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七零：作精原配能看到弹幕后》 第1章 绝对不允许 “呦呦你放心，等我们去了南方，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挣的钱都给你花，我们再生一个可爱听话的孩子，绝对不像你现在家里的那两个小杂种一样……” 季呦呦睁开眼的时候还有点懵。 这是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里，天蒙蒙亮，但也足够看清楚周围的设施。 面前是一个穿着土灰色中山装，带着列宁帽的男人，看起来很着急，说了一堆之后见她没反应，要伸手来拽她。 季呦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细细观察了一阵面前的男人，才从记忆里找出了他的名字，“蒋邵李？” 这人是她小时候的邻居，后来一家人去了南方投奔亲戚，他怎么会突然回来？ 蒋邵李紧皱着眉头，“你还在想什么啊，难道还念着你那双残废小杂种——” 季呦呦听不下去了，瞪圆了眼睛，“什么残废小杂种？！你说谁？！！” 她是有一双儿女，但都是她拼死拼活才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心尖子，什么小杂种？！ “哈，你还真想着他们？”蒋邵李给气笑了，“你现在都已经跟我跑出来了，你难不成还想着回去？” “我劝你乖乖听话，要是你在外面当兵的男人知道了你红杏出墙，不得打断你的腿？！” 季呦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看着又要伸手来拉她的男人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厉声威胁，“你别过来！！” “你再过来我喊人了！！” 蒋邵李没想到她还真突然反悔，“你他妈的——” 季呦呦当即大喊，“来人啊！！” “丫头怎么啦？！”婶子的声音远远从屋子里传出来。 蒋邵李大惊失色，完全没想到她还真喊，狠狠瞪了她一眼，灰溜溜地跑了。 婶子从屋子里探出头来，“丫头？有什么事吗？！” 季呦呦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她，“没事，婶子，我还以为看到蛇了。” 婶子很热心，“现在天还没亮，你再回去睡会儿吧。” 季呦呦慢慢回到了房间，躺会床上。 她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昨天，她刚刚生完双胞胎从医院里被接回家属院，她的丈夫让人传来消息，已经在部队里请了假，今天就可以回来照顾她。 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那个婶子她也不认识。 季呦呦后背生起了一层冷汗。 突然，她恍惚之间好像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声音：【欢迎绑定弹幕系统。】 紧跟着，眼前就涌现出来了好多段话。 【怎么回事？季呦呦怎么不跑啦？】 【剧情预告里不是这样的啊】 【我倒是要看看她准备怎么办，一个亲妈当得跟个后妈一样，一双儿女惨的哦】 【还好有心地善良的女主】 后妈？ 女主？ 季呦呦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理清楚现在的状况。 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字幕说，她在的世界是一部年代文短剧，她是里面的反派作精女配，她的丈夫陆桑城是男主。 她设计生下男主的双胞胎小孩儿，想要抱紧男主的大腿，但是没想到用了五年的时间都没办法捂热男主的心。 她天生就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对自己的亲生小孩也不好，在前几天，终于忍不住和自己的发小蒋邵李私奔。 但没想到，蒋邵李说的要带她吃香喝辣都是假的，实际上把她骗去南方卖进了……那种地方，她受不了，最后自杀了。 而她的丈夫，后来被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女主，也就是她的表妹夏双双感化，和她相爱并娶了她。 她的一双儿女，女儿陆星厘因为被她虐待患上自闭症，在女主的陪伴下慢慢好转，成为了数学界大佬。 她的儿子陆星衍变得不服管教，是个出名的二世祖，混世魔头。 别人提起他都要说一句，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但最后，他也被女主感化，经商成为了跨国公司的老板。 现在剧情已经发展到，她要抛下一双儿女，跟情夫私奔。 从她生下双胞胎，已经过去四年了。 季呦呦很懵。 这四年里的事，她完全没有一点印象，看着这些字幕上说的，她怎么怎么作恶，她只觉得陌生。 这是她？ 她虽然被家里宠得确实娇纵了些，但是。 她有那么蠢？有那么坏？ 别的不说，她确实对那个阴差阳错成为她丈夫的男人没什么感情，但是她也不至于对自己亲生的小孩儿那样吧？ 季呦呦身体泛起了一阵寒意。 就好像，这四年里，她的灵魂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她用力咬紧了下唇，脸色浮现出一种惨白的颜色。 可是，就算她按照字幕上说的那样，对待她的孩子，她的丈夫也不应该—— 就在这时，字幕再次浮现出来。 【也是怪男主太疏忽了，忙得四年里都没怎么回家，不然肯定早就戳穿了季呦呦的真面目。】 【怎么能怪男主呢，他也不爱季呦呦啊，是季呦呦自己要跟他结婚，最后落得这个下场，是咎由自取】 【而且男主还把所有钱都给她寄回家了呢，在外面也从来洁身自好，怎么都足够对得起她了叭】 季呦呦咬着下唇，眼里漫起了一阵湿意。 当初跟陆桑城结婚，根本就不是她主动的！ 那会儿是她的表妹夏双双在跟陆桑城相亲，她已经跟别人定婚了，未婚夫是个纺织厂的高管，夏双双说自己不好意思，求着她陪她去。 她喝了点酒，脑袋晕就先回家了，但是没想到醒过来的时候，床上竟然多了个男人。 正是陆桑城。 这件事被表妹和她妈妈当场撞破，如果传出去一定会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她父母疼爱她，只能同意夏双双母亲的提议，让她和陆桑城结婚，夏双双则嫁给了她之前的未婚夫。 现在想来，事情怎么会这样巧，她刚和陆桑城发生意外，夏双双就上门来抓了奸。 恐怕这事都是夏双双的手笔。 而据这字幕说，夏双双嫁人之后，生活处处不顺，那个纺织厂高管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还家暴打人。 她义无反顾地跟高管离婚，后来因为心疼季呦呦的一双儿女，才想尽办法接近陆桑城，最后打动了陆桑城，两个人两情相悦在一起。 她因为前夫的家暴，身体没办法再生育，却用想要对姐姐留下来的双胞胎好的借口，跟陆桑城说不生属于他们的孩子，让他愧疚了一辈子。 季呦呦气得身体发抖，还有点想哭。 她的儿女，她的丈夫，最后都成了夏双双的！！ 不行！ 虽然她还没弄清楚，这四年里她身体里为什么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但是！ 她既然已经回来了，就绝对不允许事情继续这样发生下去！ 第2章 不会再轻轻放下 “丫头，刚才外面来了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诶，说是你的丈夫，那脸诶长得可真好看，就是冷冰冰的。” 婶子敲了敲门，声音传进来，“你不会是背着他跑出来的吧？” “夫妻哪儿有隔夜仇啊，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们好好儿说说嘛，他大早上就找过来了，肯定是心里头有你的啊！！” 还没等季呦呦回答，紧跟着外面又传来了一串急促却沉稳的脚步声，下一瞬，木门“砰”一声就被人推开了。 季呦呦呆呆地看过去。 男人身形挺拔，上身是一件白色的衬衫，下身是暗绿色的军装裤，肌肉线条紧实有力，剑眉星目，看着……就很凶。 陆桑城看着床上的女人，一双杏眼里水光潋滟，宛如春水秋波，眼眶还微微泛着一点楚楚可怜的红。 一条水色的连衣裙，显得腰肢细若蒲柳。 两天不见，好像就瘦了不少。 看来跑出来也过得不怎么好。 季呦呦四年没有见过他，骤然碰面，触碰到他这样冷凝的眸光，有点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看来这四年里她身体里的这个人做了不少坏事。 之前她虽然任性娇纵，但偶尔和陆桑城碰面的时候，这家伙从来都不会露出这幅样子的。 想到这，她又呆了呆，觉得有些委屈地垂下了脑袋。 他生气，能理解。 毕竟自己女人都跟别人跑了，头顶上的绿帽子颜色比草还鲜艳，是个男人都得气。 但是这些事又不是她做的。 还有，就算是之前的那个她，也是在表妹夏双双的怂恿下才跑的，按照那些字幕的说法，他后来还和夏双双结婚了呢。 反正千错万错，都不是她的错。 凶她干嘛。 她还没找他麻烦，怪他没照顾好她的双胞胎呢。 这么一想，季呦呦又觉得自己又底气了，朝着男人扬起了下巴。 陆桑城气得扯了扯唇角。 她本来就长得好看，这么一露出骄矜的样子，看着像是一只理应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小天鹅。 两个人对视。 婶子见不对劲，连忙道：“我说丫头啊，我是看你说你死了丈夫，无依无靠才收留你一晚上的。” “你这丈夫不是好好的吗，夫妻两个人啊，过日子最重要的就是要相互理解，你好好跟这位同志沟通啊，早点回家去。” 说完，她砰一声直接关上了门。 再不走她怕被里面的那位同志连坐。 看着是真凶啊。 怪不得媳妇要跑，啧啧啧。 季呦呦也是这么想的。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总觉得他像是被气极了，眼里都藏着几分戾气。 男人身形高大，在部队里练出了一身健壮有力的身材，又身居高位，周身气质凛然逼人。 他眸色冷峻，眸光只盯着她，“季呦呦。” 季呦呦被吓得身体抖了抖，手指关节泛白地攥紧了裙子。 她虽然没有这四年里身体里的那个人这么坏，但没有嫁人之前，也是被家里人娇纵着长大的。 她家里有两个弟弟，这年头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她家不一样，唯一的大女儿捧得跟眼珠子似的，绝不让苦了累了。 这才养成了她现在的性子。 季呦呦眼里的水意更甚，怯生生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脑袋里疯狂回忆陆桑城有没有动不动就打人的爱好。 毕竟她这小身板，哪儿能受得住男人一锤的。 就是受得住，那也疼啊。 陆桑城对上她快哭出来的一双杏眼，冷笑了一声。 现在知道怕了。 把儿子女儿丢在邻居家，跟男人跑了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男人眼神锋利，语气冰冷，“给你两个选择。” “一，跟我回去，把你脑子里的那些破烂想法咽回去，我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二，回去离婚，你就算是要跟人跑，也得跟我把离婚手续办好。” 凶得很。 季呦呦心里已经怕得要死，但是听到他这语气反骨突然就上来了，“第……第三个。” 陆桑城眸色更冷，“行。” “我现在把你丢在这儿，让你饿死。” 季呦呦：“……” 她说不出话来了。 臭男人。 就这点胆量，还敢跟人跑。 陆桑城压着眼底的怒气，声音冷硬，“起来，跟我走。” 季呦呦没办法，她总觉得要是再不听话，估计男人就真当她选第三个选择了。 她咬了咬下唇，慢吞吞地从床边站起来，却没想到，腿一软一个酿跄，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 男人及时拉住她，把她拉进了怀里。 女人的腰肢纤细，身上带着一种不知名的软香。 抱在怀里，竟然出乎预料地让人生不出反感。 陆桑城微微蹙眉。 他印象中的这女人可没这么讨喜。 从五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他就知道季呦呦不是盏省油的灯。 真是被家里宠坏了，娇气嫌贫爱富，好吃懒做。 当初陪着她表妹夏双双和他相看的时候，就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恨不得用鼻孔看他。 说他是个农村人，没有城市户口，嫁给他要吃亏。 要不是当初发生了那件事，后来还有了星衍和星厘，他们根本就不会结婚。 刚开始结婚的时候，她装得勉强还像个样子，后来生了星衍和星厘之后，就本性暴露了。 三心二意，作天作地。 儿子女儿是半点不管的，整天听着那个坏心眼忒多的表妹的话，只想着红杏出墙。 这样的人，要是他手底下的兵，早就被他给揍服气了。 他从前当不知道，全是看在一双儿女的份儿上。 但到底还是气得不行。 这种事，是个男人遇到都会气得不行。 更别说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温和的性子，为了让她和儿子女儿在家里过得好，他在军营里累死累活，才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结果好不容易放假回家，好。 老婆跑了。 他来的路上一路都憋着火气，所以进门的时候脸色才这么吓人。 这次，季呦呦实在是做得太过火了，他绝对不会再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季呦呦呆了呆，脸色涨红，“我……” 不是故意的。 就是在四年前，她肚子里揣着这个人的小孩儿，他们也没有经常有这种亲密接触。 她是被吓得腿软了。 季呦呦想要解释，但是又总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些没面子，于是还是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之前那样的字幕又在她眼前浮现出来。 【季呦呦不愧是反派啊，真有心机】 【她怎么会讨好男主？回心转意啦】 【她和男主关系好了的话，那女主怎么办，女主怎么和男主在一起？】 【哈，笑死了，季呦呦脑子一向不好使，怎么可能回心转意】 【估计是个意外吧】 第3章 老公 季呦呦看得一清二楚，生气了。 在这些字幕眼里，她就是比不过夏双双，她的丈夫她的儿女都应该是属于夏双双的。 她偏不。 从小到大，都只有她从别人手里面抢东西的份儿，还没有别人把东西从她手里抢走的道理。 她委委屈屈地抿住嘴唇，靠在男人怀里仰着脑袋看他，“我腿软了。” 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撒娇，要不然家里的父母和两个弟弟也不会那么娇纵她。 从陆桑城这个角度看下来，怀里的女人红唇微抿，杏眼里水意蔓延，仿佛天生就是勾人的妖精。 他扣着女人腰肢的手不经意间收紧。 季呦呦小声抱怨，“你太凶了，把我吓到了。” 她有点怕他，顿了顿之后才又道：“我疼，你轻点。” 男人没有回她。 季呦呦脸皮一直比较厚，装作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厚颜无耻地先发制人，“你是不是以为，我跟别人跑了？” 男人依旧没有反应。 季呦呦咽了咽口水，有点心虚地梗着脖子抬眸看他。 男人干净利落的下颌线绷紧，线条冰冷。 看这样子，好像不太相信她的话。 可是她本来就没有跟人跑呀，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对这个丈夫不满意要跟人跑，那也得带上她的宝贝双胞胎。 季呦呦突然就生出了一点底气，“我没有，我就是……就是……” 她一时之间都找不到理由，随便瞎编了一个，“就是好久没来省城，想给孩子买两件衣服回去。” “然后我迷路了。” 陆桑城怎么可能相信。 不过她肯找个理由搪塞他，也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毕竟以前都是直接说他配不上她，应该支持她寻找自己的幸福。 想到这儿，男人的眸色更冷，开口嘲讽，“是吗？你还记得你生了两个孩子？” 季呦呦回想了一下记忆里这四年她身体里的那个人是怎么对待孩子的，有点心虚。 不过马上，她又硬气起来，“孩子是我生的，我当然记得！不像某个人，整天在外面鬼混，孩子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还让她身体里那个坏东西欺负她的双胞胎！ 狗男人！ 陆桑城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 季呦呦抓紧机会，“算了。” 她语气高高在上，说得像是在施舍，“这次的事情我们都有错，就放过你了。” “回去吧。” 陆桑城差点给气笑了。 还都有错？ 他怎么没发现这女人这么会说话。 男人的喉结缓缓滚了滚，眼底溢出冷笑。 眼见着他又要嘲讽出声，季呦呦皱起眉头刚想说话，面前又浮现出字幕。 【季呦呦真的好无耻啊！！】 【男主怎么就脾气这么好，快点让她滚啊！！】 【男主对她这么好，要什么买什么，她怎么还好意思说都有错的？！】 【对对对，继续这么作，让男主受不了她，就可以让女主上位啦】 不行不行不行。 季呦呦心里一紧，又不情不愿地改口，“行吧。” “算是我的错。” 她小声保证，“我不会再乱跑了，真的。” 她反正会对双胞胎好的！ 陆桑城虽然人特别凶，但是好歹现在条件不错，看字幕说，他以后还会更好。 她要是跑了，享受的就是夏双双了。 她才不让。 女人贝齿轻咬下唇，潋滟的唇色娇艳欲滴，眸光流转，巴掌大小的脸颊精致得不似真人。 就算是脸色有些苍白，也丝毫遮掩不住她仿佛被雨打湿的花骨朵一般的美感。 眼巴巴看着人的时候，眸光像是生出了勾人魂魄的钩子。 看着她这个样子，在这一瞬间，陆桑城竟然有些想不出来她以前嚣张跋扈，面目可憎的样子。 不过也只有一秒。 男人平静地收回视线，“嗯”了一声，却并不相信半点她说的话。 以前她也这样巧言令色。 不过到底孩子还小，她又是双胞胎的亲生母亲。 她还愿意装，那他就陪她再装一阵。 季呦呦被男人半抱着走出去。 一辆吉普车已经等在外面，驾驶员探出脑袋，问：“嫂子怎么了？” 季呦呦并不知道陆桑城是怎么跟别人说这件事的，只以为他在嘲讽她抛夫弃子跟人私奔，面子挂不住，把脸埋在了男人胸前。 陆桑城面色平淡地回，“没吃早饭，没什么力气。” 驾驶员看着他们的样子，品出了点什么，“哦”了一声之后发动车子，没说话了。 季呦呦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听这话，陆桑城好像没把媳妇私奔的消息告诉别人。 也是。 一个男人，媳妇给带绿帽子，怎么好意思跟别人说。 她撇了撇嘴。 一路上，季呦呦都睁着眼睛看着外面。 就过了四年，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好多，好像所有东西都进步了，就她没有一样。 等到快要傍晚的时候，他们才回到了家属院。 下车的时候，季呦呦几乎都看不出来四年前的样子了。 四年前家属院是在镇子后面的，没想到才过了四年，家属院就被镇子包含进去了。 变旧了好多，还有院子里的那颗枣树，好像已经被砍了，只剩下一个干巴巴的枯树桩。 家属院是一整个大院子，各家里有什么动静，大家都知道。 听到汽车的声音，有不少邻居探出头来看。 “哟，隔壁的陆家媳妇回来了。” “还真哄回来了啊，我说陆团长这日子过得也真够憋屈的。” “那个季呦呦哪儿有什么安分过日子的样子啊，哄回来干什么，过两天又到处勾引男人？” “可怜那两个孩子哦，啧啧啧！” 季呦呦听见众人的嘀咕，有点不高兴。 她抬眸看前面大步流星往前走的男人，开始自顾自地生闷气。 看来字幕说得没错的。 陆桑城就是不喜欢她，不喜欢她也连带着不喜欢她的双胞胎。 这四年里，还仍由她身体里的这个人对双胞胎不好，太过分了。 可是过分归过分。 字幕说，陆桑城的条件会越来越好，她要是跟他离婚了，这些可都是夏双双的了。 她才不会便宜了别人。 那就努力让陆桑城喜欢她好了。 反正她这么好，哪哪儿都好，还是城市户口呢，跟她在一起，怎么说都是陆桑城占了便宜。 她慢吞吞地停下脚步。 陆桑城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蹙眉回眸看过来，一下就对上了一双漆黑潮湿的杏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声喊，“老公。” 陆桑城心脏一顿，跟着加速跳起来。 第4章 我腿疼，你抱我 刚结婚的时候，季呦呦也是经常这样朝着他撒娇的。 她被家里养得娇气，疼了就要抱要亲要哄，一不如意就红了眼眶，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才慢慢露出了更恶心惊人的内里。 这声老公，她叫得娇滴滴的，好像一伸手就能掐出水来，还带着几分示好的可怜。 陆桑城最不适应应对这种撒娇，别开眼，态度还是冷漠的，但已经好了不少，“怎么了？” 还是凶的。 季呦呦抿了抿唇，小声说：“我腿疼，你抱我。” 作。 距离家里也就只有几步路了。 陆桑城眉眼再次冷淡下来，转头想离开，但刚一动，就又听到了身后女人娇软的声音。 “老公。” 这次尾音还特意拖长了，听着软绵绵又湿哒哒的，像是带了钩子。 陆桑城再次回眸，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走过去，把人给打横抱起来。 很轻。 像是城里国营商场里卖的高价蚕丝被。 他把人放在了椅子上，准备收拾着去把两个小孩儿接回来，但身后的女人却再次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 她红着眼眶，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把钱和票都给你吧。” 这次她身体里的那个东西要跟人跑的时候，还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和票。 别说陆桑城了，连一双儿女也没给剩点。 陆桑城现在一个月工资有一百二十块，已经是很多的了，每个月拿回来，全都会交到她手里。 但是这四年里，她身体里这个人很过分，给自己吃了用了也就算了，季呦呦自己也是个好吃懒做，沉溺享乐的人，她能理解。 但这东西，好像知道她的表妹夏双双是所谓的女主，处处听她的话，把钱都给了他们家。 以至于陆桑城工资这么高，却一分钱都没有存下来。 这么一想，季呦呦还觉得有点愧疚，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愧疚什么，这些事又不是她做的。 季呦呦还是仰着头，一副可怜到不行的样子看面前的男人。 其实说把钱和票给他这话，她也就是说说而已，半点不想给出去。 等后面，她也得找夏双双把钱都要回来。 在出嫁前，妈妈就反复跟她强调，这男人啊，钱在谁手里，爱的就是谁。 或者说，陆桑城不喜欢她也就算了，但钱必须给她。 当初还是他莫名其妙钻她被窝才结婚的呢，都是陆桑城欠她的。 男人定定地跟她对视。 他的眼睛颜色很深，静静看着人的时候还有些渗人，显得很凶。 季呦呦心里又生出了害怕，捏着他衣角的手指松了松。 跟着，男人冷冷的声音就传过来，“不用。” 季呦呦心里松了口气，看着他转头进了厨房，这才开始打量屋子。 这是国家分配的院子，有两层，一楼是客厅厨房和卫生间，还带一件可以做卧室的杂物间，二楼是三间卧室。 不过到底是比较老的家属院，这边的空间并不大，五年前季呦呦要嫁过来的时候，她对这房子是极其不满意的。 只不过当时这边就有人说快要搬家属院了，没想到五年之后竟然还没搬。 想到这儿，她脑海里浮现出了些许朦胧的场景。 好像是上面发布下来搬家属院的名单，上面有陆桑城的名字，新建的家属院红瓦白墙，又宽敞，不过陆桑城把名单给了他家里更困难的战友。 她看到“自己”为了房子跟陆桑城又哭又闹，还回娘家了好多天，非要等着陆桑城上门来哄她才愿意回去。 接受陆桑城好意的战友听说这件事，还带着一家人上门来跟她道歉，说不然就把房子还给他们。 他们一家确实困难，那家媳妇是个残疾人，生了两个小孩儿，一瞎一聋。 季呦呦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里也不大高兴，但看到这情况，那点怨气倒也消了。 怪不得陆桑城要把这机会给他家呢。 然而她身体里那个东西就没有她这么通情达理了，直接把那家人给赶了出去，还在院子门口当着邻居们的面骂了好多难听的话。 虽然把人赶走了，那家人带来的东西，她却都是留下来的。 但是换房子这件事陆桑城是死了心的，她不管怎么闹，陆桑城都不理她，没办法，她最后也只有不情不愿地接受了。 字幕又跳出来。 【家人们！我看到季呦呦这幅表情都害怕，她是不是又要用这房子的借口跟男主吵架了！！】 【吵吧吵吧，她把这个家吵散了最好，早点把位置给女主】 【看看男主和他小孩儿过的什么日子，快点让女主来拯救他们！！】 季呦呦讨厌这些人说的话。 她才不会让夏双双如愿呢。 突然来到四年之后的现在，季呦呦想了想，她有好多事要做。 要对她的双胞胎好一点，她把娃娃生下来就“离开”了，必须要补偿他们； 要让夏双双把她家的钱都还回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先跟陆桑城打好关系。 让陆桑城喜欢她，把陆桑城勾得神魂颠倒，这样的话他就不会跟那些人说的一样，就算是她……再出什么问题，也不会被夏双双蛊惑了。 季呦呦打定了主意，蹑手蹑脚地钻进了厨房。 男人背对着她，正在切菜，身上白衬衫的袖口挽到了手肘，露出精壮的小臂。 肌肉线条健康凛冽，青筋若隐若现，男人味扑面而来。 看着就凶。 季呦呦有点怕他，但还是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我来帮你。” 陆桑城挑了挑眉，冷淡眤了她一眼。 往常她可不是这样的。 他知道她厨艺挺好，但也就只有还怀着双胞胎的那十个月里，吃过她做的饭菜。 后来生下孩子本性暴露，闻到厨房的油烟味就娇气地皱着眉头，让她洗个碗都跟要她命一样，就更别说下厨了。 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 男人移开视线转身，把切好的肉放在盘子里，“不用。” 季呦呦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委屈地咬了咬下唇，眼神幽怨地看他。 冷淡死了。 不解风情。 怪不得这四年里她身体里这个东西要跟别人跑呢。 活该。 第5章 星厘和星衍 她在这儿实在碍手碍脚，没一会儿就又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出去。” “……” 什么嘛。 他不领情，她还不愿意干活儿呢，季呦呦懊恼地跺了跺脚，转身出去了。 没多久，陆桑城就端了饭菜出来，肉是红烧肉，上面撒了葱花，看着就色香味俱全。 季呦呦看着他放好碗筷，才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饭桌旁边，“星衍和星厘呢。” 她从回来就一直没看到她的双胞胎呢。 陆桑城嘲讽地轻哼了一声，“你还记得有两个孩子？” 季呦呦有点心虚，垂着脑袋不说话。 男人懒得看她一副模样，擦了擦手转身出去，没一会儿，季呦呦就听到声音在院子门口传进来。 “多谢张婶，老是让你帮忙看着孩子。” “没事没事，星衍和星厘都听话，很好带的，你女人……” 陆桑城声音冷淡，“跑回娘家，我已经接回来了。” 张婶又说了什么，但是季呦呦已经没耐心去听了，她小步跑到了屋子门口，想看看自己的小孩儿。 她长得好看，陆桑城也长得好看，想必双胞胎也是长得不错的。 之前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总觉得两个小孩都红通通皱巴巴的，跟猴子一样，有点嫌弃。 她妈妈说，孩子长开了就好了。 而她还没亲眼看到双胞胎长开，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四年后了。 双胞胎都已经四岁了。 季呦呦寻着声音看过去，视线准确落在了陆桑城旁边的两个孩子身上。 两个都瘦巴巴的，还是像猴子，只不过眼睛都水灵灵的，像是水洗过的大葡萄。 男孩儿陆星衍被男人牵着，身高刚刚过男人大腿，看到她，瞳孔瑟缩了一下，看起来像是想张嘴喊她，但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住了。 女孩儿陆星厘被陆桑城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也没有看她，只垂着脑袋，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季呦呦是有点失望的。 在她的想象中，两个孩子应该是精致的，干净的，女孩儿穿着碎花小裙子，扎着很贵的水晶发卡，看着像是小公主。 男孩儿笑起来也像是小太阳。 反正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眸光瑟缩，看着跟个没怎么好好吃饭的鹌鹑。 怎么会这样。 【可怜的两个孩子】 【季呦呦都不觉得愧疚吗？这可是她亲生的！！】 【你们看她现在的样子，恐怕还只觉得嫌弃吧？！！】 季呦呦回过神，贝齿咬住下唇。 这是她的孩子。 陆星衍注意到她的视线，小手指紧紧地抓着男人的手，抿着唇瓣没有出声。 他知道妈妈不喜欢他，不喜欢妹妹。 从他有记忆开始，妈妈从来都不喜欢他和妹妹碰她。 不高兴的时候，甚至还会打他，骂妹妹是傻子。 但是陆星衍从来没有生过妈妈的气。 那是他和妹妹的妈妈呀。 更何况他记得有一次。 妹妹生病了，妈妈心疼得抱着妹妹哭，半夜里走了很远去找医生。 妈妈很害怕，中途还摔了一跤，但是一直在安慰他和妹妹。 那个时候，他很清晰地感觉到，妈妈是爱他们的。 所以他一直告诉自己，妈妈不愿意理他们，是因为他和妹妹不够好。 他知道的，外面很多人，都笑话妈妈，说她生了两个小拖油瓶。 陆星衍垂下眼眸，悄悄地往爸爸身后躲了躲。 “宝宝。” 陆星衍听见声音，猛地怔住。 然后，他眼看着香香软软的妈妈快步走过来。 下一瞬，他就被抱在了温暖的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还看到，妈妈的眼眶有些红了。 “妈妈很想你们。” 季呦呦用力地抱着他，一时之间，竟然也忘了刚才的嫌弃。 这是她的宝宝。 四年前，他们虽然长得很丑，但是她睁开眼睛抱着怀里的双胞胎，也只觉得好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那个时候，他们还很小，很软，被陆桑城拎在手里，她都怕把他们碰死了。 现在也很小。 但是，比当初大了很多。 陆桑城把她的样子看在眼里，眸色很深。 他心里很清楚，女人面前的这个样子，很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但是，她愿意在孩子面前装，孩子们喜欢她，他也不会拆穿她。 说起来，他还有些意外。 平时季呦呦就不喜欢这一双儿女，他还以为，把孩子接回来，她又会跟平常一样摆出一副冷淡的样子。 但没想到，她对孩子还挺殷勤。 温温柔柔的，抱着孩子的这副样子，倒挺像是一个真正的母亲。 季呦呦眼底有些湿润，抱了一会儿星衍之后，把他放下，又看向了星厘。 女孩儿看着更小一只，软乎乎的，仿佛没长骨头的小猫崽崽。 她想要伸手去抱她，却被没想到，她刚刚一伸手，女孩儿就转过头，把脑袋埋在男人怀里。 然后，放声大哭。 季呦呦愣住。 陆桑城垂眸看她，声音冷淡：“星厘害怕你。” 至于为什么害怕她…… 陆桑城唇角浮现出嘲讽的笑，抱着女孩儿自顾自往里面走了。 季呦呦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一阵酸涩才猛地漫上眼眶。 有点委屈。 她记得，前两天那个小不点还软乎乎的一小团窝在她怀里，不高兴的时候，哭得都细声细气的。 妈妈说，她身体不怎么好，恐怕得好好将养。 她说没关系的，小心翼翼地把红通通的小猴子往自己怀里带。 她小小的一个，但吸奶的时候却可使劲儿了，总是把她疼哭。 现在长大了，却…… 【季呦呦还有脸觉得委屈？她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对待双胞胎的啦？】 【她一直都不要脸，楼上又不是不知道】 【真的好烦啊，为什么她还不下线啊！！！】 【星厘星衍是真可怜，星厘恐怕又要被打骂了叭】 季呦呦咬了咬下唇，垂下眼眸。 陆星衍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母亲松开了。 他看着面前眼眶微红的漂亮妈妈，总觉得刚才的那个拥抱像是做梦。 他想起来刚才妹妹的反应，有点害怕妈妈生气，鼓足勇气伸出手，想要拉住妈妈。 但看看漂亮得好像在发光的妈妈，又看看脏兮兮的自己，最终还是把小手藏了起来。 不过下一瞬。 香香软软的漂亮妈妈主动伸手牵住了他。 陆星衍瞪大了眼睛。 一回头，却见妈妈只朝着他笑了笑，“我们回家吃饭。” 第6章 我没有想要离婚的 星厘的状况确实比较严重。 季呦呦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现在已经四岁了，最基本的自己吃饭都有些困难，不会拿筷子，只能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喂，还会弄得到处都是。 也不会像星衍那样说很流畅的一段话，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地蹦跶出来，说的也都是最简单的，类似于“爸爸”“饭饭”这样的。 季呦呦看着难受，想要上前去主动喂她，但星厘看起来对她的阴影不小，一察觉她要上前，就憋着嘴露出一副想要哭的表情。 她手足无措地停在原地，还是陆桑城看了她一眼之后，把孩子及时抱开了。 想着要讨好陆桑城，吃完了饭之后，她主动凑去厨房想要洗碗。 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洗碗，以前吃完饭都是装瞎看不见的，现在愿意洗，都是给陆桑城天大的恩赐了。 男人却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别开视线，“做什么？” 季呦呦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咬了咬软软的腮帮肉，声音温软：“我来帮你呀。” “不用。” 男人盯着她白透的小脸，冷笑了一声，“季呦呦，你不用装。” “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这次跑出去是想要做什么的，你要是不想跟我过了，我随时可以跟组织打报告离婚。” 可不能离！ 季呦呦脑袋都没反应过来，手指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向来不怎么做家务，葱白的手指软乎乎地贴着他的皮肤，男人动作一顿，喉结滚了滚。 到底没有把更难听的话说出来。 季呦呦主动把他的手腕握得更紧，“我没有想要离婚的。” 陆桑城冷着脸，没吭声。 这就是不相信她了。 “你把手放开，出去。” “我不。” 季呦呦倔强地看着他，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的葡萄。 她好声好气地跟男人讲道理，“陆桑城，我们是夫妻，你要包容我，这样我们才能把日子过好。” “……” 陆桑城差点没冷笑出声来，他还要怎么包容？ 但季呦呦不讲道理的性子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懒得跟她废话，只面无表情地把女人的手给推下去，冷冷“嗯”了一声。 季呦呦细细观察着他的脸色，感觉自己应该已经把人哄好了，高高兴兴地转身出去了。 她是想睡午觉的。 本来人就娇气，赶了一天路，感觉身体都快要散架了。 但是她爱干净，不洗澡不想上床，没办法，只能去央着男人给她烧洗澡水。 这点小事陆桑城还不至于拒绝她，烧好了水之后，又把水给她提到了浴室。 这四年里她身体里这个东西也挺娇气，用的洗漱用品都是国营商场里最好，卖的最贵的。 季呦呦洗好之后，上楼躺到了床上。 就在她酝酿着睡意，恰巧昏昏欲睡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打开，光着上半身的男人走进来。 季呦呦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男人的身体修长健硕，肌肉线条凛冽流畅，看着就很有力气。 之前她和陆桑城确实有过一次，但是那次她全程脑袋都晕乎乎的，完全没什么印象。 后面定下婚事之后没多久就发现怀了双胞胎，根本就没机会再发生什么。 季呦呦有些脸红，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思维胡乱发散。 这四年里她的身体被那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占据了，也不知道她和陆桑城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哇哇哇哇哇，男主的身材真的好好！！】 【可惜可惜了，也不知道季呦呦这花瓶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生下孩子之后竟然都没有跟男主发生过什么】 【留给我们女主最好啦！！！】 【季呦呦也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嘛，知道自己配不上男主就靠边儿站】 【就这样她还嫌弃男主呢，男主配她八百个来回不带转弯的】 没发生过什么啊…… 季呦呦手指用力揪紧了衣角，莫名松了口气。 那现在，他们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了。 她听着男人看到她的动作，好像低低地嗤笑了一声，然后脚步声慢慢走远。 季呦呦心里又莫名开始别扭起来。 可是，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呀，不发生什么的话，该怎么培养感情呢？ 季呦呦脸上更热，慢吞吞地从柔软的被子里爬起来，“老公。” 男人脚步一顿，回眸看她。 季呦呦长得很好看，他从五年前见到她第一面就清晰地知道。 女人长发如瀑，从背上披散下来，光泽甚至比过了身上柔软的丝绸睡裙。 脸颊白中透粉，像是上好的桃花酥，又好像山里面结的很好的桃子，轻轻碰一下就汁水四溢。 陆桑城心里有些痒，喉结缓慢滚了滚，可面上表情还是冷淡的。 “有什么事？” 真的不解风情。 季呦呦贝齿轻咬下唇，面若桃花，有些扭捏地小声道，“你也来睡呀。” 她很清晰地感觉到，这一瞬间，男人的视线变得又深又沉。 像是很久没吃肉的野狼。 季呦呦心尖都颤了颤，有点想改口说算了，但下一秒，男人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力气很大，也很凶。 季呦呦呜呜咽咽地抽搭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身体像是被撕碎了又强行缝合起来，累得手指都不想动。 下面某个地方也火辣辣的疼。 过了一会儿，外面才有脚步声传来，男人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凌冽的眉眼间不知为何变得松懈了很多，看着像是一只吃饱了的猛兽。 季呦呦有点怕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又觉得生气，忍着疼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陆桑城站在床边，一时没动。 他是向来都知道妻子娇气的。 但没想到，在床上她能娇气成这样。 他都还没使力，女人就抽抽搭搭地说疼，时间长点，那双杏眼就湿漉漉地红着眼眶看他。 还用脚丫子踹他。 可惜她笨，不知道自己那点软绵绵的力气放在他身上，跟撒娇也没什么区别。 他不仅不疼，眼里的欲念也被勾得更浓。 第7章 你弄得我很疼的 沉默了半晌之后，陆桑城冷淡开口：“起来吃饭。” 季呦呦把脸埋在被子里，有些委屈地不吭声。 怎么还是这么凶呀。 陆桑城看着她耳后的红痕，到底没有发脾气，弯腰想要把人抱起来。 但没想到他刚伸手，还没碰到，娇滴滴的女人就又往床角缩了缩。 又作上了。 陆桑城的眸色冷下来，想强行把她抱起来，但还没动，就听到了被子里传来的，女人细细的抽噎声。 “……” 他眉心一跳，久久没有动作。 季呦呦都还以为他已经走了，自顾自地伤心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抬起被子。 然后当即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人的身影高大修长，现在整个房间里都黑漆漆的，看着像是那些唬小孩儿的故事里会出现的，索命的鬼。 她被吓得手脚都有些发凉，小脸惨白惨白的。 胆子也小。 陆桑城的眸色动了动，语气到底软下来，“季呦呦。” 季呦呦回过神来，又想哭了。 凶死了。 她都让他这样那样了。 “起床吃饭。” 季呦呦怨气上来了，故意跟人唱反调，“不要！” “不吃了！” 发完了脾气之后，对上男人深深沉沉的眸色，她又有点害怕，嘴一瘪，眼眶又红起来，“你讨厌死了。” 陆桑城心尖又开始痒起来。 他怀疑季呦呦在故意勾他，为了不上她的道，他特意别开视线。 女人还在委委屈屈地小声抱怨，“你好凶，把我弄得很疼的，我现在都很疼。” “……” 陆桑城听着这种话，心里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 但看她红着眼睛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顿了顿，他还是上前一步，“裤子脱了，我看看。” 季呦呦整张脸唰一下红透了。 她咬着下唇，躲在床角的被子里，“不，不用。” 陆桑城看着她：“不是你自己说疼的吗？” 是疼。 但是那也不用这样！！ 这个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她也就是随口抱怨一下，谁想到…… 季呦呦气急败坏地改口：“不疼了！我不疼了！我要去吃饭！！” 陆桑城拿她没办法，只能把她从床上拎起来。 他的力气真的很大，季呦呦感觉自己在他手上就像一只小鸡崽子。 她还是疼的，只不过害怕这人又提起刚才的话，只能强行装成镇定的样子，慢吞吞地小步小步往楼下走。 陆桑城从后面看她的背影，看着看着，竟然还有些想笑。 他也没忍着，低低地笑了一声。 前面的季呦呦听见了，身体一僵，耳根都红透了，像是外面商店里卖的那种软乎乎的粉色果冻。 她脾气又上来了，拧着眉头使小性子，“我不走了！！” 陆桑城挑眉看她。 反正季呦呦就是不肯再挪动一步，“你来抱我！” 陆桑城下午的时候确实爽够了，这会儿她闹着，也不怎么觉得烦，莫名就生出了耐心，走过来，把她打横抱起。 晚饭也是陆桑城做的。 双胞胎已经吃完回房间了，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 季呦呦手有些酸，想使性子让男人喂她，但还没开口，那些字幕就又浮现出来。 【家人们我真的不服，为什么陆桑城就要给她睡！！】 【男主是女主的！！！】 【有组团要去给季呦呦套麻袋的吗，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又是这些话。 真讨厌。 季呦呦就不明白了，她和陆桑城本来就是夫妻，发生点什么亲密的事不正常吗。 她小幅度皱了皱鼻子，也没什么心情吃饭了，一副恹恹的模样。 【可恶……】 【对不起家人们，我竟然在这一刻觉得季呦呦长得真好看】 季呦呦被这条字幕吸引，视线准确捕捉到它，然后反复把它阅读了好几遍。 这条字幕还说得不错嘛。 她确实很好看。 季呦呦又被哄好了，决定先不跟这字幕一般见识。 吃完了饭之后，她又上楼去了双胞胎的房间。 现在两个小孩儿都才四岁，又加上星厘的情况特殊，他们就暂时是住在一个房间的。 季呦呦担心双胞胎已经睡着了，刻意放轻了脚步声走进去，走近了，却看见睡在外侧的星衍睫毛还在轻颤。 小孩子，是一点演技都没有的。 这么静静地闭着眼睛躺着，看着还真有几分可爱。 也不像是小瘦猴子了。 季呦呦端详了一会儿，总觉得从双胞胎的脸上都看出了一点自己的样子。 不愧是她。 她就说陆桑城要感谢她叭，男人长得那么凶，如果没有她，才生不出来这么可爱的小孩。 季呦呦看着看着，有点母爱泛滥，整颗心脏都软得好像快要化掉。 陆星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装睡。 可能是以前，妈妈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来他们房间打骂他们，睡着了，才有可能勉强躲过一劫。 不过这种情况也是少数，更多的，是就算他们睡着了，妈妈也会把他们骂醒，然后揪他和妹妹的耳朵。 现在想起来，他的耳朵都有点疼。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着妈妈迟来的打骂。 他知道的，妈妈不喜欢他，今天下午的时候对他和妹妹的好，都是装的。 迟迟的。 他心里其实有点难过。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太可怜了叭我的宝宝！！】 【都怪这个季呦呦，她怎么不去死啊】 【动不动就对双胞胎又打又骂，这还是她自己给生的呢！！】 【很难理解吗，季呦呦就是不喜欢陆桑城，她就是三心二意，跟了陆桑城还想着别的男人】 【真是苦了孩子了，看看星衍的这个样子，他肯定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心理准备吧】 季呦呦怔了怔。 她是知道这四年来占据她身体的那个东西对她的双胞胎不好，但没想到，竟然坏到了这种程度。 她心里有些难受。 顿了顿之后，季呦呦俯身，在两个小孩子的脸颊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晚安，宝宝。” 然后她才转身出去。 听到房间里没有了女人的动静，星衍才缓缓睁开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妈妈。 亲他啦？ 她不是来打骂他和妹妹的，妈妈还主动亲他们了！！ 那个吻那么轻那么软，像是云朵落在了脸颊上。 他感觉眼眶有些热，又迟迟地觉得有些愧疚。 妈妈没有想打骂他们的，是他想错了，他太坏了，居然这么揣测妈妈。 最后，他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自己都怎么清楚，只是在梦里，妈妈又轻轻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第8章 姐夫他是不是又对你不好了 季呦呦本来是打算着，去找表妹夏双双把她从她这里拿走的钱要回来的。 但没想到，她还没得空去找她呢，夏双双就先一步找上了门。 夏双双看着面前面色红润的表姐，嫉妒快要从心底里溢出来：“姐夫他是不是又对你不好了？！” 季呦呦现在看着她，感情就有点微妙了。 现在想起来，四年前她们表姐妹的感情也是还可以的。 五年前和陆桑城的那件事，她虽然脑海里也偶尔闪过是不是夏双双在背后捣鬼的念头，但是夏双双装得一脸无辜，又加上她没有证据，也没办法计较。 后来她代替夏双双嫁给陆桑城，夏双双代替她嫁给黄超兴，也就是纺织厂的那个高管。 那个时候，夏双双和黄超兴的婚姻生活过得好像也是还可以的。 又加上她后来查出怀了双胞胎，而陆桑城军队里忙，很少回来，夏双双还挺真情实意地跟她交好过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为什么，后面就变样了。 季呦呦回想着脑海里这四年的记忆，神色越加复杂。 结婚的时间长了，黄超兴的真实性格暴露，对夏双双越来越不好，再者，他在纺织厂的地位也被后来者居上。 而季呦呦这边，陆桑城虽然一如既往地冷淡，但是他的职位却年复一年越来越高，对季呦呦也十分纵容。 夏双双心里也就不那么平衡了。 这四年里，她经常在“季呦呦”面前说陆桑城的坏话。 说他到底是个粗人，是乡下来的，不懂怎么疼人；说他十天半个月不回家，肯定是外面勾搭了别的女人。 就连这次“季呦呦”去省城想要跟蒋邵李私奔，也是她串掇的。 这人一边嘴上这么跟“季呦呦”说，一边却想尽办法勾搭陆桑城。 还有这四年来占据她身体的那个东西也是笨蛋，竟然就听信了夏双双的话，甚至还把手里的钱票，大部分都给了夏双双他们家。 季呦呦恹恹地应了一声，都不想理夏双双了，转身往屋子里走。 但身后的夏双双却紧步跟上，又开始说陆桑城的坏话：“我就说，表姐，你当初就不应该跟陆桑城结婚。” “五年前那件事，也就是表姐你太心慌了，也不追究陆桑城的责任，你说你好端端地睡在家里，他怎么就滚到你床上了！” “或者说，这事儿当时知道的人也不多，你不说我们家不说，那也没有别人知道，你照常跟黄超兴结婚就算了。” 季呦呦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看眼前闪过的字幕。 【呜呜呜呜呜呜呜也就是我们女主这么通情达理！！】 【季呦呦可是抢了她的相亲对象诶，竟然也不计较，还同意跟她换亲！！】 季呦呦看得有点想翻白眼。 夏双双还在继续絮絮叨叨，“姐夫也确实不会疼人，自己在军队里逍遥快活，就把一双儿女给丢给你照顾。” “姐，我还是觉得你应该选择蒋邵李的，蒋邵李对你多好啊，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丢了。” 季呦呦垂下眼眸，露出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夏双双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不禁沾沾自喜，继续拱火：“表姐。” “你听我的，我是你的表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会骗你吗？现在不都是自由社会了，你应该去追求你的幸福！” “难不成你还想着你那双儿女？”夏双双转头看了一眼在院子里玩儿的两个小孩儿，眼底露出嫌弃。 不过她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表姐，不怪我说话直，你看看星厘的样子，估计这辈子就废了，而你也不喜欢星衍，跟姐夫离婚之后，你都不用顾着他们的，把孩子扔给姐夫就好了。” 【对对对，季呦呦净身出户！！】 【女主不愧是女主啊，虽然句句话都说得不好听，但都是为了季呦呦和两个孩子好啊】 【孩子跟着季呦呦，那才是真的造孽叭！！】 季呦呦有点忍不了了，抬眸看了她一眼。 夏双双却觉得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更加得意。 她这个表姐，真是蠢得要命。 以前还没有嫁人的时候，她们接触得不多，那个时候她还以为这个表姐是勉强长了点脑子的。 但嫁人后接触的机会一多，她真是觉得自己想多了，她的脑袋长来就是为了装她那张漂亮的脸蛋。 也是她走错了五年前的那一步棋。 五年前，她还没有觉醒，总觉得陆桑城这个在军队里打杂的肯定比不过表姐的那个，在纺织厂当高管的未婚夫黄超兴。 于是大着胆子，和她妈妈一起设计给陆桑城下了药，把他送到了表姐的床上。 她和表姐季呦呦也成功换亲。 但没想到，日子一长，她才知道，黄超兴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仅家暴，还在外面逛窑子嫖女人。 她一天天过得，真的恨不得死了算了，后悔死了当初鬼迷心窍和季呦呦换亲。 特别是看到陆桑城对季呦呦的纵容，她心里更加难受。 这么好的丈夫，明明应该是她的。 但好在，老天爷待她不薄。 在结婚的第二年，她就做了个梦。 梦里的一切都和现实一样，梦里说，她在一本小说里，女主是她的表姐季呦呦，她则是里面的反派女配。 她因为嫉妒表姐，所以设计和表姐换亲，但没想到反而让表姐嫁给了男主，获得最好的姻缘，日子越过越红火。 而她这个反派女配，自然自食恶果，被换亲得来的丈夫黄超兴家暴致死。 表姐季呦呦所拥有的那些，明明应该是她的！！ 夏双双怎么可能认命，当即决定和表姐季呦呦打好关系，然后哄骗着这个漂亮蠢货，把应该属于她的东西都还给她。 好在，季呦呦是真的很蠢，竟然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就在前几天，她串掇着她去跟人私奔，没想到，她竟然还真的听了她的话。 陆桑城带上了这顶绿帽子，恐怕生气得不得了吧。 想到这儿，她悄悄露出了一个笑，“表姐，你都已经浪费了五年在陆桑城身上了，难道还要在他身上花费更多的时间吗？” “你要多为自己着想。” 第9章 表妹，你对我太好啦 【……不是，真的没有人觉得不对劲吗？现在季呦呦和男主可是已经结了婚的，而且还有两个孩子！】 【女主这不是在破坏别人家庭吗？！】 【看个短剧还给楼上看出道德感来了哈哈哈】 【笑死了，女主也是逼不得已的好叭，她已经被黄超兴逼得没办法了，她不为自己谋划，难道你们要看着她死吗】 【季呦呦和陆桑城离婚可死不了，她自己本来就是想追求自由的，女主这么说只是成全她好吗？】 【更别说，还有两个孩子在呢，两个孩子继续跟着季呦呦生活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幸好还有女主，以后她还可以拯救他们！！】 【看看现在女主多嫌弃男主，以后就真香了叭】 【就喜欢看这种剧情啊呜呜呜呜呜】 季呦呦生气了。 要是原来的那个东西，可能就顺着夏双双的话听了下去，但她不是。 她才没有那么蠢呢。 季呦呦反手握住她的手，微微仰着头，一脸情真意切，“表妹。” “你对我真是太好啦！” 夏双双眼里闪过嘲讽，“你是我表姐，我们又从小一起长大，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其实可得意了。 她可是手握剧本的人，怎么可能玩儿不过季呦呦这个空有一张脸的草包。 她一定要抱紧陆桑城的大腿！ 这个男人的背景可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的，他虽然生在农村，但实际上，他的母亲是以前的知青，怀着孕下乡的。 他的父亲是京城权高位重的首长，母亲一家在京城也颇有名望。 老天爷既然让她知道了这些，她就不可能辜负老天爷的美意！ 夏双双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头，“表姐，我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你，怕你在家里受了委屈。” “还有就是……”她拖长了声音，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我想跟你借点票和钱。” 夏双双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吧，我家里那个，老是打骂我，家里有钱也从来不会交到我手上。” “我爸妈的身体最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家里的钱都给他们看病了，姐，现在你表弟的学费都交不上了。” “我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我是最要面子的人，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求你的。” 她低低地啜泣了两声，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别开头。 实际上，她演得有些想笑。 这个做派，也就是季呦呦蠢，才会听信她的话。 季呦呦静静地看着她。 不说是这四年里在她身体里的这个东西，就是在四年前的她自己，说不定听到夏双双这样说，也会乖乖把钱和票交给她。 但她不是。 她有这四年的记忆，也能看到那些字幕，她如果还听信夏双双的谎话，就真的是空长了一个漂亮的脑袋。 有这些钱，还不如给她买漂亮裙子，给双胞胎买点肉补补。 再不济，给陆桑城多吃两碗饭也行。 她慢慢地红了眼眶，“表妹，不是我不帮你。” “这两天陆桑城生我的气，把钱和票都收走了，”她说着说着，眼泪好像就要掉下来，“我连买菜的钱都没有，还是跟邻居家的婶子借的。” 夏双双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生出了几分落井下石的快乐。 看吧，就算是被她换亲嫁给了陆桑城又怎么样，她还不是过得不好。 也对，陆桑城根本就不喜欢她啊，那样出身这样优秀的陆桑城，怎么可能看得上季呦呦这个空有美貌没有脑子的蠢货。 也就是只有她。 才配得上这么优秀的陆桑城。 她高兴起来，暂时也打消了从季呦呦这里要到钱的想法，准备起身离开，“那行吧。” “我爸妈那边，我就先自己想办法。” 她都准备走了，还继续说了一句陆桑城的坏话，“不过表姐，你可不能再心软了。” “姐夫都对你这么过分了，我看啊，你还是早点离婚，寻找自己的幸福才是。” 季呦呦听得连连点头。 但是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却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夏双双的手，“等等，表妹！” 夏双双不明所以。 季呦呦迎着她的视线，装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表妹，最近陆桑城对我越来越不好，我以前不是借给你那么多钱和票吗，你可以给我打个欠条吗？” 夏双双心里一个咯噔，慌乱了一瞬间，“什，什么？欠条？” 以前她“借”季呦呦的钱，可是从来没有打过欠条的！ 要是有了欠条，那不就坐实了她拿了季呦呦钱这事吗？那些钱，她可没打算还！ 季呦呦红着眼眶，小声解释，“是这样的，没有欠条，我也不好跟陆桑城解释。” “那我下次就不能把钱借给你了。” 夏双双很快镇定下来。 她看着面前的表姐，不管怎么看，都没办法从她脸上看出别的企图。 也对，季呦呦这么蠢，怎么可能想到别的。 再说了，就算是她上门要钱，她只需要嘴硬着说没钱，季呦呦也拿她没办法。 这么一想，夏双双又放松下来，答应了这件事。 【？？原来以前都没有打欠条？】 【我去，季呦呦真是蠢出了新高度！！】 【还好我们女主是个好人呢，不然她这么多钱以后找谁要呢】 【哈哈哈哈哈哈，季呦呦这个脑子，她还爱面子，会不会去要钱改是一回事叭】 【说得也对。】 【感觉男主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夏双双离开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中午回家的陆桑城。 两个人擦肩而过，男人身上的军装还没脱，身形修长高大，面容英俊。 夏双双看得脸热，可惜男人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夏双双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满是不甘心。 不过她很快就安慰好了自己，没关系的，按照季呦呦这样蠢笨的性格，很快就会跟陆桑城离婚的。 再说了，有了季呦呦这样的蠢货在前面对比，后面她再接触陆桑城，男人才知道她的好。 夏双双抿了抿唇，脸颊浮现出了一抹羞涩的红晕。 第10章 下次我自己洗 季呦呦也没想到陆桑城突然回来了。 她刚骗着夏双双写下欠条，心里高兴，连带着对男人也格外有好脸色，“我做了饭菜，你要再吃一点吗？” 陆桑城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 这两天，她和以前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难不成在她那个情夫那里受了什么挫折，终于改变心意，知道跟他带着两个孩子好好过日子了？ 陆桑城嘲讽地勾了勾唇。 “已经吃过了。” 他看见桌子上剩的饭菜和用过的碗筷，没有停顿，收拾了桌面之后，拿着碗筷去厨房清洗。 季呦呦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跟着进了厨房，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微微仰着头看他。 男人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只有惯常握枪留下来的枪茧，看着并不像是从小生活在乡下的农村人。 她身上的皮肤娇嫩，从小又没有做过什么粗活，怕累又怕疼。 这点茧子落到她的皮肤上，往往能带起一阵令人忍不住颤栗的轻痒。 季呦呦向来会讨好人，她仰着头乖巧的样子，像极了一只仍由人拿捏的小猫咪。 她细声细气道：“下次我自己洗。” 陆桑城没有当真。 他知道，季呦呦最不喜欢这种脏脏的家务活，就算是肯屈尊降贵做个饭，也绝不会主动洗碗。 他不为所动，季呦呦有点气馁。 不过很快又强行打起精神。 她知道陆桑城不喜欢她，但是没关系的，男人嘛，不都是这样，嘴巴硬，心软。 以前还没嫁人的时候，她爸爸就是这样，可她妈妈说几句软话，他依旧会软了态度。 更何况，她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又好。 她主动跟他多贴贴，她不信陆桑城招架得住。 这么想着，她主动伸手缠上男人的胳膊，但下一瞬，男人就淡淡地扯开了她的手。 季呦呦瘪了瘪嘴，不过吃多了闭门羹，倒也就不在意了，小声说，“下午的时候我可以出去嘛？” 男人的视线终于落到了她身上。 季呦呦高兴起来，“我去国营商场，给你和两个宝宝扯点布，做几身衣裳。” 她爱漂亮，自己做的衣服比外面商场卖的还要时髦很多，穿出去有不少人都会向她讨教呢。 陆桑城结婚五年就没听到过她嘴里出来这样的话。 怔了怔，随后视线落到了在外面院子里玩儿的两个小孩身上。 双胞胎都换了一身衣裳，昨天回来的时候，两个小孩儿都脏兮兮的，她只顾着自己洗，他还以为她跟以前一样，根本不管呢。 难不成真的改性了？ 就在他出神的身后，又一阵软香袭过来，他及时察觉，往旁边退了一步。 季呦呦委委屈屈地嘟起嘴唇。 她长得好看，爱漂亮，在家里的时候嘴唇也涂着水润润的膏，看着像是红通通的樱桃。 陆桑城喉结滚了滚，察觉到某种躁动，骤然绷紧了身体，“都可以，我回部队了。” 季呦呦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回去，怔了怔之后，声音恹恹的，“这么快嘛。” 男人黝黑的眼睛静静地看她。 季呦呦反复抿唇，她是真的有些怵他的，所以在提出自己诉求的时候都声音细细的：“我也要去。” 季呦呦从小到大都长得漂亮，大一点之后，上门说亲的媒人能把季家的门槛踏破。 就连跟陆桑城结婚以前的那个，在纺织厂里当高管的未婚夫黄超兴，都没有让她稍微低一下头。 从小到大，都是男人们围着她转。 她几乎没有讨好过男人，要讨好陆桑城，只能把跟家里人撒娇的技巧都放在他身上。 她也不会别的。 只能祈求，像只没有安全感的猫崽子一样黏在男人身边，多说些甜言蜜语，多亲几口，兴许能哄得他团团转。 季呦呦生来貌美，那双水洗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湿漉漉地看人，没有男人能拒绝她的要求。 陆桑城察觉到小腹泛起的燥意，仓惶别过头，“随便你。” 她要跟着去，现在既然已经清醒了，两个小孩儿当然也不可能就这样放在家里。 于是陆桑城抱着星厘，季呦呦牵着星衍，就这么坐车去了部队。 看到他们也跟着陆桑城上车的时候，驾驶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团长夫人……” 陆桑城一眼横过来，又让他强行闭上了嘴。 这也不能怪他。 毕竟他们团长结婚五年，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团长夫人要跟着去团长宿舍。 这么看来，两个人的感情又好啦？ 驾驶员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也能理解。 他也是个男人，团长夫人长得实在貌美，五官潋滟，皮肤瓷白，随便瞥一眼就能把人的魂勾去。 如果是他娶个这样的媳妇，不得宠得上天。 他们径直从大门口去陆桑城的宿舍，是看不见正在训练的军人们的，但这会儿时间尴尬，刚好有不少年轻小伙子往训练场走。 看到陆桑城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季呦呦，没看到的，都争先恐后地往这边看。 “那是团长家的小媳妇？我去，这长得怎么跟天仙儿似的？！” 特别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湿漉漉的，带着易碎的光彩。 还有那腰，细若蒲柳，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怪不得，团长这样冷硬的男人都难过美人关。 “团长夫人好像也好几年没有来过部队了吧？” “呃……她来过的？！” “嗨呀，来过的咯，好像都是五六年前了，那个时候嫂子还大着肚子呢。” “感觉她不是很喜欢出来露面？” “哈哈，你们是来部队得迟，大家都知道，哪里是不喜欢露面，是不喜欢团长呢。” “这么说的话，他们离婚之后我还有机会？！” “……你小声点，团长看过来了！你不要命我还要命！！” 被捂嘴的小伙儿啧了一声，说得振振有词：“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自由婚姻！嫂子要是跟团长离婚了，那就是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不行了——” 但在接触到陆桑城视线时的一瞬间，他骤然间脸一红，迅速矮身把自己藏在了人群里。 周围的人都笑：“你怎么怂啦？不是说男未婚女未嫁吗？” 那人连连求饶：“错了我错了，别说了别说了！团长真得不放过我了！” 第11章 不会亏待你 陆桑城漠然收回视线，往前快步走了几步，却又发现旁边的女人没有跟上。 他回头，只见后者还愣愣地看着众人笑。 傻傻的，笨笨的。 像一只没长脑子的兔子。 他蹙眉，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在家里对着他就横眉竖眼，对着别的男人却笑得花枝招展。 陆桑城忽然开始后悔让她过来了。 部队里都是一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 他喉结滚了滚，沉声道：“我一会儿让人送你和孩子回去。” 季呦呦不服气，感觉他在赶自己走，好像她很不招人待见似的，“我不要。” 她又不是来给人找麻烦的。 但下一秒，男人就好像看懂了她没说出口的话，侧脸近乎冷漠，“你就是个麻烦。” 季呦呦气得不想跟他说话。 旁边的星衍敏锐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拽了拽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说：“妈妈，别生气。” 季呦呦垂眸看他。 四五岁的小孩儿纵使身上没什么肉，但脸上也还带着婴儿肥，看着跟个软乎乎的包子似的。 字幕上也说。 【季呦呦存在于这个剧本的唯一作用，就是生下了这两个孩子。】 【双胞胎性格是真的好啊，就是没办法，摊上了这么一个妈】 【看看星衍宝贝这个样子，真的让人好想把他抱在怀里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心脏骤然被暖化了，蹲下身抱了抱他，“妈妈不生气哦。” 陆星衍呆在原地。 这种拥抱，在他的梦里都是很少出现的。 妈妈香香软软的，像是蒸得最好的馒头，让他恨不得陷在里面。 但是只有一瞬间，妈妈就松开了他。 陆星衍被母亲牵着往前面走，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了一丝恹恹。 可惜只有很短的时间。 ＊ 他们很快到了陆桑城的宿舍。 他现在已经混到了团长的位置，宿舍自然是一个人住的，里面看着很干净，桌子擦得都能反光，一点都不像“季呦呦”收拾的家里，乱糟糟的。 两个孩子被放在了床上，自己玩儿自己的。 季呦呦为了避免男人如刚才所说，让人把她和孩子们送走，特意清了清嗓子，“我帮你把脏衣服洗了吧。” 陆桑城眸色沉沉，看得她有些心慌。 他说：“我宿舍没有脏衣服。” 他不像季呦呦，脏衣服堆着等着堆不下才敷衍地清理，他换下来的衣服都是很快就洗干净的。 季呦呦松了口气。 那正好，她也不想洗衣服。 在家里从小就是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她的衣服从来都是两个弟弟抢着洗。 “好哦。”但是她又反应过来，自己是来讨好人的，不能保持以前的那副做派，十分违心道：“那我把床单换下来洗了。” 男人的视线依旧凝在她身上，不过很久都没有再开口。 季呦呦很希望他再开口阻止自己，说她洗不干净就不要捣乱，让她滚一边儿待着。 但男人就是不说。 没办法。 她只能磨磨蹭蹭地拿着换下来的床单去了卫生间。 这里的洗手池里是砌了专门用来洗衣服的地方的，她把床单扔在里面，开水，撒洗衣粉。 她确实不怎么会洗衣服，洗衣粉一下抓了一大把，还犹犹豫豫地想要再加。 陆桑城低低嗤笑了一声。 季呦呦听着，总觉得他声音里带着对自己的嘲讽，抿着嘴唇没有再加了。 她开始揉搓床单。 季呦呦后悔了。 她不应该自作主张洗床单的，这比衣服可难对付多了，就这么一小会儿，她的手就开始疼了。 男人的床单是军绿色的，把她的手衬得更加瓷白。 她确实不怎么擅长这一类型的家务，只搓了两下，柔软的手就开始泛起红。 像是染了外面卖的胭脂。 陆桑城眸色更深。 这手的模样，总是让他不经意间想起昨天下午的时候。 女人的手也是这样带着柔软的绯色，轻轻地抵在他的胸口，抽抽搭搭地反抗他。 实际上，这场景落在他眼里，不像是反抗，更像是邀请。 陆桑城迅速收拢视线，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季呦呦，你这么殷勤，肚子里又憋了什么坏水？！” 男人的眼眸深黑，仿佛一眼就能看透季呦呦整个人。 季呦呦有些心虚，眼神飘忽，“我……我没有呀。” 她上前一步，柔软的手臂勾住他的胳膊，大着胆子，嘴唇迅速在男人的脸颊上贴了一下。 回到原地的时候，她的整张脸都红了，耳朵像是软糯糯的豆沙，“老公，你不要凶我呀。” 陆桑城没想到她突然凑过来，微微怔了怔。 跟着，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疑问，以前的季呦呦有这么喜欢撒娇，动不动就要亲亲抱抱的吗？ 他开始下意识回想以前的事，以前的季呦呦看着他表情就会变得尖锐刻薄，恨不得离他八百里远。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记忆莫名都开始模糊起来。 不过他也没有疑惑太久。 季呦呦再怎么变，本性也是这样，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在他失神的刹那，季呦呦还在不停地叭叭：“我们的宝宝还在外面。” “书上说，宝宝知道爸爸妈妈感情不好的话，心理很可能出问题的。” “……” 陆桑城差点没冷笑出声来。 她还挺会讲大道理，就像以前当着孩子闹得翻天覆地的人不是她一样。 但他一垂眸，女人的嘴唇上浅浅涂着水润润的油，像是上好的大樱桃，嘴唇一张一合间，还能看到里面红软的舌尖。 跟故意勾引人似的。 偏偏注意到他的眼神，后者还露出了茫然的眼神，像是纯白的纸上写着极致的欲。 陆桑城的眸色越深。 季呦呦只以为自己的小招数起了作用，她不讲道理的丈夫终于不再张口闭口说让她离开了。 她撅着屁股，开始给男人铺床单。 其实她并不在意男人现在的冷漠，毕竟人的偏见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换好之后，她转过头来，亮晶晶地看着陆桑城：“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去食堂给你打饭！” 其实也不只是给陆桑城打啦，主要是她自己也不想做饭。 要澄清一下，她其实并不讨厌做饭的，还没结婚的时候在家里偶尔也会捣鼓美食。 只不过现在的厨房实在脏，她不喜欢碰。 陆桑城看着她生嫩的小脸，保持沉默。 从省城把她带回来之后的这两天，她真的很奇怪。 他以为，她对两个孩子的好只能装一时半刻，但没想到今天依旧还扮演着贤妻良母的形象。 他看到她那个不省心的表妹来家里，还以为又要跟他闹，但没想到她却没提一句关于她表妹的事。 还有对他。 乖乖的，软软的，像个粘人的小豆包。 他蓦地出声：“季呦呦。” “你听话些，我不会亏待你。” 第12章 你这是出轨！ 【有一说一，男主对季呦呦真的已经很好了！！】 【这个年代，这样纵容媳妇的男人真的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吧！！】 【也就是季呦呦自己要作，要是好好跟着男主过日子，她不知道有多幸福】 【别这样说吧，要是她不作妖的话，后面女主怎么能顶替她的位置呢】 【真的不想看到这个女人，能不能赶快让她下线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难道没有人觉得男主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好宠吗？搞得我都快要嗑他们两个人了！！！】 但季呦呦却一点都察觉不到里面的宠溺，只觉得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她都已经足够乖巧又温顺了，还能怎么再听话一点？ 也就只有陆桑城不相信她，一双眼睛就放在她身上，好像生怕她又做出点什么惊天泣地的大坏事。 季呦呦撇了撇嘴，跟身上没有长骨头一样，又伸手去搂住男人的胳膊，柔软的胸脯压在紧实的肌肉上面，“我很听话的呀。” 陆桑城眸色一凝，随后推开她：“在外面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这里是部队的宿舍，随时都可能有人来敲门。 季呦呦才不管，她刚想开口反驳，这个世界上才没有那么多观众，但下一瞬，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她一愣。 陆桑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转眸眼神隐隐带着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去开了门。 季呦呦有点无语，跟在男人身后过去。 门一开，她探出脑袋，跟着就对上了另一个女人的视线。 季呦呦眨了眨眼睛。 这个人她并没有见过。 【这是楚清羽？原来楚清羽这么早就开始喜欢男主了呀】 【她一个军医，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男主？】 【嗨呀，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肯定是听说了季呦呦被男主带来部队了呗！】 【哈哈哈哈哈哈，打起来打起来，我就喜欢这种漂亮美女争男人的戏份】 通过字幕，季呦呦勉强知道了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份。 她的名字叫做楚清羽，是个军医，父亲在部队里是个首长级别的人物。 至于为什么季呦呦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则是因为她是四年前才从别的军区调过来的，见到陆桑城的第一眼，就对他一见钟情。 但无奈，她知道陆桑城家里有个妻子，就勉强把自己的爱意按耐下来。 不过她也听说过季呦呦是个喜欢作妖的，一直以来都没有结婚的想法，想要等着陆桑城离婚。 在故事后面，夏双双在接近陆桑城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极有竞争力的对手。 季呦呦打量着她，心想，也怪不得挺有竞争力的。 楚清羽是长得真挺好看。 她跟自己完全不是同一种类型的，季呦呦生得白皙精致，一看就是让人捧在手掌心里生怕磕了碰了的花瓶。 而楚清羽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形修长，气质高傲，看人的时候视线冷若冰霜。 这么一看，季呦呦都有点嫉妒了。 凭什么陆桑城这个农村人进个部队，能有这么多漂亮女人喜欢他。 不说夏双双那个黑心肝的。 她这个小蠢蛋前前后后地围着他就算了，还有楚清羽这样出身高贵，自己又能力出众的女人。 她也很优秀的呀，有城镇户口，长得漂亮还会说话哄人，身边怎么就没有同样优秀的男人呢。 唯一有的一个。 那个蒋邵李，还特别不是个东西，还想把她拐出去卖掉。 等着吧，她迟早找个时间跟陆桑城告状，让他把那个坏东西给抓起来。 与此同时，楚清羽也在观察她。 她是知道陆团长家里有个会作妖的妻子的。 几乎每一个认识的人，提到陆团长家里的妻子都会不禁摇头。 她一直觉得，那样的妻子当然配不上陆团长这样优秀的人，所以他们离婚肯定也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现在。 她看着男人身后探出来的那张五官潋滟的脸，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浓烈的危机感。 不过很快，她就把脑海里的各种念头给清了出去，她要过来，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长得漂亮又怎么样，她也不差，听说这女人是个作精，那她就刺激她，让她继续作好了。 她不相信，陆团长这样的男人，只会一味地忍让这样的妻子。 于是她扯了扯唇角，“我是想来找陆团长商量点事，没想到来得不巧。” “阿城，这就是嫂子吧，还没见过——” 阿城？ 季呦呦瞪大了眼睛，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呈现出一个小小的“0”。 这么亲密的称呼！！ 怪不得这四年里住在她身体里的家伙老觉得陆桑城在外面有人呢，原来真的有个情敌！！ 楚清羽很满意她的反应，她巴不得女人当场闹起来，还准备再说话。 但下一瞬，男人就冷声打断她：“有什么事就说，没事你就走。” 楚清羽：“……” 【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主真的不解风情】 【这样的男人真的好棒，一点都不跟别人有什么牵扯！】 【可惜现在他还没有跟季呦呦离婚，可恶！季呦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男主还给女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季呦呦高兴了一瞬间，但看到弹幕又不满意起来。 什么嘛，一点都不跟别人有什么牵扯，那为什么人家楚清羽会叫他“阿城”！ 他可是有妇之夫！！ 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可是出轨！！ 一点都不守男德！！ 不过她看着楚清羽的表情在瞬间变得僵硬，还是勉强满意的，暂时把准备作的妖给按耐下来。 楚清羽性格高傲，当然不可能继续在这儿呆下去，没说几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她身影完全消失之后，季呦呦才开始人后教夫：“她为什么叫你阿城？！” 陆桑城瞥了她一眼，不怎么走心回：“不知道。” 季呦呦皱起眉头，好不容易抓住了他的错处，大声指责：“你怎么能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 “要不是我今天跟来，我都不知道！你这是出轨！！你这是弃你的妻儿于不顾！！” 听到争执声的星衍也担忧地看过来，小声问陆桑城：“爸爸，你要给我和妹妹找新的妈妈了吗？” “我们不要新的妈妈，就要这个妈妈！” 第13章 你还知道这是出轨？ 陆桑城给听笑了，一双眼睛黑涔涔地看着她：“你还知道是出轨？” 这就是出轨了，那她跟别的男人都跑到省城了算什么？ 算他倒霉？ 哈。 季呦呦眼里飞快闪过了一丝心虚，理不直气也壮：“我都说了那是去省城逛逛，你非要这么理解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说着，她害怕男人又给找出点别的什么把柄，决定见好就收，快速结束对话。 “算啦，我很大方的，你只要不再犯这样的错误，我是不会跟你计较的。” “只不过你还是做错了事情，需要小惩大诫，以后家里的衣服都归你洗啦！” 陆桑城对此的回应只有冷笑一声：“你洗过？” 脏衣服什么时候不是她堆了一堆，等着他回去收拾的。 整个部队里恐怕也只有他一个，娶个媳妇，把自己整得跟个免费的保姆一样。 “……” 季呦呦决定假装听不懂他的话，又垂眸看向了旁边仰着脑袋看他们的小孩儿。 “宝宝最棒啦！宝宝永远站在妈妈这边！”季呦呦笑得弯起眼眸，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宝宝和妈妈天下第一好！” 陆星衍：“……” 他脑袋又晕乎乎起来。 他想，妈妈看起来好高兴。 原来，只要站在妈妈这边她就会这么高兴嘛？她还亲了他。 陆星衍做梦都没梦到过这个内容的。 他抿了抿唇，心里甜滋滋想：以后他会对妈妈更好的，让妈妈多亲他。 季呦呦自觉是一个一碗水端平的好妈妈，虽然星厘依旧自顾自地坐在床上，垂着脑袋玩儿她哥哥递给她的小木棍。 但她还是凑过去，也在星厘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小声保证：“妈妈跟星厘也是天下第一好。” 陆桑城眸色微深。 她这会儿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爱两个孩子的样子。 不过只是须臾，他又移开视线，“中午你表妹过来，是不是又劝你离婚？” 季呦呦想起以前自己这个身体做的事，又有点心虚，“没，没有哦。” 陆桑城眼里再次浮现出嘲讽：“那她是来做什么的？要钱？要粮票？” 说到这个，季呦呦就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又没有给她！” 她眨了眨眼睛，故意在男人面前表现，骄傲挺胸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小猫崽：“我还让她写了借条的。” “以后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去，把钱和票都要回来啦！” 陆桑城定定地看着她。 她脸庞生嫩，就只是眼睛微弯地看着人，都让人觉得这是明晃晃的勾引。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陆桑城只觉得她的一颦一笑都格外灵动，以前那些对于她的记忆，反而被衬托得格外灰扑扑了。 他收回视线：“你自己心里有数。” 季呦呦没有在他身上得到想要的回应，撅了撅嘴唇。 但这男人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又冷又硬，半点不通情达理，有些时候还像是活阎王。 她非要在这些事情上跟他计较，也不会有半点好处。 忍忍叭。 季呦呦在心里安慰自己。 毕竟按照那些字幕上说，他以后会飞黄腾达。 她承认自己性格娇纵吃不得苦，也只有跟着陆桑城，以后才能过上不用做家务管别的，只负责花钱的富太太好日子。 安慰完了，她又骄傲起来。 啧啧啧。 她季呦呦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说话，最通情达理的人了。 也就是陆桑城对她这个死样，要是换个人娶了她，都得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在宿舍吃了晚饭之后，陆桑城就让人送了季呦呦和两个孩子回去。 到家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季呦呦爱干净，今天出去一天，两个孩子不洗澡，她心里怎么想都不舒服。 但是家里的烧水工人不在，季呦呦是很不想进那个脏兮兮的厨房的。 说实话，其实家里的厨房也不算很脏。 之前呆在她身体里的那个人虽然不怎么收拾，但是陆桑城偶尔回来的时候是会打理的。 只是东西都比较旧，而且经常下厨的人都知道，厨房里很多污渍是很难完全洗干净的。 季呦呦稍微想想，自己葱白的手指要去碰那些东西都受不了，心里都在想，要不然今天就不洗了。 反正两个孩子又不跟她睡。 至于她，等着陆桑城晚上回来给她烧水就好了。 但是一转眼，两个孩子都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他们不愧是她亲自生出来的，容貌性格都跟她一样讨喜。 这么仰着头，眼睛像是被水洗过的黑色石头一样看着她，让她整颗心脏都软了。 好叭。 季呦呦自觉是一个好妈妈，只能稍微为了孩子忍耐一下。 她强忍着恶心进了厨房，很快就怔了怔。 里面竟然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脏。 之前看陆桑城洗碗的时候，她并没有仔细打量，这会儿一看，很多地方还是很干净的。 在她的记忆里，比较旧比较破损的用具都已经被换掉了。 季呦呦定定地看了一阵，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小问号。 也不知道陆桑城哪儿来的钱，他不是说是把所有工资都交到她手里的？ 他藏私房钱！！ 季呦呦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决定等着男人回来之后再好好拷问拷问。 她先给双胞胎烧了洗澡水。 两个孩子已经比较大了，特别是星衍，他明白很多事情，是不能让她这个妈妈给洗澡的。 于是她兑好水之后，给星衍找好了衣服，让他去洗，自己在外面跟星厘玩儿。 星厘跟星衍的性格很不一样。 ……也可能本来应该是一样的，只是因为她这个妈妈长年累月的嫌弃，和不加掩饰的辱骂，让她情况变得越来越差。 季呦呦跟星厘坐在客厅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星厘则是垂着眼眸，自顾自地玩儿着脏兮兮的手指，像是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季呦呦呆了呆。 原来这就是自闭症。 她想起来，以前有个街上的小孩儿好像也是这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跟人说话，也不能根据别人的话做出反应。 再后来，那个小孩儿就自杀了。 季呦呦突然害怕起来。 第14章 她性格确实不好 她性格确实不好。 如果星厘是别人家的小孩儿，她在觉得可怜的同时，也只会觉得嫌弃。 但是这是她的小孩儿。 她还记得，自己才用尽全力把她生下来的时候，她哭声都小小的，哭的时候握着皱巴巴的小拳头，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季呦呦觉得她丑，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睡不安稳。 她总是惦记着她，生怕她出点什么意外。 谁知道眼睛一闭一睁，她竟然就来到了四年之后。 她的宝宝长大了，又好像还是当初在襁褓里的样子。 季呦呦心脏胸口钝钝地疼起来。 她尝试着，小声喊了一句：“星厘。” 小女孩儿没有反应。 季呦呦无声叹了口气，想了想，去电视下面的柜子里拿了颗大白兔，递到陆星厘面前。 她努力放轻了声音：“星厘，妈妈给你吃糖。” 但她没想到，就在这一刻—— 女孩儿好像突然被人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脸上瞬间换上了惊恐！ 她疯狂地把自己往沙发的角落里塞，嘴巴乱七八糟的呜咽着。 只是片刻，季呦呦就看着她脸上布满了泪痕。 她仔细听了一阵，才勉强分辨出来，陆星厘说的是：“妈妈，我错了，我没有偷糖吃，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对不起……别打我……” 季呦呦呆滞在原地。 浴室里的陆星衍听到声音，身上的水都来不及擦，连忙套上衣服就出来。 看到客厅里两个人的样子，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下意识挡在妹妹面前，“妈妈，妹妹不会偷糖吃的。” “妈妈，你别打妹妹，你打我吧，妹妹不经打的，我皮糙肉厚……” “……” 一阵酸涩直直冲上了季呦呦的眼眶。 【家人们，我真的看不过去了，季呦呦怎么就不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还虐待小孩儿虐待上瘾了啊！！】 【亏我前几天看着她的样子，还觉得她应该已经稍微好转了，知道要抱紧男主大腿了，结果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 【说真的，她还不如继续跟之前一样明着作妖呢，起码男主还知道她对孩子不好，提防着她！】 【现在她装的这个样子，男主如果信以为真了，两个小孩儿不知道还要遭多少罪！！】 【真的恶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女配！怎么还不让她下线啊！！！】 【导演不是说了，让她跟着那个情夫跑了然后被卖进窑子吗？为什么非要改剧情】 【……呃，家人们，我倒是觉得大家不必这么快就开骂】 【我感觉季呦呦应该是真的想改变了吧，她刚才好像不是跟之前一样要打星厘的】 【她不是说给星厘吃糖吗】 【……更诡异了，她不会在糖里下了毒吧】 看到这一幕，季呦呦不难想象，以前她的双胞胎是过的什么日子。 她喉头哽咽了一下，慢慢地小声解释：“阿衍，我是想……给厘厘吃糖。” 她摊开手，粉嫩的掌心里赫然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陆星衍愣了愣。 他这会才想起来，这两天的妈妈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她没有再打骂他和妹妹。 她变成了比世界上所有人的妈妈都还要好的妈妈。 他……好像误会了她。 陆星衍反复抿唇，隔了很久，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对不起，妈妈。” 季呦呦怎么可能跟他计较。 他能做出现在的反应，全都是因为“她”这四年里日日夜夜的虐待。 她有点忍不太住，一别开头，一滴清澈的泪珠就顺着粉嫩的脸颊滑下来。 陆星衍再次呆了呆，然后瞬间手足无措起来。 他把妈妈惹哭了！！ 以前就算是妈妈不停地和爸爸吵架，她也不会哭的！！ 肯定是因为他刚才的动作让妈妈伤心了！！ 星衍用力咬紧了下唇，慌忙解释，“对不起妈妈，我不是——” 下一瞬，他的声音骤然被截住。 他的脑袋上，落下了一只柔软细嫩的手，轻轻揉了揉。 陆星衍怔怔地抬起脑袋，对上女人湿润的视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戳。 小孩子的直觉都很准的。 这一刻，他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现在的妈妈好像跟以前的那个妈妈不是同一个人。 外貌还是一样的，但以前的那个坏妈妈，从来不会这么温柔地跟他说话，这么温柔地揉他的脑袋。 也不会打他和妹妹出气。 她是他们真正的妈妈。 是那个，曾经在深夜里，克制着自己的恐惧，抱着高烧的妹妹去找医生的妈妈。 “我怎么会怪你呢，宝宝？”季呦呦忍着哽咽，轻轻安抚他。 恍然之间，陆星衍甚至觉得这是在做梦。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扑过去，抱住了女人的腰腹：“妈妈，对不起！” 季呦呦深吸了一口气，又安慰了他好久，小孩儿的情绪才终于稳定下来。 【我去。】 【星衍和星厘真的是天使宝宝，这样就轻易原谅季呦呦啦？】 【要是我的话，肯定得把季呦呦关起来，然后一把火把这个家烧了】 【在门外面听着季呦呦痛苦的嚎叫】 【五马分尸好了，这是季呦呦应得的！！】 季呦呦没有理会内容血腥暴力的字幕，放开星衍之后，转眸看向了星厘。 星厘已经从沙发上到了脏兮兮的墙角，一双小鹿一样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外面。 她好像已经忘了，自己刚才是因为什么情绪失控。 季呦呦想要靠近她，又害怕再次刺激到她。 还是星衍缓慢走到了她的面前，小声喊：“妹妹。” 他喊了好几遍，小女孩儿才有了反应，她委委屈屈地告状：“哥哥，我没有偷糖吃。” 季呦呦听着，心里的酸涩又一下涌上来，眼眶也跟着红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她的宝宝这么正常地说话。 是给自己辩解，生怕她再次打她。 星衍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好哦。” “妹妹最听话啦，不会偷糖吃，妹妹放心，妈妈不会打你的，妈妈已经变好了。” 星厘没有再说话，但状态却在慢慢好转，最后恢复了之前漠然的样子。 季呦呦甚至都没注意到她身上的脏，把女孩儿给抱了起来，“宝宝……” 抱了一会儿之后，她装好水，带着星厘去洗澡。 小女孩儿很乖，水浇在身上不哭不闹的。 季呦呦小时候的玩具不少，就连很贵的那种娃娃，家里两个大人也会攒钱给她买。 但是这会儿，她觉得，没有一个娃娃能比她的星厘更好看。 第15章 她小时候想 她小时候想，如果有了自己的小孩儿，一定会用心把她打扮得好看一点，让外面的所有小姑娘都羡慕她。 却没想到，宝宝才被她生下来，都还没有满月，她的身体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 不过现在要补偿，也还来得及。 季呦呦抿着嘴唇，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从陆星厘这个角度看过去，昏黄的灯光下，女人的侧脸白皙细腻，漂亮得不像真人。 女孩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纯黑的瞳孔里看不出特殊的神采。 到要打沐浴露的时候，季呦呦才发现，星厘和星衍用来洗澡的跟她的并不一样。 她用的是5块钱一瓶的东方宝石沐浴露，洗完了之后皮肤会更加水润光滑，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但双胞胎用的，却是两块已经变成碎片，被水泡得软哒哒的香皂。 【啊，说起来这个剧还挺真实的嘛】 【季呦呦对两个孩子的虐待真是体现在生活的各个方面】 【男主陆桑城每个月给她一百，那个年代的一百诶，她存不下来一点就算了，竟然给小孩儿用的都是最便宜的东西】 【真无语啊】 【也难怪这个时候星衍还等在外面啊，看来星衍也不是彻底相信她的】 看到这个字幕的时候，季呦呦怔了怔，下意识想要往门外看去。 不过很快她又止住了动作。 以前那个“季呦呦”对两个孩子的虐待不是假的，她要想她的双胞胎彻底相信她，也得需要一段时间。 这么想着，季呦呦沉下心思，给星厘用沐浴露打了泡沫洗澡。 小女孩儿应该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东西，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都多了几分神采，一个劲儿地伸出手想要去抓绵密的泡沫。 季呦呦被她可爱到了，主动捏了一小团，吹了个泡泡递给她。 星厘捏着玩儿了一阵，等她回过神来，季呦呦都给她涮干净了。 星厘比星衍更像她。 女孩儿的眼睛很大，很像不谙世事的小鹿，皮肤也白，就是身体缺少营养，瘦瘦小小的，皮肤也没有光泽。 但总的说来，还是好看到不行的。 季呦呦把她抱在怀里，总觉得她的影子好像跟四年前那个猴子一样的小不点重叠在了一起。 小孩儿的精力没有大人旺盛，等她给星厘穿好衣服，把她抱出去的时候，她的小脑袋已经一下一下地点着了。 季呦呦心脏化成了一滩热水，带着星衍上了楼。 说起来，双胞胎的衣服还是别的什么用品，都已经很旧了。 那个冒充她的“季呦呦”不关心她的双胞胎，她自己可不能不关心。 明天去带着孩子去逛逛商场。 把两个孩子安顿好了之后，她才慢慢地给自己整理，洗完了澡又坐在镜子面前擦雪花膏。 她从小就爱美，这是她从小保持到大的习惯。 雪花膏擦了之后，皮肤香香软软滑滑嫩嫩，就算不是为了勾引陆桑城，她自己摸着也会开心很多。 在她擦到大腿的时候，外面响起了男人的脚步声。 季呦呦身体一僵，想到晚上会发生的事，两只耳朵都红了起来。 她注意到，男人灼热的视线好像落在了她抹着雪花膏的大腿上。 季呦呦喉咙有些干涩，故意装作不在意他的样子，继续擦雪花膏的动作。 她当然是尴尬的。 但是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讨好陆桑城。 妈妈说，男人和女人之间就只有这档子事，夜里床上舒坦了，男人怎么都要好说话很多。 她的皮肤很白。 柔软的雪花膏一碰上她的皮肤，就好像融化在雪堆里的雪花，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真切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勾搭过人，动作做起来都生涩极了，落在男人眼里，却更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她的动作越来越慢，但始终都没有听到男人再传来动静。 他躺在床上之后，整个人就跟死了一样。 季呦呦有些羞脑，她也没有怎么跟男人接触过，不知道男人是个什么意思。 只能匆忙抹完了雪花膏之后，红着脸钻进被窝，蛮不讲理地把自己塞进了男人的怀里。 陆桑城的身体一僵。 季呦呦很香。 他是知道的，她洗澡用的，是国营商场里最贵的东方宝石沐浴露，足足要5块钱一瓶。 是馥郁的水蜜桃味，香香软软的，好像随便一咬，就能溢出香甜的汁水。 其中还夹杂着雪花膏的香精味，莫名给她添了几分女人味。 陆桑城的喉结滚了滚，压着嗓音：“干什么？” 季呦呦脸颊更加滚烫。 她有点羞涩了，但是又转念一想，夫妻之间要促进感情，不就是这些事嘛。 而且就上次陆桑城的反应来看…… 他应该是很喜欢的。 用这件事来讨好他，真是再对口不过了。 季呦呦骄傲挺胸，她真是这个世界最聪明的人！ 她两只手宛如水蛇一样，勾住男人的脖颈，声音娇滴滴软绵绵的，仿佛能滴出水来：“老公。” “我腿上的雪花膏好像没抹匀，你帮帮我嘛。” “……” 黑暗之中，男人没有反应。 好像就连气息都稳得不行。 季呦呦歪了歪脑袋。 难不成是她说得太隐晦啦。 她耳朵烫得好像要烧起来，小脑袋里思索着接下来该说什么。 还是直接做？ 但没等她想出来，男人就一把握着她的腰肢。 陆桑城的气息灼热：“你自己惹的。” “说受不了也晚了。” ＊ 季呦呦又呜呜咽咽了一晚上。 她之前形容的，陆桑城就跟条饿狼一样，一点都没有错。 昨晚的黑暗里，她好像变成了一块香软的肉，被陆桑城翻过来覆过去吃了又吃。 到意识最后，她好像哭得嗓子都哑了。 不过她是做事有章程的人，她之前想的，要问陆桑城哪儿来的私房钱，也真的问了。 只不过男人好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力气很大，她想伸手去推，男人却反手就把她两只手都攥在了一起。 果然。 陆桑城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男人！ 醒过来的时候，她两只眼睛都红通通的，是她的星衍来房间里叫她的。 男孩儿可能以前这么做也被骂过，来她房间里的时候怯生生的，“妈妈，张婶送了饭过来，你……要吃一点嘛。” 第16章 她都是装出来的 张婶是陆桑城每个月付了钱，让她给家里母子三人定时送饭的。 以前的“季呦呦”着实不像话，让她去家属院的食堂打饭有时候都不愿意，或者就是故意饿着两个孩子。 她自己不吃食堂的饭菜，出去随便街上吃点就行了，但却经常不带两个孩子。 陆桑城知道她的性格，看着双胞胎越来越瘦，当然不能放任不管，这才请了张婶给他们打饭。 季呦呦胳膊都抬不起来，怎么可能起得来吃饭。 她摇了摇头：“宝宝和妹妹先吃吧，妈妈的饭放在那儿，等会儿再吃。” 陆星衍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以前是有很多的，以前的那个妈妈不喜欢被打扰到睡觉，他去叫，有时候还会被凶。 他下楼，招呼头发扎得乱七八糟的妹妹去餐桌旁边吃饭，却没想到张婶竟然还没有走。 看到他下来，张婶偷偷摸摸地把他拽到一旁：“星衍？你妈妈真的回来了？！” 陆星衍被她拽得胳膊生疼，却不敢反抗，点了点头。 张婶对他和妹妹很凶，有时候还会故意打他们。 以前的妈妈知道这件事，但是却没有管，还在张婶教训他们的时候得意洋洋地看着。 并且妈妈还威胁他们，如果这件事被爸爸知道了，她就打死他，把妹妹卖进窑子里面。 他虽然不知道窑子是个什么地方，但是看张婶的表情都猜得出来，进了那个地方，妹妹肯定生不如死。 张婶知道这两个孩子的性格，完全没有顾及他们，当即骂了一声：“艹！” “这个小贱蹄子怎么就回来了？！她不是已经跟别人跑了吗？那个男人难不成没得逞？！” 骂完了，她又对着陆星衍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星衍，张婶对你和妹妹还算好吧？” 见陆星衍眼里透出些许害怕，她又道：“张婶以前教训你们，都是为了你们好。” “你看妹妹，她这个样子怎么跟人交流，这么大了话都不会说，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听说你妈妈回来之后对你和妹妹好了很多，星衍你跟你妹妹不一样，你是个聪明的，你也知道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们可千万不能相信她！她都是装出来的！！” 她可半点不希望陆桑城和季呦呦这夫妻俩的关系越来越好……准确的说，是她一点都不希望季呦呦和这个家里任何一个人关系好。 不只是因为她在这买饭菜的时候赚了不少，还因为，她家里有个姑娘。 她家姑娘也十八九岁了，如果季呦呦和陆团长离了婚，那她闺女可不就有机会了？！ 虽然是做人后娘，但是陆星厘是个傻的，如果陆星衍喜欢她姑娘，那到时候她姑娘嫁进来，跟陆团长再生一个。 这陆家的好日子不就是他们家的了？！ 但她打得注意好，却没想到，在下一瞬男孩儿就一脑袋撞在了她的腰腹上：“你胡说！！” “我妈妈才不是装的！我妈妈对我超级好！！我妈妈才不是装的！！！你走！你走！！” 陆星厘愣愣地看着她哥哥生气，第一时间没理解为什么突然就打了起来，但是很快，她眼睛一红，憋着嘴就哭了出来。 “哇呜呜呜呜呜呜！！！” 听到楼下声音的季呦呦瞬间就弹坐起来，一时之间都顾不上身上的酸涩了。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哭了？！ 她脑袋还懵着，连忙下床要下楼去查看，这会儿字幕及时在眼前飘出来：【季呦呦也好意思睡得着？】 【昨天是谁说季呦呦已经变好了的，没看到她还是这个逼样？！出来跟我对线】 【真是三观跟着五官走，我承认他长得好看，但是她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两个小孩儿在楼下都快跟人打起来了！她竟然还睡得着！！】 【真无语，这亲妈当得还不如后妈呢！！】 【哈哈哈哈，别说了楼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前不是还帮着张婶欺负两个孩子吗】 季呦呦大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以前欺负她崽崽就算了！现在她都已经回来了！！！ 季呦呦是很少跟人直接吵架的，她眼高于顶，不屑于跟人发生口角，以前有什么事，还没等到她骂人，她两个弟弟和爸妈就扑上去了。 但这次，她是真的气急了，随便从旁边拿了一把扫把就急匆匆下了楼。 她看到的时候，那个字幕说是张婶的中年妇女还在拧着她儿子的耳朵，骂他是个小畜生！！ 什么小畜生？！ 她看这老东西才是个老畜生！！ “你干什么？！”她当即怒呵一声，“还不快点放开？！” 张婶听到声音，身体一抖，下意识松开了捏着陆星衍耳朵的手：“那个。” 不过她很快又反应过来，本来季呦呦这家伙也是看不惯两个孩子的，她就算是现在貌似改了，不是有句话叫，狗改不了吃屎？ 不过就是装一下罢了。 张婶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嘲讽，脸上扯出虚伪的笑：“是这样的呦呦啊。” “我不是打着两个孩子玩儿，实在是他们太调皮了，还挑食，我好心好意给你们家送饭来，他们不吃就算了，还说要倒了喂狗！” “他们这些小孩儿啊，就是生在了一个好时代，不像我们这些大人，被饿过，不懂得珍惜粮食。” “虽然你家里富了，但是可不能这么教导孩子，必须要教他们珍惜食物啊！” 张婶一边说，一边朝着陆星衍得意地笑了笑。 陆星衍拳头都握紧了。 以前也是这样。 以前张婶这样对他和妹妹，被妈妈撞破了，她也是这么说的，理由也没有变一个。 这理由他听着都觉得好笑，跟别说妈妈，第一个字就能听出张婶在撒谎。 但妈妈，从来没有站在他和妹妹这边过。 果然，昨天晚上他想的，妈妈已经变了，根本就是一个错觉吗…… 他用力抿紧嘴唇，脸色隐隐有些苍白，眼底闪过了一丝恨意。 但就在这个时候，楼梯上看似柔弱的女人却当即冷笑了一声：“是吗？” “信你还不如信猪会上树！！你再让我听到你叫我双胞胎畜生试试？！” 她气匆匆地提着扫把跑下来，“他们有妈妈，才不是畜生，你妈妈不在，你才是畜生！！” “老畜生！！” 第17章 妈妈是超级大英雄 张婶气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 虽然她平常在家属院里也是个耀武扬威混不讲理的角色，但大家都是要面子的，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指着她鼻子骂过她畜生！ 她朝着季呦呦就要冲过去，看着女人那细胳膊细腿的样子，她难不成还打不过？！ 然而她没想到，季呦呦闭着眼睛就用扫把往她身上招呼，“你滚！！” “我们家不欢迎你！！你滚！！” 她情绪激动，手底下当然也不可能收着力道，打得张婶嗷嗷叫。 再加上那扫把也脏，张婶想要反抗，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办法，只能被她打着一边往外面退，一边骂：“你这个泼妇！” 张婶说的是实话，她这模样还真挺像是泼妇的。 身上只穿着一条吊带睡裙，头发乱糟糟的，眼眶通红，挥着扫把疯魔的样子说是神经病都不为过。 季呦呦气急了，“你才是老泼妇！！” “陆桑城给你钱让你给孩子送饭，你收了他的钱，就是这么欺负我双胞胎的！！” “我打死你！！！你别躲，我不打死你我今天就不姓季！！” 陆星衍和陆星厘都看呆了。 实在不怪他们惊讶。 在他们的印象里，妈妈从来都是一副“我是从城里来”的样子，平时跟别人碰面都恨不得用两个鼻孔看人，哪儿表露出过这幅泼妇模样！！ 可是。 在现在的陆星衍和陆星厘眼里，头发乱糟糟的妈妈要比以前那个不管怎么看都十分光鲜体面的妈妈要好得多。 维护他们的时候，虽然看着有点凶，但是身上却好像在闪闪发光。 弹幕都震惊了： 【家人们，是谁说这个女疯子是季呦呦的？】 【起猛了，季呦呦变异了卧槽】 【呜呜呜呜呜我就说，她是真的改变了好多哇，虽然对男主还是不好，但是起码会站在两个孩子这边】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着她的样子想笑吗哈哈哈哈哈哈哈，乱棍打死老师傅】 【有长矛沾屎，戳谁谁死那感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啊别啊，总不能真的改了吧，她要是真的变好了，那后面女主该怎么办啊】 季呦呦来不及搭理那些字幕，气势汹汹地把张婶赶出了门外。 张婶也气得不行，指着她骂：“我告诉你季呦呦，你今天把我赶出来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给你家里送饭！！” 季呦呦给气笑了：“行啊。” “我还从来没见过拿着钱找不到做事的人，你最好一直都这么硬气！！” 她还怕自己说的话没有那么大威慑力，最后还加上了陆桑城增加底气：“等着陆桑城回来我就跟他说！！” “你被我们家辞退啦！！” 张婶气得脸红脖子粗，开口就是一连窜的粗话。 季呦呦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把扫把直接朝着她砸了过去，作势还要追上去继续打她。 “！！！” 张婶被她这幅不要命的样子给吓到了，又丢下了几句威胁转身就跑！ “你等着吧季呦呦，你这么泼，你家男人迟早跟你离婚，把你赶出去！！” 季呦呦气得脸颊通红，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哼！！” 等着张婶走了之后，她才注意到周围的邻居们有不少人都悄咪咪看了过来，察觉到她的视线，又飞快地把脑袋给收了回去。 她又重重地哼了一声，留意到只有跟他们家一墙之隔的黄大嫂朝着她笑了笑。 “你做得对呦呦，那个老张家的爱贪小便宜，之前就老是打骂两个孩子了。” “你把她辞退了也好，星衍和星厘都是好孩子，你以后多对他们好点。” 季呦呦只听到了“你做得对”四个字，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又骤然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穿的不太能见人，脸颊红了红。 黄大嫂笑：“你和两个孩子都还没吃饭吧，我正做好饭，不然你们来我这边吃？” 季呦呦想着刚才张婶是送了饭菜过来的，礼貌拒绝了她。 回到院子里，她才看到两个孩子的眼眶都红通通的，看起来像是两只小兔子。 不对，拜两个孩子的爹所赐，她现在眼睛也是红的。 一家兔子。 双胞胎看着有些害怕，季呦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温柔些：“没事的，妈妈已经把坏人赶跑啦。” 她还准备说点什么，却没想到，向来看着性格比较沉稳的陆星衍竟然一下奔进了她的怀里。 小孩儿看着瘦，力气却挺大，差点把她撞摔倒。 季呦呦眨了眨眼睛，小声抱怨：“做什么呀——” 话还没完，她就感觉自己的睡裙湿了一小块，跟着就听到了男孩儿带着哭腔的声音，软乎乎的：“谢谢你妈妈。” “我最喜欢妈妈啦！！妈妈是大英雄！！” 季呦呦怔了怔，脸上的笑更温暖了些许：“那更喜欢我，还是喜欢爸爸呀？” 陆星衍小声回：“妈妈。” 更喜欢妈妈，比喜欢爸爸还要喜欢。 嗨呀。 这多不好意思。 季呦呦更高兴了，抱着小孩儿亲了亲，然后又一视同仁地把呆愣愣的小星厘抱在怀里，mua一声嘴唇贴上了她的脸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女孩儿的耳根好像比刚才更红了些许。 但是定睛看过去，明明表情还是跟刚才一样的。 【不是，这剧情不对吧。】 【为什么季呦呦跟两个孩子的关系这么快就变好了】 【对呀，剧情后面女主夏双双感化他们，都做了好多事情呢，开挂了吧，一点都不公平】 【人家可是亲妈】 【我早就想说了，弹幕上是不是有些人太魔怔了，女主怎么了，女主就了不起了？】 【人季呦呦一跟男主有什么互动，跟孩子的关系一变好，你们就叭叭叭，说人家抢了女主的东西】 【笑死了，人家季呦呦现在可是陆桑城的正经妻子，孩子也是人家拼死拼活生下来的】 【再说夏双双，你们不觉得是在支持小三去拆散人家好好的一个家庭吗】 【哈哈哈哈哈哈，看网剧还给你看出道德感来了】 【小声说，其实我觉得男主喜欢季呦呦也很正常吧】 【季呦呦长得真的很好看啊】 季呦呦这会儿才知道，这时不时出现在她眼前的字原来叫“弹幕”。 名字有点奇怪。 不过她还挺高兴的，弹幕上说得对，她确实长得很好看呀，比夏双双好看一百倍！ 第18章 就吃的这个？！ 不过没一会儿，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季呦呦看到了张婶打的饭菜，三个饭盒并列放在一起，里面基本看不到点肉，全都是泛黄的烂菜叶子，没有一点油水。 她脸色骤然就变了，咬牙切齿地问：“阿衍，张婶以前给你们的饭菜都是这样的？！” 陆星衍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对哦。” 季呦呦更气，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疼得她差点没有“嗷”出声！ 这也太过分啦！！ 早知道她刚才就应该打得更狠一点的！！ 她是知道家属院这边的食堂的，里面的饭菜不说有多好吃，但也不至于一点油水都舍不得放。 这根本就不是在食堂打的饭菜！是张婶从自己家里装来糊弄两个孩子的！！ 怪不得他们吃着这么瘦，每天吃这样的饭菜，怎么可能长得了肉！！ 季呦呦气得呕血！ 等陆桑城回来，她一定要跟陆桑城告状！！ 还要质问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关注过两个孩子，她自己不在就算了，他明明在家，为什么还任由他们的小孩受别人欺负！ 真是气死她啦！！！ 两个孩子观察着她的脸色，被吓了一跳，陆星衍迟疑了一下，伸手来拉她：“妈妈别生气。” “我和妹妹在家里吃，妈妈去外面吃哦。” 他和妹妹以前就是这样的，妈妈吃不惯这样的饭菜，总是丢下他和妹妹自己出去。 只不过以前，他们是不情不愿的，现在却心甘情愿。 现在的妈妈超级好，不能跟他们一样吃这样的饭菜，根本配不上妈妈。 妈妈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季呦呦看到两个小孩儿的样子，心里一酸。 就是这样的伙食，才让她的双胞胎瘦成这样。 都已经四岁了，她抱着都不怎么觉得累人。 这么轻，也就只有脸颊上有点婴儿肥，还好两个孩子的眼睛都大，要不然不知道丑成什么样子。 季呦呦心里更痛，又抱了抱她的双胞胎安抚，“不吃了，我们都不吃了。” “妈妈带两个宝宝去省城吃好的。” 陆星衍呆了呆，都不敢相信这是妈妈会说出来的话，想到省城的各种好吃的，就算是他，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季呦呦看着他们的样子，眸光柔和得不成样子：“好不好？” “好！” 陆星衍重重点头。 季呦呦去楼上换了衣服，又给小星厘重新扎了一下头发。 小星厘的头发已经比较长了，早上不知道是自己扎的，还是星衍给她扎的，看着乱得不行。 季呦呦耐心地给她梳好，为了节省时间只扎了两个马尾辫，但她本来像她，就生得可爱，就这样也像极了电视里的那些小明星。 季呦呦心脏都快要暖化了，又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宝宝真好看。” 她转头问星衍：“饿不饿，大宝？” 星衍从来没有听过她这么叫，整张脸都红了，半晌之后才小声回答：“不饿哦。” 好想听妈妈再喊一次。 季呦呦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他塞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垫着肚子，抱着星厘出门。 这个时候是很少有进城的车的，只不过季呦呦身上有钱，直接找人专门送他们去。 其实家属院挨着发展起来的镇上，这边的供销社也比较大，可以买不少东西。 但季呦呦向来挑剔，要买就要买最好的。 这边到省城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个城市叫云城，比之前“季呦呦”被找回来的那个城市找一点，不过对于很多乡下人来说，已经是个大城市了。 季呦呦直接把两个小孩儿带到了国营饭店，点了一条红烧鱼和两个素菜，然后问两个孩子：“还想吃什么，跟妈妈说。” 陆星厘依旧保持安静，骤然来到陌生的环境，她就像只懵懂的小兽一样，眼里还带着浓浓的防备。 陆星衍则犹豫了一下，摇头。 他要懂事一点，不能给妈妈花太多钱。 家里的钱都是给妈妈花的。 季呦呦没有看懂他眼神的意思，但她向来都不是个节俭的人，于是又点了一个糖醋排骨。 她很喜欢酸酸甜甜的味道，两个孩子像她，口味应该也相差无几。 最后的价格加起来也不过一块七毛。 这年头选择在外面吃的人不多，他们的菜上得很快。 季呦呦给两个小孩儿递了筷子，然后才自己夹了一口红烧肉。 嗯…… 她的评价是，不如她做的，甚至都比不上陆桑城的手艺。 还有糖醋排骨，糖放多了，吃着有些腻，如果让季呦呦来做，肯定不会是这个味道。 但两个小孩儿吃得很欢，像两只小猪。 季呦呦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撑着脸颊看他们，眼眸弯弯：“好吃嘛，宝宝？” 陆星衍有点不好意思，点了点头，但还是说：“爸爸做的更好吃。” 季呦呦也赞同。 坐在他对面的陆星厘现在还不怎么会握筷子，吃得乱七八糟的，脸上到处都是糖醋排骨里面的酱汁。 陆星衍看到了，有点害怕妈妈会嫌弃妹妹，主动说：“妈妈，我来喂妹妹吧。” 季呦呦却阻止了他：“不用，让妹妹自己吃。” 陆星衍皱起了小眉头。 难不成是妈妈又生气了，故意不让别人喂妹妹…… 以前的妈妈是最嫌弃妹妹的…… 这么一想，他吃肉都吃得不那么开心了。 但没多久，他就看到妈妈拿出了香香的小手绢，温柔地擦掉了妹妹脸上的饭粒和酱汁。 季呦呦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温声解释：“阿衍是为妹妹好，妈妈知道，但是妹妹需要自己学习，不能一直都依靠别人哦。” 陆星衍很快就想通了，同时心里也冒起了一股愧疚。 是不是就是因为他一味的想要照顾妹妹，这才让妹妹失去了很多锻炼的机会？ 他用力抿住了嘴唇。 但很快，季呦呦就摸了摸他的脑袋，“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吃完妈妈带你们去逛商场。” 陆星衍抬起眼眸，对上了那双温柔似水的杏眼，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温暖得好像要融化在里面。 刚才的芥蒂突然就飞灰湮灭了，他快速往嘴里塞了几口肉，重重点头：“好哦！” 星厘是真的不怎么会用筷子，吃完饭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怎么能看了。 季呦呦也不嫌弃，直接又把她抱了起来。 反正她来城里，也是为了给两个孩子多买点东西的，正好可以把他们身上的这破衣服给换下去。 第19章 不要在这里装大款 四年的时间，省城变了个大模样。 季呦呦记得，以前的国营商场占地面积还不算大，就只有几个门面的样子，而现在，这里都已经有好几层楼了。 周围的高楼大厦也多了很多，挂着不同的穿着时髦的明星海报，看着有些像是季呦呦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场景。 陆星厘和陆星衍被她一只手一个地牵着，星厘骤然来到陌生的环境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往她身后躲。 而星衍，虽然也有些害怕，但眼睛总归是亮晶晶的，充满了对大城市新鲜事物的渴望。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跟着妈妈来逛商场。 以前也是来过城里的，只不过是跟着妈妈去姥姥家，妈妈不喜欢他和妹妹，姥姥家的所有人也跟着不喜欢他们。 所以在陆星衍的记忆里，来城里并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妈妈带他们来逛超市了。 家属院的好多小朋友都被家里的爸爸妈妈带来省城逛过超市，每次他听他们炫耀的时候，都很羡慕。 现在他不用羡慕别人了。 陆星衍心脏涨涨的，下意识抬眸看牵着自己的香香软软的母亲。 季呦呦当然没有察觉小孩子复杂的心思，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走吧。” 她先去了卖小孩儿衣服的地方。 这里的成衣都不便宜，不过季呦呦买东西向来不看价格，挑了一身在陆星厘身上比划了一下。 “还挺好看的。” 陆星衍看着也点头。 他妹妹本来就好看，这会儿被妈妈照顾着，干干净净的，整个家属院里都找不出来一个比她更好看的。 就是这衣服价格有点贵，就这一件小衣服，开价就7块，布料都没用多少，就这么贵。 陆星衍迟疑了一下，小幅度扯了扯季呦呦的衣角：“妈妈，这太贵了。” 他以为自己的声音挺小声的，但没想到旁边的售货员听得一清二楚，看着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嘲讽和轻蔑。 啧。 哪里来的土包子。 还有这女人也是。 自己穿的光鲜亮丽，身上的裙子料子很好，用的是是十几块钱一尺的布，她都穿不起，这女人带着这两个小孩儿居然能穿。 皮肤也白生生的，不像是经常在农村做活儿的人。 她脑袋转得飞快，只是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脑补了很多。 估计是后妈。 长年累月对两个小孩儿不好，不知道又突然遇到了什么事，敷衍不过去了，才带孩子来买两身衣服遮掩遮掩。 也根本不会为两个小孩子花什么钱。 这么一想，售货员顿时就失去了好好招待他们一行人的欲望，看了季呦呦一眼，高高在上道：“这位女士，孩子说得对，这衣服很贵的。” 买不起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季呦呦当然听得出来她的意思，抬眸看了她一眼。 这个售货员看不起她。 哈。 也是好笑，从来都是她季呦呦看不起别人的，竟然还有风水轮流转的一天？ 哼。 季呦呦偏就不如她愿，把衣服取下来，“试试合不合身。” 她准备带着小孩儿去试衣间，但售货员竟然直接把她给拦了下来，“买不起就不要试！” “看看你家小孩儿，脏兮兮的，要是把衣服给弄脏了怎么办？” 她嗓门儿挺大，周围的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对着季呦呦和两个小孩儿指指点点。 “对啊，买不起就别试了，把衣服弄脏了不是给人找麻烦嘛。” “可是我看这位女士也不像是买不起衣服的人啊，为什么不让试，要是买回去不合身怎么办？” “商场可没有规定不让试的。” “这售货员也太过分了叭，我看把她投诉了，这服务态度也太差了。” 售货员最开始听到众人的讨论声，脸上还带着些许得意，后面就猛地慌了起来。 他们身为国营商店的售货员，培训要求肯定是十分严格的，如果被投诉，她很有可能这工作就不能做了。 现在的工作可不好找，她也是求爷爷告奶奶让家里拖了不少关系才找到的，一个月可有40块钱呢！ 她都要开始怂了，想找话出来解释一下，但没想到下一瞬，竟然又从人群里听到了为她说话的声音。 “倒也不用着急骂售货员啊，我倒是觉得她说得没错，买不起就不要在这里装大款了，这小孩儿这么脏，把衣服弄脏了还要人家售货员承担责任呢。” 售货员心下一松，顿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讲究的女士，手上牵着一个小男孩儿，也穿得很时髦。 看着就是个贵人，售货员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笑意。 季呦呦当然也看向了她，歪了歪脑袋。 这个人她认识的，是她娘家的邻居，叫华文秀，她妈妈也是季呦呦她妈工作的那个厂里面的工人。 不知道这家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从她记事开始，华文秀妈妈就很喜欢跟她妈妈比，华文秀也继承了她妈妈的优良传统，从小就喜欢跟她比。 但是很不巧，从小到大，华文秀处处都比不过她。 长得没她好看，在学校读书的成绩也没她好，家里的兄弟也不像她两个弟弟那样，处处都宠着让着她。 后来让她唯一一点稍微抬起头来的就是，季呦呦跟身为纺织厂高管黄超兴婚事没成，嫁给了部队里一个默默无闻的农村小兵。 华文秀的婚姻则很成功，凭借着城里的身份，嫁给了一个播音员。 季呦呦琢磨着，这应该就是她现在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理由。 陆星衍也认得他们。 那个男孩儿叫吴天德，以前偶尔被带去姥姥家的时候，他们碰过面。 吴天德本人跟他名字一样，是个缺大德的，有次趁着大人们不在，凑过去掀他妹妹的裙子。 妹妹被他吓得大哭，好在陆星衍及时把他推开，并且告诉了大人。 但大人们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只嘴上说了几句，而吴天德则记恨上了他们，每次见到都要说他们是丧门星。 有娘生没爹娘养，说他妹妹是傻子，迟早要跟街头的那个自闭症一样自杀。 陆星衍皱起了眉头。 以前他们就和妈妈不对付，妈妈不会吵架的，每次遇到他们一准儿吃亏。 他有些担心。 华文秀当然知道季呦呦在看自己，学着以前季呦呦看她的样子高高扬起了下巴，“我可不是在信口雌黄。” “我跟这位女士是认识的。” 众人顿时被她吸引了视线。 第20章 嫂子 华文秀见自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更加傲慢起来。 “她啊，以前是我的一个亲戚，原本呢，是跟一个在纺织厂的高管订亲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嫁给了一个乡下的穷当兵的。” “那个穷当兵的哪儿有什么钱，她回娘家的时候都经常问家里要钱呢，身上的衣服和吃的用的就是这么来的。” “唉，”说完，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也就是苦了这两个孩子。” “她看不上那个穷当兵的，怎么可能会喜欢跟他生的孩子？所以才不怎么给两个孩子穿点好的。” 众人看向季呦呦的视线顿时就变了。 过了两秒钟后，其中有人问：“怎么会放弃跟纺织厂高管的婚约，跟了一个穷当兵的？” 这年头普通军人的待遇实在一般，而且还常年待在部队，帮衬不了家里。 而纺织厂的工作则稳定且收入高，更别说对方还是高管。 人群里有个男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季呦呦，摸着下巴目光淫邪地笑起来：“说不定是婚前就跟别人睡了呢。” “要不然她不喜欢那个穷当兵的，怎么还给人生了两个孩子。” 众人一片哗然。 在这个年代，虽然提倡着男女平等，女性也能自由追求自己的爱情。 但实际上，老百姓对女人的贞操还是要求十分严格的，婚前就跟男人发生点什么，在他们眼里这个女人就是浪荡。 另一个男的接话：“啧，别说，这身段样貌长得还真不错。” “不然小姐你离婚跟我呗，我家里有钱，怎么不比跟着那个穷当兵的好很多？” 这话一出，不少男人都当场笑起来。 “诶老表，你这不是吃亏了吗，这女人就是个破鞋。” 男人得意地笑：“哈，我又不是傻的，说说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娶她。” “只不过看她长得不错，花钱艹她可不比逛窑子好多啦？” 陆星衍听得脸色铁青，挡在妈妈面前，“你们造谣！” “你们是流氓！！！” “不许说我妈妈！！！” 而季呦呦，她就没听到过这么恶心的话！！ 季呦呦气得脸颊涨红，恨不得把耳朵浸到水里反复洗。 她瞪着眼睛看他们，大声威胁：“你们太过分了！” “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报警了！让警察来把你们都以流氓罪关进牢里！！” 众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 倒也不是被吓到了，实在是……这姑娘长得确实过于出众。 那双眼睛眸色潋滟，生气的时候脸颊涨红，生嫩的小脸粉粉嫩嫩，着实勾人。 华文秀看得清楚，眼里飞快闪过了嫉妒。 她最讨厌的就是季呦呦这张脸，连学校里的成绩都还好，反正她们是女人，读了再多的书都没有用，都是要嫁人的。 但是季呦呦这张脸太优秀了，让人过目难忘，能很轻易地就给她找个好老公。 她原本以为，她嫁给那个穷当兵这张脸怎么说也得被磋磨得没那么好见人，但没想到，好一阵没见，她竟然像是彻底长开了，变得越来越好看！ 华文秀用力咬牙，又仿佛不经意地道：“啊，呦呦，你别怪我多嘴了。” “我也就是好久没见到你，想跟你叙叙旧，你家的星厘病情怎么样啦，她都得……神经病了，你们做大人的啊，还是要把她带去神经病院定时检查。” “我有个朋友在那边工作，要不然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吧。” 这话一出，季呦呦很清晰地感觉到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侧的小星厘身上。 “啊……这女孩儿有病啊，艹，我还说长得挺乖巧的呢。” “怎么生个有病的。” “嫁给了一个穷当兵的，生下来的小孩儿还有病，也真够惨的。” “怪不得她脏兮兮的看着，这样还去试衣服呢，别把别人给传染了。” 顿时，听到这话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外面退。 季呦呦给气笑了：“传染什么传染！我们星厘没有神经病！！” “她就只是不爱说话罢了！！关你们什么事！！” 人群里有人迟疑开口：“别担心，我听说神经病是不会传染人的。” “谁知道呢。” “可是要是一会儿给她受了刺激，变成疯狗到处咬人怎么办？！” 星厘虽然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也感受到了他们异样的目光，下意识往季呦呦怀里缩。 季呦呦给心疼坏了，眼眶都红了，厉声呵斥：“你有什么证据？华文秀，你处处都比不过我，就到处造谣！！” 华文秀笑了笑，一脸无辜的样子：“造谣？我没有啊。” “街上谁不知道这件事啊，哦对了，我儿子之前还差点被她发疯的女儿打呢。” 吴天德理解了他妈妈的意思，给了陆星衍一个得意的眼神，“对。” “叔叔阿姨们，你们离他们远一点，那个陆星厘发疯的时候就跟条疯狗一样！可吓人了！！” 陆星衍脸色铁青。 华文秀还准备说话，可就在这时，商场的经理终于来了，“发生了什么？” 他从人群外面挤进来，皱着眉头，刚准备呵斥售货员，但没想到下一瞬视线就落到了季呦呦身上，“嫂子？” 听到这个称呼，众人都愣住了。 特别是华文秀，两秒钟之后，脸色变得铁青。 季呦呦也一怔，没反应过来：“你是……” 经理脸上笑特别灿烂，虽然已经三十岁了，这会儿挠后脑勺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个刚成年的小伙子，“诶，是我，小王！” 王经理：“我记得是四年多以前是叭，那会儿你和我陆哥结婚，还是我开的婚车呢。” “后面你有次去产检，也是我开的车送你去的，怎么样？记起来没有？” 这么一说，季呦呦倒是有点印象，眨了眨眼睛：“……是你啊。” 王经理嘿嘿一笑：“后来我就退伍了，忙起来跟陆哥见得也少，嫂子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的。” “下次有时间，我去家属院跟陆哥喝酒！” 华文秀和售货员听着他们说话，脸色都越来越难看。 商场经理怎么会跟季呦呦她家的那个穷当兵的认识，还关系挺好的样子…… 华文秀紧紧咬住了下唇，而售货员则是慌得脸色惨白。 既然认识经理，就说明，季呦呦家里是有点小钱的，反正……不至于买不起这衣服。 完了。 她完了。 第21章 姑奶奶 接着，王经理看向了售货员，严肃问：“怎么回事？！” 售货员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旁边有好事者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 王经理额头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你怎么能这样？！入职之前不是都做了培训的？！” “让你们在这里工作是为人民服务的，你就是这么服务的？！且不说人家买不买得起，不管怎么样，你的服务态度也不应该是这样！！这个工作你不想做，有的是人想做！！” 售货员被当着这么多人训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我……” 王经理懒得跟她继续扯，冷漠地收回视线，“算了，看来你也不适合做这个工作，你现在就去领这个月的工资，我重新找个人顶替你这个班好了。” 售货员瞬间吓得脸色苍白，下意识想要去拽王经理的手，“经理你听我说，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刚才有个人也——” 她慌忙指向刚才华文秀站的地方，想让华文秀为她说话，但这会儿转眼看过去，她才发现刚才还站在那儿的母子俩已经没了踪影。 她的心脏彻底沉下去。 突然，她视线落到冷眼看她的季呦呦身上，顿时好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朝着她扑过来。 季呦呦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陆星衍则握紧了拳头挡在妹妹和妈妈面前。 “这位女士，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求求你为我说句话，你原谅我，为我说句话吧！！” “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工作！我不能因此——” 季呦呦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 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 王经理的做法在很多人看来可能十分绝情，但这对于商场来说，是十分明智的。 商场不需要这样狗眼看人低的售货员。 再说了，谁让她看不起她的，要不是她，也不会有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她感觉到身边星厘的恐惧，弯腰把小女孩儿抱起来，轻轻拍着她单薄的背脊哄。 弹幕这个时候也十分热闹。 【我去，我竟然在这个反派女配的剧情上感觉到了爽……】 【季呦呦真的变了个性格啊，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面子大过天，根本不会在意小孩儿受到了委屈，说不定还会原谅这个售货员。】 【哈，反派女配就是反派，难道没有人觉得季呦呦真的太过分了吗，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那个售货员都已经道歉了】 【我也这样认为，如果是女主的话，一定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和售货员计较吧】 【到底是女配，和女主夏双双当然比不得】 【楼上几位可真会道德绑架，人家莫名其妙因为这个售货员被各种侮辱，还不能计较了】 【我看乐山大佛得起来，它那位置得给你们坐】 【哈哈哈哈哈，楼上几位赛博神仙】 好像有两波人当场为这件事争论起来，季呦呦也听到了身边传来的各种声音。 “我去，这女的真的好狠。” “人家不就是不让她小孩儿试衣服吗？竟然把人家的工作都弄没了。” “……之前那个带孩子的女人不是已经说了吗，她恐怕是最近生活过得不好吧，心里阴暗！” “亏她长得还人模人样的呢，竟然这么心狠，就得罪她这么一下，就一定要跟别人过不去。” “人家售货员也就是说错了一句话，怎么就非要不放过别人呢。” 季呦呦听笑了，一双潋滟的杏眼还是鼓得圆滚滚的，下巴一扬，道：“我不仅不放过她，还不会放过你们。” 她伸手指向了刚才几个造她黄谣污蔑她的男人。 后者神色各异，有人心下一惊，面露慌张，有人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嘲讽的样子，“哈，你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 “不放过我，来啊，你还能报警抓我不成。” “呸，臭婊子。” 季呦呦气得眼眶有些红，手也在发抖，却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转眸看向王经理，“请您帮我报警。” “并且让保安把这几个人拦下来，别让他们跑了。” 王经理当然照做，很快把保安叫来。 不管在什么念头，被警察抓了都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更何况在这种国营商场逛的人，大多家里都有点脸面。 这要是传出去了，让他们以后怎么见人。 几个男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之前最嚣张的那个还准备转头就跑，但保安及时把他逮住了。 他脸色一变，拼命地挣扎着：“你凭什么抓我？凭什么不让我走？！” 王经理面色冷肃：“这位客人，你们在商场里闹事，我们是有权利暂时控制住您的。” “再说了这位女士准备报警，您涉嫌违法犯罪，我身为退伍军人以及商场经济，有义务配合警察调查。” 几个男人这下是真的被吓住了。 他们平时仗着自己是个男人，到处揩有些小姑娘的油，这年头的大部分小姑娘都脸皮够薄，害怕这种事情传出去被别人在背后议论，从来没有人要坚持报警的。 但是别人一旦强硬起来，他们就害怕了。 这种事一旦被抓进去，就是以流氓罪论处，不管判刑轻重，改造出来他们还能怎么见人？！！ 特别是开始最嚣张的那个。 他也就是靠关系才混了个厂里面的工作，好不容易跟上面领导的女儿定下婚事。 要是他未婚妻知道了他在外面被警察以流氓罪抓了，这亲事不仅要黄，他在厂里的工作也肯定不保啊！！ 这两年他在外面耀武扬威就靠的这两件事，要是黄了，那不得…… 他越想越害怕，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奶奶我错了，我不应该这么说你！” “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您就大发慈悲，放过我吧！！” 众人看到他这幅滑跪的样子，顿时都惊呆了。 这人前后表现得，就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男人感受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心里面当然不服气。 他家里有四个姐姐，从小到大家里所有人都因为他是个男人，让着他。 他也从来都看不起这些女人的，现在让他跪在一个女人面前祈求原谅，他真是觉得整张脸都丢尽了！！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有什么账都以后再算，让这女的不报警才是现在最重要的！！ 他当即一把鼻涕一把泪：“姑奶奶真的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啊！！” “你别报警，你别报警！！” 见季呦呦不说话，他开始一边哭求，一边扇自己的巴掌。 这“啪啪”声，让旁边的人听着都觉得疼。 第22章 对不起 他本来人长得挺白，这么一会儿，脸颊上全都是红通通的手掌印，再加上满脸的眼泪鼻涕，看着别提有多脏了。 季呦呦有些嫌弃，但还记得刚才被侮辱的话，“谁是臭、臭——” 可恶，这种话，她还不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男人懂了她的意思，连忙把话头接过去，“我是，我是，我是臭婊子！姑奶奶我是臭婊子！！” 最嚣张的一个男的都滑跪了，另外几个当然也硬气不起来，纷纷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女士。” “我嘴臭，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了，我以后看到您都绕道走。” 季呦呦冷哼一声：“不只是不对我做这种事，也不能再说别的女人，要是让我听到了，我还是会报警的！” 几个男的听出她松口的意思，纷纷感恩戴德：“好好好。” “我们已经长记性了，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主席说女同志也能顶半边天，我们以后绝对不会再侮辱女同志！！” 季呦呦满意了，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再次一扬下巴，一副勉强的样子：“行吧，那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你们走吧。” 几个男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哪儿敢继续在这里呆下去，转头就往外面跑。 跑的时候还要用衣袖遮着自己的脸，免得让别人认出来丢人。 季呦呦看着他们的背影，心情十分舒畅。 哼！坏东西！！ 果然嘛，她季呦呦真是这天底下最好说话的人了，轻轻松松地就让这些人走了！ 这事儿完了，季呦呦又看向了另外的几个人，他们之前听着华文秀的话，说了她家星厘小宝。 几个人接触到她的视线，硬生生打了个哆嗦：“那个……大妹子，对不住啊，我不应该说你家小孩儿。” “哈，哈。”另一个人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也是我们没动脑子了，这小姑娘长得这么可爱灵秀，怎么可能有什么病呢，你说是吧。” 她捅了一下旁边人的胳膊，旁边人立刻配合道：“是是是，是这样的，都是我们没有用脑子想。” 他们原本是当然不想道歉的，但是，这小姑娘看着娇滴滴的，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却没见着让刚才那几个大男人都老老实实道歉了吗。 她们可不想被她报警让警察来抓。 季呦呦再次冷哼：“你们又没有说我，不用跟我道歉！” 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个聪明的反应过来，看向了她怀里抱着的小女孩儿：“小姑娘对不住啊，婶子嘴笨，不会说话。” “小姑娘长得就聪明，以后有大出息呢。” 他们对着陆星厘一阵恭维，星厘之前被吓到了，也依旧没有理他们，自顾自地把脑袋埋在季呦呦的怀里。 不过季呦呦倒是听爽了。 这天底下，有谁是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小孩儿的呢。 嘻嘻。 【有一说一，这一波给我也看爽了】 【我着实没想到呢，季呦呦还有这点胆色】 【家人们，我突然觉得季呦呦也挺好的了，她不仅为自己出气了，还让那些嘴星厘的人都给星厘道歉了么】 【果然是亲妈，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亲妈真的不爱孩子呢】 【呃……楼上这句话我倒是不能苟同】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就像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别忘了女主是谁？】 【现在这个发展，其实女主不出来，我也是能理解的】 【点了楼上，明显两个孩子更喜欢自己的亲妈啊，而且按照前面那些剧情来看，夏双双明知道季呦呦对像个孩子不好，她也没有出手干预啊】 【楼上好敢说，但是我赞同，狗头.jpg】 【不是，你们也太容易被收买了吧，我承认季呦呦现在看着确实像是个当妈的，但是她以前两个孩子造成的伤害是不可磨灭的啊】 【哈，星衍都已经原谅她了，你们在这儿还挺义愤填膺的嘛】 【确实是，陆星衍年纪小容易被影响，但是你们别忘了，星厘现在的情况还很严重呢！！】 【对！！这可是你们心爱的季呦呦造成的！！】 【说到底她还是比不过夏双双啊，夏双双可是拯救了星厘的存在呢】 季呦呦看着那些人为夏双双说话，瘪了瘪嘴。 不过她向来都是一个十分自我的人，别人的负面评价不太能影响她的啦。 骂她的话她一律不看，夸她的季呦呦倒是反复阅读了好几遍。 不得不承认，这弹幕上有些发言还是十分明智，有眼光的。 嗯，反正就是她季呦呦就是最棒哒！！ 说完那几个人也飞快匿入人群，生怕季呦呦又把他们喊住，让他们再做什么。 周围看戏的人也慢慢地散开了，只有王经理还在，他主动拿过刚才季呦呦看中意的那件衣服，递给她：“嫂子，这事儿是我们商场不对，没有把人给培训好，这才给你和两个侄儿添了麻烦。” “这样吧，你让星厘去试试，这衣服合不合身，如果合身的话，这衣服我们就不收钱了，免费送给你。” “后面你买的东西也一律八折。”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季呦呦愉快地原谅了他，不过在带星厘去试衣服的时候，她还是一副不情不愿地样子，“好叭。” “不过这事儿确实是你们做的不对哦，以后一定要加强员工培训！” 王经理莞尔：“是的。” 他看着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往更衣间的方向走，心里倒是多了几分感慨。 以前他们见到季呦呦的时候，说实话，除了被她的外貌吸引，也着实疑惑过，为什么陆哥要娶这样一个媳妇。 