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掉了?主角你冷静点【穿书】》 第1章 穿成复仇爽文里的恶毒炮灰 南嗣音刚穿来时,手里正握着一截不可言喻的精美小*鞭。 “沈肆,你一个奴隶,郡主能看上你,是你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还不赶紧跪下!” “就是就是,我想被郡主打还没机会呢!你别得了便宜还装清高。” 这些声音源源不断地灌入南音耳中。 郡主……小*鞭……沈肆…… 卧槽,她不会穿书了吧?! “你……你把头抬起来。”南嗣音惊恐地看向那个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头丝散乱的人。 话音刚落,便见少年猛然挣脱开身上的桎梏,一双略显粗糙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南嗣音的脖颈。 “呃……咳咳——” 周围那些狗腿子都被沈肆的动作搞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纷纷气急败坏:“你赶紧放开郡主!若是郡主少了一根头发丝,王爷定要了你的小命不可!” “对对对,要你小命!” 一个个的嘴上虽放着狠话,双腿却不敢上前分毫,生怕这人愤怒之下掐死南嗣音。 郡主若是死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活不成。 南嗣音呼吸急促,感觉到自己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她对上了沈肆的眼睛。 那是一双鬼斧神工的狐狸眼,里面所蕴含的寒意毫不掩饰。 少年五官清俊,眼尾处长着一滴胭红的泪痣,让人忍不住想要抬手抚摸,整张脸仿佛被女娲精心雕琢般一样,什么都恰到好处。 若不是现在她的小命还攥在沈肆手上,她大抵要好好欣赏一番小说男主的盛世美颜。 沈肆听了那些人的话,薄唇勾起一抹冷笑,下颌线缓缓绷紧。 “若黄泉路上能有郡主相伴,沈某此生足矣。” “等等……你听我解释,我……我这么对你,是有原因的。”南嗣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呼出声。 沈肆下意识松了几分手里的力道,给了面前之人片刻喘息。 但很快,他又想到什么,嘴角勾起几分讥讽:“原因?郡主莫不是想说,你抽我,是为了我好,而不是因为你那可耻的淫谷欠?” 南嗣音:“……” 话都被你说完了,她还说什么。 看过小说的她,此刻自然是带有上帝视角的。 她知道沈肆常年患有头疾,且身体时好时坏,有时还会冒冷汗。 原因很狗血,是他身边唯一亲近的奶娘孙氏,从小给他下的慢性毒。 此毒,前期无人能解。 原书里恶毒郡主抽打沈肆,正巧促进了血液流动,阴差阳错缓解了男主的毒发。 等到后期,女主给沈肆喂过血之后,就能痊愈了。 看到这里,你肯定以为女主是什么绝世神医。 实则不然。 这种毒解除的方法是,以中毒之人所钟情女子的血液入药。 她当时看到这儿都惊呆了。 不得不说,现在的某些言情小说设定是越来越奇葩了。 …… 沈肆到底是没给她辩驳的机会,说完那句话后,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 就当南嗣音以为自己会比原着中的恶毒郡主更早领盒饭时,一道机械音倏地响起。 【检测到宿主生命遭受袭击,现开启紧急时间暂停模式。】 下一秒,南嗣音感觉脖子处的窒息感消失了。 望向四周,那些狗腿子,包括她面前的沈肆,全都不动了。 “咳咳……”南嗣音将沈肆的手指一点点掰开,后退两步,长舒了一口气。 【宿主您好,我是您的穿书系统小k,很高兴认识您,嘻嘻。】 南嗣音看过不少有关系统的小说,因此纵然脑子里多了个东西,她也只是惊讶了几秒,便良好地接受了。 “不嘻嘻,你再晚来那么零点零一秒,我就被掐死了。” “说吧,我的任务是什么?” 她看过不少系统文,自然知道绑定系统后是需要完成任务的。 系统也没跟她绕弯子,直言:【宿主的任务,是刷够男主的恶意值和好感值。】 ??? 南嗣音拍了拍耳朵:“你再说一遍,我可能幻听了。” 这两个东西是可以同时进行的吗? 【您没有幻听,就是这样,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呵呵,来道雷把我劈了吧,这任务压根完成不了。” 又是恶意值又是好感值的,你当男主变脸达人呢? 【您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下一秒,惊雷震震,直接劈在了南嗣音的脚下,吓得她往后一退。 “卧槽!” “接受,接受,我话还没说完呢!” 滴的一声,是宿主接受任务的提示音,几秒后,惊雷退去,周遭恢复平静。 “那个,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我这具身体的原主去哪儿了?” 【她意识觉醒,不愿意走恶毒炮灰的剧情,趁穿书局不注意,挣脱这副躯壳,逃窜到大千世界去了。】 “所以你们就把我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人抓来顶替了?”南嗣音咬牙切齿。 系统轻咳两声,似乎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地道,忙解释:【宿主恐怕不知道,您在现实世界熬夜看小说猝死了,我们将您带来书里,还算是救了您一命呢。】 【况且此次穿书,宿主也并不是全无好处。】 “说来听听。” 【完成任务后,宿主可以选择以一种全新的身份留在这里,也可以选择重回现代,到时穿书局还会赠送您一份价值十亿的精美套餐。】 “听上去还不错,但是我有个地方不理解,我既然是一个恶毒炮灰,为什么还要刷男主的好感值?” 【很遗憾告诉您,由于穿书局近期能源紧张,在维持小说世界稳定方面出现了一点小问题,我们检测到男主可能会提前黑化,而女主一年后才能上线,所以……】 “所以——你们穿书局让我一个人打两个人的工??” 【……是这样的,并且您需要注意的是,好感值必须在女主出现前刷满,并以那个身份死遁,否则会影响后续男女主的感情发展。】 【最后,上面体谅您任务繁重,特意给您留了一样伪装道具。】 紧接着一块丝巾便从空中落下,南嗣音抬手接住。 【到时宿主只需将丝巾戴在脸上,天王老子来了也认不出您是南嗣音。】 “这么神奇?”南嗣音微微睁大眼睛,侧身看向一旁的铜镜,将丝巾戴在脸上。 不到两秒,镜子里原本有些艳丽逼人的眉眼肉眼可见地改变了。 第2章 刷恶意值 【注意,时间暂停模式将在十秒后失效,请宿主做好准备。】 南嗣音闻言,来不及仔细欣赏镜子里的自己,着急忙慌地将丝巾塞进了桌布下,嘴上吐槽:“你就不会提前一分钟提醒我吗?” 【下次注意。】 那还是别有下次了,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有过一次就够了。 南嗣音轻轻踮起脚尖,仰头,将沈肆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脖领上,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下一瞬,周遭时间恢复正常,南嗣音趁着沈肆没反应过来之际,双手用力将他的手腕掰离开来。 “咳咳——” 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南嗣音凭借自己顽强的意识挣脱的,而非沈肆放她一马。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抓住!” 自从知道自己要用这个身份刷满恶意值后,南嗣音便开始模仿小说中恶毒郡主的语气与行径。 【滴——检测到男主恶意值加一,现恶意值为六十八。】 沈肆被众人按在地上,仰着头,一双漆黑的眸死死盯着面前的南嗣音。 只不过这次,眼睛里除了厌恶,还闪过几丝疑惑与不解。 脑海中试图回想起方才他掐着南嗣音脖颈的一切细节。 他怎么可能让南嗣音轻易挣脱束缚,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肆怎么猜,都猜不出个所以然。 最终只能归结于头疾又犯了。 “看什么看?本郡主也是你能看的?”南嗣音朝他狠狠瞪了一眼,满脑子都是刷任务:“李三,给我把他关进柴房,三天都不许给他饭吃。” “包括他那个奶娘孙氏。” “是,郡主!” 【滴——男主恶意值加零点五,现恶意值为六十八点五。】 这次怎么这么少? 还没等她细想,便见方才还波澜不惊的沈肆蓦然红了眼眶,语气半是愤慨半是担忧: “奶娘年龄大了,郡主何至于如此对待一个老人家,有什么尽管冲我来!” 南嗣音微微蹙眉,不知为何,她觉得沈肆现在的反应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按照剧情,男主一年后才会知道自己被孙氏下毒,所以他此刻应当是真心为孙氏着想的。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呵,本郡主想惩罚谁就惩罚谁,一个老太婆的死活与我何干。” 说着,南嗣音红唇微勾,居高临下地用指尖暧昧挑起沈肆线条分明的下颚: “这么美的一张脸,即使差点掐死本郡主,本郡主却仍是甘之如饴呢。” “我改变主意了,万一你真的饿死了怎么办?” “李三,吩咐下去,将他关入柴房后,每日午时送一杯水过去。” 李三谄媚地笑了笑,弯腰回复:“是,郡主,小的一定把这件事办的好好的。” 郡主只说每日给沈肆送一杯水,可没说给孙氏送。 他早就看沈肆不顺眼了,不能除掉他,能解决掉他身边的孙氏,也不失为一件不错的事。 “郡主,若无旁的吩咐,小的就先把沈公子带下去了。” “嗯。”南嗣音一脸不耐烦的模样摆了摆手。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她长舒一口气:“紧张死我了,生怕哪儿露馅了。” 【宿主演技很好!】 “嘿嘿。” 南嗣音走到桌前,将桌布下的丝巾抽出来扔在软榻上,顺势一躺,慢悠悠和系统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明天晚上,我就用另一个身份去给男主送饭,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自然会对雪中送炭之人产生好感。” …… 柴房里,沈肆坐在铺满稻草的地上,身姿挺拔,不见半分狼狈,他抚摸着腕上的锁链,眼底满是散不去的浓稠。 仔细想来,今日确实冲动了些,南嗣音身为郡主,至少明面上不能死在他手里。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黑夜悄然来临,夏季的蚊虫源源不断叮咬着少年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不一会儿,那些地方便浮起大片大片的红痕。 见状,沈肆眸色又是一沉。 【滴——男主恶意值加三,现恶意值为七十一点五。】 此时的云音阁内格外寂静,烛光摇曳,透过那微弱的亮光,依稀可以瞧见薄如蝉翼的纱帐深处,少女的曼妙身姿。 南嗣音侧躺在柔软的榻上,脸颊微微泛着红润,听到系统的播报,那双艳丽中带着几丝迷茫的眸子缓缓睁开。 “他饿死鬼投胎吗?一顿饭没吃就这么记恨我。” 话音刚落,系统又播报:【滴——男主恶意值加一,现恶意值为七十二点五。】 南嗣音这回是彻底清醒了,坐起身,内心有些犹豫:“统,我想了一下,不吃晚饭确实有点不太好,要不我现在就用另一个身份去给他送饭吧。” 【……】 系统并不觉得是这个原因,用机器扫描了一下屋外的环境,发现空中充盈着数不胜数的蚊虫。 【宿主,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他被蚊子咬的受不了了?】 柴房潮湿,蚊虫比其他地方更甚,饶是心志坚定如主角,想要骂街好像也是正常的。 “蚊子?” 南嗣音眨了眨眼睛,目光下意识看向纱帐上方悬挂着的那几个驱蚊香包。 喃喃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自己房内又是熏香又是蚊帐的,自然睡的香喷喷,可沈肆身处柴房,就没那么好受了。 “小翠。” 不一会儿,便听到一阵吱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小翠抿了抿唇,低下头不敢看南嗣音:“郡主,您有何吩咐?” 南嗣音掀开纱帐,学着原主的神态,漫不经心地瞧她一眼:“去,找几个家丁,将府中上上下下都用熏香过一遍,这些个蚊虫嗡嗡嗡地吵的本郡主头疼。” “是,郡主。”听到是这样极小的要求,小翠不禁松了口气。 第3章 白月光马甲上线 家丁们的动静并不小,严格按照南嗣音的吩咐,将府内上上下下都用驱蚊熏香熏了个透彻。 包括某人所在的柴房。 李三边吩咐下人熏香,边朝着沈肆冷哼道:“若不是今夜郡主被蚊虫吵的睡不着觉,你哪儿有这样的好福气。” 沈肆依旧闭目养神,并未理会他。 被人忽略,李三气头心起,正打算抬脚给他一个教训,却被一旁的张四拦住: “好了,你说两句也就算了,要是动脚将他踢坏了,郡主可饶不了你。” 李三一听到郡主二字,底气一下就弱了,嘴上却仍强装镇定:“不就一个长得漂亮点的小白脸,郡主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我看上他什么,容得着你来置喙?”南嗣音阴凉的语调悠悠响起。 众人皆是一惊,匆忙跪下行礼。 沈肆睁开眼睛,眸底闪烁着他人看不懂的情绪。 李三身体颤栗,一言不发,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南嗣音却并不想简单放过他,自己如何刷恶意值,是她自己的事,容不得李三插手。 原着中,就是李三这人在原主身边极力挑唆,导致沈肆无故受到些许不该有的折辱。 趁此机会,将这奸人除去,到时说不定男主还能让她死的痛快点。 “怎么不说话了?” “郡、郡主,小人、小人就是一时糊涂,求郡主饶恕,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李三声泪俱下。 “小翠。”南嗣音好似没听到他的求饶,自顾自开口询问侍女:“妄议主子,该当如何?” 小翠轻声回复:“妄议主子,轻则会被赶出王府,重则……重则会被挑断手脚筋,卖给人牙子。” 官宦人家的下人,需经过层层挑选,样貌不仅不丑,反而有些清秀,即便折断手脚,卖给人牙子,也是有销路的。 “郡主、郡主我错了,不要赶我出王府,李三再不济,也兢兢业业伺候了郡主六年啊!” 李三跪着往前挪动,试图抱住南嗣音的腿求情,却被速度更快的侍卫按住。 “大胆,郡主的玉体也是你能碰的!” 南嗣音揉了揉眉心,有些困倦,想早点解决完早点回去睡觉:“张四,你觉得,他该怎么处置?” 张四是李三的好兄弟,平日里两人仗着是原主最信任的家丁,欺压人的事情没少干。 张四方才还在庆幸,自己没有附和李三说那些话,眼下南嗣音将问题抛给他,整颗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 “自然、自然是将李三赶出王府。” 不止张四这么想,在场所有人包括沈肆,都是这么想的,李三跟了她这么些年,终是有些情分在的,应当不至于…… “哦?”南嗣音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你认为,李三置喙本郡主,只是一件小事?” 张四一听,嘴上连忙否认,生怕南嗣音将怒火转移到他身上,顾不得和李三的塑料兄弟情。 开口道:“小人、小人方才糊涂了,李三胆敢妄议郡主,只是将他逐出府去,未免太便宜他了,应该挑断手脚筋,将他卖给人牙子。” “张四!”李三瞳孔骤缩,胸腔里满是愤怒:“你怎能如此对我!” 欺负沈肆的事情,他也没少做! 当即准备朝南嗣音告状,企图拉张四下马,却不想此时尊贵无双的郡主打了个哈欠,说了句:“吵死了。” 一旁的侍卫很有眼力见地捂上了李三的手。 “唔唔——”李三目眦欲裂,死死瞪着张四。 张四朝他摇摇头,仿佛在说,我有什么办法,是郡主不想放过你。 “行了,就按张四说的做吧,本郡主乏了。”说着,南嗣音将手搭在小翠手背上,离开了这里。 紧接着侍卫便将李三带走了,张四轻咳两声,看了眼其他家丁:“走,去下一个地方。” 很快,柴房内便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一场闹剧结束了,沈肆却睡不着了。 今天的南嗣音好似变了一个人,虽然还是那副骄横跋扈的模样,但细细想来,做的事却让人难以捉摸。 脑子里闪过白天那人说的话:“你听我解释,我这么对你,是有原因的。” 她当时想说的是什么? 意识到思绪竟然放在最讨厌的女人身上,沈肆的面色算不上好,腕上的青筋隐隐浮现。 【滴——检测到男主恶意值减零点五,现恶意值为七十二。】 “减了?”南嗣音重新躺回软榻上,听到系统的播报,眉梢微动。 她并未对此感到意外,沈肆是个聪明人,自然猜到了她今晚是为谁熏香、又是为谁去柴房的。 【宿主,您别再用这个身份,对男主散发善意了,好在这次只减零点五。】 “知道了知道了。”南嗣音揉了揉耳朵,闭眼进入了梦乡。 翌日,天刚破晓,南嗣音便醒了。 唤来小翠,起身伺候她梳洗,像是随口一问:“李三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奴婢昨夜已经按照郡主吩咐,去过侍卫处了,那李三,听闻郡主让他安全出府,感动得热泪盈眶呢。” “嗯,做得好。”南嗣音摸了摸小翠的脑袋:“他离开的时候,没叫府里的人瞧见吧?” 小翠被摸的耳根泛起几丝红润,不知是羞的还是怕的:“没有,我借口说郡主的话不能收回,否则乱了规矩,让他半夜再出府。” “那就好。” “对了,”南嗣音想到什么,转移话题:“你等会儿去制衣阁给我拿一套白色的衣服,要朴素点的。” 小翠愣了两秒,听到衣服要白色的,有些惊讶,毕竟郡主平日里都是穿鲜艳衣服的。 但她并未多想,只以为郡主是想换换口味了。 “是,郡主。” · 又是一个深夜,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只喝了一碗水的沈肆,唇色已然开始发白。 他手上紧紧握着一截状若指骨的口哨,不断来回抚摸。 就在这时,窗边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谁?”沈肆嗓音沙哑,阴鸷的目光锁定不远处的纸窗。 他强撑着站起身,因为双手双脚皆被锁链锁住,只得慢慢走过去。 无人回应,依旧只有一点点杂声,借着月光,依稀看得出那人身材纤瘦。 沈肆微眯着双眸,抬起手掌正准备推开纸窗,一探究竟。 却不想与那人同时有了动作。 一个推,一个拉,双方的视线便直直地对上了。 出现在沈肆面前的是一个脸上戴着丝巾的少女,穿着一袭朴素的白纱裙,虽看不清面容,但依稀能从眉眼间窥出,此人性子温婉。 没有威胁。 沈肆收回了手,却并未放下戒备,双眼仍落在少女脸上,不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你是谁?” 第4章 攻略 “我……我没有恶意,就是想把这个给你。” 少女似乎是被沈肆凛然的目光吓到了,说话有些结巴,一双布满水雾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过去,看上去人畜无害。 说话间,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沈肆。 外面虽然用纸皮包了起来,但隐约能闻到里面的香味。 沈肆微抿着唇,并没有接。 空气就这么安静了下来,莫名有些尴尬。 南嗣音举得胳膊都酸了,也不见面前的人接住。 面上委屈,实则在心里骂街:“他是铁做的吗?闻到肉包子的香味难道就不馋吗?” 【挺住,宿主,循序渐进。】 男主要是谁都相信,小时候估计就没了。 “不需要。”不知过了多久,沈肆淡淡开口。 虽然少女看上去是真的想帮助他,但……经历过孙氏的事后,他很难再相信旁人无故递来的吃食了。 尤其,他与眼前人素不相识。 在王府待了一年多,竟是从来没见过此人。 是南嗣音让她来的吗? 会不会,南嗣音正躲在某个地方,只待他吃下这人递来的东西,便跳出来用那副盛气凌人的态度,继续如往常一样折辱他。 “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赶紧离开吧。” 南嗣音见沈肆转身不再看她,快速收回右手,用另一只手无声地捏了捏。 累死她了。 感情刚才那么长时间都白举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东西放窗户旁边了,你……饿了记得吃。” 少女的声音温软中夹杂着一丝丝委屈,换做旁人,怕是早就将人揽入怀中安慰了。 可惜,站在她面前的是沈肆,那个原文中除了女主和前期的奶娘,对谁都淡淡的人。 沈肆没有搭话,几秒后,耳边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少女走了。 只留下窗户上还散发着热气的纸皮包。 就在此时,身体里的胃仿佛有意识般,不争气地响了又响。 “……” 沈肆绷紧了嘴角,走过去,拿起纸皮包,抬手便扔出了窗外,食物直直地滚进了附近的草丛。 南嗣音躲在暗处,有些傻眼。 “系统,真的有人在饿惨了的情况下,还能丢掉热乎乎、香喷喷的大肉包吗?” 【呃……如果是我的话,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不会,但……沈肆是男主。】 今晚,一人一统都有些忧郁。 忙活了一晚上,半点好感值都没挣到,还搭了个肉包子进去。 第二日,张四送水的时间迟了一个时辰。 他将一碗清泉水搁置在残破的木桌上,扬唇看向坐在稻草上的沈肆,说出的话虽客气,可幸灾乐祸的语气却半点没收敛。 “哎呀,不好意思啊沈公子,我方才被郡主唤去了,说是体谅我这些日子辛苦了,明日要放我一天假呢,因此现在才想起来给您送水,您不会怪罪吧?” 沈肆扯了扯苍白的唇,一双幽深的眸里涌动着辨不分明的意味,嗓音干涩又沙哑:“张四,你高兴的有些早了。” 他不跟将死之人计较。 张四没听出沈肆话里的意思,只以为他仗着有南嗣音的宠爱,日后出去了想报复他。 “你不会真以为郡主那日是在为你出头吧?脸皮真厚,不过是个供郡主解闷的玩具罢了。” 说着,他端起那碗水,走过去半蹲在沈肆面前,吓唬道:“若是我告诉你,我在里面加了点好东西,你还敢喝吗?” 沈肆目光深邃,没有半分迟疑,伸手握住碗口,当着张四的面一饮而尽。 “你……”张四惊讶地双眼放大。 你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你不敢。”沈肆笃定。 张四被他戳中了心思,有些恼怒,却又真的不敢对他做什么,只是低声咒骂了一句。 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真正目的,嘴上的笑容又回来了: “差点忘了告诉你,和你相依为命的奶娘孙氏,快要不行了。” 张四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肆的眼睛,企图从这里面发现痛苦、悲伤的情绪。 可惜,并没有。 “你能不能别装了,听到奶娘不行了,心里肯定很痛苦吧?只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喊我声四爷,我便带你去见她最后一面。” 沈肆依旧没回他,旁若无人地往嘴里塞了根稻草咀嚼。 过了好半晌,才抬起头,状似疑惑道:“你怎么还没走?” 张四气得脑门顶都冒烟了,抬起胳膊指了指:“行,你好样的,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程度!” “明日我不在,你猜你这仅有的一碗水还会有人记得送吗?!” 柴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丝毫不知,在他走后,沈肆的开心终于从喉咙里一点一点溢了出来,毫无气血的唇微微勾起,琥珀色的眸里泛着几丝兴奋。 他怎么会为那种人感到痛苦,天知道南嗣音将孙氏连坐的那一刻,他有多开心。 手不沾血便能解决掉一个人,这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 入夜,南嗣音又换上了另外一副马甲,前往柴房。 她就不信,沈肆两天没吃,还能忍得住! 这次,她换了更诱人的食物——烤鸡腿。 油酥酥、金灿灿的外皮包裹着嫩滑的鸡肉,那香味,怕是连两里之外的狗都能闻到。 沈肆鼻间微动,喉结不可抑制地滚了滚。 紧接着,耳边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昨日的小姑娘。 她为什么又来了。 一股不明来由的烦闷涌上沈肆心头,他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窗户被人敲响了。 “哥哥?你……你还在吗?” 这回,南嗣音采取的是怀柔策略,她坚信,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住这种称呼! 【宿主奥利给!】 沈肆本意是想当做没听到,却不想那人仍坚持不懈地出声。 “哥哥?哥哥?” “别叫了。”沈肆抿着唇站起身,推开窗户,低头看了眼比他矮上一截的少女:“我不会吃你东西的,你死心吧。” 说完,他便打算将窗户关上,却不想少女动作更快,将热乎的烤鸡腿直接塞进了他怀里。 隔着面纱,依稀能察觉少女嘴角扬起的笑意,一双水润润的眸透露出温顺和柔和:“哥哥不用客气,快吃吧。” 紧接着,她垂下头抠了抠手,睫毛微颤,周身弥漫着一股落寞:“肚子饿的感受……我知道的。” 沈肆怔愣了两秒。 烤鸡腿的热度和香味萦绕在他鼻间,一时间竟忘了做出反应。 看她的穿着打扮,并不像王府里的侍女。究竟是什么身份,不用干活,却会饿到肚子。 “不好意思,哥哥,我……我是不是话很多啊?”少女咽了咽口水,看上去有些馋,却还是忍住了:“这个鸡腿很好吃的,你慢慢吃,我明天还给你送。” 沈肆听着这些话,胸腔莫名有些燥,语气加重了些:“我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你接近的,你明天不要再来了。” “很烦。” 说完,他果断关上了窗户,也不管小姑娘脸上是何种表情。 可能很委屈,也可能很伤心。 经此一役,她明天应当不会来了。 站了好一会儿,沈肆才想起怀中的烤鸡腿还没有丢出去,手抬了抬,终是没有打开窗户。 他抿了抿唇,虽歇了丢掉的心思,却也没打开吃掉,而是转头将它放在了木桌上。 或许小姑娘是真的没有任何目的,但他……不愿接受旁人的好意。 南嗣音见这次没有东西被扔出窗外,顿觉有戏。 走出百米远,她回头看了眼柴房,问系统:“你查看一下,他有在吃烤鸡腿吗?” 【很遗憾,并没有。】 “……” 【没关系啊,宿主,我们一步一步来嘛,起码这次,他没有丢掉啊!】 南嗣音抽了抽唇角:“谢谢你的安慰。” 得,又白忙活一天。 第5章 谁又比谁能耐 连着两天一无所获,南嗣音将获得好感度的事情暂且搁置在了脑后。 夏日灼灼,新鲜的瓜果如流水般送进王府,树荫下,她半躺在乘凉椅上,捏起一颗被剥了皮的葡萄送入嘴中。 小翠恭敬地站在一旁,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郡主真是神了,张四进入暗阅坊后,那李三没一会儿便也进去了。” “到现在,两人都还没出来呢。” “嗯,知道了。”南嗣音吐出嘴里的葡萄籽,唇瓣被汁水滋润过,亮亮的有些诱人。 “你稍会儿去知会侍卫长,让他同几个人去趟府衙,就说……暗阅坊出人命了。” “是……唔。”小翠瞪大了眼睛,看向南嗣音伸过来的冰葡萄,脑子有些短路。 直到嘴唇触碰到泛着冰意的表皮,一股清香袭入鼻中,她这才反应过来。 “愣着干什么?吃啊。” “谢……谢谢郡主。” 【宿主,请注意人设。】 南嗣音见小翠小心翼翼地将葡萄皮剥下来,然后将果肉送进嘴里,清秀的小脸上露出满足。 【小翠和我完不完成任务又没关系,统儿,难道你忍心看着你可怜的宿主无时无刻都在演戏吗?】 系统沉默半晌:【……除了小翠,宿主在其他人面前还是要适当注意人设。】 见它妥协,南嗣音忍住嘴角的笑意,又剥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 京城容华街,暗阅坊。 一众衙役浩浩荡荡地将整个暗阅坊团团围住,不一会儿,便从里面抬出了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 “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死人了。” “有知道大概情况的吗?” “我听说,这两人不知闹了什么矛盾,在赌坊里打起来了,看这架势,只怕是……” “不许围观!闲杂人等速速退避!”为首的衙役粗着嗓子喊了句。 民不与官斗,此话一出,周围瞬间清净了不少,道路也不再拥挤。 暗阅坊位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出了这等扰乱民生的事,想要继续开下去是不可能了。 对面茶楼,穿着一身蓝色绸缎的男人肩宽窄腰,五官俊朗,看着十分风流倜傥,他手持折扇,优哉悠哉地看完了这场闹剧。 身旁的侍卫毕恭毕敬道:“殿下,属下方才打探过了,那二人生前是南宁王府的家丁。” “南宁王府?” 萧袭挑了挑眉眼,眼底闪过一抹兴味,合上折扇:“左右今日无事,何不前去拜访拜访,算上辈分,本宫还要叫这位南宁王一声表舅呢。” 南宁王名为南夙烨,是当今皇后母家中最小的表弟,前些年为萧国立下汗马功劳后,陛下特封他为异姓王。 嫡女南嗣音也随之成为了郡主,赐封号为永安,吃穿用度一度越过了皇室中不太受宠的公主。 侍从不知想到什么,面色一噎:“殿下,您确定今天没事吗?被封的……可是我们的地方。” “是吗?”萧袭一双温润的桃花眼微微睁大了些,似是恍然大悟般:“我就说那门怎么怪眼熟的。” “……” “哎呀,无所谓了,不过一间赌坊,封了便封了吧,就当……是我送给小表妹的见面礼了。” 萧袭漫不经心地用折扇敲了敲窗沿,双眸微微眯起,隐隐透露出几丝邪气。 南宁王因前线战事吃紧,这些日子并不在王府,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并不认为仅用‘巧合’二字便能解释。 他直觉,十有八九是那小表妹的手笔。 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两人自相残杀。 有意思。 慕锋一看见自家主人露出这种表情,便知道谁又要倒大霉了。 “走吧,去南宁王府,这里的事交给慕莲处理。” “是,殿下。” 慕锋下楼牵来马车,朝着南宁王府驾去。 …… 南宁王府外,慕锋面无表情地掏出那枚象征着身份的褐色牌子,道清来由。 侍卫们心中一惊,连忙朝萧袭行了个礼,并告知:“四殿下,请容许我们进去通传一声。” 萧袭轻轻一笑:“今日是本宫唐突了,若是郡主不愿相见,本宫亦能理解。” 这话谁都不敢接。 侍卫中的一人进去禀报后,其余人继续守门。 小翠刚走出院子,便瞧见不远处的家丁正朝这边小跑而来。 “着急忙慌的,出什么事了?” “小翠姐姐。”家丁气喘吁吁:“方才府外的侍卫来报,说四皇子来了,想要约见郡主。” “四皇子?”小翠从小便跟了南嗣音,隐约也听说过此人的一些事迹。 四皇子的母妃高贵妃如今恩宠正盛,其父亲更是当朝左相,大皇子党隐隐有被压下去的势头。 而南宁王,因为支持正统,与四皇子党并不和谐。 这人来王府,绝非好事。 “他侍从拿了皇家玉佩出来,的的确确假不得。” “可是……可是郡主并不认识……”她一下慌了神,说道:“能否以郡主在午憩这个理由回禀了他?” “恐怕不行。”家丁面色有些难看:“四皇子那意思听起来好像,郡主若是不去见他,就是故意……” “故意什么?” 身后,南嗣音穿着一袭绯色衣裙,步履轻盈,只淡淡地瞥了二人一眼:“不去见他,便是要翻脸?” 这话自然是说重了。 可南嗣音一听到四皇子这三个字,内心的火便怎么也压不住。 原着中,男主登基后,本来都忘了她这号人了,是萧袭这人,为了让沈肆放过他和他的母妃,将她推了出来顶事。 面对年少时期时常欺辱他的人,沈肆自然不会放过。 将她凌迟后,萧袭刚要松口气,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时,便听到坐在皇位上的男人轻飘飘说了句: “连自己的表妹都能推出来顶死,想来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来人,将他拖下去,做成人彘。” …… 回忆结束,南嗣音自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嗤笑:“既然如此,那我便去会一会他。”