死邪菩萨,为其他人挣得生机。 怎料其他二老之死,将他吓破了胆,仓皇逃遁。 然而他没飞出多远,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箭羽射中。 那箭羽带着他的身体呼啸飞出,远远而去,将他钉死在一座山头上,才堪堪止住。 萧王孙面色凝重,那道箭羽,正是瓷器烧制的箭支,有着这么大的威力,让他也倍感压力。 若是全盛时期” 他抿了抿嘴唇。 前方,一个个已经瓷化的人体,如同古怪的雕塑,映入他们的眼帘,那是魔变爆发时,没有来得及逃走的赵家锦衣卫和赵家子弟。 魔变与鬼神领域不同,鬼神领域是将人变成瓷娃娃,瓷娃娃可动,可跳,可以说话,而魔变则是将人变成一动不动的人形瓷器。 那尊高大无比的邪菩萨坐在山林中,四周窑厂几乎被荡平, 它遍体青花,是大明能工巧匠烧制的青花瓷,青色浓艳,用的是苏麻离青。它身上多繁复花纹,还有青龙图案,缠绕在衣襟和袖口。 它头颅转动之时,四张面孔跟着一起转动,脖子接口处,发出器滑动的声音。四张面孔嘴巴可以开合,眼睛可以眨动,眼珠子也可以转动,只是稍显僵硬 "真王造物,造出的是什么瘆人的东西?”沙婆婆埋道,此言一出,那青花瓷邪菩萨立刻转头,向她看来,目光如电光交织。邪菩萨八臂扬起,手中各种武器纹理交错,亮了起来。 而在邪菩萨身下,还有三个身高丈余的瓷人,正是窑厂的窑工,忙来忙去。 它们抓起一个个瓷化的赵家人,放在一个燃烧着真火的窑洞中烧化,用来修补邪菩萨身上的裂痕。 “先杀窑工!”萧王孙道。 沙婆婆当先一步,喝道:“动手!" 她催动太上八卦护身诀,顿时神光大放,乾、坤、艮、、离、坎、巽、震,八种卦象浮现出来,演化天、地、山、泽、火、水、风、雷。 她的元神出窍,立于身后,巍峨如帝女,法力无边,八卦运转,符文交错,带动莫大的威能,向邪菩萨攻去! 同一时间,羊角天灵灯被她祭起,灯光洞照,搜寻邪菩萨的魔魂藏身之地! 萧王孙祭起细腰、伯劳二剑,金红缨催动最强法术,李金斗催动六阴玉轮,三人杀向邪菩萨! 忽然,三人攻击转向,宝剑、法术、玉轮,直奔那三个窑工而去! 另一边,赵家玄英府幸存的锦衣卫和赵家子弟护送着瓷化的赵彦龙,纵马狂奔马蹄声嗒嗒作响,跑得飞快。 那魔域的边缘,宛如淡红色的大幕,还在向外扩张,不过扩张速度远不及奔马的速度。 没多久,前面的人马便来到魔域边缘,纵马向外跃去, 他们撞在淡红色大幕上,大幕微微晃动,众人相继消失, 下一刻,乾阳山上空传来惊恐的惨叫声,许多锦衣卫和赵家子弟,连同他们胯下的骏马一起从天上掉落下来,摔在山石上,山崖下,甚至有的被树木刺穿挂在树上。 其他赵家子弟和锦衣卫见状,急忙勒住马,不敢再冲向魔域边缘-魔域边缘的空间极为奇特,有着魔域回廊之称。 来到魔域边缘,看似可以跨出魔域,但下一刻便会发现自己又回到魔域的内部。 想要走出魔域,几乎不可能- 第三更。今天已经更新一万二。下午六点,还有第四更。求订!感谢一盎源渊、水表抄表员和神朝幽若的盟主打赏! 第五十一章 牵丝,引线,诛邪! 山涧边,陈实和李天青看着沉在水底的瓷鱼,两个少年面色凝重。 他们没有萧王孙那般强大的法力,也不知如今是魔变,游鱼化作瓷鱼,让他们意识到这多半是窑厂那尊邪菩萨造成的。 “那尊邪菩萨,怎么会突然发作?”李天青大惑不解。 陈实正要说话,突然只听一声惨叫传来,两人急忙循声看去,只见适才还在与人争吵的一位商贾仿佛被什么东西拽着,呼啸飞上天空! 陈实仰头看去,只见空中有异虫,长着人身,但是比正常人的身体长了许多倍像是三四个人体拼在一起,七八条手臂般的长脚,竹节一样的肢体。 它的长脚是类人手掌,只是指头又细又长, 它八条长脚在空中张开,像是蹲踞在空中俯瞰众人, 它的脑袋是类人的脑袋,但蓬头垢面,嘴巴张开,将适才被捉的那个商贾飞速拉近,塞入口中。 空中传来那位商贾的惨叫,听声音,那虫子应该是一百多丈的空中——这距离,他们都无可奈何。 异虫嘴巴张开,口器向四个方向张开,四面嘴唇下都有锋利的牙齿,极为古怪 它吃掉那个商贾时,四周的锋利牙齿都在蠕动,像是扣着那个商贾的身体,不断往自己肚子里送,并不咀嚼,而是整个吞下。 从其口器大小来看,它的脑袋只怕有牛车那么大。 李天青道:“那是邪,牵丝虫!" 陈实怔住:“邪怎么在白天出现了?" 如今天色还未晚,天空中还有着太阳,只是像蒙了一层红纱, 爷爷说过,白天绝不可能出现邪,因为邪吸收了月华中的奇异力量,才会苏醒, 在人间活动。 如今月亮未出,邪怎么出来了? 李天青有些激动,飞速道:“原来牵丝虫的真身是这个样子!书上画的比较模糊,这种虫子出现在夜间,无人看到过它的全貌,只知道这种东西飘浮在空中,人们往往什么也没有看见便不由自主的被它拉到空中吃掉!小十,咱们是第一个见到牵丝虫真身的!" 夜间光线不佳,牵丝虫藏身高空,自然难以见到。 修士中有人穷极目力,借着月光隐约看到它是虫子的模样,因此叫做牵丝虫。 但是细节便无法看清。 如今天色还是亮的,那牵丝虫的真身便被他们收入眼中, 李天青兴奋异常,不住打量牵丝虫,喃喃道:“书上写错了,书上还给牵丝虫画了翅膀,但它没有翅膀!它是邪,停留空中,何须翅膀?" 那邪物口中飞出一些纤细到肉眼不可见的丝线,向下垂去,肉眼几乎不可分辨阳光照射,才偶尔折射一点光线,然而难以发觉。 陈实和李天青看到这些丝线,就垂挂在刚才还在争吵的商人旁边。 “不要动! 陈实连忙向那些人挥手,高声道,“你们千万不要动! 但早已有人被吓破了胆,货物也不要了,立刻撒腿狂奔。然而他身形一动,便撞在牵丝虫垂下的丝线上, 那丝线黏性极强,接触到他,便黏在他的身上,丝线被触动,为牵丝虫感知到下一刻那人便腾空而起,向高空飞去! 李天青也高声喊道:“你们不要跑,站在原地! 但被吓破胆的人,哪里听他们的话? 适才还在争吵的人们,立刻四散而逃,一个个撞在那些无形的丝线上。 天空中,牵丝虫立刻收丝线,那些被黏上的人努力挣扎,试图撕开那些丝线,然而丝线的黏性惊人,碰到手便黏在手上,碰到身子就黏在身上,根本撕不开。 两边商队二十多人,再加上牛车车夫,连同他的牛,以及几匹马,一起被黏住被拉向空中。 不过,因为黏的人和牛马太多,导致牵丝虫极为吃力,收线速度大不如从前。 陈实眼睛一亮,突然发足狂奔,向岸上奔去,高声道:“天青,准备六阴玉 轮! 李天青虽然不解其意,但脑后立刻浮现出神神胎,催动六阴玉轮。 陈实已然跑到山路上,将一块千余斤的大石搬起,身形旋转一周,呼的一声将那块大石掷上空中。 李天青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赞道:“聪明!" 那块大石触碰到牵丝虫的无形丝线,竟也被黏住,挂在丝线上, “呼!呼!呼!" 陈实将一块块大石抛起,砸向空中的丝线,很快四周的山石便被他扔个一空。 有的山石没有击中丝线,但大部分都挂在丝线上。 那牵丝虫本来拉着这二十多人和几匹牛马便极为吃力,再加上这些大石头,顿时坚持不住,竟被拉得反倒向下落去。 陈实飞速奔跑,寻找更多的巨石,一块块相继抛出,挂在那些丝线上。 牵丝虫竟被他拉得一点点接近地面! 这只邪虫在空中吱哇乱叫,人们落在地上,抬头看去,已经可以看清牵丝虫身上的奇特斑纹,黄白相间,有些类似符箓的构造。 这只虫子飘浮在空中,单看斑纹,便像是一张巨大的符。 只是符箓的内容便无从得知了。 短短片刻,那牵丝虫便已经从一百多丈的高空,被拉到离地十多丈,已然进入李天青的六阴玉轮的攻击范围! 李天青立刻催动玉环步,双手印诀变幻,一道道无形玉轮飞出,向空中的牵丝虫斩去! 同时陈实抛来更多的石头,挂在丝线上,将牵丝虫拉得更低, 六阴玉轮斩在牵丝虫身上,火光四溅,玉轮破碎,碎片四下咄咄飞去,极为锋利! 李天青各种招法变化,斩出的玉轮越来越多,有些玉轮连续斩在同一个位置上竟将这只邪无比坚硬的外壳切开,绿色的浆液从被切开处流出! 那牵丝虫终于落地,落地后才知它有多庞大,长长的身躯,绵延十多丈,看似纤细的腿脚,实则比路旁的大树还要粗! 它身体甩动,四周树木东倒西歪! 这只牵丝虫愤怒无比,八条腿用力撕扯那些丝线, 丝线固然可以帮它捕捉“食物”,但同样也限制了它。 好在这只邪的蛮力惊人,短短片刻便扯断了三四条丝线,就在此时,陈实举起一块大石,高高跃起,向它脑袋狠狠砸下! “咚! 牵丝虫脑壳被砸得崩裂,昏昏沉沉,那块大石也被砸得四分五裂。 “小十打起来,怎么这般凶恶? 李天青吓了一跳,连连挥手,印诀变换,一道道玉轮铮铮铮斩在牵丝虫身上,将牵丝虫身体多处切开 牵丝虫疼得怪叫,奋力扯断另一条丝线, 陈实举起一块千斤大石,以大石为锤,疯狂砸它的一条腿,很快便将那条腿砸折。 他正欲砸另一条腿,突然牵丝虫用力一蹬,踢在陈实胸口,将这少年踢出一道幻影,接着十多丈外的崖壁上传来嘭的一声大响。 "小十!" 李天青惊呼。 这时,烟尘中传来陈实的声音:“我没事先弄死它! 李天青全神贯注,向牵丝虫攻去,只是这只邪实在太大了,即便六阴玉轮给它造成伤,也不是致命伤。 牵丝虫暴怒,张口喷出一道白气,李天青躲避不及,被白气喷中,那白气凝结黏黏的都是丝。 “糟糕! 他立脚不住,被牵丝虫扯得不由自主飞起,向牵丝虫口中落去! 李天青疯狂催动玉轮,一道道玉轮呼啸,冲入牵丝虫口中! 与此同时,陈实再度冲来,抱起一块山涧边的礁石高高跃起,从天而降,狠狠砸在牵丝虫的脑袋上。 那脑袋大如牛车,上面都是蓬乱的毛发,远看像是乱糟糟的头发,但到了近前才看出这毛发一根根有着指头粗细,钢铁般坚硬。 陈实砸下的石头固然很大,但也只是将牵丝虫砸了个趔趄。 巨石裂成两半,陈实丢掉石头,双拳如雨,疯狂向下砸去! “咚咚咚咚!" 一连串沉闷至极的声响传来,他将牵丝虫脑壳砸穿,双臂甚至深深陷入这只邪的脑浆之中! 牵丝虫疯狂甩动头颅,李天青也被甩得左右飞舞,根本无法稳住身形,但还是拼死催动六阴玉轮,一道道玉轮旋转,飞速切割,切入它的口中! 突然,一道玉轮从牵丝虫的后脑穿出,终于将这只邪的脑袋打穿! 陈实身躯已经陷入牵丝虫的脑袋之中,还在疯狂往下砸。 终于,这只邪噗通一声,匍匐在地,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弹, 陈实这才从疯狂中醒来,呼呼喘着粗气,李天青被牵丝缠绕,在地上翻滚几周也是惊魂未定,瞪大眼睛,眸子里的疯狂劲儿尚未完全消去。 陈实从牵丝虫的脑袋里爬出,滚落在地,躺在地上一点也不想动弹, 他又有一种强烈的饥饿感,像是吃了点东西,刚刚勾起胃口,但没有吃饱的感觉,很想再吃些什么。 牵丝虫很快腐烂,肢体冒出难闻的气泡,陈实连忙爬起,躲到一边,只见这只颇为巨大的邪竟在短短片刻便腐烂干净,地上只有一滩水渍,其他什么也没有留下, “邪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实大为不解,道,“鬼魂?生物?灵?还是其他什么? “邪就是邪,不在你说的那些行列之中。 李天青书读得多,道,“邪都是些不可理喻不可理解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死后归入何处。可能自从我们踏上西牛新洲的那一刻,邪就出现了。 陈实想到牵丝虫身上的纹理图案,越发觉得古怪, 这图案与符箓很像, “这只邪死后,迅速腐烂,没有骨头,没有甲壳,只留下一些恶臭的水渍。话说回来,铁笔翁的符怪,被我打碎之后也化作了红色的朱砂血水,洒的哪儿都是。与眼前这一幕,倒是有些相似。" 他叹了口气,“可惜这只邪腐烂得太快,没能记下上面的符图案. “我记得。 “小十,你要邪身上的图案做什么?李天青疑惑道, "做个试验!黑锅,黑锅!"—— 第四更!今天四章一万六千字!求订阅,求月票!下一章,晚上十一点!感谢花粉触媒的盟主支持, 第五十二章 我们不是牲口!(为宅菜加更!) 黑锅也一路小跑过来,适才一片大乱时,陈实叫所有人不要动,但没有人听他的只有黑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家都被牵丝虫抓住,唯独黑锅毫发无损。 甚至,陈实的书箱还在它的旁边,大乱之中没有丢失, 陈实取出笔墨纸砚,让李天青画出牵丝虫身上的图案,自己则取了点黑狗血研磨朱砂。 他提笔,细细观摩李天青所画的图案,真气灌注笔尖,笔随意走,落笔一气呵成,很快便在黄纸上将牵丝虫身上的符箓图案画出!1 陈实食指中指夹住符箓,轻轻一抖,符中蕴藏的真气在与朱砂的摩擦下产生高热,让符箓燃烧。 陈实和李天青各退一步,二人都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起作用 符箓燃烧的火焰中,突然传来吱吱的怪声,接着一只小小的牵丝虫,竟然从火焰和纸张的灰烬里爬了出来! 陈实和李天青呆住,只见那牵丝虫落地,张口吐出牵丝便黏住了黑锅,不由分说拖拽着狗子,便要往嘴里拉! 它的个头比黑锅小了很多倍,竟欲吃掉这个庞然大物, 黑锅上前,一口将这只小小的牵丝虫咬得爆开,化作朱砂和黑狗血。 黑锅跑到山涧边,清理自己的舌头和身上的血污。陈实和李天青依旧陷入震惊之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那些商人也各自找回一条命,对陈实和李天青感恩戴德,忙不迭的道谢。 陈实晃了晃头,把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撵出去,道:“天还未黑,便有邪出没,山里变得极为危险。各位,你们还是尽快出山,寻找村庄的干娘寻求庇护。" 李天青也晃了晃头,觉得这事太匪夷所思。 商人们各自忙碌,李天青悄声道:“小十,牵丝虫应该是一种造物” 他说出这话,还是觉得离谱,迟疑了一下。 陈实却点了点头,道:“的确像是造物。只是,能够人为创造出邪么?" 李天青补充道:“倘若可以人为创造出牵丝虫,那么可不可以人为创造百婴?可不可以人为创造飘颅?" 陈实道:“倘若可以造出这些邪,那么能否造出素?造出魔?"! 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心里怦怦乱跳。 就在这时,窑厂方向红光自下而上,轰击天幕,化作源源不断的红色光幕,将乾阳山罩住。 天幕剧烈动摇,有些不稳, “窑厂那边肯定出了大事。天青,我们现在还是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尽快入村!" 陈实唤上黑锅,道,“白天出现邪崇,这绝对不是好现象!在外面逗留,随时可能死亡! 正在这时,有商人嚎啕大哭,守在自己的货物旁说什么也不愿意走。 陈实询问,有人道:“他买的粮食全完了,变成了瓷的,不能吃了。这下血本无归,所以才哭得死去活来。 陈实走到跟前,抓起一把粮食,沉甸甸的,果然全是瓷米。 陈实抬头,看向山路旁边的树木,突然纵身而起摘下几片树叶,用树叶相互敲击,叮叮作响。 树叶,也变成了陶瓷树叶。 微风徐来,吹动满山枝叶,顿时山岗山谷中传来叮叮的脆响,声音悦耳,很是动听。 然而这一幕却让他的寒毛竖了起来。 树木瓷化了,粮食瓷化了。 吃啥? 李天青也想到这一点,两人一狗面色沉重,跟着商队向山外走去。 他们走出乾阳山,只见山路上有村民牵着牛,牛后面拴着板车,板车上坐着孩子和老人,妻子跟在牛车旁边,面色惶恐,正沿着山路行走。 他们是岗子村的村民,与陈实相识, “老栓叔,哪里去?”陈实问道, 那庄稼汉道:“往外走,走到红幕外面。 陈实沿着山路看去,只见许许多多村民拖家带口,正自沿着山路向红色天幕的边缘走去, 李天青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道:“这幅情形,让我想起一本书上记载的魔级灾变…这的确是魔级灾变,我们现在就处在魔域之中!大家停下!快停下!" 他大着嗓子,高声道:“走不出去的!魔域边缘有魔域回廊,你们到了边缘便会送回来,送到空中,会摔死的!" 有人迟疑,停下脚步,有人却看了看前方的人,见前方的人依旧在走,便低着头继续前行。 陈实大声道:“天快黑了!邪崇会出来吃掉你们!赶紧回村,明天再走也不迟! 这个威胁果然有用,不少人停了下来,交头接耳的商议。 陈实见状,松了口气,道:“天青,你懂得多,这魔域怎么才能走出去? 李天青面色苍白,摇头道:“走不出去。所有人都会死。除非魔死亡,否则无法离开魔域。以这个魔域的瓷化速度来看,村落里的干娘,最多只能让普通人坚持五六天时间。五六天后,普通人便会瓷化,变成瓷人。倘若在村外,最多两天普通人就会瓷化,四天之后,便没有任何普通人能够活下来。” 他顿了顿,道:“现在是第一天。 "魔变会持续多久?”陈实问道, 倘若灭不掉魔,魔便会越来越强,魔变会一直持续下去。 李天青蹲下身子,在一株瓷化的小草周围画了一个圆,然后在小圆外画了一个大圆,道,“魔会越来越强,实力达到顶峰时,魔域便会向外扩张,吞更多领地。" 他画了一个更大的圆,道:“就这样,一直不断扩张下去,在扩张到方圆千里时魔便会演变为灾。” 邪,祟,魔,灾,厄。 魔的等级排在第三, 演变为灾,便是天灾,千里赤地,再无生机。 “不过,自古以来没有魔变可以延续百日。 李天青站起,道,“有记载的魔变,最多在百日就会停止,因为天外真神会出手干预。” 陈实舒了口气,道:““那咱们熬过一百天! 李天青摇头道:“真神灭魔,是凝聚目力。在真神的注视下,方圆百里,将会被烧成熔岩世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幸存。"1 "活下来的办法,只有一个。 “在百日之期到来前,除掉魔,阻止魔变!…… 魔变,第一天。 陈实、李天青回到黄坡村,两人的爷爷都不在家。 陈实打算做饭,发现家里的米面也都变成了瓷器, “如今能吃的,恐怕只有鸡鸭之类的家禽和牲畜了。 陈实提议道,“我去玉珠奶奶家借只鸭子,先对付一顿,明天去猎异兽还给他们2 李天青点头。 过了片刻,外面传来鸡飞狗跳的声音,玉珠奶奶提刀追杀偷鸭贼,陈实带着鸭子逃窜,冲入院子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李天青心里怦怦乱跳,听着外面玉珠奶奶中气十足的叫骂声,觉得羞难当,他从没有干过这么丢人的事情。 “明天打猎还给她,便不用羞愧了。” 陈实满不在乎道,“天青,帮忙烧水退毛。 李天青连忙去烧火。 黑锅汪汪叫了几声,陈实道:“已经是深夜了。 这一夜,算是平安,只是村里时不时传来吵闹和哭闹声,有些村民打算连夜拖家带口离开,家人不同意,所以又哭又闹。 陈实没有过问,两人入睡。 睡了不知多久,陈实突然心脏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剧烈抽搐, 他顿时醒来,不由分说催动北斗七炼。这次发病虽然来得突然,但发病轻微,很快被他压下。 他松了口气,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索性披着衣裳来到院子里,仰头看去,天空一片赤红,分不出是白天还是夜晚。 以前有阳光月光,可以清晰的分辨白天黑夜,但现在红幕将天空遮掩,仿佛一口淡红色的大锅扣在地上,看不到外面出的到底是太阳还是月亮。 这时,黑锅又叫了一声。 “天亮了。”陈实心道。 只是,依旧看不出是白天。 魔变,第二天。 二人的爷爷还是没有回来。[ 窑厂方向传来阵阵雷击声,沉闷惊人。 陈实和李天青出门狩猎,路上看到一个出来狩猎的猎户,是黄坡村人,叫做刘天柱,经常去山里打猎,很精壮的一个中年汉子,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如今刘天柱行动迟缓,慢吞吞的,看到陈实,想打招呼,但声音也慢吞吞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尖锐的声音,像是夹杂鸟鸣,那是声带瓷化造成的。 他的声带像是瓷质口哨,所以才会发出鸟鸣声,“天柱,外面太危险了,你先回村,我猎到猎物给你送过去!”陈实道,刘天柱感激不已,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不能狩猎,转身往回走,只是依旧慢吞吞的。 路上,田野上,很多这样慢吞吞的人。 到了中午,陈实和李天青回来,两人抓到三只野猪,四只新乡耗子,还有些野兔,以及一只羊驼。 好在陈实力量大,拖动这些野兽和异兽也不觉吃力 他们来到黄坡村附近,看到道路上有人。 他们走上前去,那是一个个瓷化的人。 留在村里,还可以拖延瓷化的时间,但是外出狩猎,瓷化的速度更快, 陈实继续向前走去,来到村口,看到了猎户刘天柱,他脸上带着笑容,做出行走的姿态,但是身体却已经化作陶瓷。 "天青,倘若杀了那尊邪菩萨,他们还会复原吗?”陈实突然问道。 “应该会吧。 李天青也不敢肯定,道,“书上记载魔变,以及各种处理魔变的办法,但从不记载普通人是怎么在魔变中存活的。我也不知普通人是否能生存下来。" 他顿了顿,道:“史书也是如此。我翻过很多史书,上面关于普通人的记载寥寥无几,记载最多的是皇帝和名流。普通人就像是皇帝和官员们养的牲口,没有记载的必要。"[5 陈实进村,放下那些猎物,转身向外走去, “但我们不是牲口!” 他抱起刘天柱,将瓷化的刘天柱搬回村子,放在天柱自己家里。 他一趟趟出去,将路上那些瓷化的人们一个个扛回村,妥善放置。 “我们是人,从来不是牲口!"他有些生气。 李天青见状,上前帮忙,两人忙活半天,才将附近的瓷人搬完。 二人又把猎物剥皮,分割,然后挨家挨户送去,玉珠奶奶家,陈实多送了两只野兔子。 新乡耗子虽是害兽,但却是异兽的一种,血肉中蕴藏着灵力,普通人服用后可以借灵力拖延瓷化时间。陈实便给每户人家都分一些。 “这孩子.…”玉珠奶奶拎着肉和兔子,想起早上的辱骂,有些羞愧。13她回到家,想了良久,向玉珠道:“以后不许再叫陈实死孩子。“可是,不是奶奶让我这样叫的么?”玉珠不解。 玉珠奶奶惭愧万分,道:“以后我再这么叫,伱就用鞋底扇我的嘴。"压-第五更!为宅菜大佬的黄金盟加更! 今天更了两万字,下一章明天上午十一点!新书,求月票! 第五十三章 满门忠烈 魔域之外,一匹匹骏马飞驰,马背上的骑士掷出一面面大旗,一杆杆大旗咄咄作响,插在地上,旗面展开,龙形图案飘扬。图案四周写着奇异的文字,是箓和篆的结合体。 每隔百步,便有一面这样的旗帜。 待到所有旗帜插完,骑士们调转马头,奔向远处的营寨。 营寨是新建的,在省道附近,新乡省三司,承宣布政司,提刑按察司,都指挥使司,以及新乡巡抚,都在营寨中,遥望这座魔域。 随着一声令下,一面面大旗被激发,但见旗帜中有金龙探出利爪,奋力向外爬出爪子扣在红幕上,向上攀爬, 过了片刻,所有旗帜中的金龙完全爬出,匍在红幕之上。 一面面大旗飘扬,旗中射出炽烈的金光,注入金龙体内,维持龙形不散。 “天龙锁魔阵,可以坚持百日,百日之后,真神注视,魔域荡然无存,不会危及到外面的子民。” 新乡巡抚赵天宝叹了口气,道,“我侄儿赵彦龙听闻乾阳山爆发魔变,率领玄英府四千精锐,连他的子嗣都带了过去,冲入魔域,企图阻止魔变。孩子,真是孩子啊!" 他连连摇头,老泪纵横,仰天道:“不愧是我赵家子弟,没有辱没列祖列宗! 布政司、按察司和都司的官员们感动莫名,纷纷垂泪。 “玄英府主义薄云天,是我辈楷模,值得我辈学习。” “明知必死而义无反顾,这是何等的精神?下官当将此事载入青史,传颂后人,令后世之人不忘玄英府主今日的义举!" 有人哭道:“玄英府满门忠烈啊——" 新乡巡抚赵天宝也是垂泪,好不容易才止住,劝众人节哀,道:“彦龙不愧我赵家男儿,他勇于牺牲,敢于奉献,没有辱没我赵家门楣。我提议,百日之后,就在此设祭,祭奠彦龙和玄英府的赵氏子弟。你们意下如何?"几 “巡抚大人高见! "依我之见,还需上书内阁,阐明赵家抗魔的牺牲,为文武百官表率。下官是严阁老的学生,当上书奏表此事。想来朝廷很快便有嘉奖甚至封赏。” 众人计议已定,心安理得离去。 魔化第三天。 陈实看向远处,山中传来雷霆声,时不时有火光炸开。 山林中有巨大的瓷菩萨八臂飞舞,忽然手持金刚降魔杵,重重插在地上,顿时整个山头冒出熊熊魔火,焚烧一切! 魔火旋转,声势恐怖,远远的都可以听到噼里啪啦的爆响,那是空气急剧膨胀造成的爆炸。 那里是窑厂方向。 只是不知道与邪菩萨战斗的人是谁, 与邪菩萨战斗的那人,已经坚持三天了。 李天青面带忧色,向陈实道,“我爷爷和你爷爷很有可能在那里,他们俩都年纪很大了,不知是否还能坚持得住? “你说官府会不会派人来救?"陈实也担忧万分,询问道: 李天青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猜测道:“新乡省大概会派人来救吧。毕竟方圆百里都是新乡省的子民。倘若新乡省不救,内阁的阁老肯定会责罚。" 两人出村,继续打猎,路过一个村庄时,路上停着一个车队,有三四十人,还有牛马,车上坐着老人孩子。 他们是准备离开这片魔域,但是出了村之后,没有走出多远便都变成了瓷器,两人将这些搬到路旁,免得磕碰了。 若是将来魔灭了,说不定他们还能复原。 路上还能看到一些人,零零星星的,应该是先前躲在村子里,有干娘保护,没有外出,因此没有被瓷化。只不过连续饿了三天,只能喝水,实在没办法这才出来,想找点食物。 兔子、野猪、野鸡这类常见的野味已经变成了瓷器,新乡耗子是他们能够找到的为数不多的食物。 新乡耗子是异兽,瓷化时间较长,这些异兽也受到了瓷化的影响,行动迟缓,比较容易捕捉。 不过这些人也同样迟缓,是否能捉到新乡耗子还是未知之数。 “若是没有把握活下去,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躺下,等到魔被人杀了,你就有可能活过来。”陈实向那些人道。 他很善良。 毕竟这些人都是自己平时欺压的乡里乡亲,若是死绝了,自己考中举人做了官老爷,还能欺压谁? 李天青见状,有样学样,也劝告那些人找个安全的地方躺下等死。 两人打猎归来,这次收获比昨天天要好很多,新乡耗子跑不动,被他们捉了十几只。仅凭这些耗子,黄坡村的村民便能吃十多天。 两人拖着耗子的大尾巴往回走,李天青看着前面跑得欢快的黑锅,突然心中微动,悄声道:“小十,外面所有野兽都已经瓷化,变成资器,甚至连新乡耗子这等异兽都跑不动了,为何黑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陈实心中微动,看向前面的狗子,压低声音道:“你也怀疑它有问题?”厂李天青点头:“异兽都受影响,不可能一条普通的黑狗不受影响。 "我和爷爷也怀疑它有问题! 陈实悄声道,“只是抓不到它的把柄。” 前方的狗子突然变得有些蔫吧,走路慢吞吞的,与那些跑不动的新乡耗子差不多。 “它听到我们的话,伪装成这样!" 李天青惊骇道,“它肯定有问题!" 黑锅转过身,摇着大尾巴,呼呼作响,腆着脸来到李天青身边,狗头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腿。 两个少年哈哈笑出声来 这时,陈实突然冒出个想法:“好几天没有看到爷爷了。这几天爷爷不见踪影,他心中有些不安,毕竟爷爷年纪大了,若是有个意外这时,他身后传来爷爷的声音,呼唤道:“小十。 “爷爷!" 陈实又惊又喜,急忙回头, 就在他转动脑袋的同时,突然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脖颈。 邪,折首菜! 专折回头之人的脑袋。 陈实脑袋一懵,浑然没有料到还有一只邪跟在他们的身后。 这种邪,遵循一定的规则。 只要遵守规则,哪怕从它面前大摇大摆的经过,甚至扇它两巴掌,都不会有事。 但倘若违反规则,一定会死得很惨! 陈实心知不妙,立刻鼓荡气血,他炼就圣胎之体,体内的气血旺盛至极,哪怕是金丹境的高手,也不如他气血雄浑! 他的气血集中在脖颈处,顿时脖子变得跟脑袋一样粗。 脖子还在膨胀,很快便比脑袋还要粗几圈! 那只邪握住他的脖颈,正要发力拧断,不料下一刻陈实的脖子便粗得握不住。李天青和黑锅也发现了他不对劲,只见陈实脖子充气般膨胀起来,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捏在脖子上,将他从地面拽了起来,拽到丈余高的空中! “不要回头! “有只邪跟着我们,回头会死!"陈实犹自大声道, 李天青心中骇然,立刻催动神龛神胎,六阴玉轮齐出,切向陈实身后 然而那只邪无形无质,竟像是不存在一般,玉轮切过,跟切在空气中没什么两样。 玉轮围绕陈实上下翻飞,还是没能触碰到那只邪分毫。 李天青愈发焦急,陈实也察觉到折首菜正在发力,这只邪蛮力大得出奇,竟然勒住他的脖子努力的往上抻! 便像是抻面一般,试图把他的脖子抻出来! “想要我的命….做梦!我没有脖子!” 陈实不管不顾,拼尽一切气力鼓荡气血,集中在脖子上。 折首菜抻了片刻,实在无法抻出陈实的脖子,将他丢在地上,化作一股阴风呼啸而去。 阴风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骂咧咧的,说着听不懂的脏话。1陈实大口大口喘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李天青既惊又骇,折首菜,竟然没能扭断陈实的脖子!"我听到爷爷叫我名字!”李天青突然道, 陈实连忙道:“不要回头,肯定是那只邪又回来了!你一回头,脑袋就被折断了!这只邪能探知到伱的想法,在你脑海中制造亲近之人的声音!咱们快走! 两人一狗拖着十来只新乡耗子埋头往前走,很快转过一道山坡,消失在李金斗的视线之外。 李金斗大口咳血,两条胳膊撑地,奋力向前爬,声音哑,又喊了李天青几声, "混账小子.” 李金斗手臂无力,身形连翻带滚栽到阴沟里,仰面朝天,呼呼着粗气,动弹不得。 战败了。 他有气无力的想道。 经过三天的苦战,沙婆婆,萧王孙,金红缨,再加上他,还是战败了! 他们四人围攻邪菩萨,斩杀了两个窑工,便被那邪菩萨察觉到四人的目的,张口将最后一个窑工送入中空的腹中。 那窑工在它腹中爬来爬去,修补它身上的裂痕。 他们尽管多次将邪菩萨的身体打裂,但因为有这个窑工,导致他们始终无法拿下邪菩萨。 邪菩萨八臂,手持八件武器,分别是日月二珠,金砖,荡魂铃,降,芭蕉扇,弓,箭,虽是瓷器,但运炼成兵,上面布满符箓秘咒,威力奇大。 幸好沙婆婆手提羊角天灵灯,克制荡魂铃降魔杵,压制魔魂,他们才可以坚持这么久。 然而他们四人,三人受伤,李金斗的两条小腿还是瓷的,导致这一战在坚持到第三天时,三人先后旧伤复发,战阵崩溃。 四人被邪菩萨重创,几乎油尽灯枯。 沙婆婆和萧王孙断后,李金斗和金红缨先走,结果李金斗逃到此地,看到自己的贤孙和陈实就在前面,不由欢天喜地,呼唤贤孙的名字,结果两人跑得更快。 “邪菩萨太凶悍了,就算没有伤,我也远非对手。 李金斗咳血,躺在沟里,眼神渐渐黯淡,低声道,“乾阳山人,你到底在何处为何还不出手?你再不出手,魔域中所有人都要死绝了… 这时,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四匹异种骏马拉着一辆车向这边飞速驶来, 车马停下,萧王孙掀开珠帘,侧目向沟中看了一眼,淡然道:“还有气么?有气上来。 李金斗眼中又恢复一丝神采,两条伤痕累累的胳膊撑着地,奋力往上爬,爬不动便薅着草,用力往上拉。 过了片刻,他才爬到路上,又吃力万分的爬进车里。 车辇前行。 李金斗看了看萧王孙,只见他先前战斗中被打得破破烂烂的衣裳不见踪影,身上穿着的是一套新衣,很是得体,应该是来接他之前特意换的。 “你没受伤?”李金斗颇为不服,问道。 萧王孙面色淡然,依旧气度非凡,道:“受伤了。 李金斗更加不服:"你怎么没有我这么狼狈?你的伤势肯定没有我重! 萧王孙如往常一般雍容,取出白色手帕遮挡在嘴边,轻声咳,道:“我自幼接受各种礼仪教导,就算受伤也不形于色,哪怕是死亡,也会体体面面,不会如阁下这般。别说话,养伤。我带你去见陈师。”- 大道之上昨天上架,24小时订阅,定格在45670这个数字上,比宅猪上本书择日飞升高很多,择日飞升好像4万。今天依旧爆发!下一章,下午六点。 感谢神朝时代的盟主支持! 第五十四章 道德?我没有 李金斗又惊又喜:“你知道乾阳山人在哪里? 萧王孙不再理他,安心疗伤。 李金斗见状,也急忙压制伤势, 他们来到一处山坳,只见山溪中,一个小老太婆四仰八叉的躺在溪水里,不知是死是活,但手里依旧死死的抓着羊角天灵灯。 "婆婆若是还活着,便爬上来,我带你去见陈师。”萧王孙开口道水里泡着的老太婆动弹一下,气若游丝,道:“萧王孙,你不来扶老身一把?我受伤了,你自己爬。”萧王孙惜字如金。 沙婆婆气恼无比,费力的爬上岸,依旧不舍得丢掉羊角天灵灯,刚走两步便栽倒下来,还是不舍得丢掉灯,于是便一手爬两脚蹬,终于来到车边。 李金斗见她也是如此狼狈,这才舒心。 总算有伴了。 沙婆婆挪到车上,用尽所有力气,才把羊角天灵灯拉到车上,舒了口气,道:金红缨呢? 萧王孙摇头道:“不用管她,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沙婆婆没有再问。 车辇再度启程,沙婆婆看着山路,越看越是熟悉,心中惊讶万分。 这条路,是去山君庙的路! 不久后,车辇来到庄婆婆的树洞,树洞里挤满了附近的村民,这些村民虽然气色不太好,但并未被瓷化,庄婆婆慈眉善目,乐呵呵的坐在自己的木床上,笑起来的时候嘴巴里露出零星两三颗牙。 她是乾阳山中第二强大的灵,比各个村庄的干娘强大了百倍不止,可以让这些人存活更长时间。 车辇驶过树洞,继续前行, 山路越来越崎岖,但车夫的技术实在太好,始终如履平地。 他们来到大蛇玄山这里,黑色巨蛇盘绕在山头上,山头上也满满的都是人 甚至巨蛇玄山的背上也有不少人,大蛇很粗,而且一向不动弹,他们丝毫不担心会掉下去—— 山里人,有山里人的智慧。 他们村庄的灵或许不够强大,但大蛇玄山和庄婆婆却足够强大,足以拖延他们瓷化的时间。 沙婆婆本以为车辇还要继续前往山君庙,不料竟是向玄山所在的山头驶去 车子爬上山,停了下来。 萧王孙颤巍巍的下车,身子一动,便有鲜血渗出,染红衣衫。 李金斗见状,心里舒坦多了:“难怪他不动,原来他动一下就扯到伤势。他的伤,跟我差不多一样严重!" 他也想下车,手站不稳,从车上栽了下来,趴在地上。 沙婆婆颤巍巍的走下车,这次没带着灯,而是把灯留在车上,双腿颤抖着跟上萧王孙。 李金斗咬紧牙关,努力爬行,心道:“我岂能留在车上,等着乾阳山人来见我? 我有这么大的脸么?我没有。我拖着重伤之躯爬过去,才显真诚。 三人来到大蛇玄山的脑袋下方,这里是一片平整之地,摆着一个石桌,两个石凳。 陈寅都和一个黑衣年轻人正在下棋。 黑衣年轻人是玄山的灵。 他们显然是相识。 “陈师为何不出手?”萧王孙问道。 陈寅都手持黑子,看着棋盘,微微沉吟,不知该如何落子。 他观察棋局,轻轻放下一子,不紧不慢道:“我修炼水火荡炼诀,以此法门让肉身不朽,然而我寿元注定,更改不了。算算时间,我已经死了七十三天了。 那黑衣年轻人是大蛇玄山的灵,持白子落棋,道:“吸收月华七十三天,都娃子能保持理智,没有变成邪祟,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称陈寅都为都娃子,显然陈寅都小时候经常跑到这里来玩,大蛇玄山跟他很是熟络。 陈寅都微微皱眉,显然玄山的落子,让他有些头疼 “邪菩萨是魔,魔域铺开,方圆百里皆是它的领域。魔域对普通人的危害极大对邪的影响也是极大。 他沉吟不决,迟迟没有落子,道:“我之所以躲在玄山前辈这里,是因为我需要玄山的庇护,避开魔的影响。倘若我走出去,魔域便会影响我的心智,相当于让我暴露在月光下,甚至影响更大。我不想变成邪崇。与邪菩萨一战,我的确可以将它诛杀,但我必会失控。说不得,我化作邪素,比邪菩萨更加可怕。 沙婆婆努力支撑着疲惫身躯,道:“老陈头,我们已经打废了,不是邪菩萨的对手。现在只有你才能与之对抗。你不出手,这方圆百里的百姓,都要死绝! "与我何干?" 陈寅都露出笑容,道,“我会在乎他们?" 沙婆婆气个半死,便要寻灯砸死这厮。 李金斗有一种崇拜破灭的感觉,结结巴巴道:“前、前辈,伱这么说不、不对。 百姓死绝了,你和陈实也难以逃脱。你们难道便不会死? 陈寅都落子,仿佛胜券在握,微笑道:“我是已死之人,死又何妨?我那孙儿胸口有一道鬼手印,时刻被人捏着心脏,我死后,他肯定活不下去。我们爷俩便在这场魔变中双双毙命,魂归幽冥,共赴黄泉,到了阴间,也好有个照拂,有个伴儿。岂不是一件美事?" 他笑出声来,仿佛很是得意:“而且,有百万人为我们爷孙陪葬,比皇帝下葬还要隆重,想一想都美死了。一定是我老陈家祖坟冒青烟了。 李金斗被憋得说不出话来。 他也并非是为这方圆百里的百姓,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孙儿李天青和自己的性命,所以才会杀上窑厂搏一搏。 现在,他拿着这些人的性命去绑架陈寅都,便显得有些不够磊落, 沙婆婆怒道:“你爷俩未必能下阴间!百日魔变,到那时真神注视,一切灰飞烟灭,荡然无存,便是你爷孙的魂也给你炼成灰了!还想跑到阴间风流快活,发你的春秋大梦! 陈寅都笑道:“那么我爷孙就提前一天死,先去阴间快活。婆婆,别想拿道德约束我,我没有。 沙婆婆大怒,转身去拿羊角天灵灯,准备砸死他。 只是她刚刚提起这盏灯,便没了力气,被三百多斤的天灵灯压住,一时间动弹不得。 萧王孙冷冷的看着陈寅都,过了片刻,道:“陈师有什么条件?不妨明说。 陈寅都面色肃然,缓缓放下手中的棋子,正色道:“我此生,还有一遗愿未了,就是不能看小十平安长大。小十需要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庇护者,免于旧病复发这个庇护者可以在他发病时,将青色鬼手压制。 他此言一出,萧王孙面色苍白,缓缓摇头, 沙婆婆原本还在灯下挣扎,试图爬出,闻言也不爬了。 只有李金斗茫然,不知他话中含义,连忙道:“前辈,我李家家大业大,高手辈出,陈实去我家,一定可以治好他的病!" 陈寅都没有搭理他,目光还是看着萧王孙, 李金斗还待再说,萧王孙道:“金斗兄,你在李家做得了主么? "我…… 李金斗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做魉噔踌瘂操练得十膳甾主。 “陈师,我很想答应你。无论从道义,还是从教导之恩,我都责无旁贷。但是我不能。 萧王孙摇头,道,“因为我办不到。我伤势痊愈,实力恢复到巅峰,可以与邪菩萨一战。但想要胜它,千难万难,还是需要有其他人帮助。 他从前斩过魔,那是在三藩县,有魔莲开花,蕴生天魔, 当时,魔莲出现时,很多人误以为是天材地宝出世,因此来了不少高手抢夺。 当魔域绽放时,他们才意识到原来是邪魔出世 他们这些强者被困在其中,于是大家联手围攻魔莲,最终大部分高手战死,只有萧王孙存活下来,斩杀了魔莲中孕育的魔。 邪菩萨比那时的魔莲丝毫不弱,是真王生前精挑细选用来守护窑厂的,而且已经成长了三天。 单对单决战,萧王孙并无致胜把握, 他吐出一口气,道:“至于对付比魔级强大不知多少倍的灾级,我更加不成。 灯下,沙婆婆颓然叹了口气。 萧王孙说的话,也是她想说的话。 陈实体内,藏着一个最低也是灾级的邪素。 甚至可能是一只厄! 李金斗听到灾级二字,也是颓然,不再说话陈寅都手捏棋子,依旧显得十分酒脱,棋力大涨,杀得玄山汗流浃背。萧王孙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李金斗迟疑,努力爬到车辇上。 沙婆婆挣脱铜灯的压制,也回到车上。 车辇离去。 他们远远回头,陈寅都与玄山有说有笑,玄山则有些气恼,想要悔棋。 老东西倒是淡定!”沙婆婆怒道…… 魔变,第四天。 山道上,陈实和李天青双手空空,黑锅在前面跑着,这次他们没有任何收获, 新乡耗子已经变成了瓷器,其他异兽要么躲藏起来,要么也变成了瓷器,如今能寻获的东西实在不多。 "奇怪,黑锅怎么还没有瓷化?" 李天青比陈实还要好奇,这条黑狗仿佛丝毫没有受邪菩萨的影响,脚步轻快,似乎比他们俩还要轻松。 “小十,黑锅是你爷爷从哪里捡来的?能不能给我也捡一只?”李天青道, 陈实摇头道:“爷爷没说过。不过你想要的话很简单,找条母狗去配种,一窝能生好几个狗崽子呢。 李天青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可以多配点,多的卖钱。 听到“卖钱”二字,陈实的眼睛顿时亮了,看向黑锅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便如同看一个财神爷一般。 前方的狗子不由打个冷战,回头幽怨的看着他们。 这时前方传来人声,嘻嘻哈哈,很是热闹。 陈实和李天青顿时紧张起来,各自催动神,黑锅也跑过来,躲到他们身后。 陈实催动神龛只是装腔作势,实际上他的神龛没有神胎坐镇,没什么用。但别人不仔细看的话,也会被吓一跳,提防他的法术,但只会得到他的迎头痛击, 他们最近遇到一些修士的尸体,应该是争夺食物自相残杀而死,目前食物成了所有人的最大难题。 为了食物,可以不惜性命,不论对方的还是自己的。 两人一狗来到一处比较宽敞的山路,靠山壁站着。 前方走来十多人,多数是侍女,还有个身着书生衣着的年轻公子,与众女有说有笑。 他们中四个侍女各自催动神龛神胎,神胎绽放光芒,便如四盏明亮的灯,照耀着队伍和四周。 这四人处在队伍首尾和中间,恰恰可以让神龛的光芒笼罩着队伍。 这是防备邪祟偷袭的技巧。 陈实一眼看过去,便看出这是三班制。 一行十二人,四人一组,分批催动神龛守护队伍,这一组累了,下一组顶上。如此轮替,可以保证队伍里时刻有八人维持巅峰战力。 如今在山中还能看到的活人,都是修士,出来寻觅灵兽。陈实便遇到过几批修士,但像对面这样分工井然有序的,则还是头一次看到。 那些侍女看到陈实二人,向年轻男子低声道:“公子,是两个孩子,还有一条狗!- 晚上十一点还有一更!! 感谢书友20221001013957631盟主打赏! 第五十五章 你坐小孩那桌(新书求月票) 那年轻男子三十多岁,青圆领衫,戴着儒巾,有着为官已久的压迫感,笑道:“秀春,你还打算吃人不成?如今魔变,大家都不容易,不要这么紧张。 他含笑看向陈实和李天青,面色温和,道:“两位,我们也是来寻找猎物的,并无恶意。 他当先一步,沿着山路边缘向前走,其他人也是如此,平安过去,双方并未发生冲突。 待他们走远,陈实和李天青才放松一些。李天青道:“这位公子倒是和善。 陈实疑惑道:“那个人,好像是省城赵家的人。奇怪,赵家也有好人?"厂 李天青笑道:“你对世家偏见太深,世家中也有仁义之辈,不都是你想的那么坏, 陈实点头,承认自己有偏见, 那年轻男子带着众侍女便像是游山玩水一般,女孩们说说笑笑,相互打趣,很是闲适,偶尔大着胆子调戏一下那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姓赵名子玉,是玄英府的大公子,此次跟随府主赵彦龙来到这乾阳山,却没想到被困在山中。 他素来以脾气好而闻名,对这些侍女的调戏浑不在意, 他这个性格,也是赵彦龙素来所不喜的。 前方又有人声传来,众侍女拥着赵子玉走过去,山谷中有些书生装束的半大孩子,十三四岁,正在分割一头异兽。 那异兽有牛马那么大,长着犀角,又有鳞片,四周还有灼烧留下的痕迹,应该极为厉害。 这些孩子身上也多数带伤,应该很是辛苦才将这头异兽拿下, 他们旁边还有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背着书箱,应是私塾先生,正在指点他们如何分割这头异兽。 “公子,好像是私塾的学子。”一个侍女笑道。 那个名叫秀春的侍女笑着上前,私塾先生立刻警觉起来,示意学子们防备。 一众学子慌忙催动神龛,警惕的看着她。 侍女秀春笑道:“你们别紧张,我们和公子也是困在此地,饿得急了才来狩猎只是运气不好,没有遇到猎物。你们行行好,分给奴家一些如何?"的, 那私塾先生依旧警惕,道:“姑娘止步。 有几个学子心肠软,道:“我们出来狩猎,也是担心村里人饿死。这只火象犀只能分给你们十几斤。 一个女学子道:“先生,要不把我那份让给他们吧。他们怪可怜的。 侍女秀春又惊又喜,急忙长揖到地,笑道:“那可太谢谢伱们了!" 她躬身的一瞬间,身后的神龛浮现出来,无形剑气呼啸而过,将面前那个女学子脑袋削下,余势未消,又将一个学子拦腰斩断! 同时,其他三个已经备好神龛神胎的侍女各自迈出一步,从队伍中跨出,各自抬手一指,剑诀催动,无形剑气飞出,顷刻间便有四五个学子身首异处! 那私塾先生顿时眼睛血红,厉喝一声,将身上所有符箓激发,向赵子玉冲去,叫道:“你们快走!" 他虽是神胎境,但修为最是深厚,已经到了冲击化神期金丹境的地步,此刻激发符箓,那些侍女的子午斩邪剑竟也不能破开。 他看出赵子玉是这些人的首脑,因此攻敌必救,那些侍女为了保护赵子玉,必然会出手围攻他,便给了自己的学生时间让他们逃走。 赵子玉轻轻挥手,示意众女散开。 那些侍女会意,各自退避,并未攻击那私塾先生,反而去追杀那些还在发的学子,任由他冲来。 赵子玉面带微笑,身后神龛浮现,神胎坐于神龛中,张口一吐,便见一粒金灿灿圆坨坨的光芒飞出,无边无界,但偏偏给人混元如球的感觉。 此物,名日金丹。 那金丹一出,私塾先生如遭重压,噗通跪地,双手努力撑地,想要站起身,却被那颗金灿灿的明珠散发的光芒压得趴在地上,他激发的符也不起任何作用, “啪啪啪!" 私塾先生全身骨骼传来密集的断裂声,接着血肉被重压碾成肉泥,骨骼化作粉,只有头骨比较硬,没有碾碎。 一境之差,如隔天人。 他虽然距离金丹境不远,但毕竟没有炼就金丹,连对方金丹的压力都接不住。 赵子玉微微一笑,收起金丹,金丹依旧回神胎的口中,悠然道:“秀春,食物这不就来了?刚才那两个小孩子杀了有什么用?我们又不吃人。如今得了这只火象犀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侍女秀春身段婀娜,容貌俊秀,娇笑道:“公子说的是。这些乡下要饭的跟我们抢食物,活该死在这里。 赵子玉摇头,教育她道:“他们帮我们猎获食物,省去我们千辛万苦的寻找,我们还要谢谢他们。 “是,是! 秀春笑道,“是好好生谢谢他们。 其他侍女归来,有说有笑的分割火象犀的肉,她们爱干净,显肉上都是血水,于是取来丝绢,细细的吸走肉上的血水。 还有些下水之类的肉,嫌脏,便没有带走,也有百十斤的样子 众女收拾妥当,带着犀肉,拥着赵子玉离去。 陈实和李天青终于有所收获,猎到一只玄光龟,这只龟不大,也是一种异兽,生活在泥土中,玄光一闪,便会遁地而走。 黑锅发现此龟,李天青远远催动六阴玉轮,但还是被玄光龟发现,遁地便走,结果被陈实两拳轰在地上,震得昏死过去。 两人挖地,才将它挖出,也算是小有收获。 他们在山中兜兜转转,打算搜寻更多的灵兽,黑锅嗅了气味,突然向前汪汪叫了两声。 "黑锅有发现!”李天青精神起来, 陈实摇头道:“黑锅是说,前面有血腥味。小心点,咱们去看看。 李天青大为不解,不知道他是怎么听懂狗子的话的。明明狗子只叫唤两声,与从前的叫声没有区别才是,为何能表达不同含义? 两人很快来到前方的山谷,血腥气更浓,陈实和李天青各自催动神,山林中应该是有一只异兽,嗅着血腥气而来,但警见他们后便悄悄退走,没有被食物所诱惑。 两人没有去追踪那只异兽,向前看去,地上有十多具尸体,肢体七零八落,死得很惨。 李天青忍住不适,将一个上半身趴在地上的尸体翻过来,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比他们大一两岁,脸上还挂着惊恐之色,瞪大眼睛。 因为血液流光,他的脸色苍白无比, 还有几具尸体,年岁与他们差不多大, 李天青皱紧眉头:“他们是?。”陈实道,“桥湾镇私塾里的学子。 他来到一滩血肉前,沉默片刻,道:“他是桥湾镇的私塾先生,叫叶红秋,我叫他叶先生。上次见到他时,他问我要不要参加今年的县试,他说他想办法打点考官,给我弄到一个入场的名额。 陈实每次和爷爷去镇上时,都要偷偷去私塾里转一转。 那里承载着他的梦想。 他的见识没有那么大,他和其他乡下人一样,觉得乡下孩子出人头地的唯一途径,就是读书,就是赶考,就是考上秀才举人。 他对叶红秋极为尊敬,这是一个可以传授给自己知识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人们称这样的人,为老师,为先生。他看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是与他一样的乡下孩子,也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 只是现在不能了。 李天青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上的尸体,还是温的,又摸了摸火象犀的下水,也有些温热。 “凶徒应该没有走远,山路难走,他们最多走了两里山路。 他仔细查看法术留下的痕迹,一一辨认,道,“出手的有十二人,用的子午斩邪剑和飞龙斩妖诀。子午斩邪剑但凡读过书都会,但飞龙斩妖诀是新乡赵家的独有筑基功法。虽说是独有,但也流传出去了,我李家也有搜集。这门功法的威力不如子午斩邪剑,但胜在变化。 他自顾自的说着判断,陈实则来到火象犀被分割的骨骼旁边,从地上捡起一把短剑。 这短剑应该是用断掉的长剑打磨而成,比正常的匕首稍宽,且厚度更薄,宽一寸二左右,刃长九寸,柄长六寸,是铁铸的柄,阴刻有云纹,环绕剑柄一周,应是增加摩擦的装饰。 剑格是块厚铁片,吞口是黄铜,贴在剑身上。 陈实擦了擦上面的血迹,握在手中,挥舞一下,觉得不太顺手,反手握持,只觉顺手多了。 他在地上找到一截麻布衣服,撕成长条,细细的缠绕在铁把柄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黑锅,人往哪里走的?”他询问道。 黑锅嗅了嗅火象犀血肉的味道,迈开脚步,顺着气味走去, 李天青正蹲在叶先生的尸体前,仔细丈量附近地面的沉降情况,道:“搬山符,五岳符,泰山符,都不会形成这种压力。符箓的压力是作用在人体上的,但四周的地面也遭到了重压神胎境没有这种实力!是金丹境!" 他见陈实跟着黑锅往前走,连忙道:“小十,停下!对方一共十二人,其中还有一个金丹境的高手!" 陈实没有停下,他只好追上去,一边小跑,一边道:“你先冷静一下。神胎境和金丹境的差距,比神龛境与神胎境的差距还大!那是一道天,不可逾越!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陈实没有停下脚步,黑锅也只顾着往前跑。 “其他人的实力也非同小可,十一位神胎境顶级的好手! 李天青有些生气,拽住陈实的手,喝道,“你不要任性!你知道飞龙斩妖诀的招式么?你知道他们中有多少个人修炼的是天心正气诀,有多少人修炼的是飞龙斩妖诀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停下来,我们商议一下。“ 陈实停下,分辨下地理,道:“他们不熟悉路径,走了远路,我们抄近路走到他们前面。天青,你别急,慢慢说。我听着呢。" "你不急就好。我适才查看尸体上的伤李天青松了口气,跟着他抄近路,道:口,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法术。其中有七个人,用的是子午斩邪剑,还有四人,应该和赵家的那个公子关系密切,用的是飞龙斩妖诀。这四个女子的修为较高,需要提防她们出手。" 陈实来到山坡上的一处高地,向下俯瞰。 赵子玉和那十一个侍女映入他的眼帘,距离他们还有一两百丈,山路难走,他们走到这里需要一段时间。 李天青远望这十二人,继续分析,道:“我们应该先弄明白,这十一个女子中哪些是修炼子午斩邪剑的,哪些是修炼飞龙斩妖诀的,记住她们的面孔和身体特征,以及她们的站位。我来观察,我心比较细。" “从她们的行走他蹲下身子,一边观察赵子玉与那十一个侍女的位置,一边道:姿态,以及她们的神龛特征,可以分辨出她们修炼的功法。她们不久后就会换班,可以观察出来。 陈实道:“"他们过来了。" 李天青继续观察,道:“你别急。我们这次只是观察,我观察好之后,会制定一个详细策略。他们这批人是出来找食物的,杀人夺取食物,应该做了不是第一次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们肯定还会再出来。只要他们出来,我们可以设下埋伏,用我们猎获的猎物引诱他们出手。只是那个修成金丹的赵家公子有些难以对付." 陈实有些焦急:“他们要过去了。不行,我要出手!" 李天青有些生气:“我告诉你别急!你先听我说!金丹境非同小可,我们须得慎之又慎!今天不能出手!" 陈实皱眉,打量诸女中间的赵子玉,对方没有祭出神和神胎,很是悠闲,神态放松,没有丝毫的警惕心。 显然诸女环绕,让他不再警觉, 这些人已经从山坡下走过,女孩们扛着肉,也很放松, 就连那四个警戒四周的侍女,也有说有笑 他们应该距离住的地方很近了,所以才会如此放松, 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天青,你杀过人没有?”陈实突然道 李天青摇头道:“没有。但我心思缜密,制定计划乃是一绝,擅长以弱胜强. "没有你废什么话?你和黑锅留在这里! 陈实足下发力,离弦之箭般窜出,奔袭山下人群!- 新书上架,急需月票支援!今天三章一万一千字已爆,下一章明天上午十一 点! 第五十六章 腰间宝剑血犹腥(新书求订阅) 李天青心情紧张到极点,想要伸手抓他,已经来不及,暗道一声糟糕。他顾不得许多,立刻起身,跟在陈实身后狂奔而去。 他一边奋力奔跑,一边催动腿上的甲马符,同时调动神神胎。 六阴玉轮诀已然启动,六道玉轮围绕他旋转飞舞,无声无息,危险无比。 但是他心中却猛地一沉。 他终于知道为何赵子玉与那些侍女显得这么放松了 前方,距离他们约有一里的地方,就是一座临时的营寨,有着许多锦衣卫看守想来赵子玉等人便是前往这个营寨,而营寨中的锦衣卫应该也是赵家的人。 “这么多数量的锦衣卫,说明赵家来人绝非那个公子一人!一定还有其他赵家高层! 他脑筋转的飞快,立刻想到这几日的魔变, “这些赵家人多半与魔变有关!赵家这些年一直在新乡经营,排挤其他世家的实力,其目的便是乾阳山中的真王墓。赵家的人出现在这里,邪菩萨多半也与他们有关,甚至可能就是他们释放出来的! 他心中更加惶恐。 陈实奔袭那位赵家公子,若是被赵家的高手看到. “不对,他可能连侍女那一关都过不去!我得救他!他奋不顾身,向前扑去,然而即便他激发了甲马符,也距离陈实越来越远营寨规模颇大,占地四五亩,有着大大小小的蒙古包。 玄英府主赵彦龙此刻正站在桌子上,之所以站在桌子上,是因为他进入窑厂,被窑厂影响,变成了瓷娃娃。 与他一起站在桌子上的,还有赵二姑娘赵闵柔,以及幸存下来的六弟赵彦初。 桌子旁边是他的么弟赵彦亮,因为没有进入窑厂而躲过一劫,还是正常人的身体不曾瓷化。 赵彦龙虽然惹出了邪菩萨和这场魔变,但赵家带来的精锐还留存近半,并未全部折损在窑厂。多亏了他爹和两位叔父的断后,才能保住大半势力,又在变中死了一些,如今还剩下一百余人。 这里面除了十三位赵氏子弟之外,剩下的便是侍女和锦衣卫。 经此变故,赵彦龙尽管悲恸,但还是强自打起精神,道:“六弟,闵柔,你们不必担心,我赵氏家主乃新乡的巡抚,赵家还有其他三府势力,再加上新乡省强者如云,定能铲除魔域,救我们出去。你们且宽心,静候佳音。 赵闵柔和赵彦初也是瓷娃娃,都能听懂他的话,只是赵彦亮便听不懂了, 赵彦初笑道:“大兄,赵子玉这几日令我刮目相看,以前他拈花惹草,四处调戏女子,如今家族蒙难,他反倒正经起来。这几日么弟么留在营地坐镇,若是没有子玉出去寻找食物,只怕我们撑不到现在。 赵子玉是玄英府的大公子,从前纨绔,赵彦龙一点也不喜欢自己这个长子,更为偏爱二女儿和三儿子。 不过二女儿已经变成瓷娃娃,这辈子是休想变回来了,三儿子死在乡下。 令赵彦龙欣喜的是,自己这个长子赵子玉居然开了窍,开始负担起家族的责任令他很是开心。 虽然开心归开心,但总要谦逊一二,笑道:“这孩子,虽有些本事,但从前太懒了。还好浪子回头,不算太晚。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锦衣卫的声音:“府主,大公子回来了!" 赵彦龙颇为惊喜,笑道:“犬子竟然回来这么早,看来收获不小。 他看向营地外面,赵子玉和十一位侍女映入他的眼帘,女孩们各自背着一块灵兽的肉,看着有二三十斤,正在向这边走来。 营地中其他赵家子弟,以及锦衣卫,脸上都露出笑容。 赵子玉等人此次出门,带回来的灵肉不少,他们又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有子玉在,我们一定可以坚持到省城的救援!”赵彦龙笑道。 他笑声未落,忽然只见半山坡上,一人如如龙,奔腾而下,直奔赵子玉一行人而去! 赵彦龙脸色顿变,惊声高呼:“子玉小心!" 陈实奔袭而来! 几步之间,速度便提升到巅峰,比脱缰的野马还要癫狂生猛,几乎在赵子玉和那十一个侍女听到破风声的同时,他便来到这些人的身后! 他气血激荡,一拳轰出,打在一个侍女的后脑上,巨大的力量让那侍女几乎平飞起来,脑浆震荡,七窍流血,身体砸在前面的几个侍女身上。 一女,死。 陈实反手持短剑,打飞那侍女的同时,短剑飞速在旁边的侍女脖子后一抹,随即反手从其咽喉上抹过, 那侍女刚刚回头,正好凑上剑锋。 二女,死。 陈实脚步不停,身形冲向前方,迎上那负责戒备的侍女,左手短剑左刺右刺,再左刺,再右刺。 那侍女已经转身,转身的同时,被他左刺入心胸,右刺破咽喉,左刺入肝脾,右刺开肚皮! 三女,死。 前方嘭嘭嘭,是他一拳轰出的侍女,砸倒了其他三个侍女, 陈实冲至赵子玉身边! 赵子玉金钟符已开,护身箓亮起,同时脑后神浮现,神胎已出,张口便要吐出金丹。 只要金丹一出,哪怕陈实近身,也会被金丹压碎,变成一滩烂泥! 陈实一拳轰出,金钟发出当的一声巨响,震耳欲,金钟符形成的光幕在巨力下破碎,无数光片光斑飞舞,四下散落。 陈实左手短剑,抹向赵子玉咽喉, 赵子玉下意识抬手阻挡,五指和半个手掌飞起,带起一汪鲜血飞在空中,陈实握拳的右手伸出二指,刺入他的眼睛。 赵子玉眼前一片黑暗,护身箓的威力爆发,同时金丹飞出。 这时陈实短剑划过他的咽喉,右手横肘,撞在他的太阳穴上 赵子玉意识昏沉,头颅偏转,向后倒下,金丹飞出,然而却偏了方向,击在一侧的山崖上。崖壁坍塌,轰然作响,金丹能量爆发,坍塌后的崖壁被烧穿一个熔岩大洞,岩浆咕嘟咕嘟作响。 与此同时,陈实双膝跪在赵子玉的小腹上,左手手起剑落,转瞬间便在他心窝连刺三记。 随即手中短剑脱手掷出,咻的一声带着血花刺入前方已经转身催动法术的戒备侍女的咽喉。 这一脱手剑的力量好大,将那女子咽喉洞穿,剑尖从后颈刺出,带着那女子向后跌去。 四女,死。 陈实双腿发力,几乎是箭一般向前弹出,提膝,撞在另一个侍女的下阴。 那侍女面容瞬间狰狞,刚刚祭出的神龛顿时崩散,法术也无法稳住,弓着腰栽倒下来。 五女,死。 陈实跨步,身形鬼魅般绕开她,顶肘,肘尖撞在她后方的侍女的心窝,只听肋骨破碎的声音传来,断开的肋骨刺破那女子的肺叶和心脏,血液顺着气管往上涌。 六女,死。 陈实身形向前翻滚,待站起时已经从那飞出的侍女咽喉拔出短剑。 其他五个侍女已然在此时,祭起神龛,备好神胎,法术已成,各自叱娇喝,两人催动飞龙斩妖诀,三人催动子午斩邪剑,无形剑气和龙形法术齐飞,向陈实攻去。 陈实脚踏北斗七星步,七种步法变化,身若游龙,在不宽的山道上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游走。 他如同遍体是眼,能看穿那无形剑气的来势和走向,能感应那龙形法术的变化和趋势。 那五个侍女有的手掐剑诀,有的印诀怪异,各自也有不同的步法,但在一瞬间便有一女子被他来到身后,短剑从后心刺入,准确无比的避开一根根肋骨,便庖丁解牛一般娴熟。 陈实站在那女子身后,提着她的身体,以其为盾,宛如贴身舞蹈,避开其他四女的法术,这才抽剑,将女子丢下的同时,又在她咽喉抹了一剑。 七女,死。 七女的尸体落下的同时,他从尸体的下方窜出,短剑闪电般抹过八女的脚,斩断她的脚筋。 八女抬步向他追击,落脚的一瞬间,整条腿使不出任何力气,便向前跌倒,陈实右腿向后踢出,脚后跟踢在她的咽喉上,喉骨破碎八女,死。 一道无形的斩邪剑飞至,陈实侧身,斩邪剑贴身飞过,铮的一声将他身后的侍女从中间劈开,余势未消,还飞出十多丈。 陈实转身滑步,刺入另一个侍女的胸口,拔出短剑随手掷出,正中对面的侍女心窝,短剑蕴藏的力量将其撞飞,跌落一丈开外。 九女,十女,十一女。 死。 陈实转身,看向赵家营寨。 这条山道上,他的四周,倒塌的山崖,熔化的石壁,七零八落的尸体,只有他还站着。 营寨前那一个个赵家豢养的锦衣卫此刻已经反应过来,各自激发甲马符,飞一般向这边冲来,口中呼喝,叫骂。 他们的神愈浮现,神胎入住神龛,法术在酝酿。 陈实目光越过他们,落在其中一个蒙古大帐中。那里,三个瓷娃娃正自向这边看来。 其中一个瓷娃娃呆滞,一个瓷娃娃愤怒,像是赵二姑娘,还有一个看似有些年纪的瓷娃娃悲痛欲绝,跪在桌子上,泪流满面,像是在大声疾呼, 陈实转过身去,李天青刚刚奔跑过来,甲马符让他的速度大增,但是等到他跑过来时,一切已成定局。 李天青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敢置信,眼睛瞪得滚圆。 他知道陈实动起手时很厉害,这些日子他与陈实生活在一起,早就发现了陈实的这个特点,那就是只要心动杀机,总有办法能够猎杀猎物, 但是他也知道,陈实出手太莽撞,根本不去想对方有多强,自己若是失手会怎么样。 陈实只会寻找到最佳的出手时机,然后扑过去,噼里啪啦的打倒异兽。 但那是异兽,不是修士! 更不是金丹境的修士! 而现在,是十一个一流的神胎境修士,再加上一个金丹境的高手! 就这样简单么? 就这样冲过去,噼里啪啦都打死么? 谁给他的勇气冲过去的?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炼气期分为四个境界,炼气,筑基,神,神胎。化神期同样也有四个境界,金丹,元婴,化身,神降。 陈实相当于炼气期神胎境,把化神期金丹境的高手活活打死! 这种战绩,实在离谱。 虽说属于偷袭,趁其不备,但也实在离谱。毕竟是冲到人群中,四周都是神胎境的一流好手,陈实杀进杀出,把金丹境的赵子玉捅死。 太离谱了。李天青摇了摇头。 他与陈实交过手,两人不分轩轻,但现在李天青才知道,陈实若是动了杀心,战力会有多么恐怖! 这场面,令他突然想起太祖皇帝的诗句。 杀尽江南百万兵 腰间宝剑血犹腥 山僧不识英雄主 只顾哓哓问姓名! 若是换作自己,能否除掉这十一位神胎境一流好手,再加上一位金丹境的高手? 或许可以。 只要自己观察好这些人的习惯,衣着,推算出他们的功法,精通的法术,谋划妥当,是可以将他们分批除掉。 不过,需要花费五六天时间。 若是平时,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是魔变期间。五六天的时间内,发生的变数太多。 像陈实这样在短短片刻,以雷霆手段将十二人统统击杀,他便办不到。 “天青,还看什么? 陈实诧异道,“跑啊 李天青这才清醒,向赵家营地看去,但见一百多个锦衣卫和十多个赵家子弟追杀而来,其中还有一人远远便祭起金丹,金丹更加圆满,显然修为实力远超赵子玉 他打个冷战,急忙跟上陈实 两人冲上山坡,黑锅还在原地等候,待到他们冲至,这才跑起来 李天青还是失魂落魄,但狗子就淡定多了,斜着眼警他一眼,很是鄙夷。 小天青就是没见识, 这种场面,黑锅老爷早就见识过了- 求月票!下一更,下午六点。 看得不过瘾的话,可以去看一下宅猪的书《择日飞升》和《牧神记》,也很过瘾哦。 第五十七章 邪菩萨出征 一百多位锦衣卫和十六位赵家子弟,再加上那个金丹境的高手赵彦亮,追击陈实、李天青和黑锅,竟然没能追上,被两人一狗逃脱。 陈实对乾阳山的地理极为熟悉,而他们则是省城来的,对这里的地理可谓一窍不通。 山势多变,山洞又多,水涧也多,丛林茂密,想要避开他们,自然是简单得很。 众人搜寻半响,还是没能找到那两人一狗,反倒遭遇邪崇的袭击,死了十多人,不禁又惊又怒,连忙返回营寨。 如今也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天空只是一片淡红,虽有光,却不甚明亮 这种天气,目力无法看清远处的东西,贸然出去,很有可能死在外面,更大的可能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们回到营地,已经化作瓷娃娃的赵彦龙呆若木鸡,痴痴傻傻的坐在桌子边缘旁人怎么劝也不愿离开, 他如今是瓷器,倘若从桌子上掉下去,只怕会摔个粉身碎骨。 只是他如今太伤心,一时片刻间无法释怀, “不用劝他。 赵彦亮向其他人道,“家兄毕竟是玄英府主,他虽然悲,但气魄非凡,会走出来的。 众人见状,各自叹息,感慨好人不长命。 玄英府主赵彦龙还坐在桌子边缘,怔怔出神。 赵子玉是他大儿子,他的子嗣众多,儿女共有十九个,还不算天折的。 赵子玉并非最出色的那个,也不是他最疼爱的那个,但是这次魔变危机,赵子玉的表现,却让他老怀宽慰,只觉虎父无犬子。 这些日子他变成了瓷娃娃,赵子玉将营寨打理得并井有条,并且其他人出去狩猎非死即伤。 有很多锦衣卫和赵家子弟出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估计是死在外面,不是喂了异兽就是喂了邪。也有可能被其他修士所杀, 唯独赵子玉,每次出门狩猎总有收获,甚至还带着侍女出门,也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他的出色,让赵彦龙引以为傲。 赵彦龙甚至心中有了主意,等自己老了后,便将玄英府交给他打理,自己乐得清闲,做个颐养天年的富家翁。 然而,这么出色的儿子,竟然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毛头小子,用短剑插死了。 当着他的面,当着营寨所有人的面,活活插死了! 赵彦龙手在颤抖,如果他还有心,此刻心一定在滴血。 那个毛头小子,那个穷山恶水出来的刁民,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竟会下此毒手? 他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堂堂赵家,新乡省的父母官,治下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也爱民如子,怎么乾阳山就出了这样的逆子,杀了他的亲儿子? 怎么就敢杀了他的亲儿子? 更让他气愤的是,这小子没有用任何法术,也没有用任何符,就用拳头,就用一把短剑,当着他和所有人的面,杀了他的儿子! 子玉为什么不反抗? 子玉为什么不祭起金丹? 子玉为什么不催动法术? 子玉为什么没有祭起身上的所有符箓? 倘若子玉那时候反抗,倘若子玉祭起金丹,倘若子玉催动法术,倘若子玉出所有符箓,子玉就不会死了 他悲痛欲绝,泪水从瓷化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如此心痛。 如同刀割。 这时,赵闵柔突然道:“爹,刚才打死大哥的那个人,好像就是陈实。 “谁?”赵彦龙眼珠子滚动一下,没有听清, “就是那个把我骗到窑厂的小诚实。 赵闵柔犹豫一下,咬牙切齿道,“我认得他,他化成灰我都认得他!就是他!他初次见我的时候,很是憨厚纯真,可笑我竟然信了他,结果变成这个样子!他现在比以前高了些,但肯定就是他! 赵彦龙茫然, 陈实? 陈寅都的孙子? 就是那个杀了自己三子赵岳,女儿赵雪娥,六子赵岩,十二子赵瑞,以及其他赵氏子弟和一众锦衣卫的陈实? 他还杀了铁笔翁和玄英府的管事! 何仇何怨? 竟是如此歹毒,如此的针对他,针对玄英府,针对赵家! 二叔赵存义,不是去杀他了么? 他怎么还活着? 二叔赵存义是怎么办事的?! 他想回到玄英府,狠狠训斥回家吃饭的二叔,骂他这个老东西不会办事,害了自己的儿子! "害我两个女儿,杀我四个儿子,陈实,我不将你碎尸万段,不将你骨扬灰不灭你九族,我誓不为人!" 乾阳山北麓,山顶上,大蛇盘绕,庇护一方百姓。 大蛇玄山的头颅庞大无比,高高扬起,如同固定空中不动的云, 它呼气,前方山谷中云霞蒸腾,化作甘露。 它吸气,四周山风顿起,吹响满山瓷化的树叶,叮铃作响。 大蛇头颅下的阴影中,陈寅都与黑衣青年不再对弈,不知那一盘棋胜负如何。"你这个孙儿很不错,就算死了这么久才复生,也比你当年出息多了。”玄山道。 陈寅都露出一丝笑容:“他最是伶俐,学什么都很快,而且懂事。我当年加入散一直在外忙活,忽视了家里,一年才回家一次。但是小十一直记得我,我每次回人,家,他就远远迎过来,叫我爷爷,让爷爷抱。那时,他才三四岁。" 玄山想了想,不太懂人类的情感,道:“他复生后依旧出色,其他人类与他相比,便显得暗然。那么都娃子,你舍得放下他么?" 陈寅都摇头,背负双手看向远处的群山,低声道:“放下亲情?不,我永远也放不下。 玄山站在他身后,道:“有时候,伱不得不放下。 陈实带着李天青回到叶先生和那些学子被害的山谷,把他们的尸体掩埋了,免得被野兽拖走吃掉。 陈实搓草为香,在他们乱石堆成的坟前插上草香,拜了拜,低声道:“希望你们到了阴间,还能跟着叶先生好好求学,考上鬼秀才鬼举人。 他转身跟上李天青,两人走出乾阳山。 这次二人是从山北出来,并非一开始走的山路,不过两人早已习惯。 乾阳山范围太大,就算是最有经验的老猎手也常常迷路。但只要能走出大山,便算是平安。 山路正对着的是山阴村,如今天色说黑不黑,说亮不亮,一个身着深衣长裙的女子站在道路边,怀中抱着个婴孩,面色凄婉,向着村庄轻声呼道:“有人在么?救救孩子! “救救孩子吧。 那女子落泪,哽咽道“来个好心人把他带走,奴家养不活这孩子了, “好心人! 无比粗犷的声音从女子身后的山林中传出,如同雷鸣,那邪物见山阴村里没有人理会自己,便站起身来,挥舞着数十条长蛇般的脖颈,脖颈的尽头挂着一个个婴孩状的头颅,异口同声叫道,“救救孩子!" 百婴盯着山阴村,很想进入村中大快朵颐,然而山阴村的干娘让它忌它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调头离去, 陈实和李天青待它走远,这才走出来。 李天青心有余悸,道:“幸好山阴村的人聪明,没有被这只邪骗到,否则出来一个死一个。 陈实道:“如今还敢出来的,自然都是修士,普通人在外面早就变成了瓷人。这只邪还以为是平常,可以把人骗出来吃,却不知自己被人看笑话。 两人沿着山麓的道路往回赶,刚走出没多远,只觉地面微微抖动。 “难道是百婴又回来了?”李天青疑惑。 “听声音不对,先躲起来。”陈实悄声道。 两人带着黑锅钻入山林,匍匐着向外张望。 地面传来的轻微抖动渐渐幅度变大,两人一狗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地面抖动,甚至让陈实觉得心脏被震得发慌。 “来的这只邪,一定无比巨大!" 他刚想到这里,一根青花瓷柱子,映入他的眼帘。 随即他意识到那不是柱子,而是一条腿。 一条青花瓷的腿! 只是这条腿太粗壮了,粗壮得如同柱子一般! 接着,随着地面颤抖,一尊八臂斗母菩萨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它高达十多丈,如同一座移动的瓷器小山,八条手臂粗壮无比,瓷器表面有炸裂的瓷片,但整体依旧极为完整。 它的青花颜色艳丽,极为夺目,真王时期的工匠一定是那时有名的画师,在它身上绘画出绚丽精美的花纹图案,还画了青龙,盘绕在它化的衣着上,活灵活现。 它走动之时,瓷器接口处相互摩擦,发出“噌噌”这样的刺耳的声音。 邪菩萨! 两人一狗心脏狂跳,但生生被他们压制下来。邪菩萨,竟然走出了窑厂,并且来到这里,来到他们前方的山路上,近在咫尺! 这时,邪菩萨仿佛觉察到什么,俯下身子,巨大的面孔出现在陈实他们所在的山林前。 它的面孔几乎挡住了陈实大部分的视野,眼球是一颗规则的球体,有一张八仙那么大,上面会有眼瞳、眼白,但在眼瞳眼白中,还绘制着极为复杂的符图案。 陈实不敢仔细看,没能看清符箓的内容, 因为此刻,正有一个瓷器窑工,从邪菩萨的眼眶里爬出来,修补邪菩萨的眼睛的碎裂处。 那瓷器窑工,高约丈余,又细又高,手脚细长,正是窑厂的窑工,不知何故钻到邪菩萨体内。 “噌,“噌,!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是邪菩萨的头颅和脖子接缝处发出的声音,它在转动头颅另一只面孔转了过来,查看山林。 它也有一双瓷球眼,同样很是巨大,眼中绘制的符很是复杂,但陈实警了一眼便看清了符箓的构造,认出了这个符箓。 “天眼!糟糕!" 他额头顿时冒出冷汗,邪菩萨第二张面孔的瞳孔中绘制的是天眼符,比陈实从爷爷那里学到的天眼符要复杂许多,但的确是天眼符的构造框架,只是真王的工匠往里面塞了其他东西。 天眼拥有察天索地,看到灵体鬼神的功效,邪菩萨这张面孔的眼瞳绘制天眼符箓,只要符箓亮起,他们的躲藏便再无意义! 陈实正欲拉着李天青夺路而逃,突然那尊邪菩萨像是被什么声音所吸引,直起腰身,向山阴村看去。 “咚! 它迈开脚步,向山阴村走去。 陈实和李天青惊魂未定,却见那尊邪菩萨所过之处,一切生灵,悉数化,即便是山阴村的干娘也飞速瓷化,变成了一株瓷树。 邪菩萨进村查看一番,又想起刚才路边的细微动静,便又迈开腿脚,回到陈实等人的藏身地,天眼激发,在这片山林中扫视一周,没有发现异常,这才起身轰隆轰隆的离去。 远处,陈实、李天青和黑锅停下脚步,心有余悸。 这尊邪菩萨,在搜寻幸存者! 躲在村里,不再安全! “他要将所有生灵一网打尽,统统瓷化! 下一章更新,今晚十一点!新书刚上架,求月票冲榜! 感谢肖树懒的盟主支持! 第五十八章 大闺女来访 晚上陈实一宿未睡,一直修炼三光正气诀,脚踏北斗,七星炼。 李天青见他如此用功,也不禁钦佩万分,见状也跟着修炼,只是没多久便太累回床上睡觉。 陈实尽管一刻不停的修炼,但青色鬼手还是再度发作,捏着他的心脏,捏得越来越紧。好在他意识到自己杀了十二个人,晚上鬼手便会发作,因此早早做了准备。 陈实强忍剧痛,修炼不停,总算把这一波发病熬过去, 他这才敢去睡。 待到狗叫时,已是魔变的第五天清晨, 陈实、李天青出去寻找灵兽,他们必须在魔变的前期,尽可能搜集更多的食物否则随着魔变加深,灵兽也会撑不住变成瓷器。 前期搜集不到食物,后面便会饿死, 今天的收获依旧不多,陈实看到一只与之前自己猎获的差不多大的封豨,可惜那封豨竟学聪明了,见到他们撒腿就跑,两人一狗没能追上。 他们只猎获一只灵驼,这种灵兽不大,只有普通梅花鹿大小,一百多斤 两人一狗回村路上,经过几个村庄,只见这些村庄的人都变成了瓷器,干娘也变成了瓷器。 想来是邪菩萨经过了这里, “这样下去的话,黄坡村也坚持不了多久。 两人心中一沉。 待来到黄坡村,玉珠奶奶连忙凑到陈实身边,悄声道:“你家来人了!"陈实心中一喜:“我爷爷回来了?" 玉珠奶奶摇头,神秘今兮道:“是个大闺女,长得可俊。 陈实呆了呆,大闺女? 难道是自己在爷爷那里存的钱够了,爷爷给自己买了个妇儿? 他不由兴奋起来:“我长大了么?我怎么不知道?" 李天青连忙跟上他,颇为好奇,很想看看这个长得可俊的大闺女。 大闺女没有进陈实家,而是坐在陈实家门口的古树下,身上穿着大红印着绿花的小薄袄,裤子也是同样的颜色,梳着两根大辫子,从耳后绕过来,搭在胸前。 她胸前鼓鼓的,像是藏着什么宝贝儿。 大闺女病殃殃的,村里人心疼她,还给她熬了一碗肉陈实看到这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李天青疑惑道:“小十,不回家么? “家?什么家?这不是我家! 陈实眨眨眼睛,“我走错了,我家在村那头。 黑锅汪汪叫了两声,表情很是严肃,似乎在说你的确走错了路。 它跑到前头,打算给迷路的小主人带路去村的另一头。 大闺女笑吟吟的看着他们,突然道:“继续走啊,走的话,都得死。 陈实转过头来,满面笑容,略带几分惊讶,笑道:“嗳,这不是我家么?你看我这个记性,年纪轻轻就昏了。黑锅,你怎么也昏了头?" 黑锅坐在地上,垂着头懊恼不已,似乎也在埋怨自己为啥记错了家门。 大闺女冷笑着喝着肉羹,斜眼看他们表演, 陈实向自家门户走去,突然像是头一次看到她,惊讶道:"金大人?你是金大人?金大人你忘记了,我小陈啊!咱们在无妄城见过的!" 他兴奋莫名,笑道:“金大人,当时咱们还一个桌喝茶呢!天青,快来快来,这是神机营的金红缨金大人!黑锅黑锅,快来拜见金大人!金大人好,金大人今天更好看了!" 他一边说一边退,把李天青和黑锅挤进院子,关上房门,呼呼喘着粗气,脸上的笑容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李天青也是面色惊恐,目光没有看向门户,而是看向墙角。 墙角立着一根一人多高的火炮,正是红夷大炮! 黑锅也跑来跑去,四处找东西,打算盖住自己的狗窝。 它的狗窝里堆满了黑铁弹丸。 “嘭! 门户被一股力量撞开,金红缨气色不佳,端着碗踢踏着鞋,一一拐,面色不善的走到陈家院子,警了警墙角的红夷大炮和狗窝的黑铁弹丸,冷笑不已。 陈实面色苍白,悄声道:“天青,偷盗红夷大炮,私藏炮弹,什么罪? 金红缨不等李天青回答,喝道:“夷九族!还要加伱一个私制火药的罪,满村抄斩,明年此时,你们村就都可以投胎,重新做人!" 她眼珠子一转,脸上的阴霾尽去,笑道:“不过本大人也不是不近人情,万事都好商量。倘若你们能分给本大人一点点肉吃的话,这件事就既往不咎。我快饿死了!" 她大口大口喝着肉羹,很快将一碗肉喝完,面带菜色。 与邪菩萨一战后,她因为伤势太重,再度躲到芳甸村里疗伤, 芳甸村可没有陈实李天青这样的修士,可以每天出门打猎,芳甸村的百姓养活自己都难,因此金红缨只能挨饿。 不料她刚刚稳住伤势,邪菩萨便寻过来,芳甸村所有人,连小女孩干娘也一起化作瓷器。 幸好她逃得快,躲过一劫。 不过邪菩萨到处寻找活人,寻到便将其化作瓷器,已经有不少村落和镇子变成了瓷人世界。 大家都变成瓷人,一动不动。 陈实听到她是来要饭的,胆气便壮了起来,道:“原来是小金啊。小金,我也知道你这几日过得不太好,可是呢,我们黄坡村不养闲人。你想要口饭吃也不是不可。你都有什么特长?" 他上下打量金红缨。 金红缨笑吟吟的看着他,悠悠道:“妾身的命特别长。臭小子,快去给老娘做饭,不然吃了你们两个小家伙!" 陈实应了一声,前去割肉做饭, 李天青连忙来到他身边,见他拿起刀,心中一惊,以为陈实要动手陈实割下一块肉,居然真的开始做饭。 “小十,你拿刀不是打算杀她?”李天青不解。 “怎可如此?我又不是恶人。岂陈实将肉切片,打算先腌制一段时间,摇头道:会打打杀杀?" 李天青觉得自己好像头一次认识他一般,突然醒悟,道:“你打算在肉里下毒! 陈实摇头,道:“金红缨这种人,她哪怕是重伤倒在地上,只要没有死透,你都不要前去杀她。等到她死透了,你才能杀她。 李天青不解。 陈实却知道,金红缨是可以与萧王孙正面对抗的强者,萧王孙遭到重创,昏迷倒在地上,看似没有反抗之力,但他的细腰、伯劳二剑却守护着他,外人不能碰 碰,即死。 金红缨的伤肯定很重,但还能走,还能说话,她的伤比那时的萧王孙的伤轻多了,因此借陈实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 “小弟弟倒是个聪明人。”金红缨此刻坐在饭桌边,摸着狗头,笑道黑锅趴在她的脚边,很是受用, 陈实烧了红烧排骨,把子肉,焖烧筋头巴脑,然后烧了份肉丸汤,端了上来。 金红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狼吞虎咽,陈实原本是做给三个人吃的,她一人便吃干喝净。 陈实只好再去做。 “陈实,你们村呆不了多久了,邪菩萨寻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金红缨有了些力气,道,“咱们需要尽早搬家。 陈实摇头道:“我们村的人呢?我们走后,他们便会饿死。 “他们不会饿死,没有了灵肉异兽肉,他们很快便会瓷化。他们金红缨摇头道: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靠的是你这些日子提供给他们灵肉吃。但你们两个小家伙,养活一个村的人,你们又能养多久?我们三人一起走。 她顿了顿,摸了摸黑锅的狗头,道:“带上这条狗,若是没有吃的,还可以吃狗肉。 黑锅立刻站起,再也不坐在她身边, 金红缨诧异,笑道:“这条狗居然还能听懂人话! 李天青冷冷道:“金统领,吃完狗子,还可以吃人对不对?反正你带着两个小孩,都反抗不了你。 金红缨笑嘻嘻道:“小弟弟这么聪明,今后就先从吃你开始。 陈实笑道:“姐姐,我们俩还小,不好吃。等长大了再吃。 金红缨笑道:“两个小家伙,一对金童,怪惹人怜爱。等你们长大了,姐姐就换一种方法吃了你们。 陈实听不懂,以为这女子真的要吃掉他们俩,于是悄悄摸起菜刀,藏在袖筒里。 金红缨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笑道:“把刀放下,不是你想的那种吃。 陈实见被她察觉,也不敢放肆,乖乖把菜刀放下,道:“姐姐说的是哪种吃?金红缨看着他纯真的眼眸,自己被自己的想法臊得脸蛋通红,了一口,一瘸一拐的走出门去,声音从外面传来:“你们两个先吃饱饭,姑奶奶给你们时间和这些村民道别。姑奶奶也不是没有人性,你们原来分给他们的灵肉,姑奶奶不要,可以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 陈实闷头做饭。 李天青坐在锅台前烧锅,一边续着柴火,一边道:“这位金姐姐真有意思,一会儿要做我们老娘,一会儿又要做我们姑奶奶,还要吃我们。还说我们小,长大了吃,吃法还不一样。难怪我爷爷说,女人多变。 陈实想了想,道:“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孤独久了,肯定脾气古怪。金红缨在外面道:“我听到了!你们两个小家伙,背后嚼我耳根,撕烂你们的嘴! 陈实压低嗓音道:“你看,脾气又不好了。 李天青道:“我爷爷说,嫁了人就会好。 "我要进来打你们俩了!”金红缨气道。 待到吃罢饭,陈实把锅碗瓢盆刷洗了,然后又给爷爷留下一张字条,让他不用担心。 这些日子爷爷一直没有回来,但他深信,爷爷一定不会丢下自己,一定会回来 “我还要去给干娘上香。”陈实道。 金红缨嗔怒:“多事!我们一起去! 她原本以为陈实干娘便是村外的神树,没想到他们却是向村外走, “小十哥要走了吗?”玉珠眨着大眼睛,望向他们,询问道, 陈实点了点头,道:“你们家的肉应该还可以吃十来天,不要省着,放开怀吃过段时间我会回来再给你们送一些!" 玉珠茫然,挥了挥小手,目送他们出村。 “奶奶,小十哥要走了。”她回头道。 玉珠奶奶拄着拐棍站在她身后,她也看出陈实要走,却没有出言挽留 黄坡村的街道上,每家每户都有人走出来,望向陈实离去的方向,目送他出村也不曾出言挽留。 "他已经照顾我们很久了,不要强留他,留下他会害了他。”玉珠奶奶道 陈实带着金红缨、李天青和黑锅,来到黄土坡,金红缨正欲上坡,突然脸色顿变,急忙停步,惊疑不定的看向这片土坡。 陈实回头,诧异道:“金姐姐不上来么?" 金红缨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去看李天青,只见李天青竟也登上土坡,甚至连那条黑狗也上了坡,毫无异状! 但是只要她抬脚,便天旋地转,自己脚下一片虚空,巍巍黄天向自己压来! 她汗水一滴滴滚落 上坡,可能会死! “这个黄土坡,有古怪,有很大的古怪!- 今天又是三更一万一千字!求月票!下一章明天上午十一点! 第五十九章 蒙塔幸存者 漂亮女人真是古怪。” 陈实摇了摇头,“让她上来,她偏偏浑身流汗,还打摆子,不愿意上来,就喜欢在 李天青深有同感:“所以我活了一十二年,到现在都不了解女人的想法。” 陈实领首:“我都十一岁了,也不了解女人。 二人长吁短叹,觉得这是一片自己完全陌生的领域。 “两个小东西,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胡思乱想什么?”金红缨的声音从土坡下传来。 李天青小声道:“我牵过我娘的手。她在李家洗衣服,手很粗糙。 陈实道:“我也摸过玉珠的手,没有我的手有力气。 他们来到歪脖子老树下,陈实给石碑干娘上香,低声道:“干娘保佑,让我们平安度过这场魔变,保佑乡民平平安安。 石碑上有青光飘动,像是云霞之气,但除此之外,再无特异之处。 李天青则在打量着面前的歪脖子老柳树,颇为诧异,道:“小十,村外别的树都变成了瓷树,为何这株老柳树没有瓷化?" 陈实怔住,不由看向这株老树。 他对这里的一切太熟悉,故而没有留意到老柳树并未瓷化,此刻仔细观察,只见老柳树非但没有任何瓷化的迹象,甚至郁郁苍苍,比从前茂密了许多。 他也是大惑不解:“难道这株柳树也吸收了香火之气,用不凡之力凝聚了相?可是,这两年来为何我没有看到它的神相?" 如今山野之中,村庄之内,也多有灵物可以抵御瓷化,因此陈实也只是略感诧异,并未深究。 他给朱秀才也上了九炷香,从前都是一炷香,这次因为要离开黄坡村,暂时不能回来,所以多上几炷。 “小十,你们要离开黄坡村?”朱秀才一边着香气,一边问道。 陈实点头道:“不得不离开。邪菩萨在四处搜寻活人,留在黄坡村,很有可能会被邪菩萨一锅端,走出去才有可能活下去。 他迟疑一下,道:“秀才,你要去阴间么?我可以帮你解下上吊绳,让你不必挂在这里。” 没有了上吊绳,朱秀才便可以摆脱束缚,恢复自由, 朱秀才脖子挂在绳索上,斜着脑袋往下看,冷笑道:“我吊死在此,是为了去阴间吗?我吊死在高处,是为了看这狗日的世道可以糜烂到什么程度!我吊死在这里是要看大明的山河在那群混蛋手中烂掉!我吊死在此,就是要看那群王八蛋不得好死!” 他骂咧咧的,口中说着之乎者也之类的怪话, 陈实知道他素来愤世嫉俗,因此也没有再劝,与李天青一起走下黄土坡。 此次上坡下坡,金红缨再看陈实的眼神,便有了些躲闪和敬畏。 “你干娘在上面?”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实点头:“是啊。 “小十很孝顺呢,哈哈,哈哈哈!" 金红缨干笑两声,道,“小十的干娘,能否介绍妾身认识一下?"陈实诧异,不明白她为何前倨后恭? 干娘就在上面,你想见我干娘,上去便是。陈实道。 金红缨却不敢,甚至连抬脚踏上土坡都不敢。 她像是对这片土坡充满了恐惧。 “小十的干娘很了不起呢。哈哈,哈哈!”她笑得有些心虚。 陈实不知道她笑什么,没有理睬她。 过了片刻,金红缨打消上去的想法,一瘸一拐的向乾阳山走去,凶巴巴道:“快点跟上来,咱们离开这里,尽快入山!" 她刚说到这里,突然转身,不由分说将陈实和李天青扑倒在地,压低嗓音道:“别动。邪菩萨来了!" 陈实和李天青被她压在身下,嗅到一股女子独有的体味,像是清香又不太像。 两个少年心脏突突剧烈跳动,面红耳赤,觉得自己好像被软绵绵的肉压在身上。 好软。 这时,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黑锅也早已躲了起来,不敢作声。几这股震动来得很快,是从山中走出,到了黄坡村停顿了一下,随后渐渐远去。厂金红缨松开两人,慢慢站起,悄悄向外张望。 突然,邪菩萨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头颅转动一下,一双眼睛炽烈无比,蕴藏熊熊火光,向这边看来。 金红缨急忙蹲下。邪菩萨目光巡视一周,没有发现什么异状,脚步踩得地面微微晃抖,逐渐远去待到它走远,他们这才出来,陈实飞奔来到黄坡村,只见黄坡村男女老幼,悉数化作瓷器,无一幸免。1 这次若非金红缨胁迫他们,逼他们跟她离开,只怕陈实、李天青和黑锅也是同样的下场,无从逃脱。 “陈实,走啦! 金红缨呼唤道,“我们去找萧王孙,对付邪菩萨,须得有萧王孙手中的那件宝物才行。这厮夺我神机营的宝物,真是该死! 陈实走出村子,又回头望了望,道:“金姐姐等一会儿!黑锅,黑锅,借伱点血用用!" 他放下书箱,黑锅来到跟前,被他取了小半碗的黑狗血。 陈实研磨朱砂,在村口就地画符,他画的是桃符和驱邪符,以及五岳镇宅符,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将朱砂耗尽,前后画了几十张符, 他把这些符箓贴在村口,贴在每家每户的门头,也给村里的干娘贴上一张驱邪符 李天青上来帮忙,两人忙活,很快贴完。 “即便我们离开一段时间,邪崇也不敢进入村庄,侵扰村子了。”陈实舒了口气 他怕有邪祟闯入村庄,把变成瓷器的村民打破,这样就活不过来了,金红缨笑道:“你倒是有情有义。咱们快点走吧。 陈实询问道:“金姐姐,你见多识广,你觉得除掉邪菩萨后,他们还能复生么? 金红缨一瘸一拐的往山里走,道:“或许可以吧。我只经历过一次魔变事件,对这方面了解的不多。 陈实精神振奋,跟上她的脚步,询问道:“金姐姐经历的魔变事件,是怎么回事? 金红缨道:“那时我还小,只听人说古塔魔变,持续了很久。具体是怎么回事便不记得了。 她有些郁郁不欢,不想多谈此事。 李天青神情微动,道:“古塔魔变?我在书上看到过这场魔变,书上记载的是二十三年前,蒙塔城地震,从地底冒出来一座古塔,几个寻宝的修士进入古塔,结果这是一座镇魔塔。镇魔塔被他们破坏,就发生了魔变。这场魔变非常惨烈,蒙塔城的人几乎死绝,后来有几个怪人进入魔域,将魔变解决。相传,蒙塔城只有一人活了下来。 他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低。 书上记载只有一人存活。 金红缨说她是亲历者, 那么这个幸存者是. 金红缨展颜笑道:“我可以在古塔魔变中存活下来,自然也可以在这场邪菩萨魔变中存活下来!老娘是天生的气运之子!” 陈实笑道:“金姐姐运气好,我们也能跟着沾光。 三人有说有笑。 黑锅冷眼旁观,看出金红缨在强颜欢笑,而陈实和李天青只是在转移她的关注点,将她从家破人亡的伤怀中引出来。 陈实又在转变话题,道:“金姐姐,萧王孙从你们神机营捡走了什么东西? “捡?" 金红缨气得磨牙,喝道,“是偷,是抢!也不怕告诉你,这厮偷走的便是西王玉玺,夷九族的死罪!老娘要是夺不回来,老娘也要被押赴刑场杀头,神机营将士都要换一茬,死一遍!" 李天青闻言,心中微动:“西王玉玺?莫非是五十州山河社稷图上打下烙印的那块西王玉玺?” 金红缨看他一眼:“天青小弟弟知道的倒不少。这玉玺一直放在我神机营保管萧王孙原本也是神机营的人,是我的前辈。我素来敬仰他。前不久他不知发什么疯夺走西王玉玺,若非西王玉玺事关重大,我也不会调动神机营来乾阳山埋伏他一手。 她的埋伏一手,指的是把萧王孙引到雷击山上,调动近百尊红夷大炮轰山,险些把萧王孙轰杀, 若非金红缨被萧王孙最后一剑惊走,只怕已经葬送在金红缨之手, 不过,神机营也因此死伤惨重。 李天青猜测道:“萧王孙取西王玉玺,莫非想借此印打开真王墓?不对!他拿走玉玺的目的,不是为了真王墓,而是五十省的山河社稷图!山河社稷图是真王绘制西牛新洲地理,封禅各大名山名川,调动各地的城隍、村神,以及江河湖海名山大岳神只和力量的宝物!" 五十省山河社稷图上有着西王玉玺的印记,因此得到西王玉,便可以收取山河社稷图! 虽然如今名山大川已经没有了城隍村神山神水神这些神只,但五十省山河社稷图依旧拥有着莫大的威力。 陈实对此一无所知,听得津津有味。 “萧王孙要么是躲在镜湖山庄疗伤,要么是躲在无妄城。 金红缨提起萧王孙,便咬牙切齿,恨得牙根痒痒,道,“咱们先去镜湖山庄,若是寻不到,那就去无妄城!逼他交出西王玉玺,再杀了老贼,你们吃肉,老娘血,生啖了这厮!然后咱们便用此宝打开真王墓,取出山河社稷图,灭掉邪菩萨还不是轻而易举?" 陈实询问道:“倘若打开真王墓,释放出比邪菩萨还要强大的存在呢? 金红缨被他问住,有些迟疑道:“不太可能吧?" 李天青道:“窑厂仅仅是给真王墓烧制瓷器的地方,便有一尊邪菩萨,真王墓中肯定更为夸张。窑厂出现魔级,那么真王墓最低也是灾级。” 金红缨颓然,喃喃道:“这该如何是好?难道老娘真的要死在这个破地方?老娘还是花一般的年纪,难道就要和身边的两个小兔崽子一起死在魔域里?" 李天青道:“红缨姨."” 金红缨脸色顿变,探手掐住他的脖子,刚才还是病恹恹一副要死的模样,现在则杀气毕露,冷冷道:"你说什么?李天青,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李天青死到临头,突然福至心灵,道:“红缨姐。” 金红缨将他放下,又牵动身上的伤,疼得发抖,道:“我叫你弟弟,你就应该叫我姐姐。叫错了,杀了你!不管怎样,先去镜湖山庄。镜湖山庄中有老怪物,上次我便是在那里受伤,邪菩萨只怕也不敢前往那里。咱们先去躲两天,躲过邪菩萨的搜寻。 三人入山,金红缨伤势较重,一瘸一拐,走的不快。 空中传来嘻嘻的笑声,几个飘颅垂下猩红细长的舌头,舌头 飘颅看到他们,又嘻嘻笑着,舌头收回,便将那几人拉入口中吃掉,接着长长的舌头垂下,向他们飘来。 金红缨走不动了,停下歇息,陈实和李天青看到飘颅靠近,紧张不已。 突然,只见几个纸人顺着飘颅的舌头往上爬,纸人有鼻子有眼,嘴里咬着刀剑身手敏捷,速度极快,不多时便爬到飘颅的脸上,举起刀剑乒乒乓乓便是一顿劈砍, 那些飘颅泄了气一般坠落下来,砸入山林。 那些纸人收了刀剑,从飘颅大脑袋上跳下,快步来到陈实他们身边,钻入金红缨的袖筒中。 陈实和李天青对视一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红缨尽管遭受重创,连走路都艰难,但法术还是精妙无比,他们对付不了的邪,对她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他们再度前行,山路崎岖,多不好走,陈实看到金红缨很快满头大汗,应该是走路牵动伤口,疼得难以忍受, 这女子居然一声不吭,硬挺下来,令他颇为钦佩。 他们硬生生走了两个时辰,金红缨张望,道:“前面有个山村,咱们去那里歇-歇脚,吃点东西再赶路。" 他们走上前去,山庄是建在山谷的一侧山坡上,庄子前有小河,不过看河道,大雨天应该会发山洪,因此村子没有建在谷中,而是山坡上。 村里有很多人,他们走到近前才发现是一个个瓷人。 不过村中应该还有锅具,可以烧些饭菜, 这些瓷人站在街道上,错落有致,三人一狗从瓷人之间穿过,瓷人一动不动,他们小心翼翼,免得触碰到这些瓷人,若是碰倒了,这些人只怕会碎一地。“等一下!" 李天青疑惑道,"你们注意没有,这里的瓷人好像多得有些过分!他环顾四周,道:"“这个村庄里的瓷人,只怕有上千尊!一个山村,有这么多人么? 么?" 陈实顿时醒悟,道:“有人将他们搬过来的!那么是谁把他们搬来的?"2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脸色顿变,飞速道:“我们快走!就在此时,大地轻微颤抖,邪菩萨那庞大无比的身躯映入他们的眼帘。 “不、要、动!" 陈实一字一句,轻声说道。 他身体僵硬,站在瓷人之中,连呼吸也放的无比轻微。15一四千多字大章求票。下一更,下午六点! 第六十章 脚踏甲马如插翅,头落窑炉火自生 李天青心头狂跳,但很快便冷静下来,沉着无比,也仿佛一尊瓷人,站在那些瓷人之间,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金红缨原本打算逃走,但知道自己伤势重,腿又瘸了,根本跑不掉,因此也站在瓷人中。 只是她一条腿能用力,另外一条腿不能用力,让她站的有些不太稳当 她的脚边,黑锅宛如一条瓷狗,脑袋前伸,左前腿抬起,作走路状,尾巴向后倾,仿佛在准备捕猎时被瓷化,惟妙惟肖,令金红缨佩服不已。 “我难道还比不上一条狗?" 她咬紧牙关坚持。 地面震动幅度越来越大,邪菩萨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三人一狗屏住呼吸,心跳被压到极致。 邪菩萨抬起腿脚,那巨大的身体从他们头顶走过 “轰! 这尊邪魔来到村中央,双腿盘坐下来,尘烟四起, 即便坐着,也远比房屋高。 从前,窑厂中有鬼神领域,那座鬼神领域便是这尊邪魔自身形成的领域。不过如今鬼神领域已经变成了魔域,影响方圆百里的一切生灵,比原来大了不知多少倍。 虽然影响范围扩张,但也因为扩张,导致影响力没有那么强。 因此邪菩萨从他们身边经过,陈实他们也没有被瓷化。 不过倘若邪菩萨注意到他们,便可以将他们顷刻间瓷化,便如同瓷化那些村庄中的人们一样简单和轻松! 三人一狗愈发谨慎,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这时,邪菩萨肚子里面传来呲呲的摩擦声,接着肚脐被推开,像是一道圆形的门户,一个高约丈余的瘦长窑工从里面爬出来,还拖着一个瓷人。 瘦长窑工将那瓷人拖到街道上,摆放整齐,立在其他瓷人前面,然后又回到邪萨的肚脐里,又搬出一个瓷人,同样也拖到街道上。 它如此再三,不断将瓷人从邪菩萨的肚子里拖出,摆放整齐陈实等人这才知道,这里之所以有这么多瓷人,原来都是这个瘦长窑工所为。”他搬运这么多瓷人做什么? 陈实想起窑工修补邪菩萨破损瓷片的举动,顿时恍然大悟,心道“他是打算用这些瓷人做原料,重新熔铸,用来给邪菩萨修整身体!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原料!" 瘦长窑工终于将邪菩萨肚子里的瓷人搬完,来到瓷人之间,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的清点,好像在数瓷人的数量。 “糟糕,它在计数! 陈实额头有冷汗要冒出来,窑工计数,是必备的技能。但这个瘦长窑工分明不是真人,而是一个被烧制出来的陶瓷人,竟然也懂得计数! 而且,它既然知道计数,必然会发现多出三人一狗! 那时就凶险了。 李天青和金红缨的额头也冒出一滴滴汗珠,两人站的方向不对,只能拼命向一侧转动眼球,试图去看邪菩萨的动静。 那尊邪菩萨正襟危坐,四张面目,八只眼睛,各自闭上,似老佛入定,显得神圣庄严。 “我们这时候突然发力奔跑的话,能否逃出邪菩萨的目光注视和法术攻击范围?、两人心中同时暗道。 随即他们便否定这个念头 他们根本来不及逃出。 窑工已经数到他们,继续往前数。 数了一遍后,那窑工站在原地,抬起两只手,拨弄手指头,似乎数量有些不对让它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 它挠了挠头,把头挠得噌噌响,也没想通这其中的缘故, 它向邪菩萨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转过头,看向那些瓷人。 它再度走来。 金红缨额头冷汗直流,顺着脖子往下滑,汗水流到衣领里,如同蚂蚁爬来爬去很不好受。 她身体轻微摇晃起来,受伤的那条腿也在颤抖,抖动得越来越厉害。 窑工像是注意到她,径直向她走来。 金红缨努力维持身形,但怎么也稳不住, 她咬紧牙关,袖筒中一只只小纸人悄悄顺着裤子滑下,蹑手蹑脚的向窑工走去。这窑工是专门负责修补邪菩萨的窑工,当初金红缨、萧王孙四人险些将它除掉不料邪菩萨狡猾,竟将它吞入腹中,以至于窑工躲在邪菩萨身体内部修补它的损伤。 那一战功亏一篑,主要原因不是他们四人不敌邪菩萨,而是这个窑工! 金红缨暗下决心,哪怕是死,也要拉着这窑工一起上路! “不过,我堂堂神机营武官的命,换一个瓷器的命,还真是亏了血本! 她的纸人已经来到窑工身边,纸人行走无声无息,而那窑工毕竟是瓷器,瓷质的眼球,只对声音敏感,视力不行,没有看到这些纸人。 纸人们口中咬着刀剑,顺着它的腿往上爬,爬到它的背上,便要动刀。 此时瘦长窑工已经来到瓷人之中,正欲凑过来仔细查看金红缨,突然身后传来巨大的响声。 它转过头看去,只见邪菩萨举起八条手臂,托住自己的脑袋,轻轻左右旋转,接着伴随着一声大响,竟将自己的脑袋摘了下来! 那邪菩萨依旧端坐,稳当无比,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一旁。 瘦长窑工顾不得去检查金红缨等人,一手一个,抓住两个瓷人,径自向邪菩萨的头颅走去。 陈实这时才注意到,邪菩萨放下脑袋的地方,竟然有一个窑洞,应该是不久前建的,用了没几次。 那窑工将两个瓷人放入窑洞,爬到邪菩萨的脑袋上,掀开其中一个眼皮,顿时熊熊真火从邪菩萨眼中喷涌而出,火光炽烈无比,顷刻间便将两个瓷人烧熔! 瓷人熔化,落入下方的陶锅中,满满的,泛着红光, 瘦长窑工放下邪菩萨的眼皮,从邪菩萨脑袋上滑下,捧起滚烫的陶锅径自来到邪菩萨身躯的肚脐旁,打开肚脐走了进去。 它应该是打算从里面修补邪菩萨的身体。 陈实眨眨眼睛,心中默默道,“现在邪菩萨的脑袋放在一旁,眼睛已经闭上,窑工又进入邪菩萨的身体之中,应该是最佳的离开时机。 他悄悄挪动脚步,来到金红缨身边,搀住摇摇欲倒的金红缨,向李天青抛个眼色,李天青会意,三人小心翼翼的向村外挪去。 至于黑锅,早已见机行事,在他们前面带路,脚步轻盈无比,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四周都是瓷人,他们必须谨慎无比,否则稍有不慎触碰到瓷人,人发出响动,便会立刻惊醒邪菩萨! 村外水声潺潺,一派田园风光,说不出的美好, 而村中的三人却是汗水津津,一点一点挪动。 眼看他们便要走出村子,突然只听哒的一声,邪菩萨的肚脐又被打开,那瘦长窑工推开肚脐门走了出来。 三人一狗见状,又是一动不动。 那窑工来到瓷人中,又拖动两个瓷人去烧。 那两个瓷人刚刚熔化,瘦长窑工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向金红缨适才的站立之地看去。 它大是困惑,这里先前似乎有个瓷人,为何不见了踪影。 金红缨和李天青紧张到了极点,金红缨忍不住,当即便要催动纸人,陈实悄悄捏了捏她的手,金红缨微微一怔,便没有发作,忍耐下来。 她与窑工接触的少,陈实却是经常往窑厂跑,知道这些窑工的特性。 这些窑工的智商不高,只能分辨动的物体,静止的物体便无法分辨。 窑厂里有些成了精的瓦瓦罐罐在躲避窑工追杀时,便往往藏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倘若被窑工吓到跑出去,那才是死路一条。 好些次,陈实险些被窑工捉住,都是靠着装作瓷器一动不动,才存活下来。 而且,窑工的脑筋也有问题,无法进行深度思考, 它们能发现问题,但不能想明白为何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果然,那窑工没有寻到金红缨,便收回目光,从邪菩萨脑袋上滑下来,捧起陶锅又回到邪菩萨的肚子里,继续干着修补的活儿。 三人一狗继续向村外走去,总算走出村子,他们都暗自松一口气 就在这时,金红缨心有所感,回头看去,却见那邪菩萨的脑袋,其中一张面孔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正自冷冷地看着他们! “不好!" 金红缨头皮发麻,喝道,“快走! 陈实也看到那邪菩萨的头颅,立刻将金红缨抱起,不由分说便向外逃去,喝道:"红缨姐,纸人!" 金红缨在他怀中,闻言顿时醒悟,立刻催动邪菩萨肚子里的纸人。 这些纸人原本趴在瘦长窑工的背上,一直没有动静,此刻当即动手,向那瘦长窑工挥刀挥剑劈砍! 瘦长窑工也并非易于之辈,遭到暗算,立刻将陶锅中的热液向自己背后泼去 它是瓷器,自是不怕热液,但纸人却是纸张剪出的,虽有着金红缨的法力支撑但遇到热液便立刻起火燃烧! 其他纸人纵身跳跃,避开热液,腿脚在邪菩萨肚子内壁用力一蹬,便自弹起,挥舞刀剑便向瘦长窑工杀来。 它们手中的虽是纸制刀剑,但却锋利无比,一刀落下,一剑刺出,便可以将窑工坚硬的陶瓷表面刺穿,或者劈开一道口子! 窑工、纸人在邪菩萨肚子里厮杀,那邪菩萨也没有闲着,两条手臂立刻探出,抓向地上自己的头颅,刚刚抓住头颅,两条粗壮无比的腿脚发力,支撑起身躯,缓缓站起。 缓缓只是针对它而言,它的身体太大,站起速度看似慢,但实则很快。 同一时间,那头颅的四张面孔各自露出兴奋、愤怒、残暴、嗜杀的表情,其中一张面孔的双眼目射熊熊火光,直奔陈实、李天青等人而去! 李天青立刻激发自己双腿上暗藏的甲马符,脚底生风,奋力狂奔,试图避开邪萨的目光注视。 却在此时,只见一道黑影从他身边窜了出去,速度竟是他的数倍之多,破空声呼啸如同雷鸣。 他吓了一跳,定晴看去,却是黑锅。 这条黑狗的四条腿上竟也绑上甲马符,此刻被激发之后,何止脚底生风?快得简直能飞起来! 而陈实抱着金红缨,竟然也比他快! 李天青这时想到在一本书中看到的笑话,老虎来了,兄弟俩都在卖命狂奔,一个说别跑了,咱们跑不赢老虎,另一个说我不需要跑赢老虎,我只需要跑赢你就行了。 “我跑得最慢,可能是第一个被邪菩萨干掉的。 他刚想到这里,邪菩萨肚子里已经打成一片,金红缨的纸人已然趁此机会,将那瘦长窑工的脖子砍断,脑袋砍了下来! 纸人们乒乒乓乓,在邪菩萨肚子里砍了起来,试图从其肚子里破坏这尊邪菩萨的身躯! 邪菩萨顾不得斩杀陈实等人,立刻高举自己的头颅,一双目光射出烈烈真火,从它的脖颈注入自己体内,顿时所有纸人统统化作灰烬。 但就是这么一耽搁,陈实、金红缨、李天青和黑锅,已经逃出它的视野。 陈实的甲马符也被激发,冲到村前小河,脚踏河面,清风自起,托起他的身躯陈实抱着金红缨,脚踩水面,狂飙而去。 而在前方,狗子奋力狂奔,速度更快,河面水浪激荡,几乎炸开, 感谢太玄氲炁、肉乎乎小蝴蝶的盟主打赏,两位老板大气!今晚还是十一 点,还有第三更!1 第六十一章 老、弱、病、残 邪菩萨怒不可遏,装上头颅,便大步追来,顿时地动山摇。 它的速度极快,一步跨出便顶得上陈实等人的二十步,陈实等人动用甲马符,倘若直线跑的话,绝对跑不过它。 然而这里是乾阳山,山势多变,到处都是陡峭的山崖,幽深的山涧,茂密丛林邪菩萨尽管跑得快,但也一次又一次被陈实等人利用地理优势抛开, 但它的确强横,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寻到陈实等人的踪迹,再度追杀过来 眼看他们的甲马符效力便要耗尽,陈实背着金红缨钻入一个山洞,黑锅、李天青连忙冲进来,只见前方,陈实在山洞中左转右转,娴熟无比,应该不是第一次钻这条山洞。 山洞宛如迷宫一般,让李天青和金红缨心中直犯怵,若是他们贸然闯进来,没有陈实这样的向导,只怕摸到死,也未必能摸出去。 “陈实以前定是个熊孩子,连这样危险的山洞都钻,他若是我弟弟,屁股都给他打烂了!”金红缨心道。 山洞的石壁上有些发光的苔藓,很是奇特,适应了洞内的暗光,便能勉强看清四周。 洞内有些阴暗潮湿,但空气并不闷,这条山洞应该有多个洞口,连通外界,所以空气适宜。 邪菩萨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不由愤怒的发出尖锐的鸟鸣,只是谁也听不懂它在说些什么。 “跟我来。陈实放下金红缨,紧了紧背上的书箱,悄声道: 他们依旧在洞中行走,跟着陈实渐渐越走越深 金红缨和李天青算算距离,觉得他们应该是走入山腹之中,再往前走的话,只怕会穿过这座大山。 突然,前方山体内部,竟出现一道悬崖峭壁,金红缨一个不慎险些跌落下去,幸好陈实及时抓住她的胳膊。 几块山石被她踩到,坠入山内悬崖,过了一息时间才从 此等山内悬崖,竟被人沿着崖壁凿出一条山道,虽然山道仅有两尺宽,但也非同小可,让人惊异不已。 三人一狗几乎是贴在崖壁上,侧着身一步一步往前挪,走到半途时,李天青突然看到对面的山崖上有着巨大的骨骸,泛着磷光,骨骼粗大狭长,从山崖下的黑暗中延伸出来,攀爬在山崖上。 只是他们无法靠近,太远看不清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骨骼,还是钟乳石所化。 "乾阳山中,怪东西太多了。”两人心中暗道。 若是没有陈实带路,他们毕生也休想看到这样的奇观 从崖壁山路绕到对面,路的尽头又是一个山洞,他们跟着陈实一路走过去,不知走了多远,忽然前方亮光传来,他们走入亮光之中,过了片刻才适应外面的光线。 这里,竟是一座幽静的山谷,谷中溪水,汇聚成潭, 陈实放下书箱,书箱里是他备着的灵肉,还有十来斤, 除了灵肉,还有一口小锅,一把取狗血的小刀,以及炒菜勺子。 三人一狗早就饥肠辘辘,陈实先割下一块肉丢给黑锅,寻几块石头支起简易灶台,准备就在此地烧火做饭,填饱肚子。 四周树木都已经瓷化,只有些已经腐朽死亡的树木,无法化,不受域影响。 李天青选择一棵刚死没多久的老树,用六阴玉轮劈开,当做案板, 陈实切肉,李天青用六阴玉轮劈柴,两人合伙做饭,反倒是金红缨在一旁闲着无所事事。 这女子警见不远处的水潭,看了看自己身上,扬起胳膊了嗅腋下,露出嫌弃的神色。 她向水潭走去,远远道:“我要洗澡,你们两个小鬼不许偷看!偷看的话,挖掉你们的眼珠子!" 陈实和李天青应了一声,只听水潭边传来窸窸察窣的声音,应是金红缨在脱衣服 两人鬼使神差的偷偷看一眼,但见水潭边有个白花花的背影,曲线优美,背对着他们,两条修长的腿,筷子般笔直。 那女子扬起双臂,正在挽头发,似乎察觉到什么,猛然转头,只见陈实和李天青一个切肉,一个劈柴,没有人看她。 待她转回头去,两个男孩又偷看过去,只可惜金红缨已经到了水里 "看了不该看的,当心眼睛里长针眼哦!”金红缨在水里笑道。 “没什么好看的。”陈实专心致志的切肉,不屑一顾道 李天青搬来劈好的柴,也很是不屑,道:“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看,我早就看过了。我八岁的时候,偷看过堂姐洗澡呢!" 陈实道:“就是。上次我路过王寡妇门前,还看到她在院子里洗澡,白花花的。她让我进去,我都没进!" 李天青从他的书箱里翻到一张火符,开始生火,道:“红缨姐还不让我们看,谁稀罕?我洗澡的时候都随便看。" 两个男孩从女人洗澡,又聊到女人身体,交流彼此所知,遇到不懂的地方,便满脸严肃,认真讨论。 正在讨论热烈时,两只手伸过来,一边一个,揪住他们俩的耳朵往上提。 金红缨不知何时洗好穿上衣裳,来到他们身后,揪着他们耳朵,气道:“两个小家伙不学好,毛还没长齐就长了色胆!" 两人连连叫疼,金红缨这才松手 她头发湿漉漉的,于是侧着头理顺乌发。 陈实与李天青聊过女人之后,感情便深厚了许多,- 果然还是男孩子与男孩子,更有共同语言, 待做好饭,李天青又用六阴玉轮削了三双筷子,三人一起坐下吃饭。 金红缨叹了口气,眉头不展,道:“该死的赵家!赵彦龙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赵天宝作为新乡巡抚,居然也不派人来摆平。真该满门抄斩!" 陈实心中微动,询问道:“是赵家惹出了邪菩萨? 金红缨轻轻点头:“不是他们还能是谁?邪菩萨出世时,我第一时间就赶过去碰到赵家的三个高手被邪菩萨击杀。赵家盘踞新乡,目标本来就是真王墓。 李天青道:“我也猜测是赵家进入窑厂搜寻真王墓的下落,结果放出了邪菩萨,若是其他宝物,赵家不会来这么多人。 金红缨警他一眼,冷笑道:“你们李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李家远在泉州,为何要派李可法到水牛县做县氶?还不是为了真王墓?你们爷孙此来,也不全是为了调查李可法之死罢? 李天青承认,道:“我和爷爷也在调查真王墓的下落,也好回去交差。 金红缨道:"你们李家比赵家老成多了,也阴险多了。赵家不过是你们李家故意养出来的替死鬼。 李天青不解,疑惑的看着她。 "李家的势力远比赵家大,为何不在赵家崛起之前便占了新乡?是没有这个实力么?不是。李家只是在怕,怕自己独占新乡引来其他与自己一样古老的世家的猜忌。而且,真王墓到底在何处,有多大危险,有什么危险,李家一无所知。他们怕自己开启真王墓,会死伤惨重,元气大伤。 金红缨夹起一块肉,道,“因此他们需要一个敲门砖、探路石,赵家就是这样的敲门砖探路石。赵家在新乡崛起,绝对是出自伱们李家的纵容,让赵家膨胀,去动真王墓的歪心思。赵家死伤惨重,但李家却是连一根寒毛也没有受伤,岂不美哉? 陈实询问道:“红缨姐,世家的心思这么厉害么? “真的这么厉害。 金红缨语重心长道,“世阀能够留存至今,自有其道理。你万万不可轻视任何一家世阀。就算是被李家利用的新乡赵家,看起来是被人利用,然而他们又何尝不是利用这次机会,在新乡站稳脚跟呢?原来的赵家,只是一个小家族,如今盘踞新乡,势力越来越大,家族兴旺,高手辈出。他们也没有吃亏。 陈实想了想,道:“赵家放出邪菩萨,害死了这么多人,朝廷不会拿下赵家法办? 金红缨笑道:“朝廷?你说的是大明内阁?你焉知内阁里面,没有赵家的靠山?李家利用赵家投石问路,赵家未尝不可投靠其他更大的世家保住自己。别想太多了弟弟,说不定这次赵家运作一下,还能变成忠烈之家呢! 陈实呆住,过了片刻,道:“那大明王法呢? 金红缨夹了几块肉塞到他的嘴巴里,笑道:“王法王法,当然是王的法,专门管你们这群屁民的!怎么,你还要管老爷不成?快点吃,吃好了赶路!" 三人吃罢饭,收拾完毕,再度启程,循着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来到谷外又走了许久,他们终于来到镜湖山庄外, 山庄外,萧王孙的车辇停在那里,李金斗躺在旁边,不知是死是活。 李天青急忙来到跟前,探了探鼻息,这才长舒了口气。 李金斗醒来,警见贤孙还在人世,不禁又惊又喜,随即气上心头,喝道:“孽障,还有脸见我这个爷爷!" 李天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为何发火,连忙道:“爷爷,我. "爷爷我?行,你做爷爷,我是你孙子!”李金斗气急败坏道。 金红缨向庄内走去,陈实连忙拦下她,摇头道:“外人不能进去,而且每次庄内不能超过两人。否则会有危险。 他讲清镜湖山庄的规矩,道:“你不是山庄的人,而且不知山庄中有几个人,不要贸然闯入。 金红缨不敢进去,她上次来时已经猜出陌生人不得进入,否则便会遭到山庄的反击,只是不知确切规矩,冷笑道:“萧王孙,给姑奶奶滚出来!萧王孙的棺椁层层开启,过了片刻,萧王孙从棺中走出。而西南角也有一口棺椁打开,从里面走出的人却是沙婆婆 陈实微微一怔,随即醒悟:“沙婆婆也是当初建造山庄的人之一!奇怪,越来越奇怪了!爷爷,沙婆婆,萧王孙,他们看起来永远不可能有联系的人,但是偏偏被某种奇特的关系联系起来….爷爷多半加入某种奇怪的团伙了!" 两人走出镜湖山庄,气色都不是太好。 “咱们走远些说话,不要吵到这里沉睡的老家伙们。吵醒他们,谁也沙婆婆道:吃不消。 众人凛然,望向山庄中其他棺木。 这些棺木中睡着的又是何人? 他们是生是死,为何长睡不起? 众人来到镜湖边,这里寒气刺骨,让黑锅忍不住连打几个喷,瑟瑟发抖。陈实看了看他们四人,老,弱,病,残,算是集齐了,不由叹了口气。沙婆婆老,金红缨弱,萧王孙病,李金斗两条小腿瓷化,是个残的,这样的一群高手,如何去打邪菩萨? 第六十二章 西京往事 李金斗等在山庄外,应该是因为山庄每次只能进去两个人,沙婆婆和萧王孙还在疗伤,因此他只能在外面等着。 待到他们俩压制住伤势,应该会让一口棺材给他躺着。 如此轮替,三人的伤都可以缓解。 不过,堂堂三大高手,沦落到如今的田地,不能不让人唏嘘。 “一个好消息。" 金红缨环视一周,语气中不乏得意,道,“我们已经除掉了最后一个窑工,邪菩萨再无人给它修补身体,只要我们能发挥出第一次联手时的战力,便可将它斩杀!" 众人眼睛一亮。 沙婆婆叹了口气,摇头道:“坏消息是,我们四人都负伤在身,发挥不出第一次联手时的战力。" 萧王孙道:“更坏的消息是,邪菩萨比五天前更强了。 李金斗皱眉。 如今依旧是死局, 金红缨忍不住道:“萧王孙,你把西王玉玺交出来,如今大家死到临头,你留着玉玺也是无用!" 萧王孙淡淡道:“我把玉玺给你,你也无法使用。西王玉只有皇族血脉才能使用。你想用它打开真王墓来对付邪菩萨,不可能。” 金红缨大怒,喝道:“不交出玉玺,不等邪菩萨出手,今日姑娘我便送你上路!"1 陈实和李天青听到这里,心中诧异。金红缨面对他们时,不是自称老娘便是姑奶奶,俨然以长辈自居,但面对萧王孙,却自称姑娘。 这是何故? 他们在路上时,还曾为小金喜欢我还是喜欢伱而争辩过,现在看来都不是。萧王孙摇头道:“我养伤两日,你不是我的对手。 金红缨气结,扫了沙婆婆一眼,叫道:“萧王孙,今日姑娘和你拼了!" 沙婆婆会意,连忙拦下她,劝道:“如今大敌当前,正是我们抛下往日恩怨,团结一致的时候,岂可因为个人恩怨,而置大义于不顾?" 李金斗道:“你们继续扯皮,我去棺材里疗伤。孙,还不抱起我,把我放进材里?你是等我自己爬进棺材么? 李天青不知道他因何生气,不过料想老人家都是老小孩,只好遂他心意,将李金斗抱起来,走入山庄。 山庄里传来李金斗的声音:“孽孙,我死了都不能躺更好的棺材么?我要睡萧王孙的棺椁,不睡沙婆婆的棺材。” 萧王孙微微皱眉,打定主意,倘若能活下来,自己前面四层可以留着,但李金斗躺过的玉棺肯定要扔掉,换一个新的。 他不习惯睡别人睡过的棺材。 “我爷爷呢?我爷爷不在这里么?"陈实东张西望,询问道: 他跟着金红缨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爷爷,只是爷爷一直没有出现,让他心里隐隐不安。 沙婆婆面色不快,道:“陈寅都陈老贼么?呸,脏了老身的嘴! 陈实诧异,不知爷爷哪里得罪了她。 萧王孙道:“陈师如今在玄山那里,此次魔变,他无法出手。 陈实松了口气,笑道:“我爷爷年纪大了,本事大不如从前,不出手也是对的。 沙婆婆面色古怪,萧王孙咳嗽不已,金红缨对陈寅都茫然无知,不知是谁。 不过看沙婆婆和萧王孙对此人如此尊崇,料想应该很了不起, 陈实叫上黑锅,兴冲冲的去大蛇玄山那里寻找爷爷。 沙婆婆目送他远去,突然道:“你们说陈寅都会看在他孙子的份上,出手么? 萧王孙沉默片刻,摇头道:“未必。他若是出手,便会被魔性影响,理智和人性越来越少,邪恶和魔性越来越重。他便会愈发难以压制自己的邪恶欲望,留在人间就会变成另一只魔,危害更大。我宁愿面对邪菩萨,也不愿面对魔化的陈师!" 沙婆婆想到陈寅都魔化的恐怖情形,便不由自主打个冷战。 那只怕会比邪菩萨可怕很多倍! 邪菩萨相比他,只是一个只会动用瓷化和八种武器的雏儿。 萧王孙继续道:“陈师不想危害世间,便只能去阴间。但是陈实无人照料的话必死,所以他又不能去阴间。婆婆,你能做他干娘么? 沙婆婆打个冷战,摇了摇头,道:“干娘是庇护者,有求必应,我做不到一天十二时辰陪在他左右。而且.” 她露出恐惧之色,没有说话, 萧王孙道:“我也是如此。你我都无法答应,所以陈师不会出手。他要逼我们让我们不得不答应保住陈实! 金红缨听得云里雾里,问道:“陈实怎么了?我看这孩子挺好,怎么会无人照料必死?你们若是不愿意照顾他,让他跟着我,我带他去神机营当差!"厂 萧王孙摇头道:“金大人,这个担子你扛不住,神机营也扛不住。就算把你们神机、五军、神枢,三大营绑在一起,也扛不住。” 金红缨冷笑道:“这世上还没有我金红缨的肩膀扛不起的担子!” 沙婆婆道:“金头领是否听说过先天道胎?" 金红缨微微一怔,道:“有所耳闻。不过先天道胎只是传说,传闻中的东西。 沙婆婆道:“神胎分为九品,从最弱的第九品,到最强的第一品,每一种神胎蕴藏的力量不一样,代表的天分也不一样。但在一品紫玉神胎之上,还有一种神胎,便是先天道胎。此神胎到底有没有,一直都是个谜团,然而这种至尊神胎和最弱的神胎,却在同一个家庭中出现了。” 萧王孙叹了口气,不知是羡慕还是惋惜, “最弱的是爷爷,陈寅都。最强的是孙子,陈实。 沙婆婆道,“老陈头早年不顾家,丢下自己的儿子就跑了,一年能回家一趟就算不错了。他儿子在乡下老家长大,也不知该如何教导,但偏偏孙子争气。陈实在县试中名动天下,真神潜降,竟赐予传说中的先天道胎,成为道胎圣体,五十省第一的孩秀才!这是何等荣耀?只可惜怀壁其罪。" 她顿了顿,道:“陈师得到孙儿成为五十省第一孩秀才的消息,便立刻赶回家但回到家之后,陈实的尸体都凉了,先天道胎早已不翼而飞,也不知是谁做的。” 金红缨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往事,露出恐惧之色, 她当年加入神机营的时候,原本是没有资格进入神机营当差的,但就在她没有希望时,突然樱桃省西京发生了一件大事,神机营、五军营和神枢营,三大营的将士几乎死绝!15 各营的提督内臣、武官、掌号、坐营内臣等官员,也近乎全灭![2 原本神机营的名额,多是名门贵胄内定好的,但这次死的人太多,空缺也太多她就稀里糊涂的进入了神机营,并且一路提拔,坐到神机营武官的位置上,再往上便是神机营的统帅提督内臣! 她一直好奇,当年为何守护西京的三大营近乎全灭,她也曾查阅很多卷宗文书但是对这件事都语焉不详,只是说散人中一位高手发疯,突然在西京屠杀百姓,三大营奉命前去剿灭,结果死伤惨重。 而且不止三大营。 传闻那次西京死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葬身在散人之乱中。 至于那个散人是谁,为何发疯,神机营的卷宗里一句话都没提,甚至重要的字句都被涂黑,字迹无法辨认。 倘若当年那件事,就是陈实爷爷做的话.…. 她不由打个冷战,她的确扛不起这个担子,神机营和其他两大营联手,也绝对扛不起。 金红缨心中又有些纳闷 "当初打得那么狠,杀得那么凶,陈实的爷爷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陈实既然被人挖走了先天道胎,他不是应该死了很久了么?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心中惋惜不已,倘若那时陈实没有被人挖走先天道胎的话,此时该是何等修为境界? 只怕需要她仰视了吧? “陈实爷爷不愿出手帮忙,也情有可原,换作是我孙子被人这样对待,我不报复大明就算我慈悲为怀了!”她心中暗道。 这时,萧王孙道:“既然没有其他办法,那么只能靠他们来对付邪菩萨了。" “他们? 沙婆婆微微一怔,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镜湖山庄 那里,每一株古树下,皆有一口棺椁。 沙婆婆断然道:“不行!谁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状态?他们当年入棺时便已经不对劲,若是醒来,若是人还好,若是邪化,只怕每一个的危害都不比邪菩萨和老陈头小。 萧王孙吐出一口浊气,道:“既然如此,那么只有一条路。我们四人,抱着必死的绝念,再战一次!婆婆? 沙婆婆脸色阴晴不定,警了警山庄门口的羊角天灵灯。 这盏灯,承载着她寻回儿子向天雨的心愿, “好!若是老身死了,正好去阴间寻找天雨! 沙婆婆抬头,笑道,“萧王孙,老身舍命相陪!" 萧王孙看向金红缨,道:“红缨.…” “别叫我红缨,叫我金大人!" 金红缨哼了一声,犹豫一下,道,“如今,决死才能求生,我愿搏一搏!" 萧王孙望向自己的棺椁,那里传来李金斗的声音,隔着几层棺材,瓮声瓮气道:“我必须给孽孙找一条活路。无论如何,我都要参与!" “金大人,你先去婆婆的棺木中歇息养伤,给你一天时间压制治疗伤势。 萧王孙道,“一天之后,我们商议对付邪菩萨的计划。 金红缨对这座神秘的山庄的棺木极为好奇,闻言踟蹰道:“躺棺材也能治疗伤势? 她正欲走入山庄,想到李天青还在山庄中,连忙停步 李天青从山庄中走出,她这才小心翼翼的踏入山庄,此次便没有厚重无比的威压碾压过来。 金红缨来到西南角沙婆婆的棺材前,躺了进去,那棺材板自动合拢,将她关在里面。 奇怪的是,明明这里是至阴的养尸地,却偏偏蕴藏着一种死极而生的奇特力量被这些棺木所汇聚,流向她的身体,治疗她所受的伤。 这种治疗,不仅是肉身上的,同样精神受损也得到医治,魂魄甚至也无比舒坦! “难怪他们都喜欢躺棺材! 金红缨舒服得简直要睡过去,心道,“这里躺一天,比我修整一年的效果还要好!对了,陈实对此地极为熟悉,难道这里还有他的棺材?他,真的死了这么久了吗?这么说来,他绝非十一岁。死了这么久的人,真的可以活过来么? 山庄外,李天青道:“围剿邪菩萨,或许我也可以帮上一点忙。 萧王孙和沙婆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李天青道:“我见过邪菩萨两次,它的身上充满了各种细节,从它的八只眼睛,到它的肌肤表面,乃至它的耳洞里面,都绘制了不同的符箓为纹理。它的八种武器,同样也是如此,有着真王时代的能工巧匠留下的各种符箓图案。每一种符箓,代表一种法术。只要记录下所有符,便可以知道它可以施展的法术。知道了它能够施展的法术,便可以针对这一点,制定击杀它的计划。" 沙婆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赞道:“李金斗这么蠢的人,居然有这么聪明的孙子,肯定是儿媳选的好!” 棺椁中传来李金斗震怒的叫骂声 李天青道:“我娘的确很聪明,只是命不好,摊上我爹。 李金斗不再叫骂,而是叹了口气,似已默认。 萧王孙微微皱眉,摇头道:“邪菩萨身上的符图案极多,隐藏在青花之中,谁能记住这么多符箓? “我记下了。”李天青道, 沙婆婆也皱起眉头,道:“只记下可不行,还需要破解这些符。但术业有专攻 李天青道:“陈实会。他对各种符一看便知。 沙婆婆萧王孙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生出的一抹希望。 萧王孙深深看了李天青一眼,道:“你很不错。你是什么神胎? “紫玉神胎。 “我也是。 萧王孙露出笑容,对他很是欣赏,“我们和他们这些蠢人不一样。你这几天跟着我,我可以让你在几日内脱胎换骨,少走很多弯路。” 沙婆婆警觉道:“萧王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红缨,红缨!出来杀了这厮!"- 下一章,下午六点。推荐朋友的书,白金大神黑山老鬼的《黄昏分界》,也是民俗题材,相同赛道的不同风格,很是精彩! 第六十三章 后生可畏 陈实带着黑锅来到大蛇玄山所盘踞的那座大山,此时已是魔变第六天,但山上居然还有上千村民没有被瓷化。 不过这些人的吃喝拉撒睡是个严重问题,如今山中已经很难寻到食物,灵兽也多已销声匿迹,山林中只能看到化作瓷器的灵兽,找不到任何生机。玄山庇护的这些人,饿死只是早晚的事情。 大蛇玄山餐风饮露,无须吃喝,但这些人只是凡人,餐风饮露便会饿死 有人饿得受不了,下山去找食物,但往往没走到山下,便已经变成了瓷人。 陈实来到山下时,便看到了很多瓷人,有的保持着站立的姿态,有的却倒了下来,摔得粉碎。 这些瓷人男女都有,多数是男人,担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所以才出去冒险,只是如今瓷化越来越强,出去便会送命, “大蛇玄山也解决不了吃饭的问题。若是这些人没有吃的,只怕就要吃人了。 陈实心道。 大蛇玄山的脑袋下,陈实找到爷爷,爷爷检查一个瓷人。 陈实兴奋的扑过去,抱着老爷子不撒手。 老爷子笑呵呵的,摸了摸他的头,待到陈实兴奋劲儿过去,这才道::“你这些日子很不错,不仅能自立,而且保护了很多人。 陈实笑道:“爷爷,我可以压制鬼手印,不会再犯病了!你不用担心我了! 他心里一片踏实。 他曾经幻想过很多坏的可能,比如爷爷是不是健忘走丢了,爷爷是不是被异兽吃了,或者爷爷是不是被瓷化了,又或者被人贩子卖到外地,如此等等。如今再度看到爷爷,他才算放心。 黑锅则是淡定多了,在老爷子腿边蹭来蹭去,仰着头等待老爷子摸摸狗头。 果然,老爷子顺手摸了两把狗头,狗子很是开心。 “爷爷,我想到一个活下去的办法!”陈实兴奋道。 陈寅都惊讶的看了看他,笑道:“我也有一个很奇特的发现。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陈实笑道:“爷爷先说。" 陈寅都蹲下来观察面前的瓷人,陈实也凑到跟前观察。这尊人就是普通人化作的瓷器,与外面其他瓷人并无区别,他仔细观察良久,也没有看出所以然。 陈寅都道:“我在观察它是否移动。 “移动?”陈实怔住。 “对。并且,这几日我观察出结果了, 陈寅都青白色的老脸上露出笑容,道,“它的确在移动。四天前是第一批普通人瓷化的时间,我将这个瓷人带到这里,放在此地。四天过去,我发现它的一只手,动了四毫的距离。 毫,便是发丝宽的距离,是蚕丝的十倍,寸的一千分之一也即是瓷人的一只手,四天移动了一根发丝的宽度,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它还活着。陈寅都笑道, 他直起腰身,望向山脚下那些瓷人,随后又看向更为广袤的山区,道,“他们都还活着!包括这些已经瓷化的人,灵兽,花草树木,鸟兽虫鱼,甚至那些已经瓷化的粮食,都还活着!他们只是变成了瓷质的生命!" “他们的行动速度变得无比之慢,慢到可能一年才能走一步,呼吸他颇为激动:一口气,慢到几个月眨一次眼,慢到十年才能生根发芽。但是,他们的确还活着!这就是我的发现!" 陈实同样激动,笑道:“他们都没有死,也就是说,只要杀死邪菩萨,他们就有可搂撂埚朩囹对能恢复如初!" 陈寅都笑道:“不是有可能,而是必然。这是真王留给百姓的一线生机。 陈实不解,仔细思索爷爷为何这么说, 突然,他醒悟过来。 “想要盗取真王墓的,并非百姓,而是修士!这些修士进入窑厂调查真王墓的下落,触发了邪菩萨,邪菩萨爆发,将方圆百里化作魔域。那么这方圆百里的修士便会前仆后继,想方设法干掉邪菩萨!只要在百日内除掉邪菩萨,就能抓住这一线生机,解救所有人!" 这就谤夬蛳嘚穏革令一綉迥昦线腉鼎勋趱络机! 但也要你能抓住才行。 抓不住,百日一到,一切尽皆灰飞烟灭! 可是,如何才能铲除邪菩萨? 邪菩萨法力强横,魔域笼罩方圆百里,让人们无法逃脱,只能化作瓷器 邪菩萨同样战力惊人,萧王孙、沙婆婆、李金斗、金红缨与之决战,四大高手被打成四废! 眼下,还能有什么法子,解决掉邪菩萨? “小十,你说的活下去的办法是什么?”陈寅都询问道。 陈实收回遐思,道:“邪菩萨的魔域,只能笼罩阳间,笼罩不了阴间。所以我想通过德江的大鲧,前往阴间忘川河。通过那条河,往下游走百里,就可以走出魔域的笼罩范围。再通过大鲧回到阳间,便可以离开魔域。 陈寅都摇头道:“如今德江中的大鲧,要么瓷化,要么逃入阴间或者上游下游只怕里面寻不到大鲧了。" 陈实目光闪动,笑道:“德江之水一直奔流不息,水流不定,鱼也是如此。只要守在上游或者下游,必然可以遇到误入魔域的大鲧。也即是说,我们还是有机会逃出去!" 陈寅都想了想,道: "一条大鲧,只够咱们爷俩逃脱,最多再带上黑锅。咱们爷仨,可以坐进大鱼的嘴巴里,大鱼带着我们遨游阴阳两界,逃出魔域!" 这时,李天青声音传来:“小十,我们打算重新对决邪菩萨,需要伱帮忙破解邪菩萨身上的符箓!" 陈实起身,循声看去,却是萧王孙的车辇停在外面。 "爷爷,我先去帮他们。 陈实向外走去,突然停步,回头道,“两天,最多两天,如果还解决不了邪菩萨,咱们一家就离开魔域!至于其他人.…各安天命吧!" 陈寅都含笑点头,道:“好,小十,咱们就这样说定了。你快去吧。 陈实快步走到车辇边,跳上车,车辇飞速离去。 这次黑锅没有跟去,而是留在陈寅都身旁。 黑衣玄山来到陈寅都身边,望着远去的车辇,道:“陈实,已经成为了一个了不起的少年了。或许他不需要你的照料,也可以很好的活下去。" 陈寅都颇为欣慰,笑道:“他的确长大了不少,连魔域的漏洞也被他寻到。 黑衣玄山道:“他就像是杂草一样,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你总是担心自己离开他一个人活不下去,但是我觉得,他正努力的告诉你,他可以活下去,让你不用担心。 陈寅都精神振奋,道:“玄山,你应该让这些人瓷化,不能再拖了。他们瓷化后还有可能活,强行保护他们,便可能真的要饿死了。“ 黑衣玄山道:“他们瓷化后,会有人救他们么?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黑衣玄山深深看他一眼,突然间笼罩在山头上的无形的灵力开始消散,邪菩萨的力量开始入侵。 山头,人们还在各忙各的,照顾老人,哺育孩子,在别人眼中,他们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变成瓷器。 而在他们眼中,这世界依旧未变,他们依旧是用正常的速度在交谈,在生活。 这是瓷人的世界,外人所不知的世界。 车辇载着陈实直奔桥湾镇而去,车上还有萧王孙和李天青,待来到桥湾镇,转了几条街道,他们来到镇上的造纸坊。 镇上早已没人,只有几个瓷人站在那里,还只有几只邪崇在鬼鬼崇崇的游荡,看到他们的车辇,却不敢靠近, 造纸坊引来了一条小河,利用水势落差,推动水车,水车推动磨盘,一圈一圈旋转,将浸泡到接近腐败的碎竹子和草木碾碎成粉末, 外面还有一个池子,里面浸泡着碎竹子和草木,已经腐烂到发臭的地步,早就该捞出,但造纸坊的工人站在水磨旁,变成了瓷人,自然无人干活。 陈实和李天青搬来一摞摞纸张,李天青凭借着近乎妖孽的记忆力和观察力,将自己看到的邪菩萨身上的符箓图案-一画在之上,陈实则查漏补缺,将他记差和缺漏的地方补全。 两人配合,干得飞快。 邪菩萨身上的符箓图案极多,而且有些符箓藏匿得很是隐秘,比如耳洞、肚脐这类地方,以及抓住武器的手掌心,五指内侧这类地方。 李天青尽管观察得很是仔细,但这些隐秘地方的符,他只能画出一半,甚至是一角。 这个时候便需要陈实凭借自己学过的符箓,将这些缺失的部分补全。 一天后,萧王孙将沙婆婆、金红缨和李金斗接到造纸坊,四人进入中,不禁被深深镇住。 但见这片占地两三亩的造纸坊中,到处张贴、悬挂着一张张符箓,数量极多,只怕有四五百张! 有些符箓构造简单,有些却极为复杂 “我按照符箓蕴藏的力量,以及邪菩萨所持的武器,将这些符分为八大类。 陈实和李天青看着有些疲惫,却依旧振奋精神,二人来到第一类符下,李天青道:“这一类符箓是太阳一系,对应邪菩萨手中的日珠,以太阳神火、九阳雷火,六阳天箓等符箓为代表。其运行路线是,邪菩萨欢喜之首左眼中的符,下注流经心窝,顺着手持日珠的那条手臂前行,来到手掌,激发掌心五阳真雷符箓,以及五指上的符箓,再激发日珠,如此形成一次攻伐。" 陈实手持一根细竹竿,道:“这一次攻伐,集合五十二种符的力量,再加上它自身的磅礴魔力,威力奇大。待它祭起日珠,你们可以截击它持日珠手腕处的这道阳火真符,如此可以截断这一连串的符箓,让它这一击的威力,只剩下两三成。 萧王孙、沙婆婆等人听到这里,各自心头大震,有些难以置信。 这真是两个孩子能研究出来的东西? 李天青也拿着一个细竹竿,指向一幅八臂四首的斗母菩萨画像,道:“这一条脉络,还有几个截击点,分别处在四白、扶突、手五里、手三里与合谷。在战斗之时,击中这几个穴位,可以将邪菩萨太阳系的法术威力削减近半。 二人走到下一类符箓下,这一类是太阴系的符箓,对应着忿怒之首的右眼,手臂持月珠。 两人娓娓道来,将太阴系的各种主要符箓讲解一遍,然后针对这些符的弱点,讲明如何克制符箓阵势启动,听得四人震惊莫名。 金红缨低声道:"“若是早些知道这种法门,第一战的时候,只怕我一个人便能拿下邪菩萨了。 萧王孙赞道:“后生可畏。 陈实和李天青虽是两个十来岁的孩子,但化繁为简,将多达四百多种的符分类,讲解一遍,将八大类的破解办法,也一一告知他们,让他们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这一战,我们有八成胜算!”李金斗笑道。 萧王孙向外走去,道:“该是去寻邪菩萨,结束这场魔变了!" 沙婆婆提起羊角天灵灯,笑道:“两个小娃子为除魔贡献这么大,我们这些老一辈,只好拼命了!" 他们登上车辇,车辇离去 李金斗从车上探出头,笑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静候我们的好消息!" 李天青目送他们远去,道:“大人们去拼杀,咱们做什么? 陈实目光闪动,道:“天青,还记得赵家营地的方位么?倘若大人们解决了邪菩萨,所有人恢复如初,赵家岂不是大模大样的回到省城,不受任何惩罚? 李天青试探道:“你的意思是? 陈实笑道:“神机营的大炮,经常不用,会不会生锈? 李天青吓了一跳:“用红夷大炮,炮打赵家营地,会不会很张? 话虽如此,他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陈实摩拳擦掌:“不知道赵家的那个金丹境的高手,能否顶得住红夷大炮?-宅猪不敢肯定晚上十一点是否有第三更,宅猪尽力码字先,兄弟们等不及就先洗洗睡,别等我。 第六十四章 天地玄宗 乾阳山,不知名山村,这里是陈实等人伪装成瓷器,躲避邪菩萨的地方。此刻村落的中心,邪菩萨正襟危坐,聚八方之气,方圆百里的生灵的勃勃生气悉数向它体内涌来。 魔性自它体内散发到天地间,影响着魔域中为数不多的幸存人类和邪祟, 大部分村庄,已经被它毁去,:各种灵兽和山灵,也被它化作瓷器,如今魔域中幸存的人属实不多。 它要将这片疆域彻底魔化,以自身为完成一场蜕变。 它是魔,但它诞生之后,思维意识其实没有那么强烈,更多的是遵从一种身体本能。它本能的想夺取一切生命力,本能的想去污染自己所能污染的一切疆域,直到将其改造成自己理想的模样。 其实它已经出生很久了。 那是六千多年之前的事情,它刚刚出世,正欲依靠本能行事,便被那个强大的男人捕获。 那个男人将它封印在如今这具瓷器身躯之中,让它与瓷器变成一个生命体。 这种手段,让它感觉到恐惧。 它一直被束缚在这具身体之中,身体破损,它也受损,身体伤残,它也伤残。 他将它当成一件宝贝儿,一个阵眼放在窑厂之中,将堂堂的魔,变成了利用的工具。 但好在一拨又一拨愚蠢的人类闯入窑厂,让它吸收这些人类的生命力渐渐变得强大起来。 直到前不久的那一天,窑厂来了很多人,还有修成元神的人类,对它来说是最美味的养料,让它欣喜若狂。 它觉得,自己像是一颗即将生根发芽的种子,在这一刻破土而出。 六千余年等待,只为今日! 它绽放出自身的魔域,将这片时空变成供养自己的肥沃土地,待到它将这里彻底魔化,将这片土地的生命力彻底吸收它便会完成蜕变,升华成另一种生命形态 另一种更加强大,更加完美的生命形态 它察觉到蜕变越来越近了,前后最多百日,它便可蜕变完成。 它很期待这场蜕变。 就在这时,邪菩萨四张面孔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四个不同方向。 王孙贵胄之气的萧王孙腰间挂着长剑细腰,剑柄朝下,迈步走来。 另一边那个提着羊角天灵灯的小老太婆用一束明亮的灯光照住它藏在瓷器中的魔魂,先压制它的实力。 而另外两个方向,金红缨身材高挑傲人,李金斗坐在车上,两条瓷器小腿微微晃动。 邪菩萨缓缓起身,四面面孔显现喜怒哀乐,手中日珠、月珠、荡魂铃、降魔杵、芭蕉扇、弓、箭、金砖八件宝物逐渐亮起,宝物上有各种符箓图案,散发着金光,丝毫看不出魔性。 但只要目光落在这些宝物上,或者被金光照耀,便有一种精神错乱扭曲的感觉,会不由自主生出各种魔念,失了神智。 好在沙婆婆人未至,先以羊角天灵灯压制它的魔魂及魔性,邪菩萨才无法影响他们的心神。 若是没有羊角天灵灯,他们四人甚至连一战的机会都没有。 但羊角天灵灯压制不住瓷化。 萧王孙、金红缨、李金斗和沙婆婆都察觉到,自己的伤口开始发痒,伤口变得硬梆梆的,血液和一部分肌肤开始瓷化。 伤口是他们的弱点,最先被邪菩萨影响。 尤其是李金斗,他因为曾经化作过瓷娃娃,还有两条小腿处在瓷化之中,未曾完全炼化,因此遭受的影响最大。 他能感觉到,瓷化正在沿着小腿向上蔓延。 但他一言不发,依旧全神贯注,准备必杀一击。 仇人见面,无须多言! 邪菩萨周身符箓纷纷亮起,果然这些符箓是从它的八只眼睛开始启动,接着流光一般延伸,通过各个脉络传达到八条手2臂! 就在他舞动八件武器的一刹那,一道细微的流光疾驰而至,叮的一声贯穿它手持日珠的手臂的腕部,顿时将它这一条脉络的大部分符箓传递而来的力量断去! 那是一柄小剑,细小无比,只有三四寸长短,穿透它的手腕之后,如雀翻飞,在它其他七条手臂间左突右撞,叮叮作响,顷刻间便连撞八记! 这八次撞击,每次撞的位置极为巧妙,正是它的力量贯通手臂,直达宝物的中枢节点之上! 邪菩萨八件武器的威力顿时大大降低,连平时的三成也发挥不到! 就在这一刻,李金斗身后浮现出一尊巍峨元神,神与胎合,催动六阴玉轮,六道巨大的剑轮呼啸而动,下一瞬间便来到邪菩萨跟前! 六道玉轮切割,上下飞舞,与飞在空中的日月二珠,叮叮作响,顿时水火迸发,法力激荡。 金红缨身后浮现出一尊高大元神,聚气为剑,伴随着金红缨剑诀斩下,高大元神挥起赤红色的剑气同时斩落! 她不是来自世家,她修炼的是神机营的斩邪赤箓诀,虽是神机营的通用功法但是却被这女子炼到高深境地。 伴随着这道剑气一起斩落的,还有后方千百道剑气,一道接着一道,在前方剑气受阻之时,后方的剑气便与前方剑气相容,让剑诀的威力大涨。 邪菩萨以降魔杵迎接这一剑,第一剑的剑气威力还可以轻松接下,但伴随着一道道剑气与第一道剑气相容,降魔杵竟然被剑气劈得裂开,剑气几欲将降魔杵切(2开! 同一时间,沙婆婆脚下一顿,大地像是黑色的泥沙,翻腾起来,将邪菩萨的身形陷在泥沙之中,让它无从借力。 随即天地水火泽山风雷八种卦象呼啸飞起,大山压顶,雷落如雨,水火并济将邪菩萨淹没! 邪菩萨催动荡魂铃,力扛沙婆婆的攻同时金砖抛起,化作一座金山向沙婆势婆压下。 眼看便要得手,突然一道剑光飞来将金砖撞飞。 萧王孙的长剑细腰脱鞘飞出,撞飞金砖立刻折向,刺向邪菩萨的眼睛! 邪菩萨打算催动八件宝物的威力,然而每当宝物的威力将要被激发,萧王孙的伯劳剑总能准确刺在它的中枢节点上,让它一身狂暴的力量突然散去六七成。 六阴玉轮荡开日月二珠,撞在邪菩萨身上,顿时破碎的青花瓷翻飞! 另一边,金红缨的赤色剑气斩断降魔杵,劈在邪菩萨的肩头,将一条手臂切下。 沙婆婆各种卦象变化莫测,接二连三轰击在邪菩萨身上。 同时细腰、伯劳二剑,将邪菩萨的一只只眼睛刺穿! “得手!” 众人心中一喜,只见邪菩萨那庞大的身躯突然顿止,立在当场。 接着,只听哗啦一声,邪菩萨便似打碎的瓷器一般破裂,无数碎瓷片哗啦啦落地,叮叮作响。 李金斗哈哈笑道:“好,好!不愧是我贤孙,出的主意就是好!果然杀了这厮! 沙婆婆也是长舒了口气,笑道:“这还”(48要多亏小十,破译它身上的符箓。 金红缨也松了口气,适才那一剑几乎耗尽她的法力,让她有些脱力。 萧王孙微微皱眉,并未收回细腰、伯劳二剑,二剑依旧悬在那堆瓷器碎片 虽然陈实、李天青的谋划是好,对邪菩萨身上的各种力量流动了如指掌,他们也的确据此破了邪菩萨的身躯,但如此容易,让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而且,魔域并未散去。’’ 他警惕万分。 突然,瓷片哗啦啦作响,瓷片中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像是人声,又像是夹杂着鸟鸣。 “好疼,你们打得我好疼啊! 萧王孙脸色顿变,细腰、伯劳二剑立刻向瓷片堆中刺去! 突然,细腰、伯劳二剑顿住,细腰被一只血淋漓的手抓住,而伯劳则被两根血淋漓的手指夹住! 萧王孙立刻察觉到细腰、伯劳二剑的哀鸣,一股强大邪恶的力量在侵染二剑,让二剑的灵处在被磨灭之中! “咝啦! 瓷片堆中,缓缓站起一个血淋漓的身比邪菩萨矮了许多,但也有一丈五影,六,宛如一个袖珍版的邪菩萨 但它却是血肉之躯,只是没有皮肤。 邪菩萨外壳,便是它的皮肤。 如今邪菩萨被打破,它相当于被剥了皮。 一股无形的思维不知从何而来,钻入萧王孙、金红缨等人的脑海中,侵蚀着他们的精神,让他们眼中的世界出现不同的色彩,天地在旋转,扭曲,群山被扯长如同面条一般,抖来抖去。 “头戴七星,法应天斗。司命留我年司录护我命!” 沙婆婆一手提灯,大步上前,踏罡步气息提升到极致,白发飞舞斗, 丹书九通,辟除灾凶。白素为符,凶害灭除。禹为除道,蚩尤避兵!” 她手掐剑诀,一指点出, 急急如律令!咄——” 那血淋漓的邪菩萨身躯微震,萧王孙、金红缨和李金斗从幻象中醒来,细腰、伯劳二剑也趁机飞出,但这两件神兵也是元气大损。 那浑身是血的邪菩萨猛然睁眼,向沙婆婆看去,沙婆婆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她的心顿时凉了。 没有了外壳的邪菩萨,比之前更强! 突然,邪菩萨八只手疯狂往身上抓去,撕下一块块血肉,痛苦万分。 它的血肉之中竟然长出了一块块瓷片,像是它的皮肤,即便邪菩萨疼得不断抓挠,也很快便有一副青花瓷皮肤生长出来。 “为什么我依旧摆脱不了?为何我依旧逃不出你的束缚!” 邪菩萨大叫,随即恶狠狠看向四人“你们破坏我的蜕变升华,害得我还在牢笼之中,今日你们统统要变成我的养分! 远处,玄山之上,大蛇玄山注意到这一幕,叹了口气,道:“他们终究还是不成。 “道兄,我去了。”陈寅都向大蛇躬身。 玄山的灵向他还礼,目送他向邪菩萨走去。 但听得大山与苍天之间,响起一个苍老声音 “天地玄宗,万气之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吾独尊! 那个离去的身影愈发高大,仿佛果真有天地之气护体,历经亿劫证就神通。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育养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他金光护体,遍体光明,照耀魔域 “三界侍卫,五帝伺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灭爽,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乐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金光中,万千符箓浮现,隐约间,仿佛有属于华夏的万千神只,带着灿灿的光辉,如云飘行,向那片魔气深重之地而衣—— 第三更,求月票! 第六十五章 无上法力 萧王孙的车辇连同车中的李金斗一起飞了出去,嘭地一声撞在山崖上,车辇破碎,四匹异种骏马也被摔成齑粉。 那车夫试图在撞击在崖壁上之前石化,然而邪菩萨的力量太大,即便他化作石像,还是被砸得粉碎! 李金斗强忍住涌上喉头的鲜血,却听腿上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低头看去,自己的双腿被邪菩萨这一击打碎。 他心中一片悲凉,没有了双腿,他在李家的地位只怕大大降低,不知是否还能护住李天青母子。 “我想这么多做什么?可能我和天青都要死在这乾阳山!” 李金斗双手用力一撑,腾空而起,六阴玉轮围绕身躯呼啸旋转,威力越来越大,而在前方,邪菩萨单手接住金红缨的剑气,数十道剑气噌噌噌爆响,合而为一, 剑气威力暴涨,随即被邪菩萨啪的一声捏碎!( 羊角天灵灯射来,照住魔魂,沙婆婆元神与神胎相合,念诵太上八卦护身箓与元神一起抬脚,重重一顿,顿时黑气翻涌,一条青色石路从她脚下哗啦啦铺开四周山川迥异,竟欲将邪菩萨拉入阴间! “跟老身一起去阴间兴风作浪!” 石路铺到邪菩萨脚下,沙婆婆迸发出所有力量,面目有几分狰狞,嘴角眼角溢出血来,她鼻孔温热,两行猩红的鲜血流出。 “一起下阴间罢!” 她厉喝一声,邪菩萨的身躯已然大半沉入阴间。 那阴间恐怖阴森,一双双嶙峋手掌从四周的黑暗中探出,向青色石路的两人抓来,与当初忘川河上所见的景象完全不同。 这一幕,即便邪菩萨也不觉生出恐惧,抬脚重重一顿,青色石路在它魔神般强大力量的碾压下崩塌。沙婆婆大口咳血,跪在地上,失去了所有力量。 “嗤!” 一道寒光闪过,穿透邪菩萨心窝,从他胸前飞出,随即折向,直刺它的眉心正是小剑伯劳。 伯劳者,鸟雀也,最擅长的便是抓住其他鸟雀挂在枝头,啄开脑壳吃脑子。 萧王孙为自己这口小剑取名伯劳剑寓意便是在此。 此剑最擅长的便是穿胸裂脑,哪怕是修成金刚不坏身的大和尚、大喇嘛,也有好几个死在他的剑下。 然而眼看伯劳剑便要穿入邪菩萨眉心,突然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捏住顿在它的眉心前,无法前进! 邪菩萨其中一张面孔盯着这柄小剑伯劳剑微微颤抖,剑身逐渐扭曲,变形! “你将元神祭入此剑,人剑合一了? 邪菩萨另一张面孔死死盯着萧王孙此刻的萧王孙浑然没有从前的雍容淡定相反,他的身躯与小剑伯劳一般逐渐变形,扭曲,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握住全身让他做出与伯劳剑同样的姿态! “难怪你能刺穿我的心脏。不过你元神在剑中,就给了我弄死你的机会。 邪菩萨胸口处,肌肉丝如同蠕动的蚂蟥和蚯蚓,正在相互交织,咬合,修复被贯穿的心脏。 它猛地发力,小剑伯劳的剑身被扭曲了一周,萧王孙的身体也跟着扭曲了一周,骨骼啪啪作响,血液挤到头上,脸色涨红,能滴血。 “铮!铮!铮!” 六道玉轮飞来,李金斗倾尽所能催动玉轮,斩向邪普萨来救萧王孙,却见邪菩萨六条手臂扬起,六只手掌叉开,六道玉轮竟顿在空中,被它强大的法力压得越来越小。 伴随着嘭嘭几声,六阴玉轮破碎, “你能定住几个?” 李金斗癫狂般大叫,周身空气剧烈震动,一道道六阴玉轮不要命般冒了出来数量如此之多,令邪菩萨也不禁皱眉,随即一道目光扫去。李金斗人在半空,被目光扫过,立刻瓷化,变成了没有双腿的瓷人从空中坠落。 他全部法力都用来化作六阴玉轮,自身便对邪菩萨的力量失去了抵抗力,瓷化速度快得吓人。 眼看他便要落在山石上,摔得粉碎金红缨斜刺里冲来,化作一道红裳呼啦啦飞来,卷起李金斗所化的瓷人。 金红缨却被压瓷人落下,并未摔碎,得不轻,从红裳化作人形,正要起身,邪菩萨目光扫来,她暗道一声糟糕,正欲化作红裳遁走,不料大红衣裳刚刚飘起,她露出香肩,作飞天状,便自瓷化,动弹不得。 沙婆婆扶着羊角天灵灯,努力爬起还未站稳身子,邪菩萨目光扫过来,她也自化作一个手扶羊角天灵灯的小老太婆瓷人,一动不动。 “现在,只剩下你了。” 邪菩萨目光落在萧王孙身上,没有瓷化萧王孙,而是拧动小剑伯劳,看着萧王孙的身躯也跟着扭曲,旋转,让它觉得特别愉悦。 它喜欢这种虐待其他生命的感觉。 突然,它察觉到强烈的危险在靠近这种危险感仿佛让它又回到被那个男人捉到的那天,自己显得是那样弱小和无助。 它急忙循着危险看去,但见金光遮挡住它半边的视野,灿灿光辉,光芒中仿佛有一尊尊神只,又像是群仙,飘飘渺渺渺对别人来说是视觉盛宴,对它来说却是折磨,让它的一双双眼睛流出黑色粘稠的血泪。 “这是法术?” 它顿时醒悟,看向金光下走来的身影,不由咆哮一声,便要将萧王孙拧成麻花,再去杀那个高大的身影。 但就在此时,它察觉到自己身体四周有奇异的力量在流动,可是它并未看到法术。 它只看到法术在它四周形成,将它包围其中。 它凭借本能,便可以破去世间大部分法术,但是自己就在法术之中,如何去破? 它顾不得弄死萧王孙,八条手臂挥舞,疯狂向外轰去,狂暴的力量可折山填海,然而它四周的法术就算被它强行破坏也随即形成,先是最简单的火符,水符再是五行山,八卦炉,九宫,十二元辰二十八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灿灿金光中,不知多少尊仙神的虚影压下,镇压在它身上,一次又一次轰碎它的身躯,磨灭它的血肉! 它化作一团魔气,一块几乎不可磨灭的血肉,身上还不断有新的青花瓷皮肤生成,让它生生灭灭也无法摆脱! 萧王孙趁机收回伯劳剑,望向邪菩萨,只见邪菩萨周围仿佛一场罗天大醮一千二百尊华夏神洲的仙神,皆是由不同的符箓篆所化。 符,是象形的法术,图案为主,文字为辅, 箓,是神魔的名讳,文字为主,图案为辅。 篆,神魔之语 他看到的是符箓篆三者合一,共同形成一千二百尊神洲仙神共同炼魔的景象!“无上法力…… 萧王孙取出手帕,擦去嘴角的血声道,“上一次看到,还是在西京。 邪菩萨无法还手。 不是不能还手,而是无法还手,没有任何法术,没有任何手段,能与罗天大醮的异象抗衡。 它感觉到,自己会死,会被磨灭掉一切,会荡然无存! 它也不安,它也惶恐,便如那些被它杀死的生灵一般! “原来,我也是蝼蚁。 它想到这里,突然察觉到了对方的弱哈哈大笑:“你叫陈寅都?原来你也是点,邪祟,你也是已死之人!你和我是同类!你在严防死守什么?你已经被月光影响了,你在苦守自己的道心?哈哈,原来你这般脆弱,月光已经将你的心灵消磨到这种程度!” 它在罗天大醮中挣扎,被炼得魔气血肉,都在不断缩小,却兴奋异常:“你在压制自己的欲望,你在对抗自己的天性!你错了,陈寅都,你已经死了,你是活着的尸体,是邪祟!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萧王孙突然看到罗天大醮突然金光之中一尊尊仙神像是蒙尘一般,身形变得扭曲面目变得狰狞,肢体甚至像触手般延伸生长,变得不可名状! 陈师被影响了!” 他心中一惊。 “对,就是这样! 邪菩萨兴奋无比,叫道,“就是要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欲望,不要克制自己,不要压制欲望!释放它,满足它,你会与我一样! 罗天大醮的诸神变得愈发阴郁,邪恶,各种负面念头将他们侵染得如同一尊尊魔,比邪菩萨还要邪恶癫狂! 轰!” 伴随着雷霆震动,陈寅都的头顶,一道金光冲天而起,轰上高空,与邪菩萨原来的魔域碰撞。 金光飞速变暗,化作黑光,沿着魔域的光幕四下流淌铺开。 不仅如此,它还在向外扩张,将原来稳定在方圆百里的魔域向外推! 新乡省巡抚赵天宝命人环绕魔域外围安插的一面面龙旗,开始摇摇晃晃,而趴伏在魔域之上的一条条金龙也在此时逐渐压制不住魔域 突然,一条条金龙受损,不由自主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道金光飞入旗面之中! 天龙锁魔阵,告破!守护天龙锁魔阵的将士惊骇欲绝,立刻快马加鞭直奔新乡省,通知巡抚赵天宝。 而在赵天宝得到消息,赶到此地时魔域已然向外扩张了里许之地! “怎会如此?” 赵天宝大惊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就是这样!不要用所谓的礼法道德来限制自己,人之初生,本就没有礼法,没有道德,欲望才是驱使你我的动 罗天大醮之中,邪菩萨已经被炼的只剩下拳头大的一团,犹自兴奋无比,叫道,“修道者修行,不就是希望回到初生的状态么?婴儿知道何谓亲情,何谓礼法何谓道德么?抛下那些束缚住你的东西将欲念释放出来,你会发现一个新的天地!陈寅都,你和我一样,都是真人,也就是他们口中的魔! 陈寅都口中传来呓语般的声音:“你说得对,我们修道,求的便是一个婴儿心,求的便是大自在,我们不应该被礼法道德”所束缚。 罗天大醮逐渐散去。 邪菩萨在各种术法的荡炼中,几乎形神俱灭,然而却依旧未死,待到罗天大醮散去,它居然再度恢复,只是个头变得矮小无比,只有巴掌高,依旧是四面八臂。 邪菩萨哈哈大笑,与陈寅都站在一起一高一矮,显得很是古怪。 萧王孙一颗心越来越沉, 邪菩萨四臂又腰,声音振聋发聩:“人遭到污染,已经成魔,而我们才是真人!陈寅都,你要抛下一切,才算至人。现在你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孙儿… 它刚刚说到这里,突然身边魔化的老者气势变了 “杀我孙儿?” 邪菩萨心中一惊,猛然抬头,只见一只大脚宛若一座黑山,向自己踩下来! 杀我孙儿! 那老者愤怒至极,一脚将邪菩萨踩成滩烂泥。烂泥血肉蠕动,邪菩萨竟然再度凝聚起来,却见那老者的脚再度踩落落在它身上的一瞬间,四周黑暗下来,邪菩萨被这一脚踩得竟向阴间坠落! “轰! 阴间剧烈震荡,一只巨大的脚掌从天而降,压着邪菩萨,轰入阴间,将它踩得形神俱灭! 杀莪孙儿…送你上路! 陈寅都周身魔气冲荡,将邪菩萨的赤色魔域轰然轰破,只留下一个还在不断膨胀的黑暗魔域。 他体内的暴戾之气越来越旺盛,牙齿开始疯长,食人欲望也越来越强,猛地看向萧王孙。 “陈师. 萧王孙手不受控制的抖动一下,而那滚滚扩张的黑暗魔域此时已经来到方圆一百二十里,推进到赶来的巡抚赵天宝等人的身前。 新乡省几乎所有高手,跟随赵天宝悉数到场,被那不断扩张的魔域逼得连连后退 众人齐声大喝,各自催动元神、元呗抵挡魔域的扩张,但还是被碾压着向后滑去。 众人心中绝望,这座新的魔域,根本无法力敌! 突然,黑暗魔域停止向外扩张。原来是萧王孙啊,我还以为是坏人。乾阳山中,陈寅都突然神智恢复清向萧王孙露出笑容。8月. 萧王孙惊魂甫定,却见远处一个黑衣青年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一块岩石上,正是大蛇玄山的灵。正是玄山和油纸伞,压制了陈寅都的魔性。 “都娃子,你不能留在人间了。,”黑衣玄山道。 “玄山,给我点时间,再给我几天时间,容我道别。’’- 一四千字大章!推荐新人作者宅猪的新书,人道至尊,一个刚写书的小兄弟,啥都不懂。兄弟们觉得大道之上更新慢,可以去给新人作者捧捧场! 第六十六章 大炮红他娘 陈实背着书箱,肩头扛着一人多长的红夷大炮,后面李天青快步跟上他,背后背着个大篓子,篓子里堆满了人头大小的黑铁弹丸。 前方,陈实的书箱里也放了三四个黑铁弹丸。 这玩意儿每一个都有二十多斤,里面塞满了黑火药,外绘大五雷符,威力至刚至阳至猛! 无论是黑火药还是大五雷符,都极不稳定,稍有不慎就会爆炸。 若是其中一个炸开,其他弹丸也势必炸开,别说他们两个神胎境的小修士,就算是化神期第三境,化神境的大修士,元神也会被炸得灰飞烟灭。第四境神降境的大修士,只怕也要呜呼哀哉!3 陈实和李天青却脚步轻盈,丝毫没有飞天的觉悟,一边走一边说笑。 他们之所以如此淡然,是因为陈实在上面贴了安神符,让大五雷符和黑火药不再那么危险。但李天青觉得,安神符安不了炮弹的神。不过说来也怪,他的情绪倒陨郁→谕禚途骱徽很安定。 远处的群山之间传来阵阵惊心动魄的悸动,两人爬到一座山顶看去,隐约能看到明亮的光芒,应是法术威力爆发时形成的神光,从山谷中映照出来,被满山瓷树晶莹的树叶映照,煞是多彩。 “干完这一票,我就要回老家了。 李天青在山头上放下篓子,道,“小十,临行前我送你几套书,是我这次出门带来的旧书。《诗》《书》《周礼》《中庸》《大学》,多是夫子的书。” 陈实放下红夷大炮,将背上的书箱也放下,从书箱里取出黑铁弹丸,询问道:县试的时候,考么?” 考的。” 李天青舔了舔手指头,竖在风中,大致估算一下风向风速,道,“我去年考的秀才,那场文试中就考了。你若是今年春季考上秀才,等到下半年八月,咱们说不定可以一起考举人。考举人三年才一次,倘若不能秋季考上举人,便只能再等三年l. 陈实把火药用破衣服包了一包,塞入长长的炮管中,又捡了根棍子捅一捅,捅实在了,道:“不过举人是省考,你应该是在泉州考,我是在新乡考,可惜不能一起者。 李天青给红夷大炮插上引线,道:“的确可惜。不过倘若考过举人,再进一步的话,就可以参加殿试了。到那时,大家都要去西京考。” 陈实兴奋道:“到时候咱们比比看,谁能考中状元!” 他信心满满,有朱秀才的教导,自己定能一鸣惊人! 他将弹丸放进炮管,取出两张黄巾力士符,但见伴随着符箓燃烧,两尊金甲神人渐渐浮现,越来越清晰。 李天青赞道:“好狗血!黑锅的血画出的符,威力是其他狗血的数倍,真是清B析! 陈实将两尊金甲神人摆好,红夷大炮架在两尊神人肩头,又让他们用手托着炮身,稳定大炮。 李天青取出一个小本本,写写画画陈实凑头看去,只见纸上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写着一些数字。 “我跟红夷人学了一段时间的术数。 李天青一边计算,一边道,“红夷人又叫红毛鬼,红头发绿眼睛,祖上是欧罗巴人,跟着三宝太监的舰队来到西牛新洲。红夷大炮便是他们造的。教我的那个红夷人姓李名根,是李家请的术数先生。他跟我说过,放炮的话,要计算火药量,弹丸重量,风向,目标距离,还要调整炮口角度。 “这么麻烦?” 陈实还以为放炮只需要塞上火药弹丸然后点火即可,没想到竟还需要计算, 好在李天青懂得这些,很快计算完成。 李天青取来规和尺,一点一点的测与纸上的数据对照,道:“倘若你考中量,举人,殿试却没有中的话,便可以去考神机营。神机营便需要考术数,他们放炮须得做到例无虚发。这一炮若中,我中举后便去考神机营!神机营赚的钱多,而且这次死了很多人,一定很容易进去!” 陈实依照他的指点来调整炮口方位以及两尊神人的体态,摇头道:“小金不会喜欢你的。小金喜欢的是我这样的男子。 李天青哼了一声,低声道:“我觉得小金看我的眼神不对。 陈实取出火折子,笑道:“你是错觉我觉得小金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这时,天空突然变得黑暗下来,有黑暗光柱从群山中飞出,笔直射上高空,化作黑暗大幕将苍天笼罩。 四周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两尊金甲神人身上散发的光芒还能勉强看得见。 两人惊疑不定,只觉体内突然生出无比的暴戾之气,一时间心魔乱舞, 他们还未接触到炼心,自然不知道这种状态极为不妙。 若是被心魔占据心智,人便会魔化浑浑噩噩,只知道依靠本能行事! 邪菩萨对魔域的影响,是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慢慢变成瓷器。 而陈寅都的魔域,则是将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魔化,再将魔化的东西吸收! “天青,有些不对劲. 陈实刚刚说到这里,突然天空恢复清渐渐有阳光照射下来,非但黑色天幕明,消失不见,便是连邪菩萨的那座魔域形成的天幕,竟然也消失了! 适才控制两人的魔性也不翼而飞。 李天青惊讶莫名,抬头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魔域,好像突然间瓦解了难道是.……爷爷他们成功了?!” 他不禁欢喜异常,哈哈笑道:“小十,我们的计策奏效了!他们成功了!他们诛杀了邪菩萨!” 陈实向四周看去,但见微风徐来,吹动漫山遍野的树叶,树叶与树叶相碰,发出瓷器碰撞的脆响,但同时也有些沙沙的声音传来。 那是一部分树叶开始从瓷器状态转变为正常状态! 伴随着邪菩萨魔域的瓦解,这些树木,竟然开始逐渐复原! 陈实又惊又喜,蹲下身子查看地上野草这些顽强的生命竟然也在逐渐恢复生机 这时,李天青道:“小十!赵家营地中的人准备走了!” 陈实连忙起身,向赵家营地看去,只见赵家的锦衣卫簇拥着赵家子弟和几个瓷娃娃,正向山外赶去,他们催发了甲马符,速度很快。 更让人惊异的是,那几个瓷娃娃竟然也在逐步向活人状态转变! 陈实打算点火时,却见这些人已经转过一道山麓,消失在山麓后方 乾阳山的山峦很多,山势多变,红夷大炮需要测量,计算,反而不便开火。 “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陈实杀气腾腾,立刻背起书箱,道“不用大炮,直接用黑铁弹丸,炸飞这些家伙!赵家这些人惹出了邪菩萨,害死这么多人,必须要让他们偿命! 他立刻下山,追击那些赵家子弟和锦衣卫。 李天青犹豫一下,激发双腿上的甲马符,背着黑铁弹丸快步跟上他,道:“小十,邪菩萨瓷化的生灵开始复苏,没有了邪菩萨的影响,赵家那些被瓷化的高手只怕也会复原。若是他们复原了,只怕莪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何止不是对手? 别说化神境的赵彦龙赵彦初,单单金丹境的赵彦亮,金丹一出,光芒照射,他们二人只怕便要灰飞烟灭了 陈实迟疑,道:“若是他们恢复,我们便不追。 两人速度要比那些赵家子弟以及锦衣卫快许多,奔行四五里山路,便追上那些人。 赵家子弟和锦衣卫这些日子饱受邪祟折磨,又饿得慌,差点吃人,但警惕性却不差,很快发现追来的两人。 是杀害大公子的那个凶徒!”有人认出陈实,高声叫道, 立刻有数十人放慢速度,赵彦龙此刻已经在慢慢恢复血肉之躯,闻言又惊又喜,眼含热泪,仰天笑道:“子玉,是你在天有灵,将这凶徒送到为父面前么?好好!是我赵彦龙的好儿子!” 说话间,双方相距二十余丈,已经到了子午斩邪剑的攻击范围,陈实将黑铁弹丸抓在手中,鼓荡气血,用力掷出! “亚_-”他力量奇大,黑铁弹丸来势极快,顷刻间便来到众人头顶,奔着一人的脑袋砸衣 一众锦衣卫早已备好法术,立刻有人一道子午斩邪剑迎上那黑铁弹丸。 轰! 突然间,宛如天雷勾动地火,雷火进发,火光在众人头顶形成一片方圆两丈有余的火球! 下方四五位锦衣卫和赵家子弟直接在爆炸中粉碎,火光膨胀,吞噬了亩许大小的空间,这亩许之地,赵家子弟和十多个锦衣卫飞上半空,残肢断臂四下乱飞,几乎找不到一个完整的人! 更为恐怖的是雷火,火焰温度极高在短短瞬间,便将空中的肢体烧得漆黑! 其他人耳膜嘤嘤作响,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只觉有天雷在自己脑海中滚来滚去,甚至觉得,连天和地都在抖动。 雷音太响,让他们魂魄松动,因此觉得天摇地动。 他们用力晃头,仿佛可以将耳朵里的异响晃出去,然而耳朵里还是嘤嘤作响。 赵彦龙也被气浪冲飞,他还未曾彻底变成人身,落地时只听自己的双腿发出咔嚓的脆响,心中一惊,急忙向最近的一个赵家子弟叫道:“快抱起我!” “什么?”那赵家子弟耳朵里嘤嘤作响大声问道。 “抱起我!” 这次那赵家子弟听见了,连忙将他抱起,向前遁逃。 其他赵家子弟见状,也跟着遁逃,唯恐跑得慢,被那黑铁弹丸轰杀! 陈实和李天青在后方追赶,陈实又抓起一个黑铁弹丸,用力掷出! 那弹丸呼啸来到众人后方,正要落下,突然一枚圆坨坨的金丹腾空而起,竟将黑铁弹丸定在空中。 陈实怒喝,一边向前狂奔,一边用力掷出另一个弹丸,当的一声撞在那悬在空中的黑铁弹丸上。 “轰! 两个黑铁弹丸同时炸开,空中的那枚金丹也在恐怖的爆炸中化作齑粉! 下方正在奔逃中的众人中,赵彦亮突然大口吐血,萎靡不振。 空中的金丹,正是他的金丹。 他已经是金丹境后期的高手,远非赵子玉所能比,但是对抗药王一脉的火器还是不够看,两个黑铁弹丸便让他金丹破灭,不复存在! 赵彦亮气息衰败,试图叫住一人搀扶自己,但四周的赵家子弟和锦衣卫都在奔逃,无人搭理他。 赵彦亮竭力稳住气息,忽听前方脚步声急促,抬头看去,便见一个少年背着书箱呼啸而来。 就是这个凶徒.…”他抬手,试图凝聚法力,催动法术金丹虽然不在,但他底子还在,还可以一战 但他手掌刚刚抬起,陈实便已经来到他的跟前,闪电般抓住他的手掌,用力下压,咔嚓一声折断他的手腕。 赵彦亮疼得颤抖,痛呼,陈实已然从他身边掠过,反手一掌拍在他的后脑。 李天青追上来时,只见这位金丹境的大高手已然脑浆迸裂,倒在地上—— 这几天爆发太累了,下午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脑子好像断片了一样。毕竟年纪大了。今天晚上没有第三更了,恢复每天两章,字数在七千八千左右。 第六十八章 五雷轰顶,杀人如草 若是此人金丹不碎,只怕我们凶多吉少。”李天青心中凛然。 赵彦亮是赵家彦字辈的老小,年纪仅比长公子赵子玉大几岁,修为比赵彦龙等人要低不少。 他以金丹去定住黑铁弹丸,因此遭到重创,死得可谓冤枉无比。 似他这等金丹境的高手,已经开始运炼金丹,以金丹的力量来炼肉身,炼去肉身杂质。 金丹境的肉身,必定都极为强大,再也不似炼气期四境那般脆弱, 还有金丹境的修士会刻意修行一些类似肉身功法,增强自己的近战实力。比如泉州李家的修士,修炼到金丹境,家族便会提供八种炼体法门供其选择。 新乡赵家不如李家的底蕴深厚,但应该也有类似的法门。 赵彦亮身体能爆发出的力量,绝对不逊于陈实! 他被陈实拍裂头颅的最主要原因,是他金丹被轰碎,遭到重创,面对陈实时,肉身力量也难以发挥,这才被陈实格杀, 倘若他没有受创,就算没有金丹,近身搏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陈实、李天青还在向前冲去,陈实书箱中的弹丸已经丢完,索性去拿李天青篓子里的弹丸,屡屡用力掷出,将前方的赵家子弟和赵家锦衣卫炸得人仰马翻。 赵家子弟和锦衣卫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跑得不够快。 至于反击陈实,甚至将陈实杀死,他们仅仅是在脑海中想了一下,付诸行动则是万万不敢的。 只要他们敢停下,便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后面那两个,不是孩子,而是杀神,是邪祟,是魔! 咻—— 一道无形的玉轮飞来,削掉一人的脑袋。 李天青心里怦怦乱跳,不知是兴奋还是恶心,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赵家子弟和锦衣卫在惊恐中逃出乾阳山,一百多人只剩下六七人,其他人有的被炸死,有的在慌乱中跌下山崖,有的被六阴玉轮干掉,有的被陈实追上,还有的分路而逃,闯入深山之中,迷失方向。 不过乾阳山地广人稀,危险众多,那些逃入深山中的锦衣卫和赵家子弟,绝大部分都不可能活着出来。 幸存的人冲出乾阳山,来到省驿道上,沿着驿道狂奔,向省城方向而去。 赵彦龙被一个锦衣卫抱着,那锦衣卫玩命狂奔,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心中恐万分。 好在陈实和李天青这两尊杀神没有追过来。 赵彦龙此刻身体表面的瓷化已然开始瓦解,身体也渐渐变大一些,如同两三岁的孩童,那锦衣卫抱着他长途奔跑有些吃力。 “先将我放下来。”赵彦龙道。他如今半瓷化半肉身,腿上磕出的裂痕也变成两道狭长的伤口,开始流血,并且产生痛感。 但这是好事, 说明他的身体开始恢复正常。 并且他感觉到体内有真气流转,先前感应不到的神胎,也渐渐恢复感应,甚至隐隐与自己的元神取得了联系 他的修为不如李金斗,李金斗进入窑厂,元神没有被瓷化,但是他的元神却被瓷化,与元神的联系也断了,不知自己元神跌落在何处。 不过现在他与元神的感应越来越强, 这些变化让他舒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魔域为何突然溃散,但溃散也让他从瓷化状态开始恢复。 他运转真气,一步跨出,虽然腿脚很疼,但速度并不比锦衣卫抱着他慢。 跟着他们一起奔逃的还有四人,其中两个是赵家子弟,另外两是锦衣卫,赵彦龙没有看到六弟赵彦初和二女儿赵闵柔,连忙道:“多福,你六叔和二小姐呢?” 赵多福是外室生的,所谓外室儿子不如鸡,他在赵家的地位没有比丫小厮高多少,闻言不敢叫爹,道:“老爷,六叔和二小姐被炸死了。” 赵彦龙呆了呆,悲从中来,忍不住大哭,道:“不灭陈实满门,我誓不为人!“ 他们距离省城还有二百多里地,不过甲马符坚持不到省城,那三个锦衣卫的甲马 符效力开始衰减,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赵多福见状,连忙道:“老爷,他们的甲马符不中用了,等等他们!”赵彦龙脸色阴晴不定,冷哼一声,道:“多福,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个故事,说两兄弟在外面遇到老虎…” 这个故事还未讲完,赵多福突然欣喜道:“老爷老爷!快看! 他指向前方,赵彦龙急忙看去,但见前方竟有新乡省的旗帜在迎风飞舞,一面是新乡港旗,湛蓝色旗帜,绣着四面进发的雷纹,还有几面是三角旗,绣着赵字。 "是巡抚大人的营地! 赵彦龙精神振奋,哈哈笑道,“巡抚大人就在前面!我们得救了!" 巡抚赵天宝是赵家的家主,掌管赵氏四府,是个有手段有智谋的人,这些年赵家人丁兴旺,势力越来越大,也是他的功劳。 赵天宝修为境界高深莫测,有人说已经到了炼神第三境,甚至第四境的地步,只是无法验证。 赵多福笑道:“难道说,是巡抚老爷诛杀了邪菩萨,拯救了黎民百姓?” 赵彦龙道:“多半如此。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惨叫,两人回头看去,只见陈实和李天青不知从哪里追来将落在后方的三个锦衣卫杀害。 而另一个赵家子弟则因为跑得慢,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玉轮斩杀。 “快走! 赵彦龙和赵多福奋力狂奔,前方,巡抚大营越来越近 赵彦龙突然感应到自己的元神不再那么沉重,当即感应召唤,果然元神自乾阳山中破空而起,虽然大半尚在瓷化之中,但速度依旧极快,向这边追来。 “多福,你果然多福,是我的福星!” 赵彦龙哈哈大笑,道,“母凭子贵,此次活着回去,你便是我的子,将你娘接到府中,给她个妾室的身份!” 赵多福又惊又喜,他是外室的儿子,相当于私生子,不被赵家承认,没有任何地位。现在变成庶子,母亲也被提拔为妾,地位大增,自己势必能在赵家节节高升,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陈实和李天青干掉后方的四人,继续向前追击,两人从山中追杀到这里,汗流背,身体疲惫,但精神头却是旺盛至极。 李天青看到远处的新乡港旗,心中一惊,连忙道:“小十,不能追了!新乡巡抚应该就在前方旗帜下的大营中!" 陈实迟疑一下,速度不觉放慢几分,道:“新乡巡抚,也是赵家的?" 李天青道:“没错。新乡巡抚赵天宝,修为境界只怕与我爷爷差不多,深不可测!不能再向前追了!” 陈实咬牙,道:“剩下的弹丸全给我,你先回去!” 他脱下书箱,抢过李天青背后的篓子,脚下重重一顿,激发甲马符,以更为惊人的速度向赵彦龙奔去! 他的脚步落下,脚上的草鞋被膨胀的脚掌撑得裂开,下一步落下,便是赤脚奔行! 与此同时,陈实周身气血奔腾,让他的身体越来越高,越来越壮,眨眼间便长高半尺有余,气血充盈到极致,导致头发也开始缓慢生长! 他的步履更大,速度更快,一步跨出两丈远近,即便是奔驰的骏马也要望尘莫及! 他的手臂也在这一刻变长了许多,手掌更厚更大,气血激荡,肌肉筋膜也被一层气充得鼓起,让手臂表面浮现出一根根粗大的血管。 他的眼中再无他物,只有前方正在卖命狂奔的赵彦龙! 趁伱病,要你命! 陈实深谙这个道理。 此时不杀赵彦龙,只要赵彦龙来到大营,回到赵家,那么自己想要再寻到这么一个合适的机会,还要等待不知多久!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这是乡下的规矩,不是有着条条框框束缚的大明律法。 这场魔变是赵彦龙的贪婪搞出来的,害死不知多少人,那么他就必须要为这些死者、这场灾变偿命! 而在巡抚大营中,赵天宝与新乡省三司的强者各自张望,露出惊疑不定之色。适才两重魔域重叠,向外扩张,将他们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域竟然自己崩溃瓦解。 尽管魔域消散,但他们依旧不敢擅自踏入其中,调查原因。 正在商议时,突然有人叫道:“大人,大人!玄英府主还活着!" 赵天宝又惊又喜,急忙走出大帐:“彦龙还活着?在哪儿?” 其他三司的强者连忙跟着他走出大帐,来到营地外,果然远远只见两人向这边奔来,其中一人五短身材,高不过两尺,却步履惊人,速度极快,看模样,正是赵彦龙。 只不过赵彦龙身上瓷化的地方很多,修为大损,应该是被瓷化,未曾恢复。 赵彦龙一边奔跑,身躯还在一边变大,身上的瓷质也在渐渐退去,向血肉之躯转变。 赵天宝哈哈笑道:“彦龙率领我赵氏儿郎,入山诛魔,我本以为他与玄英府的子弟尽数葬送魔口,没想到他居然成功诛杀那只魔,获胜归来!" 众人会意,纷纷赞扬玄英府主的勇烈,道:“内阁知晓,定会嘉奖玄英府主,我们脸上也有光彩!” 而在赵彦龙与另一个赵家子弟的后方,还有一人狂奔而来,身高六尺左右,步履极大,速度更快,宛如发飙的异兽大荒蛮牛般向前冲锋,脚步落下,甚至让坚硬无比的省道石板裂开,碎石进飞。 那人面带稚气,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上的衣着不甚光鲜,却颇为得体。 但如此的爆发力,让巡抚赵天宝和一众省城达官显贵不由侧目。 “赵家又添了一位麒麟子啊。” 布政司左使丁鹤云赞道,“此子年纪轻轻,也就是十多岁,竟有如此惊人的速度,将来必成大器,不可限量!” 众人纷纷点头。 这次并非恭维,而是那少年表现出的实力和气势,着实惊人,换作他们,相同年龄可没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一个小娃娃而已,至于这般夸赞?我担心伤仲巡抚赵天宝哈哈大笑,谦逊道:永啊!” 话虽如此,他却暗暗记下陈实的样貌,心道:“此子必要用心栽培! 正在此时,但见后方神光顿起,一片氤氲,众人定睛看去,却是一个瓷化的元神正自飞来,速度极快! 看模样,正是赵彦龙的元神, 不过那元神表面还在瓷化状态之中,半瓷半灵,力量驳杂不纯 突然,那个正在狂奔中的少年摘下背上的篓子,从中抓起一个脑袋大小的黑漆漆的球状物,接着猛然发力,将那篓子抛上空中,砸向正在奔袭而来的赵彦龙元神! 那少年手中的黑球也自脱手飞出,后发先至,击中空中篓子。 “轰! 六七个黑铁弹丸炸开,天空中宛若有无比粗大的雷球炸开,火光四射,火云向外膨胀,冲来的赵彦龙元神被冲击波及,身上瓷化部位立刻破碎,顷刻间千疮百孔! 火云将他元神吞没! 这个变故,让大营中所有人都所料不及,根本来不及救援, 而火光下,那少年追上赵彦龙,赵彦龙此刻身体已经长大到三尺左右,还是如同童子之身,虽然身上还有很重的瓷化,但毕竟多年炼肉身,远胜常人,闪身侧头避开陈实轰来的拳头,一脚飞出,直踹陈实下阴!5 陈实接腿,砸肘,赵彦龙膝盖被砸碎,小腿与大腿相接处筋膜齐断,向下弯曲。 他原本不至于如此脆弱,被一个神胎境的少年砸断右腿,但是此刻构成他身躯的多是瓷器,一碰即碎。 陈实砸下这一肘,进步,肘尖向上抡起,击中他的心窝,打断他几根肋骨,随即双手呼的一声,重重拍在他的双耳之上。 赵彦龙瓷化的耳膜尽碎,浑浑噩噩,被陈实箍住头,双膝连环撞在心窝处,身上的瓷化部位噼里啪啦破碎! 他的五脏之中有不少瓷化的器官,此刻碎瓷片刺破五脏六腑! 旁边的赵多福正欲搭救,陈实丢下赵彦龙,一个侧身滑步来到他的身侧,右手掌根已然推在他的下巴上,压着他的脑袋,将他身体掀起向后砸下! “咚!崇文中文网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青石板破裂,脑浆血浆流。1陈实左手按地,右腿后扫,赵彦龙双腿咔嚓折断,向后倒下。陈实侧身砸肘,正正砸在他咽喉处,眼见鲜血混着破碎的瓷片从口中流出,赵彦龙,死得不能再死。 陈实吐出一口浊气,起身望向巡抚大营,与巡抚赵天宝的目光接触,转身离去。 第六十八章 一人灭一族 巡抚大营中一片沉默,随即便是人声鼎沸,巡抚赵天宝身边像是各种声音突然间进发出来,接着布政司、按察司、都司等三司官员纷纷怒喝,冲出大营,向陈实追去。崇文中文网 然后便是新乡省各种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如丧考妣一般,一边怒骂落泪,一边清点锦衣卫,出营捉拿反贼。 天禄府主、地纲府主、黄庭府主冲得最快。 赵家四府,赵彦龙是玄英府主,竟被人趁着瓷化,炸毁元神,格杀肉身,所谓物伤其类,他们看在眼中,恨在心头,自然要冲出去为赵彦龙报仇雪恨。 巡抚赵天宝面色阴沉,抬起脚步,这一步抬起落下,他便已经来到空中,平步青云,不外如是。 他的气息已经彻底绽放开来,方圆数里的一切人、物,皆如同被搬山符镇压一般,仿佛扛着一座金山行走。 他的身后,元神浮现,高十余丈,巍峨壮观。 元神面带怒色,如忿怒明王,说不出的狰狞恐怖,压迫感十足。 适才那些冲出大营准备立功的锦衣卫,顿时纷纷被他气势镇压,动弹不得。 而其他各府豢养的骑士兵将,马匹纷纷停顿下来,不愿再向前走,只有各司官员才能对抗巡抚赵天宝的气势压制, 不过他们也是做个表态,此刻巡抚赵天宝气势绽放,表明要自己亲自处死杀害凶手,他们自然故意落后一步。 天禄、地纲、黄庭三府的高手并未停下脚步,依旧向前狂奔,速度极快,与陈实的距离飞速拉近, 陈实尽管动用了甲马符,速度大增,但怎么能比得上这些赵家的精英? 远远的,便有人祭起自己的金丹,前后二十多枚金丹,沿着省道向前飞去,所过之处,两旁树木,树叶宛如被无数无形的银针穿透,变得千疮百孔,树身也跟着扭曲,弯折! 道路两旁的河水也像是翻了锅一般,水中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散发腾腾热气! 又有诸多元婴飞出,所过之处,甚至连省道的地面也出现龟裂的现象!这是金丹、元婴的力量外溢散发造成的破坏。 倘若是平时祭起金丹、元婴,因为处在平衡之中,看似没有任何威力,但只要催动金丹、元婴,其力量便会变得极为恐怖。 赵家人愤怒到了极点。 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他们一位府主,一位亲人,对方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们也要杀了为赵彦龙报仇,更何况对方不是天王老子,而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他们速度虽快,但巡抚赵天宝的速度更快,第二步迈出之时,便已经来到陈实的上方。 就在这时,他的内心突然变得无比平和,刚才的怒气,不翼而飞。 甚至连他凛冽沛然的杀意,此刻突然不见踪影,心平气和,有如得道老僧。 平和到没有任何情绪情感波动。 下方,那些追杀而来的各府高手,此刻也突然心境恢复平和,杂念不生,杀意不起,仿佛吃斋念佛了一辈子,便是连只蚂蚁也不舍得踩死,更何况去杀人? 接着,他们看到一个打着油纸伞的黑衣年轻人站在路边。 巡抚赵天宝心中凛然,想让自己紧张起来,但是偏偏紧张不起来,想让自己恐惧,但恐惧之心也消失了。 “走!” 他的理智告诉他,遇到了难以想象的高手,他当即转身,向那些追来的赵家高手道“回省城。” 那些赵家高手也如他一般面色祥和,收起金丹和元婴,转过身向省城走。 而其他追上来的官员见状也纷纷停下,惊疑不定的看着巡抚等人。道路边,撑着油纸伞的黑衣青年面带微笑,目送陈实狂飙而去,突然,一只苍老有力的手握住油纸伞的把柄,将这柄油纸伞夺走。 黑衣玄山有些无奈,道:“都娃子,我这件宝物并不能帮你彻底镇压魔性,白天尚好,但是到了夜间月亮出来,你便危险了。 陈寅都握着伞柄,如寻常一般,道:“错了。不是我危险了,是世人危险了。 他打着油纸伞,径自离去, “不要大开杀戒。” 黑衣玄山道,“你现在的状态很不稳,杀生会让你以更快的速度堕落。陈寅都挥了挥手:“我手持平常伞,心是平常心。” 巡抚赵天宝返回府衙,赵家的一众高手也回到了各自家中,其他人也是如此,以为怪事。 赵天宝命侍女给自己沏茶,待到茶水到了嘴边,他的那种老佛心态突然消失,随之而来的则是愤怒和恐惧,端着茶杯的手也在抖,让茶杯和茶托撞得叮叮作响,茶水也酒到身上。 赵天宝放下茶杯,手还在抖,不听使唤。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影响心态的,以他这等修为境界,又怎么会被人影响心态? 然而他偏偏就被影响了,放下了报仇心愤怒心,就这样心平气和的回到家,一路上竟然没有起过杀心,起过反抗之心! 他不知该如何对抗这种影响,甚至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影响到他的!厂这种手段,太可怕了! 侍女见他茶水洒到身上,急忙跪下,便要给他擦拭,赵天宝挥了挥手,让侍女退下,平时他很喜欢这个侍女的,偶尔还会故意往身上酒点茶水,让侍女来擦,提升点情趣。 他记得他第一次给这个侍女开苞,便是用的这个办法,故意端茶不稳,往身上酒点水,让她来擦,擦得兴起便动手。那侍女也是有意,于是半推半就。 但今日便没有这种念头。 他定了定神。 “彦龙的仇,不能不报! 过了片刻,他稳住心神,低声道,“这个大仇不报,我赵家无法在新乡省立足!我赵家要成为世家,要千秋万代的传下去,便必须诛杀那小子,灭其满门,夷其族!要杀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才能震慑其他世家!" "所以,我的孙儿必须死,对么?"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 赵天宝心中一惊,急忙起身,却见一个身着寿衣的老者撑着一把青色油纸伞走入书房。 那老者身材颇为高大,身上的衣裳令人有些不适,面色也有些发青。面对赵天宝,尽显从容,进入巡抚的书房便像是进入自己家一般,丝毫没有见外。 "我总是担心,我走之后,我那孙儿便无人照顾,会被人欺辱。他这一辈子太可怜了,遭受了不少折磨,我不能让他继续吃苦。但是我又不能所有仇家和对他有恶意的人杀光,所以有一个解决一个,这样我才能安心死去。” 陈寅都单手撑伞,看向赵天宝,道,“你管家不严,导致赵家子弟为非作歹,为祸乡邻,以至于为你赵家招来大祸。我一直很忍让,纵容伱赵家,你们前几次对我孙儿下手,我也只是看着,并未插手。但此次不行,我必须要插手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滥杀无辜,只杀你一人。” 赵天宝眼角剧烈跳动,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灭掉一个世家,很难,我曾经试过很多次。但灭掉你们赵家,不难。” 陈寅都道,“你死后之后,你们赵家群龙无首,便会有人取代赵家,治你们造成魔变的罪。赵家满门,能存活下来多少,很难说。" 赵天宝毛骨悚然,喝道:“阁下何人?我与西京内阁严阁老,关系匪浅…” “死人没有任何价值。" 陈寅都摇了摇头,道,“我并非不讲理的人,我来杀你,是为了绝后患。但我不介意你反抗,你若是能杀了我,你便可以活命,再顺带干掉我那孙儿。你还有遗言吗?" 赵天宝自知对方找上门来,绝不可能放下这段恩怨,当即道:“阁下稍待。"他研墨提笔,在纸上写下遗训,过了片刻,这才放下笔,道:“阁下远道而来必然是有了十足准备,但我也不会坐以待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请!" 他催动元神,元神与神胎相合! 书房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窗棂哗啦啦震动,接着一切平息。18陈寅都撑着青纸伞走出书房,转身关上房门,飘然而去。 只见天空下起雨来,淅淅沥沥。 雨不算大。 老者,青伞,行于雨中,渐行渐远。 过了许久,前来收拾茶具的侍女这才发现巡抚赵天宝赵大人已死,书房中发出刺耳的尖叫。 新乡省赵府,一片大乱。 巡抚夫人拿到赵天宝的遗书,却见纸上写着的是自己身死之后,赵家必会遭到其他世阀的打击,乾阳山魔变的罪责也会被丢在赵家头上,让拿到遗书之人不要声张带着一部分赵家年轻子弟和家当,立刻离开新乡,隐姓埋名,为赵家保留血脉。 巡抚夫人立刻命人前去准备,只见府中一片大乱。 大厦将倾。 一个世家的倒下,往往来得很是突然。 只是陈实并不知晓此事。 他杀了赵彦龙,一路狂奔,追上李天青,二人逃回乾阳山,惊魂甫定。 两人小心翼翼向黄坡村走去,唯恐有省城的强者提前一步到达黄坡村,将两人绳之以法。 路上,他们居然看到了行走的人,虽然尚未完全解除瓷化,但的确是在行走! “小十,水里有鱼在游!”李天青有所发现,叫道。 陈实来到沟渠边,果然看到水底有鱼儿游动,还有鱼跳出水面。 突然,远处的山林中传来悠扬绵长的吼声,洪亮,宏大,那是异兽苏醒时发出的吼声,倘若在山中,还以为是龙的叫声。不过陈实曾经追寻过这种声音,并未找到声音来源。 他又惊又喜。 活过来了。 乾阳山挺过了这次魔变,又活过来了! 他们回到黄坡村,黄坡村中一群鸭子嘎嘎叫着,摇摆着屁股往外走,不过一向放鸭子的玉珠没有跟着,应该是身体还未从瓷化中彻底恢复。 陈实抓住一只鸭子,那鸭子下了一枚鸭蛋给他,然后摆了摆屁股,跟上鸭子大部队。 陈实抓着温热的鸭蛋,过了片刻才见玉珠慢吞吞的走出来,应该是不放心鸭群 陈实快步向村里走去,村民们正在慢吞吞的挪动脚步,小心翼翼,相互打着招呼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 陈实加快脚步,来到村子中央,原本瓷化的神树,此刻也恢复生机,郁郁葱葱神树的相,那个少女坐在树上,看到他接近,向他伸出手,手中是颗红彤彤的果子。 陈实迟疑,那少女笑道:“从前有毒,现在的没毒。” 陈实接下果子,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直透肺腑 他回到家,看到李金斗躺在爷爷的躺椅上,双腿截肢,缠着一圈又一圈白色的布,免得继续流血。 金红缨正在帮沙婆婆活动筋骨,萧王孙站在一旁。 四人的伤势都是极重。 看到他们进来,黑锅摇着尾巴,笑脸相迎。 "我爷爷呢?”陈实询问道 这时,外面传来爷爷的声音:“小十,我回来了。"陈实回头看去,爷爷撑着一把青雨伞,站在门外,含笑看着他。 第六十九章 爷爷的朋友们(一) 乾阳山的劫难终于结束,陈实也放松下来,这些日子他精神紧绷,高度紧张,此刻放松下来才觉得疲倦。 这一晚睡得很香。崇 到了半夜,他突然醒来,猛地坐起,便见自己床边多了几个人。 他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却是萧王孙、李金斗等人,爷爷则站在墙角,手里犹自撑着一把青伞。 五人用古怪的眼光看着他,目不转睛 “今晚没有发病。" 爷爷摇了摇头,撑伞向外走去, 其他四人也各自惋惜的叹了口气,相继走出陈实的房间,沙婆婆道:“难道用炮弹炸死的人,吃不到魂魄?” 陈实只觉莫名其妙。他们来自己房间,围观他睡觉,就是为了看自己发病? 第二天早上,陈实起来拜干娘,便见田野中已经有人下地劳动。这次魔变虽然来势汹汹,极为恐怖,死了不少人,但是生活还在继续。 到了第三天,各个村寨基本恢复正常,甚至开了集市。 因为家里多了五张嘴,要养活李金斗、沙婆婆、金红缨和萧王孙这些病号,再加上陈实自己也要熬药吃药,陈家很快坐吃山空。 沙婆婆一向很穷,平日里只能靠给乡民做神婆才能赚点辛苦钱,而且前段时间对待陈实像对待亲儿子时,被陈实吃得破产。 李金斗虽然是来自泉州李家,但从其考究又朴素的衣着来看,应该是没什么钱。而且他来到老陈家付暂住的钱,也只是取出三两银子,可见爷孙俩都比较拮据。 萧王孙在夜间行车,见到路上有十两银子都会停车去捡,料想他把钱多用在维持自己的风度上。 这里最富的便是金红缨,神机营的武官,俸禄很高。 但金红缨受伤后便是村姑打扮,可见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一到用时方恨少,也是走到哪儿吃到哪儿主儿。 借乡下土话来说,这叫穷光腚。 他们和陈实每天用掉的药材,便值二十多两银子,家里穷得揭不开锅,陈实便琢磨着把自己房间里的那个龟壳拉到集市上卖掉。 龟壳是他清理山君庙时发现的,硬度惊人,想来可以卖不少钱。 爷爷也要出门买药材,正好捎上陈实。 陈实将龟壳搬起,放在车上,爷俩上车,黑锅在前面引路。 陈实看着爷爷的青伞,说来也怪,自从魔变结束后,爷爷便一直打着这把青伞从未离手过,雨伞也从未合拢过, 哪怕是到了夜间,他也还是撑着雨伞。 陈实还看到昨天晚上,黑衣玄山不知为何也来到了他们村,就站在自己家门外天亮后才走。 “黑锅,你有没有发现,爷爷和玄山有些古怪?”陈实向狗子道。 黑锅迟疑一下,不敢说。 木车启动,向桥湾镇驶去。 大灾之后的桥湾镇依旧很是热闹,桥湾镇不算大,只有几百户人家,但却是极为繁华,位于通往新乡县的必经之地上。向东再走三十里就是新乡县城,倘若往东北方向走三十二里,便是水牛县城,因此往来两座县城的人都会在此落脚。 在桥湾镇,看到最多的就是从山里走出来的人们,往往是四五十岁的汉子或者妇女,个头不高,体格强壮,只穿着短褂,一块块古铜色肌肤裸露在外,满是汗珠,担着百十斤的货物。 他们往往在桥湾镇放下担子,喝一碗五文钱的茶水,便会再度担起山货启程,走向三十里外的县城。 他们一天要走一个来回,只为挣几十文钱。 遇到危险的水涧,危桥,悬崖,野兽,有时还会葬送性命。但这就是普通的乡下人的生活。 祖祖辈辈,历来如此。 刚刚大灾过后,很多人家缺钱花,便多有汉子挑着山货准备去城里换钱。厂陈实见此情形,想到李箫鼎请自己画桃花符,给了自己五十两银子,便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 至于哪里不对,他就说不清了。 爷爷先去镇上的药材铺买药,陈实则打算在集市上寻找一个空位,但来得晚,集市的摊位早就人满为患,不过看到陈实来了,朴实的村民面色如土,急忙挤一挤,让出个位置。 来到这里买卖的,都是十里八乡的乡亲,彼此都是熟面孔,认得陈实。 陈实向善良的他们表示感谢,放下龟壳,等待生意上门。 “好大的龟壳!这条狗子卖么?”有外地的符师经过,对黑锅很是上心。["不卖!”陈实脆生生回绝。 “可惜了,杀了能取好多黑狗血。”符师摇头,继续看其他摊位。 桥湾镇的集市,会有很多城里来的修士挑选东西,有些乡下看起来寻常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则是好东西,往往会出个不错的价格买走, 陈实等了片刻,那个符师又折返回来,道:“十两银子,买你这条狗,如何? 陈实摇头:“狗子不能卖。 那符师咬牙,似乎很是肉疼,道:“再给你加二两,十二两银子,再加上这龟壳。 此言一出,四周哗然,乡亲们都艳羡的看向陈实 乡下的狗子不值钱,十二两,能买几十条黑狗了。 陈实心中微动,摇头道:“狗不卖,只卖龟壳。” 那符师又咬了咬牙,道:“这条狗,我确实喜欢,这样,我再给你加三两银子十五两银子,这条狗加上这龟壳!我是符师,要用狗血画符。你这龟壳顺带送给我就算添头,如何?" 卖吧卖吧!”四周的乡民都说道 陈实摇头:“狗子不能卖。” 那符师怏怏离去,不住的回头看向黑锅,一边走一边叹气,“黑锅,我觉得他不是想买你,而是想买龟壳。"陈实狐疑,悄声道:黑锅迟疑一下,表示不敢狗同。 自己明明也很值钱的。 这破烂龟壳有什么好的?咬都咬不动。 又过片刻,又有城里来的衣着光鲜的修士来到陈实的摊位前,故作矜持的打量一番,开口便要买狗,龟壳做个添头送给他。 陈实愈发肯定自己的想法,断然拒绝。 如此又来了几拨人,盯上龟壳的人不少,渐渐的,黑锅的价格越来越高,很快提升到二十四两银子。 他们宣称喜欢黑锅,要买狗子,至于龟壳则半卖半送, “难道这龟壳,真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陈实更加疑惑。几龟壳百十来斤,很是沉重。 他一拳砸在上面,发出金石般的声响,有流光溢出,龟壳纹丝未破。 他吃了一惊,他每天修炼北斗七炼,炼成圣胎之体,力气比从前大了不知多少,但还是打不破这龟壳,可见龟壳的质地有多坚韧! 陈实还打算再打几拳,试一下龟壳的极限,这时一个声音笑道:“别打了,伱若是真的打破了,这龟壳也就不值钱了。” 陈实抬头,只见一位身着青衣的书生来到自己的摊位前,五官清秀,额头高而圆满,英气十足,脚上穿着一双黑色油靴,却没有一丁点灰尘。 “此人行走,用的是甲马符,脚不落地,自然鞋上无尘。 陈实心道,“他很有钱!" 陈实自己尽管也是符师,但甲马符却很少舍得用,即便是用,也是在生死搏杀之时。 此人从城里赶来,鞋上无尘,说明一直用甲马符赶路,脚甚至没落过地,定是有钱人。 “这位先生认得龟壳,知道价值?”陈实问道 那青衣书生笑道:“龟活百年曰整,千年曰赑屃,五千年曰霸下,万年日玄武。鳌壳宽四尺,赑屃壳宽五尺,霸下壳宽七尺。不过等闲的乌龟活不了那么久,多是庙里的乌龟,汲取了香火中蕴藏的不凡之力,才能活这么久。” 陈实大致量了一下这个龟壳,大概六尺多一点。 那青衣书生取来一个铁尺,一点一点仔细丈量,道:“这个龟壳,宽六尺零五分。 四周又围过来一些城里来的符师,一个符师道:“这龟壳是赑屃的壳,未到霸下最多一千多岁。" 那青衣书生摇头道:“赑屃宽五尺,霸下宽七尺,说明龟类年纪越大长得越慢。这只龟,最少活了两千岁,甚至可能更多!它的龟壳,浸润香火之气,被不凡之力淬炼了两千多年,坚固无比!此等宝物,可以研磨入药,也可以炼成宝物。此物活着最贵,死后龟壳值多少钱,不好说。不过,我愿意出纹银千两。" 陈实大喜过望,千两银子,对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给金红缨等穷鬼看病足够了,剩下的可以给爷爷养老,在乡下还可以娶好多房妇! “千两银子!" 众符师纷纷摇头,转身离去:“即使有得赚,也赚不了多少。更何况,谁闲着没事在身上带着千两银子?” 青衣书生从袖筒中取出银票,一百两一张,正欲递给陈实,这时一个声音“好东西!我出两千两!"道: 陈实心中更喜,向来人看去,是个身材矮胖之人,三角眼,剑锋鼻,面色乖张笑道:“我身上只有二百两银票,小兄弟,你随我一起去取。我家就在不远。” 青衣书生脸色顿变,呵斥道:“哪里来的东西?在我面前打秋风,瞎了你的狗眼!滚出去!” 那矮胖之人脸色涨红,冷笑道:“我给的价更高,竟还有你这强买强卖的,当心遭雷劈!”说罢,一边骂一边走入人群。 青衣书生待他走远,这才向陈实道:“此人居心不良。他告诉你两千两银子,又说没有带这么多钱,让你随他前去,他便在镇外把你杀了,独吞银子和龟壳。这种事我见得多了,所以才呵斥他,并非强买强卖。" 陈实眼睛一亮,呼吸有些急促:“竟还有这等便宜事?” 青衣书生诧异,不知道他为何说是便宜事。 陈实颇为惋惜,若是答应了那人,岂不是可以平白捡到二百两银子?而且龟壳还可以继续卖,真是两全其美! 他收下银票,道:“这龟壳归你了,你须得小心,他抢我不成,肯定会去抢你。 青衣书生笑道:“从我手中抢走龟壳不易,但难保有人盯上你手中的千两银子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我叫陈实,小名小十。阁下怎么称呼?"厂陈实对他不觉有几分好感,笑道: “新乡邵景。” 青衣书生笑道,“你若是前往县城,可以去聚仙楼,报上我的名号即可。那里是我家的产业。” 邵景拍了拍手,人群中有两个壮汉走出,合力扛起龟壳, 邵景笑道:“对了陈实,你能说一下这龟壳是从哪座庙宇弄来的么?"陈实笑着摇头。 邵景会意,笑道:“不说也罢。老弟若是还有其他发现,不妨送到聚仙楼来说罢,带着两个壮汉离去。 陈实心中微动,想起与龟壳一起发现的石匣。石匣一直放在他的床底,没有动过 难道石匣也是宝物? 只是这石匣坚硬得很,如何打开? 不久后,爷爷购药归来,询问道:“卖了多少钱?" 陈实如实相告。爷爷惊讶道:“这个邵景倒是个有意思的人,从你这里赚的不多。这个龟壳里面有二十四颗明珠,蕴藏老龟生前的灵力,可以炼宝。每颗明珠一百两来算,可以卖两千四百两,他给你一千两也算公道。他是不是不让你砸免壳?你砸开了,明珠就滚出来了,价钱自然更高。” 陈实吓了一跳,便要去找邵景算账。 “你是捡来的,一千两不少了。他带着龟壳回县城,路上有人截杀他夺宝,要承担风险。” 爷爷将买好的药材丢到车里,道,“上车,我们去县城买药,镇上的药材不句多“ 陈实爬到车上,黑锅带路,车子骨碌骨碌向新乡县城驶去 待到午后,他们来到新乡县城,新乡县没有被魔域笼罩,影响不大。待采购好药材,车上已经装满了的药材。 “我在新乡县郊还有几个朋友,带你去见一见他们。"几车上,爷爷取出一张药方,道,“小十,你把这个药方记住。这是给你治病的方子,你要背下来,一定不能忘记。 陈实称是,将方子背下,心中十分好奇:“爷爷的朋友?萧王孙、沙婆婆,爷爷都没有称他们为朋友,县郊怎么会有朋友?以前从未听爷爷说起过。" 天色将晚,他们来到县郊一个名叫油菜村的村落。这个村子以油菜花而闻名。每当到了油菜花开的季节,漫山遍野都是黄艳艳的花,几乎找寻不到路径。新乡和附近几个州县的人们便会赶来,欣赏油菜花。 陈实他们来的不巧,油菜花早已谢了,地里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油菜。 天空一片赤红,太阳已经合上双眼。 月亮即将睁开眼帘。 木车在村民的注视下,从村前驶过,来到村外的一处闹鬼的荒宅前停下。 天空中的火海熄灭,月亮露出弯弯的月牙,如同一片柳叶,缓缓的舒张,越来越圆。 "他们去的好像是鬼宅!”有人惊声道。 “那里的邪崇凶得很,自寻死路啊!" 陈实听了,心中一惊:“爷爷的朋友是邪素?爷爷要现出原形了吗?等一下,我爷爷是邪崇,难道我也是邪崇?我也要现出原形了?" 不经意间,他又看到了黑衣玄山,就站在油菜地的中间,远远地看着他们。[-新书一群已经满员了,现在开了二群,想加群聊天的书友可以点击 第七十章 爷爷的朋友们(二) 陈实心中惴惴不安。他有着一个朴素的认知,倘若爷爷是邪素,那么作为孙子定然也是邪祟了。 只是,我是邪祟,我怎么不知道? 他压下异样心思,跟着爷爷进入荒宅, 只见荒宅中一片昏暗凄凉,然而天空中的月光照落下来,所及之处,顿时荒宅焕然一新,灯红酒绿,许许多多婀娜多姿的女孩儿穿梭如织,有的提着花篮,有的捧着珍馐佳肴,娇笑连连,应该是在布置一场盛大的晚宴。 过了片刻,陈实和爷爷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堂上。 爷爷依旧撑着青伞,而坐在正位上的是个虬大汉,祖着胸怀,左拥右抱,妻妾成群。 “陈寅都,你此来不是为了诛邪除祟的吧? 那虬髻大汉满不在乎的笑道,“我虽成了祟,但从不作怪,除非是惹到我的头上我才杀人。你没有理由对我下手。” 爷爷摇头道:“老胡,我并非来杀你,而是来求你一件事。小十,叫胡叔叔。 陈实嘴巴很甜:“胡叔叔好,小侄拜见胡叔叔。 那虬髻大汉哼了一声,似乎对陈实颇为不爽。 爷爷笑道:“老胡,我老了,恐怕活不了多久,此来想让小十拜你为干娘。你成了他的干娘,小十必定孝敬伱,每日香火不断,逢年过节还有供品奉上,省得你在这里做个孤魂野鬼。" 虬髯大汉闻言,脸色顿变,冷笑道:“老陈头,你能让他死而复生,我佩服你的手段。但你同样也闯下了泼天大祸!当年你是对我有恩,但你的恩情,救他时我报答过了!当年为了救他,我狐族也是拼了命的!你让他来拜我为干娘,莫非恩将仇报,想害死我?” 爷爷叹了口气:“老胡,我快死了,我死之后,小十无法存活 “你杀他啊!你死前干掉他啊!" 虬髯大汉拍着案几,口中唾沫星子乱飞,很是激动,“你都快死了,干嘛还不杀了他?留下他祸害爸生么?陈寅都,你现在就干掉他,我佩服你是好汉! 陈实脑瓜子嗡嗡的,老胡显然与爷爷是老相识,曾经与爷爷联手一起不惜性命救过自己。但老胡口中的杀了他,显然指的是杀了陈实! 可是,为何当初救自己,现在又要杀了自己? 从他的语气来看,爷爷死后,陈实肯定会祸乱苍生, 可是陈实知道,自己绝不会祸乱苍生, 他是多么善良的人? 他明明可以把村里人揍得服服帖帖,让他们乖乖的献上各种吃的,却还是费心费力的偷瓜摘桃,不肯对村民动用武力。 他为了保护黄坡村的村民,干掉了多少人? 赵二姑娘等几百号人被他骗到鬼神领域,变成瓷娃娃,自己大可以把他们都打碎了。但是他没有动手,这是何等的仁慈? 自己这么善良,岂会祸乱苍生? 况且,自己也没有这个能力。 更让陈实气愤的是,老胡竟然认为,杀他这件事应该由爷爷亲自动手 显然老胡是想说,救活他陈实,就是爷爷闯出的泼天大祸! 真是可笑! 这是什么混蛋酒肉朋友? 爷爷黯然,起身向外走去。 老胡连忙道:“外面天黑了,你就不担心邪祟?留下来吃个便饭再走。否则传出老朋友们要笑话我不懂待客之道。你真的要走了?那就不送了。” 他虽然说得好听,但屁股却像是黏在椅子上,动也不动一下 爷爷挥了挥手,径自走出这栋荒宅。 陈实唤上黑锅,快步跟上他。 老胡坐在座位上,面色阴晴不定,品尝珍馐佳着和爱妾的心思都没有了。一个白净小巧的妾依偎在他怀中,娇笑道:“老爷何事烦心? “还不是陈寅都?" 老胡叹了口气,颇为自责,“他一辈子要强,没有求过人,这次跑过来是平生第一次求人,我却拒绝了,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他求我时,让我不禁想起当年与他纵横叱咤的日子,其实他待我不错。当年我临终前对他说,我若是死了变成邪素,便由他亲自动手杀了我。他一向心地刚硬无比,定能压住兄弟情义除掉我,免得我为祸.” 他露出笑容,道:“但我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未丧失神智,反而可以像活人一样生活在这座宅邸中。你知道他做了什么?" 他站起来,神态激动,挥扬衣袖,大声道:“他用他毕生的财富,用他一辈子搜集的宝物,用他的学识,打造了这座宅邸!" 他衣袖挥扬之处,无数瑰丽无比的符箓和宝物自宅邸的墙壁,地板,房顶,柱花园,草木,门墙,砖瓦,等等各处,浮现出来,光芒流转!子, 老胡泪流满面,却大声笑道:“他为我打造了一个人造的鬼神领域,让我可以在这里保持神智!他没有杀我,他反而让我活下来!他让我住在如此奢华的地方,自己去做穷光蛋!他的恩情,我此生,哪怕来世,也报答不了!" 那美妾不解道:“老爷既然过意不去,为何刚才还要拒绝他? 老胡的眼泪不翼而飞,哼了一声,冷笑道:“老子看不惯他求人的态度。他这辈子没求过人,不知道求人应该低声下气。他跑过来金刀大马的往这儿一坐,仿佛在说老胡你跪下,哥求你个事儿。有这样求人的么?他坐下来求我的时候,我差点就从椅子里滑出来跪下了。” “老爷面恶心善。” 美妾笑道,“老爷嘴上拒绝了他,但心底已经答应了他。 老胡在她肉肉弹弹的屁股上重重拍了一巴掌,脸上横肉乱跳,竟露出惊恐之色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就算他有大恩于我,我也绝不会答应他!嘿,成为小十的干娘.“ 他脸上恐惧更甚,颤声道:“我不行,我真的不行啊!我不想死后还要再被干掉一次,而且还要背负上千古骂名!我们狐族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被人说成邪祟,倘若我背负上骂名,狐族就全完了!我不能用狐族的未来冒险!" 木车上贴满了桃符,这还是陈实第一次清醒的时候跟着爷爷赶夜路 月色下,木车周围传来很多奇奇怪怪的声音,树林、河沟、山石的阴影处,还有东西在移动。 时不时有雾气扑向木车,还未接近,便见木车上悬挂的桃符震动,浮现出金光构成的金甲神人,立在木车的一侧,将雾气挡住。 待到雾气退去,金光散去,金甲神人消失 桃符上刻绘的是门神符咒,可阻止邪的接近。 不过在夜色中,还有祟出没,那就不是桃符所能解决的了,“啾啾!" 爷爷点燃一盏灯笼,唤来黑狗,黑锅咬着灯笼的把柄,在车前跑着。 “老胡是只好祟,最是古道热肠。爷爷盯着手中的罗盘,沉默了良久,方才道,“他是我认识的朋友中,最胆小的,也是最热心的。他虽然说不做你的干娘,但我走之后,他一定会出来保护你。 陈实睁大眼睛,询问道:“爷爷到哪里去?"[3 “哪里也不去,我会一直陪着爷爷伸出粗糙的大手,揉了揉陈实的脑瓜,笑道:小十。我是说万一,万一么…” 木车在黑夜里继续行驶,陈实看向车外的黑暗,月色下,隐隐约约有一个身影站在远处的田地里, 他急忙抬头去看,心中惊疑不定:“好像是大蛇玄山的灵,他怎么一直跟着我们?” 爷爷唤住黑锅,木车转变方向,黑锅叼着灯笼跟在车旁,有时在左边,有时在右边,有时跑到车前,有时落到车尾。 黑暗中那些围上来的血色眼睛,被它的灯光一照,便被烫得缩了回去, 木车七弯八拐,陈实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了何地。 他在车上睡了一觉,梦见爷爷不见了,正自苦苦寻找,这时被黑锅的声音吵醒只见木车已经停下,天空中的月亮正自缓缓的闭上眼睛。 天快亮了 “咱们怎么停在这里?”陈实不解。 等天亮。 陈实坐在爷爷身旁,静静地等待天亮, 前方,距离他们一里多地的地方,有一处村寨,环状的村落,影影幢的房子月光下看不分明。 "爷爷这次要见的朋友是什么? “还是只祟。” “晚上去见它,控制不住自己。但是到了白天,它便理智多了。"爷爷道, 这时,天空裂开两道长长的裂痕,像是两道大峡谷,巨大的眼眸缓缓睁开,慢慢化作两轮太阳,照耀大地。 太阳出来了。 四周的山林在日光的照耀下,逐渐恢复正常。 木车继续向前驶去,过了不久便来到村落,这里房子很古旧,然而这里的人们却很是和善,接人待物彬彬有礼,生活富足,村庄里弥漫着祥和的氛围。 陈实东张西望,不知哪个人才是爷爷口中的祟。 爷爷来到村中央的神树下,陈实仔细打量,只见这株神树上也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许愿牌和条幅,树前也摆放着各种祭品,以及尚未燃烧殆尽的香火。 只是他四下打量,没有看到不凡之力凝聚而成的树神。 突然,哒哒的蹄子声传来,一只浑身青毛的山羊从树后欢快走来,白色的山羊胡子,金色扁平的眼瞳,一边耸动鼻子嗅着香火气,一边人立起来,拿起村民献祭的甘蔗啃了一口。 陈实呆呆的看着这只两条腿走过来的青羊,只见青羊站起来比爷爷还要高出半个头,青羊嘴里嚼着甘蔗,榨取里面的甜水,然后噗的一口吐出甘蔗渣。 它的蹄子不像蹄子,反倒像是锋利的爪子,长着鳞片,爪勾尖锐而灵活,能够轻易抓住甘蔗。 “陈寅都,老陈头! 青羊看到爷孙,眉开眼笑,一只爪子抓着甘蔗,另一只爪子搭在爷爷的肩头,笑道,"你好些日子没来见我了!听说你死了,我还开心了好久,现在看到你活蹦乱跳,别提有多难过了!你还带来了小十!小十,还记得你青羊叔么?你小的时候,我还把过你尿尿,逗过你的小牛牛呢!" 陈实脸色涨红,双手护住档前, 青羊勾肩搭背,笑道:“老陈头,你这次带来小十,莫非是打算把他献给我?是了,你老了,快死了,你快压制不住小十了对不对?你若是压不住他,啧啧,不知要死多少人。 它很是欢喜,咩咩笑道:“你死后肯定会被骂成孙子,真是太好了….狗子!啾啾,到杨叔这里来!老陈头太客气了,来都来了,还带个活,今晚别走,一起涮狗肉。" 黑锅瑟瑟发抖。 爷爷根本插不上嘴,好不容易等到青羊停嘴,这才道明来意,道:“我快走了。 青羊很是兴奋的瞪着他,似乎下一刻爷爷便会断气。 爷爷道:“但不是现在。你先听我说,我即将远行,但是小十不能没人照顾,当年我们几个好朋友,只有你有这个手段。所以我想把小十托付给你。 青羊兴奋得搓爪子,颤声道:“献祭给我,今天开涮?" “不,你来做小十的干娘。”爷爷道。 青羊顿时兴趣全无,打个哈欠,丢下甘蔗,两条前爪放下,四肢着地,甩着短小的尾巴往树后走去,懒洋洋道:“这种苦差事,只有你陈寅都乐意干。我在这个村白天躲在树里冒充树神,吸收香火,晚上出门便是邪祟,四处作恶,好不自在。凭什么给你陈家做老妈子?赶紧走!" 它恶声恶气道:“老陈头,你老了,修为实力大不如巅峰时期,当心惹恼了我把你爷孙都干掉涮着吃!" 爷爷叹了口气,道:“青羊,我可能不会在这世间久留了,你多保重。我走时会托梦给你。" 青羊身子一颤,停下脚步,突然又哼了一声,仰着头,迈着小碎步走入树洞,冷笑道:“谁稀罕你托梦!” 爷孙二人和黑锅走后,树洞中,那头青羊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混账老陈头,你死就死罢,为何还要告诉我?你不说,爱死哪儿就死哪儿,我十天半月都想不起来你。你说了,我还能抽身事外么?”- 献祭一本老朋友也是老作者的书,《1879美利坚:请叫我大佬》,质量和更新都有保证。写的是穿越到1879年的美国,被卖猪仔过去的如何成为一个教父的故事。里面一些洪门切口仪式,还是比较有意思的。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七十一章 爷爷不要走 木车骨碌骨碌的向乡下驶去,黑锅的灯笼早已灭了,被陈实取来插在车头,爷孙二人坐在车 上,身子随着车子摇晃。 “爷爷的朋友不多,乾阳山附近的就这几个。” 爷爷道,“黄石山附近,还有两个朋友,一个是叫杜怡然的刻碑人,他在黄石山做邪祟。 你若是有办不了的事,杀不了的人,可以去找他。 找到他不难,他居住的地方,到处都是墓碑。他专门给别人刻墓碑。“ 陈实愣住。 爷爷的第三个朋友,竟也是邪祟。 爷爷继续道:“还有一个朋友,是个叫阿拙的放蜂人,住在大南湖一带,在那里放蜂。” 陈实露出希冀之色,这个放蜂人阿拙,定然是活人了。 “他应该也沦落为邪祟了吧!” 爷爷有些不敢肯定,道:“他是养邪祟的,多年未见,他多半已经被邪祟污染了……不过,阿拙极为讲义气,你若是有困难,告诉他你是陈寅都的孙子,他一定舍命相帮。” 他顿了顿,道:“还有萧王孙,沙婆婆,金红缨和李金斗,他们四人虽然不算爷爷的朋友,但此次魔变,他们都欠下爷爷一个很大的人情。爷爷走后,你若是有难,他们肯定不会弃之不理。” 陈实怔出神,看着远处田地里的黑衣青年,突然道:“爷爷,我的病若是看不好的话,不如就让我死掉,和爷爷一起去阴间吧。我在人间没有其他亲人,到了阴间,我就可以照顾爷爷了。” 爷爷沉默了良久。 这个孙儿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他心疼。 陈实抬头,却见爷爷在抹眼泪。 “傻孩子,你还有你爹娘!” 爷爷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走后,你陈棠会照顾你。” “我又不认识他!” 陈实低着头,道:“我都没有见过他。” 陈棠对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 爷爷才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爷爷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小十,你放心,爷爷拼尽一切,也要让你活下来,这世上,没有人能过走我陈寅都的孙儿,就算他是阴间的阎王也不行。” 他胸中升起一股戾气。 是阎王,他就杀到阎王殿。 是邪神,他就干掉邪神。 这时,青色油纸伞发出一股焦糊味儿,像是难以压制他的戾气。 远处的黑衣玄山突然走近一些,青伞这才没有燃烧起来。 这些日子,玄山一直在帮他镇压魔性。 他们平安回到存在,陈实和李天青两个孩子忙前忙后,为四个伤者烧煮伤药。 所谓灵丹,其实分为四种。 第一种是用不同药材,文火熬炼而成,煮到水尽,剩下的油脂状的东西搓成丸,便是灵丹。 第二种则是用药材磨成粉,加炼蜜搓成丸。 第三种是用自身真火催动炉鼎,将不同的药石投入其中,称作五金八石,辅以药材,炼就金丹,此为外丹。 第四种便是以自身真火为火焰,以自身真水为淬炼,以上中下三丹田为炉鼎,以气血精神为药石,炼就金丹,此为内丹。 无论内丹还是外丹,都是大药,是修行元婴的必备之物。 但最易取材和炼制的,还是汤药,一是成药快,二是见效快。 四个病子如今全靠汤药吊命,也幸亏爷爷医术高明,才让他们没有去掉性命。 “救命之恩,怎么报答?”金红缨低声道:“我若是没有良心就好了。” 另外三人深以为然。 正是因为有良心,所以才要承担责任。 没有良心便不需要承担责任。 陈实出门去拜干娘,刚刚走出房门,便看到了黑衣玄山站在门口的树下。 玄山离爷爷越来越近了。 黑衣玄山向他轻轻点头,陈实心中隐隐不安。 这时爷爷从后面走来,道:“小十,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你干娘。” 陈实称是。 爷孙二人向村外走去。 待来到村外的黄土岗,只见黑衣玄山又出现在不远处的玉带河边,依旧在望着他们。 陈实来到老柳树下,给石碑干娘上香祭奠,低声道:“干娘,保佑我爷爷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百病不生,长生不老。” 爷爷笑道:“傻孩子,哪有人不老不死的?” 待到陈实拜完,他也手持一香上前,默默诵道:“道兄,我虽不知你的来历,但你莫测高深,一定要保佑小十平安长大啊!”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黄土岗的情形,那时他还是个小孩子,年级仅有六七岁。 那时的黄土岗跟现在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他爬上土岗,触摸到石碑的那一刻,突然巨碑立起,古庙如天,被香火之气缭绕,那一幕,他毕生难忘。 只是自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看到那种奇特的景象。 后来陈实蒙难,他自知对付不了青色鬼手,便萌生出让陈实拜石碑为干娘的想法。 但过去了这么久,陈实拜了干娘无数回,始终得不到石碑的回应,让他有些失望。 此次他跟着陈实前来,便是想看看石碑是否有所回应。 然而,这一香烧完,石碑还是没有回应。 “是我当年看错了么?” 爷爷有些失望,走下黄土坡。 之后几天,萧王孙几人的伤势渐渐恢复,只是李金斗的两天腿是回不来了。 但这老者颇为看得开,笑道:“待伤再好一些,便让天青把我装在篓子里,背我回家。” 这些日子,黑衣玄山出现的越来越频繁,这让陈实很是焦躁,恨不得拿棍子赶他走。 这天晚上,陈实练完功便上床入睡,睡意正酣,忽然只见爷爷从黑暗中走来,晃了晃他。 陈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疑惑道:“爷爷,什么事?” 爷爷坐在他的床边笑道:“小十,爷爷要走了,过来跟你说一声。” 陈实疑惑道:“爷爷去哪里?” “爷爷不能再拖了,要去阴间,我留在人世已经太久了,再不走的话,就会变成邪祟了。我不能危害到你啊!” 爷爷笑道:“咱们爷孙,今天就得分开了。小十,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他摸了摸陈实的头,站了起来。 “爷爷不要走好不好?” 陈实心里慌张,哭了起来,抓住老人的手。 “爷爷不要走,爷爷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怕!” 他从床上滚下来,死死抓住老人的手,哭着道:“爷爷别留下我,我害怕,爷爷你去哪儿带着我,爷爷,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老人不知何时挣脱了他的手,走入黑暗中,仿佛有光打在老人的身上。 爷爷回头,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爷爷不要走!” 陈实哭喊着跑过去,去追老人,他哭的很伤心,一边在黑暗中奔跑,一边泪眼朦胧,哭的身体发抖。 “爷爷,带我一起走,别把我丢下来,爷爷不要留下我。” 他追赶爷爷,然而那老人在黑暗中却越走越远,渐渐地像是变成了一个光点儿。 “爷爷不要离开我,带我一起走吧,别留下我一人。” 他嚎啕大哭,无助的像个孩子。 “小十,小十,快醒醒!” 耳畔传来沙婆婆的声音。 陈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并未走入黑暗中。 沙婆婆站在窗边,正在推自己的手臂。 陈实怔出神,被子冰凉,已经被他的泪水打湿了。 是个梦么? 陈实突然心里放松下来,还好只是个梦。 这些日子他太担心爷爷了。 黑衣玄山的出现,总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婆婆,什么事?” 陈实问道。 沙婆婆迟疑一下,道:“小十,你要稳住情绪,你爷爷他,走了。刚刚走得,孩子别哭啊,没事的,孩子没事的。没事的。…………孩子,来送送你爷爷,阴间的天太黑了,你抓着这盏灯,给你爷爷照照路……孩子,照啊,照照路,让他走得更顺一些。” 陈实提着羊角天灵灯,灯光幽幽,洞彻阳间,照亮了幽冥。 沙婆婆摇着文王鼓,鼓声沙沙,伴随着咚咚的声音。 一个沧桑的歌声从她口中响起,传递到阴间。 “照一照喂照一照,照亮了幽冥。老死的亡魂呦,慢点行,亲人点灯照前路,当心嗑腿摔疼。” 陈实照亮了黑暗,灯光驱散了雾气,惊散雾气中藏着的魔怪。 行走在雾气中的老人,像是看到了灯光,回头向他看来,露出笑容。 “照一照喂照一照,照亮了忘川河。老死的亡魂哟要提防,奈何桥上孟婆汤,喝了就会忘亲情。” 陈实掌着灯光,看着老人在灯下渐行渐远。 “照一照喂照一照,照亮了望乡台,老死的亡魂哟快回头,望乡台上望故乡。儿孙爱恋莫相忘。” “斩开地皮判地狱,斩开地狱赎真魂。” “黄金买的千年命,细丝赎的万年魂。” “一魂归,二魂归。” “三魂七魄就齐归。” “寅都同年来归呵。归来承香见儿孙。” 羊角天灵灯继续向前照去,越照越远,那老者越走越远。渐渐入幽冥深处。 “走慢点,走慢点,爷爷走慢一点。灯光快追不上你了。” 他提着灯,照耀很久,直到再也照不见那个老人。 他不知道何时天亮的,也不知道萧王孙沙婆婆他们何时收拾好灵堂。 他浑浑噩噩,如同丢了魂一般,死死抓着羊角天灵灯不撒手。 他们给他穿上粗麻白布衣裳,带着白帽,安排他在棺木前守灵,一宿一宿的。 沙婆婆和李天青劝他吃饭,他却一点都不想吃。 黑锅来到他身边卧下,过了良久。他抱着黑锅才哭出声来。 “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沙婆婆松了口气,笑道:“哭出来就没事了。” 陈实抱着狗子。 黑锅,今后就只剩下你和我,相依为命了。 这几天来了很多人吊唁爷爷,多是十里八乡的乡亲,还有爷爷的朋友,以及陈实不认识的陌生人。 晚上的时候,陈实摇摇晃晃站起身,这几天没有吃好睡好,让他身体极度虚弱。 他蹒跚着来到爷爷的房间,从抽屉里找出爷爷画下的千里音讯符。 符箓凌空燃烧,火焰幽幽而神秘。 片刻后,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火焰里面传来:“爹,我跟你说过了,今年我不回去。我很忙,真的很忙……” 陈实嘴角动了动,鼓足勇气,终于开口打断对面男人的抱怨,:“你,你是我爹陈棠么?我是陈实,爷爷他,走了!”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生当作人杰 千里音讯符的另一端陷入一片沉默。 “他走了么……什么时候走的?” 对面的声音有些沙哑和伤感。 “大概六天前。” 陈实迟疑一下,他这些天晕晕沉沉,沉浸在哀伤中,没有去计算时间,“爹,你会回来送爷爷么?” 对面的声音迟疑了片刻,道:“你是,小十对么?别叫我爹,我的儿子陈实,在十年前就死了,他是被人割去了神胎死的,我亲自将他下葬,” 陈实脑中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 他不是前年被人割掉神胎死的吗? 为何陈棠会说他死在十年前? 为何多了八年? 这中间的八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面的声音继续道:我爹已经疯了,他觉得还可以救活陈实,他把陈实的尸体从坟墓里挖出来,他真的疯了,他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惹出很大的祸端。他造成的祸,比魔还要恐怖! 后来我与他失联,他消失了,整整八年,不见踪影。 直到两年前,他突然联系我,告诉我他复活了陈实,问我回不回家过年。 他说,我们祖孙三代可以回到从前那样。 但我知道,永远也回不去了,我的儿子已经死了八年了。 陈实听着声音,可以想象得到对面的中年男人一边摇头,一边道:“我不知道他复活的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复活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我的儿子,是他从阴间召来的鬼。” “我恨他,恨他在外漂泊不顾家庭,恨没有教我强大的本事,恨我自己保护不了这个家。我恨他为何没有早点回来,倘若他在家,就不会发生陈实被人割走神胎的事情。” “我还很他为何不能放过我,为何让我一直沉浸在丧子的痛苦之中,为何还要一直折磨我。我恨他用陈实的尸体,做各种疯狂的试验。创造出你这样的怪物……” 对面的中年男人似乎在发泄,发泄这些年对爷爷的不满,将心中的委屈倾倒而出。 他沉默片刻,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态,我会派人过来参加葬礼,为他修整坟墓。你……你若是想进城的话,我让来人带你过来,给你一个好出身。但是我不会认你,你不是我儿子……” “不用了,谢谢你陈棠。”陈实道。 千里音讯符燃烧干净,火光消失。 陈实的面庞渐渐暗淡下来,喃喃道:“不用来,谢谢你……” 他木木呆呆的走出房间,坐在门槛上。 月色如华,洒在他的肩膀上。 黑锅来到他的身边,陈实伸出双臂,抱着狗子的脖颈,怔怔出神。 棺木下葬的那天,很多人来送行,不远处的山坡上出现一群狐狸,远远的向棺木叩拜。 又有一只青羊来到不远处的树下,像人一样站起来,爪子里抓着三炷香,遥遥作祭。 葬礼上还来了几个陌生的面孔,在与棺材道别时,有意无意的敲了敲棺材,听里面发出的声音,脸色微变,没有做声。 金红缨来到他们身后,掐着一人后颈,将那人举了起来。 “金大人,我们是西京的人,奉命办事,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 那人低声道。 “西京来的?” 金红缨心中凛然。 哼了一声,放下他,低声道:“滚” 那几人匆匆离去,交头接耳的商议道:“棺材里是空的,只有些衣物,回去如何交代?说他是死是活?” “如实禀告,上头自有决断!” 陈实耳朵动了动,将这几人的议论听在耳中,循声看去,那几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婆婆,适才那几人说棺材里没有爷爷的尸身,是怎么回事?” 陈实询问沙婆婆。 沙婆婆道:“本来就是衣冠冢,没有尸身,老陈头两三个月前就已经死了,放不下你才留在阳间。他受月光照射,变得浑浑噩噩,日渐丧失理智,化作了尸祟。又与邪菩萨一战,被邪菩萨破了他的信念,有魔变的趋势,但他修炼了水火荡炼,是尸解仙的路数,尸身不腐不朽。这次下阴间,他是肉身去的。” 陈实呆了呆,随即狂喜:“爷爷还活着?” “死了!” 沙婆婆纠正他,道:“死了快三个月了,他的肉身寿元已到,只是用尸解仙的办法,让自己看起来还活着而已。” “爷爷还活着!”陈实兴奋道。 沙婆婆微微皱眉,道:“真的死了,你不了解尸解仙的法门。尸解仙是另类成仙,这种功法讲究水火荡炼,是炼尸重生的法门……” “爷爷还活着,活在阴间里。”陈实笑着落泪。 沙婆婆皱眉,这娃子疯了,根本没有听自己再说什么。 不过作为长辈,自己必须得跟他讲清楚,免得他误解。 “小十,你知道鬼仙么?”鬼仙就是人死后变成了鬼,得到人们的香火祭祀,鬼魂经久不散,长生久视,因而成仙,因为没有肉身,所以叫做鬼仙。“ 沙婆婆耐心解释道:“比鬼仙更高等的便是尸解仙。所谓尸解仙,是人死尸身不腐,瞒天过海,经历了火劫和水劫的淬炼,于死亡中获得永生,因此叫做尸解仙。所谓尸解仙,虽然长生久视,但需要一次死亡。你爷爷真的死了。” 陈实笑道:“我知道了,但是我知道他还活着,他之死活在阴间,我们爷俩,无法见面,但他还活着。” 沙婆婆摇了摇头:“这孩子大概四太悲切,魔怔了。” 陈实乐观起来,精神也好了起来,他知道爷爷还活着。 爷爷之所以离开,并非死了,而是不想危害到它,不想危害人世间,不想成为只知道杀戮的邪祟。 他精神振奋,爷爷只要没死,那么爷孙二人总有再见的一天。 “小十,姐姐要走了!” 葬礼过后,金红缨向他道别,弓着腰,胸脯沉甸甸的,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道:“你考上举人时,到西京找我,姐姐安排你进神机营,咱们说定了。” 她肩膀顶了顶陈实的箭头,低低笑道:“还可以发展点关系哟。” 她转身看向李天青,留下燥的满脸通红陈实,然后便看到金红缨在蹭李天青的肩膀,把李天青也燥的满脸通红。 “陈实,我们爷孙也要走了!” 李金斗坐在篓子里,向陈实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还会再见。不过再过一段时间,小天青应该会过来,他发现了那艘什么宝船,李家肯定会派人前来查看,应该会让他带路。” 李天青取出一些旧书,放在陈实手中,道:“这些是我答应你的书,李家来的时候,我就不打扰你了,免得给你带来危险。” 他想了想,道:“宝船太危险,这次来的人只怕没几个能活着回去。” 李金斗用力敲他脑袋,道:“你不会告诉他们宝船危险吗?再说了,李家高手众多,宝船再危险,还能比窑厂危险?” 李天青想了想,道:“大概比窑厂更凶险。” 李金斗吓了一跳,踌躇道:“那还要不要告诉李家这艘宝船。毕竟都是一家人……” “爷爷,为了活命,必须告诉李家!” 李天青面色如常,道:“无论我们告诉他们有多危险,李家也一定会派人前来,也一定会死伤惨重,我们改变不了。” 李金斗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李天青背着他,就此离去。 “小十,若是有事就去岗子村找我!” 沙婆婆也准备离开,迟疑一下,道:“羊角天灵灯,老身还是要用一段时间,我要用它找人……” 陈实问道:“婆婆还没有找到?” “没有啊!” 沙婆婆深深皱眉,忧虑万分,“这孩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让人担心死了。” 陈实送别他们,没有看到萧王孙,不由一怔,“难道萧王孙已经走了?” 他回到家中,独自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家,愣了好久,还是有些不习惯。 他又起身来到村外,去黄土岗见干娘。 或许和朱秀才聊聊天,会排解一下苦闷。 他来到黄土岗下,却见萧王孙站在土岗上的老柳树旁,像是与朱秀才说着什么,神态颇为激动。 陈实狐疑,正欲走上前去,却见萧王孙面色黯然,取出一个布袋,挂在朱秀才上吊的枝头,转身离去。 “萧前辈,萧王孙。” 陈实唤了一声,萧王孙停下脚步,看向他,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哭过,却笑道:“是小十啊,陈师已经安葬,我也打算走了,你有钱么?借我一些银两” 陈实取出几两碎银子,这是他用银票兑换的影子。 李金斗,金红缨等人离开时,他都给了盘缠,免得他们路上没钱。 萧王孙谢过,收下银子,笑道:“如今可以雇辆马车了。” 他自幼奢华惯了,早就不习惯走路,没有车辇的话,宁愿不出门。 陈实又递过去一卷书,萧王孙打开看去,微微一愣。 书上的字迹并不成熟,是孩童的手笔,一字一句的抄,没有连笔字。 但是这卷书在他手中却沉甸甸的。 因为这卷书正是《水火荡炼诀》。 陈寅都舍命闯真王墓,带出来的尸解仙功法。 “我爷爷临终前,让我交给你的。” 陈实笑道。 萧王孙收下《水火荡炼诀》,深深看他一眼,道:“陈师不会主动把这门功法留给我,他会留给沙婆婆。他觉得我年轻,不需要,有了这门功法反而会作恶。不过,还是谢谢你,小十。” 陈实问道:“萧前辈不去探索真王墓了?” 萧王孙摇头道:一个给真王烧瓷器的地方尚且如此凶险,更何况真王墓?不去了,嘿嘿,王孙复如何?面对这世道还不是万念俱灰,悬于树上?我就算能打开真王墓,取出五十省山河社稷图,将来一事无成,难道便不会自挂东南枝? 他哈哈大笑,迈步离去。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目争光辉,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小十,将来再会。” 他用力挥手,没有回头。 陈实目送他远去。 待到萧王孙消失在视野之外,陈实才收回目光,走到老柳树下,给石碑干娘上香。 治丧这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悲切之中,没有出村来看石碑干娘。 朱秀才懒洋洋道:”小十,刚才那糊涂蛋丢了个东西在我树枝上,送你了!“ 陈实也看到萧王孙在朱秀才吊死的地方挂了个布袋,心中诧异,将布袋解下,打开看去,只见布袋里静静地躺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玉印。 “这是什么?” 陈实取出来,迎着日光打量。 玉印上用篆书刻着一些反过来的文字。 他一字一字的辨认,低声道:“奉天宝章,永镇西荒” 印章上面还有一龙一虎两个玉雕的纽,方便抓握。 “这是什么东西?” 陈实疑惑。 “家道中落的破印罢了,小十,你尽管拿去,若是没钱了,还可以拿去当了,卖了,换几两银子。” 朱秀才催促道,“还有香没?快给我上几炷香,我的瘾越来越大了。” 陈实把这块玉印放进袖兜里,取出几炷香点燃了。 朱秀才长长吸了口香火之气,瞥见陈实带来一些书,欣喜道:“你又新书了?还是夫子的书?我对夫子研究最深,来,我给你讲一讲。” 桥湾镇上,萧王孙雇了辆马车,正驶过前往水牛县的跨江石桥,突然车子猛地一沉,外面传来金红缨的冷笑声。 “萧老贼,快将西王玉玺交出来,姑娘今日饶你不死,若是又半句啰嗦,送你上路。” 萧王孙叹了口气,突然冲出马车,夺路而逃。 金红缨追杀过去,叫道:“不交出西王玉玺,就算追你到天涯海角,姑娘也不放过你。” 阴间! 过了忘川奈何桥,阴间便变得苍茫昏暗,危险遍地。 陈寅都丝毫不惧。 他肉身下阴间,实力处在巅峰状态,哪怕阴间处处都是邪祟,都是魔,他也横行无忌。 他深入阴间,试图寻找阴间的秘密。 寻找那个在陈实胸口留下鬼手印的存在。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小十,爷爷先在阴间,给你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等你死后就来继位登基。”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当白天出现月亮 “小十,你有状元之才!”老柳树下,朱秀才赞扬道。 县试临近,陈实开始备考,每日都来他这里求学。 朱秀才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论语》《诗》《书》《中庸》等书讲透,陈实用心铭记,心中感激万分,道:“若是将来能高中,我必给老师立牌位,每日供奉。” 朱秀才也很是开心,道:“我一身才学都传授给你,考场便是你大放异彩的战场,你必定高中。” “也是老师教导有方!” “喔,主要是你有慧心,聪明,又有毅力!” 一人一鬼相互吹捧,各自都很满意。 陈实回到家,继续抄录《水火荡炼诀》,抄录的范本,是爷爷从真王墓抢出来的,书籍古旧,纸张已经老化。 他已经抄好了一本,送给了萧王孙。 这一本是抄给沙婆婆的。 水火荡炼诀中记载的如何修成尸解仙。 这种法门极为奇特,需要先死一次,或者水淹而死,或者火烧而死,或者被兵器杀死。 但凡死亡,下葬之后,七百年不腐不朽。 待到七百年后,尸身开始腐朽,这时候水火荡炼诀的绝妙之处便来了。 天会降下真水淹你,倘若冲刷后尸骨不散,再过四十年,便会有真火烧你。 倘若尸骨依旧能在真火中保全,真身便会自火中而生,长出血肉筋脉,五脏六腑,炼成仙体,称作尸解仙。 而水火荡炼诀便是提前修炼真水真火,荡炼肉身,让自己在渡过七百年后的大劫时,从容应对,不至于被炼得形神俱灭。 “爷爷就是用这个方法,炼我的身躯,让我尸身不腐?” 陈实放下笔,起了遐思。 当年自己被人割去神胎之后,一定是死了,被陈棠安葬。 爷爷赶回家,把自己的尸体挖出来,发现已经过了头七,怎么也召不回自己的魂,于是立刻闯真王墓,夺来水火荡炼诀,用水火荡炼的方式来保存他的尸身。 之后,爷爷便寻找其它可以救活陈实的办法。 “一直到两年前,爷爷才救回我的魂魄,让我魂魄入体。不过我毕竟已经死亡了八年,之前的一切记忆都消失了,多半是如此!“ 陈实长长舒了口气,把书籍拉到自己身前,从里面取出一个石匣和玉印,放在一旁,又寻出一叠银票,数了数。 银票还有五张,五百两银子。 爷爷不在了以后,他才知道自己的药材有多贵,每天煮药用掉的药材都要五六两银子。 一个月便要花掉一百六十两银子。 自己以前赚的那点钱,根本不够药钱。 “难怪爷爷没有存下钱。” 陈实把银票收好,取出玉印和石匣把玩。 这两件东西,一个地自山君庙,一个是萧王孙挂在枝头,朱秀才转送给他的。 说来也怪,那日陈实回家,把这玉印放在石匣旁边,石匣居然发出幽蓝色的亮光。 陈实用玉印靠近石匣,只见石匣又再度放出蓝光,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一般。 他移开玉印,蓝光便渐渐消失。 他把玉印放在旁边,试图在石匣散发蓝光之时打开石匣。 然而石匣还是严丝合缝并无任何被他打开的迹象。 陈实提起拳头,猛捶几下,石匣纹丝不动。 反倒是他的拳头被硌得生疼。 他揉了揉拳头,嘀咕道:“石匣到底是什么东西?若是用来骗人的,怎么会如此坚硬,而且还会发光?里面真有东西?他用力晃动石匣,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这时,外面传来黑锅的叫声,陈实望向窗外。 但见太阳不知何时闭上眼睛,月光洒落下来。 天色晚了。 他生火为自己煮药,又煮了一锅药材,给黑锅烧了一些肉食,自己喝完药后便泡在里面。 黑锅在锅边添火。 爷爷不在的这段时间,他逐渐习惯了一人一狗的生活。 第二天,陈实来到岗子村,敲响沙婆婆的门。 “小十怎么来了?” 沙婆婆惊讶不已,联盟让他进来,道:“最近两天没去看你,婆婆这边生意好得不得了,前段时间魔变,死的人多,很多来招魂见亲人的。小十来这里,是打算给你爷爷招魂么?” 陈实踌躇道:“可以吗?” “不可以!” 沙婆婆摇头道:“老陈头是肉身下阴间,招魂的话,会把他整个人召唤到阳间,没有玄山的压制,他只怕会立刻魔化。” 陈实黯然,随即笑道:“我此来是给婆婆送一本书的。” 说罢,取出《水火荡炼诀》。 沙婆婆看到这本书,不由激动得身躯发抖,连忙抢到手中,飞速翻看了几页,随即有连忙合上书,脸色阴晴不定。 “这本书,是你爷爷让你给我的?” 陈实点头。 “好个老陈头,死后还要算计我!” 沙婆婆大怒,“他明知道你只要送书过来,我便会不得不接,然后便会被你收买。你若是遇险,我肯定不能置身事外。哼。” 她连哼两声,打算把书还给陈实,然而递到一半,又缩了回去,犹豫不决。 陈实笑道:“婆婆,就算没有这本书,我若是遇险,婆婆就不会救了么?” 沙婆婆不假思索道:“当然会救,你舍命去忘川河,盗走羊角天灵灯,你就算让老身为你拼命,老身也在所不惜。” 陈实笑道:“那婆婆还犹豫什么?这本书收下便是。” “收下了就代表我落入老陈头的算计中……罢了,收下便是,我和死人计较什么?” 沙婆婆坦然收下水火荡炼诀,笑道:“你最近气色不错,不像前几天那么消瘦。要多吃点,你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家里钱若是不够用,便来婆婆这里,婆婆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把你养得胖胖大大的倒还是可以!” 陈实道:“我准备去考秀才,这些日子正在备考。” 沙婆婆正欲说话,突然黑锅在院子里叫了起来,叫声越来越响亮。 陈实心中微动,道:“黑锅说出事了,把它吓得结结巴巴的,这事肯定不小。” 他连忙往外走,沙婆婆跟上他,诧异道:“你还能听得出狗叫声结结巴巴的?这是什么本事?教教我罢。” 两人来到院子里,却见黑锅冲着天空叫嚷不停。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双日当空,但在两轮太阳的前方,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小小的月牙。 月亮,在白天出现了。 陈实和沙婆婆不禁呆住。 自古以来,太阳和月亮总是分工明确,太阳白天出现,月亮夜间出现。 明月升起,便是邪祟活动的时间。 而现在,月亮居然在白天出现了。 月光微弱,尤其是有太阳的情况下,几乎感受不到月光。 但月光真实存在,夹杂在阳光之中,无形中影响着世间。 “爷爷总是说,邪祟是被月亮影响的,如今月亮出来了,邪呢?” 陈实心头突然乱跳,“邪祟在白天是否会出现?” 沙婆婆脸色剧变,剁椒道:“出大事了,真的出大事了,白天出月亮,天外真神难道也发点了不成?” 高山之上,大蛇玄山盘绕着山峰,目光深远,注视着乾阳山世事的变迁。 天外真神石西牛新洲的真神,亘古不变,道心不移。 大蛇玄山便像乾阳山的神。 他向往天外真神的心境。 自从他大道有成,便如天外真神一般,如此注视着乾阳山附近的尘世,体会世事变迁,体会人间的喜怒哀乐。 他的道心就在这种磨砺中日渐提升。 今日,他有些失神。 他原本学天外真神,练就了亘古不变的心境,坐看世事变化。 但两个月前,天黑提前了一刻钟。 他本以为这只是真神的一次小小的失误。或者是真神的变化太过于漫长,数百万年乃至数千万年才有一次变化。 因此不放在心上。 那次变化带来的道心波动,让他吃了陈实进献的一条烤封豨腿。 又没想到,青天白日,月亮竟然也提前睁开了眼。 一次倒还好,他还可以说真神的变化极为漫长。 但短短一个多月,变化了两次。 大蛇玄山眼角跳动一下,亘古不易的心境起了波澜。 就连魔变,死了那么多人,方圆百里乃至乾阳山险些葬送在魔变之中,也无法让他的道心产生波动。 现在,他的道心掀起的波澜便像是被风儿吹着,风越来越大,波澜也是越来越大。 让他有些焦躁,有些不安。 “难道真神出了什么变故?” 他心中暗道。 白天出现一道月牙,对于亘古不变的天外真神来说,或许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误。 但对于西牛新洲的芸芸众生来说,便是一场莫大的异常。 这场异常,将会席卷所有人,影响所有人,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异常到来之初,一片宁静祥和,大部分人的生活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 只有各个村落的干娘前的香火,越来越鼎盛了。 香火袅袅,到处都是祈福的人们,祈求平安,祈求风调雨顺。 陈实趁着月祭节到来,如爷爷那般,驾驶着木车,去各个村落出摊,主要卖桃符和辟邪符。 如今正值异常到来之初,即便是普通人,也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因此陈实的符箓很好卖。 刚刚摆好摊位,画好的符箓便被抢卖一空。 陈实给黑锅买了很多灵兽肉,供它享用。 然后给黑锅放血,画更多的符。 “好在只是月牙,月亮没有完全睁开眼睛,若是完全睁开眼睛,只怕邪祟在白天出没。” 他心中暗道:“这些日子,他听到了一些白天闹邪祟的传闻,很是邪门。因此在出门时,哪怕是白天,也会在木车上挂上桃符和辟邪符。” 不过,还在并未遇到邪祟。 “陈符师,陈符师!” 有人冲到他的符摊前,是个女子,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粗大,穿着方便干农活的粗布衣裳。 身前缚着围裙,沾着些面粉,应该之前还在揉面,焦急万分道:“陈符师,我当家的在田里干活,突然就中邪了,陈符师救命!” 四周人群顿时围了上来,神态很是慌张。纷纷打听是怎么回事。 陈实没有独自处理过邪祟,黄杨村那次闹邪祟,也是赵家符师在暗中杀童子炼灯油,并非邪祟。 杀牵丝虫时,也是与李天青联合,他心中不免有些慌张。 但随即便淡定下来。 自己是符师,哪怕没有神胎,也可以画符画咒,与邪祟战过一场。 再不济,还可以配黑火药,炸翻邪祟。 “五两银子!” 陈实道。 那妇人面带难色,陈实开的价格不贵,其他符师除邪辟邪,往往都是狮子大开口,往高出要价。 但五两银子,对她家来说是个了不得的数字。 “五两银子,我们村出了!” 一位族老突然道。 村子里闹邪祟,并非个人的事情,往往会祸及整个村庄。 他们挨家挨户凑钱,很快便凑齐五两碎银子,送到陈实手上。 陈实跟着妇人快步来到村外,只见田地里一群人围在一起,口中发出呼喝,想靠近,却又被什么东西吓退,叫嚷声一片。 “都散开,符师来了!”有人叫道。 人群散开,陈实快步来到跟前,却见田里站着一人,闭着眼睛睡觉,手臂却扬了起来,一根根手指头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得只剩下骨头,五根白骨叉开,像是有什么东西抓着他的手,吃完了手指头和手掌,正在吃他的小臂。 小臂的血肉已经被啃了大半,露出森森白骨。 陈实看着都觉得疼,然而那汉子却依旧站着呼呼大睡,睡得十分香甜。 突然,那汉子疼醒了,面孔扭曲,眼神惊恐,捧着自己的右臂发出痛彻心扉的喊叫。 “救我,快点救我!“ 然后他脸上露出笑容,仿佛又犯困了。歪着头站着睡着了。口中还发出阵阵鼾声,睡得正香,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而他的右臂还在举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津津有味的吃着他的手臂,一点一点的啃,啃掉一块肉,便用力嚼动,还砸吧着嘴,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那汉子又被疼醒,发出凄厉惨叫:“救命。” 但下一刻,他脸上又露出笑容,眯着眼睛睡得香甜。 村名们骇然,急忙各自后退,不敢近前。 他们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在吃这汉子,也不明白,为何他被吃的时候还能睡着,心中不免恐惧。 陈实却看得分明,那汉子身边站着一个又瘦又高的灰衣人,长着毛茸茸的耳朵,一只手握着那汉子的手臂,手指细长,长着灰色的毛,没有毛的地方,很是粉嫩。 他背对着陈实,正津津有味的啃着那汉子的胳膊。 每当那汉子疼醒的时候,,这个灰衣人身后便伸出一条粉嫩肉色的尾巴,高高扬起,尾巴尖在那汉子的脑袋上揉来揉去,像是在给他做头部按摩。 那汉子便会露出舒适的笑容,忘记了邪在吃自己的手,站着睡去。 灰衣人继续吃他的手,一个吃的香甜,一个睡得香甜。 陈实能看的很清楚。 但四周的人,却看不见这个灰衣人。 这时灰衣人停止进食,慢慢的转过头来,露出一张老鼠一样的面孔,乌亮的小眼睛盯着陈实。 这是一只穿着人类衣裳,像人一样站着,比人还高的耗子。 “你能看见我?” 那灰衣耗子惊讶道。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肚子里有人 陈实没有搭话,突然开口道:“邪祟就在附近,你们怎么还敢靠近?” 他话音刚落,四周人群顿时散开。 “再走远一些。” 四周人群退得更远。 陈实取出一炷香,点燃了,插在那灰衣耗子的脚下,道:“阁下是来自外地,对吧?不知宝地是哪个山头?” 那灰衣耗子嗅了嗅香气,露出陶醉之色,:“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自乾阳山?” 陈实微笑道:“乾阳山我最熟,各种邪祟我都见过,唯独没有见过你。你是耗子修炼成邪? 那灰衣耗子道:“我乃黑山奶奶门下,居住在黑山,今日路过宝地,打个秋风。听说你们这里闹魔变,奶奶说若是死的道友太多,那就搬到这里来。” 陈实微微皱眉,黑山位于德江的另一边,比起乾阳山,规模要小很多。 黑山邪祟与乾阳山邪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此次这灰衣耗子跑到乾阳山吃人,应该是认为魔变时死掉了很多邪祟,趁机来占山。 “原来是黑山奶奶部下。我也久闻黑山奶奶的威名。 陈实面色放缓下来,笑道,“劳烦阁下帮我给黑山奶奶带个话,就说……” 那灰衣耗子正在倾听,陈实一步跨到它跟前,拳峰轰出,那灰衣耗子躲避不及,顾不得反击,立刻竖起尾巴,尾尖来到陈实头顶! 它耳畔传来一声雷音,陈实的拳头还未落在它的身上,魂魄便被震碎! “嘭!” 陈实这一拳打在它的下巴上,灰衣耗子脖子扭曲成麻花,身形旋转着飞起,跌落数丈之外,抽搐了几下一动不动。 不过在陈实的拳峰击中它之前,它便被这一拳打出的雷音震死。 这等低级的邪祟,最怕的便是雷音。 遇到雷雨天便需要躲藏起来,否则便会被雷声震死。 陈实尽管经历丧爷之痛,但走出来之后,日夜勤修,北斗七炼骨、心、血、肉、肤、气、神力量越来越强,拳脚打出的雷音也越来越响,震魂伤魄,不在话下。 他拳脚打出的雷音虽不是法术,但胜似法术。 “就说,想在我乾阳山立足,拜过山头了吗?” 陈实呵斥一句,突然困意袭来,不由得闭上眼睛,面带笑容,竟然站着睡着了。 突然,他清醒过来,不由毛骨悚然。 他先下手,竟然还能被灰衣耗子的尾尖点中,随便在他脑袋上摸了两下,他便陷入昏睡之中! 这等奇术,是他从未遇到过的! “这只邪祟有古怪!它懂得法术!” 陈实大步上前,来到那灰衣耗子身旁,突然灰衣耗子的衣角传来嘭的声响,一张贴在衣服下的纸符燃烧起来。 火光中,陈实看得分明,纸符上画着的正是隐形符。 隐形符的绘制极为麻烦,必须要绘在蛤蚌纸上。 炼制蛤蚌纸也是一件麻烦事。 蛤即是蜃,蜃擅长隐匿,可以吐出海市屋楼等虚幻之气来藏匿自己的真身。 蜃活千岁就是蛤。 采蛤的外壳,碾碎成粉,与纸浆混合,晾晒成纸,便是蛤蚌纸。 再用朱砂黑狗血研墨,上方书敕令,下方书三清文,再下是“雨澄”“雨湖”“雨清”三字,意指汉钟离、吕洞宾、韩湘子三仙,再下是北斗隐文,及三种卦象隐文及玉环。 懂得画隐形符的符师不多,陈实和爷爷在乾阳山一带卖符,从未遇到过这类符师。 但这只成了邪的耗子,居然随身佩戴隐形符出来害人,就有些奇怪了。 “这个黑山奶奶,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她手底下的耗子可以佩戴如此珍贵的隐形符?为何邪祟也懂得法术?” 陈实大为困惑。 这时,那被吃掉小臂的汉子醒来,捧着手,疼得大哭,然后又昏死过去。 陈实让人赶紧将他抬去送医,还可以保住性命。 至于那只灰衣耗子,死后并未化作血水消失,尸体犹在,让陈实大是好奇。 牵丝虫被他和李天青打死后,便会化作腥臭的血水,而灰衣耗子显然与牵丝虫不一样。 太奇怪了。难道邪祟还有不同种类?” 陈实取出纸笔,画下灰衣耗子的外貌特征,尤其是其尾巴,画的最为仔细。 他在灰衣耗子图案旁边,写下这种邪祟的特性,以及畏惧雷音的弱点。 “可以用雷符诛之。” 陈实收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收进书,然后取出小刀,上前割掉灰衣耗子的尾巴,仔细打量。 这只耗子的尾尖像是淬炼过,又或许是天生的,竟像是红玉一样,晶莹且柔软。 陈实用这根尾巴尖在自己的头上按了几下,突然栽倒下来,倒头就睡,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 过了片刻,他才醒来,不由骇然的看着耗子尾尖。 一旁的黑锅翻了翻白眼,小主人又在犯傻了,居然拿自己做实验。 陈实想到不能用自己做实验,于是用耗子尾尖在狗子头上按摩两下,黑锅吐着舌头,四肢僵直,直挺挺倒下,睡得香甜。 “这东西,是宝贝啊!” 陈实惊讶莫名,将耗子尾尖收起,心道,“可以卖给失眠的城里人,肯定有人愿意出大价钱!不知黑山那边,还有没有类似的邪祟?可以多弄一些。 黑锅醒来,连忙离他远一些。 陈实回村继续卖符,待到傍晚,正欲收摊时,突然又有人急匆匆赶来,道:“陈符师,陈符师!我们也闹邪祟了,还请陈符师快点过去一趟!” 陈实询问道:“怎么回事?你先别急,慢慢说。” 来人喘了几口粗气,旁边有人递水,喝了两口,道:“我们村的翠娥有身孕,大着肚子,算算日子,最近便要临盆生产。原本开开心心的,她家男人非要贴着她的肚皮听听声,结果就听到翠娥肚子里有两个人在说话。” 陈实吓了一跳,孕妇肚子里有人说话? “是两个成年人的声音,一个年纪大些,听着有四五十岁,一个年纪小些,是女的,但也有二三十岁的样子。” 来人道,孕妇肚子里怎么会有这种声音?可见是撞邪了!” 陈实立刻跳上木车,将来人拉到车上,道,你坐稳了。黑锅,你也上来!“ 黑锅跳上木车,陈实激发车轮上的甲马符,木车原本是晃晃悠悠的往前赶,如今竟然轮子转得飞快,呼啸出村,快若奔马。 “哪个村的?”陈实大声问道。 来人连忙道:“鹿尾镇的!” 陈实手托罗盘,控制木车方向,小车呼啸疾驰,飞一般直奔鹿尾镇而去。 鹿尾镇距离黄坡村很远,有七十多里地,也属于乾阳山附近的村镇,建在乾阳山支脉的山脚下,那条支脉山川远远看去像是鹿的屁股,鹿尾镇就在鹿尾巴上。 陈实此次月祭节出门卖符,没有定所,来到了鹿尾镇附近的村子,距离鹿尾镇也就二十多里地,在天黑前便赶到这座镇子。 自从爷爷去阴间后,他的胆子便越来越大,从前他是万万不敢走这么远的。 陈实停下车,望向鹿尾镇的干娘。 鹿尾镇的干娘是座古老的钟楼,第一层是石头建筑,有着石阶通往楼上,第二层是一座亭子,四面封着门窗,一口古旧的大钟挂在楼中,有些地方是铜色,有些地方已经出现青绿色的锈迹。 村民膜拜钟楼,久而久之钟楼便产生了灵性,集合不凡之力凝聚神相,化作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坐在钟下。 陈实看的,正是这个小道士。 只见那小道士正襟危坐,手心脚心和天灵向着上方,五心向天。 他修为强大,远胜村庄中的干娘,力量笼里范围足有一里多宽。 “有这么强横的干娘在,怎么还会有邪祟进入镇子,并且上孕妇的身?”陈实不解。 他们来到孕妇家,外面围满了人,探头探脑向院子里张望,皆不敢进去。 陈实走入翠娥家,他耳目聪明,远远便听到家中有两个声音说着悄悄话。 “怎么办师父?回不去了!”是个女子的声音。 别急,别急,师父再想想办法!”是个男子的声音。 陈实上前,只见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坐在躺椅上,很是惶恐,她的男人站在一旁,有些局促不安。 陈实示意他们不要说话,来到翠娥跟前坐下,只听肚子里传来声音,道:“咱们出来两天了,师父再不回去的话,我担心我身体撑不住!” “没事,没事,身体可以坚持七天不吃不喝,也死不了。容我想想该怎么出去…他娘的,我老师没教过这些!若是实在没辙,大不了把这妇人弄死,咱们破肚而出,回归本体!” 陈实面带笑容,向翠娥男人道:“五两银子。” 翠娥男人面带难色。 陈实道:“你去找族老们凑钱,便说不治好你娘子,镇上其他人也都要闹邪祟。“ 翠娥男人连忙去了。 陈实舒了口气,驱邪,可比卖符赚钱快多了。 翠娥肚子里又传来女子的声音:“又来了个骗子。” 你吓走他便是,不要打搅我。” 陈实笑道:“两位师兄莫非是元婴出窍,结果被困在孕妇肚子里了? 他此言一出,翠娥肚子里一片沉默。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元婴出窍被困?”那男子声音道。 陈实微微一笑,他听爷爷说过类似的事情。 修士炼就元婴,忍不住便想元婴出窍,游历大好河山,游戏人间,增加感悟。 但是元婴出窍同样极为凶险,不但要避开风雷,还要避开孕妇或者怀孕的家畜牲口。 风吹的话,元婴会逐渐散去,雷劈的话,会魂飞魄散。 而孕妇或者怀孕的家畜牲口,就更加危险了。 临产的人和畜,肚子就是一个天生的轮回之地、玄牝之门。 元婴但凡靠近,就会被吸进去,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变成娘胎里的婴儿或者猫狗牛羊之类的家畜。 更可怕的是,娘胎中的紫河车对于婴孩来说,是先天蒲团,坐在上面便起不了身。 羊水是天生的孟婆汤。进了娘胎之后,元婴开始时还能抵挡,但浸泡在羊水中渐渐的就会失去记忆,变成一无所知的婴儿。 爷爷曾经跟他讲过这种事情,说是有一个黄花大闺女肚子里传来老太太的哭声,他去询问,才知老太太是炼成元婴,元婴出窍寻访朋友,误入一户正在生产的人家,停脚看了一眼,醒来便进了娘胎。 那黄花大闺女也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跟隔壁的小子相好,珠胎暗结,有了身孕。 “小兄弟是否解救之道?”那男子问道。 女子也是急切万分,道:“若是能救了我们师徒,阁下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定当涌泉以报!” “舍命相报!”那男子也道。 陈实道:“两位稍安勿躁,我倒是有法子让两位离开,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至于是否报答,另说,另说。” 翠娥男人回来,带来了村里凑出的五两银子。 陈实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示意翠娥男人去准备。 翠娥男人并不识字,急忙拿出去,村人有人识字,道:“符师让我们去请稳婆,准备接生。对了,让稳婆不要说话。“ 过了片刻,稳婆赶来,让翠娥回屋子里躺着,不能见风,又让翠男人去烧水。 陈实一边研磨朱砂,一边向翠娥肚子里的师徒二人道:“我画两张符,一张贴在这妇人肚脐处,一张贴在后腰上,然后我便作法,为你二人打开一条回归肉身的道路。你们若是看到有亮光传来,便往外冲,不得怠慢。否则亮光没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男子和女子连忙称是。 陈实画符,一张是安胎符,另一张却是催生符。 安胎符贴在肚脐上,则贴在翠娥后腰上。 翠娥临盆,不敢发出声音,稳婆忙前忙后,但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陈实走出房间,等了片刻,突然房间里传来稳婆惊喜的声音:“生了!生了!一男一女,两个胖娃娃!”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黑山奶奶 陈实松了口气,走进屋子,问道:“孩子哭了没有?” 稳婆摇头道:“没有。” 陈实面色凝重,道:“打屁股,打重一点,打到哭为止!” 稳婆分别将两个婴孩提起来,一个接一个的打屁股,过了片刻两个婴孩都哇哇大哭。 陈实终于放下心来。 两条命,算是保住了。 “恭喜,你们家多了两个读书的好苗子,今后一定要送到私塾里读书,将来少说也是个举人。“ 陈实向翠娥男人笑道。 翠娥男人不解,但双喜临门,也无暇过问这些。 天色已晚,陈实来不及回去,就在鹿尾镇歇息,索性住在钟楼里。 住店或者别人家里,晚上不方便熬药煮药。 这钟楼四面都有门窗,住着倒也舒适,而且还有守护镇子的干娘在,绝对安全。 陈实给自己熬药煮药,再喂饱黑锅,打扫一番,从木车里取出铺盖,铺在地上。 月祭节三天,他须得趁这三天多赚些钱。 如今睡觉还早,黑锅汪汪叫了两声,似乎对他先前的举动颇为不解。 陈实也没有睡意,笑道:“爷爷说,若是修士元婴误入母胎,不能将元婴撵走,若是撵走,生出来的就是死婴,因为元婴入了婴儿的身体,元婴就是婴儿的魂,他占了婴儿的魂,他走了婴儿就没了魂,没有魂自然就死了。婴儿没有错,修士犯的错,不能让婴儿和孕妇来承担,因此要稳住修士,让孕妇尽快把孩子生下来。” 黑锅疑惑,呜呜两声。 陈实摇头道:“不行,必须要骗他们,修士往往道心坚毅,遇到这种事情便会杀孕妇脱身,所以要骗他们,免得他动手杀了孕妇。” 黑锅醒悟,这就是陈实对那两个元婴境的高手说,看到亮光就冲出来的原因。 可是它还是有些不解,若是修士遇到这种事情,杀孕妇能逃脱么? “不能!” 陈实摇头道:“母婴都会死,修士元婴已经进入母体,便相当于投胎了,杀死母体,自己也会断气,母子之情,大于道法,任你又通天的法力,也不可杀母。” 他娓娓道来,讲述自己动手的前因后果:“我先用安胎符,安两个骚动不安的胎儿的心,再用催生符,让孕妇尽快生产,孩子生下来,倘若不哭,那一定要打哭!” 他不紧不慢道:“婴孩的第一声啼哭像春雷一样,能炸散元婴底蕴的记忆,让修士忘记从前,安安心心的做个婴儿。不过这两个修士的肉身,只怕会因此而死,不过,身为修士,在他们进入母胎的那一瞬,便注定了他们必须要死,因此怨不得我。” 说到这里,他突然怔住。 自爷爷去阴间后,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符师了。 这件事中,牵扯到两个元婴境的大修士,竟然被他这个小小的神胎境符师化去了毕生的修为和记忆,变成了婴儿。 这正是爷爷口中,一个正经符师的修养啊。 陈实很是欢喜,低声道:“我也可以成为爷爷那样的符师了。” 此次肚子里有人说话事件,不算邪祟,但符师并不单纯解决邪祟问题,还可以解决如今日这般的各种疑难杂症。 钟下的小道士好奇的看着他,陈实向小道士神相微微一笑。 那小道士也回报以微笑。 “道长,你明明是鹿尾镇的干娘,为何却是男子?” 陈实询问道。 小道士道:“我是相,相不分男女。” 陈实微微一怔,那小道士道:“我乃鹿尾镇的子民香火所铸,念头所聚,不凡之力塑形,集合百姓之念凝聚而成,没有性别之分。” 陈实不信,起身来到他跟前,去掏他的小丁丁。 小道士打飞他的手,道:“不得无礼。” 陈实笑道:“你没有长,怎么尿尿?” 小道士道:“我乃神之相,不需要那东西!” “原来如此!” 陈实有疑惑道:“那么你为何会长成小道士的模样?” 这个问题,让小道士也困惑了。 他集合百姓的寄托孕育而生,生来就是这副模样,但为何会长成这副模样? “那么陈实,你有为何会长成你如今的模样?” 小道士话锋一转,道:“是你自己决定你长成这副模样的,还是他人决定啊?” 陈实被他问的有些迷糊,连忙晃了晃头,在他身边坐下,笑道:“我的相,是父母给的,我决定不了。你的相识谁给你的?” 小道士目瞪口呆,苦苦思索。 陈实手搭在他肩膀上,与他勾肩搭背,笑道,“所以啊,小道士,我觉得你们这些守护村镇的神灵,身上一定还有其他秘密。” “什么秘密?” 小道士更加迷糊。 陈实爬起来,围绕钟楼里悬挂的大钟走来走去,托着下巴道:“我觉得应该从你的本体着手,说不定当年你的主人,是一个小道士,你被百姓香火之气凝聚,便凝聚成他的模样……你真的没有长丁丁么?让我看看……” 他去扒小道士的裤子,被恼羞成怒的小道士揍了一顿,打的鼻青脸肿。 这才老老实实的去睡觉。 第二天,居然又有邪祟事件找上他。 这次并非邪祟吃人,而是邪祟上身事件。 发生变故的地方在石碾子村,有户屠夫,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但实则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平日里以杀猪为生。 这日不知怎么的便撞了邪。 吃饭的时候突然发怒,把老婆孩子拴住手脚,吊在房梁上,准备像杀猪一样,给他们放血。 娘几个哭天喊地,惊动了其他村民,这才救下他们。 但屠夫便要杀村里其他人。 陈实赶过去,驱邪符贴在屠夫身上,便将那只邪撵走,然后寻到一只死猪,将死猪烧了,撞邪事件这才结束。 因为处理比较简单,陈实只收了二两银子。 这只邪比较弱,是屠夫杀猪之后,没有及时把死猪收入房中,被白天的月亮照到,死猪便化作了邪,附了屠夫的身,要杀他全家报仇。 “白天有月亮,无论人畜,但凡死后都不能见月光,要及时的处理!” 陈实吩咐那些村名,道:“死人就早点入棺或者埋掉。”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如今出现的邪祟,还都只是小邪祟,不成气候,但只怕要不了多久,厉害的邪祟便会出现。 陈实还未来得及歇息,又有人前来:“陈符师,我们村闹邪祟。” 陈实跟着来人赶过去,这又是一桩吃人事件。 有人站在路边,被灰衣耗子活活吃掉,待到他赶到跟前,人已经没救了。 陈实大怒,将灰衣耗子打死。 这一天,他又接到两桩撞邪事件。 第一桩是个小女孩在路边玩耍,一辆牛车经过,车上有四五个还在也在玩,喊她上车。 她爬到车上,那几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但她父母就看见,她飘在离地一尺多的空中,自己跟空气比划。 那邪祟要拉她去投胎,被陈实追上,将人救下。 另一桩撞邪,还是灰衣耗子吃人。 “黑山奶奶到底是什么来头?” 陈实动怒,乾阳山本地的邪祟只占了一半。 而黑山奶奶家的耗子闹邪祟占了另一半,分明不给山大王面子。 黑山那一带的确有个黑山奶奶。 晚上,陈实回到鹿尾镇的钟楼歇息。 说起此事,小道士向陈实道:“这位黑山奶奶供奉在庙里,香火很是鼎盛,她也时常显灵,十分灵验,附近的村寨逢年过节便有很多人去拜奶奶,有些拜我的香客,也常去拜她。她的庙里,倒是有很多大耗子……” “等一下,你是说,黑山奶奶不是邪祟,而是庙里供着的神相?” 陈实大惑不解。 小道士迟疑道:“应该是吧,我也不是很懂,你是符师,你不懂么?” 陈实摇头,心中倍感好奇。 ”难道说做了庙中神,受世人供奉,与做邪祟并不冲突?“ “黑山奶奶庙里的耗子都这般厉害,这位黑山奶奶也一定极为了不起!” 陈实目光闪动,道:“她想来乾阳山立道场,派这些耗子过来探路。小道士,她来抢你的地盘,抢你的干儿子干女儿,还纵容耗子吃人,你难道就没什么想法?” 小道士想了想,道:“明日我去会一会她” 天亮后,陈实继续支起符摊卖符,不过这次卖的符多了一种雷符。 这种符可以诛杀一些比较弱小的邪祟。价格便宜公道。 佩戴在身上或者挂在家门后面,可以保一个月的平安。 若是雷符突然燃烧,或者发出雷音,那就表明有邪祟靠近,被雷符击杀。 那时,便需要购买新符了。 雷符五十文钱一张,卖的很是火爆。 以至于黑锅蔫巴巴的,因为嗜血过多而有些无精打采。 雷符赚的钱,还不够买灵兽肉补贴黑锅。 不过毕竟能救命,因此陈实才会便宜些卖。 到了中午,陈实又看到了小道士,鼻青脸肿,被打瘸了一条腿,坐在钟下歇息。 “黑山奶奶非常强,远比我强。” 小道士黯然,忧心忡忡道:“我打不过她,她说不日便来接管鹿尾镇,让我出去做邪祟。” 陈实凛然,这个黑山奶奶,还真打算来乾阳山抢地盘了。 他忙到夜晚,月祭节结束,这才返程回黄坡村。 山路崎岖,木车要走七十多里地才能回到村庄。 陈实捧着罗盘,判断方向。 黑锅则在前面叼着灯笼跑来跑去。 行至深山之中,突然,黑锅停了下来。 陈实心中微动,将罗盘放下,看向前方的黑暗。 月光暗淡,前方的山路上不知何时冒出一只只红彤彤的眼睛,被黑锅的灯光照耀,也没有走开。 “阁下是陈实陈符师么?” 一个尖锐的声音,“我奉黑山奶奶之命,来告知阁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打死了奶奶的乖孙,奶奶便要你的命,奶奶的报复从现在开始,阁下洗干净脖子等着!” 陈实从车上一跃而下,喝道:“何人装神弄鬼?” 他从黑锅口中夺下灯笼,向前照去,但见前方的道路上,站着一个个一人多高的灰衣人,皆是鼠头人身,瞪着眼睛看着他。 陈实心中凛然:“黑山奶奶麾下的邪祟,,这么多?我是捅了耗子窝不成?” 他惴惴不安,若是这些灰衣耗子一拥而上的话,自己只怕要栽在这里。 灰衣耗子的实力不高,但懂得法术。 尤其是尾尖按摩头部,便立即昏睡,令人防不胜防。 陈实已经试过一次,没有把握挡得住这些灰衣耗子的尾巴。 若是被按到,自己便会昏睡,这些灰衣耗子一拥而上,便会将他啃成一具白骨。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那些灰衣耗子纵身一跃,跳入黑暗之中,消失无踪。 陈实皱眉。 这些邪祟耗子神出鬼没,若是偷袭的话…… “我回去后,一定要去镇上买个铁帽子戴在头上。不行,还是要去一趟真王墓,得到完整的三光正气诀,否则打不过黑山奶奶。”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金丹九转 魔变事件出来之后,陈实便有些不敢靠近真王墓。 毕竟仅仅是给真王墓烧瓷器的窑厂都如此恐怖,真王墓肯定更凶。若是无意中激发了真王墓中的布置,造成灾变或者厄变,自己岂不是千古罪人? 然而此次,他不得不闯一闯真王墓。 他修行三光正气诀至今,一直修的都是残缺法门,能打得过耗子,倘若带着铁帽子,以他的实力打杀这些耗子更是简单。 但是以现在的实力,面对黑山奶奶的寻仇,绝对死路一条。 “我打不过鹿尾镇的小道士,小道士被黑山奶奶打得半死,也就是说,我在黑山奶奶面前,绝对不够看。修炼三光正气诀说不定还能有生路。” 到了下半夜,陈实才回到黄坡村,一人一狗先且睡下。 待到次日天色大亮,陈实来拜干娘,躬身道:“干娘保佑,助我此次闯真王墓,得到三光正气诀的全本。” 他上前插香。 朱秀才提醒道:“小十,你求干娘保佑可能没用,但是你拿着那块玉印近真王墓,说不定还有点作用。” 那块玉印?奉天宝章? 陈实诧异,奉天宝章能护持他平安踏入真王墓的鬼神领域? 朱秀才道:“带上便是,反正不重。” 陈实回村,取出奉天宝章打量一番,突然心头怦怦乱跳:“难道这块奉天宝章,便是萧王孙从神机营那里捡到的西王玉玺?” 金红缨追杀萧王孙的原因,便是西王玉玺。 李天青还曾说过,萧王孙盗走此宝,目的是为了打开真王墓。 “哈哈哈,太荒唐了!” 陈实不禁笑着摇头,西王玉玺如此宝贵,萧王孙岂会随手把这块宝印挂在老柳树上? “况且,朱秀才还说,奉天宝章是他家道中落的破印,倘若奉天宝章是西王玉玺,那么朱秀才是什么?” 陈实忍不住笑出声来,摇头道:“朱秀才还能是真王后人不成?太荒谬了。” “西王后人,岂能吊死在我们村外面?” 他随手将奉天宝章塞入袖兜,向真王墓走去。 无数人梦寐以求,耗费无数光阴也想寻到的真王墓,对陈实来说,只是村庄隔壁的一座坟冢罢了。 吃完饭,走路消食便可以来到真王墓前,一点也不难寻找。 真王墓外,一尊尊镇墓兽巍峨耸立,庄严肃穆。 陈实检查一下自己双腿上的甲马符,又鼓荡气血,让自己脑袋以下飞速充斥气血,顷刻间长高半尺,几乎与成年人一般高。 他准备妥当,这才踏入鬼神领域之中。 四周树木摇晃,枝条摇曳,正在发生恐怖的变化。 仿佛一只只仗着扭曲盘绕的触手的邪祟。 而那一尊尊镇墓兽也在此刻从石质向血肉之躯转变,逐渐复苏,散发出滔天气息。 陈实加快速度,快步向前,手掌探入袖筒,取出奉天宝章。 宝章一出,顿时仿佛与这片鬼神领域发生奇特的共鸣,竟有光芒从印中映照出来,让真王墓鬼神领域复苏加速。 “奉天宝章不是护持我,而是在唤醒鬼神领域,朱秀才误我!” 陈实暗道一声不妙,立刻顶着压力向前狂奔。 一座石碑挡在真王墓前,映入他的眼帘,这正是刻录三光正气诀的那块石碑。 四周传来的压力也越来越重,陈实一边顶着压力继续前行,一边用心记忆石碑上的文字和图案。 没有出乎他的预料,这石碑后面记载的,的确是北斗七炼的法门,只是比萧王孙所教的更为细致。 北斗七炼之后,没有神龛神胎的的修炼法门,直接是凝练气血,调运发力,修炼金丹。 陈实呆了呆。 “神龛境和神态境呢?这两个境界的功法,哪里去了?” 他脑袋懵了,他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后面的功法而来,然而石碑上刻着的三光正气诀,到了北斗七炼之后,跳过了神龛、神胎两个,直接进入金丹境,分明就是一门残缺功法。 他不仅万念俱灰,缺少两个境界的情况下,岂能修成金丹? “难怪这门功法会被真王刻在墓外,真王不怀好意,想用这门功法害人,真王误我。” 陈实刚刚想到这里,这时,又有几座石碑映入他的眼帘。 他这才注意到,真王墓外石碑如林,这些石碑上竟然刻满了文字,记录着各种各样的功法。 三光正气诀只是其中之一。 陈实飞速浏览。 “天蓬伏魔大法,没有神龛神胎……” “雷晶隐书!没有神龛神胎……” “纯阳一气诀,没有神龛神胎……” “洞神元变诀,也没有神龛神胎……” 陈实头皮发麻,真王墓外刻着的所有功法,都缺少了神龛神胎这两个境界。 “幸亏这些功法没有传出去,否则遗毒匪浅。 速退! 陈实飞速向后退去,四周天地,时空扭曲,群山如波涛,上下摆动,一尊尊镇墓兽业已复活,顶天立地,遮蔽苍穹,散发着滔天气息。 从前的他不懂事,但现在见识过很多世面,只觉得这里的每一只镇墓兽散发的气息,都不逊于邪菩萨。 “当年爷爷真的从这里闯过去,杀入墓中,得到了水火荡炼诀?” 陈实奋力向外狂奔,心中只觉不可思议。 说时迟,那时快,在真王墓的鬼神领域彻底激发之前,他终于冲出真王墓,逃到外面。 他回头看去,但见适才的异象消失,真王墓的鬼神领域并未爆发,演变成魔域或者灾变。 他这才松一口气,匆匆返回黄坡村。 而在真王墓前,一尊尊镇墓兽现出真身,看着陈实匆忙离开,各自惊疑不定。 “大兄、圣使手持西王玉玺前来唤醒我们,怎么一言不发又离开了?” 一尊龙头马神遍体青鳞的神兽大是不解,询问道。 羊首人身镇墓兽也是一脸迷茫,陈实手持西王玉玺前来,代表真王的无上权威,他们作为镇守真王墓的守将,自当复苏拜见。 怎料还未等到他们完全复苏,陈实便又跑了出去,圣使大概四有急事吧? 羊首人身镇墓兽也不敢肯定。 “我曾听人说,人有三急,他走得这么急,肯定很急!” “如今怎么办?” 另一尊镇墓兽询问道:“倘若圣使下次还来,咱们还要迎接么?” 羊首人身镇墓兽迟疑一下,道:“还是迎罢,谁让他拿着西王玉玺呢?” “能不能干掉他?” 一尊镇墓兽提议道,“他爷爷如今不在人世,干掉他,也没有人来找我们麻烦。咱们再把西王玉玺收起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羊首人身镇墓兽摇头道:“手持西王玉玺,便是圣使,岂有杀掉真王使者的道理?” 一众强横无比的镇墓兽各自叹了口气,纷纷石化,再度化作一尊尊石像,守在陵墓前。 “这小子从前便淘气捣蛋,如今拿到了西王玉玺,还不知要如何折腾我们。” 陈实回到家,将西王玉玺丢人书籍,跟石匣丢在一起,气道:“破印没用,险些害死我!” 突然,村外传来喧哗声,陈实走出院子,循声而去,只见村外许多村民聚在一起,地上到处都是咬死的鸡。 五竹老太太跺脚道:“这是什么东西咬死的,咬死了也不吃,作孽啊!” 这时,田地里一个声音叫道:“杀黑山奶奶的乖孙,理当遭遣,今日杀你鸡,明日杀你鸭,后天杀全家,你们村所有人,便等死罢。” 陈实追赶过去,却见田地里一只灰衣耗子跑得飞快。 陈实脚下发力,与那只灰衣耗子越来越近。 突然,那灰衣耗子停步,转身,双手掐剑诀,左手剑诀插在右手剑诀之下,抬脚重重一顿,喝道::“奶奶,奶奶,上我身,助我通灵显神威。” 它话音刚落,突然间气息暴涨,周身泛着青色的烟气,衣袖抖动,便见青烟化作一只方圆丈余的大手印,迎着冲来的陈实,一掌拍来。 陈实鼓荡气血,脚踏七星,一拳奋尽所有力量轰去。 “嘭……” 他身躯大震,竟然被那道青烟掌力抵消了冲击之势,将他身形弹起,向后跌去。 陈实飞出三四丈,这才砸在地上。 那灰衣耗子冷笑道:“如今知道奶奶的厉害了吧?竟敢杀奶奶的孙儿。” 它转过身去,突然斜刺里一道黑影窜出,咬住那灰衣耗子的脖颈,正是黑锅。 狗子和耗子都摔倒下来,连翻带滚。 陈实翻身而起,担心黑锅受伤,快速赶到眼前。 只见这只灰衣耗子已经被咬断脖子,就此断气。 “黑锅,好样的!” 陈实放下心来,赞扬一句,心有余悸。 适才这灰衣耗子不知用什么办法,让黑山奶奶上身,借来黑山奶奶的部分法力,将他打飞。 若非他一直淬炼身躯,非受伤不可。 黑锅很是兴奋,咬着这只灰衣耗子便向村里拖去,准备大快朵颐。 “仅仅是上身,法力便如此厉害,黑山奶奶的真身,更是非同小可。” 陈实将灰衣耗子的尾尖剪下,心道:“既然没有寻到最好的法门,不如就从天心正气诀着手,先炼一炼子午斩邪剑。” 李天青临走前,送给他的几本书当中,便有一卷天心正气诀,子午斩邪剑是里面的法术。 陈实如今一口真气不散,神龛可以维持半个时辰之久,神龛尚在,真气留存,便可以动用法术。 子午斩邪剑威力最大,最易上手。 因此他打算先炼这种法术保命。 他来到村外的黄土岗上,潜心参悟子午斩邪剑。 子午斩邪剑共有六式,刺、斩、抹、挑、云、劈,极为简单。 不过片刻功夫,陈实便已上手,开始借神龛来凝聚真气。 他心念微动,心神运炼,空空荡荡的神龛之中竟有一道无形剑气缓缓形成。 陈实剑指刺出。 “咻……” 他前方的空气震动,无形剑气呼啸飞出,疾风斩劲草,直达百步之外的玉带河面。 河面炸开。 陈实连续演练六招,越来越熟练,待到气血翻腾时,便徐徐收功。 他气血下落,来到丹田,突然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看到石碑上的三光正气诀炼丹法门。 体内气血精神便向同一个方向旋转汇聚,在丹田中凝结。 他的体内,传来磨盘交错研磨的声音。 庞大的气血,真气和精神在这一刻旋转着交汇成流。 这一刻,正应了三光正气诀中所言:以虚无为药,以正气为火,炼与三田,真气不散,状如抱卵,是谓金丹九转第一转。 “不对,不对。” 陈实突然清醒过来 “大大不对,没有修成神龛境神胎境,怎么可能修成金丹?”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七返、八变、九还 三光正气诀的修炼步骤极为规整,三光炼气,再炼圣胎之体,然后是北斗七炼再是金丹九转。 其所对应的境界,分别是炼气,炼体,筑基,金丹,这四个境界。 而传统境界则是炼气、筑基、神愈、神胎和金丹这五个境界。 这里面很明显有问题! 陈实面色严肃。 很大的问题! 三光正气诀虽说多了炼体、但是少了神龛和神胎这两个境界,肯定不如传统境界的法力雄浑。 “而且,修成金丹后,便可以金丹淬炼身体,炼体这个境界也囊括在传统境界里面,只是没有单独拎出来而已。所以,到了金丹境,传统境界肯定会比三光正气诀的金丹强出很多很多。“ 他心中暗道:“真王墓外刻着这些功法,显然是包藏祸心,让那些盗墓的君子来到这里后,看到石碑上的功法就开始修炼,结果自毁根基。” 但是,他叹了口气,自己虽不是盗墓的君子,但他没有神胎,走投无路,只能修炼三光正气诀,修炼这明显是陷阱的功法。 修行金丹的最佳地点,便是山君庙。 陈实收拾一番,带些干粮,吩咐正在吃耗子的黑锅道:“黑锅,我去山君秒修行一日,若是有事,立刻动用甲马符去山君庙通知我。我给你留了两斤异兽肉,挂在墙上,你若是饿了便自己吃,想吃熟的,你自己生火。” 黑锅不禁摇头,小主人就没把它当成狗,居然让它生火烧饭。 我还能起来炒几个菜不成? 何况它正在吃耗子,一两天都饿不了。 陈实来到山君庙,放下书籍。 他已经有段日子没有来山君庙了,庙中已经没有了阳光。 陈实催动三光正气诀,脚踏北斗七星,一个个北斗星符在他脚下炸开,淬炼肉身,同时体内气血奔流,向着丹田涌去。 所谓金丹,便是人体内的大药,此药不可外求,是由自身精气神炼制而成。 想要炼成金丹、需要进行九宫,又叫做九鼎的淬炼。 第一宫叫做丹元宫、也可称作丹元鼎,金丹在这一宫内形成,炼到炉火纯青时,丹成,为青色。 第二宫叫做朱陵宫,也叫做朱陵鼎,金丹在这一宫内淬炼,为红色。 第三宫叫做兰台宫,也叫做兰台鼎,金丹呈白色。 第四宫叫做天需宫,也叫做天霊鼎,金丹呈黑色。 第五宫叫做黄庭宫,中宫,也叫做黄庭鼎,金丹呈黄色。 第六宫叫做灵符宫,也叫灵符鼎,金丹呈紫色。 第七宫叫做尚书宫,也叫做尚书鼎,金丹呈绿色。 第八宫叫做玉房宫,金丹呈碧色。 第九宫叫做绛宫,也叫做绛鼎,金丹呈赭色。 (整理自道枢九转金丹篇,书中所写金丹,为道家金丹,非传统仙侠金丹,可能与大家常识有悖) 陈实无意中已经踏入此道的门户,体内气血凝聚,以神气为药,以丹元为炉,开始凝练金丹。 没有神胎便修炼金丹,虽是无奈之举,但陈实修炼的居然特别顺利,很快丹元鼎城,仿佛丹田之内的无边火海,精气神在此汇聚,凝练成丹。 此丹无边无界、浑然天成。 精气神在丹中凝聚,所化之物,不知是何物,不知是何名。 就在他沉浸在修行之中,物我两忘之时,书籍里传来哒的一声轻响,隐隐有青光从书籍散发出来。 青光是从玉印中散发而出,石匣相应和,也有光芒从石匣中映照而出。 而声音则是从石匣内部发出,很是清晰,仿佛石匣内部有锁扣被打开。 过了片刻,又是哒的一声脆响,随即响声渐渐密集起来,仿佛内部有无数锁扣,正在被一股神秘力量所解开。 突然,石匣消失,取而代之的事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石块,静静的躺在书籍里。 而一道青光自书籍中冲天而起,猛地炸开,无声无息,却与山君庙中浓郁无比的不凡之力相融,最终杳然无踪。 庙宇中,阳光洒落下来,华夏神州的天空出现在庙顶,湛蓝无际。 “留下的种子,得以释放,我的力量,终于可以贯通。” 庙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声音中带着喜悦。 “终于可以凝结我相,迎接天变。” 陈实对此毫无所觉,依旧在用心修炼。 自华夏神州而来的日月二光,越来越强裂,在他体内化作澎湃磅礴的气血,又经北斗七炼,融炼到肉身之中,滋养精气神。 精气神沉重如铅汞,又在丹元鼎内,经过炉火淬炼,炼如金丹。 他并非入定,而是脚踏七星,不断游走,眼睛似睁非睁,似闭非闭,步法也变得奇特,甚至有时会走到墙壁上,走到柱子上,走到庙顶,身形依旧沉稳,不会掉落下来。 不知不觉,他修行时间已经长达十二时辰,犹自没有停下。 体内炉火渐渐变得纯青,而那枚金丹也自渐渐变色,如炉火般纯青。 待到青色金丹再也无法吸取精气神,陈实体内气血激荡,精神充实,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庙中阳光明媚,门窗几乎压不住着来自祖地的阳关。 陈实见状,心中凛然,连忙来到庙外,仰头向上空看去。 天外并无陨石来袭,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天外真神若是察觉到这里的阳关,只怕便会一颗陨石砸过来,将山君庙连同这座山一起砸的灰飞烟灭。” 回到庙中,陈实吃了点干粮,收拾一番,却见石匣不见踪影,不由呆住,急忙翻找,没有找到石匣,却找到一颗小小的石子,方方正正的,与石匣很是相似,但只有拇指的指甲盖大小,小了百十倍。 “石匣怎么会缩小?” 陈实诧异,捏起这颗石子,看起来就像一颗普通的石子,上面只有写细微的纹理,表明它的不凡。 可是石匣怎么UI缩小的? 因何缩小的? 他握着石子,打量山君庙,巡视一遍,直觉山君庙与自己来时似有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同,他便说不上来了。 陈实摇了摇头,仔细关好门窗,走出山君庙。 正常的金丹都是放在神龛之中温养,被神胎含入口中。 为何我这金丹,却是在鼎中? 陈实摇了摇头,如今他的金丹尚未九转,只是做到第一转而已,算不得金丹,只能算作内丹。 叫的顺口,才称作金丹。 陈实运转正气诀,脑后浮现出神龛,调运金丹。 但见金丹自丹田中缓缓升起,但来到咽喉处,便再也上不去。 他只觉金丹来到脖颈处,让脖子瞬间粗大无比,比自己的腰还要粗很多。 倘若这股气血随着金丹上行,来到头颅,只怕脑袋会嘭的一声炸开。 “金丹修行,不是一蹴而就,还需要炼成七返八变九还,” 陈实一边走,一边回忆自己在石碑上的所见。 石碑上说,所谓七返,是金丹返脉、返气、返血、返精、返骨、返形、返神。 金丹极为强大,修士自身若是不强,难以承受金丹的力量。 所以要七返,金丹反哺自身,让自己的经脉、气、血、精、骨、形、神都变得更强。 而八变,则是七返带来的变化,分别是:脉停,气凝,血化白乳、精结琼瑰,骨若红玉,髓化玄霜,形清体妙,神化无方。 此为八变。 九还:是还肾、还心、还肝、还肺、还脾、还丹房、还气户、还精堂、还神室。 待修炼到还精补脑、神室大放光明之时,金丹方可来到头颅,打通天灵,做到金丹出窍。 “奇怪,死在我手中的那个赵家公子,他的金丹并不比我如今强多少,最多炼到金丹第五转,为何他便能金丹出窍?” 陈实大为不解。 他指的是赵家玄英府大公子赵子玉,赵子玉的金丹放在神胎的口中,神胎张口一吐,金丹飞出,震杀敌人轻而易举。 但赵子玉在一个照面被他格杀,其人的肉身强度,根本做不到金丹出窍。 赵子玉若是强行金丹出窍,肯定会被金丹移动时带来的恐怖气血冲击大脑,脑袋当场爆炸。 但赵子玉偏偏做到了金丹出窍。 或许是因为它们修炼的事正法,我修炼的是残缺阀门! 陈实走在山间,催动体内金丹,修炼七返八变九还,过了很久,神龛也灭有散去的征兆。 非但神龛不散,他体内的真气也没有散去。 陈实停下脚步,呆呆出神。 没有神胎,神龛,怎么可能不散? 没有神胎,真气怎么可能留存? 这明明违背了常识。 他呆立在原地,脑中如有雷鸣,一道道惊天霹雳不断劈下,震得他头晕眼花,口干舌燥。 “错了,一切都错了,没有神胎,绝对无法留存真气,神龛也绝对会崩散。” “肯定什么地方出错了!” “要么是世人错了,要么是真王错了。要么是……”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抬头望向天空。 要么是真神错了…… 相比世人,相比真神,他更愿意相信是真王错了。 世人万千年来修行此道,怎么会有错? 错了怎么会无人发现? 真神传授此道,怎么会有错? 错了真神岂会不知? 那么,错的一定是真王,一定是陈实自己。 这时,一股阴风吹过,阴风中有个声音在呼唤道:“小十,小十!” 陈实木木呆呆的回头,一双无形的手立刻握住他的脖子,要将他脖子扭断。 陈实浑浑噩噩,金丹不倔来到脖颈处,便见那脖子变得比腰还粗,那阴风中的邪祟只觉金光刺体,双手尽数溃烂,立刻驾驭阴风呼啸逃窜。 阴风中传来骂咧咧的声音,很快远去。 “哈哈哈,哈哈哈……” 陈实笑了起来,笑声洪亮,但有尴尬,“我只是个乡下少年,我有什么资格去质疑世人,有什么资格去质疑真神?我只是一个被黑山奶奶威胁,不得不修炼真王功法的求生者罢了。” 他的笑声中尴尬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酣畅的笑声。 走上金丹这条路,是他的无奈之举,他别无选择。 但只要走上这条路,那么他就不问对错,继续走下去。 鹿尾镇,月祭节过去,今日虽不是集市,但小镇依旧热热闹闹,人来人往。 如今正值灾变过后、百废待兴,听说官府也换了一茬官员,本该是催税的日子,却没有衙役前来。 所以人们乐得清闲。 就在这时,所有人停下手中的活儿,纷纷转过头,向同一个方向看去。 几个男娃女娃正拿着风车,围绕着货郎的摊位跑来跑去,这时只觉街道上突然安静下来。 几个挖完停下,转头去看,但见街道的尽头,阴云密布,遮挡主天空中的太阳。 阴云下方,一只只比人还要高大的灰衣耗子,列成两队,向这边走来。 娃娃们瞪大眼睛,手中的风车突然被阴风吹拂,呼的疯狂旋转起来。 队伍的后方,八只灰衣耗子抬着一顶大花轿子,阴风吹动轿帘,隐约间可以看到轿中坐着一尊通体乌黑的神像。 “从今天起,黑山奶奶便是鹿尾镇的干娘、” 一只灰衣耗子跳到房顶,厉声道,“每月头三天,要举办大祭,每年正月,要祭童男童女,供奶奶享用,奶奶保你们风调雨顺,无灾无难。”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奶奶来了,奶奶走了 鹿尾镇中也有不少下乡的修士,镇上还有私塾,也有不少修行的书生,纷纷来到街道上,望向这难得一见的一幕。 只见鹿尾镇的钟楼下,那些灰衣耗子已经将钟楼围了起来,水泄不通,大花轿子便停在钟楼前方十多丈处。 钟楼上,小道士站在钟下,只见几个白胡须老耗子上前,这些老耗子居然脑后浮现出神龛,龛中坐着神胎,有模有样。 除了容貌,它们与人类修士,并无多少区别。 “请道友离开奶奶的道场!” 其中一个白胡须老耗子叫道。 小道士冷哼一声,没有看他们,而是望向轿子里的黑神像,道:“黑山奶奶,上次是我去你的道场,你占据地利,我被你击败,但此次却是你来我的道场,我占据地利,胜负尚未可知。” 鹿尾镇上的人们躲得远远的,向这边张望,他们只能听到小道士的声音,不见其人,不知道他们平日里膜拜的干娘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不过,他们膜拜的干娘被人驱赶,令他们不禁动怒,又惴惴不安。 面对这等事情,普通人只能接受,不能反抗。 一个下乡的老修士向身边的少年道:这属于伐山破庙,一般是干娘之间的斗争,凡人插手不得。修士也很少会插手此事。咱们静观便可。 其他修士也是抱着相同的想法,只围观,并不干预。 那老年修士道;“所谓伐山破庙,原本是来自真王时期的习俗,乃是有道之士攻伐邪祟妖精,淫祀邪祟的庙宇和山头,将对方的根基连根拔起,斩妖除魔。但时至今日,已经演变为受供奉的干娘之间,为了争夺道场而进行的攻伐,人心不古啊。” 这类事情,在乡下时有发生,常有两个村落的干娘为此开战,两个神相生死搏杀,将对方斩草除根,将对方村落的村民掳来,变成自己的子民。 比如鹿尾镇的小道士杀到黑山,攻打黑山奶奶庙,便是伐山破庙,试图打坏黑山奶奶的真身。 黑山奶奶越界,来杀他的子民,属于犯了忌讳。 作为鹿尾镇干娘,他须得为这些子民讨回公道,并非单纯受陈实激将才去伐山破庙。 “师父,黑山奶奶是什么来头?” 老道寺旁边的少年问道。 那老年修士道:“好像是隔壁县黑山一带的干娘,也有人称她为邪祟。但凡是路过黑山,都必须要去黑山奶奶庙供一炷香,否则便会遇到危险。” 他刚说到这里,钟楼上的小道士抬手,悬挂在钟楼中的千斤大铜钟从挂钩上脱落,呼啸旋转,向那大花轿子撞去。 这一击大气磅礴,让钟楼下观战的一众修士各自暗赞一声:“不愧是鹿尾镇的干娘,法力浑厚至极。” 正在此时,那几个白胡子老耗子齐齐踏前一步,各自神龛中神胎张口,一枚枚金丹从神胎中吐出,滴溜溜旋转。 金丹带着浓郁的妖气,邪气,普一出现,便见地面不断炸裂开来,甚至连小道士飞出的那座钟楼也在金丹的压力下轰然坍塌。 “铛……” 金丹与大铜钟碰撞,铜钟被烧得赤红,钟壁之下隐约出现数以百计的文字。 钟声震荡,那几只白胡子老耗子各自闷哼一声,但还是将大钟挡住。 突然,小道士飞身而至,一掌印在铜钟上,钟壁之下的数百文字,嗡的一声,化作神光照耀开来,在距离大钟四周丈余处,形成大如斗的一个个金灿灿的文字,烙印在空中,仿佛一篇文章。 那几只白胡子老耗子,被震得踉跄后退,其金丹也被震飞。 这口钟能够经历数千年不坏,在村民的祭祀下诞生灵性,自然非同小可。 小道士大喝一声,冲向大花轿子。 他的不凡之力几位雄浑,这几只老耗子乃是学人的修炼法门,汲取月华,修成邪祟,炼就邪丹。 尽管实力不俗,但依旧远不及他。 大钟旋转,钟壁外围,那数百文字形成的文章也在旋转,在钟外形成了文字组成的钟形结构,带着莫大威力,撞向花轿。 这一幕,让几个来自城里的修士不由看直了眼。 “乡下果然有好东西。” 那老修士忍不住惊呼,“这口钟绝对是古老年代留下来的法宝,经久不坏,搜索妙味书屋,看大道之上完整版。威力非同小可。可惜被乡下的愚民,祭出了灵。” 其他修士也看出端倪。 这口大铜钟能够击退那几支白胡子老耗子,并非全靠常年祭祀而来的不凡之力,另一个原因就是它自身的威力非凡。 若是大铜钟没有灵,没有形成神相的话,绝对是件非同小可的宝物,也难怪他们眼热。 一众鼠辈后方、大花轿子的轿帘被铜钟掀起的气浪掀开,显露出花轿中的黑神像真身。 只见那黑神像是个女子的神像,应该是个慈祥老太太,和蔼可亲,面带笑容,手指拈花。 但下一刻,便见那神像的脸向内部凹陷下去,仿佛一个黑洞,深不见底。 而在黑洞边缘有一层又一层的牙床,生长着米粒大小的牙齿,旋转着向黑洞的深处铺去。 大钟砸向花轿,却件大钟越是靠近那黑神像,便变得越小,连同那小道士一起,被吸入黑神像脸部的黑洞之中。 轿子里的黑神像吞掉那小道士和大钟,无数旋转着的牙齿向外凸起,接着面目恢复正常,依旧是个和蔼的老太太。 鹿尾镇的那些修士目瞪口呆,头皮发麻,只觉一股凉意从后背爬上来。 这位黑山奶奶,实在太强大了。 一众灰衣鼠人,放下花轿,一只灰衣鼠人叫道:“所有人听令,即日起,日夜不停,给奶奶打造行宫。” 许多灰衣耗子手持长鞭,驱赶人们,让他们建造庙宇。 一只灰衣耗子在轿子前躬下身子,道:“奶奶,我们已经给那个叫做陈实的小鬼下了通牒,要他明天是。” 庙中传来一个慈祥和善的声音,道:“做干娘不能言而无信,既然要他明天死,那么他明天必须得死。今晚子时一过,奶奶便去杀了他。” 陈实回到黄坡村,天色已晚。 黑锅已经吃饱,他到家时,看到黑锅正在刷碗,锅底下还有尚未熄灭的柴火。 陈实早已见怪不怪,道:“黑锅,你先放哪儿,我来刷洗,待会我还要熬药。” 黑锅来到他跟前,面色严肃道:“汪汪汪” 陈实放下书籍,前去刷锅洗碗,道:“你炒菜了?还三个菜……当然有把握,如今我已经修成金丹,那黑山奶奶倘若敢来,便让她有来无回。” 黑锅道:“汪……” “放心,我不会轻敌。” “汪……” “好了,好了,你比我爷爷还像我爷爷。” 是夜。 夜深人静, 不知不觉间子时已过。 月色下,黑暗逐渐侵袭而来,很快便来到黄坡村外。 村中央的古树上,那二八芳龄的少女顿时警觉起来。 不由分说催动古树枝条,向那黑暗抽去。 突然一根根枝条飞速枯萎,眨眼间古树所有枝条都干枯腐朽,掉落下来。 少女心中一惊,抬手看去,自己两条胳膊也干枯下来,咔擦两声,齐肩而断。 她急忙闪身跳下古树,冲入陈实家躲避。 这是习惯使然。 长久以来,陈实家对她来说都是一片神秘领域,她的力量无法侵入其中,现在遇到危险,想也不想便往陈实家躲。 黑锅趴在角落里,躲避月光,静静地看着这少女穿过陈实的房门,钻入陈实的房中。 陈实还在睡梦中,被窝突然隆了起来,却是那少女钻入他的被窝里。 黑锅摇了摇尾巴,装作没有看见。 这时,门栓被一股无形的大力这段,院子门户突然开启,只见一个漆黑的身影缓缓走入院子,黑暗如同长裙,铺在她的身后。 那黑影瞥了趴在阴影里呼呼大睡的狗子一眼,收回目光,径直向堂屋陈实的方向走去。 黑锅偷偷抬起头,突然,那黑影猛地回头。 狗子还是趴在阴影里呼呼大睡。 那黑影转过头,仿佛无形无质的黑暗,流入陈实的房间。 陈实睡意正浓,做了个香甜的梦。 梦中爷爷陈寅都又活了过来,说是阎王说他寿元没到,让他回阳间照顾孙儿。 他考上了举人,回到村里,村里的玉珠奶奶,五竹老太太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叩见举人姥爷。 五竹老太太还主动摘西瓜给他吃。 玉珠不知何时长大了,长的跟金红缨差不多大,扭捏着往举人姥爷怀里钻,娇滴滴道:“举人老爷,你杀我乖孙,子时已过,要你偿命。” 陈实的美梦突然间变得无比黑暗,但见黑梦之中,只有自己身处在亮光里,四周都是黑暗。 但黑暗中仿佛有一粒粒的发光的小东西,像是米粒。 “黑山奶奶?” 陈实心中一惊,高声道:“黑山奶奶,你纵容手底下的鼠人为祸,我这才杀了他们,怪不得我,你闯入我梦中来,我醒来你便奈何不得我。” “你醒不了!” 黑暗中一颗颗米粒一样的光点颤抖起来,像是在笑。 那是一颗颗米粒状的牙齿,已经将陈实四面环绕。 黑山奶奶的声音极为得意,笑道:“你已经落入奶奶我的口中,还想醒来……”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你梦中藏了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变得无比惊恐,仿佛遇到了无比可怕的事情,适才还像得意的魔神,现在搜索妙味书屋,提前看大道之上完整版。便像是被吓哭的小姑娘。 “你到底在梦里藏了什么东西?救我,快点救我……” 她发出凄厉的惨叫,接着,陈实梦中的黑暗飞速向后退去,陈实只能看到好像有个人影被拖入黑暗中,脖子上还缠绕着一条猩红的细长舌头。 “救我!” 黑暗中发出凄厉的惨叫,一双双犹如骨骼的枯瘦黑手从黑暗中探出来,一阵乱抓。 陈实惊疑不定,猛地从噩梦中醒来,浑身汗水淋漓。 他呼呼喘着粗气,这时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急忙掀开被窝,低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女藏在自己被窝里,贴着自己身子,乖巧的趴着,一动不动。 见他看来,少女眨了眨乌亮的眼睛,只是没有手臂,正是村里的干娘。 “你怎么跑到我被窝里了?” 陈实疑惑道。 “你怎么睡觉不穿衣服?” 那少女问道。 “我睡觉一向不穿衣服及内裤,等下,你怎么跑到我被窝里了?出去,快出去。” 陈实将少女撵走,坐在窗边,还在回想那个梦,心道:“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一定是太害怕黑山奶奶,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 黄坡村外,沙婆婆提着羊角天灵灯,遥望村中央的陈实家。 青羊踱步,从她身后走出,摇头道:“老太婆,没用的,黑山婆婆只不过是一只弱小的邪祟,测不出陈实的等级。” 虬鬓大汉从另一边走来,道:“黑山婆婆已经是附近最强的一支祟了,陈实体内的那只邪祟,到底是什么级别?”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雷厉风行,方是丈夫! 三人心中均有些不安。 沙婆婆三人早已知道黑山奶奶要来杀陈实,也密切关注此事。毕竟陈寅都下阴间前,把陈实托付给他们,他们自然要保护好陈实。 他们知道陈实断然不是黑山奶奶的对手,但黑山奶奶真身还在黑山,鹿尾镇的是新造的身躯,她不可能真身前来,只会动用神相前来。 只要动用神相,便会被他们影响。 虬髯大汉和青羊都是邪祟,而且是比黑山奶奶更强,影响黑山奶奶的判断,让黑山奶奶入梦去杀陈实,便可以借黑山奶奶之手,来测出陈实体内的那只邪祟的等级。 但是黑山奶奶进去后就没有出来过。 “当初老陈头说起小十杀人后,被杀者的魂便不见了,我便觉得有些奇怪。:” 沙婆婆道:“青色鬼手固然强大,但吃掉被杀者魂魄的,应该不是青色鬼手。当初我们抢夺陈实的魂魄时,与青色鬼手的主人隔着阴阳两界大战,他并未施展出吞噬魂魄的能力。” 虬髯大汉和青羊各自点头。 若是那时鬼手主人施展出这等手段,他们的魂魄只怕早就被对方吃掉了。 沙婆婆继续道:“既然不是青色鬼手吞噬魂魄,那么吞噬魂魄的便另有其人。这说明,陈实体内,除了青色鬼手之外,,还藏有其他东西。” 虬髯大汉摇头道:“我们救陈实的时候检查过了,他的魂魄里没有藏着其他什么东西,这个吞噬魂魄的邪祟,到底从何而来?又是怎么进入陈实体内的。?它是何时钻入陈实体内的?” 他百思不解。 陈实表现出吞噬魂魄能力时,爷爷陈寅都还在陈实身边,邪祟绝对没有机会接近陈实。 更为古怪的是,它并未附身,而是藏在陈实的精神世界之中,伺机吃掉那些被陈实杀死的人,或者误入他的梦境的倒霉蛋。 这种举止很奇怪。 正常来说,邪祟附身的第一时间,一定会吃掉或者杀死原主人的魂魄,鸠占鹊巢,然后模仿原主人的举止动作习惯。 它甚至会模仿到最亲近的妻子或丈夫也发现不了的程度。 在此期间,它会寻找吃掉身边人的机会。 但陈实体内的这个邪祟没有这么做。 它的举止,更像一种寄生状态,寄生在原主人体内,让原主人杀人取得它需要的营养,喂饱自己。 青羊突然道:“黑山奶奶实力太多,最佳的办法,是我们亲自进去探一探。” 虬髯大汉冷笑道:“不知道其等级,我们便闯进去,给它加餐不成?” 沙婆婆道:“我们只有两条路,要么将它从小十的体内逼出来,要么在小十的梦境中将它杀死,青羊,你不要总是急性子,我们总能找到机会,将它揪出来。” 青羊冷笑道:“你们两个畏首畏尾,揪出它,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它负气离去:“我继续做我的邪祟,有事再找我。” 虬髯大汉目送他远去,收回目光,道:“婆婆,黑山奶奶应该是了吧?” 沙婆婆尝试为黑山奶奶招魂,有所发现,摇头道::“黑山奶奶尚未死绝,她,狡猾的很,还在黑山奶奶庙中留下了自己的根,进入小十体内的,是她的相,但在奶奶庙还留有几位庞杂的不凡之力,不会就此死亡。” 