骄矜，爱耍小性子。 脾气实在算不上好。 明明他们陆哥也不是一个会被女人的美貌吃得死死的男人。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季呦呦确实配得上他们陆哥。 就单单看刚才处理事情的胆识，他就能确信，季呦呦以后的发展不会差。 季呦呦的眼光不错。 她去过更大城市的商场，里面的衣服都更加时髦，这里面的时装比起那些好像都是好几年前的款式了。 但她左右挑挑逛逛，还是能找出几件满意的，给两个孩子换上之后，都像是换了两个人。 嗯，像是她这个城里人生的城里小孩儿了。 嘻嘻。 第23章 你要快一点来哦 陆星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太敢认。 不太像他了，像是城里面那些穿着精致的小孩儿。 他咽了咽口水，突然有点惶恐。 这里是国营商场，灯光明亮，地板干净得反光，面前的镜子也精致透亮。 身边牵着穿着漂亮干净碎花小裙子妹妹的妈妈含笑看着他，眼里隐隐透着自豪和骄傲。 妈妈好像很喜欢他。 这样就更不真实了，这样喜欢他和妹妹的妈妈以前只出现在他梦里的。 陆星衍踌躇了一下，还没想好该说什么，香香软软的漂亮妈妈就上前一步，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真好看。” “身上的衣服就穿着走吧，不用换下来了，妈妈去结账。” 这点柔软的触碰终于让他心里面生出了一点实感。 陆星衍高高悬起来的心脏终于缓缓落地，伸手接过季呦呦手上拎着的袋子，里面装满了给他和妹妹买的衣服。 说实话，有点重，他拿着手有点勒得疼，但是他很愿意。 这是妈妈给他和妹妹买的。 妈妈很少给他和妹妹买衣服。 “重吗？”季呦呦垂眸看他，杏眼里漾出笑意。 陆星衍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耳根红了一些，小小的“嗯”了一声，“不重的，妈妈。” 季呦呦摸了摸他通红的耳根。 她突然记起来，陆星衍这一点可能是遗传的他爸爸，陆桑城那个臭男人也是这样，不好意思的时候好像耳朵就会红。 但是她也就只看到过一次就是了。 结了账之后，她带着两个小孩儿去买了点布，都是很好的料子，摸着滑滑的，又凉快，可以给她和星厘做几条裙子。 剩下的边角料给星衍做裤子。 买完布，她又给小孩儿一人买了一个新书包，是卖得最好的那种。 其实她看着觉得挺丑，但是无奈陆星衍喜欢，虽然这小孩儿没有直接表现出来，但路过那边的时候，他一双眼睛都恨不得直接黏在那上面。 好叭。 季呦呦为那两个丑东西付款的时候，疯狂在心里面安慰自己，花钱给小孩儿买个高兴好了。 正好九月份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去上幼儿园了，书包用得上。 反正小孩儿的审美都比较抽象，说不定她觉得丑，那些小孩儿都觉得很酷很时髦呢。 说不准两个小孩儿背着出去，别的小孩儿还要羡慕他们。 嗯。 季呦呦在心里面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她这样优秀的家长了。 买了用的，她还买了些吃的，糖啊啥的都有，其中最贵的是巧克力，用金色的纸包裹着，看着就很贵。 刚刚付了钱，她就剥开两颗，给两个小孩儿嘴里一人塞了一颗。 两个小孩儿顿时都被苦得皱起了眉头，表情很同步，不愧是一样的爹妈生的。 过后他们才品尝出了其中的甜味，但陆星衍不觉得这个奇奇怪怪的糖很好吃，他认为它的味道不如大白兔奶糖，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喜欢吃它。 他和妹妹对视一眼，虽然妹妹脸上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他总觉得妹妹也是这么想的。 要买的东西买完之后，三个人手上都大袋小袋的提着。 季呦呦原本是打算还回自己家里看看的，但是她不想拿这么多东西，干脆就给自己男人打了电话，让陆桑城来接。 电话里陆桑城听到她理所当然的要求，眉心跳了跳，一时之间没说话。 他其实是生气的。 从部队里回来，家里空荡荡的，这次不仅是老婆不见了，就连一双儿女也被带走了。 季呦呦是有跟人私奔的前科的，他一想起来，整张脸都变得铁青。 还好刚准备让人开车再来省城找她，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说是借的国营商场的电话打的，可怜兮兮委屈巴巴地让他去接她们母子三人。 纵使是陆桑城跟她结婚了五年，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她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她拿着他的钱，去商场里挥霍了一整天，回头还让他跟个封建时候的下人一样去接？ 但是这会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女人软软的、仿佛能掐出水的声音，冷声的嘲讽却硬是宛如卡在了喉咙里。 他没说得出来。 电话那头的女人好像没察觉他的不对，继续黏黏糊糊道：“老公。” “你要快一点来哦，我和阿衍厘厘去吃着晚饭等你，天黑了我会害怕的。” 陆桑城：“……” 也是好笑，这女人嘴里面说得出害怕两个字。 但最后，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 季呦呦放下电话。 陆星衍仰着脑袋看她，她随手就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我们先去吃晚饭，一会儿爸爸就来接我们啦。” 王经理笑道：“不如我请客吧，就当是今天这件事的赔礼了。” 季呦呦脸皮还没厚到这种可以一直占人便宜的地步，脸颊微红的地拒绝了。 王经理商场还有事，也就没有继续坚持，目送着他们出门。 季呦呦在周围找了另外一家国营饭店，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她。 那种感觉让她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但是转头往视线过来的方向再看过去，却没有看到人。 好像是她的错觉。 季呦呦抿了抿嘴唇。 陆星衍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仰着脑袋乖巧问她：“妈妈，怎么了？” 季呦呦笑：“没什么。” 晚上两个小孩儿和她都逛饿了，又点了两个荤菜。 这家店的味道比中午那家好，她都破例在晚上多吃了一点，两个小孩儿也吃得不少，最后盘子都差不多收拾干净了。 陆星衍吃完之后，抬起脑袋看她，“妈妈。” 季呦呦莫名懂了他的意思，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宝宝最棒啦。” 陆星衍耳根红了些许，不太好意思。 季呦呦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又十分一视同仁地摸了摸陆星厘的脑袋。 陆星厘拿着筷子的动作一顿，好像整个人都呆住了，模样看着呆萌到不行。 季呦呦又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不过没等她玩儿尽兴，小孩儿的表情又恢复了平常漠然的样子。 好叭。 她只能意犹未尽地收回爪子。 吃完了饭，季呦呦带着两个孩子去路边等车。 这饭店门口人来人往的，又没有地方坐，她左右看了看，带着两个小孩儿去了人少的巷子口。 陆桑城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这个丈夫做得一点都不称职，他们都等了大半天了，这人都还没来。 眼看着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季呦呦终于皱起了眉头。 哼！ 等着陆桑城那个家伙来了，她才找他算账！ 第24章 老公！！！ 她等得有些无聊，剥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塞进两个小孩儿的嘴里。 小孩子的嘴巴都是很小的，这么大块的奶糖直接塞进去，把小朋友的腮帮子涨得鼓鼓的，很可爱。 像是乡下偷吃了粮食的圆滚滚松鼠。 季呦呦在小男孩儿的脸颊上戳了戳，后者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这么做。 季呦呦觉得好玩儿极了，又笑起来。 果然嘛。 小孩儿就是生来给自己玩儿的，嘻嘻，真好玩儿。 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季呦呦下意识转头看过去，这人竟然是之前在国营商场跪在地上给她道歉的那个男人。 杨勇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同志，你怎么还在这儿？”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一个女同志，还带着两个小孩子，单独呆在外面是很危险的。” 怪不得商场的那个经理都站在这个女人这边，她真的生得很漂亮。 不仅仅是那张五官潋滟的脸，皮肤瓷白，还有那身段，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中间位置的腰身却细得惊人。 好像只需要男人一只手就能轻松握住。 今天她让他出了这么大的丑，现在他们有缘，既然又遇到了，那让她补偿他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么想着，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淫邪的光。 季呦呦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是他看过来的眼神让她本能地觉得不舒服，下意识把两个孩子挡在身后。 她努力做出冷着脸的样子，“你有什么事吗？” 但效果很不明显。 她眼睛是圆溜溜的杏眼，不管表情怎么凶悍，看着也可爱得不行。 娇纵的小模样像是在跟男人撒娇。 杨勇看着心里觉得更痒了，只觉得一股邪火直直往自己的裤裆钻。 真是老天都在帮他。 他得意地笑起来，跟苍蝇一样搓了搓手，“同志，你别害怕，我是个好人。” “这样吧，看你带着两个孩子也不方便，我带你们去住招待所，不需要你花钱，只需要……” “你陪我睡一觉就好了！” 他当即就想伸手过来摸季呦呦的手，季呦呦被他吓了一大跳，一双杏眼瞪圆了，“你干什么？”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当然是害怕的，两只手都在抖。 都怪陆桑城那个狗东西。 如果不是他来得这么迟，她和双胞胎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偏偏这里又没什么人，要是这个狗男人要强行做什么…… 季呦呦后背泛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你、你别过来！”季呦呦努力大着胆子威胁，“我告诉你，我已经打电话让我丈夫来接我们了！” “而且你下午的时候也听到那个女人说了，我丈夫是当兵的，他可厉害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要是做什么，我一定会报警的！我马上就报警！！！” 杨勇却半点都没觉得害怕，“哈，同志，我杨勇还真就不是被吓大的。” “同志，这已经很划算了，你陪我睡一觉，今天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再也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怎么样？” 陆星衍紧皱着眉头，也看出来了这男人的心怀不轨，咬着牙想要把妈妈挡在自己身后，“不许碰我妈妈！” “你是坏人！！不许伤害我妈妈！！” 杨勇冷笑出声：“哟，还是个小男子汉呢。” “不过我可不是要伤害你妈妈，我疼疼你妈妈，让你妈妈爽得死去活来的！” 他再次伸手上前来，想要拉开挡在他和季呦呦中间的陆星衍，但没想到，下一瞬，男孩儿直接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啊啊啊啊！！！” “草泥马的！！小杂种！！！” 杨勇疼得冷汗都出来了，当即给了他一脚把他踢开，然后直接伸手把季呦呦捉住，“你他妈的！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 季呦呦吓得小脸惨白，“你……” 她身后的星厘被吓得大哭，远处有人被他们这边的声音吸引，但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移开了视线。 杨勇啊。 他们这一片的人大部分都认识他，仗着自己家里有点关系，就到处当混子胡作非为。 偏偏他们普通人家还拿他半点没有办法。 她着实长得好看。 杨勇发自真心地觉得，他活在这世上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要是睡她一次，怎么样都值了。 他握着女人手腕的手指不由得反复摩擦了一下，当即心旌摇曳：“你的手好滑。” 他咽了咽口水，“同志啊，别着急着拒绝我，我杨勇呢，在这一片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反正你那个丈夫也就是个小兵，待遇就那样，还不如跟了我……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说着说着，好像已经想到了以后抱得美人归的场景，眯着眼睛就要亲上来。 季呦呦被他恶心到了，条件反射一巴掌就给他甩了过去：“走开！！” “啪”得一声，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杨勇脸都被她打歪了。 季呦呦胆战心惊地看着他，慌忙把哭得大声的陆星厘抱在怀里安抚，“宝宝不怕，宝宝不怕。” 她以为这男人就知道怕了，但没想到，下一瞬，这家伙竟然笑起来，还变态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香，真香！” “来，小美人儿，再打一下。” 季呦呦吓得身体哆嗦。 杨勇还准备上前，就在这时，季呦呦后方突然就射过来了一束强光！ 杨勇被照得睁不开眼睛，骂了一句粗话猛地闭上眼睛。 季呦呦也怔了怔，猛地转过身，就看到男人修长的身形从刺眼的灯光里很快浮现出来。 是陆桑城！ 她眨了眨眼睛，鼻头迅速涌起了一阵酸涩，她朝着男人挥了挥手，憋着嘴巴语气哽咽：“老公！！” 她老公还真来了！！ 杨勇心下一跳，被强光刺激得流泪的眼睛勉强看清楚了来人是个身形健壮的男人！ 他向来都是欺软怕硬，转身就想跑，但还没来得及，自己的后衣领就被人强行拽住，跟着重重的—— “嗷！！” 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头昏眼花都看不清楚来人长什么样子，只顾得上乱七八糟地求饶：“哥！哥！我错了！！” “哥我不应该骚扰嫂嫂，对不起哥我真的错了！！哥！！你放过我——嗷！！好疼！！！！” 第25章 心疼那点电费 有人撑腰的季呦呦一抹红通通的眼睛，又嚣张起来，上前往他的裤裆就是一脚：“谁是你嫂嫂！！” “啊！！！” 杨勇惨叫一声，捂着裤裆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 这声音，让不远处的司机都不由得龇了龇牙。 嫂子也是真的狠啊，这一脚踹的位置挺有讲究。 季呦呦还想踹，但被他这动静给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有点害怕把这家伙真给踹出什么问题来了，够着眼睛去看。 陆桑城拽着她的衣领把她拉回来：“你有没有事？” 男人有点凶，动作也不温柔。 季呦呦愣了愣，抬起头看他，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的下颌线绷紧，透着冷意。 她跟只呆头鹅一样呆呆地摇了摇脑袋，过后委屈才慢慢地浮上来。 凶什么凶嘛。 她明明也是受害者呀，还被吓到了呢。 陆桑城上下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确实看不见什么伤痕，哪哪儿都好好的才放下心来，转头又看向了另一边的两个小孩儿。 季呦呦也想起来刚才陆星衍为了保护她被推了一下，连忙检查：“大宝呢，有没有事？！” 陆星衍闷闷地摇了摇头。 季呦呦放下心来，抱住他：“刚才太危险啦，宝宝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她刚才真的被吓到了。 陆星衍再次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声道：“妈妈，对不起。” 他没能保护好妈妈。 陆星衍视线小幅度地移向了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很高，很强壮，很厉害。 如果他跟他父亲一样，他就可以保护好妈妈了，刚才如果不是爸爸及时赶来，妈妈肯定会受欺负的。 他是一个小男子汉，却没有保护好妈妈和妹妹。 陆星衍心里满是自责。 季呦呦没有察觉，安抚了他之后，又转头看向了旁边的陆星厘。 星厘看起来状态比陆星衍好一点，只是脸上还带着害怕，见她看过来的时候，女孩儿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瘦弱的身体小小的瑟缩了一下。 季呦呦整颗心脏都快化了，把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抚：“宝宝不怕，爸爸已经来了哦，不会再有事了。” 实际上，她心里面满是对臭男人的怨念。 如果不是陆桑城来得迟，他们怎么会被那个男的盯上？ 都怪陆桑城！！ 于是，在上车陆桑城朝着她伸出手，想要接过怀里的陆星厘的时候，她扬起下巴哼了一声，又恢复了之前恨不得用鼻孔看他的模样，自顾自地坐到了车厢另一边。 陆桑城：“……” 他真是给气笑了。 不过这车上有外人，他也不好说季呦呦什么。 他虽然是农村出身，但人后教妻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季呦呦一路上都没有看他，每个人都各自怀着自己的心思，沉默着回到了镇上的家属院。 车停稳后，季呦呦爬下车，抱着陆星厘自顾自地往前面走。 哼！ 她就要让陆桑城这个臭男人知道，她生气了！！ 她生气是很严重的！！ 陆桑城看着她跟只公鸡一样，气势汹汹的模样，有些无语。 但不可否认，这女人这个样子也是漂亮可爱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他那天到省城里把她找回来开始，他就老是有一种她不管做什么，都像是在撒娇的感觉。 他不傻。 估计是这女人在外面受了委屈，知道别的男人可不会像他脾气这样好地惯着他，知道讨好他了。 陆桑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 就是不知道这模样能保持几天。 他心里这么想着，拿出烟递给驾驶员：“抽根烟，今天辛苦你了。” 驾驶员摆了摆手，“这说什么辛苦啊，团长，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 不过他没忍得住，还是把烟给接过来，点上。 这可是牡丹牌的，一包就要五角钱，平常都是抽不到的。 陆桑城还准备说话呢，就见另一边本来应该已经进院子的女人又抱着小孩儿回来。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女人把陆星厘扔他怀里，一副娇纵的模样，“我抱不动啦，你自己的闺女，你自己抱！” 说完，她哼了一声，又扭着腰进了院子。 而他怀里的陆星厘好像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双水葡萄一样的眼睛瞪着他看了一小会儿，伸出小小的手臂揽住他的脖子，然后小脑袋往他肩膀上一放，跟个树袋熊一样不动了。 陆桑城一时之间竟然都找不到什么话说。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陆星衍，最后，只能认命地一手抱着娃，一手拎着很多东西回了院子。 其实他大抵知道季呦呦在埋怨些什么，但是讲道理，今天这事儿还真怪不到他身上。 怎么说，他才应该是生气的人。 傍晚的时候他突然接到季呦呦的电话，说让他去接云城国营商场门口接人。 那会儿他刚从部队里回来，无奈只能又联系驾驶员，让人从部队里把车开回来去接她们母子三个。 从部队到家里就得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从家里到云城又得一个多小时，更别提季呦呦只说了在国营商场门口，结果他们在门口晃了好多圈，都没看到人，找人又花了好多功夫。 他都以为这家伙又跟外面的情夫跑了，说让他去接，只是耍着他玩儿。 他找人找得满身火气，心里还自嘲着想。 也还好，起码这次季呦呦还是有点长进的，跟情夫私奔，还知道带着她的双胞胎。 结果一找到人，就看到那狗男人在跟她拉拉扯扯，要不是这女人眼眶红通通的，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他就得把她跟那个狗男人一起收拾了。 然而想到这儿，他的心绪又诡异地顿了顿，眼前浮现出女人那双水光潋滟可怜兮兮的杏眼。 “……” 还是算了。 她看着柔柔弱弱的，随便一碰身上就能青好几天，哪儿经得起他对她怎么样。 还是得在床上收拾她。 陆桑城面无表情地把东西放好，这会儿星厘已经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他给小孩儿洗漱好，把双胞胎都带回房间睡觉。 下楼的时候，那女人还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坐在沙发上。 陆桑城佯装没看到她，自己打好水去洗漱。 不出他所料，等他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沙发上的女人已经气得红了眼眶，眼神幽怨地黏在他身上。 她长得着实好看。 小脸生白，眼皮染红，杏眼里带着水光的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桑城估计，他一直不理她，这女人能从天黑坐到天亮。 他倒也不是心疼她，他是心疼那点电费。 陆桑城停下脚步，在女人面前蹲下来。 第26章 你嫉妒我嘴巴天生甜 季呦呦的气性向来是很大的，明明眼见着男人已经递了台阶下，她还是别过头，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 但下一瞬，男人的手指就捏住了她的下颌，硬是把她脑袋给转了过来。 季呦呦更委屈了，眼睛里的水雾就要凝成实质，化成水珠滴落下来。 眼前的弹幕还在不停地滚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无语，真不知道季呦呦都在作什么妖？！！】 【人家男主都已经给她台阶下了，她还摆着这张臭脸是个什么意思？！！】 【明明是她要带着小孩儿进城的！！出了事情还好意思怪别人呢！！】 【真不是我主观上看不惯她，她真的，大部分人都看不惯她这个性格吧哕】 【啊这……】 【楼上我觉得你们说得都对，但是——真的没有人跟我一样的想法嘛，季呦呦真的好可爱啊！！】 【发脾气的样子也好美丽！！】 【季呦呦愚蠢，但实在美丽~】 【咳咳咳，就让我来说一句公道话吧，有一说一，这次的事情真的不能怪季呦呦叭，人家这次去商场，不仅给自己和双胞胎买了东西，还给陆桑城也带了不是】 【……呃，楼上，你说的是她随便在打折的那一堆质量特差的白衬衫里拿的那件吗？】 【哈哈哈哈哈哈，我觉得男主也要懂得知足，毕竟季呦呦能想着他，都已经算是给他脸了】 【……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楚你们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惊悚.jpg】 【而且人季呦呦明明给男主打了电话呀，是陆桑城来得迟，还给她脸色呢，狗头.jpg】 季呦呦看不出来弹幕在讽刺她。 她此刻只诚心地觉得，这弹幕也没有她原本想得那么坏嘛，他们简直是说出了她的心声！太体贴了！！ 她要跟弹幕和好一秒钟！ 她今天都已经对陆桑城很好了！！陆桑城什么档次，竟然还给脸不要脸地凶她！！ 那是对老婆的态度吗？！ 果然，陆桑城还是可讨厌了！！ 她鼓着脸颊，脸已经被男人强行转过来了，但硬就是倔强地垂着眼眸，睫毛一颤一颤的。 陆桑城看得心又软了一点，莫名觉得她这幅模样竟然透着些许乖巧，连带着语气也软了些，“你别发脾气。” “……” 季呦呦听着他这话，心里面怪怪的。她感觉狗男人好像想要哄她，但是说出来的话又着实不中听。 什么叫她别发脾气？！ 明明就都是他陆桑城的错！！ 此时又飘出来一条弹幕。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要被笑死了，家人们我也要被迫对季呦呦改观了，是她让我看到了原来男主也有这么直男的一面哈哈哈哈哈哈】 季呦呦眸色闪了闪，学会了一个词，“直男。” 虽然她不太了解是什么意思，但是总觉得这词跟陆桑城挺配的。 他是臭直男。 季呦呦重重地哼了一声！ 她忍不住了，小声开始抱怨：“你真的太过分了今天！！” “我早就打电话让你来接我和双胞胎了，从家里到云城只需要一个小时，但是你花了好多时间！！” “如果不是你来得这么迟，我们根本就不会被那个男人盯上！！！都是因为你！！气死我了！！” 她说得快要气死了，眼尾的绯色也更浓。 但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根本就没有把她的声音听进去。 陆桑城的注意力全都在她一张一合的嘴唇上。 为了今天出门，她特地抹了口红，嘴巴看着红嘟嘟水润润的，开合之间，好像还看得见里面红软的舌尖。 说话间都透着甜腻的奶香。 像是在勾，引人。 陆桑城听着她不停地叭叭声觉得烦，干脆直接凑上前吃她水润润的嘴巴。 季呦呦：“！！！” 真无语！！！ 这还在吵架呢，突然就凑上来耍流氓！！ 她更气，用力想要去咬男人作乱的舌头，但还没动，整个人就慢慢地没了力气。 这可不行！这要是被亲软了，她多没气势啊！！ 季呦呦瞪圆了眼睛，想要往后撤，但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掌已经控制住了她的后脑勺，让她动弹不得。 更讨厌了！！ “呜呜呜！！” 季呦呦呜咽了好一阵，吃了好多男人的口水，才勉强被放开。 她嘴巴上的口红已经被狗啃光了，但现在她的嘴巴依旧是红艳艳的，甚至颜色更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男人的眼神很吓人，他像是又变成了一条饿狼，紧紧地盯着她这块嫩肉。 季呦呦有点害怕，手指抓紧了衣角想要往角落里躲，但还没来得及，就被男人按住擦干净了嘴巴。 “你偷吃糖了。” 她嘴巴真的是甜的，应该才吃了大白兔奶糖。 可恶，他怎么知道？！！ 季呦呦心虚起来，眼神飘忽地不敢看他：“没有。” 陆桑城：“你嘴巴是甜的。” 季呦呦耳根一下子烧起来，她有些时候虽然脸皮挺厚的，但还是抵不过这狗东西完全没有脸皮！ 她支支吾吾地过了一会儿，气性上来也不要脸了，梗着脖子喊：“我嘴巴天生就是甜的，怎么了？！” 陆桑城没想到她支吾半天说出这句话，顿了顿，没忍得住，低声笑出来。 季呦呦更加如坐针毡，有点后悔刚才冲动之下说的话。 她心想，反正脸都已经丢进了，干脆红着脸和耳朵，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你说啊！” “我嘴巴天生就是甜的！怎么啦？哦，你嘴巴不甜！你嫉妒我？！” 陆桑城：“……” 他是真的忍不住了，一边觉得斐然所思，不理解她小脑瓜里在想些什么，一边笑。 抬头对上那双圆滚滚、气鼓鼓的杏眼，到底还是又退了一步：“对，我嫉妒你。” 季呦呦：“……” 她有些焦躁。 不是，这狗东西怎么回事，谁教他这么吵架的？ 他这么说话，那她后面该说点什么才继续吵赢啊？！ 反正都怪陆桑城。 她眼神又幽怨起来。 但就在这会儿，眼前的弹幕好像在讨论她之前说的话，又多起来。 【我真的，看得我厌蠢症都快犯了，季呦呦真的好蠢啊家人们！！】 【她难不成还真的理所应当觉得，一个小时就应该来接她了吧，人家从部队开车来的诶，驾驶员说我真的会谢】 季呦呦突然愣住。 她看不懂什么是“我真的会谢”，但是看懂了“人家从部队开车来的”。 从部队来家里需要一个小时多，家里去云城也需要一个小时多。 加起来就差不多两个小时。 好像、好像按照这时间，陆桑城那会儿才接到她和双胞胎，也是合理的？ 糟糕。 季呦呦心里当即咯噔了一下。 怎么办？吵架吵到一半，突然发现是自己的错，怎么办？！ 第27章 又不是没看过 季呦呦脸颊慢慢更红了，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极了一朵含羞待放的花。 空气静了一瞬间，季呦呦脑袋飞快地转着，思考该怎么不起眼地转移话题。 很难，毕竟陆桑城脑子也没有问题QAQ。 然而就在这时，陆桑城这狗东西竟然开始缓声道歉：“对不起。” “今天确实是我来迟了，不然你和孩子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啊。” 季呦呦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小小的“o”，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呆。 男人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收敛起来，显得这个道歉竟然出乎预料的诚恳。 好、好叭，既然如此…… 季呦呦心想，我可没有逼他哦，是他陆桑城自己要道歉的。 她清了清嗓子，勉强顺着台阶下来：“好叭，那我就原谅你了，这种事情以后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她竖起水葱一样的手指，做出一个“2”的手势。 动作笨笨的，有些可爱。 男人眼眸里的颜色更深。 季呦呦前几天已经吃够了亏，当然知道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慌里慌张地起身，想要丢下一句“我去洗漱了”转身就跑。 但没来得及，男人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回沙发上，困在角落里。 陆桑城轻啧了一声，又深又沉的视线静静地落在她身上，明知故问：“跑什么？” 季呦呦上一次被弄疼了，这会儿想起来都还有点怕。 以她和男人的身形差距，要是这个狗东西想要强行逼她就范，她肯定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的。 季呦呦不想吃苦，只能拿出自己撒娇的看家本领，柔软的手指下意识搭在了男人的手腕上。 “老公，”她怯怯地喊，一双杏眼里漾着水汽，“我、我给你也买了衣服的，我是想拿给你看。” 陆桑城挑了挑眉。 这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去省城一趟，能想着双胞胎就不错了，竟然还能惦记着他。 他没有说话，只看着季呦呦去商场里提回来的口袋里找出了一件白色的……可能，大概是衬衫的东西。 为什么说可能呢。 因为它已经皱成了一小团，估摸着本来就皱，又被主人不怎么在意的随手团吧团吧塞进口袋里，现在看着跟盐包菜差不多。 陆桑城：“这是？” “……”饶是季呦呦脸皮再厚，这会儿也顶不住了。 她有点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小声道：“衬衫哦，就是有点皱。” 说完，她又急忙找补：“你放心老公，我看它布料挺好才买的，用热水壶烫一烫就能穿了！” 季呦呦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男人的表情变化。 可惜这狗男人向来脸上都不怎么带情绪，她也分辨不出来这人到底有没有生气。 不过她始终是心虚的，急忙伸手想要把衬衫拽回来藏起来，但下一瞬，男人躲开了她的手，“别动。” 季呦呦老实了，“哦。”心里面想着，要是男人把她骂一遍，那她也勉强认了，忍住不顶嘴就是。 但出乎她的预料，男人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抬手脱了身上做工精致的衬衫。 啊。 季呦呦怔了怔，入目就是男人线条干净利落的肌肉，看着就很结实。 她脸颊瞬间又红起来，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挡什么，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声音依旧淡漠，拿起她买的“盐包菜”准备试穿。 季呦呦脑袋有些发热，心想也是，他都已经看了她那么多次了，她看一下又怎么了？ 算起来还不是她吃亏。 这么一想，她当即放下手，本着要看够本的想法，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陆桑城：“……” 很多时候，他实在都搞不清楚这女人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可能人就是这么奇怪，他刚才见季呦呦拿手捂眼睛的时候能坦然地让她看，但这会儿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看了，他反而还有些局促起来。 陆桑城微微拧眉，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新衣服上。 但是新衣服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季呦呦也是有实力的，买的尺寸倒是勉强合身，就是这衣服明显不行。 穿是穿得上，就是胸膛上扣不上扣子，只能这么光着。 ……像什么样子。 接收到男人视线的季呦呦：“呃……” 她尝试着想为自己狡辩一下，但事实就是，她当时拿起这件衣服去付款的时候，售货员都露出了不理解的表情。 她也没仔细看，原本以为只是质量不怎么样，没想到问题竟然这么大。 但是要让她承认错误是不可能的，季呦呦嘴硬：“你别着急，我给补补就能穿了。” 陆桑城气笑了。 季呦呦眨了眨眼睛，她是惯会倒打一耙的，努力理直气壮地甩锅，“你不能怪我，陆桑城。” “都是因为你每个月的工资太少了，你不当家，一点都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我能给你买个这样的衬衫已经很不错了！” 说完，她还学着弹幕的话总结了一句：“要是你这都还嫌不好，那你得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不够努力！” 陆桑城：“……” 好，现在是气得笑不出来了。 别说是这整个家属院，就是整个云城，恐怕都再找不出来一个嫌弃一个月一百工资少的人。 他眸色冷下来，“季呦呦——” 但算账的话还没说出来，沙发上的女人就主动跪坐起来，扑进他怀里，柔软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唇。 陆桑城一愣。 垂眸看去，女人脸色的绯色很浓，衬得五官更加潋滟，胸前柔软的两团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压在他手臂结实的肌肉上，腰肢细得要命。 她好像又突然知道错了，声音小小的，娇娇软软的：“对不起嘛，老公。” “你不要生气了，我会害怕的。” 还知道怕。 陆桑城扯了扯唇角，想冷笑一声，但垂眸对上那双湿漉漉杏眼的时候，又莫名把气咽了回去。 怒气不上不下地梗在胸口半晌，他到底还是别开头，声音冷淡：“坐回去，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在家里，又不会有别人。 季呦呦瘪了瘪嘴，观察着他的表情，估摸着他气消得差不多了，跟他撒娇：“那你不生气了。” 陆桑城：“……嗯。” 季呦呦放下心来，一溜烟跑去了浴室，关门的时候还把门栓反锁住了，生怕男人再找她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想笑家人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季呦呦和男主还挺有CP感的嘛。】 第28章 妈妈对不起 【？？？我就两天没追剧，怎么就cp感上了，真的无语】 【邪教能不能不要老是在这儿刷屏，男女主才是官配好吗？！】 【官配个毛线，女主现在还没跟前夫离婚呢，季呦呦和陆桑城也还是夫妻，人家是正经夫妻！！我才想说有些人能不能别老是在这儿提季呦呦比不上女主！！】 【我也想说，再怎么比不过，星厘和星衍这对双胞胎也是人家季呦呦亲生的！！】 【看人家两夫妻，现在感情如胶似漆的，女主党老是在那儿刷屏，恶不恶心】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家人们，刚才那几个为季呦呦说话的ID都快点记下来，等他们老了给他们卖保险】 【真的，看剧都不用脑子的嘛，季呦呦五年来对男主和两个孩子都这样，怎么可能突然就变了性格】 【我也觉得她是装的，持观望态度】 【哈哈哈哈哈，我等着女主打诸位的脸】 季呦呦讨厌他们说她的东西都是所谓的女主夏双双的，干脆地闭上了眼睛。 洗完澡，她穿着睡衣去了双胞胎的房间。 果然不出她所料，星厘已经睡熟了，星衍躺在床上却还睁着眼睛。 看到她进来，男孩儿很明显地呆了呆，有些局促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小声喊：“妈妈？” 季呦呦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顾及着已经睡熟的星厘，声音也很轻：“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她坐在床边，还带着湿意的长发披散下来，轻轻地拍着男孩儿的背脊：“宝宝是不是在想在城里的事？” 她在之前，陆桑城赶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星衍的表情不太对。 嗨呀。 果然，只有像她这样疼爱孩子的母亲才会注意到，一点不像那个啥都不管的父亲。 啧啧啧。 她果然是世界上最负责任，最优秀的母亲。 陆星衍犹豫了一下。 他很喜欢现在的妈妈，不太想在妈妈面前露出那样软弱的一面。 季呦呦看出他想摇头，打断他：“不要说谎哦，妈妈不喜欢阿衍对妈妈说谎。” 陆星衍嘴唇动了动，有点羞愧地低下了头：“妈妈。” 现在的妈妈很温柔，让他有一种不管说什么，妈妈都会包容他的感觉， 陆星衍心脏暖洋洋的，头一次，主动伸手抱住了女人的腰，脑袋贴在女人的胸脯上。 这是他的妈妈呀。 陆星衍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开口：“妈妈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季呦呦垂眸看着他，哑然。 她甚至想过，小孩儿是不是被他暴力的爹，或者是她狠狠踹的那一脚吓到了，就是没有想过他会因为这个自责。 陆星衍沉浸在愧疚里，眼眶都红了，说话的时候也带着软软的哭腔：“我什么都不会，还给妈妈拖后腿……” 季呦呦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戳了一下。 这是她亲生的儿子。 十月怀胎生下的双生子之一。 虽然前面四年，有个身份不明的东西占据了她的身体和他们相处，但现在，季呦呦也感觉到了那股任何力量都分割不开的血脉亲情。 她的宝宝呀。 季呦呦眼里慢慢地溢出水意，眼神依旧是轻轻柔柔地看着他：“宝宝。” 陆星衍惭愧地低着头，听到她的声音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季呦呦：“宝宝没有给妈妈拖后腿，宝宝很爱妈妈，妈妈知道。” 她轻轻地摸着男孩儿的脑袋，“阿衍已经尽力保护妈妈了。” 陆星衍依旧愧疚极了，“可是什么用都没有。” 季呦呦笑：“可是阿衍已经很勇敢了，妈妈有这么勇敢的宝宝，妈妈觉得很自豪的。” 陆星衍怔怔地抬头看她。 他从来没想到会从妈妈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季呦呦轻声道：“真的。” “阿衍做的才不是什么用都没有呢。” 陆星衍情绪还有些低落：“可是我打不过那个坏人。” 季呦呦又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了。 果然，哪怕他平时表现得再怎么稳重，照顾妹妹的时候再怎么熟稔，他也依旧只是一个还没有五岁的小孩子。 季呦呦纠正他：“只是现在打不过。” “阿衍还小，现在好好吃饭，努力长大，以后一定会跟爸爸一样厉害的。” 陆星衍：“以后？” “可是距离我长大，”他努力用手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高，“还有很长的时间。” 季呦呦被可爱得不行，忍不住低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没关系的呀。” “阿衍慢慢地长大，以后保护妈妈，现在呢，应该是妈妈来保护阿衍呀。” 陆星衍被她说服了，脸上闷闷不乐终于消下去。 季呦呦又抱着他稀罕了一会儿，然后才轻轻地把他放在床上。为了以示公平，她又俯身抱了抱熟睡的星厘，亲了亲她的额头。 在起身的时候，陆星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指：“妈妈？” “嗯？”黑暗里，女人的眼眸温柔得如同清亮的月光。 陆星衍本来有些害怕和不好意思，对上这样的视线，他突然就镇定下来，小声恳求：“妈妈，你可以不要走吗？” “今天晚上，你可以跟我和妹妹一起睡吗？” 季呦呦正有此意，当即答应下来。 狗男人还在房间里蹲她，她才得罪了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回去肯定又是会哭一晚上。 她才不要…… 最起码，今天晚上不要。 以前她听那些阿婆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现在她深深觉得才不是这样，地也是会累死的。 她要休息。 这么想着，她在两个孩子中间躺下来，一手搂着一个。 洗干净的小朋友香香软软的，像是软乎乎的包子，季呦呦没忍住，又凑过去亲了一口。 星厘终于被她的动静闹腾醒了，眼睛睁开一下又闭上，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季呦呦看笑了，最后睡着的时候，唇角也还带着暖洋洋的微笑。 一夜好眠。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彻底睡熟之后，门外抽烟的男人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他知道季呦呦在想些什么，只是这一阵吃饱了，也懒得跟她计较。 他脑海里还浮现着刚才女人跟陆星衍说话时的模样。 温声细语的，柔和得像是春天的阳光。 啧。 跟他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温柔，动不动就耍小脾气。 第29章 就陆桑城没有 陆星衍一睁开眼睛，面前就是妈妈恬静的睡颜。 他的妈妈真的长得很好看，皮肤瓷白，睫毛很长，像是院子里的孩子王他家小人书里面的公主。 他昨天晚上说想要跟妈妈睡，妈妈就真的留下来了。 陆星衍的心脏暖洋洋的，他静静地盯着妈妈看了一阵，然后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轻手轻脚地钻进了季呦呦的怀里。 妈妈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香香软软的。 他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把季呦呦给吵醒了。 她没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刚睡醒的脑袋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地以为是狗男人又要对她做什么，她伸手把人往外面推，没想到轻而易举地就推开了。 季呦呦愣了愣，睁开眼睛一看，入目就是小男孩儿有些受伤的眼神。 她瞬间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连忙又把小男孩儿抱过来，小声哄了两句：“对不起阿衍。” “妈妈不是想推开你的，”季呦呦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胡乱道：“妈妈做梦梦到妖怪了。” 陆星衍现在很相信她，很容易就被哄好了，甚至还反过来哄她。 小孩儿学着她平时的样子，把自己软乎乎的小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碰了碰，“妈妈别害怕。” “梦都是反的。” 【我去，有一说一，季呦呦真的好幸福！】 【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听话懂事还长得可爱的孩子，我做梦都得笑醒了，可是季呦呦她有两个！！】 【一人血书求季呦呦生出这样两个双胞胎的教程】 【哈哈哈哈哈哈哈，教程可能是得问问男主？】 季呦呦也被他萌到了，这会儿睡意也没了，在双胞胎的脸颊上一人亲了一口，从床上爬起来。 这会儿星厘也被他们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起床，小声说：“哥哥，上厕所。” 季呦呦很少听到她说话，但是女孩儿的小奶音跟小猫儿哼声一样，她表情跟着软下来，把女孩儿抱起来去了卫生间。 起床后，她给两个小孩儿都穿了新衣服。 陆星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顺从，但陆星衍就小小地推拒了一下，“妈妈，还是穿旧衣服吧。” 季呦呦不明所以：“嗯？” 陆星衍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绯红，小声解释：“新衣服留到过年的时候再穿。” 季呦呦只觉得整颗心脏又酸又涩。 她抱住星衍：“没关系的哦，大宝，以后妈妈会经常给你和妹妹买新衣服的，也会给你们做。” “不用等到过年再穿，再说我们昨天买的衣服是夏天穿的哦，冬天的时候穿会冷的。” 陆星衍认真地摇头，反驳：“不会冷的，妈妈。”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夏天的衣服穿在里面，外面穿冬天的棉袄，就很暖和。” 季呦呦一怔，眼眶差点没当场红起来。 以前的那个“季呦呦”，就是这样对她的双胞胎的。 陆星衍看到她的表情变化，慌张起来，只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妈妈，对不起。” 季呦呦摇头：“不用说对不起的，宝宝，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她既然已经回来了，就绝对不会再让她的双胞胎像以前那样。 季呦呦深吸了一口气，把翻涌的情绪压制下去，又给星厘编辫子。 今天有时间，她就稍微给星厘扎地复杂了一点。 也是分成两半扎的麻花辫，但是一边用头发扎了一个蝴蝶结，蝴蝶结下面两根细细的麻花辫垂下来。 陆星厘从来没有这么扎过，以前她哥哥给她扎，勉强把头发绑上去就差不多了，要求不能太高。 现在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睛懵懵懂懂，看着可爱极了 就是额头前面的刘海有些长了，而且不知道这刘海是谁给剪的，看着坑坑洼洼，跟狗啃的一样。 季呦呦伸手戳了一下她软嘟嘟的脸颊，带着两个小孩儿下楼。 有些意外，不知道是今天她起得比较早，还是陆桑城比较迟，这会儿男人竟然还在。 看到他们三个下楼，男人稍稍掠起眼皮：“下了面，可以吃了。” 正好，季呦呦也是想着下面吃的。 陆桑城做的是最简单的那种素面，啥都没有，好在舍得放猪油，闻起来也挺香的。 季呦呦给两个小孩儿各自挑了一碗，又烧火煎了三个荷包蛋。 本来她是只打算煎两个的，星厘和星衍都四岁多了，看起来还瘦瘦小小，跟三岁的小孩儿没什么区别，得好好补补。 另外一个则是她煎着煎着，被自己的手艺香得口水都出来了，就多煎了一个。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捧着碗坐在了餐桌旁边。 陆星衍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蛋了，这年头的鸡蛋算是硬通货，拿出去都可以直接换很多东西的，普通人家里过年过节拿几个鸡蛋出来吃都是极致的享受。 他们家不穷，又加上陆桑城工作的原因有政府补贴，但是鸡蛋这种东西都是给妈妈吃的，这是第一次，妈妈把煎好的鸡蛋放在他和妹妹碗里。 一时间，他甚至都有些舍不得吃。 季呦呦大致猜得出来他的想法，叹了口气。 以前的那个“季呦呦”怎么跟老时候的地主一样，一家人被她剥削得鸡蛋都舍不得吃。 可能也是因为那个东西常年以往的刻薄对待，让她的双胞胎心里都产生了一种不配得感。 不过没关系，季呦呦想，自己已经回来了，慢慢地对双胞胎更好一点，肯定会改变他们现在的想法的。 她镇定下来，朝着星衍露出一个笑：“吃吧。” 陆星衍这才开动。 他第一次吃到妈妈的手艺。 虽然只是一个荷包蛋，但味道真的很好，最边缘焦焦脆脆，中间的蛋黄却是流心的，配合着猪油的香味，好吃得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一起吞下去。 季呦呦看着他狼吞虎咽，眼里溢出笑意。 而一转过头，她猛地一下就对上了男人深色的眼睛。 季呦呦：“……” 有点诡异。 但哪里诡异呢，她又说不出来。 就是男人的眼神总是让她觉得，好像有点幽怨，又有点不满。 但定定地看过去，那双眼睛又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冷淡，看不出来别的什么情绪。 有毛病，不吃饭就盯着她看。她脸上有花嘛~ 季呦呦瘪了瘪嘴。 直到她下一瞬看到了眼前飘过去的弹幕。 【家人们醒醒别做梦了，人季呦呦也没多喜欢男主叭。】 【哈哈哈哈哈哈哈，家里人手一个鸡蛋，就是陆桑城没有。】 【区别对待区别对待。】 第30章 季星厘季星衍 季呦呦动作一顿。 她缓缓眨了眨眼睛，稍稍地抬起眼眸去看，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弹幕的影响，她还真觉得陆桑城在看两个孩子碗里面的煎蛋。 她再次：“……” 季呦呦有点心虚，又在默默腹诽：这也不能怪她嘛，狗男人自己也没有开口说要吃的呀。 还是他做的早饭呢，他要吃的话，怎么不知道自己煎。 这么一想，她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没一会儿就想到了别的地方，“对了。” “忘了跟你说，我已经把张婶辞退了，不用她继续帮我带饭。” 男人黑漆漆的眼眸看过来。 季呦呦满脸郁闷，想着想着就来气，圆溜溜的眼睛瞪他：“都怪你！” “要不是我昨天看到张婶带的饭，还被蒙在鼓里呢，她根本就不是去食堂打饭带回来的，带的饭里面全都是腌巴巴的青菜叶子，吃这样的饭菜，怪不得我的双胞胎长得不好呢。” “你怎么当爹的？！！” 陆桑城习惯了她的倒打一耙，听到这种指责也面不改色，只是说：“知道了。” 季呦呦越想越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每个月还给她钱呢，不知道她在中间捞了多少油水！” “还有，你这个爹一点都不负责任，你知不知道她趁机揩油就算了，还打骂我的双胞胎！！” “我昨天看到的时候，她把星衍的耳朵都揪红了！幸好我发现得快，把她骂走了！！” 陆桑城皱起眉头，看向陆星衍：“她打你和妹妹？” 陆星衍犹豫了一下。 以前他一直都是害怕给爸爸添麻烦，从来不敢跟爸爸说的，但是现在妈妈已经“告状”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气鼓鼓的季呦呦，小幅度点了点头：“是，爸爸。” 他还补充了一句：“她还经常骂妹妹是傻子，是赔钱货。” 季呦呦更气，脸颊都涨红了，“我昨天就该一扫把打在她脸上！” “下次等我见到她的时候，一定狠狠骂她！” 但是现在又骂不着，她无能狂怒了一小会儿，又轻舟熟路地把火气发在陆桑城身上：“都怪你！！” “要不是你让她带饭，我的双胞胎怎么可能受这么多委屈！！气死我了！！！” “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爹！！等我找好下家，就带着两个小孩儿跟你离婚！以后小孩儿都跟我姓！！” 说着，她又看向了陆星衍：“以后你就叫季星衍！” 陆星衍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他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的老爹。 有点害怕.jpg 但是妈妈的吸引力真的太大了，最终他还是悄悄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妹妹叫季星厘。” 说完，他好像对他爹还有一点残存的孝心，开口安抚陆桑城：“爸爸别担心，就算我和妹妹有了新的爸爸，也是会给你养老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孝死我了】 【孝出强大，点赞.jpg】 【受不了了，这剧情越来越拉胯了，明明夏双双才是主角，为什么夏双双一直都不上线，一直给我们看季呦呦这个极品原配】 【恶心死了】 【明明小孩儿以后跟夏双双更熟的，现在连离婚以后跟着季呦呦的话都说了，剧情不知道崩成什么样了】 【居然还有人继续看，这恶心剧】 【嫌恶心你就别看呗，我看季呦呦现在的人设挺讨喜的啊，她本来就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跟孩子熟悉怎么了】 【对的对的，我看某些人才是恨两个孩子叭，现在季呦呦对孩子好看不过去，要让季呦呦继续虐待小孩才好是叭】 季呦呦已经看惯了弹幕吵架，直接忽略掉了。 她家大宝的偏心发言实在把她给愉快住了，又很快高兴起来，嘚瑟地看向了陆桑城。 看吧。 小孩儿才知道谁对他好。 陆桑城：“……我经常待在部队，确实没有注意到，但是你一直都在家里的。” 季呦呦一下就不说话了，她是想要反驳的，但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还觉得有点委屈。 以前的那个人明明就不是她。 可是在所有人眼里，那个胡作非为，还虐待她双胞胎的坏蛋就是她季呦呦。 真讨厌。 她抿了抿唇，眼眶稍微有些红了，后面随便吃了两口，鸡蛋都没有吃完就放下了筷子：“我不吃了。” 季呦呦闷闷不乐地去整理昨天买回来的布料。 陆桑城哑然。 他没想到，刚才还嘚瑟嚣张的女人好像被雨打过一样，一下就焉了下来。 他追着女人的背影看过去，后者的身影单薄，坐在缝纫机面前垂着头不知道干什么，忙活了一阵。 然后慢慢的，头越来越低，看着像是……哭了。 季呦呦也是会哭的…… 也对。 陆桑城心情复杂起来。 她向来是最娇气的，以前怎么样，他想没什么印象了，但是最近，在床上受不了的时候她都会抽抽搭搭地哭。 可他说的不是事实吗？ 前面几年他忙着在军队里摸爬滚打，努力往上升，要不然也不能短短几年就从一个普通士兵混上了团长的位置。 他知道季呦呦娇气，吃的用的什么都要最贵的，要是不努力，他根本就养不起这樽活菩萨。 ——没见这祖宗昨天晚上还嫌弃他一个月一百的工资低嘛。 他鲜少回家，家里面有什么事都是季呦呦在照顾的，孩子日复一日越来越瘦，他不是不知道，偶尔回来看到两个瘦得跟猴子一样的小孩儿，心里也难受。 但部队事务忙，他实在空不开手。 明明是她自己照顾的孩子，没照顾好，他说出来，就这样就哭了？ 看着跟委屈她了一样。 陆桑城吃面的动作越来越慢，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现在在他心里的形象跟以前的那个人倒是越来越割裂开了。 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虽然一样不讲道理，但陆桑城直觉，她们就是有很大的不同。 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只是心里隐约感觉有些不对，特别是刚才说到以前的那个“季呦呦”做的坏事的时候。 其实这几天他心里一直有这种感觉，只是现在越来越强烈了。 想到这儿，他停住思绪，抬眸看到陆星衍正有些茫然地盯着他看。 他眉头一皱，跟往常一样板起脸：“吃饭。” “……哦。”陆星衍又垂下头。 爸爸好凶。一点都不像妈妈那样温柔。 嗯，以后等着爸妈离婚了，一定要带着妹妹跟妈妈走的想法又强烈了呢。 第31章 妈妈，你吃糖 季呦呦先给星厘做了一身衣裳。 是短袖加背带裙，星厘身高不高，常规的裙子会更显得人矮，季呦呦拿着笔想了一阵，最后在看到窗外的花苞时有了灵感，把裙子改成了花苞的模样。 缝纫机缝衣服很快，她一上午就做好了，然后招呼星厘过来试穿：“宝宝，过来试试。” 女孩儿本来就长得可爱，新衣服穿着就更萌了。 季呦呦没忍得住，凑过去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小女孩儿像是突然被人从自己的世界里惊醒，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怔怔地看她。 季呦呦一颗心脏都快要被暖化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问旁边看的星衍：“怎么样？好看吧？” 陆星衍眼睛里面都装着星星：“妈妈好厉害！” 季呦呦骄傲挺胸。 那是，以前还没出嫁的时候，她做的衣服连城里的裁缝都会夸呢。 不过她端详了一阵，总觉得裙子是花苞的模样，衣服却简简单单的，有些突兀，想着还可以把衣服再改一下。 露出来的衣袖也可以做成花苞模样，小小的，上面再绣一点精致的花样。 那就更可爱了。 她又让妹妹把衣服脱下来，两下改了之后再给她试穿。 这会儿星厘好像也反应过来这是给她做的新衣服，眼睛亮晶晶的，在季呦呦看她的时候，悄咪咪地抬眸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季呦呦注意到了，直接把她抱到了镜子面前，“宝宝看看。” 星厘身体一僵，过了一会儿，才怯生生地鼓起勇气去看。 没有女孩子是不爱美的，她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骤然露出了一个笑。 “！！！” 季呦呦差点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来到这四年前都好几天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星厘露出这种开心的笑！ “宝宝笑起来真好看！”她一下把小孩儿抱起来转了一圈，放下来又紧紧地抱住她。 陆星厘呆了呆，很不适应妈妈这样对待她，脸上的笑意变成了有些茫然的无措，下意识转头去看她的哥哥。 陆星衍也笑着看她，好像都很高兴。 啊…… 陆星厘又短暂地呆了呆，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住了妈妈的脖颈，然后露出了一个小心翼翼的笑。 季呦呦弯了眉眼：“星厘也觉得衣服很好看是不是？穿着舒不舒服？不舒服妈妈再改一下。” 陆星厘反应过来她要把她身上的漂亮裙裙脱下来，下意识往后面躲。 季呦呦明白了她的意思，安抚她：“宝宝可以继续穿着的，很好看！” 是真的很好看，像是电视里面才能看到的有钱人家的小孩儿。 陆星衍用力点头，眼睛里都不禁浮现出了艳羡。 不过他并不奢求妈妈也能给他做一套衣服，妈妈愿意给他们做衣服已经很好了，妹妹是女孩子，衣服本来就应该多一点。 做衣服是很累的，他不愿意妈妈太累。 但下一瞬，他就愣住了。 香香软软的妈妈拍了拍他的脑袋，“下午的时候，妈妈再想想给大宝做什么样的衣服哦。” 陆星衍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小声道：“我也有吗？” 季呦呦笑：“当然，因为星厘和星衍都是妈妈的宝贝呀。” “你是哥哥，是大宝，星厘是妹妹，是小宝。” 陆星衍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话，眼眶微微湿润了，再次用力地点了点头。 时间也差不多了，季呦呦收拾了一下桌面，准备出去买菜。 出去之前，她问了一下两个小宝：“妈妈要出去买菜，星厘和星衍是在家里等妈妈，还是跟妈妈一起去呀。” 陆星衍下意识看了一眼星厘，小幅度点头：“一起去。” 以前的妈妈老是喜欢用各种借口丢下他和妹妹，自己出去，现在的妈妈虽然已经变了，但他和妹妹还是想和妈妈待在一起。 “那行吧。” 季呦呦没有多想，愉快地答应下来，提着菜篮子出了门。 家属院的住户基本上都是去镇上的国营菜市场买菜，这里的菜品都比较简单，都是一些常见的菜。 菜市场旁边有个巷子，里面经常有乡下来的人带乡下独有的菜来这里跟城里的人交换，但愿意交换的人不多。 这年头政府是不允许百姓私下里做买卖的，这种行为被称为投机倒把，被红袖章抓到是要罚款的，严重的还要进局子改造。 季呦呦胆子小，虽然有些想吃的，比如说乡下才有的菌子木耳等，但是也不敢冒那种风险。 她只远远往巷子里看了一眼，就急匆匆地带着两个小孩儿离开了。 别说，可能是她想吃菌子的欲望实在太浓烈了，还真的在巷子口一个老人的背篓里看到了不少菌子。 各种种类都有，包括但不限于鸡枞菌，牛肝菌，鸡油菌等。拿猪油一炒，不知道有多香，再放点葱花，啧啧啧…… 嘶溜嘶溜。 不能再想啦！季呦呦连忙把自己的视线扯回来。 在路上他们还遇到了不少家属院的人，过去四年了，季呦呦很多脸熟的都搬走了，唯一认识的几个看到她，都一副嘲讽的模样别开了头。 想想也是，就以前那个“季呦呦”的作风，也没几个人想跟她打交道。 大婶大妈们对她态度不怎么样，对两个小孩儿倒都还可以，其中还有个恨不得把“看不惯她”几个字刻在脸上的大嫂对着她冷哼了一声，转头却塞给了星厘星衍几颗水果糖。 见两个小孩儿条件反射地要转头去看她，大嫂皱起眉头：“两个小傻子，婶子给的糖是给你们吃的，别给你们妈妈！” 说完她又觉得这话说着也不管用，毕竟要是季呦呦想抢，这两个小孩儿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大嫂冷声嘲讽：“有些人真不要脸，家里不给小孩儿吃饭就算了，连给小孩儿的糖都要抢。” 季呦呦：“……” 星厘呆呆地看大嫂，好像也没理解她在说些什么，自顾自地想要去拉季呦呦的思绪。 星衍则想要为季呦呦解释：“阿姨，妈妈不会抢的，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大嫂才不听，又冷哼一声转头走了，走之前还叮嘱两个小孩儿：“在家里吃不饱饭就来找阿姨，阿姨家虽然穷，但是多添两碗饭还是可以的。” 陆星衍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愣愣地把嘴合上：“好哦，谢谢阿姨。” 等着她走远之后，星衍才反应过来，小声跟季呦呦说：“妈妈，你吃糖。” 他记得妈妈最喜欢吃这种甜甜的东西了。 第32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看到哥哥把糖拿了出来，陆星厘想了想，也跟着照做。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双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季呦呦，好像再说，我的也给妈妈吃。 嗨呀。 不愧是她季呦呦生的小孩儿，真的可爱极了，跟陆桑城那个狗男人一点都不像。 季呦呦把两个小孩儿的手推回去，“这是阿姨给宝宝的，妈妈不吃。” 但两个小孩儿都依旧固执地看着她，好像她不吃，他们就不会收手装。 季呦呦脸上的笑意更浓，拿了两颗出来剥开糖纸，给小孩儿一人嘴里塞了一颗，然后才自己吃。 星厘星衍终于满意了，星厘收回手，星衍笑起来，看着她认真地说：“妈妈，等我长大赚钱了，给你买糖吃。” 季呦呦摸了摸两个小孩儿的脑袋，“好哦，妈妈等你们长大。” 她没在菜市场待很久，买了一点猪肉，藕，番茄就准备回去了。 只是在往回走的时候路过卖鱼的摊子，星厘守在摊子面前就不动了。 季呦呦垂眸去看她：“怎么啦，宝宝想吃鱼鱼呀。” 星厘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伸出手又指了指其中的一条。 卖鱼大叔乐开了：“这小孩儿喜欢呢，买条回去尝尝？” 其实他们这边是不怎么喜欢吃鱼的，因为鱼肉太腥了还有刺，很少人能够打理干净，所以卖得也比较便宜。 季呦呦不负责赚钱，向来都是很舍得花钱的，更何况这是星厘第一次开口问她要一样东西，她当然不可能不答应。 她当即就买了一条。 她买的干脆，卖鱼的大叔又送了他们两条小的，还没有巴掌大，看着也吃不了两口。 季呦呦带着两个孩子跟他道谢。 大叔摆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这鱼太小了，本来就是卖不出去的，我也不会做，小孩儿喜欢就给他们玩儿好了。” 季呦呦有点不好意思，“那就谢谢您了。” 陆星衍主动把大的那条鱼拎在手里，星厘有样学样，也拎起两条小鱼。 不过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小鱼上面，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季呦呦怕她摔了，伸手去牵她。 小孩儿晃了晃脑袋：“鱼鱼。” 季呦呦笑：“嗯。” 陆星厘又说：“是鱼鱼。” “嗯，”季呦呦道：“宝宝想吃什么样的呀，妈妈给宝宝做。” 陆星厘呆了呆，这次说得有些着急：“是鱼鱼！！是鱼鱼！！” 季呦呦不明白她的意思，懵了。 还是旁边的陆星衍开口解释：“妹妹是想说，她喜欢鱼鱼，想养起来。” 这下季呦呦才懂了，摸了摸鼻尖：“好哦好哦。” 星厘要养也没问题，家里本来就有个小水池，她以前听陆桑城说，是他刚刚搬进来的时候就有的。 只不过这些年水池没怎么管，有些脏乱，等着家里打扫工人回来了让他清理一下就行。 陆星厘又安静下来，拎着两条小鱼时不时地观察一会儿。 季呦呦看着她的模样，杏眼里逐渐变得更加温暖。 星厘的自闭症并不是天生的，有很大治愈的可能性，就拿现在来说，她对外界的反应已经比之前多很多了。 她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她，让她慢慢好起来的。 她会成为跟那些弹幕说的剧情里一样的数学界大佬，但不应该是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沉默寡言的天才。 在出菜市场的时候，三个人的视线瞬间被巷子口吸引了。 有个年轻的女人拎着一口袋菌子，正在跟老人争执，气急之下还推了后者一把。 见众人的视线都往这边看过来，她着急道：“你这老头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我用好肉跟你换的这些腌臜货，愿意跟你换就算了，你竟然还想着占我便宜！！” “放手！！放手！！” 老人用力拽着她手里的袋子：“姑娘，真不是我要占你便宜！” “我孙子病得没办法，我才想来城里换点肉回去给他补补！家里穷，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一点油腥了！！” 女人冷笑：“你放手！放手！” “你要换点油腥，我也没有拒绝你，我都给你换了！！你还想怎么样？光天化日之下，你这老同志还想讹人！！” 老人说着说着眼泪纵横，一时间跟她争辩不了，只好当着众人的面把她刚才给的肉给拿出来，“让大家给评评理，我找了好久的菌子，就换了这些猪下水！” “要是平时，换了也就换了，但是姑娘，我孙子真的病得很严重，现在都爬不起床……” 他语气越发哽咽，几乎话都说不出来。 但周围并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 虽然表面上是以物换物，但这本来就是在规则边缘试探，要是事情闹大，被红袖章抓住了，给他们断道理的人可能都会被认为跟这件事有关。 季呦呦没有多善良，也不爱管闲事，但是在转头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两个孩子都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老人。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 如果今天撞见的只是她一个人，那她肯定会选择不找麻烦的，但是现在两个孩子都看着。 她很有自知之明，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性格并不好。 但她不想把小孩儿教的完全不讲道理，如果可以，她希望两个小朋友都能成长成很光明敞亮的人。 季呦呦抿了抿唇，走上前：“爷爷，你别跟她换了，跟我换叭。” “我用肉给你换。”她拿出刚才买的猪肉，递给老人。 老人低头往她袋子里看，愣住了。 这是一块很好的五花肉，肥瘦相间，能熬出不少油。 而且看着并不小，估计有三斤多，就这些肉，不只是他这点菌子，都能换好多好东西了。 老人嘴唇颤抖，看着想说什么，却半晌没能说得出话来。 倒是旁边的女人，一眼认出了她：“季呦呦？” “哟，也是你男人不在家，又出来打秋风来了，还管我的闲事。” “你辞退了我妈，现在还自己出来买菜了，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女人一扯唇角，“你不会是终于想通了，要下厨毒死他们，想跟着情夫跑了叭？” 季呦呦瞬间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张婶不是个好东西，她闺女也不是。 第33章 老先生身份不一般 陆星衍下意识挡在她面前，“才不是！” “妈妈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妈妈对我和妹妹很好！！” 季呦呦安抚地摸了一下两个小孩儿的脑袋，却并没有多生气。 她又不傻，结合之前张婶跟两个孩子说的话，再加上面前的弹幕，也猜得出来这个女人对陆桑城多多少少有些意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女人，“你和你妈妈还挺像的。” “你妈妈拿着我男人发的工资，虐待我的两个孩子，占尽了我家的便宜，现在你随便遇到路边一个老人，也想占别人的便宜。” 刚才听到女人说的话，众人的表情就变了变。 不管是在哪个时代，人民群众都是最喜欢八卦的，听到这两个人之间还有点故事，不约而同地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身上。 刚才女人指责季呦呦，说她说不准要药死她家两个孩子，众人看她的眼神都不禁带上了探究和鄙夷。 毕竟她长相出众气质优越，一看就是城里人，没想到是个这样的坏心眼。 但季呦呦这会儿一说，众人的眼神又很快变了。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他们也是长了脑子的。 那个女人说季呦呦虐待两个小孩儿，但现在两个小孩儿身上穿的都是极好的布料，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不像是平时被虐待的样子。 但女人看着两个孩子开口就是“两个拖油瓶”，听季呦呦还说她母亲曾经被他们雇佣，足以说明她妈妈在职的时候对两个小孩儿是什么样子！ 众人对着女人指指点点：“没想到看着人模人样的，却不是个好东西。” “不是都说了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这一看就是遗传了她妈。”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年纪看着也该嫁人了，这性格谁家敢要啊。” “真是不老实，这么喜欢占小便宜就算了，连老头的便宜都要占，真是么良心！” “看样子是镇子背后那个家属院的人啊。” “开玩笑的吧，都是军人家属，还这么爱占小便宜啊，我呸！！” “都说了是军人家属啦，又不是当兵的，觉悟还没有那么高，不过这女人还真是不厚道呢。” 宋玉，也就是女人，听到众人的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虽然嚣张，但也忍不住心慌了起来。 她早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一直没有相人家的原因除了想等着季呦呦和陆桑城离婚，另外的就是，就算是陆桑城实在看不上她，她也想找个城里端铁饭碗的男人。 这事儿闹开了，她以后再找好男人就不容易了。 这么一想，宋玉狠狠瞪了一眼季呦呦，扔下菌子转身就走了。 老人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要上前：“那个……你的猪下水！” 闹剧的其中一个主人已经离开，看热闹的众人也很快散开。 季呦呦捡起被宋玉扔在地上的菌子，看了一下。 也怪不得老人刚才不松手，她就用一些最便宜的猪下水，却要患走老人品相最好的菌子。 季呦呦要把菌子递给老人，老人却连连摇头，红着眼眶道：“真的很感谢你，小姑娘。” “要不是你，我今天……”他哽咽了一声，转过身去擦眼泪，然后才继续说：“你把菌子都拿回去吧，我也不要你这么多肉，随便割一点给我就行了。” 他并不是本地人，是上面放下来住牛棚劳改的。 早不是家里突逢巨变，他的两个孩子都死在了战场上，他也不会带着孙子住在牛棚里。 而这次，也是因为刚下了雨，牛棚太过于潮湿，才让小孙子遭这种罪。 他也是，年轻的时候再威风又怎么样，老了连自己的孙子都保护不了，就连给他看病的钱都没有。 他想着想着，眼泪又要流出来。 陆星衍从来没见过老人在他面前哭成这个模样，愣愣地看着他，然后怯生生地递上了之前那个阿姨给的水果糖。 老人愣住：“这是……” 陆星衍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是阿姨给我的糖，爷爷吃糖，吃糖就不伤心了。” 老人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家里的孙子也跟他差不多大，不过他过得虽然困难，但孙子隐约比这孩子体格还要壮实不少。 他下意识朝着小孩儿扯出一个笑：“不用了，小朋友自己留着吃吧。” 这年头，糖在普通人家里可都是奢侈食物，他无功不受禄，更别说对方是一个身高还没到他腰的小孩儿。 但季呦呦被提醒了，也掏出了一把糖，里面大白兔和巧克力都有，光是看着价格就不便宜。 老爷爷被吓了一跳，连忙推拒，但季呦呦跟着道：“您就收下吧，小孩儿生病的时候嘴巴是苦的，能吃点糖会舒服很多。” 老爷爷犹豫再三，可能是想到家里的孩子，最终还是收了下来，离开的时候，他把全部的菌子都给了季呦呦。 这年头其实大部分人都过得不好，像是季呦呦这样的情况，才是万中挑一。 回去的路上，季呦呦有些闷闷不乐。 她面前的弹幕还在自顾自地飘着。 【家人们，现在我也有同感了，感觉季呦呦变了好多，要是以前，别说她不会帮那个老人了，看到星衍递糖给他，估计得当街骂起来。】 【呜呜呜呜呜，我星衍真的是个特别好的孩子，居然都不护食的，要知道以前季呦呦根本不给他吃糖，好不容易拥有这么多，竟然还愿意分给别人】 【季呦呦怎么了？我感觉她情绪一阵一阵的】 【季呦呦真的变了呀，竟然还把那么一大把糖给了那个老先生】 【家人们我真的觉得好惊悚，现在的季呦呦跟被人附身一样】 【嗨呀，我也觉得，还是以前的那个季呦呦好，有什么情绪一眼就能看出来】 【老是说，现在的季呦呦我总害怕她心里面在憋什么坏】 【话说，会不会是因为季呦呦认出来了这个老先生身份不一般啊】 【啊……你们怎么看出来的老先生身份不一般？这不普通人嘛？】 【啧，人家的气质看着就不像是普通务农的农民啊，赌一根华子，我感觉他是有背景的】 第34章 真的是天才！ 这季呦呦倒是没怎么察觉出来，仔细回想了一下，也没觉得刚才那个老爷爷跟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 这话在她脑海里晃悠一下就过去了，她想得失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是被陆星衍扯了扯衣角：“妈妈？” 季呦呦垂眸：“嗯？” 陆星衍脸上有些忐忑地问她：“你是不是不高兴？对不起，我不应该把糖果都给别人。” 以前的时候，他和妹妹在家属院里也有两个可以说话的朋友，妈妈从来不给他们吃糖，他们的小伙伴就会稍稍地把糖分给他们吃。 但是每次被他们的家长发现了，家长们都会很不高兴，然后骂他是小拖油瓶，骂妹妹是傻子。 也会指责自己的小孩儿是笨蛋，把好东西拿出去给别人。 他担心妈妈会这么说他，毕竟他也知道，糖果确实是很贵的，以前他和妹妹都吃不上。 现在能吃上了，都是因为妈妈变成了现在的妈妈。 季呦呦心软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哦。” “阿衍是想帮助那个老爷爷，阿衍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做的事情也是对的哦，妈妈才不会因为这不高兴呢。” 陆星衍听得似懂非懂，“那妈妈是因为什么……” 季呦呦叹了口气。 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小孩儿能不能听懂，只是想说：“妈妈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过得很辛苦。” 陆星衍面露茫然。 季呦呦：“比如说刚才的老爷爷，他家里还有个可能跟星衍星厘差不多大的孩子，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镇上想要用菌子换点吃的。” 陆星衍想了想，勉强点头：“妈妈，我会努力长大，学好本事，以后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季呦呦露出一个笑：“嗯。” 他是能做到的，就跟弹幕里说的一样。 星厘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也跟着茫然地抬起脑袋，看起来想要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季呦呦主动把她抱起来，香了一口：“小宝也是，小宝也会成长成一个很厉害的人，跟哥哥和爸爸一样。” “到时候，我们一家，爸爸和两个宝宝都是大好人！” 那会儿电视可能已经人手一个了，所有人都会看到电视上播放的他们一家人的消息，别提多值得炫耀了。 到时候，她丈夫是权势在握的军官，大宝是出名的跨国商人，小宝是政府严密关照保护的数学家。 季呦呦仿佛已经看到了想象中的画面，抿着唇悄悄露出了一个笑。 看到她高兴了，陆星衍也笑弯了眼睛：“妈妈也是大好人！” 季呦呦更愉快了。 虽然她知道大宝就是随口说一下，但这世界上有谁会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呢。 看到哥哥和妈妈都笑起来，星厘懵懵的，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但也露出了一个软乎乎的笑，脸颊边的酒窝比大白兔奶糖还甜。 【不知道为什么，我倒是觉得现在的季呦呦挺适合教小孩儿的嘛】 【她现在对两个宝宝好有耐心！说话温柔又长得漂亮，说实话我小时候的梦中情妈就是这个样子的！！】 【真的真的，她认真地跟宝宝待两天，两个宝宝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 【这点我注意到了，特别是星厘，还记得吗，以前的星厘可是完全不管别人做什么说什么的！！】 【哈，诸位真是有奶就是娘，别忘了以前的季呦呦是什么样子的】 【都说了是以前的季呦呦啦，现在的季呦呦又不一样了】 季呦呦自动过滤掉了说她不好的话，反复把夸她的话看了几遍，心里的阴霾彻底消失不见。 回到家后，她开始整理买回来的东西。 她先找了个盆盆把星厘手上的两条小鱼给放了出来。 可能是鱼比较小，精力旺盛，突然被放在比塑料袋子宽阔很多的地方，游得欢快极了。 星厘蹲在地上看它们，见它们不动了就去拨弄一下水面，看着跟猫咪逗鱼一样。 季呦呦看着好玩儿，拍了拍她的脑袋，转身去处理菌子。 可能是老先生从乡下来得急，菌子并没有分过类，全部都杂乱地堆在一起的。 季呦呦耐心地清理开，里面的菌子绝大部分是鸡枞和红葱见手青，鸡枞很好做，和别的没几朵的没有毒的菌子放在一起煮就行了。 就是见手青比较麻烦。 这种菌子吃起来好吃，但是如果弄不好的话是会中毒的。 菌子清理起来也比较困难，季呦呦把菌子端到了院子里的水龙头下面清洗。 星衍很主动地过来帮她，不过到底是小孩子，第一次见菌子眼睛里全都是憨好奇。 他按了一下见手青，眼睛一下就亮了：“妈妈，它会变色！” 季呦呦笑：“对哦，这个菌子的名字叫见手青，就是因为只要用手碰过，它很快就会变成青色哦。” 陆星衍从来没见过这么稀罕的东西，把所有见手青都摸了一遍，然后招呼妹妹过来看。 陆星厘对这个的兴趣没有多大，过来看了两眼之后，就移开了视线自顾自地继续发呆。 季呦呦一边洗，一边想到了别的。 以前的那个“季呦呦”很坏，从来不主动教她的双胞胎，而陆桑城那个坏爸爸就更过分了，时间一长直接几个月不回家，就没有机会教她的宝宝。 现在她已经回来了，就不能跟以前一样。 于是季呦呦放缓了语气：“星衍会数数吗？知不知道这里一共有几朵见手青？” 陆星衍知道她考他，自信地掰起手指头数：“一，二，三，四，五……九，十，一，二……” 看起来只会数是个手指头，多了就不行了。 季呦呦被他萌到了，笑起来：“没关系，不知道——” “十三。” 季呦呦一愣，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星厘。 她顿了顿，这才又想起来弹幕里说的，她的小姑娘是个数学天才。 直到现在，她才有了一点实感，激动起来，带着试探地问了个更难的问题：“那宝宝，我们一家有四个人，分这些见手青的话一人能分到几朵呢？” 这涉及到除法了，是现在小学三年级才会开始学习的内容，陆星厘别说小学，就连幼儿园都没上过。 这问题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超纲。 陆星衍一听，掰着手指头算，没一会儿就晕头转向了：“妈妈，布吉岛~” 但星厘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也不用手指头大法，回答：“一人三朵，最后一朵每人四分之一。” 还知道分数！！ 季呦呦瞪大了眼睛！！ 真的是天才！她虽然已经大了，但现在都还记得小的时候学这些被折磨得头晕脑胀的感觉！！ “宝宝，你背过乘法口诀表嘛？” 陆星厘这才脸上露出疑惑：“什么是乘法口诀表？” 第35章 挑食 季呦呦：“就是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陆星厘更加疑惑，“这还用背嘛？” 季呦呦：“……” 行吧，天才跟正常人脑回路是不一样的。 陆星厘跟他们说话的时间不长，没一会儿像是觉得不怎么好玩儿，又自己回到了水盆边上看鱼。 等季呦呦和星衍洗完菌子进厨房的时候，季呦呦看到她已经换了个地方，蹲在之前她整理菌子的垃圾那儿，不知道在看什么。 季呦呦担心她误食见手青的残骸，过去看了一眼，愣住了。 她竟然在看垃圾里的一张废纸。 纸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她看不懂的数学公式，应该是之前那个老先生不小心和进去的，她只是看着，就已经要晕头转向了。 但陆星厘看得很认真，眼睛都不眨一下，从季呦呦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眼睫毛长得吓人。 “星厘……看得懂吗？” 陆星厘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地摇头：“很多不懂。” 季呦呦：“……”那就是有些还是看得懂的？ 这就有点恐怖了。 季呦呦本人是个智商正常的人，甚至在读书等很多方面，她其实比很多人要笨一点。 当初在学校里成绩还可以，完全是因为自己骄傲惯了，不能容忍学不过别人，所以老是在背地里悄悄卷，别人看到的时候还要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假装学得很轻松。 也是令人震惊，她生出来的小孩儿竟然是个天才。 她眨了眨眼睛，茫然了。 她不是天才，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育这样的小朋友，她是读过书、学过《伤仲永》的故事的，如果不好好教导星厘，说不定会浪费了她的天赋。 季呦呦默了默，不过也并没有琢磨很久，就释然了。 没关系，小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生的，她不知道怎么教，等着陆桑城回来了，再跟孩子他爹商量一下。 她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转头准备进厨房，没想到在这会儿，竟然听到了门外传来的骂人的声音—— “真是丧良心的一家人啊！！我为他们家费心费力那么久，街坊邻居们都是知道的！” “她季呦呦一天到晚根本就不管两个小孩儿，要不是我每天打饭来，星厘星衍两个孩子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是！我是收了钱给人家办事，但是我也认认真真不掺水分地办了事的，现在一个理由都没有让我不干了就算了，季呦呦竟然还在外面污蔑我女儿的名声！！” 季呦呦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脸色顿时就沉下来。 厨房里的星衍也听到了声音，赶快出来紧皱着眉头：“妈妈。” 季呦呦抿出一个笑，摸了摸两个小孩儿的脑袋：“没事，阿衍在家里照顾着妹妹，妈妈出去看看。” 见季呦呦从里面走出来，张婶的表情更加夸张，一副被逼得活不下去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哟！！” “我张翠芳在家属院里这么多年，虽然不说是什么好人，但绝对不算是什么坏人！！” “相反，她季呦呦不管孩子，朝三暮四勾搭男人就算了，现在竟然还造谣！！” “可怜我我家闺女啊，那么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现在被季呦呦说得，连亲事都不好找了！” 周围的邻居们听到声音也不约而同地出来看热闹，有好事者听到了这话，问：“怎么回事啊张婶，季呦呦怎么你了？” “对啊张婶，你说季呦呦把你给辞退了，怎么回事？” “还有你闺女，又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你闺女叫宋玉是叭，季呦呦根本就和她没什么交集啊。” 这倒不是邻居们为季呦呦说话，这说的实在是实话。 季呦呦之前老是在外面鬼混，经常在城里一呆就是一天，根本不怎么呆在家属院里照顾小孩儿，她跟宋玉碰面的时间都没有。 反而是宋玉，一直不嫁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家几只眼睛都盯着季呦呦的丈夫陆桑城的。 这样不要脸的闺女，绝大部分人都看不怎么惯。 张婶听到这些问话，情不自禁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她今天就是要把事情闹大！上次被季呦呦赶出去，她面子都丢光了，本来就对季呦呦怀恨在心！ 但是看在平时她确实占了他们家不少便宜，也对两个小孩儿实在算不上好的份儿上，她也就算了。 谁知道今天，她竟然变本加厉！！ 今天她家闺女宋玉红着眼睛回来，知女莫若母，她一看就知道必定是在外面受了委屈！ 她一问才知道，原来都是这个季呦呦多管闲事！！ 她今天就是要把这件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让季呦呦害怕，为今天的这件事澄清，跟她闺女道歉！！ 不仅如此，最好，是能让季呦呦知道她的厉害，让她继续给两个孩子带饭！ 要知道在这年头，能有点收入有多不容易，以前她丈夫经常打骂她，后来也是有了这一笔收入，她才彻底在家里站起来！！ 这么一想，张婶当即红了眼眶，装模作样地跟周围人解释：“是这样的。” “街坊邻居们，实在不是我乱说话，我被辞退这件事，我承认，确实是我的不对。” “大家都是老年头里过来的人，谁都没经历过吃不饱饭的时候，星厘和星衍两个孩子确实挺乖，但是到底年纪小，也有调皮的时候。” “昨天我给他们家送饭的时候，星厘和星衍嫌弃饭菜不好吃，我就说了两句，谁知道……” 她捂着脸哭出来，“谁知道被季呦呦撞见，我就被辞退了！” 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季呦呦气得板着小脸看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邻居家的黄大嫂就开口质疑了：“真是这样？” “星厘和星衍我是最了解的，他们是最好养的小孩儿了，随便给点什么饭菜就吃得很香，真的会挑食？” 这么一问，别的邻居也觉得不对劲：“是这样吗张婶？” “星厘和星衍也在我家里吃过饭，从来没有挑食啊，别说大米饭了，连南瓜炖饭也吃得好好的！” “对啊对啊，星厘星衍两个孩子怎么会挑食？” 第36章 你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女俩！！ “是啊是啊，平时季呦呦那么饿着孩子……” 张婶没想到季呦呦平时这么个做派，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愿意为她说话。 她眸光闪了闪，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委屈巴巴：“我要是有半句假话，我就再找不到任何工作！！” 看到她这幅样子，不少人倒是都信了几分。 还有看不惯季呦呦的邻居抓住了刚才有人的一句话，“我觉得，张婶可能也不是因为说了两个孩子几句话，才被辞退的吧。” 她言辞闪烁：“你们别忘了，以前季呦呦可经常不给孩子吃饭的……” “这……” “你们是说，季呦呦就是为了饿着两个孩子才这样做的？不会吧，哪儿有亲妈这么狠心的？” “哈哈哈哈，你别说笑了，这家属院里谁不知道季呦呦这亲妈当得跟后妈一样！” 这么一说，众人更是相信了七八分，看向季呦呦的眼神都带上了指责。 只有黄大嫂觉得不太对，尝试着为季呦呦说话：“没有吧，呦呦最近也对两个孩子都挺好的，昨天去了一趟省城，还给孩子买糖呢。” “今天出门的时候，两个孩子也穿的都是新衣服，看着跟小神仙一样，可可爱了。” 众人的眼神又带上了犹疑。 看不惯季呦呦的邻居又开口：“啊！” “我可不相信有人突然间变化这么大，把两个孩子照顾得这么干净，该不会是想把两个孩子卖了叭！！” “之前还听说季呦呦在城里有个相好的，前几天不是都跑去城里准备跟人私奔了，是被陆团长逮回来的！！” “是不是陆团长把季呦呦手上的钱和票都收走了，她没办法，才把注意打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哎哟，真是丧良心的！！” 张婶一听这话，心里更加得意。 还有不少人都被这说法说服，指责季呦呦：“陆团长媳妇，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做得太过分了！” “两个孩子可是你亲生的啊！就是离婚，也不得带着两个孩子走！你怎么能这么心狠！！” 季呦呦气得脸颊涨红，瞪圆了眼睛看说话的那个人。 后者不仅不怕，却更加来劲：“你还瞪我？陆团长媳妇啊，你就是年轻，不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张婶稍稍露出一个笑，表面上却抹了一把眼泪：“不说是为什么。” “季呦呦，我拿钱办事，乱说你家孩子，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这么做，我被你辞退都是应该的。” 她说着说着，还悄悄带了一个节奏：“星衍和星厘都是你的孩子，你要怎么教育他们都是你的事，我一个外人，实在是管不着。” “这么说都是我活该，我罪有应得，可是我家闺女清清白白，她没有惹到你，以后也是要嫁人的！！” “你这样针对她，还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你也是未婚姑娘过来的，你不知道女人名声的重要性吗？你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女俩啊！！” 她猛地提高音量，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朝着墙头撞过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当然不可能让她真的撞上，她被“救”下来之后，就只顾着放声大哭。 周围人本来只相信七八分的，现在都相信十分了。 毕竟这年头人都比较质朴，又都是一个家属院的，他们还没见过有什么人为了污蔑别人，连命都不要。 他们纷纷指责季呦呦：“陆团长媳妇，你真的太过分了！！” “以前你怎么过分，怎么对待两个小孩儿，都跟我们无关，但你怎么能欺负别的军人家属！！” “我看啊，你根本就配不上陆团长那样好的男人！！” 她配不上？！ 季呦呦听到别的都没有那么气，听到这话眼眶都给气红了！ 当初又不是她季呦呦要抢着嫁给陆桑城的！他陆桑城当初穷得都娶不起媳妇呢！！ 还有这四年里，她费尽心力生下双胞胎，狗男人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双胞胎的！还她配不上！！ 呸！！ 只有黄大嫂还没有下决断，看了一眼季呦呦，皱着眉道：“张婶，你别只顾着哭，你把事情讲清楚啊。” 张婶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当即把事情说了一遍，但根本和事情相差十万八千里！ 明明是宋玉占别人老先生的便宜，季呦呦不过就是随便做一件好事，却被她说成了，季呦呦看上了老人的菌子，不让宋玉和他交换，就当着很多人的面造谣。 “可怜我的宋玉丫头！心思单纯善良，也就是想给家里面换个口味，竟然就被这样针对！！” 宋玉其实一直都跟在后面看着张婶的，听到这儿，她才走出来：“妈！” “你怎么到外面来闹成这样！”她红着眼眶，一副受了很大委屈却不敢讲的样子，“街坊邻居们都很忙的！你别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再说了，爸爸的军衔没有陆团长高，团长又是被首长看中的人……” 她好像骤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嘴巴，想要去把张婶给扶起来。 在这过程中，两个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宋玉拍了拍张婶的背。 做得好。 就是要这样，才能衬托得季呦呦仗势欺人。 这样一来，众人更是听不下去，当场安慰他们母女：“这说的是什么话！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 “不是他家陆桑城的一言堂！！别说是陆桑城，都不敢在外面这么嚣张！更别说是她季呦呦！！” “你放心，宋玉丫头，今天有什么委屈，我们街坊邻居们都给你们撑腰！实在不行，就闹到首长那里去！！” “我倒要看看，季呦呦有多大的本事，让首长也站在她那边！！” 张婶母女本来就是编造的事实，怎么敢把这事儿闹到首长那儿。 两个人对视一眼，纷纷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心虚：“这倒是不用！” “阿婶，首长都是很忙的，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去打扰他！！” 宋玉：“对啊对啊，我和妈妈受点委屈就算了，怎么能麻烦首长那样的大人物！” 热心邻居们：“别害怕，宋玉丫头，我们大家都给你做主！” “首长本来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你们也是人民！！怎么能说是麻烦首长！” “我倒是要让首长看看，陆桑城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让首长做主，让他们离婚！！” “对！离婚！！” 宋玉和张婶都吓了一跳：“真不用真不用！” “邻居们你们实在是太热心了！！” 季呦呦看笑了，抿着唇突然出声：“走啊！” “我们现在就去部队，把这件事报告首长，说我季呦呦仗着陆桑城的军功，在外面耀武扬威欺负人！！” 第37章 真相大白 邻居们的声音都不约而同地戛然而止。 听到要去找首长评评理，季呦呦半点不慌不忙，而宋玉母女俩遮遮掩掩，是个正常人都该看出来一点不对劲了。 黄大嫂首先出声，狐疑道：“张婶，你老实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张婶，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真的占理，怎么人家季呦呦一点都不怕去找首长，反而你这个喊冤枉的这么心虚害怕？” “该不会是在撒谎吧？” “有一说一，季呦呦虽然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张婶平时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啊。” “再说她家宋玉，这么大年纪也还不嫁人，不就是想找个有钱人，或者是城里的铁饭碗吗，我倒是觉得他们一家都不怎么老实？” “对对对，不像是能被季呦呦欺负得窜着走的叭。” “是是是，季呦呦虽然坏，但是她蠢啊！！” 季呦呦：“……” 虽然她很高兴有人会为她说话，但是最后这话倒也不用说。 张婶母女俩见势头不对，连忙又道：“不是我们不敢去见首长。” “实在是首长平时真的很忙，我们一家受点小委屈忍忍就过去了，何必要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 “再说，大家都知道，陆团长是首长看中的人，我家那口子混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混上团长的位置，首长说不定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要是首长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也会帮着……” 季呦呦抓住了她话里面的漏洞，“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首长会假公济私因为陆桑城站在我这边？” 张婶心下一惊，下意识反驳：“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季呦呦气得脸颊通红，这话当然不可能放过她：“那我们就去找首长评评理！！” 张婶怎么可能同意去：“不不不！” 她见周围邻居们的表情不对，又连忙换了一个语气：“呦呦，你还年轻，很多道理你都不知道，首长真的很忙……” 黄大嫂皱着眉打断她：“张婶你别再说这个借口了，家属院每个家属都知道，我们首长是出了名的为人民服务的好首长，绝对不可能因为任何原因偏帮季呦呦。” “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去见首长？！” 邻居们也七嘴八舌道：“对啊，你为什么不愿意去？” “嗨呀，还用问为什么嘛，这不明摆着是心虚吗，还有那个宋玉，怪不得嫁不出去，眼睛长在头顶上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这性格也让人头疼叭。” “对啊对啊，谁家敢要这样的媳妇！！” 张婶当然不愿意他们这么说她的宝贝闺女，但是她只要一开口，周围的邻居们就会问为什么不去见首长。 她只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季呦呦冷哼一声：“邻居们，很感谢大家为我们主持公道，事实这不是很明显已经摆出来了吗。” “张婶全都是造谣！” 她冷冷地盯着张婶：“我为什么会辞退她，大家都知道，如果一家三口每顿饭都在食堂吃，不说大鱼大肉，荤腥肯定是有的，一个月也只花得了十多块钱。” “但是陆桑城让她给两个孩子打个饭，每个月都给了她30！！” “30块钱？！！” 众人一片哗然！ 要知道，30块钱在这年头已经比得上很多国营工厂的正规工人了！ 他们都知道张婶给陆桑城家里送饭，没想到给了这么多的工钱！！ 季呦呦说着就气：“但是她拿着钱，每天给我双胞胎带的饭都不见一点油腥，全是烂白菜叶子！” “是！我季呦呦以前脑袋犯浑，对两个孩子不好，从来没有注意过张婶都在带些什么饭！” “前两天我一注意，哈！没想到她都是这样带饭的，根本就不是从食堂带回来的饭，都是她自己胡乱做的！正是因为这样，我两个小孩儿才长成这个样子！！” 众人都震惊住了：“怪不得呢！之前我就惊讶，为什么有张婶每天带饭，两个孩子还瘦成这样！” “30块钱还给孩子吃烂菜叶，这也太恶心了叭。” “我平时就知道张婶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竟然都不给孩子吃饭！！” “活该被辞退呢！！” 季呦呦恶狠狠地瞪她：“还有，她不仅仅吞我家的钱，还经常打骂两个孩子！！！” 说到这儿，季呦呦就恨不得又把扫把拿出来，往张婶身上招呼。 这就很过分了。 张婶接触到众人指责的眼神，有一瞬间心虚，又嘴唇嚅嗫着解释：“我哪儿有经常打骂孩子。” “我就是……偶尔看孩子不懂事，就帮大人教育他们一下。” 黄大嫂首先反驳：“两个孩子算是我见过最懂事的了，星厘不爱说话，但是你好好跟她说，她也什么都会照做！” “更别说星衍，在我家的时候，经常还主动帮我做家务！这样的孩子哪儿来的不懂事！！” “对啊对啊，不说季呦呦的为人怎么样，但是星厘星衍可是最懂事听话的孩子了！！” 张婶还在反驳：“再听话的孩子肯定也有调皮的时候啊！再说了……” 她声音小了一些：“季呦呦平时自己不也打骂孩子吗——” 宋玉听到这话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连忙拍了一下张婶的后背：“妈！你说什么呢！” “我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吗？ 张婶还准备辩驳，就见周围邻居看她的表情越发不对劲：“那是人家的孩子！！” “虽然季呦呦确实不对，但是也不是你去教训的理由叭！！” “笑死我了，我们家属院谁家没有一两个皮猴子，平时不听话肯定家长也在教训，你总不可能也去横插一脚吧？！” “我看大家回去，倒是都要问问家里孩子，是不是都被张婶教育过！！” 见这风向对她们越来越不利，宋玉都觉得头疼，暗中掐了一下张婶！ 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妈！怎么能笨到这种程度！！ 张婶疼得差点没有叫出来，还好及时被宋玉打断，她又做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大家别骂了。” “我妈已经知道错了，不是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吗，她已经被辞退了，以后也再找不到工作了。” “但是我……” 她说着说着，语气又哽咽了，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是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季呦呦，又什么话都没说。 就像是季呦呦把她欺负怕了一样。 张婶也反应过来，跟闺女打配合：“对啊，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也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我也从来没有对别人家孩子做过什么，都是家里有闺女的，谁不是闺女就是自己的命啊！！” “倒是季呦呦！对！”她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模样，“都是我对不起你们家！！我都愿意把魅下来的工资还给你们，只要你们不再针对我家玉玉！！” “玉玉还是个没有嫁人的姑娘，现在名声坏了！你让她以后怎么办啊！！” 她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季呦呦冷眼看她。 这次，邻居们也没有那么容易上当了，“真是张婶说的这样的吗？” “我看未必，你们看宋玉那丫头，也是个有心眼的，怎么可能被季呦呦弄成这样！” “也对，毕竟我们也是跟季呦呦打交道打了这么年的，她没什么脑子是出了名的！” 季呦呦：“……” 不要再说这句话了，她快要破防了！！ 还是黄大嫂又说：“呦呦，要不然你再说一下今天是怎么回事？” 季呦呦很乐意，把事情说了一遍，“我只是看不惯她欺负老先生。” 宋玉本来是想着，人都是有下意识怜惜弱者的习惯，季呦呦本来平时的风评就没有多好，再加上自己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众人肯定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但没想到，现在季呦呦也就是轻飘飘地把事情说一遍，竟然大部分人都选择相信她！！ 怎么可能？？ 明明季呦呦平时根本不是个愿意帮助别人的人！！ 今天那么多人在，只有季呦呦站出来的时候，她甚至都还以为见鬼了！！ “啊，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我就说嘛，季呦呦平时都跟她没什么接触，去造她谣做什么？” “唉，我就说为什么这丫头嫁不出去呢，连老头的便宜都要占，没良心的东西！” “也不怕天打雷劈！！” “季呦呦家里有小孩儿，虽然平时对孩子不怎么样，但到底也是亲生的叭，肯定看不过去那个老先生家里的孩子受苦。” “唉，我以前还觉得季呦呦不是个东西，现在看来，还是比有些人有良心多了！” 宋玉和张婶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被刚才被他们利用的邻居们骂得狗血淋头。 张婶还不死心，弱弱质问：“你有证据吗，你就这么说我玉玉？！” 季呦呦深吸了一口气，她又不是完全没长脑子，盯着张婶两个人：“如果大家不信，可以闹到首长哪儿，我去把老先生请过来，看看他当着首长的面怎么说！！” 还有个看不惯季呦呦的，也帮着张婶说话：“我看这件事还说不准，不然就去部队，让首长评评理！！” 张婶：“！！” 她哪儿还敢再说话？ 邻居们见状，对着他们两个人骂得更狠，张婶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她本来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平时都是她追着别人骂的，哪儿有过这种时候。 她下意识指责自己女儿：“都怪你，要不是你出这个馊主意——” 结果一转头她才发现，宋玉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张婶哪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骂了一句死丫头，也跟着灰溜溜地跑了。 只留下了季呦呦和邻居们。 有几个刚才为张婶说话的邻居也灰溜溜地转身要溜，黄大嫂眼睛特别尖，一下就注意到了他们：“你们做什么呢？” “刚才不是还在说季呦呦，现在也算是真相大白了，还不给季呦呦道个歉吗？” 周围人也道：“对啊对啊，都是邻居，不说季呦呦平时怎么样吧，但是这件事确实是你们错怪她了。” “人家做好人好事呢，传出去我们一个家属院的脸上也有光，怎么被你们说成那样。” “张婶都已经跑了，道个歉啊，” 有人面露愧疚：“不好意思啊，季呦呦，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 “对对对，张婶也真会演，莫须有的事情编得有鼻子有眼。” 其中只有一个跟季呦呦差不多年纪的女人，一直坚持着垂头往外面走。 黄大嫂拧着眉头开口喊她：“老孙家的，你不道歉吗？” 女人动作一顿，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心下一跳，用力握紧了衣袖，但脸上表情还算淡定：“我道什么歉？” 黄大嫂刚准备说话，她就伸手拨开了挡在前面的人：“让一下，我刚才都是被张婶糊弄了，跟着张婶的思路走的，她表现得那么可怜，我相信她也没什么问题叭。” “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还没等众人说话，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转角。 黄大嫂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这个女人平时的做派。 是乡下来的，好像跟季呦呦家经常来打秋风的那个表妹还挺熟悉的，她有好几回都撞见了两个人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小话。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黄大嫂：“呦呦，你别放在心上。” 邻居们表情各异，以季呦呦的性格，想必又得大闹一场，他们都有些后悔还留在这里了，早知道看完热闹，就跟张婶他们一样跑了。 但没想到，季呦呦竟然温温和和地朝着他们笑了笑，“没关系的，大家也都是不知道真相，我解释清楚就好了。” “还要感谢大家，为我说话呢。” 她长得好看，一笑起来跟仙女一样，邻居们哪怕是经常看到她，也不禁愣了愣。 也怪不得，陆团长那样的男人都会娶她，并且忍受她作了这么久，都一直没有离婚。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竟然觉得季呦呦比之前还要更好看了些。 咳咳。 有不少中年妇女都不由得红了脸：“没事，大家都是邻居，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嘛。” “话说你家应该还没有吃饭吧，要不然带着孩子到我们家来吃？” 以前“季呦呦”的懒，是整个家属院都出了名的，现在辞退了张婶，恐怕孩子都吃不上饭。 第38章 你别骂人 那倒是不至于。 季呦呦眨了眨眼睛，婉拒了：“谢谢大家，不过不用了，我也已经把饭给煮上了，就差弄个菜了。” 在场的邻居都有些惊讶，不过到底只是邻居，纷纷对视了一眼之后，也没说什么，各自回了家。 只有黄大嫂，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呦呦，你知道的，大嫂多话，说的话也不好听，你不喜欢就当大嫂没说过。” “两个孩子都是懂事的，你也不要对他们太……” 季呦呦没有觉得冒犯，朝着她笑了笑：“大嫂，我知道你的意思。” 黄大嫂这才放心下来，也跟她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回自家院子。 季呦呦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她：“大嫂，等一下。” 她回屋子里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塞给黄大嫂：“还没有感谢以前大嫂对两个孩子的照顾呢，以前确实是我做事荒唐，不管陆桑城怎么样，起码孩子是我自己生的。” “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大嫂很多，这把糖大嫂带回去吧，给孩子甜甜嘴。” 黄大嫂家的男孩儿其实跟双胞胎差不多大，不过以前陆星厘陆星衍不敢跟别人家多接触，怕“季呦呦”知道会生气，所以他们也没怎么一起玩儿。 黄大嫂推辞了一下，见季呦呦是真心这么想的，一想到那两个懂事的孩子，眼眶稍微湿润了些许，“行。” “你想通了就好。” 季呦呦回到家。 眼前的弹幕还在不停地翻滚。 【我去，我就说季呦呦是真的换了个人吧，以前的那个季呦呦哪儿会这样跟邻居们寒暄啊】 【她真的，走路的时候眼睛不顶在头上都是反常了，今天怎么回事，竟然会跟邻居们说话？！】 【她以前可从来都是一副尔等凡人，配不上自己的模样的！！】 【我就说，季呦呦肯定是被人夺舍了！！！】 季呦呦看得清清楚楚，眼眸微微垂下来。 其实弹幕说得没错，她以前确实是很不喜欢跟这些邻居寒暄的。 她自己是城里来的，家里娇纵她，她比这年头大部分的姑娘见的玩儿的会的都多，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当然永远是骄矜的样子。 这些只知道家长里短的邻居根本那就不配跟她说话。 但是现在，她的想法被改变了。 刚才张婶在闹的时候，她听得清楚，那些邻居们为她说话根本就不是为了她，都是因为她的双胞胎。 不难想象，在她不在的这四年里，双胞胎受过多少苦，就以前“季呦呦”对待他们的态度，说不定没有这些邻居，她的双胞胎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想到这儿，季呦呦的眼眶又湿润了些许。 陆星衍从屋子里探出头来，眼眸里全都是对她的担心：“妈妈，她们欺负你了吗？” 季呦呦连忙压下哽咽，朝着他露出一个笑摇头：“没有，妈妈把张婶赶跑了，以后她不会再有机会欺负阿衍和妹妹了。” 星厘这会儿也探出脑袋来，歪着小耳朵听了一阵他们俩在说些什么，发现听不懂也没什么意思，又默默地把自己的脑袋给挪了回去。 超级可爱。 季呦呦的心脏被她软软地戳了动一下，走过去抱了抱两个小孩儿。 “以前……妈妈对你们不好的时候，邻居阿姨婆婆们，是不是对宝宝挺好的？” 陆星衍犹豫了一下，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 他伸出小手指掰着数：“黄大婶，李阿婆，秋秋姐姐他们对我和妹妹很好，但是也有一些婆婆阿姨会说妹妹是拖油瓶，还说她是小傻子。” 他说着说着生起气来：“妹妹才不是小傻子！！妹妹懂的东西很多人都不懂！！妹妹是大聪明！！！” 季呦呦：“……” 大聪明和小傻子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她被逗笑了，摸了摸小孩儿的脑门，“很感谢他们。” 很感谢他们照顾她的两个宝宝。 陆星衍大致看得懂她是什么意思，主动凑上来抱住她，“妈妈，那以后我可以去找隔壁家的鸭蛋玩儿吗？” 鸭蛋是黄大嫂的独生子。 季呦呦有点惊讶：“宝宝很喜欢跟鸭蛋玩儿？” 陆星衍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倒也没有。 是鸭蛋老喜欢跟他们玩儿了，还喜欢一个劲儿往妹妹面前凑，虽然妹妹老是不理他。 但是没办法，以前妈妈还是坏妈妈的时候，就不喜欢他们和院子里别的小朋友玩儿。 季呦呦误会了他的意思，在两个小孩儿的脸颊上香了一口，“当然可以。” “宝宝可以跟任何小朋友交朋友，”说完，季呦呦又觉得自己这个家长当得有些放纵，补充了一句，“但是也不可以跟坏孩子玩儿哦。” 陆星衍：“那妈妈，什么样的才是坏孩子呢。” “……” 季呦呦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又想起了他刚才说的有些人会叫星厘小傻子，“那些骂过厘厘的就是坏孩子。” 其实这话说得十分笼统，并且有一种要带坏小孩儿的感觉，季呦呦都有些心虚，说完就移开了视线。 她不怎么会教小孩儿的，这种功夫还是得交给孩子他爹那个狗东西。 但是陆星衍却没有质疑。 他也觉得骂妹妹的人是坏人，表情严肃地重重点了点头。 季呦呦跟他们说完，转身就去了厨房。 没毒的菌子是最好处理的食材了。 鸡枞菌只用撕成长条，用猪油在锅里滚一圈，然后加水就行。 没煮一会儿，里面的水就变成了奶白色，鲜香的味道飘出来，香得人口水都能当场流出来。 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趴在灶台旁边往锅里看。 季呦呦笑，伸手扒拉了一下两个小孩儿的脑袋：“离远一点，烫。” 两个小孩儿也很听话，都后退了两步，不过视线依旧黏在锅里的，“好香呀妈妈，是肉肉嘛？” 季呦呦摇头：“没有哦，就是煮的蘑菇。” 最后再往锅里撒一点葱花，葱花的香味和菌子的鲜甜混合在一起，甚至比肉闻着都馋人。 然后是见手青，切成薄片，等着热油把蒜末的香味煎出来之后，再放花椒辣椒一起翻炒。 见手青本身就是很香的，有些人说能从其中吃出肉味，别的调料都不要放，会破坏它本身的口感。 没一会儿，独属于菌子的香味就飘荡在整个厨房里。 隔壁院子的鸭蛋闻到味道，恨不得把脖子都伸进他们院子里疯狂嗅，咽下去的口水都快有一斤了。 “妈妈妈妈！”他扯着嗓子喊，“太香啦太香啦！我要闻着味道多吃两碗饭！！” 虽然香，但是他也是很有分寸感的，没有跟别的不讲道理的小孩儿一样，吵着要去蹭饭。 他知道隔壁家那个漂亮姨姨不喜欢他们，也不喜欢让星厘星衍跟他一起玩儿。 以前也是遗憾的，毕竟星厘是整个家属院最好看的小姑娘，要是跟她熟悉，那说出去不知道多有面子。 现在就更遗憾了。 不能去蹭饭吃，呜呜。 黄大嫂都听笑了，扯着他的耳朵把人往家里拉：“别凑过去了，像你老娘没给你做饭吃一样。” “你今天点名要吃的鸭腿，快点吃！给你爹留两个就行！！” 鸭蛋一边喊疼，一边还在疯狂流口水，“娘！娘！我就闻闻嘛！！” “你就是嫉妒！你厨艺没有隔壁呦呦姨姨好，你就强迫我吃饭！！” 黄大嫂哭笑不得，手底下动作却一点都没松：“小兔崽子，少说两句话，多吃两口饭！” 但是在进门的时候，她也不由得耸了耸鼻子。 别说，还真的挺香的，有一股肉味，但又跟肉味不完全一样，比肉味儿更香。 她没怎么见过季呦呦下厨，只有记忆里潜意识觉得，季呦呦的厨艺好像不差，但没想到能好成这样。 挺好的，挺好的。 现在季呦呦做出改变，两个孩子以后也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了。 季呦呦把菌子盛出来，老爷爷换的菌子不少，炒出来都有挺大一盘，他们一家人是吃不完的。 想了想，她盛了两个盘子，让星衍带着去了隔壁。 她以为到这会儿，狗男人都还没回来，想必他今天就会跟这四年里一样，恢复了以前很少回家的状态。 但没想到在这会儿，他竟然回来了，刚好撞见端着盘子出去的星衍，“这是……” 陆星衍抬头看他。 他和妹妹其实是有一点怕这个父亲的，从小到大，父亲陪伴在他们身边的时间很短，偶尔见面的时候，对妈妈都很凶，很不在意妈妈。 他虽然不像以前那个妈妈一样打骂他们，但是也从来没有对他们很温柔，更多的时候，他都是一个沉默的严父。 陆星衍小声说：“妈妈让我把菜给黄大婶家送过去。” 陆桑城有些惊讶。 在他的记忆里，季呦呦愿意下厨都已经是破天荒了，更别说她一直看不上周围的那些邻居，怎么突然…… 他没有吭声。 季呦呦听到动静，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阿衍，怎么啦？” 陆星衍摇了摇头，又反应过来里面的妈妈听不见，看了一眼爸爸扬声回：“爸爸回来了。” 季呦呦有些惊讶，探出脑袋看过来，柔软的视线在他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间，又很快分开。 狗男人。 她还记得早上这家伙内涵她的事，瘪了瘪嘴，发着自己的小脾气，不想理人，转头回了屋子。 她把地上还在研究那张纸的星厘抱起来，洗了手之后放在餐桌旁边。 看到男人也跟着坐过来，她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陆桑城注意到了，她这个样子一看就是不想搭理他，他却偏偏不如她的愿，面色平淡道：“我得罪你了？” 季呦呦杏眼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陆桑城：“你别骂人。” 季呦呦想要反驳，鼓起腮帮子瞪他：“我没骂。” 陆桑城声音冷淡：“心里骂的。” 季呦呦：“……” 她想要继续反驳，但瞪着男人的时候，男人那双深沉沉的黑眸看过来，她顿时就像是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 好叭。 她确实骂了。 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 去送菜的陆星衍已经回来了，“妈妈——” 他想说黄大婶特意把盘子洗了让他带回来了，但进来之后见里面的气氛不对劲，又默默地把话吞了回去。 “吃饭叭。” 季呦呦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招呼小宝坐下。 她感觉得到狗男人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好像带着些许探究，像是她做的这些举动有多惊人一样。 季呦呦被他看得快要破防了，恼羞成怒地趁着小孩儿低下头去吃饭的时候瞪人。 但是在这个时候，星衍突然抬起头：“妈妈，你做的菜好好吃！！！” 季呦呦被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连忙收回视线，朝着小孩儿露出一个慈母笑：“阿衍喜欢就好啦！” “厘厘呢，厘厘喜欢不？” 陆星厘在埋头苦吃的空隙突然被点名，愣愣地抬起脑袋看过来。 季呦呦被她逗笑了，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陆星衍再次星星眼点评：“比国营饭店的肉还好吃！！” 季呦呦脸上的笑意更甚，“有眼光，不愧是妈妈的小孩儿！” 陆桑城这会儿才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衣服，眸色更深了一点，“衣服是你做的？” 季呦呦得意起来：“对哦对哦！” 怎么样怎么样，惊讶了叭！ 除了她就没有人有这种手艺啦！陆桑城就偷着乐吧！！就算他们以后离婚了，他娶了那个黑心眼的夏双双，也绝对不会有她这么厉害的！！ 陆桑城看着一张小脸就只写着“夸我夸我”的女人，顿了顿，移开视线。 那种违和感又上来了。 以前的季呦呦也这么会女工吗？以前那个季呦呦，在跟他要钱的时候，也勉强做过这些事情讨好他。 可他记得，那个时候季呦呦缝衣服的针脚粗糙，明明还不如他的手艺。 他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这样。 明明还是以前那个人的模样，怎么会相差这么多？ 季呦呦却没有察觉他的想法，没有在他这里得到夸奖，她有点不高兴，却也没有多在意。 狗男人嘛，不识货也是很正常的。 她很快换了个话题，把星厘买回来的那两条鱼给提了一下，“你有空就要把水池清理出来哦。” 星厘听到这话，也抬起头看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陆桑城的错觉，总觉得她向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睛里也带上了期盼。 第39章 死了也得给我守寡 陆桑城当然没有拒绝。 吃完饭后，两个孩子被季呦呦领着去了卧室午睡。 陆桑城没打算这么快回去，去稍微洗漱之后，也回到了卧室。 女人正坐在梳妆台前面，垂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只露出来一截皓白的后脖颈，很勾人。 陆桑城视线在上面停留一瞬，又挪开，躺到床上。 没一会儿，香香软软的女人就跟粘人的橡皮糖一样凑上来，把自己塞进了他的怀里。 这会儿倒是不记仇了。 但陆桑城很有分寸，中午这点时间不适合做什么，他把女人拎开：“要睡就躺好。” 真是不解风情！！ 季呦呦抿了抿嘴唇，湿漉漉的杏眼里带着些许埋怨地看他。 陆桑城全当看不见。 好吧。 季呦呦又自顾自地生起气来，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她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长得好看，那腰过后就是翘臀，身形似山峦起伏，让人想把她揉进怀里。 男人的眸色更深了些许。 季呦呦毫无知觉，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老公。” 她说话的时候声调是软软的，黏黏的，“你知不知道宝贝厘厘是天才！她好厉害，什么都会！！” 她说着，把陆星厘会乘除法的事情说了一遍，语气有点懊恼：“我感觉都不会教她了，她好像都不用教，就已经什么都会了。” 陆桑城有些走神，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他只感觉女人说话自带着钩子，可能这就是媚骨天成，她不管说什么，都能把男人的想法轻而易举地往那方面带。 季呦呦半晌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娇气地皱起眉头，转过头来看他，正好撞见他走神的模样。 她更生气了，又凑上前去：“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呀！” “我说星厘太天才啦，不知道怎么教她！！” 陆桑城骤然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首先闪过了一道心虚，心慌之下，说的话就尤其刻薄：“你本来就没怎么教她。” 等他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季呦呦已经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委屈巴巴地不说话了。 陆桑城有些懊恼，微微蹙眉伸手想要去碰她，还没碰到，就听到了女人低低的啜泣声。 他脑海里骤然回想起了女人上午的模样，心下一跳。 果然，下一瞬，他就看到了季呦呦满脸的眼泪，鬓角被泪水打湿透了，鼻尖还带着薄红。 可怜到不行。 发现他察觉了，女人呜咽出声，小小的声音低低地压着，带着浓烈的委屈，像是一根针一样，莫名往他胸口里钻。 陆桑城觉得胸口闷。 虽然这话说的是事实，但现在女人一哭，他竟然也跟着觉得自己着实过分。 也是，季呦呦再怎么坏，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她现在还暂时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他又何必要戳穿。 毕竟是双胞胎的亲生母亲，她要改变，他总不可能一点机会都不给。 陆桑城唇角微微下压，伸手要去把女人抱进怀里。 但季呦呦小脾气上来，向来都是很倔的，用力地想要推开他。 女人的力气怎么可能跟陆桑城这样身强力壮的男人比，她怎么都推不开，气性上来，垂头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疼得陆桑城当即闷哼一声，但依旧没有放开她。 是过了好一会儿，季呦呦自己折腾到没什么力气了，才恹恹地松开，趴在男人怀里。 天气热，她身上已经汗涔涔的，但味道一点都不难闻，反而还有些柔软的香。 她的眼泪已经把男人胸口的布料染湿了，闷闷地指责：“陆桑城，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她都不想跟这个狗男人过日子了。 女人的眼泪是滚烫的，好像一下子浇在了他的心尖上。陆桑城唇角抿得笔直，下意识更用力地抱进她。 季呦呦觉得肋骨都快要被他勒断了。 同时也更加委屈。 看吧，她就说陆桑城一点都不喜欢她，她都在他面前伤心地哭成这样了，他不仅一句话不说来哄哄她，还抱得更加用力。 就是看不惯她，特意报复他的。 男人的心眼儿最小了。 陆桑城被她的声音呛得心里难受，深吸了一口气，依旧没有出声。 季呦呦把眼泪鼻涕都往他衬衣上擦，声音里还带着浓厚的潮气，控诉：“全天下就只有你一个男的对老婆这么差了！” “你看看隔壁黄大嫂，她老公对她多好，说往东绝不往西！就只有你，整天板着脸，整个家属院都找不出来再比你更凶的！！” 季呦呦咬住下唇，越说越气，想要从床上爬起来：“我不跟你过了！我现在就去收拾衣服，带着两个宝宝回娘家！！” “以后我一定要找一个比你更温柔，更帅更有钱的男人改嫁！！” 陆桑城本来还挺心软的，听到这话给气笑了。 他轻而易举地把女人给重新按在床上，直接俯身堵住了女人喋喋不休的嘴。 亲够了，他才稍微抬起身体，深黑的眸子垂下像是盯猎物一样，紧紧地盯着背脊还在微微颤抖的女人：“别想。” 要是以前，她改不改嫁，改嫁给谁，都跟他无关。 但是现在，他莫名就不想了。 男人吐字都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危险：“季呦呦，除非我死，你别想改嫁。” 眼见着季呦呦眼里水汽更甚，又想说话，他直接冷漠地彻底斩断女人某些不该有的念想：“我就是死了，你也得带着双胞胎给我守几年寡。” 季呦呦要气死了。 但还没等她继续发作，男人好像没了弄她的兴趣，起身穿好衣服就出了门。 只留下季呦呦一个人生闷气。 她翻来覆去怎么都不高兴，干脆直接收拾了一下东西，带着两个小孩儿回了娘家。 走的时候她带上了之前哄着夏双双签下的欠条，准备顺便去夏双双家讨债。 两个小孩儿醒了之后，听到季呦呦说要去姥姥家，陆星厘还好，陆星衍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乐意。 季呦呦察觉到了，问他：“怎么啦？不喜欢去姥姥家嘛？以前姥姥姥爷对宝宝不好？” 陆星衍摇了摇头，又点头，小声说：“对妹妹不好。” 季呦呦怔了怔，倒是能想象出来理由的。 以前的那个“季呦呦”不喜欢星厘，对星衍还好，顶多觉得他是个拖油瓶。 但星厘就不一样了，患有自闭症的星厘在“季呦呦”眼里就是个小傻子，别人还经常因为这个小傻子笑话她。 第40章 怎么把他们带回来了 而季呦呦的父母本来就娇惯她，当年让她嫁给一无所有的农村小伙陆桑城，本来就已经是陆桑城占了天大的便宜。 每次季呦呦带着陆桑城回去，两个老人看他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都不喜欢他，又怎么可能会有多喜欢他的小孩儿，更别说宝贝闺女提到他们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抱怨。 至于两个弟弟，他们从小就疼她这个姐姐，在“季呦呦”添油加醋的描绘下，肯定对这两个外甥和陆桑城这个姐夫的观感都不好。 季家人是绝对站在她这边的，也根本不知道以前那个“季呦呦”不是真的季呦呦。 季呦呦没办法指责他们，只能叹了口气，抱住两个宝宝：“以前是姥姥姥爷不对，以后他们不会这样啦。” 陆星衍虽然不太相信姥姥姥爷会突然改变，但他愿意相信妈妈，点了点头。 季呦呦笑了笑，手在小孩儿的脑袋上拍了拍。 她带着双胞胎到了城里。 家门口的装饰跟以前都很不一样了，添了很多新的东西，外面的街道在四年前还人来人往的，很热闹，但现在都没很多人了。 应该是云城热闹的地方都往国营商场那边搬了。 季呦呦敲了敲门，家里这会儿好像没人，半天都没人来开。 估摸着现在这个时间，两个弟弟和她爸爸都在学校上课，她妈妈应该在厂里上班。 那就要等一会儿了。 她怕双胞胎没什么等的耐心，给他们一人嘴里塞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没想到这会儿没等到她家里人，倒是等到了那天在商场看到的那个，隔壁家的华文秀。 看到她，华文秀拖长了声音：“哟！呦呦又带着孩子回娘家啦！这次还带了两个孩子呢，没把孩子扔下啦！” 她向来都是看不惯季呦呦的。 从小到大就被季呦呦压了一头就算了，这四年季呦呦好不容易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却没想到那天在商场，她又被季呦呦这丫头落了面子！ 要不是当时在场的没有熟人，要是有，她还不知道后面该怎么见人了！！ 现在看到季呦呦又灰溜溜地带着孩子回城里娘家，她当然要开口奚落：“呦呦啊。” “好歹也是差不多一起长大的，怎么说我们也是有点街坊邻居情分在的，你怎么还不跟你那个穷当兵的老公离婚啊！” “不为了你自己着想，你也要为了两个孩子着想啊！哦！瞧我忘了，”她一脸挑衅地捂着嘴笑，“你女儿是个小傻子！哈哈哈哈哈！” “这么大了话都不会说，既然这样的话，干脆就不要孩子算啦！你随便找个男人跑了不好嘛！！” 她的嗓门挺大，周围虽然没有人跟家属院的那些邻居一样，出来明目张胆地看热闹，但季呦呦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恐怕有不少人都听着她们这边的动静。 季呦呦当场就板起了脸。 她虽然不喜欢陆桑城那个狗东西，但绝对不允许别人借陆桑城来侮辱奚落她。 更何况，陆桑城确实不是好东西，但他的职业却没有什么好指摘的。 季呦呦脸颊鼓得圆滚滚的，“我老公是当兵的，但他保家卫国，我觉得很光荣！” “文秀你这样说，是看不起他们保家卫国的军人嘛？！” 她这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华文秀也慌了一瞬间。 现在每个职业都是为国家付出，吃的国家饭，包括她的播音员丈夫，这话要是传出去，肯定对她的丈夫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隔壁有别的邻居听到了，也探出头来，先跟季呦呦打了声招呼：“呦呦啊，好久没看到你啦。” 然后瞪华文秀：“文秀你这思想觉悟有问题啊，当兵的怎么啦？呦呦就说得对，当兵的光荣！” “以前我们想找当兵的都找不到呢，现在也是，多少闺女想嫁当兵的都没有门路呢，你多大的家业，多大的本事，还看不起当兵的？” 又一个邻居听到这话探出头来看，“对啊！” “还有，文秀，你弟弟文明不是也在当兵吗？你怎么说话的？！” 华文秀才不管他们，翻了个白眼：“我弟弟？我弟弟能跟他们一样吗，我弟弟可是给领导当驾驶员的！” “这年头有几个人有驾驶证？我弟弟就有！还一直跟着领导，和领导的关系好着呢！！” “我弟弟怎么能跟季呦呦家的那个穷当兵的放在一起比较，她家那个男的就是个最普通的小兵，给我弟弟提鞋都不配！！” 季呦呦瞪她，“你——！” 但黄文秀已经懒得跟她们说了，转身进了院子。 季呦呦准备追上去跟她理论，却在下一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姐！！” “姐！你怎么回来了？！好久没看到你了，想死我了！！” “呦呦！” 季呦呦表情一喜，转过头来看去，回来的人是两个弟弟和她的爸爸。 她爸爸是在学校里教小学的，以前是高中毕业，也是个文化人。 两个弟弟现在算起来，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四岁，刚好一个高一，一个初二。 高一的大弟名字叫季天川，初二的小弟叫季雨霖，两个弟弟都跟她关系很好。 季雨霖直接扑上来抱她，“姐姐想死我了！有没有给我带吃的！！” 季呦呦笑：“那肯定的，”给他塞了一个奶糖之后，才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弟又长高了好多，都像个大人了。” 在她的印象里，季雨霖还是个身高还没到她胸口的小朋友呢，这会儿都没比她矮多少了。 季父也笑：“这臭小子嘛，一天一个样。” 他开了门，领着一家人往里面走，“又好久没见到我们呦呦了，又变漂亮了！” 季呦呦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那是！我每天都在变漂亮！也不看看是谁生的闺女！” 季父被她哄得脸都快要笑烂了，“这次就在家里多住一阵，让妈妈给你炖排骨汤喝！” “好！”季呦呦主动把两个崽崽往前面推了一下，“我把两个崽崽也带来啦！星厘星衍？” 陆星衍知道姥爷和两个舅舅都不怎么喜欢他，有些拘束地小声道：“姥爷，大舅小舅好。” 星厘有些懵懵的，看起来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但过了一会儿，也跟着哥哥道：“姥爷和舅舅们好。” 季父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一瞬间，又很快挪开，“哦。” “家里没什么零食，自己玩儿吧。” 小弟季雨霖也有些嫌弃，还凑到了季呦呦身边小声说：“姐，你怎么把他们带回来了。” “你跟那个谁吵架，就把孩子丢给他啊，总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在家里逍遥吧。” 第41章 一起去要债 陆星厘听不懂，没什么反应。 但陆星衍听得清清楚楚，脸上很明显地闪过了一丝伤心，然后垂下了脑袋。 季呦呦看着心疼，斜昵了季雨霖一眼，“说什么呢你。” 然后又从荷包里抓了一把奶糖出来，塞进两个小孩儿的手里，“宝宝们先自己玩儿，妈妈和舅舅姥爷说几句话。” 陆星衍知道她是在哄他们，乖乖地应了一声，带着妹妹去了院子里。 季雨霖愣了愣，以前他说过很多类似的话，姐姐对两个小孩儿的态度都是不屑一顾的，怎么这次就变了？ 季父没有管他们之间的对话，对着季呦呦的时候表情变得超级和蔼：“呦呦这次是为什么回来的呀？” “是不是陆桑城那个废物东西又欺负你了？实在不行，呦呦，你也不要管别人的说法，跟他离婚算了！” 季父说起陆桑城就一脸不喜：“他本来就配不上你，当年要不是因为那个意外，就凭他家的条件，怎么可能娶得上我家呦呦这样好的媳妇。” 季呦呦被夸得心里舒服，也相当赞同季父的说法。 就陆桑城板着脸凶成那个样子，要不是五年前他们俩莫名其妙滚了床单，说不准狗男人到现在都还打光棍呢。 也就是她季呦呦愿意嫁给他，他不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就算了，还要凶她。 哼！ 只不过当着父亲和弟弟的面，她还是稍微替狗男人遮掩了一下，“没有的，陆桑城对我好呢，没怎么欺负我。” 季父没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他自己闺女的性格自己清楚，不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强忍着委屈的。 季呦呦又把目光转向了一直没说话的大弟季天川。 四年前弟弟还是个小孩子，会带着点不好意思地问她要糖吃，一转眼，个头都比她高好大一截了。 “天川……” 但她没想到，她一出声，少年就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气却带着嘲讽：“爸，她为什么回来还用问吗？” “不就是夏家的那个又跟她说了什么，又让她回家要钱来了？” 季父瞬间板起脸：“季天川！你是觉得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一天天的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你姐姐做什么事都有她的道理，你什么态度——” 季天川扯了扯唇角，冷哼一声，也没有再争辩，直接走进屋里“砰”甩上了门。 季呦呦都愣住了。 在她的印象中，不管家里两个大人怎么偏心她，弟弟都从来没有对她这样甩过脸色的。 看来在这四年里，“季呦呦”做的事情还是对她家里人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季呦呦蹙眉。 季父转头就对着她变了个样子，乐呵呵哄她：“呦呦，你别放在心上。” “你是知道的，你两个弟弟从小到大都是向着你的，天川那孩子，最近就是吃炮仗了，不管谁跟他说话都得被怼几句。” 季雨霖也道：“姐，你别生气，等我迟点的时候去骂哥！” 季呦呦倒也没有这么小气，点了点头。 季父又问了她一些杂七杂八的话，然后就转身进厨房去做饭去了。 她家跟别家不太一样，这年头别人家基本上都是女人做饭，但她家向来都是，季父季母谁有空就谁做，家务也是，基本都对半分。 这种开明的态度可能也是造成他们家重女轻男的一部分原因之一。 季呦呦打量了家里一圈，跟四年前也没有很大的区别，就是新添置了不少物件，也收拾得挺干净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东西该摆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她的房间也好好的，虽然多了不少不属于她的东西，但格局大致还是四年前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很干净，没有落灰。 “嘿嘿，姐，干净吧，我隔两天就打扫一次呢。”季雨霖一副邀功的模样从她身后钻出来。 季呦呦失笑，也塞了一把糖给他：“别让爸妈知道了。” 家里对她娇纵，但对两个弟弟是管得挺严的，要是季父知道了她给他们这么多糖，得被没收的。 季雨霖突然收到她的糖，小小地愣了两秒钟后，没开玩笑：“姐！你真是我亲姐！” 以前他还以为，姐姐结婚之后跟他们就没有像以前那么亲近了呢，现在看来，姐姐心里面还是想着他们的。 嗯，还有他哥。 季雨霖不想把糖分给他哥哥，于是决定在姐姐面前帮他说两句好话：“姐，你真别跟哥生气，他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有一说一，”他压低了声音，“他这样也是有道理的啊，姐。” “你们两个都是我亲哥亲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可没有偏帮谁，我是照道理说的，说实话，你老是把家里的钱给夏双双，哥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季呦呦看着弹幕，才明白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季呦呦”不仅悄悄用家里陆桑城给的钱补贴夏双双，还经常拿季家的钱去。 想来也是，“季呦呦”花钱向来都是大手大脚的，要是只有陆桑城一个人，她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借给别人。 恐怕还在季家吸了不少血。 季天川已经懂事了，也怪不得看不惯她这样子，他从小就向着她，但向着是一回事，看着她拿家里的东西，一味补贴夏双双又是一回事。 要是这些钱都是用在她自己身上的就算了，但都给了夏双双一个外人，这算怎么个事。 确实离谱。 季呦呦都默了默，伸手摸了摸鼻尖。 她都想不明白，以前那个“季呦呦”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怎么老是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她叹了口气，转头看见季雨霖还一脸希冀地看她，“行了，我知道，你姐又不是什么很不讲道理的人。” “……” 季雨霖对此表示沉默。 季呦呦看明白他眼睛里的意思，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圆滚滚地瞪他，伸手作势要在他脑袋上拍一下。 季雨霖首先捂着脑袋笑着躲开，但没一会儿，又凑过来，“话说，姐，你这次怎么把那对双胞胎带来了。” “你以前不是老说，小的那个脑子有问题，是傻的，带着她让别人笑话吗？” 季呦呦下意识转头看向了院子里的两个小孩儿，都乖乖的，她说让他们自己玩儿，实际上两个小孩儿都只坐在院子里的榆钱树下，垂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吵不闹的。 季呦呦眼里不经意地带上了几分笑意，这次伸手真的在季雨霖的脑门儿上敲了一下：“什么小傻子，那是你外甥女，你外甥女可聪明呢。” 季雨霖不信。 季呦呦笑：“不然你拿你的数学题给她做做试试？” 季雨霖还真听进去了，去找了自己的数学书，跑到院子里。 他就说两个小孩儿在玩儿什么呢，原来是在看蚂蚁搬家，怪不得都不吵闹。 别说，不知道是不是这次来之前姐姐好好打理过两个小孩儿了，看着还真跟他记忆里的那两只脏兮兮的小猴子不太一样了。 陆星衍嘛，向来喜欢装出一副大人一样的稳重模样，这次长胖了一点，看着可爱多了。 但他变化并不是很大，变化大的是那个小的妹妹。 他记得这个小外甥女每次见到人都一副害怕的模样，只顾着往她哥哥背后躲，有时候害怕得狠了，还会当着众人的面放声大哭。这次倒是胆子挺大的，还跟他们问好了。 