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恶妇又开始得宠了》 第一章 卧槽,无情 “泼妇,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你写和离书的。”悠悠转醒的男子,幽深的眼睛满是冷意。 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模样,但五官轮廓不错,披散的头发打结成团,身上的衣服跟块烂抹布似的。 见苏禾不说话,他低垂的眼眸隐去一闪而过的杀意,继续冷漠道:“你进了我许家的门,生是许家的人,死是许家的鬼。” 苏禾有一瞬间的警觉,刚才她感受到了来自男人身上的气势。 那种感觉很快消失了,再看眼前这个人,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所以她跟这个乞丐是夫妻? 卧槽,无情! 就在刚才苏禾醒来时,发现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菜刀。 刀口有干涸的血迹,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房间。 破旧的房屋,缺腿的桌椅,以及躺在地上的古装男人…… 男人衣衫褴褛,肩膀往下一寸有处血迹……以她十多年的外科经验来看,男人是被刀具砍伤的,伤口还不浅…… 刀具? 怎么看都像是自己杀人未遂! 医德使然,加上害怕,她也不顾得多想,赶紧对男人进行一系 列的抢救措施。 男子的呼吸很快平稳下来,不稍时就从昏厥中醒过来,看她的眼神跟杀仇之人无异。 就这尴尬了,身为杀人犯的苏禾理亏,悄然打量四周。她摸了摸脸,惊得差点没跳起来,以前圆胖圆胖的大饼脸,如今下巴尖尖似瓜子。 突然间,苏禾脑海中闪过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但拼凑起来隐约也了解些。 她穿越了,大龄女医生因为一场绑架劫持,被当成人质撕票了。 原主与她同名,是闵国当朝首辅的庶女,天生貌美条件佳,本来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奈何自己偏要作死。她雾里挑花骑驴找马,足足有五任前男友,有她甩人家的,也有被甩的。 至于哪五任,记忆却模糊不清,只记得她跟其中一任在客栈私会,被对方家属冲到客栈捉奸在床。 妥妥的渣女呀,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烂,在京城的名声烂到了极点。 眼前的男人,是她的第六任,堂堂镇北侯嫡子许戈,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子。 镇北侯是一品军侯,手握重兵却狼子野心,被运筹帷幄的皇 帝一举拿下满门抄斩。而此时,许戈正在漠北带兵跟敌军决一死战,那一战足足打了三天三夜,血染黄沙尸横遍野。 许戈守住了国门,取下敌帅首级,却废了双腿。 皇帝念其赫赫军功,死罪已免但活罪难逃,不但被削成平民,还将声名狼藉的苏禾许配给他,既彰显了皇家仁慈,又羞辱了许戈。 偏偏,原主苏禾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跟着许戈流放到苦寒之地,除了嫌弃他是个残废,更是吃不了苦,将所有的怨恨都撒在他头上 三天两头跟许戈闹,动辄对他打骂不停。 有五位前任的她岂是甘于寂寞的主,不久前瞧上了南城的白皮书生。书生写得一手好字,加上擅察言观色拍马屁,甚得书院的教谕青睐。原主幻想着他能高中状元,自己博个状元夫人的头衔,于是百般威胁许戈要和离,谁知许戈愣是不肯。 冲动之下,她冲到厨房拿起菜刀,嚯嚯挥向自己的丈夫。 没把人砍死,结果自己摔了跤,磕死了。 唉,穿到渣女身上,苏禾压力很大。 “你这个死废物… …”习惯使然,原主张口闭口都骂他废物,一时间苏禾也改不过来,意识到不对时,她笨拙地改口,“小……小许呀,这事是我做得不对,但是你也把我打成脑震荡了,咱俩谁也别再计较,我把你的伤治好,这事算扯平好吧?” 瞧他最多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年纪比她小一轮还多。 他还只是个孩子呀,原主怎么下得去手呢? 许戈盯着她,冷漠的脸上满是厌恶跟愤怒,“滚!” 他双手往前爬,身体在地上摩擦,朝空荡的床上挪去。 失血过多加长期饥饿,许戈虚弱到无力反抗,只能用眼神杀人。 看他凄惨的躺在床上,苏禾微微蹙起眉头,她常年接触病患,谁虚谁弱上手一摸就知道。可许戈的情况不一样,别看他落魄如乞丐,身上竟然有肌肉。 那两条笔直修长的腿,明明残废两年了,肌肉竟然没有萎缩。 真的是一个被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几年的废物?苏禾直觉不简单。 “有针线吗?”人命要紧,顾不得穿帮之类的,反正她也没想要长待,“灶房在哪?” 许戈不说话,两只手紧箍成团。 小孩耍脾气惯不得,苏禾自己出门找。 院子破败不堪,东则是灶房跟澡房,西侧是杂物房跟茅厕,正房只有两间,两人是分开住的。原主嫌他是残废,一直没有跟他行房。 灶房内,破缸破锅破碗。苏禾找了半天,连盆都没有,只能用葫芦水瓢取水。 原主喜欢虐待许戈,可是对自己还是挺好的。屋里的东西旧了些,可基本是齐全的。 她取来毛巾跟针线,见抽屉里有块小铜镜,顺手拿起来照了照。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容色晶莹如玉,五官秀美俊俏,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生辉,迥然有神。 若说穿越还有期待的话,那便是这颜值很能打,尤其是原主的这双眼睛,垂眸似月光下两弯清宁清泉,抬眸烂若星辰,爱了爱了。 原主这么多烂桃花,这张脸居功至伟,看来这世她是不用再打光棍了。 想到这,心情阴郁的苏禾不禁开朗了些。 “你要干嘛?”见她拿起剪刀,毫无犹豫在他身上快速飞剪着,许戈不禁慌了神,欲挣扎起身。 第二章 没有裤子,他怎么出门? 苏禾将他摁回床上,“给你清理干净再缝合。” 常年在地上摸爬打滚,他的衣服比抹布还烂,沾的泥尘都结块了,完全没有再换洗的必要。 