虬髯大汉道:“那小十的安危……” 沙婆婆笑道:“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敢来找小十?我若是她,见到小十便远远躲着,不敢露头。” 虬髯大汉想想也是,笑道:“她只是地方上的写对,也敢来招惹小十,胆子真是不小!” 沙婆婆也是笑道:“她竟敢入梦,进入梦中来蹂躏小十,入梦托梦这种事情,连我都不敢。” 陈实早上醒来,出门去看村里的干娘,只见看大道之上完整版。那少女两条胳膊的地方已经生长出两条树枝状大的臂膀。 黄坡村的神树也变得光秃秃的,一根树枝都不曾剩下,树叶也只剩下零星几片。 不过他发现,古树上又长出许多嫩芽,想来很快便会抽出枝条嫩叶,不至于死了。 村民们则人心惶惶,向古树献香献贡,唯恐古树死了,没了庇护。 陈实在村中等了半晌,黑山奶奶没有上门寻仇,让他有些诧异。 等到午后,黑山奶奶还是没来,便是一直耗子也没有看见。 “黑山奶奶多半忘记了此事,又或者觉得不值得因为此事来杀我,只是派些耗子来吓我。:” 陈实放下心来,自己只是帮助其他村庄的人驱邪,杀了一只吃人的耗子,便得罪了这位奶奶,也是无妄之灾。 但耗子繁殖的速度快,想来黑山奶奶死了一个乖孙,也浑不在意。 他又等了两天,黑山奶奶还是没有来寻仇,甚至附近的村镇连灰衣耗子也没有了踪影,让陈实颇为纳闷。 不过他很快便没有了关注此事的心思,因为春考临近,他须得抓紧复习《论语》《诗》《书》等经典,为文试做准备。 对于武试,陈实很有信心。 只是文试,信心不大。 他虽是跟随朱秀才苦读,但只学了两年,别人却是在私塾里寒窗苦读五六年。 学习时间比他长得多,而且,更为关键的事,他十年前曾经考过秀才,不知道这次再去考,会不会出什么差池。 考秀才,中举人,对陈实来说已是他的执念。 他居住在乡下,觉得能够讨生活的,除了做符师之外,便是考秀才中举人了。 秀才还没什么用,但举人就可以称作老爷。 做了老爷后,就可以鱼肉乡民,名正言顺的作威作福了。 而且就算不能做官,也可以去投奔金红缨,进入神机营。 这是他能够想象的未来的生活。 对于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来说,能在这个年纪规划未来,已经殊为难得。 只不过桥湾镇的叶先生死在赵家人的手中,私塾也败落了,原本答应陈实,为他弄到县试名额,自然也无从谈起。 陈实左思右想,他认识的人不多,维度县城聚仙楼的邵景还算是个人物。 “不如去一趟县城,问问邵景,是否能为我弄到一个县试名额!” 陈实想到就做,立即备好木车,叫上黑锅,向县城驶去。 还未来到县城,远远便见城外有人排队砍头。 不远处有很多人远远张望,而砍头大的地方已经搭了祭台,奉请真神监斩。 祭台上方还悬着一面万魂幡,应该是县衙的法宝,用来收被砍头的人的魂魄,炼入幡中,提升威力的。 陈实还看到人群中有修炼嗜血珠的,也将珠子祭起来,准备收取人血炼宝。 还有些修士正在祭炼宝葫芦,不知是有何作用。 对于这类人,他道师听爷爷说过,刑场里但凡祭起这样的法宝的,多是与管家有些关系,其他人根本没有这个门路。 他来到人群后,站在车上张望。 只是人太多,挡住了视线。 “这是做什么?怎么杀这么多人?” 他向旁边的人问道。 “做什么你不知道?乡下来的吧?” 那人瞥了他一眼,倒是好心,耐着性子道:“杀头!是县老爷一家杀头。新县老爷监斩,原来的县令是赵吉赵老爷,听说是省城赵家的。” 旁边有人兴奋道:“前不久,赵家太爷死了,他原本是新乡省的巡抚,却干了坏事,你们乡下的魔变,据说便是赵家弄出来的。西京很震怒,下令满门抄斩。鸡犬不留,这不,新上任的县老爷就监斩杀头了。喝……好快的刀。” 他一声赞喝,人群中也纷纷赞喝起来,称赞刽子手好刀法。 陈实向祭台看去,祭坛上有一人岿然而立,搜索‘妙味书屋’,提前看大道之上完整版神龛中神胎聚气为刀,刀光斩落,雪亮无比,并非传统的无形剑气,而是肉眼可见。 “好像,没有我的剑气快!” 陈实诧异,“为何他们都说这人的刀快?” 他前段时间为了对付黑山奶奶,修习子午斩邪剑,无形剑气的速度要比这个刽子手快了倍余,心中难免诧异。 那刽子手砍头之后,万魂幡摇动,将亡魂收入幡中炼化。 有人祭起宝葫芦,将洒落的鲜血收起,还有人祭起嗜血珠,在尸体上滚了一周,把尸体中的血收走。 陈实还看到一些衙役将干尸拖走,丢在篝火中焚烧。 之所以烧掉,是免得尸体被月光照耀,变成尸祟。 “小兄弟,你有痨病么?我这里有馒头!” 他身旁的那人悄声道。 陈实摇头,没有继续看下去,驱车进入县城。 赵家,彻底倒了! 原本县城里有很多赵家的产业,现在也都改头换面,变成其他人家的铺子。 赌场青楼也都换了主人。 陈实担心邵景是否还在聚仙楼,心中不免惴惴,待来到聚仙楼,停车打听一番,聚仙楼的伙计笑道:“邵当家自然还在。劳驾您稍待片刻,我去通知当家的。” 陈实颇为惊讶,心道;“邵景原来是聚仙楼的掌柜。他这么年轻,居然有了不小的产业。” 这聚仙楼并非酒楼,而是卖各种修行材料之地,有各种珍稀药材,灵脯,炼宝材料,以及宝石珠玉犀角灯物,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不久,邵景匆匆前来,笑道:“原来是陈实老弟,老弟,许久不见。你的那块赑屃壳让我赚了不少钱呢。刚到我店里,没几天便被岭南的客商买走了。” 岭南多客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岭南口音,很有经商头脑。 陈实笑道:“恭喜邵兄,实不相瞒,此次小弟进城是有一事相求。” 他迟疑一下,还是道出来意。 邵景听到他要参加县试,笑道:“这是小事,我让人给你找个私塾挂上名字,便是。你明天再来,我介绍你认识一下私塾先生。” 陈实感激万分,连忙道谢。 邵景笑道:“你若是再有宝贝,先照顾我聚仙楼,便是答谢了!” 陈实告辞,离开聚仙楼,突然想起自己书籍里还有一块小石子,不知是何物。 心道:“也罢,明天给他看一看。” …… “恩公,恩公,真的是你!” 陈实在街上闲逛,突然一人拦下他,定睛看去,却是自己在鹿尾镇救下的那个孕妇翠娥的相公。 翠娥男人见到他,不禁又惊又喜,要请他吃饭,陈实摇头道:“救你媳妇,我也是收了钱的,何须请我吃饭?你怎么到城里来了?” “逃难来的,我们镇的干娘被黑山奶奶杀了,黑山那你占领此地,原本说让我们给她建造行宫,便庇护我们。不料前天一早,那些鼠人便将黑山奶奶抬走了。镇子没有干娘庇佑,到了晚上只怕邪祟就来吃人,因此我们镇的人都搬家。” 陈实愣住:“小道士死了?” 一股内疚感涌上心头。 他见灰衣耗子吃人,于是对小道士说:黑山奶奶抢你地盘,纵容耗子吃你的子民。 小道士第二天去找黑山奶奶麻烦,这才被黑山奶奶找上门打死。 以至于鹿尾镇分崩离析。 “若是我没有鼓动他去找黑山奶奶的麻烦,或许他就不用死,鹿尾镇就不用散了。” 他心中沉甸甸的,鹿尾镇的人会去投奔其他村庄,也有可能去找心的干娘。 乾阳山中有很多类似的古树,遗迹、神像,他们可以找到新的定居点。 但也有可能会死在邪祟的口中。 “听说黑山奶奶之所以没有霸占我们镇,是因为她也受了重伤,要回奶奶庙疗伤。” 翠娥男人道。 “黑山奶奶作恶,不能就这么算了,夫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陈实怒从心头起:“先打听一下,去黑山奶奶庙的路怎么走,下去便去打死她。这笔仇,不能过夜,过夜都对不起小道士!” 本章完。 推荐阅读: 第八十章 陈实伐山 如今已是中午,陈实随便寻了一家饭店,与黑锅吃饱喝足,又去集市上买了两个铁帽子,一个戴在自己头上,一个戴在黑锅头上,这样便不用担心被耗子尾尖点中。 县里卖的这种帽子,乃是从军的修士所戴,极为结实,帽子里面甚至还绘着六丁六甲,可以防护一般的法术攻击。 陈实打听到黑山奶奶庙的方位,原来就在县郊,距离县城只有二十多里地,中间隔着一道德江,不算远。 “黑山奶奶的法力强横,远胜小道士,小道士的法力远胜于我,须得想个方法,破她法力。” 他没有急于前往奶奶庙,而是买了几捆香和两斤异兽肉,与黑锅先回了趟乾阳山,来到山君庙。 黑山奶奶也是黑山一带的干娘,香火鼎盛,附近的黎民百姓上贡香火和祭品。 过年时还要吃童男童女。 她这一身法力,乃是香火之气形成的不凡之力,极为强横。 破不凡之力形成的法力,最佳的办法就是用同样不凡之力的宝物。 陈实能够想到的地方便是山君庙。 山君庙,是他所见过不凡之力最强盛的地方。 陈实第一个想法便是烧香的铜炉。 山君庙中共有两个铜炉,一个是长一丈,高五尺,宽三尺的长方形大鼎。 一个是鼎状的圆炉,。 再上是青铜三层圆亭,总高一丈有余。 这两个铜香炉,陈实清洗的时候,炉中都积累了很厚的香灰,想来当年山君庙香火鼎盛时,一定有不少人来到这里,烧香膜拜。 两个铜炉,必然得到香火之气浸润,蕴藏着大量的不凡之力。 甚至此刻,香炉中还有不凡之力外溢。 陈实思索片刻,没有去取铜炉,而是来到大殿前。 大殿前有四根柱子,柱子上盘着石龙,石龙被人摸得油光铮亮。 这四根柱子中蕴藏的不凡之力,也极为惊人,想来当年此地的石龙,距离化形,只怕只有一步之遥。 倘若拆下柱子,也可以破黑山奶奶的法力。 “但香炉和柱子,应该都不是不凡之力最强横的宝物。最强横的,应该还是在殿内!” 陈实推开殿门,走入正殿。 正殿中,不凡之力最为浓郁,已经形成了霞光,聚集在神龛之中,像是正在形成着什么。 陈实四下打量,目光落在那空空荡荡的神龛上。 此刻,殿内不凡之力最浓的地方,便是神龛。 “但积蓄不凡之力最多的,并非神龛。” 陈实移开目光,抬头上望,低声道:“香火之气势向上飘的,那么吸收不凡之力最多的,应该是……” 他的目光落在正殿上的藻井八卦顶上。 这座藻井,应该是不凡之力最为浓郁之处。 “八卦顶不适合用来战斗,而且这座正殿的殿顶不方便拆下来,拆下的话,大殿就塌了。” 陈实转身来到前殿,殿顶有一根大红色鎏金绘龙的横梁,长达两丈有余。 前殿的香火,不逊于正殿,从这根大红鎏金绘龙横梁上散发出的不凡之力,浓郁程度直追神龛。 “就是此物!” 陈实回到正殿,从书籍中取出买来的几捆香,统统点燃来,插在神龛前,默默道:“山君在上,小子陈实要借宝刹前殿大梁已用,待打杀了妖孽,必会将此宝还回,绝不贪心昧了去,山君明鉴!” 他来到前殿,纵身一跃,跳到横梁上,奋力托去。 只听轰隆一声,前殿塌了半边。 这座庙宇久经风雨,躲入地底长达六千余年,今日前殿还是没能逃过此劫。 陈实将那鎏金绘龙的横梁取下,却是根金丝楠木的柱子,水桶粗细,被工匠刨磨得很是细腻,刷了红漆。 西牛新洲没有金丝楠木,这根木头柱子想是当年三宝太监的舰队从神州带来的。 可见为了建造山君庙也是煞费苦心。 陈实取来抹布,擦去柱子上的浮尘,唤来黑锅,取了黑狗血,研磨朱砂,又调了金粉,这样下笔便是金灿灿的。 他运笔如风,在柱子上画下雷符,五雷符,大五雷符,掌心雷符,雷神十将符,五阳天雷符,九阳霹雳付,天雷引符等等,多达数十种。 这些符箓被他真气运炼打入木材质中,轻易不会磨损。 待到一碗朱砂墨汁耗尽,,,陈实这才停笔,将东西收拾干净,扛起这个大梁,径直出门。 黑锅吃了两斤异兽肉,跟在他的身后。 一人一狗,直奔黑山而去。 县郊外,德江江畔,黑山耸立。 半山腰处香火袅袅上升,在空中汇聚成云。 奶奶庙前。 五只白虎须老耗子身穿法袍,手持一把香火,面色肃然,向黑山奶奶虔诚叩拜,口中喃喃有词。 而在它们身后,黑压压一片,皆是一个个身着灰衣的大耗子,像人一样站立,有的比成年人个头还要高,矮小的也有两三尺高,皆是抓着香火,向黑山奶奶庙叩拜,整齐如一。 有些灰衣耗子脑后,居然还浮现出神龛,神龛中有神胎坐镇,有模有样。 它们口中诵念,听声音,应该是一种极为玄妙的经文。 数以百计的耗子口吐人言,诵念声汇聚成洪流,震耳欲聋。 山脚下,则是黑山附近所有村落的村民。 无论老幼,都聚在一起,各自手持三炷香,跪拜在地,跟着那些耗子一起诵念,磕头如捣蒜。 黑山附近有十几个村落,每个村落里的干娘都已经归顺了黑山奶奶。 这些村落的人们,也要仰仗奶奶的鼻息才能生存。 逢年过节奉上的祭品,养活了山上的耗子,以至于形成气候。 这些耗子伺候黑山奶奶,采月华修炼,久而久之被月华影响,也吸收了香火之气,变成邪祟,善弄妖法。 它们杀死那些不敬者,往来客商也多被勒索,其中不乏有修士死在它们手中。 它们于是便效仿人类,修行功法,竟也修出神龛,得到神胎。 黑山位于百胜县,不在新乡省,而是隶属于宪州省。 百胜县处于宪州边缘,黑山又在百胜县边缘,天高皇帝远,到了乡下,更是邪祟遍地,官府也没有能力治理。 好在黑山奶奶识趣,让各村各寨的庄稼汉按时交税纳赋,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伴随着阵阵叩拜诵念,上空飘荡的香云不断凝聚出新的不凡之力,流向奶奶庙。 而在金碧辉煌的正殿里,黑神像汲取不凡之力,正在凝聚新的神相。 “那陈实到底是什么来头?体内藏着如此强大的邪祟,连我也招架不得。今后,不再招惹他便是。” 黑神像四周,滚滚黑气翻腾不休,围绕着神像旋转。 这不凡之力当真是磅礴至极。 凝聚神相,非一蹴而就,即便有如此多的村民和耗子不断诵念她的名号,助她一臂之力,也需要数日才能凝聚完成。 山脚下,每隔十多步便有一只灰衣耗子在人群中巡视,其中一直灰衣耗子高声道:“谁的香歪了,谁的心不诚,便要人头落地。” 这时,一个少年扛着一根水桶粗细的大红柱子,迈步向他们走来。 从跪下叩拜的人群中穿过。 那少年身着淡青色褂子,长度到腿弯,白色裤子,腰间系着红丝带,挂着一个香囊,头上扎着红色飘带,被铁帽子罩着,尾端露在外面。在脑后迎风舞动。 他肩头的大红柱子画着鎏金的五爪龙,体态修长,从柱子前端盘到后端。 柱子上还有这各种金色图案,渗入木头之中。 少年目中无人,径直向上走去。 一直灰衣耗子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乾阳山,陈实!” 陈实脚下不停,继续前行。 那灰衣耗子道:“这里是黑山奶奶的道场,不得乱闯,等一下,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陈实右肩扛着大红柱子,左手拇指压在无名指和小指上,食指中指竖起,如同持剑,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他体内的三光正气诀运转,身躯四周突然光芒大亮,星力汇聚,化作七种不同的星符。 他的脑后,神龛浮现,剑气在神龛中形成。 “小爷唤作乾阳山,陈实……” 他左手向前挥出,做出云剑的姿势,神龛中一道无形剑气呼啸而出。 霎时间,前方一片模糊,那是他的剑气剧烈旋转震动,造成空气剧烈震颤所致。 “咻……” 剑气飞过,那只灰衣耗子顿时上半身飞起,口中发出唳啸:“敌袭。” 它直到叫出声,这才惊觉:“我怎么飞起来了?等一下,我的屁股还站在地上。” 所谓云剑,乃是站立不动,手持宝剑,以双腿为轴,从前至后,运剑一周,画一个大圆,要求腰身柔软,剑平行于地。 而在子午斩邪剑中,这一式便脱离了手掌,剑气画圆,高速旋转,速度极快。 这一剑,斩过那灰衣耗子的腰身,威力竟无半点衰减,贴着山麓,呼啸前行,竟然借着高速旋转的势头,上山而去,从那些跪在地上的人们头顶一闪而过,掀起一股狂风,吹熄了不知多少根香头。 瞬息之间,剑气便越过人群,切入前方正在跪地叩拜的灰衣耗子之中。 顿时,残肢断臂飞去,血浆四溅。 旋转的剑气斩断不知多少肢体,向前平推过去。 前方便有耗子修士,已然得到预警,纷纷起身,神龛神胎启动,一道道子午斩邪剑飞出,迎上陈实的剑气。 陈实这道云剑气侵染了十多个灰衣耗子的血,肉眼可见,但是速度依旧快的惊人。 那些灰衣耗子修士的剑气撞在这道血色剑气上,纷纷炸开,化作无数破碎的剑气,反倒将不少自己人刺穿。 它们连忙避开剑气,却见这道血色剑气直奔五大长老而去。 那五只白胡须耗子长老起身,面带怒色。 其中一个长老转身祭出金丹,无形的立场压下,试图定住血色剑气。 然而血色剑气却切入它的金丹力场,旋转着向前切去,待来到它身前四尺处,这才承受不住金丹力场的压力,哗啦破碎。 五只耗子长老各自露出惊骇之色,向下看去,只见陈实还在山下,正在上山。 距离他们已然超过六十丈,这六十丈距离,剑气所过之处,形成一道尸横遍野的血路。 “子午斩邪剑威力只能达到二十四五丈,不可能达到六十丈。” 一只耗子长老惊疑不定。 陈实扛着朱红柱子,大步上山,声音清清淡淡:“黑锅,你留在山下。” 狗子停下脚步,坐了下来,望向前方。 那些灰衣耗子惊魂未定,向陈实冲来,各自神龛纷纷亮起,各自准备法术。 “太慢了,你们太慢了!” 陈实左手剑诀变化,从云剑式变成挑剑式,无形剑气飞出,从一个冲来的灰衣耗子裆下向上挑起,顿时血光将其分成两半。 他左手剑诀,刺、斩、抹、挑、云、劈,六式剑诀不断变化,四周冲来的灰衣耗子连他身遭二丈范围都未曾跨入,便突然身首异处。 它们放出的无形剑气,或者被陈实的无形剑气撞碎,或者被陈实脚踏七星,轻易避开。 陈实一路走上山去,脚下血流成河。 前方,一只只灰衣耗子连翻带滚,避开他的攻击,终于冲入二丈距离,各自尾巴甩动,向他攻去。 陈实右臂猛然发力,将朱红柱子抡起,千斤大柱虎虎生风,顷刻间雷音大作,雷火电光,轰隆隆震荡。 一只只灰衣耗子尚未接近,脑袋便自炸开。 “黑山奶奶,小爷陈实,前来伐山破庙!” 本章完。 推荐阅读: 第八十一章 破庙 “陈实!” 黑山奶奶庙前,青色的烟云发出阵阵波动,庙门仿佛一张大嘴,发出声音,“奶奶不去找你,你反倒杀上门来!也罢,今日奶奶送你上路,叫你形神俱灭!孩儿们,给奶奶杀了他—— 漫山遍野的灰衣耗子得到黑山奶奶号令,潮水般从山上涌下来,远远便听到它们的子午斩邪剑的破空声,咻咻作响。 它 它们不似陈实从前见过的那些人类修士。 人类修士会投鼠忌器,它们不会。 他们不管前面有没有自己人,便释放法术,就算有自己人也一并砍了。 冲下来的红衣耗子,单陈实看到的,便有四五只死在自己人的子午斩邪剑下。 陈实长长吸气,巨大的朱红大梁在他手中,宛如孙猴子的金箍棒一般,开合有度。 “既是伐善破庙,那就斩尽杀绝!” 他脚踏七星,团团星光炸开,轻而易举便避开袭来的剑气,手上剑诀变化,神龛中剑气射出,对面顿时人仰马翻。 “慢慢慢……” “这么慢,怎么杀人?” 陈实大步向前,舞动朱红柱子,雷音大作,向上杀去,剑诀一指,便有鼠头落地。 说来也怪,这些灰衣耗子学的是天心正气诀中的子午斩邪剑,应该是经过人类修士的点拨,剑术颇为不俗。 但落在他的眼中,总觉得太慢,缺乏爆发力,有的剑气即便不用北斗七星步也可以躲开。 但他的剑气却迅捷无比,但凡剑气飞出,便绝不落空,总能将对手斩杀。 他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心念,去控制子午斩邪剑的剑气走向。 这对他来说,是下意识的行为,觉得自己能够影响到剑气走向,便放手施展。 因此才能做到剑不落空。 但对于这些灰衣耗子来说,他的额剑气居然还会拐弯,还会折向,让它们不觉深处恐惧。 陈实并未学过其他法术,只会子午斩邪剑,而且还是从李天青送他的旧书《天心正气诀》上学来的,与其他人的天心正气诀并无不同。 子午斩邪剑之所以在他身上出现这种变化,是因为他没有神胎,无法凝聚法力,所以只能不断修炼北斗七炼,淬炼骨心血肉肤神。 他的精神因此被锤炼得无比强大。 精神强大,看似没什么作用。 但在剑气释放之时,已然可以影响剑气走势。 虽然影响不是很大,但足以让原本简单务必的斩邪剑变得变化莫测。 陈实觉得这些鼠辈的剑气速度慢,但对于其他神胎境修士来说,这些鼠辈的剑气速度绝对不慢。 只是由于陈实太快,所以觉得它们慢。 陈实挥起千斤大柱,举重若轻,雷符,五雷符,大五雷符,掌心雷符,雷神十将符、五阳天雷符等诸般符箓,威力爆发。 那些灰衣耗子的脑袋,便如同脖子上盛开了血红色的鲜花,嘭嘭炸开。 短短片刻,他便已经从山脚下,杀到半山腰。 它们不似陈实从前见过的那些人类修士。 人类修士会投鼠忌器,它们不会。 他们不管前面有没有自己人,便释放法术,就算有自己人也一并砍了。 冲下来的红衣耗子,单陈实看到的,便有四五只死在自己人的子午斩邪剑下。 陈实长长吸气,巨大的朱红大梁在他手中,宛如孙猴子的金箍棒一般,开合有度。 “既是伐善破庙,那就斩尽杀绝!” 他脚踏七星,团团星光炸开,轻而易举便避开袭来的剑气,手上剑诀变化,神龛中剑气射出,对面顿时人仰马翻。 “慢慢慢……” “这么慢,怎么杀人?” 陈实大步向前,舞动朱红柱子,雷音大作,向上杀去,剑诀一指,便有鼠头落地。 说来也怪,这些灰衣耗子学的是天心正气诀中的子午斩邪剑,应该是经过人类修士的点拨,剑术颇为不俗。 但落在他的眼中,总觉得太慢,缺乏爆发力,有的剑气即便不用北斗七星步也可以躲开。 但他的剑气却迅捷无比,但凡剑气飞出,便绝不落空,总能将对手斩杀。 他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心念,去控制子午斩邪剑的剑气走向。 这对他来说,是下意识的行为,觉得自己能够影响到剑气走向,便放手施展。 因此才能做到剑不落空。 但对于这些灰衣耗子来说,他的额剑气居然还会拐弯,还会折向,让它们不觉深处恐惧。 陈实并未学过其他法术,只会子午斩邪剑,而且还是从李天青送他的旧书《天心正气诀》上学来的,与其他人的天心正气诀并无不同。 子午斩邪剑之所以在他身上出现这种变化,是因为他没有神胎,无法凝聚法力,所以只能不断修炼北斗七炼,淬炼骨心血肉肤神。 他的精神因此被锤炼得无比强大。 精神强大,看似没什么作用。 但在剑气释放之时,已然可以影响剑气走势。 虽然影响不是很大,但足以让原本简单务必的斩邪剑变得变化莫测。 陈实觉得这些鼠辈的剑气速度慢,但对于其他神胎境修士来说,这些鼠辈的剑气速度绝对不慢。 只是由于陈实太快,所以觉得它们慢。 陈实挥起千斤大柱,举重若轻,雷符,五雷符,大五雷符,掌心雷符,雷神十将符、五阳天雷符等诸般符箓,威力爆发。 那些灰衣耗子的脑袋,便如同脖子上盛开了血红色的鲜花,嘭嘭炸开。 短短片刻,他便已经从山脚下,杀到半山腰。 前方,鼠头涌动,向下涌去,而那五位白胡须老耗子面色愠怒,向下俯瞰,杀气腾腾。 它们身后,乌云密布,一朵方圆数十亩大的乌云笼罩在山头上。 乌云的正下方,便是黑山奶奶庙。 突然,一只白胡须长老把手一指陈实,金丹中一道道剑气射出。 这剑气并非无形剑气,而是有形,是血色毫光,细如发丝,多达百数,令人防不胜防。 陈实抡起大梁,呼的一声扫去,雷音大作。 顷刻间所有的血色毫光纷纷破灭。 他单手将红色大梁立起,竖得笔直,陡然间气血激荡,身躯节节拔高,从小孩长到近乎成年人般高大,抬脚提在柱子根上。 大红柱子呼的一声飞起,平行于地面,向前撞去,所过之处,雷火电光,不断迸发。 沿途一只只灰衣耗子承受不住雷符迸发的雷音,脑袋纷纷炸开。 他单手推在红色柱子的尾端,发足狂奔,推着这根柱子直奔前方的鼠辈五长老而去,力量速度,提升到极致。 同时,他的神龛中细微无比的剑气在相互碰撞。 他的另一只手掐着剑诀,背在身后。 一个白胡须老耗子身形一闪,抬手挡住撞来的大红柱子,冷笑道:“陈实,你没有修成金丹,连神胎都没有,还敢学人来伐山破庙?” 它的前爪挡住柱子,却只觉从柱子中涌来的力量强横无比,压得它不断向后退去。 同时,大红柱子上滚滚雷火,在它周身炸开,雷光火光,震得它稳不住身形,嘴角溢出一抹血迹。 后方,又有两个白胡须老耗子各自踏前一步,伸出两只手掌抵住柱子。 三个金丹境的妖修一起发力,这才堪堪挡住柱子的撞击之势。 三只鼠辈长老心中不禁骇然。 “我身即神胎,法术从心所欲!” 陈实背后左后剑诀轻轻一动,脑后神龛中剑气射出。 不过三位白胡须长老皆有金丹护体,悬于头顶,金丹形成无形力场。 这一道剑气虽然无形无质,肉眼不可见,但进入力场之中便如进泥沼,速度越来越慢。 最终定在空中,犹自剧烈震颤,让空气变得模糊不清。 三位白胡须长老皆是松了口气,突然,第二道剑气紧随第一道剑气之后,沿着其行进路线,咻的一声破空而来,撞击在第一道剑气上,将那道剑气撞得炸开,化作百十道碎裂的剑气,指向不同方向。 而第二道剑气刺入力场的距离更远。 然后第三道剑气飞至,撞碎第二道剑气。 第三道剑气已然来到其中一位白胡须长老面前。 力场中,破碎的剑气更多。 咻…… 咻、…… 咻…… 咻…… 又是四道剑气闪电般飞至,后剑撞击前剑,前剑破碎,后剑再进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陈实左手剑指向前连刺七次,只是短短一瞬,剑气连环,便刺破了三大妖修的金丹力场。 第七道剑气从哪白胡须长老的脖颈处贯穿而过。 那白胡须长老抬手握住咽喉,脑袋却从脖子上滑落下去。 他的金丹力场崩塌,破碎的六道剑气立刻向前激射而去。 另外两个白胡子长老各自向后跃去,避开激射而来的破碎剑气,同时金丹飞出,向陈实压下。 就在他们腾空的一瞬间,陈实纵身而起,一脚踢在大梁尾端,这根长达两丈有余的大量发出呼啸的破空声,直奔黑山奶奶庙而去,激射如箭矢。 “我内炼气血精神,熔铸为丹。金丹一转!” 陈实落地,双腿发力向前奔去,势如奔马。 两大金丹力量镇压下来,竟未能拖住他的脚步。 “我怎么就伐不了山,破不了庙。” 他拳头轰出,前方两只白胡须长老刚刚落地,其中一人便见陈实的拳头轰来。 夹杂着滚动的雷音,沉闷惊人。 它抬手硬接,咔嚓一声,臂骨断裂,五根鼠指被恐怖的力量打碎。 这一拳压着它粉碎的手骨,砸在它的脸上。 “同为金丹境,小觑我,就是死路一条。” 陈实话音未落,脚步已然落下,大腿肌肉从放松状态,顷刻间绷紧,腿根处,一根根大筋撑开腿上的皮筋膜,充斥着真气,让他的腿看起来粗了一大圈,肌肉条条,根根分明。 他右腿发力,如大蟒翻身,身躯转动之时,另一条腿,大砍刀一般砍下来,看在另一个白胡须长老的脖子上。 那白胡须长老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身躯是如此脆弱。 它炼就金丹第二转,常年用金丹来淬炼身躯,自觉炼去血液骨骼骨髓中的杂志,锻炼五脏六腑,肉身强大。 但陈实这一腿砍下来,砍断的不止是它的脖子,还有它的信心。 不过它无暇想这些,因为它大脑剧烈震荡,神魂已灭。 陈实落地,发力狂奔,冲向前方正自冲入黑山奶奶庙的大梁。 这根大梁被他踢出,笔直撞向前方,眼看便要冲入奶奶庙。 庙中黑骑滚滚涌出,阻挡大梁。 黑山奶奶虽然没有了神相,但不凡之力实在太强,法力依旧惊人无比。 同一时间,另外两只白胡须长老也在向这根大梁冲去,试图阻挡大梁冲入庙中。 “呼……” 一道身影从它们身边冲过,掀起狂风。 陈实脑后的红飘带被拉得笔直,冲过这两只白胡须长老,猛然向前飞跃。 此时,黑山奶奶的法力形成的黑气,已经形成厚重的气墙,大梁插入气墙之中,顿时受阻。 就在此刻,陈实身形投来,双手扣住大梁的尾端,右脚尖点在地面上,猛地身形翻滚。 大梁也跟着旋转起来,顿时,大梁表面金光四射,陈实所画的那数十道雷符悉数迸发,雷音大作,雷火电光,向四面八方轰去。 黑山奶奶庙的庙门被炸得四分五裂,气墙被扫荡一空。 陈实鼓荡气血,体内金丹运行至右拳,一拳击在大梁尾端。 这根大梁发出沉闷的破空声,从黑山奶奶庙长长的院落中呼啸而过,冲向正殿。 陈实身后,仅存的两只白胡须长老顾不得追击大梁,齐齐向陈实杀来。 这两鼠如人站立,宛如精研武道攻伐的大家,举手投足皆有宗师气度。 攻伐之间,手、足、肘、膝、尾,皆化作武器,向陈实攻去。 最为危险的便是它们的尾巴。 鼠尾长达丈六,破空声刺耳,如同长鞭,尾尖甚至撕裂空气,发出震耳的音爆。 长尾每次落下,地面无论山石还是青砖,纷纷炸开,豆腐般脆弱。 它们的神胎坐在脑后神龛之中,祭起金丹,在空中来去如电。 那金丹四周皆是一道道血色毫光,长不足一尺,纤细如毫发,但却是剑光。 因为它们吃人,吃血食,又吸食月华,导致金丹驳杂不纯,剑气也跟着不纯粹,所以泛着血色。 毫光围绕金丹,分为三层。每层毫光之间还有半尺距离,形成一个环绕金丹直径四五尺的血色光团。 金丹在空中滚动,时而贴地而行,时而绕行飞舞,紧随陈实。 那血色毫光所过之处,墙面、地面,柱子,皆出现一道道细小的孔洞,被毫光击穿。 奶奶庙的院落里,还有些鼠人的石雕,被长尾或者金丹掠过,便自粉碎,碎石乱飞。 陈实脚踏北斗七星,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瞬间,便围绕院落奔行一周,甩开两枚金丹。 后方,两只白胡须长老的速度也是不慢,紧随其后。 一道长尾飞舞,叮的一声,点在他的头顶。 好在有铁帽子,否则这一击就算不能贯穿他的头颅,也会让他昏睡片刻。 铁帽子凹下一块。 陈实脚下步法陡然一变,天玑步化作天璇步,又从天璇步化作天枢步。 正是北斗七星的勾底到勾尖的三颗星,尤其是从天璇星到天枢星,是从最底端到最顶端的跨越。 陈实脚踏天玑步时,身躯几乎是贴着地面奔走,待到天璇步时,左脚便自跨出,踩在空中,化作天枢步时,他的身形已经来到丈余高的空中。 右脚跨出,头下脚上,仿佛在天空中行走。 脚底星光炸开,团团簇簇,星光流动,形成天枢星符。 陈实几乎与一只白胡须长老头碰头,双手重重拍在它的双耳上,剧烈的震荡之下,那白胡须长老的双眼几乎从眼眶里跳出来。 他脚步落地,冲向奶奶庙正殿。 此刻,朱红大梁呼啸冲入正殿,直奔庙堂之上的黑山奶奶神像而去。 那黑神像的四周,青气和黑烟翻翻滚滚,突然向黑神像内部涌去,好像它的内部藏着无量空间。 眼看朱红大梁便要将黑神像砸得粉碎,那黑神像的脸突然凹陷,整个脑袋仿佛只剩下一层外壳,头部范围以内全是黑漆漆的洞。 黑洞表面,是亮晶晶如同米粒的牙齿,细密无比,沿着黑洞表面,一直往内部铺去,不知道铺了多长,望不见尽头。 这是一张大口,无底洞一般。 难怪路过黑山的修士,都说庇护黑山的黑山奶奶不像干娘,更像是邪祟。 朱红大梁向这张大口中落去,哪怕是陈实绘制的数十种雷符,也不能伤到黑山奶奶分毫。 就在她即将把朱红大梁完全吞下之时,陈实自殿外本来,手掌探出,抓住大梁尾端,自身所有真气,不要命的涌入大梁之中。 “不要啊!” 那尊黑神像突然站了起来,高约丈六,一条条黑色的臂膀活动开来,手臂八九尺长短,五指细长如八爪蜘蛛,向陈实抓去,压迫得陈实几乎喘不过气。 “不要啊!” 她发出凄厉惨叫,一只手掌抓住陈实的脖子,将他拎起,其他几只手掌有的扣住陈实脑袋,有的抓住陈实脚踝,手腕,便要将他撕开。 突然,那朱红大梁之上绘制的金龙游动开来。 龙吟激荡,无比庞大恐怖的气息爆发开来,黑神像黑洞班的脑袋嘭地一声炸开,四分五裂。 龙吟声震耳欲聋,震得那只冲进来的白胡须耗子双眼一翻,昏死在地。 陈实也被震得头晕眼花,只见这座大殿在金龙飞舞之下分崩离析,不断倒塌。 片刻之后,黑山奶奶庙被荡为平地。 那金龙盘踞在废墟之上,气焰滔天,猛地一声长吟。 震彻山谷,荡碎所有不凡之力,悠忽间没入朱红大梁之中。 没有头的黑神像,八条手臂犹自抓着陈实。 突然,神像破碎,碎成粉状,落了一地。 陈实落地的一瞬间,转身反手,一道剑气从神龛中飞出,将昏死在地的那只白胡须长老砍成两段。 他这才松了口气。 伐山破庙,岂能不斩草除根?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我本俗人 “这杆大梁真是好宝贝!” 陈实脚尖垫在朱红大梁下,抬腿发力,大梁的一端飞起。 他轻轻抚摸这根庙宇横梁,顺滑无比,上面的鎏金大龙栩栩如生,仿佛刚才幻化真龙只是黄粱一梦。 然而却是真实发生。 陈实之所以扛着这根朱红柱子来伐山破庙,正是因为它汲取了山君庙不知多少年的香火之气,可以压制黑山奶奶的法力。 他在最后一刻,将自己真气灌注其中,目的便是激发这根大梁中的不凡之力。 只是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 不凡之力竟显现金龙,将黑山奶奶撕碎,震成齑粉,甚至毁了这座庙宇。 “好宝贝儿……” 陈实爱不释手,很想就此昧下此宝。 但想到自己在山君的神龛前上香,许下诺言,只得作罢。 “带回去后,便请工匠去山君庙,修缮前殿,将这根大梁放回去。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说不得将来还有再借用此宝的时候。只要多借几次,不就相当于是我的了么?” 他想到这里,身心舒畅,站在黑山奶奶庙的废墟上向下看去。 只见山下早已乱作一团,人们四散而走,惊慌失措。 还有些附近的修士正在向这边赶来,应该是察觉到这里发生的战斗。 只是不知他们是来支援黑山奶奶庙,还是来支援陈实的。 黑锅则守在山下,正在田间地头道路上窜下窜,去将一只只逃走的耗子咬死。 这黑山上耗子多如牛毛,徒子徒孙无数。 此刻黑山奶奶一死,则树倒猢狲散。 黑山大部分妖修高手死于陈实手中,剩下的则大半死在黑锅嘴下。 被它咬死了一地耗子,个头小的有十来斤,个头大的有百十斤。 “黑锅灵活的不像正常的狗。” 陈实张望,心中愈发狐疑。 这家伙虽然干着狗拿耗子的事,但实在凶猛,等闲乡下的土狗遇到这种大耗子,只怕连与之一搏的勇气也没有,只会被咬死。 更何况,这些耗子中还有些吸食月华,开了灵智,能说话能修炼,还会法术,就这样还是被黑锅咬死。 “爷爷说黑锅是捡来的,但是没说到底从哪里捡来的。“ 陈实心道:“可惜爷爷现在去了阴间,如今谁也不知道狗子的来历,它是越来越不掩饰自己了。” 他扛起朱红大梁,向山下走去。 下山时,突然脚底一滑,急忙站稳。 只见山路石阶上都是血浆,走路时须得收紧腿根肌肉,否则可能摔倒。 陈实小心翼翼下山,山路上横七竖八倒着耗子尸体。 他每走过一处,左手剑诀便微微一动,脑后神龛中便有一道纤细剑气飞出,钉入尸体的头颅之中。 随即又是一道剑气飞出,割掉耗子尾尖。 子午斩邪剑并无这等细腻的控剑手段,不过陈实精神强大,施展出细腻的剑招,也只觉理所当然。 子午斩邪剑虽然没有,但并不意味着不能有。 这门剑法只有六式最基础的剑招,留白很大,便像是水墨山水,有着大段留白,让人体会意境。 很多人修炼子午斩邪剑,都只是学会而已,至于剑法中的留白和意境,他们却从未想过。 陈实走一路,补一路,到了半山腰,只见那些修士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其中多数应是私塾的学子,模样清秀,神态稚嫩,也在向山上走。 双方相遇,那些修士连忙立在山道旁,侧着身子。 为首的私塾先生祭起神龛神胎,备好法术,但没有轻举妄动。 双方一言不发,陈实轻轻点头,扛着千余斤的横梁从他们旁边经过。 待他走过,私塾先生这才率领其他人匆匆向山上跑去。 陈实继续补剑,收割耗子尾尖,不知不觉间来到山脚下。 黑锅已经将能找到的耗子统统咬死,拖着放在一起,排成排,铺满了方圆两三亩的地面。 陈实放下朱红大梁,上前将耗子尾尖割下,然后又与黑锅一起上山,将刚才割下的耗子尾尖逐一收起。 最好的尾尖便是那五位白胡子长老的尾巴尖,当真是如美玉一般,既柔然又坚硬,是上品中的上品。 那私塾先生带着一众学子和修士在山上找来找去,像是在找什么人。 几次路过他们身边,欲言又止。 陈实和黑锅收好耗子尾尖,走下山,心中有些欢喜:“这次没白来,,提前看大道之上最新章节。这些耗子尾尖,可以卖好多钱。” 陈实扛起朱红大梁,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向德江走去。 如今天色将晚,他们须得在天黑之前过桥,否则德江中有些可怕的邪祟会跑出来,将人拖到江中吃掉。 有人说江中的邪祟是水猴子,也有人说是淹死的人的怨念,还有人说是白衣女鬼,专门掳走书生,榨干阳气。 尤其是童男,往往最受女鬼喜欢。 若是在地上,陈实不惧那些水中邪祟,但是到了水中,他一身勇力施展不开。 只怕不是水猴子或者女鬼的对手。 “阁下!” 后面传来纷杂的脚步声,陈实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那私塾先生率领着众人又匆匆从山上奔下来。 几人脚下太滑,摔了几个跟头,身上占满血污。 他们却依旧脚下不停,提着衣裳上的脏污,免得弄到身上,犹自向这边奔来。 那私塾先生奔到陈实前方一丈之地,连忙止步,双手作揖礼,躬身下拜,道:“阁下,黑山奶奶那邪祟,莫非是阁下除掉的?” 他神态激动,虽然惊异与陈实的年龄这么小,却依旧遵循礼数。 陈实点头:“是我打死的。” “恩公在上,请受我等一拜。” 那私塾先生慌忙跪下,郑重叩拜,而在他身后,那些修士和学长也纷纷跟着跪下叩拜。 陈实大惊失色,急忙将朱红大梁放下,双手搀扶众人,道:“诸位快快起来,你们这是何故?我不过是个小孩子,岂可受诸位的跪拜?折煞我了。” “恩公,我们黑山一带村落十八镇,人口四千六百,被这黑山奶奶奴役蹂躏,早就苦不堪言。” 一位老年修士哽咽,落泪道:“我们早年也曾试图诛邪,杀上黑山诛杀这邪祟,但被她杀了不知多少,也曾请人前来对付她,也被她杀了。这邪祟精通邪法,头如黑洞,吞噬万物,但有不从者,不顺她意者,都被她吃了下去,或者打个半死去喂老鼠,我们深受其害,又反抗不得,官府也不过问,幸得恩公大义,杀了次獠。” 说到这里,众人也都是义愤填膺,痛骂黑山奶奶的恶行。 看来黑山奶奶的确做的天怒人怨,不得人心。 那私塾先生道:“恩公留下姓名,在下等人必然宣扬恩公的大义,为恩公立生祠,日夜供奉。” 陈实脸色微变。 这时,又有许多百姓也闻讯跑过来,纷纷跪拜在地,叩首道:“请恩公留下姓名,我等也好日夜拜谢恩公的大义。” 陈实脸色大变,不由分说也跪了下去,重重磕了几个头,道:“你们不要拜我,我担当不起,我来杀黑山奶奶,并非为了大义,而是我说错了话,连累一个朋友送死,所以来杀黑山奶奶为他报仇雪恨,以慰他在天之灵,我做的事,妙味书屋提前看大道之上最新章节。不是为你们,与你们无关,你们磕几个头,我便还你们几个头。” 他嘭嘭嘭坑头。 众人见状,各自面面相觑,不敢再磕。 陈实起身,抹去额头上的泥土,道:“天色已晚,诸位请回,免得遭到邪祟毒手,我也要回家了,明早还有要事,告辞。” 那私塾先生连忙道:“恩公,你对我们有大恩,为何不受我们的香火?” 陈实摇头道:“我爷爷告诉我,不可被道德束缚。倘若我做了好事,别人说,我是好人,都来感激我,我也欣然接受。那么今后,大家都按照好人的道德标准来要求我,让我不得与人争利,让我不得争取我的利益,甚至让我以身犯险而不能拒绝,我本俗人,无意中为善,不能伪善,所以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讲清楚。” “爷爷好说,放下道德素质,享受缺德人生,不要给自己道德压力。” 陈实郑重其事,向众人道:“我并非好人,只是寻仇而来,别把我当成好人。别给我建生祠,别供我。我若是知道了,砸了你们的庙。” 那私塾先生目瞪口呆,目送他扛着朱红大梁带着条狗远去。 过了良久。 他才回过神来。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勇力,孤身入山杀黑山奶奶,胆识当真是天下无双。” 私塾先生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性情乖僻,竟不受我们的香火与膜拜。” 他适才来到山上,见到陈实一路杀伐留下的景象,待来到黑山奶奶庙时,看到满地废墟,以及碎成渣的黑神像,更是震惊莫名。 他一直不敢相信,陈实便是那个诛杀如此多的大耗子,轰杀黑山奶奶的高人。 在路上碰到时,本以为是高人的跟班弟子,但是在山顶却并未遇到那高人。 这才相信是陈实犁庭扫穴,轰杀黑山奶奶。 他急忙率领众人来见,怎料陈实拒绝他们的道谢。 一个学子询问道:“老师,他说他是为人报仇,并非要为我们除害,那么我们还应该感激他么?” “自当感激!” 私塾先生正色道:“黑山奶奶被除掉,是否对我们十八村一镇的四千六百口人有利?” 那学子点了点头。 私塾先生问道:“是否让我们不受邪祟欺压,不必每月献供,不必每年献上童男童女给黑山奶奶吃?是否让我们不受鼠辈欺压?” 众人各自点头。 私塾先生道:“正所谓君子论迹不论心,他虽无君子之心,但行君子之道,我们无须看他此来的缘由是什么,只管看他做出的事是善是恶,以此待人,方是中庸。” 众人纷纷称是。 那学子又问道:“那么,我们还要给他立生祠么?” “不用了,他既是我们恩公,不愿我们立生祠,我们又何必让恩公不开心?” 私塾先生示意众人赶快回村,道:“既然如此,我们尽管记挂着他的恩情,但若恩公需要帮助时,施以援手,报答恩情便可。诸位,天色将晚,我们尽快回去。” 另一边,陈实来到山君庙,放下这根朱红大梁,又向山君神龛拜了拜,立刻出山,返回家中。 他刚到家,便见天空中太阳闭上双眸,月亮越来越明亮。 如今白天出月亮,已经变成了惯例,他也逐渐习惯了这一点。 月亮也是如此。 白天似睁非睁,到了夜晚便瞪得滚圆。 村外,百邪夜行。 最近几天,每天晚上都欢闹的像是过节一样。 因为黄坡村的干娘受了伤,神树变得光秃秃的,这些邪祟都想趁机捞一笔,闯入村中吃个痛快。 尽管黄坡村干娘受伤,但也非同小可,这些邪祟闹腾了几次,被抽得满地找牙,依旧舍不得离去。 陈实回到家,为自己熬药煮药。 黑锅告诉陈实,晚上不要给它做晚饭,自己今天吃耗子吃的很饱。 陈实一晚上不敢睡觉,一直催动三光正气,脚踏七星,勤修苦练。 他今天杀死这么多灰衣耗子和耗子长老,又干掉了黑山奶奶,担心自己晚上会犯病。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晚居然平平安安。 他胸口的青色鬼手没有丝毫异状。 就这样安全度过一夜,陈实惊讶莫名。 陈家门口的大树下,沙婆婆也是惊讶莫名。 属下还有一只青羊,翘着爪子向陈实房里张望,疑惑道:“婆婆,你不是说他吃了魂魄,便会犯病么?他杀了这么多妖修邪祟,吃掉这么多魂魄,为何没有犯病?” 沙婆婆一脸愁容,这小老太婆脸上的皱纹只差没有组成一个‘苦’字,道:“我哪里找到,杀人吃魂,当晚就会犯病,这是陈寅都告诉我的,谁知道怎么会不准。” 虬髯大汉摸着自己的胡须思索道:“吃魂的是另一个邪祟,而看大道之上最新章节。发病的事青色鬼手,两者不是一体,是不是这个原因?” “很有可能。“ 青羊提议道:“但我觉得,还是把陈寅都叫过来问一问,比较稳妥。婆婆,你能把陈寅都叫出来么?” 沙婆婆迟疑一下,道:“可以一试,你们稍等。”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变神 黄坡村的干娘、那个双手变成了树枝的少女、听到了这一人两怪的谈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知道陈寅都是多么危险、当初尚在人间时、便需要打着青伞、大蛇玄山形影不离、才能压制他的魔性. 倘若被召唤出来、没有玄山的压制、只怕立刻便会魔性发作、将这里彻底摧毁! 然而小干娘虽然不弱、但是相比面前这三个巨头就太弱了.她尽管听到他们打算召唤陈寅都、也不敢阻止. 好在这三个巨头没有太过分、在村里召唤陈寅都. “在外面召唤陈老爷子、同样也会出事.”她眨眨眼睛、目送他们离开黄坡村. 沙婆婆、青羊和虬髯大汉来到村外、青羊催促道:“别走了、就这里吧.老太婆、快点把老陈头召唤出来!” 沙婆婆白他一眼:“你以为是召唤鬼魂?老陈头是肉身下阴间、修炼了水火荡炼的尸解仙、想要召他出来、不可能办到、但可以利用召他之时的牵引力、把我们送到阴间去见他!” 她心念微动、月光下的影子突然四面八方生长、变得张牙舞爪. 她的五个影子站起来、化作五大鬼王、叉手听令. 沙婆婆吩咐一番、五大鬼王呼啸而去、去搬运法坛. 没多久、这五大鬼王将法坛送来、只见法坛分为三层、最下一层、绘有五岳四海四渎符篆的幡插在四角上. 灯光照过这些符幡、便见法坛四周的空中、浮现出五岳、四海、四渎的虚影. 中层放着二十八宿的星灯、星灯高七寸、按二十八星宿神只的模样锻造而成、背后有着星盘、上面绘着不同的星符、灯光点燃、星符的结构便被映照在空中. 最上层挂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灵幡、幡中绣着四神图案、以及符篆构成的圆环、被灯光照耀、空中便有四神的光芒、活灵活现. 沙婆婆站在第三层法坛上、布置好各种法器、道:“你们上来、随我去见老陈头.” 虬髯大汉见她如此布置、不禁踌躇、道:“搜-索妙味书屋看大道之上最新章节。我还有狐族要照顾、全族性命、系于一身.婆婆、你这法门靠不靠谱? 沙婆婆冷笑道:“老胡、胆小就胆小、便别把狐族挂在嘴上.老身这祈真法坛和逆召唤法门、的确有点不那么正规..但你还能信不过老身?” 虬髯大汉和青羊登上法坛. 沙婆婆让他们各自手擎三炷香、道:“之所以是三炷香、是献给三清的.咱们此次下阴间、毕竟是生人、难免引来鬼神、稍有不慎便会死在阴间.” 虬髯大汉哆嗦一下、擎香不稳. 沙婆婆继续道:“所以、我们要先变神.变为鬼神.” 她手掐法诀、念诵法咒、气行周身、猛然在青羊和虬髯大汉的额头飞速点过、喝道:“开慧眼、见鬼神! 一狐一羊只觉额头生疼、竟然各自在眉心长出一只眼睛、骨碌骨碌转动、顿时幽冥尽收眼中. “生獠牙!” 沙婆婆双手掐斗印、在二人下巴上印了一记、二人顿觉牙齿疯长、竟然生出鬼神的獠牙! 沙婆婆散去斗印、化作上帝诀、山字印、在二人肩 头飞速点了两记、喝道:“拥三头!” 虬髯大汉和青羊肩头竟有血肉生长、长出另外两颗脑袋! 沙婆婆再变午火决、在二人左右两侧的肩头和胁下、连弹两记、喝道:“通六臂! 两人肩头和胁下血肉疯长、骨骼再生、竟然短短片刻生出另外四条臂膀! 他们变得凶神恶煞、宛如阴间鬼神! 沙婆婆取来弓、箭、剑、戟、索、印等宝物、交给他们、道:“到了阴间、你们便在我的左右、不得离开.否则距离太远、我的法术便会被破.若是被阴间鬼 神识破你们的身份、就算有通天手段、也死路一条、毕竟老身在阴间、得罪了太多鬼神! 她又取出一个小巧的香炉、是一只类龙的异兽、五短身材、肚子圆滚滚的、长着龙头、脖子伸得很长、圆圆的肚子后面翘着龙尾巴. 它大嘴张开、眼睛瞪得滚圆、做眺望状. 此物叫做嘲风香炉. 沙婆婆在它脑门上插了一炷香、将一捆香交给五大鬼王、道:“我们三人下阴间、你们守住香坛、无论白天黑夜、下雨打雷、都不能让香炉上的香灭了.倘若燃尽、便立刻换一炷香.明白么? 五大鬼王连忙称是. 沙婆婆还是不放心、道:“隔壁村里有个叫陈实的小家伙、能看到你们、若是询问你们做什么、不要搭理他.这小家伙一肚子歪心眼!” 五大鬼王记下. 沙婆婆准备妥当、立刻催动法术. 只见她的容貌飞速变得靓丽起来、年纪也在飞速变得年轻、身材高挑.而且越来越高、短短片刻、便从又老又矮的小老太婆、变成一个高约一丈四五的妙龄女子. 衣着也变得极为华贵、绫罗锦绣、丝带飘扬、举止间、身段风流、顾盼间、眉目含情. 她的一根根秀发飘扬起来、越长越长、每一根头发的尽头、皆长出一颗美人脑袋、含情脉脉、或温柔、或妩媚、或笑、或愁、或低声吟哦、或娇羞低吟. 每一个脑袋都是极美、但是发丝一般多的美人脑袋聚在一起、飘在空中、便没有那么美了. “老太婆死后、定成邪祟、死相一定极为恐怖!”虬髯大汉和青羊对视一眼、心中暗道. 沙婆婆变神完毕、脚下一顿、祭坛威力发作. 三人飘飘荡荡、落入阴间、顺着一股牵引陈寅都的力量飘去. 青羊和虬髯大汉回头看去、只见那盏小巧的香炉已然变得无比庞大、顶天立地、宛如山峦巨兽、头顶的香火、变成一盏明灯、为他们指明道路. “三天、老身的法术最多能坚持三天! 沙婆婆道、“三天内、若是寻不到老陈头、咱们立刻回去!” 他们足不着地、御阴风而行、速度颇快. 陈实早上醒来、如往常一般烧饭、给干娘上香、然后便看到村外不远处、多了一座法坛.法坛四周、立着五大鬼王、面目有些熟悉、是沙婆婆家养的. 这五大鬼王原本是孤魂野鬼、因为沙婆婆要炼五鬼 搬运术、便将他们收为己用、跟随她修行、变得日益强大、成为鬼王. 陈实凑到跟前、朝祭坛上张望、笑道:“你们干啥呢?” “俺们什么也不说!”五大鬼王很是硬气. 陈实跷着脚尖往上看、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让我看看怎么了?” 五大鬼王慌忙挡在他的面前、不让他看. 陈实取出一捆香、递了过去、笑道:“自家兄弟、你们吸这个、我这个是从县里买的、劲大.” 几个鬼王迟疑、想要接香、大鬼王连忙道:“一顿饱、和顿顿饱、你们要分清楚.你们接下了他的香、今后婆婆便不收留我们了!” 鬼王们立刻严词拒绝. 陈实只得怏怏离去、心道:“沙婆婆不知又在捣鼓什么好玩的东西、居然没有叫上我. 他拜过干娘、给朱秀才上香、便不再停留、带着村里的两个泥瓦匠直奔乾阳山中的山君庙. 到了山君庙、陈实吩咐他们将前殿修缮、给足料钱和工钱、道:“我在正殿画了迷魂符、你们不要进去.” 他来到正殿、正殿内的不凡之力正在向神龛中聚集、神龛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定型. 此乃不凡之力塑神相的过程、让陈实颇为惊讶. 山君庙一直空有不凡之力、却无神相、如今是什么原因再造神相? 这里除了自己常来、也没有其他人常来. “难道与那个石匣有关?” 陈实怔住、从书箱里取出小石子、石匣如今变成这么大一点儿、里面肯定有东西释放出来. 神龛中正在形成的、会是山君么?等到神相形成之后、便会知晓了!” 他关上殿门、挂上迷魂符、此符守着山君庙、倘若有人靠近、便会被迷住魂魄、昏迷倒地. 他担心泥瓦匠冲撞了山君神相、因此才挂上此符. “不能让邵景久等!! 陈实唤上黑锅、一人一狗催动甲马符、直奔新乡城而去. 待到上午过了大半、他们才来到县城、进入聚仙楼. 邵景和一个私塾先生已经在等待他、陈实连忙告罪、邵景笑道:“你从乡下来、要赶百里路、迟些也是正常.来、我与你介绍、这位是文才书院的傅磊生傅先生.傅先生、这位便是我提起的那位乡间才子、陈实.” 陈实向私塾先生傅磊生见礼、傅磊生微微颔首、坐在位子上受了他的一礼、笑道:“我便当做拜师礼了.请起.” 陈实直起腰身、笑道:“先生、此次县试、还请先生多加照顾.“说罢、递过去一锭约十两的银子.” 傅磊生神态有些尴尬、看了邵景一眼、笑道:“我不爱这个、快快收起来!这次是邵公子相请、岂可再收你的好处?” 陈实将银锭收起. 三人相谈片刻、傅磊生放下茶碗、起身告辞、道:“陈实、你若是有空、便去文才书院坐坐.” 陈实称是、道:“我下午再去拜访老师.” 待他离去、陈实再度向邵景道谢、邵景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陈实取出一根耗子尾尖、道:“邵兄、我这几日还得到一种宝物、邵兄请看. 邵景捡起耗子尾尖、但见此物像肉又像是玉、晶莹、半透、捏着还有些柔软、嗅之无味、看不出是什么、疑惑道:“这是何物? 陈实将自己得到此物的过程、和此物的用处、讲了一遍、道:“那大耗子虽死、但尾尖按摩头部、便可让人昏睡片刻.或许可以治疗失眠.不知是否能卖上好价?” 他心中喘喘、着实不知耗子尾尖是否有价值. 邵景脸色微变、猛地起身、看着尾尖如同看到魔物一般、脸色阴晴不定. 陈实诧异、不知他为何反应这么大. “陈实老弟、你真不知此物的用处?” 邵景定了定神、又坐了下来、摇头道、“这东西绝非治疗失眠那么简单、而是更为危险.小桃、小桃.进来!” 一个容貌清秀略带淘气的少女走进来、笑道:“公子、有何吩咐? 邵景拿起耗子尾尖、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小桃身子一软、躺在地上、睡得很是香甜、脸上还挂着笑容. 邵景看向陈实:“明白了吧?” 陈实摇头、道:“这就是我说的治疗失眠、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可以用此物抢劫!” 邵景似笑非笑道:“你年纪还小、不明白此物的妙用.此物可以用来采花!这东西若是流传出去、不知多少姑娘名节不保!” 陈实似懂非懂、问道:“此物还有价值么?” 邵景迟疑片刻、道:“价值、肯定有.若是小店将此物明目张胆的摆出来、百两银子一个、看大道之上完整版。只怕也会被人抢卖一空.一是抢劫、二是采花、三是杀人、都有大用.要不了几天、县城便会人心惶惶、到处都是带着铁帽子的人了.” 陈实吓了一跳:“那我不卖了!” 邵景摇头道:“小店还是要收、先收着、是否有其他妥善用途、将来再说.这种尾尖、你有多少?小店十两银子一个、全收下来.” 陈实问道:“邵兄不会用此物作恶? 邵景正色道:“不会作恶.” 陈实这才将书箱里的耗子尾尖取出来、邵景吓了一跳、书箱里竟然足有三四百根! 陈实将其中最好的五根取出来、道:“这是炼就金丹的五鼠的尾尖、效果应该更好一些.其他鼠尾便要逊色良多.还有些鼠尾、修为低、质地不佳.” 邵景定了定神、道:“无论好坏、我都按十两一个收了.你意下如何?” 陈实轻轻点头. 小桃从地上爬起来、疑惑道:“公子、我怎么在地上睡着了?发生了什么事?” 邵景又在她脑瓜上揉了揉、这姑娘竟站着睡着了. 邵景叹了口气:“此物真乃魔物、绝对可以引起人心底的魔念.连我得到此物、都忍不住生出邪火.” ”他命人清点耗子尾尖数量、取来银钞、付给陈实、”道:“若是再有宝物、多多照顾小店.若是太邪门..老弟还是直接毁掉、不要拿过来了.” 陈实原本打算取出那枚小石子、但不知邵景会用耗子尾尖做什么事、于是便没取出小石子、心道:“且看他的作为.”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狐女菲菲 邵景送走陈实,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手边放着一个箱子,箱子里正是陈实卖给他的那三百多根耗子尾尖。 他脸色阴晴不定。 “这些东西,我应该先在聚仙楼放两根,低价卖出去,再放几根,提高价格。很快便会有人发现此物的妙用,传扬出去,肯定会有人高价来买。我控制货源,不断提价,定然可以大赚一笔。 “我还可以在新乡,水牛县等附近的县城和省城,提前预购一批铁帽子。此物流传出去,必会引起恐慌,到那时铁帽子便是紧俏货,只有我手上有。铁匠铺打造的话,时间太久。人们想要自保的话,便只能从我这里买。我又可以大赚一笔。 “我是商人,不是侠客。商人么,赚钱才是我的大道。可是。。这会害死很多人! 他面色惶恐,低声道,“会有数以千计的姑娘因此失去名节,会有数以千计的人因此而死,会有很多人家破人亡!我应该毁掉此物,烧得一干二净,免得为祸人间!” 他取出一张三昧真火符,只要贴在箱子上,三昧真火便会连箱子带这些尾尖一起烧得精光! “三千六百多两银子,可以变成四万两银子,乃至更多!付之一炬,有悖商道!” “不烧,遗祸深远。不走正道,何来商道?难道商道,就不是正道么?” 他内心天人交战,犹豫不定。 这时,小桃走了进来,擦拭桌椅,瞥见他一动不动,笑着询问缘故。 邵景也是失魂落魄,便将这箱子尾尖的作用说了一遍,又将自己犹豫挣扎和盘托出,道:“我自幼经商,不想违背商道,也不愿做出错事,为祸乡邻。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想偏离正道。 小桃从箱子里取出一根尾尖,笑道:“刚才我睡着两次,就是这个东西弄的?公子,你竟没有看大道之上。趁机做点什么? 邵景面色微红,摇头道:“我岂能趁人之危?你别小看此物,乡下的耗子精用尾尖按在人头上,那人一边被吃手吃脚,一边还能睡得香甜。 小桃想了想,道:“我昨日路过华佗堂,听到里面有人哭闹,杀猪一般。打听才知是有人中邪,背上长了鬼面疮,是一张鬼脸。华佗堂的大夫给他喝了麻沸散,原本睡着了,但拿刀子切下背上的鬼面疮时又疼醒了。 那人嚎叫,鬼面疮也跟着嚎叫,凄惨无比。 邵景摇头道:“此人必是跑到乡下去了!乡下危险得很,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 小桃笑道:“我便在想,若是有什么东西能比麻沸散还好,让人倒头就睡,就算再疼也不会醒,那么此人就不会叫得这么惨了。公子买的这些耗子尾尖,不正有此作用?公子不用出售,也不用一把火烧了,用于医道,治病救人,岂不是更好? 邵景呆住,猛然跃起,大叫一声,欢喜异常。 “小桃,小桃!你真是我的救星!” 他欢天喜地,只觉得了莫大的救赎,“对!这东西并无善恶之分,用在害人,就是恶的,用在救人,就是善的!既然如此,我何不将之用在善事上?” 小桃拿着耗子尾尖,疑惑道:“这东西真的能让人睡着?公子,我若是再睡着了,你会做点什么吗? 她用耗子尾尖在头上点了点,果然又站着睡着了。 邵景见她眉眼含情,面带娇羞,心中大欢喜之下,忍不住便有邪火往上涌,又对她着实喜爱,心里怦怦乱跳,凑到跟前,在她薄薄的嘴唇亲了一口。 正欲再有动作时,那姑娘却咬住他的嘴唇,邵景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小桃咯咯笑了起来,得意洋洋道:“我才没有按在头上,骗你的哩!我要去告诉夫人,你亲我的嘴,还往里面伸舌头! 她像小兔子般往外跑,邵景连忙追过去,抱住她的细腰,笑道:“小姑奶奶,你便饶了我这次罢!” 两人情浓意浓,一个挣扎,一个抱紧。 这里省略两千字, 到了下午,陈实打听到文才书院的位置,不多时便来到书院,只见书院墙体颇为破旧,青砖黑瓦白墙,院中大树古朴,有着孩童攀爬的痕迹,树皮都被磨得光滑,盘出包浆。 有的学子在背书,有的正在玩耍,还有画符书咒的,还有一个学子面对墙壁,尝试着催动子午斩邪剑,一次又一次试炼,百折不挠。 这些学子从十来岁到二十许岁都有,陈实在里面是年纪最小的那一批。 “你是。。陈家哥哥!果然是陈家哥哥! 一个明媚的少女走来,上身是小白袄镶红边,下身是红色的摆裙,脚步轻快,鹅蛋脸上挂着笑容,声音又软又糯,笑道,“你怎么到城里来了?” 陈实见她模样儿有些陌生,疑惑道:“我是陈实。姑娘是?” “我是胡家大院的菲菲呀” 鹅蛋脸姑娘笑道,“你和爷爷去我家做客时,我给你端的茶水。” 陈实恍然,依稀记得这个姑娘,只是当时爷爷与虬髯大汉说话,让他没有细看。 可是,胡家大院里的,不都是邪祟么? 他有些茫然,怎么到了县城,邪祟也能进私塾求学了? 还有,不是说城里没有邪祟么? 这位胡家妹子怎么跑到城里来的? “我们胡家和其他邪祟不一样。” 胡菲菲东西望了一眼,发现没人,凑到他耳边,压低嗓音道,“我们只要.kan大道之上。不吸收月华,便不会邪祟化。你看到的那些邪祟化的狐狸,都是不知该如何修炼,吸收了月光精华,导致神智被迷,化作邪祟。而且我家学源远流长,并不把自己当做邪祟,而是和你们人一样,自称修士。真王时期,我们叫做妖修。而我们胡家,称作狐修,又叫修狐仙儿。 她声音软糯,身带体香,凑得又近,唇儿嫣红,面色白皙如脂,不免让人想入非非。 陈实对这方面了解着实不多,听得津津有味。 “而且,县里有五家私塾,里面都有我胡家的兄弟姐妹。” 胡菲菲悄声道,“便是咱们文才书院里,也有三四个。我们狐族修行,五十岁可变妇人,百岁可变美人,或者变成男子,与人交欢。修行千年,便可与天通,称作天狐。我那些小姐妹就痴迷于书生,所以才来到私塾里求学。” 她咬着指甲,笑嘻嘻的看着陈实,眼睛媚得如水一般,勾人心魄。 陈实对男女之事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不为所动,问道:“你们为什么喜欢书生?” 这个问题让胡菲菲也有些懊恼,踢着地上的石子,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喜欢。我们化形为女子后,总觉得读书人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质,吸引着我们这些小狐狸精,总想与书生发展点什么。” 她苦苦思索,这种状态在她身上持续了很久了,不知缘由,因此见到陈实便想勾引一下。 怎奈陈实太小,对她的引诱没有什么感觉。 “胡叔叔是什么狐?”陈实问道。 胡菲菲道:“族长是天狐,不知几千岁了。” 陈实吓了一跳,虬髯大汉看起来可不像几千岁的样子。 让他更加不解的是,人活百年就会一命呜呼,为何狐可以活几千岁? 爷爷的修为,肯定不比虬髯大汉逊色,怎么会寿命差这么多?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瞥见傅磊生走出来,连忙撇下这姑娘走上前去,见礼道:“傅先生,晚生陈实前来拜见。” 傅磊生含笑道:“好,好。陈实,你不用局促,当做自己家就好。我带你参观一下,熟悉同学。我这文才书院简陋了些,颇为破败,无钱修缮,委屈了你们这些学子啊。” 陈实取出那锭银子,道:“学生见老师如此清贫,心中甚是不安。若是这点菲薄银两能改善一下学院,也算学生做了一点好事。” 傅磊生收下银子,赞许道:“你真是有心了。你平日里读些什么书?” 陈实道:“多是夫子经典,如(论语)(诗)(书)(大学)(中庸)之类。” 傅磊生道:“夫子的经典应付县试,却也足够。你可曾修行法术?” 陈实谦逊道:“学过几日子午斩邪剑,略懂皮毛。” “皮毛也足够用了。。” 傅磊生道,“此次新乡县的县试,主考官是我的弟子,名叫田怀义,很是出息。就算你考的不好,我帮你通融一下,也就过了。” 陈实再三称谢,道:“若是能过,必有厚礼。” 傅磊生见他懂事,对他颇为喜欢,指点他道:“你下次不用带厚礼,带些茶叶便可。沉甸甸的,我爱喝。” 陈实会意,躬身称是。 傅磊生带着他观览一周,道:“县试还有五天,你不要耽搁了。你与同学先熟悉熟悉,我去忙。”说罢匆匆离去。 胡菲菲又凑了过来,看到傅磊生走远,这才笑道: “这个老财迷。你是不是给他钱了?” 陈实点头。 胡菲菲道:“君子爱财,但这个老财迷爱财,却不讲究,不是君子。我听说他还卖过自己学生的神胎。” 陈实愕然,道:“不能够吧?自己的学生,也能下得了手?” 胡菲菲面色严肃,道:“陈家哥哥,你若是想过得好,县试不能考得太差,但也不能考得太好。否则神胎难保!” 她见陈实忧心忡忡,连忙笑道:“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在,没有人敢动你。你看到我这个玉簪子没?到了暗处,会发光的!走,我带你钻被窝看看!真的会发光,没有骗你。” 陈实婉言相拒,道:“我还要走百里地才能回到家,再不走,天黑前赶不回家里。” 胡菲菲只好放过他:“陈家哥哥,下次一定要看我的玉簪子啊!” 陈实走出文才学院,带着黑锅开始返程。 阴间。 沙婆婆带着青羊和虬髯大汉飘荡在阴风之中,这阴间遍地危险,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和存在,以及玄奇诡异的时空,即便他们伪装成鬼神,也屡次险些遭到袭击。 但好在沙婆婆的法术效力一直还在,让他们得以顺着这股阴风摆脱凶险。 如此飘荡了一天一夜,他们终于见到了陈寅都。 陈寅都见到他们,饶是他们改头换面,伪装成鬼神,也立刻将他们认出,疑惑道:“你们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三人将他们的发现说了一遍,沙婆婆道:“我们怀疑,陈实体内除了青色鬼手之外,还藏有一只邪祟。这只邪祟甚至能瞒过你,潜伏在陈实体内长达两年,你也不曾发觉。” 青羊道:“更关键的是,这只邪祟吃鬼魂,和陈实发病,并无关系。” 陈寅都道:“我已经知道了。” 三人惊讶不已,虬髯大汉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看!” 陈寅都抬手指向西南方,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目瞪口呆。 但见西南方群山遍地,阴沉沉,灰蒙蒙,而在群山之间,一尊无比巍峨的青色鬼神半个身子在大地之中,半个身子在地上。 他探出青色手臂,探入阳间,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怎么也不撒手。 而在青色手臂上,正有密密麻麻的阴间生物攀爬, 顺着那鬼神的手臂向外爬去! 三人僵在那里,浑身冷汗津津。 那些邪祟爬去的方向,正是陈实体内! 不是一只邪祟,而是无数只! “鬼手主人握住小十的心脏,作为连接阳间的锚点,以自己的鬼手为桥梁,搭建了一条连接阴阳两界的道路。 陈寅都面色凝重,道,“小十每一次发病,不是吃鬼魂而发病,而是邪祟从阴间爬到阳间,进入他的体内,导致青色鬼手不由自主握紧他的心脏而发病。” 沙婆婆等人眼角乱跳,发病一次,便有一只邪祟进入陈实体内。 而两年来,陈实发病的次数足有百十次! 也就是说,有百十只邪祟此刻正藏在陈实的身体里,等待着发作的时机! 那么虬髯大汉咽喉干涩,声音沙哑道,“那么,小十是什么等级的邪祟?” 四周一片沉默,众人冷汗直流。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问题少年和狗 体内藏着上百只即便陈寅都这等修为也发现不了的邪祟,再讨论每一只邪祟的等级,已经毫无意义! 把它们视作一个整体,那么陈实是什么等级的邪祟? 魔级? 灾级? 还是厄级? 而且,如今的陈实就像是一个连接阴阳两界的通道和容器,还有更多的邪祟往陈实体内爬,爬进去后便隐藏起来! 青羊想到,他提议闯入陈实的梦境中查看邪祟来源,便不由一阵后怕。 倘若他们真的闯进去,如今已经是三具冰冷的尸体。 从那鬼手主人手臂攀爬到陈实体内的邪祟,绝非乾阳山的邪祟可比。 乾阳山的邪祟已经极为可怕于邪恶。 但阴间的更凶。 “老陈头,趁小十还没有成气候,不如还是大义灭亲吧。” 沙婆婆叹了口气,提议道。 “等到他成了气候,他便是灾厄,那时,就算你复生,也绝非他的对手。” 青羊和虬髯大汉六颗脑袋连连点头。 虬髯大汉道:“如今只有大义灭亲,才能保证人间的安全。谁知道陈实体内的邪祟什么时候爆开。万一哪天他张开嘴,一只邪祟从他喉咙里爬出来,只怕都是一场不逊于邪菩萨的灾难,更何况他体内有上百只这样的邪祟。” 青羊道:“老陈头,你也不想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吧。你大义灭亲,美名万世传扬。” 陈寅都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谁动我孙子,我便上去与谁玩命。” 青羊和虬髯大汉不再说话。 如今的陈寅都已经是邪祟了,但幸好是在阴间,月光无法影响到他。 倘若他回到阳间,只怕便会立即魔化。 谁也不想碰上魔化的陈寅都。 惹恼了他,说不定他便与陈实一起打闹阳间。 到那时候就是两个麻烦,大麻烦和小麻烦。 当然,陈寅都是那个小麻烦。 沙婆婆沉吟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先看看小十体内的邪祟到底打算做什么。这些邪祟,不可能一直待在他体内,肯定有的会忍不住跑出来。跑出来的,我们就先消灭,以我们的力量,再加上萧王孙,理应可以对付。不过在此之前,须得把源头堵上。” 她目光望向那尊青色鬼神的手臂尽头。 青色鬼神的手已经探入阳间,只能看到手腕。 青羊道:“若是单对单,任何邪祟我都不惧。关键是现在这么多邪祟往陈实体内爬,杀不尽啊。” 虬髯大汉提议道:“所以,不如大义灭亲。” 陈寅都瞪他一眼,冷笑道:“胡小亮,你再敢提大义灭亲,我便将你大义灭亲了。” 虬髯大汉哆嗦一下,不再说话。 陈寅都沉声道:“我来堵住源头,阳间便托付给你们了。若是……” 他犹豫片刻,猛地咬牙,道:“若是你们实在应付不来,就通知我,我带小十来阴间,我们爷俩相依为命。” 沙婆婆,虬髯大汉和青羊面色凝重,知道他说出这话有多艰难。 陈寅都一生强横,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忽视家人,直到晚年孙子被人挖去神胎,他才发觉自己的内心是何等的空虚孤独。 即便再多的朋友,再多的成就都无法填满。 可惜,他最喜爱的孙儿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后面的八年,是他竭尽所能补救的八年,他调动所有人脉,请来所有朋友,搭救陈实。 原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却被他完成了。 两年前,陈实的魂魄回归。 一个死亡八年的人复生,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多么诡异可怕。 但对于陈寅都来说,却是他毕生最快乐的事情。 与陈实一起生活的那两年,是他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陈实是个懂事又淘气的孩子,看着着孩子像正常人一样,一天天长大,是他最幸福的事情。 他希望陈实可以永远的生活在阳光中。 他说出亲自带陈实来阴间相依为命,内心的挣扎苦痛可想而知。 “老陈头,你多保重。” 沙婆婆三人转身离去。 “还有一件事情。” 陈寅都突然道:“我在阴间这么久,没有听到阎王的消息。” 三人各自怔住,沙婆婆吐出一口浊气,道:“你没有寻到阎王,可能是你去的地方太少。忘川河上这么多阴差,岂会没有阎王?” 陈寅都轻轻点头,目送他们离去,自己也动身,前往那尊青色鬼神的右臂。 越是靠近,青色鬼神便越是巨大,他来到这尊鬼神的跟前,只觉自己渺小如蝼蚁一般。 如今他已经是邪祟,那些邪祟遇到他,并不直接进攻。 不过,倘若他挡住通道,这些邪祟只怕便会疯狂向他攻去。 “同为邪祟,谁怕谁?” 虬髯大汉鼻子灵敏,能够嗅到从阳间传来的香气,青羊眼睛明亮,远远便可看到香火的红光。 有他们在,便不可能迷路。 如此行走了半日,沙婆婆脸色微变,悄声道:“快点走,有东西盯上我们了。” 虬髯大汉三颗脑袋四下张望,只见四周阴云惨淡,阴云之中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他们心中凛然,的确有什么东西盯上了他们。 青羊道:“老太婆,你得罪了很多阴间巨头,是他们来寻仇么?” 沙婆婆摇头道:“我的法术还在,隐藏我们的面目,不可能被仇家知道。盯上访问妙味书屋看大道之上最新章节。我们的可能不是偶然。我们去找陈寅都,有人监视陈寅都,见我们与他接触,这才盯上我们。” 三人急忙加快速度,向嘲风香炉而去。 那香炉顶天立地,比山峦还要庞大,头顶一炷香,火光如落日般嫣红。 就在这时,突然阴云坠落,砸在地上,化作皑皑的雾气铺开。 他们向前飞行,便见白雾涌来,水汽极重,将他们身形淹没。 这雾气来得极为古怪,上不知多高,左右不知多远,他们雾气中穿梭,分不清上下左右。 便见那黑暗中一声声怪笑传来,四面八方都有。 虬髯大汉和青羊各自三头六臂,不由分说亮出兵器。 他们手中的兵器是沙婆婆给他们的,弓、箭、剑、戟、索、印等。但并非是凡品,而是历经磨砺与杀伐的鬼神之兵,上面侵染着浓郁无比的血气和魔性。 不知沙婆婆从哪里弄来的。 “盯紧香头。” 沙婆婆沉声道:“跟着香头走,便不会迷路。” “是么?” 雾气中传来一声轻笑,前方的雾气像是飘荡在空中的白沙一般,向两旁散去,露出一个白衣女子,手中擎着一炷香,面带笑容看着他们。 青羊正欲冲过去,击杀此女。 突然雾气涌来,那女子消失。 雾气中,一个个红点浮现,像是香火的香头。 接着,雾气中有庞然大物向他们杀来。 黄坡村外。 陈实从县城匆匆赶来,远远看见村外的法坛还在那里。 沙婆婆家的五大鬼王依旧守着法坛。 一尊鬼王来到第三层的台子上,给嘲风香炉换香。 “沙婆婆到底在搞什么?” 他好奇不已。 “哥几个吃过没有?” 陈实凑到跟前,询问道。 台下的四个鬼王没有搭理他,各自盘膝而坐,盯着自己面前插在土里的香火,吸着香气。 它们坐在那里,比黑熊还要高大,粗手大脚,獠牙,飞扬的眉毛,靛青色的脸庞,火焰般的头发。 若是等闲人见了,肯定会被吓得半死。 陈实来到它们面前,从书籍里取出自己新买的香,每个鬼王递了几根,笑道:“这是县城百香记的新品降真香,你们尝尝味道。” 几个鬼王点燃了,各自露出陶醉之色,赞道:“果然是极品” 陈实讷讷道:“五位哥哥,小弟,看大道之上最新章节。向来不懂事,一心要与五位哥哥交好,但不知该如何才能与你们拉进关系。但好在有几个臭钱,可以给几位哥哥多上几炷香。” 五大鬼王见他知书达礼,不好意思撵他走。 陈实又送上几炷香,道:“我比婆婆的亲儿子还亲,但我眼界浅,没啥见识,不知婆婆在布置什么?几位老哥哥,能否说一说。” 四鬼王是性情中鬼,便把沙婆婆,青羊和虬髯大汉进入阴间的事情统统倒了出来。 大鬼王想堵住它的嘴,已经来不及。 陈实眼睛雪亮,笑道:“小弟能上去看一看么?” 五大鬼王都颇为为难,凑到一起商议道:“婆婆对他,的确像是对亲儿子一样,不让他去看看也是不太好。他以后向婆婆告状,给我们穿小鞋,我们岂不是冤枉?” 于是打鬼王勉为其难道;“你可以上去看一看,但不得动法坛上的任何布置。若是动了,婆婆只怕便被困在阴间,回不来了。” 陈实满心欢喜,连忙称是,小心翼翼的登上法坛,大量法坛上那些奇异的符幡。 “大兄,狗子上去了。” 二鬼王看到黑锅跟在陈实身后,也上了法坛,不由焦急起来。 “狗子不能上去。” 一众鬼王吓了一跳,连忙道:“快点下来,黑狗阳气太重,会冲了这些冥灯。” 陈实已经来到第二层,正在打量,闻言连忙转身,正打算让黑锅下去,却见黑锅已经来到了第三层,鼻孔贴地,好奇的四下里乱嗅。 “黑锅,快点下来。” 陈实也有些慌张,连忙飞速登上第三层,唯恐黑锅打乱了这里的布局。 他刚刚来到第三层,便见黑锅脑袋不见了。 待仔细看去,却见法坛的中间摆着一个小巧的香炉,香炉上有一炷香,香气氤氲,形成一片薄薄的烟气,那黑狗的脑袋便插在烟气中。 然而烟气的另一端,却没有狗脑袋探出来。 “黑锅,快点出来。” 陈实上前,正要抓住这条大狗,却见黑狗的四肢猛然发力,纵身跃入烟气中,不见了踪影。 陈实扑上前去,脑袋穿过烟气,突然另一个世界映入眼帘。 只见自己的脑袋巨大无比,出现在半空之中,下方是庞大如山的嘲风铜雕,口中喷着烟火。 而在前方,迷雾皑皑,有巨大无比的巨兽在迷雾中穿行,厮杀,纵横扑击,将那迷雾中不知多么可怕的魔怪咬死,或者拍碎脑袋。 陈实目瞪口呆,过了片刻,便见那只大了无数倍的巨兽,驮着模样古怪的沙婆婆,青羊和虬髯大汉,向这边狂奔而来。 陈实连忙缩头,只听呼的一声,黑锅从烟气中跃出。 沙婆婆,青羊和虬髯大汉连翻带滚从法坛上滚落下去,浑身是血,遍体鳞伤。 “这狗子有问题。” 青羊跳了起来,两腿直立,抬起前爪指着黑锅叫道。 虬髯大汉连忙去捂他的嘴,只可惜没有来得及。 沙婆婆连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正常的狗子,正常的。是老身的法术的问题。青羊,你别胡说八道,你看,刚才小十的脑袋不也显得很大吗?” 青羊疑惑道:“可是,小十不也一样有……” 虬髯大汉死死捂住他的嘴,将"问题"两字堵在他的喉咙里。 “你是只羊,,你不也有问题吗?快别说了。” 虬髯大汉气急败坏道。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县城闹邪祟 陈实只觉胡叔叔和青羊叔今天都有些古怪,但无暇过问,连忙向沙婆婆道:“婆婆,你们下去找到我爷爷了吗?” 他兴奋莫名,期待的看着沙婆婆。 沙婆婆瞥了五大鬼王一眼,五大鬼王心头一突:“好心办错事了?不过,显然狗子立功了,狗子立功,便是我们立功了。我们的饭碗,应该保得住吧?” 它们惴惴不安! 好在沙婆婆没有说些什么,笑道:“遇到你爷爷了。他好着呢,还问我们你长高了没有,吃胖了没!” 陈实很是开心:“今天晚上我多吃两碗饭,爷爷还说什么了?我给爷爷烧的纸钱,他收到没有?够不够花,不够我再烧,我还烧了一栋纸房子,大轿子,还有八个纸人,他收到没有?他缺不缺少伴儿?要不,我再烧几个纸扎的老太太给他?对了。我看五竹老太太好像没几年活头了,让爷爷再等两年,不用烧就过去了……” 沙婆婆面带笑容,待他说了半晌,才道:“好,都好,你爷爷收到了。这次我们去他的元辰宫,宫里奢华富丽,都是你烧给他的东西,他出门便是八抬大轿,进宫便有丫鬟童子伺候,舒服着呢!” 传说元辰宫是人的神魂所居之地,藏在阴间,人死之后,神魂入阴间,便是居住在元辰宫中。 陈实也听说过这个传闻,不过并未见过。 他只见过许许多多枉死之人的鬼魂,并非居住在元辰宫中,而是迷茫的行走在迷雾之中。 沙婆婆的话有着颇多漏洞,只是他关心爷爷,并未细想。 陈实又询问爷爷的饮食起居,沙婆婆毕竟是常年做神婆,应答如流。 陈实并未怀疑,放下心来,笑道:“爷爷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对了婆婆,你们去找爷爷,有什么事情吗?” 沙婆婆瞥了青羊一眼,发现这只羊还被虬髯大汉捂住嘴,这才放心,笑道:“我们与你爷爷是老朋友这次就是想他了,去阴间探望探望。不料阴间太凶险,险些没能回来。幸好又小十和狗子搭救,否则我们三个便惨了。天要黑了,小十,我们也要回去了。” 她调动五鬼,将法坛搬走,向青羊和虬髯大汉丢个眼色,匆匆离去。 “黑锅,我总觉得沙婆婆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们。” 陈实目送他们离开,喃喃道。 狗子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黑锅,你救了沙婆婆他们,做了件大好事,明天给你买好吃的奖励你。” 陈实笑道。 狗子很是兴奋,汪汪叫唤两声。 沙婆婆远远听到狗叫声,松了口气。 虬髯大汉松开青羊,惊魂未定,赞道:“还是婆婆反应快,否则青羊这厮肯定闹得不可开交。若是揭开他们的真面目,说不定让陈实和狗子当场发作,现出原形。” 他想起黑锅杀入阴间,在迷雾中大开杀戒,营救他们的情形,便心有余悸。 围攻他们的邪祟数量极多,实力强横,否则他们也不会受伤。 但这些邪祟统统难挡黑锅的扑击。 甚至那白衣女子,差点被黑锅咬死。 青羊道:“你们还记得老陈头什么时候捡来的这条狗子?” 沙婆婆想了想,道:“三年前吧?我记得老陈头说是再努力一次,进地府去救陈实。那是他第九次去救陈实,没有成功,听说还受伤了,伤势很严重,躺了三个月。再次遇到他时,他身边便多了一只小黑狗。” 青羊和虬髯大汉对视一眼。 “这条小黑狗,会不会是他从阴间带出来的。” 虬髯大汉询问道:“我听说鬼神可以化作其它生物,婆婆见多识广,对阴间最是熟悉,能看出它是什么东西所化么?” 沙婆婆摇头,道:“看不出来,与正常狗子并无不同。” 三人大眼瞪小眼。 沙婆婆叹了口气,道:“老陈头下阴间快活去了,却把烂摊子丢给我们,二位,你们先去歇息疗伤,今后还有的辛苦呢!” 青羊嘀咕道:“这么辛苦,还不如干脆做了小十的干娘。” 沙婆婆和虬髯大汉面色如土,纷纷摇头道:“不做干娘,还有活路,做了干娘,一点生机都没有。” 三人散去。 …… 四天后便要参加县试,这四天时间,陈实不敢怠慢。 每日清晨便去朱秀才那里听讲。 朱秀才也教的很是认真。 “小十,你无须担心。你已经得我真传,必定高中。“ 朱秀才见他有些紧张,安慰道:“你我的才华,必将震惊西牛新洲,成为文坛新秀。” 陈实稍稍放心,道:“状元我是不敢奢求,只希望能中个举人,光耀门楣。” “包中,包中!” 陈实又去了几次山君庙,前殿还在修缮,正殿的神龛中,神相也越来越清晰。 他仔细端详,像是长着牛头,但却又是人身的神相。 古怪的是,神相脚下还卧着一只虎。 神相的形成极为缓慢,而且他感觉不到神相任何思维上的波动,很是古怪。 一般来说,神相形成的原因,是被祭祀的灵有了自我意识,觉得自己应该长成什么模样,神相便会变成什么模样。 比如黄杨村的干娘,是一尊神魔铜造像,被村民祭祀久了有了自我意识,认为自己应该是个大胖子,于是神相便是个胡吃海塞的大胖子。 黄坡村的干娘是一株古树,认为自己应该是个二八芳龄的少女。 于是神相便是个端庄秀气的少女。 “神相一定会有意识,但山君庙的神相没有意识,这说明,山君还活着……” 陈实深深看了神龛中的神相一眼,心道:“山君应该在祖地,华夏神州。因此他的相形成,无须意识,只是,为何乾阳山的山君不在西牛新洲,反倒在祖地?” 他突然醒悟:“当年三宝太监率领大明将士来到这片陌生大陆,见此地到处都是邪祟,他们做的第一件事肯定不是造神,而是将自己船上带来的华夏神只供起来,让华夏神只通过神像,分身降临。也就是说,乾阳山君,应该是华夏神州的某座大山的山神。” 他又有些困惑。 当年这里一定香火鼎盛,可是为何会没落,连神像也不见了踪影? “待到山君神相形成,便可以知晓原委了。“ 他离开山君庙,又去了县城,来到文才书院。 这几日备考,陈实不担心自己的文试,但有些担心武试。 所以打算向同学请教。 书院中学子只有零星几人,很多人没有来上学。 陈实诧异,只见那零星几人,还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知在商量什么? 胡菲菲也在其中,瞥见他来了,连忙招手:“陈家哥哥,快来,快来。” 陈实凑到跟前,那几个学子三男两女,看模样与他差不多年纪,最大的一个,也不过十四五岁,最小的有十岁左右,都是衣冠整齐,戴着黑色的小帽。 “今日没有开课?” 陈实问道。 “不曾开课,城里出事了,傅先生让我们各自回家,今后两天都不要来书院!” 胡菲菲神秘兮兮道:“前天,昨天,城里失踪了十几个学子,官府也寻不到人。说是有邪祟进城,把他们抓去吃了。所以傅先生不敢开课。我们才不信邪祟进城呢。邪祟进城,为何专门抓学子,不抓其他人?” 几个学子连连点头。 其中一个学子道:“所以,我们打算去抓这个邪祟。” 陈实惊讶地看着这个稚嫩的面庞,抓邪祟? 城里的学子都这么勇敢么? “你修成神胎了么?” 陈实问道。 那个学子面带稚气,摇了摇头。 陈实看向其他人道:“你们谁修成神胎了?” 众人一起摇头,只有胡菲菲笑嘻嘻的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那个十岁左右的学子道:“陈实,你是乡下来的,我们搜-索妙味书屋,看大道之上完整版。城里的学子和你们乡下学子学的东西不一样,我们虽然只修成神龛,没有神胎,但是可以借神龛之气,催动法术,我们非常厉害。” 一个女孩道:“对。沉雨生最厉害。每次都可以凝聚剑气,我便做不到。” 陈实看向沉雨生,也是个稚气的男孩,最多十一二岁。 “你们没有修成金丹吗?” 陈实问道。 “金丹?金丹是举人才能修成的。” 沉雨生面色严肃,道:“你得先考上秀才,在大祭时真神潜降,得到神赐,才能拥有神胎,进入神胎境,再修炼神胎,在神胎的帮助下,才能进入化神期,炼就金丹。” 几个学子纷纷点头。 陈实想了想,自己的确与他们不一样,没有了神胎便修成了金丹。 不过若是通过县试,真神潜降,赐给自己神胎,那就补上了这个境界,自己不是就可以与其他秀才并驾齐驱。 “我怀疑这个伪装成邪祟的,就是咱们私塾的傅先生。” 胡菲菲悄声道:“临近县试,他最近总是鬼鬼祟祟,我觉得他已经从咱们中物色好人选,待到大祭时,便将那些学子的神胎挖掉,卖个好价钱。” “岂可怀疑先生?” “先生肯定比不是这样的人。” 学子们纷纷驳斥她的话,胡菲菲冷笑道:“你们不信?咱们只需监视傅先生,便可寻到蛛丝马迹。” 沉雨生看向陈实:“陈实,你去不去?” 陈实犹豫,众学子纷纷道:“有沉雨生在,你害怕什么?” 陈实也担心,自己这些刚认识的同学死了,便答应下来,道:“你们有什么办法,可以寻到这个邪祟?” “用我做诱饵。” 年级最小的那个学子站出来,大义凛然道。 陈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青梦,怎么了?” 那学子问道。 “没什么!” 陈实心道:“如今知道墓碑应该刻什么名字了!” 胡菲菲道:“今天先生去了东市,我们,看大道之上完整版。去东市找他。待会青梦去跟他说话,我们在暗中观察,若是他果真对青梦动手,我们便跳出来搭救青梦,将老贼擒下。押送县衙。” 众人纷纷称是,立刻走出学院。 陈实叫上黑锅,心中疑惑:“菲菲一定不会狐言乱语,难道真的是傅先生做的?他抓这么多学子做什么?” 东市是城东的市场,在城外的树林中,没有固定的店铺,摊贩会在白天摆摊,卖些日常用度的货品,也有些货郎卖孩子喜欢的物件儿。 因此不少学子会在放学后逛一逛那里。 如今白天出月亮,传说城外有邪祟出没,东市也变得冷清很多。 他们来到东市,树林中果然没有几个摊贩。 顾青梦道:“前天那边有人杀头,是县老爷被杀头,咔嚓咔嚓,死了好多人。会不会是县老爷冤魂不散,变成了邪祟?” “我爹去看了,说是县老爷尸体都给烧了,变不成邪祟。我爹还打回来红馒头给我弟弟吃,我没能吃到。” 另一个女学子颇为惋惜。 胡菲菲兴奋道:“傅先生就在前面,青梦,交给你了。” 众人看去,果然看到傅磊生正蹲在一个摊位前跟摊主说话。 那摊位是个卖鹅的,十几只大白鹅都装在笼子里。 摊主是个白胡须白发的老人。 老人身着布衣,洗的发白,慈眉善目,很好说话。 众人藏匿在树后,顾青梦大着胆子走上前去,向傅磊生躬身,不知说些什么。 傅磊生站起身来,似乎很是生气,让顾青梦回到城里去。 顾青梦哭了起来。 傅磊生颇为无奈,便向那摊主致歉,牵着他的手往城里走,道:“城外危险,你还一个人往外跑,当心你也失踪了。” 众人等到傅磊生戴着顾青梦走远,这才冲树后走出,沉雨生目光闪动,道:“傅先生上钩了。咱么跟上去。” 他们连忙从树后出来,却见那卖鹅的老人也站起身来,伸个懒腰。 陈实望向那卖鹅老人,只见那老人呼气之时,气息无比之长,一口气竟然吐了好久。 “他的五脏六腑,怎么这么强横?” 陈实惊讶莫名,“快赶得上我了,他的力气最多比我逊色一两分。”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那卖鹅老人跳蚤一般眺将起来,速度快的肉眼难以分辨。 咚的一声便落在他们身边,迎风抖开一个口袋。 咻的一下,将胡菲菲套进口袋。 他连连跳跃,速度极快。 顷刻间便将沉雨生等四人也套进口袋。 陈实迟疑一下,忍住动手的冲动。 咚…… 大跳蚤一般的老人从天而降,落在陈实和黑锅面前,咧嘴一笑,将他和狗子要装进口袋。 陈实和黑锅落入口袋,只见口袋内部一片黑暗,不知有多大,口袋里没有人。 只有五只大白鹅在瑟瑟发抖。 “果然是这个老者搞鬼。” 陈实开口说话,怎料口中却传来鹅的叫声。 他低头看去,自己身上一片雪白,竟然也变成了一只大白鹅。 他向身边的黑锅看去。 只见狗子依旧是狗子,坐在那里,伸着舌头。 “卖鹅了,卖鹅了!” 卖鹅老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吆喝道:“乡下的大白鹅,童子大白鹅,铁锅大炖,滋味鲜美,延年益寿,县老爷要鹅吗?新鲜的童子大白鹅” 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道:“这鹅倒是新鲜,我夫人很喜欢吃铁锅炖大鹅,给我送到县衙去。” “好嘞!”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肥头大耳 “外面的人,是新上任的新乡县令耿春耿县令?” 陈实微微一怔,“他要买鹅?而且全都买下了?” 他只觉哪里有些不对。 这里是东市,最近月亮白天出现,附近闹邪祟,很少有人来东市摆摊,也很少有人来买东西。卖鹅老人在东市将学子变成鹅,县令耿春出现在人烟稀少的东市买鹅,而且全部买下。 这就很古怪了。 布袋里出来鹅叫,陈实看过去,却是其它几只鹅在啄一只鹅,埋怨她判断失误。 那个被啄的呃呃叫唤的,应该是胡菲菲。 说来也怪,大家都变成了鹅,口中发出的事鹅叫,但居然能听懂对方的话。 仿佛他们精通鹅语一般。 这时,陈实听到外面传来鹅叫声,应该有人移动鹅笼。 而布袋也被人背了起来,布袋内部空间摇摇晃晃。 他们在入城。 外面的鹅哭哭闹闹,听语气,是其它失踪大的学子,也被变成了鹅。 “县令老爷与卖鹅老人是一伙的吗?他们真的要吃了学子变成的鹅?这不是吃人吗?” 陈实有些不寒而栗,而布袋里那些变成鹅的学子,还在围攻胡菲菲。 陈实摇了摇头,心道:“孩子心性,等一下,我不也是孩子么?” 于是他拍着翅膀,呃呃叫唤着跑过去,和同学们围城一圈,一起啄胡菲菲,褥胡菲菲头上的鹅毛。 胡菲菲被他们打的呃呃叫唤,凄惨无比。 陈实等人打累了,便停下歇息,准备过会儿再打。 “这布袋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把我们变成鹅,有些像是鬼神领域。” 陈实迈开小短腿,一边熟练地摆了摆尾巴,在布袋内部行走。 布袋黑漆漆的,内部空间如同一个小房子,放百十只鹅没有问题。 “陈实,陈实,你不要乱跑。” 其他鹅叫唤道。 陈实没有搭理他们,继续四下打量,鹅的眼睛奇特,可以夜视,即便布袋里乌漆嘛黑,在他们眼中也如同白昼。 他发现自己站在原地不动,脖子便可以拧一圈,看到背后,说不出的灵巧,新奇感暴增。 这时,沉雨生所化的大白鹅走上前来,与他并肩而行,道:“这东西肯定不是鬼神领域,鬼神领域的影响范围更大,可以改变物体结构,物种,而我察觉到我体内的经脉犹在,气血运行还是按照人体的构造来运行,并未改变,我觉得这是一种造物的手段,只改变我们的外貌皮囊,并未改变我们的结构。” 陈实深深看他一眼,这个叫沉雨生的学子很聪明,令他刮目相看。 “倘若我们的修为可以再进一步,理应可以突破布袋的压制,重新变成人。” 沉雨生惋惜道,“可惜我受困于神龛境,没有得到神胎,否则倒是可以一试。我觉得,这个卖鹅老人之所以捉学子,不敢捉秀才,是因为他的布袋只能困住神龛境。” 陈实仰起头,四下打量,道:“布袋可以算作一种鬼神领域,只是范围极小。而且,破它并非需要神胎,它只是用符箓构建而成的奇异空间。” 他尝试着催动金丹,运行至右脚,只见右脚竟从鹅掌变回人脚。 陈实不动声色,收回金丹,右脚又变回鹅掌,抬起鹅掌,轻轻一顿,顿时脚下真气涌出,激发了布袋上隐藏的黑线。 那些黑色的线在真气的刺激下变得明亮起来,构建成一个又一个符箓图案。 符箓图案环绕他们,形成一间房屋大小的空间。 其他鹅已经休息好,正准备二番战,殴打胡菲菲,见此一幕,不由呆住。 陈实收起自己的鹅掌,符箓图案这才渐渐暗淡,小十不见。 沉雨生惊讶地看着他,悄声道:“陈实,你的真气好强,你得到神胎了?” 陈实摇了摇头,心道:“我没有神胎,但我修成金丹了。” 以他现在的修为,破开布袋的压制不难,布袋上的符箓图案是变形符,爷爷也都教过他。 甚至有几个符文出现了些许瑕疵,破解很是简单。 这时,外面传来喧哗声,有女子惊声道:“这么多鹅?夫人这下要开心了。” 又有女子笑道:“夫人这些日子惦记着吃鹅肉呢。总是说嘴里寡淡。” 根县令声音传来:“你们先把鹅笼拿到后院挂起来,摆好餐具,备好刀斧,晚上我和夫人进餐,不用你们伺候,你们谁也不要进去。” 那些侍女称是,将鹅笼提到后院。 “老爷,这布袋里还有些白鹅,新鲜着呢!” 那卖鹅老人道。 “劳烦你送到后院,装在鹅笼里。” 过了不久,布袋被打开,陈实等人顿觉亮光照进来,几个学子急忙呃呃叫唤起来。 就在此时,咻的一声,黑锅从布袋里窜出,侍女们急忙叫道:“狗,狗,有只大黑狗闯进来了。” 县衙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侍女们惊慌失措。 耿县令急忙叫衙役过来抓狗。 一只枯瘦有力的大手,探入笼子里,一把抓住陈实的脖子,将他拽出来。 陈实所化的大白鹅也不挣扎,任由这大手拎起。 那大手主人便是卖鹅老人,白胡须白头发,满脸褶皱,搜索看大道之上最新章节。打量陈实,嘿嘿笑道:“是只大肥鹅。你也不要怪我,谁让老爷夫人喜欢这一口呢!” 他将陈实塞进鹅笼里,然后用竹竿挑着,把鹅笼挂在后院的树上。 那鹅笼是竹片子编织而成,孔洞颇大,恰恰可以让鹅头探出来,但身子钻不出去。 不多时,这株大树上便挂了十八个鹅笼,像是圆坨坨的大灯笼,里面白鹅焦急地走来走去。 在其他人耳中,这些鹅叫唤不停,但在陈实等变成鹅的学子耳中,他们在叫着救命。 “怎么回事?还没有抓住那条狗?你们这些当差的,怎么做事的?” 衙门口还是一片吵闹。 许多侍女涌出来,收拾后院,准备好各种刀具餐具,甚至还有斧子,以及葱姜蒜香菜油盐酱醋等蘸料。 鹅笼里的学子叫的更凶,求他们救命。 但没有人能听得懂。 侍女们退出后院,但卖鹅老人没有离开,依旧留在后院。 不知不觉间到了晚上,卖鹅老人逐一点亮灯笼,后院竟挂着十几盏灯笼,灯光猩红。 卖鹅老人躬身而立,只听一个声音道:“夫人,您走慢点,小心地滑。” “行了,行了。” 一个有些气喘的声音道,“你们回去吧,我和姥爷用膳,谁也不得踏入后院半步。” “是。” 侍女们脚步声远去。 陈实站在鹅笼里,注意到卖鹅老人竟然神态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后院的月洞门,似乎有些恐惧。 陈实向月洞门看去,但见一个圆滚滚胖墩墩的县令夫人艰难的挪动脚步,在月色和灯光下向这边走来。 一边走一边唠叨:“好久没吃过了,好久没有迟到这么新鲜的了,老吴,老爷呢?” 那卖鹅老人连忙躬身,道:“老爷还在外面,没有回来。” 他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很是害怕,道:“夫,夫人,若是饿了,可以先吃。” 那又肥又大的县令夫人颤巍巍地向餐桌走去,笑道:“不急,不急,等他来了,一起吃。他新上任,做了新乡的父母官,事务繁多,操劳的很,得给他补一补才是。” 她挪动身躯,突然衣裙中传来咚的一声,身后衣裙中的神体竟然多出了一截。 县令夫人又向前挪动一步,又是咚的一声,身体又长出一截,她的衣裙,逐渐藏不下她的身体。 她继续向餐桌走,咚咚的声响不断传来,身体越来越长,也越来越轻便。 从衣裙中出现的神体也越来越多,一条条粗壮的大腿从这些身体下舒展开来,踩在地上,将长长的身体撑起。 她的身躯逐渐瘦了下来,说话也轻松了很多,笑道:“这样就轻松多了。” 她的身后,身躯已经长到三四丈长短,还不断又新的身躯,一节一节的生长出来。 那身躯通体血红,但腿脚却是乳白色,半透明,大腿粗,小腿细,到了脚跟处,变得尖锐无比,如同钢铁所铸。 她像是一条长达四五丈的蜈蚣,外面是厚厚的壳,但是,看大道之上完整版。前方的身躯却是人形,而且随着身体节数越来越多,她便越来越瘦,模样俏丽,风韵非凡,说不出的妩媚。 她笨拙的身体也变得无比灵活,不再像刚才那般笨重。 树上鹅笼里的大白鹅们都停止了叫唤,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陈实也有些呆了:“不是说县城从来没有邪祟吗?如今不但有邪祟,甚至邪祟还做了县令夫人,还奴役修士,给她抓童男童女吃。” 他只觉荒诞。 他曾经最羡慕的就是城里的孩子,觉得他们幸福无比,没想到他们比乡下孩子面对的危险更大。 突然,不知谁叫唤起来,其他鹅也跟着叫嚷,县衙后院里呃呃一片,吵闹无比。 县令夫人呼的一声,上半身飘了起来,一条条腿脚用力,让她身子出现在鹅笼前方,比鹅笼还要高。 她身躯灵活,围绕大树旋转一周,突然喝道:“别吵,谁吵就先吃掉谁。” 四周鸦雀无声,一只只大白鹅缩在笼子角落里,不敢动弹。 县令夫人很是满意,摘下一个鹅笼,身躯转动来到餐桌前,将鹅笼放在餐桌上,目光闪动。 “鹅心,鹅肝,鹅肠,还有鹅掌,鹅脑,都是我最喜欢吃的宝贝儿。” 她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身下一条条腿脚也跟着颤动。 “你们别害怕,害怕就不好吃了。我原本只是用童男童女的血炼金丹的。不料尝过滋味之后,越来越喜欢这一口了。要不要等老爷,还是我先开吃。” 这时,院外传来耿县令的声音:“……傅先生,这时候前来,莫非有什么要事?” “县太爷,我是来拿鹅的!” 傅磊生的声音传来,笑道:“我给卖鹅的老人家说好了,要买他的鹅,让他给我留几只。听说他到了府上,一直没出来,所以我冒昧前来,打扰县太爷休息了。拿了鹅,我就立刻离开。” 耿县令有些不悦,道:“那些鹅,本官已经通通买下了,付过钱的,岂有再给你的道理?傅先生,你是读书人,不要得寸进尺。” 傅磊生道:“我也是付过钱的,而且我是先付的钱。县太爷虽然是官,但也不能不讲理。你把那卖鹅老汉叫出来,我与他对峙。卖鹅的,卖鹅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要硬闯后院。 县令夫人严重凶光闪动,娇笑道:“老爷,你让他进来便是,无非是多双筷子而已。” 她的目光落在斧子上,身躯不断收缩,恢复胖大模样。 傅磊生和耿县令一前一后走进来,傅磊生看到树上挂着的鹅笼,笑道:“对,这就是我的鹅,我付过钱的。耿老爷,这些鹅是我的,我带走了。” 卖鹅老人出现在他的身后,冷冰冰道:“傅先生记错了吧?这些鹅,傅先生分文未付。” 傅磊生面带笑容,转过身来直面他,笑道:“卖鹅还要收钱码?你收耿县令的钱了吗?既然不收耿县令的,又何必收我的?” 他人到中年,原本气质浑浊,是个见钱眼开的市井老先生。 此刻一扫颓唐,变得神采奕奕,微笑道:“卖了鹅还不走,留在县太爷府上,莫非打算让县太爷听你吃饭?” 耿县令哈哈大笑,伸出手来,相邀道:“傅先生真实喜欢开玩笑,既然来了,那就吃个便饭再走。请坐。” 傅磊生来到餐桌前,道:“县太爷,请。” 耿县令落座,道:“老吴,挑一个肥的白鹅给傅先生。” 傅磊生笑道:“我来挑吧。” 他从卖鹅老人手中夺过竹竿,将其中一只鹅笼挑下,提着鹅笼来到桌前。 “大人,我挑的这只白鹅会说人话。” 傅磊生将鹅笼放在餐桌上,笑道:“她还会变戏法,从鹅变成人。” “喔?” 耿县令和夫人都来了兴致,县令夫人笑道:“你让它变个戏法来看看。” 傅磊生微微一笑,向笼中白鹅道:“胡菲菲,说句话给县太爷和夫人听听。” 那只白鹅正是胡菲菲,看着县令夫人,笑道:“夫人,你长得肥头大耳,像猪一样,还吃呢!” 县令夫人气得身躯颤抖,正要发作,耿县令按住她的手,笑道:“傅先生有何打算?” 傅磊生正色道:“在下一介书生,改变不了什么,只想带走我的学生。” 耿县令道:“文才书院的学子,你可以带走。” 傅磊生笑道:“学生们都是学夫子学问的,既然都是学夫子的,那么都是同学,我要都带走。” “做梦!” 县令夫人猛然拍案,肥头大耳轻轻一晃。 咚咚咚 身躯暴涨,现出真身,“一起留下来吧!”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状若神魔 这番变故,让陈实大感意外,禁不住脑袋从笼子里探出,向外张望。 “菲菲能够开口说话,修为不弱!” 他心中暗道,“她多半也修成了金丹!刚才我们围成圈咬她,她若是反击的话,能把我们打得嗷嗷叫。还有傅磊生,他出现在东市只怕是因为他调查到卖鹅老人的身上,怀疑卖鹅老人就是造成学子失踪的真凶!” 胡菲菲曾说傅磊生喜欢钱,还说傅磊生卖过学子的神胎。 现在看来,多半只是谣传。 若是傅磊生果真是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关心顾青梦,匆匆离开,把顾青梦送回家。 更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夜闯县衙。 傅磊生能够看出其中一只大白鹅就是胡菲菲,应该是用了天眼符之类的符箓。 但是他怎么知道胡菲菲可以说话的? 难道他早就知道胡菲菲是狐狸精? 他刚想到这里,便见县令夫人又化作妖娆女子,身后长着长长的的蜈蚣身躯,踩在地上铮铮作响,火星四溅。 “夫人且慢。” 耿县令突然道。 县令夫人微微一怔,没有向傅磊生痛下杀手,看向耿县令。 耿县令面带歉意,道:“傅先生,若是本官让你带走这些学子,你会放过我们夫妇么?” 县令夫人气急败坏,叫道:“耿春,你这是何意?到嘴的鹅,岂能让它飞了?” 耿县令摇头道:“灵儿,我们已经被人识破,这县令做不成了,此事原本是我们夫妇做错了,岂可一错再错?傅先生,实不相瞒,我夫妇二人并非邪祟,我们原本是人。我妻子翟灵无意中得到一门功法,唤作九天环月诀,欣喜之下,修炼此功,怎料这门功法需要汲取月华修炼……” 他说到这里,不由顿住,面色黯然。 县令夫人叫道:“耿春,你与他说这些做什么?咱们夫妻联手,一起杀了他。” 耿县令摇头道:“灵儿,我们已经错了,害了不少人,岂可一错再错?傅先生,我妻子修炼这门功法后,便日渐变得奇怪起来,身体发生了变化,尤其是炼成了金丹后,便变得不像人。” 他神胎黯然,道:“自从她开了血食之后,便对吃人有了兴趣。每当月亮升起,便变得越来越邪恶,越来越像是邪祟。我深爱我妻,不得不满足她,先生……” 耿县令道:“请先生带走这些学子,我也无颜再做新乡县的父母官,先生走后,我便脱去官府,交出官印,带着夫人前往干阳山中隐居避世。” 傅磊生动容,道:“不想县太爷和尊夫人之间竟还有这番故事,是我冒昧。在下也非咄咄逼人之辈。只愿带回这些学子,县太爷若是辞官,在下也不会宣之于众。” 耿县令唤来那卖鹅老人,道:“老吴,你将鹅笼取下,给傅先生送到文才书院去。” 卖鹅老人看向县令夫人。 县令夫人无奈,点了点头,落泪道:“耿春,今日我便依了你,随你隐居去罢。” 说罢,她逐渐恢复人身。 傅磊生眼圈泛红,道:“夫人也是个苦命人,若非修炼了那什么功法,二位还是一对神仙情侣,羡煞旁人。” 卖鹅老人手持竹竿,来到树前,将那一只只鹅笼挑下来,然后打开鹅笼,将里面的白鹅放出。 就在这时,一条黑狗不知从何处窜出,叼起其中一只大白鹅便跑。 卖鹅老人追之不及,怒道:“该死的狗,怎么还没抓住它?这些衙役都是吃白饭的不成?” 傅磊生捡起他丢在地上的竹竿,躬身道:“耿县令,夫人,在下告退。” 耿县令叹了口气,道:“我不送你了。” 傅磊生用竹竿赶着鹅群,走出县衙后院,向着文才书院走去。 卖鹅老人连忙道:“我熟悉鹅性,帮你看着,免得丢了。” 傅磊生称是,二人护着鹅群,顺着街道前行。 别黑狗叼走的那只大白鹅,只可正坐在黑狗背上,骑着狗子,悄然无息的来到县衙后院。 耿县令和县令夫人一个坐在餐桌前,一个站着,默默无语。 县令夫人还在摸着眼泪,感伤于自己的身世。 “夫人,别哭了。傅磊生他,……真的信了。” 耿县令突然笑出声来。 县令夫人也嗤嗤笑了起来,眼中的泪花顺着腮边流下,笑道:“他居然真的信了,他居然以为,我们真的是无意中修炼了邪法,才变成如今的模样。他居然没想过,我真的是邪祟。” 耿县令与她对视,哈哈笑道:“他居然天真地以为,我们真的会放过他。他气势汹汹而来,谁知道他的修为实力如何?我们怎敢在县衙与他动手?哈哈哈,在县衙动起手来,岂不是人人都知我们四邪祟。” 县令夫人也笑得前仰后合,身上肥肉乱颤,“不知他的底细,贸然动手没有胜算,但是他如今要护着那些变成鹅的学子,束手束脚,我们便有了十足的把握除掉他。” “而且是在街上除掉他。“ 耿县令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笑道:“就算他修为再高,要护住十七个变成鹅的学子,实力也发挥不出两成。” “取来万魂幡。” 县令夫人兴奋莫名,叫道:“让这老秀才万魂幡里走一遭。” 耿县令笑道:“夫人说的是。新乡县的万魂幡里面就算没有万魂,也有八千个冤魂。摇动起来,就算他搜·索·妙味书屋看大道之上。炼成元婴,也给他遥死了,带上此宝,有备无患,我去拿万魂幡。” 他正欲动身,突然不远处传来"呃呃"的鹅叫声。 两人循声看去,却见一只大白鹅迈着小短腿往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甩着屁股,正是刚才被黑狗叼走的那只白鹅。 那只大白鹅竟不怕人,看到他们也没有躲。 “说到这里,我有些饿了!” 县令夫人眼睛放光,咯咯笑道:“不如先吃了这只鹅,再去杀老秀才。” 另一边,傅磊生与卖鹅老人撵着鹅群,顺着街道前行。 鹅群很是乖巧听话,顺着傅磊生手中的竹竿走。 卖鹅老人叹道:“我本是耿家的老奴仆,伺候少爷的。少爷做了官,我便也跟过来。怎奈夫人修炼邪功,变成这副模样。老奴跟着夫人作恶,悔恨得很,也担心的很,,唯恐被夫人吃了。” 傅磊生面带笑容:“县令夫人真的是修炼邪功才变成这副模样吗?” 卖鹅老人微微一怔,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傅磊生捋着胡须,悠悠道:“我觉得县令夫人可能真的是邪祟,邪祟的种类分为多种,有来自阴间的邪祟,也有阳间秉承邪气而生的邪祟,还有人畜死后被月光照射而复生的邪祟,第四种,便是异类修炼,因为浸润汲取月光精华而异变的邪祟。第五种,才是人修炼走入邪道,变成邪祟,我觉得,县令夫人应该是第四种。” 卖鹅老人笑道:“傅先生,这件事,我应该比你清楚……” “不,我比你更清楚,因为我身边便有异类修炼的修士。” 傅磊生微微一笑,道:“所以,老吴,你的底细呢?你到底是人,还是披着人皮的邪祟?” 他话音未落,卖鹅老人突然纵身跃起,跳到黑暗之中,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卖鹅老人的声音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不知从何处传来:“傅磊生,你不该这么聪明,这么聪明的人往往死的都很早。”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正是卖鹅老人。 身躯缩成一团,如同一个大跳蚤,带着一个比自己大了数倍的口袋。 口袋被风撑开,迎头套下。 卖鹅老人咚的一声落地,将布袋收口,嘿嘿笑道:“你变成一只大鹅,便老师了。” 他话音未落,一根竹竿从布袋中刺出,带着莫大的力道,将卖鹅老人身躯贯穿,带着他的神体,刺入旁边的墙壁中,甚至将这堵墙壁刺穿。 傅磊生丢下竹竿,从布袋中走出,淡淡道:“我搜·索妙味书屋看大道之上。自幼学枪,迄今四十八年,未曾动过枪法,之所以拿着这根竹竿,便是打算用竹竿捅死你。” 他拔出竹竿,将卖鹅老人的尸体抖落下来。 “我这么聪明,还能活到五十多岁,你便应该知道我有多厉害。” 傅磊生手持竹竿,转身向县衙走去,声音传来:“菲菲,你带着他们先回文采学院,老师去杀两个人。” 鹅群中,有少女应了一声,只听嘭的一声,一个明媚靓丽的少女出现在鹅群里,笑道:“诸位师弟师妹,咱么先回学院。” 傅磊生杀气腾腾,很快来到嫌县衙前,仰头看了看明镜高悬的牌匾,低声道:“现在没有了那些学子,我便可以放手一战,没有后顾之忧了。” 他迈步走入县衙。 县衙后院,耿县令脚步移动,身法迅捷无比,下一刻便来到那只大白鹅前,探手便向大白鹅抓去,轻而易举便将其修长的脖颈握住,笑道:“吃过再去杀傅磊生也不迟。” 他刚刚握住白鹅的脖颈,突然只觉手中的脖颈粗大起来,将他的五指崩开,并且越来越粗大。 耿县令心中一惊,便见白鹅在他面前化作一个少年。 那少年体内气血流动,发出浪涛澎湃之声,冲筋膜,通骨骼,壮五脏,肌体泛光,手如熊掌,一手扣住他的手腕往下压另一条胳膊肘。 他听到自己的胳膊发出断裂的声音。 随即两眼一黑,接着咽喉处喉骨断裂,心窝遭到重击,肋骨断裂,然后是肝脏脾肾,如同被重物捣在上面,脏腑脾肾破裂。 他的下体传来剧痛,短短一瞬间,不知道被膝盖撞击还是被踢了七八腿。 这一刻,他的法术,他的金丹,他的宝物,统统来不及施展。 陈实一手托住他的面孔,另一只手环绕他的脖颈,重重一拧,臂膀出传来咔嚓咔嚓,骨骼筋膜断裂的声音。 丢下怀中尸体,翻身而起,呼的一声掀起一股狂风。 下一瞬,已然出现在餐桌旁,右腿砍下,砸在县令夫人粗壮的脖颈上。 县令夫人肥硕的身躯被砸的向下倒去,却双手撑地,竟然未曾倒在地上,猛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奋力想要站起。 她刚吼了一半,陈实抄起桌子上的斧头,砍在她的脑门上,随即双手翻飞,将桌子上所有能抄起的东西,长筷短筷,各种刀具,悉数插在县令夫人肥大的脸上。 县令夫人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叫声,竟然不敢与他对决,向外逃去。 她太胖了,浑身肥肉乱颤,但在此刻竟仿佛身轻如燕,一步便跨出两丈多远。 “肥头大耳的老女人。” 陈实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 县令夫人的身形猛然顿住,一股暴戾的邪气从县衙后院中升腾而起,节节攀升,越来越恐怖。 “你说什么?” 她转过身来,胖嘟嘟的脸上满是刀斧和筷子,以及破碎的盘子。 陈实笑道:“我说,肥头大耳……” 县令夫人身躯节节暴涨,现出真身,化作长达七八丈的巨型蜈蚣,上半身却是靓丽的女子,唳啸着向他扑来,张口一吐,便是赤红如血的金丹,叫道:“小鬼,今日要你死。” 那金丹散发出的血色光芒,比黑山奶奶庙的白胡子鼠长老还深很多。 金丹毫光所过之处,一切瓦解,甚至连假山也坍塌下来,化作齑粉。 假山下的池塘中,池水剧烈晃动,如同开锅了一般,水中游鱼顷刻间血肉尽去,只剩下鱼骨沉入水底。 这种血丹与从前陈实遇到的金丹不同,白胡子鼠长老的内丹呈现血色,是因为它们伤人,吃人,导致内丹不纯。 而这种血丹是炼了孩童的精血魂魄入丹,炼成邪气,是看大道之上。一种邪修的高深法门。 其丹中之血光,可以破修士修炼的正气,破正法,污染符箓,宝物,最是邪门。 陈实兴奋莫名,催动三光正气,七星遍布周身,金丹在体内升腾,迎着县令夫人那庞大无比的身躯,狂奔而去。 血丹散发的光芒锋利无比,根根如刺,射在它皮肤表面,让他肌肤表面出现一个个细密的凹陷。 然而邪气还未来得及发作,便被他体内旺盛至极的气血冲散。 他体内的气血太旺盛了,旺盛到邪法遇到他的气血,便冰雪消融的程度。 “轰隆……” 县衙后院中雷声大作,惊得刚刚冲到后院的傅磊生连忙停下脚步,竖起竹竿以备不测。 突然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 县令夫人的脑袋砸穿了厚重的墙壁,出现在他面前,骨断筋折,不知死活。 傅磊生心中一惊,向后院看去。 只见月光下,一个少年气血如潮般涌动,溢出体外,在身后形成一副神魔般虚影,不知是人还是邪祟。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儒士之风 “是陈实!” 傅磊生惊讶无比,聚仙楼的邵景介绍陈实时,他竟未看出陈实的修为,只觉得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家里有几个臭钱,又没有上过几天学,所以想通过文才书院混个秀才。 这种事情在县城司空见惯,因此他才从陈实那里弄来十两银子。 现在这个乡下少年在做什么? 打死县令夫人! 县令夫人是第四种邪祟,妖修汲取了月华而化作的邪祟,可以与人类修士一样修炼,可以动用法术,有着智慧的邪祟。 “他到底是什么修为?” 傅磊生目光落在陈实身后的神龛上,惊疑不定。 神龛中并无神胎,这分明才是神龛境,怎么会拥有如此惊人的气血,迸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打出雷音? 刚才那一声雷音,甚至堪比掌心雷的雷符,威力迸发,让他这样的高手都不由提起竹竿防御。 这是一个神龛境的修士迸发出的力量? 他肯定比不是神龛境,没有哪个神龛境拥有如此力量。 傅磊生闭上眼睛,仿佛看到陈实的气血在体内积聚,形成一个无边无界的圆球。 这个圆球正在沿着他的臂膀,经心肺,回到丹田之中。 陈实的丹田犹如火海一片,熊熊气血凝聚,形成火中太阳的奇特景观。 火里种金莲。 傅磊生睁开眼睛,这种异常的感觉消失。 “金丹,他炼成了金丹!” 他心中震惊莫名,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竟然炼就了金丹。 只是陈实的金丹明显在体内,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金丹放在神胎口中温养,有些古怪。 但也正是这个原因,陈实的力气才如此恐怖,能够与县令夫人这样的邪祟近身搏杀。 “他的修为这么高,为何还要考秀才?等一下,他的神龛中为何没有神胎?他缺了一个境界。” 傅磊生头脑一片混乱。 没有神胎,怎么修成金丹? 没有神胎,怎么温养金丹? 为何丹田中有火海栽莲的异象,可以温养金丹? 他正在思索,突然县衙府院里传来狗叫,陈实闪身离去。 傅磊生走入后院,手中竹竿射出,贯穿县令夫人的头脑。 但他随即便看到县令夫人长长的身躯。 县令夫人身躯庞大,超乎他的预计。 但见这只邪祟的心窝被打穿,手臂折断,脖颈,小腹,后心等多出地方中剑,后面长长的身躯,被剑气斩断成数十块,死的不能再死,自己补上那一枪,只是多此一举。 “这种剑痕,应是子午斩邪剑留下的痕迹!” 傅磊生查看剑痕,喃喃道:“子午斩邪剑,有这么大的威力么?” 虽然子午斩邪剑是神胎境最强的法术,但是到了金丹境,这种剑气的威力便不如金丹的威力。 因此金丹境修士往往喜欢祭起金丹来对敌。 然而斩杀县令夫人的剑气,呈现出的威力却超越了正常认知中的剑气威力。 而且,更让他惊心的是,陈实的这些剑气,每一道都准确无比地落在县令夫人一节节身躯的相接处。 剑气沿着其节肢最薄弱的地方切入,将其剥开。 所谓庖丁解牛,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傅磊生目光挪开,心惊肉跳。 但见县衙后院一片腥臭,污秽不堪,假山坍塌,碎成齑粉,房屋少了半边,应是县令夫人的邪祟内丹飞过留下的可怕破坏力。 而对面的墙壁却呈现出腐蚀坍塌的景象,砖瓦像是熔化成绿水一般,散发处难闻的气味。 这应该是县令夫人的内丹击中墙壁,造成的破坏。 “若是这种妖丹打在人身上。” 他不寒而栗。 金丹无边无界,是精气血神意凝聚而成,有形无质,刀砍不伤,斧劈不破,法术打不散,宝物收不走,任何都快都可以从金丹中穿过,不伤金丹分毫,极难应付。 但同时金丹又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不可思议的能力。 不同的金丹,可以施展不通融的法术。 邪祟的金丹更加难以对付,力量更为邪恶。 傅磊生看到县令夫人的金丹破坏力,便感觉棘手,换做自己,要,看大道之上最新章节。斩杀县令夫人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只要此金丹一出,自己的法术便会被污染,符箓也发挥不出威力,宝物也会被邪气侵染而丧失威能。 而陈实竟在正面对抗中,将县令夫人活活打死。 “这个陈实,到底是何来历?为何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除掉县令夫人,那边的尸体是?” 他的目光又落在墙角的耿县令尸体上,心中一惊:“耿县令也被他杀了。” 耿春乃朝廷任命的县令,修为实力自然是非同小可,但竟也死在了陈实的手中。 “连杀两位金丹高手,陈实真的只有十一二岁,还是显得年轻。他考秀才的目的,又是什么?” 县衙中的衙役正在向这边赶来,应该是听到动静,前来查看。 傅磊生悄然离开,追寻陈实离去的方向而去。 陈实循着黑锅的叫声来到县衙大堂,这里挂着明镜高悬,是升堂审讯案犯的地方。 来到这里,他只觉一种压迫感袭来,内心惶恐。 自己先前犯的案子如同画卷一般展开,浮现在脑海中,历历在目。 陈实冷汗津津,险些便要跪在地上招供,将自己这两年来犯过的罪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这县衙,好厉害的布局!” 他压下心头的悸动,打量县衙的布局。 除了县太爷的案台椅子之外,还立着两排讯囚杖,常刑杖和答杖,还有绣春刀等武器。 这些东西上面都烙印了符文,用朱砂描摹,因为常年使用,而带有肃杀之气。 门外还有一面大鼓,也有符箓绘画在鼓面上,击鼓鸣冤者的气息残留其中,带有压迫感。 这么多东西,单个拎出来,都不至于让陈实生出惶恐的感觉,但数量太多,集在一起,便让案犯不由自主地认罪招供。 黑锅仿佛没有受到影响,正在冲着大堂一侧的供桌叫唤。 陈实看去,只见万魂幡正供在供桌上,还有着香火未熄。 此宝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仿佛是一件无比美味的美食,引诱着他吃掉万魂幡中的冤魂。 “我若是你,我绝不会盗走万魂幡。” 傅磊生的声音传来,陈实探向万魂幡的手掌顿住,回过头来,疑惑道:“傅先生此言何意?” 傅磊生笑道:“万魂幡乃镇守新乡县的法宝,聚集了历代斩首之人的冤魂炼制而成,自古以来,死在东市的穷凶极恶之人不计其数,他们的亡魂都是被收入此幡之中。因此万魂幡的威力奇大。一县之主,在迎敌时若是祭起此幡,等闲化神炼神的强者都不是对手。此宝如此重要,你若是取走,整个西牛新洲都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陈实收回手掌,恋恋不舍地看了万魂幡一眼。 他并非贪恋万魂幡的威力,只是内心中有个想法,迫切想要得到此物。 但经过傅磊生这么一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傅磊生见他收回手掌,,也是暗自松了口气,道:“耿县令,看大道之上最新章节。是新上任的县令,没有来得及祭炼此宝,但县令空缺期间,是县丞掌管万魂幡。县丞很快就会来到此地,我们速速离开,免得节外生枝。” 陈实跟上他,两人一狗快步离开县衙。 陈实瞥了傅磊生一眼,对这个私塾先生颇有好感。 傅磊生竟为了这些学子的性命,硬闯县衙,他折返回来,应该是打算除掉县令夫妇,并非胡菲菲说的那么不堪。 “傅先生只是个秀才,怎么会拥有如此实力?” 陈实心中纳闷。 傅磊生叹了口气:“一个月,连死了两个县令,不知道朝廷任命的下一任县令又能做多久,新乡县,真是县令不祥之地。” 陈实想了想,这两任县令之死,好像都与他有关联。 上一任赵县令是因为赵家倒台,赵家倒台的原因,则是自己爷爷出手除掉了赵巡抚。 而这一任耿县令,干脆就是自己干掉的。 “傅先生,朝廷委任邪祟为县令,朝纲已经糜烂到这种程度了么?” 陈实询问道。 傅磊生瞥他一眼,“你能说出这句话,将来也是万魂幡上客,早晚要被杀头。” 话虽如此,他却叹了口气,道:“朝纲糜烂?嘿嘿,何止啊。这分明是国事糜烂。” 陈实瞥他一眼,觉得他有和自己一样杀头的潜力。 他们回到文才书院,只见胡菲菲正在欺负一只大白鹅,抓住它的脖子,褥它的鹅毛,还有几只大白鹅垂头丧气的站在角落里,应该刚被揍过。 “菲菲记仇。” 陈实心中凛然。 他也和其他学子围殴过胡菲菲,担心被这狐媚子清算。 傅磊生待到这狐狸精揍过他们,这才祭出金丹,金丹光芒照耀,一只只白鹅身上的符法被破,各自恢复正常。 他们笔记还是半大孩子,吓得相抱痛哭。还有几个向傅磊生道谢作揖。 傅磊生笑道:“否是修行之人,变成鹅这等小事何须大哭?将来说不定还会碰到更多这种事情。” 学子们面色如土。 “你们先不要回家,等会儿县丞会过来,让衙役送你们回去。” 傅磊生道:“乡下的孩子就留在书院过夜,老师救了你们性命,明天叫你们家人送一吊钱过来感谢老师,明白么?” 众人慌忙点头,遵从他的安排。 果然没过多久,便听书院外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道:“傅先生,郑世云前来拜访、” 傅磊生笑道:“是县丞郑大人。” 他迎上前去,只听郑世云道:“郑某无能,一直去查邪祟偷盗孩童,没想到邪祟竟在郑某眼皮子底下,吃了县令和夫人,化作县令夫妇的模样,险些害了这些孩子。幸好有傅先生,斩邪除妖,郑某这才没有酿出大过,孩子们都还安全么?” 傅磊生笑道:“都还安全,邪祟吃了县令夫妇,伪装成耿县令,本欲在我新乡繁殖,但幸好有郑大人明察秋毫,发现邪祟的马脚。能除掉这两只邪祟,救下这么多孩童,全仰仗郑大人,在下能有什么功劳?不过,是给郑大人打打下手罢了。” 郑世云满面笑容,道:“傅先生高义。若非傅先生帮忙,郑某岂能破获这桩大案,郑某一定上禀朝廷,为先生请功。” 傅磊生连声道::“不用不用,在下寸功未立,怎么敢抢功劳?愧煞我也,郑大人,你看我这文才书院,年久失修,孩子们上学都心惊肉跳,唯恐房屋倒塌,县里是不是能拨一点儿……” 郑世云会意,取出一小袋银两,又让跟着自己前来的衙役把身上所有银钱都取出来,交给傅磊生,道:“本官刚刚斩杀那两只邪祟,来的匆忙,身上只有这几十两银子,傅先生若是嫌少的话……” 傅磊生连忙收下银子,笑道:“不少,不少。” “那这些孩子6 “还要劳烦郑大人送到他们各自家中。” 郑世云欢天喜地命衙役上来,道:“敲锣打鼓,将这些孩子挨家挨户送回去,要让全城人知道,咱们衙门的义举。” 众人称是,带着这些惊魂未定的孩童去了。 傅磊生喜气洋洋,躲到一旁数钱去了。 胡菲菲凑到陈实身边。 陈实顿时紧张起来。 胡菲菲笑道:“陈家哥哥,我又不是母老虎,你,看大道之上最新章节。怕什么?今天你要多多感激我呢。若飞我和傅先生,你们就死在县衙了。” 陈实望向傅磊生,悄声道:“我觉得傅先生不是贪财之人,他此次义举,不顾性命救护学子,贪财只是他伪装的。” 胡菲菲嗤嗤笑道:“你被他骗了,他就我们是真,贪财也是真,你没有去他家里看,他家里富丽堂皇,比这文才书院奢华不知多少倍。” 傅磊生数好钱,走过来,淡淡道:“爱财与义举,又不矛盾,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赚的每一文钱,都不昧我的良心。” 他递过来一小袋银子,交给陈实,道:“这是你的。” 又将另一小袋递给胡菲菲,道:“这是你的。你们二位今晚也有义举,理当收下。” 陈实不解,道:“先生这是何意?” 傅磊生道:“取其金,则无损于行,此乃夫子教的道理。” 陈实有些茫然,心道:“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打死了敌人,从其身上搜刮金银,德行并不受损么?怎么被傅先生曲解了?” 本章完。 第九十章 县试舞弊 “这位傅先生虽然有义举,也有本事和担当,但学问就有些马马虎虎。” 陈实留在文才书院过夜,胡菲菲也是乡下的,也留了下来。现在睡觉还早,两人又赚了点钱,于是相约去逛夜市。 新乡县的夜市比白天还要热闹,街上到处都是人,两边是各种摊位,煎炒烹炸各色美食。陈实、胡菲菲和黑锅走一路吃一路,手里还拎着各种吃的,实在塞不下,黑锅便站起来,帮忙那东西。 “陈家哥哥,你不觉得你家狗有点奇怪么?” 胡菲菲向后瞥了一眼,只见狗子两条后退走路,比正常人还高,比正常人走得还稳,拎着东西的样子也不像狗。 陈实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觉得哪里有些不正常,道:“你不也是两条腿走路?有何奇怪之处?” 胡菲菲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逛了一圈,他们圆滚滚的,蹒跚着往书院走去。 陈实心中的不解越来越多,问道:“菲菲,城里的干娘在何处?” 他入城后一直在寻找新乡县的干娘,然而逛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找到干娘。 胡菲菲宛如怀胎十月,一手撑着腰,一手拎着吃的,艰难前行,摇头道:“县城和省城没有干娘。” 陈实大惑不解:“没有干娘,如何驱散邪祟?邪祟岂不是想进入城中便可以进入城中?” 胡菲菲道::“虽说没有干娘,但有镇守县城的法宝。万魂幡便是此类法宝,这件宝物守护县城,但凡有邪祟靠近,万魂幡便会自动迸发威力,将邪祟诛杀,万魂幡极为古老,新乡县的万魂幡有着上千年历史,里面的鬼魂也炼得无比强大。没有那个邪祟能与之抗衡。久而久之,死的邪祟多了,便没有那个邪祟胆敢靠近县城了。” “原来如此。” 陈实恍然大悟,道:“可是,为何县令和县令夫人这两个邪祟,会进入县城,没有死在万魂幡之下?” 胡菲菲被他难住,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我狐族的族长也是邪祟,但也多次入城,万魂幡也没有什么反应、族长是修为太高,可以隐匿气息,但耿县令可没有族长那等本事,为何也能入城?” 陈实询问道:“你觉得耿县令是被邪祟吃了,邪祟变成耿县令,还是耿县令就是邪祟?” 胡菲菲想了想,道:“我觉得耿县令就是邪祟,走不动了,走不动了,找个地方坐一坐,消消食儿。” 陈实四下看去,见河边有护栏,便与她一起坐在护栏上。 胡菲菲很是慵懒,靠在他的肩膀上。 陈实心中微动,道:“菲菲,这时候天色黑,你的发簪呢?真的发光么?” 胡菲菲精神百倍,从头上抽出发簪,双手捂着,笑道:“你看看。” 陈实凑到跟前,惊讶道:“真的会发光。” 胡菲菲得意洋洋,咬着发簪,双手盘头发,一手护着头发,一手插上发簪,笑道:“我这发簪中篆刻着符箓,白天吸收日光,到了夜晚就会放出来,闪闪的。陈家哥哥,你有什么好玩的故事么?说来听听。” 陈实跟她讲自己在山中的趣事,每每逗得这狐媚子咯咯笑个不停,叫道:“不听你说了,我肚子都被笑疼了。你帮我揉揉。” 陈实帮她揉揉肚子,果然有些笑岔气了,把肚子暖起来,气跑掉了,也就不疼了。 两人休息良久,这才起来返回书院。 傅磊生在等着他们,见到他们归来,道:“我要搜-索`妙味-书·屋,tangsanbooks、看大道之上完整版,回家歇息,你们俩边住在学院里,将就一晚。陈实,真神潜降,需要童子之身,元阳不泄,你切记切记。” 他意味深长,陈实凛然。 仔细揣摩他这话含义。 傅磊生离去。 两人歇息片刻,又去打扫一番,清理出睡觉的地方,毕竟这里是学院,学子上课听讲的地方,没有床铺,只能打地铺。 陈实从木车里取来铺盖,分别给胡菲菲一半,自己留一半。 两人互道晚安,各自钻进被窝。 狗子守在外面,只听蛐蛐儿叫了起来,但除此之外,便没有其它声音。 县城喧闹的夜市,仿佛离他们越来越远。 胡菲菲从被窝里爬出来,笑道:“睡不着,陈家哥哥,你再说说山里面的事罢。我跟着狐族的姐妹修行,很少入山。” 陈实坐起,跟她讲乾阳山中的各种故事,那些山中奇怪的规矩,守山的灵,大蛇玄山,六千岁的庄婆婆,以及很多淘气的瓷娃娃。 胡菲菲把被窝往他身边挪一挪,钻到被窝里,侧着身子听他讲话。 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 “陈家哥哥,你考学之后想做什么?” 这狐媚子询问道。 “做什么?” 陈实有些茫然,他仔细想了想,自己一开始考学的目的,是成为举人,回乡做老爷,鱼肉乡民,让爷爷安养晚年。 可是如今爷爷去了阴间,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如今,他考学就像成了一个想要完成的夙愿。 “我考学之后,想回乡做老爷,可以名正言顺的欺压乡民。” 陈实道:“你呢?” 胡菲菲两只手放在胸前,抓住被子边缘,眼睛亮晶晶的,笑道:“我考学的目的,就是找一个顺眼的书生,和他发展一段可歌可泣的人狐之恋。” 陈实问道:“你找到没有?” “还没有呢!” 胡菲菲有些落寞,道,“咱们书院都是些小屁孩,乳臭未干,没有一个能入姑娘法眼的。等到我考上秀才举人,肯定会有更好的书生。” 他们说着未来,不知不觉间,胡菲菲声音越来越低,慢慢地睡着了。 陈实见状,也缩到被窝里,不过片刻,便进入梦乡。 县试的日子终于到了。 此次县试的地方在县城里的文庙,供奉夫子的地方。 这里靠墙的地方被分成一个又一个隔间,整个新乡县所有镇上乡里的私塾学子,悉数赶到文庙。 单单县城里便有上百人,镇里的更多,几百号人,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汉,也到文庙参加县试。 第一场是文试。 陈实和文才书院的学子们被分散开来,进入不同的隔间,待到每个人落座之后,这才分发笔墨纸砚,免得他们作弊。 主考官便是傅磊生所说的田怀义,是个不苟言笑的青年官员,先祭夫子,再祭文昌,然后宣布正式开考。 “今日考题是论,曾子有日: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田怀义宣罢考题,声音隆隆震动,道:”考场之上,禁止议论,禁止攀谈,禁止夹带小抄。祭明镜,查秋毫。“ 只见有两个考官合力抬起一面巨大的明镜,一人多高,镜子前一炷香,从一个个隔间前经过。 那炷香燃烧,香气飘向明镜,这镜子仿佛有灵,吸收了香火之气,散发出橘橙色光芒,很是柔和。 突然,两个考官顿住,向一旁的衙役丢个眼色。 两个压抑立刻上前,来到那隔间。 隔间里的学子惊恐莫名,尖叫一声,然而还是不由自主的挥笔如风,不断书写。 两个压抑冷笑,一把扯下那学子的黑帽子。 只见那学子的脑袋上坐着一只三四存高的白毛老鼠,手持一支纤细的毛笔,面前支着一个画板,板上有纸。 这白毛老鼠聚精会神,正在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的正是考题的释义。 它写什么,那学子便写什么。 白毛老鼠见被人发现,急忙丢下毛笔便走。但哪里还来得及? 被左边的压抑一把抓住。 另一个压抑将那学子扭送到主考官田怀义面前。 田怀义瞥了那白毛老鼠一眼,冷笑道:“原来是搜-索`妙·味-书屋,看大道之上完整版,知鼠。胆敢在我这里作弊,好大的胆子,拖下去,赏他十个大板。” 衙役们将那学子拖下去。 那两个考官依旧抬着明镜、继续照耀。 陈实坐在隔间中,兴奋莫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考题,朱秀才讲过不止一遍。正是我得心应手的考题。” 他下笔如有神,很快便将两百字的大论写完,然后写上自己的名字,来自的书院,吹干了墨,便起身交卷。 此时,其它学子还在埋头书写,有的则在苦苦思索如何动笔,还没有交卷的。 田怀义见他第一个交卷,惊讶莫名,取来考卷,扫了一眼学院,笑道:“是我恩师的文才书院。恩师钻研学问,看来又有高徒。” 其他考官恭维道:“名师出高徒,都则当年岂能教出田大人这等才华横溢之人?” 田怀义阅读下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猛然合上考卷,长长吸了口气,定了定神。 “恩师门下,出发贼了?” 他心中暗道。 “不行,我得见一见恩师,兹事重天,若是砍头的话,说不定会连累恩师和我。” 陈实走出文庙,傅磊生正在外面等候,见陈实出来,不有惊讶万分,连忙迎上。 “陈实,这么快就出来了?考得如何?” 陈实不无得意,笑道:“我熟读夫子经典,这次县试不过信手拈来。” 傅磊生正欲询问他写的是什么,突然,一道嫣红霞光从天空中笔直照落下来,直直落入文庙之中,空气中传来扑鼻的异香。 “神降是神降” 傅磊生呆呆的看着这道霞光,突然惊呼一声,文庙里也传来几声惊呼,诸多考官也被霞光惊动,纷纷道:“真神潜降。是哪个学子得到真神潜降?” 听这声音,显然此次的神降极为了不得。 陈实心里怦怦乱跳,注视着那道笔直的霞光。 空气中的香气越来越浓,嗅之,令人飘飘欲仙。 神降,全称真神潜降。 神龛境的小修士,在修成神龛之后,举行祭天大典,天外真神受香火之气,便会降下霞光,赐予神胎。 神胎入主神龛,修士便正式踏入神胎境,有了冲击下一个境界,凝练金丹的可能。 不过,神降都是县试的祭祀之后才会出现,在大考之中,凭空出现神降,极为罕见。 无须大祭,凭空神降,往往是天资横溢,文运亨通之人。 傅磊生喃喃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有人匆匆而来,欠身道:“傅先生,田大人有请。” 傅磊生闻言,连忙跟上那人,从文庙后门进入庙中。 田怀义已经在后门处等候,见面顾不得寒暄,连忙道:“恩师,文才书院出大事了。反贼和天才,都出在文才书院了。” 傅磊生又惊又喜,连忙询问。 田怀义道:“真神潜降的夜市文才书院的学子,名叫沈雨生。此子搜-索`妙味-书屋,看大道之上完整版,在文试中得真神眷顾,赐予神胎,如今还不知是什么品阶。但绝对不会低于二品。这是天才。恭喜恩师。至于反贼么。他取出陈实的卷子,交给傅磊生。” “请恩师过目。” 傅磊生扫了一眼,面色如土。 “这是要送我去万魂幡上走一遭啊。” 田怀义连忙道:“恩师,怎么办?” 傅磊生咬牙道:“我替他写一份,无论如何,也不能连累书院。” 田怀义犹豫一下,道:“恩师替他写,他必中秀才,中了秀才,便会在秋季考举。到了省城考举,岂不是闹得更大?” 傅磊生飞速取出笔墨纸砚,道:“待他中秀才之后,我便将他踢出文才书院,等到考举之时,无论他惹出多大的祸,都与我文才书院无关了。” 田怀义压低嗓门吼道:“恩师,这是舞弊。” “舞弊也比上万魂幡好,他的卷子交上去,说不得还要连累你。”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武试无双 说话之间,傅磊生便已经写好一篇八股文章,虽然也是二百余字,但是四平八稳,囊括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言短意赅,精湛无比,骈文华丽,朗朗上口。 田怀义赞了声妙,吹干墨迹,道:“县令刚死,如今新乡县没有县令,此次县试舞弊便容易很多。等到上头委任新县令时,这件事早就过去了,无人去查了。” 傅磊生道:“秀才而已,谁会来查?” 田怀义道:“还有沈雨生,文运昌隆,得真神眷顾,获得神胎,只怕会引来不少人的眼热。恩师要多加保护。他前途无量,县试无须再考,最低也是个举人。” 傅磊生点了点头,为难道:“到了秋季才是乡试,考中举人,才不用担心被人割去神胎。我们须得保护他到秋季才行。好在赵家倒了。” 田怀义闻言,也露出笑容:“好在赵家倒了。赵家若是不倒的话,沈师弟的神胎肯定不保!” 如今新乡县虽然还有些权势之家,但势力远不如赵家庞大。 而省城新巡抚还未就任,还在砍赵家的人头,至今尚未砍完,省城的世阀虽多,此刻也都惶恐不安,唯恐自身难保,恐怕也无暇来乡下挖神胎。 傅磊生想起往事,道:“当年我们县也出来一个无上神胎,超越了一品,叫做先天道胎,听说就被人挖去了。” 田怀义道:“我也知道此事。他与我同一批县试,在大考中真神潜降,当时我还在催动真气,试图放出一道法术,就听有人喧哗,说是一个乡下的小孩得到真神眷顾,赐予神胎。这件事很是轰动。后来听说,这个乡下孩子的神胎没有保住,死了。” 傅磊生叹了口气,道:“我也听说了此事。听闻那个孩子文试中,八股考了五十省第一,但凡读过他的策论的,没有不赞好的。他武考,也破了武考记录,他的法术释放范围,超越了子午斩邪剑的极限,达到三十六丈!在此之前,子午斩邪剑的最远记录,只是二十七丈!他硬生生把记录往前提了九丈!这个记录,至今无人能破。” 田怀义道:“恩师还记得当年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么?” 傅磊生摇了摇头:“时间太久了,谁还记得?” 田怀义道:“当时几个考官就在我隔壁,我听到他们商议说,这孩子的先天道胎,可以卖个好价钱,西京那边肯定有人会出高价。说来也巧,那个得到先天道胎的人,名字也叫陈实。” 他扬了扬陈实的答卷,笑道:“与反贼师弟的名字一样。” 这个巧合让傅磊生也啧啧称奇,道:“那个陈实到底是何等逆天的资质,才能得到先天道胎?如今这个陈实,能有他一半的才华都是我文才书院烧高香了。” 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去,突然又停下脚步。 “怀义,你一定要保护好沈雨生,就像当年我保护你一样!” 傅磊生声音严厉,“贫贱人家难出贵子,出了也保不住。这世道就是如此,只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一保,否则便真的没有希望了!” 田怀义面色肃然,躬身道:“恩师放心,怀义一定全力以赴,保沈师弟的安全!” 此次神降引起的震动不小,田怀义下令,任何人也不得对外透露沈雨生的名字,也不得透露神胎的品级。 然而到了下午,几乎整个新乡县都知道有一个叫沈雨生的孩子,文试中得到真神潜降,赐予神胎,是第一品的神胎,唤作文昌玄胎,与紫玉神胎齐名。 此事让田怀义怒不可遏,将考官召集起来,训斥一番,喝问到底是谁走漏消息,但无人承认。 虽然明知是自己人走漏消息,但他也没有证据,只好先将此事压下来。 第二天便是武试大考,考试的地方在城外的武备场。 武考内容很简单,那就是在没有神胎的状态下,学子凝聚真气,化作剑气,击穿十丈之外悬挂的草席便算是通过考验。 不过,需要施展六种剑气。 陈实、胡菲菲等文才书院学子来到考场,各自准备,武考外面人头攒动,不少学子的亲人前来观看,也有私塾先生。 武考很难舞弊,因此宽松很多,不介意外人围观。 武备场上,能够完整释放出六式剑气的学子只占了三成,能释放到十丈之外的,数量更少。 大部分人六式剑气都难以完成,至于释放到十丈之外,还能保持准头,那就更为难得了。很多人虽然击中草席,但往往是别人行列里的草席。 陈实见状,放下心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胡乱学的子午斩邪剑无法过关,肯定不那么标准,但现在看来,还是比大多数学子好很多。 “我武试肯定拿不到特别好的成绩,但只要文试考得足够好,还是可以轻松考中秀才!” 很快便轮到胡菲菲,狐媚子实力了得,刺、斩、抹、挑、云、劈,六式完成的极为完美,剑诀,手势,身段,无可挑剔,又兼具优美。 她的剑气释放,破空声极响,声音刚刚发出,十丈外的草席便被击穿! 第一排草席后方还有其他草席,每隔一丈悬挂一面,不过大部分学子的剑气无法破开更多草席,这些草席上没有多少剑痕。 胡菲菲的剑气连续破开十七面草席,这才威力耗尽。 田怀义与一众考官惊讶莫名,纷纷向她看来。 此等威力的剑气,就算是神胎境也未必能施展出来,已经接近子午斩邪剑的威力极限! “文才书院,才子辈出。” 一位考官拈着胡须笑道,“恭喜田大人了。” 田怀义笑道:“恩师教导有方,与田某何干?” 他向场中望去,只见陈实来到草席前方,跃跃欲试。 田怀义远远眺望,很快便发现陈实的基础有些不扎实,这些都是评分的要点,显然陈实没有专门训练过。 “子午斩邪剑的起手式不对,姿势也有点不对,剑诀似是而非,身段不够流畅。” 他摇了摇头,心道,“此次武试,出彩的也就是胡菲菲了。沈雨生没有参加,他已获得神胎,无须再考,准备参加秋季的乡试便可。恩师的文才学院,能出现两个天分极高的学子,已经很了不起……” 傅磊生也立刻察觉到陈实的各种毛病,不禁狐疑:“难道那天晚上诛杀县令夫妇的另有其人?” 突然,场中传来轰隆一声雷鸣,震得许多正在运气的学子愣在当场,很多人好不容易聚集的剑气被吓得散去,也有人被吓得手抖,剑气乱飞,险些劈死几个学子。 田怀义急忙看去,只见一道剑气破空而行,前方的草席纷纷炸开,剑气呼啸,发出雷音,顷刻间便穿过三十六丈,将二十七面草席悉数洞穿! 田怀义心头剧烈跳动,瞳孔骤缩。 十年前,五十省第一的陈实剑气放出,直达三十六丈,成为无人能破的记录。因此武试只备了二十七面草席,第二十七面便放在三十六丈远的地方。这个记录一直无人能破。 直到今日! 他猛地站起身来,向三十六丈外看去,面色焦急,冲着监考的衙役大喝:“跑!快跑起来!看看那道剑气到底有多远!” 监考的衙役早就傻了眼,闻言慌忙奔跑,冲向第二十七面草席。 武备场外,傅磊生也着急起来,冲着衙役高声道:“甲马符!用甲马符!” 衙役们慌忙催动甲马符,但还是追不上那道剑气。 田怀义猛然脚下发力,狂奔而去,向那道剑气追去。 这是破记录的一剑,必须要精确的测量这道剑气的威力极限,到底有多远! 然而就在他起步之时,一股大风吹过,但见六七十丈外的一株大树,树冠突然少了半边,无数树枝树叶,纷纷掉落。 田怀义停步,勃然大怒,额头青筋绽起,喝道:“定风符!定风符呢?谁给贪污了?” 定风符是武考上的必备符箓,画在木牌上,临考时,要有符师前来,用黑狗血和朱砂描摹一遍,激发威力。 木牌要插在考场四周,定住风势,否则大风一吹,学子的剑气便可能偏离方向,一是容易伤到他人,二是难以评测成绩。 陈实那一道剑气便是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偏,导致飞上空中,无法判断出剑气在多远距离威力耗尽。 “大人,这事怪不得他们。” 一位考官连忙追上田怀义,悄声道,“定风符数量本来便不多,最远也就是定住三十六丈的距离。” 田怀义顿时醒悟,轻轻点头,心中怒气消散,道:“是我焦躁了。”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又是一声雷鸣般的爆响,陈实第二道剑气挥出,破空声蕴藏雷音,滚动前行,速度也是极快! 田怀义顾不得再说,立刻向前狂奔而去,同时心中一惊:“是陈师弟释放的剑气!” 他适才没有看到那道剑气的主人是谁,这时才看清是由陈实发出。 这一道剑气的速度不如第一道,第一道剑气是刺剑式,是子午斩邪剑中速度最快的一剑,而如今这一道则是斩剑式。 斩剑式与劈剑式不同,劈剑式是将一个物体从中央劈开,斩剑式则是将一个物体沿横截面切开,比如斩首,便是斩断脖子,拦腰斩,便是从腰部斩断。 斩剑式有运炼之力,相比刺剑式,速度稍慢,但威力极大。 然而即便是田怀义奋力向前奔去,也难以追上这一道剑气,心中大惊:“这道剑气的威力,有些离谱!追不上,根本追不上……动用甲马符!” 他脚下一顿,甲马符迸发。 同时心中生出一种荒诞的感觉:“这不是生死搏杀的战场,只是一场学子的武考而已,我竟会动用甲马符!” 而在场外,傅磊生也在奋力狂奔,追赶这道剑气。 二人一心要看陈实这一剑的极限,奋力奔跑,田怀义催动甲马符,速度更快,而前方的斩剑式威力减弱,速度也慢了下来。 傅磊生和田怀义心中欢喜,终于追上那道剑气,却见那剑气仍旧飞出十多丈,这才消散。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剑气消散之处,各自面带笑容,回头看去,笑容僵在脸上。 他们已经奔出了武备场,来到场外十多丈处,距离陈实发起剑气之处,约有八十丈远近。 “咻——” 又是破空声传来,准确无比从二人之间穿过,那是一道抹剑式,剑气精巧,如蛇吐信,攻击范围狭窄。 但因为精巧,剑气更为凝聚,因此速度更快,飞行距离更远。 他们背后传来咄的一声,那道剑气被风吹得有些偏离方向,将一株大树的树身洞穿。 “八十四丈。”田怀义吐出一口浊气。 又是一道剑气飞来,此乃挑剑式。 剑气自地而起,所过之处,地面如同泄气一般,纷纷炸开。 有不少考官和衙役正在向这边追来,险些被这道剑气自下而上切成两半,急忙躲开。 “六十二丈。”傅磊生神态木然道。 随即云剑式飞来,剑气旋转如轮。 “七十一丈。”田怀义眼角抖动。 最后,陈实手掐剑诀,劈剑,一剑落下,一道又一道剑气连环向前劈出,如同接力,威力越来越大! 地面在这道剑气下不断裂开,最终伴随着最为宏大的一道剑气劈落,武备场的拒马桩分崩离析,碎了一地。 “七十丈。”傅磊生眉头皱成苦字头。 子午斩邪剑六式已过,陈实学着其他学子的模样,笨拙的向考官席行弟子礼,然后退下。只是考官席上,一个考官也没有,全都跑了出去。 “恩师,怎么办?” 田怀义嘴角也在抖动,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超越了十年前的五十省第一人这么多,学生应该如实上报,还是应该把他的成绩改差一点?” 不改差一点的话,只怕西京也会被这个成绩镇住,前来调查,一查便会查到陈实的文试作弊,策论根本不是自己写的! 到那时,他们师徒都要上万魂幡中走一遭! 傅磊生喃喃道:“改差一点,只怕也是石破天惊啊。你得改差多少?” 田怀义头大如斗。 这记录破得太多了,即便想舞弊都难!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举世无双 十年前的那个五十省第一的陈实,三十六丈的记录无人能破。如今的陈实八十四丈的记录,恐怕更是惊世骇俗,这份记录交上去,可想而知带来的震动有多大! “对了,陈实可以没有成绩!” 田怀义突然眼睛一亮,飞速道,“他的剑气把沿途的草席都炸得粉碎,飞出了武备场。草席上没有剑气留下的痕迹,不作数,记他武试失败,这样就不用上报朝廷了!” 傅磊生叹了口气,道:“新乡县这么多人看着,早晚会传到西京。” 田怀义颓然,喃喃道:“那该怎么办?” 傅磊生突然笑道:“他修成了金丹,是不是成绩就可以作废了?” 田怀义怔住:“陈实已经修炼到金丹境了?” 傅磊生道:“我见过他杀县令夫妇,体内气血凝练,化作金丹,精纯无比!” “县令夫妇是他杀的?” 田怀义望向陈实,他一直以为是傅磊生的手笔,没想到竟是陈实杀掉了这两只邪祟! “可是他没有神胎,怎么会修成金丹?他是邪祟不成?”他疑惑道。 傅磊生摇头道:“不是。” 田怀义道:“金丹期修为,催动子午斩邪剑,可以飞出多远?”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动手,催动一道剑气。 他们同为金丹境,金丹境按九转来划分修为,傅磊生的修为最是浑厚,修炼到第九转,金丹呈赭色,再进一步便是元婴。 田怀义在发迹之前一直在边疆卫所抵御邪祟,虽然金丹七转,但修为也是雄浑无比。 两人各自一道剑气飞出,同样是子午斩邪剑的第一招,刺剑式,剑气飞出三十余丈,势头已尽,突然溃散为真气,再无依托。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犯愁。 金丹境并不能解释陈实的剑气为何可以飞出这么远。 他们二人论修为还要在陈实之上,但剑气也只能飞出三十余丈,因为子午斩邪剑的极限便是这么远。 陈实剑气最远的应该是刺剑式,可惜刺剑式被大风吹歪,飘上天空,否则定然可以超越八十四丈。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二人有些茫然,陈实的起手式、姿势、剑诀、身段,都不标准,一看便知疏于练习,但威力怎么会如此惊人? 难道,陈实练的才是正确的? “要不,就把这个成绩交上去吧。”傅磊生突然道。 田怀义不解的看向他。 傅磊生望向不远处,田怀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是几个衣着贵气的人也来到武备场外,正在向这边指指点点。 “看样子,是世阀的人!” 田怀义心头微震,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有世阀大家的人到了新乡县,亲自目睹了陈实子午斩邪剑的威力,已经不可能舞弊了。 想瞒也瞒不住。 傅磊生笑道:“大不了我解散文才书院,去乾阳山里躲一躲。历来犯下大案的案犯,都往乾阳山里躲,官府不也没有抓到几个么?” 田怀义笑道:“先生大义。若是那样的话,我随先生去一趟乾阳山。” 两人心中轻松许多。 田怀义道:“恩师,世阀来人,我须得过去一趟,探探底细。” 傅磊生点头,沉声道:“怀义,你要记得大义当头,不能被利益所诱惑。” 田怀义心头微震,回头笑道:“恩师,你教导我这么久,还能不明白学生的品性么?” 他转身走向那几人。 “下官新乡县主考官田怀义,见过几位大人。” 田怀义来到那几人身边,躬身见礼。 “田大人不必多礼。” 为首的是位清瘦的中年男子,身着青色蓝缘行衣,腰系宽带,头戴东坡巾,帽子高耸,眼存神采,目光犀利,道,“在下李孝正,来自泉州。此次奉内阁之命赶赴新乡省上任。” 田怀义闻言,心头剧烈跳动。 这句话中透露的不是一个消息,而是四个消息! 泉州李孝正! 来自泉州李家! 奉内阁之命,赴新乡省上任,是新任的新乡省巡抚! 赵家倒台之后,李家终于要对新乡省动手了,终于要对乾阳山真王墓动手了! “卑职参见巡抚大人!”他急忙再度见礼。 “起来吧。” 李孝正淡然道,“本府还未上任,算不得巡抚。田大人的新乡县真是人杰地灵,没想到竟有如此出类拔萃的人物,一剑飞出八十余丈,此剑一出,惊艳天下。本府若是上任后,在省城得到这个消息,只怕会深深怀疑你造假。但此次亲眼所见,着实震撼。” 他不禁摇头:“这件事,我须得上报西京,西京的人看了,只怕也被吓一大跳。八十余丈的子午斩邪剑,旷古未有。” 他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荒诞不经,但偏偏就在眼前发生了。 即便在他眼前发生,但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李孝正身后,一位李姓年轻人上前,也催动子午斩邪剑,一道剑气飞出,破空声颇为刺耳。 不过他是以金丹为力量源泉,催动子午斩邪剑,剑气威力比神胎境修士大了许多倍! 然而这一剑飞出,只飞到三十余丈剑气便突然溃散。 其他李家人见状,也纷纷尝试,甚至有人祭起元婴,催动子午斩邪剑,最远的也只能飞出三十六丈,剑气便会溃散化作真气,无法突破三十六丈。 众人心中骇然。 李孝正目光落在陈实的身上,道:“不用试了。当年五十省第一的孩秀才已经将子午斩邪剑的极限试出来了,就是三十六丈。这门剑诀虽是最简单的剑诀,但也因为简单而威力巨大。同样因为威力巨大,真气凝聚形成剑的形态之后,束缚剑形,需要的力量也就比其他法术要强很多。” 他娓娓道来,讲述其中缘故:“剑气威力越强,束缚剑形需要的力量也就越强。这就是开创这门法术的乾阳山人的巧妙之处,他在开创这门法术时,便将剑气的极限定在了三十六丈。十年前的孩秀才天纵奇才,倘若可以突破这个极限,第一个突破的,也肯定是他,不会是其他人。” 李家众人各自不解。 适才那李姓年轻人道:“爹,那么这个孩童,又是如何做到剑气直达八十丈外的?” “我也很想知道。” 李孝正看向陈实的目光充满了好奇,道,“他的剑法生疏,应该刚练没多久,但剑法威力太强,这么强的威力,需要的束缚力也必然极大。他是怎么束缚剑气不散的?” 饶他是来自世阀李家,家学源远流长,家中藏书无数,但也不知陈实是如何做到的。 李孝正定了定神,道:“田大人,这个孩童叫什么名字?” 田怀义道:“他叫陈实,来自新乡县 “新乡县桥湾镇?” 李孝正怔住,脸色微变,道,“黄坡村的陈实?” 田怀义疑惑道:“大人知道陈实?” 李孝正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青的,白的,黄的,红的,各种脸色变幻不定。 “孩秀才,哈哈!孩秀才!” 他大笑起来,眼神中却满是惊恐,仿佛看到了血染的西京,无数的尸骨,折断的旗帜,以及一个高大老者的身影,背对着无数惶恐不安的西京权贵。 “他成了!他终究还是成了!” 李孝正额头冷汗飞速冒出来,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声音有些沙哑。 逆转生死,竟真的有人办到了! 十年前死掉的那个人,留下无人能破的记录。 十年后他复生归来,将自己的记录破去,把记录推到无人能企及的高峰! 这是在向挖掉他神胎的仇家示威么? 一定是! 他此次归来,一定是为了寻找仇家,寻找当年自己被害的真相! 他的八十丈剑气,便是告诉世人,自己即便没有先天道胎,同样举世无双! 过了良久,李孝正才稳住情绪,面色恢复如常,似笑非笑道:“来人,即刻联系内阁的几位大人,将八十余丈子午斩邪剑报上去,告诉几位大人这个好消息。” 他吐出一口浊气,心中默默道:“不能让我一个人担惊受怕。那些老东西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吓得睡不着觉吧?西京,只怕很快便要热闹起来了。” 当即有随从取出千里音讯符,联络西京,过了片刻,西京那边便得到了这个消息。 李孝正听到千里音讯符对面传来椅子绊腿发出的骚乱声,接着便是一片鸡飞狗跳与喝骂声,不由露出笑容,低声道:“西京的老爷们,要不了多久便都会得到这个消息。他们一定焦头烂额。” 陈实走出武备场,正打算唤上黑锅趁早返回黄坡村,忽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十,又见面了!” 陈实又惊又喜,回头看去,果然看到李天青,急忙奔过去,笑道:“天青,你回去后没有被家里人割掉神胎么?对了,你爷爷呢?” 李天青还是显得有些瘦弱,文静,笑道:“此次李家命我前来探索石船,正好巡抚也要去新乡省上任,经过这里,便在此地落脚。我爷爷腿脚不便,没有跟过来。不过我怀疑他担心我的安危,偷偷跟着。我总是担心他会走丢。” 他叹了口气,自己这个爷爷太不让人省心了。 “对了,你爷爷呢?”李天青询问道。 陈实面色黯然:“我爷爷去了阴间。” 李天青沉默片刻,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陈实笑道:“不过我爷爷在阴间过得很好,我还给他烧了好多纸钱,还有纸老太太。你刚才看到我的子午斩邪剑了么?” 李天青见他转移话题,也顺水推舟,道:“看到了。” 陈实有些紧张,询问道:“你觉得怎样?” “伱的剑气威力有余,但是在起手、姿势、剑诀、身段和收势上都有很大问题,可能会被扣分。” 李天青一边说一边比划,一板一眼,极为标准,道,“你是从我给你的那本书上学的?能在短时间内学到这一步,已经极为厉害了!” 两个少年就在武备场外一个教一个学,很是认真。 过了片刻,李天青赞道:“小十,你学的真快。对了,你文试怎么样?” “文试很简单,包过。就是武试有些没有底气。” 陈实有些懊恼,道,“早知道我早跟你学就好了。你跟谁一起来的?若是没有事,咱们一起出去玩!” 李天青也是颇为懊恼,道:“我恐怕无法出去了。此次李家来人非同小可,为首的叫李孝正,是我四叔,也是此次新乡省的巡抚。除了他之外,还有李家几个掌握实权的人物。这次,我恐怕要和你一起,参加秋季的考举了。对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真神不赐予你神胎,你怎么办?” 他此言一出,陈实顿时呆住。 是啊,自己十年前得到过先天道胎,若是真神记得此事,不赐给自己神胎,自己岂不是止步于秀才,还怎么荣归黄坡村,鱼肉乡民,欺压百姓?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干娘赐福 “天青!” 一个声音传来,陈实和李天青看去,是七八个年轻人,书生装束,光鲜却不张扬,都是意气风发,青春年少之辈,远远的向李天青招手。 李天青应了一声,悄声道:“是我李家的人。叫我的是李隽,四叔的次子,对我颇为照顾。他们叫我多半有事,我过去一趟。” 陈实点头。 李天青跑了过去,李隽笑道:“天青,我们这些兄弟刚到新乡,人生地不熟,多有不便,不知有何玩耍的地方。你毕竟来过,不如带我们转转。” 李天青为难道:“我上次来也是去乡下,并未来过县城。” 李隽道:“无非找个观景喝茶的地方。你适才与人说话,是本地人么?你去问问便是。” 李天青又跑了回来,把事情说了,陈实道:“我前几日逛夜市,路过城中的清渠河,见河中有画舫,多半可以观景喝茶。不过天青,我观他们对你呼来唤去,并未把你当成亲兄弟,反倒像是下人。” 李天青道:“我回来再跟你说。” 他又匆匆跑过去,向李隽等人说了画舫的事情,李隽询问其他兄弟姐妹的意思,众人纷纷笑道:“无非是新到一地,欣赏景致,寻个僻静雅致的地方而已。就画舫上罢。” 李隽点头,道:“有劳天青了。适才那个是你朋友么?一起叫上吧。有本地人带路,省些事。” 李天青称是,过来叫上陈实,带着众人向清渠河走去。 李天青悄声道:“我在李家是偏房庶出,妾生的儿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地位,在府上的地位还不如得宠的丫鬟。这次若非发现大明宝船立了功,只怕他们连搭理也不会搭理我。” 陈实笑道:“那么呆在李家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跟我一起去乾阳山,好歹做个山大王,在乡里说一没人敢说二。” 李天青叹了口气:“生在世家,身不由己。” 说话之间他们来到清渠河码头,唤来一艘画舫,河水倒也干净,画舫上绘有风符,可以激发,让画舫顺风而行,很是方便。 船家是父女俩,父亲掌舵,女儿则忙前忙后,帮忙烧茶沏茶,很是殷勤。 李家的几位公子见这女孩生得俊俏,便调笑两句,怎料这女子泼辣,满嘴荤的素的,把几个李家公子臊得满脸通红。 众人哈哈大笑,看着画舫驶入清渠河中。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李隽感慨一声,声音中带着无奈,道,“这大明江山,风景如画,可惜朝纲不振,当权者多酒囊饭袋之辈,上下沆瀣一气,以至于邪祟横行,辜负了这如画江山,辜负了这黎民百姓。就这世道,何来清渠?没有清渠,何来活水?水不活,焉有鱼龙舞?” 他此言一出,众人也都有颇多感触。 陈实不禁侧目,向他看来,心道:“这位李隽公子,倒是看得清时弊。” 李正清是李孝正的四子,道:“二哥所言极是。只是世道如此,你我虽有革弊之心,但无权无势,又能奈何?” 他们纷纷叹息。 李隽长吟:“空悲切,白了少年头!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可叹,可叹!倘若我能进入朝堂,必将扫荡环宇,革除朝廷的顽疾,推行古法,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众人纷纷赞好,陈实也跟着赞叹,向李天青道:“李家多是有识之士,令人钦佩,比赵家厉害多了。” 他杀了很多赵家人,对赵家子弟是什么德行极为了解。 李天青笑而不语。 画舫上,众人慷慨激昂,多有悲歌,感慨这世间民生多苦,而朝堂却多是无情之辈,叹有心无力,无法改变这时局。 陈实心中对李隽等人愈发钦佩,正在此时,李隽向船姑道:“伱这城中有瘦马否?” 船姑纳闷:“何谓瘦马?” 李隽略微尴尬,悄声道:“就是年纪小的妓女。” 船姑笑道:“原来公子们要狎妓呀。适才说得那般正气,我还以为公子们不打算玩呢,所以没有往青楼去。我们这船便是直达青楼的,不过多是夜间去玩,白天的很少。公子们稍待,容我调头。阿爹,他们不是正经书生哩,调头去青楼。” 画舫调头,向青楼驶去。 众人都松了口气,有说有笑起来。偶尔说一句时弊,也很快被人叉开,众人又聊起瘦马,言语中不乏有粗鄙之语。 陈实只觉怪诞,无法将这些人与适才的慷慨悲歌之人联系起来。 待来到青楼,船家泊船,便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纷纷在楼上推开窗,探头向下张望,衣着清爽,莺歌燕舞,纷纷舞着手绢让大爷上去。 众人色与魂授,提着衣角,慌忙上岸。 船姑连忙道:“还未付船钱!” “天青,你来付钱!”李隽第一个冲入青楼,高声道。 众人涌入青楼之中,搂着美人把酒言欢,过了片刻不知他们又触动哪根神经,痛贬朝政,忧国忧民,然后手便探入美人怀中,声色犬马。 又过不久,众人狼狈跑出青楼,后面老鸨和龟公追撵着喝骂道:“没钱逛什么窑子?回家玩自己个罢!” 众人又羞又怒,抱头鼠窜。 李隽道:“天青,你身上有银钱么?” 李天青摇头道:“我每月才几两银子,哪里够使?” 一众李家公子无颜回到画舫上,悻悻离去,最终还是陈实付了船钱。 李天青也打算上岸,陈实摇头,道:“船家,开船。” 两人来到船头,陈实看着岸上穿梭交织的人群,过了良久,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李天青很是尴尬,但紧跟着也笑出声来。 “这便是清流,善于议论,而无本事,多逞口舌之利。” 李天青笑道,“你若是到省城,五十省不论哪个省,多是这样的清流。你适才说他们是有识之士,我就知道你没有遇到过,所以没有接话。” 陈实笑道:“如今我算是见识了。天下之士,若多是如此,那么我不仅可以回乾阳山做老爷,整个西牛新洲的老爷,我也尽可以做得!” 他胸中生出一股豪气。 回黄坡村作威作福算什么本事? 有能耐,便做整个天下的老爷! 李天青摇头道:“世阀之家,虽然有很多这样的酒囊饭袋,但也有卧薪尝胆,奋发图强之辈。想做西牛新洲的老爷,岂是那么容易办到?” 陈实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莫非就是这个奋发图强之辈?” 李天青淡淡道:“我回家之后,潜心修行,精勇猛进,终于在不日前修成金丹。金丹成就,李家便无人惦挂着我的紫玉神胎,从此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他的脑后,神龛光芒灿灿,中央坐一神胎,微微开口,便见一粒青色神丹飞出,光芒映照,四周空气如同清水,波光荡漾,画舫如同在水中穿梭。 陈实气势如同猛虎,盯着他,道:“天青,你有野心,从你的话语中我听出这一点。” 李天青身子瘦弱,微笑道:“我生为男子,自当有所抱负。小十,你虽然文武双全,此次必然考中秀才,但你没有神胎,就算能得到神胎,只怕也会被人惦记上。你难逃此劫,而我却可以步步先机,走在你的前头。” 陈实微微一笑:“金丹么?我虽然没有神胎,但也修成了。” 他的气息突然暴涨,体内丹元之宫,火海升腾,金丹宛如一轮太阳,照耀五脏六腑,炼脉、气、血、精、骨、髓、形、神,七返,八变,九还。 李天青看着他,如同看着一轮朝日,正自从海中升起。 他的金丹令画舫如行驶在水底,而陈实便是初升骄阳! 李天青身躯微震,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失声道:“你怎么修成的?” 陈实得意洋洋:“你以为你修成金丹,便可以爬到我前头去?我以身为神胎,炼就圣胎之体,终于突破,身中气血炼玄丹!” 李天青哼了一声:“旁门左道!我比你多出一个神胎,便是比你多出一个境界!” 他迈开脚步,一步跨出,落在水面上,脚下不停,疾驰如飞,竟在水上踏波而去! “小十,来,让你见识一下金丹正宗!” 他修成金丹,意气风发,竟向陈实发起挑战,顷刻间便奔出十多丈。 他的金丹悬在头顶,丹中神光映照,压得水面微沉,凹陷下去,却将他的身形托起,凌波而行,如履平地! 陈实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禁赞叹:“不愧是世家,金丹运炼之上,的确胜过我良多!” 他正欲跳到河面上,突然被船姑抓住衣袖:“还没付钱呢!” 陈实哈哈一笑,丢下一两银子。 “不用找了!” 他迈步跨出,脚步落在河面上,体内金丹运炼,气血灌入双腿,落在水面上时,水面轰然炸开! 陈实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但见一道身影如箭,所过之处,水面不断炸开,直奔李天青而去! 李天青在水面上奔行,忽如鸿雁翻身,六道无形玉轮自身下飞出,上下左右,快快慢慢,奔袭陈实! 陈实手掐剑诀,剑诀或斩或挑,连续变化,一道道无形剑气将六道玉轮斩断,另一只手一拳轰出,河面上风浪大作,狂风卷着大浪,向李天青迎面扑下! 李天青金丹护体,从大浪中穿过,破浪前行,周身玉轮旋转,迎上陈实打出的一拳。 两人气血激荡,河面大浪陡然炸开,浪花之中,陈实穿过水幕,翻身落在石桥上,向下看去,但见河水悠悠,李天青站在河面上,正自随着水流向下游飘去。 陈实鼓动金丹,正欲从桥上奔袭下来,却见清渠河中一艘艘小船画舫东倒西歪,船夫和船姑破口大骂,很是难听,急忙打消这个念头,吹着口哨离去。 李天青还待应对他的奔袭,却见陈实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迈着步子远去,正自诧异,只见一艘小船从他身边晃晃悠悠的驶过,船上的老船夫冲他叫道:“死脑壳,你先人掉水里喽!炸炸炸,炸个大王八!” 他的话带着乡音,李天青一时没听懂,待回过味来,不由脸色涨红,慌忙上岸。 他正欲去寻陈实,却见四叔李孝正等人向这边走来,只好打消与陈实分个胜负的念头。 文试武试之后,须得等待放榜,前后要有几日。放榜之后,才是神降大祭。 陈实在城里也是无所事事,索性回到黄坡村。 “小十考秀才回来了啊?考中了么?” 五竹老太太站在路边,看到陈实,不由露出讨好似的笑容,招呼道,“小十来地里吃西瓜。” 陈实笑道:“还有几日才放榜呢。” 五竹老太太把西瓜踢回地里,像是没有看到他。 陈实回村,来到黄土岗上来见朱秀才,朱秀才连忙询问考题,陈实如实相告。 “这题我讲过!” 朱秀才兴奋道,“包过,包过!你别担心,稳中!” 陈实也很是兴奋,道:“我也觉得包过!我刚才给爷爷上香,爷爷坟头都冒烟了!” 他想了想,又连忙取出香火,祭拜干娘,上香之后,他正欲和朱秀才说话,突然石碑上的光芒如水般流淌,一道流光从碑中射出,没入他的脑后! 陈实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他心知不妙,急忙睁眼,但见四周还是漆黑无比,只有自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柳树,干娘,朱秀才,狗子,黄坡村,乾阳山,统统消失! “撞邪了?” 陈实诧异,“如今还有邪胆敢撞我?” 这时,他眼前渐渐有了一丝光亮。 他静静等候,但见亮光如同黑暗中晕染的白色墨汁,渐渐扩张,只是光亮还有些沙质感,仿佛他面前的空间是有白色和黑色的沙粒组成的一般。 这奇特的空间中,竟矗立着一座庙宇。 庙宇不大,没有院子,孤零零一座殿堂,高约一丈七八,宽两丈有余,门前三层台阶,两根朱红色柱子,尽显老旧古朴。 屋顶铺的是琉璃瓦,层层迭迭,屋脊上也没有仙人走兽和龙头。 陈实来到跟前,只见柱子上有文字,分为左右,写道: 承天效法,天相地象俱是我像 吾性自足,求神求鬼不如求己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神秘小庙 这幅门联很有韵味,陈实忍不住多看两眼。 “天相地象俱是我像,求神求鬼不如求己。世人在尘世中挣扎,何时才能做到这一步?做到这一步,便是超脱了吧?” 他拾阶而上,走入这奇怪的古庙之中。 这座古庙,竟也有一种沙质感,显得不那么真实,仿佛稍微触碰,便会破碎。 庙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火之气,他四下打量,只见这座庙宇里面是两根柱子撑住大梁,柱子上没有任何纹饰,地面也是普通的青砖,两侧的墙壁是砖墙批白灰,没有壁画。 他伸手触摸墙壁,手掌竟可以穿过墙壁。 柱子、地面,也是如此。 “这座庙宇并非真实的庙宇,而是一种幻象。奇怪,我怎么会进入幻象之中?” 他心中疑惑,难道真的撞邪了? 他的正前方是一尊香炉,高两尺,宽四尺,没有香火,只有满满的灰烬。 香炉前方是贴墙打造的朱红色门楼,高六尺,宽约五尺。 门楼中空,放着一个神龛。 神龛中空荡荡的,没有神像。 “这座神龛与我的神龛一样,我没有神胎,它没有神像。” 陈实左右打量,没有发现更多的东西。 “我该怎么离开这个奇特的地方?”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眼前一阵恍惚,不知不觉间从神秘小庙中离开,回到自己的身体中。 陈实睁开眼睛,只见自己依旧站在树下,并未移动过。 他惊讶不已,四下打量,适才所见的庙宇并不存在,恍若一梦。 “小十,你走神了?” 朱秀才疑惑道,“你刚才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再来根香……等下,你脑后怎么有座庙?” 陈实心中一惊:“我脑后有座庙?” “真有座庙!孤零零的一座庙,只有正殿,庙前有两根柱子!” 朱秀才惊讶不已,道,“就在你原来放神龛的地方!等一下,你的神龛呢?你的神龛不见了!” 陈实心中更加震惊,朱秀才描述的这座庙宇,不正是自己适才在幻象中所见的那座庙宇? 还有,庙挤占了神龛的空间,那么自己的神龛哪里去了? 朱秀才连忙道:“你慢慢转过来,让我看看!” 陈实依言转过身,让他仔细打量这座庙宇,心中惴惴不安。 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此次回家只是为了给爷爷、干娘和朱秀才等人上香,再去见见沙婆婆等人,没想到竟会出现这种事情! 他原本便比其他人少了个神胎境的境界,倘若神龛再不翼而飞,岂不是少了两个境界? 缺少两个境界,还怎么与同辈争锋? 朱秀才舒了口气,笑道:“神龛还在,就在庙中……等一下,我怎么在庙中?我怎么坐在神龛上了?” 他连连惊呼。 陈实更是瞪大眼睛,挂在歪脖子树上的朱秀才不翼而飞,只剩下一根空荡荡的上吊绳! 而朱秀才的声音,正从他的脑后传来! 朱秀才惊慌失措,叫道:“小十,快放我出来!这座庙太古怪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放你出来。”陈实也有些惊慌,他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 突然,他灵光一闪,有了想法,立刻像催动神龛一样催动这座小庙,但见小庙亮起,庙中神龛神光缭绕,朱秀才沐浴在神龛之中,张口舌头吐出三五丈长短,把树下乘凉的黑锅吓得亡魂皆冒,跳了起来,夹着尾巴便逃之夭夭。 陈实也被这条舌头吓了一跳,连忙停止催动。 朱秀才这才感觉身体又属于自己的,不禁冷汗津津,连忙道:“小十,我坐在伱庙中神龛上,你有何感觉?” 陈实闻言,仔细感应,道:“我好像多了一个我,就像另一个我坐在脑后,助我调理真气,运转功法!” 他催动子午斩邪剑,手掐剑诀,朱秀才惊呼一声,也不由自主跟着手掐剑诀。 陈实催动剑气,朱秀才也跟着催动剑气,剑气威力暴涨,咻的一声破空而去,直达百丈之外! 陈实呆住,这道剑气的距离,比他从前提升了两成之多! 威力也大了两成! 有这等威力,何须祭起金丹? 不仅如此,有了朱秀才坐镇小庙神龛,他觉得自己真气运行更加顺畅,更为平和,不像从前那般暴烈。 但是气血在爆发时,爆发力更为恐怖! 这种情况,就像是…… 他正在思索一个恰当的比喻,突然朱秀才道:“就像是自己脑后有一尊元神,帮你调理真气,催动气血,祭炼金丹,施展法术,对不对?” 陈实道:“我还未修炼到元神境界,不知元神有何妙用。” 朱秀才叹了口气,道:“我适才所说的,正是神胎的妙用。真神潜降,赐予神胎,修士得到真神赐福,有了神胎后便相当于在低境界多了一个元神,理气调血,炼丹修法,无不比从前更为容易。而且无论法力还是招法威力,都比从前更为强大。” 陈实喃喃道:“原来神胎这么强……” “真神赐福,让修士拥有神胎,助修士可以在短时间冲刺更高境界,居功至伟,无可估量。” 朱秀才的声音从他脑后传来,道,“得到神胎,是修为有大成就的至关重要的一步。只是……” 他的舌头又从口中滑出,喃喃道:“真神潜降,不是只有真神才能赐福么?怎么我成了神胎了?” 他只觉荒诞万分,哪里有把自己赐出去,变成别人的神胎的道理? 自己原本挂在树上,挂的好好的,怎么就变成别人的神胎了? “秀才,你先别急,我来想想办法!” 陈实眼睛一亮,取出三炷香,飞速点燃了,道,“我记得庙里有香炉,既然有香炉,那定是要上香的!这三炷香插在香炉中,说不定你便能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只大手从小庙中探出,抓住三根香,正是朱秀才的手。 黑锅远远的看着这一幕,陈实后脑勺处突然多出一只手,还是将狗子吓得不轻,以为小主人要现出原形,一时间不敢靠近。 这一幕的确极为吓人。 庙中,朱秀才只是想拿住香,结果就见自己的手臂越来越长,以他的视角来看,自己的手臂霎时间长达数丈。 这种变化也让他颇为不解,只能说这座小庙有些诡异。 他顾不得深思,将三炷香插入香炉,香气袅袅,向他飘去。 朱秀才嗅到香火之气,顿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比挂在树上闻香舒坦了不知多少。 甚至,他还觉察到香火之气在飞速转化为不凡之力,在自己体内凝聚,塑造真形! 他惊讶不已,这正是传闻中的造神! 所谓造神,与不凡之力塑神相不同。 不凡之力在百姓心念之下成形,塑造成不同形态的相。 这些相有形无质,肉眼不可见,不可触摸,有法力而无法显圣。 但造神则是在灵的基础上,将灵神化。比如远在华夏神洲的上古时期,便有一个名叫哪吒的凡人,因故惨死,其母怜其早夭,于是为他塑金身,造神像,让他的灵魂依附在神像中,接受百姓香火。久而久之,哪吒便有了神性。 这便是造神。 造神的前提是,先有敕封。 所谓敕封,一是皇权敕封,皇帝封神。二是仙神敕封,由其他神仙来封神。 只有这两种,才是真正的造神。 可是,一座小小庙宇,怎么会拥有造神的手段? 这座小庙,是拥有皇权,还是拥有仙神,能够造神? 朱秀才着实不解。 陈实询问道:“秀才,你可以出来了么?” 朱秀才试图从神龛上起身,却只觉身躯重如泰山,根本起不来,尤其是吸收了香火之气后,更是沉重无比,像是屁股长在神龛上一般。 “还是不行!” 朱秀才道,“你先前愣神,莫非也是进入了庙中?你是怎么离开的?” 陈实道:“我只是动了离开的念头,便离开了。你试试看。” 朱秀才连续动念,还是不能离开神龛分毫,突然灵光一闪,道:“会不会是你动念,我才能离开?” 陈实尝试着动念,突然歪脖子老树一阵晃动,陈实急忙看去,只见朱秀才挂在上吊绳上,身子来回晃荡,像是刚刚吊死的样子。 陈实松了口气。 朱秀才也是松了口气,道:“小十,你这座庙是怎么来的?” 陈实道:“我也不知。我刚才给干娘上过香,正打算跟你讨教学问,突然就……” 说到这里,他不由呆住,急忙转头看向石碑干娘,石碑干娘依旧半插在老柳树的根须之中,一如从前,没有任何变化。 石碑前香火袅袅,飘向石碑。 只是从前,陈实每次上香,石碑上都会有光芒沿着“姥”“只”等文字流转,但这次没有了青色光芒。好像石碑积蓄已久的力量,突然耗尽了一般。 “难道,是干娘赐福给我?” 陈实不由怔住,他祭拜干娘,已经有两年多了,这块石碑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如今突然赐予自己一座小庙,难道是干娘显灵了? 他手掌触摸石碑,尝试着与干娘的灵取得感应,然而感应到的除了浩浩无垠的虚空,便再无其他任何意识。 “秀才,你知道石碑干娘的来历么?”陈实仰头问道。 朱秀才摇了摇头:“不知。当年我万念俱灰来到此地,吊死在树上时,这块石碑便在这里,没有移动过。” “是多久之前的事情?”陈实问道。 “大概千年了吧。”朱秀才也不敢肯定。 陈实愕然,他觉得朱秀才最多吊死几十年,没想到朱秀才在千年之前便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这株歪脖子老柳树和树下的石碑干娘,在千年之前便存在了! 那么,歪脖子老柳树和石碑,到底存在了多久? 陈实看着脚下的黄土岗。 会不会早在真王时代,这株树和这块碑,便已经存在了? 黄土岗是高岭土,专门用来烧制瓷器,这座黄土坡可以追溯到真王时代的末期。 真王若是为了建造窑厂,为何要将高岭土堆在这里,而不是堆在窑厂旁边? 明明窑厂旁边更近,更方便取土。 “真王把高岭土堆在这里,到底隐藏什么?真王为何要把它埋起来?为何这几千年,都不曾被人尝试挖掘这片土坡?” 陈实望向乾阳山,这片古老无比的山脉,巍巍群山,到底还埋藏着多少古老的秘密? “干娘给我这座小庙,一定有大用!” 陈实回村的路上,吃着从五竹老太太田里偷来的西瓜,思索道,“只是我的神龛藏在庙中,放榜后的神降大祭,真神还能赐给我神胎么……我见识浅,还是问一下沙婆婆。说不定她会知道。” 他坐着爷爷留下的木车,唤来黑锅,一人一狗乘着车来到岗子村,沙婆婆却不在家,不知何处去了。 陈实入山,询问庄婆婆,庄婆婆见识还不如朱秀才,说不出所以然,道:“我只觉一股神圣不凡的气息,庄严肃穆,却从未见过这种庙宇。” 陈实来询问大蛇玄山,大蛇玄山目光深邃,注视着他脑后的小庙。过了良久,方道:“来历广大,不可言喻。” 陈实再问,大蛇玄山应该知道些什么,但一句话也不说。 这一路上,黑锅沉默不言,好似对他脑后的小庙有些惧怕。 陈实只觉黑锅有些古怪,却也没有多想。 此地距离山君庙不远,泥瓦匠早已将山君庙修好,陈实索性驱车来到这座庙宇,看看庙中的山君神相是否已经形成。 山君正殿外还挂着他留下的迷魂符,陈实揭下迷魂符,走入正殿,但见这座庙宇中的不凡之力已经变得极为淡薄,而神龛中的神相已经形成大半,神相牛首人身,座下是黄虎,但神相与黄虎都模模糊糊,仿佛随时可能崩溃瓦解! “这座庙宇中的不凡之力,不足以凝聚神相!” 陈实刚刚想到这里,忽然他面前神龛中的神相和黄虎不翼而飞! 陈实怔住,随即醒悟,急忙奔向木车,翻箱倒柜,从中寻出一面镜子。 他对着镜子照去,但见自己脑后一座小庙飘浮,小庙中香火袅袅,隐约间只见神龛中坐着一尊牛首人身的怪人,脚边一只猛虎,猛地从神龛上跳了下来,发出一声雷鸣般的虎啸! 陈实定了定神。 “糟糕,我有神胎了!”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山君为胎,虎啸山林 陈实心中有些不安。他从死亡中醒来,便一直梦想着自己能够重新修炼,摆脱废人的身份,拥有新的神胎。然后成为秀才,考中举人,做官老爷鱼肉百姓,让爷爷颐养天年。 只是如今,爷爷去了阴间,而且自己的神胎好像也出了大问题。 本应该是真神赐福,降下神胎。但现在却变成了遇到孤魂或者神相,便收入庙中做神胎! 神龛上有了其他神胎,那么秀才的神降大祭上,真神还会赐福给自己么? “我拜干娘拜了两年多时间,终于得到干娘赐福庇佑,却不知这赐福是吉是凶。” 他刚想到这里,却见小庙中,那只黄虎正在庙门处探头探脑,向外张望,似乎对外面的世界颇为好奇。 这座小庙像是有奇妙作用,让它这等神灵久久无法凝聚的神相,也随之而凝聚。 它原本一直无法真正稳住自己的神相,随时可能散掉,但到了陈实的小庙中,神相便稳固。 而神龛上的牛首人身神相,也停止了溃散的趋势,虽然未曾彻底形成,但比先前好了很多。 陈实借着镜子打量小庙中的景象,只见那香炉中插着的三炷香,香火之气也在飞速流向那尊神相。 黄虎也在观察陈实手中的镜子,似乎对镜子里的自己很是好奇。 这是一只成年猛虎,模样似乎颇为温顺,渐渐凑近。 突然,一只巨大如山的脑袋从陈实脑后的小庙中探出来,阴影笼罩着山头,恐怖的压迫感瞬息间传遍乾阳山的一众山头! 庙门前,黑锅惊疑不定,以为小主人终于失控,抬头便看到那猛虎硕大无比的脑袋,立刻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假装睡着。 阳间太危险了。狗子心道。 同一时间,整个乾阳山,大大小小的灵,包括四周村庄的干娘,感受到了那只黄虎的气息,古老,久远,强大。 而在黄虎背后,另一股气息如同巍峨壮阔的乾阳山,庄严,慈悯。 油菜村,胡家大院。 沙婆婆正在这里做客,与胡小亮相商如何才能引出陈实体内的邪祟,突然对面的虬髯大汉猛地起身,惊疑不定的看向群山之间。 “婆婆,你感应到了么?” 沙婆婆疑惑道:“感应到什么?” 她猛然间也感应到群山之中传来一股强大的气息,甚至不逊于大蛇玄山,但比大蛇玄山的气息多了几分狂野! 大蛇玄山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洗礼,已经变得极为平和,波澜不惊,而这股气息却蕴藏着极为狂暴的力量! “山中多出了一个堪比大蛇玄山的存在!”沙婆婆惊讶万分。 大蛇玄山如同乾阳山的灵,修为深不可测,可以说是沙婆婆见过的高手之中最强的一个。 这一瞬间,山中高手散发出的气息,竟能与他并列,令沙婆婆不禁啧啧称奇。 “不是那股强横气息!” 虬髯大汉依旧震惊莫名,道,“是这股气息背后,婆婆感应到了么?” 沙婆婆不解道:“这股气息背后有什么?老胡,你不要打哑谜!” 虬髯大汉道:“乾阳山的君王,好像苏醒了!” “什么?”沙婆婆脸色顿变。 乾阳山的山君,苏醒了。 虬髯大汉立刻起身:“作为乾阳山的子民,我须得去参拜山君!” “我随你一起去!”沙婆婆当即跟上他。 山间的村落里,青羊两腿直立,靠在树边端着茶杯饮茶,突然手一哆嗦,茶杯坠地,惊疑不定的仰头上望。 普通人肉体凡胎,看不到那猛虎巨大的脑袋,但它却能看见这只黄虎小山般的头颅,投下的阴影几乎遮蔽了它这座村庄。 “山君……”它惊疑不定道。 它四脚着地,向乾阳山而去。 青羊刚刚走出村庄,突然只见山中树林东倒西歪,一只庞大无比的老龟不知从何处走出来,抖落身上厚重的山石,鼻孔喷出一道道浓烟,也向山君庙所在的山峰走去。 “轰隆!” 山涧中突然水势暴涨,汹涌奔流,大水漫灌,然而到了平地之上,却突然收缩成束,化作一条宽达十多丈的长河。 河中银光闪闪,忽然有巨物跃出水面,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仿佛牤牛在山中吼叫,但声音响亮无比,震耳欲聋。 那是一条银龙,还是幼年,但已经可以操控大水。 青羊曾在百年前见过她一面,后来便没有她的消息,没想到竟还活着。 路途中,一只只体魄巨大的灵兽仿佛受到了召唤,不约而同的走向山君庙,数量越来越多。 新乡省巡抚李孝正坐在车辇中,不紧不慢的沿着省道向省城驶去,众多李氏一族高手的簇拥着车辇,突然,车中传来李孝正的声音:“停车。” 车夫慌忙停下。 李孝正掀开车帘,走出车辇,望向乾阳群山。 “这股气息……” 他脑后神光璀璨,霎时间元神冲天而起,屹立在云端,向山中看去。 云雾缭绕间,他只能看到一只巨大无比的虎头,虎啸山林,唤醒山间无数的灵。 李孝正惊疑不定,收回元神。 “爹,出了什么事?”李隽上前,询问道。 李孝正面色凝重,道:“乾阳山多出了一个高手,正在肆无忌惮的绽放气息,对我们李家只怕不是一件好事。” 他忧心忡忡,此次李家想尽办法,让他补上新乡省巡抚的缺,就是为了乾阳山中的财富。不过李家的意思是,让其他世阀以为他们的目的是真王墓,但李家的目的实则是那艘大明宝船。 其他世家都在紧盯着真王墓时,他们却将大明宝船弄到手,等到这些世阀反应过来,宝船已经落到李家手中。 只是此次乾阳山中的变化,让他有些担心。 大蛇玄山默默地与黄虎对视一眼,有些精神恍惚。 虎头从庙中探出之时,不仅他,甚至整个乾阳山所有的灵,都感受到了来自上古真王时代的呼唤。 这种呼唤不仅是来自血脉上的压制,也是来自民心所向的崇敬,是大明将士以及迁徙的百姓,乘着宝船穿过茫茫的黑暗之海,来到新大陆时的惶恐不安。 他们需要一尊能够让他们在新大陆站稳跟脚,对抗疾病瘟疫和邪祟的神只,这种呼声让他们将船上一尊守护他们渡海的神像搬出,在乾阳山中开庙立神龛,将这尊神只的神像请入神龛之中。 从此乾阳山中便有一尊望着大海,守护大山的神只,镇守这片大明的新乡。 他既是镇守这片大山的神,也是驱除时疫的只,是登陆新乡的大明子民治愈长途迁徙带来的病痛的医者。 他是神农氏的后裔,医黄虎,救青龙,掌管着医道,普济众生的同时,又掌管着九阳雷火,让凡人拥有屠神伐仙之力。 他被称作,九天采访三界药王天医大圣,开元普度天尊,感应普救天尊。 灵感火药天君,孙大真人! 他发明之火药,让凡人可以打爆修士的金丹,震散元婴,轰碎元神! 他在真王时代,化身来到西牛新洲,行走在群山之间,治病救人,而追随他的黄虎镇守群山,驱散邪祟,维持秩序。 乾阳山中的灵,很多是这尊山君种下的药材,如今已经成为守护山川的灵,庇护一方百姓。 大蛇玄山望向山君庙,心中默默道:“山君,你因何而沉睡?又因何而苏醒?” 他的灵从头顶走下,化作黑衣男子,手擎一炷香,遥遥作祭,道:“君为乾山主,我为乾山子。生我者,养我者,我当贡献一份香火。” 陈实也察觉到乾阳山中的异变,丝丝缕缕的不凡之力正从山中飘起,向自己脑后的小庙飞来。 那是山中的灵献出的香火,汇聚而成的不凡之力,涌入他的小庙,助庙中神只形成神相。 这其中,有溪女、参娃娃这样幼小的灵,也有山中的巨树、藤蔓、异兽等尚未形成的灵,还有各村各寨守护人们的干娘,也有如大蛇玄山、庄婆婆这样强大的灵。 他们是守护乾阳山的灵,同样也是乾阳山的子民,受这片大山的恩惠。 受山的恩惠,当回报于山。 这是灵朴素的价值观。 陈实借明镜看去,只见小庙神龛中,山君的神相正在凝聚,稳固。 看样子,只需两三天山君神相便会彻底稳固,不用担心被破坏了。 “不过明天便是放榜日,后天神降大祭,难道我带着山君去参加神降大祭?” 陈实忧心忡忡,关上大殿门户,走出山君庙,叫上黑锅,乘车下山。 待来到山下,黑锅紧张起来,挡在木车前方,冲着群山狂吠。 陈实坐在车上,只觉木车竟在轻轻的振动,振动频率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 他正在惊疑之中,却见前方漫山遍野的灵兽向这边奔来,洪水一般,席卷山岗,摧毁丛林。 “这么多灵兽,一个踩我一脚,只怕也能把我踩成烂泥!” 陈实正欲催动木车,驱车狂奔,忽然天空变得异常明亮,他抬头看去,但见天外一道熊熊火光直奔乾阳山而来,火光后方拖着长达数里的滚滚黑烟,看那道火光的趋势,正是山君庙! “小十,你怎么在这里?”沙婆婆声音传来。 陈实急忙循声望去,却见沙婆婆提着一个小篮子,站在一只体魄巨大的白狐脑门上,那白狐脖子下长着一圈黑毛,身后九尾,妖气逼人,也在奔向山君庙。 “不要——” 那白狐口中发出人声,依稀是虬髯大汉的声音。 陈实还看到一只巨型青羊也在兽群中狂奔,青羊前身强壮无比,肌肉嶙峋,双角如同锋利无比的尖刀,但尖刀长达十五六丈,利爪像是弯刀,等闲灵兽根本不敢接近。 “青羊叔叔!” 陈实疑惑,他们怎么来了? 青羊奋力跃起,足踏祥云,低着头竟欲撞向那天外袭来的火光,竟似要将火光撞偏! 然而那道火光来势汹汹,斜斜砸下,不断加速,青羊根本来不及撞在火光上! 白狐唳啸,尾巴摇动,上方的天空仿佛琉璃,纷纷破碎,空间崩坏,无数碎片锋利无比,试图挡住那道火光。 但见火光呼啸,穿过无数空间碎片,来到山神庙附近! 诸多灵兽纷纷怒吼,有的将自己的内丹祭起,有的催动天赋神通,有的则合身飞起,撞向那道火光,但统统来不及。 只见山神庙中,那株古老无比的巨树突然变得无比繁茂,树冠越来越大,如同擎天巨伞,试图阻挡火光。 那是一株杏树,拥有灵性,也在此刻试图保护山君庙,然而下一刻火光穿透杏树的树冠,击中山神庙。 明亮无比的光芒从撞击点传来,刺眼无比,随即熊熊火球冲天而起,山峦破碎,巨石飞上空中,不计其数。 滚烫无比的热风膨胀开来,携带着天外一击难以想象的力量,四面八方冲击而去! 不少灵兽在火光之中直接被引燃,顷刻间血肉成灰,剩下骨骼站在原地,但下一瞬间,骨骼便在滚烫的热风中变得赤红,燃烧成灰。 陈实从车中飞跃下来,保住黑锅,将这条大狗护在怀中,正欲拼死抵御这股热浪的侵蚀,突然四周风平浪静。他急忙看去,一个个巨大的卦象长短不一,围绕他呼呼旋转,将热风挡住。 陈实松开黑锅,惊魂未定。 但见空中巨石呼啸坠落,那些未死的灵兽正在狂奔,躲避砸落的巨石,有些来不及躲开,便被砸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热风很快过去,陈实看向山顶,但见这座从地底钻出的山峰被削去一半,破碎的山头冒着腾腾黑烟,至于山神庙和巨大的杏树已经灰飞烟灭。 这一幕,他很是熟悉。 当初他和爷爷赶赴月祭节时,地底便钻出一座小山头,山上一座破庙,他在山中修行,庙中有阳光照射而出。清晨下山时,便有一道流火从天而降,火中是陨石,击中那座破庙,将小山也一并摧毁。 如今,这一幕重演! 陈实突然想起,自己回家后爷爷说的话。 “西牛新洲上这种事情多如牛毛。” 爷爷见过很多类似的事。 如今,他也再度见证了。 爆炸声让陈实的耳朵嗡嗡作响,听不见沙婆婆的声音,只能看到她焦急的面庞,正在向自己说着什么,像是在问自己有没有受伤。 而青羊叔叔站在空中怒骂,指天画地,口喷脏话,可是他还是听不见。 白狐踉跄走来,失魂落魄,突然怒视远处的山峰,张口大声责问大蛇玄山,似乎埋怨玄山为何不出手挡住那道火光。 陈实耳朵还是嗡嗡作响。 如爷爷所说,西牛新洲类似的事情的确很多,但那时爷爷他们有心无力,没有救下那些庙宇中的神灵。 但是…… “我救下了。”陈实莫名欢喜,心中默默道。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师恩如山 大蛇玄山盘踞在远处的山峰上,安安静静,如同石雕,纹丝不动,注视着陈实,任由青羊和白狐如何辱骂,也不为所动。 他在乾阳山,便如真神注视世间,一切历历在目,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知道山君的灵进入陈实脑后的小庙之中,也知道此次天外真神摧毁山君庙,皆因那只黄虎从小庙中探出头而引起。 黄虎的脑袋太巨大,山君庙的杏树遮挡不住,被天外真神的双眸捕捉到它的踪迹。 发现即摧毁,这是天外真神处理类似事件的原则。 但凡发现异样,毁灭接踵而至。 不过幸运的是,陈实已经带着山君的神相下山。 “天外的真神,为何发现山君这样的存在便出手摧毁呢?” 大蛇玄山颇为不解,他也极为强大,个头也很是巨大,就盘绕在山峰上,为何天外真神不曾摧毁他? 需要达成什么样的条件,便会被真神摧毁? 他想不明白。 渐渐的陈实耳朵可以听到一些声音,声音很是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四周的灵兽逐渐散去。 陈实笑道:“婆婆,胡叔叔,青羊叔,我有神胎了!” 沙婆婆叹了口气,道:“有神胎了?唔,很好。继续努力修行。可怜山君,刚刚复生,便就此陨落……” 她说到这里,突然怔住,转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实:“你有神胎了?难道被人割掉神胎,真神还会再赐给你一个神胎?” 这种事情倒是头一次听说,也难怪她惊讶。 陈实催动三光正气诀,顿时真气凝聚,化作一座小庙出现在脑后。 沙婆婆像是吃了一肚子鸡蛋,撑得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脑后的小庙。 正经修士,谁脑后不是神龛? 小十肯定变得不正经了! 小老太婆惊骇不已,将山君庙被摧毁一事放在一边,仔细端详陈实这座小庙,只见这座庙宇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宫殿,极为简陋。 突然,一只小巧的黄虎探头探脑,看着她,对她很是好奇。 沙婆婆眼睛瞪得滚圆,指着小庙中的黄虎,吃吃着道:“虎,虎……” 黄虎坐在庙门后看着她,目光满是慈祥,便如慈祥的老太太一般。 沙婆婆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还在痛骂大蛇玄山的白狐,吃吃道:“老胡,虎!虎!” 九尾天狐没有好气道:“我在这!玄山忘恩负义,枉我当年还以为他是我的知交,今日便与他恩断义绝……咦,小十,你的神龛哪里去了?” 沙婆婆使劲踢他两脚,九尾白狐化作虬髯大汉,疑惑道:“踢我做什么?小十要变成邪祟了?” 他这才注意到陈实脑后的小庙中的黄虎,不由瞪大眼睛,浑身颤抖,颤声道:“青羊,青羊!咩,咩,往这儿看!别骂玄山了!快过来!” 青羊听到他的呼唤,来到他们身后,巨大如山的脑袋探到陈实跟前,但眼珠子实在太大,连忙缩小体型。 虬髯大汉颤声道:“青羊,你看到了么?” 青羊身躯颤抖,眼眶噙着热泪,声音也在颤抖:“我看到了……山君!” 它噗通跪下,对着黄虎磕头。 虬髯大汉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庙,使劲拍了拍它的脑袋,道:“黄虎不是山君。神龛中的那位才是山君!” 青羊怔住,仔细打量,果然看到小庙深处有一座神龛,龛中有神人牛角人身,端坐不动。 “山君还活着!” 青羊和虬髯大汉欢天喜地,但随即又警觉起来,抬头看了看天空,不敢太放肆。 “小十,你这座庙宇是怎么回事?”沙婆婆询问道。 陈实将自己拜干娘,干娘赐福将神龛化作庙宇一事说了一番,沙婆婆、青羊和虬髯大汉面面相觑。 “这座小庙古怪得很,但凡遇到灵,便会将对方收入庙中,落在神龛上,想走都走不掉。” 陈实说起小庙的怪事,道,“朱秀才便落入神龛上,山君也是如此。我若是动心意,他们才可以出来。” 沙婆婆与青羊、虬髯大汉对视一眼,各自看出对方眼神中的惊惧,连山君这样的存在也毫无反抗之力,直接被收入庙中老老实实的坐神龛,陈实的干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小十,你先不要将山君放出来。真神在天外看着,此地的一举一动只怕都瞒不过他的眼睛。等到山君的神相彻底凝聚,再为山君造庙立龛。” 沙婆婆毕竟老练,道,“山君出世的消息,一定要隐瞒下来,不可对外人提起。否则,上达天听,别说山君,就算你自己,也自身难保!” 青羊和虬髯大汉听到上达天听四字,各自凛然,面色凝重。 陈实看到他们的表情,便知上达天听这四个字的份量极重,疑惑道:“上达天听,莫非是有人可以联系天外真神?” “这些你便不要那么好奇了。太早接触到他们,只恐早夭。” 沙婆婆道,“青羊,老胡,咱们先给山君上几炷香。” 一人一狐一羊各自擎香,向陈实躬身便拜。 陈实连忙躲避,却被青羊和虬髯大汉摁住,动弹不得。 “我们并非拜伱,而是拜山君,你不用不好意思!”沙婆婆道。 陈实只好乖乖地站在那里,等待他们拜完,便见三人手中的香火飘起,向小庙中飞去,自动插在香炉中。 “婆婆,你们是长辈,我再给你们磕几个回去!” 陈实说到这里,便要向三人磕头,三人脸色剧变,急忙各自伸手挡住他。沙婆婆面色严厉,喝道:“小十,我们是在拜山君,不是拜你,不算违背长幼之序!你若是向我们磕几个,连带着山君也向我们磕几个,我们受不起,只怕便要折寿了!” 青羊和虬髯大汉连连点头。 青羊道:“山君住在你庙里的期间,你见任何人都不能磕头,知道么?最多点点头!” 陈实点了点头。 沙婆婆舒了口气,打量他的小庙,疑惑道:“你神龛变成小庙,是否有什么异常?” 陈实老老实实道:“其他的没什么异常,我就是觉得,我可以祭起山君和黄虎。” 三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连山君都能祭起? 这座小庙知不知道山君是什么存在?居然敢役使山君! 青羊冷笑道:“祭起山君?我不……” “信”字还未说出口,它便被虬髯大汉捂住了嘴。 沙婆婆笑道:“小十,不用试验,婆婆信你。青羊,再敢胡说八道,今天晚上便涮了你!” 虬髯大汉连连点头。 陈实询问道:“婆婆,如今山君坐在我的小庙中,相当于我的神胎,那我还能在后天的神降大祭上得到真神赐福,获得神胎么?” 沙婆婆道:“你可曾见过两个神胎之人?” 陈实摇头。 沙婆婆笑道:“你已经有了神胎,那么便不会再有第二个。小十,别胡思乱想了,明天不是放榜么?你早些去县城,免得耽搁了。” 陈实叫上黑锅,坐上木车,向他们挥了挥手道别,木车向县城驶去。 “小十,你的小庙最好不要暴露给他人。” 沙婆婆还是不放心,高声道,“神胎也不要给别人看!” 陈实应了一声,木车渐渐远去。 待到木车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沙婆婆敛去脸上的笑容,与青羊和虬髯大汉对视一眼。 “小十的石头干娘,一定有问题!” 沙婆婆道,“老陈头临终前将小十托付给我们,可谓托孤,我们不能不谨慎,免得有什么邪祟盯上小十!” 青羊道:“石头干娘早不赐晚不赐,偏偏等到老陈头死后再赐,可见是惧怕老陈头发现它的秘密。” 虬髯大汉哈哈笑道:“我们三人的实力,都不逊于老陈头。老陈头在世,可以压制石头干娘一筹,那么我们三人一起上黄土岗,定能压制它三筹!” 三人计议已定,立刻动身前往黄坡村,直奔村外的黄土岗而去。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黄土岗前,一步跨出,顿时天倾地斜,黄土如天,倒悬起来,而三人脚下赫然是无垠虚空,一种强烈的失重坠落感袭来。 虬髯大汉身后现出九尾,猛然摇晃,喝道:“定!” 坠落感立刻消失。 三人前行,试图登上黄天。 然而一步跨出,压力陡增,每跨出一步,压力便大了许多,宛如顶着一座又一座大山往天上攀爬! 六千年来,这块黄土坡一直不曾遭人破坏,不是没有原因。 三人也是厉害无比,硬生生顶着压力,来到坡顶,定睛看去,只见歪脖子树上挂着一个书生鬼。 三人相互搀扶,竭尽所能走向老柳树。 朱秀才好奇的看着他们,只见这三个怪人一副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样子。 “别死在我脚下,我见不得这个!你们要死就换个地方死!”朱秀才连忙叫道。 三人充耳不闻,被越来越强的压力压得身躯颤抖,脸色涨红。 他们双腿哆嗦,终于来到老柳树下。 “噗通!” 沙婆婆被压得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还想不低头,但脖子上宛如压着一座泰山,不低头脖子就会断掉,让她不得不低头。 “噗通!”“噗通!” 青羊和虬髯大汉几乎同时跪地,起不了身。 虬髯大汉身躯颤抖,咬紧牙关,哆嗦着从怀里取出几炷香,一并点燃了,奋力插在柳树下的石碑前。 他身上的压力顿时飞速退去,虬髯大汉放松下来,翻身仰面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沙婆婆和青羊见状,也各自取香点燃,插在石碑前,压力果然小了很多。 三人休息片刻,立刻匆匆走下土坡。 沙婆婆回头,望向老柳树,心有余悸,喃喃道:“老陈头给小十找的干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皱紧眉头,如今陈寅都正在阴间阻拦邪祟进入陈实体内,无暇过问其他事情,否则倒可以去阴间问问他。 不过,阴间有人盯上了陈寅都,若是进入阴间,只怕他们还是会遭遇凶险。 沙婆婆看向石碑,又想到陈实体内的那些邪祟,不由一阵头大。 “老陈头,你的这个担子,实在太重了!谁能担得起?”她叹了口气。 陈实来到县城时,正值天空渐渐变得赤红,太阳即将落山。 他驱车来到文才书院,书院中除了他之外,还有傅磊生、田怀义和沈雨生。 “陈实,我正打算找你。” 田怀义面色凝重道,“沈雨生此次文试,真神潜降,赐予他一品文昌神胎,你在武试中发挥惊人,也必将得到神赐上乘神胎。你们二人如今的处境都极为凶险,每年这个时节,都会有很多学子失踪,多是被人掳了去,挖走神胎。” 他微微顿了一下,道:“昨天晚上还有一位神通广大的贵妇人找到我,暗示我可以高价卖给她沈雨生的文昌神胎,许我以高官厚禄,被我拒绝。” 陈实心中微动,问道:“是李家的贵妇人么?” 田怀义迟疑,没有直接回答,道:“我和恩师商议过了,恩师保不住沈雨生,能够保住他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县衙。今晚我准备带着沈雨生,守在万魂幡下。那位贵妇人若是派人前来,见奈何不得万魂幡,便会退去,不敢节外生枝。” 万魂幡乃镇守整个新乡县城的重宝,威力极大,如今新县令还未就任,田怀义催动万魂幡的话,足以挡住元婴境乃至化神境的高手! “陈实,你也要过去么?”田怀义询问道。 陈实摇头道:“我没有神胎,不会有危险。” 傅磊生道:“怀义,你一定要保护好你沈师弟,不能有所闪失!” 田怀义笑道:“恩师,当年我只是一个穷小子,有缘才拜入恩师门下。我在乡下,就是个混吃等死的浑小子,从来不知人世间还有这么多的道理,是你教导我学会这些东西,知道善恶恩义。后来我去了边疆卫所,与邪祟拼杀,身边的都是血里来血里去的将士,没有被官场的那些规矩人情影响。对于别人,那神通广大的贵妇人的提拔或许至关重要,但对我来说,粪土一般。恩师大可放心!” 傅磊生默默点头,摸了摸沈雨生的脑袋,道:“雨生,你随师兄去衙门躲一躲,借衙门正气,镇一镇人心!” 沈雨生默默地跟着田怀义去了。 傅磊生吐出一口浊气,看了陈实一眼,道:“你虽然暂未被人盯上,但也有危险。今晚我便留在书院。” 陈实躬身谢过。 这一夜,甚是漫长,陈实和傅磊生都没有睡意。 傅磊生挑灯夜读,陈实坐在一旁打瞌睡,待到子时刚过,突然阴风吹来,灯焰顿时变得绿油油的,火苗窜起一尺多高。 黑锅立刻起身,汪汪叫唤。 阴风中,血气逼人。 陈实惊醒,急忙抬手护住灯焰,回头看去,只见窗外立着一人,浑身是血,正是田怀义。 “恩师,弟子无能,未能保住沈师弟。” 那血人站在阴风中,大哭跪拜下来,叩首道,“师恩如山,怀义有负恩师所托。只是此生不能报答恩师了,唯有来世,再报师恩!”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我去杀人 那血人是田怀义的魂魄,叩谢师恩,说出自己未能保住沈雨生后,遗愿已了,虽然内心中有万般不舍,但被幽冥之力拉住,便向阴间拖去。 “怀义!” 傅磊生大叫一声,猛然站起身来,四下望了一眼,只见四周并无什么阴风,也没有血淋漓的田怀义,想是自己读着书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毕竟夫子的书很是沉闷。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总是担心怀义为了高官厚禄,会出卖沈雨生。” 他暗暗自嘲,当年田怀义在他门下时,是最调皮捣蛋的学生,让他最是头疼,上学时不好好学习,总喜欢玩前面女学子的头发。为此惹得女学子大哭。 他叫来家长,揍了田怀义一顿。 练习法术时也不好好练,东一锤子西一榔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但就是有一股聪明劲,学什么都很快,学了之后便很难忘记,举一反三。 后来田怀义考中秀才,得到神赐神胎,因为是三品的斗魁神胎,在县城已经算是很了不起的神胎,他担心有人来夺,为此日夜守着田怀义。 那时,正值陈实的神胎被人挖走,闹得风风雨雨,傅磊生也是担惊受怕,果然就遇到几拨人来抢夺神胎。 他千辛万苦才将来人逼退,保住了田怀义。因为这件事,师生的关系很好,亲如父子。 后来田怀义考中举人,去了外地,然后便听说去了卫所,从军多年,回来时便从一个淘气捣蛋的大男孩,变成一个沉稳的官员。 变化之大,让他也不禁啧啧称奇。 他最担心的就是田怀义会进入官场这个大染缸,染得连自己都认不出他。因此这次沈雨生得到文昌神胎后,他便千叮咛万嘱咐,唯恐田怀义不再那个身怀正气的少年。 “我想得太多了。”他舒了口气。 这时,他看到陈实伸着手护着灯,门外的黑狗还在汪汪叫唤,不由怔住。 他明明记得是陈实打着瞌睡,自己在看书,为何变成了自己睡着了,陈实却醒着? “傅先生,你刚才睡着了。” 陈实声音有些低沉,迟疑一下,道,“田师兄来过,托梦给你,我见他血淋漓的,便没有阻拦。傅先生,县衙……可能出事了。” 傅磊生脑中轰然,身躯颤抖,双手慌忙扶住讲桌,定了定神,想要说话,话刚到咽喉,两行滚烫的眼泪便先滚落下来。 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却越来越多。 他以为自己很坚强,讲了这么多年的夫子学问,道心早就坚如磐石了,一定能忍住,但就是忍不住。 那眼泪就是忍不住的往外流淌。 “我……” 他哽咽着,握紧拳头撑着身体,还是止不住眼眶的泪水。 “陈实,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他艰难的说道。 陈实默默起身,走出讲堂,回头看去,只见傅磊生趴在桌子上,身子不住的抽搐。 “怀义,打不过你跑啊!我没有教过你吗?” 他哭出声来,一边哭一边骂田怀义不知变通。 “你丢下沈雨生跑啊!人家只是要沈雨生,不是要你的命,你是朝廷命官,新乡县的主考官,不到万不得已,人家不会要你的命的!” “伱跑啊!沈雨生是我的学生,你也是我的学生啊!你为啥不跑?你死脑筋啊你!” …… 陈实坐在黑锅身边,搂着这只大狗,看着县城的夜空。 皓月当空,明察秋毫。 “谁说县城没有邪祟,黑锅,人心里住着邪祟。”他低声道。 不知过了多久,傅磊生从讲堂走出,眼睛红彤彤的,眼袋肿了许多,手中拎着一盏油灯,声音有些沙哑,轻声道:“陈实,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放榜。” 陈实应了一声,看着他没有动弹。 傅磊生提着灯向外走去,经过竹林时,折下一截竹竿,以竹竿为杖,向外走去。 陈实跟着他,黑锅跟着陈实。 傅磊生停下脚步:“陈实,你回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陈实摇头道:“我一个人留在书院,担心有人杀我取神胎。” 傅磊生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去。 陈实和黑锅跟上他,不多时便来到县衙。 县衙大门敞开,里面黑漆漆的,傅磊生用竹竿挑着灯,走入县衙。 里面一片寂静。 陈实忽然觉得脚下有些黏,抬脚看去,脚上都是血。 他向地面看去,一片血泊。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见到了田怀义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傅磊生把灯放在一边,抬手,手不受控制的颤抖,想摸一摸自己这个学生的脸。 田怀义的脸色苍白,瞪着眼睛,眼瞳倾斜向一方。 傅磊生死死的握紧拳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沈雨生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面对着他们,也是瞪着眼睛,眼神满是惊恐。 傅磊生起身来到这个面带稚气的少年身边,他没有感受到这个学生身上有任何生的迹象。 他摸了摸沈雨生的后脑,脑壳已经被打开了。 他手上全是血。 傅磊生嘴角动了动,似哭非哭,却强行忍住,换了一只干净的手掌,为沈雨生合上眼帘。 他转过身来,查看田怀义身上的伤口。 尸体不会说话,但可以留下很多有用的信息。 对方用的是什么法术,对方是什么境界,对方的金丹是什么金丹,甚至元婴元神,都会在尸体上留下蛛丝马迹。 陈实则在打量供奉在县衙里的万魂幡。 万魂幡是法宝,收容的魂魄往往是修士的魂魄,只有犯了死罪之人的魂魄才有资格进入万魂幡。 此宝威力巨大,可以镇守一城,令邪祟不敢接近半步,亦可以抵御强敌,让县令也可以与化神境的高手一搏! 这面万魂幡此刻依旧在供桌上,没有丝毫威力波动。 田怀义像是没有来得及动用万魂幡,便死在对方的手中。 陈实微微皱眉,田怀义的实力绝对不弱,常年军伍生活,再加上是边疆卫所这样危险的地方,他的实战经验一定极为惊人,绝不可能连万魂幡也没有来得及动用便死在对方手中! 就算对方修成元神,他也可以催动万魂幡与之一战! “万魂幡被用过一次。” 傅磊生的声音传来,“但使用者不是怀义。” 陈实微微一怔,来到田怀义的尸体前,田怀义身上的伤口并非普通的伤,而是淤青色的伤口,伤口血液凝固,触之冰冷,不似刚死之人。 陈实想起自己胸口的青色鬼手,心中微动:“这是怨魂厉鬼造成的伤!” “是万魂幡造成的伤。” 傅磊生目光落在万魂幡上,道,“万魂幡中的怨魂厉鬼原本实力便很强,久经祭炼,更为强大。但怀义没有来得及祭起此宝,此宝便被对方催动。” 陈实怔住,被对方催动? 田怀义手持万魂幡,万魂幡为何会被对方催动? 傅磊生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外面的黑暗,声音低哑:“县衙本应该一直有衙役守着,但当值的衙役却不在这里,而且衙门发生打斗,却没有一个衙役前来查看。” 能够调动万魂幡,同时又能让衙役不得妄动的人,只有县令和县丞。 但是新乡县令已死,县丞郑世云的实力远不如田怀义,不可能如此干脆利索的将田怀义击杀。 新乡县中也有不少高手,说不定藏有化神境的存在,不过田怀义是新乡县的县试主考官,官职不大,但是朝廷命官,县里的高手绝对不敢冒着被朝廷夷九族的风险而杀他。 “所以,只能是外来人。” 陈实道,“近些天外来人当中,有权势的,恐怕就是泉州李家了。巡抚李孝正经过新乡县。” 傅磊生眼角跳了跳,提起灯,转身向外走去,道:“昨日李巡抚已经赶赴省城,上任去了,不在新乡县。陈实,这件事你不用过问了。” 陈实没有说话,还是跟着他。 傅磊生敲响棺材铺的门,走入其中,向掌柜道:“两口棺材,质地要好。” 棺材铺掌柜吃了一惊,连忙请他进来,道:“傅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 傅磊生没有多说,道,“再加一口,三口棺材。多少钱?” “柏木的,六两银子一口。” 傅磊生没有讲价,付了银钱,道:“让几个伙计跟我走,送两口木棺去县衙,衙门里有两具尸体,让伙计入殓。还有一口暂且留在店里。” 棺材铺掌柜心中一惊,若是往常傅磊生一定会讲价,死抠价格,哪怕一个铜板也要抠半天,今日居然没讲价。 “人死万事休,最后这口棺材,傅先生是给自己准备的不成?” 掌柜沉吟片刻,悄声吩咐伙计,道,“你们去县衙帮傅先生收尸,只管收,其他的不要询问。还有,最近几天仔细着点儿,若是听到傅先生不幸的消息,便通知我。做生意要讲信用,他若死了,便用这口棺木将他安葬。” 店伙计称是。 陈实跟着傅磊生,只见他忙前忙后,将田怀义和沈雨生入殓进棺。 不知不觉,天色已亮。 两人一宿未睡,跟着店伙计的木车,将两口棺材送到文才书院暂放。 奇怪的是,县衙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在县衙忙活一晚,竟还是没有衙役前来过问。 “陈实,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你和同学去看榜,我一夜未睡,也要回家休息了。” 傅磊生道,“至于我的事情,你便不用过问了。当初邵景让我帮你的时候,其实已经付了一笔钱给我,但我又收了你一笔钱,你不欠书院什么。” 陈实道:“傅先生若是有事,来书院知会我一声便可。” 傅磊生轻轻点头,走出书院,走回家中。 他家的确如胡菲菲所言,很是奢华,建在清渠河边,出了门便是码头,一亩多地的院子,有东厢西厢主楼,还有个小小的池塘,围绕池塘铺设了假山花园,种植梅兰竹菊。 虽是不大的地方,但处处显得精致秀气。 他的妻子便是一个善于打理的人,将家里收拾得很是整洁,两个孩子也都很出色,已经成家,无须他操心。 妻子业已做好早饭,见他归来,询问道:“昨晚有事么?” “没事。” 傅磊生一边喝粥,一边道,“秀容,这些年跟着我,辛苦你了。” 妻子侧身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吃饭,笑道:“哪有什么辛苦?我不过操劳于内,你在外面才是辛苦。” 傅磊生道:“明志和致远都已经成亲了,虽然没什么出息,但好歹能养活自己。你也好久没有回老家了,不如回去一趟,给我爹娘和岳父岳母烧点纸钱。我昨晚做梦,他们几个老人家说在 妻子迟疑,道:“出事了?” “没有。” 傅磊生吃了口咸肉,道,“乡下不太平,你让明志和致远跟你一起去,带着他们妻小过去,就当回乡过几天,散散心。” “你呢?” “我就不去了,我在城里还有事。” 妻子落泪道:“出事了是么?难道你非得留下不可?” 傅磊生沉默片刻,道:“非留下不可。你们走吧,收拾收拾,今天就走,不要拖了。我去睡觉,不要让明志和致远过来烦我。过了明天,我若是活着,就去找你们。” 妻子一边抹泪,一边去收拾东西。 傅磊生吃饱喝足,呼呼大睡。 文才书院已经来了不少学子,对停放在书院中的两口棺木惊呼连连,猜测纷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胡菲菲询问陈实,陈实没有说。 午时,衙门放榜。学子们蜂拥着来到县衙,去看榜单。 “陈家哥哥,你中了!新乡县第一!” 胡菲菲兴奋莫名,向陈实道,“看不出来,你文才这么好,居然也能高中!咦,奇怪,怎么没有沈雨生的名字?” 她上下打量榜单,没有找到沈雨生的名字,按理来说沈雨生无须神降大祭便得到神胎,理当高居榜首,但不知为何,她扫了几遍,都没有找到沈雨生。 不仅没有沈雨生的名字,主考官田怀义死亡的消息,也没有传出来。主考官死亡,竟然静默得可怕。 陈实心中默默道:“这位贵妇人,的确神通广大,在新乡县只手遮天。” 放榜的第二天,便是神降大祭。 神降大祭三年一度,也是热闹得很,县城的人们把这场大祭当成节日来过,处处张灯结彩,店家也趁机吆喝,宣称降价,招徕顾客。 陈实、胡菲菲与几个文才书院的学子,穿上书生服饰,头戴红巾飘带,腰系青带。 傅磊生面带笑容,亲自为他们整理衣襟,又将一朵绸缎扎的大红花挂在陈实的胸前,将他们送到文庙。 文庙里早已布置妥当,夫子、文昌的塑像上也披挂着红色的衣裳,秀才们尚未到场,香火之气如同青烟,扶摇而上。 还有人已经备好鸡鸭,牵来牛羊猪等牲口,这些是活祭,献给真神的礼物,更多的是瓜果梨桃等各种水果,装在花篮里,一篮又一篮。 道路两旁还插着香烛,其中有的香手臂粗细,一人多高,已经点燃,几个小孩子正鼓着腮帮子吹香火,点燃炮仗,噼里啪啦炸响。 到处都在敲锣打鼓,喜气洋洋,不住有人向傅磊生道贺道喜,还有人伸出手去摸陈实胸前的大红花,沾沾喜气。 陈实是此次新乡县试第一,自然格外隆重,处在秀才们的前列。 胡菲菲跟在他后面,也是得意洋洋,小声笑道:“此次我成了秀才,得到神胎,再考举人,便可以见识到成熟的书生了。我们女狐们的夙愿,便要完成了!嘻嘻……” 陈实东张西望,忽然看到傅磊生转过身去,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他心头一突,看向祭台上正在忙碌的人们,又抬头望了望天上的两轮大日,两年以来,重新获得真神认可,再赐神胎,是他的执念。 他迟疑一下,如今他新乡县试第一,正是完成这个执念的时候。 倘若错过了,不知何时才有这样的机会! 中秀才,得神胎,回家光宗耀祖,五竹老太太也高看他两眼。 若是犯事的话,说不得就是流寇了,只怕玉珠家的鸭子经过自己身边都要啐两口再走! 陈实咬牙,突然摘下胸前的大红花,塞到胡菲菲怀里,双手拨开人群,向外走去。 胡菲菲错愕,连忙道:“陈实,陈实!你干什么去?你是新乡第一,马上就要上台了!这神胎你还要不要了?” 陈实消失在人群中,声音传来:“你留在此处,我去杀人!” 神似猛虎,目露凶光。 身端体正影子直,一颗杀人放火心! ——大章!感谢华严葫芦的盟主支持,老板大气~ 新书求月票支持!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先生,你不够狠 陈实挤出人群,把帽子摘了,随手丢在路旁。 他身上的衣裳有些长,撕下来一截,缠在手心上,牙齿咬着在手背上打了个结,用力握了握,还算顺手。 布是麻布,布质粗糙,但是握持感非常好。 “这样沾血的时候,便不用担心刀子脱手了。” 这时,天空中传来阵阵雷音,陈实仰头看去,不知何时来了一片乌云,将晴朗的天空遮住。风中还带着水气,应该不久便会下雨。 陈实唤来黑锅,道,“黑锅,见到傅先生了么?” 黑锅立刻在前面引路,陈实跟着它,在街道间穿梭,不多时便来到县丞郑世云的家。 郑世云做了县丞多年,在新乡县有权有势,为人又很是钻营,在新乡县没有多少仇家。 然而此刻郑世云家中却一片哀嚎,陈实闯进去,只见郑家的家丁倒了一地,郑世云被一根竹竿贯穿胸口,插在墙壁上,但并非致命伤,正在叫疼。 郑世云妻儿老小不知所措,想要拔出竹竿,却根本拔不动,想把郑世云拉出来,然而那竹竿插入他体内的一端已破,扎入他的血肉中,往外拔会把血肉也拔出来。 “县衙的衙役尽数被支开,无人看守县衙,听到打斗也无人查看,能下这个命令的,只有县丞郑世云。因此郑世云知道那个贵妇人是谁!傅先生此来,是来逼他交代贵妇人是谁。” 陈实探手抓住竹竿,道:“郑县丞,从你手中买下沈雨生神胎的贵妇人,到底是谁?” 郑世云疼痛难忍,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咬着牙忍着痛,嘶声道:“你也来问贵妇人是谁,好!我告诉你便是!李家,李巡抚的家眷!你敢招惹么?你们只敢对付我!我招谁惹谁了?” 陈实拔出竹竿,郑世云惨叫不绝,但好歹从墙上下来了,只是被裂开的竹子撕下几块肉。 陈实打量这根竹竿,竹竿应该是从文才书院折下的,质地很坚韧,傅磊生的力气太大,导致一端破开。 陈实面沉如水,问道:“十年前五十省第一的孩秀才,他的神胎谁卖的?又是谁买的?” 郑世云道:“十年前我还不是县丞,哪里有资格卖他的神胎?当年卖神胎的人都死了,听说是买神胎的人唯恐走漏消息,把他们都杀了。” “这些年来,郑大人卖过多少个神胎?”陈实道。 郑世云心生警觉,小心翼翼道:“从未卖过。这次若非是李巡抚的家眷亲自垂询,我岂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陈实拎着竹竿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将竹竿破损的一端折断。 竹竿原本一人多高,被他折断一截后,只有三尺多长。 郑世云见他走出郑宅,暗自松了口气。 “我不信。” 墙外传来陈实的声音。 郑世云心中一惊,墙外,陈实左手掐剑诀,真气注入竹竿之中,竹竿如剑,随着他剑诀一指,闪电般射出,巨大的力量刺穿墙壁,贯穿郑世云的咽喉。 郑世云呼的一声飞起,向后跌去,嘭地一声撞在家中的老树上,离地三四尺高。 “子午斩邪剑……还可以这么用?” 他四肢无力的耷拉下来,一动不动。 郑家传来哭声。 “夺神胎者,必须死!” 陈实离去,“傅先生不愿脏手,我来代劳!” “陈实,你过来做什么?” 陈实在黑狗的带领下,追上傅磊生。傅磊生不由大皱眉头,停下脚步,喝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是新乡第一,真神潜降,赐予神胎,伱必将一飞冲天!你不要功名了?” 他正站在街角一户人家的宅子外,这里有一捆竹子,二三十根,旁边立着一口柴刀。 “傅先生,你下手还是不够狠。” 陈实见状,知道他是来找竹子的,当即上前抓起柴刀,将细长的竹竿切开,都切成三四尺长短,一端削尖,扎成一捆,背在身后。 “你一个秀才去杀人,我不放心。”陈实将柴刀握在手中,手上缠绕的麻布正合手。 傅磊生则看上了这户人家的毛竹,长约一丈七,极为坚韧。 他一道剑气将毛竹前端削断,抄起毛竹走去,冷冷道:“我抱有必死之心,到了地方顾不得你!” 那户人家的主人出门来找柴刀,发现柴刀不见了,竹子也被人切得七零八落,毛竹也被人扛走,不由骂骂咧咧。 两人来到清渠河边的码头,抬手招来一艘画舫,陈实问道:“船家,知道李巡抚家眷住在何处么?” 那艘画舫上的父女俩认得陈实,船姑笑道:“我记得你,你是有钱的,不像那些穷酸!李巡抚的家眷就住在东街,是一家岭南富商的宅子,大得很呢!你们打听这个做什么?” “给他们送一捆柴!” 陈实跳到画舫上,抛给她一锭银子,道,“劳驾,带我们过去。” 船姑见是一锭两三两的银子,不由笑得眉毛弯起来,道:“好嘞!阿爹,你速度快些哩!这两人是寻仇的,咱们将他们送过去,赶紧快跑,可不要被牵连了!” 傅磊生目视船姑,这女子吃吃笑道:“我们在这条河上行船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你们这杀气腾腾的,一看便是寻仇的。喂,相好的,你去寻仇背着这些竹子有什么用?” 陈实正色道:“这些竹子一端削尖,便有了剑形,适合子午斩邪剑的第一式,刺剑式。” 船姑摇头道:“你这样背着不合适,我船上有鱼篓,你装在篓子里。” 她取来一个鱼篓,可以放下二三十根细竹,陈实背在身后,倒也轻巧,于是谢过。 船姑噗嗤笑道:“你们俩要收尸么?” “不用。” 陈实紧了紧鱼篓,道,“我素来杀人太多,倘若收尸,不知要费多少钱。” “轰隆!” 天空传来雷音,始终没有下雨,只顾着阴沉。 船姑取来把雨伞,塞到他手里,笑道:“是,是,你杀的人多!快拿着,别淋成落汤鸡了。” 李孝正是新乡省新任巡抚,只在新乡县逗留了一日,便立刻走马上任。 他毕竟是西京委派的大员,新乡省乃重地,赵家为祸一方,释放出魔变,血祭不知多少人,百废待兴,耽搁不得。 不过他走的匆忙,家眷却不必那么急促,可以一边游玩,一边慢慢的往省城走。 李巡抚为人正直,不好女色,只娶了两位夫人,分别是夏家之女薇茵和严家之女静姝,列为正室和平妻。 除此之外,便是三房妾室,以及几个通房丫鬟。 至于外室,是没有的。 他极为爱惜名声。 此次出行,两位夫人三位妾室各自带着家臣、子嗣、奴仆,在新乡县玩耍几日,一洗身上的劳顿。 大夫人夏薇茵笑道:“老爷前日去新乡省赴任,公务繁忙,俗事又多,不免各路官员拜见,还有人事任免,嘈杂得很。又要杀赵家的头,人头滚滚落地,咱们女人家见不得这个,太血腥了。但两天过去,想来该砍的头也砍完了。咱们慢慢过去,省得老爷身边没有女人,又被哪路狐媚子迷上了。” 二夫人严静姝道:“姐姐说的是。这新乡不是别处,新乡的官儿原本都是赵家的人,此刻赵家倒了,他们六神无主,见到老爷不知该如何巴结,还不是送财送宝送女人?老爷名声虽好,但关键是做不到坐怀不乱。” 两位夫人会心一笑,请来岭南富商,道:“主人家,多谢这些日子款待,我们今日便启程前往省城,不敢叨扰了。” 岭南富商本是李孝正的故人,做的生意也是泉州李家的生意,闻言连忙道:“两位夫人不多待几日?小人也好孝敬。” 大夫人夏薇茵摆手,笑道:“我们住在你家,你家上下也怪不自在,说话都不敢大声。本就是打扰,岂能让你们多有不便?” 岭南富商不敢不从,当即命人准备些银两和珍宝,道:“我知道两位夫人和大人不缺这些,但好歹是小人一片心意。” 两位夫人也不以为意,道:“罢了,就当你一片孝心了。”说罢,命人收下。 二夫人严静姝下令,着奴家臣役收拾行装,准备启程。 这时,小公子天秀走来,神采奕奕。 严静姝道:“我儿何事这么开心?” “娘,顾大嫂和曾先生给了我一个新神胎,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李天秀笑道,“从我脑后装进去的,还有点疼。” 两位夫人心中一惊。 李天秀是严静姝的小儿子,平日里是个宝贝疙瘩,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小公子自幼聪慧过人,唯独不爱学习,至今还没有修成神胎。 李家原本有人说,偏房庶出有一个叫李天青的,得真神眷顾,赐予第一品的紫玉神胎,不如给小公子用。 后来不了了之。 此次来到新乡县,听说这个小小的县城居然有人在文试时,天降霞光,赐予了神胎,竟是无数人梦寐难求的第一品文昌神胎,羡煞旁人。 当时,严静姝和夏薇茵聊到此时,随口说了一句:“若是天秀也能得到真神赐予一品神胎,我便心满意足了。” “多半是顾大嫂自作主张!” 严静姝有些生气,命人唤来顾大嫂。 片刻后,顾大嫂前来。 这女子四十许岁,原本是李家的奶娘,两位夫人见她懂事,便提拔她做了内府的管事,管理大大小小的事务。 顾大嫂的确精明能干,果然将任何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让两位夫人省了不少心。 严静姝将顾大嫂训斥一番,顿了顿,道:“你事情既然办了,那么我也无可奈何。” “那个被挖掉神胎的孩子,厚葬没有?”夏薇茵问道。 顾大嫂笑道:“大夫人一百个放心,当然厚葬了。我们不是巧取豪夺,而是花大钱买的。那孩子家里是乡下的,不止他一个儿子,少了一个也不打紧。咱们钱给的够。” 夏薇茵轻轻点头,道:“毕竟是件损阴德的事情,传出去对李家名声不好。老爷爱惜名声。” 顾大嫂会意,道:“老奴会处理干净,此事只有县丞和几个衙役知情。两位夫人,车辇已经备好,东西也收拾妥当,还是早些启程罢。” 夏薇茵轻轻点头,在众女的簇拥下向外走去。 严静姝询问李天秀,笑道:“你换了新神胎,觉得如何?” 李天秀兴奋莫名,道:“娘,我只觉精神百倍,修炼也快了不知多少倍!” 严静姝面色严厉:“你既然得了好神胎,那就好好跟着曾先生学习,不可再三心二意了!若是再和那些丫鬟胡闹,打断你的腿!” 李天秀连忙称是,瞥见一匹高头大马,兴奋道:“娘,我去骑马!” 严静姝无奈,只得由他。 众人走出庄园,纷纷登上庄外的车辇。 李天秀骑着马,纵马向城外奔去,笑道:“娘,我去城外等你们!” 严静姝连忙道:“曾先生,你们带着人跟上天秀!” 一个年近五旬的秀士躬身称是,正欲上马,突然咻的一声,一道青光闪过,从骑马狂奔的李天秀后脑穿过,前脑穿出,带起一片血光!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符篆引天雷 青光贯穿李天秀的脑袋,犹自向前飞出数十丈,咄的一声射入一面白墙之中,却是一段青竹。 青竹没入墙体一尺左右,白墙上沾着几片血花,鲜红,如梅,倒有几分别样的意境。 丝毫看不出,这根竹子穿过人的大脑。 这个变故谁也不曾预料到,待反应过来之时,青竹已经将李天秀的脑袋洞穿,李天秀再无救活之理! 李家众人之中,多有高手,尤其是家臣,都是选择精明干练的秀才作为锦衣卫,不少人是从边防卫所下来的将士,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实战经验高明至极。其中,甚至有修成元婴的强者! 但这么多高手,竟无一人来得及挡下那根青竹! 那根青竹的速度太快,快到听到声音的时候,李天秀的脑袋便被穿透的程度! “护住夫人!” 顾大嫂一声令下,立刻人群晃动,数十人闪身来到家眷的车辇旁,轻轻一拍腰间,一道道金光迸发,一口口巨大的金钟倒扣下来,表面金光缭绕,正是金钟符,将车辇护住,免得贼人伤到了女眷。 “咣——” 钟声悠扬。 还有八卦护身箓升腾而起,神光形成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八种卦象,围绕一辆辆车辇徐徐转动。 又有河图保命箓、延生保命箓等符箓被激发,同样镇守车辇。 同一时间,李家家臣四面八方跃起,跳到一栋栋楼宇的屋檐上,试图占据制高点。只要站在制高点上,便可以看到敌人从何而来。 然而就在他们跃起的同时,刺耳的破空声袭来。 “咻——” 一个李家家臣只觉胸口传来巨震,仿佛被一头太古蛮牛撞在胸口,倒飞而去。 他人在半空,回头看去,只见自己后心炸开,血花像是巨石砸入湖泊中溅起的水花,四面八方绽放,同时有一根青竹破空而去,射向远处。 “是法宝么?这么快!”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一身气力尽皆消散。 他被这根青竹击穿了心脏,生机已绝。 “咻!咻!咻!” 一根根青竹如同催命符,激射而来,此次试图跃起的李家家臣共有七人,但六人被青竹贯穿身体,有人及时激发金钟符,但也被青竹刺穿,好在有金钟符阻挡了那么一下,青竹没有破体而出。 但也因为被阻挡了一下,导致竹子前端炸开,一根根竹丝插入胸膛之中,刺穿心脏和双肺。 那人身上中招,心中慌乱,用力呼吸,顿时心脏爆裂,肺部炸开,落下时已是一具尸体,死得极惨。 第七人没有死在青竹之下,因为其人纵身而起的瞬间,便被一根长达丈七的毛竹刺穿! 那根毛竹传来的力量极大,将他身体穿透的同时,用力抖了一个混元劲。 所谓混元劲,是枪法要诀,双手持大枪,尾端握枪藏在腰眼,以腰身发力,带动全身之力,灌注枪身,所有力量经过枪身传导来到枪尖,枪尖力量爆发,画出一个大圆。 而修成金丹之后,有了金丹加持,金丹画圆,就算是金刚不坏身也被抖得散架! 那位李家家臣尽管也修成金丹,被这杆毛竹一抖,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不在原位,烂泥一般被丢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不少李家家臣已然翻身越到树梢上,占据高处,又有人退入院子里,祭起金丹,防备敌人从后方来袭。 其他人各自催动神龛神胎,调动法术,运转剑气或者玉轮,做好防备。 还有一些锦衣卫虽是神胎境的修为,但纷纷从背上取下鸟铳,火药上膛,各自散开,随时准备放枪。 新乡赵家不比泉州李家,泉州李家底蕴深厚,源远流长,一是家教严格,二是高手辈出,三是从者众多。 尽管来人气势汹汹,连杀八人,但对此次夏薇茵严静姝两位巡抚夫人来说,也未曾伤筋动骨。 众人向那根毛竹看去,但见一个青衣老人手持丈七大竹,向这边走来。 青衣老人衣着不算光鲜,但很是精致,没有任何补丁。 为了方便战斗,他身上没有任何玉佩之类的装饰物,脚下穿着一双布鞋,大小合脚,走路轻盈。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少年,身上是新晋秀才的青衣,还是崭新的,只是没有戴着秀才的小黑帽,袖筒被撕掉了,长衣则被卷起来,塞到腰间。露出一条白色宽松裤子。 少年背着一个鱼篓,里面放着一些青竹,一端被削得锋利尖锐,尖端朝上。还有一把黄色的油纸伞,伞头朝下插在鱼篓里。 那少年身后跟着一条黑狗,浑身漆黑,没有任何一丝杂毛,脚步不紧不慢,似乎对前方杀气腾腾的场面丝毫不惧,令人颇为诧异。 “傅先生,我杀了七人,你才一个。” 那少年道,“你虽是先生,但没有体悟到夫子《论语》的精义啊。” 青衣老者哼了一声,没有搭话。 两人一狗,旁若无人,径自向这边走来。 他左手掐着剑诀,右手也是剑诀,但食指中指之间,却夹着一道黄符。 “疾——” 少年清叱一声,手中黄符燃烧,火光带着黄符旋转着向天空中飞去。 众人目光落在这二人身上,各自怔住:“两个秀才?” 这二人看起来都是秀才,尤其是那个少年,才十一二岁年纪,模样青涩稚气,比李天秀还要小几岁,看衣着,分明是此次文庙新晋的秀才。 只是,刚才的青竹,便是他祭起的么? 怎么如此霸道,如此凶残? 曾先生看着二人,沉声道:“来人可是傅磊生傅先生?” 傅磊生迈开脚步,手持毛竹,发力向前冲来,喝道:“正是傅某!” 他话音刚落,只听噗通一声,李天秀尸体跌落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哒哒的马蹄声,那匹骏马没有了主人的束缚,撒开蹄子沿着街道狂奔。 “咔嚓!” 天空传来雷声,闪电击穿厚重的乌云,雪亮无比。 同时一股莫大的力量撕开乌云,化作道道霞光从天而降,那是文庙祭祀于天,天外真神察觉到来自文庙的香火和供奉,降下神赐。 那一道道霞光中,便是真神的力量化作的神胎,应祭祀而来,向此次县试的秀才的泥丸宫中落下。 泥丸宫乃元神所居之地,亦是神龛形成之地,修士催动功法时,神龛会在脑后形成投影,神胎便可以落座神龛,帮助修士理真气,调阴阳,伏水火,聚精神,淬炼肉身。 此刻正值天色昏暗之时,霞光道道,泛着不同的色彩,显得极为夺目。 不仅新乡县,新乡省六十个县,以及西牛新洲其他四十九省,每一个县城,省城,上空皆有明亮的霞光刺破天际,无论是阴雨还是乌云,或者是风暴,皆无法阻挡从天而降的那一道道霞光。 这种现象,便称作真神潜降! 三年一度,盛大非凡,蔚为壮观,引来不知多少人仰头观看! 新乡县城的文庙附近,人们更是纷纷冲着霞光磕头跪拜,还有人上前试图接触点神气儿,期盼着自家的孩子也能考个好成绩。 而在岭南富商庄园外,却是一片杀气腾腾,傅磊生冲来之时,当即有四人从左前左后右前右后四个方向向他冲去,四人夹击,各自祭起金丹,形成四重金丹力场,威力奇大。 那力场各自笼罩,形成直径三丈大小的圆球,护住身前身后,上下左右。 而且四人修行的路数不同,形成的金丹属性也不同,有的金丹祭出,进入力场中的事物便纷纷燃烧,甚至连地面也被烧得传来一股焦糊味。 有的金丹力场内有巽风,其风阴沉,远远看去,如同无数黑毛在一个圆球中舞动。那并非黑毛,而是风太厉害,形成的视觉异象。 还有一人的金丹力场内有水流,聚散无形,来去冲刷,力场轻轻一荡,一切尽皆化去,地面也少了一大块。 第四枚金丹形成的力场却沉重无比,金灿灿黄澄澄,所过之处,一切皆被压碎,即便是地面也被压出大坑! 这四人的本事非凡,四枚金丹交汇处,地水风火汇聚,顿时破灭一切! 四人夹击而来,不说法术,单单四枚金丹,都足以要了傅磊生的性命。 就在此时,天空中惊雷咔嚓作响,陈实祭起的黄符化作一道火光冲上半空,在空中飘摇不定。 曾先生仰头看去,那是一道黄符,符纸是黄色的,长约尺许,宽约一掌,符中用朱砂黑狗血画了一张符箓,赤红如血。 如今黄纸被烧完,符箓显现,赤红的符文发出灿灿金光,宽五丈,长八丈,大约亩许,垂挂下来! “不要祭起金丹、元婴!” 曾先生脸色剧变,急忙高声喝道,“天空中有九阳天雷引符篆!” 他话音未落,天空中传来咔嚓一声巨响,滚滚雷火从天而降,雷电经过九阳天雷引符篆,笔直劈在水质金丹上! 金丹有形无质,外物不能伤,法术不能破,收不走,打不散,但最怕的就是天雷。 这一道雷霆落下,水质金丹顿时破灭,那位金丹高手大口喋血,身躯僵直,倒在地上。 “咔嚓!”“咔嚓!”“咔嚓!” 天空中天雷不断,从那道燃烧中的九阳天雷引符篆的旁边擦过,向下劈来,地、风、火三枚金丹还未来得及收走,便被天雷击碎! 三人各自冒着黑烟,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符师!” 曾先生心中凛然,这个背着鱼篓的少年绝对是个厉害至极的符师,在这个时候祭起九阳天雷引符篆,让他们的金丹、元婴都无法祭出。 今天是阴天,乌云厚重,虽然一直没有下雨,但云中藏着雷电,轰隆隆滚动。 天雷属于至阳之物,而金丹和元婴中都蕴藏阴气,尤其是元婴,更被称作阴神,在雷雨天须得养起来。 否则金丹祭出,元婴祭起,被雷霆轰隆隆震过,便会碎成齑粉! 适才这四个金丹高手,便是被九阳天雷引符篆引来的天雷,击碎了金丹! “傅先生,有天雷镇压,现在可以动手杀人了。”陈实沉声道。 他左手剑诀轻轻一挑,一根青竹在鱼篓中不安的跳动,猛然飞出。 傅磊生哼了一声:“若是没有乌云,没有雷雨呢?你该怎么办?” 陈实指尖一动,道:“我袖中还有春雨符、五雷符。没有雨,我招雨,没有雷,我招雷!” “咻——” 青竹破空飞出,刺穿空气,甚至隐约传来雷音! 陈实右手握住腰间的柴刀,身躯一沉,大腿绷紧,气贯筋膜,两条腿顿时变得无比粗壮,发力向前奔出! 他奔出的一刹那,背后鱼篓中一根又一根青竹纷纷跃起,发出刺耳的破空声,激射而去! 傅磊生也在发力向前狂奔,手中毛竹如同大枪,枪头呼呼作响,向着车队奔袭而来,速度越来越快。 黑锅停下脚步,屁股向后坐在地上,看着陈实速度快若流星,柴刀划破一人咽喉,青竹贯穿一个又一个锦衣卫和家臣的身体。 本章完 第一百章 青天大老爷 庄园前的道路不宽,不到两丈,是青石板的路面,道路一侧是庄园,另一侧便是清渠河,河边栽种着树木和花草,芬芳扑鼻。 岭南富商是个讲究的人,路边的花草树木都是庄园里的下人栽培,但凡有花谢了,便会被下人挖出埋掉,然后栽上正在盛开的鲜花。 虽然每日都要花不少钱,但富商家里有钱。 突然,一片鲜血酒在花圃上,随即破碎的剑气咄咄乱飞,将鲜花摧残得不成样子。 甚至河边栽种的名贵树木,也被劈倒了几株。 傅磊生以毛竹为枪,真气灌注其中,迈步冲向前去,这条道路让他的长枪无法大开大合,稍有不慎便会触碰到两旁的房屋或者树木。 而且,他自幼学枪,但学了一辈练了一辈子,也很少真正的动过手,更别提生死搏杀。 此时丈七毛竹在他手中,在这条街道上,只施展五个最基础的招法,刺,扎,撩,点,抖。 丈七毛竹抖动,拨开一道道无形剑气,那些剑气速度虽快,但被毛竹大枪拍中,或者向上飞起,飞入高空,或者一侧飞出,斩在墙上,留下深深的剑痕,或者斩断无数花花草草,扎入清渠河中。 毛竹并不能抵挡修士的剑气,但在他金丹九转的真气灌注下,变得坚韧无比,哪怕迎上剑气也只会滑出一片火光,而无法将之斩断。 “嗤! 他一枪刺出,一个冲向陈实的金丹境修士心窝被刺穿。 那金丹境修士咬紧牙关,面色狰狞,正欲催动法术跟他鱼死网破,突然傅磊生腰间发力,长枪一抖,此人浑身筋骨已散,尸体飞出,落入河水之中。 傅磊生刺过之后收枪,进步,侧身扎出,距离敌人还有两丈,进步之时枪尖便已经扎入对面敌人的小腹。 他松手撤步,转身进步撩枪,枪头落地猛地向上挑起,撩在冲来的那人下阴,胯下一切尽碎。 那人再无抵抗之力,跪在地上,倾倒下来。 傅磊生冲步上前,一步向前跨出一丈有余,大枪点向另一个对手的咽喉那位李家家臣不假思索催动法术,剑气将枪头荡开,便见枪尖晃动,从他咽喉处跳开的同时,在他双眼前一晃而过。 那人两只眼睛被点破,大叫一声顾不得四周的同伴,胡乱释放法术,剑气四射。 傅磊生抖枪,一枪砸在肩头,二枪砸中脑袋,三枪四枪划破其人四肢各处关节,随即长枪拍在他的脖子上,将那人的尸体打翻在地。 他的招法极为简单,但见功夫,挺枪而刺,连毙数人。 他的耳畔,青竹破空,一连串呼啸声传来,短短瞬间,陈实便从这条长街的另一端挺进二十丈,手中柴刀劈杀数人,而那些手持鸟铳的锦衣卫刚刚露头,尚未来得及开枪,便被青竹洞穿身体。 傅磊生已经杀得极为疯狂,连毙数人,这辈子杀过的人都没有今天这短短片刻多。 他杀红了眼。 然而地上却都是尸体,空中还有尸体不断跌落,砸在他的脚下,若是稍有不慎,便会将他绊倒。 这是死在陈实手中的李家家臣和锦衣卫。 但凡能够被称作家臣的,都是修习到金丹境的高手,有了做家臣的资格 而锦衣卫在李家的另一个名字叫做家丁,因为这些人往往是秀才出身,修炼到神胎境便无缘再进一步,又考不中举人,只能算是丁。 饶是傅磊生一腔怒火,抱着必死的决心前来,恨不得立刻杀光所有人,此刻看到这些尸体,也有些心惊肉跳。 死在陈实手中的人太多了, “若是吃席的话,我可能只能跟黑锅坐一桌。”他心中暗道。 这些人,往往是死在青竹之下, 陈实祭青竹,用的是子午斩邪剑的刺剑式。 子午斩邪剑,是神胎境修士能够接触到的威力最大的法术之一,这门剑法虽然号称最简单,但变化也少得可怜弊端很大,容易被人识破,避开剑气。 而且到了金丹境后,子午斩邪剑的另一个弊端就会显现出来,那就是有着威力上限。 这门法术的威力上限便是剑气只能飞出三十六丈,超过这个距离,剑气便会溃散。 陈实已是金丹境,修成金丹一转大部分修士到了他这个境界,都会抛弃子午斩邪剑,转修其他法术 然而,这门最简单的法术,却在他的手中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威力,他真气加持青竹,以子午斩邪剑的刺剑式,祭出青竹,威力极大。 即便对方是金丹境的高手,也会被巨大的冲击力冲得站不稳身形,向后跌去。 而这,往往意味着其人已经被青竹穿透了身体,正在死亡。 他的青竹往往是对付高处的李家家臣,以及藏在墙后的鸟铳锦衣卫。 站在高处,居高临下释放神通,对他们很是不利,所以要第一个除掉。 而锦衣卫手持鸟铳,鸟铳威力还在三眼火铳之上,若是被鸟铳击中,就算不死也丢半条命,所以也要提前除掉 这些锦衣卫更多的是神胎境,还没有修成金丹,刚刚冒头,举枪要射,但见青光一闪,鸟铳连同自己的脑袋,一起被青竹贯穿,死于非命。 一位李家家臣站在树梢,身形随着树枝而飘摇不定,正自准备法术,见到陈实剑诀指向自己,然后青光一闪,心知不妙,当即冒着被天雷劈死的风险祭起金丹。 他的金丹是火质,金丹力场中灼热无比,脚下的树木被金丹力场点燃,青竹射入金丹力场中一瞬间,便被烧成灰烬。 灰烬中蕴藏的剑气还是一晃而过刺入他的心窝。 那位家臣后心炸开,前胸破开一个指头大小的洞,后背却有碗口大,前后透亮。 同时一道雷霆从天而降,击中他的金丹! 那家臣身体燃起大火,栽落下来噗通一声栽在傅磊生的脚下,险些将他绊倒。 此人的尸体落下之时,陈实头下脚上,人在空中,脚踏七星,手中的柴刀正划过另一个李家家臣的咽喉。 傅磊生站稳身形,还打算一枪刺出,那人便已经丢了性命。 陈实身法怪异无比,北斗七星的星辉在他脚下不断炸开,流遍全身,让他在这条河边道路上无所定形,时而行走在墙上,时而倒挂在空中,前后,上下,左右,皆是他步履所及之地。 他身子矮小读度惊人,从起步到来到面前,往往一瞬。李家家臣和锦衣卫往往还未来得及准备好法术,陈实手中柴刀便已经来到面门,一路砍瓜切菜般杀了过去! 傅磊生几乎全力向前冲,才能捡一个陈实漏下的敌人。 “这小子是带艺拜师,难怪写了一手好反文!” 傅磊生长枪点出,另一个李家家臣身躯突然节节暴涨,周身金光灿灿,赫然是动用了黄巾力士符,如同一尊金甲神人,被他的毛竹尖端点在咽喉,纹丝未破。 傅磊生大枪抖动,将此人拍得趴在地上,金丹九转,力贯竹中,:拍在那人的头顶天灵盖上,连拍数记,将此人脑袋拍烂。 而在此时,陈实已经连杀三人,前进三丈 “他的速度太快了!” 傅磊生急忙追上,他读过陈实的二百余字策论,就是一门认罪伏法的反书,上面说着各种奇谈怪论,曲解夫子言语。 他不知陈实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一肚子歪门邪道的学问,居然头头是道,还能自圆其说。 他本以为是陈实只是学的怪,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付诸实践! 按照陈实怪论,学而时习之,学了杀人技,就要经常用,才不负所学。 李家的鸟铳锦衣卫已经被陈实压制得躲在墙头后,无法抬头,而树上、屋檐上的那些李家家臣也无一例外,被射落下来,短短片刻,陈实鱼篓中的二三十根青竹,便只剩下三四根。 “一群废物! 曾先生冷哼一声,从骏马旁一步跨出,越过一众李家家臣,厚重的压迫感向前碾压而去。 “元婴境!” 傅磊生脸色顿变,全力向前冲去越过陈实,手中毛竹奋尽所有力量,向曾先生刺来,高声道:“陈实,你走吧! 你仁至义尽了,不必葬送在此! 他的金丹九转,已经炼到赭色,再进一步便是化丹为婴儿,称作元婴,而这一步却怎么也跨不出去,他自觉自身的气血不足,怎么也无法积累到足够多的气血,冲破这个玄关。 他因此深知元婴的强大,所以见到曾先生出手,便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为陈实挡住曾先生, 曾先生抬手,毛竹还未刺到他的手芯便噼里啪啦炸开! 傅磊生脸色顿变差距太大了,但他还是依旧向前刺去毛竹不断炸开很快来到他的手心处! 就在此时,陈实步法鬼魅,闪身来到他的身边,挥起柴刀向曾先生的手腕砍下! 啪“! 柴刀炸开,陈实虎口鲜血淋漓,正欲挥拳,突然背后一紧,被傅磊生拉着飞速后退。 傅磊生心中一片冰凉,金丹境与元婴境,一境之隔,如隔天人。 曾先生便是天,而他们便是凡人! 在天的面前,凡夫俗子皆可一招格杀! 天上虽有九阳天雷引符篆,让曾先生无法动用元婴,但两个境界的差距太大了,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东家每月给你们月钱,养着你们你们便是这么报答东家的? 曾先生环顾,面色威严,警了那些李家家臣一眼,冷冷道,“拿钱办事。拿了钱,连事都办不好,东家养你们何用?平日里让你们修行,你们修行到哪里去了?” 他训斥那些李家家臣,竟未曾看过陈实和傅磊生,仿佛二人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曾先生转过身来,:背对陈实和傅磊向车辇躬身,道:“大夫人,二夫生,人,两个贼子已经擒下。 陈实想要趁机冲上前去,拍击此人后脑,却被傅磊生死死抓住,不让他近前。 这时,另一辆车辇中一位中年男子走下,穿过层层符箓形成的守护光芒来到大夫人二夫人的车边,敲了敲车窗。 车中,一个婢女打开车窗,大夫人的面庞凑到车窗边。 那中年男子抬起手,轻声在大夫人耳边说了几句。 大夫人夏薇茵露出惊讶之色,眸子流转,落在陈实脸上,向二夫人严静姝道:“妹妹,天秀的仇只怕要稍微放一放,老爷不会准你报仇。 严静姝又惊又怒,但刚才那中年男子的话她也听到了,深知这里的厉害关系,只得低头道:“一切但凭姐姐做主。 “老爷会补偿你的。 夏薇茵安慰她一句,道,“曾先生你且退下。这位傅先生,莫非是文才书院的先生?你的弟子,就是那个在文试中得到了一品神胎的学子?我听说过此事。 傅磊生双手是血,眼中几乎能喷出怒火,恶狠狠地盯着这位贵妇人。 夏薇茵道:“只是,你找错仇家了。夺取你学子神胎,并非我,也非二夫人的安排。此事,我可以为你做主,还你一个公道。顾大嫂,你出来。 顾大嫂走出,跪在地上。 夏薇茵声音淡漠,道:“顾大嫂,你将事情原委说一遍给傅先生听。你如实交代。” 顾大嫂身躯颤抖一下,道:“是,夫人。 她一五一十,把自己收买田怀义不成,于是收买了县丞郑世云,支开郑世云和衙役,夜闯县衙,杀田怀义,打开沈雨生的脑袋,夺走神胎的事情说了一遍。 傅磊生死死握紧双手,指甲插入伤口中,厉声道:“你是贵妇人?我不信!你能杀得了怀义?你能对付得了万魂幡? 顾大嫂道:“我修成元婴,为何杀不得那个主考官?” 她跪在地上,脑后浮现出神龛,元婴飘浮在神胎前方。 至于对付万魂幡,就更简单了。老爷上任新乡巡抚,带来新乡省的地书。地书的第二页,便是用来控制新乡县的万魂幡的。原本是交给县丞使用,限制县令的权力。 顾大嫂低头道,“我只是偷偷拆下地书第二页,便可以轻易压制万魂幡,用万魂幡杀了那个主考官……… 傅磊生万念俱灰,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落泪道:“你就是那个贵妇人!你就是那个在新乡县只手遮天的贵妇人!你只不过是李家的下人,走狗!我的怀义,我的雨生,就这样被你这只老狗毁了! 他痛骂不绝。 待他发泄完,大夫人夏薇茵面色温和道:“顾大嫂犯下了大错,不得不罚。顾大嫂,念在你对我李家有功,今日你自裁吧。你的家人,李家不会亏待。” 顾大嫂身躯颤抖,跪拜道:“谢谢夫人大恩大德!” 她连连磕头,满头满脸是血,道老奴的家小,便拜托夫人了!” 她站起身,转身看向傅磊生,猛然祭起元婴。 元婴飞出,但见空中一道雷霆落下,顿时灰飞烟灭。 顾大嫂身体晃了晃,扑倒在地,连魂魄都被劈碎,没了气息。 夏薇茵叹了口气,道:“也是咎由自取。傅先生,我这个处置,算公道么?” 傅磊生见仇人伏诛,忍不住泪水落下,跪在地上,哽咽道:“娘娘处置得公道。怀义,雨生,我为你们报仇了!” 夏薇茵深深看他一眼,道:“傅先生以身试法,杀了我李家数十人,虽然是出于义愤,要为弟子报仇,但毕竟是犯了王法,数十条人命。你身边的这位小兄弟的命,我可以做主饶了他,但你须得付出代价。” 她顿了顿,道:“你放心,你死之后,此事一笔勾销,你的家人也会平平安安。傅先生,我已经还你公道了,你该还我李家一个公道了。 傅磊生向车辇叩头,高声道:“娘娘真是青天大老爷!我作恶多端,这便偿命! 他抬手便要拍碎自己的脑袋,突然手掌被陈实抓住。 陈实,你干什么?” 傅磊生大怒,压低嗓音道,“我死你便平安了!放手!”了, 陈实死死抓住他的手,盯着大夫人夏薇茵,沉声道:“你先别死。这事,判得不对!” 第一百零一章 我要一个公道 傅磊生心中大是焦急,这人怎么就不分好歹? 他们本就是为寻仇而来,抱着必死决心而来,现在仇已经报了,两个人能活下一个,已经是李家的大夫人法外开恩! "怎么判得不对?判得很好,是青天老爷!” 傅磊生抓住陈实的手,用力捏一捏,示意他赶紧走,道,“自古以来杀人偿命,顾大嫂杀了田怀义和沈雨生,就该偿命!我杀了这么多李家的家臣和锦衣卫也该偿命!你道理都讲不明白,回去读几年书再来! 大夫人夏薇茵笑道:“傅先生不必着急,道理不讲,自然讲不明白。这位小兄弟既然心中有道理要讲,不妨就让他讲一讲。小兄弟,你觉得应该怎么判? 傅磊生焦躁万分,他本想用自己的命去保陈实的命,现在全完了。 陈实道:“傅先生不必担心。教导我的朱秀才说半部论语治天下,我学了整部,不会胡作非为。 傅磊生想起那张考卷,心中愈发绝望。 陈实道:“顾大嫂杀主考官田怀义,杀沈雨生,切开他的后脑,夺一品神胎,罪该万死。那么她为谁挖神胎?神胎给了谁?又是受谁指使? 傅磊生颓然。 这话说出口,还能有活路么? 陈实继续道:“她收买县丞郑世云的钱,从何而来?谁给她的钱?她一个李府下人,在新多县只手遮天,驭使县丞、衙役,闯入县衙杀主考官,动用新多地书,谁给她的权?新多地书是朝廷重器,谁让这重器落在一个下人手中?谁让下人手持重器,杀朝廷命官还能让县衙风平浪静?谁给她的权,抹去了榜上沈雨生的名字?” 他踏前一步,目光有神:“夫人既然要做青天大老那就把这些事情查清楚,才有资格叫做青天!”务, 大夫人夏薇茵笑道:“莫非你要做这个青天?陈实,别说你做不成,就算你爷爷也做不成。这世道历来如此,我只是不想惹麻烦罢了。你想与我李家怎么讲道理? 陈实怔住:“她知道我爷爷? 大夫人夏薇茵轻轻拍了拍手,淡淡道:“来人,把咱们李家的道理讲给他看看。 “是,夫人。 几个丫发抬出来一个书箱,书箱里的书籍很是沉重,看样子足有一两百斤,那几个丫鬟抬着很是吃力。 然而书箱打开,箱子里却只有一本书。 一本金书,长约一尺三四,宽不到一尺,用金环扣住书页。 每一页书,皆是金纸,上面隐约有字迹图案。 其中一个丫鬟掀开书页,翻到第二页,一口真气喷在上面,顿时整个新多县的地理图从书页中升腾而起腾跃半空,将陈实的那道九阳天雷引符象冲得粉碎。 这一页书,与镇守新多县的万魂幅气机相连,不仅如此,甚至连整个新多县,以及下辖的村镇,气机相连,妻时间无比厚重的气息传来,如黄土在天,倾轧下染! 地书,新多县篇。 陈实与傅磊生各自闷哼一声,全力对抗这股恐怖的压力,动弹不得。 那丫鬟不过是神胎境修为,一口真气而已,并未将地书新多县篇的威力彻底催动,能够调动一丝,也足以将陈实傅磊生这两位金丹境的高手镇住,任人宰割! 可见这一页地书若是完全催动,只怕可以与化神高手一争高下! 大夫人夏薇茵道:“再跟他讲一讲我李家的硬道理。 她话音刚落,一众护卫各自绽放修为,神神胎纷纷涌现,一颗颗金丹飘浮在空中,五颜六色,其中不乏有金丹九转的高手! 接着,便是十多尊元婴,各自跏跌而坐,周身笼置灿灿神光,宛如坐于虚空,不可测,不可度,不可量所谓万法不能侵,万兵不能近! 金丹、元婴的光芒映照,照得原本阴暗的天空仿佛晚霞一般绚烂。 就在此时,突然又有煌煌神光冲天而起,一尊高四丈的元神坐在空中,宛如无双大佛,一手拈花,一手托宝瓶,居高临下,俯瞰陈实和傅磊生! 这元神的气息如此浓烈,甚至让天空中的乌云也有些不稳,渐渐有被冲散的趋势! 这等威势,令人绝望。 大夫人夏薇茵目光落在陈实的脸上,微笑道:“陈实,你如今知道我李家的道理了吧?我们这些妇孺,不过是李家的家眷,没什么本事。但对新多县来说,我做做这里的青天大老爷,又有何难?” 她收回目光,放下车帘,淡淡道:“傅先生,李家不容折辱。我已经给了你一个公道,如今我替李家要个公道,你能给么?” 傅磊生默默点头。 夏薇茵微笑道:“我毕竟是柔弱女子,见不得血腥,曾先生,你留下,将傅先生好生安葬,带着人头送到省城。 曾先生躬身,道:“大夫人尽管放心。 “起驾。”夏薇茵道。 一众丫鬟合上新多地书,盖上书箱,把书箱搬进车上。 而众多李家家臣和锦衣卫立刻纷纷上马,护送着车队向城外驶去。 适才陈实、傅磊生所杀的人虽多,但对于车队来说并未伤筋动骨,只是损伤了一些消耗品罢了,到了省城再补上便是。 轰隆! 天空中雷霆交加,一道道雷电劈来劈去,道路旁的清渠河中传来雨水打在河面上的淅沥声。 雷声虽大,雨点却小。 雷雨原本应该下得很大,但应是被化神高手的气息冲散了很多, 两位夫人的车队走后,便有成群的小厮从岭南富商的庄园里涌出,拖来一口口薄皮棺材,一人开棺,两人合力,将死者抬到棺材里。 放入棺中,便立刻取出锤子和木钉,叮叮当当,将棺材板楔死,严丝合缝。 这条河边道路上,四五十具尸体,有李家家臣,也有李家锦衣卫,不过一炷香时间便被收拾一空。 又有一队小厮走出,催动水系法术,清洗地面的血迹,还有专门的泥瓦匠,铲掉墙上的血迹,粉刷墙面。 几个奴仆抬着青石板走来,开地上烂掉的青石板,清理干净,然后换上新的青石板。 他们还取来苔藓,小心翼翼的填充到青石板间的缝隙里,让人看不出这是新换的。 又有些女孩儿来到河边,将那些被毁坏的花卉挖出来,种上新的鲜花。 花香扑鼻,开得烂漫。 陈实和傅磊生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但见在短短片刻时间,这条道路便又焕然一新,适才的一场搏杀,仿佛只是黄粱一梦,从未存在过。 曾先生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又有两个小厮抬来-口薄皮棺材,放在傅磊生面前,这才挥了挥手,让两个小厮退下 傅先生教徒有方,我很是钦佩。 曾先生面色温和,看着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的傅磊生,道,“田怀义,一身正气,刚正不阿,沈雨生文试时文采动天,上达天听,得真神赐福,获得一品神胎。 还有这位陈实小哥,一道剑气突破八十丈,破了十年前的孩秀才留下的三十六丈记录,令人刮目相看。所以我很敬你,作为先生,此生能够栽培出三位得意门生,实属难得。中南 他颇有感慨,道:“我与你差不多的年纪,但是际遇不同。当年我考上秀才后,便去考举。然而屡考不中。我从十七岁开始考举,考到三十五岁,还是没有考上。但我在给李家一个旁支家的孩子做先生时,得那户人家器重,于是在我三十八岁那年考举时,跟考官打了一声招呼。那一年,我考上了举人。 他摇了摇头,道:“我高兴坏了,又跳又笑,四处奔走,恨不得告诉所有人我考上了举人,恨不得让那些当年轻视莪侮辱我的人跪在我面前,叫我老爷,我恨不得揪过来那些拒绝我的女孩,告诉她们丢了一个金龟婿。后来我逐渐冷静下来,我中举的欢喜还在,但是我却知道,我中举不是因为我的本事,而是因为李家一句提携的话。那时我便知道,我就算补上了官,一辈子也无法升迁,无法发达。所以我中举之后,便去李家做了先生。不知不觉,十多年了。 傅磊生抬头看着他,道:“十多年了,你栽培出多少英才? 曾先生笑了起来,道:“人才么,还是有的。就算不是人才,这么多天材地宝,这么多高手调教,再加上一品二品的神胎移植到身上,也就是人才了。只是,教他们的就算不是我,换作其他人,他们的成就也是如此,不会坏到哪里去。世阀之家的底蕴,太恐怖了。 他正色道:“我名义上是李家子弟的先生,其实得到照顾最多的,反倒是我。我若是没有进李家,我此生都会被困在金丹境,便如你一般,炼不成元婴。我到了李家,修炼到金丹九转后,随口说了一句突破困难,李家的主子便安排人给我送来一卷极佳的功法,送来各种灵丹妙药,助我突破。 他看着傅磊生,道:“这在你们看来,想都不敢想。对么?傅先生,你被困在金丹九转很久了吧?感觉到气血不足以突破?你没想过是功法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你没想过气血不足,还可以用天材地宝灵丹妙药来辅助冲关?你一辈子赚的钱,都买不起-枚冲击元婴境需要的灵丹!想突破,做梦!” 傅磊生闷哼一声。 “但是我却羡慕你。 曾先生叹了口气,““我做了一辈子的先生,教书育人,却从未像你这般能够裁培出田怀义这样的人。我改变不了世道,只是同流合污而已。 他默然而立,突然笑道:“好久没有与人像朋友一样谈话了。傅先生,你可以自裁了。” 傅磊生身躯颤抖,祭起神神胎,神胎口中吐出一粒九转金丹。 他呼呼喘气,便要引动金丹,自毙而亡,突然耳畔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整个新多县城,震得傅磊生头晕眼花,险些昏死过去! 他瞪大眼睛,惊骇欲绝,看到身边的陈实踏前一步,抬手,劈下。 陈实脑后不知何时浮现出一片神光,灿灿光芒之中飘浮着一座小巧的庙宇,那小巧庙宇之中,一只虎头虎脑的小老虎跟着陈实,一步跨出,抬起毛茸茸的前掌, 向前劈下! 它的口中,发出震天响的虎啸,这一掌劈下,顿时小庙前方掀起呼啸飓风,一只毛茸茸金灿灿的虎掌,大如山丘,从天而降! 平 那雄浑无比的掌力镇压下来,曾先生的元婴还未收,见状连忙祭起,元要坐于虚空,万法不侵,万刃不伤,然而在这虎掌之下,一切尽皆破碎! 他的元要在恐怖的掌力下,连抵抗的力量和机会都没有,便灰飞烟灭! “嘭! 沉重无比的撞击声传来,那是巨大的虎掌盖在曾先生身上,将他碾成肉泥之后狠狠拍在青石板地面上时发出的巨响! 陈实收手,那只巨大无比的虎掌也跟着收回小庙之中。 庙中的小老虎神态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莫名其妙的发出嗷吼的大吼声为何会抬起前掌拍死眼前这个人。 这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陈实哼了一声,取出鱼篓里的油纸伞,撑起伞,丢下鱼篓,低声道:“历来如此,便是对的么?一个前途无量的学子,被你们割走了神胎,死了。你轻飘飘一句公道,就算过去了?” 傅磊生惊骇莫名,呆呆的看着他脑后的小庙,庙中音气氤氲。 他担心陈实去追杀李家家眷的车队,会遭遇化神境的高手,连忙起身,抓住陈实的手:“这就是世道!3日陈实怒道:“这世道不对! 傅磊生怒喝道:“你能改变吗? 陈实怔住,愣了半晌,突然大声道:“富商,出来洗地了!你们几个过来!把曾先生给我刮起来,放进这口棺材里!给我送到省城李府,便说是我陈实,让你送的!老娘们要公道,小爷给她! 第一百零二章 你家里有邪祟 河畔那富商是做李家生意的,唯恐陈实迁怒,连忙吩咐人去办。 适才陈实、傅磊生杀得实在太凶,几十具尸体,令人胆寒,倘若惹怒他们,只怕连自己也会遭殃。 “把李家往死里得罪,这二人真是穷凶极恶,不知死字有几种写法?” 富商家里暗暗摇头,吩咐道,“为曾先生收尸,着人送到省里去。记着,找个伶牙俐齿的去。 众人将曾先生收拾起来,放进棺材里,随即又有人牵来一辆牛车,送这口棺材前往省城。 新多县距离新多省城颇远,牛车速度又慢,等到他们赶到省城时已是第二天。 李孝正是新任巡抚,如今新多省百废待兴,还有着许多官职空缺,这些日子李家门槛几乎被人踏破,多是攀亲带故,总能与李家寻到点亲戚。 又或者是背后有人,不好得罪,也只能接见。 甚至连李家的子弟,也因此得到了不少好处,被人塞了很多银钱和珠宝。 所以当牛车拉着一口薄皮棺材出现在李家门前时李家子弟一个个不由得呆住,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然后便有管事前来撵人。 幸好这次奉牛车来的是个伶牙俐齿的,能说会道在短短时间,便将棺材里的人是谁,前因后果如何,说了一遍,这才没有被愤怒的李家子弟当街打死。 “这个陈实何其大胆,竟然打死曾先生,运尸前来,辱没我李家!” 众李家子弟怒不可遏,当即便有不少人跳到马背上,便要冲去新多县,去杀了这厮。 只是众人还未出城,便被拦下,却是巡抚传令,命他们不得擅自行动。 李氏子弟憋屈万分,愤懑难当。 杀了曾先生倒也罢了,事情还有转圈余地,但杀了曾先生,还要装进棺材里,明晃晃的送到省城来,就是打这个古老世阀的脸面了,他们实在想不通,巡抚大人为何还能忍住! 李府内院,已经闭门,无论外客还是内府的人,悉数不见。 李孝正坐在内院凉享中,大夫人夏薇茵挥了挥手让准备煮茶沏茶的丫发下去,自己亲自投茶,为李孝正斟茶,道:“老爷,这个陈实真的是十年前那个已死的陈实么?已死之人,岂有复生之理?更何况是死了十年之久。 “的确活了。 李孝正一边翻阅文书,一边道,“别人无法让死人复生,但乾阳山人一定有办法。 夏薇茵听到乾阳山人这四个字,身躯微震。 这四个字如有魔力一般。 乾阳山人,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她实在难以将乾阳山人,与西京屠夫联系到一起。 李孝正轻声道:“十年前,陈实在县试中一鸣惊人,文试武试,五十省第一,子午斩邪剑的记录十年未曾有人能破。他得真神潜降,赐予先天道胎,为无上神胎。十年后,他死而复生。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望着不远处的假山,幽幽道:“子午斩邪剑十年未曾有人破去的记录,十年后被人破了,破了这个记录的人,就是他自己。而且,他将剑气飞行距离,提升到八十余丈。这个记录,只怕今后百年,五百年,千年,都无人能够打破!这样的人,有没有先天道胎,都不容小觑。35 夏薇茵为他斟茶,询问道:“真神已经赐予过神胎,还会再赐予第二次么?而且此次文庙神降大祭,他并未参与,未曾获得神胎。 李孝正思索道:“这就是古怪的地方。我听你描述他出手的情形,必然是拥有金丹才能办到。说明他已经炼成了金丹。没有神胎,他如何炼成金丹? 夏薇茵也为自己斟一杯茶,放在唇边轻嗅茶音道:“金丹能移植么?” 李孝正摇头。 夏薇茵道:“那就奇怪了。他的实力这么强,能飞竹格杀金丹境的好手,甚至连曾先生都死在他的手中。曾先生可不算弱呢!” 李孝正转过身来,道:“曾先生修炼的神异五行决,以此炼就元婴,已经修炼到元婴出窍的阶段,修为实力都算不坏。金丹境想杀他. 他摇了摇头,面色古怪,道:“陈实出手时,有虎啸,有莫名出现的虎爪,拍死了曾先生,这就更古怪了。还有一件怪事,文书上说,陈实脑后的不是神盒,而是一座小庙。” 他摊开文书,上面正是陈实脑后的小庙图案, 夏薇茵仔细打量,这种庙宇构造极为简单,很普通,多野之间随处可见。 可是,为何神意变成了小庙? 庙是住神的。 李孝正道,““他庙中住的是什么神? 他目光闪动,不觉想起前两日自己离开新多县赴任时见到的景象。 那是一只巨大如山的猛虎头颅,飘浮在乾阳山上空,虎啸群山,气势强横得令人心悸。 "虎掌的主人,该不会是那只虎吧?” 他的面色古怪,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那只虎太强横了,强横到连他也有些心悸的程度,这等无上妖邪怎么会住在陈实的小庙里? 他摇了摇头,摊开另外几份文书,道:“陈实死了多久不重要,陈寅都是否死了才重要。 这些文书,是各路探子整理的关于陈寅都的资料。 李家在新多,明面上虽然没有多少势力,但暗地里经营已久,搜罗各种消息,汇编成卷宗。 李家的目标是真王墓,对于陈寅都这样的存在,自然倍加重视。 “陈寅都之死成谜,至今还未曾有走论。当初他下葬的时候,葬的是衣冠,棺材中并无尸体。这种现象 令人不安。 夏薇茵静静听着。 她这些年来能在李家长青不衰,靠的不是手腕有多厉害,而是足够安静,善于倾听。 李孝正道:“他下葬时,敲击棺木的人中,也包括我李家的探子。十年前,陈寅都大闹西京,五军、神机、神枢,守卫西京的三大营被打残,西京的贵人们死伤不计其数。我听闻那时的内阁大学士也因此重伤,东厂的督主被打残,只能坐在轮椅上。但陈寅都也受了重伤,之后退走乾阳山。说是他们之间有着君子之约,陈寅都不得纠缠于旧事,西京也不会去寻陈家的麻烦。就这样,相安无事了十年。 夏薇茵道:“若是陈寅都死了,那么便不会继续相安无事了。 李孝正轻轻点头,道:“古怪的是,陈寅都的材中并无陈寅都。西京很多人只怕睡不着觉了。他若真的死了,那些大人物便高枕无忧,若是没死,才是令人头疼。 他顿了顿,道:“这些大人物,很想利用我来试探一下,看看陈寅都是否真的死了。这时候一定有很多双目光盯着这里,甚至说不定我李家中也有很多人盯着我,期盼我主动试探。 夏薇茵道:“但老爷并不会主动试探。 “不会。 李孝正微微一笑,道,“这等折辱,算不得什么。当年我未曾在李家站稳脚跟时,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训斥我,一口痰吐在我的脸上,我纹丝未动,那口痰被风吹干,我都不曾擦去。如今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只要我足够沉稳,忍不住的那个人,肯走不是我,而是西京的贵 夏薇茵叹了口气,道:“老爷雄才伟略,内心隐忍,但是咱们带来的子弟,却未必有老爷的心性。 李孝正笑道:“这就需要夫人约束他们了。 夏薇茵道:“我尽力便是。倘若陈寅都,真的死了呢?中中 李孝正笑道:“那么陈实一个孤儿,胆敢蚍蜉撼大树,自是死有余享。 新多县。 陈实撑着伞,傅磊生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脑后的小庙。 这座小庙,超出了他的认知,颠覆了他的认知! 甚至比他看到陈实写的那篇策论,还要颠覆! 策论只是曲解夫子的话,而这座小庙却是将神袁推翻! 离经叛道! 魔! 这是傅磊生脑袋里第一时间冒出的念头,然后便冒出新的念头:“我是不是该降妖除魔,舍生取义?” 他想了想,自己还不想舍生取义,于是便心安理得的跟着陈实一起离去。 黑锅躲在屋檐下,身上没有被淋湿,见到他们过来,慌忙起身,跟着他们离去。 天空中下起了雨,这雨初时并不大,淅淅沥沥,但渐渐地就大了起来。 河面哗啦啦作响,从河道两岸探出不少石质龙头正在向外喷着水流,注入清渠河。 如今画航已经歇业,不远处的码头船夫父女正自泊船,头戴雨笠,穿着蓑衣,辛苦操忙。 “阿爹,快看!快看! 船姑看到岸上的两人一狗,急忙拽了拽船夫,向岸上指了指。船夫看去,不由愕然,惊异道:“见了鬼了!找李家寻仇,竟然还能活着!真是活见鬼了!” 父女俩目送二人一狗走远,船姑突然叫道:“阿爹,船,船!” 那画舫没有泊好,险些被水流冲走。父女二人又是番忙活,这才将船栓稳。 陈实和傅磊生太疲惫,没有注意到他们,但黑锅却停下脚步,向河对岸望了望,然后跟上陈实 父女二人的对面,一排房屋的屋檐下站着一只青色的羊,人立起来,靠在沿街的门面上避雨。 青羊的蹄子不是蹄子,而是利爪,正笨拙的握着支笔,另一只手拿着一册白纸书,在上面涂涂画画,画的正是陈实祭起黄虎,拍死曾先生的情形, 那只青羊怎么也画不好,探头去看旁边的虬大汉,只见虬髯大汉画的惟妙惟肖。 “小十说的没错,他的确可以催动山君。 虬髯大汉放下笔墨,愁容满面,道,“祭起山君的坐骑杀敌,嘿嘿,这是多大的脸?不怕遭天么?” 青羊连连点头,也是愁容满面:“今天能祭起山君坐骑,明天就敢祭起山君! 山君是何等存在? 乾阳山的守护者,乾阳山所有生灵的君王、君主祭起乾阳山君杀敌,比祭起大蛇玄山或者陈寅都杀敌还要大逆不道百倍! 最关键的是,这座小庙到底是什么来头? 虬髯大汉道,“这小破庙,为何能够役使乾阳山君? 青羊思索道:“小破庙是小十的石头干娘给的,石头干娘又是什么来头? 两只大邪祟面面相觑:“陈寅都,给小十找到的干娘,到底是什么?” 他们百思不解,卷起画卷,抓起墙角的雨伞,一前一后离去。 “走,去找沙婆婆!对了,你发现没有,小十家的黑狗一直在监视我们!” "我也发现了,我们监视小十,它监视我们!这厮越来越不像狗了!” 新多县的万魂幡早就感应到了两大邪素的气息,但是幡中八千千锤百炼的怨灵,生生被两大邪素的气息压制,无法动弹。 待到他们走出新多县城,万魂幡的威力这才恢复 陈实经过文庙,雨势愈发大了,文庙的祭祀已经结束,神降完成,秀才们早就各自回家。 他望了望文庙,想起自己获得神胎的执念,心中觉得有些失落。 但随即便将此事抛在脑后。 先天道胎,比得上大老虎么?”他心中暗道。 虽是大雨倾盆,但陈实还是与傅磊生一起乘坐木趁着雨夜前行,来到多下。 车,李家家大势大,亲何不得陈实,还能奈何不得傅磊生。 所以傅磊生决定去多下躲避一段时日, 因为天色已晚,所以他先住在陈实家。 陈实去村里借一些蔬菜肉蛋,黑锅系上围裙,给他们炒了四个菜。 傅磊生呆呆地看着这条黑狗忙前忙后,又烧了一个汤,还打算给陈实煮药数药,过了良久才回过神来。 “陈实,你有没有发现,你家狗子有些古怪?“他实在忍不住,悄声道。 灶台边正在烧火的狗子支棱起耳朵,慢慢转头,幽怨的瞥了他一眼。 陈实叹了口气,道:“先生吃菜。我们穷人家的狗子就是这样。” 傅磊生狐疑,心道:“这狗皮下是个人吧?这狗子绝对有问题!” 第二天起来,他看到正在烧早饭的黑锅,竟觉得狗子这么做是正常的,绝对没问题。 “糟糕!莪被这狗子影响心智了! 傅磊生毛骨悚然,“陈实家里有邪祟,就是这只狗子!它又看我了…我想多了,这狗子明明很正常。 第一百零三章 你们都不正常 傅磊生对黑锅的印象和记忆处在时而清醒,时而浑浑噩噩之中。 黑锅多看了他几眼,他便在不知不觉间模糊了对这条狗的印象,甚至模糊了狗子的作用,于是就化解了对黑锅的误会,觉得一切正常起来。 他再看黑锅,无论黑锅做出任何事,他都觉得理当如此- 家里养一条狗,总是能潜移默化的影响一些东西。因此他觉得自己被狗子影响,也是正常。 "我们多下不比城里,我们多下经常闹邪祟。 陈实祭拜了干娘,又给朱秀才上香,做好了早课,向傅磊生介绍多间的风土人情,道,“白天的时候,月亮只冒出月牙,出来的往往是较弱的邪。到了晚上轻易不要出门,邪祟比较厉害。出门之前须得做好准备,备上桃符悬挂四周,最好能提着一个画满了五阳雷照符的灯笼。灯笼上最好再画一个泰山奶奶。记得是画满,少一个地方不画都不行。还要提防鬼吹灯,有些小鬼从地底钻出来,对着灯笼就吹,吹灭了,就会一拥而上把你吃掉。 傅磊生用心记下要点,他可能要在多下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回到县城, 多下安全,犯了事躲到乾阳山,衙役很少会寻到多下,往往只是搜寻一番了事。 他听陈实说,镇上的私塾先生死了,一直没有新的先生,便打算做回老本行,在桥湾镇上开一家私塾. 路边的黄瓜是可以摘着吃的,但是要洗一洗再吃。乡下丫头撵的鸭子,你可以抓住一只,握住鸭脖子勒索鸭蛋。那边田里的瓜也随便吃,只要跑得比五竹老太太快,一般没事。 陈实有条不紊的介绍,这时,五竹老太太从瓜田里钻出来,笑呵呵的问道:“小十,你考秀才,中了么?” “中了。”陈实道。 五竹老太太于是转身摘了几个西瓜和甜瓜,塞到他的怀里,笑道:“小十出息了。你爷爷若是在世,还不得摆几桌喜酒,热热闹闹的?别嫌东西少,你先吃着。若是想吃瓜,到地里自己摘。” 陈实第一次感受到了秀才老爷的威力, 在多下考中秀才,是头等的大事,按规矩是要摆酒的。 陈实向傅磊生道,“不过我家就我一个,不用摆了。 傅磊生摇头道:“秀才可没什么用。到了县城还好,秀才不算多,但是到了省城,满大街都是秀才一砖头能拍死俩。等到了西京那种地方,秀才更是多的吓人。 “我们多下人不知道。我们多下人以为考上秀才, 就是出人头地,就是官老爷了。 两人从邪祟说到多村风俗,又渐渐地聊到陈实脑后的小庙上。 傅幕生原本觉得小庙取代神龛,离经叛道,但陈实却说,小庙的功能与神意一样,都是供养神胎的地方,而且神龛,也是放在庙宇之中,所以多出一个小庙并无不同。 “而且,神胎在神龛中,神龛在庙中,免于风吹雨打,还能上香,岂不是更加尊师重道? 傅磊生想了想,觉得大有道理, 黑锅对小主人钦佩万分。 他居然没用法术,便让傅先生看不出异状,比自己厉害多了。 两人聊到最后,还是聊到法术之上。 傅磊生毕竟是私塾先生,基础扎实无比,看出陈实修炼的子午斩邪剑,招法上存在许多细微的错误于是帮他纠正子午斩邪剑的姿态,让他发力更为标准。 陈实改正之下,六招剑法的威力变得更强 傅磊生骇然。 子午斩邪剑有着威力和距离上限,到了上限便无法提升,没想到陈实居然还能继续提升! 经他点拨,陈实的剑气威力比县试时更为强横县试时,陈实的刺剑式可以直达八十余丈之外,如今一经可以做到百丈! 傅磊生走了走神,道:“陈实,你的子午斩邪剑发挥的范围较远,但距离越远,准头便越是不行,百丈之外,目标已是肉眼难以分辨,准头便需要时常练习。” 他用剑气削了十几根木桩,立在百丈外,木桩上放着一块块鹅卵石,道:“你以来练习法术准头,待到能够百发百中,再一边奔跑,一边练习。待到依旧能百发百中,便练习击中飞速移动的物体。若是还能百发百中,则技击杀敌,无不得心应手。 陈实的子午斩邪剑,威力奇大,但缺乏基础训练,当即开始着手修习。 “黑锅,你家小主人击中了鹅卵石,你便过去,捡起新的鹅卵石放在木桩上。”傅磊生吩咐一声。 过了不久,他便看到狗子忙前忙后,跑来跑去心中诧异。 却是百丈外的木桩上,一颗又一颗鹅定晴看去,老卵石嘭嘭炸开,赫然是陈实剑气直达百丈外,准确击中那些鹅卵石! 狗子忙个不停,正是去放鹅卵石, 这么快? 傅磊生惊骇,却见陈实又跑动开来,跑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手掐剑诀,不断刺剑! “啪!…啪!…啪! 百丈外一颗颗鹅卵石炸开,依旧极为准确,例无虚发! 傅磊生捡起一堆鹅卵石,用衣服兜着,高声道:“陈实,百丈距离!” 陈实会意,两人相距百丈,同时起步狂奔,傅磊生步走蛇道,步履七转八拐,身法飘忽不定,不断抛起一块块鹅卵石。 陈实跟着他奔行,穿梭于密林之间,看到鹅卵石飞起,便剑指刺出, 十块石头,能击中七八个。 从上午练习到中午,陈实已经可以提升到十次击中九次,甚至有时候可以击中十次, 傅磊生有些疲惫,摇头道:“不练了,不练了。陈实,你是怎么做到的? 目之所及,心意便至。” 陈实老老实实道,“我心意一到,精神便到。精神与剑气相合,便例无虚发。只是我有时候还会有杂念干扰精神,比如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便会让剑气稍微偏一些。 傅磊生更加震惊,失声道:“你精神御剑气,能达百丈之外?你等一下!黑锅,黑锅,过来!” 黑锅跑过来。 傅磊生削了一个木牌,木牌上写下一行字,让黑锅衔着木牌跑到百丈之外,道:“陈实,你用精神去看木牌上的文字,能看得清么?" 陈实努力集中精神,突然惊异起来,道:“我看到了,模模糊糊的,依稀是精气神三,精气神二合!: 傅磊生吐出一口浊气,喃喃道:“的确是精气神二合这五个字。精气神三合,是金丹九转,化丹为婴的至关重要的一步。要以金丹为种,精气神三合入金丹,金丹才能化作黄芽。黄芽成长,便是元婴。我阅读过很多书,搜寻元婴的奥妙,但都讲得似是而非。:他摇了摇头,自己苦苦寻找而始终无法炼成的三台,没想到竟被陈实无意中炼成了! “炼成三合很简单啊。 陈实颇为不解,道,“我修行北斗七炼,然后凝聚金丹,七返八变九还,自然而然就做到精气神三合。 他并不觉得有多难。 北斗七炼,淬炼骨心血肉肤气神,其中瑶光淬炼的便是精神,他这些日子勤修苦练,精神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极为强大。气血也是千锤百炼,如今可以说是圣胎法体! 他原本炼成圣胎,肉身便是神胎,如今做到法体,气血遍布周身,法术信手拈来,无不如意。 傅磊生道:“何谓七返?” 陈实道:“修成金丹后,金丹炼就琼浆玉液,返脉、气、血、精、骨、髓、形神。 “何谓八变?” “变脉,脉停如死。变气,气聚凝。:变血,血自乳。变精,结琼瑰。变骨,骨若红玉。变髓,髓化玄霜。变形,形清体妙。变神,神化无方。” “何谓九还? “金丹还肾、还心、还肝、还肺、还脾、还丹、还气、还精、还神。” 傅磊生朵若木鸡,痴痴傻傻的站在那里,久久未动,只见脸上两行清泪流下。 陈实心中诧异,七返、八变、九还明明是真王墓外石碑上大部分功法都赛括的内容,并非不寻常的东西,至于如此失魂落魄么? “这是大药的炼法啊!3 傅磊生泪流满面,突然哈哈大笑,笑声如哭,“这是人体大药的炼法啊!此药无须外求,只需内炼,七返八变九还,人体大药自成!根本无须去买冲关的灵丹妙药,也无须去寻更高的法门! 他状若疯癫,又哭又笑 "我研究了二十年,二十年啊!总觉得金丹九转后气血不足以冲关,我还以为需要炼灵丹为大药冲关没想到金丹就是大药! 金丹就是大药啊啊!" 他跪在地上,痛哭起来,“我荒度了二十年啊!我早就该修成元婴,却荒度了二十年啊!人生有几个二十年?但还不算晚! 他跳将起来,痴痴傻傻,叫道:“有了金丹的七返八变九还,我便可以种金丹,生黄芽,修成元要了! 陈实,你就是我的授业恩师,我给你磕头!" 我再磕几个!” "狗子,我再也不怀疑你了!我给你磕头!” 他疯疯癫癫的,狗子很是诧异,有模有样的给他磕几个头还回去。 傅磊生不依不饶,一定要磕,于是一人一狗对磕,你磕几个,我便磕回去几个。 陈实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他恢复正常,心中有些诧异, “七返八变九还,不是正常的功法中都赛括的东西么?傅先生从未见过吗? 过了良久,傅磊生这才从癫狂中清醒过来,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不禁有些赧然。 “那个,陈实,黑锅,这件事情你们不要说出去。 他讷讷道,“今后我还要在镇上教书,传出去会被人笑话。 陈实笑道:“天相地象俱是莪像,求神求鬼不如求己。金丹若非冲关大药,炼它做什么?只为了打架厉害么?” 傅磊生神智恢复如常,惭愧万分,道:“我没教你多少,反倒是你教我良多,愧为人师。 他见陈实依旧神采奕奕,突然醒起一事,适才陈实练剑,竟然真气一直维持在巅峰状态,几乎没有歇息回气的时候! “他的真气修为,有多雄浑?金丹境的修士,也禁不起这等消耗!” 傅磊生惊疑不定,文才书院的学子修炼这门法术,往往练四五剑,便要停下歇息,慢慢回气。回气时还要吃好喝好,倘若家境不够殷实,孩子肉蛋跟不上,还会耽误修行进度。一天能练两遍,便已经家境不错的了。 就算得到神胎,考中举人,一天剑气也不是随手释放,真气损耗也需要回气。 修炼到金丹境,真气也不可能随意挥霍 比如傅磊生,他的金丹九转,倘若像陈实这般肆意挥霍真气,一上午苦修子午斩邪剑,也会耗尽真气,不得不回气。 他有神胎可以调理真气,尚且如此,陈实没有神胎,回气速度居然这么快,令人啧啧称奇, "难道是陈实功法的问题?他没有神胎,便修成金丹,可见功法一定是错误的。” 傅磊生脑中轰然,如有春雷击中天灵盖,震得他头脑晕沉,“可是,为何他的功法中有着人体大药的法门,而我修炼的正统功法却没有?非但我的功法没有,曾先生修炼的功法中也没有金丹为药的内容!” 曾先生修炼的功法,是李家传授的高等法门,为何也没有金丹为药?为何突破,修成元婴,还需要另 外炼制灵丹辅助冲关? 傅磊生不敢细想,越是细想越觉得恐怖。 两人回到村子,却见黄坡村的村民正在摆酒席饭菜已经烧好,正等着他们前来。 俺们村这些年终于又出了一个秀才,老陈头不在,但不能不庆祝!” 玉珠奶奶笑着把陈实拉入席,让他坐在主位上笑道,“傅先生你是学问人,坐这边! 陈实受宠若惊,眼泪唰唰直流,傅磊生也感受到乡下的热情。 黑锅也上桌了,坐小孩那桌吃饭,村民们居然都没有觉得古怪。 席间,学过几年书的五竹老太太,还向陈实讲起一个叫周处的人,除三只为祸多邻的邪素的故事,意味深长道:“小十,你如今是秀才老爷了,你想想你该怎么做?” 咱们村除邪祟,我只收三两银子!” 陈实用力拍了拍胸口,向多亲们保证,“我做了老爷后,鱼肉多亲们时会少用点力! 村民们想骂人,但想到其他老爷鱼肉他们时,用了十足的力,陈实做老爷用的力小,便都消了气,喜笑颜开,筵席上其乐融融。 到了下午,沙婆婆提着篮子走来,笑眯眯的,身后跟着虬髯大汉,和一只两条腿走路的青羊。 傅磊生看到两条腿走路的青羊,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妥的地方。 多下的羊和狗子,多是如此。”他心中暗道,“小十啊,山君的新庙已经建好了,该是请山君入主新庙,开光点香了。”沙婆婆笑道, 青羊连连点头,口吐人言:“你不能再借山君为非作歹了! 傅磊生听到这羊说出人话,有些恍惚,看了看黑锅,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黑锅瞥了他一眼,傅磊生心智恢复正常,心道:“多下么,多半如此,不必大惊小怪。是了,是我有些不太正常,老是胡思乱想。” 第一百零四章 山君再临 婆婆,青羊叔,胡叔叔,山君的神相还未彻底形成,不适合迁入新庙。” 陈实催动小庙,将山君的状态展示给众人看 说实话,他有些不太乐意交出山君 他没有神胎,山君便相当于他的神胎。催动神胎,好处极大。 战斗时,他可以催动黄虎,连曾先生这等元婴境的高手都难挡一击。 倘若催动山君,山君的威力只怕会更强! 而修炼时,好处更多。 陈实能察觉到自己在催动三光正气诀时,自己的真气通过黄虎加持,变得更为纯粹,修炼速度也大大提升。 如朱秀才所说,神胎便相当于修士的元神,可以让修士在低境界时提前体验元神的种种好处,辅佐自己修炼,事半功倍。战斗时,也相当于低境界掌握元神,实力大增。 若是让山君一直住在自己的小庙中,他势必可以更快速度做到金丹二转,三转! 沙婆婆仔细观察小庙,果然看到山君的神相还在凝聚之中,不过距离彻底定形已经很近,道:“靠山君自身凝聚神相,恐怕还需要十天半月,但是放在小十这里又不安全. 她沉吟片刻,道:“小十,你这几日留在乾阳山,不要四处乱跑。老胡,青羊,咱们来商议一下。 三人走远,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悄声商议,陈实侧耳倾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陈实示意黑锅凑到跟前去听,黑锅连忙摇头, 过了片刻,沙婆婆走上前来,再三叮,道:“这几日,不能离开乾阳山。 陈实想了想,道:“可以去其他村子么?” “去其他村子没问题,但一定不能离开乾阳山。 沙婆婆郑重其事,吩咐道,“还有,就是不能在晴天的时候,动用山君的坐骑。阴天下雨,看不到月亮和太阳的时候,才能动用。明白吗?” 陈实心中凛然,点头称是 他早就怀疑天外真神白天睁双眸为日,夜晚睁竖眼为月,便是要查看地面的一切动静,将人世间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因此荒山破庙中照射出阳光时,便被天外陨石摧毁 因此山君庙探出巨大的虎头时,也被天外陨石所毁 正是这个猜测,他才会在下雨之后才催动黄虎拍死曾先生。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虽然借小庙催动黄虎,却没有遭到天外陨石的打击。 “沙婆婆青羊叔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陈实向傅磊生和黑锅悄悄道,“他们鬼鬼祟祟的又吩咐我不能在晴天动用山君坐骑,一定是觉得晴天时山君坐骑一出现便会被天外真神发现,打击接踵而至!” 黑锅面色严肃,重重点头,道:“汪汪汪!” 傅磊生没有听懂,但陈实透露的消息让他受到了惊吓。 陈实道:“黑锅说得对,爷爷和他们关系密切,他们多半是和爷爷一样,加入了某种奇特的团伙。他们知道的东西,应该比我多,而且多很多!他们说不定知道,为何天外真神发现祖地的神只分身,下一刻就摧毁。” 傅磊生听得心惊肉跳,这辈子受到的惊吓,都不如陈实这几句话来得恐怖。 陈实继续思索道:“六千多年前,华夏神洲与西牛新洲失联,真王死亡,以及三宝太监等人带来的第一批华夏神只庙宇的败落,是否与天外真神有关? 傅磊生趁着自己的理智还在,木木道:“陈实,黑锅,多谢你们的款待,我有点想念老婆孩子,我去老家看看!” 陈实疑惑道:“傅先生,难道你不想知道咱们的祖先神,与天外真神之间有什么恩怨瓜葛? “不想! 傅磊生逃之天天,心中惶恐万分。 待远离了黄坡村,他才渐渐感觉到黑锅和那只青羊的不对劲之处。 “那只狗能站起来炒菜烧汤,还能烧火煮药!它还能改变我的想法!那只青羊也绝对不正常,绝对是邪祟!” 他脑中浑浑噩噩,但想到陈实的那些话,便只觉狗子和两条腿走路的青羊便没有那么邪祟了, 陈大秀才,才是真正的邪祟! 他竟然怀疑天外真神! 他竟然觉得真王死亡,华夏与新洲失联,与真神有关! 他实在是大逆不道! 自己跟着他,连思想只怕都被他扭曲,只怕也要沦为邪祟了! 陈实对傅磊生的离去颇为惋惜,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他和狗子,无论去哪个屋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爷爷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他才觉得家人是多么重要。 “我如今也有了点臭钱,不知道小金愿不愿意嫁给我? 陈实想起金红缨,自己考过县试,就十二岁了可以娶媳妇了——当然,不算死掉的那八年时间。“但是我若是要迎娶小金的话,天青肯定不乐意天青和我是好朋友,而且也很出色,只是没有我有钱。小金在面对我们这对出色的少年,一定很难选择吧? 陈实毕竟是少年心性,很快便将小金的难题抛之脑后,让小金自己头疼去,他则带着狗子去村外练习子午斩邪剑的准头。 他此次练习,不再是单纯的催动子午斩邪剑,而是催动三光正气诀,一边施展北斗七星步,一边催动剑气。 他催动三光正气诀时,让真气流转,通过黄虎,在庙中流转一周,把黄虎当成自己的神胎,果然事半功倍,修为不断提升! 他的金丹也升腾而起,不知何时进入庙中,在庙内淬炼,提升极快! 陈实又惊又喜:“难怪神胎越好,,修炼速度越快本事越高,原来神胎的好处这么大! 他不禁想到,超越一品神胎的先天道胎,是什么样子?到底有多强? 有没有达到黄虎的层次? 没有先天道胎,我也远胜从前! 陈实静下心神,专心修炼。 他的子午斩邪剑的准头已经很是不坏,距离也足够远,但陈实想要做的是剑气是否能有所变化,是否能随着自己的心意而流转。 他脚步不停,步法鬼魅,时而平行于地面,时而倒行于天空,无形剑气不断发出尖锐的呼啸,破空而衣。 他此次不再要求剑气足够远,而是足够近, 陈实与修炼子午斩邪剑的修士交锋了不知多少次,深知子午斩邪剑的弊端,若是被人近身,则腾挪不变,剑气一出,也很难变招,往往容易伤到自己人。 因此他在试图让剑气足够灵巧,足够多变。 陈实试验良久,发现一个难题,那就是子午斩邪剑的威力太强,导致其在近身搏杀之时,很难控制走向。想要控制走向,便必须减弱子午斩邪剑的威力。 与其这样,不如重学一门法术, 陈实练习良久,这才停下。他可以做到各个角度施展剑气,剑气也可以绕树而行,但还是无法真正的将子午斩邪剑化作绕指柔。 “还是需要学习其他法术。不知道真王墓是否有这样的法术? 这时,他微微一怔,感受到了来自祖地的阳光和月光。 陈实急忙奔回家,翻出镜子,对镜照去,只见他脑后的小庙中,果然有一道阳光从庙中酒落下来! 他激动万分,反复打量,的确是有阳光从庙宇内部的屋顶洒落下来! 那只小巧的黄虎,此刻正趴在阳光中,很是惬意 我若是能进入庙中 他刚刚想到这里,忽然眼前一片黑暗,待到再度亮起时,果然只见自己正站在小庙外。 这座庙宇与他先前所见并无多少区别,只是沙质感更加细腻了一些,四周的空间像是也稳定了一些,不再如从前那般,仿佛风吹一阵都可能化作飞沙散去。 想来是他这段时间勤修苦练,让小庙变得坚固很多。 陈实顾不得细细打量,三两步来到庙宇中, 那只黄虎在庙外看很小,但是陈实来到跟前,才惊觉此物之大。 黄虎缓缓站起来,显得有些瘦削,肩骨高高隆起,撑起虎皮,肩头比陈实的个头还要高出一两头! 它的头颅有些下坠,依旧可以居高临下俯视陈实,不安的发出一声短促的吼声,似乎在警告陈实让他不要乱来。 但是,陈实并未从它身上感受到恶意和杀意,相反,·它似乎对陈实有一种依赖感, 陈实微微一怔,黄虎明明是山君的坐骑,为何会对自己有依赖感? “难道它是在我的庙里凝聚神相,所以才对我产生了一丝依赖感? 他想到这里,大着胆子伸出手来,摸向黄虎的脑 黄虎呲牙,露出比他巴掌还要长很多的虎齿,似乎在威胁他。 陈实大着胆子靠近,黄虎威胁了片刻,见吓不到他,便停止了威胁,任由他的手摸上自己的虎头, 它觉得舒坦,索性趴了下来,继续在阳光中打盹。 陈实试图像撸猫一样,撸黄虎的后脑勺,然而它的脑袋太大了,根本撸不过来。 陈实绕到黄虎身后,看到黄虎粗壮的后腿夹着两个毛茸茸的大铃铛,于是伸手去摸。 黄虎有些不快,但还是耐着性子用尾巴把这个好奇的庙主推开- 寄人庙下,总是要付出点什么,但虎子觉得,自己最后的尊严不能丢。 陈实只好作罢,转身看向牛角人身的山君神相如今正有源源不断的香火之气从庙外飘来,神相应该还需要几日才能形成。 “不知道山君离开我的小庙后,我这座庙宇是否还能通往祖地,得到祖地的阳光? 他有些患得患失,就在这时,突然涌向小庙的香火之气变得浓烈起来,适才还是涓涓细流,此刻便如同发洪水一般,滚滚青气,涌入庙中,飞速化作不凡之力! 那山君神相的凝聚速度,顿时大大提升! 陈实惊疑不走,以这个速度凝聚下去,恐怕无须几天,今天便可以凝聚成功! “到底出了什么事? 此刻,乾阳山六十三村、五镇的干娘,各自擎起一炷香,正在焚香默诵。 而在深山之中,巨树的树洞里,庄婆婆点燃三炷香,默诵山君真名。 大蛇玄山的面前,香炉飘浮,香气袅袅上升 山林间,那些乾阳山的灵面前,那些虎头虎脑的参娃娃面前,也有香火的光芒,一缕缕香火之气飘起,向同一个方向飞去。 而在大山边缘,不计其数的妖狐漫山遍野,各自人立起来,奉看三炷,遥遥拜下! 陈实脑后的小庙中,一时间香火之气达到鼎盛,陈实只觉一股泽被爸生的浩然之气从神龛中升腾而起,要时间流遍全身,说不出的舒坦。 在他的面前,那神龛中的神人正在缓缓起身,迈开脚步,走下神龛。 祖地神洲,普济众生,掌管着九阳雷火的三界药王天医大圣,发明火药的孙思邈孙大真人,时隔六干多年,他的分身作为乾阳山君,终于再度降临这片大陆,再度降临西牛新洲! 第一百零五章 当我醒来 那神龛中走下的神人身后有着香火之气组成的飘带,淡青色,围绕他不断流动。陈实仔细观察,气中有着奇异玄妙的符箓篆图案,这种图案连爷爷也未曾数过陈实! 这世间,还有我爷爷不知道的符篆?” 他大是惊讶。 在他心中,爷爷便是最为博学的人,精通一切符、箓、箓,各种鬼神,乃至仙魔的形象,爷爷都可以一笔画出。 甚至鬼神禁语,爷爷也信手拈来, 但药王神的各种符箓篆图案,爷爷从未教过,应该是一种全新的符篡篡! 爷爷教过他很多治病祛疾的药王符、养身符、治病符,其中便有药王神的神相和符箓箓,但与眼前的药王神的相和符篡篆,有着很大的不同。 “可能不是爷爷不懂,而是没有教过我。 陈实继续打量,只见这尊神人的背后飘带环绕之有成片的杏林,遍地芝草,还有飘浮在空中的药间,炉,竹杖,葫芦。 靠近之时,甚至能够闻到各种奇异的药香,沁人肺腑,嗅之,不觉间气机大增,真气运转速度更快! 除此之外,还有极为恐怖的九阳雪火,在那飘带形成奇异环状世界中不断滚动,炸开! 那股力量异常恐怖,是凡人可以掌握的力量,也是仙神所畏惧的力量! 慈悲与毁灭,在他身上形成对立又统一的两面 这尊药王神高约丈六,坐在神龛中看不出有多高,但走下来后压迫感十足,需要陈实仰起头,才能看清对方的面目。 他有着强大的战斗欲望,脚步落下,地面便泛起雷光和火光,方圆丈许,似乎蕴藏忿怒,仿佛随时可能释放出恐怖的九阳雷火! 陈实与药王神对视,心惊肉跳! 那是强烈到令人不安的战意,自药王神的双眸中散发开来。 这与陈实从爷爷那里见到的药王神相有着很大不同,那尊药王神是老者形象,手拄竹杖,端挂着悬壶济世的葫芦,葫芦里是治病救人的灵丹妙药。黄虎趴在其脚边,温顺如猫。 而从他的小庙神龛上走下的药王神相,不是老者形象,而是中年人,头生牛角,战斗欲望难以压制! 他是陈实遇到过的所有人、鬼、邪、祟和灵中战斗欲望最强的存在! "我若是祭起山君,以山君为神胎,修炼速度岂不是更快?"陈实心里怦怦乱跳。 黄虎起身,来到药王神脚下,很是温顺,却向陈实吼了一嗓子,似乎在说这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 你不是主人。 你只是主人不在的日子,我感觉无聊时的替代招 多谢小友这些日子的庇护。 药王神开口,声音轰隆隆震动,如同震耳欲聋的雷音在脑海中滚来滚去,震得陈实眼冒金星。 “小友应娘娘之约,将我唤醒,莫非到了再度需要我的时候? 药王神战意高昂,从脑后抽出青绿竹杖,浑身筋骨不断隆起,肌肉疙瘩相继冒出! 他的竹杖也在变粗,变长,竹杖上绘满各种毁灭和战斗符箓篆,同时脑后的宝葫芦开启,从宝葫芦中散发出无比恐怖的气息。 那是无比浓烈的九阳雷火的气息! 葫芦中的九阳雷火浓郁到极点,陈实甚至感觉这宝葫芦中的雷火释放出来,能将整个新多县夷为平地! 我嗅到了邪祟的气息!" 药王神杀气腾腾,手持竹杖,便要杀出小庙, 他的这种变化,甚至让黄虎也有些畏惧,但随即一扫怂色,咆哮一声,便要跟随他去战斗。 等一下! 陈实连忙大喊,“等一下!你们不能出去,出去的话,就会被天外真神发现,毁灭便会接踵而至! 药王神还在向外冲,陈实急忙心念一动,便要回归身体,然而他心念动了,身形向外飞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回,身形还在小庙之中, “嗳? 陈实怔住,再动心念,小庙所在的空间剧烈晃动一下,他飞出小庙,却又一次被弹回。 如此再三,陈实发现自己还是被困在小庙之中。 “等一下,我在庙里,那么药王神和虎哥呢?35 他眨眨眼睛,来到庙门处,只见小庙前方的沙质感迷雾空间渐渐散开。 陈实看到了自己的发髻,飘扬的红绸带时不时从小庙前方舞动而过。 他看到了黄坡村的古树,树神是个二八芳龄的小姑娘,如今手擎一炷香,望向“自己”,向“他”见礼,极为尊崇。 这个小姑娘除了钻自己被窝,被自己莫名救了一次之外,从未对自己这般尊敬过, 陈实看到自己的视野在转动,目光落在黑锅身上,黑锅如今走路竟一点也不像狗,而是像一只无比凶猛的恶虎。 气势磅礴,明明狗子的身躯,却走出了猛虎六亲不↙男ɑ肼的步伐! 黑锅的身子,被黄虎霸占了!” 陈实突然想到,黄虎占了黑锅的身子,那么谁在占自己的身子? “倒反天罡了!” 他顿时醒悟,现在占着自己身子的,一定是那尊肌肉狰狞战意滔天的药王神! "我原本打算祭起药王神,要他助我修行,现在倒好,身子都给他占了!” 陈实焦急万分,一次又一次动念,试图冲出小然而根本无用。庙, 他尝试了数十次,每次飞到庙外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屏障弹回去,根本无法回归肉身, “这下糟了- 他坐在小庙前,双手托腮,看着前方的路面向自己身后退去。 他在向村外走。 沿途村民们见到“他”,想与他和善的打声招呼却被吓得立在墙角,双腿并拢,身子笔直,不敢动弹弹。 村里的鸡鸭见到“他”,昏倒在地。 村里经常与黑锅和陈实打架的狗子们,见到了如今的黑锅,也被吓得夹紧尾巴,匍匐在地,不敢动弹,便是狗叫一声都不敢, “陈实”很是威风的走出村,来到村外的黄土岗径自登上土坡。 陈实看到“自己”在打量挂在老树上的朱秀才,心里怦怦乱跳,唯恐“自己”把朱秀才当成邪素给干掉!这时,陈实注意到,朱秀才也在打量他。 突然,朱秀才双手握住歪脖子树,把自己的脑袋从绳索里抽出来,轻飘飘落地,向“他”见礼。 陈实惊讶的发现,“他”居然在还礼,甚至还给朱秀才上了一炷香。 朱秀才竟然还了一炷香! 神给鬼上香,鬼给神上香真是乱了套了!” 他正在想,却见“自己”来到石碑干娘的前方,居然手擎三炷香,叩拜下去。 陈实更加错愕,药王神不但给自己的干娘上香还给干娘磕头! 对于世人来说,药王神是守护乾阳山的山君,是神只,但对于药王神来说,干娘才是神只! 他惊疑不定:“我干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娘娘借他之手唤醒我,不是让孙某战斗么?为何娘娘还在沉睡?” 陈实听到“自己”在自言自语, “为何诸神都在沉睡,为何只有我醒来? “为何我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 “为何这个天地,变成了这般模样? “华夏的神祗何在?" “江山为何变得魔气沉沉? 陈实看到“自己”远离地面,不由心头一跳:“我在K!我飞起来了!” 他又看到了狗子,黑锅居然也足踏祥云,迈步走在天空中,脚下群山葱翠,长河如带,白云似棉。 没多久,陈实看到了黑色的大海。 在乾阳山外,不多远便是海边,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海洋 而到了陆地,便是艳阳高照的白天! 伴随着海浪一波一波的往上涌,然后退去,黑暗和白天也在前进和后退。 这种景象极为奇特。 黑暗之海,真的是黑暗之海! 陈实惊讶莫名。 他原本以为黑暗之海只是在形容大海无边无际望不见尽头,没想到是一句写实的话, 因为没有一丝光亮,所以称作黑暗之海! 当年三宝太监率领的大明舰队,就是穿越这样一片黑暗无比的海域,在黑暗之海中航行了十七年,才寻到了这片新大陆! 他们在黑暗的海域中,经历了何等的惊涛骇浪? 经历了多少磨难?多少危险? 陈实无法想象。 他居高临下,俯瞰大海,随即发现大海旁边的-座繁华城市,靠近海岸的一边有着高大厚重的城墙极为魏峨,如同一道山脉阻挡大海,仿佛在防备海中的可怕生物的入侵。 "这里就是新多省城?" 陈实怔住,他没有去过新多省,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新多省城,居然是在高空。 他看到“自己”的脚底云气不断翻腾,他在渐渐降落,落入省城之中,在城中行走,像是在巡察自己战斗过的土地,巡察自己为之奋战的人们。 他来到一处处古迹前,驻足而立, "巡抚大人!巡抚大人! 新乡省城,李府大院,i司天监的官员飞速闯入李孝正的书房,躬身急促道,“巡抚大人,下官得到消息,那个名叫陈实的,带着一条黑狗在天上飞,已经到了省城了!” 李孝正心头一跳,正欲说话,突然又有一个司天监的官员闯进来,禀告道:“巡抚大人,陈实与狗已经落入城中了! “难道我不去找他,他反倒找上门来?在天上飞? 他的修为到底到了哪一步? 李孝正定了定神,这几日他已经命人去明察暗访,搜寻陈寅都的踪迹,倘若陈寅都假死,只要出来活动,便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探子还未来报,陈实反倒在天上飞,让他吃不准陈实的修为境界, “不用管他!" 李孝正挥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去调动人手,远远看着他,他若是惹事,我们秉公办理,他若是不惹事,便随他去。 两位司天监官员面面相觑,领命去了。 陈实发现自己在城中古迹矗立良久,又来到那高高的城墙上,城墙上有将士在镇守,每隔百丈,便有一面巨大的铜镜,架在牢固无比的石头架子中间, 石头架子下是一座巨大的石磨,石磨直径约有两丈,与铜镜差不多大,可以活动,镜子背面有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的浮雕, 两个孔武有力的将士,正催动黄巾力士符,加持自身,推动石磨,石磨转动,明镜也跟着旋转,将天空照落的日光投向黑暗的海面 海中似有巨物在波涛中翻滚,身躯庞大,鳞片仿佛一只只眼睛。 它们向岸上冲来,但被光芒一照,便缩了回去。 ·陈实”站在一面明镜前,那些将士虽是诧异,却得到上头的命令,没有撵走他,任由他站在这里, 陈实坐在小庙前,也看着前方的黑暗海面。 海水冲击海岸,哗啦哗啦,涛声依旧,一如当年。 忽然,陈实放下撑着腮帮的双手,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方的黑暗之海,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海面上有火光传来,接着一艘艘巨大的宝船冲破黑暗,驶出黑暗之海,向着这片大陆驶来!- 尊尊高大巍峨的元神矗立在那些宝船的上方,镇守宝船,正在与海中扑击而来的巨物厮杀,将一头头恐怖的巨物斩杀,砍掉头颅,血液染红大海。 轰隆!” 第一艘宝船撞在海岸线上,大明将士身穿铁片鱼鳞甲,头戴帽儿盔,每一个铁片上都绘制着六丁六甲神,铁帽盔上挂红缨,前方绘六丁六甲,下方绘八卦护身箓,后方绘金光护身箓。 他们拥护着一尊将士冲上岸,发现这片新大陆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邪祟,散播死亡和瘟疫。 他们与岸上涌来的邪祟发生血战,死伤惨重,很多将士受伤。 “我们需要-尊药王神!” 那位将士高声道,“将船上的药王神请出! 众将士从船上抬起一尊巨大的神龛,神龛中是一尊木雕,饱经香火沁润,雕琢的是大唐时期的名医孙思邈,后世尊为三界药王天医大圣,脚边是一头匍匐的黄虎。 那位将士手持香火,向神龛跪拜,声音如同雷音,在黑暗与光明之间动荡来去, 药王在上,臣等承蒙十七载庇佑,得以保全身躯,健壮精神。如今局势危急,臣等需要的不再是一位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神医,而是一位掌管着九阳雷火,可以治病救人,也可以随时大开杀戒的火药之神!: “郑三宝,你确认要这么做么?”那尊神只开口苍老的声音在厮杀声中回荡。 “确认!" “如尔所愿!” 木雕轰然站起,周身神力开始变化,让他长出双角,让他的身躯从苍老变得年轻,变得强壮,他的法宝也随之而变,温顺的黄虎也变得恐怖狰狞。 从今往后,这尊药王神底护大明将士,在新大陆征战厮杀,让大明将士得以在这片新大陆上立足,建立新乡。 治病救人只是本分,杀邪,炼祟,诛魔,才是他的最大特长! 药王神将他的药葫芦打开,便是九阳雷火喷涌而出。 他与将士们一起征战厮杀,身先士卒,火光到处,雷火迸发,山崩地裂,鬼神授首,邪祟伏诛! 待到大明将士在新多立足,驱散附近的邪素,还有大明的子民源源不断的穿过黑暗之海,来到这片新大陆。 他镇守海岸,让邪魔不侵,将火药传授给大明子民,教他们制造火器,让凡人也拥有对抗邪素的力量。 终于,一切总算平静下来 大明将士护送这尊药王神,将这尊神只送到乾阳山中,为他立庙,种下一株黄杏,又过了些年,大明皇帝的圣冒来到新多,将他封做乾阳山君 陈实眼前波澜壮阔的景象渐渐模糊,最终一切消失,只剩下黑暗的海面。 适才,他进入了乾阳山君的回忆之中 那幅景象,让他久久无法平静, 这时,陈实看到面前的景致渐渐变化。 ““他”再度升腾而起,离开了新多省城。 “他”回到了乾阳山中。 没多久,“他”来到了山中一座新的庙宇前。 陈实怔然,这座庙宇应该是刚砌好没多久,墙面的白灰还没干,到了庙宇中,还可以看到新雕琢的神像,是石像,牛角人身,座下一只猛虎。 旁边还有被雕琢下来的废弃石料,尚未来得及清理。 而在这座新庙的院落里,还种着一株香树,外面是一片杏林。 “这是沙婆婆他们准备的新山君庙? 