还有以前，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打着补丁的，头发乱糟糟的，看着像是小乞丐。 但这会儿，她好好扎着两个辫子，身上的裙子还是新的，竟然显露出了一种跟以前截然不同的可爱。 季雨霖都有些不敢认。同时，他还有点嫉妒。 小姑娘身上的新裙子一看就是他姐的手笔，他姐姐是最会做衣服的，但最近几年很少做了，他都没有，这小傻子竟然有。 季雨霖有点气闷。 他故意扯了扯小傻子的长头发，“看什么呢，哦~”他拖长了声音，“蚂蚁搬家，数得清楚有几只嘛就看。” 他手底下也是有分寸的，这小傻子稍不如意就得哇哇大哭，他听着也烦，所以扯人头发的时候动作也很轻。 陆星厘都没有反应，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 陆星衍倒是抬眸看他，犹豫了一下，比以前礼貌多了，小声跟他打招呼：“小舅舅。” 季雨霖摆着谱，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诶。” 他又故意把数学作业放在陆星衍面前，“看得懂吗，会做吗？” 陆星衍看了一眼，他还没怎么学过认字，只认得零星几个，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季雨霖得意起来。 什么可聪明呢，看来姐姐也就是看不得别人说这两个崽，为他们说说话而已。 笨死啦，一点都不像他姐姐生的。 哼。 他刚准备把作业收起来，却又听到了另外一道细细的声音：“一百零三。” 季雨霖动作一顿，有点没听得清楚看向了小女孩儿。 陆星厘依旧是面无表情地，专注地盯着蚂蚁大军的样子，仿佛刚才不是她出的声。 季雨霖：“什么？” 这次他看清楚了，小傻子面色平淡，只是嘴唇动了动：“蚂蚁，一百零三只。” 哟呵。 还真数得清楚？ 季雨霖来了点兴趣，把数学作业给她：“竟然会数数？那你会做吗？” 陆星厘的视线终于放过了蚂蚁，转移到数学作业上。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 季雨霖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这小不点连字都认不全呢，怎么就会做他初二的数学作业？ 他自己有些都不会写呢。 季雨霖刚准备兴致缺缺地收回书，却见小女孩儿还真的指了指他的选择题。 季雨霖一看，失望了。 这题很简单，属于一看就知道答案的那种，这小傻子做的是错的。 好叭，自己的作业，还是得自己老老实实做。这小不点还这么小，幼儿园都还有几个月才开始上，能数到一百已经很厉害了。 他收回作业，回到屋子里。 只有陆星衍注意到，陆星厘的视线一直黏在他手上的数学作业上，一直到季雨霖的身影都看不见了，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陆星衍眸光闪了闪，小声问：“妹妹，怎么啦？” 陆星厘闷闷地垂下脑袋。 陆星衍其实已经习惯了妹妹这幅不会对外界做出反应的样子，都以为要得不到妹妹的回答了，陆星厘却突然道：“想要。” 陆星衍：“嗯？” 他脑袋转得飞快，“想要那本作业？” 陆星厘小幅度点了点头。 陆星衍想帮她，但是又没办法，只能小声说：“那是小舅舅的。” 陆星厘失望了，眼睛里的光亮慢慢暗下来，又垂下脑袋继续看蚂蚁搬家。 没过多久，季母也回来了。 她在院子里看到星厘星衍，就知道季呦呦回来了，脸上掩饰不住喜色，但看两个孩子的目光还是冷淡的。 她拉着季呦呦看了又看，得出一个结论：“是不是陆桑城又欺负你了？我看我们家呦呦都瘦了！” 季呦呦这倒不觉得，她还觉得自己吃胖了呢。 不过可能疼爱自己的长辈不管怎么看，都是觉得自己瘦了的，季呦呦依偎在她怀里，“没有哦，陆桑城没有欺负我。” 季母依旧紧皱着眉头：“那怎么突然回家了？不是受委屈了是什么？！” 季呦呦看她一副马上就要去找陆桑城算账的模样，心里更甜，抱进了她：“妈，真没有。” “我就是想你们了，回来看看。” 季母还不太相信，但她不说，她也就没有再问，张罗着要拿钱去供销社买点水果。 一直等到快要吃饭的时候，季天川才从房间里出来，季母看到他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回事？” “你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这么给她甩脸子？！” 季天川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季呦呦，又挪开视线。 倒是季呦呦没怎么放在心上，朝着他笑了笑，还帮他说话，“妈，弟弟读书辛苦呢，你骂他做什么。” 季母又说了好几句，才终于止住了话头。 等到开饭的时候，季呦呦才道：“真的，爸妈，你们也别说天川了，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事不对，天川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季母和季父当即皱起眉头，又准备骂季天川，但下一瞬季呦呦就截住了他们的话：“我这次来，其实也是想让天川和雨霖帮我个忙的。” 季母：“他们能帮你什么忙？两个混小子光是块头大！呦呦，你要做什么，还不如跟爸妈说，爸妈帮你！” 季呦呦光是听着心里就甜滋滋的，给他们一人夹了块肉，“这事儿不适合爸妈出面呢。” 她表情严肃了些许，“我知道，我之前老是拿钱帮补夏双双他们家，确实做得不对，我现在后悔了。” “上次夏双双来家里的时候，我让她打了借条，我想让两个弟弟跟我一起去他们家要债。” 第42章 以后也对双胞胎好点 听到这话，季家众人都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脱口而出：“什么？” 表情变化最大的是季天川，本来在她说话的时候全程都是垂着头，一副不闻不管的模样的，但这会儿也诧异地抬起头看过来。 季父首先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呦呦？你真是这么想的？！” 季母也高兴地说：“你能想通是最好了！双双那孩子，以前她家里过得不好，我们也多加帮衬，但是最近几年……”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摇着头叹了口气，“她变了很多。” “呦呦，以前那些钱给了也就给了，现在去要，说不准夏双双也不会认这个账，要不就算了吧，你现在也想通了，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时候就好了。” 季呦呦抿了抿唇，眸色渐暖。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弹幕里会说她家里人混不讲理，在她看来，他们一家人真是在待人和善不过了。 【哈，我就说，季家人都是蠢的，竟然连以前的那些钱都不打算要回来了。】 【说实话，以前你们说季家人别的话我都不太赞同，但是现在也不得不说一句，怪不得季呦呦能长成这么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季家人真的有一种蠢得让人发笑的特质】 【哈哈哈哈，也不是蠢吧，我倒是觉得不去让女主还钱不挺好的吗，女主现在可还不起钱】 【还能让女主短暂地喘口气，要是把女主逼到极致了，后面的剧情该怎么发展啊】 季呦呦看得清楚，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冷意，朝着季母摇了摇头：“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别说夏双双以前在我这儿借的钱，大部分都是骗去的。” 季母却还有些犹豫：“可是你就这么去找她要，她也不一定认账……” 这会儿季呦呦的脸上才多了几分笑意，把怀里的欠条拿了出来：“我上次让她写了欠条。” 其实夏双双从她这儿拿走的钱票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但是她当时能记起来的就这么多了。 不过也没关系，能拿回来一点也是一点。 季母眼睛里骤然绽放开光彩：“不愧是我们呦呦，真聪明！” 季呦呦被夸得挺起胸膛，一副骄傲小猫的模样。 季父眸色也柔和下来，但还有些疑虑：“既然呦呦已经准备好了，那明天去要债也行。” “不过，要不然还是让我和你妈跟你一起去吧，我们是长辈，在双双那孩子那儿还好说话很多。” 季呦呦却摇头拒绝了他，“爸，就是因为你们是长辈，才很多话都不好说。” 反正她直觉，这次去让夏双双还钱，肯定没有那么容易的，下双双肯定会百般推辞。 如果让季母季父也去，夏双双就有话可以说，说他们季家两个长辈仗势欺人。 但他们小辈去就不一样了，季呦呦以前名声还能听，但经过了这四年，她的名声可算是差得不能再差了，问夏双双还钱，夏双双也不能说什么。 还有她两个弟弟，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但到底是还在念书的小孩儿，要是闹大了，说句小孩子胡闹也就过去了。 这也是她不跟陆桑城说，让陆桑城来帮她的原因。 去要债这事儿，季呦呦心里有预感，很有可能会跟人撕破脸，陆桑城职业摆在那儿，对他影响不好。 看叭。她这个媳妇多好，在家里受了狗男人的气，出门来还要考虑他的脸面。 季父季母想想冷静下来，觉得也是这样，看着她的眸光越加柔和：“呦呦真的长大了。” 季母转头叮嘱季雨霖：“你做事是最不带头脑的，明天跟着姐姐去黄家，一定要听姐姐的话。” 季雨霖往自己碗里夹了个鸡腿，啃得满嘴流油：“嗨，这是我亲姐，怎么会不听她的话！倒是某个人——” 他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看季天川。 季父季母也想到了这，天川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小时候还跟他姐亲得很来着，这几年却变了个样子，对着他姐经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季母刚准备开口说，季天川就骤然开口，“你确定你是这么想的。” 季呦呦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又稍微扬了扬下巴，骄矜的模样跟四年前没有区别，“当然。” 她季呦呦，哪里是那么喜欢吃亏的人。 季天川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再问，放下筷子就站起身：“明天你要做什么，直接跟我说就是。” 他说完就去了房间，季母“诶”了一声，还准备指责他：“这孩子，脾气是越来越怪——” 季呦呦笑着打圆场，“妈，你别老是说大弟，我看天川心里面有自己的想法呢，这挺好的。” “这倒是，”季母仿佛是听到了在夸自己，“我生的闺女儿子，都一样好。” 这顿饭吃得还挺尽兴，只是季家的人依旧没怎么理会两个小孩儿，不过也没有跟以前一样说他们。 陆星衍已经很满足了，吃完饭之后，跟着妈妈进了房间。 季呦呦给他们换好睡衣，然后出去跟季父要了一些小学的数学教材。 季父有些惊讶，“这些你给双胞胎看的？他们看得懂？”这么大点的孩子，能数几个数就差不多了。 季呦呦跟他说了一遍陆星厘的情况，季父有些惊讶，但是想想，好像从前也不是没有端倪的。 以前他好几次，都撞见星厘那孩子在看他的教材，不过他以为孩子捣乱，每次都制止了。 他算是个文化人，也在杂质报纸上看到过一些自闭症儿童拥有某些天赋的案例，对于星厘的天赋倒是能理解。 不过。 季父问：“她认字吗？” 这可把季呦呦问到了，眨了眨眼睛，“应该……认的吧。” 星厘都看得懂很多公式，那最基本的字应该还是认识的叭，毕竟按照弹幕上的说法，她在学术上的智商就是比普通人高。 季父点了点头。 他回忆了一下今天看到那小孩儿的模样，好像自闭症的情况也比以前好了不少，就连吃饭都没有弄得到处都是了。 应该是他闺女用心教的。 这么一想，季父又叹了口气，“呦呦，我这个做爹的心疼你啊。” 季呦呦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季父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你不是没有看过外面的科普报纸，上面都说，自闭症很大可能，是没有办法痊愈的。” “也就是说，星厘那孩子，可能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根据你的举动做出回应。” “你还年轻，还能拥有很多孩子，你……实在没必要把自己的一生都搭在上面。” 以前他是不担心的。 以前的季呦呦根本不会为双胞胎着想，他们也觉得没什么，他们的呦呦本来就还是个小孩儿呢，理应被他们捧在手心里。 更何况那两个孩子是陆桑城那狗东西生的，本来就不怎么讨喜，呦呦不喜欢他们也好，免得那两个小孩儿拖累她。 但今天她对两个孩子的态度，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明显是对孩子上了心。 外面洗漱好回房间的季母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默了默，也跟着说：“呦呦，你别怪爹娘狠心，娘也心疼你啊。” “你别为他们老子说好话，陆桑城那人是不是个疼媳妇的，我们老两口一眼就看得出来。” “要我说，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嫁给他，”季母也叹了口气，坐在床边。 “我们一家人都把你捧在手心里长大，不是让你嫁到陆家去受欺负的！你现在要是实在丢不开两个孩子也没关系，你照样可以跟陆桑城离婚！” “孩子我和你爹帮你带就行！” 这世界上，到底是她爹娘对她最好了。 季呦呦眼眶微润，轻声回：“妈，我知道的。” “不过，”她抿了抿唇，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爸妈，你们以后也对双胞胎好点吧。” 季呦呦温声说：“我以前是糊涂了，老是觉得他们不好，现在我想通了，孩子有什么错呢，他们是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 “他们越长大，我越是感觉长得像我，身体里跟我流的是一样的血，爸妈，我疼他们，跟你们疼我是一样的。” 季父季母面露动容，“呦呦……” 季呦呦主动抱住他们，“就算是以后我跟陆桑城离婚了，我也会带着两个小孩儿走的。” “更何况，爸，星厘的情况，你不说我也知道，但是不是也有专家说吗，自闭症是能感受到别人的爱意的。” “有越多人爱星厘，她恢复的可能性就越大，更何况，她也不是天生就这样的。” 说到这儿，她适时露出了点自责。 季父季母怎么看得过去她这个样子，当即心疼坏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和你爸知道了。” “这几年也是我和你爸老糊涂了，你说得对，他们毕竟是呦呦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别说，可能是听了季呦呦的话，心境变了，他们越是想，这会儿回忆出来的双胞胎的模样，就越是像小时候的季呦呦。 特别是陆星厘，那双眼睛，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他们爱屋及乌，还真的对两个小孩儿生出了点微弱的爱意。 季呦呦露出一个笑，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带着季父的书回到了房间。 听了她的一番话，季父找书给她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敷衍，还特意给了她初中的一些课本：“呦呦你说那孩子自学了一些小学的内容，我估计她应该没多久就能看完。” “到时候你让她自己看点初中的知识，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 季呦呦点头。 但季父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说：“呦呦，按照你说的，星厘的天赋，你还是要早做打算。” “她如果真的那么天才，说不准初中的内容也可以很快自学完，我倒是可以给她找高中的数学教材，高中的知识内容也可以来问我，但是后面的……爹就有些无能为力了。” 天才也是需要别人答疑解惑的。 到那个时候，季呦呦就需要给她找个好老师，不能埋没了孩子的天赋。 季呦呦笑：“爸，你别担心，我有想法的。” 她其实已经，物色好了星厘的老师人选。 就是不知道那位老先生肯不肯。 季呦呦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些先扔在脑后，在背后看着床上的双胞胎玩儿。 两个小孩儿正在玩儿折纸，陆星厘一动不动地盯着星衍手里的纸，普通的纸张一会儿可以变成小船，一会儿又变成了复杂的飞机。 季呦呦静静看了好几遍都看不懂是怎么叠的，反而陆星厘看了一会儿，接过去就可以完美复刻出来。 她：“……” 行叭，智商不一样。 没关系的，这个家不只是她一个笨蛋，还有陆桑城那个狗东西。 季呦呦安抚好了自己，趁着间隙把书递给了陆星厘，“宝宝，你是不是想要这个？” 陆星厘愣了很短的时间，然后眼睛骤然迸发出炫目的光亮，伸手想要来拿。 陆星衍也怔了怔，跟着回想起了下午他们在院子里跟小舅舅说的话。 妹妹是在那个时候表现出想要数学书的，陆星衍还问了她，可是妈妈明明…… 他终于反应过来，那个时候妈妈一直都在关注他们！！ 妈妈很爱他们！！ 陆星衍也高兴起来！他想起来以前在家属院和那些小孩儿有接触的时候，他们的大人就是这么关注他们的！ 只有爱自己小孩儿的妈妈，才会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小孩儿身上！ 这么一想，他的眼睛也变得亮晶晶起来。 季呦呦笑着躲开星厘的手，“这是妈妈去问外公要的，星厘要说什么？” 陆星厘只一味地盯着她手里的书，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陆星衍有些着急，害怕妈妈嫌弃这样的妹妹，伸手抱住妹妹，刚想为她说话，却见漂亮妈妈又耐心地重复了好几遍问题。 直到她的声音好像终于打破了陆星厘和这个世界的隔绝屏障。 不过她就算是听到了声音，也面露茫然，像是不明白季呦呦在说什么。 季呦呦又耐心解释了几遍，“是姥爷把书给妹妹的哦，妹妹要跟姥爷说谢谢。” “还有妈妈去帮妹妹问姥爷要的书，妹妹也要跟妈妈说谢谢。” 陆星厘仿佛明白了，眸光依旧紧紧地盯着书，但嘴唇却小幅度动了动，“谢谢。” 季呦呦眼里的笑意更浓，故意引导她：“谢谢谁呀？” “谢谢妈妈。” 季呦呦：“还有呢。” 陆星厘歪着脑袋想了很久，才又道：“谢谢姥爷。” “真棒，不用谢！”季呦呦在她的脸颊上香了一口，“宝宝要让姥爷听到哦。” 但陆星厘却再没有了反应。 季呦呦也不再为难她，终于把书给她，小孩儿是特别喜欢的，直接抱着书就不肯放手。 季呦呦也就让她抱着睡了，在他们关了灯，都半梦半醒的时候，陆星厘突然又开口：“谢谢哥哥。” 陆星衍心脏暖洋洋的，同时抱住妈妈和妹妹，小声说：“不用谢，妹妹。” 第43章 夏双双表情扭曲了一瞬 第二天一大早，季呦呦就带着两个弟弟出了门，带着双胞胎未免不方便，所以她就把两个小孩儿放在了季家。 到夏双双家的时候，夏双双还在跟邻居说话。 她邻居满脸羡慕：“还是你命好啊双双，听说超兴本来是准备跟你表姐订婚的，后来阴差阳错，你跟超兴就成了！” “现在能找到超兴这样的男人都很不容易咯，还是你们有缘分！以前超兴相看过多少姑娘啊，也就是你们俩成了！” 夏双双勉强露出一个笑，“是、是啊。” 实际上，她眼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苦楚，有些难堪地把衣袖拉下来，遮住了里面今天黄超兴才打出来的伤痕。 她很清楚，邻居们根本就不是真的羡慕她，她被打的动静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他们说这些话，只是想让她难堪。 季呦呦远远地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有些同情她。 算起来，她还要感谢这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表妹呢，要不是夏双双，她当年嫁的人就是黄超兴，现在被家暴的人也就是她了。 但这会儿，弹幕及时飘上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不行了我真的好心疼夏双双啊，女主真的太惨啦！】 【她从小到大就没有过什么好日子，为什么老天爷对她这么不公平啊呜呜呜呜！！！】 【我真的不行了，好讨厌季呦呦这个贱女人！！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要不是夏双双，嫁给黄超兴被家暴的人就是她了！！】 【对对对，她不感激女主救她出火海也就罢了，现在还早来找夏双双还钱！！】 【真是让夏双双本来就贫穷的日子更加雪上加霜！！】 季呦呦当即瘪起嘴，不高兴了。 什么叫夏双双救她出火海，当初夏双双算计她，让她被迫和陆桑城那个狗东西滚了床单的事，她还没有计较呢！ 这么说起来，夏双双自以为是抢了她的亲事，现在被家暴不是自食恶果？ 哼！ 她看得都想跟弹幕里的那些人吵一顿，但还好，里面也不是所有人都没长脑子，不分青红皂白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当初季呦呦可没求着夏双双跟她换亲啊！这又关季呦呦什么事啊我真的不懂！】 【哈，有些人就是，看着人家长得漂亮，就老是把锅都甩在她头上！！】 【笑死我了，有一说一，季呦呦以前确实不是个东西，但她现在都已经改了，你们还要她怎么样啊！】 【合着就是见不得别人家家庭美满，想要让季呦呦把自己的丈夫儿女都让给夏双双呗，哈！笑死我了！她夏双双好大的脸！！】 【合着她是名义上的女主，这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就都应该是她的！】 【不是，我说做人要有点良心吧，人季呦呦这些年也给了夏双双不少好处了，还要人家怎么样啊！】 【望周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季呦呦盯着看了一会儿，很快心情又阴转晴。 嗨呀，她就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她季呦呦这样讨人喜欢的人！ 还记得她最开始能看到这些弹幕的时候，这上面的人基本上都是骂她的呢，现在都有不少在为她说话了。 嘻嘻。 就这会儿功夫，夏双双终于也注意到了他们三个人。她脸色骤然一变，好像一下就反应过来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摆脱邻居们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走。 季雨霖挑眉：“姐，她是不是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啊？” 季呦呦歪了歪脑袋：“说不准哦。” 季天川皱起眉头：“看样子，她不怎么想还钱。” 季呦呦：“那不行，不能不还！” 她的双胞胎马上就要读书了，家里的开销又多了呢！星厘那么聪明，可不能因为没钱，耽误了她。 季雨霖摸了摸下巴，“姐，你说她有那么多钱还吗？” 别说，他们看到季呦呦手上欠条上写的数量都吓了一大跳，那都快有两千块了！ 要知道这年头的两千，已经够做很多事了，没想到才四年的时间，夏双双竟然从他们姐姐手上拿了这么多钱走！ 季雨霖本来不像季天川想的那么多，他向来是姐姐喜欢谁，他就喜欢谁，这四年来对夏双双都还挺亲切的。 直到看到这借条，我嘞个老天奶！怪不得季天川每次看到夏双双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好多钱！ 他从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钱！要是这点钱都花在他姐姐自己身上，姐姐不知道过得有多逍遥！！ 当然，他姐姐季呦呦是不可能有一点错的，这些钱之所以能到夏双双手里，肯定是她连蒙带骗从季呦呦手里拐走的！ 坏女人！！ 他想着想着就义愤填膺起来，恨不得把夏双双拎起来抖一抖，把她身上的钱都拿回来！ 季呦呦倒是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说实话，她其实已经预料到了夏双双不可能一下拿得出这么多钱来的。 但是暂时拿不出来是一回事，要不要还是一回事，现在她想的就是，能拿回来多少钱就多少，别的以后再慢慢从长计议。 他们走到了黄家的院子门口，季天川上前敲了敲门。 最开始敲着门里面的人还没有反应，直到季雨霖张嘴就开始大声嚷：“双双姐！我们知道你在里面！你躲着我们干什么呀！你不会是知道我们来做什么的，不想给我们开门吧！” 他嗓门大，一下就吸引了邻居们的注意力。 不管在什么年头，人们都是喜欢看热闹的，没一会儿之前那个跟夏双双搭话的老奶就凑上前来：“小子，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啊？” “怎么闹这么大的动静呢？” 别的邻居虽然没有凑上来，但也竖起了耳朵在听他们这边的动静。 季天川温和地朝着她点了点头，有什么说什么，“奶奶，夏双双是我们的表姐，她欠了我们钱，我们是来找她还钱的。” 等他说完，季呦呦还把欠条给老奶看，老奶虽然认不得汉字，但数字还是眼熟的，她一看后面的两个零，惊讶得欠条差点都没拿的稳：“一千八啊！” “黄家的那个欠了你们这么多钱啊，平时看不出来么！” 周围的邻居们也瞪大了眼睛！ 老天奶诶，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在手里头！黄家那个媳妇竟然欠了她这么多钱！！ “我去！是一千八啊，不是十八块，不是一百八，是一千八啊！！” “这么多钱呢！！” “我看她平时吃的穿的都比我们好，我就说呢，还以为黄超兴在纺织厂那么赚钱呢，没想到欠了人家那么多钱！！” “我以前听到黄家打媳妇，还觉得黄家媳妇可惜呢，现在我知道了，怪不得要打呢，欠这么多钱！！” “这正常花销哪儿能欠这么多钱啊！这不会是……” 后面的话说话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大家都听得到，他说的是不会外面还有个男人吧。 季呦呦听得皱起了眉头。 她是想着把事情闹大点，逼着夏双双还钱的时候配合点的，但没想要这些人这么议论夏双双。 夏双双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不应给因为她被别人这么说。要知道，不管在哪个年头，女人的名声都是很重要的。 季呦呦抿唇，前面的季天川也回过头来跟她对视了一眼，大声道：“双双姐，我们不是逼着你还钱，也没想让你一下子还这么多。” “我们进去说！” 这就是他们选择退一步，想要稍微保全一下夏双双的脸面了。 但他们都没想到，就在这时，眼前的门突然被推开，夏双双的脸露出来，咬着牙道：“你们干什么？！” “我根本就没有欠过你们家的钱！你们在这里闹什么？再闹我就要报警了！！！” 说完，她“砰”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季雨霖当场来气了，开始撩自己的袖子，“嘿！” “姐！她怎么这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欠条还是她自己签的字呢！” “她之前好意思去问你要钱！说他们家过的难，姐！也就是你心软才信了她的鬼话！她现在竟然还不认了，她现在！！” 旁边的邻居们唯恐天下不乱，相互对了个眼神。 季呦呦也皱起眉头，想了想，然后一垂眸，她的眼眶就红了。 她皮肤瓷白，这点绯色在脸上格外明显，看着一双杏眼里湿漉漉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季天川都瞪大了眼睛，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季雨霖当场叫唤起来：“姐！你别哭啊姐！你别伤心，她夏双双应该还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今天这道理都在我们这边的！不然我们就报警，让警察来说道说道，到底谁有道理！不然就去黄姐夫他们纺织厂闹，我看——” 季呦呦眼见着他是真气得不行，真要冲着出去了，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 季雨霖懵了懵：“姐？” 真是笨蛋！明明是一样的爹妈生的，怎么二弟就这么笨，一点都没有她和大弟这么聪明呢？ 季呦呦有些无奈。 季天川也反应过来了，眼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笑意，表面上却还是担忧的模样，“姐，你别担心了，两个外甥上学的钱要是没有，不然我和弟弟辍学，去给人搬砖也行！” “总会让两个外甥读上书的！”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今天晚上出门的时候，他姐特意让他们穿上了最破烂的衣服。 季雨霖更担心了，他的小脑仁完全没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想想也是！他姐是什么样的人，当初借钱给夏双双说不定就没想过要让她还回来！ 现在都来要钱了，她是过得多困难！！ 季雨霖完全忘记了他姐身上一掏一大把大白兔奶糖的事，越想越心疼季呦呦，也更生气！ “夏双双你有没有点良心！我姐当初你随便说两句话，就把钱给你，你现在是怎么对我姐的！！” 邻居们也看不过去了，一人一句七嘴八舌地声讨夏双双。 “双双啊！不是婶子说，你这也太过了，你看你两个表弟穿的都是些什么，还有他们说的你两个表外甥，都过得这么困难了，你有钱就还给他们点吧。” “哈，什么叫有钱就还给他们点，我看他们黄家有钱得很呢！不然夏双双一天天怎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对么，我还听我家男人说，黄超兴还在外面说着，今年准备着买车呢，他们车都买得起，怎么就不给人家还钱呢！” “嗨呀，这还用说啊，不就是没良心吗？” “我看啊，这夏双双整天被她男人打，都是活该！！” “我看也是！这败家娘们！” 季呦呦不想听这种话，及时委委屈屈地开口打断他们：“别这么说，婶子们。” “双双不还钱，肯定是有原因的，也是，我贸然带着两个弟弟来上门要钱，肯定也不好，也怪不得双双看到我们都不开门……” 她装起可怜来有模有样，邻居们当场正义感爆棚：“闺女！你别这么讲！”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看夏双双根本就不是没钱还给你们，她看到你们连门都不开！分明就是想赖账！！” 季呦呦抿了抿唇，表面上依旧小声道：“不然我们就回去吧，弟弟，实在不行，让两个孩子迟两年读书也行。” 季天川也垂下头，一副丧气模样：“也是，姐，我看我们是要不回来钱了，双双姐应该也困难得很，我们别勉强她。” 屋子里面的夏双双听着外面的声音，一边气得脸颊涨红，但一边听着季呦呦可怜兮兮的声音，她又觉得心花怒放！ 她想起来上次在家属院的时候，季呦呦说的话。 她说陆桑城已经厌弃她了，也不肯给她钱，现在看来恐怕都是真的！！ 这样的话也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季呦呦说她的双胞胎都没钱上学，在她的印象里，两个孩子确实已经到了快上学的年纪。 她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季呦呦啊季呦呦，风水轮流转，现在到了她来求她的时候了吧！！ 而且，她的机会也来了！ 夏双双眯起眼睛，转身去家里找出了钱来开了门：“表姐！” 她迎着众人的目光，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勉强装出了一副红了眼眶的模样：“你别说了！”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只是我也实在是没办法……” 刚才为季呦呦说话的邻居又道，“什么没办法，你就是不想还钱！” “还亲戚呢，关着门都不让人进去！！” “就是就是！！” 夏双双听着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第44章 这是钱！够了吗？！ 她连忙清了清嗓子：“我哪里不想还钱呢，只是刚才在找家里的现钱呢。” 说着，夏双双把手里的两百块钱塞进季呦呦的手里，面露为难，“只是表姐，你是知道的，我们家向来都不富裕，以前也是多亏了你才能勉强把生活过着走。” “我知道两个表外甥也要上学了，这样，这点钱你就暂时先拿着，另外还欠你的，以后我有钱就还给你，行吗？” 季呦呦想对着她翻白眼。 她又不是傻的，夏双双说这话，只是想把现在的事情敷衍过去，要是他们真听信了他们的话，除非每次都像现在这样来闹，肯定是不可能再从她手里要钱回去的。 但是想也知道，他们现在是利用邻居们的舆论来给夏双双施加的压力，同样的手段用多了，那就成了狼来了的故事。 这可不行。 季呦呦揉了揉眼眶，看了一眼季天川。 季天川明白了她的意思，“表姐，你别说笑了，黄姐夫在厂里上班，这些年你们的花销都是找姐姐借的，怎么会存不下来钱呢？” 季雨霖也说：“看着你们的吃穿用度都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啊。” 夏双双简直想把他们的嘴给当场缝起来。 邻居们却被他们带着，又七嘴八舌地开始声讨她。 “黄家媳妇，你也别说你家里没钱了，刚才不是还说嘛，你们家超兴今年不是还准备着买车嘛？” “哦哟，买车的钱就有，还亲戚的钱就没有啊。” “真是有良心嘞，去借钱的时候人家都借给你，叫你还钱的时候就不给还了。” “诶妹子，你们先别着急，刚才这个小兄弟不是还说着，黄家媳妇不还钱就去找纺织厂嘛。” “我倒是要看看，这样品德败坏的一家人，怎么还能在纺织厂里上班！” “对啊对啊！纺织厂的工作别人高价买都买不到，竟然还能落到这种人手里！！” 夏双双被他们一人一句话，说得气得咬牙。 这些人！她平时被黄超兴打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有这么多管闲事地出来主持正义！！现在让她掏钱出来，他们倒是积极了！！ 事实上，是夏双双自己不记得了，最开始她嫁过来黄超兴家暴她的时候，邻居们都结队来家里问过她的。 但是她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是咬死了说黄超兴只是闹着玩儿，根本就没有家暴这回事，就是直接大骂来关心她的邻居，质问别人是不是嫉妒她嫁给了黄超兴这个纺织厂高管，老是管别人夫妻两个之间的事。 这样时间一长，当然没有人想搭理她了。 季呦呦看到她的神色变化，也摸清楚了她的死穴，依旧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问：“双双表妹，剩下的钱，你是真的还不上了吗，还是邻居们说得对……” 季雨霖尽心尽职地扮黑脸：“姐，你别问了，一看她这幅样子就是不想还钱，我们还是直接去找黄姐夫吧！” 季天川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也看似特别讲理地配合道：“也对。” “毕竟是黄姐夫在当家，说不准家里的存款都是黄姐夫放着的，表姐不知道也很正常，那我们就转道去问黄姐夫吧！” 他做出了一副要拉着季呦呦离开的样子。 夏双双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拉住他们：“等等！” 反应过来众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了她身上，夏双双才暗暗骂了一声，艹。 她印象中，这三姐弟可没有这么聪明，今天这一出都直接把她给打蒙了！ 她还记得之前季呦呦被她哄得团团转的时候，也就是季天川还长了点脑子，知道防备他，季雨霖都还恨不得把她当成亲姐呢！ 没想到今天这家人都突然转性了！！ 但是没办法，现在她被架在了火上烤，只能勉强扯出了一个笑：“你们不要冲动，表姐，雨霖天川！” “瞧我这记性，家里还有存折的，我去给你们拿！” 只能把钱先给季呦呦了！她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 季家人向来是没皮没脸的，要是真的让季呦呦带着她两个弟弟去了纺织厂里闹，别说他们一家人的脸都被扔在地上踩了，黄超兴的工作说不定都得丢！ 要是真的因为她让黄超兴丢了工作，黄超兴肯定得打死她！ 光是这么想想，她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拿存折的动作都快了不少。 这年头有存折知道密码，去取钱是不需要本人的，她现在看到季家人就觉得晦气，开门直接把存折塞进了季呦呦手里：“这是钱！够了吧！” 季呦呦一看，差点没当场笑出来。 哈！ 看来是她低估了黄超兴家的能力，她想着差不多拿回来几百块钱就够了，但是存折上竟然还真的有一千五六！ 真有钱啊他们家！就这样夏双双以前还要来问她要钱！看来她以前说的那些，什么黄超兴从来不肯给她钱，家里的钱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个影子都是假的！ 不过这钱有零有整的，应该真的已经把夏双双家里的钱给掏空了。 季呦呦连忙把存折收好，生怕她反悔，在走之前还特别诚恳地说了一句：“表妹，你人真好，下次我还把钱借给你。” 夏双双：“……” 她气得想要吐血！ 等着季呦呦一行人一走，她就立刻瞪了一眼周围的邻居们：“看什么看！现在好了！让我把钱都掏出来，你们满意了！！” 邻居们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嘿！黄家媳妇你怎么说话的？明明就是你自己欠钱不还！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们说一句公道话还错了！” “哈，我就知道，她被她男人打真是活该！今后谁去管她家的闲事啊，我得笑得那个人裤衩子都穿不上！” 邻居们一人一句，唾沫都快把夏双双淹死了。 她连忙关上门，但是也隔了很久，外面骂她的声音才渐渐消停下去。 她真的快要气死了，又觉得后悔，早知道之前就不应该签这个欠条的，没想到季呦呦那个蠢货还真能从她手里拿到钱！ 要是黄超兴回来了，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跟男人交代呢！肯定是免不得一顿打的！ 她当场打了个冷颤，抱紧自己。 不过也还好，她现在只能安慰自己，季呦呦也过得不好，以她今天的表现来看，陆桑城恐怕更加厌恶她了！ 这样下去，他们迟早得离婚！季呦呦今天也就是拿着那两个孩子说事，她还不了解那个蠢货吗？从她这里拿了钱，肯定也分毫不会给那两个小拖油瓶花的！ 到时候他们离婚了，季呦呦也不会把两个孩子带走，她就可以利用两个孩子，顺理成章地接近陆桑城！ 她想着原着里季呦呦的下场和日后陆桑城的发展地位，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到时候，以陆桑城的能力，还怕她摆脱不了黄超兴吗？ 一想到男人，她眼里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等着吧，她一定要让这些伤害过她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 【家人们！我竟然从来没想过，季呦呦竟然真能从女主手里把钱要回来！！】 【能不能别发这样的弹幕了，看着都恶心，季呦呦蠢是这样的没错，但是这也不是夏双双老是骗她拿钱给她的理由吧！】 【对啊对啊，以前夏双双都是在她面前装可怜的，结果今天被邻居们这样一说，没想到夏双双还真的把钱给拿出来了！她不就是一直在骗季呦呦吗？】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是季呦呦自己蠢好不好，又不是夏双双从她手里面把钱给抢走的。】 【不是都说了嘛，这个社会总会有一些方法，会让不属于你的钱财流向它应该去的位置。】 【哈，楼上，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你是哪边的。】 【哈哈哈，还用说嘛，以前的季呦呦傻，被骗了活该，现在的夏双双玩儿不过季呦呦了，钱被拿回去了呗。】 【嗨呀，我现在越看季呦呦越顺眼了怎么回事！总感觉她现在比夏双双有魅力多了！】 【真不理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站季呦呦那边，真是脑子跟着颜值走，都昏了头了，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担心等着黄超兴回来，女主该怎么办嘛？！】 【女主太惨了，真的，美强惨石锤了。】 【季呦呦怎么还不下线，真的恶心死了她！一点都不想再看见她了！！】 季呦呦看着那些为夏双双说话的弹幕，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反而心情上好。 怎么说呢，她倒是有些弹幕说得对，他们就是破防了，嘻嘻。 怎么样呀，他们所支持的女主大人，就是哪里都比不上她！哼哼！ 季天川和季雨霖看出来她心情很不错，脸上表情也十分轻松。 一千块钱，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有些人家可是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的！！ 季雨霖凑上前去：“姐，我今天的表现不错吧，怎么样怎么样？！” 季呦呦拍了拍他的脑袋，“确实不错，走！姐请你们下馆子！！” 季呦呦带着他们去了国营饭店吃饭，说实话，国营饭店也就是来的次数少，吃个新鲜，他们其实一致认为，这比不上季呦呦的手艺的。 吃着吃着，季雨霖还悄咪咪说了一句：“我后悔了姐，早知道该买菜回去求你下厨的。” 季呦呦被他夸得脸上都快笑出花来，当即道：“这有什么问题？回去你去供销社买点菜和肉，想吃什么买什么，姐给你们做！” 季雨霖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要是他是一条小狗的话，身后的尾巴都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吃完了饭，季呦呦又带着他们去了国营商场，给家里每一个人都买了一身衣服。 这次她记得了，还顺便给陆桑城那个狗男人也带了一身。 看叭，她真是这世界上开天辟地的好媳妇了，也就是陆桑城老是挑三拣四的，要是换成别人家的媳妇，哪儿会吵架的时候还顾着他的！ 季天川和季雨霖特别有眼力见，把所有东西都拎在手里，一点没有让季呦呦给累着。 买完了，季呦呦又顺便去了隔壁的银行。 这存折上写的是夏双双的名字，她不放心，还是觉得钱要紧紧地攥在自己手里还好，去取出来改存了。 也是巧，回到家的时候他们刚好撞见隔壁的华文秀带着小孩儿出来买菜。 季雨霖也是向来都不喜欢吴天德那个臭屁小孩儿的，故意把拎着的东西在他面前晃悠了一下，“嗨呀！” “这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怎么我们家还有新衣服穿啊！哦！还有猪蹄可以吃！嘶溜嘶溜！” 吴天德眼珠子一下就黏在了他的手上，咽了咽口水，拉着华文秀就喊：“妈妈妈妈！” “我也要吃猪蹄！我也要穿新衣服！！我也要吃猪蹄！！” 他是有幸闻到过的，隔壁那个漂亮女人的手艺超级好，猪蹄被她做得隔着十里都能闻到香味！ 华文秀最看不惯季呦呦嘚瑟的样子，忒了一声：“又乱花钱！” “哈！我们这条街上，恐怕也只有你季呦呦这一个闺女，嫁出去了也老是花家里爸妈的钱吧！呸！真不害臊！！” 季天川皱起眉头，刚想为季呦呦辩解，季呦呦就拉住了他的胳膊，一副天真的模样：“啊？” “那文秀你真可怜，你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你爸妈都不欢迎你回家，你回家他们都不给你做好吃的吗？” 华文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偏偏她牵着的小孩儿还在不停地闹腾：“妈！我就要嘛！我就要吃猪蹄！我要吃香辣猪蹄！你给我买！你给我买嘛！！” “我都没有新衣服，你都不给我穿新衣服！！你对我一点都不好！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你对我还没有季呦呦对那个小傻子好！” “爸妈也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什么都比不过季呦呦！！” 华文秀听得气血翻涌，直接一巴掌甩在他脸上：“臭小子你给老娘闭嘴！！” 小孩儿“哇”一声哭出来！ 季雨霖还准备继续看热闹的，季呦呦被他们声音震得耳朵疼，拉着他进屋了。 在他们进去之后，后面都还在不停地传出女人的叫骂声：“我是你妈还是季呦呦是你妈！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第45章 陆桑城来了 他们都没想到，家里多了个人。 陆桑城来了。 看到男人，季天川和季雨霖都下意识看向了后面的季呦呦，季呦呦怔了怔之后才抬眸，跟着就对上了那双黑沉沉的眼眸。 她心下一悸，然后反应过来他们还在吵架，当即娇纵地哼了一声，故意别开眼眸就拿着菜进了厨房。 季天川和季雨霖面面相觑，就是他们再不懂事，也明白夫妻俩的事别人掺和不了，再加上以前季呦呦老是跟家里告状，说陆桑城怎么怎么对她不好，他们其实心里都有些怵这个他们应该叫姐夫的男人。 不能怪他们，这个世界上，应该没几个人不怵他的。 男人身形挺拔，裤子是绿色的军装裤，上半身穿的是穿在正常人身上都会显得斯文的白衬衫。 但在他身上就不一样了，脸上没有几分笑模样，眸色深沉，脸上的线条凛冽，仿佛骨相里都透着冷意，带着一种染血的压迫感。 季天川两个人跟他在同一个空间里，没一会儿就待不住了，纷纷找理由出去。 “我去看书了。” “诶，突然想起来我作业还没做完呢，我拿作业去院子里做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陆桑城一个人。 男人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知道季家人看不上他，当初跟季呦呦结婚的时候，他们家就没有一个人对这门亲事满意的。 要不是出了那个意外，为了季呦呦的名声，他们根本不会同意季呦呦嫁给他。 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关系。 对他看不上眼就看不上眼，反正季呦呦都已经嫁给他了，她生的两个孩子只能姓陆。 厨房里，季呦呦并没有马上开始做饭。 她都不明白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他莫名其妙地追到了她娘家来，明知道她在生他的气也不说点什么话来哄她。 ……让她想缓和关系，都没有台阶下。 想着想着，她觉得挺委屈，把菜叶子发泄般地往水盆里一扔。 陆桑城那个狗男人最讨厌了！等着吧，等他吃完晚饭，她就让两个弟弟把他给打出去！ 想到这儿，她脑海里又浮现出来男人和她两个弟弟的身形差距，默了默，不由得悲哀地认清楚一个事实—— 她就算是有十个这样的弟弟，都不见得是陆桑城的对手。 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 她小声嘟囔地骂了一阵，又安慰自己地想想那些弹幕里说的，以后陆桑城的美好前程，心里的郁气才稍稍散开些许。 季呦呦决定先不管外面的狗男人，开始着手做菜。 大菜是季雨霖点名要吃的香辣猪蹄，砍好的猪蹄冷水下锅，加葱姜蒜和一点白酒去腥，焯水之后捞出清洗干净。 锅里油热之后下姜，把香味炒出来之后再下猪蹄，看到猪蹄呈现出金黄色再加蒜，八角，桂皮，香叶，干辣椒，盐，冰糖等别的调味料，加上一大勺开水盖锅盖焖煮。 在焖煮的时候她也没有闲着，顺手把别的几个菜都做好了，还特意给双胞胎蒸了一碗鸡蛋羹。 做鸡蛋羹看似简单，其实要把它做好也是比较考验功底的。 三个鸡蛋先打碎放碗里，搅匀之后用鸡蛋壳舀九个鸡蛋壳的温水放在里面，然后放上适量的盐，撇去表面的浮沫。 先把水煮开，再放上鸡蛋羹蒸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季呦呦才把熄了火，没有碰盖子闷了一会儿。 一开盖就能闻到鸡蛋羹的鲜香味道扑面而来，她又放了一点葱花和猪油，闻着更是让人口水长流。 季雨霖闻到味道早就忍不住了，凑到厨房里来，“姐，好香啊！” 鸡蛋羹！这可是好东西！他们家父母都有正经工作，也不算是穷困了，但鸡蛋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 也就是爸妈疼季呦呦，每次季呦呦在的时候才会做鸡蛋吃，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没有他和二哥的份儿就是了。 季呦呦看着他鼻子都快要杵到碗里去了，一根手指抵着他的额头把他推开：“这可不是给你吃的，这是给双胞胎蒸的。” 季雨霖耸了耸鼻子，一脸委屈：“我也要！姐！我可是你亲弟，你不能想着你儿子闺女，不想着我吧！” 季呦呦被他逗笑了，掀开了猪蹄的盖子。 一瞬间，猪蹄的香味混合着水蒸气翻滚着升腾而起，在猪蹄面前，水蒸蛋就不是那么有吸引力了。 季雨霖眼睛从猪蹄上都挪不开，口水长流，“姐！我怎么感觉你厨艺又变好啦！馋死我啦！！” 季呦呦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别碍手碍脚的。” 经过了长时间的焖煮，猪蹄已经变了个颜色，色泽诱人，看着就软糯糯的。 季呦呦拿筷子戳了一下，一戳就烂，这样的猪蹄就是七八十岁没有牙的老太太都能咬动。 她见旁边的季雨霖嘶溜嘶溜半天了，有些好笑地把试味道的任务交给了他：“吹一下再吃。” 季雨霖根本听不进去，一口咬下去，好吃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连着一起吞下去。 他烫得嗷嗷叫，却还是舍不得把嘴里面的肉给吐出来，依依不舍地咽下去之后才道：“姐！你真的太厉害啦！” “我就从来没有吃过比你做的还好吃的猪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想死我了！要不是姐夫天天板着脸凶死了，我不要脸都得跟着你去家属院蹭饭！” 季呦呦被他逗笑了。 他说完了，才竖起一个大拇指：“我觉得火候可以了姐！” “没完呢，”季呦呦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青红椒倒进去，又翻炒了两下，把辣椒的呛香味给炒出来这道菜才算完成了。 她做好了饭菜，这会儿季父季母也已经回来了，看到陆桑城也在，两个人脸上也没有多出点笑意，甚至还刻意板着张脸。 季父在他对面坐下来：“小陆也是忙，时隔几年才到我们家来一次。” 季母说话绵里藏针：“何止啊，陆团长现在都是团长了，看不起我们这个小门小户的，也觉得我们呦呦配不上他。” 第46章 多包容她 他们说话再不客气，到底也是季呦呦的父母，是他的长辈。 陆桑城也没放在心上，姿态放得很低，“岳母说笑了，我没有这么想过。” 季母想着就气，她家呦呦在家里的时候，是一点委屈都没有受过，哪里能让她去别人家还受别人的气！ 她冷哼一声，话里怎么听都带刺，“是吗？你要是对呦呦好的话，她哪儿会动不动地就想回家？！” “是！呦呦在我们家，从小就是千金大小姐的待遇，这年头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的，你出去随便在街上问问，谁不知道我们家两个儿子都比不上呦呦一个闺女的！” “她脾气是被我们宠得娇纵了些，但是浑身上下也就只有这一个缺点了！你作为她的丈夫，难道不应该多包容她吗？！” 陆桑城来季家，早已经做好了能听到这些话的打算，这会儿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岳母说的是。” 季母却半点都不收手：“你凭良心说，她哪里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就说当初你们俩的亲事，怎么定下来的你心知肚明！要不是我们呦呦选择了你，你现在就该还在蹲局子！” “你——”她一说到这个事就气得脸色铁青。 他们家向来都是疼季呦呦的，当初如果她不点头说想嫁，根本不可能把她嫁给还是一个领导名字都叫不上来的最底层小兵！ 本来就是陆桑城莫名其妙地躺在他们闺女的床上，毁了闺女的清白！他们大可以叫警察把这混账东西给关进局子，等所有事情完成之后，带着闺女去一走了之，去别人都不认识他们的城市！ 再给闺女重新找一门让人羡慕的亲事！！ 季父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过到底还是招呼她：“好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他们孩子都生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 “呦呦也挺舍不得两个孩子的，你就不要说这些话来让她为难了。” 季母才不听，别开头语气依旧冷硬：“什么为难，大不了这日子不过了，呦呦跟他离婚，带着孩子回娘家，我给她带！” “她本来就值得更好的！” 季父叹了口气：“越说越离谱了你，呦呦说了要离婚吗？你也是，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让孩子听到心里添堵。” 但他也从头到尾没有否认过这些话。 陆桑城只是听着，脸上依旧看不出才有别的什么神色。 季父过后才转眸看向他：“小陆啊，你岳母一直都是心直口快的性子，她说的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不过她说得没错，呦呦就是被我们宠着长大的，有些小性子，但是心眼儿不坏，你们也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了，能包容的地方就多包容吧。” “还有这次，呦呦没有说，我们也不清楚你们是为了什么吵架，才让她带着双胞胎回娘家来了，但是你要知道，你现在也是当团长的人了，家里夫妻关系一直处不好，这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 陆桑城也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岳父，我知道的。” 季父再次叹了口气。 季母还准备再说点什么，但季雨霖已经端着菜出来了，后面就是季呦呦，她只能把话都咽了回去。 饭菜端出来，散发出来的香味更加浓厚，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放在了桌上的那盘猪蹄上。 季父拍了拍手：“我家囡囡真厉害！这味道闻着就香！你妈就做不出来这味道！” 季母听这话也不生气，只是推了他一下，“你不也做不出来吗？我闺女做出来的就是我的！！” 客厅里刚才还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就散开来，季呦呦被父母夸得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哪儿有这么厉害！” 季父一拍桌子：“就是有这么厉害！你要有空多教教你两个弟弟，不然你不在家我和你妈想这口想得都睡不着！” “诶！”季雨霖应声，“爸妈，你们叫季天川跟着姐学吧！我是没有这天赋了，我要是在家下厨，能把我们一家人给毒死！” “臭小子！”季母笑着骂了一句，在他的背上狠狠拍了一下。 季雨霖跳起来：“妈！哎哟！妈！我姐可在这儿看着呢！你再打我我要跟我姐告状啦！！” 季呦呦笑弯了眉眼，去院子里叫双胞胎洗手吃饭。 陆星衍陆星厘早就闻到了里面传出来的香味，动作飞快，在季呦呦出来的时候他们的手都已经洗好了。 季呦呦把星厘抱起来：“宝宝一直都在看书嘛，怎么样，喜不喜欢姥爷送的礼物？” 星厘跟以前一样，只是配合地用双臂抱着她的脖子，没有说话。 倒是陆星衍，悄悄地回应：“妹妹很喜欢，看了一天了，跟她说话她都不肯理我。” 季呦呦笑，费力地空出一只手来摸他的脑袋，“星衍也很棒哦，把自己和妹妹都照顾得很好。” 陆星衍听得耳根微红，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季呦呦昨天晚上跟季父季母说的，对双胞胎好点，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成效。 季母主动把陆星厘接过去，“洗了手啦？快吃法吧！” “对了，”季母看向季呦呦，“呦呦，家里有几罐别人送的麦乳精，待会儿回去的时候你顺便给带回去给双胞胎喝吧，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这倒是不用。 季呦呦摇头：“妈，不用，我给孩子买就是了，你留着给天川雨霖喝吧。他俩在长身体，吃好点长高呢。” 季天川季雨霖一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季母。 今天季母不说，他们都不知道家里有这种好东西的！ 但是季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俩小孩儿天天吃白米饭就够了，他们班上有些同学还顿顿吃的都是粗粮呢！” “你不用担心他们，把双胞胎养好就够了！听天川说你还给家里每个人买了一套衣服，怎么这么破费？你留着自己用啊！” 季父听到这儿也皱起眉头：“对啊呦呦，你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花钱的地方多的是呢。” “还有，你老是往家里拿东西，别人知道了不好。” 这话倒不是说给陆桑城听的，他是真的这么想，这年头人言可畏，虽然他们闺女可能没那么在意别人说什么，但是他们做父母的，哪儿能希望自己的儿女受委屈呢。 季母点头：“特别是天川和雨霖他们，就两个臭小子，这年纪又是见风长，买的衣服没多久就不能穿了，给他们买新衣服多浪费啊！” 季雨霖和季天川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他们就知道爸妈会这样说，说真的，要不是他们和家里人长得像，他们都以为他们不是季父季母的亲儿子了！ 不过他们从小就被教育着要向着姐姐，听到这话无奈归无奈，也没觉得有多生气。 第47章 不会离婚 坐在旁边的季呦呦听着他们的话眼里带笑。 女人皮肤瓷白，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杏眼里满是秋波，脸颊带着些许红晕。 美得惊心动魄，感觉好像都在发光。 陆桑城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缓慢加速，两秒钟后，他克制地收回了视线。 他一直都知道季呦呦长得漂亮，这其实也是她这四年来作成这样，他却一直没有跟她离婚的原因之一。 他是个身体功能正常、说不定还比别人更加优越的男人，对女色当然感兴趣，更何况季呦呦并不仅仅只有一张脸长得好看，她的身材也是万里挑一的。 只不过以前的季呦呦恨不得用鼻孔看他，都不允许他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陆桑城对强迫女人这种事没什么兴趣，所以他们在季呦呦生下双胞胎之后的四年里都没有发生过什么。 但是现在…… 陆桑城脑海里骤然浮现出女人在床上似哭非哭的眼神，喉结缓慢地滚了滚。 现在的季呦呦，确实比以前的她招人喜欢很多。 吃完了饭，季呦呦不负责收拾后续，就带着双胞胎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拿出给双胞胎买的衣服，在两个小孩儿身上比划了一下，感觉还挺合身的。 嗯，不愧是她！优秀！ 双胞胎也很高兴能有新衣服穿，陆星厘还好，她对新衣服的兴趣还没有身上穿的季呦呦亲自做的那套大。 但陆星衍就不一样了，眼睛亮晶晶地看她。 季呦呦被逗笑了，把衣服重新折起来：“阿衍干嘛这么看妈妈？” 陆星衍犹豫了一下，主动上前抱住他，这种动作他是很少做的，在季呦呦没看到的角落里，他的耳朵都红透了。 但是感觉很好。 这是他的妈妈呀，跟爸爸完全不一样，妈妈身上香香软软的，让人想要彻底沉溺在她的怀里。 季呦呦微怔，接着脸上浮现出带着无奈的笑意，摸了摸他的脑袋。 刚准备说话，男孩儿就抬起头，那双眼睛里依旧是亮晶晶的，他小声说：“妈妈，你真好。” 这个样子简直可爱死了！ 季呦呦心都要化了，凑上去在他和妹妹脸颊上一人亲了一口。 陆星厘还呆呆的，像是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突然亲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茫然地歪了歪脑袋，伸手去摸她刚才亲过的地方。 陆星衍则“唔”了一声，跟一只小狗一样，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被子里也是妈妈身上香香的味道。 他顺势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又张大嘴巴吸了好几口。 季呦呦失笑，转眸就看见狗男人开门进来了。 她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缓慢消散，身体也慢慢地转过来，背对着男人。 她还记着呢，他们两个人还在吵架！ 季呦呦撇了撇嘴，垂下眼眸，蝶翼般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狗男人也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 季呦呦心里的怨气又一次冒了出来。 这次本来就是陆桑城那个狗东西的错，明明是他莫名其妙就对着她发脾气，还说什么，他死了也要给她守寡的话…… 果然，这人是最不讲道理的了。 都不说别的，就说他说的那话，哪儿有人能霸道成这样，阎王爷吗？还死了都不让她带着孩子改嫁。 厉害死了。 季呦呦越想越委屈，杏眼里浮出些许水雾，眼眶和鼻尖也跟着被染红了。 她皮肤白皙，脸上稍微出现一点什么变化就格外明显。 陆桑城看在眼里，但依旧沉默着没有开腔。 季呦呦倔强劲儿上来了，想着既然他不开口，那她也绝不主动说一句话，就看谁更冷漠。 但就是这会儿，弹幕又冒了出来。 【嗨呀，我真的讨厌死了季呦呦这个样子，既然她不稀罕陆桑城这个丈夫，那就把男主还给女主啊！！】 【女主现在被家暴过得这么惨，她的丈夫要是换成陆桑城这样的好男人，我不敢想象她会有多珍惜！】 【季呦呦能不能别这么矫情，人家只是说一句不准改嫁而已，这难道不是正说明了男主对她是有感情的吗？】 【弹幕能不能别说话这么难听啊，我真是服了，人家小两口闹个矛盾弹幕怎么这么会跳】 【我先声明，我是喜欢季呦呦的，但是不可否认叭，她现在确实有点感情用事了。】 【对对对，季呦呦现在的首要目的，可是要讨好陆桑城！冲鸭呦呦！勾引这个狗男人！让他为你神魂颠倒！！】 【哈哈哈，季呦呦好样的！我倒是喜闻乐见，她和男主的感情越差，就越可以给我们女主留出位置！！】 季呦呦又瞬间就理智了。 她稍微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虽然还是觉得委屈，但她向来都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 弹幕有些话还是说得挺对的，陆桑城虽然是个不负责任、专制的狗男人，但是他以后可有出息了。 她暂时还得抱个大腿。 季呦呦抿唇，回过神来，这会儿才发现陆星衍好像被他们俩之间的氛围给吓到了，从被子里只露出来两只眼睛，怯生生地观察他们。 季呦呦心里一软，扬声喊季雨霖进来，把双胞胎带出去玩儿。 陆星衍很听话，但陆星厘原本不想搭理季雨霖的，还是后者摸出自己的数学作业把她给引诱出去的。 往外面走的时候，季雨霖还悄咪咪地看了一眼他姐夫。 男人身形高大，眸色凛冽，看着……就很凶。 看样子对他姐也凶，怪不得姐姐三天两头就跟家里告状呢，啧啧啧。 他也挺支持姐姐跟着家伙离婚，再重新找个好的，反正他家里又没有重男轻女的毛病，找个上门的、能对姐姐有耐心、温声细语跟她说话的多好。 不过这话也就是想想，他是不敢光明正大地拿到姐夫面前说的，他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自己这个小身板恐怕承受不住姐夫一拳。 光是想着，季雨霖就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没一会儿就带着双胞胎消失了。 房间里又静下来，气氛却变得更加怪异。 季呦呦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过了好一会儿才做好了心理准备，小声开口：“我今天也给你买了衣服的。” 陆桑城有些诧异，视线落到女人身上。 但没一会儿，他就想起来上次女人给他买的那件“衣服”，瞬间就没多少期待了。 他看着季呦呦撅着屁股给他找衣服。 出乎他的预料，这次她买的东西还像个模样，依旧是一件白衬衫，裤子是最普通的那种款式。 他伸手摸了一下，质量还行。 最起码，能甩开上次买的那个“垃圾”几条街。 季呦呦小心翼翼地在观察他的表情，但结果有些失望。 看到她买的衣服，男人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山样儿，好像没有丝毫触动。 她一下子泄下气来，呜呜，要讨好陆桑城好难呀。 她什么都做了，对双胞胎好，给他做饭做菜，还把以前“季呦呦”借给夏双双的钱都要回来了。 这个男人对她好像还是那样。 可恶。 季呦呦越想越觉得自己前途一片灰暗，恹恹地垂下眼眸，没一会儿又突然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袖口，仰着柔软的小脸跟陆桑城打商量。 “陆桑城，以后、以后我们离婚了，不在一起了，你、你也要一直对我好。” 这话说得实在没有道理，都不在一起了，陆桑城又有什么义务对她好呢。 退一万步，就算是陆桑城答应了，他那个时候说不定也有了新的老婆，他新老婆必定会不高兴的。 季呦呦想着想着又焉下来，白嫩的小脸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但很快，她就听到了男人的回答：“不会离婚。” 季呦呦呆了呆，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陆桑城的视线一直都注视着她，把这点神色变换看得清清楚楚。 很不合时宜的，他有些想笑。季呦呦在这种时候跟他们的女儿陆星厘很像，这算是她和星厘在除了外貌上为数不多的共同点。 有点呆。 像是一直傻兔子。 季呦呦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她承认，听到这话她就是很高兴的，虽然她不喜欢陆桑城，但这也算是陆桑城对她的肯定嘛。 她向来是经不起夸的，一夸尾巴就要翘上天去，比如这会儿，明明把陆桑城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却还是要装模作样地问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不会离婚。”陆桑城顺从地重复一遍。 女人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却还是不放过他，娇声娇气地掰着手指说：“都是以后的事，你现在做出的承诺才不作数呢。” 男人耐心地垂眸看她。 季呦呦莫名心下一动，别开头遮掩住自己的眸色，不经意间带了点试探问：“比如说呀，你以后要是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对你、对双胞胎都很好的女孩子，你也不会想跟我离婚吗？” 她就差直接把夏双双的名字贴嘴上了。 “不会。”但男人没有思索，直截了当地就回答她。 他的妻子是季呦呦，他虽然现在不喜欢季呦呦，但也不会喜欢除开她以外的女人。 她是他孩子的母亲，他不会让别人有这方面的机会在她背后嚼她舌根。 季呦呦呆呆地看他，又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陆桑城注意到，她的睫毛在眨眼的时候轻轻颤了颤，看得人心痒痒。 后面，她虽然没有直说她很高兴，还遮掩般地垂下眼眸，但整个人都跟只猫崽子似的，雀跃从各种小动作冒出来。 应该算是哄好了。 陆桑城看她差不多消气了，拿出了托人从外地带的小皮鞋，“试试，合不合脚。” 季呦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年头买东西，不是有钱就什么都买得到的，她这几天逛国营商场的次数也不少了，从没有看到过这样子的鞋。 看着就洋气。 她拎起裙边伸出脚，踩在皮鞋上试了试，这双鞋是有一点小高跟的，腿的线条显得更加流畅纤细。 藕粉色的裙子，瓷白的小腿皮肤，精致的脚踝，搭配在一起惹眼得紧。 她注意到男人的视线黏在上面，又慢慢变得灼热，烫得人心慌。 季呦呦连忙把裙子放下去，踩在皮鞋上走了两步，“鞋子很软，好舒服！” 小高跟把她走路的动作显得更加娉婷，裙摆飘荡，像是随风摇曳的荷花。 风情十足。在她傻傻地回过头来看着他笑的时候，又感觉有几分娇憨。 陆桑城齿尖发痒，是那种，想咬着季呦呦的软肉反复研磨的痒。 他总觉得季呦呦勾人。 说话勾人，对着人笑勾人，撒娇勾人，流眼泪勾人，就连生气气红了眼眶，骂他的时候都勾人。 男人眸色转暗，拽着人到了怀里，垂下头咬她的嘴巴。 女人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地低低喘息着，他却还是过了好久才放开她，放开的时候，季呦呦的眼眶是红的。 看着更像是兔子了。 陆桑城喉结滚了滚，勉强还念着这是在别人家，克制地移开视线，平复下某些冲动之后，才带着轻哄低声道：“不生气了。” 季呦呦眼里还带着泪，嘴硬：“我本来就没生气，是你自己在发脾气的。” 陆桑城平静地接受了她的倒打一耙，并且承认错误：“我以后不会了。” 季呦呦根本不相信，但是她害怕不听话会被按在床上教训，只能勉强小声地配合：“知道了。” “你以后不能对我这么凶了，我爸妈不是说了吗，我是你老婆，你要包容我的。” “这样、这样，”她声音又低下来，让人听着总有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我们才能好好过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狗男人这会儿的脾气格外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知道了。” 季呦呦到底心虚，教训他过后又决定给他一颗甜枣：“你别担心。” “我现在已经改好了，我对你真的是一心一意的，我只喜欢你的，老公。” 骗子。 但陆桑城并没有戳穿她，顿了顿之后，盯着她的眼睛：“你记住你说的话。” 季呦呦连连点头，“当然，我不骗你。” 两个人“和好如初”，季呦呦粘着他抱了一会儿，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哦，我去找夏双双，把钱要回来了。” 票就没办法了，就算是问夏双双要，她也真的拿不出这么多的。 第48章 她很嫉妒 季呦呦犹豫了一下，把存折拿出来塞进男人手里，“这是一千块，给你。” 陆桑城探究地看她。 他是了解季呦呦的，能把到手的钱拿出来，完全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季呦呦确实是舍不得的，她都竭力克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往存折的方向看，感觉心都在滴血。 可恶呀，真的好舍不得。 那不是几十块，也不是几百块，那是一千块！可以买好多漂亮裙裙，好多好吃的！！ 但是俗话说得好，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她这是为了以后合理付出。 季呦呦用力咬牙，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但不管怎么样，语气里都透着委屈：“还有剩的七百多块，我准备给爸妈一人两百，剩下的放着日常花销，可以嘛。” 陆桑城看透了她眼里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反常地觉着有些好笑。 他把存折又塞回了季呦呦的手里，语气很淡：“你拿着吧，我用不着钱。” 季呦呦心里一喜，几乎是立刻就点头：“好哦，那我给存起来！” 说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表现得有些明显了，心虚地悄咪咪抬眸看他，正好对上了男人那双深色的眼眸。 她心下一凝，又赶快垂下脑袋，装出了一副乖巧得不行的模样。 她真的很会装，不仅她家里人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的，就连陆桑城，在这个时候都恍然觉得她好像真的是表现出来的这副样子。 季呦呦把存折放好之后，温声细语地哄他：“老公，我说的是真的，我不喜欢别人的，我只喜欢你。” 她好好哄人的时候，声音软得跟要化掉的糖一样，陆桑城听着软乎乎的，像是在故意勾人。 他感觉身体有些热，特别是小腹，但这里时间地点都不允许，只能先强行把欲望给压了下去。 季呦呦没看清楚他的神色变换，只以为他没有反驳，高高兴兴地拿着钱去了季父季母的房间，把钱塞给他们。 季父季母面露为难，推辞了一下：“呦呦，这是你好不容易要回来的钱，双胞胎都还小，你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呢。” 季呦呦摆了摆手，说的话完全不觉得心虚：“没关系的，陆桑城以后还会赚的。” 季父季母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好歹把钱收下来，“那也好，这钱我们帮你存着，以后遇到什么事，你再问我们要。” 季呦呦笑弯了眉眼，乖巧点头。 送完钱之后，她又转头去了院子里。 季雨霖带着两个小孩儿，就着院子里的灯在看他的数学作业，一大两小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看着还挺和谐的。 季呦呦笑了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才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 季雨霖拿着不知道哪儿来的作业答案，一副抓狂崩溃的模样：“我不信！肯定是答案错了！为什么我做的题就没有几道是对的！！” 陆星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季呦呦看着，总觉得她这眼神有种上神看尔等凡人的感觉。 而陆星衍则同情地看着季雨霖，还故作老成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小舅舅，妈妈说了，妹妹这叫……数学界的天才！”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季雨霖仰头捶胸长叹，到底还是认清楚了现实，决定虚心跟陆星厘请教。 陆星厘平时不怎么说话，但在他问数学问题的时候还是会开口。 她耐心地把题目都讲了一遍，不过很遗憾，季雨霖听了一会儿，后面就开始听不懂了。 反观他旁边的陆星衍，明明刚才也是一副懵圈的模样，但这会儿听着时不时地点头，还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妹妹你好厉害！” 季雨霖：“……”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正常人水平了，怎么连两个还没读幼儿园的小不点都比不过。 陆星厘讲完，认真地看着他。 季雨霖没明白她的意思，一脸懵。 还是陆星衍在旁边翻译：“小舅舅，妹妹是在问你听懂没有？” 季雨霖犹豫了一下，含糊回：“……听懂了听懂了。” 不行！他也是有尊严的好吧，做题不如小孩儿就算了，怎么能让这小不点知道他甚至连她讲的过程都不明白！ 但陆星厘给了他一个很难以描述的眼神，季雨霖总觉得这小孩儿已经看破了他的伪装。 ……事实证明，他没有觉得错。 陆星厘又耐心地跟他讲了一遍，可能是为了让季雨霖能顺利理解，她还特意放慢了声音。 小孩儿的声音听着本来就软乎乎的，充满了稚气，季雨霖听不懂，还开始走神。 可恶，他真的要怀疑人生啦！！ 他难不成真的那么笨！！ 没一会儿，陆星厘讲完了，执着地又盯着他看。 陆星衍翻译：“小舅舅，妹妹问你这次听懂了吗？” 季雨霖：“……呃。” “……” 陆星厘这会儿终于明白了，他们小舅舅，脑子格外笨。 她软嘟嘟的小脸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又耐着性子跟小舅舅讲了一遍。 陆星衍：“这次呢，小舅舅。” 季雨霖对上两个小孩儿亮晶晶/探究的视线，额头上汗都快要下来了。 糟糕，怎么有一种被老师盯上的感觉…… 他咽了咽口水，一脸苦涩。 这会儿，不用他开口，陆星厘也明白过来他半点没有听懂。 她的表情开始变得迷惑，慢慢地又变成了抓狂。 陆星衍在旁边继续翻译：“小舅舅，妹妹要生气了。” 季雨霖：“……” 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尝试着问：“我……咳咳，厘厘，舅舅比较笨，要不，我拿回去琢磨一下，明天再来问你？” 陆星厘定定地盯着他。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她已经讲了很多遍了，舅舅就是不会？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舅舅不会就算了，竟然一点求知欲都没有，竟然要把今天的问题留到明天！ 这个学生，不好！ 季雨霖真的快哭了，他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小孩儿身上感受过这么强烈的压迫感！ 可恶！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吗？！ 气氛逐渐凝固，还幸好，他姐的声音及时响起，救他于危难之中。 “厘厘，阿衍？把小舅舅的作业先还给他啦，天已经黑啦，路灯太暗了，看着对眼睛不好哦。” 双胞胎的注意力一下都到了季呦呦身上，陆星衍伸手拉她：“妈妈。” 季呦呦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妈妈看到啦，厘厘好棒，好聪明，这么难的问题都会！” 陆星厘的耳根微微泛红，但小脸还是绷着的，这个样子看着尤其可爱。 虽然这个题很简单，哥哥虽然很笨，但她讲一遍哥哥就明白了，但是被妈妈夸的时候，心里真的很奇怪。 像是有一根软嫩的枝条小心翼翼地长出来，让她的胸口涨涨的。 ……当然，星厘小朋友直接忽略了怎么教都教不会的笨蛋舅舅。 季雨霖抓紧时机，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就带着作业跑了。 再不跑，他觉得他离家出走的脸皮快要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呜呜呜。 太打击人了，呜呜呜。 等着季雨霖走了好久之后，陆星厘沉默了半晌，骤然开口：“妈妈，舅舅，笨。” 季呦呦瞪大了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从她穿过来之后，星厘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开口竟然是说……她弟弟笨。 “……” 季呦呦有点想笑，好叭，她忍不住了，低低地笑起来。 陆星厘皱起了小眉头。 她的小脑瓜子拥有对数学独一无二的敏锐，但处理这种日常的反应，她还是有点不能理解。 她不明白为什么季呦呦突然就笑了，难道小舅舅很笨的这件事很好笑吗？ 女孩儿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季呦呦。 季呦呦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摸了摸两个小孩儿的脑袋，在他们面前蹲下来直视他们：“厘厘不能这么说哦。” “厘厘能理解那些题，是因为厘厘在这方面比别人聪明呀，厘厘是天才，但也不能说别人笨笨哦，就比如刚才，小舅舅听到的话，肯定会很伤心的。” 陆星厘眸光懵懂。 季呦呦心软了一大半，捏了捏小女孩儿的脸颊：“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呀，就像厘厘对数学很敏锐，但是没办法处理好人际关系一样哦，小舅舅不会做数学题，但有很多朋友呢。” 这下陆星厘勉强明白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小舅舅对不起。” 季呦呦有些诧异，又心脏暖洋洋的。 她的双胞胎都是天使宝宝。 陆星厘犹豫了一小会儿，又道：“可是，哥哥明白。” 季呦呦想了想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在说那些数学题，小舅舅怎么讲都不明白，但是陆星衍就能明白。 闻言，陆星衍也探究地看着她。 季呦呦有些无奈，耐心地道：“因为哥哥也很聪明哦。” 陆星厘想了一会儿，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主动牵住哥哥的手。 季呦呦笑：“我们回屋子里吧，一会儿蚊子变多了哦。” 陆星衍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带着嘲讽的声音从墙的另一边传过来，“哈，都说龙生龙凤生凤，一家人不愧是一家人。” “某些人蠢，某些人的弟弟也蠢，做个作业竟然还要四岁的小孩儿帮忙讲题！讲了也听不懂！” 季呦呦脸上的笑意消退。 接着是另外一道声音，比华文秀要老一点，是华文秀的母亲：“当然，文秀，也不看看你弟弟是谁。” “你从小就比她聪明，嫁了一个好人家，现在过得可比男人是穷当兵的过得好多了。” “你弟弟也跟你一样，从小就比别人出息，他虽然也是当兵的，但跟某些穷当兵的可不一样，他呀，接触的大人物可多了呢！” 季呦呦翻了个白眼，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会吃亏的性格，当即对着墙那边呸了一声。 华文秀怒了：“季呦呦你什么意思？！” 季呦呦懒得理她，牵着两个小孩儿回了房间。 第二天，陆桑城就要带着他们回去了，季呦呦收拾好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院子门口的屋檐底下等着车来接。 季母担忧地握着她的手：“呦呦，经常带着孩子回家里来，妈妈会想你的。” 季呦呦抱了抱她：“我知道的，妈，你别担心我。” 季母叹了口气，故意把话说给旁边沉默得仿如冰山的男人听：“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千万别让自己受委屈！” “我们呦呦这么好，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啊。” 说完，她还故意看了陆桑城一眼。 季父眼睛里泪花都出来了，连连点头，也是一副舍不得的模样。 看得另一边的季天川和季雨霖都有些无语。 是真的无语，他们姐也就是回家去吧，离得也不远，从镇上的家属院到城里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们爸妈就跟跟姐生死离别不复相见了一样。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要是走的人换成是他们，爸妈说不定高兴得能放鞭炮庆祝。 不过季天川也是有些舍不得的，在季呦呦眸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抿了抿唇，轻声叫了一声：“姐。” 季呦呦伸手摸他的头，跟摸两个孩子的动作一模一样，“天川真的长大了。” 季天川耳根微红。 季呦呦笑：“姐姐还以为你跟姐姐生疏了呢。” 季天川面露赧然。 其实之前确实是这样的，他看不惯他姐不知道哪里抽风，竟然那么相信夏双双一个外人，不管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那儿拿。 他反对，他姐还神神叨叨地跟他说，他不懂，夏双双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跟她做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她的大腿。 季天川听着这话，只觉得他姐中邪了，跟没有生两个外甥以前判若两人。 这也是他不喜欢两个外甥的原因，总觉得是因为这对双胞胎，才让他姐姐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但是这次姐姐回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她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姐姐还是以前那个姐姐，虽然父母更疼爱她，但都是有原因的，她就是天生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而且她也跟以前那样爱他们。 这就很好了。 季天川想着想着，眼眶甚至有些发热。 只有另一边的季雨霖，一脸的如释重负！ 终于！那两个变态双胞胎要走啦！！他再也不用面对四岁的小孩子那种怀疑人生的眼神！！他可以肯定地告诉自己，自己的智商是正常的！！！ 刚好，隔壁的华文秀也是这个时间点出门。 季家人和季呦呦说的话，她听了个全程，脸色很不好看。 她很嫉妒。 第49章 让我到你家里住吧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同样是有弟弟的家庭，她带着孩子回娘家，她妈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多攒点钱给弟弟娶媳妇，少回家来吃他们的用他们的。 为什么季呦呦就能得到家里人的宠爱？季父季母也是，季呦呦就是个闺女，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怎么能对这盆泼出去的水这么好的？！！ 就在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她妈还旁敲侧击地想让她走关系，给弟弟在她男人厂里找一个家里有钱，自己文化程度还高的女孩儿。 真的很难形容。 但是，这踏马要求就跟做梦一样！做梦还比较快！！ 华文秀牵着儿子昵了季家人一眼，想装作没看见人的模样往外面走。 但没想到她儿子完全不懂她的想法，指着季呦呦那对双胞胎，大声喊：“妈妈妈妈，我要那个新衣服！陆星衍穿的就是在国营商场看到的那套！” “妈妈妈妈，我也要我也要嘛，你给我买！！” 华文秀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哟呵，还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别说，那件衣服那天他们在国营商场也是看上了的，不过那价格不是很美好，这么小一件衣服，竟然需要将近二十块钱一件。 没想到季呦呦竟然还真能给那个小拖油瓶买。 华文秀心里更不舒服了，翻了个白眼，把小孩儿扯回来，故意当着众人的面道：“你看错了，不是之前我们看的那件。” “妈妈之前看的那件怎么会这么丑——” 吴天德完全不给她面子：“就是！就是那件妈妈！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就是那件！！” “我要！我要！我就要！！” 当然，后续依旧是华文秀给了他一巴掌，小孩儿哇的一声哭出来，让人听着耳朵疼。 季季呦呦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嫌弃地收回视线。 真好，她的双胞胎比正常小孩儿都聪明好多，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丢人的事。 不过她转念一想，她的双胞胎是她亲自生的，长得都跟电影里面的娃娃一样可爱，就算是这样胡闹也是可爱的。 她眼里浸出笑意，把身边的小姑娘抱了起来。 陆星厘顺势抱着她的脖颈，在没有看书的时候，她看着都是呆呆的。 她细胳膊细腿的，没抱一会儿就觉得胳膊酸了，刚想换个姿势，旁边的男人好像就察觉到了，主动把陆星厘给抱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陆桑城的错觉，在这一瞬间，他好像感觉到了季父季母看过来的，略略带着点满意的视线。 陆桑城有些无奈。 不知道季呦呦平时都跟家里说些什么，他总感觉季父季母看他就跟看家暴男一样。 季呦呦那个稍微碰一下身上就得起很大印子的金贵人，他都差不多当祖宗供起来了，还说他对人不好呢。 不知道为什么，华文秀和她小孩儿一直都没有离开，就站在屋檐底下，还时不时地往他们这边看一眼。 季呦呦也算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差不多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想从她身上找出点不如她的地方，然后用这来嘲讽她。 季呦呦有些无语，稍微侧过身，背对着她打量的视线。 没有等很久，部队的车从巷子另一头行驶过来。 华文秀的视线一下就被它吸引了，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季呦呦男人不就是个普通的破当兵的吗，为什么还有部队的车来接他。 她的视线紧紧地黏在车上，直到车行驶到了她的面前，她看清楚里面开车的人是谁，才重重地泄了一口气。 嗨呀，她还以为是怎么个事了，原来开车的人是她弟弟！！ 华文秀脸上瞬间就带上了笑容，她就说嘛，季呦呦男人那样的档次，怎么会有专门的车来接他！ 是她弟弟就能理解！她弟弟本来就是给领导开车的，平时用车的时候肯定也多，应该是开着车顺便来家里一趟！ 这年头的司机可是十分吃香的，更别说她弟弟还是在部队里给领导开车的司机。 华文秀觉得自己的脸上有光了，开始思考她妈说的事。 也对，她是嫁出去的闺女，妈妈说得对，弟弟永远都是她的依靠，如果弟弟过得好，她的脸上也有光。 司机小华也看到了她，在她面前停下来，探出脑袋：“姐！你在这儿做什么啊？” 华文秀一想着要在季呦呦面前昂首挺胸，脸都快要笑烂了，“没什么啊，诶对，你怎么回来了，领导不用车了吗？” 她感觉到季呦呦的视线好像落到了她的身上，整个人更加得意：“你是领导面前做事的，领导要用车呢，你可不能私事公办把车给开回家了。” 看吧看吧，她弟弟多能干，领导肯定很看中他，都能让他把车开回来。 长脸了长脸了，看看季呦呦的弟弟是什么样子，看看她华文秀的弟弟是什么样子！ 季呦呦这辈子都比不上她！ 但是听到她弟弟小华说出来的话，她整个身体瞬间就僵硬了。 小华诧异地看着她：“姐，你说什么呢，这是部队的车，我怎么可能开到家里来。” 华文秀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身体好像都在极速下降，“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小华的视线却已经移开，看向了另一边的季呦呦等人，“姐！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忙着呢，等我有空了再回来跟你们聚聚。” 他发动汽车，跟着……竟然停在了季家。 然后还主动从车上下来，朝着季呦呦她男人行了个军礼：“团长好！” 陆桑城回了个礼：“你好，怎么是你来了？” 小华傻乎乎地冲着他们笑，“嘿嘿，团长是这样的，你的驾驶员小张临时有事，领导就派我来了！” “让您等久了，把行李放上来吧！” 陆桑城眸色冷淡，“辛苦你了。” 华文秀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怎么会这样？！她认为的季呦呦的男人，竟然是团长？！ 她一直在季呦呦面前炫耀的弟弟，就只是她男人的司机…… 她一阵头晕目眩，都不敢抬起头，牵着的小孩儿吓了一跳，连声问她：“妈妈你怎么啦？妈妈？！” 华文秀脸都丢尽了，连忙把小孩儿给拽进了屋子里，“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 吴天德：“……” 季呦呦当然是没怎么关注他们的，她今天起得挺早，上车之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到家的时候陆桑城没有跟他们一起，他虽然跟部队请了个假，但假期并不是一整天的，他有空了还是得去。 季呦呦收拾好东西，转头去菜市场又买了菜，没想到回来在门口竟然撞见了一个人。 夏双双。 女人正蹲在她院子门口，跟院子里面的两个小孩儿说话，“……星衍星厘，姨妈以前真的不是故意要那么说你们的。” “是因为以前的妈妈不是对你们不好吗，我是为了保护你们呀，如果不是我那么说的话，你妈妈已经把你们打死了。” “你们就不要怪我了。” 陆星厘依旧是一副听不见外界声音的样子，没有对她做出丝毫的反应。 陆星衍则眸色很淡，眼眸里隐约带着防备，这么看着还显出了几分他父亲的模样，“姨妈开玩笑了，我和妹妹怎么会怪姨妈呢。” 他可不傻。 他记得很清楚，姨妈每次见到妹妹都是一副贬低的表情，还骂妹妹是“小傻子。” ——妹妹明明是天才！她会的东西别人都不会！！ 而且妈妈说过，只要是骂过妹妹的，都不是好人！ 夏双双脸上一喜：“那就好！” “星衍啊，听说你妈妈把以前给你们送饭的那个张婶给辞退了，你们妈妈也不喜欢给你们做饭。” “这样吧，姨妈也是可怜你们，你们还没有尝过姨妈的手艺吧，姨妈做饭挺好吃的，要不姨妈以后都留下来给你们做饭怎么样？” 陆星衍当即摇头：“不用！” “妈妈做饭是最好吃的！！不用别人！！” 听到他毫不犹豫的拒绝，夏双双的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艹。天杀的，也不知道季呦呦给这两个小屁孩都灌了什么迷魂药，这还没过多久，他们竟然都这么向着季呦呦！ 她当然是最不希望季呦呦受两个小孩儿欢迎的，如果季呦呦跟孩子的关系好了，说不定陆桑城都不会跟季呦呦离婚！ 她可不想勾搭上陆桑城之后在外面当二奶！ 季呦呦在后面听着她说的话都想笑。 她这个表妹想得还真好，为了勾搭陆桑城那个狗男人，竟然能提出要到她家里来这种话！！ 弹幕上的女主党又吵了起来。 【夏双双真的好惨，被黄超兴逼得没办法只好来投奔季呦呦了，呜呜呜呜呜，我宣布她是史上最惨的女主了！！】 【季呦呦还听呢，她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不管怎么说，夏双双在家里待不下去，都是因为她去要债了吧？】 【我赞同，女主大人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季呦呦！季呦呦有责任为她负责！！】 【嗨哟，我真的笑死了，楼上诸位，乐山大佛搬走了那位置给你们来坐吧】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以前夏双双编谎话来骗季呦呦钱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指责夏双双？！】 【一群双标狗，我都不想发言了】 【不想发言就闭嘴，哈哈哈，不会真有人觉得自己有多重要吧】 【女主党真的跟夏双双一样的不要脸呢。】 最后这句话，季呦呦表示非常赞同。 这会儿，躲在门口的夏双双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被吓了一跳跳起来，“季呦——不，表姐！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季呦呦不动声色地看她，表现得依旧是以前那个很傻很天真的模样：“我就是去买个菜，当然很快啦。” 院子里的双胞胎看到她，陆星衍打开门扑进她怀里：“妈妈，你回来啦！我没有让陌生人进门！！” “陌生人”夏双双：“……” 艹，这小屁孩儿！！ 季呦呦也差点乐出声，摸了摸他的脑袋：“宝宝做得真棒！” “妹妹也做得棒，”季呦呦一视同仁地摸了摸陆星厘的脑袋。 夏双双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松了口气。 她男人黄超兴下班回家，听说了她还钱的事情之后，差点没把她打死，并且嘲笑她。 他说她比季呦呦还蠢，季呦呦明摆着就是为了从她手里拿到钱装的，她还真把钱还给了季呦呦。 夏双双听着十分不服气。 怎么可能？季呦呦蠢成那样，以前她说什么季呦呦就信什么，怎么可能是故意在她面前装的。 现在她看着面前女人的模样，一颗心脏又放下来了。 嗨呀，果然，季呦呦就是这么蠢，半点没有因为那些钱的事情跟她生出芥蒂。 说不准啊，事情真就是她说的那样，陆桑城对她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致，再也忍受不了她了，连孩子上学的钱都没有给。 这样的话，她的机会就多多了。 夏双双稍微一想就觉得心里爽快得不行，仿佛眼前已经浮现出了季呦呦趴在她脚边祈求，而她和陆桑城夫妻恩爱的场景。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的眼眶看着红通通的，然后一下上前来拉季呦呦的手，“表姐！” 季呦呦眸色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一步，表面上还带着些许惊讶和关切：“怎么啦？” 夏双双也不在意，自己演自己的，低头垂泪：“表姐，从小到大，我跟你的关系是最好的了，你一定要管管我！” “黄超兴那个杂种不是人，他听说我把钱还给你了，回来就把我打了一顿！” 她撩起衣服展示自己的伤痕。 这可不是造假的，这真是黄超兴打的！她稍微一想就觉得恨得咬牙！ 等她出息了，一定会让黄超兴付出代价！！ 夏双双吸了吸鼻子，用力握拳：“他也不让我住在家里了，他说我是败家婆娘，让我自己出来打工赚钱！” “表姐！我已经在镇上的供销社托关系找好了工作！就是没有住的地方，你行行好，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来你家住吧！” “我可以给孩子当保姆的！你知道的，我会做饭，会打扫卫生，我什么都能做！！” 季呦呦可真是快听笑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夏双双这么不要脸，想到她家里来勾搭陆桑城，遮掩都不遮掩一下！！ 第50章 陆桑城现在就是女主的丈夫！ 要是以前的“季呦呦”，听到这话早已经被她哄得团团转了。 但季呦呦不是。 她抿唇，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不好意思啊双双，你也看到了，星厘星衍怕生，你姐夫也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陆星衍及时帮腔，看了她一眼之后怯生生地躲进妈妈怀里：“妈妈。” 夏双双却好像完全没听出来她的拒绝，甚至还眼睛一亮，“表姐！” “没关系的，我可以去求姐夫！” 季呦呦都哑然了一瞬间。 夏双双是真的豁的出去。 就在这时，隔壁的黄大嫂打开了院门：“呦呦，你回来啦？上次你做的菌子挺好吃的，我也找人换了一些，还想问你是怎么做的呢。” “哟！”她像是才发现红着眼眶一脸恳求的夏双双，“这不是呦呦表妹吗，这是怎么啦？” 有别人在就更好了。 夏双双表情更加委屈：“黄大嫂是这样的，我就是想来表姐家里住一段时间，我家那口子逼我出来工作，我已经在供销社找好工作了，只差住的地方……” 但黄大嫂却没有如她所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反而摇了摇头，一脸不赞同：“呦呦表妹啊，话可不能这么说！” “你知道我们在家属院住着，进进出出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你虽然已经嫁人了，但好歹也是个年轻姑娘，小姨子跟姐夫住在一起，这算是什么事啊。” “说出去别人不知道会讲的多难听！呦呦也就是心软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你，你毕竟是个大姑娘了，还是得心里有数。” 夏双双表情一僵。 她要跟陆桑城保持联系，这会儿还不能和季呦呦撕破脸。 夏双双深吸了一口气：“确实，对不起表姐，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也有自己的难处。” 季呦呦弯着眉眼点头：“对的对的，自己当家了才知道呢，柴米油盐是最磋磨人的。” 夏双双表情都扭曲了，为了避免失态，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季呦呦也好意思这么说，别说嫁给陆桑城之后不用考虑这些，就是嫁人之前，季家人都恨不得把她当瓷娃娃一样捧在手心里！ 她心里郁气翻涌，还是想想季呦呦的现状，才好不容易把气给捋顺了。 别着急，陆桑城已经很受不了她的脾气了，季呦呦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如常地跟季呦呦说了再见。 出巷子口的时候，她又撞见了跟她一样是乡下来的，却嫁进了家属院的段小静。 段小静看到她，主动跟她打招呼：“双双，你又来找你表姐啦！” 夏双双挺嫉妒她的，但表面上却依旧亲切：“是啊，我不是来镇上供销社工作了吗，就是找不到住的地方，我是想来表姐家借住的……” 段小静挑眉：“她拒绝你啦！” 夏双双故意垂下头，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是啊。” 她强颜欢笑：“不过也是我不对，这事儿也是我想得太少了，姐夫在家里，我在也不方便。” 段小静啐了一口，“她就是用这个借口拒绝你的？哈，家属院谁不知道陆团长一年到头也没有几天是呆在家里的啊！” “她季呦呦也就是用这种借口骗骗你了，你们好歹也是亲的表姐妹，你有困难她都不知道帮助你，真是没良心啊！” 夏双双叹气，“唉，但是总归是别人家……” 她没有为季呦呦说话，她巴不得季呦呦的名声越来越臭！这样陆桑城才知道选择她可比选择季呦呦好多了。 段小静视线在她身上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些：“你可以先在镇上租个房子吧，要是缺钱的话，我借给你？” 夏双双并没有把这话给听进去，“不用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啊。” 正巧段小静也没多想借钱给她：“好吧，你有困难就跟我说，好歹我们也是一个村子出来的。” “我先走了，家里孩子还在等我回去做饭呢。” 夏双双的眸光闪了闪，目送她离开。 她知道段小静是怎么看她的，当初一个村的女孩儿都嫉妒她嫁给了城里的纺织厂高管，后来听到风言风语说她被家暴，所有人都在背后笑话她。 包括什么都比不过她的段小静，当初她的亲事还是摆脱黄超兴在中间说合的，现在就看不上她了。 夏双双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这倒也更激发了她一定要勾搭上陆桑城的决心。等着吧，她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后悔看不起她。 ＊ 季呦呦跟黄大嫂说了一遍做菌子的流程：“……就是这样，其实只要舍得放调料，基本上味道都不会难吃。” “喔对了，菌子特别是见手青，在炒的时候一定要有耐心，多炒一阵，不然有毒的。” 黄大嫂嗨了一声：“我哪儿舍得，也就是鸭蛋那个臭小子吵着要吃，不然我也不会换这麻烦玩意儿回来。” “谢谢你啊呦呦。” 季呦呦摇头：“谢我做什么，我也没做什么，我还要谢谢大嫂刚才为我说话呢。” 黄大嫂看了一眼巷子口，确定夏双双已经离开了，才道：“你别怪大嫂说的话难听，你那个表妹，肯定没怀什么好心思，你得多长个心眼儿。” 季呦呦听着心脏微暖，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大嫂。” 跟黄大嫂分别之后，她带着两个小孩儿回了家。 她之前跟陆桑城提的小水池后者已经清理好了，进院子之后，陆星厘特别乖顺地去了水池面前蹲着看鱼。 季呦呦摸了摸她的脑袋，决定今天把之前买的那条鱼给做成麻辣鱼。 这年头吃鱼的人不多，因为舍不得放调料，大部分人都觉得鱼的土腥味太重。 但是季呦呦知道，鱼肉做好了还是很好吃的，鲜香弹滑，肉质软嫩，两个小孩儿一定会喜欢。 就是杀鱼的时候有点难办，季呦呦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盯着水盆里面的鱼大眼瞪小眼。 陆星衍进来看到她的模样都愣了愣，“妈妈，怎么啦？” 季呦呦有点尴尬，小声说：“宝宝，要不然你去叫一下隔壁的黄大婶，请她来帮妈妈杀个鱼……” 但出乎她的预料，陆星衍直接接过她手里的刀，两下就用刀背把鱼给敲晕了，然后手脚干脆利落地把鱼头给砍了下来。 做完了之后，陆星衍把鱼往她这边一推，抬眸看她，好像在说：这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吗？ 可恶哇！！ 季呦呦：“……宝宝，你怎么会……” 陆星衍理所当然道：“在妈妈买鱼的时候，我看到爷爷处理鱼鱼的。” 季呦呦：“……” 好叭，是她忘了，虽然阿衍在数学方面比不上厘厘的天赋，但是阿衍也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孩儿。 事情解决了，她让陆星衍用香皂把手上的味道洗干净，就让他出去跟星厘一起玩儿去了。 她把杀好的鱼处理干净，然后把它片成鱼片，放上盐，又用了陆桑城的酒腌制去腥。 等待几分钟之后，拿清水洗干净，又放上盐，蛋清，淀粉抓拌均匀，再次腌制。 在腌制的时候，把水烧开，豆芽放在里面焯水后又捞起来备用。 然后洗干净锅，油热之后把葱姜蒜辣椒花椒等调料爆香，再放一点季呦呦自己做的香辣椒油，然后把鱼骨头倒进去翻炒一会儿，又倒入开水。 开水里面放味精，白糖等调料，煮一会儿，直到红油底下的鱼汤变得奶白，才放入腌制好的鱼片。 鱼片只用煮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可以盛出来了，这个时候的鱼片是最好吃的，又嫩又弹，还没有腥味。 出锅之后撒上绿油油的葱花，一锅麻辣鱼片色香味俱全，好多国营饭店的大厨都不一定做得成这个模样。 隔壁的鸭蛋又闻到了香味，眼巴巴地端着饭碗到院子墙边站着。 黄大嫂气笑了，拎他的耳朵，“臭小子！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吃菌子，你以为这菌子很好做的！里面放了好多我舍不得放的调料！！” 鸭蛋委委屈屈的舍不得把目光收回来：“菌子是好吃的。”起码比平时他妈做的饭菜好吃多了。 “但是鱼也真的好香呜呜呜，妈，你为什么不像呦呦姨姨那样会做饭呜呜呜呜。” 黄大嫂当即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这么喜欢呦呦姨姨，你去给呦呦姨姨当小孩儿！！” 鸭蛋面露惆怅：“你以为我不想吗？妈妈，可是我长得不如陆星厘和陆星衍好看，呦呦姨姨不会要我的。” 黄大嫂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你真是……” 陆星厘和陆星衍也闻到了香味，不用季呦呦说，双胞胎就到了厨房，眼巴巴地看着鱼汤。 季呦呦被他们逗笑了，摸了摸两个小孩儿的脑袋，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吹凉之后给小孩儿一人分了一口，“怎么样？” 陆星衍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都没有功夫回她了，只急匆匆地朝着她竖了个大拇指。 而一向不说话的陆星厘吃完，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好吃。” 季呦呦得到了足够的正面回馈，笑得比花还灿烂，招呼他们去洗手吃饭。 跟之前一样，她又盛了一大碗端去给了隔壁的黄大嫂。 黄大嫂看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嗨呀呦呦，你怎么又给端过来了！我们做了菜的！” 季呦呦笑：“大嫂你不用客气，我反正做得多，够我和双胞胎吃的，要是放久了，反而不好吃呢。” 也不怪鸭蛋对着那味道垂涎三尺，就连黄大嫂自己，看着鱼汤都忍不住咽了好几下口水。 “好叭，”她也不矫情，“那我就收下了，我把饭碗腾给你？” 季呦呦摇头：“不用，你吃完再拿过来就行。” 辣菜是最下饭的，特别是季呦呦做的菜还好吃，别说陆星衍了，就连陆星厘也吃了两碗饭，撑得小肚皮圆滚滚的。 两个小孩儿还准备添饭，还是她哭笑不得地招呼住了：“吃饱了就行了哦，剩下的晚上还能吃哦。” 陆星衍陆星厘这才做罢。 双胞胎的习惯都养的很好，等着帮助她把桌子收拾干净之后，他们很自觉地去了楼上房间睡觉。 季呦呦本来也准备上楼睡个午觉的，但没想到还没洗碗，肚子就开始疼起来。 整个小腹都冰凉冰凉的，坠坠地疼。 没一会儿，她生嫩的小脸就变得苍白，额头上也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她的小日子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以前都是不疼的，现在却疼得她身体都站不直，眼前也在阵阵地发黑。 她也是厉害，这个时候还能看到弹幕在说些什么。 【季呦呦这是怎么啦，不会是大姨妈来了吧。】 【怎么疼成这个样子，嘶，看着都觉得吓人。】 【哈哈哈哈，有什么吓人的，季呦呦本来就矫情，不过就是装的而已，我也是女人，我怎么没有疼成这样？】 【楼上好恶心，每个人的情况本来就是不一样的，能不能不要这么以己度人】 【就是就是，我本来是不喜欢季呦呦的，但是我必须得站出来为她说句话了，我以前也不疼啊，但是生了小孩儿之后就开始疼了。】 【唉，真讨厌这种剧情，等着陆桑城回来，她肯定又要给陆桑城和双胞胎眼色看了吧】 【无非就是那种话啦，就怪陆桑城和小孩儿，说如果不是他们，季呦呦根本不会疼成这样！！】 【呃，只有我一个人担心双胞胎吗，这个时候季呦呦跟双胞胎的关系比以前好多了，双胞胎那么信任她，要是她再像以前那样对双胞胎……】 【呜呜呜呜呜呜，星厘星衍最惨了，可恶，真的好想季呦呦下线啊，怎么还不让女主来温暖这个家！！】 【呃……双胞胎是无辜的吧，但是陆桑城可不无辜吧，季呦呦以前也不痛经啊，都是因为给他生了小孩儿……】 【哈，笑死我了，说得就跟她和陆桑城搞到一起，爽的只有陆桑城一样！】 【这话我就有话说了，我刚才才把之前的戏份给看了一遍，季呦呦确实没爽到啊，她睡醒了就看到陆桑城睡在她旁边了】 【某些人粉丝能不能不要这么强行洗白，要不是季呦呦不检点，能和陆桑城睡在同一张床上吗？】 【要不是季呦呦勾引人，陆桑城现在就是女主的丈夫！！】 第51章 我要出去工作 季呦呦要无语死了。 就因为夏双双和陆桑城是他们口中的男女主，所以不管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疼得快死了，又觉得委屈，陆桑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女人捂着肚子，像是一条毛毛虫缩在沙发里，脸色苍白，眉眼孱弱，眼圈周围晕染了一圈红晕。 可怜极了。 季呦呦透过眼里朦胧的水雾看到他，更加委屈：“陆桑城，我要疼死了。” “都怪你。”她连声埋怨。 陆桑城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时候责怪自己的模样，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他看到那个季呦呦只觉得烦闷厌恶。 但现在的季呦呦。 他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竟然也生出了两分心动出来。 她是惹人怜爱的，还有些可爱。 陆桑城没有回她的话，去烧了水，然后用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小腹。 季呦呦依偎在他怀里，隔了好一阵，才感觉疼痛稍微有些缓解，脸色也好看了些许。 不过神情依旧是恹恹的。 陆桑城把她抱上楼，安置在床上，自己则用红糖冲了点开水，端给季呦呦喝。 不舒服的季呦呦娇气到不行，只往碗里瞥了一眼，又闷闷地移开视线。 陆桑城把她从床上拎起来坐着，用枕头给她垫着腰，好让她稍微舒服些。 然后才命令道：“喝点水。” 季呦呦才不想理他。 她现在越是想，就越是委屈极了，陆桑城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男人。 她又缩进被窝，把脸埋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但男人直接拽着她的手，准确找到了她的下颌，让她被迫抬起头：“快点，我喂你。” 真是凶死了。 不管她怎么撒娇怎么示弱，这狗男人好像只会这么对待人，可是…… 季呦呦又想起了那些弹幕说的以后，以后陆桑城跟夏双双在一起，对她可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她想着想着悲从中来，“吧嗒”，豆大的眼泪滴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季呦呦伸手推他：“我不喜欢你，陆桑城，你走开！” 陆桑城默了默，下颌线绷紧，深黑的眼眸里透着冰冷的厉色：“不喜欢我喜欢谁？喜欢那个带你私奔的小白脸？！” 这是哪里的话！ 季呦呦瞪大了眼睛，刚想反驳，但话还在口中没说得出来，男人就蓦然俯身，重重地亲在她的嘴巴上。 狗男人在这些亲密的事情上向来都是粗鲁的，像是很久没有饱腹过的饿狼，把她狠狠地锁在怀里。 季呦呦被吓住了，脸色更加苍白，细软白嫩的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白衬衫。 陆桑城察觉到了她的害怕，到底轻叹一声，缓和了语气：“好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别哭了，红糖水快喝了，再不喝都凉了。” 季呦呦更气。 他是真的很凶。 用舌尖舔两下刚才男人咬到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肯定是咬破皮了。 有那么一瞬间，季呦呦甚至怀疑这个男人就是变态，他想活生生地把她吃掉。 她脾气上来了，向来都是软硬不吃的，陆桑城说的那两句软话她根本没有听进耳朵里。 但她也欺软怕硬，发脾气之前，还又怂又气地把碗夺过来一口喝尽，然后才跟之前一样，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事情算是解决了，但陆桑城并没有离开，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被窝里的人儿。 她胆子真的小，脾气也是真的不好，发脾气的时候怂怂的，竟然可爱得不行。 注意到他视线的季呦呦更委屈了。 臭男人，也不知道说话来哄哄她。 季呦呦抿紧嘴唇，本来就是喜欢哭的性格，没一会儿眼泪就把被子都打湿了。 陆桑城本来是没有察觉到的，后来看到了她细细颤抖的肩膀，还以为她是疼的，直到他强迫着把人儿的脸颊抬起来，对上了一双圆滚滚的泪眼。 他没发现的时候，季呦呦还能忍着委屈自己哭自己的，但这么一跟他对视，她当场忍不住了，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陆桑城这男人是真的绝情，竟然还是无动于衷，静静地看着她哭。 季呦呦忍不了了，委屈巴巴地主动爬上男人的膝盖，把脸埋进了男人的胸膛里。 她趁着陆桑城不注意，还悄悄地用他的白衬衫擦了擦眼泪鼻涕，擦脏了，自己又嫌弃不想继续挨着，只能动作慢吞吞地换了个地方。 陆桑城把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没有戳穿她。 男人的腰腹极其结实，核心力量更是强到可怕，季呦呦尝试过他的厉害，坐在人怀里乖巧得不行，一点都没有乱动。 但男人却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灼热的视线一动不动地黏在她的嘴唇上：“咬破了。” 季呦呦下意识舔了舔伤口，果然再次传来刺痛，眼神变得幽怨起来。 她虽然没说话，但生嫩的小脸上满是指责。 狗男人还好意思说。 陆桑城笑了一下，但那双深色眼眸里的危险意味却没有降低半分，语气里带着轻哄：“别生气了。” “亲一下就不疼了。” 季呦呦主动把自己送到了男人怀里，一时之间也不敢造次，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次男人亲得温和很多，季呦呦觉得有点舒服，被放开的时候整个人都软哒哒地趴在男人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又听到了男人的低笑声，她靠着的结实胸膛也在细细地震颤。 莫名其妙地，季呦呦的脸颊有些红。 她捏着男人的衣角玩儿了一阵，小声说：“陆桑城，你以后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凶？” 陆桑城的手落在她后颈，跟以前哄双胞胎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单薄的背脊，语气淡淡：“知道了。” 季呦呦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不管说什么都是又冷又硬的样子，没有半分柔情。 但她撒娇累了，也懒得想新的手段。 可能双胞胎真是她亲生的的缘故，对付双胞胎的手段放在她身上同样适用。 没一会儿，她就被陆桑城盘得昏昏欲睡。 好在在睡过去之前，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强行打起精神：“陆桑城，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陆桑城顿了一下：“什么事？” 季呦呦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勉强精神了些许：“我要出去工作，你给我找份工作。” 陆桑城并没有介意她里面的不客气。或者说，他早就习惯了她的不客气。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她刚才说的话里，皱起眉头眸色幽深：“为什么？” “我的工资都在你手里，你不够花？” 他每个月一百二十块钱的工资，自己是一份不留的，都会留给季呦呦，至于他手里别的现钱，则是偶尔出任务的奖金和补贴。 季呦呦觉得这个男人脾气冷硬不好相处，但却不可否认，他对她真的很大方。 能给她的都已经给了，自己…… 季呦呦突然想到了什么，精神起来，直起身体面色严肃：“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有把全部工资都给我！你身上明明还有钱！！” 以前张婶还没有被辞退的时候，她的工资都是陆桑城给的呢！足以证明他手里的私房钱不少！ 陆桑城解释：“那是出任务的奖金。” 见她还是皱着眉头瞪他，男人有些无奈：“我以后把奖金都给你，所有钱都给你。” 季呦呦这才满意了。 这可不是她对陆桑城不好，她妈妈说了，男人啊，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她得了便宜，最后还勉强卖一下乖：“你不用担心，我会每个月都给你一点零花钱的。” 陆桑城：“……” 他知道女人是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但不可否认，他的心脏确实在这一瞬间暖了暖。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找工作。” 季呦呦的理由可多了：“家属院里像黄大嫂她们很多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啊，我一直待在家里，她们虽然表面上不说，其实我知道，她们都看不起我。” “还有，”她表情恹恹的，“我表妹夏双双，你知道的吧，她也在镇上找了个工作，在供销社呢。” “我有点羡慕，”季呦呦歪着脑袋想了想，尤其诚恳：“还有点嫉妒。” 她可不能让陆桑城觉得，她除了脸和身材，别的地方就比不过夏双双。 她这么好，就算是跟陆桑城离婚，也只能是陆桑城是被她甩的。 还有另外一个不能告诉陆桑城的答案，她现在虽然已经在尽力讨好这个男人了，但是陆桑城的脾气实在是又臭又硬，她也不知道现在讨好得怎么样了。 不过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现在的陆桑城看起来，可不是非她不可的模样。 万一以后还是和这男人离婚了，她得给自己找个退路。 陆桑城定定地看着她，女人对上他的视线是有些心虚，可也一时之间看不出来她到底在心虚些什么。 她的理由充分，陆桑城也没有反驳她：“我会给你留意。” 季呦呦高兴了，又把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蹭。 陆桑城仍由她的动作，墨色的眼底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纵容。 有他看着，季呦呦总归翻不出太大的浪花。 季呦呦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得到了男人的正面回应，她像是完成了一件事，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 想到上午的事，她其实总觉得夏双双在不经意地跟她炫耀：看吧，我轻易就能找到工作，你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读书的时候成绩好又怎么样，还不是比不过我。 现在她就不用嫉妒夏双双了。 等着以后她去工作了，家属院那些在背后说她什么事都不做，只会花钱的长舌妇也能闭上嘴巴。 只是想想，季呦呦就仿佛已经看到了日后的美妙生活，自顾自地笑起来。 “谢谢老公。”心情好了，她跟陆桑城说话的调子又变得软乎乎起来，像是一朵甜丝丝的。 陆桑城应了一声，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房间里安静下来，季呦呦感觉有些困了，趴在男人身上，什么时候被哄睡着的都不清楚。 醒来的时候，两个小孩儿在房间里静静地玩儿自己的。 注意到她醒了，陆星衍首先跑过来，一脸关切：“妈妈，你不舒服吗？” 陆星厘也从床边冒出小脑袋，软乎乎的小手拉着她的手指。 季呦呦看着心脏软软的，摇了摇头又点头：“只是一点点哦，两个宝宝不用担心。” “爸爸呢？” 陆星衍小声说：“应该是回部队了，他让我和妹妹照顾好妈妈。” 两个小孩儿能照顾什么，季呦呦被他们逗笑了，本来是想把他们抱上床沿的，但无奈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 还是陆星厘陆星衍自己爬上来，季呦呦整理了一下他们乱糟糟的头发，“那我教宝宝认字吧。” 她的小孩儿既然是天才，那就不应该浪费这样的天赋。 季呦呦在家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类似于千字文那种适合启蒙的书，没办法，她就只能拿来陆星厘的高中课本教他们。 实际上，教陆星厘只是顺便的，她的聪明不仅仅是体现在数学上，季呦呦教的时候才发现，她基本上认得百分之九十的字。 也是，如果不认得字，不知道字的意思，她怎么能看着高中课本自学呢。 主要被教的人是陆星衍。 在跟妹妹一起学习的时候，他终于感受到了当初小舅舅的处境，也体会到了妹妹的恐怖之处。 ——她是真的很聪明！ 在他还没有记住那个字怎么写的时候，妹妹光是听着妈妈读，就能写出这个字来！ 陆星衍瞪大了眼睛，后面越学越沮丧，整个人都恹恹的。 季呦呦隔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歪着脑袋看他，温声问：“怎么啦，阿衍？” 可能是真的有双胞胎的心灵感应在，陆星厘没有抬眸看，就说出了原因：“哥哥觉得自己笨笨的。” 陆星衍：“……” 别说了妹妹，快哭了。 季呦呦看着他们的模样，失笑。 陆星衍却十分窘迫，他还记得以前妈妈对待他们是什么样子的，现在的妈妈好不容易对他们好了，要是知道他笨，妈妈会不会就不喜欢他了…… 他脑袋里各种思绪搅合成一团，还抽空安慰自己。 妈妈不喜欢他也没关系的，妹妹聪明，妈妈喜欢妹妹就好。 第52章 姐夫～ 但季呦呦却把他们两个人都搂进了怀里，“星衍不笨呀，星衍哪里笨了？” 据弹幕上说，他以后还是资产过好多亿的跨国总裁呢。 季呦呦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又分别在两个小孩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妈妈的宝宝们都很聪明。” 妈妈的怀抱温暖而包容，仿佛他不管是什么样子，妈妈都会爱他。 陆星衍心里的忐忑稍微消了些，却还是小心翼翼地仰着脑袋道：“妈妈，你真的不觉得我笨吗？” 他好像什么都比不上妹妹。 妹妹什么都会，会认字，会很多数学题，那些东西他甚至看都看不懂，但妹妹只需要琢磨两秒钟的功夫就能得出答案。 季呦呦表情温和地摇头：“真的不哦，妈妈的两个宝宝都是特别聪明的。” 她见星衍还多想，干脆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妈妈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妈妈学认字时候的事？” 陆星厘摇头，陆星衍则迟疑了一下，道：“姥爷说过，他说妈妈小时候可聪明了，妹妹这么聪明，一定是遗传妈妈的。” 季呦呦失笑，摇头：“不哦，其实那个时候跟宝宝一样，姥爷教妈妈认字的时候，妈妈一个都不会。” “妈妈那个时候想呀，那些字就跟小蚂蚁在爬一样，人怎么能分辨得出来哪只小蚂蚁是哪一只呢。” 陆星厘有点想说，这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她自己玩儿的时候，就喜欢给那些小蚂蚁取名字。 但是看清楚她哥哥的表情，她莫名就把到嘴里面的话给吞回去了。 她虽然不太能理解，但是总有一种预感，如果这话说出来的话，哥哥可能会哭出来。 她不太想看着哥哥哭，她喜欢哥哥。 季呦呦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是宝宝知道为什么姥爷一直觉得妈妈很厉害很聪明吗？” 陆星衍歪着脑袋想了想，诚实地摇头。 季呦呦想起以前小时候的事，噗嗤一声笑出来：“因为隔壁家的华文秀阿姨老是喜欢跟妈妈比，妈妈脾气上来了，也不认输，不想被她说自己比不过她。” “所以妈妈就在背地里悄悄地努力，华文秀阿姨就比不过我啦。” 她悄咪咪在背地里卷习惯了，后来上学了，华文秀的成绩也被她甩在后面十万八千里。 班级的同学也很羡慕她，不过他们都觉得她是天赋流选手。 季呦呦摸着小孩儿的脑袋：“星衍知道妈妈想跟你们说什么吗？” 陆星厘难得集中精力，愿意跟他们交流这么长的时间，首先举手：“要找一个人比，这样就会变得越来越聪明！” 她说的时候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季呦呦丝毫不怀疑，她是真的想这样试一试。 事实上，她确实了解她自己生的闺女，陆星厘确实是这么想的。 不过她有点苦恼，可恶呀，家属院里她能接触到的小朋友们都太笨啦，那她哪里去找一个能激发她潜力的比较对象呢？ 季呦呦被她给逗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不是哦。” “妈妈是不希望宝宝跟别人比较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的短处。”只不过就是有些人的长处比较多，比如她，有些人的短处更多，比如华文秀。 不过她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教坏小孩儿，“而且永远把目标放在别人身上，这也太累啦，妈妈希望妈妈的两个宝宝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只要超过以前的自己，变得越来越好，这就很好啦。” 太复杂的陆星厘就不太能理解了，把脑袋埋进了手掌心里，一副纠结不想听的样子。 季呦呦摸了摸她的背脊，眼神更加温和，看向了陆星衍：“大宝说呢。” 陆星衍迟疑了一下：“妈妈是想说，只要足够努力，就能做成任何事情。” 季呦呦笑起来：“对哦。” “虽然不是一定能做成任何事，但是百分之九十的事都能做成哦。” 陆星衍顿了顿，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妈妈！我一定会更努力的！！” 他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说能追上妹妹陆星厘，起码也不能被妹妹甩得太远！ 季呦呦又抱着他们玩儿了一阵，在生理期期间，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没一会儿就觉得困了。 陆星衍看到她的神情变化，主动带着妹妹出去，关上门。 晚饭是陆桑城回来做的，不知道他是受什么刺激了，竟然显得比平时温柔贤惠得多，不仅没有叫季呦呦起床做这做那，还主动把饭菜端到了她的床边。 只不过菜并不是中午剩下的麻辣鱼片，是一眼看上去就平淡得连盐味都没有的水煮滑肉片。 季呦呦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懒洋洋地转身背对着他，用动作表达自己的嫌弃。 陆桑城却直接把她从被窝里拎出来，沉声命令：“吃饭。” 他一凶，欺软怕硬的季呦呦就怕了，默默地爬起来拿起筷子。 实际上她眼里的幽怨浓得都能溢出来。 果然嘛，什么温柔贤惠，狗男人都是装的。 她身体不舒服，作妖的技术却在不断攀升。 吃完了饭，她又命令陆桑城给她烧水，擦一下身体，陆桑城照做。 在他下楼之后，季呦呦有些无聊，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弹幕，这会儿的弹幕还比较和谐，没怎么吵架，基本上都是夸陆桑城的。 他们说。 【有一说一，陆桑城真的是这个年代数一数二的好男人了吧，在部队里忙完了，回家还要照顾来个大姨妈就跟瘫痪了一样的季呦呦。】 【要是能找个这样的好男人，我就是马上死了也心甘情愿了！】 【哈哈哈哈哈，楼上请你不要妄图用这个愿望来获得长生！】 【这年头很多男人都是不下厨房的呢，说是君子远庖厨，陆桑城跟季呦呦结婚之后做饭的次数都能比得上别的男人一辈子了。】 【呜呜呜呜，好男人，想嫁。】 【嗨呀，要是我嫁了这么一个好男人，他说往东我绝对不往西，哪儿想季呦呦这么作啊】 【有一说一，季呦呦的命还真是好呢，在家里有爸妈和两个弟弟宠着，嫁人了丈夫把她当祖宗供着，两个孩子也听话】 【呵，嫁人前的事就不说了，诸位别忘了，男主可是女主的！！】 后面的话季呦呦就没心思看下去了，无非又是一些问她什么时候下线，把陆桑城还给夏双双那个所谓的女主的话。 弹幕有些话还是说得挺对的，陆桑城跟很多男人比起来也算是不错了，虽然对她凶巴巴的，但除了在夫妻生活那方面，和有时候亲她会亲得很凶之外，对她还是可以的。 但是季呦呦见过更好的男人，她爸爸就是呀。 她爸爸对妈妈言听计从，会做家务，长得帅，还有稳定的工作，也就是收入比不上陆桑城罢了。 想着想着，季呦呦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没有一个男人，有陆桑城那样帅，工资那样高，会做家务会带孩子，还对她温柔的呢。 嗨呀，那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嘛。 陆桑城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梦，但是上楼来叫她的时候却又一次对上了季呦呦哀怨的眼神。 男人默了默，“怎么了？” 季呦呦再次长叹一口气：“没事。” 她摆了摆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走了。 陆桑城：“……” 第二天，陆桑城又跟部队请了假。 他大清早，在季呦呦都还没醒的时候就出门买菜。 他想给季呦呦买只老母鸡炖来补补身体。 听季呦呦父母说，她以前身体也挺好的，确实是从生了双胞胎之后就开始痛经了。 而在她坐月子的时候，他部队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在家里陪她，也没怎么给她好好照顾月子，可能是这样，才导致了她现在的痛经。 这么算起来，确实是他对不住她，好好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买好了老母鸡和炖料之后，他又买了点排骨，好回来给双胞胎做糖醋排骨。 在回来的巷子口，他眼前突然窜出来了一个人：“姐夫！” 少女站在他面前，眼眸晶亮地仰着脑袋看他。 夏双双从大早上听到别人说陆桑城去买菜开始，就在这里蹲着等，脚都快要废掉了。 她今天特意打扮过了，一头长发扎成长辫垂在一边肩膀上，身上是一条棉布白裙子。 看着十分清纯。 她敢保证，男人都喜欢这一挂的，每次她这么打扮的时候，黄超兴都舍不得打她。 但是出乎她的预料，陆桑城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了很短的瞬间，又移开。 夏双双皱起眉头。 假的吧？怎么会有男人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事实上，陆桑城确实不喜欢，幽深的眼底深处都带着几分冰凉的厌恶。 不仅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她这个人他也很不喜欢。 他认识夏双双，知道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从前她上他家来的时候，就没有一件好事。 她不仅骗季呦呦把家里的钱都“借”给她，也就是季呦呦蠢，才每次都上当受骗。 还会教唆季呦呦跟他离婚。 什么他对季呦呦不温柔，什么季呦呦跟他在一起只能生出星厘这样的孩子。 让季呦呦对他越发不满。 还有上次，季呦呦跑去省城想要跟情夫私奔，可以说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她的手笔。 夏双双有些受伤，但很快安慰好自己强行打起精神：“姐夫！” “我上次来找表姐想在你们家借住，表姐不是不同意嘛，我现在已经在镇上租好房子啦，今天本来想去看你和表姐的呢，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 她这话说得很有水平。 说到上次季呦呦拒绝她的时候，她恰当时候露出了一点委屈伤心的表情。 再配上她的穿搭，活脱脱的是一朵清纯小白花。 但陆桑城不吃她这套。 她装可怜的技术跟季呦呦比起来真是差远了，季呦呦是真的能做到让人，明知道她有错，听到她理直气壮撒娇的语气，也就是生不起气来。 而她，像个东施效颦的小丑。 夏双双见他没有反应，主动上前一步，想要来拉他的手。 但没想到，陆桑城直接退了一步避开她，眸色冷淡：“她拒绝你是应该的。” “她这几天不舒服，不要来打扰她。” 夏双双面色难堪：“那我去见见双胞胎，也是好久没有看到星厘星衍了……” 陆桑城不给她一点面子：“他们不想见你。” “……” 夏双双表情彻底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来一句话：“那我下次再来吧。” 陆桑城：“不必。” 他说完就走了，等着夏双双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连男人的背影都没看到。 她恨恨地攥紧了手指。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总觉得，男人对她的态度不仅仅是单纯的疏远，而是夹杂着些许冷漠的厌恶？！ 为什么？！ 她夏双双自问，平时与人为善，做事也有章程还勤快，长相虽然比不上季呦呦那张红颜祸水的脸，但也不差。 平时只要她对男人稍微有个好脸色，就没有几个男人会拒绝她。 就比如说那个供销社的经理，在听说她还被丈夫家暴的时候，眼里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毫不犹豫地就点头答应了她来工作的请求。 陆桑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又想起来之前季呦呦对待她的态度，也不像是对她有什么意见的样子啊，还是跟以前一样亲近，总不可能会对陆桑城吹枕头风吧…… 不，也不对。 季呦呦那个蠢货她是最了解的，信任亲近她是一回事，跟陆桑城说她坏话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和陆桑城之间的联系也只有季呦呦，她跟陆桑城本人话都没说上过几句，陆桑城讨厌她，怎么可能跟季呦呦没有关系！！ 这么一想，夏双双只觉得气得心脏都梗了。 等着吧季呦呦！ 你们现在都看不起我，等我把陆桑城抢走了，有你在我脚下摇尾乞怜的一天！！ ＊ 季呦呦是被鸡汤的香味给诱惑醒的。 她下楼摸去厨房，刚好看到陆桑城正在清理排骨，有些惊讶。 陆桑城听到声音回眸，跟她解释：“今天休假。” 季呦呦“哦”了一声，黝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锅里。 这样子看着有些可爱，陆桑城指了一下灶台边上的肉包子：“饿的话就先吃点。” 季呦呦又“哦”了一声，不过她向来讲究，要吃也是先洗漱好。 出去的时候陆星厘陆星衍刚好才下楼，她顺便带着两个小孩儿一起去洗漱了。 洗漱回来才伸手拿肉包子。 陆桑城在孩子面前习惯性地板着脸：“你只能吃一个，星厘星衍只能吃半个。” 第53章 情夫的情书 他是知道季呦呦的胃口的，一会儿就吃饭了，吃多了季呦呦和两个孩子都没什么心思吃饭。 季呦呦也没有反驳，抱着几乎要跟她脸一样大的包子啃起来，她嘴巴也小，啃的时候跟只仓鼠一样。 等着陆星厘陆星衍都吃完了，她还啃到一半。 旁边的陆桑城饶有兴趣地看她，她突然恼起来，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把剩下的肉包子丢给他：“不吃了！” 陆桑城也不嫌弃，捡过来两口啃完。 啃的时候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季呦呦身上，让她总有种，他啃的是她的皮肉的感觉。 季呦呦耳根绯红，没一会儿就羞恼地跺了跺脚，出去了。 陆桑城慢慢地笑了笑，在这会儿，他才生出了一种他跟季呦呦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的实感。 不管她心里面的念头怎么不踏实，她总归是他陆桑城的媳妇。 就是死了，她墓碑上也得写“陆桑城之妻”。 不知道为什么，季呦呦总觉得狗男人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错，对她也比前面几天要温和很多。 她心里面总有一点毛毛的，不过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陆桑城本来就是她的合法丈夫，对她好一点不是应该的么。 季呦呦瘪了瘪嘴，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他的好来。 不过狗男人的这种好并没有维持很久。 到下午的时候，快递员送来了给她的信。 季呦呦拿到信都还有些奇怪，她认识的人没人会给她写信啊，怎么会收到—— 直到她看到了信的落款。 蒋邵李。 写封信是之前“季呦呦”准备私奔的那个男人写的。 之前她在省城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要跟他走，没想到他竟然还没有打消勾引她的心思？ 季呦呦一想到弹幕上说的，“季呦呦”跟着他私奔之后的下场，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冒起来，脸色都苍白了许多。 她还没跟陆桑城告状呢，这个人渣竟然就给她写了信来！ 陆桑城……不对，她现在还没有哄得陆桑城神魂颠倒，陆桑城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以为她跟蒋邵李还有联系，肯定会对她发脾气的！！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她刚刚这么一想，屋子里就传来了狗男人的声音：“谁寄给你的信？” 季呦呦心下一颤，下意识把信封藏在背后：“是、是我以前高中的同学，是女孩子。” 陆桑城看她这幅表情就知道她在撒谎，脸上的笑意淡下去，朝着她伸出手：“给我看看。” 季呦呦怎么敢，往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地说：“都说了是女同学，女同学的信怎么好给你看？” 陆桑城瞳孔黝黑，静静地望着她片刻，似笑非笑：“是吗？” 男人的眸光黑沉，朝着她压过来。 季呦呦抿了抿嘴唇，觉得有些干涩，下意识舔了舔下唇，根本不敢抬眸跟他对视。 她有点怕陆桑城。 狗男人不愧是常年待在部队里，只用了短短几年就爬上团长的位置，心眼儿比筛子还多。 她跟他说得越多，他就越容易抓住她的错处。 季呦呦被看得快破防了，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点：“当然是这样！我又没有骗你！！” 陆桑城那双眼里又带了一点微薄的笑意，好像并没有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我又没说你骗我。” 季呦呦的嘴唇更加干涩，再次舔了舔之后，转身往楼上走：“我回房间去拆信，你不许偷看！” 陆桑城并没有回话。 只是在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时，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他看着季呦呦在房间里拆开信，开始细细地阅读。 蒋邵李说，他很抱歉上次对着她发脾气，但是他控制不住情绪都是因为太喜欢她了。 他们眼见着马上就要过上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他问季呦呦，怎么突然就要放弃。 然后他又说，他过了这么久，其实也想通了，他能理解季呦呦突然回去，肯定是舍不得两个孩子。 他说，两个孩子毕竟是季呦呦生的，哪怕没有别家的孩子那么聪明伶俐，但到底流着季呦呦的血，季呦呦舍不得他们，他很能理解。 他说，他现在一点也不介意季呦呦带着两个孩子，他是真心喜欢季呦呦的，愿意接纳两个孩子，把他们当成是自己亲生的养大。 在信的最后，他回忆了一下以前和季呦呦偷偷写信的美好时光，又展望了一下他们在一起之后令人希冀的未来。 事实证明，他是有一点勾引妇女的技术的，文笔很好，字迹也好看，光是看着这封信，好像就能看到他人文静内敛而又充满了爱意的目光。 ……如果季呦呦没有通过弹幕知道自己跟他私奔之后的后果的话。 她现在回想起蒋邵李那张脸都觉得胆寒，相应的，她看到信里面提及她的双胞胎，她也并不觉得感动，反而后背泛起一阵凉意。 这个人渣都能把她卖到那种地方，她才不相信他能善待她的双胞胎呢。 说不定是想把他们卖到别的地方。 季呦呦用力攥紧了手指。 弹幕适时浮现出来： 【这真是蒋邵李的信啊，我去，我之前看她拒绝跟狗男人私奔，还以为她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呢】 【哈哈哈，我早就说了，狗改不了吃屎！】 【季呦呦快去跟情夫私奔吧！求求了，把这么好的男主让给我的女主叭！】 【？？你们为什么要贷款骂人，我看季呦呦收到这封信表情也没有很高兴啊】 【楼上你懂什么，她肯定是在伤感现在被迫委身陆桑城的痛苦~】 【等会再说吧，我倒是觉得季呦呦已经改变了，不会跟以前一样想要抛夫弃子的。】 