熊孩子不配合,她不够力气将他扒光,再说外科医生的特长不是脱衣服,而是使飞剪。 “唰……唰……唰……” 剪刀锋利,没几下便将衣服剪碎。 本来想给他留条底/裤的,可也脏得看不出颜色。 “滚开,我不要你管。”许戈真的慌了,奋不顾身地反抗。 “别乱动!”苏禾威胁道:“剪了不该剪的,就麻烦了。” 满脸通红的许戈用手死死捂住,恨不得咬死她。 苏禾从柜子里翻了件破旧的烂布,给他遮挡住羞处。 除了满身的伤痕,他左胸还打了烙印,是烧红的烙铁生生摁上去的,“犯”字被烙进身体里,无时不在警醒许戈,他是谋逆的重犯。 发炎感染,他的双腿红肿流肿。再拖下去,腿会彻底烂死,人也没有活头了。 换了十几瓢黑水,才算将他身体弄干净。 啧啧,想不到少年犀利哥竟如此俊美 ,剑眉星目,鼻高眉深,五官深邃坚毅,让她这个老阿姨看得心怦怦跳。 除了刀剑伤之外,他身上还有烧伤跟烫伤以及抓挠留下的,苏禾忍不住问了句,“这都是我弄的?” 许戈双唇紧抿。不然呢! 苏禾想想,手都有点抖。原主还真没少动手,泼过热水,拿板凳砸过,用火钳打过,只要她心情不好,手里逮着什么来什么。 唉,苏禾挺压抑的,拧开毛巾往他嘴里塞,“咬紧了,我给你缝合。没有麻药有点痛,但我尽快。” 许戈像只愤怒的小奶狗,将毛巾吐出来,“你想杀我就来刀痛快的,别再玩花样。” 不知该如何说服他,苏禾半晌才道:“再反抗,我将你绑起来……阉割。” 许戈脸色铁青,苏禾见机再次把毛巾塞他嘴里。 穿好针线,将缝衣针用煤油火烧热消毒,半跪在床边给他缝合。 主刀十年,对于简单的缝合,苏禾闭着眼睛都能干好。只见针线翻飞,很快将伤口缝好。 尽管她动作快,紧咬牙关的许戈仍是痛得满头大汗,眼仁翻白。 不过,他愣是没有吱声,算是条汉子。 一番折腾,许戈僵硬地躺床上。 忙完一切,饿得前胸贴后背,而灶房除了半把发蔫的野菜,什么也没有。 她不死心又到杂物房翻,意外发现两根坏了的拐杖。拐杖简单粗糙,几块木材钉在一起。 即使这样,原主还是没放过,直接用锤子将木材敲裂,为的就是折磨他。让他无法走路,只能像爬虫一样活着。 苏禾受不了这种丧良心的,用锤子将敲裂的木材钉好,再将毛刺飞边。 将拐杖送回他房间,苏禾放下身段柔和道:“你先将就用着,我过两天想办法给你弄个更好的。” 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许戈黑着脸不搭理。 “还有钱没?”苏禾向他伸手,“家里没吃的了。” 果然,在这里等着他呢。 许戈冷冷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苏禾:“……” 烂船还有三千钉,许戈刚来时确实带了几件值钱的东西,但在这两年内都被原主弄去挥霍光了。 活人不能被尿憋死,苏禾只得回到自己的房间,翻箱 倒柜地找一通,发现一块锦帕里包着只金脚环,上面刻着奇怪的符文,应该是给婴儿佩戴保平安的,约摸着有一两重左右。 对于脚环的来源,苏禾没有任何记忆,多半是原主出生时戴过的,不过凭着她好吃懒做挥霍无度的性格,能一直将它留着,必然是对她很重要的。 唉,人都已经死了,留着还有什么用呢,倒不如换二两肉吃,顺带给小奶狗加餐,也算给原主积功德了。 对沙县不熟,而且肚子实在饿得厉害,苏禾直接拿着脚环进屋问许戈,“当铺在哪?” “哼。”小奶狗翻她白眼。这死女人,又要耍什么花招? “我快饿死了!”苏禾催促道:“快点,换了钱给你买肉吃。” “出门往右。”许戈也饿得肚子直叫,百般不情愿地开口。 走到门口,苏禾又折回来晃了晃金脚环,“这玩意能当多少钱?”这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可不能让人给坑了。 许戈没好气道:“你是脑子摔坏了吗?” 瞧瞧,刚给他抢救回来,现在就会呛人了,真是生命力 顽强,怪不得身体烂成这样,还能安然的活着。 苏禾才不惯他,怼道:“我一千金娇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不懂行情怎么了?问你一句,又不会少块肉。”这小奶狗也是欠收拾,他若好好的不怼原主,估计原主也不至于经常虐待毒打他。 真是应了那句,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许戈瞅了眼她手中的东西,冷漠道:“八两。” “你等着啊。”苏禾抬腿往外走。 听着声音出了院子,许戈两手撑着身体坐起来,紧蹙着眉头。这女人醒来后行为太过反常,说话做事俨然换了个人似的。 以前衣服烂了她都不会缝,刚才缝他的肉时,动作娴熟的跟绣花似的。 该不会,明着对他好,实则要卷了唯一的家当要跟野男人跑路吧? 以前哄骗他财物时,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许戈顿时变了脸色,拿起拐杖要去追,却发现自己只穿了条裤衩。 没有裤子,他怎么出门? 果然,一切都是她设计的,毒妇! 许戈恼得,不停用拳头捶着拐杖。 第三章 这腿她能玩一年 沙县虽归属于荒凉的漠北,但只是挨着边境,算是富饶繁华之地,属九州通衢的驿县,地理位置相当不错。街上店铺林立,酒楼烟街楚巷一应俱有,真是好不热闹。 许家离繁华的路段并不远,闹中取静却鱼龙混杂。 原主在这一带声名狼藉,一路上都有长舌妇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这个不要脸的,肯定又背夫偷汉了。” “这破鞋跟白皮书生搞一起,被书生他娘拿扫把追了两条街。” 从医十多载,苏禾早对流言蜚语免疫,直接忽视无知的吃瓜群众。 她很快找到当铺,柜台伙计抬头睨了眼,见她衣衫破旧,当即没了热情。 前世在医院看惯人情冷暖,对于伙计的态度,苏禾很是无所谓。古往今来,看人下菜碟是生存所需。 掂了掂金脚环,伙计随口就来,“姑娘,这脚环做工粗糙,品相也不好,最多只能四两。” 苏禾脸沉了。下菜碟就算了,坑人就过分了。这脚环,无论做工还是品相,绝对是上等货。 她二话不说,拿起脚环就走。 “等等,咱们可以商议。”见这次没坑到她,伙计忙唤住她,换上笑容道:“苏娘子,城南就我们一家当铺,你到别处去不得走断腿呀,也换不来两个茶钱。这样吧,五两你看如何? ” 敢情,还是老熟人呀。想来原主没少来这抵当东西,他还装冷淡爱答不理,原来挖坑等她跳呢,幸好提前问了小奶狗。 苏禾不废话,“八两,行就当,不行我再去别处。” 