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现在可是在她自己的地盘,她有什么好怕的,书里,他不也是男主的手下败将。 谁又比谁能耐! 第6章 小姑娘又来了 萧袭被请入府内后,足足等待了小炷香的时间,却依旧不见南嗣音的身影。 “殿下,这永安郡主未免胆子太大,竟敢怠慢您如此长的时间。”一旁的慕锋面色有些不悦。 “慕锋,稍安勿躁。”萧袭没觉得有什么,浅笑道:“郡主既然答应要见我们,自然不会像市井上那些泼皮一般,故意拖延时间,我们耐心等待便可。” 慕锋抿了抿唇,却还是没忍住嘴角上扬了点弧度:“殿下说的是,是属下思虑不周。”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上去是在替南嗣音着想,实则不然。 “四哥哥倒真是体谅我。”不远处,南嗣音微提着裙摆,缓缓踏入厅堂。 萧袭循声望去,只见一女子略施粉黛,嘴角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一身绯色衣裙衬得整个人愈发娇艳如花。 全然不似民间传闻那般,骄横鄙夷。 “表妹可真是……琼花玉貌啊。”萧袭一副看呆了的表情,脸色霎时间染上一丝薄红。 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对南嗣音一见钟情了。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小说读者。 “四哥哥快别夸了,叫人家多不好意思。”南嗣音捂着脸,一脸娇羞。 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人若放在现代,妥妥一影帝啊。 双双落坐后,南嗣音小抿了一口茶,秋水般的眸看向萧袭的目光温柔如水,轻声道:“不知四哥哥来此,有何要事?” “没事便不能来了吗?”萧袭笑着反问。 南嗣音嘴角微僵,很快做出反应:“瞧四哥哥说的哪里话,只是……我毕竟还未出阁,无故见面总是不妥。” 萧袭轻轻晃动着茶杯:“表妹不必紧张,我今日前来,并无大事。” “只是方才在容华街看了场闹剧,而这闹剧的主角凑巧又是表妹你府上的家丁,想了想,我与表妹是亲戚,却从未见过面,属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便来看看。” “……四哥哥所言极是。” 仔细听,还能听到南嗣音咬牙的声音。 亲戚个屁,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又不是中宫皇后所出。 萧袭见逗弄得差不多了,放下茶盏:“今日贸然叨扰表妹,实在抱歉,改日我生辰,到时必定好好向表妹赔罪。” “……” 大可不必。 “既如此,表哥便不久留了。”他站起身,扯了扯唇角:“告辞。” 送走不速之客后,南嗣音面色唰的一下就垮了,小翠有眼色地上前,替她捏了捏肩。 “郡主,这四皇子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很显然,他猜到了今日暗阅坊一事是谁的手笔。” 可是,她有一点不明白的是,这件事和萧袭这家伙有什么关系,值得他亲自上门。 【宿主,小说里有一个潜藏的设定,暗阅坊,是萧袭名下的产业。】 南嗣音挑了挑眉,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 出了人命,还闹得沸沸扬扬,暗阅坊定然是不能再开下去了,也就是说,她这次是一箭双雕啊。 想想都爽。 萧袭那小子明面上笑,心里指不定怎么骂她呢。 另一边,出了王府的主仆二人,又回到了茶楼。 “殿下,属下方才见那永安郡主视线一直落在您脸上,还动不动就娇羞,估计是对您……您何不勾勾手,一举将南宁王府的势力收入囊中。” “你觉得,永安看上我了?”萧袭嗤笑一声:“慕锋啊慕锋,我看你侍卫长的位置,干脆让给慕莲来坐吧。” “……啊?” “你没看出来,她全程都在演戏吗?” 慕锋瞪大眼睛:“怎会如此?” “不过,经此一役,也不算什么也没得到。”萧袭手指轻扣桌面,眼神闪烁:“起码,这小郡主,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意思,不是吗?” …… 云音阁中,南嗣音刚闭上眼睛,准备睡个下午觉,屋外便传来了家丁与小翠的交谈声。 “小翠姐姐,麻烦您进去禀报一下郡主,沈公子的奶娘孙氏已经严重脱水了,到底是救……还是任由其自生自灭?” 已经第三天了,孙氏能活这么久,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进去看看郡主睡着了没,你在外面等等。” 进去后,小翠走近床榻,轻声呼唤:“郡主?” “你们方才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南嗣音掀开纱幔,睨了她一眼:“还记得我之前是如何说的吗?” 小翠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连忙跪下:“郡主只说,沈公子每日送一碗水,而孙氏,并未说过送水的事。” “谁让你跪了?站起来。” 小翠睫毛微颤,站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的鞋。 “所以,都知道怎么做了吗?” 南嗣音知道她此举在外人看来,便是坐实了心狠手辣。 毕竟李三张四是有错在先,如何惩罚都不为过,而孙氏,什么也没做,得到这样的下场,实在说不过去。 可是,她就是看不得坏人逍遥。 “知……知道了。” 瞧着小翠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南嗣音终究是不忍心,她看的出来,经过这几日,小丫头已经对她改观了不少。 可不能因为这事儿,又改回去了。 她伸出手,将对方拉的近了些。 小翠被这一举动搞的有些懵。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牵连于孙氏吗?”南嗣音抛出一个问题。 “不……不知道。”一开始,小翠下意识将原因归咎于郡主视人命如草芥,可仔细想了想,又觉不对。 以前的郡主,可能会那样,可现在的……小翠抿了抿唇,眼睛瞥向南嗣音娇俏的面容。 现在的郡主,不会动不动扇她耳光,会给她喂冰葡萄解热,即使生气,也不会让她下跪…… 待她很好。 “小翠,你记住,以后的我,不会动不动便草菅人命。” “若是我不让那人活,就意味着,那人该死。” 南嗣音的目光毫无避讳,直直对上小翠澄澈的双眸。 小翠愣了两秒,下意识握紧拳头,语气似是带着某种坚定:“我相信郡主。” “嗯,去给外面的人回话吧。” “是……” “等等。”南嗣音拍了拍脑袋,想到什么很重要的事:“沈肆今天的水送了没?” “第一天是李三,第二天是张四,今天……应该是其他人吧。” “完了完了。” 一般南嗣音心里焦躁,便是有事要发生了。 她站起身,将小翠支走后,胡乱套上鞋子,嘴里念叨:“前天是李三送,昨天是张四送,这两人都噶了,现在谁还敢接手这活。”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沈肆今天滴水未进。 柴房。 沈肆躺在稻草堆上,虚弱地咳嗽了几声,目光所到之处,尽是模糊。 他要死了吗? 国家被灭,他还未找到父皇留下的旧部,还未杀了那些可恨的人,他不能死。 仇恨的力量支撑着沈肆坐起身,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发现仅仅只是吞咽口水这么细小的动作,都变的十分困难。 就在他思考,凭他如今的力气能否喊出声吸引守门侍卫的注意时,窗外再度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 “哥哥,你还在不在啊。” 他以为不会再来的小姑娘,又来了。 第7章 好感值涨了 沈肆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感觉,一股茫然充斥着他的胸腔。 很不适应。 他明明昨天才对她说过重话,为什么她还要…… “没人吗……” 月光透过窗户映射进来,沈肆隐隐能看清那人的动作,只见她挠了挠脑袋,平添几分可爱。 “不会是饿晕过去了吧?” 沈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下意识轻咳了一声。 “咦,哥哥你还在啊。”小姑娘清灵的嗓音中带着惊讶,许是昨天才被拒绝过,今天的她并没有主动去开窗。 只是迟疑一瞬道:“那个,食物我放窗上了,你饿了记得吃啊,明天……明天我可能来不了了。” 明天?为什么明天来不了? 沈肆蹙了蹙眉。 又是一阵咳嗽,他已经许久没进食进水,身体机能已然跟不上了。 再强撑下去,并无意义。 观察了两三天,小姑娘每次都只是送食物给他,确实没有其它不对劲的地方。 眼下,他只能、也必须接受这份好意。 半晌,想通后的沈肆双手撑着地面,缓慢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窗旁,嗓音带着几分沙哑:“你……” 小姑娘似是被吓到了,后退了一步。 支支吾吾道:“对、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来,但是我……我怕你饿了。”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二,现好感值为二。】 【恭喜宿主,通过这几天的不懈努力,终于开张了!】 南嗣音心中也是一喜,面上却不显露,继续道:“你放心……我、我马上就走。”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肆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给我送的食物。”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一,现好感值为三。】 “不用谢!”小姑娘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欢快:“你……你不嫌弃我今天带来的食物就好。” “抱歉,昨天答应你的鸡腿今天没有了,只带了馒头……” “咳咳,”沈肆咬了咬发白的唇,头有些眩晕,却还是强撑着,说了句:“没关系。” “对了,你刚才说,明天来不了,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明天……明天……”小姑娘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沈肆虽猜测到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他毕竟与这小姑娘素昧平生,不好多问。 只得压下心底的疑虑:“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明日子时到王府花园的假山旁找我。” 就当还了小姑娘这三日的善心。 日后两人便当做从未见过。 南嗣音并不知道沈肆内心的弯弯绕绕,继续表演:“真的可以找你吗?哥哥。” 得到沈肆肯定的回答后,南嗣音笑着离开了。 系统检测了一下柴房内的动向,激动地跳起来:【宿主,男主吃你送来的东西了!】 南嗣音摸了摸耳朵,让它小点声:“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他都三天没吃了,权衡利弊,此刻不管是谁给他送食物,他都会接受。” 俗话说的好,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更何况王府内的人大多都受南嗣音的影响,不可能对他下毒。 先前不肯接受食物,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犟。 “……” 那边,沈肆打开窗户,才知晓小姑娘不仅带来了馒头,还带了一小碗清水。 心底不经意间涌过一股暖意,转瞬即逝,快的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滴——男主好感值加一,现好感值为四。】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上午,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昨晚已经补充过体力的沈肆,此刻面色看起来还算不错。 家丁一边给他解除锁链,一边嘀咕:“奇了怪了,三天没吃东西竟然还没晕倒。” 啪嗒一声,是沈肆自由的象征。 “郡主让我问沈公子一句,那日的事,沈公子可知错了?” “什么事?”沈肆淡淡开口。 家丁起初被这凉薄的眼神吓了一跳,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沈肆说了什么,不禁有些恼怒:“你别装傻,就三天前你刺杀郡主一事。” “郡主说了,只要你说一句‘我错了’,日后仍旧好吃好喝地待着你,如若……呵呵。” “如若不认错,会怎样?” 家丁一噎,郡主其实并未对他说如若沈肆不肯认错的情况,可眼下为了面子,他只能硬着头皮编: “如若你不认错,这柴房恐怕就是你时常要来的地方!” 【滴——检测到男主恶意值加一,现恶意值为七十三。】 远在云音阁的南嗣音听到自己业绩涨了,高兴地又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 一旁的小翠时刻盯着,忙将剩下的半盅酸梅汤抱在怀里:“郡主,您今天已经饮了第二碗了,后面不可再喝了。” “好吧。”南嗣音咂吧咂吧嘴唇,似是有些意犹未尽。 …… “呵……是吗?”沈肆目光陡然变的幽暗,像条伺机待发的毒蛇,稍不注意,便会取人性命。 “那当然!”家丁显然没意识危险,继续道:“所以你到底认不认错?” “沈某,”沈肆眼底泛着凉意,直勾勾地盯上家丁的脖颈:“无、错。” “你——!”家丁张了张嘴,生气却又不敢真的拿沈肆怎么办。 脑子里倏地想起另一件事,嘴角咧开一个笑容,那笑容很是猖狂:“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晚上,你那奶娘孙氏,活活饿死了。” “哎呀,她死之前,嘴里还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呢。” “是吗?”沈肆摩挲着手腕,平静地说了句:“那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你……”家丁睁大了眼睛,喃喃道:“疯子。” 与自己相伴多年的奶娘死了都能如此无动于衷,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疯子?”沈肆轻声重复着这两字,半晌,他缓缓站起身,朝面前的人靠近。 “你说对了,我……就是疯子。” 下一瞬,只见沈肆抬手掐住了家丁的脖颈,家丁仅是挣扎了几秒,便在惊恐中死去了。 尸体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沈肆想起那日他掐着南嗣音时的画面,愈发不解,对方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第8章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殿下 “你……啊——杀人了!杀人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惊呼声,原来是某个打扫的家丁偶然路过这里。 他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沈肆,双腿打颤,扔下扫帚,使出吃奶的力气,拔腿就跑。 沈肆并未去追,而是冷静地走出柴房,回到了自己之前所居住的下人房。 南嗣音目前对自己这副皮相很感兴趣,所以他无需担忧杀掉一个家丁所导致的后果。 房间几日未打扫,周围的器具上已经覆盖了一层淡淡的灰尘。 以往一进屋便会柔声叫他小名的孙氏,此刻应当已经被埋进了乱葬岗。 沈肆打开衣柜,将怀中的骨哨取出,小心翼翼地放进右侧的盒子里,而后拿了一套平日换洗的衣物,去到隔间,从容地洗了个凉水澡。 将自己收拾干净后,房门很快被人暴力敲响。 “沈肆,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 沈肆掀了掀眼皮,走过去将门打开。 外面的侍卫与家丁似乎没想到他如此平静,皆愣了一瞬。 但很快,他们便想起来此的意图。 “方才有家丁禀告郡主,说你杀害了另一个名叫阿鼓的家丁,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完,为首的侍卫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就当那两双不客气的手即将落在沈肆肩上时—— “我自己会走。” 他抬眸,一双凉薄的狐狸眼里尽是深沉墨色,仿佛要将人吸进去,望不到底。 两个家丁动作一顿,看向带头的侍卫。 侍卫一时也拿不准郡主对沈肆杀人这事是个什么态度,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觉得没必要现在得罪郡主喜爱的人,也就由他去了。 当即示意:“让他自己走。” 王府厅堂内,南嗣音右手撑着脑袋,斜眼看向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家丁。 “你说,你去的时候,阿鼓已经躺在地上了?” “是的,郡主……” “按你这种说法,你并未看到是沈肆动手杀了人,如何能确定他就是凶手?” 在场的下人们听到这话都傻眼了,知晓郡主此番话明晃晃地是在为沈肆开脱,却又不敢辩驳。 跪在地上的家丁亦是。 他脸色都白了几分,只在心里祈祷沈肆能光明磊落些,自己承认罪行。 “郡主,人已带到。”为首的侍卫拱了拱手,退至一旁。 南嗣音卷了卷额角的碎发,朝不远处站着的少年勾了勾唇,这一笑,让本就昳丽的五官愈发明艳起来。 “你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沈肆对南嗣音是实打实的厌恶,看都未看坐在上方的人一眼,轻描淡写道:“这位小哥说是我掐死了阿鼓,敢问是否亲眼所见?” 一个两个都问他是不是真的看见了,此刻那名家丁的内心防线早已破碎不堪,双手覆于额头之下,朝南嗣音磕了好几个头。 “郡主,我虽然没看见沈肆行凶的过程,可当时尸体旁只有沈肆一人啊,这几日他被关在柴房,不可能有他人啊!” 南嗣音也清楚,这人说的是实话,可沈肆作为男主,她自然不可能叫他一命偿一命。 就在这时,一旁的侍卫出声,解决了她的困扰。 “郡主,依属下来看,他说的虽有一定道理,却不能直接判定沈肆便是杀人凶手。” “但眼下沈肆的嫌疑确实最大,为平息此事,便施些惩戒给他,您看如何?” “高侍卫说的有道理。”南嗣音揉了揉眉心:“来人,将沈肆拖下去,打四十大板,以儆效尤。” 四十大板,不算轻却也不会要了沈肆的性命,最为合适。 “另,着人去库房取些金银,好好安顿阿鼓的家人。” “是,郡主。” 吩咐完,南嗣音不愿看沈肆被打板子的过程,施施然离开了。 傍晚,沈肆抿着毫无血色的唇,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凌乱的发丝散落在脸颊周遭,脚步迟缓地回到了房中。 他打开柜子,拿出以前没用完的金疮药,刚准备关上柜门时,却发现右侧的盒子挪动了一点点。 如此细微的变化,却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这间屋子有人来过。 沈肆的双眸沉的可怕,眼底的情绪风雨欲来,他打开盒子,果然,里面的骨哨不见了。 就在这时,屋顶上传来一阵窸窣声,似是为了刻意引起他的注意。 “谁?出来。” 取了东西却不走,绝非普通的偷盗者,沈肆隐隐想到了某种可能,内心掀起一阵波澜。 难道是…… 倏地,一阵风吹开了窗户。 一个穿着家丁衣服的男人翻窗而入,与沈肆对上视线。 那人虽激动不已,却仍怀揣着谨慎:“夜阑秋,梧桐屿,了芳亭。” 沈肆握了握拳,眼中的锐利顷刻间散去,沉着地对出下阙:“白云洞,苍狗岭,姑苏城。” “对了,对了……” 聂回哽咽几秒,而后单膝跪地,双手奉上骨哨:“殿下,属下终于找到您了。” 天知道,当他看到沈肆被打板子时,不经意间抬起的那双猩红眼眸有多震惊。 和先皇残存画卷中的眼神一模一样。 当即怀揣着疑问,来到沈肆的房间,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找到了那枚象征着身份的骨哨。 “快起来。”沈肆眼中不仅有喜悦,还夹杂着一抹暗淡:“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了,你无需跪我。” “殿下永远都是殿下,军师和将军还在等您回去呢!” “你是说华叔和叶叔?他们……他们都还没……” “殿下,我知道您肚子里一定很多疑惑,但眼下,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这里毕竟是王府,聂回也是趁着守卫去别处巡逻,才敢来此的。 保不齐什么时候他们便会回来。 沈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聂回从口袋里掏出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放在桌上:“属下叫聂回,现在是王府内一名不起眼的家丁。” “待属下回去后即刻飞鸽传信,将找到殿下的事告诉军师,军师自会派人将殿下接回。” 他只是军师安插在世家大族中的眼线之一,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转移阵地。 “我知道了,你快离开吧,”沈肆拍了拍他的肩:“一切小心。” “是,殿下。” 待人走后,沈肆将那枚骨哨攥在手心里,看着看着,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容,让人一眼万年。 【滴——检测到男主恶意值下降减十,现恶意值为六十四。】 “卧槽!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降那么多,系统你是不是出bug了!” 躺在床榻上,本就辗转难眠的南嗣音不由得发出一阵控诉。 被打了板子,沈肆恶意值非但没上升,反而一副与世界和解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是抖……m? 第9章 沈肆指尖涌出几丝细微的颤栗感 南嗣音身体不自觉打了个激灵,摇摇头,试图甩掉脑子里不干净的想法。 【没出bug。】 系统的声音里也带着几丝疑惑:【导致恶意值锐减的具体原因暂时未明,初步猜测是男主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如果宿主想要弄清楚原因,本统建议你今晚去见男主一面。】 “你不说我都忘了,昨夜沈肆说有事可以子时去花园假山旁等他。” 南嗣音换好白色纱裙,然后让系统在她胳膊上伪造了一些被人虐待过的痕迹。 房间内,沈肆褪去上衣,用小木棒蘸取金疮药,一点点地涂在后背的伤口处。 汗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向下滑落,蔓延至喉咙、胸膛处,无端给整个人增添了几分涩气。 “嘶……” 因为看不到后背,沈肆只胡乱涂抹了几处地方,便作罢了。 重新取了一件衣服换上,正准备躺下休息,脑子里倏地划过一道纤弱的身影。 差点忘了,今晚子时要去花园假山旁。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琢磨着时间应该快到了,没有犹豫,起身离开了房间。 正值春夏交替,王府的花园内,花团锦簇,周围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芳香。 南嗣音等了约摸一刻钟,属实无聊,坐在石头上,借着月色低头数地上的蚂蚁。 “一只、两只、三只……” 沈肆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莫名的,他不想上前打扰了小姑娘数蚂蚁的进度。 【宿主,男主来了。】 听到系统的提醒,南嗣音的手微微一顿,面上却佯装不知道有人来了,又接连数了好一会儿。 自觉铺垫的差不多了,她无聊地叹了口气,仰起头,似是准备看月亮,却不想,先看到了不远处的沈肆。 那双如小鹿一般的眼睛里洋溢着亮光,声音带着些许欣喜,小跑到他面前:“哥哥,你来了。” “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听见少女状似撒娇的声音,沈肆虽觉不适应,但到底没说出来。 毕竟,今晚应该是他和小姑娘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刚才有事,来晚了。” “我……我听别人说了,你被……姐……被郡主打板子了。” 沈肆精准捕捉到了少女话里的漏洞。 姐姐? 这人是南嗣音的妹妹? 他可从没听过,南宁王还有第二个女儿。 沈肆不动声色地敛了敛眸,向前走了几步:“坐下说吧。” “好哦。” 隔着面纱,沈肆都能察觉到少女上扬的唇角,眼睛里还时不时流露出几分天真。 这性子,和那个嚣张跋扈的南嗣音,简直天壤之别。 “对了,哥哥,你用晚膳了吗?” 沈肆短暂地哽住几秒:“……用了。” 其实并没有,他今天只喝过一碗水,便被南嗣音身边的人带走了。 之后便是与聂回的见面,再然后就是涂药。 “哦哦。”小姑娘似乎不知道说什么了,低头蜷曲着手指,看上去有些失落。 沈肆莫名想到了某种可能,小姑娘不会是……有投喂别人的癖好吧。 “你……”刚说出一个字,沈肆的肚子便响了,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冷脸罕见地僵住几秒,以至于后面的话压根没说出来。 南嗣音和识海内的系统差点笑撅过去。 “咳咳。”少女抿了抿嘴,眼角含笑,指了指他有些瘪的肚子:“哥哥,我们去厨房找东西吃吧。” 沈肆黑着脸点头,道:“嗯。” 时间已经很晚了,守在厨房的两名家丁早已打起了瞌睡。 两人很容易就溜了进去。 沈肆拿了个馒头,就着水,一点点咽下去,刚吃完,嘴边便出现了一个烧鸡腿。 抬头对上少女澄澈的目光,刚要说出‘我不需要’这几个字。 烧鸡腿已经猝不及防地被她抵到了他的嘴唇上。 “……” “来都来了,哥哥还吃这噎死人的馒头干嘛。”小姑娘嘟了嘟嘴。 沈肆觉得她说的有理,没再拒绝。 饱餐一顿后,他才想起此次的意图。 “昨晚你说,你今天有事……” 话说到一半,便见小姑娘下意识摸了摸胳膊,原本亮亮的眸子陡然划过一抹灰暗,但很快归于正常。 “没什么事啊,哥哥,应该是你记错了。” 沈肆皱了皱眉,内心无端生出几分烦闷,时间紧张,他不愿再听这人支支吾吾下去了。 下一瞬,他直接握住了少女的手腕,白色纱袖顺势垂落,露出根根鲜明的红痕。 一看就是被人用鞭子抽打过。 “谁干的。” 沈肆的眸色顷刻间变得幽暗,第一时间想到了南嗣音。 内心已经将这些信息串联了起来。 比如,眼前之人是南宁王的第二个女儿,但是并不见光。 南嗣音跋扈惯了,生气时便会拿她泄愤,脸上一直戴着丝巾,多半也有这个原因。 许是因为两人都被南嗣音迫害过,沈肆看向小姑娘的眼底多了几分同情。 【滴——检测到男主恶意值加五,现恶意值为六十九。】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五,现好感值为九。】 南嗣音嘴角向上扬了扬。 【吼吼吼,宿主牛逼!】 “没、没谁,是我自己摔的。”小姑娘缩了缩脖子。 沈肆有些无奈:“你当我是傻子吗?” “对不起,哥哥,我、我没有觉得你……”少女急得眼眶微红,伸手揪住他的衣袖,这使得他的身体被迫靠近。 “我知道是谁干的,你不用说了。” 沈肆鼻尖萦绕着从小姑娘身上散发的浅淡香气,心里有些发痒,十分别扭地将其推开:“你坐好。” “哥哥。”她动了动嘴唇:“我不叫‘你’,我叫阿兰,哥哥以后可以叫我阿兰。” “……嗯。” 他想,少女告诉他名字也没什么用,左右二人不会有以后。 沈肆抛掉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掏出怀中刚才自己上过的金疮药,心想,还好自己出来时顺手把它揣兜里了。 “衣袖掀起来,我给你上药。” “好哦。”阿兰喜滋滋地掀开衣袖,眉眼带笑看向沈肆,仿佛沈肆不是在给她上药,而是喂糖。 “为什么这么开心。”心里这么想,沈肆嘴上也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因为……”阿兰语气里满是欢快:“哥哥是我遇到的对我最好的人。” 沈肆刚将金疮药涂到少女的伤口上,闻言,那只接触过柔软肌肤的手指涌出几丝极其细微的颤栗。 快的让人难以发觉。 第10章 南夙烨 女子的肌肤,都是这般柔嫩吗…… 沈肆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逐渐在他的胸腔中蔓延。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三,现好感值为十二。】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三,现好感值为十五。】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一,现好感值为十六。】 一连串的消息,不止是系统震惊了,南嗣音亦是,她睫毛微颤,叫了声:“哥哥?” “啊?”沈肆胡乱涂抹了几处伤口,便将少女的衣袖盖好,瞳孔闪烁:“剩下的地方,你把药带回去,自己涂。” 说着,聂回带来的金疮药便被他递了过去。 南嗣音一脸懵逼地接过。 只见沈肆倏地站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 少女圆溜溜的眸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 十分可爱。 “若是有事,你便在花园假山旁用小木棍拼成一个三角形,子时我自会前来。” 他暗道,今晚他根本没帮上阿兰什么忙,因此,偿还恩情的时间还得往后挪。 “好哦!”南嗣音点点头,将金疮药塞进怀里:“明晚我会继续坐在石头上等哥哥的。” “……” 虽然南嗣音不清楚沈肆为什么会突然对她的好感值加那么多,但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坏事。 夜晚悄然而逝。 翌日清晨,南嗣音躺在床榻上,耳边尽是敲锣打鼓和放鞭炮的声音。 这严重搅乱了她的睡眠。 她坐起身,垮着脸掀开纱帐,唤来小翠,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外面怎么这么吵?” 小翠脸上的笑容很是明显,没等南嗣音吩咐,便去衣橱里寻来一套她平日里爱穿的衣裙。 边给她更衣边解释:“郡主,您忘了吗?今日是王爷回府的日子啊!” “这可是大好的日子,整条街的居民大清早便出来放起了鞭炮呢!” “父王今日回府?”南嗣音微微睁大眼睛,内心不由得升起几分紧张。 别人看不出来这壳子里换了一个人还算说得过去,可南宁王……他毕竟是原主的父亲,万一…… “郡主打起精神,别又睡过去了!” 小翠此刻格外亢奋,给南嗣音穿好衣服便将人拉到了梳妆柜前,坐好。 开始摆弄今日的妆容。 “郡主天姿国色,珠钗戴一支便足够了,今日的胭脂过于红了,涂一点点就好……” 南嗣音默默打了个哈欠。 算了,她放弃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就算南宁王察觉出她是个冒牌货,这不是还有系统在的嘛。 系统:【……】 京城街道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全都是为了一睹南宁王风采的。 “啊啊啊啊啊——王爷回来了!” “有王爷在,谁也入侵不了咱们萧国!” “王爷长的好俊美,和他比起来,我家男人就是个……哎。” 