【哈哈哈哈，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季呦呦不处理好这封信，让陆桑城看到，她就要倒大霉咯嘻嘻~】 这个不用弹幕说，季呦呦也知道。 陆桑城那个狗男人小气死了，又不讲道理，要是知道了这是蒋邵李寄来的信，他肯定得生气的。 季呦呦才不想看到他那张凶巴巴的脸。 而现在陆桑城还在家里，她要怎么处理这封信他都有可能会发现，还不如先藏起来，等他去部队了，她再找机会把信给处理掉。 这么一想，季呦呦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她撅着屁股，把床底下用来放私房钱的铁皮盒子给翻了出来。 她所有的私房钱都放在这里面，绝对没有别的人知道，把信暂时放在这里是再安全不过了。 她放好信，盖好盒子之后在上面拍了拍，又撅着屁股把它放回了原处。 全部事情都处理好了，她才松了口气，脸上笑容又露出来。 看吧。 她才没有以前的那个“季呦呦”蠢呢，“季呦呦”会犯的错误，她绝对不可能会犯！ 她果然比以前的“季呦呦”要优秀很多！ 这么一想，季呦呦眉眼都弯成了月牙，也就是这件事不能让陆桑城知道，要是可以的话，她一定得追着陆桑城让他夸她！ 逼着陆桑城说她是个聪明的，有心机的女人！！ 季呦呦美死了，准备下楼去看她的双胞胎，却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了男人正站在门口。 她慌了一瞬，有点担心他看到了什么。 但陆桑城却首先开口：“已经看完了？” 季呦呦松了口气。 陆桑城既然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完，那说明他在外面什么都没有看到，嗨呀，她果然是一个有心机的女人！ 她点了点头。 陆桑城深黑的眸色定定地看她，像是要把那张生嫩的，笑得如花一样的小脸印在眼底，“怎么不给你同学写回信？” 季呦呦皱了皱鼻尖：“以后再写吧。” 呸，就蒋邵李那个人渣，她才不愿意给人写回信呢！ 他也配！ 但是落到陆桑城眼里，这举动就成了，回信季呦呦是要等着他走了之后再写。 也是，那是她心心念念的情郎，要跟她情郎倾诉些什么，被他有意或者无意撞见了，总归不是一件美事。 陆桑城的眸色更深，眼底仿佛酝酿着风暴。 但季呦呦并没有察觉到，她还沉浸在自己夸自己的快乐中，没一会儿就蹦跶着下楼去找双胞胎去了。 陆桑城看着她离开，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他早就知道的。 以季呦呦的性格，这些天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乖顺柔软，全都是装的。 他没有戳穿她，也是想看她能装多久。 却没想到，这都还没有一个月，她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又跟那个情郎有了联系。 男人的唇角不自觉地抿紧，眼前又浮现出刚才女人的模样。 很高兴，是因为那是她情郎的信，伤心，也是因为和情郎被迫分隔两地，还只能委身于他这个不受待见的丈夫。 他走进门去，把季呦呦的小私库给翻了出来，打开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那个叫蒋邵李的男人，说出来的话看着都腻人，尽是一些哄骗人的甜言蜜语。 要是换做是别人看到了，心里都得多长个心眼儿了，偏偏他哄骗的对象是季呦呦。 一个光长脸蛋没长脑子的蠢女人。 听信这不怀好意的东西说喜欢她就算了，还相信了他要善待他们的双胞胎。 哈，怎么可能？ 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把双胞胎连带着季呦呦一起卖了就算了，遑论把他们视若己出。 这种鬼话，也就只有季呦呦会相信。 陆桑城用力捏紧了纸张。 要是放在以前，他对季呦呦忍无可忍，直接跟组织申请离婚算了，但是现在…… 季呦呦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要想离婚跟别的野男人私奔，休想！ 男人倏地笑了一声，但那双幽深的眼眸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他放好信纸之后下楼，正巧看见季呦呦正在拉着陆星衍比划一件新衣服。 陆星衍耳根泛红，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局促道：“妈妈已经很合身了，不用改了。” “这怎么能行？”季呦呦理所当然地反驳他：“衣服肯定要你穿着舒服才行呀！”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小孩儿可能是不想麻烦她才这样说的，又抱着他亲了一口，“妈妈说过啦！” “大宝和小宝都是妈妈的宝贝，妹妹有的新衣服肯定宝宝也有呀，妹妹的衣服妈妈也改了好几次的呀，是不是？” 陆星衍被她哄得眼睛晶亮，一副感动的样子小声“嗯”了一身。 陆桑城看在眼里，眼眸依旧冷淡。 果然，他向来是知道的，季呦呦一向惯会哄人。 看看以前的陆星厘陆星衍对她是什么态度，现在又是什么态度？别说是陆星衍了，就连一向排斥她的陆星厘都愿意乖乖地挨着她。 还有他…… 陆桑城骤然攥紧了手指。 这个时候，季呦呦发现了他，没有别做他想，只是立刻拿了一件黑色的马甲出来，“老公，这是我给你做的哦。” 想着刚才的事情有些心虚，于是她现在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殷切：“你可以等着穿西装的时候穿，试试嘛，看看合不合身。” 男人的眸色冷淡，“不用给我做。” “我用不上。” 季呦呦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毕竟陆桑城确实平时都是穿军装的，能换的就只有那件白衬衫。 她歪了歪脑袋：“那你也试试呀，说不定以后能穿呢。” 这马甲是她参考了报纸上洋人的西装做的呢，很贴身，很能修饰人的身形，陆桑城这样的身材穿上去应该会很好看。 陆桑城顿了顿，到底还是把衣服接过来，声音缓和了些：“以后吧。” 季呦呦没有起疑心，反正她现在也不着急，就答应了，“好哦好哦。” “对啦老公，中午煮的饭不够啦，我去食堂打点饭回来吧，你想吃什么菜，我顺便带点回来？” 她惯是喜欢粘着人的，说着说着话就不由自主地贴上了男人的身体，两只手抱住了他的手臂，身体某个柔软的地方也跟着贴了上去。 陆桑城居高而下地看她，女人的动作分毫不差地落进他的眼底。 可能是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季呦呦有些懵，怔怔地抬眸看他，那双杏眼澄澈非常，好像没有藏着任何坏心思。 但陆桑城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季呦呦。 这个女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嘴上还喊着他“老公”的时候，也在想着那个在外面的情夫吗？ 给他做衣服的时候，脑袋里想的是他的身体线条，还是那个野男人的？ 陆桑城火气突然上来，抿着嘴唇把胳膊抽出来：“不用考虑我的。” “部队临时有事，我先回去了。” 第54章 哪里比不上她 “陆团长今天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好热好热好热，感觉我快要被烤化了~” “不清楚嘞，估计是谁惹到他了吧。” “还有谁能惹到这樽瘟神啊，我真的日了，平时咱不是都恨不得绕着他走嘛？” “嗨呀。你们这就不清楚了吧，小道消息，陆团长家里的那位跟他关系不和呢。” “关系不和？怎么回事？上次我看嫂子来营里的时候，天啦！我生下来就没看到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女人！” “团长这也舍得对她生气啊！我要是娶这么个媳妇，不得天天把她给供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听说啊，团长对她已经很好啦，工资什么的都是交到嫂子手里的！” “嗨呀，说这个，依我看啊，嫂子跟陆团长经常闹脾气也很正常吧，你们想想，陆团长平时是不是老是板着个脸？” “我们一群大男人在他面前心里面都发怵，就更别说嫂子一个娇花般的女人呢！” 说这后面句话的人朝着旁边的兄弟们挤眉弄眼，但很意外，竟然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一个二个训练得仿佛特别认真一样。 他纳闷了，“你们演什么呢？趁着团长不在，还不赶快抓紧时间休息？” 旁边的兄弟都无语了，但还是秉持着兄弟情义疯狂给他眼神示意。 他没懂，挠了挠后脑勺，而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冰凉得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声音：“自己偷懒就算了，还教唆别人跟你一起。” 小兵顿时身体一凛，表情都僵硬了。 但已经迟了，男人已经到了他面前，眸色很淡地看着他：“听你的话，刚才应该也休息一会儿了，差不多休息够了吧。” 小兵一脸苦涩，他怎么敢说没有休息够。 陆桑城继续道：“去跑个五公里，跑完回来报道。” 听到这话，小兵反而还松了口气，中气十五地行礼之后就麻溜地消失了，只剩下了原地的兄弟们面露苦涩。 五公里虽然麻烦，但他们也不是没有跑过，这中途还没有人盯着呢，总比在他们陆团长这个活阎王的手底下待着舒坦。 不过陆桑城的视线往他们身上一扫，众人就收敛了，一个二个动作比刚才做得标准得多。 陆桑城也并没有过多折腾他们。 等着下训的铃声一响，他知道手底下的这些小兵一个二个表现得老老实实，实际上耳朵已经恨不得竖起来，就等着他说休息的命令。 放过他们之后，他才缓步往宿舍的方向走。 还没到宿舍，就遇到了一个熟人，是个营长，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兄弟，名字叫楚秋河。 这家伙听说是京城那边来的，不知道为什么被下放到他们这个军区，但是他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挺拼命的，平时也跟陆桑城说得来话，所以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 一看到他，楚秋河就把多打的盒饭给递给了他：“早就猜到了你肯定没时间去食堂，拿着。” “谢了。”陆桑城接过来，依旧面沉如水。 楚秋河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倏地笑起来，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今天下午，整个营地都传遍了，他们说陆团长疯都疯了，训得手底下的兵恨不得爬回去。” 陆桑城回得云淡风轻：“没有这么夸张。” “哈哈哈哈哈，”楚秋河笑了几声，把脸凑到他面前，“嗨呀，让我猜一下……不，都不用猜，是不是你家里的那位又闹出些幺蛾子啦？” 他作为陆桑城的兄弟，当然是很不喜季呦呦的。 一个女人，还是已经成家这么多年，已经生了两个小孩儿的女人，一点都不知道顾家，成天只知道出去乱逛。 自私，小气，眼皮子浅，脾气差，还出轨。 说实话，他都弄不明白，陆桑城这样的人竟然还不跟她离婚，甚至还容忍了她这么多年。 难不成就是图季呦呦那张脸？ 他啧了一声：“你呢，跟她离婚又不愿意，她要作妖你不就只能受着咯。” 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 陆桑城并没有往心里去，他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季呦呦，包括他，只是…… 他眸色微沉，转移开话题，“帮我个忙。” 他不想说，楚秋河作为兄弟也不好老是揭他的短，顺着他的话问：“什么事？嗨！我俩都是兄弟，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呗。” 陆桑城说了那个在季呦呦情夫的信上看到的地址，以及他的名字，“帮我查一下这个人。” 他说话的时候戾气几乎要溢出来，楚秋河不用问都知道这家伙是谁，应了一声，“行，过两天给你答复。” 他想来不是个安静的性格，没一会儿又喋喋不休起来：“……说起来，那个谁不是喜欢你吗？你何必非要在她季呦呦那根树枝上吊死？” 陆桑城皱起眉头：“谁？” “嗨！”楚秋河一拍大腿，“陆团长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就楚军医啊，她对你啊，可谓是情根深种——” 就在说这话的档口，一道清丽的女声传过来：“陆团长。” 两个人顺着声音寻过去一看，说曹操曹操到，正是楚秋河嘴里提到的楚军医，楚清羽。 楚秋河“嘿嘿”一笑，又拍了拍陆桑城的肩膀，“你们看来有事要说，我就先走啦！” 嗨呀，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体贴的兄弟！ 他就说嘛，他兄弟这么优秀，肯定不能在季呦呦那个不讲道理的女人身上吊死啦！ 他很快消失，楚清羽的视线却没有分到他身上一秒钟，一直黏在陆桑城身上。 男人刚刚才带兵训练完，全身都是汗，但是他身上就算是有汗也比别人好看得多。 他明明跟部队里那些最普通的小兵们出身一样，但跟他们在一起，就像是鹤立鸡群。 她刚才过来的路上，也看到了那群往食堂里冲的年轻男人的，他们一个二个袒胸露乳，在热得受不了的时候恨不得把身上的全部衣服都脱光。 只有陆桑城，他身上有汗，但依旧保持着体面，身上的白衬衫一如既往地好好扎进裤腰里，只有脖子下面的两三颗扣子解开，露出里面流畅的肌肉线条。 楚清羽几乎是眼里带着虔诚地看着他。 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陆桑城感受到她的视线，却微微皱了皱眉。 他又不是木头，当然知道楚清羽向他示好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对楚清羽并没有好感，或者准确来说，他还有点厌恶。 毕竟整个营地都知道他陆桑城是早就结了婚的人，要是楚清羽行事检点，是个好人，就不应该频繁往他面前凑。 季呦呦虽然不好，但到底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也只有她是。 开口的时候，他的神情比平时对着别人的时候更加疏远：“有什么事吗？” 楚清羽情难自制地上前一步：“没有事……我只是听说，你心情不好……” 陆桑城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还好。” “没有什么事的话，军医就不要来找我了，我是有家室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长久以来的妄想突然冒出来刺激了她，也可能是听到这种来自于心上人的疏离让她过于难受，就在这一瞬间，楚清羽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了。 她眼里含着泪，大声打断陆桑城：“我知道！” “可是我也知道，你家里的妻子无德无能，不仅跟你没有一点共同语言，而且因为她的不负责任，你们过得并不快乐！！”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你要拒绝我？为什么为什么？！” 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流淌出来，但她依旧仰着脑袋，一动不动地倔强地盯着陆桑城。 这种话，平时她也很耻于说出口的，但是这会儿她脸都不要了，只是想要陆桑城给她一个答复。 不过说实话，陆桑城听着她诉说爱慕的话，不仅没有觉得感动，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比不上季呦呦，她跟季呦呦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季呦呦是他的妻子，但这个女人对他而言就只是一个普通同事，连朋友都算不上！ 陆桑城皱起眉头：“楚同志，请你注意言辞！” “我的妻子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的妻子，我忠诚于她，就如同忠诚于党一样。” “她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你说话中伤她的理由，我要求你对她道歉！” 他说得义正辞严。 楚清羽呆了呆，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反应，过了两秒钟后，她垂下头，依旧在抽泣着喃喃问：“我哪里不好……我哪里比不上她……” “我那么喜欢你……” 陆桑城眸色更冷了，“我妻子很好。”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了愣。 他原本只是想在外人面前维护一下季呦呦破得不能再破的形象，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一出口，他脑海里竟然还真的浮现出季呦呦的好来。 这段日子，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她开始爱双胞胎，会认真教孩子道理，耐心教他们知识，在某些方面也适当纵容他们。 她开始“爱”他，不再用鼻孔仰天看他，给他做衣服买衣服，说话的时候跟他撒娇，声音甜得仿佛能挤出蜜来。 她开始顾家，不仅没有再听信夏双双的谗言，没有继续借钱借票给她，还主动去问夏双双把以前的钱都给要了回来。 她做饭很好吃，愿意下厨，也愿意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家务，家里的钱虽然给他们用得不多，但是好歹也不像以前那样…… 不过只是稍微一晃神，他很快又镇定下来，眼底深处浮现出一抹冷笑。 要是在今天之前，他说不定还会稍微有些感动。 但现在，他感动不起来了，他又想起了季呦呦那情夫寄来的信。 哈。 做这些事的时候，她季呦呦的心里，想的是跟他组成的这个家，还是那个情夫？ 他心情不好，说话也尤其刻薄：“楚同志，营地里每一位同志认识我的同志都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你继续纠缠我，对你的名声并没有好处。” 这话就差直接指着楚清羽说她一个女同志连名声都不要了，一厢情愿地纠缠一个已婚男人。 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虽然还是不甘心，但到底先小声随便扯了个理由离开了。 陆桑城收回视线，心绪没有为她停留半分，反而脑海里全都是某个女人娇滴滴撒娇的模样。 季呦呦。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她确实安分不了多久。 ＊ 季呦呦并不知道陆桑城在闹什么脾气，但是被狗男人莫名其妙甩了脸子，她很不高兴。 她一不高兴，就想给自己找点乐子，比如说花花钱。 她把两个小孩儿安置在邻居黄大嫂家，自己就去了镇上供销社。 镇上的供销社还挺大的，不过不如云城的国营商场好逛，她晃悠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东西好买的。 但是出来的时候，却叫她有了一个新奇的发现。 夏双双鬼鬼祟祟地往供销社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钻。 干嘛呢。 季呦呦有些疑惑，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她就跟了上去。 凑过去远远地看了她才发现，原来这小巷子里已经发展成了一个黑市。 黑市，顾名思义，就是人们私下里交易的地方。这几年上面管得严，是不允许人们私下里做买卖交易的，一但被发现了，就会被冠上“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名头，拉出去批斗，严重的甚至还要枪毙。 季呦呦记得四年前这镇上都没有这样的地方，看来这地方是这几年才冒出来的。 夏双双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要知道，她男人黄超兴可是纺织厂的工人，要是她政治思想出了什么问题，黄超兴的工作也就别干了。 夏双双虽然经常被黄超兴家暴，但实际上她是很在意黄超兴在纺织厂的那个工作的，每次说出来都很骄傲的样子。 能让她冒这么大的风险来这种地方，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了。 这么一想，季呦呦当然更是要跟上去看看。 她跟着夏双双左拐右拐，看着她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巷子尾停下来。 夏双双学了两声猫叫，面前的门就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只手探出来，把一叠书直接扔进了她的怀里。 夏双双低头查看，好像有些不满意，声音大了些：“就这几本？我给了你那么多钱，你就给我这几本书？” 里面的人则好像遇到了瘟神：“姑奶奶你就别害我了！这东西这年头我能找到这么多就不错了！老规矩！要是因为这事儿你被批斗了，可别说书是从我这儿传出去的！！” 第55章 想别的男人给你洗 夏双双还是一脸不满意，嘟囔了几句。 季呦呦没有听清楚她具体说了些什么，就看到她暂且忍耐下来，抱着书又跟刚才一样的姿势跟只大老鼠一样窜过来。 她心下一惊，连忙把自己藏起来，等着夏双双离开之后，才慢吞吞地从角落里挪出来。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跟夏双双离得比较近，看清楚了后者怀里遮遮掩掩抱着的书。 是高中课本和一些练习题。 可现在高考都已经取消了，她还记得当初是夏双双自己不继续读高中的呢，觉得女孩子只用以后嫁个有出息的男人就差不多了，现在形势严峻，怎么反而还要继续学习高中知识了？ 季呦呦有点懵。 不过很快，弹幕就为她提供了答案。 【嗨呀，我说女主就是女主叭，看看人家这政治觉悟！】 【现在都已经1975年了，距离高考重新开放还有两年，说起来夏双双现在开始复习准备考试刚刚好。】 【不管在哪个时代，高考果然是普通人翻身最容易的方法】 【只有我觉得疑惑吗？夏双双就是一个普通人，是从哪儿知道的高考会开放呢？】 【对哦，现在的政治形式依旧很严峻呢。】 【嗨呀，纠结那么多呢，我就喜欢看到女主打脸的样子，某些人啊，不是说季呦呦这里好那里好吗？我倒是要看看，等着以后女主夏双双考上大学，季呦呦依旧拿着一个高中文凭的样子，她怎么跟女主比】 【这话我倒是觉得挺有道理的，女主终究是女主啊】 【现在还好嘛，以后陆桑城越来越好，等他调到京城去，身世澄清回到陆家的时候，季呦呦还怎么配得上他】 【哈哈哈哈，这么一说我还十分好奇到那个时候，季呦呦的表情呢。她一向都觉得自己是个城里人，是城镇户口就高人一等，我倒是要看看她是什么样子跪在陆桑城面前痛斥自己以前做的荒唐事的】 【……嘻嘻，你们也别太期待了，说不定都没有那一天呢，她的情夫蒋邵李不是才给她写了情书吗，她说不定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就已经跟着情夫私奔了】 【……我说，人家得罪你们了，现在她已经改好了，对陆桑城对双胞胎都还可以，你们这么诅咒她，那不是贷款诅咒吗】 【如果季呦呦一直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这么下去，到时候要是陆桑城因为觉得她配不上自己而一个人带着孩子跑回京城，我倒是觉得真好笑，这年头什么人都能当主角了】 季呦呦的注意力并没有为他们掐架的弹幕停留半刻，她陷入了沉思。 高考竟然要恢复了？ 她并没有犹豫，几乎是瞬间就决定也要参加这次的高考。 弹幕说得对，不管是什么年头，文化人在找工作的时候必定都是吃香的。 别说现在万里挑一的大学生了，就是她这个高中文凭，在毕业之后也有不少认识的厂给她递来了橄榄枝。 也就是她懒，那会儿不久之后又怀了双胞胎，不然她现在在厂里，高低也是个组长。 更别说她现在还有了双胞胎，她的两个宝宝都那么聪明，以后都很有出息，她这个做妈妈的可不能给他们拖后腿。 毕竟他们爹就是个连小学文凭都没拿到的了，要是妈妈的学问也不高，以后他们说出去别人估计会看不起他们。 季呦呦抿唇。 她当初上高中的时候，因为老是背着同学们稍稍在背后卷的缘故，成绩还可以，毕业成绩还是他们班的第一名。 但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她放下书很长时间了，要是突然参加高考，肯定考不出什么好成绩。 还幸好遇见了夏双双。 不过说起来，她在这方面倒是有一个别人家都没有的好条件。 她爸爸就是小学老师，都是老师，跟有些高中教师也是有联系的，比别人能更方便地拿到复习资料。 季呦呦垂下眼眸，收敛思绪，这才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 出来一趟，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虽然不清楚陆桑城那个狗男人到底在发些什么脾气，但是她季呦呦这么一个温柔善良宽容大方的人，怎么会轻易跟不懂事的男人计较呢？ 再说陆桑城身上还有点利用价值，她以后可是要抱他大腿的，他的狗脾气，能忍耐还是多忍耐一点叭。 所以回去之后，她就又拿了块好布出来，画了设计图之后给陆桑城做衬衫，准备等着男人回来之后再给她。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狗男人的气生得格外久，好几天都没回家。 以前“季呦呦”还在的时候，陆桑城也是这样，甚至在家里的时间这四年还没有她在的这几天多。 双胞胎都已经习惯了，没看到他们爹也适应良好。 只有季呦呦一个人，听到院子外边传来什么声音就下意识地够着脑袋去看。 有一次被隔壁的黄大嫂看到了，还笑话她：“以前陆团长没回来得这么勤，你也念叨，现在倒是知道惦记了。” 季呦呦才不承认，摇脑袋：“我没有惦记他。” 她只是怕狗男人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又在做些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又让他冲着她摆脸色。 黄大嫂没有跟她争辩，只是挤眉弄眼地朝着她笑，“好好好，没有没有。” 她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怎么不知道小姑娘都在想些什么呢。 也就是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说罢了。 不过说起来她也挺为季呦呦高兴的，她也跟季呦呦好好相处了一段时间了，以前还觉得这姑娘心眼坏，但是现在，她也只觉得这姑娘只是比别人娇气些，但人还是个好的。 季呦呦来不及跟她反驳，黄大嫂就笑着关上了院子门，就留她一个人呆呆地瞪圆了眼睛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泄气地回了屋子里，有点委屈。 陆桑城，狗男人！ 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 然而事实证明，她还真是冤枉陆桑城了。 又过了好几天，她才从黄大嫂家的黄大哥嘴里知道，陆桑城并不是因为闹小脾气才不回来的，他是出任务去了。 至于出什么任务，季呦呦按规定是不能过问的。 还好弹幕上并没有说陆桑城最近会因为这个任务有什么生命危险，季呦呦也就不着急了，慢慢地做给陆桑城的衬衫。 等着陆桑城回来的时候，她的白衬衫已经做好了。 用的布料是她自己都舍不太得用的那块布，摸着柔软又透气，很适合给她做小裙子。 要不是陆桑城闹小脾气，她才舍不得把这块布给狗男人用。 嗨呀。 这世界上，也就只有她季呦呦这么温柔善良又美好了。狗男人惹她生气了，她还会好心好意地给人做衣服。 她主动把衬衫拿出来，“老公，我给你做了一件新衣服，你去试试嘛。” 陆桑城扫了一眼，语气冷淡：“你放着吧，有空再试。” 季呦呦抿住嘴唇，一双圆滚滚的杏眼缓慢渗出薄薄的水雾，眼尾微微下垂，看上去好像有些伤心委屈。 “你试试嘛，”她的声音小了些许，“我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做的，手都扎破了。” 陆桑城自上而下地垂眸看她。 面前的女人是委屈的，可怜的，声音软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是平时她撒娇想达到某个目的的时候的惯用伎俩。 只是她说的话，没有几个字是真的。 他不是没有见过她是怎么给两个孩子做衣服的，陆星厘的裙子虽然小，但精致程度把给他的这件白衬衫远远甩在后面，也只用了她一上午的时间。 还有手都扎破了。 家里有缝纫机，用不着她手缝衣服，哪儿来的扎破了？ 退一万步来说，要是真的被缝纫机扎了，她早就哭唧唧地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哪儿会这么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 这么想着，陆桑城的眸色更冷了些。 季呦呦见他没有反应，心里的委屈更甚，慢吞吞地上前一步去拽他的胳膊，“你先试试嘛~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好快点给你改改呀~” 她的声音软乎乎的，已经在尽力示好了。 但这会儿的陆桑城好像变成了一块木头，又或者是油盐不进的四季豆。 他都不正眼看她：“不用。” “我还有几件新衣服没穿，不用给我做。” 季呦呦抓着他的手动作慢慢小下来。 她又不是傻的，本来就从小被人捧着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陆桑城对她的疏远。 她有点生气，又委屈。 她想，陆桑城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了。 她好心好意给狗男人做衣服，但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他不领情。 她以后再也不要给陆桑城做衣服了，再也不要对他好了。 虽然很不应该，也知道蒋邵李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在这一刻，季呦呦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封信来。 还真比陆桑城会说话多了，她要是以前的“季呦呦”，也得毫不犹豫地选择那个骗子人渣。 她气死了，抱着衬衫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等着叭陆桑城，等她找到合适的下家，她就带着两个孩子跟狗男人离婚！！ 在上楼的途中，她正好撞见了下来的陆星衍。 她直冲冲地跟陆星衍擦肩而过，陆星衍都呆了呆。 说起来，他都好久没有见过妈妈这么生气的模样了…… 陆星衍的睫毛颤了颤，垂眸看过去，如他所想，在客厅里看到了他沉默寡言的老爹。 “……” 这下，不用说他都知道了，是他爹回来就把妈妈惹生气的。 为了不被妈妈连坐，认为他跟爸爸是一伙的，他理智地选择先明哲保身，一句话都没有跟陆桑城说。 哦，对了，他做事还很谨慎，小声跟陆星厘也提了一句，不要跟爸爸说话，不然妈妈会生气的。 当然，如果他说话的声音再小一点就更好了。 因为在说这话的时候，陆桑城跟他们正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他听得清楚得甚至怀疑他的好儿子是故意把话说给他听的。 陆桑城：“……” 眼见着小孩儿的嘴还在不停地叭叭，甚至还越说越离谱了，都已经说到，肯定是他在外面要给他们找新的妈妈，妈妈才会生气了。 陆桑城忍无可忍，抬眸：“……好好吃饭。” “……” 陆星衍当即做了一个闭上嘴的手势，然后埋着脑袋酷酷往嘴里扒饭，表示自己的嘴巴已经被饭堵住了，不说话了。 但陆星厘却好像迟迟地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什么，狐疑地看了一眼陆桑城。 然后她小脸一脸不高兴，搬着自己的小凳子去屋门口吃去了，用行动表示更喜欢季呦呦不喜欢他。 陆桑城再次：“……” 他给气笑了！ 晚上的时候，季呦呦还在生气，是跟陆桑城背对着睡的。 她之前还以为，过了这么多天没那什么，陆桑城回来会想呢，好歹给她个台阶下，来哄哄她。 好声好气地承认，都是他的错，是他一把年纪了还只知道耍小脾气，还不懂得珍惜她的心意，是个不负责任的坏男人。 但她没想到，这一天晚上，男人硬是没有碰到她一下。 明明床也不算大，他们俩就是硬生生地睡出了一道楚河汉界。 于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季呦呦的脸色更臭了。 她心情不好，就不想动手做饭，所以一连几天，他们都是吃的去食堂打的饭菜。 但是她自顾自地气着，始作俑者却特别淡定，跟以前一样早出晚归，在家里的时候，还会顺手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连饭盒都会洗干净好好地给她沥着水。 季呦呦一直都在暗地里悄悄地观察着他，想抓住他点错处跟他吵一架。 反正她是受不了了，老是这么憋着，都要把她给憋出病来！ 但是无奈，这家伙的所作所为都没有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老是对她板着脸。 可是他板着脸对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呀，而且还不只是对着她板着脸呢，他基本上就这个表情。 这也不是一个好的吵架理由。 季呦呦心里更火了，等着陆桑城又一次回来的时候，故意说话刺他。 看着男人要去收拾饭盒，她跟在他后面进了厨房，假惺惺地道：“以后你不用帮我洗了，我自己可以洗。” 陆桑城动作一顿，声音听着还轻飘飘的：“顺手而已。” 然后他又深又沉的视线就落到了她的身上：“不想我洗，怎么，想别的男人给你洗？” 第56章 和好 季呦呦不明白他都在想些什么，但这话一听就让人觉得阴阳怪气地不顺耳，她又有一点生气了。 不过这也不是一个好的吵架借口。 她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先把火气压下来，带着一点委屈软乎乎道：“陆桑城，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凶。” “我就是担心你太累了嘛，你回来专门做这些事也很麻烦。” 陆桑城笑了一下，声音却仿佛淬着寒意：“是吗？” “我以前也这样，你怎么没担心我？现在倒是知道心疼人了。” 季呦呦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还没想到该怎么吵架，男人就已经转过视线，不再看她。 “！！” 季呦呦气得跺了跺脚，也不喜欢热脸贴人冷屁股，转身就走了。 后面几天依旧是这样，男人表面上体贴，但对她就是冷淡得不行。 季呦呦都要理解以前的那个“季呦呦”为什么要红杏出墙了，只要是个正常女人都受不了陆桑城这样。 晚上也是。 她气性大，又没有一个台阶下，每天晚上都是背对着男人睡的，陆桑城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竟然那档子事儿都不想了，整个人都清心寡欲得像个和尚。 季呦呦气得半夜眼睛鼓得圆溜溜地瞪她。 真的要气死了。 还有她给陆桑城做的那件白衬衫，这家伙到现在别说试了，就是正眼都没有看上一眼。 好好好。 他不想要，那她明天就去拿给隔壁家的黄大哥。 季呦呦还不是单单这么想，第二天，她就拿着衣服去找了黄大嫂。 黄大嫂很吃惊：“呦呦，这不是你给陆团长做的嘛？做了好几天呢！” 这衣服布料好，季呦呦做得针脚又细密，在国营商场都得卖好几块钱呢。 季呦呦脸上笑着，半点看不出来对狗男人的怨气：“没事的，黄大嫂你就拿着吧。” “也是我给陆桑城试过了，陆桑城说穿着紧了，他不喜欢呢，我也懒得改了，你给黄大哥试试能不能穿？” 这么听她说，黄大嫂也没有再怎么客气：“好吧，那就谢谢你了。” “对了，中午我做鸡腿，做好了给你们送过去嗷！” 这段时间她和季呦呦相处得不错，都是邻居，互相帮衬着点很正常，她也不用跟季呦呦过多客气。 季呦呦笑着跟她道谢，回到自家院子脸上的表情才垮下来，又变成了气鼓鼓的模样。 哼。 陆桑城，坏男人！！ 黄大哥中午回来的时候，看到沙发上整整齐齐放着的衣服面露惊奇：“诶？媳妇，什么日子啊你给我买新衣服啦？” 黄大嫂端菜出来：“洗手吃饭了。” 见他在看季呦呦送过来的衬衫，她笑了笑，擦了手走过来：“什么啊？这是呦呦做的，本来是给陆团长做的，这不是陆团长穿不得嘛，让你小子捡了便宜了！” 黄大哥摸着那布料就舍不得放开：“这布料摸着舒服呢，应该不便宜吧？” “那是，”黄大嫂把衣服拎起来，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你去试试？” 黄大哥连连点头。 别说，这衣服是真的舒服，尺寸应该是按照陆团长的尺寸来做的，他穿着有些大，但也不太影响。 他穿着就舍不得脱下来：“是真舒服啊，媳妇，这料子。” 黄大嫂白了他一眼，“瞧你这德行。” 黄大哥嘿嘿两声，“这不是你平时都舍不得给我用这么好的料子做衣服嘛~” 黄大嫂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别说给你做，这料子我自己都舍不得用呢。” “你还好意思说，你要是跟陆团长一样争气，每个月也能给我拿个一百二回来，你想穿什么，我天天给你做，让你天天穿不重样的！” 啧！ 黄大哥稍微想一想隔壁陆团长做任务的时候不要命的样子，打了个寒颤，连连摆手：“那算了那算了。” 跟穿的比起来，还是命比较重要。 他下午的时候干脆就穿着白衬衫去了。 训练的时候挨着连队炫耀了一圈，等着晚上回家的时候，刚好在部队门口撞见了陆桑城。 陆桑城本来没怎么注意他的，视线往他那边扫了一眼，徒然皱起了眉头：“建华。” 黄大哥动作一顿，跑过来先跟他行了个军礼：“团长！” “你找我有事啊？” 陆桑城抿了抿唇，眸色沉黑：“你这衣服……” 黄大哥一拍脑袋，“哦对，瞧我忘了跟您道谢，团长谢谢啊，这是团长夫人给我媳妇送过来的呢。” “她说原本是给您做的，您不是试了之后不合身吗，所以团长夫人就让我媳妇给我穿了。” “别说，团长，您夫人是真的爱您，这衣服料子好呢，穿着舒服又透气……” 后面他再说了什么，陆桑城都没怎么听进去了。 他沉默了很久，等着黄大哥走了都没有吭一声。 ＊ 晚上，季呦呦洗漱好了，坐在房间的梳妆台面前抹雪花膏。 她能感觉到床上的狗男人目光若有若无地在她身上停留，但她的动作没有半点停顿。 她还在跟陆桑城生气呢，绝对不可能在那方面突然松口。 再说了，她是个女孩子，脸皮本来就薄，就算是要缓和关系也绝对不能由她主动开口。 不能太纵容陆桑城了。 她抿着嘴唇，没一会儿就抹好了。 现在天气热，就算是在晚上，闷热在房间里也迟迟散不去。 她害怕热得出汗，身上黏黏糊糊的不舒服，就脱掉了睡衣，只剩下上身白色打底的碎花小衣和下半身的短裤。 季呦呦长得漂亮，身材也好。 胸前鼓鼓囊囊的，动一下就波澜起伏，腰细得仿佛能一手握住，两条腿又白又细又长，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销魂。 她自己看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也没有刻意遮掩。 跟陆桑城睡，她一般都是睡在里面的，现在陆桑城已经躺在外面了，她需要从男人的身体上跨过去。 在跨的时候，她尽全力让自己不要碰到他一点。 除了热，狗男人在这个天整个人就像一个人形散热器之外，还有他们还在吵架的原因。 说她幼稚也好，她季呦呦就是比较小心眼。 在冷战结束之前，她绝对不会主动给男人一个好脸色。 但出乎她的意料。 在她即将跨越陆桑城的时候，狗男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动了一下。 她骤然失去平衡，整个人都跌在了男人的身上。 “啊。” 季呦呦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不过很快就感觉到男人灼热的手掌贴在了她的腰肢上，帮她稳住了身形。 ……不对。 季呦呦很快调整自己的措辞，才不是帮她，是狗男人要占她的便宜！ 她耳根顿时浮现出了一抹绯红，抿着红润饱满的嘴唇，又羞又赧。 这抹艳色借着月光一点不落地坠入了陆桑城的眼里，男人的眸色逐渐转深。 在季呦呦即将要撑着男人的身体起来的时候，他突然用力，把她的身体禁锢在了自己怀里。 然后。 狗男人倒打一耙：“故意勾引我？” 几乎是瞬间，季呦呦的整张脸都涨红了，手脚并用地用力想要挣脱他：“什么勾引你？” “你……陆桑城！你放开我！！” 女人的皮肤瓷白，在夜色里都像是在发光，而且触感细腻，宛如上好的暖玉，陆桑城的手不自觉地在上面摩擦了一下。 季呦呦腰肢一下就软了，整个人瘫在男人身上，耳根燥红，垂着头不再吭声。 这个时候，陆桑城的话反而多起来：“你给我做的衣服呢？” 提起这个季呦呦就来气，她听着男人的问话阴阳怪气的，明摆着就是要找她算账，估摸着他应该已经在黄大哥身上看到了那件衣服。 她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刺激人：“给隔壁的黄大嫂啦！” “你不是说你还有几件新衣服吗，之前说让你试一下，过了这么多天了也没有见你试，我就想着你应该是不怎么喜欢的。” “不过那件衣服用的布料好着呢，我平时自己都舍不得用，你不爱穿放着也是浪费，正好最近我和黄大嫂的关系还不错，她帮衬了我很多，还经常帮我们看双胞胎。” “我就干脆把衣服给她啦，做个人情。” 陆桑城知道她是故意气他的。 这女人这样的手段层出不穷，就是想看他能有多能容忍她。 但是在这会儿，他的火气还真的很顺利地被季呦呦给刺激了出来，他用力捁着女人的腰，在黑暗中，眼眸宛如某种凶狠嗜血的猛兽，“季呦呦。” “不准把我的东西私自送给别人！！” 季呦呦被他弄得有些疼，看清楚他眼底的神色又觉得有些畅快。 她推了推男人发硬的肌肉，推不动，倔脾气又上来了，故意歪着脑袋装不明白，细声细气地反问他：“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吗？” 她说的明明是衣服，但这话落到陆桑城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在指代她自己。 他的眸色更加固执，定定地、凶巴巴地盯着她看：“我没说我不喜欢。” 季呦呦还准备说话，却在下一瞬就被男人按着后脑勺给亲下来，她支支吾吾地想要反抗，但她一点力气在陆桑城面前更不够看。 本来天气就热，这下，房间里像是变成了火炉，烤得季呦呦这条小白鱼呜呜咽咽抽抽搭搭了一晚上。 等到天际泛白，她才好不容易被放开。 她听到狗男人起身去给她烧水擦身体的动静，有点想翻白眼，刚才求他饶她一命的时候没反应，现在倒是知道讨好她了。 不过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白眼翻到一半就懵懵懂懂地睡了过去。 季呦呦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两个小孩儿很乖地自己在院子里玩儿，听到她下楼的动静，两个萝卜头同时朝着她跑过来。 陆星衍一脸担忧：“妈妈，你还是不舒服吗？” 陆星厘虽然没有说话，但也仰着脑袋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她，明显也是想这么问的。 季呦呦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估摸着是陆桑城走之前跟他们说了什么，让他们不要去吵她睡觉。 可恶呀。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小孩儿说的，那种事情怎么好在小孩儿面前说？！ 季呦呦脸颊都羞红了，只能敷衍两个小孩儿：“妈妈已经好啦，没有不舒服啦。” 但双胞胎还有些不放心她，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像是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陆星厘的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她哥哥给扎的，季呦呦看着有点好笑，摸了摸之后，才搬了根小板凳过来，让陆星厘坐着，给她重新扎头发。 在扎的时候，她有些走神，又想到了某个狗男人。 陆桑城早上起床的时候，虽然已经竭力让自己的动静小一点了，但季呦呦还是被惊醒了。 她似睡非睡之间，好像感觉男人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很温情。 仿佛他们之间真的存在某些真切的、感天动地的感情。 季呦呦想着都觉得耳热，又有些迟疑。 都这样了，陆桑城早上走的时候心情好像也挺好的，那是不是说，他们已经和好了。 好吧。 季呦呦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好像无形之中掌握了什么诀窍。 给小孩儿整理好了之后，她又带着双胞胎出门去了供销社，家里没菜了，得买点吃的回去。 等她买好了菜，带着两个小孩儿去逛糖果铺子的时候，刚好看到夏双双正在招呼客人。 在她面前正在挑选糖果的，应该是镇上的人。 她挑了半天迟迟没有买，夏双双一脸不耐烦，“没钱就别在这儿打扰我做生意！” 镇上的客人当场就笑出了声：“打扰你做生意？哈，说得像是这铺子不是公家的，是你私人的一样，你好了不起！！” 客人的音量挺大的，周围的不少人都朝着她看了过去。 夏双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别挡着别的……” “哈！”客人根本不听她说完，直接翻了个白眼就走了，“就这镇上的东西，能有多好，我根本选不出来能买的！” “嗨呀，还是云城的国营商场好啊，不仅东西多，提供的服务也好，总比某些人狗眼看人低好！” 夏双双气得瞪大了眼睛：“你说谁是狗？！” 客人耸肩：“谁应声谁是咯！！” 夏双双还准备跟她理论，但没等她想出下一句话，客人就已经转身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独自气得跺脚。 过了一会儿，她才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季呦呦，瞬间换了个表情：“表姐！你怎么来了！！” 第57章 工作 夏双双很高兴能在工作的时候遇见季呦呦。 从小到大，她在季呦呦面前都要矮一头，现在她有工作，而季呦呦还是陆桑城的妻子呢，住在家属院认识那么多大人物呢，还不是在家里靠男人养着。 这么一想，夏双双的腰杆顿时挺得更加笔直，看着季呦呦的眼神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表姐，你要买点什么吗？” “正好，我在这儿工作，可以给你员工价。” 季呦呦把她脸上的情绪看得明明白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她看了一圈小店里的糖果，到底是镇上的供销社，花样没有城里的国营商场多，一眼就能看到尽头，没什么好买的。 她摇了摇头，带着两个小孩儿走了。 为了不让小孩儿感到失落，她还拍了拍双胞胎的脑袋，安抚他们：“这里的糖不如国营商场卖的好吃，等妈妈有空带你们去城里买。” 双胞胎都很听话，乖巧地点了点头。 陆星衍还小声说：“没关系的妈妈，我不用吃糖的，糖都留给妹妹和妈妈吃。” 季呦呦被他哄得眼睛笑弯起来，“乖宝真听话。” 夏双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脸上高高在上的表情一僵，然后慢慢地咬着下唇，变成了不甘心。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现在，她都有了体面的工作，而季呦呦这个没有工作靠男人养的还能在她面前一点都不觉得羞愧羡慕。 真不要脸。 还有那对双胞胎也是，跟没长脑子一样，季呦呦也就是现在稍微在他们面前表演一下，他们就忘了当初这个女人是怎么对待他们的了。 她咬紧了牙关，想。 等着以后她嫁给了陆桑城，一定会让这两个小孩儿恨透了季呦呦。 “哈，”旁边个铺子的负责人看透了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故意磕着瓜子嗤笑了一声。 “某些人啊，也就是有个清闲的工作，这个工作还是靠关系来的，也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 另一边看不惯她的人跟着接话：“你就不懂啦。” “都是农村来的人，听说啊，她在家还被丈夫打呢，刚来工作的时候，领导一问，她把衣袖撩起来，手臂上全都是血痕，啧啧啧。” “这可不得好好珍惜这个工作嘛。” 夏双双被戳到了痛处，瞪她们：“你们在说什么？！” 但后者却丝毫没有害怕，反而得意地冲着她挑衅挑眉：“你凶什么？” “我们又没有指名道姓说说的是你，闲聊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夏双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更恨了。 这些人都看不起她。 等着吧，等她嫁给了陆桑城，跟着陆桑城回到京城平步青云，他们在电视上看到他们的身影的时候，肯定得嫉妒死她。 ＊ 说起来，季呦呦虽然没有眼红夏双双那个在供销社的工作，但她也是有点着急的。 之前她还问了陆桑城能不能给她找个工作的事，后面紧跟着两个人就冷战了老长一段时间，直到昨天晚上才勉强和好，也不知道这事儿怎么样了。 在家属院里，其实大多数人出身都还可以，也有一定的文凭，多的人都在城里当医生护士销售员等。 她高中毕业一直待在家里，老早的时候就有人在背后说她懒了。 季呦呦不像以前那个“季呦呦”脸皮这么厚，听着他们在背后的嘀咕没觉得心里面多舒服，还是得找个工作比较好。 但是现在她的双胞胎又比较小，要是陆桑城给介绍的工作能清闲一点，能工作，又能一边照顾双胞胎就好了。 越想，季呦呦越是着急，回到家吃了饭之后，她就决定去部队问问陆桑城这件事。 正好家里还有吃剩的菜，季呦呦随便往饭盒里装了一点，拎着去了部队。 部队是有食堂的。 只是现在刚好是训练结束的时间，军人们都热火朝天地往食堂赶，又热又挤。 陆桑城一向是不喜欢凑这种热闹的，他只是往食堂里看了一眼，就准备先回宿舍里洗了澡换了衣服再过来。 但就是这一眼，让他骤然停下了脚步。 他在那群拥挤的男人里，好像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纤细身影。 他皱起眉头，走过去把季呦呦从人群里拽出来。 季呦呦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还以为某个男人趁着人多占她便宜，刚准备转身给后面的人一脚，就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神色眼眸。 她脸上很快露出了甜美的笑：“老公，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周围的人太多了，女人故意卖乖的时候说话细声细气的，陆桑城并没有怎么听清楚她说的话。 但他从她的唇语中大致猜得出来说的什么，心尖颤了颤，好像有什么温暖的东西从心脏的缝隙里流淌出来。 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冷静：“你又作什么妖？” 他实在是太了解季呦呦的性格了，实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结婚五年，她也就上次来了部队一次，这次来，一看肚子里就没装什么好水。 周围实在是太吵了，季呦呦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抬起脑袋茫然地看他：“唔？” 陆桑城忍了忍，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她出了食堂，往宿舍的方向走。 季呦呦自觉地凑到他旁边：“老公，你刚才说了什么？” 陆桑城垂眸，对上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睛，竟然不自觉地就把刚才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开口敷衍：“没说什么。” “怎么不直接去宿舍找我。” 季呦呦“哦”了一声，傻乎乎地对着他笑：“到饭点了嘛，我还以为你会去食堂吃饭呢。”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也软软的，倒是真装出了几分乖巧小媳妇的模样。 陆桑城的心尖也跟着软了些许，“星厘星衍呢？” 季呦呦乖巧回：“在黄大嫂家跟鸭蛋玩儿呢，我出来的时候跟黄大嫂打了招呼的，黄大嫂先帮我看会儿孩子，她明天有事，鸭蛋就放在我们家。” 有来有往。 看，她多懂人情世故！ 她以前可都是不在意这些的，都是因为陆桑城改变的，陆桑城应该夸她！ 陆桑城跟她相处的这一阵也算是摸清楚她的性格了，顺从道：“那就好，你考虑得很周全。” 果然，听到这话，季呦呦很明显地更高兴了。 现在太阳大，她的肤色本来就瓷白，在阳光下几乎亮得晃人眼睛。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们这边，还有些小伙子打着来跟陆桑城打招呼的名头，想要过来打量清楚季呦呦的长相。 陆桑城有点烦，不动声色地把季呦呦拽到了靠里面的位置。 刚好，也晒不到太阳。 季呦呦并没有察觉到其中端倪，只要他的视线转过来，她就朝着他软乎乎地笑。 听话极了。 陆团长媳妇又来部队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路上来“偶遇”他们两个人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不少干部都听到了风声，出来凑热闹。 不是说陆团长跟家里媳妇的关系不好嘛？这两口子看着，感情还挺热烈的嘛。 特别是陆团长。 平时老是板着个脸，看着就凶，手底下还有不少人悄悄地在背后说他是活阎王。 但没想到，在媳妇面前却不是这样。 不仅不凶，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带着不易让人察觉到的柔情，还贴心地让媳妇走在阴凉的位置。 啧啧啧。 怪不得这样的男人也能娶上媳妇呢。 陆旁边的高楼办公室里，一身气质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端着搪瓷水杯，看着窗户底下走过去的小夫妻叹了口气。 旁边的秘书长很有眼力见道：“首长，感觉陆团长跟他媳妇的关系也没多好嘛。” 但他这话话音都还没落下，下面的男人就主动伸手握住了旁边媳妇的手。 季呦呦都怔了怔，稍微用力挣扎了一下，挣扎不开。 她感受到四面八方传过来的视线，耳根微红，小声说：“陆桑城，在外面呢。” 这会儿又不叫他老公了。 陆桑城扯了扯唇角，声音冷淡：“没人看。” 才不是没人看。 季呦呦不知道怎么戳破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越来越不好意思，最后只能诺诺地躲在男人身后，像极了一只胆小的小兔子。 首长看向了秘书长，虽然没说话，但这视线的意思明摆着就是：这还叫关系不好？ 秘书长尴尬地“嘿嘿”两声，“那小姐那边……” “什么小姐？” 秘书长连忙改口：“那楚军医那边怎么办呢？首长，您也知道楚军医喜欢陆团长好多年了。” 首长也觉得头疼。 他的闺女，她的脾气他再了解不过，轻易说两句话她是不会听的，要不然也不会就这么固执地等着陆桑城这么多年。 首长沉默了好一阵。 然后开口：“你再找找，身边有没有适合的青年俊杰，再给她介绍介绍。” 秘书长面露苦色：“这，首长……” 主要是以前也这么介绍过，他们那位大小姐有主意得很，根本不听啊。 首长摇了摇头，搪瓷杯放在桌面的时候发出了轻轻的一声，仿佛是他已经做下了决断。 “如果这次她还不听，我就向上申请，把她调往别的军区。” 离得远了，就顾不上惦记别人的丈夫了。 他也是要脸的人，闺女也已经耽误了好几年了，不能再这样下去。 不过小陆那个年轻人。 确实可惜，要是能成为他的女婿的话，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但是现在…… 他的眸色微暗。 季呦呦跟着陆桑城到了他的宿舍。 这里还是跟上次她来的时候一样，很干净，很整洁，看得季呦呦都怀疑他是不是有强迫症。 她坐在床边，陆桑城问她：“你吃过了吗？” 季呦呦点头：“吃啦，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多吃点。” 陆桑城夹了一口菜，夸她：“味道很好。” 季呦呦的脸颊就更红一些，露出棉花一样的笑，专注地看着他吃。 真的很奇怪，也不怪陆桑城都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了，那些女人依旧还盯着他。 他跟农村里出来的男人都不一样，在季呦呦的印象里，他们是黑黑的，臭臭的，但陆桑城是清冽的，干净的，好像骨子里都沾染着月光的冷意。 吃饭的时候都比别人斯文。 不过斯文是斯文，他吃饭的动作却不慢，没多久，就把饭盒给打扫干净了。 季呦呦问他：“吃饱了吗？” 陆桑城点头，放下筷子，“说吧，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季呦呦有些心虚，不过他这么明显地问，她倒也不好意思说了，只是垂着脑袋小声嘟囔：“没有呀。”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嘛，你如果不想我来，我以后就都不来啦。” 陆桑城定定地看她。 虽然知道她在撒谎，但倒也习惯了，没有跟她计较。 他起身去洗碗，没洗多久，宿舍外面就有人敲门。 季呦呦主动去开了门，外面竟然是上一次她来的时候撞见的来找陆桑城的军医。 她身边还有另外两个小兵，对上她的视线，后者眼神躲闪了一瞬间。 季呦呦从小被人捧着长大，最讨厌别人觊觎她的东西。 她眸光闪了闪，故意扬声问：“陆桑城在洗碗，你们有什么事吗？” 楚清羽神色慌乱了一瞬，跟着又镇定下来。 说实话，她从里到外都看不起面前这个女人。 就来送个饭，还要陆团长亲自去洗碗。 他那样的男人，应该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而不应该在这种弹丸之地浪费自己的精力。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她根本不明白陆团长的抱负，她跟陆团长那样志存高远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共同话题。 她耽误了陆团长。 要是陆团长是跟她在一起的，都不知道现在他已经站在什么高度了，成就超过她爹，也是指日可待的。 楚清羽用力攥紧了手指，心里嫉妒得发狂。 越是嫉妒，她就越是看面前这个女人不爽，开口的时候语气就越冰冷，“能让陆团长出来一下吗？我们有事找他。” 季呦呦歪了歪脑袋：“是很重要的事吗？” 楚清羽抿唇，“不关你的事，我们部队……” 她话还没说完，房间里就传来了男人的脚步声，“什么事？” 楚清羽顿时表情一变，露出了一点笑意：“陆团长，你们训练辛苦了，下面的连队送上来一点西瓜，我过来分给你们。” 陆桑城却挑了一下眉：“你负责分？” 楚清羽瞬间抿紧了嘴唇：“……” 这事儿当然跟她一个军医没关系，她只是听说了陆桑城的媳妇又来了营地，想过来看看。 但是犹豫了半天，又没有找到借口，刚好在楼下碰到了这事儿，于是主动凑上来的。 第58章 育红班老师 季呦呦看明白了，这女人又是跟上次一样，故意往陆桑城面前凑的。 她有点不爽。 她被家里人宠坏了，本来就是比较霸道的性格，向来都是她觊觎别人的东西，哪儿有别人看她所有物的份儿。 季呦呦眼眸一转，当即上前一步抱住了男人的手臂：“老公，你别说话太凶啦。” “我想，楚军医应该也是看大家忙不过来，才去帮忙的吧。” 楚清羽的睫毛闪了闪，低着头咬牙。 她是很不想顺着季呦呦给的台阶下的，就季呦呦这样家世普通的女人，要不是嫁给了陆桑城，她给她提鞋都不配。 但是现在她又确实需要有个人给她解围，虽然部队里有不少人都知道她对陆桑城的小心思，但是陆桑城到底是已经结了婚的，这种事情摆在明面上说出去也不好听。 她只能不甘心地低声应了一声，“是。” 季呦呦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抬眸看着男人的时候杏眼圆圆的，看上去稚气又天真，“老公。” “那你快点把西瓜接过来呀，我们就不要打扰楚军医他们啦，送完了我们这儿，应该还要赶着去别的地方吧。” 楚清羽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我……” 只是开口吐出了一个字，她又骤然反应过来，抬眸朝着那个说话娇娇软软的女人看过去。 不出预料的，对上了女人那双圆溜溜的杏眼。 后者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仿佛贴心极了。 只有楚清羽感受得到其中的恶意。 季呦呦是在针对她。 这大中午的，拎着那么多西瓜到处跑，就是正值壮年的男人都受不太了，更别说她一个年轻女人。 但是要是不去…… 她抿唇，眼见着季呦呦眼里的笑意深了些许，又故意开口：“怎么了呀楚军医？” “难不成别的领导你都不帮忙送的？只是在送西瓜给我老公的时候才帮忙？” 楚清羽脸色骤变，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还感受到了身后两个男人看她的似有似无的视线。 她肉眼可见地羞怒起来。 她以前听别人说，还以为陆桑城家里那个不受宠爱的妻子真的很笨，要不然陆桑城也不会对待她那么冷淡。 但是现在看来，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楚清羽眼里带着希冀地看向了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想要他为她稍微解围。 然而男人却没有分给她一丝一毫的注意力，他的视线从头到尾都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小娇妻。 那双深黑的眼眸里隐约带着几丝纵容和笑意，这模样…… 楚清羽看着心脏仿佛受到了一个重锤，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小丑，想要转头就跑。 但是，刚才季呦呦说的话已经把她架在这儿了，以她高傲的性格断然是做不出来那种灰溜溜逃跑的事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季呦呦的话：“不是，我要去帮忙送。” “陆团长，我就先走了。” 在走之前，她还特别念念不舍地看了两眼陆桑城。 但陆桑城依旧没有注意到她。 季呦呦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消下来，凶巴巴地瞪了一眼陆桑城，甩开他的胳膊转身就往里面走。 弹幕飘出来。 【我靠，楚清羽还挺可怜的，她就只是来送个西瓜，没想到就遭到了季呦呦的一阵奚落】 【季呦呦真的是本部剧里最讨厌的人了，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呃，别的不说，我以前都觉得季呦呦很讨厌的，但是今天这件事我真的发现了季呦呦黑粉的无理取闹】 【？？我就想不明白了，怎么还会有人站楚清羽那边？陆桑城现在可是季呦呦的丈夫诶，有结婚证的，人家两个人还生了一对双胞胎的，楚清羽在觊觎别人的丈夫，难道还不允许季呦呦说两句话？】 【……什么啊，楚清羽哪里想勾引陆桑城了，她不是说了是来送西瓜的吗，季呦呦好小气啊】 【无语，楼上既然觉得楚清羽的行为合理，那就祝你老公也有这么一个‘无辜’的同事吧】 【？你贱不贱啊，这就是个电视剧，你诅咒我做什么？！你踏马真没有素质，全家死绝】 【哈哈哈哈哈，楼上破防啦】 季呦呦看到为楚清羽说话的弹幕更不高兴了，恶狠狠地又瞪了陆桑城一样。 她以为她这表情很凶，但实际上，她眼睛本来就是很幼态的杏眼，瞪圆的时候像极了一只没有杀伤力的幼猫崽崽。 这模样落到陆桑城眼里，跟撒娇也没有很大的区别。 陆桑城顿了顿，“吃西瓜吗？” 季呦呦重重地“哼”了一声，别开头不理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这会儿好像听到了男人的一声低笑。 “！！！” 还敢笑？！ 季呦呦表情更凶，转头看身后男人，却发现后者表情如常，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呃…… 她听错啦？ 季呦呦想了想，想不明白，干脆先把这事儿扔在了脑后。 见她不想理人，陆桑城有意想说点什么缓和氛围，但是他嘴唇动了动，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闭上了嘴。 既然季呦呦不吃，他就先在桶里装了水，把西瓜泡在水里。 他们部队的水都是从山上接下来的，只要把前面一截被晒烫的水给放了，后面流出来的都很凉快。 这样的话，等着季呦呦想吃的时候西瓜就是凉的。 弄好这些事之后，陆桑城才又站在了季呦呦的面前：“现在外面很热，你下午跟我一起回去。” “我宿舍凉快，你可以在床上睡个午觉。” 季呦呦才不想理他呢。 看吧，狗男人多专制多霸道，自顾自地就把她给安排好了，都没有想要跟她商量的。 见她依旧不想理人，陆桑城叹了口气，收拾好衣服转身出去了。 季呦呦等着关门的动静响起之后，才慢吞吞地脱了身上的衣服，缩到男人的床上。 陆桑城的床上用品上都染着他身上的味道，清清冽冽的，好闻又很有安全感，没一会儿季呦呦就睡了过去。 等着陆桑城下午再训练完回到宿舍的时候，打开门入目就是女人白皙瘦长的大长腿。 他动作微顿，关上门，又叹了口气。 季呦呦真的像个妖精。 以前他还不这么觉得，这些日子里这种感觉尤其严重。 他甚至有时候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觉得他就吃这套？ 陆桑城想着想着，有些头疼。 听到动静，季呦呦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睡得正好不想醒，她抱着被子干脆地翻了个身。 陆桑城拿她没办法，视线从那截纤细柔软的腰肢上挪开，去阳台把泡在水里的西瓜给切了。 这年头的西瓜是很有西瓜味的，季呦呦闻到香味，情不自禁地就转过身，一双黑黝黝宛如葡萄一样的杏眼定定地盯着男人的背影看。 陆桑城听到动静的，脑海里女人的睡姿还没来得及消散，开口的声音带着微哑：“起来吃西瓜。” 季呦呦刚刚睡醒，馋但不太想动，于是她乖巧请求：“你可以喂我吗？” “……” 真是惯的。 陆桑城眉头皱了皱，但动作却很实诚，“坐起来吃。” 季呦呦很乖，他说什么就做什么。 吃西瓜的时候，床上的被子被撇下，她的身体彻底展现出来。 陆桑城几乎没有在大白天看到过这幅香艳的场景，他的视线被烫了一下，耳根微红，却硬是没办法移开。 还是触碰到季呦呦看他的时候带着点好奇的眸光，他才骤然理智了，扯开视线。 陆桑城沉声：“以后不要在宿舍穿成这个样子。” 季呦呦主动身上拉他，香香软软的身体往男人身上贴：“你不喜欢吗？” 陆桑城眸色更暗：“来来往往都是人，容易被人看到。” 季呦呦理直气壮：“可是又不会有人不经过你的允许就私自进来。” 她仰着脑袋看男人，一双杏眼湿漉漉的，眼尾泛着令人忍不住心起怜惜的红：“你真的不喜欢吗？” 女人定定地看着他，让陆桑城逃无可逃。 他有些无奈，清了清嗓子，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喜欢。” 季呦呦满意了，也没有再引诱他，自顾自地把衣服给穿上。 送来的西瓜有完整的一小个，他们吃不完，陆桑城就用刀划开找了盒子装起来，带回去给双胞胎。 出去的时候，季呦呦依旧是跟在陆桑城旁边。 但这次有点不太一样，不知道为什么，男人主动伸手牵住了她。 季呦呦有点懵，侧目看旁边的男人。 后者面色依旧冷淡，眸色依旧疏远，但耳根却带着很明显的绯色。 于是季呦呦就偷偷地笑了，好嘛。 现在她知道了，原来陆桑城也会挺不好意思的。 她是惯会得寸进尺的，感觉陆桑城对她的态度稍微好了一些，她犹豫了一下，在车上的时候就提了工作的事。 “老公，你上次说给我找工作，这件事有没有进展呀？” 陆桑城淡淡地瞥她。 他就知道，这女人来部队里给他送饭，在他面前装乖，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不，原因就来了。 不过他倒也没有跟季呦呦计较，“我问了负责家属院工作的同志，他们说现在育红班的小孩儿送过去的越来越多，老师已经不够用了。” “他们准备在开学之前再招一个。” 育红班…… 这个好呀。 季呦呦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她的双胞胎下半年本来也是要上育红班的，她书包都给买好了，要是她成了老师，这不刚好方便照顾他们？ 陆桑城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给她泼冷水：“没有后门走的。” “这个工作是正经选拔，能者胜任，有笔试和面试，你虽然是高中毕业，但是没有工作经验，要想选上，也得好好准备面试。” “知道啦。” 季呦呦懒得听他啰嗦，拖长了声音敷衍地回。 ＊ 现在已经到了八月上旬末，按理说，育红班要是想招新的老师，在近期应该也快要有消息了。 果然，没过几天，家属院的公告栏里就贴上了育红班的大字报，报名要求是身体健康，没有传染性疾病，能照顾小孩儿，至少初中毕业等。 季呦呦全都满足。 她是真的对这个工作挺心水的。 育红班就在家属院食堂对面，从家里走几步路就能到，工作内容也不难，就天天跟小孩儿玩儿就行了。 毕竟育红班的小朋友们都还是跟陆星厘陆星衍差不多大的小萝卜头，家长们把他们送来只是因为工作太忙没时间照看，也没期望他们能在外面学到些什么。 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就开始准备了，她高中文凭，虽然已经毕业好多年了，但是最基础的还是不会忘记的。 育红班的老师教学任务很轻松，所以她想，笔试应该也不会有太难的题目。 于是她就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面试上，她是真的想要这个工作，在准备期间也看了很多相关的书。 她的双胞胎向来是特别懂事的，在她专注看书的时候从没有来吵过她，都是自己静悄悄地玩儿。 季呦呦开玩笑地问过他们怎么会这么乖。 陆星衍很认真地回答她：“因为我和妹妹都不想跟妈妈分开，如果妈妈去当老师的话，我们就可以一直跟妈妈在一起啦。” 陆星厘虽然没有说话，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盯着她点了点头。 季呦呦的整颗心脏都软了，准备的时候也更加认真，尽全力争取不让她的宝宝们失望。 大字报张贴出来的一周后，就开始提交报名表了，季呦呦填好了自己的信息，然后得到了反馈说过两天就去食堂笔试。 她去笔试那天，把孩子交给了黄大嫂。 两个小孩儿眼睛亮晶晶地目送她离开，声音软乎乎地给她加油。 季呦呦到了食堂以后才明白了，为什么笔试的地点会选在食堂，这个工作是真的不错，来的人并不少，粗粗看去都有百来个，男的女的都有。 只是看了一眼，她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在发笔试题目的负责人过来之前，有个角落里骤然爆发出了一阵小孩儿的哭声。 季呦呦够着看过去，事情爆发的源头还是个熟人。 是之前被她辞退的那个张婶的女儿，宋玉。 她满脸尴尬地看着在哇哇大哭的小孩儿，眼见着往这边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她脸上放不下，只能厉声呵斥：“你别哭了！” “你以为我想带你来的吗？还不是你奶奶没空！闭嘴！再闹腾等回去的时候我找你奶奶告状！！让她打你！！” 第59章 季呦呦不合适 旁边有人被吵得满脸不耐烦：“你这么跟她说有什么用，她这么大点能听得懂什么话？” “你也是，分不清楚什么时候才是重要的场景嘛，你是来笔试的，你带个小孩儿来做什么？！” “哈哈哈，总不会真有这么蠢的人，以为这是找育红班老师，把家里的小孩儿带来就能当上吧。” 宋玉用力咬紧了牙齿，脸上肌肉因为维持僵硬的笑容都已经酸疼了。 虽然这些人的冷嘲热讽很不好听，但是谁知道呢。 她妈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真丢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 面前的小女孩儿还在不停地哭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脸色都哭得涨红了。 “闭嘴！！”宋玉忍耐到了极致，“闭嘴！我叫你闭嘴！！你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这么多人都看着，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 “你就跟你那个赔钱货的妈一样！早知道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叫你奶奶把你扔进茅坑里淹死得了！！” 对着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儿说这种话，算得上是恶毒。 旁边围观的也有人看不下去了，打圆场：“好了好了，宋家的闺女，你也别骂了。” “小孩儿嘛，哄哄就好了。” “真不知道在闹些什么，恶心死了，快让她别哭了吧，我只觉得脑袋都快炸了。” “我也是说，把这种小孩儿带来这里做什么啊，炫耀她家里有个小孩儿嘛。” “我去，那是宋家的丫头叭？还来参加选拔育红班老师的笔试呢，怎么对小孩儿这么凶。” “别说，对自己家的小孩儿都这么凶，就更别说别人家的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当老师？” “要是小孩儿做了什么一不如她的意，她不得把小孩儿给打死啊，啧啧啧，反正我是不敢把我儿子交到这种人手里的！！” 宋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就是做梦都没想到，把这个拖油瓶赔钱货带来，不仅没有起到给负责选拔的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的作用，反而还让她的名声坏了。 她气得要死，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她只能强忍着把怒火给压下去，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看着小女孩儿：“囡囡乖。” “小姑姑不是想凶你的，小姑姑只是觉得，这么多人看着，囡囡是个乖宝宝，是不能这么不讲道理的对不对？” “要是这件事让奶奶知道了，奶奶是不是会生气？囡囡不要生小姑姑的气，小姑姑是在帮囡囡呢。” 小女孩儿愣愣地看着她。 以她的小脑瓜子，根本没办法明白为什么小姑姑现在和刚才的模样相差这么大。 她刚才被宋玉两声一吼，吓得不敢吭声，但是现在，宋玉的表情一缓和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哇”地一声又哭出来。 “！！” 宋玉是真的快要崩溃了！！ 周围关注他们这边动静的人越来越多，宋玉不敢想象，这小丫头还不停下来，要是一会儿领导进来看到了，说不定她笔试的机会都没有了！！ 突然，就在这时，一个女人从人群里走出来，蹲在了小女孩儿面前，“乖乖。” 季呦呦声音温和：“不哭啦，小姑姑不是故意凶你的啦，小姑姑只是声音比较大，你原谅小姑姑好不好啦。” 小女孩儿依旧哇哇哭，没有理会她。 在看到季呦呦的第一瞬间，宋玉的表情骤然一变。 她因为这丫头给众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当然不会希望别人因为这小丫头被留下来。 更别说这人是季呦呦。 她脑袋里还清晰地记得，上次季呦呦给她带来的耻辱呢，就算是现在，也会有别人因为这件事在背后讨论她。 她真的恨死季呦呦了。 看到小女孩儿没有理会季呦呦，她凉凉地扯了扯唇角，眼里闪过嘲讽。 挺好的，不理她，就应该让大家看看，这个只会当着众人的面作秀的坏女人根本就不适合当老师。 在场有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 “季呦呦”的名声响彻整个家属院，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她的名声。 众人虽然没有直接说，但有不少人心里都跟宋玉，装满了嘲讽。 也不知道季呦呦在装些什么，在场的有谁不知道她是怎么对待自己家的双胞胎的吗？ 哈哈，就连自己亲生的小孩儿都虐待，更别说育红班里别人的小孩儿了。 长了眼睛的人估计都不会想要选季呦呦当育红班的老师。 季呦呦并不知道周围人在想些什么，或许说，她能猜到，但不怎么在意。 她从荷包里掏出了两颗大白兔奶糖，递给小女孩儿：“姨姨请囡囡吃糖，囡囡可以答应姨姨，在叔叔阿姨考试的时候都保持安静吗？” 小女孩儿有些犹豫。 她认得这个糖，是过年的时候别人来他们家走亲戚，她才能吃上的。 光是看一眼，她口腔里就自动分泌出了唾液，不用想，她都知道那糖在嘴里有多么香甜。 可是，她可以拿嘛？ 小女孩儿怯生生地看向了旁边的小姑姑，她不明白刚才小姑姑为什么骂她，但她害怕小姑姑继续骂她。 宋玉冷笑了一声。 哟呵。 季呦呦也真的算是下了血本了，这大白兔奶糖不便宜呢，算下来，这两颗糖估计都要几角钱。 她为了在众人面前装样子，竟然也愿意拿出来。 不过也好，起码这臭丫头的嘴是能堵上了。 现在领导又没来，季呦呦装了也是白装，她还可以白捡两颗奶糖。 宋玉脸上挤出笑，“囡囡，还不谢谢阿姨，她给你糖吃。” 她才不会便宜了这个臭丫头，这样的好东西她一个丫头片子也配吃？ 算起来，她都好久没有吃过奶糖了，一会儿让这臭丫头把糖留着，回去的时候给她吃。 嗨呀，别说，这大白兔奶糖贵也有贵的道理，是真的好吃，奶味十足，光是想想，宋玉就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小女孩儿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谢谢姨姨。”这才收下来。 她脸上有婴儿肥，脸颊看起来还比星厘圆一点。 季呦呦看着可爱，摸了摸她的脸，又把糖剥了塞进小孩儿的嘴里，假装没有看到宋玉那快瞪出来的眼珠子。 小女孩儿吃了糖安静下来，这件事也算是解决了，围观的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没有人注意到，食堂外面的窗户后边一个背着手的领导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缓缓点了点头。 他看向了季呦呦，问旁边的人：“那姑娘是谁？我看她还挺适合育红班老师这个工作的。” 旁边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擦了擦额角的汗：“领导，呃……我觉得吧这个工作人选还是要慎重考虑，毕竟关系到家属院的小朋友们。” “伟人都说，小朋友们就是祖国的未来，教育他们的老师，我们还是要慎重选择。” 领导听懂了他的意思，挑了挑眉：“你是想说那姑娘不适合这个工作？” 旁边的人脑袋又低了几分，打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领导。” “就是那姑娘吧，平时在家属院的名声不是很好，我琢磨着，要是真的录用了她，估计家属院大部分人都不会服气。” 见领导还是不太满意他的这个说法，他深吸了一口气，干脆诚实道：“领导，您不知道，这姑娘名字叫季呦呦。” “她家里吧，也是有两个小孩儿的，是龙凤胎，今年也五岁了，正是要上育红班的年纪。” 领导皱眉：“这不刚好吗？她来育红班工作正好可以照顾她的小孩儿。” 旁边的人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是家属院的人都知道，季呦呦啊，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她男人是陆团长，陆团长也是家属院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了吧，但她并不满意，听说在外面还有个情夫。” “她不喜欢陆团长，也连带着不喜欢陆团长的小孩儿，那对双胞胎哟，我去年见到他们，只记得四岁的孩子，还没有有些3岁的孩子高，身上都没有点肉。” “您想嘛领导，对自己家小孩儿都不上心的人，家属院的家长们怎么放心把自己的小孩交到她手上呢。” 领导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透过窗户看那个姑娘，后者正垂着头，摆弄着手上的笔，外貌尤其出众，阳光斜斜地射到她的侧脸上，显得她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这看起来，也不像是能虐待自己小孩儿的人啊。 更别说他刚才看得一清二楚，周围的人都对那个哭闹的小女孩儿没有一点耐心，只有她站了出来。 哄小女孩儿的时候，她也很温柔，很耐心，感觉应该是喜欢小孩儿的性格啊。 啧啧啧。 领导摇了摇头，觉得育红班老师工作的这件事情还是不能妄下定论，还是得经过笔试面试之后，再决定合适的人选。 这么想着，他收了心思，清了清嗓子带着旁边的人进去。 旁边的人招呼着众人安静下来，然后把笔试的题目发放下去。 季呦呦在拿到题目的第一时间就翻了一遍。 不出她所料，这个工作的要求是文化水平在初中毕业以上，而且又是当育红班的老师，教学任务不重，所以出的题都挺简单的，都是一些最基本的题目。 只有最后一道题有点意思，问的是她看过的专业的幼教书里面的内容。 季呦呦也回答得信手拈来。 没有半个小时她就做完了，交了卷子出去的时候有点意外，她竟然看到了黄大嫂带着鸭蛋和星厘星衍在等她。 可能是等得有些无聊，星衍竟然在和鸭蛋玩儿跳格子。 她很少看到陆星衍有这么稚气的时候，眼里止不住地漾出笑意。 没忍得住，她站在食堂的屋檐底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陆星衍自己发现她。 看到她的一瞬间，星衍就跑过来一下栽进了她的怀里：“妈妈！” 季呦呦脸上满是笑意，拍了拍他的脑袋，又走过去牵住了陆星厘的手，主打的就是一个一碗水端平。 “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等妈妈等了很久了？” 陆星衍乖巧地摇头：“没有哦，黄婶才带我们来呢。” 季呦呦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鼻头：“撒谎。” “妈妈看到你在和鸭蛋哥哥一起玩儿跳格子了。” 陆星衍耳根微红。 他其实是不喜欢这种幼稚的游戏的，但是刚才等得有些无聊，鸭蛋非要他跟着一起玩儿，无奈之下他只能答应。 没想到被妈妈看到了。 季呦呦又笑，跟黄大嫂道谢：“真的麻烦你了，黄大嫂，拜托你看着这两个孩子已经很麻烦了，没想到你还特意把他们带来了。” 黄大嫂一挥手，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说这些呢，你不要跟我客气。” “我反正平时也是在家看鸭蛋，星厘星衍太听话了，还会主动帮我干活，我看他们可乐意得不行。” 季呦呦又道谢。 然后带着他们去开放的食堂窗口打了饭，才往回走。 陆星衍很懂事地接过饭盒：“妈妈考得怎么样呀？” 季呦呦歪着脑袋，故意装出有些难说的模样。 陆星衍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找补：“妈妈不能去育红班工作也没关系的，你放心，我会在学校里照顾好妹妹，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陆星厘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些什么，皱着小眉头纠正：“哥哥。” “不是，哥哥照顾。是我，照顾哥哥。” 哥哥笨笨的，当然是聪明的她要更努力照顾哥哥一点啦。 季呦呦被他们逗笑了，蹲下来在两个小孩儿的脸上一人亲了一口，“吓唬你们的呀。” “妈妈准备了那么久的时间，怎么可能连笔试都过不了呢？你们放心，题目很简单的。” 陆星衍陆星厘愣了愣，还真的重重地松了口气，又高兴起来：“好哦。” 季呦呦点了点他们的鼻头，“如果妈妈被录取上了，以后在学校里，宝宝就不能叫妈妈妈妈哟，要叫妈妈叫老师~” 两个小孩儿把这个要求当做了很重要的事，严肃地点了点头。 季呦呦笑：“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呢，通过了笔试之后还有一次面试，面试过了之后才能去当老师。” 陆星衍握拳：“妈妈一定可以的！” “妈妈就是最优秀的妈妈！” 陆星厘在旁边认真点头。 季呦呦被夸得心花怒放，“好嘛，没想到宝宝这么喜欢妈妈，那妈妈晚上就给宝宝做好吃的吧！” “想吃什么？随便点哦！” 陆星衍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她高兴，也抿着唇露出了带着点羞涩的笑。 没有意外，季呦呦很顺利地过了面试，她看了笔试的成绩，是和另外的两个人并列第一，其中一个就是宋玉。 第60章 宋玉说她录取上了 这倒是很正常，宋玉也是高中毕业的。 去面试的那天，季呦呦特意打扮了一下，穿的是一身杏白色的棉质长裙，长发编成了辫子放在侧面，看着柔顺又乖巧，仿佛没有丝毫攻击力。 在门口宋玉撞见了她，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扫了扫，眼里流露出一丝轻蔑。 哈。 季呦呦也就只有这一张脸能拿得出手了，但是这是选育红班的老师，不是选美，打扮得这么漂亮毫无用处。 他们在外面等着，听到里面叫自己的名字才进去。 宋玉的顺序在她前面，她出来的时候扬着下巴走路，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给了季呦呦一个得意的眼神。 估计在面试的时候发挥得不错。 有人看到她的这幅样子模样开始慌张起来，“怎么办怎么办？你看宋玉出来的时候那副表情啊！该不会领导已经决定录用她了吧？” “也说不准，毕竟宋玉年轻，家里又有小孩，有照顾小孩儿的经验，别忘了她还是高中毕业生呢。” “啧，这样的人都录用上了，我真是觉得不服，你们可别忘了，之前笔试的时候，她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小侄女的。” “对待自己的家里人都那个态度，家长们怎么能放心把小孩儿交到她手上？” “哎呀！那天的事情领导又没看到，而且说不准这只是意外呢。” “我才不相信意外呢，看那天她带来的那个小丫头的态度，她跟小孩儿根本就不熟悉。” “依我看，这个工作与其给她，还不如给季呦呦呢，起码那天她小侄女还是季呦呦给哄好的。” 听到这话，宋玉表情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高傲的模样。 这些人不满意她又怎么样？在大多数人眼里，她的名声比季呦呦可不只是好上一丁点儿。 而且她可是高中毕业，比这些人的文化水平高出不止一点，这些人怎么跟她比。 刚才领导在跟她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也是挺满意她的。 依她看，领导应该已经决定要把这个工作给她了，这些人嘴里面说的对她不满的话，也不过都只是嫉妒她的酸话而已。 她一边想，一边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季呦呦。 听到旁边的人说的话了吧，领导都差不多已经决定把这个工作给她了，季呦呦最好有一点自知之明，等会儿在领导叫到她的时候，可要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 但出乎她的预料，季呦呦的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秒钟，又很快移开，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 宋玉瞬间就握紧了拳头。 这人竟然这么看不起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没关系，等着后面录取通知下来，季呦呦就会认清楚现实了。 她越想越高兴，扭着腰往外面走，等着她妈妈张婶问她面试得怎么样的时候，她故意扭捏道：“哎呀，妈！” “这事儿领导说结果要明天才能知道呢，你着什么急呀？不过我看领导对我的印象应该还不错，他还夸我了呢。” 张婶脸都要笑烂了，迎着周围人看他们的视线大声炫耀道：“好，闺女，我就知道你可以！” “走！妈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周围人一看，脸色更加难看，甚至有不少人还主动放弃了面试的机会。 “走走走，没有听到刚才宋玉说的话吗？领导都已经决定录用她了，我们后面的人还继续面试什么？” “唉，可惜了，我是真的觉得这个工作不错的。” 最后，继续在外面等着要面试的人就只剩下了不到5个。 季呦呦心里也没什么底，不过到底想着来都来了，还是继续等了下去。 她是在倒数第二个进去的，领导们确实很重视这个工作，对她提交上去的简历都十分熟悉。 最开始她还有些紧张，不过领导的态度很和蔼，她也就慢慢淡定下来。 前面问的问题都是一些很基础很简单的，直到最后的时候，领导突然问：“我看你笔试的时候，最后一道题写的十分专业。” “你是有看过一些相关的幼教书籍吗？” 季呦呦点了点头，“是的。” 领导微笑着示意她别紧张，“你是所有面试者中，准备最充分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看这些书的时间应该也不短了，你就不害怕你做了这些准备，但是没有录取上吗？” 季呦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缓慢眨了眨眼睛，然后才回答：“不会。” “领导应该知道，我家里是有一对双胞胎的，妹妹患有自闭症，我多看一点相关类型的书，对她的成长只有好处。” 领导听得很满意，点了点头，“你确实很适合这个工作，先回去吧，准备好入职资料，育红班的赵老师会通知你什么时候来工作。” 季呦呦怔住，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之后，脸上骤然绽放出笑意，“谢谢领导。” 领导摆了摆手：“不用谢，你努力工作就行。” 季呦呦离开之后，旁边的秘书才小声问：“领导，这就已经敲定好人选了吗？” “季呦呦她……” 领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谣言止于智者，上次你说，季呦呦在家属院的风评很不好，都说她对家里的双胞胎不好，称得上是虐待。” “但是上次在笔试的时候，她的孩子在外面等她，看到他瞬间就笑着扑进了她的怀里。” “我相信，小孩子是最不会骗人的，季呦呦如果平时真的在虐待他们，她的一双小孩儿也不会对她这么亲昵。” 助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连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 这季呦呦的运气也是真的好，她的双胞胎就是在外面等着她，没想到刚好被领导看到了。 ＊ 有了工作，季呦呦挺高兴的，回去的时候转道去了镇上的供销社，想去买点菜回去。 她买了牛肉和芦笋虾仁，准备做个香菜牛肉和芦笋双孢菇炒虾仁，再来个白菜汤，就够他们母子三人吃了。 至于陆桑城，他不回来正好，如果回来了，她就稍微麻烦一点，去食堂给他打一份饭菜好了。 就是回到家的时候，陆星衍和陆星厘对待她的态度都尤其谨慎。 虽然平时他们两个就很听话，很懂事，经常主动来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今天不太一样，他们在做事的时候，还时不时地抬头观察她的表情，好像在担心她会不高兴。 季呦呦眨了眨眼睛，被看笑了，伸手摸了摸两个小萝卜头的脑袋，“看妈妈干什么呀？” 陆星衍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陆星厘则干脆直接藏在了哥哥身后，躲开季呦呦看她的视线。 嗨呀。 季呦呦挑眉，装模作样地凶他：“不诚实说的话，小心妈妈会生气哦。” 虽然这段时间的妈妈对他们已经太过于温柔耐心，但是听到这话，陆星衍还是心头一慌，下意识伸手拽住了妈妈的衣角，“别生气。” 季呦呦把他抱起来。 她本来是打算抱着小孩儿玩闹一下的，但事实证明，她是真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这段时间，两个小孩儿吃得挺好，营养跟得上，身上也慢慢地长了点肉，抱着都开始压手了。 季呦呦只抱了一小会儿就觉得胳膊酸软，连忙把他放下来。 她也是要面子的，害怕小孩儿看出她的窘迫，还特意观察了一下两个宝宝的表情。 还好还好，他们俩都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并没有注意到她。 季呦呦松了口气，伸手戳了一下陆星厘软乎乎的脸颊：“说吧。” “妈妈又不是小气的人，不会随便对宝宝发脾气的。” 陆星衍还是有些犹豫，但是见她坚持，到底还是小声开口了：“妈妈，你不要伤心。” “没有面试上也没有关系的，我会在育红班里照顾好妹妹，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妹妹。” “我们也会好好听老师的话，不会做调皮捣蛋的小孩——” “等等等等，”季呦呦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打断他，“谁跟你们说的妈妈没有面试上呀？” 陆星衍面露犹疑：“不是这样的吗……” “黄婶和他们都说，是宋玉阿姨面试上了，她过几天就要去报道了……” 季呦呦“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想起了之前宋玉那副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高傲模样，经过了面试，领导亲口说让她准备入职资料之后她才明白了一点。 估计是不知道领导说了什么客套话，还真的就被宋玉给听进心里去了。 没想到宋玉在面试的时候大肆炫耀就算了，竟然还闹得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了。 等明天录取的通知下来，她估摸着，宋玉的脸色应该不止一点精彩。 不过她一点都不想提醒她，宋玉就和她妈妈张婶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作自受而已。 陆星衍陆星厘一脸懵地仰着头看着她笑：“妈妈？” 糟糕糟糕，他们就说妈妈一定会很伤心的，这会儿都伤心得笑出来了！ 季呦呦又揉了揉他们的脑袋，“别听外面的那些人说呀，你们要相信妈妈，妈妈可是很优秀哒！” 陆星衍：“那是……妈妈面试上了吗？” 季呦呦直接点头：“对的哦，领导已经通知妈妈准备入职资料了，等着八月末要开学报名的时候，妈妈就可以和两个宝宝一起去育红班啦。” 陆星衍怔住，过了一会儿才乐起来，“妈妈真厉害！” 他就说嘛，妈妈可比那个尖酸刻薄的宋玉阿姨厉害多了！！ 季呦呦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好啦，妈妈现在也不需要你们帮忙了哟，你们先出去玩儿吧。” 陆星衍待着妹妹出去，陆星厘在往外面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突然停下来，飞奔着投入了季呦呦的怀里。 季呦呦身体微微一僵，跟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要知道，她刚开始来到4年后的时候，陆星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别说跟她说话了，她根本就不会理人的。 但是现在。 季呦呦只觉得整颗心脏都要化了，抱着小孩儿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下意识放轻，仿佛害怕惊扰到了什么：“宝宝，怎么啦？” 小女孩儿抬起头看，脸颊上飘着红晕，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大着胆子小声道：“妈妈是最厉害的。” 季呦呦又是一愣，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孩儿已经往外跑出去了。 她抿着嘴唇，想着刚才怀里的触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杏眼里却慢慢地湿润了。 真好。 那些弹幕说，在原本的剧情里，她的星厘跟着夏双双以后长得挺好，成为了万众瞩目的数学家，她在数学界达到的成就，足以让她被写进教材里。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自闭症依旧严重，在万众瞩目的同时，她永远都是孤独的，就算是和她心意相通的兄长，也不能完全带给她温暖。 季呦呦不想这样。 她的星厘很听话，很懂事，很好，她也应该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她作为母亲，甚至愿意她没有那样的成就，只希望她能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 她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开始做饭。 准备做的几个菜都是很简单的，只是处理食材的时候比较麻烦。 先是香菜拌牛肉，把牛肉切成薄片，放入酱油、白酒、淀粉，和少量的油抓拌均匀，先腌制二十分钟去掉腥味。 然后放进水里焯水，只需要煮一两分钟就可以捞起来，这个时候的牛肉才足够嫩滑。 在煮的时候调一个万能酱汁，在碗里面放入蒜末、小米辣、葱花、白芝麻和辣椒粉，淋上热油，香味儿一下子就飘了出来。 再放入酱油、蚝油、醋和一些糖调味，倒进牛肉，加一点香菜抓拌均匀，这道菜就算是完成了。 简单又色香味俱全，光是闻着就能让人垂涎三尺。 至于芦笋双孢菇炒虾仁就更简单了，只有剥虾的时候比较麻烦，弄完之后，季呦呦用香皂洗了好几遍手，才感觉手上的腥味儿稍微淡了一点。 两个小孩儿依旧十分捧场，吃的肚子都鼓起来了，还想继续添饭。 季呦呦点了他们一人一下鼻尖，“两只馋猫，吃太撑了，对身体不好呀。” 两个宝宝就红着脸颊对着她笑。 只是有些意外，在他们刚刚放下筷子，都还没来得及收拾碗筷的时候，家里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夏双双进来的第一时间，眼睛就看向了饭桌。 哟呵，吃得真好。 这年头的牛是农村少有的劳动力，所以牛肉卖得都是很贵的，也就只有季呦呦这样花钱大手大脚的人才会买。 ……不过是真的香啊！ 光是闻着，她就感觉她的口水都出来了。 第61章 还我点票 季呦呦并不想请她吃，虽然都是一些剩菜，但是夏双双以前在“季呦呦”身上占的便宜并不少，她一想到要再给她占便宜就觉得心口闷。 她直接拍了拍星衍的脑瓜，让他把桌子收拾了，然后才看向了夏双双。 夏双双调整好心情，摆出了一张无可挑剔的笑脸，“表姐，我听说了今天的事，所以来看看你。” 说着，她装模作样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来拉季呦呦的手，被后者躲过之后她也毫不在意，脸上依旧满是担忧：“表姐，我知道你心里面难受。” “也对，你这样心气儿高的人，怎么会接受自己输给那样一个货色呢，哈，才面试完，她就恨不得把自己已经被录取上的消息传得整个家属院的人都知道了……” 夏双双其实是很嫉妒的，说的时候，差点没有控制得住，表情都快变了。 那个叫宋玉的女人，她也不是没有见过，长得不怎么样，走起路来跟以前的季呦呦一样，恨不得用鼻孔看人，一副别人都不配跟她说话的模样。 就这样的人，也就是因为投胎投得好，生在了家属院，竟然拥有了那样的一个好工作。 那可是在育红班当老师！一天到晚都待在室内坐办公室，风吹不到，雨淋不到，也不用做什么，只用看着那些小孩儿玩儿就行了。 这样的工作怎么没能轮得上她？ 要知道，虽然她在供销社的工作也有不少人羡慕嫉妒恨，但是其中的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上班的时候遇到的不讲道理的客人数不胜数，她天天遭人白眼，要是能换一个工作不知道能有多好！ 不过。 夏双双深吸了一口气，转念一想，心情又好起来。 这个工作虽然没到她身上，但是也没能给季呦呦啊。 季呦呦的性格她是最了解了，想必这人知道宋玉被录取的这件事，也就是表面上表现得风轻云淡的，实际上心里面不知道在怎么跳脚呢？ 刚好，这两个人她都不喜欢。 夏双双的眼睛里飞快闪过了一丝深色，然后叹了口气，说话的语气好像变得更加贴心：“表姐。” “说实话，别说你了，下午的时候我在供销社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面都觉得不舒服极了。” “那个宋玉我也是见过的，那样的人，模样，身段，脾气都比不上你，也不知道领导看上她什么？” “唉，”她眼睛一转，又暗戳戳地说：“不过我听说啊，宋玉她家跟领导是有点关系的，也是能理解的，这年头嘛，没有点关系，怎么能找到一个好工作呢？” 季呦呦差点听笑了。 她就说，夏双双闲得没事做突然来找她做什么，原来理由在这儿！ 看来是她也听说了宋玉被录取的这件事，觉得眼红呢，也看不惯宋玉，想拿她当刀使。 要是她真听信夏双双的话，去找领导闹起来，那场面还不知道有多难看。 还以为她笨，看不出来呢。 季呦呦眨了眨眼睛，好像半点没有听出来她的意思，笑眯眯道：“表妹，你可不要这么说，领导做事都是公平公正的。” “我也听说了宋玉被录取了这件事，你别为我叫屈了，宋玉也是很优秀的，起码也是个高中毕业生呢。” 夏双双的脸色瞬间就没有那么自然了。 季呦呦的话可谓是准确戳中了她的痛点。 她家可不像季呦呦家里那样看中女孩子，她家是传统的重男轻女家庭，根本不可能让她读那么多书。 到现在，她连初中毕业证都还没拿到。 “好，好吧。”夏双双用力抿紧了嘴唇，小声找补：“表姐，你别生气，我只是觉得你比那个宋玉更适合这个工作。” 季呦呦根本没把带刺的话放在心上，招呼两个小孩儿去院子里玩儿。 看着他们出去的背影，夏双双眸色闪了闪：“好久没有看到星厘星衍，感觉他们都长了不少肉了。” 季呦呦懒得搭她这种话，笑着没有回她。 夏双双又左一句右一句地扯了不少闲话，季呦呦也不反驳她，她说什么就应什么，还时不时地捧哏：“表妹，你说的真是太对啦。” “表妹，你真聪明。” “表妹，你果然是我的亲姐妹，你对我真是太好啦！” 夏双双的脸色也逐渐好看起来。 呵，她就说嘛，季呦呦还是以前的那个季呦呦，还是那么蠢，那么好骗。 就只是一个空长了一张脸的花瓶罢了。 这么想着，她心里又有了底气，把话切入正题：“对了，表姐，姐夫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天色也比较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回去之前我好跟他打个招呼。” 季呦呦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肚子里装的是什么坏水，随意敷衍：“不知道哦。” “要不你就先回去吧，你也知道你姐夫的工作性质，也经常加班的，他今天说不定都不回来。” 夏双双把这话听到耳朵里，面露嘲讽。 季呦呦还想在她面前掩饰呢，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两口子感情不好，虽然部队离家属院的距离不远，但以前陆桑城就很少回家，更别说最近，看季呦呦表现出来的情况，他俩的感情还更差了。 就这样，陆桑城还说不定真不回来。 但是夏双双还是想尽力试着等一等，毕竟她真的很少有这种名正言顺和陆桑城说话的机会。 她微笑着道：“没事的，表姐，那我正好多陪你一阵。” 季呦呦有点烦她了。 想了想，她故意装出了一副左右为难、欲言又止的神色，“表妹，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 夏双双果然瞬间被她吸引了注意力，连忙问：“表姐，怎么了？” “嗨呀，”她一副体贴的模样，“都是自家姐妹，你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 她从小到大就讨厌季呦呦，看到她过得好，心里跟被火烧一样难受。 相反，看到她过得不好，她就只觉得高兴了。 季呦呦叹了口气：“表妹，真的，你还是回去吧。” “你姐夫不喜欢你，他说再也不想看到你了，要是等他回来看到你在家里，肯定是要生气的。” 她才不管那些弹幕说，以后的夏双双和陆桑城是什么关系呢。 现在陆桑城可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她双胞胎的父亲，她才不喜欢他跟任何一个别的女人扯上关系。 夏双双脸色瞬间就变得异常难看。 她并没有怀疑季呦呦说的这话的真实性，她想起了上一次见到陆桑城的时候，男人对待她的态度。 确实很冷淡，感觉很不喜欢她的样子。 她用力咬紧了嘴唇，都顾不上季呦呦会不会看出点端倪了，连声问：“姐。”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跟姐夫都没有什么接触啊，他怎么会讨厌我呢？”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亲自跟他说清楚。” 季呦呦眸光澄澈，表情无辜得不能再无辜了，“他说你不安好心，一肚子坏水，唯恐天下不乱，就想看着我们家庭不和睦。” 夏双双：“……” 都没等她缓和过来，季呦呦又继续道：“哦，还有，她还说你贪财不讲良心，老是用家里面有什么什么事来骗我手里面的钱和票。” 这会儿，夏双双的脸色更好看了，一阵红一阵白，像是打翻了五颜六色的调色盘。 过了半晌她才挤出了一点点声音，“我……” 她有些心虚了，又有点害怕，冷汗一下从背后冒起来。 她看不上季呦呦这个蠢货，只觉得她除了一张脸和家庭，什么都比不上自己。 但是她害怕陆桑城。 陆桑城不愧是未来会当上首长的人，那双眼睛跟鹰眼一样，又深又沉，好像一下就能刺破人的伪装，看见人的心底。 夏双双身体都有些发抖了，带着哭腔：“表姐！”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人，你心里还不清楚吗？我真的没有！” “我老是想劝你跟姐夫离婚，只是觉得姐夫他不疼你！他对你也不温柔！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表姐，你可是高中毕业生！要不是现在没有高考了，你说不定都已经是大学生了！姐夫他也就只是农村户口，也没有什么亲人可以帮衬，还没怎么读过书，没有文化，他怎么……” 说到这儿，夏双双仿佛情真意切地哽咽了一下，“反正我们可是亲姐妹！我怎么可能害你呢？” 季呦呦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不做评价，表面上倒是一副极为信任的模样，点了点头。 “你别哭，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呀，你可是我最亲的表妹。” 夏双双听着这话松了口气，“表姐，你知道就好，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数的。” 与此同时，她更觉得季呦呦真是个蠢货。 就这样的女人，被她几句话骗的团团转，怎么能配得上那样优秀的陆桑城。 但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季呦呦就又再次面露难色。 夏双双急于表示自己的忠心，握住了她的手：“表姐，你还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季呦呦苦笑了一声，“说出来真的不怕你笑话。” “最近陆桑城对我是越来越不满意了，他经常待在部队，也不回家，以前还每个月把工资给我，当做是我和两个孩子的生活费。” “但是现在，他钱和票是一样都不给了。” 季呦呦一脸苦楚地摇了摇头，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心酸的老母亲，“还幸好上次我去问了你还钱，我身上还有点钱，要不然这生活是一点都支撑不下去了。” 夏双双听着，脸上都止不住的冒出喜色。 要不是现在季呦呦看着她，她还真得大喊一声，姐夫真是干得好哇！ 季呦呦常年大手大脚地花钱，经常无意识的在他们面前炫耀，就应该让他品尝一点这种痛苦。 她一边疯狂地按耐着自己的兴奋，一边脑袋里不停地思索着安慰人的话，“表姐……” 但没等她想出来，季呦呦又说：“但是我身上是一点票都没有。” “唉，表妹，你别看我们刚才还吃的牛肉，实际上都是邻居黄大嫂帮衬着，要不然是饭都吃不上了。” “你看，”她一脸踌躇地道，“我以前也借了那么多票给你，要不然你现在先还我一点，让我周转开？” “你也看到了，我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就算了，但是我还有两个孩子啊，他们也是要吃饭的！” 夏双双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推拒，“表姐，我能理解你，但是我身上也没有多少票啊！” 笑话。 她又不是疯了，上次被季呦呦上门来把那些钱要走了，黄超兴回来知道了，可是把她打了个半死。 要是现在她又私自把票给季呦呦，黄超兴还不知道要怎么找她算账呢！ 她巴不得看到季呦呦窘迫的样子，怎么可能会主动施以援手？ 还有院子里的那两个小孩儿，虽然说等她嫁给了陆桑城，那两个小孩儿就是她的继子继女。 但是不是亲生的就是不是亲生的，他们俩现在看起来跟季呦呦那么亲近，肯定不能在短时间内养的跟她熟。 还不如到时候她自己生个自己和陆桑城的小孩儿呢。 季呦呦却面露疑惑地看着她：“没多少？没多少也能还我一点救急。” 话音都还没落，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反手抓住了夏双双的手，“表妹。” “难不成你真的像是陆桑城说的那样，贪财没有良心，你以前困难的时候，不管是要钱还是要票，我都借给你，现在到我困难了，你怎么就能忍心……” 季呦呦说着说着红了眼眶，小声哽咽着：“算了，你说没多少就没多少吧，我作为你的表姐也不能逼迫你。” “看来是我看错人了，”她故意降低了音量，仿佛在自言自语，顺便给夏双双加了一剂猛料，“既然是这样的话，以后我们就不要再来往了……” 夏双双心里猛的一跳，这怎么能行？！ 她还要多跟陆桑城接触，来培养感情呢！ “表姐！”她下意识扬声打断了季呦呦的话，“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是说我没有多少票，又不是说不还给你！我怎么会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 还害怕季呦呦这个蠢货不相信，她当即就把身上的票给摸了出来，忍着心痛强行塞进季呦呦的怀里。 “表姐！你别担心！这些票你就先拿着！如果还不够的话，我会给你想办法！” 第62章 喜欢吗 季呦呦差点没直接笑出来。 但是考虑到夏双双的想法，她还是暂且按耐住了拿到票票的高兴，装模作样地推诿：“这样不好吧……” 夏双双眼里满是坚定：“有什么不好的，表姐，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你就快收下吧。” 为了防止季呦呦继续推拒，她直接又道：“现在时间也已经很晚了，表姐，我就先回去了。” “如果姐夫回来了……你就帮我稍微澄清一下这些误会吧。” 季呦呦却没有答应下来：“对不起，表妹，你知道的，陆桑城这段时间对我很凶，我恐怕不能……” 说着说着，她又摆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直到夏双双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季呦呦脸上才慢慢恢复了笑意，哼了一声。 还想跟以前糊弄“季呦呦”一样糊弄她，怎么可能？ 她比以前的那个“季呦呦”可聪明多了。 送走了夏双双，没多久陆桑城也回来了。 季呦呦自觉已经跟他和好了，在他进厨房收拾残局的时候，在旁边跟他说了前不久的事。 她总是把心里想的都写在脸上，陆桑城一眼就看出来她的企图，眼里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很厉害。” 季呦呦表面上说着“没有，没有，这算什么”，实际上下巴已经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像是一只傲娇的小猫咪。 陆桑城心脏微微软了软。 这时，外面已经洗漱好的星衍探出头来，“妈妈？” 他小声喊：“我和妹妹已经准备好啦，你快来给我们讲故事。” 季呦呦看到他们的瞬间，脸上就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点头：“好哦，等我一会儿。” 最近这段时间，教了两个小孩儿认字之后，晚上睡前她都会去给他们讲睡前故事。 这已经成了家里的惯例。 等着季呦呦洗漱好上楼的时候，两个乖巧的小宝贝已经坐在床上等她了。 看到她来，两双眼睛里不约而同的绽放出了灿烂的光彩，“妈妈。” 季呦呦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拿出故事书，“今天讲什么呢，今天就讲……” 她的声音又轻又温柔，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暖，带着一种让人情不自禁想沉浸里面的魅力。 这幅场景落入门外的男人眼中，也逐渐将深黑的眼眸染上了一抹暖色。 没多久，双胞胎就陷入了沉睡。 季呦呦收好书站起来，然后俯身在两个小宝贝的额头分别上印下一吻。 之后她才回了房间。 陆桑城已经在床上等她了。 季呦呦照例开始抹雪花膏。 今天她穿的是一条自己做的睡裙，用的是很好的布料，又软又顺滑，落在皮肤上冰冰凉凉，很适合这个天气穿。 这本来就是在家里穿的，她就做得很清凉，一弯腰，胸前的一大片雪白春光就泄露出来。 季呦呦原本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直到男人灼热的视线黏在她身上。 她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眸光所代表的意思，耳根灼热起来。 其实她还是有点怕的。 主要是，陆桑城在这方面真的不是个人，又凶又狠，经常折磨得她哭着求饶都不愿意放过。 但是。 妈妈说，男人嘛，要想感情好，那方面把控好就行了。 要让男人对她欲罢不能。 季呦呦抿了抿唇，饱满的唇浮现出一抹艳色，看着格外惹眼。 她强忍着害怕，伸出细白的手指按在男人有力灼热的胸膛上，“陆桑城……” 女人的眼眸带着细细的水意，小声道：“你帮我抹雪花膏。” 这个抹雪花膏，当然不是正经的抹。 陆桑城的眼眸瞬间就变得更加深沉了，反手拽住她细软的手指：“这么乖……” 季呦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体轻轻颤了颤，声音细软得像是猫叫，“那你喜欢吗？” “……” 陆桑城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答案。 ＊ 季呦呦很快把入职资料给交上去了，负责这些事物的是育红班里的一个姓赵的老师。 这位老师可能是听说过季呦呦在家属院的鼎鼎大名，看起来对她颇为不喜，不过倒也没有过多的在她身上挑刺。 不管怎么看不上她，毕竟她也是领导亲自选中的人，如果明目张胆的给她使绊子，这不是打领导的脸吗？ 不过在这过程中，倒也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听到季呦呦被录取的消息，家属院不少人都震惊地跌破了眼镜。 怎么回事？被录取的人怎么突然就从宋玉变成了季呦呦？ 那一阵，宋玉只要走出门，就会听到无数明嘲暗讽，她明明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录取结果还没下来的时候就把消息散布遍了整个家属院。 但是这两天，她是真的都不敢出门。 张婶还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地来问她：“怎么回事啊？闺女，你不是说领导对你很满意，一定会把这个工作交到你手上吗？” “怎么会突然给了季呦呦？” 宋玉听到这话快要气死了，一点都不想理张婶。 但这副模样落到张婶眼里，就变成了自家闺女委屈惨了。 一个猜测浮上心头：“领导都说了把工作给你了，怎么会突然被季呦呦给抢了？” “！难不成是她家陆桑城去跟领导说了什么吧？也对也对，陆桑城毕竟是首长看中的人，领导不说对他言听计从，肯定也会参考他的意见！” “不行！我们家属院一向都公正严明，怎么能让这种不正之风盛行起来？！不行！我一定要去向首长举报！！” 她说着就要冲出门，宋玉给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了她：“妈！你干什么啊！！” 张婶义正词言：“你别拽着我玉玉！我一定要——” 宋玉着急地打断她：“妈，你这完全就是没有根据的话！首长怎么可能听你的？” 张婶皱起眉：“哪里就是没有根据的话？那个季呦呦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她都比不上你！这个工作给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难道你不这样认为？” “……” 宋玉当然是这样认为的。 季呦呦那样的女人，娇纵，不知节俭，懒散，连自己亲生的小孩儿都不爱。 她怎么可能比不上她？ 就算是真的比不上，她的自尊也不会允许她承认。 宋玉深吸了一口气，缓和语气：“妈，你就不要再冲动了。” “你也知道陆桑城在领导眼里的地位，我们家无权无势，你这么闹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做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说不定领导还要说你胡闹，把你赶出家属院。” “这件事就算了吧，就当我没有去报名过，以后还会有别的工作机会的。” 张婶看在眼里，真是心疼极了，抱住她：“我的好闺女啊！” 但没两天，“季呦呦是靠着陆桑城的关系才被录取上的”这个消息，你就像长上了翅膀，暗地里传遍了整个家属院。 季呦呦出门的时候，背后都有不少人指指点点。 黄大嫂也听说了这件事，当场啐了一口，安慰季呦呦：“呦呦，你别把这些话听进心里，不过就是一些酸话罢了。” “你被领导看中录取上了，这是事实，不管他们怎么酸，也没有办法改变！” 季呦呦当然不会把这些话听进心里，刚准备微笑着回应，下一秒就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嗤笑：“哈。” 他们转头一看，发出声音的人是一向都看不惯季呦呦的段小静。 段小静冷笑了一声，也没有直接跟她们说话，但谁都知道这话就是说给她们听的：“就是用关系抢的工作，还觉得是靠自己的本事呢。” “工作都是从别人手里抢的，不自己悄悄地跟只老鼠一样躲在家里，竟然还好意思出来炫耀，真不要脸。” 黄大嫂刚才还安慰季呦呦不要把这话听进去，这会儿听到这话当场就炸开了：“老孙家的，你什么意思？！” “你说清楚谁走关系了？！” 段小静轻蔑一笑：“谁走关系谁心里自己清楚。” 说完她扭着腰就走了。 黄大嫂气得脸红筋涨：“这小蹄子，看我不给她脸皮撕烂！” 季呦呦失笑，心里还暖洋洋的。 黄大嫂是真的热心肠，两个月以前，因为以前的“季呦呦”，她跟季呦呦的关系还跟生疏。 但这段时间她发现季呦呦改变了之后，对她就热心起来，两家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不说别的，陆星衍和陆星厘平常基本上都是和鸭蛋玩儿的。 不过没多久，这些谣言就被澄清了。 听说是这些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传进了领导的耳朵里，领导很生气，也很重视这件事。 很快，季呦呦的成绩和录取她的理由就被写在大字报上张贴出来，大字报的最末尾是对张婶丈夫的处分。 上面说，张婶丈夫治家不严，如果还出现这种事情，张婶就会被赶出家属院，张婶丈夫也会被降职。 家属院的人不管心里信没信，大字报的震慑效果总归是已经达到了，明面上已经没有人再继续说这件事。 随着育红班开学的时间缓慢逼近，季呦呦也很快需要去上班了。 她们工作很简单，就是整理好育红班的玩具和入学资料，至于教室卫生等问题，都是有专人负责的。 育红班现在一共有四个老师，两个老师负责一个班，赵老师算是他们之间的小组长，工作直接和领导交接。 和季呦呦搭班的是一个名字叫李淑月，她父亲也是营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呦呦身上的那些谣言，她还挺看不上她的，凡是看到她，就故意仰着下巴，用鼻孔看人。 季呦呦有些无奈。 不过她并不喜欢热脸贴人冷屁股，陆桑城因为以后的出息是其中的意外，但这个李淑月和她并没有利益相关，她也懒得讨好人。 李淑月看不起她，她还更看不上她呢。 于是，开始工作的几天，她跟李淑月一个比一个表现得更拽，非必要不会说话。 就连赵老师都察觉到了不对，私下里问过李淑月一嘴，“你跟季呦呦是怎么回事？” 李淑月说到这个就气：“还能怎么回事！就那么回事呗！”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领导为什么要让季呦呦走这个后门！她根本不适合当老师！你不知道她平时拽成什么样子，怎么可能和小朋友们好好相处！！” 赵老师听着额头的青筋都跳了跳，低声呵斥她：“你闭嘴！” “什么走后门，领导都已经写了大字报贴出来了，你没看吗？再说这种事，领导听到了一准儿得处分你！” 李淑月有些害怕，但还是嘴硬：“我看了。” “但是走后门这种事，本来就不会拿到明面上说啊，领导难不成还会主动承认自己让季呦呦走了后门……” 赵老师又瞪了她一眼，她彻底不说话了。 很快时间就到了八月末，季呦呦要带着双胞胎去育红班入学了。 她大早上就起来，起床的时候陆桑城都有些惊讶，“起这么早？” 季呦呦很精神，眼里染着笑意：“不早啦，你也快点起来收拾一下。” “从今天开始，两个宝宝就要去学校上学啦！这是很重要的日子，我们要认真对待！” 陆桑城愣了愣，眼里缓慢浮起暖意。 没想到，季呦呦真的还挺看重双胞胎的。 如果她是装的，那也希望她，能装得更久一点吧。 季呦呦起床带着两个小孩儿洗漱完，又开始打扮他们。 陆星衍是男孩子，这些天被季呦呦养得好，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野孩子的模样了，穿得整洁干净些就好看得像是矜贵的小少爷。 陆星厘就比较麻烦了，季呦呦很耐心地给她扎了好看的辫子，用小剪刀修剪了一下刘海，又给她换上了一条漂亮的小裙子。 小裙子依旧是季呦呦亲手做的，正红的颜色，裹着黑色的蕾丝花边，腰背后夹着一个可拆卸的大蝴蝶结，穿在陆星厘身上尤其可爱。 打扮完之后，季呦呦都没忍得住，凑过去在小孩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宝贝儿真好看！” 陆星厘呆了呆，过了好一会儿，她好像才反应过来季呦呦为什么要亲她，有些腼腆地垂下脑袋：“妈妈最好看。” 季呦呦脸上笑开了花。 早饭是陆桑城按照季呦呦的嘱咐做的，煮了白水蛋和油条。 季呦呦挨个儿把两个小孩儿的早餐摆成100分的样子，“吃吧！” 陆星衍眨了眨眼睛，“妈妈，这是？” 季呦呦笑：“100分呀，宝宝们开始上学啦，这是妈妈对两个宝宝的美好祝愿！” 陆星衍明白了，用力点头：“我和妹妹一定会考100分的！” 季呦呦脸上的笑停不下来，但还是纠正他：“不过这也只是美好祝愿哦，相比于100分，在爸爸妈妈眼里，两个宝宝健康快乐更重要啦！” 第63章 育红班报名 陆星厘陆星衍眼里流露出动容。 吃完饭后，季呦呦就带着他们去了育红班。 因为她后面要负责给育红班的小朋友们办入学手续，所以必须要早一点来。 本来她其实是想着让陆桑城带着两个孩子后面来的，但两个孩子都很坚定地表示要跟她一起，所以季呦呦就干脆让他们一起来了。 到育红班的时候李淑月已经到了，坐在教室外面的桌子后面，看到她轻蔑地挑起眉头：“都说了八点到。” “这还是第一次正式上班呢，就迟到，不愧是走后门来的工作，就是有底气……” 她话都还没有说完，视线就落到了季呦呦牵着的两个小孩儿身上，眼眸骤然一亮。 这是！！ 真可爱！！ 小脸圆嘟嘟的，看着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小少爷小小姐！！ 李淑月是最喜欢小朋友的，不然也不会来育红班工作，这会儿看到陆星衍两个，恨不得把眼珠子扣出来黏在他们俩身上。 把陆星衍都看得怪不好意思的，下意识往妈妈身后躲了躲。 李淑月也反应过来自己吓到小朋友了，但是她真的，完全没办法控制住！！ 这小孩儿也太可爱啦！！！ 这胆子小小的模样不仅没有降低半分可爱程度，还更让人想把他抱在怀里挼他的脸！！ 疯狂挼！！ 可恶啊！！ 都怪家属院那些神经病，竟然把会在背后说这两个小可爱是拖油瓶，小傻子！！ 还有，家属院的人都说季呦呦虐待他们，对待亲生的还不如别人家捡来的小孩儿。 但是，现在她看着觉得季呦呦这不是把孩子养得挺好的？两个小孩儿看样子也很信任季呦呦啊！ 这可看不出来他们被季呦呦虐待的样子。 李淑月皱了皱眉，不过注意力只在这个问题上停留了很短的时间。 她忍不住啦！！ 李淑月脸上表情瞬间从趾高气昂变得温和可亲，主动朝着陆星衍陆星厘招了招手：“小朋友们早上好呀！” “我是育红班的李淑月李老师，你们来得真早，可是班上第一个来报名的呢！” 陆星衍觉得她更奇怪了。 在这方面，他向来很聪明，如果说陆星厘的天赋点点在了数学那一方面的话，他的天赋就在体察人心这方面。 以前陆星厘还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时候，全靠他会看人脸色讨好家属院的大人们，才勉强让他们兄妹两个人都吃得饱饭。 这位奇怪的老师刚开始说话的时候，他就察觉出来，这位老师并不喜欢他妈妈。 这并不奇怪。 家属院大部分的人，其实都不喜欢他们妈妈，奇怪的是，没有两秒钟，这位老师一看到他和妹妹，表情就缓和了下来。 他能感受得到，她对他们是真心喜欢的。 不过不喜欢妈妈的人，他和妹妹也不喜欢。 陆星衍当即和陆星厘对视了一眼，小小地哼了一声，抓季呦呦的手抓得更紧了，“妈妈。” “她是坏人。” 季呦呦失笑，拍了拍他们的脑袋安抚他们，“没有哦，这是班上的李老师，以后她也会带宝宝们上了的。” 虽然她不喜欢李淑月，但她也看得出来，李淑月是真心喜欢两个小朋友的。 大人的恩怨，跟小孩子没有关系。 听到这话，李淑月的眼里有些诧异。 没想到季呦呦还挺会教导小朋友的嘛。 不过她依旧没给季呦呦这个走后门的一个好脸色，哼了一声。 季呦呦带着两个小朋友填好资料，报名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她让陆桑城先带着宝宝们回去。 陆桑城今天特意请了假的，可以在家里陪两个小孩儿，不用把星厘星衍拜托给隔壁的黄大嫂了。 陆桑城淡淡颔首：“中午回来吃饭吗？我和孩子等你。” 季呦呦想了想，点头，“回来。” 也不远，路上陆桑城做饭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她，但自家做的饭菜总比食堂的大锅饭好吃。 这会儿，注意力全程都在两个孩子身上的李淑月才注意到了他，眼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惊艳。 别说，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跟着陆桑城呢，他确实长得比别的男的外貌都出色很多。 而且听他们的对话，他似乎还会做饭。 要知道，这年头，男人们都秉持着君子远庖厨的道理，要是在家里下厨，说出去是会被别人嘲笑的。 但是他似乎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好像做饭是一件顺手就能完成的事情。 啧。 季呦呦的命是真的好啊，生了这么两个玲珑剔透的小朋友，嫁的男人也这么好。 她想着想着都有点嫉妒了。 在他们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季呦呦主动叫住了两个小朋友，“要回去啦，要跟老师说什么呀？” 陆星衍还是觉得那个李老师奇怪，故意躲开了她的视线，“呦呦老师再见。” 后面他纠结了一下，声音有些小：“李老师也再见。” 陆星厘迟钝了一小会儿，跟着也说了一遍。 李淑月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堪称是兴奋起来了！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两个小朋友有点害怕她，但是！她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主动跟她说再见！ ……好叭，也不是主动。 李淑月视线轻飘飘地看向了旁边容貌出众的女人：“没想到你还挺会教孩子的嘛。” 教孩子是教孩子，季呦呦依旧不喜欢她，回话的时候声音淡淡的，“多谢夸奖。” 李淑月：“……！！！” 气死了气死了，她今天才不会跟这个女人主动再说一句话！！ 她才没有夸她呢，她夸的是两个小朋友！！！！ 哼！！ 李淑月自顾自地生了一会儿闷气，季呦呦也没理她，发了会儿呆，没过多久，家长们陆陆续续就带着小朋友们来报名了。 季呦呦和李淑月负责的是新入学的班级，要做的事还挺多的，人多的时候忙起来也确实忙。 比如说，有个家长问他们入学的学费是多少。 因为她们是育红班，也没有什么教学任务，所以学费都是意思性地收一点的，一个月五块钱，还包中午的那顿饭。 但那个家长特别不满意，一直在说什么“都是政府让办的育红班，少收点钱怎么了”，什么“别以为他们不知道，交上去的学费大部分都是被他们私吞了”。 季呦呦听惯了别人在她背后说酸话，这种话也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是没有听见就算了。 但李淑月就没这么沉得住气了，等着她说到：“……五块钱，你们这种人就是体制内的蛀虫，这老师还不如让我女儿来当呢，起码我们没有这么黑心，不会贪得这么多……” 李淑月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跳，终于忍不住了：“大婶。” “我们育红班本来就是为了有些家长，因为工作抽不出时间来照顾家里的小朋友才创立的，你要是觉得我们育红班收费很贵，你也可以不把孩子送到班上来。” 她不回话还好，一回话大婶就炸了：“你说的什么话？！你踏马说的什么话？！” “小贱蹄子！你还是老师呢，一点礼貌都没有？！你这种人还配当老师？！我看把我儿子放在你手底下也不放心！！” “我要投诉！我要让领导撤你职！！你们这个工作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你这是服务的态度吗？！！” 李淑月彻底笑不出来了，一拍桌子：“去！” “要去举报就去！又不是找不到领导的办公室！找不到也可以写信给他！我倒是要看看领导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要撤我职！！” 大婶一下被她震慑到了，反应过来之后，竟然也不打算说话理论了，直接就想瘫坐在地上开始嚎哭。 “哎哟！！什么公职人员！什么老师啊！竟然还欺负我们农村来的！！” “我就是说两句学费贵，竟然就当着这么多人指着我鼻子骂！呜呜呜呜！！国家不是说善待军人家属吗？我才来家属院，竟然就被这么欺负！！！” “啊啊啊啊！没天理啊！！我女婿都为了国家上刀山下火海！我这个当妈的反而被欺负啊！！！” 李淑月从来没见过这种乡下泼妇，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半晌没有找出应对方法。 周围人都一脸嫌弃的样子倒退一步，生怕被她讹上。 季呦呦也瞪大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揉了揉耳朵，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保安！！” 也是奇了，听到季呦呦说这话，她脸色一变，一下就翻身从地上爬起来，“你想做什么？！” 季呦呦板着小脸，“不做什么。” “你吵得别的小朋友没办法报名，故意在这儿搞破坏，我们只能叫保安把你拖出去了。” 大婶身上全都是灰，瞪圆了眼睛，仿佛没想到季呦呦会直接做这么绝。 眼看着她又要扬声叫保安进来，她连忙反驳：“我哪里搞破坏了？！” “我就只是想让你们少点学费！” 季呦呦反而给听笑了，似笑非笑地看她。 可能是跟陆桑城那个活阎王一起待久了，她故意学男人表情的时候，纵使脸长得好看，也压迫力不小。 “大婶，”季呦呦的语气平静，“你既然知道，育红班是国家开的，那就应该知道学费也是国家定下来的，我们的工资虽然也是国家发的，但确实跟你们交上来的学费没什么关系。” “你非要让我们给你减免学费，这不是故意找事是什么？” “你再这样的话，我就不只是叫保安，我就要打电话叫警察了。” 这年头叫警察在大部分人眼里都是很严重的事了，大婶还是从农村来的，直接被吓住了：“我……” 不等她说完，季呦呦的视线已经掠过她：“大婶，你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你家的小朋友不报名的话，那就请让开，我叫下一位了。” 大婶眼见着她身上是真的占不到什么便宜，没办法，只能咬咬牙：“我报。” “我报名。” 季呦呦如常给她走完了程序，她家报名的是一个小男孩儿。 看他们两个人的年纪，她都像是男孩儿的外婆或者奶奶了，但是季呦呦听得清楚，他居然叫大婶“妈”。 季呦呦眼眸转了转。 听之前大婶之前说，她家里还有女儿，都已经嫁人了，家里女儿和儿子年纪相差这么大，除了重男轻女，想要儿子不停地生孩子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可能了。 她看着，对牵着的小男孩儿确实也宠，跟季呦呦她们说话阴阳怪气的，跟小男孩儿说话却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当个伺候人的老太监。 但小男孩可不怎么领情。 她办手续签字的时候写字速度稍微慢一点，小男孩儿满脸不悦，还用脚踹她：“你不是说你会写字吗？我才不让我姐姐来给我报名的！你怎么写得这么慢！！” “快点！我都饿了！我要吃镇上国营饭店的大猪肘子！！” 大婶也不喊疼：“是是是，小祖宗，大猪肘子我们吃大猪肘子！” “但是不是我写得慢，是你这些老师动作慢！” 听到这话，李淑月没忍得住，又悄悄地翻了个白眼。 小男孩儿才不听她的话：“你放屁！本来就是你笨！！” “还有刚才，我真是丢死人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往地上躺！这里是家属院，不是你们农村！！早知道我就不该让姐姐把你接到家里来！！” “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小男孩儿说着，甩开她的手就往外面跑，大婶又连忙追上去。 众人都看得震惊住了。 虽然家属院也有不少人重男轻女的，但也没有这么把儿子当皇帝供着的。 一个当妈的被儿子这么呼来喝去，真是丢人！ 后面的人就好处理多了，季呦呦两个人没多久就办好了手续。 李淑月累得瘫在桌面上，“累死我了！终于弄完了！！” “说起来，我们这两学年得辛苦咯，之前那个大婶，跟她打交道都觉得脑壳疼。” “不过季呦呦，你还挺聪明的嘛，还知道用报警来吓唬她。” 季呦呦不置可否。 她才不是吓唬呢，要是那个大婶还不听劝，她就真报警了。 李淑月还准备继续絮叨，她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确实，你比我笨。” 李淑月：“……？？？” “！！！！！” 果然，季呦呦真的太讨厌啦！她以后都不会夸季呦呦了！ 再夸季呦呦她就是小狗！！！ 第64章 爸爸太凶啦 他们在育红班的事传得挺广，回去的时候就连陆桑城都问她能不能应对。 听到这问话，季呦呦都愣了愣，表情有些奇怪。 没想到陆桑城还挺关心她的嘛…… 不过她又注意到了男人的表情，依旧冷淡，她泄气下来。 算了，说不准这狗男人也就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他要是知道主动关心她，母猪都能上树了。 “没什么大事，我说要报警她就怕了。” 陆桑城眸色微动，点了点头。 报名还没完，下午季呦呦依旧要去，不知道为什么，她走的时候，总觉得两个孩子好像很舍不得她，甚至都想跟她一起走一样。 嗯？ 她眨了眨眼睛，眸光看向了另一边收拾碗筷的男人，从他脸上并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好叭，可能是她的错觉。 虽然孩子们跟陆桑城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但怎么说他都是双胞胎的父亲，总不至于带一下午孩子都不行吧。 这么想着，季呦呦十分放心地出门了，完全不知道，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的下一秒，院子里三个人的表情都垮下来。 陆星厘陆星衍对视一眼，纷纷对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 不能怪他们嫌弃，怎么说呢，他们爸爸，真的是一个十分无趣的人呢。 父子三人坐在客厅里面面相觑，一股尴尬飞快地蔓延开来。 下午季呦呦遇到的来报名的家长也挺好说话的，只是其中有一个，给季呦呦两个人留下的印象都很深刻。 来报名的女孩儿很优秀，只是说话的时候有些文静怯懦，却十分有条理，竟然都会写自己的名字和父母的名字，而且字还挺好看。 但站在她旁边的妈妈却好像还很不满意，她只是写得慢一点，她就大声骂人：“都教过你那么多遍了，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你到底有什么用？！” “你这样下去！你爸爸什么时候才会多看你一眼？！本来就是个女孩儿赔钱货，你不好好努力，以后都没男人要你！！！” 这些话实在不应该对一个才几岁的小女孩儿说。 季呦呦和李淑月对视了一眼，为小女孩儿说话：“心心妈妈，心心已经很优秀了，她才五岁，很多孩子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呢。” 心心妈妈看向她们两个老师的时候又变了个表情：“我这不是希望她努力一点嘛，老师们都知道，我们家长啊，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对孩子们的期望越大，才对他们越严厉嘛。” 听她这话，李淑月和季呦呦都不好说什么了。 倒是心心，好像已经习惯了被这么对待，也没有顶嘴，只是默默地把手里的事情做完。 心心妈妈很得意：“小贱蹄子你看，要不是妈妈用心教导你，你就跟那些小毛孩子一样呢，什么都不会，跟个文盲一样。” 心心看向了旁边在等着报名的几个小朋友，抿了抿嘴唇。 得到了这样的夸奖，她并没有觉得很骄傲，反而在对上那些小朋友眼神的时候有些难堪。 那几个家长都面露不愉，看起来想开口骂人了。 心心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妈妈的衣袖，“妈妈，你别——” “啪！！” 这下众人都惊住了！ 谁都没有想到，刚才还在炫耀自己多会教小孩儿的心心妈妈会突然伸手打人！ 心心的小脸都被打偏了，没一会儿一个五掌印就浮现起来，看起来尤其骇人。 李淑月连忙把站起来拦住心心妈妈：“这位家长，你这是做什么，孩子又没有做错什么，你干嘛突然打人啊？！” 季呦呦也连忙把心心护在身后。 周围的家长反应过来之后，开始窃窃私语：“我去，这人不会有神经病吧，这是不是亲生的呀，虽然是个丫头片子，但孩子这么听话，也不能说打就打吧？！” “我看啊，这人比以前的季呦呦还过分呢，现在季呦呦都已经当上老师了，这人对孩子还这么凶……” “啧啧啧，该不会是后妈吧？” 听到这些讨论的心心妈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大声吼：“你们懂什么？！我这是为了她好！！” “大人说话，哪儿有小孩子插嘴的份儿？！” “还有你们！”她伸出手指往周围到处指，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表情看起来尤其吓人，“你们都是外人，凭什么对我家指指点点？！” “我怎么教导我的小孩儿都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听着这话，众人相互对视着，还真没有人继续讨论了。 倒不是她说的话多有道理，就是这女人，看起来好像真有点精神病，惹不起惹不起。 心心吓得不轻，季呦呦虽然也害怕，但还是紧紧地把孩子护在身后。 心心看着就跟她家星厘差不多大，她都没办法想象，这样的事情放在自家的小孩儿身上。 但实际上是，当初的星厘承受的恐怕比现在的心心还要多得多。 季呦呦心疼得紧皱着眉头。 而下一秒，心心妈妈的视线就落到了她身上，准确地说，是她身后的心心身上。 心心妈妈冷笑了一声：“给我滚过来！” 心心身体都抖了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从季呦呦身后走出来，声音宛若蚊吟，“妈妈。” 心心妈妈直接把她拽过来，又给了她“啪啪”两巴掌！ 众人都给吓懵了。 李淑月紧皱着眉头，还想把孩子拉过来，但又听到了心心妈妈仿佛耀武扬威的话：“我告诉你。” “这次的事情你自己记住，如果再有人给你求饶，我就多打你两巴掌。” 李淑月气得脸色都涨红了。 这话分明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心心妈妈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拿到了最终的胜利，拖着心心往外面走：“既然已经报名好了，我们就该回去继续学习了。” “陈心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有别人为你说话，妈妈就会放过你！这只会让妈妈更生气！你要知道，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小孩儿，永远不可能到别人家里去！！” “别人为你说话，都是一时的可怜，想把你养废！只有妈妈，对你这么严格，都是为你好！！” 心心一句话都不敢说。 只是在心心妈妈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悄悄地转过身，看了一眼刚才保护她的两个老师，眼睛带着感谢。 李淑月小声骂了一句脏话：“艹了，这什么人啊。” “当老师都需要面试笔试的，当妈的怎么不需要！” 季呦呦无奈地给了她一个表情，“别说了。” 李淑月还想说，但也知道这场合当着家长有些话不太能说，只能叹了口气。 今天的工作完成之后回家的时候，季呦呦和李淑月都累得不行了。 两个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在桌子上瘫了一会儿，才恢复了点力气回家。 回去之前，李淑月还夸了她一句：“没想到你对小朋友还挺有耐心的嘛。” 季呦呦：“等你家里有孩子就明白了。” 李淑月摊了摊手。 说实话，她还挺喜欢孩子的，就是没找到个喜欢的男的。 说起来，如果她能跟季呦呦一样，也生个那么讲礼貌又可爱的小孩儿就好了。 季呦呦回到家，入目就是男人带着两个小孩儿在院子里念书，陆桑城带着他们读，然后又要求两个小孩儿自己读一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小朋友的表情都不很快乐……或许用麻木来描绘，才更加合适。 