伙计一愣,没想到她拿捏的如此精准。本想再磨磨的,不过见她一脸爱要不要的模样,怕生意泡汤了,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八两是死当,活当只能六两。” 人都死了,留着金脚环还有何用? 苏禾没有犹豫,“死当。”多二两给小奶狗用,指不定他能活久点。 签字画押,苏禾拿了钱便走,出门差点撞上个人。 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 “不好意思,让让。”苏禾急着回去,也没抬头仔细瞧,避让之后直接离开。 男子望着远去的身影,很是讶然。刚踏进当铺,便看到伙计拿着只脚环,喜笑颜开地打量着。 当看清脚环上的字符时,男子的脸色顿时大变。 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苏禾有低血糖,饿过头会头晕目眩,严重时还会晕厥。 她买了五个大肉包子,直接啃完两个才止住饿。 择了处安静的地方坐下,苏禾才细细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人的善良都是有度的,她不可能因为许戈是残废,就要照顾他一辈子。 手里的 钱,她可以分他一半。可这么点钱,他独自一人又能活多久? 要想救他,只能教他赚钱,或者给他再娶个老婆……可万一小老婆比原主还恶毒呢? 如何教残疾人赚钱,一时半会她还摸不着门道。再说,真教会了,他是有命赚,可有命花么? 思来想去,苏禾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她自己都还没寻着活计,管他生死干嘛。 现实很残忍,吃喝拉撒都要钱,残废的小奶狗攻击性应该不强,她勉强借住段时间。等赚了钱,给他娶个靠谱的老婆,既给原主积了功德,自己也走得安心。 打定主意后,苏禾去药店。 混沌的印象中,漠北时有动乱,药材稀缺价格昂贵。 一瓶金创药就要一两半银子,精打细算的苏禾自然不舍得。两张嘴,就指望这八两银子活了。 大学主修外科,但她同时兼修中医,自己开药方不成问题。 于是,自己配药再让伙计磨成药粉,总共才花了三百文。 然后又到菜市场,买了米面肉等生活必需品,七手八脚地揽着回家。 气喘吁吁推开门,只见小奶狗拄着拐杖倚在房门口,正探长脖子往外瞧,俨然像个抓奸失败的,满脸的暴躁跟愤怒。 见苏禾回来,他起初是惊愣,然后马上拄拐挪回床上,不忘捡块破 布将重点部位盖好。 苏禾放好东西,将三个还带着余温的大肉包拎给他,“呐,给你买的。” “想毒死我吗?”许戈很有骨气,直接伸手打掉。 苏禾捡起地上的包子,当着他的面细嚼慢咽吃掉一个,然后将剩下的包子搁他面前,“爱吃不吃!想你死的话,我刚才就将你剁成叉烧包了,何必浪费钱去买毒药呢。” 许戈想想,好像有些道理。 包子肉香味太诱人,许戈忍不住拿起来狼吞虎咽,“我才不会让你得逞,想饿死我跟野男人私奔,门都没有。” “嗯嗯嗯。”苏禾点头,眼皮都没眨,“等毒死你,我就改嫁。” 叛逆期的熊孩子,好好说话他不听,非得要反着来。 许戈差点呛到,咳了几下才止住。 “你手怎么了?”见他右手满是干涸的血迹,苏禾眼珠子眯了起来。房间没有打斗的痕迹,而拐杖上却血迹斑斑。 这孩子,不仅心理有问题,还有自虐倾向。 想想也是,本是天之骄子,谁知家族谋反,他一朝被打落神坛变成残废,爵位没保住还被迫娶了个毒妇。 从云端之上的展翅鲲鹏,秒变泥落的低贱浮萍,无论身体或心理都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人不扭曲变/态才怪呢。 “不用你管。”三天没吃饭,啃 完两只肉包子仍意犹未尽。 本是恣意青春的年岁,却遭受人生剧变。苏禾有些嘘唏,像他这般年纪时,她正在学校享受灿烂的年华。 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很多时候同人不同命。 父亲滥酒吸毒,在她五岁那年,吸毒过量拿刀将母亲砍死,而她则被送进孤儿院。 有那么段时间,她的世界都是黑暗的,脾气经常失控,暴躁时歇斯底里,会打人咬人。 年幼之事太过模糊,不过她知道若没有院长无私的爱,她一生都会活在噩梦中,甚至极有可能会因怨恨而报复社会。 比起许戈,她是幸运的。 不管镇北侯是否真谋反,但罪不及妻儿。看着他现在的凄惨,苏禾不由得会想起过去的自己。 但人性又是自私的,她做不到院长那般博爱,但也希望能在力所能及之内,给他点帮助。 打定主意,苏禾看许戈的眼神,多了几份柔和。 那淡淡的母爱光辉,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苏禾拿出药粉瓶,面冷心热道:“来,乖乖躺好,我给你上药。” 吃人嘴软,许戈百般不情愿但仍躺好不动,他倒要看看她玩什么把戏。 许戈的腿笔直修长,肌肉并没有萎缩,想来平时在保养方面费了不少心思。 若不是现在红肿过敏,这腿她能玩一年。 第四章 撩完就跑 猥琐的想法一冒出来,连苏禾都吓了一跳,体内的洪荒之力压抑太久,见着小鲜肉都走不动道了。 想归想,手还是没停的,边上药边仔细摸着他的腿,左右两腿稍微有点差异,应该是接骨没接好成了瘸子,但并不算严重。 随着她的手势,许戈的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眼睛迸出的光,恨不得剁掉她的手。 苏禾能察觉到他的尴尬跟愤怒,于是将药粉递给他,“也不知你烂根没有,自己上药吧。” 许戈满脸黑线,冷哼着咬牙道:“我这好的很!” 医生对这种误会习以为常,她顺势握住他的手把脉,却是眉头一蹙。按中医来论,他器脏有衰竭之兆,但脸色又一切正常。 “你中毒了。”还是慢性的,日积月累会耗损他器脏,终是回天乏术。 谁会对一个惨过乞丐的废人下手呢,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许戈沉默,神情冷漠且没有丝毫的诧异。 换句话说,他知道自己中毒,却并没有阻止,或是阻止 根本不管用。 “放心,我虽然解不了你的毒,但可以施药将你的五脏保护起来,让你死得慢点。” 苏禾自顾自说,没看到许戈阴鸷的眼神闪露出杀意。 他突然掐住她的脖子,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浓郁的恨意将他吞噬,手中的力气不断加大…… 今天,送她上路! 