陈实醒悟,心中又有新的疑惑,“山君来到这里做什么?”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眼前一花,自己又回到自己的身躯之中,而他的眉心中,正有无数香火之气流向那神龛中的新的石像! 过了片刻,药王神,乾阳山君,进入了这尊新石像之中。 而他的黄虎坐骑,也离开了黑锅的身体,进入石虎之中。 石像缓缓沉寂,渐渐陷入睡眠, “华夏的子民,当你们再度需要我时,将我唤醒。 陈实耳畔,仿佛传来一个宏大的声音, “当我醒来,我将头生双角,驾驭雷火,释放火药的无边伟力,化作九阳天雷,粉碎一切邪素妖魔,守护这片大陆,守护炎黄的血脉! “记得,将莪唤醒!- 五千字大章!!月底啦,兄弟们,把月票投给大道之上吧!求月票,求更多月票! 第一百零六章 我要你助我修行 我们调动乾阳山附近所有的干娘、灵,以及狐族,贡献香火之气,所形成的不凡之力,应该足以让乾阳山君复苏了吧?" 沙婆婆、青羊和虬髯大汉兴冲冲的赶到黄坡村陈实不在村中,青羊狐疑道:“小十该不会又将山君带出去了吧?这次若是闯祸,只怕没有上次那么好运了!: “只要不离开乾阳山,香火之气便都会追上他。:沙婆婆老神在在,取出招魂符,道,“老身这便通过招魂符找到他!" 她催动招魂符,过了片刻,面色古怪,抬头望天:“招魂符显示,他此刻正在天上。 青羊和虬髯大汉呆住。 沙婆婆又道:“他在移动…速度很快,如今已在三百里外!” 青羊和虬髯大汉吓了一跳,他们即便腾云驾雾也没有这等速度,陈实何时如此厉害了? “难道他用小庙控制了山君,把山君当成神胎了?” 虬髯大汉面色如土,控制山君坐骑倒也罢了,控制山君,这就罪大恶极了! 漫山遍野的灵和神相,只怕就会变成陈实的仇说不得大蛇玄山都得出手对付陈实!家, 他们急于让山君凝聚神相,把他请到新庙,就是担心陈实祭起山君神相,成为众矢之的。 “他在三百里外不动了。”沙婆婆继续感应,道。 ·三百里外,多半是新乡省城。” 虬髯大汉醒悟,“他肯定是去了省城!我们去那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肆意妄为! 三人顾不得惊世骇俗,便要施展神行之术,不料刚刚走了一半路程,沙婆婆道:“小十离开省城了,他在向这边赶来!他速度好快!他在赶往乾阳山!: 三人连忙调头往回赶, 沙婆婆不断调整方向,待来到山中,她不由怔住:“小十前去的地方,好像是新山君庙。可是,我从未告诉过他这座庙宇在何处,他是怎么知道地方的? 三人惊疑不定,待来到虎头岭的新山君庙前,恰恰看到山君离开陈实身体,进入石像的情形。 三人进入庙中,却见陈实为山君石像上了第一炷亨 “婆婆,你们也来了,正好为山君上香。”陈实看到他们,笑道。 如今山君神相进入了石像中,没有了神胎,他心中空空落落的,不知是喜是悲, 他原本以为山君神相和黄虎可以一直留在自己的小庙中,庇护自己,辅佐自己修行,现在则成了梦幻泡影。 不过他并无怨言,山君神相留在他的小庙中的确极为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天外真神发现,毁灭降临势必会摧毁山君神相。 就算不会摧毁山君神相,只怕也会连累四周的吉 虽然他明知道其中的道理,但心中依旧不免有些失落。 他还是没有神胎。 沙婆婆三人并不知少年的心思,对视一眼,走到跟前,为山君上香,又各自后退,走出山君庙。 “小十,你为何在此?”沙婆婆询问道。 陈实打起精神,将自己被山君占据身体,带着自己飞的事情说了一遍。三人听了,各自惊疑不定。 “他去见了你干娘?你干娘对他说了什么?: 青羊急忙道,“他一定是跟你干娘说了些什么,所以才会巡视一番,进入石像中沉睡!” 虬髯大汉赞道:“羊肉串这次聪明了一次。小十你干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到底对山君说了什么? 三人目光炯炯,盯着陈实,脸上写满了期待。 陈实摇头,道:“我也不知。我当时被挤在庙里什么也没听到。山君就在庙中,你们何不去问他?: 沙婆婆当即再度进入山君庙,擎香询问, 青羊和虬髯大汉也走了进来,陈实迟疑一下,没有跟进去,而是仰头看着天空 天空中,两轮太阳光线火辣,晒在皮肤上有一种灼伤感。 "我在新多省看到的大明将士登陆的情形,应是山君在回忆往事,不过从这些回忆中还是可以寻找到-些端倪。 陈实收回目光,带着黑锅向山下走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黑锅说话,“那时的西牛新洲上有光,天空中有两轮太阳,说明大明将士登陆之前,天外真神便已经高悬于天外,注视着世间。 黑锅有些困惑,当时它被黄虎入侵,把它的魂挤到一边,没有看到那段回忆。 那段回忆,是山君的回忆,并非黄虎的回忆。 天外真神远比我想象的更为古老,神胎法门,可能是后来传下的。真神赐予这片大陆上的修士以神胎,辅助他们修行,帮助他们在危险的新大陆上立足,倒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他愈发困惑,喃喃道,“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真王时代没落?又是什么事,导致新洲与华夏神洲失联?” 他叹了口气,愁上心头:“没有了山君神相,我又该怎么办呢?我的小庙里的祖地阳光,会不会就此消失?修炼速度,会不会减慢?” 陈实目光幽幽,警了黑锅一眼。 黑锅本来替他犯愁,正在勾着头想着该如何帮助小主人,察觉到小主人的目光,立刻支棱起耳朵,警觉地望着他,随时准备撒丫子开溜。 黑锅,你来做我的神胎好不好? 陈实露出期待之色,循循善诱道,“我把你收到庙里,你坐在神龛上,我催动功法把你祭起…别跑啊黑锅!还是不是亲兄弟?狗哥,等等我狗哥!让我玩一下,我就玩一次,我不骗你! 一狗一人,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跑了不知多远,突然一股阴风吹过,一人一狗连忙停下脚步,纷纷仰头向天上看去。 只见两轮太阳的前方,又出现了一轮月牙 月牙散发出的月光,让山野间一些邪崇开始苏醒,四处活动了。 适才这股阴风,给了他们很熟悉的感觉。 邪,折首菜。 陈实面带笑容,缓慢的转过头去。 一双无形的大手立刻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拎起扭麻花一样扭他的脖子。 这只邪十分兴奋。 它认得这个臭小子,自己抓过他好多次了,每次要扭断他的脖子,他总是会鼓荡着气血,把脖子变得比腰还粗,让自己无法扭断! 这次它抓的机会十分巧妙,臭小子没有来得及鼓荡气血便被它死死握住。 这回自己肯定能扭断他的脖子! 它正在发力,突然手中一空,下一刻一股阴风在小庙里左冲右撞。 折首菜慌张莫名,觉得自己着了道儿,试图冲出这座小庙,然而刚刚冲到小庙外便被弹了回来。 正在此时,一股正气长驱直入,将它控制起来阴风呼的一声来到神龛上,折首菜惊恐,只觉有一种沦为别人玩物的感觉。 陈实兴奋的催动三光正气诀,脚踏北斗七星步伸出双手,向前方遥遥一抓! “呼 他脑后小庙中阴风阵阵,呼啸涌出,远处百丈开外的一株大树像是被一双无形巨手抓住,扭麻花一样扭成好几圈,最终承受不住,树身啪的一声炸开,木屑与树叶四下纷飞! 陈实停止催动功法,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突然大叫一声,纵身跳起,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落地后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锅子,我不需要你了!我可以抓住邪来修炼了!: 他得意洋洋,又着腰在黑锅面前走来走去,“锅子,今后我可以在乾阳山横着走了!” 黑锅一脸素拜的看着他。 陈实催动折首菜去搬石头,千斤大石凌空飘起。 他催动折首菜把石头捏出水。 他又控制折首菜把狗子举起来,举到空中,陈实在前面狂奔,狗子站在空中,被一股阴风托着往前飞,喜气洋洋,嘴里舌头被吹得歪在一边。 "我能不能用折首菜,把我自己举起来?”陈实突然想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兴冲冲催动折首菜,下一刻便见他也飘在空中,离地只有丈余高,但也是在飘。 一人一狗被阴风裹挟着,兴奋地冲下山去, 山脚下,一支商队正押送着货物山间穿过,如今虽然有邪祟,但邪祟的实力不算高,只要车上挂着桃符,便可以平安。 而且商队出行,都要雇佣几个秀才来押车 秀才虽然有功名,但每年的秀才多如过江之鲫只要给些钱,什么活儿秀才都愿意干 而且秀才是有了名的好使,干得比牛多,吃得比牛少。换作举人,价钱高不说,还挑三拣四。 他们这次行商,便雇佣了两个秀才,一路押车风餐露宿,毫无怨言。 “大家小心,月亮睁开眼了,当心邪祟! 一个秀才高声提醒道,“检查各车的桃符,不要掉了,不要被涂花了。倘若桃符放光,及时说出来!” 他话音未落,突然一侧的山崖上垂下来一条肉乎乎的触手,外面是红色,牙齿,前端长着大口,是布袋般的口吻,呼的一声套在一个商人头上将他套进触手里。 那商人惊叫,却被糊住口鼻,只能发出鸣鸣的声 音。 众人急忙抬头,却见山崖上的一个洞口中,一条条肉乎乎的触手钻出,凌空飞舞,抓住商队的众人,口器咬在他们身上,将他们卷起,纷纷向山洞中拖法! 断 两个秀才连忙催动子午斩邪剑,将一条条触手斩 但随即两条触手飞来,将两人套住,也向山洞中拖去! 邪,洞虺! 这是一种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山洞中的邪,原本是一团血肉,被邪气滋润,又经过月光照耀,久而久之变成了邪物。 这种邪最是神出鬼没,山洞会消失,然后在另一个地方出现,还会布置陷阱捕捉猎物,令人防不胜防。 洞虺刚刚将这些商人和秀才捉住,正欲拖入洞中享用,突然只见前方飘来一人一狗。那人是个少年,十-二岁模样,脑后飘着一座小小的庙字。 下一刻,山洞和洞虺一起消失,只剩下十几人飘在空中,随即噗通噗通的摔了下来。 一众商人和两个秀才惊疑不定,这时又是一股阴风呼啸而去,吹得山林树木东倒西歪,狼狈逃窜。 看样子也是一只邪物,不知何故逃得这般狼狈, 陈实见他们遇险,这才调动小庙,将洞虺收入小庙中,然而小庙里仿佛只能容纳一只灵,其他灵进入,原来的灵便会得到释放。 刚才那股狼狈逃窜的阴风,正是适才被他抓住的折首菜, “好像洞虺更强一些,不知能否助我修行?” 陈实想到就做,催动三光正气诀,小庙中的洞虺正在四处乱闯,试图逃离这个神秘的地方,忽然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袭来,将它吸到神上,老老实实的,接着天地正气涌来,灌注周身。 陈实只觉真气运行速度越来越快,心中不禁欢喜,当即伸手一指,脑后小庙中几十条肉乎乎的触手呼啸飞出,长达十多丈,凌空翻飞,粗大无比,咔嚓咔嚓四处乱咬。 "黑锅,这个好玩!”陈实兴奋道。 黑锅惊恐的看着他,冲着他汪汪狂吠,告诉他这个真不好玩。 是夜,月亮正圆,夜深人静。 忽然月光下不知何处钻出一群狐狸,人一般站了起来,穿着迎亲的红衣,吹着喇叭唢呐,滴滴答答很是喜庆。 而在狐狸迎亲队伍的后方,阴风之中,大红轿子飘在空中,随着声乐而舞。 轿中的鬼新娘出行,寻找黑夜中落单的人成亲 正在这时,忽然前方有一个书生映入它们的视野,想是在赶夜路。 鬼新娘欣喜万分,鬼狐们吹得更起劲了,向着那书生接近。 待来到近前两丈处,阴风吹动轿帘,下一刻那书生便落入轿中。 鬼新娘喜不自胜,正欲下手,突然天旋地转,下一刻便见自己出现在一个小庙中,落在一个神龛上鬼新娘惊恐莫名,想逃,却逃不出去。 “这个好玩!” 大红轿子里,陈实坐在轿子中,一边催动鬼新在一边随着轿子一起摇来摇去,前方鬼狐们吹拉弹唱,载着他飘飘忽忽的行在阴风鬼气之中,飘荡而唱, "陈实,被邪祟污染了吧?" 远处,沙婆婆、青羊和虬大汉望着这一幕,沙婆婆喃喃道,“我怎么觉得,相比其他邪祟,陈实更像个邪祟? 第一百零七章 铜剑斩妖龙 虬髯大汉挠了挠头,道:“我更觉得是陈实污染了邪祟,这小子半夜不睡觉,就瞎折腾。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没有犯病,想来老陈头在阴间活干得不错。我去睡觉了。 “小亮别睡,说不定有大事发生。 青羊紧张兮兮的盯着陈实,道,“我总觉得这小子会搞出点什么大事!” “你天天都说有大事发生,天天神经兮兮。自从阴间回来,我已经好些夜晚没睡了。 虬髯大汉没有好气道,“我不像你,孤家寡人一我还有这么多美妾需要照顾,再不回去,家里翻个,了天了!” 沙婆婆也是累了,这些日子跑东跑西,担惊受怕,既要提防陈实闯祸,又要给山君建庙,一是家底被掏空,二是没有时间休息。 毕竟她也是老年人,精力大不如从前,笑道:“我观陈实这些日子虽然坏事干的不少,但还算本分,没有惹出大乱子。如今山君神相不在他的小庙,也算是消停了。阴间的通道又有老陈头守着,万无一失。大家也都累了,我留下一尊鬼王监视陈实,大家各自回去。若是有事,我那鬼王自会来报。 她留下一尊鬼王,吩咐道:“若是陈实闯祸,或者有难,你速速前来汇报。 那尊鬼王乃是五鬼王中的老三,又手道:“得令。 说罢,便站在阴影中,远远眺望陈实。 三人各自离去。 这一夜,鬼新娘被折腾得够呛,而那些鬼狐浑然不知大红轿子里的早已不是鬼新娘,而是陈实,犹自带着陈实东奔西跑,四处吹拉弹唱。 也是这一夜,好多人看到黄坡村的陈符师坐在轿子里,穿着新郎服饰,很是快乐,四处吓人。 这件事传开,人们都说陈符师娶了鬼新娘,不日将要暴毙。 然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陈实还是好端端的,而且气色不错。 但人们却没有再见到鬼新娘, “陈符师把鬼新娘采补了! 赶集的时候,五竹老太太煞有介事,对隔壁村王老太说道,“在轿子里颠弯倒凤,鬼新娘惨叫求饶,但还是被吸成了干儿!" 陈符师这么厉害?” 可不是么?他是秀才,文曲星下凡!” 五竹老太太郑重其事的说道,“与鬼新娘是五世萝缘,这次下凡就是专门来降服鬼新娘的。陈符师不日就将升天!”- 时间,多村里到处都是关于陈实和鬼新娘的流言蜚语。 陈实将鬼新娘放走,好些天都不见这个鬼新娘出来觅食。 后来听其他邪祟说,鬼新娘半夜遇到了邪素,被折腾得厉害,于是搬到了外地,找到了一间破庙,洗心革面做了干娘。 陈实原本对鬼新娘颇为青睐,觉得用她做神胎修炼速度比其他邪祟更快,但鬼新娘搬走,连个信儿也没有留给自己,很是绝情,他也是无可奈何。 之后的一段时间,乾阳山一带邪心惶惶,那些邪祟都听闻附近出了个邪祟,专门抓邪祟,抓到后便投入到一座奇怪的房子里,怎么也出不去,然后便会被无形的绳索捆绑起来,放在一个敞开门的小匣子里, 虽是敞开门,却动弹不得。 接着便有古怪的热气在自己体内钻来钻去,还会控制自己做出奇怪的姿态,去攻击其他邪祟。 乾阳山附近的邪祟少了很多,有的连夜搬走,有的躲藏起来,还有的依附在山石树木中,躲避那个新来的邪祟——毕竟吃人么,什么时候都可以吃,但被那邪祟捉到,便会受到莫大的屈辱。 还有的不信邪,偏偏要晚上出门晒月亮,然后便失踪了。 过几日再见面,便变得沉默寡言,像是被虐待过。 更为古怪的是,但凡被陈实抓到过的邪祟,在他的小庙中受到过香火,对吃人的兴趣便会大减,转而会对香火浓厚的兴趣。 有的邪祟便钻到古树中,或者嶙峋怪石里,或者随便找一个古代破损的石像,开始显灵,庇护行人,寻求香火。 前后不过半个月,乾阳山的邪祟少了大半,反倒多出了一些灵庇佑的安全之地。 有外地逃难的多民来到乾阳山,见到很多无主之灵,于是献上香火,拜为干娘,便在附近建造屋舍,形成新的村庄雏形。 陈实好像做了一件大好事。 沙婆婆看到乾阳山一带的村庄越来越多,也是大为惊讶。 “他的小庙很了不得啊,这座小庙能让邪祟受香火,从害人的邪祟变成庇护人们的干娘,这种情况,老身活了这么久,听都未曾听说过。小十的干娘,到底是什么来头?什么样的存在能赐给小十如此功效的庙宇?” 她百思不解 "恐怕知道石碑干娘来头的,只有乾阳山君,但山君这些日子石化,从不回应我的香火。 她对陈实的干娘更加好奇, “奇怪,老三好些时日没有来汇报小十的行踪了。 她忙于自己的事情,只是略微奇怪一下三鬼王没来汇报,便将此事放在脑后,继续动用羊角天灵灯搜寻阴间。 乾阳山一带的村民都有些诧异,这些日子,好像邪祟少了很多,即便是平日里最勤快的飘颅,也很少见到了。 他们在晚上出门,从一个村走到另一个村,甚至都遇不到一只半只邪祟, 他们出来下地干活,也不用担心会被邪祟侵扰轻松了很多。 又过一段时间,闹邪祟的事情越来越少,偶尔发生一件撞邪事件,也往往是路过的邪祟干的。 后来,即便是路过乾阳山的邪祟也安分下来,在乾阳山一带并不作恶,出了乾阳山才会作恶。概是听闻此地有个陈大邪祟作恶,会将作恶的邪素抓起来关进怪房子里,所以安分。 陈实做了大好事,在五竹老太太期待的目光中却始终没有升天,反而有些愁眉不展 他的金丹已经修炼到第二转,丹田化作朱陵之宫 正所谓:朱陵宫中炼金丹,先天炉鼎车轮转 他的丹田之中,火海演变,形成车轮状的炉鼎金丹便在车轮的中心,四周有气血如同火焰,不断流入金丹之中,金丹赤红如朱砂,极为鲜艳。 他从金丹一转到金丹二转,前后只用了一个月时间,极为迅捷。 这个速度,已经可以与拥有顶级神胎的修士媲美。 不过爷爷曾经告诉过他,修为加深,每日吃的药也需要增加,泡药浴用的药材也需要翻倍 自然,花的钱也要倍增, 陈实叹了口气,邪祟少了,干娘多了,生意差了。 他如今经常去县城买药,每天药钱是十两银子十天便是百两。 一年时间,我便会变成与天青一样的穷光蛋,娶不起小金了。” 这些日子,他花钱越来越多,但没有进账,让他不禁犯愁,“小金也是穷光腚,夫妻俩一起穷光腚,还怎么养得起我们的孩子?是了,我和小金的孩子应该叫什么?我们的孩子,要不要拜天青为干爹?” 他取出三根香,点燃了放在身前,这时一只绿油油的鬼手从他脑后的小庙中探出,抓起三炷香缩回小庙中。 沙婆婆的三鬼王此刻正在庙中神龛上坐着,自己把香插入神龛前的香炉里,吸着香气,很是快活。 它原本在远远的监视陈实,但不知何故被陈实家的黑狗发现,陈实于是一个照面便把它抓了起来,放在小庙里,让它助自己修行, 三鬼王挣扎了,反抗了,但陈实给的香实在太多,于是便从了他,帮助他修行。 这几日,陈实修炼,它也获益匪浅,就不再提离 开。 “在远处监视陈实,和在庙里监视陈实并无不同。 三鬼王受香,心道,“而且在庙里看得更清楚。婆婆知道了,一定夸我聪明!” 傅磊生的私塾在桥湾镇,前些日子已经开办,这个老先生喜气洋洋,邀请陈实前来做客,向陈实道:我修成元婴了,还未道谢。” 陈实也为他感到开心,道:“先生修炼到元婴时,出窍避开孕妇和待产的家畜牲口。 傅磊生疑惑道:“这是何故? 陈实便将自己遭遇师徒二人的元婴误入孕妇体内事说了一遍,道:“但凡元婴入母体,自己无论如何都会死。紫河车便是先天蒲团,脐带就是奈河桥,羊水便是孟婆汤,稍有不慎便会陷入胎中之迷。倘若钻入娘胎时恰巧孕妇临盆,你还可以保持前世记忆不散,但若哭出声来,一口先天真气泄了,前世记忆便会消散。要五年不开口说话,才能留存前世记忆。 傅磊生错愕不已:“竟有此事?修成元婴,岂不是处处危险? “除此之外,还有天雷。元婴因为不曾纯阳,会招天雷。在雷雨天切莫出窍。元婴因为不稳,也会被风吹散,所以不能久立风中,久立风中便会越来越虚弱。” 陈实将元婴的禁忌说了一番,疑惑道,“这些你都不知?: 傅磊生笑道:“我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功名是秀才的,若是没有奇遇,这辈子都是秀才,永远不可能成为举人,根本接触不到上乘功法,修成金丹都是了不起了。更别说修成元婴了。修成元婴,往往是世家子弟的特权,与我们这些穷光腚何干?你若是不说我元婴出窍时肯定会死。 他原本说话文绉绉的,但是来到多下一个多月便已经入乡随俗。 不过,傅磊生说的也是一种常见的现象 等闲人家的修士,根本过不了大药淬体这一关根本不知七返八变九还,就算外用灵丹,用一辈子的积蓄也买不起一颗,再加上没有足够高等的功法,因此金丹境,便是出身盆赛的修士一生的上限,绝无跨越的可能! 能够跨越的,也往往是如曾先生那般,进入世阀之家为奴做仆,遇到贵人提拔,才有修成元婴的可能。 陈实感慨道:“修炼看似一件公平的事,没想到其实并不公平。” 傅磊生感同身受,点了点头,道:“乾阳山人用一门天心正气诀,将修行的门槛,从豪门拉到贫贱子弟也能修行的程度。但天心正气诀只能支撑到金丹境。贫贱子弟想要再进一步,难如登天。可惜,世上只出现一个乾阳山人。 他神态黯然。 乾阳山人对于所有盆贱子弟而言,就是一座永恒的丰碑。 可惜谁也不知他的真名和相貌,否则他的香火一定鼎盛至极! 陈实心中微动,他倒觉得,自己或许可以为乾阳山人补上天心正气诀中缺失的部分,让这门功法可以修炼到元婴的层次。 “加上七返八变九还的内容,就可以将之提升到元婴境!该怎么加,才能安全修行,这是个难题 他正在思索补上天心正气诀,忽然只听江水咆哮声传来,却见桥湾镇响起钟声,铛铛作响,很是急促,只听有人高声道:“快烧香,快烧香!祭拜干娘!” 陈实诧异,只见许许多多的镇民纷纷涌出,直奔桥湾镇的中心而去,各自手擎香火,向着镇子的干娘便拜。 这座乡镇的干娘是一尊石像,龙首人身,身子只剩下半尊,像是某座古庙中的龙王,虽然只剩下半个身子,但依旧有三五个人那么高,灵力极为强大, 桥湾镇因为会在雨天发大水,所以龙王石像的香火极为鼎盛,供香的人很多。 浪涛声更急,陈实向德江边看去,只见那大水竟然高出河岸有一两丈高,被一股无形的墙挡住,没有淹没桥湾镇。 不过江中有很多人被洪水席卷着,翻翻滚滚,还有房屋和树木,也被浪涛卷着,向下游而去。 看样子,像是上游的某个村子被大水漫灌,卷走了一两百人。 这些人已经被淹死,有的撞在桥湾镇干娘布下的无形的墙上,贴在墙上,如同还活着一般,瞪大眼睛看着镇上的人们,随即又被洪水卷走。 隐约间,陈实看到河中有庞然大物正在游动,从拱桥下穿过,看不出是什么,将拱桥冲得动几下。 “德江中有什么东西! 他刚想到这里,傅磊生道:“德江中有一条过江龙正在闹腾,这些日子趁着雨水多,已经发大水淹死了人,冲垮了两岸六七个村寨。” “过江龙?” 陈实疑惑,道,“附近有龙? “应该是一条蛟龙,处在蜕变前夕,!需要用人的魂魄修炼,壮大妖丹,以至于成了邪祟。 傅磊生也不敢肯定,道,“它每日午时,便会从江边过去,这次把上游的村庄冲垮,估计又可以强大一些了。” 陈实打量洪水,但见这股洪水来得快,去得也 快,很快大水消下去,河道恢复清澈。陈实来到桥湾镇的石拱桥上,打量一番,取出一两银子,道:“劳烦先生去镇上的铺子里,帮我换成铜钱。” 傅磊生心中疑惑,但还是取了银子去了,很快便换来铜钱。 陈实拿着铜钱来到铁匠铺,叮叮当当,把诸多铜钱锻造成一把铜剑,黄澄澄的泛着光。 他唤来黑锅,取黑狗血混合朱砂,在铜剑上刻绘各种符箓图案,朱砂描绘,再在火中煅烧,再度锻打,如此再三,铜剑已经看不到原来的模样。 陈实乘船来到桥下,将铜剑挂在桥洞上,向傅磊生道:“我爷爷以前传过我屠龙之术,莪也不知是否能成。若是能成,你们桥湾镇须得给我十两银子。 傅磊生闻言,找来镇上的族老,说了此事。 族老道:“若是果真能成,十两就十两! 次日中午,大水复来,江水漫过堤岸,越来越高。 突然,桥头黄光一闪,只听一声龙吟,江水顿时变得血红,人们看去,但见江中有巨物如龙,脑袋被斩落,身首异处,正顺着洪水向下漂去。 洪水也就此退去。 又过一天,午时,没有再犯洪水,陈实前来收钱,傅磊生震惊万分,道:“陈实,你爷爷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会屠龙之技? “就是一个普通乡下老头。 陈实道,“哪里有什么来头? 下游龙尸被冲上岸,引来很多人围观,陈实和傅磊生赶过去,只见那龙首的角上刻着很多符,不由皱眉。 "这是一条豢养的蛟龙,不是野生的! 傅磊生悄声道,“多半是大人物家里跑出来的,咱们可能惹祸了!” 陈实不解道:“放蛟龙为祸,害死了这么多多民惹祸的是对方才对吧? 傅磊生摇了摇头,拉着他便走,道:“能养蛟龙的,绝对不是小人物!是非对错,岂容你我这等小民来断定?还不是对方说的算?快走!: 近五千字大章,月底求月票! 第一百零八章 江底藏尸,亡魂炼丹 陈实和傅磊生沿着江向桥湾镇走去,还未到桥湾镇,却见几只船飘浮在岸边不远处,船上有人,远远的伸出竹竿,竹竿上绑着钩子,拍打着水面, 而在岸边,还有人扛着白幡,撒着纸钱,呼唤亡魂归来。 人数不多,十多个人,男女老幼,面带菜色 这里是桥湾镇下方的水湾,江面宽阔,平日里有很多渔船,船帆飘动,白鸥云集。 德江水势湍急,但是来到此地便缓和下来,山清水秀,恍若人间仙地。 陈实和傅磊生来到跟前,只见一个小老太婆在江水前作法,手中摇动文王鼓,手舞足蹈,正在跳大神,催动招魂寻尸的法术,阵阵阴气从江中升腾而起。 那小老太婆正是岗子村的沙婆婆,想是有人花钱,请她寻找亲人的尸体。 小老太婆道法高深莫测,寻尸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只是小事一桩,但见她作法完毕,伸手一指,便见江水翻涌,一具泡得发白发胀的尸体从水底升了起来, 升上来时,态很是古怪,尸体的头颅先冒出水面,头发像是黑色的水草,将头颅四周都罩了起来,然后浮上来大半个身子,像是站在水面上。 过了片刻,尸体才倒下去,仰面倒在水面上,发出噗通一声砸水的声音。 尸体头发散开,露出面容,依稀是个女子。 那具尸体是被大水冲下来的,身上衣物全无,但尸体完整,并未有鱼虾啃咬的痕迹, 岸边十多人哭出声来, 那几艘船上的是捞尸队,惯于在江中打捞尸体见状几艘快船连忙冲过去,想要抢生意。 远远的,他们便举起竹竿,准备用铁钩勾住尸体拖到船边。 江边的规矩,尸体拖到船边,先不上岸,让死者亲人给钱,给多给少,看亲人的心意。 若是给的少,有些不讲究的捞尸人会故意在尸体上割破几个大口子,所以一般给的钱都不会太少。 突然,江水翻滚,又有一具尸体从水底升了起来,也是大水冲下来的,身上没有衣物。 那尸体浮出水面时,站在水面上,然后哗啦倒在水中。 接着是第三具尸体,也是从水中冲出水面,站在水面上,顿了一下,这才倒入水中。 再是第四具,第五具,第六具,第七具.…. 这片江水像是烧开锅的沸水一般,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一具又一具尸体从水底升起,相继站在水面上,像是水鬼一般,说不出的孩人。 短短片刻,江面上便站着上千具尸体,披肩散发,身上没有穿一件衣物,被泡得白白胀胀。 他们的头,被头发包了起来,分不清哪边是前哪边是后。 “噗通!” “噗通!” “噗通! 重物落水的声音不断传来,很快上千具尸体便倒了下去,飘浮在水面上,白花花一片。 即便陈实炼就金丹,傅磊生炼就元婴,此刻也是心底发毛,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只觉这一幕说不出的诡异。 这些尸体,难道在水中的时候是站着的?”陈实毛骨悚然。 江上那几艘小船上的捞尸人也惊得呆了,上千具白花花的尸体如同死鱼一般,将他们的小船包围,这种场面,他们何曾见过? 而在岸边,那十几个男女老幼见此情形,一时间也呆住了,不知哪个才是自己的亲人? 沙婆婆见状,立刻调动四大鬼王,让鬼王将江中尸体捞出来。 陈实走上前去,询问道:“婆婆,哪里来的这么多死人?” “上游发大水淹死的。 沙婆婆向上游努了努嘴,道,“上游走蛟了,有一条蛟龙想要蜕变,因此发水淹死人。这不是第一次发水淹死人,应该是很多次了,所以才会聚集这么多尸体。,运到此处,然后借这些人的魂魄来炼内丹小十,我须得尽快把这些尸体处理了,免得月亮出来尸变! 她颇为紧张,千余具尸体,倘若尸变,变成尸气一定极为壮观。 这些人是枉死之人,有的全家都惨遭不幸,怨气 重,变成尸祟的话肯走凶得很。"这条蛟龙已经被你除掉了,不会再有走蛟了。傅磊生望向江面上的尸体,摇了摇头,道,“我们就是权贵养的牲口 傅先生,我们不是牲口。 陈实看着他,认认真真道,“我们是人。我们祖辈与天斗,与地斗,与邪祟斗,不是让我们像牲口一样活着。我觉得,他们是想让我们像人一样活着。 傅磊生心中大受触动,随即摇了摇头,将曾经问过他的问题,再度抛出来:“陈实,这就是世道!你能改变吗? 陈实不知不觉间停下脚步 傅磊生走在前方,见他驻足不前,知道他内心天人交战,没有劝说。 当年他也曾与陈实一样,觉得自己心里有一杆秤,可衡量是非,断人世曲直。直到他被这世道教训得体无完肤,狼狈不堪,才算想通 他想通之后,圆滑许多,圆润许多,将原则藏在圆滑圆润之下,于是如鱼得水,自己过得快活, 如今,陈实比他更早的接触这世道,认清世界的真相,或许对陈实来说是件好事。 ·他会想通的。”傅磊生走向桥湾镇 陈实久久站在江边,耳畔传来江水的吟哦,时而澎湃,时而低沉。 “我想不通!” 陈实突然迈开脚步,道,“黑锅,我就是想不通!这世道我的确无法改变,但能改变一点是一点!什么也不做,就什么都改变不了!你说对不对?我只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黑锅用力点头,疑惑道:“汪?” 陈实沿着德江逆流而上,道:“我去上游看看。 黑锅连忙跟上他,一人一狗循着江水而行。 桥湾镇过了江便是百胜县,是宪州省的辖地,但沿着德江向上游走便还是新多省的辖地,不过离开了新多县,是雷县的地界。 只见雷县沿江的村庄,很多村被大水淹了,冲垮了不少房屋,有的村十室九空,想来是走蛟造成的。 陈实走在泥泞的村庄中,有些地方还未干,水洼里有鱼,很小,浮在泥泞的水面上张着嘴,努力的试图呼吸空气。 村里的人便像是这些小鱼儿一般。 他们木木呆呆,看着陈实这个过客。 陈实从村庄里走过,在村子里的干娘面前停留了片刻。 这个村庄的干娘也如村民一般,面带菜色,她的庙宇前并无多少香火——村民连养活自己都难,更何况去养活她? 陈实给她上了几炷香,继续前行。 不远处是雷县的镇子,应该刚被大水冲破了干娘的防御,卷走了不少人,到处都是花圈和纸钱,跟街道上的泥泞混在一起,走在上面很不舒服。 镇上还有喇叭唢呐吹奏,是哀乐,很是凄,令人回忆起亲人。 陈实走过这个镇子,镇外里许处便是乱葬岗,有些被淹死的人没有被卷入江中,便丢在这里,只是草草掩埋,无人下葬, "这些尸体若是被野兽挖出来,被月光一照,只怕便会生出尸素。” 陈实刚刚想到这里,便见乱葬岗中有鬼火晃动心中一惊:“有尸祟出没!” 他示意狗子放缓脚步,悄悄潜踪上前,远远张望,只见乱葬岗中有一个年轻道人坐在坟头之间,四周团团脑袋大小的鬼火围绕他飞舞,不断有鬼火钻入他脑后的神龛中,又有鬼火从坟头中飞出。 他脑后神龛内,一尊神胎危坐,闭目凝神,神胎前方飘浮着一颗圆坨坨,指头大小的金丹,翠绿色,应是金丹七转。 “原来是修士!看衣着,应是个举人。只是为何在乱葬岗修炼?"陈实心道。 秀才、举人,虽然同是读书人,但地位不同,衣着也不同,很好分辨。 这个举人身着酒红色禤衫,头戴方巾,腰间佩玉、头戴金冠,金冠间插着一根金钗。 他正打算离去,忽然只见那举人脑袋发出咔嚓一声,竟然缓缓的从脖子上飞了起来。 陈实瞪大眼睛,目不转睛, 黑锅小心翼翼跟上来,见到这一幕,也不由眼睛瞪得滚圆,险些叫出声来。 陈实连忙捏住狗嘴,示意它不要做声, 那红衣举人的脑袋飞起,脖颈下还悬着气管血管等物件,晃晃悠悠飘到空中。 随即,他的脖颈处竟又有一颗脑袋生了出来, 陈实险些叫出声来,黑锅慌忙去捂他的嘴,陈实拍掉狗爪,瞪圆眼睛看去,只见这个书生新长出的脑袋竟然也发出咔嚓一声,从脖颈上升了起来! 如此再三,空中飘浮着十二个头颅,前前后后看向四面八方。 而地上那具躯体却没有再从脖颈处长出新的脑而是盘腿而坐,继续修炼。 "这是什么邪门功法?”陈实心中骇然。 “呼”- 团鬼火从陈实面前飞过,绿中泛白,有着人的五官,不过五官模糊不清,张着大嘴,似乎在惨呼。 “此人在用乱葬岗的亡魂炼金丹!” 陈实刚刚想到这里,突然一颗头颅发现陈实,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其中一颗头颅立刻降落,落在无头的脖颈上,那红衣举人立刻催动金丹,一道道惨绿色的刀光纵横交错,向陈实袭来。 陈实当即催动子午斩邪剑,几道剑气将对方的惨绿刀光打碎,不过子午斩邪剑变化不多,有三道刀光突破剑气封锁,来到陈实和狗子面前, 陈实手掌或拍或挡或砸,将三道惨绿色刀光击 碎. 他手上顿时传来一阵灼烧感,触碰到惨绿色刀光的肌肤开始腐烂, 陈实心中一惊,鼓荡气血,将侵入皮肤的邪气驱除出去,肌肤这才没有继续溃烂下去, 空中十一颗脑袋飞来,其中一颗脑袋张口,便见一道惨绿色火舌喷来,陈实立刻翻身跃开,避开火焰袭击。 那火焰也非同一般,触碰之处,即便是坟头也被烧熔一大块,被烧熔的地方泛着绿色的浆液,不知是何物。 “这么邪门?这个举人,是把自己炼成了邪祟了么? 其他头颅四面八方袭来,在乱葬岗中飞来飞去灵活无比,有的在坟头间穿梭,有的从上空袭来,陈实带着黑锅四下躲避,但见树木被绿色火舌喷一下,也会立刻折断倾倒。 陈实皱眉,正欲还击,这时只听一个声音大笑道:“住手!严放住手!这位小兄弟不是外人,而是新乡县试第一的陈实,陈秀才!快快住手!” 那个红衣举人闻言,一颗颗飞舞的脑袋立刻止住,各自返回他的身边。 陈实惊疑不定,只见林地的另一边的驿道上,几匹快马驶来,马背上也是红衣举人,各自蹬着马镫,身躯笔直的坐在马背上,勒住缰绳含笑看着他们。 这些人都是陌生面孔,没有一个是陈实认识的, 那红衣举人严放脖子上的脑袋向肚子里缩去,待到消失,便又有头颅落下,同样也向肚子中缩去, 如此再三,脖子上只剩下一颗头,向陈实歉然道:“原来是陈秀才,我还以为有外人窥探我练功,意图对我不利,所以才贸然反击。还请小兄弟见谅,不要责怪。” 他彬彬有礼,很难让人生气。 陈实目光从这几人的面庞上扫过,依旧警惕万分,道:“几位兄台,我不认得你们。 驿道上,适才发话的那个红衣举人哈哈笑道:“陈老弟不认得我们也是正常,我们是雷县玄武阁的弟子,在下严荣。这位是我三弟严青,这位是我家老七严朔。陈实老弟很少到我们雷县来,但莪们却闻名已久。 严放提醒他,道:“我家姑姑,是新乡省李巡抚家的二奶奶。 陈实醒悟,这几人是李家二夫人严静姝的侄子! “你们表弟李天秀,被我杀了。 陈实想了想,道,“你们不要作恶,下次再这样练功,落在我手里,我便像杀李天秀一样杀掉你们。黑锅,我们走。 严放、严青等人不由动怒,便要动手,严荣抬手,面带笑容目送陈实远去,笑道:“李家未曾动他,我们严家怎么会先动他?几位兄弟,正事要紧,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小叔走丢的那条蛟龙!: 不好意思,更新有点晚,下次不敢啦! 第一百零九章 请君入瓮 第一百零九章请君入瓮 严茉等人沿着德江,纵马向下游赶去 此次走蛟,是他们小叔严静思豢养的蛟龙蜕变在即,从玄武阁的养龙池里跑出来,沿江而下,发洪水淹死一些沿江居住的百姓采魂练功。 小叔严静思搬到雷县十年了,很喜欢这条蛟龙给它取了名字,叫做上善,取上善若水的意思,希望此蛟能够体会小叔上善若水爱民如子之心。 只是蛟龙上善名字取的虽好,但却顽皮淘气,走蛟这等事情前些年也发生过,小叔为此很是动怒,将上善训斥很久。还是严荣等人百般劝说,又扮丑逗笑小叔,小叔这才转怒为喜,没有继续责罚上善 蛟龙上善也因此与严荣等人的关系十分要好,经常用自己炼就的蛟龙内丹,帮助他们淬炼肉身神魂炼体魄,打磨真气,并且传授他们道法。 他们也因此获益匪浅,与蛟龙上善的关系愈发好了 > 蛟龙上善每年一次蜕变,其实是在修炼金丹九转,每年转一次,今年是第九年,此次九转过后,金丹成熟,便可以采大药,种金丹,生黄芽,孕元婴蜕变化龙。 “上善叔金丹九转,因此这次的走蛟极为重要,小叔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它逃出养龙池,便是盼望着它修成九转金丹,蜕变成龙。” 严荣忧心忡忡,道,“以往走蛟,上善叔蜕变之后便会回来,这次却迟迟未归,不免让人担心。它若是跑了不回来了,岂不是辜负了小叔这些年的苦心裁培?” 严青笑道:“严荣哥,你多心了。上善叔原本还有些桀骜不驯,但这些年相处,早就把我们当成了亲人。它若是想走,几年前哪次走蛟不能走?它留下来不仅是我玄武阁有蛟龙功法有灵兽肉供养,还是因为与我们感情好,就像一家人一样。” 严放、严朔纷纷点头,心有同感。 众人快马加鞭,驶过一个个村庄,都是被大水淹没后留下的废墟,他们不作停留,继续向下游赶去, 严放突然道:“适才那个陈实,真的是十年前死过一次,两年前才复生的?死了这么久,还能复生? 严青、严朔也有同样的问题,不禁看向严荣, 严菜是玄武阁中最出色的严氏子弟,很得宗室子弟的敬重,而且见多识广,一向有主意。 “陈实当然死而复生了。" 严荣坐在马背上,道,“西京的大人物听闻此事很是惊惧,便是内阁中的严家老祖也是屡次动用千里音讯符联络小叔,三令五申,让他严密监控陈寅都陈实爷孙,不得懈怠。” 他感慨道:“小叔在严家原本有着光辉的前程,但就是因为这对爷孙,才被下放到雷县做县令,一呆便是十年。青春都被耽误了。 “严荣哥,陈实的实力如何?真的有外面传的那么邪乎么?” 严放道,“适才我与他交手,还未施展真本事,便将他逼得抱头鼠窜。他不像是有击杀曾先生的实力。 众人纷纷点头,严青道:“这小子还这么猖狂,用杀死李天秀表弟的事情来威胁我们,很想当场就教训他一顿!” 严荣笑道:“你们都是修士,心胸要放宽一些。陈实不足为虑,真正厉害的是他爷爷陈实都。那是连西京都恐惧的人物。陈寅都若是死了,陈实就是只蝼蚁,被你我碾一脚就碾死了。若是陈寅都没死,陈实就算在我面前,扇我两个巴掌,我都不会还手。 “严茉哥真是好肚量。 严朔笑道,“换作我,肯定会忍不住杀掉他,大不了自裁谢罪,一命偿一命!” 众人说说笑笑,来到桥湾镇,只见镇民打着锄头铁锨都在往下游赶,他们跟过去,却见德江回弯处的岸边,到处都是白花花被泡得肿胀的尸体。桥湾镇的镇民正在就地挖坑,打算趁月亮出来前,将这些尸体安葬。 严茉等人心中一惊:“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严青前去打听,悄声道:“这些尸体是淹死的人,听说是被一条过江龙拖到水底,藏在这里。我一听便知道是上善叔做的,它喜欢藏东西。 严朔脸色顿变:“严荣哥,死了这么多人,若是闹起来,会不会连累小叔和我们的仕途? 众人心中沉甸甸的,一千多条人命呐!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参他们严家一本,只怕即便是严阁老也压不下去! 大明,还是有王法的! 严荣定了走神,道:“不是今年淹死的,而是淹死好几年了,积累到一起,才这么多。上善叔没有这么残暴。大家不要慌,先找到上善叔再说!” 冷 他们沿江而下,不多时便来到龙尸被发现的地 围观龙尸的人数量极多,附近多镇的人慕名而来,将龙尸围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好不容易挤到龙尸前,见到身首异处的蛟龙之尸,各自变了脸色。待看到龙角上篆刻的符,更是面色如土。 “是上善叔! 几人对视一眼,走出人群,悄声道,“小叔养这只蛟不容易,一直好肉好灵丹好芝草的伺候着,吃得比咱们吃的还好。小叔若是知道上善叔死在这里,一定伤心欲绝!” “上善叔是怎么死的? 严朔道,“它是蛟龙,实力非同小可,就算是元婴境也拿不下它,怎么会被人斩断头颅死于非命?‘ 众人面色凝重,能够一剑斩断龙首,这等实力令人惊惧! 他们四下打听,很快得到消息,各自面色古怪,纵马来到桥湾镇的石拱桥上。 严放顾不得惊世骇俗,脑袋飞起,来到桥下,张口咬住铜剑剑柄,将这柄斩龙剑摘下。 镇上的人大部分不在镇上,都去下方回弯处掩埋尸体,无人过问他们。 众人打量这柄铜剑,只见铜剑造型古朴,应是秦汉时代的款式,如今很少有人再用这种款式的剑, 剑已开刃,剑身上有着朱砂和黑狗血留下的奇特纹理,沁入铜质剑身之中。 严放掰了掰剑身,质地很软,很难想象这柄铜剑如何斩杀上善那样巨大的蛟龙! "听附近的人说,是一个叫陈实的符师炼剑,用百家钱打造一柄铜剑,挂在桥上,斩杀了上善叔!” 严朔咽了下唾液,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咽喉,“这个陈实,就是我们刚才见到的那个陈实么?” 严荣不禁皱眉,道:“我听说过斩龙剑的炼法,要用到百家钱。这些铜钱经过无数人的手,沾上世人的阳气,天生就是辟邪的宝物。将这些铜钱聚集起来,锻造成剑,再辅以道门密箓,便可以斩杀蛟龙。据说大唐时代,便常有道人奉皇帝和各地节度使的命令,在各个河口要地悬挂斩龙剑,那时神洲各地都封有龙王。免得龙王串门,或者去其他地方作恶,才挂有此剑。不过从大唐到如今,早已过去了不知多少年,斩龙剑早就失传了!” 他顿了顿,道:“不是陈实厉害,而是斩龙剑厉害。只要懂得炼制方法,任何一个符师都可以炼制此宝。斩龙剑的炼制方法,多半是陈寅都传给陈实的不料却害死了上善叔。 严青连忙道:“严荣哥,陈实炼斩龙剑杀了上善叔,这笔仇 严荣迟疑一下,道:“此事自然不能善罢甘休。不过,我们先回雷县,将此事告诉小叔,请小叔定夺。 众人称是,纷上马,直奔雷县而去 严青突然道:“我们在坟地遇到陈实,他好像就是奔雪县去的,说不定能在雷县见到他。 陈实带着黑锅,顺着沿途大水的痕迹往上游走不多时便来到雷县县城。 雷县位于江边,背后便是一片巨大的采石场,采石场后面是比乾阳山脉还要大许多倍的岗金山脉,不过山头圆坨坨的,多是不大的山,没有乾阳山那般密集。山与山之间多湖泊,德江便是从群山之间穿过连通一个又一个湖泊。 这里采金很是发达,采石场原本也是因为挖到了金矿才设立的,湖泊边与德江边也经常可以看到头戴斗笠遮阳的采金人。 陈实一路走来,在城外看到两个采金人争斗,其中一个用子午斩邪剑削了对方脑袋,翻出对方淘得的金子塞入自己的口袋里。 "娃子,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采金人看到陈实,目露凶光,想动手杀人,却见陈实年纪小,不想杀小孩,所以压了压斗笠的帽檐,低头匆匆离去。 陈实来到那个死掉的采金人身边,看了看,挥手一道剑气斩在地上,掀起一大片土石,将尸体掩埋了,继续前行, 过了不久,他带着黑锅进入雷县县城. 雷县与新多县不同,新多县可以看到很多商贩卖山货,多是从多下翻山越岭来到县城的汉子,而这里随处可见的是行色匆匆的采金人,往往一件麻布短褂,泛着黑亮的油光,不知多久没洗过了, 采金人的皮肤也被晒得油光铮亮,黑红黑红的浑身都是肌肉疙瘩,很是健壮。 陈实来到一家茶馆坐下,向茶博士打听消息 茶博士笑道:“这些采金人多是书生,有些还是有功名的秀才,但就算考上秀才又怎样?找不到活儿干,还不是要土里刨食?他们就脱下了秀才的长衣,换上短褂,淘金去了。” 他一边斟茶,一边道:“客官别看他们模样粗鲁但出口成章,提笔便能给你写出长篇策论,舞文弄墨不在话下。” 陈实轻轻点头,道:“咱们县里,谁家养龙么?我在山里打了一只灵兽,想卖掉换钱。” 养龙的?只有严县令家里养了一条蛟龙。 茶博士道,“他们家的蛟龙特别大,吃得也多,常常来集市上买灵兽肉。半夜里还能听到龙叫,跟牛叫声差不多,但宏大了几十倍,震得胸腔都在嗡嗡响!”陈实喝茶,觉得茶不好喝,又向茶博士要了一碟果子和肉脯,肉脯给黑锅吃,自己吃果子。 待到果子吃完,他也打听到雷县县令叫什么,修为如何,住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 陈实付了钱,起身向外走。 茶博士收拾好茶桌,向掌柜道:“严县令家来仇人了。刚才那个小哥,多半是来寻仇的,问的很是仔细,连家里有几口人都问了。 掌柜道:“你说了?” “说了。 那掌柜跺脚道:“你啊,又害了个人!这小哥去寻哪里会是人家的对手?肯定喂了县令家的蛟龙!:仇, 他追出茶馆,却见陈实和黑锅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不由黑着脸返回茶馆,狠狠瞪了那茶博士几眼. 茶博士也是委屈,不敢回嘴。 陈实来到县衙外,观察县衙的布局,转了一周目光落在飘浮在半空中的那面万魂幡上, 雷县的万魂幡是在空中,飘扬展动。 新多县的万魂幡中没有万魂,只有八千多条怨魂,尚未炼成。 但雷县的万魂幡已经炼成,幡中绝对不止万魂数量只会更多! 此宝威力奇大,陈实判断一下,自己根本挡不住这件主物的威力。 他来到玄武阁外,玄武阁是个园林,其中有一座楼阁建在假山之上,有龟蛇腾飞之势,因此叫做玄武阁。 这里是严家在新多省雷县打造的一个栽培子弟的地方,严静思平日里公务繁忙,但忙完后便会来到玄 武阁,教导严家子弟。陈实观察半响,发现进出的严家子弟不多,前后五个人,但修为实力均是不弱,其中有四人修成金丹。 "县令严静思的确善于教导。茶博士说,县令严静思在来到雷县时,便已经是元婴境了,到了雷县后多次元婴出窍,显圣,大放神光。这人,打不过。 他想了想,向黑锅道,“玄武阁中的高手众多,而且防备森严,我进不去。我只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对付严静思,我力有不逮。 无论是严静思还是万魂幡,都凶恶无比。 差距太大,哪怕陈实修炼到金丹二品,但只要对方稍一触碰,只怕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陈实转身,准备离开,这时只听一声大笑传来:“人生何处不相逢!陈实老弟,又见面了!” 陈实看去,却见严荣、严放等人纵身下马,大笑着向他走来。 “陈老弟既然来了我玄武阁,岂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严荣伸手相邀,笑道,“不知陈老弟能否赏个薄面,去玄武阁中坐坐? 陈实微微一怔,这不就可以进入玄武阁了么? 他轻轻点头,道:“叨扰了。 严荣满面笑容,在前方引路,笑道:“来人,通知县太爷,便说新多县陈实来访,已经到了玄武阁!陈老弟一定要留下来品尝一下我严家的家宴,县太爷是莪小叔,记挂阁下很久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实一眼。 陈实眨眨眼睛:“严静思会过来? 第一百一十章 人有所操 玄武阁内部空间颇大,占地十余亩,享台楼榭廊道曲折,贸然进入其中甚至会迷路。 严青在前方引路,严荣则与陈实并肩而行,后方则是严放严朔等人,恰恰将他包围在中间。 这些人距离我都不超过一丈,我若是在此时动手杀人,能否杀掉他们所有人全身而退? 陈实心道。 有难度。 他只见过严放的金丹,已经是金丹七转,但严放显然不是雷县严家最强的子弟。 严家修炼金丹,襄括七返、八变、九还,炼金丹为大药,实力远非其他金丹高手所能匹敌。 而且严放的功法极为诡异奇特,竟能分头行动施展法术,可以长出十二颗脑袋,这等邪门功法,陈实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我此行的目的,不是他们。 他原本看到玄武阁防备森严,地方又大,没办法踩点,观察地理,再加上高手众多,没有胜算,所以打了退堂鼓。 此刻严荣邀请他进来,自然趁机打量玄武阁中的景致。 这玄武阁中央环抱一个巨大的水池,如同一个小湖泊,应该就是养龙池。 养龙池向外分,有四个院,分别有不同功用,会客,采气,炼丹,内府。 最主要的地方便是玄武阁,建在养龙池旁边的假山上,假山建的高大,怪石嶙峋,石头多有褶皱,如同龙鳞,还有着孔洞,约有水缸粗细。 想来养龙池中的那条蛟龙上岸后会钻入怪石的孔洞中,蜿蜒爬行是个乐趣, 山体内冷风阵阵,可以避暑 陈实让黑锅留在山下,自己跟着严荣上山。 只见他们脚下是汉白玉石阶,每到拐角处便有石柱,柱上有石狮子,五竹老太太地里的甜瓜大小,雕琢得惟妙惟肖。 拐角处还摆着花篮,花香四溢。 白裙的侍女在弄衣领低垂,露出雪白一片的肩头。 陈实跟着他们来到玄武阁,只见这座楼阁共有层,建在假山临水的一面,山的另一侧是水车,高两三丈,被流水驱动,骨碌骨碌的旋转,将低处的水引到高处。 于是山上便有了瀑布,水流从楼阁下方涌出,瀑布虽然不大,但曲折蜿蜒,如蛟龙攀附在山崖上。 “陈实兄弟,我严家的玄武阁,景色如何?” 严荣笑问道。 陈实赞道:“廊桥漫道,迂回不尽,令人流连忘返。 只是这么大的水池,没有蚊子么?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了起来。 陈实大是不解,道:“院子里有这么大的水池,一般容易滋生蚊虫,白天还好,到了夜晚,只恐四处咬人吸血。 严青笑道:“秀儿,遇到蚊子怎么办?” 一旁正在弄花的白衣侍女莲步款款,突然脑后浮现出神龛神胎,催动法术,但见空中一根根真气化作的细针咻咻飞行,来去如电。 那名叫秀儿的侍女柔柔弱弱,但针法却极为细腻,一根根毫针随着侍女的手中法诀变化而飞舞不会 此针肉眼几乎不可见,陈实凭气息感应,察觉到针长四寸,粗细如毫毛,攻击距离约一丈远近 超过这个距离,真气便会溃散,毫针无法成形 陈实向前跨出一步,似乎想抬手触摸空中的细针,恰恰跨入一丈距离。 那侍女急忙后退,但还是晚了一步,一根细针在陈实手心留下一个小小的针孔。 陈实抬手,看着掌心的针孔,有一滴鲜血流出, 那白衣侍女急忙跪下,叩首道:“奴婢不小心伤到客人,这便去拿灵药! “小伤而己。 不必麻烦。 陈实不动声色,将手心的那一滴血擦去,询问道“这套针法是什么法术?” 严荣挥手,让白衣侍女退下,笑道:“惊魂十三针,回春诀中的法术,是我严家收藏的一门功法。 玄武阁的侍女修炼的都是这门功法,专破金刚不坏等金身类的功法。 但哪里有这么多金刚不坏的对手?所以便给女孩儿们炼炼,平日里刺死一些蚊虫罢了。 “若是动手,侍女须得先杀掉。” 陈实心道, 这些精通惊魂十三针的侍女对他来说太危险了。 虽然这侍女的修为只是神胎境,但偏偏克制他。 金丹境与神胎境,虽然只差一个境界,但实力悬繁便如同金丹境面临元婴一般,是不可跨越的天堑 但这些侍女功法太特殊,引起陈实的警觉 更让他只觉棘手的是,回春诀,惊魂十三针,这等功法严家传给侍女,严家的家传功法一定更为厉害! 他们走入玄武阁,第一层是会客之地,摆着茶具,香炉,以及小巧的木炭炉。 一侧还有琴女正在抚琴,淡绿色的衣裙,薄施粉焦,看起来很像大家闺秀,但见了众人,慌忙起身,从琴后出来,迈着小碎步上前几步,跪拜在地。 陈实道:“严茉兄,玄武阁的规矩好大。 严荣笑道:“不是玄武阁的规矩大,而是我严家的规矩,的确比其他世家要严格一些。 治家如治国,在家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在国则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陈兄弟,这边请。 陈实跟着他们来到玄武阁二楼,二楼是县令严静思家宴的地方,分为内外两个用膳之地。 外面是地位不高的严家子弟用膳的地方,里面则是严荣等人与县令严静思用膳之地。 至于女眷,则无缘登上玄武阁用膳一 严家的确规矩颇多。 陈实跟着众人来到一旁的茶室,茶室上挂着一条横幅,写着“人有所操” 四字,笔力遒劲有力,力透纸背,是瘦金体。 “这是小叔的手笔。 小叔写了一手好字。” 严荣笑道, 陈实轻轻领首,道:“人有所操。 人要有所操守有所操持,有脊梁骨,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严荣似笑非笑道:“陈兄弟似乎有所感悟。 你若是喜欢,我请小叔写一副送你。 请坐,我们先用茶,小叔公务繁忙,我们先等一等。” “不急。 陈实落座下来,环视一周,二楼茶室地方不大坐了这么多人喝茶,稍显拥挤。 “多好的机会。 他心中有些焦躁,这个茶室更适合动手,可惜他不知严荣严青等人的深浅。 他靠在窗边,正好可以看到下方养龙池中的景像。 “若是池中有蛟龙,在这里吃茶,一定惬意得很。” 陈实笑道。 严青、严放等人各自眉头一挑,忍不住心中一股怒火腾腾往上冲。 只有严荣面色如常,并不把这句话当成挑衅, 陈实张望,疑惑道:“听闻玄武阁的养龙池中养了龙,那条龙呢?让它上来,陪我们一起喝茶。 它莫非不在家? 他微微一笑,道:“难道是去找李天秀喝茶了? 严青怒上心头,拍案而起,将那柄斩龙剑插在茶桌上,咬牙切齿道,“陈实,我严家给你脸了!你居然敢用这种剑,暗算我上善叔!今日不是敬酒,而是罚酒,你不给个交代,休想活着走出玄武阁!” 严荣按住他的肩膀,面色一沉,喝道:“严青,给我坐下! 严青强忍怒气,重重坐下,眼睛瞪圆看着陈实眨都不眨一下。 严茉微微一笑,道:“陈兄弟锻造此剑,杀我严家豢养的蛟龙,难道就不打算给我们严家一个交代? 陈实看着面前的铜剑,突然伸手拔起铜剑,茶室中所有人心中一惊,不由分说脑后神龛纷纷亮起,神胎显现,各自张口吐出金丹,一时间茶室中各种光芒汇聚,黑的黄的紫的绿的,还有一个赭色的金丹,正是严荣所有! 各种金丹散发着强横无比的压力,让茶室咯吱作 响! 茶室四周的墙壁、挂画、窗帘的暗角,隐藏的各种符箓也迸发出亮光,各自被激发! 与此同时,陈实感应到楼下正在抚琴的琴女悄然翻身而起,轻飘飘落地,恰恰来到自己坐的地方,催动神龛神胎,聚集一道剑气。 只要他敢挥剑伤人,这琴女的剑气便立刻会从下向上飞出,将他从下向上劈成两半! 还有几个侍女从外面冲进来,也各自准备好法术,仰着头往上看,脚步无声无息的移动,随时准备自下而上攻击陈实。 楼梯处还有一位修成金丹的女子,一脚踩在第阶楼梯上,另一只脚抬起,抬头上看,筋肉已经紧绷,准备往上奔 而在第三层,他还察觉到另外几个严家的高手的气息,有的抓住裔棂边沿,准备跃下,有的祭起金丹,准备击穿地板,直击他的头顶。 还有两个人来到楼梯处,准备从楼梯处奔袭。 陈实虽然没有看到楼下楼上的情形,但他自从炼就圣胎之后,对外界的感应便越来越强,将这些人的反应悉数收入脑海之中 他轻轻弹剑,笑道:“这柄剑,是我听闻德江闹水司淹死了不少人,所以花了一两半银子,打造成的患,淹死了不少人,所以花了一两半银子,打造成的斩龙剑。 我卖给桥湾镇,卖了十两银子。 这柄剑,杀了你们的上善叔?” 茶室中的众人面色均不好看, 陈实放下铜剑,道:“你们养龙池里的龙呢? 严青再也忍不住,怒道:“姓陈的,别给脸不要脸!若非看在你死鬼爷爷的份上 陈实脸色大变,抬手抓住他的头皮,嘭地一声砸在面前的茶桌上! 严青也是高手,自幼草药熬炼筋骨,炼得铜筋铁骨,修成金丹后,更是七返八变九还,把身躯炼得坚实无比,力大无穷。 但陈实伸手抓来,他竟然来不及躲避,陈实扣住他的脑袋压下去,他只觉一身力气无法阻挡! 自己这一身力气,在陈实面前便像是小鸡崽儿,被他摁住动弹不得。 他的头将茶桌撞得四分五裂,脑袋磕在地板上,又惊又怒,陈实另一只拳头砸在他的侧脸上,轰隆声,玄武阁剧烈震动一下,上中下三层的窗棂和门户哗啦啦作响。 茶室中,众人脸色剧变,便要上前相助。 严荣猛地张开双臂,挡在众人身前,厉声道:“谁也不得动手!” 楼上的严家一众高手,楼下的一众侍女,和两条楼梯上的高手,各自准备动手,闻言纷纷止住,继续一动不动。 “嘭!: 二楼又传来一声剧烈的震动,陈实拎起拳头,第二拳砸在严青的下巴上,比第一拳更狠。 “说我可以,说我爷爷,你他娘作死!” 陈实连打带骂,嘭嘭嘭一拳又一拳砸下,严青左边半张脸被打得像猪头一样,随即被陈实拎起来,换了一边脸摁在地上,继续殴打。 他又惊又怒,一开始还有力量反抗,试图祭起金丹伤人,但被陈实的手掌按住脑后的玉枕穴,将他的玉枕骨堵住,念头放不出来,金丹全然无用。 待到十几拳下去,严青已经被打得浑浑噩噩,脑中一片空白。 陈实似乎打得累了,放开严青,直起腰身,抓起旁的茶壶狠狠砸下去,嘭嘭嘭,砸得铜质茶壶也扁了。 又跳起来,在严青身上狠狠踩踏几脚,啐了一口,恶狠狠道:“下次再说我爷爷,打死你! 茶室中,众人各自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却都未动。 陈实伸出两只手,整理一下散乱的头发,歉然道:“各位严家兄长,是小弟失态了,恕罪,恕罪。 他心中颇为满意,如今总算试探出这座楼中所有人的修为了。 严菜正欲说话,突然只听侍女的声音传来:“老爷快到了!” 一众侍女丫鬟鱼贯而入,纷纷上楼,端来各种珍馐佳着,放在临水的主厅中。 待到饭菜上齐,又有丫鬟端来热水,毛巾,一人一个银盆,一条全新毛巾。 众人洗好手,只听上楼声传来,脚步沉稳, 陈实明明听到脚步声,却没有感应到任何人上楼,心中一惊。 上楼的这个人,仿佛一团空气,完全不在他的感应之中! 严静思的修为,实在太高了!” 严茉笑道:“陈兄弟,请。” 陈实定了定神,与他们一起走出茶室,严菜向一旁的侍女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将昏死的严青抬走,收抬茶室。 陈实与众人来到主厅,便见一位大人坐在一侧的罗汉床上,三四十岁,模样清瘦,微须,眼袋卧蚕扎着道士的发髻,身上也是一袭道袍,并不像县令反而像是一个学道之人。 他明明坐在那里,但陈实还是感应不到他。 严放凑到这位大人身边,悄声道:“小叔,上善叔他无妨。 那道士便是严静思,雷县的县令,抬手道,“上善杀生太多,想要化龙,注定有此劫数。 我已经用紫微术数算过,它难逃此劫。 无非是上苍假陈小兄弟之手,让它应劫而已。 小兄弟,请入席。 “大人请。 众人各自入席,身旁各有一个丫伺候。 陈实被安排在严静思的身边,刚刚捉住筷子,这才想起敬酒,连忙将筷子夹在手心下,起身敬酒,道:“晚生陈实,敬大人一杯。 严静思举杯,一饮而尽。 陈实只觉背后的丫鬟,令他如芒在背,也仰起头:一饮而尽。 此次筵席,宾主尽欢,众人屡屡劝酒,不提上善被杀一事。 陈实喝得酩酊大醉,跟跄下楼,走到山下,险些跌倒。 黑锅连忙跟上, 陈实东倒西歪,向严家众人摆手道:“我、我能走,不用扶莪!回头我跟我爷爷说,严家都是好样的!我爷爷一定好好.照顾你们!回去吧,回吧! 众人将他送出玄武阁,陈实摇摇晃晃走在街上不知不觉来到茶馆,只觉唇干口燥,于是上楼喝茶,茶博士连忙斟茶照顾,心中诧异:“他居然活着走出来了,难道不是寻仇的? 陈实取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到茶壶下,悄声道:店家,帮我买十几只猪狗牛羊,要怀孕待产的” 又是大章!月底求月票,新书冲榜!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杀人如割草,见血不见刀 “怀孕待产的牲口?” 那茶博士有些错愕,但陈实给的实在太多,于是将银票藏在茶壶下,悄声道:“客官何时要?十几只可不好准备。 陈实想了想,道:“后天清晨行么?” 茶博士思索片刻,道:“后天清晨,在小店后院。 客官只管来牵。 陈实喝茶醒酒,他的确有些醉醺醺的,这辈子没怎么喝过酒,喝这么多更是第一次。 “严静思此人深不可测,他在酒席上对我没有任何试探,严茉的城府也如他一般。他们二人不会对我动手,但其他人呢?” 陈实一边喝茶,一边望着外面的街道,心中默默道,“其他人会放弃这个好机会么?” 人有百样人,花有千般红。 倘若所有人都冷静如严静思,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乐趣? 严家这么多人,肯定会有人忍不住向他动手 陈实收回目光,他在酒后才品出茶的味道,只觉入喉清爽,过了片刻,口中的酒气顿消,只剩下茶的清香和回甘。 “喝茶倒是不错,可以醒酒。 陈实喝足之后,意识清醒许多,付了钱,摇摇晃晃下楼,却只觉虽然意识清醒,但身体还在醉着,手脚有些不当家。 他倒喜欢上这种感觉,唤上黑锅,一步三摇的去了 街上的人见了,都不禁大皱眉头 "这谁家的孩子,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家大人也不管管!” “小了就喝这么多,大了还得了?只怕是个酒蒙子,醉生梦死。” 陈实不管不问,径自前行,不知不觉间经过闹市,只听一声吆喝传来:“磨剪子戗菜刀——” 接着各种吆喝声一下子闯入耳朵里,行人也多了起来,摩肩接踵的人群将陈实淹没, “油条辣汤——” 刚出锅的馒头,热腾腾的包子-” “卖符卖符,上品黑狗血书就良符!桃花符走桃花运,招魂符召来老父亲!不符不行! “南来的北往的,停一停看一看,胸口碎大石!小亮,来!给他们整个活儿!” 下午这条街,热闹非凡,淘金客有了钱,便会来买各种货物,吃点好的,多下挑着担子走百里入城的汉子,此刻也都卖完了山货,要购一些城里的物件回村,在村里是稀罕东西,可以哄媳妇孩子开心很久。 午饭过后,这时候最是热闹,但也只是热闹一个时辰,便会冷清下来。 陈实走入闹市,酒还未醒,却觉得尿憋得慌,于是带着黑锅在街上穿行。几个醉汉钻到闹市旁的小巷里,正在对着墙解决。他没有在城里这么干过,只好憋着往前走。 街上做各种买卖的都有,卖鱼的卖龟的卖肉的,风筝摊子前围满了孩子,还有追着货郎跑的小孩,卖布的店家展开绸缎,向着街上的人们吆喝,卖灯笼的挑着灯笼展示上面靓丽的色彩和手绘图案, 还有的带着筐,筐里放着小鸡崽儿,卖小鸡的。 陈实还看到卖鸭子与鹅的,于是停下来盯着这些鸭子与鹅看了几眼,确认不是人,这才离去。 街上各种买卖都有,还有几个淘金客盯着墙角的女子一直看,那女子也不在意,只是道:“痴汉,看什么看!若是没钱就去淘金,有钱了再在老娘身上用功!" 陈实从旁边走过去,觉得小肚子憋得愈发涨了。 他的背后,隔着两三个人的地方,一个身穿短褂的淘金客面带笑容,手里掂着一小袋金沙,看向墙角的女子,却悄悄催动神龛,神胎浮现,一道细微的剑气跃动开来,仿佛游鱼。 这道剑气在人群中穿梭,行人极多,剑气却能时而偏转,时而顿止,时上时下,没有触碰到任何人便来到陈实的背后,眼看便要从陈实的后脑处穿过,突然陈实束发的红色飘带像是被风吹起,扫在那道游鱼般的剑气上。 “啪!- 那道剑气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竟然炸开,真气消散,没有对陈实造成任何伤害。 那短褂淘金客脸色微变,无视面前暗娼的招徕钻入人群,搜寻陈实的踪迹, 只是街上人太多,到处都是人,他一时间无法找到陈实。 就在此时,他突然看到陈实迎面走来,心中一喜,正欲准备法术,陈实脚下一晃,已经来到他的跟前,根本来不及准备法术! 陈实右手握拳,只握住小指无名指这二指,食指和中指半握,半途发力,闪电般在他胸口心窝处打了-拳, 他像是没有感受到任何力量,但后心的短褂却啪的一声炸开,撑破一个碗口大小的洞。 这一拳打在他的前心,但他的后心一根根肋骨却折断了,向后撑起背后的古铜色皮肤。 他身形跟跄,向暗娼那边走,还未走到跟前,便噗通倒地。 “好快的身手!”他瞪大眼睛,趴在地上。 他的心脏被戳碎。 暗娼脸色微变,不由分说拨开那几个痴汉,走入人群,目光盯着正在往前走的陈实身上。 同一时间,人群像是变得稠密很多,几道身影若有意若无意的向陈实这边靠近。 “风筝!当心我的风筝!39 几个孩子撒欢般的往这边跑,拉着风筝打算在闹市里升起来。 同一时间,人群中几道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丝线如同细蛇般游动,那是另一种法术。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三四寸高的木偶小人行动僵硬,但是速度却快,在人们脚下穿行,手中拿着袖珍的刀剑,模样儿很是凶恶,向陈实接近, 黑锅跑了起来,在人群中穿梭。 一道无形刀气从陈实后心袭来,陈实弓下腰,恰恰避开那道刀气,从身边跑过去的小女孩手中夺过来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将最后一个糖葫芦吃掉。 那暗娼见刀气落空,唯恐砍死其他行人,急忙顿住刀气,正欲向躬身的陈实下手,突然糖葫芦的竹签已经插入她的胸口。 陈实拔出竹签,从她左侧太阳穴刺入,右侧刺出,闪身走入人群。 暗娼瞪大眼睛,眼前却一片模糊,人群人来人往,她的身体摇摇晃晃,想要跌倒。 地上几个木偶小人拔剑刺向陈实的脚面,却屡屡刺空,锲而不舍的追着他猛刺。 “哇-”被夺走糖葫芦的小女孩大哭起来,向娘亲指着陈实离去的背影。 “大哥哥抢我糖葫芦!” 街角的一个摊位上一个老汉乐呵呵的正在表演木偶戏,双手各自持着一块缠绕各种丝线的木板,还有些孩子正蹲在摊位前盯着动来动去的木偶。 那老汉见到陈实向这边走来,不由脸色微变,十指又开,十道丝线各自飞起,带着摊位前的那些木偶,木偶立刻转身,面相变得凶恶,拔出刀剑踩着摊位前的孩童脑门一跃而起,向陈实扑去, 陈实身后,那群小木偶在后面追杀而来,气势汹汹。 陈实一边大步向前走,一边右手拇指压在小指和无名指上,食指中指竖的笔直,手掐剑诀,轻轻一抖,脑后闪电般浮现出一座小庙,庙中一道细如毫发的剑气飞出。 “ 剑气切断一道道丝线,木偶纷纷落地,剑气从老汉眉心刺入。 老汉身体不由自主向后靠去,靠在墙上。 那堵墙微微震动一下,墙壁的另一面啪的一声炸开,出现一个大洞,汩汩的往外流血。 一众木偶纷纷倒下,不再动弹 "花里胡哨。有这功夫,多炼剑控剑,你早就杀掉我了!”陈实轻声道。 只是这话,老汉没能听到。 陈实挤入人群,曲指轻弹,一道无形剑气切开正在奔跑的孩童手中牵着的风筝线,风筝失控,飞上空中。但那风筝线却被陈实真气所控,咻的一声穿过-个追赶孩子的汉子胸口。 那汉子满脸笑容,像是孩子的父亲,已经跑到陈实身边,被丝线穿过心脏,藏在袖中的剑气顿时溃散,愕然道:“刺剑式还可以这么用?” 陈实一只手背在身后,手掐剑诀,轻轻摆动,那根风筝线如同被无形的银针牵着,穿针引线,飞速在他的心脏四周穿插交错,很快便在他心脏四周织就宇笼。 "你控制心跳,心脏剧烈跳动一下,丝线便会将你的心脏切碎。 陈实剑诀向后指去,丝线飞出,前方的那孩童仿佛察觉到风筝丢失,连忙转身,恰恰丝线飞来,围绕他的脖颈缠了一圈又一圈。 "子午斩邪剑,云剑式?” 那孩童呆了呆,脚下的无形丝线已经来到陈实的脚下,也是剑气所化,犀利无比。 那孩童口中传来厚重的成人声音,嗓门很粗,冷笑道:“你的子午斩邪剑玩出花了,但依旧是最低等的法术!看谁的剑更快!” 他催动剑丝,突然脖子一紧,人头飞起。 “不要!” 那汉子刚刚开口说话,心脏突然四分五裂,口中吐血,倒地不起。 “杀人啦!39 人群一片慌乱,这时暗娼的尸体也倒了下去,引起更大的骚乱,人群蜂拥四周冲去,人挤人,人推人,乱得可怕。 陈实一边走,一边侧身闪身避开人群,突然握拳,竖起大拇指刺入左侧来人的太阳穴,又走几步身形一矮,一拳轰在前面的妇人裆部,闪身避开背后刺来的匕首,拧腰转身,左手如刀劈砍,劈在那人脖颈,咔嚓一声,将其脖子砍得骨骼尽断! 前方一尊高一丈三四,浑身金光的巨人迈开沉重脚步,呼喝连连,向他奔来,速度越来越快,块头越来越大! 张张黄巾力士符不断从那巨人身上炸开,金光护体,让其人的力量提升到极致,力可搬山! 轰! 他与陈实的身躯撞在一起,巨人倒飞而去,飞出十多丈,砸在一户人家的屋脊上,只听咔嚓一声,腰身折断,挂在屋誉上,已是没了气息。 陈实走出这条长街,街口还有一个卖糖葫芦的贩子惊恐地往街里打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糖葫芦多少钱? “五文一串。 糖葫芦贩子探头探脑的望向街里,小声道,“杀人了,杀人了!小伙子,里面杀人了么? “杀人了。拿一串。” 陈实付了五文钱。 糖葫芦贩子从稻草棒子上拔下一串糖葫芦,递给他,还是探头探脑张望,嘀喃道:“当街杀人,好生凶残,是县令家的那几个霸王又在杀人么…小伙子你怎么不跑,反而这般淡定? 陈实接过糖葫芦,递给一个从他身边跑过去的妇人。 那妇人怀中抱着个小女孩,见到糖葫芦递过来连忙抓住,破涕为笑:“娘!大哥哥还给我一串糖葫芦,大哥哥真是好人!” 陈实又取出半两银子,抛给那糖葫芦贩子,道:“你的糖葫芦我全包了。这根糖葫芦稻草棒子,也给我吧。 那贩子又惊又喜,接过银子,千恩万谢。 陈实扛着糖葫芦棒子,一手抓起一根糖葫芦,大口吃着,追上那妇人。 那妇人怀中的小女孩正在开开心心的吃着糖葫书看到陈实肩头插满糖葫芦的棒子,顿时不开心了,瘪着嘴,嘴角能挂油瓶。 陈实疯狂馋她,馋的小姑娘快要哭了,这才从棒子上摘了几个其他口味的送给她,哈哈大笑,带着黑锅出城而去。 “严家,胆子还是小了点,不敢亲自动手,只敢请些不入流的杀手。仅凭这些杀手,又怎么能试探出我的本钱? 不远处,严青、严朔面色铁青,目送陈实出城没有动手 他们此次的目标,是为了制造险情,倘若陈实的爷爷还在人世,见到陈实遇险,必然会出手援救。若是陈实爷爷不在人世,那么索性就在闹市中杀了陈字 没想到,这条街上埋伏的所有杀手,统统死在陈实手中,一个不留! 更可怕的是,陈实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与此无关的行人! 其人出手的准确与狠辣,浑然不似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 这些久经杀伐的杀手,是新乡省最好的杀手,虽然境界不高,但即便是高境界的修士也会葬身在他们手中,没想到一条街,一次照面,竟然悉数死在陈实手里。 他死了这么多年,难道是在阴间磨砺杀人技吗?”严青摸着肿胀的脸,咬牙切齿道- 月底求月票!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蓬伏魔,凶神下凡 陈实到了城外,寻一僻静角落,将糖葫芦棒子插在地上,瞥见四下无人,慌忙松弛片刻。 差点被尿憋死。 他带着黑锅继续赶路,待来到桥湾镇,恰逢桥湾镇的人掩埋浮尸归来。傅磊生也在其中,陈实与他见礼,道:“先生,我想见识一下元婴境的修为和实力。” 傅磊生深深看他一眼,道:“随我来。 两人来到镇外,傅磊生催动功法,脑后浮现出神龛神胎,神胎中蕴藏无比可怕的压力,让他身遭的地面微微沉降, "我的元婴藏于神胎之中,借神胎来孕养元婴,使元婴壮大。只是没有修炼到出窍的层次,无法让你看到元婴。” 傅磊生轻轻抬手,突然陈实脚下的大地微微震颤,咔嚓咔嚓裂开,竟有一块纵横两三丈,厚八九民的巨大土块,拔地而起,载着陈实飘上空中,离地十多丈! “我的真气雄浑,远胜金丹九转!” 他凝聚精神,但见这个巨大的土块载着陈实越飞越高,渐渐来到百丈高,到了傅磊生的极限,这才止住。接着缓缓落下,片刻后回归原地。 傅磊生道:“我周身有看元要形成的力场,借神胎来铺开。一切法术到了其中,都会受限。你可以试一试。” 陈实道:“好! 他话音未落,脑后已然浮现出小庙,一道剑气激射而出,速度之快令傅磊生也吓了一跳! 这道剑气用的是最简单的刺剑式,刺入傅磊生的元婴力场之中,宛如有无形的剑术高手持剑挺刺,将全身力量灌入剑中,直刺他的咽喉! 剑气刺入元婴力场之中,仿佛陷入泥,速度越来越慢,顷刻间剑气摩擦生热,周身燃起火光,最终止在傅磊生咽喉前三寸处。 傅磊生看着这险些刺入自己咽喉的一剑,登角不觉冒出一些细密的汗珠。 他没想到陈实动手这么快,好字出口,剑气便至,而且剑气的威力竟然如此凶猛,险些便刺破自己的元婴力场! "幸好挡下了,否则便要被他一剑刺穿咽喉 他刚要说话,突然陈实脚下一动,欺身近前,拳迎面打来! 这一拳的力量好生霸道,拳头轰出,轰隆有声宛如打出了一道雷霆。 傅磊生耳畔被震得隆隆作响,心神被震动,甚至生出一丝恐惧之感,藏于神胎之中的元婴也有些坐不稳。 “若是他的拳头再强一些,打出真正的雷音,恐怕元婴境的存在也是一拳一个,直接轰杀!” 他刚想到这里,陈实拳头来到他的面门,拳头四周泛起火光,皮下筋肉隆起,气血冲荡,竟比剑气还要刚猛霸道几分,来到他的下巴处。 但再进一步已是艰难,无力对傅磊生形成威胁, 陈实暴喝一声,脚踏北斗七星,手脚并用,如疾风暴雨,疯狂向傅磊生攻去! 他的每一拳每一脚打出,皆带着隆隆雷音,不断震动,虽然未曾落在傅磊生的身上,但却让他的元婴力场不断震动,让傅磊生也是身躯大震,身不由己飘起,向后落去! 陈实疯狂进攻,气血越来越旺盛,傅磊生在陈实的攻击下不断向后飘去,然而陈实每一击都无法真正的攻击到他。 傅磊生惊疑不定,继续下去,自己的元婴力场便有被他生生打破的趋势! 他要杀我! 傅磊生被他气血冲击,竟生出恐惧的念头,随即才清醒过来,暗道,“他战意太强,影响到我的判断!奇怪,明明是个小孩子,为何有如此可怕的战意?: 就在这时,元婴力场在陈实的狂暴攻击下终于破碎,陈实拳头即将来到他的面门时,傅磊生忍不住抬手,将这一击挡下 两人身躯大震,,陈实后退一步。 傅磊生尽管接下这一击,将陈实逼退一步,但被震得气血浮动,宛如装满水的瓶子疯狂摇晃,瓶中水在旋转激荡一般,忍不住面色涨红,心道:“好强盛的气血!: 他长长吸气,这才平定气血,抬脚跨出一步,沉声道:“陈实,这便是我调动元婴法力,形成的压力! 他手掌抬起,翻手落下,抬翻之间,陈实突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下一刻便狠狠砸在地上,根本来不及抵挡和躲避! 傅磊生手掌向下按去,大地轰隆震动,以陈实为中心,四周土地猛然沉降! “轰!。 一个方圆两三丈的大掌印清晰无比的出现,而掌印下方正是陈实。 他双手撑地,试图站起,却又被元婴力场的力量压趴! 傅磊生收回元婴之力,陈实这才能起身, "差距这么大么?”陈实皱眉,喃喃道, 傅磊生道:“一重境界一重天,你金丹其实已经很不弱,比很多金丹四转、五转的法力还要雄浑很多但是境界相差一个,就算你修炼到金丹九转,面对元要还是远远不如。 陈实想起自己听到严静思的脚步声,却感应不到基人的情况,自己细细感应傅幕生,却可以感应到他。 “傅先生能否收敛一切气息?” 傅磊生闻言,当即将自身的气息收拢,陈实再感应,还是能感应到傅磊生的气息,当即道:“有一位元婴境的修士,能听到其脚步声,而无法感应到他的任何气息,这是元婴的哪一重境界? 傅磊生面色凝重,道:“此谓六合。精气神三合三合之后便可修成元婴,再手与眼合,眼与身合,身与元婴合,便是六合。做到六合,元婴与肉身便是体,内观五脏六腑,气息一点也不外泄。因为六合控制元婴,便像身体一样。六合之后,才可元婴出窍而不伤身。你说的这个人,便是将元婴炼到六合阶段的人。 他更进一步,道:“此人的元婴坐于虚空之中,万法不侵,他的身体便相当于也坐于虚空,同样万法不侵。我只是刚刚进入元婴境,摸索出这一点,所知也是不多。” 陈实躬身道:“受教了。先生,天色将晚,我须得回家了。 傅磊生轻轻点头,目送他向乾阳山走去,突然道:“陈实!” 陈实停下脚步,傅磊生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这句话是孟子说的,你要仔细体会。” 陈实原本面色凝重,闻言放松下来,笑道:“先贤的话,定有其道理,多谢先生指点。 傅磊生松了口气,笑道:“你明白就好。 陈实离去。 傅磊生也返回桥湾镇。 “傅先生真好,引用孟子的话来教导我。 陈实向黑锅道,“孟子一定是夫子的传人,他说得很有道理,君子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不打。打之前要知其能不能打,若是对方太厉害,就不打。孟子真猛,与夫子是一脉相承。我觉得我要买孟子的书读一读,陶冶情操。 狗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偏偏他又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反驳不得。 陈实回到黄坡村,取来黑狗血,连夜画符, 力士符画了十几张,还有春雨符、祈雨符、甲马神行符、金光符、童子箓、一将军箓、十将军符、箓、九宫扞厄箓、八卦护身箓、盟威箓、都功箓等等。每种符箓备画五张, 又画雷符十多种,每种各画五张 画好之后,黑锅瘦了一圈,萎靡不振, 陈实把这些符贴在衣服上,贴的很是仔细,想了想,又把自己家里所有的香烛翻出来,只留下两日的份量,其他的都给三鬼王点燃了, 有道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吃了这么多香火,好歹能变强一点儿。”陈实心道。 他与傅磊生动手时,没有调动三鬼王,否则以三鬼王为神胎,战力暴涨,傅磊生应付起来便没有那么轻松了。 三鬼王受了陈实的香火,见香火这么多,有些慌张:“怎么像是杀头前吃一顿好的?这是断头饭!陈宇头只怕要干一票大的!我不行,我还是回去吃个长久饭!: 它自知只怕要糟,试图从陈实的小庙里逃出去,却怎么也逃不出去,不由万念俱灰,嘀喃道:“一失足成干古恨,我不该贪恋这几炷香的,我真傻,真的 这一夜香火不断,三鬼王愈发不安。 次日清晨,陈实起个大早,来到黄土岗上拜干娘,给秀才上香,便直奔真王墓。 到了真王墓外,陈实定了定神,没有取出西王玉玺,径自进入这片鬼神领域,直奔墓前的碑林而去, 他的四周,天地陡变,一尊尊石像苏醒,却没有动弹,看着圣使大人慌里慌张的跑到碑林前,盯着那座刻有天蓬伏魔大法的石碑飞速阅览, 镇墓兽们蹲踞在原地,气焰滔天,然后看着圣使大人迈开脚步狂奔而去,一溜烟消失无踪。 "脾气古怪的圣使大人,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一尊天禄打个哈欠,道,“他唤醒我们,也不训导两句再走。 “可能是圣使事情太忙了吧。”一尊霸下猜测道。 它们纷纷石化,继续沉睡。 陈实逃出真王墓,回到黄土岗上,心里依旧怦怦乱跳,激动得眼前阵阵发黑,心道:“到手了!到手了!天蓬伏魔大法终于到手,而且我毫发无伤,如入无人之境!” 这门天蓬伏魔大法,是他在看到严放的十二颗飞颅这等邪门功法后,想到的对策。 天蓬,乃是北极法主天蓬都元帅苍天上帝,对应的是北斗七星中的瑶光星,又称作破军星, 这门功法,与陈实修炼的三光正气诀,可谓是一脉相承,其中的北斗七炼,瑶光淬炼法门,恰恰可以对应天蓬伏魔大法。 陈实在歪脖子柳树下,细细研究这门功法,却见这门功法颇为复杂,比三光正气诀要复杂很多,而且还是一门带着法术的功法,上手很难,不像三光正气诀那股容易。 不过,天蓬伏魔大法也是一门近战法门,很对他的胃口。 “这门功法,只怕要穿宽松些的衣裳 陈实想了想,脱掉身上的衣裳,鲁放整齐,只穿着一条短裤,默默修炼天蓬伏魔大法。 如此修行一天,已有小成。 到了夜晚,陈实吃罢晚饭,泡过药浴,又起来在院子里修炼,直到村民们受不了,叫骂几句,他这才停止修炼。 清晨,陈实醒来,洗漱一番,如往常一般,拜干娘,祭秀才,吃早饭,唤上黑锅出门。 待来到桥湾镇,称二斤异兽肉喂了狗子,径自向雷县赶去。 到了雷县的茶馆,茶博士带着他来到茶馆后院院子里有十几只猪狗牛羊,都是大着肚子。 “黑锅,你来撵着它们,不要让它们走丢了。 陈实吩咐一句,带着黑锅和这些大肚子牲畜,面带笑容,向着玄武阁走去, 待来到玄武阁外,玄武阁中的严家子弟和传女丫蛋听到阁外传来一个清爽的童声。 “严老爷在么?在下陈实,承蒙款待,今日特来送上一些多下的土特产。 严荣等人闻言,诧异的对视一眼,严放道:“这小子前日被小叔镇住,今天怎么还敢来?他带了什么特产。” 严荣道:“不用管其他的,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们向外走去,准备去迎接陈实, 这时,天空突然变得阴暗下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众人抬头上望,啧啧称奇:“刚才还是艳阳高照, 怎么现在变阴天了? 陈实站在玄武阁外,肩头摇动,鼓荡气血,念诵神咒。 “天蓬天蓬,九元煞童。五丁都司,高刁北翁。七政八灵,太上浩凶。长颅巨兽,手把帝钟!” 他金丹在体内照耀,全身真气奔流,身躯摇动骨骼生长,筋肉渐渐隆起! 他的气血狂暴,溢出体外,血色之气,渐渐形成另外两颗脑袋的虚影,一字横眉,口生獠牙,满脸横肉,面目狰狞! 陈实身躯还在拔高,气血在胁下化作一条条新的手臂,同时自己的双臂筋肉也在不断隆起,臂膀越来越长! 他三头六臂,气血凝聚,随着印诀化作一口帝 钟! 素枭三神,严驾夔龙,威剑神王,斩邪灭踪。紫气乘天,丹霞赫冲,吞魔食鬼,横身饮风!” 陈实迈步前行,气血腾腾,身体越来越高,其他手臂各自掐着印诀,第二件法器,第三件法器,不断形成,顷刻间他便持握钺斧、弓箭、剑、钟、戟、索六件法器! “炎帝烈血,北斗燃骨。四明破骸,天猷灭类!神刀一下,万鬼自溃,急急如北帝明威口敕律令!疾,疾,疾” 雷声大作,陈实气血升腾,染红了头发,束发的红色绸带啪的一声炸开,血红的头发飘扬起来,向上竖起一尺多长。 他周身气血成云,一朵一朵,飘浮在四周,滚烫的气血在他身前身后形成厚重的赤甲,粗大的脚板将鞋子撑破,饶是陈实穿着一身宽松的衣裳,此刻也被撑得有些束缚。 宛如北极的神魔下凡间,荡除魔氛!“嘭! 玄武阁的正门突然在一声震荡中四分五裂,陈实-脚踹飞大门,连同两个开门慢的小厮一起踹飞出去,严荣严放等人正在走来,迎面便见大门压着两个小厮向自己撞来,不由骇然,急忙躲避。 陈实纵身杀入阁中, “今日,送县太爷上路!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杀穿 玄武阁来迎接陈实的是严荣、严放,还有两个严家子弟,名叫严正、严武。 至于严青因为被陈实打了,没有前来,严朔与他关系较好,也没有前来。 陈实踹飞大门之时,严家四兄弟便已经先后反应过来,不由分说便各自催动神龛神胎,祭起金丹。 严荣第一个祭起金丹,他的金丹已经炼到九转与新多县城时的傅磊生是同一个境界。 但与傅磊生这等散养的秀才不同,他自幼便得严氏家族最佳的教导,学的是最好的功法,吃的是最上乘的筑基丹。而且到了雷县,进入玄武阁后,更是勤修苦练,修为浑厚,更胜当初的傅磊生! 玄武阁的大门在他的金丹威力之下,顷刻间熔化,两个小厮在金丹的威力下全身衣裳燃烧,血肉化去,瞬间便只剩下白骨,随即白骨成灰,纷纷落下! 他的金丹的力量之强,令人侧目 但下一刻他便听到一声雷鸣般的巨响,迎面只见-尊高大的身影冲来,三头六臂,面目狰狞,高约丈六,其中一张面目依稀是陈实的脸,尚显稚气。 "陈实!他这是什么功法?” 严菜心中一惊,陈实如今虽然高大,却并不魁格,他本是孩童,没有多少肌肉,此刻化作丈六神魔,大骨架,大脚丫子,肌肉丰隆,只是堪堪覆盖骨骼,稍显瘦削。 但那一头冲着天空飘扬的红发,着实醒目, 他也并非真正的三头六臂,另外两颗脑袋乃气血外放,凝聚成形,幻化而成。 包括陈实六条手臂中抓住的武器,也是以不同的法诀驾驭气血,凝聚而成,并非真正的武器。 类似的法门,严家也有,但是如此复杂的,严家也没有收藏。 说时迟,那时快,伴随着一声沉闷雷音,陈实手中钺斧已经来到严荣头顶,速度之快,令他措不及防,只得向后退去! “嘭!: 他的身体撞在身后的照壁上,玄武阁正对大门的地方立着一面巨大的照壁,乃乾山石雕琢而成,照壁长两丈,高一丈二,严静思做县令时请来能工巧匠雕琢了严家先祖筚路蓝缕,闯荡西牛新洲,辟邪诛魔的故事。 大明精工,栩栩如生,显然是花了大价钱。 然而即便是乾山石也吃不住严荣这一撞,顿时被撞得裂开,严荣人在空中后退,九转金丹已经飞到跟前,手指点中金丹,金丹威力顿时爆发! 一道火舌喷出,扫向陈实,能能火力将那块照壁烧熔,化作岩浆! 而陈实挥落的钺斧竟将火舌从中间切开,化作两道火浪冲击而去。 这两道火浪长达三四丈,将大门两侧的墙壁烧塌,如同打开了两道六七尺宽的侧门, 严荣落地,因为用力太猛,撞在身后的轿厅大门上,为将两扇木门撞穿 轿厅乃是玄武阁的子弟以及县令或者贵客,停放轿子的地方, 贵客来到玄武阁,往往并非步行,而是乘坐轿子,让奴仆抬着进来,绕过照壁,进入轿厅,这才走下轿子,与主人见礼。 陈实虽然靠着卖耗子尾尖赚了点臭钱,又考中秀才,但岂能与严家这等世阀之家媲美? 像他这样两条腿走到玄武阁,要被世阀子弟笑话穷酸。 严荣刚刚站稳,便见陈实胳膊长腿长,一步跨出,手中长剑便将严武捅穿,另一手中长索挥出,卷中严正的脖子,将其拉回,第三只手中的短戟刺出,扎入严正心口! “严正!严武! 严菜目眦尽裂,眼睛流血,冲上前去,便见陈实那庞大身躯迈开脚步,一边转动,一边六条手臂,六件武器,呼味舞动开来,冲向严放- 严武严正二人的尸体,还挂在长剑和短戟上。 四人之中,严放仅次于严荣,已经是金丹七转修炼的功法来自严家的《钤山堂集》中的十二子午魔神篇。据说是严家的先祖来到西牛新洲后,遭遇了十二种魔神,开创而成。 修持此功,会从脖子上分出头颅,头颅下连接气管和血管。 金丹大成后,会长出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 待修炼到元婴期,便会长出四肢,化作大头怪望又叫魔神仔。 待修炼到化神期,便会化作十二种不同形态的魔神,威力奇大! 只是严氏一族中修炼这门功法的人不多,因为需要采生魂修炼。 所谓采生魂,指的是杀活人练功,用活人魂魄喂养十二魔神,助其早日化形。 这门功法有伤天和,尚未修炼到绝顶,便会遭遇雷劫,但只要有所成就,威力便远超同辈中人。 严放修炼此功,仰仗于蛟龙上善。 蛟龙上善为了修炼金丹化龙,淹没很多沿江的村庄镇子,每次都能淹死几百人。蛟龙上善对严放很是不错,只要那些被卷入江中的人的生魂练功,其他被淹死的,便留给严放。 严放得了这个便宜,才能将十二子午魔神篇修炼到金丹七转。 另外两位严家子弟分别是严正、严武,金丹六转和金丹四转,修行《钤山堂集》中的青词令,虽然威力不如十二子午魔神篇,但也非同小可,然而一个照面便被陈实击杀。 两人尸体被陈实抡起,砸向严放,严放一边后退,一边变成一具无头身躯,身前身后飘浮着十二颗脑袋,金丹也被神胎吐出,祭在空中, 金丹极为邪性,严正严武二人的尸体顷刻间便化作绿水。 十二颗脑袋分开飞行,前后,左右,上下,分成不同方向,各自张口,喷出一道绿色火光,喷袭陈实。 他的这门十二子午魔神篇最为厉害的一点,便是邪性,可以污染一切法术,宝物,破符篆也是轻而易举,即便是八卦护身箓形成的防御场,遭遇他这绿火,也会被烧穿。 他曾经便用此法,烧死一个极为厉害的符师, 然而那无往而不利的绿色火焰烧在陈实的武器上,却毫发无损,烧在陈实身上,也毫发无伤。 天蓬伏魔大法乃是北极正法,堂堂的炼魔诛魔神陈实现在的模样,便是北极爸天大帝的法身,用技,黑狗血和朱砂画在纸上,便可以辟邪,更何况法身? 陈实杀入十二颗神魔脑袋之间,严放还待再跑陈实钺斧劈下,将那无头之身劈成两半。 在他看来,严放的招法漏洞百出,脑袋飞起来虽然十二颗脑袋看的广,但身体没有守护,两条臂膀两条腿,根本挡不住他的攻势,所以顺手砍了, 这也是十二子午魔神篇的弊端。 这门功法炼到大成,炼成十二魔神,自然防御极为厉害,然而现在只有十二颗脑袋,看起来吓人,对付普通修士尚可,对付陈实一个照面便被砍死。 陈实身形旋转,钺斧砍后主剑砍,宝剑砍过,帝钟砸,一边砍一边转身,六件武器轮转,将墙壁砸穿,将轿厅的柱子也给劈断。 严荣杀至跟前,突然只见陈实三颗脑袋的头顶红发飘扬,有一座小庙,庙中有真气流转 他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险,心知不妙,立刻翻身而退。 “咻!咻!咻!咻!咻!咻!” 六道无形剑气从那座小庙中进发开来,轿厅所有柱子被扫荡一空,屋顶被掀飞,墙根被扫塌! 陈实轻咦一声,似乎颇为疑惑,随即长腿跨出走出废墟,跟着严荣向前冲去- 他之所以轻咦,却是在疑惑,严荣与他照面两次,为何竟未曾被他杀死。 能够挡住他两个回合的人,确实不多 两人一前一后冲入玄武阁的万卷堂,这里是严家子弟读书和钻研功法的地方,适才前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这里,几个严家子弟和一众传女此刻已经严阵以待,各自催动神龛神胎。 其中有十六七个传女,见到陈实冲进来,各自叱咤一声,真气化作一根根飞针,迎面便射! 陈实躲避不及,身上中了百十针,随即被严家子弟的法术击中,天蓬伏魔大法顿时被破,向后跌去,身上出现一道道伤口,但大多是针刺的伤口,并非法术的伤口。 那些严家子弟的法术,比如真气凝聚而成的刀刃、剑锋,切割在陈实的身上,刚刚压着皮肤下陷便被他旺盛至极的气血冲得刀刃、剑锋溃散开来 唯独真气凝聚而成的飞针,能够刺破他的皮肤打入肌肉之中,甚至刺入骨骼! 他的气血又远比其他人旺盛,被刺破之后,气血外泄,便像小喷泉一样,浑身向外飙血,溅出一丈多远。 这惊魂十三针也是正法,最擅长破近战修士的法真身、金身、护体罡气。 身那些传女见此情形,立刻冲出万卷堂,正欲再度下手,却见陈实身躯飞速缩小,落地的一瞬间便如同大蟒翻身,一脚落地,拧动腰身,身形飞速向上翻起 咻咻的破空声传来,一道道无形气刃一晃而过, 严荣见机得早,急忙匍匐在地,而那十六七个传女却僵在原地,各自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不敢动弹。 她们身后,那几个严家少年子弟却一个个肢体乱飞,身首异处。 陈实咚的一声落地,脚踏北斗玉衡步,向前冲去,从这些传女身边一晃而过。 那些传女被他身形带起的风一吹,一个个相继腰身浮现出一道红线,随即腰身裂开,上半身缓缓滑落下来,只剩下双腿还站在地上, 过了片刻,双腿一软,倒了下来。 严荣冲入撷秀楼,撷秀楼的门户嘭地一声被陈实拳打穿,严荣翻身跃上二楼,正欲从二楼跳窗去后院,突然打个冷战:“后院是婶婶等女眷住的地方,若是引这杀神过去,只怕血流成河!" 他立刻调转方向,冲向养龙池 他的背后,陈实脚踏北斗玉衡步冲来,脚底星光流转,玉衡步乃是北斗七炼中炼皮肤的步伐,适才他身中百十针,刺入肌肉,甚至伤到骨骼,但这些都不是大碍。 大碍是皮肤被破,无法催动天蓬伏魔大法, 天蓬伏魔大法需要旺盛至极的气血,在肉身达到气血极限时,气血外溢,才能在功法的束缚下,形成二头六臂的神广异象。 那异象是气血形成,并非血肉长成,因此须得要做到肉身无漏,封闭身上一切穴窍 所以,陈实须得先治愈皮肤上的针伤, 两人一前一后,冲入养龙池,严荣被杀得胆寒高声叫道:“陈实杀人了,快来相助!” 玄武阁中,不少严家子弟正在修行,闻言纷纷鱼贯而出,陈实已然封闭自身的针伤,顾不得催动天蓬伏魔大法,脚踏北斗七星步,在养龙池上飞速移动,下一刻便如同恶虎扑到岸上,身上铮铮两声,中了两道剑气! 那两道剑气刚切到皮肤,便被他体内金丹催动的旺盛气血冲得散开。 他也是金丹境,金丹二转,不过不像其他人的金丹力场可以外放,他的金丹力场在体内,肉身之中。 因为高度凝聚,反而更为强横! 他一拳轰出,将迎面那人连同金丹一起打得向后飞去,嗤的一声插在一株大树凸起的树枝上,眼见是不能活了。 陈实见山上还有人下来,在山头上释放法术,当即鼓荡气血,正面硬抗这些法术攻击,迈步冲上石阶,顶着上面下来的一位严家子弟的金丹压迫,一手扣住他的脑袋,砸在一侧的山壁上。 “咚!: 头破。 “咚! 脑浆崩流。 陈实翻身而起,跃到上层,一脚扫断正在向下跑的一个严家子弟的双腿,纵身跃起,脚尖踢在他的咽喉上。 此人尸体正在向外飞去,陈实已然从尸体下窜出,标指戳在前方传女的咽喉上,那传女原本打算施展针法,但担心伤到那位严家子弟,迟疑了一下,被他戳断气管和颈骨,就此殒命。 陈实撇断一根顶着石狮子的柱子,用力掷出,贯穿一个严家子弟的胸口,迈步向前冲去,几个起落连杀数人,来到玄武阁下。 严茉等人退入玄武阁,备好法术,等待他进来。 这座玄武阁上中下三层,皆布满了符箓宝篆,激发之后,任由陈实通天的手段也无法逃出。 然而等了半响,陈实还是未曾进来 突然,只听呼的一声,玄武阁后那轮巨大的水车被陈实高高举起,抡圆了,旋转着向玄武阁飞来! 月底求月票! 第一百一十四章 没事,下辈子注意点 那水车高约两三丈,水车上有着水利符和龙王符文,带着万钧之力,轰然撞在玄武阁上。 无数碎木屑纷飞,玄武阁第一层几乎被那水车撞穿,一根根木头柱子折断,水车也自四分五裂! 玄武阁本身是木质,虽然用的是上等木材,又有各种符箓加持,但这些符箓大部分都是用来镇压阁中的外来者,部分用于加固。再加上水车本身便极为坚固,又有符箓加持,两两碰撞,同归于尽! 守在玄武阁第一层的严家子弟和传女丫鬟,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巨大的撞击冲击得骨断筋折,向外飞去。 严荣混在人群之中,心中慌乱:“陈实为何要杀我们?难道是前天严青买了杀手暗杀他,他今日前来寻仇?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尖锐的呼啸声传来,严青被一根碎木洞穿了身躯! 那根碎木应是裔棂的木杆儿,被撞断后一段尖锐,从严青的小腹刺入,穿透脊梁骨刺出! “刺剑式!: 严菜心中骇然,这是陈实的刺剑式,威力奇大严青金丹四转,却根本挡不住,直接被木头刺穿! 被撞飞的众人并未被全部撞死,毕竟是修士,大部分都还活着,他们人在半空,便见一根根木条仿佛变成了索命的飞剑,向他们激射而来! 而在这些木条后方,陈实身法如飞,脚步踏在空中,星光成团般自他脚下炸开,光芒流遍全身。 此刻他再度凝聚起天蓬法身,三头六臂,红发飘摇,六条臂膀却未曾抓住钺斧、弓箭等武器,而是各自手掐剑诀, 六条手臂,六式剑诀,刺、挑、斩、劈、云、抹,剑指向前刺出,挑起,平斩,竖劈,云扫,横抹,真气侵入一根根木条之中,令这些木条随之而动,变成最为可怕的武器! 陈实在空中狂奔,步伐奇异,如同脚踏北斗七星,并非走直线,六条手臂的剑诀也在飞飞速变化, 严荣看到空中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被飞出的碎木贯穿身体,心痛万分,但也知此乃存亡之机,陈实必会对自己下手,当即催动金丹,不管四周是否有严家子弟和小厮、传女,统统在他金丹力场中崩碎、焚化成灰! 他在半空中转身,直面陈实,鼓荡气血,将真气提升到极致,死死盯着陈实,任由自己的身体向下方的养龙池中坠落! 突然,陈实六条臂膀的剑诀,统统变作刺剑式的剑诀,六臂齐齐向前刺出! 呼—— 一根支撑起玄武阁的柱子飞起,竟被陈实运炼成剑,在空中呼啸而动,向他撞来! 那根柱子侵入金丹力场,不断炸开,化作能能烈顷刻间楚烧殆尽! 严荣还未松口气,突然灰烬中无形剑气刺出,穿透金丹力场,将他身躯洞穿! “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三合之敌,殊为难得。 陈实脚步如飞,在空中连续跨出六七步,落在养龙池的水面上。 严菜的尸体则在空中飞行十多丈,钉在武道馆外的墙壁上。 陈实的双腿一沉,压得水面凹陷下去,面色平静的站在水面上,转身看向倒塌倾覆中的玄武阁。 这座楼阁第一层被砸得稀烂,第二层第三层坍塌,还有人正从阁中向外逃去。 这些人原本打算暗算陈实,怎奈楼阁倒塌,自己若是不冲出去,便会被埋在楼中。 “严静思不在这里?” 陈实有些失望,他的衣衫下挂满了各种符,尚未来得及动用。 这时,黑锅也驱赶着那些待产的猪狗牛羊来到养龙池,那些牲口像是中了邪一般,对适才的战斗场面视而不见,居然没有半点惊慌惊恐。 当然,陈实等人也如同中了邪一般,对黑锅的异常视而不见,更吓人的是,适才竟没有一道法术落在这些性畜身上。 陈实气血收敛,身躯越来越矮,其他两颗头颅和四条手臂化作气血,但这气血无法收回身体里,沉甸甸的落了下来,洒了一地。 天蓬伏魔大法需要气血来变神,变神之后,气血中的力量耗尽,天蓬之身便会散去。 倘若主动散去天蓬之身,也因为气血被神性魔性污染,同样也无法收回体内,必须要抛弃掉。 因此这门战斗功法轻易不得动用,动用后便会大伤元气。 就算严静思在县衙,此刻也该闻讯赶来了。” 陈实微微皱眉,他此行的目标,不是严荣严青等人,而是雷县的县令严静思。不过倘若严静思在这里,早就应该赶过来,自己便可以引动所有符,勾动天雷。 他走上岸,提起衣角,登上石阶,不过片刻,便来到假山的山顶,向外眺望。 只见县衙方向,万魂幡依旧飘浮在空中,无人动用。 “严静思不在雷县!” 他向下走去。 路上,几个不起眼的严家子弟向他动手,还未释放出法术,便被一道无形剑气斩杀, 一些传女丫鬟被陈实撞见,惊恐得尖叫,四散逃去,陈实却并未再下杀手。 他此行的目标是严静思,只要不威胁到他,他很乐意仁慈一回。 陈实来到玄武阁的后院,并未进门,清了清噪子,道:“夫人在家么?晚生陈实,想请教夫人,县太爷哪里去了?” 后院中一片慌乱,许多女眷惊慌失措,四处躲藏 过了片刻,只听一个女子柔柔的声音传来:“老爷昨日出门,前往省城述职。如今新多省换了一位新巡抚,又是严家的亲戚,上任之初,一面是述职,一面也是走亲访友。 “多谢夫人。 陈实躬身,道,“待到县太爷从省城归来,劳烦告诉县太爷,便说晚生来过,见他不在,快快而去。县太爷若是有心,便去新多县的黄坡村找我。 那女子隔着墙,道:“我一走会告诉老爷。陈实转身,带着黑锅和一群猪狗牛羊走出玄武阁 县城中,有人听到玄武阁中传来的打斗声,早有好事者守在玄武阁外,只见陈实撵着一群牲口走了出来,玄武阁中却不见有其他人出来。 "你是来杀县太爷的么?”有人兴奋道。 陈实摇头,道:“不是,我是来给县太爷家送牲口的。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又有人凑上前来,询问道。 "严家的几个子弟内斗,打死了很多人。劳驾,劳驾。 陈实分开人群,与黑锅一起驱赶着这些性口往县城外走去。 走出雷县六七里地,黑锅突然汪汪叫了起来,陈实看去,却是有一只母羊要生了。 陈实连忙停下,弄来一些干草和树叶,让那只母羊躺在上面。 母羊喘气喘得很快,躺在那里不动,时不时的往后看。 陈实和黑锅便在一旁等待,等了小半个时辰,正有些不耐烦,母羊这才开始生产。 这次生产很是顺利,生了两只小羊,剥去胎衣雪白雪白的。 陈实燃起一张火符,给小刀消毒,割断脐带,给两只小羊和母羊的脐带都打了个结。 这时,一只母牛也卧了下来,发出哞哞的低叫声 这只牛也要生了?” 陈实正要过去,又有两只母羊大着肚子,也要卧下,还有一只母狗也躺了下来,不住往后看。他还看到一只大母猪哼哼唧唧,似乎也要生产的样子! “糟了糟了!茶博士办的事情太好了,果然都是要生的牲畜。 陈实顿时手忙脚乱,帮这些牲畜接生,黑锅也忙来忙去,去找干草,照顾刚出生的小羊。 一人一狗忙得不可开交,仿佛生育可以传染一般,十几只猪狗牛羊,竟有一半要躺下来! 陈实双手沾染了血,身上也都是,不过不远处便是德江,待到给这些牲口接生,便可以去江边洗-洗。 陈实在给大母猪接生,眼看产门已开,小猪两条后腿已经露出来,这时只听马蹄声传来,陈实警了一眼,却是一辆车辇,颇为贵气,前方两匹马,正向雷县县城驶去, 陈实收回目光,抓住小猪两条后腿,轻轻往外提,小猪是白加黑,白底,背上有黑斑。 不过刚生出一只,便又有一只探出脚. 陈实慌忙抓住另一只猪腿,不经意间警见那辆车辇停了下来,车帘掀开一线,车上的人似乎对他给牲口接生很感兴趣。 陈实浑不在意,刚接生了一只小猪,第三只小猪便伸出了脚。 看大母猪肚子,竟似还有第四只! 那车辇中的人像是对此没有了兴致,车夫甩了一下鞭子,马儿拖动车辇向雷县而去, 陈实抓住第三只小猪的脚,突然怔住,抬头看向前方的车辇。 他的心脏不由嘭嘭剧烈跳动起来! 车里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他只感受到了车夫的气息,车中却空空荡荡! 适才明明有人在车中掀开一线车帘,不可能没有人! 他心跳更加剧烈,严静思! 他想起玄武阁中严静思上楼的情形,听到其人脚步声,就是感应不到任何气息,仿佛一团空气! 黑锅! 陈实满腔杀气往上涌,猛然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看着这辆速度渐渐加快的车辇, 他鬼使神差般迈开脚步,从大母猪身上跨过去, “你来接生!” 黑锅瞪大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陈实脚步落下,袖筒之中,一张张春雨符、祈雨符、风符、雷符、五雷符纷纷飞出,燃烧起来,飘上空中,一时间天空中狂风骤起,黑云凝聚,电闪雷鸣。 那车夫仰头看去,但见天空中雷电交加,”雷电之下,是一个个斗大的符文,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从高空垂落,挂在雷云之下,大风之中。 风吹不动,雷击不散。 车夫诧异,喃喃道:“怎么刚才还好端端的天,就打雷了? 陈实第二步落下,身躯开始变高变壮,气血蒸腾,双腿之上的神行符、甲马符纷纷被激发,十几张力士符的光芒笼置全身,金光灿灿! 他第三步跨出,抄起另一只待产的母羊,已然奔跑开来。 金光、九宫、盟威、八卦、一将军、三将军、十将军等一众护身符箓,悉数激发! 他身躯变得丈六高大,周身充斥着难以想象的力量,比硬闯玄武阁强大十倍不止! 他气血化作两头四臂,身后两条手臂将母羊抱在怀中,第五步跨出,已然来到车辇之后! 陈实两只巨大的手掌,从两侧而来,向着车辇重重拍下! “轰! 车辇粉碎! 一道身影向前蜜出,神龛飞起,神胎浮现,元婴立于神胎之前,恐怖的压力进发,车马尽碎,连同那车夫一起,被恐怖的元婴力场碾作粉! 严静思一身道袍,立于力场中心,面色从容淡定,即便袭杀他的人是陈实,也不能让他动容。 他的道心坚韧无比,没有什么能让他动摇道心。 不管陈实为何而袭杀他,也不管陈实的爷爷陈寅都是生是死,只要向他出手,那么他便全力以赴,将对手格杀! 他的元婴站在神胎前,天空中惊雷不断,悬挂着九阳天雷引等一众引动天雷的符箓篆,随便-道雷霆便能将他的元要轰杀,但他的元婴立于神中,雷霆无法感应到元婴中的阴气,自然无从劈杀他的元婴, 他轻轻抬手,车夫和两匹骏马破碎成粉的躯体之中血液飞出,形成蛟龙,扑向陈实! 陈实怒吼,拳头向前轰去,同时脑后的小庙跃出,神龛上三鬼王只觉正气如同长河,涌荡周身,让它忍不住跟着陈实一起,向前一拳轰出! 拳意激荡,那是恐怖莫名的鬼王神力,贯穿陈实的拳峰之中! 他这一拳,拳峰到处,生灭无度,已有大气磅礴的气象,元婴力场也被击穿! 血色蛟龙迎上这一拳,轰然破碎! 紧跟着这一拳之后便是无形的剑气,自庙中进发,一道剑光直指严静思眉心! 严静思面色依旧平静无比,抬手迎上陈实的拳头,巨大的力量在两人的拳掌之间进发,陈实感受到了碾压般的力量从某掌中传来, 而他那一道无坚不摧的剑气,尚未来到严静思的眉心,便被恐怖的元婴力场定住,无法再进一寸! 陈实露出笑容,猛地转身,背后抱着的母羊出现在严静思面前。母羊惊恐万状,发出咩的叫声, 这一声羊叫,轻微,但落在严静思耳中却如同雷 鸣。 下一刻,他天旋地转,元婴已然落入羊胎之中! “嗤 一道剑光飞过,穿透他的眉心! “你也配做县老爷?下辈子注意点,别在我面前作恶! 陈实将怀中母羊放下,“我来为你接生,你好生做个畜生!”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县令严静思的脸上依旧挂着错愕的神情,眼眸中似乎藏有些不甘的情绪。 只是此刻,他的肉身已经死亡,纵有不甘,也不能撕裂母羊的肚子。 母羊的肚子便是一个天生的轮回之地,以他现在的实力,刚刚落入轮回,还可以做到元婴出窍,撕开母羊的肚子逃离。 但逃离也是死亡,他已经入了羊胎,就算撕开母羊的肚子,出来后会发现自己还是一只羊, 况且,他的肉身已经死在陈实手中, 陈实从袖筒里抽出一沓符纸,翻找催生符 有些孕妇生产的日子到了,生不下来,便要用到催生符。 爷爷曾经对他说,大概因为投胎有着时间限制,不能拖太久。 拖得太久,过了时间点转世的魂魄无法着胎,错过了转世,便会回去,生出来便是死婴。 所以到了生产时间,不生便要催生,免得胎儿死于腹中。 只是这种说法没有得到过验证,陈实也不知是真是假。 爷爷讲的时候,也只是当做志怪传说讲给他听, 陈实将催生符贴在母羊肚子上,只听羊肚子里传来人声,道:“陈实,为何?” 陈实疑惑道:“什么为何?” 那声音正是严静思的声音,道:“为何杀我?你我无冤无仇,我只是奉严家之命,前来监视你们爷孙并未对你们动过手。 你前日到我玄武阁,暗藏杀心,我也未曾对你动手。 我对你可谓仁至义尽。 你今日百般谋划,求雨布雷,又买了这么多待产牲口,谋夺我性命,我能否知道缘由? 陈实道:“你家养的蛟龙上善,杀人修炼,它杀人太多,我看不过去,所以杀了它之后,便来杀你。 你活着,死的人更多。” 严静思沉默片刻,突然道:“就这个理由?你因为这个理由杀我?” 陈实点了点头,又觉得严静思看不见,开口道:就是这个理由。 你不甘心?” “对, 我不甘心! 严静思动怒,“我自幼天分极高,严家搜集的各种道法,我一看便会,上手便精,但被家族中人忌惮,将我外放到新乡这等民风狂野之地监视你们爷孙,荒废了我前程!但我依旧道心淡然,十年如一日,潜心苦修!我自知不受家族重视,于是在教导弟子上便百般用心!那些不受重视的严家子弟在我这里,得到最好的传承,最用心的指点!我拿出最好的资源给他们!我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严家子弟,你因为上善做的恶事杀我?我怎会甘心?” “与我何干?莪又不是判官。 陈实不解,等待催产符奏效,道,“你家养的蛟龙杀人太多,我就来杀你。 我打不过你,所以想方设法,用各种计谋干掉你,这才是我该想的东西。 严静思气愤至极,喝道:“你杀我为不义!黎民如牲畜,如庄稼,你为牲畜庄稼杀我这样一个士大夫世间岂有此理?: 陈实道:“夫子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你都被我打死了,说话还是这么不好听!生而为人,哪条比你低贱?” 严静思道:“我生在世家,祖辈乃王侯贵胄,血脉高等,岂可与草民相提并论? 陈实冷笑道:“草民之中,哪个祖上不是三皇五帝?一样的血,何来高贵之言?” 小羊声音越来越大,道:“你要与我论道?我今日便好生与你论一论。 若是没有富贵低贱,岂有君君臣臣?否则何来天子,何来王公贵?天子之血,与民之血,难道便没有区别?” 路上过来一队商人,见羊肚子里传来人声,顿时慌张起来,叫道:“邪祟!这只羊变成了邪祟!” 严静思冷笑道:“这等愚夫,死了活该。 我为官教导他们,便像是种庄稼,收成好,钱财便多,收成不好,钱财便少。 天有不测风云,我只是收成少一些罢了 那些商人便要上来,准备将这只母羊砸死。 陈实连忙拦下他们,道:“是羊肚子的邪素作祟与母羊何干?你们等母羊生了再说。 那母羊产门已开,陈实为母羊接生,生了一只小羊。 那小羊挣脱胎衣,落地便四肢站立,开口道:“我乃雷县县令严静思,是你们的父母官 它还未说完,一块石头砸在它的身上,将它砸翻在地。 那小羊又惊又怒,叫道:“我生在严家. 石头如雨,很快便将它砸死。 众人唯恐它活过来,放火烧它 烧着烧着,便有烤羊肉的香味传来. 众人见陈实奉着母羊走远,对视一眼 陈实牵着母羊来寻黑锅,只见黑锅两条后腿直立,正忙来忙去,为这些牲口接生。 地上多了许多小牲口,数量最多的便是猪崽子,刚生下来便很有活力,跑来跑去。 陈实看着这些性口犯愁, 一人一狗来到江边,清洗身上的血渍,黑锅跳到江水里,两只前爪用力搓前胸后背上的血污,突然停顿下来,回头看了陈实一眼。 陈实索性脱光衣服跳到河水里洗澡,见到它在搓身子,正面色古怪的看着它。 黑锅正要开口解释,陈实疑惑道:“黑锅,有点问题。 你洗澡够不着后脑勺。 他走到跟前,帮狗子清洗后脑勺上的血污 黑锅觉得心里暖暖的,等到陈实帮它洗好,便帮陈实搓后背。 一人一狗洗好之后,陈实穿上衣裳,来看性口,江上有船经过,陈实连忙招手,高声道:“船家,船家,下游岗子村去么?” 船家撑着篙来到岸边,道:“去。 几个人?” 过了片刻,船上站满了牲口。 船家小心翼翼的控制航向,唯恐翻了。 待来到岗子村附近,陈实撵着牲口登岸,来到沙婆婆家,把所有性口赶到沙婆婆院子里,道:“婆婆帮我养一晚。 沙婆婆看着满院子的牲口,头大如斗,被吵得一宿未睡。 待到第二天,陈实带着黄坡村的人前来,家家户户喜气洋洋,牵着牲口离去,赞美秀才老爷的大度,送给他们这些牲口。 秀才老爷面色阴晴不定,心道:“把这些刁民养的肥肥胖胖,才好让他们干更多的农活,更好的鱼肉他们。 而且他们还要夸老爷我心善! 陈秀才给沙婆婆留下一只小猪,沙婆婆乐得合不拢嘴,笑道:“今晚有烤乳猪吃了!” 陈实迟疑,小老太婆是老江湖,竟然没有把小猪崽养大的打算,自己没办法鱼肉她。 雷县县令死了?” 傅磊生得到这个消息,惊得一夜没睡着觉,急忙去雷县打听,果然严静思县令死了。 傅磊生仔细打听,这才得知,严静思为官不仁纵容蛟龙为祸,淹死了很多江边百姓,因此西京派来使者,明察暗访,探明罪行。 严静思得知此事,暗杀西京使者,却被西京使者杀死在江边,可谓报应不爽。 傅幕生瞠目结舌,,又在茶楼打听到严家内讧,在玄武阁打死了很多人。 那茶博士对着众多茶客,说的有鼻子有眼,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 傅磊生喝茶,听得入神,心道:“到底是西京使者所为,还是陈实所为?西京应该不至于为陈实打掩护吧?这么说来,上头还是好的,只是 他心中舒坦很多,面带微笑,心道:“既然西京使者解决了严静思,那么陈实便无须冒险与严静思搏命了。 这小子,浑然不知元婴境的厉害,胆大包天! 沙婆婆得到这个消息,比傅磊生迟了两天 小老太婆慌忙找到虬大汉和青羊,说了此事道:“前几日,你们谁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危?” 虬髯大汉和青羊面面相觑,各自摇头。 青羊道:“我还以为老胡在跟着他。 虬髯大汉道:“我以为你们在跟着他,于是便没有去。 沙婆婆吓了一跳,失声道:“我们都没有去保护他,这小子一转眼,便去做了大事!没人看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金丹境便敢去杀元婴境的县令,真是胆大包天! 青羊笑道:“符师本就有以金丹境对抗元婴境的记录,婆婆你大惊小怪。 金丹境对抗元婴境,是陈实都老陈头做的!” 沙婆婆哼了一声,面色不快,道,“老陈头为了对付那个元婴境,杀了二十条黑狗,准备了十八天,画了各种各样的符箓,还布下祭坛引动鬼神之力,将对手引入埋伏圈,这才与之一战。 而且那一战,对方只是负伤,老陈头却是重伤。 这次,小十把严静思杀了!” 若是陈实没有得手,只怕死的便是他! 陈实若是死了,他体内的那些邪素,只怕便要出来溜达溜达了。 上百尊最低邪菩萨等级的魔,遍地开花, 沙婆婆叹了口气,道:“如今我们不是干娘,胜似干娘。 为了小十操碎了心…小三子怎么回事? 她不由震怒:“这么重要的事,也没有过来汇报! 她连连招魂,始终没有召来三鬼王,心中狐疑: 难道小三子被人打死了?还是被陈实吃了?” 镜湖山庄,黑锅守在庄外,时不时向山庄里张望。 陈实动用了三次天蓬伏魔大法,气血损耗太多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所以要进入棺材里躺一段时间。 他已经进入棺中两日,还未出来 这时,脚步声传来,黑锅循声看去,有些诧异 镜湖山庄人迹罕至,又是至阴之地,什么人会来这种地方? 这时,两个女子走来,前面的女子宛如书画上走下来的仕女,脚上穿着木质鞋底的棕靸(sa)鞋,里面是一双红鞋,下身是白色长裙,上身蓝色圆领对披袄,盘着乌亮的秀发,发善坠在一边。 发簪复杂,应是凤簪,但挂着许多珠子,微微颤抖。 她的耳边还有耳坠,水滴一般,被树叶间漏下的阳光照耀,折射出彩虹般的色彩。 凤簪女子身后是一个淡绿色衣裳的丫鬟,怀中抱着个青蓝色的布袋,看形状,布袋里是一张琵琶。 有只狗子!” 鬓惊讶道, 那女子看了黑锅一眼,微微一笑,道:“黑锅,好久不见。 你还活着呢?” 黑锅低头,看着地面, 凤簪女子询问道:“里面有人进去了?” 黑锅惴现効虿夺了点头。 凤簪女子不急于进去,而是和丫鬟静静地站在山 庄外,很是娴静。 又过不久,山庄内传来棺材开启的声响,陈实移开棺材板,走出棺材,气血充沛,元气旺盛,恢复如初。 我身材又长高了一些,这个小家有点太小了,快要容不下我了。 得找人定做一口大一些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向外走,待走出山庄,丫鬟见到他出来,急忙双腿微曲见礼,道:“奴婢见过陈公子。” 凤簪女子向陈实微微领首,眼眸弯了弯,笑道:“小十,很久不见了。 陈实打量二人,躬身见礼,闻言颇为诧异,询问道: 姑娘认得我? 凤善女子也是颇为惊讶,道:“陈师没有对你提及我?” 陈实老老实实道:“爷爷不曾说过他的故人。 凤簪女子思量一下,笑道:“他有他的顾虑。 看来你的记忆,还是没能恢复,你爷爷还好么?” 陈实摇头道:“爷爷过世了。 凤簪女子黯然,低声道:“连他也不能长生么?” 她目光温润,打量陈实一番,低低的叹了口气:“水火荡炼,果真可逆转生死么?” 陈实有些迷茫,看着凤簮女子走入镜湖山庄。 模样秀丽的丫鬟则停步在庄外,含笑看着陈实。 陈实向丫发道:“你家姑娘怎么称呼?“华黎夫人。” 丫鬟脆生生道。 “原来嫁人了。 陈实有些失望,道,“你怎么称呼?丫鬟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叫丁叮。 陈实笑了起来,觉得这丫头的笑容能传染似的道:“你是否有个妹妹,叫做铛铛? 丫鬟噗嗤笑出声来,双手背在身后,挺直身子笑道:“你猜错了,我弟弟叫丁当! 陈实挠头笑道:“原来如此。 丁叮妹子,你一定要守在外面么?华黎夫人好像受伤了,只怕要在此地果十几天。 若是没有地方去,可以去我村里,我家还有几间空房。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桃花符走桃花运 丫鬟丁叮迟疑一下,有些犹豫,毕竟他们才刚刚认识,而且只说了两句话,哪里有住进别人家的道理? 陈实见她迟疑,笑道:“丁叮看我像是坏人么?” 丁叮摇头:“不像。” 陈实道:“既然我不像坏人,那么姐姐怕什么?我在村里很受敬重,是有名的善人。丁叮姐,我家狗子会做饭,而且手艺不错。晚上就让它烧几个菜。 丁叮瞪圆眼睛,吃惊地看向黑锅,吃吃道:“它会做饭?” “切菜烧锅炒菜做饭,煎炒烹炸,样样拿手。 陈实道,“住在我家,你就能看到了。 难道,晚上你要一个人守在这里么? 丁叮看了看山庄中的棺材,紧了紧怀中青蓝色的琵琶布袋,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恐惧。 陈实迈步向外走去,回头笑道:“一起走啦!等过几日,再来看华黎夫人也不迟。 丁叮咬牙,连忙快步跟上他。 两人一狗向山外走去,丁叮一边跟上他的脚步,一边悄声问道:“你家黑锅真的会烧菜么?” 华黎夫人此时已经躺在棺椁中,将二人对话听在耳中,不禁暗暗摇头:“陈实跟他爷爷当年一样,嘴巴甜,:最擅长骗小姑娘。 她并未出言阻止,任由陈实把丁叮带走。 丁叮跟着陈实来到黄坡村,果然如陈实所说,村民们很是热情,看陈大秀才的表情便如同看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好漂亮的小姑娘!你不要被恶霸骗了。” 玉珠奶奶满面笑容的看着陈实,小声的对丁叮说道, “有机会就赶紧跑吧。” 另一个老太太咬着牙缝脸上堆满笑容,小声道。 “可要我们报官? 又有一个妇人悄然来到她身边,对着村霸露出笑脸,却小声询问她。 不要报官!官家都吃他杀了好几个!: 你是被骗来的还是被抢来的? 丁叮好不容易才摆脱热情的村民,跟着陈实来到陈家。 刚到家,黑锅便去扫地,丁叮吃惊地盯着这条狗子,但是过了片刻,她便觉得这很正常,自己反应过度就有些不正常了。 陈实出门,挨家挨户借来油盐肉蛋,蔬菜瓜果, 村民们热情相送,很是踊跃, 果然,丁叮看到黑锅戴上围裙,摘菜洗菜,然后把菜切好,归类整齐。 别看了丁叮,咱们去收拾客房。 陈实唤了一声,丁叮回过神,连忙跟过去,两人起收拾客房,整理被褥。 陈实把被褥架在木架上,在料里放了鹅梨、沉香、檀香等十几种香料。 鹅梨是我在山中采的,榨成汁,与香料一起拌成香蜜,做成盘香。 这些都是静心安神的香料,重一重被褥,你晚上就睡的特别沉稳。 丁叮姐闻得惯这气味儿么? 丁叮嗅了气味,笑道:“挺好闻的。 陈实很是开心,坐在床边:“你喜欢就好。 我这家里平日就我和黑锅,怪是无聊。 丁叮姐陪我说会话。 : 丁叮坐下来,心中小鹿乱撞 陈实来了精神,口若悬河,说起自己遇到的趣事,从爷爷吃蜡烛讲到窑厂,从窑厂讲到邪菩萨,又说起山里的规矩,各种奇妙的邪素,以及邪祟的祭炼方法。 他兴致勃勃,取出自己画的各种邪素的密录页一页的翻给丁叮看,然后讲这些邪祟的知识要点, 丁叮只觉他凑得越来越近,心中有些慌乱,总觉得之后该发生点什么。 “啪! 陈实合上自己画的邪祟密录,道:“你呆在我家不用怕无聊,我还是个符师,可以带你去驱邪。 只是最近生意有些不太好。 他有些犯愁。 乾阳山原本邪祟极多,如今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想找到一只都难。 “难道山里出了一只大邪素,把其他邪祟都撵走了?” 陈实出神。 按照姐妹们所说,他该对我动手动脚了吧?” 叮心里突突乱跳。 陈实起身向外走,道:“黑锅说饭菜烧好了,让我们吃饭。” 丁叮愕然,连忙跟上他,心道:“他倒是个正人君子,我误会他了。” 果然,黑锅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有荤有素 两人入桌,黑锅则摘下围裙,来到井边打了一桶水,洗了洗爪子,看着正在吃饭的两个半大不大的少年男女,叹了口气。 老主人走了,这家若是没有自己的话,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入夜时,丁叮洗过身子,倒了洗澡水,插上门栓,躺在床上,心里突突乱跳:“他若是跑过来,我开不开门?我不开可是他若是求我呢?我开还是不开. 她正在胡思乱想,却听院子里有动静 她偷偷爬起来,凑到窗边看去,只见外面月光皎洁,陈实泡过药浴,只穿一件白色长裤,光着膀子, 在院子里修行。 那少年的神态很是虔诚,仿佛修炼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他踏罡步斗,动静之间有如猛虎,带着无坚不摧的心意,步履跨出,团团星光炸开,从皮肤表面肌肉纹理之间流淌而过。 而在他的脑后,一座小庙飘浮,小庙中竟似有阳 光照射,如同一盏黄灯照耀。 庙宇里,日月星三光化作滚滚的光流,流入陈实体内。 而小庙的神龛上,三鬼王端坐,如同一尊老佛竟有几分神圣之意。 这些日子跟随陈实修行,虽然心惊肉跳,总是被陈实当做神胎祭起,但它竟也获益匪浅,修为大增! 尤其是鬼气邪气炼去不少,大有超越大鬼王一举登魁的趋势! 陈实修炼一番,返回房中,并未夜袭西厢。 丁叮有些失望,打个哈欠,缩到被窝里,一会儿功夫睡着了。 院子里,狗子叹了口气。 猪还不知拱白菜, 愁心。 丁叮在陈实家过了一夜,早上醒来,只见黑锅正在烧早饭,陈实却不在家。 她惯于伺候别人,此刻被狗子同候,顿觉不习惯,连忙上前帮忙。 一人一狗一边烧饭做菜,一边聊天,说着家长里短,很是欢乐。 过了良久,丁叮突然清醒了片刻,心中疑惑:“陈实家的狗子说话了么?奇怪,我怎么没有这段记忆,只是有模糊印象?我刚才到底在跟谁说话? 她不觉有些毛骨悚然,只觉黑锅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古怪。 好在很快她便在狗子的目光中,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陈实拜过干娘,攻读早课,返回家中与丁叮一起吃早饭,丁叮帮忙刷锅洗碗,陈实则取出小刀,给了黑锅一刀,然后混合朱砂描摹木车的甲马符, 丁叮洗好锅碗,陈实已经束好车。 丁叮背着青蓝色布囊,陈实已经到了车上,拉她上车,两人坐在车上,木车骨碌碌行驶,黑锅在前方引路,向村外驶去。 “ 乾阳山可能因为闹过魔,邪祟少了很多,咱们在乾阳山没有生意。 黑山那边不用去了,我做的很干净。 车上,陈实如数家珍,分析道,“新乡县的县令换了两茬,最大的邪素都被我干掉了,也没有多大的事。 还有雷县,莪犯过事,不去。 水牛县么不去。 如今能做符摊生意的地方,便只有费县了。 费县县城位于乾阳山脉的西南角,距离乾阳山脉有二百多里,不属于新多省,而是隶属于拱州省。 不过他们去的地方不是县城,而是费县的村镇一是卖符,二是除邪。 穷人家孩子早当家,陈实这些日子花钱如流水又要攒钱娶媳妇,偏偏乾阳山邪素大部分都跑了,让他没了生意,如今也只得往费县跑。 爷爷曾说,这种行为叫做捞过界,为同行不齿要被其他符师鄙夷,不过陈实也是穷途未路,只能去费县赚钱。 木车在爷爷手中,总是吱吱呀呀慢吞吞的行走但是到了陈实手中,便呼啸如风,甲马符被催发到极致,沿着驿道狂飙而去, 过了半个时辰,他们便来到费县的兴隆镇, 陈实在镇上的闹市停车,放下符摊,摆出早已画好的各种符箓,只是无人光顾。 丁叮道:“这是桃花符罢?公子是否对我用过? 陈实摇头:“我年纪还小,不能用这个。 丁叮吐了吐舌头,笑道:“我能用一张么?” 陈实见没有生意,便取了一张递给她。 “怎么用的?: 你有香包没?取你一根头发,用符包起来,塞到香包里。” 陈实拔下她一根头发,用符纸包好 丁叮取出香包,接过符纸塞到包里,笑道:“这便成了?” 少女这一笑,陈实顿时只觉世界变得明亮起来分外妖娆多彩,只觉心中仿佛某根弦被拨动,怦怦乱跳。 兴隆镇的闹市一个个经过的男子,目光不由自主的便被丁叮吸引过去,只要落在她的身上,便再难移开。 丁叮吓了一跳,连忙把香包塞到陈实手中 陈实刚刚握住看包,丁叮的目光便落在他的身上,只觉这少年仿佛春风吹动了发丝般撩人心弦,不觉脸色羞红。 四周围上来一些女子,停在符摊前。 陈实连忙把香包丢在一边。 “符师,你这桃花符,我要了!” 一个女子清醒过来,连忙道。 给我一张桃花符!” 我要三张!” 一时间人群向前涌,纷纷拿出银钱,陈实喜笑颜开,与丁叮一个卖符一个收钱,很是快活! 黑锅见状,心中狐疑:“到底是小主人的手艺长进了,还是我的血阳气更盛了?难道我要现出原形了? 它惴惴不安 陈实摊位上的符箓很快卖完,赚了不少钱,心中欢喜,收拾好木车,带着丁叮去买东西,从好吃的好玩的,到女孩子的胭脂水粉,买了一遍。 两人心满意足,回到木车,却见有人已经在车前等候,是个青衣秀士,见到他们来了,连忙下拜道:“符师,我们村闹邪祟,还请符师搭救则个!” 陈实笑道:“其他符师呢?我已经捞过界了,不能再抢人家生意。” 那青衣秀士迟疑一下,还是如实相告,道:“实不相瞒,已经死了三个符师了。 陈实面色肃然,道:“这件事,最低 他咬了咬牙:“得二十两银子!” 他心中惴惴不安,二十两银子,可谓狮子大开口。 他打走主意,只要对方还价,他就答应!“成交! 青衣秀士痛痛快快道, 陈实愕然。 丁叮趴在他耳边,吐气弄得他耳朵痒痒的,悄声道:“你要的少了。 新乡省李府 李孝正接到西京内阁的冒意,不禁气极而笑,向大夫人夏薇茵道:“新多县令耿春是张家派来的,陈实杀了耿春,张家丝毫不提报复的事,下冒说耿春是邪祟,安排了一个新多县令在路上。 陈实又杀了雷县县令严静思,严静思是二夫人娘家,严家的。 结果严家也不理会,甚至自揭其短,给严静思安排了一个纵容蛟龙为祸的罪名。 如今来自内阁的冒意,说安排了一个新任雷县县令,也在赴任的路上!” 他将冒意拍在案上,怒气冲冲道:“他陈实哪天杀了我这个新多巡抚,是不是内阁也给我安排一个谋逆的罪名?这新多省的官员,已经因为这个陈实而换了一茬了,难道又要换一茬? 夏薇茵忍住笑,安慰道:“老爷,这还不是内阁的老先生们担心陈寅都未死,所以都按兵不动么?他们就等着别人出手试探呢。 李孝正转怒为笑,道:“我也知道这些老先生们的想法,无非是让我李家出头。 但我定力非凡,不会上当。 陈实爱折腾,由他折腾,我李家只将目标放在大明宝船上。 夏薇茵询问道:“这几日大明宝船那边怎么样了。 李孝正脸上的笑容消失,叹了口气,道:“死了三十多人了。 夏薇茵心中凛然,询问缘故。 李孝正叹道:“那艘宝船,靠近没有问题,但只要接触,便会立刻将隐藏的鬼神领域释放出来。 很多李家子弟根本来不及逃走,便被化作石像。 现在我七弟等人正在测试,寻找石船鬼神领域的极限。 夏薇茵微微盛眉,道:“就算测出极限,登不上船也是无可奈何。 : “有一个办法登船,就是脚不着地。 李孝正道,“我准备亲自登船,寻到鬼神领域的中枢!3? 当天下午,李孝正率众进入宝船。 晚上,李孝正石化的消息传到李府,李府上下一片大乱。 本章完。 七月总结,求八月月票 七月盘点:《大道之上》七月一号上架,历时一个月,更新了28万字! 这个数,不算少了! 先和各位书友汇报一下新书成绩,均订马上就到五万,算是宅猪主站上架首月成绩最好的一本书,拜谢。 八月份要继续努力码字,努力维持高质量! 为了写《大道之上》这本书,猪搜集了很多道门的资料,修炼体系的选择上,做了一些取舍,是靠近道门的修仙还是靠近仙侠小说的修仙体系。 仙侠小说的修仙体系,把金丹元婴写的越来越厉害了,已经到了移山填海摘日月星辰的地步,再写金丹就拥有圣人实力了。 道门修仙体系又没有什么神通,就是求长生而已,修成金丹只有一个功效:寿命延长。 所以,我选择了折中。 金丹的七返八变九还,是现世的修仙路数;元婴出窍,避开孕妇,也是现世修仙的注意事项。 宅猪在搜集资料的过程中,读过几个故事,有庞鹤鸣讲述的,也有南怀瑾讲述的。 第一个故事,说是有个和尚修成阴神,能够出窍,就跑出去游山玩水,路过一个孕妇家,孕妇待产。 和尚只是路过,一下子觉得天黑了,然后就听稳婆说,生了生了。这个和尚知道自己靠近孕妇,被吸到孕妇肚子里投胎了,和尚赶紧跑。又听稳婆说,哎呀,孩子死了。 另一个故事说,他有个朋友,很有能力,修为很高,但年事也高了。有一天他打坐修炼,阴神出窍,经过怀孕的儿媳身边,就被吸入儿媳妇肚子里了。他想跑,跑不出去了。自己的身体死了,他变成了孙子被生下来,生下来后不哭不闹,张口说话:“糟了!”。之后就紧紧闭上嘴巴,一连五年都没说话。 后来他老朋友找到他,他才对老朋友说起自己投胎,变成自己孙子的事情。 还有几个故事,也是修行者修为高了,出阴神,结果碰到孕妇投胎的事情。 书中把这个现世的设定,保留下来了。 当然,这些故事,姑且一听,不必当真。 县太爷严老爷中招,是陈实在背后抱着羊,他只防备陈实的攻击,没有防备陈实背后藏着只怀孕的母羊,可能书中没写清楚。 不过严老爷还是升天了。 既然说到了修炼境界,那炼气的神龛、神胎是不是属于割韭菜的境界呢? 其实书中的设定并不是割韭菜,神龛与神胎都只是辅助修炼的体系。 割韭菜已经在上一本割完了。 神胎来自于这片大陆的真神潜降,最早到来的修仙者在这片满是邪祟的大陆,依靠神胎可以快速修行、诛杀邪祟。 但时过境迁,现在已经是嘉靖六六四二年了。 陈实、沈雨生获得真神赐予的神胎,被世家大族割去,这是顶替现象,不是收割。 没有养,怎么收割?又不是股市。 邪菩萨和瓷娃娃,创作灵感来源于湖北博物馆。 博物馆一角里有介绍窑厂的,袖珍版的窑厂模型,盖在玻璃 我参观湖北博物馆,看到这一幕时,脑子里突然多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想到把人变成小瓷娃娃,被高个子窑工追杀,追到就塞到火炉里返厂重造的情形。想着想着就很兴奋,拿着手机拍了很多张照片,在博物馆就把情节大略写了下来。 邪、祟、魔、灾、厄,邪菩萨是魔级,不算很强,只是灭城级的邪祟。 还有黑锅。 黑锅当然有问题,只是它把问题藏起来了,黑锅会让你觉得它没问题。 狗子算宅猪花费笔力最多的主角伙伴了,会陪伴小十很久。 爷、孙的情感描写,随着爷爷陈寅都暂时去阴间暂告一段落,毕竟爷爷已经“死了”,等到陈实下阴间,会写爷孙阴间的日常,应该比较有趣。 8月10号就是七夕节了,宅猪祝你们人手一张桃花符,行桃花运! 七月,即将结束,八月马上到来! 可以多投一张月票给大道之上吗? 为《大道之上》求订阅! 求8月的月票!!!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村里有颗枣树,邪祟篇(一号求月票!) 大夫人夏薇茵立刻试图封锁消息,不过李家内部有其他世阀安排的眼线,哪里能封锁得住? 很快便有千里音讯符联系她,是夏家的,她的兄长夏初明,幼年时关系很好。夏初明旁敲侧击,询问她姑爷失陷一事是否属实,是否需要夏家的帮助, 夏薇茵知道,很多人盯着李家在新多省的一举一动,只是没想到连她的娘家也在盯着。 她圆滑应对,但很快又有其他人通过千里音讯符联系她,是西京的姊妹,张家的。 夏薇茵忙得不可开交,但也知道,消息封锁不住了。 她祭出千里音讯符,联络泉州李家, 李孝正被大明宝船石化一事,泉州李家恐怕是大族之中最后一个知道的。”她颇为无奈,心道。拱州,费县,兴隆镇。 陈实没有坐木车,跟着那青衣秀士步行,询问那邪祟的来历。 丁叮第一次遇到除邪这种事,很是兴奋,仔细倾听,不住询问细节, 控制木车方向的罗盘,被狗子拿在手里,黑锅控制着木车方向,迈开双腿跟上他们。 青衣秀士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四下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继续道:“这邪祟是干娘成邪,原本是村里的神树,不知何故,变成了邪素,便开始作妖。一开始干娘给我们托梦,梦中说她想看戏。我们村便请来了戏班,演戏的当晚,干娘说不好看,便把戏班的脑袋摘了 陈实和丁叮吓了一跳。 “把脑袋摘了?” 丁叮吃吃道,追问一句,“怎么摘的?” “就是脖子上缠绕一圈枝条,轻轻一提,就下来了. 青衣秀士应是读过几年书,但没有考中秀才,多下有很多这样的人,说话带着几分文气,道,“我修为浅,看不出干娘用的是什么法术,只见戏班的人死了,但脑袋还活着,脸上涂得花花绿绿的,还是唱戏的生旦净末丑的脸,挂在树上叫嚷着要看戏。戏台子 陈实与丁叮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骇然。 这二十两银子,不是那么容易赚的。 干娘成为邪祟的事情很少,但也偶有发生 当初爷爷在世时,陈实跟随爷爷四处卖符除邪, 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有村庄的干娘化作邪祟,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干掉了。 当时陈实坐在木车里,趴在车沿边往外看,爷爷朝那个干娘走过去, 至今,陈实还清晰地记得那时的情形 那个老太太一身黑衣,向偻着身子,周身黑气有如浓烟冲天而起,四周大地开裂,树木枯死,村庄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些白骨骷髅在膜拜黑衣老太太。 那时陈实什么都不懂,看到爷爷走过去,一张符就灭掉了黑衣老太太,只觉黑衣老太太不过如此,等闲邪祟罢了。 但现在想来,那黑衣老太太的实力只怕非同小可,让人死之后,变成白骨骷髅,还以为自己尚在人世,膜拜黑衣老太太,搜集香火。 这等实力,已经超越了一般邪祟的范畴,向着魔靠近,远非鬼新娘所能比。 当然,她所控制的领域只有村落大小,远不及魔的百里之地。 因为那个村庄里的人已经死绝,爷爷是免费做了此事,回来后还跟他说浪费了一张符,没有收钱。 爷爷还说,这个老太太大抵是木类或者蛇虫成精,常年吸收月华,从前因为有人膜拜,香火之气蕴藏不凡之力,暗藏神性,压制了月华中的神秘力量。如今供奉的人少了,压制不住,所以才会邪化。 倘若换作古时的石像、建筑、宝物之类的东西, 因为不会主动吸收月华,便极少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们村的人,最近是不是变少了很多?"陈实询问道。 青衣秀士摇头道:“我们村叫三合村,是三个村庄合并成一个村庄的,人口非但没少,反而多了不少。如今跟镇子差不多大。 陈实皱眉。 二合村的这种情况一般是由于人口锐减,造成香火之气跟不上,导致干娘压制不住月华的神秘力量,可是三合村偏偏是三个村子合并,显然不符合香火之气锐减的条件。 他们来到三合村外,黑锅来到木车边,叼着罗盘,两条前肢落地,乖巧的坐在车边, 青衣秀士鬼使神差的看它一眼,又收回目光,心中自嘲:“少见多怪。” 陈实打量三合村,只见这个村落道路颇为发达一条驿道贯穿了村庄,直通过去,想来当年这里有驿站,村落便是由驿站发展而成。 西牛新洲的驿站也是依靠干娘而建立,往来的官差、家眷夜宿在此,若是没有干娘庇佑,会被邪祟侵扰。 这个村已经有镇子的规模,数百户人家,房屋密:集,只怕有一两千人口。 陈实远望,但见镇子被青气笼置,像是香火之气形成的云雾。 他们走入三合村,黑锅又取出罗盘,控制着木车,木车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村镇中显得颇为刺耳。 “车子轮毂该上油了。”陈实打破沉默,道。 他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在这寂静的村庄中他的声音显得特别大,空旷且有回声。 丁叮有些紧张,将背上青蓝色琵琶袋子取下来抱在怀中,紧张的东张西望,唯恐什么东西窜出来吓自己一跳。 陈实向两旁看去,但见道路两旁,每家每户的大门都是敞开的,有的门槛前放着一个小香炉,巴大,插着几炷香,香气袅袅往上升,汇入空中的青气中。家里没有香炉的,便在门槛前堆着一捧土,土里插着几炷香。 门槛后面,往往有一个老婆婆,跪在地上,双手合什,很是虔诚。 也有的是妇人,或者身边带着一个两个孩子,跪的笔直,也是双手合什。 有的门槛后是汉子或者老人,砰砰的磕头,一个接着一个。 奇怪的是,无论男女老幼,他们都戴着帽子。 帽子是黑色的,很高,比头还长, 他们没有说话,脸色和衣着隔着青色雾气,看起来像是失色,变成黑白一般。 “这些帽子,难道是防备干娘摘他们的脑袋?”丁叮悄声道。 “吱扭。吱扭。 车轱辘还在发出异响,陈实被这声音弄得发毛停车蹲下身子,低头检查,却见车下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只是速度太快,没有看清。 这里烟气太重,像是到了夜间,看不太远。 木车再向前走,吱扭吱扭的声音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吱吱呀呀的声音。 陈实又低头看了一眼,青色的香火之气中有什么矮小的东西在靠近木车,见他低头看,便飞一般跑开了。 "黑锅,你留神四周。这烟雾有些不太对劲。 陈实吩咐一声,从黑锅爪子里接过罗盘,自己控制木车。 黑锅连忙恢复四肢行走,警惕的东张西望 他们继续前行,渐渐深入三合村中心,但见青色的烟气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阴影,高耸,枝杈如虬龙大蟒,四面八方延伸,是一株大树。 大树前方还有火光穿透雾气,映入他们的眼帘只是烟火气太重,只能看到朦胧的光芒在跃动。 喇叭唢呐的声音传来,滴滴答答,吹拉弹唱,又有歌声传来,是戏曲的腔调。 待走得近了,那株大树渐渐清晰,只是还有些看不分明,就听得有人在叫好,喝彩声如雷。 还有些声音叫道:“小生唱的不好,下去,下去!”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起哄,叫道:“小生下去,小生下去!” 陈实、丁叮等人走得越来越近,只见大树下很多人高高矮矮,翘首望向前方的戏台。 大枣树前方,正对着陈实他们的方向,是一个戏楼,楼下是生末净且丑换衣裳准备上台的地方,点着蜡烛,门窗蒙着布,只能隐约看到零星几点火光,偶尔有光点被人挡住,应是里面的角色挡住了光亮 而在楼上则是戏台,戏台上,角色披挂整齐,有的背上插着几杆旗帜,有的打扮的花枝招展,有丑角在跳来跳去,两旁帷幕下则是戏班的乐队,喇叭笙簧,鼓板锣铙,笛箫琵琶,胡琴高胡等,一应俱全 被叫下台的是个生角,头戴黑色状元帽,一侧插着一朵大红花,被那些起哄的声音叫得有些不知所措,面色惊恐地站在台上,看样子,是要被吓哭了, 台下,更多人在叫嚷着,让这小生下台。 陈实注意到,台下的看客有些古怪。 前排的看客,身高还算正常。 第一排是孩童般的身高,后排便比前排高出半个头,第三排又比第二排高出半个头,第四排比第三排高出半个头! 这一排排看客往后排,身子竟然越来越高,排到后面,那里的看客已经有一丈多高! 他们身子细长,仿佛只长高,不长宽,细手细腿细身子,脖子也细的很,顶着个大脑袋 丁叮紧了紧怀中的琵琶,缩着脖子,惊讶道:“好多人!村里的人都这么喜欢看戏么? 她刚说到这里,突然正在起哄的人们鸦雀无声像是僵在原地。 丁叮吓了一跳,却见那些看客无论前排还是后排,都在慢慢转头,向她看来。 他们一边转头,身子一边消散。 那些身子,竟像是由香火之气组成,脖子不动还好,一动,香火之气便散去了,只剩下一颗颗悬在空中的脑袋往后转。 一双双目光落在丁叮身上, 上方,树叶哗啦啦作响。 陈实这时看得仔细,只见这些脑袋都带着黑色的高帽,帽子后连接着一根长长的梗。 这些脑袋,像是枣树结出的大枣,挂在树下,挂得整齐。 他们看着丁叮,一言不发。 青衣秀士面色惊恐,悄悄向丁叮做出一个噤声的姿势,示意她看戏的时候,不能发出声音。 台上也渐渐安静下来,生末净且丑悉数停下,站在台上有些不知所措。 陈实向大枣们见礼,道:“我们是戏班的,冒昧出声,惊扰了各位。台上的,继续唱,容我们梳妆打扮一番!” 台上的戏班慌忙吹拉弹唱,生未净旦丑也纷纷舞动起来。 “听薛亮一语来相告,满腹骄矜顿雪消! “人情冷暖非天造,谁能移动它半分毫, "我正不足她正少,她为饥赛我为娇 台下,数不清的人头大枣慢慢转过头去,继续看 戏。 他们的脖子下又有青烟汇聚,渐渐变成身体的形状,有高有矮。 丁叮松了口气,青衣秀士连忙带着他们往台下 走。 “噗! 那台上的小生突然被一根枝条缠绕住脖子,脑袋被拔了出来,飞在半空,向台下落去,成为看客中的一员,对着台上的唱戏叫好不断。 倘若其他人头大枣起哄,他便也跟着起哄叫骂,至于他的无头尸体,则是晃了晃,倒了下来。 陈实控制看木车行驶至戏楼台下,房门打开,里面有几个女孩儿惊恐的向外东张西望,连忙把他们拉了进去,急忙闭上房门。 其中一个女孩叫苦不迭,道:“你们怎么闯进来了?这里的戏唱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我们好几个师兄都死了,班头也咔嚓-下摘掉了脑袋你们是哪个戏班的?怎么才三个人?还有一条狗,狗子也会唱戏么?” 陈实不会理她们,停下木车,哗啦一声,将妆台上各种胭脂水粉统统扫了下来,低声道:“黑锅!” 黑锅上前,被他噗嗤捅了一刀,取来黑狗血,陈实研磨朱砂,在妆台上运笔如飞,书写符箓,那几个女孩见状,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 这时,楼梯上下来一人,压低嗓音道:“上台了!上台了!你们几个准备好没有?” 女孩们慌忙戴上头冠便要往上走,那班事警了一眼,道:“少了一个琵琶.…你,你!上来!” 丁叮吓了一跳:“我?” “对,就你!快点儿! 丁叮惴惴不安,打开青蓝色布囊,取出琵琶,跟着女孩儿上台。 “你画快点啊!"她回头向陈实道,——八月的第一天,求月票冲榜!!兄弟们,支援则个!!!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无人生还 丁叮跟着几个女孩顺着楼梯往上走,很快便来到二楼,她低着头向前走,却被管事的拽住,向一侧指了指。 她这才看到有乐队在帷幕下,旁边空着一个座位。 丁叮刚刚坐下,便险些踩到地上一只脚,低头看去,座位后面有一具无头尸体,想来是上一个弹奏琵琶的乐手被摘了脑袋, 帷幕被吹她心里怦怦乱跳,这时一股阴风吹来,开,帷幕后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 旁边一个女孩悄声道:“快调好弦,上一个琵琶女就是因为音色不准,被摘了脑袋,在那儿看着我们呢!” 丁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台下人影幢,一片昏暗,只能看到一群喜欢看戏的人头大枣,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她压下心中的慌乱,调整琴弦,调准音色。 这种事情她经常做。 琵琶不是她的,而是华黎夫人的,有个名字,唤作急雨,取自“大弦嘈嘈如急雨”。 华黎夫人以琵琶而名扬天下,她只是伺候华黎夫人的丫鬟,经常帮夫人调整琴弦,校对音色,跟着学了一些指法。 她刚刚调好音,只听下方传来窃窃私语,却是许多人头交头接耳,商议看什么戏。 过了片刻,台下许多声音叫道:“四郎探母!唱一出杨家将,四郎探母!” “得令!” 一声戏腔响起,各种声乐顿时奏响,丁叮手心里都是冷汗,四郎探母这出戏她没有学过, 好在队伍里还有一个琵琶女,她盯着对方的手指,待到那女子弹奏之时,她也立刻跟着弹奏急雨琵琶,顺着乐队的音乐而弹,打算滥竽充数。 不料,她指端落下,铮铮两声,音色清亮,杀气顿起,仿佛金戈铁马迎面而来,音色冠压群声,将其他一切乐器的声音都压了下来! 其他乐器跟不上,顿时暗哑下来。 一众乐手呆滞,面色如土,刚刚上来的旦角也果在原地,不知所措,心中暗道一声:“我命休也!3: 丁叮心头一跳,顿知缘由:“急雨是夫人的宝物岂是凡俗乐器所能比?它的音色太好,把其他声乐压下去了,坏了这场戏!” 这时,台下的众多人头大枣纷纷侧目看来,叫“戏不好,都停下!你,那个小丫头,继续弹!道:众人如释重负,连忙各自走下戏台。 戏台上只剩下丁叮一个人,顿时慌乱起来,只见台下一双双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静静等候她的弹奏。 丁叮硬着头皮,手上不停,继续弹奏下去。 她学过的曲儿不多,只会几首,于是便从《塞上曲》开始弹起。 一个个人头大枣听得摇头晃脑,纷纷赞道:“凄楚,哀怨,思多,好曲,好曲!” 有人头大枣道:“就是此女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想!着基他事。” "再胡思乱想,便拧掉她的脑袋! 丁叮闻言,急忙抛下杂念,继续弹奏下去 陈实很快便画好十几张符箓,楼上的戏子纷纷冲下来,顾不得卸妆,也不要各种物件儿,纷纷向外冲去,道:“三合村,再也不来了!” 陈实看到这些戏子头顶的帽子,微微一怔,这些人头顶戴着的帽子并非唱戏的冠,而是与村民一模一样的黑帽。 戏子们很快跑的一干二净。 陈实快步来到门前,将黑色帘布掀开一条缝,向外张望。 青衣秀士焦急道:“陈符师,你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诛杀邪祟?” 陈实四下巡视,道:“我在找干娘的神相。 青衣秀士微微一怔:“什么是神相? “神相是由不凡之力凝聚而成,承载干娘的法力和灵性。” 随口道,“三合村的陈实继续搜寻神相的藏身地,干娘已经变成了祟,实力极强,若是能找到她的神相,我解决掉她就极为简单了。 他的眼睛极为奇特,能够看到鬼神,还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世界。 他四下搜寻,没有寻到这株枣树的相,只能看到枣树周围黑气滚滚,魔性越来越重,心中有些疑惑, 他的小庙只能收没有肉身的灵、神相,肉身无法收入小庙中,所以寻到这只树祟的神相,是解决这只祟最简单的办法。 陈实观察片刻,台上只剩下丁叮一人,塞上曲也到了尾声,这女孩儿不敢停,当即弹奏十面埋伏。 只是这首曲子便要困难很多,而她弹的有些生 疏。 台下传来喝倒彩的声音,还有嘘声, 有人头大枣叫道:“弹得不好!下去!下去!” 丁叮心中更加慌乱,弹错的更多,于是台下的起哄声更多,只怕要不了多久小丫鬟便会被枣树摘了脑袋,然后她的脑袋就会成为台下看戏的人头大枣之一! “等不得了!” 陈实将晾干的符箓收起,便要上楼准备营救丁叮,突然一个念头再度从脑海中闪过:“香火之气锐减,导致三合村的干娘压制不住月光的邪性,变成了素。可是,三合村的香火之气明明如此鼎盛,为何干娘会压制不住邪性?” 他即将登台,想到这里停下脚步,踟蹰不前。 这个村,遍地都是香火,在死亡的威胁下,村民们一定无比虔诚,香火之气更盛! 青衣秀士催促道:“陈符师,快去杀了那邪祟!台上的小姑娘要坚持不住了!” 台下传来一片唏嘘声,许许多多人头大枣起哄般叫道:“下去!下去!” “摘了她的脑袋,让她和我们一起看戏!” 这时,木车下又传来吱扭吱扭的声音,陈实心中微动,喝道:“黑锅,车 黑锅嗖的一下窜到车下,车下的东西逃避不及被狗子一口咬住! 陈实快步来到跟前,只见黑锅叼着一颗脑袋从车底走出来。 那颗脑袋是个老汉的面孔,脸上很多皱纹,头顶却戴着个不伦不类的黑色高帽, 老汉脑袋的脖子下,长着手掌一样的东西,有两只,长着十根类似指头的腿脚,还在不断的舞动,扣黑锅的眼睛鼻子。 这东西爬行速度一定飞快! 适才他们进村时,听到的吱扭吱扭的声音,应该就是这东西钻到木车底下,啃咬车轴! 一只邪祟!” 陈实惊讶,抓住这只另类的邪素,仔细打量。 那老汉脑袋被他抓住,便张开嘴巴,撕咬他的手掌,陈实气血灌注手掌,将老汉的牙齿震碎。 "爷爷没有跟我提起过这种邪祟,难道是一种新的邪祟?不对,不对!这种头颅枣树摘下的脑袋。 陈实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枣树真的是在杀人吗? 这个干娘是在杀人,还是在诛邪? “陈符师,台上的小姑娘和干娘打起来了!” 青衣秀士来到楼梯口,探头向外张望,焦急道“你还不上去?” 台上,丁叮怀抱琵琶,脚踏奇异的步法,琵琶声急促尖锐,杀气腾腾,空中一根根向她卷来的枣梗纷纷断去! 急雨琵琶威力非凡,琵琶声起,便有无形剑气射出,哪怕侵袭而来的枝条极多,也一并斩断! 枣树上一颗颗脑袋相继飞起,黑气弥漫,向台上喷去,丁叮邪气入脑,险些栽倒下来,急忙稳住身形,脑后神光灿灿,神龛神胎浮现,神胎张口吐出一粒金丹,光芒四射,将黑气逼退, 黑气如有意识,疯狂涌来,却一次又一次被金丹光辉逼退。 渐渐的,金丹光芒大损,变得黯淡下来,却是邪气污染,让金丹的威力大不如从前。 丁叮也变得浑浑噩噩,有邪化的趋势 “小姑娘要变成邪祟了!"青衣秀士焦急道。 陈实没有去营救丁叮,推开戏楼的门,拎着那只脑袋向外走去,道:“我终于想明白了,这个村里明明有这么多人,为何干娘还是会化作祟。” 他手中的一张张符箓飞起,向四面八方飞去。 戏台上,丁叮磕磕绊绊的弹奏十面埋伏,然而琵琶声咽,杀气不振。 因为这个村里的人,早已不是人了。 陈实摘下老汉脑袋头顶的帽子,帽子揭开,但见帽子里的脑袋却是空的,脑壳被掀开,脑袋里住着一只有着很多节肢的小虫儿,吃光了那老汉的脑子,坐在那里,仰头看着他。 他细细打量,这种虫子,很像牵丝虫,其肚皮下的纹理,类似符算的结构。 青衣秀士从戏楼中走出,惊讶道:“这人的脑袋里为何住着只虫子?” 陈实看向村庄里的其他村民,道:“不止这个老汉的脑袋里住着虫子,其他人的脑袋里,只怕也住着虫子。三合村里的人,恐怕都被污染了。此地香火如此鼎盛,但三合村的干娘却抵抗不了月光中的邪性,变成了素,是因为这些香火之气她无法吸收。因为村庄里的人,已经不再是她的儿女,而是邪素。邪素的香火,她怎么能吸收呢?” 青衣秀士来到他的身边,疑惑的看向陈实手中的老汉脑袋,道:“你是说,干娘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变成邪祟的?我们村那些戴着帽子的人,其实都变成了邪祟,被这种虫子寄生?” 陈实点头:“干娘变成了素,但依旧保留着一部分从前的意识,想着要守护村庄,因此会杀掉那些被寄生的村民。其实也不算杀掉,因为那些村民早就死了。 他默默站在那里,整个村子,其实已经没有活人了。 唯一存活的,是疯掉的枣树干娘。 枣树干娘纵有神力,却还是没能发现这种新型的邪祟,以至于没能保护自己的子民。 空中,一张张驱邪符和五岳镇宅符来到三合村的四面八方,金光闪烁,符纸凌空燃烧。 待到符纸烧尽,空中只剩下金光灿灿的符箓图案,仿佛印在空中一般! 三合村中,不知多少村民发出尖锐的叫喊声,从各自房屋里冲出来,呐喊着向陈实冲来。 冲在最前面的,便是刚才登上戏台的戏班子 他们叫嚷着,头上的黑帽歪歪斜斜,显然也被邪祟污染! “啪! 一人头顶的帽子炸开,身体倒了下去。 “啪啪啪!” 不断有人倒下,顷刻间三合村的各条街道上,七竖八倒下的都是尸体。 同一时间,一座座五岳真形图闪烁着光芒,向枣树镇压下来,轰隆隆的巨响震耳欲,眨眼间这株祟化的枣树便被压得摧折,黑气被炼化一空! 戏台上,丁叮已经油尽灯枯,正在闭目等死,短暂的光芒进发之后,她睁开眼睛,只见遍地尸体,祟化的枣树也被夷为平地! 这就是符师的力量? 丁叮双腿有些颤抖,从戏台上跳下来,险些摔倒。 陈实抬起手掌,袖筒中滑出一张风符,飘飘荡荡飞上空中,清风徐来,弥漫在三合村上空的青色烟气渐渐散去,风儿吹动少年发髻上的红绸带, 阳光从上空洒落下来,驱散这个村庄的邪氛。青衣秀士面带悲色,黯然神伤道:“没想到他们都死了,整个村子,只有我存活下来… 陈实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青衣秀士连忙道:“我头上没有戴帽子!我没有被寄生!我还是活人!” 陈实笑道:“你自然是活人。我乾阳山的牵丝虫也是你放的罢?” 青衣秀士微微一怔,疑惑道:“什么牵丝虫? 陈实拍了拍手,黑锅叼着纸笔走过来,陈实持笔,画出牵丝虫身上的符箓结构,道:“阁下是否有些眼熟?: 青衣秀士看着纸上的符箓结构,摇了摇头 陈实又在纸上画出刚才钻到人脑袋里的虫子身上的符箓结构,目光深沉道:“这种结构呢?是否眼熟?22 青衣秀士又一次摇了摇头:“陈符师,我只是一个落魄的书生,连秀才都没考中,岂会画符?” 陈实展颜笑道:“是我多心,误会你了。既然不是你的符怪,那么就是我的。有了这等符怪,我也可以为非作歹,纵横江湖。 他转身,背对着青衣秀士,向丁叮走去 背后,青衣秀士嗤的笑出声来,垂着脑袋一边摇头,一边笑道:“陈实,拿了我的符文,还想走么?”陈实停下脚步, 青衣秀士笑道:“不愧是西京屠夫教导出来的孩秀才,可惜西京屠夫死了,护不住你了。 陈实转过身来,似笑非笑:“你知道么?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保护我年老体弱的爷爷。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南北之争(月初求月票!) 丁叮正在向这边走来,见到二人对峙,气势越来越强,急忙停下脚步。 黑锅来到她身边,向她轻轻点头,示意她可以和自己站在一起。 丁叮心中纳闷,但还是站在狗子身边,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这人就是造成三合村千余人口丧命,以及干娘邪化的原因?他为何还要主动招惹陈公子? 她心中纳闷,“他若是不招惹陈公子,他便可以继续在三合村为非作歹,也不会被陈公子发现了。难道他想借陈公子之手,铲除三合村的干娘? 枣树干娘因为青衣秀士而变成邪祟,一直杀青衣秀士制造的符怪,二者之间的确有很深的矛盾。 “不对!枣树干娘虽然很强大,变成素之后也很诡异,但威胁不到他这样的符师。他的目的,其实是陈公子!他把陈公子引来,是打算在陈公子与干娘对决的过程中,观察陈公子的实力!” 丁叮只觉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恰恰回答了自己先前的问题。 可是这个念头,真的是自己的念头么? 她觉得这个念头,仿佛别人强行塞入她脑海中一般:自己压根就没有这么想过! 她毛骨悚然:“是谁塞给我这个念头,回答我的问题? 丁叮悄悄离狗子远一些。 黑锅抬头,幽怨的看她一眼. 丁叮又靠近了一些,心道:“会不会是狗子没问题,而是我想的太多了?我昨晚大抵没睡好,总是疑神疑鬼等一下,这个念头,是我的念头,还是黑锅强加给我的念头?” 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 狗子怎么比干娘更像邪素? “陈实,我与你无冤无仇,只是有人委托我前来杀你。 青衣秀士微微一笑,悠悠道,“委托我的人,大概对西京屠夫极为忌惮,怀疑他假死,所以借我之手,通出西京屠夫。倘若他果真未死,看到他的孙儿即将死在我的手中,一定会忍不住出手搭救。 陈实闻言,疑惑道:“若是我爷爷果真未死,你岂不是陷入危险之中?” 青衣秀士叹了口气:“他们给的太多了,多到让我无法拒绝。而且,我见猎心喜,也很想领教一下北派的符绝学。” “北派符箓?”陈实不太明白, “天下符箓,分为两派,北派乾阳山人,号称符篆正宗,其符箓从道法而来,分为符、、篆,对应的是神相、神名、神语。” 青衣秀士背负双手,道,“北派祖师乾阳山人编撰的《符箓汇编》为朝廷所用,历来当做修行的必读书籍,甚至秋闱多试,春闱会试都会考到上面的内容。考不过,就做不了举人。陈实,你就是北派的符师。你精通符箓汇编上的内容,我适才见你挥如飞,心意精神贯通笔墨之间,已然有北派宗师气度。你去考举,必中三甲!” 陈实胸膛挺直,很是骄傲,却谦逊道:“我符箓造谓一般,我最擅长的还是文试。那么,南派又是什么符流派? 青衣秀士道:“南派是隐秘派,也就是我这一支。南派的符、箓、篆,已经跳出北派符箓的桎梏。北派符筑僵硬,处处离不开神相、神名和神语,不知变通,只是描述神灵而已。但我南派则研究生命本质,甚至创造生命,创造神灵,创造邪素!我们可以掌控神灵,超越神灵!” 他傲然一笑:“我们南派这一脉,以五湖散人为祖师。五湖散人编撰《符箓造物宝鉴》,为我南派无上宝典! 丁叮闻言,面色疑惑,心道:“五湖散人?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听夫人提起过. 陈实面色肃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比我先前打死的人,说话都好听。你叫什么名字?” 青衣秀士正欲回答,眼前一黑,陈实的身形已然来到他前方一丈之地,身形翻起,右腿被激荡气血灌注仿佛天王殿的顶梁柱一般粗细,向他脖颈砍来! 这么快?22 青衣秀士脸上露出惊容,同时脚下光芒四溢,地面浮现出一个奇特的符纹理。 他的耳畔传来雷音,那是陈实的身法太快,一脚扫出仿佛鞭子抽爆了空气打出的雷音! 轰隆!” 雷音震荡,他的精神遭到冲击,脚下的符顿了一下! 就这么短短一顿,陈实这一腿已经劈砍在他的脖颈上。 “好重! 青衣秀士被这一腿踢得脑浆几乎晃出来,听到自己脖子上骨骼断裂的声音,再也顾不得南派北派,急忙捏碎画在桃木上的替身符。 “嘭!” 他的脑袋被陈实这一腿扫飞出去,脑袋在空中呼啸飞行,变成了木头脑袋,身躯也自变成桃木桩。 他的身形出现在数丈之外,大口咳血,双手扶着自己的脖子。 他的替身符还是慢了一些,没有完全卸掉陈实这一腿的力量。 "替身符?阁下不是南派传承么?为何动用北派符纂? 陈实声音传来,青衣秀士抬头,便见眼前星光炸开,接着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心中骇然,那是陈实挥动的拳头将他的气血压制下来,导致大脑缺血造成的异状! “挨上一拳,莪会死! 他原本打算与陈实来一场符师之间的较量,他的符箓释放的速度已经极快,做到空中绘符,快到可以超越很多金丹修士法术的程度,但远没有陈实的拳脚快! 轰!” 雷音震荡间,陈实的拳头来到他的面前,伴随着铛的一声巨响,青衣秀士的身形被巨力击飞,人在半空中金钟符所形成的钟形光幕哗啦碎去。 他还是未能来得及施展出南派的符箓,只能用北派的金钟符来挡住陈实这一击! 陈实仰头看向他,脑后光芒闪烁,空气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青衣秀士人在半空,见此情形心知不妙,立刻将身上所有护身符悉数激发! 下一刻,保命符激发! 保命符,破! 华盖箓,激发! 华盖箓,破! 八卦护身箓,激发! 八卦护身箓,破! 青衣秀士身躯大震,被一股股巨大的力量碾压着向更远处飞去,身上的各种保命符箓飞速减少。 让他又羞又怒的是,南派符他一个也没有施展出来,反而是一向被他鄙夷的北派符箓,救了他的命。 他的身形已经被撞击得飞出百丈,青衣秀士身形向下落去,下方是三合村外。 他总算放下心来:“陈实在县试中,剑气考核,释放距离为八十六丈。如今能释放出百丈距离,可见再有提升,威力不俗。只可惜,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就在此时,一道无形的剑气一晃而过,青衣秀士只觉两条大腿的腿根处突然一热,变得滚烫,然后便见自己的两条腿向下落去,坠落速度比自己稍快一点。 鲜血从他双腿断处流出来,温热,而划过他双腿的那道剑气带着血光,依旧飞出十几丈远近,这才散去!青衣秀士和自己的双腿嘭地一声砸在地上,心中骇然,落地之时双手按在自己流出的血浆之中,口中默诵神咒,顿时鲜血四面八方流淌,顷刻间以自己的鲜血在地面上绘制成符! 后方,陈实呼啸追来,速度极快! 青衣秀士额头冒出冷汗,他不想死! 他这辈子自视极高,不屑于考学,不屑于考秀才举人,自觉自己学的南派符箓便是天下最强的术法,朝廷的科举根本检验不了自己的本事。 他看不起那些秀才,也看不起举人,他满腹经纶满腔才学,只是这个世界不欣赏,才让自己没有用武之地。 他甚至曾经试探过陈寅都,于是绘制了一只牵丝虫,放入乾阳山脉,想看看陈寅都这个北派符宗师,是否能解决自己的牵丝虫。陈寅都居然没有解决掉牵丝虫,让这只虫子存活了很多年。 他对此引以为傲,认为自己在符箓上的才学已经超越了西京屠夫。 他还有抱负未曾施展,还未让世人见识到南派符的厉害,还未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岂能死在这里? 他此行的目标是让陈实这个北派符第大师,见识南派符算的厉害,岂能就这样死了? 他不想死! 他哪里料到,陈实不和他比符箓,而是和他比拳脚,比法术! 他的身体扭曲起来,双腿断处血液一边流,一边化 形。 陈实呼啸追来,心中没有任何杂念,只有第一时间干掉对方这一个念头。 对方来和他比符箓,倘若自己真的与他符对决,那就是愚蠢。 爷爷曾经告诉过他,当对方赤手空拳来时,要和你较量拳脚,你手里最好有刀子。当对方手持刀剑,要与你较量刀剑,你最好扛着一杆三眼火铳。 所以,当青衣秀士要和他较量南北符箓的优劣时他就用了拳脚。 陈实冲出村外,只见青衣秀士的身躯正自缓缓直起。 青衣秀士面色苍白,居高临下,俯瞰冲来的陈实。 他的上半身还是人的身躯,但是下半身已经变成了类似奉丝虫的结构,粗大如龙躯,但是节肢结构,一节一节,长出许多类似人的手臂一样的腿脚,修长,骨节宽大,指头如爪,共有十七节,三十四条胳膊状腿脚。 青衣秀士目光含恨,看着冲来的陈实,,不再犹豫迈开三十四条腿,哒哒哒,竟然冲上空中! 陈实纵身而起,脑后小庙传来咻咻的破空声,青衣秀士身躯颤抖一下,尾端的身躯被斩断,掉落下来。 他仿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尽管被砍断一截身躯还是未死,迈开其他腿脚踏空而去。 “陈实,我本欲与你公平对决,没想到不讲规矩!待我养好伤,自会前来寻你!” 陈实向前追去,却见青衣秀士身形越来越高,肉眼不可见,只好作罢。 丁叮追过来,怀中抱着琵琶,看了看他,有些犹豫。 "这个青衣秀士养好伤,必会前来寻仇!黑锅,你能嗅到他的气味么?”陈实向黑锅道。 黑锅嗅了嗅血迹,摇了摇头。 青衣秀士化作虫子飞上天空,断了气味,不可寻找。 陈实微微皱眉,他第一次遇到砍断身子还不死的人,只觉有些棘手。 “南派符箓,的确很强,不那么容易对付下次砍掉他脑袋试试。 他刚想到这里,丁叮小心翼翼道:“陈公子,夫人曾经提起过,陈公子的爷爷离开朝廷,隐居五湖之间于是自称五湖散人。 陈实脑中轰鸣,过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失声道:我爷爷是五湖散人?你是说,南派符箓的祖师,其实是我爷爷? 丁叮点了点头,道:“夫人还说,陈公子的爷爷自称五湖散人之前,在朝廷编撰符篡典籍,自称乾阳山人。 陈实被这个消息冲击得脑袋浑浑噩噩。 南派符箓与北派符箓打得火热,难道南北二派的祖 师,都是爷爷?爷爷还干过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夫人曾说,她在散人集会上见过你。丁叮道,“夫人在镜湖山庄见到你,因此询问。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 陈实耳畔嗡嗡作响,只觉唇干口燥,定了定神道:“什么时候的集会?3: 散人集会,十年一度。 丁叮也不是很清楚,道,“夫人这次受伤,来到镜湖山庄便是为了不久后的散人集会。所以上次见到你应该是十年前吧? 陈实瞪大眼睛,爷爷带着他去参加过散人集会? 爷爷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 月初求月票! 感谢恰恰好好好的白银打赏,恰恰大佬从牧神开始就一直豪爽支持,多谢大佬厚爱! 第一百二十章 吾善养浩然之气 陈实脑瓜里胡思乱想,难道自己不是穷光蛋,爷爷其实很有钱,富可敌国,给自己留下数之不尽的财富? 或者自己前不久还和黑锅一起睡狗窝,下一刻便有十万化神境的将士跪在狗窝外,迎接他去西京登基? 说不定爷爷还给自己订了婚,其实有几十个如花似玉的公主等着自己长大成年去迎娶她们? 哎呀! 他没有处理这类事情的经验,若是遇到了,该怎么办 丁叮发现秀才老爷在怔怔出神,连忙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陈实从几十个如花似玉的公主的美梦中回过神来思索道:“华黎夫人问我是否还记得她,难道上次散人大会的时候,我还活着? 他连忙啐了两口:“童言无忌,大吉大利!我当然还活着!丁叮姐,关于我和爷爷,你还知道什么?” 丁叮思索一下,道:“夫人对你没有多说,只是因为受伤,要来镜湖山庄调养,所以提到公子。倒是对公子的爷爷,说了不少。 她悄声道:“我觉得夫人可能对公子的爷爷有意思,提到他时,言语间很是仰慕。他们之间,可能有故事! 她郑重其事,很是认真, 陈实忍不住笑出声,道:“丁叮姐,你想多了!我爷爷这么大年纪,怎么可能与华黎夫人有故事?你不要瞎说!我爷爷若是有故事,也是和沙婆婆有故事!” 丁叮又想了想,道:“也有可能。夫人还说你爷爷风流成性,跟很多女子不清不楚。 陈实有些生气,脸色涨红,结结巴巴道:“你、你再污蔑我爷爷,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丁叮连忙告饶,笑道:“是夫人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我也只是重复夫人的话而己,你不要生气。我给你亲一下好不好?别生气嘛!” 陈实心中怒气顿消,道:“好。我不生气了。亲哪里? 亲脸蛋。 陈实亲了她脸蛋一下,两人又和好起来。 陈实虽是亲她的脸,但自己的脸却是热腾腾的,连忙道:“我去看看枣树干娘。 丁叮见他亲过自己的脸,没有其他动作,心道:“公子跟我小姐妹口中的那些男人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听说那些男人亲过脸后,就会要着亲嘴,亲着嘴就会乱摸,摸得人家心烦意乱,不知不觉身子就软了,任由他摆布。公子没有这么做,是年纪小,太单纯了么?” 陈实脑袋里没有她这么复杂的想法,径自来到枣树旁。 这株枣树极为古老,盘根错节,树身粗壮无比,尽管被五岳真形图压得粉碎,但并未死去,根须还保留着活性。 一个大头娃娃躺在树下,遍体鳞伤,瞪大眼睛无神的看着天空。 它身上穿着一个红肚兜,肚兜上绣着一只金尾大鲤鱼,作跃龙门状。 大头娃娃白白胖胖,长得很是富贵喜庆,除了这个红肚兜,其他什么都没穿。 见陈实来到这里,它面相凶恶,冲陈实龇牙咧嘴奋力挣扎,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 它虽然法力强大,又变成了邪祟,但陈实的五岳镇宅符化作了五岳真形,压在它的身上,让它无法动弹。 若是从前,这符箓的威力还不足以将它镇压,然而不知是陈实修为提升了还是其他什么缘故,陈实画的符筽威力变得大得出奇,几张五岳镇宅符便将它镇压得服服帖帖。 如今,五岳真形虽然散去,它的真身,那株枣树也被摧毁,让它元气大伤,尽管见到陈实,也无力报仇。 陈实脑后浮现出小庙,光芒一闪,大头娃娃只觉天旋地转,下一刻便见自己出现在一座庙宇之中,坐在一个神意里。 一股浩浩荡荡的正气涌来,顷刻间流遍它的周身,它体内的邪祟之气顿时减轻了不少。 大头娃娃清醒了片刻,但随即邪气上涌,又变得浑浑噩噩,奋力挣扎,试图逃脱神龛束缚。 陈实催动三光正气诀,轻咦一声,只觉自身正气不断增长,用这小娃娃当做神胎,竟比三鬼王还要快! 他随即醒悟,这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虽然邪气十足,但枣树却是一种充斥着正气的树,雷击木便是雷霆击中枣树,是最佳的辟邪材料,其中蕴藏的雷霆之力和正气,令诛邪退避。 这大头娃娃虽然变成邪素,但同时体内也充斥着正气,用作神胎修炼,自然事半功倍! 三鬼王被陈实释放出来,立刻驾驭一股阴风呼啸而逃,很快消失无踪。 不过片刻,它便回到其他四大鬼王身边,四大鬼王见到他,各自诧异,询问他去了何处,三鬼王将自己被陈实捉住,囚禁一事说了一番,垂泪道:“宛如坐监一般,虽然每日都有成捆的香供奉,但终究不自由。 四大鬼王幸灾乐祸。 但没多久,三鬼王便展现出超越大鬼王的实力,揍得大鬼王鼻青脸肿,只得让出老大的位置, 三鬼王如今成了大鬼王,突然竟有些怀念坐监的日子。 这些日子它虽然被陈牢头囚禁,时不时的便被祭起,但每天正气淬体,香火管够,实力突飞猛进,否则也不能夺了老大的位子。 “一入庙门深似海,我终究是回不去了。“它心中颇为感慨。 三合村,丁叮怀抱琵琶,来到陈实身边,只见陈实站在倒下的枣树旁,尝试空手画符。 空手画符,他还是第一次。 以往他画符都是用黑狗血和朱砂,研磨均匀,在黄纸上画符。 黑狗血、朱砂、黄纸,都是阳气很盛的东西,再以真气和精神注入笔尖,符、、篆三种形态沟通神明,真气贯通,落笔一气呵成,,便可沟通神明,让画出的符篆拥有非凡的力量。 但空手画符则需要极高的技巧,对修为的要求也更高。 首先,需要画符之人自身的阳气充沛,甚至做到气血外溢的程度! 当今修士在金丹境之前很少锤炼肉身,修成金丹才开始磨砺肉身,但能做到气血外溢的金丹境,还是不我 陈实偏偏是其中之一。 从前,他从未想过空手画符,此次遭遇青衣秀士,见到对方被他砍了两条腿,居然用自己流出的鲜血,顷刻间凝聚成符,长出牵丝虫的身体,才让他察觉到,原来符还可以这样画。 他画的是春雨符。 他的气血溢出,随着他的指端流动,在空中画二清、点雷霆、请雨露,辅以六丁六甲,逐渐形成春雨符 的结构。待到他收起指头,他的气血居然停在空中,并未散去 哪怕有微风吹来,这张奇特的符文也未曾散去! 陈实手掐剑指,轻轻一点,低喝道:“疾- “ 他气血所书的春雨符顿时变得金光灿灿,仿佛金色的火焰,立在空中! 一股奇妙的神力散发开来,沟通天地,连接阴阳风雷汇,雨水聚,在枣树上空形成一朵四五丈大小的乌云。 伴随着春雷炸响,春雨淅淅沥沥的落下,落入泥士之中,滋润着这株老树。 陈实站在雨中,又画了一张回春符。 两张金灿灿的符文立在雨水中,回春符散发着勃勃生机,有一种令万物复苏的奇妙力量! 随着时间推移,两张符文的光芒渐渐黯淡,最终失去了光芒,就此散去。 而在那株枣树的根须上,又有一株新的枣树苗生长出来。 陈实蹲下身子,检查这株树苗,树苗中没有人头枣树的邪气,应是获得了新生。 小庙里的大头娃娃原本在庙中左冲右撞,试图逃脱,见此情形竟又恢复几分清醒,看着那株树苗,目光有些迷离。 它本是一株枣树,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存在于世,人们经过它的身边时,总是会停下来歇脚,靠着树说起各种奇奇怪怪的故事。 它听着这些故事,在它身下歇脚的人也换了一茬又一茬,从陌生面孔变成熟悉面孔,又从熟悉面孔变成陌生面孔。一代又一代人逝去,又有一代又一代人诞生。 每年都有很多孩子来到它身下,打它身上的枣子大人们便会呵斥驱赶,告诉那些孩子,这株枣树比太爷爷的太爷爷还要古老,已经有灵了,不要打它 可是,它很喜欢这些淘气的孩子啊。 它并不介意孩子们来打枣子,于是主动摇晃身子,让熟透的枣子主动落下。 大人们看到这幅景象,来到树下,仰望它,称赞它的古老。 他们给它上看,牵来很多孩子,拜它为干娘 它的干儿子干女儿越来越多,干儿子干女儿们渐渐长大,变成了大人,会牵来他们的孩子来拜干娘,祈求它的庇佑。 于是它就守护一代又一代人,成为越来越多人的干 娘。 其实,它很想做一个淘气的孩子,跟其他孩子一起玩耍。 它渐渐学会动用不凡之力,渐渐凝聚自己的神相, 神相凝聚成功,便是如今的模样,一个穿着红鲤鱼肚兜的大胖娃娃。 它想与其他孩子一起玩,可是他们看不到自己 在它失望的时候,一个小娃娃向它打着招呼,要它起去玩。 它发现有的孩子可以看到他,跟他一起玩。 它就有了朋友。 可是这些孩子渐渐长大,慢慢的就看不见它了,这让它有些失落,但好在村庄里会有新的孩子出生,这样它就会有新的朋友。 逢年过节的时候,附近村落的人还会在树下搭建简易的戏台,台上的戏班卖力表演,台下的村民用力鼓掌,拍得巴掌都红了。 这些戏剧名义上是表演给它看的,其实是村民们自己想看。 村民们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节日,杀鸡宰鹅,抓猪烤羊,散喜糖放鞭炮,再在树下看戏,妻儿老小在身边,说不出的安逸。 它渐渐也喜欢上了看戏,看戏是最热闹的时候,待到一出戏演完,它摇晃身子,树上的红枣落下,更是会引得孩子们涌上乱抢,戏班的人也很喜欢干娘的赏赐。 他们用这些枣子孝敬长辈,说神树上的枣子吃了可以延年益寿。 村里的确多了很多长寿的人。 这种日子过去不知多少天,多少年,平淡,安逸直到有一天,青衣秀士来到了这里。 它察觉到村民们渐渐变得不对劲,它察觉到这些熟悉的亲人身上有一种陌生的气息,而且这种气息像是可以传染一样,从一个人传染给另一个人, 他们献给它的香火,它也无法吸收! 它慌张起来。 它这一生驱赶过无数邪素,但从未遇到过如此古怪的邪素! 它想救这些村民,它想救这些称呼自己为干娘的人,因为每一个村民,都有着孩提时期,都曾在它的身下玩要过,都对它磕过头,还有些是它的玩伴! 它不能看着这些人就此死掉! 可是,它渐渐感受不到了香火。 任何一丝看火都感受不到了, 它被月光照耀,渐渐失去了理智 救下村民,成为它变成素之前的最后执念。 于是,在某一个深夜,枣树干娘疯了 它摘下村民的脑袋,挂在树上,当做自己结出的延年益寿的大枣。 它认为这是一种保护,可以保护它的干儿子干女儿们,不受邪祟的侵害。 它执迷于过节看戏,执迷于村民们在戏台上的表演,倘若演出不好,那么一定是被邪祟附身,所以要摘掉脑袋,干娘来保护你们。 它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比邪更可怕的素,带着干儿子干女儿们的头,在戏台下津津有味的看着台上的戏剧,仿佛他们还活着一般。 它从回忆中醒来,看着前方的那株小小的枣树。 从它的根须里生出的新的枣树,宛如自己获得了新生。 它默默地起身,爬到神意上坐下。 小庙中似有天地间的浩然正气,洗炼它的邪气。 它也主动引浩然之气入体,奉引庙中天地间的日月星三光,化作更多的正气。 “咦? 陈实颇为惊讶,只觉小庙中正气流转,源源不断流注下来,炼入金丹之中。 庙中,来自祖地的阳光灿烂,三光正气诀的运炼速度,竟大大提升! 今天抓到的邪素,为何这般安静,这么配合,竟会主动帮助我修炼?”—— 月初求月票! 感谢豪客来小肥杨的盟主打赏,多谢支持!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的名字(月初求票) 陈实担心抓到的这只祟的精神状态,既不跟他交流,也不发疯惹事,只管坐在神龛上,助他修行。 从前抓到的邪祟,哪怕是三鬼王,都挣扎反抗很久这才听天由命,乖乖地坐在神龛上。即便被训导得很乖,也不会主动帮他理气。 而大胖娃娃却给香就吃,不给也不哭不闹,闲时就帮他炼气。 若要祭起它,也丝毫不反抗, 还会帮助陈实约束剑气,在它的帮忙下,陈实只觉剑气威力大涨,控制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今后,你就叫小枣。”陈实为胖娃娃取名,枣树干娘没有反抗,似已听天由命。 陈实调动真气,把小枣当做神胎,尝试着催动小枣。 他的神胎非正常意义上的神胎,正常神胎往往只有理气调理阴阳的功能,而陈实的神胎往往是邪素被祭起后,保留着邪祟的能力。 小枣从前是干娘,如今还是邪祟状态,经他察起,顿时陈实身后浮现出一株参天枣树,枝条如虬龙盘绕,挂着一颗颗人头大枣,发出嘻哈哈的笑声。 这幅场面,把陈实也吓了一跳。 丁叮也被吓得慌忙躲在黑锅身后,待看到没有危险,这才小心翼翼走出来。 她险些被枣树干娘干掉,深知小枣的可怕, 小枣的邪气深重,甚至能污染她的金丹,让她至今元气大损。 陈实真气运转,只觉祭炼小枣顺手如意,于是伸手一指,但见地面裂开,地底有粗大无比的根触如同暗沉色的毒龙,在蜿蜒蠕动,将地面撑得裂开,出现-道道纵横交错的裂缝。 村中的尸体滚落到裂缝中,人头枣树收回根须裂缝又缓缓合拢。 陈实挨家挨户走去,将村中的尸体掩埋,没有跌入裂缝中的,还需要他亲自动手,将尸体推进去。 若是不能及时掩埋这些尸体,月光照耀,只怕尸体都会异变。 到那时便会多出成百上千的邪尸和尸素,只怕会令人头疼不已。 丁叮也前来帮忙,三合村死的人实在太多,靠陈实自己,只怕要忙一天一夜才能将这些人埋葬,即便有她搭手,也忙活到深夜。 两人累得够呛,尤其是丁叮,虽说是华黎夫人的贴身丫鬟,同候夫人饮食起居,但从未干过重活,尤其是埋这么多尸体这等可怕的事情。 第一次跟陈实出门,就这样刺激。 陈实原本打算在三合村将就住一晚,丁叮死活不肯,陈实只好在木车的四角挂好桃符,点燃灯笼,让黑锅叼着,连夜赶路。 他们来到岩峰村,陈实站在村外,先向村中的干娘敬香,祷祝一番,待村中干娘受了香火,这才进入村中。 岩峰村的村民很是惊异,竟有人在夜间赶路,还能活着走到村里,着实是件奇事。 村中人原本不打算收留他们,但听陈实自称符师,.取出一些符箓,这才放心。 不过村民还是误会了,以为他们是小夫妻,就安排了一间房,把丁叮臊的脸蛋羞红,不住的向陈实看去。 陈实会意,悄声道:“你放心,我来安排。 他向另一户人家讨要一间客房, 这一夜,二人都有些累了,陈实煮药熬药,又要练功,睡得稍微晚一些。 次日清晨,起来的便有些晚。 陈实穿戴整齐,去打水洗漱,还未来到井边,便听在井边洗衣裳的几个妇女跟丁叮议论小公鸡打不打鸣的问题, “小公鸡不打鸣,要么是不喜欢了,要么是喜欢其他小母鸡了。”一个妇人道。 另一个妇人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道:“也有可能是喜欢小公鸡了。” 村里的妇人们是过来人,一个问道:“会不会是公鸡还小,再等等就打鸣了?” 丁叮脸蛋红扑扑的,瞥见陈实来了,连忙道:“小公鸡陈公子来了,噤声!” 妇人们看着陈实笑了起来,陈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打水洗脸,警见井里有个孩子,当即用水桶荡了荡,让那孩子坐到桶中。 井中的孩子惊讶的仰头看着他,疑惑道:“哥哥你能看到我? 陈实点头,将他从井中拉出来,悄声问道:“你在井里做什么?” “我和伙伴捉迷藏,没地方躲,于是就想藏到井里,抓着井边,撑不住手一滑就掉进去了。 那孩子浑身湿漉漉的,道,“我爹娘来这里找过我,我一直喊他们,他们听不见。其他人也都看不到我,我上不去,就留在井里。 陈实了然,问道:“还记得自己家么?我送你过去。 “记得!” 那孩子兴冲冲的往前走,陈实跟在他身边,担心有门神之类的符把他挡在外面 丁叮和那些并边的妇人诧异,看着陈实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又抬起手,仿佛拉着一团空气,众人心里均有些毛毛的。 只见陈实来到一处老宅子前,柴门破败,并无门神之类的符箓。 那孩子慌忙冲入家中,叫道:“爹!娘!我回来了? 老宅子的院子里一片荒芜,杂草丛生,一切很是破旧,房门却吱呀开了,走出两个白发老人,一男一女,颤魏魏的看看这个奔向他们的孩子, “小俊回来了!” 那老妇人慌忙蹲下身,抱住冲来的孩子,眼泪唰唰落下来,哽咽道,“小俊终于回来了!娘等了你三十年了!” 那老汉也是老泪纵横,抱着娘俩,嘴里不停道:“就知道你会回来!就知道你不会忘记回家的路,我还给你留着门呢. 爹,娘,你们怎么看起来老了这么多?” 那孩子看着二老的面庞,有些疑惑,“娘,你头发怎么白了?爹,你脸上怎么有这么多皱纹?” 老妇人宠溺的摸着他的脸庞:“傻孩子,你走了三十多年了,爹娘当然老了。” 老汉拉起母子俩,向陈实又是作揖又是磕头,连声道:“谢谢恩公,谢谢恩公搭救!” 陈实道:“你们既然已经团聚,那就早些走吧。村里的干娘早晚有一天护不住你们,你们吸收月光,就会变成邪祟。我用一道往生符,送你们过去吧。 老汉一家三口都是懵懵懂懂,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陈实催动三光正气诀,调运气血,小庙中,小枣坐在神龛上,帮他调理气血。 陈实指端有血气流淌,以气血为墨,凌空书写往生符。 疾-" 陈实剑指一点,往生符闪烁光芒,越来越明亮打通阴阳两界,开辟出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道路,夫妻二人牵着孩子,走上这条光芒形成的大道他们只觉另一个世界有一种奇妙的力量吸引着他们,呼唤着他们,于是沿着这条道路走去, 走得远了,他们回头,向道路尽头的陈实遥遥挥手。 随着光芒渐渐淡去,一家三口也消失无踪。 陈实看着燃尽的往生符,在破旧的院落中停留片刻,转身走出这个荒宅。 水井边,妇人们惊讶的看着他走出来,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传来。 "那不是老田头家么?老田头和他媳妇,死了四五年了。 “他家荒了好久了。前段时间有人喝醉,闯到他家,就看到老两口坐在门口,说是在等儿子。他儿子失踪三十四五年了。 “怪可怜的,老两口找了一辈子。” 吃饭的时候,丁叮偷偷的不住打量陈实,早饭也是寄宿的那家村民做的,咸菜红薯饭,还有大蜀泰菜窝窝头。 费县这边叫玉米为大蜀泰, 丁叮觉得,陈秀才好像有心事,正要鼓足勇气询问,突然陈实露出懊恼之色,猛地一拍大腿。 “哎呀,三合村忘记收钱了!” 陈实有些悲愤,“我说忘记了什么事,原来是这回事!青衣秀士,还欠我二十两银子呢!” 他用力拍大腿,悔恨不已。 丁叮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没想到是这件事,不由笑道:“他作恶多端,差点死在你手里,你还惦记着那二十两银子呢?” 陈实神态认真的看着她,面色严肃道:“他请我除邪,我除了。他作恶,我杀他。这是两码事。我既然把三合村的邪素解决了,他就得给钱! 他用力咬了口坚固无比的窝窝头,瓮声瓮气道:等他养好伤,来找我复仇,杀他之前,一定要让他补上这二十两银子!” 丁叮暗笑他财迷,疑惑道:“以后不能先收钱么?: 陈实摇头:“爷爷说过,不能开先收钱的先河,这是规矩。若是先收钱,未免有借邪祟勒索别人的意思,苦主也会患得患失,担心你这个符师办事不利。解决邪祟后再收钱,苦主心中欢喜,给钱时感恩戴德,还可以蹭一顿饭吃,别人给你敬酒都尊称一声。 丁叮还不知多下的符师有这些奇特的规矩 她跟着华黎夫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见过不少行走在城多之间的符师,但没有深入了解过。 他们吃完早饭,陈实又做了一番早课,便收拾行装,向寄宿的那两家村民告辞。陈实给了两户人家各自半两银子,两户人家的汉子妇人慌忙追上来,连声道:“给多了!给多了!住一晚还给什么钱!” 他们把银子塞过来,要陈实收回去, 陈实慌忙推脱,示意黑锅催动木车, 黑锅抓起罗盘,木车渐渐加速,跑得飞快,一溜烟窜出岩峰村。 那两对夫妇追到村口,见追不上,只得作罢 突然,其中一个汉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声道:“刚才那条黑狗,是两条腿跑的,还是四条腿跑的?”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清醒过来,纷纷道:“那条狗子,好像两条腿站起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圆乎乎的东西! “那条狗昨天晚上好像跟我说话了!” “狗祟啊-” 人群一哄而散,各回各家,锁紧门户,战战兢兢。 陈实和丁叮继续去附近的镇上卖符,陈实负责画符,丁叮卖符。 画符还是用黑狗血和朱砂,陈实虽然可以做到空手画符,但颇为消耗气血,而且效果上远不如黑狗血朱砂画出的符箓。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日子用黑锅的狗血画符,效果越来越好。陈实甚至有些担心效果太好,会断了自己的生意。比如桃符,效果太好的话,一年都不会坏,也就意味着一年都没有生意。 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陈实。 丁叮管理着符摊,他便在一旁专心致志的修炼空手画符,画了一遍又一遍,争取做到熟练的一笔画出各种门类的符箓,气血不断。 爷爷教他的符箓数量极多,陈实记忆力超群,挑选出其中用以战斗和守护的符箓,专心练习。 他的目的是为了迎接青衣秀士的报复 此次青衣秀士栽在他的手中,是他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过青衣秀士的南派符箓的确厉害非常,不得不防。 尤其是青衣秀士画符的速度实在太快,用自己的血画符,顷刻成就,比如今的陈实速度还要快很多! 青衣秀士的伤早晚会治愈,因此陈实必须早做准备,应对这个符等高手的袭击! 青衣秀士,伤势快好了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实向丁叮道,“他还欠我二十两银子呢。” 第三天,陈实有些惆怅的看着远处,自言自语道:“二十两银子 第四天,丁叮发现陈实没有提青衣秀士,也没有再提二十两银子,只是神态憔悴了很多,一边修炼空手画符,一边不住的东张西望, “陈符师!”有人向他打招呼, 他露出喜色,转而又有些失落。 来人不是青衣秀士, “欠钱的是大爷,果然没错。”丁叮心道。第五天,陈实有些郁郁寡欢,突然一股邪风吹森寒入骨,来, 陈实精神大振,哈哈大笑,朗声道:“青衣秀士你叫什么名字?” 天空中,青衣秀士所化的牵丝虫站在半空,闻言心中一突:“他要杀莪!—— 月初,求月票冲榜,距离上一名只差两百票呀! 第一百二十二章 至死不还钱 青衣秀士立刻防备 他很忌惮陈实问他的名字。上次陈实这么问的时候,他正欲回答,陈实的腿便砍在他的脖子上。 那一战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出现南北符师斗法的场面,最终以他双腿被斩断仓皇而逃收场, 他养伤至今,才堪堪痊愈,不过身体已经变成了牵丝虫,无法回归人身。 回归人身,意味着失去双腿,变成残废。 变成残废,就意味着死亡 他如今一半身体是邪祟,一半身体是人,人不人邪不邪,皆因陈实问了他的名字! 现在陈实又问他的名字,故技重施,他怎么可能上当? 陈实见他不答,再问一句。 青衣秀士还是不答,居高临下,冷笑道:“陈实今日不是南北符师之争,而是报仇!今日我养好伤来报断腿之仇!” 他背后背着一个朱红色大葫芦,一人多高,葫芦嘴中有血浆向上喷流,在他头顶形成一个方圆亩许的复杂的符文构造。 这符箓的结构,陈实从未见过,但符箓的内容一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符文的起笔不再是寻常符箓的三清文,而是象征十殿阎罗的阎罗文。 阎罗文下方形如鬼面,!鬼面下是简笔勾勒出的忘川河,再下便是北冥之海,左右两侧的注脚,分别是泰山真形图和酆都真形图。 若是正常的符箓结构,至此便算完成。但是这张以鲜血画就的符箓,上、中、下,皆有许多陈实也看不懂的纹理,像是蝌蚪文,旋转,扭曲,像是一个个形态各异的蝌蚪在符箓中游动。 它们的位置不固定,上面的会游动到玄妙,似乎蕴藏某种奇特的道理。 陈实心中凛然:“我爷爷开创的南派符箓,果然比北派符箓有了极大的改进,甚至已经不再是同一种东西!” 这种符箓结构,爷爷未曾教过他。 不过老陈家的东厢里藏着很多书,陈实有事没事就去里面翻一翻,多是爷爷的藏书,里面说不定有这方面的内容。 镇上不少人也察觉到天空中的异象,纷纷仰头往上看去。 更多人像是被他们感染了一般,也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仰头看着天空。 他们身处的地方,叫做皂角镇,镇上有八株古老的皂角树而闻名。 这些皂角树每一株都粗达十围,十个成人伸开双臂才能抱一圈,每一株皂角树都有着自己的灵,而且凝聚成神相,是八个形态各异的道人,身着灰衣,清瘦矍铄,端坐在树冠上一动不动。 八位道人平日里守护皂角镇,方圆里许之地,皆在他们八人的力量笼罩之下,邪祟不侵。 然而此刻,八位道人也不由得面色凝重,抬头望天,各自起身, 青衣秀士头顶,那方圆亩许的血色符文中,渐渐有一个巨大的身影从符文中生出。 那是一只青面獠牙的头颅,脑袋便有一丈方圆从符文中探出头,狰狞恐怖,四面都是面孔,眼耳口鼻中冒着滚滚黑烟。 陈实发现,它从这个血色符文中生长出来的时符文更像是从平面变成立体的过程!候, 就像是把平面的符文,立体拉伸,变成鬼面, 朱红葫芦中,血浆不断流出,注入到血符之中但见这颗四面鬼首生出之后,又有新的鬼首生长出来,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 一颗颗方圆丈许的四面鬼首,源源不断从血符中钻出,向下方的皂角镇飞来,黑压压一片。 八株皂角树的神相面色凝重,皂角树枝条飞舞枝条抽动一下,便有一个巨大的气泡飞出,迎着日光泛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迎上这些四面鬼首。 那些气泡也有丈许方圆,事住鬼首之后,便载着鬼首向高空飞去。 众多鬼首口喷烟火,将气泡烧得炸开,随即便又有新的气泡飞出,将鬼首再度里住。 "皂角镇的干娘道人,实力不俗! 陈实眼睛一亮,他原本打算将青衣秀士引出皂角镇,但是青衣秀士不给他这个机会,竟在镇上直接动手。 不过看情形,八位道人应该足以挡住青衣秀士, 突然,空中飞舞的鬼首四面喷火,将一众泡泡统统烧得炸开。 “他们挡不住!” 陈实不再迟疑,立刻一跃而起,跳到旁边房屋的屋脊上,向镇外奔去。 “呼” 一只四处冒烟的巨大鬼首从天而降,张开大口, 口中喷出浓烟毒火,向他喷去! 陈实纵身避开,浓烟毒火喷在房屋上,顿时青瓦被烧得纷纷炸裂。 陈实人在半空,小庙浮现,剑气一闪而过,将那巨大鬼首的脑壳掀飞! 青衣秀士见此情形,心头一跳:“好快的剑气,难怪能切断我的腿!” 他这符并非等闲的符箓,而是《符箓造物宝鉴》中记载的第三品符箓,名叫鬼车。造物符箓分为九品,对应神胎九品,其中牵丝虫只是第六品的造物符。 鬼车排在第三品,比牵丝虫品级高出许多, 这种符怪坚固无比,画符用的宝血也极有讲究既要用黑狗血这等至阳之物来书写至阴之符,又要采蜈蚣、硫磺、朱砂等物来配药。配好之后,还要寻一火山,用火山的地火来炼去杂质。 基本上十成的材料,最后炼成的宝血只能剩下一成。 炼好之后,方能用来画三品的符箓 但如此珍贵的鬼车,被陈实一剑削去脑袋,当场便化作腐败的血浆洒落下来,腥臭无比。 青衣秀士心念一动,但见空中一颗颗巨大鬼首俯冲下来,拖着滚滚浓烟,直奔陈实而去。 陈实在一栋栋房屋上飞速移动,避开鬼车喷出的火焰。 鬼车看似威力不强,实则强横无比。它们喷出的火焰不是凡火,而是幽冥鬼火。 那八个道人的实力远超一般干娘,就算是祟在他们面前也往往不是对手。他们的气泡,足以将一般的祟困住,让其无法挣脱。但被鬼车的幽冥鬼火一烧也就破了,可见厉害。 颗巨大鬼首旋转着从后方飞速接近,每一张面孔转到面朝陈实,便喷出一道幽冥鬼火,火舌长达数女 它刚转到第三圈,便嘭的一声炸开,却是被一道无形剑气贯穿脑袋, 陈实看似狼狈逃窜,但空中追杀而来的鬼首纷纷炸开,腐败的血从天而降,洒得哪儿都是, 陈实终于奔出皂角镇,催动真气,祭起神胎,喝道:“小枣!: 他的真气贯通小庙,庙中正气长存,倾注到神龛中的胖娃娃身上。 下一刻,他身后浮现出一株枣树,郁郁苍苍,粗大的枝干如虬龙,蜿蜒曲折,伸向天空! 陈实一跃而起,跳到树上,沿着粗大的枝冠健步如飞,向上空冲去。 那株枣树上挂满了人头大小的红枣,红枣上涂着花花绿绿的颜色,仿佛唱戏的花脸。 哗啦啦,枝叶舞动,人头大枣也跟着舞动。 皂角镇的人们正在惊异于镇外突然长出的参天巨树,突然只见这些大枣纷纷睁开眼睛,张开嘴巴,赫然是一颗颗人类脑袋,男女老幼都有。 人们惊呆,便见人头大枣飞舞,迎上天空中冲来的鬼首,扑到鬼首上面便咬,那些鬼首也自张口喷出烟火,灼烧这些人头大枣。 还有的张开血岔大口,将大枣咬下! 镇外的天空中,一时间厮杀惨烈 但更多的四面鬼首是扑向枣树上正在向高空冲去的陈实,试图将陈实吃掉。 丁叮怀抱琵琶,匆匆从皂角镇的街道里穿过,向镇外奔去。 待来到树下,只见陈实纵跳如飞,已经顺着这株参天大树来到高空之上! 她仰头看去,陈实沿着树枝疾行,越走越高,竟似要到云端一般。 那些扑来的四面鬼首,往往还未来到他身边,便被飞舞的人头大枣挡住,只有一条条带着滚滚黑烟的火舌喷来喷去, 突然,一只四面鬼首侵入枝条之间,张开血盘大 口,将陈实一口吞下。 丁叮惊叫一声,却见那鬼首的脑壳被掀飞,陈实从脑壳中一跃而起,在一根根枝条之间纵跃如飞,避开那些鬼首的攻击,飞速向高空中的青衣秀士接近! “公子好生凶猛!32 丁叮松了口气,突然空中传来一个悲愤的声音 “你不能走!你还欠我二十两银子!” 丁叮不禁莞尔,心道:“公子还是对那二十两银子念念不忘。 陈实已然来到枣树的树冠之上,脚下的皂角镇只能看到一众青黑色的瓦房,街道也变得细小起来,行人如蚂蚁。 此等高空,掉下去绝对会摔成齑粉! 陈实视而不见,一跃而起,向空中的青衣秀士扑去。 青衣秀士的身躯一半是牵丝虫,虽未长有翅膀却在空中移动自如,三十多双手臂踩在空中,猛然发力奔行,避开陈实扑击,身体如蛇蟒般抬起上半身, 一条条手臂挥舞,利爪如锋利倒钩,向陈实身上挥砍过去。 他的手臂有一丈七八长短,利爪骨骼在外,坚硬无比,挥砍下来,便如巨人挥起镰刀,收割凡人性命! 而且一条手臂五根爪子,便相当于挥起五把巨型镰刀。 牵丝虫虽是六品造物符箓,但近战之下,依旧非同小可,等闲修士只会在短时间内被切得粉碎, 尤其是在空中,青衣秀士如履平地,陈实却不可能如他这般飞行。 无论神行符还是甲马符,都无法在空中停留, 但下一刻,陈实脚底星光炸开,天璇星的星符瞬间变得极为耀眼,团团光芒沿着他的周身流动,他竟在空中停顿,挥拳如风,迎上青衣秀士的攻击! “咔嚓!33 青衣秀士的一条手臂被陈实一拳击穿,巨大的臂膀折断,呼啸着从空中坠落下来, 他的伤口酒着绿血,惨叫一声,但在此时,陈实已经落在他的背上,沿着他的背向上狂奔! 数十只鬼车旋转着向上飞去,扑击背上的陈实然而已经来不及, “嘭! 血葫芦炸开,青衣秀士辛苦炼就的宝血统统散落,化作一道血幕。 陈实从血幕中窜出,一拳打在青衣秀士的后脑随即拳化为掌,重重拍在青衣秀士的双耳之上,接着身躯猛地下沉,双手如刀,插在青衣秀士的腰下双肾之处! 他的身后,向他飞速扑来的鬼车符怪纷纷炸开化作腥臭的血雨从天而降,不过从下方往上看去,仿佛一朵朵红色的烟花,极为绚烂, “你先别死!” 空中,陈实用力晃着青衣秀士的脑袋,大声道“三合村的钱,你还没有付!你醒醒,醒醒!3? 青衣秀士脑袋垂下,歪在一边,牵丝虫的身躯也开始炸开分解,化作绿水飘酒下去。 两人身形坠落,陈实纵身落在枣树上。 却见遮天枣树开始收缩,插入天空的枝条越来越细短。 那一颗颗人头大枣也越来越小,变成了普普通通的红枣,挂在树上。 陈实脑后小庙的神龛中,大胖娃娃小枣看着庙外的这一幕,眼角不觉流下两行泪水。 它没有保护好三合村的村民,不是一个好干娘。 但今日,它总算借陈实之手,为这些枉死的人们报鎌榅砀齐1葚碳铌笊驭害巜鼔桐劳竜鲞距 陈实跨出一步,从枣树上轻飘飘落下,看着青衣秀士摔在地上身体,默默的叹了口气。 “他还欠我二十两. 丁叮看到青衣秀士身上滚出一个钱袋,急忙用树枝挑起,打开扫了一眼,又惊又喜道:“公子,这里面有好几千两银票!” 陈实心中微动,道:“多半是杀我的佣金!这笔不义之财. 他犹豫起来, 爷爷说过,不能拿死人的钱财, 陈实咬了咬牙:“就给镇上的人吧。刚才打斗,有很多房屋被烧坏了。修缮这些房屋,也需要很多钱。 丁叮看着他,心底满满的感动:“不曾想,公子这么心善。” 陈实心中默默道:“青衣秀士,我至今还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丁叮带着钱袋进入镇里,去处理修缮房屋的事宜,陈实在镇外等候,他现在一身血,不便进入镇中。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向这边走来,远远的笑道陈实?黄坡村的陈实? 陈实转身,直面这个中年人,疑惑道:“我是陈实。敢问阁下是?” 新多巡抚,李孝正。”中年男子笑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石船,女人头和爷爷 新乡巡抚?”陈实凛然,突然想到前几日赶集听到的传闻。 传闻中说,新乡巡抚李孝正前往乾阳山,探索石结果随行所有人,包括李孝正,统统葬送在石船船,上,无一生还! 倘若消息是真,那么眼前这个新多巡抚李孝正又是谁? 金蝉脱壳! 陈实醒悟,李孝正只怕还是李孝正,他探索石船葬送在石船上,只怕是他故意散播出去的假消息! 他的目的,是引诱其他人探索石船,他坐收渔翁之利!: 窑厂的邪菩萨事件,将方圆百里笼置,化作域,也造成了爷爷不得不出手斩杀邪菩萨,道心被污染,迫不得已进入阴间躲避。 石船的凶险,对比窑厂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实心中紧张,李孝正假死,绝对是一件隐秘的事情,不可能让外人知晓,甚至说不定隐瞒妻子儿女。那么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告诉自己就是新多巡抚李孝正? "他该不会是亲自前来,找我报仇的吧?我在新多县城,杀了他的儿子李天秀,又把曾先生的尸体送到省城李府,他怀恨在心,亲自来寻我报仇! 陈实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个念头,分析缘由 "青衣秀士说,自己是被人雇佣前来杀我,要逼我爷爷出手,试探我爷爷是否真的死了。难道买凶杀我的人就是李孝正? “"我刚刚杀了青衣秀士,他便出现,难道他要亲自动手?: 杀子之仇,乃是血海深仇,李孝正为了给李天秀报仇,亲自前来也在情理之中! 此人乃新多巡抚,能够坐上新多这个是非之地的巡抚之位,一定实力高深莫测,若是对他动手的话只怕他在劫难逃! 李孝正灰衣白衬,看起来很是朴素,背后还背着一个陈旧的书箱,与中年落魄书生无异,径自来到他的身边,面色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他的一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看出陈实心中所想,道:“陈小友不必那么紧张,我虽然妻妾不多但也有九个儿女。你杀我儿天秀,我虽想报仇,但倘若利益足够,我还是可以放下报仇之念。 陈实身体放松,但精神依旧高度紧张,随时准备暴起。 李孝正见状,摇头道:“你我距离极近,你做任何防备都没有效果,不必如此。 陈实依旧随时准备暴起,道:“我不是做防备,而是随时准备杀人。” 李孝正失笑,他的眼睛笑起来如凤眸,双眼皮纹理很深,道:“你我差距太大,你不可能近身。 他心念一动,陈实便只觉自己被牢牢束缚,无法动弹,甚至连金丹也无法运转! “我与他的差距,的确极大!" 陈实想到这里,立刻精神放松,放弃一言不合暴起杀人的念头,面色和善道:“李大人前来寻草民,所为何事?” 李孝正察觉到他现在杀意全无,也不禁错愕,赞道:“名满天下的孩秀才,确非常人。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能死而复生,东山再起。我儿李天秀是我约束不严,得罪了阁下,我向孩秀才赔罪!” 他长揖到地,神态恭谨, 陈实脸色微变,侧身闪到一旁,摇头道:“李大人何必如此?” 李孝正诧异,直起腰身,疑惑道:“陈小友为何不受我的赔罪? 陈实道:“我杀令郎,是因为沈雨生的神胎被夺, 种在令郎身上。沈雨生的名字,甚至没有出现在秀才的榜单上,其人身份被抹除,仿佛不存在,令我免死狐悲,所以心动杀意。 李孝正轻轻点头:“十年前,孩秀才一鸣天下惊却被人夺走神胎,死于非命。你遇到这种事情,义愤填膺也是理所当然。 陈实继续道:“莪与你李家交恶,是因为田怀义主考官保护沈雨生而被杀,李家在新多县只手遮天,颠倒黑白。主考官田怀义死亡,竟无声无息,谁也不知道后事如何处理!对李家来说,杀掉一个主考官,就像杀掉一只阿猫阿狗。” 李孝正微微皱眉,道:“此事虽是我李家的下人做的,但我也难辞其咎。若非我为新多巡抚,我李家的下人也没有这个权力 他还未说完,陈实已经打断他,道:“正是因为只手遮天的贵妇人,只是李大人后院的奶娘,所以我决不能受李大人的赔罪。 李孝正深深皱眉,渐渐明白他的意思。 陈实道:“李大人,你是官,我是民。你手中握着生亲予夺的权力,你家里的阿猫阿狗都是人上人,你李家的奶娘在县城可以只手遮天翻云覆雨,而我这等草民,只有一条贱命。草民贱命一条,面对不公,唯有拔刀所向。 他正色道:“李大人,你我天然对立。你称我为小友,从何说起? 李孝正心头微震,不觉动了杀心,很想立刻击毙这个少年。 因为他分得太清楚了, 这种人,天生反贼! 但这杀心一晃而过。 一是他不知陈寅都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二是他的确有用到陈实之处。 "既然是来谈利益,那么的确无须拐弯抹角。 李孝正想到这里,爽朗一笑,道,“陈实,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破解主船鬼神领域,夺得大明宝船!至于利益交换,你可以从宝船上取走除宝船之外的任何一件宝物!还有,你在新多省犯下的一切案子,我帮你销案,让你的履历干干净净!你参加秋闱,考取举人,我也可以帮你帮你打点,毫无后顾之忧!: 他顿了顿,道:“至于到底是何人买通邪符师韦一敏来杀你,我也可以帮你调查清楚。 陈实怔住,看向地上青衣秀士的尸体:“他叫韦一敏? 李孝正诧异道:“你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陈实有些意难平:“他还欠我二十两银子不过,既然他死了,雇主还活着,那么这二十两银子便可以问雇主要!李大人,你手下能人众多,为何请我助你?” 李孝正微微一笑,道:“因为天青对你赞不绝口因为你是孩秀才。 他亲自召见过李天青, 他原本对这个孩子有些不以为意,李天青已经属于李家的远房,与泉州这一支关系颇远,所以李天青获得紫玉神胎时,才有人提议挖出李天青的神胎给李天秀用。 但是见过李天青后,他才惊觉李天青最大的长处不是一品紫玉神胎,而是李天青这个人。 李天青聪慧过人,心思缜密无双,令他惊为天人,只觉自己生的任何孩子都拍马不及, 甚至连他自己,也拍马不及! 而李孝正召见李天青的原因,是李家探索石船让李天青带路,一行十余人,其中有三位化神境的孝字辈高手,七位元婴境好手, 只有李天青活着回来 其他人,悉数葬身石船,其中包括李孝正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是第一次。 还有第二次。 同样是十多位李家高手,同样带着李天青,同样有化神境坐镇。 又是只有李天青活着回来。 然后是第三次。 还是只有李天青活着回来。 李孝正原本以为李天青捣鬼,害了李家的这些高手,但见到李天青之后,便打消了怀疑。 此等天人,得之是李家之福. 但在李天青口中,却对陈实倍加推崇,认为陈实远胜自己。 他与李天青商谈,然后去了一趟石船,之后决定来请陈实帮忙。 “第三个原因,就是石船上有你爷爷留下的符箓篡。"李孝正面色凝重道。 “爷爷去过石船?3. 陈实心头一跳,沉吟片刻,毅然道,“巡抚大人打算何时探索石船?” 李孝正道:“待各大世阀的高手,探索石船之后他们死伤惨重,我们便动身。: “你通知我。”陈实道 这时,丁叮向这边走来,应是处理好银票的事情 李孝正不想与外人碰面,转身离去 “李大人,你是否去过石船? 陈实突然问道,“石船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了这片鬼神领域? 李孝正顿下脚步,迟疑一下,声音沙哑道:“我去了石船,带着李天青和其他李家高手一起进入船中。我们脚不着地,渐渐深入石船,原本一切正常,直到我们看到船上供奉的一块石头。而这石头四周,有你爷爷布下的符算阵势,我们试图进入其中 他顿了顿,道:“只有我和天青活着走出了石船其他人死在符箓阵势之中。 “供奉的石头?”陈实疑惑。 "是一块残缺的石头,雕琢着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头颅,像是从雕像上打落下来的。石头人头旁边有供奉的牌位,写着几个字。 李孝正面色古怪,轻声道,“月游星君,玄黄顽石,石矶娘娘。这是一块来自商朝和周朝之间的石头,应该被供奉了很久,香火之气很盛 他面色愈发古怪,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月游星君,石矶娘娘?商朝周朝的石头?是何等古老?” 陈实读书不多,只知道唐朝被称作远唐,意思是远古的唐朝。 至于商朝周朝是什么时代,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从那时便供奉,延续至今,这块石头一定极为了不起! "但是石船上最大的邪祟,应该不是石矶之首,而是我爷爷留下的符箓阵势。 陈实暗自叹了口气,爷爷走了,但还是不让人省心。 丁叮走过来,道:“公子,那些银钱都安排好了公子做了件大善事,镇上的族老们还说修缮房屋用不了这么多钱,剩下的钱便给公子修个生祠,建公子的像,供奉在里面呢!” 陈实眼睛一亮,只见皂角镇的几位族老满面笑容的向这边走来,神态很是恭谨。 陈实大步迎上,其中一位族老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陈实抓起衣领拎了起来。 “族老,我保护了你们镇子,你们是不是感恩戴德?“陈实喝问道。 那族老慌忙点头, “那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银两,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族老们呆滞。 陈实从他们身上勒索了一百两银子,心满意足离去,留下皂角镇的族老们面面相觑。 “青衣秀士韦一敏就算头七回魂,也不会来找我要钱了。” 陈实心里美滋滋的,银票过了一手,便不是青衣秀士的钱了。青衣秀士就算回魂找钱,也是去找皂角镇的族老。 丁叮浑然不知这其中的关系,悄悄向黑锅道:“公子是不想镇上的人们给他立生祠,才这么做的么?立生祠,上香火,每年镇民都会花不少钱。他太善良了,他一定是不想让镇民为了供奉他花更多的钱,所以才故意作恶。” 黑锅目瞪口呆,觉得她口中的陈实,与黄坡村小霸王陈实,不是同一个陈实。 陈实跳到木车上,把思春的少女拉上车,木车不紧不慢向乾阳山驶去 一片乌云笼罩着乾阳群山,山头乌黑如墨,山雨欲来- 大道之上均订过五万了!感谢书友们支持! 求更多月票!! 第一百二十四章 爷爷藏书 “石矶娘娘,一块来自商朝周朝之间的石头,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祭祀。当年的大明将士,为何会将这块石头从祖地神洲运来?” 陈实看着远方的乌云,雷电在云层中晃动 “"矶的意思是水边立着的石头。石矶娘娘应是立在水边的一尊女子的石像。她是什么来历,为何只剩下头颅?真王为何要将她的头放在宝船上? "这块石头,与回归祖地神洲是否有关联?爷为何又要在石头周围布下符箓阵势?他为何没有取走这块石头?” 木车有些颠簸,他的身子也在东摇西晃,身边怀抱琵琶的少女在摇晃中打着盹,侧着头不知不觉靠在他的肩膀上。 陈实闻到少女身上传来的清香,不知是体香还是胭脂水粉的香味。 早上的时候,他看到这女孩往自己脸上涂抹一些胭脂水粉,涂过之后便显得脸蛋白里透红,尽管之前也很好看, “阿嚏!: 他被女孩登角的头发弄得鼻孔痒痒的,打了个喷嚏,肩头的少女还没醒,却悄悄的睁开一只眼,偷偷瞄他一眼,继续睡去。 当然也是假睡。 但晃着晃着,她慢慢就睡着了,半路上醒来便叫着脖子疼,歪着脑袋,歪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回到黄坡村之后,陈实便没有继续出远门, 他回到从前那种日子,每天修炼,拜干娘,听讲,不过此次回来他又多了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去东厢翻书。 陈家的东厢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常年没人去,黑漆漆的泛着冷气。爷爷在春节前后,会在这里贴几张惊魂符和驱虫符,驱赶老鼠虫子,之后也不过问这间房。 这个房屋陈实之前钻进去过,翻找小时候的自己收藏的““宝贝”。 他发现自己小时候很少有什么玩具,多是算筹砚台、写秃了的笔头,以及笔记之类东西。 还有些旧衣物,也是小时候的自己穿的, “我小时候,一定是个无聊的孩子。”陈实心道 其他杂物,有的是父亲陈棠的旧物,有的则是爷爷丢在东厢里的东西,杂七杂八,数量很多。 陈实钻到东厢里寻找半晌,翻出一卷旧画。展开卷轴,画中画着的是一家四口人,爷爷坐在椅子上,一个小男孩坐在他的膝盖上,后面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很英俊,女的也很漂亮。 “是陈棠和我娘么?陈棠他不配。 陈实看了良久,小心翼翼的把画轴卷起,依旧收好 窗外传来琵琶声,陈实抬头从窗棂往外看去,只见丁叮坐在堂屋的屋檐下,抱着琵琶,应是在练习指些 琵琶声声慢,像是夏日少女的遐思,带着暗恋的美好,有忐忑,有期待。 陈实听不懂,继续翻找。 “不过她的弹奏中带着情绪,比以前弹的好了许多,有了自己的东西。”他心中暗道。 只是,这对于少女来说是好是坏? 陈实从旧物堆中拖出一个箱子,这箱子仿佛普通的木头箱子,然而四周严丝合缝,找不到打开的地方,也找不到锁。 箱子有些年头了,应该是枣木材质,没有上漆但已经被盘出了包浆,油光铮亮的,泛着红玉的质感。 箱子的六个面,皆绘有不同的符箓,符箓构造复杂,结构上与陈实从前所见的符箓不同, 然而虽然结构复杂,但没有任何作用, 它们像是装饰图案,并非符箓, “这箱子上的符箓,像是臆造的符,没有任何威力。 陈实观察片刻,渐渐看出一丝端倪,于是把箱子搬到院子里,取来纸笔,研好磨,将箱子六面的符临摹画下。 丁叮放下琵琶,过来查看,少女头发顺着陈实的脖颈流下来,凉凉的。 不过她对符箓所知不多,两眼一抹黑。 陈实终于看出端倪,沉吟道:“按照符箓的结构来用的应该是投影法看, 他将箱子一角立起,将那六张纸按照六面的次序摆放,将六张纸视作一个整体。 “不对,不是这个角。 他又换了一个箱子角,重新排列六张纸,脸上渐渐露出笑容,“这次就对了。” 丁叮还是两眼一抹黑,觉得自己应该去门口跟狗子坐在一起。 陈实观察六张纸上的符箓图案,六张符图案连在一起,原本看似臆造的图案便有了意义。 他很快将这个无比复杂的符箓研究透彻,向少女解释道:“这张符箓,其实内藏十二元辰的图案,也就是说,想要打开箱子,还需要对应相应的时辰.….黑锅,报时! 门口传来几声狗叫, “巳时三刻。“陈实听懂了,道。 丁叮瞪大眼睛,不知他是怎么听懂的。 陈实寻找巳时对应的符箓图案,找到三刻的节点,立刻催动气血,指端飞速点在三刻的节点上。 三刻的节点亮起,他的指端又落在四刻的节点上。 他双手如飞,按照次序,指端相继点在已时的一个个节点上,但见木箱表面的符箓逐渐亮起,突然哒的一声,箱子打开,露出厚厚的一大叠书籍。 陈实又惊又喜,将这些书籍取出,逐一查看,李孝正之所以请他帮忙,就是因为爷爷在石船上留下了一座符箓大阵。 若是不能破阵,只怕连他也会葬身在石船上, 这些书籍往往是一些关于神胎的感悟,陈实查看良久,发现应该是爷爷在神胎境时留下的笔记。 萧王孙说,爷爷因为得到的是幻胎,最弱的神胎,他在神胎境呆了很多年未曾突破。这些笔记,应该是爷爷当年钻研的办法。 他匆匆翻阅,这时箱子哒的一声自动合拢,又恢复如初。 丁叮观察箱子,疑惑道:“公子,我适才见你解开箱子好像很是麻烦,倘若解开箱子的次序不对呢?会发生什么事?” 陈实一边看书,一边摇头道:““我也不知。 "我试试!”丁叮兴奋道。 她伸出手指,催动真气,随便在箱子上点了一记,突然那箱子变得无比庞大,箱子盖打开,如同一个森然大口,露出满嘴利齿,一条肉红色的长舌从箱子里面的黑暗中飞出,卷住她的腰身。 “咔嚓! 箱子一口咬下,将少女吞了进去,地上只剩下一双女鞋。 黑锅察觉到动静,探头向院子里望了望,有些疑惑 陈实连忙道:“黑锅,报时!” 黑锅连忙报时,陈实飞速解开箱子的锁,伴随着哒的一声,箱子再度开启,丁叮被箱子吐了出来,浑身湿漉漉黏糊糊的,像是被浸泡在某个邪祟的胃里, “这个箱子,可能是个邪祟。 陈实想了想,向倒毒少女道,“我刚才画下那张符时,"觉得构造特殊,现在想一想,与南派符有些相似。” 丁叮垂头丧气去洗澡,黑锅走入院子,拿着斧头去劈柴,帮她烧水。 陈实继续翻阅,大致看了几本书,突然在一本书的未页看到一行文字:“小十复生,再无神胎,修炼之难,是我百倍。他不能走我的路,该如何修行? 陈实读到这里,心中满满的感动。 这行字的笔墨比较新,应是后来陈实复生后,爷爷来寻找可以让陈实修炼的办法时添上去的。 他曾经也在心底埋怨过爷爷,为何不教他如何修炼。但看到这行字,他才知道爷爷那时有多苦恼。 他捡起另一卷书。 这卷书上却是画着一些奇特的图案,陈实仔细翻看,却是水火荡炼的图案,以及人体的解剖图! 后面记载着各种非人般的试验,如何将水火荡炼运用到尸体上,保持尸体依旧有活性。 这卷书就像是一个作案笔记,记录着陈寅都四处挖坟掘墓,盗尸用来试验的情形。 陈实不断翻下去,看到了一场又一场失败,以及各种各样的总结。 他翻到最后一页,一个焦躁的老人在后面写道:“第一百一十二次失败了!失败,失败,还是失败!难道人死真的无法复生?” 陈实可以看得出爷爷当时有多焦躁绝望。 他又捡起一本书,这本书还是水火荡炼的试验笔记。 他粗略翻看一遍,这本书也记载了一百多次失败。 他又捡起一本,里面记录的试验还是失败, 陈实翻到第七本,终于在书未看到了两个飞扬的文字。 “成功! 他看着这七本书,眼圈泛红,爷爷从未说过为了救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直至今日才知道其中的辛苦, 陈实稳住情绪,又捡起一本书,精神一振,这卷书正是记载着符箓的书籍! 他急忙翻看,书上的笔迹正是爷爷所书,写的内容是他自觉《符箓汇编》往往是尊神崇神,借神之力。若是可以摆脱这一点,便可以造物,自己创造出奇妙的生命,乃至神明! “就是这本书!这本书就是《符箓造物宝鉴》!我家里也有! 陈实颇为欣喜,匆匆翻阅,只见书中记载的多为爷爷所画的各种奇妙生物的内部构造图和平面图,旁边附上对于符箓的注解。 他再往后翻,书上记载着从九品到一品的各种造物符箓,以及所需的材料! 陈实走了定神,将这本书塞到怀里,准备细细研究,瞥见还有其他书,于是又捡起一本。 他打开这本书,书上写着的不是修炼或者符箓反而像是菜谱。 陈实看了片刻,才确认是菜谱! 他正欲合上,突然看到一行文字:“小十喜欢吃。盐可能放多了,下次注意。” 陈实怔住,继续翻阅,又看到熟悉的文字:“我还是尝不出味,小十不喜欢吃。可能太油腻了。下次少放油。 陈实视线有些模糊,继续翻看,书上是爷爷写的菜谱,那时候他已经不再是人了,他变成了一具活着的尸体,他尝不出味道,只能从陈实的表情来揣测自己烧的饭菜好不好吃。 丁叮洗好澡,穿着陈实的衣裳走了出来 陈实还在长身体,个头与她差不多,她穿着倒也显得英姿飒爽。 她一边侧头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向这边走来,看到陈实泪珠落下,连忙道:“公子,你怎么哭了?” 陈实擦去眼泪,怔怔出神,道:“爷爷从来没有说过他有多么爱我,我还曾怀疑他想吃掉我,为此害怕了很久。丁叮姐,我想我爷爷了。 丁叮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男孩,连忙笑道:“你别伤心,我给你亲一下脸蛋好不好?要不亲嘴唇也可以。 陈实没有亲她,而是将这本书收了起来,觉得比任何主鉴秘笈都要珍贵, 爷爷,你在阴间过得还好么? 他心中默默道,“有没有厉鬼害鬼恶鬼欺负你?你为何还不托梦给我?你若是被人欺负,我烧几个阳间的高手给你。你若是不喜欢五竹老太太,我可以烧其他老太太。 “咔嚓!" 阴间,陈寅都面色阴沉,扭断了一只阎魔的脖颈,将尸体丢下,恶狠狠的盯着其他凶恶无比的鬼神。 那只阎魔乃是阴间鬼神,被他生生斩杀,尸体落下去很久才传来坠地的声音, 他阻挡在这条连接阳间的通道入口,已经数月 这数月期间,未曾有一只鬼神进入阳间陈实的体内! 因此陈实这段时间,没有发过一次病! "阴间好像有鬼神注意到这里了!” 他浑身是伤,但也越来越强,难得喘息片刻,心道,“不知道沙婆婆他们,是否解决了小十体内的邪祟? 感谢宅仙齐天的盟主打赏,老板大气!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造物小五 这几日,陈实对五竹老太太颇为关心,总是询问老人家的身体是否健康,一顿饭能吃多少,是否生病等等。 五竹老太太对村霸的观感好了不少,逢人便夸秀才老爷懂事,便是秀才老爷钻到瓜田里偷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实有些不好意思,便打消了烧个五竹老太太给爷爷的念头。 他这段时间没有出门卖符,而静下心来翻阅《符箓造物宝鉴》。 他把书桌搬到村外黄土岗的柳树下,研好墨,边揣摩造物宝鉴上记载的符箓,一边临摹。 黑锅则在书桌周围跑来跑去,每当有符怪从陈实画出的纸张中跑出来四处作恶,便会被狗子扑倒,一口咬死。 陈实只是学习如何画符怪,并未动用全力,画出的符怪并不强大,但随着他越来越熟练,便见纸张中一只又一只符怪爬出来,体魄越来越大,狰狞凶恶实力也越来越强, 只是这些符怪还是没能逃出去,便被黑锅咬死, 陈实对黑锅的表现并不惊讶,黑锅让他觉得,黑锅的表现是理所当然。 造物主鉴最大的特点,突出在造物上,创造活物是最大目标。 陈实原本从牵丝虫身上学到了一点造物的手段但控制符怪的本事却没有学到手。 宝鉴中还记载了各种控制造物的手段,以及各种失控的造物的处理办法。 他一边学习一边验证,不过超越五品的符怪,便需要用到特殊材料才能画出,而且控制起来也越发吃力。 陈实看到后面,一品符怪已经不再叫符怪,而是符神。 二品三品符怪都有三四种符怪,而一品符神则只有一种,名叫天机,是一种八臂神魔形态,容貌英朗,极为俊美,身躯伟岸,手持八种造物玄兵,远攻近战,无一不精。 造物出来之时,其力量甚至可以凝聚,形成鬼神领域,笼置数十里,威力接近神魔! 但控制天机更为艰难,甚至有可能出现符师反被天机控制的现象! "概因月华之中藏有神秘力量,污染造物,久而久之,造物化作邪素。 爷爷在书上写道,“故而造物不可久,久则生邪。 陈实抬头望天,天空中日月齐出,月亮还是个月牙。 不过月牙似乎比从前稍微圆了一点儿。 白天出现的月亮,渐渐变大,白天的月华也越来越多, “月光中蕴藏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力量?为何可以让人造物也失控邪化?”陈实大感好奇,恨不得飞飞到天上去研究透彻。 他继续翻阅,但一品符怪之后便没有了其他符怪,不过他还是在夹缝中看到纸张撕掉留下的痕迹。 “爷爷撕掉了一张纸!" 他大是惊讶,被撕掉的这张纸上记载的是什么?难道一品符怪天机之上,还有更为高等的造物?只可惜这一页纸张被爷爷撕掉,他无从得知上面记载的造物到底是何物。 后面的几页记载的是一些零要星星的琐事,有的是爷爷研究时随手涂鸦的图案,有些则是只言片语的感悟,不成系统,无从得知爷爷当时的想法, 陈实翻到倒数第二页,上面记录的事情有些不 同。 “嘉靖六六零二年夏,造物小五失控。携天机二诛小五,于地底巢穴中发现尸骨三百余具。 嘉靖六六一二年夏,造物小五失控。携天机四诛小五,于大游湖下发现尸骨干一十三具。” “嘉靖六六二二年夏,造物小五失控。携天机十二,诛小五,于金山上发现高手尸体数百具,飘浮空中,不坠。” 陈实看得心惊肉跳。 造物小五,难道就是爷爷撕掉的那一页中记载的符神? 超越符神天机的造物! 可是爷爷的记载中,好像有着一些古怪的地方 爷爷前后诛杀小五三次,按理来说杀了第一次之便无须再杀第二次。爷爷察觉到造物小五太危后,险,肯定不会再度制造出另一个小五。否则,他也不会撕掉造物小五的那一页。那么,后来出现的造物小五,是从哪里出来的?3 难道造物小五有复生的力量? 陈实仔细思索,更为奇怪的点是,造物小五每次失控,都是在夏天,而且是十年一次,极为精准! 更为可怕的是,造物小五每次复生似乎都比上一次更强。 爷爷第一次杀小五时,带着两尊符神天机,才将它斩杀。第二次时,带了四尊符神天机,第三次时便带了十二尊符神天机! 这说明,造物小五随着复生的次数增多,实力也一次比一次强! 陈实定了定神,翻到下一页。 这一页是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嘉靖六六三年夏,造物小五失控。携天机三十二,镇压造物小五于乾阳山。 陈实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合上宝鉴,定了定神。 三十二尊符神天机,镇压于乾阳山。 陈实已经难以想象造物小五的实力有多恐怖了! “五天前立夏。”他低声道。 如今已是夏天。 天空中两轮骄阳的火力,似乎也比从前更为凶猛 "按照时间来推算,十年前,爷爷没有诛杀造物小五,而是选择将它镇压在乾阳山中。这样造物小五就不会复生,也就不会变的更强。 陈实喃喃道,“造物小五的实力没有提升的话,那么它就无法冲破爷爷的镇压。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舒了口气,露出笑容。 “爷爷一向很靠谱,一定做到了万无一失。他回忆起爷爷的各种作为,心头又有些不安,因为他回忆中的爷爷,好像也没有那么靠谱!“爷爷到底将造物小五镇压在何处? 乾阳山实在太大,爷爷镇压小五之后,担心它逃脱,镇压点肯定是一个人迹罕至之处,甚至是极为危险的地方。 如此一来,便不用担心被外力破坏,造物小五也就无法逃脱。 陈实刚想到这里,只听丁叮欢呼一声,抱着青蓝色布袋,小步快走,向一个高挑卓卓的女子奔去。 “夫人!”她脆生生道。 那女子宛如从画中走下的仕女,风采非凡,有一种令人难忘的知性气质,眼眸明亮而温和,正是华黎夫人。 丁叮跑到她身前,急忙向她请安,道:“夫人伤势痊愈了?可喜可贺!奴婢未能前去迎过,还请夫人责切!33 “起来吧。 华黎夫人牵着她的手,把她拉起来,笑道,“让你守在镜湖山庄外,饿也把你饿死了。你这么乖巧懂事,我还真能责罚你不成?" 她不经意的把丁叮的衣袖拉开,扫了一眼,发现女孩儿的守言砂还在,微微一怔。 "跟他爷爷倒是有些不同。”她心中暗道, 陈实放下书籍,收拾书桌,准备前去相迎,华黎夫人已经带着丁叮向黄土岗上走来。 陈实心中一惊,黄土岗非比寻常,普通人登上这片土坡不会有任何异状,但修为到了凝结金丹,上士坡时便会发现黄土如天,难以攀登! 修为越高,这种异象便越是恐怖! 丁叮先前就没能登上这片土坡,还是他牵着手才来到土坡上。 不过,华黎夫人带着丁叮走来却如履平地,令陈实又是一惊。 华黎夫人渐渐地似乎也感觉到了压力,脚步放缓,倘若是她一人,还可以走到土坡上,带着丁叮便ㄨ离蓥衲厶?遁骒磷厍确尓妆娓稭广摔硒力。 "这下糟了,只怕要在小辈面前出丑。”她心中暗暗叫苦,又不好明说让丁叮下去,只好强撑。 “"懂事的,鬓这时候已经看出主人的不对,主动退下了。但丁叮跟我像小姐妹一样,看不出我的情况不对。” 正在这时,碌碌的车马声传来, 华黎夫人暗自舒了口气,驻足观望,陈实向这边走来,也放慢脚步,向土坡下看去, 但见黄土岗下方的驿道上,有车马行来,乌泱泱二三十人,走在前后外围的锦衣卫,各自催动神龛神胎,祭起一枚金丹,光芒四下里照耀,便如同一个个小太阳一般。 而在内围,则是一个个神态稳重的中年男女,各自脑后神龛中,元婴坐于神胎前,警惕万分。 他们身上带着一股锐利的杀气,远远的,山林中的鸟兽便被杀气惊动,四散奔逃,鸟雀惊起。 众人中央的车辇是一种巡游的车辇,上有华盖只能遮阳,无法遮风挡雨。 华盖下垂下一些珠帘,勉强能挡住外界的一些视线,隔着珠帘,可以看到车中坐着一红一绿两位老者,相貌高古,消瘦,模样却是一模一样,除了衣着,看不出有其他区别。 “两位老大人,坡上有人。”其中一个中年男子侧身,向华盖下悄声道。 两双锐利无比的目光向陈实、华黎夫人扫来,他们目光过处,土坡上的一株株野草突然无声无息折断,如同四把横扫过来的长剑,仅仅目光,竟似能将人腰斩! 不过这四道目光来到陈实和华黎夫人等人身边,便春风化雨,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华黎夫人微笑道:“原来是夏家二叟。在乾阳山还敢如此放肆,难道不怕埋骨在此么?” “放肆!” 那一众锦衣卫纷纷怒喝,纵马冲向土坡,突然噗通噗通,纷纷从马背上跌落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弹一下。 只剩下他们的骏马跑上土坡,嘶鸣不已, 剩下的那些夏家的元婴境高手惊疑不定,当即留下八人守护车辇,其他人纷纷祭出元婴,刚刚飞临黄土岗,元婴失控坠落,也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华黎夫人微微一笑,看着车辇中的夏家二叟,目光戏谑。 红绿二叟齐齐下车,迈步向土坡走来,红叟淡淡道:“原来是华黎夫人。雕虫小技。? 他二人走上土坡,土坡边缘跪拜的众人如释重负,各自连忙起身,退出土坡。那些元婴境高手也连忙收回元婴。 红绿二叟齐齐向土坡上走去,然而走了几步,二叟脸色微变,步履不再那么轻松自如。 二人周身气焰腾腾,竟然继续前行,很快便要跟上华黎夫人。 华黎夫人也起了争强好胜心,心道:“若是没有丁叮在的话,倒可以与夏家二叟较量一下,看看我的修为与世家大族中的老怪物相比如何。” 陈实向华黎夫人见礼,笑道:“夫人,请到树下坐坐。 他顺其自然的握住丁叮的手,华黎夫人只觉压力顿时一轻,心道:“陈实比我家丫头懂事多了,更有眼色。 她跟着陈实,径自前行。 越往上走,越是靠近柳树,压力便越大, 走到后来,华黎夫人举步维艰,身躯隐隐有些颤抖,忍不住祭出元神,对抗那无比恐怖的压力。 夏家红绿二叟也起了争强好胜心,跟在她的身后,只觉黄天压下,身上老骨头传来咔吧咔吧的声响,竟像是要碎掉一般,但还是咬着牙前行, 陈实和丁叮已经来到柳树下,看着这美妇人与两个瘦高老人倔强的往上走,谁也不肯服输。 丁叮惊讶莫名,只觉他们面色凝重的样子很是好笑。她是被陈实牵上来的,不知后面的压力到底有多恐怖。 但在华黎夫人和红绿二叟眼中,他们正在背着黄天而行! 华黎夫人额头香汗淋漓,咬紧牙关艰难无比的走到柳树前方,还剩下三步,便可以来到树下,但脚步怎么也迈不出去。 陈实塞过来三炷香,道:“前辈,拜一拜我干娘罢。 华黎夫人接住这三炷香,躬身一拜,压力顿去不由长舒一口气。 她将香火插在石碑前,转身警见红绿二叟相互扶持向这边走来,露出笑容,道:“两位前辈,妾身为你们弹奏一曲助兴。” 丁叮乖巧的献上琵琶,华黎夫人接过琵琶,乐声起,两个老者身躯大震,各自嘴角溢血,不由分说转身呼啸而去! “嘭!嘭!” 红绿二叟冲入车辇中,坐在华盖下,但见华盖流光溢彩,将无形的声浪挡下。 “走! 二叟呵斥一声,众人连忙护送着车辇疾驰而去冲入乾阳山中。 华黎夫人松了口气,看了看石碑前的三炷香,发现香火还在燃烧,香火之气飘向石碑,显然石碑干娘受了自己的香火,这才稍稍放心,笑道:“多谢小十援手。若非你,此次只怕我非得栽个跟头。 丁叮诧异,心道:“陈公子对夫人施以援手了?我怎么没有发现?公子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牵着我的手上坡。” 陈实请华黎夫人落座在书桌边,自己也坐下, 华黎夫人翻看他画的符箓,赞道:“你在符箓上的天分,跟你爷爷一样。” 这时,她目光一紧,落在走上土坡的黑锅身上。 只见狗子仿佛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直奔坡上而夹冲着她讨好似的摇着尾巴,腆着笑脸来到书桌边,大尾巴摇得呼呼生风,把地上的杂草吹得东倒西歪。 华黎夫人侧着头,向陈实悄声道:“小十,你有没有发现你家的狗子有问题?” “没有问题啊!”陈实和丁叮异口同声道, 黑锅幽怨的看着华黎夫人,华黎夫人心道:“难道是我多心了? 陈实询问道:“华夫人是否知道造物小五?华黎夫人脸色顿变,急忙起身,不由分说抢来琵琶,”紧张道:“它出来了?它在何处? 陈实连忙道:“华夫人,造物小五被我爷爷镇压了,就在乾阳山中,并未出来 "乾阳山被污染了,不能呆了!华黎夫人断然道,“小十,搬家!听我的,立刻搬家,远离此地!乾阳山,已经完了!”—— 大章求月票!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君子不逾矩 陈实凛然,华黎夫人绝对是一个大高手,温婉动人,处变不惊,1但是听到造物小五的名字便慌了神可见造物小五是何等可怕! “华夫人不用惊慌。 陈实安慰道,“造物小五还被镇压在乾阳山中,无法脱身. 华黎夫人打断他,摇头道:“陈寅都已故,生前留下的封印,绝对镇压不住它。小十,你不知它是何等恐怖,虽是你爷爷的造神,但其诞生之初便超越了人间生物的范畴,跳出生死。就算杀死它,它也会复生!” 她说起当年之事。 “二十年前,散人集会在西牛新洲西海岸的金山县举行,集会结束后,大部分散人离开,但还有很多散人留在金山,讨论道法,交流所学。 她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当时她原本也打算在金山多逗留几日,因为陈寅都离开,便去追赶陈实都,反而躲过了一劫, “留在金山的散人,几乎全死了。 华黎夫人定了定神,道,“同时死掉的,还有奉命来调查散人集会的天听者。我听闻金山出事,便立刻赶过去,本以为是天听者对我散人下手。天听者与散人原本就是对头,经常打起来,死人也是常有的事。 我赶到金山,远远的看到金山上飘浮着很多人。 她脸上的恐惧更甚。 二十年前的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不到二十岁,风华正茂,因为仰慕陈实爷爷才加入散人,对散人组织还很陌生,认识的人不多 她的成就还不是很高,见识也不如现在 大部分散人的修为成就都远高于她,是她的前辈。不过散人组织很是松散,只要你有出众的才华有着对大道的求索之心,便可以成为散人。 她在散人集会上认识了不少人,聊得很是投机,也结识了不少前辈,他们的成就,令她仰视,自认为一辈子都不可能修炼到那种高度。 她返回金山时,远远的看到了自己敬仰的几位前 辈的尸体。他们仰面朝天,四肢自然垂下,像是在飞翔一般。 但让她恐惧的是,这场面她在一种鸟儿身上见过。 伯劳。 伯劳鸟总喜欢把猎物啄死,挂在枝头或者尖刺储存食物,上, 造物小五便将她认识的那几位前辈挂在天空中像伯劳储存食物一般。 但这几位散人前辈,只是其中一小部分食物。同时被挂在天空中的,还有天听者中的几位王者。他们中有炼虚境、合体境的大高手。 至于修成化神、神降境界的高手,更是多达百 计! “他们都是被造物小五所杀,就像是造物小五的食物,挂在空中风干,可以储存更长时间。这个习惯,它从前便有。陈寅都造物,第一次创造出小五时,听闻它便杀了数百人,藏在地底巢穴中。平日里它看起来人畜无害 华黎夫人瞥了黑锅一眼,补充道,“就像这只狗子一样,根本看不出它把人当做了食物。 黑锅也听得入神,闻言打个冷战,想表一下忠心,但唯恐吓到他们反被当做邪素宰了, "造物小五第二次失控,学精了,在湖底制造了一个巢穴,死了上千人。而二十年前那次,它不再把普通人当做食物,它把修为高深的修士,当做了自己的口粮。” 华黎夫人吐出一口浊气,喃喃道,“小十,你爷爷终于造了一个脱离他控制,连他也无法解决的邪神。他如今死了,但造物小五还活着。小五脱困,必然会找你爷爷报仇!找不到他,便会把怒气撒到你身上!"她提议道:“不如这样,我带你去散人集会,虽然散人集会也很危险,肯定有很多人对你能复生不怀好意,但是怎么也比乾阳山安全多了! 陈实心头一突:“散人集会也很危险? 华黎夫人上下打量他,便像是打量一件精美无比的艺术品,笑道:“你爷爷用水火荡炼将你救活,你死亡八年还能活过来,是很多散人眼中的宝贝儿。他们不敢去寻你爷爷,但抓到你研究死而复生的奥妙,还是敢的,那些散人,比西京的老爷疯狂多了。 她说到这里,看向陈实的目光中,竟似也隐藏着丝疯狂之色。 她虽然因为仰慕陈寅都而加入散人,但情感爱慕,只是求道途中的调味剂。 她对道法的痴狂,才是她这些年勤修苦练的动 力。 一个死亡八年而后复生的人,对她同样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陈实心中凛然,婉言拒绝华黎夫人的好意,笑道:“沙婆婆、青羊和胡叔叔也在乾阳山,我留在乾阳山反而安全一些。到了散人集会,认识的只有夫人您,反倒多了许多凶险。 华黎夫人闻言,叹道:“那真是可惜了。” 陈实眨眨眼睛,心道:“她为何说可惜? 他不敢深想。 因为沙婆婆、萧王孙之前看他的眼神,也如华黎夫人这般,后来陈实各自送给他们一本水火荡炼诀他们才没有用这种古怪的眼神看他。 华夫人何时去参加散人集会?”陈实问道, “我已养好伤,今日便走。 华黎夫人深深看他一眼,强忍着心中掳走陈实的欲望,心道,“他毕竟是陈寅都的孙儿,陈寅都在阴间,一定不希望我将他辛辛苦苦搭救的孙儿切成片吧?毕竟,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情缘 她警了石碑干娘前的香火,只见香火即将燃尽当即站起身来,将一个信封推到陈实面前,道:“这里面是散人集会的请柬,请柬上有地理图,你若是想通了,可以在六月七号之前赶往地理图上标记的位置,便可以参与散人集会。 她将琵琶递给丁叮,淡淡道:“上个十年前,你便已经是散人中的一员,今年这次,是你作为散人的第二次,也是你获得新生的第一次。你自己当心,不要被造物小五抓走吃掉。丁叮,我们走。 丁叮快速将琵琶收好,跟着她便要下士坡,突然眼圈红了,转过身扑到陈实面前,捧着少年的脸,红唇重重的压下去,亲得陈实喘不过气来。 陈实挣扎不脱,心中思索一拳爆肝,还是少女的脑袋拧到身后让她看她自己的屁股,丁叮已经放开他,转身小雀儿般呼啦啦的跑开了, 陈实愕然。 只听那女孩又是害羞又是得意,远远的向他挥手“公子,我等你长大!我只等到你成年!” 陈实迷茫的挥了挥手,心道:“等我成年干嘛?真是奇怪。 他脸蛋红扑扑的,觉得心底有什么情感在萌动似乎要冒出嫩绿的芽苗, 但随即想到造物小五,一颗心随即变得无比坚固结实,萌动的芽苗被他掐死, "造物小五,到底会被爷爷藏在何处? 他目光闪动,不觉想起新多巡抚李孝正的话,李孝正说,他与李天青等人进入石船,在石矶娘娘之首前,发现了爷爷留下的符箓阵势。 他们闯入阵势之中,死了很多人! 爷爷为何会在石船上留下符箓阵势? "乾阳山最为危险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真王墓另一处便是石船。真王墓的凶险自不必说,石船的存在,连我也不知道。” “爷爷带我去过真王墓,去过窑陈实自青自语,厂,唯独没有带我去过石船,像是不想让我知道山中有这艘船。这么说来,造物小五的确有可能镇压在石船上。刚才入山的夏家高手,应该就是前往石船的高王、 他面色阴晴不定,若是造物小五果真被镇压在石船上,那么这些人很有可能会破开封印,将造物小五释放出来! “李孝正不认为他们能破开我爷爷留下的符箓阵势,但符箓阵势下倘若还藏着个造物小五,那么符阵势绝大部分力量都用来镇压小五,被他们冲击阵势,很有可能会让这个邪祟脱困!” 陈实摒弃杂念,继续研究爷爷留下的造物宝鉴, 李孝正与我有过约定,我助他破解符箓阵势,他许我船上的一件宝物,但是,我只答应他一起探索石船,可没有答应过他破坏爷爷留下的符阵势!若是符箓阵势被破坏,那么我就帮忙修补!”他心中暗道。 之后几天,又有几拨人从黄坡村前经过,入山而去,应该也是前往石船的高手 其中有几人看到这座黄土坡,和坡上的陈实,便试图登上土坡,往往抬起脚走几步,便忍不住噗通声跪在地上。 “西京屠夫了不起啊!” 有老者出手,将他们解救出去,背负双手向坡顶走去,只是还未来到坡顶,便感受到无以伦比的压力。 西京屠夫,令人钦佩。 老者知难而退,率领众人离去, “黑锅,他攀登士坡,便仿佛与我爷爷较量一场对不对? 陈实揣测他的用意,向黑锅道,“可是,这片黄土坡与莪爷爷无关啊,他在跟谁较量?: 不过从黄坡村经过了四五拨人,都是高手,想来从其他地方入山的强者更多! 陈实不免担心爷爷留下的封印会被破开,心里七上八下。 这日,李孝正来到黄坡村,身边跟着一个有些消瘦的少年,青衣白衫,面色略显苍白,正是李天青。 李孝正看着面前这座黄土坡,没有像其他高手那般上坡挑战,而是站在士坡下,面带笑容,道:“陈实,我们该动身了。” 陈实收拾好东西,把笔墨纸砚放在书箱里,背起书箱,扛着书桌走下来,道:“容我准备一下。 李孝正轻轻点头。 陈实试探道:“李大人不想上坡看看么?” 李孝正缓缓摇头:“不想。” 陈实扛着书桌向村庄走去,李天青连忙跟上他道:“四叔,我去帮他收拾一下。 李孝正目送两个少年走远,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土坡。 他有些迟疑,轻轻抬脚,似乎也很想试一试自己到底能走出多远。 “天青,你四叔会不会上坡?”陈实一边走,一边悄声问道。 李天青摇头道:“四叔绝对不会上坡。他就像是个矩尺,走出的每一步都同样宽,穿的衣裳都是同一种色彩搭配,他有几十套相同的衣裳和鞋子。你看他的发型,从未换过。这种人,内心坚韧无比,绝不会逾越自己定下的规矩!” 陈实来到村里的神树下,把书箱和书桌放好,给村里的神树上了一炷香,然后爬到神树上,笑道:“那么咱们来看一看,他是否会逾越规矩!” 李天青起了好胜之心,也给神树上了炷香,爬到树上,笑道:“他若是不破规矩呢?你输给我什么?" 陈实想了想,道:“我输给你一两银子。” 李天青面带难色,道:“我每月的月钱不多,赌不了这么大。要不,我给你洗一个月的衣裳吧?我娘在李家就是洗衣裳的,我小时候也帮忙洗,洗得很干净。 陈实挠了挠头,笑道:“洗一个月太久,就洗五天。 李天青答应下来。 两人悄悄张望,远远只见李孝正站在黄土坡下抬起脚迟疑不定。 两人等了片刻,李天青正欲说话,突然李孝正脚步落下,踩在土坡上,迈步向上走去! 李天青目瞪口朵,不明所以。 “天青,五天衣裳! 陈实笑着从树上滑下来,李天青连忙跳下来,快步跟上他,道:“你放心,我既然开口便绝不会食言。可是,四叔这么规矩的一个人,怎么会上坡? 他着实不懂。 陈实笑道:“我爷爷说,越是规矩的人,内心藏着的欲望便越大。真正的修行者可以平息欲望,但李大人怎么看也不像真正的修行者。四周无人之时,便是他欲望最大的时候。” 李天青觉得大有道理,帮他搬书桌进屋,然后去收拾脏的衣物去洗。 陈实打开东厢,把宝鉴放回去,收拾几日的替换衣裳放入书箱里,又准备了一些干粮和药材。 他想了想,取来西王玉玺,将这块宝印藏在袖兜中 突然,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音,陈实背着书箱走出房间,仰头看去,但见乾阳山中升起一片霞光,正是石船的方向! 但愿造物小五不会跑出来。” 他们来到村外,李孝正已经在村口等候,三人一狗立刻入山,向大明宝船赶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听者 “不过他们二人毕竟是小孩子论心机论智谋比我逊色远矣。”李孝正心道。 他随即又有些懊恼自己也是犯浑堂堂的巡抚竟与两个小孩子比较高低,,传出去被人笑话。 “进入鬼神领域便会被鬼神领... 第一百二十七章天听者 “不过他们二人毕竟是小孩子论心机论智谋比我逊色远矣。“李孝正心道。他随即又有些懊恼自己也是犯浑堂堂的巡抚竟与两个小孩子比较高低传出去被人笑话。 “进入鬼神领域便会被鬼神领域的规则所束缚。“李孝正叹了口气他虽然掌握了不少鬼神秘术但终究无法完全摆脱这个领域的规则。 就在此时一阵微弱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这声音似乎来自天边又似乎就在他的身边飘忽不定难以捕捉。 李孝正立刻警惕起来他运转内力仔细聆听着这声音的来源。片刻后他终于锁定了声音的方位——竟然是从天而降 李孝正抬头望去只见天际隐隐有一道金光闪烁仿佛有什么正在缓缓降落。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那道金光。 只见那金光越来越近渐渐化为一个人形。待那人形落地李孝正这才看清竟是一位身穿金色长袍面容慈祥的老者。 “天听者“李孝正倒吸一口凉气他立刻跪下行礼“小人拜见天听者大人。“ 天听者微微一笑伸手扶起李孝正“起来吧孩子。我来此是有事相求。“ 李孝正连忙起身恭敬地问道:“天听者大人有何吩咐“ 天听者缓缓开口“我听闻你掌握了不少鬼神秘术对此领域有着深入的了解。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李孝正心中一动“天听者大人请说小人定当竭尽全力。“ 天听者点了点头“近日我感应到一股强大的阴煞之气正在蔓延这股阴煞之气似乎来自一处古老的鬼神秘境。我担心若是任由它蔓延下去必将酿成大祸。“ 李孝正皱起眉头“这股阴煞之气从何处而来??它究竟蕴含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天听者叹了口气“这股阴煞之气来自一处名为"冥界"的鬼神秘境。这个秘境乃是鬼神界的入口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阴煞之力。若是这股阴煞之力彻底爆发必将引发天地大乱后果不堪设想。“ 李孝正心中一沉“那么天听者大人您想让小人前去冥界一探究竟查明这股阴煞之力的源头“ 天听者点了点头“不错孩子。我需要你前往冥界查明这股阴煞之力的来源并设法阻止它的蔓延。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我相信你定能胜任。“ 李孝正深吸一口气“小人明白了。我定当 好的让我继续续写这个故事: 李孝正深吸一口气“小人明白了。我定当竭尽全力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天听者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不过在你前往冥界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先去处理。“ “请天听者大人吩咐。“李孝正恭敬地说。 “近日我感应到一股邪恶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动企图破坏我们鬼神界的秩序。这股邪恶的力量正试图操纵两个小孩子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棋子。“天听者神色凝重地说。 “两个小孩子“李孝正心中一动“难道是那两个小家伙“ 天听者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们。我需要你先去阻止那股邪恶的力量保护好那两个孩子。只有当你完成这项任务后我才能让你前往冥界执行更加重要的任务。“ 李孝正沉吟片刻“我明白了天听者大人。我这就动身去保护那两个孩子阻止那股邪恶的力量。待我完成这项任务后定当再次来见您领受前往冥界的重任。“ 天听者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孩子。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这两项艰巨的任务。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相信自己相信鬼神的力量定能战胜一切。“ 说完天听者的身影渐渐化为一道金光缓缓升起消失在天际。 李孝正目送天听者离去心中充满了使命感和决心。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那两个小孩子所在的方向疾步而去。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阻止那股邪恶的力量。等我完成这项任务后定当前往冥界查明那股阴煞之力的源头为鬼神界除去这个大患!!“李孝正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好的让我继续续写这个故事: 李孝正快步赶往那两个小孩子所在的地方。他心中充满了使命感和决心一定要保护好他们阻止那股邪恶的力量。 不一会儿李孝正就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他谨慎地推开门只见那两个小孩子正坐在院中神情有些恍惚。 “小家伙们你们没事吧“李孝正快步走了过去关切地问道。 两个小孩子这才回过神来看到李孝正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色。 “巡抚大人您怎么会来这里“小女孩疑惑地问。 “我是奉天听者大人之命而来的。“李孝正正色说道“他告诉我有一股邪恶的力量正在试图操纵你们我必须来保护你们。“ 两个小孩子面面相觑显然对此感到十分困惑。 就在此时一股阴冷的气息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仿佛要将他们笼罩其中。 李孝正立刻警惕起来运转内力环视四周。只见一团黑雾正在逐渐凝聚最终化为一个黑衣人影。 “哈哈哈原来是天听者派来的人啊。不过你们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黑衣人影发出一阵阴森可怖的笑声。 李孝正眯起眼睛“你就是那股邪恶的力量??“ “不错正是在下。“黑衣人影缓缓走了出来“我乃是冥界的使者奉冥王之命而来。我要将这两个孩子带回冥界成为我们的棋子“ 李孝正冷声说道“想都别想只要我还在就绝不会让你得逞“ 说完他立刻运起浑身功力向黑衣人影攻了过去。两人顿时陷入了激烈的交战之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各显神通,西京往事 其他人向外冲逃出石船的鬼神领域唯恐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唯独陈实等人逆向而行奔向涌来的鬼神领域。 很多人与他们交臂而过一双双惊讶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李孝正此刻已经戴上一张面具那面具不过是从... 第一百二十八章各显神通西京往事 陈实等人逆向而行奔向涌来的鬼神领域。他们的眼神坚定而决然仿佛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陈实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快点逃出去吧。“李孝正戴着面具焦急地拉住陈实的衣袖。 “我必须去。我感觉爹娘还在里面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陈实坚定地说道。 “可是我们恐怕救不了他们了。那些鬼神太强大了我们根本无法抗衡。“李孝正劝说着。 “不管怎样我也要试一试。你们先走吧我一个人去。“陈实毅然决然地向前走去。 “陈实你别冲动啊!!我们一起去也许还有机会。“李孝正见劝说无效也跟了上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了上来。大家都明白陈实一个人恐怕难以成功但是既然他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独自冒险。 当他们再次进入鬼神领域时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扑面而来让人感到心神俱裂。四周的景象也变得扭曲模糊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小心那些鬼神随时都可能出现。我们必须保持警惕。“陈实提醒大家。 众人谨慎地向前移动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突然一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直冲向他们。 “小心!!“李孝正大喊一声众人迅速散开躲避那只黑影的攻击。 黑影落地后化为一只巨大的黑狗张开血盆大口,,向众人扑来。陈实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与黑狗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其他人也纷纷拿出各自的武器加入战斗。他们拼尽全力但那只黑狗实在太过强大一次次挥舞利爪将他们击退。 就在众人濒临绝境时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从远处射来直击黑狗的要害。黑狗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化为一团黑烟消失不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正缓缓走来。 “是你“陈实惊讶地叫道。 “没想到你们竟然敢再次进入这里。“老者淡淡地说。 “我们是来救我们的爹娘的。您能否告诉我们他们的下落??“陈实恳切地问。 老者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们的爹娘已经被鬼神夺走恐怕已经难以救回了。“ “不这不可能我一定要去救他们“陈实激动地说。 “你们的实力还远远不够轻举妄动只会送命。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些帮助。“老者说着 好的我继续为您续写这个故事: 老者说着从怀中取出几件物品递给陈实他们:“这些是我多年修炼的成果或许能帮助你们一些。“ 陈实接过那些物品仔细查看发现竟然是一些珍稀的法器和灵石。他惊讶地看向老者:“这些东西您为什么要给我们“ 老者微微一笑:“你们虽然实力不济但我看得出你们的勇气和决心。既然你们一定要去救你们的亲人那我也不能坐视不管。这些东西或许能帮你们一臂之力。“ 陈实等人连连道谢迫不及待地想要动身。但老者忽然伸手拦住了他们:“不过在你们出发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陈实问道。 “如果你们能够成功救出你们的亲人就请务必替我完成一件事。“老者神色凝重地说。 “什么事“陈实心中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在这片鬼神领域的深处有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我多年来一直想要得到它但一直无法突破重重障碍。如果你们能够顺利救出亲人就请帮我去取回那件宝物。“老者说。 陈实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既然您如此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完成您的托付。“ 老者点了点头随后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让陈实等人踏上了救援之路。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穿过重重迷障终于来到了一处阴森可怖的地方。这里弥漫着浓重的鬼气仿佛随时都会有可怕的存在出现。 “我们一定要小心这里危险极了。“陈实提醒大家。 众人谨慎地向前移动突然一声凄厉的嘶吼从前方传来。只见一群形态各异的鬼怪正朝他们扑来。 众人见状立即拿出老者赠予的法器和灵石开始与那些鬼怪展开激烈的战斗。 陈实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凌厉的剑气将一只鬼怪斩成两半。李孝正则是手持一面法器不断释放出耀眼的光芒震慑住了另一只鬼怪。 其他人也各显神通或是施展轻功躲闪或是运用灵石发出强大的攻击。在老者的法器和灵石加持下他们竟然渐渐占据了上风。 就在众人以为胜券在握时突然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从远处传来一只巨大的鬼神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鬼神浑身缭绕着黑色的雾气双目赤红如血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众人一时间竟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鬼神向自己逼近。 就在绝境之时陈实突然想起了老者的叮嘱。他迅速拿出一枚灵石运转全身的内力朝着那鬼神狠狠一掷。 只见那枚灵石在半空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化为一道璀璨的光束直直地击中了鬼神的眉心。鬼神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形一晃竟然被这一击震退了。 趁着鬼神暂时失去平衡众人迅速集结再次发起猛烈的攻击。在法器和灵石的强大威力下那鬼神渐渐败下阵来。 终于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那鬼神化为一团黑烟消失不见。众人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仍然充满了担忧。 “我们快点去找爹娘吧希望他们还没有出什么事。“陈实焦急地说。 众人点了点头再次向前进发誓要在这片鬼神领域中找到自己的亲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宝船大庙 其他人向外冲逃出石船的鬼神领域唯恐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唯独陈实等人逆向而行奔向涌来的鬼神领域。 很多人与他们交臂而过一双双惊讶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李孝正此刻已经戴上一张面具那面具不过是从... 第一百二十九章宝船大庙 陈实等人逆向而行奔向涌来的鬼神领域。他们心中虽然也有些许恐惧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好奇和探索欲望。 “师兄你确定要往那里去吗那里可是鬼神出没的地方啊“身边的徒弟小声问道。 陈实沉着脸坚定地说:“我们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能半途而废。我们要一探究竟看看这座石船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跟随在陈实身后朝着鬼神领域而去。 随着越走越深周围的景象也越发诡异。原本明亮的光线渐渐黯淡下来四周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偶尔还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窸窣移动。 “大家小心保持警惕“陈实提醒道。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黑影快速朝他们冲了过来。众人下意识地拔出武器准备迎战。 但当那道黑影越来越近时他们才发现那竟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猿猴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发出阵阵可怕的咆哮声。 “快躲开“陈实大喊一声带领众人迅速闪开。 那只猿猴扑了个空在地上重重一摔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它愤怒地转过身再次朝他们扑了过来。 众人见势不妙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与之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就在这时又有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原来是一群同类的猿猴它们发出阵阵凶猛的吼叫向着众人扑了过来。 陈实眉头紧锁大声喊道:“大家小心不要被它们包围了“ 众人奋力抵抗但面对如此众多的猿猴他们的处境也变得越来越危险。 就在众人濒临绝境之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那歌声如同天籁悠扬动听仿佛能够抚慰人心。 猿猴们一听到这歌声,,立刻停下了攻击转过头去朝着歌声的方向跑去。 众人趁机喘了口气,,不禁感到十分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猿猴怎么突然就走了“ 陈实沉吟片刻说道:“看来这里还有其他的存在。我们继续前进看看会发生什么。“ 众人点点头跟随着陈实继续向前。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处宏大的建筑前。这座建筑看起来像是一座古老的寺庙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这就是传说中的宝船大庙吗“陈实喃喃自语。 众人小心翼翼地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宝船大庙只见殿内光线幽暗四周飘荡着淡淡的雾气。殿中央矗立着一尊巍峨的佛像双手合十面容庄严肃穆。 陈实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突然发现殿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祭坛。祭坛上摆放着各种奇异的供品还有一些看不太清楚的文字。 “这里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大家小心谨慎不要轻举妄动。“陈实提醒道。 众人谨慎地向前走去突然脚下一阵轻微的震动接着整座大殿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小心是机关“陈实大声喊道。 只见殿顶上方缓缓降下一个巨大的石块朝着众人压了下来。众人赶忙四散逃窜躲闪着那块沉重的石块。 就在众人逃窜之际突然从祭坛处传来一阵低沉的梵音。只见那尊佛像竟然睁开了双眼目光如炬地盯着众人。 “这是什么妖物!!“有人惊呼道。 佛像缓缓伸出手掌掌心泛起一股耀眼的光芒朝着众人射了过去。众人连忙抬起武器格挡但那股光芒竟然轻易穿透了他们的武器直接击中了他们的身体。 只见众人顿时感到一阵剧痛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糟糕这是禁锢术“陈实心中暗叫不好。 就在众人陷入绝境之时突然从大殿外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那歌声如同天籁悠扬动听仿佛能够抚慰人心。 佛像一听到这歌声顿时收回了光芒转过头去朝着歌声的方向望去。 趁此机会陈实赶紧对众人说道:“大家趁现在赶快逃出去不要被那佛像抓住“ 众人纷纷点头挣扎着逃离了大殿。 待到众人逃出大殿回过头去看时只见大殿内佛像正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那悦耳的歌声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逃脱。 “刚才那是什么情况那尊佛像竟然会动“有人疑惑地问道。 陈实沉吟片刻说道:“看来这座宝船大庙并非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不能轻举妄动。我们继续前进看看还有什么秘密等着我们去探索。“ 众人点头应道跟随着陈实继续向前探索。 众人小心翼翼地继续向前探索不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师兄我们究竟要去哪里这座宝船大庙实在是太过神秘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名徒弟小声问道。 陈实沉思片刻回答说:“我也不太清楚但既然我们已经来到这里就必须继续前进看看能否找到更多关于这座大庙的线索。也许我们能够在这里发现一些珍贵的宝物。“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虽然心中也有些许担忧但还是跟随着陈实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大厅。大厅内部装饰华丽到处都摆放着各种珍奇异宝。 “看来这里就是宝船大庙的宝库了。“陈实喃喃自语。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大厅仔细观察着四周的景象。突然他们发现大厅正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文字。 “这些文字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这座大庙的秘密所在“陈实皱着眉头仔细研究着那些文字。 就在这时大厅内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的梵音。众人警惕地拔出武器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僧袍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手中握着一串佛珠正虔诚地诵着经文。 “你们是谁??为何擅自闯入这座神圣的大庙“老者目光严厉地盯着众人质问道。 陈实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说:“我等乃是慕名而来想要一探这座宝船大庙的奥秘。还请老师不要见怪。“ 老者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来到这里那就跟我来吧。我会告诉你们这座大庙的来历。“ 说完老者转身走向大厅的深处众人连忙跟了上去。 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老者停下脚步说道:“这座宝船大庙乃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一处神圣之地。相传这里曾经是一艘巨大的宝船载满了无数珍贵的宝物。后来这艘宝船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带到了这里化为了眼前的这座大庙。“ “那么这些宝物都在哪里“陈实好奇地问道。 老者神情凝重地说:“这些宝物虽然数量众多但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守护。只有通过重重考验才能获得这些宝物。不过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这里面可能隐藏着无尽的危险。“ 陈实沉吟片刻说道:“我明白了。那么请老师告诉我们要如何才能通过这些考验“ 老者叹了口气说道:“这需要你们自己去探索和领悟了。我只能告诉你们要小心谨慎不要??!! 第一百三十章 这个简单! 船上众人浑然不知这艘船正奔向真王墓。 宝船之中石矶娘娘庙外一声大笑传来:“文叔老兄你莫要吓唬孝正当心把他真的吓死了孝正虽然不仁但毕竟是我夏家的姑爷。” 这个声音正是红叟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章这个简单 船上众人浑然不知这艘船正奔向真王墓。宝船之中石矶娘娘庙外一声大笑传来:“文叔老兄你莫要吓唬孝正当心把他真的吓死了孝正虽然不仁,,但毕竟是我夏家的姑爷。“ 这个声音正是红叟的声音。文叔闻言也笑了起来:“红叟兄你说得不错。孝正虽然不仁,,但毕竟是夏家的人。我们也不能太过为难他。“ 孝正听到两人的对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他知道自己在众人面前的确有些不仁但他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性格。 就在这时一名船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大人们前方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山峰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王陵!!“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红叟和文叔对视一眼随即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看来我们终于找到了真王墓的所在地了。“红叟说道。 “是啊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一睹真王的遗迹了。“文叔也激动地说道。 孝正却是一脸疑惑:“真王墓什么真王墓难道我们不是去寻找那件神秘的宝物吗“ 红叟笑着拍了拍孝正的肩膀:“孝正啊你还不知道吗我们这次出海的目的就是要找到真王的墓地。那件神秘的宝物就藏在真王墓中。“ 孝正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他忍不住赞叹道:“原来如此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终于要找到那件传说中的宝物了。“ 就在众人兴奋之时突然一阵巨大的震动传来整艘船都在剧烈地摇晃。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红叟急忙问道。 一名船员惊慌地回答:“大人我们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船身受损严重随时都有沉船的危险“ 众人闻言顿时面色大变。红叟急忙命令道:“快全体人员立即上甲板准备弃船“ 船上顿时一片混乱众人纷纷往甲板上涌去。孝正也跟着众人往外跑但他心中却有些担忧。 “难道我们就这样要放弃真王墓了吗??那件传说中的宝物我们就要就此放弃了吗“孝正心中暗自思量。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正是红叟和文叔两人正在悄悄地往船舱里走去。 孝正心中一动悄悄地跟了上去。他想看看这两人究竟要做什么。 来到船舱内孝正看到红叟和文叔正在打开一个秘密的机关。只见他们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 “这就是那件传说中的宝物吗“孝正心中 继续续写: 孝正悄悄地靠近想看清那个木盒的样子。只见那木盒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红叟和文叔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竟然放着一枚拳头大小的宝石。宝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这就是真王墓中的宝物传说中的"真王之珠"啊“红叟激动地说道。 “没想到我们竟然真的找到了。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文叔也忍不住赞叹道。 孝正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原来这次出海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这件传说中的宝物。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传来船身再次剧烈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是又出现了什么问题“红叟皱起了眉头。 文叔急忙说道:“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船要沉了“ 两人急忙将木盒收好准备离开。孝正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来到甲板上众人已经全部上了救生艇正准备离开这艘即将沉没的宝船。 “快我们也赶紧上救生艇吧“红叟对孝正说道。 孝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众人上了救生艇。他心中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明白此时必须先保命要紧。 就在众人离开宝船的时候只见那艘巍峨的山峰突然开始崩塌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席卷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真王墓的结界被破坏了“红叟惊呼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光芒从宝船上射出直冲天际。 “这是真王之珠的力量“文叔喃喃自语。 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继续续写: 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只见那道耀眼的光芒越来越强烈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照亮一般。 突然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席卷而来掀起了滔天巨浪。救生艇剧烈摇晃众人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船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王墓的结界被彻底破坏了“红叟焦急地问道。 文叔沉声说道:“看来是这样。真王之珠的力量被彻底激发引发了这股可怕的能量波动。我们恐怕要遭殃了。“ 孝正紧张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找到了那件传说中的宝物 就在众人惊恐万分之时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从远处射来直接击中了那股能量波动。只见那股能量波动瞬间被压制了下去整个海面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人在这里??“红叟惊讶地说道。 众人顺着光芒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艘巨大的战舰正缓缓驶来。战舰上的旗帜上赫然写着“真王“二字。 “难道是真王的护卫军队“文叔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战舰上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来者何人擅闯真王墓竟敢窃取真王之珠可知罪孽深重“ 众人闻言顿时面色大变不知如何是好。孝正心中更是充满了恐惧他从未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 “我们只是无意中发现了真王墓并非有意窃取宝物。还请大人饶恕!!“红叟急忙解释道。 但那洪亮的声音却毫不留情地说道:“无意哼你们这些凡人竟敢染指真王的宝物罪不可赦“ 话音刚落战舰上顿时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直接朝着众人的救生艇袭来。 “糟糕快逃命“红叟大喊一声众人顿时慌乱起来拼命地划动着救生艇试图逃离这片危险的区域。 孝正紧紧抓着船舷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他从未想过这次寻宝之旅会变成如此危险的境地。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造物小五 石矶娘娘庙内大殿破碎供奉石矶娘娘的神龛也被震得化作齑粉李孝正、徐长生等十三世家的强者各自遭到重创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徐长生的梦境破碎张家的洞虚镜被打得弯折。 红绿二叟一个脑袋插入... 第一百三十一章造物小五 石矶娘娘庙内一片狼藉。大殿破碎供奉石矶娘娘的神龛化作齑粉。李孝正、徐长生等十三世家的强者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各自遭到重创。 徐长生的梦境破碎张家的洞虚镜也被打得弯折。红绿二叟一个脑袋插入神龛的残骸中另一个则被压在一块巨石之下。 “怎么会这样“徐长生艰难地撑起身体望着眼前的景象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明明已经掌握了石矶娘娘的力量为何会遭到如此重创 李孝正咳嗽着爬了起来脸上满是不解和愤怒。“该死的,,到底是谁敢对我们出手“ 就在此时一道金光从神龛的残骸中闪现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浮现。那是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身穿一袭金色长袍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威严。 “是你们擅自侵犯了我的领地破坏了我的神龛。“男孩淡淡地说“现在接受你们的惩罚吧。“ 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男孩身上爆发而出瞬间将十三世家的强者全部笼罩其中。他们只感到浑身的力量被完全压制动弹不得。 “这、这是什么力量??“李孝正惊恐地喊道“你到底是谁“ 男孩微微一笑“我是造物主也是这片天地的主宰。你们这些蝼蚁竟然敢肆意破坏我的神迹真是可笑至极。“ 徐长生心中一凛隐隐感到这个看似普通的男孩绝非等闲之辈。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尊敬的造物主大人我等实在是无意冒犯还请饶恕我们的无知。“ 男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识相些。不过既然你们已经触犯了我的禁令就必须接受惩罚。“ 说完他伸出一只小手一道金光从掌心射出笼罩住十三世家的强者。只见他们的身体开始渐渐缩小最终化作了一个个小小的玩偶静静地躺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手段“李孝正惊恐地看着自己变成玩偶的身体难以置信地喊道。 男孩微微一笑“这就是我的造物之力。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玩偶任我摆布。“ 徐长生心中一沉他隐隐感到这个看似普通的男孩绝非等闲之辈,,恐怕是这片天地的真正主宰。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尊敬的造物主大人我等实在是无意冒犯还请饶恕我们的无知。“ 男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识相些。不过 继续续写: 男孩淡淡地看了徐长生一眼“你倒是识相些。不过既然你们已经触犯了我的禁令就必须接受惩罚。“ 说完他伸出一只小手一道金光从掌心射出笼罩住十三世家的强者。只见他们的身体开始渐渐缩小最终化作了一个个小小的玩偶静静地躺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手段“李孝正惊恐地看着自己变成玩偶的身体难以置信地喊道。 男孩微微一笑“这就是我的造物之力。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玩偶任我摆布。“ 徐长生心中一沉他隐隐感到这个看似普通的男孩绝非等闲之辈恐怕是这片天地的真正主宰。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尊敬的造物主大人我等实在是无意冒犯还请饶恕我们的无知。“ 男孩淡淡地说:“你们这些蝼蚁竟然妄图侵犯我的领地破坏我的神迹真是可笑至极。作为惩罚你们将永远成为我的玩偶任我摆布。“ 说完他挥了挥手那些被化为玩偶的强者们立刻在金光中飞了起来围绕在男孩身边旋转。 “不这不可能我们可是十三世家的强者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李孝正绝望地喊道。 男孩冷笑一声“你们不过是我手中的棋子而已。从今天起这片天地就由我来主宰“ 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而来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徐长生只感到眼前一片模糊接着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继续续写: 徐长生只感到眼前一片模糊接着便陷入了黑暗之中。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 他们似乎身处一个全新的世界四周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天空中飘着奇异的云朵。而那个神秘的小男孩正悬浮在半空中俯视着他们。 “欢迎来到我的造物世界。“男孩微笑着说“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们的新家了。“ 徐长生环顾四周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这是什么地方你到底是谁“ 男孩淡淡地说:“我就是这片天地的主宰你们眼前的造物主。我创造了这个世界也创造了你们这些玩偶。“ 李孝正颤抖着开口:“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们可是十三世家的强者啊“ 男孩冷笑一声:“强者在我面前你们不过是蝼蚁而已。你们肆意破坏我的神迹现在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说完他伸出手掌一道金光笼罩住所有人。只见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形逐渐化作各种奇异的玩偶模样。有的变成了小动物有的则变成了各种器具。 “不这不可能!!“李孝正绝望地喊道“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男孩冷笑着说:“这就是你们应得的下场。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玩偶任我摆布。“ 徐长生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他们曾经是十三世家的强者如今却沦为一个小男孩手中的玩偶。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命运??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徐长生你们必须想办法逃脱这个造物主的控制。只有摆脱了他的力量你们才有机会重获自由。“ 徐长生一惊回头望去却发现是红绿二叟正躺在一旁神情凝重。!!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真王墓中见真王 陈实转头看向石人却见石人的表面竟然不断有石屑和灰尘脱落他们身上的铠甲在渐渐摆脱石化的状态泛着金属光泽,,眼瞳也慢慢恢复清澈和灵动。 所有的石人都是如此!! 此时的河道光线有如黄昏都是... 第一百三十二章真王墓中见真王 陈实惊讶地看着石人们逐渐恢复原状。他们的铠甲泛着金属光泽眼瞳也变得清澈灵动。这一幕让陈实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身处梦境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实喃喃自语。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其中一个石人伸手触碰它的铠甲。令他惊讶的是那坚硬的铠甲竟然如同活物般柔软有弹性。 就在此时那些石人开始缓缓转动身体发出沙沙的声响。陈实连忙后退几步警惕地观察着他们的动作。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陈实试探性地问道。 其中一个石人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陈实:“我们是真王的护卫被封印在这里已经千年之久。直到你来到这里我们才得以重获自由。“ 陈实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原来这些石人竟然是真王的亲卫军被封印在这里许多年。 “那么真王呢他在哪里“陈实急切地问道。 那个石人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开口:“真王已经长眠于此他的墓室就在前方。我们一直在等待一个能够唤醒我们的人来到这里。看来,,这个人就是你。“ 说完那个石人向前走去其他石人也跟随其后。陈实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上去。 他们穿过一条幽暗的走廊最终来到一扇巍峨的石门前。石人们停下脚步恭敬地向陈实行礼。 “请进真王的墓室就在里面。“ 陈实深吸一口气推开沉重的石门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里竟然是一座宏大的地下宫殿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各种珍贵的宝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正中央一座巍峨的石棺矗立在那里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陈实小心翼翼地走近石棺伸手抚摸着冰冷的石面。突然石棺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缓缓打开了。 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陈实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待视线适应了黑暗他终于看清了石棺中的景象。 只见一位身着华丽袍服的老者静静地躺在其中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一般。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王吗 陈实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真王的面容却发现他的皮肤竟然还保持着温润柔软的触感丝毫没有腐朽的迹象。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此时真王的眼睑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落 继续续写: 真王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陈实身上。他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原来是你唤醒了我。“ 陈实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传说中的真王难以置信地说道:“您竟然还活着这怎么可能“ 真王轻轻点头:“我并未真正死去只是进入了一种特殊的沉睡状态。直到你来到这里我才得以重新苏醒。“ 说着真王从石棺中缓缓坐了起来身上的华服依旧完好无损。他环视四周目光落在那些恢复原状的石人护卫身上微微点头示意。 “多年来你们一直忠诚地守护着我的墓室如今终于得到解脱。“真王感激地说道。 石人护卫纷纷单膝跪地恭敬地回应:“臣等只是尽自己的职责。能再次见到陛下我们感到无比荣幸。“ 陈实看着这一幕不禁感叹道:“原来您一直都在这里只是被封印了起来。那么您为什么会被封印在这里呢“ 真王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这要追溯到我在位时期的一些往事。当年我曾经与一位强大的敌人进行过一场殊死搏斗。为了保护我的子民我不得不使用一种极其危险的法术将自己封印在这里以阻止敌人的侵略。“ “但是您不是已经战胜了敌人吗??为什么还要一直封印在这里“陈实疑惑地问道。 真王叹了口气:“不幸的是在我使用法术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一些意外。我的灵魂被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被封印在这里另一部分则飘散在外。直到你来到这里才终于将我的灵魂重新合而为一。“ 陈实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真王被封印的原因。他不禁感叹道:“看来您经历了许多磨难和艰辛啊。那么现在您已经重获自由接下来打算如何“ 真王微微一笑:“既然我已经重获自由那么就是时候去寻找那散落在外的另一部分灵魂了。只有将我的灵魂完全恢复我才能真正重新掌控这片土地为子民带来和平与繁荣。“ 说完真王从石棺中站了起来神情坚毅。陈实见状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准备与这位传奇的真王一同踏上寻找灵魂的旅程。 继续续写: 真王从石棺中站起身来神情坚毅。他环视四周目光落在那些恢复原状的石人护卫身上。 “多年来你们一直忠诚地守护着我的墓室。现在我要重新出发寻找那散落在外的另一部分灵魂。你们愿意随我一起前往吗“真王问道。 石人护卫纷纷单膝跪地恭敬地回应:“臣等愿意追随陛下为您效劳。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随时准备出发。“ 真王点了点头满意地看着这些忠诚的护卫。他转过头目光落在陈实身上。 “你也愿意与我一同前往吗我相信你一定有许多疑问需要解答。“真王温和地说道。 陈实思考了片刻随后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愿意随您一起前往。我也很想知道您的过去以及您为什么会被封印在这里。“ 真王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陈实的肩膀:“很好那就让我们一起出发吧。“ 说完真王挥手示意石人护卫跟上。他们穿过幽暗的走廊来到一处隐藏的出口。真王推开门扉阳光顿时洒进了墓室。 陈实眯起眼睛适应了片刻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这里竟然是一处隐藏在深山之中的秘境四周环绕着茂密的丛林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我当年被封印的地方。“真王沉声说道“从这里开始我们就要踏上寻找灵魂的旅程了。“ 陈实点了点头,,随后跟随在真王身后与这些忠诚的石人护卫一起向未知的前方进发。 第一百三十三章 陈实封神 陈实等人湿漉漉的爬上岸颇为狼狈狗子用力甩动身子又把水洒得哪儿都是。 陈实抹去脸上的水看着那艘远去的船。 大明宝船的速度惊人以这个速度只怕要不了多久便可以来到德江的入海口驶入茫茫... 第一百三十三章陈实封神 陈实等人湿漉漉的爬上岸颇为狼狈狗子用力甩动身子又把水洒得哪儿都是。 陈实抹去脸上的水看着那艘远去的宝船。大明宝船的速度惊人以这个速度只怕要不了多久便可以来到德江的入海口驶入茫茫大海。 “看来我们是追不上了。“陈实叹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不要灰心我们还有其他办法。“狗子安慰道“我们可以沿着河岸一路追下去说不定还能在下游截住他们。“ “好吧那就这么办。“陈实点点头带领众人沿着河岸继续前行。 一路上他们小心谨慎地避开了沿途的巡逻兵士终于在一处偏僻的渡口找到了一艘小船。他们迅速上船顺着河流向下游驶去。 “我们这次可算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陈实皱着眉头说道“要是被那些人抓到恐怕就要遭殃了。“ “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狗子安慰道“只要能追上那艘宝船我们就有机会阻止他们。“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众人警惕地望向声音的方向只见一队骑兵正朝这里疾驰而来。 “糟糕看来他们已经发现我们的踪迹了。“陈实急忙对船夫说道“快加快速度“ 船夫拼命摇动桨小船在水面上飞快地前进。但是那些骑兵显然也发现了他们纷纷加快了速度朝他们追了过来。 “他们追上来了“狗子焦急地喊道“我们该怎么办“ 陈实沉思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我有办法“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里面的药粉撒向追来的骑兵。只见那些骑兵一接触到药粉立刻发出惨叫纷纷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这是什么药“狗子惊讶地问。 “这是我从药铺里偷来的一种特殊药粉。“陈实得意地说“它能让人暂时失去知觉不过只能持续一段时间。“ “真是厉害“狗子赞叹道“看来你还真是有两下子。“ 就这样陈实等人终于甩开了追兵继续沿着河流向下游驶去。不过他们心中仍然充满了焦虑和担忧。 “我们究竟能不能在那艘宝船抵达德江之前赶上去“陈实自言自语道“要是来不及的话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了。“ “别灰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狗子安慰道,,“只要有你在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功。“ 陈实点了点头眼神中闪烁着坚定 继续续写: 就在陈实等人焦急地追赶大明宝船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让他们感到既惊讶又兴奋。 原来在他们逃脱追捕的时候那些被药粉迷晕的兵士中竟然有一个是当地的一位大人物-德江总督的亲信。这位大人物醒来后大为震怒立即下令全城戒严并派出大批兵马沿着河道搜索。 “看来我们这次可算是惹了大麻烦了。“陈实皱着眉头说道“要是被德江总督的人抓到恐怕就要遭殃了。“ “不过这也给了我们一个绝佳的机会。“狗子眼睛一亮“既然德江总督的人都在沿河搜索那么大明宝船就更容易被我们截住了。“ “你的意思是...“陈实恍然大悟。 “没错我们可以趁着他们分散精力的时候设法在下游截住那艘宝船。“狗子信心满满地说“只要能拦住宝船我们就有机会阻止他们把宝贝运出德江。“ 陈实沉思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们赶紧加快速度争取在宝船抵达德江之前截住它。“ 于是陈实等人加快了船速沿着河流一路向下游驶去。与此同时德江总督的亲信也带领大批兵马在沿岸搜索试图找到那些逃脱的人。 就在这时陈实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处隐藏的小港湾。他立即让船夫驶入其中藏匿了船只。 “我们就在这里等待宝船的到来。“陈实对众人说“一旦它出现我们就立即出击阻止它继续前进。“ 众人纷纷点头紧张地等待着宝船的到来。终于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那艘庞大的大明宝船出现在了视野中。 “现在“陈实大喊一声带领众人迅速从藏匿处冲了出来朝宝船扑了过去。 继续续写: 陈实等人迅速从藏匿处冲了出来朝大明宝船扑了过去。 “住手“船上传来一声怒吼只见一群武装的士兵立即拿起武器对准了冲过来的人。 陈实急忙挥手制止众人:“住手不要轻举妄动“ 他转头对船上的士兵喊道:“我们是来阻止你们把这些宝贝运出德江的。请你们立即停船交出这些宝物“ 船上的士兵面面相觑显然没有料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犹豫了片刻随即有人大声喊道:“你们这些无名小卒竟敢阻挠朝廷的大事真是可笑至极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话音刚落一阵箭雨从船上射了下来。陈实等人急忙躲闪但仍有几人中箭倒下。 “可恶他们竟然敢对我们开火“陈实愤怒地握紧拳头“看来我们只能硬碰硬了。“ 他转头对身边的狗子说:“你带人从两侧包抄我们正面攻击。一定要设法登上那艘宝船“ 狗子点了点头迅速带领一部分人绕到了船的两侧。陈实则带领剩下的人冲向船头展开了激烈的攻击。 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船上的士兵凭借人数优势和武器优势一度占据了上风。但是陈实等人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勇气终于在狗子的配合下成功登上了宝船。 “住手都给我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一个身穿华丽服饰的中年男子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你们这些无知的小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阻挠朝廷的大事“那人怒目而视“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陈实上前一步直视着那人的眼睛:“我们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是来阻止你们把这些宝贝运出德江的。这些宝物本就属于这里的百姓你们凭什么擅自带走??“ 那人冷笑一声:“呵你们这些无知的乡巴佬竟然敢对朝廷的大事指手画脚。你们知道你们在触犯什么罪名吗!!“ “我们宁愿触犯也要阻止你们的行为“陈实义正言辞地说“这些宝物属于这里的百姓你们不能擅自带走。“ 那人冷哼一声:“好既然你们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他挥手示意手下的士兵继续攻击。?? 第一百三十四章 超越一品 这个年轻男子身高与陈实爷爷仿佛生得高大脚踏黑布鞋身上一袭淡绿色道袍但并非道士服装而是秀才道袍衣襟白色袖子宽大。 他腰间缠绕一条白玉带头顶黑色四角小帽英俊帅气仪表不俗。 ... 第一百三十四章超越一品 年轻男子缓缓走来,,目光扫视四周。他的气质与众不同给人一种高贵而不可侵犯的感觉。 “这位公子不知尊姓大名“陈实爷爷恭敬地问道。 “我乃是京城太学的一名秀才名唤林逸。“年轻男子淡淡地说道。 “原来是京城太学的公子失敬失敬。“陈实爷爷连忙行礼。 林逸微微点头目光在陈实爷爷身上扫过随即落在了陈实身上。 “这位便是你的孙子吗“林逸问道。 “正是这便是我的孙子陈实。“陈实爷爷恭敬地说道。 林逸上下打量了陈实一番,,眉头微微皱起。 “这孩子的气质不错但修为似乎有些低微。“林逸喃喃自语。 陈实感受到林逸的目光不由得有些紧张。他知道自己的修为确实不如这位公子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公子我孙子虽然修为尚浅但定会努力修炼争取早日突破。“陈实爷爷连忙解释道。 林逸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他转身看向陈实淡淡地说道:“你叫陈实对吧我听说你在这里修炼已有一段时间了可有什么收获“ 陈实连忙恭敬地说道:“回公子在这里修炼的确有所收获不过与公子相比还差得太远。“ 林逸微微一笑说道:“修炼之路漫长不必着急。只要你能坚持下去定能有所突破。“ 说完林逸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递给陈实。 “这是一些灵药你拿去服用吧。相信对你的修炼会有所帮助。“林逸说道。 陈实连忙接过玉瓶惊讶地说道:“公子这怎么敢当这些灵药定是价值不菲我怎么能收下“ 林逸笑了笑说道:“不必客气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帮助。你好好修炼将来必定会有所成就。“ 陈实爷爷也连忙说道:“公子这怎么敢当我们实在是无以为报。“ 林逸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完林逸转身离去留下陈实和陈实爷爷两人面面相觑。 “爷爷这位公子真是太好了。“陈实感激地说道。 “是啊能遇到这样的公子真是我们的福分。“陈实爷爷也由衷地说道。 两人收好了林逸赠予的灵药心中都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声。 “出什么事了“陈实爷爷疑惑地问道。 陈实也疑惑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群人正朝这里快速赶来其中还有 继续续写: 只见一群人正朝这里快速赶来其中还有几名身穿官服的人。陈实和陈实爷爷对视一眼不由得心中一紧。