也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季呦呦看着这一幕有些想笑，但是又觉得还挺温馨的，一时之间没有出声打破。 还是陆星衍首先看到了她，眼睛骤然一亮，就想站起来往她这边跑过来。 但下一秒，他爹严肃的表情就落到了他的身上，“干什么？坐下！” “认真读！” “……哦。” 陆星衍一句话都不敢说，默默地坐了回去。 倒是陆星厘，犹豫了一会儿，才指着季呦呦道：“妈妈回来啦！！” 陆桑城的是视线这才瞬间朝着这边看过来，然后站起来：“回来了。” “我去热饭菜。” 季呦呦点了点头，视线直接略过他：“宝宝们过得怎么样呀？想不想妈妈？” 陆星衍犹豫着没敢说，但陆星厘叹了口气，替他大声道：“想！想妈妈啦！！” “哥哥最想妈妈！！” 季呦呦摸了摸两个小孩儿的脑袋：“宝宝乖呢，今天又认识了很多字，对不对呀！” 陆星衍小幅度地点头，等着眼尾余光看着他爹已经离开之后，他才好像松了口气：“妈妈。” 他苦着一张小脸，“再也不要让爸爸教我了呜呜呜呜呜呜！！” 季呦呦给逗笑了，“爸爸教得不好吗？” 陆星衍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倒是陆星厘直接告状：“爸爸太凶啦，有些字哥哥不会认，他就瞪哥哥，哥哥害怕！就更不会认字啦！！” 季呦呦挑眉，安抚他们。 其实她倒是大概猜得出来陆桑城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恐怕就跟在部队里训兵一样。 平时看着就凶，那张脸一板着就更凶了。 陆星衍这小孩儿对人的情绪感知又很敏感，恐怕确实被陆桑城给吓到了。 她亲了亲小朋友的额头：“没关系的啦，妈妈一会儿跟爸爸说，他以后就对宝宝们温柔一点啦。” 陆星衍小小地应了一声。 在季呦呦起身准备进屋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又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 季呦呦回眸看他，他又不说话。还是旁边的陆星厘替他解释：“哥哥是想说，爸爸是不是不喜欢他。” “哥哥觉得自己太笨啦，爸爸这么凶，肯定是喜欢优秀的小孩儿。” 陆星衍耳根微红，但也确实是这个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又难过地垂下脑袋。 妹妹太聪明啦，她什么都会，不仅是数学，别的东西好像只要看一眼就能牢牢地记住。 他就不行，爸爸以前不知道，经过今天恐怕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不过了。 他对自己这么凶，对妹妹就温柔很多，恐怕是真的…… 但下一秒，女人温软的手掌就放在了他的脑袋上：“想什么呢。” 季呦呦失笑：“阿衍难道还觉得妈妈也更喜欢妹妹，不喜欢宝宝吗？” 陆星衍毫不犹豫地摇头。 妈妈不一样的，他看得很清楚很明白，妈妈对他和妹妹是一样的，甚至以前妈妈还没有变好的时候，她还更喜欢他，不喜欢妹妹。 季呦呦温和道：“那就是啦。” “阿衍和厘厘是妈妈和爸爸一起生下来的小孩儿，妈妈很爱厘厘和阿衍，爸爸也很爱厘厘和阿衍呀。” “在妈妈爸爸的眼里，厘厘和阿衍都是一样的，都是爸爸妈妈的小宝贝呀。” 陆星衍还有些沮丧，看起来没相信她的话。 季呦呦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是爸爸不擅长表达而已。” “妈妈以前不是跟宝宝说过吗，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或者不擅长的事情，爸爸擅长保家卫国，当大英雄，但是就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呀。” “这件事是爸爸做错了，宝宝可以原谅爸爸吗？” 陆星衍听得愣愣的，过了好一会儿，好像才似信非信：“真的吗？妈妈。” 季呦呦坚定地点头：“对哦。” 陆桑城那个狗男人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对两个孩子肯定是放在心上的。 嗨呀。 看嘛，她季呦呦真是一个好妈妈，明明她和陆桑城以后说不定还会离婚，她的小孩儿要带走的话，肯定是对陆桑城的感情越浅淡越好。 但她还是想要让小朋友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爱他们的。 她看着陆星衍在听了她的话后心情慢慢地好起来，又翻看了一下弹幕，细细品味了一下上面对她的赞扬。 什么【季呦呦对孩子还是挺好的】啦，什么【我感觉她现在确实很适合当幼儿园老师】啦，什么【要是我妈妈这样对我和弟弟，我真是死而无憾了】啦。 她都逐字逐句地看过去，一双杏眼弯成了一弯新月。 不过陆星衍虽然已经差不多把这件事放下了，季呦呦还是觉得，应该跟陆桑城说一下。 她从来不跟某些大人一样，平生碌碌无为，生了个小孩儿就觉得自己权力可大了，从来不觉得自己会犯错。 他们是父母，也是普通人，犯的错很正常，更重要的是承认错误和改正错误，这样才能给孩子树立一个好的榜样，引导他们走上更好的道路。 晚上睡觉要准备睡觉的时候，她就提了一下这件事。 陆桑城抿唇，声音很淡，“我知道了。” 第65章 星衍打架 报名结束后，中间有一天修整的时间，第三天才开始正式上班。 不过用来修整的这一天对季呦呦他们来说也并不是完全闲着的，他们要忙着整理学生们的资料，核对报名的费用等。 她和李淑月负责的班级来报名的一共有34个小朋友，一人负责一半，每个人就要负责17份资料。 在上高中的时候，季呦呦的成绩也已经很好了，但这会儿突然让她看这么多数字，还要不停地计算，可以说是忙得她头晕眼花。 最后还是在院子里看书的陆星厘小朋友看不下去了，好心给她施加了援手。 这个时候，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就表现得格外明显。 让她忙得焦头烂额的数据，在陆星厘小朋友的手上就格外听话，没有一个小时就帮她核算完了，其中还加上了她把所有数据都检验一遍所花费的时间。 “厘厘宝宝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宝宝！！” 季呦呦放下单子，伸了个懒腰，凑过来在小朋友的脸颊上猛亲一口。 陆星厘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妈妈时不时的亲近，并没有半点推拒和意外，只是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羞涩。 旁边的星衍眼带羡慕地看着他们。 真好。 他也要努力为妈妈帮忙，减轻妈妈的负担，到时候妈妈也会奖励他亲亲的。 季呦呦并没有忽略掉他，也凑过来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星衍也超级棒哦。” 陆星衍微微一愣，胸膛里像是有一颗暖洋洋的太阳缓缓升起来，让他的心脏好像都长出了一层细细软软的绒毛。 妈妈真的很爱他呢。 在感知别人情绪这一方面，他比妹妹星厘要敏锐很多。他明白，妈妈刚才是想用那个亲吻告诉他，不管他厉害还是不厉害，都不会影响妈妈对他和妹妹的爱意。 这么想着。 陆星衍的鼻头慢慢地开始泛酸，他垂下眼眸，遮掩住眼里慢慢溢出来的水雾，露出了一个清甜的笑。 不过虽然今天很累，但到第二天要正式去育红班上课的时候，季呦呦还是挺高兴的。 这还是她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呢。 她是一个挺有仪式感的人，特意早上起早了一点，在陆桑城起床的时候就也跟着从床上爬起来，花时间打扮了一下。 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编了蓬松的辫子放在身前，用一根带着浅蓝色针织小花的头绳绑起来。 上半身穿的是一件柔软的衬衫，下半身是一条浅蓝色的长裙，整个人看着柔软、没有功利性又青春靓丽，是很受小朋友们喜欢的打扮。 早上两个小朋友看到她的时候都纷纷眼前一亮，星厘更是，眼睛直勾勾地扑进了她怀里。 小朋友小声夸她：“妈妈，好看。” 季呦呦笑得更灿烂，拍了拍厘厘的小脑瓜子：“宝宝也好看哦。” 她也给两个小朋友换上了昨天准备好的衣服，陆星衍是浅蓝色的背带裤，星厘身上带着白色蕾丝花边的小裙子。 嗯。 色系是一样的，一看他们就是一家的。 也就是陆桑城那个狗东西走得早，要不然肯定也得夸夸他们。 季呦呦一边想，一边哼着歌做好了早餐，吃完之后才带着两个小朋友去了育红班。 不出她所料。 他们一出现在育红班，就吸引了小朋友们和不少家长的视线。 “妈妈，季老师好漂亮呀！！” “陆星厘身上穿的裙子好好看！奶奶我也要！！” “要什么要！那一看就价格不便宜！！那布料就看着值钱了，就更别说这设计、制作的工艺！！” “别说，还真挺好看的，我找个时间也去城里的国营商场转一圈，说不定还能找到同款呢！” “……呃，那什么，衣服好看是一回事，也得人好看才能穿得出季呦呦他们的样子叭。” “嘿！我昨天才去的城里，怎么没在国营商场找到这样式的衣服呀！！” 季呦呦听着他们跟直接夸奖没什么区别的话，心里面高兴，脸上的笑意更浓。 把两个小朋友带到教室，一回头，她就对上了李淑月带着些许打量意味的眼神。 季呦呦学着平时陆桑城的模样挑了挑眉。 李淑月也骤然反应过来，自己偷偷看人家被发现了，连忙收回视线，还欲盖弥彰地哼了一声。 这个举动的意思大概是：看什么看？我刚才又没有看你！ 还挺傲娇。 季呦呦今天心情好，也不跟她计较，挨个儿把小朋友们从家长的手里接过来。 等34个小朋友都到齐了之后，她们两个老师也站在了教室前面，开始跟小朋友们介绍自己。 季呦呦和李淑月的年纪不大，说话的时候又都温声细语的，所以都挺招小朋友们喜欢。 她们不管说什么，小朋友都还挺配合。 育红班没有什么教学任务，季呦呦两个人只需要带着小朋友们玩儿就行了，又是刚开学，她们就带着一堆小不点们做了几个小游戏。 一时间，教室里的氛围都挺好。 在宣布下课，带小不点们去上厕所的时候，有好几个小朋友还悄悄跟季呦呦说：“季老师，你的裙子超级漂亮！” 这就是在育红班工作的好处了。 别的工作都需要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说不定还要跟人勾心斗角。 而在育红班，大部分时间都是跟这些小朋友们在一起的。有些小孩虽然调皮活泼一点，但心思也绝对比成年人单纯。 季呦呦一上午下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一双杏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在他们后面的李淑月看得清清楚楚，翻了个白眼。 切！就几个小萝卜头的夸奖，用得着高兴成这样吗？！像是谁没有一样！！ ……呜呜呜呜呜呜，她还真没有嘤嘤嘤！！ 不过说起来，季呦呦那身衣服还真挺好看的，她经常往城里跑，自然很清楚，国营商场里买的衣服虽然多，但并没有这样新颖奇特的款式，又修饰人的身形，又搭配人的气质。 既然国营商场里都没得卖，那绝大可能就是季呦呦自己做的咯。 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手艺。 家属院那些人不是说，季呦呦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嘛。 李淑月暗暗啧了一声，想：真是谣言止于智者。看她多聪明，就不会被那些谣言遮住眼睛。 不过季呦呦也真是的，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在家属院的名声？怎么也不想办法澄清一下。 各种思绪在她的脑袋里乱飞，直到一个小朋友把路边摘的野花塞进了她的手里。 “李老师，花花送给你！！” 李淑月骤然回神，一垂头就对上了小朋友纯真的笑脸。 她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柔软的枝丫轻轻戳了一下，整个人都差点被暖化了，蹲下来朝着小朋友的圆脸蛋一顿乱搓：“谢谢老师的小宝贝！！！” 看看看看！ 她特意给了季呦呦一个炫耀的小眼神。 她可是也有小朋友喜欢的！小朋友还特地送花给她！！！ 小朋友则：“……” 呜呜呜，李老师果然太可怜啦！大家都喜欢季老师不关注她，她就送了一支小野花，季老师就疯掉啦！！ 呜呜呜，季老师救命！！ 上午的时间过去得很快。 季呦呦和小朋友们相处得很好，而她本来以为比较难对付的几个小朋友，在她面前也尽力扮演着乖乖仔的样子。 但是事实证明，每一个工作都是有自己的难度的。 到下午的时候，班上终于爆发了开学以来的第一个矛盾。 季呦呦在办公室听到班上传来的争吵声迅速赶过去时，一看，都愣住了。 爆发问题的其中一个小朋友，是之前报名的时候他妈妈就格外溺爱的那个男孩子，名字叫王天龙。 而另外一方——竟然是她家向来听话懂事格外成熟的星衍！！！ 而现在—— 教室里闹成一团，王天龙小朋友身上一身灰，红着眼睛瞪着她家星衍，眼看着就要再冲上去，还幸好面前有李淑月挡着。 至于他家星衍，面色沉冷，乍一看还颇有他父亲陆桑城生气时候的模样，就是两只手捏成了小拳头，用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妹妹陆星厘前面。 嗯？！ 还真不是季呦呦对自己家的崽有亲妈滤镜，她跟两个崽崽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两个崽崽都听话得不能再听话了！！ 他们以前因为季呦呦的缘故，没有朋友就算了。 可自从季呦呦回来和隔壁黄大嫂关系日益变好以后，他们就经常跟黄大嫂家的鸭蛋玩儿，也从来没有听他们说跟鸭蛋红脸过呀！！ 这看着，像是王天龙欺负了她家厘厘，阿衍为妹妹出头才对王天龙动了手。 不过季呦呦现在是老师，就算是相信自家孩子，也不能直接站在两个小朋友这边。 她走进教室，招呼小朋友们安静下来。 李淑月看到她的瞬间就投来了求救的眼神，季呦呦有些无奈，把她和三个小朋友都叫出了教室。 一看到季呦呦，陆星衍两个小朋友眼眶瞬间就有些红了，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季呦呦让他们出教室，两个小朋友也格外听话，跟在他们后面走出来。 倒是王天龙小朋友，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直接忽略了她的话就要回到自己的位置。 不过他虽然长得壮，但毕竟还是个小朋友，李淑月一板起脸，他到底还是知道怕了，灰溜溜跟着出来。 季呦呦的视线从她家两个崽崽身上划过。 两个崽崽越想越委屈，陆星厘犹豫了一小下，往前一步：“妈妈……” 季呦呦却没有看她，转头看向了王天龙小朋友，努力稳住声线问：“王天龙小朋友，可以告诉老师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陆星厘愣了愣，难过地垂下小脑袋。 糟糕了，妈妈从来没有对他们这么冷漠过，妈妈肯定是生气了。 可是…… 并不是她和哥哥的错呀。 王天龙冷哼一声，别开头，竟然没有搭理她。 李淑月眉头紧皱。 季呦呦才来育红班当老师不清楚，她可再了解不过了。班上出现这种事是最难处理的。 说着是小朋友们闹着玩儿的小矛盾，一人责备两句这件事就过去了，但是遇到些不讲道理的家长，这件事就会成为两个家庭的矛盾。 很不巧，王天龙的妈妈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家伙。 更别说，今天还是季呦呦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往大了说，要是事情闹大了，领导听到会对她印象不佳，觉得把这个工作给她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往小了说。 这件事班上的小朋友们都是知道的，要是处理得不好，以后小朋友们也不会对季呦呦这个老师有多信服。 李淑月越想，就越是担心，忍不住地看向了季呦呦。 但季呦呦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语气也依旧柔和：“王天龙小朋友，老师只是想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讲道理的小朋友才是好学生，老师并不起想要惩罚你们。” 说着，见小朋友还是一脸不想理会他的模样，季呦呦语气稍微重了一点。 “今天的事情，班上所有的小朋友都看到了，在老师这里把事情说清楚，做错了也不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情，道歉就可以了。” “但是如果什么都不说，就让这件事情摆在这里不解决，班上的小朋友们就会觉得，你们是几个不听话的坏学生。” “这样，别的小朋友以后还会跟你们玩儿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王天龙小朋友才身体一震，脸上浮现出惧意，“我、我说就是了……” 在乡下的时候，别的小朋友们已经因为他妈妈都不跟他玩儿了，在育红班他才好不容易有同龄人搭理，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 李淑月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去！季呦呦牛逼啊！！ 王天龙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讲了出来。 他在做游戏的时候看上了陆星厘身上斜挎的小荷包，小荷包是深蓝色的，上面点缀着小花、贝壳和亮晶晶的水钻，看着很漂亮。 他想要拿过来玩玩儿，但是陆星厘不愿意拒绝了他，他想要硬抢，陆星衍看着妹妹眼眶红了，直接就推了他一把，这也是他身上一身灰的原因。 当然，他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立刻推了回去，不过还没来得及大打出手，就被李淑月发现并且制止了。 季呦呦稍微了解了一点，看向自家小孩：“陆星厘陆星衍小朋友，是这样的吗？” 两个小朋友对视了一眼，小幅度点头。 陆星厘护住自己的小荷包：“这是妈妈亲手给我做的，我不想给别人玩儿。” 更何况那个王天龙手上脏兮兮的，把她的小荷包弄脏了怎么办？ 第66章 不讲道理 后面句话她当然是没有说的。 她直觉说了之后可能会显得她没有礼貌，虽然这个王天龙更没有礼貌，但是她希望在妈妈的眼里，她一直都是一个超级乖的小朋友。 陆星衍则默默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季呦呦叹了口气，“王天龙小朋友，这个荷包是陆星厘小朋友的东西，她是有权利拒绝你，不给你玩儿的哦。” 王天龙握紧了拳头：“才不是！” “我妈说了！我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配得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只要我看上了的东西，就应该是我的！！！” 我的老天奶。 这是什么熊孩子发言。 不过季呦呦想到之前报名的时候见到的他妈妈，她自己都是这样的人，会这样教育小朋友那就一点都不让人意外了。 李淑月忍不住了，开口道：“这是不对的！” “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是一样的，别人的东西就是别人的东西，你——” 王天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李淑月被吓了一跳，后面的话竟然都没能继续说出来。 季呦呦虽然也无语，但说话的时候依旧充满了耐心：“那好叭。” “按照王天龙小朋友你的理论，既然男孩子就要比女孩子珍贵，那陆星衍小朋友也是他家里唯一的小朋友。” “他现在看上了你的玩具，你可以把你的玩具分享给他吗？” 陆星衍也配合地看向了他放在教室里面的玩具竹蜻蜓。 王天龙瞬间慌了：“当然不可以！！那是我的东西！！！” 季呦呦笑：“既然是这样，那这个荷包也是陆星厘小朋友的东西呀。” “你不愿意把你的竹蜻蜓分享给陆星衍小朋友，老师不会勉强你，陆星衍小朋友也不会勉强你，因为我们都知道那是你的玩具，如果把你的玩具抢走了，你肯定会很不高兴，这也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所以你为什么要抢陆星厘小朋友的东西呢？难道你没有陆星厘陆星衍两个小朋友听话懂事？” “才不是呢！”王天龙当然不愿意承认她最后一句话。 虽然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他究竟只是一个小朋友，思维还是止不住地跟着季呦呦的话走。 真的牛逼啊。 就几句话就把这个熊孩子搞定了。 李淑月自己都没有发现，在转眸看向季呦呦的时候，眼睛里都在闪着光。 总算是解决了。 季呦呦松了口气。 虽然她表面上表现得十分淡定，但这可是她上班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不紧张？ 不过解决了就好。 季呦呦笑道：“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对被你冒犯到的陆星厘小朋友道歉呢？” 王天龙抿唇，表情依旧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微微垂下脑袋，低声道：“对不起，陆星厘。” 他犹豫了一下，竟然又抬起脑袋看向了季呦呦和李淑月：“对不起，老师。” “我知道这个道理了，我妈说得不对，我找别人要东西，应该争取别人的同意。” 季呦呦摸了摸他的脑袋，“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老师都已经原谅你啦。” 李淑月在旁边点头。 过后，季呦呦又看向了陆星衍：“至于陆星衍小朋友，虽然你是为了保护妹妹，但是这个方式用得不对哦。” “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选择跟别人打架动粗，以后你再遇到这种事情，可以首先告诉老师，维护班上的和谐首先是老师们的责任，你可以利用老师解决这件事情。” 陆星衍若有所思。 他是一个聪明的小朋友，很快就明白了妈妈想告诉他的意思。 打架并不是一个解决矛盾的明智选择，不仅没办法解决问题，还有可能让他自己惹上麻烦——就比如说现在。 他应该利用现有的规则，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陆星衍点头：“季老师，我知道了。” 季呦呦也摸了摸他的脑袋：“虽然事出有因，但是是你先动手的哦，要跟王天龙小朋友道歉。” 陆星衍大大方方地跟着道：“对不起，王天龙，我不应该推你，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他不会再用这么愚蠢的办法。 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他会不动声色地告诉全班同学，让王天龙不讲道理还粗鲁的形象传遍全班。 季呦呦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她家宝宝，她的星衍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事、最有礼貌的小朋友！ 而旁边，不知道为什么，王天龙竟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不过他的小脑瓜子容量不允许他多想，很快就被陆星衍的道歉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可恶，他觉得他好像输了。 陆星衍这个坏家伙，为了在老师面前维持自己的好学生形象，竟然道歉都这么大大方方的，衬托得他像是不想跟陆星厘道歉，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一样。 他小小地哼了一声，也硬是装出了一副大方的模样，摆了摆手：“没事，我原谅你了。” 到这里，这件事就算是完全解决了。 季呦呦带着三个小朋友回到教室，出来的时候，李淑月凉凉地低声道：“没想到你还真挺适合这个工作的，看来领导确实没有选错人。” 季呦呦挑了挑眉，朝着她露出一个笑：“那是。” “毕竟我也不是走后门进来的。” 李淑月瞬间想起来自己之前对待季呦呦的态度和对她说的那些话，只觉得脸有点疼。 “那什么，”她不太好意思地降低了音量，“当时不是整个家属院都已经传遍了吗？” “哦~” 季呦呦只说了这一个字，但李淑月却总感觉自己好像从她脸上看出了这句话：原来她也会没有根据地相信家属院里那些人的闲话啊。 李淑月脸皮发烫：“好吧，对不起。” 这件事情确实是她不对。 季呦呦也没有说原谅，施施然离开了教室。 李淑月轻咳了一声，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他们都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但没想到，下午放学的时候，王天龙的家长竟然还找上了她们。 王天龙妈妈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当着众多来接小朋友的家长的面，硬是把她和李淑月给堵在了教室里。 李淑月看到她就想起了报名那天发生的事，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但碍于她现在是老师，又不得不忍着脾气，拿出笑脸来招呼。 “王天龙妈妈，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王天龙妈妈本来就体型壮硕，怒火冲天的模样看着还真像是头恐龙，堵在教室门口，不仅是季呦呦和李淑月出去不了，就连小朋友们都被堵在里面。 听到李淑月的话，她当即冷笑出声：“好好说？我儿子都成这样了！我怎么好好说？！” 她一只手拽着王天龙的衣服，把他扯到众人面前来，“你们自己看看！” “我儿子今天出门的时候才换的衣服，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我不问还不知道，一问就吓了一跳，我的老天奶，竟然是我家天龙和班上的男娃子打了架！！！” 听她说这话，还以为小孩子闹出来了多大的事，但众多家长定睛一看，这王天龙小朋友身上是一点伤口都没有，最多就是裤子上有点灰。 家长们都无语了，纷纷出声：“王天龙妈妈，我们都知道你着急，但是这件事跟我们家的孩子没关系！” “你先让开，让我们把自家的小朋友给接出来，你再跟他们育红班好好掰扯啊。” “真无语，就这点小事，弄得像是她家小孩儿已经去医院了么。” “就小孩子们的矛盾，这么多孩子在一起，有个什么推推搡搡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大惊小怪什么？” “也就是他们家王天龙才重要是吧，真无语。” 王天龙小朋友当然感知到了众人看过来的目光，脸色有些发烫，恨不得在地板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又是这样。 在乡下的时候，就是因为这样，那些小朋友才都不想要跟他玩儿。 他都说了，他已经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为什么他妈就是非要捏着不放呢。 王天龙用力咬紧了牙关，摆脱了他妈的手：“我都说了没什么事！就是被推了一下！都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王天龙妈妈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激烈地反抗，这么多人都看着，她自觉自己的脸面放不下，当即也提高了声音：“嘿！”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就是个小孩儿你懂什么？道歉？道歉有什么用？！你可是我们王家的独苗苗，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别人担当得起吗？！” “我倒是要让那个男娃子的家长来看看，把我们天龙打成这样，必须得把他送去医院做检查，其中的检查费用都得他们家出！！！” “还有！”她看向了围观的家长们，“你们可别认为这件事都跟你们没有关系，这才开学第一天，如果不好好处理这件事，以后火石得落到你们身上你们才知道疼！！” 这话倒是说得有道理。 这样一来，众多家长们也不着急催着接孩子了，看向了两个老师：“老师们。” “我看王天龙家长说得挺有道理的，既然都闹出来了，那你们就澄清一下也好啊。” 季呦呦是真无语。 但没办法，她也只能深吸一口气站出来，“是这样的——” 但没想到，下一瞬王天龙妈妈就把她给推开了。 她是乡下人，长期做农活的，力气也大，季呦呦在她手底下就跟个风车一样，直接被她推到了墙上。 季呦呦的手撑了一下墙，扭到一下，当即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嘶！” 王天龙被吓了一跳，“老师！你没事吧？！” 王天龙妈妈也没想到她这么经不得推，连忙退了两步，一脸警惕：“你可别讹我！” “我明明只用了很小的力气，现在这么多人都看着的！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季呦呦揉了揉手腕，感觉没什么大事，没有在这事儿上面多纠结：“王天龙妈妈，你让我把话说完好吗？” 但王天龙妈妈却翻了个白眼：“说什么说？” “我不想听你说，你是叫季呦呦是吧，你就是个才来的老师，什么事情都做不明白，让李淑月老师说！” 李淑月都差点没冷笑出声，今天的事还是季呦呦给解决的呢！ 不过她是家长，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好脸色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大，就是小朋友们发生了口角，三个小朋友身上都没什么伤，差不多就应该算了。 而且严格算起来，还是他们家王天龙小朋友被养得娇纵不讲道理，非要抢别人的东西，结果被别人哥哥推了一把也是活该。 但王天龙妈妈却不这样认为：“不就是个荷包？能有多贵！！我们家天龙能看得上是那个女娃子的福气！！” “都在一个班上，一起玩儿的小娃子，给我们家天龙分享一下自己的东西怎么了？！” 这玩意儿能把王天龙教成这样也是有道理的！！ 李淑月的表情都扭曲了，皮笑肉不笑：“王妈妈，你这话就说得混不讲理了。” “那是别人小女孩儿的东西，乐意给王天龙小朋友分享可以，她不乐意也可以。反倒是你们王天龙小朋友，强行抢别人的东西，这才是个坏习惯叭。” 周围的家长也纷纷点头，“对啊对啊。” “我都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小孩儿。” “哈，这还不能理解吗？他妈妈就是这个样子的，还能教出多好的小朋友？！” 王天龙妈妈见众人都不站在她这边了，着急起来：“不就是个丫头片子，有我们家天龙这样的男娃子重要吗？！” “她自己要带这么好看的东西来育红班，听说我们天龙看上的是个荷包是吧？一个丫头片子，穿戴这么好看，不是故意来学校勾引男人是什么？！” “！！！” 听到这话季呦呦就忍不住了，眼神瞬间冷下来。 她的长相是特别娇，特别柔软没有什么攻击性的类型，但这会儿板着脸，竟然也颇有几分严肃：“王天龙妈妈！” “伟人说妇女也能顶半边天，跟他们男的没有任何区别！现在宪法都规定了男女平等！你是要说伟人说的话不对吗？！！”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王天龙妈妈吓了一跳！ 现在国家管得严，有什么反动言论是会直接发配乡下的牛棚的！ 她本来就是来投靠女儿女婿的，要是让女婿知道了这件事，肯定得让她带着王天龙滚！！ 她滚不要紧，可王天龙好不容易才被她塞到了女儿家，女儿没有孩子，要是以后也没有，她女婿家的财产，以后可都是他们家天龙的！ 她可不能害了他们家天龙！！ 第67章 也有仗势欺人的解决办法 王天龙妈妈连忙道：“我可没有这么说，你别污蔑我！！”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你谁啊？就是个新来的老师！什么都不懂，还敢在我面前指指点点？！！” 季呦呦给气笑了，语气反而平静下来，“王天龙妈妈，你不是要找跟王天龙小朋友发生矛盾的小朋友家长，让她出医疗费用吗？” “我就是。” 王天龙妈妈愣了愣，“你就是？！” 旁边的李淑月也无奈点头。 说实话，她觉得季呦呦就不应该正面跟这个不讲理的女人理论，但是她自己都已经站出来了，她也不能硬是指鹿为马说季呦呦不是。 王天龙妈妈眼里带着谨慎地打量着季呦呦。 随着，她脑袋飞快闪过了一片灵光，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就是季呦呦！！原来是你！！” “你还好意思站出来跟我说，是你儿子推了我们天龙？！老天爷诶！！” 她眼珠子一转，竟然直接拉着王天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看看看！大家都来看看！！” “我就说这个走后门进来的老师不好吧，看看看看！她都是为了来育红班给自己的儿子撑腰！！” “可怜我们天龙啊，在学校里被人打了，结果对方还是老师的儿子！我们天龙都无处申冤啊我可怜的孩子！！！” 李淑月表情都扭曲了：“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王天龙妈妈这会儿根本就不怕她，动作还越加夸张：“看看啊，我多可怜啊，李淑月也是当老师的，肯定要站在季呦呦这个贱人那边啊！！！” “诸位邻居，大家都来帮我说说话！可不能让这育红班成为他们两个老师的一言堂啊！！！” 王天龙脸已经红得不行，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跟周围旁观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爷爷奶奶们说，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他妈！！ “妈！”虽然年纪小，但他早已经知道什么叫做羞耻，“你别闹了！” “要是姐姐姐夫知道了，他们肯定会生气的！！说不定姐夫会直接把你赶走！！” 王妈妈却半点不怕，还多了一个借口表现得更加夸张：“哎哟喂！！” “反正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孩子他爹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早！就任由别人欺负你老婆孩子！！！” 这一招在乡下的时候可能有用，但这是在家属院。 住到家属院来的，大部分都有文化有自己的工作，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混不讲理的人。 不过八卦是人类的天性，这会儿倒是没有几个家长说着要先把自己的孩子接走了。 王天龙妈妈也不觉得丢脸，她在乡下的时候就经常用这一招，虽然别人都说她是泼妇，但是泼妇就泼妇，那些人还不是要乖乖地满足她的要求？！ 方法不在有多不要脸，能管用就行！ 教室里的陆星衍和陆星厘也听到了他们吵闹的声音，皱起眉头对视了一眼。 到底是双胞胎，他们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牵着手一起走出来。 陆星衍脸上带着愧疚：“季老师……”刚说出这几个字，他又想起来现在已经放学了，可以称呼妈妈了，于是又小声道：“妈妈。” 都是他给妈妈惹麻烦了。 季呦呦眼神软下来，“没事，不是阿衍的错。” 王天龙妈妈一看到他们，瞬间恨不得冲上来：“就是你这个小兔崽子！！” 季呦呦把两个孩子挡在身后，“你干什么？！” “行，王天龙妈妈，你说我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我偏心他们，你也不相信李淑月老师，说李淑月老师偏心我，那今天这件事情，你大可以告到领导那里去，让领导给你一个公正！” 李淑月没有皱得更紧。 这上班第一天就处理不好事情，闹到领导那里去，对季呦呦可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她想了想，也没有出声阻止。 不过现在除了这样做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王天龙妈妈确实是蛮不讲理！！ 但王天龙妈妈却没有应承下来，“呸！我才不中你的阴谋诡计！！” 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男人是陆桑城！他是个团长！闹到领导那里有什么用？！领导肯定会站在你们那边的！！” 围观的家长也有人看不下去了，“王天龙小朋友的家长，你这样也不愿意，那样也不愿意。” “对啊对啊，你想做什么那就直接说，人家老师也没有不承认这件事，小孩子的家长也在，好好商量着把问题解决了不好吗？” “现在老师都已经下班了，你就不要耽误她们的时间了。” “对呀，你想要什么就说啊。” 王妈妈等的就是这句话，一扬下巴：“很简单啊，赔我儿子的资料费，还要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我要的也不多，五十块钱就够了。” “五十块？！”李淑月震惊地脱口而出：“你不会是来抢钱的吧？！” 要知道，她和季呦呦一个月的工资都才三十多块钱！！！ 这些钱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 季呦呦气笑了，不过语气却依旧没有多大的起伏：“不行。” 只有王天龙小朋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小拳头，脑袋恨不得垂到地上去。 他再不懂事也明白，他妈妈开口就要五十块钱，完全就是在讹人。 王天龙妈妈也没想这么顺利就拿到钱，又一屁股坐回地上开始哭天抢地，“嗨哟喂！！” “大家都来看看！都来看看！！季呦呦这个新老师是怎么欺负我们家儿子的！！！” “我当初就说呢，这个贱女人对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好，来育红班上班之后怎么可能会好好地对待别人家的孩子！！看看看看！！！” “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她就仗着自己男人是团长，在家属院恨不得横着走路了！！团长媳妇还带头欺负我们这些孤儿寡母！！！” 季呦呦脸色更冷，打断她：“王妈妈。” “你非要说我仗势欺人，那我就用仗势欺人的方法解决这件事了。” 众人的视线瞬间不约而同地落到了王天龙妈妈的身上，不少人眼里都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王天龙妈妈来家属院没有多久，到处惹是生非占便宜的事情大部分人都知道。 偏偏这家伙没读过书，也不要脸，他们都不想跟这样的泼妇对上，所以平时被占些小便宜也就是能让就让。 哈。 没想到吧，恶人自有恶人磨，今天算是碰到铁板了。 要知道，现在的季呦呦是好说话懂礼多了，但家属院谁不知道，以前的季呦呦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王天龙妈妈也被唬住了，明显气势不足道：“你、你……” “这是家属院！我可是军人家属，你怎么敢……” 季呦呦盯着她：“不是你说的，我仗势欺人欺负你吗？你既然已经说了，我当然要真的做，才不会吃亏。” “王妈妈，你说是叭吧？” 王天龙妈妈一时之间都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我……” 但周围这么多人围观着，她的脸放不下，到底还坚持着嘴硬：“这么多人都看着，明明是我们家天龙受了委屈，是你儿子的错……” 季呦呦：“是王天龙小朋友要抢我们厘厘的荷包，阿衍只是保护妹妹。” 周围围观的人也跟着起哄：“对啊，这我可听得清清楚楚！！” “王妈妈，明明是你们孩子不讲道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还要不要脸了？还要问人家要赔偿！！” “人家小姑娘没问你家天龙要赔偿就够了！！” 王天龙妈妈听到这儿，眼睛一转，拍拍屁股站起来，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也对。” “是我糊涂了，季老师，确实是我们家天龙做得不对，天龙！给季老师道歉！！！” 王天龙用力咬了咬下唇，没说话。 王天龙妈妈有些尴尬，“嗨，你这孩子。” “季老师，你看这事儿闹的，小姑娘肯定也害怕了吧，这样吧，既然是我们家天龙的错，我们也应该做出点补偿。” “你看，你们家孩子是女孩儿，我们家天龙是男孩儿，要不然就定个亲吧！反正是我们天龙对不起你们家孩子，以后嫁给了我们天龙，我让我们天龙好好补偿她！！！” 她可不蠢。 看现在的处境，周围的人都站在季呦呦那边，季呦呦又不怕她哭天抢地泼妇的那一套，那不管她怎么坚持，十有八九都是拿不到赔偿费的，还不如从别的地方谋点福利。 看那小姑娘，干干净净的，长得也不错，她哥哥这么维护她，以后家里的钱财肯定有她的一份。 再加上陆团长工资那么高，季呦呦当老师也是有铁饭碗的，那以后还不知道能给这死丫头片子多少钱呢！ 要是他家天龙娶了她！以后这些钱全都是她家天龙的！！！ “？？？” 周围人都无语了！ 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季呦呦都快要气裂开了：“你想得还真美！！” 王天龙妈妈仿佛听不懂她的话，还主动凑上前来：“亲家……” 季呦呦懒得跟她说了：“保安！保安呢？！” “把这个闹事的拖出去！！！” 王妈妈瞪大了眼睛：“季呦呦！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季呦呦咬着牙：“王妈妈，我奉劝你，别再打这样的主意！” “你说我仗势欺人，你如果喜欢，我也有仗势欺人的解决办法！” 王妈妈眼看着保安已经冲上来，终于怂了：“不成就不成嘛……” 季呦呦冷笑：“我会把今天的事情写报告给领导，领导想必也会通知王天龙小朋友的姐夫。” 王天龙妈妈终于怕了：“你！诶！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丫头片子怎么不讲道理呢？！！” 她生怕季呦呦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女婿，连忙拽着王天龙往外面走。 不行不行，要是季呦呦真要把这件事告诉她女婿，她也得提前自己说才对！要把主动权捏在自己手上！！ 王天龙小朋友咬着牙甩开她的手：“你别碰我！！” 王妈妈一脸无措：“你干嘛啊天龙！妈妈这做的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众人看着他们吵吵闹闹地出去，一个二个都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也不知道这种人的审核怎么能成功，家属院竟然都让这种人住进来了。 事情解决了，诸位家长也纷纷接自己的孩子回去。 李淑月一直悬着的心脏终于放了下去，朝着季呦呦竖了个大拇指：“真厉害。” “她说要钱的时候，我都已经在想着，要不然给她就算了，当是花钱消灾，没想到你还能拿捏住她。” 季呦呦想到之前的事就觉得脑仁疼：“也不是拿捏。” 听到那个神经病说要她厘厘嫁过去的时候，她真是肺都要气炸了。 李淑月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不管怎么样，事情总算是解决了啦！还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在，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家长。” 季呦呦：“别怕她。” “她要是耍泼，你直接让保安把她扔出去，然后告诉领导就行了，领导又不是不讲道理。” 李淑月想了想，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 季呦呦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带着两个小朋友回去。 两个小朋友脸上都没有什么笑意，估计也是被今天的事情吓到了。 李淑月为了安抚他们，还特意塞了两颗糖在他们荷包里。 陆星厘犹豫了一下，收下了糖，小声跟李淑月说谢谢。 这怯生生的小模样，看得李淑月一颗心都快要化了，揉了好几下她的小脸才克制地放开，“不用谢呀，厘厘真可爱。” 啊，要是这么可爱的小孩儿是她家的就好了。 想偷.jpg 也就知道王天龙妈妈才这么厚脸皮了，说实话，也就她家王天龙那样的性格和长相，也好意思说要他们厘厘嫁过去？！ 脸皮都能抵得上城墙了！！ 季呦呦的视线落到两个孩子身上，也情不自禁地软下来：“行了。” “我们回家啦！” 第68章 帮我抹身体乳 今天天气很好。 夕阳的红染透了半边天，阳光变成了明媚的血橘色，照在人身上也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季呦呦一只手牵着一个小朋友，并没有提今天在育红班里发生的事，只是感觉两个孩子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尽力用轻快一点的语调逗他们高兴。 “回去的时候爸爸应该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叭，也不知道做的是什么菜呢！” 陆星衍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妹妹，明白了妈妈的意思，也跟着道：“爸爸喜欢做红烧肉。” 季呦呦笑：“爸爸的红烧肉味道还可以哦，宝宝们好久没有吃到过爸爸做的菜了叭？” “以后妈妈上班忙的时候，就天天让爸爸做饭！” 陆星衍装作有些苦恼的模样，挠了挠脑袋之后才道：“不了吧。” 他小声说：“感觉妈妈做的饭菜比爸爸好吃。”说到这儿，他特意顿了顿，从妈妈身前探出脑袋来，“对不对呀，妹妹？” 陆星厘显然没反应过来他们刚才在说什么，愣了愣，匆忙配合着点头，“嗯嗯。” 季呦呦被她给逗笑了，“这样啊。妈妈做的饭菜能被宝宝喜欢，妈妈最高兴了呢。” 陆星衍想了想，道：“可是妈妈经常做饭会很累的，所以还是让爸爸做叭。” 季呦呦挑眉，笑意更浓，煞有其事地点头表示赞同：“那这样吧，以后我们下午放学之后，都在育红班玩儿一阵，迟一点回来。” “让爸爸经常做饭！” 陆星衍苦着脸：“妈妈，爸爸只会经常从食堂打饭回来。” 季呦呦“噗嗤”一声笑起来，陆星厘也忍不住被他们说的话吸引，眼里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 季呦呦和陆星衍看在眼里，不过谁也没有点破。 到这个时候，气氛才真正轻松了不少。 不过出乎他们预料的，陆星厘犹豫了一阵，还是小声开口：“妈妈，哥哥，对不起。” 三个人的脚步随着她细细的声音停了下来。 陆星厘感受到妈妈和哥哥的视线都落到了自己身上，越发觉得愧疚，脑袋恨不得垂到胸口，“都是我太小气了。” “如果不是我不想把荷包借给王天龙的话，哥哥就不会跟他打起来，妈妈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她已经很少这么连贯地说出这么一长串的话，说完之后，声音带着些许细喘。 以前家属院有些欺负她的小孩儿大人也都说过，她太小气了，只有懂得分享的小孩子才会有人喜欢。 如果她稍微忍着委屈，装出大方的样子把荷包分享给王天龙，就根本不会有后面发生的那些事。 她本来就瘦瘦的。 就算这段时间季呦呦好好养着她的身体，她站在那里，也就小小的一个，身上都看不出来有几两肉。 看着可怜兮兮的。 季呦呦静静地看着她，眼眸里慢慢地浮现出了浓郁的心疼，胸口也像是被人用锋利的针狠狠扎了一下。 这是她的小朋友呀。 她的小朋友很爱她，所以才会在出了这种事的时候陷入深深的自责。 季呦呦轻轻叹了口气，拎着裙子在她面前蹲下来，“宝宝，你是在觉得愧疚吗？” 陆星厘怔了怔。 愧疚。 以前她老是觉得愧疚。 妈妈说，如果没有她和哥哥，她早就自由了。别人都说，是她拖累了哥哥。 那个时候，她很难受很难受，不想听任何人说这些话，只能把自己关进一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别人的话就不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不愿意跟人交流，也越来越浑浑噩噩。 她想。 就这样吧。 她以为她会在小黑屋里度过很漫长很漫长的时间，但没想到，没过多久，妈妈就变了。 妈妈愿意很温柔、很有耐心地跟她说话，愿意包容她，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保护她，让她接触那些优美的数字。 妈妈很爱她。 这种温软的爱意慢慢地敲开了小黑屋的门，驱散了小黑屋的黑暗，让她看到了这个世界温柔的一面。 她也很爱妈妈。 但是现在，是因为她，妈妈才…… 陆星厘的眼眶越来越热，眼泪装满了眼眶，然后承受不住，豆大的泪珠从长俏的睫毛滚落下来。 她其实很害怕的。 她原本不敢跟妈妈和哥哥道歉，她害怕妈妈和哥哥怪她，又害怕他们不怪她。 他们肯定觉得，陆星厘是一个坏孩子吧。 然而下一瞬，陆星厘却再次愣住了。 一只温软的手，轻轻落在了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温柔的妈妈似乎轻叹了口气，语气依旧平静，甚至染着笑意：“宝宝不用觉得愧疚呀。” “宝宝，你和哥哥是爸爸妈妈带来这个世界上的，保护你们，是爸爸妈妈的责任。” “至于哥哥，哥哥很爱你，所以才会看不惯别人欺负厘厘呢。还有别的……厘厘不会是觉得如果自己把荷包给王天龙小朋友玩儿了，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所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了自己身上吧。” 陆星厘犹豫了一下。 她其实是不敢承认的，但是妈妈的声音太温柔了，像是轻轻落在她肩膀上的夕阳光，让她生不出任何撒谎的意思。 “嗯。”她闷闷应声。 季呦呦歪了歪脑袋：“厘厘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荷包是妈妈送给厘厘的，是厘厘的所有物，所以厘厘可以拒绝任何人想要它，厘厘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这是没有错的哦。” 陆星衍在旁边连连点头，“没错，没有错的！” 陆星厘却小声道：“可是妈妈，别人都说，愿意把自己的东西跟别人分享的才是好孩子，哥哥拥有的东西，哥哥就愿意跟我分享……” “我不分享，他们会说我小气的。” 今天王天龙和他妈妈都是这样说的。 季呦呦笑起来：“不是这样的，宝贝。” 她细致地整理着小朋友的头发，温声说：“你的东西就是属于你的，你有权利跟别人分享，也有权利拒绝，这是你的选择。” “哥哥愿意跟你分享他的东西呢，是因为哥哥很喜欢你啦，”她别过头看星衍，“是不是？” 陆星衍耳根微红，看着有点不太好意思，但还是点头小声道：“对哦。” 他喜欢妹妹，所以愿意给妹妹自己所有的东西。他的，就是妹妹的！！ 陆星厘眨了眨眼睛，一双杏眼慢慢变圆。 她胸口涨涨软软的。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硬是要形容的话，像是湿哒哒的被子在太阳底下被慢慢晒得蓬松暖和起来。 “可是，”陆星厘恍恍惚惚地、不自觉地再次重复，“他们会说我小气。” 季呦呦反驳：“只有占不到你便宜的人，才会说你小气哦。” “是这样的嘛？” 陆星厘歪了歪脑袋，仔细想想，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她心里面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脸上重新露出甜丝丝的笑意，小声道：“我明白了，妈妈，谢谢你。” “也谢谢哥哥。” 季呦呦拍了拍两个小豆丁的脑袋，这才牵着他们往家里走。 只不过这次，陆星厘被他们牵在了中间。 * 家里，陆桑城果然已经回来做好饭了。 见他们三个手牵手地回来，男人的眸色微微多了几分暖意，招呼着他们洗手。 季呦呦眼眸一转，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把之前在育红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桑城其实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他还想着，她毕竟是第一天上班，如果实在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那他就出面帮她呢。 没想到，听隔壁的鸭蛋和黄大嫂说，季呦呦解决得还挺漂亮。 说起来，他以前对季呦呦印象好像很多都是错误的。 她也确实有很多优点。 虽然懒是懒了点，也不怎么安分，但是长得漂亮，有学历，会教导小朋友，做饭也好吃。 季呦呦说完了之后，乖乖地仰着脑袋等着男人的夸奖，动作像极了一个小朋友。 但没想到，这狗男人的脑袋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都说完好一会儿了，陆桑城这狗东西竟然在走神！ 季呦呦要生气啦！！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低笑了一声：“生气了？” “对不起，我刚才确实想别的去了，但是也在听你说话的，你很棒。” “……” 季呦呦还是不想理他。 看嘛，陆桑城对她多敷衍，说夸她就随便夸半句的——不，都没有半句，只有三个字！！ 讨厌鬼！！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季呦呦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偏偏那个讨厌的男人半点没有反省自己的过错，在季呦呦躲过两个小朋友的视线瞪他的时候，狗男人表现得不疼不痒，甚至还有闲功夫朝着他稍微露出一点笑意！！ 这是挑衅！！ 季呦呦气得瞪圆了眼睛。 一旁的陆星衍小朋友察觉到了什么，抬起脑袋：“妈妈，怎么啦？” 季呦呦瞬间露出一个笑：“没事哦。” 但实际上，她在吃红烧肉的时候凶巴巴的，看着像是漂亮小猫在面无表情地磨牙。 陆桑城不仅没感觉有多大的威胁，反而觉得…… 她生气都好像是撒娇。 瓷白的小脸红扑扑的，黑黝黝的杏眼带着润润的水雾。 像是漂亮的瓷娃娃。 季呦呦是真气极了，反复看了好几遍弹幕上夸她的话，情绪才稍微平静了些。 不过她才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坏东西欺负了她，她当然也要想办法欺负回去。 等到要睡觉的时候，季呦呦就暗戳戳地开始了自己的报复。 她听着男人的脚步声步步靠近，故意把睡裙的裙摆撩起来，开始抹身体乳。 昏黄的灯光下，女人的身体瓷白莹润，细腻如脂。 不出她所料，男人一推开门，几乎是瞬间，眸光就粘在了她的身上。 季呦呦感受得清楚明白，心尖一跳。 她很少主动做这种事情，故意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脸颊上也飘起了淡淡的红晕。 红晕逐渐晕染开来，从乌发里露出来的小小耳尖也没有办法避免，看着像是才出笼的，软乎乎的宝子。 又像是那种卖得很贵的软糖，晶莹剔透，让人很像就这样咬一口，用尖尖的牙齿在上面反复轻轻研磨，看看会不会有甜腻的夹心流淌出来。 男人的视线逐渐变得更加幽深。 季呦呦却装出一副恍然未觉的样子，抬起眼眸来，用那双水润润的眸子看他，仿佛带着欲言还休的勾人意味。 “你在看什么？”她明知故问。 “……” 要是陆桑城还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真的蠢了。 男人低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哑，听着随意，却带着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欲念：“看你。” 他脸皮太厚了。 季呦呦明明是勾引人的那一个，这会儿却被他一句话弄得面红耳赤。 女人有些羞恼，贝齿咬了咬下唇，别过头躲过他的视线：“你、” 她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你过来帮我涂。” 男人视线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季呦呦的整张脸都快要熟透了，慌里慌张地欲盖弥彰解释：“我后腰的地方抹不到。” “嗯。” 男人的声音更加低沉。 他慢慢走过来，带着很浓烈的侵入感，季呦呦有些不适，心跳更快。但都是她自己说出去的话，绝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陆桑城开始帮她抹身体乳。 先从铁皮盒子里抠挖出来一小坨，抹在女人的后腰上，然后将它摸匀。 她真的很白，身上不管是哪个地方，白得都像是瓷做的。 奶白色的膏体抹在上面，一时间，竟然让人分不清楚那个是身体乳，哪个是她的皮肤。 身体乳的奶香随着他抹开的动作慢慢散开，混合着女人身上的体香，变得更加幽深暧昧。 像是一朵花静静地在黑暗中绽放开。 季呦呦却没心思想别的，不知不觉间，她的脸颊变得更红，甚至还因为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撩拨出了一层浅浅的热汗。 她粉嫩嫩的手指尖也在不知不觉中，用力陷入了睡裙的柔软裙摆。 陆桑城肯定是故意的！ 她用仿佛被热成了一锅浆糊的脑袋艰难地愤愤想。 男人的手上带着薄薄的枪茧，就算是有了身体乳的润滑，但依旧是走到哪儿，就能带起她皮肤的战栗。 就只是抹个身体乳，季呦呦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都已经变成了软绵绵的一团，什么勾起他兴趣之后再冷落他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半点都找不到。 甚至在男人的灼热手掌逐渐往下的时候，她也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她仿佛变成了一滩温暖的水。 只希望自己能完全融化在男人怀里。 第69章 道歉 第二天，季呦呦醒来的时候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意识尚在，勉强还能维持一下表面的体面，想要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但后面狗男人凶起来，不管她怎么示弱，就是把她按在床上这样那样！ 腰都快要断掉了！！ 这会儿时间还早，狗男人正在床边整理身上的衬衫，见她醒了，墨色的眼眸里稍微溢出了几分笑意，“再睡会儿，我去做早餐。” 他想要伸手来摸一摸被窝里女人睡得红扑扑的脸颊，但季呦呦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冷冷哼了一声就躲进了被子里。 她以为自己可凶了，男人终于知道害怕，收回了手掌，但实际上，她这副模样落在陆桑城的眼里，只觉得她像极了一只娇滴滴的小猫。 不是在山野里长大的那种。 是有钱人花重金买的，整日恨不得扔在手心里的那种长毛小猫咪，干干净净的，身上只有娇贵两个字。 这么想着，他脑海里十分不合时宜地又浮现出了昨天晚上季呦呦的模样。 整个人都白里透着粉，汗涔涔的，软得像是一滩水，带着浓浓迷茫水雾的眼睛已经费劲了全力瞪圆，想要表示自己的不满，但那双藕臂却依旧只能无力柔软地攀附着他，被他一次又一次送上巅峰。 那个时候的季呦呦是最可爱的。 娇得让人想要把她整个吞入腹中。 陆桑城眸色转深，但现在的时机不合适，他到底只能把秾稠的欲望按耐住，只克制地为她压了压被角就转身下楼。 季呦呦本来想着再眯一会儿就起床的，但昨天晚上她真的被折腾得不轻，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竟然就又陷入了梦乡。 不过她到底潜意识里还记得自己要去上班，最后掐着时间从床上爬了起来。 随便往嘴里面塞了几口早餐之后，她带着两个小朋友出了门。 不过虽然只是随便穿戴了一下，她人长得好看，自己做的衣服又款式新颖又合身，走在外面，别人第一个看向的都是她。 在门口接小朋友们的时候，有个年轻家长的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来道：“季老师，你今天的衣服也真好看。” “你是在城里的国营商场买的衣服吗，我昨天去商场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你这样的。” 季呦呦是最经不起别人夸她的，整张脸都红扑扑的，眼睛笑得弯成了一弯新月：“不是哦。” “衣服是我自己买布来做的，设计图都是我自己画的，好看吧？” 年轻家长连连点头，“好看的好看的。” 听到季呦呦说是她自己做的时候，家长的脸上还闪过了一丝失落，不过随之想到了什么，她眼睛骤然就亮起来了。 “季老师，”她说着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这衣服确实很漂亮，穿出去还不知道别人该怎么羡慕她呢。 “我有个不情之请……您有时间多做一身衣服吗，我看着实在好看，自己又没有这样的手艺，您放心，我肯定是会给你报酬的！！” “当然可以！”季呦呦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这个年头想要赚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她现在手里已经有陆桑城的工资和自己的工资，但是谁会嫌弃自己钱多呢？ 再说了，靠着她喜欢的东西赚钱，真是再好不过了！！ 后面她和年轻家长又聊了一会儿敲定了对方想要的衣服款式，最后，年轻家长给的酬劳也不低，准备给她7块钱。 这价格已经是很宽松的了，当然，以季呦呦的手艺，就算是放在外面的裁缝铺里，也收得起这样的价格。 听他们说话的时候，另一边的李淑月满脸都是羡慕。 季呦呦穿的衣服每一件都好看，她做衣服的手艺确实很好，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拿钱让季呦呦帮她做两身呢。 不过现在，她和季呦呦的关系并不是多好，她拿着钱都不好开这个口，说不准季呦呦也不愿意帮她。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沮丧地叹了口气。 但出乎她的预料。 在她们接到了全部小朋友，带着小朋友们回教室的时候，季呦呦竟然主动开口喊住了她：“李淑月。” 李淑月有些惊讶：“嗯？” 她脑子里都转过了无数种季呦呦想要找她麻烦的话，但没想到，后者说的竟然是：“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也做两身衣服？” 李淑月微微一愣，整张脸都红了，下意识嘴硬：“我才没有……” “嗯？”季呦呦歪了歪脑袋，挑眉，“确定没有嘛？我还说昨天你都帮我说话了，我就大方一点，也帮你做两身吧。” “既然你不需要的话——” “需要！！”李淑月反应过来，瞬间眉开眼笑，“当然需要！我会给你一样的报酬的！你放心！！” 季呦呦：“当然要报酬，我可不是给你免费做的。” 这会儿李淑月越看她越顺眼，也想不起之前的别扭了，走过来就想要挽她的手：“季呦呦，没想到你人还挺好的嘛！” 季呦呦淡定地把手抽回来，“别来这套。” “我只是还你昨天的人情而已，现在还是不怎么喜欢你。” 说完她就抬脚去了班上。 李淑月半点没把这话放在心里，想着季呦呦给她做的新衣服怎么想心里怎么美滋滋，乐颠颠地也跟了上去。 ＊ 昨天的事情闹得挺大，班上的小朋友来了之后都在讨论。 “诶，王天龙，昨天是不是你妈妈要讹季老师的钱啊？” 小朋友的自尊心都是很强的，王天龙听着这话脸上发烫，一句话都不说，只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臂弯里。 旁边的小朋友没有察觉到他的抵触，还在不停地继续，“对啊对啊，王天龙，我听妈妈说你妈妈当时可凶了呢！” “你妈妈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陆星衍不是都已经跟你道歉了吗？” “对啊对啊，而且昨天的事情不是你先弄出来的吗，还想要抢陆星厘的东西，你太过分了！！” “大家都不要跟王天龙玩儿了，我妈妈说了，他妈妈太可怕啦！！要是我们不小心得罪了王天龙，他妈妈肯定也要我们赔钱的！！” “对的对的，听说他妈妈还要让季老师赔50块呢！！” “50块！太多了吧！！我们上学不是一个月也才5块钱吗？！”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很少有会照顾别人自尊心的，最开始是一个人说，最后跟风的人多起来，十几个小朋友都围着王天龙叽叽喳喳的。 王天龙后背都起了一层冷汗，“你们别说了。” 小朋友们：“凭什么不能说啊，你能做为什么就不能说啊？！” “昨天明明是陆星厘小朋友受了委屈，到头来居然是你妈妈要问季老师赔钱！！太过分了你！！” “怪不得陆星厘拒绝你你还要强行抢她的东西，肯定是因为你妈妈就是这样的人，她就是这样教你的！！” “你现在让我们不要说了，昨天你妈妈让季老师赔钱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让你妈妈不要说了？！” “坏蛋！坏蛋！坏蛋王天龙！！” “我看才不是王天龙呢！是王天虫！！” “王天虫王天虫！！” 王天龙整张脸都涨红了，拳头握得紧紧的，“你们！我让你们不要说了！！” “哈！你们看王天龙的样子，哦哟哟！我好怕哦！！” “王天龙就是个坏蛋，他妈妈也是坏蛋！！他们一家人都是坏蛋！！” “他不会是要打我们吧？！”有个小朋友有些害怕。 旁边的小朋友轻蔑一笑：“我们这么多人呢，他又打不过我们！！” 他们吵得越来越凶，另一边的陆星衍只是眸色冷然地看着他们。 他妈妈昨天是什么样的处境，他现在就要让王天龙还回来。 谁让他要欺负他的妹妹，妈妈说了，欺负妹妹的人都是坏人。爸爸也说过，欺负妈妈和妹妹的人是坏人。 也不怪他故意让小朋友们想起昨天下午的事情。 当然，也有不少小朋友围在他和妹妹身边，“陆星衍，你昨天太厉害啦！我妈妈说，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也要勇敢保护妹妹！” “陆星厘，你好勇敢啊，你居然敢拒绝王天龙的要求！昨天他要我的玩具，很凶，我都不敢不给他！” 很少有同龄的小朋友对他们这么热情，最开始陆星厘还有些局促，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哥哥。 陆星衍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她这才镇定下来，轻声回：“那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利拒绝他呀。” 小朋友瞪大了眼睛：“可是他们会说你小气的！！” 陆星厘现在觉得妈妈说的话很有道理，底气十足道：“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占到你的便宜，才会那么说。” 小朋友愣了愣。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这个道理，可是她仔细想了想，好像越来越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对哦…… 如果是好的人的话，拒绝他们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只有坏蛋才会介意。 “可是，”小朋友又想到了别的，“就像王天龙那样小朋友，我害怕拒绝他他会打我……” 陆星厘眨了眨眼睛，“哦，我不害怕，我哥哥会保护我的。” 小朋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感觉这一瞬间好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季呦呦两个人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李淑月首先皱起了眉头。 虽然她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小孩子们不懂事，她们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么多小朋友围着王天龙一个人，喊着什么“坏蛋”“王天虫”，这明明就是霸凌。 王天龙确实有些地方做得不对，但这绝对不是别的小朋友欺负他的理由。 李淑月刚想开口，季呦呦就阻止了。 李淑月瞪圆了眼睛，有些不解。 季呦呦摇了摇头，低声地说了一句：“先听听是怎么回事。” 没一会儿，她们就搞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季呦呦叹了口气。 虽然王天龙妈妈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泼妇，也让她有点烦，但是错的是大人，王天龙到底还是个小朋友，可能他妈妈教过他一些很不好的道理，但是小朋友懂什么呢？ 小朋友就是一张白纸，如果上面写了不对的东西，为他们纠正是大人的责任，而不应该一味地责怪小孩子。 她也还不至于跟这么大个小孩子计较。 “咳咳，”季呦呦给了李淑月一个眼神。 李淑月瞬间明白了：“小朋友们！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哦，老师有话要跟小朋友们说！” 等着小豆丁都乖乖地坐好之后，季呦呦才微笑着开口：“小朋友们早上好！” “刚才老师们听到小朋友们在讨论昨天的事情哦。” 有个小豆丁举手道：“对的老师！王天龙和他妈妈真是太过分啦！我们正在骂他！” 小朋友以为自己能得到老师的夸奖，但季呦呦却微笑着摇了摇头：“老师就是想说这件事。” “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哦。” 王天龙小朋友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听着老师的阴阳怪气，或者直接责骂他了，没想到女人的声音温柔得宛如阳光，直接让他眼眶一酸。 季呦呦：“老师知道，你们肯定是觉得，昨天王天龙妈妈的家长太过分啦，老师受了委屈，小朋友们想要为老师说话对不对？” “但是不用这样哦。” 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一点阴霾，让整个班的小孩子们都忍不住地专心听她说话。 “做错事情还没有道歉的人是王天龙小朋友的妈妈，不是王天龙小朋友哦，虽然他们是一家人，但是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呢，我们不能因为王天龙妈妈的错误，迁怒王天龙小朋友哦。” “还有，昨天王天龙小朋友做错了事情，但已经道歉啦，并且承诺以后再也不做类似的事情，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哦。” 她看着班上小朋友们的表情都变了些许，才又道：“王天龙小朋友现在已经是好孩子了，大家不能再说他坏话了呀！” 之前说王天龙的几个小朋友都忍不住心虚地低下了脑袋。 “知道了，老师。” 季呦呦笑：“刚才老师还听见有小朋友骂王天龙小朋友了，是不是应该跟他道歉？” 小朋友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陆陆续续地站起来：“对不起，王天龙。” “对不起，老师说的对，你和你妈妈不是一样的。” “你已经跟陆星厘道歉了，她也原谅你了，我们不应该那么说你。” 第70章 金项链 王天龙听得眼眶热热的。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他和他妈妈是两个不同的人，他妈妈做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也从来没有人，因为他妈妈欺负他，却又给他道歉的。 都是因为季老师。 他眼眶逐渐湿润，视线逐渐模糊，他努力地透过这层朦胧的水光去看不远处的女人，只觉得她身上好像在闪着光。 他再也，不这样了。 再也不会做昨天那样的事情。 他会努力做一个好孩子，不让季老师再为他费心。 季呦呦看到小朋友们的表情变化，彻底放下心来。 毕竟是新的班级，小朋友们从陌生人突然相处到一起，一开始肯定是会产生各种矛盾的。 她们作为老师，责任就是要好好地引导他们，让他们成长为更好的人。 李淑月在旁边看到这幅场景也很满意，朝着她默默竖了一个大拇指。 ＊ 季呦呦的话对王天龙小朋友的幼小心灵造成了挺大的影响，他这一天都在思考她说的话。 到下午放学，被妈妈接回家的时候，王天龙妈妈絮絮叨叨地说着季呦呦的坏话。 王天龙小朋友头一次在这种时候反驳她：“你别说了，季老师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他只是年纪小，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非不分。 他很明白，现在妈妈口中说的对季老师的诋毁，都是因为昨天的时候没有顺利从季老师手里拿到钱。 王天龙妈妈没想到他会突然为季呦呦说话，瞪大了眼睛：“嘿！你这孩子！！” “你怎么说话的？！我看你就是去读书读傻了，你还是小孩儿，你明白什么？你以为她季呦呦就是好人了？！” “我告诉你吧，也就是她家男人在军队里位高权重，她没有机会，她要是有机会，肯定也会像我那样，要找你赔钱的！！” 王天龙越听心里越觉得烦躁，挣脱开了她的手，快步往前面走，“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季老师是好人！她今天还在班上说了，不许别的同学因为你做的事情欺负我！！她才不会跟你做一样的事情！” 王妈妈却反而轻蔑地笑起来：“你这孩子，说你小不懂事你还不相信，你看，这不就是？” “你和班上的那些小孩儿是同学，季呦呦是你们的老师，要是班上出了什么事，她可是要负责任的！” “这本来就是她应该做的，也就是你，才把她看成什么好人了！！” 王天龙越看她越恶心，脸上表情也更加不好了：“你闭嘴！！” “我就说姐夫说得对，就不应该把你接到家属院来！！”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你根本就不会教孩子，你把我教成这样，别的小朋友都不愿意跟我玩儿了！！！” 说完，他用力跺了跺脚，转身就跑了。 王妈妈在后面追不上他，只能停下来，粗粗骂了一声：“倒霉孩子！” 都怪季呦呦那个贱货！她家天龙以前还挺听她的话的，现在不管她说什么天龙都不听了！！ 她想起刚才孩子、还有昨天闹的时候那些人说的话就觉得脸红，因为这件事，她的脸都被丢尽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季呦呦所赐！ 她越想越不服气，脸色阴暗起来，她一定要让季呦呦付出代价！！ 晚上睡觉之前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的大女儿正在梳妆台面前整理。 昏黄的灯光下金光一闪，王妈妈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扭头看过去。 大女儿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皱起眉头，特意把手里的东西往抽屉里塞了塞：“妈，你看什么？” 王妈妈脑海里骤然想到了什么，不过表面上还是敷衍地笑着：“哦，没什么，我就是想着你的梳妆台也该擦擦了，一会儿我打水来清理一下。” 大女儿有些抗拒，当即拒绝她：“不用。” 王妈妈暗暗挑眉，心想这闺女是她从小带到大的，有什么事情瞒得住她？ 她故意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我不能碰的吗？” 大女儿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当然不是，妈，我有什么东西你不能碰呢。” “那你就稍微擦一下吧，我每天都在整理，里面的小东西太多了，你就别碰了，我自己找时间整理就行。” 王妈妈似乎什么都没察觉，点了下头：“可以。” 等看着大女儿进房间去睡觉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消散，冷冷地笑了一声。 别以为她不知道。 也就是表面上不说，实际上大女儿也是不怎么满意她到他们家来的，防她就跟防着什么坏人一样，不说钱放在哪里不会让她知道，就连有些贵重东西都不会让她碰。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大女儿那么看重。 王妈妈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都没有人之后，才打开了之前大女儿放东西的那个抽屉。 找了一会儿，她才翻出了之前大女儿拿的那个铁皮盒子，一打开，她倒吸了一口气！ 竟然是一条金项链！！ 好啊！ 大女儿果然是在防着她！她老是跟她说，女婿在部队里的职务不高，没有多少工资，家里没多少钱！！ 可事实上，竟然连金项链都能给女儿买！！！ 她自己生的闺女自己不知道吗，在家里的时候就什么活都交给她干，根本就是个穷酸命的贱丫头！怎么能戴这么贵重的首饰！！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的福分呢！！！ 王妈妈只觉得一股火气直直地冲上心头！ 她对这个大女儿也够好了！她有三个闺女，其他两个闺女一个卖给了别人，一个嫁给了老鳏夫生儿育女，只有这个大丫头，她费尽了心机把她嫁给了军人！ 这丫头不感恩就算了，还处处都防着她！好像生怕她占到什么便宜一样！！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这么好的东西，那丫头不拿来孝敬她，竟然还要藏起来！！要不是她今天多了个心眼，说不定这辈子都发现不了！！ 王妈妈越想越气，想要干脆把这项链给藏起来好了！ 反正这丫头既然要藏着掖着，也没有时间拿出来戴，短时间内肯定是发现不了的，就算是发现了，她是大丫头的娘，她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这金项链可值不少钱呢！ 要是藏起来，以后等着她的天龙长大了，她再把这项链换成钱给天龙，那她和天龙肯定会越过越好！！ 王妈妈越想越心动，但到底还是按耐住了这个欲望。 她的女儿虽然没办法拿她怎么样，但女婿可是个有主见的，要是为了这件事把她赶出去，那还真偷了芝麻丢了西瓜！ 但是她看着这项链，实在是心动，一时之间根本舍不得放下。 ……对了。 她脑袋里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这金项链除了自己私吞了藏起来，还能做什么。 她拿着金项链，蹑手蹑脚地到了客厅，打开自己儿子的书包，想要把它放进去。 但就在这时。 “妈？”她回过头，儿子王天龙正睡眼朦胧地看着她，“你在干什么？” 金项链在灯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王天龙没一会儿就看清楚了，反应过来：“你拿着我姐的金项链干什么？！” 他声音大，王妈妈生怕他说的话被里面的大女儿听到了，连忙把他拉过来：“你别说这么大声！倒霉孩子！！” 王天龙紧皱着眉头：“你别偷我姐的东西，这是我姐夫送给她的，她可宝贝了！我告诉你，要是我姐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生气的！” “说不准她和姐夫就直接把我们赶回老家了！” 一听到这话王妈妈就心气不顺！ 她才是做娘的！她把大闺女含辛茹苦地养大，现在她日子好过了，她过来住两天又怎么了？！ 整天就威胁她要把她送回去！说得次数多了，被孩子听见了，现在王天龙都不把她放在心上！！ 王妈妈恨恨地翻了个白眼，“我才没有偷呢，你别说那么难听。” “我就是想给你放在书包里，明天拿去学校玩儿。” “你不是说，因为昨天的事情，学校里的同学都不喜欢你吗，你带点好玩儿的东西去，那些同学肯定会跟你玩儿的。” 这话算是说到王天龙的心坎里了，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可是……” “这不是大姐的项链吗，要是她知道了……” “嗨！”王妈妈一挥手，“知道了又怎么样？你大姐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你明天拿去学校回来之后，又还给她就是！！” 王天龙隐约觉得这事儿不太好，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好，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就已经被妈妈推着回了房间，“快睡吧。” “你明天给要去上课呢不是，明天早点起来去上学，给你们季老师留个好印象！” 一听到这话，王天龙瞬间不反抗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妈！我要去放水的！！” ＊ 季呦呦对此毫不知情。 只是早上在育红班门口接小朋友们的时候，王妈妈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今天对她格外地热情，拉着她不知所言地说了好一会儿话。 旁边的李淑月看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啧，我怎么感觉这么渗人呢。” “她也能对人这么客气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季呦呦你可小心一点！” 季呦呦也觉得不对劲，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也想不出来王天龙小朋友家长说的话有哪些不对。 想不出来，她又要忙着招呼小朋友们，于是就暂且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 一直到下午的时候，他们让小朋友们拿自己的玩具出来玩儿，自由活动，她一眼瞥见了王天龙小朋友手里的金项链。 她挑了挑眉，喊李淑月：“你看那是什么。” 李淑月一眼看过去，都震惊得瞪大了眼睛，“金项链！” “这值不少钱吧？怎么能让小朋友拿到学校里来玩儿？弄丢了怎么办？！” “不对，”李淑月想了想，又不确定道：“会不会那东西是假的？” 季呦呦也琢磨了一下，表面上看起来不像是假的，而且不管假不假，这东西都不应该当做小孩子的玩具出现在这儿。 此时。 王天龙小朋友正在接受周围人震惊羡慕的目光，“看！漂亮吧？！这是我姐的项链！她好不容易才给我玩儿的呢！！” 周围的小朋友们：“哇！！” “真的好好看！这是真的金子吗？” “这是真的金子做的？我听妈妈说可值钱了呢！！” “我家也有，不过妈妈只有那种很重视的场合才会戴，王天龙你姐姐居然会给你玩儿！” “对啊王天龙，你姐姐对你真好！！” 王天龙骄傲地扬起下巴：“那是，别说我姐把项链借给我玩儿了，就是让她送给我，她肯定也是愿意的！” 周围小朋友又发出了一阵“哇哇”声。 王天龙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来自同龄人的恭维，他听得身心舒畅，视线往教室里转了一圈，准确落到了角落里的陆家兄妹身上。 整个教室里，基本全部小朋友都在羡慕他手里有金项链，只有陆家兄妹在自己玩儿自己的折纸，好像对金项链没有一点好奇心。 王天龙皱起眉头，有点不满意，但是又想起来之前自己做错了事情，好像得罪了他们。 他犹豫了一下，拿着项链走过去：“陆星厘，我把金项链借给你玩儿吧。” 陆星厘的视线全程都在她哥哥手上的折纸上，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说话一样，头都没有抬一下。 王天龙紧皱着眉头，“你——” “她不要。”直到陆星衍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他，陆星厘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 这可不是她没有礼貌。 她的自闭症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在她专注于某件事上的时候，还是很容易忽略掉别人的话。 她眨了眨眼睛，也摇头：“我不要。” 王天龙只觉得他的当众示好被驳回，好像面子受了伤，声音大起来：“你怎么就不要呢，很好看的！！” 陆星厘觉得他有点奇怪，细声细气地道：“因为这不是你的玩具呀，这是你姐姐的，你姐姐把它借给你玩儿，又不是借给我玩儿。” “……” 王天龙愣住了，毫无疑问，陆星厘说的话很有道理，他一时之间都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但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意思。 就算是有金项链，陆星厘也不愿意跟他玩儿。 第71章 项链不见了 小孩子的自尊心是很强的，尤其是王天龙这样从小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朋友。 他只觉得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脸，随即嚷嚷道：“你放心！” “我妈都说了，我姐的东西就是我的！她的项链，我不仅可以借给你玩儿！还可以送给你！” “这个项链我就送给你啦！！” 陆星厘：“？！” 她小小的脑袋并不理解，为什么王天龙突然就要把自己这么喜欢的东西送给她了。 王天龙不是不喜欢她吗？要不然之前也不会想要抢她的东西呀？好奇怪。 陆星衍也紧皱着眉头，往前一步挡在妹妹面前，说话的语气礼貌但疏离：“谢谢，但是不用。”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王天龙，我并不赞同你说的话。” “你姐姐虽然是你姐姐，但是你们在家的地位是一样的，或者说，现在你住在你姐姐家里，你还是欠她的，她的东西，你没有权利决定它的去处。” 王天龙涨红了脸。 虽然、虽然陆星衍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是他一点都不想承认！ 他嘴唇蠕动着小声说：“可是，可是我妈都说了，我是男孩子，我才能为家里传宗接代。” 陆星衍摇头：“才不是。” “男女都是平等的，就像我们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你和班上的女同学是平等的，就像在我们家里，厘厘和我是平等的一样。” 王天龙小朋友听得晕乎乎的，但是又总觉得好像真的是这样。 他妈妈说的很多话都是错的。 就在他无措的时候，又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女人温柔的声音，“王天龙小朋友？” “陆星厘和陆星衍小朋友的意思不是不想跟你一起玩儿哦，你可以跟他们一起玩儿折纸，只不过你的金项链实在是太贵重啦！” “要是在跟同学们一起玩儿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或者弄丢了，你姐姐肯定会不高兴的呀！我们把项链放好好不好？” 是季老师。 王天龙眼眸一亮，还真的顺着季呦呦的话想了想。 他姐姐本来就不喜欢他和妈妈一起住在这里了，要是姐姐知道项链坏掉了或者弄丢了，说不定会大发雷霆，直接把他们赶出去！ 这么一想，王天龙当即点头，顺从地把项链放回了书包里。 季呦呦这才放心下来，但李淑月却多长了一个心眼，为了防止会有小朋友起恶念把项链偷了，她特地让王天龙把书包放在了讲台上，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 之后，她们又在班上强调了一遍，以后带玩具不能再从家里拿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得到小朋友们肯定的回答之后，她们才让小孩儿们继续玩儿。 王天龙有些犹豫，要不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季老师说了，他可以和陆星厘陆星衍一起玩儿折纸的。 他看着一张普普通通的纸在陆星衍的手里变幻成各种模样，心里羡慕极了，要是他也会的话，肯定有很多小朋友愿意跟他玩儿吧。 可是陆星衍他们讨厌他…… 王天龙第一百次后悔，早知道之前就不欺负陆星厘了。 他恹恹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季呦呦着实没想到，原来王天龙妈妈早上的时候憋的坏就是这个。 下午王妈妈来接王天龙小朋友的时候，一看到他，就极有目的性地直接掏他的书包。 王天龙大概知道她是在找项链，没有想别的，只以为是家里的大姐知道了这件事生气了，让他妈妈把项链拿回去。 项链就在他的书包里，王妈妈随便一番就找到了，不过她没有声张，把项链攥在手心里，趁着人不注意悄悄放进了王天龙的口袋里。 王天龙有点懵。 王妈妈瞪圆了眼睛，当着来来往往的来接孩子的家长大叫：“项链呢？我问你项链呢？！” 王天龙懵懵的，他从来都没有看到他妈妈这么凶过。 这个年纪的孩子就算是再任性，对于自己的家长都有一种天然的惧意，他下意识想要把荷包里的项链拿出来，但还没动，他妈妈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妈妈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凶过。 王天龙动作一顿，很清楚地知道，要是他现在把项链拿出来了，他妈妈肯定要生气。 他咬紧了牙关，整张脸都涨红了，伸手去拉王妈妈：“妈妈，我们走吧！” 他虽然不明白他妈妈要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今天的事情会跟前两天的事一样离谱。 多亏了季老师在班上帮他说话，他的同学们才没有孤立他，也还愿意跟他在一起玩儿。 但是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周围的人都朝着他们看过来，王天龙只觉得丢脸，他的脸颊烫得像是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很久的石板，恨不得马上把自己埋起来。 或者来个人。 不管是姐姐还是姐夫都好，只要可以阻止他妈妈就可以了。 然而人的天性是八卦。 他妈妈的动静又大又明显，周围看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多，终于，有人开口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王妈妈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天抢地：“天杀嘞！” “家里小孩儿调皮，把他姐姐的金项链给带到了学校里玩儿，我发现的时候都已经迟了，就想着放学了快点把金项链还给他姐姐！” “却没想到！这项链带来学校一天，竟然就不见了！！！” “这可怎么办啊！！！你们老师肯定得给我个说法！！” 众人又看向了季呦呦两个人。 季呦呦心下一跳，眼神下意识转向了旁边的李淑月。 幸好李淑月多了个心眼，不然今天他们就麻烦了。王妈妈把偷东西的名头扣在他们脑袋上，要他们赔钱还不说，说不准这个工作都得没，名声还差了。 李淑月给了她一个得意的眼神。 看叭，她也是有很多优点的，季呦呦跟她搭档，委实是便宜季呦呦了。 眼看着王妈妈就又要开始她哭天抢地的那一套，李淑月轻咳了一声，把事情完整地说了一遍，并且道：“如果王妈妈不相信的话，班上的同学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旁边的小同学刚好听到这儿，举手：“是这样的王阿姨，我们都看着王同学的书包一直在讲台上，没有人碰。” 李淑月勾唇笑，语气凉凉的：“王天龙同学的家长，我觉得您可以再找找，确认金项链是不是真的不见了。” 围观的家长们也纷纷道：“对啊王妈妈，是不是你看错了，你再找找，金项链可不便宜呢。” 王妈妈瞪圆了眼睛。 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女娃子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但她都已经闹开了，怎么可能承认金项链还在？ 她一仰头：“天杀嘞！！这可是金项链！！不见了就是不见了，没找到就是没找到，李老师的意思是想说，是我在撒谎吗？！” “要知道，我大闺女早就看不惯我和她弟弟了，她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不得直接把我们赶出家属院啊！！！” “我老婆子不活了啊，这不是逼着我们去死吗？！！” “我不管！！”她从地上爬过来想要拉季呦呦的裤脚，“你们是老师，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今天这个金项链是在学校里不见的，我们把孩子完完整整地交到你们育红班手里，你们老师就是这么看孩子的！！” “今天金项链不见了，就是你们的责任，你们必须得赔！还得赔我们一模一样的！！！” 真是…… 季呦呦既无奈，又有些厌恶，冷冷开口：“王妈妈，金项链一直被放在王天龙同学的书包里，金项链在不在，他应该是最清楚的叭。” “你说在育红班照顾好孩子们是我们做老师的责任，确实是这样，我们没办法反驳。” “但是，如果项链在放学的时候还在，那这件事就跟我们无关了吧？王天龙小朋友。” 季呦呦看向了王天龙，语气稍微柔和了些：“老师可以问一下，你出教室的时候，有检查过书包里的项链吗？” 这下，众人的目光又放在了王天龙身上。 他的身体忍不住发起抖来。 他当然检查过。 也不用检查，他明明看着是妈妈把项链放进他的荷包里的，根本不是老师偷的。 他妈妈又要讹人了。 可是，可是如果他站出来说了实话，大家就都会知道，他和妈妈是一伙儿的，他们都是骗子！ 王天龙用力咬紧了嘴唇。 王妈妈见不对劲，连忙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季呦呦！你心肠怎么这么坏！” “我们天龙才多大，他知道什么？！他只是个孩子！你想要用你老师的身份逼迫我们天龙说谎吗？！！” 季呦呦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李淑月着急起来：“王天龙小朋友，说谎的可不是好孩子！你实话实说就行了，不用——” 但王天龙却没有说一句话。 李淑月的眸光逐渐变得失望起来，旁边的家长们都在窃窃私语。 “我看这事儿有问题吧，两个老师那么处理挺好的啊，装着项链的书包都放在讲台上，所有小朋友都能看到，可怎么可能有人偷？” “我看也是，王天龙他妈真是天天有新的花样！” “我看今天这事儿老师未必就没有错，这可是金项链，有多贵重你知不知道？！放在讲台上又怎么样，小朋友们又没有那么多心眼儿！” “没准儿是季呦呦和李淑月联合起来，想偷了金项链去卖呢，钱一人分一半不好吗？” 李淑月听着这话整张脸都涨红了，“我说了！我们没有碰那根金项链就是没有碰！你们这是污蔑！！” 王妈妈的目光逐渐变得得意起来：“污蔑什么污蔑！” “我们孩子把金项链带到育红班来，是全班同学都看到了的，你们可不能赖账！反正现在金项链就是不见了，你们该赔！！” 李淑月都快气吐血了。 王妈妈还在继续说：“你们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育红班的两个老师都是小偷，联合起来偷学生的东西吧？！” “你！” 李淑月气得想上前，王妈妈巴不得，她要是随便碰她一下，她绝对要把李淑月讹得裤子都不剩！ 但李淑月还没碰到她，季呦呦却把她拦下了。 王妈妈有些遗憾，不过想着即将到手的钱乐得眼睛都睁不开：“季老师是想清楚了，决定跟我们商量一下赔偿了吗？” 李淑月满脸担心：“季呦呦……” 季呦呦却给了她一个镇定了眼神，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这事儿说不清楚，那我们就报警吧。” 这年头报警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了。 王妈妈吓了一跳，“报警什么报警，这事儿本来就说不清楚，警察来了就能查清楚了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不想赔钱！就你们这样的还能当老师呢，我要跟你们领导投诉你们！！！” 季呦呦却面不改色，镇定地盯着她。 她眼眸颜色不深，是琥珀色的，带着些许橙棕，剔透得像是澄澈的水，这么定定地看着人的时候，只让人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看透了。 王妈妈下意识躲开了她的视线，止不住地有些气虚：“看什么看？！你们……” 李淑月冷笑一声。 但还没等她开口，一旁安静了很久的王天龙骤然开口：“老师，对不起。” 王妈妈心下狠狠一咯噔，有种预感冒上心头，“我警告你王天龙！！” 王天龙却直接忽略掉了她的声音：“老师，妈妈把项链放在了我荷包里。” 他没有多说，只是当着众人的面，把荷包里的金项链摸了出来。 金项链是货真价实的金首饰，在太阳光底下闪着炫目的光。 众人一片哗然。 “我擦嘞，怎么回事啊这是？！” “不是说金项链不见了啊，为什么现在又摸出来了？！” “嗨呀，你蠢啊，这事儿不是很明显嘛？！就是王天龙他妈，跟前天一样又想讹人！！” “我呸！这种事有了一次就算了，竟然还有第二次！！” “王天龙妈妈真不要脸！！！” “她家孩子还小啊，怎么能教孩子做这种事！” 周围各种声音直直地钻入王天龙妈妈的耳朵里，但她在这一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脑海里只剩下了两个字：“完了”。 第72章 赶出家属院 王天龙也把周围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很难受。 但与其说是担心他妈妈以后怎么面对家属院的那些人，更不如说是担心他自己。 他害怕同学们和之前一样，因为他妈妈嘲笑他。 这次他们更有嘲笑他的理由，毕竟虽然他半路醒悟了，也因为他妈妈把金项链放进他的荷包里，确确实实地成为了他妈妈的帮凶。 他感觉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只想逃离周围人打量的视线，低声说：“妈妈，我们快回去吧。” 回去之后，他才要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非要逼得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玩儿，她才会满意吗？！ 他真的觉得很丢人，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 他的妈妈应该是季呦呦老师那样，长得好看，说话轻声细语又很讲道理的。 然而他没想到，下一瞬—— “啪！！” 顿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 他妈妈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 王天龙懵懵的，他不明白为什么？ 从他有记忆开始，妈妈打三个姐姐，经常骂她们是赔钱货，恨不得他们去死，却几乎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不是说，只有他才能为这个家传宗接代吗？ 怎么能打他？ 王妈妈没工夫关心他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好像终于在他主动开口的瞬间找到了替罪羊。 她大骂：“王天龙！你怎么能这样？！刚才我说项链不见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你是不是想把这项链给偷偷拿去卖了？！” “我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姐姐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要偷她的东西？！” 王天龙茫然地看着她，想要解释自己没有偷，不是这样的，金项链根本就是妈妈放进他的荷包里的。 但王妈妈已经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拎着他的耳朵就把他往外面拽去了。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面面相觑。 大家都是有脑子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刚才那是怎么一回事。 明摆着就是王天龙家长故意把金项链给藏起来，想讹季呦呦和李淑月两个老师。 可惜做这事儿的时候没有和自家小孩儿商量好，钱没讹到，反而被自家小孩儿当众给揭穿了。 这事儿要是放在他们身上，真是会觉得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不过王天龙家长天赋异禀，要是普通人，那也干不出这样的丑事。 季呦呦和李淑月招呼着小朋友们跟着家长回家，等着小朋友们都离开了之后，她们俩才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该说不说，王天龙摊上这么一个家长，也挺可怜的。 小孩子生来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跟一团未经雕琢的泥巴一样，家长想把他捏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有他妈妈那样的家长，长期呆在这样的教育环境里，这孩子都算是废了。 就连李淑月这么喜欢小孩子的一个人，也叹了口气，道：“以后王天龙在班上，我们就别怎么管他了吧。” 他家长这么能作妖，说不准以后还会不停地找他们麻烦。 李淑月光是想想，不出意外的话王天龙还要在他们班上呆两年，她们也就要和王天龙妈妈继续打两年交道，她已经能感觉到绝望了。 季呦呦也跟着叹气。 以前呆在她身体里的那个也算是个人才了，王天龙妈妈跟她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这样的人，确实能少接触就少接触最好了。 但是，她们现在可是老师。 季呦呦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王天龙也是无辜的，摊上这么一个家长，他自己也不能选择。” “我们作为老师，也不能眼看着他走上歧路什么都不做，以后能说，还是说两句吧。” 李淑月想要反驳，但是想起之前王天龙的模样，也沉默了。 对啊，她们是老师，教导学生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再者，就算不做老师，看着这么小个孩子长歪，也着实不忍心。 不过李淑月想着今天的事还是有些委屈，“这些事情，我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季呦呦也是。 要是王天龙妈妈天天来育红班闹着，对小孩子们也不好。 她想了想，突然有了个注意：“这两天不是要写报告交上去吗，把这件事跟领导提一提吧。” 李淑月眼睛一亮：“跟领导告状？” 季呦呦笑：“这可不是告状。” “这两次的事情闹得挺大的，这么多家长都知道了，我们有必要把这件事告知领导。” ＊ 王天龙妈妈自从那天在育红班门口被王天龙亲口戳穿之后，提心吊胆地又过了好几天。 她知道那些围观的家长都是怎么看自己的，他们又是些长舌妇，估计在背后都不知道把她编排成什么样了。 她没皮没脸地过了这么多年，倒是不怕别人说，只是她女儿女婿脸皮薄，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绝对得生气。 单单只有她女儿还好，虽然现在翅膀硬了，但他们终究是血浓于水，她随便哭两声她就会心软。 但女婿可不是她生的，又本来就看不惯她，对她有意见，要是这事儿闹到女婿那儿，没准儿他一个气急，直接把她和天龙赶出家门了。 不过这几天以来，女儿和女婿回来看到她的脸色都很正常，王天龙妈妈也逐渐把心放了下去。 也对，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女儿女婿都有自己的工作，女婿还经常待在部队里，哪儿有什么机会听到这些闲言碎语。 直到没过多久，女婿休假回家。 一回来，男人的脸色铁青，把大门甩得“砰砰”响。 王天龙妈妈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心疼那个大门：“嗨呀，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咋不能回来冲着家里撒气啊！” 毕竟女儿女婿没有自己的小孩儿，以后这些东西都会落到她的天龙手里，她可不希望天龙以后继承的都是一些破烂货。 她心疼得摸着门，王女婿看着她的样子真是气得都快呕血了！ 他虽然看不惯这个岳母，但一直都想着，这人终究是他的长辈，所有有些缺点他虽然看不惯，但能忍还是忍了。 然而！她怎么能脸皮厚得做出这样的事？！！ 王女婿咬紧了牙关，冷声开口：“你在外面都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王天龙妈妈下意识反驳，不过这话一出她就反应过来了，脸上瞬间换上了心虚。 女婿现在来问这话，总不能是之前讹季呦呦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吧，都过了这么久了…… 王女婿气得手都在发抖，把桌子上的茶杯一下掀到了地上，“你回来为什么不说？你差钱为什么不说？！” “我和你女儿都还活着，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都是一个家属院，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要是你真的讹到了钱还好说，偏偏你让王天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揭穿了，你不要脸！我和你女儿还要脸！！” “当初同意你住过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要把你在乡下的那一套拿过来！你怎么就不听！你要害死我和你女儿你是不是才能满意！！” 王女婿一直以来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虽然身上带着军人的凛冽，但在王妈妈面前一直也算是识礼。 王妈妈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露出这幅样子，吓得呆住了。 过了好一阵，她才好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站在原地嗫嚅道：“我……这就是一件小事，你也没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啊……” “还说什么我要逼死你和我闺女，我闺女是我亲生的，我当然是最希望她好的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这不是……” 王女婿气得不行，恶狠狠地瞪她。 王妈妈这会儿一个字都不敢说了，手脚都怕得发凉。 外面那些人还说找个军人女婿好呢，看看现在这脾气，真是好像她说一句话男人就要一巴掌朝着她挥上来了。 她还是个当长辈的呢。 就在这时，楼上的王天龙听到声音跑下来，看到这场景也害怕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喊：“姐夫……” 王女婿恶狠狠地瞪他：“你别跟我说话！” “你跟你妈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她什么脾气你也是！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才去读几天书，竟然就惹出这么多的事！！” “要是早知道你们会弄出这么多的事？！我何必要出钱给你读书，早点让你们收拾东西滚回乡下好了！！” 王妈妈听着他说自己的宝贝儿子，真是心疼坏了，连忙把王天龙护在身后。 “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是！我承认！我这事儿确实是做得不对嘛，但是不就是外面的人说几句嘛，你们夫妻两个都不在家属院里待多久，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呗，你们当没听见就好了，又不影响什么！” “再说了，我做的不对我自己承认，王天龙就是个孩子，他可是你们的亲弟弟，大丫头身体不好怀孕，以后说不定还要指望着天龙给你们养老呢！” “他又什么都不懂，你冲着他发什么脾气？！” 又不影响什么？ 冲他发什么脾气？！ 王女婿额角的青筋都爆起来了，“不影响什么？！” “我告诉你，上面本来说，今年我能向上升一升，以后工资每个月都要多个二十几块钱！！结果现在搞得！领导说我家里弄成这样！不给升了！！说我们家作风不好！！！” 他把桌子拍得“啪啪”响：“我真是欠你们的！！” “你们滚！现在就去收拾东西给我滚！！！” 王妈妈听到这话才是真正的慌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就说这话了！我们可是一家人啊！我可是你的长辈！！” “不用是了！”王女婿是真的狠下了心，指着门口，“你们马上就去收拾东西，收拾好就给我滚！” “什么长辈，我可没有你这样的长辈！一把年纪，脸都不要了！我是喜欢你闺女，但我没想到她家里人这么不讲道理！跟吸血虫一样！！” “等你闺女回来，我马上就跟你闺女离婚！！！” “！！！！” 王妈妈是真的被吓住了，脸色倏地变得惨白。 不过她倒不是觉得自己害了女儿离婚，只是觉得女婿的条件好，如果离婚了，这里的东西就都跟她的天龙没有什么关系了。 王天龙也被吓懵了。 在他的记忆中，姐夫和姐姐的感情一直都很好的，现在能让姐夫都说出这种要跟姐姐离婚的话来，肯定是真的气到一定程度了。 他咬紧了嘴唇。 突然，院子门被推开，“定国……”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三个人一同朝着门口看过去，王女婿庞定国眸色一凝，看到女人含泪的眼睛也有些不忍心，但一想到王妈妈的所作所为，他又狠下心来：“别怪我！” “都是因为你妈！我早就说过，不要接你妈过来！她是个什么德行，你自己又不是不清楚！现在好了！” “你出去听听，外面都是怎么说我庞家的！我庞定国是窝囊，但也不是入赘给你们家的！！” 王妈妈的大女儿王翠花看向了自己的母亲，看到她脸上有些心虚，大概也猜到了些什么。 她勉强定了定神，问：“怎么回事？” 庞定国冷哼一声，懒得说话。 王妈妈则吞吞吐吐的，半天都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王翠花懒得等了，直接看向王天龙：“天龙，你说。” 王天龙左右看了看，最后低下脑袋，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 “……” 屋子里的气氛更加凝滞。 王翠花都给听笑了，眼泪落下来：“都是我的错。” 庞定国皱眉：“翠花……” 王翠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楼上走：“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事不靠谱，却还是心软同意你打报告住到这家里来。” “现在惹出这么多事，也是我对不起定国，离婚了也好。” 她冷冷地看着王妈妈，“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今天你我，王天龙，马上就搬出去！” “我和庞定国离婚！！” 王妈妈从来没看到过自己女儿露出这样的表情，慌得手忙脚乱：“哎呀，我都说了都是我做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做这些事了！” “大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和定国是好好的啊，你们感情这么好，离什么婚啊！！！” 第73章 季老师真好 王翠花却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回来的时候听了不少闲言碎语，怪不得他们都这么说我。” “但是这都是我们王家的事，是你惹出来的，跟定国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能让你们拖累他，走！马上就走！！” 眼看着王妈妈的眼珠子转得快，王翠花太了解她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当即冷笑：“你别打什么如意算盘了！！” “我告诉你，我就是离开了家属院，我也不会回到村里去！我城里的工作卖了！马上就买车票换个地方生活！！” 王妈妈听到这话，哪儿还想得到别的，整个人都快崩溃了：“翠花啊翠花！” “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冷漠的话，我可是你的亲妈啊！！天龙可是你的亲弟弟！！！” 她说着就要上前去拉王翠花的手，但下一秒就被王翠花给甩开了。 “别说什么亲妈亲弟弟的！我没要求你生下王天龙！！你把我生下来就要把我养大，这是国家规定的你作为母亲的责任和义务，是你应该做的！！” “还有，你还好意思说这个，我二妹三妹也是你亲生的，你是怎么对待她们的？！说出来你自己不觉得心虚吗？！！” 王妈妈张了张嘴，竟然一时之间都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跟着，她想到王翠花说的话灵光一闪，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一块浮木：“王翠花！” “你说什么国家政府的规定！我是没怎么读过书，我也知道！人家法律也规定了，以后你要给我养老的！！你就不怕我去告你！！” 王翠花虽然知道她妈就没有多喜欢她这个女儿，但这会儿听到这种话还是觉得心肝子疼。 “好！”她彻底冷下心，“你告就告！政府规定的让我给你抚养费，我肯定会给，但王天龙！我可没有责任要养他！” “以后他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王妈妈瞬间就反悔了：“怎么就没关系了？！” 看着王翠花下定了决心真要这么干的模样，王妈妈是真害怕了！ 她是知道这个闺女的，虽然心软，但真要是下定了决心要做什么事，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王妈妈看着自己旁边吓得脸色惨白的儿子，心一横！ 不行！她可以离开家属院，但是她的儿子不行！！她儿子的前途可都就在这儿了！！ 她咬咬牙，一捏自己的大腿，竟然当场“扑通”一声跪下来！！ 王翠花和庞定国都惊住了！！ “妈，你——” 王妈妈开始左右开弓，疯狂扇自己的巴掌：“我不是人！我对不住女儿女婿！我不是人！我对不住你们！！” “我以后真的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大丫头啊，我们可是亲母女，你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饭的时候，妈可是自己不吃饭都要紧着你的！！” “你二妹三妹都卖出去了，妈哪儿有这么对待你？还给你找了这么一个好男人！！你是妈的心头肉啊！你怎么能说这种诛妈妈心的话？！” “还有，定国啊，”她又看向了庞定国，“妈是真的希望你们能好的啊！妈不是人！妈不会做人！妈给你们丢脸了！！” “妈什么样都好，妈马上就滚出家属院！！但是你和翠花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能因为这件事就离婚啊？！！” 王翠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王妈妈，瞪大了眼睛，眼眶也都红了，“妈！！” 她往前一步也跪下去，和王妈妈抱头痛哭！ 庞定国在旁边看得眼神复杂。 虽然王妈妈有千万般不好，但她到底还是他们的长辈。 他摇摇头，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 王妈妈豁出脸皮闹了这么一通，这件事也算是勉强过去了。 不过到底王翠花和庞定国都为这件事气得怒火冲天，王妈妈也是有眼力见的，主动提出来，让王天龙还跟以前一样住在家属院，而自己则尽快收拾东西回家。 她很少有这么自觉的时候，王翠花夫妇知道王天龙就是她的心头肉和命根子，虽然不太满意王天龙还要继续跟着他们，但还是暂且同意了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王翠花就收拾出来了一大筐鸡蛋，带着王天龙出门去找两位老师道歉。 王妈妈本来是不同意的，她小声嘀咕：“你一个女人上门去道歉就算了，天龙可是个男孩子，让他低头算是怎么回事，脸都丢尽了！” 王翠花冷声道：“这些事情都是因为天龙才有的，他自己做错了事情还不去道歉，算什么男人！” “他还是个孩子呢……” 王妈妈还想继续说，但眼看着自己闺女的表情更不好看了，这才怯生生地止住了话头。 王翠花带着王天龙先去了李淑月家。 李淑月看到她心里不怎么乐意，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说让王天龙跟她道歉，自己则代表王妈妈跟她道歉，李淑月还是接受的。 跟着他们就去了季呦呦家里。 季呦呦正在做家长订的衣服，她做的是之前自己做过的款式，做得很快，这会儿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家长给的钱够，她也就用了最好的布料，设计也用心，看着还真不是在外面用7块钱就能买到的。 听到陆星衍说有个年轻姐姐带着王天龙过来，季呦呦心里大概有了点谱，猜到了她是带王天龙来道歉的。 同时她心里还有些感慨，没想到王天龙妈妈那样一个人，她的闺女竟然还挺讲道理的。 她去开了门。 王翠花脸上满是善意，看到她就带着王天龙跟她鞠躬：“真是对不住了季老师，之前我妈做的那些事，我自己说着都觉得丢人。” 季呦呦摆了摆手，虽然她确实不喜欢王天龙妈妈，但这会儿小孩儿还看着，王翠花道歉的态度也已经够好了，她倒也没有抓着不放。 “只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王姐姐，我说的话可能不是那么中听，但是为了孩子好，我还是想说一句。” “王妈妈的性格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王天龙小朋友虽然也受到了王妈妈的影响，但他到底还小，你们好好教，他的性格肯定是能掰回来，越来越好的。” 王翠花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表情格外复杂，“我明白的，季老师。” 虽然季呦呦说的话不中听，但确实是这个道理，她也看到了，她妈妈把弟弟都教成了什么样子。 她妈妈确实重男轻女，对她弟弟比对她和她妹妹要好得多，但这到底是她的弟弟。 就算不是亲人，孩子也终究是无辜的。 “我跟我男人商量过了，这几天就让我妈收拾东西回村里，天龙跟着我们。” 她也知道，季呦呦是为了孩子好。 当初季呦呦被家属院的人说，能当上这个老师是走了后门，她这会儿倒是看的清清楚楚，如果说季呦呦都是走后门才得到这个工作的，那整个家属院就没有人配当上老师了。 之前去李淑月家，李淑月虽然看在孩子的面上没有说什么，很快接受了她的道歉，但也不会为了孩子跟她说这些。 这么想着，王翠花对面前的女人又多了几分好感。 季呦呦点了点头，邀请她进院子里来坐坐。 其实她本来也就是说句客套话，毕竟他们也不熟，进来坐坐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没想到王翠花还真同意了。 季呦呦没办法，只能带着她往里面走。 两个小朋友正在院子里玩儿，听到声音，陆星衍有些好奇地往这边看了一眼，不过很快就垂下了脑袋。 而旁边穿着干净整齐的小姑娘，不知道在看什么书，模样看着认真得不行，不仅没有抬一下头，甚至好像根本就没察觉到家里多了两个人。 “阿衍，”季呦呦招了招手，“你带王天龙小朋友去院子里玩儿呀。” 王天龙骤然被点名，愣了愣，紧跟着，心里面升起了一股浓浓的自卑。 这一刻，他不能再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家庭和别的小朋友的差距。 他和姐姐是来季老师家里道歉的，姐姐在路上还叮嘱他，如果季老师表情不好骂他的话，他也要表现得好一点，道歉真诚一点。 但是季老师并没有。 她对他们说话语气依旧温和，好像并没有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还主动招呼陆星衍带他去玩儿。 陆星衍也没有用班上那些小朋友看他的眼神那样看他，就好像他们都已经原谅了他一样。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季老师真好，季老师的小孩也真好。 陆星衍倒没有想这么多。 他确实也是不喜欢王天龙的，但也不至于把这点不喜欢直接摆在脸上。 更何况是妈妈让他带着王天龙玩儿的，现在有外人，他装也要装得友善礼貌一点。 所以纵使心里面不怎么愿意，他还是找出了自己最不喜欢的一个玩具，递给王天龙：“给你玩儿吧。” “谢，谢谢。” 王天龙受宠若惊地接过来。 这是一个木质的小船，看上去雕工有些粗糙，但还是像模像样的。 陆星衍为他展示了一下，“上面的船棚可以拆下来。” 王天龙看得目不转睛。 这个玩具小船其实挺简单的，但是他很少有玩具，他妈妈从来不会想起来给他买这些，觉得浪费钱，还不如买吃的多吃几口，他姐姐姐夫也从来不曾注意到。 他真的好羡慕陆星衍。 如果他有这样的玩具，是绝对不愿意跟别人分享的，但是陆星衍就愿意，说明他肯定还有更多更好的。 小孩子的自尊心作祟，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明明快羡慕疯了，表面上却一片云淡风轻：“是这样的啊。” “这个小船你在哪儿买的？还挺好玩儿的，回去我也让姐姐给我买。” “哦。” 陆星衍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话里的小九九，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买的。”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他看到妈妈给妹妹买的小娃娃，妹妹很喜欢，他买不起，就想给妹妹雕一个。 这个小船是爸爸在教他的时候，给他练手用的。 王天龙只觉得遭受到了重击。 他爸爸已经去世了。 不过就是还在的时候，他爸爸也是不愿意带着他雕玩具的，他爸爸只知道出去跟别人玩儿。 “哦，”他恍恍惚惚地小声说，“是这样吗，好叭。” 不知道为什么，陆星衍看着他，竟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拍王天龙的肩膀，“没关系的，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就把这个送给你好了。” 反正他本来就是把这个小船当黑历史看的。 “真的吗？！”王天龙瞬间又高兴起来，过来抱了他一下，“你真的太好了陆星衍！！你跟季呦呦老师一样好！你不愧是季老师的小孩！！” 陆星衍十分嫌弃，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他推开。 忍忍。 王天龙毕竟也挺可怜的。 陆星衍用小船把他打发了，自己坐在位置上玩儿折纸，同时嘱咐他：“不要打扰厘厘看书。” 王天龙有些好奇，不过他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又飞快地把脑袋收回来。 天啦噜！ 怪不得陆星厘平时都不怎么跟他们说话，沉默寡言的，原来她喜欢看天书！！ 他只是看一眼，里面一个字都不认识，还觉得眼睛都要涨坏掉了！！ 他瞬间就老实了，“好的哦。” 而屋子里。 季呦呦给王翠花端了一碗甜水，又塞了点小零食给她，就没话说了，两个人对坐着，面面相觑。 她们都有些尴，王翠花已经开始后悔答应进来坐坐了，脑袋里飞快地想着该说什么。 终于，她的视线停留到了摆在缝纫机上的衣服上，“季老师刚才是在做衣服吗？” 她是城里服装厂的工人，她手底下也见过不少衣服，外面卖得贵的也有不少，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款式。 新，又好看。 季呦呦点头，“这是学生家长之前拜托我做的，这两天就快做完了。” 王翠花眼前一亮，“我可以看看这款式吗？好看呢，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在别人夸自己引以为傲的优点的时候不高兴的。 季呦呦骄傲挺胸，把衣服递给她看。 王翠花简直爱不释手：“嗨呀！这衣服这设计真好！这么巧妙的！缝的也好！！” “季老师，你这手艺真厉害！！” 她犹豫了一下，自己都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但实在没忍得住，恳求道：“季老师，你说这衣服都快要做完了？你还接这活儿吗？要不然也帮我做一身吧！！” 第74章 不甘心 季呦呦倒没觉得有什么。 别人喜欢她做的衣服她本来就挺高兴的，更别说让她做衣服是要正经收钱的，她巴不得这种赚钱的机会再多一点的。 只不过。 季呦呦面露难色：“是这样的，王天龙姐姐，我还答应了李淑月老师给她做两身，如果你要的话，可能要等一阵了。” “没事的！” 王翠花眼睛一亮，激动得拉住了季呦呦的手：“这样好的衣服，我多等一阵当然没关系的，就是麻烦你了，季老师！！” 季呦呦笑着摆手，问她关于衣服款式的要求。 王翠花一手指着手上快要做好的衣服，“不用别的款式，就这个！” 这衣服款式漂亮又不挑人，她第一眼就看上啦。 她还生怕季呦呦反悔，问了她价格之后就直接把钱先塞给了她，后面带着王天龙走出去的时候，一副脸都快要笑烂了的样子。 季呦呦目送她出去，这会儿弹幕弹了出来。 她有些新奇，她还没注意，说起来，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弹出弹幕来过了。 可能是因为夏双双才是女主吧，她最近跟夏双双的联系少了，弹幕也出来得不多。 她挨着往下看了一阵，心情还不错，最近夸她的弹幕已经越来越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倒是也感觉季呦呦就在这个家里挺好的，现在陆星厘陆星衍都好喜欢她的！】 【说起来我之前对季呦呦也有偏见嘛，不是说季呦呦这个角色的定位就是个反派炮灰嘛？但是我感觉现在她挺好的呃，真的很以前不一样了】 【求求了，就这样发展下去吧，感觉这个家才是完整的家！！】 【而且我感觉她现在也真的挺喜欢小孩子的，她对班上的小孩都挺好，对陆星厘陆星衍比以前好得多嘛】 【要是我有季呦呦这样的父母就好了，唉，看着我都感觉好像回到了自己还没成为毒妇的时候。】 【哈哈哈哈，这就为季呦呦说话啦？别忘了，她可是两孩子的亲生母亲，她把孩子生下来，本来就应该对孩子好啊！这是她的责任和义务！！】 【+1，不理解为什么她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就要夸她】 【滚吧，我看你们就是嫉妒人家现在日子过得好！】 【我也是说，弹幕上说季呦呦的那些人，就是想看着两个孩子跟原着一样可怜，你们就满意了，是吧？】 【不过说真的，孩子是一回事，大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男主根本就不喜欢季呦呦吧，都是为了孩子才处处忍让她，求求了，让男主拥有自己的爱情吧】 【爱你妹的爱，人家男主可没有说要去追求什么爱情！】 【也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吧，我感觉男主还是挺喜欢季呦呦的】 【当然喽，人家是夫妻，男主回来的时候，人家可是天天晚上都要做恨呢！】 【我看未必是喜欢，做恨不过是成年人的生理需求罢了，他们本来就是夫妻。】 【对的对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做恨是一回事吧，有没有爱情又另说。】 后面的弹幕就“陆桑城究竟喜不喜欢她”这个问题展开讨论，季呦呦就没有再继续看下去了。 她并不关心这个问题。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对夫妻没有感情都过来了，如果陆桑城不整出什么类似于出轨之类的幺蛾子，她也可以为了孩子就这么忍忍。 毕竟对两个孩子来说，他们这样的原生家庭应该是最好的。 可能陆桑城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发现她改变之后，也没有再说过要跟她离婚的话。 ＊ 季呦呦给之前那个家长做的衣服很快就做完了，她趁着早上的时候，家长来送孩子读书把衣服给了她。 家长看着喜欢极了，孩子都顾不上，拎着衣服转头就回去了，说要先去穿了试试。 有别的家长看到了，问她什么事这么高兴。 她恨不得把手里装衣服的袋子顶在头顶，“怎么不高兴呢？我做了件新衣服，看着好看得不得了。” 众人听着，眼里的笑意都跟着浓了几分。 季呦呦也觉得好笑，眼睛都弯起来，看着像极了一弯新月。 李淑月看得眼热，小声催促季呦呦：“给我做的衣服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都等很久了！” 季呦呦白了她一眼，“哪儿有那么快，实在着急，要不然你去找外面街上的裁缝就是。” 李淑月急了，连忙伸手来拉她：“我哪儿有着急了？我就是看着羡慕嘛！” “你这人真不讲道理，我们都已经说好了给我做衣服的，你还想反悔！” 季呦呦挑眉：“那你别催。” 李淑月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声好嘛。 就在这时，季呦呦突然感受到了什么，顺着那股莫名的视线看过去，是来送王天龙上学的他妈妈。 意识到她注意到了他们，王天龙妈妈哼了一声，一副高傲的模样别开头。 季呦呦也没有跟她计较。 反正听王天龙的姐姐王翠花的意思，这人都已经快要离开家属院了，她又何必要把她做的事继续放在心上？ 以后说不准都没有再见到的机会。 季呦呦淡定地收回目光。 看她这么淡定，王天龙妈妈反而不乐意了，盯着她的背影冷冷地再哼了一声，“拽什么拽？！” “也就是生得好，”她小声嘀咕，“生在了城里，这样的长相，要是在村上还不知道惹出多大的祸端呢！” 王天龙听得皱眉，主动反驳她：“妈！你说什么呢？人家季老师对我可好了！你别说她坏话了！！” 王天龙妈妈这才不情不愿地收了自己的嘀咕。 只不过把王天龙交到李淑月手上之后，她还低低地骂了一声，同时对自己的大女儿也有些不满。 也不知道之前王翠花带她家天龙出去，跟天龙都说了些什么，天龙回来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反而对季呦呦那个贱人还喜欢得不得了，一句坏话都不能说她的。 她想着想着，又想到了自己托季呦呦的福，很快就要收拾东西从家属院滚蛋了，气得又骂了一声，满脸阴郁。 下午的时候，收到季呦呦做的衣服的家长就把衣服穿到了学校，当着众多家长故意转了一圈，展示自己的新衣服。 “别说！”家长乐呵呵道，“季老师是真的有这门手艺的，这衣服做得真好看！！” 别的围观群众也跟着起哄夸：“是啊是啊，我看啊，这款式设计得比国营商场卖的还好呢！” 穿着新衣服的家长骄傲挺胸：“那是！” “我当初看到季老师穿那身衣服，马上就去国营商场看了，结果你们猜怎么样？！人家国营商场还真没有这种样式的！！” “看看！我这穿的多好看？！” “别的衣服都是衣服穿人，要人好看，衣服穿着才好看，但是季老师这手艺好啊，其实人穿衣服！” “对啊对啊，这衣服穿着，好像身材都苗条了不少呢！！” 季呦呦没有说话，只是在旁边笑，还有点得意。 也就是陆桑城那个狗东西看不上她做的衣服，让她白白把亲手做的衣服气得送给别人。 这外面的长眼睛的人可都对她的衣服赞不绝口呢！！ 她也没想到，等着炫耀新衣服的家长走了之后，又有好几个女家长在私底下问她，还接不接帮人做衣服的活儿。 有单子季呦呦自然是接的，只不过都跟她们说了，前面还有几身衣服等着她做，做完了才有时间接别的。 众人都表示理解。 这一幕被王天龙妈妈看在眼里，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件衣服吗？再好看又能好看到哪儿去。 她看啊，这些人就是看在季呦呦那个男人的份儿上，故意对季呦呦这么恭维，讨好季呦呦，想让她男人提拔一下自己的家里人。 没想到家属院这种走后门的风气这么严重。 也对，要是这种风气不严重，领导怎么可能会让季呦呦这样的人得到这个工作呢？ 回到家的时候，她的大女儿王翠花已经回来了。 王翠花在城里工作，本来来来回回的不方便，之前没什么事都是住在厂里的宿舍里的。 但是前一阵她妈闹出了这么多幺蛾子，她听着闹心，害怕她妈在要走的时候又弄出点什么动静，就算是来来回回的觉得麻烦，也还是坚持回来了。 看到王翠花在，王妈妈就没打算往厨房里走，说了一句她要去收拾东西就上楼去了。 王翠花夫妇的火气过去了，因为她那天足够卑微，这一阵夫妻俩对她的态度也还看得过去，王妈妈的老毛病就又上来了。 她就是要让王翠花知道，她在这个家里并不是吃白饭的！要不是她，王翠花下班回来还要做饭干家务，累不死她！！ 现在把她赶出家属院倒是方便，要知道后面再想请她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想归这么想，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也没怎么用心。 她现在都还做着，等着这件事彻底过去了，女儿女婿的气也彻底消了，就不会继续赶她走的美梦。 或许还会不轻不重地说两句，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又不要脸。 王翠花看着她雄赳赳气昂昂上楼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妈是什么尿性她一清二楚，现在对方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小九九，她用脚都能推测出来。 她无奈地摇头，喊住了准备出去院子里玩儿的王天龙，“天龙，过来跟我一起做饭。” 王天龙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好的姐姐。” 但王妈妈就不愿意了，立刻停下脚步瞪大了眼睛：“王翠花你什么意思？！”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弟弟是男娃子，去了厨房对他不好！所谓君子远庖厨！这是诅咒！以后他过得不好都找不到媳妇的！！” “还有他一个男娃子进厨房，灶神菩萨也会不满意的！要是以后让你们吃不好喝不好！我看你哭都没地方哭！！” 王翠花气笑了，面色如常地去拉王天龙：“我倒是不相信了。” “定国在家里也进了无数次厨房了，也没看见家里的运气不好？什么娶不着媳妇，他被你养的什么都不做，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那才是真的娶不着媳妇！！” 王天龙妈妈气得不行，还准备说什么，但王翠花只平平淡淡一句话就给堵回去了，“妈。” “你别忘了，以后天龙可是跟着我和定国生活的，你也是快要回村里了，就别管这么多了。” 王天龙妈妈：“！！！” 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就算现在他撒泼打滚阻止了王天龙进厨房，等她回到村里之后，王翠花也是要让王天龙做家务的。 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她什么都管不了。 王天龙妈妈快要气炸了，但是不得不承认，王翠花说的是真的，她没办法，再气也不得不先低下头，气冲冲地回了房间。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王天龙提起了在学校的事，“季老师真的很厉害，姐姐她做的衣服真的太好看了！你是不知道，今天教室外面的家长们都在夸她！！！” 王翠花想到自己的新衣服，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是，季老师做衣服的手艺好着呢！” 王妈妈最听不得他们夸季呦呦，小声嘀咕，“有什么好的？做衣服还不是那样做，怎么就比别人做的好了。” “你们就是跟风夸她，就是外面那些恭维她的人啊，我看也不是想夸她吧，她男人不是有本事吗？那些人就是想讨好她男人而已。” 王天龙的小脑瓜子装不了太多东西，听到这话他歪着脑袋，有些茫然。 真的是这样的吗？ 可是他觉得季老师的衣服真的很好看啊！ 王翠花最讨厌这种论调，立刻皱着眉头道：“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季老师做衣服确实做得很好，我也拿钱找她做了衣服的，你怎么说话的？现在天龙还在这儿听着呢！！” 她一脸没好气：“算了。” “你反正也要走了，走了也好，天龙留在我这儿我好好教他，总不可能一直是这个样子的。” 王妈妈被捏住了命脉，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小声又嘟囔了一句：“什么衣服啊，当老师还收学生家长的钱。” 但是看王翠花的表情不好看，她又怯怯地止住了话。 不过她心里越想越不甘心。 凭什么？之前的事本来就是季呦呦在班上当老师，就偏心他们家孩子欺负她的天龙，她闹都是因为季呦呦先做错了事啊！ 结果现在！ 她的名声越来越差，都快要被赶出家属院了，而季呦呦的名声却越来越好，还有无数人追在她后面抢着要给她送钱。 第75章 她还没有这么恶毒 第二天去送王天龙上学的时候，她中途路上遇到的家长们还在说衣服的事。 王妈妈越听心里越不舒服，左右观察之后，她脑袋里突然冒出了某种想法，背着人去了领导的办公室。 季呦呦不是想给别人做衣服赚钱吗？凭什么？她孤儿寡母地来家属院，最后只能名声败坏丢下儿子独自离开，而季呦呦却能在这儿混得风生水起。 现在政府管得这么严，她就不信了，要是举报季呦呦那个贱人投机倒把，领导还能看在她那个当团长的男人的份儿上，包庇季呦呦？！ 她到了领导办公室，在人面前一阵声泪俱下，大声喊：“领导！你可不能偏心啊！！” 之前育红班发生的事情领导都一清二楚，也明白面前这人是什么样的人。 但她举报的事情上面确实十分重视，如果坐实了，严重的可是要下放关牛棚反省的，他也不得不点头承诺说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给王妈妈一个交代。 领导等着快要放学的时候，才带着去了育红班。 来接孩子的家长们都在，当着众人的面解决这件事，也好堵住家属院的悠悠众口。 “来，小朋友们挨个儿排好队，家长喊名字才可以出来哦。” 领导带着赵老师来喊季呦呦出去的时候，她正和李淑月招呼着送小朋友们出门。 看到赵老师身后的领导和王妈妈等人，季呦呦心里微微一咯噔，下意识和旁边的李淑月对视了一眼。 估摸着又是王天龙妈妈闹出来的事。 李淑月也皱起眉头，率先上前一步来问：“怎么回事啊？喊季呦呦去做什么呀？” 赵老师一向不怎么喜欢季呦呦，看到她惹了事，表情也不怎么好看，瞥了她一眼：“不关你的事，你照顾好学生们就行。” “季呦呦！出来！怎么？领导都来了，还要人领导进来请你吗？” 季呦呦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顺着他们的意思出来。 这会儿正是放学的时候，教室外面的家长很多，都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甚至关注度比前两天的事情更高。 也是，前两天也就是王天龙妈妈胡搅蛮缠，今天她可是还找来了领导。 家长们也在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啊？季老师怎么被领导喊出来了？！” “嗨！你们孩子是大班的，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一阵可是几乎天天看笑话！” “还不是他们班有个小孩儿叫王天龙，小孩儿性格皮得很，他妈也是个人才！” “他妈妈前一阵想要讹育红班两位老师的钱，没成功嘛，闹得沸沸扬扬的！” “嗨呀，这事儿暂时换做是我啊，真是这辈子都不好见人了！” “听说她本来不是我们家属院的人嘛，是带着儿子来投奔女儿女婿的，就因为她闹出来的事，她女婿的升官机会都被闹腾没了呢！” “嗨哟，这么严重啊！我要是她女婿啊，转头就直接把她赶出去算了！这算什么长辈啊！！” “那可不是，听说她女婿庞定国从部队回来之后啊，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不过她一阵哭闹，到底是长辈呢，他们做小辈的又能怎么办？” “不过听说，庞定国他们夫妻俩是准备让她回乡下的了！” “啊？我看你们也不用这么早就下结论吧，今天的事好像跟前几天不一样！你们看，领导都被王天龙家长叫来了！” “季老师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啊，我看季呦呦这个老师当得挺好的呢！我闺女回来天天夸她，张口闭口都是季老师！” “嗨，听领导怎么说吧？” 季呦呦看到领导阵仗这么大，心里也有些忐忑，勉强定了定神，才笑着问：“领导，劳烦您来找我了。” “能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她是领导亲自选出来的人，领导也不愿意为难她，叹了口气，“呦呦啊，这次是有群众举报你。” 他把事情讲了一遍，季呦呦听着心里有了底，倒是松了口气。 她愿意接家长们做衣服的订单，肯定心里面也是有数的，她也问过家里的陆桑城，陆桑城告诉她没什么问题。 虽然她收了钱，确实是有些投机倒把的嫌疑，但是她生意没有做到家属院外面去，都是家属院内部交易，完全可以说是跟之前陆桑城给钱给张婶让她帮忙照顾家里一样，是邻居之间的互帮互助。 领导也觉得难办：“呦呦啊。” “听王天龙妈妈说，这件事很多家长都知道，投机倒把这种事影响确实不好，正好，现在大家都在，要不然你解释一下？” 季呦呦点了点头，心里面组织了一下语言，但还没等她开口，另一旁的赵老师就嗤笑了一声，“有什么好解释的？” “领导！这么多家长都知道这件事，不就已经说明了，王妈妈说的投机倒把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吗？！” 她盯着季呦呦，义正言辞道：“依我看！还是那句话，季呦呦就不应该当老师！她根本就不合适！！” “我们做老师的，带着这么多学生，本来就应该是学生们的榜样，季呦呦投机倒把就算了，她还大肆宣扬，让学生家长们都跟着效仿！这样子不是在带坏我们家属院的风气吗？！” “她这种行为，完全就是在故意助长资本主义的气焰！！阻碍我们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我看她根本就不配当老师！！” 王天龙妈妈在旁边听得格外满意。 她就说嘛，就季呦呦这样的贱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满意她，看来都是没有找到机会说她而已！！ 前面几天，都是因为季呦呦，她只要出门，别人就对着她指指点点，她现在就要让季呦呦自己尝尝，这是什么样的滋味！！ 李淑月听着连忙跑出来为季呦呦说话，“什么不配当老师啊！！” “领导你可不要听别人乱说！我看我看季呦呦当老师当得好的很！你让季呦呦来育红班工作真是最正确的一个选择！！” “你不信就问问看，班上的同学们是不是都很喜欢季老师？！” 