苏禾握住他的胳膊,猛地用力一翻,将他从自己身上掀下去。 没有丝毫犹豫,她收起膝盖给他来个致命的精准打击…… 痛到脸色发青的他紧捂住致命处,连叫都叫不出来。 苏禾淡然理着凌乱的头发,从容起身居高临下盯着他,冷言道:“看来你是活腻了,我好意救你,你却置我于死地。” 小奶狗再奶,咬人了就得往死里揍,否则它保准乘你不备再咬上几口。 今日是她大意了,想着他的悲惨遭遇而原主又造孽太深,才动了恻隐之心想对他释放善意。 前世是高危职业,医闹容易出人命,除了买高额保险之外,她还学了不少防身 术,历经多起医闹而屹立不倒。 龇牙的小奶狗被打蔫,苏禾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回房深思。 像许戈这种心理扭曲的人,就像条长期蛰伏于阴暗中的毒蛇,哪怕对他掏心掏肺,想在短时间内感化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让苏禾头痛的是,这条毒蛇除了阴毒之外,还善于卖惨,趁你善心泛滥失去提防时,给你狠狠来上一口。 心底不快,不过苏禾并没有打算放弃他,而是觉得要随机应变。院长花了几年的心思,才将她的病治愈,她再不济也得多给他几次机会。 许戈差点没死去,愈发肯定眼前的女人并不是苏禾。苏禾不会医术,刚才她一直在他腿上摸来捏去,无非是在试探他的腿有没有反应。 起初,他以为她是受了朝廷的收买,可她把脉的手法很专业,以及诊出他身中奇毒。这种事,无脑的苏禾是装不出来的。 许戈敢肯定,她是朝廷的鹰犬,乔装成苏禾的模样而已。 至于真正的苏禾,怕是早就 被弄死了。 苏禾是个闲不住的,整个屋院被懒惰的原主整得跟垃圾场似的,她撩起袖子开干,扫地抹桌晾晒被褥。 懒归懒,原主倒是个会享受的,陪嫁的两床被褥盖一床垫一床,也不怕大热天捂出痱子来。 将被套拆洗,苏禾分给许戈一套,他那床光得只有一张烂席子。 里外收拾干净,苏禾忙不迭地又将残废的那位扶出来,照照紫外线杀菌消毒。 挨了爆击的小奶狗可老实了,一脸委屈紧抿着唇不说话。 用破衣服将他下半身遮好,她又跑去灶房烧水。 使不惯土灶的苏禾弄得灰头土脸,勉强烧好一锅温水,将小奶狗打结的头发清洗干净。 还别说,及腰长发如墨如绸,苏禾用断齿木梳给他梳好,再用布条挽起来。 啧啧,珠玉蒙尘不掩其光,乍一看许戈面如冠玉气质清冷,而眸光却似深海黑宝石般濯亮无尘。 老阿姨的心都融化了,谁知许戈一改平日清高,突然握住她的手。 大热天,那冰 凉的手握住她的柔夷,轻轻贴在他的脸上。那双凝望着她的深邃眼眸,星光闪烁,灼灼生辉。 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老阿姨哪禁得住撩,双腿直抖。 这是……要老命呀! 苏禾相亲无数,正儿八经谈的只有一个,对方收入不高颜值低还抠门,家里一帮穷亲戚不说,还惦记她的房子车子。 打那以后,苏禾就打定主意要找个高颜值的,哪怕里子烂透了,起码还有颜值呀。 手腕轻轻使力,腿软的苏禾惊呼一声,措不及防跌进他的怀中,坐在他大腿上。 白皙修长的手在她脸上轻抚着,顺势而下捏住她精致的下巴,用指尖挠了几下。 没想到小奶狗这么会,苏禾被撩的头晕目眩,心脏怦怦跳。 “你流鼻血了。”许戈的脸突然阴沉,猛地将她推开。 苏禾差点摔地上,气得直跳脚,用手擦了把鼻子。咦,真流血了。 等缓过神来,许戈已经回屋。 撩完就跑呀! 翻脸比翻书还快,苏禾气得牙痒痒。 第五章 彻底垮掉 进了房,许戈的脸彻底垮掉。 她没有带人皮面具,但苏禾却已经不是原来的苏禾了。 一切的变化,都是从她受伤苏醒后开始的,无论行为、说话、还是眼神,都完全变了个人。以前她张嘴闭嘴骂他废物,除了打骂之外还往食物里放泻药、老鼠屎等。 一个人,再怎么伪装也是万变不离其宗。 除非,是借尸还魂? 许戈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但除此之处找不到别的解释。 他将藏在内袖的刀片收好,以免自己一个没忍住将她割喉。 是人是鬼,总会大白于天下,他且再等等看。 那头的苏禾倒没想那么多,寻思着小奶狗没衣服穿,总不能光着身到处跑吧。 见时间还早,她又出去了趟,买些碗筷水盆等家伙什。不会做衣服,于是估摸他的身高体量,从头到脚买了套新的。 这一趟,总共花了二两银子。 苏禾将晾晒的枕头被褥分了他一套,再将新买衣物放在他床上。 他双腿没知觉,苏禾热心道:“要我帮你穿吗?” 许戈冷言拒绝,“这几年我也自己过来了。” 这家伙,阴 阳怪气的。之前热情如火的撩她,现在又翻脸无情。 苏禾郁闷地去灶房做晚饭。 许戈翻开衣服,脸都黑了。 果然她在敷衍,裤衩是红色的,美其名曰避邪,衣服是墨绿的,便宜又耐磨。 费了不少劲穿上衣服,终于不用再裸奔。 吃的方面,苏禾从来不亏待自己,毕竟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炖了个排骨药膳汤,蘑菇炒鸡肉,再来了个蒜蓉炒青菜。 “小许,出来吃鸡了。”苏禾在灶房里喊了句,动作麻利的摆桌上菜。 许戈早在屋里闻到菜香味,肚子一直咕噜叫不停,千年馋虫都给勾了出来。那种香味,不是以前的那个她能做出来的。 光是闻着味,似乎都回到年少的鲜衣怒马,笑望天下的时光。 许戈端着碗,低头默默吃着香糯的米饭。 他吃得很慢,慢嚼细吞的,看着老阿姨很着急,几筷子给他夹满菜,“乖,多吃点菜,对身体有好处。”啧啧,长得真是俊啊,光是看着心情就很好。 再落魄,许戈也没将以前的气节丢掉,吃相斯文而贵气。 没落贵族的穷讲究,苏 禾也没太在意,很快吃饱了。 许戈吃得慢,却吃得多,直接光盘。 苏禾刚要收拾饭筷,吃饱喝足的许戈突然开口,“你到底是谁?” 眸光中,透着压迫的气息,仿若将她的老底都瞧穿了。 苏禾将手探到他的额头,“没发烧呀,说什么胡话。” 许戈推开她的手,冷冷道:“我知道你不是她。” 苏禾将碗筷放下,“我哪有问题吗?” “她不会医术。” “谁说我不会医术?”苏禾很是理直气壮,“你没看到我房间里堆着半箱医书么,那可全是我的陪嫁。” 许戈满脸的不相信。那些破书,她从来都没翻过。 苏禾想了良久,一脸凝重道:“许戈,我们在这个牢笼里呆了两年,手里的钱也花光了。这种日子我早就过够了,这次大难不死,我想明白许多事。咱们真的不适合,没必强行拴在一起彼此折磨。 等我把你的伤治好,再给你一笔钱,咱们好聚好散。钱不多,但够你衣食无忧的。