难道出什么事了 只见那群人中有一名身穿官服的男子高声喊道:“快快通报有人在这里非法炼丹“ 陈实和陈实爷爷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很快他们就明白过来-这群人怀疑他们在这里非法炼丹 “这怎么会??我们只是在这里修炼而已并未做任何非法之事啊“陈实爷爷急忙解释道。 那名官员冷哼一声:“修炼呵你们以为我们不知道吗这一带向来是炼丹的重点区域我们早就盯梢多时了“ 说完他挥了挥手“给我把他们拿下“ 几名衙役立即上前准备动手抓捕陈实和陈实爷爷。 陈实心中一慌急忙说道:“等等我们真的只是在这里修炼而已并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 但那些衙役丝毫不为所动一个个面无表情地向他们逼近。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住手“ 众人一愣纷纷转头看去。只见刚刚离开的林逸公子正站在不远处目光冰冷地盯着那名官员。 “公子这二人涉嫌非法炼丹我们奉命前来逮捕。还请公子不要多管闲事。“那名官员连忙解释道。 林逸冷笑一声:“非法炼丹呵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那名官员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们...我们有情报这一带向来是炼丹的重点区域...“ “哼你们凭什么就断言他们在非法炼丹“林逸冷声打断他“难道你们就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吗“ 那名官员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林逸冷哼一声“既然你们没有任何证据那就放了他们!!“ 那名官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令放人。 陈实和陈实爷爷松了一口气连忙向林逸行礼道谢。 林逸微微点头“不必客气。你们好好修炼相信定能有所突破。“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陈实和陈实爷爷感激涕零。 继续续写: 陈实和陈实爷爷目送林逸离去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要不是有林逸公子出手相救他们恐怕已经被那些官差抓捕了。 “爷爷刚才真是多亏了林公子出手相救不然我们可就麻烦大了。“陈实感激地说道。 “是啊能遇到这样的公子真是我们的福分。他不仅慷慨相助而且还能识破那些官差的诡计真是了不起。“陈实爷爷也由衷地赞叹道。 两人正感激之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声。只见一群人正朝这里快步赶来其中还有几名身穿官服的人。 “怎么难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陈实爷爷皱眉问道。 只见那群人中有一名身穿官服的男子高声喊道:“快快通报刚才有人在这里非法炼丹“ 陈实和陈实爷爷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很快他们就明白过来-这群人又来指控他们非法炼丹了。 “这怎么会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啊难道是那些人又来诬陷我们“陈实焦急地说道。 那名官员冷哼一声:“诬陷呵你们以为我们不知道吗这一带向来是炼丹的重点区域我们早就盯梢多时了!!“ 说完他挥了挥手“给我把他们拿下“ 几名衙役立即上前准备动手抓捕陈实和陈实爷爷。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住手“ 众人一愣纷纷转头看去。只见林逸公子再次出现在不远处目光冰冷地盯着那名官员。 “公子这二人涉嫌非法炼丹我们奉命前来逮捕。还请公子不要多管闲事。“那名官员连忙解释道。 林逸冷笑一声:“非法炼丹??呵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那名官员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们...我们有情报这一带向来是炼丹的重点区域...“ “哼你们凭什么就断言他们在非法炼丹“林逸冷声打断他“难道你们就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吗“ 那名官员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林逸冷哼一声“既然你们没有任何证据那就放了他们“ 那名官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令放人。 陈实和陈实爷爷再次向林逸行礼道谢。 林逸微微点头“不必客气。你们好好修炼相信定能有所突破。“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陈实和陈实爷爷感激涕零。 “爷爷这林公子真是太好了要不是他出手相救我们恐怕又要遭殃了。“陈实感激地说道。 “是啊他不仅慷慨相助而且还能识破那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小五登门,孝 “要不要给桑榆的屁股上也盖个戳儿” 神树下陈实突然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桑榆是黄坡村的干娘黄坡村的村民尊她为干娘无论我封与不封她都有了天然的封地。” 他若有所思。 类似桑... 第一百三十五章小五登门孝 陈实沉思片刻随即摇了摇头。“不必给桑榆干娘封地了。她在黄坡村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干娘村民们自然会尊重她。再说我也不想因为一时兴起就给她封地这样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实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快步向自己走来正是陈小五。 “大哥我来找你有事。“陈小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什么事“陈实问道。 “是这样的娘她最近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家里卧床不起。我想请大哥您能去看看她给她开些药方。“陈小五焦急地说。 陈实闻言心中一动。他知道自己的母亲陈氏最近身体确实每况愈下但一直没有时间去看她。此时听到陈小五的请求,,他顿时感到内疚和愧疚。 “好我这就去看看你娘。“陈实说着起身准备动身。 陈小五连忙说道:“那太感谢大哥您了!!我这就去请大夫您先去看看娘吧。“说完他急忙转身离去。 陈实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起自己这些年来忙于朝政很少回家看望母亲。虽然他一直派人定期去照顾陈氏但终究不如亲自去看望来得贴心。 “我这个做儿子的竟然如此冷落了母亲。这实在是太不孝了。“陈实自责地想着。他加快了脚步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母亲好好照顾她。 不一会儿陈实到了家中。只见陈氏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显得十分虚弱。看到儿子回来她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娘我来看您了。“陈实走到床前握住母亲的手语带歉意地说。 “实儿你回来了。“陈氏虚弱地说“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不用特意来看我。“ “不娘。是我不孝竟然这么长时间没有来看您。“陈实摇头说道“我这就让大夫来给您诊治一定要把您治好。“ 就在这时陈小五带着大夫进来了。大夫仔细诊脉后开具了一些药方。 “夫人的病情并不严重只是身体虚弱。服用这些药后相信很快就能康复。“大夫说道。 陈实连忙让人去备药并嘱咐陈小五好好照顾母亲。自己则坐在床边握着母亲的手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良久陈氏开口说道:“实儿你不用太担心我。我知道你最近很忙朝政繁忙也不容易。你能偶尔回来看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娘这都是我的责任。我作为儿子理应经常回来看您 好的我继续为您续写第135章的内容: 陈实握着母亲的手内心充满愧疚和歉意:“娘这都是我的责任。我作为儿子理应经常回来看您照顾您的起居。这些年我忙于朝政,,却冷落了您实在是太不孝了。“ 陈氏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实儿你不要自责。我知道你在朝中地位重要肩负重任。能偶尔回来看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你能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 陈实摇头叹道:“不娘。我应该更尽孝道的。从今天起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看您好好照顾您的起居饮食。您的身体是何等重要我怎能如此冷落。“ 说着陈实起身吩咐身边的仆人:“去准备些补养的汤药我亲自喂娘服用。“ 仆人应声而去陈实则坐回母亲身边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温柔地说道:“娘您放心从今天起我一定会好好孝顺您定期回来看您。您的身体是何等重要我怎能如此冷落。“ 陈氏见儿子如此孝顺不由得欣慰地笑了:“实儿你能这样说我真是太高兴了。我知道你在朝中地位重要但作为母亲我最希望的就是你能经常回来看我陪伴在我身边。“ 就在这时仆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回来了。陈实亲自接过小心翼翼地喂给母亲喝下。陈氏喝完后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娘您好好休息吧。我会在这里照顾您的。“陈实温柔地说道。 陈氏点了点头慢慢阖上了双眼。陈实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母亲安详的睡颜内心充满了孝心和责任感。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孝顺母亲让她在晚年能够安享天年。 好的我继续为您续写第135章的内容: 陈实坐在母亲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安详的睡颜。他心中充满了孝心和责任感发誓一定要好好孝顺母亲让她在晚年能够安享天年。 过了一会儿陈小五悄悄走了进来。看到母亲已经睡着他轻声问道:“大哥娘她怎么样了“ “大夫说她只是身体虚弱服用药物后就能慢慢恢复。“陈实回答“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陈小五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太好了。我这就去准备些营养的食物让娘多吃些。“ 说完他又小声嘱咐道:“大哥您一定要好好照顾娘别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陈实郑重地说。 陈小五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陈实重新望向熟睡的母亲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孝心。他想起自己这些年来忙于朝政却冷落了母亲内疚和愧疚再次席卷而来。 “娘我真是太对不起您了。从今天起我一定会好好孝顺您时刻关心您的身体健康。您辛苦把我拉扯大如今我已经在朝中地位重要理应好好回报您的养育之恩。“ 陈实轻轻握住母亲的手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他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母亲让她在晚年能够安享天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实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大人出事了黄坡村出事了!!“小厮惊慌地说。 陈实皱了皱眉头“出什么事了??“ “据说是有强盗闯入村子正在抢劫烧杀“小厮急忙回答。 陈实心中一沉立刻起身说道:“我这就去看看。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娘。“ 说完他快步走出了房间朝黄坡村的方向赶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听者之殇 第一百三十六章天听者之殇 天听者一族向来神秘莫测他们掌握着独特的天赋能够洞悉天地万物的声音。然而这份神奇的能力也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苦难。 在一个阴郁的夜晚天听者的圣地突然遭到了神秘势力的袭击。那些来历不明的敌人似乎对天听者的能力有所了解他们手持奇异的武器发出刺耳的噪音让天听者们痛苦不堪。 年轻的天听者阿尔萨斯正在圣地中修行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凄厉的呼救声。他立即冲了出去只见一群蒙面人正在残酷地屠杀同族。阿尔萨斯心中愤怒难耐挥舞着手中的法杖试图阻止这场屠杀。 然而那些敌人显然早有准备。他们操纵着能够干扰天听者感知的武器让阿尔萨斯陷入了混乱之中。阿尔萨斯感到自己的听力正在逐渐消失四周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他拼命集中注意力试图捕捉敌人的动向但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 就在阿尔萨斯绝望之际他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他的师父一位德高望重的天听者长老。师父正在呼唤他告诉他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轻举妄动。阿尔萨斯顿时感到一股力量在体内涌动他重新振作起来开始运用自己的天赋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 就在此时阿尔萨斯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他循声而去发现师父正被敌人重创濒临死亡。阿尔萨斯心中悲痛欲绝但他知道现在必须保护好自己才能继续为族人而战。 他迅速逃离了战场躲藏在一处隐秘的山洞中。在那里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听力正在逐渐恢复。阿尔萨斯意识到这些敌人似乎掌握了一种能够干扰天听者感知的特殊技术。 阿尔萨斯深深地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行动。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天听者一族将面临灭顶之灾。他必须想办法打败这些神秘的敌人并拯救自己的同胞。 就在阿尔萨斯沉思之际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声音。那是一位天听者长老的呼救他正在遥远的地方呼唤阿尔萨斯的名字。阿尔萨斯立即集中精神顺着那声音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一处偏僻的山谷中阿尔萨斯找到了那位长老。只见他浑身是伤奄奄一息。长老告诉阿尔萨斯这次袭击是由一个名为“噪音使者“的 继续续写: 长老告诉阿尔萨斯这次袭击是由一个名为“噪音使者“的神秘组织所为。他们掌握了一种能够干扰天听者感知的特殊技术目的是要消灭整个天听者一族。 “噪音使者“的头目名叫卡尔,,他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声波操纵者。多年前他曾经试图加入天听者一族但遭到了拒绝。从此他便怀着仇恨和野心誓要毁灭这个古老的种族。 长老虚弱地告诉阿尔萨斯要想战胜“噪音使者“必须找到一种能够抵御他们声波攻击的方法。他说在天听者的圣地中有一件神器能够提升天听者的感知能力或许能够帮助他们对抗“噪音使者“。 阿尔萨斯听完长老的话立即决定前往圣地寻找那件神器。他知道这不仅关乎自己的生存更关乎整个天听者一族的命运。 在圣地中阿尔萨斯小心翼翼地寻找着那件神器的踪迹。他感受着周围的声音试图捕捉任何异常的动静。终于他在一处隐秘的祭坛中找到了那件神器——一面镶嵌着奇异符文的古老镜子。 阿尔萨斯小心翼翼地拿起镜子感受着它散发出的神秘力量。他知道,,只有掌握了这件神器的力量他才能够战胜“噪音使者“。 就在此时阿尔萨斯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噪音。他立即意识到“噪音使者“已经找到了他的踪迹。阿尔萨斯握紧手中的镜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开始运用镜子的力量。只见镜面上浮现出一道道光芒仿佛在吸收周围的声音。阿尔萨斯感到自己的感知能力正在不断增强他已经能够清晰地捕捉到“噪音使者“的动向。 就在此时卡尔带领着一群手下出现在了阿尔萨斯面前。他们手持奇异的武器发出刺耳的噪音试图压制住阿尔萨斯的感知能力。但阿尔萨斯已经掌握了镜子的力量他轻松地抵挡住了敌人的攻击并开始反击。 两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声波在空中交织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阿尔萨斯运用镜子的力量不断吸收和反弹敌人的声波攻击。终于在一次强大的反击中他击败了卡尔“噪音使者“的攻势也随之瓦解。 阿尔萨斯站在战场上感受着周围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平静。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天听者一族还需要面对更多的挑战。但是他已 继续续写: 阿尔萨斯站在战场上感受着周围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平静。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天听者一族还需要面对更多的挑战。但是他已经掌握了镜子的力量有信心去保护自己的同胞。 阿尔萨斯迅速赶到圣地发现其他天听者长老们也已经集结起来准备迎接下一次“噪音使者“的攻击。他们商议着如何利用镜子的力量来增强自己的感知能力并制定出了一套完整的防御策略。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刺耳的噪音。“噪音使者“再次发动了进攻这次他们带来了更加强大的武器。天听者们握紧手中的镜子开始运用它的力量。只见镜面上浮现出一道道光芒吸收着周围的声音让天听者们的感知能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这样的力量加持下天听者们轻松地抵挡住了敌人的攻击。他们运用自己的天赋精准地捕捉到敌人的动向并予以有效的反击。“噪音使者“的攻势渐渐失去了优势他们开始慌乱地后退。 阿尔萨斯趁机率领一支精锐部队追击着逃窜的敌人。他们一路追踪,,最终来到了“噪音使者“的秘密基地。在那里他们发现了更多关于这个神秘组织的线索。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天听者们终于摧毁了“噪音使者“的基地并捕获了卡尔等核心成员。在审问中,,他们得知这个组织的目的是要彻底消灭天听者一族以此来实现他们的野心。 阿尔萨斯和其他天听者长老们深感震惊和愤怒。他们意识到这场战斗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他们。但是他们已经掌握了镜子的力量有信心去保护自己的族人维护天听者一族的存在。 从此以后天听者们开始在镜子的帮助下不断提升自己的感知能力并建立起了一套完善的防御体系。他们誓要彻底消灭“噪音使者“为自己的族人铺平一条安全的道路。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五一十 两人回到黄坡村李天青已经在村口等候悄声道:“小十新乡县来人了。” 陈实闻讯心中凛然有些慌张的看了造物小五一眼压低嗓音道:“新乡县来人??难道是我以前犯下的案子事发了天青知道是哪件案子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一五一十 两人匆匆回到黄坡村只见李天青已经在村口等候。他悄声对陈实说:“小十新乡县来人了。“ 陈实闻言心中一凛不由得担心起自己以前犯下的案子。他紧张地看了造物小五一眼压低嗓音问道:“新乡县来人难道是我以前犯下的案子事发了天青你知道是哪件案子吗“ 李天青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是新乡县的县长亲自带人来的看来事态严重。“ 造物小五见两人神色紧张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们之前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陈实叹了口气向小五解释道:“我以前确实犯过一些错误但那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新乡县来人的目的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三人商量后决定先去村长家打听消息。只见村长正坐在门口抽着烟斗见他们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小十天青你们来得正好。新乡县的县长大人亲自带人来了说是要查一件多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案子。“村长神色凝重地说。 “村长您知道是哪件案子吗“陈实急切地问。 “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不过听说是你们以前在新乡县做过的一件案子。县长大人说如果查出真相你们恐怕难逃法律制裁。“村长叹了口气。 陈实和李天青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焦虑。造物小五见状连忙安慰道:“别担心我相信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一起去见见新乡县的县长大人好好解释清楚。“ 三人商量后决定前往新乡县去见那位县长大人。一路上陈实和李天青都心事重重生怕自己当年的过错被揭开。而造物小五则一直在安慰他们说一定会没事的。 终于他们来到了新乡县政府大楼。只见一位身穿华服的老者正坐在办公室内身边还有几名随从。 “你们就是陈实和李天青吧我是新乡县的县长叫做张大人。“老者开口说道。 陈实和李天青连忙行礼紧张地说:“县长大人我们来了。请问您找我们有什么事“ 张县长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多年前在你们所在的黄坡村发生过一起重大案件。当时我们一直没有查清真相现在终于有了新的线索。我想请你们配合我们的调查还原当年的真相。“ 陈实和李天青对视一眼心中更加忐忑不安。造物小五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说:“县长大人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您的调查。不过能否请您先告知一下当年的案件具体情况好让我们更好地配合您的工作“ 张县长 张县长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就简单说一下当年的案件经过。 多年前在你们所在的黄坡村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受害人是一名年轻女子当时我们经过调查发现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就是你们两个。不过由于当时证据不足最终未能定你们的罪。但现在我们又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所以才会亲自来查清真相。“ 陈实和李天青听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们都想起了当年那件让他们至今仍心有余悸的案件。 陈实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说:“县长大人我们当年确实曾经见过那名女子但绝对不是我们杀害了她。我们只是恰好在那里经过并且也及时报了警。“ 李天青也急忙补充道:“是的县长大人。我们绝对没有杀害那名女子我们只是不小心撞见了尸体吓得赶紧报了警。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造物小五见两人如此慌张连忙也开口解释道:“县长大人我可以为他们作证。当时我也在现场看到了整个过程。他们确实只是路过并没有参与任何犯罪行为。“ 张县长沉吟片刻说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也相信你们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不过我还是需要你们配合我们的调查帮我们还原当年的真相。“ 陈实和李天青连忙点头称是表示一定会全力配合。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警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县长大人我们在村里找到了一些新的线索。看来当年的案件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简单。“ 警官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向张县长汇报道:“县长大人我们在村里找到了一些新的线索。看来当年的案件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简单。“ 张县长皱了皱眉头示意警官继续说下去。 警官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在村里的一处废弃房屋里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经过初步检查似乎是当年凶手藏匿尸体的地方。而且我们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的证物可能会对案件有重大突破。“ 陈实和李天青听后,,不由得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造物小五也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个消息感到十分不安。 张县长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立刻前往现场查看。陈实、李天青你们也跟我一起去吧说不定能帮到我们。“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随张县长和警官一起前往那处废弃房屋。 一路上陈实和李天青都心事重重生怕自己当年的过错被彻底曝光。而造物小五则一直在安慰他们说一定会没事的。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处废弃房屋。只见警官正在仔细搜查现场不时拿出一些证物。 张县长走到房屋前沉声说道:“好我们现在就来还原一下当年的案件经过。陈实、李天青你们仔细回忆一下当时你们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陈实和李天青对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当年的经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父与子 两人回到黄坡村李天青已经在村口等候悄声道:“小十新乡县来人了。” 陈实闻讯心中凛然有些慌张的看了造物小五一眼压低嗓音道:“新乡县来人难道是我以前犯下的案子事发了天青知道是哪件案子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父与子 两人回到黄坡村李天青已经在村口等候悄声道:“小十新乡县来人了。“ 陈实闻讯心中凛然有些慌张的看了造物小五一眼压低嗓音道:“新乡县来人难道是我以前犯下的案子事发了天青知道是哪件案子事吗“ 李天青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不过听说是新乡县的县长亲自带人来的看来事态严重。“ 陈实沉吟片刻对小五说道:“小五你先回家躲起来吧。这件事可能与你有关我不想你卷进来。我和天青去看看情况。“ 小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们小心。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告诉我。“ 陈实点点头与李天青一起向村中心走去。只见一队人马正在村长家门前聚集显然是新乡县的官员。陈实深吸一口气上前打招呼:“诸位官爷在下陈实。听闻新乡县的大人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一名中年男子上前神色严肃:“陈实我是新乡县长。前些日子我们接到一份举报信说你多年前曾参与一起杀人案。现在我们接到命令要将你带回新乡县接受审查。“ 陈实心中一沉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当年确实曾经卷入一起杀人案虽然最终被判无罪但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他。他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说:“县长大人这件事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从未参与过任何杀人案件。这必定是有人在诬陷我。“ 县长摇了摇头:“陈实我知道你当年被判无罪但是现在有新的证据浮出水面。我们必须将你带回去接受进一步调查。你若是真的无辜大可在新乡县为自己申辩。“ 陈实心中焦急万分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说:“既然如此在下愿意配合调查。只是请县长大人给我一些时间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县长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们会派人来接你。但是你不能擅自离开黄坡村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陈实连忙点头称是目送县长一行人离开。待他们走远陈实转头对李天青说道:“天青这下可麻烦大了。我恐怕要回新乡县一趟了。“ 李天青拍了拍陈实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我相信你一定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平安回来。“ 陈实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快步走回家中。他必须尽快与小五商量对策不能让这件旧案毁掉他们的未来。 回到家中陈实急 回到家中陈实急忙找到小五将情况一一告知。小五听完后眉头紧锁沉思良久。 “父亲这确实是个棘手的局面。我们必须想办法证明你的清白否则恐怕会有大麻烦。“小五说道。 陈实点了点头:“我也在想办法。不过这件旧案已经过去多年想要找到新的证据并不容易。我担心即便我能证明自己无罪也难逃被拘留的命运。“ 小五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父亲我有个主意。不如我们去找当年负责此案的警官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线索。毕竟他应该对案情最为了解。“ 陈实眼前一亮:“好主意!!我记得当年主办此案的是新乡县公安局的一名叫李刚的警官。只是不知他现在还在不在那里工作。“ “那我们明天就动身去新乡县尽快找到李刚警官。时间紧迫我们必须抓紧行动。“小五说道。 陈实点了点头:“好那就这么办。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我必须尽快洗清这个罪名不能让它毁掉我们的未来。“ 两人商量好后便开始着手准备第二天的行程。陈实心中虽然忐忑不安但也坚定地相信只要有小五的帮助一定能够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第二天一早陈实和小五启程前往新乡县。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思考着对策。终于在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了新乡县公安局。 陈实深吸一口气与小五一起走进大楼。他们来到前台向值班的警官询问李刚的下落。幸运的是李刚仍在这里工作只是现在不在办公室。值班警官告知他们李刚正在外勤大约一个小时后就会回来。 陈实和小五决定在大厅等待。一个小时后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走进大厅正是当年主办此案的李刚警官。 陈实上前与他打招呼:“李警官好久不见。我是陈实您还记得我吗??“ 李刚定睛看了看陈实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陈实怎么是你听说你最近又惹上了麻烦“ 李刚定睛看了看陈实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陈实怎么是你听说你最近又惹上了麻烦“ 陈实点了点头郑重地说:“李警官我确实又陷入了一件旧案的困扰之中。我记得当年您主办了那起案件的调查所以特意来找您寻求帮助。“ 李刚沉吟片刻示意陈实和小五跟自己来到一间小会议室。进入房间后他关上门问道:“陈实你是说那起多年前的杀人案又浮出水面了“ 陈实点头说:“是的前几天我接到消息新乡县的县长带人来村里传唤我说有新的证据指向我参与了那起案件。我虽然当年被判无罪但现在又要面临被拘捕的风险。“ 李刚皱起眉头:“这确实是个棘手的局面。我记得当年的案情确实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有罪。不过现在既然有新的证据浮出我也不好妄下定论。“ 陈实急切地说:“李警官您一定要帮帮我。我已经彻底改过自新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如果被拘捕不仅我自己,,连我的儿子也会受牵连。我实在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李刚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诚恳地来寻求我的帮助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不过要想帮你我需要你如实告诉我当年案件的详细情况。“ 陈实深吸一口气开始向李刚详细讲述当年的经过。小五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李刚仔细聆听着陈实的叙述偶尔会插几句问题。最后他沉吟道:“从你的描述来看当年的确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有罪。但是现在既然有新的证据浮出我恐怕很难帮你脱身。“ 陈实焦急地说:“那您有什么办法吗我实在不想再次被牵连进这件案子中。“ 李刚沉思片刻最终说道:“我会尽量帮你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过你们两个也要小心行事不要轻举妄动。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陈实和小五连忙向李刚表示感谢随后离开了公安局。在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确定。??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五闹西京 西京钦天监。 几个钦天监的灵台郎慌张来见左监汤木和汤木和是西夷人欧罗巴后裔见他们连夜而来神态慌张连忙道:“发生了何事” 灵台郎府庆丰道:“大人我等夜观天象发现空中有悬尸十... 第一百三十九章小五闹西京 西京钦天监。 几个钦天监的灵台郎慌张来见左监汤木和汤木和是西夷人欧罗巴后裔见他们连夜而来神态慌张连忙道:“发生了何事“ 灵台郎府庆丰道:“大人我等夜观天象发现空中有悬尸十余具,,正在缓缓下降。这是何等异象必有大事将要发生。“ 汤木和皱眉道:“悬尸下降这是何等奇异之事。可有其他异象发生“ 府庆丰道:“还有一件更为奇异之事。我们观测到天象变幻莫测星辰运转异常。这必是天象异变的前兆。“ 汤木和沉吟片刻道:“此事不同寻常。你等速去通报皇帝让他知晓此事。我这就去查看天象变化。“ 府庆丰连忙领命而去。汤木和独自一人凝视天空眉头紧锁。这般异象从未在他的生涯中出现过。他思索良久决定亲自前往观测天象。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汤木和身前。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小女孩站在那里目光如炬盯着汤木和。 “你是谁??为何擅自闯入钦天监“汤木和厉声问道。 小女孩冷冷地看着他道:“我乃天命使者奉天子之命而来。你这西夷人擅自窥探天象大逆不道罪当万死“ 汤木和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小女孩一掌向他劈来。汤木和急忙抽出佩剑格挡但小女孩的力量竟然大得出奇他竟然招架不住。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长啸一道白影从天而降挡在汤木和身前挡住了小女孩的攻击。 “你是谁竟敢阻我天命“小女孩怒吼道。 白影缓缓落地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只见他目光如电凝视着小女孩道:“我乃天命护法奉天子之命而来保护钦天监岂容你这小贼肆意妄为!!“ 小女孩冷哼一声道:“哼既然你也是奉天子之命而来那我也不能对你怎么样。不过你们这些西夷人终有一日要被清除出中原“说完小女孩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老者转过身关切地看着汤木和道:“你没事吧??“ 汤木和摇头道:“多谢阁下相救不过刚才那小女孩所说的话让我颇感疑惑。她说自己奉天子之命而来难道皇帝也知晓此事“ 老者沉吟片刻道:“此事恐怕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我们必须尽快查明真相否则恐有大祸临头。“ 汤木和点头道:“那我这就去禀报皇帝请他派人 好的我继续续写第139章的故事: 汤木和点头道:“那我这就去禀报皇帝请他派人前来查看。这般异象定然不是寻常之事。“ 说完汤木和急忙赶往宫廷向皇帝禀报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皇帝听罢眉头紧锁沉吟良久。 “这般异象定然不是寻常之事。朕命人立即前往钦天监查看。同时也派人四处打探看看有无其他异象发生。“皇帝沉声道。 很快皇帝派遣的侍卫和御史前往钦天监查看。只见天空中果然悬挂着十余具尸体缓缓下降,,而且星辰运转异常天象变幻莫测。 御史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就在此时只见一道黑影再次从天而降正是刚才那个小女孩。 “你们这些西夷狗竟敢窥探天象大逆不道“小女孩厉声喝道。 御史们连忙跪下战战兢兢地道:“小女士我等奉皇帝之命前来查看天象并非有意窥探。还请恕罪。“ 小女孩冷笑一声道:“皇帝哼他也不过是个无能的庸人竟然容忍你们这些西夷狗在中原肆意妄为。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将你们这些异族统统清除“ 说完小女孩双手一挥只见天空中的尸体突然化为漫天飞舞的黑色蝙蝠向御史们扑来。御史们惊慌失措纷纷抽出佩剑却发现这些蝙蝠竟然无法伤害。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长啸一道白影再次从天而降正是刚才救下汤木和的老者。 “小贼你竟敢擅自干扰天象大肆破坏真可谓罪大恶极!!“老者厉声喝道。 小女孩冷笑道:“哼你这个老东西也敢阻我天命看来我今日不仅要清除这些西夷狗还要先收拾了你这个碍事的家伙“ 说完小女孩双手一挥只见漫天的蝙蝠瞬间向老者扑去。老者双手一挥顿时一股强大的气劲将蝙蝠尽数震退。两人你来我往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御史们见状纷纷退到一旁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天地异象不知所措。 好的我继续续写第139章的故事: 两人你来我往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老者运用浑厚的内力一次次击退小女孩的攻击。但小女孩的力量也丝毫不弱每一次攻击都让老者应接不暇。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只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落在两人中间。金光一闪而逝一个身穿金甲的高大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住手“男子一声令下小女孩和老者顿时停下了动作望向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 “你们两个擅自在此大打出手扰乱天象真可谓罪大恶极“男子目光森冷地看着两人厉声道。 小女孩咬牙切齿地说:“这个老东西阻碍了我的天命我怎能容忍“ 老者也不甘示弱地说:“你这小贼肆意妄为破坏天象我怎能坐视不管“ 男子冷哼一声:“你们两个都以为自己是在执行天命真是可笑至极天命乃是皇帝所定岂容你们这些小辈擅自妄为“ 小女孩和老者一愣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男子环视四周目光最后落在汤木和身上:“你就是那个西夷人汤木和吧朕奉皇帝之命特来查看这番异象。你可知其中缘由“ 汤木和连忙跪下行礼:“回禀大人小人确实不知其中缘由。刚才那个小女孩突然出现说是奉天命而来要清除我等西夷人。随后又有这位老者出现两人大战不休。直到您的到来才算是暂时平息了这番骚乱。“ 男子点了点头:“好朕知道了。这件事定有蹊跷朕会派人好好调查。你们两个给朕老实待着别再胡闹“ 说完男子身形一晃再次化为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 小女孩和老者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而汤木和和御史们则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暂时摆脱了这场骚乱。 第一百四十章 民风淳朴新乡县,人杰地灵拱州省 李天青擦了擦手捡起放在一旁的散人令牌打量一番道“这块令牌上的图案好像是传说中的华夏古神名叫伏羲、女娲。这种图案极为少见了关于这两位古神的传说已经遗失即便是我李家的藏书中也只记载了只言... 第一百四十章民风淳朴新乡县人杰地灵拱州省 李天青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散人令牌上面的图案确实极为罕见。这两位神只伏羲和女娲在华夏文化中地位崇高却鲜有人能完整讲述他们的故事。李天青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畏之意这块令牌似乎承载着不为人知的古老秘密。 “这块令牌定然不同一般我必须好好研究一番。“李天青暗自思忖小心翼翼地将令牌收好。他知道这块令牌或许能为他打开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大门。 李天青一路小心谨慎地返回新乡县城沿途欣赏着这片土地的美丽风光。新乡素有“人杰地灵“之誉这里不仅山川秀丽而且民风淳朴处处洋溢着宁静祥和的气息。 进入县城后李天青首先前往县衙拜访了当地的知县大人。新乡县知县乃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儒对李天青的到来十分热情。两人寒暄了一番,,知县大人赞叹道:“李公子你家祖上在华夏文化史上可谓是赫赫有名你能继承家学实在是可喜可贺。不知你此次到新乡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 李天青恭敬地回答道:“承蒙大人厚爱在下此行的目的是想进一步了解这块令牌的来历。不知大人可否提供一些线索“说着他从怀中取出那块令牌小心地呈给知县大人。 知县大人接过令牌,,仔细端详良久眉头渐渐皱起。良久他缓缓开口道:“这块令牌确实不同寻常上面的图案正是我们华夏文化中最为神圣的伏羲、女娲二神。关于这两位神只的故事我们新乡县城中有一位老道士或许能为你提供一些线索。不过这位老道士向来喜静不喜闹你若想拜访他恐怕需要谨慎小心切不可冒犯了他的清修。“ 李天青连连点头诚恳地道:“多谢大人指点在下定当谨慎行事不会给大人添麻烦。“ 告别知县大人后李天青立即前往新乡县城郊外的一处隐秘道观。这处道观环境幽静远离尘嚣正是老道士修行的所在。李天青虔诚地敲响了大门不一会儿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士缓缓走了出来。 “阁下何事造访“老道士目光如炬声音沧桑而威严。 李天青连忙行礼道:“老道长在下乃是李家子弟李天青特来拜访您想请教一些有关伏羲、女娲二神的事宜。“说着他从怀中取出那块令牌恭敬地呈给老道士。 老道士接过令牌仔细端详 老道士接过令牌仔细端详良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他缓缓开口道:“此乃极为罕见的伏羲女娲令牌上面的图案正是我们华夏文化中最为神圣的二神。关于这两位神只的故事实在是博大精深实难一一道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键的传说。“ 说着老道士请李天青入内为他讲述起伏羲女娲的故事。原来在远古时期天地初开万物未生唯有一片茫茫沃土。后来伏羲和女娲从大地中诞生他们拥有蛇身人首的神奇形态是最初的人类始祖。伏羲教会人类狩猎、耕种而女娲则教会人类织布、烹饪二人共同开创了人类文明。 “后来伏羲和女娲又创造了八卦用以推演天象指引人类生活。他们还用泥土塑造出第一个人类赋予其生命成为人类的始祖。可以说没有伏羲女娲的开创就没有今天的华夏文明。“老道士语气庄重仿佛在诉说着一段神圣的历史。 李天青倾听着老道士的讲述内心充满敬畏之意。这块令牌竟然承载着如此重要的文化内涵难怪会如此珍稀。他恭敬地问道:“老道长,,这块令牌究竟有何来历??它为何会出现在我手中“ 老道士沉吟片刻道:“这块令牌乃是伏羲女娲留下的一件重要文物代表着华夏文明的根基。它流传至今必定有其特殊的使命。你既然能得到它想必也有着不凡的宿命。我劝你好好珍惜这块令牌好好探寻它的奥秘相信终有一天它会为你指引前路。“ 李天青恭敬地点头心中更加敬畏这块令牌的神奇力量。他决定好好保管这块令牌并尽快返回家中继续探究它的来历和意义。或许这块令牌能为他打开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大门。 告别了老道士李天青怀着激动的心情返回新乡县城。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家中好好研究这块令牌的来历。 一路上李天青思绪万千。老道士的话语让他对这块令牌有了全新的认识。这竟然是伏羲女娲留下的重要文物代表着华夏文明的根基难怪会如此珍稀。李天青不禁感慨自己竟然有幸得到这样一件宝物想必也有着不凡的宿命。 回到家中李天青立即将令牌呈给父亲李家主。李家主仔细端详良久眉头紧锁显然也被令牌上的图案所震撼。良久他缓缓开口道:“这块令牌确实不同寻常上面的图案正是我们华夏文化中最为神圣的伏羲、女娲二神。关于这两位神只的故事我们家族世代相传但鲜有人能完整讲述。看来你此行到新乡收获颇丰。“ 李天青恭敬地回道:“父亲在下拜访了新乡县城的一位老道士他为我讲述了伏羲女娲的故事。原来这两位神只是人类的始祖开创了我们的文明。这块令牌竟然是他们留下的重要文物代表着华夏文明的根基。老道士说我能得到这块令牌必定有着不凡的宿命。“ 李家主沉吟良久道:“既然如此这块令牌定然不同寻常。我们必须好好保管并尽快探究它的来历和意义。或许它能为我们家族带来新的机遇。“ 李天青恭敬地点头内心充满期待。他相信这块令牌一定会为他打开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大门。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天青和父亲一起仔细研究这块令牌。他们查阅了家族藏书寻找关于伏羲女娲的更多线索但依然无法完全解开这块令牌的谜团。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新乡县城发生了一起重大事件引起了朝廷的高度重视。李天青和父亲立即前往新乡希望能够找到突破口。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被人卖了 掌柜身后六个壮汉一拥而上一人试图从陈实背后锁喉两人去抓陈实两条胳膊另两人站在前方向陈实小腹踹去还有一人拔出短剑打算去挑陈实左手的手筋。 秀才他们见得多了。 无非读几年书获得神... 第一百四十一章你被人卖了 陈实感到背后一阵窒碍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六个壮汉一拥而上。其中一人从背后试图锁住他的喉咙,,两人则去抓住他的双臂另外两人站在前方向他的小腹猛踹。还有一人拔出短剑准备去割断他的左手手筋。 陈实心中一惊这群人的动作明显是有备而来,,想要将他制服。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因为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得罪了什么人 秀才们见多识广对这种情况也并不陌生。他们冷静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等待着陈实的反应。 陈实迅速分析了眼前的局势。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很难对抗这六个壮汉必须想办法脱身。他暗暗运转内力准备一鼓作气冲破重围。 就在此时掌柜突然开口说道:“诸位请不要伤害这位客人。他是我们这里的贵客我们必须好好招待。“ 众人一愣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向掌柜。 掌柜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位客人乃是我们老板特意派来的他身份特殊我们可不能对他无礼。“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陈实也愣住了不明白掌柜的用意。 掌柜走到陈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这位客人我知道你可能对我们的所作所为感到不解。但请相信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被人卖了我们只是在保护你。“ 陈实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掌柜。“什么我被人卖了这怎么可能“ 掌柜叹了口气解释道:“你是一位身份特殊的人物有人想要利用你谋取私利。我们接到了老板的命令必须将你安全地带到指定地点。所以请相信我们我们只是在保护你。“ 陈实心中百感交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人卖掉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掌柜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真诚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相信你们。但我希望你们能告诉我究竟是谁想要买我以及我被卖到了哪里。“ 掌柜微微一笑说道:“这些我都不能告诉你。但请相信我们会好好保护你确保你安全抵达目的地。“ 陈实无奈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控制的局面只能任由这些人摆布。 掌柜转身对那六个壮汉说道:“好了我们走吧。记得要小心谨慎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众人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陈实带出了客栈。 陈实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不安。他究竟被卖到了 陈实被六个壮汉小心翼翼地押送离开了客栈。他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不安难以相信自己竟然被人卖掉了。 一路上陈实一直在思考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回想起之前的所作所为却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会想要买下自己。难道是因为他之前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陈实忍不住向押送他的壮汉们询问但他们都只是沉默以对一言不发。掌柜也没有给他任何进一步的解释只是叮嘱他要乖乖配合不要做出任何危险的举动。 终于在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山谷。这里环境幽静看不到任何人烟。壮汉们将陈实带进了一间小木屋然后便在外面把守着不让他擅自离开。 陈实环顾四周发现这间小木屋里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外什么也没有。他心中更加疑惑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华贵服饰的中年男子从屋内的另一间房间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着陈实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欢迎来到我的地盘陈公子。“中年男子开口说道“我相信你一定对自己的遭遇感到很疑惑吧。“ 陈实皱了皱眉头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中年男子笑了笑说道:“我叫李大人是这一带的一位富商。至于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来那就是因为你身上有一些我很感兴趣的东西。“ 陈实心中一紧难道这个所谓的李大人就是想要买下自己他不禁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轻易相信掌柜的话。 “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陈实警惕地问道。 李大人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要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情如果你能配合的话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 陈实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落入了敌人的手中他只能暂时配合对方等待机会逃脱。 “好那就说说你想要我做什么吧。“陈实说道。 李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向陈实解释他的计划。 李大人向陈实解释了自己的计划。原来他是一位富商在这一带颇有势力。最近他得知有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即将被运送到京城他想要设法将其劫走。但这件宝物的保卫十分森严他一个人很难完成这项任务。 “所以我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李大人说道“我听说你武功高强而且机智过人。如果你能帮我完成这件事我会给你一大笔报酬。“ 陈实沉吟片刻问道:“这件宝物究竟是什么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 李大人神秘一笑:“这件宝物乃是一件古老的神器据说拥有无穷的力量。如果我能得到它不仅可以让我在商界更上一层楼还能让我在这一带称王称霸。“ 陈实皱了皱眉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件宝物听起来似乎并不简单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参与这件事。 “那么你想要我如何帮你“陈实谨慎地问道。 李大人微微一笑:“很简单你只需要在运送宝物的路上设法引开护卫给我一个机会去劫走它即可。至于具体的计划我会告诉你详细的安排。“ 陈实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落入了敌人的手中他只能暂时配合对方等待机会逃脱。 “好吧我会尽力帮你完成这件事。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陈实说道。 “什么条件“李大人问道。 “如果我帮你完成了这件事你必须放我自由不能再对我做出任何伤害。“陈实说道。 李大人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这个条件我可以接受。那么,,我们就开始准备吧。“ 陈实点了点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在完成这件事后逃脱出去。他不能让自己被这个狡猾的富商所利用。,, 第一百四十二章 邪祟干娘 提督学府在拱州城西远远看去香火袅袅学府旁边就是文庙供奉夫子。 陈实与胡菲菲来到提督学府外只见这里已经有许多来自拱州各县和新乡各县的秀才排队报备等候安排。 两人排队把狗子和车留... 第一百四十二章邪祟干娘 陈实和胡菲菲排队进入提督学府只见这里人声鼎沸。各地秀才络绎不绝都是为了参加这次的科举考试。 “看来这次考试可不简单啊。“胡菲菲小声对陈实说道。 “是啊能进入提督学府参加考试的都是当地的翘楚。我们可要好好准备才行。“陈实点了点头。 两人排队等候报名终于轮到了他们。陈实将自己的户籍和功名状递了上去工作人员仔细核查无误后便为他们安排了住宿。 “你们住在这里,,明天一早就来这里集合。考试时间是从早上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工作人员嘱咐道。 陈实和胡菲菲领了住宿安排来到了自己的房间。这里环境清幽住宿条件也不错。两人放下行李,,稍作休息后便开始复习功课。 第二天一早陈实和胡菲菲准时来到了集合地点。只见这里已经聚集了大批秀才个个神情肃穆都在最后时刻复习着自己的功课。 “大家都很紧张啊。“胡菲菲小声说道。 “是啊能进入提督学府参加这次考试的无一不是当地的翘楚。能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陈实也感慨道。 就在此时一声号角响起考试正式开始了。大家纷纷进入考场开始书写自己的答卷。 陈实和胡菲菲也专心致志地答题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当最后一声号角响起时考试结束了。 “呼总算结束了。“胡菲菲长出了一口气。 “是啊这次考试可真是不简单。不过我们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天意吧。“陈实说道。 两人将答卷交了上去便离开了考场。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渐暗。 “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就会公布考试结果了。“陈实提议道。 两人回到住处稍作休息后便开始期待明天的结果。 第二天一早陈实和胡菲菲早早地来到了提督学府。只见这里已经聚集了大批秀才个个神情紧张都在等待着考试结果的公布。 终于一声号角响起考试结果开始公布。陈实和胡菲菲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自己的名字。 “恭喜陈实先生您已经中了举人。“工作人员宣布道。 “什么我中举了??“陈实惊讶地说道。 “是的您的表现非常出色在众多秀才中脱颖而出成为了这次考试的举人。“工作人员解释道。 “太好了陈实你真是太厉害了!!“胡菲菲高兴地拥抱了陈实。 “这都是多亏了你的帮助 好的我继续为您续写第一百四十二章的故事: 陈实和胡菲菲欣喜若狂两人相拥而笑。这次考试的结果出乎意料陈实竟然成为了举人这无疑是对他努力付出的最好回报。 “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能在这么多秀才中脱颖而出成为举人。这都多亏了你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帮助。“陈实感激地看着胡菲菲。 “这都是你自己的实力我只是在旁边给你一些建议而已。你的学识和才华才是最关键的。我为你感到由衷的高兴“胡菲菲笑着说。 两人兴奋地向其他人介绍着陈实的成绩引来了众多秀才的羡慕和祝福。这无疑是对陈实的肯定和鼓舞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抱负和决心。 就在这时一名衣着华丽的老者缓缓走了过来。他目光严肃神情庄重显然是提督学府的重要人物。 “陈实你的成绩确实出色我代表提督学府向你表示祝贺。不过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老者开口说道。 陈实和胡菲菲对视一眼不知老者要说什么。两人谨慎地等待着老者的话。 “我们提督学府向来秉持公正和公平的原则但是最近却发生了一些不太寻常的事情。有人在学府内作祟扰乱了考试秩序。“老者神色凝重地说。 “作祟难道是有人在作弊“陈实皱起了眉头。 “不不是作弊而是有一些邪祟在作祟。我们已经派人调查但是一直没有找到线索。所以我想请你帮忙看看能不能查出这背后的原因。“老者说道。 陈实和胡菲菲对视一眼两人都感到十分疑惑。提督学府竟然会出现邪祟作祟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老师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帮您查清这件事的。“陈实郑重地说道。 “好那就拜托你们了。我会派人随时跟你们保持联系。“老者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陈实和胡菲菲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们已经下定决心要查清这件事的真相维护提督学府的公正和秩序。 好的我继续为您续写第一百四十二章的故事: 陈实和胡菲菲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们已经下定决心要查清这件事的真相维护提督学府的公正和秩序。 “邪祟作祟这可真是让人费解。“胡菲菲皱起了眉头“难道提督学府真的会出现这种事情吗??“ “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既然老师托付给我们我们就一定要尽全力去查清楚。“陈实沉思道“我们先从哪里着手好呢“ 两人商量了许久决定先从学府内部开始调查。他们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寻找可疑之处。 就在这时一名学生匆匆跑了过来神色慌张。 “你们两个快来看学府里出事了“那名学生喊道。 陈实和胡菲菲急忙跟了上去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只见一名秀才倒在地上面色苍白似乎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胡菲菲惊呼道。 “我也不知道我刚刚路过这里就发现他倒在地上了。“那名学生说。 陈实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发现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他皱起了眉头感觉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我们赶紧去报告老师看看能不能查出这背后的原因。“陈实说道。 两人急忙找到了之前的老者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老者听后神色凝重立即派人前去调查。 “看来这件事情并不简单。我会派人全力调查希望能尽快查出真相。你们也要小心不要轻举妄动。“老者叮嘱道。 陈实和胡菲菲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这件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他们必须小心谨慎地去查清真相。 就在此时一阵阴风吹过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难道这真的是邪祟作祟他们能否顺利查出真相维护提督学府的秩序!! 第一百四十三章 红山娘娘 陈实的眼睛在夜间也能看清东西只是看不太远勉强凝聚目力看见那黑影是一只黑熊外面穿着人类的衣裳是书生的道袍脑袋梳着发髻插着发簪。 它的道袍颇为宽大遮住肥胖的身躯。 ——书生穿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红山娘娘 陈实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奇怪的黑影。他发现那并非真正的书生而是一只披着人类衣裳的黑熊。这只黑熊身材肥胖道袍宽大遮住了它的全身。 陈实小心地观察着这只黑熊发现它正在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突然黑熊抬起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陈实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一旁的树丛中屏住呼吸观察着黑熊的动作。 只见黑熊缓缓走向一处山洞在洞口停下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吼。紧接着从洞中走出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她肤色白皙眉目清秀举手投足间尽显仙气。 “娘娘臣参见您。“黑熊恭敬地行礼。 “好孩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女子温柔地说道“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臣无事只是在外面巡视了一番。“黑熊回答。 “那就好。“女子点点头“你知道这片红山可是我的地盘任何胆敢侵犯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娘娘放心臣定会好好保护这里。“黑熊保证道。 陈实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原来这只黑熊竟然是这位红衣女子的手下,,而且还是她的得力助手。他不禁好奇这位红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驾驭一只黑熊。 就在这时红衣女子突然转头望向陈实藏身的树丛。陈实吓了一跳赶紧缩回身体生怕被发现。 “怎么了娘娘“黑熊疑惑地问。 “没什么只是感觉这里有些不太对劲。“红衣女子沉吟道“你仔细巡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是臣这就去。“黑熊应声而去朝树丛的方向走来。 陈实屏住呼吸祈祷黑熊能够错过自己的藏身之处。就在黑熊即将走到树丛前时突然传来一声鸟叫引起了黑熊的注意力。它转身离开继续巡视其他地方。 陈实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他小心翼翼地从树丛中探出头看见红衣女子仍站在原地似乎在沉思什么。 “这位红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陈实心中疑惑“她为何能驾驭一只黑熊,,并且还将这片红山视为自己的地盘“ 陈实决定继续观察这位神秘的红衣女子希望能够找到更多关于她的线索。他小心地移动位置寻找一个更好的观察角度准备继续探索这个谜团。 陈实小心地移动位置寻找一个更好的观察角度。他注意到红衣女子正在山洞前来回踱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不一会儿只见一群身穿黑衣的人从山洞中走了出来恭敬地向红衣女子行礼。 “娘娘我们已经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务。“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很好。“红衣女子点了点头“你们辛苦了。“ “娘娘请问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行动??“另一人问道。 “暂时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红衣女子沉吟道“我需要时间好好考虑接下来的计划。“ 黑衣人们纷纷应声而去只留下红衣女子独自站在山洞前。陈实趁机悄悄靠近想要更好地观察这位神秘的女子。 就在这时红衣女子突然转过头来直视着陈实藏身的方向。陈实吓了一跳赶紧缩回身体生怕被发现。 “你可以出来了我知道你一直在观察我。“红衣女子淡淡地说。 陈实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从树丛中走了出来恭敬地向红衣女子行礼。 “不必如此客气。“红衣女子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一定对我很感兴趣。“ “娘娘在下确实对您很感兴趣。“陈实小心地说“您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驾驭一只黑熊并且还将这片红山视为自己的地盘“ “哦你想知道我的身份啊。“红衣女子笑了笑“我就是这片红山的主人也是这里的护佑神——红山娘娘。“ 陈实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原来她竟然是传说中的红山娘娘这片红山的主人。 “那么娘娘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陈实小心地问。 “我在这里守护着这片红山保护它免受任何人的侵犯。“红山娘娘说“刚才你看到的那些黑衣人就是我的手下他们在执行我的命令。“ “原来如此。“陈实点了点头“那么娘娘您为何要保护这片红山呢“ “这片红山对我来说很重要。“红山娘娘说“它不仅是我的家园也是我的力量源泉。只要这里安全我就能一直守护着这里的一切。“ 陈实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那么娘娘您能否告诉我您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小心地问。 “我是一位古老的神灵在这片红山上诞生并一直守护着这里。“红山娘娘说“我拥有强大的力量能够驾驭自然保护这里免受任何威胁。“ 陈实倾听着红山娘娘的话心中充满了敬畏和好奇。他从未想到这片红山竟然有如此神奇 陈实倾听着红山娘娘的话心中充满了敬畏和好奇。他从未想到这片红山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存在。 “娘娘那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陈实小心地问“难道是有什么危险正在威胁着这片红山吗“ “你说得很对。“红山娘娘叹了口气“最近这里确实出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情况。有人试图侵犯这片红山想要夺取我的力量。“ “侵犯!!“陈实惊讶地叫道“那您是如何应对的“ “我已经派遣了我的手下去调查此事。“红山娘娘说“他们正在暗中监视那些可疑的人一旦发现什么异常我就会亲自出手。“ “那我能否为您效劳“陈实恭敬地说“我也想为保护这片红山出一份力。“ 红山娘娘微微一笑“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件事还是由我的手下来处理吧。你只需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可是娘娘我也想为您分担一些压力。“陈实坚持道“我虽然力量有限但也想为您出一份力。“ 红山娘娘沉吟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就让你协助我的手下吧。但你必须小心谨慎不要轻举妄动。“ “我明白,,娘娘。“陈实恭敬地说“我一定会小心行事不会给您添麻烦。“ “很好。“红山娘娘满意地点点头“那你就跟着我的手下去吧他们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说完红山娘娘转身走进了山洞留下陈实一个人站在原地。 陈实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兴奋和紧张。能够为这位神奇的红山娘娘效劳这无疑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为保护这片红山出一份力。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从山洞中走了出来向陈实招了招手。 “你就是娘娘说要协助我们的人吧跟我来吧我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陈实点了点头跟着黑衣人走进了山洞准备开始他的新任务。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拐走 那老妪脑袋张口口中突然有无数条舌头飞舞向香堂中飞去。陈实眼见一条长舌直奔自己而来顾不得许多立刻腾空闪身脚踏北斗七星步试图避开。 然而他的速度快那些舌头更快有如一条条厚重的红布唰地... 第一百四十四章拐走 那老妪脑袋张口口中突然有无数条舌头飞舞向香堂中飞去。陈实眼见一条长舌直奔自己而来顾不得许多立刻腾空闪身脚踏北斗七星步试图避开。 然而他的速度快那些舌头更快有如一条条厚重的红布唰地缠上了他的手脚。陈实心中一惊连忙运转内力想要挣脱开来。可那些舌头竟然有着异常的力量纹丝不动。 “哈哈哈小子你还真是不简单。不过能逃得过我的手掌也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老妪发出一阵阴森可怖的笑声舌头越缠越紧。 陈实心中焦急但仍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这老妪定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本事不能轻易招惹。正当他思索对策之时只见老妪一张口那些舌头竟然化作一道道红光向他卷了过来。 陈实连忙运转内力以掌化光。可那些红光竟然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一波接一波让他应接不暇。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一道白光从身后飞来将那些红光尽数击散。 陈实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正站在不远处手中握着一柄雪白的长剑正冷冷地望着老妪。 “你是谁竟敢打扰本座“老妪厉声喝道。 “我乃天山派掌门弟子名唤白凝。你这老妖婆竟敢在我天山派地盘上撒野真是可恶至极“白凝冷声说道。 老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她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哼天山派的丫头你也敢来找本座的麻烦好那就让你也尝尝本座的厉害“ 说完她再次张口那些舌头如同利刃般向白凝飞去。白凝冷哼一声,,手中长剑舞动如风一道道剑气破空而出将那些舌头尽数斩落。 两人你来我往剑光闪烁势如破竹。陈实见状心中不禁暗暗赞叹。这白凝女子的剑法确实了得竟能与这老妪抗衡。 就在此时老妪突然一声长啸口中吐出一团团黑雾向白凝笼罩而去。白凝见状连忙运转内力以剑化雾。可那黑雾竟然有着异常的力量竟然抵挡不住。 “哈哈哈小丫头你还是太嫩了。本座的毒雾可是天下无双的你休想逃脱!!“老妪发出一阵阴森可怖的笑声。 白凝脸色一变连忙后退。但那黑雾如同鬼魅般紧追不舍让她应接不暇。就在她快 白凝脸色一变连忙后退。但那黑雾如同鬼魅般紧追不舍让她应接不暇。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那黑雾尽数击散。 老妪一愣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金色长袍的老者正缓缓落下。那老者面容慈祥眼中却闪烁着一股凛然的光芒。 “你是谁竟敢打扰本座“老妪厉声喝道。 “我乃天山派掌门名唤金霞。你这老妖婆竟敢在我天山派地盘上撒野真是可恶至极“金霞老者冷声说道。 老妪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讶。但随即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声道:“哼天山派的老家伙你也敢来找本座的麻烦??好那就让你也尝尝本座的厉害“ 说完她再次张口那些舌头如同利刃般向金霞飞去。金霞老者冷哼一声手中金杖一挥顿时一道道金光闪烁而出将那些舌头尽数击落。 两人你来我往金光与舌头交织在一起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陈实和白凝见状不禁暗暗赞叹。这金霞老者的武功竟然如此了得竟能与这老妪抗衡。 就在此时老妪突然一声长啸口中吐出一团团黑雾向金霞笼罩而去。金霞老者见状连忙运转内力以杖化雾。可那黑雾竟然有着异常的力量竟然抵挡不住。 “哈哈哈老家伙你还是太嫩了。本座的毒雾可是天下无双的你休想逃脱“老妪发出一阵阴森可怖的笑声。 金霞老者脸色一变连忙后退。但那黑雾如同鬼魅般紧追不舍让他应接不暇。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将那黑雾尽数击散。 所有人都愣住了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正缓缓落下手中握着一柄雪白的长剑眼中闪烁着一股凛然的光芒。 “你们竟敢在我天山派地盘上撒野真是可恶至极“那女子冷声说道。 “你们竟敢在我天山派地盘上撒野真是可恶至极“那女子冷声说道。 老妪和金霞老者闻言顿时面露惊讶之色。 “什么你也是天山派的人??“老妪厉声问道。 “不错我乃天山派掌门亲传弟子名唤雪凝。你这老妖婆竟敢在我天山派肆意妄为真是可恶至极“雪凝冷声说道。 老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她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哼原来是天山派的丫头。好那就让你也尝尝本座的厉害!!“ 说完她再次张口那些舌头如同利刃般向雪凝飞去。雪凝冷哼一声手中长剑舞动如风一道道剑气破空而出将那些舌头尽数斩落。 三人你来我往剑光闪烁势如破竹。陈实和白凝见状不禁暗暗赞叹。这雪凝女子的剑法确实了得竟能与这老妪抗衡。 就在此时老妪突然一声长啸口中吐出一团团黑雾向雪凝笼罩而去。雪凝见状连忙运转内力以剑化雾。可那黑雾竟然有着异常的力量竟然抵挡不住。 “哈哈哈小丫头你还是太嫩了。本座的毒雾可是天下无双的你休想逃脱“老妪发出一阵阴森可怖的笑声。 雪凝脸色一变连忙后退。但那黑雾如同鬼魅般紧追不舍让她应接不暇。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那黑雾尽数击散。 所有人都愣住了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金色长袍的老者正缓缓落 “你们竟敢在我天山派地盘上撒野真是可恶至极“那老者冷声说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悬空镇海 “妈祖也是从华夏神洲过来的神只么” 陈实站在庙门前向外望去大海被裂开的山峰挡住只能听到浪涛声看不到海面。 不过他观察到对面的山峰不像是近些年裂开的因为对面的山峰很多礁石像是... 第一百四十五章悬空镇海 陈实站在庙门前凝视着对面被裂开的山峰。他不禁好奇这座庙宇究竟是何时建立在这里的。 “妈祖也是从华夏神洲过来的神只么“他喃喃自语。 这座庙宇建在一处悬崖之上俯瞰着汹涌的大海。从这里望去只能看到对面山峰的轮廓海面被遮挡在视线之外。但即便如此陈实依然能听到阵阵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那种磅礴的气势让人心生敬畏。 他走进庙内只见供奉着一尊神像。这尊神像身着华丽的袍服面容慈祥双手合十似乎正在虔诚地祈祷。陈实仔细端详着这尊神像不由得感叹道:“这位妈祖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在这片与世隔绝的悬崖上建立起这座庙宇“ 他环顾四周发现庙内陈设简单除了供奉神像的主殿外只有几间小屋。这些小屋似乎是供奉神像的僧侣居住的地方。 陈实走出主殿来到庙外的悬崖边。他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只见脚下是一片汹涌的海浪不禁感叹道:“这座庙宇建在如此险峻的悬崖之上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仔细观察着对面的山峰发现那些礁石确实像是很久以前就存在了。这让他更加好奇这座庙宇究竟是何时建立在这里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过身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缓缓走来。 “这位施主你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吗“老者微笑着问道。 “是的老师。我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庙宇。“陈实恭敬地回答。 “这座庙宇建于上古时期已有数千年的历史了。“老者缓缓说道“当年我们的祖先在这片悬崖上建立了这座庙宇供奉着从华夏神洲过来的妈祖。“ 陈实倾听着老者的讲述心中不禁生起了敬畏之心。他明白这座庙宇不仅见证了漫长的历史更承载着无数信徒的虔诚信仰。 “老师这座庙宇建在如此险峻的悬崖之上当年是如何建成的呢“陈实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们祖先智慧的结晶。“老者微笑着说“他们运用了先进的建筑技术将这座庙宇巧妙地建在了悬崖之上。不仅如此他们还在悬崖下方开凿了一条隧道用以运送建材和日常生活所需。“ 陈实听后不禁感叹道:“真是了不起啊我们的祖先竟然能在如此险峻的环境中建造出如此宏 继续续写: 老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的这座庙宇的建造确实是我们祖先智慧的结晶。不过这座庙宇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历经了数百年的艰辛建设。“ 陈实倾听着老者的讲述内心充满了敬畏和好奇。他问道:“老师那么这座庙宇是如何维持运转的呢毕竟位于如此偏远的地方生活必定十分艰难吧??“ “你说得很对。“老者叹了口气“维持这座庙宇的运转确实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我们依靠着悬崖下方开凿的隧道从外界运输必需品。同时我们也种植了一些农作物并捕捞海鲜维持生计。当然最重要的是信众们的虔诚供奉他们不时前来朝拜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的资金支持。“ 陈实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又问道:“那么这座庙宇是如何与外界保持联系的呢??毕竟位于如此偏远的地方想必很难与外界沟通吧“ “你说得很对。“老者微微一笑“我们确实很难与外界保持直接联系。不过我们会派遣信使定期前往附近的村落与外界进行交流。同时,,也有一些信众会主动前来朝拜为我们带来消息和物资。“ 陈实听完不禁感叹道:“真是了不起啊!!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你们竟然能维持这座庙宇的运转实在是令人敬佩。“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这都是我们祖先的智慧和信徒们的虔诚所铸就的。我们会继续努力维护这座庙宇让妈祖的恩泽永远传承下去。“ 陈实点了点头内心充满了敬意。他知道这座庙宇不仅见证了悠久的历史更承载着无数信徒的虔诚信仰。他决定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好好了解这座庙宇的历史和文化。 继续续写: 陈实在庙宇中多留了几日与老者和其他僧侣们交谈了解了这座庙宇的来历和运转情况。他越发感叹于这座庙宇的不凡以及信徒们的虔诚信仰。 一天当陈实正在庙外遥望大海时只见一艘小船缓缓驶来。船上载着几名身着朴素衣衫的男女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岸边然后纷纷下船朝庙宇走来。 陈实上前迎接询问他们的来意。那些人恭敬地回答说他们是附近村落的信徒专程前来朝拜妈祖。 陈实点了点头带领他们进入庙内。只见老者正在主殿中虔诚地诵读经文周围的僧侣们也正跟随着诵读。 那些信徒们虔诚地跪拜在神像前虔诚地祈祷着。陈实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感受到了这份虔诚的信仰。 过了许久老者缓缓站起身来向信徒们颔首致意。信徒们也纷纷起身恭敬地向老者行礼。 老者微笑着说道:“诸位信徒欢迎你们来到这座庙宇。妈祖一直在保佑着我们让我们继续虔诚地祈祷相信她一定会赐予我们平安和幸福。“ 信徒们无不动容纷纷表示会继续虔诚地供奉妈祖祈求她的庇护。 陈实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内心不禁生起了敬畏之心。他意识到这座庙宇不仅见证了悠久的历史更承载着无数信徒的虔诚信仰。 就在这时老者转过头来看向陈实微微一笑:“施主你也来朝拜妈祖吧。相信她一定会赐予你平安和幸福。“ 陈实恭敬地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虔诚地跪拜在神像前祈祷着妈祖的庇护。!!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采生娃娃 “妈祖也是从华夏神洲过来的神只么” 陈实站在庙门前向外望去大海被裂开的山峰挡住只能听到浪涛声看不到海面。 不过他观察到对面的山峰不像是近些年裂开的因为对面的山峰很多礁石像是... 第一百四十六章采生娃娃 “妈祖也是从华夏神洲过来的神只么“陈实站在庙门前向外望去大海被裂开的山峰挡住只能听到浪涛声看不到海面。 不过他观察到对面的山峰不像是近些年裂开的因为对面的山峰很多礁石像是已经存在很久了。陈实思索着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妈祖神像是从何处而来“陈实转身望向庙内的妈祖神像。这尊神像虽然不如华夏神洲的那些气势磅礴但也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这里应该就是妈祖的发源地吧。“陈实喃喃自语。他想起了在华夏神洲时曾听长辈们讲过妈祖的故事。 妈祖原名林默是一位普通的渔家女子。她一生都在海上劳作深知海洋的危险。后来她因为救助遇险的船只而牺牲被众人奉为海神。 如今妈祖的信仰已经传遍了整个华夏大陆甚至远至海外。但是这里似乎才是妈祖的真正发源地。 陈实走进庙内仔细观察着妈祖神像。只见神像双手合十面容慈祥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妈祖啊你一生都在保护着这片海域的渔民如今你的信仰已经传遍了整个华夏。“陈实?虔诚地跪拜“我愿意成为你的信徒为你效劳。“ 就在这时陈实感觉到一股神奇的力量在体内流动。他感到浑身轻松仿佛身上的重担都被卸下了一般。 “这就是妈祖的力量么“陈实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难道我也成为了妈祖的使者“ 陈实站起身来走出庙门。他发现对面的山峰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难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大事“陈实皱起眉头“我必须要弄清楚真相。“ 他沿着山路向对面走去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突然他看到一处山洞洞口处有一些奇怪的痕迹。 “这里似乎有人经常出入。“陈实小心地走进山洞只见洞内有一些古老的雕像和文物。 “这些都是妈祖的遗物么“陈实小心地拾起一件文物仔细观察着。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陈实警惕地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神秘的人影正在洞内移动。 “谁在那里“陈实大声喊道。 那个人影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只见那是一个穿着奇怪服饰的老者面容苍老但眼神却异常锐利。 “你是谁为什么擅自闯入这里“老者冷 老者冷冷地看着陈实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擅自闯入这里“ 陈实心中一惊但还是镇定地回答:“我叫陈实是来拜访妈祖的信徒。我只是想了解这里的历史并没有任何恶意。“ 老者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陈实一番似乎在判断他的真意。过了片刻老者才缓缓开口:“既然你是妈祖的信徒那也算是我们的同道中人。我叫做张道长是这里的看守者。“ 陈实松了口气连忙行礼道:“原来是张道长,,久仰大名。我能否请教一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面的山峰为何会出现那样的裂痕“ 张道长沉吟片刻说道:“这里是妈祖的发源地也是一处神秘的所在。数百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件大事导致了山峰的裂变。“ “大事“陈实好奇地问。 张道长点了点头:“不错当年妈祖为了拯救渔民,,曾在这里进行了一次特殊的仪式。但是仪式中出现了意外导致了山峰的裂变。“ “什么样的仪式“陈实更加好奇了。 张道长神色凝重地说:“那是一种叫做"采生娃娃"的仪式。妈祖为了拯救渔民不得不牺牲自己的生命力孕育出一个神奇的生命体。“ “神奇的生命体“陈实瞪大了眼睛。 “没错那就是妈祖留下的"采生娃娃"。“张道长叹了口气“这个娃娃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危险。它一直潜藏在这里偶尔会引发山峰的震动。“ 陈实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那么这个"采生娃娃"现在在哪里“ 张道长神色凝重地说:“它一直藏在这处山洞之中。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不能让它逃脱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陈实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担忧。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弄清楚这个“采生娃娃“的真相并且要设法将它控制住。 “张道长我愿意协助你一起守护这里的秘密。“陈实郑重地说。 张道长微微一笑说道:“好既然你是妈祖的信徒那就跟我来吧。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个"采生娃娃"。“ 两人一起向山洞深处走去准备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挑战。 两人一起向山洞深处走去准备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挑战。 随着他们越走越深洞内的气氛也变得越发沉重。陈实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能量在这里流动让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张道长这个"采生娃娃"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陈实小声问道。 “它是妈祖为了拯救渔民而孕育出的一个神奇生命体。“张道长沉声解释“它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也极其危险。“ “那它为什么会一直藏在这里“陈实疑惑地问。 “因为它还没有完全成长。“张道长说“妈祖在创造它的时候将自己的生命力都注入其中。但是这个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导致了山峰的裂变。“ “所以它一直在这里吸收着妈祖的生命力等待着完全成长“陈实恍然大悟。 “没错。“张道长点了点头“一旦它完全成长它就会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到那时它就会冲出这里给整个世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陈实心中一沉意识到这个“采生娃娃“的危险性。他急忙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让它一直待在这里吗“ “不我们必须想办法将它彻底消灭。“张道长神色凝重地说“但这需要极其强大的力量我们必须想办法找到能够对抗它的力量。“ 两人沉默了片刻都在思考着对策。突然陈实灵光一现说道:“张道长难道妈祖当年创造它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办法来对付它吗??“ 张道长微微一笑说道:“你说得很对。妈祖当年确实留下了一些线索和秘密只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 “那我们赶紧去寻找吧!!“陈实急切地说“我们一定要找到对付这个"采生娃娃"的办法不能让它危及整个世界!!“ 张道长点了点头两人加快脚步向洞穴深处探索而去。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对付“采生娃娃“的办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百四十七章 剑锋过处,生灭无度 陈实话音未落身躯已然微微曲蹲下一刻金丹中磅礴气血涌入双腿之中狂暴的气血冲击筋膜鼓胀肌肉大腿立刻向外膨胀变得粗大无比。 “嘭” 他脚下的青石板突然碎裂呈现出蛛网般的龟裂纹狂... 第一百四十七章剑锋过处生灭无度 陈实话音未落身躯已然微微曲蹲,,下一刻金丹中磅礴气血涌入双腿之中,,狂暴的气血冲击筋膜鼓胀肌肉大腿立刻向外膨胀变得粗大无比。 “嘭“ 他脚下的青石板突然碎裂呈现出蛛网般的龟裂纹狂暴的气血在瞬间爆发而出化作一股滔天巨力直冲而上。 陈实双目微眯一股凌厉的剑意从他体内迸发而出化作一道耀眼的剑光与那股狂暴的气血猛烈碰撞在一起。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云霄大地都为之颤抖。陈实的身形在爆炸中飞舞腾跃犹如一只展翅翱翔的苍鹰在空中灵活闪躲丝毫不受爆炸的影响。 那股狂暴的气血在剑光的冲击下瞬间四散而去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天际。 陈实稳稳落地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缓缓抬起手臂手中握着一柄闪耀着寒光的长剑。 “看来你的实力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陈实转头望去只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缓缓走来。 “师尊。“陈实恭敬地行了一礼。 “不错不错。“老者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你的剑法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再加上你体内那股狂暴的气血相信你在未来必定能够成为一代宗师。“ 陈实微微一笑“多谢师尊的赞赏。不过我还有一些疑问想要请教师尊。“ “哦什么疑问“老者微微皱眉。 “师尊我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体内会有如此狂暴的气血这股气血给我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但同时也让我无法完全掌控。“陈实沉声问道。 老者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这是因为你体内蕴含着一种极为罕见的血脉。这种血脉乃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一种神秘力量蕴含着毁灭与重生的力量。“ “神秘力量??“陈实眉头微皱。 “不错。“老者点了点头“这种力量是极为强大但同时也极为危险。如果你无法完全掌控它它就会化为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将你吞噬殆尽。“ 陈实沉默不语眉头紧锁。 “不过我相信凭借你的修为和悟性终有一天你定能完全掌控这股力量。“老者伸手拍了拍陈实的肩膀“只要你能够找到内心的平 好的我继续为您续写这个故事: 陈实沉默不语眉头紧锁。他深深地明白师尊的话中蕴含的深意。这股神秘的力量虽然强大无比但同时也极为危险如果他无法完全掌控很可能会被它吞噬。 “师尊我明白了。“陈实缓缓开口“我一定会努力修炼找到内心的平静完全掌控这股力量。“ “很好。“老者点了点头“你的悟性一向很高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不过在此之前你还需要继续努力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 说完老者伸手一挥一道金光从他手中射出直冲向陈实。陈实下意识地挥剑迎了上去只见那道金光与他的剑光交织在一起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什么“陈实疑惑地问道。 “这是一种特殊的修炼法门可以帮助你更好地掌控体内的那股力量。“老者解释道“只要你能够在修炼中找到内心的平静就能够逐步掌控这股力量使之成为你的坚实后盾。“ 陈实点了点头随即闭上双眼全身心地投入到修炼之中。 时光飞逝日月更替。在老者的指导下陈实日复一日地修炼着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终于有一天他感觉到体内的那股力量已经完全受自己掌控再也不会失控。 “师尊我终于掌控了体内的力量。“陈实恭敬地说道。 “很好很好。“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你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现在是时候让你去历练一番了。“ 说完老者伸手一挥一道光芒笼罩住了陈实。 “师尊这是“陈实疑惑地问道。 “这是一个特殊的空间里面蕴含着无数的危险和机遇。“老者解释道“你要在里面历练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够真正成为一代宗师。“ 陈实点了点头随即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了空间之中。 好的我继续为您续写这个故事: 陈实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了空间之中进入了师尊创造的特殊空间。这个空间内蕴含着无数的危险和机遇考验着陈实的实力和智慧。 一进入这个空间陈实就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四周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杀气仿佛随时都会有强大的敌人出现。 陈实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长剑小心谨慎地向前行进。他时刻保持警惕生怕会遭遇什么不测。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轰鸣声一只体型巨大的妖兽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朝陈实扑来。 陈实眼神一凛身形一闪瞬间移动到了妖兽的身侧手中的长剑如闪电般劈向妖兽的咽喉。 “轰隆!!“ 妖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应声而倒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空间中。 陈实收回长剑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强大的敌人在等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探索这个神秘的空间。随着不断前进他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强大敌人有妖兽有修士甚至还有一些古老的魔物。 但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陈实都能凭借自己的实力和智慧一一击败。他的剑法越发精妙体内的力量也越发强大。 终于在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后陈实来到了空间的最深处。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古老宫殿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陈实深吸一口气推开殿门走了进去。在殿内他看到了一尊巍峨的神像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就是空间的核心所在。“陈实心中暗道“看来我终于到达了这个空间的最深处。“ 他缓缓走上前去准备面对最后的考验。?? 第一百四十八章 拔香堂,除恶务尽 红山娘娘觉得自己提的条件过分了些连忙补充道:“拔香堂这种事很严重把人家的香堂整个铲除是彻底撕破脸的我也承担很大风险三天不能少了” “好”陈实断然道。 红山娘娘很是欢喜。 ... 第一百四十八章拔香堂除恶务尽 红山娘娘见陈实爽快地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心中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虽然棘手但若能顺利完成不仅能为自己赢得一笔丰厚的报酬也能为陈实除去一大隐患。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尽快行动吧。“红山娘娘说道,,“拔香堂这种事可不能拖延越早解决越好。我会尽快安排人手你也要做好准备。“ 陈实点了点头“好我会全力配合。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们必须万无一失。“ 两人商议了一番具体的行动计划。红山娘娘表示她会派遣一支精锐的打手队伍在夜幕降临时悄悄潜入拔香堂彻底摧毁那里的一切。而陈实则负责在外围进行掩护确保行动顺利进行。 “这件事一旦被人发现后果恐怕会很严重。“红山娘娘叮嘱道“所以我们必须谨慎行事绝不能有任何差错。“ 陈实沉吟片刻“我明白。这件事关乎我的前程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约定好行动时间后两人各自离开了。陈实回到自己的住所开始认真地准备起来。他仔细检查了自己的武器装备确保一切就绪。同时他也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次行动能够顺利进行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终于约定的时间到来了。在夜色的掩护下红山娘娘带领的打手队伍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拔香堂。陈实则在外围进行着严密的监视和警戒时刻准备着随时出手。 拔香堂内那些修士们正在虔诚地诵经祷告丝毫没有察觉到外围的危险。突然一阵骚乱声从外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呼声。 “什么??有人闯入拔香堂“ 修士们慌乱地四处逃窜试图寻找掩护。但很快红山娘娘的打手们就冲了进来手持兵器势如破竹。 “通通给我滚出去!!“头目大吼道“拔香堂从今天起就归我们所有了“ 修士们见势不妙纷纷逃窜而去。但很快他们就被红山娘娘的打手们拦截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陈实也冲了进来手持利刃与打手们并肩作战。他们迅速控制住了拔香堂并开始了彻底的破坏。 香案被掀翻经书被撕毁一切都被毁坏殆尽。修士们惊恐万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圣地被蹂躏。 “住手!!你们这些畜生竟敢如此亵渎我们的圣地“一名老迈的修士怒吼道。 但他的话音刚落就被一名打手一刀 继续续写: 但他的话音刚落就被一名打手一刀斩断了喉咙鲜血喷涌而出。其他修士见状纷纷跪下求饶但红山娘娘的打手们丝毫不为所动。 “给我杀光这些碍事的家伙“红山娘娘冷冷地下令。 打手们如同嗜血的猛兽,,一个个扑向跪倒在地的修士残忍地将他们一一杀害。鲜血染红了大地惨叫声回荡在拔香堂内。 陈实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心中不免有些许不忍。但他也明白这是为了达成目的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他握紧手中的利刃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时刻准备着随时出手。 终于拔香堂内的修士们全部被杀害殆尽。红山娘娘满意地环视四周下令道:“好了把这里彻底毁掉“ 打手们立即行动起来用火把点燃了拔香堂内的一切。木质的建筑物很快就被烈火吞噬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陈实站在一旁看着拔香堂化为灰烬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这座曾经的圣地如今已成为一片废墟。但他也明白这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而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好了任务完成。我们走吧。“红山娘娘说道转身离开了拔香堂。 陈实跟在她的身后心中默默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完成。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全力以赴绝不会放弃。 继续续写: 离开了拔香堂陈实和红山娘娘回到了安全的地方。红山娘娘满意地看着陈实说道:“你做得很好这次行动可以说是圆满成功了。“ 陈实点了点头“多谢娘娘的赞赏。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刚才那些修士的死亡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别担心“红山娘娘安慰道“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善后的事宜了。我们这次的行动是为了除掉一个大隐患所以即使有些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 陈实沉吟片刻“那好吧我相信娘娘的安排。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尽量避免无谓的伤亡。“ “我明白你的顾虑“红山娘娘说“我会尽量控制住我的手下让他们不要太过于残暴。毕竟我们的目标是除掉拔香堂而不是屠杀无辜。“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后续的事宜确保一切都进展顺利。最后红山娘娘满意地说道:“好了这次任务算是完成了。你表现得很出色我会好好奖赏你的。“ “多谢娘娘。“陈实微微一笑“我只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力而已。“ “不要谦虚“红山娘娘说“你的确是功不可没。这次行动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胜利。“ 说完红山娘娘掏出一个精致的玉佩递给了陈实“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陈实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着上面精美的雕刻“娘娘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不敢收下。“ “别客气“红山娘娘笑道“这是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陈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件贵重的礼物。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件物品更代表着红山娘娘对他的信任和赏识。 “那么我们就此告别吧“红山娘娘说“我会继续关注你的动向相信你一定会有更大的作为。“ “多谢娘娘的厚爱“陈实恭敬地说“我一定会继续努力不负娘娘的期望。“ 两人告别后陈实独自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他将手中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久久地凝视着它。这不仅仅是一件礼物更是一种认可和鼓励。他知道自己必须继续努力才能在未来取得更大的成就。 第一百四十九章 踏平采生堂 采生堂乃是供奉天姥的香堂所谓香堂便是供奉神像上香的地方。 天姥会近些年日渐壮大采生堂内也是香火鼎盛。天姥的神像下方摆着百盏香油灯灯火通宵达旦不熄香火也是常年点燃香火之气在堂内形成云... 第一百四十九章踏平采生堂 采生堂内香火鼎盛天姥的信徒络绎不绝。然而,,这座本应祥和肃穆的神殿如今却笼罩在一股阴云之下。 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悄然进入采生堂目光在四周扫视。他眯起眼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个人正是天姥的宿敌一直试图摧毁这座神殿的黑暗势力头目。 “终于找到你了天姥。“他低声说道手中紧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他缓缓走向天姥的神像周围的信徒们丝毫没有发觉异样。突然他高高举起匕首对准神像猛地刺下。 “住手“一声怒吼响起一道白光闪过匕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 只见天姥的高徒之一一名身穿白袍的老者快步走来,,双手结印正是他阻挡了那致命一击。 “你竟敢亵渎我们的神灵“老者厉声说道“今日你必将付出代价!!“ 黑袍人冷笑一声“老家伙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阻挡我的脚步吗??“ 说完他挥手一挥一股黑气从手中喷涌而出向老者席卷而去。老者双手一挥一道白光将黑气尽数化解。两人你来我往激烈交战起来。 采生堂内信徒们这才发觉异常纷纷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伴随着刀剑交击的声音。 “有人来了“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只见一群身穿铠甲的武士冲进采生堂手持长剑将黑袍人团团包围。 “你这个叛徒今日就是你的结局“为首的武士高声喝道。 黑袍人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已陷入重围不由得冷笑一声“看来我今日是走不了了。不过你们也别太得意因为我会带走你们所有人“ 说完他双手一挥顿时一股滔天黑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向四周的武士席卷而去。 老者见状急忙挥手施展护体神功将自己和周围的武士护在其中。但黑气实在太过凶猛竟然渐渐压制了老者的法力。 “住手“就在此时一声洪亮的怒吼响彻采生堂。 只见一名身穿金甲的高大男子快步走来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光闪耀直冲向黑袍人。 “天姥护法!!“武士们纷纷欢呼。 黑袍人见状脸色大变“不这不可能“ 只见那金甲男子挥剑斩出一道金光闪过竟将黑袍人笼罩其中。黑袍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为一 继续续写: 只见那金甲男子挥剑斩出一道金光闪过竟将黑袍人笼罩其中。黑袍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为一团黑烟消散而去。 “呼“金甲男子长出一口气收回长剑“终于解决了这个祸害。“ 老者上前恭敬地说道:“多谢护法大人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必客气。“金甲男子微微一笑“我们天姥的信徒可不能让这些邪恶势力肆意妄为。“ 此时采生堂内的信徒们纷纷走出藏身之处见到金甲男子都纷纷跪拜下去。 “护法大人是您救了我们“ “感谢护法大人您英勇无畏为我们驱除了邪祟“ 金甲男子微微点头示意众人起身。他环视四周见到神像完好无损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来天姥娘娘的神像并未受损。这真是太好了。“ 老者恭敬地说道:“多亏了护法大人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天姥的信徒永远感激您的英勇无畏。“ 金甲男子微微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作为天姥娘娘的护法保护信徒们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所在。“ 众人纷纷鼓掌欢呼神殿内再次恢复了祥和的气氛。金甲男子环视四周心中暗自庆幸天姥娘娘的神殿总算是安全了。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名小童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面色惊慌。 “护法大人有大事不好了采生堂外面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金甲男子皱了皱眉头“出什么事了??“ 小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采生堂外面有一群黑衣人正在肆意破坏他们似乎要彻底摧毁采生堂“ 众人闻言顿时面色大变纷纷议论纷纷。金甲男子沉声道:“看来这些邪恶势力并未就此罢手。好我这就去看看情况。众位跟我来“ 说完他挥剑而去众人纷纷跟随其后誓要保护这座神圣的采生堂。 继续续写: 金甲男子挥剑而去众人纷纷跟随其后誓要保护这座神圣的采生堂。 只见采生堂外一群身穿黑衣的人正在疯狂破坏他们手持各种兵器对着神殿上下猛烈攻击。 “住手“金甲男子高声喝道“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匪徒竟敢亵渎我们天姥娘娘的神殿“ 那群黑衣人闻声回头见到金甲男子和众多信徒顿时面露惊恐之色。 “是天姥护法“其中一人惊呼道“快快逃“ 说完他们纷纷转身逃窜。 金甲男子挥剑追了上去“你们这些畜生休想逃脱“ 只见他挥剑如风一个个黑衣人应声倒地。其余的人见状更是慌不择路四处逃窜。 众信徒见状也纷纷拿起各种兵器加入了追捕的行列。不一会儿那群黑衣人就被彻底击溃逃无可逃。 金甲男子收回长剑环视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些邪恶势力暂时是被我们打退了。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的。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让他们再次破坏我们的神殿。“ 老者恭敬地说道:“多谢护法大人英勇无畏保护了我们的采生堂。我们天姥的信徒永远感激您的恩情。“ 金甲男子微微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作为天姥娘娘的护法保护信徒们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所在。“ 众人纷纷鼓掌欢呼神殿内外再次恢复了祥和的气氛。 就在此时一名小童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面色惊慌。 “护法大人刚刚有人在采生堂内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 金甲男子皱了皱眉头“什么东西“ 小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是一件古老的宝物据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金甲男子眉头一皱“这可不妙。我们必须尽快调查清楚不能让这件宝物落入邪恶势力的手中。“ 说完他挥手示意众人跟上快步向采生堂内赶去。 第一百五十章 榜上有名 陈实来到红山堂时月亮已经隐去太阳显现天空被映得一片红火。 空中有彩霞理应有雨。 红山堂的守卫看到他抱着气绝的赵开运走来急忙上前相迎询问缘故陈实身心疲惫随口道:“赵兄弟被天姥... 第一百五十章榜上有名 陈实抱着气绝的赵开运走进红山堂时天色已经大亮。空中的彩霞预示着即将有雨。 红山堂的守卫见状急忙上前询问缘由。陈实身心疲惫随口道:“赵兄弟被天姥派人暗算重伤不治。我们必须尽快将他送到内院请大夫救治。“ 守卫闻言立即带领众人小心翼翼地将赵开运抬进内院。陈实跟在后面心中焦急不已。他知道赵开运的伤势十分严重能否渡过此劫还是未知数。 一进内院陈实就看到了几位身穿道袍的大夫正在忙碌。他们见状立即上前查看赵开运的伤势并迅速投入紧急救治。 陈实站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他不敢离开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错过什么重要的情况。良久一位老道走了出来对陈实说道:“这位兄弟的伤势确实十分严重但经过我们的全力救治情况已经有所好转。只要再观察一段时间相信他就能渡过难关。“ 听到这话陈实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连忙向老道道谢并询问赵开运的具体情况。老道耐心地为他解释了情况并表示会继续全力救治。 陈实点了点头随后来到赵开运的病榻前。只见赵开运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陈实握住他的手内心五味杂陈。 “赵兄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就这样放弃。“陈实低声说道。 就在这时红山堂的掌门人慕容剑尘匆匆走了进来。他看到赵开运的情况脸色也变得十分凝重。 “陈实发生了什么“慕容剑尘问道。 陈实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向慕容剑尘说明。慕容剑尘听后沉吟良久随后叹了口气:“看来天姥那边的人手真的很厉害竟然能在我们红山堂内部下手。这件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掌门您的意思是??“陈实疑惑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提高警惕不能掉以轻心。天姥派人来暗算赵开运很可能是为了阻止他参加即将到来的武林大会。“慕容剑尘说道。 陈实心中一惊随即明白过来:“难道说赵开运被选中代表红山堂参加武林大会??“ “不错就在昨日,,我们红山堂内部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决定由赵开运代表我们参加这次武林大会。“慕容剑尘点了点头。 陈实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更不能让赵兄白白牺牲。我一定会帮助他尽快恢复并代替 好的我继续为您续写第一百五十章: 慕容剑尘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更不能让赵兄白白牺牲。我会派人继续全力救治他希望他能尽快恢复。同时我也希望你能代替赵兄参加这次武林大会。“ 陈实微微一愣随即坚定地说道:“我明白了掌门。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为红山堂争光。“ 慕容剑尘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这次武林大会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相信你一定能在大会上取得好成绩让红山堂名扬天下。“ 说完慕容剑尘转身离去留下陈实一个人静静地望着赵开运。 陈实握住赵开运的手低声说道:“赵兄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会代替你参加武林大会为你争光。你一定要好好养伤等你醒来时我一定会告诉你我的战绩。“ 就在这时一位红山堂弟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对陈实说道:“陈兄刚刚有消息传来说是武林大会的参赛名单已经公布了。你的名字赫然在列代表红山堂参加大会!!“ 陈实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他知道这是红山堂对他的认可和信任。他一定要在大会上取得好成绩让红山堂名扬天下。 陈实深吸一口气对那位弟子说道:“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一定要为红山堂争光!!“ 说完陈实快步离开心中充满了决心和斗志。他一定要在这次武林大会上取得好成绩让所有人都记住红山堂的名字 好的我继续为您续写第一百五十章: 陈实离开内院后立即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武林大会的准备工作中。他知道这次大会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仅是为了红山堂争光也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发展。 首先陈实开始认真地梳理自己的武学修为查找自己的长处和短板制定出一套完善的训练计划。他每天都在练武场上辛勤地修炼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提升。 与此同时陈实也开始收集关于其他门派参赛选手的情报。他仔细分析每一个对手的特点和实力制定出应对策略。他知道这次大会上会有许多强敌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在这期间赵开运的伤势也在慢慢好转。陈实经常去探望他鼓励他早日康复。他知道赵开运一定也很想参加这次大会所以一定要为他争取到最好的成绩。 终于大会的开幕日到来了。陈实带着满满的信心和决心走上了擂台。他一轮轮地战胜了对手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 在半决赛上陈实遇到了一位来自天姥的高手。双方激烈交战难分胜负。就在关键时刻陈实突然想起了赵开运的教诲运用了一招绝技终于战胜了对手。 最后陈实顺利杀入决赛。当他站在擂台上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红山堂的弟子们欢呼雀跃慕容剑尘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最终陈实凭借出色的表现夺得了本次武林大会的冠军。这不仅让红山堂名声大噪也为陈实赢得了无数的荣誉和机会。 从此以后陈实的名字就被永远地铭刻在了武林的史册上成为了一代传奇。而赵开运也在陈实的鼓舞下终于痊愈了伤势重新踏上了修炼的道路。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同道中人 天空中隐隐传来雷鸣自东向西滚动陈实和红山堂主玉天城站在屋檐下仰头望天但见东边阴云密布西边却是一片雪白阳光刺眼。 午后的拱州城有些沉闷湿热让人们只觉热得慌却出不来汗。 雷声... 第一百五十一章同道中人 天空中隐隐传来雷鸣自东向西滚动陈实和红山堂主玉天城站在屋檐下仰头望天。只见东边阴云密布西边却是一片雪白阳光刺眼。 “看来要下一场大雨了。“玉天城皱了皱眉头。 “是啊。“陈实点了点头“这天气真是让人难受。“ 两人沉默了片刻都在思考着什么。 “陈道友我有一事想与你商议。“玉天城突然开口。 “请说。“陈实转过头看向玉天城。 “你我虽然来历不同但都是修道之人。我们应该携手共进互帮互助。“玉天城顿了顿“我听说你最近遇到了不少麻烦不如你来红山堂暂住几日我们一起商议对策。“ 陈实微微一愣没想到玉天城会主动提出这样的邀请。他们虽然是同道中人但也不太熟悉。 “多谢堂主的好意。“陈实沉吟片刻“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恐怕暂时无法前往红山堂。不过等我有空的时候一定会去拜访的。“ “也好。“玉天城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多留你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告诉我。“ “多谢。“陈实微微一笑。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各自离开了。 走在街上陈实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玉天城的邀请让他感到意外但也让他感到温暖。在这个险恶的世界里能找到一个同道中人实在是件难能可贵的事。 不过他现在确实有太多事情要处理。那个神秘的组织还有那个叫做“天机“的人都让他感到头疼不已。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些问题才能安心修行。 正当陈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正在街道上争执不休。 “你们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竟然敢在我们红山堂的地盘上撒野“一个高大的男子怒吼道。 “哼红山堂的人也不过如此。你们以为凭借一点武力就能欺负我们吗“另一个男子冷笑着说。 两方人马正在激烈地争论着看样子随时都会动手。 陈实皱了皱眉头快步走了过去。 “诸位请冷静下来。“陈实站在两方人马之间伸出双手“我们应该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不是动武。“ “你是谁凭什么插手我们的事“高大男子瞪了陈实一眼。 “我只是想维护和平不想看到大家伤害彼此。“陈实平静地说。 “哼你也是红山堂的人吗??那就滚开别妨碍我们!!“另一个男子冷哼一声。 “我不是红山堂的人 好的我继续为您续写这个故事: “我不是红山堂的人只是一个路过的修道之人。“陈实平和地说“我相信只要大家能够坦诚相见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两方人马互相瞪视着气氛十分紧张。就在这时一个老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老者缓缓开口“我们大家都是修道之人应该互帮互助而不是互相攻击。“ 老者的话让两方人马都愣了一下。陈实趁机说道:“老前辈说得很对。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矛盾。“ 那高大男子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也好我们进去谈吧。“ 众人随后进入一家茶楼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陈实给大家沏了茶然后开口说道:“不知道各位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不如说来听听,,也许我能提供一些建议。“ 那高大男子叹了口气:“我们红山堂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有人一直在骚扰我们。今天他们竟然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我们自然要维护自己的地盘。“ 另一个男子也开口解释道:“我们只是想在这里做些生意却遭到了红山堂的阻挠。我们也是为了生存才不得不这样做。“ 陈实仔细听完两方的说法点了点头:“看来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不过我想只要大家能够坦诚相见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老者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我们都是修道之人应该互帮互助而不是互相攻击。不如我们一起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这个矛盾。“ 两方人马面面相觑最终也都点了点头。陈实微微一笑心中暗自庆幸能够化解这样的矛盾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好的我继续为您续写这个故事: 大家一起商量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 “我们可以在这里开设一个联合市场由红山堂和你们共同管理。“老者提议道“这样既可以解决你们的生存问题也可以维护红山堂的利益。大家互帮互助共同发展岂不是一举两得??“ 高大男子和另一个男子对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这个办法不错我们可以试试。“ “那就这么定了。“老者满意地点点头“我们立刻着手准备尽快把这个联合市场开办起来。“ 陈实微微一笑看着眼前这些本来剑拔弩张的人如今竟能坐下来商量解决问题不由得感慨万千。 “看来你们都是些有智慧的人。“陈实说“我相信只要大家互相理解就一定能找到共赢的道路。“ “多谢道友指点。“高大男子向陈实微微一躬“我们一定会好好经营这个联合市场让大家都能从中获益。“ “那就太好了。“陈实点点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告诉我。“ 说完陈实起身告辞。走出茶楼他不由得感慨这一次的插手让他收获了意外的收获。不仅化解了一场矛盾还结识了一些同道中人。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同道中人“吧。在这个险恶的世界里能找到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实在是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陈实微微一笑加快了脚步准备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相信只要有这些同道中人的支持他一定能够顺利解决眼前的种种困难。!! 第一百五十二章 特定删除 天姥被红山娘娘一拳打在面门重重砸在岷江上,,江面顿时炸开掀起两丈多高的浪涌许多船只急忙躲避。 江面上的船往往是漕老会的船船老大惯于弄水可以兴风作浪等闲风浪根本奈何不得漕老会的船。但天姥... 第一百五十二章特定删除 天姥被红山娘娘一拳打在面门重重砸在岷江上江面顿时炸开掀起两丈多高的浪涌许多船只急忙躲避。 江面上的船往往是漕老会的船船老大惯于弄水可以兴风作浪等闲风浪根本奈何不得漕老会的船。但天姥并非等闲之辈,,她乃是天下第一高手此时被打落江中哪里会就此罢休。 只见天姥身形一晃已经从江中跃起双掌并拢一股强大的气劲直冲红山娘娘而去。红山娘娘见状连忙抬手格挡但那股气劲实在太过凌厉竟然将她整个人震退数丈。 “好一个天下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红山娘娘冷笑道“不过你也不过如此。“ 说完她再次出手一招“天崩地裂“直取天姥要害。天姥见状连忙后退闪避但红山娘娘的攻势丝毫不减一招接一招势如破竹。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一个身影挡在了天姥和红山娘娘之间。 “住手!!“那人喝道。 只见那人正是天姥的师弟叶孤城。 “叶孤城你也来凑热闹了“红山娘娘冷笑道。 “红山娘娘你我素来不睦今日我不想与你纠缠。但天姥师姐乃是我的师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伤。“叶孤城淡淡地说。 “哼你也不过如此。“红山娘娘冷哼一声再次出手。 叶孤城见状连忙迎战两人你来我往你攻我守渐渐陷入了激烈的交战之中。 天姥见状不由得心中一动这个师弟虽然平时总是冷冰冰的但此时竟然为了自己挺身而出真是让她感动不已。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冲红山娘娘而去。 “住手“那人喝道。 只见那人正是天姥和叶孤城的师父天下第一高手玄冥子。 “玄冥子你也来凑热闹了“红山娘娘冷笑道。 “红山娘娘你我素来不睦今日我不想与你纠缠。但天姥和叶孤城乃是我的弟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伤。“玄冥子淡淡地说。 “哼你也不过如此。“红山娘娘冷哼一声再次出手。 玄冥子见状连忙迎战两人你来我往你攻我守渐渐陷入了激烈的交战之中。 天姥和叶孤城见状不由得心中一动这个师父虽然平时总是冷冰冰的但此时竟然为了他们挺身而出真是让他们感动不已。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天而 继续续写: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直冲红山娘娘而去。只见那金光中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正是天下第一高手玄冥子的师父金刚老祖。 “住手“金刚老祖喝道“你们两个又在打架了“ 红山娘娘见到金刚老祖脸色顿时一变。她知道自己这次是惹到大祸了金刚老祖向来最讨厌他们这些年轻人的争斗。 “老祖是他们先挑衅的。“红山娘娘试图辩解。 “哼借口。“金刚老祖冷哼一声“你们两个给我住手“ 玄冥子和红山娘娘对视一眼见对方都没有要继续战斗的意思这才收回了攻势。 “你们几个跟我回去。“金刚老祖说着转身就走。 天姥、叶孤城和玄冥子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红山娘娘咬牙切齿地跟在后面心中暗骂这个老家伙。 一行人来到金刚老祖的洞府金刚老祖坐在上首沉声道:“你们几个最近都在干什么??“ 天姥、叶孤城和玄冥子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听说你们最近都在和红山娘娘作对。“金刚老祖冷声道“你们知道她乃是我的弟子你们竟然敢对她出手。“ 天姥、叶孤城和玄冥子顿时心中一沉原来红山娘娘竟然是金刚老祖的弟子。难怪她会如此强大原来是有这样的师父在撑腰。 “老祖我们并非有意与红山娘娘作对。“玄冥子开口解释道“只是她先挑衅于我们我们不得不还手。“ “哼借口。“金刚老祖冷哼一声“你们几个从今天起不许再与红山娘娘有任何冲突。如果我再听说你们有任何不轨行为我定会严惩不贷。“ 天姥、叶孤城和玄冥子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虽然不愿意与红山娘娘作对但是如果真的不能还手恐怕以后会遭受更多的欺负。 就在这时红山娘娘突然开口道:“老祖我有一事相求。“ 金刚老祖微微一愣道:“什么事“ “我想请老祖帮我删除一些特定的记忆。“红山娘娘说。 继续续写: 金刚老祖微微一愣道:“什么事“ “我想请老祖帮我删除一些特定的记忆。“红山娘娘说。 金刚老祖沉吟片刻道:“什么样的记忆“ “是关于一个人的记忆。“红山娘娘说。 “哦是谁“金刚老祖问道。 “是......是一个叫叶孤城的人。“红山娘娘低声说。 叶孤城顿时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红山娘娘竟然对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要删除关于叶孤城的记忆“金刚老祖问道。 “因为......因为我无法忘记他。“红山娘娘低声说“每次看到他我的心都会痛。我想彻底忘记他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 金刚老祖沉默了片刻道:“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记忆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你不能轻易地删除它们。“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无法忍受。“红山娘娘哀求道“请老祖帮帮我让我彻底忘记叶孤城。“ 金刚老祖沉思良久最终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你如此执着我就帮你一次。但是你要记住记忆一旦被删除就再也无法恢复了。你要三思而后行。“ “我明白老祖。“红山娘娘连忙说道“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金刚老祖点点头伸出手掌一股强大的内力涌入红山娘娘的大脑。只见红山娘娘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最终失去了焦距。 “好了记忆已经被删除了。“金刚老祖收回手掌道“从今天起你就彻底忘记了叶孤城。“ 红山娘娘呆呆地点了点头似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叶孤城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结果。??!! 第一百五十三章 真传一句话 “回娘娘我叫陈实。” “玉堂主我叫陈实。” “萧香主,,我叫陈实。” 陈实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告诉红山堂的人他叫陈实但无论是几位香主或是红山娘娘和玉天城记下陈实这个名字随即便... 第一百五十三章真传一句话 陈实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告诉红山堂的人他叫陈实但无论是几位香主或是红山娘娘和玉天城记下陈实这个名字随即便忘记了。他们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感兴趣,,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陈实“二字然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这让陈实感到十分沮丧和无助。他明明已经多次自我介绍为什么大家就是记不住他的名字呢??难道他就这么平凡无奇连一个简单的名字都无法留在别人心中吗 正当陈实沮丧地想要放弃时红山娘娘忽然开口说道:“陈实你既然来到红山堂想必是有什么要事相求。不如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陈实一愣没想到娘娘竟然记住了他的名字。他连忙恭敬地回答:“娘娘我是来拜师学艺的。我听闻红山堂乃是武林中的高门希望能在此学习真正的武学。“ 红山娘娘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好既然你如此诚心我就收你为徒。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必须在三个月内悟出红山堂的真传一句话。“ “真传一句话??“陈实疑惑地问道。 “不错红山堂的真传就是一句话。只要你能悟出这句话的深意便算是通过了我的考验我便正式收你为徒。“红山娘娘说道。 陈实心中一喜连忙应道:“娘娘放心我一定会在三个月内悟出真传一句话的“ 于是陈实开始了他的修行之路。他日夜苦练潜心研究红山堂的武学希望能尽快悟出那句神秘的真传。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陈实却始终无法找到那句话的真正含义。他焦急万分生怕自己无法在期限内完成娘娘的要求。 终于在三个月的最后一天陈实终于有了一丝头绪。他回想起之前与红山堂众人的对话突然发现了一个蛛丝马迹。 “难道真传一句话就是我一直在重复的"我叫陈实"吗“陈实心中一动连忙去见红山娘娘。 “娘娘我想我已经悟出了真传一句话。“陈实恭敬地说道。 红山娘娘微微一笑说道:“好那你说给我听听。“ 陈实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娘娘我叫陈实。“ 红山娘娘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终于明白了。"我叫陈实"就是红山堂的真传。“ “什么“陈实愣住了“难道真传就是这么简单“ “不它并不简单。“红山娘娘说道“"我叫陈实"看似平凡却蕴含着深邃的道理。它代表着对自我的认知 继续续写: “"我叫陈实"看似平凡却蕴含着深邃的道理。“红山娘娘说道“它代表着对自我的认知和坦诚。在修行路上最重要的就是要明白自己认清自己的本真。只有真正认识到自己才能找到通往成就的道路。“ 陈实恍然大悟心中涌起一股敬畏之情。原来红山堂的真传竟然如此简单却又如此深奥。他终于明白要想在武学上有所成就关键在于对自我的认知和诚实。 “娘娘我明白了。"我叫陈实"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更是对自我的肯定和坦诚。只有真正认识到自己才能在修行路上有所突破。“陈实恭敬地说道。 “很好看来你已经领悟了真传的精髓。“红山娘娘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就正式收你为徒传授你红山堂的武学秘诀。“ 说完红山娘娘便开始指点陈实各种武学技巧并不时穿插一些修行的道理。陈实专心聆听一一记在心中感觉自己的武学修为正在一日千里地提升。 就这样陈实在红山堂度过了艰苦卓绝的三年修行时光。期间他不仅掌握了红山堂的绝世武学更是对自我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和理解。他明白要想成为一代宗师关键在于对自我的认知和坦诚。 终于有一天红山娘娘对陈实说道:“好徒儿你的修为已经臻至化境可以独当一面了。从今天起你就是红山堂的真正传人去吧将我们红山堂的武学发扬光大!!“ 陈实感激涕零跪拜于地郑重地说道:“师父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将红山堂的真传发扬光大!!“ 就这样陈实踏上了自己的武学之路成为了红山堂的新一代掌门人。他时刻谨记“我叫陈实“的真传以诚实认知自我为基础不断精进武学最终成就一代宗师的伟业。 继续续写: 陈实从红山堂出来后便开始四处游历寻找更多的武学真谛。他时刻谨记师父的教诲以“我叫陈实“的真传为指引在修行路上不断探索和领悟。 在旅途中陈实结识了许多高人与他们交流切磋不断充实自己。有时他会遇到一些不懂武学的普通百姓他们也会好奇地问陈实:“你叫什么名字“每次陈实都会郑重地回答:“我叫陈实。“这句简单的话语已经成为他内心最坚定的信念。 有一次陈实路过一个小村庄看到一群恶霸欺负村民他立即挺身而出与恶霸们展开激烈的战斗。在激烈的交锋中陈实始终保持着冷静和从容运用红山堂的绝技将恶霸们一一击败。 战斗结束后村民们纷纷上前感谢陈实并问道:“大侠你叫什么名字“ 陈实微微一笑郑重地回答:“我叫陈实。“ 村民们听到这句话顿时感到一股敬畏之意油然而生。他们从陈实的言行中感受到了一种坦诚、正直的气质仿佛这个简单的名字已经成为了他的人生信条。 从此以后陈实的名声在武林中广为流传。无论是高手还是普通百姓只要听到“陈实“这个名字都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敬重之情。人们纷纷前来拜访陈实希望能从他那里学到更多的武学真谛。 陈实始终保持着谦逊和诚实的态度认真地传授自己所学并不时穿插一些关于“我叫陈实“的道理。他希望能够以自己的行动诠释出这句真传的深层含义让更多的人领悟到自我认知的重要性。 就这样陈实在武林中声名鹊起成为了一代宗师。但无论地位有多高他始终保持着最初的初心时刻谨记“我叫陈实“的真传以此作为自己前进的指引。 第一百五十四章 黑锅的秘密 此时,古云舒的房外挤满了人,都是红山堂的教头和香主,他们听闻陈实帮古云舒开天门,纷纷前来观看 古云舒开天门时瘫痪,躺在床上二十多年,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换作其他人早就被扔到野外自生自灭了,但玉堂主念旧,一直养着他。 谁也没有想到,古瘫子竟然还有苏醒的一天! 古瘫子非但苏醒,而且还开了天门,金丹出窍,修为大进! 一双双目光落在陈实身上,热切,感激,激动。 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红山堂中的符师不多,也就不到二百人,往往是穷苦书生,落第秀才,平日里生活不如意,娶不起媳妇养不起娃,到了红山堂才有一展拳脚的机会。 红山堂已经把能够找到的最好的功法,传给他们,符师们也交流自己的修炼经验,但金丹境还是会有很多人死在开天门以及出窍上,不少人被雷霆劈杀。 他们只当是运气不佳,或者上辈子犯了事,这辈子遭报应,也有人想方设法修炼各种功法,但也无法突破,更多的人被困在金丹境,不敢有所突破。 他们从未想过他们一开始就炼错了,走了歪路。 而正路竟是如此简单如此明了! 几年才能修成的开天门,几天甚至半个时辰就能修成! 如此一来,红山堂势必会多出很多高手! “秀才教头功德无量啊。“一位教头喃喃道, 路香主有些热切,道:“元婴也可以这么开天门么? 他想挤入房中询问陈实,却又担心冲撞了刚刚苏醒的古瘫子,有些迟疑。 而古瘫子房中,玉天城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状态有些不太对。他原本修炼的便是红山娘娘的功法,吸收了太多月华,导致自身便有些邪里邪气的。 此刻更是有魔化的趋势! 这也难怪。 玉天城建立红山堂的目的,就是扶持更多的穷苦人家孩子做符师,守护一方安宁,将被世家大族垄断的学问传承下去,让这些苦哈哈都有个营生,可以修炼到更高境界获得更高成就。 他在红山堂辛苦经营二十多年,成果裴然。 红山堂内多了很多修成金丹、元婴的高手,而这,是穷 苦人家出身的修士所不敢想象 但陈实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讲明开天门、出窍和身外身的修炼办法,清晰明了,修行起来简单无比,根本不需要死这么多人,他才有些崩溃。 这二十多年来,修炼错误方法而横死的红山堂符师太多了。 太多人被困在金丹、元婴的境界上不敢迈入下一个境界 若是早知道如此简单,何至于死这么多人? 何至于修炼《赤血化身大法》? 何至于耽搁这么长时间? 陈实见他四周渐渐溢出邪祟才有的邪气,身后有扭曲的血肉在滋生,心中一惊,连忙一指点出,指端气血凌空化作静心符的构造,随即激发。 他刚刚激发静心符,突然耳畔传来轰鸣:"堂主又犯病了!" 古瘫子房中一片明亮,那是从外面飞进来的数十张静心符,齐刷刷进发威力,将玉天城的邪气压制住。 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玉天城应该邪化过很多次,所以众人这才如此熟练。 玉天城神智渐渐恢复清明,邪气收敛,身后扭曲蔓延的血肉渐渐消失,连忙道:“多谢诸位援手。现在问题不大了。 他向古瘫子道:"古兄,你刚刚恢复,先熟悉一下身体在堂中转转,我去见娘娘。 古瘫了轻轻点头 玉天城匆匆离去。 陈实向玉天城看去,心中诧异:“玉堂主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适才那些静心符未能完全压住他的邪性。 不过,有红山娘娘在,想来可以克制玉天城的邪化。 众人连忙涌上来,纷纷求教陈实如何锁天门,陈实见状索性就在这里把锁天门的诀窍告诉他们。 过了不久,众人这才散去。 古瘫子努力挣扎,试图下床。 却见救了自待到他熟悉身体之后,蹒跚着来到前院中,己的陈实也在蹒跚着走动。两人相视一笑,古瘫子连忙跪下便要行大礼,陈实慌忙搀住他。 两人身体都有些不便,陈实伤势不曾痊愈气血也有些亏空,古瘫子则是在病床上躺了二十多年,瘦得像是柴火棒外面披着一层皮。 两人坐下来,陈实不住向后院张望,突然道:“古香主 堂主邪化,会变成什么样子? 古瘫子摇头:“我也不知。我躺了二十多年,只听到天城时不时便会邪化,堂里的人便都叫着堂主要变邪祟了但我未曾见过天城变成什么。这些年有娘娘在,从未出过乱子。" 陈实笑道:"他去见红山娘娘,到现在还未出来,一定是请娘娘镇压他的邪化。你想不想去看看? 古瘫子摇头道:“不想。对了,还未请教恩公姓名, “我叫陈实。 陈实帮他活动筋骨,疏通血脉,过了片刻古瘫子道:看我这记性,还未请教恩公姓名。 “陈实。T 看我这记性,还未请教… "你叫我秀才便是。 陈实丢下他,黑着脸来到黑锅旁边,揪着狗耳朵,道:"黑锅,别玩了!在红山堂可以不必影响他们等-下我叫什么名字? 他毛骨悚然,连忙掐住黑锅的脖子前后摇晃,叫道:黑锅,把名字还我!" 黑锅也是惶恐不安, 它也是在情急关头才觉醒这种能力,但不知该怎么用也不知该怎么停,更不知怎么消除。 适才它心里紧张,陈实的记忆也被影响了 古瘫子看到陈实拄着拐满院子追杀黑狗,不禁摇了摇头心道:“秀才还是孩子脾性。奇怪,怎么有人叫秀才。 陈实与黑狗厮打在一起,时而把狗子摁倒,掐住狗脖子时而被狗子摁在地上,被掐住脖子。 打了半响,陈实还是没有记起自己叫什么名字,他拿着李天青寄给自己的信,对着“陈实”二字发呆 这两个字明明很熟悉,就是不认得。 玉天城去后院,一去便是两天,始终没有出来,红山堂内很多教头在修炼开天门,已经有几人打开天门,金丹出窍,红山堂内一片激动。 路香主来找陈实,:求教道:"秀才,元婴出窍,也可以用这种方法么? 陈实道:“元婴出窍也是用这种法门,不过练的时间更长,需要炼到头顶囟门无骨的境地,方能出窍。不过元婴出窍危险颇多,若是被人近身,拍在脑袋上,往往容易损伤大脑。 路香主笑道:“若是能修成元婴出窍,有这个弱点又有 何妨? 又有几位符师前来拜访陈实,求教如何修炼金丹,陈实不厌其烦,把自己所知的金丹修炼诀窍相授 他发现,这些符师居然不懂得如何七返八变九还,只是本能的用金丹来淬炼反哺肉身,于是又将七返八变九还倾囊相授。 过了几日,红山堂中居然有两人跨越金丹境,修成元婴正式成为元婴境的高手! 而堂中修为大进的有十多个! 陈实伤势也痊愈了,伤痂脱落,露出新的皮肤。 陈实欢喜无比,在院子里催动北斗七炼,凝练肌肤,让疤痕的肤色渐渐与正常皮肤一致。 他修炼一番,回到房中,闭关开天门。 过了半个时辰,陈实也开启了天门,于是金丹自丹田冉冉升起,过咽喉,从舌头来到上颚,进入鼻渊,从鼻渊入脑。 金丹沿着中线前行,终于来到天门处,从天门中一跃而出! 陈实双眸似闭非闭,似睁非睁,眼前只余一线光,然而随着金丹跃出,金丹便如他的眼眸一般,视野悬在头顶俯瞰下去,能够看到自己的头顶囟门处在突突跳动。 他修炼到金丹四转,金丹呈黑色,散发出的光芒也是黑及 陈实心念微动,金丹穿墙而过,来到外面,只见外面天色已晚,月亮升起。 他心中一惊,金丹照月,会被月光影响,邪气入侵, 他连忙控制金丹避开月光,一路飞去,无声无息 他以金丹为视野,看到四周的景象与肉眼所见又有不同别有一番趣味。 不久,金丹来到木车旁,只见木车在老老实实的睡觉但狗子却不在车边。 陈实心中诧异:“黑锅哪里去了? 他控制金丹一路飞行,四处搜寻,终于在灶台处寻到黑锅。 这里是红山堂的厨房,厨子早已去歌息,灶台点着油灯灶台下燃烧着火焰 黑锅坐在灶台前,一只爪子往锅底续着柴火,另一只爪子捧着一卷书,趁着油灯的光芒看书。 它眉头紧皱,不知在思索什么。 黑锅竟然识字? 陈实大是惊讶,从前可没有见过黑锅读过书! 他借着金丹观察,只见黑锅放下书,从一旁的碗里抓起一把盐,撒到火里。 灶台下的火焰,顿时变得绿油油的, 黑锅脑袋钻入火中,奋力往灶台下爬去,眨眼功夫,便钻入灶台之中,消失不见。 那灶台根本放不下一条大狗,然而黑锅便这样钻了进去 陈实的黑色金丹飞到灶台前,向灶台中看去,只见灶台中皆是绿色的火焰,绿火之中,一只小了无数倍的黑狗正在火中狂奔,四周景象,竟不似人间! 火中像是另一个世界,多有巨大无比的邪魔出现,伏击黑狗,那黑狗左右扑击,格杀数只邪魔,一路奔跑,来到一处宫阙前,然后钻了进去。 这时,绿火渐渐变色,火焰向正常颜色转变 陈实正欲再抓一把盐撒入火中,这才想起自己是金丹没有手掌。 火中,黑锅从那宫阙中冲出,似乎也料到火焰在变化所以一路疾驰狂奔,向这边奔来! 陈实正在焦急,心中想着把盐撒入火中,却见盛着盐的碗自动飞起。 他微微一怔:“金丹中的气血,受我所控,可以驭物! 他催动气血,将碗中的盐泼入火中, 灶台中的火焰顿时再度变得绿油油的, 陈实见状,舒了口气,控制金丹飞出厨房, 他临走时,偷偷向桌子上的书警了一眼,书上的文字宛如鬼画符一般,目光落在上面,便见文字如同蚯蚓四处 乱爬。 “"鬼书?" 陈实怔住,他听爷爷说过这种文字,是阴间鬼神所用的文字,正常人根本看不懂,只有学过鬼话,才能认得。 "黑锅从哪里弄来的鬼书?它是如何懂得鬼书的?"他大是不解。 黑锅看向前方,但见阳间的门户越来越模糊,心中也不禁焦急起来,眼看便要回不去,突然阳间门户变得再度清晰起来,不由怔住。 “呼 狗子带着锅底的火星子从灶台下一跃而出,周身焰慢慢熄灭。 它立刻四下打量,没有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心中疑惑却见盛盐的碗就放在一旁,但碗里空空,没有盐了。 黑锅没有去追究谁救了自己,而是张口吐出一卷鬼书继续挑灯苦读。 陈实的金丹在窗外观察片刻,远远看到鬼书上的文字也在爬来爬去,鬼画符一般,看不懂,只好悄悄隐去, 黑锅这么刻苦,一定是在寻找控制自身能力的办法, 陈实心中更加好奇,“可是,黑锅是怎么知道穿过灶台去另一个世界的?它又是怎么知道,那里有座言殿,宫殿里有书的?谁告诉它的?等一下,难道爷爷当年就是在那座宫殿附近,捡到黑锅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走丢的阴差 陈实控制着金丹在红山堂中飞来飞去,不知不觉来到后院,心中微动:“堂主去了红山娘娘那里好几天,不曾出来。难道邪化真的很严重? 金丹悄悄潜入后院,这时一个头扎冲天辫,身上穿着一个白肚兜绣红牡丹的娃娃跳到金丹前,拦下陈实的金丹道:"秀才,没有见召,你不能进去!" 这个冲天辫娃娃是鹤重子的神相,奉命镇守后院,免得闲人闯入。 它是神相,看穿这颗黑色金丹是陈实的金丹,因此将他挡住。 陈实收回金丹,香鹤童子见金丹回去,这才放心,又回到瓷鹤体内。 过了片刻,陈实真身赶过来,往后院闯。 鹤童子连忙将他拦下,陈实笑道:“小鹤儿,我与娘娘什么关系?我是娘娘的玩伴!你挡我,娘娘打你屁股! 鹤童子气道:"你上次拐走了娘娘出去玩,,堂主真的打我屁股了!这次再被你拐走娘娘,堂主能把我屁股打烂!你休想再拐走娘娘! 陈实闯不进去,点上一根香递过去,笑道:“小鹤儿,我并非要拐走娘娘,而是关心堂主。堂主进去好多天了,我作为数头也是蛮担心他的。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鹤童子有心不接他的香,但下一刻陈实便多递了一根香,他再迟疑,便有三根香递到跟前。 鹤童子叹了口气,收了三根香,勉为其难道:“下不为例啊,以后不可这样了。 它迟疑一下,道:“堂主的状态有些不妙。他修炼娘娘的功法,邪气入体,激动之下,心神失守,现在正努力压制邪性。但这几天,复发了好几次。 陈实心头一突,询问道:“堂主邪化,化作了什么邪祟 他曾在玉天城身后看到血肉滋生的异象,但不知道玉天城会化作什么邪祟,不过料想不会是普通邪素。玉天城的实力高强,已是化神境的强者,他邪化后,恐怕危害极大! 陈实编撰《邪祟密录》,记载了自己遭遇的种种邪祟这几日在红山堂中,又请教其他符师,为密录增加了几十种邪祟。 玉堂主若是邪化,肯定会化作与众不同的邪素!为我的密录,增加浓墨重彩的一页!“陈大秀才心道。 他又上了几炷香,鹤童子嘴硬,还是不说,陈实只好作去。 李天青在前往拱州的路途中,接到了陈实寄来的信件,打开信件看去,心头一突:“他已经修炼到金丹四转了?这么快?不知道比我早还是比我晚。 自从相识以来,两人便暗暗起了较量之心,较量修为较量“小金爱谁更多一点”,总之各种比较,不甘落后。 "不过,小十说拱州民风不好,我须得当心一些。 他心思细腻,洞察力极强,十多天功夫,便一路平安到了拱州省境内。 崐江贯穿拱州省,坐船要方便很多,李天青来到码头却见一艘画舫停在码头处,正在招揽赶考的书生,船夫和船姑是一对父女,却是新多县的熟人。 李天青走上前去,船姑见到他,不由露出笑容,道:小兄弟还记得我么?上次新多县你们去逛青楼没钱玩姑娘被打出来那次,就是坐我的船。 李天青面色涨红,勾着脑袋,羞愧得无地自容,低头道 姑娘,我没有去,是我兄长他们去的… "他们还让你付钱,你也没钱,还是你身边的小家伙付了船钱! 船姑快言快语,打趣道,“这次有钱坐船了? "有!。 李天青底气很足,这次回泉州,李家给他长了月钱。以前一个月也就十两银子,如今涨到五十两,每月还有三两的五元朝凤灵丹、两套新衣,他花钱的时候底气便足了很多。 船姑又等了片刻,来了几个赶考秀才,船上有十多人正准备启航,突然又有一个年轻和尚搀扶着一个老僧一边向这里赶,一边高声道:“船家等等! 船夫用竹管定住画舫,等待两人。 年轻和尚和老僧一路小跑,李天青见老僧身子不便,连 忙上前搭手,船姑突然抬手,把他的手拍落下来。 李天青怔住,看向那老僧,只见那老僧身着百衲衣,爸老得可怕,脸上都是皱纹,堆成褶子,甚至连眼袋也是一层一层的,堆满褶皱, 他老眼昏花,眼睛眯成一条缝,浑身暮气沉沉,身上传来一股死亡的气息。 船夫伸出竹篙,老僧抓住竹管,摇摇晃晃登船。 画舫猛地一沉,几个书生惊声道:"老和尚身体好重!n 年轻和尚也连忙上船,搀扶着老僧,向船姑道:“我师父身体沉重了些,我多付钱。 船姑摇头道:“我们按人头收钱,不是按体重收钱。老和尚身体这么重,莫非是炼就金身的?一百多岁,依I日能封住自身穴窍,让生机不外泄,佛光绕体,让阴差找不到你,无法勾魂,拥有这种手段的,一定是大报国寺的禅师了。 那老僧原本垂垂老矣,闻言伸出双手掀起眼皮,眼中精光四射,扫了船姑和船夫一眼,笑道:“女施主猜得不差,我们师徒正是来自大报国寺。女施主又是什么来路 船姑笑道:"摆渡人罢了,能有什么来路?老和尚是大报国寺哪位禅师? 老僧放下自己的眼皮,眼皮遮住眼帘和眼球,道:“老衲法号苦竹。n 年轻和尚付了船资,笑道:“女施主在岷江摆渡很久了么?是否去忘川河摆渡过?我听闻忘川河走丢了两个阴差。姑娘知道吧? 李天青心头一突,惴惴不安。 “糟了,这艘船只怕不太平了! 他知道大报国寺,是大明西牛新洲最重要的佛门圣地。 传闻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进入黑暗之海。大报国寺的大和尚也跟着上船,背着一尊金身菩萨,帮助舰队对付黑暗之海中的魔怪, 到了西牛新洲后,大和尚祭起金身菩萨,除魔降素,战功赫赫。后来成祖皇帝封赏,便将西牛新洲最高峰,金利雪山,封给大报国寺。 大报国寺因此成为西牛新洲的佛门圣地。 更可怕的是这个年轻和尚透露出的消息,忘川河,走丢的阴差,让李天青生出更为不好联想。 "难道这对父女,原本是忘川河的阴差? 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心道,“忘川河的阴差,怎么会跑到阳间摆渡?阴差怎么会走丢?他们的船,会不会突然驶入阴间? 船夫祭起风符和水符,风符吹动船帆,水符推动船只向拱州驶去。 船姑笑道:”两位真是说笑了,,忘川河是阴间的河,上面还有奈何桥的,怎么会有人在那里摆渡? 她咯咯笑道:“在那里摆渡的,还能是活人么? 船上赶考的书生们都笑了起来,气氛很是欢快。有人打趣道:“姑娘真会开玩笑,姑娘该不会去过阴间吧? 李天青额头冒出冷汗,心中暗暗叫苦:“这些书生还敢开玩笑呢,真是不知死活! 这两拨人,一拨是靠着金身,逃出阴差搜捕的老和尚拨是搜捕该死而未死之人的逃亡阴差,显然不对付! 赶考的书生只当他们开玩笑,但李天青却意识到其中的凶险与可怕。 年轻和尚笑道:“在忘川河摆渡的,自然不是活人。 船夫一直没有开口,一向沉默寡言,这时开口道:“听闻大报国寺的金身菩萨很是厉害,当年诛杀镇压了许多 魔,至今依旧镇守大雪山上,让那些魔不能外逃。大和尚拥有金身菩萨的几分修为? 船姑笑吟吟道:"就算有七八分修为,老到大和尚如今的地步,只怕也发挥不出几分本领了。 苦竹老和尚笑呵呵道:"走丢的阴差为何至今不敢回阴曹地府?难道是失职了,担心回去被责罚? 年轻和尚笑道:“那么,那两位阴差因何失职呢? 船夫握住竹篙,竹管咯吱作响。 船姑按住他的手,笑吟吟的看着老僧与年轻和尚,上牙咬着下牙,笑得很是开心, 突然,四周阴暗下来,河水也变得剧烈动荡 李天青面色如土,正打算纵身跳入河中逃命,却见河中到处都是鬼火,四处乱窜,四周天地也陡然变得无比诡异扭曲。 这艘画舫,赫然是被拉入了阴间! "逃不出去了!"他心中绝望 就在此时,那老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身后金光灿灿,浮现出一尊高丈六的金身大佛,佛光照耀,画舫又回到阳间,依旧在岷江上行驶, 船夫踏前一步,便要动手, 船姑急忙按住他,娇喝道:“并水不犯河水!。 苦竹老和尚年事已高,也不敢过分,道:“相忘于江湖 四人各退一步,相安无事。 李天青松了口气,抹去额头冷汗,心道:“小十一定不知道我的经历有多精彩。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不知道这些日子,陈实在鬼门关前进进出出, 之后两三天,船姑父女与苦竹师徒相安无事,只是苦竹老和尚动了一次修为,显得愈发老了,不住的咳嗽。 李天青甚至担心他会老死在船上。 不过,苦竹咳嗽一声,体内便有金光透射而出,很是奇异。 终于,画舫将他们平安送到拱州城,船夫泊好船,李天青正欲跳上岸,这时船姑悄声道:“老和尚活不久了,他已经没了生机。我若是你,坚决不进城。 李天青怔住,不解其意。 "大乘境界,已死该死却偷生于世的人,死亡时是很可怕的。“船姑提醒道。 李天青看向苦竹老和尚师徒,只见年轻和尚扶着老僧进城去了。 姑娘觉得苦竹何时会死?他死亡会发生什么…. 李天青还未说完,回头一看,画航已经消失不见,甚至整个江面都看不到那艘船。 他怔了怔,摇了摇头,向城中走去。 刚刚进入拱州城,便有人前来搭话,是个面善心善的人,道:"小兄弟是来赶考的么?这拱州城不太平,你从外地来,稍不留神便会被人骗了….听你口音,好像是泉州来的。你是泉州人?我也是泉州人!老多啊!" 李天青遇到老多,心中也很是开心。 过了不久,他在一栋酒楼与老多叙旧时,把老多卖给酒楼掌柜,收了银钱,前往提学官处登记名姓, 经过告示墙时,却见很多人挤在一起看缉拿令, 李天青扫了一眼,脸上笑容僵住,刚才卖掉老多大赚一笔的喜悦不翼而飞。 只见陈实的画像和名字,高高的挂在榜上, 小十又犯事了?这次又是犯了什么事? 他挤入人群,上下打量,很快便获悉原委,心道:“小十进城杀了七十四人,这才不到一个月,不过算算应该也差不多这个数…. 他想了想,低声道:“这些人一定是作奸犯科的匪徒小十才杀了他们,死有余辜。 他仰起头,看向府衙方向:"看来此地,也是官匪勾结冤枉了小十。 他径自来到提学官处,报了姓名,提学参议让他去城东的驿所休息。 李天青向城东驿所走去,心道:“小十此刻一定在东躲西藏,不知道此次他是否还能参加大考?多半是不能那么小金…" 他心中一阵热切。 李举人当然比陈秀才更有出息 他来到驿所,遇到陈实的同窗同学胡菲菲,询问陈实下落,胡菲菲已经不记得陈实这个名字,道:“谁? "陈实!就是文才书院的陈实! “我知道! 胡菲菲吃吃笑道,“我们一起打过地铺睡过觉的,可是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陈等-下。 李天青有些恍惚,仔细想了想,还是没能记起陈实的名字,惊叫道,“我忘记小十的名字了,城中有邪祟!” 他正说到这里,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天青!你来了?" 李天青又惊又喜,循声看去,却见陈实带着木车和黑锅 向这边赶来,连忙迎上去。 "天青,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不?"陈实握住他的手询问道。 李天青有些心虚道:“我刚忘了…. 陈实猛地回头,恶狠狠的瞪了黑锅一眼,黑锅勾着头,副做错事的样子。 "黑锅,你多读点书!“陈实吩咐道, 李天青突然心有所感,回头看去,只见年轻和尚带着老僧,也来到驿所,不由怔住:“这个年轻和尚,也是来赶考的么?" 天色将晚,李天青先在驿所住下,陈实也住在驿所,丝毫没有登上缉拿榜的觉悟。 睡到半夜,突然有人惊声叫道:"死人了!死人了!老和尚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粉尘 陈实和李天青多日不见,晚上没睡,聚在一个房间里聊些这些日子的见闻 说到陈实被黑锅抹去名字一事,两人说到兴起,陈实抬头向窗户看了一眼,只见黑锅站在窗外,趴在窗户上幽幽的盯着他们,偷听他们的谈话 见陈实和李天青目光扫来,黑锅连忙缩头。 两人悄悄起身,来到窗户边,偷偷向外看去,黑锅已经趴在车底,正在假寐。 "黑锅精着呢。 陈实把自己金丹出窍,偷窥黑锅进入明间找书的情形说了一番,道,“我怀疑当年爷爷就是在那座宫殿附近捡 到黑锅,只是没有看到那座宫殿叫什么。 "多半是元辰宫。 李天青猜测,道,“可是,不知道是谁的元辰宫。 传闻元辰宫是元神所居之地,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元辰宫藏在阴间,当然只是传说。 突然,李天青想起船姑父女,连忙将船姑父女与老和尚师徒的事情说了一遍,道:“苦竹禅师猜测,这对父女可能是忘川河上走丢的阴差,还说他们在寻找什么。你说,这二人若是走丢的阴差,他们会不会闯入阳间寻找黑锅,这才走丢的? 他看着陈实,目光闪动,道:“或者,也有可能是找你!你爷爷几次三番闯入阴间,试图救你,最后一次将你救出,肯定极为热闹!说不定那时,是由她父女二人负责控制你,你被救走,他们难以交差,所以就跑到了阳间! 陈实失笑:“不可能。他们早就见过我和黑锅" 李天青道:“不然他们父女俩,为何偏偏在新多县摆渡?为何你去了拱州,他们便跑到拱州摆渡? 陈实笑道:"他们若是来抓我的,我爷爷死了,为何他们不趁机动手,把我擒拿带回阴间?等一下,我想起来了!当初我在新多县追杀你们李家的人时,这对父女也像是在监视我和黑锅! 他激动得站起身来,道:“当时在下大雨,黑锅躲雨的时候根本不是看着我和傅先生…. 他惊声道:"当时黑锅也像是在监视这对父女!狗子肯定有事情没告诉我!。 他刚刚说到这里,李天青手指头勾了勾他的衣袖,向外努了努嘴。 陈实向窗外看去,没有看到狗头,却只看到窗户下悄悄竖起一对黑色毛茸茸的耳朵。 陈实凛然,黑锅还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两人放低声音,便听到有人在叫正在猜测黑锅的来历,但嚷老和尚死了 苦竹禅师死了?"李天青心中一惊。 两人急忙披上衣裳,循着声音跑过去,只见苦竹禅师坐化在床上。 这老和尚来的时候便蹒跚着,需要人搀扶才能走动,如今终于耗尽生机,气绝身亡。 那个年轻和尚跪坐在一旁,面带悲色,默诵往生咒, 陈实打量苦竹禅师,只见这位老僧来时还是血肉之躯此刻却周身金光灿灿,如同一尊黄金所铸的神人! 甚至他体内,隐隐有梵音传来,像是体内有人诵经! 李天青悄声道:“苦竹禅师修炼的是金身法门,金刚无 漏,自封肉身,让生机不外泄,据说已经躲过好几次死劫了。他是大乘境的大高手,当世绝顶的存在! 他想起船姑的话,道:“画航上的船姑说这类偷生于世躲避死亡的人,死时极为可怕。 陈实闻言,心中凛然,只见苦竹禅师的上眼皮将眼睛盖住,封得很紧,两只耳朵又大又宽,耳屏将耳道封死外耳又将耳屏盖住。 他的鼻翼也将两个鼻孔封住,不留半点精气。 苦竹禅师的上唇和下唇已经合拢,找不到巴 这是避免肉身精气流失的手段! 陈实突然询问道:"和尚,苦竹禅师封闭了七窍之后还有两窍封住了没有? 年轻和尚正在诵经,闻言睁开眼睛,惊讶的向他看来没有说话。 陈实大声问道:"我听我爷爷说,炼就金身的人,想要转世,须得先躲避阴差,所以临终前要将自己的元神封在身体里,免得天魂归天地魂归地,人魂被阴差锁走,苦竹禅师这是准备轮回转世么? 年轻和尚诵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师父的遗愿是回归金利雪山,供奉在大报恩寺,并无转世轮回之说。施主不要信口开河! 陈实松了口气,道:"但愿如此。苦竹禅师若是转世只怕会害人性命。只是苦竹禅师这样封,封不住自身的精气,还有两窍,会导致精气流失,引来阴差。 年轻和尚微微皱眉,问道:“敢问施主,是哪两窍? 一窍在脐,一窍在天门。 陈实道,“肚脐为在娘胎中时,先天之气进出之地,出生后封闭,但死时体内若有庞大精气,难免会冲坏封印另一窍天门,为囟门所在,为天魂出入之地,故未满三岁孩童可以见鬼神。满三岁后囟门闭合,天门封闭。 但我们修士,修金丹、元婴、元神,需要打开天门,方便出入。 他指着和尚头顶的戒疤,道:“"苦竹禅师为你点的第一个戒疤,便是你的天门所在。对不对? 年轻和尚深深看他一眼:“施主竟知我佛门的修行之法不错,我的第一个戒疤处,即是天门。师父说,此为阴神阳神出入之地。施主恃才傲物,小觑佛门正宗。你董得的,我佛门也懂!" 他诵念佛号,洪钟大吕一般,苦竹禅师的气息也与之共鸣,突然苦竹禅师头顶天门处浮现出一个卍字文。 而在苦竹禅师的百衲衣下,肚脐的位置,也有卍字文浮现! "佛门金身,令人佩服! 陈实双手合什,向苦竹禅师礼敬,退了下去 他适才所说的第十窍、第十一窍,都是爷爷告诉他的现在看来,这个苦竹禅师的修为和见识也是极高,不逊于爷爷。 李天青询问道:“和尚怎么称呼? 那年轻和尚瞥他一眼,没有搭话, 李天青道:“在下李天青,来自泉州李家。 年轻和尚微微动容,道:“原来是忠良之后。小僧无尘见过李施主。这位小施主是? 陈实道:“我原本记得我的名字,但现在忘记了。 无尘和尚淡淡道:“施主竟然做到了无名。幸会,幸会 他见陈实不是世家子弟,便懒得理会。 李天青询问道:"无尘和尚,你也是来赶考的? 无尘和尚点头,道:“我在大报国寺跟随师父修行,在寺中若是做个普通和尚,无须参加科举,若是想做个讲师、五师,或者再进一步做个监院,就需要科举功名了 陈实不了解佛门的规矩,惊讶道:“竟有此事? 无尘和尚不想搭理他,李天青询问,这才道:“我们和尚参加科举,武试与你们一样,文试与你们不一样。我们文试考金刚经法华经之类的经文思辩。若是没有考中秀才,在寺院里连个沙弥都做不得。沙弥都需要是个秀才。 李天青倒是明白这里的规矩,向陈实解释道:“没有功名的话,和尚出门,去其他寺庙挂单,都无法挂单。没有功名,没人收留你。 无尘和尚道:“我们僧人便宜行事,路过拱州,便在拱州考举。我师父在这里坐化,我须得寻一寺庙,安置师父的金身。天亮后我便去寻找寺庙,那时劳烦李施主帮我看守师父的金身。 李天青应允。 不多时,天亮了,无尘和尚匆匆离去。 陈实不解,道:"和尚不是四大皆空么?为何也势利? 李天青笑道:“寺庙屯田不交税,养私兵,怎么就四大皆空了?" 又过段时间,无坐和尚归来,带了几个僧人和一辆牛车 那几个僧人听闻他是来自大报国寺,对他恭维巴结,小心伺候着 无坐和尚也是习以为常。 陈实道:“无尘,你们运送禅师金身去寺庙的时候,一定要千小心万小心,不要磕碰了苦竹禅师的金身,路上也不要颠簸。到了地方,也要轻拿轻放,不能让好事的人掀开苦竹禅师的眼皮,或者掀开苦竹禅师的耳朵。掀 开了就会出事。 无尘和尚笑道:”施主,我佛门懂得的东西,未必比你少 陈实道:“但愿如此。 众僧将苦竹禅师抬起来,齐声道:“好重! 陈实见他们打算直接把苦竹禅师放上牛车,连忙抽了一个蒲团赛到牛车里。 众僧将苦竹禅师的金身放在蒲团上,无尘和尚坐在车中众僧牵着牛车走去。 陈实微微皱眉,目送他们远去, 李天青道:“若是有好事之人掀开了苦竹禅师的眼皮会如何? 陈实面色凝重,道:“他封闭的精气就会外泄,若是生 前吸收过月光,精气就会化作邪气,造成邪气污染。 他吐出一口浊气,道:“修为越高,邪气越重,倘若死亡已久,就会演变为魔气,污染更是厉害!不过,苦竹禅师刚死,没有晒过月亮。 李天青迟疑一下,道:“我听船姑说,苦竹禅师早就该死了,是靠金身封闭生机,佛光躲避阴差来活命。这么说来,他应该早就照过月亮了…小十,他这算是死后吸收月光么? 两人对视一眼。 牛车拉着苦竹禅师的金身向城里的大兴禅寺走去,经过一个坎时,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 无尘和尚急忙检查苦竹禅师的金身,没有发现什么异状这才放心。 过了片刻,牛车来到大兴禅寺外,众僧小心翼翼的将苦竹禅师金身抬入寺中,一个僧人笑道:“寺里须得打扫 干净,待会肯定会有大员前来拜会禅师金身,咱们寺庙的香火也会旺盛很多。 刚说完,他便觉得眼睛有些痒,于是揉了揉, 不料他越揉越痒,揉着揉着,突然打了个喷 “噗!2 他的两只眼睛从眼眶里跳了出来,滚落在地 那僧人笑道:“这样便舒服多了。 只见他的眼眶中多出了两个蘑菇,正在向外生长, 无尘和尚心中一惊:"师父的金身十一处大窍都封闭的好好的,不可能被破! 这时,他看到苦竹禅师胸口檀中穴的位置,一道细细的金光射了出来。 金光纤细无比,有如毫发,正自向外喷着粉尘。 无尘和尚心中凛然:“师父曾经说,他年轻的时候金身大成,遇到了一个劲敌,被对方用针法刺中檀中,破了金身!但他金身又炼了回来,比之前更强!师父他、他还是没能炼到檀中啊!"tgi 粉尘极为细微,从这个针眼里往外喷, 突然只听啵地一声,无尘和尚循声看去,但见刚才那几个僧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个与人差不多高的大蘑菇,穿着僧衣。 蘑菇粉白,正自生长,向外喷着粉尘般的孢子 无尘和尚急忙掩住口鼻,只见苦竹禅师胸口的针眼在渐渐变大。 驿所中,李天青又想起船姑的吩咐,道:“小十,船姑劝我不要进城” 陈实心中一惊,立刻道:"你为何不早说?我们立刻出城! 李天青吓了一跳,笑道:“现在出城?船姑说的未必就是真的… "倘若她是阴差,听她的绝对没错!我们必须出城! 陈实想起红山堂,飞速道,“我要回一趟红山堂,让红山堂的弟兄把城里的人都带出城去躲避! 李天青咬牙,道:“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立刻向外走,陈实大声道:“所有秀才听好了!拱州城恐将生变,所有人立刻离开拱州城! 驿所里的秀才们闻言,面面相觑。 陈实大声喊了几嗓子,没有人动。 驿所里的驿丞闻言,气急败坏的跑出来,向陈实扑去 叫道:“再妖言惑众,便治你的罪! 陈实无奈,抬手将驿丞打翻在地,踩着驿丞的脑袋道:刚才死的苦竹禅师,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年,他临终前自封周身十一大窍,能封得住还好,封不住的话,便会化作魔!现在跑,还来得及!菲菲,菲菲! 胡菲菲跑过来,笑道:“相好的,有何吩咐? "把这些秀才带出城去!"陈实吩咐道。 胡菲菲快言快语道:“好嘞!. 她也化作作妖狐蹲踞在地,一人多高,张口吐出妖族金丹摇动尾巴,顿时一个个秀才色与魂授,不由自主的从驿所中走出来,跟上她。 陈实和李天青快步向红山堂赶去 两人催动甲马符,脚踏清风,呼啸而行,速度极快, 李天青想起一事,道:“小十,你适才见到无尘和尚时为何问他苦竹禅师是不是想轮回转世? 陈实道:“我爷爷曾经说过炼就金身之人,会在临终前转世,再活一世的事情。这种法门需要封闭自身所有穴窍,保存精气不泄,待到七日之后,避开了阴差的追捕这才打开头顶的天门,元神出去转世。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李天青疑惑道:“真的有转世么?" 陈实迟疑一下,道:“或许有吧。我没有见过。元神转世,需要一个新的容器,一般都会早早的就寻好了… 他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二人来到红山堂,陈实立刻闯入香堂,召集红山堂所有人,告知此事,众人闻言各是大惊。 路香主道:"迁徙城中所有人,是一件大事,稍有不慎就会被按上妖言惑众的罪名,朝廷很是忌讳此事,只怕 会满门抄斩! 众人默然。 这是杀头的事,而且是杀全家的头的事! 若是苦竹禅师果真发生了魔变,便是活人无算,但若是没有魔变,就死无葬身之地! 红山堂上下都是拖家带口的,谁敢赌? 这时,玉天城的声音传来:“所有人听令,即刻按照教头的吩咐去办!一切罪名,有我来扛!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头菇 堂主发话,即便路香主等人担心身家性命,但还是起身,匆匆离去。 有人迟疑,低声道:“今日只怕我红山堂要灭门了, 路香主闻言道:“明知灾殃将至,而置黎民于不顾只顾自己逃生,读什么圣贤之书?今日之事,有死而己! 红山堂上下听了这话,群情激荡,上下一心。 陈实和李天青听到外面渐渐传来喧哗声,应该是红山堂的人把危险告诉附近的人,引起的骚动。 陈实向外走去,但见街道上人心惶惶,人们正在呼朋唤友,收拾家当。但还是有不少人在观望,显然对 魔变将至很是怀疑。 费府,拱州巡抚费天正此刻正在饮早茶,忽然外面一片喧哗,不禁有些不悦,唤来仆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仆人很快归来,道:“红山堂的人散布消息说,苦竹禅师魔变在即,让大家赶快搬走。 费天正勃然大怒,拍案喝道:“玉天城是要造反么?煽动百姓,妖言惑众,我看他红山堂上下,里里外外都想脑袋搬家!来人,来人!给我请来都指挥使杨大人,提兵踏平这群反贼! 大夫人闻言,急忙走进来,道:“老爷何事动雷霆之怒? 费天正盛怒未消,将此事说了一遍,大夫人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老爷,昨日提学官前来,说大报国寺的苦竹禅师来到城中,老爷还打算拜见。我听闻苦竹禅师一百三十多岁,寿元早该到了尽头,说 不得真的死在城中. 费天正冷笑道:"老禅师乃得道高僧,炼就佛门丈六金身,就算寿元耗尽,也不会说魔变就魔变。分明是红山堂的玉天城借苦竹禅师之死,图谋不轨!杀之以儆效尤! 大夫人道:“听闻玉天城是镇守太监的人,与提刑马大人也走得很近。 费天正向外走去,拂袖道:"他煽动民心,就是死罪这件事岑学富和马为功都保不住他!现在这两位只怕想着怎么与他摆脱干系,免得被他牵连!夫人,你备好茶,只怕其他人也得到这个消息,正在赶来路上 大夫人连忙去了。 不过片刻,果然夏总兵、严总督、张巡按、杨都指挥使等拱州大员纷纷赶来,丫正好沏好茶,款步送上 众大员各自落座,将茶碗放在一边,面色严肃,交头接耳。 费天正环视一周,目光落在马为功身上,道:“马大人,你是提刑,这件事你怎么看? 马提刑正色道:“按大明律办!大明王法尚在,玉天城无法无天,那就砍他的头,按照香火数人头,将红山堂上下砍一遍! 杨都指挥使冷笑道:“何止要砍一遍?红山堂的反贼要夷族!火种!还要查谁在暗中指使玉天城,谁是玉天城的靠山!揪出来,也得砍了!" 马提刑面色微变。 杨都指挥使与他素来不对付,现在抓到机会,便落井下石,分明是想趁机把他也满门抄斩了! 夏总兵咳嗽一声,似笑非笑道:“杨大人杀气太重但话没有说错,这件事的确要查一查。玉天城连秀才 都没考上,怎么就懂得煽动民心了?这背后,一定有人指点。” 马为功打个哈哈,求救似的看向岑太监 岑太监道:"玉天城的确要杀,红山堂也要灭,违反大明律,罪该万死! 他顿了顿,道:“只是苦竹禅师是否真的坐化了?这件事,诸位大人是否已经查明?还有传言说,苦竹禅师坐化,魔变在即,诸位大人是否也派人前去调查了 蒋副总兵笑道:“岑大人莫非信了红山堂的谣言? 岑太监白白胖胖的脸上露出笑容,连忙摆手道:“咱家哪里敢信?咱家只是想,玉天城不是个蠢蛋,他敢说出这话,必有依仗,诸位大人还是派人去查一查,方才放心。 张巡按道:"我已经命人去查了,很快便有消息传来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在堂外跪下,高声道:“巡按大人,各位大人,城东驿丞说,昨晚苦竹禅师在驿所坐化,送于大兴禅寺! 堂上十四位大员脸色古井无波,有人端起茶杯,轻轻啜茶,茶香在口腔中回荡,清香由喉入肺,很是清爽 其他人也各自端起茶杯,不再说话,各自品茶, 堂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却是各位大员的随行官员纷纷出动,前往大兴禅寺探听消息, 大员出行,随行官员都是最信任的人,一是本领高二是眼色好,察言观色便知主上的想法。 他们听报,见主上的面目,但便知道主上的想法,因此主动前往大兴禅寺。 一盏茶喝罢,丫鬟们莺莺燕燕的走上堂来,为他们续茶。 十四位拱州大员依旧一言不发,各自品茶- 盖茶功夫,按照这些随行官员的脚力,理应到了大兴禅寺。 两盏茶功夫,他们便可以回到费府,一切自然明了, 那时,该砍头砍头,该撇清关系的撒清关系 待到杯中茶见底时,没有任何大员的随行官员归来。 夏总兵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安的挪动一下屁股, 这时,只见其他人也在挪动屁股,各自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费天正唤来一个丫鬟,低声吩咐道:"去,给各位大人换下茶碗,换上新茶。我珍藏的那罐龙舌香,请各 位大人尝尝。 丫鬟领命,正欲下去,突然夏总兵哈哈笑道:"费大人,不用张罗了。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些事情未办,着急着回去,等下次再尝尝龙舌香! 他起身告辞 其他大员也纷纷起身,笑道:“早就听闻龙舌香的美名,是天下第一品的名茶。若非家中确有急事,一定要尝一尝! "我总督府中也有急事! 费大人,我家后院失火,哈哈,哈哈!前日不是新添了一个小妾么,正在闹脾气呢!…… 众大员各找理由,费天正含笑以对,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惊呼,接着有人叫道:“不要拦我!我乃夏总 兵门下的把总!有要事通知夏总兵! 夏总兵闻言,露出喜色,连忙道:“此人乃唐把总不要拦他!让他进来说话!" 众大员各自停下脚步,只听脚步声匆匆而来,一人头脸上都是血,来到堂上,叫道:“总兵大人,大兴禅寺中已经没有活人!属下进入寺中,只见许多房子般大小的蘑菇! 他仰起头,只见脸上已经没有了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两朵蘑菇。 众人心中一惊,各自避让 突然那位唐把总只觉喘不过气来,叫道:“脖子勒得慌!" 刚刚说罢,便见整个人膨胀开来,越来越鼓,接着嘭地一声,一朵大蘑菇将他皮囊撑开,扎根在堂上,鲜血溅得哪儿都是。 众大员各自鼓荡真气,将这些血浆挡在身外, 却见唐把总身体变成了一朵大蘑菇,脑袋滚落下来笑道:“这下就不勒得慌了。 说罢,从鼻孔里生长出许许多多小蘑菇,红的粉的白的绿的,各种颜色都有。 那蘑菇还从他双耳中喷出孢子,粉尘一般,落到桌椅上,便自生长起来,很快堂上各处都长着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小蘑菇。 "好强的邪气污染!"众人心中一惊。 几个奉茶的丫鬟沾染粉尘,脑袋、脸、脖颈、裸露在外的手臂和手背上,立刻长出密密麻麻的小蘑菇! 丫鬟们尖叫。 “大人,我现在说不出的舒畅! 唐把总人头在地上笑道,“我头一次感觉到天人化生的奥妙,我可以吸收大地和空气中的养分,感受到光的滋养! 还有蘑菇的柄杆儿,从脖子下长出来,将他人头托起脑袋仿佛蘑菇的伞盖儿。 十四位大员飞速冲出大堂,巡抚费天正抬手一挥,但见整个大堂熊熊燃烧,很多丫鬟传女还未来得及逃出便在烈火中化作灰烬! 那唐把总人头在火中叫道:“火!火!烫死我了!我快熟了!" 费天正等人骇然。 "轰一 远处传来爆炸般的巨响,像是憋足了气,突然爆开发出的响声,震得窗棂哗啦啦作响。 十四位大员循声看去,但见大兴禅寺的方向,突然有粉尘升腾而起,迎着朝阳的光辉,如同彩虹一般泛着各种色彩。 各位大人不是家中还有要事么? 巡抚费天正突然道,“还不赶紧回去准备? 众大员醒悟过来,顾不得说句场面话,纷纷飞身而去 费天正也立刻召集府上所有家臣家仆家眷,收拾细软道:“速度快点儿!出城避难! 大夫人连忙道:"老爷,那城中百姓…. "不是还有红山堂么?快!快!把首饰珠宝和金银都装到车上!" 大夫人不忍心,道:"红山堂才百十号人,只怕无法通知城中所有百姓,能通知十分之一就算不错了!老 爷,作为父母官 费天正怒道:"父母官也是人!告诉了这些草民,人心惶惶,到处都是逃命的人,堵住道路咱们想走就走不掉!" 夏总兵飞速回到府邸,也传令夏府内外收拾细软,备好车马,准备出城逃命。 "我儿罗英呢?"夏总兵没有发现夏罗英,匆忙问道, 夏府管事道:"老爷,罗英听闻红山堂闹事,煽动百姓造反作乱,于是率领兵马擒拿匪首去了! 糊涂啊! 夏总兵急忙吩咐道:"你们收拾好便立刻出城,一刻也别耽搁!苦竹禅师魔变在即,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夏府管事脑袋嗡嗡响,连忙道:"老爷,魔变?那城 中百姓…. "顾好你自己吧! 夏总兵冲出夏府,寻找夏罗英, 夏府管事脸色阴晴不定,突然咬牙,面色有几分狰狞是,先顾好我自己!我身家老小还在城中,先顾好我家人。至于夏府随缘吧! 他不再整顿夏家,自顾自的往家里赶, 其他大员各自回到府上,也立刻传令下去,速速收拾金银财宝,装上车,即刻出城,一刻也不可耽搁. 陈实和李天青此时也在街上,听到大兴禅寺传来的一声爆炸,各自凛然。 "这声音,会不会是苦竹禅师的金身炸开了?"“陈实问道。 李天青惊疑不定,摇头道:“不可能吧?苦竹禅师的金身牢不可破,乃天下最强的金身,怎么会爆开? 陈实道:“我们多下杀猪时,要在猪腿上割破一个口子,杀猪匠对着猪腿吹气,猪就会鼓起来,方便拔烫毛猪毛。杀过猪后,我们便把尿脖拿过去,,吹得大大的,圆球一般。倘若有人淘气,用针一戳,就会嘭地一声炸开。 他望着大兴禅寺的方向,道:“苦竹禅师就相当于一个尿脬,把自己的修为精气和元神封在金身中,死后这些东西在金身中膨胀。若是金身未漏还好,若是有人用针戳一下,或者他原来金身便有伤,只怕就会像尿脬一样爆开。 他正说着,便见五颜六色的粉尘从大兴禅寺冉冉升起飘荡在空中。 粉尘并非鬼神领域,但表明苦竹禅师的金身已破! 苦竹禅师吸收月光,魔性即将进发,向外扩张! 小十,我把你举高一些!你看一看大兴禅寺发生了什么事! 李天青突然催动六阴玉轮,一道玉轮飞出,陈实纵身跃起,踩在玉轮上,脚底发力向上跃去,他向上冲起的旧力未消,李天青的另一道玉轮已经来到他的脚下 两人相互配合,陈实步步高升,很快来到高处。 陈实穷极目力,向大兴禅寺方向看去,但见大兴禅寺建在城中的一座小山上,此刻禅寺的庙宇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蘑菇伞盖,将宫殿盖住。 而那蘑菇伞盖下方,金光灿灿,是一尊大佛, 大佛脖子,就是蘑菇的伞柄! 苦竹禅师的元神,已经魔变! "来不及了!" 陈实快步从空中走下,面色凝重,道,“城中百姓不可能逃出城了。所有人都逃不出去! 李天青万念俱灰,喃喃道:“那怎么办? 陈实看着街道上慌乱的人群,只见人们没头苍蝇一般乱转,有的舍不得家产家业,有的在呼儿唤女,有的试图背着瘫痪的老娘往外走,还有的则牵着牲口,试图把牲口也带出去。 这些人,根本来不及逃出拱州城! 嗡! 一道金光自大兴禅寺而起,冲向天空,在空中炸开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仰起头,向天空看去,目光呆滞。 陈实突然眼睛一亮,笑道:“我有办法了! 李天青连忙询问道:“什么办法? “石矶之首! 陈实催动小庙,飞速道,“在苦竹禅师的元神,将此地化作魔域之前,我们先催动石矶娘娘之首,将此地魔化,变成石矶娘娘的鬼神领域!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小十是个倒霉孩子 李天青瞪大眼睛,还可以这样? 的确可以这样! 石矶娘娘的脑袋,连大明主船都可以石化! 石矶娘娘可以石化别人,自然也可以将人从石化状态中解除出来。用石矶的鬼神领域来对抗苦竹禅师元神魔变,或许可以救满城人的性命! 陈实拼尽全力,试图祭起石矶之首,然而石矶娘娘尚在沉睡之中,凭他的修为无法将石矶祭起。 李天青醒悟过来:“小十没有这么强的法力! 他刚想到这里,天空变得异常明亮,金光炸开,金光将粉尘推动,向四面八方延伸。 这正是魔域即将铺开的征兆! 突然,陈实向红山堂总坛奔去。 李天青急忙跟上他,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后院。 后院是红山娘娘的真身血太岁所在地,平日里由鹤董子镇守,严禁任何人靠近,见到陈实和李天青冲来鹤童子立刻现身阻拦, 这童子依旧是白肚兜红牡丹,正要说话,只见陈实脑后的小庙光芒一闪,鹤童子天旋地转,下一刻便出现在小庙的神龛上。 "秀才,你做什么?。 它刚刚说出这话,忽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它祭起调动它的神力! 鹤童子骇然,奋力挣扎,却始终挣不脱,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祭起,神力向旁边神龛上的那个美人石像脑袋涌去! 陈实再度祭起石矶之首,这次石矶娘娘头颅从他小庙中飞起,刚刚进发出一丝威力,鹤重子的神力已经被消耗得七七八八。 这鹤童子实力非同小可,与修成元婴的天姥会香主相助争斗,大占上风。 然而只是将石矶之首堪堪祭起,想要发挥出石矶之首的威力,则远远不够看! 陈实快步冲入后院,红山娘娘的真身血太岁,首先映入他的眼帘,接着映入眼帘的是玉天城。 这个身躯魁梧的大汉,此刻变得更加高大,坐在那里还是比往常高出好几倍。 玉天城背对着他们,身子宽大,像是一堵山,身上都 是疙瘩肉,一块块的,一团团的,很是壮硕。 旁边便是红山娘娘,坐在他的肩膀上,正帮他镇压邪气。 他听到脚步声,急忙回头,脸上满是惊慌 陈实和李天青呆住,只见玉天城如今已经非人,变成了高约一丈七八的大兔子坐在地上! 他的面孔一半像兔子一半像人,还可以从之前的轮廓中,看出玉天城的相貌。 若说他是兔子,他身上没有长免毛,但是偏偏长着免子面孔。 他的身躯实在粗壮,尤其是胳膊,堪称肌肉狰狞! “难怪玉堂主一直没有现身,原来已经邪化! 陈实顾不得多想,立刻催动小庙,下一刻鹤童子被丢 出小庙,红山娘娘则坐在小庙的神龛上。 "娘娘,我要你助我一臂之力,祭起石矶之首,对抗苦竹元神的魔域!“陈实飞速道. 红山娘娘正欲离开神龛,帮玉天城镇压邪性,闻言顿知轻重缓急,当即端坐下来, 她敞开心神,不做抗拒,陈实立刻调动她的神力,将石矶之首的催发! 嗡 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散发开来,所过之处,草木,虫子,游鱼,飞鸟,纷纷变成石头! 石矶娘娘的鬼神领域飞飞速向外扩张,四面八方延伸开来,所过之处,无论人畜,相继变成石头,无人能够幸免。 甚至连物品也化作石头,锅碗瓢盆,一切悉数化石! 就在这时,玉天城大叫一声,双腿一蹬,免子股高高跃起,从后院逃了出去, 鹤童子身躯一摇,化作仙鹤振翅而起,向他追去, 同一时间,石矶娘娘的领域一再扩张,很快便笼罩-个个街道,所过之处,普通人纷纷被石化,拥有法力修为的修士才能稍稍对抗,没有被直接石化。 但也没能坚持多久,便纷纷被化作石头。 “孩子,快跑啊! 街道上,一个年轻的母亲向着奔跑的孩子喊道, 她惊恐的看到神秘的气息在四面八方侵袭,所过之处无论人、物,统统石化。 "别回头!"她冲着孩子喊道, 她的孩子一边往前奔,:,一边回头向她望来,脸上的惊 恐清晰的映入她的眼帘 那孩子突然停下,反倒向她跑过来。 年轻母亲惊慌失措,急忙张开双臂抱住冲来的孩子将孩子紧紧搂入怀中,背对着那喷涌而来的神秘气息 "嗡!M 她像是觉察到了轻微的冲击,那神秘气息飞速将他们母子淹没,追上街道上的其他人。 年轻的母亲察觉到她并未死,察觉到她的孩子也未曾死亡,她心中有着莫大的惊喜,试图抚摸孩子的头发安慰这个惊慌的男孩。 然而在其他人的眼中,这对母子已经变成了石头,母亲僵硬的蹲在那里,"紧紧的抱着孩子, 但在他们的世界中,他们还活着,只是四周的时光像 是变得飞快,世界变得无比诡异, 可是,这与他们母子何干? 红山娘娘只觉自身神力在飞速消耗,消耗速度之快前所未见,心中不禁骇然:“小十祭起的到底是什么 很快鬼神领域便笼置了整个拱州城,向着城外飞速延! 如今已经有不少逃难的人们来到拱州城外,很快便被追上,相继变成石人。 而在拱州城中,那些修成神胎的修士,纷纷化作石人其他人也只觉身形迟钝,气息运转不灵,血液流转不畅,像是身体在慢慢石化一般。 此次只是陈实借红山娘娘的法力,祭起石矶之首,威力要比大明宝船上的石矶之首逊色许多。 那时的石矶之首,是真王布局,激发石矶娘娘的力量多余的力量甚至可以被爷爷利用,镇压造物小五自然胜过他良多。 费天正已经率领家臣奴仆和家眷,驱车飞速向城外冲去,那股神秘气息涌来,所过之处,顿时有不少奴仆家臣化作石头! 鬼神领域? 费天正脸色微变,鬼神领域与魔域不同,!鬼神领域是单纯的领域,由扭曲诡异的大道力量组成。 而魔域则是培育魔道的温床,更像是种生根发芽将笼置的地方变成一个充斥魔道的领域,直到里面的魔种破壳而出,成长为真正的魔! 二者有着相似之处,那就是同样极为危险! "继续前进! 巡抚费天正大声道,催促其他人继续赶路 突然,一辆马车的马匹和车夫也化作石头,绊倒在地马车速度极快,冲撞过去,绊到马腿,侧翻下来摔得四分五裂。 车上装着金银财宝的箱子也被摔得裂开,洒得哪儿都是。 只见这些金银财宝,竟然也变成了石头! “我的银子!" 费天正大叫一声,心如刀绞,但道心恢复,高声道:"所有人,放下金银财宝,只留下法宝之类可以对抗鬼神领域的主物,继续赶路! 石化还在继续,费天正第十三房小妾给他生的孩子才刚满月,无法对抗石化,也变成了石头。 小妾哭哭啼啼的,惹得费天正心烦意乱。 正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费天正仰头看去,只见空中有人马从天而降,向下坠落。 那几人还未落地,便在空中啵啵几声,脑袋与身体分离,化作了一个个巨大的蘑菇,跌落下来。 费天正眼角抖了抖,沉声道:“都停下来!不要往前走了!" 费家上下纷纷停下脚步,回头向他看来。 费天正脸上肌肉剧烈跳动两下,定了定神,道:“魔域之下,众生平等。如今苦竹禅师魔域已成,回廊显现,大家都逃不出去了。与其等死,不如主动出击。所有修成元神的,都跟我走,去大兴禅寺! 他此言一出,费家众人皆是面色惨淡。 费天正见没人走出来,冷笑一声,道:“天歌,天祥你们出来。 费天歌、费天祥只得硬着头皮走出来, 费天正道:“钱府丞,莫通判,你们也出来,随我去大兴禅寺,对抗苦竹元神。 两位官员也只好走出来, 四人深感不妙。 苦竹乃是大乘境界的存在,传说中的半步登仙的境界 其人元神化作魔种,即将成魔,可想而知有多厉害! 他们四人只是化神境界,距离这种传说境界还有着天堑般的差距! 就算是费天正,也只是比他们高出一个境界,是神降境的高手,离大乘境界十万八千里 他们这些人前往大兴禅寺,只是送死! 费天正来到大夫人身边,道:"夫人,我们五人去大兴禅寺,夫人守家,尽量让更多费家的人存活下来。这些年苦了你了,当年咱们成亲没多久,你便有了身孕,那时你刚刚修成元婴,想要这个孩子,便废掉了自己的元婴,这才诞下麟儿。我亏欠你良多。 他面色黯然,道:"你照顾好家,若是我回不来,你也要撑下去,撑到费家派人前来搭救为止! 大夫人落泪,哽咽道:"老爷放心,费家一定不会乱 费天正笑道:“别哭哭啼啼的,此次我未必会败。毕竟夏总兵等人也没能逃出去!他们走投无路,肯定也会去大兴禅寺。我们十三世家联手,还能奈何不得一个死掉的苦竹禅师的元神? 他叫上其他四人,立刻动身,向大兴禅寺赶去, 与此同时,夏总兵找到夏罗英,夏罗英道:“爹,趁此机会灭掉红山堂,给天姥会报仇,天姥会便会对爹 更加臣服。 夏总兵正欲说话,突然心有所感,仰起头,看向天空中不断坠落下来的人,面色阴晴不走,最终叹了口气道:"罗英,从今日起,拱州夏府便交给你打理了为父…须得走一遭! 夏罗英心中一惊:"爹,你去哪儿? "大兴禅寺! 夏总兵向大兴禅寺走去,挥手道,“我得为你,为拱州夏家血脉,争得一线生机! 同一时间,总督严九龄目光盯着天空,久久不曾挪开突然吩咐身后事,提点严府几位修成元神的高手赶赴大兴禅寺。 而在同一时刻,张巡按也离开张家众人,走向大兴禅寺。 提学官徐铭,承宣布政使高沧海,都指挥使杨归,副总兵蒋守清等诸多大员,也各自吩咐后事,动身赶往大兴禅寺。 他们渐渐汇聚在一起,一同走向大兴禅寺。 大兴禅寺只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寺中僧人有十余人,他们虽然偶尔也会来到寺庙里游玩,但如今的心境不同。 他们抱着必死之心而来! “小十真是个倒毒孩子啊! 沙婆婆望着远处的大兴禅寺,只见一株巨大的蘑菇拔地而起,超越了一众殿堂,不禁感慨道,“小时候被人挖掉神胎死掉,好不容易活过来,爷爷又死了,又在乾阳山遇到邪菩萨,在拱州城遭遇大乘元神广变这娃子,一天好日子都没享受过!" 虬髯大汉正在苦苦思索,突然道:"小十叫什么名字 来着? "小亮你还没想起来? 青羊惊诧道,“你如何中招的? 虬青大汉道:“昨天,我监视小十,唯恐他又惹出什么乱子,直到他家的狗子看了我一眼。 真是倒霉孩子啊。 沙婆婆感慨道,“黑锅失控,他连名字都保不住了,这里不止一重魔域,还有一重鬼神领域,再加上失控的黑锅,真是倒霉孩子啊! 青羊看着大兴禅寺,跃跃欲试,道:“咱们要出手么?大乘境界的元神魔变,我很想试试! 虬髯大汉冷笑道:“骚羊,你想试试蘑菇涮羊肉么?苦竹那老家伙,是当世最顶尖的存在,他的元神非同小可,实力在我们之上!就算是老陈头也未必是他对手! 青羊轻轻一动,浑身肌肉疙瘩冒出来,冷笑道:“骚狐狸,我不信他死后还能比我强! 红山堂中,待到红山娘娘法力耗尽,陈实这才停止催动石矶之首。 红山娘娘蔫巴巴的,有气无力。 陈实连忙上了几炷香,她还是昏昏欲睡,无精打采犹自挣扎道:"小城!小城没了我镇压邪气,还在外面疯疯癫癫的! "我去寻他! 陈实将红山娘娘交给李天青,道,“天青,你和黑锅镇守这里,娘娘如今元气大损,别被人寻上门来! 李天青点头,看了看黑锅,心道:“我又和黑锅一桌…… 陈实快步走出红山堂总坛,只见整个拱州城,变得无比安静,鸦雀无声。 "噗—— 远处传来泄气的声音,那是一株比房子还要高大的蘑菇,正在向外喷着粉红色的孢子。 而在这个大蘑菇中喃喃自语。 “天人化生此乃天人化生,永生不死的奥妙! 第一百五十九章 极乐魔域 陈实悄悄从一旁经过,小心翼翼的避开这个蘑菇脑袋 蘑菇脑袋却注意到他,突然看过来,笑道:“小友,难道你不想得到天人化生长生不死之妙?" "不想! 陈实加快速度,正要冲过去,却见旁边那株大蘑菇轰隆一声站起来,巨大的伞盖掀起一阵狂风! 陈实这才注意到,这株比房子还要庞大几分的大蘑菇竟然长着两条粗壮无比的蘑菇腿! 大蘑菇先前是”蹲”在地上,此刻才是站起来,个头更高抬起粗壮无比的蘑菇腿,便向陈实踩下! 它的形态,像是人去掉了脑袋,长出蘑菇伞盖,身子变成蘑菇杆儿,但还保留着类人体的构造,有着腿脚! 陈实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急忙躲避,只听轰的一声,那人身菇头的蘑菇踩在地上,将街道踩得龟裂,陷下一个大坑! "你不想知道何谓天人化生,何谓长生不死,活着又有何乐趣?I 旁边那个人头菇则是一条腿,蹦蹦跳跳,脸上没有眼睛眼眶里冒出两只蘑菇伞盖,像是眼睛一般,叫道,小友,我来送你去西天极乐世界享福,你便知道何谓天人化生! 那人身菇头的蘑菇挥拳轰来,呼的一声拳风呼啸,街道上要时间如起飓风,吹得陈实衣衫向后飘扬,束发飘带也被拉得笔直! 陈实向后跃去,避开这一拳,只见那人身菇头的蘑菇翻身而起,庞大无比的身形灵巧的在空中翻转一周,甩起 粗壮的大腿狠狠向他砸下! 陈实再退,心道:“这两只大蘑菇没长眼睛,是如何看到我的? 他刚想到这里,却见地上还有两只眼睛跳来跳去,蹦跶不休,时而在地面上连蹦带跳,时而跳到街边的摊位上纵跃翻滚,又跳到房顶,踩着瓦片狂奔, 那是两只眼球,但眼球的 这种奇怪的蘑菇灵巧无比,竟能跟上人头菇和人身菇! 这三种蘑菇,其实是一个人,但被分成了三份,变成 了蘑菇的形态!" 陈实顿时醒悟,“它们虽被分成三份,看起来就是四个蘑菇,但还是一个整体!可以共享视线,共享大脑,共享思维!“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只见那人身巨菇脑后嗡的一声浮现出一座神龛,神龛也远比正常的神龛庞大,神龛中的神胎也是庞大无比,如同一尊真身坐在神中! 陈实看直了眼:“还可以这样?这些蘑菇,还可以像个修士,催动法术不成? "你资质不错!" 人头菇跳到人身巨菇的伞盖上,居高临下,笑道,“小友,你何必抵抗?便如这位居士一般,进入我的极乐世界,岂不是皆大欢喜?" 陈实脑后浮现出小庙,严阵以待,试探道:“你是苦竹禅师? 人头菇哈哈大笑,踏前一步,颇有宗师气派:“是老僧也不是老僧。这位居士将他的意识与我意识相容,共登极乐世界,成为我意识的一部分!" "老和尚果然入魔了! 陈实手掐剑诀,剑诀刺出,脑后小庙中一道道无形剑气激射,咻咻作响,那四朵大大小小的蘑菇竟然纵跃腾挪甚至翻滚,将他的子午斩邪剑的刺剑式,统统避开! 陈实瞪大眼睛:“厉害! 他的剑气速度何等之快,剑随意走,意到剑到,而且无形,防不胜防,金丹境的修士几乎没有人能避开他的剑气! 然而这四只蘑菇,却可以轻易避开! 陈实不退反进,双腿发力,猛然一步跨出,向前冲去准备一拳打爆人头菇!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秀才教头,不可触碰,会被污染 陈实急忙翻身,忽然只见一道道符箓从一侧飞来,闪烁着各色光芒,化作水火风雷,围绕那四个菇团团飞舞 人身巨菇、人头菇、眼睛菇急忙躲避,但还是连连中招 那人身巨菇抄起人头菇和眼睛菇,打算纵身而起,几个符师从斜刺里冲出,抖手飞出几道符箓,当空化作一座座金山坠下,将那人身巨菇压下来。 那几个符师脸上蒙着厚厚的黑纱,正是红山堂的符师为首的是万数头,一个举人。 万教头脸上也蒙着黑纱,只露出眼睛,抬手放出搬山符其他几个符师催动地火符,地面顿时燃起能能烈火。 那人身巨菇在火中狂奔,越跑身体越小,被烤得滋滋作响,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 甚至,空气中还弥浸着一股烤蘑菇的香味儿。 但那人身巨菇体魄太大,硬顶着搬山符的压力,在火中狂奔,眼看便要奔出火海,陈实飞身而起,人在半空剑指向前刺出,气血在空中形成五岳真形图! 轰!轰!轰! 泰山、华山、衡山、恒山、嵩山,从上空坠落下来,压在那人身巨菇的身上。 陈实左手一掌拍出,化作三昧真火符,符箓飞出,印在人身巨菇之上,顿时火焰自其体内而起,熊戴燃烧 那两只眼睛菇最先被烤焦,跌落烈火之中,接着人头菇也掉入火焰中,挣扎着叫道:“这里将化作我的极乐世界,你们都将是极乐世界中的天人! 那人身巨菇被烧得双腿软了,支撑不住庞大的身体,噗通一声倒在火海中,犹自挣扎向外爬去。 陈实落地,只见几个符师快步来到跟前,手掐避火诀进入火海,施展子午斩邪剑,将那人身巨菇切碎。 空中的烤蘑菇香味更加浓郁了 万教头熄灭地上的火焰,来到陈实跟前,道:“秀才教 头,这人乃是一位赶考的书生,被邪气污染,变成了蘑菇,千万不能直接触碰,否则蘑菇会喷出粉尘,沾到皮肤上,便会钻入毛孔里生根,生长出来,身上便会冒出很多很多的蘑菇。 一个三十多岁的符师掀开蒙面的黑纱,道:“我就被喷了一些粉尘,那些蘑菇就从我脸上钻出来。还是他们几个伙计帮我把这些蘑菇拔下来,脸皮差点都被扯了下来 陈实看去,只见这人脸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血痂,应该是扯掉那些蘑菇时留下的伤痕. 万教头道:“若是粉尘被吸入咽喉里,吸入肺里,或者是钻入血脉中,那就没救了。就算你炼成金身,或者动用金身符力士符之类的符箓,也会从你体内破了你的金身。好几个兄弟,就是这么死了。 陈实看去,只见众人脸上的黑纱很厚,黑纱还是湿的应该起到过滤粉尘的作用。 不过因为黑纱湿润,反而方便蘑菇生长,他看到他们的黑纱上便生长着几根细小的蘑菇。 "最为危险的,还是上空的那些粉尘。 万教头指了指上面,道,“那些粉尘,吸进去就会异变变成大菇,身首分离,眼睛也会跳出来。好在这些粉坐只在高空中,没有落下,否则我们只怕都自身难保!适才那个赶考书生,就是向外面跑的时候,踏入魔域回廊从空中掉下来,吸收了高空的粉尘,才变成这个样子 "你是说,此人生前只是神胎境界?“他询问道, 众人点头。 陈实悚然,:神胎境界,化作蘑菇人便拥有如此实力,当真是恐怖! 他询问道:"你们会施展净尘符么? “净尘符? 众人闻言,各自摇头 陈实手掐剑诀,气血运转,气血在空中飞速形成净坐符的构造。 此符浮空,四周顿时尘埃落地,清清澈澈, 众人眼睛顿时亮了,仅靠黑纱湿水,并不能做到万无失,稍有不慎便会中招。但倘若学会净坐符,便可以保护自己不会吸入粉尘,变成蘑菇! "净尘符可以维系六个时辰,方圆七尺,没有任何尘埃 陈实仔细讲解净尘符的结构,道,“此符印在身上,六个时辰内行动无碍。六个时辰一过,需要绘制新符, 众人连忙记下,练习几遍,但短时间内难以掌握 陈实道:"你们回红山堂练习净坐符,如今娘娘元气大损,需要你们保护。对了,你们是否看到玉堂主? “玉堂主?“ 众人各自摇头。 陈实眨眨眼睛,询问道:“那么,你们是否见到过一只大兔子?大约有两丈多高,浑身肌肉疙瘩。 万教头连忙道:“我见过!我被天姥会的人围攻,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大兔子,魁梧的很,几下便将天姥会的打倒,扬长而去。 另一个符师道:"我也见到了一只大兔子,像人一样奔跑。那会我差点被一朵大蘑菇冲过砸死,那兔子两条腿奔跑过来,扑倒蘑菇便啃! 众人七嘴八舌,不少人都见过这只兔子,或者是他们遇险的时候,或者是他们被蘑菇袭击的时候,这只兔子便冲过来营救。 陈实心中诧异:“难道玉堂主邪化之后,还可以留存神智?奇怪,他的邪化,好像与其他人的邪化有些不同。 他没有告诉红山堂的符师,这只大兔子就是他们的堂主嘱咐他们回去修炼净尘符,便继续搜寻玉天城的下落 陈实又遇到几拨红山堂的符师,让他们立刻返回红山堂总坛。 如今,城中已经没有了凡人,但凡普通人,都已经被陈实用石矶之首石化,成为石像。 少数运气不佳的普通人遭到大兴禅寺的污染,变成了大蘑菇。 如今还能保存肉身的,都是修士, 他一路走来,遭遇了很多修士,都在搜寻食物。 还有天姥会的人在召集修士,叫道:“如今魔域已成谁也走不出去!只有抱团在一起才能活下去!加入我天姥会,天姥会保佑你活下来! 不少修士为了活命,加入天姥会 天姥会分给他们一些食物,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血肉。 陈实没有靠近,心道:"食物,是个大问题!公 食物也被他石化,无论庄稼还是牲口,此刻统统都是石头! 城中,除了一些有修为的异兽,便只剩下修士了! “对了,还有岷江!江中应该有些妖物,没有被石化! 陈实突然想道。 如今城中最显眼的"食物",莫过于红山娘娘! 这会儿,只怕有不少人盯上红山娘娘了! 天姥会在扩张人手,目标只怕也是红山娘娘! 夺走红山娘娘,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必为食物发愁! "除了天姥会,还有漕老会、盐老会,以及城中的大员这些大员家里,每天都要消耗掉大量的食物! 陈实定了定神,心道,“他们不知道红山娘娘修为大损眼下还不敢动手。但饿到了一定程度,只怕便会打红山娘娘的主意!必须找到玉堂主,否则根本守不住红山娘娘! 他搜寻半晌,只见城中蘑菇逐渐多了起来,很多修士不知是来自什么势力,与蘑菇拼命,打死了很多人。 幸存的修士三五成群才敢活动。 "小友,天人化生,长生之妙,你不想得到么?"一个人头菇出现在房檐上,冲着陈实笑道, 陈实笑道:"苦竹禅师,你已经入魔,变成了魔种。哪 里有什么天人化生,长生之妙?" 他警觉地看向四周,忽然右侧的屋脊上也出现一个人头菇,陈实心中凛然,随即又看到一个人头菇从自己身后冒出来。 那朵人头菇仿佛得道高僧,一步三摇的向这边走来,笑道:"你资质非凡,只是肉眼凡胎,不知大道之妙。我如今天人化生,没有神魔之见,才知何谓长生。众生平等,神与魔难道便不是众生? 三朵人头菇,那么就是三个修士…"陈实凛然。 突然大地震颤,一尊人身巨菇迎面向他走来,双手摊开手掌巨大,拨弄身遭的房屋,如同拨弄孩童玩具, 另外两尊人身巨菇从另外两条街道走来,各自脑后神龛浮现出来,神胎坐于神龛之中。 突然,神胎张口,吐出一枚金丹! 三枚金丹,飘浮于空中! 金丹修士被污染了!还不能近身…" 陈实目光闪动,放松下来,低声道,“自从爷爷故去之后,我还未曾单纯用符箓战斗过….我很想知道我的符箓造诣,能否对抗大报国寺的金身法门! 三尊人身巨菇轰然迈步冲来! 陈实手掐剑诀,气血绽放,一念成符,印在旁边房子的大门上! "轰隆! 房屋摇晃,外墙飞速生出鳞片,房屋变得狰狞,门户化作血池大口,一条条舌头飞舞,卷住奔来的人身巨菇! 鬼宅压胜符! 位列《符箓造物宝鉴》九品的第六品! 第一百六十章 灵童破魔 鬼宅压胜符,是把一处宅院化作鬼屋的符,贴在上面宅邸便如同恶鬼,可以吃人。 陈实也不知为何爷爷留下的造物宝鉴中,会记载这些怪趣味的符箓。 不过他学到的符箓实在太多,既然学到,那就运用。 那尊人身巨菇被卷住之后,奋力扯动,竟将鬼屋里的舌头拉了出来,房屋也被扯得四分五裂。 它刚刚扯出鬼屋的舌头,头顶赫然出现一座座大山,那是陈实以自身气血绘制而成的五岳真形图,化作五岳大山压下! 轰!轰!轰! 一声声巨响传来,不将那尊人身巨菇压得蘑菇伞盖弯曲轰的一声半跪在地。 陈实手掐剑诀,左右开弓,同时在空中绘制符,又是一连串五岳大山轰然压下,终于将那尊人身巨菇压得趴在地上。 另一尊人身巨菇扑来,招法森然有度,开合之间,宛如一位武学大宗师,招招杀招,招招夺命! 它的蘑菇金丹在身前身后飞舞,当一拳轰来时,蘑菇金丹蕴藏着莫大的力量,也顺着手臂轰来,让它的力量顷刻间翻升数倍,打出轰鸣的雷音! 当它收拳时,金丹也在往回收,收入腰眼丹田的位置, 它一腿扫来,金丹也自丹田位置出发,随着这一腿而运行,来到脚跟处,让这一腿的威力暴增。 当它收腿,金丹又一次回到丹田的位置 这种金丹助攻的手段,陈实还是头一次见。 "这是金丹出窍之后的运炼之妙! 陈实飞速闪避,右手剑诀闪动,绘制出九天风雷符,雷符升腾而起,悬于天空 这张符箓即将大放光明之时,另一个人身巨菇翻身跃起一跳数十丈高,踢在雷符之上! 雷符的威力刚刚进发,便被打散! 陈实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先废金丹 虽然他也可以金丹出窍,但是对方是三个金丹境的“蘑菇修士”,而自己只有一人,所以先祭起九天风雷符让所有人都不敢动用金丹。 没想到这三个“蘑菇修士",这么聪明,竟知道先破他的九天风雷符。 那人身巨菇从空中呼啸落下,身形翻滚一周,粗壮的右腿向陈实劈下! 陈实抬左脚重重顿下,脚底气血涌动,浮现甲马符,随即右脚抬起落下,气血构建另一道甲马符! 两符力量爆发,让他身形如飞,避开这一腿。 那人身巨菇的右腿砸在地上,一块块青石板被震得纷纷破碎,烟尘弥漫。 同时,先前那个被陈实用一连串五岳真形图镇压的人身巨菇,终于震碎一座座大山,起身冲来,大手呼的一声掀起风雷,向他拍去。 陈实一念成符,面前浮现出一张巽风符,风随身形而动让他如同风中的飘零的落叶,再加上脚踏北斗七星步他居然可以短时间在空中行走。 那人身巨菇的手掌还未接触到陈实,陈实便已经被它手掌带起的大风“吹走”。 另外两个人身巨菇连连进攻,却不能伤他分毫 只要巽风符的作用犹在,它们的进攻便只能将陈实一次又一次吹开,自己的拳脚悉数无法落在他的身上! 陈实人在空中,各种水符、火符、雷符相继迸发,然而三尊人身巨菇的攻击极为猛烈,让他的符箓无法攻击到对方。 突然,三尊人身巨菇相继停顿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恰在此时,陈实的巽风符威力耗尽 陈实在空中快步走动几步,轻飘飘的落在街道右侧的屋脊上。 此刻,控制三尊人身巨菇的三个人头菇左摇右晃,像是醉酒了一般,东倒西歪! 陈实旁边便是其中一个人头菇,身高只有一尺七八,细 胳膊细腿,像是撑不住大脑袋,突然栽倒下来,骨碌冒碌,连翻带滚,从屋脊上栽了下去, 而另外两个人头菇则痴痴傻傻的站在原地。 突然,其中一个人头菇的脑袋鼓了起来,接着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开门,只见这人头菇的脑壳被从里向外掀开。 一只虫子坐在人头菇的脑壳里面,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脑子。 它长着很多节肢,很多条腿脚,前面的四对腿脚像是手有着手掌,只是细小无比。 适才就是它钻入人头菇的大脑中,吃掉了人头菇的脑子并且围绕脑壳啃了一圈,让脑壳可以掀起, 它大约是觉得里面闷得慌,所以掀开人头菇的脑壳 脑虫。 《符箓造物宝鉴》中,位列第七品造物。 适才从屋脊滚落下来的人头菇的脑壳里,也有一只虫子钻出来,津津有味的吃着人头菇的脑壳, 脑虫虽然很弱小,只在九品符箓造物中位列第七品,威力远不如鬼宅,但是只要运用妥当,就可以收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这三尊人身巨菇的大脑,便是三个人头菇,眼睛则是眼睛菇。 陈实是在与三尊人身巨菇战斗时,悄然无息的画出三张脑虫符,趁着人身巨菇在对付自己,脑虫钻入人头菇体内,吃掉它们的脑子,于是人身巨菇便失去了控制。 突然,只听嗤嗤的声响传来,只见那三尊人身巨菇的伞盖裂开,向外喷出浓密的孢子。 人身巨菇仿佛老了,飞速的枯败下来,贴地倒下,化作一滩滩黑水。 陈实急忙给自己添上一道净尘符,免得沾染上这些孢子 "你很不错。 第三个人头菇此刻脑袋也被脑虫啃穿,却突然扬起头向陈实看来,面带奇异的笑容 "小友,你很不错。你的根基,应变,法力,都十分完美。你很有希望,成为我的灵童。 那人头菇也突然干瘪下来,化作黑水。 三只脑虫意犹未尽,还想寻找脑子吃,突然三道剑气飞来,将这三只脑虫斩成两半。 陈实站在屋脊上,剑指握拳,那三道剑气也自消散。 他目光望向远处的大兴禅寺,目光闪动。 "苦竹禅师真的已经化作魔种了么? 他心中默默道,“倘若他已经化作魔种,为何还要搜寻转世灵童?无坐和尚,不是他早已预走好的转世灵童么?若是他没有化作魔种,又怎么弄出这片魔域? 他从屋脊上一跃而下,突然祭起金丹,金丹自头顶天门飞出,来到他身前丹田处。 陈实尝试按照人身巨菇的办法,一拳轰出,金丹也自丹田处向上冲起,来到腋下,转弯沿着手臂向前冲! "轰! 雷声大作,从街道的这一端隆隆滚动,直到另一端。 陈实这一拳打出,雷音震荡,两侧窗棂呼啦啦作响! "大报国寺的金身战斗法门果然厉害,仅仅是一个金丹运用技巧,便可以让我的拳脚威力提升数倍! 陈实吐出一口浊气,目露精光,“真想见一见完整的丈六金身战斗法门!" 大兴禅寺。 巡抚费天正、夏总兵、马提刑等人来到寺外,看着寺中冲天而起的金光,耳畔传来阵阵宏大的梵音,有如寺中有一尊佛陀在诵念真经,听着像是《妙法莲华经》 众人各自元神立于身后,费天正的元神祭起万魂幡,一手托起拱州地书。 "诸君,能否破开魔域,就在此一举! 费天正叱咤一声,拱州地书猛然飞起,下一刻拱州六十七县郡地理图在空中自动拼接,形成完整的拱州地理图六十七县郡的山河、湖泊,一个个村庄供奉的神只,在地理图上相继亮起! 众人各自叱咤一声,法力涌出,祭起此宝,但见拱州地书带着莫大的力量,向大兴禅寺压下! 这一刻,金光动荡,整个魔域甚至随之而剧烈波动! 拱州城中几乎所有幸存者都察觉到这股剧烈的波动,各自惊疑不走,望向大兴禅寺方向。 费天正、夏总兵等人也是头一次激发地书的威力,先前他们还有些恐惧于苦竹禅师的威名,现在地书的威力进发,他们的信心又卷土重来! 地书,代表的是西牛新洲的至高无上的王权! 当年真王将西牛新洲的山河地理图带入坟墓之后,没有了地理图,便失去了对各村各镇的统治,也无法统辖各县郡,所以内阁命人丈量天下,绘制山川地理,造地书五十册,将五十省的地理和村镇干娘,悉数纳入图册之中。 此宝交由各省的巡抚保管,既可以统辖各县郡的县令也可以制约各村镇的干娘。 巡抚很少有动用地书的机会,若非迫不得已,费天正等人也不会将地书祭起。 拱州地书带着莫大的威力,轰入大兴禅寺。 寺中那尊脑袋变成蘑菇头的金身大佛抬手,迎上地书。 "轰! 刺眼无比的金光自那里迸发,宛如大兴禅寺中升起一轮太阳! 接着,一切黯淡下来。 适才所有看向大兴禅寺的人,只觉天地一片昏暗,一时间难以适应。 那只金色佛手抓住地书,地书咯吱作响,晃抖不休。 费天正等人面色涨红,拼命催动地书,但地书的威力还是被不断压制,适才的莫大威能,竟在被一点一点的压回书中! 费天正等人面色红得像是要滴血一般,嘴角也有血流出 各自面目狰狞。 这时,一尊尊蘑菇头的巨人从庙中走出,中间是一尊人头菇,人头正是苦竹禅师的面目 众人眼角剧烈跳动,费天正腾出手,祭起万魂幡,顿时上万尊阴神从幡中飞出,扑向这些蘑菇头巨人! "阿弥陀佛! 人头菇念了声佛号,庙中一尊万丈大佛显现,佛门金光四下洞照,将那万尊阴神逼回幡中。 费天正等人不假思索,转身喝道:“留得青山在!走一—— 众人顾不得夺回地书,各自飞身而去, 一众蘑菇头僧人立在左右,守护大兴禅寺。 人头菇并不追击,而是返回寺中,控制蘑菇头大佛镇压 地书,笑道:“好徒儿,为师又发现一个灵童。他的资质,比你还要出色。 "恭喜师父。"无尘和尚面色恭谨,坐在黑暗中。 那人头菇笑道:“一微尘映一世界,一刹那含一永恒。人,生于微尘之中,有如蜉蝣,一生只在刹那间。徒儿你可知如何才能做到永恒? 无坐和尚躬身道:“弟子不知。 那人头菇飘然而起,笑道:"那就是,再寻一刹那。 刹那连接另一刹那,不断延伸下去,便是永恒。 它飞身而起,远遁而去:“我去寻找下一刹那! 无坐和尚松了口气,浑身汗如雨下 适才他真的恐惧到极点,他真的以为自己将会变成苦竹的灵童! 不过现在看来,苦竹寻到了更合适的灵童 "比我资质还好的人?到底是谁?“他心中不解 陈实依旧在城中搜寻玉天城所化的大兔子,心道:"玉堂主变成的邪祟,是只没毛的大兔子,肉乎乎的,被人看到只怕会捉来当成兔子烤了。 城中的蘑菇头巨人越来越多了,陈实看到很多蘑菇头曰人在四处捕捉修士,捉到后,便将他们装入一个个笼子里,挂在腰间。 他小心翼翼避开这些蘑菇头,突然,他看到一双肉嘟嘟的耳朵竖在另一条街的上空,心中一喜:“是堂主! 玉天城邪化后化作的兔子,耳朵也没有长毛, 陈实一跃而起,跳到屋脊上,笑道:“玉堂主! 那只肉嘟嘟的庞大兔子听到他的声音,便欲逃走,陈实连忙道:“娘娘修为耗尽,你若是跑了,红山堂所有人 都得死! 那只邪气森森的兔子停下脚步,双手掩面,不敢与他正面相对。 陈实笑道:“堂主,我什么邪祟没见过?把手放下. 那兔子怪人把双手放下,陈实看到两只长长的免牙,心中一突:“这个的确没见过。 正在此时,那兔子怪人的体魄越来越小,身体也在复原很快便从高大的怪人,变成正常体态,恢复往日容貌 玉天城又惊又喜,不明白为何自身的邪气竟然被镇压住大 只听哒哒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 陈实看着他身后,脸上露出惊骇之色,玉天城急忙转身只见一个老僧模样的蘑菇人向这边走来, 灵童,但愿你能承受得了老衲的元神。 那老僧人头菇露出诡异笑容,咻的一声化作一道流光 玉天城惊呼,抬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只见那道流光没入陈实的眉心,消失无踪! 陈实僵在原地,瞪大眼睛,动弹不得。 过了片刻,一道流光从陈实眉心中飞出,嘭的一声砸在街道上,连翻带滚,撞在对面的墙壁上 那堵墙轰然倒塌 待到尘埃落定,:玉天城看去,只见老僧人头菇不知被什么东西打得鼻青脸肿。 那老僧人头菇翻身爬起,连咳几口金色血液,破空飞去 "灵童,你在识海中藏着什么东西?"它的声音远远传来,声音中带着惊恐。 第一百六十一章 第二之选 我识海中藏了什么东西?我识海中藏了东西,我还能不知道么?识海是什么地方? 陈实诧异,老僧人头菇消失无踪,他只觉额头鼓鼓胀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般 难道这里就是识海? 过了片刻,这种异样感才逐渐消失 苦竹禅师为夺舍他而来,进入他的识海中便又狼狈不堪的跑出来,像是被打了一顿,仓皇逃走,让他觉得自己的识海里,恐怕确实有什么古怪。 这时,玉天城闷哼一声,控制不住体内邪性,血肉滋长身不由己又化作一只肉嘟嘟的强壮兔人! 先前有苦竹镇压邪气,现在苦竹逃走,他体内的邪气压制不住,再度化作邪祟, 他神智浑浑噩噩,难以控制邪性,怒吼一声,向陈实拳轰来,眼看便要将陈实打成肉饼,突然陈实高声道:玉堂主!" 玉天城被这一嗓子唤醒,恢复一丝理智,急忙收拳,有些惊恐的看着自己双手,大叫一声,转身便要逃走 陈实大声道:“你若是走了,无人保护红山娘娘,红山娘娘很快就会被人吃掉,红山堂也将分崩离析,所有符师都会死! 玉天城停下脚步,声音尖细,磕磕绊绊道:“我,丑邪性,危险." 他难以控制口舌,说的很慢。 “没关系。 陈实能听懂他的意思,笑道,“你现在变化成这番模样没有人能够认出你是玉天城。你放心,我有办法控制你的邪性,你跟在我身边,我带你回去。 雄壮兔子闻言,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邪性发作,伸手便要去捏陈实脖子,但还是强行忍耐下来, 陈实走在前面,自言自语道:“奇怪,苦竹若是真的魔变了,他如何保存自我意识?他若是魔变,以自身为魔种,百日之后变化成魔,他完全没有必要夺舍我。夺舍我还需要重新修炼,哪里有化作魔来的痛快?玉堂主你说对不对?。 雄壮兔子难以控制邪性,双手已经来到他的后颈,闻言立刻清醒过来,连忙收手 陈实恍若不觉,自顾自道:"苦竹魔变,理应是经受月光照耀,控制不住魔性,将方圆百里化作魔域,献祭百里的众生成全魔道,作为滋养魔种的养分,促使种生长为魔。这时候的他没有理智,又怎么会试图夺舍我?他完全没有必要夺舍我…玉堂主! 他的身后,雄壮兔子面目狰狞,张开大口,准备一口咬掉他的脑袋,听到玉堂主三字,又清醒过来,连忙闭上嘴巴。 陈实停下脚步,猜测道:“你说有没有可能,苦竹禅师并未魔变? 雄壮兔子嘴角流涎,眼睛血红,低头看着他,结结巴巴道:“蘑,菇!" 它伸出大手,摸了摸陈实的脑袋,仿佛这是一朵蘑菇。 陈实怔住,道:"你的意思是说,魔变的不是他,魔变的另有其人? 雄壮兔子原本打算直接拧下陈实的脑袋,便像拧下蘑姑头一般,但听到这话,不由怔住。 他的话,不是这个意思啊。 "你的话,大有道理! 陈实重重点头,道,“世人都以为苦竹魔变,但倘若魔变的不是苦竹,而是苦竹镇压的一只魔呢?玉堂主,你太聪明了!" 雄壮兔子在赞扬声中逐渐迷失自我,吃吃道:“我,聪明? “对,你太聪明了!" 陈实精神振奋,哈哈笑道,"假如我是苦竹,大报国寺的得道高僧,我察觉到我的肉身已老,寿命耗尽,我不想死,我有办法可以存活于世,那么我用不用呢?我会用,苦竹也会用。苦竹若是不在乎生死,那么他寿元到,便随阴差去了阴间。可是他却用金身封锁生机,佛光蒙蔽阴差,活到一百三十多岁。说明,苦竹为了活下去,会用尽一切办法!" 他兴奋得加快脚步,一边思索,一边道:“这时候,他察觉越来越难以躲过阴差的搜捕,他有转世轮回的手段那就是选择一个新的躯壳夺舍。玉堂主,你觉得他该如何才能选择出最佳的下一世肉身? 雄壮兔子迷迷糊糊道:"秀才.…… "对!秀才考举!就是这场秋闱! 陈实眼睛亮晶晶的,对玉天城愈发佩服,赞道,“玉堂主,你邪化后还能有如此惊人的洞察力,你恢复正常时才智有多高,我都不敢想! 他竖起大拇指,道:“所以你是堂主,我只能是教头,我比你逊色良多!" 雄壮兔子两只耳朵被臊得通红 它都说了啥? 它自己都听不明白。 陈实继续道:"秀才考举,就是选拔出最优秀的躯壳的地方。尤其是拱州省。苦竹禅师一开始的目标是新乡省但是新多省的巡抚与一众大员胸怀大义,跟随真王乘坐大明宝船去了华夏神洲。朝廷临时改变主意,让新乡 省的秀才去拱州省参加秋闹。新多省为何会成为苦竹的目标呢? 雄壮兔子又被邪性控制,流着口水,抚摸陈实的脑袋痴痴傻傻的笑道:“你"” “对! 陈实挺直胸膛,笑道,“就是我!苦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这个五十省第一的孩秀才!" 雄壮兔子被他吓了一跳,急忙收手 陈实笑道:“当然,除了我之外,他还有第二个目标那就是同样极为出色的李天青!玉堂主,你可知为何? 他一声玉堂主,又将雄壮兔子的理智唤回来一些,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你都不屑于回答。 陈实笑道,“因为李天青得到了第一品神胎,紫玉神胎紫玉神胎同样是天下少有,一年能出一个两个已经很!了不起了!苦竹禅师听说新多县出了个一品神胎,赶过来时,发现沈雨生已经被李家收割了,他应该有些失望但让他开心的是,新多还有个李天青,同样也是一品神胎!不过,李天青还是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儿,所以排在第二位。 雄壮兔子对他失去兴趣,这么自恋的“蘑菇”,味道未必可口。 陈实道:“我这话并非空穴来风。苦竹禅师师徒二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李天青,所以才会跟他同船来拱州,不料登船后,才发现船姑船夫是阴差,因此不敢动手到了拱州后,李天青去提学官挂名,来到城东驿所,他们也去那里挂名,去城东驿所歌息。这,未免太巧合!。 "更巧合的是,那晚,我也在驿所休息! 陈实吐出一口油气,道:“两个如此出类拔萃的少年 竟聚在一起,于是苦竹禅师当晚就死了!死得很突兀但都是他谋划好的。 他们来到红山堂的总坛外,红山堂内已经聚集了不少符师,呆呆地看着陈实带着一只无毛大兔子走了进来, 那免子两丈多高,雄壮无比,浑身肌肉疙瘩,眼睛血红兔牙又长又锋利,邪气凛然 一张张黄符悄然此等邪祟,让一众符师不由紧张起来,无息的从袖筒中滑出,随时准备干掉这只邪祟。 红山堂本就是除邪的符师聚集之地,这邪祟居然取送上门来,当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雄壮兔子察觉到敌意,愈发紧张, "放心,大家认不出你来。“陈实悄声安慰道 "堂主,你回来啦!“鹤童子振翅飞来,欢快的叫道, 红山堂内外,鸦雀无声, 李天青闻讯走出来,看到雄壮免子,惊讶道:“小十,你寻到玉堂主了?他还邪化着呢?…… 红山堂上下,无论符师还是教头、香主,此刻都齐刷刷的看向同一个方向,只见雄壮兔子背对着他们,厚重宽大的后背显得极为可靠,陈实则坐在一旁,与它窃窃私语。 "适才我们还未说完。我把我的猜测都讲出来,你看看对不对。 陈实目光闪动,道,“苦竹假死,让众人以为魔变的是他的尸身,其实则是他镇压的一只魔被他悄悄释放。当年大报国寺供奉的金身菩萨,镇压了很多魔,以苦竹的地位,抓来一只魔应该不算很难。待到魔变完成,这里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 雄壮兔子双手托腮,血红的眼珠子不住的转动,时不时偷窥陈实一眼,目露凶光。 这小子明明说谁也认不出自己,现在谁都认得自己了! 自己一拳砸下去,他肯定会被砸得血肉模糊! 陈实继续道:"那时,真相是什么,还不是由他来说?苦竹的名声可以保全,他也可以再活一世。至于那尊魔或许死在其他人的围剿中,或许死在天外真神的注视之下,与他何干?甚至 他微微一笑,道:“说不定他夺舍之后,出手除魔,赢得一番美名!" 雄壮兔子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杀" 它想说杀了你,但最多只能说出两个字,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 陈实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仰面躺了下去,悠悠道:“我的确要杀他。杀了他,便可以验证我的猜测。 他目光闪动,笑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先帮你炼化你的邪性! 雄壮兔子正欲一拳锤死他,闻言连忙止住。 陈实坐起,笑道:“你祭出元神。 雄壮兔子祭起自己的元神,也是一只免子,突然小庙中光芒一闪,将兔子收入庙中。 陈实催动功法,正气流转,渐渐炼化玉天城元神中的邪性。 玉天城元神坐在神龛上,。只觉自身的邪气越来越少,神智和心态也逐渐恢复正常, "多谢秀才。"他低声道。 陈实道:“你在我神龛中多呆几日,我将你自身的邪性化去,至于你肉身的邪性,我就没办法了。" 玉天城再度称谢, 陈实立刻起身,取出小刀,1向黑锅走去。 "好兄弟,借点血! 他扑上前去,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苦竹人头菇回到大兴禅寺,跌坐在蘑菇头金身大佛身下连咳几口金血,脸色阴晴不定 "太强了,实在太强了! "谁能想到,他的识海中藏着这么多邪魔! 人头菇站起来,面色阴沉。 他还是难以忘记适才他见到的那一幕,一尊尊邪魔藏在 黑暗之中,险些将他撕碎! 他甚至还看到一条通道,通往阴间的道路! 那条道路的尽头,是一尊无比伟岸的阴间鬼神! 而在阴阳两界交汇之处,还有一尊魔神股的身影镇守在那里! “此人,与我佛无缘! 人头菇吐出一口粉尘,若非他确有些手段,只怕根本逃不出。 “师父 黑暗中传来无尘和尚的声音,有些胆怯。 这次苦竹禅师没有夺舍成功,而且还负了伤,岂不是说他的下一个目标,便是自己? 无尘和尚往阴暗的角落里缩了缩, 人头菇顶着苦竹禅师的脑袋,笑道:“好徒儿,你还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为师当年学冠天下,技压群雄,获得一品神胎中的紫玉神胎。得到了更好的,总是不想要稍逊一些的。 他纵身跃起,跳到金身大佛的伞盖上,居高临下,望向拱州城内的一座血肉之山。 "我还有另一个选择。 魔域之中,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只有金光冲在云上将粉尘照耀得如同彩霞。 霞光映照,让拱州城的颜色缤纷绚丽, 不知不觉,魔变已经过去了五天,红山堂内,众人各自忙碌,有的在练习绘制净尘符,有的画符,准备去江狩猎大鱼,路香主率领一部分符师向外走去, 如今城中极为凶险,到处都是长着蘑菇头的巨人,路香主带人出门,准备搜寻失落在外的红山堂符师 红山堂内只有五十多位符师,连总人数的一半都没有想来不是死在外面,便是被困在外面, 萧香主带着几个人,准备去岷江,陈实无所事事,正在蹲在狗子旁边,给狗子捉跳蚤,李天青坐在窗边读书鹤童子享受香火,红山娘娘爬到雄壮免子的脑袋上,试图拎起兔子耳朵。 免耳朵抖了抖,不让她抓。 一切都极为正常, 就在这时,香火袅袅的香气突然静止下来,抖动的免耳朵也停顿下来。 雄壮兔子在飞速缩小,红山娘娘急忙抓住免耳朵,免得掉下来,却发现雄壮兔子变成玉天城,自己正趴在玉天城的脑袋上,死死薅住他的耳朵。 萧香主抬脚准备出门,脚悬在门槛上,看样子是迈不过去,即将摔倒。 路香主在门外,侧着身,向后看,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众人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只见一个顶着苦竹禅师的人头菇向这边走来,轻轻一纵跳过门槛,径自来到窗前看书的李天青面前。 "第二之选,也是不错! 那人头菇咻的一声钻入李天青的眉心,这时众人又可以动弹,玉天城再度化作雄壮兔子,耳朵越来越长,萧香主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 李天青的面孔在扭曲变化,变身符被破,化作陈实的模样。 同一时间正在给黑锅捉跳蚤的“陈实”离弦之箭股奔来 手中一张张封禁符开始进发炫目的神光,厚厚一叠封禁符,悉数盖在陈实的眉心之上! 陈实拍案而起。 "禅师,送你上路!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取死有道 这几日,陈实以李天青的面目起居,而李天青则是以他的面目生活,两人衣裳鞋子饰品都换了一遍,目的就是让苦竹禅师再度对陈实下手 二人所用的变身符,也是一种较为常见的符,符道法同出一源,这门符箓与造畜术有着几分相似。 此符需要用变身对象的衣物、”发丝,烧成灰烬,然后与朱砂黑狗血混合,研磨成墨 画符时,要先在左侧画出变身对象的五官,右侧是符箓构造,上方是太乙敕令,中间是元辰宫,两侧是九幽黄泉,下方是生辰八字和名讳。 祭符时,口中默诵太乙轮回咒,假借轮回之力,存想变身对象的相貌,待到符箓威力发作,便可以变成对方的 样子。 变成对方模样后,若是不懂得如何解,便无法变回原来样貌。 解法倒也简单,就是用董子尿泼在身上便可以解开 但苦竹禅师实在太强,钻入陈实识海的那一刻,便将此符的力量破去,让陈实恢复本来面目, 李天青刚刚在陈实眉心贴上封禁符,便见陈实额头飞速鼓了起来,仿佛他的脑壳中有一个人,顶着他眉心的皮肤往外逃! 这人面目越来越大,渐渐有陈实的脑袋那么大,五官也越来越清晰,正是苦竹禅师的模样! 红山娘娘和雄壮兔子都吓了一跳,红山娘娘从免子脑袋上跳下,飞速奔来,喝道:“还有封禁符么? 李天青手足无措:“这几天,狗子都被取血取的昏死了 几次,只画了这么多! 陈实这次画的封禁符,用的是黑锅的血,黑锅的血脉之力越来越强,因因此他画出的每一张封禁符皆蕴藏着极大的封印之力。 然而苦竹禅师毕竟是大乘境的存在,即便准备了厚厚一沓封禁符,也封不住他! “啪啪啪! 张张封禁符飞速炸开,爆响声连成一片,如同点燃串炮仗,眼看所有封禁符都要被毁,苦竹禅师正要撑爆陈实的脑袋,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双腿, 陈实眉心的皮肤下,浮现出一只骨节嶙峋的手掌印记从苦竹的脑后抓来,自后向前,扣住他的脑袋。 在陈实额头的皮肤下,可以清晰的看到这只手掌的指节 红山娘娘、李天青、雄壮兔子,连同其他红山堂的香主教头和符师,都看到了这一暮。 众人一时呆住,不敢近前。 那只手,不像人手! 苦竹被那只手从后面扣住脑袋,用力拉去,陈实额头鼓起的皮肉飞速收缩,恢复正常 陈实急忙问道:"苦竹禅师被困住了吧?是不是被困住了? 众人朵朵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无法理解的邪素, 陈实疑惑,翻找镜子,对着面孔照了照,还是如从前那般英俊,并无不同。 李天青连忙咳嗽一声,道:"小十,没事了。苦竹禅师已经被困住了。可能." 他迟疑一下,道:“可能活不成了。 众人纷纷笑道:“没事了,没事了!散了,都散了! 萧香主爬起来,也道:“别围在这里了,该干嘛干嘛! "秀才教头体内,的确有些奇怪的东西!"众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纷纷散去。 玉天城所化的雄壮兔子也觉得自己虽然很邪门,但远没有陈实邪门。 一个大乘境的存在,就这样死了么? 众人只觉有些不可思议,尤其是玉天城玉堂主,心中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在修行上的天分极高,勤修苦练,再加上修炼的是红山娘娘的功法,冒着被邪化的危险,这才修炼到化神期中的第三个境界,化神境 倘若他再向前一步,便是化神期第四个境界,神降境。 神降境大圆满后,便可以进入炼神期 炼神期同样有四个境界,炼虚,合体,三尸,炼神。 炼神期后面则是还虚期还虚期四个境界境界分别为还虚,大乘,渡劫,飞升。 大乘境界,位列还虚期第二境, 他与苦竹的境界,还隔着神降、炼虚、合体、三尸、炼神、还虚,这六大境界! 每一个境界,都是一道天堑,不可逾越,天另一端的人根本无法揣度下一个境界的奥妙! 而他们之间,有着六道天堑! 玉天城没有靠世阀的栽培,独自修炼到化神境,天资出类拔萃,但修炼到大乘境,他连想都不敢想! 没有世阀的底蕴,没有大报国寺这样古老的传承,就算是拥有通天的才华,也不可能修炼到大乘境! 然而,如今这样一位大乘境的大高手,传说中的存在竟如此轻易的死在陈实的识海中! 这种事说出去他们也不会相信! 就算玉天城亲眼见到,他也不会相信! "如果苦竹真的死在秀才的识海里,那么秀才识海中到底藏着什么东西?“他心中默默道。 远处,沙婆婆脸上难掩震惊之色,喃喃道:“苦竹这样的存在,进入小十的识海竟也没能出来老陈头真的在守着阴间通道么?小十体内,只怕跑进去一尊阎罗王吧? 其他人对苦竹禅师并不了解,以为只是一个老和尚,但是沙婆婆却是听着苦竹禅师等老一辈的传说长大的。 可想而知,苦竹被陈实暗算,死在陈实的识海中,对她的冲击有多大! 她身边正是虬青大汉和青羊,也是一脸震惊。 苦竹禅师,大乘境的传说,被一个毛头小子暗算,死在这里! 即便是他们亲眼所见,他们也无法相信! 青羊下巴山羊胡子抖动,喃喃道:“幸好当初你们劝住了我,否则我便进入他识海了。现在只怕连羊角都被人拿去玩了……… 当初黑山奶奶托梦,被陈实”吃"掉后他便也想进入陈实梦境中探探路,却被虬大汉拦下 他不由一阵后怕。 "婆婆,你们说苦竹是第一次转世么?"虬髯大汉突然道 沙婆婆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苦竹可能不是第一次转世, 虬髯大汉思索道,"他来到拱州城,立刻死亡,死后便进发魔变,让变异的蘑菇去试探各个年轻人的资质本领以及应变,这一套做下来轻车熟路,若是第一次做,岂会如此娴熟? 青羊醒悟:"若是他之前转世过一次,那就说得通了。不过他是佛门的高僧,若是从前做过的话,必然会留下痕迹。只需查一查历代的魔变,便可以寻到他上一世的蛛丝马迹! 沙婆婆道:"他一百三十多岁,上一次转世,只怕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一百多年前他到底是谁,操控了哪场魔变,谁能说清?只怕只有西京才有这方面的记载。 她提到西京,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苦竹如何知道小十和李天青在拱州的?他如何知道李天青拥有一品神 胎的?他一个老和尚,身边只有个弟子,没有人告诉他他能知道李天青的神胎是一品神胎?能知道小十来到拱州城参加秋闱?会不会是西京那边,有人告诉他这些 她想到更多, 造物小五去了西京,肯定不会闲着,西京这时候有人告诉苦竹拱州有合适的转世灵童,到底想做什么? 是卖给苦竹一个人情,还是借苦竹酿造的魔变,把造物小五引走? 又或是害怕造物小五查到他的头上,借苦竹之手,与造物小五血拼,让他们两败俱伤? "西京的水,真是太深了。 她心中默默道,“难怪当年陈寅都要离开西京。可惜苦竹已死,若是他没死,或者魂魄还在,还可以询问他到底是谁给他这些消息,说不定便可以查到,当年夺走 小十神胎的人是谁。 虬髯大汉打断她的思绪,道:"一百多年前也未必是苦竹第一次转世,说不定之前他已经转世了两次,三次,甚至四次五次!可是,就算是这样的存在,也栽在一个小孩子手里。 他说到这里,还是难以置信, "现在没有了苦竹禅师,那只魔就容易对付多了。 青羊询问道,”如今,该我们出手了罢? 沙婆婆不再胡思乱想,笑道:“轮不到我们。散人集会在即,这城中藏着不少散人,只怕有不少人盯上这只魔呢!咱们,只要盯好小十,就算谢天谢地了。 红山堂总坛,陈实虽然察觉到红山娘娘等人的神色有异却没有多想。 上次苦竹禅师夺舍他时受伤,让他意识到,不管他的识 海中藏着什么东西,都是可以伤到苦竹的东西,所以他甘愿冒险一试! 除掉苦竹禅师,虽不能破除魔域,"但最低破除魔域的难度降低了很多 他放下镜子,来到房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天空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他远眺大兴禅寺,那里金光冲霄,洞照天空,粉尘形成云气,被映照得如同彩霞。 魔域依日。 并未因为苦竹禅师被困而就此湮火, "我预想的没有错! 陈实目光闪动,向李天青道,“苦竹并非魔种!真正的魔种,还在禅寺中。 李天青皱眉道:“魔域还在,这拱州城就是一个炼狱还是会不断有人死亡。不破除魔域,哪怕我们能撑过魔变百日,也无法在真神的注视下逃生! 他补充道:"你不要指望西京派人前来救援,从这里到西京,路途遥远。造物小五在西京作乱,西京抽调不出人手,等到西京平息小五之后,恐怕这里的人都死光了 陈实却很有信心,道:“我觉得魔域支撑不了多久。你别忘了,散人集会就在拱州城外的横公山雾岭,如今集会尚未开始,但已经有不少散人先行一步前往雾岭。说不定咱们城中也有不少散人。他们肯走不会坐以待毙!I 李天青还是有些忧心,道:"散人的实力,不见得比费巡抚等人更加高明,他们也未必能除掉这只魔种, 之后几天,城里的活人越来越少,不少人被粉尘感染变成了行走的蘑菇 城中到处都是房子般高大的蘑菇在游荡,实力强横,遇到活人便主动出击,将人捉住塞到笼子里, 不少人被送往大兴禅寺,之后便见更多的蘑菇巨人来到城中游荡。 红山堂的人手也渐渐少了许多,不少符师虽然学会了净尘符,只要不被蘑菇巨人捉去,便不会被感染,但如今外出一趟变得极为艰难,一不留神便会被这些蘑菇巨人捕杀。 更为危险的还是人。 蘑菇巨人的个头太大,远远便能发现,小心一点便能避开。 但人可以布置陷阱,偷袭,设诱饵,围攻,下毒,等等手段。 城中甚至还有传闻,吃的东西不够,有些人已经开始吃人! 今天没有收获。 萧香主空手归来,有些垂头丧气,“岷江里一条鱼都没有,那些成了精的鱼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有的符师饿得头昏,看了看血太岁,被人拍了一巴掌低声道:“那是红山娘娘! 然后又看向雄壮兔子,还是被人拍了一巴掌。 "那是咱们堂主! 一双双饿得发红的眼睛看向黑锅,随即众人又挪开目光像是没有看到黑锅一般, "能吃蘑菇么?"有人低声道。 “那是人啊! “可堂主都吃。 堂主是兔子,兔子吃蘑菇天经地义…… 陈实听着他们的话,突然起身道:“我去寻找食物!黑锅,你随我一起! 黑锅起身,晃了晃尾巴,迈步跟上他。 李天青连忙道:“小十,我跟你一起去! 陈实点头,两人一狗走出红山堂总坛。 “天青,饿吗?"陈实问道。 李天青点头:"有点头晕,心跳也很快。 陈实提了提裤子,紧了紧腰带,道:“我也是。N 李天青道:"路香主上次弄来的鱼怪,鱼头煮了两遍第二遍冻成鱼冻,吃着不顶饿。第三遍就没有煮出鱼冻 我就嗦鱼骨头。路香主给我脑袋一巴掌,骂我暴殄天物。 他颇为委屈,道:“他捡我吐出的鱼骨头,嚼碎了吃掉了,说这样才不浪费。小十,你能找到吃的么?我太饿了。 上次邪菩萨魔变,他们还可以猎获异兽充饥,又存下很多食物,但这次只有崐江才有异兽,根本不够吃 "岷江中的鱼怪肯走不少,之所以找不到,肯定是被漕老会的岷江姥姥藏起来。 陈实猜测道,“我们去漕老会,那里还能找到食物。带着黑锅去,黑锅可以帮我们。 他警了走在前面的黑锅一眼,道:“狗子能改变我们的认知,那么一定能改变漕老会的人的认知,我们去老会直接搬食物就走。黑锅,办得到么? 黑锅饿得腿软,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陈实笑道:"黑锅说包在它身上。 李天青正在猜测黑锅的话是什么意思,突然黑锅停下脚步,警觉地看向前方街道拐角处, 陈实立刻金丹出窍,沉声道:“前方是哪位朋友?出来吧. 李天青也立刻备好金丹和法术,随时准备出击,却见前方街角缓缓地走出一个人影。 一个年轻和尚面带笑容,双手合什,向二人见礼,笑吟吟道:“两位同窗,我师父来夺舍你们,莫非已经死在二位之手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狗 年轻和尚正是无尘,彬彬有礼,很难让人对他产生不好的观感 他的眼睛中却难掩兴奋之色,同时还有胆怯,嗫,显然对苦竹的生死极为看重, 他的双膝微曲,若是陈实和李天青的回答有变,他便有两种选择:跪下,或者逃走, 陈实心中微动,踏前一步,喝道:“孽徒,见到为师还不叩拜?" 无坐和尚面色苍白,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选择跪下, 直到他膝盖着地这才醒悟,低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渐渐震耳欲聋,浑然不顾及笑声可能招惹来蘑菇巨人。 "师父夺舍你们,终究还是阴沟里翻了船! 他的兴奋不再掩饰,跪在地上放声大笑,笑着笑着便泪流满面,“我活了,我终于活了!我的命,终于握在我的手中了!" 他哈哈大笑:“这些年来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连睡觉都不踏实,唯恐哪天再也醒不来!终于,我的命是我的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他向陈实和李天青嘭嘭磕了几个响头。 陈实连忙避开,不愿受他大礼,道:“苦竹要夺舍我们我们才设计将他诛杀,并非要救你。 李天青于心不忍,道:“无坐师兄节哀。大喜大悲,有伤道心,容易心神失守被魔性入侵。 无尘和尚拜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十二岁参加县试,考中秀才,被师父收为徒弟。我欣喜若狂,苦竹禅师是何等存在?能成为他的弟子,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哭得鼻子冒泡,一把鼻涕一把泪,向二人哭诉道到了他的寺庙我才发现,原来禅师收了不止我一个弟子与我一起拜入门下的秀才竟然多达百人。师父在外面有着自己的寺庙,我和那些秀才就生活在那里,与世隔绝。我心想,我须得付出百倍努力,从师兄弟中脱颖而出,让师父注意到我。 陈实拉了拉李天青的衣袖,努了努嘴 李天青看到许多蘑菇巨人向这边走来,心中凛然。 无尘和尚哭哭啼啼:“师父传授我们大轮明王金刚咒让我们修行。待到一年后,我和师兄弟都小有所成,师父将我们丢到镇魔塔的幻境中,名曰试炼。镇广塔幻境是一片魔道领域,我本以为只是一场试炼,直到跟我 要好的无心师兄的脑袋,被一只爪子捏得爆开hhnn 李天青立刻与陈实一起绕过无尘,在蘑菇巨人合围前快步离去。 他们身后传来无尘和尚的啜泣声 平日里和我交好的师兄弟,一个个被魔域里的魔头开膛破肚,有的被拧掉了脑袋有的肠子被掏出,拴在脖子上勒死,有的被大卸八块,摆上宴席。我害怕极了我这才知道这场试炼有多残酷! 陈实和李天青已经冲出蘑菇巨人的合围,两人一狗回头看去,只见一尊尊蘑菇巨人从四条街道走来,向同一个方向汇聚。 "无尘和尚只怕难逃此劫。“李天青道。 陈实道:“饿了这么久,我们没有体力动手,更没有体力救人。" 李天青点头。 他们必须节约体能,不出手搭救无尘,是最佳的选择。 "轰!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雷音滚滚震荡,,让两人的金丹震颤不休,仿佛雷霆是在他们耳畔炸开! 陈实和李天青急忙回头,只见无尘和尚身后浮现出一尊丈六金身大佛,无尘一拳轰出,那尊金身大佛也跟着一拳轰出,打出了滚滚的雷鸣,将一尊蘑菇巨人的脑袋打穿! 陈实和李天青瞪大眼睛。 无尘和尚周身金光灿灿,翻身跃起,右腿踢出,金身大佛跟着他翻身,右腿呼的一声扫在蘑菇巨人的伞盖上,这一腿扫过,伞盖被巨力生生扫飞出去! 那尊蘑菇巨人没了伞盖,无头身躯摇晃,噗通倒地. 无尘在空中迈步,叫道:“我就杀,我只有比那些魔还要可怕,我才能在魔域幻境中生存下来! 他踢爆一个人头菇的脑袋,举起一尊蘑菇巨人,将对方抡起砸在另一个蘑菇巨人身上: 他抬脚踩爆地上一对眼睛菇,横身撞飞冲来的蘑菇巨人在空中连续踏步,赶上前去,双手插入对方胸口,将那蘑菇巨人生生撕开! "谁也休想夺走我的性命! 无尘和尚杀出重围,又转身杀回,声音愤怒。 陈实和李天青看到那年轻和尚几个起落,便将所有蘑菇巨人统统打杀,不由心头一突。 "无尘的实力,极为高明!" 李天青疑惑道,"为何苦竹禅师没有选他? 陈实猜测道:“难道是苦竹觉得,我们比他更好? 两人顾不得多想,匆匆向漕老会总坛赶去 无坐和尚站在长风街的中央,面色古井无波,依旧沉浸在回忆之中。 第一次试炼,他与其他十多个师兄弟存活下来,其他九十多人,均死在试炼之中。 是好苗子,至苦竹禅师笑着对他们说,他们都很不错,没有慧根,无于那些死掉的小和尚,只不过是臭皮喜,缘佛法,无法成为灵童, 但他们不同。 他们活下来,就距离成为佛的灵童更进了一步。 "一年后,还有第二场试炼。“苦竹禅师道 无尘与那十多个师兄弟更加努力修行,不敢有任何懈怠 懈怠了,就无法活下来! 他勤修苦练之余,也动过逃走的念头,不过有师兄弟已经付诸于实践。 有三个师兄弟偷偷逃走,之后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们的踪影,无尘很是开心,以为他们逃出生天。 这件事鼓舞了他,直到有一天,苦竹禅师以自身莫大法力展现佛门地狱,但见那三个师兄弟在地狱中上刀山下油锅,凄惨无比。 自那之后,便没有人动过逃亡的主意。 第二年的试炼,四人存活下来, 无坐与其他三人的关系极佳,相互扶持,这才在试炼中幸存。 第三年试炼,两人存活下来。 另一人名叫无乐,与他交情最好。 第四年试炼,试炼场中没有任何魔,也不是幻境魔域只有无坐和无乐二人。 无尘和无乐都明白过来,师父不需要两位灵童追随他成佛,能成佛的灵童,只有一人 这场残酷的战斗中,无尘最终幸存 他走出试炼场,苦竹禅师含笑为他披上灵童的僧衣。 无尘,你不愧是为师选中的人,你将会与我一起成佛"苦竹禅师笑道。 他跟随苦竹禅师修行,走南闯北,见识了很多奇人异士也听过和经历过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 苦竹禅师对他很是喜爱,传授给他的功法和术法,都是最好的,没有任何藏私, 灵童,你只有修炼与我一般无二的功法,才能与我完美契合,成为我,成为佛。“苦竹禅师道。 那时,他还是少年僧人,不明白师父话中的含义,后来他才渐渐明白,何谓成为我,成为佛。 他想逃,但也知天地之大,无处可逃。 他一直跟随着苦竹禅师,看着禅师越来越老,但古怪的是,禅师一直没有把他这个灵童夺舍。 后来他听到苦竹禅师提到过一个孩秀才,说是那孩秀才才是最佳灵童。 苦竹禅师越来越老,还在苦苦寻找比无坐更好的灵童, 他有些庆幸,也有些嫉妒, 自己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连最要好的朋友也死在自己手中,凭什么自己不是最好的? 直到这一次,苦竹禅师得到来自西京的消息,立刻带着他启程,赶往拱州。 "陈实,就是师父念念不忘的孩秀才么? 无尘望向陈实离开的方向,低声道,"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约被挖掉了无上神胎,混于众人了。 他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陈实和李天青来到漕老会总坛,黑锅走在前面,径自向这处大宅中走去。 镇守漕老会总坛门户的是四个金丹境的修士,见到狗子和狗子身后的两人,胸膛挺得更直了。 待到两人一狗进入总坛,这四位修士还是不敢总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好表现,升官加俸。 至于为何这么想,他们便不知道了 陈实和李天青跟着黑锅,一路闯入漕老会总坛,但见院子里有着各种鱼龙雕塑,还有黑衣黑脸的老太太雕塑老太太身上缠绕着黑色龙形生物,香火很是兴旺, 漕老会的总坛比较大,连通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腥气。 陈实和李天青跟着黑锅,来到后厨。 后厨里人来人往,十多个厨子,正热火朝天的烧制佳着 陈实和李天青与厨子们熟练的打着招呼,先胡吃海塞二人吃得肚子圆滚滚的,黑锅也吃得肚皮贴地,总算满足下来。 陈实看到后厨院子里摆着一张巨大的案台,案台上放着一条长达数丈的大鱼,当即对视一眼,两人走过去,将大鱼打起便向外走。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道:"你们是何人?要把这条鱼扛 到何处去? 陈实心中一惊,只见漕老会的坛主曹云深与十多人走了进来,面色不善的看着陈实和李天青。 曹云深身边的那十多人,竟然都是拱州城的大员! 巡抚费天正,都转运盐司使崔永志,提刑马为功,总兵夏初礼,茶马司使顾平安…… "适才后厨这么多人烧饭做菜,原来是曹云深宴请这些大员!" 他心中暗暗叫苦,这么多强者,以黑锅的实力,能蒙蔽他们吗? 黑锅紧张万分,望着费巡抚等人,竭尽所能改变他们的想法和认知。 若是蒙蔽不了,只怕陈实和李天青立刻便会被这些大员干掉! 高手太多了。 想要同时蒙蔽他们,难如登天! 黑锅曾尝试蒙蔽两三个高手的认知,已经很是吃力,但同时蒙蔽十多个高手,那就极为辛苦了! 陈实躬身道:“属下得到命令,要将这条大鱼送到前院去。 "去吧去吧。“曹云深笑呵呵的挥手道。 陈实和李天青高举大鱼,向外走去。 突然,严总督露出怀疑之色,道:“且慢。不是在后厨烧饭么?为何送到前院? 陈实和李天青停下脚步,看向黑锅。 黑锅竭力影响严总督的认知,严总督神情恍惚了一下笑道:“原来如此。你们去吧。 陈实和李天青什么都没说,他却像是听到了两人的解释 两人匆匆走出后厨,黑锅累得有些脱力,"勉强跟上他们 陈实和李天青放慢脚步,只听后厨方向传来曹云深的声音:“我漕老会虽然独占崐江,但此次魔变,老会也坚持不了多久。我们的鱼获,除了要满足漕老会的弟子之外,还要供奉给各位大人,只会坐吃山空。 费天正的声音传来,道:“岷江姥姥,能吃么? 陈实瞪大眼睛,岷江姥姥是漕老会供奉的神灵,漕老会能够在岷江立足,靠的便是岷江姥姥! 费天正竟然提议吃掉崐江姥姥,就不怕漕老会的反抗么 曹云深笑道:“巡抚大人,红山堂的血太岁,比江姥姥味道更好。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道:“血太岁要吃,江姥姥也要吃。 陈实和李天青心头一突,李天青察觉到陈实放慢脚步连忙压低噪音,催促道:“小十,快走!" 陈实摇了摇头,索性停下来,道:“这十几位大人来漕老会,不是吃席的,而是逼宫的。先听一听漕老会怎么应付。 李天青只好停下,两人侧耳倾听, 曹云深的声音从后厨方向传来,央求道:“各位大人,姥姥是一条鲤龙,修炼了上千年了,她老人家修行不易啊!小人小时候在江边,没有食物,快饿死的时候,就是姥姥浮出水面,送给我江里的水产。我们村每年都供奉姥姥,姥姥就是我们的干娘,我们的神灵." 曹堂主,你们漕老会是府衙扶持的,你别忘记了。 费天正费巡抚的声音传来,道,“我扶持你们把持漕运 给了你们多少好处?替你挡了多少灾?如今,危难关头,你们漕老会也该回报我的栽培了。 曹云深道:"可是姥姥是我漕老会的干娘,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的神. "漕老会只是一个弹丸小派罢了 夏总兵不以为意的笑道,"曹堂主,你有何资格跟我们讨价还价? 曹云深沉默,过了片刻,道:“各位大人说的是。曹某一定会献出姥姥,供各位大人品尝。 脚步声传来,众人向这边走来,陈实和李天青连忙抬起大鱼,正要离开,突然曹云深的声音洪亮无比,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姥姥快走!兄弟们,快打开闸门! “嘭!0 一声巨响传来,[陈实回头看去,但见一栋栋房屋四分五 裂,曹云深口吐鲜血,向这边砸过来,嘭地一声砸在地上,骨断筋折,碎骨碴子刺破前胸,贯穿心脏。 "姥姥快走 他努力撑起身体,想要爬起来,却在此时一只脚踩在他的脑袋上,将他踩得趴在地上。 费天正面色怒色,将曹云深的脑袋踩进泥士里,不快道"我养的狗,居然背叛了我! 他目光阴冷,向陈实和李天青扫来,黑锅连忙来到陈实身前,与他对视。 费天正移开目光,转身走去,笑道:“诸位,这条狗已经被处决了。我们去吃席,饭菜已经好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报恩 费天正离去 陈实和李天青看着地上曹云深的尸体,没有说话。 适才费天正那一脚,已经将曹云深的脑袋踩得裂开,脑浆流了一地。 曹云深瞪着眼睛,看着地面,只是已经没了气息。 此人在拱州城也算是枭雄,他原本是多下的秀才,后来中举入城,有了功名,但等了六七年,朝廷一直没有任命。那一年大雨,冲坏了不少渔船,死了不少人,曹云深请来岷江姥姥,成立漕老会。 漕老会在他手中壮大,与盐老会、天姥会和红山堂抗衡曹云深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游走在十三世家之间 如鱼得水。 但那是太平时期, 如今魔变,秩序崩塌,他就算长袖善舞,也无法生存, 陈实和李天青打着大鱼继续向外走去,突然,老会总坛中传来宏大的响声,陈实回头看去,只见大水呼啸而起,向空中冲去,水中是一条脑袋已经化龙的黑鲤鱼 黑鲤鱼的脑袋上,坐着一个缠头的老妪,拄着一根比自己还要高出很多的拐杖,驾驭大水,冲向岷江! 那就是岷江姥姥。 本体是一条黑鲤鱼,因为活得太久,又有灵性,而被江边的渔民尊为姥姥 曹云深出身自多下,所以把村庄里的习俗带到城里,让入会之人拜崐江姥姥为干娘 崐江姥姥原本被船姑父女打伤,也知此乃生死存亡之际试图逃回岷江。 费天正、夏初礼等大员没有理睬她,任由她逃入江中众人继续坐下品尝美味佳肴,自自有许多家臣与部下前去追赶岷江姥姥。 区区小事,还无须他们动手 适才打杀曹云深,主要还是曹云深是费天正扶持起来的狗,狗不听话,主人自然要打死, 否则费天正连动手杀掉曹云深的兴趣都没有, 至于岷江姥姥逃走,交给手下人去办即可, 陈实和李天青扛着大鱼走出漕老会总坛,两人沿着江向下走去,一路沉默。 过了片刻,李天青打破沉默,道:“魔域之中,魔变还在继续,很多人都受到魔的影响,这些大员哪怕修成元 神,修炼到神降、炼虚的境地,也难免受到魔变影响,滋生戾气。 “天青,你何必往他们脸上贴金? 陈实摇头道,"你我同样也在魔域之中,为何心中没有滋生魔性? 李天青叹了口气,苦笑道:“小十,这是我们世阀脸上最后一层脸皮,你何必揭下? 这时,江水暴涨,那老妪站在黑鲤鱼的头顶,挥动拐杖掀起阵阵江水,大水滔天,轰然作响,扑向各大世家带来的高手。 突然一道道定水符飞出,多达数百张,滔天大水竟被定在空中! 江水也被定住,不再流动。 百十个将士飞速冲来,各自落在江面上,踩着江面向前 冲去。 而在水下,因为定水符的缘故,岷江姥姥游动起来极为吃力,被这些将士追上。为首的那人陈实见过,正是夏总兵之子夏罗英,在边军中任参将 其人修为极高,曾以莫大法力,屹立在空中,极为惹眼 由他指挥这些将士,围剿岷江姥姥, “是边军! 李天青打量一番,低声道,“拱州靠着海边,为了提防海中魔怪登陆,建了六个卫所,养着很多边军。" 陈实对边军并不了解,但也听说过同多的秀才考不中举人,便去参加边军,镇守卫所,虽然月俸不少,但往往没几个月便会有县衙派衙役前来,给秀才家里三两银子 但凡拿到这三两银子的妻子,无不哭得梨花带雨,陈实原本羡慕她们可以拿到三两银子,后来才知是她们男人在卫所战死,那三两银子,是抚恤用的。 这些边军极为骁勇,一边踏江奔行,一边各种法术向江面下奋力游动的崐江姥姥攻去 更有十多位边军催动长枪,高高跃起,长枪表面进发出炫目的符箓纹理,咻咻作响,插入江中! 江下,顿时鲜血涌出。 那些长枪上拴着锁链,:长枪带着锁链,拖动那十多位边军,在江面上狂飙。 突然,又有许多边军冲到江面上,点燃一个个塞满火药拳头大小的弹丸,砸入水中,水底顿时传来一阵阵雷鸣 又有诸多边军挥起大锤、大斧等重型武器表面也是各种符箓纹理,纷纷向水中砸下。 岸边还有数十个边军,点燃三眼火铳、鸟铳,向江中游动的岷江姥姥射去。 岷江姥姥香火极盛,法力雄浑莫测,比化神期的修士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在百十位边军面前却根本不够看被打得遍体鳞伤。 陈实和李天青暗暗心惊,军队的打法,与修士之间的战斗,完全不一样。 边军的各种武器、火铳、符箓,成片成片祭起的时候哪怕修为境界超越他们很多,也会被他们打死! "修士,如何才能破军队的攻伐? 陈实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不觉想起萧王孙面对神机营的炮击的情形 萧王孙炼两口飞剑,长剑护体,迎接那些轰来的炮火短剑飞去,斩杀敌人。 那么,倘若是自己,如何面对军队的攻击? 陈实仔细想了想,竟束手无策! 远离岷江,岷江两人打着大鱼继续向红山堂方向赶去,上传来的呼喝声和喊杀声渐渐远去 突然,陈实停下脚步,笑道:“天青,你先带着这条大鱼回红山堂。 李天青心中一惊,明白他的心意,立刻道:"你等待片刻,我去接应你! “不用!. 陈实放下大鱼,笑道,“我只是卖弄个戏法便回来,不会犯险。黑锅,你跟着天青回去,保他安全。 黑锅叫了一声。 李天青托起大鱼,举过头顶,,立刻赶往红山堂总坛。 陈实则来到街边的一处宅邸,进入这户人家的厨房,抓起一只瓷碗。 他一手托起瓷碗,碗底朝上,另一只手掐着剑诀,一边向江边走去,一边念念有词, 碗底渐渐浮现出一个奇异的符箓纹理,中间是条鱼,上下左右分别是东南西北四海龙王的龙纹和名讳。 这个符名叫招鱼符,是钓鱼人经常会求的符 陈实跟着爷爷去卖符时,有些经常钓不来鱼的钓鱼佬便会眼巴巴的求着爷爷画几张招鱼符给他们。 这种符箓没啥大用,但是偏偏卖的很好 陈实指尖在碗下指指画画,在这只瓷碗四周画出饕餮纹形成一个饕餐吞天符的构造。 待到符箓画完,他已经来到岷江边 远处,夏罗英率领边军还在围攻岷江姥姥,江面已经被染得血红,不过因为走水符的缘故,江水静止,陈实这边的江水还算清澈。 他端着瓷碗来到江边,蹲下身子,手托碗底,缓缓将瓷碗沉入江面下。 陈实口中默诵招鱼咒,过了片刻,突然远处传来惊呼:"那黑鲤鱼不见了!" “快搜!“ "她受了重伤,逃不了! 一条小黑鱼游入陈实的碗中,陈实托起碗,走上河岸向红山堂走去。 江面上乱作一团,边车将士纷纷四下搜寻,始终没有寻到岷江姥姥的下落。 陈实端着碗,小心翼翼,有几个边军将士呼啸从他身边 冲过去,一人停下脚步,看了看陈实的碗,只见碗中一碗清水,碗底印着一条黑鱼,并无其他东西 那边军离去。 陈实脚步不紧不慢,不知不觉间走了数里地,一路避开那些讨厌的大蘑菇,距离红山堂渐渐近了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慢着。你就是那个叫不出名字的人,对不对? 陈实停下脚步,循声看去,夏罗英站在空中,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四周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各自隐匿。 陈实身上不觉浮现出一撮撮鸡皮疙瘩,心中一惊:"“有十四杆火铳,已经瞄准我的眉心、太阳、咽喉、心窝后心、双腿和丹田!还有一人,瞄准我的后脑! 那里是神龛浮现之处! 而夏罗英站在高处,恰恰可以俯瞰他的头顶囟门,这里是天门,金丹进出之地! 这些边军将士,将他围困在其中! 陈实精神强大,感应极为敏锐,清晰觉察到这些高手在注视自己的身体部位,但火铳进发,弹丸的速度极快只怕来不及躲避! 陈实躬身道:“原来是夏大人。夏大人有何见教? 夏罗英盯着他手中的碗,道:“打碎它。 陈实愕然,道:“这碗水是我打给老娘的,我老娘卧病在床4 夏罗英面色阴沉,声音不觉大了几分:“我说,打碎它 陈实咬牙,用力把碗摔碎, 他尽管摔得很是用力,但是用力巧妙,碗底未破,破的是边缘。 四周的杀气稍稍收敛,陈实察觉到几双目光从他的后脑和心窝移开,但是其他几双目光却没有移动。 夏罗英正欲离开,突然警见碗底,黑鱼的形状依旧完整不由脸色微变,喝道:"杀了他! 他一声令下,火铳声响起,带着雷霆之力喷涌而出,颗颗弹丸呼啸而至,直击陈实! 陈实脚下发力,身形翻滚而起,人在半空便已然脚踏北斗,在空中横移,冲向第一个边军! 突然,他眉心皮肤发紧,那是强烈到极致的危险感! 陈实不假思索,调动气血,运用念头,构建金钟符! 他的体表金光涌动,一口大钟飞速形成,同一时间他的前方那边军手中,火铳的枪口,雷火一闪,雷音炸开 击穿金钟,直达陈实面门。 金钟符刚刚形成,便自破碎,大钟瓦解! 陈实飞速后退,第二道八卦护身箓已然形成,然而那道火光还是穿过护身箓的重重封锁,击中陈实眉心! "嘭!。 雷火炸开,陈实头颅后仰,身躯向后飞起,轰隆一声撞在数丈外的一堵墙壁上,将那堵墙撞塌。 陈实翻身,半跪在地,嘴角溢血 他的黑色金丹出现在眉心,在最后的关头,他祭起金丹挡下火铳射出的弹丸,这颗弹丸只差一线,便可将他脑袋轰穿! 这是他第一次硬接火器,没想到威力竟然如此恐怖! 金丹有形而无质,外物不能伤,此物由修士气血构成 法术可以穿过,符箓无法作用其上,甚至一些宝物,就算击中金丹,也只是从其中穿过, 有些主物,甚至根本无法抗住金丹力场。 然而,陈实的黑色金丹接下这颗弹丸,却险些被炸得碎裂开来! 金丹,惧怕雷霆! 而火药则是药王孙思邈的发明,蕴藏雷霆之力! 大明火器,天下无敌! 上可伐神,下可诛鬼! 火铳这一击,险些要了陈实的命! 突然,陈实又察觉到被人锁定的感觉,立刻纵身向一侧跃出,人在空中,突然按住墙头翻身过墙,避在墙下猫腰奔行。 "嘭!。 他身后墙壁被一枪轰穿,墙壁塌了半边。 哒哒脚步声从墙外传来,一杆长枪旋转着向前刺出,刺入墙壁,枪尖一抖,墙壁四分五裂! 陈实身形暴露,探手抓枪,掌心中浮现定身符, 他刚刚抓住枪身,走身符的威力也自进发,将那枪兵定庄 突然一侧有锤兵抡起大锤,大锤表面烙印各种各种力士符,符箓迸发,力量瞬息间提升数十倍,向陈实砸下! 陈实夺枪,手握大枪,枪身上各种符箓顿时激发,迎上砸下的大锤! 那锤兵数十倍的力量砸落的大锤,被他一枪挑起,枪尖顺势一松,刺穿咽喉! 陈实拔枪,枪尾刺入身后枪兵的胸膛。 "嘭!嘭!嘭!" 一道道雷光炸开,中陈实只觉三颗弹丸直奔自己的咽喉、心脏和丹田而来,当即手持大枪,用力抖动,试图以这杆经过符箓强化的大枪,对抗火铳射出的弹丸! “啪! 枪身炸开,枪身烙印的符篡尽碎,陈实双手虎口爆裂向后跌去。 同时又察觉到他的身后,后心、后脑,皆被锁定! “嘭!嘭!" 枪声响起,如雷霆滚落,奔袭陈实后心后脑。 陈实人在半空,正身不由己的向后撞去,猛地咬紧牙关催动北斗七炼,脚踏瑶光、开阳、玉衡、天权、天现 天璇、天枢,在空中折向、再折向! 他听到雷声轰鸣,擦着他的后脑呼啸而过,一身冷汗。 在他力量穷尽之时,陈实又察觉到自己双腿的腿根、丹田、心窝,皆被锁定 现在他新力未生,无力再进一步,避开这些火铳的攻击 "嘭!嘭!嘭! 雷声响起,火光乍现,三颗弹丸呼啸而至! 陈实大叫,催动子午斩邪剑,-道道无形剑气咻咻作响不管不顾迎上轰来的弹丸,至于能否击中弹丸,他只能赌一赌! 剑气击中第一颗弹丸,弹丸炸开! 剑气击中第二颗弹丸,弹丸炸开! 剑气与第三颗弹丸擦过,没中! 那颗弹丸已然来到陈实心窝! 夏罗英从空中缓缓走下,目光落在被陈实摔碎的瓷碗上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碗底的黑鱼,缓缓伸出手。 同一时间,罡风扑面,一只金灿灿的手掌探出,挡在陈实心窝处! 弹丸击中那只手掌,那手掌心中竟然浮现金光,将弹丸挡住,弹丸中暗藏的火药炸开,雷声滚动,烈火灼烧竟未能伤到金手分堂! 无尘和尚重重一握,将爆开的雷火摸在手心,下一刻金身爆发,来到夏罗英身前,一拳轰出。 夏罗英猝不及防,抬手硬接这一击,手臂咔断裂,同时元婴祭起,惊声道:"大轮明王金刚咒? 无尘和尚催动金身,两人近身搏杀,夏罗英试图拉开距 离,但被无尘靠的这么近,哪里有机会拉开?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传来,突然两人分开夏罗英站在原地,全身骨骼产齐崩碎,如同一块烂泥般倒了下来。 无坐和尚金身硬接一连串火铳轰击,冲至那些火铳手跟前,这和尚纵跃如飞,将这些边军统统格杀,如同一尊杀神。 "秀才,我报恩了! 他哈哈大笑,像是大青蛙一般,纵身跃起,连连跳跃而去。 "现在我不欠你了!江湖路远,将来再见! 第一百六十五章 老叫花子 陈实对无尘和尚的观感一点都不好,这个和尚很世俗势利眼,对世家出身的李天青很有礼数,对平民百姓就爱答不理。 但是无尘和尚在他危急关头出手搭救,报管他的恩情倒让陈实看到无尘势利之外的另一面, 恩怨分明,是为丈夫。 陈实暗赞一声,捡起地上的碗底,碗底还有一口水,勉强覆盖底部。 "江姥姥我带你离开。 陈实手托破碗,"悄然无息的离开此地。 他走之后,许多边军将士匆匆赶来,:,见到遍地尸体,心中一惊,待看到参将夏罗英的尸体,更是大惊失色。 夏罗英除了是参将之外,还是总兵夏初礼之子,他死在这里,夏总兵只怕要动雷霆之怒! 而且更要命的是,岷江姥姥不见踪迹! 这可是十三世家的口粮! 拿下岷江姥姥,可以让十三世家吃很多天! 丢了岷江姥姥,那些老爷们只怕会动雷霆之怒,死很多人! 过了片刻,游击将军、守备、把总等人匆匆赶到此地他们多是夏家的人,看到地上夏罗英的尸体,不由勃然大怒:“谁干的?n 没有人作声。 拱州府衙的通判、推官、知事等人也匆匆赶到,见状吃了一惊,不敢说话。 "立刻上票总兵大人!“游击将军转身离去。 夏总兵正在吃席,席间众人纷纷劝酒,有说有笑,游击将军匆匆走来,附耳说了几句,夏总兵脸色顿变,顾不得礼数,慌忙起身匆匆而去 酒席上其他大人见状,也纷纷放下酒杯跟了上去, 众人来到夏罗英的尸体前,面色阴沉。 "大轮明王金光咒! 夏总兵查看夏罗英尸身,缓缓直起身子,望向大兴禅寺方向,沉声道,“大报国寺的法门,当世最顶级的金身法门。" 众人心中凛然,苦竹禅师已经魔化,难道从禅寺中跑出来杀人? 若是苦竹,何须动手? 他们心道,“苦竹一个眼神扫过来,夏罗英只怕便变成蘑菇了。 "没了岷江姥姥,今后几天吃什么? 严总督微微皱眉,正在思索红山娘娘够十三世家吃多少天,突然看到几个将士在疯狂挠头,好像头皮很痒。 严总督见他们挠头,自己也觉得头皮发痒, 忽然,那几个将士脑袋上传来啵啵啵的声音,竟然从他们头顶钻出一连串的小蘑菇! 那些将士惊叫,连忙去拔蘑菇,却将头皮也撕下来一块血淋漓的。 "他们被感染了! 张巡按惊呼,不由分说便一掌劈出,掌心喷出烈火,将 那几个将士炼成灰烬! 严总督只觉自己头痒难耐,却强行忍住挠头的冲动,道"夏大人,节哀顺变。我还有事,先回去一趟! 他匆匆离去,待走到拐角处,这才伸手挠头,竟抓到一根小蘑菇! 严总督脸色微变,,悄悄将蘑菇拔下 这时,岷江边传来喧哗声,严总督走过去,却是边军在追杀那些脑袋上长蘑菇的人。 严总督心里突突乱跳,心道:“我被感染了,难道其他大人便没有被感染?他们说不定也被感染了,但偷偷拔掉了脑袋上的蘑菇! 他回到严府,走到廊道中,转了个弯,便听啜泣声传来只见严府外面几个家臣和丫鬟跪在地上,面前是个大坑,旁边堆着土,旁边有人监斩。 怎么回事?"严总督询问道 管事的连忙回话:“回老爷,他们几个被感染了,脑袋上长蘑菇,大夫人说要斩了,免得感染其他人。 只听一声令下,这些家臣丫鬟的脑袋落入坑中,尸体向前扑倒,也栽入坑里, 管事的挥手,将土推入坑中,把尸体掩埋 严总督面色凝重,回后院见大夫人,大夫人正在梳妆严总督隔窗看了一眼,夫人风韵犹存,对着镜子,悄悄从发善间拔下一根细小的蘑菇。 严总督咳嗽一声,大夫人慌忙把那根蘑菇丢到角落里笑道:“老爷回来了? “是的,回来了。 严总督笑道,迎上夫人, 会不会有人把脑袋上的蘑菇,摘下来炒着吃? 他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知道有没有毒?倘若吃自己长出的蘑菇,自产自吃,可以存活下来么? 魔变第十六天。 连严总智这样的神降境界大高手,也被魔变影响,有菇化的趋势, 另一边,陈实端着破碗,飞速赶往红山堂,一路避开各种大大小小的蘑菇,快来到红山堂时,他才放松下来放慢脚步。 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老爷行行好施舍点儿吧。 陈实惊讶的看过去,只见一个老叫花子坐在左侧的门户石阶上,靠着门侧,手里端着个破碗,另一只手拿着根撵狗的棍子,朝着陈实抖着破碗,叫道:“饿了好多年了,老爷施舍一口汤吧。 陈实手中也端着破碗。 那老叫花子看了看他的破碗,比自己的碗还要破几分倒是愕然,笑道:"你就是陈实?老叫花子,向陈公子讨点施舍。 陈实心生警觉,托起破碗的手掌食指对着碗底饕餐纹道:“前辈认得我?不知前辈想讨些什么? 他的食指按在饕餮吞天符的大口处,随时可以擦去饕餮吞天符,将岷山姥姥释放出来 那老叫花子抖了抖破碗,笑道:“想讨陈公子! 陈实只觉四周天地也跟着老叫花子的破碗抖动起来,脸色顿变,立刻抹去饕餮吞天符的大口,他手中的破碗里大水旋转着呼啸涌出,崐江姥姥坐在旋转的水上,挥起拐杖重重砸向老叫花子的脑袋! “唰! 崐江姥姥消失,陈实看到自己坐在一条黑色大鱼的脑袋上,旁边便是拄着拐棍的岷江姥姥,是个脑袋上缠白布的老太婆。 那大鱼是黑鲤鱼的身子,龙的脑袋,在海中游动,四周波浪很急,一阵接着一阵,海浪拍在黑鲤鱼身上,打得这条大鲤龙身子不稳。 陈实四下望去,只见海面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 这时,天空中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面孔,将天空的云气撑得四下散开,正是那老叫花子的面目。 “水火荡炼,死而复生,五湖散人的确厉害! 那老叫花子看向海面上的陈实,露出满意笑容,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在这场魔变中,还有意外收获! 陈实心中一沉,高声道:“前辈是散人?我也是散人大家都是散人,前辈岂可对同道下手? 那老叫花子笑道:“散人只求大道,无拘无束,任何人都可成为同道,但任何人都不是同道。 这时,一声狗叫传来 那老叫花子诧异,只见一只黑狗从红山堂中窜出,冲着他便是一阵猛烈的犬吠。 "这条狗.了不起,竟试图改变我的认知! 老叫花子惊讶不已,看着黑锅,赞道,“好久没有吃过狗肉了,今晚便吃一顿好的。 玉天城、李天青、路香主、萧香主与一众符师、教头从红山堂中冲出,准备去接应陈实,众人看到黑锅对着老叫花子狂吠,心中皆是诧异。 老叫花子也不以为意,抖了抖撵狗用的竹棍,把黑锅撵到一旁,腆着笑脸,伸出破碗,笑道:“各位老爷,赏口吃的吧! 李天青道:“老人家稍候! 他匆匆返回红山堂,割了块鱼肉放入碗中。 那老叫花子惊讶的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好人。 念在你一片善心,便饶你们性命。 他向大兴禅寺方向走去,悠悠道:“收了水火荡炼的尸解仙,研究出长生不死的奥妙,待到其他散人除掉这只魔,此次散人集会,我便有了许多谈资! 黑锅猛地扑上前来,去咬那老叫花子裤腿。老叫花子竹棍轻轻一拨,黑锅一声惨叫,跌到丈外。 李天青等人见状,立刻扑上前去,玉天城所化的雄壮免子冲在最前面,红山娘娘站在他的肩头,红衣小姑娘叫道:“打死臭要饭的! 那老叫花子笑道:“原来你们不识抬举。 说罢,抖了抖破碗,众人天旋地转,噗通噗通各自落入 水中。 陈实站在崐江姥姥本体的头顶,仰头看天,只见一个个人影从天而降,坠入大海,连忙催动这条大鱼飞速游到众人面前,将他们搭救上来。 众人惊疑不定。 李天青高声道:“前辈,我也是散人,大家同为江湖同道,何不网开一面? 陈实打断他,摇头道:“散人做事,不讲善恶,只讲随心所欲,一切世俗道德礼义廉耻,都束缚不得他。 那老叫花子的声音传来,哈哈笑道:“陈实,你这话没错。善恶是非,礼仪道德,只是世人强加给强者的束缚我们散人一向自由自在,追求自由自在的大道,岂会这些东西束缚? 众人无可奈何。 老叫花子托着破碗,拄着竹棍,笑呵呵的走向大兴禅寺到了街道拐角处,迎面撞在一个老太婆身上。 那老太婆被他撞个趔趄,笑道:“要饭的力气不小。 老叫花子也被撞得元神震荡,元神咻的一声破体而出被撞飞出拱州城! 老叫花子心中一惊,肉身空荡,老看清老太婆,惊声道:"原来是沙老太婆!同同为散人,你为何暗算我? 他心知这老太婆虽然修为不高,他但在魂魄上的造诣极高自己被她施了先手,撞飞元神,仅凭肉身难以与她对抗,当即试图拖延时间。 他的元神震荡,稳住身形,立刻飞回! 就在此时,前方九尾朝天,轻轻舞动,老叫花子的元神立刻跌入九天之中,一重重天地在面前展开! 老叫花子元神飞驰,顷刻万里,但也无法从九重天中逃 出. 老太婆,你有帮手! 老叫花子立刻摇动破碗,不料碗刚刚摇晃,还未来得及将沙婆婆收入碗中,突然斜刺里一只比人还高的青羊冲来,两只尖锐锋利的羊角撞在老叫花子后背上。 老叫花子被撞飞出去,人在半空,回头看去,只见那青羊在空中狂奔,竟然追上自己,两只羊角用力一挑,便将他身形铲起,甩上天空! 他心头一突:"是五湖散人的两个坏种兄弟暗算我! 沙婆婆接住坠落下来的破碗,小心翼翼放平破碗,免得摔碎了。 青羊和虬大汉凑上前来,探头朝碗里看了看。沙婆婆慌忙在二人头上各敲一记,示意他们不要作声, 三人悄悄退去。 沙婆婆远远的挥了挥手,那破碗突然侧翻,碗中一汪清水流出。 碗中,陈实等人忽然只觉大海在倾泻,海水也疯狂流失岷江姥姥也稳不住身形,跟着涌出的海水倾污而出, 众人眼前一花,便见呼啸的海水突然干涸,众人连同一条黑色大鲤龙一起出现在街道上,滑行数十丈,才堪堪停下。 众人惊疑不定。 玉天城所化的大兔子跳起来,一脚踢飞破碗,那破碗铛铛作响,竟然依旧完整,没有破碎 忽然破碗飞起,消失无踪。 陈实连忙起身,冲到一旁的房屋中,找到一个瓷碗,飞速画出饕餮吞天符,接一碗水,向岷江姥姥照了照。 岷江姥姥在地上无法喘息,长着大嘴,眼看便要窒息 被他收入碗中,立刻化作一条小黑鱼游动来去, 陈实舒了口气,黑锅凑到他身边,悄悄叫了两声,陈实轻轻点头,悄声道:“应该是沙婆婆出手。我听到那叫花子叫了一声沙老太婆。奇怪,沙婆婆又不是我干娘怎么也跟着来到拱州了? 他颇为疑惑。 “不过,散人集会在即,这老叫花子是散人,只怕城中还有其他散人,估计会忍耐不住,向那只魔种出手。 陈实舒了口气,心道,"魔域一定会被破去,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魔域被破之前活下去。不过… 他心中有些困惑,为何这些散人,看起来都不太像是好人? 难道爷爷也不是好人?“他心道。 老叫花子在半空中翻滚,砸入一片蘑菇丛林。 这时,九天散去,他的元神呼啸而来,没入身体。 老叫花子翻身而起,手中空空,怒道:“我碗呢?混账连老叫花子的碗都抢! 他的面前,金身大佛站起身来,头顶巨大的蘑菇伞盖居高临下,蘑菇伞盖下方,突然啵啵作响,长出一只只眼睛,俯视着他。 老叫花子咽了咽口水,喉结艰难滚动,喃喃道:“我原本想让其他散人对付这只魔,死老太婆伙同五湖散人的兄弟暗算我,想让我与这只魔血拼兄弟,我是被人撞飞来的" 那金身大佛抬起大脚,向他重重踩下,声音震荡:……愚蠢的众生,何不共登极乐? 第一百六十六章 强得离谱 这只魔,被大报国寺的和尚天天对着念佛经,念得傻 了! 老叫花子动怒,闪身避开金身大佛的攻击,喝道,“你本是魔,念什么佛经,登什么极乐? 他竹棍挥出,竹棍突然化作一条青龙,在空中穿梭,将金身大佛踩下的粗壮腿脚锁住, 老叫花子用力拉去,那巨大无比的金身大佛竟被他拉得身形趔趄。 金身大佛随即稳住身形,一拳砸来,老叫花子身后浮现出魏峨元神,个头与那金身大佛差不多高大,抬手迎上 老叫花子同时后退一步,身体与元神接触的一刹那,肉身暴涨,下一刻他的身躯便与元神一般大小,筋躯狰狞 元神乃神力所铸,肉身是血肉之躯,二者相融的刹那血肉之躯竟向元神的神力之躯转变,蕴藏着不可思议的奥妙。 大兴禅寺微微震荡一下,随即一座座宫殿四分五裂,火热的飓风席卷四面八方,先前那些僧人所化的蘑菇巨人也在恐怖的飓风中蒸发得干干净净, 老叫花子嘴角溢血,面色涨红, 他遭到沙婆婆撞击元神,硬抗青羊的两次撞击,依旧安然无恙,虽说沙婆婆、青羊并无杀人之意,但下手还是不轻,他没有受伤,可见他的修为是何等强横。 然而仅与金身大佛这个魔种对抗一记,他便受创! 这尊魔种,有些强得离谱! 老叫花子闷哼,只见金身大佛灵巧无比,翻身一腿扫来便像是共工头撞不周山,带着莫大的压迫感袭至! 老叫花子手中竹棍完全化作青龙,爬附在身上,调动一身神力,迎上这一击。 沙婆婆带着一只羊一只狐狸,躲在山脚下远远观望,见到这一幕,不由心中一惊。 臭要饭的这么强,斩三尸了吧?竟能与魔种正面对抗 沙婆婆惊骇道,"他多半已经在炼神境了,比我们境界还高!" 斩三尸又叫除阴神,修成之后,元神纯阳,称作阳神就算在雷雨天出行也不用担心被雷霆击中, 青羊也在张望,道:“那魔种的身体,是苦竹的金身,能接下一两招没大乘境的金身,臭要饭的肯定打不过,1被打死,已经很了不起了。 金身大佛的肉身太强了,走的路数也是近战搏杀的法门一拳一腿,便打得老叫花子连续负创! 狐狸化作虬髯大汉,将手中破碗抛起,道:“这破碗须得还给他,免得他被打死了。 先前收走破碗的是他,却是贪恋这破碗的威力,但见老叫花子坚持不了多久,当即将破碗归还。 那个破碗没有他的压制,立刻飞向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口中吐血,被打得连连后退,突然感应到自己的破碗,心中一喜,急忙召回。 那破碗飞来,旋转着向金身大佛压下,破碗越来越大顷刻间竟比大兴禅寺所在的山头还要庞大许多倍,碗中当真有如藏着一片大海一般。 仅仅是压在金身大佛的蘑菇头上,便将这尊金身大佛压得险些跪下。 金身大佛头顶金光涌出,冲得那口破碗向上飘起,金身大佛脑后金光形成一道圆轮,气势暴涨,一拳轰出,那破碗竟咔嚓一声,被打断了一角! 老叫花子肉疼不已 沙婆婆、青羊和虬大汉面色凝重 苦竹禅师被小十暗算,贸然钻入小十眉心,死有余辜但苦竹留下自己的无头尸身,以身为种,栽培出的魔就非常了不起了。 沙婆婆道,“苦竹是大乘境界的存在,当世最强大的修士,而且修炼的是金身。他以金身为魔种,谁还能打得过? 青羊道:“这只魔种还在成长之中,它的魔域,将笼罩的天地万物魔化,壮大魔道。待到百里之地尽数魔化,它便可以成长为真正的魔神!老太婆,拖得时间越久,它便越难对付。待到它成魔,来多少散人,只怕都不够它杀的。 虬髯大汉道:"它若成魔,便只有天外真神的注视,才能抹杀。 当年华夏神洲的和尚背着金身菩萨远渡重洋来到西牛新洲,借金身普萨之力炼魔,将那些广镇压在大报国寺 经过这些年的佛法度化,魔早已大不如从前,想要成魔便须得魔化世间生灵,吸收世间魔道, 等闲魔物,以老叫花子的实力,足以应付,但苦竹偏偏把这尊魔镇压在自己的金身中,苦竹一死,金身成了魔的一部分,无形之中让魔的实力壮大了许多倍,导致老叫花子不是对手! 沙婆婆目光闪动,道:“城中其他散人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出手?他们若是出手,就无暇针对小十了。 青羊叹了口气。 当初陈寅都带着陈实前去拜访他们,让他们做陈实的干娘,他们怕麻烦,更怕陈实失控,反噬他们,于是纷纷 拒绝。 谁曾想,没做干娘,干的事却比干娘还要多 "何时能回到新多,继续做我的富家翁?“虬大汉喃喃道 "我怀念我在山里做邪祟的日子了。