其中不乏有女子见南宁王如此年轻,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你莫不是忘了永安郡主,你想给她做后娘,不要命了?” 周围纷纷扰扰,丝毫没有影响骑在马上的男人,只见他一只手牵着马绳,一只手攥着瘦长的银枪,面容俊朗,鼻梁高挺,眉眼间英气十足。 一旁的副将与他谈笑风生:“王爷,您看,大萧的百姓,对您多么热情啊。” 南夙烨不卑不亢道:“百姓们喜欢我,是我的荣幸。” 不远处的茶楼上,萧袭穿着一身墨绿色衣衫,神色淡然地看向下首,食指轻轻叩了叩茶盏。 “这么大的阵仗,不知父皇看了,心中如何作想。” 慕锋在一旁搭话:“陛下乃天子,万民敬仰,自是南宁王所不能比拟的。” 道理谁都懂。 可惜人心难测,这场面,任谁看了都深受震撼,更何况是龙椅上的那位。 …… 王爷回归,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早早在门外等候,沈肆夹杂在其中,与不远处的聂回对上视线。 聂回趁别人不注意,慢慢挪到了沈肆身侧。 压低声音道:“殿下,我已飞鸽传信给了军师,今夜子时,军师的回信便会送达,属下……” 沈肆听出了他的意思,刚要点头,脑子里倏地闪过小姑娘昨晚的那句‘明晚子时,我会继续坐在石头上等哥哥的’。 但转念一想,还是正事要紧,他与阿兰说到底并没有什么关系。 何况小姑娘若是看他没来,多半等待一会儿便回去了。 “好。” 聂回丝毫不知自家殿下脑子里的峰回路转。 马蹄声由远及近,府中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为首的男子身上,包括沈肆。 南嗣音穿着一身淡紫色纱裙,笑靥如花,见南夙烨翻身下马,她忙提起裙摆,学着原主的动作,小跑过去一把抱住男人。 “父王,您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您了。” 南夙烨感受着怀中人温热的身子,思绪已不似之前那般平静,回抱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任由自己放上去,轻轻拍打少女后背。 “音儿乖。” 男人的语调温润,隐约还夹杂着几丝微不可察的缱绻,这声线,丝毫不像征战沙场的人,倒像是文臣。 南嗣音在心里默默评判。 南夙烨沉了沉呼吸,缓缓推开南嗣音,朝她笑了笑,眸中满是宠溺,边刮了刮她的鼻梁,边道:“瘦了。” “……” 这句话似乎已经成为了广大父母与女儿久未见面的开场白。 南嗣音抽了抽嘴角,嘀咕道:“明明胖了,父王净胡说。” 南夙烨耳朵十分灵敏,将小姑娘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他伸出一只布满伤口和茧的手,熟练地轻捏了捏对方柔软的脸颊:“哪儿胖了。” “我一只手便能将音儿举起来。” 沈肆将父女俩的互动尽收眼底,眸中慢慢升腾起几丝别扭,总觉得哪里奇怪。 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 他倏地想起,阿兰也是这男人的女儿,过的生活却和南嗣音有着天壤之别。 这位南宁王面上是个慈父,实则…… “父王,府中酒席早已备好,就等着父王呢!” “酒席不急,音儿要是饿了,便先吃吧。”南夙烨收起嘴角的笑意,道:“我换好衣服,便要进宫面圣了。” 说着,他摸了摸南嗣音的脑袋,似是不经意间提起:“算算日子,音儿……也快及笄了吧。” 第11章 南嗣音的身世 “父王问这个干什么?”南嗣音轻哼一声,一双娇俏的眸里写满了控诉:“难不成父王这么早便想把音儿嫁出去了?” “当然不是。”南夙烨无措地按住南嗣音的肩膀,手下的触感让他呼吸微窒,定了定心神,一字一顿道:“我……并不希望音儿太早嫁人。” 南嗣音眨了眨眼睛,莫名觉得面前的男子神色有些不对劲。 “好了,时间不早了,进去吧。” 南夙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哦哦。”南嗣音回过神,跟着他一起进府。 中途,男人的手犹豫一瞬,最终还是选择牵上少女的手,南嗣音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要挣扎,却骤然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女儿。 沈肆的视线落在父女俩进府的背影上,心里终于窥探出了点异样。 寻常人家的父亲,会那样牵着即将及笄的女儿吗? 南夙烨对待南嗣音的态度,不像是女儿,倒像是…… “殿下?” 一旁的聂回不知什么时候又凑了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有什么问题吗?” 沈肆摇摇头:“没什么。” 一切都还只是他的猜测,况且,就算事情真如他所想,与他也没什么关系。 一向敬爱的父王,背地里却是个肖想自己的变态,该害怕的,不应该是南嗣音吗? 他乐见其成。 另一边,南夙烨换好官服,与南嗣音说过几句话后,便进宫了。 御书房内,数不清的奏折堆积在中央的檀木书桌上,年近不惑的天子正勤勉地批阅着。 南夙烨行至门外,让守门的小太监通传一声。 小太监自然不敢怠慢,当即轻敲了敲御书房的门,夹着公鸭嗓道:“陛下,南宁王来了。” 听到里面小太监的一声:“进——” 南夙烨理了理衣服,推门而入。 “夙烨来了。”萧景帝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姿容俊朗,眼角处虽长了几条细纹,却不难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 他看上去心情极好,笑咪咪让人搬来椅子:“你我之间,就不用行礼了,直接坐吧。” 闻言,南夙烨并未听从,依旧双膝跪地,行了君臣之间的礼仪。 “陛下是天子,该有的礼节,一点也不可少。” 见他依旧如从前一样,萧景帝心中的提防退了不少,眼底的锐利仿佛一闪而过,又很快恢复了和善,调侃道:“夙烨,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古板了些。” 南夙烨听到这儿,衣袖下的拳头缓缓攥紧,倘若他真的古板,便好了。 这样也就不会……对自己从小养大的女儿生出那般心思。 无尽的痛苦与煎熬早已将他一颗心肺啃噬殆尽。 “起来吧。” “是。”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小太监给他搬的椅子,他从始至终都未看过一眼。 “回来后,见过音儿了吧?” “见过了。” 萧景帝像是随口提起一般:“音儿的及笄礼是在一个多月后吧。” “是。”南夙烨心中顿时一紧。 果然,便听萧景帝继续道:“二十多日后便是袭儿的冠礼,这二人的日子倒是相近。” “陛下……” “夙烨,两个孩子各方面都挺般配的,不若哪日朕下个圣旨,赐婚于他们二人?” “陛下,万万不可。”南夙烨声线陡然拔高,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你这是何意。”萧景帝微微眯起眼睛,视线紧紧盯着南夙烨脸上的表情。 仿佛只要南夙烨说不出让他满意的理由,便会动怒。 “陛下,音儿自小被臣娇生惯养,性子十分嚣张跋扈,又怎可与高贵的四皇子殿下相配。” 这种理由萧景帝自然是不信的,他眸色微沉:“朕要听实话。” 南夙烨闭了闭眼睛,有些无奈:“陛下确定要听实话吗?” 萧景帝隐隐察觉出他接下来的话恐不适合有外人在场,当即清退左右。 “现在可以说了?” “陛下。”南夙烨喉结微动,嗓子沙哑了几分:“您还记得,臣是什么时候将音儿带回来的吗?” 萧景帝不知道他突然提这个干嘛,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朕记得,十六年前,你外出游历,三年后,便带回了音儿。” “等等——” 旧事重提,萧景帝这才琢磨出里面的不对劲。 算算时间,当时的南嗣音已经两岁多了,仅仅半年,南夙烨怎可能让一个女子怀孕,并且顺利产下子嗣。 当时因为事务繁忙,听到他有了个女儿,心里没想别的,只以为他出去游玩时,留了情。 现在想来,真是哪儿哪儿都是漏洞。 萧景帝感觉自己被耍了,脸色顿时一黑,南夙烨平静地叩了个头:“臣罪该万死。” “臣从未想过隐瞒此事,见无人询问,便以为他们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数。” 谁知道…… “夙烨,”萧景帝皱了皱眉:“音儿就算不是你亲生的,可也是锦衣玉食了这么多年,朕早就将她当成了亲侄女,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臣……毕竟不是她血缘上的父亲,因此,无权干涉她的婚嫁,所以,还请陛下,不要再为难臣了。” 最终,南夙烨还是没脸说出内心的阴暗。 “借口,都是借口——”萧景帝猛拍了一下桌子,直接挑明:“南夙烨,你不想将音儿嫁给四皇子,是不是因为你想将她嫁给大皇子!” 南夙烨垂下头,淡淡道:“臣绝对此意,大皇子殿下大了音儿整整十岁,且早已有了皇子妃,又怎可相配。” “陛下尽管放心,臣虽是皇后母家表弟,却从未有过干涉陛下立储的想法。” 有眼力见的人都清楚,陛下迟迟未将正宫皇后所出的大皇子立为储君,便是因为四皇子。 四皇子的生母容贵妃,自小与他青梅竹马,若不是皇后母家更胜一筹…… “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萧景帝见他眼神坚定,并无作假的嫌疑,心里的怒火被浇灭了不少。 紧接着,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偏心,道:“大皇子平庸,远不及四皇子聪慧机敏,朕都是为了大萧的江山社稷。” “哎,假以时日,皇后会想通的。” 南夙烨并未搭话,依旧低头跪着。 “行了,你起来吧,朕答应你,音儿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 双方心中都跟明镜似的,这个承诺建立在什么样的条件上。 “多谢陛下。”南夙烨抿了抿薄唇,站起身:“若无其他重要的事,臣便先行告退了。” 第12章 心里的邪恶快压制不住了 萧景帝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南夙烨心中记挂着南嗣音,出了皇宫后,便马不停蹄地回了王府。 下马时,管家已经等候多时。 “郡主可用过饭了?” “用过了……” 南夙烨察觉到管家躲闪的目光,蹙眉:“发生什么事了?” “您……随我去看看便知道了。” 管家是随南夙烨征战过沙场的老兵,一辈子无儿无女,退伍后南夙烨见他无处可去,便将他安置在了王府,这些年也一直将南嗣音当做自己的女儿在照顾。 看着她这两年逐渐‘长歪’,他实在是不想再瞒着南夙烨了。 一个还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整日里垂涎男子的姿色,这算怎么回事? 南夙烨一听,还以为是南嗣音出了什么事,脸上不由得布上了几分焦急。 随着管家来到花园外,还未进去,一道冷艳的声音便率先传入耳中。 又熟悉又陌生。 是音儿。 “沈肆!我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只要你答应做我的男宠,以后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南夙烨浑身一震。 紧接着另一道带着几分磁性的声音响起,其中的厌恶毫不掩饰:“郡主,烦请自重。” “我就要!来人,给我把他绑起来!洗干净打包到我榻上去!” 沈肆看着面前逐渐逼近的家丁,暗想,自己此刻是暴露武功,打趴这些人,还是…… 还不等他想出第二种解决方法,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震怒声。 “音儿!你在做什么!” 南嗣音身体微微颤抖,回头,便瞧见南宁王面色凝重地看着她。 “父、父王,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宿主演技棒棒哒。】 没错,她现在是在走原文的一个重要剧情。 原着中,南宁王是个铁血正直的人,发现女儿在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后,当即便将其关了禁闭。 而男主,正是得益于恶毒郡主被关禁闭,无人骚扰他的这个时间段,与自己的旧部搭上了联系。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南夙烨冰冷的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沈肆,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父王,我堂堂郡主,想玩个奴隶又怎么了?”南嗣音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将鞭子丢在地上,梗着脖子道。 南夙烨压住心里的火气,声音尽量保持温柔:“音儿,你还未及笄,这种事情,做不得,乖。” “不是马上就及笄了,早点晚点的又有什么区别!我不管嘛,我就是喜欢沈肆,他长的好看!父王,我就要他伺候我。” 快快快,快下令关我禁闭啊。 眼看着南夙烨面色愈发晦暗,南嗣音非但不觉得可怕,反而十分期待。 “来人!将这奴隶带下去,关进暗牢,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把他放出来。” 南嗣音傻眼了。 沈肆紧抿唇瓣,阴沉着一张脸。 他知晓,自己如今就算暴露武功,也断不可能从南夙烨眼皮子底下逃走,索性不做挣扎,装作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日后再从长计议。 南嗣音见沈肆被拿下,当即慌了,连忙道:“父王,你怎么能——” “好了。”南夙烨摸了摸她的额头:“音儿听话。” 【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也懵了,又一次查看原文:【没错啊,这上面是写的南宁王一怒之下,将永安郡主关了起来。】 【我还是觉得不对,要不你……写封邮件向上面汇报一下?】 系统点点头,觉得有道理:【好的,宿主,我马上办。】 沈肆被带走后,毫无疑问,恶意值上升了。 【滴——检测到男主恶意值加六,现恶意值为七十五。】 南嗣音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高兴的是,她的恶意值任务正在稳步进行,不高兴的是,她本就薄弱的好感值更难涨了。 【抱歉,宿主,这次是我的问题,为了弥补您的任务进度,面纱已经增加了一个功能。】 【在男主被关入暗牢的这段时间内,除了男主,其他人看到戴了面纱的您,都会自动陷入昏睡,您摘下面纱后,他们才会清醒。】 【这么给力?系统我太爱你了,么么哒。】 南夙烨不知道南嗣音脑子里在想什么,只看到少女低垂着头,脸颊染上了一层粉色,像是被气的。 “音儿,世上好男子多的是,何必要找一个奴隶。” “哼,我再也不喜欢父王了!”南嗣音红着眼睛抬头瞪了他一眼,小跑着出了花园。 南夙烨听到那句‘不喜欢’,心底的酸水又冒了出来,将火气尽数发泄在了那位叫沈肆的少年身上。 “管家,吩咐暗牢的守卫,每日鞭挞那人十鞭,不许让郡主知晓。” “王爷,每日十鞭会不会……” 南夙烨凉凉的视线看过来,他顿时不敢再求情,道:“知道了,王爷。” 想到那孩子接下来的遭遇,管家内心愧疚不已。 原本,他只是想着让王爷好好教育一下南嗣音的,谁曾想,王爷不仅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反而将无辜之人关进了暗无天日的牢笼。 这个做父亲的,会不会太过于疯魔了。 南夙烨垂眼看着南嗣音扔在地上的鞭子,弓身捡起。 稍一端详,便认出了这鞭子是他两年前送给南嗣音的。 本意是想让她防身,却不想成了她与那奴隶play中的一环。 他缓缓攥紧手里的东西,喉结滚动,怎么办啊,心里的邪恶……好像快压制不住了。 第13章 惹怒了男主的毒唯 “听说了吗?那个沈肆,被关进暗牢了。” “暗牢?这么严重?那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才待的地方吗?出什么事了?” “具体的不清楚,只知道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 “真是大快人心,我早就看不惯那个沈肆了,郡主那么好看,我想给她当狗都没机会,他竟然还嫌这嫌那儿,最好死在里面才好。” 下人房里,几个家丁聚在一起众说纷纭。 刚取到军师回信的聂回,闻言,瞳孔骤缩,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你们说什么?” 几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你能不能声音小点。” “你们刚才说沈肆被关进暗牢了?什么时候的事?!” 那些人见他如此激动,以为是跟他们一样,当即笑呵呵地重复了刚才的话。 “你刚才去上茅房了,没听到也正常,沈肆啊,被王爷关进暗牢喽,哈哈哈。” “暗牢?为什么这么突然……” 他白天才和殿下说好子时碰面,现在就…… “你傻啊,”说话的那个家丁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王爷和沈肆又没什么恩怨,能被关进暗牢,当然是因为得罪了郡主啊。” “要我说,他那人就是活该,郡主能看得上他,是他的福——” “砰——”聂回的拳头落在桌子上,生生砸出个窟窿。 周围瞬间安静。 良久,他们才反应过来,咒骂道:“你有病啊!整间屋子就这一个桌子,砸坏了你来赔?!” 聂回不说话,只用一双阴鸷的眸死死盯着几人,仿佛要将他们的面容刻进骨子里。 这些诋毁过殿下的劣等人,日后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好意思,我今天火气比较旺。” 眼下,还是不能惹人怀疑。 见聂回道歉,那些人的气消的也快,纷纷表示:“没事没事,我理解,男人嘛,总有那么几天。” “嗯,时间不早了,我先睡了。” …… 丑时一刻,躺在床上的聂回倏地睁开眼睛,坐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根迷烟点燃,听着周围沉重的呼吸声,他蒙上黑布,换好夜行衣,从后窗钻了出去。 云音阁内,南嗣音睡的无比香甜,恍然间,她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时不时动动嘴唇。 聂回轻而易举地翻进了她的房间。 王府内从未出现过刺客,因此,守卫有所懈怠。 再加上今日南宁王凯旋,侍卫家丁都喝了不少酒,守夜的人打瞌睡的打瞌睡,偷懒的偷懒。 他看着躺在金丝枕席的女人,眼底折射出一股浓浓的杀意。 若不是因为这个嚣张跋扈的郡主,殿下不会过的这么苦,也不会无故被南夙烨罚入暗牢。 他能力有限,杀不了那个征战沙场的战神,杀一个南嗣音,却是绰绰有余。 聂回从容地掏出怀中的匕首,一步步靠近,对着南嗣音的胸口处狠狠捅去。 【警告!警告!宿主生命即将造成威胁,现已启动时间暂停模式!】 南嗣音被系统的播报音搅的睡意全无,艰难地掀起眼皮,却发现—— “卧槽!” 只见离她胸口不到半寸的地方赫然立着一把匕首,她向上看去,是一个被暂停住的男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要杀她? 苍天可鉴,她南嗣音除了爱舔点颜,爱看点小话本,杀人放火的事可从来没做过。 究竟是什么人丧心病狂,连她这样的小仙女都不放过。 系统听着她的自夸,满头黑线:【宿主,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赶紧看看他是谁,并把自己安置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吗?别忘了,时间暂停是有时间限制的。】 “对哦。”南嗣音闻言,不再磨蹭,小心翼翼地将男人手里的匕首拔出来,藏进床榻里。 紧接着,她撤下男人的蒙面,让系统探查一下,此人是谁。 【暂无可查,此人应该是个小喽啰。】 “能不能给力点了,统儿。” 【你当我是神仙吗?像这种原书里一句话带过的小角色我怎么可能有他的资料。】 起码也得有三句话吧。 “那现在怎么办,他一个大男人,我怎么把他……” 说着,南嗣音眼睛一亮:“有了,我知道该怎么处置他了。” 这么容易就混进王府,多半也是府中之人,她只要将人打晕,再褪去对方身上的衣服,随便找个地方扔了便好。 【为什么不直接将他噶了。】系统不解。 “哎呀,不要那么血腥嘛,毕竟也是条人命啊。” 【你就不是命吗?若不是我,你已经不可能活生生站在这儿了。】 “其实,我放过他,还有一个原因,”南嗣音神秘兮兮道:“你难道就不想搞清楚……他是谁的人吗?” 系统瞬间get到了她的意思。 天蒙蒙亮,聂回捂着酸疼的脑袋,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在茅坑旁边。 周围的气味熏的他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咳咳,呕——” 怎么回事,他不是正在刺杀南嗣音吗?怎么会在这里。 一时间想不出原因,聂回只能臭着脸回到了下人房,丝毫没察觉自己脖子后面贴了个小虫子。 “卧槽!好臭!你掉茅坑里了?” 与他同住的家丁们衣服都顾不上穿,见聂回靠近,纷纷下床躲避。 “有话好好说,你先别动。” 聂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打开自己的柜子,翻找着什么。 夜行衣不见了,证明昨晚他确实刺杀过南嗣音,至于他为什么没被人灭口,只是丢进了茅房……还需慢慢弄清。 “喂,你能不能去洗个澡,你就、就这样去当值啊。” 聂回捏了捏拳头,并未反驳,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家丁服,转身去了隔间。 覆在他背上的东西名为心声虫,是南嗣音厚着脸皮向系统要来的,只此一个,且时效只有一天。 “统子,你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啊?” 南嗣音躺在横椅上,悠闲地嗑着瓜子。 【他现在脑子里全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茅房,压根监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急,时间还——” 【停——先别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恍然大悟:【我知道他是谁了。】 “是谁是谁?说来听听?”南嗣音满脸疑惑。 【宿主,这人是男主旧部的人,在三天前,便已经与男主取得了联系。】 【杀你……】它有些一言难尽:【多半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导致男主被关进了暗牢。】 简而言之,南嗣音这是惹怒了男主的毒唯。 第14章 面纱下的容貌到底如何 通过这件事,二人也更加确信,剧情出现了偏差。 各方面都对不上。 南嗣音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穿书所导致的蝴蝶效应。 【宿主,事到如今,我们就别纠结剧情了,左右你的任务只是刷满男主的恶意值和好感值。】 “可是,剧情出现偏差,不是会影响到小说世界的稳定吗?” 若她任务还没完成,小说世界就先行崩塌了,她上哪儿复活去,上哪儿拿十亿奖金去? 【这个你不用担心,剧情线歪了,虽然会造成小说世界的不稳定,但也不至于导致崩塌,导致崩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天命之子男主噶了。】 也就是说,男主但凡有口气在,她都不用担心喽? “那你不早说,害我误会了。” “还有,我既然走不走剧情都无所谓,那为什么你还要我走?” 闻言,系统有些心虚:【因为……宿主每完成一个剧情点,我就可以获得一百能量点。】 “好啊,感情我这么努力走剧情,都是为你做了嫁衣啊!” 【此言差矣。】系统叉着腰反驳:【宿主莫不是忘了,你面临危险的那两次,时间暂停是怎么维系的?】 用一次,得花他不少能量点。 想到这儿,它瞬间有了底气。 南嗣音皱了皱眉,回想起昨晚的惊恐场面,问道:“能量点还够维系多少次时间暂停?” 【大概还能用一次。】 “那就等下一次用完,我再走剧情,行了吧。” 【……】 【你还真是不让自己吃亏,哼!女人!】 时间转眼来到深夜,南嗣音穿上白色纱裙,戴上面纱,来到了暗牢外。 果然如系统所说的那般,外面的守卫刚看到她,便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南嗣音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在其中一人的腰间翻找出了钥匙,紧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 周围瞬间亮了起来。 走进深处,南嗣音一眼便看到了被关在最中央牢笼里的沈肆。 只见他低垂着脑袋,呼吸极缓,身上有着数不清的鞭痕,破碎的布料中夹杂着鲜血,叫人不寒而栗。 南嗣音眼底闪过几分不忍。 【宿主,我一定要把他救出去。】 不单单是因为任务,更多的……是挽救错误。 系统沉默半晌,道:【宿主,想做就去做吧。】 南嗣音点头,微抿着唇瓣,拿出方才在守卫身上找到的钥匙,开始比对锁孔,不到一分钟,便找到了属于这间牢笼的钥匙。 开锁后,她缓缓走进去,在距离少年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 由于对方身上已经没有半块好皮,她犹豫一瞬,只得双手捧起沈肆的双颊,试图用这种方式唤醒他。 沈肆感受到颊边的温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呼吸陡然一窒。 嗓音沙哑到了极点,不仔细听完全听不清楚:“你……怎么来了。” 南嗣音对上他稀疏破碎的黑眸,不知怎的,眼眶倏地红了。 这次不是演戏,是真的心疼眼前之人的遭遇。 沈肆头一回看到女子在他面前落泪,心中顿时泛起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要破土而出。 为什么,受伤的人是他,掉眼泪的……却是她。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二十,现好感值为三十六。】 南嗣音像是没听到系统播报声一般,自顾自地撩开了挡住沈肆眉眼的碎发。 柔弱的声音里夹杂着委屈:“哥哥,你昨晚没来,吓死我了。” “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沈肆如今哪儿管得上吃没吃东西,少女软嫩的指尖无意识剐蹭着他的脸颊,平白让他感到几分燥热。 “别……摸了。” 视线触及少年微红的耳根,南嗣音面纱下的红唇微微勾起。 这是,害羞了? “好哦,哥哥说不摸,就不摸。” 说完,南嗣音便蹲下身,耐心地查看沈肆身上锁链的锁孔形状。 “不用白费力气了,打不开的。” 刚被关进这里的时候,他便观察过,那些人身上钥匙,只能打开这些牢笼,而不能—— “谁说打不开?” 南嗣音笑着解开对方身上的锁链。 沈肆愣了两秒,见身上真的没了束缚,不由得怀疑起是否是自己那日的观察有误。 “许是我记错了。” “对了,外面如此多的守卫,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说这话并没有怀疑小姑娘的意思,而是觉得太过于冒险。 南嗣音睫毛眨了眨,随意编织了一个理由:“去外面买了点迷香,把他们熏晕了进来的。” 沈肆虽然觉得有些草率,但也没怀疑:“下次不要再这样了,风险太大。” 若是迷香质量不行,那些人中途醒来,事情就难搞了。 “好哦。” 南嗣音乖乖点头,沈肆瞧着少女软乎乎的模样,手心莫名泛痒。 上一次的恩情还没还,这次又欠了,似乎怎么也……还不完了。 “公子!”聂回的声音由远及近,表情有些焦急,当看到沈肆身上的锁链被打开后,心里的石头登时落了地。 方才他在外面看到守卫们都被迷晕了,便猜测有人比他先到。 本以为是军师派来解救殿下的人,谁曾想…… 聂回的视线落在矮他一头的小姑娘身上,满眼不可置信。 “行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出去吧。”沈肆当即表示。 南嗣音见到之前行刺过她的人,还有些后怕,下意识退了两步,躲在沈肆身后。 沈肆以为她怕生,解释道:“他叫聂回,是我的……朋友。” 你当我耳聋呢,没听到方才他喊你‘公子’啊。 南嗣音并未揭穿,怯懦地点点头:“哦哦。” 聂回挠了挠脑袋,以为是自己的黑色面罩吓到了对方,当即取下,露出一张还算周正的面孔。 “姑娘,现在并无外人,你可以取下面纱了。” 此话一出,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少女纱袖下露出的两只手指无措地搅了搅,道:“我……我长的不好看。” 沈肆看向聂回的眼神里溢满了冷凝,仿佛在说“就你话多”。 聂回:“……” 第15章 ‘阿兰’身上的秘密 聂回想不出来,一个女子的容貌能有多不好看。但见沈肆那般神态,他只得悻悻闭上了嘴。 心里却冒出无数疑问,诸如‘为什么一个女子能轻易迷晕门口的守卫’、一身穿着打扮并不像王府中的侍女,到底是什么身份’、‘殿下与她认识多久了,为什么对她比对自己还好’、‘会不会是被这女子骗了’…… 南嗣音见冷了场,忙转移话题:“不是说出去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嗯,出去——” 沈肆刚迈开的步子不知想到什么又收了回来,眉眼间拧起一片,他看向二人。 “你们离开吧,我暂时……不能走。” “为什么啊,公子?您不走,难道继续待在这里,任由那狗王爷的手下折腾你?” 南嗣音尴尬地低下头。 此前她曾有意,向沈肆透露过这副马甲的身份,也是因此,聂回的话刚一说完,沈肆的目光立马看了过来。 “注意言辞。” 聂回完全没get到他的意思,继续道:“为什么不能说?南夙烨就是狗,若不是他不分青红皂白把你打入暗牢,您又怎会——” 眼见小姑娘头垂的更低,沈肆拳头一紧,声音里带着几丝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维护:“我说的话是不管用了吗?” 小姑娘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那南夙烨再不堪,也是她的父亲。 见主子隐隐有发怒的迹象,聂回只得再度憋屈地闭上嘴。 主子哪里都好,就是素质太高。 连南夙烨那等狗贼都能忍着不骂。 “哥哥……我觉得聂回说的对,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身体会受不了的。”小姑娘弱弱举手表示赞同。 聂回见有人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心情瞬间转晴:“是啊,公子,你就听我们的吧。” “你们有想过,今日我走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闻言,南嗣音举起的手又缓缓放了下去。 她当然知道。 擅离暗牢,以南夙烨的性子,定然会彻查此事,到时局面闹大,沈肆的身份能否用之前的障眼法隐瞒过去,可就不一定了。 她能想到的,聂回自然也能想到,双眸已然赤红,拳头砸在一旁的墙上:“难不成我们就任由那些人继续折磨你?!” 折磨…… “我想到办法了。” 二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她身上。 “姑娘,你有什么办法?速速说来!” “我……”南嗣音睫毛微颤,理了理额角的碎发,道:“我觉得哥哥可以去、去找郡主。” “郡主有多痴迷于哥哥的美貌,全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父……南宁王那么宠爱她,若郡主以死相逼,他定然不敢再强行阻拦。” “不可!”聂回打心眼里不同意南嗣音的想法:“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要我家殿……公子去寻求一个女人的庇护,还是他最讨厌的女人,这算怎么回事?” 