虽然你的腿废了,不过我希望你能自力更生,否则再多的钱你也守不住。” “你给我多少 钱?”许戈平静道,“那个白皮书生可没钱,他还需要你卖身来养。” 这孩子,思想怎么这么歪呢?苏禾刚要怼他,转念间又改变主意,“嗯,他是没钱,不过他老娘有。为了让他儿子跟我撇清关系,她把棺材本都给我了。”真是麻烦,给他钱还得想名头。 许戈不敢置信,“姓苏的,你还人是吗?连老人家的钱都骗。” 苏禾瞥了眼嘴欠的许戈,悠悠道:“我虽然挺贱的,但你也别老骂我。你今晚吃的喝的穿的,都是抠棺材本抠出来的。” 许戈:“……” 打嘴炮完胜,苏禾心情很好。 “我不会和离的。”许戈重申立场,“你生是许家的人,死是许家的鬼。” 这孩子真固执,宁愿带绿帽也不和离,真不知他图什么? 心里早将她千刀万剐,脸上却平静如水。只要他活着,她就得留在这里。否则,狗皇帝还会另外派人来,或许更麻烦。 心疼他隐忍,不过该敲打的她绝不手软。 “你今晚好好想想,要如何谋生?”苏禾做事不喜欢拖沓,直言不讳道:“给你两天时间,如果 到时还想不出来,我就拉你到大街上乞讨。堂堂小侯爷废了双腿,沦落到乞讨为生,应该有很多人会同情你的,肯定能赚不少银子。” 这话有威慑的成分,但苏禾真不是开玩笑的。许戈在这屋院里呆了两年不外出,消沉也好失意也罢,迟早都是要从伤痛中走出来的。 授人于鱼,不如授人于渔。哪怕她哪天走了,他也有谋生的手段。 许戈看她的眼神,跟见鬼了一样。 之前的猜想,碎了个稀烂。 她果然是在戏弄他,先对他好的跟换了个人似的,再将他狠狠推到地狱里。 逼他去乞讨,让全城的人都看他的笑话。 果然是那帮人收买了她,用新的方式来羞辱他。 做梦去吧! “好好想,我们再商量。”苏禾给他个鼓励的眼神,端着碗筷忙活去了。 累了一天,简单洗漱后,苏禾倒床上合眼就睡。 她睡得很沉,连许戈何时悄然无息杵在床边都不知。 阴冷的眸光,似锋利的寒刃,剐过她裸露在外的胳膊,顿时震愕万分。 真是讽刺,明明是人尽可夫的贱人,守宫砂竟然还在。 第六章 有办法弄死她 一夜无梦,睡到日上三更。 许戈穿着新衣在院子里晒太阳,她选得墨绿色不错,不但朝气有精神,还透着几分沉稳。 简单煮了两碗荷包蛋青菜面,苏禾还特意多夹了个鸡蛋给他,“多吃点。” 许戈没吭声,满满一大碗面全吃光,差点还把碗给舔得发亮。 苏禾不觉明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亏待他了,果然是擅长卖惨。 天生丽质,苏禾将自己打扮的美美哒,打算出门碰碰运气,或许能找到赚钱的门路。 许戈见不得她花枝招展的样,讽刺道:“又去见哪个野男人了?” “嗯。”见他阴阳怪气的,苏禾也不生气,“我去找姘头了,你好好看家哈。”有这么高的颜值,她肯定要尽情绽放呀。 “他还真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你这种货色都要。”身体残废,嘴巴越来越恶毒。 苏禾停下脚子,俯身捏着许戈那张绝世惊尘的脸,“你倒是中看不中用,不过有很多富婆就是喜欢看脸,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到时你就不用上街乞讨了。” 许戈脸黑,拍开她的手嫌弃道:“别碰我。 ” 调/戏完小奶狗,苏禾心情爆表,得瑟地哼着曲走人。 家养的就是好啊,可以任意蹂/躏。 沙县很大,才逛一个时辰吃不消了。刚要找地方歇脚,只见不远处的公告墙围着一堆看热闹的。 是重金求医的公告,沙县的首富夫人得了怪病命在旦夕,急出白银五百两跪求神医。 “胡夫人哪里是病了,分明是怀了鬼胎。” “我听说呀,她是招惹了邪神,肚子里的鬼胎怀了十几年就是生不出来,腹如斗大呀。” “我觉得是胡家是昧良心的事做多了,才会招来鬼怪报复……” 吃瓜群众正在热议,而苏禾已经抬手将榜揭下来,引得他们连连诧异。 “小姑娘,你会医术?” “胡家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他们家把附近州县的大夫都请遍了,连什么病都没诊出来。” “可不是呀,昨天还有揭榜自荐的,结果被胡家人拿乱棒打出来,差点连命都没了。” 苏禾笑笑道:“我乃神医后人,刚出来行走历练的,多看看也无防。” 刚好胡家下人在四处贴榜求医,听到有人揭榜,也不 管她是公母,二话不说立即领了人就往胡家带。 胡家是首富,宅院建得气势宏伟,两进两出的漆金红门。 苏禾刚踏进大门槛,只见两个下人拖着山羊胡须的老者,猛地丢出门外,好一顿脚打脚踢,“呸,亏你还敢自称神医,就是个坑蒙拐骗的庸医。以后胆敢在沙县行医,咱胡家非拆了你的档。” 老者被打得鼻青脸肿,哀嚎不已。 光天化日,竟然敢草菅人命,真是低估胡家的粗蛮不讲理,苏禾后悔自己草率揭榜,“哎呦,我肚子疼,要不让我方便一下再进去?”有命赚,也得有命花才行。 这半个月来,像她这种临阵退缩的,胡家下人早已见惯不怪,岂容她反悔。 两个人,一左一右连拖带拽,走廊绕巷将她扔到胡家主母的院子。 排在苏禾前面的,还有三个大夫,依次进去给胡夫人看诊。 三个大夫,快进快出,不到半个时辰左右,全被下人轰打出去。 “全是废物。”厅内传来摔杯子的声音,男子怒道:“我就不信,天下的大夫都死光了,你们再出去找,不管花多少钱, 只要能将我娘的病治好就行。” 苏禾很快被请进去,胡狄看到她时微愣了下。闵朝少有女子从医,更何况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不过,事急从权,只要能救活母亲,管她是谁呢。 “这位姑娘,家母的病就拜托你了。”怒归怒,胡狄的性格向来是先礼后兵。 苏禾在下人带领下走进胡夫人的房间。 胡夫人腹大如斗,脸色蜡黄,呼吸粗重不均。一番仔细检查下来,跟自己之前的料想不差,不由多了几分信心。 “我母亲如何?”见她走出来,胡狄即紧张又带着希冀。 “夫人身怀寄生胎,危在旦矣。” “寄生胎?”胡狄一愣,随即又道:“你是指类似石头的硬物?” “可以这么说。” “你可有办法医治?”胡狄对她并没抱多大希望,毕竟不少大夫都诊出来了,却束手无措。 “办法是有,不过有一定的风险。” 胡狄眼睛一亮,激动道:“什么办法?” “开刀,将里面的寄生胎取出来。”而且要快,胡夫人已现衰竭之相,拖不了多久。 胡狄愣住,她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将人的肚子剖开,还能活吗? “我以前遇到相同的病人,都是开刀治好的。”