“青羊道, 拱州城内,百香阁茶楼,店伙计和掌柜早就化作了石人但顶楼里居然还有人喝茶,楼阁中传来低低的琶声声音轻快。 华黎夫人的琵琶飘在空中,无人自动,声声悦耳。 丁叮沏好茶,拎着石质茶壶上前,先为华黎夫人对面的青衣人斟茶,然后为华黎夫人斟茶。 那青衣人手掌轻轻拍着桌子,合着琵琶,看着窗外,恰恰可以看到大兴禅寺的情形,将老叫花子与金身大佛一战收入眼中。 要饭的要吃亏了。 青衣人露出笑容,登角发丝花白相间,向华黎夫人道"要饭的确实厉害,苦竹的肉身是何等强横,他居然还能与对方以硬碰硬,令人钦佩。他的境界,比十年前又有提升,已经是炼神境了。夫人也很不坏,乐理大有长进。 华黎夫人笑道:“多谢乐师先生指点。 青衣乐师摇头道:"你有天份,理当走这条路,我只不过让你少走一段弯路而已, 他目光闪动,道:“五湖散人死了,但五湖散人还是成功了。死人,竟真能复生。 华黎夫人见他神情,笑道:“先生若是对水火荡炼感兴趣,我倒可以为先生弄来。 青衣乐师道:“我对水火荡炼这门功法的确有兴趣,但更让我感兴趣的是,竟有人真的能死了八年还能复生, 丁叮知道他说的人是陈实,心中不免紧张。 华黎夫人面带笑容,道:“这只魔的威胁更大,若是它成了气候,凭苦竹禅师的金身,它足以横扫一切。先生是否应该先对付这只魔? 青衣乐师道:“我对它没兴趣。 华黎夫人饮茶。 散人往往都是凭兴趣行事,有些事即便是正确的事,没有兴趣,就算有天大的好处他们也不会去做。有些事明明是错事,要背负骂名,但只要来了兴趣,他们就会兴致勃勃的去做,就算世界毁灭他们也满不在乎 散人就是这样一群人。 青衣乐师突然望向远处,眯了眯眼睛,道:“还有几位故人也到了。他们是在观望此战,还是观望活着的尸解 仙? 华黎夫人向那边望去,没有看到什么奇特之处,也没有觉察到异常气息,心中凛然:“乐师先生的修为还是远在我之上。 她刚想到这里,只见一辆马车风尘仆仆的从楼下驶过车辇中坐着一位容貌俊美的男子,似乎觉察到他们的目光,仰头向这边看来。 萧王孙?他也到了。看样子,他好像是从城外赶过来这里明明是魔域,他还敢进来,胆子不小。 华黎夫人微微一怔,心有感慨,轻声道:"当今世上,可没有朱姓了。 青衣乐师注视萧王孙,道:“就算有,谁敢说自己姓朱?不要命了?无非隐姓埋名罢了。 马车驶过,萧王孙并未登楼,而是来到一家客栈,客栈里的伙计和掌柜也都化作了石人,店里的人也都变成了 石头,没有人看店。 萧王孙来到前台,取出钱袋,从里面捡起一块碎银子放在柜台上,道:"掌柜,一间上房,住三天。 他又取出一块碎银子丢到店伙计的怀中,道:“劳驾把我的车停到后院,我的马,草料管够,晚上要加一顿,不能饿着。 他来到楼上的房间,放下行李,推开窗向外看,恰恰可以看到大兴禅寺的战斗 他安安静静的看着,并不出声, 这些天,他被金红缨追杀,先是逃到岭南,又逃到西京好不容易甩开金红缨,恰逢拱州魔域进发,于是主动钻入魔域,乐得清净。 "城中有很多熟悉的面孔。"他心中默默道, 客栈四周,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不远处的房顶出现一个 怪人,大马猴一样蹲在屋脊上,两只耳朵飞速变大,大耳招风,朝向萧王孙的客房,仔细倾听, 而在其他方位,还有六七个天听使徒,也在侧耳倾听客房里的动静, 萧王孙早己习惯这些,目光只是微微一扫,便自收回, 自小时候起,他身边便有很多天听使徒,监听他的话, 他从此变得沉默寡言,只有甩开天听使徒的时候,话才多一些。 陈实等人回到红山堂,红山娘娘连忙端来一个水盆,陈实取一点黑锅的血,在水盆的背面画上饕餮吞天符,再打来一盆水,把崐江姥姥放入水盆中养着。 那黑鲤龙在小小的水盒中游动,脑袋上却有一个老妪拄着拐杖冉冉升起,落地向陈实谢道:“多谢小哥儿搭救否则老身只怕要葬身人腹。 陈实还待说话,红山娘娘悄声问道:“秀才,是准备吃 她么? 陈实摇头。 红山娘娘惋惜的叹了口气。 “从前有得罪处,娘娘见谅。"老妪连忙向红衣小姑娘赔罪。 红山娘娘是个爽快性子,笑道:“从前你伙同他人打过我,我不记仇,因为我也打过你。 她将往日仇恨抛下,蹲在盆边,去逗岷江姥姥的真身, 陈实道:"只是路见不平而已,姥姥不必介怀。 岷江姥姥道:"曹堂主呢?他逃出来没有? 陈实摇了摇头。 崐江姥姥坐在廊道的石凳上,怔怔出神,突然落泪道他小的时候经常去江里玩,游泳,潜水,抓鱼。他好几次险些淹死,我把他托起,送到岸边,看着他爹娘把他带回去。后来他爹娘带着他回来,往江里撒吃的,磕头,烧香,让他拜我为干娘。那些吃的我都不爱吃。 她像是一个老年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往事:".….我看着他慢慢长大,他考上秀才,开心的要命,去江边跟我说他考中了,原本是县里第一,但因为一个大官的儿子也考秀才,把他的第一挤下去了。我也替他高兴。后来他娶媳妇,领着媳妇去江边见我,我不喜欢那个女的,但他喜欢就行。后来他中了举,更开心了,可是慢慢的他脸上就没了笑容。他等了好些年,朝廷一直没有任命他那年发大水,淹死了很多人,他决定成立漕老会,去省城。我跟他说,咱们是多下的,不属于城里。 她说到这里,泪如雨下 “他不听我的,一定要去,说男子汉要闯出一番事业…… 红山娘娘蹲在她身边轻声安慰她,拍着她的后背 陈实向李天青道:“天青,咱们中举之后,也会被闲置很多年么?" 李天青无奈道:"你觉得,今年还会有秋闱么?就算有秋闱,你的名字还在缉拿令上挂着呢。 雄壮兔子玉天城来到陈实身边,询问道:“秀才,红山娘娘的真身,能否也装到会里? 他顿了顿,道:"我总觉得她留在这里不太安全。 陈实眼睛一亮,道:“可以一试。 玉天城当即取来另一个水盘,陈实再取一点黑锅的血在盆后画符。 红山娘娘的真身是血太岁,肉山一般。 陈实亮出水盆,调运气血,催发符,但见水浮空 悬在血太岁的上方,背面的符箓光芒大放,向着血太岁照去,只见血太岁越来越小,最终被置在水盆下, 陈实将水盘翻起,血太岁静静地躺在水盘里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突然,玉天城道:"秀才,自古符法不分家,符就是法术。你连这等符箓都懂得,那么,你能把它当成法术施展么? 不由呆住,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在陈实脑中轰然,他面前铺开。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符法同源本一体 玉天城见他呆住,以为自己说错了,连忙道:“我是野路子,连秀才都没考中,我说的未必就对。 话虽如此,但他却是红山堂的堂主,符箓大师。当初路香主见识过陈实的符箓造诣后,便曾说堂中兄弟,陈实可列第二位,而第一位就是这个连秀才都没考中的玉堂主。 后来见识到陈实花样百出的符箓,路香主便没有再说过这话。 玉天城大老粗一个,没有考中秀才,按常理来说根本没有做符师的可能,但他却靠一本残缺不全的《符统编》,无师自通,成为符师中最顶级的高手。 他很多符箓不会施展,自学的符箓也有很多缺漏和破绽但是眼光极高。 他是个被耽误的人。 若是有名师指导,有高深的功法,他的成就绝不会仅止于此。 陈实怔怔出神,陷入冥思苦想之中。 自从两年前,他从死亡中醒来,便跟随爷爷学画各种符箓箓的图案,学文识字,他提笔便可画出各种符箓,甚至在没有神胎的情况下调运气血,画出各种符箓并且拥有不菲的威力。 但他从未想过,把符箓当成法术来施展。 符箓和法术,有着明显的界限 符箓需要载体,需要纯阳之血,需要笔墨,需要符师潜运心神,留存一念,沟通神灵,才能画出具备不同力量 的符箓。 修炼到高深境界的符师,可以不用笔墨、黑狗血、朱砂黄符这些东西,以自己的气血为载体,沟通神灵,凭空画符。 更有甚者,可以一念成符! 而法术却是在神龛中成形,聚气以施法,让气血在剑诀和意念的控制下化作法术,催发后有着惊人的威力。 两者在施展时,完全不同 但是,饕餮吞天符,难道便不能成为法术? 不去画符,只是以意念去调动自身气血,在气血运行来到神龛中,化作饕餮吞天纹,是不是可以化作法术? 若是可以的话,五岳真形图,是否也能直接施展? 最简单的火符、水符、雷符,是否也能自神意中发出? 桃符上的门神,是否便是类似大轮明王金身的金光咒? 甲马符,神行符,是否可以化作御风诀、腾身术? 变身符,是否可以让自己掐个法诀便能变化成不同形态 还有那《符箓造物宝鉴》中记载的各种造物符,若是也可以化作法术,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化作牵丝虫腾空而去?是不是可以化作脑虫钻入别人的大脑里操控他人的身躯区? 是不是可以成为造物天机,拥有符神的力量? 甚至可以成为造物小五? 陈实怔怔的站在那里,昔苦思索如何才能打破符篡与法术的屏障,众人见状,没有惊扰他。 红山娘娘好奇的看着会中的自己真身,拿来两根筷子拨弄自己的身体,忽然惊叫起来,向岷江姥姥道:"你看 我用筷子戳会里的我,我身体上也会出现一个凹陷! 这个发现让她激动莫名, 岷江婆婆却翻了翻白眼,自己就是与这个愚蠢的小丫头打了几十年,还没能将她打死? "我还真是无能之辈。"她心中暗道 岔里的是你的真身,你是神相,你真身受损,神相也会受损。n 岷江婆婆还是耐着性子道,“若是有人这时候拿刀子切下你一块肉,你的神相便会在同样的位置少一块。好比说在这地方切一块 她从红山娘娘手中接过一根筷子,在盆中的血太岁身上比划一下,道:"你的脑袋便会相应的少一块,就像是被切掉了一般。在这里切一块,你整个头就不见了。 红山娘娘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抱起盛放自己真身的脸盆唯恐被人抢了去。 玉天城召集几位香主,商议道:“娘娘留在总坛,目标太大,如今可以藏身在水盆里,方便我们转移。我们立刻分头行动,将娘娘和岷江婆婆带离总坛,把她们藏起来,免得被人寻到。 萧香主询问道:“藏到何处? 玉天城目光闪动,道:“我目标太大,反倒是你们方便躲藏。 众人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只见这只雄壮免子两丈多高浑身是肉,肯定是别人的第一目标。 蘑菇炖兔子,更有滋味,坛主肯定吸引人…"-位符师刚说到这里,脑袋被人拍了一巴掌。 路香主问道:“那么,谁带走娘娘和崐江婆婆? 众人沉吟不决。 目标小的,实力不济。实力强的,目标也大。 这时,呼呼的风声传来,热浪逼人。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陈实脑后飘浮着一座小庙,伴随着这少年剑诀向前一指,便有一道火球从小庙中飞出,直达三丈多远。 火球到三丈外,嘭地一声爆开,顷刻间膨胀到方圆丈余澎湃的气浪险些将旁边的香堂屋顶掀飞! "好法术!"众人齐声喝彩。 陈实却愁眉不展,蹲在地上苦苦思索,突然一跃而起又是一道火球飞出。 这次火球只有指头大小,顷刻间飞出十多丈,轰然爆开威力比之前更强! 陈实剑诀连连向前刺出,一道又一道火球飞飞出,火球越来越小,距离越来越远但爆发出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不断轰隆隆的炸开,顷刻间四周房倒屋塌! 红山堂上下,面色阴沉 突然,那些小小的火球围绕陈实团团飞舞,跟随他的手掌而动,陈实一掌拍出,火球随手而动,掌力吐出时火球也自爆开,将面前一座假山炸得粉碎! 路香主又惊又怒:“拆我总坛? 他霍然起身,肩膀上多出一只大手,将他摁了下去,玉天城另一只手拿着一根钢锉,试图把自己的免牙磨短一些,道:“他正在潜悟前夕,由他去。 路香主见他磨牙,想笑又不敢笑。 兔子的牙齿长得太快,需要经常啃东西才能磨短一些。 玉天城自然不能像兔子一样啃东西,只得手动打磨。 秀才教头将火符演变为法术,的确厉害了许多。 路香主由衷赞道,“这种法术施展起来,单个不如火符但施展速度快,许多火球聚在一起,威力反倒更强! 他刚说到这里,只见陈实招法陡变,演变为水符,一道涓涓细流自小庙中飞出,宛如一道水龙,随着他的手势剑诀而动。 呼啸间,水势越来越大,澎湃有声,宛如一道河流随着他的身躯而舞! 先前陈实的火法,刚猛霸道,而水法则是尽显掌力雄浑与多变! 路香主看到玉天城的目光一直在陈实身上,道:“堂主他的动静太大,不适合带走娘娘与姥姥。 玉天城轻轻点头,陈实试图将符转化为法术,法术的动静很大,气血波动也是惊人,想要瞒住高手实在太难了. 突然,陈实脚下生火,脚踩火焰而行,衣裳鞋子被点着 黑锅慌忙端着一盆水泼过去,浇灭陈实身上的火。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狗子便火了火,大家都舒了口气: 陈实脚底生出大水,试图脚踩波浪而行,然而四周水势越来越高,陈教头法术失控,沉入水中,险些自己把自己淹死。 黑锅跳入水中,一路狗刨,把陈教头救出来, 法术力量消散,大水消失, 玉天城眼睛一亮,道:“秀才教头不靠谱,但狗子靠谱!岷山婆婆和娘娘,都交给他们!我们来分散城中大员的注意力,让他们脱身! 路香主迟疑道:“把娘娘的安危,系在一条狗的身上堂主,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玉天城让厨子去分割鱼肉,一人带走一块二十余斤的鱼肉作为这几日口粮,道:“路兄弟,你这些日子是否察觉到秀才家的狗子不正常? 路香主疑惑道:"哪里不正常?明明很正常啊!狗子下水救主人,很正常。狗子灭火救主人,也很正常。 玉天城道:"我也觉得它很正常,但是其他狗子这么做你觉得正常不正常? 当然是邪祟!“路香主断然道"其他狗子这么做, 玉天城听到这里,笑道:"那么,娘娘和姥姥,便交给秀才!我觉得有黑锅在,娘娘和姥姥一定活得比我们时间长!" 厨子将大鱼分割完毕,陈实和李天青各分一块鱼肉。玉天城看了看黑锅,命人多分给他们一块鱼肉,沉声道:"诸君,总坛目标太大,我们分成十拨人马,化整为零分散到各地。记住,魔域边缘不能去,府衙与各位大员家不能靠近,大兴禅寺不能去。躲起来,躲得越严实 越好!远离人群,避开蘑菇! 众人纷纷离去。 "天青兄弟,黑锅兄弟,娘娘和姥姥便拜托你们了。 玉天城郑重其事,向李天青和黑锅长揖到地,道,“此次魔变,若是能活下来,再与诸位把酒言欢! 李天青还礼,直起腰身时,却见黑锅前爪抱拳,长揖到地,竟也跟着还礼。 至于陈实,则呆呆出神,似乎刚才被自己的法术失控淹得脑子有些不太好使 玉天城离去。 李天青见红山娘娘和岷江姥姥各自端着一个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连忙道:“你们先把盆放在车里。 黑锅抬爪,拍了拍木车,木车咔嚓一声,张开血盆大口 长舌乱窜。 李天青吓了一跳,向里面看了看,但见车中红光一片血肉蠕动,不知有多深。 红山娘娘和崐江姥姥各自把盆放入车中,二人咻的一声钻入各自真身,消失不见。 木车闭上嘴巴,又是普通的木车模样, 李天青定了定神,正欲动身,却见黑锅跳到车里,翻出陈实的小刀,给自己来了一刀,然后用自己的血研磨朱砂,磨好之后,便开始描摹木车上的符箓轮廓。 李天青见它一丝不苟,暗道一声惭愧,也上前描摹起来 一人一狗描摹一遍,黑锅跳上车,取出罗盘,向李天青汪了一嗓子,李天青醒悟,连忙爬到车上。 黑锅瞥见自家分到的三块鱼肉还没拿上车,连忙跳下去 将三块鱼肉扛到车上放好 李天青面红耳赤,连忙搭手, 陈实痴痴傻傻的坐在车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黑锅叫了一声,木车启动,在罗盘的控制下驶出红山堂总坛,沿着街道一路七拐八转,灵巧的避开一个个蘑菇巨人。 玉天城目送他们远去,这才纵身高高跃起,跳到另一条街,而后再度跃起,吸引一批蘑菇巨人的目光,飞速追赶过去。 同时被惊动的还有城中其他人,尤其是饥肠辘辘的人们看到这么一只大兔子,更是欣喜若狂,纷纷向玉天城追去。 有他吸引他人的目光,陈实一行人便顺利出行 木车向城外驶去,突然城中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李天青 回头看去,但见一尊金身大佛出现在城中,个头比城中大部分建筑还要高,只比望月楼矮了一些。 望月楼是城中最高的楼宇,共有七重,在第七重有观星台,平日里很是热闹,金身大佛落在望月楼旁边,虽然矮了一点儿,但蘑菇伞盖却比望月楼还要庞大! 那金身大佛仿佛头戴斗笠一拳轰出,梵音大作,仿佛有千百个老和尚一起诵经! 望月楼旁边便是承宣布政司的衙门,此刻被老叫花子祸水东引,将那金身大佛引来,承宣布政使来自高家,名叫高沧海,也是一位修炼到神降境的高手, 高沧海也知此乃生死存亡之际,若是不能挡住这魔头自己的身家性命与家眷老小,只怕都要葬身在此! 他催动高家祖传绝学,文襄正气诀,元神飞出,大笔如椽,以天地为纸张,以正气为笔墨,四周金文浮现,书写华丽文章,杀向金身大佛。 李天青远远看到这一幕,心驰神遥,赞道:“高家好功法!" 他话音未落,高沧海元神便被金身大佛一把住,顷刻炼化,化作一只蘑菇头的巨人。 李天青心中一惊,高沧海还待逃脱,突然金身大佛抬脚重重一顿,头顶蘑菇头四下喷出袍子,如同彩色气流。 高沧海脑袋飞起,脖颈中生出一个巨大的蘑菇伞盖,同时身体也在节节暴涨,撑破皮肉,化作一尊蘑菇巨人, 他的脑袋、眼睛,也自化作不同的蘑菇! 同一时间,高家上下一个个修士纷纷异变,脑袋被顶的脱落,飞出,落地化作人头菇,身躯则化作蘑菇头,眼睛也长出蘑菇身子,蹦蹦跳跳。 金身大佛抬起双手,一尊尊蘑菇巨人与大大小小的人头菇和眼睛菇飘浮在空中,渐渐汇聚在它脑后,形成一个大圆,宛如佛陀的光轮竖在脑后。 魔变,开始加速。 第一百六十八章 符法精通 第一百六十八章符法精通 其他世家原本打算赶来援救高家,不料还未来到,高家上下便已经化作了蘑菇,根本无从去救, 除了高家,还有十二世家,再加上镇守太监岁学富,也算是个高手。但即便各大世家联手,也远非金身大佛的对手。 夏总兵和蒋副总兵率领边军,打算围攻金身大佛,边军对抗等闲修士得心应手,但面对金身大佛这等种,还未靠近,便纷纷化作一只只大大小小的蘑菇,飘浮在天空中,与其他蘑菇汇合, 夏总兵、蒋副总兵逃得性命,:带着妻儿老小逃出各自的府邸,四处躲藏。 费巡抚、张巡按等大员也率领家眷家臣,仓皇出逃,避 开金身大佛的搜捕。 这尊大佛脑后,大圆中的蘑菇越来越多, 这些蘑菇长着人身,体魄巨大,尤其是元神所形成的菇,更是遍体神光缭绕,甚是神圣 而那些从它们身上掉落的眼睛、脑袋所形成的蘑菇,往往比较小。 无论大小,它们都宝相庄严,如同一尊尊得道的大大小小的菩萨、罗汉、尊者、比丘、比丘尼。 金身大佛仿佛便是佛陀, 这幅景象,便宛如佛经中描述的极乐世界,佛祖坐镇灵山的景象 只是,所有的佛、菩萨、罗汉等人,统统换成奇特的着菇。 金身大佛带着它的极乐世界,依旧在城中游荡,搜寻其他生者的下落,捉到后便立刻炼化,让人变成蘑菇皈依自己。 相比城中的惶惶不可终日,李天青便显得轻松许多。 黑锅开车,载着他与陈实来到城外。 只见城外有着石人形成的森林,一眼望不见尽头,到处都是石化的人类。 魔域刚开始爆发时,陈实便催动石矶娘娘之首,形成鬼神领域,将普通人化作石人,这些石人很多是当时逃出城的人们,还有些是居住在城外的人们。 李天青计算车子行驶里程,从魔域中心到魔域边缘,有五十里的距离,靠近边缘时,有一里多宽的模糊地带那里便是魔域回廊可能出现的地方 若是逃到那里,继续前行,便有可能会卷入回廊之中下一刻出现,便是在魔域的弯顶,跌落下去。 而魔域弯顶到处都是孢子形成的彩云,接触便会被污染 城中游荡的大蘑菇,很多都是逃到魔域边缘,却被魔域回廊送到城中的修士变化而成。 "黑锅,不能再向前走了! 李天青叫住黑锅,道,“距离大兴禅寺有四十五里了, 黑锅迟疑一下,还是再向前走了三里地,这才停下。 他们寻了岷江边的一个村庄,村庄里已经没有活人,只剩下一些石人,还有些石鸡石鸭等家离家畜。 木车进村,李天青清理出一户人家,将这户石人搬出来这才请出红山娘娘和岷江姥姥 岷江姥姥惊讶地打量四周,道:“这里是曹云深那孩子的老家! 她不免睹物思人。 当初,曹云深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便经常跑到村外的崐江河边,爬到岸边的老柳树上往下看 河岸边,人们敲锣打鼓,放鞭炮,点香坛,洒酒水,跳祈福舞,很是欢闹。 香火袅袅,孩提时的曹云深看到宽阔的江面,,一只巨大的黑色鲤鱼静静地在水中看着岸上的人们。 她是如此之大,像是藏在水中的小岛。 可是,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 黑锅去烧饭,李天青去打下手,帮忙烧锅,晚上吃红烧鱼,陈实则像是梦游一般,独自来到村外,犹自魂不守舍的想着符篡与法术。 他在红山堂中试验最简单的火符和水符时,发现从符到法术,并不完美,容易失控。 他的法术只是简单的从平面状态的符箓,化作立体的法术,从平面到立体,变数太多,需要操控的东西也多失控是理所当然。 但是与人战斗时,倘若失控那就危险了。 他必须要熟练的掌握这些法术, 他知道一遍一遍的练习没用,其最需要锻炼的,是自己的脑子。 他在脑中练习法术,一遍一遍的构思完善法术 这不仅仅是学习,同样也是创造,运用! 过了良久,陈实卷起裤腿,脱下鞋子,来到江边。 他双脚踩在水中,感受江中水流的动向。 突然,他纵身而起,向江中跃去,他脚步落在江面上一朵浪花向上腾起,恰恰落在他的脚下。 、陈实脚踩浪花,浪花将他身形托起,让他在江面上行走奔行, 他纵身翻腾,矫健如同鱼龙,水面也跟着他翻腾,只是没过多久,他便控制不住水流,噗通跌入水中。 陈实一次又一次游上岸,潜心思索一番,再度入水。 岷江姥姥拄着比自己都还要高很多的拐杖,站在江边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又是一个江边的少年。 如当年的曹云深。 "他的天分也是极高,可是他会像曹云深那般,被城市的权力财富迷惑么?“她低声道。 她真身从水盆中跃出,悄然无息的潜入岷江, 陈实在江面上行走,感受到水的力量在脚下流动,一只 小岛般庞大的黑鲤鱼在帮他熟悉水性,帮他纠正法术中的错漏。 每当他落下时,便恰有浪花腾起,水像是另一个他,随着他起舞。 陈实掀起的动静越来越大,浪涛随他心意流动,涡围绕他旋转,他推手,水浪随手而行,他切下,江面分开 他在江中起舞,有鱼龙与他共舞。 陈实一次又一次纠正法术中的错漏,突然间仿佛某个关隘被打通,只觉水如有生命一般,随着自己共呼吸。 他脚踏浪花而行,一朵浪花将他送上岸边,浪头高两丈六七,托着他的身形一路前行,来到村口这才消散。 这并非岷江姥姥助他,而是他自己施展法术,在陆地上驭水行走! 陈实欢呼一声。 黑锅烧好了菜,李天青出村,打算叫陈实吃饭,听到这声欢呼,正欲开口,便见陈实脚踏一道浪花疾行而去速度极快! 那道浪花行于陆地之上,时而浪涛飞上数丈高,拍击天室,:将陈实的身形送到高处,时而贴地而行,蜿蜒如河流。 时而又如蛟龙,攀附树木载着陈实扶摇而起,时而浪花-卷,让少年头下脚上在天空中滑出一道圆环。 "这么快便悟出了水法? 李天青熟读李家典藏的各种功法,心道,“他这套法术有些像是《碧海沧浪诀》! 可是,他敢肯定,陈实绝对没有学过甚至没有看过《碧海沧浪诀》! 因为《碧海沧浪诀》需要有固走的功法,才能施展! 没有功法,只知道法术,就无法炼成! 碧海沧浪诀虽然不是最顶级的法术,但掌握在李家的手中,绝不可能传出去。 陈实竟然可以从符箓中,参悟出类似碧海沧浪诀的法术着实令他惊叹! 伴随着一道大浪裂空,将陈实送到数丈高的空中,突然大浪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陈实从空中落下,衣袂飘扬。 即将坠落到地面时,突然火光顿现,他脚下热气腾腾竟脚踩大火球,在即将坠地的一瞬间,呼啸而过! 李天青目瞪口朵,只见陈实双脚踩着火焰,在林间穿梭灵巧如飞燕投林,上下翻飞,轻便至极! 《真火炎焱功》中的法术! 李天青心头大震,《真火炎焱功》是马家的一门功法虽非最佳的功法,但也不可能外传! 只有对马家有功的人,才可能传授这门功法。 而授予神通,也往往只是授予部分神通,不会全教! 陈实的法术,与真火炎焱功的法术很像,仿佛一母同胞 陈实像是突然间开了窍,施展过火系法术之后,便立刻调动木系法术,李天青立刻看到费家的《万木枯荣诀》的影子。 他施展土系法术时,李天青又看到徐家《黄土大鼓玄功》中有着类似的法术! 至于金系法术,陈实反而变化更多,尤其以剑气为主各种无形剑气信手拈来。 李天青从他施展的各种奇特剑气中,看到各大世阀收藏 的许多种剑诀的影子,从大开大合的斩神十八式,到细腻如雨的潇湘剑诀,应有尽有! 在他人看来,陈实的法术中,各种剑气都有,长的短的大的小的,粗的细的,快的慢的,太过杂乱。 但在李天青眼中,陈实已经得到金系法术的三味, 到了这一步,反而不再拘泥于招法,而着重于运用。 "世家大族收藏的五种功法神通,该不会是从火符、水符等五行符中化生而来的吧?"李天青突然想道 这五种符箓,只是最简单的符箓,是许多符箓的基础。 尽管简单,想要真正掌握却并不容易。 而陈实显然是从这五种符箓中,领悟出了与当年开创五种功法的前辈一样的东西! 李天青心中不觉生出一股妒意,心道:“这难道便是孩 秀才真正的水平? 他察觉到这股妒意,不由失笑,心道:“我嫉妒这些干嘛?他需要无师自通,独自去研究符与法中的相通之处我则出生自世家大族,想学哪种就学哪种。未必就比他逊色!" 陈实五种法术施展一遍,各种剑气散去,落地时衣袖一抖,试图催动饕警吞天法,袖口洞开,宛如饕餐大口吞噬一切! 他的前方,一株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摧折,咔嚓一声挡腰折断,树冠呼的一声被卷起,向他袖筒中落去! 同时地面震颤,大树的树桩也自震动,连根拔起,带着厚重泥土和一道道长达数丈的根触,一起向他袖筒中飞去! 李天青目瞪口朵! 正在震惊时,只听轰隆一声,那树冠砸在陈实身上,将 他砸翻在地,接着树桩飞来,坐在陈实身上。 李天青连忙扑上前去救人,好不容易挖出泥土,把人救出来,探了探鼻息,还有气,这才放心。 "小十,先别练了,黑锅叫咱们吃饭呢。"他想起正事忙道。 陈实头脸都是土,脑袋倒是清醒很多,精神异常亢奋急促道:“天青,我觉得饕餮吞天法可以施展出来,就是太耗气血,我适才施展的时候,就是气血跟不上,这才被埋!待我气血充裕,便可以施展出来了!" 李天青笑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赶紧吃饭!" 两人回到村中,黑锅坐在椅子上看书,翘着二郎腿,见到他们回来,陈实一身是土,放下书,不悦的叫了一声 陈实连忙去打水清洗身上的泥土 李天青凑到跟前,看看狗子看的是什么。 书上一堆鬼画符,还会动,饶是他学富五车,也是两眼一抹黑。 "连狗子都这么勤奋,小十更是玩命修行,我若是不努力,以后便只能跟红山娘娘一起吃饭了。"他心中暗道 旁边,红衣小女孩端着碗,独自蹲在墙角吃饭 岷江婆婆不爱吃鱼,没有上桌。 他们日夜勤修苦练,日子倒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便又是十多天过去。 这日,陈实正在催动天之宫,淬炼黑色金丹,突然怔住,又惊又喜道:“我有名字了!天青!娘娘!姥姥!我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 他连声欢呼,激动莫名, 李天青也终于记得陈实的名字,替他开心。 黑锅合上书本,张开大口,将那卷鬼书塞入口中,露出欣慰笑容。 它终于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 这一日,拱州城中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那尊金身大佛轰然坐下,不再追击其他幸存者。 它的身下生出一条条近乎透明的白色菌丝,扎入大地之中,向地底不断蔓延, 而在它的脑后,蘑菇巨轮也不在旋转,一尊尊有如菩萨罗汉尊者的蘑菇巨人各自盘坐,口中诵念佛经,音大作,震耳欲聋。 金身大佛的蘑菇脑袋上,一个个圆圆的洞口突然张开仿佛一个个巨大的烟囱。 “噗! 这些烟囱向上喷出一道道灰白色的气流,被大佛金光照耀,映照出七彩斑斓的颜色! "这株金身大蘑菇,好像成熟了,n 沙婆婆带着青羊、虬髯大汉远远张望,露出疑惑之色道,“百日成魔,按理来说,需要一百日它才会演变成魔。现在时间未到一半,它怎么就成熟了?" 虬髯大汉忧心忡忡,道:"让我更加担忧的是,除了老叫花子被我们逼得出手一次,其他散人至今未曾出手过他们难道就不怕惹出大乱子么? “不!他们不怕。 青羊道,"他们在等待这只魔种成熟,变成魔!他们想弄只魔玩玩! 第一百七十章 大员的屁股 李天青小心翼翼向田螺壳内部走去,只见田螺壳中还算宽敞,最宽处有两丈左右,高也有两丈多 往里面走十多步,便越来越小,转一个弯,便只有一丈再转两个弯,勉强能容纳一人。左右。) 陈实的饕餮吞天法,并非把人缩小,事实上被此法作用的人或物,没有丝毫变化,变化的其实是法术的载体。倘若这门法术是作用在水盆上,水盆内部的空间便会变得无比广阔,作用在自己的袖筒上,袖筒便有如一个巨大无比的布袋, 陈实将这门法术作用在田螺壳上,田螺壳没有变大,但内部的空间变大,让他们可以藏身, “这门法术颇为损耗气血,不知道小十能坚持多久。 李天青有些担心,倘若陈实坚持不住,田螺壳内部空间恢复如常,他们这些人便会立刻撑爆田螺壳,暴露在天姥会与费天正等人的面前! 那时,便任人宰割了。 "大人,锅里还有些剩菜,味道还很不错。 一个声音传来,“我让人热一热。 "嗯。加点蘑菇放在汤里,可以多吃一些。 像是巡抚费天正的声音,“外面的人,也都分一点儿。 螺壳中,陈实与李天青对视一眼。这些人显然已经饿坏了,虽然是他们等人吃剩下的,但还是热一热吃了, 陈实眨眨眼睛,心道:“他们吃的蘑菇,到底是蘑菇还是从人身上长出来的蘑菇? 他听着外面的声音,来到村庄里的人约有百数,除了五 天正与几个天姥会的香主、教头之外,其他人多是十二世家的大人。 如今还能剩下这么多人,也算是很了不起了, 陈实小心翼翼的探出脚,落在地上,带着螺壳慢吞吞的向外走去。 李天青见状,心提到嗓子眼里,唯恐他出错,被人发现 院子里人来人往,若是一直留在螺壳里才是危险,很容易被人踩到。 陈实看不到外面,只能慢吞吞的往前走,试图走到墙边 到了墙边,比较阴暗,就很难被人发觉 "奇怪,没有寻到那些人。 这时,武道正的声音传来,"他们肯定没有跑远,若是逃出去的话,必然瞒不过天姥。 费天正问道:“还是没有寻到血太岁么? "没有。不但血太岁不见了,岷江姥姥也不见了。 武道正道,”还有那只兔子,也没抓住。 陈实闻言,心道:"玉堂主没有被抓住?这倒是个好消息!不过,玉堂主的鱼肉只怕早就吃完了,他是怎么活 下来的? 他突然想到玉天城可以吃蘑菇生存,稍稍放心。 "武道正,你再去找找,看看是否还能找到什么吃的。 总督严九铃的声音传来,道,“先前住在这里的人能吃到鱼,说明崐江中还有鱼,你去找几个水性好的去江边打捞一些鱼。 “是! 武道正匆匆出门。 陈实努力的向墙角走去,这时费天正的声音传来,道"武道正该怎么处理? 陈实怔住。 天姥会堂主武道正,不是同候这些官老爷的么?怎么突然间就说到如何处理了? 费天正叹了口气,道:“武道正倒是忠心耿耿,可是必须要处理掉他。金身大佛已经扎根,吸收其他蘑菇的养分,魔变即将结束。魔变结束后,朝廷必会派人来拱州调查。平日里他们不来调查,拱州哪里都好。一来调查拱州哪里都不好。 众人心中凛然。 拱州是什么鸟样,他们比谁都清楚。 往日他们这些世阀之家的大员守着拱州这一亩三分地纵容天姥会、漕老会、盐老会等帮派,导致拱州风气败坏,到处都是坑蒙拐骗, 其他地方炼一面万魂幡也就罢了,拱州可以炼三四面! 这些万魂幡,就是那些死在农庄的秀才魂魄炼制而成! 往日里朝廷根本不会派人来查拱州,但但魔变结束,一定会派人前来! 那时,大家屁股都不干净,以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必定都要去菜市口走一遭! 都指挥使杨归道:"费大人说得对。金身大佛成熟,魔变结束,我们十三世家除了高家全军覆没外,其他人可以存活下来,在朝廷来查之前,咱们须得把屁股擦干净屁股擦不干净,都得死!" 张巡按悠悠道:"天姥会是不干净的屁股,漕老会也是还有盐老会,同样也是个不干净的屁股,也要擦干净 提刑马大人道:“红山堂呢?红山堂平日里可没有作恶相反,红山堂替我们维持秩序,四处铲除邪素,此次魔变前夕,他们出力也不小。 岑太监点头道:“红山堂可以留下,也是我们的功劳。 “两位大人,错了! 蒋副总兵冷笑道,“红山堂也是个不干净的屁股!红山堂每年孝敬给诸位的银子可不少,到时候朝廷来查,随便一个人咬出来,大家都要出事!大明的王法,贪墨六十两银子便要枭首示众!诸位贪了多少,诸位心里有数 诸位大人各自面色有些挂不住,岑太监笑道:“如今谁还没贪过?n 蒋副总兵道:"王法就是如此!此次魔变,必须要有人来承担罪名,必须要有人来背锅! 费天正道:”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天姥会要抹除漕老会、盐老会也要抹除,红山堂也不能例外!岑大人马大人,你们以为呢? 两人各自低头:“巡抚大人说的是。就这么定了。 陈实藏在螺壳中,心中不免生出免死狐悲之意,心道:武道正和天姥还在为这些老爷忙前忙后,殊不知早就被人卖的干干净净。不过,魔变真的要结束了么?" "还有一点。 总督严九龄道,“魔变这个锅,谁来背?大报国寺可不好招惹啊。 众人各自沉默下来 大报国寺,佛门圣地,高手如云,苦竹禅师只是其中最强的高手之一。 若是揭露真相,说就是苦竹禅师魔变,只怕大报国寺的 报复也不是他们所能承受 "这些大官,平日里看起来高高在上,没想到事到临头各种纠结,畏首畏尾! 陈实不知不觉间已经挪到墙边,小心翼翼地顺着墙角的下水口往外挪。 "要不,就说是散人做的。 院子里传来茶马司顾大人的声音,“反正这些散人平日里坏事做尽,不在乎再多出一个骂名。 "是极是极!"众人纷纷拍手笑道。 陈实走出下水口,突然脚下一空螺壳骨碌骨碌的从墙角摔了下去。 陈实心中一惊,不敢动弹 院子里的高手实在太多,费天正、夏初礼、严九铃等人 都是各大世家中的好手,修炼到神降、炼虚境界的存在若是他们突然暴露,黑锅未必能保得住他们! 他听到院子里传来几个脚步声,向院外走来,不由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 正在这时,一个孩童捡起地上的螺壳,对着自己的耳朵像是在听螺里的风声, 他是一个小男孩,应该比较受宠,1能够存活到现在,想来家里的大人费了不少心。 黑锅立刻跑到田螺入口,对着那小男孩的耳朵窃窃私语 那小男孩咯咯笑了起来,抓着螺壳向前飞奔。 "严昊,不要走远!"严九龄的声音传来。 那小男孩应了一声。 过了片刻,黑锅又在螺壳里窃窃私语,小男孩严昊带着螺壳来到村口,将螺壳放下,转身又跑回村子。 陈实松了口气,从螺壳中走出, 他迈出螺壳的刹那,身躯从蚂蚁一般细小,陡然恢复正常。 李天青、红山娘娘、黑锅和木车也相继走出螺壳,各自恢复如初,不禁啧啧称奇, 那个名叫严昊的小男孩远远地看着他们,露出好奇之色似乎在纳闷为何人和车,可以从田螺里钻出来 陈实向他挥了挥手,立刻催动木车离开此地。 "必须寻到岷江姥姥和玉堂主! 陈实心道,“这些官员过河拆桥,必须告诉他们,早做防备!" 木车驶到崐江边,却见天姥正在江中兴风作浪,张开大口,长舌飞舞,向江中的大鱼卷去! 那条大鱼,正是岷江姥姥! 武道正与其他几个香主,与天姥联手,围攻江姥姥岷江姥姥被陈实封为岷江龙王,拐杖一挑,便掀起滔天大浪,与天姥碰撞一记。 天姥闷哼,抵挡不住,武道正挥动骷髅元阳问心锤,颗颗骷髅头飞出,钻入水中,扑在岷江姥姥的身上便撕咬。 其他三位香主各自催动元婴,元要穿过层层水浪,向江姥姥杀去! 陈实见状,不假思索立刻飞身冲上前去,喝道:“速战速决!" 红山娘娘比他冲得更快,呼啸一声便冲到最前方,一掌印在武道正的后心! 武道正吐血,被打得向前飞去,还未落下便被岷江姥姥的拐杖扫在身上。 他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咔嚓咔嚓,很是清脆。 便见红山娘娘和崐江姥姥一上一下他向后砸去的同时,但扑击天姥! 嘭地一声,天姥额头凹陷,随即神相被打出! 岷江姥姥的真身从江中飞身而起,甩动巨大的尾巴,扇在天姥的脸上, 红山娘娘重重一击,打在天姥的神相上,将她神相打得爆开! 陈实和李天青则奔向那三个香主,二人各自祭起金丹陈实脚下突然水浪涌起,速度大增,瞬息间已经来到其中一人身后! 那人是新晋的采生堂香主,名叫庞真,此刻祭起元婴扑 击岷江姥姥,元婴来不及回防,"陈实便已经到了身后, 但他毕竟境界比陈实高出很多。 陈实的金丹是黑色,只是金丹四转,距离金丹九转还差五转,更别说从金丹到元婴,还有个质的飞跃,因此他丝毫不放在心上。 他脑后神龛飞出,神胎掐剑诀,便要一道术法将陈实斩杀! 陈实一掌拍来. "好快!。 他的法术还未来得及爆发,陈实的手掌已然印在他的后心,掌力进发,数十道细小的火球侵入他的体内! "嘭!" 庞真身体炸开,四分五裂! 陈实脚下不停,脚踩大浪冲天而起,抖动衣袖,袖筒顷刻间变得混圆,将另一个造畜堂香主的身形拉得向上飞起。 那人应变极快,立刻召回元婴 他的身躯被饕餮吞天法拉得向陈实袖筒中落去,元婴却呼啸飞来,直刺陈实眉心! 元婴快,陈实更快,脑后小庙中一道道剑气疯狂射出项刻间造畜堂香主身躯便千疮百孔! 他的元婴失控,擦着陈实的脸颊飞出,轰然炸开,江面顿时被炸得掀起一波高达十数丈的巨浪! 另一边,李天青周身遍体玉轮,将另一位蜂麻堂的香主杀得遍体鳞伤,只是一时间拿不下他。 那位香主也立刻召回元婴,元婴正在回来途中,陈实已然剑指一动,九天之上雷声滚滚。 那位香主心中一惊,正欲躲避雷霆,突然脖颈一凉,接着脑袋飞起。 他失神那么一瞬,便被李天青抓住机会,一道玉轮飞出斩断脖子。 "快走!“陈实高声道 红山娘娘和岷江姥姥飞速扑来,崐江姥姥真身载着他们在水中呼啸而行,木车在那边无人自动,疯狂行驶 同一时间,村庄中费天正、夏初礼、严九龄等拱州大员纷纷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向这边望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费天正哈哈笑道,“岷江姥姥和红山娘娘,竟然都在此地。看来我们可以吃很久了! 陈实心中紧张万分,远远看去,只见这些拱州大官的身上脸上头上,竟然长着大大小小的蘑菇,浑然不是从前 的雍容与风流。 正在此时,拱州城中突然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陈实匆忙转头看去,但见畜立在城中,金身大佛脑后的那道顶天立地的蘑菇巨轮,此时正在崩塌! 那巨大的声响,正是蘑菇极乐世界倒塌发出的声响! 魔变,成了?“陈实瞪大眼睛 费天正等人顾不得抓住陈实,急忙也向拱州城看去,脸色阴晴不定。 蘑菇巨轮坍塌,表明金身大佛已经将“养分”吸收完毕魔种,彻底成长为魔! 天空中,照耀不休的金光也黯淡下来,!魔域的力量在逐渐消散。 魔域在消失! 武道正咳血,:狼狈不堪的飞身而起,来到费天正等人身边,急促道:"大人,那几个小子伙同岷江姥姥… “噗。 费天正一掌拍下,武道正的脑袋爆开,连元神也被他这一掌震碎,尸体从空中坠落下去。 费天正面色淡然,取出手帕擦去手上的血迹,道:“诸君,我们必须擦屁股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魔如梦 此次的魔变,处处透露着不合理 先是苦竹禅师从尸中生魔,然后是魔变的天数变短,如今魔变消失,只剩下金身大佛还坐镇在城中,顶着一个巨大的蘑菇头。 青衣乐师看向那尊金身大佛,露出忌惮之色 即便是他,也不敢轻易招惹一尊成熟的魔, 魔种生根发芽,吸收掉一切养分。 魔已成。 城中,一个个散人的目光也都落在这尊金身大佛身上目光热切。 一尊成熟的魔,对他们来说也是稀罕物件,值得收藏研究。 只是谁也没有提前出手 这时候出手,容易成为众矢之的,遭到他人的围攻。 散人没有领袖没有首脑,只是一群抱着相同理念的人,善恶是非不重要,规矩也不重要,随心所欲,率性而为因此散人之间也常有战斗发生 甚至,散人之间内斗,有所死伤的事情也常有发生! 现在,谁都不想成为被围攻的那个人。 尤其是要面对一尊魔和众散人的围攻, 地上散落的蘑菇巨轮已经彻底腐烂,化作黑水。 许许多多人的头骨堆积在一起,小山一般,从眼睛鼻孔嘴巴里还在汩汩流着黑水。 就在这时,突然那尊金身大佛的蘑菇头竟也有黑水流下滑过大佛的身躯。 接着,伞盖下一只只巨大的眼球滚落下来,跌落一地,滚得哪儿都是。 金身大佛的蘑菇头竟然也开始腐烂,崩溃坍塌! 青衣乐师猛地一拍茶桌,霍然起身,瞪大眼睛向金身大佛看去,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华黎夫人也来到窗边,不可置信的望向那尊正在腐朽崩塌的大佛。 他们知道这尊大佛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变化但是忌惮于其他散人,不敢上前查看。 另一边,老叫花子、萧王孙等诸多散人也呆呆地看着这一暮,有些难以置信,但同样忌惮于其他散人。 突然,一只青羊仰着头,轻快的迈着蹄子,踩在街道的 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径自来到那尊金身大佛前。 青衣乐师紧紧握拳,踏前一步,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动手。 "五湖散人的坏种兄弟!"他吐出一口浊气,面色有些不悦,想起了当年被五湖散人欺辱的日子。 其他散人也认出这只青羊,各自面色不善 五湖散人四处作恶的时候,青羊和九尾狐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起出没在案发现场,不少散人都曾被他们教训过。 有时候还有另外两个恶人,刻碑人和养蜂人,也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有的散人活下来,记仇,但不敢动手 有的散人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哥五个打得一命鸣呼, 也有人称他们为恶霸五人组, "五湖散人虽说死了,但留下了四兄弟,都是极为不好对付的主儿。 青衣乐师低声道,“骚羊出现,其他三人应该也藏在附近吧?" 那只青羊来到金身大佛身边,突然人立起来,两只前蹄又腰,环视一周,笑道:“诸位,我不是散人,我没有你们的那些顾忌,我帮你们看看。你们不要打我! 藏在不远处的虬髯大汉紧张得握紧拳头,小声叫道小浪蹄子,你不要惹火! 青羊身躯一晃,变得越来越高大,站起来与金身大佛差不多高,探出利爪般的前蹄,在金身大佛檀中穴的破绽处轻轻捅了捅。 它不捅还好,一捅便惹了麻烦 青羊的爪子锋利,捅一下金身大佛身上便多出一个大窟隆! 青羊呆住,只见那尊金身大佛像是吹满了气的猪尿脬此刻被捅破,便往外喷出阵阵腐臭之气! 青羊连忙后退,不料金身大佛的伟岸身躯竟像是泄气的皮襄,逐渐干瘪下来! 这个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预料不到。 青衣乐师急忙从窗口飞出,一道青光伴随一声弦动,他的身形便出现在金身大佛身前。 与此同时,萧王孙、老叫花子也各自奔向金身大佛,待到他们来到跟前,却见四周的巷子里和街道上多出了十多个身影,或者熟悉,或者陌生,都是潜伏在拱州城中的散人。 有些存在比青衣乐师还要强大,不弱于巅峰时期的苦竹禅师,行走之时带来莫大的压迫感。 还有一个书生背着书箱,书箱里却坐着一个童子,老叫花子看到这童子,面色惊恐,悄悄后退一步, 众人来到金身大佛前,只见这尊大佛体内的腐臭之气已经跑了大半,臭气还在往外喷, 大佛已经摇摇晃晃,坐不住身形,蘑菇头也被风儿吹得四下乱倒。 他们顺着金身大佛胸前的破洞看去,只见这尊大佛的肉身已经空了,只剩下一些白色透明的菌丝,而这些菌丝的走向,竟是直达地底! "我们被愚弄了!" 书箱里的童子面色一沉,猛地抬手,金身大佛的蘑菇头飞起,被生生拔掉。 他飞临大佛上方,从脖颈向下看去,但见大佛体内血肉全无,被菌丝当成养分,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苦竹禅师的人皮! 青衣乐师屈指一弹,铮的一声,一道琴音传出,金身大佛顿时被掀飞起来,只见金身大佛坐下的地方,到处都是菌丝,一根根菌丝连接着大地,扎入地底,形成一个菌丝通道! 这条通道直达地底深处,里面有风传来,呼呼作响,冒着丝丝凉意。 众人面色阴沉. 有风的话,就意味着有另一个出口! 地底的东西,早已从另一个出口逃脱! 青衣乐师挥了挥衣袖,一道琴声射入菌丝通道,接着地底传来琴音,音律悠扬,在地底穿行,很快便来到地下数里深浅! 那琴音化作宫商角徵羽各种音符,在地底数里深处飞速向远处冲去,来到十多里外,突然向上升起。 “咻! 远处,拱州城西,岷江边,突然一处地肺被澎湃的琴音冲开。 琴声婉转,只见一天女抚琴,飘荡在空中,飘然若仙。 青衣乐师散去法术,天女抚琴的异象也随之而散去。 众人面色都有些难看 华黎夫人眉飞色舞,向身旁的丁叮悄声道:“金身大佛并非魔的本体,其实也是魔的养分。这尊,愚弄了所有人,让人以为大佛才是它的本体,它却暗暗把大佛吸干,悄悄脱身。可笑我们这些散人自以为聪明绝顶,定能拿捏这尊魔,不料却是竹篮打水。 丁叮问道:“它的真身会跑到哪里去?一尊魔跑了出去只怕天下即将大乱了! 小丫头忧心忡忡,丝毫没有华黎夫人的兴奋劲儿 华黎夫人笑道:"这就不知了。这时候魔域散去,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能识破它? 丁叮更加担心。 华黎夫人顶了顶她的肩头,笑道:“一个不成熟的魔而己,算不得什么。它若是成熟,还有些麻烦。但它急于脱身,并未彻底将这方圆百里化作魔域,也未曾彻底吸收魔域中的魔道,它不露出真身还好,若是显露真身肯定会被人掳了去。 她的声音不大,此刻四周却很是安静,所有散人都在听她的话语。 它被大报国寺镇压炼化了数千年,已经变聪明很多知道要避开天外真神的目光,知道人世间的险恶,也知道在成熟之前有着很多厉害的人物能对付自己。 华黎夫人悠然道,“它还不成熟,因此会行走在人世吸收人世间的魔性,让自己彻底成魔。这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修行。说不得,它也可以成为散人。 丁叮眨眨眼睛一个披着人类的皮囊,追求魔道,行走于人世的魔? 它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不禁遇想。 诸多散人纷纷散去,去追击那个尚未成熟的魔, 青羊则将苦竹禅师的皮表卷起来,扎成一捆,笑道:还可以炼宝。 丁叮好奇的看着这只羊,华黎夫人却很是警觉,,悄声道“离它远一点,他们几个兄弟都不是好人。 青羊见到她,将佛皮夹在腋下,笑道:“原来是弟妹,好些日子不见了。 华黎夫人被他臊得脸蛋通红,拂袖离去。 丁叮连忙跟上,心道:“夫人果然与陈公子的爷爷有一 腿。那么公子岂不是要叫夫人为小奶奶?对了,公子哪里去了? 青羊带着佛皮快速来到虬髯大汉身边,将佛皮交给他,道:“小亮,咱们算是得了最大的好处。这佛皮了不得可以炼成法宝。可惜少了头…婆婆呢? 虬髯大汉接过佛皮,道:“去寻小十了。 另一边陈实站在崐江姥姥的脑袋上,呼啸前行,直奔拱州城而去,喝道:“黑锅,能干扰这些强者的意识么? 黑锅回头看去,但见后方费巡抚严总督夏总兵等人御风追来,距离他们还有数里便催动法术, 它虽然可以影响神降境、炼虚境的修士的思维意识,但距离太远便无法干扰,数里距离,已经足以让费巡抚等人一道法术灭了他们! 正在此时,陈实远远看到岸边站着两个身影,一个是无尘和尚,另一个却是个妙龄少女,俏生生站在无尘身旁 头上戴着青纱冠,恰恰可以遮挡住容貌。 无尘和尚单掌立在胸前,遥遥向陈实见礼。 陈实匆忙之中还礼,只见风儿吹过,掀动那少女面上的青纱。 陈实惊鸿一瞥,心神大震,如见天人,只觉心头怦怦乱跳:“世上怎么竟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儿? 那少女浅浅笑着,伸手擦了擦无尘和尚光亮的脑门,像是在擦拭上面的灰尘。 陈实收回目光,继续逃命, 无尘和尚也收回目光,面色肃然,道:“师叔,我们走吧 少女笑道:"既然你叫我师叔,那么你便不必死了。你师父叫苦竹,那么师叔我应该叫什么才好?我可不想苦哈哈的。 无尘和尚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看她,道:“师叔,我是晚辈,岂能给师叔取名?折煞我了。 少女侧头想了想,道:“你们这群秃驴,天天在我面前诵念佛法,自己却满肚子的歪心眼儿。《金刚经》中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也罢,我便各取一字,与你们佛经反着来,叫做应如梦。 应如梦道:"走罢。免得被人追上来。有些家伙我可打不过。 无坐和尚在前面带路,1但实则是被这魔女胁迫,不敢不走。 至于走向何方,他也不知,但脑海中总有一个意识在影响自己,告诉他应该往哪儿走。 "无尘,适才那个少年是谁?”应如梦询问道。 "陈实,一个赶考的秀才。 无尘和尚不敢隐瞒,道,“他死在十年前,当年曾名满天下,五十省第一,得到真神赐下无上的先天道胎,有着孩秀才的称号。此次师父便是奔着他而来,稍加考验便打算让他做转世灵童。 他非常危险。 应如梦轻声道,"要远离他,他体内藏着令我也恐惧的东西。 无尘和尚微微一怔,回头望向陈实远去的身影,疑惑道“孩秀才非常危险? 应如梦道:"你师父,肯定被他体内的东西吃了。 无尘和尚瞪大眼睛。 他虽猜测出苦竹禅师是死在陈实等人之手,但不知陈实等人是怎么杀死苦竹的,没想到竟是被陈实吃掉的! 我适才警了一眼他身边的黑狗,那条狗与我对视,竟 试图扭曲我的意识。 应如梦轻声道,“我原本想拿下它,但不经意间看到了陈实体内的东西,深感恐惧。" 无坐和尚怔然,能让这尊未成年的魔也感觉到恐惧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 "呼 一道道法术带着毁天灭地的波动,自他们头顶飞过,直奔陈实而去! 接着费天正、夏初礼、严九龄等人的身影飞过。 其中一位大员警见应如梦和无坐二人,动了灭口的心思一道法术砸下来。 "这些蠢货,真该先把他们吸收掉! 应如梦信手一挥衣袖,那道法术消失无踪,她看向那沿 着岷江奔向陈实的法术狂潮,脸色微变,催促道,“此乃是非之地,我们快走!再不快点,就逃不出去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打爆拱州 沙婆婆、萧王孙和虬髯大汉三人仰头,但见适才还晴朗的天空突然间变得漆黑,昏暗不明 城中只剩下一个个拱州大员和散人、修士的元神,或者神龛神胎金丹元婴散发的神光。还有一道道法术进发出的光芒,时不时也照亮昏暗的天空。 沙婆婆眼角剧烈跳动一下,喃喃道:"你们是否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入侵你们的道心,扭曲你们的视野 “没有啊。 虬髯大汉说到这里,突然看到萧王孙,有一种捕食的欲望 这种欲望,他压抑已久,自从修炼有成之后,他便没有过血食,如今这种欲望却被唤醒。 "婆婆,我有兽性了!“虬大汉惊叫道, 沙婆婆立刻转身向岷江奔去,飞速道:“小十已死,魂魄已经落入阴间!他肉身中有东西出来了,魔性扰乱他人道心!黑锅!快去找黑锅! 萧王孙快步跟上他,心中纳闷:“找黑锅?是找人背黑锅的意思么? 他随即醒悟,婆婆想来说的是陈实家的那条总是笑眯眯的大黑狗。 他曾在陈实家养伤一段时日,经常可以看到这条大黑狗狗狗祟祟的,明明很奇怪,却让人感觉很正常的样子, “找黑锅做什么?" 他跟上沙婆婆和虬髫大汉,心中纳闷。 他们来到岷江附近,虬大汉远远看到红山堂的玉堂主立刻双眼充血,眼睛变得血红,猛然间现出天狐真身嘤嘤叫着向玉天城扑去,叫道:“兔子!我要吃兔子 玉天城正在保护红山娘娘、岷江姥姥等人撤退,见到他扑过来,撒腿就跑,纵跃如飞。 虬髯大汉在后面穷追不舍 萧王孙心中一惊:"他被魔性引发了兽性!" 前方沙婆婆声音传来:“不用理会他!先找到黑锅! 如今李天青和黑锅都不在崐江姥姥的头顶,不知何处去了. 萧王孙快步跟上,道:“婆婆为何不用追魂类的法术寻找黑锅? "我的追魂类的法术,锁定不了这条狗。 沙婆婆飞速张望,道,“它血脉奇特,不是一条普通的狗,血脉中有些力量苏醒了,屏蔽了我的法术!小丫头黑锅在何处? 红山娘娘闻言,指向江面的另一边。 沙婆婆立刻跨江追赶, 崐江江面上,青羊还在与十三拱州大员拼命,众人无形之中都被魔性影响,出手再无顾忌, 青羊现出真身,两只羊角时而在手,时而飞出,在手便如两把十多丈长短的弯刀,大开大合,无坚不。飞出便似回旋镖,忽来忽去,笼罩范围极广,所问披靡! 但他修为再高,肉身再强,面对十三位拱州大员也有些独木难支。 这些大员最为危险的便是四面万魂幡,万魂摇动,即便是他也会被击飞! 沙婆婆落到岷江的另一边,飞速警了一眼,发现青羊没有什么大碍,短时间内不至于被十三位拱州大员打死,心道:“寻到黑锅要紧! 她一口气吹出,严九龄突然只觉烈火灼心,心脏处竟然浮现出一朵火莲花,能能燃烧! 伴随着沙婆婆这一口气,火势越吹越旺,竟似要将他的心脏烧成灰烬! 严九龄正在对青羊痛下杀手,突然心脏剧痛,想起那个小老太婆将他们拉入阴间时,他们变成了白骨状态,那小老太婆在他的心窝处种下了一朵火莲。 之后阴差把他们打回阳间,肉身恢复,火莲花一直没有异动。 他本以为火莲花已经消失,没想到在这时候发作, 一招神通就想杀我?做梦! 他的元神回归,元神双手插入体内,护住心脏,抵抗红莲业火。 但适才火莲花那番灼烧,还是将他重创。 严九龄只觉自己稍微调动气血,心脏便要爆开,当即咬紧牙关,退出战场,来到岸上,调动自己的法力,全力压制住火莲花。 “你的心脏很有趣。 一声轻笑传来,严九龄回头看去,微微一怔:“又是这个不要命的小秀才!" 向他走来的正是“陈实”,在严九龄眼中,就是个惹祸精若非此人,红山堂和天姥会的矛盾也不会爆发,若非此人,红山娘娘和岷江姥姥早就死了! 这个秀才居然还敢大模大样的走过来,当真是书读得少不知道死字有几个笔画么?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陈实”已经来到他的身边,手中捏着个心脏,心脏的 严九龄呆了朵,低头向自己的胸口看去。 他的胸口破开一个大洞,正在滴血,心脏却不翼而飞。 “陈实"笑道:“业火红莲,不错的神通。阳间居然还有人能在魂魄上有着如此惊人的造诣。 "还我心脏! 严九龄大叫一声,伸手向他手中的心脏抓去。 “陈实"面带玩味笑容,手中的心脏突然在火莲花中烧成灰,犹自保持着心脏的状态。 "还你。 他将烧成灰的心脏塞回严九龄的心房 严九龄大口咳血,自知性命已绝,猛然挥动万魂幡,但见万魂用处,化作血骷髅,乌泱泱布满天空,向“陈实”扑去! "陈实”双眼放光,突然张口,嘴巴顿时变得无比庞大下巴顶着地面,两边腮帮一边顶在街道旁边的房子上将房子挤得咯吱作响,另一边则挤到江面上。 他上唇来到十多丈的高处,张口一吸,但见万魂幡那上万只血骷髅被他一口气吸入口中,便是吃糖豆也没有这般爽利! “咔嚓!T "陈实“闭上嘴巴,脑袋恢复正常大小。 严九龄拄着万魂幡,万魂幡威力尽消,里面一个强大的冤魂也没有,全都被眼前这个少年吃得一干二净! 这件镇守拱州城的重宝,就这样变成白板一块! 他眼前一黑,肉身死亡,元神中的精气开始消散,同时被一股莫大的力量牵引,落入阴间。 阴间中,适才送他们返回阳间的那个阴差提着一盏铜灯灯光照耀而来,接引他的魂魄, 就在此时突然一条长长的舌头甩入阴间,唰地一声将严九龄的元神缠绕。 严九龄惊恐欲绝,叫道:“救我! “唰! 那长舌将他的元神拉回阳间,阴差见状,也是勃然大怒"胆敢破坏阴阳两界的规矩,好大胆子!" 他一道灯光照去,洞彻阳间的景象,只见“陈实“张开血岔大口,将严九龄的元神一口吞下! 灯光照来,要救下严九龄,不料“陈实"踏前一步,脑袋向前探出,两只眼睛目射魔光,与他灯光对照,忘川河 上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小船被震得倒飞十多里, 阴差衣袍飘扬,长发飞舞,显露出如同马脸的古怪容貌 “魔神! 马面阴差惊疑不定。 “阳间有在逃魔神!早知道,就不把这些家伙赶回阳间了!遵守规矩,反而会破坏规矩! “陈实”吞下严九龄元神,凶性大发,张开大口,用力一吸,费天正等人手中的万魂幡竟稳不住,一个个血骷髅从幡中呼啦啦飞出,向他口中落去! 江面上,十二位大员和青羊也是立脚不住,只觉元神被一股诡异莫测的力量吸住,拉着他们向岸边而去! "呼—— 三面万魂幡在短短片刻便被吸走所有冤魂,原本魔气森森的幡面,此刻变得说不出的清爽! 拱州官府祭炼了不知多少年,才炼就这几面万魂幡,竟全被废去,威力荡然无存! 众人面色惊恐,竭力压制住体内蠢蠢欲动的元神,青羊原本在和他们拼命,此刻也顾不得拼命,拼死将元神锁在肉身中,艰难无比的迈开脚步,对抗吸力,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的修为要比费天正、夏初礼等人高很多,否则也不可能与这些拱州大员对抗这么久,但依日觉得每走出一步都艰难万分,便像是背着泰山前行! 突然修为最弱的茶马使顾平安再也稳不住身形,身不由己飞起,向“陈实"飞去! 他惊恐欲绝,飞临“陈实"身前,咬牙催动法术,引动雷霆向“陈实"轰下! “陈实”挨了几招法术,浑不在意,笑道:“我不吃血肉。 他屈指一弹,顾平安周身衣衫爆开,血肉剥离,只剩下白骨和元神。 "陈实”摆了摆手,白骨也自飞去,只剩下元神,于是张开大口,长舌甩出。 忘川河上,阴差又自灯光照来,洞照在“陈实”,抢夺顾平安的元神。 这次打了“陈实"一个措手不及,那道灯光竟然将顾平安的元神抢了去,接引到阴间! "陈实“面相凶狠,叫道:“若非我好不容易逃出阴间,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凶性大发,翻身跃起,,落在巡抚费天正身后,手如利爪,插入费天正脑袋里,嗤的一声,将他的元神从皮肉之中拉出,塞入口中! 费天正瞪大双眼,双手做出击状,然而身体却僵在原地 他的心脏还在跳动,呼吸也还在,但人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空壳。 "陈实”脚步跨出,身形在江面旋转,咔嚓一声插入夏初礼的心脏,将他的元神连同心脏一起拉出身体! 张巡按、杨都指挥使等人奋力催动法术,祭起法宝,试图反抗,但一个个立不住身形,要么被拉到“陈实"身边一招击杀,吃掉元神,要么被陈实接近,吃掉元神! 顷刻间,江面上“陈实"身形闪动,!鬼魅一般,接着便是十二位大员的尸体相继跌落水中! 镇守太监岑学富试图逃脱,也没能逃出厄运,被陈实一把抓住,吞了元神。 江面一片安静。 一双双目光落在江中站在那里的“陈实"身上,红山娘娘和岷江姥姥站在黑鲤龙的龙头上,惊恐的看着这一暮 "真是好东西,好东西! 江岸传来拍手声,只听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赞道五湖散人真是不坏啊,难怪能在散人中称雄这么多年无人胆敢招惹。他在他孙儿体内,放着了不起的东西 一个书生背着书箱,书箱坐着一个童子,书生走来,那童子拍着手,连连称赞,笑道:“一尊成熟的魔。五湖散人从哪里弄出来的?又是怎么放在尸解仙的体内的? “陈实"转过身,面向他,舔了舔嘴唇,笑道:“小东西你来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小东西? 那童子咯咯笑出声来,声音尖锐,“五湖散人都不敢叫 我天阳童子小东西,你敢叫我小东西! 他突然从书箱中跃出,流光一般,扑向“陈实"! 他的修为雄浑无比,已经修炼到元神还虚的境地,只差一步便是大乘! 大乘这个境界,举世少有,不是轻易可以踏足, 但能修炼到元神还虚,也是极为了不起。 元神还虚,指的是元神化作虚空大境,心神俱化,法身俱忘,入定九年。 南宋有道之士李道纯说:“九年一定。"说的就是入定九,年,炼成元神还虚,修成虚空大境。 大明初年,有道之士张三丰说:“百年踏破虚空,与太虚同体。 炼就虚空大境后,踏破虚空,便至大乘 若是九年无法炼成虚空大境,或者无法踏破虚空,还有百年之机,用百年时间来踏破虚空,才有缘进入大乘境众 但大部分还虚境修士,皆是被困在这一境界中。大部分人修炼到这一境界,少说有五六十岁,九年无法突破的话,往往无法再活百年,自然而然就死掉了, 天阳童子却是个异数,还是个童子,便已经修炼到元神还虚的境界。就算九年无法突破,他再活百年想来也可以办到。 两人甫一碰撞,天阳童子脸色顿变,倒飞而去,嘭嘭连续撞穿一栋栋房屋,穿过一个个街道,轰隆一声砸在拱州城墙上,嵌入厚重的墙壁之中! 眼中露出骇然之色,睁开眼睛看去,但见他嘴角溢血,周“陈实”的身影突然模糊,再度清晰时便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小童子,你活了三世! “陈实"探手向他抓来,笑道,“让我看看你这三世都是什么人!" 他手掌抓下,天阳童子只觉一身精气神不受控制,“陈实"竟沿着他的魂魄,回溯他的三生! “唰!。 他的三世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映照在空中。 天阳童子面色苍白,他有秘法,一次又一次转世,才修炼到如今的境界,原本以为无人能识破自己的跟脚,没想到竟在这一刻暴露! 就在此时,突然琴音响起,青衣乐师屹立在空中,青衣飘荡,居高临下拨动琴弦,道道音律化作天女飘飘荡荡从天而降,将“陈实”包围! "法术都练不明白,你还玩琴? “陈实”一掌拍出,青衣乐师连翻带滚,砸向空中! 天阳童子高声叫道:“城中所有散人听着,周魔神厉害倘若大家各自为战,只会送命!一起出手!" 他话音刚落,空中一道道身影闪动,出现“陈实”四周。 街道上,还不断有散人迈步走出。 "十年离散如一梦,再聚街头斩魔雄! 一个紫衣秀士哈哈大笑,朗声道,“在下道千秋,十年前一别,今日再会,不曾想要一起出手斩魔! 他话音未落,“陈实"出现在他面前,一掌扇在他的脸上道千秋来不及躲闪,承受这一巴掌,被扇得脖子扭曲身形旋转,陀螺股飞飞出,砸在数里之外! "杀我便杀我,念什么诗? "陈实”啐了一口,“狗屁不通!. 四千五百字大章,月底啦,兄弟们翻翻账号还有没月票。 第一百七十四章 阴间营救 拱州城外,沿江东去百里之处,有一个镇子建在岷江左岸的桂山上,叫做桂山镇 这日,一个年轻和尚徒步走来,身边跟着个身姿婀娜曼妙的少女,脸上蒙着面纱,姣好的面庞若隐若现,引得人们纷纷侧目。 突然,拱州方向传来宏大的响声,无尘和尚急忙回头看去,不由目瞪口呆,只见一个巨大的黑色天幕自拱州城中冉冉升起,向外铺开,将四周半径百里之地,悉数笼罩! "果然有蠢蛋,动了陈实。 未成年魔女应如梦吃吃笑道,"幸好我们走得快,否则 被他体内的魔察觉到我的气味,只怕便会寻过来,把我吃掉。 无尘和尚吃惊道:“陈实体内有魔? 应如梦道:“我看了一眼,黑压压一片,黑暗中有几百只眼睛盯着我。出来的这个,应该是最弱的一个,越往里面,便越是强大。 无尘和尚凛然。 魔域之中,漆黑一片,只有拱州城内还有亮光,那是诸多高手的元神、神龛、神胎,以及法术散发出的光亮。 天阳童子,青衣乐师,道千秋,三位散人便各自负创让城中所有散人都是心中凛然。 此时空中有十散人,地上有十二散人,计二十二人。 散人集会就在最近几日,因此很多前往公山岭的散人,在集会开始之前,都会在拱州落脚。 也有些散人会先一步到达横公山,寻朋访友 他们各自在不同的领域都有惊人的建树,并且以自己的成就为傲,比如青衣乐师擅长音律,视音律为珍宝,比性命还重要, "陈实"羞辱他连法术都练不明白,玩琴虚度光阴,将他气得半死。 紫衣修士道千秋自以为学问高深,“陈实"却说他的诗狗屁不通。 天阳童子自以为无人能抓住他的跟脚,以孩童之龄,修炼到还虚境,问鼎大乘,却被"陈实"揪出来三世的过往前世和前前世的经历走马灯一般放出来,丢尽颜面, 散人们往往很是执着,热衷于探索西牛新洲的秘密,钻研各种道法神通,因为有执念,所以成就斐然。 聪明人总是心高气傲,性格上有着各种不足,“陈实”这只魔,仿佛能清晰的觉察到他们道心的弱点,加以攻击 让他们道心受损,心浮气躁。 "陈实"目光扫向这些散人,不以为意,笑道:“刚刚出世便能遇到你们,真是三生有幸。 他的身形突然模糊,下一刻出现在韩公望身前,探手一抓一拉,韩公望的元神震动,竟然被他拉出身体! "陈实"张开大口,便要将韩公望送入口中, 众人仰头看去,只见“陈实”的脑袋突然变得比身体大了许多倍,别说吞下韩公望的元神,就算把他们统统吞下也不过一口的事情。 韩公望冷笑一声,虚空生雷,无数雷霆自周身衍生,旋转着向外绽放,顷刻数亩大小,扫在“陈实"身上 那需霆是阴雷,正常的雷霆叫做阳雷,,蕴藏着无坚不摧的阳气,善破一切阴邪之物。 而阴雷则是阴间雷霆,蕴藏至阴之气,摧毁阳气如摧枯 拉朽,一道雷霆便可损人性命,削人修为。 正常修士修行,都是将体内的阴气炼得越少越好,金丹元婴、元神,莫不如此。待到元神修成纯阳,便不惧天雷的九阳正气,渡劫时也会轻松许多。 但若是被阴雷击中,千辛万苦淬炼的纯阳之体顿时被破修为被削,可谓阴损无比。 韩公望便是在阴雷上有着过人的造诣,阴雷过处,打的"陈实"里酥外麻,说不出的舒坦。 他将韩公望的元神送入口中,韩公望修为强横,已经斩了三尸神,修成元神纯阳,立刻元神变得无比庞大,双手撑住“陈实”上牙壳,双脚撑住“陈实”下牙壳,试图让他无法吞咽自己。 其他散人的攻击已然来到跟前,青衣乐师的音律有如无形之刃,切在“陈实"后心,发出噗噗的声响,将他衣衫切开,皮肤却只露出几道雪白的痕迹,并未破皮。 天阳童子掌力涌来,“陈实”抬手抵挡,天阳童子再度倒飞而去。 陈实"舌头卷住韩公望,用力往肚子里拽去,上下牙壳用力压下,同时翻手一印盖落,与曹道人硬拼一记,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曹道人暴喝,元神屹立在身后,形成虚空大境,虚空大境中有道门的洞天,日月并行,山川秀丽,最色如画 所谓虚空大境,在道门日洞天,在佛门,日极乐世界 修炼到这一步的修士,已经与神仙等同,元神还虚,炼就虚空大境,形成洞天福地,或者造灵山登极乐。 曹道人乃还虚境的存在,虽然没能九年踏破虚空进入大乘境,但功力深厚至极,比天阳童子还要雄浑很多,第一掌被陈实接下,立刻踏前一步,第二掌翻起,落下! 他的虚空大境中道光大放,整个洞天福地的力量皆被调动,一击落下,便相当于一个小世界的力量压下来! “陈实"再接这一击,身躯大震,再度后退一步, 曹道人喝声如雷,再进一步,又是一掌翻起,落下! "陈实”接下第三掌,再退一步,终于将韩公望的元神拉入腹中,赞道:"你把自己炼得很是劲道。 曹道人大口吐血,气息委顿下来 他三招未能伤到“陈实”分堂,自己却被震伤。 "他吃了韩公望!"道千秋惊声道, "陈实"一指点去,曹道人抬手接下这一指,身躯大震周身魔气喷涌,如同泄气一般,被“陈实”的魔气灌入体内,将他元神打出肉身 "陈实”口中长舌甩出,卷住曹道人的元神,准备将他也一并吞下。 昌平公端坐在空中,"雪白的长髯飞舞,在空中抖动,化 作一条条白色的蛟龙,呼啸而至,将“陈实"团团缠绕只露出脑袋。 “陈实”努力缩舌头,试图把曹道人的元神拉入口中,曹道人的元神四肢撑住他的鼻子和下巴,努力不被拉入口中。 昌平公呵呵一笑,目射两道金光,斩向“陈实"露在外面的脑袋,笑道:“曹道友勿慌,看我斩他。 这两道金光乃是唐金之气,无坚不摧,在“陈实”脖颈处绕了三匝,陈实脖子见血,脑袋却没掉下来,不禁面露凶光,双眼射出两道魔光向昌平公照去 他左眼瞳向右看,右眼瞳向左看,两道魔光交又而过嗤的一声,昌平公白发苍苍的脑袋从脖颈飞起! 这位老者实力强横,依旧未死,无头之躯立刻飞身而起追上头颅,双手抱头,叫道:“好厉害! "陈实”眼中两道魔光,将他的白胡须所化的白色蛟龙悉 数斩断,用力一挣,将缠绕在身上的白蛟龙震断,陡然脱身,直奔昌平公而去,叫道:“看你多久死! 昌平公抱头狂奔,曹道人元神还趴在“陈实”脸上,八爪鱼一般,努力对抗“陈实"舌头的拉扯。 "曹道人坚持住! 袁山散人杀至,抬手指天,天空中万雷奔腾,沿着他的指力呼啸而下,劈在“陈实”身上。 "陈实”被劈得打了个趔趄,闪身来到袁山散人身边,身形旋转,右腿重重扫在这位散人的脖颈处。 袁山散人风车般被扫飞出去,人在半空尚未来得及稳住身形,“陈实"已然追上他,提起拳头,砸在他的脑袋上 两人从天而降,轰隆一声砸在拱州城外。 众散人急忙奔行如飞,飞速赶至,凤非花祭起一根金针 闪电般来到“陈实”后心。 那金针非凡物,乃她游历天下时,路过一个村庄。那村庄发生一件邪异之事,村里有一口井,并中突然涌出金水,无论何人靠近,都粉身碎骨。她坐在井边,提炼井中金气,待金气尽去,并中出现一根金灿灿的柱子 凤非花知道此物乃史前之宝,今日显现,定与自己有缘于是炼金柱为针。 自这口金针炼成以来,无论什么法术,什么宝物,哪怕是大报国寺的金身,也会被轻易破去! 最终破了传说,曾有人借她这口金针与苦竹禅师对决,苦竹禅师的大轮明王金光咒,可见厉害, 金针来到“陈实"身后,“陈实"看也未看,右手食指中指向身后夹去,竟然在金针入体的一瞬,将金针夹住! 凤非花面色涨红,奋力催动此针,然而“陈实”的手纹丝不动。 非花,我来助你! 另一位散人柳三通衣衫飘荡,落在凤非花身边,与她合力催动金针。 "我也来相助! 第三位散人,栾浩之赶至,三人并肩,各掐剑指,身后元神巍峨屹立,广大无边,神光冲霄照亮黑暗,齐齐催动这口金针。 金针的针尖,压在“陈实”后心,险些刺入肌肤。 庞大的力量竟然将“陈实”的身体压得不断向前滑去,立不住身形! 昌平公、袁山散人、天阳童子、青衣乐师等诸多散人立刻分抄左右上下,也有从后方抄来,各自法术进发,向“陈实"杀至! 而曹道人的元神,还趴在“陈实"的脸上,努力对抗他的 舌头。 “陈实"突然翻身跃起,胳膊扭曲旋转了一周,按照正常人来说,胳膊旋转出这个角度,早就断成好几节,但他却偏偏无碍。 金针刺出,顿时落空。 待到金针再度飞回,,“陈实"屈指一弹,叮的一声,金针偏向,呼啸而去。 "这怎么打?" 凤非花、栾浩之和柳三通三位散人见此一幕,心生绝望 连金针都能躲过去,躲不过去便一指弹飞,根本没法子击中他! 打不中他,只怕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只怕唯有大乘境的几个老怪物出手,才能降服此魔! 凤非花心中绝望,那几个大乘境的老怪物,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在集会时偶尔露面,平日里很难见到。 她上次见到其中二人时,还是十年前陈寅都带着陈实参加散人集会,惊动了附近的两位大乘境老怪物,出面警告陈寘都不要惹事。 "陈实”速度太快,鬼魅一般,闪身便从原地消失,待到看清他的身形便已经来到一位散人身边,其他散人只能火速救援,否则便会被干掉,吃掉! 短短几息时间,二十二散人,便有十七人受伤,一人断首,一人元神即将入口,还有一人丧命! 天阳童子骇然,心道:"半个时辰,最多半个时辰!他就能将我们统统干掉!如今,生机何在? 他突然舍弃众人,飞驰而去,但下一瞬间便从天弯处跌落下来,回到拱州城中, “陈实”的魔域,比未成年魔女应如梦的魔域,还要强大即便是他这等存在,也逃不出去! 沙婆婆和萧王孙在拱州城中七弯八拐,终于循着李天青的魂魄,寻到了李天青和黑锅,只见一人一狗带着一辆木车,正在城里东躲西藏。 "小十死了!"沙婆婆大声道, 李天青身躯大震,猛地停下脚步,眼中含泪,失声道:“什么?这不可能 他还未说完,黑锅人立起来,将他挤到一边,来到沙婆婆跟前。 "继续合作!"沙婆婆认真道, 黑锅认真地点了点头。 萧王孙落地,拍了拍李天青的肩头,颇有同感道:“别瞎伤心了,不是找你的。你和我一样,这时候还不如一 条狗。 沙婆婆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火盆,火盘早已被烧得黢黑表面都是炭痕。 绘着的是幽冥的各种神明名讳,以盆中放满了黄纸符,及阴间的山川地理, "这些日子,我用羊角天灵灯照耀阴间,将幽分为九大区,重绘了地理图。 沙婆婆将一卷地理图铺开,地理图浮在空中,逐渐显现出阴间的山川地理。 纸质的地理图逐渐像是融化在空气中,只剩下这些山川陆地。 沙婆婆手掌轻轻一压,阴间地理落在地上,长宽各有十丈。 她取出陈实穿过的衣裳,黑锅到跟前嗅了嗅 沙婆婆点燃火盆,道:“我来追魂,你来救人! 她摇动文王鼓,随着鼓声和沙沙声,但见火盆中一张张燃烧的黄符飘荡起来,火焰向上窜起一人多高,火中一张张黄符越来越明亮。 火焰背面,显现出阴间的山河 沙婆婆感应陈实魂魄的方位,推动火盘,让火盆在阴间的山川地理上移动,突然抬头:“就是这里!黑锅! 黑锅呼的一声,纵身跃入火焰之中,落地后但见四周一片鬼气森森,阴暗潮湿。 它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峦,周身燃起能能地狱魔火,冒着滚滚浓烟,低头在沼泽中嗅了嗅,突然迈步奔行在沼泽之上,绝尘而去- 泪求月票! 八月总结,兼求九月月票 《黑神话悟空》的发布,整个八月好像大家都在讨论游戏和西游故事,应该有不少兄弟在玩的吧? 但宅猪没玩,勤劳的宅猪沉迷码字赚钱补仓,八月《大道之上》更新了26万字。 很厉害吧? 不知不觉间,《大道之上》已经七十一万字了! 起点还推出了一个“西游经典书单推荐”,宅猪在2008年完本的《重生西游》也赫然在列,本来当初想趁机推荐一下这本老书,但是第五章已经被审核吃了…… 我去看了一下,太骚了,放不出来。 重生西游虽然是比较早期的书,但也是书荒时的一个选择,并且主角可是一只猪啊!!! 前段时间猪比较沉迷戏曲,听《鸿门宴》《四郎探母》《华容道》之类的戏曲,突然冒出个念头,倘若干娘喜欢听戏看戏,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想到这里,猪赶紧找了张纸,写下来脑袋里的画面: 台下许多声音叫道:“四郎探母!唱一出杨家将,四郎探母!” 灯光照到台下,叫嚷声是从一株大枣树上传来的,枣树上挂着的枣,是一颗颗人头,画着唱戏的花花绿绿的脸,花旦,小生,丑角,老旦…… 他们叫嚷着要听四郎探母。 这是猪的幻想,后来变成大道之上里面的小枣的故事。 那么来源于现实的故事,会不会没那么邪呢? 采生娃娃比这还要邪。 采生娃娃来自于现实,但现实往往比小说还要离奇离谱,建议不要去搜采生折割,容易抑郁走不出来。 金庸老先生,还是把丐帮美化太多了。为了照顾一部分读者情绪,所以《大道之上》里面没叫丐帮,而叫天姥会(其实很想叫丐帮)。 猪还设定了一些很有意思的邪祟。 陈实上考场时,有一只躲在书生帽子里的白毛老鼠,帮书生写答卷。白毛老鼠也是一种邪祟,叫做答应,喜欢读书,学富五车。 人们可以驯服它,让它帮忙考试。它在写试卷的时候,主人也会不由自主的跟着写,写的内容一模一样。 “答应,帮我写套试卷!” “哎!” 多好。 最近出场的未成年魔女,应如梦,是一个不一样的魔。 特殊之处在于,她是个蘑菇,她喜欢种蘑菇。 之前活了一世,被和尚们揍了,然后镇压了几千年。 严格来说,应如梦是一个活了几千岁的未成年魔。 天天听念经声,多少学聪明了点儿,所以碰到陈实这个邪祟中的邪祟,应如梦提前开溜,比邪菩萨聪慧多了,目前还在成长期。 还有境界划分。 境界是按照传统仙侠小说的境界来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合道之前的所有境界,都是成仙之前的境界。 炼气阶段,有两个传统境界,一,炼气,二,筑基。在书中,因为有真神存在,增加了三,神龛,四,神胎。 化神阶段,有三个传统境界,一,金丹,二,元婴,三,化神。同样因为真神,增加了四,神降。 炼神阶段,因为真神影响,增加了一,炼虚,之后是传统三个境界,二,合体,三,三尸,四,炼神。(斩三尸不是洪荒类小说的斩三尸,猪选取的是现世道家的斩三尸,后面会有详细描述。) 还虚阶段,没有受到真神影响,四个境界都是传统境界,一,还虚,二,大乘,三,渡劫,四,飞升。 合道阶段,因为是飞升了,所以暂不出现这方面的人物。 这四个阶段里,多出的境界是神龛,神胎,神降,炼虚。 按照传统境界走的话,路线就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三尸,炼神,还虚,大乘,渡劫,飞升。 苦竹、天阳童子都是还虚这个阶段的绝顶大高手,具体境界不同,但就算修士修炼到了大乘境界,年龄也不过百岁。 造成寿命短暂的原因,还未写到。 合道是仙人之上了,目前人间没有人可以做到,陈寅都的境界也没有到,他如果是合道,他就不用“死”了。 他把自己修成了尸解仙。 天外真神无法全知全能,所以在一些需要“重点关注”的人物旁边会有天听者的身影。 天听者不仅监控散人,还监控一切对真神有威胁的人,天听者是监控散人的一批“神职”人员,必要时,会出手铲除一些他们认为“很危险”的散人。 但散人不是反贼大本营,他们因为兴趣聚合在一起,同时又不想受到世俗和王权的约束。 散人的目标,是探索西牛新洲的真相,揭示各种秘密,寻找真正的大道,将已经停顿的道法,推演到更高层次,从而跳出这方天地,回到祖地活着成仙。 在天听者看来,他们都是潜在危险。 对于“危险”等级,天听者有着自己一套标准,判定谁的危险等级更高。比如萧王孙,就是危险等级比较高的人物。 目前他们对宿主陈实的关注还不够,是因为没有觉察到宿主陈实的危险性。 宿主陈实的目标,就是活着。 考取功名,变得强大,为了活得更好,鱼肉乡里! 让自己活下来,活的更好,让身边人活下来,活的更好,让世人活下来,活的更好。 为了活着,就得让一部分人活不着。 得死! 沙婆婆三人不是爷爷给陈实准备的后手,而是三人冒着性命危险帮陈寅都的忙。三人不搭理陈实,自由自在的过日子不是更好? 三人帮忙是情分,不帮也没有理由说人家不好。 陈寅都不是真神,不可能面面俱到,肯定有照顾不到陈实的地方。真神也做不到面面俱到,不然要天听者做什么呢?不能强求陈寅都面面俱到。 这是一个关于陈实成长的故事,陈实需要成长,需要进步。 黑锅也是成长型的角色,实力未定型。目前黑锅才三岁,爷爷捡到它时还是只喝奶的狗。随着血脉觉醒,它的实力在逐步变强。 不过黑锅一直努力让别人认为自己是只普通的狗,它不想太特殊。 和黑锅坐一桌是很难的。 八月,总结完毕! 求订阅! 求九月保底月票!!! 新人作者宅猪拜谢!!! 第一百七十八章 散人集会称霸王 这样做,不是有损朝廷颜面?“高大人迟疑道 此言一出,内阁各位大人连连点头。 太折损朝廷颜面了 就算陈实是个灾级的邪祟,朝廷也不可轻易妥协! 倘若传出去,朝廷的脸面往哪儿搁? 张甫正警高大人一眼:“那么,便由高大人提兵,去征讨邪祟陈实,如何? 高大人哈哈大笑,正色道:“首辅大人说笑了!陈秀才封印上百尊魔头于自身,免得这些魔头为祸世间,有功 于大明江山社稷,有功于西牛新洲的芸芸众生,岂是邪祟?他有功,他当赏!首辅大人的话,我没有异议! 他此言一出,内阁诸位大员纷纷笑道:“高大人说得好哇!说得好哇!论功行赏,本就是朝廷应该做的! 众人计议已定,便又商议拱州官府被一锅端,之后巡抚巡按、总兵等职务,如何分配。 事关十三世家利益,他们不免又是吵得面红耳赤, 张甫正心中暗叹首辅不好做,对前首辅大臣严羡之颇为钦佩,心道: 他八面玲珑,能把十三世家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确是个人才。 我坚持不住的时候,必须要请他回来。 他心中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造物小五在西京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自己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造物小五并不像陈寅都那样,到了西京便大开杀戒,杀得天翻地覆。 他更像是魔神,把西京当成自己的魔域,一点一点的施加压力,让西京里的人们发狂发疯,让十三世家承受不住压力时相互撕咬求生,直到他们顶不住,交代他想知道的事情。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他比当年的陈寅都,更难对付, 张甫正咳嗽一声,问道:“当年,先天道胎到底落在谁的手中? 内阁中鸦雀无声,所有大员都是面面相觑,没有人作声 张甫正冷笑,环视一周。 他深深怀疑,先天道胎就在十三世家之中! 拱州城,红山堂。 塞山散人将自己炼心神的法门传授给陈实和李天青,带着他们来到花坛中,指着花坛中的蝴蝶,道:“你们先 将自己的心神分出一缕,放在蝴蝶身上,让蝴蝶带着你们心神飞行,见蝴蝶所见。 随着蝴蝶飞行一日,保持心神不散。 待到何时你们能控制蝴蝶飞行的方向,便算小成。 陈实和李天青依照他的指点修行,各自分出一缕心神系在花坛中的蝴蝶身上, 蝴蝶在花坛中采花蜜,待吃饱了,便翩然而起, 随着蝴蝶飞舞,他们的心神也随着蝴蝶的身影忽上忽下被带到远处。 蝴蝶扇动翅膀从花坛中飞出,沿着街道的墙角飞行渐渐越来越高,越过墙头,屋脊,来到空中。 风儿吹来,蝴蝶在风中起舞,向城外飞去。 随着蝴蝶的远去,对两人的心神的考验便越来越强,他们必须保持心神不散,同时还要保持心神视野,能够看清四周。 待到两只蝴蝶飞出城,陈实和李天青只觉维系心神已经极为艰难,更别说控制蝴蝶飞行方向了 他们继续坚持,却见城外绿草茵茵,溪水潺潺,青蛙蹲在草丛中,发出咕呱咕呱的叫声,蜜蜂流连花丛,还有猫儿蹲在草丛间,好奇的东张西望,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有一些朴素却真实的东西,是他们先前所未曾留意的此刻却因为心神系于蝴蝶身上,而被他们察觉。 陈实只觉心神沉浸下来,不再去想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任由蝴蝶带着自己的心神飞行,去观察这人世间的美好 蝴蝶带着他的心神越飞越远,渐渐地天色渐渐昏暗,蝴蝶栖息于树叶的 陈实那一缕心神收回,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只觉自己的心神前所未有的强大。 我用心神,随着蝴蝶翻飞,把自己当做蝴蝶,为何心 神没有受损反而变得更强?“他大是疑惑。 寒山散人笑道: 修炼、修炼,所谓修炼,不仅有修还要有炼。 很多修士都是以修为主,以为只要坐在那里打个坐,入个定,运转几遍功法,提升提升修为,就很了不起了。 但真正长本事的,还是炼。 你把自己当做蝴蝶,去过蝴蝶的一天,心神随之而舞,便是炼自己的心神。 完全忘我的炼一天心神,自然会提升功力。 陈实恍然。 第二天,他依旧来到花坛,还是将自己的心神拴在一只蝴蝶上,只不过此次他尝试着以自己为主,控制蝴蝶的飞行方向。 渐渐的,1他忘记自己的存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蝴蝶喝露水,流连花丛,与其他蝴蝶相嬉。 待到入夜,陈实收回心神, 第三天,他的心神依附在一只麻雀身上,随麻雀飞翔。 他以为自己是雀,加入麻雀团伙,参加麻雀之间的斗殴打得很是惨烈。 第四天,陈实系心神在一只苍鹰之上,翱翔于天空,俯瞰大地。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他控制苍鹰,飞行越来越远,渐渐达到百里之外,不过当他想要飞得更远,心神便会突然恍惚一下,收回体内 陈实试了几次,每次都是这个结果,心知目前自己的极限就是百里之地,只好作罢 骞山散人前来检查陈实和李天青的成果,吃了一惊,只见这两个少年在短短四天,便掌握了驭心神的技巧,心神也比之前强大很多! 换作自己当年,可没有这般迅速! 而且两人的心神距离,都达到金丹境的百里极限! 金丹境,心神只能放飞百里,而两个金丹四转的小家伙居然都达到了这个极限! 很有可能随着修为增长,这两个小家伙都会突破这个极限。 李天青是一品神胎,能这么快学会是理所当然。 陈实没有了神胎,怎么也能炼得这般厉害? 他大是不解,神胎对修行极为重要,越好的神胎,修炼速度越快,对修为的提升也越大,修为也愈发深厚,法术的威力也越强。 因为神胎,就相当于一个弱化的元神! 在金丹境便拥有一个元神,可想而知对修炼的好处是何等之大! 可是,陈实没有神胎,怎么也能修炼得如此之快? 一个没有神胎的人,就是一个废人,没想到在陈实身上 没有神胎修行速度也堪比一品神胎! 倘若他找回一品之上的先天道胎,他的成就之大,只怕旷古仅有!可惜…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寒山散人暗叹一声。 他唤唤来玉天城,道:“散人集会就在明日,你既然随我修行,那么这次散人集会你也去参加,我也方便教导你。 玉天城称是,收拾行装,准备上路 陈实和李天青也跟着他,众人一起赶往公山雾岭, 沙婆婆、青羊和虬髯大汉又消失无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萧王孙则乘着车辇,不紧不慢的出发,也是前往雾岭, 至于城中的其他散人,已经早他们几天出发,如今已经到了雾岭上。 雾岭距离拱州城不算远,只有二百余里,不过横公山绵延六七千里,山头林立,连接着二十多个省份,想要在群山之中准确找到雾岭并不容易, 好在有寒迁二老带路,陈实等人六月初五出发,到了初六,便来到雾岭。 雾岭,地如其名,四周都是皑皑雾气,只有山头露出雾海,被金色的阳光照耀,雾海泛着金光,山头也显得甚是夺目。 路上,寒山散人教导他们如何通晓变化,陈实因为有着变身符的底子,学起来很是简单,但李天青学起来便比较吃力了。 到了雾岭,只见山上有着许许多多怪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者交流道法,或者卖弄神通, 还有人精神状态像是有些不太好,自言自语,宣讲着自己的道法理念。 不过倘若停下脚步,倾听他们所讲,便会骇然。 这些人所讲的,往往是厉害至极的道法,只是太深奥给人一种胡言乱语的感觉。 认识寒迁二老的散人极多,不时有人上前打招呼,寒迁二老辈分很高,颔首应对。 两位小友,散人集会是散人交流道法的地方,对你们来说,是莫大机缘。 迁客散人道,“他们交流时,你们可以仔细聆听,能收获多少看你们的资质悟性。 陈实和李天青谢过,与他们分开,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李天青道:“萧王孙也对我说过,散人往往在不同的领域有着过人成就,集会时,便是学习他们道法神通最佳时刻。 倘若他们与你聊的投缘,甚至可以将毕生所学所悟都传给你!所以我们断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陈实称是,两人在集会上穿梭,很快李天青便听到有人讲解神胎的运炼,不由眼睛一亮,停了下来。 陈实听了片刻,这个散人讲的运炼神胎的法门,无法用到自己身上,只好离开。 他又去听其他人的讲课,有些是剑法的运炼,有些是法术的操控,都有独到之处,但他听了片刻,便只觉没有比真王墓外石碑上的法门更加高明。 我在天祝县(参考原型:洛杉矶,LosAngeles)发现了一座古庙,供奉的华夏神只已经凋亡,但神力尚在于是我重修古庙,可惜不知华夏神名讳。 一位散人叹惋道,“我打算为他塑金身,让他重拾信仰恢复真身,但庙刚修好,便被一道天外而来的火光击碎,连山体都被荡平了。 另一位散人摇头道:“这种事情,西牛新洲发生太多次了,不足为奇。 陈实驻足,爷爷也曾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两位知道妈祖么?“陈实询问他们。 其中一位散人道: 是华夏神洲的一位镇守大海的神只我在一处古迹的壁画上见过。 陈实连忙道: 有她的画像么? 那散人摇头道:“我当时走的匆忙,并未拓印下来。 不过我记性不坏,倒可以画下来给你。 多谢师兄! 那散人作画,将妈祖像画下,陈实接过画像,微微一怔只见这妈祖像与红山娘娘有着几分相似,但红山娘娘要年轻很多。 散人集会后,我要再去一趟妈祖庙!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他心中暗道, 陈实在雾岭闲逛,,察觉到有不少双目光在紧盯着他,他 心中纳闷,循着目光看去,却没有发现什么人。 然后那种紧盯的感觉便卷土重来,让他颇为不舒服。 不过这种目光中并没恶意, “什么人在偷偷看着我?难道是沙婆婆他们?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你便是孩秀才五湖散人的孙子? 陈实看去,只见一位俊朗的白衣公子向自己走来,其人风姿卓绝,面如冠玉,眼眸如星,身着举人道袍,头戴 一顶金冠,显得颇为风流。 我是陈实,阁下是? 那白衣公子笑道:“我叫任航,你可以叫我任公子。 陈实点头,道:“任公子有事? 任航哗的一声打开折扇,微微晃动,似笑非笑道:“怀 壁其罪的道理,孩秀才懂吧?你身怀水火荡炼诀,被人炼成尸解仙,怀璧其罪,只怕会引来不少人的觊觎!散人集会,便是大家分享所学所悟的地方,你何不将水火荡炼诀传出去,摆脱他人的觊觎? 他的话顿时将不少散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一双双目光落在陈实身上,窃窃私语声传来。 原来他就是孩秀才。 听说他死而复生,五湖散人把他炼成了尸解仙。 “五湖散人死了…… 陈实有些不快,道:“我是否要传水火荡炼诀是我的事与阁下无关。 阁下到底是觊觎水火荡炼诀,还是觊觎我这具身体? 任航哈哈一笑,道: 你误会了。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水火荡炼诀和尸解仙 大家都想见识一下,你何必音啬?我听闻孩秀才名满天下,才情五十省第一,在下不才,在道法上也小有成就。 不如这样,我领教领教你的水火荡炼诀,看看尸解仙有多厉害 你领教个屁! 一声孩童般的怒喝传来,任航闻言又惊又怒,向那声音看去,只见一个书生背着书箱走来,书箱里坐着一个童子,鼻青脸肿,像是被人接过。 “天阳童子? 任航心头一突,连忙道,“天阳前辈,你也对水火荡炼诀动心? 动你奶奶个腿! 天阳童子暴怒,抬手一印盖下,轰隆一声巨响,将任航砸翻在地。 任航躺在地上,仰面朝天,气血散乱,修为险些被天阳童子一巴掌打废掉,心中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天阳童子从书箱里飞起,落在他的身边,揪住衣领一拳又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喝道:“五湖散人刚刚过世,你就惦记着要害他孙子?你也配做散人?你这不仁不义的老子今天打得就是你! 任航被打得鼻青脸肿,反抗不得。 却在此时,青衣乐师冲出人群,向着躺在地上的任航拳打脚踢,气得脸色通红,怒道:“五湖散人是我们的前辈,对我散人有着莫大的功劳,你要对他孙子下手,你还是人么? 凤非花也冲了过来,向任航裆下踹去,气道:“连人都不是,还做什么散人? 昌平公、袁山散人、柳三通、曹道人等十多个散人一拥而上,对着任航一顿暴打,怒叱连连,很快便将他打得不成人形。 众人骂咧咧的散开。 任航躺在地上,遍体鳞伤,衣不蔽体,脸肿成猪头,无神的望着天空, 天阳童子爬回书箱,突然又不知哪里来了脾气,跳下书箱冲过去,对着他猛踢几脚,这才出了气。 小兄弟,你尽管放心,在这场散人集会上谁敢动你,便是与我天阳童子作对!“天阳童子拍着胸脯道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曹道人、昌平公等人也拍着胸脯道: 便是与我们作对 是!不能让五湖散人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 我们就是你在散人集会上的靠山! 陈实感动万分,连忙称谢。 躲在暗处的沙婆婆、青羊和虬髯大汉看到这一幕,不禁 瞠目结舌。 天阳他们,好像比我们还担心小十的安危!—— 今天九干字已更,九月第一天,求月票冲榜!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送我以白莲 陈实对这些热心的散人颇为感动,晚上的时候,少年从木车里取出爷爷的灵位,点上三炷香,心中默默道:爷爷,我找到散人组织了,这里的人待我很好,说话也好听。虽然偶尔有人对我不好,但被其他人打一顿后就对我很好了。爷爷,你在 他把香插在灵位前的小香炉中,取出被褥,铺好了,打算就这样露宿。 黑锅睡在一旁。 李天青不知何处去了,黑锅做了他的饭,但他没有回来吃 陈实躺下,望着天空。 即便是夜晚,雾岭上也亮如白昼,一尊尊体魄庞大的元神坐镇在空中,只有远处的天地陷入昏暗。 很多散人并不休息,通宵达旦的交流自己这十年来的所悟所得。 雾岭上空,坐落着大大小小的虚空大境,如同一重重天弯,煞是夺目。 那些虚空大境中有着日月星辰,散发着明亮的光芒,自成一方天地。 只有还虚境,才能修成虚空大境,这个境界对于陈实来说高不可攀 差距太大了。 这样的存在,即便是散人中也是不多,地位极为崇高。 哪怕是散人,若是能得到这样的存在指点,也是欣喜若狂,认为是祖上修来的缘分。 每一个受邀进入虚空大境的散人,都受宠若惊,怀着一种朝圣的心态走进去。 陈实先前不知道寒迁二老的地位是何等崇高,待看到还虚境的地位尚且如此之高,才知这两个不起眼的老者是何等厉害。 寒山散人的指点,肯走远不止三两银子, 还虚境的存在,都要以被他们的指点为荣! 既然寒山散人这么强,为何还被打得鼻青脸肿?好像冒头还断了好几根。 陈实纳闷,没有人告诉他自己死后发生了什么事,因此他也不知寒迁二老之所以如此狼狈,正是拜他所赐, "我还是先修炼寒山散人传授我的驭心神与晓变化,先将这两门法术练熟再说。 陈实并非轻视这些散人,而是他这两年以来,一直受爷 爷教导。爷爷随口指点一句,只怕都是外面的人打破脑袋都想抢来的修炼诀窍。 更何况,他各种符箓篆烂熟于胸,又从符箓中领悟出法术的奥妙,只觉这些散人参悟的法术神通并无多少建树 甚至,未必比得上真王墓外的功法 更何况真王墓里面他还未曾去过,那里面还有看许多档次堪比水火荡炼诀的功法 他学不学散人的功法,并无大碍。 倒是寒山散人指点的驭心神、晓变化,可以与爷爷传授的符箓和真王墓的功法媲美,值得他研究。 陈实坐起,取来一张纸,折叠成纸鹤,托在手心。 他提起一口真气,在胸中运转三匝,另一只手掌竖剑指伴随着真气吐出,剑指点在纸鹤上,指端进发出变化 之术。 那纸鹤竟然在他掌心上扑扇着翅膀,渐渐飞起。 陈实一缕心神挂在纸上,以纸鹤为眼,却什么也看不见,这时才醒悟:“我忘记给纸鹤点睛! 多下有画龙点睛的传说,说是画好龙不能轻易点眼睛点了眼睛,龙便会从画壁上飞出,化作真龙伴随着雷霆破壁而去 单单折出纸鹤,还不能完成这种奇妙的法术,需点上眼睛,才能拴上一缕心神时看清四周。 陈实取来朱砂笔,在纸鹤的眼睛处各点一个小红点 纸鹤飞起,他果然可以借纸鹤的眼睛看到四周的景象伴随着纸鹤越飞越高,忽然变化术开始起作用,但见纸鹤越来越大,长出羽毛、血肉、筋骨,体内生出五脏六腑,逐渐化作一只仙鹤,发出一声高亢的鹤唳! 这只仙鹤,已经与真实的仙鹤并无区别! 仙鹤振翅飞行,穿梭在云海和虚空大境之间,翱翔于尊尊巨大的元神左右。 忽然,仙鹤展翅高翔,穿入云霄,云外,月光洒下陈实清晰的感应到丝丝缕缕的邪气随着月光侵入仙鹤的体内。 不过这种变化并不强烈,短时间无法让仙鹤变成邪祟 奇怪,驭心神与晓变化,组成一个法术显得怪怪的,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陈实驭鹤飞行,虽然仙鹤只是一口真气所化,但飞行良久,这口真气还是没有什么消耗。 显然,晓变化这门法术的目的,是为了留存真气, 换作其他法术,飞行这么久,早就损耗殆尽,不可能飞得太远。 化神境的高手,法术飞行数十里,便已经很厉害了。即便是拱州城的大员,如费天正、夏总兵等人,他们的法术飞行百里,也会衰竭。 而晓变化,将真气与纸鹤变成活生生仙鹤,借仙鹤之体留存真气,就可以将这口真气保存很久。 后面应该还有一种变化! 陈实突然醒悟,心道,“"将晓变化这种法术逆反着来便可以让仙鹤重归纸鹤,那真气也不会散!那么,倘若这时真气化作剑气呢? 他心里怦怦乱跳,突然想到寒山散人没传给他们的第三道法术,想来应该就是逆转变化,还原真气,万里之外杀人的奥妙! 他想通这一点,脑海中更多念头冒出来, "那一口真气,不仅可以化作剑气,还可以化作火,化作水,化作雷霆,化作饕餮吞天法! "我可以相隔百里甚至更远的地方,以我近乎巅峰的状态,去与人对决!袭杀对手!" "寒山散人没有教我的,才是最关键的法术!不对,是神通! 法术和神通不一样,法术是借用符箓篆来施展的术,往往是借来的力量,比如符箓篆上绘制的各种神图案和神魔名讳,不同的法术,就是借不同的神的力量。 神通则是修行者自身的力量! 陈实倘若真的能练成这种法术,也可以说成神通 半法术半神通。 “倘若,飞出去的不是纸鹤,而是飞剑呢? 陈实突然想到,纸鹤通过晓变化这种法术,可以化作仙鹤飞去,那么飞剑是否也可以化作飞鸟,在空中振翅飞行,节省真气? 待到飞至万里之外,飞鸟化剑,斩杀对手! 这门法术神通,何等可怕? “难怪寒山散人说,西京的人看到他的信,一定会答应他的请求!这不是请求,而是炫技,是在说,我可以万里之外取你首级,易如反掌!你修为不如我的话,只有等死!" 陈实心中暗赞,,"寒山散人真大气! 他却不知,寒山散人虽然抱有这种念头,但是仙鹤刚入西京便被造物小五捏住脖子,炫技的心态全无, 陈实兴致勃勃,手上没有飞剑,索性就取出平日里给黑锅放血的小刀,对着小刀施展晓变化的法术 那柄小刀只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寻常小刀,长七寸,柄四寸,刃三寸,刀刃呈弧状,前端锋利且尖锐,形状有如猛虎带倒钩的爪子。 陈实一口真气喷出,剑诀一指,突然那柄小刀扑棱扑棱作响,化作一只云雀从他掌心飞起,扑扇着翅膀轻快的飞行。 云雀振翅,速度极快,倏忽来去,速度虽然比不上萧王孙的伯劳剑,但灵动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实驭使云雀飞行,穿过云层,来到下方的山间。 远处数十个天听者或者蹲踞在树梢上,或者倒挂枝头又或者蹲在巨石上,一边侧耳聆听,一边飞速记录着什么。 陈实驭使云雀飞过,停靠在枝头,那些天听者纷纷侧耳聆听,过了片刻又转动耳朵,不再理会他。 "寒山散人了不起! 陈实不禁动容,这些天听者并未看出云雀并非云雀! 他们以为只是一只普通的云雀,所以不作理会! 他一路飞行,始终小心翼翼的控制距离,免得距离太远弄丢了爷爷留给自己的小刀。 这时,一处山峦映入他的眼帘, 山上有灯光,一座座宫阙下挂着灯笼,宫阙中灯火通明陈实心中纳闷,忽然一个豆丁大小的元婴从他身旁飞过。 那元婴虽小,但蕴藏的力量却极为强大,速度极快,猛地停下,转头看向陈实。 虽然只有豆丁大小,不过寸许,但陈实可以清晰的看到此人的五官,是个中年男子,面白无须。 “此人竟能看穿我?”陈实怔住。 "小雀儿! 那中年男子元婴呼啸而来,向云雀抓去。 原来不是看穿我。 陈实放下心来,心神控制云雀,上下飞舞,避开那元婴的追击,忽然间窜入树林,消失不见。 中年男子元要本以为抓到一只鸟雀玩玩,没想到出手却落了空,神色呆滞,摇了摇头,失声道:“竟然失手了 他向山上的宫阙飞去 陈实待他飞远,这才扑扇着翅膀飞出树林,5跟着那元婴进入一座山门。 山门处有两口炉鼎,香火冒着烟气,烟气后面是两尊头顶生着一根鹿角的神兽,形态有如狮子,高约两三丈极为威武。 这是镇守山门的神兽,原本是石像,但供奉的香火多了便凝聚不凡之力,形成神之相,到了夜晚便显现出来守护山门。 山门上写着太平门三字。 "太平门?是类似红山堂天姥会的帮会么?" 陈实从山门中飞过去,两只神兽没有阻挡,侧头看了看他,以为只是普通的云雀, 待来到山顶的宫阙,却见大半夜太平门的弟子居然还不睡觉,不知从何处拖来一艘艘白色木质小艇,许多童男童女提着木桶,木桶里是黑狗血和朱砂,已经混在一起 他们几乎是趴在这些小艇上,小心翼翼的描摹上面的符箓图案。 陈实拍着翅膀飞飞过去,空中挂着一面面白幡,地上也绘着各种图案,十多个中年男女各自坐在四周的坛神上,貌若神明,庄严肃穆。 那些童男童女画好了小艇上的符箓,各自提着桶退去 又有一些男孩女孩走了过来,各自站在小艇旁边, 而那十多个中年男女各自把手一指,但见空中一团团云气旋转着形成,每一朵云气只有丈许方圆, 那些中年男女又是一指点出,小艇上拴着的绳子立刻呼啦啦竖起,穿过那一朵朵旋转的云气 "你们只有一刻钟时间,采摘还魂莲。 一个妇人睁开眼睛,目光中不带半点感情,道,“采到还魂莲后,立刻回来,不要停留。记得,不许发出任何声音,惊动了天上的鬼神,你们谁也无法活着回来! 那些男孩女孩衣衫褴褛,应是穷人家的孩子,一言不发抓住绳子便往上爬,纷纷爬到白云 “他们是去阴间,偷采白莲的人!" 陈实顿时醒悟,随即振奋精神,“那个送我白莲的小姐 姐,应该也在这里吧?她也是太平门的弟子吧? 他打量这些少年男女的面庞,却没有看到那个送他白莲的总角少女。 陈实振翅飞行,搜寻一周,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女孩。 送他自莲的少女,可以说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那朵白莲,陈实未必能坚持到黑锅前来搭救。 突然,天空裂开,出现一个个圆坨坨的洞口,而洞口的另一端,正是阴间! 那些男孩女孩便奋力收绳,将小艇拉到云彩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小艇从圆洞中送到阴间, 陈实顺着洞口看去,果然洞口的另一端便是种满了白莲的沼泽。 一个个男孩女孩悄悄探头到圆洞中,四下张望,发现没有危险,这才顺着绳索悄悄滑下来。 "原来,他们是这样进入阴间的, 陈实恍然,心道,"太平门的修士,应该是让这些少年男女去莲田中偷采白莲,而天上的那个鬼怪,便是种田的。可是,那个送我白莲的小姐姐,哪里去了? 他在太平门中飞来飞去,终于在太平门的后山,找到了那个扎着总角的女孩。 她病的很重,快要死了—— 月票榜这么激烈的么?被挤到十名开外了!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章 凭我一口真气 四周是和她一样病的很重的少年男女,躺在茅草铺里自生自灭,等待死亡降临 "小丁香,卫大婶会给我们看病么?"总角少女身旁,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一边咳嗽,一边问道。 “会的吧。 总角少女面色惨白,身上有着鞭伤,伤口红肿,一道-道的,道,“卫大婶说,让我们去后山这边休息,她去找大夫给我们看病。 他们进入阴间的次数太多,被明气侵了魂魄和肉身,一身伤病,又吃不饱饭,稍微说多点话,气息便有些跟不上来。 那个小男孩小声嘟嚷道:“我听到她背地里说,给我们看病花的钱,够买好几个小孩了。我觉得她不会请大夫。 小丁香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男孩嘀咕道:"卫大婶会来么?我昨天看到小墩儿死了,她把小墩儿的尸体丢下山崖。我也会被丢下山崖吧? 小丁香没有说话,这时她听到鸟鸣声,借着月光,她看到一只云雀降落在茅草铺里,蹦蹦跳跳,侧头打量着她像是在审视她的病情。 "小鸟儿…." 她伸出手,云雀噗啦一声振翅飞去,消失在月色中, 陈实控制着云雀急速飞行,很快便来到太平门前山,从一个圆洞中穿过,进入阴间 适才那十多个施法的太平门修士见状,心中一惊,唯恐这只鸟雀惊扰了阴间的鬼神,却又不敢作声,眼睁睁看着那只云雀进入阴间。 陈实控制云雀在沼泽上无声无息飞行,避开淡蓝色火焰叼起一朵白莲花腾空而起,振翅穿过圆洞。 那十几个太平门修士还是不敢发出声音,当即有两人腾身离开神龛,跳下法坛,祭起金丹向云雀追去。 "能够采摘还魂莲的鸟儿,一定要弄到手!"二人心中欢喜。 金丹的速度极快,但陈实速度更快,将那几人的金丹远远撒下,很快便回到茅草铺。 小丁香看到那只云雀又飞了过来,嘴角叼着一朵白莲不由微微一怔。 云雀蹦蹦跳跳上前,来到她的身边,将白莲放在她的手中 小丁香眼泪滚落下来,哽咽道:"是你么?你是阴间的那个鬼魂男孩么?我去寻你了,没有寻到你,我没能救你.是你变成鸟儿,还给我这朵莲花么? 她听家里的长辈说过,人死之后会变成鬼魂,鬼魂会投胎,或者做人,或者变成其他的生灵, 或许那个向她求救的男孩,没有等到她,于是变成了云雀衔着一朵白莲,前来报恩。 云雀啄她的手心,示意她把白莲吃下去,可以治她的病 小丁香看着手中的白莲,有些错愕。 白莲可以治疗她的病么? 她明明是采摘这种莲花,才落得如今这一身怪病,难道服下这种莲花,就能治好这些怪病? 可是,若是服下莲花就能治好的话,为何卫大婶不告诉 他们? 他们为太平门摘下这么多莲花,难道他们连一朵莲花都不舍得么? 云雀又啄了啄她的手心,小丁香没有直接服下白莲,而是把白莲给了身边的那个小男孩,道:“小天,你把这个吃了。 那小男孩神智迷迷糊糊,在她的劝说下,把还魂莲囫囵吃下,待一朵白莲吃完,他的状态居然好了许多,道:“小丁香,我身上好疼!还好饿!" 还魂莲的确是治疗魂魄伤势灵药,他们因为下阴间的次数太多,被明气入侵,损了魂魄,这才怪病丛生,但服下还魂莲,魂魄稳固,病症自然而然就消退了, 至于身上的阴气和其他病痛,还魂莲就无可奈何了 云雀再度飞去,过了片刻,又飞了回来,这次也带来株还魂莲。 小丁香服下这朵莲花,气色好了许多 "你真的是那个鬼魂男孩么?"她向云雀说道. 云雀点头。 小丁香眼圈红了,道:"你真的死了,变成了小鸟? 云雀跳来跳去。 小丁香恢复了一些力气,帮茅草铺里的其他孩子腾挪身子。铺子里还有两个孩子,气若游丝,病得不轻。 云雀振翅飞去,过了不久,山中传来杂声 "那只会采莲的小鸟儿,就在附近! 许多太平门修士四下搜寻,甚至连修成金丹、元婴的高手也被惊动,四下里寻找,但始终没能找到那只云雀。 那只云雀又带来两朵还魂莲,让茅草铺里的孩子服下 “小丁香,又闹鬼了!"那个叫小天的孩子惊叫道。 小丁香吓得哆嗦,茅草铺里几个孩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陈实控制云雀飞出,落在茅草铺上,只见四周一团团鬼火飘来飘去,倏忽间消失,忽然又在远处出现。 他看得分明,那些鬼火是一个个和小丁香一样年岁的孩子,头顶有着一团火焰,他们在山林间跑来跑去,火焰便也跑来跑去。 有的孩子躲在树后,有的藏在草丛,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他们也是采莲人,应该是生病了被丢在后山,死在这里 他们沾染的阴气太重,不入轮回, 雾岭上,陈实抬手,云雀飞回,落在他的手心化作一柄 小刀。 他看了看李天青没吃的饭菜,心中微动,将这些饭菜热了一遍,用黄纸包好,祭起纸鹤。纸鹤化做仙鹤,鸟喙叼起这些饭菜,振翅向太平门所在的凤凰岭后山飞去 小丁香正在担心云雀的安危,忽然听到拍打翅膀的声音只见一只比她还要高很多的仙鹤降落下来,迈步走入茅草铺。 那仙鹤鸟嘴上挂着一个纸包,把纸包放在她的面前。 小丁香打开纸包,里面却是饭菜,-摸还是热的! 她又惊又喜,连忙唤来小天和茅草铺里的其他两个病恹恹的孩子,一起吃饭。 四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觉这是此生吃的最好的一次。 小丁香突然想起还未谢过那只仙鹤,却见仙鹤已经到了 茅草铺外,振翅而去。 “先是云雀,后又来了仙鹤,都是那个求救男孩的报恩么?"她心中想道, 待到天亮时分,那只仙鹤又飞了过来,青带来更多食物放在茅草铺外。 到了中午,仙鹤来送饭的时候,他们的气色好了许多陈实是个药罐子,木车里背着很多药材,在给他们的饭菜中也加了一些排脓消炎促使伤口愈合的药材。 晚上的时候,茅草铺里的几个孩子都可以起身走动,只是还有些蹒跚, 夜色渐浓。 这时,云雀的叫声又自传来,小丁香看去,只见茅草铺外,一只云雀衔着两朵还魂莲落在地上,放下还魂莲便振翅飞去。 小丁香上前捡起还魂莲,又过片刻,云雀回来了,带来更多的还魂莲。 太平门的修士们又在全山搜捕那只会采莲的云雀,不过云雀一次又一次避开他们,进入阴间,盗采白莲,很快飞去,惹得太平门修士牙根痒痒,却死活抓不住这只鸟儿。 陈实控制着云雀,摘了十几朵还魂莲,送给小丁香他们 茅草铺里的四个孩子气色都好了许多,魂魄稳固,再也不是随时可能死亡的样子。 到了第三天,仙鹤又带来各种吃的,让四个孩子受宠若惊。 第三天晚上,云雀又来,还是盗采白莲,向他们投食。 雾岭上,寒迁二老这几日躲在自己的虚空大境中,教导玉天城如何修行,一连三四天都没有外出,只是偶尔会 见几位老友。 似他们这等存在,散人集会参不参加意义不大,来到集会上也只是见见新人,镇镇场子,免得有外敌来犯,或者陈寅都那样动不动就打死几个散人的存在惹事, 好在今年的集会,居然平平安安,没有任何人惹是生非 "五湖散人死后,散人集会也没有之前那么热闹了。“寒山散人感慨道。 他也是闲来无事,心道:“陈实这几日在做什么?这小家伙的脾性不似他爷爷,他爷爷惹是生非,他却是老实孩子。 他悄悄观察陈实,却见陈实一遍又一遍的施展法术,让纸鹤化作仙鹤,去风凰岭给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送饭 "真是好孩子啊。 寒山散人感慨万千,捻着胡须,向迁客散人道,“道友陈实真是个好孩子,他的天分极高,这才几天,就领悟了我传授的法术,并且运炼娴熟! 迁客散人也观察陈实,见其作为,颇为感动,道:“这个孩子心性善良,没有被五湖散人带坏,真是老天开眼否则,他要作恶,只怕再过几年便又是个造物小五 提到造物小五,寒山散人不禁脸色微变,想到二十年前造物小五屠杀散人集会的情形。 这时,他发现陈实带着木车和黑狗下山,催动木车,直奔另一个地方而去,不由诧异:“他这是做什么? 他的心神跟随着陈实,随他而去。 陈实沿着山路奔行百余里,翻过几座山头,终于来到太平门,让黑锅和木车在外等候,平定一下气息,这才来到山门前。 守山门的太平门弟子喝问道:“来者何人? 陈实笑道:“在下陈实,是泉州李家的,跟随公子李天青来到附近。天青公子听闻贵门有奇宝还魂莲,因此让我前来买几朵还魂莲,打算回家时孝敬长辈。 那太平门弟子笑道:“泉州李家也知道我太平门的奇宝了?你随我来。" 他引领着陈实入山,来见管事 管事是个颇为精明的中年人,笑道:“贵客有所不知,我们这些还魂莲,是浴都某位公子的私产。虽然偶尔也卖几朵,但价格也高。 陈实笑道:“敢问价值几许? “三百两一朵。 陈实迟疑,道:"价格是高了些。我家公子只怕买不起几朵。这件事我做不得主,会回去告诉天青公子。" 管事的也知道大族的公子虽然名声很响,但大族内部钱财管理也极为严格,每月都是回定的几两银子,能买得起的,往往是出去做了言的大族子弟,油水才多。 但即便陈实没多少钱,他也不会得罪,笑道:“既然如此,就等到兄台问过天青公子之后再说。 陈实看到太平门中弟子并不多,倒是孩重有不少,笑道"敢问管事,你们这有书童卖么?我家公子出门在外想买几个书童伺候。" 管事摇头道:“我们的童男童女都是买来的,不可能卖掉。I0 陈实道:"有没有生病的,不要的,做便直些,我家天青公子着实需要。 管事笑道:"兄台有所不知,我们太平门淘汰掉的童男童女,基本都活不了几天。我若是卖给你,就是坑你,我们做生意讲究诚信,不能坑人。 陈实见他不松口,只得作罢。 管事相送,道:“若是平日里有富余,我们倒可以卖给你一些做书童。不过我们也是从天姥会买来的,这些日子不知何故,天姥会一直没有送人过来,我们也所剩不多。兄台见谅。 "天姥会?20 陈实眼角跳动一下,目露凶光。 这时,一个胖大婶走来,远远便大声道:“老许,扔在后山的那几个丫头小子,居然没死!我刚才去看了,这几个丫头小子活蹦乱跳的,我将他们带过来了,今晚便安排他们去采莲!" 陈实循声看去,只见那胖大婶身后跟着几个瘦弱的少年男女,为首的正是小丁香。 “告辞。“陈实躬身。 那管事也是惊讶于小丁香等人居然可以活过来,顾不得相送,急忙过去查看 陈实向山下走去,面色逐渐阴沉。 "天姥会么…黑锅,我们走! 他带着黑锅和木车,来到附近的村镇。 "这小子,要做什么?"寒山散人一直留神关注着他,见此一幕,心中诧异。 此时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 陈实来到镇上,寻到铁匠铺,道:“店家,你们店里有短刀或者短剑之类的东西么?铁签子也行。我全要! 他付了钱,买下铁匠铺所有的短刀短剑和一头尖尖的铁签子,足足一大框,数十件,放在木车中, 陈实又取了些黑锅的血,埋头画符,画了二十多张,天 色渐渐变红,太阳闭上眼睛, 陈实又在镇上吃了晚饭,给黑锅买了几斤异兽肉,这才动身,前往太平门。 待来到太平门山脚下,距离山门还有里许之地,陈实停下脚步,将放满铁剑铁刀和铁签子的筐子搬出,同时将二十多张符箓一字排开。 他长长吸气,催动法术, 骞山散人见此情形,脸色顿变:“这小子要用我教的法术杀人!不过第三式我没有教,他从哪里学来的? 他刚刚想到这里,陈实吐气,一口真气喷出! "凭我一口真气,叫你满门皆灭!—— 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一章 伐山,灭门 这一口真气吐出,筐子里的各种铁剑铁刀和铁签子纷纷化作各种鸟雀,从筐中振翅飞起! 刀为云雀,剑为伯劳,铁签子为翠鸟 陈实衣袖拂动,一-张张黄符也纷纷化作黄鹏腾空,鸟群向着太平门飞去。 骞山散人心头一突:"果然是我的法术!" 此时,镇守山门的神兽和守夜的弟子仰头看去,只看到-群鸟儿从上空飞过,并未阻拦。 到了夜间,是邪祟横行的时候,常有鸟群受惊飞起,还有些鸟儿是夜间习性,夜晚捕食。 这种事情很是常见。 一只翠鸟落在那弟子附近的枝头,好整以暇的整理着羽龙。 那守夜弟子看了一眼,移开目光。 突然,翠鸟化作一根铁签子,闪电般飞来,噗的一声从那太平门守夜弟子左侧太阳穴穿过,右侧太阳穴传出带出一片血花。 铁签子咄的一声插在地上,深入地下丈许之深这才耗尽力量,停顿下来。 守夜弟子觉得耳边有些温热,抬手去摸,突然天旋地转裁倒下来。 就在他栽倒的同时,两只黄鹂落在镇守山门的神兽石像上。 两只神兽似乎察觉到异状,转头向那守夜弟子看去,待 看到守夜弟子栽倒,不由瞪大眼睛,立刻便要张口咆哮全山预警。就在它们张口的同时,两只黄鹏化作两张符箓,贴在神兽石像上,却是两张定身符! 两只神兽石像被定住,神相也被定住,无法动弹。 它们眼珠子瞪得滚圆,眼睁睁看着鸟群向山上的太平门飞去。 预警,已破。 陈实迈开脚步来到太平门山门下,从门中走过,后面便是木车和黑锅,跟着他上山。 陈实的心神拴在这些鸟雀身上,视野也是鸟雀的视野所过之处,一览无余。 此时,正是太平门一天当中最关键的时期 这个时间,是看守阴间沼泽的鬼神睡意正酣的时候,盗采还魂莲最佳时刻,便是此时。 太平门的弟子不多,只有五十七人,加上门主彭万山共五十八人。 外带二十四个仆役。 "常走夜路,谁都怕鬼。 十一个仆役两两一伙,抬着一个个巨大的血桶,相互打趣道,“咱们太平门里,鬼肯定多! 监督他们的老仆面色严肃:“噤声,老爷们不喜欢声音 血桶中不知是什么异兽的血,腥气很重,有些刺鼻 他们将血桶拖到祭台,祭台下,石板铺地,凿刻各种奇异的符箓图案。这十个仆役拖来血桶,在各个符图案上倒下血液,血液沿着凹槽流动,过了不久,便将所有凹槽填满。 此刻十四位修成金丹的弟子在镇守祭台,众人各自坐在 祭台上的神龛中,各自祭起一枚金丹,准备施法 他们的金丹悬于头顶,相貌庄严,状若神明 待到血满槽后,又有些童子拖来小艇,提着血桶,描摹小艇上的符箓痕迹, "不要偷懒! 神龛中,为首的弟子名叫陶姜姜,三十许岁,金丹已经修炼到第九转,极为厉害,目光锐利的扫视一周,让那些童子不由自主打个冷战。 "你们少描一笔,下阴间便可能死亡一人!这些人的性命,全系在你们身上! ,不敢遗漏一丝一毫。那些孩童战战兢兢, 这时,一群鸟儿飞到附近,停在旁边的屋上,月色下鸟儿很是安静 陶姜姜仰头看了一眼,目露异色,悄声道:“诸位师弟师妹,你们看那些鸟雀,是否有前几日盗采白莲的云雀 众人凝目看去,只见这些鸟雀中的确有不少云雀,但具体哪只才是盗采白莲的那只,他们便不清楚了 "先前那只云雀前来盗采白莲,速度极快,-闪即没几位师叔还埋怨我们没用,没能抓到这只宝贝疙瘩。 陶姜姜低声道,“如今这只鸟带来这么多伙伴,莫非也是来采莲的?待会让它们进入阴间,我们在洞外布下罗网,定能将这些鸟雀擒下! 一个太平门弟子笑道:“师姐,若是得到这些鸟雀,还需要从天姥会买什么童男童女?咱们太平门便可以省下一大笔钱,公子知道了一定开心,肯定会大大褒奖你。 陶姜姜心花怒放,笑道:“公子若是真有褒奖,我定然不会忘记诸位师弟师妹。 十四只鸟儿安安静静的蹲在屋檐上,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偶尔侧头理一理羽毛。 那十一个仆役将血桶小心抬起,免得发出声音,离开祭台,走入长长的廊道中。 廊道中有着昏暗的灯光,忽然扑啦啦的声音传来,一个仆役受惊,抬头看去,却是一只伯劳鸟,黑眉灰背白肚皮,像是大号的麻雀 "原来是只鸟儿,我还以为是鬼。 那仆役笑道,"咱们太平门死了这么多人,肯定有不少冤魂。 老仆冷笑道:"再胡言乱语,让你变成冤魂! 他话音未落,突然一道剑光咻的一声穿过他的额头,从他脑后传出,在他脑后折向,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刺入另一个仆役的太阳穴,从另一侧太阳穴钻出,再入另一人眉心! 这柄短剑在廊道中飞速穿梭交织,带出一道又一道血光刺入廊道的木柱子时猛然顿住,短剑上的血悉数向柱子涌去。 剑锋之下,血浆顺着柱子缓缓流下 廊道中,一个个尸体软了下来,相继倒地。 不远处的地藏阁中,一个胖妇人提着鞭子,指了指那些准备去阴间的孩子,喝道:“今晚谁也不许偷懒!谁若是没有采到莲花,晚上没饭吃,明天也不许吃饭,还要挨鞭子!小丁香就挨过鞭子! 她用力抖动鞭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驱赶这些孩童走出地藏阁,向祭台走去。 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没有发现廊道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胖妇人就是小丁香口中的卫大婶,五大三粗,浓眉大眼相貌凶恶,在一个走得慢的孩童后脑上拍了一巴掌 险些把那孩子拍得断气,道:“快点儿! 她将孩童驱赶到祭台下,向祭台上的十四位金丹弟子躬身施礼。 陶姜姜轻轻点头,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卫大婶退下,向地藏阁走去,这时,她看到不远处几个人突然无声无息的倒下,心中一惊。 "有敌人!" 她大声呼喊,但有字还未出口,一只云雀飞来,化作一柄小刀抹过她的咽喉。 卫大婶扶住一侧的墙壁,努力瞪大眼睛,却见那是一柄小刀,不过六七寸长短, 不远处十多个太平门弟子向这边走来,有说有笑。 这些弟子修为不过是神胎,已经可以登堂入室,再修炼 一两年便可以修成金丹,成为门中的中流砥柱, 卫大婶想大声警告他有敌人,但咽喉已经被划破,无法发声。 一只只鸟雀飞来,化作刀剑,闪电般穿过那些弟子的心脏,咽喉,头颅,下手极为迅捷,毫不拖泥带水! 短短瞬间,那十几个太平门弟子便东倒西歪,像是要努力撑住身体,却倒了下去。 尸体横七竖八的布满廊道, 卫大婶紧紧捂住咽喉这时看到了一个身影向这边走来那身影个头不算高,应该是个少年,身后跟着一辆木车,一条狗。 待到他走到廊道的光影处,照亮他的面庞 是白天过来的那个少年。 卫大婶看清此人的面目,喉咙中咯咯作响,转身跟跄向祭台方向走去。 她视野越来越模糊,心跳越来越快,脚步也越来越沉。 她的血在顺着咽喉处的伤口往外流,从她的脖颈流下去染红胸前衣裳。 他踉跄奔向祭台,而在祭台上,陶姜姜等十四位金丹境的修士已然催动各种符箓,一朵朵云气旋转升起,飘浮在半空。 随即众人催动金丹,调运符箓,打开阴间 此时,正值关键时期, 一个个童男童女纷纷仰起头,看着云朵上方,那里,通往阴间的圆洞正在形成. 这时,卫大婶跟跄奔来,她努力试图喊出声来 忽然,一只只云雀、伯劳和翠鸟纷纷振翅飞起,飞鸟投林股冲入祭台上的神龛中! 神龛中传来一声声闷哼,随即金丹光芒大放,顷刻间雪亮的光芒照亮半边天空 有的金丹失控,将神龛熔化,连察台都被烧得熔化半边有的发出剧烈的爆炸,还有的金丹飞向一边,打塌了几栋屋舍! 卫大婶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努力仰头,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陶姜姜等十四位金丹境的高手,竟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纷纷被那些鸟雀化作的刀剑和铁签子刺杀! 十四位金丹境修士,无一幸免! 卫大婶眼前越来越黑,只听身后脚步声传来。 她想动,却无力动弹,终于鲜血流尽,气绝身亡。 陈实从她身后走来,木车碌碌的跟在后面, 鸟群呼啦啦从上方飞过。 祭台的动静很大,已然惊动了太平门中的众人 听雨楼中,一个中年男子危坐,闭目凝神,过了片刻,头顶囟门开启,一个豆丁大小的元婴从天门飞出。 这个中年男子便是陈实第一次上风凰岭时遇到的那个元婴出窍的中年男子,此人名叫柳如风,是门主彭万山的师弟,已经修炼到元婴境。 柳如风元婴出窍穿过门户,飘浮在天空中,突然便见台处有刀光闪过,接着一枚枚金丹失控进发的亮光和声响传来! 柳如风心中一惊:"有敌人摸到山上来了!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立刻元要直奔听雨楼,就在他来到听雨楼外时,却见两只黄鹏鸟站在顶。 突然,两只黄鹂鸟身躯变形,在他的目光中变成两张九天风雷符! 柳如风脸色顿变,冲入听雨楼。 同一时间,一只只云雀飞来,闪电般投向听雨楼! "斩我肉身?做梦!" 楼中,柳如风的肉身同时翻身而起,避开一只云雀化作的短剑,却见其他云雀振翅飞来,围绕他团团飞舞,化作道道剑光。 “咔嚓! 一道雷霆从天而降,劈向听雨楼,直追柳如风元婴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这道雷霆击中听雨楼角,雷霆蕴藏的无上九阳之力炸开,火光滚滚,四下流动,随即熄灭。 柳如风元婴在雷霆劈中自己之前,终于冲入楼中! 他欢喜万分,直奔肉身而去,突然只见那一只只翻飞的云雀化作一柄柄短剑,刺入他的心窝! 又有一口短剑飞来,贯穿他的额头,将他身体带的飞起撞在后面的墙壁上! 柳如风元婴怒吼,只见自己的四肢无力垂下,挂在墙壁上。 "到底是谁暗杀我?是哪个仇家?我自问没有得罪人! 柳如风元婴向外奔去,然而肉身已死,再无躯壳,他一边飞行,元婴一边瓦解。 这时,他看到了一个向听雨楼走来的身影,是个不太高的少年,身后跟着一辆车,一条狗。 他定是凶手,杀了他…不对,夺舍了他! 他的元婴冲出听雨楼,伴随着一道雷霆劈落,灰飞烟灭 太平宫内,门主彭万山躬身传立,面前飘浮着一团燃烧的火光,正是千里音讯符。 符的另一端,是公子的声音, 彭万山一边聆听,一边点头,待到公子说完,这才道:"公子放心,今年浴都(参考原型,华盛顿,ashgton)的还魂莲肯定不会比去年少,只是这些日子,天姥会一直没有送些童男童女来,我们太平门的人手不够公子宽限两日,属下定会亲自送往浴都,向公子赔罪 千里音讯符中传来公子的声音:“拱州最近不太平,天姥会已经被人灭门,彭门主,你也须得当心。 彭万山惊讶万分:"天姥会被人灭门了?谁干的?天姥会不是夏家的产业么?夏家的产业也有人敢动? 这时,外面传来轰隆一声雷鸣。 彭万山向殿外看去,只见不知何时,空中一道道雷霆闪动,伴随着阵阵雷声,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呼啦啦的声音传来,许多鸟雀像是受惊,飞入殿内躲避雷霆。 彭万山,发生了什么事?“公子询问道 “回公子,好多鸟儿飞到殿里了。“彭万山随口道。 他还听到山中传来其他声音,只是公子问话,他无暇去查看。 “咔嚓! 太平宫的大殿殿顶,突然被一道剑气掀开,殿顶旋转着飞去。 彭万山眼角跳了跳,但见大雨倾盆,从天上浇灌下来 一道道雷霆有如闪电长蛇,在雨水中来去, 一只只鸟雀在空中飞飞行,冒着倾盘大雨,围绕他旋转, 彭万山,发生了什么事?"公子大声询问道 彭万山仰起头,看到空中一道道符篆明光灿灿,挂在空中,雷电交加,照亮一座座五岳大山的阴影, 五岳压下,无形的重量限制了彭万山的身形,让他闷哼一声,举步维艰,难以行动。 “我的几个师兄弟呢? 彭万山站在倾盆大雨之中,高声道,“柳如风,寒秋月你们何在?戚师妹,古师弟!你们在哪儿?山上的人呢?我被人暗算了,快来人! 公子的声音不悦,喝道:“快点回话! 彭万山充耳不闻,紧张万分的看向四周,他的元要蠢蠢 欲动,但是天上的雷霆让他投鼠忌器,不敢祭出元婴 突然鸟鸣声传来,一只只飞鸟向他扑去。 彭万山暴喝,功力提升到极致,元婴的力场铺开,努力撑开五岳大山的镇压。”咻咻咻! 一道道剑光刀光飞至,被元婴力场消融,即便是铁,也熔化成水,接着蒸发! 但剑气刀气却长驱直入,贯穿他的身躯! 彭万山口吐鲜血,一身法力顿时倾泻,再也扛不住五岳大山的镇压,被五座大山压下,身躯爆碎,化作一滩烂泥。 倾盆大雨中,千里音讯符中传来公子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彭门主,快说话! 陈实冒着大雨,悄悄走过来,耳朵靠近干里音讯符。 "公子…" 他口中传出彭万山的声音,"“有何吩咐? 然而千里音讯符的另一端的公子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沉默了片刻,道:“你不是彭万山。你居然敢杀他好大胆子。 "公子,我记得你的声音了, 陈实木然道,"我会找到你,送你与他团聚 你胆敢威胁我?你 公子还待再说,陈实伸手捏爆千里音讯符,转身向山下走去。 他来到山门处,将神兽石像两拳打得粉碎,抬脚将山门踢断。 山上,除了那些被卖来的孩子,再无活人! 这才是伐山,灭门!- 近五千字大章!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忤逆 寒山散人一直关注着陈实的一举一动,待看到陈实踢断山门,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小家伙下手之黑、之狠,比五湖散人当年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出手就灭人满门,连山门都拆了,镇山神兽也打碎了! 打碎神兽石像,是为了断香火。 即便是陈寅都都很少做的这么绝。 "下手太黑了。“迁客散人也看到这一幕,道。 太平门八十二口人,再加上两尊神兽神相,被陈实悉数干掉,这能是十多岁的孩子做到的事情? “按照太平门的作为,他们确实也该死 寒山散人道,"让我震惊的是,我的法术被他运炼得如此纯熟,我怀疑五湖散人是不是偷学了我的法术,偷偷传给了他。 迁客散人笑道:“五湖散人是何等高傲?他会偷学你的法术?他看到你的法术,只会说你的法术太差,老子帮你改一改,然后就改得面目全非。 寒山散人气的吹胡子瞪眼,突然失笑,这的确是陈寅都的作风。 "但陈实施展你这法术,因的确像是你手把手教的一般。 迁客散人疑惑的看着他,道,"“你真的没教第三道法术 骞山摇头:“我绝对没教! 迁客目光幽幽,道:“那么他的天分,并没有因为先天 道胎被人夺走就变得平庸。相反,他的天分实在太高了。真神赐予的先天道胎对他来说,可能并没有那么重要。 寒山失声道:"你这话就过分了。先天道胎是什么?万古无一!拥有这种道胎,注定要突破大乘的极限,渡劫飞升,成为仙人!陈实虽然有点天分,但没有神胎,顶天了能修炼到与我们一样的境界。 迁客也觉得自己的赞誉有些过分,转变话题,道:“陈实的手法太老练了,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招招夺命,伐山灭门,哪怕是已经修炼到元婴境的后期,也轻易死在他的手中。这岂是一个十来岁的孩童能做到的事情?你说… 她顿了顿,道:“陈实在阴间,经历了什么? 寒山微微一怔,不明白她的意思! 迁客道:“孩秀才死了八年,他是得到了真神器重的人真神赐下万古无一的先天道胎,这样的奇才到了阴间 难道就会沉沦,默默无闻?他在阴间的八年,经历了什么?被小鬼们欺负么? 寒山心中凛然,道:“五湖散人为了救他,寻找很多散人相助,为的就是杀入阴间,把他的魂魄抢回来。五湖散人的实力,连我们都忌惮。他带着诸多高手抢了八年这才抢回陈实。倘若是从阴间招回一个普通的鬼魂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 两人对视一眼,面色凝重 招魂,其实不难。 多下的神婆都可以招魂,只需修炼到神胎境或者金丹境就可以把鬼魂从阴间召来, 十年前,陈实被人擢开脑壳,夺走神胎,死后进入阴间为何陈寅都无法将他魂魄召来? 那时的陈实都,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存在之一,他的实力深不可测,为何连他都需要借助其他散人的力量,几次 三番进入阴间,抢了八年,才能抢回陈实的魂魄?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寒山道,“沙婆婆曾经求学于我,:她是帮陈寅都招魂之人,我们问问她,便可知道原委。 迁客点头。 寒山散人神识广大无边,心念扫过雾岭,便寻到沙婆婆的所在,于是让玉天城前去请她过来。 过了不久,沙婆婆来到虚空大境,道:“寒山老师寻我何事? 寒山散人把自己与迁客的疑惑说了一遍,道:“我们心中困惑,想问问你,当年陈寅都请你们去阴间搭救陈实为何这般艰辛?陈实在阴间,到底遭遇了什么? 沙婆婆脸色顿变,有些不快道:“这件事也是你们能过问的? 寒山气得脸色铁青,拍案喝道:"怎么说话呢?你便是这样跟老师说话的? 沙婆婆连忙赔个笑脸,道:“寒山老师打算做小十的干娘么?" 寒山散人道:“何谓干娘? "就是日夜守着他,看着他,不能让他有危险。还要提防他识海中的魔跑出来,魔跑出来的时候要想方设法把魔除掉。再提防他干傻事,毁灭西牛新洲之类的。 寒山怒道:"我没几年好活的了,我再去给他做干娘就是没几天好活的了! 沙婆婆不快道:"你这也不做,那也不做,瞎打听什么?去村口找几个老头老太唠唠嗑,不比这强多了?我走了!"说罢,转身便走。 她又折返回来,道:"老师,我用你的搜神袋,镇压了一只魔,老师不会抢我的罢?若是不抢的话,就还给弟子 寒山散人气得脑袋发昏,拎起搜神袋向她砸过去,喝道"两只都给你!早晚玩脱了,附你的身! 沙婆婆接住搜神袋,喜滋滋的离去 寒山气得手足发抖,向迁客道:“这小丫头片子,越来越大胆了!连我都敢忤逆! 迁客道:“我觉得她之所以隐瞒,只怕是当年在阳间遇到了很可怕的事情。 寒山心中微动,道:“听说华黎夫人当年也被五湖散人请了过去,说不定她知道什么内幕。 过了不久,华黎夫人被请到虚空大境,见过两位前辈 迁客是个老妪,慈眉善目的,把事情说了一番,道:我们也是担心陈实这个孩子,想多知道点他的事情。 华黎夫人沉吟片刻,笑道:"我原本修为较弱,五湖散人一直没有请我出手,后来有了点长进,他才邀请我。我只参与了最后一场营救,但出力没有沙婆婆他们多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寒迁二老对视一眼,心知她也不愿多说陈实的事情。 迁客笑道:“你只管说你能说的。 华黎夫人又沉吟片刻,道:“当时我们与黑锅一起下阴间…黑锅就是陈实身边的那条黑狗,五湖散人做错事习惯性的把锅扣在它头上,因此我们叫它黑锅。 她继续道:“我们经历了一场极为可怕的战斗,源源不断的阴间鬼神朝我们涌来,突然五湖散人和黑锅消失了只剩下我们在抵挡那些鬼神的围攻。我们即将坚持不下去时,五湖散人和黑锅回来了,五湖散人遍体鳞伤黑锅的背上驮着昏迷不醒的陈实。 她面露异色,道:“我们杀出重围,返回阳间,五湖散人的伤势明明很重,却顾不得休息,不断的在陈实的眉 心添加封印,形成了一座周天神只共主天宫的异象。 寒山眼角跳动一下,声音沙哑道:“周天大醮? 华黎夫人迟疑片刻,轻轻点头, “不可能! 寒山断然道,“周天大醮已经失传了好几千年了,五湖散人不可能施展出周天大醮!周天大醮象征的是宇宙诸神的和谐与秩序,他不可能复原周天大醮,最多只能用残篇!" 华黎夫人道:“我学识不足,不知道是不是残篇。只知道五湖散人封印了陈实之后,陈实回归肉身,便经常去镜湖山庄养着。我碰到他,他不记得我是谁。两年前的所有记忆,像是都消失了。 寒山和迁客怔住。 陈寅都从阴间救回来的是陈实的鬼魂,用周天大醮封印 的是陈实的鬼魂, 显然周天大醮封印,并非用来封印识海中的那些魔 那时候,魔还未曾跑到陈实的识海中。 封印之后,陈实回归肉身醒来,忘记了之前的一切记忆有如新生。 那么,陈实失忆,到底是因为死了太久而失忆,还是因为被陈宣都封印而失忆? 若是后者的话,陈寅都到底想封印什么? "陈实的身上,隐藏着好多秘密。“寒迁二老心道。 寒山,这件事五湖散人自己都没有解决,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 迁客散人面色凝重道,"我觉得,我们怂一点儿,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骞山连连点头。 他们虽然对陈寅都颇有微词,但对其实力和智慧却是颇为钦佩。 连陈寅都都搞不定的事情,他们若是贸然插手,只怕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难怪沙婆婆对我大呼小叫,她不是故意要吼我,,而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寒山散人道,“她心里还是有我这个老师的。 话虽如此,他还是有些委屈。 华黎夫人忍住笑,告辞离去。 寒迁二老相送。 凤凰岭,陈实散去笼罩在空中的雷云,祭起神,借着神龛的光亮照明,将太平门里里外外翻了一个遍。 他在寻找太平门收集的还魂莲, 他经过祭台时,只见小丁香与小天那十几个孩子还站在祭台上,适才雷电交加,他们被淋了一身雨,依旧在等待着上师的吩咐,不敢离开, 这些孩子似乎还不知道太平门只剩下他们,依旧等待打开阴间,去阴间盗采白莲。 陈实停下脚步,伸出手掌,一柄牛耳小刀在他手心中化作云雀,振翅而起飞到小丁香面前。 小丁香看着那只围绕她飞来飞去的云雀,又惊又喜,抬起手掌,那云雀落在她的手心里,蹦蹦跳跳,啄了啄的她的手指头。 "你是那只采白莲的小雀儿! 小丁香心中欢喜无比,向陈实奔过来,笑道,“你是那个求救的男孩!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她欢喜雀跃,笑得眼泪掉下来, 另一个小男孩怯生生道:"小丁香,不要吵。卫大婶会用鞭子抽你的… 陈实笑道:"你们卫大婶再也不会抽你们了,这座山上的恶人,已经被我杀了。你们现在自由了,等到天亮我让人送你们回家! 祭台前的男孩女孩都各自怔住,不敢相信他的话, 这时,又有十几个瘦弱的童男童女走来一个孩童带着哭腔道:"卫大婶死了,死了好多人…. 有胆大的孩子去查看,果然如他所说。 他们有的惊慌害怕,有的则大声叫好,还有的吓得蹲在地上哭泣。 陈实向小丁香道:“知道你们采摘的白莲放在何处么? 知道! 小丁香道,“我们每次采到白莲,都会被管事收去,放在一个箱子里。然后把箱子送到门主的房中。 陈实笑道:“你带我过去。 小丁香在前面带路,引领着他来到彭万山的住所, 彭万山是个修道之人,不近女色,住所没有家眷,也没有奴仆,显然用心潜修,心无旁骛 这等人很是少见。 "难怪他修为这么高。 陈实暗赞,进入彭门主的房中,四下搜寻,寻到小丁香所说的那个箱子。 箱子上有着符箓封印,极为复杂,画着一个鬼头,张开嘴巴。 开箱时需要把手探入鬼头的口中,去破解鬼头口中的封印,若是不能正确打开符箓封印,手臂便会被咔嚓咬断 陈实扫了一眼,便知道这符箓怎么开启,于是探手进去随手便打开了封印。 箱子开启。 这箱子内部空间颇大,应该是用了饕餐吞天符之类的符箓加持过,但是造诣不怎么高明,只比正常箱子的内部空间大了三四倍。 箱子里善放着一层一层的白色莲花,约莫有三四百株想来太平门上下已经收集很久,准备一起送到浴都, "那位浴都公子说,数量还不够,想来那位公子需要大量的还魂莲,修炼什么功法。 陈实心中微动,想起自己服下还魂莲时,魂魄前所未有的壮大,思索道,“难道这种莲花,是修炼元神的主物 箱子里还有一沓银票,厚厚的。 陈实心脏突突乱跳,捡起翻了翻,多是一百两一张的银票,是万三钱庄的通票! 这种银票,去西牛新洲各个省、县,随便哪一家钱庄都可以兑出银子来! 不像有些小钱庄的银票,只能去专门的钱庄才能兑换银子,很不方便。 陈实估计,这里少说有一百多张百两银票 “万两银子.好多!可以盖好多好多房子,娶好多好多媳妇儿!娶一个大房放东屋,再娶一个二房放西屋,再娶一个三房放南屋,一个四房放北屋,还要买七八个丫鬟伺候着,再雇十几个秀才天天画符,赚钱养家." 陈实双眼放光,“还可以给爷爷烧几个年轻的老太太 五竹老太太嘴碎,就不烧她了,烧年轻二十岁的…不过,爷爷说,不能拿死人的钱 他将银票放下,脸色阴晴不定, 过了片刻,又将银票拿起, 陈实咬牙,虎目含泪,将银票放下,转身欲走,还未走出屋又折返回来。 "爷爷,恕孙儿不孝,忤逆了你的教训。我想试试这鬼有多厉害!" 陈实抱着箱子,欢天喜地的出门,这一步迈出,便是腰缠万贯的陈大财主。 今天九千字已更!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公子,秀才 陈实没有立刻离开凤凰岭,而是陪在小丁香等人身边等待天亮。 如今还是夜间,难保会有邪祟溜上山,陈实留在这里可以确保他们的安全。 山上有二十七个孩子,陈实想了想,打开怀中的箱子分给这些孩子每人一张百两的银票,以及一人两朵还魂莲。 这些孩子因为经常去阴间盗采白莲,被阴气入侵,魂受损,吃下还魂莲,也只是让他们魂魄回归到从前的状态罢了。想有多大提升,是不可能了 至于身体内的阴气,陈实祭起金丹,尝试着以自身阳气帮他们化解。 这样做大损修为,但修为本就是炼来的,损伤了再炼回来便是。 他做完这些,又去了趟后山,祭起往生符,送那些死在后山的小孩鬼魂往生, 陈实将这些孩童鬼魂送走,正欲起身,突然头晕眼花身形踉跄,急忙扶住一株大树。 他的心脏突突乱跳,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太阳穴也跟着突突跳,眼睛发胀,大口大口喘气,汗珠不受控制般向外涌出。 陈实站了片刻,这才缓过劲来,知道自己消耗太大,伤到了身体。 他这一晚做的事情太多,一口真气灭太平门满门,又马不停蹄帮二十七个孩子化解阴气,然后又在后山送那些枉死的孩子往生,没有来得及歇息,身体有些撑不住 他坐下来,催动三光正气诀,恢复一些气血,这才起身回到前山。 到前山时,天色已经大亮。 陈实带着这些孩子下山,来到附近的村镇,先包下镇上的饭馆,让这些孩子吃一顿好的,然后让他们在饭馆等着。 他乘坐木车来到雾岭,寻到玉天城。 玉天城见他面色苍白,心中一惊,忙询问缘故,陈实把自己灭太平门之事说了一遍,道:“劳烦玉堂主联络拱州城的红山堂兄弟,将这些孩子送到各自的村子。 "秀才,今后有这种事情,你叫上我!"玉天城痛心疾首道。 他正欲去办,醒起一事,道:"秀才,你做得干净不? 陈实不解其意。 玉天城道:“就是人杀得是否干净,搜刮得是否干净打扫得是否干净?此为道上兄弟的三净法则,为我们行走江湖的不二法门。 陈实对他肃然起敬,这种事情爷爷教过,但没有说过具体内容,玉天城显然也是常在道上走,懂得里面的规矩 玉天城见他神态,便知道他没有做的干净,笑道:“你放心养着身体,我去帮你补干净。似这等门派的背后往往有世家势力支持,若是不打扫干净,很容易被人寻到门上讨说法。 陈实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寻上门,杀了埋了,不就解决了? 玉天城对他的学问油然起敬,笑道:“理虽如此,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小心为妙。 他匆匆离去, 陈实此次的确元气大损,气色一直不是太好,修养了两三天,还是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 陈实一边吃着还魂莲,一边怀念起镜湖山庄的小棺材若是能在里面躺一天半天,此刻已经痊愈了, 这三天他一有空便吃还魂莲,,箱子里的还魂莲已经差不多被他吃光,还剩下两三朵, 还魂莲应该是炼制灵丹的材料,可能干系到元婴境突破到化神境的关键,若是炼成灵丹,肯定售价高得吓人只怕比原来的价值翻四五倍都止不住 但陈实不懂得炼丹,t也没有丹方,索性直接吃掉,也能壮大自己的魂魄。 他气血亏空,元气大伤,懒得动弹,心中却惦记着阴间沼泽地的那块莲田, 一想到一望无际的莲田,他便心头一阵火热,热辣滚烫 好久没有偷瓜了,我躲在瓜田里,五竹老太太手里拿着钢叉….不对,是我躲在莲田里,那巨大鬼神拿着叉! 他恨不得立刻动身去盗采白莲,但起来后便是头晕眼花金丹也懒洋洋的,只得作罢, 玉天城归来,带着几个小孩子,小丁香也赫然在列,道"这几个找不到父母了。 陈实疑惑道:“他们父母何在? “找不到了。 玉天城向他眨眨眼睛,悄声道,“可能已经在魔变中亡故了。 陈实恻然,道:“如何安排他们? 玉天城道:"让他们加入我们红山堂符师会,可以么? 陈实迟疑一下,摇头道:“恕我直言,红山堂的道法太落伍,教导他们,只怕会耽误人家。 玉天城皱眉道:"那如何安排他们? 陈实想了想,道:“我在散人集会上颇有人脉,或许可以帮他们寻找个好师父。 玉天城听到人脉二字,不禁皱眉,想起拱州城中,魔化的“陈实"大开吃戒,打算吃掉天阳童子等人的情形,心道:“他说的人脉,不会指的是他们吧? 果然,陈实带着小丁香等人寻到天阳童子,道:“天阳师兄,我求你个事。 天阳童子心头一颤,险些从书箱里滑跪下来,不觉想起陈实都当年求人时的硬气情形。 陈实把小丁香等人的事情说了一番,道:“天阳师兄身本事,若是没有传人就死了,想来也是个遗憾。 我若是不答应,他就打死我,让我的本事失传! 天阳童子自以为听懂他言外之意,心中凛然,面色严肃道:“此乃助人为乐,我又有了衣钵传承,何乐而不为 陈实心中很是欢喜,让他挑选一个弟子, 天阳童子检查小丁香、小天等人的根骨,小丁香连忙站得笔直,期待的看着他,希望他能选中自己。 天阳童子虽然惧于陈实“淫威”,但也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从这些孩童中挑选出根骨最好的小天,道:“我便选他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天。“小天抽着鼻涕道。 天阳童子闻言,心花怒放:“我叫天阳,他叫小天,小天阳!合该是我的弟子!" 陈实又带着小丁香等人去见青衣乐师等人,如此这般说 了一番,青衣乐师等人虽然有心拒绝,但是迫于“陈实的压力,硬着头皮各选一个弟子, 小丁香期待的看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挺直胸膛,期待他们选择自己,然而次次都落空了, 到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人。 陈实牵着她的手去找华黎夫人,华黎夫人检查小丁香的根骨,歉然道:“小十,这孩子的资质太差,即便跟随我求学,也学不出什么本事。她可能连神胎都无法获得 陈实道:“她很机灵,也很善良… 华黎夫人笑道:“不是机灵和善良的事情。好人未必就能够修行。 小丁香黯然,拽了拽陈实的衣袖,道:“小十哥哥,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不要给我找师父了。 陈实拉着她手,正欲离开,丁叮快步追过来,唤住陈实道:"公子,夫人说,她的魂魄很强,你应该给她吃了不少魂魄类的灵丹妙药。在魂魄上修为最高的人是沙婆婆,你何不带着她去见沙婆婆?说不定沙婆婆会乐意多出一个打下手的。 陈实眼睛一亮,连忙谢过, 丁叮抿着嘴笑道:“咱们俩还称什么谢?"说罢,肩头撞了撞他的肩头,然后兴奋的一蹦三跳的去了。 陈实目送她远去,带着小丁香去寻沙婆婆 这些日子沙婆婆神龙见首不见尾,好在有黑锅在,很快便找到沙婆婆,说明此事 沙婆婆打量小丁香一番,摸了摸根骨,道:”这孩子曾经去过阴间很多次,被阴气侵蚀了根骨。她原本根骨就不好,再被阴气侵蚀,就糟上加糕了 小丁香心中的一点希望,顿时化作失落、 “不过,正适合修炼我这一脉的法术。 沙婆婆赞道,“阴气重,魂魄强,天生就是炼魂法的材料!你这丫头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屎壳郎手里的粪球,看一眼都嫌弃,但老身就是屎壳郎。跟着我吧,早晚让你出类拔萃,把那些看低你的都吓一跳!。 小丁香又惊又喜,连忙向沙婆婆磕头 "这丫头懂事!小 沙婆婆喜笑颜开,连忙把她拉起来,上下打量一番,赞道,“还是个美人胚子。小十,你要童养媳不要? 陈实脸色涨红,连忙道:“婆婆,我还小!" "不小了。再说了,就你这种折腾法,未必能活到成年早点娶媳妇,给你爷爷生个重孙,你死了也没人心疼 陈实落荒而逃。 沙婆婆在后面嚷嚷道:“我说的是实话!这孩子现在不要,长大了说不定连媳妇都娶不起。 她又打量小丁香,越看越是喜欢,笑道:“其他炼魂的老法师,见到你这孩子,肯定嘴巴都要乐歪了,然后就抽你的魂炼成法宝。 小丁香吓了一跳。 沙婆婆笑道:“但你是我的弟子,谁敢抽你的魂,我抽他全家魂!放心,没人敢动你。 小丁香于是就跟随沙婆婆修行,不得不说,华黎夫人的眼光的确毒辣,她修炼沙婆婆传授的法门,事半功倍,进步神速,但修其他体系的法术,便往往一窍不通 小丁香还发现,沙婆婆经常和一只青羊、一个不像好人的络腮胡男子走的很近。 他们三人经常鬼鬼素祟的聚在一起,商议着什么。 后来小丁香发现,原来他们在监视陈实! 这几人聚在一起,便是交流信息,陈实今天又干了啥陈实今天又作了几回死,陈实在鬼门关前来来往往,如此等等。 “丫头,今后监视小十的事情,倘若我们没空,就交给你了。“沙婆婆郑重其事道。 小丁香道:“为何监视小十哥哥? “怕他死了,毁灭世界。 散人集会,陈实病恹恹的,直到集会快要结束,他才恢复六七分。 玉天城已经把太平门安排妥当,各种尸体清理干净,陈实去附近村镇买铁器的事情,也被他处理干净,用忘忧符让铁匠铺老板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还有那些遣散回家的孩子,他也用忘忧符洗去他们在太 平门不愉快的经历。 玉天城原本打算将太平门上下的魂魄召来,抹去他们魂魄中的记忆,但为太平门上下招魂,却一个魂魄也招不来。 “难道是秀才处理过了?"他心中诧异,没有多想。 散人集会结束那天,凤凰岭上来了几个陌生人。 他们风尘仆仆,赶到风凰岭后,便立刻起招魂符,招魂未果,又祭起寻人符、寻尸符。 其中一人来到山门前,焚香求问镇守山门的神兽,但神兽也被陈实灭了,因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众人无可奈何,下山去附近的村镇打听,附近的村镇居民对此事毫无印象, 这些人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禁各自皱眉,聚在一起商议道:“公子遣我们前来,搜寻凶手,还要寻找 那一箱还魂莲的下落,如今我们什么也打听不到,如何回去复命? "只要出手,不可能毫无痕迹,"但偏偏山上山下甚至阴间,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如今之计,也唯有硬着头皮回去交代了。 众人计议已定,准备返程 这时,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迎面走来,身着青布直裰,腰间系着红绸腰带,头顶扎着一道青巾。 "有朋自远方来,既来之,则安之。 那高大男子笑道,“几位好朋友莫非是自浴都而来?何必这么急匆匆的赶回去? 四人停下脚步,心中凛然。为首的师爷装束的男子警惕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玉天城微微一笑,道:“我代秀才,向你们家公子问好 他祭出元神,身形暴起,杀入四人之间! 那四人是奉公子之命前来,一是调查毁灭太平门的凶手二是抓到真凶,能将太平门铲除,修为实力自是非同小可,因此派来的师爷修为最高,也是化神境的大高手 其他三人则是元婴境的高手,实力也是不弱! 四人联手,与玉天城甫一碰撞,电光石火间,四人倒下三个,悉数毙命! 剩下一人便是师爷,元神被玉天城镇压 跟随寒迁二老修行十多天,我的进步竟然这么大!这个师爷的修为实力不弱于武道正那厮,我竟然几招便能将他擒下!" 玉天城又惊又喜,但顾不得多想,喝问道,"你们家公 子是谁?快说!不然,要你性命,挫骨扬灰!2 那师爷面色狰狞,突然元神燃起能能大火。玉天城心中一惊,急忙松手,只见那师爷的元神顷刻间烧成灰烬竟是自焚而死! 玉天城面色苍白,心脏突突跳个不停。 "他宁愿元神自焚,魂飞魄散,也不肯吐出公子的名姓.不能查了!Nadit 玉天城定了定神,再查下去,自己的性命难保! 他寻到陈实,将此事说了一遍, 陈实疑惑道:“太平门,到底是谁的产业?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远在浴都,却在横公山中有一片产业,专门为他生产还魂莲,甚至连化神境的高手也要受其调遣宁死不说他的名姓。这位公子,只怕来历不小…. 玉天城面色凝重:"无论他来历如何,都远非你我所能 招惹。秀才,此事干系甚大,不能再查了!再查下去不说你我,只怕连红山堂也会被人夷为平地! 第一百八十四章 阴间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陈实正色道:“红山堂的确没有必要继续查下去了 玉天城听出他话外之意,语重心长道:"你也没有必要查下去了。这等公子在大族之中,掌握重权,基本上已经是下任族长的人选。大族之中,在朝廷任职的人看似地位极高,但实际上还是比不上族长,只是大族内部推出来说话的人而已。你对比一下此人与李天青便知地位上的差距。 泉州李家,也是十三世家之一 李天青得到紫玉神胎,天纵之才,然而在李家他的地位却不是很高,一个月可以领五十两的月钱。至于家族地位,是没有的,最多只是重点培养的子弟罢了 而这位浴都公子却掌握实权,在外地拥有规模很大的产业,养着一批人专门为自己寻宝,甚至可以调动化神境的修士去查案! 李天青的地位与他相比,相差十万八千里 陈实笑道:“我都明白,堂主尽管放心。 玉天城还是不放心,道:“我当年与你一样,初出茅庐满腔热情,却四处碰壁,碰得头破血流。后来娘娘出世,害死了不少人,没有人胆敢去诛杀娘娘,都觉得这个血太岁即将魔化。 “娘娘若是化作魔,便会吞噬拱州,几百万人会死无葬身之地。我那会只是个小符师,心中想着舍生取义,就去见娘娘,打算与她拼了。没想到见到娘娘,却发现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和情绪。 "我教她如何控制力量情绪,将她带回拱州,成立红山堂。但拱州不是那么容易生存,哪怕心怀正义,也同样坎坷。我红山堂想生存下去,必须依靠官府。所以,我 每年都会上贡给拱州大员很多银子 他顿了顿,道:"秀才,我改变不了这世道,便依附在这世道上,与之共存,但同时也坚守自己的道义! 他拍了拍陈实的肩头,道:“有时候,你改变不了这世道,你需要依附在这世道上,与之共存。 陈实心中感动,道:“多谢指点。 玉天城笑道:“散人集会行将结束,有何打算? 陈实道:“等天青结束后,我们便先回拱州,再回新多此次拱州魔变,秋闹大考是不可能了,只能回家等消息。 玉天城轻轻点头:"寒迁二老也打算去拱州,我要跟随他们修行,先走一步。就算你没能中举也无妨,还有下次。等到我考中秀才,说不得咱们可以一起考举。 陈实也是无奈,本来好端端的一次考举,不曾想闹出这 么多事故,导致他这满腔的才学无处施展 否则这次考举,自己铁定是拱州解元,榜上第一! "时运不济啊。“他心中感慨。 这些日子李天青沉迷于听讲,很少出现。散人集会结束后,还有些散人意犹未尽,留在山上继续交流道法。这些人往往都是道痴,研究得极深,李天青自然不舍得放弃这个机会。 陈实等他一起回新乡,等得无聊,突然想起一事,唤来黑锅,道:“黑锅,从不同的地方下阴间,是不是阴间的地理也不同? 他多次下阴间,每次去的地方都不同。第一次是犯病痛死的时候,去的阴间是一个遍布迷雾,迷雾中满是魔怪的地方。第二次是德江中被大鲧吃入腹中,进入忘川。 第三次进入阴间,就是在拱州死亡时,进入阴间,结果发现是一片沼泽莲田, 还有黑锅在红山堂的灶台进入阴间时,地方也不一样, 黑锅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陈实思索道:“这么说来,莲田的位置应该在凤凰岭到拱州之间,不过从阴间来看,疆域极为广大,一望无际难道阴阳两界的空间大小不一样?黑锅,你能再度打开阴间么? 汪! 黑锅站起,忙碌开来,陈实看去,只见狗子在搬石头砌灶台,很快便搭建了一个石头灶台。又从木车里拖出陈实的饭锅,放在灶台上。 狗子从车里翻出斧头,跑去砍柴 陈实看着它一顿忙活,只见黑锅备好柴火,翻出盐巴张口往灶台下喷了口火焰,把柴火点着, "我家狗子会喷火?!" 陈实愕然,随后便一点都不惊愕了 黑锅连下阴间都会,喷点火算得了什么,也值得大惊小怪? 黑锅抓起一把盐,撒入灶台下的火焰中,火焰里顿时显现出阴间的景象。 陈实凑过去看去,只见火中显现的阴间,并非沼泽莲田而是通往那座神秘元辰宫的道路 狗子天天偷偷看的那本鬼话连篇的书,便是从那座元辰宫中取出来的。 "黑锅的这门灶台法术,应该只能去某个特定的地方去不了莲田。" 陈实想到这里,心中微动,道,“黑锅,你的灶台法术为何只通往这座阴间宫殿? 黑锅抬起爪子挠了挠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它成长到 一定的年岁,血脉中隐藏的力量便会自动觉醒,隐藏在血脉中先祖记忆也会随之而复苏,让它天生就可以掌握某种奇妙的神通。 当然,有些神通需要进一步的学习巩固,否则便无法自主控制。 它血脉觉醒时,脑海中突然多出一种灶台法术,施法进入阴间,就可以看到这座元辰宫。 陈实捏着自己的下巴,猜测道:"黑锅,我觉得你父母或者你爷爷很厉害,给你血脉中种下了记忆,让你可以寻到这座言殿。黑锅,你可能不是一条狗! 他面色肃然,捧着黑锅的狗头,直视狗子眼睛,郑重其事道:"你可能是其他物种! 黑锅拨开他的手,冲他汪汪叫了两声。 陈实笑道:"你先别急着否认,说不定你真的不是狗呢黑锅,你还有其他法术,能够进入阴间么? 黑锅足下一顿,化作一股阴风消失不见。 待到阴风呼啸而来,狗子又再度出现。 陈实眼睛一亮,呼吸有些急促:“能带我去一趟阴间么 黑锅示意他骑到自己背上来,陈实骑在狗背上,引得几个尚未离开的散人纷纷驻足张望,有人低声冷笑:“烂裤裆." 他话音未落,黑锅足下生出一股阴风,呼啸钻入阴间陈实只觉胯下一空,一屁股坐在地上。 黑锅又脚踩阴风出现,张着嘴哈哒着舌头,望着陈实! 似乎在疑惑你为何不跟我一起去? “不行,你的法术不能带人一起进入阴间。 陈实左思右想,除了太平门的祭坛外,便只有沙婆婆有办法进入阴间了。 太平门已经被他连根拔起,祭坛虽在,但没有了异兽血也不知道他们的法术是什么,难以复原。 沙婆婆则带着小丁香不知所踪,想来是先他一步回拱州了. "而且沙婆婆的法术,往往是送人的魂魄去阴间。送真身去阴间则需要大张旗鼓,动用祭坛之类的东西等一下! 陈实怔怔出神,突然想到关键,适才他骑狗之所以没能进入阴间,是否是因为他的肉身的缘故? 倘若他以魂魄状态骑狗,是否便能进入阴间? 陈实兴致勃勃,主当即向狗子说了此事。 黑锅疑惑:“汪? "很简单,我用幸魂引,把自己的魂魄牵出身体。 陈实当即施展牵魂引,奉魂引脱胎自牵魂符,也是一种符箓,被他当做法术来施展,便是牵魂引。 陈实跏趺而坐,双手结外缚印,双手交又,拇指相压举过头顶,在自己的天门处轻叩几下,随着手臂逐渐抬起,他也自缓缓站起: 陈实放下双手,低头看去,只见另一个自己坐在地上。 那个自己,正是他的肉身 而如今的陈实,只是他的魂魄,被他自己施法牵引而出 但山顶风若是常人魂魄被牵出身体,会畏惧风吹日晒,势正紧,日头正毒,陈实居然没什么感觉。 他前后服下四百多株还魂莲,魂魄稳固无比,结实得如同金丹一般。 还魂莲虽然产自阴间,莲田极为广阔,但在阳间却绝对 是稀罕物件,等闲修士别说吃过,就连听说过的人都是不多。 倘若侥幸得到一株半株,还要配上各种灵药,竭尽所能的发挥出还魂莲的药力,唯恐浪费一星半点。 哪里有人像陈实这般,牛嚼牡丹一样当饭吃? 陈实魂魄坐在黑锅背上,黑锅再度催动法术,阴风吹起陈实顿时看到黑风围绕他和黑锅旋转,那黑风吹得甚急,竟然显现出黑色线条股的纹理,呼啸转动,像是长了毛一般。 而在黑风之外,便是一望无垠的莲田! 黑锅纵身一跃,带着他冲出呼啸的阴风,下一刻便出现在无边无际的大沼泽上。 只见狗子从阴风中跃出的一刹那,体魄飞速变得无比庞大,周身燃起能能火焰,火焰上方冒着浓浓的黑烟,如同一座移动的火焰山。 这条大狗口鼻喷烟,踩在沼泽上,居然没有陷入沼泽中 陈实原本是坐在狗背上,狗子陡然变得如此庞大,他却没有变化,险些让他滑下去,连忙抱住一根狗毛,这才避免摔下去, 那根狗毛有他胳膊粗细,毛发的孔洞中正向外冒着浓烟和火焰。 说来也怪,这火焰居然一点也不烫,黑烟也不呛人。 他如今是鬼魂状态,自然没有肉身的感受, 黑锅,这里的巨大鬼怪的耳朵极为灵敏,不能发出任何动静,否则就会惊动他。 陈实从狗子背上爬到狗子耳朵处,附耳悄声道,“我去采莲,你不要随意走动。 他从黑锅背上滑下,滑到半途,纵身一跃,轻飘飘的落 在沼泽上。 大狗屁股向后,坐在沼泽上,看着蚂蚁般细小的小主人蹑手蹑脚的在沼泽上走动,很是小心,唯恐惊动天上的鬼怪。 莲田上方的天空,突然缓缓睁开一线眼帘,长达十多丈接着慢慢睁开,越来越长。 空中又传来轻微的鼾声,有如雷鸣 那是巨大鬼怪假睡发出的声音。 这只鬼怪已经被他们惊动,醒了过来,正欲干掉盗采白莲的小贼,突然瞥见那条大黑狗,心头一震,急忙闭上眼睛。 天空中传来咚咚的心跳声,很快,很急,像是擂鼓一般那是鬼怪因为太紧张,造成的心跳。 "怎么又来了? 鬼怪暗暗叫苦,上次这条狗子冒出来,把它吓得半死不得不躲回天上。 它听说过这条狗。 据说最近阴间有浑身冒着火焰的巨狗出没,一路横冲直撞,咬死了很多比它还要强大的鬼怪,几乎没有遇到敌天 还有不少鬼神听闻此事,埋伏起来,准备围捕此獠,却被这条巨狗咬死咬伤了几个鬼神,逃了出去, 它上次见到巨狗向自己冲来,以为自己性命难保,没想到这狗子接到一个鬼魂便跑,让它捡回一条命。 这才过几天安稳日子,没想到这条狗居然带着那个小小的鬼魂,又回来了! 这不是折磨鬼么? 过了良久,那巨大鬼怪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想看看黑锅 陈实是否已经离开,不料眼睛睁开便见那狗子依1日坐在原地,正侧着头,仰头看着自己 “咚、咚、咚!" 巨大鬼怪心脏狂跳,连忙闭上眼睛,叫苦不迭:“我只是一个看菜园子的,何苦为难我这样的小鬼物?盯着我干嘛? 陈实听到如同大鼓般的心跳声,心中一惊,急忙抬头看天,只见天空一片昏暗,心跳声便是从天上传来, "原来是做噩梦,吓得心脏怦怦跳。 陈实放下心,继续采莲,一边采一边吃,心道,“鬼怪也会做噩梦么? 鬼怪是一种阴间生物,拥有肉身,想来会做噩梦, 莲田虽大,但还魂莲的数量却不是太多,陈实见那鬼怪一直在睡,没有出来,渐渐胆子就大了起来,去更远的 地方摘莲花。 那巨大鬼怪知道不妥,任由这小子摘下去,只怕上头检查,自己会受责罚。 但它每次睁开眼睛,就看到黑锅侧着脑袋看着它,一副你敢下来就干掉你的样子。 “莲田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巨大鬼怪心道,决定视而不见,继续呼呼大睡。 它也是个大条的鬼怪,没过多久,居然真的睡着了 陈实吃到自己的魂魄泛着白光,黑锅奔过来,示意他赶紧回去,否则离开肉身太久,肉身容易饿死。陈实连忙但到它的背上,黑锅带着他脚踏黑色阴风,返回阳间 陈实连忙回到自己体内,只见又过去了一天,自己果然饿得前胸贴后背。 黑锅系上围裙,去炒菜做饭,!陈实上前帮忙。 待吃饱喝足,黑锅刷锅洗碗,又带着陈实钻入阴间,继续采莲。 如此过了六七日,山上的散人越来越少,陈实也吃了六七天,不知多少白莲下肚,魂魄也由散发白光,变成散发金光,金灿灿的,宛如金身佛陀一股。 陈实再吃白莲,只觉对自己的魂魄没有多少用处,知道只怕到了魂魄的极限,只好又采摘一些,准备卖了换钱 巨大鬼怪目送一人一狗离开,忐志的等了半晌,不见他们回来,又等了几天,还是不见陈实回来,终于彻底放下心,我想到悲处,泪如雨下。 "看菜园子这活儿,实在太难了,随时可能丢掉性命! 今天8800字已更!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五章 边军卫所 散人集会终于散去,最后一批散人也各自离开,陈实和李天青动身返程,一路上,李天青一直沉默,还沉浸在散人讲法带给他的震撼之中,时不时的从木车中跳下来比划一两招法术。 每每此时,陈实便停车等候,不干扰,不参与,而是任由李天青施展参悟。 他看得出来,李天青吸收了太多的散人理念,到了消化这些知识为己所用的关键时期,打搅他,反而会打断他的思路和灵感,相当于毁人前程 这个时候,只需要尽量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即可, 李天青比划的法术威力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复杂。先前还是在李家法术六阴玉轮的基础上做删删改改,后来 渐渐地有了萧王孙剑术的影子,待行至半程,六阴玉轮和萧王孙剑术之中又多出了许多其他人的东西。 首先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法,再是雷法、符法、阵法遁法、祭战法、近战法,甚至还有沙婆婆的魂法的影子 他学的太杂了,会的法术也越来越多,但是很难将这些法术融会贯通 但随着距离拱州越来越近,陈实发现他的法术越来越娴熟,越来越细腻、柔滑。 各种法术,信手施展,流水般自然。 陈实心中微动:"天青将每一种法术都施展的如此丝渭算不算融会贯通?00 他否认了这个看法,李天青和自己一样,还只是学,学习不同门类的法术。等到他们的知识积累得足够多便可以从这些法术中看到道法变化的本质,从而领悟出 自己的道路。 那时,才是宗师 才可以称得上真正的散人。 李天青从参悟中醒来,发现两人在路上耽搁了三四天时间,连忙致歉。 陈实笑道:“作为朋友,自然应该等你。 李天青感慨道:“萧王孙从前教导我良多,让我获益匪浅,得到正确运炼灵胎的方法,他力荐我参加散人集会来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世间的道法如此繁多。小十你这些日子学到了什么? 陈实摇头道:“我什么也没有学,只参悟寒山散人传授的那一招神通,顺带炼炼魂魄而已。 李天青心中更加内疚,道:"我耽搁了你太多时间,你本可以早点离开的。对了,寒山散人传授给我们的那门 法术,我觉得少了点什么。等我想清楚再传给你。 陈实笑道:“我已经想清楚了,只需要把晓变化反过来用,那口真气就可以化作剑气,也可化作其他法术。或者不用纸鹤用法宝,便可以让宝物变化,留存这一口真气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将小刀化作飞鸟,围绕他们飞行又还原成小刀。 "倘若可以一心多用,便可以分神,让心神分成许多份儿。我前段时间的上限是九十七份儿。 陈实心念微动,木车周围的石头突然在他晓变化的法术下化作一只只青蛙,咕呱咕呱的叫着,围绕木车蹦蹦跳跳,道,“如今我魂魄变得更强,能分神多少,就不知道了。" 李天青探头向外看去,不由骇然,只见木车周围遍地都是青蛙,数量少说也有几百只! 两人相互交流,李天青发现陈实只学会这一招,却将这招炼得炉火纯青,威力极大,心中钦佩万分。 "天青,你知道还魂莲么?“陈实问道, “知道! 李天青肃然,道,“一种产于阴间的魂魄类圣药,是难得的灵根!既可以用来治疗魂魄上的伤势,又可以用来提升魂魄上的造诣。世上很多功法都炼不到魂魄,能炼到魂魄的功法都是各大世家的不传之秘,还有一些掌握在名门大派的手中。所以还魂莲极为珍贵,甚至可以用来修炼元神。只是这种药材很少,价格也高。biquge15 陈实取出几朵还魂莲,笑道:“咱们是兄弟,这五朵还魂莲,卖你一千两银子。" 李天青吓了一跳,失声道:“这如何使得?此等宝物少说也要四五百两一株,一千两银子哪里够?而且,卖了我也不值一千两! 陈实塞到他怀里,笑道:“你自己吃也好,,或者配药吃也好,哪怕你拿出去卖也行,反正你拿着,我这里还有我都快吃吐了。记着,欠我一千两银子。我这几天的衣裳" 李天青忙不迭收起白莲,连忙道:“我帮你洗! 他喜不自胜,笑道:“这种珍宝哪里能直接吃?当然是配药!配出来的还魂丹可以救命,一朵莲花可以出九枚还魂丹,一枚就可以卖到五百两银子! 陈实心中微动:“你懂得炼丹?" 李天青不无得意:“略懂。不瞒你说,我在泉州除了洗衣裳赚些零用钱之外,还帮人炼丹赚钱,是泉州小有名气的丹师。我帮人炼丹,一炉十两银子!" 陈实眼睛一亮,道:“天青,你帮我炼…一百炉丹,欠我的那一千两银子就不用还了。 “真的? 李天青喜不自胜,他一个月的月钱才五十两,炼丹虽然可以赚钱,但是泉州的修士炼丹也未必都找他,一个月能接一两单生意就算不错了。到了外地,就是其他丹师的地盘,没有生意可接。 一百炉丹,一千两银子,绝对是一笔前所未有的大生意 他心中还是有些替陈实心疼这笔钱,道:“小十,你炼什么丹?会不会亏本? “不会亏。 陈实把箱子搬出来,打开箱子,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还魂莲,足有三五百株,笑道,“就炼你刚才说的还魂丹一炉灵丹,我就能赚四千五百两。好好干天青,对了衣裳也要帮我洗。yankanshu点 “小十,这段时间你是去洗劫阎王爷的小金库了吧? 李天青顿时有一种沦为地主家长工的感觉,看向陈大官 人的眼神也不是好兄弟的眼神,而是剥削自己的地主老财。 "但我也有五炉还魂丹! 他又开心起来,“一炉便是四千五百两等一下,配药的话,要扣除几百两。 他心中紧张。 一炉丹,中单单成本便要一千多两,倘若炼毁一炉,成本便能让自己倾家荡产,一辈子给陈实打工! 他顿感压力。自己这个小丹师,是否能承受得起这么大的压力? 应该没有大碍。 他盘算一下,心道,“我虽然是个小丹师,但泉州比我强的丹师也没有几个。 两人回到拱州城,却见城中有着很多散人并未离开,远处的东海岸传来一股股摄人心魄的法术威力波动,极为恐怖。 城中人心惶惶,很多人在收拾行装,准备搬迁,离开拱州。 陈实去红山堂总坛,发现总坛一个人也没有,甚至连鹤童子和红山娘娘的真身也不在此地。 后厨的厨子和门口的石狮子也不见了踪影, 陈实连忙打听,有人告诉道:“海中有魔物登陆,原来魔变前有边军抵挡,如今边军大多葬身在魔变中,魔物试探了一段时间,开始登陆。红山堂的玉堂主,带着符师们去海岸边抵挡。漕老会、盐老会的人也去了,听说死了很多人。 陈实闻言,心中凛然,不由得想到乾阳山君复苏时,入主他的身躯,来到新多省城边防哨所的情形。 那里有着高不可攀的巨大城墙,城墙上放着巨型铜镜照耀海面,驱逐海中魔怪 新多省城靠近海岸线,拱州城距离海岸线还有一百多里隔着横公山的支脉,有这道天然屏障在,可以抵挡魔怪一段时间。 不过,拱州城没有了巡抚、总兵等大员,边军死伤惨重变成一盘散沙,肯定挡不住海中的魔怪入侵! 陈实打听玉天城等人在哪里抵抗,心中一怔:“海中魔怪,是在烟霞岭登陆?那里,不是妈祖庙的位置么?" 两人顾不得休整,立刻驱车前往烟霞岭。 烟霞岭正是红山娘娘出世的地方,那里靠近黑暗的大海山峦裂开,红山娘娘的身躯从山体中爬出,吸收月光控制不住力量,造成很严重的污染,导致方圆十里人畜悉数死亡。 陈实上次也是在烟霞岭的大峡谷中发现了妈祖庙, 他们来到烟霞岭,只见海岸边的山地之间,很多符师、修士正在奔行如飞,一边后退一边释放法术。山林间地动山摇,弥漫着海鲜的气息。 突然一根根巨大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当做利箭,射向那些符师和修士,赫然是一只八爪鱼一样的魔怪! 那些符师和修士各自催动剑气,将一株株树木劈得四分五裂,但随即又有一块块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砸向他们。 路香主从斜刺里窜出,祭起元婴,元婴力场将那一块块万斤巨石托举在半空,但随即又有十多块巨石呼啸砸来 路香主闷哼一声,元婴力场几乎是托举着一座小山头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他的元婴呼啸而行,如电光一般飞出,一闪即没,从那魔怪的脑袋中穿过,脑后穿出。 那魔怪身躯轰然倒下 路香主的元婴力场顶不住数十块巨石叠加的山头,双腿颤抖,好在那些符师、修士冲出力场,他立刻身形一闪让小山头落下,巨石四处乱滚。 "秀才,你们怎么来了? 他瞥见陈实和李天青赶来,顾不得寒暄,叫道,“海中的魔怪上岸了,我顾不上你们,你们自己当心! 陈实称是,大声问道:“堂主呢? 堂主顶在最前面呢! 路香主风急火燎,钻入山林中,纵跃如飞,迎战其他魔起 他连斩几只魔怪,冲向山顶的卫所。 卫所已经被十多只魔怪盘踞,镇守卫所的边军原本就人babai 手不够,剩下的几个边车死在魔怪的冲锋之中, 路香主冲入卫所,同时抵挡十多只魔怪的攻击,顿感压力。 忽然,一只只鸟雀振翅飞来,冲入卫所,从他身边一晃而过,随即化作短刀短剑,刺入一只只魔怪体内,带起一片片血花。 路香主心中一怔:“这是哪个高手相助? 他来不及细想,冲到卫所的顶楼,顶楼上遍布血迹,显然厮杀极为惨烈,而顶楼那尊巨大无比的铜镜已经被魔怪拆下,丢在一旁, 路香主祭起元婴,奋力将这尊铜镜立起,挂在铜架上,费力的推动铜镜,:激发铜镜和底座上的符箓图案 "嗡! 光柱从镜中射出,将一只只在山林中纵横驰骋的巨大魔 怪逼退,较小的魔怪被光芒照射,嘭地一声爆开,腥臭之气弥漫在空气中。 无数魔怪从海中爬出,蝗虫一般往山上攀爬,涌向卫所 路香主疯狂转动铜镜,镜光将一只只魔怪射得爆开,状若疯狂,高声叫道:"来人!快来人!帮我守住卫所! 许多红山堂、盐老会、漕老会的符师、修士奋力杀来守住通往卫所的一个个关隘,占据险地,与那些涌来的魔怪厮杀。 时不时传来一声惨叫,却是有人被魔怪卷起,就此吃掉 “咻!咻!咻!" 一只只飞鸟飞来,化作短剑短刀和铁签子,贯穿一只只登陆的魔怪,帮助众人抵挡住魔怪的第一拨攻击。 众人得到这一拨支援,奋力厮杀,只见魔怪们渐渐退回海中。 黑暗的海洋里,露出一双双巨大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盯着屹立在海边山头上的卫所,却没有继续攻击 众人松了口气,纷纷四下里张望,寻找那个相助之人 "好精湛的法术,到底是何人助我们渡过这一劫?"他们纷纷打听。 陈实和李天青却已经驱车深入山中,山林间时不时有魔怪冲来,向他们扑去。 李天青跳出车,与陈实联手与魔怪搏杀,两人连斩数只魔怪,一路向海边杀去, 木车也张开大口,长舌飞舞,四下扑击 每当他们抵挡不住时,空中便有镜光照耀而来,将扑向 他们的魔怪射爆,却是山顶的路香主催动铜镜相助,帮助他们一路深入。 别人不知是陈实帮忙,但路香主却猜出那个化鸟为剑的高手一定是陈教头,所以一路相帮,护送他们来到海边 但见海岸边,其他山头上,无数海中魔怪已经登陆,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疯狂向那些山头上的卫所进攻! 许多海岸卫所已经被攻陷,还有些山头上不断有镜光照射,逼退一拨又一拨海怪攻击,但海中魔怪如同狂潮涌来,在短短片刻,便将其中一座卫所淹没! 陈实和李天青看得心惊肉跳,这么多魔怪,哪里抵挡得住。 陈实来到山崖边,向下看去,但见峡谷两边的崖壁上到处都是魔怪,正在疯狂爬行,直奔山崖上的那座妈祖庙而去,其中更有体魄惊人的魔怪,鹤立鸡群一般屹立在魔怪之间,吼声如雷,竟与玉天城等人的元神斗得不 相上下! 陈实心中一惊:“这些魔怪的目标,是妈祖庙!shuhuang 第一百八十六章 海神娘娘 妈祖庙外,玉天城、红山娘娘、岷江姥姥以及盐老会的堂主等六七位高手,镇守在那里,一拨又一拨的海中魔怪飞速向妈祖庙攀爬而来,场面壮观到令人绝望 陈实和李天青从未见到过如此可怕的情形,人类的身躯在此等庞然大物的群落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哪怕是化神境的强者,在无穷无尽的魔怪冲锋面前,其法术神通,也显得微不足道! 妈祖庙上方,各种符箓不要钱一般被释放出来,符箓的威力倾泻、爆发,再加上众人的法术神通,一只只魔怪纷纷中招,跌入海中。但海洋中还有着不计其数的魔怪攀爬上来。biquge15 而那些巨型的魔怪则以肉身之力,硬撼玉天城、红山娘 娘等人的法术与神通,力撼元神,展现出恐怖的力量! 甚至法术神通,以及符箓、法宝,落在它们的身上,也仅仅是将它们砸得有些跟跄,最多受点小伤,无法奈何它们的性命。 这些巨型魔怪张口一吐,空中便是滚滚的浓烟,漆黑一片,接着滚动的火球便从浓烟中砸下来,落地后在山崖上飞速滚动,不少体型较小的魔怪被碾压的骨断筋折残肢乱飞。 火球撞击在符箓形成的巨大金钟上,轰然炸开, 那金钟是用不知多少金钟符形成的光幕,倒扣下来,护住妈祖庙。 一个个巨大的火球在山崖上滚动,不相继撞在金钟上,炸得金钟不断晃动,随时可能炸开 又有巨型魔怪挥舞着长达数十丈的厚重粗手,从空中挥下,重重砸在金钟上,砸得金钟流光溢彩 以这个攻势,玉天城等人的防御,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而海中,海浪哗啦作响,震耳欲聋,又有巨大的魔怪从海中冉冉站起,向崖壁上攀爬,无视路上的其他魔怪但有挡路的魔怪,若是来不及躲开,1便被碾碎,或者被当成点心吃掉。 这些巨型魔怪体态怪异,上半身有些像是人类的身躯体格健壮,长着一头海藻股的绿色长发,有着正常人一般的眼睛鼻子,只是稍大一些,胸肋长着巨大的鱼鳃重重的叠在一起,一开一合 它们下半身是八爪鱼一般,但数量远超八爪,十二爪十八爪都有。 它们张开嘴巴的时候便不像人了,嘴巴张开时,口中无数利齿旋转切割,嘴巴闭上时,口中的利齿便向另一个方向旋转。 这种生物,令人不寒而票 "妈祖庙中到底有什么?为何会吸引这些魔怪围攻? 陈实微微一怔,上次他来到妈祖庙,是为了探索红山娘娘的身世,结果发现了妈祖庙, 庙中的情况与乾阳山的山君庙差不多,庙中神已经被清除,只剩下厚重的不凡之力,但是始终无法重聚神相, 除此之外,妈祖庙并无其他特殊之处。 不知为何,这些魔怪哪怕死伤惨重,也要拿下妈祖庙。 "大概是因为,妈祖是掌管海运的神只。 陈实目光闪动,心道,“它们可能在真王时代,在妈祖庙吃过很多亏,所以反攻时第一个目标便是除掉妈祖庙 想到这里,陈实飞速道:“天青,你保护好自己! 他纵身一跃,竟从山崖上跃下! 李天青惊呼一声,急忙探头向下看去。 陈实身形飞速向下坠去,人在半空,忽然身躯旋转两周半,变身法已然施展,从人身化作一只鹞鹰,拍翅而起从一只只魔怪挥舞的臂膀和触手之间穿过。 变身符!运炼到如此巧妙的境地,小十的本事大有长进!"李天青见状,不禁赞叹。 不过他顾不得多想,因为许许多多魔怪此刻正向这边涌来,他必须要自保。 检验我这段时间修行成果的时候,到了!yankanshu 李天青振奋精神,金丹出窍,一个黑坨坨的金丹,仅比鸽子蛋大一点儿,呈现出完美的圆形,无边无界, 几只魔怪向这边冲来,所过之处,山石乱飞,树木折 李天青面色肃然,脑后神龛中,神胎一手托起金丹,金 丹悬在掌心上方二寸不到三寸的位置,另一只手掐剑指点在金丹上。 "咻! 一道道无形剑气从金丹之中射出,冲在最前方的魔怪顿时四分五裂! 他翻身而起,避开第二只魔怪砸下的触手,人在空中奔走,足底生出六阴玉轮,连续踢出六腿,六道六阴玉轮呼啸飞出,将一条条触手斩断。 李天青在其中一条巨大的触手上飞奔,纵身一跃,头下脚上,手掌印在那只魔怪的大脑袋上,他掌心蕴藏的雷法爆发,五雷印将那魔怪的脑袋电得冒烟,泛着一股海鲜的香味。 他掌心发力,身躯弹起,落下,地底轰隆震动,一条条粗大无比的根须从地下钻出,将他身形托起 同时那些根须穿插交织,将第三只魔怪牢牢捆住 那魔怪还待挣扎,李天青金丹飞出,洞穿它的大脑。 那魔怪脑袋处破开一个前后透亮的大洞,像是被烧穿一般。 李天青收回金丹,那枚金丹在他的紫玉神胎的驾驭下围绕他倏忽来去,快如闪电,或者金丹中法术进发,或者金丹的力场忽然绽放,又或是李天青亲身杀至,很快四周便是一地尸体! 四周再无魔怪涌来,他长舒了口气,站稳身形,面带笑容四下看去,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 只见他的前方,一尊尊更为巨大的魔怪走出山林,将一株株参天大树拔起,作为武器,甚至有的卷起一块块万斤巨石,打算以石头作为武器。 "有点困难了…"李天青心道, 他吐出一口浊气,背对着黑锅和木车,淡淡道:“黑锅你看好车。 他纵身跃出,而对面一尊尊魔怪嘶吼,挥起树木和巨石向他迎来。 山崖下,陈实所化的鹞鹰在空中灵巧飞舞,避开那些涌动的巨大身躯。突然前方一尊海中巨兽站立起来,高约十六七丈,鱼头人身,身上长满了锯齿般的鳞片,与其他巨兽有所不同, 它猛然摇晃身躯,身上的肉乱颤,,一片片锯齿鳞片旋转着飞出,呼啸向妈祖庙飞去! 陈实心中一惊,急忙上下翻飞,躲避那一片片锯齿鳞。 一片片锯齿鳞大如桌面,旋转之时锋利无比,沿途不少魔怪来不及躲闪,被切掉脑袋切掉肢体的也不在少数。 锯齿鳞呼啸冲到金钟光幕前,围绕着金钟光幕飞速旋转切割,一路火花四溅。 待到切割的力量即将耗尽,那些锯齿鳞又自飞回,相继插在那鱼头人身巨怪的身上。 鱼头人身巨怪被自己的鳞片插得浑身是血,却猛然再度抖动身躯,一片片锯齿鳞再度呼啸飞出,继续切割金钟光幕。 光幕下的众人紧张万分,竭力维持光幕不破 不过,不断有符箓燃烧殆尽,化作飞灰,这金钟已经坚持不住。 陈实振翅飞来,忽然魔怪群中又有一朵朵莲蓬一样的血肉躯体竖了起来,大约有十几株,莲蓬朝向妈祖庙。 “噗噗噗!babai- 连串爆响传来,从那些血肉莲蓬中喷出的却是一颗颗比人头还要大很多的鱼卵,半透明状,轰向金钟光落在光幕上便自嘭嘭炸开,威力惊人。 又有长着八条腿的大鱼一路横冲直撞,攀爬上来,鱼背上密密麻麻爬着一堆小鱼,忽然间振翅而起,竟然长着三对翅膀,在空中嗡嗡飞行,鱼身锋利无比,来去如同 飞剑! 陈实看得目眩神摇,但顾不得细看,避开各种魔怪,终于飞临金钟光幕。 他上一次来到妈祖庙,还是从一旁绕行到山崖下,然后攀爬到妈祖庙,现在崖壁上遍地都是魔怪,根本无处落脚,只能化作飞鸟飞飞到这里 即便是化作飞鸟,这一路也是艰难万分,随时可能死掉 "海中魔怪攻击如此密集,死了这么多魔怪也在所不惜定要拿下妈祖庙,是否是有人指挥?“陈实心道, 就在这时,金钟光墓轰然破开 无数魔怪沸腾,涌向悬在山崖中间的妈祖庙! 同时,一颗颗巨大的火球滚动,一只只鱼卵呼啸,一片片锯齿鳞,一条条如剑般的飞鱼,也杀至妈祖庙, 玉天城元神力场铺开,镇守门户,元神与神胎各镇一方法术神通,大开大合,抵挡潮水般涌来的魔怪。 红山娘娘真身坐镇在后方,血太岁真身力量进发,神力碾碎一个又一个魔怪。 崐江姥姥则从大海中调动大水,水如龙飞舞 盐老会的薛堂主与盐老会的干娘,镇守另一边。盐老会的干娘是一个白眉老人,时不时化作白蝙蝠振翅飞来飞去,四处吸血,即便是魔怪被他吸一口也立刻就变得如干尸一般,跌落海中。 还有一人,应该是边军中的将领,手持长枪,起元婴战斗的方式也是军中的方式,出招极为简单,很少动用复杂的法术,但极为有效, 还有鹤童子,在上空来回翻飞,扑击下方的魔怪,不过它的实力不如另外几人,连连遇险。 金钟告破,众人压力陡增,盐老会薛堂主不禁大怒,高 声喝道:"玉兄弟,我们到底要守什么?这座破庙,有什么可守的? 岷江姥姥道:"玉堂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退往下一处地方! 红山娘娘慌忙道:“不能退! "为何不能退? 薛堂主有些气急败坏,“再不退,咱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红山娘娘也不知为何不能退,只是脑海中有个念头告诉她,倘若这座庙宇失守,那么拱州就真的守不住了, 这时,一只飞鸟从天而降,落地后化作陈实的模样。 众人见了,都是心中一惊,玉天城连忙道:"秀才,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他心中大是焦急,唯恐陈实受损,但如今也是腾不出手来。 陈实顾不得说话,飞速闯入妈祖庙中,但见妈祖庙内不凡之力凝聚成霞光,让庙内五光十色,尤其是神龛中神力涌动激荡,有神相正在形成,是个女子,高约一丈六七,头戴冕梳,身着霞帔,很是庄严 她手中像是托着一朵灵芝,cww 上次他来到这座庙宇时,可可不曾出现如今的景象, 不过,即便时间过去这么久,妈祖神相也不曾形成,像是缺少了什么。 陈实取出西王玉玺,将玉玺祭起,五十省山河地理图历历在目。 "妈祖在上,新乡陈实容票:今拱州危急,广物自海而来,弄风浪,逞魔威,侵袭沿岸。烦请娘娘,镇守拱州并沿海一带,平风浪,降魔威,护佑众生。今陈实僭越 请娘娘为西牛新洲海运大神,福地拱州省,纳香火,庇黎民。" 他一声叱咤,西王玉玺印在神龛中的神相上,却无处着落,印不上。 陈实微微皱眉,想到雾岭上那个散人的画,立刻来到外面,不由分说便拉着红山娘娘回到庙中,又着她的腋下将她举起,放在神龛上 "你做什么?"红山娘娘惊慌道。 “娘娘别动。 陈实献上三炷香,向红山娘娘拜了拜,将适才那番话又说了一遍,道:"请娘娘为西牛新洲海运大神,福地拱州省,纳香火,庇黎民。 西王玉玺向红山娘娘盖下,红山娘娘吃了一惊,急忙抬手去挡,叫道:“我才不是妈祖娘娘,我是太岁…shuhuang 西王玉玺印在她的掌心,留下“奉天宝章“等字样, 庙中有如霞光的不凡之力向红山娘娘涌来,甚至整个拱州香火与不凡之力滚滚涌动,化作道道青气,向崖壁上的妈祖庙中涌去! 红山娘娘看到自己的身躯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渐渐地长大到与神龛上的神相一般的程度! 她心中惶恐,同时又有浩然正气贯通另一个时空,与华夏神洲的湄洲祖庙相连! 她心神震荡,数千年的记忆贯穿了时空,让她明了这世事的变化,洞察这数千年的因果 她看到陈实脑后的小庙绽放着黄澄澄的光芒,幽幽的发出一声叹息:“尊娘娘法旨。 "轰隆! 破败不堪的妈祖庙在激荡的神力下,像是回溯时光一般 在飞速重整,短短片刻,便焕然一新! 薛堂主等人坚持不住,正欲逃走,突然看到无数破砖烂瓦飞起,重整宫阙,一座座门户也自立起: 门户左右两侧,有门联。 南望湄州祖庙,万派朝宗,不尽香烟蔡圣阁 东临良港故居,千秋仰德,无边春色绕长堤 他们正自惊异,一位娘娘走下神龛,头戴冕,身着霞帔,轻轻招手,只见血太岁飞起,化作一枝血灵芝被她托在手中。 娘娘祭起血灵芝,血灵芝在空中绽放光芒道道血光四面八方飞去,崖壁上一只只魔物纷纷炸开,化作一道道血雾,血雾咻作响,被血灵芝吸收! 那些正在奔向妈祖庙的巨型魔怪见状,立刻调转方向,向海中逃亡。 血灵芝定在空中,光芒越来越强,。更多的魔物炸开,即便是那些巨型魔怪,也自纷纷湮灭! 那位娘娘站在庙门前,遥望大海,突然伸出手掌,轻轻一推,前方挡住海面的山峦轰然平移,向海中飞出! 这半座山像是突然撞在什么东西上,轰然炸开,仿佛海中有庞然大物抬起巨手,挡住了大山! 陈实凝眸看去,海中一片赤红, 那东西受伤了! 那位娘娘踏前一步,拂袖道:“本宫镇守海洋,容不得你放肆!T- 今天8600字已更,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神注视 海中像是有风浪涌动,血浆覆盖的海面下,有奇特的声音,如古神呓语,听在耳中,说不出的难受。鹤童子和陈实第一个撑不住,扑到山崖边哇哇呕吐, 那声音实在奇特,让他们气血翻腾,真气失控,五脏六腑也似颠倒一般。 陈实鼓荡气血,努力与之对抗,但还是抗衡不住,继续趴到山崖边呕吐。 妈祖娘娘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但传递的范围却是极远只见黑暗的海面下浪涛翻滚,接着海底浮起一具又一具巨大的魔怪尸体! 那声音渐渐高亢,突然妈祖娘娘挥展衣袖,向左右一挥一荡,海面突然裂开,海水向两侧涌去,项刻间露出海 底! 她的神力无边,哪怕是西牛新洲的一尊化身,也拥有着不可思议的伟力,挥袖间分开大海,现出一条长达数十里的海中通道,宽约里许。 但见大海深处,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盘踞在海中,散发着神魔股恐怖的气息 里许竞度,却仅仅显露出那庞然大物的一角,它海中隐藏的身躯还有多大,那就无从知晓了 它的身躯遍布鳞片,在黑暗的海中映照着磷光,鳞片间有如团团鬼火,至于此物全貌,众人无法看清, 血灵芝飞来,向海中击去, 伴随着咔嚓一声巨响,大海陡然合拢,海中的怪声消失 陈实和鹤童子这才缓过劲来,心有余悸。 陈实向海中望去,但见大海怒涛汹涌,不知那海中巨大的魔物到底是死是活 如此庞大的东西,多半是受了重创,饮恨退走。 "边军就是防备这些东西登陆?真是了不起!“陈实舒了口气。 不过他也知道,边军防备的海中魔怪,肯定没有如此凶猛。 此次之所以出现如此猛烈的扑击,是因为海中有巨物来袭,提防妈祖复生,重建道统。 如今妈祖复生,重建道统也是必然,那魔物不想以死相搏,而且也打不过,所以就此退走 鹤童子打量着妈祖娘娘,不敢近前相认。 玉天城更是迟疑,先前的红山娘娘还是个小不点儿,看年岁还没有陈实大,总是跑上跑下跳来跳去的,现在却 是一尊神圣庄严的娘娘,令他不敢接近。 这时,沙婆婆的声音传来,笑道:“娘娘,你已经暴露此地不宜久留,天外的打击很快便会来到此地。 陈实循声看去,只见沙婆婆提着竹篮,快步向这边走来满脸笑容。 陈实心中纳闷:“沙婆婆为何也在这里? 沙婆婆快步来到妈祖娘娘身边,笑道:“娘娘,你身份有所不便,还请隐匿身份。老身此来,是为了妥善安置娘娘,免于娘娘受损,乾阳山君,业已被老身安置妥当娘娘大可放心。 妈祖娘娘轻轻点头,衣袂飘动,飞速缩小,很快便化作红山娘娘的模样儿。 虽然她身体缩小到幼年,还是红山娘娘的形态,但是庄严感依旧还在,令鹤童子和玉天城不敢相认。 沙婆婆看向众人,笑道:“你们还不走?娘娘出手,难以瞒过天外真神的目光,来自天外的打击很快便会来到这里,不走便会灰飞烟灭。 众人心中凛然,急忙快速来到崖顶。 崖顶,李天青浑身是血,趴在地上哇哇呕吐 适才那海中魔音,也影响到他,让他恨不得把胃吐出来 黑锅和木车守在他的身边,似在保护他的安危,倒是没有受到魔音影响。 这一幕,让李天青一度怀疑狗子和车子是不是比自己还厉害,否则为何能抗住海中魔音? 陈实飞速道:“天青,此地即将迎来毁灭,我们快走! 李天青挣扎着爬起,努力爬进车里,黑锅操控罗盘,木车在山林间飞速行驶。 玉天城、薛堂主等人纷纷祭起元神,飞向其他山头,告诉那里的符师和修士赶快撤离。鹤童子也振翅飞起,去通知其他人。 镇守卫所的众人收拾伤员,立刻下山,向拱州城奔去。 玉天城等人催动法术,向一个个符师、修士施展甲马之法,让他们奔跑速度更快。各个符师也各施手段,将备种神行符施展出来, 远处奔来一只体型庞大的青羊,一边奔跑,一边将众人挑起,送到羊背上, 众人紧赶慢赶,跑出七八里远,突然天空变得无比明亮 陈实正欲抬头上望,沙婆婆连忙喝道:“不要抬头看会瞎!天外真神,正在凝聚目力! 众人毛骨悚然,真神凝聚目力? 这分明是魔变到了一百天,真神毁灭魔才会动用的手段 众人向前卖命狂奔,速度越来越快, 而四周的阳光突然变得浓烈起来,拱州省的天空,突然黑暗了片刻,阳光在飞速收缩,汇聚成柱 突然,一股无比恐怖的悸动从他们背后传来,那是真神目力摧毁妈祖庙造成的波动! “快跑!0 沙婆婆高声道,"跑出十里范围便安全了! 陈实心中微动,想到他们脚下的大地也有一片半径十里左右的琉璃平原! 难道说,上一次妈祖庙的沉沦,也与天外真神的攻击有关。 首发biquge15shuhuangcww 12kanshubabaieth 他刚刚想到这里,一股无法抗拒的冲击力袭来,将他身开欣翻! 木车、黑锅,也被那可怕的冲击力掀翻,在他身旁的空中,不断翻滚。 车中的李天青被甩飞出去,也在空中翻滚,无法稳住身形。 玉天城、崐江姥姥等人也被可怕的冲击力撞得无法站稳身形,被冲到空中。 沙婆婆祭起竹篮,试图兜住他们,突然站不稳脚步,小老太婆也被冲到空中。 "不要祭起元神! 她大声道,"会受损!娘娘不要出手! 妈祖娘娘打消出手抵挡的念头,突然青羊那巨大的身躯挡在他们后方,硬撼冲击。 只听滋啦一声,澎湃滂沱的火浪袭来,顷刻间青羊身上羊毛全无,空气中泛着一股羊肉的香味儿。 斜刺里一只九尾狐冲来,摇动九尾,试图切开空间,将这股冲击力放逐到其他空间, “呼 它的九条尾巴齐齐着火,燃烧起来。 这九尾狐正是虬毒大汉胡小亮,见到尾巴被引燃,便想催动元神,但想到沙婆婆的吩咐,只得强行忍住, 终于,天空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明亮刺眼,汹涌的火浪和冲击也越来越微弱。 阳光再度洒落下来,一切似乎恢复正常 陈实等人落地,惊疑不定的向后看去,但见海岸边横公山沿海支脉的一座座大山,草木全无,山头被烧得赤红岩浆均匀的涂抹在山体表面,让一座座山头变得无比 光滑圆润。 而大地也琉璃化,如同一面平整无比的镜子! 突然,细微的炸裂声传来,那是琉璃遇冷发出的声响。 那些琉璃山上,也传来类似的响声,想来再过千百年琉璃便会风化,化作砂石。那时,这里应该会重新长出树木花草。 沙婆婆见状,舒了口气,道:“娘娘,如今算是安全了但还需要当心天听者。娘娘可否移步说话? 妈祖娘娘点了点头 两人走远,不知说些什么,时不时转头,向陈实警了瞥 陈实远远看去,心中狐疑:“婆婆像是有备而来,还有青羊叔和胡叔叔,专门为了安置娘娘才来到这里,他们好像早就知道妈祖娘娘会复苏。 他突然想到,乾阳山君复苏之后,也是他们三人建庙安查。 难道,沙婆婆三人瞒着他,加入了什么组织? 过了片刻,妈祖娘娘和沙婆婆返回,沙婆婆笑呵呵道"已经安排妥当了。玉堂主在拱州城为娘娘建庙,不要写庙号,依旧当做红山娘娘察祀。娘娘便依旧生活在拱州,与从前一般。至于各位" 她目光闪动,望向岷江姥姥、薛堂主等人,笑道:“诸位关于妈祖娘娘的这段记忆,还需得处理一下。玉堂主对这个比较熟,还是你来办。诸君,不是老身信不过诸位,而是天听者中的高手肯定会赶过来,他们搜魂索魄的本事比较多,难保会把你们的记忆搜出来。 她歉然道:“我如今年纪大了,心肠软,见不得杀人灭口,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反抗。 薛堂主等人原本还有反抗的意思,闻言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任由玉天城施以手段,抹去他们这段记忆。 青羊被烧得羊毛全无,一片焦黑,陈实嗅了嗅,的确有羊肉串的香味儿。 九尾狐化作虬髯大汉,胡子头发也被烧得这秃一块,那秃一块,不如从前威风。 陈实向李天青讨了些伤药,凑到跟前,为青羊涂抹身上的烫伤,道:“青羊叔,你和婆婆他们,是不是加入了什么不三不四的组织? 青羊疼得身上的皮乱颤,瞪他一眼,喝道:“什么是不三不四的组织?我们不过是散人 陈实微微一怔,道:“什么兴趣团伙? "搜寻保护一些复苏的华夏神只。“青羊道。 "有名字么? "当然有。 “什么名字?" “天庭。2 陈实眨眨眼睛,散人集会 爷爷与沙婆婆他们,还真是胆大包天,不怕杀头, "对了,你爷爷走后,你就是天庭首脑。“青羊补充道。 陈实闷哼一声,自己也要被杀头了? "也罢,反正没有中举,不如索性造反!“陈大反贼心道 众人回到拱州城,各自分开,陈实跟着妈祖娘娘和玉天城来到红山堂,玉天城立刻忙于建庙的事情,陈实留下来,帮他镇守红山堂。 自他们进城,城中便多了许多天听者,蹲在房顶,或者 倒挂在树上,竖着大耳朵倾听四周的动静 “陪我逛街。外 妈祖娘娘来到他身边,道,“你还欠我三天。 陈实心中诧异,还是点了点头,带着她一起出门逛街。 他的确答应过红山娘娘,要陪她玩三天,不过他不敢肯定红山娘娘和妈祖娘娘的关系。 妈祖娘娘在拱州城四处乱逛,买了很多吃的,玩的,还去了布庄取了“自己“定做的新衣裳,与红山娘娘并无区别,只是稍显庄严 陈实观察了半晌,鼓足勇气,询问道:“娘娘,红山娘娘与你是何关系? "就是我呀。 妈祖娘娘道,“我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什么好吃的都 想吃,什么好玩的都想玩,还喜欢新衣服,新首饰…… 我要这个!" 陈实立刻去买,道:“可是,红山娘娘的肉身明明是血灵芝…" "当年我遭到重创,残灵躲入灵芝之中,封印大山。 妈祖娘娘东张西望,寻找下一个心仪之物,道,“后来我醒来,但之前的记忆种种,悉数烟消云散,不知自己是谁,所以别人叫我红山娘娘,那么我便是红山娘娘.….还有这个!" 陈实付钱,买下她看中的凤簪 “不过,如今我负责海运,不能再和以前一样顽皮淘气了 她明明是个小孩子模样,但偏偏做出大人的老成,面色带着几分庄严神圣。 陈实想了想,可能妈祖娘娘的体内,还藏着一个喜欢玩要的红山娘娘,只是黎民百姓所求甚多,把她当成海神娘娘供起来,她满足黎民所愿,把那份童真藏在心底。 只有作为红山娘娘的时候,这份重真才会显露出来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玉天城也建好了新庙,为妈祖娘娘造了新的神像,塑了金身,只是庙宇没有写娘娘名号 妈祖娘娘没有多说什么,入主新庙。 玉天城道:“秀才,你来奉上第一炷香。 陈实没有推辞,敬香,向新的金身拜了拜,将香火插入香炉中。 香气袅袅,飘向妈祖娘娘的金身,娘娘受香。 玉天城率领一众红山堂的符师、教头和香主,各自上前敬香。 沙婆婆、青羊和虬髯大汉也来了,各自上了炷香。沙婆婆笑道:“娘娘静候佳音。 陈实原本打算与他们一起回新多,但一转眼功夫,沙婆婆三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好跟李天青一起向玉天城等人辞行。 玉天城劝慰二人,道:“两位此次只是时运不济,没能考举,等到下一次必然高中!两位的才学,断然不会被埋没!" 二人谢过。 陈实勉励道:“玉堂主,个你跟随我学习了《论语》,学问大涨,下一次考秀才的时候你不要错过。你虽然四十多岁,但也不要因为难为情就不去考,你去试一试。你是老骥伏枥,必将大放异彩! 玉天城哈哈大笑:“到那时,咱们三人,一起上榜! 陈实告辞,转头向庙宇中看去,只见一个红衣裳小女孩 坐在神龛上,晃着脚丫,向他挥手送行。 陈实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天青,我们走。回新多。 第一百八十八章 陈实中举 岷江上,江水泛着波涛,如同白色的鳞,一层叠着一层远远看去,岷江仿佛一条大龙,波浪便是大龙的鳞片 一艘画舫飘荡在江水上,风符鼓风,吹得船帆圆滚滚的让这艘画航在江面行驶得飞快。 船姑嗑着瓜子,笑吟吟的看着陈实和李天青, 陈实面带笑容,道:“瓜子好吃么? "你尝尝!"船姑抓起一把,送到他的面前。 李天青连忙扯了扯陈实衣角, 这是两个在逃阴差, 他们给的瓜子,能吃么? 陈实却接过瓜子,嗑了一颗,五香味儿,又加了陈皮翻炒,脆香中又带着一股陈皮的清香,很是润喉,不像其他瓜子吃多了就会喉咙发干。 “好吃么?“船姑笑问道, 陈实赞道:“好吃。你们父女俩,为何逃离忘川? 李天青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里,暗暗叫苦,这个话题也是能提的? 他们来到崐江渡口时,陈实看到画舫,便执意要上他们的船,李天青有些不太乐意,但拗不过陈实,只好登船没想到登船后,陈实居然会问起这种问题! 船上还有其他秀才,也是等待秋闹大考无果,返回新乡与他们同船。漕老会的修士死伤大半,连堂主也死了,岷江上的船不多,他们也只能乘坐这艘画舫回新乡 船姑嘻嘻笑道:“还能为何?混不下去了呗。有人大闹阴间,去一次两次不说,还天天闹。还把某人的魂魄掳了去,我们是干事的,得担责,留在阴间就是死路一条只好逃出来。 陈实眨眨眼睛,询问道:“什么人竟敢大闹阴间?还有被掳走的魂魄寻到了么? “寻到了呢。 船姑细细的嗑着瓜子,可是牙齿间的瓜子肉已经被吃了只剩下壳儿,她还是一边嗑一边看着陈实,笑吟吟道"如今阴间不太平,青天大老爷不见了,寻到又能如何?就算带回去,谁能给我们爷儿俩平反?所以就拖着呗。 她看着陈实,仿佛贝齿间的瓜子壳很可恨,嗑了一遍又一遍。 陈实跟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好奇道:"青天大老爷哪里去了?被人暗算了,还是被人夺权了?或者是走丢 了? “不知道。 船姑也是犯愁,叹了口气,“好多人都在找他… 船夫咳嗽一声,船姑凛然,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陈实向岸边看去,只见岷江两岸许多奇怪的人在扑扇着大耳朵,一边飞行,一边记录,像是在记录船上的事情 “天听者! “这些天听者到底是监听我,还是监听陈实也自凛然,这对在逃阴差? 这些天听者中有些是熟悉面孔,前段日子出现在红山堂总坛附近。 他们的耳朵像是翅膀一般,身子垂下,像是小豆芽,但 灵巧得很,可以飞过江面,甚至飞过山川。 在飞行的时候,还可以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这些家伙很是讨厌,但是倘若杀了他们,只会引来更多的天听者。 船姑收回目光,笑道:“岷江入海口,最近冲上来一具巨大的残肢,长度有两三里,粗大无比,上面挂着的鳞片,比咱们的船还大,引得很多人去看。我们也去看了那鳞片上有着鬼火,每一片鳞中囚禁着很多死掉的冤魂。 陈实心中微动:“难道是妈祖娘娘打伤的那个海中低语者? 他把那个造成他呕吐的海魔怪称为海中低语者,低语者的力量强大无边,可惜还是被妈祖娘娘重创,不得不遁走。 没想到娘娘那一击,竟让它断了一条肢体! “两位能带我们去岷江入海口看看么? 陈实道,“我多付钱! 船姑吃吃笑道:”知道你有钱,但可惜你知道得晚了听说有个道士跑过来,把那东西收走了。你到地方只会毫无收获。 陈实暗道一声可惜。 这样强大的存在,若是能扣下一片鳞,只怕都价值不菲 他嗑着瓜子,与船姑闲聊,一路相安无事,船姑将他们送到新乡地界,停泊在船坞中,陈实付了船资,与一众新多秀才下船,向船姑挥手作别。 他们坐上木车,向乾阳山驶去。 李天青道:“这对船夫父女的目标,多半是你。小十你最好离他们远一些! 陈实笑道:"说不定他们找的是另一个人,说不定当年也有一个魂魄被人救走,他们恰巧是看守那人的阴差。 李天青争辩道:“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陈实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要不然呢?是你打得过他们,还是我打得过他们?他们若是想对我下手,早就下手了,何须等到在船上动手? 李天青对他钦佩万分,笑道:"你倒是坦然。这次不能参加秋闱,你回村之后有何打算? 陈实幽幽道:"去买各种药材,监督你炼丹。然后卖灵丹,做土财主。 李天青脸色一黑。 木车驶入乾阳山,陈实回头,只见一个个天听者扑扇着耳朵跟在他们的后面,无论他们聊些什么,都会记录下来。 陈实微微皱眉,这些天听者为何又盯上了他? 上次石船事件时,他被天听者盯上过,但后来天听者消失,想来是洗脱了嫌疑。 为何这次又盯上了他? “难道是妈祖庙事件?但是,妈祖庙事件当中,被盯上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沙婆婆他们么?为何盯上我?“陈实颇为不解。 他们回到黄坡村,玉珠奶奶见到他,欢喜道:"秀才老爷回来了!秀才老爷去考举,如今做了举人老爷没?今晚不要生火,去我家吃饭! 陈实讷讷道:“巡抚被人杀了,提学官也死了,秋闱黄了,没考成。 玉珠奶奶道:"你如今还是秀才? 陈实点头。 首发biquge15shuhuangcww 12kanshubabaieth 玉珠奶奶便不再提去她家吃饭一事,道:“巡抚怎么就死了?" "我听人说,是我杀的。“陈实老老实实道 他很少在多亲们面前撒谎…… 陈秀才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村里有几户人家打算给陈实说媒的,听到他杀了巡抚,又没考上举人,于是便打消了这个主意,见到陈实的时候,也是懒洋洋的招呼一句:"秀才回来了?何时落草? 也有乡亲道:“我有个侄儿在山中做土匪,不知道死没死,过年的时候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如此而已。 陈实晚上去挨家挨户借柴米油盐,村民们的兴致也不是很高,大抵是在等着他事发落草,或者被送到县衙杀头 秀才,你抓紧讨个女人,要个儿子,给你老陈家留个后! 五竹老太太道,”你觉得咱们村的王寡妇怎么样? 之后几天,王寡妇看陈实的眼神便有些不对。 陈实乐得清静,如往常一般,先给爷爷、干娘上香,又拜了拜朱秀才,朱秀才听到巡抚、总兵等大员死了,导致拱州秋闱取消,也不禁叹了口气,道:“时运不济并非你才学不行。巡抚怎么就死了呢? 他有些不忿:“新多死了两任巡抚也就罢了,拱州怎么也会死巡抚?而且还有这么多大员陪葬! “听人说是我杀的。“陈实不太敢肯定, 他听人说过这事,但仔细打听,说这件事的人也讳莫如深,不敢多谈。 朱秀才也是愕然,道:“你不用自责,咱们还有下次秋闱。这次不成,再等三年便是。是金子总会发光,以你的才学,不中举才是上天没眼! 陈实心中稍稍好过一些。 那些天听者也跟着他们来到黄坡村,在村外的树上挂着或者蹲踞在岩石上,不断聆听陈实的动静。 "船夫父女监视,这些家伙监听,还让人怎么过日子? 陈实恨得牙根痒痒,但想到打死他们,只会引来更多的天听者,只得作罢。 第二天,李天青列好炼制还魂丹所需的药材,陈实便去县城采购药材,不过还魂丹需要的药材中有两味药很是名贵,县城的药铺也没有,需要从省城调来 他付了定金,等待两三日,才备齐所有的药材 他又去了一趟聚仙楼,见过聚仙楼东家邵景,说到炼丹 一事,道:“想求一个好丹炉。 邵景笑道:“此事简单,我这里各种丹炉应有尽有。 陈实在聚仙楼中挑选了一个老八卦炉子,炼制此物的丹师很是用心,调节炉火的各种符箓图案和八卦图案都描绘了一遍又一遍,早已沁入炉体之中。 炼丹是个细致的活儿,尤其是丹炉,比如调节炉火,需要催动巽卦鼓风,如何催动,催动多少,都有讲究, 若要淬炼,需要调节震卦,雷霆淬炼。 因为太繁复,所以好的丹师极为难得。 陈实对此一窍不通,"但好在有李天青在这方面有不菲造诣。 这个老八卦炉子价格颇高,花掉陈实八百两银子,邵景笑道:“这是一位老丹师的宝贝儿,他年纪大了,控制不住火候,所以挂在我这里寄卖,想赚点棺材本儿养老 陈实付了钱,询问道:“若是炼成了极为少见的灵丹聚仙楼能代为出售么? 邵景道:“你若是想寄卖,我聚仙楼可以代劳。灵丹的话,也需要品阶好的,才好卖出去。品阶若是不高,价值也不是很高,买的人也不多。 陈实谢过,告辞离去。 回到黄坡村,!陈实把药材和老八卦炉子搬下来,将东西交给李天青。单单这些药材和炼丹炉,便将他伐山赚来的钱花得一干二净。 李天青沐浴更衣,静心凝神,待到心如万里澄空,湛蓝空寂,没有一丝坐埃,这才开始炼丹, 陈实也颇为紧张,自己全部身家,都系于李天青身上 若是炼丹失败,他便穷光腚一个,若是炼丹成功,他便 是陈大财主! 李天青以自己的金丹为引,催动丹火,置于八卦炉中随即双手结印,各种印法丹诀不断变化,极为巧妙精准 陈实只觉看他炼丹,如同欣赏艺术一般,令人叹为观止于是不再担心,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相信,以李天青的本事,绝对可以炼成还魂丹。 如此过去十多日,这一天,突然黄坡村来了许多辆车辇百余名锦衣卫和全副甲胄的将士,一位位大人物从车上走下来,向村民们打听,道:“陈实是住在此地么? 村里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被吓得傻了,玉珠奶奶急忙摆手,示意玉珠赶紧跑过去通知陈实,告诉他官府来人了,让他赶紧跑。 有人认得为首的大员,吃惊道:“是新晋的新乡省巡抚和一众大员,他们怎么来了? 肯定是来擒拿陈实的! 村里人心惶惶,都在张望,只见新多省巡抚打听到去陈实家的道路,便拍了拍手,只见有些衙役敲动锣鼓,吹奏声乐,一派喜气洋洋,朝着陈实家走去: "看样子,不像是来擒拿凶犯,反倒像是喜事! 村民们向一同前来的锦衣卫打听,一个锦衣卫笑道:你们村光宗耀祖了!你们村的陈实陈老爷,中举了,拱州省第一!今后就是陈解元了!" 村民们一片茫然,不是说拱州的官员都被陈实杀了么? 甚至连秋闱也不举办了 怎么就突然中举了? 而且还是解元! 难道中举不需要考的么? "陈实中举,我们新多省也与有荣焉,于是巡抚老爷便带着我们,还有这些新晋的新多省大员,来恭贺陈老爷顺带见一见陈老爷。”那锦衣卫道。 海口刮台风了,17级,目前还是十级或者十二级晚上会到十五级,随时可能断电。我住的楼在抖,来回晃,跟摇篮里差不多,有点晕楼,有些害怕。 第一百八十九章 永夜将至 代号985小说在无广告阅读 备战备荒为人民,好人好马上三线! 韩爱民回到魂牵梦萦的985厂,不想再下岗,不想再颠沛流离,既要改变生活,更要改变人生。 PS:本书又名《重生1987》,无比精彩,带您回到激情燃烧的岁月。 “第六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伸展运动,预备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 “爱民,爱民,醒醒!” “韩老师!韩老师!” “别喊了,赶紧送韩老师去医院!” “谁知道有没有摔断骨头,不能乱动,还是给医院打电话吧!” 韩爱民被此起彼伏的喊叫声惊醒,睁开双眼,只见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围着自己,他们的神色一个比一个紧张。紧接着,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从胳膊肘和膝盖处袭来。 “爱民醒了,都让让。”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如释重负,急切地问:“爱民,没事吧?” 如果不是在做梦,眼前这位应该是曾经的同事兼老大哥钟建余。他是转业到985厂的部队干部,由于不懂技术,厂里又不缺政工干部,就把他安排到子弟中学做政治老师。 钟建余身后穿花格子春秋衫的年轻女子姓刘,叫刘萍萍,既是985厂的子弟,也是三姐从托儿所到初中的同学。她高中毕业,因为没考上大学,厂里把她安排到子弟中学做英语老师。但她不是干部身份,也不是正式职工,而是属于工资待遇比正式职工低一档的“大集体工”…… “爱民,看我的手!”钟建余不知道韩爱民在想什么,举起手指,在韩爱民眼前移动。 胳膊肘和膝盖处袭来的剧痛、眼前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以及外面那熟悉的第六套广播体操旋律,让韩爱民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连忙道:“钟老师,我没事。” “真没事?” “真没事,我……我想一个人坐会儿。”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更好体验,更快更新敬请您来体验 “看样子是摔懵了,以后下楼要看着点脚下。你先坐,我去帮你倒杯水。” “不用,我不渴。” 刘萍萍则关切地问:“爱民,胳膊腿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让三姐看看?” 韩爱民强打起精神,故作镇定地说:“不疼,不用去医院。” “能不能站?” “能。” “站起来走两步。” “行。” 韩爱民很清楚不活动活动腿脚她一定不放心,同时很想搞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干脆强忍着剧痛站起来,扶着桌椅走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教师办公室。 抬头望去,群山环抱、山峦起伏、古木参天、满目苍翠。 俯瞰楼下,孩子们正在有板有眼的做广播体操。左侧是子弟小学的小学生,能清楚地看到站在最左侧、第三列、最前面做操的正是自己的外甥军军。 顺着学校门口蜿蜒的山间公路望去,不远处是家属区,自己家在一区17栋,再往前是二区。总装车间在厂部大楼后面,生产加工炮管和制退器的车间在山腰的大溶洞里,大姐她们每天都要乘坐缆车去车间上班…… 没错! 这儿就是位于深山沟里的“家”兼老单位985厂,隶属于第五机械工业部。出于保密需要,建厂时的项目代号和设计代号为985,所以叫985厂,对外叫国营双河机械厂,简称双河厂。地图上找不到,也没有通信地址,外人想寄信过来只能寄到“山城6015信箱”。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 如果记忆没错乱,醒来前正一个人在破败不堪的厂区故地重游,曾经热闹一时的大厂房,到处都是废弃而坍塌的房子,杂草丛生。难以想象,当年繁华一时的工厂,人去楼空,断壁残垣。 曾经无比干净整洁的墙壁,早已斑驳不堪;曾经无比熟悉的台阶,也遍布苔藓杂草;热闹喧腾的会场,上千把木制座椅,虽然还是当年摆放的模样,却早已积满灰尘污垢。由于位于渝黔两省市交界的深山沟里,平时人迹罕至,冷清破败得能拍恐怖片。 可现在,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韩爱民感觉是那么地不真实,下意识看向一楼墙上的黑板报,板报出自钟建余老师之手,字迹一如既往地漂亮,让他这个山城第一师范学校毕业的师范生自惭形秽。但他现在关注的是落款处的日期,赫然是1987年3月6日。 难道真穿越了? 我回到了1987年? 韩爱民浑浑噩噩,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顾不上胳膊和膝盖处的剧痛,强撑着继续往前走。 广播体操做完了,孩子们跟往常一样排队回各自教室。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 一个小孩从队列里跑了出来,兴高采烈地说:“舅舅,我爸中午要押运炮去火车站,我妈今天加班中午不下山,他们让我中午跟你一起去食堂吃饭!” 不像是在做梦,什么梦能有这么真实…… 韩爱民定定心神,鬼使神差地问:“晨晨呢?” “不知道,他应该回教室了。” “等会儿下课你去问问他,中午是回家吃,还是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吃。” “好的,我先去上课了。” “去吧,要好好听讲!”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 “知道。” 晨晨是二姐的孩子,生日早,六岁就上一年级。作为舅舅,韩爱民要像姐姐们当年带自己一样,帮姐姐姐夫们带孩子。 目送走大姐的儿子军军,韩爱民突然想起一件事。 大姐夫黄海山也是985厂的子弟,初中毕业参军,复员回来被厂里安排到保卫科做经济民警。保卫科加挂公安科的牌子,接受厂里和山城市公安局双重领导,科长和保卫干事既是厂里的保卫干部也是公安干警。而经济民警是从各车间抽调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职工不是干部,制服都不一样,也不像干部那样可以配枪。 大姐夫因为当过兵,很早就入了党,并且是根红苗正的985厂子弟,深受保卫科领导器重,从去年开始就以工代干,担任经济民警队的副队长,不但穿上了公安干警的制服,还配了一把五四式手枪。 今年,厂里研究决定给他转干,程序已经走差不多了,就差盖最后一个公章。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带队执行转运两门加榴炮去火车站的任务,由于一辆卡车牵引大炮的挂钩断了,大炮坠入山崖。 如果早几年,厂里效益好,一年要给国家生产几百门大口径火炮,一门大炮摔坏了算不上多大事。 然而,现在不是以前。 老山前线虽然还在打仗,但对火炮的需求没前些年那么多。改革开放,国家要搞经济建设,上级要求985厂这样的军工企业转型,军品订单越来越少,这么大的厂一个月也生产不了几门炮,你还摔坏一门,这就是重大安全事故! 如果不赶紧解决这个问题,参与运送火炮的干部职工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被追究责任,大姐夫转干的事也会像之前那样黄了。 要是转不成干,他只能继续做经济民警。等厂搬到西川省会呈都之后,经济民警撤销,他就要穿上保安制服成为保安,然后改制改制再改制,等待他的只能是下岗。而那些转干的保卫科干部,在厂搬出深山沟时有两个选择,要么去呈都继续做保卫干部,要么留下调到基江县公安局成为地方公安干警。 大姐夫盼星星盼月亮就想成为正式公安,韩爱民不想让大姐夫的梦想破灭,立马强忍着痛走出校园,往总装车间方向一瘸一拐的走去。 “萍萍,爱民这是去哪儿?”钟建余站在二楼,看着韩爱民的背影不解地问。 刘萍萍想了想,低声道:“应该是去医院吧,他刚才摔得不轻。” “他的课怎么办?” “我去2班看看,实在不行我跟他调一下课。” “他上午有两节课,技校那边还有一节呢!”钟建余提醒道。 985厂有正式职工三千多人,算上家属有上万人,由于远离县城,职工和家属又来自五湖四海,只能自办托儿所、小学、初中,甚至办了一所技工学校。 托儿所在家属区那边,子弟小学和子弟中学在一个大院里,技校在隔壁。 技校不像小学和初中有专职教师,只有校长和教导主任,技校那边语文、数学、物理等文化课的授课老师从子弟中学这边抽调,机械制图等专业课的授课教师从技术科等部门抽调,实训课的老师由各车间的老师傅兼任。 技校学生大多是厂里子弟,也有县里和兄弟军工企业的关系户。学制三年,毕业之后大多安排到厂里各车间上班,还有一部分安排到给985厂配套的工厂,那些工厂都在山城地区,也都是隶属于五机部的三线军工企业。 刘萍萍想到韩爱民今天还要去技校那边教数学,连忙道:“钟老师,我去给吴校长打电话,帮爱民请一天假,请吴校长调整下课程。” “你先去上课,我去给吴校长打电话。” “也好。” 韩爱民浑浑噩噩,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虚幻还是现实,只知道即使是虚幻也不能让大姐夫留下遗憾,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985厂子弟中学的物理老师兼985厂技校的数学老师。 当年,三线建设要求“靠山、分散、隐蔽”。 985厂厂址的选择绝对符合这一原则,厂区连绵数公里,周围山林环抱,车间建在几条山沟里,偶尔还能看到有村舍点缀在山间。清一色的青砖大车间分布在灌木丛中,还有不少防空洞。据说当年选址时曾请空军安排飞机在上空盘旋过,确认足够隐蔽才最终选择把厂区建在这儿的。 山路不好走,韩爱民火急火燎赶到总装车间,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车间里机器轰鸣,不过现在生产的不再是大炮,而是按照上级关于“保军转民,军民结合”的要求,生产汽车车轮、消声器、金属油箱和液压大钳等民用产品。 由于民品订单比较杂,不像以前只造大炮那么单一,偌大的车间划分成好几个工区。 韩爱民一路跟熟悉的叔伯兄弟们打招呼,来到正在忙碌的二姐夫张胜兵身边。 “爱民,你怎么有空来这儿的,今天不用给学生上课?”张胜兵对小舅子的到来倍感意外,放下工具,拿起抹布擦手。 “二姐夫,我是来找大姐夫的,你有没有看见他?” “找海山你应该去保卫科啊,来我这儿做什么?” “军军说他今天要送炮。” “他送炮关你什么事?”张胜兵笑问道。 韩爱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说道:“我想看看炮。” “炮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没见过。”只要是985厂的子弟,最不感兴趣的就是大炮,因为从小就在生产大炮的厂区里生活,早看腻了。张胜兵想到小舅子经常跟师范学校的一个女同学通信,不禁笑问道:“爱民,你是不是想女朋友了,打算坐送炮的顺风车去山城看女朋友?” “没有,再说大姐夫只要把炮送到火车站,又不会去山城。” “说谎都不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谈恋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胜兵笑了笑,拍着他肩膀道:“爱民,我看你是看书看傻了,学习是重要,但也要劳逸结合。” “姐夫,你这话什么意思?” “炮不是装配好就能交付部队的,要先拉到后山靶场试射,海山应该在后山。要等试完炮,要等军代表签了字,他才能把炮拉到火车站装车。” 时间过去太久,韩爱民真忘了交付前要先试炮这一茬,带着几分尴尬地说:“二姐夫,你先忙,我去后山找大姐夫。” “你怎么过来的?” “走过来的。” “望山跑死马,走过去要多长时间?等着,我去跟主任请会儿假,开摩托车送你过去。” 二姐夫是他家的独子,他父母一个是厂里的干部,一个是厂里的职工,加上二姐,他家四个人赚钱,经济条件最好。去年买了一辆嘉陵摩托车,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能坐摩托车,谁会傻到爬山过去? 韩爱民从善如流。 老师,无论在地方上,还是在985厂,虽然工资待遇不高,但依然是受人尊重的职业。 车间主任搞清楚情况,很爽快地给张胜兵批了半个小时假。欢迎您!!! 张胜兵带着他走出车间,骑上摩托车,沿着一面是郁郁葱葱的山体,一面是悬崖峭壁的盘山公路,把他送到河滩边的试炮靶场。 第一百九十章 魔与魔仙 陈实此言一出,坐在木车里,正在啃馒头的黑锅立刻激灵一下,急忙把馒头塞到口中,警觉地盯着应如梦 它的四周悄悄生出阴风,随时准备接应陈实 木车傻乎乎的,还在往自己嘴里塞着吃的,浑然没有意识到情况危急。 应如梦噗嗤笑道:"馍?哪里来的馍?只有热腾腾软乎乎的馒头,你要吃么? 陈实凝视她的眼眸,像是要看她的真伪,但从她的眼眸中什么也看不出来,笑道:“我听人说,拱州金身大佛被菌丝掏空,危害拱州的魔已经逃脱。我知道苦竹禅师和无尘师兄二人进入拱州,并未见过应师叔 还以为你是那只魔,所以故意诈你。应师叔勿怪 应如梦凝视他的眼眸,像是想看到他的内心,但看到的是一尊尊比自己还要强大的魔。 过了片刻,她噗嗤笑道:“自然不怪。我是出家人四大皆空,怎么会生气?我之所以去拱州,是因为听到了苦竹师兄的死讯,所以赶过去处理后事。 她扬起手将誉角的发丝顺到耳后,衣袖不自觉的滑下来,露出粉白的手臂,珠圆玉润, 陈实对这风情视而不见,凝眸看着酒楼的入口,道既然四大皆空,死了就死了,为何还要处理身后事 应如梦胸部隆起几分,衣衫似乎也变得轻薄了一些面带浅笑,道:“身是臭皮囊,还在尘世中,所以要处理。 陈实看着人来人往的酒楼,道:“佛法读的多了,魔 会成佛么? 应如梦向他看来,陈实哈哈笑道:"我故意试探你哩瞧把你吓得! 应如梦咯咯笑道:"你试探出来什么了? 陈实摇头道:“什么也没有试探出来。n 黑锅听到自己脑袋上传来啵的一声,抬起爪子摸了摸头,竟然有一根蘑菇生长出来,不由凛然。 木车更是啵啵啵声音不断,项刻间满车长满了小蘑菇 黑锅心惊胆战,祈祷小主人不要再试探了 陈实询问道:"大报国寺也有女修士么? 应如梦见他不为美色所动,心道:"他的心性修持得 不错….等一下,他不会是还不知男女之事罢?那么我适才的作为,不是做给瞎子看了? 她抿嘴笑道:“四大皆空,何分男女? 陈实认认真真道:"身是臭皮囊,还在坐世中,自然要分男女。" 应如梦凝视他的眼眸,适才她便是以这句话应对陈实没想到陈实如今以同样的话应对她! 陈实与她对视。 塞给车子吃,心惊胆战的看着黑锅薅下车里的蘑菇,他们。 陈实突然哈哈笑道:“我是试探你哩,应师叔不要激动。 应如梦适才的严肃不翼而飞,咯咯笑道:“我被你吓到了呢! 黑锅咬牙拔下脑袋上的蘑菇,重重塞入嘴巴里,恶狠狠的看着两人。 木车悄悄长出一条条手臂,摘下身上的蘑菇,尝了尝味道,味道不坏,于是摘下更多吃了下去 这时,无坐和尚快步走出酒楼,笑道:“师叔,陈施主,我又要到一份饭!一起吃,一起吃! 陈实从车中取出小圆桌,在街角的树荫下支起,又取出几个小马扎,道:“黑锅,你也下来吃。 黑锅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耳朵打在狗脸上,啪作响, 陈实没有勉强它,三人坐下,吃着无尘化缘来的饭菜虽然都是斋菜,1但味道还算可口。 陈实道:“和尚,你怎么还在新多,没有回大报国寺 无尘和尚道:“师叔说,我有世俗之心,须得在坐世中多加磨砺,佛法和大轮明王金光咒才能再进一步。 陈实惊讶的看了看应如梦,道:“应师叔也懂得佛法和大轮明王金光咒? 应如梦笑道:"苦竹师兄死后,我在大轮明王金光咒上的造诣便是当世第一。 陈实扬了扬眉,道:“我听闻拱州的那只魔,用菌丝吸干了苦竹禅师的金身,它的金身造诣,只怕不弱于应师叔罢? “噗! 无尘和尚鼻孔喷饭,呛得大声咳嗽,脸色通红。 应如梦迎上陈实的目光,似笑非笑 陈实吃饭,哈哈笑道:“适才相戏耳!师叔吃饭。 应如梦磨着牙,笑道:“玩笑开得多了,容易死人的上次有个人开玩笑,吃着饭就死了。你猜怎么死的 陈实凑到她面前,眼中满是好奇:“怎么死的? “好奇死的! 应如梦咯咯笑道,“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哈! 陈实也哈哈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无尘和尚连忙转变话题,道:“我留在新乡,还因为中了举。中举后便是可以挂单的大和尚了,出门在外就方便了许多。陈施主,放榜那天,我看到你的名字高居榜首,还在世阀子弟之上。 陈实知道他素来势利眼,肯定是因为自己排名高而高看自己一眼,于是道:“和尚中举后有何打算? 无尘和尚道:“跟随师叔行走各省,见一见风土人情 磨砺心志。 他迟疑一下,他苦读佛法,可不是要过苦日子的。原本他打算去西京,借大报国寺的名头结交世阀子弟谋个好出身,但应如梦笑他势利,要带着他行走江湖过苦行僧的日子, 他反抗不得,只好跟着这只魔修行。 这顿饭吃完,无坐和尚收拾铜钵,双掌合什,向陈实躬身道:“陈施主,我和师叔还要游走四方,就此别安 陈实躬身还礼,笑道:“来年西京的会试考进士,和尚还会参加么? 无尘和尚道:“若是要在寺内再进一步,成为讲师还是要去考一考的。别过。 陈实轻轻点头,目送无尘和应如梦离去,待到他们走远,陈实双腿一软,险些瘫在地上,急忙扶住车,这 才稳住身形。 他身躯颤抖,两条腿抖得站不稳,顾不得收拾桌子和小马扎,艰难的爬到车里躺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适才憋着的汗珠此刻不要命一般往外哗哗直流。 陈实眼中神采全无,目光涣散,显然极度惊恐, 先前他始终是强装镇定,甚至屡次三番跟应如梦开玩笑,现在后劲上来,要多怕就有多怕。 黑锅看着他,一点也不心疼,一副你活该的样子 过了良久,陈实这才停止颤抖,吐出一口浊气,嘀喃道:"佛法读多了,难道魔真的可以成佛?我不信。这只魔,到底打算做什么……此地不宜久留,黑锅我们走!" 黑锅连忙取出罗盘,驱车离开香河镇, 他们原本打算到镇上吃香鱼的,如今只好打消这个念 首发15shuhuangcz 12kanshubabaieth 头,毕竟谁也不知应如梦何时会变成大蘑菇扎根下来将此地变成另一个魔域。 无尘和尚和应如梦走出香河镇,无坐走在前面,突然身后传来应如梦的声音:“走、走点儿…. 无尘和尚停下,转身看去,只见应如梦扶着一株树两条腿正在发抖,一副走不动路的样子。 "师叔是还不熟悉人类躯体么? 无坐和尚连忙道,“师叔可以现出真身,蹦跳着走。 “不是。u 应如梦摇头,眼睛中满是恐惧,道,“我以为摆脱了他,没想到还是被他寻过来!他是来抓我,封印我的幸好我机灵,应变妥当,没有露出马脚。 无尘和尚愕然,为何在师叔眼中,陈实竟是如此可怕 他不知道应如梦看到的景象是何等恐怖,自然体会不到应如梦的恐惧。 应如梦休息片刻,这才恢复,道:“我们立刻离开此地,再也不要遇到他!T 无尘和尚称是,心道:“应师叔说要我历练,磨砺心志,我看她也需要磨砺一番,才能面对陈实而不惧。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车轮声从身后传来,两人回头看去,应如梦顿时面色变得爸白,低声道:"他还是不肯放过我要不,与他拼了!" 陈实坐在车中,也看到了应如梦和无尘和尚,顿时面灰如死:“这只魔在这里等我呢!好,好,吃定我了是不是? 应如梦目露凶光,暗下杀心。 陈实也亮出脑后小庙,准备不由分说,便将这只魔收 入庙中! 双方越来越近,正在此时,陈实耳畔传来一个女子的笑声:“这一觉睡得好饱!上使,妾身操劳过度,太过劳累,因此睡了很久,不是故意要怠慢上使。敢问上使,是娘娘请你搭救我的么?咦,这里有一只魔! u “石矶娘娘? 陈实听到这个声音,心中顿喜,立刻放下心来,道“娘娘,你醒了?实不相瞒,是我干娘让我来搭救娘D娘! 他记得上次石船上,他将石矶娘娘收入小庙中,石矶娘娘见到小庙便尊他为上使,小庙是干娘赐给他的,因此陈实索性挂着干娘的名义行事. “干娘? 他脑后小庙的主神龛上,石矶娘娘对陈实肃然起敬。 别人不知陈实干娘来历,但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位娘娘乃华夏女神中的第一神只,来历无比古老,神力无边,掌握着地上地下的一切。 石矶虽然也是娘娘,但也是地面上的一尊神只,与那位娘娘相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从属关系 "娘娘竟会认他为义子!上使不愧是上使! 石矶娘娘欣喜道:“娘娘请上使搭救,莫非要给石矶重塑真身? 陈实一心想保命,立刻顺着她的话,道:“没错。娘娘说你受委屈了,被奸人所害,到了西牛新洲后又吃了许多苦,所以让我务必要给你再造真身." 他还未说完,石矶娘娘突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陈实怔住,心道:“难道她真的在华夏神洲受了委屈 石矶娘娘哭了片刻,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压制住委屈哽咽道:"上使见笑了,妾身的确受了委屈,被一对师徒无故欺负,还打坏了妾身的真身。妾身在神洲没有立足之地,破碎的身体被人当做修房子的石头,好不容易才保存头颅。于是搭船渡过黑暗海,来到这片新大陆,试图恢复道统,再塑真身。没想到却被真王发现,囚禁了几干年 她说着说着,又有哭的冲动。 陈实打断她,道:“娘娘,你比这只魔如何? 石矶娘娘止住悲伤,从庙中望向应如梦,淡然道:妾身在上使面前是妾身,在她面前是本宫。 陈实胆气顿时为之一壮,命黑锅停车,哈哈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不曾想在这里又碰到两位。既然这么有缘,那么便送应师叔一程! 石矶娘娘道:“不过本宫的神力,十年前被一个老东西借了去,用来镇压一个叫造物小五的家伙,如今所 剩无几,真打起来,未必是这只小魔的对手。 陈实心头一突,想要收回那句话,但自己说得实在太快,话已经说完。 应如梦察觉到他脑后的小庙中传来一股深不可测的神力,心中凛然:“他果然要动手了!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她想动手! 石矶娘娘道,"上使,容妾身放肆一下!" 陈实忽然只觉眼前一花,自己出现在小庙的神意上,石矶娘娘则占据他的真身。 "这座小庙什么都好,就是压制不住真正的高手!" 陈实暗叹一口气,造物小五,乾阳山君,以及石矶娘娘,都可以自由进出小庙,根本困不住他们。甚至他们还可以随时上陈实的肉身,把他的肉身当做一个 容器! “丫头!" "陈实"突然散发出无比恐怖的魔气,魔气中甚至带着仙的气息,森然道,“你莫非要以下犯上,对本宫动手?" "这是一尊魔仙!“应如梦毛骨悚然,款款拜下,道:"前辈,晚辈不敢。 "陈实"拂袖道:“既然不敢,为何还心动杀机? 应如梦额头冷汗滚滚,感受到那来自魔仙的强大压迫感。 "念你是初犯,饶你一回!下次再有不敬,定斩不饶O 石矶娘娘丢下这句话,立刻回归小庙,让陈实得以回归身躯,笑道:“上使,妾身已经训斥她了,料想她 不敢造次。 陈实脑中轰然:“魔石矶娘娘,也是一尊魔!我答应为一尊魔,重塑真身bugaad 还在停水,没地方吃饭,猪晚上得出去找开饭的饭店。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八极金阙,寿元大限 代号985小说在无广告阅读 备战备荒为人民,好人好马上三线! 韩爱民回到魂牵梦萦的985厂,不想再下岗,不想再颠沛流离,既要改变生活,更要改变人生。 PS:本书又名《重生1987》,无比精彩,带您回到激情燃烧的岁月。 “第六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伸展运动,预备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 “爱民,爱民,醒醒!” “韩老师!韩老师!” “别喊了,赶紧送韩老师去医院!” “谁知道有没有摔断骨头,不能乱动,还是给医院打电话吧!” 韩爱民被此起彼伏的喊叫声惊醒,睁开双眼,只见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围着自己,他们的神色一个比一个紧张。紧接着,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从胳膊肘和膝盖处袭来。 “爱民醒了,都让让。”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如释重负,急切地问:“爱民,没事吧?” 如果不是在做梦,眼前这位应该是曾经的同事兼老大哥钟建余。他是转业到985厂的部队干部,由于不懂技术,厂里又不缺政工干部,就把他安排到子弟中学做政治老师。 钟建余身后穿花格子春秋衫的年轻女子姓刘,叫刘萍萍,既是985厂的子弟,也是三姐从托儿所到初中的同学。她高中毕业,因为没考上大学,厂里把她安排到子弟中学做英语老师。但她不是干部身份,也不是正式职工,而是属于工资待遇比正式职工低一档的“大集体工”…… “爱民,看我的手!”钟建余不知道韩爱民在想什么,举起手指,在韩爱民眼前移动。 胳膊肘和膝盖处袭来的剧痛、眼前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以及外面那熟悉的第六套广播体操旋律,让韩爱民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连忙道:“钟老师,我没事。” “真没事?” “真没事,我……我想一个人坐会儿。”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更好体验,更快更新敬请您来体验 “看样子是摔懵了,以后下楼要看着点脚下。你先坐,我去帮你倒杯水。” “不用,我不渴。” 刘萍萍则关切地问:“爱民,胳膊腿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让三姐看看?” 韩爱民强打起精神,故作镇定地说:“不疼,不用去医院。” “能不能站?” “能。” “站起来走两步。” “行。” 韩爱民很清楚不活动活动腿脚她一定不放心,同时很想搞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干脆强忍着剧痛站起来,扶着桌椅走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教师办公室。 抬头望去,群山环抱、山峦起伏、古木参天、满目苍翠。 俯瞰楼下,孩子们正在有板有眼的做广播体操。左侧是子弟小学的小学生,能清楚地看到站在最左侧、第三列、最前面做操的正是自己的外甥军军。 顺着学校门口蜿蜒的山间公路望去,不远处是家属区,自己家在一区17栋,再往前是二区。总装车间在厂部大楼后面,生产加工炮管和制退器的车间在山腰的大溶洞里,大姐她们每天都要乘坐缆车去车间上班…… 没错! 这儿就是位于深山沟里的“家”兼老单位985厂,隶属于第五机械工业部。出于保密需要,建厂时的项目代号和设计代号为985,所以叫985厂,对外叫国营双河机械厂,简称双河厂。地图上找不到,也没有通信地址,外人想寄信过来只能寄到“山城6015信箱”。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 如果记忆没错乱,醒来前正一个人在破败不堪的厂区故地重游,曾经热闹一时的大厂房,到处都是废弃而坍塌的房子,杂草丛生。难以想象,当年繁华一时的工厂,人去楼空,断壁残垣。 曾经无比干净整洁的墙壁,早已斑驳不堪;曾经无比熟悉的台阶,也遍布苔藓杂草;热闹喧腾的会场,上千把木制座椅,虽然还是当年摆放的模样,却早已积满灰尘污垢。由于位于渝黔两省市交界的深山沟里,平时人迹罕至,冷清破败得能拍恐怖片。 可现在,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韩爱民感觉是那么地不真实,下意识看向一楼墙上的黑板报,板报出自钟建余老师之手,字迹一如既往地漂亮,让他这个山城第一师范学校毕业的师范生自惭形秽。但他现在关注的是落款处的日期,赫然是1987年3月6日。 难道真穿越了? 我回到了1987年? 韩爱民浑浑噩噩,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顾不上胳膊和膝盖处的剧痛,强撑着继续往前走。 广播体操做完了,孩子们跟往常一样排队回各自教室。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 一个小孩从队列里跑了出来,兴高采烈地说:“舅舅,我爸中午要押运炮去火车站,我妈今天加班中午不下山,他们让我中午跟你一起去食堂吃饭!” 不像是在做梦,什么梦能有这么真实…… 韩爱民定定心神,鬼使神差地问:“晨晨呢?” “不知道,他应该回教室了。” “等会儿下课你去问问他,中午是回家吃,还是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吃。” “好的,我先去上课了。” “去吧,要好好听讲!”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 “知道。” 晨晨是二姐的孩子,生日早,六岁就上一年级。作为舅舅,韩爱民要像姐姐们当年带自己一样,帮姐姐姐夫们带孩子。 目送走大姐的儿子军军,韩爱民突然想起一件事。 大姐夫黄海山也是985厂的子弟,初中毕业参军,复员回来被厂里安排到保卫科做经济民警。保卫科加挂公安科的牌子,接受厂里和山城市公安局双重领导,科长和保卫干事既是厂里的保卫干部也是公安干警。而经济民警是从各车间抽调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职工不是干部,制服都不一样,也不像干部那样可以配枪。 大姐夫因为当过兵,很早就入了党,并且是根红苗正的985厂子弟,深受保卫科领导器重,从去年开始就以工代干,担任经济民警队的副队长,不但穿上了公安干警的制服,还配了一把五四式手枪。 今年,厂里研究决定给他转干,程序已经走差不多了,就差盖最后一个公章。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带队执行转运两门加榴炮去火车站的任务,由于一辆卡车牵引大炮的挂钩断了,大炮坠入山崖。 如果早几年,厂里效益好,一年要给国家生产几百门大口径火炮,一门大炮摔坏了算不上多大事。 然而,现在不是以前。 老山前线虽然还在打仗,但对火炮的需求没前些年那么多。改革开放,国家要搞经济建设,上级要求985厂这样的军工企业转型,军品订单越来越少,这么大的厂一个月也生产不了几门炮,你还摔坏一门,这就是重大安全事故! 如果不赶紧解决这个问题,参与运送火炮的干部职工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被追究责任,大姐夫转干的事也会像之前那样黄了。 要是转不成干,他只能继续做经济民警。等厂搬到西川省会呈都之后,经济民警撤销,他就要穿上保安制服成为保安,然后改制改制再改制,等待他的只能是下岗。而那些转干的保卫科干部,在厂搬出深山沟时有两个选择,要么去呈都继续做保卫干部,要么留下调到基江县公安局成为地方公安干警。 大姐夫盼星星盼月亮就想成为正式公安,韩爱民不想让大姐夫的梦想破灭,立马强忍着痛走出校园,往总装车间方向一瘸一拐的走去。 “萍萍,爱民这是去哪儿?”钟建余站在二楼,看着韩爱民的背影不解地问。 刘萍萍想了想,低声道:“应该是去医院吧,他刚才摔得不轻。” “他的课怎么办?” “我去2班看看,实在不行我跟他调一下课。” “他上午有两节课,技校那边还有一节呢!”钟建余提醒道。 985厂有正式职工三千多人,算上家属有上万人,由于远离县城,职工和家属又来自五湖四海,只能自办托儿所、小学、初中,甚至办了一所技工学校。 托儿所在家属区那边,子弟小学和子弟中学在一个大院里,技校在隔壁。 技校不像小学和初中有专职教师,只有校长和教导主任,技校那边语文、数学、物理等文化课的授课老师从子弟中学这边抽调,机械制图等专业课的授课教师从技术科等部门抽调,实训课的老师由各车间的老师傅兼任。 技校学生大多是厂里子弟,也有县里和兄弟军工企业的关系户。学制三年,毕业之后大多安排到厂里各车间上班,还有一部分安排到给985厂配套的工厂,那些工厂都在山城地区,也都是隶属于五机部的三线军工企业。 刘萍萍想到韩爱民今天还要去技校那边教数学,连忙道:“钟老师,我去给吴校长打电话,帮爱民请一天假,请吴校长调整下课程。” “你先去上课,我去给吴校长打电话。” “也好。” 韩爱民浑浑噩噩,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虚幻还是现实,只知道即使是虚幻也不能让大姐夫留下遗憾,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985厂子弟中学的物理老师兼985厂技校的数学老师。 当年,三线建设要求“靠山、分散、隐蔽”。 985厂厂址的选择绝对符合这一原则,厂区连绵数公里,周围山林环抱,车间建在几条山沟里,偶尔还能看到有村舍点缀在山间。清一色的青砖大车间分布在灌木丛中,还有不少防空洞。据说当年选址时曾请空军安排飞机在上空盘旋过,确认足够隐蔽才最终选择把厂区建在这儿的。 山路不好走,韩爱民火急火燎赶到总装车间,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车间里机器轰鸣,不过现在生产的不再是大炮,而是按照上级关于“保军转民,军民结合”的要求,生产汽车车轮、消声器、金属油箱和液压大钳等民用产品。 由于民品订单比较杂,不像以前只造大炮那么单一,偌大的车间划分成好几个工区。 韩爱民一路跟熟悉的叔伯兄弟们打招呼,来到正在忙碌的二姐夫张胜兵身边。 “爱民,你怎么有空来这儿的,今天不用给学生上课?”张胜兵对小舅子的到来倍感意外,放下工具,拿起抹布擦手。 “二姐夫,我是来找大姐夫的,你有没有看见他?” “找海山你应该去保卫科啊,来我这儿做什么?” “军军说他今天要送炮。” “他送炮关你什么事?”张胜兵笑问道。 韩爱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说道:“我想看看炮。” “炮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没见过。”只要是985厂的子弟,最不感兴趣的就是大炮,因为从小就在生产大炮的厂区里生活,早看腻了。张胜兵想到小舅子经常跟师范学校的一个女同学通信,不禁笑问道:“爱民,你是不是想女朋友了,打算坐送炮的顺风车去山城看女朋友?” “没有,再说大姐夫只要把炮送到火车站,又不会去山城。” “说谎都不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谈恋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胜兵笑了笑,拍着他肩膀道:“爱民,我看你是看书看傻了,学习是重要,但也要劳逸结合。” “姐夫,你这话什么意思?” “炮不是装配好就能交付部队的,要先拉到后山靶场试射,海山应该在后山。要等试完炮,要等军代表签了字,他才能把炮拉到火车站装车。” 时间过去太久,韩爱民真忘了交付前要先试炮这一茬,带着几分尴尬地说:“二姐夫,你先忙,我去后山找大姐夫。” “你怎么过来的?” “走过来的。” “望山跑死马,走过去要多长时间?等着,我去跟主任请会儿假,开摩托车送你过去。” 二姐夫是他家的独子,他父母一个是厂里的干部,一个是厂里的职工,加上二姐,他家四个人赚钱,经济条件最好。去年买了一辆嘉陵摩托车,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能坐摩托车,谁会傻到爬山过去? 韩爱民从善如流。 老师,无论在地方上,还是在985厂,虽然工资待遇不高,但依然是受人尊重的职业。 车间主任搞清楚情况,很爽快地给张胜兵批了半个小时假。欢迎您!!! 张胜兵带着他走出车间,骑上摩托车,沿着一面是郁郁葱葱的山体,一面是悬崖峭壁的盘山公路,把他送到河滩边的试炮靶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引蛇出洞 这里所说的寿元大限,指的是金丹的大限。意思是说,四百八十七年后,修士的金丹开始溃散。金丹溃散后,修士的肉身便会衰败、死亡。 石矶娘娘道,"倘若金丹没有溃散,那么便还可以继续活下去。不过,金丹的大限只是五百年,若是无法修成元婴的话,便最多只能活五百岁。你能看出自己在四百八十七年后死亡,说明你的金丹炼得不错 她颇为赞许,大部分修士炼成金丹,寿元都不满五百年,有的二百岁寿终,有的三百岁寿终,能到四百多岁的已经算是金丹境中的高手, 陈实今年十二岁,加上四百八十七年,计寿四百九十九年。 金丹五转便几乎达到极限,说明陈实的金丹修炼得极为扎实,继续修下去,肯定能到五百大限。 陈实还在怔怔出神,过了良久,突然道:“我爷爷诈死骗过阴差,想要多活些年,看着我长大。苦竹禅师金身锁住生机和魂魄,让阴差无法近身。这些强大的存在,都只是想多活些年头。但即便是苦竹禅师,也只活了一百三十多岁,还弄出魔变这等天怒人怨的事情。 他又想了想,自己炼就金丹,便有近五百岁的寿元若是被这些人知晓,只怕道心都会崩碎了。 金丹寿五百岁很是正常。 石矶娘娘道,“修士修行的目的,就是长生自在,不能长生自在,还修什么仙?修佛的目的,也是为了解脱生死,超越轮回。否则还修什么佛? 陈实怔怔出神。 可是真王时代结束以来,大家都是这么修炼的啊。 哪怕是修炼到大乘境的存在,也不过寿百年而已 从真王时代结束至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以至于修士的境界提升,而寿元却不增加? 是功法出的问题吗? “天青!天青!" 陈实立刻起身,寻到李天青,飞速道:“我传你一门功法,你先修炼,待小有成就,你可以看看你还有多少年寿元! 李天青炼丹炼得累了,此刻正在井边洗衣裳,闻言道"我已经有修炼的功法了。我李家的六明玉轮是打基础的,到了金丹境,便开始修炼《南城宗易集》中的功法。族长说了,我的天分过人,于是传我《南城宗易集》。 《南城宗易集》是李家的先祖李宗易留下的功法,高深莫测,非宗主一脉不传,能够传给李天青,说明李家对他的重视。 陈实把自己默写的八极金阙神章递给他,道:“你先看看。” 李天青擦了擦手上的水,接过书,翻看几页,轻咦一。 八极金阙神章的起步便是金丹境的修炼功法,没有前面的功法,极为精练。但从金丹九转的法门来看,修炼而成的金丹,竟比《南城宗易集》中记载的金丹法门还要精深很多! 李天青此次去散人集会,收获颇丰,对金丹境的感悟也越来越深,甚至察觉到李家功法中的不足,打算稍加修改。 但陈实拿出的这卷八极金阙神章,却让他意识到,自己无论怎么修,都不可能将《南城宗易集》提升到与 之相提并论的程度! “你从哪里弄来的?"李天青一路翻阅下去,头也不抬的问道。 "你别问,直接炼炼看!“陈实道。 李天青一路看下去,待看到这门功法修炼到元婴大圆满,后面便戛然而止,不由怅然若失,道:“可惜是一门残篇。 即便是残篇,也让他意识到这门功法远胜李家的家传绝学 倘若修炼,他的金丹和元婴,打下的基础势必极为稳固! 根基稳,才能走的更远! 他一边思索功法内容,一边洗衣裳,待到衣裳洗完晾晒好了之后,李天青便已经将这门功法参悟透彻 立刻开始修炼。 陈实等候数日,李天青便将八极金阙神章修炼的小有成就,惊讶道:"果然可以看到寿元! 陈实连忙道:"你寿元多少年? “我八十四年后,金丹溃散,寿终正寝。“李天青道。 陈实瞪大眼睛,木木朵朵的站在那里, 八十四年,也就是说李天青炼成金丹后,也不过只能活九十多岁! 而陈实却是四百八十七年, 相差了四百多年! 这里面肯走哪里出了问题 陈实脑中各种念头转得飞快,是李天青筑基时修炼的 功法出了问题么? 李天青修炼的,要么是天心正气诀,要么就是李家的筑基功法,跟其他修士修炼的功法差不多, 而陈实筑基修炼的,就是三光正气诀, 莫非问题出在这里? 很有可能! 可是,陈实研究过天心正气诀,这门功法是爷爷所开创的筑基功法,绝对没有问题! 爷爷也不可能故意在天心正气诀中留下端,让修士的寿命不增加,更何况爷爷自己的寿命也不太长, 而且,十三世家和大报国寺这等源远流长的势力,他们的高手寿命也不过百年! "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首发15shuhuangcz 12kanshubabaieth 陈实正在思索,李天青好奇道:“小十,你的寿命有多少年?" 陈实随口道:“四百八十七年。 李天青呆住,似乎没有听清,连忙道:“多少?" "还剩下四百八十七年。“陈实道, 李天青目瞪口呆,突然醒悟过来:“这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一定是看错了! 过了良久,他才失魂落魄的接受这个现实 "你老的时候,我早已经死了四百年了。”他有些黯然神伤。 陈实目光闪动,道:“你觉得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为何我寿五百,你却只是寿一百? 李天青思索道:“我们来罗列一下,什么是你有的而 我没有的。功法,你修炼的是三光正气诀,我没有。 2 他首先便想到功法上,道:"三光是哪三光? 日、月、星三光。 陈实说到这里,突然身躯微震,失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一开始修炼三光正气诀,吸收的是星光! 李天青疑惑道:“星光?可是天上没有星辰 "没错!肉眼看不到星辰,但是星辰的确存在! 陈实飞速道,“我催动这门功法时,只觉天外的星光纷纷落下,融入体内。后来我在从地底冒出的庙宇中修炼,又感应到了从祖地神洲而来的日光和月光,这才集齐三光,炼就圣胎法身。我没有用西牛新洲的阳光和月光修炼过! 李天青走来走去。他学识渊博,李家收藏的功法他基本上都看过一遍,各种修炼方法烂熟于胸。 这些功法中,有采太阳精气的,有采太阴精气的,还有采周围自然之气的,或者培养自身正气,各种方法应有尽有。 其中最为危险的,便是采太阴精气,即便是正常人修炼,也容易被月光中的邪气所侵染,变成邪祟, 不过修炼太阳精气,便没有这个顾虑。 “难道,真的是日月都有问题? 李天青抬头,望着天空中太阳和月亮,此时虽是白天但月亮已经出现。 受月光照耀,死亡的东西有可能会化作邪素,这是常识。 采太阴之气修炼,久而久之会变成邪祟,知道这件事 的人便不多。 连阳光也有问题! 李天青冒出这个想法,便只觉自己有些大逆不道 真神无私,以目为日月,让西牛新洲日夜交替,让庄稼能够生长,人类能够生存繁衍,自己岂能说阳光有毒? “小十,你的三光正气诀能否传给我?2 李天青迟疑一下,道,“我想验证一下,试试看。 陈实凝视他的眼眸,道:“你想废掉金丹? 李天青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废掉金丹,,废掉这些年的苦修的成果,绝对需要莫大的勇气,可是他决心还是要废掉金丹,验证一下! 我可以将三光正气诀传给你。 陈实思索片刻,道,“可是,附近已经没有这样的庙宇了。没有庙宇连接祖地的话,你便只能集星光修炼速度远不如进入古庙,集三种天光修炼。 他拥有小庙,庙中有日月星三光,但小庙只容灵体李天青有肉身,无法进入其中, 李天青笑道:“西牛新洲五十省,这样的庙宇有很多我去寻找一座类似的庙宇,足以完成苦修。来年四月,我会追上你! 陈实沉声道:"你有此大魄力,我深深佩服。天青这是我不如你的地方,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散人了,既然如此,我传你便是。 他将三光正气诀抄录下来,交给李天青, 李天青没有立刻离开,又用了两天,把剩下的还魂丹炼完,完成一百炉灵丹的承诺,这才准备动身去寻找 远古遗失的庙宇。 陈实为他送行,临别前取出两千多两银票,塞到他的手里,道:“你这些日子不能不吃不喝,这些银票你拿去用度。 李天青迟疑一下,没有拒绝。 他寻到古庙便会废掉灵丹,隐居潜修,那时只怕自身元气大损,需要买些灵丹妙药来补一补身子。而李家的月钱根本不够用,更何况李家月钱也不可能送到他的手中。 他的确需要一大笔钱。 陈实又递过来一个罐子,笑道:“这是我送你的点心先别看,路上你再看。 李天青接过来,罐子不重,里面不知装的是什么。 “小十,西京再会了, 李天青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明年四月,西京会试,你可不要被我赶上啊! 陈实用力拍他的后背,笑道:“那么你要抓紧了,我最近修行堪称神速,要不了多久,我怕是便可以修成元婴了! 两人挥手作别,陈实目送他远去,过了良久,这才回村。 李天青催动脚上的神行符,不过多时,便走出数十里远离乾阳山。 此行路漫漫,他将四处求索,寻找长生的真相, 待到走累时,他停下歇脚,打开陈实送他的罐子,只见罐子里放着满满当当的都是还魂丹,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这家伙….… 李天青心里暖暖的。 陈实回到家,又修炼了几日,金丹由黄化紫,变成紧金丹! 金丹六转! 以这个速度,只消一个月,他便可以修成金丹九转进入元婴期! "八极金阙神章,再加上石矶娘娘做神胎,修炼实在太快了!"陈实心中感慨道。 他把这些日子李天青炼好的还魂丹收拾好,束好车赶往新多县的聚仙楼, 邵景见到他,欣喜道:“陈兄弟,你来的正好,你上次寄售的还魂丹,被省城来的客人买走了。那客人还打听是哪位丹师炼的丹,我没有说你的名字。他还说今后如果还有还魂丹,他都要了。 说罢,推过来一沓银票 陈实心中微动,收下银票,道:“知道客人是什么来头么? 邵景摇头:"省城的势力,短短一年便清洗了两次巡抚换了三个。若是寻常时期,我还认得,但如今就不认得了。你点一点银票,一共十二万两。 陈实捏了捏银票厚度,笑道:“不用点了,我还能信不过你? 此次他寄售还魂丹,挂的价格比正常价格稍微便宜一些,每枚灵丹三百两,先后送来四百枚。至于邵景卖多少钱一枚,他并不过问, 他原本没指望一次性卖完,没想到竟真有财主财大气粗,将这些还魂丹统统买了去! 陈实把剩下的三百多枚还魂丹推到邵景面前,道:这是最后一批了,今后便没有了。 邵景颇为惋惜,他也靠着陈实寄售的还魂丹大赚一笔若是没有源源不断的还魂丹,他也少了一条财路。 "我在省城还有一栋宅子,何不去看看? 陈实揣好银票,突然想到徐巡抚送的宅子,见天色还早,便动了去省城的念头。 他走出聚仙楼,驱车前往新多省 不多时,木车便使出县城,来到省城驿道 "汪!"黑锅叫了一声。 "知道。“陈实淡淡道。 木车后方,几个身影有意无意的跟着他们。 "邵景卖了这么多天的还魂丹,浴都的那位公子终于查到这里了。 陈实没有看这几人,心道,“他的手伸得果然很远! 木车上方,几只鸟雀飞行,监视着车后那几人的动静 他在聚仙楼寄售还魂丹的目的,就是想引出这位浴都公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君子报仇,杀人见血 那几人紧紧跟在陈实的木车后方,盯紧陈实,其中一个上身着红色围裳,下身着合欢裙的女子催动千里音讯符不知在与谁联络。 他们盯梢很是巧妙,走到岔路时,有一人离开主路,进入岔路,而在陈实的木车前方,一个歇脚的樵夫也在此时起身,挑起两担柴继续赶路,目光却落在陈实身上, 走到下一个岔路时,旁边是个镇子,集市上正在吃面的书生看到陈实的木车经过,顾不得吃完碗里的拉面,只顾着吸溜一下嘴角的面条,一边起身一边取钱,把钱放在桌子上便快步走上省城驿道。 一路上,跟踪陈实的人换了两三茬,各自面目不同,只有那合欢裙女子未曾换过。 陈实坐在车中,看似一无所觉,但实则将这一悉数收入眼底,心中凛然。 这位浴都公子,青竟然能在新多调动这么多人来监视我势力之大,实难想象! 待到傍晚,木车驶入新多省城。 陈实来过一次省城,乾阳山君复苏时,占据他的肉身带他飞飞临新多省城,那时他在小庙中看着外面。此次亲自来到省城,与上次所见自然大为不同, 新乡省城沿海而建,东边靠海的地方有着巍峨的城墙高高耸立,压迫感极强, 城墙陡峭,上方畜立着巨大的铜镜,时不时发出咯咯吱吱的齿轮转动声,铜镜移动,照耀大海,逼退魔怪 而在东侧城墙下便是贫民区,新乡省的穷人便是生活在那里,各种窝棚,街道泥泞,逼仄,拥挤,这里的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应有尽有。除了人,最多的便是新 乡耗子,个头特别大,时不时从下水道里钻出来,偷窃各种吃的,有时候还会偷小孩吃 而在城西便是富人区,达官贵人和商贾、地主往往居住在那里。 城南城北则是平民区,商贸发达,各种货物琳琅满目 在城中生活,无须为邪素忧心,因为城中有万魂幡和地书镇守,但凡有邪祟混入城中,立刻便会被发现,直接诛杀。 城中若是有人死了,也须得立刻烧掉,免得尸体邪化。 不过这里毕竟是新多,新多耗子很多,时不时有耗子死了,被月光照到便会化作邪素伤人。有时候万魂幡和地书也发现不了,会惹出不小的动静。 这些东西很难清除,会躲入下水道。这时候便会有符师受府衙雇佣,进入下水道诛邪。 陈实的木车驶入城西,他的宅邸在城西,巡抚徐坚命人送房契地契时,也送来一份房屋的地理图。陈实循图来到自己的宅院前,只见这处宅子范围颇大,高门大户门前左右两个书箱格式的抱鼓石,三重台阶。 陈实走上前去,敲开门,门户打开,里面一个秀丽的姑娘打开巴掌宽的门缝,眼眸灵动的眨了眨,看了陈实一眼,欣喜万分,慌忙把大门拉开 老爷回来了!娟子,小凤,你们快过来!老爷回来了 她把门户完全打开,迎陈实进来,欢天喜地,仿佛早就认得陈实一般,笑道,"老爷,我们姊妹几个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老爷回家,如今总算把老爷盼回来了! 陈实愕然,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情,但是他明明头一次见到这个女孩。 又有几个少女闻言从院子里奔出来,宛如紫红的雏 鸟,来到陈实身边,莺歌燕舞,唧唧咋咋,说着老爷辛苦,老爷多日没回家之类的话,这股热情让陈实着实难以消受,但同时内心又舒爽无比。 又有女孩端着铜盆,铜盆里是温度刚刚好的热水,还有传女用干净的白毛巾温了温,为陈实擦拭手脸和脖颈。 还有小厮带着狗子和木车去了后门,打开后门让狗子和车进家。 黑锅很不开心,汪汪叫了两声,埋怨待遇不一样。 但立刻就有小厮过来,给它梳洗身上的毛发,又有小厮端来异兽肉,切成条,一条一条的喂给它,同候得宛如狗老爷一股。 黑锅转怒为喜,很是满意。 即便是木车,也有人同候着,给车子清理灰尘,上油打蜡。 陈实不知自己是何时坐在太师椅上的,也不知自己何时就端起了茶杯,喝着香茗,更不知这些女孩儿何时给自己宽衣,换上了一身舒适的常服。 还有女孩儿半跪半蹲在他脚边,给陈老爷揉着小腿,然后小拳头一路往上捶,身后还有个女孩儿帮他揉揉肩膀力度刚好,不轻不重。 "老爷的快乐,外人想象不到。"陈实放下茶杯,心中感慨。 这时,门户打开,门板被小厮们卸下,对面的戏楼一览无余,只听丝竹声乐响起,便见穿着戏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歌姬迈着碎步上台,翩翩起舞。 歌喉一开,便似那百灵鸟,婉转悦耳。 歌姬唱一曲长恨歌,纵身而起,彩带飘绫,在戏楼中穿梭,歌姬踩着飘绫翩然而起,来到戏楼前方的莲池上方,踩着莲叶而舞 又有两个女孩来到莲池左右两侧,长袖挥出,白袖形成一轮明月,恰恰将那歌姬笼置在中间。 歌姬在月中,倚靠明月侧卧,神态哀伤,歌曲凄怨,似乎埋怨君王的绝情,又带着几分对君王的眷恋。 老爷的日子,实在太快乐了。“陈实抚掌,摇头赞叹, 这简直是神仙才能过的日子,没想到陈老爷也享受到了 "得烧些这个,给我爷爷!" 陈老爷心善,一边赏曲儿,一边想道,“爷爷一辈子辛苦,还没有享受过。 到了用膳时间,侍女们同候着陈老爷更衣,又换了一套用膳的服饰,免得饭菜的味道侵浸到常服里,而后又有女孩端来温水,为陈老爷洗手擦面 陈实刚刚坐下,早已有厨子做好饭菜,女孩们端着碗儿 碟儿盘儿,鱼贯而入,摆满一桌珍馐佳着,山里的,地里的,海里的,应有尽有, 无须陈实自己取筷子,便有女孩夹菜喂饭,他只需动下眼睛,女孩便知道他想吃哪一道饭菜,便会立刻夹起来送到陈老爷的口中,旁边便有丫头贴心的为陈老爷擦嘴角。 此间乐,不思黄坡村。 陈实舒坦的叹了口气,这种日子,还打打杀杀干什么? 享受便是。 府衙,巡抚徐坚听着眼线来报,一五-十的描述陈实在宅邸中的表现,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向一侧的夏明冬夏御史笑道:“夏大人,西京的这一步棋,高妙。任你是英雄汉,也要倒在温柔多里。 夏御史笑道:“陈实穷日子过怕了,只要进入这温柔多便会戾气顿消,沉寂在声色犬马之中,难以自拔, 崔总兵崔振也笑道:“正所谓,穷生奸计,富长良心!陈实穷时,凶神恶煞,走哪儿死哪儿,两任新乡巡抚大员,一任新多县令,一任雷县县令,一任拱州巡抚大员都因他而死。如今他有了钱,有了身家,做事自然就畏首畏尾,唯恐失去了如今的美妙生活。 鲍提刑笑道:“心中有了挂念,人就怂了。我们是如此陈实亦是如此。 府衙中,新多省各路大员济济一堂,陈实的宅邸中到处都是他们的人,陈实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此次陈实第一次入住那栋城西的宅子,他们自然极为重视,因此不断让人前来禀告 住这样的宅子,每天花的钱都如流水一般,凭他做符师那仨瓜俩枣,一个月赚的钱未必能撑得住一天的开销 都指挥使翟青翟大人笑道,“他没了钱,便会去找钱。 首发 他若要找钱,便只能找我们。如此一来,孩秀才就是咱们的人了。 "如此一来,新乡就太平喽!20 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又有人前来禀告:"各位大人,陈老爷沐浴,丫鬟们要与陈老爷一起洗,被陈老爷撵了出去。 "可惜,可惜,还是个雏儿,没有开过荤。 徐巡抚、夏御史等人纷纷笑道,"诸位大人,要不要赌一下?就赌他能支撑几天才开荤! 副总兵严望严大人笑道:"我赌今天晚上,他就会开荤!这么多貌美如花的女孩儿,我不信他能忍得住!赌千两银子!" “我赌两天! 承宣布政使李尹李大人笑道,“孩秀才毕竟是孩秀才,这点定力还是有的。我也赌一千两银子! 诸位大人来了兴致,各自押注。 过了不久,又有人来报:“各位大人,陈老爷在修剪竹子。” 徐巡抚怔住:"修剪竹子?他这个时候不抱着女人睡觉剪什么竹子?再去探! 又过片刻,有人来报,道:“陈老爷打听前任巡抚的遗孀住在何处。 府衙中,各位大人都是怔住。前任巡抚便是李孝正,李孝正探索石船,生死不明,但料想应该是死了,遗薇茵、严静姝带着家誉,住在城西南的宅子里,未曾回泉州老家。 "各位大人,陈老爷化竹为鸟。 又有人来报,道,“适才陈老爷剪的竹子,化作许多飞鸟飞走了。 府衙中,各位大人面面相觑 鲍提刑突然道:“我查过卷宗,陈实曾经与李大人的家眷在新多县有过冲突,好像是因为李府的一个奶妈杀了新多县的一个考秀才的学子,夺人家的文昌神胎,陈实伙同另一个教书先生,杀上李家! 各位大人额头冒出冷汗,纷纷起身,李尹李大人急忙向外走去,怒道:“连我嫂子也敢动,他活腻了!" 严望和夏明冬也是一惊,向外冲去,严静姝是严家嫁出去的女儿,夏薇茵则是夏家出身,他们自然也倍加关心 “三位大人!" 徐巡抚连忙道,"他是孩秀才,西京消息,万万不能动他! 李尹心中凛然,道:“我险些酿出大祸!多谢徐大人提醒! 徐巡抚道:"但也不能让他乱来!你们去保护好两位夫人,万万不能有所闪失!" 李尹、严望和夏明冬称是,飞身离去。 如今已经入夜,月光皎洁,前巡抚李孝正所居的李府一片安静。从前李孝正在世时,身为巡抚,即便夜晚李府也是热闹非凡,歌舞不断,宾主觥筹交错,笑声冲天丝竹弦乐弹奏到天明. 只是人死万事休,如今的李府冷清了许多,只有些家着和使唤丫鬟小厮居住在这里,为了节省开销,那些个家臣都遣散了, 二夫人严静妹正在修炼,她已经荒废修行很久了 这世道对女子并不公平,修行本来就难,女子修行更难不但要怀胎十月,在怀胎时,更是不能炼就元婴。倘 若修炼到元婴境,须得废掉元婴,才能怀孕, 她当年在严家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女,但是嫁到夫家后有了身孕便只好废掉元婴, 她前后生了三个孩子,小儿子李天秀只有十二岁, 李天秀出生后,她也无心修行,毕竟有李孝正当家,她修行也没有多大意义。而如今李孝正生死不知,这个家的重担,便落在她与大夫人夏薇茵的身上,她不得不修炼,盼着能有所成就,力挽狂澜。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鸟鸣,很是清脆悦耳。 严静姝睁开眼睛,只见窗棂上飞来一只翠鸟,羽毛绿的鲜艳。 严静姝惊讶,这大晚上的,哪里来的翠鸟? 这时,又有许多翠鸟飞来,落在窗棂上,还有些飞到她的房中,鸟嘴尖锐,纷纷侧头看着她。 严静姝只觉哪里有些不对,外面传来一声暴喝:“两位嫂夫人,那些鸟儿不对,快躲! 这声音刚传入她的耳中,突然翠鸟飞起,化作一根根翠绿的竹子,竹子的一端削尖,极为锋利! 严静妹看到这些竹子,不觉想起自己的儿子李天秀被竹子刺穿的那一幕! "是他! “咻!咻!咻!咻! 一根根翠竹蕴藏恐怖的力量,化作刺剑式,在这不大的房间中来回交错,锐利无比的剑气要时间将这座房间的墙壁洞穿数十个孔洞! 倘若顺着这些孔洞看去,便可以看到严静姝的身体也被洞穿! 同一时间,大夫人夏薇茵被数十根竹子刺杀在床榻之上 利竹贯穿身体,毙命当场! 陈府,陈实站在窗边,望着天外的明月,轻轻抬手,手中的纸鹤扑扇着翅膀飞起,腾空化作一只仙鹤飞去。 桥湾镇,文才书院,私塾先生傅磊生已经睡下了,这时窗户传来笃笃的敲击声, 他起床披上衣裳,打开窗,只见一只纸鹤正在啄窗。 傅磊生微微一怔,打开纸鹤,月色下,纸上面有一行清秀但有力的字迹。 "主考官田怀义,同窗沈雨生,大仇均已得报,贵妇人授首,先生勿念。学生陈实,顿首!- 求月票! 第一百九十四章 武道真言 傅磊生捏着这张纸,纸上墨迹刚干,纸上的文字让他心潮澎湃,像是年少时尘封的抱负被唤醒 他不觉想起自己对陈实的质问:“这就是世道!你能改变吗? 他的体内像是有股腾腾热气在来回流动,温暖胸腔,让胸腔越来越烫, "或许,他就是那个改变世道的人呢?"他低声道。 自从新多县血战,杀了曾先生后,他便在桥湾镇做私塾先生,或许觉得已经为田怀义、沈雨生报了仇,他渐渐安于现状,浑然没有想过陈实还将这笔血仇记在心里, 他没有想到会在今夜此时,接到陈实的信。 夜凉如水。 心有热火。 难消。 傅磊生睡不着,索性走出院子,拿起一根长长的竹竿以竹为枪,在院中舞动。 竹子破空,发出呜鸣的风声, 枪作鱼龙舞,有如他澎湃激荡的心。 "陈实好大胆! 承宣布政使李尹、副总兵严望和御史夏明冬怒不可眼睁睁看着严静姝和夏薇茵死在陈实手中,却没有去找陈实寻仇。 这人是亡命之徒,来到新多省城的第一天,不在温柔多中享福,却削竹杀人! 巡抚徐坚等人寻来,见到前巡抚的两位夫人已死,心中皆是一惊。 “陈实,简直是无法无天的狂徒! 巡抚徐坚面色阴沉,重重握拳,冷声道,“来省城第一天,便做下这么大的案子!诸位,我们回府衙,从长计议! 众人忍住怒气,跟随他返回府衙 还未落座,御史夏明冬便面沉如水,问道:“徐大人,你可知陈实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西京一定要送他一个解元名头?为何这几任巡抚的死都与他有关,他却还能逍遥法外?" 他也动了雷霆之怒,夏薇茵出身夏家,虽然嫁到李家但究竟还是夏家的人,这份血脉无法切割。 如今夏薇茵被陈实杀死,即便他极有涵养,也是无法抑制愤怒。 其他人闻言,也不由侧耳聆听 对于陈实的事情,他们赴任之前家族内部便有交代,告诉他们每一任巡抚的死都与陈实有关,拱州的巡抚等大员的死也与陈实有关,让他们客气对待陈实,尽可能的拉拢。 但是具体原因,也没有说清楚 徐巡抚道:“陈实的爷爷陈寅都,乃西京屠夫,这件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对不对?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李尹咬牙道:“家内枯骨而已! 西京屠夫已死,护不住他! 徐巡抚道:"拱州有两场魔变,第一场魔变是苦竹禅师死亡,弄出来的,第二场魔变的罪魁祸首便是陈实。拱州十四位大员,悉数葬身在他的口中,被他吃了。 "吃了?“众人脸色顿变,以为自己听错。 “吃了。 徐巡抚重复一遍,感慨道,“我听到族老的话时,也是诧异万分,以为自己听错。但是族老再三确认,陈实把拱州那十四位大员吃了。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道:"他吃掉了他们的元神,一口一个。还挑剔得很,没有吃掉他们的肉身。还有那强大无比的散人,也有好几个葬身在他的口中。 众人沉默下来。 他们虽然是十三世家的高层人物,每个人的修为实力都不弱,自视颇高,但料想自己的实力与拱州的那几位也相差不多。拱州的那几位被陈实吃了,换作他们,也同样是被吃掉的下场! "我观陈实,不过是金丹境界,岂能吃掉这么多高手? 李尹怒气顿消,面色平和道。 “他体内藏着魔. 徐巡抚道,“魔上了陈实的身,借他的身体吃人。实不相瞒,散人中的寒迁二老中寒山散人,便是我徐家的长辈,看不惯我徐家的作为,这才辞官做了散人。这些事情,也都是他告诉我徐家的族老。寒山散人不忍我徐家伤亡惨重,还告诫族老,这样的魔,陈实体内还有一百多个。" 众人心头微震,一百多个魔?! 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事情? 寒山散人是前辈高人,业已修炼到大乘境的存在,又是拱州魔变的亲历者,自然不会说谎。但一百多尊魔藏在陈实的体内,未免也太离谱了! 陈实是怎么保住性命,没有被这些魔吃掉的? 按理来说,他早就应该被吃掉了才对! 徐巡抚叹了口气,道:“如今西京被突然出现的尸云绊住,腾不出人手,西京的意思是,尽量安抚陈实,免得 他体内的魔又爆发一次魔变。 众人对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就算他们有心对付陈实也没有这个实力。 关于两位夫人的事情,不易闹大,节外生枝。 徐巡抚向严望、夏明冬和李尹道,“两位夫人之死,的确令人痛心扼腕,但事已至此,我们也无可奈何。至于报仇,将来总有机会。等到西京腾出手,容不得他放肆 李尹落泪道:“可怜我两位嫂夫人,就此枉死。将来李某,定当亲手为嫂夫人报仇雪恨! 夏明冬冷笑道:“我也当亲自出手,报家姐之仇!2 严望咬牙道:“先容他放肆几天,将来报仇之日,再好生炮烙他! 他迟疑一下,道:"那么明天我们请他吃饭,为他接风 洗尘的事情.…还要继续么? “要!I 徐巡抚正色道,“即便是有深仇大恨,也要埋在心底该嘻嘻哈哈,还是嘻嘻哈哈,不能流露出半点恨意。 众人纷纷点头。 这时又有眼线来报,道:“巡抚大人,陈宅外,有人监控陈老爷。 众人闻言,各自怔住。 难道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人也监视着陈实的一举一动? 监视陈实的人,又是什么来头? 第二天中午,徐巡抚摆下席,命人来请陈实赴宴,不料来人独自回来,道:“大人,姓陈的不识抬举,告诉那些丫鬟说,他要闭关修行,这些日子一律不见客。 首发 徐巡抚忍耐下来,向诸位大员道:“陈实不来,咱们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第三天,徐巡抚又派人去请,依旧没有请来,陈实还在闭关。 第四天第五天也都是如此。 徐巡抚动怒:“姓陈的来城里,难道是来闭关的不成? 夏御史道:“他这些日子不外出,莫非在玩女人?" 不过眼线说,陈实的的确确是在闭关潜修,运炼金丹, 到了第八天,陈实还在闭关潜修,徐巡抚等人已经懒得理会他,道:"监视陈实的那批人,有动静么? 眼线道:"那批人有四人住在陈宅斜对面的酒楼里,各自住一间房。住了八天,始终没有动静。还有一位樵夫每日到陈宅外卖柴,另有一个货郎,在陈宅附近卖货引来不少小孩子。属下见到茶楼里经常有个书生来喝 茶,也是陌生面孔,想来也是监视陈实的人。 "都是些什么人?“徐巡抚问道, 眼线摇头道:“不知。听口音,但像是浴都那边来的。 “再去探。 眼线离去, 第九天,眼线来报,道:“大人,监视陈实的那批人死了两个。 徐巡抚心中一惊,道:“怎么死的? 眼线道:“昨夜,酒楼中的二人元婴出窍,潜入陈宅突然雷霆进发,劈死了两人的元婴。今天早上酒楼里就嚷嚷开了,说是两个客人猝死,仵作去验尸了,说是暴毙而亡,准备拖去烧掉。 徐巡抚道:“昨晚好端端的,为何打雷? 丫鬟说,陈老爷在书房里画符,不小心把五雷符点燃了,劈死了来人的元婴。 徐巡抚沉吟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这就不知了。 徐巡抚命他再去探,又过一日,眼线来报,道:“大人那个经常在陈宅附近出没的樵夫死了。 徐巡抚失声道:“这个樵夫怎么也死了? 眼线道:“他担着柴,在陈宅外面叫卖,一担柴百余斤一不留神绊倒了,一根柴插入心窝,就死了。 徐巡抚心神大震,气道:“此人什么修为,怎么就被一根柴插死了? 眼线道:“仵作验尸,是这么说的。至于修为么….鲍提刑去看过,按了按此人的脑门,说此人是元婴境的好手天门已开,头顶骨头都软化了,可以方便元婴进出。 “元婴境的好手,被一根柴插死了? 徐巡抚道,"你信么? 属下不信。 “我也不信! 徐巡抚笑道,“那些监视陈实的人恐怕也不会信。陈实定然是在此人的柴中混了一根蕴藏自己法力的柴,趁其不备,催动那根柴火,插死了樵夫。以他将兵器化作鸟雀的手段,他可以办到。这些人监视陈实,却一天死人或者两人,剩下的人肯定会崩溃。要么忍不住向陈实动手,要么就会因此退走。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再去探!" 他对陈实是否来吃饭没了兴趣,但对陈实和这些监视者的斗法却来了兴致,很想知道这些人和陈实的下一步会怎么做。 “十年前的孩秀才,才情五十省第一,惊艳天下。十年后的陈实,倒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 徐巡抚笑道,“不知道,他会让这些人以什么方式意外死亡?他们监视陈实,反倒像是被陈实监视了,一举-动,都瞒不过陈实的耳目。 这时,他听到清脆的鸟鸣,不由脸色微变,看向窗外的树丛间的鸟雀。 府衙中的鸟雀,便是真正的鸟雀么? 徐巡抚在陈宅中安插了许多眼线,难道陈实便没有在府衙中安插眼线? 或许,陈实此刻正将兵器化作鸟雀,藏在树冠之间,花丛之中,暗暗的窥视着他! 徐巡抚定了定神,这种手段,堪称神通,是寒山散人的手段,徐家的人也没有得到传授,没想到被陈实学了去玩出花来! “大人,酒楼又死一人。“眼线来报。 徐巡抚连忙道:“怎么死的? “不知死因。 眼线迟疑一下,道,“属下观察此人出元婴,元婴刚刚飞出酒楼,突然就消失了。然后酒楼里就死了人。属下观寨.….那酒楼下的小巷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母狗那人刚死,母狗便生了一窝小狗。其中一只小狗口吐人言,然后就被人打死了,说是邪祟… “好手段! 徐巡抚倒抽一口凉气,嘀喃道,“真是好手段!这些浴都的客人,若是再不动手,会逐一死在陈实的暗算之下!换作我,在这等恐怖的压迫感下,肯定会忍不住向陈实动手!" 他微微一笑,道:“我很想知道,这些人是否会忍不住。 他换了一身常服,来到陈府斜对面,在酒楼的一层街边坐下,点了几碟小菜,温了一壶酒,一边饮酒,一边看着街外的动静。 过了片刻,酒楼上下来一个红衣合欢裙女子,面若寒霜径自下楼来到街面上。 同一时间,尽管货摊前围满了孩童,但货郎看也不看一眼,丢下货摊就走。而另一边的茶楼中,书生放下书箱饮尽杯中茶,从袖兜里取出十文钱放在桌子上,起身险些撞倒茶博士,慌忙出了茶楼。 客官,你的书箱还没拿!“茶博士慌忙道, "等会来拿!"书生头也不回道。 他与货郎汇合,向这边走来,与那红衣女子并肩而行三人穿过街道,径自向陈实的宅邸走去。 三人唰地一声,纵身而起,越过陈宅的墙头,落在地上 他们刚刚落地,便看到陈实坐在院子里,四周的树木、墙壁上,贴着一张张符箓。而院子中除了陈实之外,再无他人。 "你们太无礼了,不告而闯。夫子说,不学礼,无以立 陈实轻轻抚摸着手边已经被削尖的根根翠竹,面带笑容悠然道,“不学好礼仪来尊敬我,闯入我家中,就没有必要站在这个世上了!! 书生闻言,摇头晃脑道:“陈实,夫子的话,你理解错了!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不学习礼仪,就无法立足 陈实哂笑道:"你没有领悟出夫子的武道精神,得到的只是表面学问,而我的解释,才是夫子的武道真言!- 今天八千字已更,求月票! 第一百九十五章 施以仁义 “夫子的武道真言? 书生气得浑身发抖,面皮涨红,踏前一步叫道,“你把夫子的论语,当成什么了?夫子的学问,明明是教人向善的学问,明明是教人如何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学问不是打打杀杀的学问! 陈实坐在太师椅上,诧异道:“夫子生在春秋时期,带着三千弟子行走天下,游荡于诸国之间,诸国臣服,你说他靠的不是武力?难道靠的还能是嘴上功夫不成?夫子论武,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三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三军都是匹夫,不可羞辱他,直接打死他就好。你看,这不是武道真言? 书生气极而笑,结结巴巴道:“你辱没圣人学问 陈实也有些生气,道:“夫子说仁义,顾名思义,仁,就是把对手一分为二。义,就是把对手脑袋捶进肚子里。你给浴都公子做狗腿,辱没圣人学问,今日我要对你施以仁义! 书生还待争辩,那合欢裙女子淡然道:“裴兄弟,不要跟他废话。陈实,你盗取公子的还魂莲,杀太平门满门,有违江湖道义。今日叫你血债血偿! 陈实微微一笑,道:“爽快!夫子说,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教导我们对决之时别废话,直接打,看来我还不够君子啊。" “一派胡言! 书生怒不可遏,冲上前去,他的身形一动,货郎和合欢裙女子也随之而动,三人皆是修成元婴的好手,尤其以那合欢裙女子修为最高。 此女名叫姜娉婷,在浴都是小有名气的红娘,以说媒为生,年不过三十许岁,长得高挑俊俏,往往说媒时,男 方没有相中姑娘,反倒相中她, 她表面上以此谋生,但同时也是公子麾下, 元婴境,可以分为大药,黄芽,婴成,出窍,大成,这五个阶段,姜娉婷已经修炼到出窍后期,元婴高近一尺再进一步,便可以大成。 修行到这一步,可以说步步艰辛,她不是世阀子弟,只能依靠世阀,投靠公子,从公子那里得到更好的功法和资源。 她一直有个觉悟,那就是,想再进一步,就得拼命! 她一出手自己最强的法术,九域擒龙术! 九域擒龙,是控制四周树木,随着元婴力场而生长,力场之内,树木恣意生长,枝条根须,化作血肉,纵交错,力场加持,拥有擒龙之力! 这法术施展出来,陈宅的院子里一株株树木顿时四面八 方疯狂生长,破土而出,根根枝条根须,粗壮如,从木质变成血肉之躯,向陈实纠缠而来! 这些树木从木质变成血肉之躯,只在一瞬间,不长皮肤只有血肉,赤红色的血肉穿插交错,很是骇人! 这些血肉树木,便是她的一条条手臂,挥拳便有万钧之力,扭曲便可绞杀敌人,刺可为剑,斩可为刀,来去如电,迅捷无比! 同一时间,货郎也暴喝一声,催动玄功。别人的元婴力场是向外扩张,而他的元婴力场却是向内收缩。 他修炼的是近身搏杀的战斗法门,叫做大鬼母元功, 这门功法运转,原本清瘦的货郎顿时吹气一般膨胀开来变得又胖又大,高约丈余,胳膊和腿像是圆滚滚的藕节。 他的脑袋变得滚圆,胁下有气血蜂拥,化作两条臂膀脑袋也有气血涌出,脑后长出一个鬼娃娃,短胳膊短腿 皆是气血所化。 他的四条手臂,皆抓住一个拨浪鼓精铁所铸,原本与伴随着铛铛声,拨寻常的拨浪鼓一般大,但猛地转动浪鼓顿时变成一人多高的大鼓模样, 大鼓表面绘了鬼脸符文,像是一个鬼娃娃的脸,四周是复杂的符箓和令人无法看懂的鬼文, 每一个拨浪鼓,重达数千斤,货郎一身鬼神之力,迈开脚步,大地震颤,挥起拨浪鼓,风声如雷。 货郎从九域擒龙力场中穿过,猛然间纵身而起,挥起四个拨浪鼓,带着无匹巨力,砸向陈实! 与货郎和姜娉婷的诡异法术不同,书生的法术反倒显得堂堂正正,走的是正气炼金丹,种元婴的路数。 他的元婴力场铺开,便是易分阴阳,化作两仪,形如太极图。脚步迈开,左右二脚踩在阴阳鱼的鱼眼上,左脚步阳,右脚步阴。伴随着双脚移动,太极图也随之而动 阴阳鱼变化流转,很是玄妙, 这门功法叫做太极莲台诀,极为厉害,但可惜的是残篇只能修炼到元婴境,也是他立下大功,公子这才赏赐给他的。 否则连这种残缺功法,他也没有资格学习, 他修行太极莲台诀之后,修为越来越深厚雄浑,就算是他们之中境界最高的姜娉婷,论修为也不如他深厚。 他脚步迈出,气血激荡,磅礴的气血澎湃作响,宛如惊! 涛拍岸,双掌阴阳变化,排山倒海般向陈实袭来! 三人深知陈实乃符师中的高手,他们的同伴中两位修成出窍的元婴境好手,便是夜闯陈宅,被陈实的符轰杀因此三人皆没有祭起元婴,而是脑后浮现神,元婴站在神龛中的神胎手心之中,催动法术,增强法术威力 陈实依旧坐在太师椅上,未曾动弹,目光冷然的看着他 们。 三人甫一动手,悬挂在墙壁树木上的一张张符箓便已然迸发威力。 共计六十张符箓,采黑锅的至阳之血,绘六十太岁星君符。 这六十张符箓威力进发之时,六十尊太岁星君的身形便已然浮现! 也不知是陈实的修为提升,真气太强,还是黑锅的血脉之力太厉害,这六十尊太岁星君宛如从符箓中走向现实神躯凝聚,宛如血肉之躯一般,神力激荡! 六十尊太岁星君的气息,撕裂三人的元婴力场,镇压下来。 陈实布下的每一张太岁符箓,次序和方位,皆十分巧妙按照六十尊太岁的值年顺序而来。 不同太岁星君,破不同的煞气,要布在不同方位上。 丙寅太岁破炉中火煞,要布在灶台处,戊辰太岁破林中木煞,要贴在树木上。 还有金煞、土煞、水煞,皆有次序,有的贴在刀剑之上有的贴在房顶,有的贴在水井边,共同形成六十太岁破煞阵。 所有符箓亮起之时,太岁破煞便已形成,专破五行法门 姜娉婷的九域擒龙力场顿时破碎,一根根粗大扭曲的血肉在太岁破煞之下,纷纷断裂,血肉枯萎,化作木屑纷纷坠落。 姜娉婷神龛中的元婴立刻遭到重创,嘴角溢血,不假思索飞身而退,向后撞去,轰隆一声撞穿陈宅的墙壁,墙壁顿时倒塌。 货郎仗着肉身强横,向前冲去,他的大鬼母元功乃是邪 首发 功,要采煞气修炼,遭遇太岁破煞,功法顿时素乱,气血煞气形成的手臂纷纷爆开。 脑后的鬼娃娃面目腐烂,四肢消融,恐怖无比。 甚至连他的煞气元婴也被镇压,黯淡无光! 太岁破煞,专破邪法! 他与姜娉婷修炼的都是邪法,!受创最重,反而是书生修炼的虽是残篇,但却是正法,没有受到多大的压制。 货郎怒吼一声,挥起铁拨浪鼓向陈实脑门砸下,铁拨浪鼓还未落下,他的身躯便被一根根飞起的利竹刺穿,身形倒飞而起,向后撞去! 姜娉婷刚刚跃出陈宅,,便见货郎的身躯撞来,心中骇然立刻向一侧翻滚,这避开货郎那充气般庞大的身躯。 她心中完全没有与陈实决战的想法,立刻沿着街道飞驰而去。 背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那是货郎的身体撞在对面酒楼上发出的声音, 虽是匆匆一瞥,但她已经看到,那些翠竹分别刺穿货郎眉心、咽喉、心窝、左肺、右肺、肝、胆、左肾、右肾丹田、睾丸等处,已经来不及搭救了。 姜娉婷一直听过一个传闻,那就是符师中的宗师,可以凭借符箓,以神胎境与元婴境的修士争锋。 她看到陈实动用的六十太岁符箓布下阵势,便知道陈实绝对是这样的符师! 他的符箓威力太大,布下的符箓阵势让她的九域擒龙力场崩溃,让她元婴受损,留下只会丧命,逃走还有生机 后方传来尖锐的啸声,姜娉婷匆忙间回头看去,只见空中一根根翠竹呼啸飞飞行,向她追去! 就算你修为再强,你飞剑杀人术也坚持不了多久! 姜娉婷沿着街道飞速向前奔去,"虽是闹市,依旧速度极快,避开街道上一个个行人,呼啸前行, 她身法鬼魅,虽然躲避行人,但比全力奔跑慢不了多少势如奔马,短短片刻便穿过一条条街道,来到东城从东城的盘民产中穿行而过, 东城的地势复杂,巷道极多,有的巷子只能容纳一人穿行,幽暗、潮湿、阴冷,是城中最复杂的地方。 料想陈实以翠竹为飞剑,无法追到这里,就算追到这里也寻不到她的踪影。 她在一处黑暗的胡同里停下,躲藏在阴影中,正欲查看自身的伤势,突然咻的一声,一根青竹激射而来,尽管姜娉婷努力避开,还是没有完全避过,被那根翠竹贯穿右肺! 姜娉婷咳血,立刻提起法力,狂奔而去 她一路呼啸出城,纵身一跃,踏江奔行,跨过宽达里许 的德江入海口,奔到江对岸,穿入丛林,狂奔数十里直到胸口火辣辣的,喘息困难,这才停下。 她又咳了几口血,将肺里的血浆咳出,靠在一株大树上缓缓坐下。 "这里离新多省城有八十多里,只有化神境的强者,才能将自己的法术打出这么远,而且就算打到这里,法术的威力即将衰竭,威力不复从前。应该是安全了, 姜娉婷松了口气,咬牙撕开衣裳,露出右胸上伤口,只见那根青竹依旧插在她的右胸靠肩的那一侧。 她正欲截断青竹,突然只听咄咄咄咄一连串的啄击声传来,一根根青竹穿透她背后的树木,从她后背刺入,根刺入后脑,一根刺入后心,一根刺入左肺! 姜娉婷眼角跳动,还有两根青竹刺穿她左右二肾,肝胆她的脾脏也被刺穿! 他是怎么追击八十里,寻到这里的? 她的眼睛渐渐黯淡,喉咙中一口血涌上来,“我不明白…… 一只翠鸟飞来,落在她靠着的大树上,又扑棱着翅膀飞到她的对面,侧头观察着她,似乎在看她是否真的已死。 待到确认她已死亡,翠鸟突然化作一根翠竹,插在地上竹中真气化作磅礴生机,竟让这根竹子落地生根,抽枝发芽,很快便生长到一两丈高。 而在不远处,巡抚徐坚的元神看到这一幕,暗赞一声也自收回。 新多省城,陈宅。 书生看着四周一尊尊魏峨的太岁星君虚影,这些太岁星君带给他的压迫实在太强,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黑锅的血,越来越强了。 陈实见到这一幕,心中惊叹。 他知道自己的符篡造诣不坏,但是仅凭他的符箓造诣绝对无法让六十尊太岁星君宛若真实降临一般! 这只能是黑锅的血太厉害,让这些符进发出本不应该拥有的威力。 "黑锅天天看书,好像变得更强了。“他心中暗道, 正面对决,胜负难料,但他用黑锅的血画符,早早做好埋伏,又有寒山散人所传的飞剑之术,监视姜等人的一举一动,可谓运筹帷幄,斩杀他们轻而易举, “陈实,你只敢仗着符箓的威力,不敢与我决一生死! 书生叫道。 陈实抬手,一根根翠竹飞起,闻言不由露出笑容,翠竹落下,四周的太岁破煞阵势散去。 书生只觉压力顿消,松了口气,盯着他,沉声道:“我 若是赢了你 陈实笑道:“我放你一条生路。O 书生微微一怔,道:“我赢了你,你放我一条生路? 陈实道:"只要不是正面对决,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 书生沉默片刻,无奈道:"好。我赢了,你便放我一条生路。我若是输了,我的命给你.… 陈实摇头道:“你若是输了,我问你几个问题,回答了我便可以放你走。 “好!"书生断然道。 陈实长吸一口气,催动八极金阙神章,石矶娘娘坐镇神龛,金丹飞出,绿莹莹,圆坨坨,这几天修行,他已然是金丹七转! 他催动金丹,脚下一顿八极生,金丹力场之中,八极确立,各有一座金阙屹立在金丹力场的尽头,神力在八座八极金阙中酝酿,澎拜激荡。 陈实一步跨出,身形压迫空气,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已至书生跟前! 书生鼓荡气血,调运神胎,催动元婴,三人之中,他的法力最是雄浑,面对陈实如此强大的气势,丝堂不惧! 神胎便是第二元神,他的神胎乃第三品神胎,蕴藏的神力不弱于元婴! 他脚踏太极,步履阴阳,抬手迎上陈实轰来的拳峰,忽觉狂暴的真气碾压而来,气血倒卷,咔嚓一声五指断了四根。 陈实的拳头压着他的断手重重打在他的胸口,他的胸口向内凹陷,后背隆起,一根根肋骨向后顶,撞破背后衣衫。 他后背上的血液和汗水被侵入体内的气血打得向后咄咄射去,在墙面上留下一个个细小的孔洞。 陈实另一只手的二指已经来到他的眼睛处,差点便将他双眼抠下来,急忙止住。 “这是杀招,不能用!2 陈实心中一惊,自己差点顺手杀人 书生失魂落魄,噗通跪在地上,艰难仰头道:"你是什么神胎?为何威力这么强?几乎可以追平公子了。 陈实心中微动:“你家公子是什么神胎? 台风的影响还没结束,现在天天早晚供水,洗衣冲马桶都是问题。道路上到处都是倒下的树木,难以出行买份外卖一两个小时才送到,愁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别太出格! 陈实心头怦怦乱跳,先前他没有以石矶娘娘为神胎时李天青先他三天炼成金丹六转,后来陈实以石矶娘娘为神胎,很快修为进境便追上李天青 以石矶娘娘为神胎,但修炼速度绝对超越李天青的紫玉神胎! 而这世上能够超越紫玉神胎的,恐怕只有先天道胎! 因此他猜测,自己被人割去的先天道胎,只怕便在这位浴都公子的身上。 他心神激荡,有些难以自制 这位公子说不定便是他的仇家! 害得他死亡八年的仇家! 裴书生被陈实那一击打得伤势很重,伤及心肺,一边咳嗽一边道:“我未曾亲眼见过公子祭起神胎,公子的修为高深莫测,在我们面前从未显山露水。我只是听人说起,公子的神胎极为厉害,是天底下最强的神胎。 "他是紫玉神胎?还是文昌神胎? 陈实问道,嗓音甚至有些沙哑,“又或者是更强的先天道胎?开 裴书生摇头道:“这就不知了。只知道公子修炼什么功法或者法术都非常快,一学就会,一会就精。曾经有一位老和尚来见公子,传授给公子一手大自在轮王神印公子学了两日,便融会贯通,老和尚夸赞公子的资质旷世少有。 陈实疑惑道:“老和尚?这个老和尚是谁? 裴书生道:"听说是大报国寺的高僧,身边还跟着个年 轻和尚,具体名字是谁便记不得了, 陈实心中微动:“苦竹禅师? 裴书生仔细想了想,道:“别人都尊他为禅师,可能是这个名字。老和尚年纪很大,眼睛上的皮很长,坠下来,挡住眼睛。 陈实听他描述,老和尚多半便是苦竹禅师 苦竹禅师乃大乘境的存在,跻身修行的最高境界,他所传的大自在轮王神印,一定非同小可。公子用两日时间便能融会贯通,资质的确惊人! 苦竹禅师夸他资质旷世少有,倒并非吹捧, "苦竹的实力,比寒山散人只怕还要高出很多,他传授的轮王神印比赛山散人传我的万里飞剑术只怕也不遑多让。 他微微皱眉,万里飞剑术内藏三门法术,合并在一起 极尽巧妙之能。学会前两门法术不难,但难的是寒山散人并未传授第三门。陈实是自悟第三门法术,将万里飞剑术补全。 如此看来,公子的资质悟性,与陈实差不多, 陈实心中警觉:"能够与我媲美的人,不多,这位公子果然厉害!" 他心中还有些好奇公子的身份,苦竹禅师乃是大报国寺这等佛门圣地中的绝世高手,竟会见到公子后便传他门高深印法,显然这位公子的来头极大! 裴书生道:"公子学会了这门轮王神印后,用这门印法与年轻和尚比试,十招击败年轻和尚,让和尚输得心服口服。老和尚说,公子只修炼两日,并非靠印法战胜他的徒儿,而是靠神胎战胜,胜之不武。公子哈哈一笑承认了这一点。 陈实轻轻振眉, 公子用轮王神印战胜无尘和尚,无尘和尚在拱州杀参将夏罗英,虽有偷袭成分,但在短短几招,便将夏罗英击杀,实力高明至极! 夏罗英虽是夏总兵之子,但但能坐上参将的位子,修为境界只怕也到了化神的层次。 无尘能杀他,多半也到了化神的层次。 公子战胜无尘,虽不知他的境界,但苦竹说他神胎厉害想来公子的境界与无尘差不多,战斗中,他的神胎超越无尘的神胎,这才战胜无尘! 无尘的神胎是二品神胎,仅次于紫玉神胎和文昌神胎也是极为厉害。 裴书生见识不是很高,不知公子是什么神胎,见到陈实的以金丹七转的境界一招便将他击败,因此才说陈实的神胎直追公子。 他只是三品神胎,可能这一辈子都未曾见过一品神胎的 模样。 陈实道:"不同品阶的神胎,对同境界修士的战力影响很大吗? 裴书生惊愕的看着他,道:"当然很大!神胎的品阶相差越大,实力差距便越大!连这些基础常识,你都不知?没人告诉过你这些么? 陈实摇头道:“没有。我只和一品神胎的人比较过修为高低,从未与低品神胎的人比较过。 他回忆这些日子干掉的修士,道:“我杀他们很少用第二招,所以没有来得及比较。 裴书生气结,喝道:"士可杀不可辱!姓陈的,你用这等话来羞辱我,不如杀了我罢!" 陈实倒佩服他的气节,唯恐他真的死了,连忙道:“我不是要羞辱你,你想想看,我杀你们这几个比我修为还要高的人时,用了几招? 裴书生呆住。 他们一行七人监视陈实,想弄明白太平门是否是他端掉的,不料四人莫名其妙死亡。剩下三人顾不得探究真相来杀陈实,然而货郎连一招也没接住,就死在一根根翠竹之下 姜娉婷逃走,不知死活,不过听陈实的语气,应该也死了. 而陈实坐在太师椅上,未曾动过。 裴书生与陈实单对单对决,结果也是一招败北,若非陈实及时收手,只怕第一招时指头已经插入他的脑袋里不死也瞎。 好像,陈实的确没有用第二招 裴书生心中难过万分,看来,陈实确实没有羞辱他。 但是还不如羞辱他,更让他好受一些。 神胎品阶高低,对修士的影响很大…… 裴书生刚开口说话,眼泪便止不住的滑落下来,哽咽了一声,陈实连忙道:"你先站起来,别跪着了….坐到我的太师椅上慢慢说,我站着就行。 陈实搀着他,让他坐在太师椅上。裴书生抬起袖子抹去眼泪,稳住情绪,道:“神胎品阶高低,对修士的影响非常大。修行前期,修士的战力大半都在神胎上。只有修成元神,神胎的作用才稍稍低一些,但是修炼到神降境界,感应天外真神,真神降下神力和感悟,神胎便又变得极其强大,品阶高的神胎,甚至可以超越元神!厉害非凡! 陈实诧异,道:“我怎么未曾觉察到神胎这么厉害 他说到这里,连忙止住 那些与他交锋的修士,往往一招两招就被他杀了,就仿佛猪八戒吃人参果,一口一个,哪里能尝出味道? 那些修士,就算将神胎的优势发挥得再好,一招就死也没有表现的机会。 他杀这些修士时,也没有问人家是什么神胎,无从比较 裴书生道:"低品的神胎,对修士的提升有限。五品之下,都是不入流,甚至连修成金丹都难。四品以上,才能修成金丹元婴,但若想修成元神乃至更高境界,便需要三品神胎了。二品一品神胎之人,往往在境界上没有多大限制,能够修炼到极高的境界,甚至修炼到大乘境 陈实怔住。 萧王孙说过,爷爷是九品神胎,不入流-品神胎蕴藏的力量,是九品神胎的二百五十多倍! "爷爷居然用九品神胎,修炼到这一步. 陈实突然觉得,爷爷太了不起了,打破修炼极限,以九 首发 品神胎与天下强者争锋,简直就是一座丰碑! "你们家公子是什么人?姓谁名谁?“陈实问道 裴书生道:"不知,我们只称呼他为公子。 "隐姓埋名?做的事情,往往见不得人! 陈实疑惑,一位公子,掌握大权,甚至连名姓都不需要只需别人以公子相称。 公子成了他的代号,即便是大报国寺的苦竹禅师,对公子也须得礼敬三分,见面传法。 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出身自哪个世家? “公子居住在何处? 陈实目光闪动,道,“有何产业? 裴书生不敢隐瞒,道:“公子有多少产业,我一个做探子的岂有资格知道?我每次见到公子,都是在浴都郑王府。公子待我们这些人极佳,有功就赏,有过就罚。功法,法术,钱财,宅院,女子,甚至提拔去做官,给的比其他世家多太多了。在公子手下做事,我们也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郑王府? 陈实思索,十三世家掌握天下大权,其中并无姓郑的。 公子会姓郑么? "我信守承诺,说不杀你,便不会杀你。 陈实挥手道,“你可以走了。 裴书生迟疑一下,道:“我如今背叛了公子,回到郑王府,必然会受责罚。不过我还是会回去,向公子票告阁下灭太平门,杀姜娉六人一事。阁下还要放我走么? 陈实笑道:"你读书读傻了?你回去,必然会受责罚!你逃走,寄书给公子便是,他也会知道我杀人灭口一事 裴书生肃然道:“公子待我如士,我当以士来回报公子我惧于死亡,所以在死亡的胁迫下出卖公子,但我又感念公子对我的好,所以即便冒着受罚,也要回去告知公子此事!此乃士也! 陈实哂笑道:"有权有钱,买你性命,真是简单。0. 裴书生道:“陈实,你手段高明,但是你读夫子的书读错了,不懂我的道义和坚持! 陈实挥了挥手,没有好气道:"走,赶紧走!免得我改变主意! 裴书生向外走去,又停下脚步,回头道:“你真不杀我?我真的走了! 陈实摆摆手,冷笑道:"你受小惠而忘大义,为虎作伥 我现在放过你,但下次见你,必杀你。快滚! 裴书生离去。 陈实曲指一弹,.一道黄符飞起,化作一只黄雀扑扇着翅膀跟在裴书生身后。 他想看看,裴书生是否真如他所说,要返回浴都,把此事告诉公子。 裴书生来到茶楼,讨回自己的书箱,背着书箱一路出城向浴都方向而去。 陈实一路追踪百里,见他始终未曾改变方向,这才收回黄雀。 “黑锅,他受到公子的小恩小惠,就替公子卖命,却不知公子的产业都是些害人性命的东西。比如太平门,害死了多少孩童? 陈实坐下来,黑锅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陈实道 我以为,公子该杀!以小恩小惠蒙蔽人心,蛊惑他人以为大义,让人不明是非,不辨正邪,这位公子,必是人间邪祟!" “汪!"黑锅冲着倒塌的墙面叫道, 陈实轻声道:“我知道他很厉害,比我遇到的所有敌人都要厉害!他手底下的势力,只怕极为庞大,甚至我有可能还未见到他,便死于非命。但是我在凤凰岭后山,送那些孩子的亡魂往生时,对他们说过,我来给他们报仇,他们这才怨念尽消,前去往生。 黑锅侧头看了看他,疑惑道:“汪? 陈实站起身,向外走去,目光深沉:“作为符师,以斩邪除祟为己任。这只邪,无论隐藏多深,我都势必除之 他跨过倒塌的墙头,来到斜对面的酒楼,径自走到巡抚徐坚的酒桌前,抽出对面的椅子落座下来,向走来的店小二笑道:“添一双碗筷。 店小二诧异,看向对面的徐坚 徐巡抚面带笑容,注视着陈实,轻轻点头, 店小二连忙去了。 陈实歉然道:“巡抚大人几次邀约,学生这些日子确实在苦修突破的关键时期,无法抽身,辜负大人的抬爱还请大人恕罪。