沈肆眸光一凛,却并未立即反驳,似是在考虑这其中的利弊。 倘若他同意留在南嗣音的身边,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坏事,除了让自己恶心点。 到时可以趁机给那女人的饮食里下点慢性毒药,待他拿到身契出府后,中了毒的南嗣音很快便会……香消玉殒。 也算报了他这一年多所受的屈辱。 “公子你说句话啊!” 想通后的沈肆眸底满是清明,勾唇一笑:“我倒觉得,阿兰说的不错。” “阿兰,原来你叫这名字,还挺好听的。”都这时候了,聂回还有闲心点评她随便取的名字。 转头才琢磨起沈肆说的话:“不是,什么叫说的不错啊,这种馊主意,公子你不会要照做吧。” 沈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 “好,就算您要通过这种方式走出暗牢,那我问您,如何能让那个嚣张跋扈的郡主主动以死相逼?” 南嗣音早就想好了对策,道:“我与郡主身边的小翠姐姐有些交情,到时,我会托她在郡主耳边提两嘴。” 以‘郡主’的性子,自然不会错过能得到沈肆的机会。 “你到底是什么人?侍女不像侍女,主子不像主子的。”聂回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南嗣音找了个好看的角度侧过脸,语调低落:“我自己都不知道。” 自己都不知道,是主子还是侍女。 沈肆不知为何,胸口竟隐隐生出了一丝刺痛感,快的险些叫他难以发觉。 自己今日是怎么了。 思索良久,沈肆最终将这股莫名的情绪归咎于孙氏给他下的慢性毒。 聂回反射弧再长,也知道不能再问了,连忙向她表示感谢:“今日诸事,多亏阿兰姑娘智勇双全,日后,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不、不要紧的。”南嗣音轻咬着唇,将视线缓缓定格在沈肆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上:“哥哥待我好,这都是应该的。” 沈肆眉头微蹙,回想起之前与小姑娘的种种,愣是没想到待她‘好’在哪里。 一直都是……对方在为他付出。 聂回的眼睛看了看沈肆,又看了看南嗣音,察觉出了点不一样的意味。 这姑娘,不会是…… “我、我困了,先回去了。” ‘阿兰’揉了揉眼睛,红血丝肉眼可见地浮现在眼眶中,看着极为可怜。 沈肆薄唇微抿,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奇怪,最终点了点头,发出一声“嗯”。 待人走远,聂回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递给沈肆,神色带着几丝严肃,道:“殿下,这是军师昨日送来的信件,请您过目。” 沈肆敛眉接过,打开,拿出里面的信,仔细阅读起来。 [闻聂回已寻回殿下,吾倍感喜悦,如今诸事繁多,萧国戒备森严,短时间内恐难以派人接回殿下,还望殿下莫怪。 为护殿下安全,吾儿清轩将于五日内抵达南宁王府,与殿下会面……] “清轩公子要来?”一旁的聂回神色有些古怪。 沈肆收起信件,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属下……咳咳,想提醒殿下一句,到时莫要与这清轩公子走的太近了。” 见他支支吾吾,沈肆也没心思深究下去。 “把我重新绑起来。” 聂回点了点头,开始动手,不一会儿,锁链便重新缠绕在了沈肆身上,看起来与之前别无二致。 实则稍一用力,便能挣脱。 完事,聂回余光扫到了地上的钥匙串,一把捡起来,道:“这钥匙是阿兰从外面守卫身上拿的吧,竟然忘了还回去。” 说着,他刚要转身出去物归原主,却被沈肆叫住。 “等等——把钥匙拿来让我看看。” 聂回‘哦’了一声,为了让他看的清楚些,特意将所有钥匙并在手心,停在了离他眼睛两公分左右的距离。 沈肆目光扫过所有钥匙,面色愈发古怪。 方才他是亲眼见着阿兰用这些钥匙中的某一个打开的锁链,可是现在…… “怎么了,殿下?” 沈肆的思绪被聂回拉了回来,对上他担忧的视线,最终摇摇头:“没什么,你把钥匙放回去吧。” 罢了,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 阿兰对他没有恶意,只有帮助,这就够了。 第16章 不该有的念想 云音阁内,南嗣音躺在床榻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反复想起方才她托着沈肆双颊,对方看他的眼神。 好感值直接涨了二十。 当时的沈肆,脑子里在想什么? 【宿主,刚刚在暗牢里,为了解锁,剩余的能量点已经用完了。】 南嗣音“嗯”了一声。 这意味着下一次剧情点,她必须要走了。 作为最终被男主杀死的恶毒女配,南嗣音前期虽然不会死,但若是没有时间暂停能力,被人刺杀后,不死,也不会太好过。 她可一点疼也受不了。 为了不引起沈肆和聂回的猜测,南嗣音故意隔了一日,才开展自己的以死相逼计划。 这日,南夙烨刚下朝回来,便见管家一脸慌张地来到他面前,顾不得行礼,火急火燎道:“王爷!出大事了,郡主此刻正闹着要上吊呢!” 因为前几日的事,南夙烨本就没睡好,眼底有些发青,听到这话,整个人更是差点往后倒去。 他稳了稳,一双本就漆黑的眸子里此刻满是翻江倒海的墨色,语调阴沉:“你可知郡主为何要上吊?” 管家迟疑一瞬,道:“她想让您放了沈肆。” 沈肆,又是沈肆。 他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 南夙烨知晓南嗣音是在闹脾气,却依旧拿她没办法,他舍不得南嗣音作贱自己的身体。 遂闭了闭眼,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去云音阁。” 管家正要应答,却见南夙烨将刚迈开的步子收了回去,顿了半晌,道:“……罢了。” “不去看郡主了吗?”管家小声询问。 南夙烨摇摇头,任由额角的碎发吹落进眼睛里,声音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带上了一丝微妙的酸涩:“她现在怕是不想见我。” “你去趟暗牢,将那人放了吧。” 区区奴仆而已,让音儿玩玩又如何,总有一天,她会腻。 不到半天的功夫,沈肆从暗牢出来的消息,全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 那些看不惯沈肆的家丁们,什么也做不了,只会在背地里无能狂怒。 “气死我了!沈肆那个小白脸,这才被关了几日,便被放出来了?!” “没办法,谁让郡主喜欢他喜欢到上吊呢?” “王爷也太宠爱郡主了,要是他是我爹就好了。” “你小子,还幻想着当郡王呢,洗洗睡吧。” 聂回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只是高兴地拿了套衣服,哼着歌去到了隔间。 另一边,南嗣音忍着脖颈处的刺痛,乖乖仰头,任由红着眼睛的小翠替自己擦药。 “小翠,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郡主。”小翠咬了咬唇,哭起来身体一颤一颤的,像只小兔子:“您以后可不能再那样了。” “您若是想不开了,王爷该怎么办啊。” 提及南夙烨,南嗣音心底划过一抹愧疚,此次上吊估计是严重寒到了对方的心,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没来云音阁瞧一眼。 “此番,是我对不起父王。” “小翠,一会儿你去趟厨房,吩咐厨娘将前不久尚书府送来的那支野山参炖了,做碗参鸡汤,我要亲自给父王端过去,向他赔罪。” “郡主有心了。”小翠擦掉眼尾的泪痕,笑了。 * 晚上,书房内,南夙烨仍在处理公务,企图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 就在这时,家丁来禀,道:“王爷,郡主来看您了。” “郡主体谅您这几日事务繁忙,特意让厨房炖了参鸡汤。” 南夙烨握着信件的手一紧,良久才作出反应。 “让她把参鸡汤交给你,就说我还在忙,现在不方便见她。” 家丁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是。” 出去后,他先是朝离得近的小翠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而后上前几步,低头对南嗣音道: “郡主,王爷公务繁忙,暂时不方便见您,您把鸡汤交给奴才,便回去休息吧。” 南嗣音眼底闪过几分失落,微抿了抿唇,不想就这样回去。 不得不说,南夙烨确实是个好父亲,各方面都很贴心。 今日之事是她理亏。 “父王还有多久忙完?” “这个……”家丁面上有些为难:“奴才并不知晓。” “你去跟父王说,我就在隔壁的画阁等着,等他忙完见我。” “郡主您这……” “好了。”她直接将手上的托盘递过去,道:“听我的。” …… 又一次进入书房后,家丁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托盘放在南夙烨的书桌边。 “王爷,郡主说等您忙完,得空了便去隔壁的画阁见她。” 南夙烨呼吸微窒,锐利的丹凤眼中好似闪过一丝挣扎:“不是说了让她先回去休息吗?” “这……奴才说了,可是郡主不听啊。” “行了。”他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先下去吧。” “是。” 之后的书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南夙烨看着手里的东西,却怎么也读不进去。 脑子里不断想念着某人。 不知过了多久,书本一页未曾翻动,仍旧停留在最初的那一页。 最终,他妥协了。 南夙烨深深叹了一口气,果断丢掉手上的东西,站起身,去往隔壁的画阁。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南嗣音撑着脑袋浅眠的画面。 男人下意识放缓呼吸,脚步轻盈地走到她面前。 只见少女柔软细长的发丝随意垂落在腰间,精致的五官在蜡烛微弱的灯光下,增添了几分朦胧美。 不知梦到了什么,那张小巧秀气的红唇时不时便会微微张开,诱人的舌尖就这样毫无保留地落在了南夙烨眼底。 他喉结微动。 第17章 沈肆住进了云音阁 小k接收到穿书局回访的邮件,立马上线,想要告诉南嗣音里面的内容。 【宿主宿主,上面回信——】 眼前的一幕,让系统最后的‘了’字卡在了喉咙里,它呆愣两秒。 只见南夙烨一双布满青黑色的眼底满是沉黑隐晦,这其中还夹杂着几丝说不出的滚烫,缓缓低下头,薄唇的方向竟是朝着南嗣音的额头而去。 刚满一岁的系统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震碎了。 瞅着南夙烨这反应……他不会是…… 【啊啊啊啊啊——宿主,你快醒醒!】 南嗣音眉梢一拧,脑袋差点因为这尖叫声搅的爆炸了,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 正要开口询问系统在搞什么飞机,却对上了南夙烨不加掩饰的灼热目光。 南夙烨没想到她会突然睁开眼睛,表情微微顿住,下一秒眼底的情绪快速褪去,快的就像一阵风。 他极其自然地后退两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搭在少女的身上:“让你回去休息你又不愿,在这儿睡容易着凉。” 话语间没有任何异样,仿佛那样的眼神只是南嗣音的错觉。 “我……”她站起身,佯装打了个哈欠:“刚才太累,就浅眠了会儿,参鸡汤父王喝了吗?” 对上少女关切的眼神,刚准备说还没喝的南夙烨将话收了回去,道:“喝了。” “喝了就好,没什么事的话女儿就先回去了,父王也早些休息。” “嗯。” 两人默契地没提今日白天发生的事。 出了画阁,南嗣音平静的小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一人一统都没有说话。 良久,南嗣音咽了咽口水,说出自己的猜想:“系统,你刚才叫醒我,是我想的那个原因吗?” 【……是。】 “怎么会这样……”南嗣音眼底满是荒谬,紧接着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证明这不是梦:“南夙烨不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吗?” 【宿主,小说很多隐藏的信息并未描述出来,也许,南夙烨与你并无血缘关系。】 系统只能用这个理由来挽救自己破碎的三观。 毕竟,亲生的,它是真的接受不了。 他们所穿的这本小说,可是发布在正经网站的小说,绝对不可能出现废文文学。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原主也是对方从小看着长大的啊……” 这种情况下,竟然都能生出那样的心思,南嗣音不由自主地将‘变态’的标签打在了南夙烨身上。 回到云音阁,南嗣音洗漱完躺在床榻上,努力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待她整理好情绪,系统才将穿书局的回信念给她听。 【上面说,剧情确实出现了小范围的偏差,但那些都是可控的,宿主接下来只需要保证那几个重要的剧情点无差错就好,其他的剧情,可走可不走。】 重要的剧情点,无外乎就是男主离开南宁王府、与女主相知相爱、登上皇位、向以前欺凌过他的人报仇。 南嗣音被凌迟处死就属于最后一个分支。 想到小说里的场景,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知道她怕疼,系统连忙安慰道:【宿主放心,您被凌迟前,就意味着男主的恶意值满了,到时,您就能选择抽离这个世界。】 便不用经历那般血腥的场景。 “那还好,那还好。” 南嗣音说完便闭上眼睛,缓缓进入了梦乡。 翌日,沈肆刚穿好衣服,房门便被两个陌生家丁重重敲响。 “沈公子,您东西收好了吗?” 他们是南嗣音身边的人,专门来接沈肆过去。 从今天开始,他将一直住在云音阁,直到郡主腻味。 沈肆眼底平静无波,既然选择走这条路,他便不会后悔。 南嗣音若是敢对他做出阁的事,他包袱里的迷香也不是吃素的。 打开房门,两个家丁眼底的嫉妒还未来得及收回去,他唇角勾起一抹嘲弄,实在不理解,他们对南嗣音趋之若鹜的原因。 “走吧。” 下人们知道他要久住云音阁,昨日便把偏房收拾了出来。 房间不大不小,整理的很干净,需要的东西样样不少,能看出准备之人是用了心的。 “沈公子,这些东西都是郡主着人一件一件重新添置的,您看看还缺点什么。” “暂时没有,你下去吧。” “是。”说完,那小丫鬟便低头缓缓退下了。 郡主既然重视他,家丁丫鬟们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自然小心对待着。 沈肆将包袱放在桌上,拿出里面的迷香,弄了一点放在袖口里。 这迷香是他特意让聂回从外面买来的,无色无味,撒在身上,若是一个人离他近些,闻上一炷香的时间,便会陷入昏睡。 对人体并无伤害,睡上一觉也就醒了。 届时他只需提前服下解药…… 很快,时间来到傍晚,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轻轻敲了敲他的房门,道:“沈公子,郡主传唤您过去。” 说这话时,小丫头脸上浮现起一丝可疑的薄红,像是在想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沈肆瞳孔闪烁,什么话也没说,自顾自打开门走出去,跟着丫鬟去往了南嗣音的闺房。 行至门口,小丫鬟便退下了。 很快,小翠红着脸从里面出来,走到沈肆面前,声音带着几丝别扭:“沈公子,我先带你去隔间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之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小翠虽觉得南嗣音这样的行为极其不妥,却也无话可说,毕竟,这件事王爷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南嗣音作为郡主,养两个面首在那些上位者看来,实属正常。 沈肆沉着脸跟随她进入隔间。 里面雾气弥漫,木桶内早已备好热水,撒上了新鲜的粉色玫瑰花瓣。 第18章 沈肆想把南嗣音碎尸万段 沈肆攥紧拳头,腕间的青筋暴起。 南嗣音这是把他当女人了吗? 大男人洗澡用什么花瓣。 “沈公子,郡主说了,您沐浴完,便先去屋内等她。” 这个时间段,南嗣音还在泡温泉。 “知道了。”沈肆的声音阴沉地好似阴间的厉鬼。 小翠叮嘱完其它需要注意的地方,便战战兢兢地出去了。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郡主与沈公子同处一室,占上风的真的是郡主吗? 南嗣音不知道这边的情况,正惬意地泡在离云音阁不远的温泉阁里。 她手一伸,温热的水珠顺着白皙的胳膊滑落下去,拿起一颗已经剥好的荔枝,缓缓送入唇齿间。 今晚有个小剧情要走,调戏沈肆。 只要成功,她便不用担心,下次遇到危险了。 【奥利给,宿主!】 而那边,沈肆刚坐在木桶里,不远处挂着衣服的杆子便发出一阵响声。 一个家丁服饰的男人抱起他的衣服就往外跑去,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 沈肆的眸冰寒刺骨。 目光落在一旁托盘上被布遮住的衣服,心下一沉。 下一秒,他伸手挑开那块布,底下的东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 衣服选用精美的白纱制成,看起来就很华贵,但有一个致命的特点。 沈肆看着这件薄的不能再薄的衣服,脸唰的一下就黑了,他已经能想到,若真将这东西穿在身上,会是怎样的风景。 南嗣音也猜到他不会穿,所以直接派人将他脱下的衣服偷走了。 欺人太甚! 他手心一紧,盛满热水的木桶就那样被掰碎了一小块下来。 …… 不知过了多久,南嗣音都泡完温泉回来了,沈肆还是没从隔间出来。 小翠生怕南嗣音等的不耐烦,轻轻敲了敲门,小声道:“沈公子,郡主已经在屋内了,您还要多久?” 里面的人没说话,小翠以为他睡过去了,刚要让家丁进去瞧瞧情况。 便听到:“马上出来。” 语气算不上好,但小翠一想到郡主干的那些缺德事,她表示能理解。 “那您快点。” 一炷香后,隔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小翠悄咪咪抬起头,以为会看到想象中的香*艳场景,却不想—— “沈、沈公子?” 小翠傻眼了。 她看着面前将贴地的深蓝色绒毯裹在身上的男人,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沈肆想了许久,等到木桶里的水都凉了,方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因而,脸上的郁气并未散去。 “愣着干什么,不走了吗?” 小翠回过神,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沈公子,我劝您……还是换上郡主给您准备的东西吧,不然……”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肆幽暗如毒蛇一般的眼神吓了回去。 “走、走吧,我带你去找郡主。” 将人带进云音阁的主屋后,小翠便功成身退了,她拍了拍惊恐未定的胸膛,喃喃道:“太可怕了。” 方才那个眼神,简直比以前的郡主还要吓人。 沈肆扫了眼身后紧闭的门,抬眸看向深处被纱帐包围的床榻。 南嗣音知晓是他,语调慵懒,拖长的尾音带着几丝勾人的意味:“过来,还愣在那儿干什么?” 说着,她轻轻挑开纱帐,刚要勾起红唇,朝沈肆抛媚眼。 却看到本该穿着她精心准备的衣服的沈肆,身上竟牢牢裹着块厚布。 “……” 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 什么鬼! 她仔细瞧了瞧那块深蓝色的布,看着有点像隔间铺在地上的绒毯。 草率了,只知道着人把他衣服偷走,却忘了里面还有能遮住东西的布。 “郡主怎么不笑了?是不满意我现在的样子吗?”沈肆冷蔑出声。 看着南嗣音方才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心底不免涌出几分畅快和得逞。 “满意。”南嗣音咬牙切齿:“我、满、意、极、了。” “你赶紧过来。” 沈肆背在后面的手悄无声息地攥紧里面的迷香粉。 一步步朝前走去,脸上满是泰然:“我既已答应郡主,便不会再反抗。” 见他说出如此违心的话,南嗣音挑了挑眉,道:“哦?是吗?” “那你还不赶紧将你身上这块繁重的布撤了。” “郡主莫要急,沈某给郡主准备了一样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南嗣音面上表现的很是惊喜,一双眸子微微亮起,端坐在金丝软褥上,发丝披肩,看上去人畜无害。 这表情,竟是与阿兰有些相似。 半晌,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沈肆有些懊恼,他竟然将阿兰与南嗣音这女人相比,实在是…… 抛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抿了抿唇,朝南嗣音靠近。 待到合适的距离,沈肆顿住脚步,摊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心向上:“郡主,您瞧。” “什么呀?”南嗣音不由得凑近了些,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蹙眉道:“不就是些粉末吗?有什么稀奇的?” 说着,她低头闻了闻:“一点也不香。” 沈肆瞳孔闪了闪,道:“郡主再仔细闻闻。” “还是不香啊。” 见目的达到,沈肆将粉末往空中一扬,随意拍了拍手:“那看来是东西不合郡主心意了,我们还是早些就寝吧。” “好呀好呀。”南嗣音一副被沈肆相貌所蛊惑的模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内心却在疯狂输出。 【卧槽,系统,沈肆给我闻的什么啊,我突然好想睡觉。】 【是迷香粉,宿主不要急,我马上给你解了。】 【好。】 有了系统的帮助,南嗣音的意识很快恢复清明,她想,她一定要走完调戏沈肆的剧情后,再装作被迷药迷晕。 沈肆猝不及防被南嗣音一把拉到床榻之上时,险些没反应过来。 一炷香时间早已过去,为何这南嗣音一点要晕的架势都没有?! “沈肆,你还不打算褪去身上的这块布吗?” 南嗣音将沈肆按在身下,低唇凑近他的耳畔,吹气如兰,而后用食指挑起少年紧绷的下颌线,轻轻摩擦。 “你突然这么乖,我还有些不适应。” 【滴——检测到男主恶意值加五,现恶意值为八十。】 她眉梢微动,看着底下男人那张愈发阴鸷的脸,只觉有趣极了。怪不得小说里,男主做梦都想把原主碎尸万段。 这要换做她被不喜欢的人调戏,她也受不了。 南嗣音本想玩的大一点,比如脱掉沈肆的衣服,数数他有几块腹肌之类的。 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太作死了。 第19章 把‘阿兰’当妹妹看待 还不待沈肆做出反抗,她便识趣地揉了揉太阳穴,柔若无骨地趴在少年的胸膛上:“头好晕啊,我这是……怎么了?” 沈肆见她意识逐渐模糊,没再动手动脚,当下松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南嗣音彻底睡着了。 他再也忍受不了贴在他胸膛上的热源,黑着脸伸手推开。 坐起身,毫不犹豫地掀开纱帐下床,推开不远处的窗户,翻身出去。 完全不知道,南嗣音在他走后,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 许是因为南嗣音早前便吩咐过下人们,今晚不许在周围晃悠,以免打搅到她的兴致。 沈肆出来之后无比顺利,路上没有碰到过一个人。 他先是回屋换上了一套正常的衣服,这才来到事先与聂回约定好的地方。 “殿下!”聂回担忧地在他身上看来看去,似是在找寻什么痕迹:“您……您没有被……” “没有。”沈肆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废料,面色有些难看:“有你买的迷香,我能出什么事?” “咳……我这不是怕那女人有其它手段嘛。”聂回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 “行了,之前叮嘱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聂回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小块用纸皮包住的东西,递了过去。 “殿下,这玩意儿,一次不可食用过多,不然会对身体有影响。” “我有分寸。” 迷香用过一次,下次便不能再用了,南嗣音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傻子。 最好的方法,只能是他病弱缠身、无力侍奉。 “算算日子,华清轩应该快到了吧?”沈肆小时候与他见过几次,依稀记得对方的师父是用毒高手。 给南嗣音下毒,自然要下这世上无解之毒。 聂回能弄到的毒,都是市面上有解药的,用处不大。 “信中说五日内定会赶到,最迟不过明天晚上了。” “嗯,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沈肆耳尖微动,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聂回见他突然止声,内力一探,也意识到了周围有人经过,两人无声对视一眼,默契地半蹲下身。 若那人没发现他们也就算了,若是发现…… 沈肆的手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在残月微弱亮光的映射下,两人看清了不远处缓缓行走的人。 沈肆眸色一滞,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将手心的匕首塞给了聂回。 “?” 还没搞清楚自家殿下是什么意思,聂回便看见他站起身,压低嗓音道:“阿兰?” 阿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侧头看过去,见是沈肆,眸中满是惊讶:“哥哥?” “还有……聂回?” 她像是不解:“你们俩大晚上的蹲在这儿干嘛?” 说着,阿兰看到什么,又是向后一退,支支吾吾道:“聂、聂回,匕首这么危险,你能先把它收起来吗?” 聂回:“……” 好家伙,他算是知道殿下方才把匕首塞给他的原因了。 “是啊,聂回,匕首危险,赶紧收起来吧。”沈肆自然地附和了一句。 “……” 聂回无语地收起不属于自己的匕首。 阿兰拍了拍胸口,朝前走近,不知想到什么,她看向沈肆的目光有些忸怩:“哥哥,郡主今晚不是让你……” 沈肆的谎话说来就来:“郡主今天累了,便让我中途回去了。” “方才聂回无聊,让我出来陪他说会儿话。” “哦哦。”小姑娘一脸单纯地点了点头,软糯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捏。 沈肆轻咳一声:“你呢,这么晚出来做什么,遇到危险怎么办?” 自从上回阿兰不顾危险也要迷晕守卫,进入暗牢救他之后,他便决定不再对她设防了。 现在,自己约摸是将阿兰视作了妹妹。 所以看她哪儿哪儿都可爱。 “我……”阿兰攥紧被袖口藏住的东西,好半晌才鼓足勇气,将东西塞进沈肆的怀里。 沈肆愣了两秒,将东西拿起来仔细端详。 是一张符。 “我、我担心哥哥会继续被郡主折磨,便去寺庙求了一张平安符保佑你……”说话间,声音越来越小:“哥哥不要嫌弃它,好不好?” 手上的符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沈肆的内心却好似被人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一阵极浅的涟漪。 他看着小姑娘头顶的发窝,终是没忍住摸了摸,很软,和他想象中的触感一模一样。 “我会好好保管的。”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五,现好感值为四十一。】 南嗣音悄然勾起唇角。 现在的沈肆,比刚开始好攻略多了。 聂回站在旁边,只觉自己吃了好多无形的狗粮。 忍不住插嘴提醒:“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各回各屋,早些休息吧。” 沈肆听到这话,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但还是点点头,道:“他说的对,阿兰,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哦。”阿兰眉眼一弯,语调轻快:“哥哥晚安。” “嗯。” 说完,他感觉这样有点太冷淡,随后添了一句:“晚安。” 在人走后,沈肆忍不住又摸了摸手上的平安符,这才小心收入怀中。 聂回盯着他的动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殿下,您别忘了,她毕竟是南宁王府的人。” 沈肆动作一顿,看向他的眼底没了温度:“你想说什么?” 聂回硬着头皮,继续道:“属下并无插手殿下私事之意,只是想提醒一句,殿下与阿兰姑娘,并无可能。” 军师和将军,以及所有和东祁共进退的将士,都不会接受殿下未来的妻子,身体里流着的,是萧国人的血。 “你想多了,聂回,我对阿兰,不是那种心思。” 沈肆眉间紧锁,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聂回:“我只是见她与我处境相似,再加之她帮过我不少次,拿她当妹妹罢了。” “殿下自己有分寸便好。”聂回松了一口气:“阿兰姑娘性子善良,主子对她印象好,也实属正常。” “此次是属下僭越了。” “没事。”沈肆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好意提醒。” 第20章 昨夜和沈肆什么也没发生 经聂回这么一说,沈肆收到平安符后心底所涌出的那一丝悸动也悄然散去。 不留痕迹。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减一,现好感值为四十。】 “???” 刚躺在床榻上,还没闭上眼睛的南嗣音,闻言,忍不住爆了粗口:“什么鬼?” 好端端的,好感值怎么会降? 难道是沈肆觉得她做的平安符太丑了,象征性扣了点好感值? 想不明白具体原因的南嗣音辗转反侧,最终一夜无眠。 翌日,南嗣音眼底浮起一片青黑。 结合她昨天高调的事迹,让人不得不联想到某种可能…… 很快,府内流言满天飞。 但凡遇到沈肆的下人,总会忍不住朝他投去异样的眼神。 府中洒扫的几个家丁趁着休息的间隙,开始小声闲聊。 “你们听说了吗?昨夜,郡主被沈肆折腾地一晚上没睡好!” “还用你说?我都亲眼瞟见了,郡主那眼睛……啧啧。” “既然这么激烈,沈肆先前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是作何?欲擒故纵?” “大家都是男人,你还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就算他不喜欢郡主,可也不代表他那儿不喜欢啊。” “哈哈哈,原是如此,我顿悟了。” 正说的起劲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呵,是管家的声音:“大胆!竟然敢在背后嚼郡主舌根子!” 众人看见来人,心下一颤,连忙跪下:“王爷、王爷恕罪,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管家稍稍低下头,没敢看南夙烨愈发阴鸷的面容,轻声询问道:“王爷,这几人如何处置?” 南夙烨语调平静,说出的话却寒冷刺骨:“这么喜欢嚼舌根,便割去舌头吧。” “是。” “王爷——王爷饶了小的们吧!小的们再也不敢了!王爷!” 三五个家丁泪流满面,不断磕头,可是直到把头都磕破了,还是没让南夙烨改变主意。 