围观的当然也有小朋友，听到这话，纷纷小声开口：“对呀领导叔叔，季老师超级好的！” “陆星厘陆星衍是季老师的小孩，但是季老师从来对他们都是跟我们一样，一视同仁！！” “不要抓季老师！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不要抓季老师！！” 不过领着他们的家长们倒是没有几个人说话。 小孩子们不知道“投机倒把”是什么意思，他们可知道。 这情节稍微严重一点，就会连累家里人，直接下放关牛棚，更严重的，那可是要直接吃枪子的！！ 更别说他们是军人家属，如果坐实了这种情节，肯定都是从重处理的！ 如果他们帮季呦呦说话，最后证实这件事情是真的，他们随时可以被打成同伙！！ 这不仅是他们自己遭殃，一个家庭可就这样被毁了！！ 领导面露难色。 王天龙妈妈则得意极了。 好好好，就是这样的，她倒是要看看，有多少人会为季呦呦讲话！ 不是夸她衣服做得好嘛？现在怎么不继续夸了？！ 就这种情况下去，看看以后还有几个人愿意在季呦呦那里做衣服的？！看她以后还怎么赚钱？！！ 她想着想着，觉得不让季呦呦凭借这个赚钱还不够解气，大声道：“领导，你可不要被这些孩子们误导了！！” “这可是投机倒把啊！季呦呦还是育红班的老师，我看啊，她就是想要教坏这些小孩子！！她对小孩子们好，都是想让他们听她的话！！” “不是都说小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嘛？要是季呦呦真的影响了他们，那可真是罪大恶极！！不！我看现在她已经影响到了小孩子们，要不然她才上班多久，怎么会有这么多孩子为她说话？！！” “她根本就是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她是有预谋的！！她就是资本主义派来的汉奸！” “领导！快点把她抓起来，把她关进牛棚，让她蹲局子！！看她知不知道悔改！！” 季呦呦还以为她一个农村人就好欺负呢，她就要让季呦呦看看，她到底好不好欺负！！ 季呦呦皱起了眉头。 李淑月听着这话都被吓了一跳，连忙道：“领导，哪儿有这么严重啊？！” “您亲自选的季呦呦，难道还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 但领导的表情却并没有好转，欲言又止地看着季呦呦。 王天龙妈妈见不对劲，又大声嚷嚷：“领导！现在这么多人看着的！你可不能当着大家伙的面就包庇季呦呦啊！！” 她说完，连忙给了赵老师一个眼神，示意她出来说话。 她嘴笨，他们文化人打起嘴仗来，那才是道理讲得条条框框的！ 赵老师接收到了她的视线，有点心烦。 这女人大字不识一个，倒是会给人找麻烦。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领导。” 听到她说话，王妈妈瞬间松了口气，心想赵老师在育红班当了这么多年老师，她说的话在领导心里肯定也是有分量的吧？ 这下可以把季呦呦彻底按死了！ 她要被赶回乡下了，也绝对不会让季呦呦这个罪魁祸首好过！ 但出乎她的预料，赵老师说的话却没有如她所愿：“领导，事情倒是也没有那么严重。” “虽说是投机倒把，但季呦呦拿的钱也只有几块，这大家都是家属院的，都是邻居，也没必要这么较真。” 说完，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季呦呦。 这人也是笨，她都纡尊降贵为她说话了，竟然就跟根木头一样地愣在那儿，不知道为自己辩解。 她确实是看不惯季呦呦，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工作也是全靠着巴结领导得来的。 但这也不至于让季呦呦就去蹲局子，关牛棚。 大家都是知道这年头关牛棚条件是多辛苦的，季呦呦也才二十出头的岁数，还是个小姑娘呢，她还没有那么恶毒，非要让小姑娘这大好的年岁在牛棚那种地方磋磨。 王妈妈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了，要合伙针对季呦呦这个贱人嘛？！ 这个赵老师不是也看不惯季呦呦这个贱人吗？怎么就突然又为季呦呦说话了？！ 季呦呦也有些诧异，反应过来之后，眼眸里带着感激看了一眼赵老师。 她一直都以为赵老师很不喜欢她呢，这么好的对她落井下石的机会，没想到她反而为她说话了。 季呦呦心里一暖。 领导听烦了，咳了两声：“是你们被举报还是季呦呦被举报？闭嘴！让季呦呦自己说！” 季呦呦这才有了说话的机会，她看出来了领导的意思，估摸着也是被王天龙妈妈架在那儿了，本身是没准备对她做什么的。 毕竟她如果出了什么事，还牵扯到陆桑城，陆桑城不仅军衔不低，上面还一直都很重视他，要是牵扯进了“投机倒把”这种事里面，估计上面也很难做。 她温声开口：“领导，确实是有家长拿钱找我做衣服的这件事——” 王妈妈眼睛骤然一亮，“领导！你看吧！季呦呦她自己都承认了！！” 领导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王天龙妈妈又怂了，默默地闭上了嘴巴，退回原地。 季呦呦继续说：“只不过投机倒把这件事，我是不承认的。” “大家都是一个家属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都说远亲不如近邻，首长也说过无数次，让我们有什么困难就尽力相互帮助。” “之前那位家长说自己忙，没有空自己做衣服，外面买的呢，又贵款式又不好看，觉得我做衣服的手艺好，就来找了我帮忙。” “都是邻居，家长请我帮她做件衣服，又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事，我也就同意了，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家属院的，也没必要找上了，这点小事都没办法帮忙。” “领导，你说对吧。” 第76章 季呦呦可厉害了 领导听着觉得真是有道理极了，连连点头：“你说得对。” “都是一个家属院的，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大家是邻居，肯定是能帮就帮。” 众多家长也反应过来，领导并没有想把“投机倒把”这四个字按在季呦呦身上的意思，纷纷附和着点头。 “对啊对啊，要是那位家长找到了我，我肯定也是会帮忙的。” “嗨！季老师的手艺好嘛！做的衣服好看，要是找我啊，我都不好意思拿我的手艺出去丢人现眼呢！” “要我看啊，真是！王天龙家长越来越讨嫌了！她之前讹季老师就算了，没有讹到钱，两只眼睛就跟长在了季老师身上的一样！！就盯着别人的错处！！” “对啊对啊！我们家属院可都是很团结有爱的，多了这种人真是破坏了我们家属院的风气！！” 王天龙妈妈眼看着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心也跟着慌了起来，“领导！” 她上前一步，“不是！你可不要被季呦呦说的话给蛊惑到了！！” “季呦呦嘴上说着是在帮家长的忙！但实际上她可是收了钱的啊！！这叫什么帮忙！这不是家长拿钱让她做的衣服吗？！这就是投机倒把啊！！” 这会儿，都不用季呦呦开口了，领导直接就呵斥她：“闭嘴！” “你乱诬告别人的罪我还没有跟你算呢，你别说话！！”说完，看向季呦呦的时候，他的语气又缓和过来。 “呦呦啊，我看王天龙妈妈呢，也说得有点道理。” 王天龙妈妈眼睛又是一亮！ 来了来了！狠狠斥责季呦呦！把她送进牢里！让她吃牢饭！把她关牛棚！！ 但下一秒，听清楚领导说的什么话，她又一次失望了。 “你帮忙呢，也不能纯帮忙啊，我听说做衣服可费神了，你用的布料还是最好的！你收钱呢，也得收高点啊，这么十块钱都不到，别人知道了，那不得追着要占你便宜啊！！” 季呦呦也顺势垂下头，露出了羞涩的表情：“也没有吧，领导。大家都是邻居，我稍微意思意思一下就够了。” “嗨呀！要是家属院再多点你这样的人，那还不知道会有多和谐！！”领导听得眉开眼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我来帮你解决！！” “谢谢领导。” 王妈妈彻底僵在原地。 她完全不能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板上钉钉的“投机倒把”，怎么季呦呦和这些人几句话一说，就变成了家属院相互帮助了？！ 还有，领导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季呦呦的钱收得太少了！那不是鼓励她用这个手艺赚钱吗？！！ 好好好！黑幕！都是黑幕！ 就因为季呦呦的男人是团长！所以就连领导都要给她撑腰是吧？！ 王妈妈还想闹的，都想着要不然又像之前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喊季呦呦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算了。 但是不管是周围的家长还是领导老师，都没有一个人给她眼神，她又想着刚才领导警告她的话，只能克制住自己，灰溜溜地往人群外围溜。 然而她没想到，还没等她出家属院呢，就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王天龙给拽住了，“你去哪儿？！” 小孩子的声音尖锐，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过来，重新落到她身上。 家长们开始笑。 “嗨呀，我就说季老师没什么事吧，反而是王天龙妈妈，真是丢人！” “人家季老师怎么就得罪她了，跟她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不就是没让她讹到钱吗？至于这么针对别人吗？” “这样的人也配给人当妈？看看她小孩儿给教成什么样了！” “不是说她马上就要离开家属院了吗？怎么还不走？我看她大丫头王翠花平时待人接物都挺有礼的，风评都是被她害的！” “也是可怜啊！这孩子摊上这么一个妈！” “没事没事，我看庞定国他们夫妻挺喜欢孩子的，好好教，孩子也是能教的！” 王天龙妈妈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用力地想要甩开王天龙拽着她的手，但是后者怎么都不愿意放，她没办法，只能踹了小朋友一脚，“你放开！” 她咬着牙威胁：“我可是你妈！我丢人对你有什么好处？！以后你班上的小孩儿都不愿意跟你玩儿！！” 王天龙有一瞬间的瑟缩，但很快又坚定起来：“我才不信呢！” “季老师说了，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是不同的人，你做的错事不应该都推到我的头上！！” “你别跑！你冤枉了季老师！应该当着大家的面给季老师道歉！！” 王天龙妈妈气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你这小畜生！” “你是我生的！你现在让我给谁道歉？！你真是自己的妈都不认了！！” 王天龙再次用力扒拉着她的大腿，“我不管！我不管！姐姐说了，做错了事情的人就应该道歉！不管是谁都应该道歉！！” “你不道歉我就回去跟我姐说，跟姐夫说，我让姐夫把你赶出家属院！！” 王天龙妈妈气得脸颊通红，直接甩了他一巴掌，但周围的人都看着，她又实在挣脱不开，只能看向了季呦呦。 她恨得要死。 同时又后悔，怎么就非要招惹这个贱人！她根本就不是季呦呦的对手！！ 家长们跟着起哄：“对啊王天龙家长，你做错了事怎么不道歉就想跑了？” “孩子都知道的道理，难不成你就不知道？” “怎么教育孩子的，这还给人当妈呢？” 领导也朝着她看过来。 王天龙妈妈身体一僵，就像是在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犹豫了好一阵，迫不得已，只能小声嗫嚅着开口：“对不起。” 季呦呦是不太想原谅她的，但是这会儿这么多人都看着，她还是要维持一下自己善解人意的形象。 不过还没等到她开口，王天龙小朋友就截住了话头：“季老师，你不想原谅我妈妈也没关系的，姐姐说了，做错了事情，并不是只要道歉别人就一定会原谅的。” “别人也有拒绝原谅的权利。” 王天龙妈妈再也受不了了，推开他转身就往外面跑。 王天龙慢慢地跟在她身后：“妈，今天的事情我会跟姐姐姐夫说的。” 王妈妈身体一僵，然后跑得更快。 紧跟着，没多久众人就听到了王天龙妈妈离开家属院的消息，大家对此津津乐道，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事情就是这样的啦！你是没看见，当时就在育红班外面，闹得可凶了呢，王天龙妈妈眼睛通红，看着都像是要把你表姐给生吞活剥了！” 段小静说完，叹了口气，“话说你表姐也真是够惨的，怎么就惹上了王天龙妈妈那条疯狗！” 夏双双表面上跟着叹气，“对啊，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但实际上，她都快要乐开花了！ 这都是季呦呦自找的！她就要让陆桑城看看，他现在的老婆季呦呦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就连在育红班这样简单的工作都能弄得一塌糊涂！！ 不仅如此，他现在不跟季呦呦离婚，总想着要看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给季呦呦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惜他真是相信错了人！ 看吧！季呦呦就跟别人接触了这么点时间，竟然弄出了投机倒把这种事情！这种事严重的，是可以连累陆桑城的！！ 真不是个东西！ 不过季呦呦表现得越差，倒是越能给她机会，以后等着陆桑城愿意看她的时候就会知道，相比于前妻季呦呦，她是个多么优秀的女人！！ 夏双双好不容易才按耐住心里的激动，装模作样地为自己那个糊涂的表姐说话：“唉，这也不是我表姐的错啊！” “她就算是投机倒把，那也是为了家庭，小静啊，你可不能跟外面的那些人一样，因为这些事情就觉得我表姐不好，不是这样的！” “她完全就是为了家里的两个孩子！你家也有孩子，你也是知道的吧，养孩子要花多少钱！就算我姐夫一个月一百多块钱的工资都交到她手上，再加上她自己在育红班的工资，那也不够啊！” 这完全就是在说反话了。 这年头养孩子再花钱又花得了多少，季呦呦夫妻俩的工资加起来，她一个月手上就有一百五的样子，在这年头这可是笔巨款啊！！ 她明摆着就是在说她表姐季呦呦不会持家，胡乱花钱。 要是听的人是个对季呦呦本来就有意见的，说不定还会觉得她是把钱给外面的男人花了。 夏双双已经快要乐癫了！ 她已经想好了，等一会儿从段小静家出去，就去找季呦呦，好好地“安慰安慰”季呦呦。 如果能碰上陆桑城就更好了，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在男人面前说一说，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自己的老婆这么没长脑子。 要是放在以前，段小静听到这话急不可耐地就开始一起说季呦呦的坏话了，但是今天，她表情感慨：“还好。” “双双，你也不要太紧张你表姐了，今天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夏双双表情空白了一瞬，完全都没控制得住自己的音量：“什么？！解决了？！” 意识到段小静有些奇怪地看她，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找补：“我就是觉得有些意外。” “这事儿听着挺严重的吧，我都在想着该怎么帮我表姐了，没想到竟然解决了？” “是我表姐夫出面了吗？” 陆桑城确实在上面的领导面前挺得脸的，要是有他求情，这事儿只要不太严重，领导应该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放季呦呦一马。 段小静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不是，季呦呦可厉害了，自己就解决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解释说自己只是跟家属院的邻居互帮互助，也是，别人找到她说想请她帮忙做衣服，还给钱，大家都是邻居，也不好拒绝。” “当时领导还夸她了呢。” 夏双双用力攥紧了手指。 她快要嫉妒疯了！！ 原着里就是这样的，季呦呦在家属院的名声越来越好，大家都愿意找她做衣服，虽然只是小生意，但也让她借此赚了不少钱。 之前那几年，她想方设法地从季呦呦那里拿钱拿票，好不容易才让季呦呦成了那样万人嫌的模样，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她的名声眼看着就要恢复了！！ 怎么能这样？！ 这就是小说女主的待遇吗？！！ 不，都是因为她嫁给了陆桑城这个好男人！不管她做什么，身后都有陆桑城为她擦屁股！！ 凭什么凭什么？！ 要是她当初没有一念之差跟季呦呦换亲，要是现在跟陆桑城结婚的人是她，那是不是现在在家属院混得风生水起的就是她了？！ 夏双双表情都扭曲了！ 段小静并没有察觉，喝了口水继续说：“别说，我以前对季呦呦也挺有偏见的，最近听她的事听得多了，倒是觉得是我自己想错了。” “现在想想，你表姐也是挺好一个人的，会做衣服，别人请她帮忙，她没有推辞，有时间就答应了。” “做衣服的手艺也好，你是不知道，现在我去接送孩子上学，都能听到别人说季呦呦的手艺好呢！她也挺会教孩子的，家里的两个小孩养得冰雕玉琢一样，班上的孩子们也喜欢她。” “我还觉得挺愧疚的，以前居然觉得她那样不好。” “是，是吗？” 夏双双再也听不下去了，敷衍地强行扯出一抹笑就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一转身，她脸上的笑意就再也维持不住，恨得要死！ 季呦呦就是个贱人！！ 行啊，现在所有人都夸她是吧，她的名声好是吧。 她就等着！等着小说剧情里，季呦呦在育红班虐待孩子的事情传出来之后，她是怎么被现在还在夸她的这群人踩进泥里的！！！ ＊ 此刻的陆家。 季呦呦把炖牛肉的盖子盖好，估摸着还要闷一阵，去了院子里看陆桑城是怎么陪她的大小宝们玩儿的。 陆星厘跟之前一样，正坐在树底下看手里的书，神情专注，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季呦呦视线落在她身上，就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 第77章 想欺负她 她的宝宝看着又乖又软，真的跟小天使一样。 而另一边的陆桑城和陆星衍就又是另外一个画风了。 父子俩都拿着刻刀，专注地刻着手上的木头，陆星衍手里的很明显是照着妹妹陆星厘刻的，是个三头身的小女孩儿，扎着双马尾，穿着裙子，身上还背着那个镶嵌着亮晶晶水钻的蓝色小包。 陆桑城手里的则只能看出来是个女人，两只手捧着花，身上是一条连衣长裙。 季呦呦观察了一阵，总觉得那条裙子有点熟悉，像极了她衣柜里陆桑城买的那条白色的棉布裙。 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原来狗男人刻的人是她。 季呦呦越看越觉得新奇，稍微走近了一点。 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不经意间，男人的耳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稍微带上了一抹绯色。 陆桑城表情淡然，但眼尾余光却逐渐落到了她的身上。 女人好像对他手里的东西好奇极了，微微歪着脑袋，专注地看着他，露出来的侧脸线条柔和清丽，脸颊皮肤白皙细腻，眼珠乌黑，像极了一个瓷做的漂亮娃娃。 又很像是一只好奇心旺盛的小猫，白色的毛毛，浑身都干净精致。 这个模样，让别人瞧见了，恐怕说破嘴皮子也不会相信她已经是两个五岁孩子的亲生母亲。 她生孩子的时候实在太小了。 如果可以，他也不会同意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也确实是因为生孩子，她的身体没有以前好，小日子来的时候能疼得死去活来。 这么想，似乎她以前那样怨他，怨孩子，都是有道理的。 陆桑城微微抿唇。 明明他是枪抵在额头上都不会吭一声的人，季呦呦这会儿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准确地说，都是看着他手上的娃娃。 可他依旧有些静不下心。 甚至因为这种全然纯澈、太过于心无杂念的眸光，血液逐渐沸腾起来。 他的坏心思又起来了。 想欺负她。 让她疼，让她难受，让她把交织着汗水和眼泪的小脸埋进他的怀里，带着潮湿的哭腔低低地喘息着。 很sao。 陆桑城一向看不上那种满脑子只有女人，只有黄色废料的男人，但现在，他自己变成了这样的男人。 甚至两个孩子都还在，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在季呦呦纯澈的眸光下发烫，出现某些变化。 无奈之下，他只能把注意力放在了旁边的陆星衍手上，等着身体的反应逐渐消退。 陆星衍注意到他的眸光，有些懵地抬起脑袋：“爸爸？” 陆桑城面色平淡，只是眸色比平常深上不少，沉稳点评：“你刻得很好。” 陆星衍很少听到来源于父亲的这么直白的夸奖，眼睛亮起来，脸颊微红，“谢谢爸爸。” 陆桑城没怎么把视线分给他。 这会儿，可能是因为他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下来，漂亮小猫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终于移开视线。 他松了口气。 但下一瞬，他身边就落下了一片如羽毛般轻盈的女人体香。 季呦呦搬着凳子在他旁边坐下来，改成专注地看着陆星衍。 陆桑城：“……” 明明人家视线已经从自己身上移开了，但陆桑城依旧觉得不怎么爽。他甚至思考，要不要再次开始刻自己的，把漂亮小猫的视线抢回来。 反正儿子也已经长大了，不再像幼崽时期那样需要母亲的怜爱。 当然，他得出这个结论可不是信口雌黄，他是有证据的，证据就是季呦呦看了陆星衍这么久，陆星衍也没有给出一点反应。 真是不礼貌。 但就在这时，就像是特意要打他脸一样，男孩儿抬起头，眼眸晶亮，脸颊红扑扑地道：“妈妈，你觉得我的木雕怎么样？” “我雕的是妹妹。” 陆桑城看着旁边的女人一下子就笑起来，从侧脸看过去，她脸颊上的酒窝尤其明显，眼眸也乌黑透亮。 “很好看呀，”她轻声回，好像对孩子有无限的耐心，“宝宝真棒。” 陆星衍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脸颊，羞涩道：“妈妈，等我雕刻完这个，我就雕另外的送给你！” 可能小男孩儿天生就有某种攀比心，他还在后面添了一句，“比爸爸雕刻的还要好看！” 陆桑城：“……” 臭小子。 但季呦呦听到这种幼稚讨好的话好像很高兴，得意地朝着他看了一眼，好像是小猫咪的炫耀。 “好哦，”她伸手碰了碰小孩儿的脑门，“小心一点，不要弄到手啦。” 陆星衍点头，“嗯嗯。” 季呦呦又想起来，两个孩子上学这么久，她好像都还没有问过孩子们关于育红班的看法，于是道：“阿衍和妹妹上学这么久了，觉得育红班怎么样呀？” 陆星衍歪了歪脑袋：“挺好玩儿的啦。” 虽然有些同学，比如说王天龙，有时候挺讨厌的，但也还是有好玩儿的时候。 就像那天王天龙来家里给妈妈道歉，他把那艘小船送给了王天龙，明明不是什么很好玩儿的玩具，王天龙却一直很珍惜。 他观察到了，王天龙虽然不说，但他是很珍惜那艘小船的，明明只是一艘普通的小船，他却整天都把它带在身上，还从来都不把它拿出来玩儿，好像是生怕别的同学看上了。 可是。 那只是一艘普通的小船呀。 陆星衍不明白，但是他觉得王天龙有点可怜，其实已经在心里决定，等着送给妈妈的木雕做好之后，他会重新做一只更好的小船送给王天龙。 “就是，”陆星衍拖长了声音，“感觉李老师怪怪的。” 季呦呦来了兴趣，“她怎么怪怪的呢？” 陆星衍有些纠结，又垂下脑袋小声道：“她老是经常偷偷看我和妹妹，还经常偷偷碰妹妹。” “可是我看过去，她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季呦呦给听笑了，“咯咯咯”笑起来，最后没有力气地靠在旁边的男人身上，像是一条软绵绵的猫猫。 “因为她喜欢你和妹妹啦，躲着你是因为李老师是一个别扭的女孩子，她偷偷看你们被发现了会不好意思的。” 陆星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没有人发现，陆桑城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 季呦呦的身体柔软又带着淡淡的香，像是一团软绵绵的一下落入他的怀里。 他害怕把她弄疼，又害怕换个姿势把毫无觉察到这个亲密姿势的季呦呦惊醒了，让她反应过来，从他怀里离开。 他有些进退两难。 不过她也没让他犹豫很长的时间，没一会儿，季呦呦就坐直了身体，“其实妈妈呢，还想请你和厘厘帮一个小忙。” 她捏起柔软纤细的手指，做出了一个“一点点”的收拾。 陆星衍当即好奇地看过来。 另一边的陆星厘也被他们的谈话吸引了注意，端着自己的小板凳坐到了他们旁边。 这样一来，一家四口坐成了一个小圈。 季呦呦注意到了，莫名觉得心脏好像被一只柔软的小鸟轻轻撞了一下，眼眸也充满了暖色。 她伸手在两个小朋友的脑袋上碰了碰，“妈妈是老师嘛，也是大人，班上的小朋友们虽然喜欢妈妈，但是很多事情都不会想要跟妈妈讲的。” “妈妈想要拜托你们，如果班上有什么事，比如说什么同学们吵架呀，打架呀，有矛盾呀，还是有谁不舒服呀，希望你们知道了之后，可以跟妈妈讲。” 她记得以前在读书的时候，隔壁班的有个同学就是老师的小眼睛。 当时他们都可讨厌这样的老师了，但是季呦呦现在当了老师，反而能理解老师的做法了。 她不想再看到像之前同学们结合起来，欺负王天龙的类似事件。 不过。 她想起来又叮嘱了一句，“你们不能让班上的同学们知道哦，如果他们知道你们是老师的小眼睛，可能有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让你们知道了。” 也不仅仅是因为这样。 如果让学生们知道两个孩子是她的小眼睛，他们还可能会讨厌她的两个宝宝。 毕竟读书的时候，有谁不讨厌什么事都喜欢跟老师说的告状机呢。 陆星衍和陆星厘对视一眼，点头，“好哦。” 季呦呦眼睛笑得微微眯起来，“你们在班上也要好好和同学们相处哦，要友爱同学。” 这也就是随便说一句罢了，她是知道她的小孩的，都是天使宝宝，性格超级好，绝对不会像王天龙小朋友那样主动惹事。 陆星衍毫不犹豫地点头。 陆星厘则想了想，也勉勉强强地点下脑袋。 跟哥哥陆星衍不一样，她其实不太喜欢班上的那些同学。 他们老是喜欢在她认真思考数学知识的时候靠近她，打扰她，问她在看什么。 在看清楚她在看的书之后，他们明明看不懂，但很多同学都喜欢不懂装懂，有一次被她拆穿了，他们还结伴贬低她，到处说她很装。 比如说。 他们会说：“陆星厘的自闭症是不是还没有治好啊？肯定是！不然怎么老是喜欢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就是脑子有问题！！” 陆星厘知道自己跟他们不一样，但是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在察觉到她跟他们不一样的时候，他们就会伤害她。 她问过哥哥，哥哥说：“因为厘厘太聪明啦！他们都比不上厘厘，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不比厘厘笨！但事实就是，他们就是比厘厘笨！” 陆星厘还是不明白，但已经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改变他们的，于是也没有主动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说过话。 她不喜欢班上那些笨笨的同学。 只有一个女同学……好像名字叫心心？ 她也笨笨的，但到底比班上那些讨厌的笨蛋聪明一点点。 她跟陆星厘一样，老是在学习，不过学习的进度比不上她，她才学到三四年级的知识，而陆星厘在外公那里借来的书，初中部分已经快要看完了。 心心比那些人好的地方就是，她不会不懂装懂，她看得懂陆星厘在看高年级的数学知识，很羡慕她，也会在别人说陆星厘的时候帮她说话。 心心说：“厘厘，你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他们都是嫉妒你。” 陆星厘听到这话的时候，歪了歪脑袋，直白地问她：“你呢？” “他们看不懂我喜欢的数学，他们都会嫉妒我，你看得懂，你会嫉妒我吗？” 心心被问得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说话这么不加掩饰过。 但是她并没有觉得为难，相反，她更加觉得陆星厘与众不同，小声地回答她：“一捏捏啦。” “我只是嫉妒你一捏捏，更多的是，我觉得你真的好厉害，你看得懂好多东西！我虽然也学得比较多，但这是妈妈给我请了老师教的，你没有老师，你竟然都能自学这么多！” “你太厉害啦！我想跟你成为好朋友！！” 好叭。 陆星厘其实听这段话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她提炼出了心心的中心思想：心心挺喜欢她的。 陆星厘觉得，如果按照哥哥说的，在班上必须要有几个朋友的话，那她愿意暂且把心心称作是她的朋友。 就是心心好像总是很累，她妈妈老是要求她学习很多东西，有很多作业，如果完不成的话，她妈妈就会很生气，会打她，还会惩罚她不让她吃饭。 她连玩儿游戏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心心明明不像她这样，是天然喜欢数学的，她把数学当成是放松的东西，看数学题目跟做游戏在她的脑海里没有什么区别。 但心心并不是这样的，她是被她妈妈逼着学习不喜欢的东西。 陆星厘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她被妈妈逼着学习人际交往，跟哥哥一样要对别人的情绪变化感知得一清二楚，她只觉得头疼。 世界都要爆炸啦！ 陆星厘稍微一想，就猛猛摇头。 季呦呦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小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这会儿话说完了，院子里炖牛肉的香味也越来越浓。 她拍了拍手站起来，“收拾一下小朋友们，我们要吃饭饭啦！” 一边说话，她一边在在场的另外三个人脑袋上都拍了拍，很明显，这个“小朋友们”也包含了身形修长，坐在小板凳上像极了一座小山的陆桑城。 陆桑城微微一怔，跟着，眼里浮现出了略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 然后，他看着女人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翩然飞进了厨房。 第78章 心心 他们一家人和睦地开始吃饭，而在家属院的另外一个角落，热闹得不成样子。 心心坐在角落里，看着大人们在饭桌上推杯换盏。 在场的都是她妈妈娘家那边的亲戚，在她的印象中，这些人根本就并不怎么关心她们母子俩，他们没什么事做的时候根本不会来家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还这么在意他们。 这时，有个亲戚举着酒杯站起来：“心心妈，这些年你也辛苦了，独自一个人带着心心，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你就直接跟我们说！” “大家都是亲戚，如果能帮忙的话，肯定都是不会拒绝的。” 众人附和着点头，“对啊对啊，虽然你带着心心，也不经常跟我们走动，但我们是亲戚，都是有血缘关系的，血浓于水，我们怎么会看着你和心心受苦呢。” 心心妈妈也笑，表面上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相信他们的话，不过还是把杯子里的酒给喝了，“当然。” 亲戚们对视了一眼，觉得感情牌已经打得差不多了，终于穷图比见：“我们这次来呢，其实也是有一点忙想找你帮的。” 果然。 心心妈妈暗暗冷笑了一声，她就知道这些亲戚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有要求她帮忙的时候才会来家属院找她。 她不是什么活菩萨，这些年她带着心心，母女俩过得十分不容易，这些亲戚也没见得伸以援手，她当然不想帮忙。 心心妈妈朝着人笑了笑，只轻飘飘地道：“嗨呀。” “你们也知道，我这些年带着心心，自己生活都很不容易，亲戚们就不要再笑话我了，我又能帮你们什么呢？” 她说着就想随便扯个话题敷衍过去，但下一秒亲戚们的话风就转移到了心心身上。 “倒也不是什么大麻烦，心心妈妈，都说了我们是亲戚，血浓于水，我们怎么会害你呢。” “是这样的，我们是觉得，你这些年啊，带着心心虽然辛苦，但是你真的太会教育孩子了！” “看你们心心被教得多棒。” 众人的视线又跟着到了心心身上。 心心非但没有觉得骄傲，还觉得很恶心，她讨厌那些人用自己来和妈妈拉近关系。 她只垂着脑袋，没有吭声。 亲戚们一人一句：“真的啊，想当初啊，我还劝过心心妈妈，说心心只是个女孩儿，能有什么出息，好好养大找个人嫁了就得了。” “嘿！没想到现在心心这么聪明，听说课文都已经学到小学的内容了呢！我看啊，以后心心肯定能成为一个大学生！！” “心心现在啊，看着也文文静静的，性格也好，以后还不知道能有多大的出息呢！！” “这一切都是心心妈妈的功劳！心心妈妈是真的会教育孩子啊！” 说别的还好，说到心心身上，心心妈妈脸上就止不住地露出了自豪的表情，“那是。” “我在她身上花的功夫可不少，如果就这样她都考不上大学，那是真的对不起我。” “是是是，”亲戚们继续恭维，“可别说这种话，当初心心爸爸走了之后，他们那边的亲戚不是看到心心是个女孩儿就不愿意认嘛？我看后面有的他们后悔的。” “心心是命好啊！” 一个亲戚装模作样地长长叹了口气，“我们家丫头片子就不一样了，我们也不会教育孩子，跟心心是半点都比不得的。” “心心妈妈，不怕你笑话，我今天想求你的就是这件事！我们家丫头啊，在乡下也读不上书，跟你们家心心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是想求你，把我们家丫头送到你家里来，跟心心一起读书，这样嘛，也可以跟心心学习！” “我也不要求你对待我们家那丫头跟心心一样，只要给她一口吃的就行！给她好好读书，好好教育……” “这……”心心妈妈皱起眉头，不太情愿。 亲戚又道：“嗨呀，大家都是亲戚嘛。” “心心妈妈，你也不要害怕我们占你便宜，你放心，我们家丫头来你家之后啊，我每年也会把她的生活费给你的，一年50块！！” 心心听着狠狠地咬住了下唇，更觉得这些人讨厌了。 50块，就这点钱，这些亲戚还说得像是她们家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可笑的是，她每个月在育红班读书的学费都已经5块钱了，50块也就刚刚够在育红班读书的学费。 就更别说，那个小孩儿到她家里来妈妈要出的生活费，要给她买这样买那样，还要蹭妈妈给她请的私人家教。 妈妈教育她一个小孩都已经很费心力了，怎么能还要把另外一个孩子带到她家？！ 心心气得够呛，还没等妈妈说话，她就抬起头突然道：“我一点都不优秀。” 众人诧异地看她：“看，这孩子还十分谦虚呢！” “嗨呀，心心妈妈是真的会教育孩子！看看，心心这么小就这么懂事！要是我家丫头有心心的十分之一啊，我做梦都得笑醒了！” 心心更气，声音更大：“我说我一点都不优秀！！” “我班上有个同学，名字叫陆星厘，她比我聪明一百倍！！她的数学已经自己学习到初中的知识了！她还没有家教老师！！” 众人从来没看到过她这么大声地说话，都愣住了。 过了两秒钟后，有个女人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心心妈妈，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哟呵。” “原来是这样啊，心心妈妈，看来心心这也就是你们家属院的正常水平嘛，吹嘘得我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 心心妈妈脸色瞬间就变了，伸手来拽心心：“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心心哭出来：“我没有胡说！！” “我本来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我本来就不聪明！！” 心心妈妈脸色苍白着去看亲戚们，果然，亲戚们脸上都是看笑话的表情。 “嗨呀，果然还是小孩子，我就说嘛，小孩子听话又能听话到哪里去。” “我看啊，也就是心心妈妈把心心当成宝叭，这丫头还不如现在就卖了换钱呢，还免得浪费这么多钱财把她养大！” “还是女孩儿就不如男孩儿啊，怪不得以前心心爸家里那边不认她呢！也就是活该！！” “谁让她生不出男孩儿，反而把心心这个丫头片子当成宝啊！！” 心心气得面色涨红：“不是这样的！” “你们都在说胡话，不是这样的！！走！你们走！不要再来我们家了！！！” 但她终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她歇斯底里的怒火在那些人看起来完全不足为惧。 他们高高在上地点评：“真是辜负了心心妈的培养！” “看看这样子，跟没有读过书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他们嘲笑地看着心心妈妈，心心妈妈只觉得他们的眼神像是潮水一样把她淹没。 她眼眶都红了，随手就抽出了在墙壁上挂着的竹条，“啪”一下打在心心的身上。 “啊！” 心心被打懵了，不可思议地泪眼朦胧地转头看她，“妈妈！” 心心妈妈感受到周围人的视线只觉得绝望，更重地一下一下打在她身上：“叫你不听话，叫你不懂事！”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跟长辈要有礼貌！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我早就教过你了！！你怎么就记不住！！” “我让你记不住！我让你记不住！！还好意思说你们班上的同学！人家都能自己学到初中的知识，为什么我给你请了老师专门教，你怎么都学不会？！” “我让你学不会！让你学不会！！” 心心被打得大哭，一时间客厅里乱成一团。 亲戚们面面相觑，这会儿倒是不好意思继续留下去了，纷纷找了借口离开。 等着他们都走了之后，心心妈妈才把竹条一扔，红着眼睛瞪她：“你为什么要当着她们的面说这些话？为什么？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自从你爸爸走了之后他们是怎么看我们母女俩的？！我就只希望你能有出息！你为什么要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些话！！！” 心心被凶得大哭，“妈妈妈妈！！我不想他们把别的小孩带到我们家！！” 心心妈妈还以为她会说，不想有别的小孩子来分走妈妈的注意力，但下一瞬，她就愣住了。 心心抽抽搭搭地道：“不能让别的小孩来……妈妈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妈妈已经很辛苦了，不能让别的小孩来！！” “我不想妈妈再辛苦！！” 心心妈妈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跪在地上，把她拉进怀里：“我的女儿啊！！！” 母女俩抱着哭了一阵，心心几乎要停不下来。 已经很久很久，妈妈没有这样抱过她了。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感觉到妈妈是真的很爱她的。 但没过多久，心心妈妈就停下来，擦了擦眼泪，脸上恢复了平常的坚毅：“这是大人的事情，跟你一个小孩子无关。” “你只需要好好学习，”心心妈妈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拿起竹条，“你也知道班上优秀的同学优秀成什么样了，你不好好学习，他们一辈子都会看不起我们！！” 她挥了挥竹条：“你现在！上楼去做作业！今天晚上不做完不许睡觉！！” 心心骤然离开妈妈的怀抱，心里面空落落的，不过也早就习惯了这种对待，低低地应了一声，“好哦。” ＊ 对季呦呦来说，今晚又是忙碌煎熬的一晚。 前一阵狗男人出去出任务去了，之前跟呼吸一样不间断的夫妻生活也终于停了下来，让季呦呦有了喘息时间。 但带来的负面反应就是，这家伙回来以后就像极了一头饿狼，把她从头到尾“吃”了一遍。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像是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灵魂在半空中飘，身体在底下慢悠悠地动着。 幸好这天是周末，她不需要去上班，要不然还不知道该是多难熬的一个酷刑。 陆桑城刚出了任务回来，也有短暂的两天休息时间，季呦呦一觉睡到了中午，起来的时候就看到狗男人已经在带着两个小孩儿做饭了。 他在教两个小宝烧火。 以前季呦呦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她身体里的那个人不是个东西，经常不给她的双胞胎饭吃。 陆星厘陆星衍饿得受不了了，也尝试着自己烧火煮饭过，但煤灶危险，又跟他们差不多高，两个人捣鼓了一阵，没研究明白，也就放弃了。 今天陆桑城教了之后他们才知道，这东西也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复杂，锅也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重。 要是以前的他们多尝试几次，还是可以研究明白的。 陆桑城见两个小孩好像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缓缓开口：“以后你们会知道。” “这个世界上一时之间没办法解决的事情有很多，但人是在进步的，通过学习之后，没有问题会一辈子没办法解决。” 陆星厘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仰着小脑袋开口问：“那爸爸，这样的话，关于哥德巴赫猜想的问题，那么多伟大的数学家都在研究，为什么还是没有得到解决呢？” “……” 陆桑城顿住。 季呦呦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有些无法招架的表情，“咯咯咯”地笑起来。 厨房里三个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这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来了。 才睡醒的女人身上穿着柔软的白色吊带睡裙，身形弧度勾勒得尤其明显，肌肤像是雪做的，带着浅浅的慵懒，诱人到不行。 陆桑城看得眸色微深。 他还没有说话，陆星厘就首先跑过去扑腾进了女人的怀里，“妈妈！你醒啦！” “妈妈妈妈你好香！妈妈抱抱我！！” 季呦呦的心脏软得一塌糊涂，把小宝儿抱起来，这才发现小女孩儿的白皙脸颊上多了几处黑漆漆的污渍，看着像是只小花猫。 季呦呦又笑起来，用手想要给她擦一下，却没想到越擦越花，她脸上的笑意更浓，另一边看到的陆桑城和陆星衍也站起来。 陆星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神更加茫然，“妈妈？” 第79章 季呦呦带着两个孩子嘲笑她！！ 季呦呦牵着她往浴室里走，“小花猫，厘厘的脸上弄脏啦，妈妈帮你擦擦。” “哦哦。”陆星厘乖乖地跟在她后面，像是一条毛绒绒的小尾巴。 看着小女儿被季呦呦吸引走了，陆桑城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但下一秒，浴室里的小姑娘就吧嗒吧嗒地跑出来，仰着脑袋看他：“爸爸，你怎么不说话呀？” 陆桑城再次：“……” 季呦呦快笑死了，听到声音探出头来，看到男人无奈的表情，好歹还是大发慈悲地开口帮了他一把，“不是这个道理啦。” “厘厘，爸爸是想说，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我们暂时没办法解决的，我们也不能马上就要放弃。” “总要经过无数次尝试才有可能找到解决办法的啦。” 季呦呦笑：“就像厘厘刚才说的那个数学问题，确实，伟大的科学家们一直在研究，都找不到解决办法，但是如果知道这个问题很困难就选择放弃的话，那这个问题就没有办法解决啦。” 陆星厘听得恍恍惚惚，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点头，“好叭，我明白了。” 季呦呦觉得她真是可爱极了，眼睛都笑得微微弯起来，回浴室的时候还特意给了陆桑城一个得意的眼神。 下午的时候，陆桑城说要回一趟部队交个东西，问季呦呦：“你去不去？” 季呦呦当然不想去，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要。” 她昨天晚上累坏了，必须要待在家里多休养一阵。 但男人那双深黑的眼眸就这么盯着她，季呦呦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摸了摸白嫩的脸颊问：“怎么了？” 男人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去？” 季呦呦觉得莫名其妙，“不去呀。” “我和黄大嫂约好了，下午的时候一起去看布料呢。” 好吧。 陆桑城有点不爽。 他约季呦呦，季呦呦就怎么不都不愿意出门，人黄大嫂只用喊一句，她就乐颠颠地跑了。 到底谁跟谁才是一家人。 他都已经出门这么长的时间才回来，这才过了多久，季呦呦竟然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谁家妻子对待自家丈夫是这么冷淡的。 她就是心里面还想着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 他周身的气温好像骤然间降下来，但旁边的小姑娘却好像半点没有察觉到，只自顾自地看手底下做的衣服。 这衣服也是女人款式的，不是给她做的。 ……也对，他又想起来了，之前季呦呦给他做的衣服，都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随便送给了隔壁的黄大哥。 他心里更加不爽。 过了一会儿，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再给季呦呦一个机会：“你真的不想去？” 他状似只是若随随便便问一句，自己其实也没有很想让她跟着一起，语气也很冷淡，但说的话却比平时多出很多。 “布料可以明天再去逛，我还能跟你们一起，帮你拿东西。” “你跟我一起回去，回来的时候顺便在部队打了饭，就不用再做饭了。” 季呦呦终于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狐疑地看他：“不去部队也可以不做饭，我在家属院的食堂吃就可以。” “更何况还有剩菜。” 她盯着男人看，男人的脸上慢慢多出了一丝不明显的窘迫，欲盖弥彰地转眸看向了别处。 但他自己不知道，他的耳朵红得不成样子，就是再严肃的表情也骇人不起来。 不过幸好，季呦呦是个缺心眼子的，她的视线在男人通红的耳朵上停留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来，又把视线移开了，“不过部队食堂的饭菜确实比家属院做得好吃。” 陆桑城只觉得耳朵好像被她的视线烫到一下，有点想要伸手去揉，又害怕季呦呦看出点什么，只能手指不动声色地搓了一下，不充：“还有水果。” “好叭。” 季呦呦被说得动心了，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裙角，“那我就跟你一起去好了。” “不过，”她拖长了声音，白皙细腻的脸颊一下子凑到陆桑城旁边，“你耳朵好红呀。” 女人柔软轻盈的气息一下子落到耳畔，陆桑城睫毛微动，好像根本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抬眸：“嗯？” 季呦呦啧了一声，收回视线，“好叭，这天气确实很热。” “那我去让两个小崽换身衣服。你老是不在家里，不能陪着他们，好不容易有点时间都要回部队。”说这话的时候，她声音里带着些许小小的抱怨，听着软绵绵的。 像极了一个真正挂念丈夫的妻子。 纵使陆桑城知道她说这话，实际上对自己恐怕也没几分在意，但还是听着觉得心口慰帖。 他是不想把两个崽子带去的，这是属于他和季呦呦的时间，但是季呦呦这么一说，他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再说的话。 显得他好像很想跟季呦呦两个人单独相处一样。 他们没一会儿就出发了。 陆星厘陆星衍是第二次来他们父亲的部队，但是却觉得跟上一次很不一样。 上一次来，他们还没有那么相信妈妈，妈妈和爸爸的感情好像也没有现在这么和谐。 反正就是。 这次，在他们眼里像极了一次另类的家庭出游，到了部队之后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陆星厘的自闭症情况跟上次来的时候比起来好转了很多，上次她就没怎么说话，但这次看到什么不能理解的，她会抱着爸爸的脖子问那是什么。 陆桑城很少拖家带口地在部队出现，这会儿一回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甚至还有些不怕死的，兴奋地装作是偶遇往他们这边跑。 “嗨嗨嗨！以前不是说陆团长家的嫂子不喜欢陆团长，也连带着不喜欢两个孩子吗？” “我看这样子不像啊，两个孩子长得粉雕玉琢的，别说，还真像是陆团长能生的下来的。” “……哈哈，我觉得这跟陆团长可能没有多少关系，还得是嫂子的基因强大。” “以前还说陆团长的闺女不是有那什么……自闭症吗？我这么看着觉得不像啊！” “……以前确实是有的，你是没有看到，上次陆团长把他小闺女带来的时候哦，那姑娘瘦瘦小小的，也不说话，看着真是可怜的。” “这会儿看着，跟上次竟然像是两个人了。” “嗨呀，不是说了吗，以前陆团长和他媳妇的感情不好，人媳妇不喜欢陆团长呢，也不喜欢两个孩子，这会儿不是对陆团长改观了，两个人的感情好了吗？怎么可能还不喜欢两个孩子呢？” “好叭，这么说起来，我们团长也是有点实力的哈，冷落了整整五年的媳妇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哄回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 但不管怎么样，绝大多数人看向陆桑城的视线都是各种羡慕嫉妒恨的。 确实也应该羡慕嫉妒恨。 他媳妇是长的一等一的好看就算了，两个孩子也聪明可爱，在别人家只要随便占一样都得觉得自己祖坟冒青烟了，他占了三样。 媳妇还跟着他，儿女双全。 陆桑城迎着众人的视线，微不可闻地扬起唇角。 陆桑城带着他们回宿舍拿了东西，就自己去了领导办公室，让季呦呦和两个小孩儿在宿舍等她。 季呦呦觉得有些无聊，就趴在窗台上看远处的军人们训练。 也是巧，她趴在这儿没看一会儿，就注意到了一道熟悉的视线。 她挑了挑眉顺着视线看过去，确实是熟悉的视线，也是个熟悉的人。 是之前几次她来部队的时候，每次都会撞见的军医楚清羽，这会儿后者正在宿舍楼下仰着头，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好像不太好看。 季呦呦故意朝着她笑了笑，后者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啧。 别说，这模样看着，还真像是季呦呦才是一双眼睛只盯着别人老公的那个人呢。 里面的陆星厘看了一圈陆桑城放在宿舍里的书，不怎么感兴趣，也追出来想要看看她在看什么。 但是她的身高只有那么一点，怎么够着脑袋都看不到外面。 她试了几次都没办法，鼓起脸蛋生起气来。 季呦呦被她逗笑了，搬来椅子让她站在椅子上，自己则在身后扶着她：“看到了吗？” 小女孩儿脸上露出了甜生生的笑，声音清脆道：“谢谢妈妈。” 季呦呦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没想到这会儿楼下的楚清羽竟然还没有走，陆星厘没看一会儿就注意到了她，伸出手指向她的方向，“妈妈，那里有个阿姨在看我们。” 陆星衍听到声音也跑出来，他要比陆星厘稍微高一点，正好能看到下面的楚清羽，也好奇地问：“妈妈，那是谁呀？” 季呦呦想了想，并没有说那是妈妈的情敌，或者是爸爸在外面的风流债，只是温和道：“这个阿姨是一个军医哦，她是专门给爸爸那样的军人们看病的。” 陆星衍似懂非懂：“那她为什么一直在看我们呀？” 他对别人的情绪一直都感知敏锐，能很清楚地分析出来，这个阿姨并不喜欢他们母子三个，甚至这眼神还算得上是讨厌。 季呦呦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因为她认识爸爸，可能对爸爸的家人很好奇吧。” 陆星厘看不懂别人的情绪，妈妈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明了地点头，还主动朝着楼下的楚清羽挥手打招呼。 但楚清羽并没有回应，反而翻了个白眼离开了。 陆星衍看得清楚，但是没有戳穿。 他并不笨，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想顶替他妈妈，成为爸爸妻子的女人，楼下的楚清羽就跟她们看他和妹妹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妈妈知不知道这件事。 但不管知不知道，妈妈都这样跟他和妹妹介绍那个女人，妈妈受委屈了。 都怪爸爸。 要是没有别人喜欢他，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老是说妈妈的坏话，惹妈妈不高兴了。 他垂下脑袋，眼里飞快地闪过了一抹暗色，越发不喜欢楼下的那个奇怪阿姨。 不过楚清羽也不需要他的喜欢。 楚清羽离开之后，也越想越生气。 她听说陆团长回部队之后就连忙赶过来了，想要偶遇他。 她已经很久没有跟陆团长说过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季呦呦那个女人在陆团长耳边吹了什么枕头风，从上次见过陆团长之后，他就好像在有意识地躲着她。 她难受极了，但表面上又没有什么能让她来找陆团长的正经借口，没办法，只能暗自忍耐着。 这次她当然是听到了，陆团长是拖家带口地回部队的，他的妻子孩子都在。 她也并非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没有想当着陆桑城正经妻子的面勾搭他，只不过她真的好想陆团长，想着，就算不能说话，远远地这么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但她没想到，她为陆团长着想，季呦呦却那么嚣张！ 她明明都没有上楼去，只是在楼下想看陆团长一眼，季呦呦发现了，竟然带着两个孩子嘲笑她！！ 楚清羽后槽牙都要咬掉了！！ 季呦呦那个女人可真不要脸！！ 如果她是季呦呦，早就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配不上陆桑城那样优秀的男人选择滚远点了！！ 怎么还能凭借着给陆团长生了两个孩子，就这么耀武扬威！！ 她竟然还让那个小女孩儿故意对着她挥手打招呼！！ 这不就是在说，“你就是个小三，我和陆桑城才是一家人，我们还有两个孩子”？！ 太恶心人了！！ 不过气完了，楚清羽又伤心起来。 是啊，人家确实是有资格对着她耀武扬威的。 人家可是为陆桑城生了两个孩子，而那两个孩子也长得冰雪可爱，一看就让人心都要化了。 而她呢。 对陆桑城而言，她就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这会儿的弹幕也相当热闹。 【情敌出现啦！！别说，我感觉季呦呦也是有点本事的，一看到两个孩子，大部分有良心的小三都得退避三舍了。】 【哈哈哈哈哈，楼上你是不是在点某个女主大人？真没有边界感啊她！！】 【不是，这事儿怎么又扯上夏双双了，我看某些人是真的恨女主！！明明剧情介绍里，人夏双双和陆桑城发生什么的时候，陆桑城已经和季呦呦离婚了好吗？】 【楼上你是不是没有看到前面几集？人夏双双想要来家里勾引陆桑城呢！！】 【都直接说想要住到人家家里来了！】 第80章 我爱人不想看到你 【？？？】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嗨呀，人家女主大人不是都已经说了吗，那是没办法，只能找季呦呦帮忙，你们粉丝还真的好意思说呢！】 【你们季呦呦也是真的绝情，好歹也是亲的表姐妹，表妹都被丈夫逼成那样子了，竟然也不愿意伸出援手！！】 【哈哈哈哈哈，季呦呦还要怎么伸出援手？！把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都送给她？！】 【我寻思着，以前季呦呦借了不少钱给她吧，夏双双不也没有主动还啊，还是季呦呦找上门去要的！】 【别说话这么难听，夏双双不也还是还了的吗？】 【还完了吗？以前夏双双也在季呦呦那里拿了不少票吧，票一张可都没有还过！！】 【呃，别的不说，难道没有人觉得今天季呦呦的做法很过分嘛？楚清羽不也没有做什么吗？甚至都没有主动在陆桑城面前出现，季呦呦竟然这么刺激她！】 【呵。】 【楼上也是个小三姐吧，要换成我是季呦呦，敢窥伺我男人，别管这男人我喜欢还是不喜欢，现在他都是我的，没在大庭广众之下骂得你抬不起头来就算是对你仁慈了！！】 【楚清羽也是真的贱！她爸爸也给她找了不少男人吧，她真是一个都看不上眼，就盯着别人的丈夫！】 【啧，但是她确实很优秀啊，就季呦呦现在，确实挺配不上男主陆桑城的。】 【哈，笑死了，这就优秀了。】 【就刚才发生的事，季呦呦和楚清羽之间，我毫不犹豫地就得选择季呦呦好吧。】 【楚清羽自己要喜欢陆桑城的，明明知道人家是有家室的人，还有两个孩子，非要上去勾搭人，却又看不上人家两个孩子！看看她刚才看双胞胎的眼神，哈，真是显着她了！】 【我先说，我是坚定的女主档哈，但是这么说起来，在楚清羽和季呦呦之间，我也会选择季呦呦。】 【季呦呦明明知道楚清羽对男主有不轨的心思了，但是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却没有说她的坏话，还夸她呢，我真的哭死！】 季呦呦看了一会儿弹幕，不太高兴了。 什么叫她配不上陆桑城？ 当初她家在城里，父母都有铁饭碗，自己又是高中毕业的文凭，有的是好人家想要娶她的！ 那个时候的陆桑城是什么样子的？一个农村小伙，还是孤儿，虽然是当兵的，但也是最底层的那种，工资还没有她一个月的零花钱多呢！ 她都没有嫌弃陆桑城，这会儿这些人倒是觉得陆桑城应该嫌弃她了！ 也不看看，陆桑城这几年之所以能在部队里升这么快，难道就没有她一点功劳？！ 想当初她孩子快要生的时候，这家伙都还在外面做任务呢！！ 后来她坐月子的时候也是，两个小孩儿嗷嗷待哺，要不是她妈妈看不过去，请假过来照顾她一段时间，她现在的身体恐怕还要更差！ 也不知道这家伙尽到哪一点当丈夫的责任了。 还有两个孩子，这几年她不在，这也是没有办法，又不是她自己想的，可陆桑城这家伙在啊，就任由别人欺负她的双胞胎。 看看她回来的时候，双胞胎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讨人厌！！ 她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脸颊都气圆了。 陆星厘不明所以，走过来要她抱：“妈妈，困困。” 一般两个孩子都是要睡午觉的，今天没有睡，这会儿也该困了。 “那我们在爸爸床上睡会儿。”季呦呦给两个小朋友脱了外套和鞋子，放在床上，给他们讲故事催眠。 等着陆桑城回来的时候，两个小孩都已经睡着了，而季呦呦也趴在书桌上恹恹欲睡，眼睛都快要完全闭上了。 她的脸颊被手臂挤到，鼓得圆嘟嘟的，饱满丰盈的嘴唇微微张开，里面的红软小舌若隐若现。 看着可爱极了。 陆桑城的心脏都情不自禁地软了几分，语气也下意识放轻：“怎么不在床上睡？” 季呦呦现在不想看到他，慢吞吞地转过脑袋，用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他。 男人也不恼，格外好脾气地绕到她面前。 季呦呦有点烦，伸手推他的脸：“厘厘和阿衍在床上呀，你的床又不大，我怎么睡嘛？！” 陆桑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眼里的笑意更浓，“好叭。” 他伸手碰了碰女人白嫩中透着粉的脸蛋，触感和他想象中相差无几，是软绵绵的，很嫩很滑，像是稍微用点力就能挤出水来。 季呦呦这会儿正讨厌他，翻了个白眼，自己过去把两个小朋友叫起来了：“起床啦宝宝。” 她跟孩子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又轻又柔：“妈妈带两个宝宝去洗把脸，醒醒神，爸爸已经回来啦，我们回家了。” 两个小宝刚刚醒过来都是迷迷糊糊的，跟两只小猪仔一样不约而同地往她的怀里拱。 要是以前，陆桑城看到这种难得的，母子三个的温馨场景，心里面肯定觉得熨帖极了，觉得季呦呦还勉强有点当母亲的样子。 而现在，他盯着两个小崽子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还有季呦呦也是。 对着他就横眉竖眼，对着两个小孩儿就温声细语。 这个家也就只有两个崽子跟她亲，而他是路边捡来专门给家里赚钱的牛马。 对陆星厘这样也就算了，本来就是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可陆星衍怎么回事。 这么大个人了，还老是粘着他妈妈。 陆桑城看不下去了，视线越来越凉，直接走过去把小孩儿从季呦呦怀里拎出来，进卫生间，用冷水就给他脸上胡乱搓了搓。 被洗得一个激灵的陆星衍：“？？？！” 他回头看自家老爹的眼神，直觉老爹的心情好像不是那么美妙，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星衍委屈.jpg 再回去之前，他们先去了食堂打饭。 这时候食堂的人不是很多，但是里面依旧是热腾腾的，季呦呦就带着陆星厘在外面等他。 陆星衍这会儿完全清醒了，又想起了下午的时候看到楚清羽的事。 他犹豫了半晌，想了想，还是决定委婉地问他爹：“爸爸，你觉得妈妈不好吗？” 他说第一次的时候陆桑城没听清楚，“什么？” “……” 陆星衍好脾气极了，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紧接着他就看到他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稍微露出了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怎么会这么问？” 陆星衍把下午的事情讲了一遍，“那个阿姨喜欢你，她讨厌妈妈，妈妈也不喜欢看到她。” 陆桑城这下明白了，为什么下午回来季呦呦冲着他发脾气。 这么看起来，季呦呦也是有那么一点在乎他的啊。 这么一想，他“唰”的一下感觉心脏都轻了好多。 但下一瞬，听到亲生儿子接下来说的话，他就笑不出来了。 陆星衍尤其认真：“爸爸，如果你觉得妈妈不好的话，就跟妈妈离婚吧。” “我和妹妹肯定是要跟着妈妈的，不过你放心，以后等你老了，我们也是会给你养老的。” 陆桑城：“……” 亲生的。 另一边，季呦呦正和陆星厘蹲在大树底下看蚂蚁。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群蚂蚁围着树枝绕成的圈一圈一圈的转，还越转越快，看起来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式。 季呦呦觉得还挺有意思的，问陆星厘：“厘厘，这像不像是蚂蚁们围在一起跳舞。” 陆星厘抬起头，正经地纠正她：“不是这样的，妈妈。” “这叫蚂蚁死亡漩涡，一群与主要觅食队伍分开的行军蚁失去了讯息费洛蒙轨迹，开始互相追逐，就会形成这个圈。” “这样是不好的，”她小声说，好像有些不忍心，“这样下去，它们会累死的。” 季呦呦从来没有听过这个科普，感觉十分新奇：“厘厘是在哪儿看到的呀？厘厘真聪明！” 陆星厘脸颊微红，“是外公给的书，他给了很多书，我快要看完了。” “是这样呀，”季呦呦点了点头，估摸着什么时候再去爸妈家带点书回来，或者说给陆星厘多买点各种各样的书。 陆星厘这点爱好很好。 她虽然极致喜欢数学，但对于别的知识也不会排斥，只要是书，拿给她也能让她打发很久的时间。 看着小朋友看着有些伤心，季呦呦想了想，拿了根树枝把那个圆圈打破。 第一个蚂蚁好像有些茫然，停顿了片刻，还想跟着前面的蚂蚁继续转圈，但又被季呦呦拿着树枝赶到了另外的方向。 后面的蚂蚁跟着它走，死亡漩涡终于被打破，蚂蚁们好像找到了正确的道路，又重新形成了一条线。 陆星厘笑起来：“妈妈，你才是最聪明的！”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听着小姑娘软乎乎的夸奖，季呦呦只觉得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骄傲挺胸：“那是。” 就在这时，她们背后突然传来了陌生的声音：“哈。” “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玩具都不给买一个，跟孩子一起蹲在树底下看蚂蚁，也不觉得丢人！” 陆星厘皱起了眉头。 季呦呦顺着声音看过去，是楚清羽。 楚清羽披着白大褂，两只手揣在兜里，模样格外高傲，像极了一只白孔雀。 季呦呦还没说话，她又看向了陆星厘：“小孩儿，你妈就这样对你，依我看啊，还是早点换个妈吧。” 陆星厘最开始对她的印象还挺好的，这会儿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不过脑子虽然还没有转过弯来，嘴巴就已经提前开口为季呦呦说话了：“才不是这样的。” “妈妈很好，我很喜欢跟妈妈一起看蚂蚁。” “呵，”楚清羽嗤笑一声，“果然是她生的，你跟你父亲的性格一点都不像。” 她想象中的陆桑城的小孩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个小孩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也太怯懦，太笨了。 如果她能跟陆桑城拥有一个孩子……那这个孩子肯定是最完美最优秀的。 想到这儿，她表情突然黯淡下来，也更嫉妒面前的季呦呦。 凭什么？ 那么多人都想嫁给那样优秀的陆桑城，这个女人不喜欢他，却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偏偏还一副对陆桑城爱答不理的样子。 恶心！ 她恶狠狠地瞪着季呦呦。 陆星厘紧皱着眉头，下意识想要往妈妈的身后躲。 她本来还觉得这个阿姨挺好的，现在一点都不这样想了！ 她是一个坏阿姨！！ 但是躲到一半，她又想起来现在哥哥和爸爸都不在，只有她能保护妈妈。 陆星厘动作一顿，挡在季呦呦面前：“不许你这样跟妈妈说话！！” 楚清羽快要嫉妒疯了！ 这个季呦呦有什么好的？！这个自闭症小孩儿都这么喜欢她！这样维护她的样子，跟陆桑城一模一样！！ 楚清羽刚准备说话，却听到了背后传来熟悉的，男人漠然的声音：“我说了，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家人面前。” “楚军医。” 楚清羽身体一僵，眼眶迅速红了，转头看陆桑城的时候，半点没有刚才嚣张的模样：“我……我只是偶遇，看到了……嫂子。” 说到“嫂子”两个字的时候，她难过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声音都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过来跟她和小妹妹打个招呼……” 她还想为自己辩解，但对上那双深色的眼眸，只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都被看透了，只能仓皇垂下头，低声道：“对不起。” 陆星厘表情有些懵，明显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她真的不理解。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好复杂，比数学题还要复杂一千倍一万倍。 为什么这个陌生阿姨刚才对着妈妈还气势汹汹的，而现在爸爸一出现，她眼眶就红了，好像整个人都要碎掉了一样。 楚清羽确实快要碎掉了。 男人完全没给她半分情面：“不需要打招呼。” “我爱人不想看到你，我不想，孩子也不想。” 楚清羽身体彻底僵硬，嘴唇蠕动着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这副模样，季呦呦看着倒是觉得她挺可怜的。 真是，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陆桑城。 陆桑城对她这个正经妻子都凶得要死，在床上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做死她，对待别人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脸色呢。 啧啧啧。 第81章 陆星厘的朋友 不过她的同情也只有那么一点。 她虽然不喜欢陆桑城，但这个狗男人到底都是她孩子的父亲，是她的丈夫，现在还是属于她的。 哪儿有别人来抢的份儿。 陆桑城并没有跟她多说话，把挡在季呦呦面前的陆星厘小朋友给抱了起来，牵起季呦呦往外面走，只留下一个心都快碎了的楚清羽在原地。 ＊ 周末的时间都是过得很快的，一转眼，季呦呦就又要回到育红班上课了。 小朋友们很可爱，但上班这件事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太美妙，季呦呦走进教室的脚步都格外沉重。 不过两个小崽子还挺高兴的。 季呦呦在来的路上问他们为什么，陆星衍想了想，回答：“在家里很好玩，在学校也好玩，两种好玩不是同一种好玩。” 陆星厘赞同点头。 季呦呦笑起来，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说跟小孩子待在一起会很治愈了。 他们看待一些事情的时候，用的思维方式跟平淡的大人是不一样的，很多事情在他们的世界里都会裹上一层童趣的色彩，他们天生就不会伪装，也能看透很多东西的伪装，直接到达它们的内里。 陆星厘和陆星衍都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育红班是没有什么教学任务的，最多一天也就上一两堂课，然后老师给他们读一下故事，带着他们做游戏。 陆星厘跟别的小朋友都不一样，她对于知识的渴望比正常小孩更强烈，学习的进度也远远甩开她的同学们一大截。 所以在平时上课的时候，季呦呦和李淑月考虑到她的特殊性，基本上都不会强制要求她跟着老师们上课的节奏走。 陆星厘自顾自地拿出了自己的书。 这本书她其实已经看过一遍了，但是后面看别的书的时候，感觉里面有些最开始看的时候没办法理解的定义都有了新的解释，所以决定再看一次。 她一看书投入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外界的时间流逝，被哥哥戳了戳手臂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师已经宣布让同学们自己玩儿玩具了。 陆星衍把水杯递过来：“喝点水。” 陆星厘舔了舔下嘴唇，果然感觉有点干，接过来喝了一口，小声道谢：“谢谢哥哥。” 陆星衍朝着她笑：“不用谢的。” “厘厘，我昨天也看了一点数学题，有个知识点感觉看不懂，你可以给我讲一下吗？” 他在学习上不如陆星厘有天赋，电视录影机在学习的时候，他也并不是都在玩儿。 他学着厘厘的样子看书自学，现在已经勉强掌握小学三年级的知识了。 陆星厘欣然答应。 小朋友都有一种角色扮演的爱好，她最喜欢给哥哥当小老师了，教会别人自己会但别人不会的知识，能给她带来巨大的成就感。 她耐着心思开始看陆星衍拿出来的题目，对她来说，也就是看一眼就能得出结果的难度，但担心陆星衍没办法跟上她的思维，她声音放得很轻很缓，听起来耐心至极。 心心也在情不自禁地看他们。 陆星厘讲的这个知识点昨天她的家教老师也讲到了，只不过她没听懂，但是她想问的时候妈妈刚好来了，如果问太多遍，妈妈一定会觉得她很笨的。 但是如果不问，今天的作业刚好就有这个题目，做不好回去妈妈肯定也要骂她。 她想要搬着小凳子过去和陆星衍一起听，但是还是陆星厘拒绝，只能悄咪咪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竖着耳朵听。 好在陆星厘讲得很清楚，每一个细节都被掰开来，她没听一会儿就明白了。 整个教室里就只有他们这个角落这么安静，没一会儿就有班上调皮的同学注意到了他们，凑上来。 “哟！陆星厘！你又在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天书！！” 在讲台上守着他们的季呦呦当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不过她观察了一下，并没有出声干预。 在这个班上，她是老师，她身为学生的两个小宝跟同学们才是一个个体。 他们这个小团体有自己的相处模式，她这个外人如果随便干预，不仅不能保护她的小孩，反而只会让同学们讨厌他们。 所以只要不出现之前王天龙小朋友被欺负那样的事情，她就不会随便插手。 “啊！陆星厘居然在给陆星衍讲题！哈哈哈，陆星衍你不是哥哥吗？为什么还没有你妹妹厉害？！！” 王天龙听得皱眉，也围过来：“你说什么呢？” “陆星厘给人讲题怎么了？给你讲你还听不懂呢？也好意思在这儿笑？！” 被怼的同学不服气：“那又怎么样？这些乱七八糟的书我看不懂就看不懂了！大部分人都看不懂！像是陆星厘这样看得懂的才是怪胎！！” 说到妹妹身上，陆星衍就坐不下去了，眸色平淡地看向了这位同学，“我确实没有厘厘厉害。” “厘厘很聪明，她现在已经自学完了初中的知识，准备开始看高中的。” “我在这方面不如她，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才会也跟着学习，遇到不会的就问她。” “但是你们，”陆星衍语气里透着一点不理解，“你们什么都不懂，甚至连她看的是什么书都看不懂，像个文盲一样，不好好向她学习也开始努力就算了，竟然还要嘲笑比自己更厉害的人。” 说完，他好像在特别诚恳地发问：“你们在嘲笑什么呢？难道自己是个文盲是一件很骄傲的事？？” “……” 同学们都瞪大了眼睛。 季呦呦听到这话倒是眼里微微带了点笑意。 她的大宝也是有进步的，上次跟王天龙争执没忍住动了手，但是这次只是用嘴就把那些同学反击得说不出话来。 王天龙第一个没忍得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周围的同学都看向他，他连忙止住笑，正经道：“我不是笑话你们啦，我只是……呃，突然想起来一件很好笑的事。” 心心也露出了点笑意，没有搭理那些同学，只是看向了陆星厘：“厘厘，我也有题目搞不懂，你可以帮我看看嘛？” 陆星厘当然没有拒绝。 她开始给心心讲题，陆星衍本来准备自己看书的，但是心心问的题目刚好都是他前两天看到的。 他虽然勉强明白了，但有些细节还是云里雾里的，于是干脆也凑过来一起听下去。 有别的同学别刚才他一席话说得面露愧疚，也觉得自己跟陆星厘比起来好像才是一天天只知道玩儿，不务正业的那一个，想要凑过来听陆星厘都讲了些什么。 不过没一会儿，他们就一脸晕乎乎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天娘诶！这都说了些什么？！ 他们现在的水平，绝大多数都还停留在能数的清楚十个手指头的模样，更有甚者，有些家里不重视教孩子的连十个数都数不清，怎么可能听得清楚陆星厘说的话。 不过他们倒是对陆星衍刚才说的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陆星厘，她真的是天才。 同学们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侃侃而谈的陆星厘，纷纷决定以后再也不嘲笑陆星厘了。 她确实不怎么合群，和班上的人都不一样，但是，她可是天才啊！ 天才能跟他们普通人一样吗？！ “……这里听明白了吗？”陆星厘讲完之后喝了口水，耐心地看向心心。 心心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浓烈的崇拜，听了这么一会儿课，她自觉跟陆星厘的关系也更进一步了，说话的语气比平时放松了不少：“嗯嗯！” “厘厘！你真的好厉害！！你讲的这些知识点比我的家教老师还要清楚！要是她也这么讲，我就不会老是听不明白被妈妈骂了。” 这倒也不是说她妈妈请的家教老师不好，人家能在这年代当上家教老师肯定也是有实力的。 只是家教老师终究是大人，他和身为小孩子的心心有天然的隔阂，也不清楚小孩子的思维模式，相比之下，肯定是陆星厘说的话心心更能理解一些。 陆星厘很少被家里以外的人夸，听到这话脸颊微微红了些，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谢谢。 讲台上的季呦呦眼里的笑意更浓，她对这一幕很满意。 据那些弹幕说，在原来的剧情里，她的厘厘就算是在夏双双嫁进来之后成长成了很厉害的数学家，但她一直都是孤独的，从来没有走出过那座困住她的小黑屋。 季呦呦不希望这样。 她希望陆星厘也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上各种各样的感情，不至于这辈子从没有一个人能理解她，让她自始至终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很快，小朋友们就被招呼着去上厕所。 陆星厘是女孩子，以往跟哥哥一起分开之后就是一个人了，但今天她身边多了一个心心。 她以前从来不觉得有人陪伴有什么意思，反正她最喜欢的东西就是数学，有人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吵闹还会影响她思考遇到的问题。 但是现在。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心心，这个感觉好像还不错。 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她们并排着洗手，陆星厘垂着脑袋洗得很认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心心却有些躲闪，好像害怕她看到什么一样，尝试着撩了一下衣袖又放弃了，就这么将就着小心翼翼地洗。 陆星厘注意到了她别扭的动作，犹豫了一下，主动凑过来：“你这样子是洗不干净的。” 心心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把手藏起来，慌乱道：“没、没关系，我不洗了。” “不行哦。”陆星厘摇头，纠正她：“我们刚才上了厕所，手上的细菌是很多的，如果不洗干净的话，这些细菌跟着手到处摸，会生病的。” 见心心还躲躲藏藏的，陆星厘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跟有些小朋友一样，不喜欢摸凉凉的水。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小伙伴真是不懂事，特别负责任地把心心的手拿起来想要挽起她的衣袖。 心心瞪大了眼睛，慌到不行，自己都没注意推了一把陆星厘，声音也有些大：“我说不需要！” “我不用你帮忙！！” 但已经迟了，陆星厘被推得倒退一步，但刚好看清楚她手臂上的伤痕。 那是被打出来的。 陆星厘很清楚。 在他们妈妈还没有变成现在这个温柔模样的时候，她也时不时地被妈妈打。 妈妈害怕爸爸回来看见了，经常会控制住不在她身上留下明显的伤痕，但是有时候还是会没注意到。 这种时候，她身上的伤痕就跟心心身上的一模一样。 ……所以说，心心，也是被她妈妈打的吗？ 可是据心心说，她妈妈是很爱她的呀，还给她请家教老师教她，如果不爱的话，那不是应该跟以前的妈妈一样，根本不管她嘛。 但是，如果心心妈妈真的喜欢她的话，又怎么会舍得打她呢。 她现在的妈妈很爱她，别说用竹条打了，就是她在玩儿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哪里，妈妈都会很心疼，甚至自责地掉下眼泪来。 陆星厘的脑袋乱成一团。 而心心反应过来，连忙把衣袖给扯了下来，垂着头用力地咬着嘴唇。 她、她刚才不是故意的…… 李淑月注意到了她们这边的动静，看过来：“怎么啦？心心？厘厘？” 心心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上次王天龙和陆星衍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也是就推了两下，最后事情闹得那么大…… 如果让她妈妈知道她在学校里打架，肯定会…… 心心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眼里也沁出了泪水。 但出乎她的预料。 陆星厘迎着李淑月的目光抬起头来，“老师，没什么事哦。” 她撒谎了！ 心心瞪大了眼睛朝着陆星厘看过去，却见女孩儿眼眸微弯，好像在告诉她没关系的。 心心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李淑月面露狐疑：“真的没事？” 陆星厘坚定地摇头，主动拉起心心的手：“老师，我们洗完手回教室啦！” 李淑月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注意安全啊！” 心心感觉到李老师的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这才松了口气，不过没一会儿她又想起了什么，担心起来。 刚才陆星厘好像看到了…… 她用力抿了抿嘴唇，有些难堪。 第82章 牛 心心想了很久，最后在她们回到教室之前还是停下来，低声问：“厘厘，你刚才有没有……” 陆星厘歪了歪脑袋，面露茫然：“什么？” 心心定定地看着她，面前的女孩儿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表演痕迹，她突然就彻底放下心来，露出笑意摇头：“没什么。” “我是想跟你道歉的，刚才不小心推了你，对不起。” 陆星厘也柔软道：“没关系的，没有把我弄疼。” “我也有错，我也不喜欢别人突然碰我，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两个人相互道歉，气氛又回到了之前融洽的样子。 直到两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老师招呼着大家安静下来，陆星厘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消下去。 她是一个对别人感情感知特别迟钝的人，但是在刚才的一瞬间，她特别能理解心心在想些什么。 她不想要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她也是经历过的，如果是自己，也不会希望这种狼狈的伤痕被别人看见。 只是…… 陆星厘脸上又一次露出了疑惑。 心心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究竟是喜欢心心，还是不喜欢？ 心心妈妈确实对待心心很严格，难不成是因为做不完作业就要打她？ 可是为什么呢？ 在她的认知里，爱她的妈妈根本不会逼迫她学习什么不喜欢的东西，更别说心心跟别的同学比起来已经很优秀了。 这样的心心，为什么会被她妈妈这样对待呢？ 季呦呦百思不得其解。 她犹豫了很久，在下午放学的路上，还是跟妈妈和哥哥说了这件事。 虽然心心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但是对于陆星厘而言，她不能帮助心心解决这件事，又不忍心看着对方继续被这样对待，只能请求家人的帮助。 不管是因为什么，打人这件事终究是不好的。 “我想帮她，妈妈，我感觉心心……”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加闷闷不乐，“很可怜。” 季呦呦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锤了一下。 陆星厘说的是心心，但她听着，却莫名想到了她的厘厘身上。 她的厘厘是一个比较迟钝的小孩，可是她却对跟她不是很熟的心心产生了同情。 她想到了以前，自己还没有穿过来的时候，她知道以前的那个“季呦呦”对待两个宝宝都很不好，但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不好。 现在听到陆星厘说的这些话，她就忍不住地会想，是不是以前那个“季呦呦”也是这样对待她的。 所以她才想帮心心。 季呦呦想着想着，眼眶都微微红了些许。 两个孩子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陆星衍的注意力都在这件事上面，他思考了一下，面露难色，虽然很不想这样说，但又不得不说：“可是……” “厘厘，我们很难帮她的吧？” 看着妹妹脸上流露出浓烈的失望，陆星衍有些愧疚，但还是缓声解释道：“心心确实很可怜，但是厘厘不是也说了吗？心心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这是他们家的事情，妈妈虽然是老师，但也只能在遇见心心妈妈的时候稍微提一句，而心心妈妈后面要怎么做，我们也不能干预呀。” “还有，你也说了心心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如果妈妈真的跟心心妈妈说了，那心心不就知道妈妈知道这件事啦？” “她一定会很伤心很失望的，厘厘，她以后可能会不愿意再跟你玩儿了。” 这并不是因为什么，心心会觉得陆星厘背叛了她，把她的秘密告诉别人，而是因为她的自尊心。 这个举动，很有可能会伤害到心心的自尊心。 陆星厘听着更加难过，看向了季呦呦。 她眼里带着润润的湿意，有点可怜，季呦呦心软到不行，却也不得不说：“厘厘，你哥哥说得对。” 陆星厘眼里的水意更甚，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季呦呦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都快要停跳了，没控制得住瞬间改口：“不过也不一定就完全没有办法吧……” 两个小孩儿不约而同地朝着她看过来，眼里带着浓浓的希冀。 季呦呦呃了一声，眼神飘忽：“可以等你们爸爸回来的时候，问问他。” 毕竟虽然季呦呦不愿意承认，但很多时候，陆桑城的脑子还是挺好用的。 两个小朋友心里又生起了希望，重重地点了下脑袋。 回到家后，陆星厘都没有心思继续看书了，就坐在院子门口一直看着巷子尽头，期盼着爸爸回来。 季呦呦看着都觉得好笑。 平时陆桑城可没有这种待遇，如果他回来看到了，心脏估摸着也得软得一塌糊涂，那不得厘厘要星星不给摘月亮啊。 但可惜的是，一直到他们吃完饭洗漱好准备去睡觉了，陆桑城都没有回来。 季呦呦估摸着他部队里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招呼着两个小朋友去睡觉：“走吧，去睡觉啦。” “看样子你们爸爸今天是不会回来啦。” 两个小朋友又失望起来。 陆星厘头一次不想听话上楼，尝试着跟她商量：“妈妈，能不能再等一小会儿？” 她伸出软乎乎的小爪子，比了一个“一捏捏”的手势，“只要一小会儿，如果爸爸还不回来的话，我们就不等了……” 陆星衍也求她：“妈妈，真的就只玩一小会儿，一会儿我们睡觉的时候不听睡前故事了，直接就睡觉，很快就会睡着的。” 见两个小朋友都紧张地看着她，季呦呦顿了顿，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了。” “妈妈很理解你们关心朋友的心理，现在时间也不算很迟，那我们就再等一会儿叭！” 季呦呦给他们裹上小毯子放在沙发上，然后用开水冲了两杯麦乳精，又给他们拿了一点零食。 “需要拿书出来看吗？一边看一边等。” 出乎她的预料，两个孩子竟然都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用了妈妈。” 陆星厘解释：“我感觉现在我的心跳得很快，毛绒绒的，看不进去书的。” 季呦呦被她的比喻笑到了，也在他们旁边坐下来，“好叭，那我们就聊聊天？” 两个小朋友都点头。 季呦呦的声音温和，一点都不摆大人的架子，两个小朋友也很愿意跟她说话。 季呦呦听了他们说的很多，她以前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听着听着，本来是笑着的，眼尾却微微红了。 她的宝宝呀，真的受了好多的苦。 陆星衍最先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看了一眼陆星厘，小声说，“你别说了。” 陆星厘愣了愣，过后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抱妈妈：“妈妈，对不起，我不说了。” 季呦呦摇头，把她抱进怀里：“不，宝宝呀，妈妈很高兴你们能跟妈妈说这些。” 以前的那个“季呦呦”对他们那么不好，但是她过来了，稍微对他们释放出一点善意，两个孩子就愿意跟她很好很好。 季呦呦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妈妈对不起你们。” 陆星衍摇头，“才不是呢。” 他很清楚，现在的妈妈和以前的那个妈妈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是以前的妈妈不好，现在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妈妈，我爱你。”陆星衍抿了抿唇，把脑袋埋进季呦呦的怀里。 陆星厘盯着哥哥看了一会儿，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对妈妈撒娇：“妈妈，我也爱你。” 她奶声奶气地絮絮叨叨说：“以前厘厘被关在一个小盒子里面，妈妈就跟大英雄一样，把厘厘救出来啦。” 季呦呦眼眶更酸，用力搂紧了他们。 这会儿麦乳精喝完了，零食也吃得差不多了，季呦呦感觉应该是等不到陆桑城回来了，就招呼孩子们去睡觉。 但没想到，等他们都睡着了，他丫的，她半夜被人亲醒了。 男人跟头发情的牛一样，俯在她身上从她的耳根顺着脖颈亲下来，嘴唇和呼吸一样滚烫灼热，用的力道还不小，像是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季呦呦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到一道黑影直接给吓清醒了，刚准备大叫“有流氓”呢，嘴巴就被人给堵住了。 男人重重地喘着，在夜色中，那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声音沙哑，“别叫，是我。” 季呦呦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懵懵地盯着他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跟着气性上来了，一垂头就在他的肩膀上一口咽下去了。 男人沉沉闷哼了一声，但却没有推开她，反而粗糙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披在身后的长发。 “……” 季呦呦反应过来这动作怎么看怎么情涩，身体一僵，跟着眼里也泛起暧昧的水雾。 在男人直白的视线下，她羞得脸颊通红，感受到男人的身体缓慢下沉，她眼里泪意更浓，这才咬着下唇呜呜咽咽地小声骂：“陆桑城，你个混蛋……” 男人的动作更重，在夜色里，暧昧缓慢流淌。 季呦呦声音潮湿得像是要滴下水来：“你是吃畜生配种的药了？！” “……” 她以往经常有这种受不了了指责陆桑城的话，但狗男人经常都装作听不见，只是动作一下比一下过分。 而这次，恍惚之中，她竟然好像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嗯。” 季呦呦：“……” “？？？” ＊ 第二天季呦呦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 她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分不清楚这是早晨还是什么时候，只知道身上酸疼到不行。 昨晚上陆桑城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整个人跟牛一样，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做完两次之后她就求饶了，抽抽搭搭的好不可怜，男人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眼里的欲色依旧浓厚，看着好像是还不满意。 但季呦呦的模样着实惨淡，一身都是各种各样的痕迹，青青紫紫白白，还黏黏糊糊，她哭得也可怜，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红到不行，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季呦呦松了口气，指使人去给她烧洗澡水，但洗澡的时候又没了力气。 男人扶着她进去，结果这一扶就扶出了问题，被按在浴室里又来了一次。 最后结束的时候，季呦呦满脑袋都是还好，她还活着，只是腰已经断了。 季呦呦想着想着就气得想哭，翻了个身把自己藏进被窝里。 这哪儿像是对待自己妻子的样子？ 但凡有点爱重她，都不得把她当成个物件使。 很久以前就被按在心底的想法又一次飘出来，她要跟陆桑城那个狗东西离婚！ 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离婚！！ 别的男人哪儿有这么对待自己媳妇的，整天整天在外面也不回家，一回来就按着她做。 还不如外面女票女昌的呢。 季呦呦恨恨地咬住下唇，却很快又低低地“嘶”了一声放开，她爬到镜子面前看，果然，嘴巴都又红又肿，还破了。 什么畜生东西。 她气得要命，一张滢白的小脸气得通红，随手就把手边的雪花膏给掷了出去。 雪花膏罐子在地上滚滚滚，一直到站在卧室门口的陆桑城的脚边才停下来。 陆桑城：“……” 咳。 季呦呦转头瞪他，也不说话，气鼓鼓地就钻回了被子里。 陆桑城把地上的雪花膏罐子捡起来，看了一眼，估摸着已经要用完了，抽个时间去市里给她重新买个更贵的。 他坐到了床边，说话的时候声音平淡：“育红班那边我已经给你请假了，说你身体不舒服，两个孩子我也送过去了，你别担心。” “……” 被子里的女人没有给出半点回应。 陆桑城眼神飘忽了一瞬间，昨天晚上，他确实有些过分了。 但这不能怪他，这不是情况特殊…… 想到这儿，他眸色沉了沉，跟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倒是带了些许轻哄：“别气了。” “我的错，想要什么，我给你买？还是腰疼，我给你按按？” “……” 被子里的小姑娘依旧不吭声。 陆桑城察觉到不对，掀开被子里，一下就对上了一双哭得好不可怜的泪眼，像是人都要碎掉了。 季呦呦不想看到他，把被子扯回来，转过身背对着他，“走来！” 她瓮声瓮气地指责：“你……陆桑城！你就是个畜生！你看看别人家的男人是怎么对待媳妇的，你又是怎么对待——” 谁曾想她话都还没说完，狗男人就特别老实地打断她：“我看不到别人家男人是怎么做的。” 季呦呦：“……” 第83章 去心心家玩儿 她张了张嘴，竟然莫名其妙顺着陆桑城的话想了想。 是哦。 好像还确实是这样哦，他怎么能看得见别人家床上做些什么？ 季呦呦呆呆的。 这会儿，身后的男人又轻轻笑了一声，伸手隔着被子按上了她的腰，“还疼？我给你按按。” 确实疼。 季呦呦被按这么一下，还是隔着被子的，直接疼得一个激灵，“走来！！” 她呜呜咽咽地想要用脚忍着酸疼踹他，但是下一秒，脚踝却被男人灼热的手掌给握住了。 男人不吭声。 她心里莫名忐忑，转过头去看，只见自己的脚踝上也带着一枚明显的牙印，而那只带着枪茧的手却在轻轻地摩擦那处。 疼。 但这种疼里面又莫名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季呦呦脸颊突然间涨得通红，脑海里一下子就挤进了某些昨晚上发生的暧昧片段。 昨晚有一阵好像也是这样，就是这个姿势，男人从后面…… 季呦呦眼里的雾气浓得快要挤出水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她抿着嘴唇又把自己藏进了被子里。 讨厌。 讨厌死了陆桑城。 察觉到这会儿气氛不对，她又老实了，变成了乖乖的模样，像一只柔软的小猫。 “还要按腰吗？”陆桑城问她。 季呦呦犹豫了一下，小幅度地点头。 她乖的时候真的乖极了，像是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会软乎乎地照做。 不过很显然她想错了，她以为这幅样子会引起男人的怜惜，但实际上，只会惹得男人心中的破坏欲爆涨。 想看她抽抽搭搭地哭，眼睛蒙上一层暧昧的水雾，嘴唇殷红，细软的舌尖微微伸出来。 那副样子很漂亮。 想着想着，陆桑城的身体又开始发起烫来，不过他并不打算再做什么，季呦呦这会儿已经在气了，要是再发生点什么，她估计会很不好哄。 他只能克制着，帮漂亮的小姑娘轻轻地按着腰。 季呦呦气性一向都是很大的，一直没有搭理他。 只不过男人按摩的手艺确实不错，最开始给她按的时候还一下轻一下重的，这会儿就能把力道掌握得很合适了。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等着再醒过来的时候，楼下已经热闹起来，陆星厘陆星衍已经从育红班里回来了。 她在床上瘫了一会儿，听着楼下传来的两个小朋友的声音觉得十分治愈，就连被他们爹引出来的坏心情好像都好了很多。 季呦呦收拾好走下去，陆星厘看到她眼睛一亮，下意识就要朝着她扑腾过来，还是旁边的陆星衍拦住她，“小心点，妈妈身体不舒服。” 陆星厘看向她的眼神立刻变得担心起来。 原来狗男人就是这么跟两个小孩解释的。 季呦呦脸颊有点红，清了清嗓子：“妈妈感觉已经很好多了。” 只不过她昨天晚上确实哭了很久，这会儿再怎么掩饰，嗓子也带着些许沙哑。 陆星厘心疼极了，立刻就去倒了水过来，“妈妈喝水！” “我和哥哥已经回来很久啦，是爸爸说妈妈身体不舒服，所以不让我们上楼去看妈妈。” 季呦呦听着小朋友纯洁极了的话尴尬得不行，烟味余光瞥见另一边的狗男人在轻笑，她立刻就变了一副面孔，恶狠狠地瞪陆桑城。 还好意思笑！ 这一切不都是拜他所赐！？ 季呦呦觉得他讨厌死了，一点都不想跟她说话，自顾自地带着两个小孩儿坐在沙发上等着陆桑城喊开饭。 两个小朋友跟她分享今天育红班里发生的事。 陆星厘说到心心的时候紧皱着眉头，“她手臂上的伤还没有好呢，今天有个同学玩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了，她差点都疼哭了。” “还有，”陆星厘垂着脑袋，闷闷不乐，语气里还带着些许疑惑，“妈妈，我真的不明白。” “心心的妈妈真的爱她吗？她妈妈今天更过分了，昨天晚上她检查心心的作业，发现心心有题目写错了，她就很生气，让心心抄错题抄两百遍，不抄完不许睡觉。” “心心今天在学校老是觉得很困，中午睡午觉的时间结束了，老师都喊不醒心心，玩儿游戏的时候她也一直在打瞌睡。” 陆星厘叹了口气，“我问心心的时候，她最开始还不想告诉我，我我又问了几遍她才说的。” “可是妈妈，这样的话，心心今天的作业就没有办法完成啦，回去她肯定会被妈妈惩罚的。” 陆星衍无奈地在旁边补充：“所以厘厘就帮心心把作业都做完了，让她趴在桌子上好好睡了一觉。” 陆星厘有些心虚，悄咪咪地抬起脑袋观察季呦呦的表情。 “妈妈，对不起，我知道这是不好的行为……” 季呦呦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小女孩儿的脑袋，“没关系的，妈妈没有怪厘厘，妈妈知道这是特殊情况，厘厘也是为了帮助心心。” 陆星厘还是不怎么高兴：“可是妈妈，今天我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她以后还是有更多的问题。” “心心跟我说，她妈妈不仅不让她睡觉，有时候没有完成好作业，还会不让她吃饭。” “我觉得……”陆星厘有些烦闷道，“心心妈妈好坏啊。” 季呦呦听着心情有些复杂。 作为一个母亲，她能勉强理解心心妈妈，上次看到心心妈妈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估计是有什么原因，让心心妈妈对心心期待格外大，希望她能变得很优秀。 但是这种方法是不对的。 且不说心心跟不跟得上她安排的学习进程，就说现在，心心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不让她好好睡觉，甚至不让她吃饭，这也确实太苛刻了。 她现在正在长身体，不好好休息也没有足够的营养，长此以往肯定对身体不好的。 季呦呦也担忧得皱起了眉头。 陆桑城从厨房里出来，入目就是母子三个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他挑了挑眉，开口问：“怎么了？” 陆星厘又把事情跟他讲了一遍，眼里带着希冀：“爸爸，你有解决办法吗？” “妈妈说这是别人家的事，我们再怎么管，也只能跟心心妈妈说两句话，但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 陆桑城点头，“你妈妈说得对。” 但眼看着小姑娘的脸上就要露出失望，他又话锋一转，“不过你想帮那个同学，也不是没有办法。” “嗯？” 这话一出，母子三个的视线又瞬间落到他的身上，“有什么办法？” 陆桑城眼里浮现出笑意，“你跟心心说，周末的时候你们去心心家玩儿。” 他拍了拍小姑娘毛绒绒的脑袋，“去洗手准备吃饭，剩下的爸爸再给你们讲。” ＊ 陆星厘很快照做。 白天上课的时候，她眼眸亮晶晶地跟心心提了这件事。 心心面露难色，声音很低：“可是厘厘，我妈妈很不喜欢我交朋友的，她总觉得我交朋友会打扰我学习。” 陆星厘扬起下巴，露出骄傲的模样：“没关系的。” “你跟你妈妈说，我数学已经学完初中部分了，只是想要来找你玩儿，她肯定会同意的。” 心心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不过看到他们兄妹俩都一副笃定的模样，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下午放学回去的路上，心心犹豫了很久，还是跟妈妈提了这件事，“妈妈，你还记得我之前说，我们班上很厉害的那个陆星厘同学吗？” 心心妈妈其实已经记不太起来了，心心又给她讲了一遍，她才似信非信道：“真有那么厉害？” 这个世界上难不成真有所谓的天才存在？ 可是就算是天才，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本性就是贪玩儿的，怎么可能有那么自觉，能不要大人的监督就能学得这么好。 心心用力点头，“真的真的。” “好吧。”心心妈妈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她大概能明白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吹嘘自己认识很厉害的人能从中得到成就感。 她忽略掉这个问题，又语重心长道：“心心啊，你不要怪妈妈逼你逼得紧。” “你看，就像你说的，那么厉害的同学都那么努力地学习，我们不如别人聪明，就要付出比别人多出百倍的努力才能追得上别人。” 心心垂下脑袋，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她很想问妈妈，为什么非要比得上别人才行。 厘厘就是很聪明啊，她就是比不上她呀！可是班上也有很多不聪明的小朋友，如果妈妈非要比的话，为什么不把她跟那些小朋友比呢？ 但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反驳自己的母亲，因为她知道，在妈妈这里，反驳也是没有用的。 她有些伤心。 她开始有点羡慕陆星厘和陆星衍了，他们拥有很温柔很温柔的妈妈，她曾经看到过季老师私下里和他们相处的样子，好像一句重话都不会跟他们说。 如果她的妈妈是季老师那样的就好了。 但是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又觉得有些愧疚。 她怎么能这么想呢。 她明明很清楚，妈妈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那些人，妈妈也是为了她好，妈妈是很爱她的。 她抿了抿嘴唇，有点不想继续说后面的话了。 心心妈妈还在絮絮叨叨：“你最近的功课完成得不错，老师都跟我说你像是开窍了，最近说的很多东西都一点就通。” 心心默默反驳：“不是这样的。” “都是因为白天的时候，我又不懂的地方，厘厘很快就能给我讲，她讲得很好，我都听得懂。” 心心妈妈不怎么相信，“好了好了，不要老是说你同学。” “她很优秀，你也要努力追上才对，不然以后人家都不愿意跟你做朋友。” 陆星厘用力握住手指，在心里想：才不是这样呢，厘厘才不会觉得她笨笨的，厘厘很喜欢她的呢。 心心妈妈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样的话，我觉得可以再给你请个家教老师，以后就开始学英语了。” “你是不知道，现在在大城市啊，很多人都是说英语的。” 心心听着有些烦闷。 她根本就不想学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根本就学不明白。 想要反抗的欲望又浮现出来，心心眸光坚定了些许，深吸了一口气：“妈妈，厘厘说想来我们家里玩儿。” 心心妈妈下意识就想拒绝：“不准。” “你可不要带些不三不四的同学来家里，这么好的周末呢，你就在家里好好学习……” 但说完之后，她又想起来之前心心说的关于这个叫陆星厘的小姑娘的事。 真有那么厉害？ 据说年纪比她家心心还要小一点呢，怎么就能已经学完初中的知识了？而且还没有家教老师教？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 虽然没有家教老师，但是陆星厘她妈妈不是育红班的老师季呦呦吗？季呦呦也是个高中毕业生，教育自己家的孩子还是能行的。 不过天才到心心说的那个程度，这也实在是太夸张了。 心心妈妈还是不怎么相信，但是总归心里对这个所谓的天才小孩还是有些好奇的，犹豫过后，她还是点头同意了。 “可以让她来家里玩儿，但是就算是来玩儿，也是必须要把作业做完的，那天的作业妈妈是不会给你少的。” 心心瞬间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之后重重点头：“好的妈妈！！” 没想到厘厘真的说中了！妈妈真的同意了！！！ 她整个人都雀跃起来，第二天去学校里跟陆星厘陆星衍兄妹俩说了这件事。 “可是，”心心还是有些担忧，“厘厘，我妈妈很固执的。” “她全部的希望和爱都寄托在我身上，你们只是来我家里玩儿一天，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地就改变她的想法。” 陆星厘陆星衍也有些怀疑，不过相比之下他们更相信自己的父亲。 陆星衍安慰她：“你别担心，到时候再看。” 心心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谢谢你们。” 很快到了周末。 季呦呦在家给两个小朋友准备好了喝的水以及一点零食，让他们带去心心家分享。 弄好之后，两个小朋友带着自己的小挎包就出发了。 第84章 玩儿游戏 此刻的心心家。 心心才刚刚上完家教课，老师正在给她布置作业。 “……今天是周末，刚好有足够的时间，我多给你布置一点作业你应该也能做完的。” 心心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是想起妈妈说的话，她又默默地垂下了脑袋。 送走了家教老师，在做作业的时候，她一直静不下心，总是时不时地去看门外。 心心妈妈出来晾衣服的时候看到了，沉声喊：“我就说了，你跟朋友在一起心就会玩儿野，现在根本作业都做不下去了。” 心心有些委屈，但又不敢顶嘴，只能竭力把注意力放回作业上。 心心妈妈已经后悔了。 她怀疑自己那天是不是魔怔了，那个叫陆星厘的小姑娘再聪明，到底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又能聪明到哪里去？ 再说了，再怎么聪明那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她只要用心把心心教好就行了。 心心妈妈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以后都不会再同意心心跟别的小孩儿玩儿了。 没一会儿，院子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心心下意识想要起身去开门，但她还没动，心心妈妈就瞪了她一眼：“先把你手里的作业做完。” 心心更委屈了，眼眶都红了些许。 心心妈妈打开门，入目就是两个穿着整齐的小孩儿，她的视线微微顿了顿，停留在面前穿着干净裙子的女孩儿身上。 季呦呦会做衣服这件事她也听说过，这女孩儿身上的连衣裙估计也是她自己做的，穿着特别可爱。 再加上陆星厘长得本来就冰雕玉琢，一双乌黑透亮的杏眼微微仰着头看她，真是让人心都快要化了。 心心妈妈心里刚才生出来的对这两个孩子的埋怨瞬间就降低了些许，声音也稍微柔和了几分：“你们就是心心的朋友？” 两个孩子表现得都特别有礼貌，陆星衍朝着她点了点头，“阿姨你好，我叫陆星衍。” 陆星厘声音稍微小些：“阿姨你好，我是陆星厘。” 她想了想来之前妈妈叮嘱的话，又情商突然爆发，特别嘴甜地添了一句：“您跟心心说的一样，长得好好看，好温柔！” 没有人能在小姑娘这样的甜言蜜语之下还能保持理智，心心妈妈脸上瞬间就露出了笑意，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又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进来玩儿吧，不过你们要等一会儿，心心还在做作业。” 陆星厘陆星衍乖巧点头。 心心妈妈让他们在院子里玩儿，自己去了屋子里给两个小朋友拿零食，但实际上注意力一直都在他们身上。 她以为他们会跟普通的小孩子一样，坐在院子打量四周，然后无所事事地玩儿着等心心。 毕竟小孩子都是贪玩儿的，心心没什么玩具，他们估计会觉得很无聊。 但出乎她的预料。 两个小孩子特别坐得住，直接从背的荷包里拿出了书来看。 心心妈妈挑眉。 诶？难不成是装的？ 她拿着零食过去，放在小朋友面前，招呼他们随意。 但只有陆星衍放下了手中的书：“谢谢阿姨，我们也带了零食的。” 他把荷包里的零食摸了出来，全都是些巧克力啊，大白兔奶糖和很贵的饼干，上面甚至都是外文。 这在普通人家里，可不会舍得这样给孩子糟蹋……最起码不会让他们带来跟朋友分享。 看来季呦呦确实挺宠两个孩子。 只不过。 她又转头看向了一直看着书没有说话的陆星厘，这孩子从开始看书起，竟然从来没有抬过头。 她想起来心心曾经说的，陆星厘很喜欢看书，看书的时候也会特别沉浸，难不成这话还是真的…… 陆星衍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轻咳了一声，伸手戳了一下陆星厘，小声喊她：“厘厘，厘厘？” 陆星厘听到声音骤然回过神来：“啊啊？” 她懵懵地看着哥哥，触及到哥哥有些无奈的表情，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别人家里。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慢吞吞地看向了一旁眼里带笑的心心妈妈。 啊殴。 完辣！ 妈妈说了他们来心心家里玩儿的任务是让心心妈妈喜欢他们，觉得他们很聪明很厉害，现在心心妈妈肯定觉得她是一个没有礼貌的小朋友了。 她这还怎么帮助心心呢？ 想到这个，她眉眼都耷拉了下来，小声跟心心妈妈道歉：“对不起阿姨，我刚才没有听到你的声音……对不起。” 陆星衍也有些紧张。 但很意外，心心妈妈并没有生气，对他们的态度反而比刚才还更好了一点：“没关系的。” 她在陆星厘旁边坐下来，“心心跟我说过，厘厘很喜欢看书？” 陆星厘表情有些纠结，她知道大人好像都是喜欢那些喜欢看书的小朋友的，心心也说过只要她主动学习，她妈妈就会很高兴。 但是出门的时候，妈妈又跟她说过，如果心心妈妈问她什么事情，她只需要实话实说就好了。 她看向了旁边的哥哥，陆星衍眸色平淡，好像在肯定她的想法。 于是她稍微有了一点底气，老老实实道：“也不是什么书都喜欢。” 像是那些写故事的，会涉及到人际交往的，她都不怎么能看懂。 太复杂啦！ 见心心妈妈好像对自己手中的书很有兴趣，心心犹豫了一下，把书递给她。 这本书上面是初中生物的知识，上次她和妈妈一起看到了课外书上面的蚂蚁死亡漩涡，觉得生物还挺有意思的，决定稍微研究一下。 不过她很清楚，她喜欢的东西终究是数学，看别的学科知识没事的时候当课外书看的。 心心妈妈看了一眼，有些震惊。 她当然知道这是初中的知识，“厘厘……看得懂吗？” 陆星厘点头。 这些都是很简单的，不像数学那样需要计算，只需要把上面的知识记住就可以了，刚好，她的记忆里很好，最近还有越来越好的趋势，很多东西她看一遍就不怎么会忘记了。 心心妈妈把书还给她，不过没一会儿她又想起来刚才看到的，问陆星厘问题的时候小姑娘下意识看向了哥哥。 难不成是在说谎？ 是演给她看的？ 毕竟绝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看不见一两个天才的，她实在是不太敢相信。 况且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嘛，自尊心是最强的，或许她觉得在自己面前这样表现会很有面子呢？ 心心妈妈陷入了沉思。 不过没多久她就不这么想了。 心心做作业的速度停了下来，好像做不下去了。 这是四年级的题目，今天家教老师刚刚教的，但是她因为想着要来家里玩儿的小伙伴，听课的时候没怎么认真，刚好不太能理解这个知识点。 心心妈妈注意到了，当即冷下脸来，过去看了一眼，“这你都不会吗？” “今天老师不是才教的？你怎么这都听不懂？” 还是因为想跟朋友们玩儿，心都野了，连这都没办法静下心来听。 不过她顾及着别人家的两个小朋友还在这儿，最后一句话没说得出口。 心心脸上流露出难堪，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心心妈妈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气，甚至都想去把竹条拿出来了。 但这会儿，陆星厘也走过来，看了一眼：“没关系的，这个很简单的，我讲给你听？” 心心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妈妈，有些意外，她妈妈并没有反驳。 陆星厘先把这个知识点从头到尾给她讲了一遍，然后才让她看这道题。 这道题还是很简单的，没一会儿心心自己就做出来了，“谢谢厘厘！”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心心妈妈表情相当震惊。 ……这下她不得不相信陆星厘的天才程度了。 这个题目是所有作业里面最难的，所以被老师放在了最后，就连她看到这题目都要想一想，而陆星厘则只用一眼就能得出答案。 而且看得出来，她计算的方法跟他们都不一样，是为了让心心听懂，她才挑了最简单的方法讲解。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才吗？ 她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也忘了要去做自己的事情。 这下心心的作业才完全做完了，小朋友们开始拿出玩具来玩儿。 陆星厘带来了她哥哥送给她的木头娃娃，这个娃娃做工很细致，大关节基本上都能动。 心心从来没玩儿过这样的玩具，眼睛都亮了，“我们来玩儿医生的游戏吧！” 就是学校里那些幼稚的同学们经常玩儿的角色扮演。 陆星厘觉得这个不好，提议：“还是来玩儿当老师的游戏吧！我当老师！” 她往前面一站，“同学们，请把你们的课本都拿出来！我们今天来讲这个知识点。” 心心：“……” 她举起手，“陆老师，你讲的这个知识点，明天我的家教老师才开始教。” 陆星厘觉得这个不是问题，“没关系的哦，先听陆老师讲，明天再听心心同学的家教老师讲，就相当于复习一遍啦！” 心心同学表示不喜欢这个游戏。 没办法，陆星厘看在她比较笨的份儿上，还是决定将就她，跟他们一起玩儿医生的游戏，“那就让我来当医生叭！” 她把木头娃娃塞进心心的怀里，用自己的小手绢给娃娃套上：“这就是娃娃的衣服啦！” “那我就是娃娃的妈妈，”心心抱着娃娃从远一点的地方跑过来，装作一副着急的模样：“医生，医生！我的孩子感冒啦！！” “请你快一点准备给我的孩子手术！！！” 陆星厘纠正她：“不是这样的哦，我们要科学一点！” “感冒是不用给孩子手术的。” 心心疑惑挠头：“那……很严重的感冒呢？” 陆星厘摇头，表情严肃：“这位家长，感冒是一种自限性的疾病，理论上来说，它严重到一定程度是会自己好的。” 心心呆了呆：“啊……是这样的吗？” “可是我记得，有一次我感冒发烧了，就病得很严重，在医院里住了很久……” 陆星厘继续纠正：“你也说了是发烧了呀，感冒和发烧不是同一个病情哦。” “好叭，”心心认输了，“那孩子现在发烧了，很严重。” 陆星厘拿了一根树枝给小木头娃娃腋窝里夹着：“这是水银温度计，现在让我们来量一下体温……糟糕！确实发烧了！而且温度很高……50度！我们马上就要给孩子输液！” 心心听到“50度”被吓了一跳，又觉得有点奇怪：“50度很严重吗？水不是都能烧到100度，这不才到一半？” 陆星厘觉得这个问题很值得思考，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倒是旁边的陆星衍幽幽道：“人的正常体温是36到37.2摄氏度，如果烧到50度应该已经没救了。” “……” 心心和陆星厘对视了一眼：“是这样的吗？” 陆星衍无奈点头：“对的。” “之前你有次生病，妈妈带你去看病的时候医生是这么说的。” “好叭，”他有具体的事例证明，陆星厘就勉强相信了这个数据。 不过她是很有科学精神的，她决定回家之后问妈妈能不能买一点相关类型的书，她要补充一点这方面的知识。 陆星厘决定把陆星衍同志升级为自己的助手，“陆助理，请你来给小朋友配一下需要用到的药。” 陆星衍面露疑惑：“我们需要什么药呢？” “……” 陆星厘又被问到了，她已经发现了，自己比较缺乏这方面的知识。 心心觉得自己发挥作用的时间到了，去屋子里找出了自己感冒的时候吃的药：“！是这个！” “我平时感冒了头疼的时候，妈妈就给我吃这个药！” 陆星衍却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问陆星厘：“吃的药可以用来输液吗？” 陆星厘呆了呆，还是不知道。 她想了一阵之后，才勉强道：“我感觉这样不可以叭……输液不是输的都是液体吗？人的血管里是液体，所以输液体才能被吸收？……所以我们把药碾成粉末就可以输液了吗？” 心心妈妈在旁边看得眼睛瞪得很圆。 天老爷！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过家家啊！！！ 第85章 心心家 不过虽然小朋友们的理论知识不太够，但这个游戏还是顺利进行下去了。 这个被临时取名为木木的孩子经过他们的救助，已经顺利恢复了健康。 心心抱着木木跟两位医务人员道谢：“谢谢你们，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话，我们木木说不定就要危险了！” 陆星厘面对这种话只会说一句“不用谢”，陆星衍觉得到了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候，“木木妈妈，不用谢我们。”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谢的话，就给我们医院投资吧！” 陆星厘和心心瞪大了眼睛，心心妈妈也愣了愣，差点没笑出来。 别说，这小孩儿的角色扮演还真挺有意思的。 陆星衍皱起眉头，问心心，“木木妈妈，难道你不愿意吗？难道你说感谢我们只是一句客套话？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谢谢我们？” 心心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她又说不上来，“呃……可是投资是什么意思。” 陆星衍解释：“你拿钱给我们开医院，我们经营医院，如果赚钱的话可以给你分红。” “呃……”心心沉默的时间更长，“可是……这是违法的吧。” 现在所有东西都是国家的。 陆星衍也默了默，最后道：“没关系，我们可以悄悄地开医院，不让别人知道。” 心心：“？？？” 陆星厘也觉得这不太行：“可是我们开医院来做什么呢？” 说到这个问题，陆星衍瞬间正色：“我们开更多医院！才能帮助更多的人！” 当然，也才能赚更多的钱。 不过他觉得自己这么想好像有点像是坏人，怕吓到在场的两个女孩子，没有继续说。 可是心心坚持认为这件事不可行，“这样是犯法的呀，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 陆星厘不太懂这些，在他们两方摇摆不定。 三个小萝卜头争论起来，而旁边的心心妈妈看得大为震撼。 ……她长见识了。 天才跟他们正常人玩儿的根本就不是一样的。 陆星厘……不，陆家这两兄妹确实是天才。 她羡慕极了，为什么在别处根本见不着的神童，陆家竟然有两个！ 还是双胞胎。 啧啧啧。 他们家心心也算是比较聪明的小孩了，可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个脑子转不过弯的小笨蛋。 他们探讨的问题比较麻烦，心心妈妈害怕别人听到了，及时制止了他们，“厘厘和阿衍在阿姨家吃了饭再回去吧，阿姨现在去买菜了。” 陆星厘和陆星衍在来的时候，季呦呦就说过这件事的，两个小朋友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 等她走了以后，陆星厘和陆星衍就又开始看自己的书。 他们都认为，虽然跟小伙伴一起玩儿是挺有意思的，不过还是自己看书最好玩儿。 心心没事做，干脆也开始继续看明天老师准备教的内容，看不懂的就问陆星厘。 心心妈妈回来看到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场景，心里尤其慰帖。 要是换两个小孩儿在她家，估计这会儿心心已经和他们玩儿疯了，也就只有陆家这两个。 她的想法已经彻底改变了。 之前她还想着不让心心交朋友，这会儿只觉得，交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重要的是要看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要是都是像陆家兄妹俩这样的，那多交几个也没关系。 不过这话想想也知道不可能，自己天才还对学习尤其自觉的小孩，估摸着打着灯笼都不一定能见到几个。 她去做好了饭菜，招呼三个小朋友进屋吃。 陆星厘和陆星衍都乖巧地自己洗了手，心心是没有吃饭之前洗手的习惯的，只不过看到他们洗也跟着照做。 平心而论，心心妈妈做饭的手艺没有季呦呦好，不过两个小朋友从来没有到小伙伴家里吃过饭，感觉新奇，吃得也多。 吃完之后，他们跟心心妈妈说再见，并且跟心心约定着，有时间去他们家玩儿。 陆星厘对妈妈做的饭菜特别推崇：“你不知道，我妈妈厨艺可好了，隔壁家的鸭蛋哥哥说，如果可以的话想天天来我家蹭饭！” 陆星衍也点头。 心心听得面露向往，下意识看向了心心妈妈。 心心妈妈这会儿倒是半点不反对心心和他们玩儿了，只不过听到这话还是犹豫了一下：“你们妈妈……” 陆星衍明白了她的意思，礼貌道：“阿姨你放心，妈妈很欢迎我们带朋友回去玩儿的。” 心心妈妈这才放心下来。 等他们走了之后，心心妈妈跟往常一样，招呼心心去做作业。 心心下午的时候已经学了很多了，她是有点不想继续学的，她已经很久都没有休息过了。 但她知道，这种话说出来妈妈肯定只会骂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听妈妈的话，去了楼上写作业。 今天的作业内容她在陆星厘的帮助下是已经全部完成了的，心心妈妈检查过后十分满意，“嗯。” “这才有点是认真学了的样子。” 心心妈妈给她布置了另外的内容，“今天厘厘不是给你讲了后面的知识点，你做着作业试试。” 心心有些委屈，但又没办法反抗妈妈，只能照做。 不过这些作业也还好，陆星厘给她讲得通俗易懂，她很快也做完了。 心心妈妈更加满意，跟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温和了很多：“很好。” “你今天做的都没怎么发现错误，就这样继续保持。” 她好像觉得心心已经彻底掌握了自学的方法，干脆让她自己学习后面的知识点。 这下心心就弄不明白了。 简单的她还能自己看看，但有些地方就是比较难以理解，书上横看竖看都只有那么几行字，她很难就这样作用到题目上。 然而心心妈妈并没有理会她紧紧皱起的小脸，她现在对自己的女儿满意极了。 她就说嘛，她自己和当初的心心爸爸也不是个蠢人，怎么可能生下来的孩子就笨笨的呢？ 看来是她还没有激发出心心的潜力。 以前给心心安排的内容还是太简单了，她简简单单就能完成，根本不觉得有半点挑战，这样哪里来的压力呢？ 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难怪她进步得那么慢。 心心妈妈想着想着点了点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是太明智了。 按照她这样教育，就算是头猪，也应该成才了。 这样才不辜负心心早死的爸爸。 也好让那些因为心心是个女孩子就狗眼看人低的亲戚认清楚，她的女儿就是比那些男人都厉害。 心心妈妈只给了她一个小时的时间自己看，然后就跟往常一样，给她布置了作业。 但是这次心心没有任何老师教她，她有好几个知识点根本就不明白，对着作业也只能把能填的填了，不会的根本看都看不懂。 她冷汗都出来了。 妈妈……妈妈肯定会生气的。 果然，心心妈妈设定的时间到了，立刻就来检查她的作业情况，一看到这么多没有写，立刻就火了。 她“啪”一下把作业本给拍在书桌上，问心心：“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有人来家里玩儿！你心思就玩儿野了！觉得作业不想做了？！还是我今天对你太温柔了！你觉得这作业可以做也可以不做？！你是故意把这幅死样子摆给我看的？！” 心心眼眶当即就红了，害怕得身体都在发抖，嘴唇嗫嚅着小声说：“不是的……不是的，妈妈……” 她小声啜泣着：“我真的不会……” 心心妈妈才不听她解释，直接把楼下的竹条拿上来，往她背后就是一下。 心心被打得眼泪当场就下来了，还不敢哭出声。 因为妈妈以前说过，如果在被打的时候哭被别人发现了，丢了脸，一定会把他吊起来打死。 心心妈妈气得脸颊通红：“什么不会？你以为随便编个理由就能糊弄我了？！你现在说你不会了，下午的时候怎么就能看得懂？！” 心心委屈极了：“不是这样的……妈妈，下午的时候是厘厘教我了，我不会的都问她了……” 心心妈妈更气，又往她身上挥了几棍：“还敢顶嘴！！” “下午的时候你都知道看不懂的就问，现在就不知道了？！你就是故意不想学！！” “你也知道人家陆星厘聪明？你自己不如别人聪明就算了，还不如别人努力！！你不就是不想做作业？！你不就是想要儿？！我告诉你！不可能！！” “怎么别人看得懂，你就看不懂？你——” 她没想到，说到这儿，心心直接崩溃地“哇”一声大哭出来，“我就是不懂啊！我就是笨啊！！” “你为什么老是要把我跟别人比？为什么老是说我不如别人？！为什么老是要这样？！陆星厘陆星衍他们也没有像我这样……” 心心妈妈脑海中骤然空白了一瞬。 反应过来之后，她看着面前大哭的小姑娘表情复杂。 她当然也知道，她的女儿就是没有别人聪明，就是没有别人那样好，她生来就是这样的。 但是，这样不行。 小姑娘哭得实在是伤心，她看着也觉得肝肠寸断。 如果可以，她怎么会这么逼迫她呢？ 可是如果她不努力，她就会跟现在无数女人一样，随便找个男人就嫁了，日后再生个孩子，这辈子就围着家庭转悠。 如果这样，她又何必要培养她，那不就跟那些亲戚说的一样，女孩儿就不如男的？ 如果是这样，不就正好说明，那些亲戚看不上心心这么一个小姑娘，在心心爸爸去世之后对他们百般刁难都是对的？ 不行。 不能。 她只能狠下心，强行让心心止住哭声，面无表情地让她继续学，学不完不许睡觉，有什么不会的就问她。 心心很不想照做。 她很想跟那些同学一样，在妈妈面前撒泼打滚，说不想做就不想做。 但是她很明白，如果不照做，吃亏的肯定是她自己。 她抽泣着，忍着背上手臂上的疼，颤抖着重新拿起了笔，开始看书。 心心妈妈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也眼眶发红，转身出去了。 这是她的小孩，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家属院的这套房子完全是因为心心爸爸在，政府才给他们住的，后来心心爸爸战死了，她只能带着心心回老家。 当初心心才那么小一个，在她怀里被旧衣服包裹着，几乎没有重量，像极了一只肉粉色的小耗子。 她心疼极了，想着回家之后就出去找个工作，还是努力干活挣点工分，一定要好好把她养大。 但没想到那些亲戚绝情到这种地步，这点机会都不给她。 她带着心心回娘家，娘家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绝不允许她们在娘家长住。 去心心爸爸那边，那边的亲戚说，心心爸爸已经死了，心心又是个女孩儿，都不配上族谱，她们跟那家人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 外面冰天雪地，她抱着心心被赶出来，怀里的孩子被冻得哇哇大哭，她也跟着哭。 那个时候，她真是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在部队这边看她们实在是难过，加上他们又是烈士家属，就把这套房子划到了她名下。 如果不是这样，她已经带着心心去找她爸爸了。 她怎么能不恨？ 她每天想起来那些事情，都恨得咬牙！ 那些亲戚想逼死她们孤儿寡母，想独吞心心爸爸的烈士抚恤金，想得美！ 她就是要活得好好的，也要把心心教得比任何人都优秀！！ 过了好一阵，她才勉强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又进了书房去看里面的心心。 这会儿已经跟晚了，为了节省电费，心心看书一般都是点着煤油灯的。 她推开门进去，入目就是在昏暗的环境下，看在书桌上就已经睡熟了的小姑娘。 心心妈妈心头钝痛，放轻脚步走过去，把孩子抱起来，准备送她回房间。 却没想到刚一动，怀里的小女孩儿就醒了，看到她眼里满是害怕，“妈妈！” “我马上就去继续学习，你不要打我……” 心心妈妈鼻头一阵酸涩，深吸了一口气，才好不容易缓过语气安抚她：“不打你。” “实在困得很就睡吧，作业明天再做。” 心心不太敢相信，但确实是困得不行了，没一会儿就再次沉沉地睡过去。 心心妈妈把她放在床上之后，久久没有离开。 她借着月色看着女孩儿手臂上露出来的骇人伤痕发呆。 第86章 你没有爽到吗？ 她那么用力，打的时候心心肯定很疼吧。 可是，不这样的话，心心怎么能进步呢…… 她又突然想起了心心之前说的一句话，“陆星厘陆星衍他们也没有像我这样”。 心心妈妈顺着想了想，止不住开始反思起来。 难不成她这样的教育方法，真的错了吗？ ＊ 两个孩子回来之后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跟季呦呦讲了一遍。 陆星厘还是很担心：“妈妈，这个方法真的有用吗？” 陆星衍也眼带担忧地看向她。 季呦呦想了想，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蹲下来，“妈妈也不知道。” “人的思想都是很复杂的，虽然爸爸这个办法很有道理，但都是建立在理论的基础上，心心妈妈具体会有什么反应，我们谁都不知道。” “不过如果这个方法不行，我们还能想别的办法呀，我们每个办法都试试，总不可能每个都不行。” 陆星厘眨了眨眼睛，思考了片刻之后重重点头，“妈妈，我明白了。” 季呦呦笑：“我们只需要付出努力就行啦。” 陆星衍也若有所思道：“妈妈，这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季呦呦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嗨呀，星衍真是越来越聪明啦！” 陆星衍被夸得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脑袋。 两个小孩在她的一番话之后都稍微镇定了一点，反而是季呦呦自己，想着这件事情半夜都睡不着觉。 如果可以的话，那肯定是能尽快解决这件事就尽快呀。解决得越慢，心心就会吃更多的苦。 她也是个母亲，只要稍微想想自家姑娘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就觉得胸口疼得喘不过气来。 同时也更加怨陆桑城那个狗东西。 她不在，照顾不到两个孩子就算了，可陆桑城是一直在的。 这四年里，他就是这么照顾他们的孩子的？ 季呦呦一直都清楚，自己和这个男人结婚完全就是形势所迫，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睡的那一觉，他们根本就不会成。 陆桑城对她没有感情就算了，难道对两个孩子也连带着漠不关心？ 季呦呦想着想着气得心肝子疼，这会儿也彻底睡不着觉了，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这四年里两个小家伙可怜的模样。 陆桑城果然是个狗东西。 他的心就是石头做的！她想尽办法都捂不热就算了，自己亲生的两个孩子也不放在心上！ 还有！ 想起来季呦呦就气得锤床。 自从那天陆桑城半夜回来睡了她之后，后面这连续几天人又都没有影儿了。 真就是，她季呦呦就是一个陪床的玩具，有需求了他就回来看一眼，没有需求了就住在部队。 她就该再找个男的，陆桑城不在的时候就让那个男的当老公，陆桑城回来了……去他的，不回来最好！！ 她正想着这事儿，这会儿竟然就真听到了院门口传过来的声音！ 像是有人进来了！！ 季呦呦吓得都不敢喘气，脑海里一阵阵浮现出以前听到过的各种传言。 万一是小偷还是别的……是小偷就最好了，她把钱给他就是，但万一图她色还要杀人——这家里可还有她两个小宝贝啊！！ 季呦呦害怕得手脚冰凉，却不敢发出声音，想了想，还是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万一真是什么贼人，她就是自己死了，也不可能让他伤害到她的小孩。 为了保险，她去厨房里拿了菜刀防身，但是又想起来如果来的人是个男的，她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要是拿的是刀危险的反而是自己。 这个时候她脑袋转得飞快，听着男人的声音已经到客厅了，干脆把刀丢开换成了扁担。 ……声音往她这边来了。 “哒——哒——哒——” 季呦呦的手心里都是冷汗，连呼吸都不敢出声，紧紧地盯着快要从黑暗中钻出来的人影。 确实是个男的。 很高，比她高出一个脑袋，还壮。 这样的人要是想做什么，她根本毫无办法…… 季呦呦决定先下手为强，在黑暗中猛的一下把扁担挥过去，男人好像听到了声音想要反抗，却不知道为什么硬是停住了动作。 “砰！” 她一下子把扁担重重地敲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男人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倒下去，甚至身体都没有晃一晃。 季呦呦骇得瞪大了眼睛，这样强壮的一个男人—— 而下一瞬。 她就整个人僵住了。 “季呦呦。” 季呦呦：“呃……” ＊ 季呦呦用鸡蛋给男人滚着被她打到的后脑勺。 别说，她刚才那一棍用了十足的力气，打得也是真狠，陆桑城后脑勺都肿起来了一个包。 这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气懵了，从头到尾就只是喊了一句她的名字，没有再说半个字，脸色也沉得似水。 他真的生起气来季呦呦还是有点怕的，悄咪咪地掀起眼眸看他，有些心虚，又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辩解。 这不能怪她……咳咳咳，最起码不全是她的错叭…… 毕竟他前几天不都没有回来，她还以为今天今天晚上也一样呢。 还有，他回来的时间也很阴间啊，这会儿大家都已经睡了，谁让他跟个贼一样偷偷摸摸的，回来开门也不发出点人声，这不就是跟贼一样？ ……反正不能全怪她。 陆桑城察觉到她的视线，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凉：“哦，都是我的错。” 季呦呦：“……” 怎么把她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这多让人不好意思啊O.O。 “被你打了一棍都是我活该。” 季呦呦再次：“……” 陆桑城这时候的嘴显得尤其刻薄：“这下手的力道也挺合适的，要是家里的奸夫没跑得赢，刚好可以把我打死了灭口。” 季呦呦忍不住了：“……哪儿有什么奸夫啊，我就是没有看清楚是你嘛。” 后面半句话说的时候，她因为心虚，声音格外的小。 陆桑城面无表情地哼笑了一声：“结婚五年了，都认不出来谁是你男人，季呦呦，你脑子被狗吃了。” 季呦呦气急，手重在他后颈处按了一下，果不其然听到了男人的闷哼声。 陆桑城眸色危险地转眸看她，她瞬间又怂了，“行了行了。” 她声音软绵绵的，听着像是在撒娇，“你就不要生气啦，最多就是……上次你回来的账我都还没有跟你算呢，最多就是这次一起抵了。” 陆桑城却眸色更深：“你没有爽到吗？” 季呦呦脑袋空白了一瞬，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男人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没有爽到吗？” 季呦呦：“！！！” 这说的什么话？！ 她脸颊瞬间就涨红了，“我——”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盯着她的那双眼眸颜色尤其深，格外有压迫力，她竟然还真的顺着这话想了想。 好像、大概，还是有的。 那时候不还央着他动作快点了吗？ 季呦呦说不出话来了。 但男人还在继续，“要想把这次抵了也可以。” 陆桑城看着皱着眉头的小姑娘瞬间抬起脸来，那双漂亮澄澈的杏眼里带着希冀。 顿时就显得他要说的话好像有些畜生，像是他从部队里回来，就为的是床上那点事一样。 不过陆桑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得住诱惑，“你坐上来自己动。” 总归距离上次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她再疼也恢复了。 “……”季呦呦脸红了个彻底，恼羞成怒地把鸡蛋塞进他怀里，“你自己揉吧。” 她转身就往楼上跑，活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滚吧陆桑城，跟他喵有病似的。 陆桑城：“……” 两秒钟后，他放下鸡蛋，唇间溢出了一声轻笑。 ＊ “妈妈……” 陆星厘的担心又起来了，有些犹豫地看着季呦呦。 季呦呦则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和哥哥去教室吧，妈妈会努力的！” 陆星厘还是比较相信她，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乖乖转身进了教室。 陆星衍走在她后面，进去的时候跟季呦呦说了一声妈妈加油。 季呦呦笑着目送他们离开，但实际上，她在两个孩子面前表现得再淡定，心里面还是有点虚的。 咳咳咳。 加油季呦呦！ 她已经提前把事情跟李淑月说过了，两个人站在育红班门口，等着心心妈妈送心心来上学。 远远地看到心心妈妈，两个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演戏。 李淑月表现得尤其夸张：“嗨呀，现在教育小孩儿是真不好教啊，就像班上的好多父母，为了自家小孩儿啊，真是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可是小孩儿还是半点不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 季呦呦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表演痕迹太重了：“你现在还年轻，没有孩子，至于你就知道了，孩子是真的难教。” 李淑月反应过来，悄咪咪收敛了一点，“是这样的。” “不过你家孩子倒是教得好呢，有礼貌又懂事又爱学习还聪明，嗨呀，要是我以后也生个小孩儿是这样的就好了。” 季呦呦抿着唇角笑：“小孩子生下来就是一张白纸，长成什么样子全靠父母教育。” “教导孩子都是有方式方法的。” “……” 她们说着，好像才看到到了她们面前的心心和心心妈妈，连忙把心心接过来，“嗨呀，心心妈妈今天挺早！” 心心妈妈脑袋里全都是刚才她们俩说话的内容，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不早了。” 她对刚才两个老师的谈话真是好奇得抓心挠肺，犹豫了好一阵才问：“两位老师刚才在聊什么呢？” 但两个老师朝着她笑了笑，却并没有多说：“闲聊而已。” “心心妈妈回去吧，我们也带着心心去教室啦！心心，跟妈妈说再见？” 心心顺从地朝着妈妈挥了挥手，但心心妈妈等着她们进教室之后，都久久没有离开。 她又想起来之前心心说的，“陆星厘陆星衍他们也没有像我这样”。 很明显，季呦呦教育孩子的方法跟她并不一样。 可是她怎么就能把那两个孩子教得那样乖？ 陆星厘还可以用她就是天才来解释，可是陆星衍的性格也很好。 “教育孩子都是有方式方法的。” 季呦呦说的话在她的耳边反复回荡。 她向来是一个很好强的人，根本不想承认自己教育心心的方法不对，可是事实就摆在那里，人家季呦呦就是把两个孩子教得特别好。 她回去以后，这一整天都在想着这件事，脑袋都有些发昏了。 最后，她还是下定决心，不行，一定要找季呦呦问一下。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老是这样逼着心心。 而学校里，心心也在陆星厘兄妹的询问下，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陆星厘陆星衍都有些愧疚：“对不起心心，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你妈妈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心心摇头：“你们别这么想，妈妈打我我已经习惯了，不是因为这件事也会因为别的事情。” “更何况，”她语气稍微多了些许雀跃，安慰他们，“你们真的不要担心，我感觉你们做的事是有作用的。” “虽然昨晚上妈妈还是打了我，但是她后面好像很愧疚，我做作业做着做着就睡着了，她就没有跟以前一样叫醒我让我继续做，反而是把我抱到床上睡了呢。” 而且妈妈还守了她很久。 妈妈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当时已经醒了，只不过好久没有看到妈妈这么温柔的时候，她舍不得打破那种氛围罢了。 “真的吗？”陆星厘迟疑着问。 心心毫不犹豫地点头，“真的哦，谢谢你们。” “以后肯定会更好的！” 陆星厘陆星衍对视了一眼，也重重点头。 李淑月也有些担心，趴在讲台上问季呦呦：“你说刚才我们说的那些话有作用吗？我感觉心心妈妈根本就没有听到呢，她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的。” 