这一顿,我请。 徐坚笑道:“陈兄弟何须见外?你四处布置鸟雀为眼线监视这些探子的一举一动,定下谋杀他们的计划,又派出不少鸟雀连我都一并监视了。你的确很忙。 陈实连忙告罪,道:“我并非有意监视大人,适才放出黄雀,无意中看到大人在此用膳,才冒味前来。 徐坚也没有追究的意思,笑道:“陈兄弟,你我并非外人。寒山散人,便是我叔祖。 陈实惊讶的看着他。 寒山散人出自十三世家之一的徐家,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散人之中,多有人来自世家。 徐坚微笑道,“散人求的东西,和我们官场的人求的东西不一样,世家之中有些天骄难以忍受官场,向往散人的生活,就跑去做了散人。散人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朝廷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店小二送来碗筷。 徐坚继续道:“比如,你在陈宅里杀人,这种事情朝廷就可以不过问。 这时,府衙的官差快步奔过来,大声呵斥围观的人群准备勘验现场。 其中一个官差看到徐坚和陈实,连忙一路小跑过来,躬身道:“大人,小人听闻此地发生了凶案,便连忙赶过来." “凶案?什么凶案? 徐坚一边夹菜,一边眉毛也不抬道,“我怎么没有看到凶案?" 那官差会意,转身去办。 徐坚笑道:"再比如,倘若散人做出金山悬尸这样的凶案来,朝廷就得过问了。朝廷啊,也是希望天下太平。 他放下碗筷,认真的看着陈实的双眼:“陈实,你和你爷爷一样,都是倔脾气,我收买不了你。给你房子,给你女人,给你宝辇,给你千亩良田,都收买不了你!但可否给我一个薄面,在我的任期内,在新乡省,不要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陈实端起碗,拿起筷子,夹菜送入口中,道:“只要大人为官不太出格,我这做草民的,怎么会出格呢? 徐坚认真的看着他,过了半晌,向后一靠,笑道:“你 比你爷爷好说话。好,我便努力的做个好言!说吧,你有何事? 陈实放下碗筷,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道:“对于浴都公子,大人知道多少?- 今天九千字已更!泪求月票!!! 第一百九十七章 禁忌与禁忌 不到一年连续死了两任巡抚,还敢接新多巡抚这个危险的差事,徐坚自然有些手段 陈实适才跟裴书生谈话,并未瞒过他的耳目,也听到他们在谈论浴都的那位公子 "我未曾听说过这位公子的名号,不过可以为你打听一二。 徐坚道,"公子寄居在郑王府,打听他的来历不难。毕竟郑王府就在浴都,这么大的目标,搬不走的。T 陈实心中微动,道:“郑王府又是什么地方? 徐坚露出敬仰之色,面色肃然,道:“是三主太监的故居。成祖皇帝赐他姓郑,后来三宝太监发现西牛新洲 多次往返西牛新洲与祖地神洲。他最后一次护送移民到西牛新洲,病故在途中。皇帝听到这个消息,于是封他为郑王。他的故居,便是郑王府。 陈实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郑三宝虽是太监,却做出了根茎健全的人都无法做到的伟业,令后世人敬仰, "三宝太监并无直系后代,但有义子。太监都喜欢收养义子,为自己传宗接代。 徐坚也不敢肯定,道,“公子说不得就是郑王府的后人不过近些年,郑王府式微,没有出过什么大人物。我联络徐家的族老,打听一下,你且安心等我消息。 他站起身来,陈实打算付钞结账,徐坚按住他的手,笑道:"岂能真的让你请我?你请我,我便是受贿。我要做清官,这顿还是我请。小二,结账!挂在府衙名下,年关一发与你结清。 店小二连忙道:“得嘞!徐老爷慢走! 徐坚离去。 陈实也起身回到陈宅。 丫鬟晴儿正在指挥几个泥瓦匠,修缮墙头,又招了些花匠打理院子,安排得并并有条。 晴儿原本是崔总兵崔振送给陈实的贴身丫鬟,不过到了陈宅也有段日子了,一直没有寻到机会贴陈实的身,颇受冷落。 不过她心思缜密,办事稳妥,倒是将陈宅收拾得井井有条。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见到陈实来了,笑吟吟的,露出两侧的小虎牙,道,"老爷,府上没钱了。农庄里的钱,只是够咱们院子日常开销,但修缮修缮房屋,就穷得底儿掉,拿不出来几 个铜板儿。我这些日子,眼睛都快钻到钱眼里了 陈实从袖兜里摸出几万两银票,都是万三钱庄的通票在手上拍了拍财气,道:“要多少? 晴儿吓了一跳,心道:“不是说老爷是多下来的符师么?没见过女人,没见过钱,很容易便上套。怎么如此阔绰?难怪看不上我们这些庸脂俗粉,到家好些日子,连人家的手都不碰一下。" "老爷,修缮和重置院子用不了许多。 晴儿从他手里抽出两张银票,笑道,“这些就足够了。 陈实又抽出十几张给她,道:“这些你拿去,给你们做工钱。我日常不在家,偶尔来一趟,免得亏待了你们。 晴儿摇头道:"老爷,农庄那边有钱,日常开销和工钱都可以应对,用不着这些。 那就给你们添些新衣裳。 陈实想了想,道,“还有,我也要添些新衣裳。我最近长高了,原来的衣裳有些短了。城里哪个布庄的裁缝手艺好?" 晴儿抿嘴笑道:"老爷何须去布庄?我去打听谁的手艺好,让裁缝上门便是。 她打量陈实,只见陈实的衣裳果然有些短了,应该是正值长身体的时候,个头窜得很快, 她这时才注意到,这位老爷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模样,面带几分稚气,嘴角已经有些绒毛出来,还是透明的,娇娇嫩嫩的嘴唇,鲜红而纤薄。 只是个头与她一般高的大男孩,但很稚嫩。 晴儿脸色羞红,心道:“崔老爷不当人,这位小老爷明明还是个孩子,就让人家色诱他。人家的那些调情手段哪里能安排到他的身上? 陈实又道:"黑锅,我兄弟也,你们要伺候好了。黑锅你要新衣裳不? “汪!。 "黑锅说,给它做几套坎肩和裤子。要花一些,不要黑色的。 晴儿惊讶的看了看狗子,又看了看陈实,心道:"他是怎么听懂锅老爷的话的? 她慌忙去操办,陈实则来到后院,对身边的黑锅埋怨道"城里花钱如流水,我这一日花的钱,便相当于我们黄坡村一年花的钱。以我之见,这宅子我还是退回去就算几位官老爷送我千亩良田,我也住不起。我还是回黄坡村,那里有干娘,有朱秀才,还有沙婆婆他们,花钱也少。 黑锅疑惑的看了看他,陈实解释道:“我的确有十几万两银子,但爷爷说,银子是精怪,是邪祟,有自我意识银子会自我择主,有的人赚了一大笔钱,驾驭不住 银子便会跑掉。想要驾驭银子,须得有这方面的学问。 N 他叹了口气,继续住在城里,自己那十几万两银票说不定哪会儿就会拍拍翅膀飞走, "爷爷没有这方面的学问,所以他是穷光腚。我就怕我随他,也驾驭不住银子,变成穷光腚。"他忧愁道, 黑锅懒得理会他,张口吐出一卷鬼书,坐在凳子上看书 毕竟这是富人的烦恼,与它无关。 它刚坐下,立刻有传女端来一些肉脯和水果,放在狗子旁边。 黑锅张口,侍女半蹲半跪在一旁,捏起一条肉脯放在它的口中。 黑锅慢条斯理的吃着,一边阅读,突然想到自己这清爽 的日子好像就是银子堆出来的若是陈老爷没钱,自己这享福的日子只怕就要结束了 不过,赚钱这事它不在行,还是让陈实头疼去吧 陈实本就是少年心性,也将忧心事抛在脑后,继续修炼八极金阙神章, 八极金阙神章比三光正气诀多了很多内容,尤其是此次陈实与裴书生对决,催动这门功法时,发现这门功法与金丹力场结合,在力场中确立八极,竖起八座金阙。 神章中说,混元无物,寂悄无声,万象以生,五行以成生者有极,成者有亏,生生成成,湛然不移。 金丹力场铺开,便有这种混元万象,生生成成,通透寂然的感觉! 而力场的八极方位,八座金阙矗立如门,分作八门,乃一气分判而成。 八门形态便如同朝天阙,是门形,上面有有角,有斗拱相承,有雕龙绘凤,有指路仙人以及各种屋脊瑞兽 门户金光灿灿,门中神力激荡,汇聚,成金色圆球,似乎被门户拉扯。 陈实催动功法时,八座金阙中金光涌注到金丹之中,淬炼金丹,金丹同时围绕他周身游走,淬炼他的发肤。 忽而又从他的头顶天门处落下,进入他的体内,沿天门玉枕、大椎、身柱、至阳、腰阳,至尾闾。 再走会阴、关元、神阙、中庭,沿喉管而上,跃十二重楼,顺舌尖上入鼻渊,再从天门中跃出。 待到金丹围绕身体又淬炼一番,又入天门,此次流转方位便又有所不同,沿奇经八脉而走,至手足而归。 八门金阙神章,走的是大五行和小五行的行功路线,又分内周天和外周天。 首发 小五行是五脏六腑,大五行是四肢和头颅,内周天是体内运转,外周天是体内并体外运行, 八门淬炼,比三光正气的北斗淬炼来得迅猛很多,对肉身的提升极大。 陈实察觉到自己气力血脉筋骨,无不在飞速提升之中金丹中的庞大力量被炼入体内,乃至发丝! 他的一根发丝,甚至坚逾钢铁,韧比蛮牛大筋,哪怕是利刃砍在上面,-刀两刀也休想砍断! "难怪神章的歌诀中说,可以百日炼金丹为元婴。 陈实心道,“我的金丹九转,只怕半个多月,就可以炼成! 选择一门正确的功法对修行来说至关重要,一是修行快二是根基稳,陈实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哪怕他坐拥真王墓的功法宝库,在修行上若无石矶娘娘 这样的存在指点,也会走很多弯路 陈实用心修行,八天之后,金丹顺利进入中宫黄庭,由绿转碧,修成第八转。 只消再进一步,便是金丹九转。 他的七返八变九还,早已将身体炼成圣胎法身,炼金丹种黄芽,乃是水到渠成,无须其他修士还有采炼灵丹妙药,用外药做大药! 他的金丹,他的气血,他的肉身,便是大药! "神章中说,返本归元,归根复命,则万神汇聚,化作婴儿,与道合真。与道合真之后,便是道在我身,修成道体。" 陈实不觉生出一丝遐想,神章中说道体法用,举手投足便是法术,便是神通。真是令人向往! 修成元婴,真的可以炼就道体么? 他躬下腰身,捡起园子里的一朵枯败的花,心中思索“道体与先天道胎相比,孰强孰弱? 那朵业已枯萎的花在他手中渐渐变得鲜艳起来,鲜花烂漫,沁人肺腑,仿佛获得新生。 鲜花之中,竟有种子生成,飞速生根发芽,抽枝,很快枝繁叶茂,生长成一株半人来高的芍药,长出花儿三朵 芍药绽放时,花朵竟又化作三只小红鸟,振翅而走。 陈实手中的芍药也飞速枯萎,像是耗尽了精气。 那三只小红鸟在树丛间飞来跳去,突然其中一只小红鸟猛地脑袋一晃,小山般大小,扑击走来的丫鬟晴儿,险些将那丫鬟-口吞下! 晴儿吓得险些魂飞魄散,突然那只袭击她的小红鸟暴毙而亡,身体飞速腐烂,化作朵朵花瓣飘散。 其他两只小红鸟向陈实飞来,落在他手中时,也自身躯溃散,化作两朵芍药花。 陈实将两朵鲜花随手递到惊魂未定的晴儿手中,摇头道"我的法术,还是不能做到称心如意,所化之物难免会邪化。 晴儿定了定神,这才想起来意,连忙道:“老爷,巡抚徐大人求见,在前堂喝茶。 陈实心中微动,向前堂走去, 前堂乃会客之地,晴儿捧着花走在前面突然想起花儿是小红鸟所变,自己险些被小红鸟吃掉,连忙把两朵芍药花随手插在墙角的花瓶中, 她刚刚将花儿插入花瓶,便见两朵芍药花飞速枯姜,崩散,化作点点灵气飘散在空中, 晴儿怔住,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陈实见状,心道:“没有修成道体,我还做不到炼假成真,始终有所欠缺。 他走入前堂,巡抚徐坚正坐在那里饮茶,见他进来,连忙起身。陈实笑道:“徐大人请坐。 晴儿从一侧的丫鬟手中接来新茶,送到陈实手边。 陈实道:“大人,是否有消息了。 徐坚迟疑一下,道:“陈老弟,上次一别,我回到府便立刻分作两路,一路让几个机灵的修士前往浴都,打探公子的来历和消息,一路则是我用千里音讯符,联络族老,询问他们是否知晓公子的来路。你也知道我手底下的人消息十分灵通,你一日三餐吃什么,跟哪个丫鬟说什么话,我都知道。 陈实轻轻点头,道:"你比我门外的天听者知道得还多 徐坚仿佛没有听懂他话中的讽刺,继续道::“我派出去 的那几个修士,都是能人异士,懂得的手段不比天听者少。他们到了浴都没多久,便与我失联了。 陈实扬眉。 徐坚道:“我让府衙的符师用招魂符,为他们招魂,试图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陈实问道:"魂魄没有招来? 徐坚轻轻点头 陈实食指轻叩茶桌,过了片刻,道:“徐家的前辈怎么说? “我联络的人是五叔。五叔徐不凡在我徐家地徐坚道:"位颇高,曾经进入过户部做传郎,掌管大明的钱财,消息灵通,与我关系颇佳。我向他打听居住在郑王府的那位公子,原本好好的,突然他的语气就变得严厉起来。 他看着陈实的双眸,轻声道:“五叔让我不要瞎打听。 陈实心头一跳,道:“连徐家也忌惮公子么? "我也有此疑问,以此询问五叔。T 徐坚道,“五叔说,徐家不惧公子的势力,但也不想招惹公子。他说,公子的事,牵连甚大,不是我所能打听的。他还问过我,为何突然打听公子。陈兄弟。 他定了定神,饮了口茶,放下茶碗,起身道:“这世上有些人,是禁忌,提都不能提。陈兄弟你是禁忌,公子也是禁忌。你们之间的事,是你们的事,我招惹不起。留步,告辞。” 他不等陈实相送,匆匆离去 "禁忌?我什么时候是提都不能提的禁忌了? “公子什么档次?竟与我一样并列陈实惊讶,喃喃道,"为禁忌。既然如此….我亲自去一趟浴都! 第一百九十八章 活祭 陈实换上新做的衣裳,里面是白色搭护,外面是紫浅绿圆领镧衫,脚上一双白底黑面翘头皂靴,头上戴着小巧的金冠。 除此之外,他还有其他几套衣裳,有红黑两套绣飞鱼的飞鱼服,配着不同颜色的翼善冠,这还有淡红、淡绿道袍各一套,以及直腰裤数套,发带五条,都放在木车里。 狗子身着红色金丝绣桃花绿叶的裤子,上身坎肩也是红色,背绣甲马符,较为宽松,站起来时,倒是人模狗样 陈实还给狗子买了一幅叆,玳瑁做的镜框,两个深蓝色琉璃镜片,用丝带穿过镜框,拴在狗脑袋的耳朵后面 这样直视阳光就不太刺眼 "对了,还有人送了我一辆彩云辇,乘坐木车,总没有乘坐车辇威风。不如乘坐彩云辇去浴都。 陈实打算换车,忽然木车张开血盆大口,将彩云辇整个吞入腹中,只好作罢,继续乘坐木车出行 木车迈开轮子,走出陈宅高高的门槛,越过台阶,来到外面。 晴儿道:"老爷,我陪你一起去,也好同候你的饮食起居。" 陈实摇头道:"你去了没用,好生在家呆着。 晴儿道:"老爷不要在浴都久留,明年四月就是入京考进士,西京路途遥远,切莫耽误了。 陈实点头,道:"去西京前,我还要回来一趟。 他上车,木车骨碌骨碌行驶而去 陈实向黑锅道:"住大老真麻烦,还有女人管着你,不如在黄坡村自在。 浴都在新多西南,拱州正南,路途较远, 他们沿着省驿道走,第一天傍晚走出新多省,来到海岸边军驿站,只见巨大的城墙沿着海岸线高高耸立,城墙每隔里许距离,便有一个边军卫所,是个塔楼,建在城墙上。 楼上有巨型铜镜,六七个边军镇守,将海中的怪逼退 陈实在边军驿站住了一晚,晚上耳畔传来海中魔怪的吼声,如雷在墙的另一面滚动,声势骇人,让人提心吊胆总是担心会不会魔怪爬到陆地上。 但好在一夜平安。 第二天陈实驱车沿着省际间的驿道继续前进,却见路途中有卫所被魔怪攻克,卫所被摧毁,铜镜也破碎了,将士不知战死还是退走。 天黑提前一刻,造成魔怪的力量与从前更为强大,突破了卫所的防御。 再向前走,还有一段城墙坍塌,废墟上有魔怪攀爬留下的黏糊糊的痕迹,不远处还有魔怪的尸骨,极为庞大-截骨骼置住了道路。 木车从骨骼下穿过,只见有几个修士正在锯骨头,陈实停车打听,其中一个修士道:“锯骨头炼宝。 这魔怪是怎么死的?"“陈实问道, "不知。听人说魔怪攻克城墙时,有红光沿海飞来,魔怪便死了。 陈实谢过,催动木车离去。 是被妈祖娘娘用血灵芝打死的。"他向黑锅道, 突然,那魔怪的骨骸坍塌,几个正在锯骨头的修士跌落下来,摔在地上,揉着屁股叫疼, 魔怪体型巨大,骨骼中的精气却在飞速流失,丧失精气之后便化作粉尘落地,很快整个尸骨便化作粉,堆在一起。 那些修士顾不得疼,上前查看,惊声道:“精气被什么东西抽干了!" “这附近有邪祟! 陈实心中微动:“定是石矶娘娘所为! 小庙中,石矶娘娘满意的舒了口气。 这些日子,陈实专心修行,她帮陈实调理气血,淬炼金丹,自己也得到很大的好处。 不过她毕竟是魔神,吸收骨骼中的石性是拿手好戏,见到这魔怪骨骼,不由欣喜,索性便把魔怪尸骨吸收了 妾身以前在骷髅山做魔头时,吸一口气,方圆数里的人畜,骨骼中的石性便悉数被妾身吸了去。 石矶娘娘意犹未尽,道,“人还不得死,依旧活着只能蠕动。后来妾身被人打死,做了神,这才不吸收骨骼石性。 陈实小心翼翼道:“娘娘,你不觉得因为你做错了,才被那对师徒打死的么? 石矶娘娘道:“我是石头成精,得以修行,没有你们人的是非观。我只知道炼人骨,修仙速度特别快。后来我被那对师徒当成魔头打死了,也怪我技不如人。 陈实思索片刻,道:“你在我门下,不可随意伤人。 石矶娘娘笑道:“我被人打死之后,便知晓厉害,不敢随意伤人了。而且我被封为月游星君,好歹也是个正神 陈实心道:“残疾的正神。 他们在费县落脚,休息一晚,继续赶路, 拱州境内因为有妈祖娘娘镇守,即便有海中魔怪突破边军的封锁,也都死在血灵芝之下,剩下一具具巨大的骨骼。石矶娘娘很是兴奋,沿途吸收这些骨骼,壮大自身 不过,她前后吸收了几十具魔怪的骨骼,也不过是让自己的头发变多一些,别说长出身子,就连长出脖子都难 "妾身需要吸收魔。 石矶娘娘意犹未尽,向陈实道,“最好是魔种。魔太强的话,我怕我会受损。应如梦那个小丫头就很不错,不过她的实力也很不弱,我神力未复,不能消化她。但魔种就很容易消化。或者你寻到神骨、魔骨之类的宝物 我吸收之后,成长就很快。也可以去寻魔气深重之地有助于我快速恢复实力。 陈实笑道:"你说的这些地方,我哪里找去?魔种不知多少年才出现一个两个,应如梦更是满地乱跑,哪里能轻易遇到她?还有那神骨魔骨,魔气深重之地,岂能是这么容易就找到的? 石矶娘娘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叹了口气。 木车驶出拱州地界,进入浴都地界 石矶娘娘突然惊叫起来:"上使,上使!我感应到了小魔女的气息!" 她惊疑不定,失声道:“我还察觉到了魔种的气息! 陈实怔住,不会这么巧吧?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石矶娘娘惊声道:“这里的魔气深重,越往前魔气便越重.古怪,真是古怪!这里就是 我适才所说的魔气深重之地!上使,我们来对地方了! 她兴奋道:”这只魔种,吸引了很多邪祟赶往那里!发达了,这次发达了!说不得我非但可以修为尽数恢复还可以恢复真身! 陈实抬头望向远方, 那里是浴都的方向。 难道浴都,就是魔气深重之地? 石矶娘娘连声催促他走快一些,免得被应如梦溜走,道"这小丫头此来,肯定是为了那只魔种而来!她提前出世,还没成年,所以想吸收魔种,助自己成长。这丫头滑不留手,此次我修为恢复了一些,断然不能让她跑掉了!" 陈实催动木车,沿着海岸线前行,又在多菜县歌脚(多菜县原型:巴尔的摩市,Baltiore)。 首发 陈实去县城买了许多刀剑,当晚作法,刀剑化作飞鸟悄然无息的飞向浴都。 他没有立刻赶往浴都,而是在多菜县休息,待到鸟雀进入浴都,观察浴都的人文地理,各条街道的分布,大大小小的建筑布局, 他操控这些鸟雀寻找到郑王府,飞入王府内,落在树上观察郑王府内的人们。 陈实在多菜县住下,一连住了两日,始终没有动身前往浴都,石矶娘娘不由焦躁起来,催促他赶快动身, 陈实还是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继续观察, 突然,他看到裴书生正抬起头,打量树上的鸟雀,心中微动:“公子居然没有处死裴书生,倒有容人气量。 他刚想到这里,裴书生挥手一道剑气飞来,将他控制的刀剑所化的鸟雀打落下来。 陈实顿时失去一个视野,但还有其他鸟雀, 只听裴书生叫道:"快!快!把这些鸟打下来! 陈实心中微动,控制鸟雀振翅而起,突然一只只鸟雀失控一般,纷纷脱离他的控制,跌落下来, 陈实猛地起身,惊讶万分, 浴都城中,有一位极为厉害的高手,在眨眼功夫便破去了他的飞剑法术! 是郑王府的强者,还是公子亲自出手? 陈实面色微沉,又在多菜县停留一日,终于突破到金丹九转,这才唤上黑锅,驱车前往浴都 中午,浴都终于映入眼帘, 浴都城外正在修建城墙,这里的城墙被海中魔怪冲破坍塌十多里。陈实经过时,许多人被官府征调,修缮城 墙。不少人在挖地基,地基宽达十多丈,深也有三四丈极为宏大。 石矶娘娘惊声道:“这段城墙的地底,魔气颇重,地下应该有东西! 陈实下车观望,只见许多大汉在地底往下挖,突然地底涌出血浆,吓得人们丢下铁锨铁镐便往上跑,惊叫连连 几个衣着光鲜颇受工匠敬重的人走过来,为首的一人大腹便便,待人和善,油光满面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有人叫道:“钱香主过来了! 陈实询问一个工匠,道:“这位钱香主是什么来头?待人一团和气。" "鲁班门的钱香主,最是仗义疏财, 那工匠应该也是鲁班门的,挺了挺胸膛,道,“我们鲁 班门的能工巧匠负责建这段城墙,如今遇到困难,,便须得钱香主这等高人出马! 陈实对这等手艺人一向敬重,他是符师,也是手艺人。 只见那位钱香主虽然肥胖,但却身轻如燕,灵巧无比纵跃如飞,很快便来到那地基深处,站在血池边,起元婴。 元婴丈量血池大小,忽而又潜入血池之中,深入地底测血池深度。 钱香主站在血池边,元婴飞起,口中说着古怪的话,又快又急,像是在与什么人对话。 过了片刻,钱香主命人焚香祭拜,然而香烛点燃之后突然一股阴风吹来,香倒烛灭. 钱香主沉咔嚓咔嚓的向血池劈下,血池也自翻腾与雷霆对抗。 过了片刻,血池退去,露出地面 钱香主像是耗费太多气血,需要有人搀扶着,才能从地底爬上来,气喘吁吁道:“地底的邪祟已经除掉了。可以动工了。等一下,老廖,你先带十个手脚勤快的兄弟下去,把地面铲平了。那些浸血的地,不能用。 陈实身边的那个工匠老廖称是,连忙叫上十多个年轻人一起下地基,从台阶往下走。 陈实正欲离开,石矶娘娘笑道:“地底有邪祟吸收月光成了气候,得打生桩才行。这个胖子和那东西商议好了,那东西不受香,他又奈何不得那东西,所以只能打生桩。 陈实询问道:“何谓打生桩? “就是活祭。 石矶娘娘道,"把活人献祭给地下的那个东西,那东西吃饱了,便不会作怪。如今那东西成了气候,若是不打 生桩,这道城墙建不起来。这十几个人,便是钱胖子献给地底那东西的祭品! 陈实倒是听爷爷说过类似的事情, 以前建城墙的时候,需要防备敌军的法术,要杀很多条黑狗,用黑狗血混糯米汤建城墙。还要杀很多人,把人砌到城墙里,墙受到法术冲击才不会倒 不过,那时候杀的,往往是死囚, 岂有把自己人活祭打生桩的道理? 陈实向外走去,突然猛地后退一步,他距离钱香主有一两丈远,后退一步,便跨到钱香主身前。 也来不及防备饶是钱香主修成元婴,境界比陈实高,:眼前一花陈实已至身边,撞在他的身上。 他那肥胖如球的身躯顿时被撞飞出去,跌入地基深处! 钱香主又惊又怒,鼓荡修为,但陈实这一撞,竟将他的气血撞散,气血在体内左突右撞,难以聚集。 他催动元婴,元婴一股法力涌出,正欲接住自己的身体却见陈实站在地基边,向下望来,手掌有意无意的虚虚向下按了一按。 钱香主顿觉一座山般的力量压了下来,元婴也无法撑住身体,轰隆一声,砸在地基上。 他露出恐惧之色,惊叫道:“快拉我出去!快拉我出去 老廖等人正在顺着台阶下来,见到钱香主落地,慌忙加快速度,准备救援 不料钱香主仿佛被嵌在地上,动弹不得,一身肥肉飞速消融,很快只剩下一具白骨躺在那里,还有无数头发丝粗细的白色虫子状的触手,在他尸骨中飞舞,似乎没有吃饱,意犹未尽。 老廖等人见此情形,哪里还敢下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生桩打好了。 石矶娘娘轻笑一声,吸收钱香主尸骨中的石性,钱香主尸骨顿时哗啦一声碎去,化作齑粉。 那些白色虫子状的触手像是受惊,急忙缩入大地深处。 石矶娘娘吸收骨骼石性,让它意识到来了一个比自己恐怖千百倍的大家伙,不敢造次。 陈实向地基深处看了一眼,面色漠然,转身挤出人群向浴都走去。 浴都城中,魔女应如梦突然脸色微变,唤上正在讨斋饭的无尘和尚:“别要饭了,我们速速离开浴都! 无尘和尚不解:“师叔不是说此地魔气极重,是个修行佛法的好地方么?如今魔氛未除,为何又要急着离开? "冤家来了!" 应如梦飞速道,“我察觉到冤家的气息,他也入城了我们若是不走,只怕就走不掉了! 无尘和尚连忙跟上她,道:"师叔,我们不留在此地降妖除魔,去哪里才能修行? "我察觉到另一个魔性极重之地,比这里的魔气重了百倍。我们去那里。 应如梦抬头望向西方, “西、京!" 第一百九十九章 浴都,胭脂巷 陈实带着黑锅进城,引得人们纷纷侧目 陈实的衣着正常,但黑锅颇为醒目,大抵浴都的人们很少看到穿着红衣裳红裤子的狗子, 尤其是像人一样站着,两条腿走路,还戴着叆罅的狗子 陈实咳嗽一声,黑锅连忙把叆推起来,扫了人群一眼街上的人们觉得一切正常,不再大惊小怪。 "黑锅,在城里表现正常一些。 陈实吩咐一声,目光闪动,郑王府中有高手,让他所有的鸟雀统统失控,实力高深莫测,他不会贸然闯入郑王 府。 直闯郑王府去刺杀公子,就是自寻死路, 他须得先了解郑王府有什么人,公子下有什么势力其人修为境界大致如何,待到对这些有了一定了解,他才会动手。 浴都格局仿的是神洲的长安城,分为十个城门,内分十块区域,方方正正的,以五十省命名,被人戏称小长安。 据说早些年,西牛新洲的都城一开始是在费县,后来迁到新多,再又迁徙到浴都。 然后不知何故抛弃这里,又迁徙到西京,远离东海岸 虽然迁徙了,但浴都的规模依旧惊人,常有术士说此地有帝王之气,将来必有一位雄主出世,做西牛新洲的新王。 这个传言在浴都流传甚广 石矶娘娘嗅着城中若有若无的魔气,赞道:“此地的魔种一定长势喜人,适才城外地底的那个大家伙,应该是被魔种吸引过来的。还有不少邪祟,也被它吸引过来, 陈实心中微动:“娘娘能察觉到魔种在何处么? 石矶娘娘摇头道:“魔种若是这么容易便可以寻到,应如梦那小丫头早就寻到,把它吃了。魔种狡诈,知道隐藏气息,把自己藏得好好的,免得被人发现。奇怪,寻不到应如梦的气息了!这丫头难道能感应到我? 她颇为诧异,按理来说应如梦无法察觉到她,但城中偏偏没了应如梦的气息。 “娘娘,如何分辨魔种?"陈实求教道, “不好分辨。 石矶娘娘道,“当年我跟随大明子民登陆西牛新洲,遇到过很多魔种,有的是水井中的莲花,有的是山中的清泉,也有异兽,甚至农家的器皿,都会化作魔。还有一次,魔种藏在一个人的体内,那人一直都很正常,直到魔变发生。n 陈实疑惑:“藏在人的体内?难道看不出此人是魔种吗 石矶娘娘道:“看不出来。魔种往往藏在宿主的识海中静静地成长,等待破土而出的那一刻。就连宿主都不知道自己体内藏着魔种,就这样孕养魔种,直到魔种爆发。我遇到的那人,魔种发作时,便三条腿生根,飞速生长,长出一株魔血树,脑袋变成了巨大的树冠, 她惋惜的叹了口气:“我原打算吃掉它,没想到被真王麾下的人收走了,顺带把我也镇压了。他们不知道,我和他们是一伙的么? 陈实有些不寒而栗。 被魔种寄生,宿主居然一无所知,直到种发作,宿主才知道,但知道时已经晚了! "被寄生的那人,得知自己是宿主时,该是何等绝望?他心中暗道, 他带着黑锅和木车拐入巷子,巷子外有一座门楼,上面写着胭脂巷三字。陈实早就观察清楚,穿过胭脂巷的几条巷子,距离郑王府便不远了 巷子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不过进出胭脂巷的往往是男子,极少有女人。 胭脂巷有很多书生,有的穿着秀才道袍,有的穿着举人道袍,还有人一袭青衣,折扇纶巾,很是风雅。又有商贾,衣着华贵,大腹便便,带着玉扳指,身后跟着几个锦衣卫,不住的向楼上打量。 胭脂巷两旁是店面,,往往不开门,开也只是开一扇门楼上却是门窗全开,里面传来清幽的丝竹声,还有女孩儿的歌声,婉转曼妙。 陈实仰头看去,却见有些衣着光鲜的少女依靠在门窗边眉清目秀,妆容精致,很是懒。 还有的女孩儿伴随着琴声,在楼上作舞,彩袖飞扬。 每当此时,便有些书生或者商贾敲门,里面便有人开门是老女人,引领着他们上楼,与楼上的女孩说说笑笑 那些书生在楼上吟诗作对,出口成章,往往引经据典谈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令陈实叹服, “此地文风真盛 陈实向黑锅道,"是个读书的好地方。难怪来了这么多的读书人。 "这里是青楼,烟花柳巷,寻花问柳的地方!"石矶娘娘冷笑道。 陈实错愕,还未回过神来,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小女孩指 着黑锅叫道:“邪祟! "是狗子!“陈实纠正她。 小女孩很回执:“不!是邪祟! "是狗子! "就是邪祟!" 陈实还待争辩,黑锅抢走她的糖葫芦,向前逃去,小女孩气势汹汹的追杀狗子, 陈实由他们胡闹,继续向前。 一个女子声音从背后传来突然,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喝道:“抓到你了!钱香主是你推下去的,我看到了随我去鲁班门,要你偿命! 那女子抓住他胳膊的同时,陈实反手擒拿那人手腕,压住来人的肘关节。 同时他另一只手的掌心,五雷法已然启动,雷光在一根根指头之间乱窜! 这是他最近勤修苦练的一门法术,专门用来对付高手的金丹、元婴。 他的五指对应天、地、水、龙、社令五雷,中指无名指的指端,掐在大拇指第一指节处,小指食指竖起,唤作北帝印诀, 所谓北帝,指的便是北极大帝,天蓬元帅,乃雷法中的正宗。 他修成五雷法,还未试炼过,不知威力如何,此刻动用此法,心中暗暗后悔自己没有动手抢走小姑娘的糖葫芦否则穿糖葫芦的竹签子已经串在来人的脑袋上, 他已经尽量很快了,但法术毕竟比直接动手还是慢一些 那女子笑容满面,身着青色举人道袍,腰间系着黑绸带 头戴进士巾,——那种帽子比较奇特,通体黑色脑后插着一根两端翘起的角,走动的时候便会上下颤动比较招摇, “疼!疼!" 那女子脸上笑容还未消失,连忙叫道,“陈家哥哥住手我胡菲菲,你不认得我了? 陈实看清那举人的容貌,正是穿了男装的胡菲菲,头饰也是男子的头饰。 他连忙散去五雷法,松开胡菲菲的手,庆幸自己手中的不是糖葫芦,否则胡家妹子的脑袋已经串在糖葫芦上了 胡菲菲揉着手腕,浑然不知刚才若是叫的慢一些,此刻便已经魂归极乐,笑道:“陈家哥哥,你反应太快了我跟你开个玩笑,就被你反制了。 黑锅甩开那个小女孩,返回陈实身边,同情的看着胡菲 菲。 刚才胡家的列祖列宗在鬼门关后面嘭嘭磕头,脑门都磕青了,这才保住她的小命。 陈实疑惑道:"你不是在新多么?怎么到浴都来了? 胡菲菲还在揉手,埋怨道:"你劲真大,手腕都被你捏肿了….我不是考举人么,拱州闹魔变,官府都被魔头吃了,没有考,但后来不知怎么地就中举了。我在拱州看上一个书生,打算与他好,他也中了举。我听说他来浴都这边除邪祟,赚钱去西京赶考,就跟了过来。 陈实与她并肩而行,闻言好奇道:“你看中是哪个举人 “孙正,你们一个房间的。"胡菲菲道。 “孙正? 陈实想了想,拱州驿所,跟他睡在同一个房间的书生 的确有个姓孙的,不过那时他没有多留意 胡菲菲继续道:“浴都这边邪祟特别多,尤其是最近些天,多得不像话,孙正在多下除邪,赚了不少钱。我直在偷偷观察他,觉得他有学问,本事好,又肯上进来年考进士肯定能金榜题名!他来浴都城,我便也跟过来了。" 陈实问道:“孙正呢? 胡菲菲有些惆怅道:“逛窑子呢。 陈实愕然。 胡菲菲踢着街道上的石子儿,道:“我见他辛苦,原本鼓足勇气要在城里与他相会,这小书生在我狐族的魅惑下,还不是手到擒来?然后便见他进了胭脂巷。好些日子都没有出来。 她愈发惆怅,道:“他大抵是迷路了吧? 首发 陈实回头看了看,出胭脂巷的路就在背后, “从那里出去。"他指了指外面, “比喻,是比喻! 胡菲菲争辩道,“胭脂巷有好几条街呢!四通八达的青楼又多,他指定是迷路了。 她叹了口气,突然噗嗤笑道:“我看开了,姓孙的不是我的菜,老娘不稀罕他!我原本打算离开的,听说城外的城墙建不起来,心说有邪祟在地下,就去看看。便见你把钱香主撞下去。你走得太快,我就跟过来,没想到你也逛烟花柳巷!"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实一眼,道:"你们男人能逛,我也能逛!咱们一起逛过夜市,一起在文才书院里睡过觉一起考过秀才考过举,没想到还能一起逛窑子,倒是一件趣事!你看上哪个姑娘?我给你讲价,保证杀掉一半的价钱。给你省钱! 陈实摇头道:“我是来除邪祟的。 胡菲菲诧异道:“邪祟?城里怎么会有邪祟? 陈实目光闪动,笑道:“这城中有个大邪素,要成气候了。 他走过这条胭脂巷,又钻入另一条胭脂巷,两侧也都是青楼,轻车熟路,看得胡菲菲瞠目结舌, "陈家哥哥,你在这里玩几天了? 胡菲菲追上他,吃吃道,"你是住在这里了吧?怎么对这里的道路如此熟悉? 陈实忽然停下脚步,向一处深宅大院看去。 胡菲菲险些撞到他后背上,连忙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大院幽深,很是安静, 这里虽然也是胭脂巷,但属于胭脂巷的后街,没有青楼 是青楼女子休息睡觉的地方。如今姑娘们都在其他街道的青楼中,这里就显得冷清许多,还有些阴森。 胡菲菲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在往大院里跑,心中疑惑。 陈实道:“黑锅,你刚才追的是人还是鬼? 黑锅身上的毛炸起, 陈实道:"刚才那糖葫芦,你吃了?你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走入这处深宅大院,胡菲菲跟上前,四下看去,只见院子里没有人,只有刚才那个小女孩独自在一个石墩子旁玩耍,口中低嘀,像是在跟人说话, 陈实眼中,这院子里却到处都是人。 不计其数的女子。 她们有的坐在井边,有的坐在廊道边,有的站在房檐下 有的蜷缩在角落里,有的背对着他们,面对着白墙白墙上画着梅花。 有的在亭台下学琴,有的在池塘边起舞,有女孩对着一盘残棋苦苦思索,有的认真的学着礼仪。 她们时不时消失,忽然又出现,然后便浑身是血,面容恐怖。 她们的年纪有大有小,大的不过二十许岁,小的只有十-二岁。 适才被黑锅抢走糖葫芦的小女孩低着头,一边在逗地上的蚂蚁,一边在跟身边的女子说话 那女子大着肚子,像是有了身孕,爱怜的看着她 “娘嬢,狗子坏,抢我糖葫芦!"那小女孩看到黑锅,生气道。 大肚子女子猛然转头看来,顿时煞气密布,阴气森然。 黑锅汪了一声,大肚子女子面色惊恐,院子里的女鬼也都被吓得半死,各自消散,躲了起来, 只有大肚子女鬼唯恐他们伤到小女孩,守在那小女孩身前,没有离开。 陈实走上前去,左手拇指压住中指指甲,其他三指竖直结勘鬼印,点在那大肚子女鬼的眉心。 女鬼作势要扑他,被此印点中,动弹不得, 她迎上陈实的目光,只觉这少年目光温润,并无恶意,不似坏狗那般凶神恶煞 陈实闭上眼睛,女鬼生前种种经历,顿时历历在目, 她是被天姥会拐卖的孩子,与其他一些小女孩一起被卖到了浴都,胭脂巷的老鸨买下她们,安排她们住在这个深宅大院里,院子里有几十个一样来历的女孩。 她们学习琴棋书画,学习取悦男人,稍有不便会挨打 有些女孩被打死,有的受不了投了井,有的撞墙死了还有的吊在屋檐下。 她活了下来,就去接客,有一次怀了身孕,难产死了于是就是这个大肚子的女鬼形态。 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活了下来,因为死后产婴,所以眼分阴阳,能见鬼神。 陈实收手,看向那个小女孩,笑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拖着鼻涕,抬头笑道:“小杂种。 "小杂种,过来! 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女孩连忙从陈实身边跑过去,陈实摸了一下她的手温热的,是人。 他转过身,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身材颇高,风韵犹存,嘴角偏下的地方一颗黑痣,很是醒目。 “大娘。“小女孩道。 大娘是胭脂巷老鸨的称呼,是一个代号 这里所有青楼女子,都要称呼她为大娘, 大娘看着陈实,目光闪动,笑道:“陈实,公子咐若是遇到你,便代他向你问好—— 卡情节比我预想得严重,不好意思,今天晚上不知道能否肝出第二章,我尽量努力。肝不出的话,明天补上。另外,看了下反馈,浴都这个名字就不改了 第二百章 心似猛虎伏卧,醒露爪牙伤人 陈实目光落在大娘的身上,眉头轻轻扬起衣袂渐渐飘扬起来。 深宅大院里没有风,但有真气流动, 如风,掀起少年的衣摆, 大娘是个成熟的女人,目光中带着看透一切男人的智慧只是陈实这种小孩子,目光清澈,没有男女之欲,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她虽已四十余岁,但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就像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皮肤滑腻,白皙,柔润, 身上没有一块多余的肉,也没有少任何一块肉, 该隆起的地方一定隆起,该凹下的地方也绝对不会鼓起来。 该细的地方细,该圆的地方圆, 她的气质脱俗,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仙子一般的感觉但同时充满了肉欲,对比极为强烈, 这是很难培养的气质, 气质可以养出来,琴棋书画培养大家闺秀的气质,修炼打坐培养仙子超凡脱俗的气质,男人堆里翻滚培养肉欲便可以将这些气质糅杂一起,变成尤物。 甚至有些男人看她的目光,比看那些破瓜之年小姑娘的目光还要热烈,充满了难以压制的情欲。 胡菲菲看到她,只觉自惭形秽,自己的手段比起这个妇人,可谓班门弄斧,难怪孙正会陷落在胭脂巷。 只是,尽管她万种风情,挑不起陈实分毫情欲。 狐媚子看到陈实的神态,也不得不赞一句钢铁打造的人 实心的那种。 陈实扫视四周,道:“胭脂巷是公子的产业?公子何在?我想见一见他。 他注意到,这栋深宅大院能用的东西很多, 廊道的木柴可以插死人,墙角插花的瓷瓶打破后很锋利水井也很不错,把人头下脚上栽进去,然后丢一发五雷法砸入井中,应该可以引起井内爆炸。 还有门前那对石狮子,脑袋撞上去的时候,不知道是脑袋先破,还是石狮子先碎, 不过最让陈实眼前一亮的,还是墙角那处贵妃竹,这种竹子简直就是实心的,可以伴随着刺剑式射出。 他用过的最趁手的武器。 “陈实,你弄巧成拙,还未进城便化兵为鸟,入城打探可以说打草惊蛇。 大娘笑道,"你进城那一刻起,你的行踪,便在公子的掌握之中。" 陈实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只见深宅大院外走来五个年轻妇人,各自祭起神龛,神龛中是神胎,掌上托着她们的元婴。 她们小心翼翼的贴墙行走,距离陈实约有两丈远近 这个距离极为巧妙。 陈实的肉身造诣越来越强,肉身向道体转变,他的出手刚猛霸道,甚至举步之间,两丈之内,瞬息而至,一拳打出,可以打穿元婴力场! 但超过两丈这个距离,肉身冲锋和拳脚,就没有那么快了。 超过两丈,法术更快。 她们每一步的落脚点都恰恰两丈,显然是有人提醒过她们,绝对不要踏入陈实周围两丈的距离! "公子研究过阁下的战斗,从阁下在黄杨村杀赵家子弟开始,每一场战斗,公子都研究过。 大娘笑道,“公子说,你最强的地方就在于肉身和战斗意识,你虽未修行过金身类的法门,但肉身堪比真正的金身,再加上你的修为,他可以断定,你的近战距离在两丈。两丈之外,你便无可奈何,只能动用法术。 她拍了拍手,只见那五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妇人各自取出一个针线盒,托在手心。 针线盒打开,里面是一根根银针, 针长六寸,比纳鞋底的大针还要长,但更细,如牛毛。 这种针,仿的是散人凤非花手中的那口金针。 大娘笑道,“公子与凤非花有过一面之缘,曾借她的金针研究三日,然后造这种银针,专破金身法门。 陈实眼角跳动,目光落在这些妇人的针线盒上,只见其中一个登角插着红花年轻妇人小心翼翼的捏起一根银针针非常细,微微抖动,似乎稍微用力便可能弯折, 但这根柔软的细针,却带给他极大的压力。 “此针无比纤细,但公子却让百炼堂的师傅,在针尖上刻绘了三种符箓。而在针身上,则镌刻了四十六种符箓 大娘如数家珍,道,“每一根针的造价,都高达千两。 登角插着红花的妇人催动手中的银针,银针无声无息飞行,陈实目光随着银针而动,但几乎无法捕捉到银针的方位,只能来得及看到一道细微的飞速掠过的影子 那妇人抬手,捏住银针,银针在这短短一瞬,已经围绕这栋深宅大院飞行一周。 "这种银针,共计四十五根。 大娘面色肃然,道,“四十五根银针,再加上五位元婴境的高手,公子说,足以让阁下死在这里。阁下以为呢 陈实面色严肃道:“公子知我甚深。不知我可否见一见公子? 大娘露出笑容,道:"公子如今不在城中,你见不到他陈实,凤凰岭上你见利忘义,贪图还魂莲,灭了太平门满门老小,罪大恶极。公子很生气。公子命人去寻你没想到阁下穷凶极恶,将他们都杀了,只有裴书生活着逃回来。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没有冤枉你,对不对 她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妇人突然挥手,元婴喷出一道真火,将墙角的竹子烧得一干二净。 陈实眼角又跳动一下,正常人是不会管这些竹子的。贵妃竹却被毁了,显然也是出自公子的吩咐。 公子对他的确了解很深! "是我做的。“陈实承认。 大娘道:“公子派人去勘察现场,但却被人杀了,公子研究过,这件事不是出自你的手笔。出手的人,实力比你高明一些,而且心思更为细腻。公子会查到他究竟是谁。" 陈实轻轻点头,玉天城乃化神境的高手,的确修为实力比他高明很多, 大娘继续道:"你寻人将还魂莲炼成还魂丹,在聚仙楼寄售,公子派人前去调查,七人之中,只有一人活着回来。这六人之死.… 也是我干的。"陈实痛痛快快承认 大娘叹了口气,道:“阁下真是罪大恶极。但公子念在你有大才,是拱州和新乡的解元,还是想给你一个机会 "解元?“胡菲菲听到这里,不由得瞪大眼睛看向陈实大家都没考试,他怎么就是解元了? 陈实问道:“什么机会? "重建太平门,你来做太平门主。 大娘肃然道,“公子惜才,但凡是有些才干的人,公子都会委以重任。若是立功,公子还有赏赐。外人学不到的功法,世家的不传之秘,公子都可以传授。你看中而不敢提亲的女人,公子会登门替你提亲。你想做官,公子便会打通关系,给你买官。你想做财主,公子便给你钱财。哪个世家,能够比得上公子的慷慨? 她顿了顿,面色柔和,道:“陈实,你用功求学,苦苦修炼,终于考上秀才,考上举人,等着安排官职。但你要等多久?一年,两年,甚至十年?有些举人,等了一 辈子都没有等到一官半职,穷得只能去做符师,只能去要饭!但你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公子都可以倾尽所能给你安排! 她的话诚然不错。 给大世家做事,就算把命交代了,大世家也未必奖赏功法,更别提做官了 公子却赏罚分明,只要你有功,他便给予足够份量的赏赐,功劳越大,赏赐也越丰盛。 最关键的是,公子的赏赐,往往是你最想要的东西。想要权力,他给你权力,想要钱财,给你钱财,想要女人给你女人。 在如今这个世道这样的主子,可以说极为难得, 陈实的目光落在一截上吊绳上,随即移开目光, 勒死太慢,容易被反杀,除非炼成捆仙绳 他的目光又落在胡菲菲帽子上,帽子后面那根两端翘起的角应该不错。 或许里面是根铁条,可以捅死人。 大娘抬手轻轻撩起警角的发丝,笑道:“你才十多岁吧?你也不想你还需要等十年二十年,才能任一官半职吧?你的才情极高,十多岁便考中举人,难道你要等到白了头发,白了胡须,才能做个芝麻官? 陈实转变话题,道:“大娘为何叫她小杂种? 大娘微微一怔,摸着小女孩的脑瓜,笑道:“你知道她爹是谁么? 陈实摇头:“不知。 大娘温和一笑,揉着小女孩的脑瓜,道:“她娘每天接很多客人,原本不该知道是哪个男人的种。但不巧的是这妮子喜欢上了一个书生,你也知道我们这行当见多了男人,轻易不会动情。但她偏偏就动了情。她动情后 便要守身如玉,身子只给那个书生。你一个娼妓,立什么贞节牌坊?不是胡闹?于是她就怀了那个书生的种书生睡了她还不给钱,不就是野男人?" 她抿嘴笑道:“跟野男人生的孩子,不就是小杂种? “原来如此。 陈实盯着她的手,这女人的手始终不离小女孩的左右道,“后来呢? 大娘笑道:"阁下想听故事?自古才子佳人,多是穷酸书生编出来,骗不经世事的女孩的。才子有,佳人也有但结局从来都不好。佳人易老,才子则往往亏于气节 她拢着小女孩的脑袋,,向对面深宅大院走去 对面的宅院门户开启,陈实所在的宅院很是荒凉,遍地女鬼,但对面的宅院却春色无边,富丽堂皇, 许多妙龄少女或倚靠栏杆,弹奏琵琶,轻声吟哦弄唱或趴在茵茵草地上,翘着脚丫与对面的女孩对弈,或者一身白裙,坐在假山下读书。 又或者在浅水中赤着脚丫,翩翩起舞,姿态婀娜,光溜溜的脚丫抬起时,溅起一片洁白的水花。 还有个女孩在调弄古琴的弦,校准音律,侧着头,黑色的长发瀑布股流下来。她认真的样子,说不出的迷人, 每一个女孩儿身边,皆有一个老妈子,手里拿着竹鞭悉心纠正她们的姿态。若是姿态不够曼妙,往往便是鞭子抽下来。 但即便是挨了鞭子,她们也不哭,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而且笑也有讲究,要笑不露齿,露齿的时候,不能超过八颗牙齿。 挨鞭子时,微感的娥眉,也有一种惹人心怜的媚态 胡菲菲咬着下唇,看着对面院子里的女孩们,心中有些懊恼,自己这个狐狸精如今竟被一群人类比下去了,还有没有天理! 大娘停步,转身看向陈实,道:“那个书生见她怀孕了自然不肯娶一个娼妓,也不肯要一个娼妓生的孩子他是读书人,要考举的,若是娶了她,岂不是沦为他人笑柄?书生当然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小杂种她娘还以为海誓山盟有用,结果不过一场空,还把性命丢了。她虽死了,但留下了小杂种。 她说到这里,笑出声来,笑得前仰后合:“一个娼妓天天睡这么多男人,居然还会相信男人的海誓山盟!真是笑死我了!" 她笑了片刻,这才止住笑声,道:“陈实,公子说,你是人才,他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过来,到这个院子里来,投靠公子。这个院子里的女孩子,随你享用,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高官厚禄,公子都可以给你。甚至,公子还可以告诉你,谁挖走了你的神胎。 陈实心神大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公子的确将他调查得很清楚,居然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这个提议,对他来说的确是莫大的诱惑! 连爷爷也没有找到窃取他神胎的那人,公子竟能知道的确神通广大! 他有些迟疑,公子这个诱惑,的确直击他的要害,让他不能不动心。 陈实走了定神,道:“第二个选择呢? 大娘笑道:“第二个选择就是,你把钱交出来,把剩下的还魂丹送过来,赔个不是,你就可以走了。 陈实怔住,看了看四周的五个年轻妇人和她们手中的银针,不解道:“我交出钱和还魂丹,赔个不是就可以走了?你这么大阵仗,就是让我赔个不是? 大娘笑道:"公子这么做,只是想告诉你,他若是想杀你轻而易举。 胡菲菲低声道:“陈家哥哥,怎么办? 陈实犹豫一下,道:“黑锅,取钱,拿纸笔,我给公子写一封道歉信。 黑锅站起身,从木车里搬出钱箱,又取出纸笔,开始研墨。 大娘笑道:“陈实,你的确是识时务之人,将来必成俊杰。 陈实面无表情道:"这也是公子太厉害,把我逼到这一步,不得不服软。 大娘噗嗤笑道:"其实你有更好选择,你投靠公子,我身后这院子里的女孩子便都是你的。她们可都是未经人事的处子呢。 陈实哼了一声,心中很是不开心,只觉一股愤懑无处发泄。 黑锅已经研好墨,叫了一声。 陈实走到跟前,提笔蘸墨,低头写认错信。 随着他走动,那五个年轻妇人也跟着走动,始终保持与他两丈距离。 一根根银针飞起,朝向陈实 针未动,但压迫感已经来到陈实的附近,压得他皮肤表面出现一个个细微的凹坑。 "真是实心铁男,金刚不坏的道心!对这些女孩儿一点也不动心。 大娘赞了一声,蹲下来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笑道,小杂种,我好心收养你,给你一日三餐,就盼着你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接客了,把大娘这些年在你身上花 的钱,加倍赚回来。 陈实已经提笔写到我错了的字样,闻言咬紧牙关。 "我不能出手,公子把我研究得太透彻了,比我还了解我,我对付不了这些银针…"tuyhad 突然,只听轰隆一声,陈实一步跨出,黑锅全身毛发被掀得飘扬,叆被劲风吹得从脑袋上飞起,胡菲菲的帽子也被吹飞。 黑锅抬爪去抓叆谜,胡菲菲伸手去抓帽子。 同时陈实一步落地,跨过两丈距离,左手半握穿透元婴力场,击中左一年轻妇人的咽喉,咔嚓一声粉碎喉骨击碎后颈七块颈骨。 右手毛笔飞出,刺剑式爆发,刺入右一妇人眉心,巨大的力量将她的脑袋贯穿,轰隆撞在身后的墙壁上,脑浆涂墙! 去他娘的公子! 今天竭尽所能,势必三更补上! 第二百零一章 都得死 另外三个妇人在陈实动手的一刹那便已催动银针,一根根纤细如牛毛的银针飞起,直扑陈实而去 她们所催动的针法,正是专门克制金身之类的法术,唤作织女绣龙图,是高家不外传的绝学。 公子与高家的人很亲近,向高家讨要了这门功法,便传给了她们。 织女绣龙图是言中的织女为了绣龙袍所创,其实是刺绣的针法,针脚绵密,有着天衣无缝之称,后来演变成门法术。 此等针法,配合公子请能工巧匠打造的银针,威力倍增速度也更快! 三个妇人都是元婴境,本身修为便比陈实高了一个境界再加上身怀专破陈实肉身的利器,自是无往不利。 然而她们的银针刺中的,只是陈实留下的幻影,。 陈实的速度太快了。 实在太快了! 快到一步跨出,残影留在身后,便来到她们跟前! 不是公子所说的两丈之内,而是两丈开外! 公子判断有误! 公子的判断,是基于陈实的修为是金丹七转。但陈实在短短时间,修为已经从金丹七转提升到金丹九转! 不仅如此,他的八门金阙淬炼,更是将肉身提升到接近道体的程度! 判断有误,便会死人。 眨眼间,便有两人死在陈实手中! 那二十七根银针飞过,有四根刺中廊道的柱子,从柱子之间穿过,柱子啪啪炸开,无数碎木屑飞舞。 有六根落地,地面陡然出现六个深达数尺的大坑。 三个妇人心中并不慌乱,手掐剑诀,调动银针。她们虽然刺空,但银针依旧很稳,银针上的各种符被激发一根根细如毫发的银针在空中急速穿行,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们便如为神仙纺织的天女,陈实便是她们要织就的衣裳。 不过织女是缝衣裳,而她们则是将陈实这个衣裳刺得千疮百孔! 只要给她们机会,她们便能杀死陈实: 只是这机会实在太快,她们无法抓住。 左边第二个年轻妇人的银针飞出的同时,陈实便已经来到她身侧,呼啸而来的大腿压迫她的气血,将她的气血逼迫得离开眼睛,让她眼前一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但是她能感觉到陈实飞起的大腿快速切开她的元婴力场这是感应,并非真实的视觉,却无比清晰! 她听到雷霆般的风声扫过来,想躲,身体已经开始行动但是那条腿太快了,比她见识过的任何法术都要快很多,像刽子手的夺命刀一般砍来。 “咔嚓! 她咽喉被异物击中,随即大脑剧烈震颤,接着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个个细小的异物击穿! 那是另外两个妇人祭起的银针。 她脑海中冒出个念头,这两个蠢女人一定是太急于击杀 陈实了,所以来不及收银针,导致银针击中她。以前还说好姐妹,没想到在她死时还捅刀子,都是便宜姐妹, 那些银针穿过她的元婴力场时,没有任何感觉,这才是可怕之处,元婴力场竟无法作用在银针之上 而且数量极多,:穿透她的身体时,针身镌刻的四十六种符箓威力爆发! "嘭!嘭!嘭! 她的身后突然多出十八个血洞,每个血洞有碗口大小,连成一片,导致她的后背肋骨、肩骨全部炸开,五脏六腑悉数炸得粉碎! 她是元婴境的高手,肉身经过金丹、元婴两个境界的淬炼,这才没有被炸得四分五裂。否则哪怕是一根银针威力都足以让她粉身碎骨! 不过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陈实那一腿扫在她的咽喉处,将她颈骨扫得折断,脑袋险些扫下来。 在那时,她便已经死了 之所以还能冒出些奇怪的想法,不过是大脑临终前的意识乱流罢了, 那十八银针刺穿左二妇人的同时,立刻顿住,向后射去 如今五位妇人只剩下右二与右三,两人反应速度极快只是陈实的速度更快,一脚踢死左二妇人的同时,身形已经从原地离开,向右三奔袭而来,导致她们的银针刺空。 右三那妇人飞速后退,迎面便见陈实右手衣袖抖动,那小的袖筒忽然间变得无比庞大,竟似要吞天一般! 她虽然在极快的后退,但陈实的法术实在精妙绝伦,让她身不由己跌入陈实的袖筒之中, 陈实衣袖抖动,手臂在衣袖中用力一搅,的血浆顺着手臂流淌下来。 饕餮吞天法,一袖装乾坤, 陈实脚步落地,陡然折向,冲向右二妇人,那妇人见势不妙,飞速后退,却被陈实两步追上。 她已退至水井旁边,陈实染血的手掌盖在她的脸上,向后摁去。 那妇人头下脚上裁入井中,陈实另一只手,中指无名指掐大拇指的第一指节,结北帝印诀,五指间雷霆动,一道五雷法轰入井中。 井内轰隆一声巨响,地面向上隆起三尺多高,雷光从井内喷涌而出,冲天而起,高约十多丈,电光宛如铁树银花,煞是好看。 陈实侧身,身后九根银针飞来,无声无息的飞过,落在门户上时,深宅大院的门户轰然炸开,余威惊人。 这时,黑锅刚刚抓住叆滤,还未来得及戴上,胡菲菲也刚好抓住帽子,那五个妇人已经悉数丧命。 陈实从他们身边走过,越过倒塌的门户,向大娘走去, 大娘也没有料到陈实会在这时出手,更没有料到陈实出手这么快,胭脂巷的五大高手,顷刻毙命,连公子炼制的那些银针,竟也没有半点用处, 陈实气息激荡,挟诛杀五大元婴高手之威而来,恐怖的杀气扑面,让大娘的登角发丝向后飘去, 地面一些枯黄的树叶呼啦啦作响,被杀气吹动,向对面风光无限的院子里吹去,吹动那里女孩轻薄的衣裳,露出青春美好的胴体。 杀气愈发张扬。 大娘的手掌放在小女孩的脑袋上,叹了口气,道:“陈实,留步,否则我只好杀了小杂种。 她看得出陈实很想救这个小女孩,因此多次若有意若无意的用小女孩的性命来拿捏陈实,她无法用美色诱惑陈实,但女人拿捏男人,又何止美色? 她十分享受拿捏男人的感觉,看着男人在自己的面前时软时硬,扭曲挣扎,她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陈实脚步微微一顿,再度走来,轻声道:“小妹妹别怕这辈子哥哥护不住你,下辈子投胎去个好人家。 大娘毛骨悚然。 这人根本不怕她用小丫头做威胁! 一点都不怕! 陈实顿足,八极金阙已开,金丹力场与八极金阙完美融合,八座门户畜立在他的四周,距离他有四丈远近。 门户中有神光如球,与他的金丹相拉扯。 他的金丹力场比正常修士的金丹力场要庞大数倍,比元婴境修士的元婴力场也不遑多让! 大娘只是来得及看到他的力场开启,下一刻她所在的这 栋深宅大院的门户便已然四分五裂,陈实迈步挥拳,拳轰来,这一拳打出雷鸣,轰隆隆滚动,宛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这一拳,仅凭雷声便能震碎修为稍弱一些的修士的魂魄 她不敢怠慢,顾不得杀了那个叫小杂种的小女孩,长身而起,催动一门玄功。 此功运转,周身灿灿,体涌金光,肉身也自噼里啪啦暴涨。 她的个头原本就很高,比陈实要高出一两头,此刻变得更高,高出墙头,眨眼便超越一丈,飞速生长的骨骼筋肉将皮肤拉扯得有一种撕裂感,像是随时可能把自己的皮撑得爆开! 顷刻间,她便如同一尊女菩萨,整个人从风韵犹存的女子,变得枯瘦蜡黄,从人尽可夫的老鸨,变得竟有一种佛门的神圣庄严之感。 她手掌拍出,蒲扇大小的手掌,迎上陈实带着雷音的这拳, 她的掌力爆发,神龛坐于脑后,神胎坐于神龛中,元婴竟有尺许来高,蕴藏的气血是其他妇人元婴的数倍之多 元婴也跟着她一掌拍出,口诵佛门真言,梵音大作! “唵、莎、、皤、赙、输、驮、萨、婆、达、么、莎啭、皤、赙、输、度、岭!”(摘自观自在如意轮着萨瑜伽法要,密言。) 一个个扭曲奇异的梵文自她的肩头流动,旋转,随着她的手掌呼啸而下,如同一道梵文大轮,待到这些真言文字来到手掌时,蕴藏的佛门伟力顺着手掌爆发! 此乃佛门大轮明王金光咒炼就的金身,咒法真言所对应的正是第一招。 心意轮。 当初苦竹禅师来到浴都,传授公子的那一招轮王神印便是这一招心意轮。 心意轮需要对应的功法才能催动,苦竹禅师在传授公子这一招时,顺带将这一招对应的咒法真言也一并传给公子,所以公子才能炼成心意轮。 大轮明王金光咒,便是由一个个咒法真言组成,苦竹禅师传授公子心意轮,可见这份大礼是何其之重, 公子竟将这等功法,传给大娘这个老鸨,也难怪大娘会对公子如此忠心耿耿。 同一时间,陈实的金丹也自丹田而起,上至心胸,沿右臂而走,伴随他轰出的拳头,金丹也自一发轰出! 此乃大轮明王金光咒,金身战斗法门! 拱州魔变,苦竹禅师两次操控蘑菇头巨人攻击陈实,被陈实偷学到金身战斗法门的一点奥妙。 不得不说缘分真是奇妙,二人同为大轮明王金光咒个咒法招式,一个是战斗法门,轰然碰撞! 大娘只觉对方的法力有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测,虽然凝练程度不如自己,但深厚程度,竟还在自己之上,心中一惊:“他是什么神胎?。 公子并未告诉她,陈实到底是什么神胎,这个信息缺失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她察觉到,陈实本身带的法力不如她,但是神胎加持竟让他在法力上能够与自己相媲美! 她从不知道,竟还有这等神胎! "不过,就算你的神胎再强,也强不过我的轮王神印的真传!" 她叱咤一声,正欲再攻出一招,突然一道毫光闪过,她的膻中穴微微一痛,一点堂光从她胸下的膻中穴处照耀出来。 大娘呆住:“这是什么? 她的金身突然瓦解,身躯飞速收缩,气血蜂拥从膻中穴那处针眼大的小孔中泄露! 小孔中传来嗤嗤的泄露声,气血倾污速度越来越快! "苦竹禅师没有告诉过公子,大轮明王金光咒的破绽所在吧?" 陈实落地,来到她的面前,握紧左拳,面容冷峻。 "我用公子的银针,破你的金身。你想不到吧? 大娘正欲说话,陈实左拳击出,伴随着九转金丹顺着左臂运转到拳头,:这-拳重重打在她的膻中穴上! 大娘面容扭曲,甚至有些狰狞,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去抓陈实的脸,疼得似乎想要拉着他一起上路。 陈实收拳,带血的右手先她一步按在她的脸上,用力一 推。 金身被破,散功就死远一点。 陈实将她推得连翻带滚,沿着胭脂巷砸出十几丈,死狗般躺在地上。 陈实迈步走入这栋富丽堂皇的深宅大院,而在外面的街道上,大娘凸凹有致的身躯突然充气般膨胀开来,很快变得圆鼓鼓的,像是水里死了很久的巨兽。 她惊恐莫名,这是金身被破,一身精气要外泄的征兆! 她看到胡菲菲从荒废的宅院中走出来,如同抓到救命的稻草,声音嘶哑道:“救、救救我… 她还未说完,狂暴失控的气血便撑爆了她的身躯,嘭地一声爆开,四周房倒屋塌,宛如掀起一场狂风,吹得胡菲菲急忙抬起衣袖遮住面目,侧身抵挡狂风! 待到血风过后,地面只余下一个大坑,大娘像是蒸发了 一般,完全消失。 胡菲菲连忙看向对面,只见陈实走入富丽堂皇的温柔乡中,这里的妙龄少女们依旧在努力的学习如何妩媚,如何勾引男人,大娘伏诛像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们。 而那些管教她们的老妪,则一个个惊慌失措,看着走来的陈实,有些惶恐。 她们各自祭起金丹,目露凶光,却不敢上前。 陈实来到一个倚靠栏杆弹奏琵琶的少女旁边,轻声道:发善借我用一下。 少女眼眸张开,仰着头看着他,眼瞳清澈,目如秋水含着秋日的微波。 陈实从她盘起的秀发上抽出发善,放在掌心,向她笑了笑。 少女像是被他的笑容感染,也笑了笑, 陈实向着这根挂着镂空铜珠的发善吹了口气,道:“你也吹一口。 少女轻轻张开红唇,对着发簪柔柔的吹了口气。 发簪飞起。 “咻! 穿过一个老妪的太阳穴,从另一侧太阳穴中飞出,铜珠叮铃铃作响, 为虎作伥者,都得死。 努力写第三更,求月票。 推荐本不错的灵异,朋友写的,也是起点LV5,在外站也有不少完本的作品,书名:噩梦之门,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第二百零三章 庭院藏娇 大院之中,一个个老妪怒声大喝,有的催动金丹向陈实杀来,有的翻身而起,身子灵活,老而弥坚,便要越墙而去。 “咻咻咻! 发簪在空中飞过,叮铃铃作响,穿过一个又一个老妪的身躯,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杀来的老妪扑倒在地,连翻带滚,停下时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翻墙的老妪刚刚跃起,墙面上便多出一抹血痕,其人心脏已经被发簪连续穿过数次,一身气力顿时消失,尸体挂在墙上。 还有的冲入房屋中,随着铜珠叮铃一响,房内传来嘭的碰撞声,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噗通!0 一个老妪跌入水中,面朝下匍在水面上,噗通噗通挣扎两下,便没了动静。 很快,水池便被她的血染得通红, 深宅大院安静下来,只有发簪飞行发出的叮铃铃的响声 响声是从外面街道上传来的,飞速很快,伴随着一声声惨叫。 深宅大院中的少女停下训练,各自仰起头,聆听外面的铃声。 这铃声仿佛能触动她们已经麻木的魂儿。 她们被训练太久了,久到这种训练已经深植到她们的骨髓里0 她们挨的打太多了,已经不敢反抗这些老妪, 叮铃铃的响声是胭脂巷老妪们的索命魔音,却是她们的救命仙乐。 这时,叮铃铃的响声突然止住, 深宅大院中的少女们一个个露出惊慌之色,但很快便面容平静。 她们继续之前的举动,弹奏琵琶的少女继续依靠栏杆弹奏琵琶,在水边舞蹈的女孩也继续光着脚丫跳着舞,浑然不在意池水被染得血红,校准琴音的少女继续校准琴音,旁边的老妪就伏尸在她脚下, 她们尽量把这些举动做到魅惑,让每一个男子看到,都不禁怦然心动。 这时,发善飞来,轻轻的落在陈实的手心, 大院中的少女们纷纷停下,望向他掌心里的发簪, 发善带着血,啪嗒啪嗒的滴在草地上, "老身和你拼了!" 一个老妪垂死挣扎,跌跌撞撞的来到这栋宅院前,奋力向院子里跑,然而却被绊倒在地。 她身上到处都是血洞,扭曲着身子往前爬,咬牙切齿似乎对陈实不再是恐惧,而是恐惧到极点之后的愤怒。 她想杀掉陈实! 先前她内心中恐惧无比,以为自己会像其他老妪一般,被这个杀人魔王用发善干掉,然而没料到的是,其他人都被干掉了,唯独她活下来, 但生不如死。 陈实催动这根发簪,在她身上来回穿梭,留下一个个血洞,偏偏又避开致命的部位。 陈实戳破她的上中下三丹田,废掉她的修为,又在她身上留下这些伤口,分明是猫抓耗子,戏弄她,直到玩死她为止。 她自知逃不出去,于是反身杀回宅院,要与陈实拼命。 再不济,也要激怒陈实,让陈实给她一个痛快! 她努力的向陈实爬去,嘴里嘟着,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陈实。 陈实纹丝不动,手掌托着那根染血的发簪,看向那个弹奏琵琶的少女,静静地等候。 琵琶少女有些惊慌,,急忙屏气凝神,专心致志的弹奏琵琶。 其他女孩也在努力的做好她们自己的事情,她们被训练太久了,训练得媚态百生,但更像是被驯服的牲口,而 不像是人。 老妪还在咒骂陈实,模样凶恶异常,似乎要爬到他跟前一口一口的把他吃了, "老身要宰了你!"老妪爬过来。 琵琶少女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觉忘记弹奏琵琶 陈实的手掌很稳,依旧托着那根染血的发簪,看着弹奏琵琶的少女,面带鼓励之色,仿佛在说:“你也吹一口 吹一口气。 它就可以飞起来,杀掉那些欺辱你的人。 吹一口气,它就可以杀掉那些把你当成牲口一样的人。 吹一口气,你就可以变回人。 活生生的人! 来,再吹一口气。 N1nii 少女像是受到了诱惑,丢掉琵琶,跟跄着向他走来,适才盘着的秀发因为没有了发簪,瀑布般垂下。 她脸上娇媚的习惯性的笑容不见了,多了些冷峻,眼瞳里多了些仇恨,一把抓住陈实手中的发簪,几乎是连跑带扑的冲向老妪。 “嗤!i 发簪插在老妪的后背上,少女哭出声来,拔起发簪又是噗嗤一下插下去。 老妪又惊又怒,叫道:"死丫头,你做什么?你反了天了!你是大娘买来的牲口,你敢捅我!老身宰了你! 她宁愿死在陈实手中,也不想被这丫头羞辱。 对她来说,这院子里的女孩,都是买来的牲口,赚钱的牲口,被牲口杀了,这是何等丢人的事情? 少女一边哭,一边拔起发簪再次扎下去,身上的白衣被血染红。 "贱女人!" 老妪气到极点,正欲奋起余威,第二个女孩跑过来,拔下头顶的发簪,扑到她身上,嗤的一声插了下去。 老妪更怒,叫道:“贱种,老身杀光你们!老身要扒掉你们的衣裳,吊起来泼凉水… 她还未说完,又有一个少女扑过来,拔起发插在她的身上。 其他女孩儿像是受到了鼓舞,纷纷走过来 老妪叫道:“拔掉你们的指甲,夹断你们的手指头…贱人!给我个痛快,求你们了! 女孩们将她压在身下,手起手落,过了良久,老妪终于没了气息。 女孩们哭出声来, 陈实看了看自己染血的手掌,向走来的胡菲菲道:“菲菲姐,她们这时候才像是人。适才我第一眼看到她们的时候,她们麻木,像是一具具没有魂儿的皮表,任人摆布。现在,她们的魂回来了。 胡菲菲静静地听着他说,看着他的侧颜,突然觉得小书生竟然长得也不坏,而且个头得很快,已经和她一般高了,甚至隐隐比她高一丝丝的样子。 "陈家哥哥也是书生,会不会是狐狸精的金龟婿? 她怦然心动。 可是太熟悉了啊。 而且陈家哥哥钢铁般的人,实心的那种,年纪又小,咱们狐族女孩虽然喜欢书生,但也不能对十二岁的小书生下手吧? 胡菲菲捂住自己羞红的脸,火辣辣的,有点烫手,暗骂自己:“我太离兽了! 这时,狗子的叫声唤醒她,胡菲菲向黑锅看去,只见黑锅坐在一个小女孩身边,那小女孩呆呆的,像是被刚才陈实与大娘的战斗吓傻了,拖着长长的鼻涕,吸溜一下把鼻涕吸回去。 这小丫头竟还活着?! 胡菲菲震惊了,走过去,喃喃道,“这命也太大了! 元婴境的高手以死相搏,爆发的战力极为惊人,余波之下,门户全毁,砖瓦尽碎。大娘的如意轮与陈实的拳头碰撞时,热浪逼人,两人脚下的地面甚至已经熔化,形 成琉璃表面。 而三步外,七步内,地面碎成葡粉,踩在上面便留下深深的脚印! 如此强大的力量冲击,金丹境的好手都会受伤,更别说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陈实也走上前去,胡菲菲悄声道:“陈家哥哥,你太善良了,与大娘交手时竟还分出力量守护她。 她露出崇拜之色,道:“我就知道,你说下辈子投胎是在骗大娘。你的心比你的手软和多了。 陈实觉得今天的胡菲菲有点儿奇怪,但没有放在心上,看着这个毫发无损的小女孩,目光奇异,摇头道:“大娘是元婴境,她的元婴炼到尺许高,面对她我不敢留有丝毫余力。 胡菲菲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陈实认认真真道:“我让她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是真心实意的,并无半句假话。我真下死手了。 胡菲菲瞪大眼睛,看着黑锅身边的小女孩,喃喃道:那么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陈实蹲下身子,捏着小姑娘的鼻子,替她扭鼻涕,在一具尸体上蹭了蹭手,笑道,“小杂种是骂人的话,你别叫小杂种了,今后就叫你因囡吧。 小女孩又有鼻涕顺着鼻孔流下来,疑惑道:“国国是什么意思? “小女孩的意思。 陈实直起身,笑道,“起来吧,我带你离开。 黑锅站起来,又着小女孩的腋下,把她抱起放在木车上 她站在车里,还没有站起来的狗子高,疑惑的看着陈实"我不是小杂种?我是国图? 陈实含笑点头,道:“没有人是小杂种,小杂种是骂人的话,你是图图,从前是图图,今后也是因图。 囡国很是严肃点了点头,指着黑锅道:“那么它是不是邪祟? 陈实严肃道:“是狗子。 囡囡争辩道:“是邪祟! "是狗子!" “是邪祟!”…… 陈实争不过她,不跟她争这个, 黑锅眼巴巴的看着陈实,希望他再争一争, 胡菲菲努了努嘴,向陈实道:“这些姑娘呢?咱们若是走了,她们就会被官府抓起来,治她们杀人的罪。就算不治罪,她们也会再度被这里的主子当成娼妓,用来接客。 陈实思索一下,道:“你们狐族明明是妖怪,却跑到我们人类之中求学,成亲。那么狐族介不介意,多几个人族的姐妹在狐族生活? 胡菲菲眼睛一亮,吃吃笑道:“这些女孩儿,比狐狸精还要狐狸精,正好适合我们狐族的修行法门。浴都倒是有个狐族的村落,我可以安排她们暂且在那里住着。不过,适才打斗的动静那么大,很快便会有官府的人寻来咱们怎么出城是个问题 陈实闻言,立刻向外走去,道:“此事交给黑锅。黑锅有问题吗? 黑锅汪了一声。 这句话,胡菲菲听懂了 陈实在木车中翻找出一个木质的房屋,是个小小的庭院只有一尺见方,里面却有亭台楼榭,花园水池,假山廊桥,很是景致。 "姑娘们,你们到这里来。 唤来这些还在哭哭啼啼的女孩儿陈实端着木质庭院,"琵琶少女第一个走过来,陈实笑道:"你摸一摸这个。 琵琶少女对他极为信任,伸手触摸庭院,不料手掌还未触碰到庭院,整个人飞速缩小,竟然落在庭院里! 胡菲菲惊讶万分,凑上前来,陈实连忙把她往后推一推道:“你别靠得太近。 深宅大院中的女孩儿们一个接着一个靠近,纷纷落入庭院中。 胡菲菲啧啧称奇,只见这些女孩儿在那庭院中也是惊讶 万分,正在廊桥上行走,打量四周。她们好像缩小了无数倍,变得比豆丁还要小很多。 "她们是缩小了么?"胡菲菲问道。 陈实摇头:"并未缩小。只是这木质庭院内部空间变大了,但外表并未变大。 胡菲菲饮佩万分,道:“陈家哥哥,你有状元之才!" 她说到这里,心中暗生警觉。狐狸精来到尘世寻找书生不是来动情的,是借情爱来磨砺自身的道心,以求达到更高层次。 万万不可动心啊胡菲菲,尤其是对一个钢铁般的男子动心。她心中暗道。 陈实把木质庭院放回车里,向外走去,黑锅把叆推到耳朵上,跟上他。 胡菲菲连忙跟上前去,只见外面都是人,探头探脑的向 院子里张望,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一般。 还有些官差也在快步的向这边奔来,到了跟前,推开众人,叫嚷道:"让开,都让开! 他们也像是没有看到陈实等人一股。 “狗子厉害!”胡菲菲暗暗佩服 陈实向对面的宅院走去,胡菲菲连忙道:”你做什么?一会城里的高手来了,就走不掉了!" 陈实道:“那些银针,一根一千两 胡菲菲取出一个针线盒,笑道:“捡起来了!一根一千两是成本,若是卖的话,得两千两! 陈实欣喜万分. 两人不再去郑王府,而是沿着胭脂巷往外走, 胭脂巷后街杀人了,消息不胫而走,引得很多人往这边走,好在有黑锅开道,人们自动让开道路,不算拥挤。 “孙正! 胡菲菲咬牙切齿,突然揪住一个书生,腿弯里踹了一脚踢倒在地。 那书生还未回过神来,胡菲菲拳打脚踢,打得那书生蜷缩在地上,叫道:"女侠饶命!" 胡菲菲将他狠狠揍了一顿,出了口恶气,这才跟上车又回头对孙正啐了一口。陈实趁乱,也跟着踢了两脚 孙正护住脸,发现没有人再打自己,这才爬起来,心中叫屈:“我招谁惹谁了?"—— 第三章来了!没有食言,补上昨天的更新了!写了一万三千字,猪脑子累废了都。休息,早点睡哈! 第二百零二章 胡村 官差看到这么多尸体,很快上报给郑王府,没多久,郑侯爷郑锐便率领提刑、典史、仵作等人赶到胭脂巷 三宝太监病故之后,继子封候,封地浴都,世世代代,世袭罔替。 郑锐便是这一代的侯爷,极为沉稳的一个人,修为深不可测。 但饶是郑侯爷见多识广,来到凶案现场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尸体。 到处都是尸体。 两个院子,门对门,一个院子里寻到了三具尸体,皆是女子,死状都极为凄惨。一女是被人打断喉骨血管颈骨而死,一女被人毛笔贯穿大脑,第三个女子脖颈摧折五脏尽碎,后背烂得一干二净。 但诸葛典史说还有二女,一个在井中,被炸得粉碎,另一个只剩下一团血。 郑侯爷和提刑官仔细打量,只找到并中的血迹,至于地上那滩血,则看不出是人,不知诸葛典史是怎么看出来的。 "凶徒用一种很奇怪的法术,:把死者收入狭小无比的空间之中,将其搅碎。 诸葛典史捏着一团血,用力搓了搓,血干之后,查看里面的骨头茬子,再次肯定自己的判断,“这血浆便是那个死者。" 他们又来到街道上,诸葛典史在查看那些老妪的尸体。 这些老妪皆是在逃走途中,被人所杀,这条街上伏尸两人,二街伏尸三人,三街伏尸两人。 诸葛典史道:"还有一人。此人应该是修行金身类的法门,被凶徒破了金身,炸了。 提刑官忍不住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诸葛典史道:“大人摸一摸这扇门。 提刑官来到门前,伸手摸了摸,门上有些雾状的血渍但比血粘稠,有些腥气。 诸葛典史道:“大人舔一舔,便可尝出此乃血浆混着肉沫所化。 提刑官正欲舔,闻言连忙擦掉手上的血渍,失声道:这东西是人肉混着人血?怎么会碎成这个样子? “大人,金身类的功法,被破了金身后,会散功。 诸葛典史道,"修为越高,散功时发作得越厉害。此人功力极高,把肉身炼得刀枪不入,哪怕用三眼火铳,也伤不到她分毫。就算她吃一碗弹丸,火药在她肚子里爆炸,她也会毫发无伤,但她金身被破,,维系金身的成大力量便会爆发,却又无处发泄,导致身体越来越胀。 他整理一下背后的火铳,蹲下身子,从墙角寻到一滴尚未干涸的血珠,用指头捻了捻,道:“爆炸时,她的血肉已经被压碎,骨骼化作齑粉。倘若大人细细捏一捏这些血珠,便能察觉到骨粉。此人应是胭脂巷的掌柜,大娘. 郑侯爷忍不住道:“诸葛典史,你描绘的这么细致,又知道死者是谁,难道人是你杀的? 诸葛典史摇头道:“我来胭脂巷喝过花酒,见过大娘,我怀疑她身怀绝技,试探过她的身手。她一只手化作金色,因此猜测她炼有金身。 三人来到对面的那栋宅院。 提刑官打量一番,道:“这里伏尸七具。 "十一具。 诸葛典史道,“墙上挂着一具,屋里有两具,屋顶还有一具。" 提刑官面色微红,咳嗽一声,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诸葛典史从地上捡起一根发簪,指头碰一下发簪下的镂空小铜球,如铃铛股发出叮铃铃的脆响,道:“大人,凶器就是这个。 郑侯爷和提刑官打量发簪,各自皱眉:“不是法宝? 他们本以为凶徒是用法宝杀掉这么多人,没想到只是一个寻常的发簪,甚至连符宝、符兵都算不上。 符宝乃桃木、玉符、纸符之类的东西,可以刻绘一种或者多种符箓箓,需要用时便祭起,只能用一次两次,威 力便会耗尽。 符兵则是在刀枪剑戟等兵器上烙印符箓,气血涌注便可以激发威力,运炼伤人。只要符兵不被毁掉,符箓烙印没有被抹除,就可以不断使用, 法宝就比较少见了,类似羊角天灵灯、西王玉玺、地书万魂幡这类宝物,可称法宝。 胭脂巷凶徒,杀人用的不是法宝,也不是符宝符兵,就是最寻常的发簪,让人意外。 用最寻常的物件杀人,凶徒要么对自己的本事极为自信,猖狂,要么就是经常杀人。 诸葛典史查看这些尸体,做出判断,道,“这个凶徒既自信又猖狂,而且经常杀人。尸体上的伤口,往往是一击毙命。这种伤口,我之前见过类似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看到了熟悉的车辙印,虽然没有寻到黑狗毛,但是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招魂!. 诸葛典史吩咐仵作,仵作连忙取出招魂符,为这些老妪招魂。 "诸葛大人,招不来魂魄!"仵作道。 诸葛典史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嘀嘀道:"他来浴都了么?上次我因为他的事,辞去了水牛县的典史,好不容易在浴都混个差事,又被他追上了么? 诸葛典史,诸葛典史诸葛剑!" 郑侯爷唤他几声,见他不应,于是叫出他的真名,喝道"你发什么呆?还有什么东西?" 诸葛剑稳住心神,躬身道:“回候爷,凶徒炼就金身之类的法门,虽然不至于金刚不坏,但也不弱于金身。他 的修为还在金丹境,未曾修成元婴。10n00 提刑官打断他,道:“你怎么知道凶徒没有修成元婴? 郑侯爷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诸葛剑顿时倍感压力,回话道:“大人,大报国寺的金身,不可能完整的传授给大娘这等青楼娼妓,因此她未曾修成真正的金身。以凶徒的实力,倘若修成元婴,那么便无须用破金身的手段来杀大娘,直接以重手法将她震死即可。因此下官猜测他是金丹境的修为。 郑侯爷和提刑官各自皱眉, 金丹境修为,与元婴境的大高手对决,,一个照面破了对方的金身,这手段未免太强横了! "凶徒掳走这些雏妓,去往何处? 提刑官追问道,“他带着这么多雏妓,怎么可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离开浴都? 诸葛剑道:“他杀第四个妇人时,将对方收入狭小无比的空间。他可以用这种法术杀人,也可以用这种法术将人藏起来。这里雏妓有二十余人,对他来说只需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就可以把这些雏妓藏起来。 提刑官皱眉,低声道:“破不了案,如何向公子交代? 诸葛剑心中凛然,!躬身道:"公子多半知道凶徒是谁无须大人烦忧。 郑侯爷轻轻点头,道:“此事毕竟是我们官府的过失还需告知公子,向他赔罪。本府会亲自联络公子,说道此事。 他顿了顿,道:“诸葛剑,你也受过公子的好处,若是知道凶徒线索,不可隐瞒, 诸葛剑身子躬得更低:“下官不敢。 这时,几个短褂长直裤挤开人群,进入院子,模样颇为凶恶,见到郑侯爷等人,心中一惊,气焰顿消,躬身道 见过各位大人。 郑侯爷目光扫过那几人,冷笑道:“胭脂巷发生凶案何时轮到鲁班门来插手了? 为首的汉子连忙叩拜,道:“草民司徒温,见过侯爷!见过提刑大人!" 提刑官笑道:“司徒温,起来吧。知道你与大娘相好她死了,你比谁都难过。但这件凶案是我们浴都府的事你不要插手。" 鲁班门主司徒温脸色微变,欠身道:“这件事不仅仅是浴都府的事,同样也是公子的事!鲁班门,一定会插手 “你! 提刑官还待再说,郑侯爷抬手止住他,道:“我先回郑王府,联络公子。你们留下继续侦办此案。 提刑官称是。 郑侯爷离去,待走出胭脂巷,眉头突然皱紧,叹息一声 "孩秀才与公子,两个禁忌碰撞,为何我要夹在中间?" 他只觉头疼欲裂,别人不知凶徒是陈实,他却心知肚明陈实在入城之前曾经飞鸟临城,探索浴都地理,甚至纵飞鸟闯入郑王府,抬手间击落所有飞鸟之人,便是郑侯爷。 对于陈实的底细,他一清二楚, 郑王府对西京的态度,一直是不干涉,不参与,郑家不在十三世家之列,但天下大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陈实是什么人,郑侯爷比谁都清楚 "他若是死在我浴都,浴都百姓,得为他陪葬! 想到这里,他脑袋更大,更疼了, 到了郑王府,郑侯爷正欲联络公子,却见大总管前来道:“侯爷,属下已经联络过公子了。 郑侯爷扬了扬眉,似笑非笑道:“张集,你做得很好,不过,你是我郑王府的大总管,不是公子的大总管。 大总管张集躬身道:“效忠侯爷,与效忠公子,并无区别。 郑侯爷有些生气,挥了挥手,没好气道:“滚出去。 "大总管张集退下"遵命。 “回来! 郑侯爷唤住他,目光闪动,道,“公子怎么吩咐你的? 大总管张集道:“公子在灵州(原型,马萨诸塞州)拜访徐家,听闻此事,很是生气。公子说,此事由我们自己做决定,侯爷便不必过问了。侯爷可以联络公子公子走会告知侯爷。 郑侯爷淡漠道:“不用了。你滚出去。 "遵命。"大总管张集躬身离去, 郑侯爷目送他远去,叹了口气,低声道:“这郑王府到底是郑家的,还是公子的.不过,这件事关系到我浴都百万性命,不能不过问。 陈实、胡菲菲坐在车中,国国盯着前面快步小跑的黑锅一直不放,小丫头气鼓鼓的,似乎怀揣着一股闷气,认定了狗子就是邪素,等待狗子现出原形。 胡菲菲拿着罗盘,控制着木车的方向,时不时唤住黑锅为它指路。 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他们远离浴都城百余里,终于来到一个规模不算太大的山村。 这座山村的地理很是奇特,三面环山,三面的山是横公山的一条支脉,而在中间的平地上,却突兀的多出一座山头,孤零零的。 山头前面是个方圆三四十亩的水塘,木车从旁边驶过时水底咕嘟咕嘟的往上冒着气泡。 陈实看到这一幕,心道:“这座山下,必是一座王侯大墓! “此山叫做小青丘,山上多树木,我们胡村就在山上。 胡菲菲向陈实道,“山下是个大墓,不过墓已经空了被人盗挖了。 木车驶入村庄,山脚下有良田,栽种玉米桑稻,鸡鸭成群,村里往往是俊男靓女,衣着光鲜,谈吐风雅。也有些耄素老者,白发爸爸,却精神矍铄。 不过村里往往以女狐为尊,男狐的地位要低一些。 村里居然还有私塾,举人模样的狐狸精,人模人样的,教导一群小狐狸读书识字,修炼法术。 他们往往是人类外表,只有那些小狐狸才是狐狸模样 但也人立起来,两足行走,穿着小巧的衣裳,学人说话 它们还不会化形。 胡村的族老前来相迎,见面便向胡菲菲叩拜,道:“奶奶来了!今天是什么妖风,把奶奶吹到胡村了?" 陈实惊讶的看着她,胡菲菲连忙解释道:“我们狐族分为祖脉和旁支,我是祖脉的,所以辈分高,不是年纪大别叫我奶奶,知道么? 她训斥胡村的族老,道:“把我叫老了! “好的菲奶奶。 族老把他们迎进村,然后村子里的俊男靓女跑出来,齐刷刷跪满地,向胡菲菲磕头,异口同声道:“叩见菲奶奶!J 胡菲菲愁容满面,嘀咕道:“我就不爱来狐族的村子… 狐狸精们看向陈实,族老悄声道:“这位是姑爷爷么? “什么姑爷爷? 胡菲菲喝道,“你见过连胡子都没长的姑爷爷么?这位是陈家哥哥!小亮族长的结拜兄弟,就是老陈家的。知道怎么叫了吧? "陈家爷爷!"狐族们向陈实叩头道, 陈实手足无措。 族老询问道:“菲奶奶,陈老太爷呢? 胡菲菲道:“过世了。 族老欢喜道:"老天长眼!这下,我们族长就不会被带歪了!" 胡菲菲瞪她一眼,把解救女孩们的事情说了一遍,道“能安排么?0 包在我们身上!"狐族的修士用力拍着胸脯道, 陈实把那些女孩儿请出来,取出三千两银票,作为这些女孩们的日常用度,道:“诸位多多操心。 他依旧不放心,留在村里,看狐狸精们如何安排这些女孩。 那些狐狸精伐木烧砖,给她们建房子,又派狐狸精去买些锅碗瓢盆被褥等日常用品,还有些狐狸精带着她们去私塾,教她们如何修行, 很快女孩们便与狐狸精们熟悉开来,丝没有觉得她们是另类。 狐狸精们也觉得她们言谈举止,媚态百生,比狐狸精还要狐狸精,不觉生出亲近之意, 陈实见状,放下心来。 这时,一个小狐狸快步跑过来,叫道:“陈家爷爷,陈家爷爷!外面有个官爷找你! 陈实微微一怔:"官爷找我?我在浴都,不认得什么官爷。 他走出胡村,只见一个官爷站在村外,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走了很远的路。 “陈实。 诸葛剑听到脚步声,抬眼看来,笑道,“你又犯案了! 第二百零四章 英雄多磨难,不教负白头 陈实他乡遇故知,不禁欣喜万分,急忙快步迎上前去,笑道:“诸葛大人,黄坡村匆匆一别便是大半年,咱们好久没见面了!这些日子你在何处高就?” 他对诸葛剑的印象颇深。 诸葛剑曾经侦办过陈实的案子,当然陈实是案犯,而且还是第一次犯案,被诸葛剑识破。 后来诸葛剑辞官离开水牛县,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 陈实为此还内疚一段时间,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 诸葛剑遇到他,也很是开心,道:“当初我在水牛县,原本就做得不太开心,索性借你的由头辞官离开。之后我休息一段时间,去新乡附近的几个县谋职,很难找,但幸好在新乡县寻到个差事。只是还未赴任,赵家就倒了,县令被拉出去砍头。我的差事便也黄了。” 陈实沉默,好像这事与他有点关系,是爷爷把赵家的巡抚干掉,赵家没了根基,便被朝廷寻个罪名砍了。 那时的新乡县令也是赵家的,顺带一起砍了。 “难道新县令不认这个差事么?”他忍不住问道。 诸葛剑瞥他一眼,道:“新县令也被人砍了。” 陈实再度沉默。 新乡县的新县令名叫耿春,县令夫人喜欢吃鹅,砍县令夫妇的凶犯姓陈,是个刚到文才学院报到的乡下学子。 诸葛剑道:“我心说惹不起我走远点,就去了雷县。我身上还有点盘缠,都是以前攒下的俸禄,便打点雷县县衙的师爷,准备谋个一官半职。以我的本事,定能在雷县出人头地。我觉得我和那些世家子弟不一样,我是有真本事的,我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崭露头角。陈实,你怎么不问我,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陈实干巴巴道:“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诸葛剑叹了口气,没精打采道:“然后雷县的严县令,被人砍了。” 陈实局促不安。 诸葛剑神态有些萎靡,眼神直勾勾的,过了片刻,眼珠子才艰难转动一下,道:“我一定是时运不济,所以屡屡碰壁,可是我身上的钱也花完了,不能没钱过日子吧?我心说,新乡我混不下去,我走总行吧?陈实,快问我然后呢。” 陈实眨眨眼睛:“然后呢?” “然后我去了拱州,在夏参将手底下做亲卫,虽然不是官,但靠近夏参将,将来他赏识我,一定能提拔我做把总!” 诸葛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希冀,随即这份希冀也黯淡了,“夏府老太太的大寿快到了,夏参将让我去浴都买点还魂丹,准备献给老太太做寿礼。我从浴都回来的路上,就看到拱州城被魔域笼罩。” 他像是苍老了几岁,定了定神,道:“等到魔域散去,别说夏参将,拱州夏家都没了,边军也死伤不知多少。幸好我在浴都见过公子,公子对我很赏识,我前来投奔,他便举荐我做了浴都的典史,负责侦破凶案。” 陈实讷讷道:“我不知你的境遇竟然这般曲折,这些是我的错……” 诸葛剑摇头道:“这些怪不得你。我在水牛县做得不开心,但新乡县的县令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耿县令是邪祟,我发现了也要动手除掉他。雷县严县令纵容蛟龙为非作歹,淹死不知多少两岸百姓,我若是发现,也要与他火并。至于拱州魔变,是老和尚变成魔,与你何干?” 陈实沉默片刻,道:“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诸葛剑瞥他一眼,道:“公子对我有知遇之恩,我穷困没落时,公子给了我一份差事。我修成金丹,修为难有寸进,公子还赐给我一份风雷禹步神咒,助我修行,让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有望突破金丹,修成元婴。公子对我恩情很大。” 陈实点了点头,道:“你在穷困潦倒时,公子给你很大资助,这是雪中送炭。你是有情有义的人,自然心怀感激。” 诸葛剑道:“我已经大半年没有收入了,好不容易在浴都寻到一份差事,我不想再离开浴都,四处漂泊。” 陈实叹息道:“这半年来你吃了太多苦。” 诸葛剑陷入沉默,过了良久,道:“但我的辞呈,此刻已经放在浴都郑王府,郑侯爷的案台上了。” 陈实惊愕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还是辞了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差事。 诸葛剑微微一笑,悠悠道:“我诸葛剑虽非大人物,但素来心中有一杆秤,称量是非。胭脂巷的案子,你做的不错,做到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你让我挑不出毛病,无法擒拿你归案。我不想对不起公子,也不想擒你归案,所以只好辞去典史一职。” 陈实感动莫名,道:“诸葛兄,是我连累你……” “与你无关。” 诸葛剑笑道,“此乃我原则使然。我这人穷命,注定发不了财。倘若心黑一点,狠一点,说不定早就飞黄腾达了。” 陈实钦佩万分,这种人,已经很少了。 他询问道:“你辞去官职,有何打算?” 诸葛剑笑道:“这就是我来寻你的原因。陈实,你告诉我,你下一个目的地是哪儿?我避开你成不成?你开个金口,说个地方,我躲得远远的!” 他目光诚挚,甚至露出祈求之色,巴不得远离陈实。 陈实略显尴尬,讷讷道:“我准备去西京赶考……” 诸葛剑长舒了口气,笑道:“好!那么我便避开西京!” 陈实讷讷道:“你太高看我了。西京是什么地方?是朝廷。我还能在朝廷为非作歹不成?” 诸葛剑笑道:“这可难说。不过我还要奉劝你一句,你到了西京一定要老老实实,咱们这些地方可不比西京,西京藏龙卧虎,扫大街都有可能是五品官儿!” 他打算告辞离开,陈实突然道:“诸葛兄,公子是什么人?” 诸葛剑微微一怔,不觉露出几分敬仰,道:“公子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他年纪不大,在你我之间,身上带着一种天然的贵气,一看便是经历过严苛的礼法训练,言行举止,令人如沐春风。他哪怕对待一个乞丐,一个佃农,也会面带笑容,丝毫没有贵人的架子。他目光温润,在你说话的时候就静静地看着你,眼神带着鼓励和肯定,让你尽情发表看法。他还乐善好施,总能发现你身上的特长,会出言指点你,教你如何修行。他明明年纪不大,却见识渊博,给人以无比成熟的感觉,却不令人反感。” 他即便是向陈实谈论起公子,也忍不住肃然起敬:“和公子相处,你觉察不到任何压力。他像友人一样,为你的成就开心,也像真正的友人,会指正你的错误。每个人都很喜欢公子,同时敬仰公子。” 陈实微微皱眉。 这样的一个人,是完美的人。 但一个完美的人,手底下岂会有太平门、胭脂巷这些乌烟瘴气为非作歹的势力? 诸葛剑突然道:“他若非圣人,便是大奸大恶。” 陈实疑惑的看着他。 他刚刚明明还在夸公子的好处,为何如今却说公子可能是大奸大恶? 诸葛剑笑道:“但无论他是哪种人,都是让人喜欢的人,恨不起来的人。” 陈实道:“公子手底下有个太平门,太平门从天姥会买童男童女,让童男童女下阴间盗采还魂莲,因此死了不少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我甚至怀疑,干着拐卖、采生折割生意的天姥会,也是公子的产业。” 诸葛剑曾在拱州做事,听过天姥会的恶名,微微皱眉,道:“你没有证据。” 陈实道:“我杀过天姥会的一位香主,他施展了一门金身法,与大娘的金身法类似,同样是出自大轮明王金光咒。不过那位香主,只将金身练到手掌。他主掌天姥会采生堂,你可以去查。” 诸葛剑眼角跳动一下。 大轮明王金光咒是大报国寺的金身之法,没有得到真传,无法炼成,因为其中涉及到咒法。而咒法,需要正确的发音,是佛门密言,靠自己是琢磨不出的! 哪怕只将金身炼到手上,也需要正确的密言,需要真传! 陈实问道:“公子很缺钱么?他的钱已经够多了,十辈子百辈子都花不完,为何还要做此等下三滥的事情赚更多的钱?他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诸葛剑回想公子在浴都的产业,的确都是最赚钱的买卖,也有些疑惑,摇头道:“这便非我所能知晓了。” 陈实又问道:“公子姓谁名谁?长相如何?” 诸葛剑迟疑一下,道:“公子对我有恩,我不能出卖他。” 陈实只好不再为难他,道:“公子传授你的功法,叫做风雷禹步神咒?你先别急着走,等我一段时间,我有件东西。” 诸葛剑轻轻点头,但没有进村,而是在村外等候。 这座村庄是一座大墓,里面住着的“人”瞒不过他的眼睛,他看出这些人都不是人,不想接近。 “陈实与这些妖修走的很近,行事也有些邪气。”他心中暗道。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村外,将三眼火铳横在膝上,眼观鼻,鼻观心。 村外一个小女孩骑着一条穿着红衣裳的黑狗,在树林里撒欢般疯跑,那小女孩咯咯笑个不停,开心得不得了。 “不怕烂裤裆。”诸葛剑心道。 他等了半晌,只见这狗子很是讨好那个小丫头,带着她玩耍。 这时,陈实从村里走出,递来一个手抄的本子,道:“我也见过一门风雷禹步神咒,配合你的枪法和火铳,一定相得益彰。你且看看,是否有缺漏。” 诸葛剑翻看这个本子,只见上面的墨迹尚未完全干,显然是刚刚写的! 他越看越是惊讶,陈实这本风雷禹步神咒,比公子传授给他的要完整很多! 公子传授他风雷禹步神咒时,对他说,这门功法是费家的一位老祖级人物,传授的残卷,并不完整。 公子直言此功残缺,但是诸葛剑却感激万分。 因为以他的出身,就算是残缺功法也可望而不可得! 他因此对公子极为敬重,感其恩德,哪怕知道公子手底下有很多为非作歹的势力,也不愿与公子翻脸。 但是陈实交给他的这本风雷禹步神咒,却囊括了完整的禹步,起步之时,步罡踏斗,足踏风雷,又有道门完整的神咒加持,足以让他修炼到炼神乃至还虚的境界! 虽然陈实给他的这门功法依旧不完整,缺少了对应的法术,以及一些印诀,但功法尚且完整,对他的扶持可谓是无可比拟! 诸葛剑眼眶湿润模糊起来,这份大礼,实在太贵重了! 公子一本残篇,就能买人心,为他卖命! 而陈实这本,比残篇完整了太多太多! 若是性命有价,能买他多少条命? “我无法像公子那般,为阁下雪中送炭。” 陈实笑道,“但我能给你更好的。此乃真王墓的功法,我看过,记了下来,你若是有所成,下次我犯案时……” 诸葛剑断然道:“我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笑声落下,诸葛剑告辞,道:“公子的势力,远不止浴都,浴都只是公子经营最深的一个地方。他还有其他势力,遍布各个省份。陈实,你须得当心。你在浴都,需要当心红娘会,鲁班门,鸣凤阁,快活林。但是出了浴都,我只知道三个势力与公子有关,辅正阁,空空门,搬山宗。” 陈实将这些名字一一记下。 诸葛剑道:“郑王府中,修为高深莫测的郑侯爷。郑侯爷对公子不咸不淡,他往往不问事。除了他之外,便是大总管张集实力最强,也是深不可测。我在城里曾听人说,大总管的实力,甚至还在郑侯爷之上,是实际上的浴都第一高手。” 陈实相送,躬身道:“多谢指点。” 诸葛剑也自躬身还礼,道:“我此次离去,会先去一趟拱州,调查天姥会。倘若果真如你所言,天姥会与公子有关……” 他迟疑一下,毅然道:“我来助你,扳倒公子!” ——今天八千字已更,求月票!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已老实,勿抽 陈实目送诸葛剑远去,久久未曾移动脚步 囡囡带着黑锅在草丛里抓蛐蛐,蛐蛐不知道有没有抓到但小丫头抓到一条粗壮的毒蛇,比她胳膊还粗,捏住蛇的七寸,咯咯笑着追赶惊恐的黑锅。 "她倒是一膀子力气。“陈实心道,移开目光。 那条毒蛇长着菱斑条纹,有三四斤,被她捏得快死了。 "红娘会,鲁班门,鸣风阁,快活林,辅正阁,空空门搬山宗…应该还要再加上一个百炼堂,都是公子的产业。 陈实思索,大娘提及过百炼堂,说公子为了对付陈实 让百炼堂的师傅在银针上镌刻符箓。想来百炼堂也是公子的产业。只是不知道百炼堂是否在浴都。 "上使,你有没有发现,国国好像与正常的小女孩不一样?" 陈实脑海中传来石矶娘娘的声音, 自从陈实警告过她,石矶娘娘便不再自作主张上陈实的身,但偶尔还是跑到陈实脑袋里说话,声音震耳。 陈实目光落在图图身上,小丫头蹲在火边,火应该是狗子劈柴捡柴搭建起来,一口火点燃的 适才那条大毒蛇已经被图图用棍子串起来,小丫头拿着棍子,在篝火上烤蛇。此刻已经烤得泛油,油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 空气里传来一股肉香味儿。 "正常的孩子,不都是这样么?“陈实不解, 他之前也是这样的,i甚至做的更过分。 石矶娘娘沉默,觉得上使是不是也有点不正常, "上使,妾身怀疑这个因囡便是那只浴都魔种! 石矶娘娘说出自己的猜测,道,“她眼分阴阳,能见鬼神,而且与这只来自阴间的狗子打成一片,狗子很照顾她。这条狗子本来就不正常 陈实打断她:“黑锅很正常! 石矶娘娘愕然,因图正常,黑锅正常,上使正常,难道自己才是那个不正常的? 不过,她本来就不正常 "我总怀疑,她就是那个魔种。 石矶娘娘在小庙中紧盯着囡囡,嘀咕道,"只要她显露出魔种的形态,我便立刻扑过去,吃了她恢复修为。 陈实并非没有怀疑国囱,黑锅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连陈实都敢影响,但居然会怕国因,非但怕,甚至还有点讨好,带着她玩要,给她点篝火,做烧烤。 狗子不至于因为抢走她一串糖葫芦而讨好她。 不过国图与陈实很像,也是眼分阴阳,能见鬼神,也是调皮捣蛋,让他觉得亲切。 因此陈实不愿相信她是魔种, 相信囡图是魔种,也就是相信陈实自己是魔种, 国国在吃烤蛇肉,扯下来一半分给黑锅。 陈实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突然道:“娘娘,倘若国图是魔种,会发生什么事? 他虽然经历过两次魔变,但这两次魔变都是成熟的魔种直接魔变,对于未成熟的魔种是如何魔变的则一无所知 石矶娘娘精神振奋,道:“她会吸引很多邪祟到她的附近,这些邪祟便像她的供养者,会用自身的魔气滋养她也可能会有一些附身在人身上的邪素前来,同机夺舍她,夺取魔种的力量。浴都城中这么多邪素,便有可能是被她吸引来的,可惜被万魂幡阻挡在城外,只能在城外作祟。 她兴奋起来,道:“她是否是魔种,今晚便能看到。肯定会许多邪祟过来,热热闹闹的! 陈实心中微动,看向国图, 小丫头已经吃完了半条蛇,还没吃饱,跪在黑锅面前伸手掰开黑锅的牙壳,似乎想从狗子的牙缝里抠点肉出来。 她果然从狗子的牙缝里找到一条肉丝,塞到里 黑锅很是委屈的看着她,没有反抗。 "浴都积累了很多邪祟,她若是那个魔种,今晚将是一 场盛会。 石矶娘娘继续道,“她如果能活下来,便会发生魔种进化,进入一种类似结茧的状态中,陷入昏睡。以她为中心,会慢慢形成一个奇特之地,涌现各种奇异景象。倘若魔种藏在井中,并中会涌出甜水,长出金莲,香气扑鼻,闻一口让人疾病尽消,飘飘欲仙。若是藏于地下地涌霞光,霞光中显现出绿树红果,或者菩提子,等等异象。" 陈实迟疑一下,道:“无论如何,今晚便可以知晓了。 石矶娘娘很是兴奋,道:"倘若验证了她就是魔种,上使,我一定要吃掉她! 陈实不置可否,但石矶娘娘也不是与他商议,而是告诉他这个结果。 当天晚上,狐族热情款待了他们,晚宴很是丰盛,有小鸡炖蘑菇,辣子鸡,农家小炒鸡,口水鸡,叫花鸡,辣炒鸡杂,酸菜炒鸡心,鸡血炖豆腐,满满当当。 狐族上下都喜欢吃鸡,吃出了花样,用全鸡宴来款待他们,诚意十足。 晚宴之后,天空中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月光皎洁,狐狸精怪们载歌载舞,陈实和胡菲菲坐在一起观看狐狸精的歌舞,它们表演的是一个歌舞剧,无非才子佳人,书生进京赶考遭遇狐狸精的故事。 陈实看了一出戏,它们又表演第二场,这场戏讲的是落难的狐族族长,遭遇一个怪人,一只羊,一个刻碑人,一个养蜂人,而后从此堕落的故事。 狐狸精们表演得惟妙惟肖,演出落难族长的悲凉,怪人的邪恶,养蜂人的乖僻,刻碑人的阴狠,羊的恐怖, 陈实看得出神,心道:“这个落难族长,怎么长着络腮胡子,好像胡叔叔?等一下,这只羊不会是青羊叔吧?还有刻碑人养蜂人,莫非是我爷爷另外两个做邪祟的朋友?那么这个邪恶怪人是 狐狸精们继续表演,演到堕落的族长跟随怪人他们挖坟 盗墓,来到这小青丘盗墓,闹得这里的鬼怪不胜其扰只好搬家,然后狐族就有了一个栖息地的故事。 陈实脸色羞红,无地自容, 这时,石矶娘娘道:“邪祟来了!" 陈实打起精神,一跃而起,抓紧因因的手,将她藏在身后,看向四周,喝道:“四周有邪祟! 适才还在唱戏的狐狸精们一个个叱咤,各自脑后亮光进发,神龛神胎,一并跃出,有的修为强横,祭起妖族金丹,滴溜溜旋转,四下飞舞,照耀得小青丘光明如昼, 这里修为最高的便是小青丘族老,已经是元婴境的修为祭起狐狸元婴,有三寸高,站在神胎的手心上,也是一只狐,不过是黄狐。 小青丘外阴风阵阵,邪气逼人,大地也在隆隆震动,个个巨大的阴影出现在胡村四周, 狐族的修士紧张万分,各自备好法术, 而此次来到胡村外的素数量极多,即便是狐族族老此刻也有些慌张,邪气入侵,让很多狐族的金丹黯淡下来法术也有些不太灵便。 邪气逼人,污染越来越强, 狐狸精们虽然也被称作邪祟但胡村的狐修们修炼的都是正法,也如人类修士一般,采天地正气而修炼,只有那些修野狐禅的闲散狐狸,才会修炼邪法,沦为邪祟 它们也能修成金丹,元婴,更有甚者修成元神, 不过小青丘毕竟是个不大的地方,没有修成元神的狐狸精。 此次来到村外的素,,力量极为强大,一只祟可以控制几十只甚至上百只邪。 邪尚可以理解,但祟不可理解 被照耀得无比明亮的狐族村庄地面上,突然多出一只只血脚印,但看不到脚印的主人,一座座房屋像是遭遇了无形的怪物,突然扭曲,坍塌。 有祟入村了。 金丹污染越来越严重,很多人的金丹黯淡无光, 法术污染更厉害,那些狐狸精备好的法术,此刻全然失效,无法动用。 "村外到底来了多少邪祟?“胡菲菲失声道。 她望向村外,月光下,一个个巨大的阴影如小山一般,立在村外,里三重外三重,将小青丘围得水泄不通! 突然,地底冒出无数自色的丝,纤细无比,凌空飞舞, 那时浴都城外,城墙下勒索血祭的素,也来到了小青丘 这只祟极为厉害,即便是修成元婴的鲁班门钱香主,在短短片刻也被它吸食成一具白骨! 它在诸多浴都邪祟之中应该是最顶级的存在,它的白丝越来越多,向上竖起,其他邪祟纷纷避开,白丝舞动有三四丈高,奇异无比。 石矶娘娘兴奋道:"上使,我没有说错吧?国国就是那只魔种!她的气味,将整个浴都的邪祟都吸引来了!这些邪祟,是来投喂图图的,让她快点长大! 陈实凛然,也察觉到邪气在向国国体内涌去: 这时,又有一个白衣男子向小青丘走来,头戴白色高帽发出嘻嘻的笑声。 他走入白丝林,那些白丝竟然飞速枯萎,像是被吸收了一切邪气。 恐怖的白丝对他竟没有任何威胁! 此人便是被邪祟上身的修士! 石矶娘娘飞速道,“邪祟上身,吞噬的人越多,魔气越重,便会越来越强大。这些家伙无法变成魔,但是遇到魔种,便会试图吞噬魔种,将自己变成,这只邪祟是嗅到国国的气味,来吞噬她的! 胡村族老看到那白衣男子,惊恐莫名,嘀喃道:"完了全完了。胡村怎么会遭此大劫? 倘若是普通的邪祟,她还能对付,但来到此地的素,实在太强,她已不是对手。 又有附身于修士的祟,实力更强! 这些邪祟的力量,别说灭掉小青丘,就算冲击一个镇子一座小县城,只怕都可以办到! 这种场面,族老只在传说中见过! "逃!能逃出一个是一个!掩护菲奶奶逃走! 她刚想到这里,突然陈实脑后光芒绽放,一座土黄色小庙浮现,照耀胡村。 石矶娘娘从小庙中飞出,石头脑袋越来越大,长发飞舞出现在小青丘的上空。 “嘻嘻嘻! 石矶娘娘发出奇异的笑声,比那些邪崇还要邪,还要邪恶千倍,万倍! 她本体乃石头成精,修炼魔道,修成魔仙,死后入神道吸收香火之气,不凡之力塑魔躯。 此刻莅临小青丘,现出本体,脑袋比小青丘这座人造山还要庞大,俯瞰下来,恐怖的魔气笼置山村。 胡村中的那些狐族修士的金丹、元婴、神龛、神胎散发出微弱的亮光,只是能勉强照亮石矶娘娘庞大的面孔。 在她的压迫下,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无比的渺小。 哪怕是邪祟,也有这种感觉 她兴奋莫名,突然长长吸一口气,小青丘外里三重外三重的巨大邪物,像是泄气的皮球一般,身躯扭曲,飞速干瘪下来,体内的邪气魔气,统统被她一口气吸干! 那些强大的祟受惊,急忙向外逃窜,却见血脚印飞速向外跑去,然而血脚印却越来越轻淡,最后脚印中一滴血也不剩下半点,被石矶娘娘完全吸收! 地底的那个可以吞噬元要境修士的祟,努力向地下逃窜试图逃出石矶娘娘的吸食,突然间,它那庞大的内核破土而出,竟被石矶娘娘从地下吸了出来 它像是一个杂乱无章的白色透明线团,线团中间隐隐有个心脏似在形成之中。 正是这个东西变成邪素,吸食修士的气血, 不过此刻,它也变成了石矶娘娘的养分,顷刻间便被吸食一空,白色线团和心脏内核被石矶娘娘一口气完全吸收,半点也没有浪费! 诸多邪祟慌乱异常,奋力向外逃窜,还有那附身的邪祟惶恐莫名,也在向外逃去。 然而,根本逃不出石矶娘娘的这一口气。 它们身在半空,飞速抖动,干瘪下来,变成一张张皮赛轻飘飘的落下。 石矶娘娘将千百只邪祟吸食一空,兴奋莫名,巨大的眼睛咕噜转动,落在陈实身后的图图身上, "上使,让开!"石矶娘娘叫道。 陈实护在图图身前,喝道:“石矶,在我面前,你敢放肆? 石矶娘娘凶性大发,冷笑道:“本言敬重的是娘娘,不 是你!反正娘娘也未复生,管不了我!挡我的路,连你一发吃了! 她毕竟是华夏有名的凶神,用力吸一口气,陈实和国国不由自主飞起,向她口中落去! 就在此时,突然胡村的火变得阴惨惨一片,冒着绿光呼呼的火舌冲天而起,四周的天地江山,也变得愁云惨淡。 小青丘两侧,空间裂开,显露出阴间荒凉寂寂的景象, 但见一个浑身漆黑,手持黑色丧门棍的魔神出现在石矶娘娘左侧,另一个浑身煞白,手持白色丧门棍的魔神出现在右侧。 两尊魔神一左一右,挥起丧门棍,砸在石矶娘娘的脑门上,将这尊魔神的脑袋抽得越来越小! "黑白无常! 石矶娘娘惊恐莫名,咻的一声钻入陈实脑后的小庙中瑟瑟发抖。 陈实压力顿消,抓住国因的手将她抱在怀中,轻飘飘落地。 而那黑白无常各自隐没身形,阴间的壮丽惨淡的景象也自消失无踪—— 月中啦,兄弟们翻翻账号,有没有月票?为大道之上,求月票! 第二百零六章 镇门之宝:枢机 胡村中,众人惊疑不走 刚才那一暮实在惊人,变化实在太快,让他们反应不及一切便都已结束。 今晚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光怪陆离。狐族一向喜欢狐言乱语,但今晚的一连串怪事更离谱,出门跟其他狐狸说起此事,只怕人家只会说他们酒喝癫了 陈实放下国囡,也是惊疑不定,心道:“那两尊魔神叫做黑白无常?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会在这时候冒出来,抽打石矶娘娘? 他担心石矶娘娘把因国吃掉,因此将她护在身后,却不曾想石矶娘娘凶性大作,居然连他都想干掉。 黑白无常突然出现,将石矶娘娘打退,这这件事着实诡异 陈实从前也屡屡遇险,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 "难道是国因的原因?那两尊魔神,其实是来守护国囡的? 他心中微动,蹲下身子,捧起图因的脸蛋,拧到左边拧到右边,把小女孩的脸又挤又揉,反复观看,想要寻找出点不同来。 只是看来看去,[国国就是个寻常的小女孩,与正常人并无不同。 这时,一只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 陈实回头,只见黑锅看着他缓缓地摇头, 陈实错愕万分,黑锅居然阻止他捏国国的脸!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黑锅一向对他言听计从,没想到如今竟会主动阻止他! 连黑锅也这么护着她,因因的确有问题! 就算国国真的是魔种,{也断然不至于让两尊魔神守护她 魔种成长为魔,然后才能化作魔神 两尊魔神守护魔种,没有这种规矩! 黑锅更是屡屡杀入阴间,与阴间鬼神争斗厮杀,自然也不可能保护一个魔种。 "说不定石矶娘娘知道些什么。 陈实心中微动,进入小庙之中,来找石矶娘娘, 石矶娘娘躲在神龛里,她这次吃得很饱,大大的脑袋下 已经长出细小的脖颈和腿脚,只是她的脑袋太大,身子太小,仿佛鸡蛋 陈实凑到跟前,石矶娘娘打个哆嗦,往神龛里缩了缩身子。 “娘娘,你觉得因因是不是魔种? 陈实询问道,“如今我也有些怀疑她了。她的表现太奇怪了,但是从外表看,又看不出异状。娘娘,娘娘? 石矶娘娘一言不发,缩在神龛的角落里 "奇怪,那一黑一白两尊魔神是怎么回事? 陈实自言自语道,“他们应该是阴间的魔神吧?怎么突然间冒出来,好像一直跟着因图一样。难道阴间也发现了国国是个魔种? 石矶娘娘张口欲言,但想了想还是忍住 陈实道:“魔神为何不把这个魔种抓回去?娘娘,你有没有办法,把因国体内的魔种抓出来,但不伤到国图? 石矶娘娘拨浪鼓般摇头,陈实甚至担心她把脑袋摇掉了 “以你的修为造诣,应该可以吧? 陈实深表怀疑,道,“我觉得,你将魔种剥离出来,因囡还是以前的图图,你也可以吸收魔种,何乐而不为? 石矶娘娘不说话, 陈实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娘娘,你再出来一次,假装你要吃掉图图。咱们试验一下,看看那两尊叫做黑白无常的魔神会不会再度出现。 石矶娘娘看着他的眼神,便像是在看把自己当做大冤种的坏种的眼神, 陈实见她不上当,只好作罢,又询问道:“娘娘,黑白无常是什么魔神?娘娘知道他们的来历? 石矶娘娘还是不说话。 陈实淡淡道:“娘娘,你这次忤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若有下次,娘娘还是离开我这小庙,去做邪祟吧。 陈实回到身躯,这时脑海中传来石矶娘娘的声音,再无适才的飞扬跋扈,而是柔声细语道:“上使,适才是妾身太嚣张了,还请上使见谅。妾身适才以为自己能吸收那个魔种,恢复真身,所以得意忘形。妾身不敢了。 陈实哼了一声,表明上使很不开心。 石矶娘娘道:“不过,无论黑白无常是否是保护那丫头的,上使都应该远离那个小丫头。 陈实仔细询问,石矶娘娘道:“倘若妾身恢复真身,倒不惧他们,可以说出黑白无常来历。我如今只是残躯,不敢多言,唯恐得罪他们。他们俩真身尚在。 她顿了顿,道:"他们是地狱里的正神,同样也是来自华夏。他们的名讳不可说,负责擒拿阴间逃犯,守护阎罗。" "擒拿阴间逃犯?" 陈实心中凛然,他身边已经有两个阴差了,也是前来擒拿他这个阴间逃犯的。 "守护阎罗?好像船姑说过,阴间的青天大老爷走丢了. 陈实警了瞥国图,阴间的青天大老爷,不会是这个小丫头吧? 她不是胭脂巷的娼妓死后生出的孩子么? 会是青天大老爷么? "黑白无常,到底是跟着我的,还是跟着她的?“他心中暗道。 胡村的狐狸精们惊魂甫走,连忙收拾打扫胡村。村子内外有很多邪祟留下的皮,各种各样,都被吸收了一切精气。不过皮质很是坚韧,倒可以卖不少钱。 如此忙活到下半夜,正是困乏的时候,突然村庄外传来悉悉娑娑的声音,狐狸精们循声看去,但见草丛冒出一只木偶。 木偶只有巴掌高,五官清晰,关节活动自如,雕琢得很是精巧。 那木偶见到他们,急忙躲入草丛,但这些狐狸精怪灵巧无比,立刻窜入草丛中,围追堵截,将它捉住 这木偶非邪非祟,能走能动,如同活人,眼珠子也能动 它身上还穿着衣裳,很是袖珍,不过刚才狐狸捕捉它把衣裳咬破了, 狐狸们见它背后有扇门,很是惊异,打开看时,只见木 偶的肚子里面居然有五脏六腑,都是木质,由齿轮带动滴溜溜的转动,很是精巧。 陈实正在休息,被他们惊动,走来看时,只见那木偶仰头看着他,突然开口道:“阁下便是陈实?在下鲁班门的门主司徒温,终于寻到阁下。 陈实打量木偶,赞道:“司徒门主,阁下是什么法术? 居然能控制木偶开口说话,着实巧妙。 那木偶傲然道:"此乃偃师术,可以造人。某家造偃师三百六十人,让它们四面八方而去,搜寻阁下的下落终于在此地寻到阁下踪迹。我这一手法术,能否比得上阁下的飞剑化鸟之法? 陈实微微一笑,道:"各有千秋。只是你这法术对我威胁不大。 那木偶沉默片刻,承认道:"你的法术是变化之道,可以控制那么多鸟雀技击杀人,威力奇大,我的确不如,我若是控制偃师与人搏杀,只能控制七个。陈实,你屡 次三番与公子作对,在下已经在浴都关山集设下鸿门宴宴请阁下。今日午时,阁下若是有胆,便来赴宴!" 陈实摇头:“我不去。 那木偶暴怒,喝道:“我宴请你,你不去?0 “不去。 陈实摇头,“你都说鸿门宴了,肯定布置好杀手锏,我为何要去? 木偶气个半死,叫道:"关山集只有我一个人,你来不来?你不是想铲除公子的势力么?我就是公子的势力!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来铲除我,我也要为大娘报仇两全基美! 陈实笑道:“好,我去。 木偶喜道:“什么时候来? 午时我一定到。”陈实道。 木偶怒道:“午时你不来,我就来杀你! 陈实正色道:“你一人等我,此乃杀你良机,我岂会耽误?你放心,午时我一定赶到。 木偶从陈实手心跳下,快步钻入草丛中 陈实拔下一根头发,吹了口气,那根头发化作一只蟋蟀跳入草丛,跟随着木偶而去。 "我睡一会儿。 陈实向胡菲菲道,“已时后再叫我, 胡菲菲称是,陈实回房睡下,待到已时,天色早已大亮狐狸精们也吃罢了早饭,胡菲菲这才把陈实唤醒。 陈实洗漱一番,去吃早饭,然后又整理衣裳,洗了把脸精神百倍,向胡菲菲道:“菲菲姐留在村里,看好囡 囡,我去去就回。 胡菲菲道:“不用我跟着去么?我们狐族也有高手! 陈实笑道:“我又不是去打架的。用不着你们跟着。黑锅,我们走! 他将木车也留在胡村,带着黑锅快步离去 “不是去打架的? 胡菲菲诧异,“那么他是去干啥的?。 关山集在浴都城北,靠近横公山的地方,因为这里的山峰如同一座山门而得名,关山的意思,便是入山的门户自此而关闭。因此称作关山。 这里是一片已经荒废的集市,原本此地很是繁华,是一处镇子,每逢集市,附近村落里的人都会来这里赶集。 后来此地的干娘死亡,镇子也就衰败了,镇上的人有的 迁走,有的被邪素所杀。此地也就越来越衰败,到处都是年久失修的房屋,没有一个人影。 而在镇中心,司徒温大马金刀的坐在道路中央,等候陈实。 司徒温是个高大的汉子,因为常年在外劳动,皮肤黝黑宽肩膀,大手大脚,手掌也很粗糙。 鲁班门自古以来便是一些建筑工匠的门派,传承房屋木作与机关制造之术,传到司徒温这一代,已经不知是多少代传人了。期间,经历了多次大灾大难,但鲁班门都幸存下来,可以说是极为悠久的门派, 门中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法术,但传到司徒温这一代,很多都已失传。 尤其是近些年,邪祟渐渐越来越多,百姓也没钱建造房屋,鲁班门的生意也每况愈下, 司徒温抬起手,只见许许多多木偶走来,到阴影中坐着 这是他制造的偃师,数量众多,用来寻人很是不错。 “他娘的,陈实还没来! 司徒温等得焦躁,怒道,“中午不来,我便灭村拔寨将那些狐狸一网打尽!" 一个木偶身上趴着只蟋蟀,蟋蟀从木偶身上跳下来,蹦蹦跳跳,观察四周。 蟋蟀跳到街角的阴影里,突然身形变化,化作一只老鼠从街角穿过,在荒废的镇子里四处游走,查看这里的布局。 只见这些房屋里,埋伏着很多偃师,栩如生,如真人一般。 它们身负各种武器,身上没有任何气息波动, 若是仅靠感应,根本无法察觉到它们。 老鼠穿过一间又一间房屋,偷偷摸摸查看司徒温的布置 司徒温脾气暴躁,等了片刻,便怒骂陈实,如此等到中午,骂了二三十回。 "贱人还不来!不来是吧?不来我便杀到胡村去! 他走到关山集外,又迟疑一下,折返回来,自言自语道“说不定他在来的路上。我且再等一等 如此又等了半个时辰,司徒温按捺不住,起身道:“小贼乱我道心!" 他向外走去,又停了下来:“我的布置如此精妙,岂可就此半途而废?我再等他一会儿,就一会儿…. 又等了几刻钟,司徒温焦躁不安,咬牙切齿:“还来不来?不会是迷路了吧?还要等么….且再等等!" 等个锤子!这厮戏要我! 司徒温跳将起来,“陈实,我誓杀汝! 眼见天色将晚,他终于不再等待,站起身来, 整座小镇突然拔地而起,一栋栋房屋随之而咔嚓作响,隆起变形,许多房屋组合在一起,形成一尊巨大的机关偃师! 这尊机关偃师高约十二三丈,身体由多重房屋组成,里面还有一间间房子 两条腿也是房屋,不过是圆筒状的,一层一层,里面有楼梯,旋转向上。 外面则有门窗,可以透过门窗看到里面 机关偃师的脑袋则是一高四矮的楼宇,亭台楼榭,精巧异常。 有些房子里面有佳人,弹琴画画,起舞弄影,美眸顾盼是面容姣好的美娇娘 这些美娇娘也是偃师,并非真人。 有些房子里面则是身怀利器的刺客,还有些房屋里是雄壮有力的黄巾力士,身上绘着黄巾力士符。 它们也都是偃师。 此乃鲁班门的战争机器,叫做枢机,是鲁班门的镇门法宝。 枢机的中心是一个占地一丈四五的巨型丹炉,丹炉里面烧的是精煤,还有偃师在旁边,不断铲起煤炭,丢入丹炉中。 丹炉被烧得如同一轮小太阳,散发着无穷热力。 而丹炉四周,不断有一枚枚机械金丹飞来,飞入丹炉中接着又呼啸而去,将热力带到枢机的四肢,驱动枢机 向前走去。 待到金丹热力耗尽,又自飞来,投入炉中,如此循环往复。 司徒温跳到顶楼上,看着枢机大步走出关山集:“我这便踏平胡村,将他诛杀! 这时,一人一狗迎面向这边走来。 远远的,只听陈实的声音笑道:“司徒温,咱们说好在此相聚,你竟不守信用!我前来赴约,你却要走!. 一感谢最近的新盟主:神朝赢安,坠寒,书友33021207565837,lordwang1980,四位大佬的打赏支持 月中求月票支持! 第二百零七章 司徒门主(月中求月票) 司徒温气得七窍生烟,自己在这里,从昨晚等到今早从今早等到中午,又等到下午,换来的竟是一句不守信用! 他好不容易在关山集布置下各种杀招,陈实早不来晚不来,等到他收了杀招便跑过来,还要嘲讽他要跑路,实在他奶奶的可气。 "陈实,你明明说午时便来赴约! 司徒温喝骂道,“咱们到底谁不守信用? 陈实停下脚步,仰望枢机上的司徒温,疑惑道:“我跟你说的午时,是明日午时。何时跟你说今日午时了?我还是来早了。若非见你要走,我才不出来。 司徒温暴跳如雷,怒道:“你怎么不说后日午时?怎么不说明年的今日午时? 陈实转身要走,道:"“我明年的今日午时再来 05 "慢着! 司徒温居高临下,伸手大手,面色温和下来,语气也尽量温柔,道,“慢着,你先别走。择日不如撞日,不必等明年了,也不必等午时,就是此时此刻。你也是走了一百多里才来到这里,再跑回去,岂不是白功夫?就在这里,我也不暗算你了,咱们堂堂正正的打一场我打死你,给大娘报仇,公子那里也有个交代。 他正色道:"你放心,你死后之后我会给你修坟,保管给你建个漂漂亮亮的大墓,你死后三代人丁兴旺,后世子孙必中大官!" 陈实道:“我十二岁还没成亲,没有后代。我爷爷就我爹一个儿子,我爹就我一个儿子,你杀了我,老陈家就绝后了。 司徒温沉默片刻,想让他回家赶紧生一个,但想到生一个的话,多半要等到明年今日了。 但他又不想等到明年今日 倘若今日便杀了陈实,岂不是让人家断代绝后? 他正在迟疑,陈实道:“你饿不?我饿了。 司徒温也有些饿,道:“我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一口水都没喝,确实饿了。 陈实询问道:"你为何不吃? 司徒温道:“我听辅正阁的人说,你喜欢出其不意的暗杀对手,我怕我吃饭时,或者仰头喝水时,你突然奔过来把我杀了。你为何也没吃饭? 陈实道:“我一直躲在草丛里,偷偷观察你,倘若你吃饭或者喝水,我便可以奔袭而来杀了你,所以来不及吃饭。 他解释道:"无论生火做饭,还是悄悄咀嚼东西,都会惊动你。 司徒温沉默片刻,道:“所以,适才你就躲在关山集外的草丛中? 陈实点头。 司徒温还是有些不信:"你一直躲在草丛里,等待我露出破绽?你何时来的?躲了多久? 陈实道:“我午时来的,没吃午饭,躲了两个半时辰你若是还能坚持,我会继续等下去,不过我等到明天中午我就不等了,我得去吃饭。 司徒温沉默,提议道:“要不,咱们先吃饭,再决一生死? 陈实笑道:“这个主意好,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喝足,也没力气打架。 司徒温纵身,从枢机上跃下,落在地面上,道:“我倒可以操纵枢机里的偃师烧火做饭,不过我做饭的时候需要运炼心神才能操控他们。我怕你偷袭我。辅正阁的人说,你抓住机会偷袭,往往一招两招就干掉对手。 陈实笑道:“没事,我家狗子会做饭。黑锅,你来烧饭炒菜,我与司徒大哥说会子话。 黑锅人立起来,两只前爪向外一摊,疑惑道:“汪?。 陈实为难道:"我没有带木车来,怕木车会引来你的注意,你是鲁班门主,万一控制木车就不好了。我做饭的家伙事,都放在车里。" 司徒温道:"枢机里倒是有锅碗盘,我经常出去干活给达官贵人修墓地,修宅邸之类的活儿,带着这些家伙事。不过我不带肉食和蔬菜,容易坏,只带了米面。 I 陈实看向后面的横公山,道:“黑锅,你去打猎,弄点吃的,我跟司徒大哥吃点喝点。 黑锅不满的汪了一声,窜出去,跑进山里。 不多时,黑锅扛着一只五六十斤的獐子回来,在山溪边退毛剥皮,洗干净一块大石头,在上面分筋切肉。 黑锅又去寻了些小野葱,小香蒜,冲着陈实叫了两声。陈实道:“司徒大哥吃水芹菜不?黑锅发现了一些野生的水芹菜,味道有点大,有点异香,没吃过的人可能吃不惯,但可以冲掉肉上的膻味。 司徒温笑道:“我常年在外面跑,什么吃不惯?尽管放 陈实道:“黑锅,多放些水芹菜。 黑锅应了一声。 司徒温对陈实依旧有些防备,操控一只偃师帮忙搭建灶台,弄来煤炭,又搬来鼓风机,锅碗盆也都准备齐全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忘记防备陈实偷袭,距离陈实始终有三丈远- 他听公子说过,陈实的攻击距离是两丈,后来大娘死后,公子将这个数据修正到两丈三四,说陈实修为大进,只怕已经炼到金丹九转。 他不放心,所以把这个距离提升到三丈 陈实若是接近三丈这个距离,他便后退。若是陈实再有意无意的接近,他便控制枢机抬动手臂,让陈实感觉到威胁,主动后退。 陈实仰望枢机,目光充满了敬畏 鲁班门的这件法宝太大了,力量无穷,一击便能将自己打成齑粉。 若是战争期间,鲁班门必定昌盛,可如今大战没有,邪祟遍地,鲁班门式微。但就是这样一个小门派,居然还有自己的法宝,令人艳羡。 法宝这东西太耗钱。 别说鲁班门这样的小门派,就连县城,想要炼一面万魂幡这样的法宝,都需要几百年几千年才能炼成 鲁班门能拥有一件法宝,可想而知曾经必定辉煌过 陈实来到枢机跟前,抬手触摸枢机,仰头打量这个庞然大物,询问道:“此物一击有多重? "千万斤的力气,还是有的。 司徒温道,“一拳砸下去,城墙可以打穿,化神期的金身都能打爆!但对付不了元神。曾经可以对付元神,后来被人打坏过,上面的很多阵法布置都失效了。我的先辈学问不到家,失传了,就没有修补好。" 枢机太高大了,动静惊人,一击下来,只怕能开山辟石令人望而生畏! 司徒温打开一扇门,道:“你可以进来参观,但不可接 近我三丈。 陈实依言,走入其中。 司徒温离他远远的,道:“枢机的这些建筑,看似寻常但其实坚实无比,这些木头都是异兽血浸润过的。每年都会有鲁班门的修士,描摹力士符,玄武箓等符箓。还有金丹运转。 他带着陈实穿过一个个房间,来到类似经脉的通道,拦下一颗人头大小的金丹,抛给陈实,道:“此物便是祖辈传下来的人造金丹。 陈实抱住金丹,只见金丹上面刻绘各种奇异的线条,线条组成复杂的符箓图案,到了第二层,还是镂空的金属线条,组成一个球面,构成复杂的符图案, 陈实凝眸看去,但见第三层 司徒温见他吃惊的表情,笑道:”这种人造金丹,仿造的是金丹九转,里面共分九层,对应九转。这种人造金丹运转一次带去的热力,比你这金丹九转境界运炼金丹蕴藏的力量还要庞大几十倍!” 陈实感应到人造金丹中蕴藏的恐怖力量,赞道:“真是了不起的创造。 他放开人造金丹,但见金丹飞起,沿着通道呼运行。 司徒温道:“枢机中,这类金丹共计三十六枚,运转不休。倘若全力运行,可以让枢机一个时辰奔行千里!不过,只能奔行一个时辰。 陈实疑惑道:“为何? 司徒温叹了口气,道:“煤炭不够用。跑千里,存的煤就烧完了,得补充。 陈实道:"枢机威力强大,但好像端也大。 司徒温见他不知不觉间已经距离自己不到两丈,心中一惊,但好在陈实没有出手, 他连忙拉开距离,道:“的确如此。单单买煤,都是笔不小的开销。此次若非对付你,我也不会搬出枢机。 陈实笑道:“三生有幸。 司徒温见他有趣,觉得有些不忍,道:“要不,你先回去娶个媳妇,留个种,你再过来,我杀了你为大娘报仇为公子出气。 陈实摇头道:“我才十二岁,还留不了种。 司徒温面色黯然,继续在前面带路, 陈实道:"司徒大哥,你们鲁班门的钱香主,是我偷偷把他撞到地基里的。他因我而死,你只怕还不知道。 司徒温道:“我知道,我当时听闻城墙地基闹邪祟,正 赶过来,远远就看到你把他撞下去了。 陈实愕然:“你为何没有阻止我? “这厮该死。 司徒温淡淡道,“他竟用自家兄弟打生桩,明明可以用死囚犯来打生桩,他偏偏想省这个钱。再不济,多花点钱,请些靠谱的符师来对付那只邪祟。这厮不想掏钱害自家兄弟性命,你不杀他,我都要给他三刀六洞,死后也要扒皮做成偃师,受人唾骂。 陈实笑道:"司徒大哥是性情中人,难怪会为了大娘这个娼妓来杀我。 司徒温面色涨红,争辩道:"我不是为了大娘来杀你我是为了公子来杀你! 陈实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虽然不知男女情爱,但道理都懂得。大娘虽是娼妓,!虽然贩卖人口,虽然逼良为娼,弄死逼死了很多女孩儿,但司徒大哥就是 喜欢她,就是要为她报仇。大哥真英雄,小弟佩服。 司徒温面色更红,冷笑道:"我是为了报答公子的知遇之恩,这才在关山集布下阵势!而且,我也是跟你单打独斗,公平一战,没有仗着人多欺负你!我不是为了娼妓来杀你! 陈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时,狗叫声传来 司徒温连忙道:"是不是黑锅的饭菜烧好了?吃饭,咱们先吃饭! 陈实笑道:“是黑锅叫我们吃饭。 两人走出枢机,黑锅已经摆好饭菜和碗筷,摘下围裙去清洗身上的油烟味儿。 陈实请司徒温落座,司徒温道:"做饭的还没上桌,咱们岂有先上桌的道理?等一等。 待到黑锅洗好澡,来到桌边,司徒温拉开凳子,请它先坐,这才道:“陈兄弟坐。 两人坐下。 陈实和黑锅早就饿了,吃的很快,但司徒温吃得很慢等到一人一狗吃饱,他还是在慢吞吞的吃着,饭量也很大。 “吃饱了?" 他惊讶道,"你们吃饱了还不走?吃饱了就先走吧,不用等我,我吃得慢。 陈实疑惑道:“不打了? 司徒温哼了一声,夹了些水芹菜放入口中,闷声闷气道“不打了,你回去吧,早点离开浴都。我没有为娼妓杀人的习惯。 陈实问道:"大娘不是你姘头么?我还以为你要为她报 仇。 呸! 司徒温面色涨红,讷讷道,“睡过几次,就是姘头了?那老子姘头可太多了。我原本是为公子争口气,不是为她而来。你不要败坏我的名声。" 陈实笑道:"你这人有意思。我就不杀你了, 司徒温放下筷子,冷笑道:"你不杀我?你打不过我!我枢机一开,你就算拥有金刚不坏的金身,都给你轰碎我这枢机,一力破万法! 陈实微微一笑,道:“你先催动枢机试试。 司徒温有心让他看看鲁班门的镇门之宝的厉害,当即一跃而起,跃到十二丈高的枢机脑门上,站在亭台之中催动枢机。 顿时枢机四周光晕流转,各种金身、金钟、力士等符箓 如同枢机撑开金伞,护持全身,同时一个个偃师慌忙铲起煤炭投入到丹炉中,三十六枚人造金丹呼啸运转,从丹炉里进进出出! 司徒温挥拳,那高达十二三丈的枢机也跟着挥拳,打出雷音,打出雷暴,震耳欲聋! 哪怕是元婴境修士的法术,还未近身,便会被雷音轰爆 金丹、元婴连祭起的机会都没有,祭起就会被雷暴轰杀 哪怕是元神,遭遇这等打出的雷暴,也会被震伤! 当真是擦点皮,不死也伤! 枢机,宛如一个掌控着无穷力量的大修士,而司徒温所在的亭台就是神龛,司徒温就是神胎! 灵巧,兼具无穷力量,实在是顶级的机关偃师! 就在司徒温催动枢机的同时,突然枢机那一个个房间门户大开,门户化作血岔大口,猩红的长达十几丈的舌头从枢机全身各处的大嘴巴里飞飞出! 顷刻间,枢机化作一个内部是血肉的怪物,宛如一个巨大的邪祟,东倒西歪,不受司徒温控制! 造物宝鉴,鬼宅压胜符 让陈实进入枢机内部,就是引狼入室,他在司徒温不注意的时候,已然将鲁班门的这件镇门之宝,变成了一栋巨大的鬼宅! 第二百零八章 驴子 你这是什么邪法?你对我的枢机,做了什么? 司徒温又惊又怒,催动枢机,试图一脚踩死陈实,不料枢机摇晃扭曲,竟稳不住身形,向一侧摔倒下来! 构成枢机的房子,几乎可以与一个镇子里的房子一样多这等庞然大物倒下来,隆隆作响,枢机被摔得四分五裂,但那些房屋却还完整。 一栋栋房子在地上翻滚,然后长出粗壮的腿脚,竟站了起来,四处乱跑! "我们自由了!"有房子张开血盆大嘴,长舌飞舞,叫道 司徒温所居的那栋亭台没有被陈实印上造物宝鉴的符箓 但是从高空摔下来,还是将他摔得不轻 司徒温爬起来,只见一栋栋房屋东倒西歪的跑得哪儿都是,哪里还有鲁班门镇门之宝的模样?分明是一群中了邪的鬼屋! “还我镇门之宝! 司徒温悲愤欲绝,猛然大叫一声,调动自己的偃师,只见七个衣着靓丽的偃师美人从一栋栋房屋的门窗中飞出向陈实扑去。 他曾经说过,他可以控制三百多个偃师,但控制偃师战斗,便最多只能控制七个。 然而就在这七个偃师美人飞出那几栋房屋的一瞬间,这些房屋竟自张开大口,长舌飞出,将那些偃师美人卷得结结实实,拉回房子里! 司徒温气极,又控制其他房子里的偃师 那些偃师的下场与适才的偃师美人没有两样,刚刚逃出房子便被房子抓了回去。 陈实笑道:“如今是我的镇门之宝了!" 他手掐符诀,一座座房屋飞飞奔而来,"很快组成一尊高约十多丈的枢机。 "姓陈的,你阴我! 司徒温险些气炸胸膛,怒吼着向陈实扑去,叫道,“不用偃师,我亦能杀你! 他来势汹汹,神龛出,神胎现,元婴飞起,结法诀,催功法,但见大地轰然震动,无数土石翻飞,组成一条长达十多丈的土石之龙。 龙首昂扬,龙身矫腾,龙爪锋利厚重,龙角曲折尖锐这条长龙,竟然惟妙惟肖。 陈实站在亭台中,惊讶道:“龙蹻诀? 司徒温扑来,喝道:“你也知道我鲁班门的龙诀?今日便让你死在龙蹻诀下! 他一拳遥遥轰来,长龙矫腾冲击,顷刻间便来到陈实面前,厚重无比的力量向陈实碾压而至! 陈实看出这一击的力量极重,自己硬接,根本接不住哪怕是九转金丹的力场都会被击穿,当即催动枢机,迎上长龙一击! 动用枢机,需要丹炉不断燃烧,同时三十六枚人造金丹也要穿梭运行,司徒温靠的是偃师术,控制着偃师去完成这一切,然而枢机落在陈实手中,那一栋栋宅子自己用舌头卷起煤炭,送入丹炉中,无须他来分心指挥, 司徒温的龙蹻诀攻势沉重无匹,但遇上枢机这等法宝简直是不堪一击。 二者刚刚碰撞,土石之龙便被枢机的拳头打得粉碎! 司徒温踏前一步,双掌自腰间向前推出,而在十多丈外 大地轰然震动,两条的土石长龙翻腾而起,二龙齐扑而至! 陈实同样踏前一步,也是双掌自腰间推出,施展的也是龙蹻诀,枢机的双臂矫腾变化,竟由房屋化作两条长龙迎上司徒温的二龙扑击! 司徒大哥,你的龙蹻诀并非正宗! 司徒温二龙破碎,立刻施展回首双刁,再使出魁星踢斗再进步冲锤,竟打出一套太祖长拳! 但见他四周山石翻飞,轰隆隆作响,不断有山石拔地而起,化作长龙,围绕他飞舞,扑击数十丈外! 陈实同样施展龙跨诀,一也是硬桥硬马,以枢机迎战。 二人相距数十丈,各自法术相同,轰然碰撞,威势惊人 司徒温施展的是鲁班门的功法龙蹻诀,!虽然并不完整 但依旧是一门顶级功法,可以点龙化脉,修炼到大乘境可以山脉点化成龙,扑杀敌手,威力奇大无比。 陈实施展的也是龙蹻诀,不过却是真王墓外石碑上记载的龙蹻诀。 他屡次进入真王墓碑林,查看功法,龙诀就在三光正气诀旁边,倒也被他完整记下 只是这门功法对陈实来说聊胜于无,并不适合他的修行所以他尽管记下,却从未炼过。 若非司徒温当着他的面施展龙跨诀,!陈实甚至不会去修炼这门功法。 但司徒温施展出龙蹻诀,他也顺手炼一炼,没想到与枢机相配合,居然威力暴增! 枢机,应该就是按照龙蹻诀来打造的法宝 司徒温又惊又怒,手脚不停,向陈实疯狂攻去,但却节 节败退。 鲁班门的镇门之宝,在陈实手中灵动百变,竟然比在他手中时还要灵活,一座座房屋组成龙脉,矫腾变化,扑击伤人,招式之精妙,还在他之上! 他非但龙蹻诀比不上陈实,甚至连对枢机的运炼,也比不上陈实!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到底自己是鲁班门主,还是陈实是鲁班门主? "莫非我是冒牌货?"他心中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就在这时,他招法用尽,陈实却还在控制枢机向他攻来 枢机施展的,竟是他这个鲁班门主也从未见过的招法! 司徒温额头冷汗津津,不断后退,避开枢机的攻击。 陈实一边进攻,一边吟诵道:“西北崆峒数万程,东入三韩隔查冥。惟有南龙入中国,胎宗孕祖来奇特, 枢机突然解体,不再是人形偃师,而是如同两道崆峒山脉,扑击而来! 司徒温后退数十丈,努力避开这一击! 陈实脚踏长龙,站在枢机所化的房屋长龙的脑袋上,左脚前行,进步封打,双龙也自封打扑击! 司徒温面色苍白,连翻带滚,努力避开这一击。 陈实吟诵道:“黄河九曲为大肠,川江屈曲为膀胱。分肢擘脉纵横去,气血勾连逢水住! 一分为二的枢机再变,我宛如九曲黄河和川江,左右纵横绞杀司徒温。 司徒温狼狈不堪的躲避但还是被枢机所化的长龙擦中身体,元婴力场被贯穿,闷哼一声翻滚着飞出百十丈! 大率龙行自有真,星峰磊落是龙身。高山须认星峰起平地龙行别有名! 陈实吟诵之声未落枢机已然长驱而来,在空中竟然解体重组,星峰磊落,龙行百变,变化之多,令司徒温看得眼睛发直。 "我是假门主,他才是真的… 他万念俱灰,索性不再抵抗,散去元婴力场,闭上眼睛站在原地等死。 "我定是假的我这些年做了个假门主!我练了这些年的龙蹻诀,还比不上一个十二岁的毛头小子,我还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突然,:枢机所化的巨龙顿住,止步在司徒温面前, 司徒温睁开眼睛,只见陈实站在枢机所化的房屋头顶居高临下,含笑看着他。 司徒温心中凄凉万分,道:"我输了,看家法主被你夺了去,看家本领也不如你。你用我鲁班门的手段赢我我心服口服。你杀了我罢你去做兽班门主。 陈实笑道:"我做什么鲁班门主?你怎么不好奇,我为何会龙蹻诀? 司徒温闻言,不由得升起好奇之心,道:“你为何会龙蹻诀等一下,我知道了!你定是我鲁班门的祖师转世!你夺舍了陈实,所以才会龙诀! 陈实错愕。 这位司徒门主,脑筋似乎有些跳脱, “我并非你祖师,而是龙蹻诀乃我家传功法。 陈实笑道,"你输在我家传功法上,输得不冤。 司徒温闻言,将信将疑,道:“龙诀乃我鲁班门的祖传功法,虽是残篇,却是一门极为上乘的功法,修炼到 极处,可以点化山脉为龙,替自己战斗,拥有着无边的力量!这功法怎么可能是你家传功法? 他还是怀疑,!陈实是某位祖师转世。 只要陈实点头,他便立刻磕头认祖师 "真王墓外,为何会有鲁班门的传承龙诀? 陈实不觉间联想到真王之死, 真王修炼了水火荡炼诀,再不济也可以修成一个尸解仙但他被人斩断头颅,失去了修炼尸解仙的机会 真王墓外又有这么多功法传承,看样子,真王晚年必然发生了极大的变故,让真王意识到未来可能会发生各个门派的传承大滑坡的事件,所以在他死之前,让各个门派把他们的功法呈上来。 也就是说,真王墓外的碑林,其实真王想为西牛新洲保留一份传承。“陈实心道。 陈实笑道:"龙蹻诀虽是我家传功法,但没说过不能外传。你们鲁班门的龙蹻诀残缺不全,我可以传你完整的龙蹻诀。" 司徒温呆住:“你传我完整的龙诀.: 陈实从枢机上走下来,枢机上的鬼宅符箓消散,一栋栋房屋恢复正常,笑道:“枢机我也不会要你的,如今还给你。你明日去胡村,我留给你一份完整的龙诀。7T 司徒温面色复杂,突然道:“公子待我极好,我不会出卖公子。 陈实笑道:“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司徒温道:“我门下的工匠,修建的一段城墙被魔怪冲击,坍塌了,官府要治我的罪。是公子出面求情,让我免于牢狱之灾。公子对我有恩,知道我们鲁班门的枢机运转不灵,便派来十几个大符师,帮我们修整枢机,让原本不堪用的枢机,再度可用! 陈实道:"此等恩情,你不可能不报答。所以你就投靠了公子,哪怕公子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也对公子忠心耿耿。 司徒温迟疑一下,道:“陈实,公子可以改变这个世道他可以改变这个世道的不公,他有雄才伟略,有理想有抱负,有手段,有人脉,他可以改天换地!哪怕他私德有缺,我也会追随他! 他纵身跳上枢机,沉声道:"你的不杀之恩,我无以为报,只能不参与你和公子的争斗。至于龙诀…我不会去取! 他操控枢机,便要离去, 陈实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司徒门主,你就是一头驴子 司徒温额头青筋乱窜,冷笑道:“随你怎么说! 陈实笑道:“你知道驴子拉磨,脸上为何会蒙着一层黑 布么? 司徒温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倘若让驴子知道,它一直往前走,其实只是在原地打转,它就不干了。所以,一定要蒙着驴子的眼睛。 陈实的嘲笑声传来,“公子给你脸上蒙了一层黑布,名叫恩义,名叫理想。这层黑布让你看不到是非,看不到他作恶多端。你追随他,只是原地打转! “你休想乱我心智!“司徒温大声道,催动枢机大步前行 陈实哈哈笑道:"他还未成事,就作恶多端,他成了事与如今的世道有何区别? 司徒温头也不回,叫道:“我不听你的! 陈实高声道:“他成了事,这世道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因为他,就是这世道!就是这世道的一部分! 司徒温脸色铁青,继续往前走去 过了不知多久,他来到浴都城外,突然有人唤住他。 "司徒门主,你寻到陈实了? 来人是红娘会的薛姨娘,红娘会的多是女子,从事红娘和媒婆的生意,与司徒温相熟。 "我查到陈实家住在乾阳山黄坡村。 薛姨娘提议道,“既然寻不到他,不如杀到黄坡村,将他村庄里的人都屠了解恨! 司徒温原本一直在天人交战,闻言心神大震 “原来,公子真的就是这世道的一部分。 陈实回到胡村后不久,有个小狐狸来报,道:“陈家爷爷,外面有个汉子,自称司徒温的求见。 陈实向胡菲菲笑道:“我说了吧,我不是去打架的。 胡菲菲好奇,道:“你不是去打架的,如何说服司徒温背叛公子? 陈实笑道:“我说他是头驴子。他应该是想明白了,他果然是只驴子。 他来到村外,司徒温已经在村外等候,见到他,躬身拜下,沉声道:“鲁班门司徒温,拜见陈先生。先生,我不想继续做一头原地打转的驴子。" 陈实面色肃然,道:“司徒门主,你要加入天庭么? 宅猪昨大逃离海南,回苏州了,落地后,台风呼啸而至今年跟台风干上了! 第二百零九章 代号:真王(中秋快乐) “天庭?"司徒温有些不解 “天庭,就是依附在散人名下的一个组织,是个代号。 陈实向他解释散人这个组织的来历,又解释天庭的来历道,"我爷爷与沙婆婆、青羊叔等一众散人,有着特殊爱好,喜欢搜寻各地遗迹,探寻古代遗失的秘密,保护来自华夏的神只,所以成立天庭。如今我爷爷亡故沙婆婆说我是天庭首脑,但天庭中肯定不能只有我们几个,所以我想拉拢一拨人,让天庭壮大起来。" 司徒温听着有些茫然,天庭这个组织虽说是散人名下的但听这个名字,好像不是正儿八经的组织。 怎么听都有一种要造反的意思, "不过造反也好, 他心道,“只是不知是造朝廷的反,还是造真神的反? "我们是因为兴趣所以聚集在一起。“陈实解释道。 司徒温心道:“兴趣就是推翻这世道。从天庭这个名字来看,多半是连朝廷加真神的反,一起造了。 陈实道:"你如今也加入天庭,便是我们天庭的天工负责工程这一块,以后探索遗迹,为华夏诸神立庙,你不能推辞 司徒温慨然道:“此事我鲁班门手到擒来!我们鲁班门这些年在五十省经营建筑、造墓、工匠、木匠、挖水塘开矿山、凿石开路、修桥铺路,还建学校,开河道,辟运河。立庙只是小事。 陈实心中微动,道:“五十省都有鲁班门? 司徒温点头。 陈实吓了一跳。 他本以为鲁班门只是一个盘踞在浴都的小门派,但没想到鲁班门居然在西牛新洲五十省都有分布! 这绝非一个小门派! 陈实定了定神,询问道:“鲁班门多少人?“ 司徒温道:“记录在册的匠师,一万五千余人,其中修士约有万人。但大部分都是神胎境,能修成金丹,便已经可以在各省做香主了。 陈实又被吓了一跳。 他原以为鲁班门的规模,与太平门差不多,只有百十人没想到规模如此庞大! 鲁班门如此大的规模,司徒温作为门主,却只是元婴境元婴境能掌握这么庞大的一个势力么? 他说出自己的疑问,司徒温道:“我们鲁班门的人,干 的都是苦力活。有很多人活不下去,又有一膀子力气于是就进入门中。我们的规矩是师傅带徒弟,一个师父带四五个徒弟,机灵的,能吃苦的,就留下来。吃不了苦,蠢笨的,就撵走。 "鲁班门的学徒,都是一边学手艺,一边炼法术。大部分鲁班门的弟子,连学都没上过,大字不识几个。逢年过节的时候,祭祀真神,他们偶尔也能得到真神赏赐赐予神胎。但正儿八经求学,是没有的。这类人,在鲁班门中占大多数。 陈实想了想,乡下孩子,没有上过学很普遍,比如黄坡村的玉珠便没有去上学。 村里能上学的,都是有点家底的。 这些孩子长大成年,要么留在家里土里刨食,要么出去务工。 但城里的凶险程度,不比多野少半点,稍有不慎就会被卖到农庄,或者成为万魂幡里的座上宾。 想要讨生活,很难,入城之后加入鲁班门这样的门派反而是个谋生的途径。 司徒温道:“还有少部分人,年轻的时候也读过几年书读到秀才,考不中举人就去做了匠师,学个手艺。也有举人等了几年,朝廷不给官做,也没有俸禄,只好脱掉举人道袍学个手艺混口饭吃。因此我们鲁班门的人修为成就都不是很高。高了也没用,干活用不上。” 他还有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高等的功法,都被世阀把持,他们能学到的就只有低层次的功法和法术。 就算有这个资质悟性,也无处可学。 陈实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回来后就立刻默写龙蹻诀,只是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龙诀我还没写好,你先在村里等待片刻。 司徒温称是,难掩激动之色, 陈实回屋,继续撰写《龙蹻诀》,司徒温则在胡村里闲转,只见胡村中秩序井然,狐族上下居然也读书识字 在私塾里研读夫子学问,学习道法。 离兽尚知学问的重要,我人族却无法学习,人尽其用岂不悲哉?"他心中暗道。 司徒温转了片刻,来到陈实的木车前。 他本是个手艺人,看到木车顿时双眼放光,凑到跟前研究,这时木车突然长出手臂,张开血盆大口,威胁他不要靠近。 司徒温瞪大眼睛,心里突突乱跳,心中一个声音叫道:"是这个!我要学这个!我得学这个! 学龙蹻诀,超越不了鲁班门的历代祖师,但学龙蹻诀再加上这个,肯定能超越鲁班门的历代祖师! 陈实写好龙蹻诀,!出门交给他。 还是鼓足勇气道:“先生,我能否学司徒温心中惴惴,这个? 他抬手指向木车, 他在陈实手中吃过亏,鲁班门的镇门之宝枢机,被陈实轻而易举弄得叛变,着实令他羡慕 陈实笑道:“此乃南派符箓,比较小众,学起来并不容易。不过在我这里,符箓不分南北,都是一家的东西,你想学我教你便是。 司徒温又惊又喜,陈实索性把鬼屋类的符传给他。 司徒温原本便有绘制符箓的底子,但是南派符比较邪异,短时间内难以上手, 反倒是完整的龙蹻诀,短短时间他便已经学会,修为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他原本元婴有尺许高,来到化神的边缘,只是没有后续功法,难以突破。 如今催动完整龙蹻诀,只觉元婴蠢蠢欲动,有化神征兆 以这个速度修行下去,突破到化神境,修成元神,指日可待! "你最好稳固一下基础,不要急于突破到化神境。 陈实嘱咐道,”你原本的龙蹻诀缺漏太多,元婴、金丹肉身很多地方都没有炼到,如今有了完整功法,便在元婴境上多打磨一段时间,待到没有缺漏之后,再行突破。 司徒温称是。 陈实见他在符箓上的缺失太多,道:“我有一友,名叫玉天城,是符箓大家。你短时间难以学会南派符箓,玉天城是红山堂符师会的堂主,我写封信与你,你前往拱州见他,他必会倾囊相授。你打好基础,再学南派符箓便简单很多。 司徒温欣喜道:“红山堂符师会的玉堂主?我也听闻过他的大名,是拱州的好汉!不过符师会是中九流的,我怕他看不起我。 陈实摇头道:"玉天城不是那种人 司徒温道:"先生,我鲁班门以前每年盈余,:都是要交给公子的大总管过目,今后鲁班门脱离公子,盈余交给谁? 陈实心中微动:“公子从你们身上拿钱? 司徒温点头,道:“公子拿的不算多,鲁班门每年有三万多两银子的盈余,公子取一万两,剩下的交由鲁班门自己打理。我们鲁班门比较穷,但胭脂巷的盈余便很多了。单单是浴都的胭脂巷,每年便有二十多万两的盈余至于鸣凤阁、红娘会、快活林,盈余有多有少。 陈实迟疑,天庭只是一个草台班子,没有人管理钱财, 以前爷爷在世时,便穷得叮当响,可见天庭是没有余钱的。 沙婆婆只能靠神婆为业,混口饭吃,胡小亮是狐族族长吃喝不愁,青羊跑到山村里做邪祟,混吃混喝,可见也是没钱的。 可能天庭还有其他人,但肯定没有管钱的, "邵景经营有一套,或许可以让他来管钱。“陈实心道。 不过钱财先不急,反正陈实现在钱财也不多 "鲁班门的盈余,你们先留着,如今还没有到用钱的时候。“陈实道。 司徒温迟疑一下,道:“我来时,红娘会的薛姨娘说已经打听到先生的老家,准备去铲平黄坡村。 陈实扬了扬眉头,似笑非笑道:"朝闻道,夕死可矣薛姨娘的手段,还是太慢了。司徒门主,薛姨娘的红娘会,是做什么的? 司徒温道:"红娘会就是给男女说媒牵线的,分为两种一种是红娘,一种是媒婆。 陈实诧异:“红娘与媒婆,不是一样的么? 司徒温摇头道:“不一样。媒婆主打的是说媒,打听到 谁家姑娘到了出阁的年龄,便会与人说亲,介绍男子, 这里头也有规矩,若是姑娘家里给的钱多,便说与正经人家。若是给的钱少,或者没能让媒婆满意,便说与有钱人家做妾,或者在背后说女子不检点,是破鞋之类 "又或者有钱有权人家看中哪个女子,便让媒婆登门提就算姑娘家不愿意,媒婆也总有法子使她愿意。因亲,此,也是个赚钱的买卖。 陈实询问道:“红娘呢? 司徒温笑道:“公子看过西厢记没?西厢记中,红娘是相国府的婢女,小姐崔莺莺的丫鬟,靠着给张生牵针引线,成全了崔莺莺与张生的好事。红娘便是做给男女牵针引线的活儿。 陈实思索道:“这倒是好事。 司徒温摇头笑道:“有时候是好事。但有时候就未必。比如说,我若是看中了薛姨娘,薛姨娘已经嫁人,是有 夫之妇,我想跟薛姨娘快活,就需要找红娘会的红娘为我俩牵针引线。 陈实扬眉:“如何穿针引线? 司徒温道:“红娘会接近薛姨娘,与她成为姐妹,在她面前百般夸赞我,制造各种我与薛姨娘亲近的机会。如此一来二去,我们便滚上了床。正常红娘,没多少钱赚这种才是来大钱的活儿。 陈实瞪大眼睛,失声道:“还可以这样? 司徒温道:"红娘会每年给公子的盈余,多达十万两,红娘会的生意在浴都不是最好的,在西京才是最好的。薛姨娘也不过是红娘会在浴都的香主而已,红娘会的会长,听闻是西京的大人物,与公子走得很近。似我这般人物,只能仰望。 他笑道:"有些大人物的把柄,往往因此落在红娘会的手里。红娘会便可以为公子积累很多人脉。不过,薛娘虽然只是香主,但修炼了七转七变舞天功,相传是公子所传,极为厉害,与我不相伯仲。 陈实轻轻点头,司徒温的实力极为强横,若是正面碰撞他多半不是司徒温的对手。 不过,七转七变舞天功他在真王墓碑林中见到过,名叫神洲七转七变舞天经,不知道是否是同一门功法, 陈实没有特意记忆这门功法,此刻略略回忆一下,只能记下七八成。 司徒温道:"薛姨娘除了联络我之外,还联络了快活林快活林是赌场,也是公子产业。快活林的当家名叫杜神手,修炼的是寂照神变诀,也是公子所传,极为厉害 "寂照神变诀? 陈实心中微动,他倒是在碑林中见到过一门名叫《寂照神变三摩地经》的功法,不知道与公子的寂照神变诀相比,哪个厉害。 司徒温道:“薛姨娘还邀请了鸣风阁的裘掌柜,裘掌柜修炼的是雷霆体用诀,刚猛霸道,甚至比我的法术还要 刚猛许多! 陈实思索,雷霆体用诀,他在碑林中也见到过, 不知道裘掌柜的雷霆体用诀,比他的雷霆体用诀如何, 陈实笑道:“他们打算去黄坡村杀我? 司徒温道:"我用偃师监控他们,他们还在各自总坛未曾动身。 陈实求教道:“红娘会的香坛在何处?还有快活林,鸣凤阁,又是怎么走?还请司徒门主告知道路。 司徒温起身道:“我引领你去。 陈实摇头:"你去拱州红山堂,避避风头。浴都,只怕有大事发生。 他站起身来,舒展一下筋骨,似笑非笑道:“他们想去黄坡村?夫子说,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他们对夫子的体悟,还远远不够! 司徒温闻言,心中钦佩万分:"不愧是先生,说话一套-套的! 他连忙道:“我让偃师给先生引路! 司徒温正欲离开,突然想起一事,道:"先生,既然是天庭组织,那么我总不能以先生来代称阁下。总得有个响亮的名号,否则名不正言不顺。 陈实思索片刻,道:“公子这个名号被人用了,我羞于用这个名号" 司徒温试探道:"要不,先生就用真王做代号吧? "代号:真王?!" 陈实欣喜道,“这个名号响亮!好,就用真王! 司徒温兴奋莫名,觉得更有干劲了:“真王果然有谋反之志!我没有跟错人!不像公子,造反还扭扭捏捏,像个娘们儿! 陈实心怀激荡。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比夫子还要老的老子说,知道敌人远在千里之外,也要立刻赶过去将他击毙!更何况,薛姨娘他们就在城里- 中秋节,祝大家阖家团员,幸福快乐!! 第二百一十章 明月,长桥,运河 红娘会的薛姨娘是个风骚的女人 无论任何人,看到薛姨娘的第一眼,都会认为她是个风骚的女人。 包括她自己。 她的气质与胭脂巷的大娘不同,大娘要在客人面前表现出女子的娇媚,仙子的出坐和肉欲。 而薛姨娘则是要在踏入女方或男方家的门槛的那一刻便立刻施展浑身解数,嘴上说着,身体还要运用各种肢体语言,拉近与每一个人的关系,然后才好说媒提亲。 做红娘也是如此。 这是一个技术活儿,而风骚是最简洁最方便的方法 风骚入骨,让女人也不讨厌,男人也很喜欢,随时掌握场面,让每一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听着自己嘴里的话,目光跟着她的手势,或者她扭动的腰肢或者敞开的衣领。 她的小动作很多,令每一个人都觉得,她没有冷落自己 这是历练出来的本事, 陈实犯下胭脂巷的案子,惹得公子很是震怒,薛姨娘是其中最忙碌的。 她擅长联络不同的势力,于是便东奔西走,一面联络快活林的当家的杜神手,又去鸣凤阁见裘掌柜,还往鲁班门跑,打算见一见司徒温,怎料司徒温已经去找陈实寻仇,不在家。 但好在她跑去寻找郑王府的时候,见到了司徒温 她从郑王府出来时,天色已晚,还未来得及吃饭,便立刻赶往胭脂巷。 到了胭脂巷,正是胭脂巷最热闹的时候, 胭脂巷的大娘和诸多老妪虽然死了,但胭脂巷中还有几个修成内丹的好手,她此行的目的,便是联络胭脂巷这几个好手,一起去新多为大娘报仇! 她八面玲珑,把各方势力整合起来,约定明日在浴都城外的香山亭会合,共赴新多乾阳山。 薛姨娘带着这几个胭脂巷的女子,快步向怡秀园方向走去,边走边笑,道:"曼玲,楚楚,丽珍,你们无须为大娘的事情烦忧。有姨娘在,一定会给你们主持公道!我们去新多,以他村里人性命相要挟,陈实一定会现身 她身后,胭脂巷的三个女子衣着华贵,打扮的楚楚动人为首叫曼玲的道:“但凭姨娘做主, 怡秀园是红娘会的香坛,距离胭脂巷颇远,一路上只见 行人渐渐越来越少。 胭脂巷是彻夜狂欢的销金窟,而其他地方的人们却已经早早的睡了,毕竟明天还要起来干活。 打更的梆梆声传来,已是深夜子时。 浴都城中有一条运河穿城而过,中央有一道桥,名叫醒狮桥,因为桥上有大大小小九十九个石狮子而得名。 桥长近二十丈,宽三丈有余,有五个桥拱,常有船从桥洞中穿过,往往是上游来自横公山的矿船和客船, 四人经过醒狮桥,首薛姨娘有些饿得慌,忽然闻到一股面香味儿,循着味道看去,只见桥头昏黄的灯光下,有个面摊正在营业。 面摊上挂着一个灯笼,照不太亮。 摊主是一对老夫妻,男的揉面扯面,女的荡着面汤,冒着腾腾白雾。 旁边是和好的面,用笼布盖着醒面, 摊位上有两个客人,其中一人呼呼的吸着面,应该有些烫,嘶嘶吹气。 另一人戴着斗笠,百无聊赖的等着,一手抓着一根筷子两根筷子蹭来蹭去,嗤嗤作响,应该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面摊旁边还趴着一条狗,乌漆嘛黑,不知是不是摊主家的狗,脑袋转了半圈塞到怀里,懒洋洋的。 午夜过桥的人,往往是去城东花天酒地,玩了半宿便有些饿,会在桥上吃一碗面,暖暖肠胃,才好回家歇息。 如今虽是子时,刚到下半夜,面摊人还不多 再过一个时辰,喝花酒归来的人便会来到这里,生意也会好起来。 薛姨娘忙了一天,也有些饿了,于是走过去,笑道:你们饿不饿?我是饿了。 曼玲笑道:“我也有些饿了。 薛姨娘找个靠近灯光的地方坐下,道:“老丈,四碗面 要快! “好嘞! 摊主应了一声,道,“您前面还有一碗,马上就好!" 薛姨娘不以为意,看向那个斗笠客人,只见那客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双筷子,拿着四根筷子,擦擦的蹭来蹭去。 薛姨娘微微一怔,眯了眯眼睛,又看向另一个低头吃面的客人,那客人低头吃面,但脚底下却传来啪嗒啪的声音。 薛姨娘看去,只见那客人吃的面,竟从肚子里漏了出来 这一幕,让她只觉一股凉意顺着尾巴骨往上爬,寒毛都竖了起来。 “闹鬼了? 薛姨娘心中一惊,急忙看向摊主,只见那在和面揉面的摊主五官僵硬,笑容有些扭曲,赫然是一个木偶,涂画上人的五官和表情! 她急忙看向另一个女摊主,也是一个木偶! "鲁班门的偃师术!司徒木匠的偃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薛姨娘心知不妙,正欲有所动作,突然另一个桌子上的那个客人依旧像是坐在凳子上,但两条大腿发力,足下移动,身形奇快无比,鬼魅般绕过面摊桌子! 那种步态极为奇特,一条腿半蹲,一条腿半跪,在地上行走,走动时像是鸭子走路,但移动极为迅猛,灵动,薛姨娘眼前一晃,那人便围绕她们所在的桌子走了一周 薛姨娘临危不乱,察觉到杀机袭来,立刻翻手挡在面前鼓荡修为! “嗤 她的手心刺痛,一根筷子贯穿她的掌心,险些刺入她的眉心! 巨大的力量压迫着她的身躯向后撞去,薛姨娘依旧保持坐在凳子上的姿态,身体已经撞破醒狮桥的栏杆,向水面斜斜落去! 她离开桥面的一瞬间,双腿伸展,待到双腿完全施展出来,已然落在水面上。 那根筷子带来的巨大力量压迫着她的身躯,沿着运河河面向后滑行,水面哗啦裂开,身侧两道雪白的浪花飞起溅上空中。 她面色微沉,仅凭这根筷子传来的力量,她便知道曼玲楚楚等三人已经死了, 因为这三人的修为只是金丹境,连她这等元婴境圆满的人物,都抵挡不住这根筷子,被刺穿手心,险些被刺穿脑袋,曼玲三人更加挡不住! 她向后滑去的同时,七转七变舞天功已然施展 她的脑后浮现神龛神胎,元婴在神胎掌上作舞,同时周围神力激荡,显现七尊天女,身着九色衣,背生天翅长袖飘带,善舞,舞姿曼妙灵动,不似人间气象,仿佛天上的神女降临。 但即便是飞舞的飘带,也蕴藏看莫大的威力。 飘带飞舞之时,大浪翻涌,水面时而暴涨,时而可见河床! 她不知鲁班门为何在这里暗算他,但既然是动手了,那么就全心全意一战,不问因果! 就在她催动七转七变舞天功的同时,那斗笠客人也自从桥面上呼啸而下,脚踏河面奔袭,速度极快。 斗笠客人催动功法,但见一轮金丹如明月,自河面冉冉升起,将运河两岸照亮。 薛姨娘心头一跳,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金丹明月挂桥头。 七位天女自明月中飞出,凌空而来,长袖飘荡,宛如仙子下凡尘,举手投足间,有再度飞仙之意! 七转七变舞天功! 薛姨娘心神大震,有些慌乱,对面那斗客人施展的竟然也是七转七变舞天功! 这门功法,明明是公子传给她的功法! 她做红娘,帮公子西京的一位朋友,勾搭上一位贵妇人两人合欢,为公子立下大功。 公子很欣赏她,这才传给她这套功法。 七转七变舞天功有着一神分化的功效,修炼到极处,气血激荡外溢,与神念结合,在体外形成七天女的景象组成舞天大阵,善于以弱胜强! 公子传给她这套功法时说,此功虽然不全,但已是世间 少有的玄功,不比十三世家的祖传绝学弱多少 而且,公子尝试着将这门功法补全,尽管不如真正的舞天功,但当世已无舞天功,她得到的就是真传! 现在,薛姨娘突然看到对方施展的舞天功,心神大乱自己的舞天功,对比对方的舞天功显然逊色良多! 自己的气血所化的七位天女,便仿佛从胭脂巷里挑选出的娼妓,对方的七位天女,才是天上下凡坐的仙姝! 眨眼间,两人正面冲撞, 河面上,月光下,仙气飘飘,仙女结阵,九色衣花人眼,飘带穿梭,尽管是杀伐阵势,却尽显美感。 运河却随着舞天功而水涨水落, 水涨时,河面高出河床十多丈,倘若压下来,只怕沿岸两旁的房屋都将摧折,被河水淹没! 水落时,直接露出长达数十丈的河床,露出河底的沉船 以及一些无可奈何的鱼儿在河床上蹦跶, 可想而知,他们的法术威力有多强横! 但这次交锋,来得快去得也快! 薛姨娘察觉到对方尽管修为已经极强,招法也远比自己精妙,但法力远不如自己,正欲凭借法力优势,祭起元婴将对方斩杀,突然但见对面七位天女合而为一,凌虚一指,直刺自己眉心! 她催动元婴,迎上这一击。 天女被她的元婴撞得四分五裂,薛姨娘心中一喜:“就算你功法比我精妙,但修为不如我又能如何? 然而天女散去的一瞬间,她的元婴迎上的便是斗笠客人的手掌。 斗笠客人右手中指无名指掐拇指的第一指节,小指食指竖起,这种姿态,宛如北极大帝临世间,掐诀引动世间的一切阳雷,将阳雷藏于掌中! 薛姨娘的元婴高约一尺,硬是撞在对方的五雷法上! 这一印,天、地、水、龙、社令五雷爆发,五种阳雷的雷声连成一串,轰隆炸响! 薛姨娘元婴身上衣裳尽毁,身子被打穿,毁掉近半,忍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气息委顿。 斗笠客人一指刺来,河面飞出一道水剑,伴随着指力的一声贯穿薛姨娘的额头! 水剑飞出百余丈,突然散去。 河面上,隆起十多丈的河水失控,便要淹没两岸的房屋那斗笠客人手结剑指,连连点出,虚空画符,一张张定水符进发出金灿灿的光芒,挂于河面上,顿时河水落下,河面如镜,平滑无比。 运河的上游下游,水面无比平静,波澜不起,水中的游鱼被抛起落下,此刻突然水势变得无比平静,它们反倒有些不太习惯,不免惊疑不定, 水面上唯一的动静,便是薛姨娘倒下的尸体。 但她的尸体落入河中,也没有掀起半点水花,在定水符的作用下,她的尸体慢慢沉入河中,最终消失不见。 此时,斗笠客人已经迈步来到醒狮桥上,面摊主人已经捞好面,女主人刚刚端到桌上。 客人坐下,从筷笼里取出一双筷子,趁热吃面,呼呼噜,很是香甜。 另一个偃师客人则在拖动曼玲等三女的尸体,往桥下丢然后拎着水桶去打水,清洗桥面的血痕, 另一碗面也好了,那偃师摊主端起碗,放在阴影里的狗子面前。 "不要放在那里,你放在地上,黑锅不吃。 客人摘下斗笠,露出陈实的面容,道,“司徒门主,你把碗放在桌子上。还有,多放肉,黑锅喜欢吃肉,面倒是吃的不多。" 偃师摊主惊讶道:“这狗子事多。 阴影里的狗子瞥他一眼,偃师不受它影响,毕竟真身不在这里,想影响他的真身思维很难。 但偃师还是依照客人的话,端起碗放在桌子上,又多加了几两牛肉,有些心疼道:“这几两牛肉,店家能卖一百碗拉面! “好了好了,又不是不给钱。 陈实道,“快点吃,吃饱了好去快活林! 他们很快吃饱,起身下桥 更多的偃师走来,将桥面清洗干净,不留下蛛丝马迹 陈实吃饱了,只觉身体热腾腾的,跟着偃师来到城北的快活林,这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许多秀士站在快活林中,三五步便有一个,脑后有神意照明,让四周明亮如昼。 这些秀士,衣着楚楚,是城里的秀才,快活林杜神手请来的打手。 牌九、骰子、麻将、叶子牌,这些赌戏最为热闹, 每一个赌桌皆有一个庄家,有的长着六条胳膊,赤着膀子,手持不同的骰盅,哗啦啦晃动,四周赌徒高声叫嚷气氛很是狂热。 陈实定睛看去,只见那庄家虽然外表是人形,但灵魂却是长着绿色蚂蚱头,头顶有长长的触须,比正常人高出两三头,眼珠子是蚂蚱复眼,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人类衣裳,六条手臂也都是蚂蚱手,翻飞不已,灵巧至极 他心头一突:“谁说杜神手一定是人?或许杜神手,可能不是呢?他的寂照神变诀,会是什么样子? 一中秋节快乐! 第二百一十一章 小心了一辈子 赌坊中很多庄家都只是外表看起来像人,但魂魄却是千奇百怪。 陈实看到下一个赌桌的庄家便是鸡首人身,身着绿松石色的衣裳,上面绣着红黄相间的牡丹花。那鸡首人身的庄家脑后,是公鸡长长的翎羽,从背后垂下,几乎拖地。 他走向另一个赌桌,这个赌桌的庄家形如天蛾,灰色多毛的触角,呈扇状长在小巧毛茸茸的脑袋上,身上穿着灰黑色的道袍,金色的衣襟,用红线绣着五毒的图案。 它的身后长着两对白色翅膀,似人而非人。 "鸡妖会不会失控,被本能操控,吃掉天蛾妖?"陈实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还有一个赌桌上的庄家蛇首人身,穿着大花袍子,很是喜庆。 赌坊中的庄家,多是如此。 围绕在赌桌上的赌徒,却仿佛看不到这些庄家的异象纷纷下注,气氛很是热烈。 而在快活林中穿梭来去的,除了赌徒,还有些衣着清凉的女孩,穿的很是暴露,仿佛买不起衣裳一般,仅仅丝纱遮住羞处,有时候也参与下注,活跃气氛,有时候便看着别人下注,帮忙大喊大叫,似能提升赌徒的运气。 每当赌徒们获胜,有的便丢给她们一些碎银子,也有的赌徒欲火难耐,便带着女子去了快活林的小房间。 出来时,那些女孩手中便有了钱,继续下注,比赌徒们还要狂热 还有些赌输了的,被带走砍指头,砍手,陈实看到很多赌徒下注时,手上少几根指头,有的干脆手腕光秃秃的 快活林的昏暗处,还有卖媳妇的,把媳妇儿往守卫身上一推,拿着银子欢天喜地的进了赌坊,叫道:“娘子等我赌赢了再回来赎你! 快活林中还有专门的小房间,类似当铺,倘若赌输了身上没有钱财,便可以抵押房产、土地、首饰、珠宝等物,再不济也可以牵看儿子女儿前来,当铺都会收下 这些东西,总有法子变卖 夜晚,这里将欲望放大到极致,每一个人都仿佛欲望的奴隶,被欲望操控,奴役。 陈实在人群中穿梭,耳朵里藏着一个小的木偶偃师只有蚂蚁大小,但五脏俱全,与陈实说话,道:“真王你注意到那边的紫衣人没有? 陈实目光扫去,果然看到墙角里有个紫衣人。 "每一个大厅里皆有这样一个紫衣人,被称作气运师。 木偶偃师便是司徒温,他已经赶赴拱州,但借木偶偃师 施法,哪怕相隔数百里,依旧可以与陈实联络。 鲁班门的法术极为特殊,司徒温可以同时控制三百六十只木偶偃师,拥有三百六十个视野而不错乱,因此他是浴都第一个寻到陈实的人。 "气运师是削赌徒气运的。有些赌徒运气特别好,紫无灌顶,就要削一削,免得赚走赌坊太多钱。有些赌徒带着鬼神进入赌坊,希望赢钱,也要气运师出手,悄然无息的将他身上的鬼神驱逐或者消灭。" 司徒温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如数家珍,道,“还有的赌徒三五成群,希望借彼此气运众志成城,相互作弊,赢大把的钱,也会被气运师削得七零八落。 陈实闻言,道:“赌坊的高手众多,布局也周全,赌徒怎么可能赢? 司徒温借木偶偃师之口道:“博傻博傻,就是博傻子。世上人这么多,总会有人相信赌博能够改运杜神手来了!" 陈实正欲转头,司徒温声音有些紧张:“别东张西望现在,整个浴都城的人都在找你,你露面就会被围攻!你转到左边的赌桌,装作下注,往右侧看,便可以看到杜神手和他身边的八大金刚!那八大金刚都是元婴境的好手!" 陈实依言来到左边赌桌,取出几两碎银子准备下注,目光向右侧看去,果然看到一辆车辇停在快活林的大厅外是两头白犀牛拉车,车辇富丽堂皇 八个劲装黑衣男子守在车辇的四周,其中一人上前掀开车帘,走下来一位贵气逼人的男子 那男子四五十岁,身上衣裳金光灿灿,竟是以金丝为线编织成衣! "这金缕衣是一件宝衣,不单单贵重,同样也拥有极强的防御力,是一件符兵,每一根金丝上都烙印着许多细小无比的符箓。 司徒温悄声道,“他这件衣裳,可以挡住化神境强者的一击!杜神手自身也极为厉害,修为实力不弱于我,但 他同样极为小心,最是胆小怕死。他的修为虽高,但还是让八大金刚守护自己,防备被人偷袭暗杀。八大金刚的实力也是非同小可。 陈实只是匆匆一瞥便收回目光,那八个劲装黑衣男子长得一模一样,个头一般高,比普通人高出一头有余,身躯强壮,孔武有力,肌肉线条匀称,没有一丝獒肉。 一脸络腮胡,身上穿着黑色无袖坎肩,长他们国字脸,裤也是黑色,裤腿底部窄口,只到脚踝处, 其中二人在杜神手进门前,立刻守在门户两旁,另外两人飞速来到门户内侧,也是守在两旁。 这四人各自祭起元婴,力场悄然无息铺开 门外二人目光扫向外面,门内二人的目光则向赌坊内看杀 另外四人则将杜神手围在中间,迈步向赌坊内走来 这八人背后,也各有魂魄异象,陈实死而复生,拥有看 破灵体的能力,看到的却是八只通红的大蚰蜒,长腿长脚,趴在他们的身上。 蚰蜒的脑袋盖在他们的脑袋上,身子沿着他们的身子向后铺下,不过蚰蜒太大,还有一半身体拖地 随着八大金刚走动,这些蚰蜒魂魄拖在地上的一对对腿脚也在迈开脚步,跟着他们走动。 但八大金刚身上的蚰蜓腿脚,却死死抱住他们的躯干没有动过。 眼睛余光一直关注着杜神手陈实随手下注,不管输赢,的身影。 杜神手也有着与其他庄家一样的异象,不过他的魂魄却是白白胖胖的大虫子,背上长着粗壮的黑毛,一根根很是锋利尖锐,有些像是毛毛虫,但是大了无数倍。 它的脑袋绿油油的,中间有一条缝,眼睛极大,占据脑袋的大半部分,眼睛里是格栅状的复眼,数以百计的眼睛折射出周遭的一切动静。 眼睛下便是鳌齿,比人头还大,长满锯齿。 它的肢体一节一节的,一节肢体的前端一侧是两个胖乎乎的小短手,另一侧也是两个胖乎乎的小短手, 类似的节肢,大概有三十多块。 它趴在杜神手的背后,身着金缕衣,那些胖乎乎的小短手从一个个袖筒中伸出,显得很是可笑。 "不要一直看他! 陈实耳朵里的木偶偃师急忙提醒道,“杜神手的目光极为敏锐,任何纤毫动静,皆难以瞒过他的眼睛! 陈实悄声道:“我直接过去,把杜神手杀了不就可以了 司徒温气急败坏道:"你把他杀了?你怎么把他杀了?这里这么多人,他身边又有四大金刚在,你怎么杀人?这栋大厅里所有人,都会被你的金丹力场震死震碎碎.……你赢钱了,赶紧收钱,不要像个雏儿。 陈实连忙收钱,瞥见杜神手向这边走过来,心里怦怦乱跳,悄声道:"他离我越来越近了,快要进我两丈的距离了!我觉得,我一招就能杀死他! 司徒温气道:“你放、放…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天庭的天工,而陈实才是真王屁字便没有出口,道:“真王,你别做傻事!你还是金丹境修为,不可能一招突破四大金刚的守护,还能杀掉杜神手!再等等!" 陈实把刚才赢的银子又随手押了出去,杜神手向这边走来,每一个赌桌前都会停留片刻,查看赌桌上的盈利情况。 他还会与庄家低声说几句话,或者拍一拍庄家的肩膀又或者见庄家输钱,便让招手唤来一个新的庄家。 他距离陈实这桌,只隔了一个赌桌! 他已经进入两丈四的距离 这个距离,陈实大腿发力,瞬息可至 陈实手有点抖,低头看着赌桌上的银子,耳朵里司徒温道:“真王,你的手在发抖,你冷静一点…你又赢了快收钱!" 庄家用一根木尺,把桌面上的银子拨到陈实面前,连胜两局。陈实面前散碎银子已经堆了一小堆,看着有百十两。 他的赌桌是赌数字,赌桌上刻着从三到十八,共十六个数字,押中数字,便是一赔六的赔率, 陈实两次都押在数字九上,两次开的骰子都是”二二五九点,于是三两银子变成一百零八两。 陈实一直关注着杜神手的一举一动,随手便将这堆银子推出去,依旧押在九上。 赌桌上其他人一片哗然,倘若这次骰子开出来还是九便是六百多两,在快活林中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摇骰子的庄家也顿感压力,看向角落里的紫衣气运师盼着对方赶紧过来,削这小子气运。 那气运师也察觉到这里的异状,起身走来,观察陈实气好 杜神手也被惊动,向这边看来,赌桌已经被赌徒围得水泄不通,陈实被堵在中间,他一时间也无法看到陈实面3. "开!开!开!"赌徒们比陈实还要激动,盯着骰盅叫道 庄家是个鸡首人身的妖物,此刻也顿感压力,手掌有些颤抖,还是掀开骰盅。 一、三、五。 还是九。 庄家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水,将陈实的银子兑换成六张百两的银票,剩下的四十八两银子则兑成四个十两的银锭 和八两的碎银子 陈实捏起几两散碎银子,学着赌坊里的大人,把银子塞到身边的衣着暴露的女孩胸口里,然后把剩下的银票和银子都压在九字上。 场中一片哗然,许许多多赌徒纷纷往这个赌桌挤去,热闹得很。 杜神手微微皱眉,一般赌坊出现这种情况,往往是赌坊要倒大毒的时候,应是出现了一个运气绝佳的赌徒。 不过,就算运气再好,也有用尽的时候 他丝毫不慌,走向陈实这一桌。 陈实瞪大眼睛,一丈了! 杜神手接近他,只有一丈距离了! "开!开!开!"赌徒们狂热至极。 陈实握紧拳头,眼睛瞪得滚圆,近了,太近了! 杜神手已经进入一丈之内了! 他的耳朵里,司徒温控制的小小木偶偃师也激动万分压制住兴奋道:"人太多了,不适合动手!真王,赢了这一局不要跟杜神手碰面,拿着钱直接走!" "开!开!开!“赌徒们还在叫嚷。 鸡首人身的庄家握住觳盅,咬紧牙关,猛然掀开盅! 他向盅内看了一眼,身躯猛地一抖,尖声叫道:“二四四!十!是十!不是九! "唉一 人群轰然而散,纷纷离开这个赌桌,向其他赌桌走去。适才这赌桌围了百十人,此刻向外走,不免冲撞杜神手 四大金刚立刻将人群推开,免得有人靠近杜神手,但赌 徒实在太多,都是客人,他们也不敢放肆。 还有不少人围在这个赌桌前,打算借陈实的运势说不定能赢一把,而陈实身边,那个胸口被塞了几两银子的女子从胸口掏出银子,一把押在赌桌上,兴奋得瞳孔放大叫道:"押九!" 陈实跟着人群向外走,耳中传来司徒温的声音:“赶紧离开,我们还有机会! 陈实跟着挪动的人群来到其中一个金刚的身边,那金刚伸出双手阻拦人群,突然陈实从他腋下钻过去,跨步转身,左手握拳,转身的一瞬,拳头砸中杜神手的后脑! 后脑玉枕穴,乃神龛出窍之处,倘若封住此处,便可以封住神龛,神胎,让修士的神龛无法出窍 陈实鞭拳砸中杜神手后脑,从另一个金刚的腋下钻出去向赌坊外走去。 他经过门口时,守护门口的那四个金刚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先是惊讶,后是错愕,显然认出了陈实的身份。 陈实看到他们的眼神,便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个走出赌坊。 司徒温声音传来:”对,快点离开!我知道杜神手有一个姘头,他跟姘头睡觉的时候,八大金刚肯定不会呆在旁边。你先躲在床底. 陈实摇头道:“天工,杜神手已经死了。 "死了? 司徒温呆住,“何时死的? “就在刚刚。 陈实几步间走出快活林,消失在黑暗中。 其中两个金刚追上前去,祭起元婴,目射神光,光芒如柱,四下搜寻,另外两个金刚则向赌坊内的杜神手冲去 杜神手站在原地,面带笑容,正自抬起手,摸向自己的 后脑。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撞在自己的后脑上, 他摸在后脑上,摸到的是软乎乎的头骨, 他心头一惊:“我小心了一辈子,还是中招了… 他的后脑勺虽然依日保持原貌,但后脑勺所有骨头,全部被砸得粉碎,脑浆连带着神意神胎,统统被陈实转身鞭拳砸成齑粉! 杜神手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尸体向前倒下, 宅猪对古代的赌场不了解,赌数字的规则不知道对不对,如有错漏,大家见谅。 第二百一十二章 鸣凤阁,硬仗! “杜神手什么时候死的?” 陈实已经远离快活林,直奔鸣凤阁,司徒温还在想这个问题。 他没有看到陈实出手,没有感应到陈实施展法术,他控制木偶偃师躲在陈实的耳洞里,只知道陈实快速转了一圈,然后走出赌坊和快活林。 杀一个元婴境的高手,肯定不会无声无息,尤其是这个元婴境高手身边还有其他八个元婴境高手! 杜神手的寂照神变诀根本没有施展,元婴也没有祭起,他的金缕衣也没有来得及动用,八大金刚也没有出手,难道他就这么死了? 司徒温甚至一度怀疑陈实吹牛。 “杜神手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忍不住问道。 “他的金缕衣,没有护住脑袋。” 陈实唤上黑锅,解释道,“金缕衣的作用相当于铠甲,谁穿铠甲不戴头盔?穿着金缕衣,不护住脑袋,还不如不穿。我就在他后脑打了一拳。” 司徒温等待他继续说下去,然而等了片刻,陈实还是没有说话。 “打了一拳,之后呢?”他追问道。 陈实道:“之后就死了。” 司徒温险些抓狂,结结巴巴道:“怎么就死了?他的元婴呢?他的寂照神变诀呢?还有八大金刚呢?八大金刚还有合击之技,还没有施展出来,怎么就死了?” 陈实有些纳闷,道:“我是去杀人的,杀人就是越简单越好,打死他就行。我又不是故意增加难度的,为何见识寂照神变诀和八大金刚合击技?让他们无暇施展,一击必杀,岂不是更加有效?” 司徒温沉默片刻,道:“他的金缕衣……” “他没戴头盔。”陈实道。 司徒温气得结结巴巴道:“谁进赌坊还戴着头盔?” 尤其是这赌坊还是人家的产业。 进自家的产业,到处都是自己的护卫,身边又有八大高手保护,还要戴着头盔么? 陈实不解道:“他不戴头盔,为何还穿金缕衣?不是多此一举?” 司徒温沉默了良久,方才道:“你若是杀我,会用几招?” 陈实想了想,道:“两招。” 司徒温还是忍不住好奇,道:“能否说一说是哪两招?” 陈实道:“我若是杀你,会先将银针化作蚱蜢,依附在你的偃师上,跟随你来到关山集。然后这些小蚱蜢便会爬附在枢机上,来到凉亭的位置。待到你站在凉亭中,我会出现在关山集对面的街头,吸引你的注意力。” 司徒温倒抽一口凉气,喃喃道:“我的视线被你吸引过去,我的所有力量都用来催动枢机,这时候那些蚂蚱变回银针,瞬间将我贯穿。对不对?” “是这样。”陈实道。 司徒温不寒而栗,过了片刻,道:“这是一招。” 陈实解释道:“我亲自现身,吸引你注意力,这是一招,飞剑杀人是另一招。两招。” 司徒温再度沉默。 “那么,你为何没有用这种手段杀我?”他忍不住问道。 陈实笑道:“我觉得你的偃师很有趣。偃师有趣,那么你这人一定也很有趣。我爷爷教导我,要与人为善,不能总是打打杀杀,要多交有趣的朋友。所以我就决定去关山集看一看,你是不是个有趣的人。” 他是个很听爷爷的话的孩子。 司徒温沉默良久,道:“替我谢谢你爷爷。” 若非老爷子这句话,此刻他只怕尸体都凉透了。 “不用客气。”陈实道。 两人来到鸣凤阁,鸣凤阁是戏楼,以唱戏为主。浴都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戏台班子,裘掌柜便是所有戏台班子的班主。 裘掌柜居住在鸣凤阁的牡丹楼中,如今已是下半夜,天色还未亮,月光皎洁。 陈实带着黑锅翻墙而入,进入鸣凤阁。鸣凤阁中已经有房间亮灯了,有老生起得早,已经在房里开嗓,练习笑声。 “哇呀呀呀呀呀——” 陈实顺着廊道向牡丹楼走去,院子里有女子扬起水袖,在皑皑的雾气中作舞,应该是早起的旦角在练舞,身姿婀娜,楚楚动人。 陈实从水汽中穿过,听到远处又有老生在清嗓子。 “白马坡,延津口!” “斩过颜良,诛文丑!” “在古城曾斩过老蔡阳的头!” “他三弟翼德性情有丈八蛇矛惯取咽喉——” …… 陈实经过一片园林中的小湖泊,来到湖泊对岸的牡丹楼,牡丹楼是个戏台,耳畔传来了司徒温的声音:“我与裘掌柜见过几次面,他有时是个男的,有时女子,有时是清瘦老者,不苟言笑,有时是个妙龄少女,很少以真正面目相见,话语也少。我对此人所知不多,听闻他曾经也是个唱戏的,后来发家做了班主。又遇到贵人扶持,据说便是公子,传授他雷霆体用,裘掌柜实力越来越高。” 陈实耳听得对岸传来了那个苍老的声音:“……喝断了桥梁水倒流!他四弟子龙常山将,盖世英雄冠九州!长坂坡,救阿斗,杀得曹兵个个愁!” 陈实手掌轻轻一震,震断牡丹楼的门插,踏入牡丹楼中,转身关上门。 楼上传来鼾声。 司徒温悄声道:“裘掌柜的实力我不曾见过,不过大家应该都差不多。但听闻他的雷霆体用诀是一门极为刚猛霸道的绝学。” “……你杀刘备不要紧,他弟兄闻知是怎肯罢休?” 陈实四下打量,微微一怔。只见这牡丹楼中挂着一张张唱戏的花脸面具,四面墙上挂的到处都是,老生、小生、武生、花旦、青衣、娃娃生、刀马旦、正净、武净等等角色,各种花脸,栩栩如生。 陈实飞速浏览一遍,寻到楼梯,悄然无息上楼。 “我扭转回身奏太后~” 陈实听到歌声越来越近,心中一惊,那歌声唱到回身二字时,已经来到牡丹楼中! 歌声就是从楼下传来! 而且好像就是从墙上传来! 楼下空无一人,墙上只有一张张花脸面具! 难道此刻,是花脸面具在唱戏? 陈实心头一突,极速冲到楼上,牡丹楼的第二层有卧房,白色的纱帐一重一重,悬挂了数十层,陈实飞速冲破纱帐,冲到房间的中心,四下看去,床上空无一人,被褥已经掀开。 他伸手摸时,被窝还是温的。 裘掌柜,刚起床没多久! 陈实四下打量,但见这间卧房大的出奇,外面的风吹来,将那些纱帐吹起,显露出四周墙面画着的巨大的鬼神面孔。 四面墙壁上各有一张鬼神的脸,有青面獠牙,有三眼赤发,有长着三颗脑袋的,最后一张面孔脖子上挂着一颗颗人首,血淋漓的。 这四面墙壁上的鬼神面目,用的是工笔画,画得很是认真,一丝不苟,描绘鬼神的面目,甚至给人一种鬼神就藏在墙壁里,用戏谑暴戾的眼睛看着你! 从四面八方看着你! 四尊鬼神的面孔极大,占据了整面墙。 “将计就计!” 那歌声在楼下回荡,待唱到将计就计时,牡丹楼第二层四面墙上,那一张张巨大的鬼神面孔突然张口,声音洪亮,带着浓郁的戏腔。 “结~鸾~俦~” 陈实心知不妙,当机立断催动八极金阙神章,八门确立,门中金光如球,激荡的神力涌向金丹力场的中心,——陈实的丹田中的九转金丹! 同一时间,四面墙壁上鬼神面目向外挣扎,隆起,从平面变成立体,带着滋滋啦啦的电光,竟从墙壁中生长出来! 陈实四周,四张鬼神面目从四面而来,向他扑去,恐怖的压力从四面袭至! 陈实的八极金阙,瞬息间被碾压得飞速缩小,身躯也被挤压得咯吱作响。 短短片刻四尊鬼神面孔便由虚化实,竟变成血肉之躯,张开血盆大口从四面咬下! 陈实足下一顿,轰隆一声,将第二层楼的地板踩得坍塌,身形向下坠落。 他刚刚落地,便见楼顶坍塌,四张鬼神面孔已经变成了四个鬼神的头颅,鼻喷烟,眼冒火,将屋顶掀飞! 陈实鼓荡气血,只见四周的墙壁上,一张张花脸面具飞起,约有四五十张,围绕他团团飞舞。 “你是陈实?” 一个声音响起,陈实这时才注意到,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背对着他,正伸手去拿空中飘浮着的一张老生面具。 那白衣身影肩膀未动,脖子先动,猛地转头,冷笑道:“你是来杀我的?”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一张空白的脸。 没有眼睛、嘴巴、鼻子、耳朵。 他将老生面具放在自己脸上,这张脸突然间活了过来,变得鲜活无比,像是变成了戏台上的一个老生! “你是来杀我的!哇呀呀呀呀呀——” 他身形移动,脚下雷光一闪,速度快如鬼魅,下一刻便切入陈实的金丹力场,绕到陈实身后! 陈实心生警觉,不假思索催动雷霆体用,脚下雷光炸开,避开来到脑后的一击。 “咔嚓!” 一道道雷光乱窜飞舞,奔袭而来,陈实头发炸起,脚踏雷光飞速后退,轰隆一声撞穿牡丹楼,猛地翻身一跃,避开这一击,但见雷霆擦身而过,轰入牡丹楼前的小湖中。 湖面爆炸,电光与气浪四下飞舞! 陈实人在半空,四大鬼神头颅呼啸而至,其中青面獠牙的鬼神头颅,张口喷出一股阴风,阴风吹过,陈实只觉寒风刺骨,浑身颤抖,血液像是要被冻僵一般。 他勉强落地,浑身肌肉抽搐般疼痛起来,另一只三眼赤发的鬼神头颅三目睁开,三道神光射出。 陈实强忍剧痛,连翻带滚,避开三目攻击。那长着三颗脑袋的鬼神头颅在半空中翻滚,三颗脑袋桀桀怪笑,各自喷出一道真火,形成三昧真火,烧向陈实! “司徒温!” 陈实脚踏北斗七星,在空中步罡踏斗,足下又有电光,赫然是催动雷霆体用诀,避开这一道道攻击,怒道,“你不是说你与裘掌柜差不多么?” 司徒温也被裘掌柜的攻击吓了一跳,讷讷道:“我只知道他的修为境界,没想到他竟如此厉害。他除了雷霆体用诀之外,另有一套极为厉害的功法……当心!” 陈实避开脖子上挂人头的鬼神头颅的撕咬,背后却中了裘掌柜一击,后背的衣裳被打的炸开,连翻带滚砸向小湖泊。 司徒温吓了一跳:“真王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深知雷霆体用诀的可怕。 这种功法可以掌握雷霆,修士的金丹、元婴和元神虽然不惧法术、兵器,但都含有阴气未曾化去,容易召来雷霆。 雷霆体用诀举手投足便蕴藏雷霆之力,金丹遇之破碎,元婴遇之湮灭,元神也要遭到重创! 尤其是将雷霆打入体内,魂魄也会破灭消散,连下阴间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用! 陈实背后中了裘掌柜一掌,他不过金丹九转的修为,肯定是金丹破灭,魂飞魄散,死得不能再死! 陈实却没死。 他落水的一瞬间,立刻鼓荡气血,冲击四肢百骸,将那股入体阴风炼去! 他在阴间莲田里,服用了不知多少还魂莲,将他的魂魄炼得无比强大。哪怕裘掌柜这一击蕴藏雷霆之力,也无法将他的魂魄打的灰飞烟灭。 他翻身而起,抬脚践踏湖面,湖面炸开。 陈实咆哮,身躯暴涨,顷刻间化作丈六高的巨人,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手持戟、索、钺斧、弓箭、斩邪剑、帝钟,头顶赤发,伴随着雷光冲天而起! “我要风雷!” 陈实激荡的气血形成一面面巨大的符箓,冲上天空,顿时雷声大作,大雨倾盆。 他冲向牡丹楼,弓箭射穿青面獠牙鬼神头颅,一丈多长的斩邪剑劈下,将那颗头颅劈成两半,困神索甩出,卷住三眼赤发鬼神头颅,用力拉来,另一条手臂短戟刺出,将三只眼睛洞穿! 陈实转身抡圆钺斧劈出,将三颗脑袋的鬼神头颅竖着从中间劈开,斩邪剑横斩,将之横着从中剑斩开! 脖子上挂着人头项链的那个鬼神头颅见状,心中一惊,正欲逃走,已然被陈实一脚踩下,踩在地上,陈实再起一脚,将这鬼神头颅踩穿! 他手中六件兵器舞动,引来天上雷霆,雷光在六件武器间乱窜,冲向裘掌柜! 雷霆体用诀与天蓬伏魔大法,对决雷霆体用诀与不知名的法术! 裘掌柜硬接这一击,身躯险些炸开,周身血雾翻腾,脸上的老生面具也自啪啪炸裂,碎得一干二净! 他周围花脸面具飞舞,立刻又有一张武生面具飞来,落在脸上的一瞬间,裘掌柜没有面目的脸立刻长出眼耳口鼻,变成大花脸,背后插着四面旗帜。 “不管你是什么法术!” 陈实挥起帝剑,带着天空中的一道道雷霆,挥剑斩下,带着滚滚雷音。 “在北帝面前,都是虚妄!” 帝剑落下,旗帜迎上,帝剑斩旗,旗断,面具裂开。 裘掌柜眉心出现一道血线。 又有一张刀马旦的面具飞来,刚刚落在脸上,他的身躯刚刚变成女子,陈实手中的短戟便已经将她身躯刺穿! “呀呀呀呀呀——” 陈实丈六之身,发足狂奔,气血炸开,雷霆在头顶翻腾,将短戟连同裘掌柜一起射出。 短戟带着裘掌柜的身体,飞出里许地,插在浴都的城楼上。 浴都城,公子势力,一门一巷,一会一林一凤阁,悉数拔除! 陈实转身,散去体外腐朽的气血,身躯恢复正常,走入茫茫雷雨之中。 城外,天色泛白。 ——今天八千八百字已更,求月票!!! 第二百一十三章 浴都第一高手 浴都的清晨湿漉漉的 或许是陈实昨晚呼风唤雨的作用,晚上的时候还只是鸣凤阁局部有雷雨,到了早上,浴都城里城外,雨罪罪淅沥沥的。 雨不大,街道上的青石却被雨水洗刷得很是干净,几个孩童正冒着细雨,在街角的水洼里踩水,溅得身上都是 郑王府的大总管张集冒着雨来到快活林,检查杜神手的尸体,面色顿时沉下。 没过多久,他又来到城楼下,看着城里的衙役将鸣凤阁的裘掌柜的尸体从楼上抬下来。 红娘会的薛姨娘也失踪了,寻不到尸体。 有人在昨晚听到运河水面上有打斗声,法术的波动煞是强烈。 不过持续时间很短,最多一两个呼吸,便销声匿迹。 府衙的衙役也查过,桥上与运河两岸,没有任何留下痕迹。 "除了诸葛剑,都是饭桶! 大总管张集胸口火辣辣的,诸葛剑辞去了典史的官职不知所踪,府衙中剩下的人便是酒囊饭袋,包括提刑官也是! 他召来一个衙役,吩咐道:"让仵作招魂!再寻几个捞尸人,去运河里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薛姨娘尸体!" 衙役急忙去办。 大总管张集内心还是无法平静,仅仅一个晚上,公子麾 下三大势力的首脑,便被人铲除! 倘若再加上胭脂巷的大娘,便是四大势力首脑被铲除! 尤其是胭脂巷,高手尽丧,一个不留! 这么短的时间,干掉这么多高手,而且还是无声无息没有惊动多少人,直到天亮后他才知晓,来人的心狠手辣与果决,可见一斑。 公子不在城中,浴都的事务便交给他打理,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如何向公子交代? 传出去,公子的脸面又往哪儿搁? 公子岂能不怒? 必须解决掉这个祸端! "先联络公子!" 他立刻回到郑王府,寻一变室,封印密室内外,免得被 人窃听,这才祭起干里音讯符,静静等候 纸符燃烧,过了片刻,公子的声音从火焰中传来:“张集,有何事?" 大总管张集躬身,将陈实来到浴都,前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公子沉默,过了片刻道:“陈实之事,我已知晓。郑王府的人手,你尽管调动,你若是解决不了,我亲自解决 “领命。 张集躬身下拜,转身走出密室, 密室外,郑侯爷郑锐背对着他站在屋檐下,头也不回道"张集,无论公子对你说了什么,你都要明白一件事情。你不是公子的大总管,而是郑王府的大总管。你最好不要越界。 大总管张集面无表情,躬身拜道:“侯爷,当年公子被 托付给郑王府之时,侯爷便应该知道,郑王府限制不了公子。公子志在天下,也必须志在天下!郑王府是个鸟笼,公子必有飞出去的那一天。侯爷,你干涉不了。 郑侯爷面无表情,道:“我的确干涉不了。但浴都的百姓,是我郑王府的子民,我必须为浴都百姓的性命负责 张集直起腰身,道:“公子要为天下负责!请侯爷不要挡我。侯爷不要忘了,你修为实力均远不如我 郑侯爷淡淡道:"是,毕竟外面都在传,你是浴都第一高手。 侯爷知道就好。 张集向外走去,召集郑王府中的高手。 郑王府毕竟是王府,依附于王府的食客众多,再加上公子待人极佳,投靠公子的高手如云,纷纷应声而来。 郑侯爷沉声道:“郑王府所有人,不得离开王府!谁胆 敢离开,便再也不要回来! 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但随即移开,目光落在张集身上。 张集道:“随我走。 众人一言不发,纷纷跟上他,走出郑王府, 眨眼间,郑王府便显得空荡荡的,只有些丫传女仆人还在府中。 郑侯爷孤要要的站在屋檐下。 郑王府这么多食客,没有一个人追随他,让他苦笑一声 陈实还在浴都城中,他已经准备返回新多,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铲除公子在浴都的势力,免得公子总派些不三不四的人前往新多打扰他。 他没有挨打不还手的习惯。 不过,既然到了浴都城,还有件事不能不做。 他带着黑锅来到浴都的郑王庙。 郑王庙中供奉的是三宝太监。 人们感念于三宝太监对西牛新洲的功德,待他病故后为他立庙,塑金身,立牌位,香火不断。 哪怕真王时代落幕后的几千年岁月,郑王庙的香火也不曾断过。 陈实进入庙中,庙里香客众多,很多远道而来的人们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亲自为二宝太监的神像上香, 陈实跟着众香客,"慢慢的走入庙中,也取了香,向三宝太监的神像敬香, 三宝太监的金身神像坐在神龛中,神龛后方的壁画是千里烟波,海面上有一艘艘大明宝船,从海中驶来。 陈实观察片刻,从一侧走下,打量庙中的布局 三宝太监的香火鼎盛,六千余年绵延不断,按理来说香火之气蕴藏的不凡之力应该极为浓郁,可是不知为何这座庙宇中的不凡之力始终没有凝聚到神像上 不凡之力虽自香火之气中形成,但在庙中无所依,于是渐渐散去,被庙宇的龙柱、匾额、壁画、香炉,甚至庙里池塘中放生的警和鲤鱼吸收! 但是三宝太监的金身,却没有吸收不凡之力! 陈实来到池边,只见放生池的龟警足有锅盖大小,大的那只有八仙桌大,正趴在水面的石头上,吞吐不凡之力它妖力不凡,神力雄浑 而放生池中的鲤鱼通体通红,长出龙须,额头也开始隆起。 这些鲤鱼不是一尾两尾,而是十几尾! 这些妖物,倘若懂得修行,只怕能短时间内凝聚不凡之 力,化作厉害至极的妖物,立成金丹,乃至修成元婴元神! "奇怪,郑王庙放生池的不凡之力都如此恐怖,为何郑王反而没有不凡之力? 陈实思虑片刻,心中微动,“我掌管西王玉玺,分封天下神灵,既然来了浴都,不如索性封郑王为浴都的神只将山河地理图上的浴都点亮。 他想到就做,又折返回大殿中,取出西王玉玺,调出浴都的山河地理图,心中默诵道:“后生陈实,得西王玉玺,领真王遗志,分封新洲五十省地只,来到浴都,见郑王庙有神像而无神位,因此僭越封神,今封郑王三宝为浴都之神,统领浴都山、河、村、寨、乡、镇、城各地神灵,庇护黎民,使风调雨顺,安居乐业。 他祭起西王玉玺,这块奉天宝章飞起,印在神像金身的衣角处。 陈实正欲收回西王玉玺,忽然只听一个声音道:"小兄弟,你这块宝印,是否能与我看一看? 陈实回头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个六七十岁的干瘦老头,身上衣着没有华丽颜色,但布料考究,衣裳得体像是个读了很多诗书归隐多间的老儒生, 陈实托着西王玉玺,笑道:“长老请看。 “莽撞。 干瘦老头说了一句,从袖筒里抽出一张手帕,托在掌心小心翼翼的接过西王玉玺,仔细打量,辨认上面文字过了片刻,他将西王玉玺还给陈实,道:“恕罪。 陈实见他彬彬有礼,谈吐也是不俗,应是个有学问的人不觉生出几分好感,将玉玺随手塞入袖筒中,笑道:长老是本地人。 干瘦老头见他随手塞玉玺,不觉有些肉疼,道:"你仔细着点儿,不要磕碰坏了! 陈实愕然:"长老有点意思,你比我还要心疼这玩意儿 干瘦老头想找个主匣给他,但摸了摸身上,自己也没有带着,只得道:"你将这宝贝疙瘩好生收起来,找个玉匣子,里面多放些绢纱垫着,包裹严实。不要塞到袖筒里,万一碰着磕着,掉了一角儿,你后悔都来不及! 陈实道:“我平日里都是丢在车里,跟杂物放在一起。 若非要来拜见郑王爷,我才不带着。 干瘦老头替他肉疼了半天,道:“你从哪里捡到的? 陈实笑道:“什么捡到的?我家门口的朱秀才说是他家传的,不要了,送给我了。长老认得此印,应该来历不凡。 干瘦老头瞪大眼睛,一副怀疑的样子,没有说自己的来历,叫道:"是你偷来的罢?你早点还回去! 陈实笑道:”后来我遇到真王,真王送给我山河地理图都塞到这块印里了。N 干瘦老头更加怀疑,道:“真王早就亡故了,岂能连西牛新洲的山河地理图都送给你? 陈实向外走去,笑道:“长老爱信不信。 干瘦老头跟在他屁股后面,快步跟上来,道:“真是真王给你的?真王还说了什么?适才你在郑王金身上印了什么? 陈实停步,无奈道:“你不要大声嚷嚷。我犯了事,得尽快走!你嚷嚷了,惊动其他人,我便走不掉了。你既然看到了,那么我也不瞒你。我见郑王金身始终没有凝聚神相,于是为他封神,将他封为这浴都的地。今后他便是统御这浴都的神灵。 干瘦老头眼睛瞪得更圆,急忙抓住他的手,道:“你封郑王为浴都地只?你拥有这个神权? 陈实用力挣脱,道:“你这长老碍我的事!教你得知,我杀人不眨眼!胭脂巷的血案便是我做的,还有红娘会的薛姨娘,快活林以及鸣风阁的案子,也都是我做的!你再嚷嚷,我便送你去见郑王爷! 干瘦老头松手,有些失魂落魄,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的往大殿里跑去。 他冲入大殿,只见郑王庙的不凡之力正在向郑王爷金身中汇聚而去! 干瘦老头呆住,激动得身躯颤抖,热泪盈眶, 陈实唤来黑锅,大步走出郑王庙,向城外走去。 司徒温的偃师早就离去,这位鲁班门主此刻正全心全意的赶赴拱州。 陈实打算先回一趟胡村,接上国图,一起返回新多 他走出浴都城,黑锅叫了一声,陈实心中凛然,他也发现有人在盯自己的梢,监视自己的动向。 陈实继续前行,却见背后人数越来越多,男女老幼,高矮胖瘦,应有尽有。 他还看到自己的熟人,裴书生! "这个书生修为实力不弱,我放他一条生路,说是再见他,便会送他上路。 陈实沉吟,低声道,“我不能食言。说送他上路,便须得说到做到。 他经过一道小河,在河边丛林里撒尿,惊起蛙声一片。 陈实提上裤子,来到河边洗手,瞥了一眼,只见后方数十人越来越近,有人远远的已经祭起金丹、元婴。 甚至还有人元神显现在身后,丈余高! 陈实心头一突,1顾不得擦手,撒腿就跑,足下生出狂风御风呼啸而去! 后方众人急忙追赶,速度有快有慢。裴书生也在人群中追赶到河边时,一只蛤蟆从水中跃出,化作一柄小刀旋转着从裴书生的咽喉处切过,又旋转飞回,贯穿他的心窝。 裴书生呆住,低头往下看,突然想起陈实对他的警告 那牛耳小刀从他脑后贯穿而入,从眉心飞出。 裴书生尸体扑倒在地 牛耳小刀飞去。 “混账! 远处传来一声闷哼,哼声仿佛空中滚动的雷音,让这道河流的水纷纷炸开! 郑王府的大总管张集背负双手,御风而行,身后元神愈发伟岸,高十丈,如立虚空 他已经跨过神降境,迈入炼虚境,不愧是浴都的第一高手! 他心念动,天空中的靡靡细雨顿时散去,露出艳阳天抬手间狂风大作,空中云气中的雨水悉数聚集,化作一只巨大的掌印,便要拍击陈实! 突然,他面前出现一道干瘦的身影,气息铺天盖地般涌来,挡住大总管的去路。 张集猛地握拳,收住这一击,面无表情道:“侯爷,你这是何意?再挡住属下,属下便只有对侯爷动粗了。 那干瘦老者正是郑侯爷郑锐,微微一笑,道:“张集很多人都说你是浴都的第一人,你信么?" 大总管张集淡淡道:"不是很多人这么说,而是公子这么说。 郑侯爷笑道:“公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大总管张集道:“侯爷一定不让么? 郑侯爷笑道:“不让。 "得罪! 大总管张集长啸一声,元神掌握天地之力,踏步出击! 下一刻,山河变色,两人的元神碰撞,恐怖的法力和法术波动震荡开来,掀起飓风四面八方扫荡而去,方圆里许之地,树木摧折! 他们脚下的河水,也被蒸发了里许远近,河床干涸! 里许之地,寸草不生 郑侯爷背负双手,向浴都城走去,淡淡道:"公子说你是浴都第一,你居然真信了。 他的背后,大总管张集大口吐血,突然气息萎靡,扑倒下来。 他气血翻滚,元神遭到重创。 适才那一瞬间,无论是法力还是元神,或者是法术,战斗技巧,他都一败涂地!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这个一直以来对他的作为唯唯诺诺一无是处的郑侯爷,修为实力是何等恐怖! “原来我这个浴都第一强者,在他面前,是如此可笑- 求月票 第二百一十四章 谁都禁不起查 封地只,需要有两件东西 郑侯爷又回到浴都郑王庙中,看着汲取不凡之力的郑王爷金身,低声道,"一是王权,一是神权。王权便是他手中的西王玉玺,而神权,是什么? 对于神权,他并不知晓, 但这权力之大,绝对不会比西王玉玺逊色! 可是更多的疑问涌上心头。 西王玉玺不是被萧王孙盗走了么?怎么会辗转落在陈实手中? 为何朱家人会将西王玉玺交给陈实? 封地祗的神权又是从何而来?何人将这分封的权力交到他的手上?谁又有这个资格交付神权? "公子,你的劲敌来了。 郑侯爷向外走去,低声道,“如今胭脂巷已废,红娘会已残,快活林无主,鸣凤阁群龙无首,郑王府内的掣肘也没了,正是我整顿浴都权力的最好时机! 他走出郑王庙,目光闪动。 公子,你得我郑王府庇护许多年,如真龙渐渐越来越大,霸占郑王府,如今是该将郑王府还给郑家了! 陈实血洗公子在浴都的势力,就是郑侯爷夺回权力的最佳时机! 陈实和黑锅一路疾驰,黑锅也将四条腿上的甲马符催发向前狂奔,追风逐日,待到它想起来,回头看时,哪里还有陈实的影子? 它的速度太快,把陈实远远抛在身后。 黑锅迟疑,正犹豫是否要等陈实,却见陈实呼啸而来远远便高声喝道:“黑锅不用等我,先回村,带走国国和车子! 黑锅不再迟疑,转身狂奔,很快消失无踪。 陈实没有奔向胡村,而是离开海岸,向着公山脉狂奔 横公山脉中山峦极多,树木茂密,只要逃入山林,想找到陈实极为困难。 而海岸边没有多少遮挡,容易被人发现,倘若暴露返回新多的意图,而且容易被人在前路设下埋伏。 他的后方,公子的人依旧穷追不舍,金丹境的好手倒也罢了,等闲金丹境的围攻,只要不是军阵围攻,陈实便丝毫不惧。但除了金丹境的好手之外,还有许多元婴境的高手,以及三个化神境的强者! 这些人专门为杀他而来,远远的便祭元神,祭元婴,祭金丹,所过之处,赤炎燎原,地面的一切山石、树木、 花草,皆被恐怖的力场碾碎! 甚至连刚才那道小河,也被蒸发! 陈实尽量避开路上的行人,村庄,向空地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足下踏清风,脚步落下,气血自动形成神行符、甲马符等符箓,足不着地,一路狂飙而去。 陈实手掐剑诀,一一边奔行一边在面前飞速指指画画,形成九天风雷符,明亮的符箓被一股清风送上天空,高悬在空中。 突然,狂风起,九霄雷动,一道道天雷咔嚓咔嚓劈下 正在追赶陈实的一尊元神被劈得趔趄,元神险些炸开急剧向外膨胀,其人毕竟是化神境的存在,修为浑厚硬生生止住元神崩坏之势。 元神急剧缩小,合拢为一体,只是有些模糊。 这位郑王府高手连忙飞奔而来,守护元神,嘴角溢血已然受伤。 他没有被天雷劈死,立刻扶摇而上,足踏青云冲天而起目光向空中扫去,并远远看到金色符箓悬于空中,字大如斗,罗列下来,当即伸手遥遥拍去。 陈实的九天风雷符只是引风雷之用,用于引动大风和雷霆,挡不住化神境高手一击,顿时被拍碎, 那郑王府高手舒了口气,降落下来,只见这短短瞬间便有四人被天雷劈碎了金丹和元婴,死于非命。 另外还有十多位元婴境的高手,元婴被狂风吹拂,面色很不好看,连打冷颤,却是邪风入体,吹得元婴险些散掉。 元婴不是元神,距离阳神更远,虽然诸般道法无法击中元婴,但风吹、雷击对元婴却是极为危险, 还未追上陈实,便先后五人死在陈实手中,令人着实气馁。 众人均有一种挫败感。 郑王府化神境高手喝道:“留意上空,若有风雷,立刻收回金丹、元婴和元神! 剩下的郑王府高手迟疑一下,大部分人收回金丹和元婴即便化神境也不敢托大,将元神收入神完之中,免得被陈实用雷霆暗算。 他们继续追击,但前方不见陈实的踪影。 三位化神境高手目光扫去,山林寂寂,只有些异兽活动不见有人。 "他打算借横公山的地势,将我们甩开,我去公山堵他!"-位化神境高手飞身而去。 另外两人各自施展搜魂的法术,试图寻出陈实 另有郑王府高手催动各类法术,鸡鸣狗盗,手段花样百出,甚至化作鹰犬,飞上空中,或者在地上乱嗅,也在搜寻陈实下落。 这时,一位元婴境高手看到空中有一行大雁在头雁的率 领下向群山之中飞去,不由心中一动,叫道:“把那些大雁打下来! 他话音未落,那头雁突然加快速度,振翅而走,比其他大雁速度快了三五倍之多! 众人又惊又怒,急忙追赶,远远各种法术、符兵飞去奔袭那只头雁。 那头雁速度越来越快,猛然间双翅收敛,身形旋转着如离弦之箭扎向下方的山林! 咻—— 那头雁扎入林中,众人的法术、符兵也紧随而至,顿时山林中地动山摇,林地树木摧折,被剑气、火光、符兵扫荡一空! 众人赶到跟前,四下巡视,没有寻到陈实 忽然有人看到受惊的鹿群在狂奔,急忙道:“那群鹿是否有问题? 众人还未来得及动用天眼符,便见其中一只魔鹿像是发情一般,蹦跶跳跃,几步之间便登上山崖,把其他鹿甩在后面,向山崖另一边奔去, 众人急忙竭尽所能赶上前去,三位元神境的高手凌空飞行,速度最快,先众人一步来到崖顶,只见山下是一道蓝色河流,穿过横公山的群山。 这条河叫做灯盏花河,浴都的运河便是它的一部分 那只发情般的鹿已经连纵带跳的来到灯盏花河旁边一头扎入河中。 他们只来得及看到一条宽大的鱼尾在水面泛起浪花,然后便不见那大鱼的踪影, 众人赶到跟前,三位元神境高手居高临下,向下俯瞰河流中有水系法术流动,但上游和下游各有一道,正在消散之中。 至于陈实是去了上游还是下游,只能赌一赌。 他们正欲定住河面,突然河中的水族被他们惊动,一条条鳄鱼爬出水面,钻到两岸的丛林中,还有许多异兽野兽,冲出山林,跳入河中,跨河而过。 众人一时间眼花缭乱,不知哪个才是陈实 去新乡路上堵他!”为首的化神境高手提议道, 众人呼啸而去。 黑锅拿着罗盘,辨认方向,胡菲菲坐在木车里,旁边便是图图,木车在黑锅的操控下,向新多驶去 胡菲菲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这么无能。 黑锅打算带着国囡一起回新多,她担心狗子照顾不好医囱,于是执意要跟过来。 没想到这一路上,开车的是狗子,烧火做饭的是狗子洗衣裳晒衣裳的还是狗子,甚至到了夜间,寻找客栈或者驿所的还是狗子 狗子只差没有画符驱邪赚钱养家了! 胡菲菲一路上竟无所事事,混吃混喝,渐渐到了拱州境内,让狐媚子羞愧不已。 待来到岷江,黑锅停车去找船,过了片刻,回来带着他们来到船坞,登上一艘画舫。 画舫上是一对船夫父女,船夫皮肤晒得黝黑,大手大脚不喜说话,船姑却很是健谈,仿佛与黑锅是熟识,热情的打着招呼, 船上还有其他人,也是从拱州去新乡的。 "是好久不见了呢。“船姑笑吟吟的磕着瓜子,递给胡菲菲一把瓜子。 她像是在对空气说话,道:"上次一别,我们是回到了新多,但这不是怕那个被掳走的魂魄跑掉么?所以就去了浴都,在运河上做生意。 胡菲菲惊愕的看着这一幕,心道:“她在跟谁说话? 这幅情形让船夫也看出不对,立刻上前,一只手搭在船姑的右肩上。 船姑顿时清醒过来,警惕的四下扫了扫,目光在黑锅身上,心中凛然,悄悄防备,冷笑道:“在阴间或许让你三分,但是在阳间,我们父女并不怕你! 适才她被黑锅暗算,以为看到了陈实,所以对着空气说话。 黑锅坐在甲板上,静静地看着他们,并不说话, 它本想就此蒙混到新多,没想到船夫的修为高深莫测将它识破。 船夫和船姑见它淡定得很,看不出它的深浅,一时间不敢动手。 胡菲菲见到这一幕,头皮发麻,心中暗暗叫苦:“我跟过来干嘛的?好像我根本插不上手,nni 双方相安无事,胡菲菲抱着图图,稍稍放心。 突然,船姑的目光落在国图身上,心头剧烈跳动两下急忙拽了拽船夫的衣角,颤声道:"爹,你看,你快看25…… 船夫向图囡看去,心神大震,也不由得朵住,哽咽道"天可怜见!" 他握紧竹篙,黑锅感应到杀机,站起身来,警觉地盯着这对父女。 船姑转身进画舫,走出来时提着一盏半人多高的清油灯是个人偶模样的青灯,盘坐在莲台上的大头娃娃,灯的把手穿过耳朵,可以拎着, 船姑杀气腾腾,哼了一声,周身阴气向外涌荡, 画舫微微一顿,下一刻两岸拱州的景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愁云惨淡万里凝的阴间。 他们脚下的岷江也不再是岷江,而是忘川河,冰冷刺骨 天无日月,一片阴森,河中鬼火漂流。 船姑和船夫仰起头,脸上露出骇然之色,只见他们面前-尊如山峦般庞大的巨犬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周身散发滚滚的黑烟和魔焰。 画舫如同一片忘川河上的树叶,船上的父女俩便是树叶上的蚂蚁,正不自量力,试图挑战这庞然大物。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传来。 画舫上还有其他客人,见到这一,惊恐欲绝,蜷缩在角落里,叫得声音嘶哑,吓得瞳孔有些散乱。 胡菲菲虽说有些眼界见识,但见到这一幕,也是吓得亡魂险些冒出来,抱着国囡瑟瑟发抖。 陈家哥哥的狗子,到底是什么邪祟? 她刚想到这里,却见船夫父女散去气势,四周渐渐明亮起来,画航又行驶在岷江上,两岸景色如昔, 船夫放下竹篙,老老实实的控制航向,船姑向恢复如常的黑锅解释道:“适才是我们父女孟浪了,还请阁下见谅。 “汪!。 “我代父亲,给你赔罪! “汪汪!S 船姑额头冒出冷汗:“不收钱,不收钱。 黑锅这才满意,回到胡菲菲脚下趴着。 胡菲菲不觉对狗子敬重三分,到了饭点儿,她慌忙去烧饭做菜,刷锅洗碗,看到衣裳脏了,便去洗衣,一路上将狗子和国国伺候得很是舒坦, 黑锅也有些慵懒了,享受这种日子。 “对了,陈家哥哥哪儿去了?“胡菲菲想道, 画舫沿着岷江,驶出拱州,而在拱州城外的多下,诸葛剑风坐仆仆的赶往古贤镇,古贤镇地方偏僻,拱州魔变发生后,天姥会高层死伤惨重,天姥遭到重创,神相被破,天姥会从此销声匿迹, 但他这些日子调查到,天姥会如今潜伏在古贤镇,试图为天姥重聚神相。 他经过一条山路,转弯时只见路边有一个樵夫在歌脚旁边放着两担柴,约有百余斤。 山路崎岖难行,是临着山崖开辟的,往外走一步便是山崖。 樵夫靠着山壁,吧嗒吧嗒抽着早烟袋,看到他走过来抽了抽脚,让他通过。 诸葛剑微微点头致谢,这时山崖上传来惊呼声,他仰头看去,只见一个采药人挂在峭壁上,身上拴着绳,下垂数十步,打算采摘山崖上的一株药材。刚才失足,滑了一跤,险些跌下来, 诸葛剑收回目光,沿着这条狭窄的山路往前走,这时只见对面山路走来三人,带着一头牛,牛走在前头,两只长长的牛角,像是两把尖刀。 这么窄的山路,只怕根本过不去 回去,回去!" 撵牛人向他摆手,叫道,“找个地方绕一下!" 诸葛剑回头看去,只见樵夫担起柴,向这边走来。 那头牛也在向前挤,将他夹在中间,牛挡住他的视线牛屁股后面,那三人悄悄祭起神龛神胎,金丹从神中飞出。 诸葛剑头顶,采药人张口吐出一口小的飞剑,剑上烙印着符箓,正是千锤百炼的符兵! 而在诸葛剑身后,樵夫目光闪动,脑后神中的火焰流动,神胎在悄然准备法术,准备进发雷霆一击。 “嘭! 诸葛剑抽出背后的三眼火铳,看也未曾向后看一眼,火铳搭在肩头,轰烂那樵夫的脑袋 随即翻身而起,落在牛背上,避开上方袭来的金丹,火铳进发一团雪火,将吊在空中的采药人绳索轰断! 采药人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从空中跌落下来,砸入下方的深渊! 诸葛剑从牛背跃下,以铳为锤,砸烂牛后一人的脑袋调转火铳,枪尖贯穿另一人的胸口,将那人挑起 他翻转火铳,又是轰隆一声巨响,逃走的第三个牵牛人身躯飞起,被巨大的冲击力轰碎金丹,飞出十多步,撞在斜对面的崖壁上。 这山崖对他来说极为凶险,对其他人来说更凶险 选择在这里埋伏他,就是送死! 诸葛剑停下脚步,清理枪尖的血,又仔细擦拭火铳的炮灰,重新装填火药。 他取出一个小瓶,瓶里是黑狗血和朱砂,用纤细无比的毛笔,描摹火铳上的符箓, 看来古贤镇,来对了。 “哞!"山崖上,那头牛回头,向他叫了一嗓子。 诸葛剑将火铳斜挂在背后,冲着牛摆了摆手,向古贤镇走去。 去古贤镇,杀光天姥会是否是公子的产业很简单,轰碎大姥,翻出账本查一查,就清晰明了! 今天九千字已更!求月票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天姥会,灭门 古贤镇地理偏僻,进入这个镇子,需要穿过横公山脉的一座座大山,山中多邪祟,行路危险。不是商队,或者居住在山里的人,很少会来到这里。 诸葛剑是一个外多人,来到古贤镇时,自然引来一双双目光。 街道上,镇民们各自放下手中的活儿,盯着这个从山里走来的外乡人。 有人把着茶壶,就着茶壶嘴喝茶,目光却随着诸葛剑的身形而移动。 有三五人站在街边,打着镢头聊着天,月脑袋却随着诸葛剑的身影而转动。 还有屋檐下纳鞋底的妇人,抬起手中的针,在头发里蹭一蹭头油,目光却紧紧落在诸葛剑身上。 诸葛剑不以为意,步履变得奇特起来,走向三元居。 古贤镇,以古代出过先贤而闻名, 传闻在几千年前,小镇上有一位大才子,一路科举,连中三元,官至内阁大学士,后来退隐,回到古贤镇,九十八岁无疾而终。 这个镇子于是名声大噪,改名为古贤镇。 而那位大才子的故居,称作三元居 三元居不算大,但占地也有六七亩,里面有花园鱼池假山,屋舍如水墨山水,建的不多,只有十来间,大部分都是亭子廊桥,以及园林留白。 街道上,一个个镇民也走动起来,跟在诸葛剑身后,各自目光不善。 喝茶人把茶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倒出里面的茶叶,对着壶嘴吹了口气,茶壶内部烙印的炼魂符亮起, 扛着镢头的农家,手掌在把柄处转动,烙印在木质把柄上的符箓散发明亮的光,在木柄上流转 纳鞋底的妇人咬断线,对着手中的针吹了口气,钢针飞起。 诸葛剑每走过一条巷子,巷子便有三五人从阴影中走出跟在他的身后,各自探手,从怀中摸出符宝、符兵, 他们脑后,神意飞出,神胎危坐,手中掐动剑诀、法诀紧紧盯着诸葛剑的背影, Ir"喂! 纳鞋底的妇人大着嗓门道,“前面的官爷,给条活路行不行?你从拱州城查到这里,莫要赶尽杀绝! 诸葛剑充耳不闻,口中默诵, 尔时,吴天玉皇上帝在浩劫天宫玉虚殿内,与诸天诸地、日月星宿、飞天神王、诸大菩萨、天人等,演说开天风雷禹步制魔神咒经。 他的四周,风声渐起 街角,几片零星的纸钱被吹得向上翻飞,飞上天空. 咒曰:五雷威神,与帝同生。受炼玊(su)帝,降伏众星。猛吏万队,夜义千群。七头百臂,巨口金精。身长万丈,吞食鬼精。”(出自太上洞玄三洞开天风雷禹步制雇神咒经) 或左脚跨步右脚跟步,或右脚顿一他的步履或长或短,i顿地才跟着跨出。 他的脚下,仿佛有一座法坛,此刻他便是法坛上的老法师,步罡踏斗,默诵神咒,即将召唤风雷加持己身,降魔卫道! 他所念诵的,正是公子和陈实传给他的风雷禹步神咒此功法分为神咒、功法、步法,法术,诵念加持,威不 可量! 公子给他的是残篇,最多只能让他修成元婴,而陈实给他的却是可以让他修成还虚境的完整功法! 不过,陈实默诵的功法,还是缺少了法术这个环节。 但杀人何须法术? 诸葛剑气息逐渐激荡,一枚指端大小的元婴不知何时飞起,悬浮在他的剑指指端之上。 剑指立于胸前,他的容貌肃穆庄严,宛如神魔 咒曰:神功赫赫,霆怒扬威!斩妖杀怪,雪电星飞婆罗威震,胆利吹辉急急一如玉帝律令! 他的身躯四周,雷电交加,巽风四起。 后方,扮做镇民的天姥会教众加快速度,各自催动法术符宝、符兵,向诸葛剑冲去。 纳鞋底妇人凶相毕露,催动钢针,隔着十数步直刺诸葛剑后脑,叫道:“不给我们活路,你也甭想活着!" 诸葛剑神咒已成,顿足间,脚底风和雷霆飞过,身形自原地消失,出现在那妇人身后,手中三眼火铳的钝器那一端,如同大铁锤,敲在那妇人头顶。 咔嚓一声,那妇人脑壳陷下 诸葛剑足踏风雪,身形极快,挥动三眼火铳,或尾端做枪,或前端做锤,刺杀锤击敌人。 他自幼练得一身本领,刺杀心肺,敲碎脑壳,如探赛取物。 喝茶人茶壶刚刚祭起,便被一枪刺穿,连壶带人一起被钉在墙上,扛镢头的农家镢头断,脑壳裂,双膝噗通跪地,头顶脑浆进流。 从巷子里出来的众多天姥会修士大叫着冲来,诸葛剑见其中一个修士手持两柄龙头吞口八棱南瓜锤,不由心中一喜,下一刻,那修士便被火铳进发的雷光轰碎脑袋 双锤落入他的手中。 诸葛剑将三眼火铳插在背后,左右手一手一把,掂了掂锤头,重约三五斤,锤头是个比拳头小一圈的铜疙瘩雕琢成南瓜状。 每一掰上都烙印着符箓图案,用朱砂黑南瓜分为八掰,狗血反复描摹,已经浸润很深,轻易不会抹去 但若气血催动,这八掰上的符算图案便会映照在锤头四周一尺左右的空中,挥舞下来,沉重无比,带着滚滚声,极为惊人。 这件符宝,并非在场的天姥会修士手中最厉害的那件但却是诸葛剑最满意最趁手的一件。 他步罡踏斗,足履风雷,速度极快,冲入诸多天姥会修士之中,一对南瓜锤上下左右翻飞,敲脑袋,砸后心,自下而上挥砸下阴! 前捣心窝,后敲玉枕! 诸葛剑脚步停下时,地上横七竖八一地尸体 他来到三元居巍峨的大门前,一脚踢飞两扇朱红色门户天姥会的仅存的三十多位修士,在前堂庭院队列整齐还有人藏在树上,站在屋檐上,藏身女墙后。 诸葛剑微微一笑,纵身杀入庭院中, 三元居内呼喝连连,杀伐顿起, 小半个时辰后,一切止歇, 诸葛剑来到三元居祠堂,面对着祠堂中,正在拼命汲取香火之气,试图凝聚神像的天姥,长长吸气, "当啷!. 他手中的双锤丢下,冲入祠堂! 还未接近祠堂,他手中多出两颗脑袋大小的火蒺藜,砸入祠堂中! 那火蒺藜是陶瓷外壳,外表青釉,如同长满刺的蒺藜果里面可以放三斤火药,陶瓷内壁和外壁,绘刻九阳雷火符,爆炸起来威力最劲! 诸葛剑的火蒺藜就藏在身后的包裹里,砸入祠堂中立刻飞身后退,手中火铳轰轰两声,击中那两颗火蒺藜! "你不得好死! 天姥神相已经显形大半,是一个巨大的脑袋,,老妪面容张口大叫,火蒺藜落入口中,轰然爆开! 整个祠堂顿时被雷火吞没,一切不凡之力,被炸得粉碎接着祠堂能燃烧. 诸葛剑转身,去其他房间翻找账本,没多久,他便找到天姥会的账目,搬来桌椅,将火铳摘下,放在桌子上。又寻到一罐春茶,烧水给自己泡了壶茶,一边饮茶,边翻看天姥会的账目。 一壶茶喝完,他收起账目,面沉如水,将账塞入怀中抓起火铳插在背后的枪囊中。 陈实说的没错,天姥会名义上是拱州夏家的产业,但实际上只是给夏家上贡,花钱保平安而已。 他向三元居外走去,“天姥会幕后的主人,还是公子,每年,天姥会都会有一笔钱财,通过赌博,经快活林或者胭脂巷洗干净,流入公子的表中。 他吐出一口浊气。 他被公子的小恩小惠蒙蔽,做了浴都的典史,对公子的产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竟是庇护了这么庞大的黑暗势力! 他来到古贤镇的街道上,镇民们人心惶惶,躲在各自的院子里,惊恐地看着他。 诸葛剑迈开双脚,独自走在这条长街上, 风起,吹动不知何处飘来的纸钱。 他心情有些沉重,公子的势力太大,让他只觉压力陡增 公子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势力网络无数高手,牵扯到各地的权贵,宗门! 他该如何做,才能扳倒这个庞然大物? 凭他诸葛剑,凭杀人者陈实,就能与这个庞然大物抗衡吗? 螳臂当车,只会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无论公子有什么雄才伟略,作恶,在我这里就是不行! 他回到拱州城,打算歇一歇脚便与陈实汇合,这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鲁班门主司徒温?他怎么到拱州了?" 诸葛剑看到司徒温,与他算是有旧,于是上前,司徒温见到他,也是吃了一惊,道:“典史是替公子来拿我归案的么? 诸葛剑笑道:“门主何出此言? 司徒温松了口气,将自己投靠陈实,背叛公子一事说了一番,道:“我此来,是避开浴都的变故,也是前来寻找红山堂符师会的玉堂主,求教符箓。 "玉堂主我也久闻其名,是个有担当的好汉。 诸葛剑道,“我与你一起见他。 两人来到红山堂,见过红山堂主玉天城,只见玉天城修为高深,已经是化神境巅峰的高手,更是令两人钦佩不已。 司徒温道:“原来典史和玉堂主一样,也是真王的人。 你们二位在天庭担任什么? 诸葛剑闻言,心中微动,不动声色,不过片刻,便套出自己想知道的讯,息。 玉天城没有那么多心眼,快言快语,道:“我不知道什么天庭。陈实是我们符师会挂名的教头,每月五十两银 子的月钱。他建立一个叫天庭的组织么? 司徒温听到这里,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埋怨自己多嘴。 玉天城笑道:“那么,我也要进天庭。诸葛老弟,你呢 诸葛剑道:”这天庭,不像是正经组织。朝廷对党争极为忌惮,但凡拉帮结派,都要严厉清剿,此事休要再提 他目视司徒温,道:“此乃杀头的买卖。五十省三千多个县,排队砍头。鲁班门一万多兄弟,每个县砍五人,一个时辰就可以砍完,可以蘸十多万个人血馒头。 司徒温毛骨悚然,打定主意,天庭这事见到谁都不能透露半个字! 诸葛剑威胁过司徒温,心道:"天庭不知有多少人?不过陈实自名真王,可见志向不小。人的一生,匆匆百年倘若无远大志向,与朽木有何区别? 他警了玉天城一眼,心道:“我须得早点进去。 玉天城就没有这方面的小算盘,只想着见到陈实时,问一问天庭是做什么的。 三人各有心事。 正在这时,一个符师匆匆赶来,道:“堂主,陈教头已经到了总坛!" 三人闻言,急忙起身,匆匆向外走去, 他们刚来到外面,只听陈实与鹤童子的声音传来,还夹杂着“红山”娘娘的笑声。 三人连忙来见陈实,陈实正与“红山"娘娘话旧,见到三人,起身见礼,惊讶道:“诸葛兄,司徒门主,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三人连忙还礼。 司徒温笑道:“没想到我前脚刚到,凳子还未暖热,你 后脚便至 诸葛剑道:"我去天姥会灭门,查出的确是公子产业不曾想在这里碰到司徒门主。 众人落座,!陈实笑道:“我的事发了,被公子门下的高手追杀,一路逃亡到此。" 此言一出,玉天城面色一沉,陡然起身,向外走去,冷笑道:“有朋自远方来,先杀后埋!到了拱州,无论什么公子都得像蛇虫一样盘着!路香主,萧香主,叫人! 诸葛剑和司徒温也跟着向外走去,司徒温兴奋道:“拱州的老兄弟果然是好汉! 诸葛剑心头一突,心道:“不曾想陈真王在拱州还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天庭,我须得早点进去!" 红山堂总坛外,一头青羊人立起来,双手交又抄在胸前望着红山堂的高手气势汹汹杀出总坛,侧头向身后的茶馆道:“老太婆,好像没有我们的事了! 沙婆婆和虬青大汉坐在茶馆里喝茶,吃着果脯。 沙婆婆叹了口气,有些犯愁,道:“跟着小十,本以为能天天拯救西牛新洲,拯救世界,没想到小家伙的狐朋狗友越来越多,没有我们动手的机会了….狐朋狗友不是说你们俩,别这么敏感!再说青羊,你又不是狗,你激动什么? 她舒展腰身,笑道:“回乾阳山歌息,这次又有好日子过了!" 虬大汉胡小亮忍不住道:“婆婆,老陈头在九泉之下的意思,是让我拔除小十眉心中的魔,我们只管保护小十安危,可是小十是安全了,但咱们怎么才能拔除他识海里的魔?小十眉心里,还有一百多只呢! “没错…… 青羊凑到跟前,拿起一块抹茶味的饼子,一边吃一边道"老陈头要是知道咱们一直啥活儿不干,肯定回暴跳如雷,说不定诈尸回来收拾我们! 沙婆婆白他们一眼,道:“怎么拔魔?胡小亮你来拔魔?还是骚羊蹄子你来拔魔?说得轻巧,谁进去谁死好不好! 她训斥两人一番,也是犯愁,叹道:“小十眉心里的一百多只魔,早晚会惹出大事端,:老身是想破脑子,都不知该如何收场.…对了,关于公子,你们知道多少?! 苏州又来一场台风。这是宅猪本月经历的第三场台风,从海南逃到苏州,非但没逃过,反而追杀上门了泪目。 第二百一十六章 青天大老爷 青羊看向虬髯大汉,毕竟他是狐族的族长,而狐族在西牛新洲到处都有分布,消息很广 "公子是二十年前寄养在郑王府的,他生父姓任,名在西京任兵部尚书,掌管天下兵马。 虬青大汉道,“公子姓郑,还未改回任姓,具体名字就不知道了。 沙婆婆惊讶道:“任姓?兵部尚书?他不在十三姓之中为何能担任兵部尚书,掌管天下兵马? 朝廷要职,往往是由出身自十三世阀的好手担任,已经成为惯例。 兵部在六部之中,兵部尚书是正二品的大员,权力虽然不如内阁学士,但毕竟是掌握实权的大员,这个官职 十三世阀应该不会让它落入外人之手 青羊问道:“任家莫非是个大世族? 虬髯大汉摇头道:“不曾听闻过。 “这就古怪了…… 沙婆婆道,“就算任需是兵部尚书,他寄养的儿子,也不至于要改姓。公子即便是任蓄的儿子,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势,让十三世家甚至苦竹禅师都对他青睐有加。 虬髯大汉迟疑片刻,道:"传说,任器这一支的先祖一开始并非姓任,而是姓朱,是皇姓。后来不许姓朱才改姓任。T 沙婆婆沉默片刻,方才道:“难怪。若是朱姓,那就解释得通了。 这是个禁忌的姓氏。 如今天下,已经没有人胆敢姓朱了, 她只觉棘手,叹道:"小十怎么会与公子发生冲突?这事有些难了." 青羊摇头道:“此事怪不得小十。任公子不做人事。 沙婆婆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也去了浴都,公子麾下的势力是什么德行,他们一清二楚。 "倘若任公子姓朱的话,那么他需要钱财,又广收人心结交各方势力,就可以解释得通了。“沙婆婆突然道 青羊和虬大汉各自一怔,明白她的意思 "难怪苦竹禅师这老东西,也会传一手大轮明王金光咒给他。十三世家的人,也传授他各种功法。原来如此。 虬髯大汉叹了口气,道,“小十的这个对手,还真是棘手啊,要不,婆婆把老陈头从阴间拉回来? 沙婆婆也是头疼万分。 仅凭他们仨,只怕未必能护住陈实的安全。护不住的话恐怕又是一场拱州魔变! 萧王孙也是朱姓吧?"青羊突然问道。 沙婆婆没有好气道:“萧王孙见识到这世道,万念俱灰没了雄心壮志,只怕早晚挂在黄坡村外的歪脖子树上小十手中的那块印,就是萧王孙挂在树上留给小十的当时若非小十跑过去,萧王孙挂的多半就不是印,而是自己了。 她振奋精神,道:“不管这些烦心事,我们回家!终于可以过几天清净日子,得过且过!青羊,你有钱么?有钱的话,你会钞。 青羊白她一眼:“我身上又没长口袋,哪里来的钱?而且我是干娘,只收祭品不收钱!村里那帮孙子献品给 我,讨要的最多的,就是求我给他们弄点钱! 沙婆婆看向虬髯大汉:"小亮,我这些日子没有开过工身上也没钱了。你来会钞,等我回去卖掉家里攒的鸡蛋,便还你。 虬髯大汉叹了口气,嘀咕道:“亏你们还是高手 他毕竟是狐族族长,有小狐狸孝敬银子,于是起身付钱 三人离去。 陈实呆在红山堂总坛,总算可以放松下来 红山堂对他来说相当于半个家,到了红山堂便算是安全了 他静下心来,修行八门金阙神章,但但因为动用过天蓬伏魔大法,气血有些亏损, 按照正常进度修行八门金阙神章,他已经可以突破,炼 成元婴。不过气血亏损,便无法突破。 “咦,我的寿元突破五百年了! 陈实惊讶不已,他此次精心修行,竟发觉寿元不知何时突破了五百年寿的大关,涨到六百岁! 石矶娘娘的声音传来:“五百寿是金丹境的极限,但突破极限也并非没有可能。上使,你的天资的确不坏,能这么快突破金丹境寿元大限,不过天蓬伏魔大法有些伤身,很难补充元气。 陈实笑道:“我回去睡一觉就好。 石矶娘娘笑道:“倘若上使不怕伤身的话,北帝一脉的上头,还有更为厉害的战斗法门,唤作《雷霆玉枢大法》,更加伤身。 陈实闻言,试探道:“如何伤身? “此雷法,可以变神,化作雷祖,又叫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开三眼,驭雷霆,一切邪魔外道,统统灰飞烟灭。 石矶娘娘笑道,“此雷法运炼之后,气血枯败,没有一年半载休想修养回来。上次你去真王墓时,我见到碑林的最里面,有这套战斗法门。 陈实闻言,怦然心动,但又有些迟疑。 真王墓外的碑林上记载的玄功,越靠近真王墓,威力便越大,雷霆玉枢大法在最里面,可想而知威力如何。 石矶娘娘道:"你修炼的是北帝一脉的功法,天蓬伏魔大法来自《太清北极伏魔神咒》,配合雷霆体用诀,威力更强。不过这毕竟是两种战斗法门,同时运转,多有不便。 陈实轻轻点头。 他与鸣凤阁裘掌柜搏杀时,催动天蓬伏魔大法的同时催动雷霆体用诀,又气血画符,引来雷霆和大雨,这才能引来雷霆,天蓬真身握持六件神兵,借雷之力,快速将裘掌柜斩杀! 裘掌柜的实力,是他遭遇过的元婴境的修士中,最强的那个,若非动用这么多手段,陈实也不可能如此快的解决战斗。 不过也确如石矶娘娘所说,同时动用两种战斗法门,又要催动符箓,的确多有不便,而且容易被人打断。 "雷霆玉枢大法,的确可以试炼一二。“他心中暗道。 到了次日,玉天城、司徒温和诸葛剑等人返回红山堂玉天城笑道:“公子麾下的追兵,已经悉数安之,教头可以高枕无忧了。 陈实心花怒放:"玉堂主,论语你已经可以化用了。你的学问进步之快,令人刮目相看。来年秀才大考,你的名次能有多高,我都不敢想!" 玉天城哈哈大笑,不无得意道:"也是秀才教头教得好 嗳!我现在是两省解元! 解元教头! “哈哈哈哈!" 两人相互吹捧,彼此都很得意 诸葛剑待到他们吹捧完毕,道:“陈实,我已经查明天姥会的账目,的确是公子的势力。我先前说过,若是公子作恶,我必舍命相助,扳倒公子!阁下尽管吩咐! 陈实笑道:"诸葛兄是个信人,吩咐不敢当。我们散人名下有一个天庭组织,不是造反的那种组织…真不是你信我!我们天庭以寻找华夏神只,保护这些神只为目标,探寻真王时代失落的真相,不是要造反。不知诸葛兄与玉堂主,是否有兴趣? 司徒温探过来脑袋,神秘今兮道:“我在天庭的代号是天工! 诸葛剑目光闪动,道:“我加入。那么我的代号便叫做. ….典史。 陈实看向玉天城,玉天城迟疑一下,道:“我的代号 就叫玉免! 司徒温和诸葛剑皆是诧异不已,他们不知,玉天城至今还随时可能邪祟化,只要中邪,便会化作一只肉嘟嘟人身兔首的大兔子,因此有感而发,代号玉免。 陈实心满意足,在纸上画了一个圆规和矩尺的图案,道“我们散人的标志乃是两个人首蛇身相互纠缠的人-手举圆规,一手举矩尺。那么我们天庭也须得有个标志,便用圆规和矩尺为标志,象征天地、方圆。 司徒温兴奋道:“象征规矩!谁不守规矩就捧谁! 诸葛剑打量圆规和矩尺的图案,只见圆规从矩尺中穿过道:"象征秩序,律法和规则。 玉天城也打量这幅图案,笑道:“我以为,当象征智慧与传承!" 陈实笑道:"你们有自己想法,就按照自己的主意来。天庭标志,就先这么订下。我还得回一趟新乡,修整一 番,准备来年的进士大考。 他向众人告辞,孤身离去。 玉天城、司徒温和诸葛剑各自回到桌前,看着纸上的天庭标志。 "你们说,天庭能改变这个世道么?"玉天城突然问道, “不知道。 诸葛剑和司徒温各自摇头。 司徒温看着圆规和矩尺,迟疑一下,道:“不过我觉得真王可以办得到。他在浴都,的确改变了一些东西最低改变了我。 玉天城道:“还有我。他在拱州,改变了我的看法。 诸葛剑道:“真王这个代号,在外人面前少提,容易引来不测之祸。今后还是称真王为数头。 他顿了顿,道:"真王身上的确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但改变世道谈何容易?我们不如先从公子练手。真王去西京参加进士大考,是个机会! 司徒温和玉天城精神大振。 四天后,陈实回到黄坡村。 村口的玉带河中飘浮着一艘画舫,让他不由得纳闷不已 画舫虽然不大,但玉带河也不宽,一个猛子便可以从这头扎到另一头,至于要用画舫摆渡么? 船姑从画舫中走出,两只手顺着胸前的大辫子,冲着他笑。 陈实回报以微笑,心中纳闷,转身走入黄坡村。 "青天大老爷,以及被掳走的魂魄,都在这里! 船夫难以压制住兴奋,向船姑道,“丫头,咱们很快便 可以回阴间交差了! 他正在打造一个简易码头,用麻绳捆紧木桩,此刻放下手中的活儿,望向黄坡村,嘿嘿笑道:“只要对付得了那条狗. 船姑道:“回去交差?爹,咱们跟谁交差? 船夫道:“当然是跟青天大老爷…… 说到这里,他不由怔住。 船姑跳到码头上,帮他干活,道:“青天大老爷就在这里,咱们回去跟哪个青天大老爷交差? 船夫被这个问题绕住了,挠头道:"青天大老爷在这里被掳走的魂魄也在这里,只要解决那条狗,咱们就可以回去继续做阴差,甚至有功无过!丫头,我们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船姑咬着贝齿,用力束紧木桩,道:“青天大老爷为何会转世成一个小女孩?谁把青天大老爷撵走的?如今又 是谁在 她扎好绳,顿了顿,道:“我们带青天大老爷回去,当天回去当天死。和青天大老爷一起死! "那怎么办?“船夫有些急了 船姑用力踩一踩这个简易码头,试探是否结实,道:考: 她跳到画舫上,抓起竹管,轻轻点在水面上,画航立刻飞速变化,化作一艘渔船,道:"等到青天大老爷恢复记忆和真身,等到阴间发生变故。那时,我们便可以押解着被掳走的魂魄,跟在青天大老爷身边,回阴间拨乱反正,立个大功! 她取出童子天灵灯,吹一口气,将灯化作一张渔网,笑道:“只要咱们看好咱们这一亩三分地,咱们爷儿俩就是,从龙图重临王位的大功臣! 船夫咧嘴笑了起来:"爹我将来好歹能再上一阶神位! 陈实回到黄坡村,只见图囡骑着黑锅在村里乱窜,跳下狗背,捏着一只鸭子勒索鸭蛋。 村里的鸭子敢怒不敢言。 “囡囡,回家了! 陈实唤上他们,返回陈家,只见院子里传来炒菜声,陈实进院看去,只见胡菲菲正在烧锅炒菜,听到他的声音探头看过来,白皙的脸蛋上多了几道黑色的锅灰 "马上就好!" 胡菲菲缩头,大声道,“你先带孩子和狗出去转一转他们在家里太闹了!烧好这几个菜,我就叫你们! 陈实应了一声,又把图图和黑锅带了出去。 过了不久,胡菲菲的声音响彻村子:“陈家哥哥,哥哥回家吃饭了! 陈实大声答应,回家时,五竹老太太向他竖起大拇指 赞道:"不愧是举人老爷,带回家的女人就是白俊!出门俩月,连孩子都四五岁了。 是狐狸精,不是我女人。 陈实纠正她,道,“而且,两省的解元我是解元老爷,跟举人区别很大。 五竹老太撇嘴,转身进屋,嘀咕道:“中了举,就玩上狐狸精了,你咋不上天?还解元老爷,眼睛长到脑门上了,早晚摔你一跤。" 第二百一十七章 囡囡来历 五竹老太这张破嘴,估计爷爷不喜欢。 陈实心道,“还是烧玉珠奶奶给爷爷比较好。 他回到家,胡菲菲已经端菜上桌,见他伸手去捉筷子在他手背啪的打了一下,努嘴道:“去洗手!你也去!还有你! 陈实带着图囡、黑锅乖乖地去洗手,回头道:“下午我带着囡图去拜访玄山、庄婆婆他们,让她认识认识山中的灵,免得这孩子乱跑。 胡菲菲道:“你多备些香。n “晓得了。 到了下午,陈实带着图图出门,先祭拜干娘和朱秀才 又来到爷爷的坟前拜了拜,给爷爷烧了几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女纸人。 他们来到玄山,见过大蛇。 大蛇玄山目光幽幽的盯着囡囱,过了良久,方才道:我也看不出其来历。 陈实让国国给大蛇玄山上香,因国擎香对着大蛇玄山拜了拜,大蛇玄山身躯微震, 图图把香插在香炉里,大蛇玄山道:“小十,你们去见庄婆婆? 陈实点头,大蛇玄山道:“见了庄婆婆便不用拜了,上一炷香就行,不要超过一炷。 陈实心中诧异,带着囡囡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大蛇玄山立刻闷哼一声,嘴角溢血,神相冒出来,摇摇晃晃 他的神相是黑衣年轻男子,此刻却被冲击得飘飘荡荡不断膨胀,竟有崩散的势头! "她这一拜,差点把我神相拜散!我福泽较深,法力勉强能承受得起,庄婆婆福泽浅一些,修为比我弱一些估计承受不住。 黑衣玄山急忙来到香炉前,对着香火吹气,香火燃烧速度变得极快,很快烧成灰烬。 他这才松一口气,心中倍感好奇:“幸好我还有阳寿能够受得起这一炷香蕴藏的恐怖神力。小十带回来的是什么人?怎么福泽如此强横? 陈实带着囡图来到庄婆婆处,让图囡给庄婆婆上一香囡囡打算拜庄婆婆,陈实连忙止住,道:“玄山说不能拜,你直接敬香就好。 国国把香火插在庄婆婆的香炉里 好孩子,好孩子。 庄婆婆受了这一炷香,眼耳口鼻七窍流血,与显得阴森恐怖,笑道,“婆婆有点上火,便不留你们住下了。 陈实见到庄婆婆有些不妙,关切道:“婆婆没有大碍吧 “没有大碍,老身还有点阳寿未尽,只是福泽浅薄,受不了大补,所以被神力顶着了。 庄婆婆七窍的流血是越来越大,道,“你们走吧。去见见溪女和果果们,但是不要上香,也不要拜。他们福泽不够,修为尚浅,要折寿的。 陈实疑惑,带着国国去找溪女和参果,因国跟他们玩的很是开心,疯跑了一下午。 天色将晚,陈实带着国因去了一趟山君庙,给山君上了一炷香。 乾阳山君和黄虎都在沉睡之中,被这一炷香惊醒,失声道:“发生了何事? 山君看清图国,惊疑不定,还了一炷香,一定要他们香火点完才能离开。 黄虎有样学样,也还了一炷香 “山君可知国囱来历?“陈实询问道 山君道:“她福泽深远,神力雄浑,如青天笼置,不弱于我,甚至更强。我不敢空受她的香火,因此要还回去 陈实疑惑道:“国图不是一只魔吗? 山君迟疑一下,道:“神魔皆是人定。也可以这么说。 陈实不明白他的意思,山君和黄虎联手吸收了国国的香继续石化沉睡。 陈实带着国图走出山君庙,外面月亮早已升起,挂在天幕中,幽幽注视大地。 这些日子陈实出门在外,乾阳山又冒出来很多邪素,天 空中飘荡着许多飘颅,时不时的发出一声怪笑,从空中垂下来一条条猩红又灵巧的长舌,准备去套几个人玩玩 陈实给国图点了一炷香,道:“向它们拜一拜。 因囡双手捏住这炷香,对着其中一个飘颅拜了拜, "嘭! 那个飘颅炸开,化作齑粉, 囡囡又惊又喜,向另一个飘颅拜了拜,又是嘭地一声巨响,那个飘颅也是爆炸开来, "这个好玩儿!" 囡囡擎着香,一路走,一路拜,天空中的飘颅不断嘭嘭炸开,宛如夜幕下的烟花般绚烂。 她玩得开心,陈实却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小丫头什么都好,是个正常孩子,但如今的这些表现就有些不正常了, 股阴风吹来,是邪中的折首菜,只要回头就会被扭断脖子! 囡囡冲着阴风拜了拜,阴风中传来一声惨叫,接着风儿散去,地上泼出一片黑血, “救救孩子!" 山林哗啦啦作响,传来百婴的叫声,国图拜过之后,林地里传来百婴的爆炸声, 这一夜,乾阳山的邪祟们感受到了无法理解的恐惧 "大哥哥,明天再来玩!“囡囡兴奋道。 陈实带着她回家,笑道:“让黑锅带你出来玩。 第二天,陈实让黑锅带孩子,他正欲出门去躺棺材,却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参娃娃从草丛里钻出,向他作揖,示 意他跟上自己。 陈实心中诧异,跟着它来到玄山。 大蛇玄山、庄婆婆等乾阳山的灵已经聚在一起,见他赶过来,各自舒了口气。 庄婆婆道:“我已经让果果们去通知山中的那些强大的灵,还有沙婆婆他们,前来商议图因的事情。如此强大的灵来到乾阳山,须得让他们有个准备。 说话间,乾阳山的巨头们纷纷赶到玄山。乾阳山太大山中多有强大不凡的灵,凝聚成神相,庇佑一方。其中不乏有陈实也未曾见过的灵, "青羊叔! 陈实见到青羊,走上前去 青羊白天做干娘,晚上就是邪素,也是乾阳山中强大的存在,因此也在邀请之列, 除了青羊,还有一位强大存在,来到玄山时,大蛇玄山亲自迎迓,请他上座,很是尊敬。 青羊向陈实悄声道:"那位是无妄城的府君,修为深不可测。你爷爷曾经探过无妄城,没有探出他的底细。 陈实望向无妄城府君,只见府君一副儒生装扮,但身材魁梧,坐在那里头脑被一团光芒笼罩,隐约可见面目。 无妄府君向他看来,轻轻点头, 陈实回报以微笑, 别跟他说话。 青羊有些紧张,道,“无妄城是他的鬼神领域,跟他说话,稍有不慎便会丢了舌头。当初我就因为多嘴,舌头被他拔了去,你爷爷和骚狐狸杀上门才抢回来。 陈实凛然,悄声道:“无妄府君是什么来历? 你爷爷怀疑他是阴间来的,不知何故停留在阳间。也 曾怀疑他是一尊成熟的魔神。我们探寻他的跟脚,始终没有找到他是何方神圣。 青羊瞥了无妄府君一眼,压低嗓音道,“他在无妄城中藏身,像是在躲避什么,到了白天便去阴间,到了夜晚便来阳间。我们见他不作恶,实力又强,因此没有继续查下去,便由他在乾阳山立足。 他顿了顿,补充道:“并非怕了他,而是没必要。只是多一个邻居而已。 陈实深深看了无妄府君一眼,从府君周身的神光来看丝毫看不出他是魔神或者来自阴间,反而觉得很是神圣 无妄府君微微领首,笑道:"陈小友好久没有去无妄城坐坐了。 陈实正欲搭话,青羊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陈实笑道最近事务繁多,待到有时间一定去。 无妄府君深深看他一眼:“你可不要食言。 陈实心中凛然,只觉口腔中的舌头蠢蠢欲动。 这时沙婆婆也上山来,他连忙向沙婆婆打招呼, 沙婆婆面色凝重,向他领首示意, 陈实好奇道:“胡叔叔没来? “小亮不属于乾阳山,而且他已经死了,是邪祟,所以没让他来。 沙婆婆环顾一周,见到乾阳山君和黄虎也来到山头上,还有一条白龙也来到山顶,道,“乾阳山的巨头,差不多到齐了。 陈实道:“我家门口最近新建了一栋房子,住着船夫父女,是否要通知他们也来一趟? "他们也不属于乾阳山,不必召集他们。“沙婆婆摇头道 大蛇玄山环顾一周,道:“可以开始了。诸位,是否见 过陈实家的小女孩国图?她体内藏着一个无比强大的神魔,福泽无量,向我拜了一拜,险些让我神相崩散。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大蛇玄山走的是妖、神双修的路子,既是妖修,又走神道,是乾阳山中寿命最为悠久的灵,可以追溯到真王时代的末期。 他修为高深莫测,神力雄浑,无论哪一方面都达到极致 他的福泽更是深远无比。 长达六干余年,无数黎民百姓,以及山中的灵,叩拜玄山,寄托各种美好祈愿,系在玄山身上。 这便是福泽! 所谓福泽,来自于众生之念,是自己修善修德,被他人感念敬仰,是他人给的,才叫福泽。 大蛇玄山的福泽可以说是乾阳山中所有的灵中,最为深厚深远的一个,险些受不起图图一拜,可想而知图图的福泽是何等恐怖! 庄婆婆道:"国囡并未拜我,只是敬了我一炷香。我受不起她一炷香,险些被涌来的不凡之力撑爆。我吸收她的香火时,耳畔传来亿万众生的诵念,神相差点撑不住四分五裂。” 众人骇然。 庄婆婆的修为虽然不如大蛇玄山,但根触遍布乾阳山,六千年香火持续不断,修为浑厚至极,竟受不住一炷香 乾阳山君道:“她的信众,比我多了太多。我虽受了她拜和一炷香,但不得不还回去。 众人各自沉默下来,纷纷看向陈实。 陈实将自己在浴都胭脂巷发现图图,把她带在身边的事情说了一遍,道:“国囡看到我家黑锅的第一眼,便说 它是邪素。我跟她争了很久,她还是不改变自己的看法但跟黑锅玩得很好。 沙婆婆动容,道:“狗子也无法影响到她的认知? 陈实迟疑一下,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件怪事,黑锅非但无法影响她,还很讨好她,对她百依百顺。 无妄府君一直不曾开口,突然道:“国囵多大年纪? “四岁多,不到五岁。 陈实道,"“她娘亲是浴都胭脂巷的娼妓,死后生产,才有了囡囡。” "四岁多,也就是说四年多前。 无妄府君说到这里,脸色微变,像是想到了些什么,道“四年多前,陈寘都去了一趟阴间。 沙婆婆心中微动,道:“四年多以前,老陈头是去了一趟。那次是他第八次下阴间,不过老身没有参与。 无妄府君道:“那次,他请我出手,搭救陈实魂魄。 众人愕然,纷纷向他看来, 陈实爷爷曾经多次下阴间,寻找陈实魂魄,那时在他们看来,此人已经魔怔了,陈实根本不可能救回来了。原本还有很多人帮他,后来帮忙的人就越来越少 没想到陈实爷爷还曾找过无妄府君相助,可见也是病急乱投医! 无妄府君道:“我被他们几个兄弟骚扰,不胜其扰,所以答应帮忙。 青羊捅了捅陈实,悄悄指了指自己,不无得意, "我在阴间有些势力,潜入地府,发现地府正在动荡我们搜寻诸神元辰宫,寻找被阴间鬼神严密羁押之处曾经误闯一处元辰宫。 无妄府君继续道,“那里守卫森严,鬼神镇守,我们用尽方法硬闯,杀到里面,仰头看去,但见铁链锁住那座 元辰宫。每一条锁链上站着巨大的鬼神,持斧兵镇守我们冲击这座元辰言,但最终还是功亏一,不得不败逃。之后,我便不再欠陈寅都什么了,他也不再骚扰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一次,随我们一起下阴间的还有一位小哥儿,唤作萧王孙。 陈实心中微动,无妄城便是萧王孙带着他去的, 无妄府君道:“我们杀到那座元辰宫时,发现宫殿上空挂着一轮弯月。是这个形状,我们从未见过这种弯月形态。 他画了个月牙儿,与西牛新洲的月牙完全不一样, 西牛新洲的月牙是眼睛,两个圆相交,,中间重善的部分 而他画的月牙,却是两个圆相切,没有被遮挡的部分! 陈实心中微动,他在小庙和山君庙里,见到过类似的弯 月。 那是来自祖地神洲的天空的弯月,就是这种月牙形态! "那轮月牙,趁乱不胫而走,让镇守的鬼神一片大乱也给了我们逃脱的机会。 无妄府君道,“那座元辰言的名字,叫做阎罗。那轮月牙逃遁的方向,应该就在浴都。 睡过头了,早上起得晚,更新迟了点,抱歉哈! 第二百一十八章 阴间最强打手 阴间的地理与阳间的地理不同,但陈实曾经了解过,阳间的位置改变,阴间的位置也会改变, 比如从黄坡村进入阴间,迷雾重重,迷雾中到处是可怕的鬼怪,吞噬亡灵。而从德江进入阴间则是忘川河河中到处都是小孩子藏在贝壳下 而从风凰岭进入阴间,却是一片莲田,有鬼神藏在天空中看守莲田。 无妄府君也是根据阴间的地理,判断那轮月牙最后应该是去了浴都。 "若是想躲避阴间鬼神的探查,最佳的选择不是躲藏在浴都,也不是投胎到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身上,而是应该投胎到一个不应该出生的孩子身上。 无妄府君大有深意,道,“一个最污秽脏乱的地方,个刚死的母亲,一个不应该出生的孩子,那轮月牙躲藏其中,恰恰可以避开阴间的搜捕。 众人心神微震,国图,莫非就是那个逃出阎罗元辰宫的月牙儿? 大蛇玄山道:"想要知道她是否是逃离阴间的月牙儿很简单,查看她的元辰言便知。元辰宫乃神魂所居之地她若是那月牙儿投胎,必然会带着之前的元辰宫。 陈实迟疑一下,想起被抽老实的石矶娘娘,好心劝道"诸位,你们倘若威胁到她,有可能会引来阴间的魔神叫做黑白无常的,很是厉害。" 沙婆婆笑道:“魂魄类的法术,还没有人能在老身之上 她颇为自负 这些年她钻研魂魄类的法术,成就的确天下少有,否则陈寅都也不会屡次请她帮忙搭救陈实。 无妄府君微微一笑,道:“婆婆的魂魄类道法固然精湛但我也不逊色。 大蛇玄山道:“小十,你尽管放心,我们只是查看图囡的魂魄,寻找她的跟脚,不会伤到她分堂。而且不知她是善是恶,,须得先弄清楚她的底细,否则让她居住在乾阳山也不安全。 陈实犹豫,青羊笑道:"你不用操心。在场都是乾阳山最顶尖的存在,一定万无一失。 陈实想了想,毕竟还有乾阳府君与黄虎在场,应该不至于出大篓子,道:"你们当心一些。图图此刻就在黄坡村,跟着黑锅玩耍 大蛇玄山道:“我已经看到她了。 他化作黑衣玄山,步履天空,径自向黄坡村而去, 天空在他脚下如同平地,很是闲适,让陈实羡慕不已心道:"修成元婴便可以修炼飞身之术,不知道真王墓外的碑林,是否有这等法门。 青羊咻的一声窜出去,沙婆婆提着篮子,乾阳山君与虎同行,众人向黄坡村而去 等等我! 陈实不会飞行,连忙催动甲马符,飞奔下山,风驰电掣向黄坡村方向赶去。 他刚刚来到山下,黑衣玄山、无妄府君等人已经来到黄坡村外。 船夫父女在玉带河上撒网,父女二人在黄坡村盖了房子俨然要在这里定居。黑锅和国国则在岸边钓鱼,各自手持鱼竿,带着金黄色的草帽,一人一狗眼睛都戴了副蓝色叆滤,!免得河面反光刺激眼睛, “狗子闪开。"沙婆婆道, 黑锅回头,疑惑的看着他们, “小道友,不用害怕。 黑衣玄山走到跟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向国因的眉心点去,道,“我们并无恶意,只是要看看阁下的元辰宫 船夫父女心中一惊,正欲阻挡他,黑衣玄山这一指已经点在国因的眉心处,四周天色顿时昏暗下来,阴风阵阵滚滚黑气在国国背后翻飞,穿插交错,如同一条条巨大无比的锁链! 突然,一杆丧门棍抽来,打在黑衣玄山的手指上,一黑-白两尊魔神从黑暗中跨出,截断他的法术,两杆丧门棍上下左右翻飞,抽在黑衣玄山身上。 黑衣玄山闷哼一声,身躯抽搐。 丧门棍打在身上,没有伤到他的肉身,将他神相和魂魄抽得剧痛无比。 他身躯颤抖一下,便见自己的神相被打出肉身,飞出十里开外! "你们当心! 黑衣玄山疼得倒在地上,顿时醒悟,叫道,“他们打的是你们的元神和神相! 他话音未落,沙婆婆抬手虚虚一抓,将他的神相和魂魄抓回,塞入肉身。 青羊已经冲上前去,见丧门棍打来,抬手便挡,顿时元神大震,被抽出体外,飞出十多里,肉身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口吐白沫,便似犯了羊癫疯一般。 黄虎咆哮,纵身而起杀到跟前,当头挨了一棒,神相被打得倒飞而去,高声叫道:“他们专打魂魄、元神、神相,你们当心! 白龙、庄婆婆从一侧冲来,还未来得及动手,便中了两棍,也是元神神相飞出,疼得身子险些扭曲成麻花。 沙婆婆如同长了数十条手臂,伸手连抓,将他们的元神或神相抓来,然而她出手快,黑白无常更快。 青羊元神回归肉身,又一次冲上去,正欲和黑白无常拼命,羊角上中了一丧门棍,身躯抽搐,元神被再度击出 叫道:“他们打得虽疼,但伤不了我!放心上! 两尊魔神忽而身躯散去,化作一股黑烟一股白烟,忽而现身,出现在众人的四周,挥棍便打,时而隐匿阴间时而踏足阳间,神出鬼没,让他们根本无法拉开距离。 两杆丧门棍上下翻飞,同样也是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今 无妄府君微微一笑,看出这两尊魔神的路数,踏步上前身后浮现出无妄城,展现出无边法力,向黑无常抓去笑道:“两位道友,我们并无恶意…. 黑无常退去,因白无常的丧门棍抽在他的手臂上,发出嘭地一声巨响。 无妄府君脸上笑容僵住,难以想象的剧痛传来 黑无常上前,丧门棍敲打在他的另一只手上,无妄府君脸上笑容消失,白无常近前,与黑无常一起,手起棍落嘭嘭嘭连打十几棍。 不是黑白无常打伤了他,而是疼 那丧门棍的威力不是很大,但打在身上实在太疼了, 疼得痛不欲生! 疼得魂魄离体,元神出窍的那种! 无妄府君被黑白无常打得元神抖动不休,只觉肉身也撑不住,元神要脱离肉身飞去,急忙转身进入无妄城中无妄城钻入阴间,消失无踪。 黑白无常打走无妄府君,只见沙婆婆还在四处拉人元神当即杀上前去。 沙婆婆低头旋转一周,手中已然多出一盏羊角天灵灯冷笑道:“别人怕你们的丧门棍,老身可不怕! 羊角天灵灯的灯光照耀,将白无常轰飞,打入阴间,飞出数百里, 黑无常趁机近前,一棍子抽在沙婆婆身上。 沙婆婆本以为自己元神强大,定能扛得住,不过棍子落在身上,眼泪便流了下来。 黑无常再起一棍,将她元神打出身体,沙婆婆的身体则疼得在地上颤抖! 至此,众人元神或神相统统被打飞,只剩下乾阳山君, 乾阳山君上前,道:“两位道友,还认得神洲故人么? 他话音未落,黑白无常目光扫来,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尊魔神怒发冲冠。 黑无常冷笑道:"多少次擒拿要犯,都被你救走!打的就是你! 乾阳山君见他们杀来,急忙翻身骑上黄虎,手聚雷光九阳雷火在空中激荡,滚动不休,喝道:“止步!"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气味,随时可能爆炸。 黑白无常察觉到恐怖无边的雷火即将爆发,唯恐伤到自 己,不敢放肆,各自退下,依旧隐匿在因因的左右,警惕地盯着他。 乾阳山君松了口气,道:“我虽然是医道圣手,但雷法火法也不遑多让,两位不要逼我动粗。 黑白无常藏匿阴间,声音阴恻恻传来:“我们背负职责阁下也不要让我们为难。 "从前你从我们哥俩手上,救走不少性命,今日你不过是一缕分身,不是我们对手! 乾阳山君道:"你们二位,也不过西牛新洲的新化身又能有几分本领? 话虽如此,他也惧怕他们的丧门棍,不敢威胁他们,向沙婆婆和黑衣玄山道:“事不可为,我若动全力,恐怕召来真神。“说罢,骑虎而去。 黑白无常不曾阻拦, 陈实来到黄坡村外,只见众人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都在 抽搐,纳闷不已 他们看起来受伤颇重,但偏偏没受伤,就是嗷嗷叫疼也不知伤在何处。 这模样,跟石矶娘娘被打时差不多。“陈实心道 他检查国图,只见小丫头受了点惊吓,并未受伤,这才放心。 等到不疼时,沙婆婆、黑衣玄山等人便不再提査国囵跟脚一事,似乎接受了这个小女孩。 陈实带着囡囡拜访沙婆婆时,沙婆婆需要提着羊角天灵灯,才敢与他们说话。 拜见青羊叔,青羊避而不见, 陈实又去了一趟山君庙,乾阳山君现身,道:“图图的来历,我基本已经知晓。此人白天审人,晚上审鬼,也是一尊华夏神洲来的正神,只是不知何故没落了。 陈实求教道:“如何白天审人晚上市鬼? 乾阳山君道:"人的神魂居于元辰宫,传闻元辰宫在阴间。因国的前世是一位大功德之人,在华夏神洲被人称颂为青天。他功德太大,尚在人世时,神魂在阴间便有了职务,称作阎罗,负责审鬼。因此白天审人晚上审鬼之说。 陈实求教道:“我也可以在阴间做阎罗么? “不成,你功德不够。"乾阳山君道。 陈实很是惋惜,想了想,道:“劳烦山君告诉婆婆、玄山前辈等人此事,免得他们总是担心。 乾阳山君道:“因国没有觉醒阎罗记忆,他们担心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受她一拜,便要折寿。如今那小阎罗只听你的,你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她。否则让这样一位大功德却未曾觉醒记忆之人,行走在人间,只怕未必是一件好事。" 陈实也有些犯愁。 小丫头跟着他的这些日子,学会四处给人上香。但乾阳山哪有几个能承受得了她的香火的?万一把熟人上死了那就有些不妙了。 "若是囡囡给干娘上香,会如何? 陈实眼睛一亮,自此每天给干娘上香时,都要叫上图图 别看囡图拜谁谁死,但给石碑干娘上香,那庞大的香火之气便如泥牛入海,石碑安然无恙,只是碑文逐渐清晰起来。 陈实每次给干娘上香时,也要带着石矶娘娘,让石矶娘娘给干娘敬香。 不过石矶娘娘见到国囡,总是很畏惧,唯恐那两个手持丧门棍的魔神跑出来。 石碑干娘经过他们这些日子的祭拜,渐渐有不凡之力围绕石碑流淌,有如袅袅白烟,很是神秘, 靠近时,甚至可以听到神秘而宏大的诵念声, 陈实侧耳倾听,听到的却非人的诵念,而是神魔的诵念 仿佛干娘的子民,不是人类,而是人类供奉的诸天神魔 那声音杳吉渺渺,似从无数山峦陆地的神庙中而来,似从阴间、幽冥中而来,贯穿时空。 "爷爷让我拜的石头干娘,好像很了不起。“陈实心道。 镜湖山庄,陈实从棺材中醒来,缓缓张开眼睛,推开棺材板。 如今他给自己订做了一口崭新的棺材,躺进去略微显大不过他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再长几个月,棺材多半就合身了。 图图正兴致勃勃的在镜湖山庄里转悠,敲一敲这口棺材摸一摸那口棺椁,偌大的山庄,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陈实走出棺材,笑道:“图图,别玩了,我们出发去无妄城! 国图应了一声,跟着他走出山庄,山庄外,黑锅守在外面。 陈实把国国抱上车,此次前往无妄城,是受无妄府君的邀约,不能不去,否则舌头总是蠢蠢欲动。 对于这位神秘的无妄府君,陈实一无所知,不过料想国囡在身边,应该不会有事。 夜幕降临,木车顺着山间的驿道行驶,带来到山中的一到断桥时,忽然只见月光洒下,照耀在断桥上。月光下断桥长出另一半桥梁,变成整体。 桥梁的另一端,便是无妄城,城中鬼怪们在此地生活城外还有胆大的山中居民,挑着山货进城卖东西。 把阳间的东西卖给鬼,往往能卖个好价钱, 对于鬼怪们来说,金银财宝一文不值,只有纸钱才值钱 所以也乐意用一文不值的金银财宝换些口粮。 木车驶入城中,"陈实再三嘱咐国图不要说话,说话也不能撒谎。 "小十哥哥怕我说谎,被拔舌头么?“国国仰头问道, 陈实不敢撒谎,老老实实道:“不是。我怕黑白无常把府君打跑了, 他们在一个灯笼鬼的带领下,走入城主府 那灯笼鬼长着人的身体,灯笼脑袋,脑袋里点着一盏油灯,是盏红灯笼,画着驾鸯戏水图,一边走,一边火苗晃动。 黑锅悄悄把国囡举高高,小丫头向灯笼里面看去,小声道:“肚子里都是灯油! 陈实看了一眼,只见灯笼鬼的肚子里都是花花肠子,灯芯正是其中一根肠子。 他们进入府中,无妄府君相迎,警惕的瞥了小丫头一眼请陈实落座,笑道:“小友可知无妄城的来历? 陈实摇头。 无妄府君笑道:“世人都道无妄城是我的鬼神领域,其实是高看我了。是无妄城成就了我,而非我成就了无妄城。此地,乃阴间的一块碎片,我无意中得到这块碎片,才成为无妄府君。 他为陈实斟茶,笑道:"无妄城中不能撒谎,包括我。这无妄城,乃阴间拔舌地狱的残片。T 今天八千八百字已更,求月票 第二百一十九章 阴曹判官笔 陈实怔住,无妄城,是阴间拔舌地狱的残片? 他脑中想到更多东西 无妄者,邪道不行,不敢诈伪。 而故老相传,但凡人们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或油嘴滑舌,巧言相辩,或说谎骗人,都将入拔舌地狱,拔掉舌头! 这与无妄城的说谎则会拔舌的鬼神领域,恰恰有部分重叠! 他心中顿时涌出许多疑问,脱口而出:“府君,拔舌地狱的碎片,为何会落在阳间?拔香地狱为何会破碎?谁打碎的?你又是怎么得到拔舌地狱残片,建立无妄城的? 无妄府君面带笑容,:待到他问完,方才笑道:“我本是人间一修士,嘉靖五一八七年,我在乾阳山修行 a00 "嘉靖五一八七年?" 陈实呆住,“如今是嘉靖六六四二年,这么说来,你最少一千四百多岁? 无妄府君笑道:“确切的说,应是一千四百九十六岁 陈实瞪大眼睛,除了他之外,他没想到还有人能活这么久! 不过,陈实是修炼到金丹境大圆满,这才寿元六百而无妄府君能活这么久,应该与他得到无妄城有关并非修炼而来。 无妄府君引领着他来到府中的茶室,是一个楼阁,打开窗户,楼阁的另一端便是地狱的景象,山河朦胧 爸爸茫茫,鬼火幽幽点点,像是董火虫遍布阴间, 阴风吹来,煞是凉爽 仿佛这种凉爽,能吹到骨头里,觉得血液都被冻住了 陈实催动一下气血,觉得凉到极致,便是舒爽,暖洋洋的热流在体内流淌,反而增加元气。 “不愧是尸解仙的肉身。 无妄府君赞叹一声,道,“你的肉身无惧阴间的侵蚀反而能吸收阴间力量,此乃鬼仙之躯。 陈实心中微动,他的身躯好像的确与其他人不一样进入阴间如鱼得水,不像其他人,总是会被阴间的阴气所伤。 可能的确是水火荡炼的作用 无妄府君请陈实落座,旁边有小鬼烧茶 那小鬼是绿皮的鬼怪,高四五尺,长着大脑袋,尖耳朵,口中有獠牙,手脚勤快,很是机灵。 它是阴间的生物,拥有肉身,身上只穿着一条白麻布做的裤衩,也已经破烂, “你带着国图下去玩,这里不用你同候。”无妄府君吩咐道。 那小鬼称是,带着国囡下楼玩。 陈实担心鬼怪会对国因不利,以目示意黑锅,黑锅会意,跟了上去。 陈实对无妄府君并不了解,虽然府君受大蛇玄山相邀但不了解的人,总要有所防备。 无妄府君不以为意,抬手指向远处的阴间,道:“你看到的那一朵朵鬼火,其实是一个个坟头,坟头上坐 着的坟墓的主人。鬼火是这些鬼魂头顶的火苗。 陈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鬼火星星点点,一望无际。 "这些鬼火,是尚有血脉在人世,而且还记得他们的鬼魂。因为阳间的子嗣后代,逢年过节会给他们烧香烧纸钱,所以他们有香火传承,死后而火焰不灭,性命久远。 无妄府君烧茶,投上茶叶,道,“阳间的人记得他们多久,他们就能在阴间活多久。 陈实询问道:"倘若香火断了呢?或者后代把他们忘记了呢? 无妄府君闷茶,笑道:“香火断了,或者后代忘记他们,他们头顶的火焰就会慢慢黯淡下来,最终熄灭慢慢死去。 "鬼魂也会死? 无妄府君道:“幽冥录中说,人死为鬼,鬼死为霅,霅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其实没有这么麻烦世人将你忘了,你便死了。最终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他为陈实斟茶,笑道:“那些世阀大族的祖辈,在阴间也是大族,祖祖辈辈都有人供奉,香火不断,至于凡夫俗子,自己活着都难,谁还记得祖辈? 陈实望向更远的地方,只见那里有巨棺屹立在天地间庞大无比,有如山岳,心中微动,道:“那里是什么人的棺椁? “那里?。 无妄府君笑道,“那里便是镜湖山庄的棺椁。小友是否能找到自己的棺椁? 陈实瞪大眼睛,那里竟是镜湖山庄在阴间的景象?! 镜湖山庄占据的地方,乃是阴间中一处至阴之穴 叫做阴泉海,直达地府深处。 无妄府君道,“阴间地理,对应着阳间,只是大了无数倍。那片阴泉海对应的就是镜湖山庄的镜湖,海中多有大泉眼,旋转着向外喷出阴气,形成一个个大漩涡。你们镜湖山庄的棺椁,便是畜立在阴泉海的上方汲取至阴之气,阴极阳生,借此来为自己补充元气续命。 陈实心神动荡。 镜湖山庄是爷爷当年纠集了一些伙伴建立的山庄,当年爷爷他们,一定是探寻阴间奥妙,才能寻到阴泉海这等地方,以此来打造一个疗养圣地。 不过,将阴间的至阴之地当做疗养圣地,这么邪门的手段,恐怕只有爷爷这些散人才能想出来。 无妄府君饮茶,道:“镜湖山庄的棺椁中,养着五个人,不过这些家伙太老了,借阴泉海苟且活命,但他们汲取了太多的至阴之气,该死又未死,很容易魔变 陈实还未来得及说话,突然只见其中一口棺椁开启-尊有如魔神股庞大的身影直挺挺飞出阴泉海,消失在阴间的暮色中。 无妄府君道:"这位是第一个将要魔变的。他已经快变成阴间生物了,此次飞走,便是去捕食阴间的鬼怪 陈实心头微震,急忙喝一口茶润润咽喉,压一压心头的震惊。 棺椁中的人,是连爷爷都有些忌惮的人,没想到这人在镜湖山庄里养着,竟然把自己养得快化作种了 五个广种倘若爆发魔变,该是何等恐怖? 无妄府君放下茶杯,笑道:"你无须担心,他们如今在沉睡中,还有些理智。倘若醒来,立刻就死,那时 才会魔变。如今只要不醒,就不会死亡,不死就不会魔变。 陈实闻言,稍稍宽心,笑道:“镜湖山庄人迹罕至无人会唤醒他们。 无妄府君继续之前的话题,道:“我发现此地,是在一千四百多年之前,那时也不过刚刚修成化神境。以我的资质悟性,修炼到化神境,已经是极限了,此生基本无望进入下一个境界。我却总不死心,听闻真王墓就藏在乾阳山中,于是前往乾阳山碰碰运气。不料这一去,我竟得到了一场天大的机缘,从此长生。 他娓娓道来,向陈实讲述他在乾阳山中的遭遇, 那时的无妄府君修炼到化神境,在西牛新洲只能算作中层的修士,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他没有好出身,去做小吏他不肯,去做地方官,他没有这个家庭背景。 倘若能再进一步,有所突破,进入神降境,或许可以 得到朝廷赏识,成为地方官。 他来到乾阳山,道这里邪祟遍地,有些强大的祟,即便连他也不敢招惹。 他趁着白天四处搜寻,但山地崎岖,地理多变,想要寻找到真王墓,可谓千难万难, 这天晚上,他在一处荒庙歇息,想着身上的盘缠花完了,若是寻不到真王墓,那么他也只能向世俗低头乖乖的去做个小吏。就在这时,突然地动山摇,山崩裂,乱石纷飞,乾阳山发生了一场难以想象的大地震! 方圆数十里,无论人畜还是邪祟,大多葬身在地震之下。 他修为比较强,在这场地震中存活下来,趁着月色向地震中心看去,只见那里多出了一块陆地。 这块飞来地泛着森森鬼气,遍布鲜血,还有着巨大的 鬼神尸骨。 它嵌在乾阳山中,处于一种极不稳走的状态,时隐时现。 他大着胆子走入其中,探索这块飞来之地。 他在飞来之地的一具鬼神尸骨的身边,发现一件强大至极的法宝,那是一杆断掉的判官笔,只有一半,笔杆的那一端,笔头的那一端,不见踪迹, 但当他握住这杆断笔之时,他就成了这片地方的新主人。 握住断笔,他发现这块飞来之地的鬼神领域,发现自己可以借此地的天地元气修炼,发现鬼神长生的奥秘 他还有更多的发现,比如说这块飞来地白天在阴间夜晚就会出现在阳间。 我机缘巧合得到这块飞来之地,居于此间,靠着半杆判官笔,与这片天地连为一体,因此建造无妄城,被人尊为无妄城主。此地也因此成为连接阴阳两地的一个通道,我渐渐发现,我的寿元几乎没有损耗, 无妄府君也是感慨万千,道,“跟我同辈的许多人哪怕是天之骄子,也难以对抗岁月,终于老去,死亡而我却像是被时间遗忘一般,一直生活在在无妄城中。 他的资质悟性不佳,但是用多出常人十倍的时间去修炼,那些限制他的境界,也被他逐一突破, 其他人,哪怕资质再高,天分再高,哪怕修炼的功法再好,到头来也不过百岁寿元。 而他却活了一千四百多岁! 就算他修炼的是最普通的功法,法力也变得无比浑厚就算他炼的是最简单的法术,威力也变得不可思议 千年多的时光,他可以将普通的凡铁,打造成威力奇大的法宝,也可以将自身修炼得有如神魔, 他修炼到绝顶,修为高深莫测,无人能及 但是,我也发现了我寿元的尽头。 无妄府君叹了口气,道,“久居无妄城,我以为自己会与天地同寿,没想到后来,我还是发现寿命的尽头我只剩下二百年的寿元了。 陈实提着茶壶,为他斟茶,道:“二百年的寿元已经很了不起了。苦竹禅师,大乘境界,苦苦挣扎也不过才活一百多岁。 无妄府君道:“我虽然被困在无妄城,但我还是想活得更长一些。我以为,应该是我手中的判官笔出了差池。" 陈实疑惑道:“什么差池? 判官笔只剩下笔杆,其中精气,一直在慢流逝,虽然流逝得很慢,但照这个速度流失下去,其精气也会在二百年后耗尽。" 无妄府君道,"与我剩下的寿元一样。所以我在想当年我寻到判官笔的那一刻,可能寿元便与判官笔的寿元相连。它死,我也会死。 他顿了顿,道:“无妄城到了夜间,便会回到阴间。你们修士所见到的阴间,只是阴间的表层,而地狱在阴间更深层,活人勿进。尤其是拔舌地狱,鬼怪横行进入其中便难以存活。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搜寻判官笔的另一半的下落,前不久才有所发现。 陈实喝茶。 无妄府君道:“不过那处地方,已经出了乾阳山的地界。我的性命,已经与这座城联系到一起,无法离开离开越远,死得越快。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他直视陈实眼眸,道:“请小友助我,寻回判官笔的 笔头! 陈实微微皱眉,有些为难,道:“若是简单的活儿,我还可以帮府君,但是阴间太危险了… 他望向远处,适才镜湖山庄的伙伴飞出去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若是遇到那东西,只怕自己小命难保。 无妄府君正色道:“阁下肉身是死而复生的尸解仙不惧阴间阴气的侵蚀,所以我才有这个不情之请。我也知道请小友犯险,小友会有性命之忧。这些年,我作为无妄府君,在阴间也算小有势力,图图不会一辈子都留在阳间,她必会觉醒记忆,回到阴间做青天大老爷。那时,我愿效犬马之劳! 陈实思索片刻,侧身过来,靠近无妄府君,道:“府君听说过天庭么?我爷爷建了个散人组织,叫做天庭 他介绍一番天庭的宗冒和人手,道:“如今天庭缺少人手…" 无妄府君不动声色,道:“愿唯真王马首是瞻! 陈实笑道:“府君,那笔头何在? 无妄府君来到楼下,取来一杆长枪,道:“此物乃笔杆所化,我在上面加了一个枪头,用做长枪。那笔头在阴间,乃是用龙须炼制而成。我这些年,派出无数小鬼,搜寻笔头的下落,终于找到笔头所在。但小鬼无法近身。真王依图前往,便可以寻到此物。只是这一路险阻" 陈实仔细打量地理图,过了片刻,抬头道:“有没有对应的阳间地理图? 无妄府君微微一怔:“阳间地理图? 陈实指着阴间地理图龙须判官笔的位置,笑道:“既然从阴间过去这么危险,我从阳间到这里,不就可以 了?何苦从阴间杀过去? 无妄府君心神微震,失声道:“还有这种办法? 第二百二十章 李天青来信 一直以来,无妄府君想的都是如何从阴间赶到那里寻回笔头,但是此行实在危险,鬼神遍地,他派出的鬼怪往往都是死在路上。 这些鬼怪实力不高,就算到了笔头所在,也无法接近 无妄城中,真正的高手仅他一个,但他自己无法离开无妄城太远。 他曾经请过阳间的高手前去搜寻笔头,但往往是凶多吉少,即便有人能活着回来,也是距离笔头尚远,不得不返回。 而且,回来的高手因为被阴间的阴气侵蚀太严重,往往也活不了几年便会死掉。 此次他请陈实出手,是觉得陈实有着尸解仙的肉身应该不惧阴气侵蚀,只要机灵着点,再加上他派出无妄城的大量鬼怪做掩护,应该可以寻到笔头。 没想到陈实却提议从阳间走! 如此一来,就少了路途中的凶险,生存几率大增 "只是还有两个难题。 无妄府君道,“一是,阳间地理,如何与阴间地理对应?我走过的地方太少,无从确定地理图。 陈实笑道:"这个对你来说是难题,但对沙婆婆来说问题不大。 沙婆婆得到羊角天灵灯后,用此灯遍寻阴间,将阴间划分为九区,想来她可以通过阴间判官龙须笔的方位确定判官龙须笔在阳间的位置, "另一个难题,你如何进入阴间? 无妄府君道,“从无妄城走的话,可以直达阴间,肉身可往。有了肉身,实力大增,保住性命的几率就大其他地方,肉身无法下阴间, 陈实笑道:“此事,沙婆婆也可以解决。府君,此事便无须你过问了,尽管等我消息。 无妄府君深深看他一眼,笑道:“既然真王如此有信心,那么我便在这里等候真王得胜归来。 他将手中的那杆长枪放在陈实手中,道:“真王带着这杆枪。此枪与笔头乃是一体,威力奇大,可保你安危。若是遇到龙须笔,应该可以用此物降之。 陈实起身,抓住笔杆长枪。 笔杆用的是竹子,浸润了阴间判官的气血祭炼,又被无妄府君祭炼了这么多年,变得通体如玉 枪长丈四,单手握持很有分量感。 他手握枪尾,单手平举 枪头、枪身、枪尾,笔直一线, 他双手持枪,不露枪尾,腰身抖枪,枪身如游龙抖动身躯,带动枪尖旋转,韧性十足 “好枪。4 陈实赞了一句,仔细打量,但见此枪烙印了一些天然的阴间鬼文,目光注视,便觉得这些鬼画符般的文字在扭曲变形。倘若移开目光,便会不动。 除了阴间鬼文之外,这还有些阳间符箓烙印,应该是出自无妄府君的手笔, 陈实仔细查看,这些阳间符箓并非最顶级的符,只能算是普通,而且符箓造诣也不算高, 无妄府君出身和地位都比较低,没有接触过顶级符第后来机缘巧合成了府君,深居浅出,无法去外面搜 寻更多的功法和符算。他所能得到的符算,往往都是阳间来到无妄城的修士带过来的。 尽管这杆长枪中蕴藏的符箓造诣不高,威力却大的可怕! 无妄府君的修为太浑厚了,哪怕是简单的符箓,也给人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 他修炼的功法也并非顶级传承,但偏偏用一千多年的时间,凭借一门简单的功法,修为炼得深不可测,不得不让人感慨际遇之妙。 “此枪我给它取了个名号,叫做无妄。 无妄府君道,“可断善恶,定生死。 陈实一向是任何武器拿来就用,只是无妄枪还是太长并不合手,道:“此枪太大。府君是否有短剑、短刀之类的兵器? 无妄府君笑道:“此枪不大。真王可以将无妄枪放在这供台上,上一炷香,祭一祭此枪,便可知缘由。 陈实依言,将无妄枪放在供台上,点燃一香,插在前方的小鼎中。 香火之气向枪中飘去,仿佛枪中有灵,吸收了香火。 陈实渐渐觉察到,自己的心灵仿佛与这杆枪相连, 这种感觉伴随着香火的燃烧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无妄府君道:“现在真王握持此枪,心中动念。 陈实握住无妄枪,心中想道:“小一些。 无妄枪果然小一些。 陈实想到飞剑用的竹竿儿,那无妄枪便化作一两尺长短,围绕他周身飞行 陈实抬手抓住无妄,此枪又化作一丈四五长短 陈实持枪奔行,枪尖斜指地面,飞速冲出楼阁,纵身一跃,人在半空,喝道:“大! 无妄枪呼啸暴涨,撑开他的手,枪尖插在地上,化作一丈粗细,三十余丈长短! 不过陈实想要变得更大一些,无妄枪始终纹丝不动,显然三十余丈,便是这件法主的极限。 陈实站在无妄枪的顶端,向下看去,无妄城就在脚下令人心旷神怡。 他心念微动,无妄枪越来越小,渐渐恢复到一尺长短 陈实落地,将此枪抓在手中 无妄府君走上前来,笑道:“所谓祭炼,:需要香火没有香火不能称作祭。用自身的气血和符第不断炼兵 称作淬炼,与祭不同。香火祭炼久了,宝物便会通灵,可以随自己心意变化,才可称得上法宝。真王带这杆枪前去,每日早上三炷香,晚上三炷香,不可委屈了它。 陈实笑道:"此行关系到你我性命,岂可亏待它? 他起身告辞 无妄府君殷勤相送,陈实走出府邸,只见国国趴在黑锅背上睡着了。陈实将她抱起,放在木车里。 回到黄坡村时,天还未亮 国国玩了一夜,着实困顿,一路上都没醒, 陈实把她送回房里休息,胡菲菲还在睡觉,躺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的,见他抱着因图进来,便醒了过来,没有起身,而是掀开被窝, 陈实把图国放在被窝里,胡菲菲盖上被子,从被窝里 坐起来,悄声道:“我昨晚等你们回来,太困了就先睡了。你吃饭了么?没吃的话我起来给你做饭。 陈实道:“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你先睡着,等天亮再说。 胡菲菲又缩回被窝里,只露出脑袋,吃吃笑道:“如今天色还未亮,你不想跟人家做点什么? 陈实想了想,道:“我去练功。 他走出房屋,胡菲菲爬起,透着窗棂缝隙看去,陈实果然在院子里修炼八极金阙神章,心道:“我是狐狸精他是书生,就不能发展点什么?书上都是这么说的可见书在骗我…" 她打个哈欠,又躺了下来 到了天亮,胡菲菲听到院子里传来陈实又惊又喜的声音:“天青给我来信了! 胡菲菲起床,睡眼惺忪的开门,陈实手里拿着一封信很是激动,笑道:“菲菲,天青来信了!" 胡菲菲揉了揉眼睛,道:“天青是哪个狐狸精? "李天青,我朋友,你见过的!。n 陈实抖着信,笑道,“他在信中说,他验证了我们的猜测!" 胡菲菲读信,信中李天青向陈实问好,讲述他寻到一座古庙,将古庙四周的门窗墙壁完全堵上,备好各种救命的药材药物,以及饮水粮食,然后废掉金丹。 他险些因此丧命,经过一个月调养,这才恢复, "这人废掉金丹?" 胡菲菲吃了一惊,这么狠么? 陈实激动的走来走去,道:"你继续读! 胡菲菲继续读去,李天青在信中说,他在庙中开始重新修炼,起初一直没有异状发生,到了第十天,突然庙里一缕阳光照落下来。 如今,他经过一个月的潜修,已经炼回金丹,发现自己的寿元来到二百岁之数,料想随着修为提升,寿元还会不断增加。 陈实激动万分,笑道:“如今,我可以确定不是功法有问题,也不是神胎有问题,而是日光月光有问题! U 他抬头看天,天上两轮太阳照耀大地,那是天外真神的双眸,日光泽被爸生,蕴藏无穷热力。 "日月二光,让修士空提升境界,不提升寿元! 陈实以拳击掌,笑道,“天青此举,功盖社稷,利在千秋!不愧是我挚友! 胡菲菲看到他明亮的眼神,心道:“这便是男儿的志 向么? 她对这种志向不太理解。 但又觉得,男儿有执着的志向,便有了很迷人的魅力 陈实兴冲冲的跑去研墨,提笔给李天青回信,写了一遍不满意,把信团成团丢在一旁,又写一遍,又不满意。 如此写了十多遍,他才满意,让胡菲菲先读一遍。 胡菲菲读去,信中陈实热情洋溢,赞颂李天青的壮举言辞热烈,胡菲菲感受到字里行间那种澎湃激荡的心潮,笑道:“写得真好。" 陈实兴冲冲往外跑,道:“我去省城寄信! 胡菲菲连忙道:“回来!吃完早饭再走! 陈实只好停下,只是吃饭的时候也有些急切,囫囵吃完饭,立刻冲了出去。 胡菲菲摇了摇头。 等到下午,陈实寄信回来,还是有些激动,忍不住对胡菲菲说李天青废金丹重修,是何等的勇气,是何等伟大的功绩。 次日,刚到夜晚,村中干娘桑榆通知陈实,道:“外面有小鬼找你。 陈实道:"让他进来便是。 干娘桑榆于是让那小鬼进来,待来到陈家时,陈实本以为来的是外村的孩子,到跟前发现果然是个小鬼。 是无妄府君身边的茶童,绿皮肤,鬼面獠牙, 身边跟着个灯笼鬼,应该是负责照明的, 那小鬼道:“我家老爷让我来问阁下,何时动身? 陈实心情大好,笑道:“你回去告诉府君,我言而有信,过几日便去。 小鬼带着灯笼鬼离去 陈实继续修行,每日早晚,给无妄枪上香 又过了两三日,那小鬼又带着灯笼鬼来到黄坡村,干娘桑榆放他进来,小鬼求见陈实,道:“老爷让我前来询问阁下,何时动身?" 陈实道:"且再过两日。你对府君说,我不是昧了他的枪,只是还没把握。 小鬼回去。 陈实又上了两日香,将无妄枪运炼如意,收发一心。 这日傍晚,他正在修炼八极金阙神章,突然丹田中一 片大火,金丹在火中不上不下,不转不摇,宛如气血入定。 陈实耳畔无声,眼前无色,心无念,五感尽失,陷入一片死寂。 火海如田,金丹如种,万籁俱寂中,仅存一线生机藏于丹中。 此时至关重要, 如此过了两日,小鬼带着灯笼鬼寻来,想进陈家,却只见虚空中大火弥漫,无法接近。 此火常人不可见,但鬼神可见,挡住他的去路 小鬼站在火海边,向前张望,但见火海漫漫无际,不知多少万里,爸茫一片,根本无法越过, 他等待良久,但见火海不断收缩,渐渐地缩小到数尺方圆,隐约间仿佛看到一个大人的轮廓,盘膝坐在虚 空中,数尺大小的火海,便是在那大人的腹中, 忽然,火中有黄芽生长,泛着金光,猛然间黄芽长出两瓣叶子,似人生出双臂,缓缓舒展,向上扬起,如人抬头。 黄芽生根,如人之双足,渐渐的越来越像人,吸食火海,如吸食长虹。 猛然间,我那黄芽从火海中纵身一跃,化作豆芽大小的元婴,飞身升腾而去,似跃到九天青冥之中! 小鬼向上看去,但见那元婴形神具备,依稀便是陈实的面容。 这一幕,正应了华夏神洲,一位名叫白玉蟾的先贤所说的一句话。 第九转金丹,谓之九还。如蜣螂死,粪丸裂,其蝉飞,形神俱妙。(摘自白玉蟾《海琼传道集》) 突然,小鬼眼前的种种异象消散,而那大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五脏六腑逐渐显现,接着骨骼经络也渐渐清洗,最后显现出皮肤衣裳 待到异象完全消失,只剩下陈实坐在院落中。 小鬼走了走神,带着灯笼鬼走上前去,躬身道:“我家老爷让我前来询问阁下,何时出发? 陈实起身,笑道:“如今我已修成元婴,成算更高。 你回去告诉府君,天亮后,便可出发! 第二百二十一章 悬岩岛龙吟 小鬼离开,陈实趁着天还未亮,静下心神,细细感受元婴 元婴境分为大药,黄芽,婴成,出窍和大成五个阶段陈实在踏入金丹境的伊始,金丹便不断七返八变九还反哺自身,蕴生人体大药。 他的根基扎实无比,气血充沛旺盛,无须像其他修士那般,还需要炼外丹作为大药,辅助冲关。 而且他的天门早已开启,对他来说,出窍也是水到渠成 此次修成元婴,他竟在短短几天时间,但便越过大药、黄芽,直接进入婴成、出窍阶段! 他所欠缺的,仅仅是蕴养元婴,让元婴早日大成而已 待到元婴修成一尺来高,便是元婴大成,便可冲刺化神境。 陈实运炼元婴 从元婴的视野来看,八门金阙运转之时,陈实体内,元婴自尾闾而起,向上飞腾,飞过一重又一重天,称作三十三重天,不过是飞跃三十三块脊柱而已。 但元婴的视野中,三十三重天竟真的存在,云雾缭绕只是其中多有污秽。 升到后脑时,便像是进入天宫一般。 元婴来到头顶,但见脑壳如同大罗天,大罗天上,星辰遍布,银河盘绕,瑰丽万分 而在银河的中心,便是天门所在,一座门户畜立,门户中星光盘绕运转,极为神秘 跨过这道门户,便可以出窍 出窍之后,元婴运行便是大周天,有金阙门户,立在天地的八极所在,门户之中金光缭绕,蕴聚成球团。 而倘若元婴在体内游走,自丹田升腾而起,小小的如同-枚黄芽,自体内飞腾,见心、肝、脾、肺、肾,如飞跃五岳大山,尽显壮丽雄奇, 升腾的过程,便是穿绛宫(心),过金府(肺),入十二重楼(喉管),直达瑶池(口腔),跨神桥(舌抵上腭),入天渊(鼻腔),升至日月所在(双目),入天庭(额内脑颅),飞入大罗天(头顶) 若是跨神桥时,张开嘴,便可口喷白光。 运炼到鼻腔,入天渊时,可以鼻喷哼哈二气。 炼到双眸时,目射两道光芒,可达数十丈远近! 陈实元婴升至大罗天,飞升出窍,来到体外,只觉自己之外,多了一个自己,就像多出了一个身躯一般。 金丹亦有视野,但金丹视物并不清晰,朦朦胧胧,像是 月光下看东西,虽然可以看得见,但并不分明。 而元婴却像是多出了一个球状的视野,可以看到身前身后,上下左右,十分奇特,哪怕是夜间视物,也极为清既。 更为奇特的是,他可以看到自己的五脏六腑! 元婴伸手,竟然穿过他的身体,无视衣裳,皮肤,触摸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可以摘下肚子里的一切东西,而衣裳皮肤尚且不破! 元婴甚至可以摘下一个人的脑子,而不触碰到头颅! 造成这种奇特功能的原因,是因为元婴处在虚空之中并非站在现实世界。”陈实心道。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元婴极为危险,尤其是修炼到出窍阶段的元婴境修士,杀人夺命,探囊取物一般! 陈实从前除掉过许多元婴境修士,并未觉得元婴境有多么恐怖。 当自己修炼到元婴境时,才觉得他之前与元婴境好手交锋时,提前布置符箓引来雷霆和大风,又或者是弄来怀孕的牲畜来暗算元婴境修士,是多么正确。 倘若在无风雷无待产牲畜的情况下,让元婴境修士尽情出手,他绝对会死得无比干脆! "我修成元婴,也须得小心孕妇、待产牲畜,以及大风雷雨天气,还有其他修士关于风雷的符箓。“他心中暗道。 他自己便是暗算他人的大行家,若是在这上面栽了跟头去了阴间,只怕被死在他手中的元婴境修士笑话, 当然,那些修士魂魄已经被他识海中的魔怪吃掉只是他并不知道而已 元婴还有更多作用,只是天色亮了,胡菲菲起来做早饭陈实便没有继续琢磨。 他给无妄枪上过香,抓起这杆兵器,唤上黑锅,取出些银票塞给胡菲菲,道:“我出去几日,菲菲姐带着囡区 若是不便,可以去胡叔叔那里。我回来后去接你们。胡菲菲牵着囡因的手,将他送到村口,问道:“何时回来? “还不确定。你们回去吧。 陈实挥手相送,给干娘和朱秀才上香之后,来到岗子村 前几日他将判官龙须笔在阴间的地理图交给沙婆婆,想来沙婆婆对照阴阳两界的地理,已经将龙须笔在阳间的大致方位推算出来。 “此物对应的地理位置,应在悬岩岛一带。 沙婆婆祭起阴间九区的地理图,不在地面铺开,纸质隐去只剩下阴间的山川湖海, 她又取出西牛新洲的地理图,与之重善,指向西牛新洲腹地的位置, 这里有着五片如同海洋般的湖泊,称作五大湖, 沙婆婆手指的方向,就是其中南湖的最南边,称作悬岩岛(原型,克利夫兰) 陈实对照地理图,确定好行进路线,记在心里,道:婆婆,我此去还需要进入阴间。没有你帮忙可不行。 黑锅虽然可以自由进出阴阳两界,但带着陈实的话,陈实的肉身便须得留在阳间, 沙婆婆曾经开坛作法,带着胡小亮和青羊,真身进入阴间寻陈重都,后来遇险,还是黑锅搭救,他们才死里逃生。当时陈实也在,知道此事。 在法术的运用上,沙婆婆还在黑锅之上。 沙婆婆为难道:“小十,实不相瞒,老身这些日子困顿好久没生意,开不了张,欠了一屁股债。还打算安生几日,赚点钱还债.…. 她有着自己的生活,却因为受陈寅都所托,不得不保护 陈实的安危。 每次陈实东奔西跑,她也跟着东奔西跑,身上那点积蓄早就花的一干二净, 陈实笑道:"你需要多少?我给你便是。咱们都是天庭的人,今后你们若要用钱,尽管从我这里支取。 他取出一千两银票,道:“够么? 沙婆婆眉开眼笑,:连声道:"够了,够了!老身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此言非虚。 修行本身就是个花钱的无底洞,日常修行,买丹药,买灵兽肉,买材料炼宝,都要花钱。修炼到高深境界,还需要买山头,打造洞天福地,更是一笔不可估量的财富 等闲修士,身上能有百十两银子,已经算是富有, 自古权钱不分家,修士若要进步,往往要进入官府或者豪门,才有资源修炼到下一个境界 或者便是广收门徒,建立太平门、鲁班门这样的门派占据山头,让弟子孝敬自己。 又或者仗着本事,经营胭脂巷、快活林这般买卖 倘若没有这些手段,也有人杀人越货,烧杀抢掠。当然这些都是朝廷所不许,若是犯事,往往有衙门追捕,成为万魂幡里的道友。 似沙婆婆这等修士,安分守己,没有赚钱的渠道,只靠平日里招魂问事,赚点辛苦钱,只能勉强果腹,余钱是没有的。 “还了欠债,还能剩下不少。 沙婆婆看陈实的眼神,便有一种看好大儿的感觉,很是满意,道,“婆婆出门,不能像青羊那个穷光蛋一样。你青羊叔没钱吃饭,可以啃两口草充饥,但婆婆饿着了只能喝凉水。 陈实搀着她上车,笑道:“婆婆不是养了五鬼么?何不让它们运财? 沙婆婆坐在车中,只见陈实还在车里铺了软绵绵的青蒲团,应该是专门为她备的,很是贴心,笑道:“我修道修的是道,也是德,哪里能做那等伤天理的事情? 陈实也坐在车里,黑锅在前面带路,木车渐渐启动,速度越来越快,向着南湖方向而去。 这木车速度提升到极致时,车轮下清风自起,轮不着地便如行驶在风中一般,感受不到任何颠簸 沙婆婆啧啧称奇,探头向下看去,道:“小十,你这车子用的是什么符箓? 还是甲马符和神行符 陈实道,“我担心此行路途远,所以用黑锅的血描摹了一遍。 沙婆婆望向前方的黑锅,老眼目光闪动,道:“这条狗 子,越来越厉害了…能否给老身弄点黑狗血?老身也想体验一下,用黑锅的血布置祭坛,威力能有多大。 需要多少?" “不多,这么一桶。 黑锅亡命般撒腿狂奔,很快不见踪影。 待到傍晚时,黑锅站在远处,抬头遥望他们,不敢靠近 沙婆婆埋怨道:“狗子都不来做饭了。 他们在横公山脉山脚下的灵台镇落脚,陈实去镇上买了十几斤灵兽肉犒劳狗子,黑锅这才敢靠近 最近黑锅的饭量也越来越大,吃得多,消耗也快。 陈实取了小半碗黑狗血,送给沙婆婆,道:“我看黑锅也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取太多血,也不可太频繁,免得不长个了。 沙婆婆看过去,只见这狗子壮实得如小牛犊子,而且还不想吃生肉,站起来喷火烤着吃,诧异道:“这么大还在长身体? “才三岁。 陈实道,“过罢年才四岁,当然还得长。 沙婆婆唤来鬼王,描摹祭坛上的符箓,陈实则寻到灵台镇的干娘。这个镇子的干娘山羊头人身,身披道袍,站起来时,个头有一丈七八,很是魁梧, 它经常承受月光照耀,渐渐邪气入侵,神智中多了些暴戾的邪气,只怕过不了几年,便会化作邪祟 陈实见面,便将它收入自己的小庙中,让它助自己修炼 那山羊头干娘惶恐不安,但坐在神龛上只觉天地正气涌来,炼化自己体内的邪气,不觉道心清明,说不出的受用。 陈实得它相助,修炼速度也提升不少。 至于灵台镇没有干娘守护,也无须烦忧被邪祟入侵。 每当有邪祟靠近此地,还未进入镇子,便突然被一道黑影扑倒,拖到阴暗的角落里吃掉。 沙婆婆身边的五大鬼王也是驻足张望,很想分一杯但是即便它们,也没有狗子的速度快。 这条狗,看来真的在长身体。”沙婆婆笑道。 陈实此番修行,主要是炼肉身之前无法炼到的地方,比如脊柱三十三重天中的污秽,便是从前炼不到之处,需要调动元婴,一点点将污秽炼去,让三十三重天恢复清明,肉身才可增长寿命。 沙婆婆也是修行上的大行家,陈实但凡有不懂的地方便出言询问,沙婆婆知无不答,解决了他修行上的很多难题。 不过元婴境是个大境界,修行上有着许多门门道道,陈 实的问题中也有沙婆婆不了解的地方,陈实便只好询问石矶娘娘。 石矶娘娘也是一位大行家,指点之下,陈实修为突飞猛进。 如此过了几日,他们终于来到悬岩岛 悬岩岛靠近南湖,以湖中有一座悬空的岛屿而闻名 陈实远远看去,但见巨大的岛屿飘浮在天空中,有着粗大无比的锁链与大地和南湖相连,那些锁链上还有着白石,上面长满了青苔和灌木, 深入湖泊中的锁链无法看到,但拴在地面上的锁链却可以看到。 陈实经过一道锁链时,,下车仔细查看,但见那锁链直通地底,不知有多深,锁链上能够感应到一股极为古老的力量。 这悬岩岛是古老时代留下的遗迹,我们称这类东西为 残留物。 沙婆婆幽幽道,“残留物可能比真王还要古老,在三宝太监登陆西牛新洲之前,便已经存在。当年我和你爷爷他们曾经来过这里,探寻了一番,只找到有些古老零星的东西,没有什么价值。 陈实回到车上,目光顺着锁链向上看去,来到湖中的那座悬空巨岛上,感慨鬼斧神工。 "在真王时代之前,西牛新洲也有文明存在吗?“陈实问道。 沙婆婆笑道:“小十,如今我们连真王时代都没弄明白何必操心之前的事情?不过我和你爷爷他们,的确寻到了不少古老时代的残留。有些残留物,非常惊人,蕴藏不可思议的威能! 她说到这里,面色有几分凝重,道:“散人之中的凤非花,她手中的那根金针,便是古老时代的残留物。苦竹禅师的金身当世第一,却被这金针破了。 陈实心神悠悠,放飞起来,心道:“真王时代之前的文明,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们能留下这么厉害的残留物,文明成就,一定非同小可!可是,这样古老的文明,为何不见踪影,只剩下这些残留物? 沙婆婆翻开西牛新洲的地理图,打算确定判官龙须笔在阳间对应的准确位置,突然洪亮无比的声音从湖中传来沉闷惊人,震得水面泛起波澜,水面不住抖动! 那声音有如龙吟,厚重,穿透力极强,震得人心窝发颤 陈实惊疑不走,望向湖面,但见湖中许多体型巨大的飞鸟像是受惊,振翅飞走。 他的背后,那杆缩小了的无妄枪突然震动起来,灵有些急切,像是随时可能飞出。 “沙婆婆,你说阴间的东西,能跑到阳间么? 陈实抓住无妄枪,突然问道,“这杆判官龙须笔,会不会如无妄城那般,也会出现在阳间? 沙婆婆打量四周,脸色微变,飞速道:“糟了!你那个做邪祟的阿拙叔叔,也在附近! 大道之上,六万均订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上对法坛抢错宝 陈实闻言,欣喜道:“婆婆说的阿拙叔叔,是我爷爷的朋友放蜂人阿拙?爷爷临终前吩咐过我,若是遇到危险就去寻他,他一定舍命相帮! 沙婆婆哼了一声,派出五大鬼王,借鬼王的身体,挡住他们和木车。 "你爷爷也是老糊涂了。阿拙是养邪祟的,早就邪气入侵,浑浑噩噩,只怕已经变成了邪祟!你爷爷把你托付给他,就是给他送菜!早在十年前,阿拙的状态就极不稳定…你看到蜂虫没有?适才我听到了蜂虫的声音! 她紧张万分,用鬼王挡住他们,叫做鬼遮眼,但一般的鬼遮眼,是让鬼怪蒙住对方的眼睛,让对方看到的东西与实际有出入。比如鬼怪蒙住对方眼睛,让他看不到前面的悬崖,失足跌落下去,或者让对方看不到袭来的 法术,不知躲避,被法术干掉。 沙婆婆的鬼遮眼,却是遮住他们自己,让外面的东西看不到他们。 “噤声!"她悄声道 陈实也不由得有些紧张,突然听到翅膜飞行时发出的嗡嗡震动声,接着便见天空突然黑暗下来,黑压压的蜂群从上空飞过,向大南湖而去, 蜂群的速度极快,突然有蜂虫像是察觉到什么,陡然折返回来,唰的一声落地 陈实透过五大鬼王,向那蜂虫看去,只见那只蜂虫比常人要高出一头左右,身上穿着黑黄相间的衣裳,绸缎般顺滑,像人一样站着,东张西望,口中传来悉悉娑娑的声音。 它的脑袋是黄蜂脑袋,头顶有节肢状的触角,手臂般灵活,抖来抖去。 它抬了抬袖子,露出四条胳膊 它的口器开合,又传来悉悉娑娑的声音,听在耳中,陈实脑海里不觉响起爷爷的声音,在唤他出来 陈实凛然:“这蜂虫果然是邪祟!阿拙叔叔的确是在养邪祟!" 那蜂虫试探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时又有蜂虫飞来,口出人言,在空中叫道:“主上在等我们,快走,快走!" 陈实仰头看去,只见另一只巨大的蜂虫悬停在半空中长着蜂虫的身子,人的脑袋。只是长相颇为草,脸上还长着锋利的刚毛,像是许多年没有剃胡子的糟老头子 两只蜂虫飞去,消失在大南湖的上空。 沙婆婆散去五大鬼王,望向大南湖,疑惑道:“阿拙也在附近,不知道他这段日子在做些什么….呸呸,当然是做邪祟了! 她心念微动,五大鬼王中的老四老五驾驭阴风飞去,应该是跟踪蜂群,搜寻阿拙的下落。 "你爷爷和这几个朋友,当年县称五大恶人,其中最坏的就是阿拙。 沙婆婆道,“你爷爷有个绰号,叫做五湖散人,名义上说的是居住在五湖区域的散人。但背地里,大家都说这五座大湖,是他肚子里的坏水灌满的。 陈实生气道:“婆婆,我爷爷的确是死了,但他一世英明,不容你背地里说他坏话! 他对爷爷最是敬重 沙婆婆连忙笑道:“不说,不说。旁边就是悬岩县,咱们去雇一艘船才好下湖。 他们来到悬岩县,悬岩县跟新多县的规模差不多,不算很大,但很是热闹,商贸繁盛,县里沿湖的码头上多有船只,往往是往来于五湖之间的货船。 陈实四下看去,只见这里的修士也惯于修炼风、火、水此类的法术,街道上符师卖符,也往往是这三类符箓。 "风符助船行驶,火符烧对手的船,抢对方的货物,定水符是用来克制湖中的妖风。 沙婆婆解释道,“这五湖中,多有水族化作邪素,惯用妖风来害人。 陈实赞道:“真是民风质朴,比拱州不遑多让。 他们直奔码头而去,却见码头处来了不少修士,也在雇船。 沙婆婆目露异色,悄声道:“这些人是外地的修士,本事都尚且不弱,难道是被湖中的龙吟吸引过来的? 陈实也注意到这些修士,不少人祭出神,神中有神胎、金丹或者元婴坐镇。 一个县城,往往只有三五个修成元婴的好手,但仅仅在码头,陈实便看到九个修成元婴的修士! 还有些人没有亮出神龛,不知修为,但元婴境的修士对其却极为尊敬,想来修为境界更高。 很多船都被雇走,码头处只有零星几艘渔船,询问之下渔夫听闻他们是去湖中寻找龙吟的,便纷纷摆手拒绝 陈实连问几家,都不愿出船, 这时,一艘画舫映入眼帘, 一个熟悉的女孩从画肪中走出来,正是黄坡村玉带河的船姑。 陈实心头一突,装作没有看到她,转头便走。 船姑笑吟吟道:"陈举人,其他码头也都没船了,你想去湖里,便只有我这艘, 陈实转过身,脸上挂着笑容,惊讶道:“原来是姑娘!姑娘不是在黄坡村捕鱼么?何时来到大南湖了?令尊呢?不在船上? 船姑笑道:“我也是刚到没多久。我爹去看着青天大老爷了,唯独我闲着,索性来盯梢我们爷俩的功劳。 她口中的功劳,指的便是陈实, 先前他们爷俩总是形影不离,不过这次陈实把国国留下自己带着黑锅出门,他们爷俩也只好兵分两路,免得国国或陈实走丢, 沙婆婆走来,警惕的警了船姑一眼,道:“姑娘有些面善,一身阴气,不似阳间之人。 船姑笑道:“婆婆在阴间很有名气,鬼神皆知,在下也是慕名已久。 沙婆婆气息暴涨,手中多出一盏羊角天灵灯,面色森然喝道:“阴间鬼神想缉拿老身,追到阳间来了!早就看出你不是人!" 船姑手中也多出一盏童子天灵灯,杀气腾腾,冷笑道:"我怕你不成?拿下你,也是大功劳! 陈实跳到画肪上,道:“去湖中寻龙,需要多少船资? 沙婆婆和船姑大眼瞪小眼,面相凶恶,丝毫不让。 黑锅也跳到船上,木车在岸边蹭了蹭轮子,调整了片刻也纵身一跃,落在画舫上。 船姑退了一步,语气放缓,道:“沙婆婆,我们父女并非来缉拿你,而是看守要犯。 沙婆婆见她退让,目视陈实,露出询问之色 船姑轻轻点头。 沙婆婆散去杀意,收了羊角天灵灯,跳到船上, 船姑收起童子天灵灯,解开缆绳,笑道:“船资不贵一百两银子。 陈实跳起来,气道:“你这船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怎么这么贵?人家的船,只要十两银子! 船姑笑嘻嘻道:“陈举人……. "叫我陈解元! 陈实不悦道,“我两省解元,你叫我举人,我岂不是白考了? 船姑抿嘴笑道:“你又没考…好,好,解元老爷!奴家这船虽贵,但可是从新多运过来的,千里迢迢,很是辛苦。还有奴家在船上保护,其他船哪里有这个好处? 陈实哼了一声,不想雇她这艘船,不过码头已经没有了其他船,只好作罢 他付了银钞,心中一阵肉疼,一百两银子,可以买好几艘船了。 船姑催动风符,用竹篙来改变航向,笑道:“解元老爷奴家不是白白的赚你这一百两。我比你们早到一段时间,打听一番,比你们知道的多一些。 陈实心中微动,询问道:“这湖中的龙吟是怎么回事? 是否真的有龙?还有那些修士,莫非也是为龙吟而来? U 船姑撑着水面,画舫渐渐加速,道:“这些人确是为龙吟而来。城里传闻说,有船夫运货时,湖中大雾弥漫雾中有龙出没。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人看到,很多船夫都看到了。据说,龙出现时,空中有龙出现,接着雾气中显露出龙躯,鳞片巨大。也有人说,那并非神龙,而是一件法宝。 她讲述自己的见闻,道:“龙吟和龙形,只是那件法宝即将出世,所显现的异象。此物如此惊人,若真是法宝只怕威力非凡。 陈实向沙婆婆道:“这条龙,多半就是判官龙须笔。此事简单,咱们寻到龙吟处,任由其他人争夺宝物,杀得头破血流。我们在附近布下祭坛,我和黑锅进入阴间从阴间夺取此宝。 沙婆婆笑道:“这个办法好! 这南大湖的湖面极为宽广,,一望无际, 画舫越来越快,渐渐追上前方的的船只。忽然湖面上迷雾涌来,白皑皑一片,将一艘艘船只吞没,即便陈实起小庙,照耀前方,也照不了多远。 突然,雾气中传来厚重悠扬的龙吟,在湖面上震荡,湖水被震得哗啦啦作响,湖面抖动不休! 陈实胸腔嗡鸣,四肢百骸一片酥麻,龙吟声震得他的元婴所处的虚空像是要破碎一般,元婴也是一片酥麻 在岸上听龙吟,与在雾气中听龙吟,完全是两码事,震撼感不可同日而语! 即便是船姑,此刻也放慢了船速,不敢走得太快。 雾气越来越重,他们偶尔会碰到其他船只,相距不到十步,勉强可以看到对方的船上有神龛的亮光,三三两两还有元婴、金丹之物,飘浮在船只的前方,为船夫照明。 他们发现陈实所在的画航时,各自一惊,各自备好法术祭起符宝符兵,严阵以待 两船错开后,他们才放下戒备 这时,雾气中电闪雷鸣,一道道雷霆劈了下来。 “哪个狗日的,在这时候祭起九阳天雷引? 迷雾中传来一片叫骂声,不少修士来不及收回元婴或金丹,被当场劈死,也难怪他们叫骂。 这时,又有厚重的龙吟传来,湖面的震动更加剧烈。 船姑荡着竹篙,突然一艘船从他们前方横穿过去,船上的人是五个穿着衣裳的骷髅,脑后有神、神胎,三枚金丹,两个元婴。 陈实心中一惊,随即醒悟,道:"我们进入了阴间,这片湖面变成了阴间的忘川,所以他们才会化作骷髅! 船姑摇头道:“此地不是阴间,而是那件宝物是阴间的宝物,将此地化作阴间。 她刚说到这里,突然前方迷雾涌动,一个粗约丈余的巨 大躯体,从迷雾中无声无息的滑过 陈实站在船头,距离那个粗大的墨色躯体仅仅有几步远甚至可以看到黑色的鳞片上泛着一层露水形成的雾气 那些鳞片相互交错,摩擦,伴随着一股强烈无比的压迫感袭来。 "真的有龙! 陈实醒悟过来,只见修长的龙躯隐没在雾气中。 他背后的无妄枪剧烈震颤,似欲飞走! 陈实稳住枪,险些被带飞出去,连忙道:“黑锅,上香 黑锅慌忙从木车中掏出一捆香,插在香炉中点燃了,祭拜无妄枪,这杆大枪吸收香火之气,逐渐稳定。 沙婆婆也是惊疑不定,道:“小十,这条龙,不像假的 陈实心头突突乱跳,难道湖中真的有龙? 还是说,这条龙是判官龙须笔的笔头所化? 其他船只应该也发现了这条龙,纷纷追赶,很快便爆发冲突,一道道法术在雾气中咻咻作响,纵横交错,还夹杂着符宝和符兵的碰撞声。 因为看不远,在迷雾中争斗变得极为危险,不断有人中招。 沙婆婆对照地理图,指点画航前进方向,渐渐避开众人 这时,一座小岛映入他们的眼帘。沙婆婆眼睛一亮,道就停靠在这里。 船姑将画舫停泊在小岛边,沙婆婆道:“若是无妄府君给的地理图,没有偏差的话,那件主物应该就在这里。小十,我在这里布下法坛,送你进入阴间! 她脚下一顿,三大鬼王飞身而来,将祈真法坛搬运到小岛上 曾经送沙婆婆、青羊和这座法坛陈实曾经在村外见过,"虬髯大汉进入阴间。 沙婆婆在法坛上作法,不多时,阴风阵阵,已然打开阴间。 她取来一个嘲风小香炉,插上一炷香,道:"小十,你从法坛上进入阴间,回头便可以看到香火,顺着香火过来,便可以回到这里。 陈实称是,带着黑锅登上法坛 沙婆婆足下一顿,陈实顿时只觉脚下一空,向阴间跌落 船姑来到祈真法坛旁,仔细打量这座法坛的布局和符箓面色渐渐疑惑。 沙婆婆笑道:“没见过老身的手段吧? 船姑摇头道:“不曾见过。你这法坛,好像有些不那么正规… 沙婆婆心头一突,道:“的确有些不那么正规。不过我历次进出阴间,靠的都是这座法坛。 船姑道:"你可以进阴间,也可以原路出来。但是你有几处布置出错,进入阴间的位置,可能未必对应阳间的位置,” 沙婆婆心虚道:“敢问姑娘的意思是? 船姑道:“解元老爷进入的阴间,应该距离这里很远不是你们要去的地方。 陈实与黑锅一起从空中极速掉落,身边的黑锅突然周身燃起能熊魔焰,冒着滚滚浓烟,体魄越来越大。 陈实落在黑锅背上,居高临下,向下方看去,但见宝光穿梭于阴阳两界,正在与阳间的强冲蓄,有龙形大物,者争斗厮杀, 而阴间天空也自不断裂开,一个个强大的身影从天而降向那龙形大物杀去,试图将此物镇压, 果然没有来错地方! 陈实心中大喜,一振手中的大枪,笑道,“这个任务,简单无比!黑锅,我们去抢主!—— 今天八千八百字已更。感谢最近的新盟主:神朝赢安,坠寒,书友33021207565837,lordwang1980凿光人,我们有缘,浮生曜辉,林暗草,神朝苏云赤墨呀,多位大佬的打赏支持。 月底求月票支持! 第二百二十三章 幽泉游龙剑 大南湖西北岸便是辇都,以造车闻名于世 辇都城郊,南利半岛上,搬山宗与百炼堂的修士约有一千三百人,齐聚于此。 "确定王侯大墓和先贤洞府,是一个技术活儿。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看着搬山宗和百炼堂的高手在对付从半岛的山崖中飞出的龙形大物,心神激荡,笑道搬山宗能寻到这一处真王时代的洞天福地,着实是了不起。 她明眸皓齿,肌肤雪白,嘴唇上薄下厚,上唇的右边嘴角长了一颗小小的黑痣,反倒多出一股不同的风情 她身着一件鹅黄色交领长袄,颜色明亮,薄薄的,两 腋下各有一道红色绣营草花的带子 长袄到双膝,膝下露出红色百褶裙,垂感很足,露出翘起的鞋头。 跟她说话之人,正是搬山宗的宗主,名叫百里牧,个头不高,年纪也不大,四十余岁,因为常年夜间活动出没于墓道之中,因此声音轻微。 萱圣女谬赞。在下自幼修习《撼龙经》,虽有小成但功法不全,幸得公子将他珍藏的《撼龙经》予在下,让在下的修为得以突飞猛进。 百里牧言语恭敬,道,“公子待我恩重如山,又命人送来《疑龙经》和《葬法到杖》,助我修行。在下修行至今,炼至神降境,观天下风水,龙脉走势,如掌上观纹,山中是否有宝,是否有墓,历历在目 他带着傲气。 搬山宗其实是一个古老的宗门,早在真王时代便已经 存世,但从事的行当是杀头的买卖,因此一直没有发展起来,门中的各种功法也遗失殆尽, 到了百里牧这一代,更是式微,即将灭绝, 百里牧也是一位资质不凡之辈,才华绝顶,自认为不输于列祖列宗,只可惜断了传承。 幸得公子赏识,将珍藏的搬山宗三大功法相赠,百里牧这才有如今成就。 他归顺公子之后,搬山宗发展着实兴旺,门中高手层出不穷,比之江湖上普通的大派,已经毫不逊色。 此次擒龙,便是搬山宗十七位元婴境好手,以及六位化神境强者,率领宗门中的千数修士,布下天罗地网擒拿崖壁上的洞府中孕育的法宝, 搬山宗虽然名声不好,但却是一个规模较大的门派西牛新洲中约有两千人,个顶个的都是好手。 搬山宗修炼的是风水堪舆之术,宗门内的修士被称作风水师、堪舆师,闲暇时走街串巷,替那些建房子的选宅定风水,为婚姻嫁娶定良辰吉日,也为人选择阴宅,福荫子孙。 但这只是日常的买卖, 他们走街串巷,也在观察天下的山脉江河走势,定龙脉,确定前人的大墓或者洞府所在,盗掘陵墓,破开洞天福地,搜刮其中财宝, 此乃无本买卖,按大明律,抓住便要杀头,因此很是忌讳在人前行动。 搬山宗也是如此。 搬山宗乃公子产业,一向行踪隐秘,白天便是风水师为人堪舆走风水,寻找上佳的墓穴作为阴宅,晚上便去挖坟盗墓。 因为晚上常常遇到鬼怪、邪祟,因此他们也往往炼就 一身本领,修为实力都是不俗- 若是本事稍差,往往死在墓中,或者被官府抓住杀头。 