其中一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挣脱准备强行按住他的守卫,拔高声音: “南夙烨!你作为大萧的王爷,享尽荣华富贵,却如此对待府中的下人,难道就不怕哪天遭报应吗?!”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话,纷纷低下头去,生怕被波及。 管家面色一凛:“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王爷如此说话,还不速速住嘴!” “我没错!郡主敢做那种事,我又有什么不敢说的!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丢了清白,王爷觉得光彩吗?!” 他一想到日后没了舌头,会过的生不如死,倒不如现在把话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南夙烨听到‘丢了清白’这几字,身躯一震,暴戾的眼底闪过几丝杀意,还不等对方继续说下去,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剑,一把刺穿了这人的胸膛。 几秒后,面无表情地抽出。 鲜血滴滴答答地从剑上滑落,南夙烨许是嫌脏,眉头一紧,将剑丢在了地上。 管家不动声色地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而后朝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地上的尸体很快被人拖了下去。 跪着的其他几人脊背颤抖,面色发白。 南夙烨擦干净手上残留的血珠,扫了眼他们:“还有谁想站出来?” 半晌,都无人敢出声。 守卫在得到南夙烨眼神示意后,按住地上那几人,掏出匕首。 许是才经历过那般血腥的事,剩余那些人被割掉舌头时,身体几乎都要倒下去了,却还是忍着没发出一点声音。 “从现在开始,再被我听到府中有人对郡主嚼舌根子,可就不止被割掉舌头,这么简单了。” …… 南嗣音丝毫不知府中方才发生了怎样的事,正躺在乘凉椅上浅眠。 她昨夜没睡好,导致今日头一直晕晕的,对着平日里最爱喝的酸梅汤都打不起精神。 “王……” 小翠刚准备出声行礼,却被南夙烨用眼神制止,当即识相退了下去。 南夙烨缓缓走到南嗣音身旁,垂手想要抚摸她青黑的眼底,却又担心将她吵醒。 想到什么,眼底的刺痛一闪而逝。 沈肆昨晚得将音儿折腾成什么样子,才会导致她现在如此累。 他紧紧握住双拳,压下呼之欲出的妄念,不愿去想。 胸口仿佛被刀子划过一般,疼的让他喘不过气。 如果……如果当初他不将音儿当成女儿养,而是当成妹妹,现在会不会…… “唔……” 南嗣音睡着睡着,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她,眼皮一动,试图睁开还有些迷糊的双眼。 她撑着胳膊就要从躺椅上坐起来,中间由于动作幅度有些大,手臂的衣袖顺势向里垂落。 一颗鲜艳的红痣就那样露了出来。 是守宫砂。 南夙烨狂喜。 下意识握住了南嗣音的手臂。 南嗣音此刻还未完全醒透,呆呆地抬头看向一旁的南夙烨:“父王?” “你……你昨晚没有跟沈肆……” 迎着男人急促的目光,南嗣音恍然想起之前和系统的猜测,脑子彻底清醒。 睫毛微颤,将胳膊快速从南夙烨腕里抽离。 “我、我昨晚身体不舒服,让沈肆回去了。” 虽然没直接解释,但南夙烨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再加之,守宫砂做不得假。 他的音儿,并未失身于那个奴隶。 想到这些,他表情刚要有所缓和,却倏地意识到,昨晚是因为音儿身体不舒服,才没和沈肆那厮纠缠,若是日后…… “父王?您怎么了?” 察觉到南夙烨脸色不好,南嗣音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问了一句。 “没什么。”他心底不动声色地萌生出一个念头,摸了摸南嗣音的头,道:“你好好休息,父王便不打扰你了。” 说着,便转身出了云音阁。 那张温润俊美的脸上此刻看不出任何情绪,指尖轻轻摩挲着,动作极其规律。 杀了沈肆,音儿会不高兴。 留着沈肆,总有一日,他们会发生那种事。 所以,倒不如叫那厮一直病着,无力伺候音儿。 第21章 怎么这么经不起逗啊 让南夙烨没想到的是,他还未出手,沈肆便病倒了。 真是天助他也。 经府内的医师查看,这病具有传染性的可能较大,建议沈肆搬去静谧的院子安心调养。 南嗣音手撑着桌面,拧起秀眉,侧头看向躺在床榻上的沈肆。 只见他本就白皙的面容在瀑布黑发的映衬下更显苍白,毫无气血的嘴唇紧抿着,似是在忍受什么难言的痛苦。 她让系统扫描了一下沈肆的身体。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病入膏肓。 【滴——扫描中——】 【扫描结束。】 【沈肆怎么了?】南嗣音忙用意识询问。 【宿主,经扫描,男主这是中毒了,这种毒会让人的身体表面上看着虚弱无比,实则脉络强劲有力。】 南嗣音隐隐明白了什么。 按理说,她府内的医师经验充足,不可能看不出沈肆身体的古怪。 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医师被沈肆收买了。 “郡主。” 就在这时,已经收好药箱的医师踱步走至她身旁,缓缓行了个礼:“若无其它事,郡主还是离开这里吧,以免传染给您。” 南嗣音悠悠道:“无事,我身体强健的很。” “……” “咳咳。”躺在床榻上的沈肆虚弱出声:“沈某这段时间,不能再陪伴郡主了,还望郡主恕罪。” 南嗣音睨了他一眼,话却是对着医师说的:“方医师,你都瞧到了,沈肆不想离开我,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不被传染?” 沈肆闻言,脸色微沉,只觉胸口郁结。 心底对南嗣音的厌恶也随之多了几分。 【滴——检测到男主厌恶值加二,现恶意值为八十二。】 生气了啊。 看来不能再逗了,真气出病来就不好了。 医师被南嗣音的话噎了好一会儿,这才作出回答:“郡主,这病再如何防范,也是极有可能将病气过给您的,为了您的安全,还是让沈公子搬去人少的地方休养吧。” “哎,既如此,那便一切都听医师安排吧。” 说着,她走上前,将柔软的指腹放在沈肆的侧脸上,揩了揩:“你可要早些好起来啊。” 沈肆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恶心:“郡主还是离我远些,恐过了病气。” 南嗣音瞧着他这副想骂又不能骂的样子,只觉有趣,眉头微挑:“过了病气才好呢,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一起静养了。” “……” 神经。 【滴——检测到男主恶意值加一,现恶意值为八十三。】 怎么这么经不起逗啊…… “我说笑的。”南嗣音抚了抚他微皱的眉,神色一软:“好好养病,好些了我再来看你。” 沈肆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几丝熟悉感,不由得一愣。 反应过来后却忍不住唾骂自己,他为何会再一次觉得南嗣音这女人有几分像阿兰,真是昏厥了。 【滴——检测到男主恶意值减一,现恶意值为八十二。】 【宿主,请注意你现在的身份。】 南嗣音闻言,动作一顿。 她此前用阿兰的身份心疼沈肆惯了,方才竟是下意识对他说了软话。 想到这儿,南嗣音忙添了一句符合这个身份人设的话:“病快些好,我们才能享受快乐。”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沈肆放在被子上的手一紧,喉咙涌出阵阵恶心感。 他一定……要杀了南嗣音这个女人。 计划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不知过了多久,南嗣音终于起身离开了这里,医师擦了擦额角浸出的冷汗,嘱咐沈肆: “沈公子,那种药不可使用过多,你若想彻底绝了郡主的心思,还是得另想它法啊!” 沈肆敛了敛眉,道:“我知道了,方医师,此次多谢了。” “哎……老朽治病救人数十载,医者仁心,自是看不得郡主这般行径。” 沈肆没有说话。 心地善良的医师也永远不会想到,当时的沈肆找到他时,早已想好了另一种让他同意的方法。 …… 沈肆搬进了王府中最偏僻的庭院。 除了两个家丁在外面守着,几乎不会有人经过这里。 夜半时分,聂回轻而易举避开了那二人的视线,翻身进入沈肆的新居处。 这次,他身旁多了个同样穿着夜行衣的男人。 “殿下?”聂回敲了敲门,小声道。 “进来吧。” 华清轩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微哑嗓音,眉梢微动,随即小声笑道:“殿下的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聂回侧头警惕地瞪了他一眼:“清轩公子,我警告你,你的那些癖好绝不可带到殿下面前。”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你路上都说了八百遍了。” 他华清轩虽是断袖,可也不是见到个男的就喜欢。 但很快,他就遭到了此生最快的打脸。 “你谨记便好。” 聂回说完,推门而入,待他和华清轩身体彻底进去后,忙转身将门关上。 “殿下。”他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个礼,向沈肆介绍身边的人:“这位便是军师的大公子,华清轩。” “嗯。”沈肆服过解药后,唇色正常了些,他正坐在榻上,脊背稍显单薄,墨发散落四周,带来几丝无法言喻的美感。 华清轩见状,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完全忽略了之前承诺过聂回什么,抬手扯下黑布,露出一张颇为俊俏的脸,看向沈肆的眸里异常明亮。 声音不自觉收起了以往的轻挑:“属下华清轩,见过殿下。” 他属实是没想到,沈肆竟长着一张如此……每一处都恰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沈肆虽觉得他眼神有些奇怪,却没多想什么,道:“军师此次让你前来,不单单是让你保护我的安全吧?” “殿下聪明。”华清轩神色正经了些:“属下此次除了保护殿下周全,还有一个任务。” 刺杀四皇子萧袭。 第22章 沈肆想要南嗣音死 “萧袭是萧景帝最喜爱的皇子,是皇室中最有可能继承大统之人。” 杀了他,不仅能让萧景帝震怒,同时也能将四皇子党派的人杀个措手不及。 “可四皇子及冠那日,皇宫内外必定重兵把守,你又如何能杀得了他?”聂回在一旁发出疑问。 华清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倘若我以正当理由进入皇宫呢?” 沈肆隐隐猜到了什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这五日,你除了赶来王府,中途还做了别的事吧?” “什么都瞒不过殿下。”华清轩眼底划过一抹赞赏,道:“属下来之前,便在思考,要如何不声不响地混入皇宫。” “结果,您猜怎么着?” “中途,我竟遇到了尚书府从小养在乡下的庶子。”说着,他粲然一笑:“还真是天助我也。” 前不久尚书府嫡子与庶子被姨娘从小掉包的事可是传遍了整个京城。 尚书令一气之下,将姨娘就地赐死。 但那庶子,毕竟作为嫡子培养了多年,再加之尚书府夫人哭着求情,尚书令最终还是没迁怒于他。 只是日后,那人便不再是尚书府嫡长子,而是嫡次子了。 后面的话,华清轩不必多说,沈肆便明白了。 “所以,你杀了那人,取而代之。” “殿下这就把我想的太过了。”华清轩摊开手,解释道:“我与他无冤无仇,杀了作甚。” 只是用了点小手段,让人沉睡罢了。 等他杀了萧袭,便会将这身份物归原主。 “对了,殿下。”边说华清轩边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放在旁边的木桌上:“来的路上,聂回向我提过一嘴,说您需要慢性且无解的毒药,正巧我身上带了。” “此毒名为落回,无色无味,掺杂在人的饮食中,若那人吃了,身体会逐渐胸闷气短、浑身无力,半月内,必定毒发身亡。” 说这话时他眸中隐约闪烁着兴奋。 “嗯。”沈肆点了点头,眼尾染上几丝红意:“没什么事,你们便回去吧。” 华清轩指尖微痒,压下想要抚上那抹红的冲动,平静地朝沈肆行了个礼:“属下告退。” …… 自从沈肆没在南嗣音面前晃悠,南夙烨整个人都明朗了不少。 下过早朝后,他经过喧闹的街道,闻着周围飘散的若有若无的香味,掀开马车的帘子,嘱咐侍卫:“把这条街所有的吃食都买一遍。” 王府内的东西再好吃,音儿定然也吃腻了。 “是,王爷。” 萧袭与属下刚准备进入茶楼,余光便看到了专属于南宁王府标志的马车。 他想到什么,粲然一笑将扇子合上:“自南宁王凯旋归来,本宫这个做侄儿的,竟是从未当面拜见过,实在有愧。” 于是等侍卫买完东西回来,刚驾上马车准备离开,前面便出现了不速之客。 “前方何人,竟然敢拦南宁王府的马车。” 还不待萧袭发话,一旁的慕锋便将玉牌掏了出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当今四殿下,还不速速行礼。” 那侍卫一惊,连忙下车行礼。 车内的南夙烨闻言,凤眸微眯,伸出手缓缓打开面前的车帘,神色淡淡:“不知四殿下此刻有何要事?” 自从上次萧景帝提出想给萧袭和南嗣音赐婚后,他便对这人没什么好印象。 “并无要事,本宫只是突然想起与舅舅许久未见了,甚是想念。” “我与殿下并不算熟悉,又何来‘想念’一词。”南夙烨不稀罕说那些违心话。 左右萧袭现在不过是个皇子。 整个萧国,除了萧景帝这个君主,还没有能让他阿谀奉承的人。 “……舅舅说笑了。”萧袭没想到眼前之人说话竟如此直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些后悔上前拦了他的马车。 “本王并未说笑,四皇子殿下若无其他事,便让开吧。” “……” 一旁的慕锋忍不住攥紧了腰间的长剑。 萧袭眼底闪过几丝暗芒,面上却仍是云淡风轻:“既如此,本宫便不叨扰舅舅了。” 说着,他让出了路。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恍然想到什么,回过头,嘴角扬起一抹略带恶劣的笑容:“还望舅舅回去后,替我向永安表妹问好。” 半晌,马车内传来一道极小的声音,似是什么东西被掰断了。 扳赢一局的萧袭心下舒畅,再度拱手:“舅舅慢走。” 马车里,南夙烨平静地拂去残留在衣服上的糖人碎屑,一双漆黑的眸底仿佛藏着无尽的暗河,幽暗不明。 萧袭,该死。 任何试图觊觎音儿的男人,都该死。 回到府中后,南夙烨命人将买来的东西全部送进了云音阁。 南嗣音看着面前数不清的吃食,咽了咽口水:“这也太多了吧。” 小翠笑着给她捏捏肩,道:“王爷宠爱郡主,这点吃食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宠爱’二字,南嗣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却又碍于无法将那等匪夷所思之事告诉小翠,轻叹了一口气:“太多了,让院内的下人们都来拿点吧。” “郡主,万万不可。” 小翠蹙了蹙眉:“这些都是王爷给郡主买的,我们这些下人又如何能享用。” 还不等她说什么,便听一道清冽的嗓音自身后响起:“音儿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左右吃不完也浪费了。” “是,王爷。”小翠见到来人,低头恭敬行礼,缓缓退下。 自从知道南夙烨的心思后,南嗣音但凡与其独处,都别扭的紧,但又不敢挑明。 她隐隐有种预感,挑明后会发生一些让她控制不住的事情。 “音儿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南夙烨走上前,抬手自然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南嗣音下意识就要往后退,又怕被他怀疑,最终使得一张脸都憋出了红晕。 南夙烨离的近了,能清晰地看见少女脸上的娇态,心下一动。 南嗣音敏锐地察觉到面前之人的呼吸变了,连忙自然地将头往后仰,摸了摸脸:“没怎么,就是太热了。” 此刻,她心底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系统,我要离开南宁王府。】 第23章 风雨欲来 【宿主想走便走吧,但有一点您需要注意,必须要先保证男主安全离开南宁王府。】 【那当然。】 与系统对完话,南嗣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找借口说累了,想进屋休息。 南夙烨见状,也不好继续留在这儿,叮嘱几句后,便转身离开了云音阁。 几日后,南宁王府收到了来自皇宫的请帖。 南宁王南夙烨及其女永安郡主南嗣音,明日受邀参加四皇子的及冠礼。 南夙烨随意扫了一眼洒金色请帖上的内容,便随意搁在一边,眼底晦暗不明。 萧景帝对于此次冠礼,无比重视,特意将宴席设在了宫内规格最大的集英殿。 要知道,连皇后嫡子,大皇子宣平王的及冠礼,当初也仅仅只是中等宴席的规格。 这无疑狠狠打了大皇子党派的脸,并间接向世人传递某种讯息。 …… 时间转眼来到翌日,无数官员携亲眷缓缓进入紫禁城。 由于宫中不能策马,因此许多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小姐还没走到集英殿便受不了了,腿脚止不住发颤。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在人群中很是显眼,高调的让人嫉妒。 尚书千金李明月见了,一双娇俏的眸底满是不可置信:“为何那人能坐马车,我们却坐不得。” “说话小声些,那位可是圣上亲封的永安郡主,女眷中只她一人有此殊荣。”一旁的户部侍郎千金卢思思忍不住提醒。 李明月有些不甘心,嘴里发出一声轻哼,声音却不自觉小了些,嘀咕道:“不过是个仗着有个好爹的泼皮郡主罢了。” 南嗣音并不知道她的这一举动坐实了世人眼中的嚣张跋扈。 小翠坐在一旁,手持摇扇,轻轻为她抚去燥热,南嗣音手撑着脑袋,闭眼休息。 远远看去,就像一道美轮美奂的风景线。 只见少女着一身淡蓝色纱裙,上面绣着几朵栩栩如生的淡紫色木槿花,身材极好地被勾勒出来。 一只金色发钗簪在她头上,不显俗气,只显华贵,青丝如瀑布般随意垂落在腰间,脸上仅略施粉黛,便已惊艳非凡。 小翠不由得看迷了眼。 呜呜呜,她家郡主也太好看了! 男眷与女眷去往宴会的路线有所不同,因而南夙烨并不在她附近,而是与熟悉的大臣先行到了集英殿。 此时的殿内,各桌的美酒佳肴早已备好,随着铜管乐起,不少人已陆陆续续到了。 李明月坐下后,捶了捶发酸的双腿,眼神朝附近看去,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一旁的华清轩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啧啧道:“妹妹今日打扮的这般娇艳,莫不是想那四皇子看上你,将你收做侧妃。” 被戳破心思的李明月霎时红了耳根,随即怼回去:“关你什么事?哼!” 从小在乡下长大的人,言行举止就是粗鲁。 一想到因为这人,疼爱她的明殇哥哥无法与她一同进入宫中,李明月就来气。 反正都错了这么多年了,还换回来做什么。 另一边,南嗣音在殿外下了马车,叮嘱小翠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随即欲转身往里走去,却瞧见了迎面而来的四皇子萧袭。 “……” 南嗣音心中暗道一句‘晦气’,本想装作不知情,哪知萧袭远远便叫住了她:“表妹。” 她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停住脚步,转过身,面上佯装惊讶,紧接着行了个礼:“四殿下。” “表妹可是与我多日没见,生疏了?记得上回,你还叫我四哥哥呢。” 眼见来人越来越多,南嗣音不愿与他纠缠,草草叫了句:“四表哥。” “父王还在里面等我,便不与四表哥闲谈了。” 说完,她便微提起裙摆,打算往殿内走,萧袭两步并做一步,来到她身旁:“表妹一人进去,未免尴尬,四哥哥与你一同走吧。” 萧袭双眸温柔地注视着她。 可南嗣音知道,这人并不喜欢她。 做出这般举动,估计也只是为了她背后的势力。 书中曾提到过,因为南夙烨是大皇子党派的人,导致四皇子即使是萧景帝最喜爱的皇子,也难以坐上太子之位。 若娶了南嗣音,就相当于将南夙烨这个重要助力从大皇子身边挖了过来。 萧袭这人太过不要脸,以至于她无论走的是快是慢,这人始终都在她跟前。 南嗣音简直要吐血。 大庭广众之下,他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让后面的人觉得,他俩关系非同寻常。 及冠礼表面上是为了庆祝生辰,实则就是四皇子的选妃宴。 殿内,南夙烨坐在离上首较近的位置上,淡淡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视线却有意无意地扫向门口。 他抬头饮酒的那会儿功夫,周围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 “四皇子竟然与永安郡主一同进殿,莫非……” “二人看着真是郎才女貌啊。” “倘若二人真结了亲,那南宁王究竟支持哪个皇子?”说这话时,那人声音极小,生怕被不远处的南夙烨听到。 可他到底低估了南夙烨的耳力。 男人将酒杯重重地搁在桌上,动静声让那些人立即噤了声。 周围莫名窜出一股冷意。 南夙烨抬眼朝殿外看去,眸里看不出半点情绪。 那不知死活的萧袭,眼睛竟一直看着他的音儿。 南嗣音进去后,目光扫了一眼富丽堂皇的殿内,最终将视线停留在南夙烨身上。 和萧袭这厮比起来,南夙烨还是顺眼多了,起码他对自己的好都是真的。 虽然这‘好’,原因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到了。”南夙烨将周身冷意收起,望向南嗣音的眸底只有宠溺。 还不等南嗣音说什么,殿外便响起了一道公鸭嗓:“陛下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容贵妃娘娘驾到——” 第24章 阿兰的丝巾为何会在南嗣音房中 众大臣及家眷立即跪下行礼:“臣等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容贵妃娘娘。” 萧景帝握着皇后与容贵妃的手,缓缓走到上面,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低头跪着的南嗣音才听见一道浑厚森严的声音响起:“平身。” “谢陛下——” 南嗣音跟着众人一同站起身,在南夙烨身侧落坐,随后悄悄将视线落于坐在正中央御座的帝王身上。 只见男人穿着一身金丝制成的皇袍,上面的盘龙皆镶嵌着宝石和珍珠,挥袖间尽显尊贵与威严。 萧景帝感受到底下隐约投来的目光,一双略带犀利的眸子扫视过去,见是南嗣音,面上转瞬间变得柔和。 “许久未见,永安长的是愈发标志了。” 李明月没想到萧景帝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提的南嗣音,不甘地拧起手帕。 方才她可是见到了,四殿下与南嗣音举止甚是亲密,以她的身份,做的定然是正妃。 倘若自己在一会儿的选妃宴上被四皇子看上,封了侧妃,那岂不是整日要在南嗣音面前伏低做小了。 不得不说,她想的确实长远。 华清轩看出李明月的想法,嘲讽般摇了摇头,这人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萧袭能瞧上她这副蠢样子。 不过好在,便宜妹妹要不了多久便不用再纠结了,因为,萧袭很快就会惨死于他的剧毒之下。 华清轩想着想着,眼神不自觉落在了南嗣音的身上。 女子虽有着谪仙一般的面容,私下却做着喜欢折磨人的勾当。 想到这人加诸在沈肆身上的那些恶心事,他眸底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暗芒。 萧袭死后,下一个便是她了。 “喂!你在看什么?”李明月凑过去,声音虽小,却能听出其中含着的恼怒:“不许你看她!” 南嗣音有什么好的,一个个的都看她! 被点名的南嗣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嘴唇动了动,脑子有些混沌,不知道该回什么。 她头一回面见小说中不怒自威的帝王,心下不由得升起一丝胆寒。 好在她旁边的南夙烨很快替她出声解了围:“陛下莫要取笑永安了,小姑娘都害羞地说不出话了。” “哈哈。”萧景帝拍了拍容贵妃的纤纤玉手,道:“朕可没那个意思,永安这姿容,除了当初的容贵妃,还有谁能媲美一二?” 皇后霎时脸色一变。 可萧景帝似是一点也没察觉,继续道:“容贵妃,你说是不是啊?” “陛下真是抬举臣妾了,臣妾倒觉得,永安郡主比臣妾当年更甚呢。”容贵妃扫了一眼皇后,捂嘴娇羞道。 南夙烨隐隐察觉话题走偏,拱手道:“容贵妃说笑了,要说当初姿容名动京城的,自然当属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容贵妃闻言,嘴边笑意散去,指甲嵌入了掌心,睫毛微垂,遮住眼底的恶毒。 皇后面色和缓:“皇上既然说是容贵妃妹妹,那便是容贵妃妹妹,夙烨你还不快些退下。” “是。”南夙烨回到了位置上。 “陛下,今日是四皇子的册封冠礼,还是早些进入正题吧。”皇后轻拍了拍帝王的手背,眼中柔意尽显。 萧景帝尴尬地笑了笑:“皇后说的是。” 一旁的太监总管有眼力见地扬了扬拂尘,高声宣布冠礼事宜。 萧袭自席间出来,对着正上方的天子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皇子萧袭德才兼备、聪慧机敏,朕心甚慰,特赐字敏之,封为慧襄王,掌开封府地事宜……” “儿臣,谢父皇隆恩。” 萧景帝欣慰地点了点头,屈尊降贵走至下方,亲自为萧袭加冠。 南嗣音瞧着瞧着,觉得无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好在她进宫时吃了块酥饼垫肚子,不然这会儿肚子定然响了。 时辰接近黄昏,流程才得以结束。 萧景帝眉眼间皆是笑意,对着下面的臣子及其家眷说道:“众爱卿一路奔波,想必都已饿了,尽情享受你们面前的美酒佳肴吧。” “是——” 席间,歌姬舞女们使出浑身解数,企图被哪个达官贵人看上,带回去享受荣华富贵。 南夙烨瞧都未瞧正中央一眼,自顾自给南嗣音布食。 南嗣音看着堆积如山的小碗,欲言又止,最终抵不过食物诱人的香气,含泪吃下。 她摸了摸有些胀的小腹,心中罪恶感十足。 “父王,我想出去走走,消消食。” “嗯。”南夙烨摸了摸她的脑袋:“早去早回。” 南嗣音乖乖点头。 殊不知就在她刚出去的那一会儿,萧袭也借着消食的理由,在容贵妃的目送下出去了。 南夙烨将一切收入眼底。 抬眸的空隙,与不远处一名并不显眼的太监对上视线。 太监垂下头,缓缓退下。 华清轩喜欢男人,自然对中央的歌姬舞姬不感兴趣,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食物,开始大快朵颐。 李明月看不得他这副粗俗样,皱了皱眉站起身,提起裙摆,鼓起勇气朝着容贵妃走去。 华清轩见状,面不改色地掏出一块丝帕擦了擦嘴,随后低头捂住肚子,一脸哀嚎地走到殿外随手扯住一位太监的衣袖。 “哎呦,我肚子好疼,想如厕!你赶紧带我去找茅房!” 声音大的让不少人纷纷侧目,尚书令看清是谁,一张脸已经羞成了猪肝色。 偏生坐在他旁边的那位大臣看热闹不嫌事大:“呦,李大人,殿外那位相必就是您与贵夫人真正的嫡子吧。” “是……”李大人嘴角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 好在华清轩说出那话后,太监便将他引走了,人不在跟前丢脸,李大人面色稍微好了些。 太监将一脸‘便秘’的华清轩带到就近的净房后,低头站在外面等候。 华清轩说了句“多谢公公”,随即跑了进去。 扫视了一圈周围无人,他脸上的表情瞬间收起,以极快的速度褪去外面穿着的华服,露出里面的夜行衣,又从袖口中掏出一块黑布蒙在脸上。 然后双足一顿,身体轻盈如飞,几个起落便离开了这里,没弄出任何动静。 没过多久,华清轩便来到了一堵青砖砌成的高墙边,纵身越过。 踏上屋脊,揭开三五块砖瓦,见里面无人,他掏出腰间的一小包毒粉,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 此时,南宁王府内。 沈肆用之前剩余的迷香迷晕了云音阁内的侍卫及下人们,顺利进入了南嗣音的闺房,不断翻找,身契有可能存在的地方。 找寻一圈后无果,沈肆倏地将目光落在了南嗣音的床榻上,眸色渐深。 他走过去,直接掀开了上面由金丝制成的软席,下一秒,一张薄薄的褐色纸张出现在他眼前。 沈肆心念一动,拿起那物,摊开仔细览阅,确定是自己的身契无疑,低头将东西收入怀中。 紧接着拿出一张假的身契放上去掩人耳目,正欲将软席回归原位时,余光却扫到了一截白色丝巾。 他下意识将东西扯出来,瞧着瞧着便愣住了,手心不由自主地缓慢收紧。 这是……阿兰的丝巾。 第25章 生死未卜 沈肆脑子里一片混沌。 怪不得这几日都未见过阿兰,原来是南嗣音这女人从中搞鬼。 他强压下心底的怒气,沉思片刻,最终将丝巾放回原处。 转身时,视线停留在不远处桌上的茶水壶上,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南嗣音,我本来还想让你多活几天的。 …… “啊啾——!”南嗣音捂住鼻子,皱了皱眉:“谁在骂我?” 她搓了搓胳膊,莫名有些泛凉,正准备原路返回时,耳边突然出现了一阵轻笑声:“表妹真可爱。” 喜欢叫她表妹的,除了萧袭也没别人了。 南嗣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实在忍不住爆了粗口:“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萧袭头上戴冠后,整个人稍显成熟,听到南嗣音这话后,他面上并无一丝不开心,反而笑意盈盈,道:“我总算见到表妹最真实的模样了。” 纳尼? 南嗣音此刻无比想打开这人的脑子,想看看他的脑部筋络是不是与常人有异。 “你有病吧!” “本宫有病,表妹有药吗?”萧袭合上折扇,眼波流转。 “……” “神经。”南嗣音低声咒骂一句,转身小跑离开了这里。 一溜烟的功夫,萧袭便看不到她了。 皇宫路线繁杂,稍有不慎,便会迷路,萧袭思忖片刻,唤来慕锋。 “你去找找永安郡主,找到后……” 他本想说找到后,便将人带回集英殿,脑子却倏地闪过一抹别的想法,半晌,唇角微勾:“将她带到琼明殿。” “是!” 月光下,萧袭余光一瞥,手指漫不经心地摘下那朵娇艳欲滴的鲜花,缓缓拔下所有花瓣,抚了抚花心。 “我想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南嗣音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使用非常手段了。 萧袭看着手上那株没了生机的花,随手一扔,转身正准备回到宴席上,却见一太监急匆匆跑到他面前,行了个礼。 “四殿下,贵妃娘娘突发恶疾,您快回去瞧瞧吧!” 听到母妃出了事,萧袭那张处变不惊的脸上罕见浮起一抹厉色:“好端端的,母妃怎会突发恶疾。” 那太监低着头,看不清面容,颤颤巍巍道:“小的也不知情。” 萧袭没再耽搁,走在小太监前面,快步朝着集英殿的方向走去。 行至翠柳河畔时,身后的小太监突然出声,惊恐地指了指:“啊——!殿、殿下,您看那里是什么?” “一惊一乍的,能有什么东西。”萧袭敛了敛眉,疑惑地朝河边走近两步,看了一圈,并未发现异样。 他正欲回头训斥那个小太监,却不想身后陡然袭来一股力道。 ‘扑通’一声,是萧袭落水的声音。 河水溅了小太监一身。 他警惕地扫了一眼周围无人,转身逃窜地无影无踪。 四皇子不善泅水,宫中知之者甚少,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露出过风声。 “救……救命……” 河水顺着萧袭的鼻腔眼睛进入身体,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便是,若有来世,他一定要好好学游水。 许是他命不该绝,很快便有宫人发现了河中异样的波动,当即大声叫喊:“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不一会儿几个侍卫太监纷纷下河,使出浑身解数将人打捞了上来,扒开头发一看,竟是萧袭。 