苏禾对手术很有把握,但该走的流程还得走,“开刀不难,但任何事都有风险。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还要签一份术前协议,以保障双方权益。” 苏禾将术前协助跟他讲清楚,总而言之是开刀有风险,以防造成医患矛盾。 胡狄顿时怒了,真是岂有此理,哪有治死人不担责的。这丫头,绝对是忽悠人,庸医! 他瞬间变了脸色,要叫人将她轰打出去。 “少爷,夫人……夫人快不行了。”伺候胡夫人的张妈慌张地跑出来,语带哭腔道:“求求少爷快想想办法呀。” 数年下来,请不下数百名大夫,吃的药不计其数,母亲的病却越来越严重。 胡狄心乱如麻,不停在厅院踱步,然后抬头问苏禾,“你有多少把握?” “八成。”苏禾催促道:“你快点决定,再拖下去我也不好办了。” “好。”胡狄咬牙道:“我就信你这一次。来人啊,准备笔墨。”签了契约又如何,若是开刀有闪失,他照样有办法弄死她。 第七章 钱让她有安全感 见他同意,苏禾提笔写下手术所需的东西,让胡家下人立即去准备。 签过契约,胡家人下陆续将所需的东西送过来。苏禾选了两位胆大的下人,更衣洗手之后进入胡夫人的房间…… 半个时辰后,素来胆大的张妈脸色发青地端着洗手盆走出来。另外一个下人则直接奔出来,干呕不停…… 胡狄看清盆里装的东西,胃里翻江倒海。 见苏禾神色淡然,他忍住不适问道:“我母亲如何了?” “暂时没危险,不过还要再观察三个时辰。”手术高度集中精神,疲劳的苏禾坐下来休息养神,“三个时辰之内不可以喝水吃东西,过后可以吃少量但切记要清淡。” 见他担忧记挂,苏禾又道:“你可以进去看看,但不宜动静过大。” 胡狄道谢,放轻手脚进房间。 麻沸散的药力未过,胡夫人意识不太清醒,但呼吸较之前正常许多。 怕出意外,苏禾打算等她度过危险期再走。 救母之恩,胡狄万分感激,中午盛宴款待苏禾。 胡家从大北方迁居而来,饮食方面完全北化,什么铁锅焖大鹅,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锅包肉…… 吃是好吃,却过于油腻,对于生长在南方的苏禾来说,还真是不太习惯。 张妈对苏禾很是感激,热络道:“苏神医,我炖了千年人参老母鸡汤给夫人 ,要不也给你来一碗?” 苏禾差点没噎住,“夫人元气损耗过大,暂时不宜吃太过滋补油腻的东西。” 张妈不解,这明明已经很清淡了呀,又没放辛辣之物。 北方菜过于味重油腻,苏禾主动道:“夫人的膳食,还是我来做吧。” “有劳姑娘了。”张妈连连道谢,“苏神医真是年轻貌美心地善良……” 在张妈连番彩虹屁的轰炸下,苏禾心花怒放,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优越感。 进了厨房,打下手的张妈开始八卦,“苏神医,不知你许人家没有?” 苏禾习惯性道:“没有呢,你有好介绍?”她并不认为小奶狗是她丈夫。 张妈双眼放光,“我家少爷走南闯北识人无数,连京城的达官贵人都认识不少。你想要什么样的尽管开口,保准让你挑个如意郎君。” 某人笑得合不拢嘴,看来这辈子脱单不用愁了。 病人饮食清淡,但也要有营养。苏禾炖了两个汤,一个是虫草花鸡汤,补气的,鸡肉得去油去皮再过水;另一个黑鱼汤,生肌愈合消炎祛风的。 两道汤,她都加了少许药材,让汤的功效发挥到极佳。 再清炒个青菜,慢火熬锅白粥。 张妈健谈对苏禾不设防,得知胡家在沙县各行各业都有经营,她灵机一动,炖汤时特意做多了些,顺带给胡狄送去一份。 胡 夫人喝完汤,人跟着精神了些,不过却满脸愁容,“苏神医,你取出来的真是个胎儿?” 苏禾点头,安慰道:“你的情况很好,多加休养很快就能恢复。” “我的孩子……是男是女?”若非碰上苏神医,她怕是至死都不能瞑目。老爷长年在外做生意,得知她腹部日渐隆起,起初还以为她行为不洁,怒得要休妻,后来知她身染怪病,不但没有怜爱还趁机娶了几房妾室进门。 这十几年来,她遭受许多流言蜚语,就连当家主母的权力也被剥夺。若非胡家是靠她娘家起势,怕是连狄儿的嫡子身份都保不住。 想到没缘相见的孩子,不由黯然神伤。 “夫人误会了,腹中的胎儿并非你的孩子,而是你的兄弟或是姐妹。”苏禾将寄生胎的由来,简要的跟她说了。 胡夫人震撼的久久回不过神来,没想到自己在娘胎会霸道吞掉另一条生命,不过自己也因此遭受几十年的罪,这段孽债算扯平了。 病人情况稳定,苏禾打算明天再来。 胡狄已经在恭候,亲手递上五百两的酬劳。 “不知胡。公。子尝过那两道汤没有?”苏禾收好银票,趁机问道:“味道如何?”开一刀赚五百两,这种狗屎运这辈子未必能再碰上一回。她擅长外科,中医只是兼修,论经验远不及当下的大夫,而且 女子从医难如登天。 她爱钱,钱让她有安全感。想在这里过得滋润,还得想其他法子赚钱。 “没想到苏神医不仅医术高明,连厨艺都这么厉害。不怕你笑话,这几年走南闯北的,吃过的山珍海味不少,不过你炖的药膳汤别有一番滋味,吃了让人提神醒脑身心舒畅,真真是回味无穷。” 某人就等他这一句呢,当即笑道:“沙县是九州通衢,南往北来的客,做完生意风仆仆身心疲累,若是能在胡家酒楼吃上一顿美食,喝上盅热乎的汤,你觉得如何呢?” 苏禾也是跟张妈闲聊时,才得知胡家经营的酒楼挺闹心的。最近拥有宫廷御厨金招牌的舒意楼在沙县开了家分店,胡家的生意顿时冷清不少,胡狄愁得连晚上搂着如花似玉的老婆都有心无力,惹得老婆还以为他有外遇,没少给他冷脸。 胡狄喝汤时已有此意,酒楼生意被抢走大半,他为此特意请了不少大厨,可做出来的味道总比舒意楼逊色。药膳汤滋味独特,而且是时下沙县所没有的,或许可以作为噱头吸引客源。 “那自然是极好的。”胡狄眼睛放光,连连道:“我正求之不得呢,不知买断这两道汤方需要多少钱?” “不过是两道汤方而已,胡。公。子看着意思下便可。如果卖得好,我手里还有许多汤方跟菜谱 ,味道绝对不差。” 民以食为天,虽然只来了两天,不过她对沙县的饮食已有所了解,以传统北方菜系为主,但沙县贸易经商的多,不缺有钱人但缺了让人甘当回头客的亮眼菜。 苏禾是资深吃货,对那些历经千年而不衰的美食,自然谙熟于心。 胡狄做人实在,直接添了一百两的银票,“小小意思,还望笑纳。如果这两道汤能卖开,后续的我自然会加价。” 苏禾也痛快,直接将汤方跟做法写得清楚明白。 “天色不早了,不知苏神医住哪,我派人送你回去。”六百两送出去了,他总得知道到哪才能找着人。 苏禾罢手道:“住的不远,抬脚的事而已。