南利半岛人迹罕至,因此他们此次盗掘此地洞府,便有些肆无忌惮。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通往半岛的路上,布下各种迷魂阵,免得外人闯入。 萱圣女浅浅笑道:“公子的确仗义疏财,是令人倾慕的大豪杰。若非如此,也不会如此牵挂人心。 "公子的确是旷世不出的大豪杰! 百里牧面色肃然,露出敬仰之色,道,“他出身名门胸怀壮志,年纪虽然不大,但见识见解,令我也深感不如。江湖上,各宗各派,哪个不是对公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凡提到公子,都竖起大拇指,说一声有真龙之志,救世之能。 营圣女听他如此夸赞公子,心中也是开心,笑道:公子的确当得起这种赞誉。 两人说话间,百炼堂的诸位修士已经布下祭台,高声道:“可以了!" 祭台的布置与凤凰岭太平门上的祭台几乎一模一样百炼堂的修士搬来一桶桶异兽血,灌入凹槽中,很快地面奇特的符箓图案便被兽血灌满,祭台启动。 另有一位位金丹境修士各自施法,云气升腾,阴间开启,空中出现一道道圆环,大小不到一丈。 那些百炼堂修士维持圆环不破。 空中是一面面悬空的符箓,炽烈的电光将不同的符箓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罗网,扣住方圆里许的空间。 那是搬山宗布下的天罗地网, 此次寻宝,搬山宗和百炼堂可以说下了血本, 而在朝向湖面的山崖处,正有几个搬山宗的修士身上挂着绳索,吊在山崖上,催动各自金丹,熔炼壁, 百里牧道:“居住在这座洞天福地中的修士,应是真王时代的一位高手,修炼到大乘境的存在。崖壁后藏着他的虚空大境,被他炼成洞天。若非时代太久远虚空大境不稳,导致主光泄露,我也不会发现这个宝地。 营圣女询问道:“百里宗主可知这洞天中的是何人? 百里牧摇头:“不知。不过算一算这处宝穴形成的时间,应是在八千年前,那时还是真王时代。 营圣女仰望天空。 但见天空中霞光道道,与山崖相连,这正是虚空大境中宝光外泄形成的异状。 “这位真王时代的修士极为了不起。 百里牧道,“所谓,云黄先生绝高顶,此是龙楼宝殿定。大脊微微云自生,雾气如岚反难证。此人按照山河湖泊的走势,寻到这处龙楼宝殿的宝穴,借龙楼宝殿的龙气,让自己肉身不腐,兼锤炼仙家法宝。等待时机一到,他尸解成仙,持纯阳法主肉身飞升。 营圣女望向半岛的山峦走势,层峦香嶂,确有真龙盘卧楼宇的气象,可惜山崖到了湖边,便突然断去,疑惑道:“可是,这里为何变成断崖? 百里牧猜测道:”这个修士肯定有仇家,他死后,此山便被人斩断,破了龙楼宝殿的宝穴,导致他肉身腐朽,没能成仙。锤炼的法宝也因为湖水入侵,沾染了地府幽泉之气,不再是纯阳之宝,而是阴阳参半的法宝,断了仙路。 萱圣女目光闪动,道:“所以宗主布下这番阵势,要锁住它,不让它飞腾而去,又要百炼堂打开阴间,方便进入阴间降服此物。 百里牧笑道:“圣女聪慧,不愧是公子的爱侣 营圣女有些羞涩,道:“还不是呢。 百里牧哈哈笑道:“早晚是。 萱圣女叹了口气,有些忧愁,道:“公子的仰慕者众多,比我好的也有很多,我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谁知公子心仪哪个女子? 正在此时,突然崖壁洞开,一声厚重高亢的龙吟传来崖壁宝光的冲击下,轰然破碎,三个用金丹开凿崖壁的搬山宗高手,在宝光中分解,碎成粉! 一条龙形大物震破崖壁飞出,不在空中矫腾,要脱困飞去。 那龙形大物并非真龙,而是遍体银色和金色宝光,形成龙形,应是在山崖中蕴养良久,将龙楼宝殿的龙气吸收,炼成龙形,凝聚成宝。 突然,那龙形大物触碰到电光,被打的身躯颤抖,跌落下来。 它当即穿梭虚空,遁入阴间,试图逃走, 搬山宗和百炼堂的一众高手立刻从空中的一个个圆环中降临阴间,祭起各种符兵,向那龙形大物杀去 百炼堂的高手将镇堂法宝,玄机百变炉也带了过来将此物祭起,这口炉子顿时变得极为庞大,高四五丈竞有五六丈,炉中火光冲霄,在百炼堂的一位化神境强者的法力加持下,坠入阴间! 此主炉火中冒着火星,像是炭火燃烧,亮得让人难以直视。炉火中突然有刀兵飞出,长达数丈,斩向阴间空中飞腾的龙形大物。 炉中火光不断,刀兵也是不断飞出,无穷无尽,正是玄机百变炉的妙用! 此炉的炉火中,可以不断生出刀枪剑戟等兵器,祭起 后便可以杀向敌人,敌人挡得住一件两件,挡得住十件八件,还能挡得住百件干件不成? 那龙形大物便是如此, 它只来得及挡住十多件宝物的攻击,便被蜂拥而来的宝物轰在身上,打得遍体火光。 龙形大物又冲回阳间,阳间也有搬山宗的高手,起一枚如来宝印,乃是搬山宗的高手挖掘禅宗的一位得道高僧的大墓,得到的宝物。 那如来宝印砸下,空中浮现出五指山虚影,压在龙形大物身上。 龙形大物震破五指山,逃回阴间,随即便见玄机百变炉中一道锁链,套在它的脖颈处,许多元婴境、化神境的高手纷纷抓住锁链,腾空而起,便要落在它的背上。 那龙形大物与众人搏杀,往来阴阳两界,始终逃不出 去,被打得周身宝光不断缩小,身躯也渐渐变小,不复刚刚出世时那般强横。 百里牧见状,笑道:“擒下此宝,正好可以献给公子作为公子二十四岁的贺礼! 营圣女也颇为开心,笑道:“此物乃是龙形,象征真龙天子,公子得到此宝,一定欢欣鼓舞。 百里牧笑道:“此宝也有萱圣女的一份功劳,萱圣女在公子面前,一定比其他女子更受恩宠。 营圣女被他说得心花怒放,含羞低头,道:“我若是得宠,将来一定不会忘记宗主的恩情。 百里牧见那宝物势头渐渐衰减,突然横空跨出,朗声道:“我修行撼龙经,为了就是撼动天下龙脉,今日为公子降龙,将来公子登临大宝,我也要为公子断天下龙脉,守住公子江山! 他胸中豪情激荡,催动撼龙经,但见空中龙形山脉向 下镇压而来,压得那龙形大物无法飞起,周身宝光被镇压得向内缩去,显露出形体。 那龙形大物的真身是一柄细剑,剑身如流水一般,流水中藏着的是阴泉之气。 阴泉中可以看到一条幼龙,在剑身之内游来游去,似乎极为焦躁,想要摆脱众人的围攻。 百里牧看清那剑中幼龙,心中大喜,笑道:“此物献给公子,便是大功一件! 龙形大物钻入阴间,百里牧也跟着杀进去,举手投足山影幢噇,厚重无比,镇压此宝。 营圣女看得激动难耐,立刻飞出一道衣袖,穿过圆环收回衣袖时,娇躯便自飞起,穿过圆环来到阴间, 她正欲出手,帮忙擒龙,忽然只听轰隆隆的蹄声传来循声看去,不由目瞪口呆。 只见广袤无垠的阴间,,一个浑身冒着浓浓魔火和烈焰的巨犬向这边奔来,宛如阴间魔神,巨犬的脑袋站着一个细小的身影,手持长枪,背在肩膀之后。 营圣女正欲提醒众人,提防偷袭,但那巨犬速度极快轰隆一声将那数十位元婴境、化神境的高手撞得人仰马翻,四面八方跌去 巨犬抬爪,拍在玄机百变炉上,百炼堂的一众高手根本控制不住这件法宝,玄机百变炉被拍得旋转着呼啸向阴间砸去,炉火中刀枪剑戟等一件件宝物飞出四下里咻咻乱射。 几个元婴境高手躲避不及,被拦腰斩断,还有一人正在躲避,被一口利剑劈中后心,眼见是不能活了。 百里牧又惊又怒,避开巨犬的扑击,被巨犬身上的魔火烧了一下,元神险些被引燃,心中慌乱。 "大! 巨犬脑门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百里牧未解其意,眼前一花,一杆粗丈余长达数十丈的大枪突然捅到面前 百里牧毛骨悚然,怒吼一声,元神挡在身前,被大枪刺穿! 他滑行百十步,堪堪止住。 "小! 伴随这个声音,大枪突然消失,百里牧看到那杆大枪缩小了无数倍,被巨犬头顶的那人祭起,脱手飞出,贯穿一个又一个百炼堂和搬山宗高手的身躯。 那人探手抓枪,纵身而起,跃到龙形大物的脑袋上叫道:"得手,扯呼!" 巨犬纵身跃起,咬住龙形大物的尾巴,转头发力狂奔呼啸而去。 百里牧又惊又怒,立刻追赶过去,却见那人站在龙首上,抡起大枪向龙首砸去,嘭嘭作响。 龙形大物被此人一身蛮力,砸得不断缩小,很快化作-柄细剑,被那人抓在手中。 “咦?不像笔头." 他听到那人的声音,有些稚气,应该年纪不大,“怪了,难道笔头化作了剑? 百里牧看到那人拔下枪头,把这把幽泉游龙剑插在枪头上。 “奶奶的!"百里牧暴跳如雷 第二百二十四章 被拐跑了 后方,搬山宗和百炼堂的高手追来,口中痛骂不绝却距离陈实和黑锅越来越远,根本无法追上他们。 百里牧修为最高,奋力追赶,然而距离那一人一狗却越来越远。 他催动元神,但这里是阴间,阴风扑面而来,阴寒刺骨,对元神很是不利。 而且以那条巨犬的速度,即便他催动元神全力追赶只怕也追不上。 而在那条巨犬奔跑的方向,出现一尊比山峦还要庞大的魔怪,龙首,长脖子,龙尾,雄踞在天地间,张开血盆大口向这边望来。 那魔怪的头顶,还有一轮火红的大日, 百里牧见此情形,不敢再追,急忙停步, 搬山宗和百炼堂的众人见到这一幕,心生恐惧,也不敢再追。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只巨犬带着夺宝贼子纵身而起,从那龙首魔怪的脑袋上一跃而过,消失无踪。 百里牧死死咬紧牙关,突然只见一只靛青色大手不知从何处而来,一把抓住那龙首魔怪。 龙首魔怪从阴间消失, 这一幕让百里牧毛骨悚然,立刻转身道:“通道维持不了太久,我们尽快回去,免得引来阴间鬼神!。 众人纷纷跟上他,还在震撼于适才所见的那一幕 龙首魔怪如此庞大,头顶大日,没想到那只突如其来的大手,竟比此魔怪还要庞大! 阴间,还真是神秘,凶险莫测! 百里牧脸色阴晴不定,他们此次前来收宝,搬山宗和百炼堂调动了一千三百多人,前后谋划了三个多月时间,调动了两家的库银四万两,采购各种符、符兵 此行,原本是十拿九稳,绝对可以将幽泉游龙剑收入襄中,献给公子,获得公子赏识垂青,营圣女也可以因此得到公子的青睐,成全佳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但偏偏杀出来一人一狗,在他们即将得手时,将幽泉游龙剑夺了去! 他们来到圆环所在,百里牧看去,只见十多人负伤皆是被陈实的无妄枪刺穿身体。 好在陈实并无杀人意,只是将他们重创,未曾痛下杀手。 百里牧闷哼一声,身躯有些颤抖。 这辈子,他吃过不少亏 早年的时候,他考中秀才后,自以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没想到考举的时候,名额被人顶了去。他去官府闹,状告顶他名额之人,却被官府打了四十大板,关进大牢,关了三年才出来。 出来后,他便是有罪名的人,想要再考举,便没了可能。 后来他学有所成,于是杀了顶替之人,连同判他入狱的县令一起杀了, 这个亏不小。 但他报了仇。 然而这次的亏,更大! 这笔仇,该如何报? 营圣女走来,道:“百里宗主,适才我看那只龙首自虽然看得不是真切,但我以为,兽,应是叫做嘲风,"此物当是一口香炉。 百里牧怔住:“香炉? 萱圣女道:“应该是香炉。嘲风乃是神兽,真龙之子怎么会出现在阴间?我曾听师尊说过,有个散人修行奇异的法术,可以让阳间之物在阴间变得无比庞大恐怖,以吓退鬼神。多半是那个散人作法,让香炉看起来无比庞大。其实嘲风便是通往阳间的门户,所以那只巨犬可以从其头顶跃出。 她犹豫一下,道:“那只抓住嘲风的大手,多半是那散人的手掌。” 百里牧嘴角动了动,猛然拂袖道:“无论何人,夺了公子的宝物,休想活着离开大南湖!我们走!" 他杀气腾腾,带着众人离开阴间, 营圣女也跟着回到阳间,取出千里音讯符,道:“我立刻联络师尊,询问修行异术的散人是谁。宗主稍安勿躁。" 大南湖中心的小岛上,距离拱州约有三五百里,祭坛上突然一人一狗窜出,在祭台上滚动一周,一跃而起 陈实舞动一下手中的长枪,兴奋道:"龙须笔,到手婆婆,我们可以回去了! 沙婆婆惊讶道:“这么快? 陈实亮出手中的长枪,弹了弹新“枪头”,笑道:“我刚进入阴间,便发现此宝在与一些寻宝人打斗,于是趁乱杀上前去,便夺过来了。 沙婆婆打量“枪头”,疑惑道:“此物不是剑么?为何叫做龙须笔? 陈实猜测道:“此乃地府判官用的法宝,可能被人打 断后,化作了剑的形态。 沙婆婆听过类似的事情,没有多想,上前收起香炉掐灭香火,又让三大鬼王搬走祭台。 船姑打量新“枪头”,疑惑道:“这便是判官笔?我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笔头。这应该是一口剑吧?你们看这里还有剑柄! 沙婆婆冷笑道:“丫头,你在阴间是什么差事? 船姑老老实实道:“阴差。 沙婆婆询问道:“你离判官还有多远? 船姑道:“阴差往上便是阴将,阴帅,而后才是判官 IT 沙婆婆笑道:"你离判官这么远,可见也是没见识的 船姑面红耳赤,不敢再说什么。 她虽说在阴差中地位不低,但从前只是远远见过判官笔,并未仔细打量过。 三人上船,船姑解开缰绳,,催动风符,画舫沿着来路驶去。 陈实在把玩“判官笔”,舞动起来,要了个花枪,遍体银光,如银白色的花团一般。 只是“笔头”没有受过香,尚未激发威力。 他想到所说无妄府君所说的“祭炼”,从车里取出香点燃了,祭一祭抢来的“笔头” 香火之气袅袅,一分为二,分别飘向笔身与“笔头"。 沙婆婆见状,笑道:"它们俩分得倒是很清楚,看来小两口分别太久,闹脾气呢! 船姑见状,也是啧啧称奇。 待到一炷香烧完,船姑上前,小声道:“囚陈公子奴家能摸一摸这判官笔么? 陈实随手递过去,笑道:“有何不可?你尽管拿去看 船姑慌忙两只手接住,打量枪身、“枪尖",轻轻抚摸视若珍宝,爱不释手。 沙婆婆悄悄抓住羊角天灵灯的把手,警惕的盯着她免得此女拿到判官笔后翻脸 毕竟,判官笔威名在外,是阴曹判官的法宝,威力比羊角天灵灯要大很多倍。 船姑是阴差,若是运炼此宝,哪怕是沙婆婆,只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船姑激动莫名,轻抚枪头的幽泉游龙剑,心潮澎湃: “如今,我也能摸到判官笔了,不知何时我才能用到此宝?倘若再得一生死簿,便可以给人注生注死 就在这时,沉闷洪亮的龙吟声传来,一条巨龙擦着画舫从迷雾中不紧不慢的游过, 船上三人一狗,皆是呆住。 船姑看了看手中的判官笔,又痴痴傻傻的看了看船外游动的龙躯,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突然,无妄枪剧烈震动,将幽泉游龙剑震落下来,的一声,破空飞去 船姑手中空空,急忙去抓,却抓了个空 无妄枪速度极快,没入雾气中,直奔那条巨龙而去。 船姑急忙纵身一跃,跳入雾气之中。 "我的判官笔!"雾气里传来她的叫声。 沙婆婆醒悟过来,提起羊角天灵灯跃出画舫,向她追去,怒道:“何时是你的判官笔了?鬼女,给老身把判官笔还来!” 画舫悠悠,飘荡在湖面上,陈实呆呆的站在画航上龙吟声远去,判官笔、船姑和沙婆婆悉数不见踪影, 那柄幽泉游龙剑静静地插在甲板上,剑身微微颤抖剑光如水,映照四周。 陈实醒悟过来,探手抓住剑柄,将这柄宝剑拔起,这才来得及仔细打量此剑。 只见此剑通体如水,像是没有稳定的形态一般,但偏偏触碰到剑身。 它的剑刃中像是藏着一条幼年的龙,在这一汪如水的剑光中游动。 陈实还是第一次仔细观察此剑,他竖起剑指,轻触剑身,那幼龙在剑中停下,好奇的盯着他的指尖,跟随 着他的指头移动而游动。 陈实的剑指从吞口处,缓缓移动到剑尖,那幼龙也摆动身躯,划动四肢,跟着游到剑尖 只是陈实剑指离开剑尖,"它却无法跟着飞出,急得四肢乱抓,摆着尾巴 这剑中的幼龙,对他极为亲近, 陈实继续打量,此剑几乎没有吞口,剑柄的尾端也没有任何装饰,不是为握持而生,而是为祭剑而生。 你真的不是判官笔的笔头?“陈实喃喃道 剑中幼龙盘踞,啃着爪子,摇了摇头,悄悄抬起另一只爪子,指了指木车里的香。 陈实反复打量几遍,生出怪诞之感 他此来是来寻判官笔的笔头,笔头化龙,在大南湖中 屡屡发出龙吟,因此在阴间才以为幽泉游龙剑便是笔头。 没想到,原来不是! “那么,我岂不是夺取了别人辛辛苦苦寻到的宝物? 他心中生出一丝内疚。 尤其是想到自己还打伤不少人,内疚感便更多了 "若是遇到苦主,便将此宝还给人家罢。此主虽好但天下宝物众多,我再寻一无主之宝便是。 陈实站在画舫上,四周雾气越来越重,难辨方位。 他不知方向,把船上的风符熄了,免得画舫乱走迷了路。 画舫是船姑的宝物,料想她不会放弃此主,肯定会寻回来。 陈实等了半晌,黑锅汪汪叫了两声,眼看天色将晚船姑和沙婆婆始终没有回来,他也不禁焦躁起来, 无妄枪是无妄府君的法宝,交给我,是让我来寻判官笔的笔头的,如今笔头没找到,无妄枪也被拐走了如何回去向府君交代? 若是两手空空的回到无妄城,多半他的舌头要不翼而飞。 陈实再也坐不住,起身道:“黑锅,你留在船上看着车,我去找无妄枪和那个笔头! 他刚站起来,黑锅的爪子按在他的肩膀上, 陈实回头,只见黑锅缓缓摇头,指了指车里的香火。 陈实醒悟,笑道:"我关心则乱,忽视了,先喂饱这个小家伙。 他将幽泉游龙剑供起,取出三捆香,一发点燃了,插 在幽泉游龙剑前。 那剑中幼龙吸收香火之气,一开始还好,十分陶醉但渐渐的就有些晕晕乎乎,在剑中东倒西歪,像是醉酒一般。 陈实见状,连忙灭了两捆香。 但即便只剩下一捆,剑中幼龙也承受不住,宛如酗酒一般。 陈实最终只留下三炷香,它这才恢复如常, 陈实上香期间,黑锅已经钓了几条大鱼,起锅烧鱼示意他不要急,吃过饭再走。 陈实只好留在画舫上吃饭,不知不觉间,太阳闭上眼睛,月亮睁开双眼。 但迷雾还是未曾散去,湖面上白茫茫一片,时不时传来摄人心魄的龙吟。 龙吟声还在,说明无妄枪未能降服笔头,反倒被笔头勾搭走,不做枪,做龙去了!“陈实微微皱眉,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先前供奉的香火,还有点作用。 否则以他如今的修为实力,绝对无法降服完整的判官笔! 他吃完晚饭,幽泉游龙剑吸收香火之气,也吃得饱饱的,肚子滚圆,正躺在剑中舒坦的摸着肚皮。 陈实手掐剑诀,心念微动,顿时有一种与此剑中的幼龙心意相连的感觉。 他剑指轻轻移动,幽泉游龙剑也自缓缓浮起,飘在空中,随着他的剑指而动。 陈实剑指刺、挑、云、劈、斩、抹,剑若游龙,随着他的剑诀也做出刺、挑、云、劈、斩、抹的招式,剑如流光,倏忽来去,迅捷无比,甚至比陈实的子午斩 邪剑的剑气还要快出数倍! 陈实又惊又喜:“此剑,正合我用! 他又想起自己是抢别人的宝剑,心道:“罢了,此物虽好,但毕竟不是我寻到的。待寻到正主,还给他便是。 黑锅,你和木车留在这里! 陈实纵身跃出画舫,进入迷雾之中,幽泉游龙剑随着他而动,飘浮在他脑后的小庙的庙门处,距离他只有半尺。 无论陈实向哪个方向移动,它始终稳稳的距离陈实半尺,不多不少,不增不减。 突然,一股湖风吹来,雾气飘散一些,月光自上空酒落,照耀在游龙剑上。 宝剑反射月光,光芒像是一道幽泉流淌,照耀之处 阴间的景象纤毫毕现,宛如顺着泉水打开了一道进入阴间的通道! 感谢十里月明,是宅,若燃哥的盟主支持,老板大气! 第二百二十五章 邪祟叔叔阿拙 顺着幽泉,可以进入阴间么? 陈实望着那道宛如游龙的月光幽泉,心中微动,此剑他虽祭炼过,但只是动用幽泉游龙剑施展一些简单的剑招这柄宝剑有何特殊之处,他还一无所知, 他正欲顺着幽泉走入阴间,忽然雾气涌来剑上映照的月光消失,通往阴间的幽泉也自消失无踪 陈实心中微动:“此剑靠月光映照幽泉,限制很大,须得夜晚才能施展这个功用。对于别人来说,或许鸡肋但我的小庙里,也有月光! 他脑后小庙的天空,显现的是祖地华夏神洲的天空,不仅有阳光,待到祖地的夜晚,还有月光照耀而来 陈实日常修行,都是靠这座庙宇来吸收日月星三光正气提升修为实力。 更为关键的是,就算祖地不是黑夜,没有到出月亮的时间,他也可以运转功法,吸收到月光! 也就是说,幽泉游龙剑可以时时刻刻进发出幽泉,他随时可以进入阴间! 他想到就做,立刻运炼此剑,但见小庙中有月光透射而来,照耀在幽泉游龙剑上,适才消失的幽泉又再度出现曲折婉蜓,打开一条通往阴间的道路 陈实当即趟着波光粼粼的泉水,顺着泉水往阴间走去。 那泉水映照着月光,月亮在他脚下破碎,重聚,再破碎再重聚, 四周白雾皑皑的湖面,波涛声,龙吟声,悉数消失。 陈实来到阴间,脚步落在如同明镜般的海面上,波澜不起。 他低头看去,水中有他的倒影,是个穿着衣裳的骷髅。 天空中有乌鸦振翅飞过,呱呱叫道:“南溟,南溟!南今无渡,尔步无极哉!南溟,南溟!冤魂沉焉,尔骨尸如山! 那乌鸦长着羽毛,但身上血肉全无,只剩下骨骼,脑袋是颗人的头骨,但长着鸟喙。 陈实听到那乌鸦的话,向下看去,只见除了自己的尸骨之外,水面下还有着无数张面孔,正仰着头,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这些是南溟之海中的鬼魂。 按照人头乌鸦所说,这里的鬼魂行走在南溟之海上,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于是不再走动,沉入水中 "那么水底下还有 陈实目光越过这些鬼魂的面孔,隐约看到南下方,是一座座由尸骨堆积的白骨山! 他心头怦怦乱跳。 这时,他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在沉到水面下,急忙向前走去。 他踏着水面而行,只要停下,身子就会慢慢的往水中沉去。 南溟,应是大南湖在阴间形成的壮丽景象, 大南湖在阳间,方圆数百里,如同陆地中的海洋,但在阴间,变得辽阔无际,望不见尽头。 那只乌鸦在陈实头上飞来飞去,似乎在等待他耗尽力气跌入南溟之海中 "这只坏种乌鸦在等我死掉。 陈实心中暗笑,“但它又岂会知道,我可以随时回到阳间等-下!" 他身躯微震,幽泉游龙剑可以打开阴间,让他肉身进入 阴间。但是,幽泉游龙剑,能打开阳间么? 他急忙催动小庙,以庙中阳光照耀游龙剑,游龙剑仅仅是映照日光,并无半点异常 陈实又用庙中月光照耀此剑,游龙剑在阴间被月光照耀毫无反应。 "糟了,糟了!此剑明明化作龙形大物时,可以穿梭往来阴阳两界,与那帮高手厮杀,怎么如今就不行了? 陈实屡屡试验,幽泉游龙剑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他试验的关头,忘记前行,双腿已经沉入海面,淹没到腰身。 陈实连忙抬腿向前走去,顿时又站在海面上。 他认准一个方向,加速向前飞掠, 南溟之海无比广阔,浩瀚无垠,海面波澜不起,静的可怕。 陈实走了良久,突然看到前方有人影,他心中一喜,急忙追上前去。 兄台,等一等我!兄台…. 他追到跟前,只见行走在海面上的,并非是人,而是一个亡魂。 他是个有如朽木的老者,双目无神的往前走,神态木然应该在这海面上走了不知多久。 "老丈,annns 陈实刚刚说出这话,这老者亡魂仿佛突然间丧失了一切走下去的希望,叹了口气,缓缓的沉入南溟之海中。 陈实走了定神,继续前行。 他遇到了更多的行走者,跌跌撞撞的走在海面上,不住的有人沉入海中,变成海面下仰望的面孔之一 他们的尸骨则沉入海底,变成海底白骨山的一部分。 陈实看到这一幕,只觉悲凉一片。 突然一个想法冒出来,占据他的脑海 "石矶,海底的白骨山,你能吸收么?“陈实唤醒小庙神龛上的石矶娘娘,询问道, 石矶娘娘因为长出细小的四肢,需要大量的魔气或者白骨来修炼,恢复身躯,这段日子陈实一直呆在家里,国图又黏在陈实身边,让她不敢冒头,所以只好睡大觉养身体。 此刻被陈实唤醒,她还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待到看清四周,吃惊道:“上使,你故了?何人行的善,把你杀了 "你才故了!" 陈实没有好气道,“快看看,这海中的白骨山,你能吸收么? 石矶娘娘走出小庙,来到庙门口,向南汉下看去,心中 微动,纵身跃下小庙,站在水面上。 脑袋却有丈许方圆,大小比例出她的身子细如蚂蚁腿,奇,然而却站得很稳,低头注视着水面下的景象。 "娘娘,你别把脖子折了。“陈实心惊胆战的提醒道, "上使放心,我新长出的身躯,虽然细小,但也是魔神之躯,天下间能伤到我的,不多。 石矶娘娘笑道,"岂有低头就折断脖子的道理?这水面下的白骨山,上使可知来历? 陈实道:"多半只是幻象。你看,水面下也有我的倒影我的倒影便是一具白骨。 石矶娘娘咯咯笑了起来:"上使,你还是见识浅薄了些。此乃南溟,是幽冥之海,水下显现不了肉身,只能显现死后的景象。你死后,可不就是一具白骨? 她是那种稍微得势就猖狂,稍遇挫折就惶恐的性格,此刻又有些得意起来,不免语气猖狂几分,道:“比如上 使,你死后,埋在泥土里,过几年血肉化尽,只剩下骨头。在阳间,你的尸骨被地下之水浸泡,但在阴间,你的尸骨便是落在冥海的海底,与附近的枯骨一起堆积如山。南溟,就是阴间大南湖! 她巨大的脑袋下,纤细无比的胳膊抬起来,指向那些还在海面上行走的人们,道:"你看这些亡魂,他们是那些已经死了,埋在地下,尸身已经腐烂,但尚未完全腐烂掉的人们。他们在海上行走,一直走下去,永远走不到尽头,其实是他们尸身腐烂的过程。待到他们尸身完全腐烂,只剩下骨骼,亡魂便会绝望,沉入水底。 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笑道:“当年我初来西牛新洲时,此地还未形成豆海!没想到这些年过去,此地居然形成了海底白骨山!" 陈实道:“娘娘能吸收这些白骨,恢复真身么? "当然可以! 石矶娘娘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愈发猖狂起来,笑道,"娘娘我终于可以恢复真身了!哪吒,太乙老儿,娘娘 我来到新洲没有来错!娘娘我恢复真身,拳打太乙老翁脚踹哪吒小儿!嘿嘿,整个西牛新洲,有敢喘气的 陈实催促道:“娘娘先别得意,吸收了这些白骨山再说免得阴间有什么阴差之类的强者前来驱赶我们! 石矶娘娘笑道:“小十啊,娘娘我即将无敌了!本宫真身即将大成,还怕什么阴差?就怕他不来,否则阴差都要跪下来给本宫当孙子!小十啊,今后娘娘置着你,你在阴间横着走! 陈实唯唯诺诺,再次催促 石矶娘娘这才收起嚣张的嘴脸,催动魔功,汲取海底白骨山的石性, 她毕竟是魔神,汲取石性的速度惊人,很快海底的白胃山便成片成片崩塌,化作齑粉。 白骨山崩塌,平静如镜的海面也陡起波澜波澜越来越大,海啸四起,大浪涌动,势头越来越大,越来越惊人 那些南溟海面上的亡魂却恍若无觉,继续行走,无论海浪有多高,海啸有多恐怖,他们都始终能踩在浪尖上并不会被拍下去。 这种景象,不合常理,,但这里是阴间,没有常理, 海底的自骨山,虽是凡人尸骨,但积少成多蕴藏的石性极为恐怖,只见石矶娘娘细小如蚁的身躯,渐渐长大起来,变成麻杆殷的身躯,长高了数十倍。 短短时间,她脖子以下的身躯便高约尺许,还在不断往上长。 陈实看到海浪越来越高,四周景象越来越恐怖,心中暗惊,连忙道:“娘娘,此地的动静,恐怕惊动附近的阴差,我们换个地方!“ 石矶娘娘咯咯笑道:“阴差?本宫如今还怕什么阴差?就算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来了,让他们哥四个一起上本宫也丝毫不惧!" 空中传来乌鸦呱呱的聒噪声,那只跟随监视陈实的人头乌鸦很是慌乱,扑扇着翅膀屡次想扑击石矶,却又不敢扑击,似乎觉察到石矶极为危险, "小东西,连你也吸收了! 石矶娘娘目露凶光,一个眼神过去,那人头乌鸦顿时骨骼分解,只剩下羽毛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石矶娘娘得意至极,笑道:“小十,本宫的手段如何? 陈实还未来得及搭话,突然嗡嗡的翅膜震动声传来,陈实循声看去,但见南溟的海面上有东西飞来,黑压压一片,赫然是无数只蜂头人身和人头蜂身的邪素! 这些蜂虫身上穿着黄黑相间的衣裳,从空中飞来,气势汹汹。 “阿拙叔叔的蜂群? 陈实怔住,“他也在阴间?他不是在南大湖做邪素么? 为何会出现在阴间? 他刚刚想到这里,只见蜂群蜂拥而来,有人头蜂远远叫道:"何方妖孽,周胆敢擅闯南溟,兴风作浪,害我家主人养的渡鸦? 短短片刻,石矶娘娘脖子下的身躯便已经长到三四尺高顶着个丈余方圆的大脑袋,笑道:“小十勿慌,本宫如今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区区邪素,手到摇来! 她腾空而起,小短腿驾驭魔风,在空中飞飞行,叫道:你们是何方妖孽?认得月游星君石矶娘娘否? 她话音未落,无数蜂虫屁股朝前,尾端亮出锋利的尖刺有如尖矛。 "咏咏咻! 无数尖刺带着寒光,向石矶激射而来。那光芒闪烁,不似人间的道法气象。 “娘娘小心!“陈实高声道。 石矶娘娘笑道:"小十看清了!本宫衣袖一挥,便教它 们统统石化! 她挥动衣袖,顿时前方不知多少蜂虫纷纷化作石头,从空中跌落下来,砸入南溟之海中,然而那些射来的尖矛般的尖刺却没有被石化。 "咦?阴间法术!有点东西! 石矶娘娘并不躲避,笑道,,“我的真身天下无敌,任何法术都伤不得我分 S"嗤嗤嗤嗤! 数以干计的尖刺带着寒光射来,顷刻间扎满石矶娘娘的面孔。 陈实看得心惊肉跳,只见石矶娘娘的脸飞速变得乌黑应是中毒了 “嘛嘛!" 又是一拨尖矛般的毒刺射来,石矶娘娘脑袋以下的小巧 身躯,也插满了尖矛, 石矶娘娘显然是有些慌张,立刻转身便跑,只听声不绝,毒刺飞来,顷刻间后脑勺和后背双腿,也满满当当插得哪儿都是, 石矶被插成一只大刺猬,中了剧毒,手脚失控,法力也自失控,从空中跌落下来。 陈实慌忙营救,却见空中那些邪祟蜂虫的屁股朝向他,。 “咏咏咏! 毒刺如云,黑压压一片向他射来! "自己人!阿拙是我叔叔! 陈实慌忙大叫一声,飞身躲避,又催动幽泉游龙剑抵挡然而那一道道毒刺像是没有实质一般,游龙剑无法触碰到分毫。 “嗤嗤嗤! 陈实面门连中数根毒刺,慌忙护住脸,接着肚子一痛被成片的毒刺穿入身体! 陈实口吐白沫,只觉头脑昏沉,挣扎着叫道:“阿拙是我叔叔… 蜂虫振翅飞来,也不知是否听见。 过了片刻,陈实幽幽醒来,!只见自己正在天上飞,就是手脚被人捆绑着,倒吊起来, 他浑身麻木,努力转头,只能勉强看到蜂群在抓着自己飞在海面上。身上的毒刺已经被拔掉,只是还周身麻痹连元婴也麻痹了。 旁边就是石矶娘娘,也被倒吊着,只是身子太小,脑袋太大,显得颇为可笑。 石矶身上还插满毒刺,依旧未醒 "这些毒蜂对我如此优待,肯定是我那声阿拙叔叔起了作用。“陈实稍稍放心。 第二百二十六章 活阴帅 蜂群带着陈实和石矶娘娘飞行良久,终于来到一片陆地应该是南溟之海中的岛屿,但是面积很大, 岛屿上山脉层峦叠嶂,怪石嶙峋,尽显雄奇。山上多有鬼怪,靛青色皮肤,面目狰狞凶恶,口生獠牙,手中拄着钢又,身上穿着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破布条,遮住下体。 陈实在无妄府君那里见到的小鬼,成年后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它们个头比常人高出许多,看到陈实和石矶娘娘被蜂群倒吊在空中,便用钢又去戳陈实和石矶。 陈实连忙躲避,险些被他们戳到肚子。 几只人头蜂飞来,拍打这些钢又,叫道:“犯人说他是 主上的侄儿,弄死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那些鬼怪便不再戳陈实,去戳石矶娘娘, 石矶娘娘即便昏死,浑身也坚硬无比,它们截不动,便只好作罢。 不过沿途鬼怪太多,每只鬼怪见到他们,总想戳两下惹得那些人头蜂忙来忙去。 终于,蜂虫带着陈实和石矶娘娘来到这座岛屿中心的一座古老宫阙前,将他们放下。 陈实依旧身躯麻痹,无法动弹,只能勉强转动眼珠。 宫阙的前方左右两侧,各自站着一排蜂人,两条腿,四条胳膊,双手抓着一杆三尖叉,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而在宫阙前方的匾额上,写着鬼文,看不懂是什么。 这时言殿内走出一个衣着较为整产的大蜂,像是蜂虫中 的领袖,比其他蜂虫大了数倍,长着人首,但脑门上有两道长长的触须,扫了陈实和石矶娘娘一眼,道:“这是何人?" "大脑袋是大闹南溟的犯人,旁边是她的共犯。 其中一个人头蜂道,“共犯说,他是主上的侄儿。 "主上的侄儿? 那蜂官连忙上前,躬下身子,打量陈实的面目,惊讶道模样的确像是主上的侄儿!不过,还是要问一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实只有眼珠子能动弹。 蜂官道:“你们给他下毒了? 人头蜂道:“事前不知是主上侄儿,因此下手重了点儿 蜂官连忙给陈实服下一颗蜡丸,等待片刻,见陈实稍稍 能够动弹,连忙问道:“你姓谁名谁?是哪里人氏?家里还有什么人? 陈实咽喉肌肉勉强能动弹,只是说话还有些艰难,勉强道:"我是新多乾阳山人氏,姓陈名实。家中没有其他人,原本有个爷爷,名叫陈寅都,已经过世了。 蜂官连忙道:“正是主上的侄儿!快快!拿更多解毒丹来!" 一些人头蜂连忙取来解毒丹,喂陈实服下, 陈实只觉肉身勉强能动,只是元婴还在麻痹之中,动弹不得。 那蜂官躬着身子,不知小主大驾光临,因此下手重了点.…来人,把那个大头女人吊起来!小主这边走您元婴无事,只要肉身恢复,您慢慢催动气血,用气血搬运药力,为元婴解毒就好。 大头女人要抽鞭子么?"有人头蜂问道, 蜂官道:“先不忙打,等到主上回来再说。 陈实有气无力道:“大头女人是我朋友,能否饶过她? 蜂官迟疑一下,道:"她坏了我们阴曹蜂府的规矩,这南溟归我们阴曹蜂府管理….罢了,念在小主的面子上先把人放下,给她灌二两解毒丹,不要给她完全解毒免得她起来撒泼。 蜂虫们领命去了, 蜂官搀扶着陈实穿过朱红色的长廊,许多蜂女走过来衣裳如青纱一般,长着女子的面容,身材婀娜,蜂腰纤细,纷纷道:“主簿,我们来同候小主。 "有劳你们了。 蜂官道,"你们扶着小主,喂他一些蜜水,让他睡一觉解了毒。 蜂女们称是,搀扶着陈实来到一间香阁,屋子里香喷的:被褥如云朵般松软,她们将陈实送到床上,扶着陈 实的腰,喂了些蜜水。 蜂女们放下纱帐,守在纱帐外。 陈实迷迷糊糊睡去,发了一身大汗,身上的毒也随着汗水而解去。 他坐起身来,却见身上不知何时换了一身衣裳,原来的衣裳因为被毒刺洞穿,破了很多的洞,想来是那些蜂女在他睡着时换掉的。 他催动气血,去解元婴的毒, 纱帐外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小主醒了?要起床沐浴么?奴家让人备水。" 陈实道:“我在解元婴的毒,先不急备水。 那女孩走上前来,掀开纱帐,将纱帐挂在左右的金钩上笑道:“主上已经归来,等着见小主呢。公子可以一边沐浴,一边解毒。 她是那种腰身比例极为曼妙的少女,长着一副精致的面容,巧笑嫣兮。 若非她脑门上长着两根触须,会让人以为她是人族女子 她动作也快,两只手搀扶陈实,另外两只手帮陈实整理衣裳。 陈实下床,发现地上一双新鞋子,想来也是蜂女换的。 蜂女搀扶陈实,走向另一个房间,那房间里已经有几个蜂女提来热水,倒入大木桶中。 陈实走到跟前时,桶中的水已经近满 那蜂女便要给他脱衣裳,陈实慌忙护住裤腰,告饶道:“姐姐,我自己来! 蜂女笑道:"小主羞什么?适才也是奴家换的衣裳,什么没有见过? 陈实面色羞红,道:“好姐姐,让我自己脱便是。 蜂女笑道:“好,好!你自己脱。 "你且走远些,不许看。 蜂女依言来到屏风后,笑道:“我不看你。 过了会儿,她忍不住道:“小主,适才我都看过了 陈实羞红着脸,脱掉衣裳,进入浴桶。 那蜂女听到水声,便从屏风后走出来陈实慌忙道:你进来做什么?出去,快点出去! 当然是帮小主洗澡。 蜂女笑嘻嘻道,“我若是不帮你洗,你怎么有空炼去元婴里的毒? 陈实面红耳赤,局促不安的坐在浴桶中,那蜂女拿着绢帕,帮他擦拭身子,笑道:“小主也是修行的人,为何 心猿意马?我听主上说,修行之人当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流连花丛而不沾身,见色而不动意。何故小主心脏突突乱跳哉? 陈实闻言,心中凛然,道:“"受教了。 说罢,便任由她帮忙擦拭身子,自己则全神贯注催动气血,炼去元婴中未去的毒素, 这蜂毒想来是蜂群千锤百炼的奇毒,其中应该夹杂阴间的毒气瘴气,中招之后便会全身麻痹,连魂也会中招极为厉害。 不过陈实已经服用了大量的解毒丹,替换掉元婴中有毒的气血,很快便解开元婴的毒素。 他睁开眼睛,道:“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 蜂女笑道:"小主可不能叫我姐姐,我叫风铃儿,小主称我铃儿便是。 她顿了顿,道:“此地唤作南溟蜂府,是阴帅中的蜂帅 居地。 “阴帅中的蜂帅? 陈实颇为不解,道,“阴帅都有哪些? "阴间将帅,有日、夜游神,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鬼王,豹尾、鸟嘴、鱼鳃、黄蜂。蜂府便是蜂帅的居地。 风铃儿一边帮他搓前胸,一边笑道:“主上便是阴帅在阴间有兵权,掌管着昆类的生老病死。 陈实疑惑,道:"铃儿阿拙叔叔已经过世了么?否则为何在阴间做蜂帅? 风铃儿摇头道:"主上正直壮年,怎么会过世? 陈实还是不解,风铃儿笑道:“主上虽是阳间的人,但是可以在阳间行使阴间的神权。 陈实心中微动,他曾听爷爷说过,这世上有些人还未死 便在阳间担任了阴间的职务,比如说阳间便有人做鬼差、阴差,帮阴间擒拿那些逃入阳间为祸的厉鬼。 这类人,称作活阴差、活无常。 还有些人寿元大限已到,却靠各种术法来躲避死亡,因此需要活阴差活无常去擒拿归案,押到地府受重 陈实从前只是听闻,没想到放蜂人阿拙便是这样一个活阴帅。 "对了,国图的前身,好像就是祖地神洲的一个活阎罗活着的时候便做了阎罗王。“陈实心道。 "小主翘起腿,我帮你搓搓腿。”风铃儿道, 陈实连忙道:“不用了!" 风铃儿道:"那你站起来,我帮你搓搓。 陈实面色涨红,讷讷道:“铃儿,我自己洗便是 风铃儿噗嗤笑道:“你呀,也是修士,怎么又心猿意马了?好,你自己洗。 她将绢帕递给陈实,走到屏风后。 陈实连忙站起来,自己搓洗。他出了汗,身上排出很多混着毒素和污血的汗泥,泛着臭味儿,的确要好好搓洗一下。 陈实搓好,擦去身上的水,走出浴桶,去拿衣裳。 风铃儿听到声音,便从屏风后转出,笑道:“小主,我帮你穿衣。 陈实连忙捂住下身,背过身去,叫道:“回去,你快回去!" 风铃儿嘻嘻笑道:“挡什么?适才该看的早就看完了! 她见陈实要跳回浴桶里,连忙道:“不帮,不帮。适才那套衣裳,是你睡觉时穿的,沾了汗水,不能再穿了奴家给小主备好了新衣裳,小主换这套。 她搬来一套新衣裳,放在陈实身边的凳子上。 陈实连忙背对着她。 风铃儿见他自花花的屁股,捉弄心顿起,拍了一巴掌,嘻嘻哈哈的跑掉了, 陈实回头看了看,见她走远,这才放心,一件一件的穿好衣裳。不过穿完里面的衣裳后,风铃儿便又笑嘻的走进来,帮他穿外面的直裰,整理衣襟, 又带着他来到梳妆台前,为他梳头,挽起头发,戴上小金冠,插上短金钗。 陈实起身,她又取来一条红绸带,帮陈实束腰,在腰间挂了一块平安玉佩。 陈实被她收拾一番,对镜看去,镜中是一个英姿飒爽风度翩翩的俊秀少年,不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公子随奴家来。 风铃儿引领着陈实走出房间,穿过长长的廊道,经过几座大殿,来到一处书房,停步在外,欠身道:“主上,小主人到了。 “进来。"书房里传来一个厚重的声音 风铃儿推开门,目视陈实: 陈实心头跳了跳,不觉泛起嘀咕 爷爷临终前曾说他的朋友阿拙在大南湖一带,最讲义气但沙婆婆却说,放蜂人阿拙十年前就被邪素污染,变成了大邪祟。 此刻终于要见到爷爷的这位朋友,他心中不免惴惴。 陈实定了定神,走入书房, 书房中放着一排排书架,架子上是蹲着一只只靛青色小鬼,倒挂在书架上,手中持毛笔,正在书本上写写画画 书架上的小鬼警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舔着毛笔继续写下去。 一个肩膀宽厚的青年站在书架间,手中拿着一卷书,皱着眉头研读,但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见到他走进来,那青年眉头舒展开来,上下打量陈实放下书走上前,双手重重拍在陈实肩膀上,握住他的肩头,又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小十,你终于舍得来找我这个叔叔了!" "小侄拜见阿拙叔叔!“陈实拜下, 阿拙将他搀扶起来,笑道:“咱们叔侄,不讲究这些世俗礼法。我上次见你时,你还在棺材里,栩如生。只是近些年,我公务繁多,无暇去乾阳山见你。 他浓眉大眼,有一种质朴的气质,带着一股子豪气,开门见山道:“你爷爷还好么? 陈实黯然:"爷爷过世了,去了阴间。 阿拙怔然,抚掌笑道:“死得好。 陈实惊讶的抬头看着他。 "他的肉身,早已炼到不坏,死后也是肉身下阴间,正好可以寻我。 阿拙期待的看着他,笑道,“你爷爷何时过世的? 已经大半年了。“陈实道。 "大半年了么? 阿拙眼中的期待消失,有些失落,道,“大半年他都没来看望我….他临终前,是否提过我? 陈实连忙道:"“提过。爷爷说阿拙叔叔最是义气,是他的挚友,还说了许多与叔叔的往事。他还说,若是我遇到难事,便来找叔叔,叔叔一定相帮, 阿拙露出笑容,喃喃道:“我就知道他不曾忘了我。他到阴间,没有来寻我,一定是被其他事绊住了! 他精神振奋,笑道:“这鬼书不看也罢。你我叔侄难得相逢,一定要一醉方休! 陈实道:“我不会喝酒 “没事,没事。阴间的酒,就是些味道寡淡的水。 阿拙向外走去,笑道,“你今年多大? “十二岁,过罢年就十三。 "你忘记了,你还死了八年!你今年二十,马上就二十一岁!" 阿拙笑道,“我十岁那年遇到你爷爷,然后就被他灌得酩酊大醉!你二十岁了,可以喝了! "十岁?" 陈实嘀咕道,“我爷爷真禽兽,thuann "不许你夸奖他。他明明禽兽不如。“阿拙哈哈大笑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他奶奶的 阴间的酒一点也不寡淡如水,陈实被放蜂人阿拙灌得酩酊大醉,又过片刻,阿拙也酩酊大醉,与陈实勾肩搭背互称兄弟 “主上,寻到在逃案犯薛道人的藏身地了。 这时,一个蜂官前来,躬身道,“薛道人,时年一百四十三岁,阳寿九十二,阴寿五十一。按理来说,他已经死了五十一年。五十一年前,他用假死法脱身,后被阴差寻到,又以替身法脱身。而后被阴差寻到,以七星灯布阵,困住阴差,脱身而去。第三次寻到他时已经是二十年之前。 阿拙醉醺道:“那次他如何逃脱? 蜂官翻阅账簿,道:“尔时,薛道人买了怀孕待产的母猪八十头,放于牧场,从阴间看去,便是一个个大大小 小的轮回光晕,无法近身。阴差三十六人,硬闯轮回阵,轮回了四个。薛道人趁乱以借寿法,向一个路过牧场的青年借寿二十年,蒙蔽了阴差的视觉,趁机逃脱 陈实醉眼歪斜,笑道:“此人逃命倒是一把好手。 阿拙问道:“如何发现他的? "被他借寿的那个年轻人,死了。今年才四十二岁。原本他应该六十二岁死亡,提前了二十年便死了。" 蜂官道,“我们才发现此人的寿元有蹊跷,恰巧蜂群采蜜,薛道人路过,他的寿元耗尽,却还好端端的活着被蜂群察觉。 “小十,随我去捉拿他归案! 阿拙站起身,拉起陈实,两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走出阴曹蜂府。 那蜂官连忙追上来,道:“主上执法,不能带生人前去 不合阴曹的规矩. 阿拙拂袖道:“陈实,我兄弟也。我和他爷爷是兄弟和他也是兄弟,怎么就不能一起去?你的话,不近人情. 蜂官左右为难,咬牙道:“也罢,反正青天大老爷不在阴曹也没人管。来人,请主上和小主喝蜜水醒酒。 有蜂女端着蜜水上前,伺候两人服下。 蜂官备好兵马,车辇,请阿拙和陈实上车,蜂群簇拥着车辇驶出这座阴间岛屿,在海面疾驰。 陈实喝过蜜水,被阴风吹过,酒渐渐醒了几分,正在看外面景致,突然只见南溟中出现一座斜插在冥海中的巨大陆地,有巨龙发出惊天动地的龙吟,从阳间飞来,穿过两界壁垒,进入阴间,落在那片巨大的陆地上。 "那里是拔舌地狱的一块碎片。 阿拙捧着头,叫了声头疼,见他看得出神,道,“已经 落在南溟很久了。我来阴间做阴帅之前,它便已经存在了。今后不能再喝酒了。 陈实收回目光,道:“那条龙… 阿拙道:“应该是件宝物所化,盘踞在拔舌地狱碎片上是南溟的一处禁区。 说话间,只见拔舌地狱上空,天空裂开,一道青石板从阳间铺来,一个有如帝女般的强大身影踏着青石路杀入阴间。 与她一起杀入阴间的,还有一个女子,依稀是船姑的面容,但此刻已经化作数十丈的身躯,与帝女争斗,正是沙婆婆和船姑。 蜂群簇拥着车辇,从旁边驶过, 青石路上,沙婆婆和船姑看清车辇上的人,各自有些呆滞。 不过蜂群速度极快,从她们眼前一晃而过, 紧接着蜂群振翅,破空,穿透阴阳两界,消失不见 "好像是小十和阿拙那混蛋! 沙婆婆吃了一惊,刚才惊鸿一瞥,她看到一个模样很像!陈实的少年坐在车里,但衣着华美,是个翩翩公子,与平日里的陈实有些不同。 "在逃囚犯,坐在阴帅的车上!"船姑也是吃了一惊。 两人搜寻判官龙须笔,一路寻到这里,也打到这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陈实。更没想到的是,陈实好像发达了,在阴曹的地位颇高。 只是二人顾不得多想,一边打斗,一边落在拔舌地狱的碎片之上。 两人只觉舌头蠢蠢欲动,心中一惊,急忙闭紧嘴巴,调动一部分修为,镇压住舌头。 这里充斥着奇异的力量,只要张嘴,便可能舌头飞出去 她们飞身而起,一边打斗,一边向那条巨龙追去! 天空中,龙须垂下,两人在龙须间穿梭,下手越来越狠 沙婆婆叱咤一声,催动太上八卦护身诀,操控风火雷泽山水天地,借力自然,威力越来越强, 船姑现出阴差真身,在阴间的战力也是节节暴涨,身后现出马首元神,冷笑道:“沙婆婆,你在阴间也敢动用全力?难道便不怕你的老对头寻过来?。2 沙婆婆也祭起元神,冷笑道:"老身在阴间杀进杀出,便如同走街串巷,何曾怕过你们?来多少阴差,都做翻了。 那判言龙须笔经过千四百年的异化,已经变成一条大龙在拔舌地狱碎片上蜿蜒行走,攀爬到高处,居高临下俯视二人。 它察觉到这二人实在强横,比其他的寻宝人的实力高明不知多少,因此才会从阳间逃回,在此地躲避,没想到 还是被人寻到。 沙婆婆打得火起,恶向胆边生:“不如豁出去,斩了这尊阴间的小神,反正又不是没有做过…. 她刚想到这里,突然天空咔嚓一声裂开,一片灿灿晴空入侵阴间,引起南溟之海上空的时空剧烈震荡! 虚空大境! 沙婆婆和船姑仰头望去,心中一惊,却见自那虚空大境中探出一只大手,法力浩浩荡荡,带着云气,向下抓来只一瞬间便将那化作大龙的判官龙须笔抓住! “放手! 沙婆婆和船姑同时向那只大手攻去,然而伴随着虚空大境的消失,那只大手连同判官龙须笔一起消失! 两人又惊又怒,沙婆婆沿着青石路冲到阳间,气势汹汹的追杀过去,然而只见湖面上薄雾贴着水面,并无人在此。 她心中冰凉,额头冷汗津津:"有个大乘境的绝顶高手一直跟踪我们,趁机夺宝! 船姑也追上来,见此情形,急忙道:“此人好生厉害!沙婆婆是否能寻到此人跟脚?你我,联手家父,定能夺回此宝! 沙婆婆穷尽各种手段,始终无法算出夺宝之人是谁,摇头道:“此人谋划已久,得手后立刻隐匿一切气息,连魂魄也追踪不到。判官龙须笔,不可能寻回了… 她面色黯然。 陈实坐在阿拙的车辇中,蜂群带着他们驶入阳间,陈实回头道:“刚才那人是沙婆婆! 阿拙道:“我也看到了。不过公务要紧,咱们先去处置了薛道人,再去寻她。说起来,我们五湖六大恶人,好久没有聚首了!" "五湖六大恶人? 陈实眨眨眼睛,道,“我听沙婆婆说,是五大恶人…. 阿拙诧异道:“她没把自己算进去么?原本是五大恶人的,你爷爷陈老大,混血天狐胡小亮,邪祟青羊,刻碑人杜老头,搜魂罗刹沙婆婆,还有我阿拙。我是凑数的一点都不凶恶。 陈实瞠目结舌,在沙婆婆口中,放蜂人阿拙,是五大恶人中最凶恶的一个。 然而听绰号,沙婆婆好像才是那个最凶恶的。 阿拙颇为惆怅,道:“自从你意外天折之后,陈老大便想方设法复活你,与我们就渐渐疏远了。我和杜老头都有职务在身,不能随他归隐。但天狐青羊和沙婆婆,就聚在陈老大的身边。 他叹息一声:“可能往后余生,都不能复现六大恶人聚首的情形了。 陈实笑道:“阿拙叔叔,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一定能的。 阿拙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只见车辇渐渐停下 他走下车,陈实跟着下车,只见他们身上的衣裳渐渐变得朴素起来,变成衣人常穿的粗麻衣裳 阿拙也不复之前的豪杰形象,大手大脚,脸膛晒得发红胸口脖颈下也被晒得通红, 车辇随之而变化,化作一辆木车,车上有很多蜂箱,蜂群在他们身后越来越小,聚集在一起,钻入蜂箱中,进进出出,传来阵阵蜜香。 陈实啧啧称奇这些蜂虫仔细看,便与正常蜂虫一样谁也不会想到,蜂虫竟会是阴间数以万计的阴兵! 蜂车前方有蜂官化作老牛,拉着蜂车往前赶, 他们所身处的地方,还是在南湖,不过却是南湖的北岸 陈实和阿拙跟着蜂车,来到一个村庄,村庄里的人小男孩小女孩见放蜂人来了,欢天喜地的跑过来,阿拙给他 们每人割了一小块蜜,连声道:“不要靠近车,当心被蜂子垫了!" 孩子们兴高采烈,便有村里的大人端着碗来买蜜 蜂蜜是难得的甜食,又带着鲜花的芬芳,放蜂人经过时村里但凡有点余钱的,多多少少都会买一些。 “阿拙,你很久没来了!"村里的老人认识他,笑道。 阿拙抬手,用手腕擦了擦额头的汗,憨厚的笑了笑,道“是啊,我去大南湖的南边放蜂,那里花多花香,耽误了几个月。 “可不是么。从咱们这里去南边放蜂,一来一回得走几个月。 阿拙忙着割蜜称蜜,陈实收钱,两人很快便卖去几十斤花蜜。 这时一个邋遢老道从车旁经过,嗅到花蜜的香味儿,不觉口腹之欲,笑道:“割两斤蜜。 阿拙打开蜂箱取蜜,道:“道长,您有东西盛没? 邋遢老道手中抓着一杆毛笔,[陈实看着这笔杆,贾露出疑惑之色。 邋遢道人注意到他,笑道:“我从外面回来,没东西,你们随我去我家便是。 阿拙称是,驱车跟着邀遢老道向前走去,道:“道长上次我来贵村可没见过您。您是何时来的? 旁边有人笑道:“薛道长很早之前就住在我们村,已经住了十多年了。上次来时,你没见过么? “没见过。 阿拙摇了摇头。 薛道长人可好了,这十几年为我们村画符画咒,治病驱邪,还分文不收。“村里人赞颂道。 陈实扬了扬眉,阿拙几个月前来这里,没见过这位薛道 长,村里人却说他已经住了十多年了,显然改村民的记忆,比篡改一位阴帅的记忆容易多了。 “适才那杆笔. 邋遢道人带着他们来到自己的住所前,打开门走了进去阿拙跟着进院子,四下打量,疑惑道:“三个多月前这里住着的是施敬明夫妇一家,有六口人。他们人呢 ?怎么变成道长住在这里了? 邋遢道人背对着他,面露笑容,剑指夹着一张黄符,轻轻一晃,黄符燃烧,笑道:“放蜂的,道人向你身边的小童借点东西。 阿拙笑道:“借什么?若是我们有,定然借你。 邋遢道人转过身来,看着陈实,笑道::"我要向这小兄弟借寿二十年!" 阿拙沉默,过了片刻,道:“所以,薛道人就是靠这种手段,活了一百四十三岁?薛道人,被你夺寿的人,已经死了。 邋遢道人心中一惊,急忙看向阿拙,四周天地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幽暗昏沉的阴间,阴风呼啸,席卷大地! 那老实汉子此刻身躯变得无比伟岸,周身神光灿灿,手托帅印、宝箓,目光森然的看着他! 而在这个阴帅身后,数以万计的蜂虫化作阴兵,或蜂首人身,或人首蜂身,悬停在空中,将他包围! 邋遢道人脸色微变,突然哈哈大笑,也不再隐藏,气息暴涨,脑后浮现出虚空大境,宛如玉质的洞天,在空中旋转,日月星辰,在洞天运行,如同一方天地! "想我薛道人一生豪强,技业冠绝天下,未逢敌手! 邋遢道人元神广大无比,居住在虚空大境之中,居高临下,俯瞰阴帅阿拙和阴兵阴将,冷笑道,“只因寿命耗尽,被你们这些阴间当差的当成狗一样追捕!罢了,今日道爷不躲了!因为道爷再也不惧你们这些阴差了!好教你得知! 他手掌一翻,一杆毛笔出现在手中,冷笑道:“这便是拔舌地狱的判官龙须笔,今日. 阿拙脚下,陈实手擎香火,拜道:“笔来。 邋遢道人手中龙须笔震动,咻的一声飞出,落在陈实手中。 陈实抓住笔,欢喜无比,笑道:“幸好我这些日子不断祭炼!" 邋遢道人心中一惊,却见阴帅阿拙祭起阴符帅印盖下他抬手硬接,元神立刻从虚空大境下来,便要与肉身相容,化作法天象地的神魔大物! 就算没有判官龙须笔,他也是天底下少有的绝世高手哪怕面对活阴帅,他也有一战之力,甚至可以翻盘取胜把阴帅杀了,逍遥法外! 然而就在他的元神飞出虚空大境的一瞬间,咻咻咻,无数根毒刺便插在元神的身上, 邋遢道人呆住。 元神乃是虚空之物,没有实质,怎么会被击中? “咻咻咻!D 无数根毒刺袭来,插满他的正面全身。 "他奶奶的,有胆子单对单.…"邋遢道人面带黑气,身躯晃了晃,倒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若拙,入凡 蜂虫们把邋遢道人倒吊起来,——所谓倒吊,就是把双手双脚向后捆,然后一根棍子穿过去,抬起来,脸和肚皮朝下, 邋遢道人脸上身上都是毒刺,倒吊着飞起来,毒刺便不会碰到蜂虫。 只是放下来时,会难免刺得更深一些。 这位大乘境的大高手栽的极为冤枉,他一身本领,还没有来得及出手,便已经中毒倒地,被蜂府的阴兵们捉拿 他的本领强大,修为雄浑无比,否则面对阿拙这个阴帅也不会如此淡定。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毒蜂毒刺,居然这么厉害! 这些毒蜂,或许是阴间生物,无视肉身和元神防御的毒刺,能麻痹元神的毒素,实在太厉害了! 陈实心中惊叹,稍有不慎,连大乘境的存在也要裁个大跟头。 阿拙唤来蜂官,吩咐道:“你们押着薛道人先回阴间将他肉身诛了,先锁住元神,等我回去处置。 蜂官领命,带着许多蜂虫而去。 阿拙来到猪圈,只见圈里有五头猪,三大两小。 他口中念念有词,吹了口气,猪圈里的五头猪化作五个匍匐的人,一身污垢,脏的可怕。 那五人正是施敬明一家,被邋遢道人用法术变成猪猡此刻得以重获自由,禁不住放声大哭,向阿拙叩拜下来 "你们家有六口人,另一人呢?“阿拙询问道 施敬明哭诉道:“我父被妖道牵到集市上,卖了!" 阿拙唤来一个蜂官,让它去查查施父的下落,道:“若是屠夫还没有下刀,便还有救。 蜂官飞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蜂官飞回,道:“肉已经卖了。 阿拙向施敬明道:"我救不了你的父亲,无能为力。关于我的事,你不得外传,否则必损阴德,会有鬼神前来审你。 施敬明一家老小感恩戴德,发誓不会外传。 阿拙没有变回阴曹蜂帅的模样,依旧是个憨厚的放蜂人带着蜂车离开这个村子, 陈实跟着他,道:“阿拙叔,咱们这是去何处? “回家。“阿拙笑道。 陈实怔住,回家? 阴帅在阳间,还有家么? 拉着蜂车的老牛,是两个蜂官所化,速度也算不慢,他们翻山越岭,到了午后来到一处荷花荡旁边的村庄,村子沿着大南湖而建,古色古香,有一条河穿过村子,流入大南湖。 蜂车走在石桥上,桥头树下纳凉的几个老人摇着扇子审视般扫了阿拙几眼,又惊又喜:“是阿拙回来了! "瞿婶,袁叔,大伯,我回来了!“阿拙笑道 陈实看着他们在桥头说话,觉得眼前的情形很是怪诞但又很是温馨。 阿拙明明是一个当世顶尖的大修士,又是阴间的阴帅他在不久前,甚至还带着阴兵围剿了薛道人这个逃脱生死的大乘境高手! 而现在,他却像是个普通人一样,回家,遇到村里人 说家长里短! 他大伯笑道:“阿拙,别在这里堵路了,赶紧回去,你老婆孩子这些日子盼着你回来呢!" 阿拙憨厚的笑了笑,带着蜂车过桥,来到对岸,沿着河边的道路向家走去, 他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在外地闯荡的村里人,很难得回来一趟,跟遇到的每一个村民打着招呼,话着家常,神态有些腼腆 村民们也好奇陈实的来历,阿拙道:“招的一个小工也想学放蜂子。" 陈实向村民打招呼, 是个乖巧懂事的小伙!"人们赞道。 “哼,我若是搬出解元老爷的身份,鱼肉你们." 陈实想到阴帅尚且如普通人,自己这个解元老爷实在拿 不出手,也就继续装作普通人。 阿拙回到自己家,打开院门。 院子里有个勤快的妇人,四十许岁的年纪,染花的丝带盘着头发,端着一个簸箕正在撒瘪掉的稻谷喂鸡,见到他走进来,不由眼睛亮了起来,又惊又喜。 她放下簸箕便跑过来,忽然看到旁边的陈实,犹豫一下还是跑过来,抱着阿拙兴奋得又跳又笑,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大声道:“乔伟,乔虎,你们爹回来了!还不出来? 堂屋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两个比陈实小几岁的孩子冲了出来,扑向阿拙。 阿拙哈哈大笑,一手一个,将他们抱了起来,用胡子去扎他们的脸,扎得两个孩子咯咯笑个不停 "阿英,我出门放蜂,赚了点钱。 阿拙玩闹一会,放下两个孩子,取出钱袋,抛给妇人 笑道,“应该够咱们家用了。 妇人阿英收下钱,目视陈实,露出疑惑之色 “婶子。 陈实向妇人阿英见礼,道,“我叫陈实,乾阳山黄坡村的 妇人阿英警觉道:"你姓陈,与那个老陈头什么关系? 陈实道:“陈寘都是我爷爷, 妇人阿英哼了一声,愈发不待见他,道:“你爷爷不不四,一肚子坏水,经常跑过来把我家阿拙带坏了,一出门就是好几个月,有时候回来满身是伤。还有几个不三不四的,叫做杜怡然、胡小亮的… 陈实黯然道:“我爷爷过世了。 妇人阿英欲言又止,过了片刻,道:“过世我便不说他坏话了。不过你爷爷.….不说也罢。 陈实赧然。 妇人阿英道:“都是老一辈作孽,与你无关,你不必介怀。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整两个菜。阿拙,你来帮忙烧火。 夫妻二人去忙活,陈实有了空闲,取出那杆判官龙须笔反复打量。 寻常的毛笔不过是个笔竿子加上狼毫笔头,而这根笔却比正常的笔稍大一些,笔头用的不是狼毫,而是龙须似乎蕴藏着非凡力量。 “此笔,能注生注死? 陈实将判官笔供起,上香,只见香火之气袅,流入判官笔中,显然是一体。 陈实又取出幽泉游龙剑,也给此剑上香。 此为祭。 祭是让宝物通灵。 除了祭,还要有炼。 炼是用自身的气血去滋养宝物,滋润宝物的灵性,让法宝的威力更为强大。 陈实仔细打量这两件宝物,判官笔是龙须,游龙剑是吸收山脉的龙气,各有干秋。 不过算起来,判官笔的威力应该更大一些,而且功用也更为奇特。游龙剑的功用就较为简单 "无论如何,此宝是我答应了无妄府君的。就算再好也要给他。 待到两件宝物吸收了香火之气,陈实将游龙剑和龙须笔祭起,放入小庙中。 突然,他心中微动:“我能把石矶娘娘当成神胎,助我修行,那么我能否把游龙剑或者龙须笔当做神胎? 他尝试催动八极金阙神章,八极金门显现,只是两件宝物并未归入神龛中,想来它们虽有灵性,但达不到神胎的程度。 妇人阿英做好饭,唤他们过去吃饭 陈实也坐了下来,妇人阿英给他夹菜,很是殷勤,笑道“大侄儿,适才你炼的,是功法么?你是修士?你能不能教教阿拙?你别看你拙叔笨手笨脚的,但机灵着呢!学啥东西都一学就会。你教教他!教教他!子给你做好吃的!" 陈实错愕,含着筷子头看向阿拙 妇人阿英显然不知道,她的夫君乃是天底下最强的修士之一,而且还是阴间的阴帅。 阿拙道:“我年纪大了,肯定学不了。阿英你别瞎折腾 妇人阿英又笑道:“能教教小虎和小伟么?上私塾读书的话,很贵的,我们家只怕读不起。 陈实迟疑一下,道:“我也没有上过私塾,但可以教. 阿拙打断他,道:“阿英,别想这些,先吃饭。小十跑过来只是看望我,过两天还要回去,不能在这里久留。 妇人阿英惋惜的叹了口气。 待吃罢饭,她又笑道:“大侄儿,你带着小伟小虎出去玩玩,我和你叔下午有点事,玩到太阳快下山再回来啊 陈实点头道:"好!"说罢,便带着两个孩子出门。 乔伟乔虎两个小家伙,年纪虽小,但虎头虎脑,精力十足。陈实带着他们掏鸟窝,挖泥鳅,逮鱼,和村里的狗子打架,这两个小家伙还是没有累。 陈实见时间还早,于是在村外考察一番,然后带着乔伟乔虎在小河沟里挖泥,堆成河堰,打算截断一截小河沟把里面的水舀干抓鱼。 三人正干的热火朝天,几个衣着奇特的人从小河沟旁边经过,忽然停步,向沟里的三人问道:“小施主,你们这几日是否见过这样一条大狗,和这样一个孩子? 陈实和乔伟乔虎正在吭哧吭哧泼水,脸上身上都是泥巴闻言抬头看去,只见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张图画,画的是一条浑身冒着滚滚魔火和浓烟的巨犬。 另一个人手中拿着的画,却是陈实自己! 陈实心头一突:“幽泉游龙剑的苦主,找上门了! 他正欲说话,乔虎和乔伟一起摇头,异口同声道:“不认识,没见过。 那几个衣着奇怪的人点了点头,动身走向村子 乔虎和乔伟待他们走远,连忙道:“小十哥,你快走吧!他们是来寻你算账的,迟了就来不及了!" 陈实笑道:"你们怎么知道他们是来寻我的? 娘说过,以前我爹和你爷爷在外面惹事,便常有官府拿着画像寻过来。 陈实轻轻抬手,小河沟里的水径自飞起,落在河堰对面沟里只剩下鱼儿蹦跶,笑道:"你们快抓鱼。抓好鱼就回家。这几人是我的苦主,我去河边洗干净,见一见他们。 乔虎乔伟慌忙捉鱼,待他们捉完,陈实将他们送过桥来到桥下洗了洗身子和脸上上的泥污,来到桥上,在树下坐着。 果然,适才那几个衣着奇怪的人又匆匆折返回来,应该是在村中打听到画像上的人就在村里,所以急匆匆赶去小河沟。 陈实站起身来,笑道:“几位朋友,不必去寻了,我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那五人看清陈实的相貌,一人飞身后退,顷刻间退出百丈,来到大南湖的湖面上,足下一顿,咔嚓一声,湖中大水盘旋而起,形如水龙,活灵活现! 又一人纵跃如飞,向后跃去,一步跨出六七丈,下一刻便跳到数十丈外,站在一栋房子的屋脊上,双腿半蹲半曲,随时可以发力。 他脑后神龛亮起,元婴飞出,功法运转,顷刻间胁下气血凝聚,钻出六条手臂,从神龛中取出一件件符剑,宝剑上用各色符箓加持,以雷法为主,威力奇大。 又有两人从陈实的一侧冲过去,也是奔出百余丈,两人顿住,其中一人抬手,另一人被他法力抬起,来到高空俯瞰下来。 两人一上一下,各自祭起符兵。 下方那人符兵从神龛中飞出,呼啸轮转,竟是一个轮状的圆盘,里面中空,外面是圆刃,里面是锯齿,轻轻转动.符箓烙印的威力进发,呼的一声燃烧起来,火焰能熊。 上方那人祭出飞针,共计百余口,罗列成环,针尖向下指向陈实。 第五人则站在原地未动,面对着陈实,但脑后也有神飞出,神胎坐镇,元婴坐在神胎手掌心上 五人皆是元婴境的高手,在短短一瞬,便完成了布局。 陈实见状,自眼睛一亮,赞道:“诸位兄台都是好本领!这手围杀之术,定然是演练了许多遍。不过你们不要误会,我叫住你们不是要和你们动手,而是要还给你们那件宝物。 他脑后浮现出小庙。 陈实将判官龙须笔和幽泉游龙剑都供在庙里,以自身气血淬炼。 他虽然有些不舍,但幽泉游龙剑毕竟对方这些人干辛万苦才寻到的主物,尽管不舍,也须得还回去, 陈实对面那人是算命先生的装扮,见到陈实脑后的小庙有些惊讶,但看到游龙剑自庙中飞出,便将惊讶抛之脑后,微微一笑,捻着胡须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兄弟很识时务。不过,你抢了搬山宗的宝物,得罪了搬 山宗,区区还剑,旁就想把这件事了结了?我该说你天真…… 陈实微微皱眉:"你们是什么宗? 算命先生笑道:“搬山宗。 陈实握住游龙剑,轻轻侧了一下剑身,淡淡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公子的人?—— 兄弟们,10月27号,牧神记动漫在B站首播,记得追番啊!B站搜索牧神记,点击追番就可以收藏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造物第三品,魇木 算命先生颇为惊愕,上下打量陈实:"你也知道公子? 你到底是何人? 公子名下的产业极多,单单辇都便有三四处产业,他也不想得罪自己人。 陈实轻抚幽泉游龙剑的剑身,"剑中幼龙随着他的指尖游动,似乎对他指尖很感兴趣 "浴都胭脂巷的大娘,快活林的杜神手,红娘会的薛姨娘,鸣凤风阁的裘掌柜。 陈实微笑道,“都是死在我的手中。你是搬山宗的算命先生,你来算一算,你今日的运道如何?我看看准不准。 算命先生脸色微变,脑后的元婴手中多出一个算盘, 算盘十分精巧,大小不过一寸二三,但九十一颗算盘珠清晰分明。 最为奇特的是,每一个算盘珠上都有不同的符烙印正反两面各自刻有五种符箓,对应五行符。 而珠轮中间更加复杂,刻有多达八种符箓,对应八卦符 而算盘本身也刻绘着各种奇特的符图案,用金线混着朱砂描摹,手工之精巧,令人叹为观止, 单单这个算盘上的一颗珠子,只怕都价值上百两银子! 这种巧夺天工的手段,不是百炼堂,就是鲁班门的手笔 "让你算命,你算钱。R 陈实哼了一声,进步刺指,剑指嗤的一声刺出 算命先生听到空气炸裂的声音传来,幽泉游龙剑已至眼前,他侧头躲避,元婴祭起算盘迎击游龙剑。 "躲过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游龙剑化作一道寒光从自己面前飞过心中一片欢喜。 陈实这一剑实在太快,他命悬一线,幸好脖子结实,及时侧头,否则这一击定然要了他的小命! 不过他应变速度太快,导致他的算盘飞出的时间不对未能迎上陈实这一剑。 此刻,一颗颗算盘珠的威力开始激发,表面上的金木水火土等符箓亮起,乾坤风雷等卦象也自旋转,,算盘珠飞速变大。 这件符兵的威力奇大,祭起之后,九十一颗算盘珠上的多重符箓的威力叠加,五行互补,威力暴涨,辅以八卦符箓,威力更是奇大。 再加上五行相克,倘若敌人太厉害,便可算盘珠套住敌人,外用八卦束缚,内里五行爆炸,敌人往往粉身碎骨 他这算盘有多达一百零八种用法,演化为一百零八种招式,可近战防守,远距离施法,无不如意。 "此人虽得到幽泉游龙剑,但不懂察炼之法,只会把此剑当成利剑。n 电光石火间,他的脑海中已经闪过一个个念头,不免有些炫技的念头在其中,“我用内五行相生,困住他下半身。用金气将他搅碎,木气让他膨胀,火气将他焚化水气将他冲刷成灰,土气将他压碎。再用外五行将他炸得粉碎!最后用八卦炼他一炼,将他炼成一颗小巧的人肉灵丹!" 他的算盘此刻威力向外膨胀,算命先生准备收敛威力。 同一时间,他的后方数十丈开外的屋脊上,蹲踞在那里的元婴境修士脖颈突然浮现一道红线。 此人也看到游龙剑飞来,但速度实在太快,光芒一闪便来到眼前,从他脖颈处一晃而过。 他心中惊慌,急忙腾空跃起,人在半空中突然想道:我怎么这么轻? 他向下看去,!只见自己脖子以下的身躯,就在下方,长着八条胳膊,胳膊张开,作跃起状。 他和身子一起跃起,只是头跃起得更高。 陈实在游龙剑击中他的同时,已经化刺剑式为云剑式, 云剑式招式未尽,又化作劈剑式,再化抹剑式,一共四招,都是子午斩邪剑最为简单的招式,任何一个读书人都会的招式。 四招干脆利索。 他的上方,多祭起百余根飞针的那人,飞针被云剑一周悉数断去。 此人的脖颈也被云剑斩断。 而劈剑式则是一掠而过,自上而下,将陈实身后百丈开外的那人脑袋连同脑后神龛神胎,一并劈开! 抹剑式的速度极快,湖面上,百丈外,水龙被抹了脖子哗啦散去。 与这条水龙被一起抹脖子的还有站在龙首上的那位元婴境修士,此刻一只手捂着咽喉,另一只手则在疯狂翻找身上的药瓶,,寻找断续育,试图在临终前抹上断续育为自己续命! 他心中慌乱,怀中的药瓶突然失手落入湖中 他大叫一声,脖颈中的鲜血再难压制,向外喷去,尸体沉入湖中。 陈实抓住飞来的游龙剑,剑指轻抹剑身 剑身如水,水中幼龙温顺的随着他的手指移动而游动。 “算出来没有? 陈实指端抹过剑尖,目不斜视,注视着剑尖,轻声道"你今日到底是生是死? 算命先生此时刚刚想到“人肉灵丹”,算盘的威力已然收敛,他正欲准备施展第二招 这时他才突然发现,与他同行的四人已死 他的额头冒出冷汗,身后传来重物坠落的声音,两声响第一声是掉下来的无头身躯,第二声是掉下来的人头 接着嗤嗤的声响传来,空中落下一连串的飞针。 飞针断去,恰恰落在他们周围,环绕成一个大圆。 紧接着飞针主人的尸体跌落下来,带着呼风声, 陈实向左侧走了一步,飞针主人的尸体噗通一声落在地上,没有触碰到他分毫。 他的身后,被劈开脑袋和神龛的那人尸体倒下的声音传来,湖面上也传来尸体落水的声响。 算命先生额头冷汗滚滚,他从未见过如此快的飞剑。 太快了! 他本以为飞剑是针对自己而来,躲过飞剑时,他还曾有那么一丝庆幸,认为自己更强。 没想到飞剑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他的同伴! 他还未来得及收招,他的四个同伴,分别在不同方位前后相距一两百丈,便统统死亡! 他从未见过如此快的飞剑! 搬山宗中高手辈出,能人异士不在少数,但从未有过如此快的剑! 看着陈实,他感受到莫名的压力。 我… 他身躯颤抖,适才他所想到的各种招式,此刻统统不翼而飞,脑海里一片空白。 陈实走到他的跟前,收回游龙剑,取出龙须笔,淡淡道“回去之后,你可以慢慢算。 他以气血为朱砂,用龙须笔书就一张奇异的符箓,,笔尖轻扫,符箓便自凌空飞起,落在算命先生的胸口 这张符没有传统符箓的神相、神名、神语三段式构造画的是一株根触卷曲如蛇或者章鱼的大树, 内部结构极为复杂,细节极多。若是用朱砂笔来画,只怕要画两三天才能画完,而且容易出错。 画出这张符便极为简单,而但若是能够做到一念成符,且出错的概率极低。 此符名叫魇木,在《符箓造物宝鉴》中位列第三品符箓是陈实元婴境能够画出的最复杂的造物符箓 画这张符箓,需要很多稀奇古怪的材料,甚至需要魔蜕掉的皮表做引子,用鬼魂炼成汁液,混着早晨的露水一起研磨朱砂,才可以作画。 不过造物宝鉴上也说,倘若有一杆可通阴阳的画笔,也可无须去寻这些材料,只是画出来的魔木,威力要逊色几分。 算命先生声音沙哑道:"你放我走? 陈实吩咐道:“我在你的胸口留下一道符,名叫魔木你回到搬山宗后,立刻找你们宗主,请来最好的符师来破解此符。我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不要耽搁了。 算命先生打个冷战,急忙撒腿狂奔,脚步如飞,匆匆离圣 陈实指端轻轻抖动,一道大火飞出,将地上的尸体点燃烧成灰烬。 他将村里的其他两具尸体也处理干净,免得被月光照射变成邪祟,这才在村民们惊恐的目光中走向阿拙家。 妇人阿英看到他杀人,吓得魂飞魄散,早就拴上门,躲在院子里,抱着两个孩子瑟瑟发抖。 她听到敲门声,见阿拙准备开门,连忙道:“乔拙,不许开门!他杀了人! 阿拙道:“小十不会对我们不利。 妇人阿英道:"他是不会对我们不利,但他仇家呢? 阿拙迟疑一下,门外传来陈实的声音:“阿拙叔叔,我是小十。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事了,我自己承担后果我去解决此事,便不打扰了。"6 阿拙站在门后,吩咐道:“你尽管去。陈寅都的儿孙,不弱于人,不要堕了你爷爷的名头。 陈实躬身道:“叔叔放心,我自会全力以赴。子,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 妇人阿英不敢说话。 陈实从门缝塞过去几张银票,道:“子,我无暇教导小虎、小伟。阿拙叔叔事情繁多,赚不来多少钱。这里有些银两,婶子收下,去寻个好私塾让他们上学,不要耽误了他们。 他转身离去。 阿拙抽出那几张银票,打开看时,都是百两一张,万三钱庄的通票,随处可兑银子。 阿拙打算开门,给他送回去,妇人阿英连忙止住他,道"这是你侄儿孝敬你的,为何不收?不收这笔钱,你两个儿拿什么去读书识字?靠你放蜂赚的那几个钱,这辈子休想踏入私塾的门!我不指望你出息,但小虎小伟不能耽误了!" 阿拙想了想,道:“委屈你们娘几个了。 他虽是阴帅,看起来风光,但也是驴屎蛋子表面光润, 阴帅由地府发放俸禄,俸禄虽高,但给的是死后才能用的纸钱,攒的也是阴德。 这笔钱和阴德,生前花不了分文。 他养家糊口,便只能靠放蜂赚些钱财, 无论他的修为是何等强横,在阴间的地位是何等之高出入前呼后拥,多么风光,但在阳间,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放蜂人,需要为一日三餐去劳作,去赚钱。 倘若他的心肠坏一点,稍微的坏一点儿,他的家境便不至于如此清贫。 他会有数之不尽的财富,美人,奴仆。 但倘若真的稍坏一点儿,那么他便不再是阴帅阿拙了。 陈实来到桥上,发现有人在查看地上的灰烬,见到他来了,慌忙四散而逃。 "快去报官!"有人叫道 陈实遥遥伸手一抓,那人呼的一声倒飞而来,落在他的面前,吓得手足俱软,不敢动弹。 陈实道:"你们村子叫什么名字? "水口村。"那村民战战兢兢。 陈实抬手指向算命先生逃走的方向,道:“往那儿走是什么地方? "芦花村。 “再远一些。 圆木镇。再远的话,就是辇都城了 陈实轻轻点头,放开那村民,取出一小锭塞到他手中,道:“我叫陈实,新多乾阳山人陈实,新多省拱州省的两省解元。那四人是我杀的,与其他人无关。你去报官一定要说清楚。 那村民连连点头, “快去报官。 陈实挥手道,“说清楚,是两省解元陈实,不是举人陈实! 那村民捏紧银子,一路小跑去了, 因为手中有银子,所以跑得比其他报案的人快多了, 陈实不紧不慢向辇都走去。 算命先生一刻也不敢停,直奔楚都而去,待来到都他顾不得许多,硬闯搬山宗在辇都的堂口,叫道:“救命- 搬山宗上下被他惊动,纷纷走出,向他看去。 营圣女和搬山宗的百里牧宗主也闻讯赶来,只见算命先生站在人群中,四周都是关切询问的人们,环绕着他不住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算命先生大叫一声,猛地撕开上衣,叫道:"其他人都死了,我被夺剑那小子种下了一道符!三个时辰要我性命!如今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他的胸口,朱红色的魇木符极为醒目 此符结构复杂无比,印在他的身上,居然像是活物一般根触还在不断蠕动,向他体内扎去,似乎在汲取他的气血,把他当成一个人形肥料。 “都走开! 搬山宗内几个符箓造诣极高的符师走来,推开众人,其中一个符师见此符箓,吃了一惊,急忙道:"种符之人有没有告诉你这是什么符? 算命先生道:“他说叫做魔木。 那符师脸色微变,道:“南派符箓,第三品符,魔木!居然真的有人能炼成这种符箓,好本事,好本事!" 他按住算命先生的下眼皮,向下一拉,只见眼白里有很多细小的根须在蠕动。 他一指点在算命先生的眉心,算命先生身躯微震,脑后神龛跃出,只见神龛与玉枕穴之间也长了许多根须! 众人见状,倒吸-口凉气。 这种符箓,简直就是魔的手段! 那符师查看算命先生的元婴,只见元婴坐镇神龛中的虚空内,并未被根须缠绕,松了口气,道:“还好元婴未曾被捉住。若是元婴也被根须缠绕,魔木成熟的速度就会大增。顷刻爆发,只怕化神境以下,无人能逃脱! 百里牧道:“能解么? 那符师微微一笑,道:“宗主,倘若此人的符箓造诣在我之上,那么解他的符箓便极为凶险,但他不过是个小孩子,解他符箓不难。 他立刻准备朱砂、黑狗血等物,打算破符 百里牧松了口气,询问算命先生道:"你在何处遇到夺剑之人? "水口村。 百里牧目光闪动,淡淡道:“水口村么?好! 他转身向外走去,一众搬山宗的好手快步跟上他,他的身后,那符师提笔,落在算命先生的胸口,开始破符。 突然,百里牧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从背后传来急忙回头看去,但见算命先生的肉身突然膨胀开来,株妖异的大树破体而出,撑破他的身躯,四面八方生长 咻咻咻的破空声传来,堂口中一片大乱,一根根枝条穿过正在逃走的搬山宗众人后脑, 一个个搬山宗高手中招,凌空飘起,脑后生长出更多的根须和枝条。 他们的脸上露出恐惧之色,跌入无尽的梦魇之中 "救我!快救我! 那破解魔木符的符师露出惊恐之色,脑袋也被一道触手穿过,叫道,“我的噩梦,好恐怖! 第二百三十章 示威:魇木悬尸 陈实在算命先生身上留下的魇木符,倘若无人触碰,三个时辰爆发。 倘若尝试解开这个符箓,但不得其法,立刻便会发作。 适才那位搬山宗的符师名叫霍山亭,在搬山宗内也是久负盛名的符师,搬山宗盗墓时,遇到陵墓有符阵势守护,或者有僵尸陷阱之类的守墓手段,都要请他前去破解。 他早年也是书生,考上举人,但等了五六年,朝廷始终不给一官半职,赋闲在家, 但总要生活,他便钻研符篡,做一个符师,走南闯北,自身的符算造诣越来越高。 然而做符师赚不了几个钱,无意中接触到搬山宗,搬山宗的君子请他出手几次,霍山亭见这个来钱快,便加入了搬山宗。 他对南北两派的符箓都有涉猎,其中南派符箓他已经钻研到第四品,第三品也有所了解。 魔木符他虽然并不精通,但料想天下符箓都是万变不离其宗,而且下符施咒的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就算从娘胎中就修炼符箓,又能有多深的造诣? 不料,他破解魔木符,落笔就错了,激发了魔木符的威力。 此符叫做魇木,顾名思义,是能够让人做噩梦的树木。 陈实在算命先生身上种符,此符以算命先生为种,生根发芽,顷刻间算命先生的肉身和元婴悉数被吸收,化作魇木吞噬的第一个人类! 霍山亭就是第二个。 他根本来不及逃走,便被一根树枝贯穿脑后,随即陷入昏睡,进入噩梦之中。 适才那声呐喊,不过是他强行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被这株怪树插入大脑吸收他的脑浆,发出的一声悲鸣 随后,他便进入另一场噩梦中, 魇木连接一个个人体,但凡被魇木连接之人,便会不由自主的陷入噩梦之中,平生最怕的场景,会在梦中出现 它制造的梦境是相通的, 不同人的梦境会连接在一起,被它连接的人越多,噩梦便越是可怕。在噩梦中受的伤,会作用在精神和肉身上 最终,所有被魇木连接的人,都会死在一场又一场噩梦中 就算这一场噩梦死不掉,还会有下一场,直到死亡 魔木就是靠这些连接者为养分,不断吸收他们的恐惧和噩梦,汲取他们肉身、精神的力量,壮大自己。 它不会扎根在大地中,它的大地是一个个人体。 树木扎根大地,是因为大地中藏着养分和水,木扎根在人体中,也是同样的原理 与其他树木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会主动去找寻人类捕捉并连接一个个人,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养料, 它可以行走,并且速度极快。 此刻它便在搬山宗的辇都堂口中飞速移动,从前厅破墙而出,杀到白虎堂 白虎堂中有十多位搬山宗的好手,有人祭起金丹、元婴有人催动符宝符兵,还有人惊恐之下,纵身而起 魔木的根须如同一根根灵巧无比的触手,在地面飞速移 动,攀爬到墙壁上,在墙壁上移动速度也是惊人,带着一个个脑袋后插管的人依旧迅疾如风,避开袭来的法术符宝、符兵。 “嗤嗤嗤! 它的一根根枝条准确无比的插入修士的后脑! 那十多个被它的枝条接触到后脑的修士,立刻便会跌入梦境,经历各种可怕的噩梦 他们像是变成树枝上挂着的布娃娃,随着木而移动, 这株怪树冲出白虎堂,冲入后花园的长廊中,顶破长廊跳到廊顶,在廊顶飞驰,带着百十个搬山宗的修士依旧跑得飞快。 它的一条条枝条疯长,向其他搬山宗修士追击而去 不断有修士被插入大脑,随即便随着枝条飞起,在空中舞蹈。 每连接一人,魔木吸收到营养,便会飞速生长,从那人的脑后长出更多的根触和枝条,从而可以俘获更多的人 一时间,堂口上下,搬山宗一片大乱,到处都是逃亡的修士,然而没跑出多远便会突然身躯一震,僵在当场陷入昏睡之中,随即便被这株树木拎起。 魇木的形体越来越大,挂在树枝上的修士越来越多 此物虽非魔,只是一只祟级的造物,但实力提升极为迅猛,等闲元婴境修士,根本挡不住它的一击,便会被捉 百里牧又惊又怒,飞身而起,来到魔木上空,冷哼一声抬手便是一道山脉般的法术压下! 就在此时,我那株魇木上,上百个金丹境、元婴境修士纷纷睁开眼睛,目视百里牧,眼睛雪白,没有任何眼瞳 他们同时抬手,法力爆发,迎上百里牧这一击! 空中迸发出沉闷的声响,魔木上挂着的一个个修士纷纷被震得骨断筋折,肢体啪啪炸开,统统变得残缺不堪。 但百里牧这一道撼龙经法术,还是被硬接下来! 魇木上的修士损伤大半,已经无法接下他下一招。 然而,一张符箓形成的造物,接下一位神降境高手的一击,这等成就,令人咋舌! 百里牧周身如有山脉如龙缠绕,一掌推来, 魇木噼里啪啦爆碎,树枝上挂着的一个个修士却直勾勾的看着百里牧,脸上露出笑容,异口同声道:“你便是搬山宗的宗主?手段的确不凡。新多陈实,领教了。 "轰!。5 百里牧掌力压下,魔木破碎。 地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尸体。 百里牧收势,踏前一步,面色阴沉, 他的撼龙经法术威力奇大,但是有残缺,公子赠予他的撼龙经也不全,让他的法术过于粗放,难以控制自如。 他震碎魇木,却无法保证不伤到那些被魇木控制的人。 不过,就算他的法术细致入微,救下这些人,这些人也活不了。 因为他们在梦境中,魔木死亡就是最大的噩梦,噩梦坍塌,被梦境控制的所有人也都会死, 上次在阴间,陈实夺宝,并未痛下杀手,只是打伤了他们几十人。 而这次陈实的魇木符,杀入他们辇都的堂口,让他们前后死了上百人,死伤惨重! 此次搬山宗和百炼堂总共来了一千三百多人,百炼堂有三百余人。剩下的,都是搬山宗的好手, 因为这一道符,折损了十分之一! 他命人四处搜寻陈实下落,这些人大部分不在堂中,倘若他们齐聚一堂,魔木符突然间发作,只怕死伤的人数以百计! 那时,魔木会变得更加强大! 刚才他所杀的魔木,只不过是刚刚诞生,远未成年。 倘若成年,他也不是对手, 更让他恼羞成怒的是,这株魔木显然是被陈实所控制! 陈实,竟然控制了那百十位搬山宗的修士,通过他们的嘴,向他示威! 百里牧看着地上的尸体,怒火中烧:“夺我献给公子的宝剑,杀我搬山宗这么多人,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容不得你!传令!召集搬山宗所有人手!" 他怒气冲冲,幸存的搬山宗弟子连忙祭起传令符,一道 符箓飞上天空,在空中化作一杆金灿灿的洛阳铲 这正是搬山宗的象征,但凡看到这个金洛阳铲,宗门弟子,都要放下一切活儿赶来集合 辇都内外,众多还在搜捕陈实的搬山宗弟子,纷纷向堂口赶去。 很快堂口中便聚集了三百多位好手,百里牧命他们备好各种符宝符兵,准备动身出城。至于其他人,聚集起来后,便交由香主带过去。 就在这时,辇都府衙的巡抚高昌率领府兵赶来,一声令下,数千府兵将搬山宗的堂口围得水泄不通 "朝廷要灭我搬山宗?“百里牧心中一惊,急忙看向萱圣女。 搬山宗毕竟不是正道,干的是杀头买卖,若是被官府盯上,只怕便是灭门惨祸。 适才他怒火攻心,失了分寸,居然大模大样的召集门人 显然是被官府发现了! 如今能救搬山宗的,恐怕只有营圣女。 营圣女会意,道:“宗主放心,你是公子的人,萱萱一定尽力保你安全。 百里牧稍稍放心:“有劳圣女。 搬山宗是歪门邪道,但菩提道场却是名门正宗 当年三宝太监发现西牛新洲之后,菩提道场跟随着舰队以及第一批移民来到这片陌生士地,弘扬佛法,降服物,立下赫赫战功。 西牛新洲的魔物大部分被降服后,菩提道场、水月胜境大报国寺,被封为新洲的三大佛门圣地。 营圣女正是出身自菩提道场,是带发出家的女子,地位崇高,被尊为菩提圣女,想来官府也会给些颜面, 这时,巡抚高昌孤身一人,迈步走来,挥手示意左右退下。 高叔叔,好久不见了。“曹圣女迎上前,笑道。 巡抚高昌原本板着脸,见到她,脸上表情放松下来,笑道:“曹圣女也在此地,倒是巧得很。公子可好? 萱圣女羞笑道:“高叔叔,萱儿是菩提道场的人,又不是公子的贴身丫鬟,为何见面便问公子? 巡抚高昌哈哈笑道:“圣女和公子走的这么近,不能不让高某误会。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他警了走上前来的百里牧一眼,面色立刻变得阴沉。 百里牧心头突突乱跳,急忙上前,单膝跪地,见礼道:"草民百里牧,叩见高大人! 他的修为境界与巡抚高昌差不多,都是神降境,但地位悬殊。 高昌背靠十三世家的高家,代表的是朝廷。没有哪个门 派,能够与任何一个世家抗衡,哪怕是佛门三大圣地也不成! 百里牧修为虽高,但面对高家这等庞然大物,对方弹一弹指,只怕搬山宗也就灰飞烟灭了, 营圣女笑吟吟道:“高叔叔,百里宗主是公子手下的能人。 高昌摇头道:“我知道他是公子的人,否则他们刚入城便会被我抓起来问斩了。 百里牧低头,不敢说话。 高昌继续道:“你们能在辇都活动,是因为本府念在公子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要在我辇都惹事杀人,本府便不能容忍。百里牧,辇都城不是你胡作非为的地方,你想惹事,出去惹事。 百里牧抗辩道:"大人,并非我们搬山宗在辇都动手而是别人在辇都杀我搬山宗的人. “我不管。 高昌淡淡道,,"辇都百里之内,搬山宗不得寻仇。一切仇怨,等到对方离开辇都百里再说。 百里牧一肚子闷气,心道:“高巡抚一定要我离开辇都百里才能动手,莫非是嘲笑我姓百里? 营圣女笑道:“百里宗主,还不谢过大人? "草民,谢大人!"百里牧长揖到地, 高昌见他适才还半跪,此刻却直接长揖,心中埋怨他不懂事。 不过,他懒得计较。 "本府话已至此,搬山宗自己当心点,不要靠近辇都百里之地。否则,本府定斩不饶! 高昌丢下这句话,向外走去 营圣女连忙跟上,笑道:“高叔叔,我送你。 高昌笑道:“不敢。圣女,这边请…… 营圣女与他并肩而行,轻声道:“高叔叔此次前来训斥百里宗主,一定另有缘故。 高昌叹了口气,并未隐瞒,道:“水口村有人前来报率说村里发生凶案,案犯是新乡乾阳山陈实,两省解元我听闻此事,便知道不妙,所以急匆匆前来阻止百里牧向陈实寻仇。 他面色凝重:“圣女知道陈解元的来历么? 营圣女浅笑道:“他在阴间夺取公子的法宝,幽泉游龙剑,我不知他来路,便联络师父,师父对我说了一些他的事。" 高昌道:"你应该知道拱州魔变。这场魔变,便是他引起的。我的身家性命,全系在辇都。我可不想辇都成为另一个拱州。公子,我惹不起。新乡陈解元,我也惹不起。只好请你们离开辇都百里。 他微微一笑,道:“离开辇都,随你们怎么折腾。 他停下脚步,道:“萱圣女,你是菩提道场裁培出的才俊,你师父应该已经告诉过你,新多陈实有多危险。禁忌之争,圣女最好不要趟,免得引火烧身。 萱圣女浅浅一笑,道:“叔叔好意,萱儿心领了。我对陈公子并无恶意,不会向他出手。 高昌道:“这自是最好。 他传令收兵,先一步离去。 萱圣女目送他远去,低声道:“陈公子虽然也是禁忌但他只是一介草民,而公子才是掌握天下气运的那个人公子得势,志在天下,我菩提道场那时便是从龙功臣 陈实,又能为菩提道场带来什么? 这时,有人来报,叫道:“宗主,宗主!陈实入城,向这边来了! 营圣女心头突突乱跳,血波往脑子里涌:“这人,好大 胆! 胆大妄为! 胆大包天! 第二百三十一章 潜伏爪牙忍受(双倍求月票!) 百里牧心头一突,立刻率众向外冲去,准备去干掉陈实但随即又停下脚步,面色阴晴不定 辇都巡抚高昌刚刚吩咐过他,不得在都百里范围内动陈实分毫,否则便要灭他搬山宗满门。高昌刚走,他转脸就把陈实杀了,高昌该如何想? 高昌手握辇都府兵,剿灭他搬山宗轻而易举! 公子真的会为了他和搬山宗,得罪这位封疆大吏,得罪高家么? 但是,一道符箓杀搬山宗百十人,这件事就发生在刚才而这个凶徒,正气势汹汹而来! 营圣女悄声道:“百里宗主,稍安勿躁。,此事高大人自 会处理,给你一个交代。 百里牧定了定神,面无表情道:“高大人最好处理的公道一些,否则难以服众!" 陈实进入辇都城,四下看去,但见辇都到处都是制作车辇的作坊,比其他省城县城热闹很多。这里制造车辇分门别类,有的作坊专门制造车辕,有的专门制造车轮,还有的专门制造车轴, 另有专门经营华盖设计以及符箓绘制的作坊,还有专门饲养异兽、骏马的马场,甚至还看到马夫雇佣市场! 此地卖整车的店铺也有很多,各有各的招牌, 这里有不同的车辇,马车,牛车,带华盖的,敞篷的,两匹马的,四匹马的,六匹马的,以及战车。 还有各种车辇装饰,珍珠、琉璃、玛瑙、璎珞,被其他,视如珍宝的珍珠玛瑙,就沿街摆着,成片成片的,在阳光下绽放着别样光芒。 每条街道都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采购的人们,各地口音都有,讨价还价声嘈杂。 "萧王孙来到此地,一定流连忘返。只是没钱 陈实放慢脚步,打量两旁的店铺, 他想给自己的木车买点东西装饰一下, 木车被他用造物符箓变成一个活物,陈实曾经想改造下这辆车,花了大价钱买了两匹混有龙血的宝马,打算让马拉着车辇,刚栓到车上,便被木车吃了 他还想乘坐其他车辇,然而都被木车吃掉, 这辆木车是爷爷的遗物,很是简便,四个轮子,有枢机相连,方便转向,抗震很不错,只要不是特别差的道路感觉不到多少颠簸。 然而车子没有顶棚,也没有华盖,还没有马匹、异兽等代步的脚力。 车内空间不大,坐两个人一条狗,再加上一个书箱,一个符摊,便显得有些挤了, 而且坐在车里,不垫蒲团会硌屁股 陈实正在张望,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陈解元远道而来是来寻仇的,还是来买车的? 陈实停步转身,只见一位身着便服的中年男子姑在不远处,身边还跟着两个随从。两个随从看起来像是官员,带着浓郁的官僚气息,反倒是那个中年男子没有沾染官气,面色很是温和,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陈实听到解元二字,不觉便生出亲近之意,笑道:“阁下认得我? 那中年男子笑道:“新多、拱州两省多试第一的陈实陈解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在下辇都巡抚高昌,见过陈解元。" “不敢当! 陈实心花怒放,连忙还礼,笑道,“小可也是稀里糊涂的便做了解元,至今还是有些懵懂。小可自认虽有点才学,但拱州新多两省,才子辈出,我何德何能高中解元?无非是上天垂青罢了。 高昌走上前来,哈哈笑道:“陈解元不必自谦。就算是放眼西牛新洲,陈解元的才学也是数一数二。眼下年关将至,陈解元何时前往西京? 他几句话,便与陈实很是熟络,,仿佛两人早就相识,如今不过是故友相逢,叙旧而已 陈实笑道:“辇都事了之后,我便回新多,待过罢年再去西京赶考。 高昌轻轻点头:“西京路途遥远,的确需要一辆好车。高某仰慕陈解元已久,愿意送解元一辆好车,祝阁下来年春闱,旗开得胜,连中三元! 陈实摇头道:"多谢大人厚爱。我已经有辆木车了,虽然陈旧,毕竟是爷爷遗物,不忍丢弃。这次也只是打算采购一些零碎物件,改装一下。 高昌肃然道:“陈解元是君子啊,恋旧而不忘本,是为君子!高某佩服。 陈实被他说得心里便似被熨斗熨过一般,说不出的舒坦 高昌趁热打铁,道:“陈解元,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你看我这辇都,西牛新洲一半的车辇都是辇都生产,商贸繁盛,百姓安居乐业,不生恶念,不养盗匪,也算是西牛新洲的一处风水宝地。 陈实点头。 他也发现辇都附近的百姓,的确比其他地方的百姓活得好一些,辇都有实业,养活了不少人。 有实业就有饭吃,就有衣穿。道理很是简单 高昌道:"在下不才,统领此地,实在不希望坏了我辇都的商贸,让百姓流离失所。因此恳请阁下,一切恩怨在辇都不要动手解决。出了辇都百里,再行解决。 他长揖到地,诚挚万分道:“高昌,拜托陈解元了! 陈实连忙还礼,道:“高大人快快请起,折煞我了! 两人起身。 陈实笑道:“高大人是知道我的,我这人淳朴,是村里的孩子,素来不爱惹事。都是别人惹到我,我才反击。世人误解我多矣。 高昌背后的两个官员脸上肌肉乱跳。 高昌回头扫了他们一眼,转头诚挚道:“我特别理解陈解元,你我都是夫子的学生,自然是知书达礼之人,岂会惹是生非? 陈实大有知音之感,赞道:"“没想到高大人也是践行夫子学问之人,与我心有戚戚焉!我本无伤人之意,怎奈搬山宗对我下手,我无奈反击。今日不过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高昌有些没听懂,有些茫然 陈实见状,心中暗叹:“高大人虽然有点才学,但不多未能体悟到夫子话中含义。 但高昌听懂陈实不愿惹事的心意,笑道:“陈解元放心我已经吩咐搬山宗和百炼堂,在辇都百里之内,他们绝不会向阁下动手。一切恩怨,出了州再说。解元你以为呢? 陈实欣然道:"高大人吩咐,实岂敢不从? 高昌哈哈笑道:“陈解元的才学极高,必然高中,将来同朝为官,陈状元切莫忘了高昌!" 陈实惶恐道:"不敢称状元!这不还没考呢! “必然的事! 两人说说笑笑,彼此都很满意, 高昌见萱圣女走来,笑道:”这位菩提道场的纪萱萱人称营圣女。菩提道场乃佛门三大圣地之一,营圣女师从妙音师太,出身名门。 营圣女走来,向高昌和陈实款款见礼。 高昌还礼,道:“解元,在下还有些琐事,先告辞了。 "大人,不送。 陈实目光落在营圣女身上,这女子衣着考究,身材匀称腰肢纤细,肌肤白皙, 最吸引人的便是她右上唇角的一颗小小的黑痣,让人看到她时,不觉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平白多出几分欲念。 不过,她的气质却有一种来自佛门的空灵冷清之感,没有烟尘气息。 营圣女身姿颀长,走近时,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气,并不浓烈,很是淡雅,向陈实轻声道:“萱萱见过陈公子。 陈实脸色微变,侧身避开, 营圣女愕然,不解的看着他。 陈实摇头道:“我对公子这个称谓很是不待见,,总觉得侮辱了我。 营圣女眉眼弯了下来,笑道:“那么怎么称呼阁下?小十?还是陈实? 陈实道:"我与圣女还没有那么熟悉。你可以称我为陈解元,或者解元老爷。 萱圣女噗嗤一笑,风情万种,笑道:“好的,解元老爷 她试图拉近与陈实的关系,并未选择陈解元这个称谓而是放低姿态,用解元老爷这个玩笑似的称谓。 不可否认,她是那种很难让人反感的女子,她的容貌秀丽,是难得的美人儿,身段婀娜,凸凹有致。尤其是出身佛门,更是让人对她有一种对佛的素敬和亵渎的欲望 陈实对她颇为好奇,道:“菩提道场是三大佛门圣地之一,莫非是尼姑庵? 营圣女摇头道:“菩提道场中有尼姑庵,但并非尼姑庵道场中也有尼姑庵,我师父妙音师太所居之地,便叫做止水庵。陈师兄若是有兴趣,可以去菩提道场住一段时间。I7 陈实摇头道:“没兴趣。你是尼姑?为何还有头发? 营圣女微微盛眉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有些冒犯。 "我年纪未满十六,坐缘未了,如今只是带发出家,待到了结情缘,自会剃发修行。那时,便没有了这三千尘丝。"她解释道。 “原来如此。 陈实对她失去了兴趣,兴致勃勃的去看街边的店铺,搜寻可以用在木车上的物件儿。 营圣女跟在他的身边,柔声道:“陈师兄才华横溢.…. "我没上过学。“陈实道, 他走进一家店面,这家店卖的是车上用的华盖,可以遮阳挡雨。 不过华盖不是任何人都能用,须得王侯出行才可以使用升斗小民用了,便是僭越,要坐牢。 但在西牛新洲,早就礼崩乐坏,哪里还管这些? 只要有钱,华盖也可以用得, 营圣女跟在他的身后,柔声细语,道:“陈师兄没上过学便能有如今的才学,可见聪慧过人。营萱想做一个和事佬,请陈师兄与百里宗主坐下来,把酒言欢,化干戈为玉帛。 陈实打量挂在墙壁上和屋顶的一个个华盖,有的华盖精美异常,雕龙绘凤,华盖上绣着山河,有的材质华贵挂着璎珞、玛瑙珍珠。还有的注重防御,华盖上绘制着各种防御类的符箓,一个华盖便有几百道符,防御力惊人。 "多谢圣女好意。 陈实目不转睛,道,“百里宗主是搬山宗的宗主,搬山宗以盗墓为业,按我大明律,满门抄斩。此等无法无天之徒,我岂能与他把酒言欢?此事休要再提…店家把这柄华盖弄下来!" 店家闻言,指了指一把伞状华盖,询问道:“这柄? 陈实点头。 店家将华盖取下,这柄华盖与其他华盖不同,其他华盖无法合拢,而它却伞状结构,不用的时候可以收起来。 此华盖有一人高,华盖张开,笼罩一丈大小,华盖上有一百零八道褶子,用的是硬木,还未画上符箓。 店家道:“客官,这华盖是空白的。 就要这个。多少钱? 五两银子。 陈实与他讨价还价,营圣女站在旁边等着,过了不久陈实把这柄华盖杀到三两七钱,这才付钱。 营圣女面色古怪,心道:"此人才十二三岁,便市井小民一般。" 陈实买的华盖,没有任何符箓,显然是打算自己画符箓在她看来,也是小气。 不过,她还是安安静静的等待陈实付了钱,店家又找了陈实一些铜板,这才道:“陈师兄,既然不愿化干戈为玉帛,曹萱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实惊讶道:"你还没走?我以为你早就走了 营圣女面色微红,心中有些不快,轻声道:“那口幽泉游龙剑,是公子之物,陈师兄将它夺走,是夺人之美。陈公子能否给萱萱一个薄面,将此剑还回. 陈实扫了她一眼,道:"你是尼姑,为何动凡心? 营圣女道:“并非萱营动凡心,而是如今天下乱象四起 天外真神屡次提前天黑,昼短夜长,恐怕必会有一场难以想象的浩劫。此为乱世之兆。公子有匡扶天下之志他是天命所归,是唯一能结束乱世,一统西牛新洲之人! 她近前一步,柔声劝道:“陈师兄,你何不归还幽泉游龙剑,顺势投靠公子?将来你也是从龙功…" “功臣”二字还未出口,陈实提膝撞在她的小腹上,撞得她元阴溃散,难以想象的剧痛传来。 营圣女错愕万分,疼得躬下腰身 陈实一拳砸在她的右耳,将她打翻在地,举起手中的华盖便要砸下去,想了下放在一边,抽出另一个华盖的杆子向营圣女抽了下去! “啪啪啪! 一声声清脆的抽打声传来,那华盖上有着各种符烙印极为结实,但陈实力气何等之大?抽了十几下,便将杆子抽得裂开。 陈实又换了根杆子,连抽数十下,将那杆子抽断,这才直起腰身,丢在一旁。 营圣女被打的遍体鳞伤,鼻青脸肿,先前还能忍住痛但后来实在太疼,便叫唤起来,很快叫得声音嘶哑, “店家,两根杆子多少钱?我赔。“陈实问道, 店家惊慌失措,闻言也不敢报高价,道:“这两根杆子是请了大符师绘制了符箓的,本钱就是八十多两。 “真贵。 陈实抖了抖酸麻的手臂,取出一百两的银票,道,“找我十两。 店家慌忙找钱, 陈实收了钱,抽出自己那杆华盖,打在肩头往外走,又不解恨,在营圣女屁股上狠踢了两脚, 踢得那女子滚出华盖店铺。 不在佛门静心礼佛,出来给公子做说客!你好大脸面 陈实大步走出华盖店面,对着营圣女怀了一口,“若非我答应高大人,给他一个面子,不在城里杀人,否则你已经在万魂幡里称道友! 兄弟们,双倍月票活动开始了,为大道之上求月票 第二百三十二章 家传绝学 陈解元,还是给我高某人留面子了 远处,巡抚高昌看着这一幕,心中有几分欣喜,笑道"他果然没有在我辇都杀人。他的眉心倘若没有藏着那么多魔,倒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他从高家的人那里,听过很多关于陈实的传说,深知陈实的处事风格。 高昌的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营圣女身上,轻轻摇头,低声道:“公子是禁忌,但陈实也是禁忌。你就算是菩提道场的圣女,也不能辱没陈实,让陈实投靠公子。营圣女还是太年轻了,难怪斗不过公子身边的其他女子, 他没有去救治营圣女,转身离去。 年轻人,必须吃点亏,才能成长! 营圣女躺在病榻上,瞪着眼睛,,本来灵动的双眸此刻有些无神,直勾勾的看着上方,既不说话也不动弹。 过了半响,她缓过气来,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是百里牧等人把她从华盖店抬回搬山宗的。 她被陈实打得昏厥过去,躺在店外,店主好心,为她披了件衣裳,免得走光,又让人守着,免得她被城里的乞丐抬到小巷里祸祸了 百里牧得到消息,匆匆赶来,若非他与营圣女相熟,根本看不出地上躺着的这个面目全非的女子,便是容貌秀美惊为天人的营圣女。 他辨认一番,才确定此人的确是营圣女,这才急忙把她抬到搬山宗的堂口,命人去请大夫时,营圣女便醒了过来。 陈实先是撞膝击中她的小腹,将她顶得岔气,体内气血紊乱,真气运转失控。 待她准备祭出元婴时,陈实抡起华盖杆子便打。华盖的杆子上烙印着许许多多符箓,是防御之宝,陈实的第一杆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恰恰打在她的后脑玉枕,将她即将飞出的神龛打了回去! 第二杆更巧,打中的是她的天门所在,也就是头顶囟门断了她元婴出窍的位置。 然后就是抡起杆子狠狠地抽。 硬是把杆子抽得裂开,甚至抽断! 华盖的杆子上各种符箓全部被抽得炸裂,可想而知下手有多重! 百里牧检查一番,只见营圣女多是皮肉伤,并无大碍普提道场的功法传承极为高深,妙音师太更是道场中的首座,萱圣女虽然未满十六岁,但已经炼得一身本领,想破她金身并不容易。 而且陈实下手虽狠,但很有分寸,并未往致命的地方招呼。 但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下, 她这辈子,没有挨过这么重的打。 她自出山以来,所遇到的年轻才俊,哪个不是彬彬有礼?或者豪气万丈,或者温文尔雅,或者才高八斗,或者胸怀天下。 哪里有如陈实这般,不由分说就打,打过之后还不解恨还要在她屁股上踹两脚! 她临下山时,她的师父妙音师太对她说,肉身是皮相并非根本,是臭皮囊。但世人愚昧,追求皮相,忘记根本。你生了个好皮相,下山后会有男人因为皮相而爱慕你,给你种种方便。你可以利用皮相,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善用皮相,超脱皮相,最终做到无相, 这是她下山的目的之一 然而她的这幅皮相,在陈实面前全然无用! 打她的时候,丝毫也不留情 即便是佛陀也有起无明业火之时,更何况她还不是佛? "我一心一意为你好,为你的前程着想,这才让你与公子化干戈为玉帛!我的好心,却换来你一顿暴打! 营圣女咬牙,坐起身,摸了摸后脑,后脑鼓鼓的,淤血堵住了穴窍,让她的神龛无法显现。她又抬手摸了摸头顶,天门也是如此,让她更怒。 她自幼修持佛法,得到菩提道场的顶级传承,炼得一身本领,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同样是元婴境,她的实力要比搬山宗这等门派的元婴境强大许多,修为雄浑,法术精湛,符主符兵也远胜他们 但她根本没有来得及动手,便被陈实压制暴打! 倘若是公平一战,她被陈实打一顿倒也罢了,关键是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被打得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被打昏过去,让她只觉异常憋屈。 这不是羞辱她,而是羞辱菩提道场的传承! 百里牧道:"圣女放心,新仇旧恨,我搬山宗肯走要向陈实清算!我已经让人盯梢陈实,只要他出城,离开辇都百里,我们便立刻下手! 营圣女挣扎下床,咬牙道:“我随你一起去! 百里牧笑道:“萱圣女,你安心养伤。天门和玉受伤不是一件小事,何况还有. 他没有说下去,陈实膝盖撞在营圣女的小腹上,这一击要打散她的气血,因此下手极狠,将营圣女的元阴之气都打散了。只是此处的伤比较隐私,他没有多问, 营圣女确实无法动手,道:"我元婴无法出窍,神龛也 飞不出来。 百里牧欠身道:“圣女等我消息。 又过两日,百里牧始终没有消息传来,圣女不由心急如焚,但好在脸上的肿痛消散,她的容貌又恢复如初,只是下手重的地方还有些青痕。 百里牧匆匆赶来,道:“陈贼出城了。圣女是否这日,百能动?20 营圣女道:"“我头顶淤血尚未完全化去,出窍有些困难被他打伤了天门,无法亲自动手。 百里牧笑道:“陈贼被擒拿之后,我定留他一口气,让圣女出气。 营圣女摇头道:“出家人不杀生。 她顿了顿,道:“还是你们动手吧。 她跟随搬山宗的众人向城外走去,搬山宗人数众多,高 手也是极多,又有百炼堂的人也跟了过来, 这时,百里牧的声音传来:“营圣女,此次须走出辇都百里,路途颇远,圣女上车来。 营圣女看去,只见两只梅花鹿拉着一辆华盖车辇行驶而来,在她身边停下。 那华盖是方形,倒挂下来,遮住方圆丈余的空间,华盖四周,悬着璎珞,车中铺着羊羔毛,很是柔软, 虽然车内一览无余,但走到车上,才发现车中空间比外面略微大一些,应该是用饕餮、或者貔貅类的符文加持的结果。 辇都造车,的确一绝。 营圣女上车,只见车前的两只梅花鹿也是异种,奔跑起来时,蹄子但凡落下,便有一团云气从脚底生出,托起身躯。待蹄子抬起,云气便往后飘,将车子的四个轮子也托得离地而起。 这辆车,行驶起来悄然无声,车后一团团方圆数尺的云朵,不断往天上飘,煞是好看。 百里牧与营圣女乘车,不紧不慢的出城,向着城东大南湖方向而去。 不断有眼线来到百里牧跟前,禀告道:“陈实走到城南了。 "陈实来到鸳鸯桥了! "陈实已经去城十五里地! “陈实赶往大南湖方向! 车辇的后方,还跟着许多搬山宗的能人异士,其中一个妇人从百宝匣中取出一面圆形铜镜,铜镜背面是四只海兽浮雕,中间是足踏双龙的海神 那妇人将此物祭起,只见铜镜越来越大,化作一人多高 镜面中映照出陈实的身影。 营圣女看去,只见陈实手中撑着一杆华盖,比他个头还要高一些,如同一把收起的大伞,拄着伞前行, "他的华盖原本是空白的,如今画了东西! 营圣女盯着画面中的陈实,有所发现,立刻道,“这华盖是我和他一起买的,原本没有任何烙印!还有华盖的杆儿,上面也是空白的,如今也有了烙印!百里宗主你需要立刻通知前面的人,一定要当心! 旁边的搬山宗香主笑道:“圣女无须担心。这几日我们一直监视着他,看到他去买了些黑狗血和朱砂,自己画的符箓。这华盖的确有很多符箓烙印,但时日尚浅,没有来得及祭炼,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炼制符兵不是那么简单,画好各种符箓之后,还需要日复一日的描摹,才能让符箓经久不散。 陈实用两日画好这些符箓烙印,根本来不及描摹 另一位百炼堂的香主道:“他的伞上面符箓虽多,但太多了,反而杂乱无章。炼制符兵,可不是越多符越好需要分布有度,有所取舍。一味堆积符,反而会限制符兵威力。 百里牧笑道:“隔行如隔山,陈实的确是个符箓大师但是炼制符兵是另一个行当,他这杆华盖,炼废了。 营圣女仔细想想,陈实买下的华盖有一百零八道褶子倘若写的小一些,每一道褶子上可以绘制一道符箓。而木杆上也可以绘制几道符箓。 一百多道符箓,但倘若组合得当,威力的确惊人,可以说是顶级的符兵! 但是怎么组合,怎么排列,都是大学问,不是一两天时间就可以弄清楚弄明白的。 就算是百炼堂的大师,也许要苦研数日,而且还需要召集同门,一起商研,往往争得焦头烂额。倘若排列组合稍有差池,运炼之时,符兵报废还是小的,往往会炸死扎伤很多人。 营圣女仔细打量镜中,!陈实拄着的那杆华盖,华盖的褶子已经收起,但从边缘,还是可以看到符箓的边边角角 她不禁狐疑:"他在每一个褶子上,画的好像不止一个符箓。从边缘来看,每一个褶子上最低有九种符箓,甚至更多!" 华盖的伞褶极为纤细,是一个个硬木条,在上面画符箓极为考验笔力- 根伞褶画九道或者十道符箓,在百炼堂中已经算是炼器的好手! “一百要八道褶子,就是一千道符箓!再加上华盖的杆子,上面的符箓只怕也是极多! 萱圣女目光闪动,注视着镜中的陈实,“他炼制的符兵到底是什么? 陈实拄着华盖,脚步丝毫不慢,向南湖赶去 他距离辇都,已经接近百里, 道路边,开始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是一个个灰衣人站在驿道的两旁,立在坟家边上,旁边立着一口口材,直勾勾的看着他。 陈实目光扫向他们,这些人也丝毫不避让,与他对视 他沿着驿道继续向前走,天空渐渐昏暗下来,阴风渐起路上不知何时没有了行人,只有他一个人行走在驿道上。 前方有人在烧纸,纸钱在火盘里燃烧,在火光中翻腾起来,顺着火苗往上升。 火盆四周有些容貌凄惨的人,蹲在驿道上,阴风围绕着他们打转,等待纸钱飞出火焰,便连忙跃起抓住纸钱露出欢喜之色。 "人点烛,鬼吹灯。烛灭不摸金。 烧纸的那人口中喃喃自语,“摸金鬼神惊。 道路四周插着一排排蜡烛,已经点燃,火苗泛着绿油油的颜色。 蜡烛旁边各自蹲着一个小鬼,穿着红肚兜,白灿灿的盯着蜡烛,似乎想吹灭它。 陈实拄着华盖,从火盆旁边经过,避开那些等待着抢纸钱的鬼怪。 "小兄弟,你已经踏入鬼门关了,你却不自知。 陈实背后,那个烧纸人声音传来,道,“你踏入火盆的那一刻,便已经进入我的葬场。 陈实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道:“阁下是谁? 烧纸人抬头,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容,带着几分鬼相,笑道:“搬山宗,点烛人。陈实,你夺取公子的法宝幽泉游龙剑,将法宝还来,我可以留你全尸!" 他话音刚落,四周天地消失,只剩下一条驿道,驿道两旁的棺椁和鬼怪! 搬山宗的众人在打开大墓后,不能急于进入墓穴中寻宝需要点烛人先进入墓中,点燃蜡烛,确定墓中是否有鬼怪。因此每一个点烛人,都需要肩负绝学,收鬼缚怪乃是必备的法术,养鬼养怪,更是点烛人的拿手绝技 陈实打量四周,赞道:"驭鬼于人世,真是好法术。你就是一个行走的阴间。 他撑开华盖,伞盖打开,要时间无比明亮的光芒照耀四周! 大伞的一百零八伞褶上,每一根皆有十种符箓,各自不同,计有一千零八十种! 而在胳膊粗细的伞柄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符箓,计有一百二十种。 共计,一千二百种符箓,对应一千二百尊华夏的神位。 这一千二百尊神,在华夏神洲有个名叫,叫做罗天诸神。 陈实撑起华盖,罗天大醮缓缓启动,笑道:“我很想领教一下,搬山宗的法术,与我家传绝学,孰优熟劣。 求双倍月票! 第二百三十三章 破阵子 罗天大醮乃是三种道门诸天大醮之一 九坛三醮分为,上三坛金簏普天大醮,中三坛玉周天大醮,下三坛黄簏罗天大醮。 不过,因为西牛新洲与华夏神洲失联已久,这三种诸天大醮已经失传。 陈实的爷爷陈寅都在研究符箓的过程中,搜寻华夏诸神遗失的奥妙,久久无果,因此与志同道合的散人一起成立天庭,寻找那些失落的诸神。 他们保护诸神,企图在西牛新洲上重立华夏道统,,重现三种诸天大醮。 他有所成就,复现出最简单的罗天大醮,化作一门符箓 箓大阵,以此镇压作乱的造物小五十年之久。 陈寅都可以做到瞬息间构建成罗天大醮,但陈实却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华盖上绘制符箓,前后需要绘制两天时间才能将罗天大醮一千二百个符箓篆绘制出来。 好在此次他是以判官龙须笔来绘制,用的哪怕是普通的黑狗血,绘制出的符箓篆也拥有着不凡的威力。 此刻华盖张开,罗天大醮显现,华盖向上升腾而起,很快化作一亩方圆,悬在空中十多丈处。 那华盖如同一座罗天,按星象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大区东天青帝,西天金帝,南天炎帝,北天玄帝,各有天宫统领各部诸神。 分别掌管斗部、雷部、火部、瘟部、太岁部、痘部、水部、财部等一众掌管战斗杀伐财运瘟疫的诸神, 而在中天之上,诸神与天宫最为宏伟壮阔 中天之上,上是虚无自然元始天尊、无极大道太上道君 太上老君、高上玉皇、十方巳得道大圣众,至真诸君丈人、三十二天帝君、玉虚上帝、玉帝大帝。 下是东华南极、西灵北真、玄都玉京金阙七主琼台紫微上宫灵宝至真明皇道君、三十六部尊经、玄中大法师、上相上宰、上保上传、太平下教二十四真人、西城总真王君、太乙真人等等诸神。 一千二百尊诸神虚影,出现在罗天之下,华盖之中。 此华盖张开,华盖下方,点烛人所布置的那些鬼怪、小鬼、棺木中的阴尸,葬场的法术,包括他千辛万苦搜集而来的各种带有阴气、邪气的宝物,顷刻间灰飞烟灭! 下一刻便见滚滚雷火自伞下涌来,点烛人脸色顿变,身形腾空,试图逃脱。 不料他刚刚纵起,便被火龙火鸦火舌缠绕, 点烛人在火光之中叫道:“陈实,你已经入局,落入我搬山宗、百炼堂的天罗地网之中,逃不掉了! 他话未说完,肉身被烧成焦炭。 焦炭之中,他的元婴从囟门飞出,踏入虚空,便要遁走 只要元婴逃脱,他便还有生还机会。 元婴逃脱,寻到一个魂魄不稳的孩童,杀死其魂魄,夺舍其肉身,只要百天之内不迷失记忆,就有再活一世的可能! “咔嚓!N 伞下一道雷霆劈落,1他的元婴顿时化作飞灰。 陈实抬手,华盖越来越小,落入手中。 适才一亩方圆的天宫景像,并那五座天宫的正神虚影-并收入伞中。 随着罗伞合拢,一千二百尊正神也自还原成一个个符箓 陈实抓起华盖,心中颇为欢喜:“这件符兵,果真不错可惜,未能试探出符兵的上限。 他得到判官龙须笔之后,并不贪墨此宝,还是要将此宝赠给无妄府君,但他并非一无所得,还可以借用龙须笔为自己画符书咒,炼些符兵。 更为关键的是,龙须笔乃地府判官的宝物,蕴藏莫大威力,用此笔画符,不弱于用黑锅的血画符带来的效果! "回去之后,定要用龙须笔,蘸着黑锅的血,再画一遍“陈实心道。 双管齐下,势必威力更强! “嗯? 陈实抬头,向四周看去,但见墓场消失之后,依旧并不明亮,仿佛笼罩了一层阴霾。 他的四周出现了一座座神龛,神龛散发的神光如同点点的烛火,星罗棋布,挡住他的去路。 而在空中,不知何时飘浮着一道道符箓,垂挂在天空中字字大如斗,符箓之间有电光相连,不住滋啦作响, 他的罗伞可以笼罩方圆亩许空间,而搬山宗和百炼堂布下的天罗地网,笼置了千百亩大小的空间。 这种法门,陈实见过。 搬山宗和百炼堂困住幽泉游龙剑时,户用的就是这种法门 哪怕是游龙剑这等法宝,也无法逃脱! "这么说来,适才那个点烛人的墓场,只是将我引入天罗地网的门户。我踏入墓场,便落入天罗地网之中。陈实观察四周, 这些神龛散发的光芒错落有致,显然有所布置,应该是暗合阵法。 只是陈实对阵法没有涉猎,看不出是什么阵势, 不过这座阵势的规矩之大,料想比围困幽泉游龙剑时小不了多少! 为了杀他,搬山宗和百炼堂下了血本! 辇都城外,巡抚高昌的元神盘膝坐在空中,白云之上遥望百里之外的景象。 罗天大醮,了不起。 他见到陈实祭起华盖,化作一座罗天,不由脸色顿变关于罗天大醮的传说,高家自然有所记载,但是罗天大醮早已失传,高家记载的罗天大醮也是残篇,甚至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关于华夏神洲的诸神,早就变成了传说,因此罗天大醮根本不可能复原出来! 但偏偏被人复原出来! 他心头的震动可想而知。 “不过,搬山宗和百炼堂的天罗地网大阵,也是极为厉害! 他低声道,“陈寅都死后,罗天大醮除了传给陈实之外不知道是否还传给了其他人?但愿这门神通,不会成为绝响。 而在鹿辇上,百里牧的面色并不好看 搬山宗经历了上次魔木事件之后,折损惨重,先后死亡一百六十位金丹境的弟子,以及八位元婴境的香主。 此次为了收取幽泉游龙剑,他共带着元婴境香主十七人金丹境弟子八百二十七人,没想到香主折损近半! 但好在宗门整体实力尚存,陈实在辇都耽搁了两天时间他召集附近搜寻陈实下落的弟子快速回到都,从容做好布置。 陈实出城时,搬山宗金丹境弟子六百八十七人,元婴境香主九人,已经在前方通往大南湖的必经之路上布好天罗地网,等待他入局! 除此之外,还有百炼堂元婴境七人,金丹境四百六十一人,也各自分布在前方的道路上。 适才引诱陈实入局的点烛人便是搬山宗的第九位香主可惜陈实的确入局,但点烛人也因此丧命! 但好在陈实入局了 百里牧舒了口气,陈实进入天罗地网之中,上青冥,下黄泉,插翅难逃! 营圣女目光落在陈实挂着的那杆华盖上,脸色顿变,急忙道:“百里宗主,让你的人赶快撤下来! 百里牧笑道:"圣女何须慌张?此獠已经踏入我搬山宗的天罗地网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片刻后,便教他授首! "他手中的华盖,烙印的是罗天大醮! 营圣女急切道,“罗天大醮威力极大,是五湖散人的成名绝技,可撼神魔!五湖散人境界不高,就是凭借这门 法术神通,对决大乘境而不落下风!我师尊曾称这门法术,是天底下最强大的法术之一!百里宗主,你的人对上这门法术,只怕死伤惨重! 百里牧闻言,微微一怔,皱眉道:“陈实,怎么会五湖散人的法术? 五湖散人一向隐姓埋名,知道他就是陈寅都的人不多, 营圣女飞速道:“五湖散人就是陈重都,陈实的爷爷! 百里牧疑惑道:“这世间的世家,难道有姓陈的? 营圣女气道:“陈寅都资质极差,白手起家,一辈子未能修成大乘境…你快点让你的人撤下来! 百里牧摇头道:"圣女,现在让他们撤下来,已经晚了我搬山宗的阵势已成,谁也阻止不了。你放心,搬山宗人手众多,若是能为公子除掉一个大患,即便牺牲些人手,也是值得! 营圣女迟疑一下,没有再劝, 妙音师太口中,罗天大醮的威力的确极为恐怖,变化莫测,即便是妙音也惊为天人。 但陈实显然是用普通的黑狗血和朱砂,前后两天时间画成罗天大醮,这种符兵,最多只能动用一两次,前后不超过半刻钟,便会符算失效,威力尽失, 只有每日一遍遍反复描绘,才能让符兵的威力久存于世不至于用一两次就毁掉。 更何况,此次围剿陈实,搬山宗和百炼堂动用了九位化神境的高手! 这九人修成元神,哪怕陈实催动罗天大醮,这九人击杀他也是易如反掌! "陈实竟然精通罗天大醮,或许应该留他一口气,不能杀了他。 营圣女心道,“应该让他把罗天大醮传给公子。这门法术神通,在公子手中定能散发夺目异彩! 她刚想到这里,天罗地网大阵已经启动。 陈实身在阵中,但见前方大地隆起,形成一座山丘,下方数十个金丹境的修士,祭起金丹,单掌上托,山丘飞起,以山为印,向他砸下! 大阵之中,天地同借力,哪怕是金丹境的弟子,也可以合力发挥出惊人的力量! 陈实手中华盖再度飞起,化作亩许方圆的罗天,笼置下来,突然足底发力,向前冲去! 蓄力! 跨步! 他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第一步冲出,山丘被他抛在身后,轰然落地,砸了个空。 第二步跨出,他已然掠入那数十个金丹境修士之间, 他的上方,罗天大伞之下,雷部诸神虚影各自动法器 雪电缭绕,一颗颗祭起的金丹纷纷炸开! 陈实纵身跃起,身形在空中翻滚,避开一道道袭来的符兵,幽泉游龙剑自他脑后的小庙中飞出,将这些符兵斩断! 他落地,大腿肌肉绷紧,发力,直奔炉火冲天之处而去 那里是百炼堂的法宝,玄机百变炉的所在 此刻百十位百炼堂的弟子环绕在这件法宝的周围,催动此宝,但见炉火照亮天空,火光中刀枪剑戟呼啸飞出长达丈余,在空中折向,冲向陈实! 陈实催动游龙剑,抵挡那些宝物袭击,一口飞剑近身突然被罗天大伞下的一道火光烧熔,化作铜汁铁水坠落威力尽失! 三个元婴境和一位化神境高手杀入罗天大伞的范围之中杀向陈实。 四人面前仿佛化作了雷霆的汪洋大海,他们如同雷海中的扁舟,惊心动魄的漂流。 "不要祭起元婴元神!"“那位化神境高手叫道, 他乃是百炼堂的香主,:名叫慕容忆,修炼的乃是力士法身诀,催动功法,顿时肉身节节暴涨,顷刻间化作一尊黄巾力士,高约两丈,元神加持肉身,力大无穷,趟着雷海冲向陈实! 他的肉身的确强横,哪怕雷霆打在他身上,也没能将他劈死。 慕容忆冲上前去,却见寒光如游龙,作响,在罗天大伞之下神出鬼没,穿过另外三人的额头和心窝 那寒光连杀三位元婴境好手,直奔他而来,容忆抬手便问寒光抓去,寒光突然消失。 他抓了个空,下一刻寒光出现,刺中他的心窝! 慕容忆心口吃痛,好在黄巾力士的法身强横,这道寒光 只刺入两寸便被他的肌肉夹住 寒光顿止,却是一口如水般的宝剑,正是被陈实夺走的那口幽泉游龙剑。 慕容忆心中一喜,去抓剑柄,心道:“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的手掌即将抓住剑柄,一道月光照在游龙剑上,游龙剑消失。 慕容忆又一次抓了个空,旋即咽喉一痛,被突然出现的游龙剑刺中咽喉! 慕容忆伸手抓去,月光下,游龙剑再度消失,又一次刺中他的心窝,这一次刺中的地方是先前刺中的地方,深入他的心窝三寸有余! 慕容忆心头剧烈跳动,抬手抓去,还是抓了个空 那游龙剑在阴阳两界间穿梭,他抓过去便进入阴间,从阴间飞入阳间,刺中他身体另一个致命处! 慕容忆连续中剑,眼看便要被刺死,心生恐惧,立刻转身便逃,叫道:"不要靠近罗伞! “咔嚓! 一道雷霆落下,劈中他的脑门,将他劈得踉跄,慕容忆浑身酥麻,心知不妙,心口已经被游龙剑刺穿。 游龙剑消失,出现在他咽喉,抹过他的脖子,随即消失又一次出现已经在他眉心,穿透他的大脑! 慕容忆瞪大眼睛,他遇到过恐怖的事情,但从未遇到过如此恐怖的事情。 他气血崩溃,力气顿失,向下跌去,人还未断气,眼睁睁的看着冲入陈实亩许方圆的范围内的众人,一个个突然毙命,被一条穿梭于阴阳两界游龙相继击杀! 他毕竟是化神境的高手,肉身死亡,但元神尚在,只要跌出罗天大伞的笼置范围,用断续育之类的灵药,还能续命。 就在此时,陈实向后跃起,手中多出一杆大笔,迎风一晃,大笔化作一丈七八,如同一杆大枪。 长笔嗤的一声,点在慕容忆的眉心,笔头一挑,将他元神从身体内挑出! 罗伞下,雷光如雨,劈在他的元神上 慕容忆灰飞烟灭! 陈实杀向前去,长笔如枪,一声“大”,直抵数十丈外将玄机百变炉挑翻,玄机百变炉中飞出的一口口主物四面八方斩去,将四周的百炼堂弟子杀得残肢断青四下里乱飞。 陈实缩回大枪,冲到跟前,一脚飞出,铛的一声将玄机百变炉踢飞! 玄机百变炉旋转着飞起,火光熊熊,一口口宝物四下飞出,轰隆一声巨响,这口巨大的法宝将搬山宗和百炼堂布下的阵势撞破一个大洞。 陈实从洞中一跃而出,外面天空晴朗,刺眼的阳光洒落下来。 陈实抬手抓住落下来的罗天大伞,大伞越来越小,褶子收拢,合拢起来。 陈实拄着大伞,回头看着冲来的一个搬山宗弟子一眼微微一笑,手中大笔挥出,在他身上画了一道魔木符将他踢回天罗地网大阵之中。 他抓起玄机百变炉,堵住大阵的洞口, 陈实转身,向大南湖走去。 他的背后,天罗地网大阵中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魔木长须飞舞,枝条飞出,带着一个个手舞足蹈的人们飞速移动。 大阵之中一片大乱,试图冲出天罗地网大阵的搬山宗弟子,或者被符箓打得坠落下来,或者被玄机百变炉的火光烧死,或者被火光中进发的兵刃劈杀。 这天罗地网大阵,俨然变成了修罗场 百里牧乘坐鹿辇赶到此地时,天罗地网大阵已经瓦解只剩下五个化神境的高手,在竭尽所能对抗一株巨大的魇木的围攻! 魔木如同梦魇中的魔王,根须如黑烟般舞动,枝条上挂着一具具搬山宗、百炼堂的弟子. 百里牧眼角乱跳,握紧拳头, "百里宗主,你终于来了。 魇木枝条上,:一具具尸体纷纷抬起头,没有眼瞳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各自露出笑容。 他们异口同声。 "乾阳山陈实,在大南湖中等待阁下,大驾光临! 五千字大章,月底求月票! 第二百三十四章 拔舌地狱 辇都巡抚高昌远远看着魇木 魇木枝叶招摇,树冠笼罩方圆十多亩,枝条挂着一千多具尸体,有的在空中舞动,有的在地上行走,这一即便是他,也有些头皮发麻。 他从未见过如此利索的破阵 从陈实被点烛人暗算,将他拉入天罗地网大阵,到陈实杀点烛人,闯阵,杀人,破阵,放木,堵阵,一气呵成! 也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杀性, 搬山宗和百炼堂的一千多位好手,几乎完全葬送,只有五人幸存! 这一千多人中,有六七百人是整个西牛新洲千挑万选的盗墓行家,他们白天或是多野间的算命先生,或是走街串巷的风水先生,或是挑着货担下乡的货郎,或是棺材铺的老板,或是磨刀的师傅, 晚上他们便是手持洛阳铲,进入死者阴宅按坟盗墓的君子。 他们倒卖坟墓中的珠宝,怀中养血玉,甚至养阴魂。 他们一身本领,来无影去无踪, 但在辇都城外,破阵一战,西牛新洲的盗墓行家里手几乎死绝! 剩下的四五百人是百炼堂精挑细选的炼器炼宝好手,也几乎尽数葬送! 就算是辇都的府兵,想围杀这一千多人,也须得付出很大的代价。 “陈实一人,将这些人葬送。 巡抚高昌低声道,“谁说陈实靠的是陈寘都的余威?谁说他靠的是体内藏着的诸魔?这么想的人,只怕都小觑了他。真正危险的,不是他体内的魔头,而是他自己啊。不知道西京,是否注意到这一点.…."” 他得到的消息往往是来自西京,其中有关于陈实的传闻说的都是不要招惹陈实,陈实体内有魔头,若是陈实死亡,这些魔头也会释放出来,云云, 如今,辇都城外的破阵之战,让高昌意识到陈实的危险性 百里牧面色铁青,手足冰凉。 自从他成为宗主后,搬山宗在他手中日益兴旺,开掘了不少大墓,也断了几道龙脉,夺了些法宝。宗内弟子也越来越多,大有中兴之势。 这些年,搬山宗内的高手越来越多,弟子到处开花,单单是金丹境的弟子都数以百计! 若非他做主追随公子,搬山宗也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 没想到,搬山宗竟在今日,遭到近乎火顶之灾般的打击 陈实下手太狠了, 用玄机百变炉堵住天罗地网大阵,塞入一个木符,原本困住他的阵势,便演变为搬山宗和百炼堂的噩梦 他的面前,魔木上挂着一千一百四十三位金丹境和元婴境的高手,还有三个化神境的高手尸体也挂在魔木上随着枝条舞动而手舞足蹈。 若非他及时赶到,剩下的五位化神境高手,只怕也会被这株树木吞噬掉。 这株怪树已经变得极为庞大,树冠遮蔽方圆十亩大小,千余具尸体挂在它的枝条上,壮观无比,诡异无比! “魔.….陈实,你是魔!公 百里牧怒喝,元神出窍,屹立虚空,抬手祭起如来宝印 他猛然翻手,宝印随着手掌盖落,仿佛如来佛的手掌从天而降。 陈实控制的这株魔木实力极为强大,否则也不能围攻五大化神境高手,但面对此等法宝,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在如来宝印的压迫下,魔木动弹不得,宝印还未落在它的身上,它便开始不断炸裂,碎开! 如来宝印摧枯拉朽般将魇木碾碎,重重落地,地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掌印,长百丈,宽六十七丈! 百里牧收回宝印,目光森然,起身离开鹿辇,径自向大南湖走去。 那五位化神境高手筋疲力尽,正欲跟上他,然而追到湖边,便看不到百里牧的踪影。 湖水涛涛,洗去一切足迹。 五人停下脚步。 他们中一人来自百炼堂,其他四人则是来自搬山宗。 "现在怎么办?"一人急切道, 另一人道:“宗主是神降境的强者,又带着法宝如来宝印,此去斩杀陈老魔,定然无碍! "可是,宗主若是有闪失的话,我们搬山宗只怕便要除名了…" 湖畔一片安静 若是从前,绝对不会有人说出这种话。 因为百里牧是搬山宗的中兴之主,实力高强,纵观历代搬山宗的宗主,也往往不及他。 陈实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毛头小子,就算从娘胎修炼也不过修炼十来年,拿什么与百里牧这等高手相争? 但现在,非但有人说出这话,还有人相信这话 因为陈实杀得太狠了, 一千多位金丹、元婴,以及四位化神境的高手,先后葬身在他和魇木之手! 就在这时,哒哒的蹄声传来,萱圣女驾驶鹿辇赶至。 这女子一手托着百炼堂的法宝,玄机百变炉,越过他们冲入大南湖。 两只梅花鹿足踏云气,在湖面上奔行,鹿辇四个轮子在水面上疾驰,速度极快,将五人远远抛下, 五人各自皱眉,营圣女身体有伤,就算带去玄机百变炉只怕也帮不了忙。 "要不,通知辅正阁吧?"有人提议道, 辅正阁与公子麾下的各方势力不一样, 公子麾下有着各种各样的势力,如太平门采摘还魂莲胭脂巷从事卖笑生意,鸣凤阁唱戏,快活林赌博,红娘 会说媒,百炼堂炼宝。 他们从事的生意不同,宗派也不同。 但辅正阁与众不同。 辅正阁是公子麾下的一帮能人志士,类似大唐时期的天策府结构,组建了一个小朝廷,为公子出谋划策,或者统领兵权,又或者联络各方势力。 辅正阁的人,有的来自世家,有的来自名门正派,有的是不世出的高人,形形色色,各种人都有。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拥有极高的修为成就! 五人迟疑一下,终于下了决心。 联络辅正阁! 鹿辇上,营圣女还是有些魂不守舍, 她此次跟着百里牧出城围剿陈实,本以为凭借搬山宗和 百炼堂的本事,定是手到擒来,没想到,竟死了这么多人!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死人! 一千多具尸体挂在树上,风吹过,树叶般摇摆,这种场面壮观且诡异! 她走了走神,才发现鹿辇已经来到湖面上,放眼看去不见百里牧的踪影,回头看去,也不知陆地在何处。 两只梅花鹿拉着宝辇一路疾驰,二鹿乃是异种,可以踏祥云而升腾,但奔行这么久,也有些乏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百里宗主!“曹圣女呼唤道, 她的声音远远传荡开去,湖面上不知何时泛起了雾气雾气中有回音传来。 "百里宗主! 百里宗主! 仿佛雾气中有另一个她在呼唤,或者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雾气中学她的声音 营圣女心中警觉,五大湖的水域都十分宽广,如同海面湖中也多有怪事, 她听过许多传闻,往来的货船经常看到龙形生物在湖中游荡,还有人看到阴间的鬼怪,传闻还有海中的怪逆流而上,来到湖中,藏在雾气中吃人。 "百里宗主!“呼唤声越来越近,还在学她的声音, 营圣女喝道:"你是何人? 雾气中的声音道:“我乃菩提道场妙音师太门下弟子纪营萱,你又是何人? 雾气散开,又有一辆鹿辇驶来,宝辇中另一个营圣女正襟而坐,宝相庄严, 此女面带神圣之色,扫向营圣女,有些愤怒:“你是何方妖孽?胆敢冒充我佛门圣地的弟子? 营圣女冷笑一声,手结师子印,喝道:“你既是佛门弟子,那么敢跟我念诵一段佛经么? 那个营圣女冷笑道:“有何不敢? 萱圣女喝道:“唵、弩、弩、么、引、里、迦、引、四帝、娑、、二、合、引、诃、引!" 那个营圣女跟着念诵,待念诵到“帝"字时,突然口吐鲜血,身躯扭曲,主辇连同两只梅花鹿也嘭地一声炸开! 营圣女向水中看去,却是几只鱼妖,此刻已经被佛法炼死,翻了肚皮。 "妖物作祟,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胆敢随我念诵诃利帝母真言。死有余辜! 她刚说到这里,突然天色变得昏暗下来 营圣女仰望天空,只见两轮太阳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睛只剩下月亮挂在天幕上, 天空一轮月。 湖中一轮月。 月随车走。 风徐来,带着一丝凉意, 营圣女心中焦躁,湖面太大了,她非但没有寻到百里牧和陈实,甚至寻不到回去的路! 这时,她看到灯光从湖面上传来,心中一喜,急忙驱使梅花鹿跑过去。 待靠近灯光,梅花鹿不敢近前,只见那几盏灯光下是几艘货船,船家是几个身穿衣裳的白骨骷髅,正在船上走动,有的掌舵,有的调整风帆 是在湖上遇难的人! 萱圣女心中一惊,停车打算超度了这些枉死的冤魂野鬼免得他们日复一日的重复死亡那天的情形,不料车辇刚刚停下,两只梅花鹿便口吐白沫,沉入水中- 这两只鹿跑了一天一夜,不得休息,终是累死了。 营圣女于是诵经,超度了几艘船上的白骨骷髅和累死的梅花鹿,而后独自启程。 “哗啦- 一声巨响传来,接着湖面巨震,掀起滔天巨浪,将营圣女掀飞,重重砸在湖里! 她心中惊慌,翻身而起,向那巨震处看去,但见一座日大的陆地从湖中撞出来,陆地的另一端显露出水面,巨大无比,陆地上的山峦影影憧幢,一望无际,竟似看不到边际! “这块陆地,比大南湖还要庞大吧? 营圣女骇然,向这块突然出现的陆地走去,突然间,她 无意中看到水面下的自己竟是一具白骨,与自己互为倒影,在水下行走。 白骨萱圣女的手中也托着一口巨大的炉子,正是玄机百变炉,只是她手中的百变炉已经锈迹斑斑,威能尽失,像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侵蚀, 领悟此相非相的奥妙,心中欢喜,只营圣女注视白骨,觉修为又有提升。 她向这块飞来的陆地走去,陆地的规模极大,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营圣女行走在这片陆地上,四周阴暗的角落里,到处是探头探脑的小东西,她看过去,那些小东西便藏起来不见踪影。 待到她不去看,这些小东西又冒出头。 营圣女正欲看清这小东西是什么时,突然听到了百里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陈实,你引我过来,却又不现身意欲何为? 他距离这里还很远,约有数十里地,元神散发的光芒传来,不甚清晰。 "陈实也在这里? 营圣女心中一惊,然后便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陈实! 营圣女看到陈实的同时,陈实也看到了她,立刻迈步奔袭而来,瞬息间便冲到她的面前,提膝便撞! 营圣女飞身后退,催动玄机百变炉砸向陈实,心道:我先前被你近距离暗算他好快! 她来不及催动玄机百变炉,陈实的膝盖便已经撞在她的小腹上! 营圣女闷哼,向后跌去,忍住剧痛,后悔自己催动玄机百变炉的举动。 催动法宝,毕竟还是慢一些,何况这法宝并非自己的。 她正欲祭起神龛,陈实已然追上她,转身一拳砸在她的 后脑,将她玉枕穴封住 营圣女正欲元婴出窍,陈实的另一只巴掌已经盖在她的脑门上。 营圣女啪嗒一声摔在地上,连翻带滚,砸到十多丈外才堪堪停住。 她怒火攻心,又羞愧万分:“难道我的功法,小腹、后脑和天门三处有破绽? 陈实接住即将砸在地上的百变炉,轻轻放在地上, 营圣女见状,一边咳血一边观察他,突然道:“你惧怕百里牧!你在躲避他!你害怕与他正面冲突!陈实,我猜得对不对? 陈实管她一眼,没有否认:“我的确怕他。他一印打死魇木,我便知道我施展浑身解数,也不是他的对手。我到了湖上,一直想方设法避开他,没想到还是被他追到这里。 营圣女目露异色,这个人居然如此实诚! “那么,你为何还要向百里牧挑衅?"她询问道。 "男子汉大丈夫,输人不输阵。 陈实笑道,"他是神降境,我是元婴境,我打不过他但我嘴上一定能打过他。 营圣女忍住痛,道:”没想到阁下还是个实诚人。 陈实面色肃然:"“因为这里是拔舌地狱,说谎,是要被拔掉舌头的。我这话,你信不信? "我.…. 营圣女刚刚要说话,突然警觉。 陈实疑惑道:“圣女,你有心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 咬紧袜子(月底求月票) 营圣女额头冒出冷汗 陈实这句话暗藏陷阱,稍不留神就会回答说谎,倘若这里真的是拔舌地狱,舌头真的可能不翼而飞! 她不能肯定这里是否真的是拔舌地狱,但小心无过错, 不过,这里真的会是拔舌地狱么? "你不说话,是肚子又疼了么?"陈实关切道 营圣女闷哼一声,只觉肚子又绞痛起来。 "疼…。 她痛得身子扭曲,缩成一团, 这次陈实应该是试探出她的肉身成就的上限,下手恰到好处,将她打得动弹不得,偏偏又留下一口气,让她生不如死。 陈实托着玄机百变炉来到她的身边,对着玄机百变炉吹了口气。 此炉未经祭起也个头庞大,高七尺,宽九尺,祭起后更是高四五丈,宽五六丈 炉子内壁构造极为复杂,是由数千块镜片一样的东西斜插在炉壁上,镜子内部布满符箓烙印,催动之时,明镜折射不同的镜面中迸发的符箓光芒,顷刻间便将这些符箓的威力放大到极致,烙印在空中,化作威力强大的符兵,从炉中飞起! 待到洪炉中所有镜片围绕炉子中心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从炉中飞出的符兵便越来越多,让对手根本防不住,接不下,死得无比干脆利索! 此炉镜中烙印符箓,彰显了百炼堂的炼宝绝技,构造复杂,构思巧妙,令人叹为观止, 但是太大了。 陈实一口真气吐出,试图将玄机百变炉化作鸟雀之类的东西,暗算百里牧,但这一口气吐完,憋得脸色通红也未能将之变化成想要的模样。 “嘭! 陈实险些把自己吹得断气,玄机百变炉终于变化,化作一只高七八尺,宽九尺许的大蛤蟆, 大蛤蟆蹦跶一下,正面对着营圣女,叫道:“孤寡! 营圣女疼得身子抽搐,但脑子却异常清醒,觉得此物不样。 "孤寡!"大蛤蟆蹦跶到她面前,向她叫道 营圣女想爬走,离这只不祥的蛤蟆远一些,但肚子实在太疼,动弹不得。 "嘭! 大蛤蟆撑破体表,恢复如初,又变成玄机百变炉的样子 陈实皱眉,营圣女看到他愁容满面的样子,心中一阵快意,只觉伤痛也好了几分。 “陈实,你是想暗算百里宗主么? 她柔声道,“百里宗主乃神降境,你与他境界差距太大远非他的对手。你何苦挣扎?若是你愿意投靠公子妾身愿做这个说客,化解你与百里宗主的矛盾。 她从未自称过妾身,毕竟是修佛之人,心中舍佛之外再无他物,即便面对公子,她也未曾如此低声下气过, 但陈实着实是人才,比之公子麾下的那些强者,强了不知多少,因此她甘愿自称妾身,放低姿态,也要劝陈实归降。 陈实望着玄机百变炉发愁。 这时,百里牧的声音传来,还在呼唤陈实出来,与他对 决,不过听声音更远了,应该是寻错了方向。 营圣女继续道:"公子宽以待人,无论是什么人,哪怕是三教九流以及不入流的人,他都礼敬有加。搬山宗是盗墓挖坟的,上不了台面,但公子还是礼遇百里宗主。百里宗主修炼的撼龙经不全,他便予撼龙经,还给宗主葬法倒杖、疑龙经。他对百里宗主尚且如此,更何况阁下? 陈实围绕玄机百变炉转了几圈,笑道:“萱圣女,百里牧投靠公子可以不死,甚至以功法相赠,这是因为百里牧足够蠢。但像我这样出色的男子投靠公子,公子便容不下我了。因为我比公子更强,更聪明,更厉害。他留下我,便是天有二日,他担心被我比下去。" 营圣女结结巴巴道:“你放….胡说!公子不是那种不能容人的人!" 陈实停下脚步,似笑非笑道:"你仔细想一想公子的为人,确定我投靠公子,公子不会杀我?这里是拔舌地狱你再说一遍!" 营圣女张口,却不敢再说下去, 她额头冒出汗珠,心中一个声音道:"他投靠公子的话说不得说不得公子真的会杀了他! 她想到这里,心中凛然。 无意之中,她已经把陈实当成一个可以与公子媲美的人甚至比公子更强,所以才会认为公子容不下陈实! "他怎么可能与公子媲美? 营圣女心中暗道,“他无论出身、家世,还是才学,或是声望名望,或是人脉,都远不及公子。他、他…" 她脸色顿变:“他在我心中,为何可以与公子美? 陈实,毛头小子,不解风情,出手下作,心狠手辣,与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公子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是陈实的哪点表现,打动了她,让她觉得陈实可以与公子相提并论? 她一时间想不明白。 "你是说,百里牧修炼的是撼龙经、疑龙经和葬法倒杖 陈实站在她身边,陷入思索,喃喃道,“这三门功法我也见过。难怪百里牧的法力这么强,法术威力这么大1ansio 萱圣女冷笑道:“陈实,这三门功法很偏,是捞偏门的功法,你真的也见过? 她打定主意,只要陈实做出肯定回答,便会被拔舌地狱拔掉舌头,也算给这小子一个小小的惩戒 “我见过。 陈实点头,思索自己在真王墓外的碑林中的所见,道"这三门功法,都是自地势而起,法术偏于粗犷。威力有余而灵动不足,若要破他招法,很是容易圣女公子传给他的,是全篇么? 营圣女等待他的舌头飞出,然而陈实安然无恙, “不是全篇。 营圣女刚刚说出这话,心中便暗暗后悔,:,"我何必告诉他实情?我不回答便是!这里不能撒谎,但可以不回答 “咔嚓! 一声脆响传来,打断她的思绪,只见陈实正徒手拆解玄机百变炉,将炉子外壁拆了下来。 营圣女恨铁不成钢,怒道:“你做什么?这法宝好端端的,你为何把它拆了?你知道百炼堂把它炼成法宝,有多辛苦么?百炼堂的能工巧匠,每天都要反复镌刻描摹这些符箓!它的每一片镜子上都绘制了百兵符,一片镜子便需要十二个工匠,前后花费百日才能完成!百变炉中有多少镜片,你知道么? 说话间,陈实已经将玄机百变炉的外壁拆解,继续观察一番,然后拆解内部的镜片。 不得不说,玄机百变炉内部的构造之精巧,令他也叹为观止。 "鲁班门的法主枢机,还需要烧煤提供动力。若是把玄机百变炉的构造用在枢机上,便可以烧煤飞起来! 他动手拆这些镜片 营圣女气得落泪,道:“你怎么这般暴殄天物?你知道你拆了它,百炼堂想要再炼一个百变炉,需要花费多长时间么? "与我何干?“陈实头也不抬道 他继续拆解,过了不久,终于将整个玄机百变炉拆解干净,满满当当的镜片和各种琐碎物件排满了亩许方圆的地面。 营圣女已经无力与他辩驳,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同艺术般精美的百变炉,变成一堆废物, 这时,悉悉裟娑的声音传来,营圣女注意到又有些奇奇 怪怪的小东西在阴暗里探头探脑,似乎在觊觎地上的物件儿。 阴暗中一个小东西跑过来,拖住一个镜片,试图把它拖入阴暗里。 陈实抬脚踩住那个小东西,把镜片抢回。 其他小东西纷纷抬头,冲着他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那是什么东西? 营圣女心中生出好奇,询问道, 陈实催动法术,道:“这里是拔舌地狱。拔舌地狱中数量最多的是什么? "鬼怪! 陈实摇头:“舌头。 他一口气吹出,地上被拆解的玄机百变炉的镜片和各种 物件儿,顿时变成一只只蛤蟆,满地蹦跶。 “孤寡!"它们向营圣女叫道。 东西实在太多,陈实无法将所有的物件变成蛤,只得一口又一口的吹过去。 过了片刻,玄机百变炉被拆下来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了一只只大大小小的蛤蟆,到处都是孤寡孤寡的叫声,听得营圣女心烦意乱。 它们是说谎人的舌头,整个拔舌地狱,遍地都是 陈实道,“这些舌头的主人,生前谎话连篇,死后便在这里被拔掉舌头。他们的舌头被拔下后,便会化作这种阴间生物。你要当心,它们最想做的便是回到温暖的嘴巴里。我若是不在这里,一会功夫,你便会被它们开嘴巴。 营圣女打个冷战:“然后呢? "然后它们便会把你的舌头扯出来,拽掉。 陈实捏着她的嘴巴,笑道,“它们便会钻到你的嘴巴里取代你的舌头。之后它们便会住在你的嘴里,谎话连篇。 营圣女死死闭上嘴巴,死活不张嘴。 陈实解开她的腰带,萱圣女惊叫道:"你做什么? 她想起什么,连忙闭嘴。 陈实把她两只手向后捆起来,两只脚也向后捆起,与双手拴在一起。 是他跟蜂府的蜂虫们学的,他就是这种捆绑姿势,被蜂虫这样捆起来的。 营圣女又羞又怒,挣扎不脱。她身上的衣裳也都是经过干锤百炼,炼就的符兵,可以祭起化作杀敌致胜的宝物她如今力量尽失,无法绷断自己的腰间飘带, 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为何把飘带炼成符兵,若是不炼脱困就简单许多, 陈实脱掉她的鞋子,营圣女惊恐起来,倒弓着身子,试图向前蠕动逃命,却还柔声细语道:“陈实,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只是被内心的魔头占据了欲念,你清醒一些! 陈实拉着她的腿,把她拽回来 营圣女慌张万分,声音依旧轻柔,道:“你想想,你还在逃命。百里宗主还在追杀你!你做不来这个的!肉欲上的快活,不是真正的快乐!是虚妄!是一时的欢愉!你要四大皆空. 陈实脱下她的袜子,捏开她的嘴,塞到她的嘴巴里。 营圣女口中呜呜作响,i舌头努力的往外蹬袜子 她瞪圆眼睛,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她已经可以预见自己悲惨的命运了, 这个羞耻的姿势,再加上陈实即将发作的兽性,今后她该如何面对公子? “你不用怕。 “不要挣扎。咬紧袜子,不要让那些舌头陈实柔声道,! 把你的袜子掏出来。掏出来,你的舌头就不保了。 他取出华盖,口中念念有词,一口气吹出,华盖化作一条舌头,蹦蹦跳跳的隐藏在诸多蛤蟆之间. "他想暗算百里宗主! 营圣女顿时醒悟,“适才我无意中告诉了他百里宗主修炼的功法,他想到了百里宗主的破绽,他要暗算百里宗:主! 陈实弯着腰,悄悄向后退去, 眼珠子乱转,口中呜呜作响,努力的营圣女瞪着眼睛,试图发出声音。 远处传来百里牧的声音,继续搜寻陈实的踪迹,正在向这边赶来。 营圣女心中一喜,随即陷入惊恐之中,因为四周悉悉娑裟的声音渐渐响起,越来越近, 饶是她是佛门子弟,此刻也被吓得头皮发麻,——当然她的头皮十分疼痛,陈实击打的那两个地方高高肿起像是长了两颗小脑袋, 她的眼珠子骨碌骨碌乱转,努力的向四周看去,但是侧着身子,无法看到身后的情形。 她只能看到眼前一群矮小的身影走过来,那是一个个被拔掉的舌头,舌头的尾端很厚,分出又,蹦蹦跳跳的走路,试探着来到她的身前。 她努力试图元婴出窍,然而天门却被厚重的淤血堵住神龛也无法出窍,玉枕处也被淤血堵得严严实实 "陈实,陈实!你快回来! 她泪流满面,这时候,她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到自己的脑后,顺着她的头发往上爬,爬到她的脸颊上。 萱圣女惊恐莫名,想起陈实的吩咐,连忙死死咬住袜子 果然,那个肉乎乎的东西在试图拔掉她口中的袜子! 更多的舌头跑过来,围绕在她唇边,纷纷试图拔出她嘴里的袜子,营圣女闭上眼睛不敢看,死命的咬住袜子免得被它们拔出来。 若是拔出,只怕她的舌头便会被这些恶心的东西拔出来鸠占鹊巢! “陈实,你回来!你快回来! 她的眼角,泪水不断流出,只觉口中的袜子越来越松动即将被这些小东西薅出。 就在这时,百里牧的声音传来:“陈实,你不是要与我决一死战么?为何像鼠辈一样,东躲西藏,不敢露面….咦,营圣女,你怎么在这里? 营圣女眼泪唰唰直流,祈求似的看向声音来源,但是看 不到百里牧的身影,只能看到一双脚站在远处, "曹圣女,你被陈实暗算了么? 那双脚向她走来,速度不快,很是沉稳。 “陈实藏在附近对不对?他等着暗算我营圣女,你身材真好!嘿嘿,公子的女人… 营圣女瞪大眼睛,毛骨悚然。 感谢最近的新盟主:张半仙我赖皮、神朝濯茶是莲藕粉丝汤啊、放手一搏别怂的大力支持,感谢落尘成华盟主的再一次打赏~ 推荐书友写的小说《修仙还怎么当人?》 第二百三十六章 抓住蛤蟆,用力一攥 从百里牧的声音中,营圣女听到了何谓魔性 她的师父妙音师太曾经告诉她,魔性自欲而起,有了欲念,倘若不加以遏制,恣意生长,便会化作魔性。 她对魔性的理解懵懵懂懂,先前以为陈实是魔性,因为陈实杀伐太重,用魔木符先后杀了搬山宗和百炼堂上千位修士,实在恶贯满盈。 但现在,她头一次清晰的感应到何谓魔性, 魔性,原来真的是从欲望而起,在暗室中滋生滋长,不断壮大。 礼记中说,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因为在别人看不见之时,容易滋生各种恶念,恶念会不断魔化,演变为魔性。 百里牧便是如此。 大南湖中,一片人迹罕至之地,不知离辇都还有多远。一个受伤的女人,被捆绑起来,捆绑得极为香艳,而且四周是蠕动的舌头,这一幕让他内心中阴暗的地方,开始滋生出不一样的情绪。 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倘若处理干净的话,就没有人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公子的女人,公子玩得,我便玩不得. 百里牧喉咙有些发干,低声道,“我是什么东西?干杀头买卖的下等人,连下九流都不如,我只是个挖坟掘墓的下等人,似菩提道场的圣女只有公子才能玩得,我算什么东西? 他扯了扯衣裳,脚步靠近营圣女 营圣女赛毛竖起,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魔性,心中暗暗叫苦,努力挣扎,试图挣脱陈实的捆绑。 但陈实捆绑得很是结实,也很是巧妙,让她无法发力, 她努力催动元婴,试图冲破天门,但天门被她的淤血堵住,元婴也难以靠近, 她越是努力挣扎,衣裳越是凌乱,露出的肌肤便越多雪白的肩头,腰肢,裙底,春光乍隐乍现,说不出的诱人。 哪怕是在拔舌地狱这样的地方,也显得倍加撩人心弦, 她听到百里牧吞咽口水的声音,心中慌乱,喉咙中呜呜作响。 "公子是我的主公,营圣女是什么人?我的主母。 百里牧声音中难掩兴奋,突然大声道,“陈实,你在暗处对不对?你故意将营圣女弄成这个样子对不对?你要乱我心智,给你偷袭的机会,对不对?我不会上你的当 营圣女稍稍放心,心道:“他还有理智,我误会他了,我还以为他内心中的欲念变成了魔性,一定是我感应错 百里牧笑道:"但我上你的当,你又能如何?我把你和营圣女一起杀了,谁又能知道我做了什么." "噗 他话音未落,他的口中,舌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拽了出来,飞上空中,带出一片血花。 百里牧呆住。 那条舌头落地,竟然变得异乎寻常的灵动,蹦蹦跳跳便走,混入地上诸多舌头之中! 营圣女见此情形,心中反倒有一丝快意。 “呜呜! 百里牧心神大乱,不假思索元神飞出,探手向那些舌头抓去! 地上有数以百计的舌头,哪儿都是,满地乱跑。这些舌头都是落入拔舌地狱的人,因为撒谎、妄言被拔掉的舌头,数量实在太多。 他也分辨不出哪个才是自己的。 他抓住一条舌头,发现舌头上没有血,急忙扔掉去抓下一个。 "我的舌头是最近拔下来的,带着血,而且一定是热乎乎的!"他想道。 营圣女躺在地上,心头突突乱跳:“陈实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个魔头,一定在等百里牧的舌头被拔下来的那一瞬间!那时,是百里牧心神失守的瞬间,他出手的最佳时机! 这时,不知从哪里蹦跶出来成群成片的蛤蟆,“孤寡孤寡”的叫着,长舌一甩,将那些满地乱蹦的舌头卷住, 拉入口中。 这些蛤蟆像是在捉虫子吃,地上乱跑的舌头,便是它们的美食。 百里牧又惊又怒,一把抓住一只蛤蟆,用力一,蛤蟆被捏得不由自主张嘴,嘴里有一条活蹦乱跳的舌头, 百里牧拔下舌头看了一眼,失望的将舌头和蛤蟆一起扔掉,不是自己的舌头。 他又抓住另一只蛤蟆,用力一攥,继续检查, 地上的蛤蟆数量实在太多,满地都是,铺满了亩许方圆的土地,跳来跳去。 百里牧无处下脚,只好一个接着一个抓蛤蟆 营圣女心中暗暗焦急:"他怎么没有出手?陈实应该出手了!这个时候,百里牧方寸己乱,是更好的出手时机 百里牧四处抓着蛤蟆,逐渐气急败坏,突然元神飞过去抓住营圣女,将她拎了起来,解开身上的束缚,掼在地上,恶狠狠道:"圣女,帮我找出我的舌头,我给你留个清白身子!" 他是神降境,元神已有丈六之高,真神赐福,让元神稳固,炼得有如实质一般,因此有进一步提升的可能。 不过他此言一出,顿时噗的一声,元神口中一条灵活的舌头飞出! 他元神的舌头,竟也被拔了出来! 百里牧惊怒万分,元神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有些不知所措。 营圣女既是愤恨,又是快意,心道:“他在撒谎!我就算帮他找到他的舌头,他也会夺我清白,要淫辱我! 此地乃拔舌地狱,充斥着无法理喻的大道规则,哪怕地狱已破,大道运转不如从前,但拔掉区区一个神降境的舌头还是轻而易举, 营圣女拔掉嘴里的袜子,心中又有些疑惑。 元神也有舌头么? 她突然想到,元神融合魂魄、元婴,自然会有舌头 拔舌地狱,一开始本就是拔鬼魂的舌头的。 百里牧魂魄的舌头也被拔了下来,再难说话,疼得浑身颤抖,来自魂魄的疼痛远非肉身疼痛所能比,比肉身还要疼百倍干倍! 他疼得元神都在抖动不休,身上的肌肉更是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我若是陈实,我就会在此时出手! 营圣女手心里都是冷汗,不去看百里牧,心里怦怦乱跳一个声音不住的说,这时候就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时间一分一毫的过去,这一刻的时间仿佛变得极慢,到营圣女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变成了慢动作,心脏缓缓鼓 起,又缓缓收缩,将血液送到四肢百骸。 她甚至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冲向大脑,而耳畔传来咻咻的声响。 她太紧张了。 她比陈实还要紧张! 机会稍纵即逝,倘若陈实抓不住这个机会,那么就再也不能杀死百里牧! 倘若陈实抓错了机会,只会被百里牧杀死! "陈实到底在搞什么?"萱圣女心中大急。 这时,百里牧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不复刚才那般紧张让她心中不禁绝望。 陈实,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偷袭时机! 百里牧以自身法力,压制住方圆六七十亩地中所有的蛤 蟆和舌头,如此一来,就可以从容不迫的寻找他的舌头到底在哪只蛤蟆口中。 营圣女帮他寻找,一颗心却越来越凉。 陈实的布局不可谓不巧妙,但是时机没有抓住,错失良机,如今陈实只怕已经遁走,避开百里牧了 待到百里牧寻到舌头,以神降境强大的肉身活力,接上舌头也是轻松。他恢复之后,只怕便会对我… 她心中黯然。 这时候,她反倒希望陈实能奋不顾身的出手,杀死百里牧! 突然,她看到一只蛤蟆的嘴角有些斑驳血迹,心中一惊上前抓住那只蛤蟆。 百里牧也看到那只蛤蟆,一把夺过去,用力一,蛤不由自主张口,口中露出一条舌头,那条舌头带着血迹显然是刚刚拔下来的! “找到了! 百里牧心中狂喜,伸手抓住这条舌头,用力拽出。 舌头还在他手中乱蹦,百里牧张口,把舌头送往口中。 异变陡生! 那条舌头突然化作一人多高的华盖,嗡的一声张开,百零八道伞褶,一千二百道符箓,绽放光芒,一千二百尊华夏诸神镇压下来,罗天大醮悉数压在他的身上! 同一时间,一道乌光从伞中飞出,闪电般刺入百里牧的口中。 "大! 陈实的声音传来,只听噗的一声,判官龙须笔在百里牧咽喉中暴涨! 伴随着一声“大“字,百里牧的喉骨噼里啪啦爆碎,脖颈第一时间被粗大的龙须笔撑得爆开,那根判官笔自咽喉 而下,穿过他的心肺,五脏六腑,贯穿谷道,以疯狂的速度向外膨胀! “噗! 百里牧身体四分五裂,判官龙须笔膨胀到一丈粗细,三十余丈长短,笔杆如一根顶天立地的大柱子,柱子底端百里牧只剩下两条腿尚且完好,贴在柱子上。 而在三十多丈高的笔头上,百里牧的脑袋被挑在笔尖上双目瞪圆,眼耳口鼻流血! “当啷!2 如来宝印从百里牧的尸体袖筒中掉落下来,滚到营圣女的脚边。 营圣女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还未回过神来,同一时间一道如水般的剑光刺中百里牧的元神! 刺中其元神的同时,那数千只蛤蟆突然飞起,在半空中化作玄机百变炉的各种构件,其中单单镜片便有数千片 之多! 这些构件的布局巧妙无比,恰恰构成玄机百变炉的大致形态! 营圣女头皮发麻,头皮发紧,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 陈实将玄机百变炉拆解之后,如今是在重现这件构造无比复杂的法宝! 他没有真的将这件法宝毁去,而是凭借强大的记忆力将法主的每一个构件的位置记忆下来! 而且这些构件化作蛤蟆的同时,蛤蟆群看似杂乱无章看似没有任何布局,但实际上都暗合玄机百变炉的方位 此时,百里牧的元神就在炉中! 无数镜片亮起,围绕着百里牧的元神飞速运转,一片片明镜映照着幽泉游龙剑的剑光,从镜中射出的不再是符兵,而是一道道有如游龙有如幽泉的剑气! 剑气从四面八方向炉中的百里牧元神射去!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是陈实为了应对百里牧的元神而准备的杀招! 玄机百变炉向内收缩,各种构件并在一起,相扣,竟然合拢起来,化作一个高四五丈宽五六丈的庞然大物! 炉中,剑光如潮,叮铃铃作响! 幽泉游龙剑的威力被激发到陈实从前无法想象的高度 营圣女差点忍不住击掌赞叹, 将华盖伪装成百里牧的舌头,趁着百里牧寻到自己舌头心中狂喜导致心神失守之时,以罗天大醮镇压住百里牧,以判官龙须笔撑爆其肉身 但杀了百里牧的肉身还不够,其元神甚至拥有超越其本体的战力,陈实在他元神面前,可以说覆手可灭,不堪一击。 因此陈实分解玄机百变炉,将百里牧的元神困在炉中借幽泉游龙剑的锋芒和锐利,借百变炉的玄机助长游龙剑的威力,一举将百里牧的元神消灭! 这一手实在妙绝。 她刚想到这里,只见陈实冲来,华盖飞起,华盖下光芒璀璨,诸神林立,旋转着向玄机百变炉的炉口压下! 同一时间,这个少年纵身跃起,判官龙须笔飞来,在他手中如同一杆大枪,笔端抖动,在空中画出一道道黑暗枪花,刺向玄机百变炉! 营圣女瞪大眼睛,看到原本在收缩的玄机百变炉此刻在膨胀,在裂开! 百里牧的元神之强大,显然超出了玄机百变炉的承受范围! 炉中,自元神体内散发出的神光越来越浓烈,越来越耀眼,伴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机百变炉炸开! 百里牧的元神打爆玄机百变炉,从无数碎片中杀出! 他的元神头颅中剑,幽泉游龙剑此刻就插在他的后脑上 他的身上遍体鳞伤,到处都是剑伤,可以说没有任何完整的皮肤。 他没有舌头,无法发出惨叫,但却疼得浑身扭曲颤抖, 他被华盖中落下的罗天大醮镇压,也没有这般疼痛。 他顶着罗天大醮的压力,迎着判官龙须笔,冲向陈实! 他尽管被陈实暗算,尽管被幽泉游龙剑和玄机百变炉重创,尽管被罗天大醮镇压,尽管肉身死亡,尽管遍体鳞伤,但依旧拥有一击必杀陈实的战力! 他的境界高出陈实太多,就算陈实手持地府判官注生注死的笔,也无法奈何他分毫! 陈实怒声长啸,催动判官龙须笔,以笔为枪刺来,哪怕 是飞蛾扑火,依旧在所不惜! 营圣女目光落在百里牧元神的后脑上,那里,陈实的幽泉游龙剑插在他的后脑上,随着他向前奔行而剑柄颤抖 营圣女鬼使神差股蹲下,捡起脚边的如来宝印,倾尽所有气血,倾注宝印之中! “呼 如来宝印在她的佛门功法加持下,飞到百里牧元神的脑后,带着莫大的力量,撞在剑柄上。 只听噗嗤一声,幽泉游龙剑的剑尖从百里牧元神的额头穿出! 陈实以笔为枪,刺中百里牧元神的身躯,笔尖变得尖锐无比,将他刺穿! 大枪用力一抖,百里牧元神四分五裂,三魂七一并被抖散。 第二百三十七章 辅正阁,功曹(月初求票) 萱圣女祭起如来宝印砸后脑,陈实正面刺枪、抖枪,两人的配合一气呵成,天衣无缝,堪称妙绝 陈实拄着笔杆大枪,心头突突乱跳,过了片刻才平稳气息。 营圣女心脏也在突突跳个不停,努力的平复心境 陈实渐渐喘匀了气息,目光落在圣女身上,微微皱眉 他原本打算拼了性命与百里牧的元神搏一搏,没想到营圣女居然会帮他。 若是没有如来宝印砸中百里牧元神的后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不过陈实估计,还是百里牧的胜算更大一 些,除非百里牧夺舍他,他才有胜算。 毕竟,二人的差距太大了 营圣女察觉到他的目光,警惕的抓起如来宝印。 她率先打破沉默:“陈实,我帮你并非背叛公子,而是自保。我杀百里牧,是因为不杀他我就会死。你我对立关系,并未改变。n 陈实轻轻点头,收回落在地上的幽泉游龙剑,将此剑和龙须笔一起收入脑后小庙。 营圣女却以为他缩小这两件宝物,塞入耳朵里, 她读过一本叫《西游记》的书,里面有个叫孙悟空的猴子就是这么放的。 “大。"她小声道。 陈实的脑袋,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般噗的一声爆开,让她有点小小的失望 陈实警她一眼,想到她适才毕竟也算是救了自己,便强忍着膝击她小腹的念头,继续翻找百里牧身上值钱的东西。 不过,百里牧已经碎得只剩下脑袋和两条腿,身上即便有东西,也要么是被撑爆,要么飞到远处,不知所踪 陈实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于是将地上散乱的玄机百变炉残片搜集起来。 “大。"萱圣女小声道。 陈实瞥她一眼,握紧拳头,过了片刻,缓缓舒展开来。 怎么说也有恩,岂可痛下杀手? 他继续整理残片。 这些残片上烙印着许许多多符箓,反复烙印了许多年尽管有很多残片损毁,拼不成完整的玄机百变炉,但剩下的部件也很值钱。 拿回去,让鲁班门研究研究,说不定能用上。就算没了用处,也可以让邵景卖掉,也能值不少银子, 营圣女小心观察他,悄声道:“大." 去他娘恩情! 陈实呼的一声,踏着狂风奔来,抡起粗壮的大腿,小腿如刀锋,已经准备砍在她的脖颈上 营圣女吓得踉跄一下,摔倒在地。 陈实哼了一声,收起劈下的右腿,回去继续收集残片 营圣女紧张今兮的盯着他,抓着如来宝印,只要他敢过来,她便祭起宝印。 就算打不过陈实,她也会用此印自尽,免得被他凌导 陈实丝毫没有凌辱她的意思,专心致志的把能找到的宝物都搜集起来,又从袖筒中取出一个方寸大的小盒子打开盒子,将玄机百变炉的残片收进去。 营圣女瞪大眼睛,陈实的小盒子只有一寸见方,而玄机百变炉高七尺宽九尺,这么小的一个东西,居然能收起玄机百变炉!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她忍不住道,“法王自在,变化无穷,纳须弥于芥子之中,藏日月于莲花之下。我佛门也有此神通。(摘自广弘明集) 这是我家传的。“陈实道, 营圣女眨眨眼睛,家传的,能与佛门的神通媲美? 陈实收拾妥当,萱圣女忍不住道:“你收拾这些做什么 陈实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把小盒子收起,道:“我小时候穷怕了,总想多赚点钱。捡回去可以卖不少钱。 营圣女见他舌头没有飞出来,疑惑道:"你很缺钱么? 陈实摇头道:"之前缺钱花,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个后来我剿灭公子麾下的太平门,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还是决定收下太平门的钱,这才开始有钱。 他这么实诚,让营圣女有些不太习惯。 "我听说过这件事。 营圣女想了想,道,“辅正阁的人跟我提起过,说你贪图太平门的财富,杀了太平门所有的人,抢了公子的钱还抢了公子的还魂莲。 陈实坐在那里,青静静的等待天亮,目光幽幽,有些深邃 "他该抢,太平门该杀。太平门从天姥会买来许多被拐卖的童男童女,让他们下阴间盗采还魂莲。还魂莲是阴间的大人物种的,有鬼神看守,死了不少小男孩小女孩 陈实搓着手指头,仿佛能搓掉手指头上的血污,道,他们中,年纪最大的,跟我差不多。就算没有死在阴间 他们被阴气入侵,也活不了多久。我铲平太平门后为他们治好病,分给他们一些钱,送他们回家。 营圣女微微皱眉,道:“这件事,公子未必知情。回去后,我会让公子去查一查。 陈实道:“最好让公子再查一查天姥会,天姥会拐卖人口,也是公子的产业。 营圣女忍不住动怒:"你血口喷人!" 陈实反问道:“我血口喷人,我的舌头为何没有飞出来 营圣女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陈实继续道:“你可以去一趟浴都,查一查胭脂巷,查一查快活林,查一查红娘会。从这些地方的账入手,可以查出很多东西。 营圣女忍不住道:"这些都是公子的势力,被你连根拔起! 陈实双手放在脑后,向后躺在石头上,笑道:“我是符师,斩邪除素是符师的责任。公子的这些产业,就是邪祟。 营圣女气结。 陈实望着天空,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曹圣女忍不住道:"你为何不说话? 陈实瞥她一眼,没有作声。 "你怎么不离开此地?"黄圣女问道。 “我在等天亮。 陈实道,“如今我们身在阴间南溟,天亮后,拔舌地狱的残片便会消失,我们就会出现在阳间的大南湖上。晚上我们无法回去,须得等天亮。 营圣女沉默片刻,又过片刻,道:“我原本是农家女老家在北盟省(原型北达科他州)。我五岁那年,被我 师父妙音师太看中,带着我进入菩提道场。自那时起我便在菩提道场中研读佛法经卷,打坐炼气,没有见过家人。师父教了我很多东西。 陈实躺在石头上,闭着眼睛,不知是在养神,还是在睡觉。 营圣女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后脑勺鼓起一个大血包,这里也没有伤药,不知何时才能痊愈。 她自顾自道:“师父教我的东西,都很有道理。有一天师父让我下山,我不太乐意,我想一辈子青灯古佛参悟这些道理。师父说我什么事都没经历过,悟不出佛法中的高深道理,须得下山走走。她说我与公子有一段缘分。 她抛弄着手中的如来宝印,目光有些迷茫。 "师父还说公子是做大事的人,你下山去,与公子先结情缘,待到公子成了大事,再了结这段缘分。一成一分 成分之间,断去红尘琐念,佛法也就成了。而且,这么做既为我菩提道场争取弘扬佛法的机会,也摆脱这段因果,佛法精进。于是我就下山了。 她把如来宝印丢在一旁,双手抱着膝盖,下巴压在膝盖上,盯着地面,自言自语道:“我见到了公子,他果然像师父说的那样,是个俊朗的年轻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他很英俊,学识也高,接人待物都好得很,他各方面都令人满意。我对他也很满意,可是 她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 "他身边的女人太多了,我须得往前挤,我须得百般引起他的注意,我须得讨好他。 她惆怅的向后躺下来,双手枕着头,落地时触碰到后脑勺的血疙瘩,疼得呲牙,慌忙侧着身子,低声道,“可是,这种日子我不喜欢。因为太患得患失了。师父不知道这些。她不知道,她对我说,我必须喜欢公子,这是我俩的缘分 陈实脑袋往下侧了一下,誉了瞥她。 营圣女的舌头还在,并未噗的一声飞出来, "那么,你喜不喜欢公子?“陈实问道, 营圣女眼中还是茫然,过了良久,她摇头道:“我不知道。 陈实不再说话,继续闭上眼睛 营圣女侧身躺在石头下。 她躺在这里,心绪翻飞,虽然天门被堵住,元婴无法飞出,但思绪却飞得哪儿都是 那是公子的身影,面容,一言一行,举止风度,在她的脑海里转啊转, 不知何时,公子的面容渐渐变成陈实的面容,营圣女一开始没有回过神来,待到醒悟,不由吓了一跳,急忙收敛心神,偷偷瞥了陈实一眼。 陈实像是躺在石头上睡着了 过了不知多久,大地隆隆震动,像是发生可怕的事情。 两人各自起身,抬头看去,只见天空渐渐明亮,天外真神张开巨大的眼帘,眼帘越来越长,天空中朝霞弥漫,红光万里。 陈实伸了个懒腰,没有说话,走出这座拔舌地狱残片, 营圣女跟上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南溟之海。 陈实向下看去,但见海面下一男一女两个白骨骷髅,后面的女骷髅快走几步,向前方的男骷髅伸出手,似要牵住他的手掌。 “轰隆! 海面上传来剧烈的震动,他们背后的拔舌地狱消失,海面下的异象也自消失不见。 平静的大南湖出现在他们的脚下 陈实低头看着脚下的倒影,并无牵手的异状, 适才,可能只是阴间的鬼魅在捉弄人心。 "纪营萱,就此别过吧。“陈实回头笑道 营圣女恢复如初,面带温和笑容,轻轻领首,笑道:"就此别过。不过陈实,下次相逢,我不会给你任何伤到我的机会。" 陈实笑道:“难说。你防得住么?" 营圣女咬了咬下唇,似笑非笑道:“我修习佛门密法精通各种真言,炼就金身,精通佛门神通,一招都没有施展过!你怎么知道我防不住? 她心中有些闷气。 两次了,陈实打她两次了, 两次她都是一招都没施展出来,便被陈实放倒。 说出去当真是委屈。 她学到的功法神通,金身真言,都是菩提道场最好的与菩提道场的同侪对决,也鲜有能胜过她的,好歹给她一次施展的机会! 陈实笑道:"学到了,得能用出来才有用。用不出来相当于没学。 营圣女气得牙痒痒,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结结巴巴道"等我伤好了……… "西京再会吧!“陈实哈哈一笑,挥了挥手,向远处走去 营圣女犹豫一下,大声道:“陈实,奉劝你一句!不要去西京,不要和公子作对了!回家吧,回去找个喜欢你的女人成家,不要去西京送死了! 陈实停下脚步,回头笑道:“我去西京,不但要考状元 回家,光耀门楣,还要打得公子连他爹都认不出他! 营圣女动怒,:转身离去:"你想送死,我不拦你!你死在外面的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她走向与陈实相反的方向,但走着走着便犹豫起来, 她不认得路。 大南湖太大了。 不知道方向的话,只怕永远都走不出去。 她选择一个方向,硬着头皮向前走,走了不知多久,走到饥肠辘辘,还是没有看到陆地。 营圣女咬牙坚持,这时,前方出现一艘船只, 船只不大,长不到三丈,像是一艘游玩赏景的客船,只能坐几个客人。船篷可以烧茶饮茶,备些简单的食物。 营圣女走上前去,远远大声道:“船家,船家! 船只停下,营圣女赶到,登船,只听一个声音笑道:营萱,你怎么会在这里?。 营圣女听到这个声音,向船篷中看去,只见船篷里走出一个青衣秀士,身材高大,相貌英朗,上唇一瞥胡须,下唇一撮胡须,修剪得很是精致。 他的青衣也是举人道袍,看似朴素,但衣襟处的绣工却十分考究,必是出自刺绣大家之手 他是辅正阁的功曹参军事,方昙。 营圣女心中一惊,却露出笑容,道:“我追杀陈实,苦寻他不果,迷失了方向。功曹,你为何在这里? 方昙面色温润,笑道:“搬山宗的几人联络辅正阁,我恰巧在附近,于是过来看看, 营圣女心头微震:"他们通知辅正阁了?这下糟了,只怕陈实在劫难逃! 圣女受伤了。 方昙身后元神显现,元神高约两丈七八,屹立虚空,如神明亲临,伸手虚虚捻了捻。 营圣女的脑后和天门处的血瘀顿时化作丝丝缕缕的黑气落入元神手中 营圣女摸了摸头,适才的淤肿已消,按着也不疼了 "方功曹真是好手段。 营圣女目光闪动,道,“方功曹如今是什么修为? 方昙微笑道:“炼虚境。圣女,我已经寻到陈实的踪迹了。” 他衣袖挥动,小船突然凌空而起,呼啸飞去。船家站在船上,手持竹篙,不知所措。 国庆节快乐!祝祖国繁荣昌盛,祝百姓安康幸福祝股市大红大火!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个个身怀绝技 这艘船是方昙雇佣的代步工具,他搜寻陈实踪迹,不愿像陈实那般,足踏湖面而行,也不愿凌空飞渡,于是雇了一艘船代步 飞行,是一件损耗法力的事情,乘船能够无损法力,自然乐得轻松。 损耗法力,需要把法力炼回来,不免要吸收天地正气天地正气中夹杂着邪气,多吸收一些,便会让自己邪化的风险多一分。 在方昙等有所成就的修士看来,这世上本就没有许多急切的事情,何必急匆匆的? 此刻,他却运转法力,让小船腾空飞行,直奔陈实方向而去。 方昙站在船头,风儿吹动他的衣衫,向后飘荡,如御风而行。 营圣女也不禁佩服他的修为深厚,其实元婴境就可以修炼诸多飞行法术,虽然飞不远,也飞不快,但总有用武之地。似方昙这般驭物飞行,元婴境的法力只怕片刻便会被耗尽。 营圣女心有所感,道:“朝碧海而暮爸梧,此乃修士毕生的梦想。但谁又能做到?方功曹,没想到你的修为已经深厚到这等程度了。 方昙谦逊道:"我的修为还远不如辅正阁中的其他人,卫台泽与我同为功曹,修为便比我深厚。诸曹参军事十二人,每一人的修为实力都不逊于我。还有两位记室参军事的本事也在我之上。以及主簿,祭酒,中郎司马,长史,他们更是境界在我之上。我在辅正阁中只不过是位于中下流而已。 他顿了顿,道:"公子天下归心,辅正阁中能人辈出。此次公子前往灵州徐家,徐家的族老也是礼遇有加,奏请徐家的老祖,传授了公子万里飞剑术 营圣女笑道:“徐家见到公子后,便会被公子的气度所折服。" 话虽如此,她却想到陈实也精通徐家的万里飞剑术,以此法杀了公子手底下很多高手,公子这次去灵州,只怕是为万里飞剑术。 难道,公子对陈实也颇为忌惮么? 方昙道:“我听闻你们寻找幽泉游龙剑的事情,此宝由龙脉孕养,的确是难得的主物,若是能获得此宝,献给公子,必然会得到公子的重用。 营圣女黯然道:“可惜被陈实夺去了。 方昙笑道:"他夺走的宝物,会吐出来。西京对陈实之所以忌惮,是因为他体内锁着许多魔头,但我辅正阁有的是办法,可以拔除他体内的魔头,甚至可以杀他而无须触及这些魔头。此等只是小术, 二人说话间,但便来到大南湖的岸边。 营圣女见到陆地,终于松了口气。 这两日她一直在湖上飘泊,很担心自己会饿死或者累死在湖上。 小船徐徐降落在岸边码头,方昙从兜里取出钱,付了船钱。 船夫感恩戴德,这客官非但付了钱,还带着他在天上遨游一圈,着实是难得的好人 营圣女抬头,打量村落前的桥梁,桥的侧面写着“水口二字。 水口村。 "我用的是步影追踪法,追踪陈实的踪迹,就在这村子里。 方昙走上石阶,缓步登桥,笑道,“所谓雁过留痕,风过留声,物犹如此,人何以堪?步影追踪法,便是重现其人步迹,寻找到此人的动向。 营圣女赞道:“方功曹的法术,真是玄妙莫测。 方昙微微一笑,正欲谦逊两句,突然看到桥上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由脸色微变,失声道:“卫兄!" 营圣女抬头看去,只见桥上站着一位微男子,头戴黑色唐巾帽,身着褐色的衣裳,左手一柄折扇未曾打开正是辅正阁的另一位功曹,卫今泽。 方昙原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寻到陈实的,没想到卫今泽竟在自己前面,不由有些气馁,苦笑道:“我无论做什么,都落后卫兄一步。难怪在辅正阁中,卫兄的座位在我之前。n 卫兮泽笑道:“方兄弟,我只是年长几岁,所以在你前面,不是本事真的胜过你。营圣女。 他向营圣女微微颔首。 萱圣女还礼,笑道:“久闻辅正阁一方一卫的大名,乃统领战阵厮杀的悍将,曹萱有幸,今日能得见两位真容 "圣女过书。 卫台泽谦逊道,“方兄弟从何而来? 方昙与卫兮泽关系不错,道:“我本在大西湖,寻找鲛人痕迹,打算寻获传说中的鲛珠献给公子,久久无果,得到搬山宗的消息后,我连夜奔行一千四百里地,赶到此处。卫兄又是从何而来? 卫兮泽道:“我自大东湖而来,要寻一艘传说中的宝船,打算献给公子,作为公子二十四岁的贺礼。得到消息后,我亦是连夜奔行干余里,来到都。然后去见搬山宗幸存的那几人,用寻踪之法寻到这里。没想到我刚刚落脚,你们也来到此地。 两人相视一笑,方昙道:“既是如此,不如一起前去擒拿陈狗,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卫兮泽哈哈笑道:“好!" 两人当即携手前行,向阿拙家走去。 陈实此刻正在阿拙家门口,带着乔虎、乔伟出门。他与营圣女分开后,便赶往水口村阿拙家。子阿英虽然有些怕他,但见他没有大碍,这才放心,让他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一下午再回来。 陈实向两个孩子道:"每次到你们家,子便让我带你们俩出去玩,他们不知在做什么。 乔虎道:“我知道!他们在叠罗汉!我见过!。 乔伟道:"叠罗汉有什么好玩?我会拿大顶! 乔虎不甘示弱:“我会翻跟头!" 陈实赞道:"你们兄弟都身怀绝技。 这时,他心中微动,向桥头看去,目光落在营圣女的身上。 营圣女露出无奈之色。 陈实心中微动,目光扫过营圣女身边的二人,轻声道 “小虎小伟,你们回家 院子里,婶子阿英向阿拙道:“当家的,我昨日出门赶集,在画斋看到一套春宫图,便按照图上的款式做了套衣裳,今日便宜你了。孩子们出门了,我且去穿上,你掩好门户。 阿拙道:"小十每次来,你都让他带孩子,太麻烦人家 婶子阿英进屋换衣裳,声音从室内传来:“不然怎么着?两个半大小子天天闹腾,折腾到半夜才睡,哪里有时间过小夫妻日子?" 阿拙正欲插上门栓,突然耳朵动了动,道:“阿英,别换衣裳了,我要出门。外面来仇家了。 婶子阿英连忙从里屋奔出来,慌张道:"仇家?谁的仇家?是陈实的仇家对不对?我早说他会连累我们! 阿拙道:"你把孩子带回来,我出门应付。 婶子阿英挡在他身前,不许他出去:“陈寅都连累你多少次?你每次出门,都被打得半死不活才回来!我一个人在家,天天提心吊胆,唯恐你哪天回不来!这次你不许去! "老陈头只有这么一个孙子。“阿拙道。 婶子阿英看着他的眼神,知道劝不住他,咬牙冲入厨房抄出两把菜刀,塞给阿拙一把,自己留着一把,咬牙道:“要去,咱们夫妻俩一起去! 她护在阿拙身前,打开大门,唤道:“小虎小伟,快点回家! 她将两个孩子扯入家中,反手锁了房门,冲到陈实身前虎虎道:"你,后面去! 她手握着菜刀,紧张今兮的看着迈步走来的辅正阁两大高手。 陈实诧异,疑惑的看向阿拙,低声道:“阿拙叔叔,子什么修为? 阿拙颇为无奈,低声道:“她没上过学,字都不认识。 没有上过学,就是没有修为。 陈实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感动,道:“婶子.ansnnn “回去,谁让你上来的! 婶子阿英瞪他一眼,阿拙要走上前去,也被她瞪了一眼只好留在她身后。 卫分泽和方昙并肩而行,面带笑容,气势越来越强。方昙神态悠然,一派放松,笑道:“陈实,你作恶多端,今日在劫难逃。何必连累妇孺亲朋? 卫兮泽道:“我二人出身公子门下辅正阁。辅正阁,辅天地正道,不会滥杀无辜。只要你肯主动走出来,我不会伤及这妇人与这男子。" 陈实还未来得及说话,,忽然只听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长声吟诵:"四年龙驭守峨嵋,铁马西来步步迟。五运未教移汉鼎,六韬何必待秦师?卫、方两位兄弟,今日 这般热闹的事,为何没有叫上我? 那声音雄浑至极,宛如雷声自数十里外轰然进发,短短一句话时间,便听得雷声越来越近, 数十里距离,竟然顷刻而至! 待到“叫上我”三字落下,狂风突来,吹动小河两岸的杨柳枝,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 大风平定,方昙、卫兮泽二人面前已经多出一人,身材魁梧,豹头环眼,声若洪钟,大笑道:“两位兄弟,汤霸陵有礼了!" 方昙笑道:“原来是汤主簿!汤主簿修为愈发雄浑,是否已经修炼到合体境? 汤霸陵摇头叹道:"还不曾。公子虽然赐我功法,打通了前面道路的阻碍,但我天资愚钝,还是未能参悟出合体境的奥妙。 他的目光扫向婶子阿英,又扫过阿拙,落在陈实身上 微微一笑,道:"他便是陈实?我还以为三头六臂,也不过如此。似这等黄毛小儿,拿什么与公子相争? 正在此时,只听一个声音远远传来:“三位兄弟,可不要小看了陈实。 三人面色一喜,连声道:“是窦祭酒到了! 他们话音未落,来人已经落地,风波不起,风轻云淡仿佛没有任何修为。 但三人包括汤霸陵对来人也敬重万分,纷纷躬身,道:"参见卖祭酒!" 营圣女心中暗叹:“窦祭酒也来了,陈实已经没有任何活路。 窦祭酒才华绝代,是合体境的大高手,完全可以做个封疆大吏。就算投靠世家,他也可以得到重用! 修炼到这个层次,若是能三代传承不灭,便相当于一个小世家! 窦祭酒前来,可以说断了陈实的任何活路! 此次辅正阁出动四大高手,摆明了不给陈实任何活命的机会! 窦祭酒抬手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见外?“ 他警了陈实一眼,笑道:“这位陈实不可轻视。他论修为,论家世,论本事,论容貌,论才学,论人脉,都不及公子。但他体内藏着,他若是死在你我手中,便会因此而魔性大发,被魔占据身躯,拱州魔变,他占头功 陈实闻言,心中诧异:“我体内藏着?我怎么不知道 他惊讶不已。 他曾经怀疑他体内藏着什么东西,也曾借着这个东西暗算苦竹,但没想过藏的东西竟会是魔! 窦祭酒叹了口气,摇头道:“他本该自省,却挟魔之威 猖狂猖獗,四处作恶。他以为自己可以与公子斗个你死我活,然而却不知在公子眼中,他始终是个蝼蚁。 陈实不以为意。 这时,只听一个爸老的声音道:“窦祭酒,你有办法对付他体内的魔吗?杀了他便会魔变,危害百万百姓,非仁义之师所为。 窦祭酒动容,躬身传立,低头道:“卖奇,参见奚司马 方昙、卫台泽和汤霸陵也是脸色顿变,变得恭敬起来传立道:“晚辈参见奚司马! 营圣女一颗心沉到海底,一叶扁舟从小河上飘来,扁舟中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手持鱼竿,正自垂钓。 来人是辅正阁的奚司马。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奚司马。 他在辅正阁中,地位仅次于长史,是一位不世出的大宗分: 他的修为深不可测,传说他已经是还虚境的存在,甚至有传闻说,他早已进入大乘境! 窦祭酒对斗笠老者毕恭毕敬,道:“晚辈能够想到的办法便是,将陈实送入阴间,然后将他杀死。" 奚司马稳坐在小舟上,注视着河面,笑道:“是个好主意。他死在阴间,就算魔变,也是在阴间魔变。既然你们有了解决之道,还在等什么? 他微微一笑,道:“不要让一条小杂鱼,影响到公子的心态。 窦祭酒直起腰身,看向陈实,笑道:“的确,一条小杂鱼,在乡间的浑水中蹦跶,不知自己早已得罪真龙天子公子要处置你,何须自己动手? "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卫兮泽挥动折扇,笑道 营圣女面色黯然,转身离去 "我劝过你了,陈实。可惜,我劝晚了。你方方面面都不如公子,如何跟他斗?"她心中默默道。 这时,陈实的声音传来, "你们以为我就是个孤家寡人?你们以为,只有公子有自己的势力,我就没有几个亲威朋友? “阿拙叔叔! 营圣女闻言,轻轻摇头,不忍去看, 那个放蜂的多下人,能做什么? 放蜂人阿拙粗糙的大手放在婶子阿英的肩膀上,婶子阿英死死握紧菜刀,喝道:“阿拙你躲远点!今日不把老娘放倒,谁也休想奈何你们爷俩! 阿拙越过她,走到她的身前,轻声道:“我十岁跟陈寅都学艺,我没有上过学,一身本领,尽是他所传授。 他的头顶,青天在旋转,群是在青天中缭绕,运行 虚空大境。 大境中,一双巨大的眼眸缓缓张开,化作虚空中炫目的8和月。 滂沱气势,覆压下来,让方昙、卫兮泽等人难以喘息 "三十年来,我随着他经历无数次危险,无不胜过今日良多。 虚空大境,魏峨的元神坐镇,宛如一尊古老的神只,肃穆庄严。 小河中,奚司马手掌剧烈抖动一下,鱼竿险些不稳 踢到铁板了。他心中暗道, 这个铁板,结实得可怕! 一十月第一天,求月票啊!月票榜被人挤到十六去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爹娘少生两条腿(月初求票) 恐怖的压迫下,奚司马不由自主的显出自己的虚空大境 他的虚空大境挂在空中,他的元神坐于虚空大境中,四周日月更替,星河如坐沙飞速变幻,聚聚散散,给人一种沧海暴田时光易逝而吾亘古长存的感觉 两座虚空大境挂在天空之中,四轮日月交相辉映,传来恐怖的压迫感。 奚司马额头冒出冷汗。 年轻。 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这块铁板太年轻了 看起来就是四十来岁的样子,正值当打之年,气血旺盛肉身强大,殴打同境界的老年人,一定得心应手,不费吹灰之力! 他到底是还虚境还是大乘境的铁板? 自己这幅老骨头,是否能踢得动这块铁板? 河中的浮漂动了动,有鱼咬钩了 但是奚司马却不敢提竿, 他动都不敢动一下。 在这等难得一见的大高手面前,他稍有异动,只怕便会露出破绽,被其人格杀! 他钓鱼时,一向不喜欢干涉鱼儿咬钩,美其名日顺基自然,愿者上钩。以他的本事,丢下一个空钩,心念一动,满河的鱼儿只怕都可以挂在钩上, 但那样做,又有什么乐趣? 真正的钓鱼,就是要凭运气,看着鱼儿试探,鱼儿咬钩才有一种收获的喜悦感 但现在,奚司马恨不得骂这条该死的鱼,为何这时候偏偏上钩? 他更想骂的是搬山宗的那五个幸存者, 搬山宗幸存的五人联络辅正阁,对搬山宗来说是大事对他来说却不是大事。不过他就在附近,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来看看辅正阁的其他人,如何处置陈实,略略指点他们一二,提拔后辈。 然而没想到来到此地后,竟会遇到如此强横的敌手! 他多大年岁? 奚司马眼角跳动一下,年纪极为重要,因为事关能否修成大乘境的关键, 比如很多人猜测他已经修成大乘境,,但奚司马却知道他距离大乘境还十分遥远。 大乘境这个境界极为古怪,要么在踏入还虚境的十年内就可以突破,修成大乘境,要么便只能等百年之机。 他没有十年内突破 他的气血枯败了,十年不成,是活不到百年后了, 但这个年轻人只怕在三十岁左右时,便修炼到还虚境炼成虚空大境。 他绝对有希望做到十年大乘! 尚若此人修至大乘境,根本没必要对决,奚司马只有跪地认输,请求对方饶命这一条路可走! "他到底是什么境界?我能否顶得住?"奚司马额头,豆大汗珠不断滑落 婶子阿英呆朵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宽广的后背踏实得像 是青天一般,挡在那里,给人无比可靠的感觉。 阿拙给奚司马等人的印象,宛如青天般压下来,让人室息。 但是给她的印象却是可靠。 没有任何压迫感,坚实可靠。 只要他挡在前面,就算天塌下来,他都能为她顶着 她从未想过,老实可靠的丈夫,需要她提起两把菜刀保护的男人,竟是如此强大,强大得不可思议! 她一直以为笨笨的阿拙是个需要她保护的老实人,她从未想过,一直是笨笨的阿拙在保护她。 在她的印象中,阿拙是老实的阿拙。 他们自幼相识。 阿拙住在水口村,她住在隔壁的阳平村,两个村子不远 经常可以碰面。 陈寅都从她身边拐走阿拙时,她才十一岁,两人在村外玩耍,陈寅都给了她一根棒棒糖,就把阿拙拐走了, 很想找到那阿拙丢了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泪洗面,个邪里邪气的中老年大叔,把阿拙寻回来。她一直觉得对不起阿拙,若非她贪恋那根棒棒糖,或许阿拙就不会被她弄丢了。 哪怕让她拿出十根棒棒糖换回阿拙,她也会答应。 过了几个月,阿拙回来了,还是那个笨笨的阿拙。 她开心极了,和阿拙玩闹,一如从前。 又过一段时间,中老年大叔又来拐阿拙,这次她面对十根棒棒糖也没有动心,死死牵着阿拙的手不撒开。 但阿拙还是跟着那个名叫陈寅都的中老年大叔走了,一走又是几个月。 就这样走走回回,她总是会经常来到水口村的桥头,翘首等待阿拙回来。 就这样,他们俩慢慢长大, 她渐渐长成大姑娘,阿拙长成大小伙。 她继续在桥头等待的时候,等回来的往往是个遍体鳞伤的阿拙,被打得像死狗一样。 她心疼万分,帮他清洗血污,帮他包扎伤口,帮他缝补衣裳。 “阿拙,找个正经的营生吧。 她靠在阿拙伤痕累累的胸膛上,“不要再跟着姓陈的坏蛋出去了。你找个正经营生,我说服爹娘把我嫁给你,你就有家了,就有根了,就不会乱跑了,也不会受伤了25 “好。“阿拙说道。 他很认真的学习放蜂,这是一个正经的营生,放蜂可以养家糊口。 阿拙做了放蜂人,经常需要出门放蜂,因为要追逐花蜜一去就是几个月。她总是担心阿拙出门在外,会被邪祟吃掉,或者被打劫的杀了,又或者被狐狸精勾引走。 她从未想过,老实巴交的阿拙会学得如今的一身本领 “这死鬼,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跟老陈头学了什么。她心道,但心里暖暖的, 她知道阿拙怕她担心,又怕连累她。 自己的男人出去放蜂,可能未必是去做好事,可能是去干坏事,但他对这个家始终是好的。 阿拙向前走动一步, 这一步跨出,辅正阁功曹参军事方昙、卫兮泽二人像是被无形的墙撞上,大口吐血,却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们像是被钉在时空之中,同时有一个肉眼不可见的庞然大物,一个纯粹的回体,挤压他们的身躯、元神,将他们体内的一切往外挤。 通过他们的嘴巴,把体内的一切吐出来! 辅正阁主簿汤霸陵眼耳口鼻流血,雄壮的身体正在变得扁平,他努力移动身躯,却只能移动眼珠,其他任何地方都动弹不得。 他想元神出窍,逃脱出去,然而元神也被死死压住。 辅正阁祭酒卖奇体内传来噼里啪啦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场辅正阁的众人之中,除了奚司马,就数他的修为最强但他受的伤也是最重 他已经是合体境的修为,法力浑厚至极,然而修为越强遭到的压力也是越大。 阿拙这一步跨出,他的骨骼便尽数折断,几乎没有完整的骨骼!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压迫感, 哪怕是辅正阁的长史,展露修为时,也没有展现出如此强横的压迫力! 当然,长史并非敌人,没有必要给他们以压迫。 窦奇祭酒的喉咙中发出咯咯的声音,那是他胸腔里的-切空气都被从喉管里排出发出的声响,他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眼球被挤压得扭曲起来,即将被压爆肉身。 阿拙踏出这一步的同时,小河上小船中的奚司马手持钓竿,长身而起,两座虚空大境轰然碰撞, 碰撞无声无息,听不到两大洞天的任何异响,他手中的鱼竿却“唰”的一声,鱼线沿着河道向前飞出,里许外的水口桥,被鱼线从中央切过,依旧稳稳的立在那里 然而,以水口桥的被切过的地方为中线,空间仿佛也出现一道纤细无比的切痕,水口桥中线的左边和右边,仿佛处在两个世界,河水被这一条线切成两半,两边河水互不流通。 营圣女原本走到桥上,见到这一急忙顿住,感受到这条小小的细线蕴藏着无比致命的威胁! "奚司马的实力,实在太强了!" 她不禁惊叹,哪怕是佛门圣地菩提道场,也只能找到几个可以做到这一步的高手! 这个切痕渐渐淡去,河水又恢复一体。 桥梁微微震动一下,又恢复平静 营圣女还是不敢上桥。 适才空间被鱼线切得裂开了,虽然看似恢复,犹有余威若是接近,只怕会被切成两半, 须得再等一段时间,余威彻底散去,才算安全 而在舟头,奚司马衣衫猎猎作响,头顶斗笠啪的一声炸开,破碎的竹丝乱飞,露出一张苍老沧桑的面容 这张面孔满是褶皱,但人却很精神。 他面容不怒自威,是久居人上培养出的优越感,他持着鱼竿的手极为沉稳,仿佛一位归隐山林的大员,钓鱼以修养心性。 阿拙这一步,本应该碾碎窦奇、汤霸陵、方昙和卫兮泽四人,而他却以自身的虚空大境生生挡住阿拙的压迫。 "他的修为,还未到大乘境! 奚司马稍稍放心,倘若阿拙的修为到了大乘境,只怕这一步跨出,连他也会被挤压得五脏六腑尽碎,体内一切血肉骨头,都会碎成浆糊搅和在一起,然后从他的口中吐出去! 阿拙与他同样都是还虚境,同样站在还虚境的峰,距离大乘只差半步。 尽管对方没有修炼到大乘境,但他感受到来自一个正值壮年的还虚境高手的旺盛气血,铺天盖地般涌来,让他年迈的身躯有些承受不住, 倘若我也年轻" 他没有继续想下去,倘若他也年轻,绝不会修炼到还虚境,更不会有如今的修为。 年轻时的他,面对阿拙只会败得更快更惨! 阿拙目露异色,顺势又踏前一步, 这一步跨出,奚司马只觉天地倾斜,天空大地在扭曲旋转,向自己碾压而来。 他手中的鱼竿寸寸断去,脚下河面炸开,小舟化作粉 "走 他腾空而起,元神自虚空大境中浮现出来,探出大手抓住窦奇、汤主簿等人沿着河面呼啸而去! 他的鱼线未曾断去,此刻鱼线呼啸,变得越来越长,环绕水口村一周。 他以水口村所有人的性命做威胁,为的是留下那个恐怖的乡下汉子,只要对方留下一瞬间,他便有机会带着众人逃命。 他自桥上飞过,营圣女也被他带起,一同飞向远处,冲入大南湖。 阿拙飞出,追至桥头,果然停步,抬手捏住鱼线的一端 他曲指一弹,鱼线飞出。 环绕水口村的鱼线咻咻作响,追着奚司马而去, 奚司马人在半空,迈足狂奔,突然微微顿了一下,一根指头绕动,鱼线咻咻围绕他指头飞舞,缠做一团。 他继续奔走,双腿齐膝断去,跌入湖中。 适才阿拙弹指飞出鱼线,将他双腿切断 奚司马一刻不停,催动法力飞去,风驰电掣 后方,阿拙并未追来。 奚司马带着众人在湖面上疾驰,众人惶恐万分,不住回头张望,曹圣女也是惊疑不定, 败了。 辅正阁的第二强者,竟然败了,败给陈实的叔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多下汉子! 深不可测的奚司马,还丢了一双腿! 她脑中浑浑噩噩陈实身边,竟也有如此高手追随么? 奚司马放慢速度,众人惊疑不走的看着他,只见奚司马大口咳血,气息委顿下来。 适才阿拙踏前两步时,大部分压力都落在奚司马的身上让他伤势极重, 再加上双腿被斩断,让这个老者尽显颓态, 众人骇然,奚司马是公子好不容易才请出山的前辈高人他也是静极思动,才答应公子出山,帮他夺取天下重新确立朱家正统, 没想到,竟险些折损在这里! 栽在湖边小村庄的一个村夫手里! "我没有大碍,只是修为受损! 奚司马坐在空中,看了看自己的双腿,他的双腿是被沿着膝盖切断的,不过断处没有流血,一切血管都被他以法力捏合起来。 "他没有追上来,我的双腿此刻在湖中行走,正在赶来 奚司马面色虽不好看,但依旧从容,道,“待到双腿回来,接回双腿便是。只是其他伤,得修养一段时间。 卖奇、汤主簿等人松了口气,方昙道:“奚司马没有大碍就好。这人不知是什么来头… 他刚说到这里,却见一艘画航向这边飘来 画舫上一个容貌俊俏的船姑抬手,洒出一张渔网,应是打渔人,不过这世上有乘坐画舫打渔的么? 他们正自诧异,却见那船姑收网,笑道:“网上一对大鱼。嘻嘻,原来是臭脚丫子.…得罪了解元,还想走? 月初求月票冲榜! 第二百四十章 遍插茱萸少一人 众人急忙看去,果然只见那船姑的渔网中有两条腿,两条正在努力行走的腿! 正是奚司马的腿! 奚司马被阿拙用鱼线斩断的腿,向这边奔来的途中,被这船姑当成鱼获撒入网中 "那船姑,把腿送过来!"主簿汤霸陵压制住伤势,大声道。 画舫向这边飘来,船姑笑吟吟的, 萱圣女突然觉得不对,道:“陈实好像是新乡和拱州的解元,适才那女子说,得罪了解元还想走,莫非说得罪了陈实?" 奚司马也觉得不对,道:“我的腿,尽管被斩断了,也不是一个普通的船姑就能撒入网中的。这个船姑有问题! 祭酒窦奇、主簿汤霸陵、功曹方昙、卫兮泽四人各自凛然,压制住伤势,横身挡在奚司马面前,警惕的盯着画舫。 画舫上,船姑低声笑道:“我们父女俩,好不容易寻到陈解元和青天大老爷,为何要断我们前程.断我们前程,那就甭想活了! 她抬脚重重一顿,顿时天旋地转,阴风呼啸,大浪滔天四周天地陷入阴间,遁入南溟! 众人正自骇然,抬头便见哪里还有画舫、船姑,只剩下一尊顶天立地的马面阴神,屹立在南溟之海上,提着一盏童子天灵灯! "断我爷俩前程,要你们的命!“ 她抬手,南溟之海倒悬,冥海上方鬼神林立,齐齐探手 冥海变化,随之而化作巨大的阴神之手,向众人压下 “她是陈实的人! 众人骇然,绝望的看着遮天蔽日的怒海大手印, “你们躲开! 奚司马催动虚空大境中的元神,调动虚空大境的力量抬手迎上鬼神怪力! "轰!0 恐怖的震荡传来,众人各自闷哼,只见四周山河崩碎阴间气象瓦解,四周景象陡变,阳光再度洒落下来,众人这才发现他们又回到阳间。 适才的马面阴神,不见了踪影 奚司马衣衫烈烈,大口咳血,双腿的断处血流如注,嘶声道:“我那一击没有杀死她,她只是暂时缓不过气。 我们快走! 卖奇连忙背起他,众人踏波而去 他们奔行百余里,直奔岸边而去。 湖面上一股阴风吹过,画航伴随着阴风出现在水面上船姑踏前一步,面相凶狠,身后依旧现出马面阴神的异象,站在湖面上,高约百丈,四下里搜寻他们的下落 不过此时卖奇等人已经护送奚司马登岸,来到大南湖的南岸,不远处便是悬岩县城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巨大的悬岩飞在空中,如同浮空的巨岛,被铁链拴着,免得飞走, 一条铁链连接着大地,就在他们旁边 那铁链边,一条纯黑没有杂毛的大黑狗正在车边穿衣裳给自己套坎肩。 旁边还停着一辆木车,木车旁是个提着篮子的老太婆含笑看着他们。 窦奇等人不以为意,急忙翻找止血的灵药,为奚司马止血。 奚司马原本便身负重伤,一开始还能压制得住,双腿断处也不至于流血,但是与那个船姑对拼一记后,伤势爆发,连双腿断处的血管也压制不住! 他的处境极为危险,本来年纪就很大,肉身大不如从前若是此次重伤不能及时治疗,只怕寿限未到,便一命呜呼。 他们正在忙活,那提着篮子的老太婆笑道:“黑锅,有人说打主人还得看狗,你这个当狗的,主人被人欺负了都不叫两声。 那条叫做黑锅的狗子正在穿裤子,人一样站起来, 窦奇等人顿觉不妙,这条狗如此古怪,他们竟没有觉得古怪,实在太古怪了! 汪汪!“黑狗叫道。 众人凛然,各自看向黑狗和老太婆, 提篮子的老太婆手掌抓向篮子,笑道:“陈寅都让人不省心,把孙子留在世上,倘若他们爷孙一起死了,去阴间快活,老身也就没必要这么辛苦了。 奚司马喘了口气,面色阴沉,冷笑道:“你是何人?" "天庭,神婆,人称沙婆婆。 沙婆婆从篮子里抽出一盏羊角天灵灯,明明篮子小小的羊角天灵灯半人高,偏偏却藏在小小篮子里,笑道,老陈头托付我办的事,我很难办到,但保护他孙儿安危,老身还是尽心尽力。更何况,小十给的钱,比老陈头给的多太多了。" 她眉开眼笑,突然脚下一顿,一道青石路自脚下铺开青石板哗啦啦向前铺去,直达众人脚下! 她身后现出帝女元神,屹立在阴阳两界之间,窃取阴间 鬼神之力,顿时阴气澎湃,加持于身! "来都来了,就在阴间住下吧! 她叱咤一声,提起羊角天灵灯,嗡的一声照去,窦奇,汤霸陵、方昙和卫今泽四人身躯大震,元神被轰出百里 沙婆婆后退一步,身躯与帝女元神相容,肉身节节暴涨顷刻间变得年轻,仿佛二十许岁,提灯奔袭奚司马! 帝女周身,一座座巨大的卦印旋转,天地风雷山泽风火形成一方天地,如同八卦炉中的虚空大境,与奚司马虚空大境抗衡。 奚司马面色苍白,但十分平静, 尽管这老太婆的魂魄法术极为精湛,但境界不算高,最多斩了三尸除了阴神,顶天修炼到炼神境,修为远不如自己。 哪怕他身负重伤,哪怕他断了双腿,依旧可以轻易拿下 小老太婆! 就在此时,青石路上,一条如山般的黑暗巨犬出现,周身魔火熊熊,浓烟滚滚,奔袭而来。 帝女纵身而起,落在狗头上,杀至跟前! 奚司马顿感压力,顾不得许多,藏在虚空大境中的元神降临,与肉身重礼! 元神与他肉身相融合的同时,他的双腿断处,血肉飞速滋生,骨骼飞速生长,竟然断肢再生,要长出双腿! 但同时他的身体被虚空大境蕴藏的恐怖力量撑得不断龟裂,皮肤像是被晒干的地表,出现一道道裂痕,随即皮肤卷曲,向上飘起! 他的肉身还未炼到这一步,肉身无法与虚空大境相容但面对沙婆婆和那黑色巨犬,他不得不冒着性命危险强行融合。 因为不融合,他可能就会死! 不仅他要死,只怕他身后所有人都要死! 他怒喝一声,竟站了起来,肉身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他看到了大乘。 修士的大乘境界,便是如此! 肉身融合虚空大境,融合元神,各个方面,都极尽完美极尽仙人! 距离仙人,距离长生,只有一步之遥! 这才是修士梦寐以求的境界,梦想中的境界! 但是他也察觉到,自己还不足以站在这个境界上, 尽管他已经是还虚境的高手,但站在这个境界上肉身还是有崩碎的凶险。 帝女挟八卦内的一方天地,挟黑色巨犬魔神的威势冲来 奚司马暴喝,抬手硬撼他们的无上一击。 青石路轰然破灭,八卦天地破碎,帝女被打成老太婆巨犬被轰出阴间,变成黑狗。 奚司马站在原地,威风凛凛,窦奇等人各自收回元神面色苍白的站在他的身边。 奚司马带着他们后退,突然腾空而起,远远遁走,没有与那小老太婆和黑狗纠缠。 沙婆婆和黑锅也没有追赶,平稳一下翻腾的气息 他们在阳间便不是奚司马的对手,在阴间还可以匹敌只是沙婆婆在阴间犯案太多,无法久留,否则必遭围剿 奚司马带着窦奇等人破空而去,奔行千余里,忽然前方天空中一片虹光自地而起,一个虬髯大汉带着娇妻美眷躺在云朵里,酒池肉林,好不快活。 虬髯大汉见到他们来了,缓缓起身,敞着胸怀,挥手示 意美妾退下,笑道:“天庭,天狐,见过奚司马, 奚司马心知不妙,不管不顾,径自冲上前去 那虬髯大汉身后浮现出九尾天狐的元神,九尾竖起,如同九重青天,抬手与他对了一掌,大汉身躯微微摇晃惊讶道:“难怪敢去招惹小十和阿拙。你有伤在身,能接下我一掌,我不欺辱你。你走吧。 奚司马一言不发,折向而走, 没走出几百里,突然前方出现一片青云,青云变化,化作一个羊首人身的怪人,浑身筋肉,抬手拔下脑袋上的羊角,如同两把尖刀,一言不发,旋风般杀来, 奚司马一直维持虚空大境和元神在体内,与那只青羊怪人以力相搏,在短短瞬息间身形相错、搏击,多达数十次,刀刀致命,招招见血。 适才奚司马与船姑、沙婆婆、黑锅相搏,是大战阴间神只,与虬青大汉搏杀,则是元神对决。 而与这青羊怪人搏杀,则如同阳间天神般的决战厮杀尽显阳刚伟力! 青羊怪人脚下有些跟跄,收起双刀,插在脑门上,笑道“天庭,青羊,领教了。生前,你不如我。可惜啊我算是被老陈头给害了… 他叹了口气,说罢,化作一只青羊,甩了甩小短尾巴一道青光遁入下方的群山之中。 奚司马面色肃然,也不追杀那只青羊,一言不发的带着卖奇、菅圣女等人破空而去, 他速度越来越快,气势越来越强,保持在巅峰状态,散发着镇压一切的气息, 奚司马带着五人奔行数千里,来到自己栖身的凌绝岭真龙洞府,降落下来, 他放下五人,守山的弟子慌忙奔来,叩首道:“老爷如何有空回家了? 奚司马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取来蒲团坐下将众弟子唤到跟前,吩咐道:“五龙洞府今后便传给大弟子宗玄,宗玄仁厚,跟随我最久,修为雄浑,适合继承五龙洞府。 众人听了,各自惊疑不定 宗玄叩拜,哽咽道:“师尊为何发此不祥之语? 奚司马面无表情,道:“我在后山的崖壁中,藏下一个石匣,匣内是我毕生所学所悟编撰而成的经书,叫做凌绝真法。凌绝,是我的名字。我故去后,你去将真法取来,好生研读,传给师弟师妹,不得藏私。 宗玄大哭,跪地称是。 其他弟子纷纷跪拜,泪落如雨 窦奇等人心中也是悲怆万分,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奚司马叹了口气,道:“窦祭酒,汤主簿,营圣女,劳烦你们回去告诉公子,老朽不能辅佐公子,登上大宝了 他泪如雨下,体内噼里啪啦一阵爆响,如同有什么东西炸开,顷刻间身下血流如注, 我本想,死得体面些…" 奚司马脸上努力露出一丝笑容,涩声道,“可是,我坚持不住我这一生,能站在大乘境片刻,见到了更壮阔的风景,足矣. "啧! 他的肉身炸开,血肉四溅! 蒲团上,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只有一地血迹。 他本就被阿拙重伤,又断了双腿,一路上遭遇船姑,神婆,黑犬,天狐和青羊,早就是强弩之末,只能强提口气,让自己维持在大乘境的状态。 维持大乘境固然可以获得莫大提升,但也耗尽了他的生 命力。 如今油尽灯枯,自然死于非命! 窦奇等人悲恸欲绝,跪地向蒲团叩头,哽咽道:"道兄走好_ 营圣女站在那里,并未跪拜,而是默诵往生咒 辅正阁第二大高手,奚凌绝,奚司马,就这样被天庭的几个男女和狗,活生生累死了,逼死了 或许若非救他们,奚司马便不会死。 以他的实力,定能逃出去。 可惜… 过了良久,营圣女从五龙洞府中走出,看着山下波澜壮阔的群山和江河。 她抬头,望向巍巍青天,远处,山与天相接之地,青雾 茫茫,分不清是山还是天 “天庭,会是陈实的辅正阁么? 她心中默默道,“辅正阁,是公子争夺天下的班底。天庭,会是陈实争夺天下的班底么?可是,公子表面姓任实际姓朱。陈实,只是姓陈。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有这些高手相助,也无法与公子相争啊. 她望向远处,那里电闪雷鸣,风云际会,正在起风雨之相,波谲云诡。 她的眼前,浮现出陈实的面容,与公子的形象重善 “出家本是隔绝尘世,不受凡尘滋扰。师父却让我下山了断与公子的情缘。可是师父你没有告诉我,倘若一段情缘了断,又有一段情愫生起,该当如何? 过了片刻,雷雨如约而至。 远处的青山,在风雨中飘摇。 第二百四十一章 第三次下阴间 水口村,阿拙的虚空大境中,元神遥望,早已锁定奚司马等人的动向,奚司马被伏击,也没能瞒过他。 原来沙婆婆他们,一直守护在四周。 阿拙心中默默道,“难怪最近蜂虫总有些不安,觉得有逃犯就在附近。 他没有声张,默默的收回元神, “阿拙!2 婶子阿英手提菜刀,面色严肃道,“你跟我进来一下交代清楚你这些年在外面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阿拙垂头,跟着她进屋, 里屋传来他的惨叫声,婶子阿英还在刑讯逼供, 陈实和乔虎、乔伟站在院子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满是担忧。 阿拙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身本事,自自然要被婶子阿英抓去审问一番。 "我娘从来没有把我爹打得这么狠过。“乔伟担忧道。 陈实也颇为担心。 阿拙显然有很多事情瞒着家人,此次不交代只怕说不过去。 过了良久,陈实跟着阿拙的蜂车出门,阿拙红光满面不像是被婶子殴打了一顿,反倒像是被奖励了-番 陈实摇了摇头,心里埋怨大人的世界复杂,自己自担心了。 深入大南湖,阿拙便不再隐藏,-只只蜂虫变成一人多 高的邪祟,振翅飞行,如同飞速移动的乌云 蜂车则化作了地府蜂帅的座驾,在蜂云中行驶,巡游四方。 “阿拙叔叔,你是怎么成为阴帅的?“陈实询问道, 阿拙道:“养蜂。n 陈实有些不解,养蜂就能成为阴帅了, 阿拙道:“当年我和你爷爷最后一次出门,是下阴间寻找你的亡魂。那次,应该是第三次下阴间。 陈实瞪大眼睛,阿拙叔叔也跟着爷爷陈寅都去阴间寻过他? "前面两次下阴间,老陈头都是独自去的,他不想连累我们。 阿拙回忆往昔,将往事娓娓道来,“那时,他在西京大战了一场,受了伤,第一次下阴间没有准备好,险些交 代在那里。第二次下阴间,他是准备好了。但他的实力不够,无力寻到你的踪影。第三次的时候,他不得不寻到我们。我们一行,一共六人。 这时,!蜂群很是激动,嗡嗡吵嚷起来,呼啸向一个方向冲去。 阿拙心中微动,道:"它们发现逃犯,试图追捕逃犯。 陈实听得入神,他对逃犯不以为意,但对爷爷那几次下阴间寻找自己的经历很是在意,询问道:“哪六人? 五大湖六君子。天庭小团伙中的教头、刻碑人、天狐青羊、神婆和放蜂人。我是里面年龄最小的,所以排在最后一位,这是我们自己给自己取的代号,还有其他人用其他绰号称呼我们,都不是什么好名头。 阿拙道,“我们此次下阴间,沙婆婆开路。她被人称作搜魂罗刹,在阴间最是能打,在阳间就不行了。她到处拷问小鬼,搜寻你的下落。阴间高手众多,鬼神遍地但我们去的那次非常奇怪,居然没有遇到多少鬼神。 陈实心中微动,道:“难道阴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阿拙点头道:“的确发生了变故。我们见到了许多鬼神的尸体,被挂在天空中,钩子穿过他们的下巴或者胸脖,从上空垂下来。 陈实心脏剧烈跳动两下 阴间发生了大变故,很多鬼神被处死了! 挂在天空中,钩子穿过下巴,这是处极刑后的悬尸示众 "我们在阴间遭遇了强敌,一尊拥有着无上伟力的鬼神他身躯伟岸,筋躯广大无比,屠杀鬼神有如探囊取物般轻松。 阿拙眼角跳动一下,显然回忆当年的恐怖情形,依旧让他不寒而栗。 哪怕是他这样的大高手,面对那尊有着无上伟力的鬼神依旧生出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他的招法我从未见过,招法怪异,威力奇大,他的目标也不是我们,而是另一批鬼神。我们只是恰好闯入他们交战的疆域。 阿拙说到这里,顿了顿,露出疑惑之色,口中发出奇特的蜂鸣,呼唤那些追击逃犯的蜂虫。 蜂云有些迟疑。 陈实循着蜂云的飞行路线看去,看到了湖面上漂着一辆车,正是自己的木车! 木车被沙婆婆和黑锅当成了船,漂泊在湖面上,他们应该是去寻找陈实的,却没想到遭遇了蜂群的追杀, 五大鬼王将木车盖住,遮挡住蜂虫的视线,木车此刻长出六条臂膀,正在疯狂划水,试图逃离此地,还张开血盘大口,探出舌头,放在水里抢圆了,不住旋转,推动木车前进! 黑锅趴在车尾,对着水面疯狂吹气,盼着将木车推得更快一些。 只不过,水面上的波纹出卖了他们,适才那些蜂虫就是循着波纹一路追击,险些便将他们捉住。 蜂虫听到蜂帅的呼唤,最终还是放弃了追击簇拥着蜂帅车辇振翅间钻入阴间,向着蜂帅府邸飞去, 沙婆婆松了口气,收了五大鬼王,咬牙道:“臭小子心狠手辣,不念旧情!" 蜂车上,陈实也是松了口气,心道:“沙婆婆在阴间的名声不好,阿拙叔叔是阴帅,手底下的蜂虫都是阴兵难怪会捉拿沙婆婆。 阿拙继续之前的话题,道:“那尊无上鬼神的战力实在强大,围攻他的那些鬼神的战力也极为惊人,各种强大不可思议的法宝在空中碰撞,厮杀。我们仅仅是处在战场中,未曾参与战斗,便只觉随时会被杀死。我们准备撤退,冲出这片鬼神交战的战场。这时,老陈头说,小十,他看到了小十!" 陈实怔住,道:"爷爷看到了我? 阿拙迟疑一下,道:“他说,他看到了你。当时你站在那尊无上鬼神的头顶,小的身影。可是,我没有看到老杜也没有看到。青羊、天狐他们也都说没看到。事后我们怀疑,可能是老陈头太思念你,看花了眼。 陈实微微皱眉。 阿拙继续道:"老陈头不顾一切往战场中心冲去,我们也急了,跟着往里面冲。那些鬼神的实力,几乎个个在我们之上,往里面冲实在太危险了。" 他们跟着陈寅都,奋力厮杀,抵挡恐怖的法术神通和法宝的冲击,刻碑人杜怡然是除陈寅都之外,实力最强的一个,但也遭到重创! 沙婆婆,天狐,青羊,个个都身负重伤。 陈寅都见到自己再冲下去,只怕这些老兄弟都得陪自己送命,只好挥泪返回。 其中,阿拙因为年纪小,受众人照顾,伤势反而最轻 他护送众人杀出重围,返回阳间。 “护送的途中,一尊鬼神陨落,死在我的面前。 阿拙道,“他临终前,死死抓住我的手,过了片刻才咽气。他撒开手后,我的手里就多出来一块宝印。我将众人送到阳间后,安顿好他们,就回来继续做个放蜂人。当我靠近那些蜂虫的时候,突然间,所有的蜂虫变化了 那一刻,一股莫名的神力自他的体内爆发,他所养殖的蜂虫们纷纷变得庞大无比,带着厚重阴气. 蜂车变成了阴间统帅的车辇,它们簇拥着新的阴帅,振翅而行,飞天入地,穿梭阴阳两界。 地府中的蜂帅府邸,便是它们的蜂巢,大南湖,以及阴间的南溟之海,便是它们的领地。 它们与蜂帅一起,守护着阴阳两界的秩序。 这就是他这个阴帅的来历, 他并非功德封为阴帅,而是经历了那场厮杀,机缘巧合之下成为新的阴帅。 他发现,他成为阴帅之后,便须得遵从阴间的规则,捉拿阴间案犯,守护阴间大道规则, 比如,像沙婆婆这等在阴间作恶累累,屡次挑战阴间律法的人,就在阴帅的缉拿行列。 活阴帅在阳间行走,偶尔会遇到此类人,无须他亲自动手,蜂虫便会将对方解决。 沙婆婆能屡次逃出蜂虫的追杀,主要原因还是阴帅阿拙放水,否则沙婆婆的脑袋早就穿个钩子,挂在阴帅府外示众了。 沙婆婆被追杀几次后,便望蜂而逃,对阿拙极为不满口诛笔伐。 "她每次来到五大湖,都是被我麾下的蜂虫追杀。”阿拙颇为无奈道。 而五大湖六君子,几乎个个都是犯了阴间律法的匪众自那之后,阿拙就渐渐与众人疏远了 “我成为阴帅的那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阿拙黯然道,“青羊,死了。 陈实身躯微震,低声道:“青羊叔,死了?" 阿拙轻轻点头。 地府那一战中,青羊拼杀最猛,伤势最重。阿拙将众人送回阳间后,青羊独自离去,躲着众人。 过了半年,陈寅都寻到他时,发现老伙计已经死了 他的伤势太重,断了生机,濒临死亡,自己跑回乾阳老家,挣扎了一段时间,还是咽了气。 陈寅都把他尸体挖出来,晒了月亮,又用李代桃僵之法让他顶替一尊村神,冒充村神吸收香火,不至于真的变成邪祟。只要香火不断,他虽是邪祟,却可以存活。 五大湖六君子,先后死了两个,一个是天狐。天狐寿元耗尽,老死了,陈寅都造鬼神领域为他保命。青羊战死陈寅都李代桃僵,用香火为他续命, 阿拙看了陈实一眼,见他内疚自责,摇头道:“青羊之死与你无关,你无须自责。我们都受过你爷爷的恩情,与他又是朋友,自然会舍命相帮。我们是帮他,不是帮你。 陈实道:"我爷爷欠下的恩情,我会帮他还 蜂车驶入阴帅府邸,邋遢道人薛道人,此刻便被挂在府外,阴风吹过,随风飘摇。 陈实望了一眼,收回目光,心道:“石矶娘娘没有被挂在外面,可见阿拙叔叔疼我。 他们进入阴帅府邸,过了片刻,石矶娘娘被一众蜂虫押上来,见到陈实,连忙道:“我真的与你们小主是一伙的! 陈实看向阿拙,阿拙命蜂虫为她松绑。 石矶娘娘连忙钻入陈实脑后的小庙,这才松了口气,叫屈道:"上使,他们给我下毒不说,还拿鞭子抽我! 陈实道:“我曾经告诫过你,让你吸收白骨山时慢一点儿,你偏不听,偏说自己天下无敌了。你被抽也是活该 石矶娘娘道:“不是你让我吸收南溟白骨山,恢复实力的么? "你别说话! 陈实心惊肉跳,偷偷看了四周的蜂虫一眼,好在对话发生在小庙中,这些蜂虫没有听见,否则定要治他一个教唆之罪,皮肉之苦少不了 石矶娘娘道:“上使,你是阴帅的侄儿,这里的小主你能否跟他们说一下,让妾身吸收南溟的白骨山。反正放着也是没用。 她循循善诱道:“妾身的实力提升了,就是上使的实力提升了。少几座白骨山,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实不理会她的蛊惑, 所谓事死如生,一个人死后,其衣食住行也要如生前种种,南溟海下的白骨山,是死者的骨骸。 石矶娘娘把骨骸吸收了,罪责不啻于刨坟,把尸骨从坟里拿出来砸碎了,极为损阴德。 陈实先前不知阴间规矩,所以才会纵容石矶娘娘,现在知道了,自然不会容许她这么干 但不得不说,石矶娘娘此次的确修为大进,坐镇在神龛上,陈实只觉真气勃勃然,近乎无穷,元要运炼,也更加如意! 他此次跟阿拙回来的目的,便是接回石矶娘娘,于是便向阿拙请辞。 阿拙将他送出阴间,回到大南湖上,道:“悬岩是史前的残留物,我和你爷爷他们曾经去看过,上面有一座圣庙,你既然来了大南湖,何不去看看? 陈实称是,询问道:“阿拙叔叔,那座残留物到底是什么? 阿拙摇头:"不知。我和你爷爷等人研究了很久,认为残留物中有东西,应该曾经破土而出,但真王时代的时候,被人封印了。上面的圣庙,便是用来镇压它的。不过圣庙中的神只也早就不存在了。 陈实长揖,向他作别。 阿拙迟疑一下,唤住他,道:“当年第三次下阴间,我虽然没有看到你,但那尊大杀四方的无上鬼神,我至今还记忆犹新。我成为阴帅后也曾见过他,他来追捕我 陈实怔住:“追捕你? 阿拙点头,道:“幸好我是活阴帅,可以离开阴间,返回阳间,躲开他的追捕。但我听阴间的鬼神说,这几年阴间很多大人物失踪了。还有,那尊无上鬼神出手大杀四方时,手掌会变成青色。 陈实的心脏突突跳动起来,只觉心口隐隐作痛。 他心窝处,那只虚虚握住他心脏的青色手印,似乎在缓缓收缩,渐渐捏紧。 还在双倍月票期间,求月票冲榜啊兄弟们!! 第二百四十二章 开漳圣王 青色鬼手,是否与那尊无上鬼神有关? 陈实告别阿拙,向悬岩走去 鬼手主人,是否便是那尊无上鬼神? 他有些惆怅,当初爷爷看到他站在那尊无上鬼神的头顶到底是眼花还是真实发生过? 倘若真实发生过,那么他为何会站在无上鬼神的头顶? 无上鬼神又是谁? 他与陈实是什么关系?陈实是他的囚犯,还是共犯? 爷爷后来又去了七次阴间,都是搜寻陈实的下落,难道他其实是在搜寻这尊无上鬼神,伺机从鬼神的手中夺回 陈实? 爷爷将陈实夺回时,无上鬼神为何会拿捏陈实的心脏时不时的把他捏死? 陈实捂着心口,他死过很多次,大部分是因为鬼手捏停心脏。 最近一年虽然这个毛病没有再度发作,但陈实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毕竟心脏在别人手里捏着,对方想让他什么时候死,就可以让他什么时候死。 "我在阴间八年,一定是被无上鬼神擒拿,做了他的囚徒。 陈实黯然神伤,低声道,“我吃了太多苦我一定得好好补偿我自己,不能再吃苦了,不能再被人暗算了!。 这时,沙婆婆的声音传来:“小十!小十!" 陈实停下脚步,真气运转,站在湖面上,脚下的水面凹陷下去一个平滑的圆弧。 木车向这边驶来,这次没有动用六条臂膀和舌头,而是四个轮子在水中转动,行驶很是平稳。 沙婆婆和黑锅在车里,男黑锅见到他很是激动,张着嘴吐着舌头,用力晃着尾巴 "黑锅,真像狗啊。“陈实心道, 木车驶到他的身边,陈实上车,这辆木车向南湖的悬岩方向驶去。 沙婆婆询问他这几日经历,道:“你被阿拙擒去,他没有为难你吧? 陈实把自己遇到阿拙,与搬山宗的冲突说了一番,道:"婆婆不要错怪了阿拙叔叔,那些蜂虫乃是阴兵,屡次搜捕你,只是因为你违反了阴间律法,它们须得遵从阴每次搜捕你时,都是阿拙叔叔止住它们。间律法。 沙婆婆冷笑道:“那小混蛋这么对你说的?他也就骗骗你,骗不过我这等老江湖! 话虽如此,她面色缓和许多 陈实道:“阿拙叔叔是上次与你们联手进入阴间寻我时机缘巧合成了阴帅,这些年担心遇到你们便不得不履行阴帅职责,这才与你们疏远了。他很是关心你们。 沙婆婆面色愈发缓和,冷笑道:"他就是嘴上说说,老身每次来大南湖,都会被他养的蜂子撵走,凶神恶煞的 她笑道:“不过老身不会与他计较。阿拙还好吧? 她还是忍不住询问道:“八年前那次下阴间,是他把我们背回来的。他也受了重伤,他以前跟着我们跑,没有干过这么危险的活儿,从前都是让他放风的… 陈实道:“阿拙叔叔应该快要修成大乘了。 沙婆婆舒了口气,笑道:"他天分高得吓人,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一悟就通。突破到大乘境也是理所当然。当年陈寅都把他带过来的时候,我还吓一跳,长得就像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陈实脸上挂着笑容,听她说起往事, 那时是三十年前,沙婆婆还没有被丈夫向云飞抛弃,还是个美貌妇人,在魂魄上已经有了惊人成就。胡小亮还没死,只是天天犯愁自己的寿元大限将至,杜怡然还在走街串巷,给人刻墓碑, 那时的青羊喜欢跟着杜怡然,四处啃坟头草, 那时的造物小五被群殴过后,伪装得很好,做陈寅都的助手。 阿拙看起来蠢笨如牛,但众人却被这个十岁的小家伙吓了一跳,他的天分实在太高了,除了太老实这个缺点之外,挑不出其他毛病。 甚至造物小五屡次想对阿拙下手,研究研究他的脑子构成,只是被总是怀疑他的杜怡然打断,没有得手, 他们去搜寻失落的华夏诸神,试图破译真王时代失传的符箓箓,搜寻这些符箓篡中隐藏的奥秘。 他们遭遇了很大的凶险,很多次险些丢掉性命,!阿拙就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冒险和历练中逐渐长大,修为实力也越来越强, 从前他们把他当成小男孩,后来渐渐的就成了他们的一员。 陈实眨眨眼睛,道:“婆婆,阿拙叔叔说,五湖五大恶人中没有他,婆婆你在五大恶人中。 沙婆婆冷笑道:"他告诉你的?五大恶人都是男的,我一个女的,肯定说的不是我。阿拙骗你,你不要被他忠厚的外表骗了。 她叹了口气:"青羊可惜了。他的年纪小,原本还有一千多年寿命的…我都告诉过他了,不要啃坟头草,不要啃坟头草!他不听,偏啃! 她气得咬牙,冷笑道:“结果把自己交代了!活该! 说话之间,来到悬岩下方 陈实想起阿拙的吩咐,顺着黑色铁链,攀上悬岩。 木车上不去,和黑锅一起留在 悬岩是一座方圆八九百亩的悬空岛,像是从大南湖中飞出来的一般,被神魔用锁链拴住,免得它飞到天外。岛上到处爬满了青苔,即便是树木上也到处都是青苔,很是湿润。 行走在悬岩上,空气清新,放眼看去,山清水秀 这里居然还有一些人砍柴,不过木柴很难带下去,因为锁链上也有青苔,很滑,稍不留神就会摔下去。 陈实很是疑惑,他们的柴怎么运下去? 沙婆婆道:"他们是住在这里的人。这里不大,但有六七个村子呢。 陈实惊讶道:"“他们住在这里?他们怎么下去? "不方便下去,索性就不下去。 沙婆婆笑道,"官府的衙役也很难上来催缴税赋,因此也能活下去。” 陈实认认真真道:"官府很难上来,但邪素就很容易上来了。他们如何应付邪祟? "你跟我来便知。 沙婆婆带着陈实来到悬岩上的庙宇,悬岩上的一个个村庄,居然是挨着这座庙宇而建! 庙前摆着供桌,点着香烛,香火之气袅袅,向庙里飘去 这座庙,是悬岩上所有村庄的干娘! 陈实大是惊讶,他见过的干娘有好几百个,但把一整座庙宇当做干娘的,还是头一次见! 庙门外的墙壁上画着符箓,陈实走上前去打量片刻,便 确定符箓是出自爷爷的手笔。 这符箓是一种驱散生灵、鬼怪的净坛符,人也不能靠近近了便会跪地退回去, 当然,这种符箓防的是没有修为的人,遇到意志坚不能摧的人,便没有多大用处。 沙婆婆打开庙门,带他走入庙中, 陈实来到院落里,四下看去,只见这座庙宇规模颇大占地有十多亩的样子。庙宇院子里栽着一株大树,树冠笼置了六七亩大小,四周角落里有几株树木,规模较小 这几株大树,恰恰将这座庙宇遮挡,让阳光照不下来。 陈实仰头上望,虽然可以透过浓密的树叶看到阳光,但真神的目光应该无法注意到这里 庙宇恰恰在这座悬岩的中心位置,而拴住悬岩的锁链也恰恰埋在庙宇的四个角上。 陈实心中微动:"看来阿拙叔叔说的是真的。这里的确像是镇压了什么东西。而且,是真王时代镇压的。 沙婆婆引领着他走入庙宇中,道:“不必瞎猜了,当年你爷爷带着天庭的人来过这里,探索过此地。我们考证过,庙宇是真王时代的庙宇,庙宇下方是一个深坑,冷飕飕的,深不见底,直通悬岩内部。建庙的人在这个深坑中修了一口井,并口就在庙中。 陈实看到了那口井,是一口铁井,黑铁铸造的井壁,并口有丈许宽,外面是一层井的基座,布局是铁八卦。 除了卦象之外,还有一些古老的篆体文字,如“寻如闪电,鼓舞风雷惠载长生,与道合仙变泽成山,易如反掌”等字样(取材自海南文笔峰白玉蟾祖庭)。 陈实逐一读去,微微一怔,心道:“这是关于八卦以及合道境界的口诀!" 可惜,铁八卦只有八个面,上面记载的合道境界口诀太少,无法根据这些零散口诀来推算合道境界的内容。 来到井口,向里面看去,漆黑一片,看不到井底,只能看到刺骨的寒风从井中往外吹。 而在井外,还有一个铁八卦,应该是井盖,可是不知被何人抛在一边。 井中即便镇压着什么东西,也早就跑出来了 “我们下过井底,没有发现。 沙婆婆道,“这口并不知是何人打开的,并中的东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陈实猜测道:“悬岩中镇压的难道会是史前的魔神?否则真王时代的人们,为何专门立一座庙来镇压它? 沙婆婆笑道:”这就不知道了。并中的东西虽然跑了出来,但世间不还是安宁着?并没有出现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陈实轻轻点头。 井中的东西可能早就被炼死,或者跑出来被人除掉了, 他来到一座大殿,殿前的匾额上写着“开漳圣王殿”的字样。 "开漳圣王?他也是来自华夏的神只么? 陈实驻足片刻,走入殿内,中央的神中空空荡荡,并无神像,只有不凡之力飘荡。 "真王时代结束后,这里的香火未曾断过,但始终没有神相凝聚成形。 沙婆婆跟着他走入殿内,道,“可惜了此地的不凡之力你爷爷在神龛中留下一道英灵符箓,但这些年过去也未曾唤醒此地的英灵。 陈实仔细打量神龛,龛壁上的确有一道英灵符箓,凝聚此地的不凡之力。 但因为没有任何意识留存,神龛中的不凡之力无法凝聚 这里的不凡之力太强大了,悬岩上的村子祭祀干娘,香火之气也都是流入这座神龛,导致神中的神力汇聚在底部形成一碗明晃晃的液体,散发着神光! 这种情形,陈实在其他古老的庙宇中从未见到过! “神死了。 沙婆婆靠在门框上,嘀咕道,“来自华夏的神灵,都死了。我们天庭寻了这么多年,嘿嘿,没寻到一个活的 她面色黯淡,不再说话, 陈实心中微动,取出西王玉玺,躬身一拜,将玉玺祭起 真王时期,群魔乱舞,乱象纷纷,圣王立,刀耕火种,辟良田土地,镇魔窟,守南湖而开潼。今小子陈实继承真王遗志,唤醒圣王。妄代真王敕封开漳圣王为大南湖之神,庇护南湖方圆八百里水域疆域,百姓安康风调雨顺。 他催动西王玉玺,玉玺飞起,却无处可落 开漳圣王殿的景象与他之前所遭遇的任何古庙都有不同那些古庙,都有神相凝聚,而这里却空有神意和不月之力,没有神相。 陈实迟疑一下,西王玉玺在神龛中不凡之力形成的那一汪水上印了一下。 那一汪神水光芒大放,映照宝印的字迹, 奉天宝章,永镇西荒 八个字出现在神龛中,久久不散。 陈实取出三炷香,上前敬香 香火之气飘向神龛,但见神龛中香火之气竟逐渐构成个模糊的身影,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 沙婆婆原本靠在门槛上,冷眼看着陈实的举动,待看到这一幕,不禁动容。 西王玉玺只是封禅之宝,是王权,聚集不了神相!是小十持香一拜,才让神龛中有了神相! 她惊疑不定,目光落在陈实身上, "我们也拜过,神龛中都没有神相形成!为何小十一拜开漳圣王便开始凝聚神相?莫非是小十的干娘…他的干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沙婆婆稳住心神,也上前敬香,道:“悬岩上有几个村子,供奉圣王为干娘,这座庙宇香火不断,圣王的神相肯定会形成得很快。小十,咱们该回去了。 陈实点头,与她一起离开悬岩, 他们乘坐木车,返回乾阳山。刚刚走出悬岩县的地界!突然一只纸鹤飞来,扑啦啦拍着翅膀,落在陈实的手臂上。 陈实展开纸鹤,是李天青寄来的信件, 他细细读去,李天青在信中说他这些日子在古庙中修行 的进度,提升很快。 还提到一些趣事,他寻到的那座古庙,庙中有灵田,里面有灵药,到了半夜便会跑出来,是黄衫小儿,只有半尺高,和另一块灵田中的黑帽小儿厮并,打得热火朝天偶有死伤。 他去调解双方的对战,与他们化解矛盾,这才知黄衫小儿们叫黄精儿,黑帽小儿们叫乌头儿,两家为了争夺这庙中的灵田,积怨已久,经常打打杀杀。 双方感念李天青的调和,于是送了他一些精果 他服用后,修为大增,而且寿元超越了五百年的寿限。 “庙中种植灵药,或可延长寿元。"李天青在信中写道, 陈实心中微动,询问道:“婆婆,你还有多少年寿元? 沙婆婆笑了起来,很是开心,竖起两根指头:“老身还可以活二十四年!” 陈实心头突突乱跳,倘若李天青的猜测没错的话,他或许找到了一条为沙婆婆这等修士延长寿命的道路! 回到乾阳山,我便验证一下! 今天八千六百字已更!求月票! 第二百四十三章 小庙参草丹珠结,返老还童炼长生 陈实回到乾阳山,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他回到黄坡村的当天晚上,便有一个大头小鬼走出乾阳山,向黄坡村走来,身边跟着个灯笼鬼,脖子上长着一颗灯笼脑袋,用以照明, 小鬼来到黄坡村外,向干娘桑榆敬香,询问道:“桑榆姐,陈解元回来了么? 柔榆受了香,道:“解元老爷说他不在,你回吧 小鬼应了一声,带着灯笼鬼回去复命。 陈家。 陈实正在用判官龙须笔描摹华盖上的罗天大醮,听到桑 榆和小鬼的对话,向黑锅道:“无妄府君一千四百年都等了,多等两日又能如何?我一回来,他便派小鬼来催 他此次去大南湖,目的就是寻找判官龙须笔的笔头,与无妄枪炼为一体,重现判官笔,为无妄府君延寿。 大南湖一行,陈实收获颇丰,非但寻到了判官笔,还得到幽泉游龙剑,铲除了公子麾下的一大势力,靠挖坟掘墓为生的搬山宗。 而且,公子麾下的另一大势力辅正阁,也遭到沉重打击 不仅如此,石矶娘娘距离恢复真身也更进一步!—— 如今石矶娘娘摘掉脑袋的话,剩下的身子与正常女子差不多高,再也不是蚂蚁般的身躯。 他还为开漳圣王封神,重聚神相,对史前残留物有所了解。 但更为重要的是,陈实终于见到了阴帅阿拙! 阿拙像他的亲叔叔一样,跟阿拙相处的那几天,是他最放松的几天 他风尘仆仆归来,还未来得及歌息,无妄府君便派人来寻他,应该是为了判官龙须笔,[因此让陈实有些生气,故意让桑榆打发那个小鬼离开。 "判官龙须笔太好用了。 陈实将华盖描摹一遍,向瘫在地上的黑锅道 华盖上的罗天大醮用掉的黑狗血太多,黑锅被他取血如今萎靡不振,抱着块异兽肉吃了两口,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陈实担心黑锅,上前查看,发现只是睡着了,这才稍稍放心。 他将华盖插在木车上,如此一来,行车时便有遮阳的物件儿,而且华盖威力奇大,随时可以拔出,当做符兵祭 起。 虽是符兵,但此宝的威力不弱于等闲法宝,祭起之后便是亩许方圆! 上有一千二百尊神镇压,风雨雷电,尽在掌握,可以称得上最强元婴力场! 倘若配合幽泉游龙剑祭炼,游龙剑在华盖下穿梭,往来阴阳两界,完全可以说,陈实同境界无敌! 就算是化神境的强者闯入宝伞笼置范围,也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还有木车,也需要重新绘制符箓,最好加上六丁六甲守护,还要有风雨雷电,以及避风避水避火等符箓。 陈实看了黑锅一眼,心道,"只是今天是不成了。 第二天,黑锅还是没有精神,无法取血, 陈实拜过爷爷、干娘和朱秀才后,立刻驱车直奔玄山方 向而去。 “小十回来了! 路过庄婆婆的小屋时,庄婆婆道,“你风风火火的去何处? 陈实给她上香,笑道:“我去见参草。 庄婆婆道:“最近来了些修士,发现果果们的踪迹,打算把它们拔起来炼成延年益寿的灵药。它们躲起来了, 山中经常会有参客,专门采参采灵药,往往采摘的都是修成灵的灵药灵根,采到后送到城里卖给城里的老爷提升寿命。 乾阳山中也有很多这样的参客, 陈实疑惑道:"它们躲在何处? 庄婆婆的裙子底下突然探出十几个脑袋,正是林地里的 那些虎头虎脑的参果 它们从庄婆婆的裙子底下钻出来,顺着陈实的裤脚便往他身上爬,有的坐在他肩膀上,有的趴在他的后脑上还有的挂在他身上。 还有一个参草站在陈实的胸膛上,捧着陈实的脸,严肃的看着他,咿咿呀呀的说着话,却是在问陈实,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吃饭。 陈实修成圣胎之体时,中曾经饿得屡次昏倒,还是靠它们的参草果救命,因此这些参草娃娃记得很是清楚, 有按时吃饭!01 陈实把它摘下来,向庄婆婆道,“婆婆,把它们放在你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我脑后小庙中有阳光,庙前还有一块地,不如先让参草住在我的小庙里。 庄婆婆喜道:"太好了。老身这些日子被它们吵得头疼你愿意收留它们,省了我不少事! 陈实心念微动,脑后小庙散发神光,将这些参草娃娃收入小庙。 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些大头娃娃被栽种在庙外,只冒出脑袋。 小庙中有阳光照射出来,洒在它们身上,一个个大头娃娃变成参草,皆有一人多高,零要星星挂着几颗红果。 陈实有心调动日月星三光正气,栽培参草,于是催动八门金阙,只见日月星三光化作浓郁的精气,向这些参草流去。 石矶娘娘的修为提升了许多,运转八门金阙时三光正气转化速度更快,比从前提升了五六成之多! 陈实心中微动,瞥了一眼庄婆婆。 “婆婆,告罪。 庄婆婆还未回过神来,下一刻天旋地转,待醒来时只见自己已经出现在小庙的神龛上,被一股力量束缚,来自 另一个时空的三光正气源源不断流注而来 而在这座庙宇里,还有另一个神,神上坐着个脑袋比身子大了数倍的女子,正在调理三光正气, 庄婆婆法力雄浑无边,但自觉比那女子还是逊色良多 她察觉到此地应是陈实脑后的小庙,但便放下心来,也学石矶娘娘的样子,帮助陈实调理正气。 这天地正气来自祖地,华夏神洲,纯正无比,没有任何邪气,庄婆婆帮陈实调理正气的过程,只觉自身吸收汲取的邪气也在渐渐被炼化,心中又惊又喜。 “小十这孩子,确实不错。 陈实有庄婆婆和石矶娘娘调理正气,便仿佛多出了庄婆婆和石矶这般强大的两尊元神帮助自己修炼,除了参草娃娃提升迅猛之外,他的修为竟也在疯狂提升之中! "先天道胎有这等修行速度么?“陈实心道。 突然,他的小庙隆隆作响,竟有神光涌动流转,小庙内部的空间竟然在生长! 这种变化曾经出现过一次,那次小庙长大一圈,多出一个神龛! 陈实虽已见怪不怪,但想到即将多出一个神龛,仍然不免激动万分。 多出一个神龛,便相当于多出一个神胎。 拥有三个神胎,就算每个神胎都不如先天道胎,三个神胎加在一起,怎么着也都可以与先天道胎媲美甚至超越了! 待到小庙的异响停止,庙中空间大了许多,庙宇的右侧果然又多出一个神龛。 三个神龛,中间坐着的是石矶娘娘,左侧坐着的是庄婆婆,右侧尚且空着。 陈实心念微动,一个参草娃娃飞起,落在神龛上。 不过参草娃娃的修为不高,带给他的修为增益有限, 其他娃娃见此情形,纷纷从庙门外的土地里拔出来,跑到庙里,挤到一个神龛里坐着 陈实惊咦一声,这些参草娃娃挤在一起,没想到效果竟然大大提升,让他修行速度快了许多! 黑锅休息到傍晚,身体好了一些,它正躺在躺椅上看书便见陈实从外面归来,带来很多异兽灵兽的肉,为它补身体,心中不禁暖洋洋的, 但想到养好身体,便又要被取血,又是愁上心头。 陈实兴奋道:…黑锅,你能否进入我的小庙中修炼? 你有灵对不对?我的庙里,多了一个神!你试试? 黑锅想溜走,但迟疑了一下,还是放下书,点了点头。 陈实祭起小庙,黑锅只觉眼前一花,出现在小庙的第三个神龛上。 那神龛上原本有很多参草娃娃,被挤得哪儿都是。 黑锅在神龛中不由自主双腿盘在一起,跏跌而坐,脚心天灵,五心朝天,只觉浩然正气浩荡涌来,竟然比它自己修行时要快了很多。 “汪汪!"黑锅称奇 "狗叫什么?"石矶娘娘颇为不悦。 庄婆婆则比较和善,向黑锅道:“狗子,咱们俩联手都打不过她,忍气吞声就好。 陈实看向躺椅,躺椅上只剩下一卷鬼书,黑锅不见踪影显然连同肉身一起被收入小庙中! "奇怪,小庙不是只收灵,不收肉身的么?"他心中纳闷 此次小庙发生变化,似乎改变了很多, 陈实正在研究小庙,村外传来小鬼的声音:.桑榆姐 解元老爷回来了么? 解元老爷说,他还没有回家。“桑榆道, 小鬼带着灯笼鬼快快离去。 一宿过去,陈实清晨洗漱一番。 不知何时,黑锅已经溜出他的小庙,烧饭做菜,庄婆婆也溜了出来,帮黑锅打下手烧锅。等到陈实回来祭拜爷爷、干娘和朱秀才归来时,饭菜已经烧好 黑锅和庄婆婆回到他的小庙里,继续修行, 陈实吃完饭,发现黑锅还给他留了一碗黑狗血,显然在陈实的小庙里修行,事半功倍,让黑锅主动献血,省得陈实动手,节省时间。 庄婆婆怎么不提回家? 陈实心中纳闷,不过庄婆婆不回家,正好助他修行 等到庄婆婆耐不住要回家,我便去把玄山弄到小庙里来。 他有些踟蹰,玄山如天外真神般高深莫测,把他弄到小庙里,他会不会生气? 饭后,陈实继续描摹木车和华盖。 到了中午,黑锅和庄婆婆从小庙里溜出,为陈实做中午饭。 石矶娘娘见到他们如此殷勤,冷笑道:“拍马屁的东西以为靠这点伎俩,就能在上使面前提升地位。哼,上使岂是如此低俗之辈? 话虽如此,她心中不免惴惴。 她占据了小庙三个神龛中最好的位子,虽然修为最高但污点也多,曾经屡次得志猖狂,威胁连陈实一起干掉 如今黑锅和庄婆婆的表现,让她深感自己地位难保。 到了下午,黑锅和庄婆婆溜出去为陈实做晚饭,石矶娘娘便也扭扭捏捏的溜了出来,向他们讷讷道:“两位有什么需要本宫搭手的地方么? 黑锅瞥了她一眼,指了指碗碟。 石矶娘娘走到井边,帮他们洗碗刷盘子 等到他们仨回到陈实的小庙中,石矶娘娘坐在中央的神龛上,底气就足了很多 晚饭后,村口小鬼和灯笼鬼又来了 …解元老爷说他不在家。请回吧。“桑榆道 如此过去三五日,会每天晚上无妄城的小鬼和灯笼鬼都会前来询问,得到的也是同样的回复。 无妄府君这些日子没能睡个安稳觉,这天晚上睡着了夜里发梦,梦中看到陈实每天给判官龙须笔上香,口中念念有词,还用自身的气血温养判官笔。 他前来讨要,判官龙须笔生出了灵,是个二八芳龄的少女,娇滴滴的,容貌秀丽,对他道:“府君不要每天都来找我,我怕小十误会。 无妄府君自噩梦中惊醒,猛然坐起,呼呼喘着粗气。 “不能再拖了,明日我亲自去讨要 这日,陈实正在给判官龙须笔和幽泉游龙剑上香,突然嗅到脑后传来一股沁人肺腑的香味儿,他急忙进入小庙来到庙门外,只见参草娃娃们脑袋上三三两两的多出些红彤彤的参草果。 这些日子,陈实靠着石矶、庄婆婆和黑锅理顺炼化天地正气,让这些参草娃娃成长迅速,实力大涨,结出的参草果也比之前多了许多。 陈实兴冲冲的来到岗子村,去见沙婆婆,笑道:“婆婆这世间有提升寿元的灵草没? 沙婆婆道:"倒是有些灵草灵药,可以提升寿元。不过也就是只能提升一年两年,而且都是天价,把老身卖了 都买不起。这些灵草和丹方,都掌握在世家大族和大报国寺这样的圣地手中,寻常人哪里有? 她倒是看得开,笑道:“就连苦竹那样的大乘高手,有着各种灵草和丹方,也只活一百三四十岁。为了增加十几二十岁,费尽心力的,不值得。好生活过这几十年就行了。 陈实取出一颗参草果,道:“婆婆尝尝这个! 沙婆婆打量一番,道:“这是参草娃娃脑袋上结的果实罢?我早就吃过了。我和庄婆婆他们关系好,他们担心我死了,给我吃过几颗。没多大用。 陈实笑道:“再吃一颗试试! 沙婆婆不好拂他的好意,接过参草果服下,笑道:“老身还剩二十四年寿命,再增加几个月,又能如何.…" 药力化去,只是这次的参草果似乎有些不同 沙婆婆呆呆地站在原地,疑惑道:“小十,你给我吃了 什么? 她虽然还有二十四年寿命,但已经是鹤发鸡皮的老太婆此刻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年轻 她的肌肤渐渐变得有光泽,发丝从银发变成黑发,身子也越来越高,不再佝偻! 时光像是在她身上逆转,渐渐从一个小老太婆,向她元神所化的帝女转变! 她的寿元,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激增,从二十四年,提升到三十年,五十年,八十年,一百年,两百年! 她的寿元,提升到五百岁的时候,这才慢慢止住! “这不对,这不对啊! 沙婆婆又惊又喜,还有些慌张,打量自己,,喃喃道老身 陈实笑道:“婆婆,你这么年轻,无须自称老身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武圣 我无须自称老身了? 沙婆婆呆住,莫大的欢喜涌上心头,一时间竟让她鼻腔发酸,泪水止不住的涌到眼眶里 她适才说自己还有二十四年寿元,不在乎多活一年两年但倘若是多活五百年呢? 倘若是回归年轻时的自己呢? 老身,婆婆,这些原本适合她的称谓,此刻统统不再适用! 此时的她六十多岁,与她还有五百多年的寿元相比,她还在青春期! 还虚境,大乘境,从前这些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现在 变得不再那么遥远,就算是十年修不成大乘,她还可以用百年的时间去突破,不必急于一时! 她从前总觉得自己老了,对各种事情都没有了兴趣,老年人就该有老年人的样子, 但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并不老,自己还有很多事情可做! 对了,自己还可以去找个年轻的老伴儿,气死向云飞那个老东西! 她兴奋的走来走去,自己年轻时穿的那些衣裳,也可以翻出来穿上了,她没有必要穿的那么显老 还有,她今后再跳大神,摇着文王鼓,谁还敢说她是神婆子、神妈子? 得叫神女! 她兴冲冲的跑到房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年轻时的衣裳,虽然泛着一股毒味儿,但她还是兴致勃勃的穿上, 纵身一跃跳到院子里,叫道:“小十,婆婆好看么?对了,不能叫婆婆,叫婶…….不行,不能叫婶,说不定我还能勾搭个老汉….叫姐! 沙婆婆一脸严肃,拎着陈实的衣领将他拎起来:"今后在人前,尤其是年轻男子面前,记得叫我沙姐姐,明白吗? 陈实忙不迭点头。 沙婆婆将他放下,还是处在兴奋的状态中,一时间很难清醒。 陈实观察一番,沙婆婆年轻后的确是个大美人儿,个头高挑,气质也好,虽然身上的衣裳有些陈日。 “可见,无论如何漂亮的女人,老了后都丑 他心中暗道,“所以找媳妇没必要找漂亮的。 待到沙婆婆平静下来,他又摘下一枚参草果,道:“婆婆再服下一颗。 沙婆婆依言服下,陈实关切道:“寿元是否还有提升? 沙婆婆道:"寿元还有提升,但不多。我寿元大限在五百四十八年。 陈实思索道:“也就是说,同一种灵草延寿,有着上限到了上限后,无论吃多少都不会提升寿命。 沙婆婆笑道:“的确有这么个说法。我听闻,世家大族的老祖宗为自己延寿,总要吃各种各样的灵丹妙药,不可一直服用一种,多半这个原因。小十,你是如何让参草果提升我的寿元的? 陈实将李天青的发现说了一遍,道:“天青说,多半是灵药吸收了祖地的阳光,才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于是我便将参草种在我的小庙外,以天地正气为水,灌溉它们结出了新的参草果才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沙婆婆打量他脑后的那座小庙,只见小庙外果有十多株参草。 只是陈实这座庙宇不大,庙外的土地也很小,只怕种不 了多少种灵药,”小十,你这小庙的灵药可以延长寿元,先不要外传。 沙婆婆思量片刻,道,“你的庙小,但作用太大,传出去,你保不住小庙。真的有大乘境的存在来夺,我和青羊他们守不住的。而且,有灵药的地方,也往往是华夏神只的庙宇。这些庙宇有灵药的不多,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庙宇,只怕会被破坏干净。而且这些庙宇但若有异象,便会被天外真神摧毁,不宜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陈实轻轻点头。 他也并不打算外传,小庙即便可以产出延年益寿的灵药产量也是少得可怜,而且还会给他带来莫大的凶险。 "小十,你自己服用了么? 沙婆婆笑道,“你自己也服用一些,可以延长寿元! 陈实摇头道:“我不用,我命长。 沙婆婆笑道:“命长还能有我命长? 陈实对自己的寿元洞若观火,道:“我还有一千三百年的寿元。 沙婆婆沉默良久,道:“怎么修炼的? 陈实把自己和李天青的发现说了一遍,沙婆婆听到要废掉自己的修为,寻找一个华夏古庙从头修炼,便不禁大皱眉头。 李天青废掉金丹,从头修炼,验证这个想法,可以说冒着性命危险,拥有着莫大的魄力。 而沙婆婆已经是炼神境的存在,当世顶尖的人物,她若是废去修为重修,危险更甚,废修为的过程中,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一修为越高,废掉修为面临的危险也越大, 我延寿五百余年,这五百年内若是修不到大乘,就算续命千年也不可能修炼到大乘。 她看得很开,笑道,“五百岁与千岁,并无区别,所以还是不要瞎折腾了。我去县城,买几身新衣裳。 陈实正好也要去县城,于是同行。 沙婆婆变得年轻后,便不愿坐车,一定要步行,让路上的行人看到自己婀娜的身段儿。 婆婆年轻后,脾性都变了。以前她懒得走路的。“陈实心道。 "婆婆,青羊叔和胡叔叔服用参草果,有没有效果? 沙婆婆摇头:"青羊不行,青羊已经死了,寿元早就一笔勾销,参草果对他无效。老胡或许可以。老胡临终前你爷爷为他打造了鬼神领域,我不知道他死没死。若是死了,那么服下参草果也是无效。 陈实脸色黯然,青羊和虬大汉无效的话,那么爷爷服用参草果也是无效。 "你爷爷或可延寿。 沙婆婆道,“他是假死脱身,魂没有离开过肉身。后来也是因为月亮的邪性和魔性,有让他魔化的风险,他这才躲入阴间。他的肉身是尸解仙,而且是肉身下阴间,说不走,参草果对他有效。 陈实眼睛一亮,笑道:"爷爷的元辰言在哪儿?我给他送过去! 沙婆婆连忙道:"你消停会儿吧!你爷爷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阴间救回来,你自己却要送上门去!你现在实力还差得远,不要去阴间添乱。 陈实想了想,沙婆婆说得没错,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沙婆婆见他不再提,也是松了口气,心道:“小十若是跑到阴间,看到他爷爷正站在青色鬼手上,而青色鬼手的另一端,正插在他的胸口中,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她想象那一幕,想得头疼,索性不再去想 他们来到新多县城,沙婆婆去买新衣裳,陈实则来到聚仙楼,邵景听说他来了,慌忙来见,笑道:“自从上次 一别,咱们可是很久没有见面了!幸不辱命,上次你寄售的还魂丹,已经卖完了。 他取出一个放银票的小木箱子,放在桌子上,道:“这是剩下的十万两银子。 陈实求教道:"邵兄,上次那些钱我还未花完,身上还有十万两。我是穷人家的孩子,这么多钱,唯恐败坏了请教邵兄,这笔钱如何才能经营? 邵景笑道:"修士修行,哪里有用不完的银子?二十万两银子虽多,但炼金丹要花钱,元婴也要花钱,化神还要花钱!神降仪式,祭真神也需要一大笔钱!炼虚,合体,斩三尸,哪个不需要花钱?这二十万两银子,只够你修炼到合体境,便会花完。斩三尸,也是一大笔钱,那时你便嫌钱少了。 陈实对此倒是不了解,道:“我如今已经修成元婴,并没有花钱,反而赚了不少。 邵景疑惑道:"你修成金丹之前,没有买培元固本的灵丹?修成元婴之前,没有买大药?单单这两样,便是好 几千两银子。而且还要买灵兽肉日常服用炼化,虽然不多,每个月也要不少钱。 陈实摇头,道:“我没有服过这些,!顺基自然,就修成了金丹和元婴。 "这是你天分太高。世家大族,每日消耗的培元丹固本丹,大药灵丹,都要数千两银子!灵兽肉,论车计算。 邵景道,“你若是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二十万两银子,不如买良田,雇佣佃农为你做活。良田的收成,便是二十万两银子产生的利,足以供应你日常修炼开支。想用钱时,把这些良田卖掉,良田的价格虽然有涨有跌,但相差不大。 陈实四下打量,道:“聚仙楼是邵兄一手创办的? 邵景摇头,笑道:”是家父建的。家父用三十年时间经营,勉强在新多省站稳跟脚。 陈实取出一个小木匣,从木匣中取出另外十万两的银票 连同刚才的钱箱一起推到他的面前。 邵景疑惑的看着他,颇为不解。 陈实笑道:“实不相瞒,我手底下多了些人,日常开销需要用到钱,我又不懂得如何经营,因此才来见邵兄。 邵景看了看银票,道:“所以,你想请我打理这些银子 陈实轻轻点头,道:“还有鲁班门、红山堂符师会,他们每年也会有一笔银子入账,也需要有人打理。 邵景听说过鲁班门和红山堂符师会,动容道:“不曾想这两个宗派,竟会是老弟的产业!帮忙打理银子的话我手底下倒是有几个账房 陈实微微一笑,取出一块自制的天庭令牌,推到他的面前,笑道:"我们这个组织虽然很懒散,但同样也很隐秘,不希望外人知道。如今我们正缺少一个账房先生希望邵兄能做我们的账房先生。 邵景看着这块奇特的令牌,拿在手中打量把玩,道:敢问这个组织叫做? “天庭。 邵景手一哆嗦,令牌掉落在桌子上 陈实微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 邵景哆哆嗦嗦的捡起令牌,几次没有抓住 天庭! 这个名字取得太大,摆明了是要造反! 而且是造天外真神的反! 陈实道:“我们天庭很闲散,目前也只有十多个人,并非造反。你不想答应也没关系,我又不是啫杀之人。 邵景哆嗦一下,想起关于陈实的各种传闻,以及新多殉职的一代代县令和巡抚。如今陈实在新多,就跟土皇帝 差不多,就算是新多巡抚见了他,也都是毕恭毕敬。 还有拱州,浴都,也都有关于陈实的消息传来,何止凶残?简直残暴! 不日前,辇都也有商队带来消息,说陈实在辇都杀了一千多位修士,连化神境的高手都死掉一大批。 商队说,老魔头多半是炼制万魂幡。 "我.….我加入!"邵景咬牙道。 陈实很是欣喜,笑道:“今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你的代号,今后便是账房!除了你之外,我们还有天工玉兔,典史等代号。 邵景定了定神,道:“你的代号是? “真王。 邵景面色如土,心道:“果然还是要造反! 陈实大致交代一下天庭的架构和各人的代号,账房的事情不多,只是管理钱,天庭中人如若炼宝,或者征伐,建庙等事直,可以来他这里支取钱财。 陈实离开聚仙楼,正逢沙婆婆买好衣物走来,看似不过二十岁出头,身材高挑,浅施粉焦,头顶扎着堕马歪在一边,乌黑的发丝间插着金簪子,用珠翠面花罩着堕马墨,旁边是花翠的暂子,中间嵌着红宝石。 衣裳倒是素雅,上身白色竖领衫,外面披着一层淡草绿银条纱流苏的轻纱,里面惠着一层红色垂地长裙,勉强露出鞋尖,走动时,如行走在红云之上, "婆婆真好看! 陈实心中暗赞,“烧给爷爷,就应该烧这样的。 两人回村,沙婆婆还是没有乘车,足不着地的走了一路 快到岗子村时,又有一只纸鹤扑棱着翅膀飞来,落在陈实的胳膊上。 陈实展开信读去,还是李天青来信,信中用词考究,但语气却有些急切。 信中说,他所在的那座古庙像是有神灵觉醒,可是香火难聚,无法形成神相。并且,庙里闹邪素,刀光剑影,很是可怕。 原先还可以忍受,但最近几日,庙里的墙壁上经常多出血迹和刀痕,距离李天青的脖颈越来越近,甚是险恶。 李天青担心自己的性命,又担心这座庙闹邪祟,影响到神相的凝聚,询问陈实能否在年前过去一趟. “此庙匾额已被青寻到,乃财神庙,庙中神只,日关圣帝君。君速来,青翘首以盼。 陈实翻到信的背面,上面是李天青画的地理图,:关圣帝君庙的方位。 “财神,关圣帝君? 陈实合上信,欣喜道,“我刚刚寻到账房先生,天青便 送来财神,可见天庭一定财运滚滚! 第二百四十五章 府君捅了大篓子 关圣帝君庙在青州(佛蒙特州),i离新乡也不算远,以木车的极限速度,三五天便可以赶到。 去关圣帝君庙之前,陈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回到家之后,黑锅、庄婆婆和石矶娘娘便从他的小庙里走下来黑锅和庄婆婆烧火做饭,石矶娘娘洗衣裳 "黑锅,没血了!" 陈实叫了一声,黑锅正在切肉,闻言慌忙擦了擦爪子,放了碗黑狗血给他。 陈实拌上朱砂,木车跑过来,准备好让他描绘身上的符箓。 这几日,有判官龙须笔和黑锅血这两件宝物,木车的威 力越来越强,这东西又是个邪祟,渐渐通了点灵性,似乎开了那么一点儿智慧。 但不多。 木车干得最离谱的事情,就是每天给自己烧香,然后吸收香火之气,也不知有没有用, 陈实道:“若是你知道自己描摹就好了,省了我很多事情。 木车长出一条条臂膀,便要描摹,不过描摹这种活儿是符师做的事情,需要心无旁骛,聚一气而画符,一气呵成,显然木车做不来。 陈实描摹一遍,给木车加了几个天眼符,分别在木车的四壁和车底。 木车的四壁上,一只只拳头大小的眼睛张开,好奇的打量四周。 从前它没有眼睛,只能靠罗盘来判定方位,现在长了五 只眼睛,看什么都很好奇 陈实画完,将判官龙须笔供起,心道:“再借用几天便可以还回去了。还有什么东西可画呢?要不,画几张符试试? 他心中微动,判官龙须笔加上黑锅的血,画出的符箓威力有多强? …老爷说他不在家正想着,外面传来桑榆的声音:" 无妄府君请回吧。 陈实闻言,看了看天色,只见天色刚黑,于是笑道:桑榆姐,既是无妄府君来了,那么我自然是在家的。 桑榆应声道:“府君来得可巧,解元老爷刚刚回家。 无妄府君的声音传来:"多谢姑娘。桑榆姑娘若是去我那无妄城,活不了一炷香,舌头肯定不翼而飞。 陈实整理衣衫,迎出门去,笑道:“府君不要怪罪桑榆姐,是我吩咐她这么说的。 无妄府君走来,心中带怒,正要他给个解释,陈实笑脸相迎,道:“府君有所不知,我为了寻找龙须笔的笔头在大南湖几次险些死掉,以命相搏,这才得以活命,我辛苦抢来此宝,夜半才回到家中,刚到家府君便命小鬼来催,因此不免有些怨气。 无妄府君闻言,心中的怒气不翼而飞,道:“是我太急切了。 陈实摇头道:“怪不得府君。龙须笔关系到府君性命府君寻此宝多年,难免有所患得患失。我连续拒绝府君数日,心中的怨气也早就消了,心中反而有些愧疚。幸好府君来了,否则今晚我也将去无妄城,献上判官龙须笔。 无妄府君深深看他一眼,徐徐道:“真王的肺腑之言令我惭愧。真王,你若是在我府上,能否保住舌头? 陈实哈哈大笑。 无妄府君也哈哈大笑 两人嫌隙尽消。 陈实带着他来到堂屋的供桌前,供桌上供奉着判官龙须笔、幽泉游龙剑和华盖,门外,木车正在给自己烧香。 无妄府君取了龙须笔,仔细检查一番,笔中并未有灵显然陈实不曾用气血养过笔,这才舒了口气,向陈实长揖到地,道:“谢过真王! 陈实搀他起来,笑道:“同为天庭中人,何须客气?府君,你试试此笔。 无妄府君正欲祭起此笔,想到此地毕竟是黄坡村,若是有个闪失,只怕会伤及无辜,当即走出村庄。 陈实也好奇判官龙须笔的威力,跟着他来到村外,。 无妄府君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默诵什么真言,听着不像是人话,而像是阴间的鬼话, 四周一片昏暗,阴风阵阵,无妄府君身后突然出现一魏峨元神,乃陈实目前见过的最大元神,高约数百丈, 手持龙须笔,笔长数十丈,笔头如苍龙之须! 无妄府君的元神持笔一动,顿时地动山摇,电闪雷鸣阴雷滚滚,传来鬼哭神嚎,四周苍天流血,地涌血泉恐怖无比! 此笔落在陈实手中时,尽管威力也是不俗,但陈实因为修为所限,无法发挥出此宝威力。 但无妄府君修炼了一千四百年,法力雄浑至极,判官龙须笔在他手中,可以绽放大部分威力! 甚至引动阴间的大道规则,身后浮现出无他手持此笔,妄城的景象! 但在无妄城后方,还有巨大的阴间陆地升腾而起,向无妄城飞来! 那是拔舌地狱的碎片, 陈实暗算搬山宗的百里牧宗主那座大陆,便是拔舌地狱的碎片。 这块碎片距离无妄城最近,但它并非唯一的碎片, 这座巨大的阴间陆地的后方,阴间的天空中,还有一座座壮观瑰丽的陆地,正向这边飞来! 这些陆地,承载着山河,虽然弥漫着阴森鬼气,但依旧尽显壮丽! 无妄府君也没有料到会起这个变化,心中又惊又喜,突然他像是感应到什么,脸色顿变 “不好!n 他猛然身形遁去,驾驭阴风,消失在阴间 陈实看去,只见那一座座壮观瑰丽的阴间大陆上,一尊尊体魄伟岸的鬼神屹立,目射火光、电光、阴光,四下扫视! 还有鬼神腾空而起,肉身广大,筋躯狰狞,脚踏黄泉或者脚踩白骨巨龙,或者腾云驾雾,四下里搜寻, 还有一条条锁链,带着滚滚的鬼气在阴间穿梭,忽然化作一条条黑蟒,上天入地。 这些阴间的鬼神应该是被拔舌地狱的碎片异动所惊醒前来搜寻引起异动的那人。 无妄府君,只怕捅了个大篓子! 陈实惊疑不定,那些阴间鬼神向这边搜寻而来,无妄府君适才试笔的位置就在这里,阴间被判官龙须笔打开至今尚未闭合。 陈实脸色顿变,眼见一尊尊鬼神向这边扑来,突然一杆大笔飞至,笔头仿佛蘸着浓墨,在空间上飞速涂抹了一个大圆,将阴阳两界分开! "真王,我先躲避几日!"无妄府君的声音远远传来 陈实松了口气,低声道:“算你还有良心。 "那些鬼神应该是去追杀无妄府君去了,它们缘何追杀无妄府君? 陈实陷入思索,无妄府君是个活了一千四百多岁的人他算是阳间的人,拿着阴间判官的笔,理应该夺回来 但是,根据阿拙所说,阴间显然发生了大变故,很多阴间的鬼神被杀,吊死在空中,而且拔舌地狱被打碎,那么追杀无妄府君的鬼神来历,便有些可疑了 到了夜晚,陈实来到无妄城所在的山谷,然而月亮升起时,断桥的另一端无妄并未出现。 他等了整整一晚,无妄城都不曾出现。 无妄城消失,无妄府君也不见踪影。 陈实微微皱眉,心中隐隐不安,追杀无妄府君的鬼神数量多,实力强横,不知他是否能够逃脱, "仅仅是复原判官笔,引起的动静就这么大么?这些鬼神,为何对判官笔穷追不舍? 陈实突然想到,一支判官笔都引起这么多的追杀,倘若是青天大老爷呢? 他不禁打个寒颤,青天大老爷出现,恐怕追杀的鬼神遮天蔽日! 连续几日,陈实都没有再见到无妄城,这座鬼城像是突然间蒸发了,无妄府君也没有再出现,不知是死是活! 陈实去了一趟真王墓,将雷霆玉枢大法抄录下来,研读几日便将这门功法炼成,驱车来到油菜村外的胡家大宅外。 胡家有很多女孩儿早起,莺歌燕舞的,见到他来了,纷纷道:“解元老爷是来找族长的?族长还在睡着。 陈实道:“我找菲菲。她在哪儿? 她们引领陈实来到一间房外,笑道:“菲菲还没醒。解元老爷,需要我帮你摇醒她么? "不必劳烦姐姐。我自己来。 陈实风风火火的闯进去被窝里有两个脑袋,陈实拉出来一个,发现是胡菲菲便又塞回去,拉出另一个,发 现是图图,这才放心。 胡菲菲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发现是他,惊叫道:你怎么来了?你快出去。你闯我闺房,其他狐女要笑我呢! 陈实又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囡因塞回她的被窝里,道:你们起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胡菲菲掀开被窝,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似笑非笑道:就在这里说吧。你要进来么?里面暖和。 外面传来狐女们嘻嘻的笑声,就躲在窗户下,相互推择调笑。 胡菲菲面色羞红,起身抱着被子遮住身子,推开窗向外喝道:"偷听什么墙角?都是自家姐妹,大方一点,到我房里来听!我清清白白,光明正大,不怕你们听! 狐女们哄笑着散去,远远的有人调笑道:”你要进来么 又有狐女接腔道:“里面可暖和了! “嘻嘻,哪里暖和吖?细说。 "我摸摸看暖不暖和。 胡菲菲脸色涨红,不再睡了,把陈实撵出去。 她和囡囡穿好衣裳,洗漱一番,这才出来见陈实。 陈实将自己在大南湖的见闻以及无妄府君被阴间鬼神追杀的事情大致说了一番,道:“国图是青天大老爷,若是被寻到,只怕更为危险。 胡菲菲凛然,道:“无妄府君何在? 陈实道:“还在逃命,我估计他带着无妄城逃命,无妄城也不见了。图国这些日子正常么? 胡菲菲道:“正常得与正常的小女孩一样正常。 陈实思索道:“青天大老爷被人打出阴间,不得不在阳 间转世,怎么才能让图因恢复青天大老爷的记忆? 胡菲菲道:“我们不知道如何恢复青天大老爷的记忆但黑白无常知道。因国遇险,黑白无常才会出来,不如让囡囡遇险。 陈实摇头道:“咱们会被那哥俩打死的。 他想起被打得老老实实的石矶娘娘,便有些后怕, 胡菲菲提议道:“让小亮族长去威胁图囡。族长本事大 陈实摇头道:"你千万不要找胡叔叔,胡叔叔会被打死的我马上要出门,你别乱来。 胡菲菲有些不舍:“你刚回来又要出门?因国想你了, 李天青那边遇到了些麻烦。 陈实解释道,“我已经耽搁了几天,不知道他是否有事对了,这里有两枚参草果,你给胡叔叔服下。 他留下两枚参草果,匆匆离开胡家大院。 胡家大院外,一个船夫拄着竹篙站在对面, 陈实看到这个船夫,这才放心,向他微微欠身。 船夫看着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实被他笑得心底发毛,乘车来到庄婆婆的本体所在将庄婆婆请出小庙。 庄婆婆还有些不舍, 陈实来到玄山,有心对大蛇玄山下手,但看了片刻,始终不敢,只好舍弃绑架玄山为神胎的念头,直奔青州。 庄婆婆修为提升许多! 大蛇玄山再度见到庄婆婆时,也不禁吃了一惊。 庄婆婆颇为得意,将自己被陈实抓去当做神胎的事情说了一遍,道:“小妹在他的小庙神意上,得了很大的好 处,修为因此突飞猛进,便是连体内日积月累的邪气也被炼化了,从此不必担心化作邪素。 大蛇玄山闻言,向她道喜,心中却有些酸楚:“我待小十也是不错,更是跟他爷爷是知交,他为何不来抓我?难道他跟庄婆婆比跟我还亲? 青州,关圣帝君庙中,李天青睡到半夜,突然被一股莫名杀意惊醒,不假思索翻身而起。 铮 庙宇中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他睡觉的地方,墙壁上突然多出一道血痕! 接着,一颗巨大的头颅从墙壁上滚落下来,血流如注, 李天青瞪大眼睛,催动天眼符打量四周,一宿不敢睡觉心中暗暗焦急:"小十怎么还没有来到?我好像,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 他觉得,不是庙中的财神爷在害他,而是在保护他! 第二百四十六章 青州匪首 青州在新乡北面,中间隔着宪州和崇山州。 从宪州到青州,有一条水路相连,叫宪州河,穿过两省,可以直达青州省城。 陈实在宪州省城歇息一晚,次日清晨便来到河畔的码头,这里有许多客船货船,往来各省之间。诸多船只之间,有一辆画舫停靠在岸边,船姑翘首,向岸上张望。 陈实和青天大老爷一样重要,因 老板一身气息彻底释放,自视有如波涛汹涌,殊不知在李成看来也就是溅起一点水花,连大些的浪花都算不上。 陆地神仙乃是位居这个世界武道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极其稀有罕见。 臭臭花并没有进化的想法,可能在臭臭花的想法中,臭臭花形态就已经是他的巅峰了。 翻开伊万诺夫的这本日记,同样也是用俄语记载着,但是的日记能帮到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了解他在克拉矿洞的所见所闻。 一位身穿赤色衣袍,带着赤红色面具的男人突兀出现,跪在宫殿外说道。 “我一定要坚持下去,不管冬哥对我怎么样,我都要坚持下去,只要他愿意让我服侍就行。不管他对我有什么心结,总会有解开的一天的。”熏儿心中想道。 余诗洋其实很喜欢与享受这种日常人间烟火味,虽然以他现在经济实力像做饭这种事情完全可以聘人代劳,但是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那样只会让生活失去一些原本的味道与意义。 他将我的左手轻轻搭在他的右肩上,而他的右手则虚虚的揽住我的腰,至于我的右手和他的左手,则十指交握在一起。 就算自己搭讪成功和对方成为普通朋友,可大学四年的时间,谁又知道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山岛大介见张智节节败退,悍然发动了铁身技能,强大的爆发力注入身体,张智也只好跟着发动铁身技能抵挡。 这个消息就像疯了一般,一下子传遍全城,裴觉酒馆更是贴出了三日畅饮的标语来,吸引了无数商旅入驻。 “该死,市场部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都没有打听到”乔帮主有些生气。 灵魂是人类超自然的组成部分,科学界认为这是一种非物质的组成,可能是暗物质,但地球的科学至今还不能得到科学印证。 不过接下来要进去时,又让二人将身上的武器留下,两个守门的兵各自来搜张智和黄叶亭的身。 “我没事,你放心吧。”我仔细感受了一下,刚刚那股钻心的疼痛感,现在的确是消失不见了。 张智唯一觉得遗憾的,就只是大脚丫子露在外面没有保护起来。至于这铠甲的重量,倒是直接被他给忽视了,虽然大概有五六十公斤,但这重量对于他此刻的体能来说,已经没有任何负担。 面对黑熊,刀疤脸很正常,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根据这家伙见谁不顺眼就狂怼的性格,估计跟岛屿多数生物都干过架,这熊似乎也不例外。 “这可说不准,未来的事情谁又知道呢。”叶天羽坦然一笑,随后把酒杯里的酒直接一饮而尽。 高健和佟进被那马旋风的暗器击中之后昏迷不醒,原来这马旋风的暗器中带有麻药,还好不是什么穿肠毒药,否则这二人早就丢了性命了。 生活就是一场没有剧本的大马戏,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二百四十七章 牧羊人 李天青说前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有邪祟去杀他,庙中会有刀气,将邪崇斩杀, 财神庙战意盈天,甚至可以在陈实的脑海中形成刀山火偏偏还有邪祟海的异象,只怕任何邪崇都不敢靠近。闯入庙中,试图杀了李天青! 这说明,这些邪祟是人为控制, 也就是说,有人操控邪祟,去杀李天青! 陈实目光闪动,操控邪祟? 谁能有这个本事? "此人,能控制多少邪祟?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路上所见,青州邪气极重,邪特别多,白天也会现身,这些邪祟也会是被人控制的么? 否则,为何邪祟会在白天现身? 青州城内一片大乱,到处都是叫嚷声, 天空中青龙缭绕, 那是刀光劈下时造成的异象! 这道刀光一闪即逝,空中只剩下青龙之气,越来越淡。 "这一刀好厉害! 陈实惊叹,心中又十分好奇, 李天青一路上杀邪祟,难道青州城内也有邪祟混了进来 “万魂幡也属于邪祟么?为何也被他砍了? 他正欲赶过去,突然听到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李天青纵马而来,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陈实看去,只见他手中拎着一颗人头,身后还有无数银票、金银珠宝飞舞,跟着他一起绝尘而去 陈实目瞪口呆:“原来关圣帝君是这种财神! 他奋力追赶,只听身后有人叫道:“盐司使大人,被赤马贼杀了!" "盐司使大人家的金库,被赤马贼洗劫一空!…… 青州城强者辈出,不少高手祭出元神,四下里飞舞,搜寻赤马贼的下落。不过那青龙般的刀光连万魂幡也劈了,他们也不敢追得太近,追着追着,速度便越来越慢 陈实紧跟着那匹赤马,只见马背上李天青每每挥刀,沿途便有邪祟脑袋落地,赤马速度极快,哪怕陈实将速度 提升到极致,也追不上那一人一马 突然,前方一座村庄映入眼帘,李天青的速度稍稍放缓身后金山银山和银票追着他,一块块金子银子飞起落向那村庄的一户户人家的院子里, 陈实怔住,财神庙里供奉的,是劫富济贫的财神么? 他冲上前去,只见赤马载着李天青一路分发过去,将青州盐司使家中的金银财宝分给沿途的村镇,每户人家都分到几十两银子。 奔跑了大半夜,李天青散尽所有钱财,赤马奔向财神庙快来到庙前,赤马放慢速度。 陈实追上赤马,只见李天青飞身下马 那匹赤马嘶鸣一声,足踏地狱魔火,跳入幽冥地府之中消失不见。 李天青探手抓住围绕周身飞行的青龙之气,化作一柄长刀,丢给陈实。 陈实接住,但见长刀落入他的手中,又化作一道飞行的,青龙之气,围绕他团团飞舞。 李天青将盐司使的脑袋也丢了过来,陈实连忙接住,看清是颗脑袋,连忙催动幽泉游龙剑,:将脑袋丢到阴间。 他这才注意到,李天青的眼眸竟是闭着的。 李天青竟一路闭着眼,连夜奔行千余里,杀了不知多少邪祟,甚至还闯入青州城,砍了盐司使,洗劫了盐司使的金库! 李天青走入庙中,龙行虎步,浑然不似从前的步态,径自走向庙里的神龛, 待来到神龛前,他转过身,缓缓张开眼帘, 虚室生白,庙里亮光一片, 他望向庙外的江山,声音低沉暗哑:“这江山,为何邪乱纷纷,正气不行?何方妖孽祸乱世间? 他身躯微震,一道清气飞起,落入神龛。 李天青向后倒下,陈实快步上前,将他搀住,缓缓放在铺盖上。 李天青沉沉睡去 环绕着陈实飞舞的那道青龙之气也自飞起,落入神龛之中。 这时,庙外传来耳朵扑扇的声音,陈实望去,只见许多大耳朵天听者扑扇着耳朵缓缓从天而降,落在财神庙四周,各自写写画画,记录着什么。 他心中微动,祭起幽泉游龙剑,一口气吹出,幽泉游龙剑化作鸟雀飞起,来到一个天听者身后,查看那天听者记录的内容。 这个天听者所记录的,都是关于李天青言行 其中写道:青跨赤马负青龙之气,斩邪祟十七,夜入青州城,摧城门,斩万魂,杀盐司使吕松,夺财而去. 青运财于苍术、河阴、葛家等村,散银钱于村民。 …疑犯陈实亦出庙,寻迹而去,后归庙,祭剑化雀飞于吾后,观吾之书,吾诈作不知,疑犯还看。疑犯走来,疑犯至吾身后,疑犯扬手 陈实将那天听者敲得昏死过去,翻看天听者的记录 一天晚上,财神庙的门缝中有阳光照出,引起天听者的注意,于是李天青便作为重点监听对象,被六个天听者严密监控。 陈实继续翻看,天听者忠实的记录下之后每一天发生的情形,包括李天青说的话,以及李天青的饮食起居情况 其中也包括邪祟进入庙中,暗杀李天青的情形! "夜五更,有人如妖,驱祟入庙,青光乍起,伏诛。 05 夜五更,妖人又至,驱祟十只,入庙。 夜五更,妖人再至 haaiti 陈实将天听者的记录大致阅览一遍,心道:“确实有人可以驭使邪素!而且是每天晚上五更前来,五更现在就是五更!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看到一人凌空而来,飘飘荡荡,落在庙前。 那人身着黑衣道袍,落地后,双手在胸前相扣,接引,但见五鬼飞来,搬运祭坛, 那黑衣男子在祭坛上作法,很快便有成群结队的邪素从远处赶来。 黑衣男子指向财神庙,诸多邪祟立刻向庙中涌去! 庙中刀光亮起,诸多邪祟纷纷毙命,未能除掉李天青, 那黑衣男子见状,微微皱眉,当即便要闯入庙中。突然庙里传出黑锅的叫声,那黑衣男子不再迟疑,在祭坛上纵身而起,人在半空不知施展什么法术,震动黑色衣裳,凌空飞去,便如同一只蝙蝠。 陈实心念微动,幽泉游龙剑化作鸟雀飞起,跟着那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飞临青州城,突然落入城中,消失无踪。 陈实微微皱眉,收回幽泉游龙剑, 待到天亮,李天青醒来,伸个懒腰,打个哈欠,笑道:"昨晚是我这段时间睡得最好的一天!这些日子我担惊受怕,生怕被人砍了,但小十你来了后,我便可以安心入睡了。 陈实起床,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李天青,李天青骇然不相信发生的事情。 陈实取出天听者的笔记,李天青翻看笔记 黑锅早起,在院子里烧火做饭,,一些黄精、乌头去帮忙烧火,黄精按着一只乌头,要把它送到灶台下,乌头叫嚷,双方又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黑锅抓起一只黄精,在脑袋上削了一刀,切片送入锅中烧汤。 那黄精被削掉小半个脑袋,吓得哇哇大哭,其他黄精乌头也被吓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总算安静下来 李天青看完笔记,失声道:“我这几天晚上,竟然做了这么多离谱的事情。 这件事实在太离谱,,他即便看过天听者笔记也难以置信 他走来走去,突然停步道:“杀我的人,为何要杀我?难道我被关圣帝君意志控制,杀了他的亲人?不对,不对,关圣帝君的意志控制我的当晚,此人便召集邪素来杀我了,可见并非我杀他的亲人。 陈实思索道:“此人能控制邪祟,莫非因为关圣帝君杀 那些邪素,才招惹到他,引来他的报复? 李天青摇头道:“因为我杀邪祟,他便要杀我?邪祟还能是他养的不成….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与陈实对视一眼, 陈实道:“南派符箓可以创造邪素,控制邪祟!。1 李天青道:“青州严刑峻法,导致邪素数量极多,所以有人浑水摸鱼,在这些邪祟里面放养了南派的邪崇! 陈实道:"你被关圣帝君的意志控制,杀了很多邪祟连此人养的邪祟也被你杀了,坏了他的大计,所以他想除掉你。可是,他为何要养邪祟? 李天青点头,突然道:"要不,今晚你睡觉,我醒着关圣帝君的意志便会控制你。我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陈实也是孩子脾性,跃跃欲试 两人一拍即合。 陈实继续雕琢小庙,绘制符箓, 又到夜间,陈实吃罢晚饭,早早睡觉 李天青则聚精会神,催动脑后神,散发神光,照亮四周,等待子时。 眼看子时将至,突然一股阴风吹来,李天青被吹得不由打个冷战,暗道一声不好:“这股阴风,不像是神灵反倒带着阴间气息! 陈实在睡梦中,突然梦见无妄府君从黑暗中走来,心中一怔,道:“府君从何而来? 无妄府君见礼,道:“我这些日子躲避阴间鬼神追杀无处可去,心想躲在真王这里,肯请真王收留则个。 陈实脸色顿变,喝道:“府君好糊涂!你快出去,迟则生变! 无妄府君正在不解,突然陈实的梦境咔嚓一声裂开,出现一道深不可测的大渊,大渊的底部便是一片意识的汪洋大海,无数识念在海中翻腾。 无妄府君目瞪口朵,只见大渊之中一尊尊无比强大可怕的阴间魔神正在向外攀爬,远远的便有一只只利爪、触手、舌头向他抓来卷来! 无妄府君这些日子躲避阴间鬼神的追杀,早已疲惫不堪本以为可以在陈实的梦境中躲一躲,不料陈实识海中的魔神比追杀他的还要多! 他当机立断,挥动笔杆重重插入陈实梦境,免得被拖入识海深渊! 然而那些利爪舌头触手已经卷住他,一边将他向识海深渊中拖去,一边顺着深渊往外爬! 无妄府君暗暗叫苦,眼看第一尊魔神便要爬出,突然陈实梦境中传来一声龙吟,刀光一闪,一只只利爪触手舌头纷纷断去! 无妄府君得到机会,立刻脱身飞飞出,逃出陈实梦境! 他循着刀光看去,但见一个丹凤眼卧蚕眉面若重枣的神人走来,出现在陈实的梦境中,一刀劈向识海深渊! 识海深渊中的魔神被打下去,深渊轰然合拢。 无妄府君一刻不敢停留,逃之天天,心中惶恐万分:真王的体内,到底藏着什么怪物? 李天青正惊疑不定的看着陈实,突然只见陈实眉心中一股阴风吹出,接着陈实直挺挺站起,把他吓了一跳. 呼—— 陈实飞出大殿。 李天青连忙跟上,冲到殿外。 一匹赤马足踏地狱魔火,从阴间奔来。 陈实翻身上马,青龙绕体, 庙里的黄精和乌头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只是看了一眼便又睡去。 伴随着一声马鸣,一道青光,陈实纵马而去。 李天青立刻向外冲去,但见陈实骑在马上,一路切瓜砍菜般杀将过去,将沿途所见的任何邪素,统统一刀劈杀 李天青奋力追赶,只见陈实纵马而行,向青州治下的一个县城而去。 待到他奔到那座县城,城中已然一片大乱,城门被一刀劈飞,万魂幡被砍成两半,城中有人惊叫道:“县太爷死了!县太爷被人杀了!" 哒哒的蹄声迎面而来,李天青瞪大眼睛,只见火光中陈实坐在赤马背上,斜跨青龙,另一只手拎着县令的人头呼啸而过。 他的背后,金银财宝和银票呼啦啦飞舞 与天听者的记载,一模一样! 李天青连忙追赶,只是他的修为要比陈实低很多,追之不及。 他索性先一步回到财神庙,等到快五更天时,陈实归来把青龙刀和人头丢给他,倒头就睡。 李天青将陈实安顿好,催动万里飞剑术,将自己的一根簪子化作苍蝇,飞到庙外, 待到五更天,那黑衣男子如约而至,召集邪祟攻打小庙无果之后快快而去,却不曾留意到一只爸蝇爬在他的鞋子上。 天亮后,陈实醒来,:李天青正在院子里洗衣裳,道:你昨晚杀人,身上溅血,脱下来我帮你洗一洗。 陈实抬手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血腥味,连忙脱下来。 李天青把他的脏衣物浸泡在水中,道:“幸不辱命,我已经找到那人的老巢。你先洗漱一下,待我洗好衣裳 吃罢早饭,便可以去看一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最近还是卡情节,抱歉,第二章更新晚了。我欠一章,先记下,后面补。 第二百四十八章 草民 清晨的青州城,衙役们正在城门处张贴着告示 时间已经不算早,三更天四更天的时候便有粪车出城商贩拉着蔬菜瓜果肉蛋进城,准备生意,到了此时,城门处已是车水马龙。 告示栏上,缉拿令的排名情况有了变化,骑着火马的贼人又多了一位,正是陈实骑马杀县令的情形,排在青州缉杀榜的第二位。 李天青依旧高居榜首,悬赏也最多, 一个年轻衙役刚刚贴好陈实的画像,旁边的老衙役便捅了捅他的腰眼,向一旁努了努嘴 年轻衙役看去,就看到缉杀榜上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正在向这边走来。 他急忙看了看告示栏,又看了看来人,的确是第一名和第二名。两个少年,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 排名第一的案犯身着白色举人道袍,只黑色的襟边,腰间系着一条红绸带,头戴一顶白金冠。 排名第二的案犯则是淡绿色举人道袍,紫色的襟边,腰间一条黑绸带,头戴一顶金黄色的金冠, 两人眉清目秀,仅从外表来看,丝毫不像是穷凶极恶的赤马贼。 二人走到城中,一个很是好奇,要来看告示栏,另一个较为谨慎,伸手拉住他,向一旁走去。 那年轻衙役急忙拔刀,便要上前擒拿,被老衙役一巴掌打翻在地,喝道:"你不要命了?你不要命,我还要命 年轻衙役绣春刀丢在一边,捂住脸,不解道:“这两个案犯,赏银肯定多! 盐司使吕大人,神降境的大高手,都吃他一刀杀了你去不是找死? 年轻衙役道:“咱们多叫些人! 老衙役没有好气道:“多少人都不够人家杀的!再说他们抢了银子,分发到村里,很多村子都分到了不少银子。如今赤马贼的名声好得很,乡下人对他们感恩戴德你若是真的把赤马贼杀了,你也休想活了,肯定会被人打死! 陈实和李天青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一户人家门外。 这户人家不大,三间堂屋,一间厨房,是寻常人家的房子,最多能一家四口,五口人便显得有些拥挤。 不过陈实和李天青听院子里的呼吸,这户人家住了七口人。 两人在宅院外等了片刻,便有人开门,正是这几日五更天在财神庙外作法的那个黑衣男子。 此人换了一身粗麻衣裳,脚上一双草鞋。衣裳虽旧,但洗得很干净。 那男子年纪不大,约有三十多岁,刚出门便看到站在街对面的陈实和李天青,不由脸色剧变,便要逃走。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道:“当家的中午回不回来? 那男子身躯僵住,不敢逃走,壮着胆子道:“中午就不回来了。娘子,下午私塾放学,你去接孩子吧。我…恐怕没空了。 他见到陈实李天青二人,便知道自己身份败露,二人实力高强,他断然不是对手,只怕逃走会连累到家人,所以不敢逃。 一个妇人走出,塞给他一个荷叶包,小声道:“我给你备了些吃的,里面有鸡蛋,还有块肉。这几日看你累坏了,别亏了自己。 那男子称是,把她推回房,道:“我知道了,你快些回 去,帮我照看爹娘。 房里传来老人的咳嗽声 妇人回房,应该是照顾老人去了, 那男子眼角剧烈跳动两下,硬着头皮向陈实和李天青走来。 他的个头比两人高出很多,但此刻却怕的要命,身躯不住的发抖。 陈实淡淡道:“如实交代吧,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身躯颤抖一下,道:“栾笛声。你放过我家里人我什么都交代! 陈实看向李天青,李天青道:“我不是嗜杀之人。 陈实笑道:“我也是新多鼎鼎有名的大善人。栾兄,咱们边走边说。 栾笛声颤声道:“去哪儿? 这两人虽然都说自己不是嗜杀之人,但他却知道,他们的画像还挂在缉杀榜上,位列前茅,手中了结了几个青州大员的性命! 李天青笑道:“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栾笛声道:“我给万老爷做活儿,要去药田。我是万府的药农。 陈实和李天青惊讶不已。栾笛声绝对是个高手,二人都见过他的五鬼搬运术、飞行术,以及驭使邪素的法门! 他的实力放在元婴境中,也可以说是顶级高手,倘若放手一搏,陈实和李天青单对单,谁也不敢说能够必胜。 谁曾想,这样的一位高手,竟会给大户人家做药农! 陈实笑道:“那么我们就去药田。 栾笛声带着两人,向城外走去,眼泪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陈实诧异,道:”你操控邪素攻击我们时,不是很厉害么?为何现在反倒哭了? 栾笛声哽咽道:“我带你们过去,怕是不能活了,想到伤心处,娘子和孩子老人无人照顾,所以才哭。 李天青道:“听你谈吐,你应是读书人。可曾考过功名 “考过,是青州坛县的秀才,后来在青州中举,十一名 栾笛声擦去眼泪,道,“后来攒了两年钱,打算去西京赶考,说不定能中个进士。我路过拱州时,被拱州人骗光了钱,还被卖到农庄,差点死在里面。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一路要饭到西京,没考中,落榜了,就回来了, 他说到伤心处,眼泪又落了下来 陈实心有同感,道:“拱州是这样。我….我有个朋友也被人骗光了钱,卖到农庄。 李天青瞥他一眼,道:“是胡家的姐姐么? 陈实道:“不是,这个朋友你不认识!…你别打岔,栾笛声,你继续说! 栾笛声道:"我就绝了赴京赶考的念想,回到青州,我娘子等我回来,不嫌弃我穷。我虽中举,却一直赋闲在家,靠娘子织布卖布过活。万老爷见我可怜,于是让我帮他种药。 李天青问道:“万老爷是谁? “你们不知青州万家? 栾笛声诧异,随即醒悟,“是了,你们是外地来的,当然不知青州万家。那边的粥棚,便是万老爷家的。 陈实和李天青看去,只见一家大宅的门外右侧开设了粥棚,熬了粥,还有刚出锅的馒头,笼布盖着,依旧热气 腾腾。 早有饥民排着长队在粥棚等候,队伍一眼望不见尽头, 有家丁模样的人在帮忙整理队伍,免得生乱。 万府是青州首善之家,家主万世德是青州第一大善人 栾笛声道,“万家经常放粮,开粥棚施粥救济穷人,万老爷名叫万世德,是青州的万家生佛。每天万家施舍粥饭,会有千人排队在此等候。万家在青州,也是一个世家,祖上曾是青州的巡抚,后来万家经商,发了财。 三人从粥棚旁边经过,准备出城,但见排队领粥和馒头的人络绎不绝,一直排到城外。 万家有了钱之后,便在灾年购置良田,他家大业大在灾年能撑得过去。但其他人家没有那么厚的家底,到了灾年活不下去就得变卖家产。渐渐万家的田地就越来越多。 栾笛声道,“我在茶棚听人闲谈,说有年饥荒,有个讨饭的妇人有些姿色,被万老爷看中。妇人不肯把身子给万老爷,得罪了万老爷。这妇人尿急,想就地解决,被万家的家丁驱赶,说不能在万家的土地上便溺。讨饭妇人也有骨气,说就算憋死,也不会撒到你万家地里。 他们来到城外,城外良田万顷,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要饭的妇人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从早上走到晚上走了上百里地,实在憋不住,正要寻个地方便溺,别人告诉她,这里还是万家的田地。 栾笛声道,“她很是绝望,问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万家的田地。别人告诉她,她不吃不喝再走十天,就可以走出万家的田了。 陈实失声道:“整个青州的田地,都是万家的? 栾笛声摇头道:“也不全是。山里有些地就不是万家的不过,大部分多下人,都是万老爷家的佃农。 陈实问道:“那妇人后来呢? 栾笛声道:“不知。茶棚里的人说到这里,就没说了,那妇人或许是被尿憋死了,或许是从了万老爷。这种乡野故事,一般没有结局的。不过,这个故事肯定是真的因为万家的田地太多了。 李天青若有所思:“万家在青州算是世家,其他省的大员,很多都是来自十三世家,但在青州天高皇帝远,十三世家的势力就很难安插进来。 栾笛声道:“在青州,哪怕是巡抚,没有万老爷点头他也休想坐稳这个官儿。 陈实想到前天晚上死在李天青刀下的那个盐司使,名叫吕松,听姓氏便知他不是十三世家的人。 新乡赵家也是如此。 陈实道,“当初新多是赵家的势力,上至巡抚,下至县令,多是赵家和其他小世家的人。 李天青摇头道:“赵家能在新多立足,是我李家纵容想让赵家寻找真王墓,探真王墓虚实。其他十二世家也是抱有同样念头。后来赵家倒了,十三世家便又重新占据新乡的权力,后面就没有小世家的事了。 陈实问道:“新乡赵家背后是十三世家,那么青州万家背后呢?一个没有背景的万家,能独占青州吗? 李天青怔住。 适才来笛声所讲的万家来历,有万家崛起的过程,也有万家的财富和权势,但唯独没有万家的背景。 没有背景的万家,在青州拥有只手遮天的权势,可信么 万家的田地一望无际,种植各种庄稼,以及药田, 药材比较珍贵,许多修士在药田附近守着, 陈实看向这些修士,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弱,有不少是修成金丹的秀才。 他们也是给万家做工的药农。 不过,像栾笛声这等高手,在药农之中还是极为少见栾笛声在药农中的地位颇高。那些药农见到他,都会问好。 "栾笛声,你为何要害我们? 李天青忍不住道,“你种你的药材,与我们何干? 栾笛声迟疑一下,道:“我种的药材与其他药材不同我种的是长生药。你们杀了我的药肥,我交不了差,只好对你们下手。 “药肥? 陈实和李天青对视一眼,长生药的药肥,会是什么? 栾笛声带着他们来到自己的药田,但见这里靠近山脉引山峦龙脉的灵泉灌溉药材,分为不同的灵圃, 灵圃的构造也不一样,有的灵药喜阴,便用山石和树木 来遮阴,有的灵药喜阳,空中便祭有明镜,折射阳光还有修士催动神龛,以神光照耀, 有的灵药喜干燥,便有修士用火系风系的法术,干燥土壤。有的灵药喜苦寒,便有修士用冰雪类的法术,制造苦寒灵圃。 这里还有香炉,供着这些灵药,香火不断,培育灵药的灵。 而灵圃中种植的灵药,竟然多是成了精的灵药,时不时便有灵药化形,变成巴掌高的童子跑到香炉前吸收香火之气。 如此规模的灵圃,让陈实和李天青看得眼睛发直 陈实道:"你们所说的药肥,便是你们所放养的邪祟对不对? 栾笛声点头,颓然道:“我当初接下药农这个活儿,便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我得养家糊口。万老爷给我钱给我修炼的功法和法术,我孩子才能去私塾读书,我 爹才能治病活着. 陈实道:“这么说来,你的南派符箓是万老爷传给你的?万老爷是南派符师? 南派符箓?南派符师?"栾笛声微微一怔。 陈实道:"你制造邪祟的方法,和控制邪祟的手段,便是南派符纂这-派系 栾笛声打断他,摇头道:“我们没有制造邪祟。万老爷只传给我控制邪祟的法门,青州的邪祟都是野生的。 陈实心头大震:“你们能控制野生的邪祟? 栾笛声道:“当然是野生的,难道世上还有人造邪祟? 他震惊万分。 陈实也是震惊万分。 两人都有着自己的固有认知,陈实认为天生的邪素不可 能被控制,而栾笛声认为邪祟就是天生的,修士不可能创造邪素。 这一刻,他们的固有认知都被打破! 陈实率先稳住心神,询问道:“万老爷传给你们的法术能控制邪祟?你们控制邪祟之后呢? “放牧。 栾笛声道,“青州,就是牧场。我们药农要约束这些邪素,让它们不能趁着晚上跑出青州。还有就是白天,这些邪祟没有活力时,我们从它们身上采药肥,为这些灵药追肥。 青州,牧场! 陈实和李天青瞪大眼睛,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邪祟是被放牧的羊! 那么谁是被羊吃掉的草?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决裂 以邪祟为牛羊,以青州为牧场,以百姓为草民,制定严刑峻法。 李天青低声道,“草民触犯刑法,邪祟吃人,炼邪崇以为药肥,药肥培育灵药,灵药成熟延续寿元。青州首善,当真是第一大善人啊。 他心中悲愤莫名。 西牛新洲的天地有缺,导致修士修行只增加修为,不提升寿元。 灵丹妙药对寿元的提升也很有限, 所以便有了这种生意,用普通人喂养邪祟,邪祟吞噬普通人的精气精魄,聚集起来,转化为灵药能够吸收的肥料。 从邪祟身上炼取这种肥料,为灵药追肥。 陈实若有所思,道:“吃人才能成为人上人。但吃人太慢了,而且有损阴德。不如让邪祟吃人,灵药吃邪祟人上人吃灵药,这样就快多了。 李天青看向灵圃中的那些成精的灵药,问道:“如何取药肥?“ 栾笛声道:“有实体的邪祟,用这种针取其心头血,没有实体的,用这种宝葫芦抽取其体内精气。 他取出一根银针和一个宝葫芦, 银针祭起之后,飞速变大,长约二尺,针尖和针身上烙印着一些复杂的符箓,都是炼先天精气为药的符,先天精气炼好后,便会被搜集到针孔里。 炼制银针,需要先取二尺长短的银棒一根,打磨出针的形态,烙印好符箓,然后日夜焚香祭拜,以气血滋养渐渐通灵,可大小变化。 另一个宝葫芦是铜葫芦,祭起后有半人高,葫芦外表和内壁绘制一些夺取精魂和先天精气符箓。 这些淬炼的先天精气,便是灵药生长所需的肥料, 直接用人做肥料也可以,不过每株灵药下须得埋几十个人,而且隔三差五就得再埋几个人。一是麻烦,二是容易损伤灵药的根茎,三是有损阴德,所以万老爷才没有这么做。 “栾笛声,采摘后的灵药卖给谁?“陈实问道 栾笛声道:“我也不知。我只负责种药。 他迟疑一下,道:“每年年关临近,万老爷便会派人来萃取灵药,想来那时会有人前来买药。 多少亩灵圃?多少灵药? “二十一亩。灵药五百四十二株。 陈实轻轻点头,灵药的数量比他预计的要少一些,但是 这个数字超过了青州应有的数字! 灵药并不稀罕,许多山中灵气充沛之地,都会生长灵药但采摘灵药的修士太多,导致年头长的灵药数量越来越少,而那些成了精怪的灵药,更是少之又少! 比如新乡省,大部分成了精怪的灵药都集中在乾阳山一百株顶天了,甚至可能只有几十株! 青州没有乾阳山这等灵气充沛之地,成了精怪的灵药数量只会更少。 然而单单这里就有五百四十二株! 这些成了精怪的灵药,分明是从西牛新洲各地搜集而来并非单单出自青州! 这等可以为修士延长寿命的灵药,价值自不必说,可以为世家大族的强者续命,因此,世家大族也会视若珍宝绝不会用钱买到。 万家,没有这个能力从西牛新洲的各地,寻到这么多灵 药。 李天青抬手抓住一个何首乌娃娃,问道:“这样一株灵药,能延寿多久? 栾笛声道:“灵药罕有,不是直接服用,而是萃取精华每年会有人专门过来,萃取灵药中的精华。我听万府的人说,质量上乘的灵药可以提升两年到三年的寿元。但同一种灵药不能多用,用多了无效,须得用不同的灵药萃取的精华,才能延年益寿。 李天青微微皱眉:“只有两三年么? 费尽心力,用人为草,邪祟为羊,炼人精魂精魄,却只能提升两三年的寿元么? 他在财神庙的药田里发现的那些黄精,随便咬一口,便可以提升几十年的寿元! 但是,对其他修士来说,增寿两三年,是非常巨大的提升! 乾阳山的参草娃娃是顶级的灵药,它们的参草果只能提升几个月的寿元,而用万家的秘法提炼出的灵药精华可以提升两三年的寿元,对于很多大人物来说,绝对是无上的神药! 西牛新洲的灵药采不到真正的三光正气,对寿元的提升有限。 然而人乃天地灵长,出生后便有了灵性,娘胎中带着一口先天真气,用人体提炼大药,可以提升灵药的药效! 俗话说吃啥补啥,就是这个道理。 陈实环顾四周,道:“这里有多少种延寿灵药? 栾笛声道:“六十二种。 陈实轻轻点头,道:“六十二种,增加一百多年的寿元的确是笔好买卖。 栾笛声迟疑一下,鼓足勇气,道:“两位,在下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两位… 李天青转身离去,没有向他下手, 陈实道:"你暗算天青,天青不杀你,我也不会杀你,我若是你,我就会带着妻儿老小,立刻离开青州,免得被万家灭口。 栾笛声心中凛然,急匆匆离去, 陈实快步跟上李天青,两人一言不发,向财神庙走去 财神庙在望时,李天青忍不住开口,道:“上次我爷爷跟我说,年关的时候,我须得回一趟泉州李家,因为他的太爷爷是曾经的族长,在闭生死关,此次会出关。这位老祖有两百岁了,是当今世上修为最高的存在。爷爷让我回去拜这位老祖,说老祖会给我一些好处。 他顿了顿,道:"苦竹想方设法都没能活两百岁。我家老祖活了两百岁。 陈实道:”所以,你觉得万家背后的势力,是你们泉州李家。 李天青脸色黯然,停下脚步,道:“陈实,年关在即我李家的使者应该已经到青州了。他为老祖献礼,必会来拿药。这是我李家的事,回到财神庙里,你就带着庙走吧。 陈实道:"你呢? 李天青道:“我李家犯的错,由我李家的人纠正。我见过李家的使者后,会有决断。 陈实轻轻点头,笑道:“天青,有时候你不像是出身世家。 李天青露出笑容:“我爹出身世家,但我娘就是一个给人洗衣裳的下人。所以,我不像出身世家也是正常。你答应我,带着财神庙离开青州!" “好!“陈实答应下来。 李天青松了口气,两人走入财神庙 陈实和李天青立刻操忙起来,将这座古庙一点一点的拆 掉,然后进入袖珍庭院,一点一点的拼起来 黑锅带着那些黄精、乌头也来帮忙,搬砖搬瓦,很是勤奋。 待到下午,财神庙便被他们搬空,只剩下墙头没有拆便是庙门也被卸了下来。 做完这些,那些黄精乌头一个个钻入袖珍庭院的田地里各自扎了个窝,坐在窝里休息。 陈实将这座庭院放入木车,向李天青道:“我先走一步 李天青长揖到地,笑道:“预祝阁下来年殿试,天下闻名! 陈实还礼,笑道:“你我都有状元之才,不过我的文采更胜一筹!" 李天青哈哈大笑,起身目送他上车, 木车远去。 李天青站在原地,等了良久,这才转身,向青州城而去 他在路上扯了一把树叶,吹了口气,树叶纷纷飞起,化作一只只青鸟飞向青州城。 不久后,他进入青州城,来到万府,此刻万府的粥棚已经无人,门前有不少饥民跪在地上,叩谢万老爷恩赏,所谓万家活佛,不外如是。 李天青穿过人群,向门前的守卫道:“在下泉州李家李天青,求见万世德万老爷。 守卫闻言,打量他的面容,心中一惊,认得是缉杀令上的匪首,不由颤抖起来, 李天青取出李家的信物,道:”你持此信物去见你家老爷,他一看便知。 守卫不敢怠慢,急忙进去禀告 片刻后,万府管家匆匆前来,满面笑容,将信物还给李天青,笑道:“李举人快快里面请! 李天青轻轻点头,跟随他走入万家 万府管家一边引路,一边道:“老爷还在前厅会客,脱不开身,知道李举人前来,也是心急如焚,命我前来招待,代他赔个不是。 他引领着李天青来到万家的前厅,丫鬟侍女上前奉茶送来果脯。 万府管家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笑道:“李举人最近名声显赫,传遍了青州,盐司使吕大人也是犯浑,得罪了举人,死有余辜。" 李天青摇头道:“吕大人的事,另有隐情。你告诉万老爷,我此来取长生药。 万府管家扬了扬眉毛,笑道:“小人这便去告诉老爷。 他起身告罪,离开前厅 没多久,又有小厮前来,道:“老爷请李举人前往春衫阁。 李天青跟随那小厮走出前厅,穿过一道道长廊绮户,经过几处花园鱼池,来到春衫阁。 春衫阁的两侧,有诗句,写道:“落花闲院闲花落,薄衫羞人春衫薄。 李天青站在阁外,向院里看去,只见几株闲花正在花落之时,女孩们春衫轻薄,正在院子里捡地上的花瓣, 老爷们的享受,他不懂。 小厮道:“请李举人且在春衫阁小憩, 李天青点头,走入阁中,阁里焚香,有春衫少女正在弹奏古琴,慢且悠长。 李天青坐下,眼观鼻鼻观心,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女子声音传来:“李举人,饭菜好了。 李天青睁开眼睛,只见外面天色已晚,阁中不知何时备好饭菜。 只是万老爷还没有出现。 他起身洗漱,来到饭桌前,有侍女抽出椅子,请他落座 待到吃罢晚饭,万老爷还是没有来,反倒有侍女在准备洗浴的物件儿,下午捡的花瓣洒在水中,泛着芳香。 李天青在她们的伺候下沐浴,换上一套侍女备好的新衣裳,焕然一新。 侍女行个万福礼,道:“请举人稍候片刻。 一众丫鬟侍女纷纷退去,春衫阁中只剩下李天青一人。 李天青安静等待,忽然听到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伴随着一声大笑:“天青,你何时有空来青州了? 李天青听到这个声音,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面色黯然 万家,果然是泉州李家的产业。 "天青拜见十三叔!“他躬身拜下。 一个中年男子走入春衫阁的灯光中,快步上前,将他住,笑道:”你可是我李家的大红人,家祖屡次说要重用你。快快起来! 李天青起身。 那中年男子是泉州李家宗主一脉,排行十三,名叫李孝光,也是一个有实权的人。 李天青毕恭毕敬,请李孝光落座,这才侧身坐下 李孝光警他一眼,笑道:“我听万府的管家说,你见万老爷,也是为了长生药?这件事,明明是我负责跑腿家祖何时派你过来了? 他微微一笑,道:“我也是今日才到万家,听闻你还在 青州惹出不小的动静,杀了几个大员。你啊,让家祖省点心吧。这长生药,是献给你太祖公的,你少打听。此间事了,我带你回泉州。 李天青忍不住道:“十三叔,你实话告诉我,万家是我李家的产业? 李孝光笑出声来,摇头道:“你觉得,我李家在青州做出这等事,其他十二世家不会扒了我李家的皮? 他伸出一根指头,敲了敲桌子,笑道:“十三世家都有份,才不会出乱子。青州的药田,是我们十三世家的产业,也是我十三世家的维持底蕴的东西。没有青州药田太祖公,太祖,家祖,只怕早就寿元耗尽,李家便少了近半的底蕴。想要长盛不衰,没有这一尊尊大乘坐镇怎么能成?这天下,岂不是就乱套了? 李天青面色变得苍白, 李孝光站起身,道:“如今,十三世家的药使,都已经到了万府。你闯下的事,我替你担着。但青州的事情不能外传。 他向春衫阁外走去,道:“明天一早,你就走吧。把这里发生的事,统统忘了。你进京赶考,我会让家主帮你打点,状元可能不行,状元已经内定了,但你做个榜眼探花,还是可以的。我也年轻过,我知道你脑子里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终究要回归现实。 李天青木雕泥塑般坐在椅子上,没有送他。 李孝光面色转冷,站在阁外,淡淡道:“今天晚上,你的那个同伙,会来大闹万府。万府已经准备齐全。你不要走出春衫阁,走出春衫阁就是背叛李家!就是与十三世家为敌!我不希望李家少一个一品神胎。天青,别忘记了,你自始至终都是李家的人!明白吗? 李天青面色愈发惨白,声音沙哑道:“天青明白。 李孝光离去 过了良久,李天青动弹一下,眨了一下眼睛,眼角滑落两行泪。 "这李家,和其他世家,已经腐朽如同邪祟了啊! 他站起身,艰难的向外走去,每一步都如背负五岳 他终于来到春衫阁的门前,抬起脚步,这一步若是跨出他便是泉州李家的叛徒! 留在阁中,春衫轻薄,但我青衫磊落,不负吾心! 他咬紧牙关,迈出春衫阁! 这一步跨出,他只觉压在身上的五岳大山不翼而飞,恨不得弹琴长啸,一舒胸臆! "我不能让陈实以身犯险! 他杀气腾腾,向外走去,迎面便见一个小厮低头托着一个盘子走来。 万家的伎俩,还想杀我? 李天青目露凶光,一步跨到那小厮面前,便要杀人,这时那小厮仰起头,笑道:“天青,我来给你送财神了。 李天青愕然,只见那小厮正是陈实,而托盘中放着的正是袖珍庭院! 天色已晚。 子时将至。 关圣帝君,将在子时,横刀纵马,杀贪官,斩邪,诛豪强,巡察冥司,劈碎一切邪恶! 李天青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梦中,马鸣声从阴曹地府中传来,哒哒哒,越来越近! 李天青翻身,上马。 刀来! 第二百五十章 万家灯火 “梦莹,鸣鸣说待你长发及腰就要干什么?”老妈似乎不想放过这个话题。 天命魔刀就像是护主一般,释放了所有的真龙天命,试图抵挡这道龙威。 “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墨宝华并未坐下,径直走到窗边,抬手将窗合上,虽然冷风能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她更怕冷。 “没事,昏过去了。”是吓的还是撞的就不知道了,估摸着都有。 他就知道他和这个儿子之间,只要一涉及到陈氏和他娘的事情,最后总是不欢而散,他也很头疼。 此时的气氛极为凝重,我先转头看向左侧,发现卡莲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长长的头发束成了高马尾,五官格外地鲜明,似乎打算用眼神对我进行死灵骑士的审判。 想起秦立桓平日里的种种作为,李渊竟然有些相信秦立桓有神仙般的手段了。 为了让她相信,娘还特地让她看了她的胎记,与自己的一模一样,所以,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多欣慰,欣慰她是紫家后人,而非墨家人。 