在场众人顿时面色煞白,哆哆嗦嗦地伸手探了探鼻息,喃喃道:“还好……还好还有气。”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禀告陛下和娘娘!” 另一边,南嗣音果真如萧袭所想的那般,走着走着便迷了路。 就在这时,她瞧见了不远处的小太监,刚要走过去询问,却不想被人拦住了去路。 “你是……跟在四殿下身边的那个侍卫?” “永安郡主。”慕锋拱了拱手:“殿下担忧您迷路,特让我来寻您。” 萧袭会这么好心? 南嗣音对眼前这人多了一丝防备。 “不用了,前面有小太监,我让他带我过去就行了。” 慕锋面无表情地伸出胳膊拦住她:“郡主,请不要让属下难做。” 气氛有一瞬间的焦灼。 南嗣音刚要扯开嗓子,大叫一声,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却不想慕锋识破了她的意图,率先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 慕锋刚要将人敲晕,带去萧袭的寝殿,却不想身后传来一道如鬼魅般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南嗣音看到来人,趁着慕锋愣神之际,大力掰开他的手腕,小跑过去躲在南夙烨身后。 “父王救我,他方才想对我图谋不轨!” 南夙烨冰冷的视线落在慕锋身上,缓缓道:“这位侍卫,你能告诉我,你方才在做什么吗?” 慕锋额角逐渐浸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当即半蹲在地上,咽了咽口水:“王爷恕罪,属下方才,只是在与郡主玩闹。” “你撒谎!” 南嗣音拉住南夙烨的衣袖,眼眶一红:“父王,我看的真真的,他刚才想打晕我!” 南夙烨当即沉了脸色,想到什么,却未立刻发作:“我记得你是四殿下的贴身侍卫?” “是……” “来人,四殿下生死未卜之际,该侍卫却不在身侧,恐有害主的嫌疑,将他绑起来,带到陛下面前。” “是!王爷!” “殿下生死未卜?怎么会!” 慕锋瞳孔地震。 第26章 萧袭死了 发生这种事,宴席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萧景帝面色冷峻,凤眸一转,无尽的杀意凝聚其中。 下面跪着一群战战兢兢的臣子及其家眷,生怕帝王的怒火波及到自身。 华清轩混迹在其中,低头默不作声,心底却疑惑不已,到底是谁抢在他前面,想要了萧袭的命。 就在这时,太医面露喜色,走进殿中,朝萧景帝跪下行礼:“陛下,幸好四殿下救的及时,现已脱离生命危险。” 众臣子当即松了一口气。 可很快,他们的心便再度吊起。 只见萧景帝目光如炬,眼神叫人不寒而栗:“今夜四皇子落水一事,绝非偶然。着御林军死守皇宫各个出口,断不能叫凶手逃脱。” “是,陛下——” 交代完,他扫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众人,道:“南宁王呢?” 一旁的皇后连忙解释:“陛下莫不是忘了,南宁王方才去寻永安了。” “嗯。” 他话音刚落,便见南夙烨亦步亦趋地进入殿内,身后还跟着‘惊魂未定’的南嗣音。 萧袭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 八成是被人推的。 算他活该。 萧景帝的目光落在被绑住的慕锋身上,眉心紧锁,认出这人是他亲自为萧袭挑选的贴身侍卫。 “南宁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南夙烨平静拱手:“臣方才去寻找永安的途中,亲眼见到这人意图对永安行不轨之事。” “他作为四皇子的贴身侍卫,四皇子被害时却不在跟前,大有嫌疑。” 萧景帝一拳砸在座椅上,使得整个殿堂都为之震撼,他眼神阴鸷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慕锋,声音仿佛淬了冰:“慕锋,朕要听你说。” 慕锋唇色白的可怕,面对萧景帝的逼问,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既不能说出萧袭交代他做的事,又找不到理由为自己辩驳。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属下……属下对天发誓,绝无加害四皇子之意,至于永安郡主……属下也绝无不轨之心。” 这意思,是打死也不承认了。 “陛下~”不远处,容贵妃抹着眼泪从殿外缓缓进来,与跪在地上的慕锋对上视线,一下子就明白了。 “爱妃,你怎么来了。”萧景帝忙牵上她的手,安抚道:“袭儿没事了,爱妃莫要再伤心了。” 得知萧袭噩耗后,容贵妃急火攻心下,直接晕倒了,醒来后知晓萧袭无事,只是暂时昏迷,便想来看看情况。 “多谢陛下宽慰。”容贵妃揩了揩眼角的泪花,声泪俱下:“臣妾恳请您千万要找到加害袭儿的凶手啊。” “爱妃放心,朕定会彻查此事,给你们母子一个交代。” 说完,他对着一旁的侍卫道:“暂且将慕锋关押天牢,听候发落。” “是——” 容贵妃面上浮起一丝疑惑:“陛下,慕锋不是袭儿身边的侍卫吗?这是发生了什么?” 萧景帝耐心地将方才所发生的事告诉了容贵妃。 容贵妃越听越惊,对着下面的慕锋道:“慕锋,你怎能干那种糊涂事,你这不是存心给四皇子抹黑吗?” “属下冤枉,属下对永安郡主绝无不轨之心,恐是郡主误会了。” 南夙烨听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冷哼一声,当着众人的面直言:“误会?我去的时候,亲眼所见你紧紧捂住郡主的鼻腔和嘴唇,你告诉我这是误会?” “陛下,臣虽然不算年轻,却也不至于到了老眼昏花的程度。” 容贵妃见状,怕这事儿闹大,连忙呵斥慕锋:“大胆慕锋,区区一个侍卫,竟然敢对郡主无礼!” 说着,她拉住萧景帝的衣袖:“陛下,您一定要好好惩治这人,还永安郡主一个公道。” 慕锋的心一点点下沉。 萧景帝也知,南夙烨这副架势,此刻必须做出决断了,随即开口道:“侍卫慕锋,因对永安郡主无礼,着革除一等侍卫之职,打五十大板,关入天牢。” “陛下圣明。”南夙烨淡淡拱手,退至一旁。 “陛下——”底下侍卫来报:“琼明殿有宫人来禀,说四殿下已经苏醒了。” “袭儿醒了?朕马上过去看他。” 说完,他正准备朝外走去,却恍然想起殿内的一干人等,眸色稍沉:“你们随朕一同前去,在琼明殿外等候。” …… 萧袭躺在床榻上,脸上的惊恐还未完全褪去,不自觉滚了滚喉咙,发觉有些干涩,随即唤来宫女:“明心,我渴了。” 明心听到声音,进入房中,给萧袭倒了满满一杯茶水递过去。 萧袭咕噜咕噜,两口便喝完了。 明心拍了拍他的后背:“殿下慢些,这里还有。” “嗯,再给我倒——”剩余的话还没说完,萧袭面色惊变,下一秒,一口鲜血直直地喷洒在了锦被之上。 “啊啊啊——!” 明心一脸惊恐地后退几步,跌倒在地上,身体止不住颤抖,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萧袭的鼻息。 没了。 内心的恐惧与痛苦,让明心的泪水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她不断摇晃着萧袭的胳膊:“殿下!殿下您别吓奴婢啊!” 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啊。 第27章 萧袭又活了 “陛下驾到——!” “什么事吵吵嚷嚷的,也不怕扰了四殿下休息。”门口,容贵妃的声音率先传了进来。 明心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爬过去,情绪激烈:“陛下!娘娘!殿下……殿下……” “好好说话,殿下怎么了?!”容贵妃的视线落在床上,因着纱帐遮掩,她一时间没看清锦被上的血迹。 “您……您自己看看吧。” 萧景帝隐约猜到什么,心下一沉,走上前直接掀开了纱帐。 只见萧袭的嘴边尽是鲜血,面色灰白,整个人已然没了生机。 容贵妃动作没他迅速,走上前刚要询问,却看到眼前这副惨状,被吓的大叫一声,头一晕,身体险些向后栽去。 萧景帝及时揽住了她。 容贵妃不复以往的优雅仪态,扑过去紧紧握住萧袭的手不停摇晃,眼眶猩红:“袭儿,你别吓母妃啊!袭儿!” “太医呢?!还不赶紧传太医!” 萧景帝虽没有容贵妃反应这么大,但眼底弥漫着的寒冰和一闪而逝的悲痛,无疑昭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他是帝王,自然不能跟寻常父母一般,得知子女被害时,痛哭流涕。 视线落在跪在地上的明心身上。 “你将方才发生的一切,毫无保留地描述出来给朕听。” 闻言,明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刚……殿下说口渴,奴婢便给殿下倒了一杯茶水,谁曾想……” 她越说越害怕:“几秒后,殿下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然后便……没气了……” “水?” 很显然,问题就出在这上面。 少顷,太医匆匆而至。 他先是检查了萧袭的口鼻,而后将银针插入剩余的茶水中,却见银针并未变黑。 眉心一锁,打开药箱里的医书翻阅,容贵妃在一旁看着,虽然急切,却也不敢这时候打扰。 好一会儿,太医才伏膝跪地,道:“陛下,娘娘,四皇子所中之毒,乃是一种名为毒箭木的剧毒,此毒比之鹤顶红和砒石,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剧毒,为何那银针没半点反应?” “贵妃娘娘有所不知,银针只能测出大部分的毒,还有一小部分的毒,并不能使其变黑,只有尝过之后才能知晓。” 容贵妃听到这儿坐不住了,当即冲着头快埋进地下的明心发怒:“当初本宫是怎么吩咐的?!任何进入殿下口中的水或食物,你们都必须要先行试用!” “奴婢……奴婢见殿下渴的厉害,便没想那么多……”明心泣不成声。 “贱婢!”容贵妃才不管她有什么理由,直接一脚踹在了她的头上。 明心即使被踹到头顶红了大片,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由着容贵妃打骂。 “好了,爱妃。”萧景帝叹了一口气,将容贵妃揽进怀里安慰:“一个小小奴婢,赐死就是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决定了明心的生死。 明心只觉天都塌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爬上前攥住了萧景帝的衣摆:“陛下,陛下饶命啊!求求您,不要赐死奴婢!陛下!” 萧景帝直接踹开她,看向太监总管李全胜,道:“拖下去,乱棍打死。” 不能代替主子死的奴婢,已无用处。 “是。”李全胜摆动拂尘,唤来两个小太监。 眼见那两人的手就要朝她伸来,明心吓的拼命挣扎,不得已将目光落在了进殿后便一言不发的皇后身上。 “皇后娘娘,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还不想死!” 皇后叹息般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这个节骨眼上,她又如何能插手。 “唔唔——”由于太闹心,明心的嘴被那两个小太监拿布堵上了。 容贵妃见状,立马将枪口对准皇后:“陛下,陛下您看到了吗?!明心方才求到了皇后跟前,臣妾斗胆猜测,定是她与皇后有所勾结,才害了我的袭儿啊!” 此番话说的不无道理,萧景帝略带怀疑的视线落在了皇后身上。 却见皇后不慌不忙道:“容贵妃,你说是我与明心暗中勾结,害了四皇子,可有证据?” …… 殿外的众人看着一宫女被捂住口鼻拖了出来,满头雾水。 里面这是发生了何事? 人群中,华清轩低头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戒,眼底的得逞一闪而逝。 掉进河里侥幸没死又如何?还不是过不了他这一关。 南嗣音不明所以,让系统分出一丝能量,进去探查里面发生了什么。 【宿主。】系统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惊奇:【萧袭死了,是中毒导致。】 【你说什么??】南嗣音瞪大眼睛:【他不是男二吗?书中最大的反派,这么容易就死了?】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一旦小说世界中的重要人物死亡于剧情点前,穿书局便会找到另一个灵魂替补上。】 也就是说,萧袭死了,却又没完全死。 【能查出是谁下的毒吗?】 【无法探知。】系统摇摇头。 另一边,容贵妃空口无凭,萧景帝自然不可能对皇后做什么。 “容贵妃因袭儿之事,悲痛欲绝,口不择言,皇后莫要放在心上。” “臣妾自当体谅容贵妃妹妹的不易。” 皇后嘴上这么说,实则心中对萧景帝最后的一丝期冀也消失了。 话音刚落,两名禁卫便押了个太监进殿,他们这时并不知晓萧袭遇害之事。 “陛下。”二人恭敬行礼:“推四殿下入水之人,就是这个太监。” “臣等排查了集英殿附近的所有宫人,除去一名太监引尚书府公子去过净房外,只有他一人曾无故离开过集英殿,且衣服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 小太监愤恨抬头,眸底不见一丝恐惧,也没有任何辩解,直接承认了罪行:“没错,就是我推的,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先把他按在水里淹死,再将他推下河!” 萧景帝敏锐地从中提取出了一个信息。 推萧袭入水的和下毒的是两波人。 既然如此,眼前之人也没有留着审问的必要了。 他直接拔出其中一名禁卫腰间的佩剑,将小太监的胸膛捅了个对穿,随后扔掉长剑。 “拉去乱葬岗,任野狗分食。” 第28章 来,痛快地干了这杯下了毒的茶水! “另,排查一下今日离开过集英殿的臣子及其家眷。” 两名禁卫刚点头退下,岂料下一秒床榻间竟传来了一道闷哼声。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陛下您听,是不是袭儿的声音?!”容贵妃一颗心紧张的快要跳出来。 “好像……是。”萧景帝难以置信,连忙叫太医上前查看。 太医压下心中的震撼,上前替萧袭把脉,不知过了多久,他喜极而泣,跪在地上,语调激动:“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四殿下命不该绝,体内的毒素竟是离奇般消失了!” 放在现代,这种惊世骇俗的情况说什么也要将人关进研究所好好研究一番。 站在不远处的皇后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她担忧萧袭的性命,而是现如今,大皇子和四皇子党派因储君之位对立,乃人尽皆知之事。 四皇子一死,其党派必定将脏水泼到大皇子身上。 陛下本就不喜她所生的大皇子,日后借着这个由头发作,也不是没可能。 “袭儿没事了?!”容贵妃高兴地握住萧景帝的手:“陛下,您听到了吗?太医说袭儿没事了!太好了!” “嗯。”萧景帝回握住她的手,心下却升起一抹疑虑。 世间真有如此惊奇之事吗? 还不待他想明白,床上的萧袭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看向他们的眼底满是陌生。 萧景帝缓缓眯起双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这个死而复生的儿子。 “袭儿,你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容贵妃倒没想那么多,直接走上前握住萧袭的手。 “袭……儿?” 这不是他写的那本小说中反派男二的小名吗?! 李袭眨了眨眼,看了一圈周围的摆设,又看了看眼前众人,很快目露喜色。 卧槽,他这是穿书了?! 想他李袭,在现代只是个被公司压榨的苦逼写手,属实没想到竟有一天能从底层人直接变成锦衣玉食的皇子! 他记得,穿书者一般都有系统来着? 【系统?系统你在吗?】 “……” 过了好一会儿,李袭才不得不接受,自己并没有系统的这个事实。 “袭儿,你怎么了?”容贵妃见他不说话,面色有些焦急。 李袭……哦不,萧袭连忙道:“母妃,我没事了,您不用担心。” “袭儿,你可还记得,是谁推你入的水吗?”萧景帝边问边观察萧袭的表情。 萧袭轻咳两声,仔细回忆原身生前的记忆,道:“儿臣只记得那人穿着太监的衣服,撒谎说母妃突发恶疾,趁儿臣不注意时,将儿臣推下了河。” 这些话,与此前宫人的回禀别无二致。 萧景帝心底的怀疑消散了些许,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就好,袭儿放心,父皇定会抓住暗害你的凶手。” “多谢父皇。” 萧袭并未去深究剧情与他所写的小说有些出入这件事,毕竟要是原身真的大结局才死,他哪儿还有机会穿来。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亲亲男主沈肆,加入对方的阵营,才能避免书里被做成人彘的下场。 “陛下,已经排查过了,除南宁王和永安郡主外,离开集英殿的,就只有尚书府的公子。”门外,禁卫军低头禀报。 萧景帝依稀记得,他方才通禀过,尚书府公子是因为拉肚子被太监引去了净房。 遂拧眉道:“将那个引路的小太监带过来。” 良久,小太监走进殿中,哆哆嗦嗦地将头埋在地上:“奴才拜见陛下。” “是你引尚书府公子去的净房?” “回陛下,是奴才带的路。” “你当时可曾离开过?”萧景帝缓缓敲击着桌面,似在思索。 “回陛下,奴才未曾离开过,在外等待了约摸一刻钟,尚书府公子便出来了。” 若是拉肚子,一刻钟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线索就这么断了,萧景帝脸色难免有些不悦。 很快,他又将怀疑的念头打在了南夙烨身上:“除南宁王外,让殿外的其他人都回去吧。” “是。” …… 琼明殿外,当得知陛下让他们回去时,臣子们及其家眷皆松了一口气。 南嗣音见状,便知道‘萧袭’已经复活了,不然萧景帝此刻必不会善罢甘休。 在南夙烨贴身侍卫的保护下,她安全回到了王府。 刚进入云音阁,小翠便担忧地凑过来:“郡主,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担心死奴婢了。” “宫里发生了点事情。” 小翠没再多问,走至桌前给南嗣音倒了一杯茶水,而后又来到她身后,不断给她捏肩:“郡主累了吧,沐浴的热水已经备好了。” “嗯。”南嗣音摇晃着手上的茶杯:“我先坐会儿。” 话落,她将杯口凑近嘴唇,正打算一饮而尽时,系统的提示音却倏地响起。 【警告!警告!茶水中检测出了剧毒成分,请宿主切勿饮下。】 南嗣音捏着茶杯的手一顿。 【能检测出是什么毒吗?】 【根据检测,此毒名为落回,无色无味,中毒者会在七日内心力交瘁,直至气血全部耗尽。】 【慢性毒?有意思。】 她想都不用想,便猜到了毒是谁下的。 沈肆既然想除掉她,就意味着这几日必定会找机会离开王府,否则迟早会被南夙烨杀了。 此举正好合了她的意,借此机会,离开南宁王府。 沈肆啊沈肆,这还真是我想睡觉你就递枕头啊。 南嗣音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统子,这毒你能解吗?】 【开玩笑。】系统嗯哼一声,道:【本统可是高科技产物,能被什么东西难倒?】 【那就好。】 说完,南嗣音将茶水一饮而尽,并在心里继续道:【统儿,从现在开始,我这条命就攥在你手里了。】 系统:【……】 突然感觉,压力山大! 第29章 他真是疯了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 萧景帝坐在龙椅上,低头俯瞰下方跪着的男子,似是在观察什么。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夙烨,你如此聪颖,自当知晓朕今晚传唤你的原因。” “朕只问你一句,四皇子之事,可与你有关?” 南夙烨一双眸子沉静如水,抬头对上帝王的视线:“臣从未有过加害四皇子之心。” 闻言,萧景帝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摆手道:“朕姑且信你。” “你先回去吧,今晚永安受了惊吓,你代朕多安抚安抚她。” “是,臣告退。” 南夙烨恭敬行礼,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萧景帝看着他逐渐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以今晚南夙烨的反应来看,他确实不像加害袭儿的幕后黑手。 况且,明面上,四皇子遇害后得利最大的虽然是大皇子,但同样也会受到世人的怀疑…… 得不偿失。 所以,真凶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一抹想法倏地钻进萧景帝的脑中,他猛得拍了下桌面,站起身,唤来李德胜。 “李德胜,朕依稀记得,前段时日,尚书府似是发生了嫡子与庶子被掉包一事?” 太监总管李德胜低着头,毕恭毕敬回答道:“禀陛下,确有此事,那李尚书自知晓真相后,便马不停蹄地将乡下的庶子,也就是如今的嫡长子,接回了家中。” 萧景帝凤眸微眯,继续道:“此前,是否有人见过那位嫡长子的容貌?” 跟在帝王身边多年的李德胜自然听出了他的话外意思,心下一惊:“除了从小照顾李大少爷的奶娘,应该并无他人。” “好啊。”萧景帝冷笑道:“这么大个漏洞摆在面前,朕竟然才反应过来。” “陛下——”李德胜连忙跪在地上:“奴婢这就着人去一趟李府。” “晚了!” 若凶手真是那个冒牌货,此刻恐怕早已离开李府了。 “传令下去,封锁京城,凡进出者,都必须仔细探查身份。” “是……” 事实正如萧景帝所想的一样,华清轩随着众人回到李府后,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趁着四下无人,飞上屋檐离开了。 他并未立刻去找沈肆,而是随意找了个客栈休息。 萧景帝今晚并未大动干戈,那便只有一个原因——萧袭没死。 兴许他并未喝下那杯放了毒的茶,又或者侍女替他挡了一劫。 没有完成父亲交代给他的任务,华清轩脸色算不上好。 经此一役,萧景帝必然有了防备,短时间内,想要再度刺杀萧袭,可就难了。 思忖片刻,他将指腹放于唇间,吹响口哨,不一会儿,一只鸽子便飞到了窗台上。 华清轩拿起桌上的纸笔,写完后将信卷成一团,绑在了鸽子的腿上。 “小鸽啊小鸽,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话音刚落,小鸽子发出“咕咕咕”的声音,似是在说: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 要是被人捉住,指不定就被做成鸽子汤了。 “……” 翌日,南嗣音刚下床准备洗漱,脑袋便一片眩晕,小翠见状,连忙小跑上前扶住她。 “郡主?您怎么了?可是昨晚太过劳累,还没缓过来?” 南嗣音摇了摇头,回过神,望着小翠担忧的面容:“没怎么,就是头有些晕,兴许同你说的那般吧。” 【宿主,落回的毒性已经慢慢在侵蚀您的意识了。】 【我知道,但我等会儿要去找沈肆,你到时帮我压制一下。】 【好。】 用过早膳后,南嗣音打了好几个哈欠:“小翠,我还想再睡会儿,你先下去吧,切记,不要让任何人打搅到我。” “是。” 待人走后,系统忙用能量压制住了南嗣音体内毒性的侵蚀。 南嗣音换好衣服,揭开床铺,正打算拿起面纱戴在脸上,便听见系统说: 【宿主,这上面残留了男主的气息。】 闻言,她扫了一眼与之前颜色有些差别的卖身契,道:“真的卖身契已经不在了,面纱被发现,实属正常。” 所以,沈肆是误会她将‘阿兰’藏了起来,恼怒之下对她下了毒吗? 南嗣音轻轻勾起唇角。 “系统,我需要你在我身上制造一些被人欺辱过的痕迹。” 沈肆既然脑补了一番,她不配合着演一场戏,岂不是可惜了。 * 因着沈肆‘久病不愈’,许久不曾出来蹦跶,府中之人对他的关注渐渐少了,守在庭院外的两个家丁,也时常偷懒,一连好几天都不来。 就这样,聂回与华清轩白日便堂而皇之地翻身进入了屋内。 见到沈肆,华清轩三言两语,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告知。 “殿下,是属下无能,叫那萧袭逃过一劫,昨晚,属下已飞鸽传书于军师,上面让属下放弃刺杀萧袭,和聂回七日内护送殿下离开京城。” 沈肆面色沉凝:“七日太长,身契我已经拿到了,三日内,我们便离开京城。” 他给南嗣音下的毒,便是七日内毒发身亡,若时间不偏不倚,稍有差错,南夙烨恐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一切全听殿下所言。” 话音刚落,门外倏地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华清轩眼眸微眯,掏出腰间的匕首,缓缓靠近。 沈肆似是想到什么,瞳孔微缩,连忙走过去夺过华清轩手上的匕首,扔给聂回,眼神示意二人赶紧躲起来。 聂回看着沈肆熟练扔匕首的操作,猜到了来人是谁:“……” 只有华清轩一人不明所以,刚要开口压低声音询问,却被身后的聂回捂住了嘴。 聂回二话不说,将人推进了一旁的衣柜中,自己则是飞身上了屋架。 沈肆看两人已经躲好,随即将门打开。 只见小姑娘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语调细软,像极了受过伤的小兔子寻求安抚:“哥哥……” 躲在衣柜里的华清轩见状,脸色霎时黑了一片。 沈肆听到这声音,手腕缓慢收紧,想起昨晚的猜测,内心竟萌生出一种想把人揽进怀里安慰的冲动。 真是疯了。 第30章 去特么的妹妹 “你怎么来了。” 刚说完,沈肆便发觉这话听起来有些歧义,生怕小姑娘多想,下意识补了一句:“我如今还在病中,恐过了病气给你。” “没关系的,哥哥。”南嗣音缓缓上前两步,距离近的让沈肆愣了一瞬,鼻尖尽数萦绕着从小姑娘身上散发的浅淡香气。 似乎在哪儿闻到过。 王府的女眷,用的都是同一种香吗? 还不由他再深思,便见面前的少女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体柔软的不像话。 沈肆瞳孔地震。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就那样直直地悬在了半空中。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搅的他思绪混乱,一时间竟忘了挣扎。 躲在衣柜里的华清轩隔着缝隙将面前的一切尽收眼底,拳头捏紧,发出细微的响声。 南嗣音耳尖微动,藏在面纱下的唇角勾起,却装作毫不知情一般,将环抱住沈肆的力道收紧些许。 这时的沈肆,终于反应过来,二人此举不妥,正要推开面前的小姑娘。 谁料下一秒,一道呜咽声传入耳中。 “哥哥,我浑身都好疼,你帮我涂药好不好。” 沈肆动作一滞。 怀里的小姑娘身形单薄,微弱的颤抖声以及颈肩晕开的濡湿感,一下接一下地烫进了他的心里。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五,现好感值为四十五。】 闻言,南嗣音来不及高兴,哭的更委屈了,将整颗头都埋进了沈肆的怀里,继续诉苦。 “哥哥,你都不知道,姐……郡主这几日时常对我……” 沈肆没忘了上面和柜子里还有人在,抿唇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先上药吧。” 小姑娘的伤疤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并不算什么好事。 “……哦。”南嗣音慢慢抬起脑袋,一双布满水雾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见状,沈肆只觉指尖莫名发痒,稍不留意,便抚上了小姑娘的眼角,轻轻拭去那抹泪痕。 他从未安慰过人,犹豫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别哭了。” 房梁上,聂回面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凝重。 殿下对阿兰,当真只有兄妹之情吗? 不过好在,三天后殿下便要离开京城了,此刻即便对阿兰有几分情意,等时间一长,也就忘了。 待他想通后,视线再投过去时,沈肆已经从架子上拿来了金疮药。 南嗣音乖乖撩起衣袖,任由沈肆的指腹在她‘伤口’上缓缓打磨,因为疼痛,她时不时地向后移。 伴随着药膏的作用,一股温热弥漫在二人周遭,氛围和谐的仿佛谁也插不进去。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一,现好感值为四十六。】 躲在衣柜里的华清轩只感觉自己平白吃了一嘴狗粮。 他明白殿下身为日后的君主,不可能不与女子接触,可是,这女子是南宁王府中的人,骨子里流着敌国人的血…… 就在他琢磨着如何把这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时,沈肆清冽的嗓音骤然响起:“以后,你莫要再来这里了。” 华清轩与聂回听到这儿,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南嗣音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将手腕从沈肆掌中抽出:“哥哥莫非也嫌我是个累赘?” 沈肆身形一顿:“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毕竟是……与我走的过近,迟早会被发现。” “原来哥哥是担心我。”南嗣音弯了弯眉眼,将手重新放回去:“哥哥屋外的那两个家丁经常偷懒,不会发现阿兰进来的。” 华清轩听了这么久,愈发坚定这女人并不似面上这么柔弱。 暗道,等人走后,他必须要好好提醒一番殿下。 “嗯……”沈肆最终没有将那些重话说出口,左右三天后他就离开了。 没必要在此时伤了小姑娘的心。 南嗣音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再待下去,房梁和衣柜里的那两人怕是要忍不住了。 在胳膊上的最后一处红痕涂上药后,她便站了起来,将衣袖回归原位。 “好了……哥哥,我该回去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沈肆点了点头,将金疮药收好,看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缓缓垂下鸦羽长睫,喃喃道:“很快就过去了。” 他走后,小姑娘便不用再受南嗣音的折辱了。 待脚步声彻底听不见后,聂回和华清轩才暴露人前。 “殿下,通过属下方才的观察,此萧国女子并不似表面那般简单,您需得提防一二,切莫对其生出——” 华清轩剩下的话还没说完,沈肆冷戾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与聂回,无需轮番提醒。” 察觉到华清轩疑惑的眼神,聂回弱弱开口:“清轩公子,此事我前段时间便跟殿下说过了,殿下只当阿兰姑娘是妹妹的。” 虽然这理由,经过刚才那出,他也不信了。 但他此刻不可能和殿下对着来。 只得内心反复默念,反正快离开了,有情无情都没关系。 华清轩咬了咬牙根,心里对‘阿兰’的杀意更甚,面上却道:“殿下清楚便好,是属下僭越了。” 去他娘的妹妹,他常年纵横风月场地,还能不知道沈肆看那女人的眼神? 一个正常男人,看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眼底有心疼,十个里面九个都是…… 那女人一日活着,殿下便有可能一日惦念着她。 * 此时的尚书府,又出了乱子。 就在刚刚,太监总管李德胜亲自带来了圣旨,将尚书令李允降了职。 李允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 李德胜叹了一口气:“李大人到现在,难道没发觉你们之中少了一个人吗?” 众人皆是愣了两秒。 最终还是李明月灵光一闪,道:“李……大哥去哪儿了?” “公公?您说句准话吧,可是我那小儿昨日一不留神触弄了天颜?” “哎。”李德胜两掌交于一处,发出几声有节奏的响动:“将人带上来。” 不久,一个穿着破布烂衫的男子出现在了李家人面前。 “这、这是……” 还不待李德胜解释,那男子扑通一声朝李允跪了下去:“父亲,我是准珉啊!” “准、准珉?”李允看着面前与他年轻时候有些相似的面容,双眸睁的老大,难以置信。 结合昨晚四皇子遇险一事,他瞬间想通了一切,连忙跪在地上:“臣叩谢陛下隆恩。” 发生这种事,若是帝王真的追究起来,可就不止降职这么简单了。 李明月在一旁看傻眼了:“你是李准珉,那昨日和我一同进宫的是谁?” 第31章 全城通缉 李允闻言,恨不得立马上前捂住她的嘴,怒斥道:“住口!” 李德胜扬了扬拂尘,道:“李小姐有所不知,昨日同你一起进宫的,乃是暗害四皇子殿下的真凶。” 真、真凶?? 李明月一想到昨日她同华清轩说话时语气那般不客气,现下心中满是后怕。 “今日咱家来此,除了带来陛下的圣旨,还有另外一件事。” “李府中人与这凶手曾有过多次接触,想来应当还记得凶手的面貌。” 后面的话不用他说,众人都明白了,这是要张贴告示,缉拿凶手。 “臣必定竭尽所能,以赎重罪。” 送走李德胜后,李允收起圣旨,脸上乌云密布,对着一旁的家丁道:“去把方氏叫来。” 方氏,就是李准珉在乡下的奶娘。 紧接着,他侧过头,皱眉看向真正的嫡长子:“既然回来了,便安心住下吧。” “你那奶娘吃里扒外,等会儿我定饶不了她。” “……一切都听父亲的。”李准珉懦懦开口。 “没出息。”李明月小声撇了撇嘴。 这人看着比之前那个冒牌货还不顺眼。 不一会儿,家丁面露菜色地回来了,手上还拿着封信。 “大人,方氏上吊自杀了。” 他去的时候,尸体都凉透了。 李准珉听到这儿,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李允接过信件,粗略览阅一番,随后合上,轻轻叹了一口气:“买个好点的棺材,将人葬了。” …… 宫里派来的画师效率很高,仅是半个时辰,便在李府中人的描述下,将华清轩的面容还原了七八分像。 很快,这幅画像便在画手的协助下复刻了百来张,并贴在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地方。 提供此人行踪者,赏百金。 抓获此人者,赏千金。 一时间,百姓们情绪高涨,甚至为了得到那一百金,提供了不少假消息。 这严重阻挠了官府抓获凶手的进度。 “我看到过他嘞,昨天他还在我这儿掐了碗面条子,莫给钱。” “前日他还偷了我一扇猪排骨,我看的真真的!” “……” 终于,上面的人受不了了,又在通缉榜上加了一条:提供假消息者,蹲十日大牢。 见状,百姓们终于歇了胡说八道的心思,一拥而散。 不远处,一名头戴锥帽的男子不动声色地离开了人群。 深夜,华清轩穿着夜行衣翻进了李府。 李明月洗漱完刚准备入睡,便听见屋顶上传来一阵窸窣声,她吓的一个激灵,从床榻上坐起来。 “谁?”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手中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住了她的喉咙。 李明月瞳孔地震,想出声却又迫于近在咫尺的胁迫,一颗心不上不下地悬着。 侍女应该是听到了她方才的话,敲了敲门,道:“小姐?您怎么了?” 迎着黑衣人的眼神,李明月欲哭无泪,尽力保持平静,回了句:“没什么,刚刚有只蚊子,我已经把它打死了。” “需要奴婢找几个下人给您熏一熏房间吗?” “不、不用了,我要睡了。” 等人走后,李明月刚要松一口气,却蓦地想起脖颈间的东西,看向华清轩的眼底满是祈求,压低声音道:“大哥,你能放开我吗?有话好好说,我不会喊的。” 华清轩饶有兴致地动了动匕首,吓的李明月眼眶都红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呜呜呜。”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见逗弄地差不多了,华清轩收回匕首,点了她的穴道,叫她动弹不得。 “是、是你?!”李明月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眸底满是惊恐。 这人连四皇子都敢谋害,她今晚是不是……必定活不成了?! 想到这儿,李明月呜咽出声,泪水糊住了整张脸,华清轩整张脸都黑了,生怕她再哭下去,会引来守卫。 随手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布,捂住她的嘴,面上多了几分不耐:“再哭,我现在就杀了你。” 李明月看清捂住她嘴的布,哭的更大声了:“你竟然敢拿擦脚的布捂本小姐的嘴!” 华清轩嘴角抽了抽,不愿再听这大小姐叽叽喳喳,手指一动,点住了她的哑穴。 至此,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丢掉那块布,道:“你们女人就是麻烦。” 还好他是个断袖。 “唔唔唔……” 见李明月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华清轩有些好奇,事先提醒:“我可以给你解开哑穴,但你不许大叫,也不许哭。” 李明月连忙点头。 几秒后,她轻咳一声,见自己能出声了,心情有些愉悦,但还是记着华清轩的嘱咐,声音极小,像是吐槽: “你怎么能说女人麻烦,你母亲也是女人啊,如果你有妹妹,她不也是女人吗?” 闻言,华清轩面色一怔。 妹妹…… 记忆骤然涌上心头。 “轩儿希望娘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小男孩儿将耳朵贴在温柔妇人的肚子上,感受着小生命的蠕动。 听到这话,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要妹妹!轩儿是男子汉,可以保护娘亲和妹妹!” 妇人被逗的连连直笑,摸了摸他的脑袋:“轩儿说的对,娘生的肯定是妹妹。” 后来,母亲的确生了妹妹,可是却在乱世中失踪了。 …… 回忆结束,华清轩抿了抿唇,看向李明月的眼底多了几分正经:“你说的对。” 是他口不择言了。 李明月第一次看到华清轩顶着这张脸做出这副表情,脸不由得浮起一丝薄红。 这人正经起来,还蛮好看的…… 华清轩一眼便看出了她心里的小九九:“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李明月下意识询问。 “我喜欢男人。” “……” 此话一出,李明月脸上的红意瞬间褪去。 “时间来不及了,说正事。”华清轩拿出一袋银两塞进李明月怀中:“我需要你帮我买一辆马车,事成之后放在栖凤巷口的胡同里。” “你为什么不自己——” 是哦,他是通缉犯,不能亲自去买。 想到这儿,李明月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你为什么要害四皇子殿下啊?” “这似乎不关你的事。”华清轩扬了扬手上的匕首,警告道。 李明月霎时闭上了嘴。 “你只需记住,若我成功出城,你自然性命无忧,但若我未能出城……”略带磁性的嗓音语调悠长,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第32章 很快,他便无需再忍耐了 “你、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李明月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华清轩啧啧两声,收起匕首:“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罢,他解开李明月的穴道,飞身上了房梁,将砖瓦恢复原样。 此时,南宁王府。 南夙烨焦急地来到南嗣音床榻前,待医师把完脉,厉声询问:“郡主身体如何?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医师思忖片刻,将南嗣音的衣袖盖好,恭敬朝南夙烨行了个礼:“王爷,郡主脉象虚浮,精气不足,应当是这几日没休息好的缘故。” “只是如此?” 还未待医师作答,床榻上的南嗣音便缓缓睁开了眼睛,扫视一圈,心下了然。 “父王。” “音儿——”南夙烨连忙上前,握住南嗣音的手腕,眸中充斥着不安与担忧:“感觉如何?” 南嗣音见状,生生停住了下意识抽出手的动作,回了句:“父王不用担忧,女儿只是想到几日后就要及笄,紧张的睡不着而已。” 与医师所言不谋而合。 南夙烨悄然松了一口气,伸出食指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傻姑娘,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边说,目光边落在南嗣音泛白的双唇上,脑中反复回想着少女以往的红润,指尖发痒。 南嗣音察觉到他的眼神,睫毛微颤,手腕慢慢挣脱开南夙烨的桎梏。 佯装揉了揉眼睛,道:“父王,我还想再睡会儿,您和医师先出去吧。” “既如此,那音儿便好好休息吧。”南夙烨滚了滚喉咙,声音有些哑。 待二人走后,小翠红着眼眶进屋,唇瓣微微抿住:“郡主……”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方才发生的事:“您知道吗?您就那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真是吓死奴婢了。” “别哭了。”南嗣音扯了扯唇角:“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嗯嗯!”小翠将眼泪擦干净:“郡主好好休息,奴婢就不打扰您了。” …… 南嗣音晕倒一事,在府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生怕王爷觉得是他们没伺候好郡主的缘故。 不过好在,郡主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醒了。 华清轩换上家丁的衣服,穿梭在人群中,将言论尽收耳底,神色晦暗不明。 为了方便行事,他与聂回用了些银钱,找借口顶替了沈肆庭院外的两个家丁。 那二人见钱眼开,再加上实在不想一直守在如此无趣的地方,欣然接受了提议。 以防被人认出他就是全城通缉之人,华清轩在自己脸上做了些手脚。 “砰砰——” “进。”沈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华清轩压下心里的悸动,推门而入,转身将门掩好,朝沈肆拱手行礼:“殿下,马车的事,明日便可有结果。” “有劳了。”沈肆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话落,华清轩想到什么:“对了,殿下,还有一事,不知您听说了没?” 不待沈肆开口,他自顾自说道:“属下方才途经云音阁,听到里面的家丁谈论,南嗣音……晕倒了。” 说这话时,华清轩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经过萧袭那事儿后,他生怕南嗣音也命大逃过一劫,如今落回的症状逐渐浮现,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沈肆摩挲着桌面的手微滞,回过神后,心下不解,听到南嗣音果真中了毒,他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嘴上还是道:“计划顺利进行便好。” 华清轩见沈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下意识以为他在想昨日那位叫阿兰的女子。 心中杀意弥漫。 面上不显,朝沈肆说了句“殿下早些休息”,旋即离开。 后半夜,华清轩本意是想找出‘阿兰’,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她。 却不想他排查了府中大部分地方,并未找到与之身形相似的女子。 现在,只有南夙烨的庭院因为忌惮而未曾进入过。 他依稀记得,那女人昨日提到过,身上的伤是南嗣音做的。 南嗣音为何要那样对她? 真相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那人十有八九,是南夙烨养的……小玩物。 华清轩理清思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沈肆的庭院内。 若事实真是如此,那么阿兰接近殿下,心思定然不纯。 正欲敲响房门时,他又犹豫了,口说无凭,现在说出自己的猜测,殿下不仅不会信,还可能因此对他心生厌恶。 左右他们后日便要离开,若阿兰这两日不曾加害殿下,他又何需担忧。 * 南嗣音丝毫不知,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被人猜的乱七八糟,正闭眼沉眠着。 夜半,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到她跟前。 南夙烨盯着少女的睡颜,瞳孔深邃,他缓缓靠过去,终于将手指落在了日思夜想的唇上。 【宿主,您现在在干什么——卧槽。】 南嗣音因为落回的毒性正渐渐蔓延,竟是未曾听到系统上线的声音。 系统咽了咽口水,只见南夙烨轻轻抚摸着宿主的唇瓣,动作莫名带着有些涩气。 草,它突然觉得好带感是怎么回事。 呜呜呜,它不单纯了。 经过南夙烨的触碰,那张没有气血的唇此刻红润了不少。 “音儿。”南夙烨的声音沙哑的厉害,他不舍地收回手,替南嗣音掩了掩被子,喃喃道:“快了,音儿马上就要及笄了。” 很快,他便无需再忍耐了。 第33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这夜,系统狠狠恶补了花柿的某些文,看的小脸通黄。 南嗣音醒来后,直觉哪里不对:“统儿,你这是什么眼神?” 系统支支吾吾:【没、没什么,昨晚学习知识,休息得有些晚了。】 “你一个高科技产物,也需要学习知识吗?” 【那当然,学到老活到老,你懂不懂啊。】 “这样啊。” 南嗣音并未多想,正要翻身下床,意识又是一恍,右手无力地垂在床侧。 【宿主。】系统有些看不下去:【要不我现在就给你把毒解了吧,你后面再演戏不就得了。】 “还是不了。”她毕竟从未中过此毒,仅凭借演戏,恐会露馅。 真实的体验感,更有利于后续发展。 小翠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脸上露出几丝不快,见南嗣音醒了,她自然地扶她下床,替她梳洗打扮。 “又是谁惹我们小翠生气了?” “郡主就别打趣奴婢了。”小翠闻言,面上有些薄红,想到什么,她皱了皱眉:“是那四皇子殿下,又来府中了。” “萧袭?”南嗣音眸色渐深:“他来做什么?” “鬼知道呢。”小翠撇了撇嘴:“那人还带了不少东西,王爷脸都黑了,不知道还以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提亲的。 剩下的话虽没说完,南嗣音却也猜到了。 若说先前的萧袭有此心思,她还会信,但此刻对方身体里换了个灵魂,她便拿不定主意了。 【统儿,现在的萧袭,有自己的系统吗?】 【这个宿主放心,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个高科技机器人哦。】语气里是满满的骄傲。 小翠浑然不知,自家主子心里在想什么,目光扫过南嗣音略显苍白的唇色,低头拿出口脂。 “以往郡主唇色自带红润,无需口脂,今日有些没气色,还是抿一抿吧。” “嗯。”南嗣音点了点头。 …… 正堂上,南夙烨坐在上首,扫视了一圈萧袭带来的东西,神色阴晴不定。 “四皇子这是何意。” 萧袭被南夙烨这眼神吓得心里不断打鼓:“我……本王今日前来,是为了给永安郡主赔礼道歉的,前两日,慕锋多有得罪。” 南夙烨眉头紧锁,直觉这人与以往有所不同了。 “殿下多虑了,慕锋早已被陛下打入天牢,受到了惩罚,殿下又何需为了一个奴仆亲自前来。” 我当然知道啊,这不是找不到来南宁王府的理由吗?萧袭心道。 按照剧情线,沈肆应当还处于被南嗣音这个恶毒女配欺辱的过程中。 若他此时救下沈肆,抱紧了大腿,日后,还怕小命不保吗? “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慕锋擅离职守,私下竟敢对郡主无礼,我这个做主子的,自然过意不去。” 三两句话,便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南嗣音来时,正巧听到这儿,喉间溢出一句冷哼。 听到声响,萧袭转过身,看清南嗣音的长相,眸底闪过一抹惊艳。 没想到这恶毒女配长的竟是如此花容月貌,比起他心中幻想的女主,竟也不遑多让。 只可惜了,是个炮灰。 这时,系统已经将萧袭扫描了一遍:【系统,这人和你一样,来自于现代位面。】 俗称,老乡。 南嗣音丝毫没有那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情绪。 俯身朝南夙烨行了个礼:“父王。” 南夙烨上前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引到坐椅上:“身体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 二人闲谈了好一会儿,完全忽略了一旁的萧袭。 萧袭见状,只得轻咳两声,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南嗣音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他身上,似是在说:怎么还不走。 南夙烨侧头,蹙了蹙眉:“殿下还有何事?” “……” 萧袭面色微僵,也没了周旋的心思,直接道明来意:“听闻府上有一位叫沈肆的奴仆,不知此刻身在何处?” 南嗣音挑了挑眉,并未开口,南夙烨抚着茶盏的指尖一顿:“殿下问他做什么。” “是这样的。”萧袭合上扇子,眼中暗流涌动:“此人两年前曾帮过本王一个忙,本王有心报答,寻找多时,前段时间碰巧得知,这人在您府上……” “四殿下是想将这奴仆收为己用?”南夙烨一语中的。 “确有此意。” 萧袭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看向南夙烨,只觉这人顺眼了不少。 眼下有一个合理将沈肆弄走的机会,南夙烨自然不会放过。 “一个奴仆而已,四殿下想要……” “父王。”南嗣音‘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您怎能将沈肆随意赠与他人,他可是女儿的男人。” 萧袭一听,顿时哗然。 仔细回想书中的内容,确定自己没写过沈肆委身于南嗣音的桥段,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来是这女人的癔想。 “胡说什么?!”南夙烨脸色一沉,这种话,怎可在外人面前说出。 “四殿下莫要将永安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区区一个奴仆而已,管家——” “王爷。”管家走上前,俯身行礼。 “去将沈肆带来。” “是。” 远远的,守在庭院外的聂回与华清轩便瞧见了管家和他身后的几个家丁。 二人默不作声对视一眼。 待人走近,聂回刚要露出谄媚的笑容询问管家有何事,却不想他只是吩咐了一句:“你们速速将沈肆带去正堂。” “……是。” 不多时,沈肆便来到了正堂,华清轩与聂回低头候在外面。 沈肆扫了几人一眼,淡淡行礼:“咳……不知王爷、郡主,唤沈肆前来,有何要事。” 萧袭的视线落在沈肆身上,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他已经在幻想以后抱男主大腿的日子有多爽了。 “从今日起,你便跟着四殿下了。”南夙烨淡淡道。 沈肆身体一顿,朝着一旁身穿华服的男子看去,原来,他就是四皇子萧袭。 但……现在他最重要的是离开京城。 萧袭的府邸还未竣工,如今仍住在皇宫,他没那个信心,能在解决萧袭后顺利离开皇宫。 第34章 今夜来本郡主房中 “沈肆……恕难从命。” 南夙烨听到这个回答,眼底的冷意一闪而逝,居高临下道:“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沈肆抿着唇,藏于衣袖间的手腕不自觉攥紧,倏地,他想到了一旁的南嗣音。 “王爷此举,问过郡主意愿了吗?” 南嗣音那般喜欢他这张脸,在没得到什么之前,定然不会轻易拱手让人。 果然,只见下一秒,南嗣音腾的一下站起身,语气里饱含幽怨:“父王,沈肆是我的人,您不能将他赐予旁人!”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安静。 南夙烨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目光直直地落在沈肆的脸上,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祸水! 萧袭将面前的一切尽收眼底,隐隐察觉出了点不一样的意味,脑子里飞速转动。 他想起来了,在书中,不久后便是沈肆逃离京城的节点。 若今日强行将沈肆带回…… 萧袭面色白了白,一股后怕涌上心头。 差点,他就弄巧成拙了。 “既然……”萧袭的声音打破了此时僵硬的局面。 三人的视线同时看向他,见状,他额角不自觉冒出些许薄汗:“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本王便不夺人所爱了。” 南夙烨睨了他一眼:“殿下不报答了吗?” 报答?沈肆蹙了蹙眉。 萧袭想来也意识到了这点,看向沈肆的眼神里掠过一抹尴尬:“本王方才观察了好一会儿,发觉此人并不是他,想来是撞名了。” 如此蹩脚的理由,沈肆自然不会信。 可一时间,他又实在想不出,萧袭此番举止的原因。 “原来是误会一场。” 南嗣音眸光微动,走过去拉住沈肆略有些宽大的手掌:“父王没什么事的话,女儿就先退下了。” 手心传来的陌生温度,让沈肆的下颌线微微绷紧,他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将手抽出的冲动。 【滴——检测到男主恶意值加二,现恶意值为八十四。】 南嗣音只觉有趣,轻挠了挠沈肆的手心,不待南夙烨说什么,直接将人带离了正堂。 南夙烨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面色沉如锅底。 不知是不是萧袭的错觉,他好似感觉南夙烨看向他的眼底闪过了几丝厌恶与不耐。 “天色不早了,殿下无事便离开吧。” 萧袭侧头看向外面强烈的阳光:“……” 脚步声由远及近,守在正堂外的华清轩和聂回刚要有所动作,目光却凝在了沈肆与南嗣音交握的手上。 沈肆只来得及朝他们使个眼色,便被南嗣音拉走了。 “你注意些。”聂回察觉到华清轩眼底闪烁的失态,低声提醒。 “南宁王还在里头,若是被他察觉出什么,乱了殿下离京的计划……” 华清轩扯了扯唇:“你看出来了?” “……” 这人每次看向殿下的目光那般炙热,他想不发觉都难好吗?! “清轩公子,我之前便提醒过你,你的那些喜好,不要影响到殿下。” “我知道。”华清轩道:“我并不是那般心胸狭隘之人,殿下与女子如何亲近,我管不了也不能管。” “只是……那些女人身体里留着的血,不能是萧国的。”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管家的声音:“你二人怎么还在这里?” 聂回与华清轩对视一眼,转过身,低着头:“沈肆公子方才被郡主……我们这就回去。” 管家摆摆手,并未怀疑。 淡出众人视线后,沈肆终于受不了手心浸出的湿润,甩开了南嗣音的手。 “郡主,还请自重。” 南嗣音笑了,并未气恼他方才不礼貌的举动,而是凑他更近。 与阿兰身上颇为相似的幽香猝不及防地钻入沈肆鼻尖,搅的他脑子有些发懵。 南嗣音并未察觉他的异样,缓缓张唇:“几日不见,你怎的与本郡主如此生疏……” 纤纤素手轻轻勾住沈肆垂落的发丝,绕了一圈又一圈:“我见你的病似是已经好了,今夜……来我房中,嗯?” 过不了多久,沈肆便要离开了,日后,想用这个身份调戏他,几乎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儿,南嗣音颇有些失望。 “怎么不说话?” 沈肆眸光幽幽,看向南嗣音的脸上带着审视,良久,他点了点头:“好。” 他真是疯了,竟然会有一瞬间觉得南嗣音与阿兰是同一个人。 那两双眉眼,分明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 “戌时,本郡主等你……” 话说到一半,南嗣音面色一变,喉间溢出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她咬紧颊边的软肉,强行忍耐住身体的不适。 沈肆鼻尖轻嗅,了然于心。 心情颇好,面上却佯装关心:“郡主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南嗣音咽了咽喉咙:“你别忘了我方才的话便好。” 说罢,她转身离开,背影带着些许微不可察的狼狈。 沈肆轻嗤一声。 回到云音阁,南嗣音终是抑制不住,掏出身上的丝帕,咳出一大口黑血。 身形晃了晃。 她来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面色惨白的自己,询问系统:“按照进度,我还能活多久?” 【已经咳血了,估摸着还有一两天的时间。】 “够了。” 这一两天的时间,足够她做好死遁的一切事宜,也足够沈肆离开王府。 “系统,等会儿处理掉我咳血的那块丝帕。” 【okk。】 南嗣音面无表情地拭去嘴角残留的血迹,拿起铜镜前的口脂纸,抿了抿。 另一边,沈肆刚回去,华清轩与聂回二人便凑了上来。 “殿下,您没事吧?” “无事。”沈肆饮了一杯清水,缓解喉间的干涩,抬头看向华清轩:“马车和其它东西,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算算时间,李明月应当已经办好了,属下今夜便去查看一番。” “嗯。”沈肆点了点头,继续道:“方才,南嗣音已有了咳血的症状,估计……就这两日了。” 闻言,聂回激动地单膝跪地:“恭喜殿下,这一年多以来所受的屈辱,终于得报。” 第35章 沈肆想带阿兰一起离开京城 时间很快就到了戌时,沈肆在小翠惊讶的目光中走近。 “沈、沈公子?你怎么……” 还不待沈肆开口,里面传来南嗣音略带魅意的嗓音:“进来。” 小翠很快便想通了一切,默默把门打开,在沈肆进去后,又默默将门关上。 想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她耳根微红。 源源不断的热流自屏风内传出,沈肆眸光一凛,果断将视线挪开。 南嗣音这女人,竟浑然不知羞耻……为何物。 “过来。” 少女乌黑的发丝尽数漂浮在铺满玫瑰花瓣的水面上,一双洁白如玉的手臂慵懒地搭在木桶旁,仿若勾魂摄目的水妖。 沈肆睫毛微垂,置若罔闻。 南嗣音见身后久久未有动作,也猜到了他的意思,并未生气,反而勾唇一笑。 她缓缓站起身,扯过一旁的寝衣,披上。发丝自上而下的水珠落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 抬眸看向不远处像块木头站在那儿的沈肆,挑眉:“既然不愿伺候本郡主沐浴,那便伺候本郡主拭发吧。” 男人仍旧动也不动。 “你若是什么都不愿意做,那只能叫那个小贱人来做了。” 南嗣音眉眼带笑,说出的话却是那般恶毒:“到时,可就不止拭发这么简单了。” 沈肆眸光闪烁,悄然捏紧手腕,面上却是毫不在意地扯了扯唇角:“郡主这是何意,沈肆不懂。” “哦?你真的不懂?” 她漫不经心地打量男人的表情,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既然不懂,那你现在便退下吧。” “小翠,去把——” “郡主为何要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沈肆的嘴比脑子跑得快,出言打断她的话。 小翠只听到南嗣音隐隐约约叫了她的名字,犹豫着敲了敲门:“郡主?” 见沈肆终于上钩,南嗣音轻笑一声。 任务值每次涨的那么‘大方’,不激一激他,何年何月才能达到百分之百。 “无事,你退下吧。” “是。”小翠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现下可愿意了?”南嗣音抬了抬下颚:“干布在那儿,自己拿。” 少女眼中的得逞并未掩饰,沈肆只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无处发泄。 【滴——检测到男主恶意值加一,现恶意值为八十五。】 他克制住心底的戾气,扯过干布,走到南嗣音身后,用布粗砺地在湿润的发丝上来回摩擦,像是在洗衣服。 “嘶……” 南嗣音疼的龇牙咧嘴,下意识将他推开,刚要发作,却对上了沈肆晦暗阴沉的双眸。 “……” “行了,差不多干了,就寝吧。” 说着,她率先躺在了床榻内里的位置,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地方,似是无声的邀请。 沈肆自然不会答应她如此无理的要求,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下一秒。 “你若是今日踏出了这道门,明日我便将那小贱人绑起来打一顿。” “本郡主相信,沈郎君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救自己出暗牢的恩人,被如此对待吧?”南嗣音装似天真地谈论。 此话一出,沈肆心中的疑惑顿时消散。 怪不得南嗣音知晓他与阿兰相识,原来是暗牢那次。 “郡主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南嗣音眼眸微动:“本郡主都做的这么明显了,沈郎君还看不出吗?” “只要你陪本郡主一夜,明日阿兰那丫头自会好受些。” “啧。”沈肆嗤笑一声:“不过是个女人……” “沈郎君不必再遮掩了,若她于你并不重要,方才便不会阻拦我唤小翠。” 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闻言,沈肆面色一僵。 床榻上自以为拿捏了一切的恶毒郡主,还在悠悠出声:“本郡主答应你,只要你……唔……” 脆弱的喉咙被人狠狠钳制,熟悉的死亡感涌上心头。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生命遭受危险,时间——】 【先等等!】南嗣音果断拒绝了系统。 她笑着对上沈肆布满寒意的眼睛,一脸得意:“怎……怎么,这么想……杀了我。” “你该死。” 沈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唔……”南嗣音断断续续出声:“我可能没有告诉你,若是我……死了,我父王便会……处死阿兰。” 听到这儿,沈肆的手不自觉松了几分。 “你们为什么要如此待她。”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 跟他一样,什么也没做,却要被南嗣音如此羞辱。 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在沈肆心中翻腾。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五,现好感值为五十一。】 听到这儿,南嗣音心中一喜。 果然有用。 她继续添油加醋:“她只是我父王年轻时不小心犯下的一个错,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能让本郡主花心思折腾,是她的福气。”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二,现在好感值为五十三。】 【滴——检测到男主恶意值加二,现恶意值为八十七。】 南嗣音趁沈肆分神时,扯开了他放在她喉间的手腕:“怎么,心疼她?所以不敢杀害本郡主了?” “无趣的紧,你滚吧。” …… 沈肆离开后,南嗣音用铜镜照了照喉咙上的痕迹,骂骂咧咧:“下手真狠啊。” 系统朝她竖起大拇指:【宿主你真牛逼啊,那种时候竟然让我不使用时间暂停功能。】 要知道,一旦触发这个机制,那就意味着对方是满心满眼想要她死啊。 南嗣音拿出药膏,缓缓涂抹在颈上:“我也是在赌而已。”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阿兰’在沈肆心中的分量,比她想的要深,也比沈肆自己想的要深。 