胡夫人的病,我每天都会上门复诊的,还请你放心。”经过昨天的事,她自然警惕许多,许戈的身份较特殊,不想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 胡狄意会,没再继续追问。 回到家,已是日落时分,苏禾刚要推门进去,便听到院里传来声音。 “许大哥,这是我亲手做的菜,你尝尝嘛。” 声音娇娇嫩嫩的,还透着撒娇味。 苏禾瞬间不平衡了,他奶奶个腿的,她在外面拿命赚钱,他居然给她戴绿帽。 更气的是,他都废成那样了,居然还有人送上门来。 图什么啊?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床上还不行,嫁过来拿他当神供着? 第八章 对小三和颜悦色 透过门缝,苏禾看到身穿翠绿衣衫的女子背门而坐,正从篮子里端出白面馒头跟糖醋排骨。 许戈面露温和,朝女子露出笑容,“谢谢。” 哇靠,无情! 想她这两天对他掏心掏肺的,他却始终没给好脸,转头却对小三和颜悦色的。 女子将筷子递给他,满心欢喜。 “我不饿。”许戈意外没接。 苏禾这才松口气,看来他良心还没被狗吃完,知道要恪守夫道。 不过转念一想,许戈处境堪忧,而自己迟早要离开的。对于挖墙角这种,品行虽有瑕疵,但只要能真心对他好,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嗯,只要这女的能通过她的考验,自己可以给两人留笔钱谋生,走的也问心无愧了。 打定主意,苏禾不由高兴起来,推开门走进去,热情道:“哟,哪位漂亮的妹子来了呀?” 许戈眼睛一亮,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听到苏禾的声音,女子刚撅起屁股要起身,却被苏禾一把摁了回去。 苏禾自来熟的将手搭在她身上,“嗯,这排骨不错。” 女子眼睛闪过丝厌恶,却掩饰的很好,笑道:“苏妹妹。” 长 相实在太过普通,十八.九岁的样子,从模样打扮来看,还没有出闺阁。若许戈还是高高在上的小侯爷,怕她只有提鞋的份。 如今他从神坛跌到地狱,两人倒是般配了。 关键时,苏禾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对许戈的情愫。 从许戈神色来看,虽不算喜欢眼前的女子,但也算不上讨厌。 人得现实点,像许戈这种戴罪的废人,就别再奢望能遇到真爱,能找个真心对他,搭伙过日子的就不错了。 “怎么不吃呀?”苏禾直接戳破许戈脸皮,打算撮合两人,“你都饿两顿了,再不吃就要饿到明天早上了。” 苏禾夹肉往他嘴里塞,许戈一个不经意的撇头,肉掉在地上。 尽管他将自己掩饰的很好,可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还是让苏禾捕捉到了。 “你可真是乐此不疲。”小奶狗狠狠瞪她一眼,“就这么迫不及待将我甩掉吗?” 那一眼,跟道闪电似的劈进苏禾脑子里,混沌的记忆瞬间开光。怪不得觉得这个挖人墙脚的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竟然是原主的好闺蜜赵慈溪。 背后插刀的好闺蜜。 发配 到苦寒之地,原主心情极度郁闷,赵慈溪就是在这时候认识的。她到处带着原主买买买,吃喝玩乐耍不停。原主嫁妆本来就没多少,加上每次花销都算她的,钱财很快挥霍一空。 捉紧见肘的原主有考虑过要跟许戈好好过日子,谁知被赵慈溪马屁一拍,马上又打肿脸充胖子,不但当掉自己的金银首饰继续挥霍,甚至将许戈爹娘的遗物都骗来当掉。 若正常抵当也算了,还是赵慈溪牵线搭桥的。起码值几百上千的好货,居然只给了几两银子将原主打发。 赵慈溪拿原主当猪宰,从中骗取大笔钱财不说,更是垂涎上许戈的颜值。 她也是个没底线的,早年订了个门当户对的亲,谁知她一心想攀高枝,私下跟大户人家的庶子搞出人命。那大户人家非但不认还将她殴打至流产,并到处扬言她水性杨花勾/引男人。订的婚事黄了不说,把名声也弄臭了,爹娘后面又陆续说了几门亲,不是泥腿子便是续弦的鳏夫。 赵慈溪愣是没个满意的,一拖便过了年纪,直到惦记起许戈的颜值。虽然他是残废,但她是独女,爹 娘的小本生意赚不了大钱但养活一家人不成问题。 于是,她费了不少心思,不但将苏禾的钱财榨个精光,甚至原主对许戈的各种虐待咒骂,都是拜她挑拨离奸所赐。 苏禾眯起眼珠子,眼神敏睿而冰冷。 赵慈溪有些发虚,“苏禾妹子怎么了?”这个蠢货,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赵大姐真是有心了。”苏禾皮笑肉不笑,“怕我丈夫饿着,这般体贴送吃的来,让我这做妻子的真是汗颜呀。” 赵大姐?明知道她最讨厌别人拿年纪说事,苏禾分明是在踩她的痛处。 赵慈溪尴尬地笑了下,“我是给你做的,没想到你不在……” “你刚不是说特意给我做的么?”许戈看热闹不嫌事大。 赵慈溪想解释,可看到苏禾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只得转移话题,“苏妹子,听说这几天不少铺子进了新货,你这是又去买……咦,你怎么空手回来了?” “是啊,本来想买去的。”苏禾皮笑肉不笑,“可一想到我相公独自在家,万一给哪头不怀好意的母猎给拱了……” 话说一半,她拿起馒头就着排骨开吃… … 没想到向来没脑的苏禾会剐人脸皮,被戳中心事的赵慈溪挺难堪的,“苏妹子,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苏禾也不说话,一直吃……没一会,一盘排骨见底了。 赵慈溪不禁着急,假惺惺道:“不是说许大哥两顿没吃了么,你好歹也给他留点,毕竟他身体不好,要补补的。” 苏禾停筷,神情诧异地将许戈浑身打了下遍,“赵大姐说你身体不行,你哪不行呀?” 语毕,似有似无地盯着他某个地方。 许戈本想看戏的,谁知苏禾竟然将战火烧到他身上。 事关男人尊严,许戈可丝毫不含糊,阴沉着脸道:“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吗?” 被他一将,记忆缺失的苏禾,还真不知原主跟许戈有没有约战过,不过吃亏给他总比便宜给外人强。毕竟,夫妻俩人的账,可以关起门来再算。 于是,她面色绯红双目含春,娇羞道:“相公你真讨厌,哪有这样夸自己的,也不怕外人看笑话。” “你知道就好。”许戈面无表情。 