反手,摸了摸后背刚才让大双对镜的位置,她这沐浴不让人靠近的习惯,还是娘交代的,娘说,她的后背有一块胎记,不能给人看着。 “好!既然百越兄弟这般豪气!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刘彻眼睛一亮,彻忍不住夸赞道。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压着。”柳南山侧着头看着公娘子尸身的背下说道。 他人很高,又冷漠,像个冷面阎罗。从头到尾在旁边都不说话的,突然这么来一下,吓得梁倩闭上了眼。 而山崖上的男人则是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震撼,吃惊的与那高达男子四目相对。 但自从他跟路骄阳的关系好起来之后,秦峰就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罗如兰拉着白魅启又来到一家卖牛皮糖的商铺前,琳琅满目的牛皮糖品种繁多,片状的、长条的、黑芝麻的、白芝麻的、现切的等等,令人不禁垂涎。 从而还特别留意陈威龙是会有着的表现,是会能够有着什么可说明的也都不重要。 而且,郭羊还有自己的打算,他想着,张子豪费尽心机搜罗各种灵药,肯定不会是直接吞嚼或吸收那些灵药,说不定跟药房的有些药一样,会有药方,经过特殊办法处理成药丸。 他星魂乃是中等神兽杂血猛犸巨象,力量比起穆岳龙还要强大。毕竟,负岳妖龙最强之处是防御,而不是力量。 车子还没到门口,远远的宋飞就看到了坐在一中门口台阶上的张华,打开窗户跟安子善一起喊了起来。 无垠之海中段,一块浩瀚的大陆漂浮于无垠之海中央,上面莹润的光泽闪耀,隔绝了无垠之海海水的浸透,成为无垠之海中难得的净土。 叶飞笑而不语,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从西服口袋里头掏出李严佛交给他的西江会请柬,扔了过去。 此时,恶魔人们手中只有当铁棍使用的枪,而没有子弹,不能和大型恐龙对抗,只好先藏起来再说。 “恩,那我们走吧,在前面有家不错的摊位,我们过去吃!”芳芳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摊位。 彭修俊很是识相对着一字排开三十号精兵喊道,然后紧跟上了莫爷的脚步,直接将风暴口中的叶飞围了起来。 精细鬼眼瞅着老道人手里的那个更大的紫金红葫芦,艳羡极了,心想要是这个大紫金红葫芦是我的就好了。 对于安安,姜川自然也没有半点好感,可以说,只要是与剑晨走得近的人,现下都可以是他复仇的目标,只要能令剑晨感受到一点点的心疼,他便可以全力以赴地去做任何事。 脖子是人身上比较脆弱的地方,这一脚要是踢实了,叶晨最少也得躺几个月,这也正是山口大卫狠毒的地方,得罪了我还想安然无恙地回去? 不晓得这宋灵芸是天赋奇佳还是怎么着,据说她有一种武功非常的高深莫测,那就是“偷天换日、物转星移”这种绝技,据说奔雷飞神林敬堂的功力和白虎的修为,都被她吞噬了许多。 林越可以明显感受到尸命绝天那对黑白哭丧棒上所缠绕的死气,看来这对武器被尸命绝天以邪法所祭炼,也是用来阴人的吧。 虽然宗门中的山峦几乎没有哪个峰主会布置护山大阵,因为在逍遥派内是不可能发生有人来犯的。所以护山阵有如鸡肋,只要没人侵犯逍遥派那么就不会侵略到长老们的山峰了。 府中上上下下皆是明了冷无尘对林涵溪的重视,如今林涵溪卧病不起,整个王府已经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宋玲玲似乎还不止这些,继续说道,“最为直接的就是靠这个”说完,举起两只粉嫩的拳头。 “是!”王嬷嬷一边好言相劝,一边连拖带拽地将柳儿带出了出去。 不管是家丁还是丫环,见面都是一口一个“萧夫人”,或者“萧少奶奶”的称谓,和以前的不屑一顾比起来,完全是判若两人。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过年 待到五更天,万府的钱还没有花完,关圣帝君纵马在前奔行,后面金山银山飞舞,一坨坨金锭子银链子在马后的虹光中飞舞,比鸟儿还要轻快。 关圣帝君纵马入城,城门守卫不敢阻拦,一路直奔万府而去。 待来到万府,又劈了几个不长眼的万家修士,径自奔向春衫阁。 陈实站在春衫阁前,端着袖珍庭院等候,只见一道青龙进入袖珍庭院,赤马冲入阴间,消失不见。 李天青落在陈实面前,身后金银财宝如雨落下,很快便堆积如山。 李天青迷迷糊糊的倒了下去 待到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被褥柔软无比,香喷喷的。 他坐起来,掀开被子,头还有疼,大概是昨晚关圣帝君意志加持引发的后遗症。 李天青掀开白色的纱帐,习惯性的把纱帐挂起来,穿上鞋走出房间。 外面阳光刺眼。 他抬手遮挡阳光,过了片刻才适应。 他还是在万府的春衫阁,面前对着一座金山银山,还夹杂着不少银票,甚至比不远处的假山规模还要大数倍 他四下看去,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被摧毁的建筑,折断的树木,远处的墙头被倒下的大树砸塌半 边。 他渐渐记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那时,他心情激荡澎湃走出春衫阁,要拼死救下陈实。 然后就遇到陈实,捧着袖珍庭院,然后自己睡着了,如同梦游一般,大杀四方。 这个梦,真实无比,同样又极不真实。 这时,他听到陈实的声音,像是在和什么人说着话 他走上前去,陈实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回新乡? 没那么快,这里的事情得处理几天……天青,你醒了? 陈实此刻坐在一株大树下,树下支着灶台,黑锅系着围裙在等勺,陈实坐在灶台前烧火: 旁边是几个宝箱,箱子里的东西像是纸张,被陈实掏出来,塞到灶台下。 锅里滋滋啦啦,是滚烫的油脂在煎烤食物,李天青闻到食物的香味,只觉饥肠辘辘。 如今万府没什么人,下人们都跑光了: 而万府的厨房也毁于昨晚的战斗,因此他们只能在这里搭个灶台烧火做饭。 "这是什么?“李天青看了看宝箱里的东西,询问道。 “是万家的地契。 陈实拍了拍宝箱,笑道,“我把万家的人都杀了,只有放过那些下人。万家没有了后人,才不会卷土重来,继承万府的土地。" 李天青道:"何不把地契分下去?这样各村各寨的村民便都能分到一块田。 “你打算造反? 陈实白他一眼,笑道,“把这些地契分发下去,发给那些佃农,你就得造反,就得自己来做巡抚,就得跟朝廷作对。是你能对付得了大乘境,还是我能对付得了大乘境?" 李天青想了想,道:”的确烧掉最好。烧掉后,所有土地都是无主之物,万家又没有了后人。这些田地无主各村各寨就会自己去开垦种植。不过,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人仗势欺人,巧取豪夺。 "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陈实继续用青州的地契烧锅,笑道,“如今机会给到所有青州人了,得他们自己抓住才行。他们被万老爷欺了一辈子,两辈子,祖祖辈辈都不敢反抗。现在没有了万老爷,他们得勇敢一些,主动打死下一个万老爷。 李天青蹲在他身旁,抓起一把地契,厚厚一叠,有百十张,道:“这一把地契值多少银子?" 陈实估摸一下,道:“得十几万两银子。 李天青咋舌,笑道:“我从未见过这么多钱!也从未摸过这么多钱。” 说着,他把地契塞到灶台下 地契燃烧。 “十几万两银子,烧起来真爽!“李天青笑道。 两人一会烧完一箱,又取来另一个宝箱中的地契,也往锅底送去。 黑锅还要做个铁锅炖大鹅,铁锅一圈贴玉米饼子,不知道这些地契够不够烧。 “哪里来的大鹅? “万府鱼池里放养的天鹅,你睡觉的时候,我顺手敲死一只。 地契不够,烧完的时候,大鹅还没有炖烂。陈实又劈了点柴,这才做好这道菜。 万府外,早就重兵把守,巡抚刘鼎臣亲自率领青州高手守在外面。刘鼎臣是万家提拔上来的,少数不属于十三姓的巡抚,尽管严阵以待,却没有攻入万府。 毕竟万老爷和一众高手都死了,他即便往里面冲也是送人头。 但样子该做还是要做的。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到了深夜子时,换作陈实来做赤马贼,骑着地狱来的赤兔马,提着青龙偃月刀,冲入府衙,一刀砍死巡抚刘鼎臣,放火烧了府衙—— 刘巡抚虽然是聪明人,但还是不够聪明。青州的严刑峻法出自他手,万老爷固然要死,他又怎能幸免? 赤马贼带着金山银山出行,分发给青州的百姓,清剿附近的邪素。 之后几天,陈实和李天青交替来做赤马贼,砍了很多会官污吏,砍得更多的还是邪素,终于将万家积累的金银财宝散尽。 这日,两人坐在木车里,木车驶出青州城,渐行渐远 李天青回头望向青州城,突然道:"小十,你觉得我们走后,还会再有一个万老爷么?" “会有的。M 陈实祭起华盖,道,“我们走后,朝廷会派人来查这里发生的事,会有人做巡抚,做盐司使,做总兵,做万老爷,依旧作威作福。这就是世道。 李天青有些不甘:“我们好不容易才肃清青州,怎么忍心它变回原样?我们做的一切,都无用吗?都是徒劳? 他只觉满腔热血,一下子被浇得冰凉。 陈实笑道:“怎么会无用? 他给关圣帝君庙插上一炷香,拜了拜,道:“他们最低会收敛很多,他们会担心做得太过分,会有一个赤马贼提着刀闯进来,砍瓜切菜般杀了他们。他们会对百姓好很多,因为…我们来过! "我们来过… 李天青喃喃道,觉得心里舒坦很多,低声道,“只要贪言还在,豪强还在,赤马贼就会重来。关圣帝君这尊武财神,便会拍马而至,挥刀杀头。 陈实警了他一眼,突然眉开眼笑,道:“天青,咱们散人里面有个小组织,叫做天庭。你看,你要不要进来.….我们没有反意,真不是要造反。我们天庭的目标,是寻找那些失落的华夏诸神. 陈实解释半晌,李天青才确认解元老爷的确没有反意 天庭的寓意,其实是寻找华夏天庭神话中的那一尊尊神只,为他们重塑道统,再立香火而已。 不是干翻朝廷干翻真神。 李天青点头答应,因为博学,在天庭中代号为,书生。 陈实取出自己做天庭令牌,交给他。李天青打量一番只见天庭令颇为简陋,道:“我懂得炼主,或可制造一些天庭令。" 陈实惊讶道:"天青,你读这么多书,还会炼丹,炼宝你还会什么?" 李天青道:“我会的东西很多,基本上所有东西,都会一点儿……对了!灵圃中的灵药! 他想起万家的灵圃中那些成了精的灵药,这些灵药绝对是一笔莫大的财富! 他正要跳下车,去抢那些灵药,陈实笑道:“那些灵药 能带走的,我已经带走了。 李天青舒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做的? “你睡着的时候。 陈实在车里躺下来,悠然道,“那些灵药不是所有的都能移植到财神庙和我脑后小庙,有的对气候要求比较高我便没有移植。适合你我的,共有一百零九株。我在财神庙中种了五十四株,我的小庙外种了五十五株。 李天青笑道:“你做事越来越细心了。 陈实道:“财神庙你拿着,一是你可以在里面修行,是年关临近,你需要尽快回到泉州,接走令堂和李金斗老爷子。你们若是遇险,关圣帝君可以保佑你们。 他顿了顿,道:"青州发生的事情,肯定瞒不过十三世家的高层……你带走令堂和李老爷子,或者去乾阳山,或者去拱州,不要去西京参加春闱了。 李天青凛然,默默点头。 “你呢?" "我?西京,我一定会去! 陈实仰望天空,笑道,“我不但要去,我还要会试考中会元,殿试考中状元!你不用担心我,我有自保的办法 李天青忧心忡忡,道:“我听十三叔说,状元已经被内走了,只怕你考不中。 陈实愕然,旋即愤慨万分:“这么黑暗?内走了谁?我去做掉他! “这个就不知了。 李天青收起袖珍庭院,跳下车,躬身道,“陈君,就在此别过吧。将来,我们乾阳山再会,我静候你西京折桂的佳音! 陈实也跳下车,还礼道:“你我才学相差不多。你虽无法去考,但我若是中状元,便是你中状元。 李天青心中感动,笑道:"可惜,不能和你在金銮殿上分出谁才是状元,谁才是榜眼。 “哈哈哈,自然我是状元!“陈实大笑, “那可未必。" 李天青挥了挥手,与他作别 陈实目送他远去,直到他身形消失,这才上车,继续赶向新乡乾阳山。 木车速度渐渐加快,陈实坐在车中,望着青雾茫茫的青州,心潮起伏。 青州,我们来过。 关圣帝君来过。 留你一片青天。 若有阴霾阻挡,一刀劈去,青天重开! 木车碌碌,行驶到宪州河的破败码头。 码头年久失修,一艘船都没有,只有一艘画舫孤零零的飘在水面上。 陈实扫了画舫一眼,木车蹭了蹭地面,猛然发力,纵身跳到水中。 “喂!喂!” 船姑慌忙从画舫里冲出来,中嚷嚷道:“不收钱!不收钱行吧?路上还管饭! 陈实迟疑一下,跳到画舫上。 黑锅也跳了上来,木车长出六条臂膀,攀住画舫边缘爬了上去,支棱着四个轮毂,停靠在甲板上晾晒自己, 船姑松了口气,看着陈实便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功劳又回到了兜里,笑道:"解元老爷在青州做下大案,莫非要回乾阳山避避风头? 陈实摇头道:“我清白得很,案子都是李天青做的,与我无关。我回乾阳山不是避风头,而是过年。 船姑掌握航向,道:”解元老爷过罢年多少岁了?" “十二岁。不过我爷爷说我生得早,是正月出生,所以应该是十三。 “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什么人,就我一个。 船姑柔声劝道:“阳间没什么人,不如去阴间陪你爷爷免得他老人家孤苦伶仃。我再给你们爷儿俩找几个伴儿,天牢里的日子就不难过了。 陈实没有理会她 过了两日,他们来到宪州,陈实与船姑分开,乘车来到新乡县,去菜市买了许许多多鸡鸭鱼肉,鞭炮也买了一箩筐,满满当当,堆满了木车,离开县城,向黄坡村赶去。 新年临近,城里到处张灯结彩,乡下也是喜气洋洋,到处都是放炮仗的孩童。 陈实回到黄坡村,笑容满面,挨家挨户给黄坡村的村民们发鸡鸭鱼肉和炮仗,狠狠的鱼肉了多亲们一回,把玉珠奶奶、五竹老太乐得合不拢嘴,对陈老爷毕恭毕敬。 到了除夕夜,到处都是放炮仗的声音,陈实把院子里的红夷大炮搬到村口,连放三炮,声音之大,险些送村里的老头老太太提前上路。 放罢炮仗,陈实笑容挂在脸上回家,到了家里,家里空空荡荡,只有狗子在包扁食, 陈实走到东屋,走到西厢,走到堂屋,都空荡荡的。 爷爷不在家。 过年了,家里只有他和黑锅。 外面的鞭炮,噼里啪啦炸响,家里却异常安静 家里显得有些凉,有点冷。 这时,笃笃的敲门声传来,陈实出去开门。 玉珠探个脑袋进来,笑道:“小十哥,还没吃年夜饭吧?我奶奶说,没吃的话就别做了,我家做好了,一起坐下吃顿饭。 陈实犹豫一下,笑道:“那太麻烦你们了!玉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黑锅,别做了,洗洗手!" 他来到井边,偷偷抹去脸上的泪水,用凉水洗了把脸稳住情绪,含笑出门。 过年夜,他在玉珠家吃了顿团圆饭,玉珠奶奶很是慈祥 玉珠爹很是憨厚,玉珠娘健谈,:玉珠也很好看。 陈实只觉灯光暖洋洋的,灯光下,一家其乐融融。 他回到家,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黑暗的房顶。 这一刻,他特别思念亲人。 感谢yasii1大佬的黄金盟打赏!不胜感激!祝大佬红红火火! 第二百五十二章 西京来人 年初一这天,村里相互串门拜年,陈实也早早起床出门给村里的老人拜年,说几句喜庆话 而村里的年轻人也喜气洋洋的,见到陈实便拜见解元老爷,沾一沾文曲星的文气:- 村里的老头老太太都说,陈实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所以才能考中解元。还有传闻,陈实出生那天,他娘梦到有个老太太撵着一群兔子经过,其中一只兔子跳到她肚子里,可见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待到转一遍,陈实去给干娘、朱秀才上香,他把石矶娘娘也请出来,让石矶给干娘上了三炷香,顺带给朱秀才也上了一炷。 "这秀才鬼得我香火,只怕会被撑。“石矶娘娘道 不过她这炷香下去,朱秀才依旧好端端的挂在歪脖子树上,随风摇摆,并无要被撑爆的意思。 石矶娘娘吃了一惊:“秀才鬼有点本事。 陈实又去祭拜爷爷,诉说思念之情。 初二的时候,他带着果蔬肉蛋,前往岗子村给沙婆婆拜年,沙婆婆变得年轻貌美,门口挤着各个村的年轻汉子还有些媒婆,见到陈实,纷纷哄闹开了:“毛都没长齐的,也来学人提亲!出去,出去!" 陈实叱咤一声,一缕气息散发开来,将众人压得趴在地上,这才能走进沙婆婆家的门。 沙婆婆换了一身衣裳,外面穿着粉红色的交领短袄,自色的襟边,下身是织金马面裙,头上扎着蝴蝶簪、桃花簪,登角挂着红头绳坠金珠,束着腰,显得腰身纤细 陈实见状,心道:“难怪来了这么多提亲的。 沙婆婆见他来拜年,也是颇为开心,与他说了会话,要留他吃午饭,陈实笑道:“婆.…沙姐姐,我还要去庄婆婆和玄山那里拜年,就不留下了。" 沙婆婆听到他叫自己姐姐,心花怒放,笑道:"好!好!对了,青羊那里你也去一趟,它死了多年,孤苦伶仃的,以往都是你爷爷过年时找它聊天。" 陈实称是。 沙婆婆又道:“你把门口这些人带走,快把我烦死了, 陈实疑惑道:“他们不是沙姐姐勾引来的么?你看你登角挂着的桃花和蝴蝶,身上粉色的衣裳.… 老娘就是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又不想被人天天堵在门口提亲!" 陈实祭出元婴,将众人托起,送出到数里外,吓唬他们道:"那女人是妖精变的,夜半要吃人,先吃脚指头细细的啃。我是符师,岂会骗你们? 众人一哄而散。 陈实又去庄婆婆家,庄婆婆见他来给自己拜年,乐得合不拢嘴,笑道:“小十,婆婆去你那庙里住几日,如何 陈实也是又惊又喜,连忙答应下来. 庄婆婆收拾些零嘴,应该是打算在小庙里吃的,又将香炉放在显眼的地方,想来会有其他村的人前来给她拜年香炉放在这里可以收取香火。 庄婆婆进入庙里,爬上神蒙坐下, 陈实继续行程,来到大蛇玄山所在的山头。这座山因他而得名,就叫玄山。 此时已经有不少村民,以及乾阳山中的灵来到玄山,给大蛇玄山上香,叩拜。 山中的精怪也来了不少,新年伊始,前来拜见玄山,已 经是乾阳山的规矩, 乾阳山中,人与灵兽精怪,生生死死,唯独玄山长久存世,不动不摇,在灵的心中,玄山就是神只,所以一切美好愿望寄托于他的身上,因此要拜。 陈实给大蛇玄山上香,这时黑衣玄山从大蛇玄山头顶走下,道:“小十,听闻你曾经把庄婆婆抓去,放在你的小庙中,助你修炼。是否有此事? 陈实心头突突乱跳,口干舌燥,硬着头皮道:“确有此事。 他暗暗叫苦,这次庄婆婆在庙里,助他修行,可以说被玄山抓个现行! 黑衣玄山沉默不语, 陈实惴惴不安,也没有说话 黑衣玄山纳闷:"为何还没有抓我进去? 又过片刻,陈实只觉强大的压迫感,压得自己险些喘不过气来,正欲把庄婆婆放出,黑衣玄山道:“你为何不抓我进入小庙修行?" 陈实愕然。 黑衣玄山又重复了一遍。 陈实这才听清,怯生生道:“我不敢啊。而且,庙里已经满了…. "满了?n 黑衣玄山微微一怔,抬步便走入他脑后的小庙里,庄婆婆、石矶娘娘都坐在小庙的神意上,另一个神龛上坐着一条盘膝的黑狗,正儿八经,俨然是在修行什么了不得的功法。 黑衣玄山面色黯然,果然满了 他倒是可以把庄婆婆和黑锅撵下来,石矶娘娘撵不动 但这样做岂不是欺善怕恶? 这时,黑锅睁开眼睛,跳下神意,拍了拍神,示意他可以坐上去。 黑衣玄山怔了怔,只见那狗子快步来到庙外,庙外除了亩许地,外面是黑色沙质的空间, 那狗子纵身一跃,从小庙中消失,出现在外面。 黑衣玄山见状,迟疑片刻,向庄婆婆和石矶娘娘点了点头,报以友善的微笑,这才来到神龛上跏趺而坐。 他刚一坐下,顿觉日月星三光,化作天地正气,纷至来,有如怒海狂潮,汹涌而至! 他略微调整坐姿,辅佐陈实修炼,但觉天地正气自周身流转,竟在不知不觉间炼化自身积累的邪气魔性,让道心清明透彻,有如明镜高是,说不出的舒坦 真是个好去处!"黑衣玄山赞叹, 陈实带着黑锅继续往山里走,到了乾阳山君庙,给乾阳山君上香,摆上果盘, 乾阳山君苏醒,收敛气息,黄虎也醒了过来,与陈实欢闹一番,要跟狗子玩老虎捕食的游戏,被黑锅断然拒绝 陈实来到青羊所在的山村,果然如沙婆婆所说,这只青羊的确凄凄惨惨,躲在树洞里哭得稀里哗啦。 见到陈实前来拜年,他又装作刚硬起来,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 黑锅烧饭炒菜,陈实陪他吃了顿午饭,青羊很是兴奋吃饭时滔滔不绝,说着他与陈重都的往事。 陈实给他带了几坛酒,也被他喝光。大抵是醉了,又和陈实称兄道弟起来。 下午陈实又去拜访胡家大院,胡家上下隆重欢迎,异常热闹,让陈实受宠若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胡菲菲悄声道:“你给族长的那两枚参草果,让族长活过来了,族长恨不得变成母狐狸嫁给你呢。 胡小亮本来就处在似生非生似死非死的状态,只能靠鬼神领域保命,得到了陈实的两枚参草果,又多了几百年寿元,自然是极为开心。 陈实被狐狸精们灌得酩酊大醉,晚上便没有回去,留在胡家大院过夜。 深夜,有很多母狐狸精要夜袭陈实房间,被守在门外的胡菲菲打了回去。 "胡菲菲,你想吃独食!就算陈相公中了状元,你也休想让我们叫你奶奶!" 狐狸精们很是生气,一群狐狸又腰,骂得很难听,如偷鸡只能偷到瘟鸡,变成人露出狐狸尾巴之类的话。 次日陈实醒来,还有些头疼。 胡菲菲问道:“陈家哥哥何时出发去西京? 陈实道:"现在说去西京,还很早吧?若要出门,也要等到正月十五过后。 胡菲菲面色肃然,道:“咱们新多距离西京极远,西京在西海岸,从这里跑过去,最快也要四五十天,路上若是遇到事情耽搁,时间就更长了,走上半年都有可能。新多省东边的省份,有很多举人在年前就出发了。 陈实想了想,道:“那么我们过罢正月十五便出发。 胡菲菲道:“小阎王怎么办? 黑锅听到声音,扭头看来。因国把狗子的脸掰回去,让它继续陪自己玩你拍一我拍一。 陈实犹豫一下,道:“带着,一起去西京! 胡菲菲犯愁道:“也只能带着了。留在家里,你我都不放心。 陈实再度出门,去桥湾镇拜访傅磊生,傅磊生见到他,又惊又喜,笑道:“我也打算前往黄坡村看你,可巧你便过来了。你何时动身去西京赶考? 陈实道:“正月十五后便过去。 赶考宜早不宣迟,路上很多邪祟和劫匪,都等着开张呢。" 傅磊生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西牛新洲五十省,举人数量不在少数,但能活着到西京的,十成中也就五六成。很多举人在路上就死掉了。 陈实吓了一跳,道:"官府不应该送举人进京赶考么? "那是以前的规矩,真王时代的时候各地还会护送举人进京,后来也送过一段时间,但再后来就不送了。 傅磊生道,“每年这么多举人,没有官职安排他们,路上死掉一批,西京的压力也少一些。你进京赶考,路上定要当心。 陈实取出几卷经书,笑道:“我如今已经是元要境,修为也是不凡,料想可以应付。傅先生,我抄录了几门功法,你看是否有适合你的? 傅磊生笑道:"功法?我这个年岁,修炼到元婴境便是顶天了,还能炼什么功法? 他接过那几卷经书,第一卷是《宝月光孔雀明王咒》他翻开看去,不由脸色顿变,这门功法是炼就宝月光孔雀明王金身的,里面表括了咒法真言。 功法分为九种咒法真言,每一种咒法真言,既是功法又是法术,还是淬体变神的法门! 小有成就后,炼就孔雀明王真身,背后五色光嘉立如剑但凡在五行之中,皆会被五色光剑所伤! 而战斗起来,孔雀明王金身更是恐怖无比,号称金刚不坏! 傅磊生走了定神,打开第二卷经书。这卷经书名叫《内 秘真藏》,是五脏六腑的内修功法,属于道门,可见五脏隐景,是一门近乎仙术的功法。 傅磊生手掌在抖,打开第三卷经书 这一卷叫做《八威召龙诀》,是一门战斗法门,其中有枪法,极为精妙。 "能三种都要么?"傅磊生心在颤抖,仰头问道。 陈实笑道:“本来就是给你的新年贺礼,你收下便是。 傅磊生心里突突乱跳,适才他说自己年岁已高,对什么功法都没有兴趣,但现在觉得兴趣又来了。 这三门功法,显然都是顶级的功法,若是能修炼有成元婴境绝对不是他的终点! 甚至化神、神降、炼虚、合体也未必是他的终点! 傅先生,我们散人底下有个小的组织,名叫天庭… 陈实娓娓道来,把天庭的理念说了一遍,笑道,“不知傅先生是否有兴趣加入天庭? 傅磊生笑道:“此乃义举,我当然加入。真王何时举义旗造反?" 陈实哈哈笑道:"先生说什么胡话?我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我们天庭的目标是恢复华夏诸神正统,是帮朝廷办事,谁不知我新多小十的忠义?今后这种浑话不许再提!n 傅磊生笑道:“自然不提。 他也有自己的天庭代号,先生。 陈实辞别他,回到黄坡村,桑榆见到他,连忙道:“解元老爷,你家中来客人了。 陈实疑惑:"客人?什么客人?哪里来的? “从前不曾见过,只说是奉命过来的。 2 陈实更加疑惑,心道:“难道是无妄府君派人前来?他也是病急乱投医。我这里,未必被阴间诸多鬼神追杀,也比阴间安全。 他回到家,只见一人颇为拘谨的站在门外等候,头戴乌纱帽,身着圆领袍,是一个官吏,年纪不过三四十岁,见到陈实,取出一幅画像,对比了一下,急忙收起画像快步上前见礼。 “下官孙宜生,奉命前来迎接公子赶赴西京 陈实闻言,更加诧异,笑道:“孙大人是否认错人了? 我名叫陈实,并非什么公子。 孙直生笑道:“陈公子莫要开玩笑。下官自西京而来风尘仆仆,走了数月才来到新多乾阳山黄坡村。陈棠大人再三吩咐,又给了下官公子的画像,下官岂会认错? “陈棠? 陈实心中不觉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道,“你是陈棠派来的?陈棠说我死而复生,是我爷爷制造的怪物,是阴间的鬼。你回去吧,告诉他我自己过得很好,无须他可怜!" 孙直生迟疑一下,道:“陈棠大人知道公子要去西京赶考,担心公子安危,故而命下官前来。西京那边,有很多人打算对公子不利…. 陈实摇头道:“你回去告诉他,我用不着他关心! 他打开门,走入院子,将孙宜生关在门外。 陈实坐在黑锅的摇椅上,怔怔出神,黑锅趴在旁边。 过了良久,陈实来到东屋,翻出爷爷的杂物箱子,取出那张全家的画像。 爷爷坐在椅子上,年幼的陈实坐在爷爷的膝盖上,被他 抱着。 身后是陈棠和一个漂亮女人,大家笑得都很开心。 陈实看了良久,小心翼翼的卷好画,郑重的收回箱子里 画中的,是他的家人。 陈棠和娘亲,他都没有见过 第二百五十三章 真王墓中(感谢yasimi1/魔力飞车) 陈实和李天青走后,青州乱了一阵子,有人趁乱想做家强,欺男霸女,圈占土地,但很快便有人扮做赤马贼把那人杀了。 之后赤马贼的故事便在青州传开,无论城里还是多野都在谈论赤马贼,说赤马贼又在某地出现,杀了某个恶霸 一时间,青州居然安定下来。 大年初二,李家的使者赶到青州,发现青州的巡抚、盐司使、总兵等大员被杀,府衙被烧,居然百姓安居乐业比有这些大员时还要好。 使者调查一番,很快便得出李天青和陈实便是赤马贼的 消息,立刻动用干里音讯符,联络泉州李家,道:“李天青、陈实将青州势力摧毁,民心变了,恐难继续种植灵药。若是李天青归来,速速将他擒掌! "李天青?" 泉州李家得到这个消息,不由大惊,连忙票报李家的宗主李孝载。李孝载闻言,脸色微变,传令道:“即刻将李天青父母扣押!还有他爷爷李金斗,也要扣押! 青州之事,非同小可,关系到的不止是李家的几位老祖的性命,同样关系到其他世阀的老祖性命! 倘若没有足够多的灵药延寿续命,只怕十三世家的老祖亡故后,他们这些世阀的底蕴会因此折损近半! 李孝载心乱如麻,干系太大了! 其他世家必然会因为李天青的所作所为,向李家发难问罪! 这种事,谁担得起? 反正他李孝载担不起 非但他担不起,整个李家只怕都担不起其他十二世家的责罚! 李家甚至有可能因此而火族! 宗主,药田中还有灵药剩下,并未被全部夺走。N 使者继续道,“原本药田中有灵药五百四十二株,如今只剩下四百三十三株!" 李孝载松了口气,若是所有灵药都被李天青和陈实洗劫一空,那么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其他世家只怕便会对李家开战! 这时,适才跑去擒拿李金斗和李母的人匆匆赶来,道:"启禀家主,昨天李天青归来,说今早要带着他娘去扫墓,两人已经走了半日了。 李孝载心中一片冰凉,急忙道:"李金斗何在? "李金斗消失无踪。倒是他父亲还在泉州。 李孝载定了定神,李天青此次回泉州,一定是为了接走李母和李金斗,至于为何不接走他父亲,是因为父子人关系不和 李母是负责洗衣裳的下人,李父见其有点姿色,便用强霸占了李母,后来也没娶过门,直到生下李天青,被李金斗知道了,敲断儿子的腿,通他娶李母过门,李母这才有了妾室的身份。 李父腿好了后,脾性不改,四处沾花惹草。李母虽有了妾室身份,但还是受气,李父还不给钱,便只能靠洗衣为生,赚钱养大李天青。因此李天青并不待见这个爹 "完全不能用他爹来胁迫他。 李孝载微微皱眉,吩咐使者立刻去灵圃,毕守着那些灵药若是遇到其他世家的使者,不要与对方冲突。 他匆匆赶往李家禁地,敲响禁地的警钟。 过了不久,禁地中有童子走来,道:“宗主,几位老爷请你过去。 李孝载跟着重子走入禁地,心境颇为沉重 李家是延续了六千多年的大家族,李姓子弟,开枝散叶遍布西牛新洲,多如牛毛,但宗室始终留在泉州。 而泉州李家的宗室也分为内和外,内指的便是宗主一脉以及没有出三代的李家子弟。出了三代后,便叫做李家外室子弟,没有那么亲。 至于走出泉州的李家,那就更远了 李氏一族在西京朝廷会有一位高官进入内阁,争夺内阁大学士的位子,看起来是李家地位最高的人,但在宗族内部,那位高官只是李家说话的嘴,真正有实权的,还是宗主和宗主一脉。 宗主指的不仅是当代宗主,同样指的是历代宗主, 李家祠堂,香火六千多年不灭,历代宗主的英灵吸收香火之气,留存至今,这是世阀之家最大的底蕴。 而排名第二的底蕴,便是尚在人世的历代宗主 这样的宗主,李家共有四人 此刻,四位宗主已经被警钟唤醒,各自坐在虚空大境之中,静静的听着李孝载把青州事件说了一遍。 四位宗主各自沉默。 “此事,乃我李家理亏,其他世家若是问责,认错便是 太祖公李怡然开口,缓缓道,“李天青是罪魁祸首,无论是何等天才,也须得给其他世家一个交代。他如今什么修为? 李孝载道:“应该快修成元要了。他是一品神胎,修行速度极快,进境惊人。 太祖问道:"传授了什么功法? 南城宗易集。 "真传?" “是真传。 四位宗主各自皱眉,《南城宗易集》是一门包罗万象的功法合集,先祖之一的李宗易所留。 《怡安堂集》没有传? "他非宗主一脉,没有传。 太祖公李怡然吩咐道:"寻到他,收回功法,交给其他世家处置。" 他起身,向其他三位宗主道,“此事还关系到另一个人陈实。李天青犯错,必须受罚,陈实亦是如此。陈实所仰仗的,不过是眉心中的魔,以及西京的造物小五造物小五猖獗一时,竟用户云胁迫西京,图谋不轨。从前我们只是看着他作恶,也想通出那个夺走先天道胎的人,但如今还是要掂量一下造物小五的斤两。 其他三位宗主会意,也各自起身。 造物小五若是足斤足两,那么他们便可以继续容忍陈实 造物小五若是缺斤少两,那么陈实死期便至。 大报国寺这样的圣地,可以镇压九十九尊魔,,李家的底蕴,比大报国寺只强不弱,处理陈实同然麻烦,但并非没有办法! 太祖笑道:“好久不曾出去走动了。上次出来,还是十一年前,据量陈寅都的斤两。 李家的家祖笑道:“陈寅都的确有些斤两,但也懂得进退。不知造物小五如何。 他们纷纷起身,走出李家禁地。 李孝载躬身相送,待四位宗主离去,这才立刻走出禁地召集人马,缉拿李天青母子爷孙三人。 而在新多,陈实犹豫了几天,在孙宜生再度前来拜访时他还是答应下来,与孙直生一起去西京。 “不过,我要带着几个人一起前往西京。“陈实道。 孙直生松了口气,笑道:“公子可以带几个随从,但不要太多。我们走官府的释道,经过每个城都有官府接待人多了没法子交代。 陈实道:"你放心,我带的人不多。还有,不要叫我公子,我讨厌这个称呼。叫我陈实即可。 孙宜生只好称是,道:“陈少爷何时出发?下官也好提 前准备。 陈实皱眉,勉为其难的接受这个称谓,道:“正月十六清晨。 孙宜生告辞离去。 吃饭的时候,陈实向黑锅道:“我并非原谅陈棠,而是我的确要去西京赶考。既然陈棠安排好了路子,那么我顺路过去,省得再去翻找地理图。 黑锅吃饭,没有说话。 陈实扒了两口饭,觉得解释得还不够清楚,继续道:我对陈棠并无任何感情,相反,我对他反而有些恨。他没有来参加爷爷的葬礼,也从未回家看过我。他早就不是我爹,在我心中,他就是个陌生人。“ 黑锅瞥他一眼,放下筷子,认认真真听他说 陈实笑着说道:"黑锅,爷爷走后,我有你在身边,你 总是让我觉得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狗子。你帮我做饭洗衣裳,刷锅洗碗,熬药煮药,你把我照顾得比爷爷还要好,晚上的时候你还会为我盖被子。你就是我的亲人,我有你就足够了。况且,我还有朋友! 陈实笑着解释道:“你看,我还有李天青,还有胡菲菲还有沙婆婆,都是我的朋友!还有石矶娘娘,庄婆婆 玄山,他们对我都很好 黑锅站起,爪子按着他的肩膀。 陈实迎上狗子的目光。 “汪。“黑锅道。 陈实道:“我真的不需要一个亲人,我都没见过陈棠 “汪,汪。 陈实低头道:“你说得对,我就是想去看一看他…吃饭 吃饭,菜都凉了2 黑锅坐下吃饭。 陈实稳住情绪,想了很久,道:“黑锅,你就是我的亲人。无论我认不认爹娘,你都是最亲的那一个, 正月十六渐渐近了,陈实唤上黑锅,唤醒石矶娘娘,又让玄山和庄婆婆精神一点儿,这才带着木车,骨碌骨碌行驶到真王墓。 陈实把木车留在外面,抱下一捆捆香,先点燃了,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入真王墓鬼神领域之中。 鬼神领域的威力发作,陈实身躯随着空间而摇晃,连忙来到第一尊镇墓兽前方,把一捆香插在镇墓兽的脚下 他身形飞速移动,每-尊镇墓善脚底下都插上一捆香很快便将香火插完。 而在此时,真王墓鬼神领域完全启动,,-尊尊镇墓兽复 生,化作顶天立地的神兽,嘉立在天地间,守卫着真王墓的入口。 陈实惴惴不安,高举着西王玉玺,面色有些苍自,看着这些镇墓兽。 镇墓兽们吸收着香火之气,并未向他动手 陈实心花怒放,把西王玉玺收了起来:"玉玺果然没用还是香火贿赂这些镇墓兽更有用! 小庙中的黑衣玄山有些迷茫,看了看庄婆婆,又看了看石矶娘娘,露出疑惑之色,悄声道:“我明明看到这些神兽对他毕恭毕敬,为何小十还如此谨慎? "没礼数!叫上使!"石矶娘娘喝道。 黑衣玄山更加茫然,上使是怎么回事? 石矶娘娘哼了一声,道:“上使天性善良,给这些苦命的神兽喂香火,免得它们被人忘记,越来越弱。你是异 类修道,修成如今的水平也是不易,但在真王时代,你也就是与它们一样,只能负麦看门。 黑衣玄山老神在在,没有搭话 庄婆婆悄声道:“玄山,你我联手,应该可以打翻这个大头娘们。 黑衣玄山没有应声。 他道心悠然,对此并不关心。 陈实此次拜这些镇墓善,[目标还是石碑上记载的各种法门. 从前他都是走马观花,粗略的看一遍,如今要去西京赶考,一去最少大半年,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因此他先把这些功法背诵下来,路上慢慢研读。 真王墓外,石碑如林,记载着各种各样的法门, 石矶娘娘、庄婆婆和黑衣玄山也通过小庙,观看这些功法。 他们是异类修道,这些功法对他们用处不大,但其中有些法术却极为有用,可以趁机学一学。 陈实用两天时间,才将碑林中记载的各种法门记下,正打算离去,却又鬼使神差的望了真王墓的门户一眼。 “当年,我爷爷为了救我,就是从这里闯入真王墓中寻到了真王墓里的仙法,水火荡炼诀。 他定了定神,不由自主迈开脚步,向真王墓的门户走去心里突突乱跳。 水火荡炼诀,是仙法! 修之,可以成就尸解仙! 真王墓中,说不定还有相同档次,乃至更高的法门! 他走到真王墓的门户前,门户咯吱一声,自动开启。 墓中冷风吹来,冷得让人瑟瑟发抖。 他定了走神,正要走进去,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圣使,墓中封禁复杂,请取出玉玺。 陈实回头,只见那羊角人身镇墓兽此刻缩小形体,依1日有一丈来高,不知何时迈步来到他的身后 “圣使?. 陈实惊讶,取出西王玉玺,西王玉玺飞起,飘浮在他前方。 那羊角人身镇墓兽躬着身子,当先一步进入陵墓甬道沉声道:“墓中封禁、陷阱、法宝众多,稍不留神便会死亡,即便有玉玺在也有可能死于墓中。我来带路,圣使请跟随我,不要走错。 陈实没想到它居然这么好说话,当即跟上它,道:“我 想学一门仙法,不知能否通融? 羊角人身镇墓兽道:“墓中确有仙法,只是哪种法门是仙法,我便不知了。圣使自行分辨。 陈实四下张望,这角道高约一丈,宽也有一丈左右,深不可测。两侧有着朱红色壁画,长明灯,又有许多耳室大大小小。 大耳室有一间房子这么大,小耳室只有拳头大小 这些耳室里面供奉着一件件奇特的法宝,有着奇异的阵法相连,不住有法宝散发的波动扫过陈实的全身,应该是这些法宝在检测敌我。 若是没有西王玉玺,只怕踏入角道之时,这些法宝便会启动,将入侵者轰杀! 不过,陈实还看到许多耳室和壁画已经被破坏,有的法宝被砸扁,有的被打碎,七零八落,有的耳室坍塌,有的长明灯被扭曲熔化: 除此之外,还有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这些尸体的相貌俊美,衣着光鲜,即便死后也散发着极为强大的气息,如同一尊尊天神。 尸体并未腐烂,但古怪的是,这些尸体都长着同一张面孔。 "这里的破坏,是你爷爷做的。 羊角人身镇墓兽注意到他的目光,道,“当年他硬闯此地,从外面杀到里面,我们哥几个杀入角道中,借耳室的布局与他拼杀。地上这些便是他的同伙,被我们干掉了。” "这些是…… 陈实惊讶的打量这些天神般的尸体,突然心中微动,他们是天机!符神天机! 前方,羊角人身镇墓兽声音传来:“圣使,藏书阁到了 陈实走上前去,这时,地上一尊只剩下半截身子的符神天机动了一下,脑袋在地上转动半周,看到陈实面容开口道:“陈棠 羊角人身镇墓兽正欲抬脚踩死他,陈实连忙道:“不要杀他!"—— yaisi1是魔力飞车总盟的新账号,从2018年魔力飞车大佬给《牧神记》打堂两次黄金以来,到《临渊行》开书不久就升级到了黄金总盟,《大道之上》刚百万字,又是一次鼎力支持,非常感谢!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十绝阵 这尊符神天机只剩下胸腔以上的身子,下半身已经烂得一塌糊涂。即便是上半身,也是千疮百孔,有各种法主留下的痕迹,也有爪牙留下的伤口,还有法术造成的破坏。 他的脑袋还破了个洞,在后脑勺,脑袋缺了一大块像是有个拳头粗细的圆柱体,准确的从他的侧面穿过他的大脑造成的破坏。 一个正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绝对无法存活 而这尊符神天机却活了下来,并且在真王墓的甬道中活了多年。 他是血肉之躯,但给人一种邪素独有的邪气。 爷爷创造的东西,往往都有着严重的邪气 他的脑袋好像不太好,看着陈实,声音中没有人类的情感,道:“陈棠,你爹想你回家。 他像是又陷入死亡的状态,躺在地上气息全无, 然而他胸腔的伤口中,又有血肉在蠕动。 符神天机居然在自我修复! "造物小五也可以!甚至更强! 陈实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惊又骇,想到造物小五被爷爷打死了两次,居然都复活了! 而且是凭靠着自己的力量复活! 符神天机也拥有着自我修复的能力,陈实尽管得到了爷爷的真传,但也看不出这种能力来源自何处, 不过,其他的符神天机并未自我修复 可见,符神天机的修复能力有限,死了的话就有可能是真的死了。 陈实走向藏书阁,回头看了一眼,心道:“毕竟是爷爷的遗物,不能让他烂在这里,出去的时候带着他。Ch 真王墓藏书阁其实是一间石室,这间石室的门户没有实体,而是以复杂至极的符箓构件而成,各种符图案相连,形成门户的形态, 想要进入其中,须得穿过这些符箓图案。 各种符箓图案相互勾连,大的小的组成一幅幅阵势复杂无比,但同样精巧无比,形成和谐统一的整体。 只有一个解! 陈实盯着石室的门户,一眼便看出门户的符箓阵势构 造的解题思路。 类似的符算阵势,我爷爷生前曾经画过很多种,从易到难,丢给他让他去解。 开始时,陈实解这种符箓阵势只觉枯燥乏味,但解着解着,便发现里面有很多趣味,每次解题成功都让他生出无比愉悦的感觉。 真王墓的藏书阁门户,是他所见的最复杂的,但对他来说,只是复杂而已。 "爷爷当年让我破解类似的符等阵势,难道为的就是 今日?" 陈实心中暖暖的,看着符阵势的构造,推测每一种变化,甚至逆推各种符箓的起点 所有符箓,都有着起笔,都是由符师运炼精气神,一气呵成。 所有符箓,看似平面,实则立体,是由立体状态压缩成平面。但若破解,须得还原成立体。 然而符箓变化成立体的过程,就是符箓威力爆发的过程,想要破解符笑,便不能让它爆发,因此须得在解题者自己的脑海中,构建出符立体形态。 从平面符算推演到立体符算,对很多人来说是个难题因此符师虽然不少,但能破解符箓的符师数量就很4 眼前的符箓门户,其解题思路便是寻找其起笔,精气神的源头。 陈实放眼看去,符算门户落在他的眼里,不再是平面而是一尊尊神魔全身披挂,构建而成的劫阵杀场! 这些神魔错落有致,分布空间的各处。 而他们的起笔,恰恰构成一个复杂的符篆图案 十绝灵幡符! 陈实微微一怔,十绝灵幡符他跟随爷爷学过,这个符构造复杂,但偏偏没什么用,激发不了威力。爷爷只是让他多画几遍,记住符箓的构造,并未说明这符箓有什么用。 现在看来,爷爷是提前把准确答案告诉了他! 不过,此时陈实看到藏书阁门户的符阵势,才终于明白十绝灵幡符到底要如何才能激发威力。 "所有的符箓篆起笔,构成了十绝灵符的一个个笔画,一共二百五十六个笔画,对应二百五十六种符篆,共同构成十绝劫阵。那么…." 陈实站在门前,看着这些符箓篆构成的阵势怔怔出神 那么,催动十绝灵幡符,以灵懂符每一个笔画为起点岂不是可以在片刻内,便可以打出一座十绝劫阵? 他反倒不急于进入藏书阁了,而是站在门前静静地研究十绝劫阵的各种变化。 羊角人身镇墓兽也知道破解门户极难,不急于催促他静静地等待。 过了不知多久,陈实洞悉十绝阵的一切变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十绝灵唾符由平面化作立体,从一个符箓演变为二百五十六道符箓,化作二百五十六尊神祗 阵势变化,顷刻间杀伐之气激荡澎湃! 陈实睁开眼睛,目射两道血光,却是适才在脑海中构建十绝劫阵,杀气尚未完全散去,从他的眼睛中射出 至此,杀气才完全散去 陈实也恢复如常,抬手按在构成门户的十绝劫阵上顷刻间整个门户飞速收缩,从一座杀气腾腾的符箓阵 势,化作一道十绝灵幡符。 陈实抬步,从十绝灵幡符中穿过,走入石室。 他心中欢喜,学会十绝灵幡符,精通十绝阵,比他学到什么仙法还要开心! 因为,这解开了困扰他很久的一道难题, 藏书阁中是一卷卷金书,由能工巧匠将黄金碾成书页把各种功法印在金灿灿的书页中。 纸张可以风化破碎,墨迹会失色,石碑也会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腐朽,字迹模糊不清,但黄金却可以永久存世,用来记载重要的东西最是合适。 《修真十书》 第-卷金书映入陈实眼帘 他打开看去,此书讲的是修真十法,从炼气筑基,到 渡劫飞升,十种法门,极为完整! 尤其是,这十种法门,襄括了当今修士所不知的渡劫境和飞升境的功法! "好东西!n 陈实心头突突乱跳,翻开另一卷金书。 《太上金庭妙经》! 陈实翻开看去,书里没有筑基,没有金丹,没有元婴开篇讲的就是如何合道! 他看了片刻,头晕眼花,咚的一声后脑勺撞在地上过了不知多久,这才悠悠转醒,心中不禁骇然。 "我昏倒了?我只看了两眼,就曾倒了? 他心中骇然,站起后,连忙合上《太上金庭妙经》不敢再看。 《太上大光明神咒》 陈实看了几眼,咚的一声倒在地上,过了良久,眼珠子转动一下,又缓缓苏醒,合上这卷金书,走到下一卷金书前。 《上清九真内诀》 片刻后,陈实仰面倒在地上,睡得很安详, 《丹天司命金箓》 倒地,睡得安详。 《上皇紫宸功》。 倒地,睡得安详。 《慈光十七净天地大咒》 倒地,安详。 《玉皇九天谱》 倒地。 nnnnna 羊角人身镇墓兽看着藏宝阁中的陈实一次次栽倒,睡得香甜,又一次次爬起来,继续翻阅,心中不由惊讶"圣使的心神异常强大。看了这么多,都没死。 它脾气倒是好得很,耐心等待。 藏书阁中的确有仙法,但仙法非凡人所能看,看了后也记不住,像陈实这样看了一眼倒头就睡的还算好的说明陈实心神强大,元要纯粹。 一般人看过之后,往往七窍流血而死,或者疯疯癫癫精神错乱,又或者痴痴傻傻,形同木偶,也有变成植物人的。 陈寅都这么厉害的人,费尽心力闯到这里,仙法一篇 未动,只敢抢走一篇《水火荡炼诀》修炼尸解仙,可见仙法的难度。 似陈实这等看法,就算是炼神还虚的大高手,只怕也早就饮恨归西了,陈实居然只是倒头就睡,倒是咄咄怪事。 翻开金书看去,久久没最终,陈实站在一卷金书前,青有昏倒。 《霄琅帝章功》。 虽然没有晕倒,但陈实也没有看懂多少。 他瞪大眼睛,努力记忆《育琅帝章功》的内容,死记硬背,包括咒法真言,也悉数记忆下来。 爷爷对他说过,不理解没关系,先记下,今后慢慢领悟。 过了良久,陈实才将蓄琅帝章功记下,闭上眼睛回忆 片刻,确认无误,这才舒了口气。 他向外走去,突然头晕目眩,急忙扶住墙壁这才没有摔倒。 他心脏突突乱跳,眼前的景象变得仿佛有两层一般时而重叠,时而分开。 "伤到心神了,元婴受损! 陈实竭力稳住身形,石室门户已经再度封印, 他长长吸气,勉强催动十绝灵幡符,险些出错。 他急忙收手,没有去尝试开启门户, 打开石室门户,容不得半点马虎,倘若出错,十绝阵爆发,他就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陈实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待到身体恢复一些,又试了几次,十绝灵幡符没有再出错。 他有了十足把握,这才打开石室门户 羊角人身镇墓兽静静地等候他走出石室,方才道:圣使极为了不起。 陈实还是头晕眼花,有种无法喘息的感觉,道:“什么了不起?" 羊角人身镇墓兽道:"看了这么多仙书还能活着走出来,心境依旧稳定,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就是了不起就算是还虚境的高手,此刻只怕也已经一命呜呼了 它对陈实颇为好奇 这等表现,绝非一个元婴境的少年所能完成的,但陈实偏偏强行记忆一卷金书,还活着走出真王墓藏书阁着实是咄咄怪事。 陈实抓起那个符神天机,试图把他拖出真王墓,然而刚一用力,但便噗通跪在地上。 你能否帮我把他拖出去?"陈实摇摇晃晃起身,询问道。 “乐意效劳。 羊角人身镇墓兽轻轻抓起符神天机,向外走去。 陈实踉跄着跟着他,待来到真王墓外,阳光落入眼睛只觉天旋地转,急忙站稳。 羊角人身镇墓兽将他和符神天机送出真王墓的鬼神领域,黑锅急忙迎上前来,搀扶着陈实上车。陈实几乎是栽到车里,一动不动。 黑锅看了看符神天机,露出惊容,连忙把这个残废符神也拖到车里, 羊角人身镇墓兽目送他们远去,疑惑道:"古怪,他为何可以读这么多仙书而不死… 陈实脑海中嘈杂一片,挣扎着不昏死过去,有气无力 道:“别回家,去镜湖山庄。公 木车立刻折向,驶向镜湖山庄 到了山庄外,黑锅立刻跳下,抱着陈实便冲入山庄打开棺材,将他送了进去。 陈实躺在棺材中,沉沉睡去。 正月十六很快来到,孙直生已经备好车马,在村口等候。他派人去了陈家,陈实不在家, 待到天色大亮,陈实坐在木车里,木车驶出乾阳山,来到黄坡村。 孙宜生连忙迎上,见到陈实面色苍白,心中一惊,道“陈少爷元要受损了? 陈实坐在车里,有些乏力,道:“昨日伤了心神,元婴也受损了。 他在镜湖山庄中躺了一晚,镜湖山庄养伤挺好,可以快速补充气血元气,但是心神元婴受损,治疗速度就有些慢了. 他吃了无数还魂莲,魂魄强大,心神远胜常人,轻易不会受伤,但伤到了也难以痊愈。 "元婴受损,须得用香油灯养一养。n 孙宜生道,“到前面的镇上,我买些香油,陈少爷祭起元婴,放在油灯的灯焰中,用灯焰的纯阳之气养着 陈实谢过,道:“我的元要有点大,得买大一些的油灯。 孙直生笑道:“陈少爷的元婴有多大? 他虽能看出陈实是元婴境,但不知陈实的修为进度。 陈实元婴出窍,坐于虚空,周围有淡淡的金黄色光晕 给人一种无边无界之感。 那元婴坐着有四寸高,站着有六七寸,通体雪白,如同婴孩,只是病恹恹的,精神不振。 孙直生吓了一跳,元婴修炼到这一步,已近大成! 陈棠可没有说过陈实的修为已经这么高了! “不愧是五十省第一的孩秀才。" 他有些犯愁,这么大的元婴,的确无法靠香油灯治疗一盘香油燃烧,散发出的那点阳气也会被陈实的元婴立刻吸收。 若想治愈,花费的香油钱只怕少说也要几千上万两银子。 他身上没有这么多钱 黑锅进村,帮陈实收拾衣裳行头,放到车里,陈实觉 得有点冷,于是多穿了两件衣裳保暖 黑锅看了看孙宜生,孙宜生领悟,点头道:“好,我们先去岗子村,再去镇上吃点早饭。 他传令下去,马车启程 这时,孙直生突然怔住:“刚才,这狗子对我说话了?它若是没有对我说话的话,我怎么知道要去岗子村?奇怪,真是奇怪也哉! 过了不久,两辆车到了岗子村,一个容貌秀丽的高挑女子走来,看到陈实,惊讶道:"小十,怎么伤到了元婴和心神? 陈实挣扎起身,想要见礼,却被那美貌女子按住,道"沙姐姐是否有办法治疗? "你这伤势,等闲香油灯已经无法治疗,须得用羊角天灵灯。此物虽是鬼神之物,但其火焰,乃魂魄燃烧产生的火焰,治疗心神元婴的伤势,最是适合。 那美貌女子正是沙婆婆,不知从何处取出羊角天灵灯放在车里,笑道,"此灯本就是你的东西,正好给你疗伤。等到我需要时,再向你借。 陈实谢过她,元婴出窍,进入羊角天灵灯的火焰中顿觉舒坦了很多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的屁股呢? 羊角天灵灯极为强大,陈实的元要汲取灯光中的纯阳之气,过了片刻,灯光才会黯淡下来。但只要停止吸收纯阳之气,灯光很快便又会明亮起来 "你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沙婆婆打量他的元婴,不禁皱眉。 魂魄、元婴、元神,这三样东西受损,最难治愈,哪怕是医道圣手面对这种伤势都束手无策。 因此还魂莲这等生长在阴间的灵药,才会这么值钱。 陈实道:“看书看的。 沙婆婆惊讶,看书竟能看得心神受损元婴受伤? 难道是魔道中人编录的春言图或者鏖战大法,还是大欢喜密录? 她以前看过这种书,心神受损,但伤势远没有陈实严重。 “沙姐姐要去西京么? 陈实道,“陈棠派人来接我,正好可以一起去。 沙婆婆笑道:"我去西京?哈哈,哈哈哈!我才不去西京!你去吧。 她转身离去,道:“你爷爷对不起你爹,你爹对不起你。你们家的事,我不掺和。 陈实请出玄山和庄婆婆,道:“这些日子劳烦两位前辈了。两位要随我去西京么? 黑衣玄山摇头道:“我若是离开,只怕乾阳山就会人心惶惶。 庄婆婆笑道:“老身根基在此,岂能擅自离开? 陈实颇为惋惜,这些日子修行,他感受到了何谓迅猛有庄婆婆、玄山和石矶娘娘三个强大无比的灵作为神胎,他修炼速度几乎比金丹境还要快! 没有了庄婆婆和玄山,固然依旧很快,但尝试过更快的之后,不免会有失落感。 "小十好好养身体。"庄婆婆挥手作别。 玄山道:“把你失去的,夺回来。N 陈实含笑目送他们离去,眼眸中有光闪动。 他转身靠在木车上,缩了缩身体,向孙直生道:“孙大人,走吧。" 孙宜生见他坐在木车中,而马车却还空着,心道:"这位公子是怪脾气,喜欢坐简陋的木车。 他们在桥湾镇吃了顿早饭,便立刻出发。 待来到油菜村附近,胡菲菲带着国囡已经在村口等候见到他们过来,兴奋的挥手。 孙宜生看了胡菲菲一眼,道:“近些年朝纲荒弊,但也有严苛规走,妖修不得参加科举。多野之间狐妖考上举人,朝廷并不过问,但是去西京赶考,就有些胆大包天了。” 胡菲菲惊讶,向他看来,道:"你能看出我的真身? 陈实也大是惊讶,胡菲菲变化成人,连他也看不出这姑娘的真身,孙直生是如何看出的? 孙宜生道:“我承蒙陈棠大人器重,传授我毗俱知三眼法印,乃佛门印法,可观破变化之术。胡姑娘,你即便到了西京,也不能参加科举。你们狐族选了夫后,不都是不参加科举,在家等待夫婿归来么?你可在家等着。 胡菲菲惊讶道:“你还知道我狐族的规矩!的. 孙宜生道:“陈棠大人提及过,下官记忆颇佳,记住了 胡菲菲笑道:"我没有选到如意郎君,做不了胡家的奶奶,索性自己去西京考个状元,回去羞死那些狐狸精。 孙直生微微皱眉,不过陈实没有开口,他也不好把胡菲菲撵回去。 陈实让胡菲菲和囡囡坐马车,自己则乘着木车 孙宜生骑马来到木车旁,悄声道:“陈少记得离此狐女远一些。" 陈实疑惑道:“孙大人何出此言? “狐族女子,风评不好。 孙宜生道,"人族命短,狐族命长。狐族修士,修行之后往往寿命千年,与我们人族书生成亲后,往往人族男子过二三十年,便年老色衰,于是狐女便始乱终弃。有的甚至有了身孕后,便立刻抛弃夫婿,带着孩子回到狐族。 他顿了顿,道:“下官见过几个娶了狐女的,原本也是举人进士,有着大好前程,可是被狐女抛弃,没几日便形容枯槁,茶不思饭不想,染了相思病。官场上也没了前途。 陈实道:“我爷爷与狐族族长是至交,因此带着她进京。" 孙宜生舒了口气,笑道:“那么下官便放心了。25 孙直生带来接陈实的车马,是官府制式,车轮毂上有着甲马符、神行符,车下绘制云纹,马匹也是有着龙血的异种,在马蹄铁上绘刻风云符箓和六丁六甲。 马车奔行起来,速度极快,如同行驶在云端,日行三 千里不在话下。 孙直生原本以为陈实的木车未必能跟上,不过待看到木车的速度比官府制式车辇还快,这才放心。 他们此行沿着官府的驿道行驶,穿过横公山脉,中午时在黑城县的驿站歇脚。驿站的差役慌忙把马拉去喂草料,修马蹄,为马儿降温, 还有些差役应该是低级的符师,为马车描绘符,免得长途奔行,符箓失效。 孙直生正打算让差役把陈实的木车上的符箓也描绘一遍,却见陈实从车中取下十几斤的异兽肉。那木车车身裂开,张开大嘴,把异兽肉一口吞下,大口咀。 "南派符? 孙直生大是惊讶,凑上前来,仔细打量这辆木车 你也知道南派符箓?“陈实问道 孙宜生道:“陈棠大人向我讲过南派符和北派符陈少爷这是将南北二派的符箓融合了么? 他打量木车上的符箓印记,惊讶万分。 陈实笑道:“都是自家的东西,为何要分南北? 孙宜生闻言,笑道:“陈少爷有所不知,外面南派符师和北派符师,早就杀得头破血流,尸山血海了。北派看不起南派,认为他们是邪魔外道,南派也瞧不起北派,认为他们是老古董,不知变通。但凡见面,都要打得不亦乐乎。" 便来到了南大湖南岸的他们继续前行,待傍晚时分,一个县城,距离是岩县只有百里。 天色已晚,他们就在驿所休息。 到了夜间,陈实嗅到符箓燃烧的气味儿,然后便听到孙直生和另一个人的声音传来:"大人,下官与公子已经在赶往西京路上。" “此去西京不太平,他犯下的案子事发,十三世家暗流涌动,很多人要对他下手。" 千里音讯符的另一边,依稀是陈棠的声音,“我担心路上有人会趁机对你们不利。 "下官必定竭尽所能,保护公子安全! "能保你便保,若是对手太强,你保不了,就抛下他回西京,我不怪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宁可失去他,也不能让你折损。 N日1 陈实听到这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来到院子里,从木车中搬出符神天机,仔细研究怎样才能让符神天机复原。 自从符神天机开口之后,如今便陷入曾睡状态,没有呼吸,但是伤口处血肉尚在蠕动。 陈实趁着月光,检查符神天机的构造 《符箓造物宝鉴》上说,符神天机是八臂神魔,身躯伟岸,精通各种兵器,远攻近战,无一不精,而且还可以施展出方圆数十里的鬼神领域! 强大之处,可见一斑! 然而眼前的符神天机胳膊被打得断的断,残的残,而且也不伟岸,更别说动用什么法术或者兵器了。 鬼神领域,更是没有影的事, “咦?2 陈实突然看到,空气中游离的月光竟然汇聚起来,化作一颗颗光点儿,向符神天机的体内流去。这些月光精华落在符神天机的体表,便很快消失不见,仿佛被符神天机吸收! 陈实观察,吸收了月光后,符神天机伤口血肉蠕动的 速度也增快了不少! 就在这时,符神天机猛地张开双眼,顿时一股无比暴戾的气息自他残缺不堪的体内进发开来,陈实四周的地面石板啪啪炸开,顷刻间化作齑粉! 黑锅正趴在车底睡觉,这股压力袭来,将它压制,让它来不及逃到阴间。正在此时,车子上插着的华盖受压,自动张开,周天大醮笼置下来,将木车连同黑锅一起护住。 “小五!n 符神天机看着陈实,双目怒睁,“与我决一死战! 陈实被他的气息压制,无法动弹,只见天空陡然昏暗下来,方圆数十里的天空月光汇聚成一线,射入符神天机残缺不堪的身躯。 符神天机真气狂暴,双眸越来越亮,眼看便要目射神光,将陈实轰杀,突然一道身影挡在陈实身前,元神 出,道场现,将整个驿所置住,硬撼符神天机的眼中神光! 翁—— 空气剧烈震颤,明亮无比的光芒进发,下一刻陈实只觉周围的空气急剧变热,空间也在剧烈震颤! 他的四肢百骸,他的五脏六腑,他的魂魄、元婴,仿佛一切都在震颤中! 这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下一刻震颤感消失,只是适才的光芒太明亮,陈实一时间目力无法恢复。 他渐渐能看清四周,只见挡在他身前的正是孙直生元神高十丈有余,道场厚重沉稳,不过适才符神天机两道目光切入他的道场,险些将他道场切开, 他的双手鸟黑,不住颤抖,元神的双手也几乎消融五指露出白骨,抖动不已, 孙直生身躯摇摇晃晃,嘴角溢血,显然伤势颇重 陈实回头看去,只见驿站大门被轰穿,两道光柱造成了莫大的破坏,洞穿驿所数十里地,沿途所有树木土丘,统统被蒸发! 好在驿所在城外,符神天机的目光朝向的方位也不是县城,否则符神天机这一击,只怕会死伤无数! 陈实心中发憷,正在此时,只见那符神天机叫道:你们快走!小五,我和你拼了!2 他的头顶,月光再度黯淡下来。 孙直生骇然:"我命休也!1. 他能接的下符神天机第一击,但绝对接不下第二击! 陈实不假思索探手抓去,华盖飞来,呼的一声变成亩许大小,挡住天空,将符神天机置在伞下。 没有了月光照耀,符神天机双眼中骇人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又自叫道:“小五,与我决一死战!" 陈实大着胆子道:“我不是小五…. 符神天机眼眸中的红光消散,恢复清明,道:“你是陈棠?陈棠,你爹想你回去。 陈实小心观察他,只要他有失控的征兆,便立刻催动伞中的幽泉游龙剑,将他送到阴间去 "我不是陈棠,我是陈实。IT 符神天机打量陈实,道:"你不是陈棠,你比他年轻你是棺材里的小十。你活了? 陈实连连点头。 符神天机像是清醒过来,用手臂的断骨撑起身体,低头看了看:“我的屁股呢?我的腿呢? 他双目泛红,抬头看着陈实:“小五,原来是你!还我屁股!你们快走,我挡住小五!" 陈实连忙大声道:"我不是小五!我是陈实!棺材里的小十!" 符神天机眼中红光散去,疑惑道:"你是棺材里的小十.….不对,你是陈棠。陈棠,你想你回家。” 陈实眨眨眼睛,这尊符神天机的脑袋,好像被打坏了 符神天机,吸收月光精华可以加速恢复,难道是月光影响了他的思维意识…对了,造物宝鉴上还说控制符神天机极难,稍微不慎,便会被符神天机所控制,变成对方的傀儡!莫非符神天机被月光邪化,反噬主人?" 陈实想到这里,脑后小庙浮现,迎着符神天机照了照符神天机消失,出现在小庙里 他若是能吸收华夏神洲的月光,是不是就不会被邪化,也不会疯疯癫癫了? 如今小庙正是白天,阳光洒下 陈实担心他会在庙里撒野,连忙意识进入庙中,只见符神天机用几条断臂撑起身躯,正在四下打量。 “大头女人。 符神天机向神意中的石矶娘娘道,"原来是你。我记得了,我和主人把小五镇压在你面前。我们盗用你的力量,封印小五。你何时出来的?见到我屁股了么?n 石矶娘娘见到符神天机,怒从心头起,抬手便要将他镇压。 陈实连忙止住,道:“娘娘息怒。他已经受到惩罚了 石矶娘娘怒道:“就是这些怪东西,和一个老头,窃取我的力量!否则妾身也不至于这么久没有恢复实力 "那老头是我爷爷。“陈实道。 石矶娘娘怒气顿消,笑道:“虎孙无犬爷,上使大人的爷爷,自然也是了得。” 陈实道:"我把天机放在这里养着,你看好他,不要让他跑出去。他大抵是疯了。你们要和平相处。 石矶娘娘警了符神天机一眼,虽然很想弄死他,但还是忍耐下来。 陈实安顿好符神天机,立刻收回意识,搀扶孙宜生。 孙宜生双手还在颤抖,道:“我腰上挂着的布袋里有生肌丸,劳烦陈少爷帮我敷上。 陈实连忙翻找,寻到生肌丸,用水和蜜融化,涂抹在 他的双手上。 至于元神上的伤,生肌丸就无可亲何了, 孙直生元神传来剧痛,却一声不吭,只是疼得满头是汗。 陈实没有遇到过这种伤,不知该如何治疗,束手无策 孙宜生忍着痛,黯然道:"元神伤势,多是魂魄受损良药难寻 陈实眼睛一亮,道:“那么,岂不是可以用羊角天灵灯医治?正好,咱们俩都可以在灯焰里烤火!对了孙大人,我见你元神道场已成,你到底是什么修为境界?" 孙宜生道:“炼虚境巅峰 陈实吓了一跳,炼虚境在世家中,已经可以外派,做 一省的巡抚了! 孙直生显然不是世家出身,怎么有这么高的境界? 孙宜生道:"下官与陈棠大人是同窗,也是新多人一起上学,科举。承蒙他提拔和栽培,传授我许多功法绝技,我才有如今成就。" 陈实沉默片刻,道:“陈棠是什么修为境界?他在西京做什么?n 孙宜生道:"他如今在户部做右传郎,负责广惠库和广积库。至于修为境界,当年我与他一起赴京赶考修为境界相差不多。后来我便不知他的深浅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泥腿子书生 驿所的差役又跑过来嚷嚷,让他们赔驿所的损失。 孙宜生虽在西京为官,但官职不大,只是户部下辖的广惠库的大使,正九品的小官,没什么权力。就算有权力,驿所是地方上的,从属地方县,归县衙管,西京的官管不到这里,弄坏东西就得赔钱。 孙宜生身上没有多少钱,此次回新乡,他并非单纯来接陈实进京,而是他回乡过年,带着陈实只是顺路,因此陈棠也没有给他多少钱。 陈实身上也没有多少银子,钱都给了账房邵景。他去青州扳倒万家,万家的确有很多钱,但都被劫富济贫了,自己没有留下多少,反倒搭进去不少银钱。 无可奈何之下,孙宜生只好把马车抵押给驿所,驿所的差役这才罢休。 原本随车的还有几个锦衣卫,如今钱赔光了,锦衣卫也雇不起了,孙宜生厚着脸皮,遣散他们。 他心中有些焦躁不安:“陈棠大人请我来保护公子进京,如今丢了马车不说,钱也没了,我也受了重伤,这一路上,若是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陈棠虽说让他在遇险时,抛下陈实自己安全返回西京,但他却从未这般考虑过。 他与陈棠是同乡,受陈棠恩惠极多,深知感恩,别说陈实是陈棠之子,就算是外人,只要陈棠说保护他来西京,他也会拼命保送陈实去西京! 第二天,孙宜生坐在木车里,木车里还有陈实、胡菲菲和囡囡,再加上几人的衣物,便有些拥挤。 胡菲菲抱着囡囡,囡囡盯着围在羊角天灵灯旁烤火的两人元神和元婴,觉得很是好玩。 羊角天灵灯乃阴间的一大重宝,乃马面阴差中的首领之物。此宝的灯焰是在人偶的天灵盖上,灯焰看似不大,但是陈实六七寸的元婴,孙宜生十丈元神,进入灯焰中都觉得灯焰很是宽敞,足以容纳他们。 陈实看书受伤,伤势要比孙宜生轻很多,因此大半时间让孙宜生抱着羊角天灵灯烤火。 木车有点挤,陈实找了块木头,雕刻一座院子,比送给李天青的那座庭院要简陋许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也有亭台楼阁,假山鱼池。 胡菲菲、囡囡和黑锅嫌弃路途枯燥,躲到小院里,路过悬岩县的时候,狗子去集市上买了很多家具,桌椅板凳妆台床柜,应有尽有,命人送来,然后搬到庭院里。 又买了些锅碗瓢盆,粮油米面盐酱醋,把厨房也规整好。 没多久,又有人撵来一群鸡鸭鹅,被黑锅放养在院子里。 黑锅付了钞,来人感恩戴德的回去了。 孙宜生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突然道:“狗子哪来的钱?” 陈实道:“我给它的,没想到它没花完。” 以前陈实有钱的时候,给黑锅几张银票,让它自己购置些东西。没想到黑锅竟然省着花,现在陈实没钱了,反倒要仰仗它的那点儿积蓄。 孙宜生向这座小小的庭院里看去,只见黑锅和囡囡戴着叆叇躺在新购置的躺椅上,晒着太阳。 木车有些摇晃,小女孩和狗身子也有些摇晃,但很舒适。 至于胡菲菲,则在厨房忙着炒菜做饭。 袅袅炊烟,从一尺见方的小巧庭院中升起。 孙宜生羡慕非常,恨不得自己也躲进去疗伤。 不过他毕竟还要负责陈实安危,岂能躲在小庭院里享福? “陈少爷现在有功名了,是否安排了官职?”孙宜生询问道。 陈实摇头道:“没有。我这个解元来历不正,是拱州科举被耽误了,稀里糊涂就中了解元。朝廷没有安排官职,也是正常。” 孙宜生听陈棠提过此事,道:“拱州的事情怪不得你,朝廷没有给你安排官职,并非因为拱州,多半是因为把你放在拱州或者新乡,他们都不放心。你在西京为官,他们才放心。” 他说到这里,自觉这个话题不适合,连忙转变话题,笑道:“下官与陈棠大人当年考举之后,打算进京赶考,走的不是如今这条五湖线,而是拱州那条线。我们俩打算在拱州歇息几日,但还未落脚,就被偷光了盘缠。” 陈实不觉生出惺惺相惜之意,道:“你们有没有被卖到农庄里去?” 孙宜生惊骇道:“你怎么知道?我和陈棠大人,的确被一个新乡口音的老乡,卖到城外的农庄去了!” 陈实原本想说我有个朋友,怎奈小庭院里传来胡菲菲的笑声:“因为他也被卖了!” 孙宜生顿觉亲近,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走拱州线路,要更近一些,走五湖线路则要翻越三大山脉,多花费几天时间。但很多人都在拱州吃过亏,所以宁愿走远路,也要绕过拱州。”孙宜生道。 官家驿道上,车马和赴京赶考的书生渐渐多了,时不时就可以遇到一些。 有钱有势的书生会乘坐车马,穷苦人家的书生就背着书箱。 不过,此行很是危险,哪怕走驿道,也难免会遇到邪祟,因此步行的书生往往三五成群,相互有个照应。 他们有的二三十岁,有的已经四五十岁,还有人白发耄耋,垂垂老矣,也在赶赴西京。 “这些步行进京赶考的,要连续不停走三个多月,但能活着走到京城的,也就四五成。”孙宜生道。 陈实看着那些风尘仆仆的书生,男男女女都有,有些人的脸膛被晒得黑红,脸上挂着汗珠,还有汗珠蒸发留下的白色盐渍,道:“既然此行如此危险,为何还要赴京?” “因为可以改变命运。” 孙宜生淡淡道,“倘若能考上进士,朝廷会给一口皇粮,不至于大富大贵,但也足以养家糊口光耀门楣。就算考不中进士,也可以谋个好出身。毕竟是天子脚下,机会多的是。” 他当年就是赴京赶考的芸芸书生中的一员,对此感悟颇深。 路上行人渐多,木车不觉放慢速度,陈实看着木车越过一批又一批进京赶考的书生,他们行走在驿道上,像是蚂蚁,向着同一个方向不知疲倦的走去! 他心中生出一种深深的震撼感,是对人力渺小的震撼,是对人心不屈的震撼,也是为众人的意志所震撼。 “改变命运……改变命运!” “命运,真的可以改变吗?” “西京,真的可以改变我们这些书生的命运吗?” 他带着深深的疑问,随着木车越行越远。 前方,崇山峻岭,一座座大湖靠着山峦,道路崎岖,从邪祟遍地的山湖之间穿过。 木车的速度比官府制式马车要快很多,过了几日,他们便来到大西湖的南端,风城。 风城是五大湖区域最大的城市,同样也是西牛新洲东部各省的书生最后的修整地。 过了风城,便是一马平川的荒原,向西数万里,大多数地方荒无人烟,邪祟遍地,神出鬼没。 这片荒原上虽然也有很多省,但是人族的力量式微,驿道年久失修,驿所也少得可怜。 因此在风城必须先休息好,再采购足够多的物资,备好食物和水,以及符箓符兵,甚至雇佣更多的锦衣卫,才能上路。 陈实钱也不多了,索性在风城逗留一日,干起老买卖,画符卖钱,赚了几两银子,凑够盘缠。 孙宜生见状,羞愧万分,心道:“我若是贪一点儿,也不至于如今这般窘迫。” 他是广惠库大使,掌管朝廷钱钞出入,每日经手的银票多达几十万两,但没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就算他抽一张两张,也无人会发现。 但孙宜生跟着陈棠二十多年,养出跟陈棠一样的性格,不是自己应得的钱,一分不碰。他为官多年,至今还是个九品官,俸禄也只是够养家糊口。 他们收拾妥当后,与一批同样是出身官宦之家的举人一起离开风城。 这些人也有官差保护,往往出身名门,鲜衣怒马。 众人都是住在同一个驿所,官员之间善于交流,孙宜生也很快与他们熟络开来。 众人听闻他是来自户部,负责迎接右侍郎陈棠之子进京赶考,都是颇为敬重。 陈实和孙宜生病恹恹的,抱着一盏铜灯烤火,其他举人见他二人有伤,各自惊讶。 木车旁边是周家的车马,周家此次进京赶考的有两人,一男一女,女子名叫周倩影,二十许岁,喜欢男装,不喜欢坐在马车里,而是骑着马,一边走,一边看着陈实的元婴,赞道:“小弟弟,你的元婴真大!是被风吹的么?” 陈实坐在车里,还有些畏惧风寒,老老实实道:“看书看的。” 周倩影疑惑:“看书怎么会受伤?” 陈实道:“消耗心神过度。” 周倩影问道:“你今年多大年纪,便将元婴炼的这么大?” 陈实道:“十二周岁,但算起来,应该十三岁了。” 周倩影咋舌,笑道:“我十三岁时,可没你这个本事。” 她也是元婴境,祭起自己的元婴,只有两三寸高。 进京赶考的举人,往往是金丹境、元婴境,以金丹境居多,元婴境的举人只能占到三成左右,而且往往是世家子弟。 周家在风城是一个小世家,与十三世家中的张家有着亲戚关系,因此传承还算不错。 周倩影见陈实受伤,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道:“我这里有些还魂丹,你要用么?可以让你元婴上的伤快速痊愈。我爹托人在新乡买的!” 陈实摇头道:“这个对我没用。” 周倩影收起还魂丹,又取来一些灵脯送给他,笑道:“跟我一起来考的,是我叔,他上次没考中,不好意思出来。” 马车里传来她叔叔的咳嗽声。 周倩影咯咯笑个不停,道:“我说他,他还害羞!” 其他进京赶考的举人见这女孩容貌端庄秀丽,性格豪爽大胆,也不觉生出亲近之意,渐渐的凑过来,相互介绍彼此,有说有笑。 陈实年纪最小,又是受伤,很受他们照顾,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塞给他。 陈实心道:“这些世家子弟,却也不错,并非一味的都是坏人。” 驿道上有不少步行的书生,书箱里堆着各种杂物,有替换衣裳,干粮,饮水,被褥,还有书籍砚台笔墨等物,堆得比他们个头还要高两三头,颤巍巍的。 这些书生往往穿着麻布衣裳,即便是棉布的,也有三两个补丁,他们三五成群,在驿道上走着。 遇到陈实、周倩影等人的车队,他们便靠在路边放慢速度,免得被冲撞了。 陈实侧身向他们看去,前方一个书生鞋子裂开了,停下来绑草鞋,但蹲下时书箱倾斜,书箱里捆着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 那书生顾不得捆绑草鞋,慌忙收拾自己的东西,不料一阵风吹来,将很多手抄的书稿吹得哪儿都是。 那书生连忙扑到道路中央,去捡那些书稿。 “停车。”陈实道。 木车停下,陈实下车,帮那书生捡地上的东西。 车队其他人也都停下,看着两人忙活。 陈实帮那书生捡好东西,塞入书箱中,那书生连声称谢。 陈实摆了摆手,又爬回车里。 车队再度启程,车队中的那些举人看向陈实的目光,便有些异样。 周倩影还是忍不住,说出众人心中疑惑,笑道:“陈小弟,你帮他做什么?” 陈实道:“他的东西撒在地上,不帮他捡起来,岂不是堵路?” 周倩影笑道:“他自己会躲的。我们车队过来,他躲在路边,等我们车队过去,他再将东西捡起就是了。你又何必自降身份?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不要动手,否则还要被人笑话我们跟这些泥腿子书生一样一样呢!” 陈实愕然。 这时,出身自另一个世家的举人笑道:“周姑娘说的在理。陈小弟只是年纪小,不知事罢了。这种道理,说一遍他就懂了。” 另一个世家子弟名叫王平,比陈实大不了几岁,也是年轻得很,笑道:“陈小弟,咱们和他们不一样的。这些泥腿子书生上京,大部分没有什么学问,考不中进士,只是陪衬而已。你帮他们,等于白帮,最多落一声谢谢。” 陈实困惑万分,求教道:“这是何故?” 王平笑了起来,道:“地位不一样啊!你想,咱们求学的时候还好说,都是修天心正气诀,炼子午斩邪剑。但考了秀才后,这些泥腿子书生修炼的还是天心正气诀和子午斩邪剑,最多只能炼到金丹境。运气好的,顶天炼到元婴。咱们呢?咱们修炼的是祖传的功法,金丹、元婴那是起步!” 周倩影笑道:“就算给那些泥腿子书生功法,没有人指点教导,他们也炼不成。更何况功法还是基础,其他的差距,他们与我们更大。” 另一个世家的举人道:“我每日要吃五钱银子的培元固本丹,要吃一斤四两的灵兽肉,请来教导我法术运炼的先生每月的月俸是十七两银子。除了法术运炼外,我还修实战,也请了一位先生。又修炼书法绘画,也请了一位先生。我还有一位琴先生,教导我弹奏琴瑟。这些钱,在泥腿子书生眼中,一个月只怕能花掉他们半辈子财富了。” 周倩影道:“你帮他们收拾书箱,自降身份,平白丢自己的脸!” 一众举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笑道:“泥腿子书生到了西京,拿什么跟我们比?学问?道法?他们统统比不上。” “这几千年来,就没有出现过泥腿子状元!” 陈实面色阴沉,打断他们:“我爷爷是泥腿子。” “什么?”众人没有听清。 陈实自顾自道:“我爷爷是泥腿子,我是泥腿子。孙宜生,陈棠是泥腿子么?” 孙宜生担心得罪了这些世家子弟,但心中有一股怒气,还是道:“是泥腿子。” 陈实从车里站起来,环视一周,病恹恹的,声音却很有力量:“我们一家三代,都是泥腿子。今年,泥腿子书生,还就要做这个状元郎!小爷我说的!”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内定状元 此言一出,四周突然沉默下来,只有马蹄哒哒声和车轮的碌碌声。 众人一言不发,气氛有些压抑。 周倩影笑道:“陈大人是三品大员,到了陈兄弟这一代根基还有些浅,再到下一代,便可以勉强称作世家。倘若多生几个,开枝散叶,便是大族。” 王侯开国,子孙世袭,是为世家。 不过那是在华夏神洲。 十三世家虽非大明的开国王侯,却是真王时代辅佐真王开辟西牛新洲的大族。西牛新洲独立海外,真王等同天子,西京等同朝廷,十三世家也有开国王侯的意味在其中,因此可以屹立不倒。 十三世家之外的世家,规定就没有那么严苛了。 如今,祖孙三代,代代入朝为官,官职代代传承,便有了世家的影子。 若是开枝散叶,血脉子嗣众多,形成势力,便是大族。 若是财力雄厚,广纳良田,招揽门客,势力广大,便是门阀。 世阀大族的称谓,便是来源于此。 但大部分世阀大族的规模较小,远没有十三世家那般庞大。一朝失势,很快便会没落,根基也远不如十三世家。 从真王时代至今,世家更迭,其中诞生了许多规模不逊于十三世家的庞然大物,但能够屹立至今的,也仅仅只有十三世家而已。 陈家祖孙三代,说他们是世家,那是往老陈家脸上贴金。 陈寅都白手起家,以最差的资质,厚积薄发,中年修为突飞猛进,一度官拜礼部侍郎。他为天下学子编撰修行的《天心正气诀》作为教材,原本有希望成为世家,可惜后来弃官去做散人,浪荡江湖之间。 陈寅都一年回乾阳山老家一两次,陈棠被散养在家,有这个爹和没这个爹差不多。 甚至,陈寅都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不够聪慧,对小五,对养蜂人阿拙,都比对陈棠好。他教小五和阿拙,都比教陈棠多。 陈棠家境贫寒,自学成才,考中举人进士,陈实死后,陈棠发愤图强,如今四十余岁,官至户部侍郎。 陈实死后八年,被陈寅都复活,陈棠视陈实为怪物,对他没有半点照顾,过年也不回家,如陈寅都当年。 陈寅都没有传授陈实任何功法,陈实没有上过学,只能跟随吊死鬼朱秀才学习读书写字。他独闯真王墓,获得三光正气诀,这才踏上修行之路。后面他所获得的功法,多是闯荡真王墓所得。 祖孙三代,都是泥腿子出身,没有世家传承,甚至连书香门第都谈不上。 “陈家或许有可能成为世家,但是做状元,还差远了。”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打破沉默。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位翩翩美公子向这边走来,身着大襟锦衣道袍,头戴黑纱,骑着一头毛驴,一派儒雅风流。 那美公子二十许岁,不到三十,生得俊朗,毛驴载着他,足不着地,每当蹄子落下,便生出云雾,将驴子托起。 而在毛驴前方则是一个牵驴的壮汉,铁塔一般,高约一丈二三,浑身肌肉嶙峋,袒露胸口,胸前都是浓密的黑毛,宛如黑熊修成人形,孔武有力。 他牵驴而行,步履极快,追上众人! “力士法门,炼到了这等程度了!”众人心中一惊。 那美公子看不出修为实力,但那壮汉却是修炼黄巾力士之类的法门,将身体炼到黄巾力士那般程度! 等闲修士,最多只能买几张黄巾力士符,平日里应应急,很少有人能寻到黄巾力士修炼法门的。 但是在大世家中,却专门养着一类人,专门修炼黄巾力士法门,炼得一身铜筋铁骨金刚不坏,力大无穷。 出行能带着一尊黄巾力士,而且黄巾力士炼到丈二真身,可见美公子的来头不小。 周倩影连忙见礼,道:“在下风城周家周倩影,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那美公子还礼,笑道:“不敢。在下眉州马家,马宗周。” “眉州马家?” 众人各自激动万分,周倩影惊声道:“阁下莫非是十三世家中的那个眉州马家?” 美公子马宗周笑道:“眉州,还有第二个马家么?” 众人慌忙滚下马来,纷纷拜见,道:“风城王家王平,拜见马公子!”“澧县方家方湖,拜见马公子!”“瑙县魏家魏流川,拜见马公子!” 马宗周从驴背上一跃而下,与众人一一还礼,笑道:“愧杀我了!诸位,快快请起!我还需得还礼,累也累死宗周了!” 不过,即便是不怎么闻名的地方上的小世家子弟,他也一板一眼的还礼,显然家教极佳。 他待人一团和气,令众人如沐春风,众人先前被陈实气个半死,现在只觉皱巴巴的内心仿佛被熨斗熨过一遍,舒坦平整。 马宗周与众人寒暄一遍,这才看向陈实。 陈实依旧坐在木车里,抱着羊角天灵灯烤火。 马宗周微微一笑,道:“你可知,我为何说你不可能做状元?” 陈实疑惑道:“莫非你是说,你才是注定的状元?” 王平喝道:“陈老弟,你怎么说话呢?马兄做状元,岂不是实至名归?比身家,比背景,比官职,比传承,你哪个能比得上马兄?” 马宗周摇头,正色道:“王兄弟,你错了。朝廷对科举舞弊一向是深恶痛绝,会试殿试,比的是才学,比的是本事。比背景的话,那还考什么?” 王平连声称是,道:“马兄教训的是。马兄才高八斗,实力超绝,此次定然是会试会元,殿试状元。” 马宗周面色肃然,摇头道:“我虽然自视颇高,但也知自己并非状元之才。若是从前,我或许可与西牛新洲五十省的举人一争高下,一较长短。但此次春闱会试不同,此次参与会试的书生中,来了一位令我也敬仰的存在。他便是……” 他面色愈发严肃,露出崇敬之色,轻声道:“公子。” 陈实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 孙宜生微微皱眉,显然也听过公子这个名号。 其他人对这个名字有些茫然,有的则显得很是兴奋。公子的名号,已经渐渐传开。 马宗周道:“我自问不输于其他世家的子弟,也自问不弱于天下英豪,但面对公子,我自惭形秽,甘拜下风。倘若公子也参加此次科举,他必是状元。无论谁来,也不能夺走他的状元之位!” 他目光落在陈实身上,微微一笑,道:“至于什么泥腿子状元,更是不可能。” 陈实烤着火,淡淡道:“公子也要参加此次科举?原来状元已经内定给了他,我还在猜测谁才有这么大的脸面。原来是他。不过,公子,我要打,泥腿子状元,我也要拿!” 孙宜生心中一惊,正欲说话,想了想,又顿住,心道:“年轻人,当然年轻气盛。我当年也这般。不过公子的状元,确实不能夺啊,更不能打!” 他在京城为官,早已听过公子的名头。 关于这位公子的来历,西京也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公子要夺状元,谁敢与他争? 与他争,就是不自量力! 马宗周环视一周,似笑非笑道:“诸位都是良家子弟,何必与这等匪类混在一起?” 周倩影疑惑道:“匪类?” 马宗周瞥了陈实一眼,冷笑道:“陈公子在青州为非作歹,扮做赤马贼,夺了我们马家的许多延寿灵药,还杀人放火,青州首善之家被他灭门,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离木车远一些。 陈实面色还是有些病态的苍白,抬头对马宗周笑了笑,道:“你马家在青州作恶多端,你报出马家名号,我没有直接打死你,已经是我菩萨心肠了。” “放肆!” 马宗周身边,那铁塔般的大汉怒喝一声,踏前一步,恐怖无比的气势向陈实压来,喝道,“胆敢这样对马公子说话,断你三根肋骨赔罪!” 他这一步跨出,当真是动静如有雷霆加持,压得众人不由自主向后滑出数十步。 木车中孙宜生身形一闪,挡在木车前方,与那铁塔大汉气势相撞。 那铁塔大汉双目瞪圆,催动黄巾力士真身,一拳轰出,打出雷霆爆响,甚至空间中有雷电交错。 孙宜生脸色顿变,道场迸发。 他距离斩三尸炼就纯阳元神还早得很,遭遇这等纯修肉身,可以打出雷霆爆音的近战强者,便有些发憷。 这等攻势,可伤他元神! 若是寻常时期,他可以拉开距离,腾空而起,用法术破大汉真身,然后将他击杀。但现在有伤在身,又要保护陈实,只能与对方硬碰硬! 陈实的声音传来:“孙大人,顶得住么?” 孙宜生接下铁塔大汉这一击,闷哼一声,压制住元神的伤口,沉声道:“顶得住。你先走,不用管我!我待会儿会追上你!” 陈实放下羊角天灵灯,疑惑道:“走什么?” 他站起身来,走下木车,向马宗周道:“马兄,你我初次见面,你身边的大汉,便要打断我三根肋骨。” 马宗周微笑道:“三根肋骨少么?我可以再加两根。陈实,我不欺辱你,交出你抢走的那些灵药,我保你性命无碍。” 陈实面色苍白,一阵风吹来,不由打个哆嗦,认认真真道:“马兄,你要打断我三根肋骨,我也只打断你三根肋骨。你不要还手,还手的话,我应激可能会杀了你。” 孙宜生心头乱跳:“他干什么?我让他逃命,他要干什么?他不要乱来!” 他暗暗焦急,不过他面前这尊炼就黄巾力士真身的大汉,一拳一脚宛如开山一般,带着雷霆爆音,打得他极为难受。他元神原本就受损了,此刻伤上加伤,腾不出手来。 马宗周打量陈实,笑道:“你伤势还没有好,莫非犯了痨病?我可以让你先出手。” 四周众人笑了起来,周倩影笑道:“陈小弟,你还是认个输,跟马世兄赔个不是,把偷人家的灵药还给人家!” 她还未说完,突然耳畔传来一声雷鸣,陈实一步跨出,身形压得空气爆炸,迸发滚滚雷音! 像锤打钉子一样锤打孙宜生的铁塔大汉猛地瞪大眼睛:“好强的真身!公子危险!” 马宗周也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立刻后退! 他是马家宗主一脉,宗室弟子,每月都会请三位久经沙场的老师来训练他的战斗,与他对决。他还参加过边军,与魔怪厮杀,战斗意识可以说是马家子弟中的顶尖的那一批。 他后退之时,已然调动功法。 他修习的宗主一脉才能修炼的《文庄公宝鉴》中的功法,名叫龙凤文宝箓。此功修行起来极难,难点在于,要在筑基之时,寻找龙血凤血内服,同时要在体表绘制龙凤宝箓。 单单龙血凤血这个条件,便非一般世家所能修炼。马家也寻不到真龙真凤,但世上有很多异兽拥有龙凤血脉,提炼这些异兽的龙血凤血,也可以修炼此功。 龙凤文宝箓内外兼修,修成之后,身体有如真龙盘绕,迸发凤羽金光,锋利无匹,斩杀敌人如探囊取物。 而内炼则让他的修为无比雄浑,强大,气血浓郁,质地极高,哪怕敌人与他一样的修为,也会被他更加坚韧的气血击垮击溃! 然而…… “太快了!” 马宗周眼中流露出绝望之色,看到陈实已至面前,而他气血刚动,功法还未运转一周。 “咔嚓!” 马宗周感受到拳头撞在自己腋下肋骨上传来的清脆爆裂声,一根,两根,三根,恰恰是三根肋骨,齐齐折断,因为断在同一时间,所以只有一次断裂声。 龙凤文宝箓淬炼的肉身,根本挡不住这只拳头! 他的气血运转,龙凤文宝箓运转一周,身后七色彩光如同七道有形无质的宝剑,唰唰唰,连番斩出! 他动了真怒。 对方出手太快,让他来不及反应,但只要龙凤文宝箓运转,他便可以轻易斩杀对手! 陈实身在七色彩光之中,双掌上下翻飞,连续拍打在剑身上,避开锋芒,将七道剑光拍得四下散开,随即抬腿一脚重重砍在马宗周的脖子上。 “嘭!” 马宗周连翻带滚,如同一个风车般向远处滚去,脖子歪斜,险些被砍断。 他翻滚了半里地,这才止住,试图爬起,又摔在地上。 陈实吓了一跳,随即勃然大怒,冲上前去,冲着马宗周裆下和小腹一顿猛踢。 “你还手了!你还手做什么?” “你知道么?我差点杀了你!” “我还要在孙大人面前装作好孩子!” “我还要给陈棠留个好印象!你他娘差点让我当着他的面杀人!” 陈实踢了一阵,还不解恨,瞥见旁边有块百十斤大石头,抱起砸在马宗周脑袋上,石头四分五裂。 马宗周被打得半死不活,心中恼怒,吼道:“别打了!” 陈实呆了呆,随即暴怒,抬手一招,木车上的华盖飞来,陈实抽出华盖里面一人多高胳膊粗细的棍子,向他没头没脑的抽下,打得马宗周惨叫不绝。 马宗周被打得昏死过去,陈实也打得有点累了,抬手抹去棍子上的血,插回华盖中。 华盖飞回木车,陈实拖着马宗周回到众人身边,将马宗周丢给那铁塔大汉。 铁塔大汉心中一惊,急忙后退一步,护住马宗周。 孙宜生惊疑不定,也后退一步,护住陈实。 陈实上车,道:“耽搁了一会儿,孙大人,上车吧。” 孙宜生不敢上车,跟着木车走了一会儿,见那铁塔大汉没有追来,这才翻身上车。 木车绝尘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周倩影、王平等人。 车上,孙宜生和陈实一片沉默,久久没有开口。 孙宜生鼓足勇气,正欲开口询问,陈实打破沉默,道:“孙大人,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你别告诉陈棠。” 孙宜生怔住,试探道:“所以,你在陈棠大人面前,还是个好孩子?” 陈实纠正他:“乖孩子。” 孙宜生想了想,点了点头。 ——抱歉,更新晚了。猪对一开始写得情节不满意,没写出我想要的感觉,于是删掉重写。果然删掉三千多字再写,就舒爽多了,就是头有点晕沉。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包围小五 陈实走后,周倩影、王平等人上前,那铁塔般的力士翻找灵药,喂马宗周服下,又取来生肌的圣药,脱掉马宗周的衣裳,将圣药涂抹全身。 几个女孩慌忙转过身,不敢去看。 马宗周被陈实打断三根肋骨,又对着下体和小腹踢了几十脚,用棍子抽了不知多少下,浑身被打得乌紫,若非陈实没有杀意,收着力,马宗周只怕在挨陈实第一拳的时候,便已经一命呜呼。 众人见此情形,又惊又骇,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他们心中惴惴不安,毕竟适才他们与陈实谈笑风生,还把陈实当做一个受伤的小弟弟,倍加照顾,又想借着陈实这层关系,拉近他们家族与陈棠的关系。 而现在,陈实对马家的马宗周公子痛下毒手,险些把马公子打死,他们不免担心,马公子醒来后,是否会迁怒于他们。 这时,后方尘土飞扬,又有一支人马沿着驿道驶来,声势颇大,正是眉州马家的队伍。 周倩影等人惊疑不定,站在原地观望。 马家毕竟是古老无比的世家,子弟众多,此次参加西京会试的子弟有七人,马宗周是其中之一。他素来喜欢独来独往,因此脱离大部队前行,没想到竟会遭遇陈实,被痛打一顿。 此次带队的马宗明,比马宗周大两岁,也是宗主一脉,皱着眉头看着昏迷不醒的马宗周。 四周的马家家臣很是愤怒,二三百人杀气腾腾,各色神龛一并祭出,神胎金丹元婴元神,悉数散发出惊人的力量,便要去追击陈实。 “都住手!” 马宗明止住他们,沉声道,“我们是进京赶考的,不是去杀人的。你们的任务,是护送我们七人进京,其他事情与你们无关。” 此言一出,群情激愤。 一位马家老者道:“宗明,宗周也是进京赶考的马家子弟,被打成这样,陈实欺我马家太甚!我马家追随真王,镇压各路魔神,不是谁都能欺辱的!今日不惩戒陈实,来日便会有赵实、钱时来欺辱我们!” “没错!” 一个马家少女站出来,悲愤道,“宗明哥,陈实作恶多端,我们马家在新乡的九叔被他欺辱,在他面前点头哈腰。在拱州的堂叔马为功,被他杀了!还有青州,也是他伙同李家的败类李天青对我马家的药使下了毒手!如今他又如此欺辱宗周哥,我们还能忍吗?我们还要忍吗?” 她说着说着,眼泪便滚落下来,只觉委屈万分。 马宗明摇头道:“我们是进京赶考的,不要节外生枝。陈实作恶多端,但是否要对付他,自有家族里的族老决断。” 他环视一周,道:“不瞒你们,我马家的几位老祖因为青州的药田之事,已经出关,去了西京。” 众人悲愤不翼而飞,各自露出惊容。 青州药田,干系极大。 陈实在青州的举动,看似只是铲除了万家,但却将十三世家的很多老祖逼了出来! 马家的老祖出关去西京,表面看与药田无关,但实际上是要对付陈实背后的势力。 西京尸云背后的那个存在! “是否能动陈实,很快便会见分晓。” 马宗明神态淡然,道,“我们做小辈的,不要擅作主张,免得坏了老祖的计划。下次,再见到陈实,你们要以礼相待,不能有半点的桀骜,你们明白吗?” 众人强忍怒气,各自低头称是。 周倩影等人见到马家上下居然按兵不动,没有追杀陈实,对视一眼,心中凛然。 “陈实背后,到底有什么人?居然连马家都强忍下这口气,难道陈家比十三世家还强?” 陈实的木车不紧不慢深入西牛新洲腹地,四周渐渐荒凉,驿道年久失修,时不时断去,有些地方干脆就没有驿道,只有乡野小路。 有时候走上几十里,见不到一个村庄。 路边有很多白骨,不知是人是兽,月亮出来的时候,它们在地上缓慢爬动。 但因为是白天,月光比较弱,它们不成气候,被车子碾碎不少。 距离道路较远的地方有些又瘦又高的人,穿着黑色的衣裳,比树木还要高很多,瘦瘦的,在树林中探出身子,一动不动,看着木车经过。 他们转着脑袋,直到目送木车远去。 孙宜生凛然,悄声道:“那是一种祟。现在是白天,他们没有行动能力,但晚上跑得特别快!咱们得走快点,在天黑前找到安全的地方。” 没走多远,又有巨兽群从他们前方慢悠悠的走过,那些巨兽如同移动的山丘,长着四条腿,两条胳膊,胳膊探到地上,支撑着走路。 它们的脖子长得很长,探到云里,山间的云雾中飘浮着一些植物,这些巨兽吃这些植物为生。 不过有种大鸟在这些植物中建巢,为了保护幼鸟,大鸟便飞起,扑击这些巨兽的脑袋,啄得头破血流。 而在巨兽背上便有许多箭羽射上空中,惊散那些鸟儿。 众人这才注意到,每只巨兽的背上居然都有一个村落。 那些村里的人身上很少穿衣裳,脸上抹得花花绿绿,手持弓箭,远远地看着他们,很是警惕。 “他们是不缴税赋的人,生活在狓的背上,已经快变成野人了。”孙宜生道。 胡菲菲带着囡囡走出小庭院,仰头看着这难得一见的一幕。 囡囡疑惑道:“他们吃什么?” 陈实指向狓背上,那里有一片庄稼地,道:“他们种庄稼,吃的和我们一样。” 孙宜生摇头道:“不一样。他们的庄稼主要是从神洲带来的作物,叫做高粱。狓的背上没有土,高粱栽种在狓的汗毛孔里。栽种时,他们会拔掉狓的汗毛,在毛孔里洒下种子。高粱生长发芽后,就会往毛孔深处扎。狓分泌的油脂污垢,便成为高粱的肥料,很是茁壮。” 陈实、胡菲菲啧啧称奇。 在狓的背上种植高粱,随着狓的移动而迁徙,着实让他们大开眼界。 “他们还养殖了一种奇特的猪,叫作蚤猪,是一种六足的寄生虫,寄生在狓的身上。蚤猪纯黑,晚上很难看见,它们会在狓的皮肤里拱出一条通道,钻到狓的身体里,靠喝狓的血为生。” 孙宜生道,“蚤猪能长到三四百斤,跑得飞快,弹跳力惊人,能从一只狓的背上跳出几十丈,到另一只狓的背上。这些人驯化蚤猪后,利用蚤猪挖出的洞做水井,有时候还会骑着蚤猪与另一只狓背上的部落争斗。” 车队从这些狓的身下驶过,陈实、胡菲菲和囡囡抬头仰望。 他们头顶,巨大的狓抬起柱子般的腿脚,从上空迈过,掀起隆隆的风声。 又过不久,他们看到了孙宜生所说的部落战争。 两只壮年的狓遭遇,应该是为了争夺交配权,发生了争斗。 狓背上的人族部落也参与到这场战斗之中,两支部落的人们把自己的脸画得花花绿绿,骑着蚤猪,用绳索拴住蚤猪口器两边的獠牙,在狓背上冲刺快跑,猛然纵身一跃,在空中竟能迸发出音爆,跳到对面的狓背上,手持长矛利刃,向对面部落的人杀去! 天空中,到处都是跳来跳去的蚤猪,时不时还有人失足从高空跌落,啪嗒一声,摔得粉身碎骨。 木车从两只交战的狓身下穿过,几次险些被狓踩死,最危险的一次,眼看狓的厚重无比的腿脚便要压住木车,孙宜生催动元神,托住狓落下的腿脚,木车才得以逃脱。 狓实在太重太大,腿脚压下来时,孙宜生只觉一座高千丈的大山压在自己身上,饶是他乃炼虚境的高手,也被压得元神伤上加伤。 他的元神伤势更重,坐在木车里,抱着羊角天灵灯还觉得冷,添了好几套衣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元神在灯焰里烤火。 胡菲菲见状,把他送到小庭院里,和狗子一起晒太阳。 孙宜生有心拒绝和黑锅一起躺在躺椅上,但怎奈伤势太重,躺下来后便不想动弹。 狗子把叆叇推到耳朵上,从嘴里取出一卷书,舌头舔了下爪子,翻书阅读。 孙宜生心道:“这狗子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黑锅瞥他一眼,他就正常很多。 黑锅翻阅书籍,过了片刻,突然提起羊角天灵灯,轻轻一晃,孙宜生便见灯、狗和他的元神,一起沉入阴间! 他不禁骇然,挣扎着呼救,不过陈实和胡菲菲此刻跑到一只狓的背上,用多余的衣裳跟生活在背上的人换一些“没用的金黄色软石头”,任由孙宜生怎么呼救,二人也没有听见。 不过木车听见了,长出一条条胳膊,抓起庭院。 孙宜生看到这辆木车的四周边框长出巨大的眼球,凑到小庭院的上空,遮蔽了天空,咕噜转动一下,盯着他。 孙宜生心道:“要死就死吧,陈棠大人,我已经尽力了。” 阴间,黑锅如同魔神巨物,将羊角天灵灯祭起,灯焰熊熊,如同羊角下的一轮幽月。 孙宜生元神处在幽月之中,只觉此等吸收阴间的至阴之气,在灯油中燃烧,却阴极阳生,生出至阳之气,不断炼入他的元神之中,修补元神。 他又惊又喜,只觉元神的恢复速度大大提升! “原来狗子不是害我,而是要帮我疗伤。” 就在这时,四周涌来许多鬼神,厮杀声惊天动地,潮水般向这边涌来。 孙宜生惊骇万分,他的元神高十丈,已经是炼虚境修士中强大存在,但在这些动辄千百丈的阴间鬼神面前,根本不够看。 “没想到,我会死在阴间……” 他刚想到这里,便见那只黑色巨犬足踏魔火,扑击厮杀,将一尊千丈鬼神的脑袋拍碎,咬断另一尊鬼神的手臂,一声怒吼,将另一尊鬼神的脑袋震得嘭地一声爆开,张口吐出魔火,将扑来的一尊三头鬼神烧成灰烬! “这些鬼神不是来杀我的!” 孙宜生醒悟,“这些鬼神,是来杀这条狗子的!” 他心里突突乱跳:“狗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它的来头,只怕比我大多了!” 四周鬼神魔怪越来越多,黑锅也坚持不住,杀得筋疲力尽,于是咬住羊角天灵灯纵身一跃,跳出阴间,回到小庭院中。 它放下羊角天灵灯,躺在椅子上,戴上叆叇,晒太阳休息。 孙宜生只觉自己元神伤势好了许多,精神头也恢复一些,心中暗暗惭愧:“先前我还不愿意坐在它身边,它竟没嫌弃我不配跟它坐在一起……” 陈实和胡菲菲从六足巨狓的背上下来,带来了好几斤“没用的金黄色石头”。 他们还买来两只六条腿的蚤猪,胡菲菲和囡囡兴高采烈的爬到猪背上,打算骑着出去溜达一圈。 “突!” 两只蚤猪发力,纵身一跃,破空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片刻,远处才传来胡菲菲和囡囡兴奋的尖叫声。 蚤猪的速度实在太快,两人的魂都快颠飞了。 “孙大人,咱们又有钱了!” 陈实请出孙宜生,分给他几块碎金子,笑道,“对当地人来说,这些黄金就是没用的石头,不能用来打造长矛。他们更需要衣裳,我和菲菲就换了一些。你先拿去用,不够我这里还有。” 孙宜生手足无措,连声道:“少爷,我岂能收你的钱?” 他只觉无地自容,他这一路上没帮上什么忙不说,还屡屡受伤,需要被陈实和狗子照顾,一路上三餐都是胡菲菲这只狐狸精做的。 他只能混吃混喝。 如今,还要小辈给钱花。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能。 西京。 文昌巷。 天空下着淅沥沥的小雨,李家太祖公李怡然在雨中仰起头,看向天空中的一朵苍云。 其他云朵都会随风而动,唯独这朵苍云飘浮于天空中,一动不动,始终笼罩着西京。即便是阴雨天,这朵云也显得与其他云格格不入。 他的目力极强,苍云在其他人的眼中就是一朵奇怪的云,但在他的眼中,这朵苍云由一具具尸体组成。 “造物小五。” 李怡然收回目光,呵呵一笑,转过身来,悠悠道,“等到你了。” 他的身后,一个身着淡绿色秀才道袍的书生向这边走来,身材高大,相貌俊美,面白无须,一手抓着腰间的白玉带,一手撑着把油纸伞,行走在雨巷中,显得有几分慵懒。 他正是造物小五。 李家太祖从他身后走出,挡住他的去路。 同一时间,李家家祖和前宗主分别从另外两条小巷中走来,将造物小五堵在交叉路口。 造物小五撑着油纸伞,微微皱眉。 “当年,陈寅都在西京为祸,老朽亲自出山,掂量他的深浅。” 李家太祖公李怡然悠悠道,“那一战,老朽打得很开心。陈寅都的确很强,我们各退一步,他不再查当年的事,我们也不追究他杀了这么多人,陈棠也可以不必死。现在,我想再掂量掂量阁下。” 第二百五十九章 邪 造物小五打量太祖公李怡然。 李家四位老祖之中,李怡然年纪最长,已经活了二百多岁,活得越久,便越是道骨仙风,飘然出尘。 他的头发眉毛胡须,已经变得雪白,找不到一丁点黑色的痕迹。 但是他依旧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眼眸炯炯有神。 他甚至有些微胖,这是保养到最佳状态的表现。 自古长寿者,往往是这种体型。 “肥瘦参半。” 造物小五轻轻点头,“可惜有点老了。” 李怡然的头顶,一片清光飘浮,大约尺许。 清光之中藏着他的虚空大境,隐约有雷声从虚空大境中传来。 藏纳虚空大境于寸许之地,便是所谓的一花一世界,纳须弥于芥子之中。 李家最为顶级的绝学记载于《怡安堂集》之中,传闻是可以渡劫飞升的功法,称作小劫运度诀,只有宗主才可修炼。 李怡然的虚空大境中的雷霆异象,表明他已经开始涉足渡劫境这个完全陌生的境界,甚至说不定已经踏入这个境界! 他是造物小五见过的活人之中,修为境界最高的一个! 太祖李乾风向造物小五迈步走来,神态悠然,道:“散人和天听者一直传说的造物小五,没想到这么年轻。小五,你的气息给人一种邪魅之感,有如邪祟。你一定是吸收月光,邪气控制了你的思维。” 造物小五转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在审视自己的食物,看得很是仔细。 李乾风也是白发白眉,气质却仿佛一个大儒,有着浩然正气。 他修行的也是《怡安堂集》中的功法,但是与太祖公的飘然出尘不同,他的气质是大儒的入世和正气。 他的气息丝毫不弱于太祖公,头顶一道浩然正气,内藏虚空大境,也传来雷音,隐约还有龙凤游动,若隐若现。 此等境界,很是少见,没想到今日便出现两位! 只不过,李怡然头顶的清光只有尺许,而他头顶的浩然之气却有三尺长短。 “他很老了,但服用灵药,努力让自己的肉质保持新鲜。” 造物小五很是感动,向李乾风露出善意的笑容。 他的笑容很是标准,露出八颗牙齿。 此乃造物使然,陈寅都在造物时有些古怪的爱好,比如笑容一定要露出八颗牙齿。 家祖李坤玉从左巷走来,距离造物小五仅有十步的地方停下,笑道:“小五,听闻你在二十年前,杀死了天听者中的四大尊王,实力超凡。可惜后来你便销声匿迹。直到去年才再度现身。四大尊王的实力,比我们李氏四祖,要逊色远矣。” 造物小五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露出欣赏之色,道:“我十年前也现身了,只是刚现身便被我爹镇压,将我封印。” 他很欣赏李坤玉。 李坤玉年纪也不小,一百多岁,但是模样儿却是人至中年,将老未老,头发胡须花白。 相比前面的太祖公和太祖,他便逊色许多,但也是大乘境的巅峰人物! 他没能将虚空大境炼到藏于咫尺之地的程度,但虚空大境悬于空中,只有亩许大小。 “他的肉质更好,不柴。”造物小五心道。 前宗主李心树从右巷走来,背负双手,笑道:“天听者和散人,谈造物小五色变,今日一见,倒是有些失望了。不过是一个比较强大的人造邪祟而已,还不如魔。” 造物小五对他不太喜欢。 李心树刚刚踏入大乘境,境界尚未稳固。 大乘境要么十年成就,要么百年成就,显然他并不具备十年成就大乘的资质和悟性,所以借用青州的灵药,续命百年,终于让他有所突破。 他的虚空大境藏于天空中的阴云之中,淅沥沥的小雨,便是从其大境中落下。 但是这个人太能装了,明明是最弱的一个,偏偏装作我很厉害。 这样的肉质,一般带着酸味。 但造物小五有些感动,这四人想尽办法,让自己的口感保持年轻状态,虽然有些差池,但也有谅可原。 李家四祖也在打量他,各自目露异色。 造物小五分明就是年轻时的陈寅都,高大英俊,有一种执着却又跳脱的气质,眼眸中流露出对未知的好奇,以及对自身才学的狂妄与骄纵。 同样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唯一不同的是,陈寅都虽然邪气,但并不邪恶。 造物小五,却带着邪恶的气息,令人很是不安。 “老爹真的老了,居然没能把你们统统干掉。” 造物小五从李家四祖身上收回目光,惆怅道,“这便是身而为人的悲凉,哪怕聪明强大如他,也难免衰老,居然会被你们逼退。倘若年轻十年,他拿出打我的劲头,今日我便见不到你们了。” 他回忆自己被陈寅都痛打的经历,不禁唏嘘。 陈寅都最后一次打他,是带着三十二尊符神天机,把他揍得够呛。 若非担心他复活实力更强,陈寅都一定会毫不犹豫干掉他,而不是费心费力的镇压他。 太祖李乾风笑道:“陈寅都的确有些本事,他出身寒微,却能屹立天下强者之林,际遇惊奇,令人赞叹。当年西京一战,西京朝廷几乎被他打废,内阁,东厂,三大营,以及三公、六部,死伤者众。他的战绩,足以震慑天下十年之久,死后尚且不衰。” 家祖李坤玉摇头道:“可惜,他不该与天下为敌,以至于我们出山。” 前宗主李心树点头:“至于你,造物小五,你更不该效仿陈寅都,在西京散播恐怖,制造尸云。” 造物小五对这四大绝顶高手的包围不以为意,面色诚挚道:“我此来只为一个答案,只要你们告诉我,我可以放弃吃掉你们,立刻离开西京。” 太祖公李怡然淡淡道:“你想知道先天道胎的下落?” 他微微一笑:“胜过我,我告诉你。” 李心树笑道:“造物小五,西京人多,我们去海外斗一场,免得伤及无辜!” 李乾风道:“海外一战,既是除魔卫道,又可以消灭一些海中魔怪,幸甚至哉!” “不用。” 造物小五摇头道,“就在西京城中较量一场。” 李家四祖各自皱眉。 他们的修为实在太强,在这里动手,神通威力外泄,只怕会让西京成为一个修罗场,无数人惨死! 造物小五依旧撑着雨伞,轻声道:“你们不用担心,与我交手,你们的神通法术,威力半点也不会泄露。” 李心树踏前一步,调动虚空大境,笑道:“在我的灵宝元阳功的威胁下,没有人敢正面硬接我一击!” 他催动灵宝元阳功,此功也是出自《怡安堂集》的绝顶功法,内炼元阳,以肉身为灵宝,不断锤炼修炼,炼到极致,举手投足,便有撼天动地的威能! 李心树将这门功法修炼到大乘境,已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征兆,无须招法,简简单单一掌,迸发出的威力便要比许多世家的镇家之宝还要强横! 造物小五抬手迎上他这一击,李心树只觉眼前的空间剧烈震荡,他这看似拥有无边威力的一击迸发出的力量,突然被分散开来。 西京城陡然隆起,倒悬,乾化坤,坤化乾,形成天地倒悬的异象! 造成这种异象的是李心树这一击的力量,在他大巧不工的一击,击中造物小五手掌的同时,被造物小五以太上八卦护身诀将他的力量倒转! 倘若沙婆婆在这里,一定会跳脚。 因为造物小五施展的,就是她的功法,但是造物小五使出的时候,比她还要利索,还要精妙,甚至做到了乾坤变,逆转乾坤,倒悬天地! 此时西京的人们行走在天空中的西京中,丝毫不知西京倒悬。 他们看天是天,看地是地,一切有如平常。 但是在李心树眼中,天地变化剧烈,一切变得诡异起来。 他只是失神一瞬,但手腕便咔嚓一声,被造物小五折断。 造物小五用他千锤百炼的指头,插入他的眉心。 李心树头脑昏沉,知道自己轻敌了,临危不乱,立刻调动自己的虚空大境。 他的虚空大境下落的同时,元神自虚空显现,随即便被洞穿了眉心,整个虚空大境被造物小五抓住,塞入他的体内! 李心树另一只手抬起,另一只手被折断,插入他的脑袋里。 “别说话,头晕是正常的。” 造物小五飞速封印他的全身十大窍,李心树肉身殒命,元神重创,被封在肉身中,不由自主的向上空飘去。 李家家祖李坤玉,太祖李乾风,太祖公李怡然已经从倒悬的西京城中杀出,冲上高空,然而却看到李心树死亡的这一幕。 三位老祖又惊又怒,向造物小五冲去。 适才,他们没有看明白李心树和造物小五为何突然消失,只看到李心树打了造物小五一拳,两人便无影无踪,待抬头看,便见李心树已遭毒手! 正在此时,倒转的乾坤突然恢复正常,造物小五从他们眼前消失。 “在西京!” 三位老祖呼啸回到西京城的文昌巷,造物小五撑着明黄色的油纸伞,依旧站在淅沥沥的细雨中。 他站的位置还是原来的位置,没有移动过半步。 而李家四祖中的前宗主李心树,已经化作一具尸体,不断上升,接近尸云。 最终,李心树成为笼罩西京的尸云的一部分。 四条小巷的阻挡者,已去其一。 “我想问一下。” 造物小五道,“你们是如何知道我会从这里经过?” 家祖李坤玉面色铁青,却还是告诉他缘由,冷冷道:“西京中到处都是我李家的眼线,早就认出了你,知道你每日清晨的此时,会从文昌巷经过,去武昌街喝一碗豆浆。” 造物小五道:“原来如此。我住在何处,你们也知道了?” 李坤玉冷冷道:“长安街三道口胡同,第四栋听雨楼的楼上,第二间房,租金每月三两银子,你预付半年。” 他话音刚落,三人齐动! 太祖公李怡然施展的是小劫运度诀,抬手头顶青云中雷霆爆发,仿佛雷劫降临! 他调动整个虚空大境的力量,加持这一印,宛如降雷劫的天神,要将造物小五劈杀! 太祖李乾风施展的是龙凤金华箓,浩然正气中藏有龙凤世界,龙凤之力加持己身,让他宛如金甲神人! 家祖李坤玉所催动的是天关诀,身后浮现一道道天关,一重天关一重道场,他的修为境界虽不如太祖公和太祖,但是重重天关加持,让他的法力丝毫不比两人逊色! 造物小五抬手接下李怡然第一击时,西京城在二人恐怖的道法威力下扭曲变形,空间仿佛被震得错乱,一条条整齐有序的街道突然间紊乱,载着各种楼宇屋舍,穿插交错。 街道上,行人交织,相互穿身而过,车水马龙,看似相撞却可以透体而出。 皇城之中,文华殿、武英殿、华盖殿、中极殿、文渊阁、东阁、正义殿、谨身殿等等楼宇空自大放威能,这些皇庭宫殿本身便是威力强横的重宝,受到空间震荡的激发,所以才会自保似的绽放威力。 然而西京中所有人都一如从前,该干啥的继续干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太祖公李怡然心中一惊:“他将我这一击的威力,分散到西京的空间之中!” 造物小五已然穿过他的掌力,刺入他的胸口,眼看便要将他胸膛刺穿,太祖李乾风的攻击已至,迫使造物小五不得不迎上李乾风的攻击。 两人手掌碰撞,突然西京沉降到阴间。 阴间鬼神纷纷仰起头,迷茫的看向四周,它们发现,它们莫名奇妙的来到了阳间。 这一刻,西京阴阳颠倒了。 但下一瞬间,阴阳归位,西京又回到阳间。 造物小五握住李乾风的五指,脚下已经踩断了他右脚的五根脚趾。 家祖李坤玉长驱而入,造物小五不得不放开李乾风,迎接李坤玉的进攻。西京空间再度错乱,各种街道穿插交错,卸去这一击的威力。 李怡然已然冲来,将虚空大境纳入己身,小劫运度诀催发到极致,招招带着恐怖的小天劫之威! 造物小五刚刚接下他的攻势,还未来得及反攻,李乾风的攻击已至,同样是将虚空大境纳入己身! 造物小五刚挡住李乾风的攻势,将他逼退,李坤玉便至! 李家三祖,祖孙三代,修炼不同的功法,都将各自功法修炼到极致,疯狂向他攻去! 西京的街道上,行人如往日,依旧操忙,家家户户也都在各忙各的,还有些孩童在雨中玩耍,踢毽子,玩蹴鞠,丝毫没有意识到,当世四大绝顶高手就在文昌巷中施展绝世神通相搏杀! 西京城,时不时空间错乱,天地倒悬,阴阳颠倒,任何一丝威力迸发出去,都足以灭掉西京城内成千上万人! 但是,偏偏西京内一片安宁,只有镇西牛新洲的皇城重宝察觉到危险,散发出惊天动地的悸动。 几个玩蹴鞠的孩子把球踢到文昌巷口,一个孩子正欲捡球,抬头便看到小巷中三人正在疯狂攻击一个秀才,招招凶狠,但是与打架斗殴的武夫没有区别。 孩子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热闹,突然秀才中招,被打得连翻带滚,砸出文昌巷,摔在他身旁的水坑里。 那秀才趴在地上,气得捶打地面,砸得水花溅得哪儿都是。 “我就说一只手打不过!” 造物小五从水汪里爬起来,合拢油纸伞,塞到那孩子手里,“小兄弟,帮我拿着。” 他向文昌巷里走去。 过了片刻,拿伞的孩子看到小巷子里,一个中年男子像是风筝一样向上空飘去。 “大叔会飞!”孩子惊讶的叫道。 第二百六十章 鬼神三惊 “十三世家之中,李家不是最强的那个,但李家在开辟西牛新洲时,诞生两大绝顶强者,拥有两大宝典,集天下道法大成。” 西京城外,一个茶水铺子前,两个头发全白的老者一边饮茶,一边对弈。 他们的棋盘旁,各自放着一个茶水缸子。似这等城外的茶水铺子,多数是给抬轿子的脚夫,砍柴送柴的樵夫等出苦力的人准备的,茶水不贵,几个铜钱,茶叶也不是好茶,都是大粗竿子大片叶子,还有虫蛀啃留下的斑驳痕迹。 茶缸子也不怎么干净,上面满是厚重的茶垢,还有刷缸子时指甲划过的痕迹。 这两个皓首老者衣着考究,显然是富贵人家,却和那些苦哈哈一起坐在这茶水铺子前饮茶。 两人面前的茶缸中,茶水纹丝不动,如同镜面,但映照的不是天空,而是文昌巷的景象。 他们身后还跟着马家的诸多强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心,但气场实在太强,让茶水铺子除了他们,再无旁人。 这两个皓首老者,便是马家的两位老祖,看似年纪差不多,都很大,但实则是爷孙。 左侧的叫马俊,是马家的太祖公,右侧是马屿,是马家家祖。 马俊落子,不紧不慢道:“李春芳留下《怡安堂集》,记载李家得到的最顶级功法和仙法,自古宗室修行;李宗易留下《南城宗易集》,记载的道法仅比《怡安堂集》逊色半筹,外室子弟学习。李家传承数千载,薪火相承,延续不灭。这两大道法宝典功莫大焉。谁又能想到,李家四祖闭关久矣,此次出关来西京,竟会折损其二。” 马屿迟迟没有落子,目光落在茶缸里的茶水上。 茶水如镜,映照文昌巷。 文昌巷中,看似只是一场不起眼的年轻人殴打耄耋老人的斗殴。 不过巷子里的两个老人老当益壮,行动极其敏捷,身法移动如同鬼魅,根本不像是老年人。 只是他们那通天彻地的神通和法术刚刚发作,便仿佛被什么东西吃掉一般,只能隐约看到华光一闪,神通或法术的外在表现全无,只剩下肉身中暗藏的力量。 但是这股力量在接触到那个年轻人的刹那,仿佛泥牛入海,杳无踪迹。 对于经过小巷的人来说,这就是寻常的打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对于太祖公李怡然和太祖李乾风来说,这是一场亡命对决! 他们已经遍体鳞伤,被造物小五连续重创。 李心树和李坤玉先后殒命,让二老也不觉紧张起来,动手搏命。 然而太憋屈了。 《怡安堂集》中的顶级道法,在造物小五面前仿佛突然间丧失了一切华丽的外表,去伪存真,只剩下简单的招式,只剩下性命相搏。 他们如同街头寻常打架斗殴的老翁,最多学了点武道法门,粗鄙得很,和同样粗鄙的造物小五搏斗,被造物小五用更加粗鄙的招式,打得头破血流。 “造物小五施展的应是鬼神领域。” 马屿仔细查看茶缸中的搏斗,思索道,“这三种鬼神领域润物细无声,共有三种变化。乾坤变,天地倒悬。阴阳变,阴阳逆转。周天变,周天错位。” 马俊没有催促他落子,笑道:“你能看出他这三种鬼神领域的来源么?” 马屿虽然看出两种,但素来教养颇佳,不忍卖弄,摇头道:“孙儿不知。请爷爷赐教。” 马俊捋着雪白的胡须,笑道:“第一种乾坤变,来自于太上八卦护身箓,这道符箓可以是符箓,也可以是修行功法,也可以化作道场、鬼神领域。自古符法不分家,从符中领悟出道法,领悟出道场和鬼神领域,也是可以办到,只是需要逆天的才情。” 马屿道:“八卦护身箓的符箓,符师都会画,但能从中领悟出绝世法门的,又有几个?第二种呢?” 马俊道:“第二种阴阳变,来自阴阳二景图,同样是符箓中衍生而出的绝世法门,近乎仙术。还有这第三种周天变,来源于周天大醮,将此鬼神领域分为三百六十五刻度,笼罩西京,分西京为三百六十五份。刻度变化,西京的地理也在变化,宫阙穿插,街道交错,上下颠倒,地理不分。是三种变化中最厉害的一种。” 马屿由衷钦佩,赞道:“爷爷懂得真多。” 马俊捋着胡须笑道:“你这个小滑头,你其实也懂,只是不说。” 马屿诚挚道:“孙儿懂得阴阳变和乾坤变,但周天变就看不懂了。若无爷爷指教,我也是两眼一抹黑。李家四祖也看不懂,可见不如爷爷的眼界见识。” 马俊摇头道:“他们不是不懂,而是身在其中,无可奈何。其实造物小五的三变,来源都有迹可循,是来自陈侍郎陈寅都的符箓法门,但是他走的更远,洞悉了符箓篆的深奥道理。” 他对陈寅都也颇为了解。 当年陈寅都在礼部担任侍郎,编撰《天心正气诀》,传授给天下有志于修行之人,让书生数量百十倍增长时,朝野震动,也惊动了他。 此时朝廷哗然,认为此举让那些普通人也学会法术学会修行,动摇朝廷根本,应当封杀。后来做了折中,陈侍郎不得编撰《天心正气诀》的金丹境、元婴境、化神境的后续功法,这才作罢。 陈寅都因此心灰意冷,辞官离开西京,做了散人。 第二次见陈寅都,是陈寅都屠杀西京。 他也被惊动,出关来到西京,与李家四祖等人车轮战陈寅都,迫使陈寅都停止杀戮。自那之后陈寅都归隐,专心致志的寻找复生陈实的办法。 马屿求教道:“敢问爷爷,如何破造物小五的鬼神三变?” 马俊眼睛一亮,笑道:“鬼神三变这个名字好,但我以为当叫做鬼神三惊变,更加贴切。此三种变化施展出来,鬼神也要震惊。” 他略略沉吟一下,道:“造物小五以西京为鬼神领域,施展三惊变,若要破之,须得压制住他的鬼神领域。我以为,虚空大境乃我修士的道场,演化天地,与鬼神领域同出一源。可以用虚空大境来镇压鬼神领域,其鬼神领域无法运行,便可破之。” 马屿由衷叹服,赞道:“爷爷火眼金睛,一眼看到本质所在,孙儿佩服。可怜李家四祖没能看出这一点,导致折损两人。李家只怕会因此元气大损。” 马俊笑道:“李家是要元气大损,但祖辈英灵尚在,伤不到根本,只是伤一伤筋骨。” 他看着茶缸水面,文昌巷斗殴般的场面映入眼中,李家二祖伤势越来越重,性命危在旦夕。 他站起身,笑道:“我十三世家同气连枝,固然乐见李家受损,但不能让李家倒下。当年我们这些老骨头齐聚西京,迎战西京屠夫,今日再聚西京,迎战造物小五,也是一段佳话!” 马屿随手付了银钞,笑道:“如今孙儿才体会到,何谓大明江山,挑于肩头。我们虽然退隐,但大明江山动摇之时,我们依旧要勇于出关,应对魔变,为大明江山续命!” 马俊哈哈大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们并非匹夫!” 爷孙二人,皆是耄耋之年,联袂来到文昌巷。 此时文昌巷外又有三个老人走来,两男一女,皆是白发皓首,苍老异常,却是夏家三祖。 众人见面,各自颔首示意,并不寒暄。 此时李家二祖性命垂危,容不得寒暄。 他们掐着时间前来,就是要在李家二祖遭到重创,但又未死之时,出手搭救,方才是雪中送炭。 “小孩子走远点!” 马屿来到跟前,将拿伞的孩子推到一边,吩咐赶来的马家高手道,“封锁文昌巷,谁也不许进来!” 与此同时,另外三个巷口,严家、张家、高家、徐家等世家的老祖也各自来到,吩咐族人守住巷口,进入文昌巷。 青州赤马贼一案,震惊十三世家,迫使各大世家的老祖也不得不出关,插手世事,拨乱反正。 李家四祖决战造物小五,二祖身死,被小五挂在天空中成为尸云的一部分,自然没能瞒过他们的眼睛。他们可以看着李心树和李坤玉送死,但倘若四祖全灭,那就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了。 十三世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 可以损一点,但不能俱损。 如今李乾风和李怡然遇险,他们自然要救。 如今,诸位老祖已经看清造物小五的路数,踏入文昌巷,信心满满,各自祭出虚空大境,便要破了小五的鬼神三惊变。 马家二祖马俊和马屿各自祭起虚空大境,镇压下来,然而进了小巷之后,虚空大境镇压不到任何东西,并无他们预想的那般,虚空大境一出,便将鬼神三惊变镇压! “出了点差池。”马俊老脸微红。 好在其他人也老脸微红,大家都像喝了假酒一样,谁也不好说谁。 他们施展神通和法术,攻向造物小五,神通法术也都像李家二祖那般,外在表现全无,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没有华丽耀眼的光芒,没有万千旋转的飞剑,也没有地动山摇的场面。 只是几十个老头老太太,迈着东倒西歪的步伐,冲向造物小五。 他们的步履依旧极快,肉身中暗藏的威能依旧惊天动地,但剥去神通法术的华丽外在表现,便显得有几分可笑,甚至略显笨拙。 文昌巷口,拿伞小孩依旧没有离开,探头探脑张望。 “小孩子走开!”一个马家的官员面色一沉,指着拿伞小孩道。 拿伞小孩笑道:“几十个老头老太太殴打年轻人,算什么本事?还没有我爹娘打架好看。我不走,我还得还人家的伞。” 众人面色涨红,回头向小巷中看去。 小巷中,几十个老头老太太奔行如飞,拳脚交加,群殴一个秀才。 造物小五边战边退,很快在众人的围攻下退出文昌巷,来到长安街。 长安街是以华夏神洲的长安城来命名,有些纪念意义,也是西京的一条极为繁华的主街道,哪怕天上下着小雨,也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街道上,人们纷纷停下,露出惊容,向这场难得一见的打架斗殴看去。 只见数十个老头老太太一边追赶那秀才,一边向那秀才挥动拳脚,打得很是热烈。 老头老太们下手不讲究,那秀才还手也狠,时不时有老头老太被打得口吐鲜血,摔飞数丈,秀才身上也被捅穿十几个血洞,衣冠不整。 有时候还会被老太摔打在地,或者击飞数十步。 还有两个老头摔倒在地,没能爬起来,正是李家二祖李乾风和李怡然。 西京李家的许多官员面色赤红,带着担架匆匆跑过来,将两位老祖放在担架上,匆匆抬走。 两位老祖伤势最重,此次摔倒,若无救治,只怕提前驾鹤西去。 但是,李家众人也看到这场打斗,本以为是场神仙般的对决,没想到仅仅比学拳两三年的乡野壮汉好一些,让他们不免羞愧。 甚至生出,我上我也行的狂妄念头。 当然,这是外人眼中的景象。 但是在马俊、马屿等人眼中,这场战斗华丽无比! 整个西京,分作三百六十五街区,随着造物小五的脚步移动,三百六十五街区重叠、折叠,穿插交错,人与人交错,时空与时空重叠,阴阳逆转,天地倒悬,让他们眼花缭乱。 他们竭尽所能向前逼近,但也只能有四五个人形成围攻之势,攻击不到造物小五的背后,无法形成合围。 倘若形成合围,便可从容将他击杀。 但是无法形成合围,造物小五就可以在周天中游走,借周天变,避开致命的攻击。 很快,各大世家的老祖身上也渐渐有了伤口,并且伤口也有越来越多的势头,造物小五身上的伤更多,众人都有一种难以为继的感觉。 造物小五沿着长安街边战边走,众多老头老太追赶着,从长安街杀到南京街,从南京街杀到杭州巷。 不时有老头老太被打得摔倒在地,却又顽强的爬起来,不顾浑身泥泞而扑上去,继续厮杀。 许多行人和车马从他们之间穿过,也如寻常一般,没有任何异象发生。 “你们别打了!” 有路人好心上前,准备拉住一个耄耋老者,手掌还未接触到那老人,突然眼前天地旋转,阴阳错乱,西京城如同被分解成无数碎片一般,街道、城墙、楼宇、皇城,统统乱套一般四下飞行重组。 好在嘭地一声,好心路人爆炸,化作一团血雾。 “不打了!” 突然造物小五大叫一声,纵身一跃,跳入青冥,从众老眼前消失,声音远远传来,“我知道我爹为何退走了!我也打不过你们,不打了!” 众老纷纷停步,四下望去,还在搜寻他的去向。 马俊连声咳嗽,抬手道:“别追了!让他知难而退!” 十三世家的各位家祖看向彼此,只见众人各个负伤,心中不禁凛然。 当年他们对决陈寅都,是车轮战,并非围攻! 而现在,他们是围攻造物小五,没想到这么多绝顶高手非但没能将对方留下,反而自己也受伤了。 造物小五,比那时的陈寅都更强! ——求月票! 第二百六十一章 摸底 此次摸底行动,让十三世家的老祖们都有一种挫败感。他们原打算摸一摸造物小五的底,再决定动不动陈实。 陈实和李天青作恶多端,在青州弄出赤马贼,端了十三世家的灵圃药田。这些灵药明面上是万家产业,实则是为他们这些老祖续命,陈实和李天青并未将灵药完全夺走,只夺取五分之一,给他们留下五分之四。但此举,让他们这些人少活二十多年! 他们岂能容忍? 除陈实,须先摸造物小五的底。 他们出关,此去西京的目的,就是来摸造物小五的底。 造物小五的底被他们摸出来了。但他们的底,也被造物小五摸出来了。 本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的。 以十三世家的实力,绝不会被人试探出深浅。 然而造物小五太邪门了! 西京街巷一战,让他们这些神仙般的人物,打出了老头老太太斗殴的感觉,通天彻地的法术神通,变成了赤膊上阵。 还有被打翻的,被踹倒的,被扭断指头,踩断脚趾,挖眼抠鼻,掏下阴,各种下作手段。——尽管打急了眼,他们也用了些下作手段。 最为关键的是,造物小五想走就走。他们这些绝世强者,居然没能留下他。 造物小五伤势如何,伤有多重,他们只能靠猜。 这才是最让他们忌惮的。 “颜面扫地啊。”费家老祖费玉姬叹了口气,兴致阑珊道。 众人也都有一种颜面扫地的感觉。 马俊提议道:“诸位道友难得一见,不如寻个山清水秀之地小坐片刻,浅酌一杯。” 各大世家的老祖纷纷点头,如今造物小五离去,不知他伤势如何,他们不敢落单,免得遭遇造物小五的袭击。 倘若是陈寅都那样的存在,他们不会有这种担心,毕竟陈寅都有傲气傲骨,但造物小五显然没有。 造物小五,就像青春时期的陈寅都,而且不被道德情感束缚的陈寅都。 他们必须要聚在一起,好生商量对策,不能再各自为战了。 文昌巷的巷口,那个拿伞小孩还在东张西望,等待秀才来拿回自己的伞。他的小伙伴们跑过来,让他去玩蹴鞠,但还是被他拒绝了。 老年人群殴秀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那秀才还没来。 他正欲把伞放在墙边,这时那个秀才冒着雨走了过来。 “你的伞!”那孩子兴奋道。 造物小五接过雨伞,那孩子兴冲冲的向同伴跑去,突然又停步,回头道:“你今后打架,可不能为了耍帅用一只手了!你用一只手,人家好多人,就把你打趴下了。你得两只手,逮着一个老头一直打,把那老头打残了,其他老头见你凶,就不敢打你了!” 造物小五面色肃然:“受教了。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们街头玩蹴鞠,遇到其他玩蹴鞠的就要比一比,比不好就打架,挨打多了就明白了。” 造物小五轻轻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道:“我请你喝豆浆。” “不去!”孩子跑远。 造物小五被他拒绝,却没有生气,撑着雨伞去武昌街喝豆浆,心中有些惆怅:“我说过,与我交手,他们的法术神通威力不会泄露半点。可是,还是泄露了,一个劝架的路人被震得粉碎。我输了。” 他身上的伤势很重,但最让他懊恼的,还是那个劝架路人之死。 虽不是死于他的手中,但威力泄露,说明他的本事还不到家,操控还不够细微。 他什么都好,就是要求太高。 从前与陈寅都一起做研究时,陈寅都也提过这一点,觉得他对细节要求太过精细,而在大事上有失偏颇。 造物小五坐在豆浆铺子中,收起雨伞,心道:“但我就是改不了。” 他伤势还是很重,虽重但不至于死在豆浆铺子里,所以豆浆还是得喝。 这是他入京以来,为数不多的乐趣。 西京中,不少目光在监视着他,但他浑不在意。 前督主冯天焕冯太监又来到严府,寻找前内阁大学士严羡之。 冯太监坐在轮椅中,有两个丫鬟蹲在轮椅边,努力的揉着他瘫痪的双腿。 “严大人,世家老祖围殴小五的事情,看了么?”冯太监询问道。 严羡之叹了口气,有些精神不振,道:“看了。就是几十个老头老太殴打一个年轻秀才,什么大乘境圆满,什么绝世高手,颜面荡然无存。” 他哭笑不得,这里面还有他严家的四位老祖,也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负创多处。 严羡之作为前任内阁大学士,也是还虚境的存在,虽然不及世家老祖,但眼界见识犹在,能看得出这一战虽看似老头老太街头斗殴,但实则凶险无比。 毕竟,连镇西牛新洲气运的重宝,也察觉到威胁迸发威力,只要不是眼瞎,都知道这一战非同小可。 冯太监侧身道:“大人是在小五未到西京时,辞去内阁大学士之位,免得承担不必要的风险,落得骂名。如今的内阁大学士是张甫正张大人,落得骂名的是他,焦头烂额的也是他。造物小五这一番折腾,十三世家只怕会与他妥协,交代是谁夺走了先天道胎。” 他微微一笑,道:“严大人,这内阁大学士之位你再不夺回来,张大人可就坐稳啦。” 严羡之笑道:“张大人的位置真的坐得稳么?” 他端起茶杯饮茶,笑道:“他无可奈何的时候,会求着我回去做这个大学士。倒是冯老,你怎么才能拿回东厂?怎么才能回到掌印大太监的位子上?” 冯太监抬腿将一个揉腿的丫鬟踢到一边,笑道:“我被陈寅都打残,劳苦功高,回去重新掌印,也说得过去吧?” 严羡之盯着他的双腿,道:“你这腿残了十年了吧?还没好?” “没好。”冯太监正色道。 严羡之看了看被他踢到一旁的丫鬟,道:“你说没好就没好。眼下的头疼事,造物小五是一桩,春闱是另一桩,张大人摆不平的。他摆不平,就得找人收拾这个烂摊子。” 冯太监道:“严大人,今年新科状元会是谁?” 严羡之没有好气道:“会试都没考,我哪里知道谁是新科状元?” 他顿了顿,道:“公子呼声很高。我严家的宗主传讯说,跟族老商议过了,公子若是争夺状元,严家退避,众星捧月。” 冯太监扬了扬眉,笑道:“严家众星捧月,其他世家呢?” 严羡之笑骂道:“你这太监就喜欢瞎打听,我怎么知道其他世家的决定?不过……十三世家同气连枝,想来我严家是这个决定,其他世家也是如此。” 他挥了挥手,让伺候他们的丫头都退下,悠悠道:“公子需要大势,需要造势,为自己的崛起寻找一个理由,让万民敬仰,聚集民心,方有机会荣登大宝,中兴大明。十三世家也需要一个振臂一呼的领袖,摆脱来自上面的掣肘。” 冯太监凛然,沉默片刻,道:“能做成么?” 严羡之陷入沉默,慢慢喝茶。 他放下茶杯,轻声道:“不做的话,永远也不成。真王时代,已经结束了六千多年了。天在变,不同往日。西牛新洲,需要新的真王。” 冯太监吐出一口浊气,轻轻敲打自己的双腿,眼中有光芒跃动。 从前没有机会,但如今,天在变! 朝廷空悬的那个真王宝座,始终要有人坐上去! 公子,就是十三世家选出的那个真王! “那么,陈实呢?” 冯太监问道,“听闻陈实也来考进士了,考过进士就要殿试。状元只有一个,给了公子,便不能给他。” 严羡之道:“那么陈实只能是榜眼。” 冯太监笑道:“我听闻公子与陈实闹得很僵。公子辅正阁的司马因此而死。你觉得,陈实甘愿做小,做这个榜眼?” 严羡之端茶欲饮,发现杯中已经没水,放下茶杯,淡淡道:“不做小又能如何?他能考中举人,也是朝廷给他的恩赏,否则他还只是个秀才。给他榜眼,已经是朝廷开恩了。” 他拍了拍手,让丫鬟过来续茶。 冯太监盖住茶碗,示意不必给自己添水,笑道:“人家体内,有一百多只魔,若是闹起来,死给你看。你能怎么办?” 严羡之微微一笑:“这是张大学士要头疼的问题,我现在赋闲在家。” “滑头!真滑头!” 冯太监哈哈笑道,“你待张甫正解决不了,来求你时,你便可以拿回大学士,依旧做内阁首辅大臣!” 西牛新洲中部荒原,南风省。 南风省以常年刮南风而闻名,这里风有三怪。 一怪,风大。风声如牛吼龙吟,狂风过境,飞沙走石,树木连根拔起,千斤大石滚动速度快若奔马。 二怪,风急。经常是毫无预兆,突然便狂风大作,让人防不胜防。 三怪,风中有怪东西。经常有人看到风中有异兽成群,踩着风狂奔。有人看到风中有高瘦人影,在风中一动不动。还有些风中的邪祟,神出鬼没。 陈实寻到一座古庙,画好定风符,挂在古庙的四壁上。 黑锅寻找柴火,架起篝火,胡菲菲摇动木质摇臂,蚤猪在篝火上旋转着,已经被烤得泛黄,滋滋流油。 囡囡一边咽口水,一边用刷子往蚤猪身上刷果浆。 他们在外面寻到一些酸酸的果浆,吃一口满嘴都是酸味,一直流口水,但是用来涮蚤猪应该不错。 孙宜生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天色发黄,像是沙漠飘在天上,道:“只怕还有风。” 这几日,黑锅带着他的元神去阴间,利用羊角天灵灯帮他治疗伤势,他元神的伤势减轻了许多。 这时,外面传来人声。 陈实向外看去,只见外面来了许多赶考的举人,陆陆续续,有数十人,多是背着书箱的穷书生。 这些穷书生看到这座古庙,不禁欣喜,急忙加快脚步。 南风省虽是西牛新洲腹地,但是干燥无比,很难长庄稼,人口也少得很,只有省城有百万人左右,其他地方很难看到人。 省驿道年久失修,也就断了,若是在这种黄沙天赶路,很容易迷失方向。这座古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落脚地。 陈实打开门,让他们进来,道:“我画了定风符,你们不用再挂符了。” 这些举人风尘仆仆的进入庙里,连声称谢。 有人跺脚,拍打身上的灰尘,被几个女举人撵出去,笑道:“去外面拍打,没看见人家在做饭?” 于是他们就跑到庙外拍打,把身上尘土打干净了,才进来。 陈实打量这些举人,只见他们的脸风吹日晒,红彤彤的,嘴唇干得开裂,应该在南风省走很久了。 “你们是哪里人?” 陈实笑道,“听口音,不像是一个地方的。” 一个女举人去门外,解开头发,抖落头发里的沙土,笑道:“俺们来自好几个省份,珍州,贵州,碧省,年前就来了!” 她口音重,得仔细听才能听懂她的话。 另一个举人道:“我们原本不是一起的,走到一起,就搭个伙。原本上百人呢,遭了邪祟,又遇到几次劫匪,死得还剩下这么点儿。” 陈实见他们没有水,于是从小庭院里取出水送给他们,胡菲菲割了烤好的蚤猪肉,也分给他们一些。 众人纷纷称谢,坐在地上吃东西。 女举人盘着头发,问道:“弟弟,听你口音,你是新乡那边的罢?” 陈实道:“是来自新乡。” 有人不解,问道:“新乡为何走这条路?不是绕路么?” 陈实道:“另一条要经过拱州,不太安全。”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道:“走拱州的确不安全。宁可走远一点,也要绕开拱州。” 外面风起,呼呼作响,众人连忙关上门窗。 陈实在四壁挂了定风符,即便不关门窗,风也吹不进来。 风声渐渐大了,风吹动大石头骨碌骨碌滚动。 门外有人说话,叫嚷着让他们开门,有举人打算开门,被孙宜生制止,道:“门外的不是人,是邪祟。南风省的风里经常有这种东西,在风里跟你说话,或者求救,或者话家常,让你放下戒备。你若是让它进来,它便会害你性命。分辨很简单,你趴在门缝往外看,看不到它的脚。” 众人趴在地上往外看,果然门外的东西没有脚。 孙宜生笑道:“那东西就是一团风,当然没有脚。” 众人钦佩不已。 “你们俩面色苍白,莫非受伤了?” 一个举人上前,笑道,“在下学过几年医术,或可帮两位治疗伤势。” 陈实谢过,道:“我元婴受了点伤,他元神受伤,只怕不好治疗。” 那举人吓了一跳,连忙道:“这种伤我治不了。我受你们恩惠,还打算报答,但我医术有限,不敢为两位医治。” 陈实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说话间,风声渐渐小了,又过片刻,风停了。 众人打开门窗,只见外面落了厚厚一层土,还有些大大小小的石头,星罗棋布的散落在古庙外的荒原上。 古庙附近也有几颗大石头,囡囡正欲凑到跟前观看,突然那些大石头长出四条腿,探出脑袋,撒腿就跑。 囡囡目瞪口呆。 “是南风省的石鸟,因为风大,无法飞行,翅膀退化了,所以变成了腿在地上狂奔。” 一个举人认得这种生物,道,“风来的时候,它们就把腿脚翅膀和脑袋缩到身体里,在风中翻滚。” “那是什么?”有人指向远处。 众人看去,只见黄色的天空,一道道火光向这边飞来。 陈实看着这火光,只觉有些熟悉,突然醒悟过来,高声道:“大炮!是红夷大炮!” 众举人面色苍白。 他们只是进京赶考,为何会有红夷大炮轰来? 一个个绘制了大五雷符的弹丸破空而来,还未接近,雷霆之力便已然爆发,闪烁着滋滋啦啦的电光! 红夷大炮炮轰的目标,正是他们所在的这座古庙! ——今天九千字已更,求月票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朝闻道 大五雷符的威力极为强大,红夷大炮的弹丸未至,大五雷符的威力已经侵袭他们的四周,乃至肉身和魂魄。 五雷分别为天、地、水、龙、社令。 天雷起自天神,地雷来自地只,水雷来源水神,龙雷来自龙神,社令来自享祭祀的野神草神之神力。 五雷符,便是借五种神只的神力化作雷霆。 用于指掌之间,便是掌心雷、五雷符。 用于天地间,便是大五雷符! 从空中轰来的红夷大炮弹丸上,密布大五雷符,此刻符文已经爆发,在弹丸四周形成明亮无比的符箓图案,勾连天地间的神力。 陈实与那些举人的体内传来强烈的酥麻感,那是水雷带来的效果,体内的水分有一种蒸发、分解、爆炸的感觉! 有的举人修为较弱,人像气球一般鼓了起来。 他们当机立断,催动气血镇压体内的异状。 这时,他们的头发变得蓬松,根根竖起,飘向天空。 从他们脚底板处,也传来阵阵酥麻的感觉,仿佛有一道雷光贯穿他们的身体,将天地相连! 地雷、天雷将至! 同一时间,所有人神魂震动,耳畔如有龙吟,让他们神魂不稳,此乃龙雷的影响! 他们身后的破败古庙,香火之气陡然变得旺盛,仿佛有阴神打出阴雷,令他们有一种万夫所指无疾而终的感觉! 五雷尚未爆发,便已经让他们极为难受。 众人看到数十个弹丸拖拽着火光,绽放雷霆,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轰来,速度极快,已经来不及逃走! 大五雷符只是开胃菜,雷火真正爆发,是在弹丸落地的刹那,九阳雷火将伴随着五雷,粉碎一切,荡碎一切,消融一切。 一个举人反应极快,已经将自身的金丹祭起,突然雷光一闪,金丹化作飞灰。 那举人哼也未哼一声,倒地而亡。 其他人见状,不禁悚然,不敢祭起金丹。 陈实祭起华盖,华盖腾空,在空中转动,飞速化作亩许方圆,屏蔽五雷之力。 陈实大声道:“可以祭出金丹、元婴和元神了!” 孙宜生祭出自己的元神,十丈元神催动剑法,一道道剑气贯穿长空,迎击那些轰来的弹丸。 其他赶考的书生也纷纷祭起金丹、元婴,但大部分都是金丹,只有一两人修成元婴。 有华盖庇佑,五雷没有再伤人,众人各自催动法术,却都是子午斩邪剑之流,迎击弹丸。 然而所有人的法术刚刚飞出华盖的笼罩范围,便纷纷在五雷中破灭,法术根本无法飞出华盖范围。 即便孙宜生这等炼虚境巅峰的大高手,剑气极为凝练,也有大部分剑气尚未触碰到弹丸,便被恐怖的雷火击碎。 好在还有不少剑气击中弹丸,弹丸在空中爆炸,熊熊火光和雷霆在爆发的一瞬,向外急剧膨胀,笼罩亩许空间,随即雷音滚动,沉闷而又宏大。 不少人被这雷声贯穿身躯,只觉神魂动摇,魂魄分为三魂七魄,竟要各自向不同方向飞去! 孙宜生也不好受,以法术硬撼弹丸,反震力让他的元神有些旧伤复发的趋势! 而雷音震动旧伤,令他伤口险些裂开。 药圣孙思邈的大发明,诛神除魔,固然是利器,但对付修士更是无往而不利! 只要没有斩三尸,都要畏惧雷霆,药圣的火药以雷火开路,任你修为再高,也扛不住火炮轰击,最多只是火药多少的问题。 孙宜生顾不得元神伤势,元神双臂舞动,十指弹出,更多剑气飞上空中,宛如孔雀开屏,迎上剩下的弹丸。 他的境界高,法术运转极快,哪怕是火炮弹丸,也被他逐一击破! 霎时间,那些弹丸已经距离他们百丈,又有一批弹丸被击中,轰轰炸开,火浪熊熊,席卷大地,熔化砂石! 孙宜生元神双手血肉剥离,露出白骨,伤势爆发,依旧催动更多剑气,迎上剩下的弹丸。 一颗颗弹丸相继在空中炸开,最后一颗弹丸飞临他们前方两丈处,即将轰击下来,孙宜生被连续的反震,震得气血翻腾,已然来不及挡住这颗弹丸,当即咬牙,准备用元神道场硬抗这颗弹丸。 “即便是道场,也无法化解这颗弹丸的所有威力!在场众人,只怕只有我才能在炮击中活下来。这些举人,我保不住……” 他一念未了,突然华盖中一道游龙般剑气飞出,劈在那颗弹丸上。 弹丸轰然炸开! 雷火倾泻而来,气浪翻滚,伴随着雷霆之声,席卷一切! 孙宜生正欲抵挡,却见空中那柄罗伞下,天宫般壮丽的景象浮现,一千二百道符箓亮起,由平面化作立体,形成一千二百尊大大小小神只,错落有致。 罗伞转动,顶着汹涌的雷火冲击,无数雷霆在伞外炸开,火浪翻涌。 罗伞呼啸旋转,被雷火爆炸,冲击得向后滑去,伞下众人跟着罗伞飞速移动脚步,连续退出百十步,罗伞挡住那颗弹丸所有的威力,停顿下来。 众人纷纷停下。 陈实抬手,罗伞飞速缩小,诸天神明化作符箓回归伞面和伞杆,落入他的手中。 只是罗伞上的符文也因此黯淡了许多。 但罗天大醮,还是挡住了这次炮击! 不过他们栖身的那座古庙,却在炮火中坍塌,不复存在。 陈实拄着罗伞,疑惑道:“难道是神机营炮轰我们?” 他见过神机营炮轰萧王孙的情形,还有神机营许多高手在雷火中如同天神下凡,围攻山头上的萧王孙,红夷大炮和修士的个人伟力结合,形成绞杀局,连一座山峰都被削平! 萧王孙那般强大的人,都险些命丧当场。 可是,神机营的当家的不是金红缨么? 难道金红缨不念旧情,在路上谋杀他? 当初他们可是偷看过小金洗澡的,小金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孙宜生压制住伤势,心道:“西行以来,我的伤就没好过……” 他承受的炮击最多,旧伤复发,不免有些黯然。 雷火散去,前方是一片熔化的地面,冒着腾腾热气,即便是他,也有些悚然。 远处,那里炮火又起,一道道火光飞来。 “往回跑!”陈实大声道。 众人醒悟,立刻向来路狂奔。 这些炮火一经发射,便无法在空中转弯,只要向回跑,跑出炮击范围,便可以活命。 毕竟,红夷大炮沉重,移动不便,只要比红夷大炮的移动速度快就行。 他们修为有高有低,奔跑速度有快有慢,各自催动甲马符,短时间无法逃出炮击范围。 孙宜生快步跟上木车,仰头望去,但见空中那一道道拖拽着火光和雷霆的弹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竟在空中改变方向,向他们轰来! 孙宜生有些失神,惊声道:“这些弹丸,已经是符兵了!” 弹丸是一次性的物件儿,用炼符兵的方式,反复描摹符箓,再用香火祭拜,久而久之,可以通灵。在空中飞行,便受人控制。 不过,这样的弹丸,绝对价值不菲! “到底是谁,能调动神机营的力量截杀我们?” 孙宜生想到陈棠的吩咐,心中微动,“难道是十三世家?” 他与陈实一左一右,护送众人,如同奔行在荒凉平原上的怒龙,向前滚滚而去。 而在他们头顶,雷光火光飞速接近! 陈实大声道:“孙大人,他们如何知道我们方位?” 孙宜生醒悟,高声道:“天上!天上必定有探子暗藏在云雾之中,跟随着我们移动,监视我们的举动!” 弹丸已至,陈实催动罗伞,罗伞飞起,大声道:“你解决探子,我来守护住木车!” 孙宜生迟疑一下,却见罗伞越来越大,笼罩亩许方圆,伞中一道剑光飞出,劈出一道幽泉,幽泉的另一边赫然是阴气森森的阴间。 一颗人头大小的弹丸飞至,轰入幽泉,接着在阴间轰然炸开。 孙宜生见此情形,不再迟疑,立刻元神扶摇而起,来到高空之上,四下扫去,发现三朵云彩跟随着木车飞行,离地有四五里。 他元神呼啸而去,直奔云彩而去。 那三朵云彩中各自藏着一人,匍匐在云彩中,身上贴着避雷符。 他们脚下的云彩也是特殊炼制,可以祭起,浮在空中。 见他奔来,三人立刻从云彩中站起,其中一人摇动一面旗幡,顿时雷火滚滚,扑面而来。 那旗幡是符兵,绘制雷符火符,又伴随着硝石火药,威力骇人。 孙宜生元神催动道场,径自撞将过去,道场在雷火和火药的爆炸中晃抖不休。 他穿过火海,剑气挥出,将那人斩首,随即转身一道剑光飞出,迎上冲来的另一人。 那人迎面便见剑光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八分十六,不断分裂! 此人临危不乱,催动道法,宛如长了千百条手臂,各自催动法术,挡住一道道剑光。 然而,剑光分解到第十次时,他终于挡不住。 “嗤嗤嗤!” 一道道剑光从四面八方穿体而过。 那人瞪大眼睛,维持身躯不碎,厉声道:“陈棠的玄微剑经?” 孙宜生元神从他身旁飞过,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你认得玄微剑经?这么说来,你是西京神机营中的高手。我只学到陈大人的剑经的第十解。你若是能挡下第十解,我就杀不了你。” “陈棠有这么强?” 那人眉须怒张,咬牙道,“我不信!” 他维持不住身躯,突然碎成无数肉块。 孙宜生追杀最后那人,匆忙间向下看去,只见华盖下,一柄宝剑如游龙游走,将一颗颗袭来的弹丸送入阴间。 那些弹丸在阴间轰隆隆炸开,没有伤到他们。 还有些弹丸偏了方向,在木车四周炸开,火浪滚滚,气浪汹汹,席卷一切,只是木车速度惊人,将火浪气浪甩在身后。 不过,弹丸速度太快,若是有错漏,只怕他们所有人都要死在伞下! 孙宜生追上最后那人,那人是一位符师,抬手便是数百丈符箓爆发,化作各种神只围攻他,极为棘手。 孙宜生不管那些符箓所化的神魔,与他以快打快,以伤换伤,终于在元神负创数十处的情况下,将那符师斩杀! 他从天而降,正要回到肉身,突然一颗弹丸向他轰来。 孙宜生急忙催动元神道场,那弹丸撞入道场中,轰然炸开。 孙宜生身躯乱颤,强提一口气,维持元神不破,落入肉身。 他面色惨白,还想替陈实挡下那些弹丸,却一口鲜血喷出,晕晕沉沉,元神有溃散的趋势。 “陈少爷,你告诉陈棠大人,我没有逃走。” 孙宜生气若游丝,向陈实道,“我不负他知遇之恩,可能不能将你送到西京了……” “你死不了!” 陈实探手抓住羊角天灵灯,喝道,“黑锅,黑锅!快救人!” 黑锅慌忙人立起来,将孙宜生的元神从体内拉出来,塞到灯焰里。 陈实面色阴沉,扶住将要倒下的孙宜生。 其他举人连忙帮忙,将孙宜生送到木车上。 众人围绕着木车狂奔,终于跑出炮击范围。 陈实放慢速度,天空中,火云弥空,天色将晚。 众多举人惶恐不安,不住的四下张望,低声道:“邪祟只怕要来了。” 待到火云散去,月光洒向大地,不过月色也是灰黄色的。 又要起风了。 陈实停车,向众人道:“我们就在野外过夜。” 他在木车上起定风符,又取出爷爷留下的灯笼,也挂在车头。 天色黑暗下来,车外,风渐起。 众人靠着木车而坐,只见外面狂风越来越大,风声怒吼,飞沙走石。 黑暗中,还有些诡异的身影向他们靠近。只是遭遇灯笼的光芒,便仿佛被烫到一般,连忙缩回。 车中的孙宜生在咳嗽,举人们翻出各种自备的灵药,送到木车里,陈实谢过他们,将灵药还给众人。 “他是元神受伤,这些灵药无用。” 陈实的小庙前还有些灵药,只是他不识药性,好在这些举人中有个是药师,就是先前要给他们疗伤的那个举人,名叫黄丰年。陈实带着黄丰年的意识来到小庙前,请他辨认药性。 “这株是治疗魂魄伤势的圣药,叫做定魂草。还有这颗还阳花的果实,也可以用。不过想要发挥最大作用,得炼制丹药。” 陈实采摘灵药,让黄丰年配药,只是药材配好,还需要一个丹师炼制成丹。 一个举人举起手,赧然道:“我,我是丹师。我炼丹还凑合,就是丹炉不怎么好,掌握不了火候。” 另一个女举人道:“我在火系法术上比较精通,或许可以帮你掌握火候。” 他们相互配合,很快便炼好需要的丹药,喂孙宜生服下。 陈实检查一番,却见孙宜生伤势稳定下来,没有适才那么凶险。 黑锅带着孙宜生进入阴间,借阴间的力量为他调养元神。 陈实坐在车边,询问众人,却发现这些举人居然都有一项两项特长,药师、乐师、符师、丹师,还有算命先生,风水先生,各行各业都有。 “虽说中了举,但没钱也没法子活,总得过日子是不是?”名叫田月娥的女举人笑道。 他们修行的功法,也大多都是天心正气诀,只能炼到金丹境。只有一人突破了金丹境,就是那个药师黄丰年,而且是无意中吃了一株上好的灵药突破的。 能考中举人,修炼到这一步,没有一个是笨人,可惜没有合适的功法,他们便无法再进一步。 “你们没有换其他功法?”陈实问道。 他们纷纷笑了。 “想换,去哪里换?” 田月娥笑道,“我们县城的一个老爷,让我给他做外室,就是不给名分的那种野女人,说可以给我一门修成元婴的功法。我考虑了三四天,还是拒绝了。我爹累死累活供我上学,我努力修行了这么多年,不是给老爷做外室的。” 黄丰年道:“我们县的县太爷让我去衙门做事,说可以提拔我。我跟着他干了好几年,他答应给我的元婴境功法始终没有给我。我觉得他能用这门功法吊着我,吊一辈子。” 另一个女举人笑道:“你们比我好多了,最低还有路子,我是连路子都没有。我住在村里,我们村就我一个举人。”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各自的遭遇,说着说着都笑了起来,被晒得红彤彤的脸,显得牙齿很白。 陈实忍不住道:“诸位,你们这样的本事,考不中进士的!为何还要冒着性命危险来西京?” “因为,可以改命啊。”田月娥笑道。 有人低声道:“我们唯一改命的机会,不抓住,这辈子就完了。” 他们笑了起来:“考不中,这辈子就可以看到尽头了。” 陈实沉默片刻,心中默默道:“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不传授人们战斗法门,就是抛弃他们。朝廷,已经抛弃我们了。” 他将北斗七炼的淬炼法门传授给他们,道:“你们按照北斗七炼,修炼七返八变九还,很快便可以修成元婴。至于功法,等我回来,我传给你们。咱们一起去西京,考他一个吓死老爷们的成绩!” 他站起身来,拔下车上的华盖,道:“你们守在车旁,我出去一趟。菲菲姐,你照顾好囡囡,天黑了,你们不要乱跑。” 众人参悟北斗七炼,闻言心中一惊。 田月娥问道:“天色晚了,又是大风,你去何处?” “报仇。” 陈实拄着华盖走入呼啸的大风之中,声音传来,“夫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听到他们的炮声,晚上就要赶过去,干掉他们!”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之时! ——五千字大章 第二百六十三章 拔营 大风天,又是晚上,红夷大炮移动不便,最佳的策略就是原地休息。 陈实在风中行走,风如牛吼,震耳欲聋。风中漆黑一片,难辨方位,时不时还有巨大的石头飞来,被风力驱使,砸过来何止万钧? 他拄着华盖前行,时不时华盖上迸发一缕光芒,将砸来的巨石震碎。 他脑后小庙飘浮,照耀四周,自身气血在头顶凝聚定风符,所过之处,飓风止歇,有方丈之地可以容身。 天空一片黑暗,看不见月亮,无法确定方位,他脑后却有日光照来,可以根据华夏神洲的日月来断定方位。——毕竟,他转向,华夏神洲的日月并不会随之而旋转。 风中还有些强大的邪祟,对陈实很是觊觎,每每要接近吃人,突然眼前一花,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座小庙里,端端正正的坐在神龛上。 邪祟身上的邪气被炼去七七八八,便会被丢入风中,等到下一只邪祟上门。 陈实脑后小庙散发出的光芒,也只是能照亮三四步远近,再往前照,就是黑茫茫一片。 风太急,仿佛空气长了黑毛,吹得视野都有些不稳。 陈实行走良久,凭着记忆来到古庙处,古庙原本被炮火轰塌,此刻在飓风中便是砖石也被掀飞,只剩下地基。 他根据地基确定方位,走入浓浓的黑暗中。 风势越来越大。 陈实的定风符屡次被大风吹得破开,行走艰难,但还是顶着风走去。 他不知炮轰他的到底是不是神机营的人,也不知何仇何怨。 他只知道,他身边还有四十多位进京赶考的举人,这些国之栋梁,就这样被人在半路上炮轰! 不管对方是何人,有何权势,都必须付出代价! 走到下半夜时,风还在吼,震耳欲聋,陈实抖了抖身上的沙尘,给自己加了一道净尘符。 这时,前方十步外有亮光传来,陈实心中微动,收起小庙,净尘符和定风符藏在背后,免得散发出光亮惊动前方的人。 他慢慢移动脚步,悄悄靠近。 亮光是元婴散发的光芒。 元婴散发出的光芒称作神光,穿透力比较强。 两个元婴飘浮在空中,不住的转动。 元婴的视野要胜过肉身,甚至可以看到鬼神之类的东西,倘若有敌人靠近,很远就会被他们发现。 只不过如今是大风天,元婴也看不远。 陈实站在风中,借元婴的光芒打量此地。 只见两个身着黑色紧身衣袍的男子坐在一辆红夷大炮旁,身边插着一面幡,一人多高,幡面是金色的布,上面绣着定风符,应该是一件符兵,用以定住此地的恶风。 一路走来,陈实气血所化的定风符被吹破十多次,而这面定风幡的威力犹在,显然久经祭炼。 两个黑衣男子坐在幡下,生了炭火,正在烤馍馍,把馍馍掰成两半,用树枝插着,在火上烤到两面焦黄酥脆,泛着麦子的香甜。 其中一人正在剥一只四足石鸟,这鸟很大,但大部分都是石头,不能吃,能吃的仅仅是心脏附近的一团肉,但味道绝佳。 另一人是红头发蓝眼睛的欧罗巴人,他们应该是负责警戒,因此没有睡觉。 他们旁边还有一辆车,上面没有火炮,车上睡着五个大汉。 他们应该都是负责这尊红夷大炮的,旁边的车子用作备用,一辆车坏了,还有另一辆。 养一尊红夷大炮,需要七人。一人负责清洗炮膛,一人负责填弹丸,一人负责校准,一人是药师,负责跌打损伤和配备火药,一人是符师,一人是车夫,还有一人是观风师,判断风向和敌人位置。 同时这七人,又要都是近战远攻的好手,敌人杀到跟前,也能施展法术和武器搏杀。 火炮往往要分开,两尊火炮间的距离,相隔百丈,很少聚在一起,免得被人一网打尽。 炮击陈实等人的火炮,遭遇突如其来的大风,无法聚集扎营,只好各自在风中安扎下来过夜。 “你们两只牲口,大晚上不要吃东西好不好?” 躺在车子上的一人坐起,有些不快道,“你们把馍馍烤得这么香,我怎么睡得着?” 那欧罗巴人笑道:“大晚上的,不吃饱怎么守夜?你若是饿了,也下来吃点儿。” 那汉子从车上下来,笑道:“那就吃点儿。” 正在这时,匍匐在车边的黑毛细狗突然支棱耳朵,仰起头望向外面,发出汪汪的叫声。 三人心中一惊,各自催动神龛,祭起元婴,备好法术。 那欧罗巴人甚至还抓起两颗弹丸,随时准备砸出去。 车上的四人也醒了过来,警觉地坐起身。 他们望向风中,只见风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人影,瘦瘦高高。 欧罗巴人松了口气,笑道:“邪祟。吓我一跳。这大半夜的,我说还能有人从风里走出来袭击我们。放心,邪祟进不来。” 众人也都醒了,其中一人喝道:“狗子闭嘴!瞎吵吵,让人睡不着!” 那细狗委屈的趴在车底,不敢再叫。 “既然醒了,那就都下来吃点!”欧罗巴人提议道。 三人骂咧咧的下车,还有一个实在太困,躺在车板上继续呼呼大睡。 “石茂,你吃不吃?”一人问车上的人道。 车上那人嘟囔一句,继续睡觉。 “这次咱们大张旗鼓的,还换了一身衣裳,要对付的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欧罗巴人问道。 “老汤,你就不要瞎问了。” 一个中年人吃了口烤馍馍,笑道,“咱们做的,是杀头的买卖,伏杀举人,嘿嘿,先前认错人,还错杀了十几个。这事传出去,满门抄斩!” 老汤笑道:“我听说,是杀姓陈的举人。杀他一个人,为何要出动我们这么多人?连曹大人都出动了。曹大人可是炼虚境的大高手,准备接替金红缨的职位的……” “汤木,别说了!” 中年男子面色一沉,放下馍馍,道,“杀头的买卖,知道得越少越安全!我们只管办事,不问缘由!上头让我们杀谁,我们就杀谁!” 欧罗巴人称是,捏起一块烤好的肉送入嘴里,赞道:“味道真正!鲜!” 他正欲再吃一块,突然看到风中那个瘦长身影还在,疑惑道:“这只邪祟怎么还没走……” 他还未说完,突然瘦长身影猛然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一道剑光在此方圆二丈之地旋转,如同一汪水急速飞行,猛然止住。 那柄细剑上一抹血珠飞出,洒在欧罗巴人的脸上。 欧罗巴人呆了呆,看向那瘦长身影,只见那人并不瘦,也不高,是一个还不如他们高的少年,只是他拄着一杆比他还要高出很多的华盖罗伞,显得又瘦又高,在风中如同邪祟。 他认出这张面孔,就是上头要他们除掉的那个陈姓举人! “他怎么敢在大风的夜晚,寻到这里来?” 他刚想到这里,炭火边,一个个身影倒下。 欧罗巴人看向他们,只见自己的同伴心口被利剑洞穿,心脏破裂,已然死于非命。 他急忙向车上看去,车上正在睡觉的石茂,赫然也被利剑洞穿身躯! 他突然觉得自己心口传来剧痛,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心窝也有一处剑痕。 “我和你拼了!” 他催动元婴,向那少年扑去,同时双手抓起两个人头大小的弹丸,便要重重砸在一起。 他的元婴还未接近少年,便被罗伞中射出的一道雷光劈得粉碎。 欧罗巴人命绝,面目狰狞,叫道:“陈举人,跟我一起上路罢!” 两颗弹丸即将碰撞,突然弹丸被那少年夺了去。 欧罗巴人怒叫一声,直挺挺倒地。 陈实将地上散落的其他弹丸捡起来,放在自己的小庙中,吩咐道:“石矶娘娘,你看住天机,不要让他把这些弹丸弄爆了。” 石矶娘娘应了一声,看向另一个神龛。 那个神龛上,符神天机疯疯癫癫,正背对着她自言自语。 “大头邪祟好强,我打不过她……趁她睡觉的时候打她,掐她脖子,把她头拧下来……我不行啊!” 石矶娘娘警觉,这个疯子自从进入小庙,便一直痴痴傻傻的,不过最近几天好多了,一天能清醒一个时辰。 前段时间,一天清醒一炷香。说几句话的功夫,便又疯疯癫癫。 陈实将所有弹丸送入小庙,弯下腰,看了看趴在车底的黑色细狗一眼,露出笑容。 那黑狗低叫一声,卷着尾巴往车底缩去。 “念在你亲戚的份上,饶你一条狗命。” 陈实微微一笑,走入大风之中,循着亮光,向另一处风中的营地走去。 他必须趁着夜色和大风,将其他营地一个接着一个拔去,不留任何隐患! “曹大人?炼虚境?” 他低声道,“孙宜生孙大人应付一颗弹丸,便遭到重创,不知这位曹大人,能应付几颗弹丸?” 曹楚廷是神机营左哨把司,手底下有三四百人。 他是一个很努力的人,出身自银州的一个小世家。他能修行到炼虚境,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在西京,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炼虚境放在十三世家中,完全可以去地方,做镇守一方的大员,但是在西京,他便只能做个小小的神机营把司。 神机营是听命于真王的大营,掌管世上最厉害的火器,可以伐神,可以诛一切不臣! 然而,自真王时代结束之后,已经有六千多年未曾有真王。皇权早已没落,内阁掌权,代掌天下。 神机营也没落了,没有多少权力,无法作威作福。 但他就是爬不上去! 甚至连武官都没有他的份! 不过这一次,他听到风声,神机营武官金红缨因为办事不利,被萧王孙屡屡逃脱,上头打算查办她,武官的位子,也就会空缺一个出来。 请他出手的那人是大世家的人,告诉他,只要这件事办得漂亮,金红缨下来之时,就是他爬到武官位子上之时! 不过,除掉陈实还有个难题,那就是还有孙宜生这个大高手在保护陈实。 他虽然对孙宜生颇为忌惮,但也知道这是次难得的机会,必须抓住! 孙宜生与他一样,也是个怀才不遇之人,在广惠库做大使,九品芝麻官,但修为却高得吓人,也是炼虚境。 正面碰撞,一对一,他未必会是孙宜生的对手。 但神机营杀人,从不正面对抗,大炮轰过去便是。 轰不死,就加大药量。 “孙大人遭到重创,天亮后,便可以收割性命了。可惜了那几十个赶考的举人。” 曹楚廷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帐外。 他毕竟是把司,有点权势,因此配备了亲兵,搭了营帐。 营帐外挂了定风符,避火符、避水符、避雷符等符箓。 外面还停着六辆车,三尊大将军炮,大炮上也贴着符。 他身边还有四十多人,帐外有将士夜巡,放哨,人数不多,三队人,每队两人,若是想偷袭他,很难。 大帐前还有黄巾力士符所化的黄巾力士,一左一右,守护森严。 曹楚廷很是满意,看向外面,只见风势依旧狠劲,只怕今晚无事,一切都要等到风停了再说。 “风停了叫我!” 他吩咐一声,回帐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亲兵将他唤醒:“大人,风停了!” 曹楚廷醒来,穿戴整齐,走出大帐,只见外面依旧是晚上,天空恢复晴朗,月亮挂在中天偏北的位置上。 风停了,天空晴朗得不像话,仿佛一切尘埃都被刮走,倘若目力足够好,甚至可以隐约看到天外真神竖眼附近的肌肤纹理! “唤醒其他将士,出发搜寻贼人下落!” 曹楚廷传令下去,立刻有人向外奔去。 就在这时,那将士一不留神,脚下绊到一个东西,惊讶道:“哪里来的弹丸……好多弹丸!大人!大人!” 他惊呼起来,叫道:“咱们营地四周,到处都是火炮的弹丸!” 曹楚廷心中一惊:“到处都是?” 这时,天空亮起,一颗人头大小的弹丸拖拽着一道火光,向这边轰来! “不好!”曹楚廷瞪大眼睛,祭起元神,催动道场,护住自身! “轰!” 弹丸轰下,没有轰入他的道场,而是轰击在营地外的其他弹丸上! “混账!” 曹楚廷毛骨悚然,顾不得肉身,元神冲天而起! 舍肉身,存元神,他依旧可以有两种活命的机会,一夺舍,二转世! 只要元神能活着出去! 无数弹丸轰轰轰炸开,雷光倾泻,雷火激荡咆哮,四面八方膨胀,将他元神吞没! 远处,陈实站在一尊红夷大炮旁,遥遥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原来,你也不行啊。” 第二百六十四章 高调入京(月中求月票!) 这一夜,陈实端了曹楚廷麾下二十四个炮车,夺来两千余枚人头大小的弹丸,连夜放在曹楚廷营地的四周,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爆炸的火光照亮天空,甚至远在一百多里开外的田月娥等人都可以看到冲天而起的火球,像是一朵金黄色的大蘑菇。 而在蘑菇的外围,还有银白色炽烈的雷电,交叉交错的雷光像是犁地一般,四下扫射,骇人无比。 此等威能,哪怕有着通天彻地的修为,也被轰杀! 甚至,爆炸还掀起一股狂风,贴地吹去,所过之处,一切摧折! 陈实看着雷火渐渐消散,待到狂风过后,这才来到营地所在,仔细检查有没有幸存者,若是有,还需要斩草除根。 曹楚廷的营地,已经变成了一个岩浆大坑,地面也被烧熔,一切都不复存在。 “雷火的威力,实在太强横了。” 陈实凛然,对乾阳山君的敬仰不由又多了几分。 他悄然退走,循原路返回。 天亮时分,田月娥、黄丰年等人心惊胆战的等了一宿,这一夜无事发生,平平安安,只有些邪祟来到木车附近,与几个睡不着的举人聊天,说着家长里短,骗他们出去耍一耍。 还有邪祟在大风中作舞,搔首弄姿,妖娆曼妙,只可惜无人被它们诱惑。 大家都呆在木车附近,没有人踏出半步。 待天亮时,风止歇,晴空万里,邪祟们也都消失。 黑锅直起腰身,摘了灯笼,吹灭里面的蜡烛,依旧收起来。又从小庭院里取出米面粮油,搬出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众人帮忙生火做饭。 偶尔有人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随即便恢复正常,还有人觉得他们中间多了一个人,但多的那人是谁就不清楚了。 黑锅忙来忙去,被他们称作同学,俨然是众人中的一员,仿佛也是个进京赶考的举人。 还有人觉得,上私塾的时候,黑锅也在,跟自己是同窗,一起读了好几年的书,交情好得不得了。 他们跟黑锅说着话,虽然黑锅没有回应,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得到了回应。 这时,有人远远看到陈实向这边走来,连忙放下手中活儿,其他人也注意到他,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看着他走近。 “已经没事了。”陈实向他们笑道。 没事了? 这些举人们有些茫然,难道炮击他们的那些人,退走了? 孙宜生醒来,伤势极重,瘫在木车中,睁开眼睛迷茫的打量四周。 陈实来到他身边,黑锅盛了碗稀粥,陈实接过,试了试,已经不烫了,于是搀他靠着,喂他喝粥。 “回乡吧。” 孙宜生眼泪滚到粥里,嘴角抖了抖,声音沙哑道,“少爷,回乡吧。西京太危险了,陈棠大人护不住你的。回去还可以保命,活着,比啥都好……” 陈实笑道:“孙大人,活着当然比什么都好,但若是可以更好的活着,还是得争一争。你看这些举人,也都是冒着性命危险往西京跑,我自问不弱于人,岂能甘于落后?” 他顿了顿,道:“还有一个事,神机营的曹楚廷曹把司,实力并不比你强,也扛不住雷火。” 孙宜生身躯微震:“曹把司曹楚廷?是他暗算我们?他人呢?” 陈实道:“我听说昨天晚上他配火药时,一不留神把自己炸死了。” 孙宜生看他一眼。 陈实面色如常,他也不确定陈实的话是不是开玩笑。 曹楚廷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把司,但是实力却极其强横,又是神机营的人,常年配备火药,怎么会把自己炸死? 他很难相信。 陈实喂他吃粥,笑道:“你别胡思乱想了,好生养伤。争取回到西京时养好伤,养得白白胖胖,省得陈棠还以为我虐待了你。” 孙宜生哼了一声,心道:“陈公子总是担心给陈棠留下不好的印象。” “曹楚廷只是个把司,神机营中,类似的把司有十六个。” 他接过碗,自己扒饭,瓮声瓮气道,“他负责的是红夷大炮,还有专门负责佛郎机炮的,速度更快,一个司配备四十八尊佛郎机。也有负责碗口铳的,火铳的枪膛有碗口那么粗,塞三寸的弹丸,一枪可以轰碎化神境的元神,一个司有四百人,都配备了这样的碗口铳。除此之外,还有火镰司,主修雷火法术的,辅以火药,嘿嘿,所过之处,山都轰平了。” 他喝完饭,把碗递给狗子,示意再来一碗,道:“曹楚廷来杀你,必是受人所托,倘若一击不中,那人是否还会再派人前来?你须得当心。” 陈实心中凛然,道:“我会小心行事。” 孙宜生连喝两大碗稀粥,精神头好一些,躺在木车里休息。 众人吃罢早饭,正在收拾东西,又有一支赶考的队伍撵上他们,有十多人,也是些背着书箱艰难前行的书生。 众人结伴同行,有说有笑。 此次来西京,临行前陈实在真王墓逗留了数日,除了真王墓藏书阁中的那卷霄琅帝章功之外,墓外碑林上的功法基本被他记下。 真王留下这些功法的目的,就是为西牛新洲留下传承,陈实与每个人都交谈一番,了解他们的修行路数和性格,揣摩他们的适合的功法,然后因材施教,将碑林上的功法传给他们。 田月娥生性爽朗,雷厉风行,陈实传她都天雷公咒。 黄丰年擅长医术,也有心在这方面深入钻研,陈实传他紫幢元绛大法。 方无计大开大合,陈实便传他三元镇山诀。 付休生性淡然,陈实传他无极玉珠诀。 胡广安性格跳脱,便传他龙神妙诀。 …… 众人各自要领悟不同的功法,慢吞吞前行,有些不懂的地方,还要向陈实请教,陈实也没有修炼过这些功法,一边参悟,一边教导给他们。 再加上道路难行,危险遍地,常有大风,队伍越走越慢。 后面不断有其他举人的队伍赶上来,众人凑到一起,渐渐多达百人。 这支队伍中,时不时有人突破,动不动便有人将金丹提升了一转,一日之中,往往有十几人突破困扰自己已久的修为。 这种场面,别说他们自己不敢想,就连陈实也没有料到。 能够做举人的,都不是蠢笨之人,尤其是活着走到这里的,更是人中龙凤,修士中的翘楚。 他们天资高,悟性高,运道也好,没有任何地方比世家子弟差,然而从前没有功法,没有资源,没有灵药,别说突破,甚至吃饱都难。 他们像是被压紧的弹簧,把他们压得越紧,反弹的力道便越是强大。 从前他们只是欠缺一个机会,现在陈实给了他们这个机会,这些人便连灵药、灵脯也不需要,直接突破! 没走几天,队伍中便多出六位元婴境的修士。 陈实把碑林上的功法相授,也不求他们回报,他觉得萧王孙、朱秀才和真王,先后把西王玉玺交给他,可能就是要借他的手,把碑林上的功法传扬出去。 他只是在做分内的事情,何至于奢求他人的回报? 不过在田月娥等人的心目中,这便是莫大的恩情,比师恩还要重的恩情,是再造之恩! 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 再造之恩,又能拿什么东西来报答呢? 这种恩情面前,任何感激的语言都显得贫瘠,苍白,没有办法表达。 到了三月中旬,队伍已近二百人,他们来到西牛新洲西部最大最宏伟的山脉,黄岩山脉,山脉连绵万余里,贯穿南北。 这里不是一道山脉起伏不定,而是数道数十道山脉,沿着南北走向铺开。 他们必须在三月份穿过山脉之间的大峡谷,穿过这里的瘴气丛林,在各种异兽邪祟甚至妖魔的环绕下,走出这片死亡区域,在四月初到达西京! 以往的赴京赶考,穿过黄岩山脉死亡率最高,有几十个举人来到这里,在山脉前停下,等待后面的人,想要一起过峡谷。见到他们二百人到来,不禁又惊又喜。 众人组成一支二百六十多人的大队伍,浩浩荡荡,踏入峡谷之中。 此次,陈实等二百多位举人,多是些因为突破境界而兴奋的家伙,沿途试炼自己新学的法术,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便拿那些不开眼的异兽和邪祟练手。 二百多个举人实力越来越强,走一路打一路,一个打不过,便十个一起上,十个打不过,便一百个一起上,所过之处,就算是盘踞在山头上的积年老妖魔,也被打得跪地求饶。 陈实看到黄岩山脉的大峡谷极为险峻,担心有人在这里埋伏,便组织众人练习十绝阵,每人负责一个符箓,一共二百五十六个符箓,可以在阵法催动时,化作二百五十六尊华夏神只,形成必杀的劫阵! 此阵乃真王墓中守护藏经阁中仙法的阵势,威力奇大,单单符箓,便拥有硬撼陈寅都那等强者的威力! 二百五十六位举人组成阵势,威力更是不可想象! 陈实只试验了一次,当时在大峡谷中,众人踩在水面上,脚下是一道宽达数里的大江,他们在江面上布下此阵。 陈实位于阵眼,十绝阵甫一催动,一股滔滔威势拔地而起,截断大江,四周天地,失去颜色,万籁俱寂,宛如世界陷入死寂之中,再无生机! 他们没敢继续试炼下去,连忙散去十绝阵。 躺在木车里的孙宜生心惊肉跳,险些被这一幕吓得元神崩碎。 压力太大了,太恐怖了! 连他这样的炼虚境高手,修成道场的存在,也只觉自己踏入阵中,绝对十死无生! “陈棠大人家的少爷,到底是什么邪祟?” 他心中暗惊,二百多位举人,便能施展出如此恐怖的阵势,胜过千军万马,胜过西京三大营的一切阵法,说出去恐怕也没有人相信! 这时,他察觉到四周百十里外,有着一股股强大气息在飞速远去,不由微微一怔,随即醒悟。 “有人在路上埋伏了很多高手,准备伏杀我们!” 他心里突突乱跳,这些强者在离去时才被他察觉,显然修为极高,有些人只怕还在他之上! 但是这些人,被十绝阵惊走了! 他们在此地布下埋伏,但是没敢动手,感应到十绝阵的恐怖气息后,主动退走。 “不知埋伏的人是谁。” 孙宜生心道,“不过,倘若换作是我,感应到十绝阵的气息后也会战意顿失,不敢出手。这股气息,简直灭绝一切!” 陈实等人居然一路平平安安的穿过黄岩山脉,在三月底走出群山。 一路上,陈实为众人解答各种修行困惑,他没有修炼过石碑上的那些功法,但是帮众人解答的过程中,便相当于自己参悟了一遍。而且与众人交流,也相当于变相的博采众家之长。 出了黄岩山脉后,他再静下心参悟霄琅帝章功,突然发现从前无法参透的各种妙诀,迎刃而解! 陈实怔住。 霄琅帝章功,原本他记忆这套功法都要损伤心神,而如今,他竟已然可以参悟! “我这段时间,修为并无多大提升,提升的只是知识,传授众人的过程中,我也在学习领悟。” 他有一种精神内华,智慧圆润贯通的感觉。 他一点点尝试修炼这门功法,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毕竟这是一门仙级的功法,高深莫测,若是炼错,只怕纠错也极为困难。 又过几日,西京在望。 二三百位举人们看着前方古老无比的京城,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而在西京,也有一双双目光向这些举人看来。 只见西京的驿道上,一座座神龛升腾而起,散发神光,一颗颗金丹照耀四方,映照各种颜色,同时又有一尊尊小巧的元婴坐镇虚空,天地正气因为他们而被牵动,一股股青气从群山中而来,绵延数百里。 一个声音道:“这一路上,没有寻到任何出手的机会。但到了西京,反而有了机会!” 突然,西京上空电闪雷鸣,一道道雷霆从天而降,斩向那些金丹和元婴。 正在此时,一柄罗伞升腾,旋转,化作亩许方圆,伞下神人遍布,如同天宫,将众多雷霆一并挡在外面。 有人催动法术,击碎高空之上引雷符箓。 那柄罗伞旋转着缩小,并未收起,依旧悬于众举人的头顶。 伞下神音大作,如诸神诵念,护持众举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陈实带着二百六十多位举人,走入西京城。 孙宜生躺靠在木车里,感受到一双双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心中惴惴不安:“太高调了,我们太高调了。” ——兄弟们,月中啦,为大道之上求张月票冲榜! 第二百六十五章 父亲陈棠(月中求月票) 孙宜生这辈子,就没有这么高调过。 他是九品小官,在西京城中,就是不入流的官吏,平日里出门,很少有人高看他两眼。 但是今日,却感受到来自万千人的瞩目,让他有些头晕目眩,心跳加速。 但行走在罗伞下,进入京城的陈实,却别有一番心态。 “我爷爷在这里杀了好多人,被称作西京屠夫。”他向孙宜生道。 孙宜生打个哆嗦,刚才的万众瞩目的心态全无,连忙道:“少爷,这个事千万不要再提!陈棠大人也因为这件事,遭到不少人的敌视。” 陈实不以为意,这时人群中一个声音传来:“他就是孩秀才,一个死了十一年的人。” 陈实向那声音来源望去,但见人头攒动,很多人看着他们这一批入城的举人,不能分辨出是谁在说话。 二百六十多位来自西牛新洲各地的举人,同时进城,在西京历史上很是少见。 他们见过最多的,往往是许许多多奴仆和家臣众星捧月般拥护着世家的举人进城。 但这一批进西京的举人各个饱经风霜,风尘仆仆,有的身上还有旧伤,但精气神却出奇的好,一副没有被尘世所污染的感觉。 “他又活过来了。” 人群中有声音在议论,“本该早就死去的人,三年前复生,来西京寻找他的无上道胎。” 陈实目光扫视,太多面孔了,还有些大耳朵的天听者蹲踞在房顶上,手臂挥舞,飞速的记录着什么。 他察觉到不知多少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乎能感受到目光主人的情绪。 有好奇,有敌意,有疑惑,有欣赏…… 陈实收回目光,不再去寻找议论的人。 “你在来西京之前,西京就有很多人认识你了。” 孙宜生向他道,“你的举动,会引来很多人的瞩目。” 举人入城,西京恭天府的府尹亲自前来迎接,将众人迎到恭天府,寒暄一番。恭天府外已经有不少人举着牌子,翘首以盼,等待着举人们出来。 过了片刻,府尹送众人出恭天府,笑道:“诸位在西京落脚,门口会有同乡会的人前来相迎,各自去同省的会馆,可保安全,静候开考。本府就预祝各位金榜题名!” 他作势长揖,众举人连忙还礼。 走出恭天府,果然外面不少人举着牌子,牌子上写着各省的名字,新乡,拱州,宪州等字样,众人各自寻找自己省份的名字,找到之后,便来向陈实道别。 恭天府尹惊讶的看着这些举人,每个人都要向陈实作揖拜别,有的甚至跑到跟前,嘭嘭磕两个头再走,也不管陈实接不接受。 “陈解元,要去新乡的会馆么?” 胡菲菲询问陈实,她手里牵着囡囡,仰着头期盼的看着陈实,希望他能与她们一起住。 陈实摇头,婉言相拒,道:“我还要去找陈棠。” 他正欲跟孙宜生一起离去,这时恭天府尹的声音传来:“陈解元,留步。” 陈实停下脚步,恭天府尹目光温润,面色温和的看着他,笑道:“陈解元有所不知,这西京不比新乡,新乡天高皇帝远,犯了点事什么的,会有人帮你平息。但这西京藏龙卧虎,地方上的猛龙,到了西京还不如长虫,得盘着,否则定有灾殃。” 孙宜生心中凛然。 恭天府尹话中有话,分明是警告陈实,在新乡他陈实是强龙,但在西京,还不如一条蛇,最好不要惹是生非! 这一路上,孙宜生算是看明白陈实的脾气,性格刚烈,缺少圆滑,不觉担心他惹事。 陈实面色肃然,道:“府尹的教训,学生谨记在心。” 孙宜生怔住:“他没有顶撞?” 恭天府尹颇为满意,道:“你去吧。不要犯事。犯事了,落在我手里我不会网开一面。” 陈实称是。 孙宜生心道:“恭天府尹也是大气。他知道已经有不少巡抚因陈少爷而死,还敢当着陈少爷的面说出如此硬气的话,确实了得。” 陈实正欲离开,突然想起一事,道:“学生还不知大人名姓。” 恭天府尹道:“本府夏九歌。” 陈实赞道:“夏大人好名字。夏大人与夏薇茵、夏初礼是本家么?” 恭天府尹夏九歌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夏薇茵是和夏初礼已经是两个死人。 “是本家。”他面色微沉。 陈实赞道:“大人真是好名字。”说罢,跟着孙宜生离开。 恭天府尹夏九歌目送他离去,只觉陈实家的狗多看了自己两眼。 在孙宜生的指点下,陈实带着黑锅和木车来到西京内城。 西京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多为西京大员的官邸和皇宫,外城则是赴京的官员、百姓所居之地,内外有别。 陈棠是三品官,在西京有着一栋宅院,十来间房子。倘若官职再低一点,便不是大员,就会被撵出内城,要去外城定居。 陈实跟着孙宜生来到内城后,只觉内城安静了很多,往来虽有很多车马,但彼此都是错身而过,并不拥挤。 即便拥挤,也会停下,静静地等待前面的车马过去。 而在外城,倘若遇到拥堵,就嘈杂多了,有时候还会打将起来。 过了不久,他们来到一处宅院前,孙宜生道:“陈少爷,到了。” 陈实身子有些僵硬,停下脚步,打量这栋宅院,有些局促不安,又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宅院有一处正门,旁边开了一处侧门,门前左右两个书箱石,表明主人家身份是文官。 门前空出一片,是停车马的地方。木车主动行驶过去,把自己停在那里。 这时,天空中飘落一些雨滴,木车把华盖撑开,为自己挡雨。 黑锅则跑到车下躲雨。 孙宜生拄着拐,挪上三步石阶,来到门前敲门。 陈实跟在他身边,两只手不觉搓了几下,搓得关节发白。 “别紧张。” 孙宜生道,“你一路上可淡定了。” “我没紧张。”陈实紧张道,脖子有点僵硬。 这时,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仆人,三四十岁,认得孙宜生,连忙请他进来。 “孙大人,这位是公子?”那仆人带着黑帽,询问道。 孙宜生道:“叫少爷。” “少爷。”那仆人道。 陈实点了点头,在想自己进门,应该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孙宜生回头,诧异道:“少爷,进来啊。” 陈实应了一声,想迈开腿,不料两只脚一起动,从门槛上跳了过去。 “我太紧张了。” 陈实有些懊恼,心道,“我不该这么紧张。陈棠不认我,我也不认他,我见一见他就走,去新乡会馆住。” 那仆人诧异的回望一眼,不知他为何跳进家门。孙宜生小声道:“新乡老家的规矩,第一次进门要两只脚一起进。” 那仆人也没有去过新乡,便信以为真。 陈实险些同手同脚往前走,连忙停步,定了定神,这才恢复正常行走姿态。 他打量四周,分散注意力,果然好了很多。 这院子不大,两进的院子,前院是客房和会客的地方,还有两间厨房杂物间,后院应该是主人家眷休息的地方。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后院里都有风雨连廊,院中布置了景观,后院还有假山鱼池,栽种几株松树和紫薇。 院子里人不多,陈实看到两三个丫鬟和仆人。 孙宜生拄着拐,带着陈实来到后院的正堂坐着,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去跟陈大人说一声。” 陈实轻轻点头,坐在椅子上,椅子冰凉,他挪了挪屁股,打量正堂的布置。 正堂不是会客的地方,而是自家人用膳拜佛祭祖的空间,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几个圆凳,桌子后方是条桌,有七尺长短,条桌的中央是一个灵位,写着“显考陈公讳寅都府君生西莲位”等字样。 灵位前有一个不大的香炉,炉中香灰已满。 陈实移开目光,条桌上还有供品,水果是新放上去的,还很新鲜。 条桌另一边供着一把宝剑,也有香炉,炉中有香,还在燃烧,香火之气飘向那口宝剑。 宝剑中散发着很强的不凡之力,应该已经祭剑多年。 条桌后面挂着一副山水图,图中画的山水应该是乾阳山,画的很细致,陈实还看到了大蛇玄山盘绕在一座山头上。 他排解紧张情绪,凑到跟前,搜寻黄坡村的位置,果然很快便找到了黄坡村,只见画中居然把村落画了出来,旁边的黄土坡上还有棵歪脖子老柳树。 最为奇特的是,树上还挂着一个吊死鬼! “陈棠也见过朱秀才!”陈实大是惊讶。 最让他惊讶的是,那树下有人,是个书生模样的人,正仰着头,像是在与吊死鬼说话! “这人是谁?”他惊疑不定。 爷爷? 还是造物小五? 或者是……陈棠! 孙宜生在前厅静静等候,仆人已经跑去户部衙门,寻找陈棠,那仆人也是修行之人,再加上甲马符,应该已经见到陈棠了。 他又等了一炷香时间,门外传来脚步声。 孙宜生转身,就看到一个中年官员走了进来,身着红色官袍尚未来得及脱下,官帽也没摘,连忙欠身道:“陈大人,下官幸不辱命,带着公子回来了!” 陈棠快步上前,搀住他,扶他坐下,先为他检查伤势,发现孙宜生已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道:“宜生,这次太辛苦你了!若是没有你,陈实只怕已经殒命在半路上了!棠无以为报!” 他直起身,长揖到地。 孙宜生连忙还礼,苦笑道:“你别谢我。就算没有我,令郎也能活着来到西京,说不定速度更快。我觉得,我这一路上没有出多大力……” 他面色古怪,自己这一路上除了受伤,享受陈实的灵药和黑锅的治疗,剩下的好像就是天天吃吃喝喝。还有一大堆举人围在他身边,天天检查他的伤势情况,求他别死。 陈棠诧异,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 孙宜生笑道:“令郎还在正堂里等着,咱们俩有的是时间闲谈,你快点过去吧!” 陈棠淡淡道:“他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已经死了……宜生,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孙宜生迟疑一下,如实相告,道:“老实孩子,稳重,成熟,大方,得体,善良,仁义。我挑不出毛病。只不过……” 他面带难色,心中有些犹豫。 他觉得陈实是故意在他面前表现成这样。 “只不过什么?”陈棠追问。 孙宜生把他往外推,笑道:“你快去,快去!别让他等急了!” 陈棠走出前厅,孙宜生目送他向后院走去,只见陈棠走着走着,步子便别扭起来,同手同脚往前走。 孙宜生咳嗽一声,陈棠也察觉到有些紧张,定了定神,这才恢复如常。 “请夫人来。”他拦住一个丫鬟,道。 那丫鬟连忙去了。 陈棠来到正堂前,站了片刻,这才走了进去。 陈实转身,看到了一个身躯颇为高大的中年男子身着官服,站在正堂门口,身姿挺拔,仪表堂堂,与爷爷有些相像,倘若爷爷年轻几十年,说不定就是这幅模样。 他的目光复杂,看着陈实,一时间有些沉默。 陈实原本在脑海中设想过很多次见到陈棠的场景,推演出很多种可能,甚至还有互爆狠话的场面,以及干掉陈棠的场面。但是真的见到陈棠,突然见内心安宁下来,从前设想的场景统统不翼而飞。 他是爷爷带大的孩子,渴望有一段父子温情。 不管陈棠之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要认他这个儿子,他就愿意留下,愿意叫陈棠父亲。 陈棠来到墙边的椅子前,坐了下来,道:“坐吧。” 陈实坐下,又在搓手,指关节被搓得发白。 “西京太远了,你吃了很多苦。你能平安来到西京,我很高兴。” 陈棠看着他的手,自顾自道,“你爷爷走的时候,我没能回去,从西京到乾阳山太远了,我来不及赶回去。他走之后,我想了很多,他固然偏执,但我也没有好多少。我也有错……” 陈实觉得心中有块坚冰在融化,不再搓手,只是捏着指头不说话。 陈棠沉默片刻,道:“你可以在这里住下,住多久都可以,不过……我还是不会认你这个儿子。” 陈实重重握紧拳头,一颗心飞速冰封。 陈棠道:“我不会认你的,我的小十死了,我亲手把他放在棺材里。他的身体小小的,几十斤重,我的小十十一年前就死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会把你当成我儿子对待……” “老子不稀罕!” 陈实起身,重重一拍桌子,两人中间的桌子哗啦一声碎掉,“这里住着不舒服,老子回新乡会馆住!” 陈棠也是一股无明业火腾腾而起,想拍桌子,但桌子已经被陈实拍碎,猛然起身,喝道:“你在我面前称老子?陈寅都就是这么教你的?无法无天!” 陈实怒道:“陈寅都这个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你得叫爹!” “混账!” 陈棠气得手抖,想要抬手打他,却自忍住。 两人怒目而视,身体几乎要贴在一起,各自捏紧拳头。 陈实哼了一声,从他身旁走过去,便要离开陈府。 他刚刚出正堂的门户,这时,丫鬟推着个木质轮椅沿着风雨连廊走过来,轮椅上坐着一个女人,衣冠整齐,双手放在膝盖上。 陈实身躯一颤,僵在原地。 黄坡村老陈家的宝箱里放着的那幅全家福上,有这个女人。 那时,孩童时的陈实坐在爷爷的膝盖上,女人和陈棠站在爷爷身后。 那时,她的脸上挂着笑容。 只是如今,轮椅上的女人痴痴傻傻的,双目无神。 她的魂魄像是丢了,丢了很久了。 只有身体还活着。 陈棠从正堂走出来,快步她身边,蹲在轮椅旁,握住那女人的双手,脸上难得的露出笑容。 “茹茹,儿子回来了。” 他声音中没有了严厉,只剩下温柔,“你看一看,是不是儿子回来了?茹茹你看一看,是小十啊,跟当年一模一样的小十啊。” ——月中了,求张月票!!!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家事 陈实的心底一下子被悲伤和温柔充满。 他复活以来,就没有见过父母,一直跟着爷爷生活。爷爷故去后,他便与黑锅相依为命。 黑锅懂事,总是照顾着他,让他不觉得寂寞。只是到了夜晚,白日喧嚣尽去,一切声音沉淀下来,他才会思念爷爷,幻想自己在父母膝下承欢,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情景。 然而只是幻想而已。 现在,他终于看到了娘亲,不是在老家箱子里的画上,而是现实世界里的娘亲。 只是娘亲却像是在画里一样,痴痴傻傻的坐在轮椅里,陈棠的呼唤也没有起任何作用。 她虽然还有气息,还有心跳,但莫大的悲伤萦绕着她,让她迟迟无法醒来。 陈实来到她身边,蹲下身子,问道:“她怎么了?” 陈棠面色黯然:“小十……你死之后,她可能是太伤心了,先是失心疯了,总是四处找你。后来就呆了,怎么也叫不醒。” 他们俩像是都忘记了刚才的争吵,变得温柔下来。 陈棠道:“我请沙婆婆看过,沙婆婆说她脑海里的悲伤与痛苦太强了,魂魄不堪忍受,为了逃避悲痛,所以魂魄离体,远离肉身,无法归来。” 魂魄也承受不住悲伤与痛苦么? 陈实握着娘亲的手,手掌很软,很瘦,隔着皮就是骨头,手掌并不暖和,没有一丝力量。 他沉默片刻,道:“我住哪儿?” 陈棠微微一怔,道:“前段时间我已经让丫鬟给你收拾好了房间,待会让她领你过去。” 陈实道:“我还有辆车,有条狗,也需要一间房。” 陈棠道:“我让丫鬟再收拾收拾,腾出一个房间。” 陈实在陈府住下了。 他和几个丫鬟去搬木车上的东西,又去打扫房间,黑锅也走了过来,帮他们收拾房间。 陈棠给他们的房间原本是柴房,后来用来堆杂物,现在西京流行烧煤。西京附近寻到一座煤山,在地底,每日三更天会有人拉着煤车进城,大户人家的仆人便会去采购煤炭。 倘若讲究一些,便烧木炭,不过得有钱才行。木炭比煤炭贵了很多。 黑锅拎着水桶,清扫地面,几个丫鬟与它聊着天,说说笑笑。这时,黑锅像是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去,就看见陈棠在看着自己。 黑锅冲他笑了笑,点了点头,继续打扫。 它又转过头,疑惑看了看陈棠。 陈棠收回目光,推着妻子去晒太阳。 黑锅愈发疑惑的看着他,陈棠没有回头,仿佛没有感受到它的目光。 木车在房间里进进出出,车子四侧和车底长出澡盆大小的眼睛,好奇的打量新家。 不过丫鬟们在打扫,它驶来驶去有些碍事,容易挡住人。 每当此时,木车便长出臂膀,叉着女孩的腰,把她们从车子这一侧放到另一侧。 这些丫鬟也不怕,发出咯咯的笑声,大抵是被黑锅影响了。 黑锅又向陈棠方向看去,陈棠恰恰收回目光,没有与它对视。 到了晚饭时间,陈实、陈棠和陈实娘在正堂用餐。丫鬟伺候陈实娘吃饭,她不能咀嚼,须得丫鬟帮忙控制下巴,一点一点咀嚼,把食物嚼碎了,慢慢才能咽下去,很是细致耐心。 “你不要帮忙。” 陈棠向陈实道,“萍儿耐心细致,你帮忙的话,嚼不烂就容易噎着。坐下吃饭吧。” 陈实坐下,帮黑锅拉出一个圆凳。 黑锅穿着人的衣裳,也准备坐下。 陈棠挑了挑眉毛,神色不快,道:“狗子不能上桌。” 陈实扬了扬眉毛,放下筷子:“黑锅可以上桌。在黄坡村老陈家,就是这么吃饭的!” 陈棠瞥了他一眼,面色一沉:“我是一家之主,我定的规矩。在这里,狗子就是不能上桌!” 陈实正要拍桌子,黑锅前爪放在他肩膀上,摇了摇头,安抚他的情绪。 陈实收回手掌。 黑锅端起饭碗,拿起筷子,起身来到墙角,蹲下吃饭。 陈实起身,把桌子上的饭菜拨走一半到另一个盘子里,给陈棠留一半,端起盘子和碗来到墙角,蹲在黑锅旁边,把盘子里的菜拨一半给黑锅。 一人一狗蹲在墙角吃饭。 黑锅眼珠子向陈棠那边示意,让陈实回去吃饭,免得跟陈棠闹别扭,陈实摇头,表示要跟它同甘共苦。 陈棠捏紧筷子,又放松下来,自顾自吃饭。 ——家里的桌子不多了,他的月俸本来就不高,再拍碎一张桌子,他只能跟陈实和狗子一样蹲着吃饭。 陈实娘坐在桌边,像是看到父子二人闹别扭,急得右手指头抖啊抖的。 陈棠又惊又喜,只可惜她很快就不抖了。 “上来吃饭。” 陈棠想了想,道,“黑锅坐你对面,别正脸对着我。” 陈实起身,拽着黑锅来到桌边落座。 陈棠夹菜,放在陈实碗里,淡淡道:“西京高手众多,不要动不动就影响别人,很容易被人看出你的不同寻常。还有自己家里人,不能影响。” 他又夹起菜,放在黑锅碗里,道:“你是跟着我爹的,算是半个家里人,我不问你来历,也不管你是不是邪祟。我就把你当成家里人看待。” 黑锅点了点头,摇了摇椅子后的尾巴。 “但是那辆车。” 陈棠向木车努了努嘴,道,“我养不起它。它饭量太大,我月俸不够,你得想办法。” 他此言一出,陈实也不禁有些犯愁。 木车的饭量大,一顿要吃十几斤的灵兽肉,或者吃邪祟也行,但西京物价高,灵兽肉不再是一两银子一斤,而是三两银子一斤。城里也没有邪祟。 每月养车,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陈实有些不信,道:“你没有贪一点儿?” 陈棠握紧筷子,又舒展开来,道:“君子固穷,不拿身外之财。” “爷爷教你的吧?” 陈实笑了,“爷爷还说不能拿死人的钱,否则死人晚上找钱会找上你。我原本深信不疑,后来我拿了……”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还是个好孩子,只是有点叛逆,差点就说漏了嘴。 陈棠仿佛没有听懂,自顾自道:“我如今是三品官,月俸三十五担。一担米,五钱银子,一个月就是十七两半银子。你这辆车,一天吃掉我一个月的月俸。我养不起它。” 陈实不解道:“家里有丫鬟和仆人六人,你怎么养得起他们?” 陈棠摇头道:“他们不是我请来的,是别人塞给我的,每个月丫鬟和仆人从其他人家那里拿钱,不用我花钱。我的月俸,只需要负责家里的日常开销。” 他这官,做得着实清廉。 黑锅取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到他面前。 陈棠眼角跳了跳,摇头道:“我不能收。” 陈实道:“黑锅是我给它的零用钱,它日子过得比较省,没花完。你若是没钱用,就先收了。” 陈棠还是摇头。 陈实又取出几块金子,道:“这是我在路上赚的,你先拿去用。” 陈棠额头绽起青筋,过了片刻,方才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想着做纨绔子弟,找个正经营生。你如今是举人,按理来说朝廷该给你派个官职。西京里肯定有人担心你惹是生非,多半会给你个官做做,你不要推辞。” 陈实笑道:“我倒想做纨绔子弟,你没给我这个机会。” 陈棠捏断筷子,用半截筷子吃完晚饭。 陈实进西京赶考,带来的震动比陈棠想得更大。 孩秀才死而复生,进京赶考的消息,已经传开,当天晚上便满城风雨,上至三公九卿,下至平头百姓,都在议论此事。 “他死后这么多年,复生进京,到底为的是什么?” “报仇?还是参加会试,考个功名?” “他的先天道胎,已经被人割去,移植到他人身上,他凭什么东山再起?” “西京,他遍地都是仇家啊,还敢来西京?” “听说,他体内住着魔,所过之处,死伤无数。” “当年,他爷爷杀了我们不少人啊。当时西京的人才几乎绝了,否则金红缨,以及其他几个年轻将领文臣,怎么可能爬上来?” “听说,他跟公子不对付。他怎么敢得罪公子?” …… 前内阁首辅严羡之此刻也在微微皱眉,此刻,内阁的几位大臣纷纷前来拜访他,挤在严家的茶话楼中,各自落座,都在七嘴八舌说起孩秀才进京一事,都说牵连甚大,问他该如何处理。 内阁十三重臣之中,只有首辅张甫正没有来询问他的意见,显然是自有决断。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冯太监一向总是第一个跑过来的,此次居然也没来,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十三世家,意见很大,都觉得孩秀才当年受了委屈,得补偿人家,不能让孩秀才继续受委屈了。 严羡之看着众人,只是冷笑,知道这些人无非担心陈实眉心里暗藏的魔爆发而已。 贪生怕死谁不会? 但难的是解决问题。 陈实进京,一个举人而已,进京能惹出多大的事? 西京,有的是镇压他的手段! 也有的是笼络他的手段! “西京太大了,有本事的人太多了,一个孩秀才丢进去,就像是石子落入静湖,波澜乍起,但很快便会平息。” 严羡之待众人说完,方才不紧不慢道,“人生在世,无非吃、喝、玩、乐,功、名、权、势,八个字。满足了吃喝玩乐,就会想要功名权势。他入京,认祖归宗,有了家,就有了牵挂,给他一个官,就有了尊卑,再给他一个女人,就有了顾忌,给他一个孩子,就有了不舍。”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眉头振了振,轻声道:“铁打的人,都会化作绕指柔。” 他此言一出,其他十二位内阁大臣都笑了起来。 有人笑道:“西游记里,孙猴子多能耐?可就是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那就给他官,给他女人,让女人给他生个孩子,消磨了他!” 刚到子时,陈棠便已经起床,收拾服饰,准备文书,又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收拾妥当之后,步行去皇城。 西京内城很多官员都起来了,各自走出自家宅院,有的登上车辇,或者轿子,有的也是步行。 三更天的时候,天色还早,他们便在午门等候,待到五更天,他们便穿过午门,跨过金桥,来到太和殿前的广场上静静厚着。 等到内阁大臣到齐,随着一声钟响,众人方才鱼贯而入,进入朝堂。 朝堂上,真王宝座已经空悬了数千年,但一众文武大臣,还是对着空荡荡的宝座叩拜见礼。 然后便是议事,先由内阁十三位大臣将各种议题说一遍,一般内阁都有了决断,只是告知众臣处理结果,询问众臣意见。多数也没有意见。 有人上报某地某月某日,发生魔变,或者天灾水患,请朝廷派人处理。 接着便是弹劾,文臣之间相互弹劾,攻讦,说某某贪赃枉法,或者妻儿收受贿赂,然后便在朝堂上打将起来,但都不会下死手。 几千年都是这么过下来的,并无稀奇之处。 陈棠做好分内之事,即便有上奏,也是说明五十省的宝钞和火药调度。 待到退朝,早已天亮,陈棠饥肠辘辘,与其他官员寒暄几句,便一路走出内城,来到外城。 没多久,他来到一家叫做香豆铺子的店铺坐下。 “一碗热豆浆,不放糖,两屉猪肉大葱包子。” 陈棠吩咐店小二,道,“还有,再包六屉,我吃完带走。” 店小二应声去了。 过了片刻,便端上豆浆,放下两屉热腾腾的包子。 陈棠刚要动筷子,便见街对面有一个长得与他有几分相像,但比他还要年轻的秀才双手抱在胸前,靠在街头的墙壁上,盯着他笑。 那秀才单腿站着,另一条腿弯曲蹬着墙,距离他很远,但声音却像是从他耳边传来。 “堵到你了!” 陈棠对他视而不见,自顾自喝豆浆,吃包子。两屉包子吃完,豆浆也喝得见碗底,这才起身来到柜台付钱,店小二已经包好包子,陈棠拎着,走出香豆铺子。 对面的秀才起身,与他并肩而行。 陈棠没有看他,自顾自向内城走去。 “听说你受伤了,伤得不轻。” 陈棠淡淡道,“你还敢跑出来,就不怕被人趁机做掉?” 造物小五笑道:“谁敢动我?我此次受伤,不是白受,李家的老祖已经答应告诉我,谁才是得到小十神胎的那个人。你想不想知道那人是谁?” 陈棠道:“想。但李家老祖不会告诉你。” 造物小五笑道:“这就要看我的手段了。” 他话锋一转,道:“棠弟,听说小十进京了,住在你家。” 陈棠停步,道:“与你无关。” 造物小五也停下脚步,认认真真道:“他吃了很多苦,你给我对他好一点儿,不要让他受委屈了。” 陈棠压制怒气:“他是我陈家的人,不是你儿子!” 造物小五向前走去,笑道:“你教不好,不要这个儿子,那就给我。他叫过我爹,我可以做他五爹。” 陈棠身躯发抖,咬紧牙关,猛然向他发泄怒气,怒道:“你总是抢我的!你抢我爹,抢我老师,抢我应该受的父爱,现在还来抢我儿子!你什么都要抢我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阴差转世 陈棠回到家时,已经稳定了情绪。 他打开家门,只见黑锅正在做饭,基本上已经做好了,几个丫鬟在一旁与狗子说笑,见到他来了,连忙止住笑。 陈棠放下包子,还是热腾腾的,不过黑锅做的早饭显然更丰盛,炒了四个菜,素的荤的都有,还煮了粥,又切了两盘凉菜。 “谁去买的菜?”陈棠疑惑。 陈府仆人去买菜的话,应该不会买这么多。 丫鬟指了指黑锅。 陈棠放下包子,来到后院,只见陈实正在给娘亲梳头,一看就是很少干这种活儿,梳子从发根梳,往往无法一梳到底。 “我来吧。” 陈棠走上前去,接过梳子,从发梢附近开始梳,把发梢梳顺了,再多梳一些头发,这样便可把凌乱的发丝打开。 陈实用温热毛巾为娘亲擦脸,擦得很是细致。 陈棠梳好头,又为陈实娘盘头,佩戴发饰,动作娴熟,显然经常这么做。 陈棠又为她修剪指甲,陈实在一旁看着,认真学习。 “她不能动,还要帮助她活动筋骨,让血液活络开来。” 陈棠把陈实娘架起,教陈实如何活动筋骨,道,“你可以用自身的气血辅佐她活动,把她的气血催发,运行几个周天,等到哪天她醒来,才不会瘫痪。对了,西京人多,龙蛇混杂,你不要什么人都交往。尤其是一个叫小五的,离他远一点。” “造物小五?五伯父?” 陈实颇为激动,笑道,“我听人说他在西京,弄出尸云,闹得人心惶惶。” 陈棠哼了一声,道:“他不是好人。你不要接近他。还有个叫乔拙的,也不是好人,你若是遇到了,就离他们远一点。” 陈实心中诧异:“阿拙叔叔?他怎么不是好人了?” 他没有争辩,认真学习如何活络气血,道:“我这里有不少灵药,能治疗我娘的病么?” 陈棠摇头道:“什么灵药都试过了,用处不大。她是魂魄跑丢了,沙婆婆也没能找到。” 陈实道:“我这里的灵药不一样。” 陈棠心中微动:“你从青州取来的灵药?” 陈实轻轻点头:“比青州时,药性更强。” 他在青州得到灵药五十五株,种在小庙外,每日有来自祖庭的阳光、月光和星光照耀滋润,这些灵药的药性大大提升,已经远非当初的灵药所能比。 来西京的路上,孙宜生的元神差点被炸得崩碎,却硬生生被这些灵药救治回来,可想而知这些灵药的效果有多强劲! “举人中有不少精通药性药理的,吃罢饭,我去找找他们。” 陈实笑道,“请他们过来,为我娘医治配药。” 陈棠摇头道:“灵药的效果固然可以让她的状态好一些,但最关键的还是找回魂魄。” 陈实想了想,道:“我倒认识两个寻找魂魄的本事不逊于沙婆婆的,或许可以请他们出手帮忙。他们应该也到西京了。陈棠,西京有什么风花雪月的河道没有?就是两岸有青楼的那种。” 陈棠盯着他:“青楼?” 陈实坦然:“那两人在那里营生。” 陈棠道:“你不要结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城里的确有一条河,叫做曲觞河,两岸灯红酒绿。你若是去那里,我跟你一起去。” 陈实道:“不用。我这会不去。这会天还早,青楼不开门,没生意。等到傍晚晚上,才有生意,能寻到他们。” 黑锅叫陈实吃早饭,陈棠已经吃过了,便没有过去,推着陈实娘慢慢的走动,面色带着一丝忧愁。 “茹茹,陈寅都可能没有把陈实教好。” 他低声道,“才十三岁,便对青楼这么熟悉,肯定是陈寅都带他去的。” 陈实吃罢早饭,正欲出门,陈棠唤住他,道:“我给你买了套新衣裳,放到你房里了,你换上试试,再去见朋友。” 陈实回房,衣裳是黑色的道袍,白色襟边,红色绸带,穿着倒是精神,只是显得比较稳重内敛。 衣裳稍微大了点,但没有大多少。 陈实穿在身上,对着镜子照了照,显然陈棠是按照自己的穿衣风格买的,与陈实的性格不符,但陈实看向镜中的自己,倒有几分帅气。 他走出房,陈棠打量一番,觉得孽子顺眼了很多,道:“你头发有点乱,我帮你重梳一下。” 陈实坐在连廊边,陈棠摘下他金冠上的两根固定头发和金冠的簪子,为他梳顺头发,梳到头皮时,触碰到了什么。 陈棠摸了摸,是愈合的骨头留下的痕迹。 他的手颤抖一下,想起当初自己发现儿子尸体的时候,被打开的后脑壳。 他急忙晃了晃头,把这个不好的画面从脑海里赶出去。 他轻轻触摸那道蜈蚣般猩红的疤痕,从陈实的耳朵一侧,贯穿到另一侧。 这种伤,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但这个伤口,偏偏愈合了。 陈寅都,真的成功了。 “还疼么?”陈棠忍不住问道。 “不疼了,就是下雨打雷的时候,还有点疼,雷声大的话有点晕。”陈实道。 陈棠不再说话,为他扎好头发,戴上金冠,插上金簪。 陈实装束整齐,立刻出门。 没多久,陈实便带着几个举人嘻嘻哈哈的走了进来,那些举人见到陈棠,连忙收敛笑容,向陈棠见礼。 陈棠诧异的看着这些年轻人,陈实竟然真的带来了药师,这些人朝气蓬勃,年纪不大,但常年在乡间跑,见识的毛病极多,围绕着陈实娘分析病情。 他们再三讨论,拟定了一个方子,陈棠看去,是安神定思的方子,又补充元气,提升气血。除此之外,还有几味安神大药。服用此方,可以忘忧而固本,魂魄稳固。 “没有魂魄就没法子了。” 黄丰年向陈实道,“须得找回魂魄,令堂魂魄回归时,身体已经调理好,感受不到悲痛,便会魂魄稳固。” 陈实谢过他们,众人连忙道:“你是恩师,我们如何敢受恩师大礼?” 陈棠错愕万分。 陈实取出几味主药,让家里的仆人按方抓药,黄丰年等人帮忙炼丹,道:“炼成灵丹,便不用每天煮药了。只需每日用蜂蜜水化开一颗,喂令堂服下就好。” 他们帮忙炼药,直到中午才炼好,陈棠留他们吃中午饭,这些举人纷纷摆手,笑道:“我们去会馆里吃,不敢劳烦大人!” 陈棠将他们送出陈府,回来后看着一颗颗朱红色的灵丹,有些不敢给陈实娘服用。 他服下一颗试探药力,药力在他腹中化开,陈棠突然间觉得世间一切变得美好起来,懒洋洋的坐在院子里,体内气血自动运行,元气饱满,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等到药力散去,他这才惊觉一下午什么也没干,更没有去户部办理公务! 他细细查看自己服用灵药的效果,心头微震:“我的寿元……” 这一颗灵药下去,他的寿元从百岁,直接提升到两百多岁! 陈棠呆住,连忙去寻陈实,却没有寻到陈实,于是询问一个仆人,那仆人道:“少爷去曲觞河了。” “他去逛青楼了?!” 陈棠额头青筋绽起,握紧拳头。 陈实来到西京曲觞河就近的码头,静静等候。 去青楼时间尚早,青楼的姐妹还在梳妆打扮,不会这么早开门。码头的船也不多。 但码头上已经有不少书生和官员在等候,书生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官员们则坐在轿子里,并不出来。 码头上有卖壮阳丸的孩子,一遍一遍的在人群中穿梭,问官人要不要。被问的人往往顾左右而言他,又或者哈哈大笑,摆手道:“我岂会需要这个?” 不过陈实还是看到,有几人偷偷买了一些。 “倒是个生意,待会告诉黄丰年,让他来这里赚钱。”陈实心道。 这时,码头上一个书生说起朝政,等着去青楼的众人便唉声叹气起来。 “如今边军告急,海中魔怪不断攻伐边境,朝廷还要调边军去西京,朝廷中有坏人啊!” 一位书生扇子重重拍在手心上,义愤填膺,大声道,“内阁里都是吃白饭的么?出了这么昏庸的旨意,以我之见,魔不在海上,不在江湖,魔在西京,魔在内阁!” 此言一出,群情激愤。 陈实旁边一位银发老者愤然道:“我若是做内阁大学士,便把这些个只会空谈不干事的朝廷老臣,把这些贪赃枉法的败类,统统押到天牢里,严刑拷打,不怕他们不招!” “说得好!”众人纷纷喝彩。 “六部三公,就都是忠臣么?” 一位官员走出轿子,慷慨激昂,道,“明日,我当在朝堂之上陈词,痛砭时弊,羞一羞那些尸位素餐的老东西!让他们知道民生凋敝,便是乡绅都快吃不饱饭,坐不起车了!” 他的话引起众人的共鸣,纷纷拍手称赞。 “应该让西京的老爷们走出京城,去地方看看!” 众人相互吹捧,渐渐熟络开来,聊得越发火热。 陈实在一旁听着,只听他们聊着聊着,便聊到西京名妓,说谁的功夫好,舞姿婀娜,又编了什么曲儿风行西京,甚至流传到其他省。 他们又从名妓聊到最近西京的几位大人写的诗篇,吟哦起来。 然后又聊到毕生抱负,必要一展宏图,接着便又骂起朝廷。再聊到西京哪个贵妇与城外的禅师通奸,被抓个现行,后面就渐渐是风月之事,又从风月聊到朝政,接着便又痛骂一番。 “青楼开了!”不知谁叫了一声。 众人慌忙往码头里挤,争先恐后跳上船,船家叫道:“慢点,慢点,船要翻了!” “我的鞋被踩掉了!”有书生在人群中叫道。 码头船不多,很快便满了,还有很多人未能上船。一个船夫道:“我这里还能再拉一个人,谁上来!” 一条条胳膊高高举起,许多声音道:“我!我!” 陈实摇了摇头,这时,只见一艘画舫向这边驶来,众人连忙凑到跟前,向画舫招手:“船家,到这里来!” 陈实纵身而起,凌空踱步,落在画舫上。 操控画舫的船夫是熟悉面孔,画舫里的船姑正在梳妆,嘴里含着簪子,双手盘着头发,笑吟吟道:“解元老爷恁猴急了一些。” 陈实笑道:“两位,我有事相求。” 岸边,一群书生跺脚道:“靠不靠岸?还做不做生意了?” 有些人猴急,纵身往船上跳,他们修为却也非凡,其中不乏修成元婴,可以凌空而行,但跃出去,便距离画舫越来越远,纷纷噗通落水。 船姑把簪子插好,道:“什么事?” 陈实把娘亲的魂魄离体之事说了一番,道:“恳求两位帮忙,我必有重谢。” 船夫一直没开口,待他说完,方才摇头道:“恕难从命。” 陈实微微皱眉:“以两位的本事,找到我娘魂魄不难。我也不是空手而来。” 他取出羊角天灵灯,放在二人面前,道:“若是找到我娘亲,此宝便赠予二位。” 船姑迟疑,不住的看向船夫,有些意动。 他们俩虽然也是阴差,但阴差和阴差之间也有地位差距。他们所能用的灯是童子天灵灯,比陈实这盏羊角天灵灯要差了一个档次。 船夫摇头:“恕难从命。” 陈实忍不住道:“为何?” 船夫深深看他一眼,道:“陈解元不记得阴间发生的事了么?” 陈实怔住,摇头道:“不记得了。” 船夫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会求我们搭救。当年你落入阴间,你娘亲的魂魄,不是找到你了么?” 陈实呆住。 船姑在一旁道:“你进入阴间后,你娘亲的魂魄也进入阴间去寻你。我曾经见过她,那时,你们娘俩在一起。后来你的事发后,她作为共犯也被关押在元辰宫中。” 船夫冷冷道:“想救你娘亲,我们父女俩就得劫狱!我们劫狱,就会变成你的同党!我们如今已经是秃子捅马蜂窝,一头包,再去劫狱,那就休想回阴间了!” 陈实喃喃道:“我娘一直和我在一起?” 他的眼圈红了:“她找到了我?” “应该错不了。”船姑道。 她突然醒起一事,连忙拽了拽船夫的衣角,将他拉到一边,悄声商议。 两人鬼鬼祟祟,说的也是鬼话,根本听不懂,不知道他们商议些什么。 过了片刻,船姑满面笑容,向陈实道:“我们可以为你劫狱,甚至可以不要羊角天灵灯。但是解元老爷须得帮我们父女俩做一件小事。” 陈实精神大振:“什么事?” 船夫道:“一件小事。有人逃出地府,地府联络到我们,让我们擒拿他。此人已经转世了很多年,最近地府才打听到他的下落。” 陈实疑惑道:“这个逃犯是什么人?” 船姑道:“应该是一个犯错的阴差,上头没有多说。他转世不到二十年,有着胎中之迷,不曾觉醒记忆。你只要将他擒获即可。此人就转世在西京附近,老家距离这里一日路程。” “好!” 陈实答应下来,道,“这个犯错的阴差,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一个小小的阴差,转世后是个文弱书生,非常不能打。” 船姑笑道,“你去拿他,肯定手到擒来。对了,他叫钟馗。” 第二百六十八章 陈实做官 “一个名叫钟馗的转世阴差?” 陈实仔细询问钟馗转世后的详细信息,船姑和船夫对此知道的也是不多,只知道这个阴差犯错,逃出阴间后,转世到金州省独县。 “钟馗逃到独县,便失去了踪迹,后来地府有人推算,他已经转世。” 船姑目光闪动,道,“阴阳有别,地府的人不便来阳间,因此需要阳间的人来帮他们做这件事。你只需要去独县,寻到钟馗,将他擒拿,送交给我们。” 船夫接着道:“我们收到钟馗后,便会去阴间,帮你夺回令堂的魂魄。她在阴间不是你这等重犯,看押得不是如何森严。” 船姑笑道:“我二人一去,必然手到擒来!” 陈实狐疑的打量二人,船夫船姑父女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但他总觉得阴间的家伙鬼话连篇,这个叫钟馗的多半很不好惹。 船姑船夫的实力极为强横,若是钟馗果真非常不能打,他们为何不去,反而把这个功劳送给陈实? “好!我答应了!”陈实断然道。 父女二人松了口气,连忙催促他下船,道:“你又不去青楼,不要占着我们的船,我们还得做生意!现在正是生意好的时候!” 陈实笑道:“阴差也要赚钱么?” 船姑冷笑道:“不赚钱,怎么糊口?我父女住的地方,租金一个月都要几两银子!再加上日常用度,当真是花钱如流水。陈大官人要去青楼么?奴家倒是知道哪家的姑娘曲儿唱的婉转。” 陈实摇头道:“我也没钱。” “你可以用才华打动姑娘,便不收钱了。”船姑笑道。 陈实跳到岸上,没有上当。 “实心的铁汉。”船夫赞道。 船姑噗嗤笑道:“就算是实心铁汉,还不是上咱们的当?” 船夫也是露出笑容:“他去擒拿钟馗,咱们便不用冒险。他胜了,是咱们的功劳,他败了,他就是咱们的功劳。” 船姑笑道:“他若是胜了,咱们父女蒙着脸去救出他娘亲的魂魄,还了他的恩情。咱们再将他娘俩绑了,送到地府,又是咱们的功劳,而且是双倍功劳!” 船夫即便沉稳,也是难掩激动:“再加上小阎王拥护之功,咱们爷俩……” “赢麻了!”船姑脆生生道。 西京华灯初上,街道上人群交织穿梭,车马首尾相连,很难前进。 也有人祭起元婴,托着自己在空中行走,流光溢彩。 更有人夹着驾着火光、水光或者剑光遁行,时不时的在空中留下一道道不同色彩的痕迹。 不过也有人法力不足,失足跌落下来,或者在空中相撞,两两殒命的。这时候便有恭天府的衙役去处理。 陈实一边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向内城走去,一边想着心事。 这时,陈棠映入他的眼帘,披着黑色的大氅,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在人群中等候他。 陈实走上前去,两人结伴同行。 陈实把船夫父女的要求说了一遍,陈棠沉默片刻,道:“他们可信么?” “他父女是鬼神,他们的话是鬼话,能相信的只有一半,不过无论可信不可信,我都必须要做。”陈实道。 陈棠道:“关于独县钟馗的消息,我会先让人去查一查。” 陈实摇头道:“你目标太大,盯着你的人太多。我不用你的人,我用我的人去查。” 陈棠瞥他一眼,没有坚持用自己的人,道:“金州省下辖五十四个县,西京也在金州省内,是最繁华的地方之一。独县位于东北群山之中,那里地理险恶,你出门活动,一定要当心。” 陈实笑道:“我一定会做好万全准备。” “还有朝廷下旨来了,让你去户部广积库做大使,负责广积库的钱钞调度,武备调度。明天你去户部领职,再去广积库,会有人带你熟悉流程。” 陈棠道,“大使虽然不是大官,但极为重要,西京各军武备,辎重,都要经过广积库。还有朝廷各府的军备,火铳火器,也要经过广积库。每一把武器都至关重要,每一斤火药,也都关系极大。” 陈实道:“陈棠,这个官是你花钱给我买的?还是你徇私给我的?” 陈棠摇头,深深看他一眼,道:“我做右侍郎这几年,广积库大使已经换了七人,有五人是他们手不干净,拿了不该拿的,被杀头了。还有两人是拿捏西京的几个军营,被人暗中除掉,事后也没查出结果。” 陈实凛然,看来这个官职不是陈棠买的官。 陈棠道:“有人想拿捏你和我,所以安排你做广积库大使。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只要犯错,便有理由治你。” 他停下脚步,道:“你知道我为何能做到三品大员这个位置么?我靠的是本分。我做事,一丝不苟,不会出任何差错。户部八库四仓,在我手中经营的这几年,没有出过纰漏。你既然也入了户部,那就谨记四个字。” 他将灯笼塞给陈实。 陈实接过灯笼,只见灯笼对着他的那一侧写着“谨慎”二字,背后写着“小微”二字。 谨小慎微。 陈棠道:“你十三岁为官,若是不谨慎,便会被人抓住把柄。这四个字,你我互勉。” 陈实打量这四个字,沉默片刻,道:“陈棠,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两人回到家,吃罢晚饭,陈实回到房间,只见床边放着一套大使官服,柜子里还有两套换洗的官服。 次日清晨,陈实换上官服,陈棠没有命人前来,而是让孙宜生引领他去户部。 户部衙门人手众多,但其中多数是书吏,以及五十省清吏司的官员,负责管理五十省的钱粮、户口、物资。 西牛新洲太大,户部衙门也是臃肿,各个世家安插的人手太多,每个司干事的人就那么几个。 陈实跟着孙宜生走过时,看到有的人在喝茶,有的人却往来各司之间,在一栋栋楼宇衙门间跑来跑去,忙得腿都要跑断了。 一起进入户部的,还有几个书生,不过都是中年人,也是来做大使和副使。 陈实问道:“孙大人,各库的大使副使换得很勤快吗?” “当然勤快。” 孙宜生道,“每日经手的银钱以数十万两计算,外面有无数人想送你银子和美人儿,只要你给他们批个条子,画个押。一天两天还能承受这种诱惑,但时间久了,能够受得住诱惑的,寥寥无几。” “他们的前任……” “前几日还活着,如今应该已经在万魂幡里了。” “喔。” 两人跟着检校官来到广积库,广积库的副使和小吏已经在那里等候,待大小官吏自己介绍完毕,便取出广积库的账簿,带着陈实参观广积库的储备。 “大人,广积库成造连珠铅弹二十万颗,子母铅弹四十万颗,夹靶枪铅弹四十万颗;成造五龙枪两万三千杆,三眼火铳两万三千杆,鸟铳四万杆,铁蒺藜大、中、小八万颗;大人,这边请。” 陈实看着堆积如山的弹丸,在铁蒺藜面前停下脚步。 只见这大个铁蒺藜有一人多高,比他个头还要高一些,长着一颗颗铁尖刺,上面烙印着各种雷霆符箓。 “大人,这种铁蒺藜,绘九雷符箓三十六道,内刻五雷符四十八道,填充火药白糖三百斤,称作五阳雷火药,非常劲道。” 一个负责督造铁蒺藜的小吏道,“此物的铁刺是浮动的,碰撞稍微剧烈,铁刺便会挤压里面的火药,发生爆炸。爆炸时,铁蒺藜外壳会分裂为三千块,每根铁刺会分解为两百块碎片。” 陈实声音有些颤抖:“这个,拿出去两个,去曲觞河中,本官要检查检查威力,看看你们有没有偷工减料,糊弄本官。” 检校官和一众副使、小吏面面相觑,连忙道:“小陈大人,使不得呀!” 孙宜生也连忙劝道:“小陈大人,这个使不得!你拿出去炸了,曲觞河两岸只怕要死伤无数!而且,这些武备少了任何一个,都要唯你是问!” 陈实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一步三回头的向前走去。 检校官和一众副使、小吏面面相觑,心意相通:“这位大使,只怕活不到下月便会登上万魂幡了。” “大人,这边请。这里是督造的火炮。” 他们跟上陈实,小步快跑,引领陈实检查火炮,翻阅账目,道,“成造大将军炮一千尊,灭虏炮两千四百尊,佛郎机两千四百尊,碗口铳一万根,火箭三千根,喷筒五千根。” 陈实来到一尊尊两丈长短的大将军炮前,握紧拳头,免得太激动双手发抖。 又看到那一尊尊龙头火箭,他再也忍不住,双手终于发抖了。 “本官去外面试试这个!”陈实道。 孙宜生慌忙阻拦:“小陈大人,这个也试不得!” 陈实看着这些火箭,但见火箭长约两丈,龙首龙身,甚至还造有龙尾,只是没有四足,里面填充火药,外面绘制风云符箓和雷符。 这东西可以在空中乘风飞行数十里,速度极快,然后爆开,威力刚猛至极! 爆炸时,不仅有风雷火烟,还有龙吟震荡,龙神怪力,摧毁一切! 陈实左看右看,恋恋不舍。 几个小吏交头接耳,悄声道:“这位小陈大人,可能用不到明天就登上万魂幡了。” 他们引领陈实去看各种军备弓箭,大弩,车弩,长枪,长刀,长斧,藤牌,腰刀,甲胄,金鼓,火镰,火兵尖担等等武备,数以万计,都是绘制了符箓,每日供香火的符兵! 除此之外,还有数以万斤计算的硝石、硫磺、炭粉、白糖等物资。 陈实看得眼睛发直,终于将广积库的武备看完,走出时已是下午,早就饥肠辘辘,但精神抖擞。 “本官掌管这么多火器,可以荡平西京!”他心中暗道。 孙宜生看出他的亢奋劲儿,悄声道:“小陈大人,广积库的东西不能动,动了就是杀头的罪名。” 陈实迟疑一下,低声道:“少一个两个呢?” 他很想把广积库的每一种符兵都推出去试一遍,看看威力。 孙宜生正色道:“也不行!检校官要对账的!” 陈实惋惜的叹了口气,向身旁的检校官问道:“大人,你腐败么?” 检校官连忙摇头。 孙宜生心中暗暗发愁:“不知谁这么阴损,把小陈大人安排在这个位子上,摆明了是准备让他犯错。” 只不过他是广惠库的大使,有自己的职务在身,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陈实,他须得回广惠库。 这时,一行十多人匆匆赶来,远远便哈哈笑道:“广积库大使,本官受命,前来提点火器!还不出来迎接?” 孙宜生微微皱眉,向外看去,却是赶考路上被陈实打过一顿的马家弟子,好像叫做马宗周。 马宗周此刻身着官服,身边那十多人也赶考的书生,是路上见过的周倩影等人,此刻也穿上了官家衣裳,显然入西京后,都安排了官职。 他们本是举人,安排官职也属正常。 不过从他们的官服来看,每个人的职位都不低,有的是从八品,有的是八品,而马宗周是七品官。 陈实率领一众小吏走出广积库,看向副使,副使连忙上前,道:“大人可有文书?” 马宗周将副使拨到一边,向陈实走来,笑道:“这里没有你的事。陈实,本官乃恭天府经历,官居七品,今日来提点火器武备,你还不奉迎准备?” 陈实面色如常,道:“请大人出示文书。” 马宗周坐下,笑道:“陈实,你见了本官,不见礼?自古官大一级压死人,本官大你两级,你好歹给本官磕一个,以前你得罪我的地方,便一笔勾销了。” 周倩影、王平等人笑着看来。 陈实扬了扬眉,似笑非笑道:“你让我给你磕头赔罪?” 王平笑道:“陈大人,马大人让你赔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是九品,他是七品,想整治你,给你穿小鞋,有的是办法。” 周倩影柔声劝道:“没错,小陈大人,马大人毕竟官职大,愿意跟你化干戈,你便低个头,认个错。” “孙大人,关门。”陈实道。 孙宜生愕然。 陈实慢慢脱掉身上的官袍,淡淡道:“你们以为,我穿上这身衣裳,就不敢杀人了?” 他将官袍丢在地上,向马宗周走去。 马宗周心知不妙,立刻起身,催动功法,调转法术,然而他气血刚动,陈实已至面前,马宗周小腹剧痛,炮弹般飞出,砸在一尊大将军炮上,将那巨大的炮身砸得向一侧倒下! 马宗周挣扎着站起身,只听嘭嘭嘭一连串爆响传来,他急忙看去,只见周倩影、王平等人统统倒地不起。 “我给陈棠一个面子,这才做几天乖孩子。” 陈实将周倩影拎起来,将这位少女绑在一根龙首火箭上,把火箭架在炮台上。 他走到马宗周身前,马宗周还待抵抗,但一身真气被陈实两拳打散,将他也绑在一根火箭上。 “但我就算杀了你们,十三世家哪个敢问?” 陈实将这些人逐一绑在火箭上,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孙宜生道:“孙大人,去通知恭天府,让他们来我这里赔罪,否则就送他们上天。” 孙宜生跳起来,慌忙向外跑,叫道:“你先别杀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老了 孙宜生原本打算直奔恭天府衙,毕竟恭天府负责的是西京一带的治理,陈实又要恭天府来赔罪,但随即一想:“这件事闹大的话,吃亏的还是小陈大人!这是杀头的大罪!先通知陈棠大人!” 他立刻奔向户部衙门,不过他折向的同时,跟随他们一起去广积库的检校却奔向恭天府。 孙宜生心中一沉,无法阻拦对方。 “这里毕竟是西京,若是在荒原上,顺手就做掉……”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一向奉公守法,怎么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这一路上,我也没遇到坏人,怎么就学坏了?” 他顾不得多想,冲向户部衙门。 另一边,恭天府中,恭天府尹夏九歌正在与府丞高之焕、治中严乾、通判顾当离等人议事,这时,广积库检校火速奔来,叫道:“府尹大人,广积库出事了!” 夏九歌与众人相视而笑,竟像是早知此事。 通判顾当离笑道:“府尹大人果然神机妙算啊!” 众人纷纷出言赞叹,各自捋着胡须。 那广积库检校见众人丝毫不急,不由愕然。 府尹夏九歌笑道:“你不要急,慢慢说。广积库出事,你应当告诉户部,为何捅到我这里来了?” 那检校躬身,将马宗周等人去广积库,被新任广积库大使暴打,挂在龙头火箭上的事情说了一番。 众人哈哈大笑,高之焕笑道:“委屈马世侄了。待到事了,得好生提拔他。” 府尹夏九歌命知事请那检校退下,知事领着检校来到府衙外僻静之地,偷偷塞给他几两银子,笑道:“大人做得很好。” 检校称谢,转身去了。 府尹夏九歌笑道:“我恭天府的新任经历和训导、照磨一行十六人,刚刚就任,奉我手谕前往广积库领当差的火铳、腰刀等武器,却被新任广积库大使殴打,动用私刑,并且绑在火箭上,要送他们上天。这罪责大不大?” 众人纷纷笑道:“大!当然大!” 府尹夏九歌道:“但还不够大。严大人,你过去一趟,让他把你也打一顿,绑在火箭上。” 严乾乃是治中,正五品的官,闻言顿知府尹要置陈实于死地,笑道:“好!我过去一趟!” 府尹夏九歌问道:“你知道怎么做么?” 严乾笑道:“下官到地方,先不说自己是谁,也不拿出大人手谕,只叫他放人。他不放人,我便辱骂他。他不过是十三岁孩童,自然忍不住会对我动手。” 府尹夏九歌正色道:“你不要还手,我担心你修为太高,打死了他。” 严乾笑道:“我忍耐便是。”说罢,雄赳赳的去了。 府尹夏九歌静候一刻钟,方才起身,笑道:“我们可以过去了。” 恭天府的大小官员纷纷起身,跟随着夏九歌走出府衙,夏九歌登上车辇,众人也纷纷登上车辇或骏马,向着广积库而去。 另一边,孙宜生已经风急火燎的通知户部右侍郎陈棠,陈棠听到他说出这事,面色一沉:“陈实中计了!人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出手伤人。他还是太年轻了,不够沉稳。” 孙宜生道:“如今怎么办?” 陈棠沉吟片刻,道:“你去一趟长安街三道口胡同,进了胡同后找第四栋听雨楼,上楼上第二间房,敲门,语气要客气,躬着身子在门外说你儿子小十有危险,速去搭救。记住,不要等里面开门。开了门再说,容易出事。还有,说过之后立刻就走,不要与住在里面的人照面。” 孙宜生微微一怔:“儿子?” 陈棠道:“不要多问,尽管去做。” 孙宜生记下,道:“大人,你呢?” 陈棠继续翻看户部八库四仓的文书,淡淡道:“我等一会儿,去路上堵恭天府尹。” 孙宜生匆匆离去,直奔外城,没多久便来到长安街三道口胡同。 他寻到陈棠所说的位置,上楼,来到第二间房,敲了敲门,将陈棠教的话说了一遍。 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我儿子小十?哈哈,陈棠教你说的?” 孙宜生不敢说话,便要下楼,这时身后房间中那声音懒洋洋道:“我不去。” 孙宜生愕然,心中一片冰凉,失声道:“你不去?” “不去。” 房间里的声音很是干脆,道,“我那弟弟想利用我,但我岂是能被他算计的?不去。” 孙宜生额头遍布冷汗,匆匆下楼,心道:“他不去,他不去……陈大人还能去找谁?” 一炷香后,陈棠放下笔,合上文书,又把墨洗一洗,擦干净手,这才走出户部。 片刻后他恰巧迎上府尹夏九歌的车队。 “原来是陈棠陈大人!” 夏九歌的声音颇为惊讶,命人停车,打开车窗,笑道,“陈大人,你这是去何处?” 陈棠道:“广积库出了点差池,我前去看看。” 夏九歌笑道:“我也听闻广积库出了点事,我恭天府几位差人在广积库被人拿下了,本府前去看看。既然是同路,陈大人何不与本府同行?” 陈棠欣然道:“恭敬不如从命。” 夏九歌请他上车,两人坐在车辇中,两张面孔相对。 夏九歌打破沉默,笑道:“陈大人年纪轻轻,便在户部担任右侍郎,官居三品。本府即便是恭天府尹,也不过三品。陈大人并非出身世家,能做到这一步,实属难得。” 陈棠道:“并非棠有何才华,而是职责所在,唯有战战兢兢,不敢懈怠。朝廷见我敬业勤恳,所以任命我为右侍郎。” 夏九歌微微一笑,道:“三品官,到头了。” 陈棠道:“在下不解。” 夏九歌悠然道:“没有身家,没有背景,又不投靠任何一个世家,官居三品,已经是所有人的极限。再往上走,就需要十三世家的背景。陈大人,你位极人臣,做官已经做到头了。” 陈棠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说话。 夏九歌看着窗外,道:“你应该已经请人去搭救令郎了吧?你故意先不去广积库,为的就是在这里等到我,拖延那么一时片刻,让求救的那人做好准备。但是陈大人,你有没有想过,目标不是令郎呢?” 陈棠抬眼,与他对视,道:“在下不解。” 夏九歌淡然道:“你在右侍郎位子上管理八库四仓,其中有西牛新洲五十省的银钱调度,粮草辎重调度,火药火器调度,赈灾和饷银。不知多少人要仰仗你的鼻息活着,但你太不合群,你就像一根钉子,钉在右侍郎的位子上,不能挪一下。树挪死,人挪活,你不挪,就只能挪你了。” 他直视陈棠双眼,道:“你不收钱,不收美色,你不收,其他人怎么收?尚书怎么收?不知多少人盯着你的位子,巴不得你下去。” 他向后轻轻一靠,道:“令郎今日是死是活,就看你挪不挪位子了。” 陈棠沉默片刻,道:“朝廷用我,是因为我有底线。我在户部,大明钱粮还不至于垮掉,因此内阁,三公,六部,东厂,五营,神机,神枢,都很放心。挪走我,不是他们的主意。” 他直视夏九歌的眼睛,轻声道:“那么,是谁的主意?” 两人对视片刻,夏九歌笑道:“公子做状元之后,需要掌握银钱粮草辎重和火药火器。” 陈棠道:“公子要我让出户部右侍郎?” 夏九歌微微一笑,道:“公子对你很是欣赏,说是你治世能臣,他光明磊落,不会动你。但是我们认为,你需要让一让位子。陈大人,你让出右侍郎的位子,告老还乡,令郎也会平平安安离开西京,跟你一起回新乡。” 他看向窗外:“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到广积库,下车前。你若是不挪,就可以收尸了。” 陈棠面色如古井,不起任何波澜。 终于,恭天府的车队来到广积库外,车辇停下。 夏九歌看着一动不动的陈棠,扬了扬眉,似笑非笑道:“陈大人果然心狠手辣。” 他站起身来,陈棠起身来到他前方,道:“我帮大人开门。” 夏九歌目光与他目光接触,夏九歌哼了一声,走下车辇。 陈棠在他身后下车,关上车门。 恭天府的一众官员纷纷来到两人身后,又有府衙的衙役、府兵快步而来,杀气腾腾,将广积库大门团团围住。 广积库大门外,炮台被推了出来,长达两丈的龙首火箭架在炮台上,马宗周、周倩影等人骑在火箭上,被五花大绑,有不少人被打得昏死,但几个清醒着的则在破口大骂,也有求饶的。 治中严乾也被打得鼻青脸肿,一边严词呵斥大使陈实的所作所为,一边悄悄向走来的夏九歌等人竖起拇指。 夏九歌回头瞥了陈棠一眼,突然面色转冷,沉声道:“广积库大使陈实,你要本府过来给你赔罪,你可知道,你触犯了王法,罪不容赦?” 府丞高之焕踏前一步,喝道:“你好大胆子,竟敢动我恭天府朝廷命官!这些朝廷命官持府尹大人手谕,前来取当差的武器,却被你打成重伤,还被挂在火箭上!你无法无天!” 治中严乾叫道:“各位大人救我!” 恭天府众官员上前细看,纷纷吃惊道:“是治中严乾大人!”“严乾大人怎么也被打了?”“你罪大恶极,敢将严乾大人挂在火箭上!” 高之焕怒不可遏,厉声道:“治中严乾大人是正五品官,是奉府尹之命前来问话,你竟敢对他下此毒手!” 恭天府上下官吏群情激愤,纷纷叫嚷着,拿下陈实治罪。 陈实环视一周,喝道:“狗叫什么?都闭嘴!” 此言一出,哪怕是府尹夏九歌也怒不可遏,厉声道:“匪类,真是匪类!来人,给本府拿下他!” 孙宜生匆匆赶到,快步走到陈棠身边,轻轻摇头,悄声道:“大人,房中那人不愿前来。” 陈棠心中一惊,看着夏九歌的背影,面色复杂,他迟疑一下,立刻向夏九歌走去。 恭天府一众衙役、府兵各自结阵,杀气冲天,便要围上前去,突然只听一个尖锐的声音高声道:“住手!都住手!” 府尹夏九歌看到来人,心头微震,连忙迎上前去,躬身道:“兄长,你怎么来了?” 说话那人正是礼部尚书夏沧海,也是内阁学士,是夏家在朝廷中的脸面,冷冷扫他一眼,快步向陈实走去,哈哈笑道:“陈大人今日刚刚到任,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种不愉快的事情。此事,原是个误会。” 夏九歌愕然,连忙上前道:“兄长,此人无法无天……” 夏沧海回头扫他一眼,目光严厉,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你押宝公子,不要押上整个夏家!府尹你不要做了,滚回去!” 夏九歌脑中嗡嗡作响,心中一片冰凉,却见夏沧海满面笑容,没有看他,而是向陈实寒暄着,有说有笑。 这时,又有一位内阁大臣走来,哈哈笑道:“小陈大人头一天上任,本官匆匆前来,没有买什么贺礼,空手前来,还请见谅!” 高之焕又惊又喜,连忙迎上前去,道:“大兄,陈实犯了事……” 高权满面笑容的走向陈实,目光扫过来,却是无比森然,高之焕心中一惊,额头冒出冷汗。 高权哈哈大笑,向陈实拱手道:“贺喜,贺喜!” 内阁另一位大臣严叔和也含笑走来,恭贺陈实新官上任,对绑在火箭上的治中严乾看都没看一眼,只顾着与陈实寒暄。 孙宜生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走到陈棠身边,悄声道:“大人,小陈大人是不是那位公子?” 陈棠皱眉:“他是我儿子,肯定不是那位公子。” 孙宜生喃喃道:“那么,为何小陈大人会让这些内阁大臣也赶过来,撇清各大世家的关系?” 陈棠也是疑惑万分,道:“你去过新乡,你是否知道些什么,是我所不知的?” 孙宜生摇头,突然想起一事,道:“黄坡村的五竹老太,对他很是不逊。” 陈棠道:“五竹老太对谁都不逊。” 这时,内阁三位大人寒暄完毕,与陈实告辞,连声道:“小陈大人留步,不用送了。” 陈实便没有相送。 孙宜生悄声道:“大人,小陈大人的官职,好像比你的右侍郎还要高!” 陈棠哼了一声。 夏沧海向府尹夏九歌走来,面带笑容,轻声道:“我夏家可以支持公子,但不会全部支持公子,更不会因此得罪另一个禁忌。九歌,你年纪不小了,告老还乡吧。” 夏九歌低下头,双目含泪。 他正值壮年,一点都不老。 不过对于夏家来说,他已经老了,不适合继续坐在恭天府尹的位子上了。 第二百七十章 监守自盗 内阁三位大人来到陈棠面前,夏沧海见礼,道:“陈大人,夏家并非要与阁下为敌,而是家业太大,总有管教不周的地方,还请世兄见谅。” 陈棠不动声色,还礼道:“不敢。” 高权走来,哈哈笑道:“陈大人整治户部有方,教子也是不错。虎父无犬子,虎父无犬子!” 陈棠欠身道:“高大人谬赞。” 严叔和来到他身边,道:“今日发生的事,你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族内之人,我自会约束。” 陈棠道:“下官诚惶诚恐。” 三位大人离去。 陈棠目送他们远去,颇为疑惑,正想去询问陈实,这时一个声音道:“陈大人,一起走走?” 他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辇,车窗打开,露出内阁首辅张甫正的侧脸。 陈棠走过去,早有仆人打开车门,张甫正并未出来,陈棠迟疑一下,进入车中。 张甫正请他落座,车辇起步。 车辇碌碌,从广积库驶到户部,这一路上,张甫正一直没有说话,就静静地坐着。 陈棠坐在他的对面,看着这位老大人,也没有开口说话。 到了户部衙门前,车辇停下。 张甫正开口道:“很多人只是要我一个态度。” 陈棠微微一怔,顿时会意,道:“首辅大人与我同车,送我到户部,就是向外人表明你的态度。” 张甫正轻轻点头,道:“还不够。” 他站起身,为陈棠打开车门。 陈棠深深看他一眼,欠了欠身,走下车辇。 “陈大人。”张甫正道。 陈棠转身,张甫正露出笑容。 陈棠回报以笑容。 张甫正回到车厢中,收敛笑容,关上车门,车辇驶离户部衙门。 他无须多说什么,只需几个小动作,一个笑容,一声呼唤,便可以向西京的所有势力表明态度。 作为世家子弟,他既要为世家争取最大利益,同样也要为自己争取利益。 他资历浅,首辅这个位子争不过前首辅严羡之,想要坐稳首辅,他便必须另辟蹊径。 造物小五到来前,严羡之抛下首辅这个位子,张甫正顶缸,做了首辅,背上这口黑锅。 如今,十三世家老祖重创造物小五,双方相互钳制,严羡之想拿回首辅这个宝座,但张甫正付出这么多,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过了不久,恭天府上至府丞,治中,下至训导、检校,统统都被抓了起来,罪名是贪赃枉法,交由东厂和大理寺审问。府尹夏九歌引咎递上辞呈,告老还乡。 一时间,朝野震动,一片哗然。 孩秀才入京的第三天,恭天府便树倒猢狲散,比拱州魔变引起的震动还大,关于孩秀才的传说,又多了几分神秘。 拱州魔变只是地方官全军覆没,而这次却是恭天府的京官全军覆没,两地官员的份量,不可同日而语。 恭天府掌管京畿之地的钱粮刑名,社稷,乡试会试,权力极大,西京并附近一带的除朝政之外的大小事务,皆归恭天府掌管。 恭天府尹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胜任,须得是朝廷信赖之人。 夏九歌出身十三世家中的夏家,如今告老还乡,接任者必然也是十三世家之人,不过其中的权力更迭,便非外人所能知晓了。 陈实忙碌一天回到家,陈棠已经在家中等候,道:“饭菜已经做好了。” 陈实洗手洗脸,瞥了桌子上的饭菜一眼,只见饭桌已经被摆满,于是问道:“黑锅做的?” “你怎么知道?”陈棠不解。 陈实坐下,笑道:“黑锅觉得我在长身体,所以饭菜做的多。” 陈棠沉默片刻,觉得自己做得没有黑锅做得好。 “你在广积库感觉如何?”他询问道。 “好极了,大家都很友善。” 陈棠点了点头,道:“被你捆在火箭上的那几人?” “不用担心他们,他们已经被革职查办了。” 陈实道,“他们家里人也来广积库,跟我道歉了。” 陈棠沉默。 过了片刻,陈棠道:“你可知他们因何畏惧你?今日,内阁的几位大员找到我,因为你而对我颇为敬重。以往并非如此。” 陈实想了想,道:“可能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因为西京上空的尸云。” 陈棠轻轻点头,尸云乃造物小五所为,造物小五此举是为了给西京施加压力,让他们交出割陈实神胎的真凶。十三世家也应该早知其中缘故,因此对陈实投鼠忌器,生怕引得造物小五大开杀戒。 “另一个原因是我体内可能有些东西。” 陈实道,“爷爷把我从阴间救回来时,可能有些东西跟着我一起进来了,藏在我的体内。拱州魔变,我被一个乞丐打死了,我体内的东西因此发作,引起第二场魔变。可能是这个原因,让西京不愿对我下手,引发这些东西。” 陈棠询问道:“什么东西?” 陈实迟疑一下,道:“应该是很多魔。” 陈棠心头一跳,道:“它们如何进入你体内的?” 陈实拉开衣裳,露出心口处的那个青色鬼手,道:“可能是通过这只鬼手进入我的体内。沙婆婆、青羊叔和胡叔叔知道这件事,但我每次询问他们,他们都支支吾吾,不肯明说。” 陈棠看着那只青色鬼手,只见鬼手轻微的动了动,像是活物。 “疼么?”他询问道。 陈实心中一暖,笑道:“疼。它把我捏死了好多次,幸好爷爷、沙婆婆和黑锅屡次把我救回来。” 陈棠瞥了坐在桌边的黑锅一眼,给它夹了些菜。 父子二人吃饭,陈棠道:“你若是在广积库做的不开心,我可以动用人脉,把你调出去。” 陈实笑道:“我做得很开心。” “你不要贪赃枉法。” “我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陈棠早早的便去上朝,陈实带着黑锅出门,来到工部衙门外,黑锅东张西望。 过了不久,一个小吏匆忙走出来,陈实离开,小吏跟上。 陈实来到一处茶馆坐下,小吏坐在他对面,看了看门外的黑锅,颇为诧异,笑道:“鲁班门燕九,见过教头!” 陈实询问道:“你在工部任职?什么官职?” “没有官职,就是吏。” 小吏燕九道,“我们负责建造的,没有品阶,只负责干活。有品阶的,是司务司狱提举这些管人的。我们这些没有家世背景,上不去。” 陈实愕然:“做事的不能做官?这是什么道理?” “自古就是这个规矩。这就是世道。”小吏燕九道。 陈实道:“你们门主何在?我需要动用鲁班门的力量,帮我查一件事。” 小吏燕九起身,笑道:“教头稍候,我去通知门主。” “司徒温也在西京?”陈实惊讶。 过了不久,司徒温浑身灰尘,匆匆来到茶馆,诧异的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黑锅,快步来到陈实面前坐下,将面前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笑道:“教头有何要事?” 陈实疑惑道:“天工为何在西京?” 司徒温笑道:“我鲁班门的弟子遍布天下,工部当中五成做事的小吏,是我鲁班门的门人。我们修为虽然不高,但是建造城楼城防,炼制宝物,也须得用到我们这些苦哈哈。最近西京生意多,需要我来督造。” 陈实将独县寻找钟馗的事情说了一遍,司徒温笑道:“我鲁班门的弟子众多,独县也有不少,这些年独县城乡盖房子,丧葬,迁坟,搭桥,修路,都需要用到我鲁班门。不过说到寻人,当然还是红山堂符师会在行。” “红山堂?” 陈实惊愕不已,失声道,“红山堂何时开到西京来了?” 司徒温道:“年前就在西京建立分会了。西京城虽然没有邪祟,但是西京郊外邪祟又多又猛,官府屡屡派兵清剿邪祟,但收效不大,因此靠这个吃饭的符师很多。于是玉堂主便在年前过来,成立了符师会的分会。” 他解释一番,红山堂符师会并没有入京,而是在西京外的县和乡村活动,供奉妈祖,免得官府干预。 西京有不少本事非凡的符师,在六部的衙门清吏司做没有官职的小吏,因为朝廷给的俸禄太少,任职之余,便做符师,去乡间卖符,斩邪除祟,赚点钱度日。 因此红山堂符师会在西京比在拱州还要红火。 符师会本身就是符师互助会,交流符法道法,相互帮助,这些小吏大部分并非世家出身,爬不上去,也没有上乘功法,修为也上不去,加入符师会反倒可以学到不错的功法。 司徒温道:“此事交给诸葛剑,不出三日,肯定能寻到那个钟馗。” “诸葛剑也在西京?” 陈实盯着他,“诸葛剑也来西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司徒温摇头道:“并没有。诸葛剑如今在红山堂担任香主,跟随玉堂主一起来西京,是为红山堂西京分会一事而来。” 陈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邵景呢?邵景来了没有?” 他年前在新乡时,将邵景是天庭的掌柜一事,告知了红山堂的符师,让他们转告玉天城。 司徒温笑道:“掌柜兄弟的生意在新乡好得不得了,但新乡县毕竟是小地方,于是他便在西京开了一家聚仙楼分店,就在南京街上。掌柜还说,教头的还魂丹卖的很好,可惜卖完了,希望教头能再送来一批。” 陈实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冷笑道:“这么说来,先生也在西京城内?” 他说的先生是桥湾镇的私塾先生傅磊生。 司徒温摇头道:“先生不在西京城。他在红山堂西京分会教导符师。红山堂西京分会在西京下辖的高山县。” 陈实皱眉,问道:“还有谁也来西京了?” 司徒温笑道:“还有天庭的老一辈。” 陈实心头一跳:“沙婆婆?青羊叔?胡叔叔?他们也来西京了?” 司徒温笑道:“如今他们是红山堂西京分会的客卿。我们这些小辈虽然不能打,但客卿很能打。” 陈实皱眉,天庭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都跑到西京来了。 高山县是西京下辖的县,离西京只有一百多里地,广积库因为火药太多,担心爆炸,所以建在西京城外三十里的地方。两地不算远,来往很是方便。 司徒温道:“教头要见一见他们么?” 陈实目光闪动,笑道:“见,当然要见。你通知他们,就在广积库见面。” 司徒温当即寻到一位符师,让他联络玉天城,由玉天城通知沙婆婆、青羊等人。 陈实付了钞,与司徒温一起出门,向广积库而去。 黑锅快步跟上两人。 司徒温四下打量,悄声道:“教头,有不少天听者在监听我们。而且西京各种势力眼线众多……” 陈实笑道:“所以需要黑锅跟着。只要不是陈棠那样的高手,黑锅便可以篡改他们的记忆和认知。” 司徒温放下心来,道:“陈棠大人是什么修为?” 陈实摇头道:“我也不知,但应该不弱。” 一路上两人边走边谈,司徒温修炼龙蹻诀,比大半年前已经有了长足进步,如今已经是化神境。他原本便是元婴境巅峰,有了完整龙蹻诀,冲破元婴境修成化神,是水到渠成。 陈实取出一个木匣交给他,司徒温打开看去,但见里面躺着一件法宝,是一口丈余方圆的洪炉,炉中是数以千计的镜面。 司徒温吃了一惊,失声道:“百炼堂的镇堂之宝?” 他连忙收声,百炼堂在工部也有不少弟子,西京也有其势力,若是被百炼堂的人知道他们的玄机百变炉落在鲁班门手中,只怕又是一场不小的纷争。 陈实询问道:“能将百变炉的铸造技巧,用于鲁班门法宝枢机上么?” 司徒温难掩激动之色,笑道:“鲁班门本来就以铸造法宝而闻名于世,当年百炼堂闹分裂,从鲁班门独立出去,让我鲁班门元气大伤。我鲁班门也炼制法宝,但因为百炼堂分裂,导致传承大不如从前。玄机百变炉与枢机,可以互补!” 陈实笑道:“那就好。” 他们来到广积库,过了不久,沙婆婆、青羊和胡小亮也来到此地。 广积库的小吏们早知这位大使来历不凡,连恭天府尹都得罪不起,因此对陈实的举动不敢过问。 沙婆婆、青羊进入广积库,看得眼睛发直,摸来摸去。胡小亮胆子小,连忙让他们不要乱摸,免得炸了。 司徒温也看直了眼,喃喃道:“以前,这都是我们鲁班门可以造的,现在都归工部造了……教头,能放几个么?” 他站在那一人多高的铁蒺藜前,看向陈实。 此言一出,沙婆婆和青羊也立刻向陈实看去,露出期待之色。 陈实笑道:“我是广积库大使,广积库的东西,便是我的东西。我待会写个条子批给你们便是。” 众人双眼放光,广积库副使则浑身冷汗,颤声道:“大人,检校那边不好交代……” “那就不要交代。” 陈实向广积库外道,“黑锅。” 一条大黑狗走入广积库,广积库的副使与一众小吏对众人视而不见。 陈实看着广积库中数之不尽的火器,信心大增。 “有了神婆、天狐、青羊三位天庭前辈在,还有广积库这么多火器,我倒是要会一会这位不能打的钟馗,到底有多能打!” ——感谢新盟主会说话的怪灯、买不起房子、长城庶卒、朝颜怀夕的打赏支持,也感谢sy2246的再一次盟主打赏。 求一张月票冲上月票十三!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天相地象俱是我像 沙婆婆等人没有多拿,那一人多高的铁蒺藜拿了七个,拳头大小的铁蒺藜搬了五筐,中等的没有动。又拿了一些佛郎机和配备的子母弹,火箭十二根,火镰和碗口铳若干。 “诸葛剑喜欢这种火铳,我帮他多拿几杆。” 司徒温道,“教头,这里的火器,我想都拿去几份研究。” 陈实给了他几个自己做的木匣,让他自己去装。 司徒温又惊又喜,无论是大将军炮还是火镰,或者是各种大大小小的弹丸,都装了一些。 他取的不多,每种三四样。 胡小亮疑惑道:“天工,你要这些火器做什么?” 司徒温笑道:“我既是天庭的天工,当然是不能假手于人,拿去拆解研究一番,咱们自己造。” 胡小亮吓了一跳,急忙把他拉到一旁,道:“造这些东西,是杀头的罪名!” 司徒温诧异道:“如今咱们做的,哪个不是杀头的事情?” 胡小亮四下看去,他们身处朝廷的广积库,正在搬朝廷的火器,可不是杀头的事情? “我鲁班会有铁匠,红山堂有符师,人手又多,肯定能弄出来。” 司徒温道,“现在就开始研究制造,将来要用时,才不算晚。” 胡小亮眨眨眼睛,要用时?什么时候用?为何要用? 司徒温带着木匣,兴冲冲离去。 沙婆婆和青羊也各有收获,心满意足。 “小十,你不拿一些?”沙婆婆问道。 陈实摇头:“放在这里,跟放在家里没有区别,放在家里还占空间。” 沙婆婆询问道:“陈棠待你还好吧?” 陈实道:“不冷不热。” 沙婆婆道:“他若是欺负你,你跟姐姐说,姐姐帮你出气。不过,老陈头的确亏待了他……又不是你亏待他,他不能把气撒在你头上!对了,咱们拿这么多火器,是要杀光朝中的奸臣么?” 青羊兴奋道:“是趁着上朝的时候,往里面丢铁蒺藜么?” 陈实摇头道:“是去擒拿一个转世的阴差,名叫钟馗的,听闻在阴间犯了案子,转世到独县一带。” 他将船姑父女和母亲魂魄落难,被困阴间的事情说了一番,沙婆婆诧异道:“你娘魂魄去阴间,寻到你了?” 陈实道:“船姑是这么说。” 沙婆婆沉默片刻,道:“你娘魂魄走丢前,疯了一年多时间,后来丢了魂。没想到她竟能在阴间寻到你。陈棠请我为她数次招魂,始终没能召来,想来那时她已经寻到你,怎么舍得与你分开?” 她叹惋不已。 当年这事她是亲历者,以为陈实娘太悲痛,导致魂魄无法承受痛楚而出走,现在看来,陈实娘的魂魄的确是出走了,但后来之所以没回来,是因为她寻到了陈实,不想回到母子生死别离的阳间。 “那两个阴差不是好人,他们说的这个叫钟馗的阴差,定然不好对付。” 沙婆婆笑道,“但有婆婆我在,定是手到擒来。” 陈实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放下心来,送别众人便安安静静的等诸葛剑的消息。 独县较远,来回需要两天的路程,他白天在广积库当值,有人奉命前来提取武备,便让副使去检查手续,自己则潜心修行。 来到西京的这几日,他一直未能细细参悟修行,如今总算闲暇下来,可以静静地修炼霄琅帝章功。 霄琅帝章功和八极金阙神章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像是金阙神章的延伸功法。 金阙神章确立八极,催动之时,元婴力场铺开,形成方圆半亩左右的立场空间,八极之处,立八座金阙神门,门中神力汇聚,淬炼肉身、元婴,提升修为。 因为身在力场之中,半亩之地,便是一个大周天,与天地自然相连。 这个周天要比人体内的周天大很多倍,因此修炼速度也快。 霄琅帝章功则是将金阙神章这样一座大周天,当做一霄,在元婴境,要炼就九霄,九重周天,因此修炼速度极快,淬炼肉身,也更为刚猛。 功法中说,外炼道体,古今不坏。意思是说,修成此功中的道体,死后栩栩如生,很长时间都不会腐烂。 陈实经过这些日子的试炼,已经有七八分把握修炼此功不会出现纰漏,这才催动霄琅帝章功。 他依旧不敢有懈怠,因此以石矶娘娘为第一神胎,以疯疯癫癫的符神天机为第二神胎,再把参草娃娃们都放在第三个神龛上,如此以来,有三重神胎加持,即便出错,也有余力纠正。 毕竟,霄琅帝章功乃真王墓中的仙级功法,若是有所错漏,只怕走火入魔也是极为可怕,所以必须小心再小心。 陈实在广积库中寻找一个空的仓库,运转此功,因为有八极金阙的经验,第一重霄很快衍生,第二重霄第三重霄也没有多少难度,到了第四重霄,陈实察觉到维持四重周天,有些困难。 他坚持到第五重霄,无论精神还是气血,都有些难以为继。 他当即打消催动第六重霄的念头,以五重霄来修炼。 霄琅帝章功中的霄,指的是力场或者道场或者虚空大境形成的周天,而琅指的是玉质般美好的仙境,至于帝章,是九种符箓,呈现出章的形态。 这九种符箓,陈实并未在爷爷留下的符箓宝鉴和造物宝鉴上见过。 每一重天的符箓形态不一样,陈实根据功法内容来推断,这九种帝章符箓,代表的是九种存在于天地自然中的元气,也即天地正气。 他站在五重霄的中央,脚下便是五种帝章符箓,天地正气源源不断而来,经过五重周天,反哺自身,让他的修为不断攀升。 修炼半日,胜过从前修炼两三天。 待到天色将晚,陈实收功,带着黑锅返回家中。 他连续修炼两日,第五重霄已经有亩许大小,在广积库的仓库中修行尚且罢了,毕竟仓库够大,但若是在家中修行,便绝对施展不开。 “难怪书上说,要寻找洞天福地修炼。修炼到元婴境,元婴力场亩许方圆,在城里修行,的确多有不便。” 陈实突然心中微动,“不知道如今我能否驾驭第六重霄?” 他这几日修为提升极为迅猛,自身气血精神和肉身,都得到极大的淬炼,让他只觉肉身仿佛已经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神明。 若是能驾驭第六重霄,只怕他修行速度更快! 陈实立刻借石矶、天机和参草娃娃之力,将自身的气血调整到最完美状态,祭起元婴,催动第六重霄。 第六重霄缓缓铺开,精神和气血顿时飞速消耗。 消耗速度之快,令他立刻意识到不妙,当即停止催动第六重霄的打算! 霄琅帝章功的九重霄,一重比一重大,第五重霄亩许大小,第六重霄肯定超过一亩方圆,对精神和气血的损耗,对元婴和肉身的压力,也更为庞大! 不过他试图散去第六重霄时,只觉气血倒流而来,顷刻间压垮第五重霄,第四重霄,第三重霄! 他布下的一重重元婴周天力场,飞速坍塌,形成滔天大浪,一股脑向体内涌去! 修炼之时,每一个步骤都有着其独到的作用,其中收功的作用也极为重要。 收功是要缓慢的将自己提炼的气血缓缓收入体内,储存于元婴和肉身之中,以达到引火归元的目的。 萧王孙和其他人,都曾经教过陈实这个道理。 没有引火归元,往往修炼相当于白练,修炼而来的气血往往无法储存。尤其是境界高了之后,气血极为庞大,元婴中容纳的气血更是恐怖,形成的力场可以粉碎一切,熔化一切! 这等气血若是一股脑冲入肉身之中,对肉身造成的破坏可想而知! 然而霄琅帝章功乃仙级功法,破坏力更强! 陈实顿知事情严重,立刻调动石矶、天机和参草娃娃,以他们为神胎,强行压制蜂拥而来的气血,将狂暴的气血引入小庙之中,气血狂潮围绕石矶娘娘等人旋转,在神龛中萦绕穿梭,如同一条条大龙。 小庙中空气剧烈激荡,仿佛承受不住这股狂暴气血冲击。 然而石矶、天机和参草娃娃三大神胎相当于三尊元神,很快助他平息狂暴的气血。 陈实引火归元,气血绵绵不绝进入元婴和肉身之中。 他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神胎,对于修行来说太重要了。” 陈实站起身,给石矶、天机和参草娃娃都上了几炷香,低声道,“没有神胎理气,一是修行速度慢,二是走火入魔时,难以自救。” 神胎相当于元神,而且是真神赐予的元神,帮助修士理气修行,减少许多危险。 因此越好的神胎,修炼速度越快,修行遇到的凶险越少! “不知道我爷爷是用什么办法,解决这两种难题的。” 陈实突然想到爷爷的神胎是最弱的神胎,修炼速度比别人慢,修炼到高深境界走火入魔往往是非死即伤的下场。而爷爷却偏偏一个绝顶强者,西京屠夫,他是如何修炼的? 这时,他心中微动,意识进入庙中,来到小庙外。 他向庙门前的那幅门联看去。 “天相地象俱是我像。求神求鬼不如求己。” 陈实轻声低喃,“石头干娘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突然,他灵光一闪,闪身离开小庙。 他祭起元婴,元婴飘浮在小庙前。 庙中神光照耀,他的元婴已然来到小庙中。 “娘娘,你下来,到另一个神龛上。”陈实的元婴仰头道。 石矶娘娘俯身看去,见是他的元婴,心中虽有些不情愿,还是从神龛上跳下来,震得小庙颤抖。 她来到另一个神龛,将符神天机从神龛上拎下来,喝道:“给本宫去另一个神龛上坐着!” 符神天机怒目而视,石矶娘娘握紧拳头,符神天机走向另一个神龛,参草娃娃早已跑下神龛,去庙外的地里扎着。 陈实元婴飞身而起,落在中央的神龛中,跏趺而坐。 “天相地象俱是我像。求神求鬼不如求己。干娘的意思是否是说,我以外神为神胎,一直都是错的,天神地只,俱是我的心灵映照产生的神只,因此求鬼求神,不如供我自己!” 他再度催动霄琅帝章功,一重又一重霄次第铺开。 原本,他修炼之时是坐在地面上,元婴落座在体内丹田火海之中,瞑目跏趺。 那时,霄琅帝章功的一重重霄,是在地面铺开。 而现在他的元婴坐镇在神龛之中,陈实再催动这门功法,一重又一重霄在他脑后,向天空铺去,一重霄更比一重霄大,次第铺向天空,并不重叠。 来到第五重霄,亩许方圆。 陈实只觉元婴调理自身精神气血,犹有余力,当即顺水推舟,催动第六重霄。 第六重霄也自铺开,再无刚才那般凶险和涩滞之感! 第六重霄大约一亩六七分! 六重霄的中央,皆有不同的帝章符箓,迸发神光,照耀在陈实脑后小庙和他的身躯之上,不断淬炼元婴和肉身! 六重帝章符箓加持,让他的修为提升速度大增,体悟到何谓古今不坏的肉身! “这才是真正的仙级功法!妙,实在太妙了!” 陈实欣喜若狂。 他一直没能领悟干娘的话,想到爷爷的修炼之路,这才将这句话想明白! 他修炼良久,待到醒来时,元婴已有尺许大小,通体雪白,眼眸睁开,便目射神光,飞天遁地,迅捷无比。 陈实大喜,修炼到这一步,元婴境已算大成! 继续修行,只需将魂魄与元婴相融合,所谓炼胎返本,其中的胎便是婴儿、元婴。 将修士之魂与元婴相合,炼胎返本,便可化神,因此又叫化神境。 陈实坐下,引出自己的魂魄,头顶天门开启,便见他的魂魄从体内站起,走出肉身。 这魂魄,与陈实同高,体射白色毫光,白茫茫一片。 陈实敲了敲,铛铛作响,如有实质,结实无比。 “这是我的魂魄?” 他不由怔住,用力敲一敲自己的魂魄,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声响,震得自己手臂发麻。 “可能还魂莲吃得的确有点多。” 陈实自我反省,随即又有些犯愁。他的魂魄吃了太多还魂莲,已经被那阴间灵药炼得像个实心铁疙瘩,该怎么才能与元婴相合,炼胎返本? “其他人只说元婴修炼到尺许高便可以化神,但没有说,元婴不可修炼到与身体一般高。” 陈实福至心灵,笑道,“我把元婴炼得与我一般大,不就可以与魂魄相合了么?” 他解决一个难题,当即收回魂魄,离开广积库,返回西京。 如今已经下午,天色将晚,城外人们络绎不绝,向城中走去。 正在此时,人群喧哗起来,数不清的声音在叫嚷。 “公子!” “公子到西京了!” 陈实心头微震,转头向城门处看去,但见无数人向城门涌去,而在城外晚霞弥空,将天空映红。 第二百七十二章 钟馗 西京城外,晚霞升起处,一只白象映入眼帘。 巨象通体雪白,如同白玉雕琢而成,只是体型十分巨大,比西京的城楼还要高大,象头上有着向上生长的绒毛,形成喷泉的形状,绒毛上有人搭建木板,铺了金色的毯子。 几个身躯魁梧高约丈七的力士赤膊站在四角,警惕的打量四周。 而在象背上是一座木楼,三层楼,四面有露台,每一层露台各有人站立,身着金灿灿的甲胄,背后立着数丈高的元神。 第三层的木楼中,几位书生模样的人站在窗台边,向外看来,有说有笑。 “哪位是公子?”众人纷纷翘首张望,有人高声道。 这时,又有一只巨象映入眼帘,向西京城走来。 那巨象的脑袋上也有力士镇守,黄巾力士金光灿灿,力大无穷,猛然嘶吼一声,堪比猛虎龙吟,声盖雷霆。 而在象背上是一座莲台,方圆四五丈,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是一尊丈六金身的和尚,脑后有佛光缭绕,呈现出一派净土异象。 这净土,称作西天。 和尚站在莲台上,俯瞰西京城街道两旁和楼宇上的人们,如佛俯瞰众生。 “公子是和尚?” 有人摇头道:“那不是公子!那和尚是大报国寺的圣子,无相。” 莲台上还有一位女子,宝相庄严,手托净瓶,有大慈悲之相,是菩提道场的萱圣女,俗家名字纪萱萱。 另一人也是个年轻人,显得儒雅风流,但陈实听身边的人说,此人是佛门另一大圣地水月胜境的弟子梵空流,是带发修行,但风流成性,与许多女子有染。 陈实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心道:“这几人都是高手!不过萱圣女在其中,莫非滥竽充数?” 他扫过众人,只觉这些人虽然也是极为出众,但应该不是公子。 两只白象先后入城,它们个头太大,城门过不去,但这两只白象的四条腿上竟有各种符箓亮起,每一条粗大的象腿上有数百道符箓,让巨象脚踏青云,冉冉而起,从城门上方步履虚空而行,走入城中。 众人仰头看去,只觉如同两座浮空移动的白岛。 突然又有一只巨型梅花鹿走来,头生枝枝叉叉的鹿角,鹿角的杈上各有人站立,叉着腿,背负弓箭,警惕的看向四周。 这些神射手的修为皆是不弱,背后有元神飘浮,比他们的身躯大了数倍。 他们的元神三头六臂,各自搭弓引箭,蓄势待发,应该修炼了某种奇特的玄功,元神才会出现这种异象。 梅花鹿背上是一片庆云,霞光道道,瑞气条条,庆云上站着几个年轻道人,各自仪表不俗。 “手持拂尘,背后隐现如意的年轻道士,道号玉灵子,乃道门圣地,太华青宫的道子。”陈实身边一人颇为激动,道。 陈实向玉灵子看去,但见其人气冲华盖,气血极为旺盛,背后的若隐若现的玉如意暗藏非凡法门,散发出的气息,隔着这么多人依旧极为强大,甚至能让他感受到压力。 “果真不凡!”陈实赞道。 “背剑道人金卢,是出自道门圣地,太上浩元宫的道子!” 陈实目光落在金卢身上,却感应不到金卢的气息,不禁凛然:“此人有真本事。” 第三个道人坐在庆云中,头上一根白玉簪,陈实看向身边那人,那人却不说话,显然不认得这个道人。 “我还以为他谁都认识。”陈实心道。 梅花鹿过去后,又有三只鹿走来,陈实身边的那个路人还是很兴奋,滔滔不绝的介绍鹿背上的众人,却是来自各大世家的出众子弟。 白象和梅花鹿过后,人声鼎沸,气氛热烈到极致,先前的白象和梅花鹿上的众人,仿佛公子到来前的铺垫,而重头戏即将登场。 即便是陈实也被这股气氛所感染,翘首张望。 但见城外华光盖过晚霞,有虹光升起,化作一座座大大小小的道场,向西京而来。 “是辅正阁的高手!”人群中传来欢呼。 那些元神道场数量颇多,蕴藏不同道法奥妙,道场中或者传来梵音,或者传来诸神诵念,宏大而神秘。 一只只形态各异的异兽脚踏霞光向这边走来,异兽背上或站或坐,屹立着一位位辅正阁高手,宝相庄严,神态肃穆。 而在这些道场之后便是一座炫目的虚空大境,大境无边无界,日月飘浮在天空中,虽是晚霞已起,明月已现,然而空中日月却将这一片天地照耀,光明如昼。 正在此时,一只火麒麟脚踏火焰,从虚空大境中行走而来。 “公子!”有人叫道。 “公子!”“公子!”“公子!” 西京城内外,气氛热烈至极,众人振臂高呼,神态狂热。 突然,只听一个充满男性磁性的声音传来,压过众人的呼喊,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耳中:“珍州提刑官杜万书,你在珍州为官,却饲养邪祟,用黎民百姓喂邪祟,炼长生药以求不老不死。我追查你的罪行已久,人赃俱获,被你逃脱,如今到了西京,你还有何退路?” 火麒麟脑袋如同一座小山,头顶冒着熊熊烈焰,宛如向上生长的毛发。 烈焰中,出现一位年轻男子,居高临下,看不清面目,朗声道:“今日就算朝中有人庇护,我也要取你性命,为珍州百姓讨一个公道!杜万书,请你受死!” 他话音刚落,西京城中一个白发老者冲天而起,向内城逃窜,怒声道:“公子,老朽与你何怨何仇,你一定要取我性命?我要去告御状!” “我与你无私怨私仇,而是为珍州百姓杀你!” 火麒麟头顶火焰中,年轻男子义正言辞,纵身而去,顷刻间便追上那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应是珍州提刑官杜万书,见自己无法逃脱,立刻转身,催动元神,与那年轻男子拼命。 但一个照面间,只见剑光一闪,杜万书被斩,顷刻间鲜血从空中洒落,浇在 杜万书的人头和尸体从空中落地。 那那年轻男子又是化作一道光芒返回火麒麟头顶,依旧站在熊熊烈焰之中,光芒万道。 “公子——” 陈实身边突然传来嘶喊声,把陈实吓了一跳,那人的声音都叫得有些劈叉了,带着颤音。 “公子!公子!” 四周人们振臂高呼,宛如看到了大救星,呐喊声震耳欲聋,无数声音汇聚到一起,化作汹涌的洪流,声浪一浪盖过一浪。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公子站在火麒麟的头顶,火麒麟迈步,走入西京。 陈实见此情形,吐出一口浊气。 公子的声音他听过,在太平门中,他杀太平门主彭万山后,从燃烧的千里音讯符中,听到了公子的声音。 这时,陈实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此人外圣,大奸大恶。” 陈实回头,是陈棠前来寻他。陈棠提着灯笼,望着站在火麒麟头顶的公子,忽然将灯笼交给陈实,道:“回家,该吃饭了。” 陈实应了一声。 太阳已经闭合,月光洒落。 但月光也比不上辅正阁长史的虚空大境中的日月之辉,这两轮日月入城,照得半个西京光芒如昼,完全不需要灯笼。 “不要灭灯。” 陈棠道,“不稀罕借他的光。” 陈实闻言,没有熄灭灯笼,看了看陈棠。 父子二人向内城走去,渐渐远离喧嚣。 陈棠沉默良久,道:“公子造势,图谋甚大,你既然与他不合,今后处事一定当心。我观他外表圣人,内里野心勃勃,不是易于之辈。” 陈实疑惑道:“何出此言?” 陈棠道:“我认得杜万书。三年前他来京述职,我见过他。他姓杜,不是十三世家的人,年纪很大,若是利用邪祟来延寿,何至于苍老到这种程度?他述职后要回珍州,身上钱不够,还是我给他凑了几两银子。” 陈实道:“杜万书有没有豢养邪祟炼长生药?” 陈棠道:“若是豢养邪祟可以炼长生药,并且可以长生的话,那么第一个炼药的,肯定是十三世家,轮不到他。杜万书必是枉死。” 他顿了顿,道:“杜万书没有权势背景,公子借他人头为自己造势,不会得罪任何世家。此人的城府极深,绝非世人之福!” 陈实深深看了陈棠一眼,险些说出兄台要加入天庭么的话,但幸好忍住了。 陈棠一向秉公执法,倘若他说出这话,说不得陈棠大义灭亲,把他送到衙门去。 父子二人回到家,灭了灯笼,晚饭间,陈实道:“这几日我要出门一趟,可能三四天不会回来。” 陈棠问道:“去哪里?做什么?身边有何人?你说清楚再出门。” 陈实淡淡道:“我是通知你,不是请你批示。” 陈棠握紧拳头。 陈实放下筷子。 二人对视。 陈棠哼了一声,拳头舒开,继续吃饭,淡淡道:“你不要与不三不四的人走得太近,容易犯法。” 陈实捡起筷子,冷笑道:“我的朋友就是不三不四?陈棠,你连不三不四的朋友都没有。” 陈棠额头青筋乱跳,压制怒气道:“你再胡作非为,早晚会上万魂幡!” 陈实咬着筷子头,磨着牙,道:“咱们俩谁先上万魂幡,还不一定呢!” 黑锅叹了口气,端起碗,拨了点菜,去外面吃饭。 过了片刻,堂屋中传来陈实的声音:“随我一起去的,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是沙婆婆、青羊叔和胡叔叔。你不用担心。” 陈棠声音带怒:“他们就是不三不四的人!他们把你爷爷带坏了!” “陈棠,你有没有想过,是爷爷把他们带坏了?” “他是我爹,不许你这样说他!” 两人吵了一架,黑锅庆幸自己有远见,提前出来。 第二天,陈实带着黑锅和木车,以及四天的食物,出城后与赶来的沙婆婆、青羊和胡小亮汇合,众人向独县而去。 西京城三面环山,面朝大海,乃龙兴之地,繁华至极。 但是出了西京百里,四周便一片荒凉,村庄、乡镇、县城,尽显破败老旧。 他们经过一个镇子时,许多符师正在对付一只白天活动的树祟,那树祟连根拔起,枝条抓住一柄柄刀剑,千刀万剑跟随着枝条翻飞,杀得一众符师汗流浃背。 陈实观察,只见这些符师应该是红山堂的符师,对决这只树祟虽然危险,但还能应付,便没有帮忙。 而且,旁边还有一个元婴境的符师坐镇,应该是为了训练这些符师的身手。 “红山堂,的确比以前壮大了很多。”陈实心道。 木车速度很快,到了傍晚,来到独县。 独县处在黄岩山脉的深山之中,地理险恶,附近蛇虫遍地,邪祟妖魔,占山为王。 独县的郊外,便是鼎鼎有名的死亡谷,据说曾经爆发过一次魔变,足足百日,无人能解,导致魔成熟。 百日那天,天外真神凝聚目力,将那只成熟的魔连同方圆百里的一切,一起蒸发,只留下一个大坑。 坑中残存的魔气依旧很重,邪祟喜欢跑到这里,因此叫做死亡谷。 诸葛剑很快找到他们,向众人见礼,道:“幸不辱命,在下已经寻到一个转世的阴差,但不敢肯定是否便是阴差钟馗。此人出生于十九年前,父母是神南村的人。神南村在死亡谷中,邪祟遍地,干娘据说是魔变后从无人之地中生长出的一株藤,沾染了魔血,有了灵性。” 众人边走边谈,向死亡谷而去。 诸葛剑娓娓道来,道:“他出生那天晚上,神南村来了很多邪祟,围在村子外,攻打神南村,神南村的干娘抵挡不住,眼看邪祟便要冲入村中,此人出生,哇哇大哭。据说,那些邪祟一个个爆体而亡。他爹娘觉得他有几分灵异,请了神婆看了,神婆说看到这孩子吃鬼,一口一个,于是就给他取个名字,叫做铁篪。他家姓铁。” 死亡谷一片荒凉,林地里有邪祟出没,比其他地方的邪祟更多。 这里魔气重,深得邪祟喜欢,不过就是这样的危险之地,居然还有村落和集镇。 村民开垦了农田,种植庄稼,居然其乐融融。 “独县的衙役,不太敢进入死亡谷收税,因此住在这里的人不少,除了危险一点,比外面的日子过得倒是舒坦。”诸葛剑笑道。 他们从镇上经过,镇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陈实循着声音看去,里面是个私塾,私塾先生正在教导一些求学的孩童。 那私塾先生天生异象,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看着便孔武有力,然而却捧着书卷,教孩子读书识字。 陈实收回目光,诸葛剑道:“铁篪此人,生而有异象,身躯魁梧,头顶额头高隆,像是要长角一样。他出生之后,附近便有传闻,说他夜晚化作牛首人身的怪人,四处吃邪祟。” 陈实望向豹头环眼的私塾先生,道:“莫非此人?” 诸葛剑摇头道:“不是此人。这位先生是镇上的,名叫雍南,虽然长得显老,但才不到二十岁。我也曾怀疑过他,调查了一番,但他家世清白,书也读得好,就是考举没考中。” 他向镇外走去,道:“咱们出了镇,再走几里地,便是神南村了。对了,雍南还有个妹妹,比他晚出生几个时辰,柔柔弱弱的,长得很好看。”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吊打 他们出了镇子,来到神南村时,天色已晚。 陈实打量四周,只见神南村虽是处在死亡谷中,但是四周没有看到半个邪祟,出奇的安静。 神南村的村民也不似其他村子,到了夜间就早早的回到村中,而是在村外四处闲逛,悠闲自在。 甚至还有几人打了一只狍子,在村外烧烤。 诸葛剑道:“铁篪在神南村,邪祟便不敢过来。村里的干娘也完全没了作用,天天清闲得很。” 陈实向村中看去,果然看到了那株紫藤,已经极为古老,约有好几百年,枝干如同虬龙。 此藤比等闲树木还要粗,没有攀爬到树木上,却依旧往上生长,约有十多丈高。 有一个年轻妇人居住在树上,身着紫色衣裙,却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想来铁篪出生之后,神南村便没有了邪祟的威胁,因此对村子里的干娘也懈怠了,香火少了很多,把干娘饿得面带菜色。 诸葛剑向众人道:“我们再等等,到了亥时,村里人便都睡了。那时,铁篪才会活动。” 陈实等人等到亥时,诸葛剑道:“诸位稍等片刻,我去去便回。” 他匆匆离去,过了不久,只听铁链哗啦啦作响,陈实、沙婆婆等人循声看去,便见诸葛剑用锁链拖着一个和尚向这边走来。 那和尚被拴着脖子,奋力与诸葛剑对抗。 看样子应该是个修士,修为很是不弱,已经修成元婴,不知为何会被诸葛剑捆起来。 诸葛剑拉着那和尚走上前来,道:“这和尚是西京城外华光寺的一个和尚,前几日红山会的几个符师寻到我,说有一只邪祟在乡间作恶,掳走不少妇人,闹得人心惶惶。他们搜寻那邪祟,怎么也寻不到。我赶过去,遇到华光寺的和尚,看出他不对劲。” 他用力一扯,和尚被他锁链缠绕着脖子,喘不过气,顿时凶性大发,身体各处肌肉疙瘩暴涨,向外膨胀开来,顷刻间化作两丈多高,身上一根根锋利的尖毛扎破皮表,形态如虫,背后生出天蛾翅,头生触角。 他适才像是个有道之僧,此刻便邪气森然,舞动身后的天蛾翅,便要飞走。 诸葛剑用力将他拽住,道:“他修炼佛门功法时,应该是被月光污染了,沾染上邪气。佛门典籍中有记载天众的修炼方法,他化作天众时出了差错!我看出他的不对劲,所以趁他不备,将他擒下!” 青羊帮他拽住锁链,好奇道:“他掳走的妇人呢?” “奸淫吃掉了。我原本打算把他交给官府,但打听他是城中某位大员家的大夫人的姘头,若是送到官府,那位大夫人肯定来救,所以便没有送到衙门。” 诸葛剑将和尚交给他,道,“此人散发出的邪气,很快便会引来铁篪。我修为低,还是先退下了。” 沙婆婆赞道:“小十,这个小伙子很能干,做事面面俱到。你找的人不错!对方毕竟是阴差,你们也退下吧。” 陈实带着木车和黑锅一起退下,试图寻找一处高地,不过此地是真神目力轰出的平原,平整无比,甚至连两三丈高的土堆都寻不到。 诸葛剑祭起元婴,他也是元婴境巅峰,元婴处在脑后神龛中,轻轻抬手,他的身躯便飞了起来。 陈实见状,如法施为,也自飘了起来。 黑锅在飘上空中。 元婴境浮空,皆是由元婴法力所致。 元婴不在尘世中,而是身处虚空,因此不会坠落,修士可以祭起元婴穿梭来去。 倘若元婴将修士肉身搬运起来,便可以做到浮空的效果。 不过这并非飞行,对修为损耗很大,而且速度也不快,难以控制,只能应急用用。 修士飞行,佛门可以用天众类法术,化作长出翅膀的天众,翱翔于空。道门可以用变神、变身类法术,或化作神人,或变身成鸟雀,振翅飞行。 至于御风而行,需要的修为很高,损耗也很大,元婴境难以修炼。 木车在于是便将这辆车也托举到空中。 木车安静下来,车身上的眼睛睁开,向神南村看去。 神南村外,青羊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根赶羊鞭,啪啪的抽打那邪化的和尚,打得那和尚嘶吼连连,邪气越来越盛。 突然,神南村中一个铁塔般的大汉走出,长得的确雄壮,身高八尺有余,穿着黑色短褂,白色直裤,敞着怀,额头上两块骨头隆起,像是一对小角,循着和尚邪祟的气味向村外走来。 铁篪走出村子,额头两块鼓起的骨头飞速生长,顷刻间便从脑袋里长出两根牛角,牛角之间魔火熊熊! 他的身躯不断变高,变壮,鼻孔喷烟,鼻子上挂着一个黑亮的铁环,身高数丈,大步向沙婆婆等人走来。 他的双脚是牛蹄,分为两瓣,深深踩在泥土里,两手却是人手,只是长着长长的指甲,指甲尖锐如钩,有两三尺长短。 他来到青羊身边,探手抓住那华光寺和尚,猛然一声吼,将那和尚所化的邪化天众,连人带锁链,一口吞入腹中,满口利齿,用力嚼动。 那锁链是件符兵,千锤百炼,竟然也被他嚼得粉碎,一并吃下! 和尚在他口中叫了两声,便没了气息。 青羊仰头看着这尊庞然大物,笑道:“这便是转世阴差?看起来也不怎么强。船夫父女没有撒谎,他的确不太能打。” 他话音未落,铁篪伸出手,捏住他的脖子,反复打量两眼,张开血盆大口,把他向口中送去! “把我当成邪祟?” 青羊又惊又怒,不过他的确是邪祟,猛然现出真身,化作一只山峦般庞大的青羊,挣开铁篪掐住脖子的手,带着滔天的尸气,前蹄跃起,高高扬起头颅,向铁篪撞去! 铁篪身躯再度暴涨,高数百丈,低头发力,与青羊的脑袋撞在一起。 “嘭!” 一声实实在在的碰撞传来,青羊力怯,竟然被他撞退一步,羊脾气上来,怒道:“再来!” 他后退一步,向前冲撞,铁篪也自低头撞来,又是嘭地一声巨响,有如雷鸣。 四周树木,被震得哗啦啦作响,声音将方圆十多里的所有人,统统从睡梦中吵醒。 青羊被撞得后退数步,咬牙再度向前冲去,叫道:“我有生以来跟别人顶脑壳,就没有输过!” 又是一声巨响,青羊向后退去,两条后肢一软,险些跌倒,兴奋道:“好!好!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再来!” “嘭!”两人又撞在一起,饶是铁篪力大无穷,也有些眩晕。 青羊还待再撞,胡小亮已然冲了过去,现出天狐真身,九尾向前刷去,法力滔天,将铁篪的一身怪力镇住,一条条尾巴如龙卷动,将他层层缠绕。 铁篪怒吼,双臂发力,竟欲将他九尾挣开。 沙婆婆已然飞身近前,单手在他额头连连拍下,一道道封神印法,将他元神压得不断缩小! 铁篪的身躯也在不断缩小,很快便从数百丈巨人,缩小到正常体型! 沙婆婆和胡小亮联手,将他封印。 “区区一个阴差,太简单了。” 沙婆婆笑道,“亏我还准备了这些火器,居然一个都没用上。” 胡小亮心有余悸,道:“我若非服下小十送来的灵药,多出几百年寿元,法力恢复到巅峰,镇压他真还不容易。” 沙婆婆身体也恢复到巅峰时,精力充沛,道:“的确如此。青羊这等蛮力与他碰头,居然都没碰过他。” 青羊两条后腿还有些发抖,闻言道:“我已经死了,自然不如从前。我巅峰时,只比他强,不比他弱。” 沙婆婆笑道:“是,是。”说罢,从篮子里取出一条绳索。 青羊接过,上前将铁篪捆起。 铁篪的两条胳膊被他捆在身后,两条腿也被捆起,向后弯曲,然后双手双脚被捆在一起。 胡小亮看得起疑,突然喝道:“青羊,你去大南湖找阿拙了,对不对?” 青羊有些心虚,叫道:“哪里有去过?我才不去探望那个忘恩负义之辈!” 胡小亮冷笑道:“你还想骗我?他家的蜂子,就是这么捆人的!你肯定是去找他,结果被他家的蜂子将你蛰了,你就被捆成这样。这种捆法,叫做倒四马攒蹄!你被阿拙的蜂子捆过,所以学会这种捆法!” 青羊被他抓个现行,顿时臊得脸红,突然醒悟过来:“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也被他家蜂子蛰过,吊起来抽鞭子,对不对?” 胡小亮心虚,讷讷道:“我没有。他是负心之人,我岂会去看他……” 陈实远远看到这一幕,放下心来,慢慢放下木车和黑锅,还未落地,突然只见一道身影从不远处掠过,速度极快! 陈实目光敏锐,立刻看清那人面目,正是在镇上遇到的那个名叫雍南的私塾先生。 陈实双眸可见鬼神,只见这豹头环眼的私塾先生体内不凡之力浓郁无比,强横至极,直追乾阳山君关圣帝君那等神只! 不过,更为可怕的是,他体内泛着阴间鬼神的魔气,正自从体内爆发! 他身上的衣袍顷刻间变得猩红,身躯也越来越大,奔向沙婆婆三人! 陈实顿时醒悟:“独县死亡谷中,有两个转世阴差!我们抓错阴差了,铁篪不是钟馗!雍南才是钟馗转世!” 他当即高声道:“沙姐姐当心!” 不过他刚刚开口说话,钟馗已然杀到三人面前,青羊战斗经验最是丰富,察觉到侵袭而来的敌意,立刻人立起来,抬手摘下头顶双角,如同两把弯刀,身形旋转向来人砍去! 一股难以想象的蛮力侵袭而来,青羊的身躯大震,两口弯刀被震得脱手飞出,接着那股怪力撞在他的身上,青羊听到噼里啪啦的骨骼断裂声。 他的身体飞上天空,在半空中现出真身,但骨骼断了不知多少根! 他之前受过很多次致命伤,最后一次是跟随陈寅都下阴间,营救陈实的魂魄,重伤之后自知性命不保,怕陈寅都等人伤心内疚,于是自己躲到乾阳山中等死。 此次被钟馗这一撞,这些旧伤再度爆发! 他的气息飞速衰落下来,但心中却很是快慰:“我给神婆和天狐,争取了一点反应的时间!” 沙婆婆和胡小亮的反应速度没有他那么快,但只要争取这一点时间,两人便有机会应对,而不是直接被来人侵袭到身边打杀! 确如他所料,胡小亮反应过来,顾不得现出真身,抬手向前拍去,滔天法力与来人的神力撞在一处。 他的法力来不及爆发出来,便被对方那恐怖无比的力量碾压得向后跌去。 同一时间沙婆婆向后跃出,立在半空,催动太上八卦,周围八卦运转,形成太上老君炼丹炉的奇异景象,抬脚一顿,青石路连同阴阳两界,借阴间之力! 她还未准备妥当,那红色的巨大身影已然冲上空中,踏步切入八卦炉中,直奔她真身所在! “轰!” 青石路寸寸断去,八卦炉破,沙婆婆闷哼一声,被打得肉身元神分离,倒飞而去。 她忍住伤痛,将一颗颗一人多高的铁蒺藜祭起,轰向钟馗。 第一个铁蒺藜轰然炸开,熊熊雷火顷刻间笼罩方圆数十亩空间,雷霆交错,恐怖无比! 爆炸的气浪甚至将沙婆婆掀飞! 紧接着第二颗铁蒺藜第三颗铁蒺藜飞来,连续六颗铁蒺藜相继没入那团爆炸的雷火之中,相继爆开! 一重重气浪滚滚冲来,胡小亮连忙现出九尾狐真身,尾巴摇曳,将那铁蒺藜恐怖的冲击力挡住,免得冲向 第七颗铁蒺藜飞到雷火前,正欲爆开,突然一只巨大的手掌从雷火之中探出,一把抓住铁蒺藜。 沙婆婆、胡小亮,以及冲来的青羊,纷纷呆住,只见雷火之中一尊高近千丈的鬼神身着火红大袍,从雷火中显露出身形,张开嘴巴,将那铁蒺藜塞入口中,囫囵咽下。 那一人多高的铁蒺藜在他腹中轰然爆炸,那鬼神的腹部微微隆起一下,随即平复。 胡小亮奔来,沙婆婆落在他的头顶双耳之间,青羊忍住伤痛,收回双刀纵身跃来,站在天狐身旁,看着那从雷火中走出的魁梧鬼神。 “好像,这个不太能打的钟馗,比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些阴差都要能打。”青羊喃喃道。 钟馗身后血红的衣袍抖动一下,压灭漫天雷火,怒目圆睁,向他们冲来。 适才第一次交锋,沙婆婆三人均已受伤,见他冲来,当即便要硬着头皮迎上,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飞到他们,月光洒落在剑光上,剑光将阴阳两界切开。 三人立刻身形坠落,跌入阴间。 陈实催动幽泉游龙剑,救下沙婆婆三人,立刻收回游龙剑,正在此时,钟馗猛然转头,向他看来。 陈实不假思索催动游龙剑,划破幽冥,带着黑锅、木车和诸葛剑冲入阴间! 他们刚刚从阴间的空中落下,突然阴间天空裂开,钟馗那无比庞大的面孔探入阴间,铁面虬鬓,颇为狰狞丑陋,看到他们,立刻探出大手便向他们抓来! 黑锅一边坠落,一边身躯变得无比庞大,将陈实、诸葛剑和木车接住,撒腿狂奔,避开天空中落下的巨手。 它的速度极快,很快撵上沙婆婆等人,将众人甩到背上,卖命向远处奔去。 而在他们头顶,钟馗那巨大的面孔像是燃烧着赤红色魔焰,不断探手向下抓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六道轮回 “船姑父女,两个坏种!” 黑锅背上,沙婆婆暴跳如雷,但随即就跳不起来,她的伤势严重,在元神合体的状态下被打得元神肉身分离,又被破了八卦炉,须得抓紧疗伤,否则便会留下后患。 青羊的伤势比她更重,胡小亮的伤势要轻一些,但也没有好多少。 钟馗实在太强了,三人一个照面便伤到三个,甚至连精心准备的铁蒺藜也没能伤到他分毫。 黑锅的速度极快,脚踏阴间大地,浮光掠影,冲向远处,然而头顶钟馗的面孔始终跟着他们,移动速度比黑锅丝毫不慢。 他的面目极巨,遮蔽天空,比黑锅的身躯还要庞大几分,自下往上看去,有一种令人绝望的压迫感。 他的粗糙的脸上长着虬龙般的鬓角,胡须茁壮得仿佛一株株黑色大树,面目四周是燃烧的火焰,手掌从天空中落下,可以将他们统统握在掌中,捏成烂泥! 他在阴间的实力,比在阳间更强! 黑锅卖命狂奔,每每在荒原上左右冲撞,避开上方压下的手掌,实在躲不过去,沙婆婆三人便鼓荡所有剩余的力量,与那大手对抗。 但他们三人已是强弩之末,只能抵挡少许片刻,便会被钟馗的力量压垮。 黑锅逃出数千里,钟馗还是穷追不舍,就在这时,黑锅脚下,大地震颤,裂开,大地肺气向外喷涌,滚烫的气流直冲高空。 大地咔嚓咔嚓裂开,黑锅纵身跃起,只见它脚下的大地已然裂开一道巨大的裂谷,从裂谷中向外涌出猩红的岩浆地火。 黑锅跳到对岸,陈实站在黑锅脑袋上,回头看去,但见一尊身躯伟岸的鬼神从大地的裂缝和岩浆中钻出,身躯比山峦还要高大,抓起岩浆长河,顷刻炼化,以猩红岩浆长河为鞭,向空中的钟馗面目甩去! 这一鞭子甩去,无数岩浆也跟着洒落,砸在地上便化作巨大的黑色石头,轰隆隆滚动。 未等石头停下,便见那些石头跃起,化作一只只熔岩小鬼,身高丈余,满地乱跑,凶恶异常。 黑锅一路上踩死不知多少来不及躲避的熔岩小鬼,不少小鬼还抓住它身上的狗毛,顺着腿脚飞速向上攀爬,准备爬到狗背上,干掉众人。 陈实祭起幽泉游龙剑,将一只只熔岩小鬼贯穿。 沙婆婆等人也纷纷鼓荡残存力气,将这些熔岩小鬼打落下去。 同一时间,四周阴风呼啸,迷雾向着这边涌来,雾气滚滚,待来到跟前,他们才发现那不是雾气,而是无数白骨骷髅纠缠在一起,飞速向前爬动,因为太多太多,所以远远看去,像是迷雾在涌动。 它们爬的太快了,黑锅也来不及调转方向。 “轰!” 白骨狂潮将黑锅身形吞没,黑锅周身弥漫的魔火烧死近身的白骨骷髅,但那只是它周身的朵朵魔火,并非笼罩全身,还是有不知多少白骨手舞足蹈,从空中向他们扑来。 一只只白骨兴奋的嘴巴飞速张开闭合,作撕咬状。 陈实催动游龙剑,剑光闪烁如同游龙,围绕他们四周旋转飞舞,一具具白骨骷髅被剑光扫中便嘭嘭爆开。 诸葛剑也催动风雷禹步神咒,奋力厮杀,时不时抽出身后的碗口铳,轰隆一声巨响,将空中飞来的数十个白骨骷髅轰成齑粉。 不过碗口铳只能用一次,便必须清理炮膛,填充火药。 在这种关头,根本来不及停下填充。 眼看他们便要被这白骨狂潮淹没,危急关头,陈实脑后小庙浮现,一个大头女人被陈实祭起,顿时四周涌来的白骨骷髅纷纷哗啦啦碎掉,化作齑粉。 石矶娘娘兴奋莫名,这些白骨骷髅对其他人来说极为危险,但对她来说却是无上的补品,当即肆无忌惮的吸收白骨中的石性! 她的身躯原本是正常女人的身体,但脑袋有饭桌那么大,很不协调,此刻吸收数以千计的白骨,身躯再度生长。 突然一只只白骨骷髅手舞足蹈着倒飞而起,白骨手臂犹自在那里挣扎乱抓,试图抓住些什么。 先前白骨狂潮阻挡住陈实等人的视野,黑锅只能在狂潮中艰难前行,如今白骨飞起,视野顿时变得宽阔起来。 只见他们身侧,一尊比黑锅还要庞大多倍的鬼神抓起一道长长的白骨长鞭,向天空中的钟馗面目抽去! “阴间的火土判官!”沙婆婆惊声道。 她在阳间算是遵纪守法,但在阴间常年犯案,作案累累,因此对阴间的鬼神有所了解。 这两尊判官是阴间的火判、土判,一向形影不离,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面。 土判手持白骨鞭,目光扫过沙婆婆,不过案犯沙婆婆显然不如案犯钟馗更吸引他。 两尊阴间判官乃阴律司的高手,一道岩浆长河为鞭,一道白骨狂潮为鞭,卷住钟馗的双手,要将他从阳间拖入阴间。 火土判官用力拉扯,竟将钟馗半个身子从阳间拖入阴间。 钟馗怒吼一声,猛然发力,竟然拖动两尊判官,反倒向他这边拉去。 两尊判官各自怒吼,他们坐镇的地狱轰然浮现,黑锅还在疯狂向前奔跑,陈实则向两尊判官身后看去,不由看直了眼。 但见无量空间涌现,形成两层地狱的恐怖景象,无数生灵的魂魄在地狱中挣扎,沉沦! 地狱的鬼神领域在向外扩张,影响范围越来越大! 黑锅奔跑速度太快,即便是两层地狱也追不上它。 陈实也来不及看清是什么地狱,黑锅便已经逃到千里之外。 他抬头看去,只见钟馗竟将那土判拉到跟前,张开大口,准备把土判塞入口中! 土判的长鞭,被他像是吸溜面条一样,吸溜了大半,还剩下一小半缠绕在土判粗壮如山峰般的手臂上,土判双手撑住钟馗上牙壳,双腿撑住他下牙壳,努力对抗,免得被他吃掉。 “这么能打么?”众人见此情形有些绝望。 远处,地动山摇,阴气滚滚,更多的阴间鬼神纷纷涌现,向天空中的钟馗扑去。 黑锅越跑越快,那幅壮观场面变得越来越模糊。 “黑锅,不用这么拼命了!”陈实大声道,“可以放慢速度了!” 黑锅渐渐放慢速度,背上的众人也各自松了口气,沙婆婆放松下来,顿时伤势发作,连忙镇住伤势,苦笑道:“这次栽了,被船姑父女算计了!等伤好之后,一定要找回场子!” 胡小亮道:“怎么找回场子?咱们就算养好伤,也绝非钟馗对手。” 沙婆婆道:“我说的找回场子,不是打钟馗,当然是将船姑父女打一顿!” 诸葛剑平稳气息,突然惊声道:“青羊前辈死了!” 陈实心中一惊,急忙上前查看,果然青羊已经硬邦邦的,死于非命! 他心中大悲,眼泪便要落下来,沙婆婆声音传来:“不用管他,他晒晒月亮就会活过来。他本来就是死的。” 陈实眼泪止住。沙婆婆叹了口气,嘀咕道:“这次受伤,不知何时才能痊愈……” 胡小亮回想遭遇钟馗的情形,摇头道:“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诸葛剑询问道:“加大药量行不行?将铁蒺藜里的火药提升十倍,能炸翻钟馗么?工部有些符师是红山堂的人,还有些工匠是鲁班门的人,应该可以造这种超大铁蒺藜。” 胡小亮摇头道:“钟馗的道行太高,已经不惧雷火了,用十倍药量对付他也不行,须得再乘十。” 诸葛剑吓了一跳,天劫级别的火药么? 这时,一根巨大的铁柱子映入他们的眼帘。 这根铁柱通体乌黑,从天空垂下,像是贯穿了阴阳两界,上面烙印着许多奇异古老的纹理,像是文字,又像是符箓。陈实精通各种符箓,但柱子上的纹理他并不认得。 “咱们如今已经到了西京附近了。” 沙婆婆对照阴阳两界地理图,疑惑道,“西京附近,可没有这样一根黑铁柱子。是残留物么?” 残留物是对真王时代之前,西牛新洲上的文明留下的不可思议的巨物的统称。 这些东西,往往巨大,亘古永存,横亘于天地间,不可理解,不知有何作用。 没想到,阴间也有残留物。 他们从这根黑铁柱子旁边绕过,感受到上个时代的气息。 陈实打量铁柱,心道:“回到阳间,寻到这里,看看阳间是否也有此物?” 这时,一道道绚丽的光晕映入他们的眼帘,这些光晕突兀的出现在阴间,大大小小,光芒柔和,形成团状。 每一团光晕外,皆有数以万计的鬼魂守着,仿佛光晕对他们很是重要。 除了这些光晕之外,还有一栋栋规模庞大的宫阙,如同仙家宫阙,倒悬下来,矗立在天空中。 另有一尊尊神只坐镇在天空之上,肉身广大,脑后有着神秘莫测的光环,时不时张开眼睛,俯瞰下来。 “这里便是西京城。” 沙婆婆见陈实和诸葛剑不解,道,“你们看到的法宝,是镇压西京气运的宝物,九座宫阙,有着无上威力。文华,武英,华盖,文渊,东阁,正义,中极,谨身,建极。这九座宫殿,是真王时代留下的宝物。有此九大宝殿在,别说魔变,就算是灾、厄,也可以镇压!” 陈实向那些宫阙看去,在阳间,根本看不出这些宫阙有多强。只有到了阴间,才知西京的底蕴有多可怕! “那么,这些神只是?”他询问道。 “虚空大境中的元神。” 沙婆婆道,“他们是还虚境、大乘境强者的元神。他们的元神可以洞彻阴阳两界,在阴间也可以看到他们的踪影。他们也可以看到你。他们脑后的光环,就是虚空大境在阴间的表现。” 陈实望向这一尊尊强大无比的神只,心头震撼。 西京,强者实在太多了! 足足有五六十尊还虚、大乘境的存在! “这些光晕呢?” “光晕是六道轮回,六道轮回的主人,是一个个孕妇,不仅仅是人,同样包括牲畜。” 沙婆婆喘了口气,镇压住伤痛,道,“她们怀孕待产时,子宫会在阴间显现出六道轮回的光晕。光晕中间有紫河车,是先天蒲团,内蕴先天一气。” 陈实向那些六道轮回看去,果然看到轮回之中有胎盘,蕴生先天一气。 “这些六道轮回,鬼神莫近,靠近了,便有可能会被吸进去,转世轮回。” 沙婆婆道,“似你们修成元婴的,靠近孕妇时,千万不要元婴出窍,很容易便会被吸入轮回中出不来。强行出来,孕妇和胎儿都会死,你也难逃一劫,往往也会死于非命。” 她笑道:“你们看那些鬼魂,他们守着六道轮回,就是等着六道轮回成熟,他们好第一时间进去投胎。这里是西京,怀孕的妇人非富即贵,因此每一个六道轮回外都挤满了鬼魂,为了争夺一个名额。 “但西京不仅有很多贵妇人,贵妇人同样还养了很多狗啊猫啊之类的。在阴间可分辨不出六道轮回的主人是人还是猫狗牲畜。往往就有很多鬼魂为了投胎打破头,结果投到牲畜身上。所以,投胎还是要看运气。” 陈实对此有所了解,但了解不多,闻言道:“那么,一个修士临终前,可以通过六道轮回转世重生么?” 沙婆婆道:“可以,但不长久。” 陈实不解。 “无论修为如何高深,进入娘胎都会有胎中之迷,一开口,自己的最后一口气泄了,关于前世的记忆就会渐渐模糊,消散。即便闭了口,轮回第一世还好,还可以保持前世记忆,但倘若这一世死了,再来第三世,关于第一世的记忆就会更淡。” 沙婆婆不紧不慢道,“轮回三世之后,就算是大乘境的修士,关于第一世的记忆也会彻底消散,不复存在。那时,关于你的记忆已经没有了,你融合了其他个你的记忆,你还是你么?” 陈实陷入沉思。 沙婆婆道:“我当年修为境界被困住,想的办法就是寻找到三生石,觉醒三世记忆,这样就可以寻回前三世修为,助我突破境界。” 她面色黯然,不再说话。 黑锅载着他们行走,离开此地,即便放慢了速度,依旧极快。 陈实突然看到大大小小数十个六道轮回光晕挤在一起,为了打破沉默,让沙婆婆从悲伤自责中走出来,笑道:“沙姐姐,你是否能看出什么猫腻?” 沙婆婆还在想自己失陷在阴间的儿子向天雨,闻言看向那些六道轮回,笑道:“这些六道轮回定是许多孕妇,或者怀孕的牲畜。他们挤在一起,定是有人动了歪心思,打算利用孕妇或牲畜暗算别人。” 陈实笑道:“此人要对付的,是个元婴境的修士。我以前便用这种办法暗算过别人。” 沙婆婆对应阳间地理,道:“他们是在西京城外埋伏别人,就在广积库不远。” 陈实心中微动,愈发好奇,广积库到处都是火器,等闲人怕凶险,不敢去广积库,谁会在这里埋伏他人? 沙婆婆指点黑锅,从阴间行走,向高山县而去。 陈实见钟馗始终没有追来,渐渐放松下来,心道:“沙婆婆他们受伤,肯定不能让他们再去擒拿钟馗,那么,再找谁来对付钟馗呢?”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笑道:“我有办法对付钟馗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章 打服他们 沙婆婆摇头道:“除非你能调动十几个大乘境的高手,才有可能与他搏一搏。小十,你就死了这条心。” 陈实笑道:“你们不用操心此事,安心养伤,我自己去办。” 沙婆婆等人即便想操心,也是有心无力。他们也知他素来有主张,便没有多问。 黑锅在阴间的速度比在阳间还快,在下半夜将他们送到高山县,不过陈实虽然可以催动幽泉游龙剑将他们送入阴间,却不知该如何催动此剑进入阳间。 沙婆婆借来游龙剑,观察一番,道:“此物乃阳间山脉中的龙气所化,孕养了数千年,不过被人破局,沾染了黄泉之气。想要进入阳间却也简单,将此宝祭起,以阳气催发,便可以进入阳间。” 她调动自身纯阳之气,祭起游龙剑,利剑腾空,切开阴阳两界,对面便是一道幽静的街道,还有梆梆的声音传来,是更夫在敲梆子。 听声音,已经是四更。 众人走出阴间,来到那条阳间街道。 突然当啷一声,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那敲更的更夫把梆子丢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他们,转身撒腿就跑,如同见了鬼一般。 沙婆婆将幽泉游龙剑还给陈实,道:“此剑祭炼,你只是祭了,却没有炼过。当以阴阳二气,反复淬炼,才可发挥出最大功效。阴气可以激发此剑穿梭阴间的,阳气可以激发此剑穿梭阳间。” 陈实惊讶道:“我还以为必须要用月光照耀,才能让此剑打开阴间。” 他将沙婆婆等人送到红山堂的分舵,又把青羊的尸体从木车里拖出,爬到屋顶,放在月光下晾晒。 过了不久,青羊活了过来,把自己的断骨接起,从屋顶跳下来,然而伤势太重,这一跳震动了元神,又死了。 陈实又将它送到屋顶,继续晾晒。 青羊再度复生,便老实了很多,乖乖的在屋顶晒月亮。 陈实又从小庙里采摘一些灵药,给三人服下,他们的气色好了一些。 陈实这才放心,与诸葛剑告别,带着黑锅和木车离开高山县,向西京而去。 天色已经大亮,来到西京时,早已过了点卯的时间,陈实迟疑一下,望向广积库方向,心道:“我还需要去对付钟馗,无法去看看他们到底打算埋伏谁了。” 他颇为惋惜,没有去广积库,而是直奔西京新乡会馆。 距离广积库三四里地,几个牧羊人在放羊,羊群里都是母羊,大着肚子,不远处有几个母牛,同样大着肚子,零零散散的分布在附近方圆十几亩的草地上。 除此之外,茶棚下还有两三个大着肚子的孕妇,两只手撑着后腰,吃着抹茶饼子,喝着糖水,笑吟吟的聊着天,目光却时不时的四下扫视。 路上有担柴的汉子,抬轿子的脚夫在树下歇脚,轿子里坐着一个胖妇人,手里拿着花手绢,不住擦汗,然后抖着花手绢数落那些脚夫,催促他们赶路。 这幅景象,田园一般,唯独那胖妇人像是西京大员家的大夫人出游踏青,显得有些另类。 “也该来了。” 几个牧羊人向驿道上张望,各自露出困惑之色。 “刚任职广积库大使才几天,就不来点卯?真是纨绔子弟,视大明王法若无物!”有个牧羊人不忿道。 茶棚下卖茶水的老汉来到那几个大肚子孕妇面前,悄声道:“还能坚持么?” 其中一个妇人用桌子顶着腰,咬着贝齿,牙缝里蹦出声音:“能!为了公子的大业,孩子可以晚生几天,也要暗算这厮!” 另一个妇人道:“哎呦!踢我了!” 第三个妇人叫唤道:“不好!只怕要生了!” “忍住!忍住!怎么也要算计了陈实那小子!”其他人为她鼓劲儿。 那妇人坚持不住,被人抬走接产去了。 那轿子里的胖妇人乃红娘会的堂主沈红娘,她大着肚子,并非有身孕,而是实在太胖。 那几个脚夫累得双腿颤抖也并非全是装的,而是抬着她的确很累。 红娘会的势力遍布五十省,虽然是不入流的买卖,但却是一个极好的生意。 西京是好地方,权贵众多,欲望也多,灯红酒绿,物欲横行,衍生出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爱好,达官贵人之间常有男女之好,需要有红娘牵针引线。 沈红娘便在西京做这种生意。 她手中掌握了不知多少大员和名流的隐私,能活到今日,也全靠这些隐私。 她知道这些隐私可以保她的命,也可以要她的命,所以她投靠公子,得公子赏识,才能活到现在。 今日布局来杀陈实,也是为报答公子的恩情。 又有牛羊要生了,然而陈实还没来。 沈红娘的面色有些挂不住,握紧花手绢,咬牙道:“大明就是这样完蛋的!广积库大使上任第四天,就懒政,就缺席!今日敢不去广积库,明日就敢把广积库搬空!” 一个脚夫小心翼翼道:“还等么?” “等!”沈红娘咬紧牙关。 如此等到下午,众人饥肠辘辘,陈实还没来。 又有几头牛羊生产,被牧羊人牵了下去,倒是两个怀孕的妇人还在坚持。 “陈实不会不来当值了吧?”有人低声道。 沈红娘气极而笑:“三更天就来等他,等到太阳要落山他还没来!这广积库,还是他吃皇粮的地方么?吏部、刑部的官干什么吃的?东厂干什么吃的?放任此獠为所欲为么?” “堂主,如今该怎么办?”脚夫问道。 沈红娘语气硬邦邦的:“撤!回去休息!明天三更准时过来!” 众人面带苦色,对视了一眼。 几个脚夫立刻将轿子抬起,向西京走去。 沈红娘目光闪动,冷笑道:“你今天可以不来,明天你还能不来不成?这里毕竟是你当差的地方!” 陈实坐在木车上,木车碌碌作响,离开西京,向独县死亡谷而去。 黑锅在木车前跑得飞快,囡囡骑在狗背上,咯咯笑个不停。 此次陈实去新乡会馆,便是向胡菲菲说一声,要带囡囡出门,胡菲菲原本也打算跟过来,被他劝了回去。 他这两天一夜,没有一刻合眼睡过一会儿,跑来跑去,先从西京跑到死亡谷,又从阴间跑到高山县,再跑到西京,又要从西京再去一趟死亡谷,此刻坐在车中昏昏欲睡。 突然,陈实醒来,望向四周,心道:“我们遇到遗留物的地方,应该就在附近!” 这里是东山,环绕西京的三座山之一,木车从山间的驿道中穿过,但见高山雄伟,但看不到那巨大无比的黑铁巨柱。 陈实停车,祭起游龙剑,催动纯阴之气,一剑分开阴阳两界,探头向阴间看去。 他的脑袋出现在阴间的天空上,正在打量,一转头便看到那根巨大的无比的柱子。 陈实抽回脑袋,向身后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古怪,真是古怪!” 他又试验几次,还是如此。“阴间这个位置有着一根巨大的柱子,阳间没有,难道说在残留物的时代,也有阴间?” 他无暇仔细研究,继续驱车前行。 待来到独县,囡囡撑不住,已经在车上睡着了。陈实没有直接赶往死亡谷,而是来到县城的客栈,订好房间,把小女孩放在被窝里。 囡囡刚刚进入被窝就醒了,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大哥哥,囡囡饿了。”她小声道。 陈实把她从被窝里抱出来,带着她下楼,去独县的夜市里找吃的。 黑锅和木车跟在后面,也混了个饱。 第二天,囡囡到巳时才醒,陈实也没有叫她早起,而是早早的来到城外,找个无人的地方,催动霄琅帝章功修炼,待修炼了半个时辰,这才回到县城,买了些黑狗血和朱砂,描摹木车和罗伞上的符箓。 囡囡醒来,陈实又带着她吃饭,囡囡又与黑锅闹腾了一阵,这才动身前往死亡谷。 酉时,正是私塾放学的时间,死亡谷的忘忧镇上,许多孩童冲出私塾,撒欢一般往外跑。 私塾先生雍南从后面追出来,道:“别跑太快,摔倒了你们!天快黑了,不要出了镇子!” 他虽然长得丑陋高大,但性格却是很温柔,对待这些孩童很是不错。 待到学生走完,雍南锁上门,门外有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等着他,梳着两条辫子搭在胸前,乌黑铮亮,笑道:“哥,家里来了客人,正等你呢!” “客人?” 雍南诧异,跟着妹妹雍欣儿向家里走去。 他今年十九,与妹妹同岁,是一胞所出,只是妹妹长得白净水灵,但他却长得丑陋得很。 妹妹雍欣儿长大后,提亲的人踏破门槛,只是很多人是来要他妹妹给大户人家做妾的,他很生气,把这些媒人打了回去,不知因此得罪了谁,那些媒婆今后一个也没有来过。 有人告诉他,他打走的是红娘会的媒婆,得罪了红娘会,他妹妹便休想嫁出去了。 因此妹妹虽已十九,却还是无人上门求亲。 前段时间来了个叫诸葛剑的,长得倒是英俊,就是年纪大了点儿。 他跟着妹妹来到家中,却见门外停着一辆木车,一条黑狗坐在车前,含笑看着他。 雍南扬了扬飞扬的眉毛。 他们走入家门,便见一个少年牵着个小女孩坐在院子里,陪他父母说话。 见他进来,少年牵着小女孩站起来,笑道:“雍南兄,昨晚追得我好苦。” 雍南目光落在他身边的小女孩身上,脸色顿变。 正在此时,天空中两轮太阳缓缓闭合,真神双眼流出熊熊的神火,弥漫数万里的天空,形成高空火海,如同红色的霞云。 天外真神,眉心的眼睛完全张开,化作一轮明月挂在天幕上。 月光洒向大地。 同一时间,四周突然变得昏暗低沉下来,忘忧镇消失不见,四周鬼火点点,他们已然来到阴间! 黑白无常这两尊千丈鬼神,屹立在囡囡和陈实的身后。 黑锅化作巨犬,足踏魔火,就站在雍南的背后。 而雍南则化作一尊更为高大的红衣鬼神,魔气深沉,又伴随着雄浑至极的不凡之力。 他没有出手,而是吃惊的看向囡囡的身后。 囡囡身后,阴间的天空中,挂着一轮月牙儿。 与天外真神眉心竖眼形成的月牙完全不同的月牙! 钟馗看着这一轮月牙,心神大震。 “学生钟馗,参见青天大老爷!”他单膝触地,上前见礼。 囡囡仰起头,看着这尊无比庞大的鬼神,面色肃然:“本府尚是孩童之身,无须多礼!” 她心里有些惴惴,这句话是陈实教的,一路上她都在磕磕巴巴的练习,若是学不会,晚上不带她出去玩。 钟馗起身,道:“此地不宜久留,恐有鬼神出没。若是被他们发现青天大老爷的下落,我们便休想逃掉!咱们去外面谈。” 他衣袖挥动,三人一狗,再度出现在雍家的院子里。 黑白无常也自隐匿消失。 片刻后,陈实和钟馗站在小镇的石桥上,桥下有水流淌,囡囡骑着黑锅四处乱窜。 陈实将自己发现囡囡的事情大致说了一番,道:“我听人说,阴间发生了剧变,有很多鬼神在追查青天大老爷的下落,我也很担心青天大老爷的安危,所以冒昧来访,肯请阁下出山相助。” 钟馗道:“为青天大老爷的安危,义不容辞!” 陈实询问道:“铁篪是什么人?是否也是阴间的阴差?” “他是阴帅牛头罗刹,与我一起遭遇追杀伏击,不得不转世在此。” 钟馗道,“我二人出生之时不说话,被打了屁股开花也没有散去最后一口气,总算记得自己是谁。不过碍于肉身所限,我白天便是雍南,修为不过元婴境,晚上才能显现真身。铁篪也是如此。” “足够用了。” 陈实满面笑容,道,“我还有一事,要请兄台帮忙。” “何事?但说无妨。” 次日晚上,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西京依旧极为热闹。 船夫船姑将画舫停靠在曲觞河的码头上,招徕客人,这时,陈实带着一个豹头环眼的红衣大汉来到画舫上。 “就是要打他们爷俩?”红衣壮汉询问道。 船姑顿觉不妙,连忙向老爹丢个眼色,示意快溜。 船夫还没听明白,正在疑惑。 船姑立刻拉着他的手,转身要溜,这时只听咚的一声,一尊铁塔般的大汉从岸上跳到甲板上,挡住他们的退路。 那大汉筋躯狰狞,头顶隆起,宛如有角要长出来。 船姑脸色顿变。 陈实面带笑容,道:“一定要打到他们答应去救我娘为止。那么,就劳烦两位了。” 钟馗向父女二人走去。 ——宅猪这两天犯慢性前列腺炎了,腰疼,不能久坐。估计是每天坐在电脑前太久了。得锻炼身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