季呦呦稍微比她淡定一点，“有没有作用，下午放学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是感觉应该还是有点作用的。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心心妈妈的表情，她好像对他们说的话挺感兴趣。 事实证明，她想的是对的，下午心心妈妈来接孩子的时候，就主动提出了这件事。 她说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季老师，是这样的，前两天厘厘和阿衍不是来找心心玩儿嘛，我看着两个孩子都太乖啦！” 第87章 老教授 “我嘛，老是逼迫着心心学习，但是又感觉怎么逼她她都追不上别人，我也弄得身心俱疲，想问问你是怎么教他们的。” 李淑月听到这话，和季呦呦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激动。 很好，他们的计划起作用了！这才是能真正帮到心心了！！ 季呦呦轻咳了两声，装作震惊的样子，“啊？心心妈妈，别的不说，你为什么非要心心跟别人比呀？” 心心妈妈抿唇，面露难色。 季呦呦：“可是她已经很棒啦！心心妈妈，你也不要老是否认她，小孩子嘛，多鼓励鼓励，她才会对学习有更多的兴趣！” “报纸上都说兴趣是学习最好的老师呢，你看我家厘厘，是不是？她喜欢什么，我就让她看什么，满足她的求知欲就好啦！！” 心心妈妈听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还有哦，”季呦呦趁热打铁，“心心妈妈，你是不是经常让心心学习到很晚啊？” 心心妈妈愣了愣，惭愧道，“是心心这么说的吗？我——” “那倒没有，”季呦呦摇头，“不过心心白天的时候在教室经常打瞌睡，我和李老师就猜，她是不是晚上的时候睡得不好。” “心心妈妈，你是不是经常让她学习到很晚啊？你这也太着急啦！心心还小，对她而言这个年纪最重要的是好好长大，保持身体健康！” “这才能让小朋友越长越聪明呢！我跟你说心心妈妈，我家厘厘和阿衍，我都是要求他们晚上十点之前就必须睡觉的。” 心心妈妈慌忙点头，越听越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恨不得马上拿出纸笔把她说的话记下来，“好好好，我以后一定不这样了。” 季呦呦又说了很多，心心妈妈听的态度都很好。 最后她带着心心离开的时候，眼眶都红了，“季老师，真的很谢谢你！” 季呦呦露出一个柔软的笑：“都是做妈妈的，我很理解你的感受啦，希望以后心心越来越好。” 心心妈妈重重点头。 为了防止意外，季呦呦还添了一句：“有什么问题，以后都可以继续来跟我讨论哦，心心妈妈，我也是第一次当妈妈，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心心妈妈更加感动，“嗯！”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李淑月才从旁边探出脑袋：“这就解决啦？” 季呦呦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不然呢？” 李淑月嘿嘿一笑，朝着她竖了个大拇指。 解决了这件事，季呦呦也松了口气。 作为母亲，她真的很理解心心妈妈的担忧，也就是她家的两个孩子跟别人不一样，她才稍微轻松了些许。 不过也没有多轻松，其实她也挺焦虑的。 就比如说，心心这样普通聪明的小孩，她想学习，心心妈妈还能随便就给她请到家教，她家厘厘在数学上的天赋超群，她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老师教她。 伤仲永的故事她在上学的时候也是学过的，好多有天赋的小孩没有得到合适的培养，反而会浪费他们的天赋。 厘厘就是这样。 她太聪明了，平常老师根本不能给她足够的帮助，反而可能限制她的思维。 虽然在原着里，陆星厘没有老师也能成为数学家，但是不可否认，如果有一个合适的老师，她在数学这条路上，绝对会走得更加顺利。 这个问题从季呦呦一开始发现陆星厘的天赋开始就存在，但是一直没办法解决，她只能暂时放下，直到今天解决了心心妈妈的事，这个问题又冒出来了。 她一直想着这事儿，直到陆桑城都从部队里回来了，她都还在想。 陆桑城看着她吃完饭后，像是只游魂一样慢吞吞地收拾碗筷，一个没注意，她手里的碗滑到地上摔碎，发出了“霹雳哐啷”的声音。 可这声音竟然都还没有把她惊醒，女人慢吞吞地垂眸看了一眼，又慢吞吞地蹲下来，想就这么把碗捡起来。 陆桑城挑眉，无奈地过去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做什么？” “小心手，自己去玩儿，我来收拾。” 女人的视线好像短暂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又很快移开，声音细细的：“嗯，好。” 说完，又跟游魂一样慢吞吞地去了沙发上坐着。 陆桑城看着她这幅模样有点心痒，呆呆的，让人想欺负她，不过这会儿两个孩子都还看着的，他暂且按耐住了某种不好的想法。 他把碗筷收拾干净了，这才叫住两个孩子，问：“你们妈妈怎么回事？” 两个小朋友对视了一眼，同时摇头：“不知道哦，爸爸。” 陆星衍又把今天的事讲了一遍，“反正妈妈和心心妈妈说过话之后，回来的时候就一直都这样了。” 陆桑城眸色转深，两个孩子不明白季呦呦在想些什么，他倒是看得清楚。 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他才开口问：“你在担心给厘厘找老师的事？” 听到这话，季呦呦才恹恹地抬起头看他，小声道：“是哦。” 她一边慢吞吞地抹着身体乳，一边叹了口气，“现在形势严峻，有文化的可不是那么好请的。” “我记得我爸的有个老师还挺厉害的，是大学教授，但是他早就被下放了，也不知道还活着不。” 陆桑城倚着床头，放下手上的书看她：“别担心。” “我倒是有个人选。” 他说得轻松，这话落到季呦呦的耳朵里却像是平地炸开一个惊雷，“什么？” 她身体乳都不抹了，瞬间转头看他：“你说什么？有人选了？我记得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个问题，你有人选了怎么不跟我说呀？！” “厘厘找老师可不是件小事，很多文化人规矩都多，我们要请他教厘厘，肯定是要花些功夫的，我早点准备，带着厘厘去拜访一下！” 陆桑城却气定神闲：“他还没答应。” “……” 季呦呦一下子被这话钉在了原地，生嫩的小脸愣愣的，这才反应过来，因为激动挺起来的背脊都松懈下来。 还没答应，这倒也不让人意外。 能教厘厘的，估摸着也是个被关牛棚的老教授，让这样的人教陆星厘，事情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 总的来说就是，上面不追究还好，如果非要追究，这无论对他们来说还是对老教授，都是个大麻烦。 季呦呦又丧起来，想了想，还是道：“离得远不远？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带着厘厘去见一下这位吧。” “不管同不同意，我们作为学生，基本的礼数肯定还是要有的。” 陆桑城有些惊讶她能想到这层。 最开始没有提让她带着厘厘去见老师，就是因为觉得以她的性格，肯定是不会愿意的，没准儿还会觉得，她生的小孩聪明绝顶，能教她的小孩都是老师的荣幸，要要求老师来家里教呢。 再后来，他更了解了季呦呦一点，又事情太多，想不起来这件事了。 他点头，“可以。” ＊ 既然已经决定了这事儿，季呦呦就把它提上了日程。 这年头找老师是件大事，季呦呦带着两个崽子去了一趟城里。 她先买了束修六礼：肉干，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红豆。 陆星厘歪了歪脑袋，蹲在地上看兜里的东西：“妈妈，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呀？” 陆星衍给她解释：“我在书上看到过，肉干表示对老师的尊敬，芹菜表示业精于勤，龙眼干是代表智慧，莲子表示老师对学生的辛苦教导……妈妈，是这样的嘛？” 其实季呦呦也不是很清楚，她是听隔壁黄大嫂的话来买的东西。 不过她想了想，点头，大方承认了自己不知道：“应该是这样的吧……阿衍真聪明，妈妈都不知道这些呢。” 陆星衍被夸，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除了这些东西，他们还买了些大白兔奶糖和麦乳精，听陆桑城说，这位老教授的现状也不怎么好。 前几年动乱大，越是大的地方，“拨乱反正”的思潮就越是翻涌得厉害。 老教授家里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了一个比陆星厘陆星衍大不了多少的孙子，两个人在乡下被各种磋磨，现在的身体状况都很不好。 季呦呦想到这儿就摇了摇头，蹲下身认真地跟陆星厘说：“宝宝，明天我们去见老师一定要礼貌一点。” “如果老师愿意教你，那当然很好，如果老师不愿意，这也没关系的，老师过得很辛苦，他愿意教厘厘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 陆星厘重重点头：“我知道的，妈妈。” 买完要带给老教授的东西，季呦呦又带着他们去了卖童装的地方，给老教授的孙子买了一套衣服。 陆星衍愣愣的，提醒她：“妈妈，这个我穿不下。” 季呦呦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不是给阿衍买的啦，是给老教授那里的哥哥买的。” “听爸爸说，他们那里生活得很艰苦，我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阿衍，世界上的人情关系都是这样的，你对我真心，我自然也会用真心对待你。” 陆星衍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买完东西他们就回了家，第二天早上，季呦呦三个人跟着陆桑城去了部队，然后陆桑城打了报告，让他的司机送他们去乡下。 陆星厘陆星衍在车窗里跟爸爸挥手说再见，陆桑城深色的眼里也多了几分笑意，“路上注意安全。” 季呦呦点了点头。 一直到看不见汽车的身影，陆桑城才收回视线。 旁边的下属看得啧啧称奇，说真的，这个世界上，估计也就只有嫂子和两个孩子能让陆桑城露出这样柔和的表情了。 跟训练场上折磨人的活阎王判若两人。 注意到他的视线，陆桑城轻飘飘地看向了他。 下属虎躯一震，瞬间回过神来，嘿嘿笑了笑收回自己的视线。 不过他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咳咳，团长，那位的脾气可不怎么好，怎么直接让嫂子带着两个孩子去啊？” 他是真觉得挺疑惑的。 要知道，季呦呦的脾气也不怎么样，虽然她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了，偶尔在家属院看到他们认出来还会朝着他们笑着打个招呼，但是！！ 他相信住在家属院的，应该没几个人能忘记季呦呦曾经的样子。 万一她带着两个孩子去看老教授，老教授面对他们还是跟之前一样的臭脾气，那这两个人不得当场撕起来？ 这么一想，下属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但陆桑城的眸色却没变，只淡声说：“她能做到。” “……好吧。” 爱情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居然能把活阎王变成这副模样，啧啧啧。 司机也是这么想的。 在季呦呦性情大变之前，他算是跟这位接触得比较多的，曾经还撞见过一次季呦呦跟别人吵架，对方也是个家属院的霸王，但季呦呦硬是两句话把她气得脸红脖子粗，直说等着陆桑城回来一定要跟陆桑城告状。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给孩子找老师这样重要的事，怎么就交给季呦呦来办。 虽然现在团长夫人的性格好像温柔很多了吧，但是她曾经的样子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忘掉的。 给孩子找老师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交给季呦呦来办？ 司机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 他们团长跟那位老教授交涉了那么久，人家都不愿意松口，难不成让季呦呦去闹一闹，人家就同意啦？ 司机想到不久之后要看到的冥场面，又叹了口气。 开车是不能直接到村里的牛棚的，司机停好车，带着季呦呦等人顺着乡下的石板路走了半个小时，才看到了不远处的牛棚。 很破旧，就两间并排的屋子，看着漏雨又漏风。 季呦呦面露不忍。 司机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先给她打预防针，“嫂子，那就是老教授的住处了。” “不知道团长有没有跟您说，那位老教授的脾气不太好，如果说话不中听，您就当没听见吧。” 季呦呦当然知道，点了点头，“嗯。” 然后转头又嘱咐两个孩子：“一会儿要对老教授有礼貌，知不知道？” 陆星厘和陆星衍也乖巧点头。 司机有些无奈，他都很想直接说了，夫人！我担心的不是两个孩子，而是你呀！！ 第88章 真的很累了 老教授住的房子真的很破旧。 季呦呦带着两个孩子站在院子前面，都面露不忍。 陆星厘似懂非懂地问她：“妈妈，为什么老教授要住在这里呀？” 在她的认知中，厉害的人不应该过得这样差。 季呦呦嘴唇动了动，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叹了口气。 司机率先去敲门，过来开门的人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不过他身形极其消瘦，身上穿的衣服也到处是补丁。 他看到司机，好像有些无奈，直接就想把门给关了。 司机眼疾手快地挡住破旧的木门，门本来就破，这会儿在两个人的争执之下更是摇摇欲坠。 男孩儿拿他没办法了，这才抬头看他，咳了两声才说：“爷爷说了，不会答应你们的，不用再来了。” 司机哂笑：“嗨呀，小鹤，今天我把我们嫂子带来了，你好歹让我们见一下你爷爷呀。” “你看这事儿闹的，我们见一面，让老教授看看孩子，如果老教授实在不愿意收学生，那我们以后也就不来了。” 他说得诚恳，苏文鹤又看向了他身后等待的季呦呦三个人。 他们一看就是城里人，不是干体力活的料，但依旧带着这么多东西大老远地过来……诚意是给的十足的。 这么说着，苏文鹤也不好拒绝了，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好吧……” 但还没来得及让他们进来，屋子里面就传出了老人沧桑但依旧有力的声音：“小鹤！” “不管来的人是谁我都不见！让他们自己滚！！” 苏文鹤下意识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脸上的无奈更加浓郁：“爷爷，他们带了东西大老远过来……” 老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管带了什么，都让他们走！！” “我说了这些年我也受够了，现在我不想收什么学生，只想带着我孙儿看着他好好长大！你们说我懦弱也好什么都好，我不会收学生的！！” 司机早就料到了这个场面，无奈地回头看季呦呦：“嫂子，这……” 人老教授说得这么坚决，季呦呦也没办法了，只能摇了摇头，准备回去之后跟陆桑城商量着再另外找个老师好了。 不过她还是上前一步，把带来的东西递给苏文鹤，“小鹤，这是我们带来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苏文鹤立刻推辞：“不了不了，我——” 季呦呦朝着他笑了笑，“你要是不收，我们还要拎着回去呢。” “再说了，也不是什么贵重身体，你和爷爷在这儿住着，还是要多注意养好身体才对。” 苏文鹤拒绝不了，只能把东西接过去。 季呦呦又让两个孩子隔着门和老教授打了声招呼说再见，准备带着孩子们离开。 司机悄咪咪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怎么说呢，还挺惊讶的，没想到嫂子还真把这件事处理得挺好。 不过再好也没办法了，老教授是打定了主意不收学生。 他叹了口气，跟在季呦呦身后准备离开。 但他们刚刚转身，身后的木门竟然就被“砰”一声给推开了。 “是你？！”老教授十分震惊，跟着笑起来，“竟然真的是你！” “别走了你们，这学生我收了！！” 司机：“？？？” 怎么回事？？不是刚才还信誓旦旦说绝对不收学生的？！ 他们嫂子来说两句话这事儿就办成了，把他们时不时就往这儿跑的几个人置于何地？！！ 季呦呦有点懵，转过身面对老教授欣喜的眼睛，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陆星衍看着他觉得眼熟，眨了眨眼睛，骤然反应过来：“妈妈，是以前在菜市场给我们菌子的那个老爷爷！” 嗯？ 季呦呦这才从脑海里翻出了一点印象，仔细看着老教授的模样，嘿！还真是！ 她也瞬间面露欣喜：“是您啊！真有缘分！！” 她记得在处理菌子的时候，厘厘还捡到了一张写着各种数学公式的纸，原来缘分早在这个时候就有了。 老教授连连点头，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连忙拍了一下旁边苏文鹤的脑袋，“小鹤，给姨姨磕个头！” “上次你生病，要不是我在镇上遇到了姨姨，你说不定就……”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苏文鹤很听话，看起来也知道这件事，连忙就要跪下去，季呦呦吓了一跳，把他扶起来：“这是做什么？我也没帮得上什么忙呀！” 老教授连连摇头，表情感慨：“要是早点说是你家小孩找老师，我肯定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你救了我孙子，就是救了我老头子的命根子，让我收个学生算什么，我老头子虽然已经处到这个地步，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老教授招呼着他们进门，两个人又寒暄了好几句，他才想起了收学生的事：“是哪个……” 季呦呦把陆星厘往前面推了一步：“这个，厘厘，名字叫陆星厘。” 陆星厘乖乖站好，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仰着头看老师，“苏爷爷好。” 老教授想起来什么，“这孩子之前是不是有……” 季呦呦点头，“厘厘以前是患有自闭症的，不过您放心，她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老教授了然点头。 他就说，上次见到这小姑娘的时候，后者表情呆滞，看着有点特殊儿童的模样。 既然老教授已经答应了这事儿，季呦呦也不跟他客气，让小姑娘行了拜师礼。 老教授接过茶，喝了一口，眼眶更红了些：“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学生了……” 他以前也用心教过好几个学生，后续的发展都不错，不过在他家里出事的时候，那几个小崽子不说伸以援手，更是恨不得落井下石来撇开跟他的关系。 人心冷暖，他尝了个够，这辈子都不想再收学生了。 这也是他拒绝了无数次陆桑城的原因。 但季呦呦这里是个例外。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老教授视线落到陆星厘身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听你爸爸说过你的情况，现在已经自学到初中知识了？” 陆星厘点头，补充：“初中部分的书已经看完了。” “听说厘厘是最近半年才开始学的？”老教授看向了季呦呦。 季呦呦想了想，回：“算是，以前可能也看过一点书，不过最近半年我才给她找了各种书系统地看。” 半年就能只靠自己从0学到初中数学，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天才了。 也就是她的家长以前没有多加注意，如果再早一点开始接触，现在她掌握的知识会恐怖得多。 不过也不晚。 老教授点头，越看她越满意，“老师会好好教你，你好好学，以后为老师争口气。” 以前那些学生背弃他的时候，那些同事笑话他的可不少，等着他的学生和那些老头站在了同样的高度，他倒是要看看，那些老家伙还怎么笑得出口。 说着，老教授出了些题目给陆星厘做，陆星厘都完成得很好，他看向小姑娘的眼神越来越亮，又给她讲了一些高中的数学知识。 他发现小姑娘就是一块干燥的海绵，他不停地往里面灌注知识，她竟然也能丝毫不剩地吸收掉！ 可真是个宝贝！！比他大孙子聪明多了！！ 老教授又从她身上找到了当老师的快乐，陆星厘也从来没有跟人这么畅快地聊过数学，这一下午，一老一少都过得相当愉快。 季呦呦没有打扰他们，干脆去了厨房做饭。 她的手艺好，就算是用的野菜做出来味道也香，老教授很满意她的厨艺，让她把带来的肉也做了。 季呦呦还有些犹豫，老教授看出来，爽朗一笑：“我这儿穷，你们来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的，就将就着吃点。” 他都这么说了，季呦呦再推辞也不好，于是把肉切了，做了个红烧肉。 她的手艺好，煮肉的时候满屋子都是烧香，老教授爷孙俩过得艰苦，吃肉对于他们来说着实是一件稀罕事，闻着这味道，苏文鹤老是咽口水。 注意到旁边的小妹妹在看他，苏文鹤脸颊一红，他的身体被上次那场病给拖垮了，一激动就剧烈咳嗽，当即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陆星厘被吓了一跳，连忙去给他倒水。 过了好一会儿苏文鹤才停下来，接过她手里的水杯低声说：“谢谢。” 陆星厘摇头，“不用谢哦，哥哥。” 苏文鹤的脸颊更红。 小姑娘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湿漉漉的，盯着人看的时候像极了某种懵懂的小动物。 自从跟着爷爷下乡以来，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过来自于同龄人身上的善意。 他跟着爷爷出去做工的时候，那些小朋友看到他都恨不得离他们八丈远，好像他和爷爷犯了什么大事，只要靠近他就会被牵连。 而现在。 苏文鹤只觉得心头一暖。 陆星衍看得清清楚楚。 其实他对这个大哥哥的观感还是不错的，他跟他们学校遇到的那些男生都不一样，待人处事更加温和有礼。 但是。 他一点都不喜欢对方和自己的妹妹走那么近。 陆星厘刚才还叫他哥哥。 这么一想，陆星衍心里更不爽了，默默上前一步，挡在陆星厘和苏文鹤的中间，阻断了两个人的视线。 没一会儿，里面的季呦呦就叫他们吃饭了，苏文鹤先一步进去，陆星厘准备往里面走的时候，骤然被身后的哥哥拽住了手。 陆星厘有点懵，回头看他：“哥哥？” 陆星衍满脸严肃，纠正她：“只有我是你哥哥，不许叫苏文鹤哥哥！” 陆星厘更懵了，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可是妈妈说，在老师家里要有礼貌，大哥哥比我们大，就应该叫他哥哥呀。” 好吧。 陆星衍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好歹退了一步：“那你只能叫他大哥哥。” 陆星厘这才迟迟地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骤然笑起来，主动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胳膊：“好哦，哥哥。” “厘厘只有你一个哥哥哦。” 陆星衍这才勉强满意了。 季呦呦看着两个孩子进来，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不过她盯着小孩儿看了一会儿，实在没看出点苗头，只能暂时放弃了，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众人盛好饭做到了餐桌边，这是八仙桌，季呦呦自己坐一边，司机坐一边，老教授爷孙俩坐一边，陆星厘陆星衍兄妹坐一边。 刚巧，陆星厘坐的位置是和苏文鹤挨着的，苏文鹤小声跟陆星厘讲话：“你妈妈厨艺真好。” 陆星厘骄傲挺胸，但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旁边的哥哥就戳了她一下：“我们换个位置。” 陆星厘：“嗷？” 陆星衍气呼呼地坚持道：“换个位置。”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想吃那边的菜。” “……好吧。” 陆星厘真觉得今天的哥哥奇奇怪怪的，但秉持着自己要宠着哥哥的想法，还是依言换了位置。 陆星衍挡住苏文鹤看妹妹的视线，终于满意了，却没想到一抬头就对上了妈妈看自己的视线。 “……” 季呦呦的眼里带着些许玩味的笑，小朋友是她生的，他们也在一起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她怎么会不知道宝宝的想法呢。 不过为了维护大宝作为哥哥的伟岸形象，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反而是陆星衍从她的眼睛里察觉出了什么，脸上的表情虽然稳住了，但耳根却红得不成样子。 吃完饭，季呦呦和老教授约定好每周周末都会送小孩儿过来上课，之后就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问陆星厘：“厘厘觉得老师怎么样？”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点头：“妈妈，他好厉害！” 看起来也是很喜欢这个老师的。 季呦呦笑着摸了摸她毛绒绒的脑袋，“是爸爸找的老师，晚上爸爸回家的时候记得要跟爸爸说谢谢。” 陆星厘点头，然后反过身抱住她的脖颈，黏黏糊糊地道：“也谢谢妈妈，是因为妈妈，老师才会同意做我的老师的。” 说到这个，季呦呦也挺感慨的。 或许这就是别人说的，好人有好报吧，她人好，所以遇到的都是很好的人。 嗨呀。 一想到这儿她又稍微飘了一点，去翻了翻弹幕，找到夸奖自己的话反复阅读了几遍才放下。 他们回到家，时间已经很晚了，陆桑城都收拾好了。 等着陆桑城带着两个小不点洗漱好后，他回到房间一看，以往这个时间都是坐在梳妆台前面抹身体乳的女人已经瘫在了床上。 看来是真的累了。 他开了新买的一罐雪花膏走过来，“我给你抹？” 却没想到，瞬间季呦呦生嫩的小脸就变了一副表情，乌黑透亮的杏眼里带着惊恐，猛的一下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真的很累了！不要了！！” 陆桑城：“……？嗯？” 第89章 太涩了 陆桑城给气笑了，顶了顶腮帮，似笑非笑：“季呦呦，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我只是给你抹身体乳。” 季呦呦：“……” 有点尴尬，但不多。 她理不直气也壮：“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你，难道你自己不应该反思吗？” 站在床边的男人挑眉，俯身逼近她：“反思什么？” 男人的气息天生富有极强的侵略性，温热的气息铺撒在季呦呦的颈侧，声音压低，危险意味更强。 季呦呦联想起了某些十分不好的事，瞬间就怂了，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嘴硬：“本来就是你让我误会的。” “不想抹身体乳了，你放回去！” 她可不是傻的，说是抹身体乳，抹着抹着会不会出点别的什么事就说不准了。 陆桑城倒也没有坚持，躺来了床上，随便拿了本书催眠：“说说。” 他漫不经心道：“你怎么说服那个老头的？” 季呦呦往里面躲了躲，看着自己和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之后才有了些许安全感，恹恹地跟他闲聊：“你礼貌一点，人家是厘厘的老师呢。” 她把之前在菜市场门口那条小巷子口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就是这样啦。” “老先生太夸张了，我也就是为他说了几句话，给厘厘当老师这事儿风险挺大的，难为他愿意。” 陆桑城挺惊讶她说得出这种话，斜斜昵了她一眼。 季呦呦注意到他的视线有些气闷，对着人翻了个白眼转过身背对着他，“以后我们还是对老先生好一点，他也过得挺苦的。” 陆桑城合上书，淡淡应声：“你知道就好。” 季呦呦听着他这种语调就来气，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叫我知道就好，你还是当爹的呢！” 她又想起了前面几年这家伙对两个孩子都不闻不问，生起气来，自顾自地背过身去不说话了。 陆桑城好一会儿没听到她的声音，迟迟地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什么地方又得罪了人。 他心里感慨，原来真有人跟河豚一样，稍微说句话戳一下就能让她气得圆鼓鼓的。 他清了清嗓子，有心哄人，却没想到一抬眸看去，旁边的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陆桑城失笑，视线一时半会儿没能从她身上移开。 她不愧是陆星厘的妈妈，睡着了的时候跟陆星厘一模一样。 那双乌黑透亮的杏眼合上了，在昏黄的灯光下，睫毛却显得格外长翘，在眼底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和瓷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饱满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里面湿软的舌头若隐若现，脸颊微红，娇憨中透着一丝勾人的魅惑。 他甚至都怀疑，季呦呦是不是故意睡成这副样子，想要勾引他，勾得他神魂颠倒的时候再让他答应些说着都觉得离谱的条件。 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打消了。 算了，季呦呦的脑容量就只有这么一点，她没那么聪明。 不过她睡得勾人倒是真的，就只是这么看着她，陆桑城都觉得身体在微微发烫。 啧。 男人的眸色淡下来，一把把被子拉上去遮住季呦呦的脸，好像被子隔绝了女人对他的影响，他终于又静下心来开始看书。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季呦呦总感觉嘴唇很干。 她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自己睡觉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嘴巴被蒙在了被子里。没办法，她只能去梳妆台翻出了唇膏，干的时候就涂一涂。 不过今天早上还是有一件事挺让人高兴的，不知道是不是陆桑城那个狗男人良心发现，她今天翻梳妆台的时候发现，快要用完的化妆品都补充了新的进去，看着满满当当的。 就是有点遗憾，这两天她比较忙，没什么功夫去体验自己新的化妆品。 这两天是育红班的运动会，国家号召学校要重视学生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他们领导就也相当重视这个运动会。 这就苦了季呦呦她们几个老师了。 虽然他们育红班总的来说只有两个班，单人项目没有几个，但多人的项目却有好几个。 包括什么拔河，多人跳绳，4*100米接力跑，全班的接力赛，还有和家长们互动的各种游戏。 领导为了激励小孩子们参加活动，还承诺，哪个班获得积分第一，就给哪个班买水果看电影。 在这年头，看电影可是个稀罕事，虽然城里也有专门的电影院，但票贵，绝大部分家庭都是舍不得花钱去看的。 小孩子们听说了这件事也相当积极，他们想着玩儿，但季呦呦等几个老师就得辛苦了。 他们要负责孩子们的安全问题，在运动会的时候恨不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一双眼睛盯着一个小孩。 不过幸好家长们也会来，有家长们帮忙看着自家的小孩，他们也算是还忙得过来。 季呦呦有事，亲子活动就都是陆桑城带着两个小朋友参加的。 其中有一个是家长驮着小朋友做俯卧撑，获胜的家长可以奖励一瓶汽水。 这算是陆桑城的强项了，他把外套脱了给陆星衍抱着，让陆星厘坐在他的背上，露出来的肌肉结实有力，线条流畅，季呦呦注意到，有不少女性家长都在暗戳戳地看他。 季呦呦撇了撇嘴。 不过在场的都是家属院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男性家长都是军人。 大家在部队里训练的内容都相差无几，陆桑城想赢也并不轻松。 季呦呦往另外一边看过去，齐刷刷的都是兵哥哥露出胳膊上的肌肉，有些还干脆把上衣都脱了，腹肌明显得不行的场景。 “……” 捂鼻子，要流鼻血了.jpg 季呦呦悄咪咪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最后硬是没能把视线收回来。 这不能怪她，实在是美色祸人。 虽然陆桑城的身体也好看……但是！季呦呦天天都能看到！有时候不想看还会被强迫着看，别人的就不一样啦，就只有今天一天是幸运日。 陆桑城准备好了，刚想让季呦呦照看着陆星衍，却没想到一转过头就看到了这女人一脸花痴的模样。 他：“……” 他平时难道没有给她看吗？看看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陆桑城眸光幽幽地盯着季呦呦的侧脸，等着她自己回过神来，却没想到他盯了一阵，这女人完全没有多看他一眼的想法！！ 陆桑城更气！ 他给气笑了！ “阿衍，”他面无表情地喊大儿子，“你去妈妈身边站着，让妈妈来给我数。” 陆星衍不明所以，老实道：“爸爸，我可以给你数。” 陆桑城：“……不行，让你妈妈来。” 陆星衍只好去喊妈妈。 好在这会儿季呦呦也没什么事忙，没一会儿就依言过来了。 李淑月是本场比赛的裁判，她看着诸位家长准备好之后，掐着表喊：“准备！！开始！！” 家长们都动作起来，有好几个家长都做得很快，季呦呦悄咪咪地往旁边家长身上看，有个好像是小朋友的哥哥，年纪不大，但那肌肉线条也是特别完美。 而且人做得也特别快，那动作从头到尾都很标准，看着就像是……腰很好用的样子。 咳咳咳。 季呦呦眼神飘忽了一瞬间，又回过头看陆桑城。 陆桑城做得不算特别快，但也不慢，动作里透着一种漫不经心，但事情尽在掌握的感觉。 那双眼睛眸色很深，一直盯着站在他侧面的季呦呦，总让人感觉……格外暧昧。 季呦呦晃了晃神，这一瞬间，好像周围的声音都如同画布褪色般退去，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陆桑城和她。 她听着男人越来越重的喘息声，明明两个人离得不算近，她却总觉得男人身上颇具压迫感的气息格外明显。 唔…… 莫名的，季呦呦的耳根“唰”一下就红了，她慢吞吞地转过身，把自己的脸埋进手心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时候，她好像听到了男人若有若无的一声轻笑。 季呦呦：“……” 她恼羞成怒地想，陆桑城真的太涩了，做个俯卧撑就跟在……一样！！ 他就是在勾引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转过头来，刚才的那声轻笑好像真的是她的错觉，男人已经把视线收了回去，专心致志地俯卧撑。 周围的人动作都慢了下来，还有不少人已经力气用尽放弃了，只有陆桑城，他好像现在才开始真正认真，动作越来越快，但姿势却依旧标准。 陆星厘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水葡萄一样的眼珠黑黝黝亮晶晶的，小声给爸爸打气：“爸爸，加油！” 朝着这边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季呦呦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小声讨论。 “陆团长真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怪不得他在训练新兵的时候都当活阎王一样呢，自己这么厉害，对自己的兵要求严格点好像也正常……” “好帅！真的好帅！！呜呜呜呜呜呜，季呦呦到底什么时候跟他离婚啊！就算是给孩子做后娘我也愿意啊！！！” “哈哈哈哈哈哈，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的想法倒是变了。” “为什么？” “你不觉得季呦呦现在挺好的嘛？我现在感觉她和陆团长也是挺般配的！” 季呦呦本来有点生气的，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气唰一下就消了。 跟陆桑城般不般配是一回事，主要是人家夸她“挺好的”。 嗨呀，说这话的小姑娘还挺有眼光的嘛。 她乐颠颠地笑起来。 李淑月看着时间，终于宣布：“时间到！” 各个家长从地上爬起来，他们这是最后一轮的，只用把大家的成绩合起来比较就可以得出排名了。 丝毫不让人意外，陆桑城是比赛的第一名。 “哇哦！！” “不愧是陆团长！！” “爸爸真厉害！！爸爸好棒！！” “没关系的爸爸，虽然你没有陆星厘的爸爸厉害，但是你还是我爸爸……” 周围的人欢呼着让他上台领奖，他却第一时间看向了一旁的季呦呦。 看看，别人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第一名终究是他的。 就像她再喜欢别人也是无济于事，只要他不点头，她季呦呦这辈子都是陆桑城的妻子。 他想着，眼里的占有欲疯长。 但旁边的季呦呦却丝毫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注意到他看过来的视线之后，朝着他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阳光撒在她身上，瓷白的皮肤好像在发光，黑黝黝的眼睛显得格外透亮。 陆桑城一愣，竟然罕见地有些失神，他顿了顿，才如往常一般淡然地收回目光。 领来的奖品只有一瓶汽水，还是冰镇过的，适合现在喝。 刚才陆星厘坐在陆桑城背上，一直被太阳晒着，这会儿她的脸颊被晒得红通通的，所以陆桑城一接过汽水就递给了她。 陆星厘有点懵，下意识看向了哥哥陆星衍。 但后者只是朝着她笑了笑，“喝点水妹妹。” 陆星厘觉得这样不对，又看向了妈妈，正好，这个时候季呦呦刚好拿过来了一个一次性水杯：“可以倒在这里面分给哥哥。” 陆星厘这才笑起来，照做之后，两个小孩儿并排着喝冰镇汽水。 见他们都高兴，季呦呦才收回视线，小声埋怨旁边的陆桑城：“你怎么能就给厘厘不给阿衍？” 陆桑城不以为意：“阿衍是男孩子又是哥哥，本来就应该——” “哪儿有那么多本来就应该，”季呦呦打断他，“阿衍平时很照顾厘厘的，我们做父母的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对待他们俩都是一样的。” 她小脸格外严肃：“厘厘是阿衍的妹妹，他没有非要照顾妹妹的责任。” 陆桑城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她居然会这么想。 季呦呦看出他的想法，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用手肘戳了戳他：“记住没有呀？以后不许这样了，乱教小孩儿。” 陆桑城拖长声音：“记住了。” 没一会儿，季呦呦就忙了起来，也顾不上两个孩子了，把他们都交给了陆桑城。 陆桑城带着两个小孩儿坐在观众席，看着季呦呦像个无机质的小机器人一样跑过去跑过来，还觉得挺好玩儿。 但一垂眸，两个小朋友乖巧地坐着，也没什么好玩儿的，看上去有些无聊。 他琢磨了一下，觉得两个被妈妈丢下的小孩儿还挺可怜的，特意出声安慰：“妈妈不是不喜欢你们，她是太忙了，没顾得上——” 但他话还没说完，陆星衍就抬起头眼神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们知道的呀。” 他说得淡定极了：“爸爸我们都懂的，妈妈以前不喜欢我们，都是因为不喜欢你而已。” 陆桑城：“……？？？” 不是？？ 第90章 我是陆团长的家属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下午回家的时候，季呦呦总觉得身边男人的表情很不好看。 冷冷的，活像是别人欠了他钱不还一样。 可是仔细盯着他看，又好像没什么，毕竟他平时好像就是这幅模样，而且两个小朋友跟他说话，他也依旧耐心地回了。 见她盯着他看，男人还转过头神色如常地低声问：“怎么了？” 刚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瞬间就被打破了，季呦呦摇了摇脑袋收回视线，“没什么。” 可一直到晚上的时候她才明白，什么没事！都是装的！！ 这家伙在床上做得又凶又狠，有那么一阵，季呦呦都感觉自己要死在床上了！！ 她抽抽搭搭地想要推开人，但被热气蒸得粉嫩嫩的手掌没有丝毫力气，反倒是更像在欲拒还迎。 在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即将要和这具身体分开的瞬间，男人压低声音，在她的耳畔轻轻吐字，语气冷冷的，像是这片暧昧的沸水里唯一清醒的东西：“季呦呦，你再敢看别人。” 季呦呦：“……” ＊ 第二天的活动大多数都是家长之家的，领导也来了现场盯着，季呦呦等几个老师就更轻松了些。 她还抽空去参加了其中一个活动，是用筷子夹玻璃珠。 玻璃珠小小的，放在装着半盆水的盆里，家长们和小朋友分开夹，小朋友先用筷子从大盆里夹出来，放在小盆里，家长再把小盆里的玻璃珠夹出来，放在最终的玻璃杯里，这玻璃杯里的才能算作是成绩。 季呦呦和陆星厘是一组的，陆桑城去陪陆星衍，只不过他们并不是一起比赛的，陆桑城两个被分到了后面一组。 领导在前面喊开始。 陆星厘有耐心，平衡力不错，以前因为自闭症再加上“季呦呦”没怎么教不会用筷子，站在经过了季呦呦的锻炼，她使用筷子也很熟练了，这会儿夹玻璃珠的速度竟然比好多小朋友都快。 但很不幸，季呦呦在这事儿上闹了个笑话。 看陆星厘四平八稳地夹着很简单，但自己上手之后才发现，这事儿根本就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用筷子的时候不能力气大了又不能小了，玻璃珠本来就是滑溜溜的，再加上盆里面有水，更是完全夹不起来！ 就是夹起来了！那珠子在筷子上滚来滚去，很容易就掉下去了QAQ！！ 眼看着别人家家长都夹得飞快，季呦呦更加紧张，但越是紧张，那玻璃珠就越夹不起来，她手就越是抖，看着活像是得了帕金森！ 前面的小朋友注意到了，还转过头来安慰她：“没关系的妈妈，你慢慢来。” 季呦呦大囧：“……这根本就不是慢慢来就能做成的事。” 她家厘厘这么优秀，总不可能因为她就要错失名次叭？！ 不行不行不行！ 她集中精神，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上面，但速度依旧不快。 眼看着旁边组玻璃杯里的珠子远远超过了他们，季呦呦急得脸颊都红了。 另一边的领导看见了，还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跟陆桑城开玩笑：“这么看着，你媳妇年纪确实不大。” 陆桑城眼里也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低声问：“没有说比赛不能临时换家长吧？” 领导一愣，“嗯？……好像是没说哦。” 陆桑城得到了肯定，已经上前一步，握住了女人在夹玻璃珠时细细发抖的手，“别紧张。” 他低声说。 他从后面揽着她的腰，手还握着她的手，这么一看，她像是整个人都陷入了男人的怀里。 骤然感受到熟悉的温热气息，季呦呦怔了怔，而后脸颊更红：“你别……” “别动，”男人声音很轻，带着些许漫不经意，“我问了领导比赛规则的，你别紧张，我带着你慢慢夹。” 季呦呦：“……” 这根本就不是紧不紧张的问题吧？！ 她虽然没有抬头看，但却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周围人的视线都放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啊！！ 而且这个动作也太亲密了！！ 她虽然平时也喜欢这么跟男人贴贴，但是这也太惹人注目……太张扬啦！！ 季呦呦脑袋都宕机了一瞬间，不过身后的男人并没有等她完全反应过来，自顾自地掌控着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握枪的人手都比较稳，他竟然夹玻璃珠也夹得稳稳当当，刚才还在筷子上滚来滚去的玻璃珠突然听话，乖巧地落入被子里。 最后领导宣布比赛结束统计成绩的时候，季呦呦惊奇地发现，他们的成绩竟然还不错。 虽然没有拿到第一，但也是前几名。 季呦呦总觉得周围人还在看他们，有些不自在，趁着男人不注意，一溜烟跑到了陆星厘身边，和他保持距离。 陆桑城领奖下来发现身边没人，挑了挑眉，转过头在小女儿身边准确找到了她，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季呦呦脸颊通红，佯装淡定地躲开他的视线，只垂眸跟陆星厘讲话，“对不起呀，厘厘，妈妈太笨手笨脚啦！” 陆星厘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主动把赢来的奖品，一颗糖放在了她手心：“妈妈，给你吃。” 季呦呦微愣，跟着一下弯起眉眼：“谢谢厘厘。” 没过多久，她就又忙了起来，跟昨天一样让两个小崽子跟着陆桑城。 在做有个游戏的时候，她注意到了心心那边，心心妈妈只有一个人，心心爸爸并不在。 心心妈妈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朝着她这边看过来，露出一个笑。 季呦呦也对她点了点头打招呼。 这么看着，她倒是明白了一点为什么心心妈妈对心心有那么大的期待。 ＊ 运动会结束后，很快天气就转凉了。 大家都开始准备秋冬的衣服，季呦呦做衣服的生意比至少还要好上不少。 陆桑城这一阵也忙了起来，在家经常看不见他的人影，季呦呦听司机说过一嘴，好像是发现了一个人贩子组织，他们手上还有枪，处理这件事有些麻烦。 “不过，”司机当时看她表情不怎么好看，安慰她：“嫂子别担心，我们团长是什么人？我们团长可是真的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他一定会好好解决这件事的。” 季呦呦朝着他笑了笑，但这种事并不是说不担心就不担心的，回家的时候，她眉眼间依旧带着淡淡的阴翳。 陆星厘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但陆星衍一直都是一个敏锐的小孩，察觉到她心情不好之后，背着妹妹问她：“妈妈，怎么啦？” 季呦呦摇了摇头。 她只是没道理地担心罢了，没必要让孩子也跟着一起不高兴。 说实话，她也不明白为什么。 以前明明陆桑城也经常去出任务的，一出去都是好几天不着家，她也从来没有这么忧心过。 这次陆桑城也才走了三四天，她竟然做什么事都有些心神不宁，晚上睡不着觉就算了，昨天做菜的时候还走神不小心切到了手。 她叹了口气，准备继续处理做衣服的订单，却没想到就在这时，好一阵没有出现的弹幕又浮现出来。 【真的好讨厌季呦呦啊！！男主就因为她以前嫌弃他，觉得他是个农村出生的穷小子，什么也没有，就在外面拼死拼活！】 【……呃，这我就要说一句公道话了，难道没有季呦呦，男主就不用努力了？】 【但是不觉得讽刺吗？现在男主在外面生死一线，季呦呦就在家里过得好好的！！】 【我去！又不是季呦呦把男主害成这样的，关季呦呦什么事啊？】 【我不管！反正这根本就不公平！！男主为这个家也付出太多了！！】 【我其实也想这么说，我看前面的剧情，还觉得季呦呦已经改了，可以和男主好好地过日子了，现在发现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对啊对啊！！她根本就不关心男主！！！】 【还是夏双双好啊，夏双双起码可以在男主受伤的时候照顾陆桑城。】 季呦呦看着他们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到底提炼出了一个中心思想：陆桑城在这次的任务里受伤了，她在这里不闻不问，夏双双却过去对陆桑城嘘寒问暖。 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弹幕以前说的原着剧情。 按照原着的发展，她现在已经下线了，陆桑城成了没有老婆的离异人士，给了夏双双可乘之机。 但是陆桑城这人天生冷心冷情，夏双双那点微末的讨好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怎么可能对这个前妻的表妹动情？ 剧情的转折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陆桑城出任务遇到了危险，受了重伤，夏双双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千辛万苦赶去了他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陆桑城的态度就此软化，慢慢发现这个前妻表妹和前妻性格截然相反，被她感动，再对她动心，最后两个人走在一起。 原来这个剧情就是现在吗？ 季呦呦鼓起脸颊。 她不知道夏双双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也不知道夏双双是怎么找到陆桑城他们的，但是！ 现在她和陆桑城还没有离婚呢！ 陆桑城受重伤了再需要别人照顾，也轮不到夏双双！ 这么一想，季呦呦当即坐不住了，正好这两天育红班放假，她直接带着两个小朋友收拾东西，准备去找陆桑城。 弹幕上并没有说现在陆桑城的位置，但她有办法，找了司机问话。 司机一脸为难：“嫂子，这是部队的秘密消息，按道理来说，我肯定是不能告诉你的……” 季呦呦板着一张小脸：“可是不是说现在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不需要继续保密了呀，更何况陆桑城受伤了——” 司机愕然：“嫂子，你怎么知道团长受伤了的？” 季呦呦眼眸一转，当即红了眼眶，一副担心极了的样子：“我……我梦到的，没想到是真的……” 司机也没纠结这件事，想了想之后，只是道：“嫂子，我肯定是不能直接带着你去的，我只能先跟上级请示。” 季呦呦连忙点头，“那你快去！” 司机带着他们到了部队门口，自己进去找领导，季呦呦三个人在外面等他。 季呦呦整个人心神不宁，各种思绪交织在脑海里。 一方面，虽然陆桑城是所谓的男主，一般情况下是死不了的，但听说这伤得挺严重，好歹他们现在还是一家人，季呦呦挺担心他的。 另外一方面，弹幕说夏双双已经过去了，要是她在他们到之前就到了陆桑城身边照顾他，她担心陆桑城会跟剧情里一样，被她吸引，慢慢地为夏双双动心。 这不行！这不可！ 虽然季呦呦有跟那个狗男人离婚的想法，但现在他们还是一家人，陆桑城还是她季呦呦的男人！ 她的东西，怎么能看着被别人抢走？！ 两个孩子把她的状态看在眼里，都有些担心：“妈妈。” 陆星衍扯了扯她的衣袖，“你不要担心，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陆星厘也连连点头。 季呦呦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两个小孩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这才稍微定了定神。 好在没过多久，司机就赶了出来，他来不及擦额头上的汗：“嫂子，领导同意了，你们快上车。” “你和孩子别担心，团长他们那边虽然地方比较偏僻，但也是有卫生院的，他现在已经到医院了，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更何况，部队还派了军医去的。” 季呦呦点了点头，但攥紧的手指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开。 等他们到那个小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季呦呦带着两个小孩跟在司机后面往卫生院走。 这小镇比他们家属院那边位置偏远得多，卫生院也破破烂烂，只有两层楼的样子，可能是因为陆桑城他们在的缘故，楼底下围了一圈背着枪的军人，看着格外肃穆，常人不敢靠近。 但没想到，他们还没走进，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吵闹声。 “你们让开！你们让开啊！我都说了我是陆团长的家属！！他现在生死未卜！你们把我拦在外面，谁去照顾他啊！！” “让开！！” 嗯？ 司机的脚步一顿，悄咪咪地转眸看向了身后的季呦呦。 什么陆团长的家属？陆团长的家属在那里闹腾，那他身后的这三个是什么人？ 季呦呦的眼眸瞬间就冷了下来。 别人不知道闹事的人是谁，她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这是她的好表妹，夏双双。 第91章 陆团长是英雄 她现在还没有跟陆桑城离婚呢，这个表妹就趁着陆桑城重伤来闹腾，真是脸都不要了。 季呦呦抬脚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夏双双还在继续，声音尖锐，吵得人脑壳子疼，“我都说了我是陆桑城的家属！！” “陆桑城现在为人民牺牲受了重伤，就在卫生院的病房里躺着！你们现在把来照顾他的家属拦在外面！你们这是要寒英雄的心！！等陆桑城醒了！我看你们怎么跟他交代？！” 守门的军人面面相觑。 其中有一个看她说话确实挺有底气的样子，小声跟旁边的人商量：“要不我们还是把她放进去吧？” “我看她在这儿闹，一点都不心虚，没准儿真是陆团长的家里人呢？不是说陆团长结婚了吗？难不成是他的媳妇？” 旁边的人翻了个白眼：“你敢放进去试试？” “陆团长的媳妇我是见过的，长得跟天仙似的，怎么会是这样的？领导吩咐了让守着门，说是那些人贩子还没有抓完，要是这人是人贩子假装的，想要报复陆团长，我看你怎么承担后果？！” 这么一说，守门的也瞬间严肃起来，干脆忽略掉了夏双双的话，像座雕像一样不动如山。 夏双双快崩溃了。 她想起陆桑城会重伤这件事，马上就动身往这边赶了，生怕被季呦呦抢在前面。 要知道，在原着剧情里，本来不喜欢季呦呦的陆桑城就是在这里看到了季呦呦温柔体贴的一面动心的！ 要是她没办法赶在季呦呦前面照顾陆桑城，在陆桑城面前刷个脸，等他们夫妻俩感情一好，她该怎么勾搭这位本来就对她冷脸的姐夫？！ 这么一想，夏双双更加着急：“都说了我是陆桑城的家属！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守卫扬了扬下巴，冷脸看她：“我们是见过陆团长的媳妇的，她不长你这样。” 夏双双噎了噎，她不理解，为什么在她添油加醋的拱火下，四年都不愿意去陆桑城部队里看一眼的季呦呦，怎么在她们生疏的这半年内，这些守门的小兵都能认识她了。 她咬了咬牙，为自己辩解：“我没说自己是陆桑城的媳妇，我是……我是他表妹！” 守卫冷哼一声：“你胡说！陆团长根本就没有表妹！再说了，你是怎么知道陆团长受伤的消息的？！老实交代！！” 夏双双完全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这个，瞬间心虚地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守卫越看她越觉得不对劲，“快去叫班长！这个人怕不是人贩子的共犯！！他就是想来找陆团长报复的！！” 夏双双瞪大了眼睛，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我不是！我没有！！” 守卫一脸严肃地上前来，想要把她抓住，又突然看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扬声喊：“嫂子！！” “你怎么来了？！” 嫂子…… 夏双双脑袋空白了一瞬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骤然对上了一双清凉黝黑的杏眼。 是季呦呦。 夏双双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离开了身体，沉入了没有底的深渊。 她没有机会了。 季呦呦眸色沉静地看了她一眼，又移开视线：“我听司机说陆桑城受伤了，来看他，怎么样？” 守卫安抚她：“别担心嫂子，团长身上的子弹已经清理出来了。” “还中弹了？”季呦呦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往里面走，又想起来刚才的闹剧，问，“这是怎么回事？” 守卫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队友把夏双双抓起来，“没什么事的嫂子，就是这个人冒充团长的家属，一会儿说自己是团长的媳妇，一会儿又说是团长的表妹。” “我们觉得她可疑，可能是人贩子的同伙，想把她抓起来问问。” 哈哈，女主大人也有今天！ 季呦呦眼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冷笑，不过还是为夏双双解释了一遍，“她后面一句倒是没有说谎，她是我表妹。” 守卫都纷纷瞪大了眼睛：“是您表妹？！” 瞬间，众人看夏双双的表情都更不对劲了！ 撇开她不知道哪里知道的陆团长受伤这件事，和他们这里的地址不谈，她身为陆团长媳妇的表妹，在陆团长受伤的时候跑来自称别人家属，还想进去独自照顾陆团长！ 两人一男一女，身为陆团长妻子的表妹还不避嫌，这安的是什么心？！ 这可是她的姐夫？！ 都不要脸的？！！ 夏双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犹豫了好一阵，才狡辩道，“我……我都说了我是陆团长的表妹，是你们不相信我……” 守卫们的表情更加奇怪。 夏双双来不及计较这个，她还记得刚才这些人要把她抓起来呢！ 她连忙满眼希冀地看向了季呦呦，想让她为她说话，让守卫们把她放了。 却没想到季呦呦已经移开了视线，带着两个孩子往里面走。 “我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消息，你们问她吧，我进去看陆桑城！” 夏双双脸上表情瞬间破裂，盯着季呦呦的背影眼睛发红。 怎么能这么狠心？！ 好歹也是表姐妹，曾经她们关系还是很好的，季呦呦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愿意为她说！！ ＊ 季呦呦可不知道她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她这会儿也没功夫顾及，满心满眼都是受伤的陆桑城。 她带着两个孩子直奔陆桑城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雪白的房间里，床上沉睡的男人浑身是伤。 旁边给他们带路的人说，“嫂子你真别担心，团长就是太虚弱了睡着了，他没有伤到要害的，就是胸口的位置被打了一枪。” 听到他说“胸口的位置”，季呦呦心脏都颤了颤。 怎么能说得这么轻巧，那是胸口，不是别的什么地方，要是稍微再打歪一点，可是会要命的。 她眼眶当场就红了，缓缓走到男人床边，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流的血太多了，他的手温度很低，上面还有些许擦伤，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样子。 这是她孩子的父亲。 陆星厘陆星衍从来没有看到过爸爸这幅样子，陆星厘害怕得往妈妈身后躲，“妈妈……” 季呦呦轻声道：“爸爸没事的厘厘，他太累啦，我们说话小声一点，不要吵到他。” 陆星厘懂事地点头，豆大的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滑落，却硬是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哭得可怜，季呦呦也无暇顾及，视线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 还是陆星衍看着心疼，红着眼眶抱住她小声哄。 陆星厘小声说：“妈妈，我不要爸爸出事。” 季呦呦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嗯，爸爸知道厘厘和阿衍都很担心他，不会出事的，爸爸只是睡着了。” 她说着镇定，实际上心里面也没谱。 她是被家里人从小宠到大的，从来没见过这么重的伤…… 说陆桑城浑身是伤并不是夸张，他是真的浑身都是伤，特别是背后，一片血肉模糊，胸口的伤口还不算大的，用绷带缠好了，但血流得挺多，就算透着厚厚的绷带，也能看到些许血色。 季呦呦想了想，还是担心，准备出去找医生问一问。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是护士来给陆桑城换药了。 护士看到他们有些惊讶，“嫂子怎么也在？” 季呦呦看向她。 她解释：“陆团长睡着之前叮嘱过了，一定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团长应该是害怕你们为他担心吧。” 季呦呦抿唇，神情有些恹恹。 要不是她聪明，从弹幕中看出端倪，说不定这事儿就被陆桑城遮掩过去了。 什么害怕她和孩子担心，明明就是没有把她当做是一家人。 讨厌死了。 她带着孩子往旁边让了让，把位置给护士小姐。 陆星厘踮着脚往她端的治疗盘里看了一眼，心里发寒，小声恳求：“姐姐，你能不能轻一点……” 治疗盘上当着锃亮的剪刀，在灯光下泛着寒光，不只是陆星厘，就连季呦呦这个大人看着都胆颤。 护士小姐安抚她：“别担心，姐姐就是换个药，不疼的。” 陆星厘点了点头，但显然还没有放下心来，视线紧紧地跟着她手上的动作。 护士小姐已经掀开了被子，这时候他们才知道那把剪刀是做什么用的，绷带已经被血液黏在伤口上了，只能用剪刀剪开。 陆星厘用力揪紧了季呦呦的衣服，季呦呦叹了口气，伸手想要遮住她的视线，但小姑娘却坚定地拒绝了。 “妈妈，我不害怕的。” 见她坚持，季呦呦也就把手放下，只是说：“如果害怕的话，就躲到妈妈怀里。” “嗯。”陆星厘点头。 护士小姐感觉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主动转移话题：“小妹妹很勇敢啊，跟你爸爸一样，你爸爸可是大英雄呢！” 听到她说这个，季呦呦倒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问她：“可以问一下……他是怎么伤成这样的吗？” “当然可以，”护士小姐叹了口气，“部队里都说，陆团长训练的时候是个活阎王，可他是真的为了手底下的兵好的。” “听说他们当时本来已经把人贩子头目抓住了，但是看管的人搜身的时候没注意，对准了陆团长开枪，陆团长本来是能躲过的，但他身后是个年轻小兵，他就硬是把这一枪给挡下来了。” “那个人贩子眼看着周围人要动手，就自己引爆了炸弹，陆团长躲闪不及，只能匆忙把旁边呆愣的小兵给压在身下，自己后背倒是被炸得血肉模糊。” “陆团长真的是个英雄啊！”说完，护士小姐又重复感叹了一遍。 季呦呦听得鼻头酸涩，一点都没觉得这英雄有什么好的。 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让两个孩子都白白跟着担心。 就喜欢自己逞能。 她瘪了瘪嘴，别开视线。 “咳咳咳……” “陆团长？！”护士小姐连忙按住他，“您忍耐一下，马上就换好药了！” 陆桑城周身疼得脑袋一阵阵晕眩，眼前发黑，一时间竟然都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医院，而旁边…… 他的视线落到旁边的季呦呦母子三人身上，瞳孔一缩，下意识想要把被子掀过来盖住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 护士小姐吓了一跳，“诶！在换药！您可不要动呀！！” 季呦呦也帮忙来按住他，低声呵斥：“让你别动！” 是真的，不是他的错觉。 陆桑城顿了顿，看向了护士小姐，深色的眼眸有些凛然的凶，看起来和平时一般无二——如果忽略掉他苍白的脸色的话。 他的声音也哑得不行：“不是说过不要通知我家里人吗？怎么……” 护士小姐刚想解释，季呦呦就主动开口：“不是部队通知的，是我听司机无意中说起这件事才知道的。” “还要，”她颇有些怨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告诉家里，难道让你一个人死在这儿吗？” 她气性上来，说的话也没有分寸：“等你死了，我就带着两个孩子找个有钱男人改嫁，让你两个孩子叫别人爸爸。” 陆桑城却没怎么气。 他看得清楚，季呦呦嘴上说着气人，实际上那张生嫩的小脸上，眼眶还是红通通的，不知道是不是才哭过，黝黑的眼底全都是后怕和担忧。 莫名的，他反倒是镇定松懈下来，甚至还有功夫和季呦呦调笑：“那不行。” “你答应的，就算是我死了，你也得给我当三年寡妇。” 怎么会有这么能气人的人？！ 季呦呦眼睛瞪得浑圆，“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陆桑城挑眉：“厘厘和阿衍还在这儿看着，你确定要教他们不守承诺？” “这根本就不是守不守承诺的事！！” 明明她就是没有答应过！！ 季呦呦气急，一时之间也不想理他了，转过身背对着人。 直到这会儿，病房里的气氛才稍微松懈了几分。 护士小姐悄咪咪地抬眸看他们，说实话，还挺震惊的。 没想到在别人面前是活阎王的陆团长，跟自己的媳妇相处是这幅模样。 第92章 一家人好好的 等着护士小姐姐出去之后，季呦呦才在他身边坐下来，闷闷道：“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陆桑城趴在床单上，侧着头看她，露出来的手臂上肌肉依旧明显，像一头累了的猎豹。 “嗯？” 季呦呦低声道：“你又不是只有一个人，家里有妻子有孩子，不能老是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说到后面，她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控诉，听着隐约还有些哭腔，软软的，让人心脏忍不住地往下陷。 好像……季呦呦也是担心他的。 这么想着，陆桑城莫名觉得周身的伤口疼痛都消退下去，他顿了顿，反手握住女人发凉的手指，低低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季呦呦并没有在病房里呆很长的时间，没一会儿，领导就过来叫她，说是有事情跟她商量一下。 季呦呦看他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一点，估摸着这事儿是跟外面闹腾的夏双双有关，领导没有直接说，是因为害怕重伤的陆桑城为她担心。 她点头，跟着领导出去之前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脑袋，“厘厘和阿衍要照顾好爸爸，可以吗？” 陆星厘陆星衍同时点头，“妈妈别担心。” 果然，等着出了病房门，里面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了，领导才温和道：“听守卫们说，下面闹事的那个女人是季同志的表妹？” 季呦呦：“是的，领导。” 领导安抚她：“你别紧张，是这样的，你应该问听说了，这次的任务十分危险，上面也很重视，派了小陆带队才把那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一窝端了。” “但是他们还有些同伙游荡在外，我们还没有彻底把人抓全。” 季呦呦是知道这件事的，点头，“领导是怀疑我表妹和那些人贩子有什么关系吗？” 领导叹了口气，“不是我们不信任她，小陆重伤的消息我们并没有往外面传，就连部队那边都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的。” “听司机说，他在知道这件事不久就告诉了你，然后你们就来了这边，按道理来说，你们应该是比较早知道消息的一批人，但是那个女同志来卫生院的时间比你和两个孩子还早两个小时，这件事确实可疑。” 季呦呦抿唇，表示能理解。 她其实大概已经猜到了一点原因。 她本身自己就看得到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弹幕，当然相信有某种怪力乱神之力的存在。 夏双双的举动确实可疑，又加上她是原着剧情里的女主，说不准……她通过某种手段，也知道了原着剧情，所以才清楚地知道陆桑城重伤的消息和他的位置。 不过她没有证据，也半个字都没有对领导透露。 她又不是什么圣人，夏双双作为她的亲表妹，想要勾搭她男人的心思都恨不得写在脑门上了，难不成她还要为她撒谎？ “我们把她抓起来审问，问她是怎么得知陆团长重伤的消息的，没想到她说是你告诉她的。” 领导对她的态度还是比较好的，“季同志，我个人是比较相信你的。” 毕竟如果真是季呦呦告诉她的，那怎么季呦呦比她还过来得迟上两个小时？ 这是两个小时，不是一两分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中肯定有问题。 “只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我们还是要找你问一下，过一个流程。” 季呦呦当然乐意配合。 领导把她带到了一间由病房整改出来的临时审讯室。 房间里只开了很暗的灯，夏双双坐在桌子后面，神情慌张，嘴唇干涸，旁边守着她的军人不苟言笑，紧紧握着手中的枪。 夏双双是真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就只是想在季呦呦之前赶到这里，悉心照顾陆桑城，让陆桑城改变对她的看法，最好能对他动心。 怎么就突然和那些人贩子扯上了联系？！ 审讯她的军人表情漠然：“同志，奉劝你老实交代，不说清楚这件事，我们是绝对不可能放你走的。” 夏双双快要崩溃了，声音尖锐：“老实交代老实交代，还要我怎么老实交代？！” “我都说了我跟那些人贩子没有一点关系！！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抓起来，有你们这样为人民服务的吗？！我要跟上级举报你！！” 审讯的军人嗤笑一声，转眸看到领导带着季呦呦过来，站起来行了个礼：“领导。” “嫂子好。” 领导回礼之后“嗯”了一声，看向夏双双，“她还是那么说？” 军人点头，“是。” 面对夏双双的时候，他又严厉起来：“同志，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坦白清楚，我们还能对你从轻处罚！！” 夏双双激动地拍了好几下桌子：“我还要怎么坦白啊？！！” “我都说了我跟人贩子没有关系！你们不相信我你们就去调查啊！” 领导眉头也压下来：“同志，你再说一遍，你是如何得知陆桑城重伤的消息，以及我们现在的地址的？” 夏双双脸上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心虚，跟着看到领导身后的季呦呦，她又赶忙投来了恳求的眼神。 她和季呦呦起码是亲的表姐妹，季呦呦总不可能真的那么狠心，非要让她坐牢吧？！ 夏双双咬牙，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是我表姐跟我说的！” “我表姐很担心姐夫，但是她当时抽不开身，所以就让我先过来照顾着姐夫……表姐！你说句话呀！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抓起来坐牢吧？！” 季呦呦有些无奈。 夏双双好像老是觉得她很蠢，但实际上，好像真正蠢出升天的人好像是她自己。 她以为让季呦呦给自己编个谎话就能摆脱掉领导的追究了，也不看看着谎话靠不靠谱。 她在知道陆桑城受伤之后，马上就联系了司机赶过来，从来没见过夏双双，家属院街坊邻居那么多，各家各户发生点什么大家都一清二楚，要是这么说了，领导派人去家属院一问，这不就露馅了？ 说不准还要连累季呦呦自己。 于是，面对夏双双充满了希冀的眼神，她干脆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告诉过她。” 季呦呦叹了口气，“我今天就没有见过她，哪儿来的机会告诉她这个消息？” “上午去城里回家属院的时候，司机和我说起了陆桑城出任务这件事，过了好几天了也没有点消息，又加上我心里老是心神不宁，总觉得他出事了。” “还没吃午饭，我就越想越担心，去问了司机这件事，没想到随便一炸就真炸出了陆桑城受伤的消息，我就连忙带着孩子去部队里找领导请示，领导同意之后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了。” “直到现在还没有个歇脚的时间，夏双双，你说是我告诉的你这个消息，我真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司机那里，后面我和孩子就一直和司机在一起，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她说得有理有据，领导和审讯的军人看向夏双双的眼里瞬间充满了审视。 夏双双没想到她这么不留情面，慌了神：“我……我……” 她吞吞吐吐道：“表姐你忘了？是你在感觉不对的时候就告诉的我这件事……” 季呦呦摇头：“我自己都没有确认，怎么可能就让你来照顾陆桑城？” “还有，”她提醒，“我从城里回来，就一直在家里，有没有见过你，领导派人去家属院一问便知。” “我、我……” 夏双双的脸色迅速变得灰败，对季呦呦的嫉妒和恨意又翻涌起来：“表姐！” “我可是你的亲表妹！你就这么不愿意为我说一句话？难道真的要看着我坐牢你才满意吗？！” 她说着说着就要扑过来，季呦呦皱着眉头被吓得退了一步，而她旁边的军人也反应过来，把她按住。 夏双双表情越渐狰狞，咆哮道：“你们都别相信她！！” “季呦呦是撒谎的！她就是想看着我坐牢！！季呦呦才有鬼你们不要相信她！！” 但谁才是撒谎的那一个，在场的众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领导冷冷瞥了她一眼，转头对着季呦呦的时候却相当和善：“季同志，我们已经把事情记下来了，会去家属院核实情况的。” “我送你回去？” 季呦呦拒绝了，“不用领导，您忙吧，我回去看着陆桑城。” 领导叹了口气：“也是委屈小陆了，让他这一阵子好好休息，部队给他放假。” “我估计着，他这次的功劳不小，还救下来不少被拐卖的儿童，上面说不定又要给他升官呢。” 季呦呦笑了笑，但垂下眼眸的时候，眼底只有闷闷不乐。 她以前只觉得陆桑城不好，配不上她，巴不得他在外面好好奋斗，养他们母子三人。 但经过这件事，她反而变了想法。 陆桑城也不用那么拼命，她不需要他成为什么英雄，如果升官涨工资是要用他受伤去换的话，她宁愿不要。 他们一家人好好的就够了。 ＊ 病房里。 陆桑城满身是伤，在床上趴着动弹不得，闲着无聊也没事做，只能和两个小崽子闲聊打发时间。 陆星厘握着他冰凉的两根手指，认真道：“爸爸，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受伤了，妈妈真的很担心你。” 陆桑城挑眉：“真有那么担心？” 陆星厘没听出来男人暗戳戳的高兴，闷闷点头：“嗯。” “妈妈眼眶都红了，我和哥哥也很担心你。” 陆星衍也沉默着点头。 陆桑城从来没有感受过两个小崽子这么直白的关心，胸口暖了一暖又一暖，语气轻松了些：“真的？” “有多担心？” 陆星厘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果你死了的话，妈妈要花时间给我们找新的爸爸，妈妈很辛苦的。” 陆桑城：“……” 他给气笑了，伸手在小萝卜头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你放心。” 男人语气凉凉，“我就是死了，你妈妈也不准找别的男人。” “才不是这样的，”陆星厘听进去了，皱着眉头认真地反驳他：“书上都说了婚姻自由……” 她每次看到这相关的就跳过了，记不清楚，旁边的陆星衍心有灵犀地为她补充：“宪法规定了每个人都有婚姻自由。” “可以自己选择结婚或者不结婚，选择自己的结婚对象，爸爸，你是不能干预妈妈的。” “更何况，”陆星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耿直道：“爸爸，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 是管不了妈妈的。 陆桑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真是他的好大儿。 房间内的氛围颇为轻松，没有人察觉到，门外的女人眼眶通红，眼里带泪，听着里面的谈笑声手指掐进了手心的肉里。 楚清羽一直都催眠自己，就算是她喜欢的男人结婚了又怎么样，他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女人，他也是被迫的。 现在国家都倡导婚姻自由，她也只是想帮助她喜欢的人摆脱那个困住他的家庭，她也只是想要追求她的幸福，她有什么错？！ 但是现在，病房里传出来的谈笑声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喜欢的男人，很爱别的女人。 他们的家庭很幸福，他也很爱那个女人为他生下的一双小孩。 而她。 只是一个卑劣的，妄想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陆桑城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只要是那个女人在的地方，他总是无意识松弛的。 他很喜欢那个女人。 她在这段感情中，没有分毫胜算。 楚清羽用力闭了闭眼睛，觉得心痛难忍。 病房里的温馨落在她眼里，好像变成了无端地狱，一切都在映照她这个人有多卑劣多让人恶心。 甚至在前不久，她还…… 楚清羽转身想跑，然而她一转身，竟然入目就是一个熟悉至极的人。 是季呦呦。 后者好像看到她有些惊讶，眨了眨眼睛之后开口：“楚清羽？” 女人的眸光澄澈，宛如阳光底下没有任何杂质的玻璃珠，但楚清羽却完全不敢直视她。 她只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那个卑劣阴暗的自己，在季呦呦的眸光下无所遁形。 她咬紧牙关，仓皇挺起自己的脊梁，欲盖弥彰地露出高傲的模样：“是我，怎么了？我在这里你很意外？” 第93章 妈妈很担心 “我告诉你季呦呦，你别以为陆桑城喜欢你你就能在我面前得意洋洋！” “对！我是给他下过药又怎么了？他中药也坚持住了没有跟我发生什么又怎么了？这都是他陆桑城足够好！这只能证明陆桑城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而你！季呦呦，你根本就配不上陆桑城！你配不上这么好的男人！！我是恶心我也承认我卑劣，但是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你别以为他喜欢你，你就好了不起！！” 她其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只是清晰地看见女人那双清澈的杏眼里反射的自己表情有多么狰狞。 她楚清羽，在别人眼里，估计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吧。 楚清羽终于承受不住了，越是站在这里，她就越是没有底气。 最后红着眼睛瞪了一眼季呦呦之后，她慌忙往楼下跑去。 而季呦呦：“……？” 她刚刚在说些什么？ 她怎么又仗着陆桑城喜欢她就得意了？她怎么又觉得自己好了不起了？ 还有……给陆桑城下过药又是怎么一回事？ 季呦呦一脸懵，歪着脑袋细细想了想，还真的从记忆里找出了点端倪。 之前有天晚上，陆桑城那个狗东西半夜摸出来就按着她做，一晚上都没怎么停，她当时还骂陆桑城是不是吃了畜生配种的药，他回答了什么来着…… “嗯。” 季呦呦：“？？？！” 不是，这事儿还是真的啊？！ 可她也没拿着这件事在楚清羽面前说啊，她怎么自己就一副道心崩塌的样子。 季呦呦摇了摇头，实在想不明白就暂且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推门走进去。 里面的陆桑城并没有听到他们外面的争执，他受的伤确实不轻，这会儿已经又精力耗尽，沉沉地睡了过去。 两个孩子担心受怕了一整天，也累了，依偎在他身边睡得很熟。 季呦呦下意识放轻脚步声，去把大灯关了，只留下一盏朦胧的小灯，给床上的父子三个掖了掖被角，这才在旁边坐下来。 她也挺累的，这会儿才得了片刻安宁。 她垂眸，细细地打量着男人的眉眼。 他脸上也有不少擦伤，虽然不严重，但看着也挺狼狈的。 季呦呦犹豫了一下，伸手想要去碰，但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在睡梦中依旧敏锐，她还没碰到呢，男人就准确抓住了她的手腕，放在胸口。 季呦呦有些愕然。 掌心下，男人的心脏有力且稳定地跳动着，平白……带给人一种安全感。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眸光逐渐被昏暗的灯光感染，温柔下来。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三个人，好像时光都流淌得更加缓慢。 ＊ 季呦呦在病房里守了一夜。 她并不无聊，准确地说，还称得上是有些兵荒马乱。 到半夜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陆桑城突然发起热来，男人的脸颊烧得通红，还总是想要去挠后背的伤口。 为了不打扰到两个孩子睡觉，她把熟睡的双胞胎抱去了里面张病房里，然后出去找了护士。 护士小姐让她用冰凉的井水给他擦身体降温，给他喂了药之后，又帮他换了药。 换药的时候，陆桑城被疼醒过一次，还没等动弹，季呦呦就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说话的时候声音却很轻：“你别动，在换药。” “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陆桑城怔怔地看着她。 她自己没有发现，那双杏眼里带着浓浓的雾气，好像心都要碎掉了，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潮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她在心疼他。 陆桑城从很小的时候就是一个人，独自摸爬滚打惯了，也从来不把身上这些伤放在心上。 可是突然，他发现竟然也是有人心疼他的。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好像整个人被泡在了温水里，就是换药的时候伤口处传来的疼痛，都蒙上了一层柔软轻柔的纱。 他抿着唇，黝黑的眼眸里缓慢浮现出柔软的笑意。 陆桑城并没有清醒多久，换好药后他就又一次沉沉地睡过去。 他的温度没有完全降下来，季呦呦害怕他反复发烧，也不怎么敢睡。 好在快要天亮的时候，他的体温终于比较稳定，季呦呦也才松了口气。 小镇逐渐从休眠中清醒，人声仿佛锅里的水，缓慢变得沸腾。 两个孩子也被吵醒了，在陌生的环境里没什么安全感，第一时间是找爸爸妈妈。 季呦呦温声安抚住他们，让他们照顾好沉睡的爸爸，自己出门去买早餐。 这个小镇不如家属院那边繁华，卖的东西也不多，季呦呦去随便买了点早餐之后，又买了一只老母鸡和一些炖汤的东西回来。 她去医院食堂借了砂锅，把老母鸡炖着，这才回了房间。 上面挺重视陆桑城的伤的，不停地有领导来看他，陆桑城没有醒，只有季呦呦着急忙慌地接待。 不过领导对她都挺满意的，走之前还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前我还总觉得你不懂事，小陆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看着你们过得不好我心里也难受。” “现在好了，你们两口子的感情看着也不像是那些人乱嚼舌根说的，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这位领导五年前还是季呦呦和陆桑城结婚的时候请的证婚人，季呦呦点了点头，“劳烦领导挂心了。” 领导摇头：“这次是真多亏了小陆，才能把那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一网打尽，我看小陆这职位也还往上升一升了。” “对了，这卫生院的条件比较简陋，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提，我来想办法。” 季呦呦没有跟他客气，只是点头。 “多谢领导。” 等送走了领导，她的鸡汤也炖得差不多了，去医院厨房端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围着她的汤看。 看到她来，食堂的大厨两眼放光，犹豫之后还是把她拦了下来，“这位同志！” “这鸡汤是你炖的吗？可以请教一下是怎么做的吗？我从来没见过炖得这么香的汤！！” “当然。” 季呦呦把炖鸡的流程给他讲了一遍，周围人都听得格外认真。 她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走的时候，大家都特别不舍，对她的态度也特别好。 主厨甚至眼泪都快出来了。 要知道，在这年头有门手艺是有机会够到铁饭碗的，各家的本事都看得紧，没有几个人会有季呦呦这样大方，他们随便一问就把做法说了。 “真是好人啊好人！”主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呢喃着感慨。 “听说受伤的陆团长是英雄，他们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一家子都是好人！！” “对啊对啊！！” 不过他们在讨论些什么，季呦呦是无暇顾及的。 她从食堂借了碗筷，用保温瓶装着鸡汤回到病房，给两个小朋友一人盛了一碗，又轻声喊醒了陆桑城，让他稍微吃点。 到这会儿她才终于又闲下来，看着陆桑城喝汤都要小心翼翼的模样，叹了口气。 没一会儿，陆星厘喝完了，把碗放在小桌子上，跟哥哥去外面打了热水回来：“爸爸，吃药——” 话还没说完，陆桑城就对着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小只愣了愣，转头看过去，只见他们妈妈满脸疲惫，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陆星厘陆星衍点了点头，乖巧地放轻声音：“爸爸，吃药吧，护士姐姐说按时吃药才能好的。” 陆桑城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把碗和水杯接过来，而是小心翼翼地起身，动作温柔地把床边的女人抱起来，放在了房间里侧的床上。 这两天确实辛苦她了。 昨天晚上她应该也没怎么睡，眼底都是一片淡淡的青黑，看上去特别惹人心疼。 陆桑城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爸爸，”陆星衍眼里满是担忧，指了指他身上的绷带，“出血了。” 陆桑城垂眸看去，还真是。 他身上的伤挺麻烦，刚才只是稍微用了点力，血就从纱布里渗了出来。 他微微皱了皱眉，还抽空安抚两个小朋友：“别担心，一会儿护士姐姐就来换药了。” 陆星衍犹豫了一点，还是小声应：“嗯。” 确实是，没过多久，护士小姐就端着治疗盘过来。 昨天两个小朋友已经看到过一次他换药，陆桑城也就没有让他们阻止他们围着看。 纱布一揭开，里面的伤口还是血肉模糊成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两个小朋友好像光是看着就感受到了疼，小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星衍不忍心地问：“爸爸，疼吗？” 陆桑城想了想，并没有因为他们年纪小就骗他们，而是诚恳道：“很疼。” 眼看着两个小朋友的表情更严肃，甚至陆星厘的眼眶都又红了，他才轻叹了口气，调笑：“所以你们要记得，任何时候都不要学爸爸这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你们如果受伤了，妈妈会更担心的。” 陆星厘陆星衍乖巧点头。 过了两秒钟，陆星衍又小声反驳：“爸爸受伤妈妈也是很担心的。” 陆桑城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顺耳，就连换药时候带来的疼都不明显了，他坦然承认：“是这样。” “所以以后爸爸也不会再这样了。” 陆星厘：“我们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妈妈担心。” 陆桑城视线落到她身上骤然温和了很多，单手把小姑娘捞起来抱在怀里：“是这样的，厘厘说得对。” 他下午的时候精神比上午好得多，上面的领导们又结队来了一次病房，乌泱泱一大群人，楚清羽也在其中。 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并不像从前一样，一个劲地想要上前来挨着陆桑城，而是安分地待在队伍最后。 陆桑城也并没有怎么留意。 领导们看到他好了一点，都松了口气：“小陆啊，你好好养伤，我们商量过了，最后都不会给你派什么任务的。” “对啊对啊，你这身体确实需要好好疗养。” “这次你救的那个新兵蛋子老说想来看你，但是我琢磨着你应该不想让人打扰，就跟他说等你好一点再来——” 陆桑城听到这儿突然想起来什么，出声：“小声点。” 领导们面面相觑，还是待在陆桑城怀里的小不点陆星厘解释：“妈妈在睡觉。” 领导们纷纷笑起来，倒也跟着收敛了声音：“你小子！” “手底下的兵都叫你活阎王，没想到你还挺疼老婆的嘛！” “不过说实话哈，以前我都觉得小陆找的那个媳妇脾气性格不怎么样，经过这次我倒是改观了，谁说人家不怎么样的？我看好得很！” “听说小陆媳妇还专门买了老母鸡给小陆炖汤呢！” “嗨！别说这个，听别人说啊，小陆媳妇昨天一过来，看到陆桑城躺在床上的样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那给心疼的！” “何止呢？听护士说，他媳妇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照顾他呢！” “我老婆怎么这么体贴呢啧啧啧……” 众人一人一句说着，陆桑城听着，自己都没察觉，眼里缓慢浮现出了一层薄薄的笑意。 只有在角落里的楚清羽，心如刀绞。 是真的，陆桑城很爱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季呦呦，好像也并非传说中那样坏。 他们是双向奔赴，彼此心里都喜欢对方。 她什么接近陆桑城的理由都没有了…… 不过，这样也好。 她喜欢陆桑城，当然是希望陆桑城能过得好的，就算不是因为她。 楚清羽眼里浮现出泪意，为了不让人察觉，又悄悄低下了头。 ＊ 季呦呦并不知道下午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 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蒙蒙黑了，她很少这么昼夜颠倒，一时间都分不清这是在早晨还是傍晚。 陆星衍首先发现她醒过来，把水杯递给她：“妈妈，水是温的，喝一口吧。” “谢谢阿衍，”接过水杯之后，她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和麦乳精，怔了怔：“下午的时候有人过来吗？” 陆星衍点头：“对哦，是一群穿着军装的大叔叔，跟爸爸说了好一会儿话。” 季呦呦这会儿才想起来陆桑城受伤了的事，下意识朝着那边的病床看过去，却没看到人。 她瞪大了眼睛：“阿衍，你爸爸呢？” 陆星衍来不及回答，病房门就被推开来，陆星厘牵着陆桑城走进来：“妈妈。” “我准备去把碗还给食堂的叔叔，但是爸爸担心我走丢，就跟我一起去了。” 季呦呦不赞同地看别过脸企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男人：“就不能等我醒了再去吗？一身都是伤，还要乱跑。” “……” 陆桑城知道自己理亏，不敢说话，只装模作样地低低咳了两声。 第94章 陆桑城喜欢她 季呦呦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看在他毕竟受伤的份儿上，没多跟他计较。 她跟人打了声招呼，领着水壶转身出去接水去了。 却没想到，一走到楼梯拐角，她就被人叫住了：“季呦呦。” 声音很熟悉。 季呦呦转头一看，果然，人也很熟悉，是楚清羽。 这人双手抱胸倚着墙壁，看起来像是专门在这里等她的，不过她的眼眶通红，又不太像是来找她麻烦的。 季呦呦停下脚步，表情疑惑：“你有话想跟我说？” 楚清羽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坦然道：“对不起。” “我承认，我以前想要破坏你们家庭的行为确实很不好，我是个很卑劣的人，我也不应该给陆桑城下药，想跟他生米煮成熟饭。” “我想清楚了，也放下了，既然陆桑城他确实喜欢你，我就不会再继续纠缠他。” 楚清羽别开头，声音冷漠：“我会尽快跟我爸说，申请调离这个军区。” 季呦呦一脸懵：“？” 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好在楚清羽也不像是想要听到她回应的模样，说完就自顾自地转身走了，下巴一如既往地抬高，看起来像是一只小天鹅。 季呦呦待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不过注意力却渐渐到了刚才楚清羽说的话上。 “既然陆桑城他确实喜欢你，我就不会再继续纠缠他。” 呃…… 陆桑城，喜欢她？ 季呦呦露出了一副见鬼的表情，她实在想不明白，楚清羽到底是怎么会生出这种误会的。 就陆桑城那个样子，说是喜欢她？ 她做梦都不敢这么想的。 她就是再不懂情爱也知道，喜欢一个人，最起码要像隔壁家的黄大哥对黄大嫂那样，说话的时候都要温柔几分吧？ 而陆桑城…… 哈。 没生气的时候脸色冷淡，要是有脾气了，说话还刻薄得仿佛吞了一大把尖刀。 就这个态度，是怎么看出来喜欢她的？ 就是季呦呦再自恋，也实在不敢相信这话， 但是想着想着，季呦呦还真的莫名从记忆里挖出来了点东西。 以前在外面，她存了心思勾搭男人，想跟陆桑城贴一下，他都千百般不愿意的，还一脸正经地说什么别人看到了不好，就像她是被养在外面的，在跟他偷情一样。 但是就上次育红班开运动会，夹玻璃珠的时候，他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从后面拥她入怀。 还有这次男人受伤了。 她记得睡着之前，自己是坐在椅子上靠着床的，可刚才醒过来却是在另外一张床上躺着。 要知道，两个孩子绝对是抱不起她的，以陆桑城那家伙见鬼的占有欲，也不可能让别的男人抱她。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陆桑城带着伤，把她从椅子上抱到的床上睡。 啊…… 这么说着，好像……这些日子狗男人对她的态度还真变了不少。 难不成是她的勾搭计划成功啦？ 可是陆桑城有这么容易就勾搭上的话，以前的那个“季呦呦”怎么会跟他把关系弄得那样僵？ 季呦呦想不明白了，陷入沉思。 ＊ 自从楚清羽私底下来找她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季呦呦就老是控制不住地思考这件事。 陆桑城到底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呢？ 她久久地盯着陆桑城看，企图从他脸上看出来点什么掩饰的情感。但不管怎么看，那张脸也冷冰冰的，看不出来半点喜欢她的模样。 她真的不理解了，楚清羽究竟是怎么得出这个离谱的结论的。 这会儿楚秋河在部队也听说了陆桑城手上的消息，大老远过来看他。 两个人还没说几句话呢，就光注意到他这位嫂子一直盯着陆桑城看了。 楚秋河：“……” 看来外面那些人说的果然是真的，老陆和他媳妇现在果然是感情好得不得了，如胶似漆的。 “咳咳。” 他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偷偷摸摸看向陆桑城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戏谑。 嗨呀，真是，这小两口都已经结婚五年了，没想到感情还这么好呢，了不得了不得。 还有，没想到嫂子现在竟然真的这么喜欢陆桑城这狗比，看看看看，从他进这间病房开始，人的眼睛就没有从陆桑城身上移开过。 这黏糊得！ 季呦呦依旧在自己发呆，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但陆桑城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轻啧了一声，表面上一副不想跟他说这话题的模样，云淡风轻地移开视线，但实际上，露出来的耳朵却是通红的。 季呦呦也太……不注重场合了！ 他是一惯知道她粘人的，可是这会儿楚秋河还在这儿看着！！ 他忍了一会儿，忍不了了，也咳了两声，板着脸开口：“看什么？” 季呦呦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跟自己说话，“嗯？” 男人眉目冷淡，甚至还隐约透着几分不耐烦：“我说，盯着我看做什么？” 季呦呦被他凶得瞪圆了眼睛：“……！！” 什么人嘛？！现在是看两眼都不行了？！ 楚清羽还说这家伙喜欢她？什么喜欢？！这明明就是要不是两个孩子是她生的，陆桑城这个狗东西早就跟她离婚了！！ 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臭男人臭男人臭男人！！ 季呦呦生起气来，学着他的样子凶巴巴地用圆溜溜的杏眼瞪回去，然后喊了两个小孩儿出去了。 出病房的时候，她一下把房门甩得“砰”的一声。 陆桑城：“……” 楚秋河忍不住了，低低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我说老陆，你对媳妇也太凶了！” “说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温柔点，看吧，这样子后面有的你哄的！！” 陆桑城冷冷昵他。 楚秋河才好歹给兄弟几分面子，做了个封口的表情，“不过啊。” 他感慨：“以前我是真觉得她配不上你的，你说，你在外面累死累活的，差点把命都搭上了，她就只知道在家里胡乱挥霍，也不好好照顾两个小孩。” “但现在她变化还挺大的哈，也是能跟你好好过日子了。” 陆桑城不想讨论这种话题，意简言赅，“说正事。” “嗨呀，你这人，真开不得玩笑。” 楚秋河稍微收敛了一下表情，看起来正经了些：“你之前不是让我查嫂子在外面的那个情人？叫蒋邵李的那个，我查了，已经有眉目了。”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可吓了我一跳，幸好上次你把嫂子给逮回来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在外面，也做这些贩卖人口的买卖，跟这次你们掏的这个人贩子老巢不是一条线上的，他是把妇女儿童给拐了，卖到南方去。” “小孩儿呢，他就找有钱人家卖，有点姿色的女人卖进窑子，没有姿色的，就卖给大山里的老头做媳妇，给他们生孩子。” 陆桑城眸色骤然冷下来。 这么说的话，如果上次季呦呦真的跟那个男人走了，他再去找到她，估计是在南方某个……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心脏就猛然涌起了一股戾气。 季呦呦细皮嫩肉的，平时在家里稍微碰到一下，都会眼眶通红娇声娇气地指责他。 要是真落到了那种地方…… 陆桑城不敢想。 “啧，你别用力啊，都回血了！” 楚秋河看着输液管里流回了一截殷红的血，吓了一跳，连忙去按他的手。 陆桑城这才回过神来，冷声道：“让人盯着他。” 楚秋河“嗨”了一声，“这个不用你说，我让人盯着的，就是想问你，是借着这次肃清活动弄他，还是我们自己动手？” 这次人贩子老巢被缴，上面都很重视，是一定会掀起一阵肃清之风的。 只不过，把那个人渣摆在明面上，肯定不如他们背地里动手折腾得狠。 陆桑城沉吟片刻，冷漠开口：“先逮，再推出来。” 楚秋河明了点头。 这意思就是先把人折磨一遍，弄得差不多了再交给政府，看是吃枪子还是蹲局子。 这是真气极了，要把人往死里整啊，啧啧啧。 不过他可一点都不觉得残忍，那些人贩子就应该这么对待，死一百万次都不足惜。 说完这个，陆桑城又收敛了戾气，“你过几天要回北京？” “是啊，”楚秋河长长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老是催我找媳妇呢。” “我现在都不敢在他们面前提你了，只要一说，他们就得说，看看人家小陆孩子都四五岁了，再看看你！” “唉，命苦啊！” 想到两个孩子，陆桑城的表情也和缓下来，“帮我带几块卖得最好的，最贵的洗脸香皂，她前几天买了新的，觉得不好用。” 楚秋河：“……” 这小两口的酸臭味！ 他愤而起身，转身出去了。 ＊ 此时，昏暗的病房内。 夏双双从昨天到现在一滴水米未尽，趴在桌子上奄奄一息，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死了。 审讯的军官声音宛如梦魇：“再说一遍，你是怎么得知此次行动的时间地址，和具体情况的？！” “……”夏双双第一时间都没能发出声音，说话的时候，干涸的嘴皮裂开，铁锈味的血液顺着嘴角往下流，她却没有伸手去擦，反而是舌头不停地舔。 她太渴了。 虽然知道喝自己的血无异于饮鸩止渴，但是她有种感觉，如果不这样做，她可能会被渴死。 因为激动，她发出了一阵阵普通破风箱的声音，过了好久，才低声喃喃道：“不是我……我没有……” “我真的不是人贩子，我也不是间谍……我真的是……真的是从表姐那里得知的消息……” 军官脸上没有一丝怜悯的表情，顿了顿之后，让人把外面的饭菜和茶水端进来，当着夏双双的面开吃。 这是拜托食堂特意做的，饭菜很丰盛，里面的红烧肉颗颗软糯，色泽鲜艳，在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下好像在发光。 夏双双闻到了那股鲜香的肉味，口水开始不停地分泌，她止不住地抬头朝着味道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眼眶里满是红血丝。 肉！是肉！！！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魔怔一样想要过去抢过来塞进自己的嘴里，但身后的两个军人却及时控制住她，把她按在原地。 夏双双已经哭不出眼泪了，只能嘶吼着，毫无体面地恳求：“给我吃一口！给我吃一口！！” “求求了……求求了，我不吃肉，给我喝一口水也行啊……求求了……我真的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我不想死啊！！” 军官慢条斯理地看她，“是吗？” 他的声音里不动声色地带上引诱：“同志，我们党对老百姓是很好的，如果你老实交代，我们不会一直把你扣在这儿。” “我会请示上级，给你吃这样的红烧肉……” 夏双双咬紧了牙关。 她还想再抗争一下，但身体已经到了临界值，终于放弃了抵抗，趴在地上，声音嘶哑着道：“我说……我说……” “我喜欢陆桑城，我想跟他结婚……我一直在悄悄地关注他的情况，所以我才知道你们的位置……” “我过来……我过来是想找到他，好好照顾他，他一定会被我感动，一定会跟季呦呦离婚的……” 这是新的说法。 军官停下吃饭的动作，吩咐压着她的军人给她喝点水，自己却转身出去了。 领导就在外面，军官行了个礼：“里面的人说了别的理由！” 他把夏双双的话说了一遍，领导沉默了片刻，一挥手：“把她放了吧。” 军官紧皱着眉头：“领导！难不成你相信这个理由？！” 这根本就是胡扯！！ 陆桑城能做到团长的位置，肯定是有本事的，还有，他们这个行动本身就是经过了加密的，部队里都没几个人知道，夏双双怎么可能只要稍微注意陆桑城，就得知部队都还没得知的消息？！ 领导却不慌不忙地摇头，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当然不相信。” “只不过，你已经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了，不如把她放出去，让人跟着她，看着有谁会跟她接触。” 军官这才明白了，点头，“是！领导！” 第95章 表妹怎么来了 夏双双被军官从卫生院里推出来，没站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背着枪的军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走吧。” 夏双双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光了，一时之间眼睛被阳光刺激得睁不开，听到这话恍恍惚惚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什么？” 军人重复了一遍，“我们放你走。” 她身体僵住，反应过来之后又猛地一下扑上去：“你们莫名其妙把我关了这么久，让我受了这么多苦，现在说让我走就让我走？！” “不！！我不走！你们必须得给我一个解释！！！” 军人露出嘲讽的表情，“同志，我想你是搞错了，你的嫌疑虽然洗清了，但无关人员私自打听军官的行程，这也是犯法的。” “我们领导只是不跟你计较，你难不成还想蹬鼻子上脸？” 夏双双听出威胁，瞬间又想起了这两天自己是怎么过的，害怕得当即后退两步，“我、我不想！” 军人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只有夏双双趴在地上。 隐约之间，她感受到周围人看她的目光中带着嘲笑和鄙夷。 “这是怎么一回事？” “啊？兄弟你昨天不在吧？这个好戏居然都没看到？！” “我们陆团长不是受伤了吗？这个女的过来，冒充陆团长的表妹，说要进去照顾陆团长呢！” “啊？真不要命啊她？居然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何止呢，更搞笑的是，后来嫂子不是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吗，她一看，嘿！这哪儿是陆团长的表妹啊！这是她表妹！！” “什么？！嫂子的表妹？！这女的是真不要脸啊，陆团长这不就是她的表姐夫吗？！这安的是什么心？！” “哈哈，能是什么心？你是男人，你看不出来？” “啧啧啧，你们的消息就慢了一拍了吧？我前不久在审讯室外面可听得一清二楚，人直接说喜欢陆团长呢！” “？？陆团长不是她的表姐夫吗？真不是个东西啊！！” “听说嫂子对她也可好了呢，昨天被抓了之后，还跟疯狗一样想要攀咬嫂子！” “是真不是人啊！这年头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夏双双脸色更加苍白，仿佛被这些话定在了原地。 周围各种各样的眼神像是层层不停涌上来的海水，把她彻底裹挟进去，用尽了力气都没办法挣脱。 好恐怖…… 不！不要看她！！ 她也顾不上体面了，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样，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卫生院。 一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后卫生院的身影了，她才缓慢停下来，恍若失神一般，倚着墙滑坐在地上。 她后悔了…… 如果让家里的黄超兴知道，她肯定完了，她会被黄超兴打死的。 想到这儿，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反应过来之后，才慢慢抱紧自己的身体，把脸埋进手心里大哭出声。 过了好久，她止住哭声，抬起头来，满脸彻骨的恨意。 季！呦！呦！ 都怪季呦呦！要不是季呦呦！她怎么可能会落到这个田地！！！ 要不是季呦呦不在领导面前帮她说话，她怎么可能会这样狼狈？！！ 都怪季呦呦！！ 她恨死季呦呦了！！！ 一定要让季呦呦付出代价！！ 这么想着，她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往家里赶。 ＊ 季呦呦是过了好几天之后，才听说的这件事。 护士小姐问她：“那真是你的表妹？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表妹！还是亲人呢，竟然想着勾搭你老公？！” 季呦呦相比之下还是淡定的那一个，“也不是关系很好的表妹。” 护士小姐还在感慨，季呦呦却没心思继续跟她八卦了。 今天是陆桑城出院的日子。 他身上虽然有不少伤，看着血肉模糊的很严重，但到底都是皮外伤，又加上他年轻，季呦呦也一直炖汤给他补，过了这么几天，已经能行动自如了。 上面给他批了半个月的假，他这会儿出院了，还可以回家躺十天。 季呦呦回到病房，狗男人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她又去办了出院，这才坐着部队的车回去。 不过陆桑城并没有直接躺回家里，这次的行动是件大事，虽然领导给批了假，但他部队也有不少资料需要交接，所以就让季呦呦和孩子先回了家属院，而他自己则去了部队。 他们走了几天，回去的时候院子乱得不成样子，杂草都长出来了。 季呦呦带着两个小孩儿收拾，等收拾到院子的时候，她灵光一闪：“这院子整理出来，等有空的时候，我们还可以种点东西。” 季呦呦从小在城里长大，没怎么做过农活，但没关系，隔壁的黄大嫂可是个中老手，她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黄大嫂。 陆星衍眼睛亮起来，“可以种空心菜吗？” 季呦呦笑：“当然可以。” 陆星厘也好奇地问：“可以种西瓜嘛？” 西瓜在这年头是很贵的，季呦呦倒是有钱买，但供销社却不是一直有的。 季呦呦点头，“也可以的，只不过这个要春天种，夏天才能吃。” 家里两个小朋友都是很讲道理的，陆星厘想了想：“妈妈，我知道的，是因为冬天的温度不能满足西瓜苗苗长大！” 夏天的时候她老想吃西瓜，所以就去查了西瓜的相关资料。 陆星厘沮丧道：“要是冬天也可以种西瓜就好了。” 季呦呦附和道：“那可能需要很高的技术。” 陆星衍默默补充：“也需要很多钱。” 眼看着妹妹的表情越来越难过，他伸手拍了拍陆星厘的脑袋，“妹妹不要伤心，以后我赚钱了给妹妹种西瓜。” 季呦呦：“……” 这真是好高大的一个理想。 陆星厘倒是很高兴，抱住哥哥：“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只不过，”她压低声音，“哥哥不许偷偷用摸过土的手摸我的脑袋！！” “啊？” 陆星衍呆了呆，悄咪咪地往后面躲，果然，没两秒钟，妹妹就抹了一把灰冲着他跑过来。 两个小孩闹起来，季呦呦眼里的笑意更浓。 她估摸着陆桑城可能得晚上才能回来，准备去做晚饭了，没想到这会儿一个挺意外的人突然上门。 她是在厨房的，外面的两个小朋友跑进来跟她说，“姨姨来了。” 陆星厘皱着小眉头，看着不怎么高兴的模样：“妈妈，我不喜欢那个姨姨。” 季呦呦听到这儿，瞬间明白了来的人是谁，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没事，宝宝去洗一下手和脸，看会儿书，妈妈出去看看。” 上门来的夏双双半点没有前几天在卫生院门口碰面时的那样狼狈，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对她之前不帮她撒谎这件事，心里仿佛半点芥蒂都没有。 “表姐，”她笑着想上来签季呦呦的手，被季呦呦不动声色地躲掉了，脸上的笑意也没有半点消退，“我是早就想去看你和姐夫的，只是卫生院那边不方便，就一直等到了消息。” 季呦呦脸上也没有半点不悦，遮掩住心里的无语跟她客套，“你不用把这放在心上。” “你姐夫的伤也不是很严重，难为你还记挂着。” 她在说话的时候，夏双双一直在悄咪咪观察她的表情，见她脸上是真的没有什么不高兴，终于放下心来。 也对，她何必这么防备季呦呦，她本来就只是个蠢货。 季呦呦现在还愿意这么笑着招待她，肯定是因为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出来的。 这么一想，她更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十分嫉妒。 明明都是去照顾陆桑城的，她被那些人关起来各种审问，受尽了苦楚，但季呦呦的名声却越来越好，走到哪儿都受人尊敬。 这哪里公平？！！ 她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浓烈的恨意，开始表演：“表姐，我这次来，也没有别的意思。” “我只是心疼你，你真的……过得太苦了。” 她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你这么好，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还有高中学历，外面哪个优秀的男的不想娶你这样的姑娘啊？！” “可你偏偏就嫁给了姐夫！姐夫他……” 又是这些话。哪次夏双双来不这样说的？ 季呦呦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又不想跟她吵，只能敷衍地点头。 但这举动落在夏双双眼里，就成了她真听信了她的话。 夏双双快怄死了！ 季呦呦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嫁给陆桑城？！为什么季呦呦的命就这么好！她分明半点不懂得珍惜陆桑城，为什么陆桑城还不跟她离婚！ 还给她买这样买那样，让她过得比家属院任何一个人都滋润！ 而她呢。 她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如果嫁给了陆桑城，她绝对不会像季呦呦那样朝三暮四红杏出墙，她一定会对陆桑城一心一意的！ 然而她却嫁给了黄超兴那个混蛋，动不动地就打她…… 她怎么就这样命苦？！ 不过这样也好。 季呦呦不珍惜的东西，让她夏双双来珍惜！ 夏双双顿时劝说得更加卖力：“姐夫本来就太凶了，对表姐你一点都不体贴！” “现在好了！有多了一个明显的缺点！！” 季呦呦是真好奇她还能编出什么样的鬼话，配合着问：“什么缺点？” 夏双双表情严肃道：“这还用问吗？表姐！他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啊！” “姐夫他工作忙，本来就没什么时间陪你就算了！他这个工作也太危险了，你看就比如这次？！” 眼看着季呦呦的表情动摇了，夏双双赶快趁热打铁：“表姐！你可千万要清醒一点！这样随时都会死的男人，你拿来做什么？！” “要我说啊，这些年在表姐身边的男人当众，还是蒋邵李最好了！他温柔体贴又会说话，还有稳定的工作！” 说到这儿，夏双双故意停顿了片刻，拉长声音，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还有啊，表姐，我是不把你当成外人才告诉你的，你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 季呦呦点头。 “你别嫌弃蒋邵李的工资比不上姐夫，人家可是还有别的补贴的，不少呢！！” 季呦呦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 如果她没有弹幕系统，说不定她就真的相信了这家伙说的“别的补贴”了。 可她看弹幕看得清楚，这“别的补贴”说的分明就是人贩子买卖！！ 这可是丧尽天良的活路！！ 弹幕上说夏双双这个女主角千好万好，她也以为原来的剧情中自己被卖，只是因为错信了蒋邵李，没想到这其中根本就是有夏双双的手笔！！ 夏双双竟然和蒋邵李勾结在一起，眼看着后者把她卖进——卖进那种地方，看着她自杀！！ 季呦呦对上她的视线，都觉得背后发寒。 弹幕也相当震惊。 【？？！？什么东西？！！家人们是我看错了嘛？！！】 【女主在说什么啊？！！她难不成知道蒋邵李是个人贩子？那她还劝说女主跟蒋邵李私奔？！】 【什么女主？！这不是人贩子的帮凶是什么？！我真的恶心吐了！支持夏双双的那些神经病呢，快点出来跟我对线！！】 【人贩子真该死全家！！】 夏双双还在继续：“而且表姐！你可千万别糊涂啊！蒋邵李是多喜欢你啊！你不是也喜欢他吗？现在都说是婚姻自由，难不成你要为了这个家庭放弃你的爱情？！！” “表姐！你听我的话！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你可千万不要想得开啊！！ 夏双双说着说着，表情都扭曲了，恨不得马上把季呦呦这个贱人押到蒋邵李那个人贩子的床上！！ 季呦呦都快要忍不下去了，想着要不然报警把这家伙抓走好了，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她熟悉的声音。 “季呦呦。” “！！！” 夏双双脸色一变，和季呦呦几乎是同时朝着门外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但季呦呦是立刻面露笑意，而夏双双则脸色瞬间苍白了。 怎么会…… 不是说陆桑城已经去部队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刚才说的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男人迈开腿走进来，眸色深沉，定定地看着夏双双：“表妹怎么来了？” “！！！” 夏双双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审问她两天的军人！！他的表情也是这样！！ 她腿都软了！ 第96章 季呦呦跟我睡过 他知道！！他知道所有事！！ 他肯定知道在卫生院里的那两天她是怎么过来的！！！ 夏双双满眼恐惧，站都站不稳了，哆哆嗦嗦地丢下一句话：“表姐我还有事。”转身就跑了。 季呦呦：“……” 至于这么害怕嘛。 不过说真的，陆桑城这男人板起脸的样子是真挺唬人的，想到刚才夏双双说的那些话，她心里都跟着忐忑起来。 看这表现……估摸着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已经听到了叭。 季呦呦抿了抿唇，悄咪咪地抬眸观察冷脸的男人，陆桑城向来很敏锐，好像在下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季呦呦身体一僵，连忙垂下脑袋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不关她的事哦。 刚才那些话都是夏双双说的，她可没有在背地里偷偷说陆桑城的坏话。 空气沉默了两秒钟，跟着传来了一声男人若有若无的、带着嘲讽的低笑。 季呦呦心里咯噔一声，眼看着他转身要走，脑袋都没转过弯来，手就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衣袖。 “老公。” 陆桑城回眸，女人微微仰着头看他，杏眼里的瞳孔乌黑油亮，像是某种怯生生的小动物。 季呦呦被自己这不知死活的举动给惊得呆了呆，脑袋宕机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老、老公。” “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的，我不会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你答应我的，我们要好好地过日子。” 表明了自己的忠心之后，她又暗戳戳地告状，“我表妹说的那个什么蒋邵李，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上次……上次去省城也完全就是被他骗了，他太坏了！表面上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可实际上竟然是个人贩子！！” “他骗我就是为了把我抓起来卖钱！！” 想到这个，季呦呦委屈坏了，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娇里娇气地跟他告状。 陆桑城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在女人生嫩的脸颊上凝了凝，又眸色深了深，冷淡地移开。 原来这才是上次季呦呦跟人私奔，被他找到之后又乖乖跟他回来的原因。 啧。 总算是脑子没有全部喂狗。 陆桑城眯了眯眼睛：“你怎么知道？” 季呦呦眸光心虚得闪了闪，开始编胡话：“他当时找了个小院子给我住，自己走了，说是要第二天来接我，我害怕嘛，悄悄地跟着他，就听到他跟同伙说，我能卖不少钱……” 男人沉黑的眼睛盯着她，总让她觉得他已经看穿了她的谎话。 季呦呦有点生闷气。 陆桑城就是这点不好，太聪明了，她这样聪明的人都没办法拿捏住他。 她心慌地想办法转移男人的注意力，主动抱住了后者肌肉结实的手臂：“他真的太坏啦！” “老公，要是我被他卖了，肯定会受好多苦的！到时候人生地不熟的，我都找不到路回家！两个孩子就没有妈妈了……” “你一定要抓住他，狠狠地惩罚他，让他再也不能做这样的坏事！！” 但出乎她的预料，男人并没有跟她计较，只是转身上楼，“明天带你去见他。” 季呦呦：“……？？？” 嗯？？见谁？！ ＊ 季呦呦没想到，狗男人说带她去见蒋邵李并不是开玩笑的，大清早，她就被男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胡乱套上衣服就出门了。 她被陆桑城带到了城里的派出所。 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打过招呼，派出所的警察叔叔们听到陆桑城说要见蒋邵李，他们二话没说，直接把他们带到了里面的拘留室。 季呦呦全程都是懵懵的，到了拘留室门口才反应过来一点：“他是被抓了吗？” “嗯，”陆桑城应了一声，省略掉了自己让人做的事，只是简单道：“最近上面严打买卖人口的行为，抓了不少人。” 季呦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觉得挺解气的。 哼！谁让他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还把主意打到她身上，看吧！现在落网了吧？！！ 她推门往里面走，拘留室里面灯光很暗，还有点吓人，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抓前面男人的手，但还没来得及动，男人温热的手掌已经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季呦呦愣了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昏暗的原因，男人冷漠的声音被包裹上了一层温柔的色彩：“小心，看路。” 季呦呦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哦。” 她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滚烫了。 ……好奇怪。 她想要去看前面的男人，却又不知道没什么，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仿若少女心跳的羞涩。 这个时候，“啪嗒”一声，房间里的灯被打开，季呦呦骤然回神，这会儿才看清楚拘留室里的格局， 这个房间不小，从门口进来是一片小空地，他们面前有一大面铁栅栏，栅栏里面才是真正属于嫌疑犯呆的地方。 季呦呦从男人背后探出脑袋来，够着往里面看，终于在墙角的铁架子床上看到了人。 男人身上很狼狈。 不知道是不是才被人打过，他身上到处是带血的伤痕，衣衫褴褛，头发脏乱，看着像是乞丐。 和季呦呦印象里那个风度翩翩的蒋邵李一点都不像。 她犹豫了一下，有点想问陆桑城是不是找错人了，这时，床上的男人好像才感受到了灯亮，醒了。 他第一时间是想用手去挡住被灯光晃得睁不开的眼睛，又突然发现拘留室里多了两个人，眼睛骤然瞪大。 季呦呦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往陆桑城身后躲，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听到动静，这才大着胆子又探出头来。 蒋邵李还在盯着她看。 他终于认出来来的人是谁了，跌跌撞撞地从床上手脚并用地爬下来，扑到栏杆边：“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 “呦呦！只有你来救我！！呦呦！！你相信我！我根本不是什么人贩子！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做过！！” “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打了一顿，然后让我来自首……我好疼！呦呦你给我作证！你救我出去好不好？！求求你了！！” “季呦呦！你就看在我们相好过的份儿上，救救我——” 季呦呦眼见着陆桑城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瞪大了眼睛连忙呵斥：“我什么时候跟你相好过！” “都是你骗我！！” 蒋邵李半点生不出反驳的心思，一个大男人，竟然说着说着都哭了出来：“求求你了呦呦！对对对！都是我骗你！” “我对不住你！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这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啊呦呦！！” “你不知道，他们不让我见光，周围都没有人……没有声音！只有老鼠……晚上还有老鼠在咬我的脚！！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季呦呦听着他的形容都毛骨耸立，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倒是没看到有老鼠虫子什么的，松了口气，只是把陆桑城拽得更紧了。 不过她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男人可怜。 要知道，如果不是她聪明，又阴差阳错能看到弹幕，这会儿说不准她已经死了！！ 被蒋邵李害死的！！ 而且就算是她运气好跑掉了，说不准他也对别的女孩子动手了……坏东西！！ 季呦呦越想越气，一时之间都想不起来害怕了，大声骂他：“你就是活该！你是咎由自取！！” “什么你是冤枉的，我看你一点都不冤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就是想把我骗过去！卖到南方！！” “你太坏了！我告诉你我不会救你的！你就是活该！！” 蒋邵李惊住，像是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件事。 眼看着季呦呦还准备继续骂，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季呦呦今天就是来看他笑话的，绝对不可能救他！！ 被压抑已久的怨气直冲天灵盖，他反而笑了起来：“我骗你？” 他语气古怪：“季呦呦，你可别忘了，私奔还是你主动提出来的，你上赶着想让我卖，难不成我还要拒绝？” 他反正已经不能出去了，也绝不想让季呦呦这个贱货好过！！ 他在这个贱货身上投入了这么多的精力，没想到她撩拨了他这么长的时间，转头却跟他说，不要联系了，她要好好过日子！ 去你妈的好好过日子！！ 他偏偏不让！！ 蒋邵李眼里爆发出浓烈的恨意，直勾勾地盯着面前娇俏的女人…… 这么久没见，没想到这个女人还长得更加水灵了，他开始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先把人哄上床呢。 反正生意都是做不成的，怎么说都要让自己爽一爽！！ 他的眼神变得淫邪阴鸷，季呦呦后背泛凉，下意识又往陆桑城背后躲。 这会儿，蒋邵李才注意到了这个她视为挡箭牌的男人。 身形高大，气场冷凝，那张脸上没带什么情绪，但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看来这是季呦呦家里的那个丈夫。 季呦呦当初对这个男人百般嫌弃，对他百般吹捧，结果现在，他被关在里面，这个男人却威风得很。 他找关系都没办法叫人来看自己，但这个男人轻而易举就把季呦呦带来了。 看起来还恩爱得很呢！ 蒋邵李表情越来越癫狂，眼里带着疯意，朝着季呦呦露出一个笑，“季呦呦。” 季呦呦的身体被吓得抖了抖，一双杏眼带着水雾，像极了受惊的鹿。 蒋邵李表情更加表态：“这就是你家里的老公吧？你当初说的那个，不解风情的那个，说的就是他？” 他故意在陆桑城面前露出了高高在上的神情，“哈哈哈，没想到长得还人模狗样的，结果……” 他拖长了声音，故意视线下移，停留在了男人的双腿之间，“结果是个大树挂辣椒，根本不行啊。” 季呦呦怎么都没想明白他怎么突然就说到了这个，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啊？” 蒋邵李微微一笑，用一种黏糊恶心的语气轻声跟她说：“怪不得你当初要跟我私奔呢。” 说完，他又看向了陆桑城：“兄弟，都是男人，我也挺理解同情你的。” “这么漂亮的女人，娶来又睡不着，不好受吧？啊？” 陆桑城的表情更沉，没说话。 但蒋邵李却好像已经听到了他的回答，被取悦到了，“哈哈哈”地笑起来，“你可不知道啊，你头顶上的绿帽子戴得稳啊！” “季呦呦这个小娼妇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当初她跟我在床上翻云覆雨，被我弄得死去活来，还哄着我说，好哥哥，你比我家里的那个猛多了！” “哈哈哈哈哈！兄弟我说！你娶了这种女人！也是家门不幸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呦呦气急，脸都红了：“你在说什么？！” “我没、我根本就没——” 她上前想要跟这胡编乱造的流氓理论，却没想到身边的陆桑城一把拉住了她。 季呦呦愣愣地抬眸，只能看到男人骨相里都透着冷意的侧脸。 “……” 她的心脏重重沉了下去，又委屈又难过，眼眶都红了。 总不可能，陆桑城真的信了这个神经病说的话吧…… 可是她明明就没有！！ 蒋邵李微笑着看着他们。 哈，真是一通好戏！！ 这个男人肯拉着季呦呦来他这里，肯定就是知道他们以前的事情的！ 他自己就是男人，很清楚，这个世界上绝不可能会有一个男人忍受他说的这种事！更别说季呦呦和他本来就感情不和。 就算是现在不闹，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稍微一点小争吵就能生根发芽。 他要让季呦呦家宅不宁！！ 哈哈哈哈哈哈！！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十有八九是出不去了，没办法看着季呦呦怎么为没有选择他这件事付出代价！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男人的反应好像不太对劲。 冷静得过了头了。 蒋邵李皱起眉头：“兄弟，你心里头难过别憋着啊，季呦呦反正是个千人骑的娼妇！你——” 陆桑城却骤然淡然开口：“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 蒋邵李：“？？？？” 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什么？！什么不会放在心上？！ 这男人被气得精神失常了？！！ 第97章 只要她爱我就可以了 蒋邵李都恨不得直接冲出来捏着外面那个傻逼的肩膀用力晃几下，把他脑子里的水都给晃出来！！ 什么没关系的？不会放在心上？！ 他大声喊：“兄弟！你清醒一点，这可是给你带了绿帽子！！！季呦呦她根本就不值得——” 男人却仿若中蛊，完全听不下去他说的任何话，只是垂眸，认真极了地看着身边的女人，那双深色的眼睛里满是深情。 “只要她爱我就可以了。” 蒋邵李：“？？？？？？？？” 这演的又是什么剧本？！！ 恋爱脑也是有限度的叭兄弟？！！ 季呦呦骤然被那双深色的眼睛这么注视着，也愣了愣，第一时间好像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心跳也随之加快。 ……难不成、难不成真被楚清羽说中啦？陆桑城表面上对她冷漠，实际上早就对她情根深种？！！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满脸问号。 不是情根深种也没这么快的吧？今天早上把她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的时候还是一副冷面阎王的模样呢！！ 最后她看见蒋邵李一副吃了屎的表情，终于明白了。 这是在特意气人呢。 别说，确实还挺解气的。 面对别人的造谣，最有力的反击不是自证，而是如何把对方搞得自闭。 在吵架的时候，你跟对方怎么讲道理都是没有用的，吵架的目的就是气死对方，所以不管说什么，你只要冲着把对方气死去就是了。 季呦呦看向旁边男人的视线里都带着震惊。 她就说嘛，真不是她笨才拿捏不住陆桑城，这家伙就是表面上光风霁月，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弹幕也被陆桑城这操作搞懵了。 【啊？这？？？】 【哈哈哈哈哈哈，看看蒋邵李的表情吧家人们，他都快要被气吐血了哈哈哈哈哈啊！！】 【我头一次看到面对造黄遥能这么处理的，666666！！】 【……呃，解气归解气，不过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样处理也不好嘛。】 【举手！我也这么认为！！蒋邵李刚才把季呦呦都说成什么样了？陆桑城他们一句话都没骂回去耶！】 【对啊对啊，更何况那些话实在是难听，要是传出去，会不会对季呦呦不好啊？！】 【……呃，你们动没动脑子啊，现在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蒋邵李是没机会出去了，只要季呦呦两个不往外面说，谁能知道？】 【蒋邵李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要气他们，就算不能闹得他们家鸡犬不宁，也要把陆桑城气得半死，别人就是造谣，他自己也知道这些话都是编的，你跟他理论是不是真的有用吗？】 【对呀对呀，你只要气回去不就成啦？】 【我看男主这话挺有效果的，蒋邵李貌似被气得不轻呢，哈哈哈哈啊哈哈！！】 “而你，”陆桑城转眸看向蒋邵李的时候，眼中又隐约透着点同情，“你不过是个追求她失败的失败者。” 这话虽然没说什么，但完全已经表明，蒋邵李不管说什么，都是一个对季呦呦追求未遂破防的形象。 蒋邵李额头上的青筋都气得涨起来了，满脸通红：“季呦呦！！” 可没等季呦呦说话，就被旁边的男人以一种保护的姿势护着往外面走。 “噗！！！” 最后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季呦呦悄咪咪往拘留室里再看了一眼，只看到了男人气得吐血的样子。 ……是真的吐血。 看起来吐出来的量还不少，反正吐完之后，蒋邵李的脸色更加苍白，身体也好像再也站不住了，跌坐在了地上。 季呦呦：“……” 她再次转眸看向了陆桑城，眼里隐约带着敬意。 而且！她发誓！她以后再也不跟陆桑城吵架了！！平时她就觉得这家伙说话气人，没想到那还只是他百分之一的功力！！ 这家伙动起真格来，是真能把人气吐血的！！！ 季呦呦在这一刻，对嘴炮王者肃然起敬！！ 【……啊，同志们，在这一刻，我竟然有一点同情蒋邵李】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人贩子值得死一百万次！！】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不过说起来，站在季呦呦的角度，今天就是复仇爽文吧！】 【对哦对哦，人蒋邵李想要造谣污蔑她，结果优秀的丈夫表示不管季呦呦是什么样的，只要愿意跟着他就行，而且被陆桑城两句话一说，他自己也成了追求季呦呦不行反而破防的煞笔。】 【哈哈哈哈，我倒是觉得，不是陆桑城污蔑他，他本来就是喜欢季呦呦，但是得不到就选择毁掉叭】 【恶心的臭男人！！】 【……我越来越喜欢季呦呦了谁懂啊，刚才那个气鼓鼓的小表情好可爱！！】 【+1，呦呦缺不缺女老公呀，我可以给咱们两个小宝贝当爸爸！】 【我也是说，要是让我给呦呦当老公，我给星厘星衍当爸爸也愿意啊！】 【楼上怎么还连吃带拿的？！】 【……你们变的是真快，笑死了，前天还好多人为夏双双说话呢，这会儿就成了季呦呦的粉丝了？】 【哕！别跟我说那个人贩子！】 【……别这么快下定论好吧，剧透里也没有说夏双双是人贩子啊】 【真无语，这还能洗啊？！】 季呦呦对支持夏双双的弹幕视而不见，对支持自己的反复观看。心情越来越好了。 嗨呀！对的对的！她本身就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啊！！ 这么一想哈，好像陆桑城这家伙在背地里对她情根深种也是能理解的豁！ 毕竟她这么优秀！陆桑城虽然嘴硬，但被她深深吸引也是迟早的事情啦！！ 这么一想，她眼眸一弯，笑起来，在车后座撑着下巴看旁边的男人。 陆桑城表情冷然，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他明明感受到了季呦呦的视线，也没有不让她看，隐约之中透着一种无形的纵容。 季呦呦胆子大起来，故意凑上前去，歪着脑袋看她。 陆桑城：“？” 他不耐烦起来，伸出手指抵着女人白嫩的额头把她推开。 他下手没个轻重，季呦呦的皮肤又嫩，其实是有一点疼的，没一会儿那处皮肤就泛起了浅浅的红。 不过这会儿季呦呦心情好，没有跟他计较，依旧是声音甜甜的，“哥哥。” 她歪着脑袋，有些好奇，“如果真的像刚才蒋邵李说的那样，我和他发生过什么，你真的会觉得只要我爱你就行了吗？” 男人的眸色骤然冷下来，视线又深又沉地落在她身上，说话的时候隐约带着戾气，“你可以试试。” 季呦呦：“……” 她默默地把自己往旁边的位置上挪了挪，尽量离这个活阎王远一点。 这能怎么试？ 试试就逝世？！！ 她哭了。 看看吧，陆桑城这家伙对她这么凶，就不是个人！ 楚清羽还说这家伙喜欢她呢！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一个笑话！！ 她气鼓鼓地去看弹幕，想让老是夸陆桑城，老是说她配不上陆桑城的那些人看看，这家伙对她究竟有多过分！！ 但是她只看了两秒钟，就更生气地闭上了眼睛！ 讨厌死啦！！ 弹幕上全都是这样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谁说的他们不配？我看可真是配极了！】 【配一脸！！】 【哈哈哈哈哈哈！呦呦：“要是我真这样呢？”男主：“恶魔凝视.jpg你可以试试”】 【看把我们呦呦吓得，都成一只软乎乎的兔子了！】 【是谁说的他们俩没有CP感啊，我现在快要磕死了好嘛？！！】 【谁懂啊！刚才呦呦凑上去，男主用手指抵着把她推开的模样好宠溺！！！】 季呦呦：“……” 宠个毛线啊！！ 她胡乱抹了一把额头，决定今天再也不会主动跟狗男人说一句话！！！ 回到家，她一个人气鼓鼓地率先跳下车，陆桑城则揣着手跟在她身后。 季呦呦去隔壁黄大嫂家把两个小不点都接了回来，她决定自己一个人孤立陆桑城还不够，还要联合两个小崽子孤立他！ 他们是一头的！！ 回家的时候，季呦呦添油加醋地跟两个小孩儿说了一通狗男人的坏话，最后总结：“所以我们都不要跟爸爸玩儿了，明白了吗？” 陆星厘还懵懵的，陆星衍反应过来，无奈地哄着她：“好的妈妈。” 回到家，陆桑城问：“晚上想吃什么菜？” 季呦呦冷哼一声，以一副十分高傲地模样上了楼。 小星厘犹豫了一小会儿，决定有样学样，抬起下巴哼了一声也跟着往楼上走。 陆桑城：“……” 别说，真不愧是母女俩，发脾气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陆星衍倒没有走，他报了一通妈妈和妹妹喜欢吃的菜，然后语重心长地跟爸爸说：“爸爸。” “你太不懂事了，怎么能惹妈妈生气呢？” 最后他摇摇头，一脸“我对你很失望”的表情也跟上了妈妈和妹妹。 陆桑城再次：“……” 不过季呦呦的气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晚上吃饭的时候脸上就恢复了笑模样，还主动说要去洗碗。 陆桑城看得清清楚楚，她说着要去洗，实际上说的时候两只眼睛都盯着自己的。 他很有眼力见，叹了口气接过碗筷，去厨房的时候，还听见背后的双胞胎努力在为自己说好话。 陆星衍：“妈妈，你看爸爸都知道错了，他都舍不得你去洗碗，你就原谅他吧！” 陆星厘左右看了看，想不出话来，只能十分实诚道：“妈妈，爸爸长得好看，你就原谅他吧！” 陆桑城气笑了。 合着他除了这张脸，除了会做点家务，就没有值得季呦呦看得上的地方？ 但是想想女人白皙莹润的侧脸听到这些话之后露出来的小小酒窝，他顿了顿，眉眼到底也跟着舒展开来。 季呦呦空下来，把两个孩子喊过来给他们都量了一下尺寸。 现在转秋了，应该换厚一点的衣服了，小孩子都长得快，陆星厘陆星衍去年的衣服，今年已经不能穿了，跟别说他们去年的衣服都全是破洞和补丁。 季呦呦看着心疼，干脆把以前的衣服都扔了，决定重新给他们做过。 她已经把做衣服的订单都推了，先把时间腾出来，给两个小宝多做几身衣服。 两个崽子听到有新衣服穿都很高兴，纷纷说要给她帮忙。 但实际上，陆星衍还好，能沉得下心来帮她，陆星厘就不行了，她对裁缝不怎么感兴趣，没一会儿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季呦呦失笑，点了点两个小不点的鼻头，让他们自己去玩儿。 没做一阵，在天擦擦黑的时候，楚秋河来了家里。 他是来找陆桑城的，两个男人直接去了楼上的书房。 季呦呦等他们上去之后，也跟着切了水果端上去。 说起来，以前的“季呦呦”是不怎么喜欢楚秋河的，她总觉得，自己之所以和陆桑城关系越来越好，陆桑城对她越来越冷淡，都是因为他身边楚秋河这些人老是说她的坏话。 季呦呦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陆桑城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毕竟是以前的“季呦呦”虐待两个孩子在先，面对陆桑城也只知道找他要钱。 楚秋河和陆桑城关系好，为了他好，劝离婚都是应该的。 她进去的时候总感觉楚秋河在看她，季呦呦放下水果，对着人笑了笑才离开。 楚秋河挑了挑眉，感叹：“说起来，我在嫂子这儿，也好久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都有水果吃呢！嘿！真甜！！” 陆桑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季呦呦对着他就横眉竖脸，对着别的男的脸却能笑开花来！ 他冷冷瞥了一眼楚秋河，楚秋河一脸莫名：“？” 您有事？ 但陆桑城很快又别开视线，楚秋河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也暂且把这事儿放下，想到了别的事，眼里浮现出戏谑：“听说你带着嫂子去见了蒋邵李？还把人气吐血了？” 陆桑城表情淡然：“见了。” 楚秋河啧啧称奇：“哥，你才是真的厉害！带着人去见情敌，还把情敌气成这样！！” 陆桑城不想跟他说这件事，冷眼看他：“说正事。” 楚秋河笑道：“行。” “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后面那谁也不会来老是烦你了。” 第98章 去北京 而此刻的夏双双宿舍。 “……嗨哟，双双啊，夫妻之间哪儿有隔夜仇，你家超兴啊，肯托我来跟你带话，让你回去，这不就是已经认错啦？” 夏双双面对熟人的笑脸，表情僵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夫妻之间哪儿有隔夜仇，什么黄超兴托人来带话让她回去，就是已经知道错了。 都是假的。 明明就是，黄超兴已经知道了她上次去卫生院找陆桑城的事，气得不行，忍不住要找她麻烦了。 