苏禾笑嘻嘻的,“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得再好好补补。” 许戈:“……”日了狗了。 第九章 老阿姨撕逼 被晾在一旁的赵慈溪气得咬牙,见不得两人打情骂俏,她急于扳回一局,“许大哥,你这身衣服真好看,不知是谁送的呢?”这个蠢货到底怎么了,以前不是恨不得许戈马上去死么,怎么两人会突然和好? 哼,想破境难圆,简直是痴人说梦。她早已钱财两空,拿什么对许戈好? “我送的呀。”苏禾莞尔一笑,“我的眼光,自然是错不了的。” 赵慈溪一怔,“你不是没钱了吗? 苏禾挑眉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钱了?” 赵慈溪掩饰道:“这……不是你前几天说的嘛,还跟我借钱来着呢。” “是啊,可惜你当时说没钱,爱莫能助呢。”苏禾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遍,诧异道:“咦,你的耳坠跟手镯是新买的吧。” 没想到被她反将一军,赵慈溪支吾道:“是啊,刚好昨天我表哥还钱了,我才去买的。” “那可就奇怪了,昨天我去首饰铺逛的时候,掌柜的还向我推荐这两款首饰呢,说你前两天就来买了。好像,刚好就是我向你借钱那天呢。” 赵慈溪着急解释道:“那是掌柜想蒙你买首饰,瞎说的……” “唉……”不等她说话,苏禾又自顾自说道:“我跟你认 识两年,自以为情同姐妹,平时请吃饭送礼的都是我……” 下半句不说了,唯有一脸的失望跟郁闷。 赵慈溪无语,苏禾这个蠢货是见鬼了么,为什么今天紧咬着她不放。吃饭送礼都是她自愿的,自己又没拿刀逼她。 “苏妹子你真是误会了,我这段时间真是手头挺紧的,表哥那笔钱是我早两年借他的了。” 苏禾可没打算给她脸,“手头这么紧,你还有钱买排骨做给我相公吃?” 赵慈溪晕死,“我……我是做给你吃的呀。”她脑子可以不跳跃那么快吗? 苏禾不依不饶道:“那你还让我相公吃?” “你跟许大哥是夫妻嘛,夫妻一体……你们谁吃都一样的。” 苏禾冷笑道:“原来你还知道他是我相公呀。” 赵慈溪快吐血了,“苏妹子,你真的误会了。”以前也没见她嘴皮子这么厉害呀。 顶不住的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给许大哥置办的这身行头,不便宜吧。” 苏禾淡淡道:“掌柜的说要五两。” “五两?”赵慈溪吃惊,再次挑拨道:“这么贵啊,苏妹子你难不成又拿家里的东西去当了?” “五两,这不明摆着坑我么。”苏禾瞟了她一眼,“我把掌 柜的骂了顿,一件件跟他算账,最后一两成交了。” 一两?这价砍的确实厉害,即使她出手,起码也得一两半才能拿下。 “有些人啊,不骂不清醒,这不拿我当猪宰么!”指桑骂槐时,苏禾眸光冰冷,似刀割在赵慈溪身上,“对了,半年前我托你保管的鸡血玉手镯跟匕首,何时才能还回来啊?那可是我公爹跟婆母的遗物,放在你一个外人手里不太好。” 赵慈溪诧异不已,“哪里是保管,分明是你卖给我的。” 语毕,还特意看了许戈,颇是委屈道:“当时你还说,许大哥是个废物,两个老东西也死了,留着也没用么?” 苏禾挺佩服她的,既装了可怜又挑拨离奸,这手段玩得贼溜呀。 只可惜,她不是原主,老阿姨狠起来是不要脸的,要撕逼的。 “我何时说过卖?”苏禾悄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明明你拉我去买胭粉,说不够钱的话可以将那两样东西暂时放你那保管。等哪天我想要了,就可以还回来。那些脂粉好像花了你三两银子,我还你便是。” 那怎么可能!识货的人都知道这两样东西价值不菲,三两连个匕首套都买不到。 “苏妹子,话虽这么说,但 不是这个理呀。” “那是什么个理?”苏禾脸上带笑,眼神却逼人,“当时你可是让我放一百个心,说我想要的话准保归还的。难不成你想据为己有?” 赵慈溪被呛得哑然,再次打量了苏禾一眼。几天不见,这蠢货是换脑子不成,变得这么聪明了。 见她满脸狐疑,苏禾这才想起,原主拿刀逼许戈要和离书,也是赵慈溪教唆的。原主就是这样,把自己作死的。 原主的死,赵慈溪才是罪魁祸首。 出师不利,赵慈溪有些顶不住苏禾逼人的气势,讪讪着抱歉道:“这事怪我,以为你这么厌恶许大哥,他的东西你肯定不会想要的了,所以就让人转卖了。” “这事确实怪你。”苏禾眼皮都没眨,不客气道:“就算到县衙打官司,我也是稳赢的,所以快点把东西还回来。” 见她说话不留余地,赵慈溪伪装不住了,生气道:“苏妹子,我当初是好心帮你,怎么你现在说的好像我讹你一样,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知是否原主残存的意识作祟,苏禾心情很不好,暴脾气又出来了,“若不把东西还回来,讹不讹的让官府来判。” 赵慈溪脸都绿了,“东西我都卖了,只能先 去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割舍出来。不过想原价拿回,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哼,想要也得有钱赎才行,她平时挥霍无度,根本拿不出钱来。 “那个我可管不着。”苏禾霸道的不留余地,“买脂粉你垫付了三两银子,半年算你十倍的保管费,我可以给你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怎么可能……”赵慈溪被气得头晕,说话直接没过脑子,“那两样可都是好东西,根本不止三十两。”之前料定苏禾没钱赎,她转手卖了一百两。 “你也知道那是好东西啊。”苏禾冷笑道,讽刺道:“为什么才给我三两银子呢?不是讹是什么!” “你……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赵慈溪气得要跳脚,“玉器刀具这些东西,都是有价无市的,在识货的人眼里价值千金,不识货的觉得一文不值。” “所以啊,枉我们以姐妹相称,你将我的东西卖了好价钱,也不补贴我一下。” “我也不识货,只是平价卖出去的,保本赚了个茶钱而已,哪值得一提。” “所以啊,你平价卖了,我现在高十倍的价格赎回来,你根本不吃亏。” 赵慈溪:“……”人话鬼话都被她说了,到底是她见了鬼,还是自己日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