但是这会儿当着外人的面，她又什么解释都说不出，只能僵硬地笑着点头，“好的大姐，我知道，我会找时间回去的。” 她把熟人送走之后，无奈之下，只能去找领导请假。 她是个要脸面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在黄超兴打她的时候拒绝街坊邻居的帮助。 她了解黄超兴，他都已经找人带话了，如果她还坚持着不回去，他肯定会直接来供销社闹的。 夏双双不敢想象，要是那么多人都看到她被黄超兴打骂，她还怎么在供销社工作。 领导是个中年男人，肚子很大，见人就笑，听了她的请假原因之后表示十分能理解，“你也是，跟你男人感情这么好，还来这么远的地方上班，真是辛苦你了。” “这年头啊，像你这样优秀，又肯老老实实工作的女人啊，我真的见的不多呢。” 领导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你男人不知道该有多珍惜你呢。” 他伸出手，亲密地在夏双双的肩膀上拍了拍：“家里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毕竟是跟着我混的，有什么困难我帮你解决。” 夏双双对上他的视线，感动坏了。 外面的男人都知道她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女人，陆桑城却只把季呦呦那个鱼目当成珍珠。 还有黄超兴，能娶到她这样的女人，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可他竟然还半点不知道珍惜！ 一想到回去之后要面对的事情，夏双双后背都在冒冷汗，从领导手中接过请假条，完全都没注意到领导揩油地多摸了两下她的手。 她坐车回了黄家。 黄超兴竟然没有去厂里上班，看到她回来，眼神发狠，看上去像极了一头饿狼。 夏双双身体瑟缩了一下，下意识要跑，但黄超兴已经提前一步把院子门给锁了，并且拿出了平时打她的那条皮带。 夏双双瞬间想起了曾经的疼痛，害怕得脸色灰白，哆哆嗦嗦地说：“等等、等等！老公，你听我解释！！” 黄超兴冷笑一声，皮带挥出了破空声：“有什么好解释的？！” “哈！夏双双，你可真是有本事，这绿帽子给我戴得稳稳的——” “不是！”夏双双连忙解释，“不是的超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我赶过去照顾姐夫，只是因为表姐跟我说，她忙不过来！！” “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 她眼里都沁出了眼泪，“你相信我超兴！我们好歹是一张结婚证上的人！你总不可能相信外人说的话，不听我的解释吧！！” 她哭得梨花带雨，黄超兴逐渐逼近的脚步顿了顿，犹豫了片刻。 但是下一秒，他又想起了在厂里那些人看他戏谑的眼神，愤怒冲上头顶，直接给了夏双双一皮带！！ “贱人！！！” “你别以为你说两句胡话这件事就过去了！我打死你！！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的！！！” “他们说我搞别人的破鞋！贱人！！你知不知道廉耻！他陆桑城当初虽然跟你议过亲，但是人家现在是你表姐的男人！！你要不要脸？！” “你的姐夫都要去勾引！！” 他一皮带比一皮带重，最开始的时候夏双双还记得要解释，后来就想不起来了，嘴里面只剩下一声声惨叫。 这年头街坊们都离得很近，有个新嫁过来的小姑娘听得不忍心，想要上前来敲门为夏双双说话。 但还没动，就被旁边的婶子制止了。 婶子摇了摇头：“你可别趟这趟浑水！你才嫁过来，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婶子跟你说啊，这家人不管发出什么声音你都别管！” 小姑娘还是不忍心：“可是婶子，大家都是邻居……” 婶子啐了一口，“就是因为是邻居！” “当初这女人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大家听到这声音都是会去劝的，结果你知道那女人什么反应吗？” 婶子想起来就摇头，“那女人不仅不承认她被她男人打了，还到处跟别人说，当时帮她的那些女的都是因为喜欢她们家黄超兴！” “其中还有两个没嫁人的小姑娘哦，这名声传出去，都没有男人肯要！” 小姑娘听得瞪大了眼睛，虽然还是不忍心，但已经没了要多管闲事的心思。 而院子里的夏双双，已经被打得浑身是血，蜷缩在墙角气息微弱。 黄超兴终于解气了，扔了皮带，走过来踹了她一脚，“别装死！赶紧起来去做饭！” 他走了好一会儿，夏双双才忍着恐惧，颤抖着抬起眼睛，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恨意。 都怪季呦呦！！ 都是因为当初很多人说季呦呦的婚事好，她才想尽办法跟她换了亲！！ 她后悔了！！ 她就不应该换的！！ 就算是跟陆桑城结婚之后，陆桑城不喜欢她，就像当初的季呦呦一样，陆桑城再不喜欢季呦呦，可从来没有打过她！！ 最多……最多就是吃点床上的苦！！ 她真的好后悔！好恨季呦呦！！！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她一边哭，一边恨得咬牙，一边却逼不得已从地上爬起来，去了厨房做饭。 现在她跟黄超兴还是夫妻，再怎么样，她也应该把饭给黄超兴做好。 ＊ 季呦呦当然是不知道夏双双都经历了些什么的。 陆桑城的病假过后，他又忙了起来，不过这次忙的是好事，这次他带队缴了一个大人贩子窝的事情被传到了中央，中央很高兴，让他去北京领奖。 这次领奖还可以带家属，他问季呦呦要不要去，季呦呦毫不犹豫就点了头：“当然要去！” 她还从来没有出过云省呢！走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之前去的省城了！！ 不仅是她，两个小朋友也是，从出生之后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省城，去一趟北京可以给他们长好多见识！ 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要读书，但是行万里路也是很重要的！！ 两个孩子听到这件事也很兴奋，陆星厘问：“爸爸，书上说，北京有天安门和长城，是不是真的呀？” 陆桑城点头：“嗯。” 陆星衍歪了歪脑袋：“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们是坐飞机过去吗？” 季呦呦也好奇地看过来，一大一小表情竟然差不多。 陆桑城摇头，“是坐火车。” 他现在还没有直接坐飞机去领奖的资格，当然，一时半会儿也有不了。 季呦呦眨了眨眼睛：“我听……邻居说火车可危险了，他有次看到，火车撞到了山上，直接裂开成了两半，死了好多人呢。” ……这个邻居正是蒋邵李，鉴于陆桑城可能不太想听到这个名字，她特别机智地用别的词替代。 两个小孩儿都被吓了一大跳：“真的吗妈妈？” 陆星衍跑过来抱住她：“妈妈别怕，我会保护妈妈的。” 季呦呦想了想那场景，也毛骨悚然，小声反驳：“你估计保护不了妈妈。” 这话说完，一大两小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陆桑城。 陆桑城无奈：“我保护你们。” 陆星厘想了想，很懂事道：“没关系的爸爸，你不用保护我，你保护哥哥和妈妈就好啦，哥哥会保护我的！” 陆星衍很高兴她这么说，抱住她：“爸爸也不用保护我，我是男子汉！我会保护好妹妹！！” 陆桑城哑然失笑，过了一会儿才纠正他们：“现在的火车已经很安全了，一般不会发生这种事故的。” 陆星厘很严谨：“一般，那就是还是有发生的几率咯？” 她皱起精致的小脸：“那爸爸一定要保护好妈妈！我也要保护好妈妈！” 季呦呦感动得一塌糊涂，抱住两个小朋友：“好哦好哦，宝宝最棒啦！” 陆桑城买好了票，上面的介绍信下来之后，他们很快就出发了。 他们坐部队的车到了车站，车站不管在哪个年头都乌泱泱的全是人。 季呦呦左右看着，生怕两个小孩儿被人流撞开走丢了，忙得恨不得一个人生出八只眼睛。 陆桑城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才发现身后的一大两小还留在原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回来把小女儿抱在怀里，让大儿子牵住妈妈，自己伸手牵住了季呦呦的手，“看着路。” 季呦呦着急忙慌地点头：“好哦哦。” 一行人挤过去挤过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们的床位。 从云省到北京路程远，坐火车也需要三天两夜，他们买的都是卧铺，两个小孩儿睡一个位，两个大人一人一个。 坐在床位上，季呦呦才开始收拾东西，陆星厘在旁边帮她的忙，看得愣了愣，小声喊她：“妈妈，包包坏了。” 季呦呦垂头一看，还真是。 这个包包是她最喜欢的之一，平常都舍不得背，看在这次出远门她才拿出来背着的，没想到背的第一天就坏了。 她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竟然还不是不小心划到坏的，上面的划痕锋利，明显就是刀划的。 她怔了怔，心里升起一阵后怕。 还好出门的时候长了个心眼，钱和推荐信都给了陆桑城放着，要是跟平常一样还放在荷包里，这不被偷个干净？ 另一边收拾床铺的陆桑城发现了她表情的不对劲，走过来一看，心里了然，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东西看好。” 季呦呦被吓到了，脸色有些苍白，乖巧地点头。 收拾的时候，周围有好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看他们的穿着都不错，上前来跟他们搭话。 季呦呦这会儿已经品尝到了社会的险恶，说话圆滑地把他们堵了回去，有实在难缠的，她就装作害羞的样子让他们跟陆桑城说话。 陆桑城板着脸真跟个阎王一样，又身形高大，肌肉结实，没几个人敢往他面前凑。 没多久，季呦呦就彻底清净了。 收拾好之后，周围的人们都开始拿出干粮出来吃，也有没带干粮的，直接在火车上买，只不过火车上卖的饭菜都比较贵。 季呦呦也拿出了准备好的葱油饼。 饼子是白面烙的，油放得足，可以放两天左右，很适合在赶路的时候吃。 她拿出来的时候，葱油的霸道香味瞬间盈满了整个车厢，不少人都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 还有人想要拿钱跟她换，季呦呦礼貌拒绝了：“不好意思，我只准备了自家人吃的，不够换呢。” 来人只能舔着嘴巴回到自己的位置。 不过虽然尝不到味道，闻着这香味啃馒头，都吃着要香上不少。 有个老婆婆带着的小男孩儿好奇地看着他们这边，舔了舔嘴巴：“婆婆，我也要吃！” “我也要吃那个！！” 婆婆板着脸：“那个是别个家的！” 小孩儿直接哭闹开来，“不要！我就要吃！我就要吃！我现在就要吃嘛！！” 周围不少人被他们吵到，皱起眉头。 但婆婆仿佛没有看到，表情无奈地来了季呦呦这边：“小姑娘，我看你们的饼子做得挺香嘞，反正你们准备的也多，要不然给我孙子吃一个吧？” 季呦呦搬出刚才的话。 老婆婆却不依：“你们是大人，怎么能跟小娃子抢东西吃！不够的话，你们就少吃几个嘛！我孙子这么哭着也没得办法啊！” 季呦呦被她给整笑了：“那是你的孙子哭，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什么叫我们和小娃子抢东西吃？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东西是我的吧？” 婆婆还想说话，背后的陆桑城却站了起来，声音冷淡：“她说不想给你，听不懂吗？” 老婆婆顿时就被吓唬老实了，回到位置上狠狠把孙子抽了一顿，一边抽还一边阴阳怪气：“人家说了那是人家的东西，你听明白了吗？” “人家小气！东西又是人家的！人家一个大人就要跟你抢又有什么办法？！你又打不过别个！” 第99章 这是我媳妇 季呦呦倒是当没听到这话就算了，反倒是旁边要休息的人不满出声：“老太婆，你别仗着年纪大就在这儿耀武扬威。” “什么叫人家一个大人非要跟你孙子抢东西，那东西本来就是人家的，小孩儿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了，难不成你老太婆也不懂吗？” “啊对对对，你别跟她说太多了，免得那个老太婆讹你。” “有这样的婆婆，怪不得孙子这么不讲道理。” 老婆婆听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但也终于老老实实地安静下来。 吃完饭后，大家都开始各自做自己的事。 陆星厘陆星衍两个小朋友都不用人操心，平时在家里他们就是自己看自己的书，反倒是季呦呦，在他们旁边坐着还显得有些不务正业。 季呦呦左右看了看，实在觉得不好玩儿，就借了陆星厘带的书来看。 她已经毕业好几年了，这会儿看着书上的知识也觉得有些陌生，不过陆星厘是个很好的老师，她看不明白的，只要问她，陆星厘都能很好地给她解答。 认真看书的时候时间都是过得很快的，一晃眼天就要黑了。 季呦呦又拿出了中午吃的饼子，不过也让陆桑城去买了两盒火车上的餐盒。 葱油饼再好吃，连续一直只吃这个也是受不了的。 不过两个小朋友的嘴被她养刁了，餐盒买来只是夹了两筷子，觉得不好吃就没怎么再吃了。 季呦呦也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平心而论，这炒鸡杂味道还是可以的，勉强能吃，只是不如家里的罢了。 最后他们母子三人吃完，餐盒里还剩下一大半，陆桑城凑过来，两下把肉给打扫干净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季呦呦让两个小朋友睡了上铺，有什么事就喊她，陆桑城则是睡在他们对面，有什么事都好照应。 在陌生的环境，季呦呦最开始都不怎么能睡得着，但是白天事情太多，她也累了，没多久就昏昏欲睡过去。 倒是陆桑城，一直警惕着周围的人，完全没怎么睡，也就是睁着眼睛假寐。 事实证明，他这警惕得完全没错。 等到半夜，周围人的呼吸声都逐渐平缓下来，他准备翻个身，眼尾余光却瞥到了车厢中间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呼吸一顿，警惕起来，没有动弹装做是一副熟睡的样子，却没有闭上眼睛。 那个人影中途摸了好几个人的荷包，慢慢靠近了他们这边，最后，竟然在季呦呦的床边停了下来。 “……这婆娘长得真漂亮。” 他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发出了两声淫邪的嘿笑。 陆桑城的眸色沉下来，眼看着人影的手就要伸出去摸季呦呦，他翻身下床，直接牵掣住了他。 “！！” 男人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醒着，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对上陆桑城那双如猎鹰般犀利的眼眸，更是心里泛寒。 他连忙狡辩：“这位兄弟！你这是干嘛？这是我媳妇！” 陆桑城给气笑了，声音冷得摄人，“这是我媳妇。” 男人：“！！！！” 他连忙大喊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大家伙快点救救我！！” 车厢里的众人都被他闹腾醒了，有人打开车厢的灯，“你们这是做什么？！” 男人恶人先告状：“这个兄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去上个厕所要回自己的床铺，他就把我抓住了！！” “他肯定是想抢我身上的钱！大家看看自己身上的东西有没有被偷！别让他得逞了！！” 闻言，有不少人都下意识地检查自己的包，还真有好几个人惊呼出声：“我的包被划烂了！！” “我的钱也被偷了！！” 陆桑城却半点不慌，直接从男人身上摸出了偷来的东西，“报警，叫乘务员过来。” 众人吓了一大跳：“卧槽，原来是这个破烂货恶人先告状啊！” “真是贼喊抓贼！！” 终于跟季呦呦发生口角的那个老婆婆眼珠子一转，故意道：“恐怕不是贼喊抓贼吧，他们俩说不定是一伙的呢……” 众人出门在外都比较警惕，下意识看向了陆桑城。 但陆桑城依旧镇定，让早已经醒过来，愣愣看着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季呦呦拿出了他的军人证件。 “我是解放军。” 有人不太相信，从季呦呦手中接过证件一看，“还真是！是个团长呢！” 不管在哪里，“解放军”这几个字在人民群众心里都是极具分量的，大家瞬间就相信了他，有人主动起身去找乘务员，也有人七嘴八舌地夸他。 “真是多亏了你呀同志！要不是你！我的证件什么的就都丢了！” “感谢你感谢你同志！你们这是去北京干嘛的啊？” 陆桑城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军事机密，抱歉，不方便告知。” 周围人也没有再追问，老老实实地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乘务员没一会儿就过来把男人带走了，这会儿空下来，陆桑城才看向了对面的女人。 女人小脸白白的，看着有些惊魂未定，眼眶还微微泛红，一副可怜极了的模样。 陆桑城心脏微微软了些，凑过来，还没开口安慰，上铺的两个小不点就着急忙慌地想下来。 “妈妈！妈妈别怕！” “妈妈，我来跟你一起睡吧，妈妈，我会保护你的！” 陆桑城：“……”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罕见地觉得两个崽子有些吵。 他板起脸：“自己睡觉，我会看着妈妈。” 看着两个小萝卜头终于老实了，他才抱着女人躺到了她的床上，动作轻柔地顺着她柔软的长发：“没事了，睡吧。” 季呦呦乖乖缩在他怀里，月色下，小脸瓷白莹润，小声问他：“那个男人刚才是不是……” 陆桑城默了默，点头。 季呦呦被吓得够呛，低低抽泣了一声，跟他贴得更紧了。 陆桑城只把她抱在怀里，声音难得地显得柔和：“没事。” “你睡，我守着你。” 男人身形高大，就算是躺在床上，也像极了一座寂静的山。季呦呦从炙热强壮的身体上汲取了安全感，没多久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能是出了这样的事，后面的几天陆桑城都格外谨慎，恨不得贴身保护季呦呦。 季呦呦最开始还被吓了一跳，后面没再发生什么事，胆子倒是慢慢大起来，有些无奈。 她都这么大个人了，就算是身为女人有危险，但危险也没有家里两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崽崽大吧。 陆桑城不守着两个崽崽，反而老是来守着他，这算是怎么回事。 季呦呦忍了忍，后面忍不住了，小声跟男人抱怨。 陆桑城却一脸理所当然：“厘厘和阿衍都很聪明。” 人贩子要想卖他们，那也得考虑一下被卖的到底是谁。季呦呦就不一样了，长得漂亮身段好，路上遇到的男人看她的眼神都算不上多清白。 最重要的是，她有差点被拐卖的历史。 季呦呦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只有我笨？” “……” 空气突然安静。 两秒钟后，男人仿佛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季呦呦：“……！！！！” 气死她啦！！！ 什么喜欢她？！狗男人要是真喜欢她，怎么会觉得她就是这个家最笨的！！ 她再也不要跟陆桑城说话了！！ 季呦呦当即冲着人冷哼一声，在男人想要上前来道歉赔罪的时候，一溜烟跑到了陆星厘旁边，怎么说都不挪位置了。 三天的时间也不算很长，季呦呦都还没消气，他们就要下车了。 收拾好东西，他们以上车时候的队形跟着陆桑城挤下了火车，在出站的时候给了介绍信。 上面他们来北京的原因写得清清楚楚，检查的人看了一遍，又瞪大眼睛再看了一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全都是笑：“几位旅途愉快。” 上面安排了人来火车站外面接他们，季呦呦等人上车之后，被直接送到了招待所。 不过到了之后，陆桑城没有下车，司机说，上面有人想先见见陆桑城。 季呦呦下意识看向了车厢里的男人，后者脸色平静，她也就跟着镇定下来，估摸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独自带着两个小朋友去了房间。 好在招待所这边也是有人专门打了招呼的，直接把他们带到了房间，里面干净整洁，东西一应俱全，还有专门的浴室和卫生间。 看着就很高级。 她悄咪咪试了试床的软硬，别说，真不愧是首都的招待所，舒服。 季呦呦收拾完行李之后，又花时间研究了一下浴室的各种设备，然后带着两个小不点洗了澡换了衣服。 那么多人挤在一个车厢里呆了三天，她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阵酸臭味。 还好这会儿天气已经转凉了，要是在夏天，还不知道身上的味道有多难闻。 两个小孩儿在车上也呆累了，洗完澡没一会儿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季呦呦看着他们总觉得心里软乎乎的，也躺在他们旁边休息，不过可能是困意是会传染的，没一会儿她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她是被吵醒的。 陆桑城回来了，好像要抱一下两个孩子。 但陆星厘陆星衍都十分嫌弃，纷纷往后面躲：“爸爸，你快点去洗澡吧，你太臭啦！！” 陆桑城挑眉，人坏起来，非要往两个孩子身上凑，把他们逗得“咯咯”笑。 看到醒来的季呦呦穿着薄睡衣出来，男人的眸色一下就柔软下来，“醒了？” 季呦呦点头，接过陆星衍倒的温水，“谢谢大宝。” 陆桑城也歇了逗弄两个孩子的心思，收拾衣服准备去洗澡，“等我洗漱完，带你们出去吃饭。” 季呦呦和两个小朋友都乖巧点头，纷纷开始收拾自己。 好歹是第一次来北京，季呦呦给两个小宝贝收拾的衣服都是家里最好看的，再加上他们本来就长得白净漂亮，看着还真像是北京土生土长的孩子。 收拾完，季呦呦凑过去在两个崽子的脸颊上一人亲了一口：“宝宝真好看。” 陆星衍陆星厘脸颊泛红，害羞地把自己埋进妈妈的怀抱。 大城市并不像是在小镇里，夜生活是十分丰富的。 他们走出门，几乎都看不见天上的星子，只能看到城市的五颜六色的灯光把天空都映亮。 陆星厘被爸爸抱在怀里，好奇地左右看，露出了少见的兴奋模样：“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天安门升国旗呀？！” “还有长城！我想看长城！”跟着，她背出了一大段在书上看到的描写长城的话。 陆星衍没开口，但是他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很明显也是想去到处玩儿的。 陆桑城顿了顿，又看向了季呦呦，倏地，他脸上露出笑容。 母子三人，这一刻的表情竟然差不多。 他伸手握住季呦呦的手，“等爸爸的事情忙完就带你们去玩儿。” 季呦呦怀疑他说的这个“你们”之中也包含了自己，撇了撇嘴，她也是去过省会云城的人，才不像两个小不点这样没有见识呢。 不过她眸光下移，落在男人牵着她的手指上，眉眼也止不住带上了笑意。 其实这样就很好了，很幸福了。 两孩子平安健康又聪明可爱，她和陆桑城之间虽然没有什么情爱，但也和和睦睦。 这就是一个家最好的模样。 ＊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爬起来被车接着去了部队。 今天陆桑城穿得很正式，身上是一身整齐的军装，袖子扣得严严实实，看着颇有一种禁欲感。 季呦呦给他整理了一下里面的白衬衫衣领，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司机，小声问他：“你紧不紧张呀？” 今天陆桑城有个述职报告，还要上台领奖发表获奖感言，下面听的是一群上面的领导。 陆桑城垂眸看她，语气里带着浅浅的戏谑：“你很紧张？” 季呦呦眤了他一眼，嗔怪：“上台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都不紧张，我紧张什么。” 陆桑城只是笑。 季呦呦觉得他一肚子坏水，别开头不想跟他说话。 不过过一会儿镇定下来，倒是真的有点紧张。 据说今天来的人军职都不低，都是一些平常人只能在报纸上看到的领导诶，陆桑城真的不紧张？ 她转过头去悄咪咪地观察男人，却只见他侧脸神情淡定，好像不是去述职的，更像是平常回部队训兵。 第100章 楚父楚母 季呦呦看得啧啧称奇。 怪不得弹幕上说他以后也能成为只出现在报纸上的首长呢，她反正就不行。 一想到一会儿要见到那些大人物，她就有些手脚发凉，但是在车上的时候前面的司机还在，下车之后又被陆桑城带着到处去见人，她心里的那点紧张竟然也慢慢消退了。 她没想到是，陆桑城在北京这边军区认识的人竟然也不少。 她牵着两个孩子跟在陆桑城后面，每走两步就能遇到一个领导，喊住他们跟他说话：“你小子，我当初就说你有出息！是真有出息啊！！” “这就是你家里的婆娘啊，长得真好！你小子真有福气！” “这是你两个小孩儿，嗨哟，儿女双全啊！！” “青年才俊啊真是青年才俊！国家有小陆你这样的年轻人，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也放心退伍咯！！” 而陆桑城这人看着话不多，竟然也能应付自如！ “是多亏了领导们的提拔。” “首长还年轻，别说这种话。” 说到别的，他就笑着点头，一副话不多的模样，大家都是知情识趣的人，又加上想到今天有正事，没人拽着他不放硬要说话的。 相比之下，季呦呦就格外清闲了。 两个孩子在领导们提到的时候，都不免得要跟长辈们打声招呼，只有她，领导提到她，陆桑城直接就替她回应了，她只用在旁边笑着当个花瓶就行。 等走远了，季呦呦才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问：“我都不说话，会不会不太好？” 陆桑城垂眸看她，一副完全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的模样：“你不是紧张吗？” 季呦呦一愣。 直到男人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后台，她才感觉到了心脏处涌出来的澎湃暖意。 陆桑城去准备演讲，她则和孩子们被安排在了观众席。 位置在稍微后面一点，但也能很清楚地看到台上。 今天开的这个会本来就主要和他们那边的打击人贩子活动相关，没多久她熟悉的男人就走上了台。 一时之间，季呦呦的眼神竟然从他身上移不开。 陆桑城本就身材挺拔，相貌出众，就这么淡然地站在台上，被红色的背景衬得格外有气场，仿佛这些荣誉天生就该属于他。 他调整了一下话筒，开始说话，声线平稳淡然，像是合该站在那个位置，供众人仰望。 每说到一个关键点，台下的掌声就如同潮水般一阵阵地涌上来。 季呦呦身处这片潮水之中，都忍不住激动起来，涨红了脸颊，可偏偏台上的男人作为挥舞这片浪潮的人，脸上却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 就连旁边的陆星厘小朋友都忍不住小声说：“妈妈，爸爸好帅呀！” 陆星衍也止不住点头，跟她说：“我以后也要跟爸爸一样，成为英雄！” 季呦呦眼眶发红，刚想说不用，但就听到了陆星厘又疑惑开口：“可是哥哥不是说，想要成为最厉害的商人嘛？” 陆星衍微微一顿，挠了挠脑袋：“商人也可以成为英雄的叭……” 季呦呦笑，小声肯定他：“当然。” 这毕竟是十分严肃的场合，她害怕吵到前面的领导，小小地招呼了一下两个小朋友保持安静，但没想到前面的领导们却低声讨论开了。 “这是真靠着自己走上来的啊！青年才俊青年才俊！” “我听说小陆才入伍五年多，竟然就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身上的功勋还不少呢！” “那是！我看啊，要不了多久，说不定他也得搬来首都了。” “好啊！好啊！国家就是需要这种能办实事的人，哪儿像某些人……” “咳咳，大好的日子说这些话做什么？那些不是我们该管的，也管不着。” “诶对对对，还是说说小陆，他还年轻，你们说，要是我为我侄女去说个媒，能不能成？” “嗤，别想了，人家虽然年纪轻，但是孩子都已经有两个了。” “！！！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远见！！” “对啊，我看啊，小陆的前途，说不准能超过我们几个老头子呢！” “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咯！” 季呦呦在后面听得耳朵发烫，还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说实话，她现在也挺庆幸的，幸好当初夏双双费尽心机和她换了亲，才让她嫁给了陆桑城。 要是她真的嫁到了喜欢家暴的黄超兴家里，那还不知道闹得怎么鸡飞狗跳呢。 反正她不是夏双双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只要黄超兴敢碰她，她表面上忍了，晚上睡着了都得爬起来暗戳戳捅黄超兴几刀。 开完会，他们又跟着大部队去了食堂吃饭。 陆桑城是跟领导们说午饭能自己找地方解决的，但有好几个领导都挺喜欢他，跟他聊着天不愿意放他走。 没办法，他们就只有跟着去了食堂，吃饭的钱还是领导们付的。 好几个领导家里没有小孩儿，看到陆星厘陆星衍两个这么乖巧的，都恨不得抱在怀里戳戳捏捏，只不过季呦呦在，他们还是好歹收敛了一下喜爱。 但吃完饭出去之后，陆星厘陆星衍一翻荷包，里面全都是爷爷伯伯们塞的糖。 应付完领导们，季呦呦以为他们就要回招待所了，却没想到在门口就被人喊住了。 “陆哥！嫂子！！” 季呦呦愣了愣，总觉得这声音熟悉得很，顺着声音看过去，那边是一辆洗得锃亮的红旗牌小轿车。 ……啊，应该是她听错了吧。 能开得上这种车的，家里面非富即贵，陆桑城的出身虽然好，但现在他们跟那个“陆家”还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刚准备继续往前面走，下一秒却被男人拽了过去。 季呦呦：“？！？” 陆桑城眼里浮现出微薄的笑意，“是楚秋河。” 她这才反应过来，对哦，楚秋河最近回京城有事，他军旅世家出身，父母在军队里都有不低的职位。 果然，没一会儿，驾驶座的车窗里就探出了楚秋河的脑袋，笑得格外灿烂：“快来快来！” “老陆！要是早知道你要来北京领奖，我就等着你，和你一起过来了！你不知道我在火车上过得多无聊！” 陆桑城面对熟悉的兄弟，表情轻松了些，嘴还是一样的毒：“厘厘和阿衍都能在火车上坐得住。” 楚秋河：“……” 他“切”了一声，不想跟陆桑城说话了，转头看向季呦呦：“嫂子，我是来接你和老陆去我家的。” “我爸妈说，多亏了老陆这几年的照顾，想要答谢他。” 季呦呦刚想推辞，就又听到了他的吐槽：“切，什么照顾，明明都是我照顾陆桑城照顾得多……” 陆桑城轻飘飘地看他一眼，他却又心虚地嘿嘿两声，不说话了。 季呦呦看得想笑，对两个男人的关系又有了新的认知。 她因为以前的“季呦呦”拒绝去部队，因为看不上陆桑城，也连带着看不上陆桑城的兄弟好友，所以和楚秋河不怎么熟。 但两个孩子跟楚秋河关系挺好的，以前“季呦呦”抛下孩子独自去城里玩儿的时候，两个孩子不是跟着黄大嫂，就是跟着楚秋河的。 不用她说，两个孩子就跟楚秋河打了招呼。 楚秋河挼了他们一人一下脑袋，然后从车里找出零食给他们，“不用跟叔客气，要吃什么自己拿！” 他揶揄陆桑城，“再揣点在荷包里，你们爸爸那个吝啬样，看着都不肯给你们买零食。” 陆星厘反驳：“妈妈会买的。” 陆星衍则翻出荷包里之前那些跟爸爸说话的伯伯爷爷们给的糖，主动跟楚秋河分享。 楚秋河问他：“这是你妈妈买的糖？” 陆星衍摇头，说了一下在食堂的时候领导们面对他和妹妹慈爱的场景。 “诶！”楚秋河挑起眉头，“那我得多吃几颗，那些老家伙，我都没办法从他们手里多拿颗糖呢，今天是沾了阿衍的光了！” 陆星衍只是笑，没有说话。 很快，他们就到了楚秋河家。 这是一个破旧的小胡同，外面有颗高大杏树，上面还挂着两颗熟透的红杏。 季呦呦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有些意外，都说楚秋河他家里有权有势，她还以为他家住的都是高楼大厦呢，没想到是这种小胡同里的小平房。 但这种想法刚升起来，她眼前的弹幕就飘了出来。 【！！！不愧是跟男主一起玩儿的兄弟啊，家里真是不可小觑！】 【住在北京二环的四合院，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是谁羡慕的泪水流了下来？！】 【是真有钱有权啊！我记得楚秋河好像没有官配吧？！要不然把他许配给我吧！！！】 弹幕热闹得不行，季呦呦挨个儿看过去，看到对楚秋河家房子的价值估计时，被狠狠地震惊住了，瞪大了眼睛。 弹幕上说，这地方的四合院，都能换他们那城里的好几栋楼了。 她不得不感慨，还是以前的那个“季呦呦”不愿意了解陆桑城身边的人呢，一心只想红杏出墙，要是知道楚秋河家这么有钱的话，说不准会把心思打到他身上。 不过也幸好“季呦呦”没乱来，要是真乱来了，她回来之后的处境肯定会更困难。 她胡思乱想了一路，没多久就听到楚秋河说：“到了。” 季呦呦骤然回神，跟在陆桑城身后往里面走，是真被震惊到了。 这院子并不小，一进门就是宽阔的天井，除了他们进来的这面是走廊，其余三面都是两层的石砖瓦房，天井一角挖开一个小小的池塘，旁边的亭子上缠绕着入秋后逐渐光秃秃的葡萄藤，院子里还有一颗很大的树。 光是这天井的面积，就比他们在家属院的院子再加上房子面积还大。 确实是有钱人家啊。 季呦呦看得瞪大了眼睛。 听到楚秋河的声音，屋子里面的人连忙走出来，“欢迎欢迎！” 首先是个脖子上带着珍珠项链，穿着旗袍的美妇人，要不是楚秋河开口叫了她一声“妈”，季呦呦可能会以为她是楚秋河的姐姐。 后面跟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壮年男子，一点都不像是季呦呦在城里看到的某些有钱人，大着肚子一身油腻，估计也是经常在部队里操练的，身形壮硕。 楚秋河长得跟他很像，季呦呦没怎么费功夫就推测出来，他应该是楚秋河的父亲。 果然，楚秋河紧跟着就叫了他一声，“爸，这就是陆哥，我跟你说的，在云省一直照顾我的那个。” “这次他不是来京城领奖的嘛，顺便就把家人都带来了，这是嫂子，这是他的两个孩子。” 季呦呦跟在陆桑城后面跟两个长辈问好，跟着陆星厘陆星衍也乖巧道：“爷爷奶奶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两位长辈看向陆桑城的时候，视线好像不约而同地凝了凝。 但也就只是瞬间，他们神情就恢复如常，拉着季呦呦他们坐下来，还吩咐楚秋河给他们倒茶。 陆桑城和楚父都是军人出身，再加上他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情商摆在那儿，跟楚父还挺聊得来的，没多久楚父就大笑着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出息！” “你比我秋河那小畜生可有出息多了！去年我说找个时间，让秋河回北京，他给拒绝了，说跟你关系好，不想回来！现在啊！我看你比他要先搬到北京来！！” 陆桑城谦逊道：“我这都是小打小闹，比不上伯父。” “秋河也在云省帮了我很多，我能走到今天，也多亏了他的帮衬。” 季呦呦则被楚母拉着说话，她们没怎么见过，本来也都是随便扯着话题聊，好让氛围不太尴尬。 但楚母没一会儿就注意到了季呦呦和两个孩子身上穿的衣裳，“你们这衣服款式做得好啊，我看北京城里那些大商场里的都没有你们这精致！” “你们是在哪位手艺人那里订做的吗？” 季呦呦羞涩一笑：“伯母谬赞了，都是我自己闲着没事做，瞎捉摸的。” 说到做衣服，她可就有话聊了，顺着身上的衣服展开侃侃而谈。 楚母对此道也颇有研究，也渐渐跟她聊得热火朝天起来。 只是季呦呦依旧注意到了，虽然不明显，但是，楚母好像心里藏着事，看向陆桑城的时候眼神都有些躲闪。 第101章 陆桑城的身世 楚秋河很快也注意到了，先进屋，再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楚母叫进来。 楚母一脸懵：“干什么呀？” 楚秋河：“我才想问妈你干什么呢？你和我爸怎么老是往老陆脸上看！” 楚母沉默，眼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心虚。 楚秋河拧着眉头想了一阵，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老天爷啊，你们不会是看陆桑城他长得俊，想给他介绍女人吧？！” “诶我可告诉你们啊，人季呦呦虽然不怎么好，但是老陆现在恨不得把她当眼珠子疼着，你们可不能做这种缺德事——” 楚母无语，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你妈我是那种人嘛？！” 楚秋河疑惑：“那你老是盯着人家看做什么？” 楚母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下来：“……我只是觉得，小陆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楚秋河没多想，松了口气，跟她开玩笑：“嗨呀，这正常的啦，不是都说长得帅的人千篇一律，长得丑的才千奇百怪嘛。” 但楚母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楚秋河默了默，倒吸了一口凉气：“您该不会是觉得老陆长得像您的初恋情人吧？！这可不行啊！我爸知道了一准儿得生气！！” “……” 楚母被他气笑了，又锤了他一下：“滚蛋！你个混小子，这会儿倒是开启你妈的玩笑了！” 楚秋河放下心来，没一会儿就溜出去了，倒是楚母，透过窗户又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年轻男人，重重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楚父也找了个借口进来：“人家小陆夫妻俩好不容易来家里一趟，你老是躲在屋子里面算什么事儿啊？” 楚母摇了摇头，直视他：“你不觉得……小陆长得很像……” 楚父瞬间想到了什么，也跟着沉默。 楚母继续道：“当年首长上了战场受伤，命悬一线，身怀六甲的夫人听说这件事放心不下，拼了命赶去战场看他，却没想到走到半路，孩子就在火车上降生了。” “当时条件简陋，接生的人手也不多，等着夫人回过神来时，孩子已经被人趁乱偷走了，那也是个男娃，年纪和秋河差不多，老楚，你说会不会小陆就是……” 楚父咳了一声，打断她的话：“没影子的事，你别乱说。” 楚母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这哪儿是没影子的事？你也看到了，他和首长长得多像？！” “当初夫人从这件事备受打击，身体一直不好，直到现在也是缠绵病榻，如果她知道找到了那个孩子，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楚父却没有这么乐观：“没你想得这么简单。” 他眸色沉下来，低声提醒：“你别忘了，首长他们家现在……” 楚母顿时就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沉沉叹了口气：“都是些麻烦事啊。” 见丈夫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故意语气轻松了些，跟他说刚才楚秋河的玩笑话：“秋河刚才还问我，老是盯着那孩子看，是不是想给他介绍女人呢。” 楚父也露出了无奈的笑：“这孩子。” “别说小陆现在已经有老婆孩子了，就算没有，如果他真是……给他介绍老婆的事儿也落不到我们身上。” 楚母赞同地点头。 ＊ 季呦呦倒是没察觉到两夫妻的不对劲，只有陆桑城，在两个长辈并排着从屋子里走出来时，眸色微微深了些许。 晚上是楚母下的厨，季呦呦想要去帮忙，却被她赶出来了：“啧！你来家里你就是客人，哪儿有让客人动手伺候我们的道理！” “再说了，我是做点老北京的地道菜给你们吃，你也帮不了什么忙！乖啊！出去跟两个孩子玩儿，吃饭的时候再叫你们！” 季呦呦看着她就想起了远在云省的妈妈，可能在长辈们的心里，他们的年龄再大，就算有了自己的小孩儿，他们也还是个小孩儿吧。 她依言转身出去。 楚母的手艺很好，就算季呦呦不怎么能吃得惯这边的本地菜色，也不得不承认味道是挺好的。 楚父很喜欢陆桑城这个年轻后生，在饭桌上，陆桑城又陪着他喝了点酒。 楚秋河在旁边吐槽：“我刚从云省回来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欢迎我，还喝酒呢……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儿子！” 楚父盯着他冷笑了一声：“我倒是恨不得小陆才是我亲生儿子，你这玩意儿已经让我够糟心的了！！！” “当初你不听我的安排，非要跑到云省那边的穷乡僻壤里去，现在才吃到苦头了？我想把你调回来都不行！到处求爷爷告奶奶……” 这话像是戳到了楚秋河心虚的点，他一下就不说话了，安静得像是个鹌鹑。 倒是陆桑城在旁边为他说话：“伯父别这么说，秋河也是为了家里。” 楚父当然也知道，沉沉地叹了口气，举杯换盏之间，眼眶都红了。 当初上面查得严，部队里人人自危。 他们跟首长有些交情，首长夫人家情况复杂，那些人不敢朝首长夫人家开枪，就想用他们杀鸡儆猴。 如果不是楚秋河主动提出要到云省，从基层做起，上面的人一准儿得把他们两口子下放了。 楚父用手遮住眼睛，可声音里依旧是抑制不住的哭腔：“你说这孩子……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 “我和他妈都一把年纪了，做到这位置什么风光没见过，说句实话，就算是再留在部队里，也不怎么可能继续往上面升了，反倒是秋河，正经军校出身，有大好的前途，何必为了我们两口子……” 楚秋河的眼眶也微微红了，但还说着话逗他们笑：“嗨呀，老头儿，你也说了你们一把年纪了，没机会往上面升，那要是被下放了，岂不是一辈子翻不了身？” “倒是我，你也知道我年轻又有能力——” 楚父被他搞得都伤心不起来了，直接给了他一脚：“去你的！小兔崽子！” “你那点本事我还不清楚？！” 屋子里的氛围又轻松起来，三个男人开始说别的话题。 屋子里酒味儿弄，两个孩子闻着都不太舒服，季呦呦就先带着两个小朋友去院子里散味儿去了。 北京城有北京城的好，不过这会儿听着屋子里传出来的谈笑声，她倒是有些想念家属院的小院子。 那才是属于她和两个孩子的家。 没一会儿，两个小孩儿就被楚母喊进去吃水果去了，楚母还喊了她，她笑着回：“伯母你们吃吧。” “我刚才喝了一杯，脑袋晕着呢，在外面醒醒酒。” 这倒不是撒谎，刚才看着三个男人喝酒的时候，她也喝了一小杯。她酒量不怎么好，这会儿脑袋已经开始晕了，刚好在院子里吹点夜风醒醒酒。 楚母没有坚持，牵着两个小宝进去了。 季呦呦一个人趴在亭子的石桌上昏昏欲睡，就在她眯着眼睛，即将要彻底睡过去的时候，骤然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睛，朝着亭子外面的走廊看过去。 那儿站了一个男人，正眸光暧昧，又有些戏谑地看着她。 季呦呦心脏一凝，问他：“请问您是……” 这会儿的月光亮起来，她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长相。 跟楚秋河有些像，不过楚秋河是那种更加正气的板正模样，而眼前的这个人，目光淫邪，身上带着一种吊儿郎当，像是以前她在街上看到的浪荡子。 “姑娘，我看你有些陌生，应该是楚秋河带回来的朋友吧？”男人笑眯眯地问她。 季呦呦被他这么看得不舒服，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但这是在别人家里，她也不好闹出更大的动静。 “算是。” 男人黏腻的视线又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脸上的笑变得更加放荡：“我看你长得不错啊。” “你应该不是北京城里的吧？啧，长得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北京姑娘都标致多了。” “你这样的，跟着楚秋河有什么意思？楚秋河没跟你说吧，他爹到处求人想把他调回北京城呢，哈哈哈！” “你倒还不如跟着我，我这人吧，没什么优点，就是出手大方，我保管让你过得舒舒服服的……” 季呦呦瞪大了眼睛，还没等她说话，就看到了他身后走过来的男人。 她一下抿住了嘴唇。 男人没听到她的拒绝，还以为她心动了，慢慢上前：“一百块钱睡一次，怎么样？” “楚秋河那个废物点心可没办法给你这么多……” 他伸出手想要来碰季呦呦，但还没碰到，就被身后的男人拽住了手：“是吗？” 男人瞪大了眼睛：“？？？是谁？” 陆桑城甩开他，挡在季呦呦面前。 男人反复看了看他俩，终于明白他们是一对。 里面听到声音的楚秋河等人也连忙赶了出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看清楚和季呦呦两个面对面对峙的男人，楚秋河瞪大了眼睛：“堂弟！又是你！你来家里做什么？！” 楚父楚母也面露不善。 楚家堂弟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轻佻地笑了笑：“能做什么？我就是听说堂哥好不容易从云省那种穷地方回来了，上门来看看。” 楚秋河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楚家堂弟也没期望他相信，又用那种黏糊糊的视线往季呦呦身上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往外面走。 楚秋河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长什么样子！” 然后转头跟楚父楚母说：“你们也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还老是让他来家里占便宜。” 楚母叹了口气：“那毕竟是你堂弟嘛。” 不过见楚秋河一脸不以为意，她又止住了话题。 楚父楚母看陆桑城两口子的表情，差不多也猜出了刚才楚家表弟干了些什么事，轻声跟他们道歉。 这事儿就跟他们没关系，季呦呦再不懂事也知道这个道理，怕两个长辈担心，又恢复了笑脸。 等会去的时候，也是楚秋河送的他们。 楚秋河拍了一下方向盘，像是想起今天晚上楚家表弟上门的事也觉得晦气得很，而后又跟季呦呦道歉：“对不住啊嫂子，我堂弟就是被家里惯坏了。” “明明也是个大院里出身的，偏偏养成了这幅流氓的模样。” 季呦呦摇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 陆桑城倒是问了一句：“他怎么回事？” 楚秋河啧了一声，“还能怎么回事，当初我自己要求去云省的时候，那些亲戚就说，我肯定没什么出息了，要把楚家的前途放在他身上。” “就各种娇惯他呗，在外面倒是耀武扬威，女人睡了一个又一个，在部队里，恐怕枪都拿不稳。” 陆桑城安慰了几句，楚秋河又骂了几声，靠着两个小朋友都好奇地看他，这才做罢。 楚秋河在招待所附近把他们放了下来：“嫂子，多担待啊，那边不好停车。” 季呦呦只笑：“不用这么客气，你和陆桑城关系好，我也不把你当外人看。” 楚秋河对上她的笑脸，竟然还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赶在自家老陆瞪他之前就跑了。 季呦呦在旁边笑。 高大的男人把小闺女抱起来，放在肩头上，一边扶着小闺女的腰，一边垂眸，漫不经心地看她：“以后不要黑漆漆的独自出门。” 他稍稍想起之前楚家表弟看她的眼神，他就心里莫名冒起一股火气。 他自己就是男人，太了解男人了，他明明就是想—— 如果他不是楚秋河的表弟，他今天一定会动手。 他一生气，说话语气就显得又冷又硬，落在季呦呦耳朵里，只觉得他是在怪她黑漆漆地乱跑。 季呦呦当即瞪大了眼睛：“你是在怪我嘛陆桑城？” 她又气又委屈：“我就是在院子里醒酒，又没有单独出去！还是说你觉得我是故意看着他人来了，就出去，就是想勾引他？！” “我就是这种人？” 陆桑城没想到她一点就炸了，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我没有这么想。” “我看你就是这么想的！” 季呦呦委屈极了。明明她遇到楚家表弟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怎么这个人就把事情怪在她头上！ 她又没有跟以前的“季呦呦”一样，出去到处拈花惹草！ 季呦呦气冲冲地一个人往前面去了，只留下陆桑城和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 陆星衍顿了顿之后，默默开口：“爸爸，你太过分了。” 陆桑城无奈：“我没有那个意思。” 第102章 段小静道歉 陆星衍：“不管怎么说，妈妈都是因为你说的话才误会了，你有责任跟妈妈道歉，并且哄好她。” 陆桑城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回到招待所，季呦呦听到声音转头往他们这边瞥了一眼，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陆星厘陆星衍两个小朋友对视了一眼，眼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笑意，假装没看到爸爸妈妈闹别扭的这幅场景。 陆桑城更加无奈，把两个小朋友送到了隔壁房间，把他们安顿好。 这个招待所套房是很大的，有个客厅，带了两个卧室，卧室又各自有卫生间，刚好可以供他们夫妻俩和两个孩子分开睡。 过后，他才转身回了他和季呦呦的房间。 季呦呦正坐在梳妆台面前梳妆。 她长得漂亮，身姿窈窕，对着镜子梳妆的时候露出瓷白的侧脸，眸若秋泓。 女人不想理他，故意别开脸不让他看，动作娇娇的，让人总是情不自禁地想把她捧在手。 这几天都在火车上，人多眼杂，他没心思也没工夫做些什么，这会儿看着漂亮的妻子，眸色倒是深了些许。 不过，这会儿人都还没哄好呢。 他想了想，站起身，去打了盆热水放在季呦呦脚边，“泡个脚。” 季呦呦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男人，她很少用这个角度看他，不过狗男人不愧是狗男人，就算是矮她一头，那双深黑地眼眸就这么看着她，都刚才生出一种气势。 讨厌。 她更不想跟人说话了，转了个身背对着人，气闷道：“我不洗。” 她长得好看，发脾气的时候也显得尤其可爱，脸颊涨得红通通的，耳朵尖也透着薄薄的粉，那双乌黑的杏眼里带着懵懂的湿意。 像是在勾人。 陆桑城顿时就生出了无限的耐心，放软了声音：“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说让你夜里别单独待着，只是担心你。” 季呦呦很少听到他说这种软话，他平时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是冷硬的，总是云淡风轻地说出最气人的话。 她很好哄，这会儿心脏其实已经软下去一大半了，不过还是放不下面子，小嘴不过脑子地叭叭：“你不就是说我想去勾引人吗？” “我要是有这种想法，哪儿还轮得到你陆桑城当两个孩子的爹！” 她说着说着又气起来，又气又委屈，眼眶也跟着红了，“好！我季呦呦也跟你好了这么多年了，你既然认为我是这样的人！那我就是！” “我现在就出去勾引——” 她说着说着就要站起来往外面走，陆桑城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先一步伸手拽住了她：“你敢？！” 看吧看吧！真面目终于暴露了！！ 季呦呦气性上来，不让她去她就偏要去，犟得像是一只小牛。 陆桑城听着她刚才的话，火气也上来了，两下困住她的手，把人抱着摁在了床上，从后面亲她光滑如玉的脖子。 “找艹了？不用出去，我成全你。” 季呦呦更气，手脚一起用力想要推开他，挣扎了一会儿又发现自己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干脆垂头，一口咬在男人的肩膀上！ 陆桑城疼得闷哼一声，心头发狠，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过分，撩起她轻薄的睡衣裙角探进去。 季呦呦身体一下就软了，又觉得被人这么摁着做那种事屈辱极了，嘴巴松开他，把脸埋在被子里“呜呜”哭了起来。 陆桑城瞬间清醒了，听着女人的抽泣声，好像心脏都要疼得裂开。 他深吸了口气，把季呦呦抱在怀里，像是哄小孩儿一样一下一下的顺着她单薄的背脊：“不哭了，不哭了，我不做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季呦呦自顾自地哭了好一阵，刚才咬狗男人的那一口用了十足的力气，倒是也泄愤了。 不过她想着刚才的事，不想这么快就原谅狗男人，把眼泪毫不客气地全都擦在男人的衬衫上，过后推开他，跑到两个孩子的房间“砰”一声关上门。 陆桑城：“……” 季呦呦一溜烟儿钻到了两个小崽子的床上。 两个小朋友睁着大眼睛，茫然地看她：“妈妈？” 季呦呦理不直气也壮：“爸爸太讨厌了，不想理他，妈妈要跟你们睡一晚！” 陆星衍：“……爸爸没有好好道歉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话，季呦呦脑海里竟然一下子浮现出了之前男人把她按在床上，粗糙带茧的手掌从后面的裙角伸进去的场景，脸颊一下子就红了。 面对两个小朋友好奇的目光，她眼神止不住地有些飘忽，然后像是小孩子一样的，把被子蒙住脸，瓮声瓮气道：“不许说爸爸！妈妈不想说他！！” “快点睡觉！！” “……哦哦。” 两个小朋友不明所以，乖乖躺回了床上。 他们今天忙着应付各种长辈，也累得不行，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只剩下季呦呦，听着旁边传来的两个小朋友平稳的呼吸声，翻来覆去都没有任何困意。 可能是这一阵和陆桑城的“接触”并不多，只要稍微想想睡前被男人……她就觉得浑身发烫。 脸颊也烫。 季呦呦低低地呜咽一声，再次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臊得眼里都盈出了湿意。 都怪陆桑城！要不是陆桑城，她才不会这样老是想着…… 讨厌！讨厌死啦！！ 但是冷静下来，她又忍不住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或许……可能，陆桑城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虽然说错了话，但后面也好好地道歉了，态度很好地哄了她，跟平时凶巴巴，完全不会体谅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季呦呦翻了个身，像是中蛊一样，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之前楚清羽说的话。 陆桑城喜欢她，喜欢她……总不可能是真的叭。 明明两个人都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了，季呦呦想着想着，心脏还是犹如小鹿乱撞，一下捂住了红透的脸。 ＊ 第二天季呦呦起来之后，想通了一点，刻意不去看陆桑城，整个人就表现得正常多了……起码两个小朋友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在陆桑城察觉到她有点奇奇怪怪地看过来的时候，季呦呦猛地板起脸，故意贼喊抓贼：“看什么看？” 陆桑城：“……” 他动作停顿了片刻，又总觉得刚才小姑娘那副虚张声势的模样可爱，低低地笑了一声。 季呦呦听到了，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瞪他，实际上在转过头的时候耳朵却是红的。 陆星厘一会儿看看妈妈，一会儿看看爸爸，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好像奇奇怪怪的，转眸疑惑地看向了哥哥。 陆星衍老成地摇头晃脑，学着大人的口气回复她：“不用管，那大人的事情。” 陆星厘：好吧O.O。 不过很快，季呦呦就把那些事情都抛在了脑后。 他们来北京要做的正事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一家人到处逛逛。 他们先去了颐和园，又去了故宫，晚上的时候没走，就在天安门前等着升红旗。 在国旗迎着黎明的第一束阳光冉冉升起的时候，季呦呦心里升起莫名的感动，陆桑城则是立正，对着红旗行了个军礼。 过后又去了圆明园，看着破败的场景，陆星衍很心疼，跟爸爸说，“以后等我赚钱了，我就把圆明园修好。” 陆桑城听着，眼眸里流淌出一丝微末的笑意，点头：“好。” 最后一天是去爬的长城。 季呦呦都做好了两个小朋友体力不支的准备，却没想到最后体力不支的人只有她自己，下去的时候是由陆桑城抱着下去的。 收拾好东西离开北京的时候，季呦呦看着两个小朋友脸上都带着浓厚的不舍，故意逗他们：“两个宝贝觉得家里那边好，还是北京好呀？”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但陆星衍想了想，认真地回：“妈妈，北京的发展比较好。” “我以后一定会努力，让家里和北京一样繁华！” 陆星厘想了想，也说：“我也会努力，让小朋友们都能读上书！” 季呦呦怔了怔，心里却一片滚烫，柔软地笑开来，点了点头。 “你们都是好孩子。” ＊ 回到家后，季呦呦带着两个小朋友收拾家里，陆桑城却没有了修整的时间，第二天就去部队了。 却没想到，没多久，家里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段小静。 等季呦呦打开门见到她，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后者对上她的视线臊眉臊眼的，吞吞吐吐好一阵，才朝着她露出一个笑：“呦呦姐，好久不见。” “我是早就想上门来的，只是前一阵不是听说你们去北京了吗，就耽搁了。” 季呦呦对她的印象不怎么好，不想花费时间跟她闲聊，直接道：“你是有什么事吗？” 这家伙跟夏双双的关系很不错，可能是夏双双老是在她面前说她坏话的原因，以前这家伙看她是各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讨厌死了。 还被她当面抓到过好几次，这家伙跟别人在一起悄悄说她坏话。 想着想着，季呦呦就板起了脸。 但没想到，段小静竟然好像没看到她的不喜，只自顾自地笑：“这不是听说呦呦姐做衣服的手艺好吗？” “眼看着天气也要转凉了，也到了该准备秋冬衣的时候，不知道呦呦姐有没有时间帮我做一身？” 季呦呦才不想接她的生意，再说了，就算是她愿意接，她这段时间忙着给两个小宝做衣服，也没什么时间。 她毫不犹豫摇头：“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段小静：“……” 见她没什么话说了，季呦呦就想关上门，段小静听到声音反应过来，飞快地用手抵住：“好叭！呦呦姐！我其实来不是主要想说这个！！” 季呦呦怕伤到她的手，好歹还是停住了动作，可也没有主动邀请她进门来做做。 段小静看得分明，眼里的歉意越来越重，“那个……” 她扭捏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说出来：“呦呦姐，我其实是来跟你道歉的。” “以前嘛，我听了不少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对你的印象不好，还在背后跟别人说你坏话。” “后面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看清楚了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越想啊，心里就越是不得劲，觉得以前做错了事，想来跟你道个歉。” 她说着说着就垂下了脑袋，真是一副愧疚得很的样子，还主动把手里提的“赔礼”——一篮子鸡蛋递给了她。 季呦呦有些稀奇地看着她。 嘿！她还真没想到段小静竟然是能主动上门来道歉的这种人！！ 不过人眼看着是真的觉得愧疚，也说了以后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季呦呦也并不是非要拽着不放的人。 她语气也不由得缓和下来，“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吧，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以后大家好好当邻居。” 段小静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原谅，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果然！季呦呦真的是个好人！以前就是她误会她了！！ 她强行把一篮子鸡蛋塞进季呦呦手里，诚恳道：“呦呦姐，既然你也接受了我的道歉，那就把鸡蛋收下吧！” “我以前做的那些蠢事，实在是心里难受！你收下了，也能弥补一点我以前的过错。” 她实在诚恳，季呦呦也不好再继续推辞了，把人放进来，捡了一点水果给她当做回礼。 段小静接了，但脸上还带着些许犹豫，没有想离开。 季呦呦看出来了点什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段小静面露愧疚：“是这样的呦呦姐。” “我前段时间听双双说，之前陆团长生病嘛，她知道了见你带着孩子不方便，就想着都是一家人，就想代替你去照顾一下陆团长。” “她说这个举动好像让你误会了，也传了出去，外面到处说她对陆团长这个表姐夫有意思，你也知道叭，她家里那个男人，动不动就打骂她，我上次去看她啊，被打得惨呢，一身都是伤……” 她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好友的那副惨样就觉得心疼，“呦呦姐，她没跟你说，就去接触陆团长，这确实不好。” “但我了解双双，她是个老实本分的女孩子，不会做那种觊觎姐夫的事情来的，估计是有什么误会，你看这……” 这么说，季呦呦终于算是明白了。 她就说，段小静这人怎么会突然上门来，原来是被夏双双上了眼药！ 第103章 地震 这可不是季呦呦胡说的。 原本她刚嫁过来的时候，跟段小静这些邻居关系还不错，后来夏双双经常跟同村出来的段小静来往，段小静对“季呦呦”的印象就越来越差。 不是夏双双在其中说了什么，是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的。 季呦呦想了想，眼珠一转，有了注意。 哼，夏双双老是在外面装作一副为她说话的样子抹黑她，难道就不允许她在别人面前上她的眼药吗？ 这么一想，季呦呦瞬间高兴起来，但脸上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小静啊，你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我这……” “双双是我的表妹，我怎么能不心疼她呢，就像她以前说，黄超兴那个背时砍脑壳的因为她没有收入打她，她要多少钱我就给多少钱。” 段小静愣了愣，脱口而出：“她还借过你钱？” 夏双双可从来没跟她说过这样的事情！！她在自己面前，可从来都是说，表姐季呦呦存不住钱，花姐夫陆团长的钱大手大脚的！！ 季呦呦假装没看出来她的震惊，表情如常继续道：“对啊，这五年一共借了我两千多块钱，你也知道陆桑城的脾气一直不好，也老是因为这件事跟我生气。” “但是双双是我的表妹，她都说家里揭不开锅了，我怎么可能不帮她呢？” 段小静心中狠狠一震！ 她跟夏双双算是很好的朋友，经常来往，她怎么不知道对方家里揭不开锅了？ 她分明只看到夏双双花钱大手大脚，还曾经感慨，黄超兴虽然打人，但在钱这方面，还是对夏双双挺好的。 可现在突然知道，那些钱根本就不是黄超兴给的，而夏双双一边借季呦呦的钱，一边说季呦呦花钱不节省，这——！ 季呦呦看了她一眼，心里凉凉地笑了笑。 该的！以前还因为夏双双到处说她坏话呢，现在知道夏双双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她继续说，“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吧，至于你说的这次的事，唉，我真的很难开口啊！” “你是不知道，陆桑城受伤了嘛，双双比我还先知道这件事，然后自己跑到了卫生院，说她是陆桑城的家里人。” “当场就被别人认出来了，说她不是，结果她又说自己是陆桑城的表妹，又被戳穿了，上面的领导追究她是怎么得知陆桑城的伤势和地址的，最开始她还说是我告诉她的！” 段小静更加震惊：“怎么会这样？这可是秘密任务！！” 她也是军人家属，当然很清楚，季呦呦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就跟间谍汉奸没什么区别！ 这可是很严重的事！！ 季呦呦无奈摊手：“是啊，我也不知道她哪儿知道的这些事，但是我总不可能帮她撒谎啊。” “领导很重视这件事，就审问了她一阵，后来她就直说了，她喜欢陆桑城，想趁此机会……” 她即时收声，装出一副说不下去的模样。 段小静被惊呆了！ 纵使说的这人是她的好友，她也是在说不出来为她辩解的话：“夏双双怎么这样？！” 季呦呦：“至于你说的，让我帮她澄清，我也想啊，但是我怎么澄清嘛？她说的这话，在卫生院就传开了，我实在是……” 段小静沉默了。 她和她丈夫的感情也还可以，她忍不住想，要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那还真是，这辈子都不想看到夏双双了。 可季呦呦还愿意承认夏双双这个表妹，真是！ 就算是段小静这个夏双双的多年好友，也不得不承认，这事儿夏双双做得也太离谱了！ 段小静喃喃着道：“她怎么会做这种事……” 但是问到一半，她自己都反应了过来。 夏双双是早就说漏嘴，透露过这种嫉妒季呦呦的想法的。 她说，当初要不是季呦呦和陆桑城睡了，嫁进家属院的人就是她了。 可是最开始季呦呦和陆桑城结婚的时候，她还十分庆幸是自己嫁给了黄超兴！！ 段小静越想越觉得恐怖，现在脑海里浮现出夏双双的脸，只觉得蒙上了一层浓雾。 她好像根本就没有认清过，自己看为好友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段小静回想着曾经夏双双跟自己说的话，只觉得后背发凉！ 季呦呦估摸着说得也差不多了，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送她出门，等她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之后，才关上了门。 她戳破了夏双双的伪装，现在倒是要看看，这人还能怎么破坏她的名声！ 她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雀跃地开始查看弹幕。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夏双双的真面孔暴露出来，弹幕上已经基本上都是夸她的话，只有偶尔一个说夏双双可怜的，不过后面也很快会有人帮她怼回去。 很好！真棒！ ＊ 段小静恍恍惚惚地回到了自己家。 “小静！小静！！” 段小静骤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有人在喊她，她转过身去，竟然是一张她刚才还在细想让她毛骨悚然的脸。 是夏双双。 段小静盯着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脸上的笑虚伪极了，平静问：“你怎么过来了？” 夏双双之前跟她说，黄超兴对她很不好，经过上次的事情，不然她出门丢人现眼。 夏双双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脸上连忙扯出了一个虚伪的笑：“我跪在地上求黄超兴放我出来的。” 要是放在以前，段小静听到这话，肯定会觉得自己的好友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心疼死了。 但现在，她只觉得滑稽。 夏双双，又在骗她。 人就是这样，一旦清醒过来，再看以前那些把自己蒙在鼓里的谎言，就只觉得讽刺和好笑。 夏双双跟着她走进院子，絮絮叨叨地装可怜：“小静，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我真的太害怕了，黄超兴今天就是一时心软，等他回过神来，我肯定就会被抓回去的。” 段小静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平静地看她：“真的是因为这样吗？” 难道不是因为住在她这里更近，才方便勾搭她的表姐夫吗？ 夏双双愣了愣，后背油然攀升起了一股寒意，她总觉得段小静已经知道了什么，脸上的笑更加僵硬：“当然是因为这样，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 段小静真的很想直接戳穿她，但是想想这好多年来两个人的交情，莫名就说不出话了。 她其实很伤心。 夏双双想抢季呦呦的男人，以前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没几句是真的。她只是想利用她，让她可怜她，去外面败坏季呦呦的名声！ 她把夏双双当成自己的好朋友，结果夏双双却只把她当成一把好用的刀！！ 太恶心了！！ 夏双双还在继续：“……我其实也是想去找表姐道歉解释的，我感觉她是误会了，她对我向来都是很好的……” “我也觉得是这样。” 段小静终于听不下去了，回眸冷冷地看着她。 夏双双愣住，意识到了什么，磕磕绊绊地问：“小静，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小静冷笑：“什么意思？你何必问我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我想为你，去找季呦呦帮你解释，帮你挽回你的名声，我根本不会知道这一切！！” 夏双双瞪大了眼睛，心里发慌地想要狡辩：“小静！你是不是听了什么关于我的闲言碎语……我表姐，我表姐她向来都不喜欢我——” “是你不喜欢她吧？”段小静直接打断她：“你喜欢的不是她的男人吗？你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怎么还能厚着脸皮说是误会？要去找人道歉？！” 她是真的很疑惑，也觉得很恶心！ 夏双双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连连摇头：“我没有……我没有，你听我说……” 她想伸手去拉段小静，但段小静直接把她甩开了，“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滚出去！我不想跟你这种人再有任何交流！我也不会让你住在我家，给你任何勾引陆团长还是这个家属院任何人的机会！！” 段小静说完，冷冷瞪了她一眼，直接就进屋甩上了门。 夏双双还想跟上去，但只碰了一鼻子灰。 她的心脏终于彻底冷了下来，慢吞吞地走出院门。 她心里乱得不行，但最终，所有思绪都归于恨意。 对！都是因为季呦呦！如果不是季呦呦在段小静面前说了什么，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不是季呦呦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她怎么可能会名声扫地！ 都是因为季呦呦！！！ 想到这儿，夏双双攥紧的手指指甲都陷进了肉里，恨得只想把心里想的那个人剥皮拆骨！！ ＊ 季呦呦当然不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她很快就回到了育红班上课。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小朋友们也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却出了一件大事。 这天中午，小朋友们吃了饭之后，季呦呦带着他们玩儿了一小会儿，就让他们去睡午觉了。 中途有个小朋友要去上厕所，她让李淑月带着去了，没一会儿又有一个小朋友要去，她估摸着李淑月他们刚刚出去，没走多远，就让小朋友自己去追李淑月，自己继续在教室里看着睡着的小朋友们。 却没想到，没过两分钟，她放在桌子上的水杯突然开始剧烈抖动，她愣愣地抬头看去，外面的电线也在疯狂晃动，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是地震了。 地震了！ 季呦呦心跳骤然加速，连忙把小朋友们喊醒，都来不及帮他们穿衣服，让他们抱着衣服裹着小棉被就往外面跑。 “小心！看着脚下！快跑！” 陆星厘跟很多小朋友们一样都是懵的，不过她和哥哥看了很多书，也很快就反应过来，回头来想拉妈妈：“妈妈！你也快跑！！” 季呦呦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把陆星衍喊过来：“阿衍带着妹妹跑！去食堂外面的空地！” 她需要留下来确认每一个小朋友跑出去了！这是作为老师的责任！！ “看好小朋友们！不许他们到处乱跑！谁都不许！！” 陆星衍也满脸严肃，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只来得及点点头就拖着妹妹出去！ 最后的时候，还有两个小朋友在教室里想收拾东西，背上书包再出去，季呦呦吓了个半死，头一次这么生气地喊：“王天龙！快点跑！” “别收拾了！拿着衣服先出去！！！” 王天龙被吼懵了，本来就是才从睡梦中被喊醒，愣愣地看她。 这会儿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季呦呦都快站不稳了，王天龙则一个屁股蹲坐了下去。 窗户上的玻璃已经碎了，好像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掉下去。 季呦呦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把王天龙抱着就往外面跑！ 这地震的震感很强，说不准楼什么时候就要塌了！！ 还好他们离食堂外面的一大片操场不远，小朋友们很快就到了外面的空地。 小朋友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陆星衍跟他们解释了一遍在书上看到的关于地震的事情，小朋友们被吓得脸色苍白。 还有两个心里脆弱的，已经当场开始“哇”一声哭出来。 陆星厘被吵得不耐烦，又懒得哄人，她也很担心留在后面的季呦呦。 陆星衍倒是稍微沉稳一点，安慰妹妹：“别担心，妈妈会出来的！” 但他话音还没落下，就眼看着他们育红班那边的楼一斜，竟然开始垮下来！！ 这一刻，仿佛世界末日。 这下，小朋友们被吓得哭都不敢哭了，相互抱成一团，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的建筑，生怕倒到他们这边。 只有陆星厘陆星衍稍微镇定一些，但也握紧了小拳头。 这会儿，这片空地上的大人也越来越多，一直到李淑月带着一个上厕所的小朋友和他们集合，小朋友们才稍微冷静了一点。 陆星厘陆星衍则更担心了，慌乱地跟李淑月说：“李老师！妈妈还在里面！妈妈还在里面！！” 李淑月也被吓了一跳，但下一瞬，小朋友们就叫喊起来：“季老师！是季老师！！” 李淑月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过去，是牵着王天龙跑出来的季呦呦，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出来了就好！” 季呦呦气都还没喘匀，视线落到李淑月旁边的小朋友身上，骤然想起了什么，骇然地瞪大了眼睛：“李淑月！” “心心呢？你没有看到心心吗？！” 李淑月一脸茫然。 第104章 希望 季呦呦语速飞快：“你出去了之后心心也说要上厕所，我就让她去找你，你没看到她吗？” 李淑月也心头狂跳：“我哪儿看到她了？！” “心心！心心！！” 季呦呦往四周扫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心心的身影，整颗心脏沉沉地坠了下去。 没有…… 总不能，总不能—— 她猛地转身盯着摇摇欲坠的育红班那栋楼！ 李淑月和陆星厘兄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季呦呦！你可不能犯傻！那栋楼马上就要塌了！！你现在去就是送死！！” “妈妈！”陆星厘陆星衍也伸手来抱住季呦呦的大腿！ 季呦呦却没有犹豫，坚定地拨开了两个小朋友的手指，沉稳地看向他们，“厘厘，阿衍，你们听妈妈说。” “心心是班上的同学，妈妈有责任要保护好她，如果……”她说着说着，眼眶骤然一红，语气也哽咽了，“如果妈妈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们就跟着爸爸，爸爸会照顾好你们的。” “记住，妈妈永远爱你们！”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育红班那边去了。 “干什么啊？！”李淑月想要去追她，但是周围的小朋友们都让她放不开，只能眼看着季呦呦身影消失。 “妈妈妈妈！”陆星厘当场哭出来，想要跑着跟过去，却被哥哥拽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哥哥！妈妈不要走！妈妈不要丢下厘厘！！” 陆星衍也害怕，但是妈妈说了要保护好妹妹，他只能拼命把妹妹抱住，“别担心！” 他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妹妹：“别担心！妹妹！妈妈会没事的！妈妈会没事的！妈妈说了让我们呆在外面，说了让我们呆在外面！！” “我们不能给妈妈添乱！！” 陆星厘完全听不进去他说的话了，她看着妈妈越走越远，只觉得好像要完全失去妈妈一样…… 但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剧烈晃动，李淑月连忙让大家坐下，可下一秒，育红班那边的楼就“哐当”一声塌了！！ 陆星厘骤然收声，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淌：“妈妈……” 陆星衍的心脏也重重地沉了下去，眼里一片绝望，他用力闭了闭眼睛，睁开眼的时候，只反手抱住了妹妹颤抖的身体。 ＊ 时不时的剧烈震动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周围的建筑已经崩塌得差不多了，到处都是一片废墟。 别说小朋友们了，大人们都有不少承受不住抱头痛哭的，到处都是痛哭声一片。 中途季呦呦一直都没有出现，李淑月去哪儿都带着两个小不点，心里面已经隐约有了一种感觉：季呦呦恐怕已经被压在了废墟底下。 她没空伤心，现在家长们都被堵在各个地方，虽然地震暂时停下来，但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又卷土重来，也没有人会冒着风险到处走。 所有小朋友都只靠着三位老师安抚，一旦李淑月的情绪崩溃，带来的是所有人的绝望。 她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季呦呦人聪明，看着楼要塌了，已经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唯一能让人觉得稍微庆幸的是，小朋友们除了心心没找到，别的都被老师安全地带了出来，没有人受伤。 他们这儿是家属院，地震过后，很快部队那边也有了动静，派人过来尽快开始救援。 其中参与救援的就有陆桑城。 他回到家属院，第一时间是找自家的小孩儿，见到两个小孩儿都安全，他松了口气：“你们妈妈呢？” 一提到“妈妈”，陆星厘瞬间抱着他的脖子哭出来，陆星衍也沉默不语。 倒是旁边的李淑月，忍着悲痛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我还没找到心心，也不知道季呦呦在哪儿。” 这一瞬间，在部队里什么事情都见过的陆桑城竟然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 他喃喃着反问：“没看到人？” 李淑月默默点头。 陆桑城转眸看向了背后的一片废墟，那边寂静一片，像是已经没有活着的生灵。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坠入了无边地狱，一阵阵地发冷，好像心脏的跳动都越来越缓。 季呦呦…… 他深深闭了闭眼睛，小女儿滚烫的眼泪落在他后颈的皮肤，让他更加冷静。 他把一双儿女放下来，把他们托付给了李淑月：“拜托李老师，帮我看着他们。”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就把他们交给他们的外公外婆。” 李淑月意识到他要去做什么，下意识想要开口，但又眸色发灰地止住了。 他们是军人。 在困难面前，所有人都能往后退，军人不行。她的家人也是军人，接受他们在必要时候的牺牲，是每个军人家属的必修课。 她忍痛牵住两个小朋友的手，“我会照看好他们。” 陆桑城又看向了陆星衍，后者眼眶越来越红，像是已经猜到了什么，眼里带泪地看着他。 不等他说话，小朋友就主动开口：“爸爸，你去吧。” 他吸了吸鼻子，眸光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会照顾好妹妹，会好好听老师的话，会乖乖等着你和妈妈回来……” “如果没有回来，我会带着妹妹去找姥姥姥爷。” 陆桑城心口一痛，但脚步却没有丝毫停歇。 不仅是他的妻子季呦呦，还有无数被压在废墟底下的人在等着他们。 他召集了可以参与救援的人，带着众人义无反顾地进去了废墟里。 季呦呦，等着我。 “陆桑城？” 陆桑城微微一愣，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很快旁边的人也一脸惊喜地开口喊他。 “团长！是嫂子！！” 季呦呦！！ 陆桑城猛地转头，都还没看清楚，就眼见着一个脏兮兮的姑娘一下子冲进了他的怀里！ “陆桑城！！”季呦呦身体都还在发抖，开口的时候带着明显的哭腔。 她是准备去找心心的，却没想到没走几步，育红班那栋楼就开始摇摇欲坠。 她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刚刚躲好，那栋楼就直接塌了。 那一瞬间，季呦呦浑身血液都凉下来，整个人在不自觉地发抖，眼尾也沁出了泪珠。 她不敢到处乱走，生怕发生余震，或者被因为之前的崩塌倒下来的东西砸到，只能就这么躲在这儿。 还好，她并没有等很久，就听到了陆桑城等人的声音。 陆桑城紧紧地抱着她，过了好久，他才感觉到了自己重重的心跳。 幸好，幸好，季呦呦没有出事。 季呦呦以为时间过了很久，实际上，她从男人的怀里退出来的时候才过了不到一分钟。 她仰着头看男人，只见后者的眼尾发红，眼里仿佛有些泪意。 她怔了怔，十分不合时宜的，脑袋里又浮现出了之前楚清羽说的，陆桑城喜欢她的话。 这么看着，倒是有点那种感觉。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现在不是适合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急声问：“陆桑城，两个孩子呢？” 陆桑城沉声安慰她：“别着急，厘厘和阿衍都跟着李老师的，我让人把你送出去，你注意安全。” 季呦呦没有说什么不走，或者让他不要继续的话，只是眼里带泪地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决绝地跟着另外一个军人离开。 ＊ “季老师！！” 心心红着眼眶，自责极了，看到季呦呦的一瞬间就猛地跑过去冲进了她的怀里。 “对不起季老师，要是我不去上厕所，你就不会再回去找我，对不起，我不应该到处跑的……” 心心担心了一下午，这会儿看到了季呦呦，再也忍不住了，“哇”一声哭出来。 季呦呦安抚地摸着她的后脑勺，低声哄：“心心别哭，季老师没事。” 周围双胞胎都眼含担心地看着她，季呦呦定了定神，把他们抱进怀里：“宝宝也别担心，妈妈没事。” 陆星厘眼里的泪又止不住滑下来，低声说：“妈妈，爸爸……” 季呦呦打断她的话，眸光坚定，不知道是在回应孩子们，还是在自我安慰，“厘厘忘了妈妈曾经跟你们说过的话了吗？爸爸是英雄，他会救很多人，他一定会没事的。” 陆星厘犹豫了一下，但迎上妈妈的视线，还是止住眼泪，点了点头。 李淑月看到她，也重重松了口气，跟她解释了心心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心心在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外面一摇晃，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不对劲，好在厕所里有食堂的一个煮饭阿姨，煮饭阿姨把她带到了外面，等到地震一停，就绕了相对安全一点的远路到了他们这边。 李淑月：“你没事就好了，你不知道，心心知道你后面进去找她了，急得直哭。” 季呦呦垂眸摸了摸心心的脑袋，眼里担忧难掩。 李淑月看在眼里，也叹了口气：“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会儿没有余震，陆团长他们也相对安全一点。” 这话她自己都知道不可信，不过季呦呦看着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如果不说点什么安慰她，她感觉她好像要坚持不下去了。 季呦呦低声应了一声：“嗯。” 事情发生得突然，有不少人都被压在了废墟里，不过很快陆桑城他们那边就有了收获，带着各种伤势的人被身着军装的人或扶着或抱着带出来，闲着的众人都主动开始去帮忙。 季呦呦两个人也想去的，不过身边的孩子们需要她们，她们都走不开。 时间越来越晚，太阳已经下山了，眼看着温度就降了下来。 大人们一群一群地围在一起取暖，发现没用之后，又有不少人强压下对危险的恐惧，去废墟里找能点燃的东西，点燃了取暖。 幸好季呦呦让小朋友们直接裹着小棉被就出来了，大家再靠在一起，还不怎么冷。 李淑月跟她坐在一起，抱着心心感慨：“应该有不少人都受了伤。” 季呦呦没有吭声。 她们都知道，这已经是比较保守的说法了，这样严重的地震，别说受伤了，死的人都不少。 季呦呦和李淑月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浓烈的悲凉。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女声传出来：“哥哥——！！” 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姑娘扑在担架上浑身是血的、身着军装的男人身上，哭得近乎晕厥。 他是之前进废墟里救人的其中一个军人。 不用想，每一个人都猜得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地震才发生不久，上面随时有崩塌物掉下来，这个军人，估计就是被正好砸到了。 有不少人围着安慰那个姑娘，但没多久，另外一个角落就又爆发出了哭声。 是才救出来不久的一个女人死了。 季呦呦心跳快得好像能直接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近乎坐立不安。 她不敢想，要是陆桑城也像刚才那个人一样…… 她身体发冷，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着两个孩子。 小朋友们听到了声音，更加害怕，还有人又开始低声啜泣起来，悲凉的气味飘荡在操场半空中。 这一刻，仿佛真的来到了世界末日。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季呦呦定了定神，强行露出一个笑，轻声道：“小朋友们，别担心，军人叔叔们会来救我们的。” 心心情绪低迷：“季老师。” 她好像犹豫了很久，才终于鼓起勇气问：“我妈妈不在这儿……我妈妈在镇上工作，她……她会不会已经……” 小朋友们一听到这种话，顿时想到了自己家，马上又要哭出来。 季呦呦沉默了片刻，然后握住她的手：“不会的。” “小朋友们，你们要知道，大人们都是很聪明的，我们育红班的小朋友们每个人都在，大家的爸爸妈妈也会是安全的。” 但小朋友们明显没几个人相信她说的话，依旧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季呦呦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平时上课一样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现在大家都没事做，天气又冷，这样吧，大家来唱歌吧。” 她笑着起了个头，“起来~不要做奴隶的人们~” 在这种时候，这是最容易激起众人希望的歌。 小朋友们相互对视着，没有人有心情开口唱。还是季呦呦怀里的两个小朋友跟着她开口，他们才跟着唱起来。 操场上的众人听着小朋友们稚嫩的歌声，眼里纷纷沁出泪水，却不约而同地加入。 宛如江河入海，歌声越来越浑厚，听到歌声的众人，也逐渐生出活下去的希望。 第105章 多救一个人 一晚上过后，越来越多的人们主动加入了陆桑城他们的救助团队。 季呦呦和李秋月商量了一下，两个人轮流照看小朋友们，剩下的人帮忙去照顾伤员还是跟着陆桑城他们搜救都可以。 在季呦呦跟食堂的工作人员们一起接上了安全水源的时候，她意外往后面一瞥，竟然发现夏双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送到这边来了。 后者脸色苍白，模样看上去格外我见犹怜，不过季呦呦晃眼一看，倒是没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伤。 她正忙着，视线没有在夏双双身上停留太多时间。 刚一收回视线，他们就听到了废墟那边传过来的声音，是又找到了新的被压在废墟底下的受难者。 季呦呦和另外几个人连忙围过去，帮助军人们把救出来的人搬到相对安全的位置，又帮助在场的医务人员们给伤员包扎。 这次人群里有陆桑城。 男人匆匆看了一眼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污渍的脸，想要劝她去休息，话都到嘴边了，又不知道为什么止住，只低声道：“注意安全。” “我知道，”季呦呦反手握住他带着些许擦伤的手：“你才要注意安全。” 女人的眼睛湿漉漉的，眸光温柔，却又十分坚定，陆桑城原本已经疲惫至极，却在这一刻好像从那双杏眼里获取到了力量。 他微微点头，“嗯。” “两个孩子呢？” 季呦呦：“人手不够，他们跟着李淑月，在照顾伤员们。” 陆桑城心里有了底，救援任务紧急，两个人只是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又匆匆分开。 季呦呦洗干净手，照着医务人员的指示给伤员们止血，她做得认真，当然也没有注意到别人观察着她的视线。 夏双双快要嫉妒疯了。 凭什么凭什么？ 以前她跟季呦呦那个蠢货关系还好的时候，陆桑城明明是很不喜欢她的！这才过了多久，两个人就这样浓情蜜意了？！ 不应该这样！！ 凭什么？要不是她当初换了亲，这种好日子怎么轮得到季呦呦？！！ 她愤恨地盯着季呦呦。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家属院的众人对季呦呦的印象更好了，每个人对着她脸上都带着笑。 她嫉妒又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 云省这边的地震情况严重，很快就传到了上面，等到下午的时候，就恢复了跟外界的通讯。 上面的领导们很重视他们这儿，动作迅速地派了救援部队和医疗团队过来，其中医疗团队的带头人季呦呦他们认识，正是楚秋河的母亲。 楚母看到季呦呦狼狈的样子，止不住心疼地整理她脸颊旁边的碎发，“受苦了，孩子。” 季呦呦连连摇头，“伯母，我这算什么辛苦，辛苦的是陆桑城他们负责救援的。” 楚母心下一震：“是小陆带着人在负责救援？” 季呦呦点头。 楚母心情复杂，既心疼担忧他去那一片废墟中可能会遇到危险，又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他不愧是他们老首长的儿子，真没给他们老首长丢人。 她微微走神，倒是又想到了别的事。 当初首长夫人因为孩子丢了的事，大受打击，整个人缠绵病榻，首长忧心她，为了哄她，只能从外面领养了父母都死于战争的孤儿回来。 那孩子长得讨喜，填补了老首长夫妇丢了孩子的心里空缺，这些年，老首长虽然没有放弃找当年那个被偷了的小孩，但也把领养来的那位当成了他们的亲生孩子。 楚母和首长夫人关系亲近，看得清楚，首长两夫妻确实是把那个孩子当成继承人培养的，等着陆桑城回去，还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处理呢。 也是小陆这孩子受了委屈。 楚母想到这儿，叹着气摇了摇头。 有了外界队伍的支持，陆桑城他们肩上的担子骤然减轻。 不过他们也并没有空闲下来，只是短暂地休息过后，就准备起身去城里帮忙。 城里人多，受灾情况应该比他们家属院这边更严重，被压在废墟里的人们处境十分危险，多一个人参与救援，他们就多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季呦呦没有犹豫，也跟着他们去了城里。 陆桑城还想劝她的，毕竟毫无疑问，留在这边肯定是相对来说最安全的。 但季呦呦坚定地摇了摇头，恳求他：“我担心爸妈，我必须要去亲眼看着才能放心。” 陆桑城想了想，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把她带上了。 城里的受灾情况确实严重，他们到了之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投入了紧张的救援之中。 季呦呦说着是来找家里的爸妈的，但实际上，她根本就没办法单独行动，只能跟着大部队挨着救人。 每从废墟里发现一个人，她都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被压在下面的不是她的家人。 幸好，最后她找到他们并不是在废墟里，而是在家里的院子，其中也只有大弟季天川的手臂受了一点伤，每个人看着都活蹦乱跳的。 二老看到她眼睛都瞪大了，急得直接用手拍她：“你这孩子！你过来干什么？！！” “外面有那么多人搜救，又不缺你一个！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 季呦呦知道他们是担心她，笑着摇了摇头，只轻声说：“爸妈，我知道很危险，但是多一个人帮忙，或许就能多救下一条人命。” 二老都沉默了。 在人命面前，什么话都显得格外苍白。 季呦呦把他们安顿好，就转身又跟着部队进了废墟。 没多久，她竟然就在救援的部队里看到了两个弟弟，她吓了一跳，把人拽到安全位置：“你们过来干什么？！” “特别是天川！你还有条胳膊都不能动呢！你这是干什么？！给我回去，别在这儿胡闹！！” 季天川面对她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姐。” “我们可是男子汉，你和爸妈从小就教我们，男子汉应该做男子汉该做的事情，你都在这儿为了救人努力，我们好手好脚的，怎么能安心坐着在那儿看着呢？” 季呦呦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故意捏了一下他才刚刚被包扎好的手臂，不出意外，下一瞬果然听到了男生的痛呼。 季呦呦气笑了：“这就是你说的好手好脚？” 季天川讪笑，不过声音到底因为心虚小了一点，“我这不是还能动吗？” 季呦呦想把他们骂回去，但他们两个都格外坚持。 小弟季雨霖还用了她之前说的话：“姐，你就别跟我们在这儿浪费时间了，你不是也说了吗？多一个人加入救援，或许就能多救下一条人命。” “爸妈也是想进来的，不过你放心，我们把他们拦下来了，他们这会儿应该在外面照顾伤员。” 季呦呦没脾气了，只能叮嘱他们自己小心。 一直忙活到深夜的时候，因为照明的设备不够，季呦呦他们才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时间。 季父季母递过来干净的水给他们润喉，季呦呦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季母心疼地快要哭出来，连忙出声制止她的动作：“你别动，妈妈喂你。” 这是她的宝贝闺女呀！她从小宠到大的小姑娘！她在家里的时候，除了爱好使然时不时地会下厨之外，他们连扫帚都不会主动让她拎一下。 现在却为了救人，累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楚母才不想管什么大义，她根本不在乎别人是死是活，如果可以，她只宁愿自己的宝贝闺女乖乖地守在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救别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下午她忙活的时候，有认识的街坊邻居跟她感慨，说她家真是好人，一家人都心善。 要是以前，楚母听到这种话肯定会骄傲地扬起下巴，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闺女。” 但是现在，她宁愿不要别人的称赞，她只要一家人安安全全的就好。 季呦呦看出来她的心理活动，稍微积累了一点力气，费力挤出了一个笑，刚想安慰她，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楚母就被人叫着照顾伤员们去了。 她怔了怔，只能无奈一笑。 没一会儿，陆桑城也坐过来，跟她依偎在一起休息。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空地上忙碌的人们。 这里比家属院那边，悲痛的氛围更加浓厚，几乎每个人都在默默垂泪。 城市的人口密度更大，受困于废墟之下的人们更多，并且因为高楼更多，救出来的人大多数都伤势惨重，还有很多人没等到医生救治就死了。 到处都是死亡的味道。 季呦呦有些不忍，闭了闭眼睛，旁边的男人在这一刻仿佛跟她心灵相通，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的手心贴在一起，仿佛在不约而同地通过这点肌肤相亲获得慰藉。 过了好久，季呦呦才听到了男人低哑的声音传过来：“死了很多人。” 季呦呦眼里沁出泪意，低声道：“嗯。” ＊ 另一边，段小静也累了一天，终于在好友夏双双旁边坐下来。 两个人在这之前是有不少龃龉的，但是在生命面前，一切事情都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段小静暂时忘记了那些事情，低声安慰好友：“你别担心，黄超兴他在厂里，应该没事的。” 夏双双低低地应了一声，但在她看不到的角落却很快翻了个白眼。 她才不关心黄超兴是否还活着，死了最好，死了家里的财产都是她的，也没有人打她了，她可以顺理成章地带着钱改嫁。 还有她的父母，他们重男轻女了一辈子，跟他们的宝贝儿子一起死了最好。 但她没想到，第二天，黄超兴不仅没事，竟然还找了过来！ 他一看到夏双双，眼睛都湿润了，冲过来抱住她：“双双！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夏双双又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脾气不好的时候就往死里打她，这会儿又装什么对她情深似海呢。 但是周围人都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夏双双只能强行挤出一个安抚的笑：“你别担心，我没事，倒是你……” 怎么不死了才好？ 黄超兴没有读懂她眼里的恶意，只是自顾自地絮絮叨叨：“我找了你很久，地震发生之后，我马上过来了，我害怕你出事……” “双双，你没事就太好了，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动手了，我们以后好好生活，我们以后好好生活……” 夏双双不走心地安慰了他很久，黄超兴的情绪才冷静下来。 在把黄超兴安置好之后，段小静才凑过来，略有些疑惑道：“我感觉黄超兴还对你挺好的嘛。” 夏双双已经笑都笑不出来了，冷冷说：“他打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不好了。” 段小静：“……” ＊ 又过了一天，城里更多人被挖出来。 不过这会儿距离地震发生已经过了两天了，被埋在废墟里面的人大多数都带着伤，又加上没有水和食物，被挖出来的已经没多少能救活了。 但季呦呦他们并没有放弃，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抢救那些微末的希望。 中途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有个女人找到他们，说自己知道自己小孩儿的位置，求他们去救他们。 季呦呦等人当然不可能拒绝，跟在她后面去了她说的位置。 这儿还没崩塌之前是一片筒子楼，两个小孩儿被压得深，季呦呦他们废了老大得劲才看到了女人的两个孩子，是一个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被同一块水泥板压在不同的两边。 女孩儿大腿被钢筋穿过，虽然流了很多血，脸色苍白，但还有气息，能对他们的话做出回应。 而男孩儿被压在水泥块底下，脸色灰白，早已经死去多时。 季呦呦他们当然是选择救活着的那个，但是女人却不让，她躺在地上拖着他们撒泼打滚：“不许！不许放弃我的儿子！你们不能放弃我的儿子！！” 季呦呦让她自己看，她儿子已经死了。 女人却不接受，甚至哭着一口咬住季呦呦的小腿：“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 “你就是嫉妒我！你们都是嫉妒我有儿子！他明明没有死！他明明还活着！！你们就要为了那个小丫头片子杀了他！！” “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第106章 重男轻女 季呦呦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不好直接甩开她，周围都是废墟，一个不小心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周围人都不敢碰她，还是另一边的楚清羽看到了这一幕，走过来一巴掌甩在女人脸上！ “你他妈发什么疯？！” 她穿着白大褂，像是一下把女人打醒了，女人爬着去给她磕头，求她：“医生！医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 “我儿子还没有死！他还有救！我儿子还没有死！球球了医生！！” 楚清羽直接把她拽起来，让她自己看着小男孩儿那张灰白的脸，“看！你自己看！还活着吗！” “他都死了一天了！再过段时间尸体都臭了！！煞笔东西！” 女人怔怔的，对上男孩儿的那张脸被狠狠吓了一跳，然后跟疯了一样，也不管还被压着的小女孩儿，飞快地往后面跑了。 这下，季呦呦等人才有机会继续救小女孩儿。 楚清羽在旁边看了一眼她的脚踝，递给她一张创口贴，“贴上，过会儿来找我，我给你清理伤口。” 季呦呦跟她道谢。 但楚清羽只是啧了一声，一脸不耐烦道：“就刚才那种人，你跟她多说什么话？” “就他妈是个神经病！妈的，最看不惯这种人，怎么，儿子是亲生的，女儿就不是了？！傻逼玩意儿！！” “还有你！”她恶狠狠地刮了一眼季呦呦，“你就让她咬！她自己不要命！你直接一脚踹开她！管她死活做什么？” 季呦呦愣愣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两秒钟后却倏地笑起来，温声再次道：“真的谢谢你。” 楚清羽直直对上那张如花一般的笑脸，莫名其妙的，脸颊竟然红了，她话都来不及说，整个人简直是落荒而逃！ 跑开好远之后，她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陆桑城会喜欢季呦呦那样的女人。 他丫的！这也太会蛊惑人心了！！还好她跟季呦呦接触得不多，没怎么给季呦呦勾引她的机会！！ 季呦呦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低地笑了一声。 这会儿她才发现，原来楚清羽还也还挺可爱的。 被压在水泥板底下的小姑娘很坚强，要救她出来，必须要把穿过大腿的钢筋切断，中途钢筋产生的任何一点抖动都会让她痛不欲生。 负责切钢筋的军人都不忍心下手，但小姑娘脸色苍白，却没有流下一滴泪。 把她救出来之后，季呦呦和另外一个女人抬着担架带着她去找医生，她现在迫切地需要做手术，幸好现在气温比较低，要是放在夏天，她的伤口肯定已经化脓，整条腿说不定都不能要了。 医生忙不开，需要有个人帮忙，季呦呦没有另外一个人强壮就被留了下来。 医生先给小姑娘打了麻药，安慰她：“忍忍，就只有一点点疼。” 小姑娘依旧没有哭，只是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 这一瞬间，季呦呦从她脸上看出了什么，心中一痛。 刚才那个女人在那儿发疯的时候，小姑娘全程都是看着的，她不敢想象，要是换成自己亲眼看着母亲抛弃自己，恐怕人已经崩溃了。 季呦呦顿了顿，主动握住了小姑娘的手，脸贴到了小姑娘的脸上，低声道：“以后好好学习。” “你妈妈……没关系的，妹妹，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她是给你生命的人，却并不是你生命的全部。” 小妹妹怔住。 过了好一阵，她的眼里缓缓溢出眼泪，反手握住季呦呦温热的手，哑声道：“谢谢姐姐。” 她很高兴季呦呦能这么安慰她，不像以前那些知道妈妈重男轻女的人说的，妈妈到底是生她的人，不管有什么错，妈妈总归是她的妈妈，她以后一定要对妈妈好。 她觉得这个姐姐真是一个十分温暖的人，所以，她也没有再开口告诉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地震来临的时候，他们母子三人都在家里，妈妈却毫不犹豫一个人丢下他们跑了，跑了之后，还顺手关上了门。 后面她和弟弟被压在废墟底下的那两天，妈妈其实已经找到他们了，之所以没有去找人来救他们，是因为妈妈想看着她死。 妈妈只想要弟弟，不想要她。 她亲耳听到妈妈安慰弟弟，说让他再忍忍，等着姐姐死了，就去找人来救他。 只不过弟弟运气不好，被水泥板直接砸到脑袋，早在昨天就已经一命呜呼。 也是好笑。 妈妈只想救弟弟，在弟弟死去的时候还安慰他，先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好了，却没想到，弟弟一睡不醒。 直到今天，妈妈看到他灰白的脸色，反应过来不对劲，才冲出去找人救援。 可惜已经迟了。 ＊ 做完手术，小姑娘疼出了一身汗，季呦呦给她简单擦洗过后，她吃了点东西才沉沉睡过去。 季呦呦转身出了帐篷，没想到在外面，又遇到了小女孩儿的母亲。 她抱着男孩儿已经僵硬的尸体，坐在空地上哭，看到她，哭天抢地地嘶吼：“大家来看看！大家来看看！！” “就是她！她就是害死我儿子的凶手！她害死了我儿子！！我可怜的儿子啊！！还没有七岁竟然就……竟然就离我而去！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周围人本来看到她的惨状，还比较相信她的话的，然而一转头看到她指责的人是季呦呦，就纷纷坐不住了。 “？！？你怕是吃错了药还没醒哦？你知不知道季老师这几天救了多少人！” “我去！你碰瓷也要讲究对方是谁吧？季老师这几天是怎么费尽心力救人的，大家都看在眼里！” “我也是季老师救出来的人，要不是季老师，医生说我的胳膊就保不住了！你说！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季老师！！” 季雨霖也在人群中，听到她的话快要气炸了：“你你你你你你你！！！” “大家都看得到，我姐这几天救人！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你儿子尸体就在这儿！大家有眼睛的都看得到，他是被东西砸到死的！！” “是死在地震里的！你有没有良心污蔑我姐！！” 众人更加义愤填膺：“对啊对啊，你有没有良心？” “我看你好手好脚的，你好意思污蔑季老师，怎么不跟人家学学，也去冒着危险救人！！” “你有什么证据？你说啊！” “季老师为什么要害你儿子？哈！你这不是凭空诬陷人吗？！” 一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女人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看着疯魔极了：“她就是嫉妒我！！” “她就是嫉妒我有儿子！！！” “你们都是嫉妒我！你们为她说话！你们巴不得我的儿子惨死！！你们就是嫉妒我有儿子！！” 她跟个疯子一样，逮着谁咬谁，这会儿彻底没有人相信她的话了，纷纷往后退躲开。 这场景，其实季呦呦不解释也没什么，不过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众人更加唾弃地看向女人。 “……我就说，这人一看就是有神经病的样子吧？” “！！这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儿子已经死了，女儿可还活着呢！！这不是要害死自己家姑娘吗？！” “怎么能重男轻女成这个样子？难道姑娘就不是自己生的了？！” “伟人都说妇女能抵半边天呢！她自己都是个女的，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家姑娘！” 有认出女人的人叹了口气，“她以前就是这样的，街坊邻居都知道，那小姑娘在她家就跟个奴隶一样。” “我们该劝的也劝了，她不听，还说怎么对待自己姑娘是她家的事，轮不到我们这些外人多管闲事，而且小姑娘不是还活着吗？” “啧，没想到她竟然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竟然想杀人！” “也是命运弄人，她喜欢的小儿子死于非命，倒是不受宠爱的小姑娘活了下来。” “啧，发生这件事的时候，人小姑娘也看着呢，这哪儿是死了个儿子呢，是儿女都没了！” 女人听到这些话，更加用力地抱紧怀里的尸体，被男孩儿突出来的骨头刺得生疼。 她的表情越来越癫狂，最后竟然大哭起来，一下把男孩儿的尸体给扔开了，“对不起！对不起！！” “宝宝……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害死了你！是妈妈——不！是他们——不对！是妈妈！妈妈看着你死——对不起，妈妈不应该看着你死——宝宝——” 她哭着哭着又想过去把男孩儿尸体抱进怀里，但刚靠近了一步，就对上了男孩儿那张灰色的脸。 “！！！” 女人被猛地吓了一个激灵，根本不敢回头看，连滚带爬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哭：“对不起……不要怪妈妈！不要怪妈妈！” 她走了，看完闹剧的众人也纷纷散开，有军人过来把小男孩儿的尸体收敛了。 季呦呦看了一眼，估计要跟别的尸体一起烧了。 这年头的医疗水平不高，又加上地震到处都乱得很，要是不处理干净，引发了什么传染病问题就大了。 她和季雨霖并肩往医生处理小伤的帐篷走。 季雨霖还在感慨刚才的事：“真不能理解，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妈妈……” 他家里有姐姐，跟姐姐的关系很好，而且家里又从来都是重女轻男，什么东西都紧着姐姐来的，自然不能理解。 季呦呦也叹了口气，想到那个小姑娘刚刚从废墟里切断钢筋被抱出来的模样都觉得心疼。 她自己也是当妈妈的，从来都是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甚至有时候因为厘厘情况特殊，还会在她身上倾注更多的关注。 她完全不敢想象，要是这种事情发生在厘厘身上…… 这个念头只是稍稍冒了个头就被她止住了，心脏疼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顿了顿，勉强提起笑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怎么就这么坚定地站我呢？” 季雨霖说得理所当然：“嗨，你是我姐，我不站你站谁？” “你就没有做错的时候，如果做错了，那就一定是别人错得更加离谱！！” 他这话是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其中也带着一种坚定的认同感。 季呦呦怔了怔，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反驳：“不是这样的，阿霖。” “人都是会犯错的，我也是人，我也会犯错，我做的并不是都是对的，任何事情，你都要有自己的判断。” 季雨霖面露疑惑，想了想之后才问：“那姐，如果我不知道那件事是错的还是对的呢？” 季呦呦莞尔：“那就需要阿霖更努力地读书，明白更多的道理啦。” 季雨霖切了一声：“你就是想骗我努力读书。” 季呦呦摇头：“这可不是骗你，你没听说过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季雨霖努了努嘴，看着还是不怎么相信她的话，却因为是姐姐说的，不由自主地把它们都记在了心里。 ＊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这次的地震灾情并没有持续很久。 外界的捐款源源不断地流来，上面也派来了很多人和物资支持他们。 一个月后，家属院已经重新被建起来，季呦呦他们家那边可能是建的时候就用了好材料，反而是受灾最轻的地方，没有多少塌的，只需要重新稍稍打理就好了。 回到家属院的时候，季呦呦叹了口气，语气里又有些庆幸：“还好，大家都在。” 陆桑城眤了她一眼，说话一如既往地不中听：“还以为你又要说，想搬个院子呢。” 季呦呦没在意，笑着摇了摇头。 她最开始确实是不喜欢这个院子的，这一片都是老房子，远远没有新建好的筒子楼来的气派。 但是这会儿回到家，归属感漫上来，她眼里又只剩下了这个院子的优点。 是独立的小洋楼，地方不小，比筒子楼大家一起住宽敞很多，还有个小院子可以自己种点东西。 最重要的就是，这院子里满是一家人的回忆。 总的说来，还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呀！ 第107章 陆星衍和人贩子 季呦呦带着一家人把房子收拾起来，脏的东西都丢给陆桑城洗干净，又去院子里摘了菜，下了把面一人一碗。 一家人好久没这么吃过了，前面一个月都是大家自己搭的锅灶煮的大锅饭，忙起来的时候也没那个闲工夫准时去吃，经常吃饭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凉透了。 就连胃口最小的陆星厘小朋友都“咕咚咕咚”地把碗里的面汤都喝完了，放下碗的时候一脸餍足：“还是妈妈做的饭菜好吃。” 季呦呦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现在虽然还没有到平常年份育红班放寒假的时间，但是由于地震的原因，百废待兴，上面直接发了文书说今年育红班放寒假的时间提前了。 所以季呦呦和两个小朋友都用不着再去学校。 但是他们也没有完全闲着，之前在地震中受伤的人都还堆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救助医院，上面派下来的医务人员们基本上都在城里，他们镇上的医院就显得尤其人手不足。 季呦呦想着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做，干脆就带着两个小朋友去医院里帮忙。 陆星厘陆星衍这个月都在帮忙照顾病人，病人们基本上也认识他们，季呦呦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陆星衍照常去领了医用口罩，带好之后才去有些亲人们都已经死在地震里，没有人照顾的病人病房。 他年纪还小，个头也不大一个，有些忙他帮不上，但有一些却可以为病人做，比如说帮病人倒水、帮挂水的病人看着药瓶里的药等事。 有些病人及病人家属看到他，还主动跟他打招呼：“阿衍，又来啦？” “阿衍，今天忙不忙呀？” “昨天阿婆还念叨着你呢，说自家孙女要是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陆星衍已经应付惯了这种场景，笑着回应大人们。 等他走了之后，后面的众人才又开始闲聊：“别说，季呦呦是真的命好啊，嫁给了陆团长那么一个好男人，又生了两个粉雕玉镯，极其懂事的娃娃！” “你说这话我就不赞同了，季老师本来就是个很好的人，她跟陆团长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呢！” “我也这么觉得，她家的双胞胎也是，也就只有季老师这样的人才能养出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 “对呀对呀！说起来我还愧疚得很，以前那些风言风语听多了，我也跟着觉得季老师不好，但是就这一两个月吧，才地震之后的废墟多危险啊，季老师硬是跟着男人们忙里忙外地救人。” “我听说啊，她娘家人也跟着在救人，有些人被她妈妈帮助的时候顺口夸了一句，说生了个好闺女，他妈妈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场眼眶就红了。” “……嗨呀，要是我闺女这样，我也得心疼死。” “反正我不管，我家男人的命就是季老师他们救回来的，以后有谁说季老师的坏话，我一准儿得骂得他狗血淋头！” “那两个孩子也是，完全继承了他们父母的优点呢！” 听到这话，大家都面露赞同地点了点头，没有人发现，在角落里，夏双双往后退了一步，垂眸藏起了自己满含嫉妒愤恨的眼睛。 她越来越后悔当初和季呦呦换亲了。 如果不是她成全了季呦呦和陆桑城，她哪儿会有现在这样聪明可爱的双胞胎？！ 而她！这个本来应该成为两个孩子母亲的人，反而因为黄超兴的毒打，永远失去了当母亲的机会。 夏双双恨得直咬牙。 不！不行！她才不能让季呦呦生活得那么幸福！！ ＊ 陆星衍端着水杯往外面走，路过走廊尽头病房的时候被里面的家属给喊住了。 那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在他转头看过去的时候，男人面露恳求：“你就是阿衍吧。” “小朋友，听说你和家里人在医院里当志愿者，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是这样的，我妈的检测报告被我不小心带回家去了，但是现在急用，我又临时有急事……” “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去，然后你拿了检查报告就回来？你放心，叔叔家里不远的，走几步就到了。” 跟着男人又说了一个镇上的位置，确实不远，陆星衍犹豫了一下，看男人好像实在为难，最终还是点了头。 他跟着男人出了医院，绕路到了医院的后门。 陆星衍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这条路确实是去男人说的那个地方的近路，他也就暂时按耐住了没有开口。 却没想到，男人直接把他带到了一辆摩托车面前，想要捂住他的口鼻把他直接拽上去。 是人贩子！ 陆星衍瞬间明白了自己恐怕是上当了，心跳加速，不动声色地转眸看了一圈。 这男人恐怕是有预谋的，周围踩过点，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男人已经伸出手，他还有车，呼救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陆星衍脑袋转得飞快，在男人动手之前骤然开口：“叔叔。” 男人一愣。 陆星衍则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我们是要坐摩托车过去吗？” 男人再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笑着连连点头：“诶！对对对！我突然想起来检查报告没放在镇上，放在村里了，还得回去拿！” 那个女人说这小孩儿挺精的，要注意对付他，可他现在看来，也就只是个普通的四五岁小孩儿嘛！ 还挺好骗的！！ 陆星衍故作犹豫，“可是叔叔，我不会骑摩托车，一会儿你还得送我回来，不会耽误你的事吧？” 高瘦男人只觉得这小孩儿愚蠢极了，笑眯眯地哄他：“不会的，摩托车很快的，我们拿了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他看着小孩儿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点头，让他抱上了摩托车。 看吧，小蠢货。 不过这孩子长得倒是粉雕玉琢的，他见过不少小孩儿，都没有一个长得有这小子可爱呢。 说不准等到卖的时候，还可以涨涨价。 他自顾自地兴奋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怀里的小男孩儿眸色已经变得无比沉着，冷静地擦了擦手心里沁出来的汗。 第108章 拐卖人贩子 一路上，陆星衍眼睛都不敢多眨，紧紧地盯着路。 这确实是去村里的路。 他估计着，这个男人是想先把他放在村里的一个地方，毕竟前不久爸爸才通过围剿人贩子的活动立了功，领导叔叔阿姨们很重视这件事，人贩子们在这种高压之下，一时半会儿很难把他带出去卖掉。 那他暂时就还是比较安全的，只要爸爸妈妈在他被带走卖掉之前找到他就好了。 也不知道这会儿妈妈发现他不见了没有。 陆星衍有些沮丧，他是想在路上留下点什么能分辨出他身份的东西，给妈妈指路的，但是身上翻遍了都没有。 早知道他就多带点糖了。 妈妈舍得给他和妹妹花钱，买的糖都是最贵的，只要丢在路上，如果妈妈看到的话，肯定会发现的。 绕着弯弯绕绕的乡村小路过了很久，高瘦男人才带着他停了下来。 男人一直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陆星衍，只要陆星衍的表情稍微露出一点不对劲，他就会随时停下来，把这个碍事的小孩儿给打晕。 在政府不怎么管用的小山沟里，买卖人口的事情多不胜数，在路上别人看到了，也不会有哪个人会多管闲事。 但是，陆星衍如果能配合，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当然是最好，毕竟政府前些日子管得严，他现在是在顶风作案。 不过中途陆星衍没有露出一点奇怪的表情，好像一直到现在都很相信他的话，男人当然也就没有动。 陆星衍一路被带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子里，这里是村里的最深处，平时也是没什么人来的。 这里有个四十岁的寡妇。 她丈夫很早就死了，死的时候他们没有小孩儿，寡妇为了保全名声，没有想过要再嫁，但是年纪上来了，家里什么时候都只有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她也受不了，于是找到人贩子想要买个小孩儿。 但陆星衍并不是她买的。 这里距离陆星衍的家里太近了，风险太大，人贩子是准备让陆星衍在这里躲几天，后面再给寡妇带来另外一个小孩儿。 人贩子把陆星衍带到之后，叮嘱寡妇一定要看好他，寡妇满脸惶然地点头，人贩子转身去舀水喝去了。 陆星衍观察了一遍周围，大致已经把来时的路记在了心里。 路并不复杂，只不过路程很长，他自己跑回去肯定是不可行的，他需要跑到有人的地方，找人帮忙。 他明白小山村的危险，但是来的时候他看得清清楚楚，人贩子明显是害怕有人发现的，不然也不会让他清醒着到这里。 这是之前他爸爸立的那个功的功劳。 陆星衍想，可能这就是妈妈说的，好人有好报吧。 剩下的事情，就是忽悠那个老寡妇了。 他趁着男人还没有回来，问寡妇：“伯娘，你是想买个跟我一样乖的小朋友吗？” 寡妇盼望了好久小朋友了，但因为之前陆桑城带头缴了人贩子窝的事一直拖到现在。 又加上陆星衍这些日子被季呦呦养得很好，粉雕玉琢的，说话有条理又有礼貌，没有哪个大人不喜欢的。 寡妇叹了口气，承认了，并且把自己嫁的情况说了一遍。 她眼里沁出泪水：“嗨，你就是个小孩儿，我跟你说这些呢，但是实不相瞒，如果有选择，我怎么可能会选择这种杀千刀的恶事！” 陆星衍的脑袋转得飞快，当即道：“怎么没有选择！” “您还年轻，可以选择自己生一个呀，外面买来的再好，终究也比不过自己生的。” 他这话说到了寡妇心坎里，寡妇郁郁寡欢：“说得容易，你还小，不明白我们这些妇道人家的难处，我是寡妇，是嫁不出去的，何况都这把年纪了……” 陆星衍一脸淡定：“伯娘，你这就想错了。” “您一个人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看来是个很厉害的人呢，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呢，再说了……小孩儿都能买，男人还不行吗？” 寡妇愣住，“什么？” 陆星衍：“您可以买个男人在家里，跟他生个孩子，还可以跟您分担家务活呢，这些小孩子可做不到。” 寡妇：“……” 她竟然可耻地心动了！ 但是她犹豫了一下，“男人可不好买……” 陆星衍直接戳破：“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 寡妇：“？！！” ……但是别说，那个人贩子长得还不错，又身强体壮的…… 寡妇想着想着，整张脸都羞红了。 陆星衍见她已经完全动摇了，开始给她出主意，说自己配合她，自己让男人放松警惕，然后寡妇给男人下个药。 而他，他可不像人贩子那么心黑，他体谅寡妇的不容易，绝对不收寡妇的一分钱。 也是正好，寡妇家里刚好有对付野兽畜生的蒙汉药，这东西山里的野狼都能撂倒，就别说一个没有防备的瘦男人了。 寡妇没有忍住诱惑，点了头。 于是陆星衍配合着端着加了蒙汗药的热水递给人贩子，人贩子怎么可能怀疑他，毫不犹豫地喝了。 见到人贩子晕过去，寡妇连忙用栓狗的链子把他给拴了起来，不过她还有些犹豫：“可是等他醒了，要是不愿意，我一个妇道人家可打不过他……” 陆星衍看了一眼人贩子，想起妈妈说的人贩子就应该千刀万剐的话，面不改色：“没事的。” “伯娘可以把他的腿打断，他跑不了就行了，至于听不听话……他只要不听话，伯娘多打他几下，应该就可以了，都说黄金棍下出孝子，男人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 “……” 寡妇沉默了片刻，竟然觉得——好有道理！！ 她当即拿着砍刀走向了已经昏睡过去的男人。 后面的场景就少儿不宜了，陆星衍快速跟她道别，一个人出了小院。 其实他刚才看似镇定，实际上心跳得已经快要蹦出嗓子眼了，后背全都是冷汗。 如果刚才他不能说通寡妇，说不定他真的会被卖到别的地方，被人下药，当成猪狗一样关起来，直到他不敢离开。 离开院子之后，他跑得飞快，一路都没有停下，一口气跑到了人烟繁华的地方，问了人村长在哪里。 找到村长之后，他直接把自己被拐卖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为了保险，说出了爸爸的身份。 果然，村长一听到“陆团长”的名号就害怕了，连忙给镇上打了电话。 另一边的季呦呦已经要哭崩溃了，整个人差点在陆桑城怀里昏死过去。 陆桑城脸色也尤其难看，之前上面重视人贩子的问题，打压得紧，拐卖人口的事情也少有发生。 这才刚刚发生了地震，整个政府都百废待兴，却没想到在这个关头，人贩子们又猖獗起来。 拐的还是他家的阿衍！！！ 陆桑城一边低声安慰季呦呦，一边也担忧异常，但没想到就在这时，竟然接到了镇上来的笑意，说他们的阿衍找到了！！ 陆桑城和季呦呦第一时间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赶去镇上，听了镇上的消息又去了村里。 直到看到坐在村办公室里，捧着热水小口小口喝着的男孩儿，季呦呦的心才算是终于放下。 她猛地扑过去把男孩儿抱在怀里，眼泪完全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淌：“宝宝……” 陆星衍这会儿心里才浮现出后怕，也抱住了妈妈，刚才还沉着冷静的小男孩儿这会儿也红了眼眶。 冷静下来之后，季呦呦又问了小朋友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星衍老老实实地讲了一遍，周围听到的大人们都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陆星衍听到他们笑还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跟警察叔叔说：“那个人贩子叔叔可能……受了点伤，你们快去救他叭。” 警察们却相互对视了一眼，表示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要救也得明天再救。 毕竟人贩子那么恶心，现在有现成的机会，怎么可能不让他受点皮肉之苦呢。 ＊ 人贩子拐卖陆星衍不成反倒被陆星衍卖了的事情在镇上传开，不少人听到这件事情都在夸陆星衍。 一时间，季呦呦家里的名声好得不得了，而夏双双听到这件事，嘴唇都快要咬烂了。 旁边的黄超兴发现她表情不对劲，就逼问她。 夏双双当然不肯说，黄超兴一气之下也就忘了自己才说过不久的承诺，又开始打夏双双。 他下手重，夏双双没多久就老实交代了，黄超兴气死了，“你是不是非要给家里惹麻烦，你知不知道他陆桑城你是什么人？！他马上就要升官了？！” 夏双双的火气也上来了：“我当然知道，不能再清楚了！！” “如果不是你没用的话，我怎么可能处处嫉妒季呦呦，导致我做下这些事，都是因为你！” 黄超兴被气得快要吐血，抬手又想打她。 夏双双被打出经验了，吓得赶紧往外面跑，一直到很远的地方，她才松了口气停下来。 却没想到，后面有人一直在跟着她。 是一个脏兮兮的老乞丐，老乞丐看着她面露精光，说自己已经听到了她和黄超兴说的所有话，没想到夏双双竟然是这样一个坏东西。 夏双双害怕，问他想怎么样。 老乞丐嘿嘿一笑，说：“你在镇上也是个体面人，如果不想我把这件事说出去让你没脸的话，就答应我的条件。” “第一，每个月给我两百块，第二，每个月给我睡十次。” 夏双双气得骂他，但是老乞丐很坚定地威胁她，她没办法，只能答应了第一个条件，从家里偷钱给老乞丐。 ＊ 经过了人贩子的事情，陆星衍决定要跟着爸爸锻炼，如果他足够厉害的话，人贩子根本带不走他，也就根本不会有他被拐卖的事情，爸爸妈妈也不会为他担心。 陆桑城乐见其成，第二天就开始锻炼他，陆星厘好奇，也跟着做了一会儿。 两个孩子的脸颊都累得红扑扑的，季呦呦担心，劝陆桑城别一上来就是这种高难度的训练。 但两个孩子都很满意，就连瘦弱的陆星厘都坚持下来，并且安慰她：“妈妈，我和哥哥现在努力一点，以后就不会被人贩子拐卖了。” 季呦呦想起这件事也心有余悸，最终还是没有反驳。 她放假了待在家里没事干，除了接一些定做衣服的单子，就开始拿着书复习高中知识。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研究课本知识了，这会儿突然要认真看，当然看不进去，两个孩子都察觉到了，纷纷变着花样哄她。 “妈妈就是最棒的，竟然这么努力！” “我和妹妹也要向妈妈学习！！” 季呦呦被哄得心花怒放，怒看好多书，又有点不好意思，晚上的时候问陆桑城：“我要他们哄着才好好学，会不会显得很热闹。” 陆桑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没说话。 然后把她压在床上，学习两个小朋友的技巧，一边做一边夸她。 ＊ 夏双双整天被老乞丐威胁，终于受不了了。 黄超兴工资虽然不少，但是因为地震的事，大家家里都没钱，老乞丐开的每个月两百的价实在是太多了。 正巧这个时候，夏双双耳边又听说了在地震中被季呦呦救下的人，一家人去感谢季呦呦的，她嫉妒疯了，终于下定决心，一定要跟陆桑城发生点什么。 就算是陆桑城死了心不娶她，那给她点钱让她解决当前的燃眉之急也好。 夏双双又去家属院门口蹲了好几天，终于等来了机会。 上面很重视这次的地震，这会儿也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季呦呦救的人太多了，上面也知道这件事，决定奖励她一千块钱，并且给她一个小红旗。 正好陆桑城升官的消息已经落到了实处，上面说已经在走程序了。 双喜临门，隔壁的黄大嫂建议他们庆祝一下，季呦呦也觉得高兴，就同意了。 他们并没有邀请很多人，就是部队里跟陆桑城交好的同事，还有季呦呦的好友李淑月，以及对他们多有帮助的黄大嫂一家。 季呦呦准备得很高兴，却没想到吃饭的时候夏双双突然上了门，她身上依旧满是茶意：“表姐。” 她眼里带泪：“家里我是住不下去了，你能不能收留我一下……” 然后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这会儿大家都在看着，季呦呦也不好处理，只能先让她吃饭，准备后面再拒绝她。 夏双双好像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表现得很乖顺，然后在吃饭的时候给季呦呦倒酒：“对不起表姐。” “我知道我不是人，我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对不起你，但是……我是真的把你当姐姐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也不祈求你的原谅了，我敬你一杯，你喝也好，不喝也好，我也知道你不待见我，一会儿我就走。” 她这样说了，季呦呦当然也不能不喝。 第109章 后续 夏双双不请自来，给女主灌酒，故意把女主送到楚秋河的床上，但没想到，楚秋河直接吓醒了，从窗户跳了下去。 夏双双进了男主的房间，男主让她滚，她直接大喊男主强奸她，然后引导众人去楚秋河的房间，结果只看到了女主。 季呦呦就装得柔弱，并且反将一军，夏双双脸色苍白灰溜溜跑了。这件事闹得很大，很多人都知道她不要脸想要勾引别人的丈夫。 夏双双回去又被打了一顿，出门被乞丐睡，内心苍凉，上班的时候被同事奚落，然后领导看到了，和男领导吃饭，当了小三。 睡过了之后，暗示领导为她解决家暴老公，结果领导装没听懂。 楚秋河父母那边，则确定了男主的身份，楚秋河负责跟男主知会一声。男主听到后恍恍惚惚，然后回到了家里，女主知道这件事之后安慰他，商量着解决。 女主去菜市场的时候，看到了夏双双被领导的老婆当众打骂，夏双双被欺负惨了。 夏双双想要女主帮她，女主说自己还没有那么宽宏大量，夏双双后悔招惹男主。 过年了，男主又到女主家里去吃饭，这次家里人都很欢迎大家，吃得好又温馨。 女主和两个弟弟带着小孩儿去堆雪人，然后又放鞭炮烟花，快乐，男主看着她笑。 父母悄咪咪说话，爸爸说这下你放心了，妈妈说，当然，以前女婿不喜欢女儿，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女主回到房间，男主用热水给她擦手擦脸，但是女主看到月亮，还想玩儿，男主就带着她出门。 两个人手牵手，男主终于说出想和女主度过一生的话，女主小娇纵，说你就是不肯承认你喜欢我，男主告白。 两个人在月光里接吻，又被鞭炮吓醒，回家爸爸想问，被妈妈阻止了。 第二天，去看望星厘的老师，老师听星厘说女主也在复习，就让星厘教她。 老师和男主说话，讨论估摸着没多久高考就要恢复了，老师以为是男主提醒的女主，却没想到是女主自己要学习的，更喜欢女主一点。 男主的调令很快就下来了，说要把他调到京城工作，男主向上面申请延迟两年。 女主听说这件事心里感触，用身体感谢男主，然后没过多久，她就听说，季呦呦被关局子了，以流氓罪。 女主心里感慨，又没过多久，听说夏双双的前夫哥娶了另外一个，但是另外一个家暴他，每天都被打。 女主感慨，恶人自有恶人磨。 男主的亲生父母抽空来看他了，母亲是首长，父亲是一个研究员，他们想要跟男主亲近，但男主不为所动，只能想办法讨好两个孩子，但是两个孩子也不怎么理他们。 没办法，时间到了他们就要走了，于是派了他们的养子来守着男主。 养子故意接近两个小孩儿，但是两个小孩儿依旧不为所动，他认为女主的智商比他们低，所以选择接近女主。 在学校里，赵老师让女主不要让小朋友经常请假，因为虽然聪明，但是也需要学校和同学们相处。 养子说男主有事，于是来接他们，看到这件事为女主说话，用家世地位威胁赵老师，没想到女主当场给赵老师道歉。 养子发现了女主性格挺好，于是想要破坏她和男主的感情，让男主在父母那里的印象变差。 开始勾引女主，故意买很贵的衣服来送给女主，女主却说他不会买东西，花了冤枉钱，教训他。 他给家里人洗衣服，想要在女主面前表现，结果女主直接把所有衣服都给他洗，因为平时男主在家里就是这么洗衣服的，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做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在男主回来的时候，女主还当着男主的面夸养子，养子快气死了。男主看出来端倪，警告养子。 养子想要在男主去外面出任务的时候，直接把男主给弄死。 没想到，女主知道男主生死未卜的时候，非要坚持去悬崖底下找男主。 找到了，女主也察觉出来了有问题，警惕起来。暂时收拾不了养子，男主就让养子被调回了京城。 还捡回来一只狼，被星厘取名字叫咪咪。 夏双双的弟弟大了，面临着相亲，说喜欢一家姑娘，结果女主帮忙去看的时候，那个姑娘直接说要三千块钱的彩礼。 并且被女主撞见，姑娘欺负自己的妹妹，在弟弟面前表现得楚楚可怜，说都是家里人欺负她，她其实没有想要这么多彩礼的。 女主侧面敲打弟弟，两千块钱他们刚好可以交出来，弟弟说因为那个女生帮过他。 然后女主劝说他，强制让弟弟约那个女孩儿出来，说能不能彩礼打欠条，因为他们家的钱都给了姐姐，结果姑娘当场就破防了，大骂弟弟。 弟弟很伤心，决定进厂去找工作，有个工作很累但钱多，有个工作钱不多，但是清闲，弟弟想要那个工作很累的，女主劝他多看书。 同时也告诉了自己的弟弟，要多看书。 10月份的时候，上面果然已经发出通知，不派知青下乡了。 女主送星厘去老师那里的时候，老师说说不准有学校可以入学了。 女主很稳，一直在复习，一晃就到了1977年6月份。 上面领导说，可以把女主调到镇上的小学教书，这样的话，也可以继续照看小朋友。 但是女主拒绝了，只是先让两个小朋友去学校读书。小朋友们很舍不得，最后一天聚了聚。 女主跟小学班主任提出要让星厘星衍自由选择上课的时间，然后做了个六年级卷子，星厘满分，星衍差一点，星厘当着校长的面给星衍批卷子。 校长同意了。 女主很努力学习，终于等到了高考的消息，跟男主庆祝，男主帮助她“学习”，让她数学上有不懂的就问妹妹。 去报名的时候，遇到了邻居华文秀和别的高中同学，看不上她，大肆嘲笑说她也想考上大学？ 女主没理会，依旧很沉浸学习，到了高考的时候，星衍主动给她做了一个一百分的早餐。 考试的时候，跟华文秀一伙儿的高中同学看到女主都会做，破防了，说女主是抄袭她的。 结果没想到，女主的情绪从头到尾都很稳，反驳之后交卷了。 那个破防高中同学直接把华文秀的卷子给撕了，依旧没有影响到女主，有个男生看上了女主。 然后男生来搭讪，男主出现，男生破防跑了。 回去之后就收拾东西，女主坚定地相信自己，肯定是考上了的，但是没想到她没有成绩。 她的成绩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过很快，成绩就被好好地发下来了，另外一边，养子大骂换成绩的那个人，“你是想要我死是不是？”心里面也不忍心陷害女主，有点喜欢女主。 男主说已经在京城买好了房子，让女主给了钱。 女主一家收拾东西，两个小朋友跟朋友们道别，小狼咪咪暂时被放在家里的。 到了京城，有个男的想要拐卖富家千金，但是灰头土脸的女主制止了这件事。 富家千金是男主的娃娃亲，看到男主觉得女主配不上他，给他抛媚眼。 女主以为买好的房子是普通房子，没想到是一座四合院，收拾过后去了家里，家里依旧在讨好男主，虽然有隔阂，但是经过女主的话，男主已经能好好地应对他们的关爱了。 家里给了两个小孩儿一堆礼物，还有魔方。 女主带着两个孩子去看星厘的老师，老师的好朋友很意外老师收了徒弟，考验星厘高中题目，结果星厘说太简单了，考验大学的，星厘也会，老师说，最多两年，让星厘去研究所给他们帮忙。 但是女主拒绝了，说尊重星厘的意见，到时候再看。 老师朋友看着稀奇，让星厘和他们一起下棋，星厘输了，说他哥哥更厉害，哥哥和朋友们下，结果打赢了所有人。 别人让星衍去打比赛，或者帮他教学生也行，但是星衍也拒绝了，别人问他的梦想是什么，说是赚很多钱。 有个小孩儿嘲笑他，说他们应该为了国家崛起而读书，星衍解释有钱才能帮助更多人。 众人震惊，女主也震惊。 小孩儿吃饭之后出去玩儿的时候，看到星厘在玩儿魔方，提出用自己的糖换，但是星厘拒绝了。 小孩儿大哭，被没有脸面的家长给训斥一顿。 他的家长是老师的侄儿，侄儿一家看不上女主等人，侄儿还炫耀媳妇是京大的学生，提出要给老师养老，但是老师直接说别想，我的所有东西都给我学生。 先送两个小孩儿上学，给校长提了要求想要自由活动，但是校长不让，把他们安排到了五年级。 班上也有个神童，神童看到星厘有点讨厌她，觉得她抢了自己的风头，不过星厘没有理他。 到了上学的时候，是楚秋河的堂弟，也是很崇拜男主的师弟来接女主，送到宿舍楼下，认识室友，结果去吃饭的时候，有个室友刚好是师弟在车站救过的人。 还有个室友是富家女，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室友和师弟正暧昧，心里难受，室友和老师儿媳妇是亲戚，就在背后蛐蛐女主，说女主已经结婚了还要勾搭别的男的。 却没想到女主作为代表学生致辞。 下午男主带着两个孩子来接她，室友看到了，女主大方介绍，室友稍微放松了一点。 富家女反应过来那天救她的那个女的是女主。 上课的时候，辅导员要选班委，有个女生上了，有个男的说女生不适合。 女主当着众人的面反驳，最后女生当选，富家女开始对女主改观，挺喜欢女主的，说可以交她这个朋友，女主拒绝了。 女主身上穿的衣服好看，有不少人都看上了她的衣服，女主就提出愿意拿钱给做衣服。 但是来的人太多了，她也做不过来，于是想到了卖设计稿的办法。 室友去她家的时候，撞见了楚秋河堂弟来送中秋的月饼，更嫉妒又生气。 星厘在学校被那个男生处处比下去，男生很努力，结果考试星厘依旧是第一，就更加更加努力。 于是在知道她要想卖设计稿的时候，偷了她的稿件先卖，去服装厂的时候，负责的人说她抄袭，女主说我有脚本，把准备好的思路全部都给拿出来。 室友被叫来，退回稿件，室友崩溃大喊，是女主抢走了她喜欢的人，楚秋河堂弟无语，决定跟她保持距离。 国庆，去外面旅游，轻轻松松地玩儿。 期中考试，男生想要跟星厘比成绩，没想到星厘直接没有参加考试，她参与出题。 男生崩溃了，回家大哭，他妈来找学校，想要打星厘，被星衍揍了。 女主接到消息来看，把他妈给奚落了一顿，他妈不服气，叫来了自己的老公，老公很凶，没想到男主一来，老公就怂了。 一群人跟星厘道歉。 女主偶尔去学校睡，那个无语室友跟她和富家女用同样的护肤品，无语室友炫耀，女主和富家女没理她，另外一个室友好心提醒，说那个护肤品没准有问题。 室友不听，没过多久，女主就听到了室友骗人，并且高利贷出问题的消息。 女主没理，下午回学校的时候，男主来接她，撞见有个男生准备给她表白，被男主奚落了。 女主无语。 周末一起回家里吃饭，两个老爹老妈很喜欢他们，又给买了很多东西，女主也给妈妈做了衣服。 养子用贪婪的眼光看女主，送他们离开的时候，秘书说，如果把男主干掉的话，女主不就是他的人咯。 养子拒绝了，但是秘书动手了，污蔑男主功勋造假，买通了之前楚清羽的爹，结果楚清羽站出来为男主澄清，硬是把这件事解决了。 父母知道了这件事，让养子给他们道歉，养子自己提出来要去深山老林里为国家做贡献。 走之前问女主，如果没有男主，会不会喜欢他这样的人，女主毫不犹豫拒绝。 学校里，来了特殊专家找神童培育，女主的两个孩子都通过了教育，但是只有星衍要去，星厘拒绝了，女主尊重他们的想法。 班上的男生更加崩溃，觉得自己没救了。 过年的时候，本来是打算过一阵再回家的，但是没想到家里的咪咪想念他们得生病了，季呦呦就只能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隔壁的华文秀带着小孩儿讨好女主一家，想要让男主帮她弟弟升职，但小孩儿跟星厘星衍比，结果把自己给比破防了，开始说妈妈说过的侮辱词汇。 华文秀尴尬退场，她老公被降职了，华文秀一心认为他们是被女主搞了，更害怕他们。 女主和男主在雪地里散步，回忆往昔，男主承认自己错了。 女主晚上睡觉，梦到了乌漆嘛黑的，星厘生病了，然后她带着两个孩子去镇上找医生。 以前的事形成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