【万一输了呢?】 “没有万一,这不是还有你的嘛。” 沈肆若是没有被她这句话打动,她肯定会让系统继续使用时间暂停啊。 系统:【……】 * “殿下,您方才去哪儿了?” 房间内,沈肆坐在桌旁,手中攥着茶水,对上二人担忧的目光,半晌才摇头。 “没什么。” 他转移话题:“华清轩,东西都备好了吗?” “回殿下,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明日,我们便可离开京城。” 沈肆顿了顿,道:“后日吧。” 虽然不清楚殿下想要延后一日的原因,但两人并未询问,只恭敬行礼:“一切都听殿下的。” 第36章 心动却不自知 南嗣音越来越没有精神了。 辰时,小翠站在榻旁足足唤了三四声。 “郡主?郡主该起来啦。” “嗯……”南嗣音眼皮掀了掀,嗓音有气无力:“我再睡会儿。” “不能睡了,后日便是郡主的及笄礼,有些事情需得您亲自操办,王爷已经等了您快半个时辰了。” 说着,小翠上前轻轻摇了摇她的胳膊,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和苦恼:“郡主这几日怎的如此贪床。” 唇色也没有以往那般红润了,呈现着异样的白。 她眉头微皱,伸手想要去摸南嗣音的额头,却不想下一秒,榻上的美人睁了眼。 “及笄……礼?” 此时,南嗣音的脑子清醒了不少,目光落在小翠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迟疑:“小翠……” 见状,小翠收回手,没有再继续动作关切询问:“郡主怎么了?” 话到嘴边,南嗣音又不知如何开口:“没什么,我是想说……你伺候我洗漱吧。” 难不成告诉小翠,她快要死了,死后不要为她难过这种话。 …… 堂间,管家望着南夙烨事无巨细的模样,忍不住道:“王爷,这些事,让下人们去做就行了,哪儿需要您亲自叮嘱。” “本王不放心,这可是音儿的及笄礼,马虎不得。” 提到南嗣音,南夙烨清俊的眉眼上掠过一抹笑意。 管家只以为他是爱女心切,附和道:“郡主能有王爷这样的父亲,实在是三生有幸。” ‘父亲’二字,让南夙烨薄唇微抿。 周遭的氛围霎时增添了一分沉重。 “王爷?王爷?”管家疑惑抬头,也不知这句话有哪里不妥。 南夙烨明面上不好发作,只说了一句:“日后这种话,你还是不要说了。” 为什么? 还不待管家心底泛起疑惑,便听男人继续道:“音儿即便没有本王,也合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原来如此。 “是老奴说错话了。” 小插曲过后,南嗣音在小翠的陪同下来到了正堂。 南夙烨忙碌的身影映入眼帘,让她心底忍不住掀起一丝波澜。 若南夙烨对她单纯只是父女之间的情谊,或许,她也就不会借助沈肆的毒药死遁了。 “父王。” 听到声音,南夙烨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三两步来到她面前,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 “小懒虫,日上三竿,终于舍得起来了?” 南嗣音别扭地后退一步,讪笑道:“昨日睡的迟了些。” “可用过早膳了?” “用过了。” 简单交流完毕后,南嗣音刚坐在一旁的楠木椅上,一大堆未填写的请帖便送了上来。 南夙烨见少女目光有些呆滞,耐心解释:“音儿若有相熟的闺中密友或世家小姐,便着人将请帖送过去。” “父王,你……” 你是真不知道你女儿在京城里的名声吗? 哪里有什么闺中密友和相熟的世家小姐,不结仇便是最好了。 许是看出了南嗣音的纠结,南夙烨轻扯唇角:“音儿只管写,他们不敢不来。” “……” 见南夙烨如此,南嗣音也只得搜刮了脑海里仅有的几个世家女的名字,填在上面。 最后一笔结束,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眶不自觉泛起泪花:“父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休息了。” 南夙烨没往深处想,只以为她昨夜熬的太狠,道:“去吧,好好休息。” …… 回去的路上,南嗣音只觉脑袋晕沉沉的,手脚都提不起力气,后背浸出了一身冷汗。 喉间熟悉的铁锈味再度涌上。 小翠起初并未察觉,满眼羡慕地说着:“王爷对郡主真好,各个环节都亲力亲为,后日的及笄礼,郡主一定能——” “噗——”刚踏入房间,门还未掩上,南嗣音面露痛苦,一口鲜血直直地喷洒在了面前的绒毯上。 小翠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缓过神。 她慌乱地将南嗣音往床上搀扶:“郡主!” “郡主您怎么了?怎么会、怎么会咳血呢,奴婢马上去找医师。” 眼见事情瞒不住,南嗣音立马拉住小翠:“不能去。” “为什么啊,郡主,您都……您都……”小翠哽咽地说不出话。 “我没事。”南嗣音摸了摸她湿润的眼角,安抚道:“那些都是对身体不好的血,我咳出来就好了。” 小翠对于这样的说法闻所未闻:“真、真的吗?郡主,您……您没骗我?” “小翠,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你不信我?” “信,奴婢相信郡主。”小翠连连点头:“但无论如何,郡主还是要找医师来看一下,奴婢才能放心。” 南嗣音有些头疼。 早知如此,她方才就要系统在她去正堂前,压制一下体内的毒素了。 “本郡主说了,不许去找医师。”她话间带了几分严肃:“也不许将这件事告诉王爷。” “为……为什么啊,郡主。” “没有为什么,你只需要记住,我没事,如果你将这件事外传,以后,你便不是我的侍女了。” “郡主不要赶奴婢走,呜呜,奴婢不说就是了。”小翠红着眼睛扯住她的衣袖。 “乖。”南嗣音摸了摸她的脑壳:“我不会有事的,谁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费了好些功夫,才勉强将小翠稳住。 * 华清轩与聂回皱眉看着不远处的场景,忍不住犯了难。 只见沈肆低垂着眸子,目光落在一张薄薄的黄符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还时不时地抚摸两下。 “殿下啊殿下。”聂回叹息一声,却并未真的说什么。 华清轩眼底闪过一抹烦躁:“我说殿下为什么要延后一日离开呢,原来是舍不得那个女人。” 一开始,他还纳闷,殿下那张质量极差的符纸是哪儿来的,后来经聂回一提醒,他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女人给的。 “放心吧,殿下还不至于如此不知轻重。”聂回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一天时间,放下也好。” 虽然沈肆明面上不承认对阿兰的心思,可他与华清轩二人的眼睛也不是摆设。 “放下?呵……”华清轩眯了眯眼:“聂回,你有没有想过,殿下延后一日,是因为他想要将那女人一同带回去。” 第37章 打赌 “怎么可能?!” 华清轩轻嗤一声:“有什么不可能的,要不咱俩打个赌?” “赌就赌,不过先说好……我没钱。” “谁缺你那点儿三瓜两枣。”华清轩嫌弃地看了眼他的兜,道:“放心吧,不赌钱。” “那赌什么?”聂回疑惑道。 “就赌……若我赢了,你不许将我爱慕殿下一事透露出去,尤其是我父亲。” “那要是你输了呢?” “输?”华清轩眉眼间尽是桀骜:“我不可能输。”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不过此刻为了赌注成立,他还是说了输的后果:“输了,我便从此只将殿下视为主子,绝不会再有那般心思。” “你最好是!” 沈肆并不知晓二人之间的谈话,将符纸叠好后放回胸口处,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没什么事你们便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守着。” “是,殿下。”华清轩与聂回对视一眼,纷纷从房内退了出去。 却并不是如沈肆说的那般,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悄悄藏匿在了院外的树上。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聂回对于二人的打赌,信心越来越大。 语气中满是欢快:“太阳都快落山了,殿下还没任何动静,清轩公子,你注定要输了。” “是吗?”华清轩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神微眯,隐隐划过一抹冷戾:“你要不要看看,那是谁?” “?”聂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瞳孔地震:“她……她怎么突然来了?!” “莫非……她与殿下心有灵犀一点通?” “一点通个鬼啊。”华清轩咬了咬牙。 虽然他很快就要赢了,可是心情并不美妙。 南嗣音戴着面纱,将自己苍白的面容遮去了大半,外人很难看出端倪。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缓缓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来时,她已让系统替自己压制过了,可以确保离开这里时,不会咳血。 “哥哥?哥哥你在吗?”她轻轻敲了敲面前紧闭的房门,语调舒柔。 听着那宛若蜜糖般的叫唤,沈肆心脏蓦地漏了半拍。 “……我在。” 纠结了好一会儿,他最终选择站起身,走过去将门打开。 对上小姑娘温软的双眸,沈肆敛了敛眉,挪开视线:“你怎么来了?” “哥哥你忘了吗?上次我说过的呀,两天后来看你。” 隔着面纱,他只能看到小姑娘稍稍嘟起的嘴唇,似是对他说的这句话很是不满。 “我……忘了。” 嘴上这么说,实则内心在反问自己。 你真的忘了吗?沈肆,若是真的忘了,为何会故意延迟一天离开,为何会期待阿兰的到来。 仅仅只是因为你将阿兰视作妹妹吗? 几层厚厚的迷雾飘浮在心头,让他难以看透,也捉摸不定。 “哥哥,你怎么了?”南嗣音用手晃了晃他的眼睛,道:“哥哥是在发呆吗?” 沈肆喉咙一噎,不知作何解释,只说了一句:“没有发呆。” “哦。” 话落,周围诡异地静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尴尬。 不过好在,半晌,沈肆开了口:“阿兰。” ‘阿兰’佯装疑惑地抬头:“怎么了,哥哥?” “……没什么。” 【臭男人,装什么装,宿主,他肯定是想和你说带你一起离开的事情!】 【统统好聪明哦,这都猜到了。】 系统听着她的夸赞,脸颊一红:【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本系统是谁,我可是这个世界唯一的高科技。】 对于沈肆要说不说的样子,南嗣音并不着急。 她将怀中事先备好的香囊拿出来,塞进沈肆手里:“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放在床头,可以避蚊虫。” 沈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香囊放进了衣襟里。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哥哥。” 说完,不等沈肆回复,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就在她即将踏出房间时,身后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等等。” 沈肆咬了咬唇,声音有些低沉:“我有话想对你说,阿兰。” 南嗣音顿住脚步,转过身,望向他的眼神真挚而纯洁:“什么话啊?” “你想……离开这里吗?”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她睫毛微颤:“我听不懂。” “只要你离开南宁王府,离开京城,南嗣音便不会再欺负你了。” 窥见对方眼里的犹豫,沈肆继续道:“离开之后,你就能过上开心快乐的生活,不是吗?” “可是……”她慌乱地用一只手扣着另一只手的手心,似是在斟酌。 “我并不是在逼你。” 说个不好听的,阿兰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想要将她带走,也只是怕她给南嗣音殉葬,白白牺牲生命而已。 是的,就是这样。沈肆在心头告诫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阿兰小心翼翼地抬头询问:“哥哥,你也会…离开吗?” 对上小姑娘那双希冀的眸子,沈肆怔了怔。 “……嗯。” 得到答案,阿兰抿了抿唇:“让我想想吧。” 见小姑娘并未直接拒绝,沈肆蓦然松了一口气:“好,我给你时间思考,明日辰时前,你给我答复。” 无论是走,是留。 起码他也算报答了小姑娘的恩情。 “我知道了。” …… 南嗣音刚离开庭院,聂回与华清轩便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了起来。 沈肆眼皮一掀,看了眼外面的树梢,冷冷道:“滚进来。” 二人身形一僵。 灰溜溜地从树上下来,进入房间,将门掩上。 “偷听多久了?” 连沈肆自己都未发觉,他对待旁人的态度,与对待阿兰的态度大相径庭。 “也、也没多久。”聂回的声音越来越小。 华清轩到底不是寻常下属,没有聂回这般胆小,他直接挑明:“殿下,实不相瞒,所有话我们都听到了。” 聂回:“!!!” 你找死别带上我啊! 沈肆淡淡瞥了一眼聂回,复而正视华清轩:“继续。” “殿下,您应当知道我们想说什么,阿兰姑娘是萧国人,绝不能跟我们一同去云祁。” 第38章 毒发 沈肆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聂回感受到逐渐剑拔弩张的氛围,咽了咽口水,刚准备伸手去扯华清轩的衣袖,示意他少说几句。 却不想下一秒,沈肆开了口:“聂回,我问你,阿兰算不算我的救命恩人。” “这……”聂回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最终拗不过自己的良心:“阿兰姑娘费心费力将殿下弄出暗牢,自然算。” 华清轩先是不争气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道:“殿下若想报恩,多给她些金银便是了,何必——” “怎么,孤的命是一些金银便能买去的?” 沈肆头一回用上了‘孤’这个字眼。 聂回虎躯一抖,知晓沈肆这是动了怒,果断扯住华清轩,齐齐跪了下去。 华清轩脸色再沉,此刻也不得不咬碎牙根往肚里咽:“属下……不敢。” “既然不敢,日后,便别让孤再听到你说这些话。” 沈肆目光如炬,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洁中带着几丝盛气逼人。 …… 云音阁里,南嗣音取出一块干净丝帕,擦去嘴边溢出的血渍,系统在她弄完后,熟练地将其销毁。 【宿主,根据检测,这副身体明日巳时便会毒发身亡。】 “知道了。”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摸了摸跳动的不太规律的心脏。 【不过,我有个地方不懂,宿主刚刚直接答应沈肆不就好了,何必明日辰时又去一次。】 南嗣音闻言,扯了扯唇角:“上赶着答应干嘛,平白惹人怀疑。” 沈肆身边那两个跟屁虫,自以为藏的很好罢了。 时间不多,现在是时候为自己的死遁做准备了。 金银细软带一些不起眼的便可,若是多了,恐会引起南夙烨的怀疑。 还有小翠,在她‘死’后,以南夙烨的性子,定然会波及到小翠。 南嗣音思索片刻,目光定格在腰间的玉佩上。 这玉佩她从有记性开始,便戴着了,约莫是小时候南夙烨送她的吧? “小翠,进来一下。” 小翠许是还沉浸在昨天的事里,眼底的红意还未完全褪去,原本娇俏的嗓音现如今带了几分哑:“郡主。” 看着她这副模样,南嗣音轻轻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玉佩环在了小翠的腰间。 小翠呆呆地看着她的动作,有些没缓过神:“郡、郡主。”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没送过你什么东西,从今日起,你便戴着这枚玉佩吧。” 此话一出,小翠瞬间来了精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浸湿眼眶,显然是误解了她的意思。 “郡主,不要赶小翠走,小翠没有将昨晚的事告诉任何人!” “傻丫头。”南嗣音立马将她扶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 “那您这是……” “理由我不是说过了?” “真、真的只是如此?”小翠虽然不算聪明,却本能地感觉到几丝不安。 “好啦,别疑神疑鬼了。”她笑着捏了捏小翠软乎乎的脸颊。 时间一晃来到翌日。 南嗣音按照计划,攥着沈肆的袖子纠结片刻,最终选择答应同他一起离开南宁王府。 华清轩愤懑地盯着少女离开的倩影。 一旁的聂回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气了,气出病来无人替。” 他现在已经自我调节好了。 阿兰姑娘心地善良,虽是萧国之人,可若是殿下想要,将其纳为妾室,日后不生下庶子,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倒是华清轩,一个男人,若是将断袖之癖舞到殿下面前……影响可比阿兰大多了。 咳咳,为了殿下,虽然他打赌输了,也还是要将这件事告诉军师。 思绪回笼,聂回心虚地收起放在华清轩肩膀上的手。 “你……你自己待会儿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 巳时,南嗣音体内的毒素彻底发作了,云音阁上上下下乱成了一锅粥。 小翠俨然哭成了泪人。 “郡主,您骗人,您不是说不会有事的吗?”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禀告王爷啊!” 事急从权,家丁顾不得礼仪,焦急地敲响了南夙烨的书房。 “王爷!王爷不好了!郡主……郡主……” 管家听到声响,从书房出来:“出了何事?慌慌张张的,毫无规矩!” “郡主……郡主咳血了!” 都这时候了,他哪儿还顾得上什么规矩。 “什么?!”管家无比震惊:“好端端的郡主怎么会咳血?我马上去禀告王爷。” 听着外面的吵嚷声,南夙烨此刻也读不进去手上的兵书了,站起身往外走。 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管家。 他眉头微蹙,正准备询问出了何事,却听管家的声音里带着急切:“王爷,郡主出事了!” 南夙烨脑子一嗡,剧烈的慌乱感充斥心头,他大力推开面前的二人,直奔云音阁。 此时,南嗣音的房间里已经聚集了几位医师。他们陆陆续续地把完了脉,随后纷纷摇头。 小翠紧握着南嗣音的手,看向那些医师:“你们快说啊,郡主怎么了?!” “郡主……哎,郡主这是……” “音儿!”南夙烨的声音由远及近,小翠识趣地退下,将地方留给他。 南嗣音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额角细密的冷汗和止不住颤栗的睫毛,无不昭示着她此刻的难受。 很快,又是一口血溢出唇角。 南夙烨双目赤红,心疼地用衣袖擦去血迹,握着少女手腕的五指微微颤抖,他冷冷地扫过那几个鹌鹑一般的医师。 “郡主为何咳血,你们若不说出个好歹,别怪本王无情!” 众人哆哆嗦嗦地跪下。 医龄最大的方医师壮着胆子开口:“王、王爷,郡主应当是中了毒,且看这样子,已经是……” ‘回天乏术’这四个字谁也不敢说出口。 南夙衍心下一震,只觉心口好似被人挖了一块:“可有医治的法子。” 中毒? 是谁,胆敢给南宁王府的郡主下毒! “此毒来势汹汹,郡主刚中毒那会儿兴许有缓解之法,现下恐怕……” 话落,整个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南夙烨几近崩溃,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波涛在他的胸腔中横冲直撞。 “废物!”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音儿的体温似乎没有一开始那般暖了。 他紧紧包裹住那只手,时不时哈气:“音儿别怕,都是这群医师乱说的,你不会有事的。” “本王最后再问你们一次,可有法子治好郡主?!” “治不好,通通处死!” 第39章 死遁 就当医师们绝望、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下一秒,南嗣音醒了。 “咳咳。” “音儿!”南夙烨喉结微动,将少女的手握的更紧,眼神里满是忧愁:“感觉怎么样?” 对上男人希冀的目光,过了好半晌,南嗣音才缓缓道:“父王,他们并无过错,您饶了他们,好不好?” 听着这句略有些刺耳的话,南夙烨虽心下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得到这句保证,南嗣音唇角勾起一抹笑,眼眶微红:“女儿死后,父王不要伤心太久,好不好?” “说什么胡话呢,音儿不会死的,上泉碧落下黄泉,我也会为你寻到解药。” 或许连南夙烨自己也没注意到,在她面前,他从未自称过‘父王’。 南嗣音摇摇头:“我方才听到了,此毒无解。” 就在这时,系统在识海内催促道:【宿主,你得赶紧下线了,不然这毒连我都清除不了了。】 【ok,马上。】 南夙烨听不到一人一统的谈话,低垂着头,眼睫湿润,苍白的薄唇颤抖几瞬:“音儿信我,我肯定能——” 纤细白皙的手腕无力垂落。 小翠捂住嘴唇,极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即便如此,却还是溢出几丝呜咽。 南夙烨愣愣地看着床上没了呼吸的少女,脑子一片混沌,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滚落。 良久,他苦笑一声:“音儿,别跟我开玩笑了,快睁开眼睛,好不好?” “你不睁眼,我便将他们都杀了,好不好?” “王爷。”管家悲痛开口:“郡主已经走了,您、您……” “你住口!”南夙烨已然疯魔:“音儿不会死!” 明明……明明昨日,他们还在讨论,及笄礼的事宜…… “王爷!”小翠扑通一声跪在地方,泣不成声:“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 南夙烨一双死寂的眸子看过去:“什么意思?” “奴婢、奴婢昨日便知道郡主咳血的事了,若当时……奴婢不顾郡主阻拦,将这件事禀告王爷,或许……或许……” 或许音儿便还有救。 “你该死!” 南夙烨上前,抬脚便要朝着小翠的胸口处踢去。 这力道,一脚下去,不死也要残废。 管家来不及求情,男人的动作便戛然而止。 一块雪白透亮的玉佩落入南夙烨眼中,他呆滞片刻:“这是……音儿的贴身玉佩,为何会在你身上。” 小翠魂都要吓掉了,身体向后缩了缩:“这是……这是郡主赠予奴婢的。” 南夙烨没有质疑其中的真假,若这玉佩是小翠偷的,绝不可能挂在如此明显的地方。 见状,管家连忙表示:“王爷,小翠可是郡主生前除了您之外,最亲近的人了,您就饶她一命吧。”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暗害郡主的真凶啊!” “真凶……对……找出真凶。” 南夙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肆。 “去!将沈肆关入暗牢,仔细盘查!” * 另一边,沈肆趁着王府混乱之际,悄无声息地同华清轩和聂回离开了。 他们来到栖凤巷的胡同口,将包袱丢进马车,华清轩由于是朝廷通缉的犯人,不好露面,便藏在了座位下方的暗处。 沈肆坐上去,将华清轩那块挡了个严实。 聂回坐在前方驾马,刚准备动身,恍然想起什么:“公子,我们不等阿兰姑娘吗?” “阿兰说与我们城外汇会合。” “遮遮掩掩。”华清轩小声蛐蛐。 聂回倒是能理解阿兰这么做的原因。 城门口的检查不止要露脸,近距离看那人是否易了容,还需要用特制的水洗脸,以防有漏网之鱼。 阿兰一直戴着面纱,想来面容有缺,不愿在主子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也是情有可原。 “别磨蹭了,快走吧。” 南嗣音毒发而亡,南夙烨定然第一时间会想到他,再不走,怕是就走不成了。 “好嘞,驾——” * “王爷,沈肆、沈肆他不见了!”来回禀的侍卫额角全是冷汗,战战兢兢开口。 果然是你,沈肆。 南夙烨眸若寒冰,冷冷道:“速速携本王命令前去,紧闭城门。” “若看到沈肆及其同伙,不必活捉,直接提头来见。” “是,王爷!” 侍卫匆匆离去。 他轻轻抚上南嗣音毫无温度的脸颊,理好额边的碎发:“音儿,你当真喜欢沈肆到了那种程度吗?” “小翠说,是你不让她将你咳血的事情捅出去,所以,你知道是沈肆给你下的毒,对吗?” 想到这种可能性,南夙烨宽厚的身躯微微颤抖,两只手攥成拳头咯吱作响。 沈、肆。 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 沈肆皱眉看着眼前排的老长的队伍,心下一凛,朝聂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凑近。 “聂回,你这样去做……” “明白,公子。”聂回点点头,紧接着从马车上下来,解开腰间的钱袋。 与前方排队的人一个个‘商量’。 只是多耽搁一会儿,便能得到一串铜钱,那些人自是喜不自胜。 轮到沈肆他们检查的时候,聂回很有眼力见地将剩余的钱连带着袋子一起塞给了为首的官兵。 “官爷,我们公子要回乡探亲,一家老小都在等着呢,麻烦您快些。” 官兵捏了捏手上的银两,笑了:“自然,让你家公子下来吧。” 沈肆与聂回先后用特制的水净了面,并无异样,收了好处的官兵随意在二人面上摸了摸,收回手。 “身契看一下。” “好嘞。”聂回殷勤地从怀中掏出他与沈肆的身契递过去。 官兵仔细看了两眼,确定上面的人是他们,将东西还回,随即摆手:“行了,过去吧。” “谢谢官爷。” 待沈肆上了马车,聂回刚要拉住缰绳开溜,一道陌生而浑厚的声音传来。 “哎——老许,我一不在,你就这么敷衍。” 聂回身形一顿,抬眼看去,凭借穿着,他隐隐能猜出,来人的级别比方才的官兵要大些。 老许看见他,脸上顿时没了笑意:“哎呦,老哥,你说的这是哪里话。” “你看错了,我这还没检查完呢!” 沈肆目光稍沉。 虽说华清轩藏匿的位置不容易被发现,可也不是丝毫没有风险。 聂回在心里狠狠唾骂这个收了钱不做事的怂货。 “那个,小哥,让你家公子再下来一趟吧,我上去检查一下。” “好。”聂回皮笑肉不笑。 他缓缓转头,与掀开的沈肆对上视线。 空气中逐渐弥漫出几分焦灼。 见他们还不下来,老许背后的官兵嗅到了些许非同寻常的意味,眯着眼开口:“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第40章 弄了个高科技替身 “马上,马上。”聂回讪笑道。 老许见二人下来,看了眼自己的‘上司’,转身上了马车检查。 躲在暗处的华清轩悄无声息地攥紧了匕首。 好在那人只是做做样子,随便翻看了几下周围的箱子,便草草下车了。 “刘哥,没啥问题。” “是吗?”那个叫刘哥的官兵睨了他一眼,朝前走,俨然是冲着马车去的:“你小子这才多久就下来了,肯定没认真检查!” 说完,他抬脚便要上车。 沈肆与聂回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一道悠悠的声音响起:“呦,这不是沈兄吗?” 众人闻声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他手持折扇,言笑晏晏地走过来。 刘哥看清来人,震惊之余却没忘记行礼:“四殿下金安。” 百姓和士兵们闻言,纷纷跪在地上。 萧袭挑了挑眉,显然没意识到一个守城门的官兵竟然认识他:“你认识本王?” “此前偶然间,有幸见过殿下一面。” “这样啊。”萧袭哦了一声,没再看他。 侧头对上沈肆审视的目光,轻咳两声:“沈兄这是去哪儿,需不需要我派几个暗卫跟着,路上保护你?” 虽不知萧袭为何帮他解围,可现在既然有法子躲过检查,沈肆自然不会戳穿他。 遂淡淡摇头,道:“不过家中杂事,就不劳烦萧兄了。” 老许见二人一副熟稔的模样,小心凑近刘哥:“哥,还查吗?” “你蠢吗?”刘哥压低声线:“再查下去,便是驳了四殿下的面子。” 说白了,他们查东查西,不过是为了揪出凶手,既然这人与四殿下相熟,那还有什么可查的。 聂回古怪地看着萧袭,直到听见身后官兵的一句:“可以了,过去吧。”方才回神。 两人上了马车,畅通无阻地出了城门。 萧袭看着马车离开的车辙印,勾起唇角,喃喃道:“男主啊,男主,既然受了我的恩惠,以后可就不能杀我了哦。” 一炷香后,南宁王府的令牌姗姗来迟。 “南宁王有令,立即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格杀勿论!” 刚回到茶楼的萧袭透过窗户,远远看去,啧啧道:“终究是晚了一步。” 下完命令,侍卫长随即吩咐下属,将沈肆的画像贴遍整个京城。 “刘、刘哥,这不是……”老许看清画像上的人,瞳孔震惊。 南嗣音身亡的消息暂未透露出来,众人只以为是南宁王和沈肆有仇。 一边是四殿下,一边是南宁王,谁都不愿掺和这趟浑水。 “不想惹火上身,便闭上你这张嘴。”刘哥眼含警告。 “知、知道了。” . 另一边,南夙烨眼含悲痛,目光一刻也未从南嗣音的‘尸体’上离开,急的系统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 【他不离开我怎么将复制的假身体顶替宿主啊!】 识海中,南嗣音的灵魂毫不在意地嗑了口瓜子:【急什么,他总要如厕的吧。】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这回换成南嗣音急了。 系统揶揄了句:【呦呦呦,急什么啊。】 “……” “我真服了。” 又过了一会儿,许是老天开恩,南夙烨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站起身,轻抚少女冰凉的眉眼:“音儿,你不会死的。” 磁性好听的嗓音中带着几分笃定和偏执。 下一秒,身形宽厚的男人低头,将唇缓缓印在了南嗣音的眼皮上。 “好好休息,我先离开一会儿。”南夙烨遮去眼中的阴霾,无助地扯了扯唇角。 待他走后,系统立马来了精神。 【宿主,就是现在!】 南嗣音蓦然睁眼,原本停止跳动的心脏开始剧烈起伏。 她下来后,系统便将假身挪到了床上。 虽然是高科技做的,不是真人,可这身体无论是触觉还是细节,与南嗣音都一模一样。 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不会和真的尸体一样逐渐腐烂。 【搞定了,宿主,这是隐形丹,你马上出城吧。】 【谢谢小统统,等我先换个衣服。】 南嗣音打开衣柜,翻找出最里面的白色纱衣,穿在身上,将自己身上的红裙褪去,叠好放进了进去。 反正她柜子里基本都是红色衣裙,多一件少一件的也不妨事。 一切准备就绪,她一口将丹药吞掉,从床底的金匣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包裹,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南宁王府。 城门口。 大门仅仅关闭了一个时辰,便又开启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南夙烨最终还是从百姓们口中得知了沈肆出城的消息,随即派了手下的暗卫前去拦截。 “末将等,拜见王爷。” “一群废物。”他低喝一声,阴鸷的眸扫过眼前的一片城门兵。 老许颤颤巍巍,连头都不敢抬。 刘哥小心翼翼地辩驳了一句:“这也不能全怪属下们,是您的命令来……”晚了。 南夙衍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本王的命令是刚刚才到的吗?!” 足足让沈肆多了一个时辰的逃跑时间,他怎能不怒! “属下、属下……”他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个好歹。 说了,会得罪四殿下。 不说,又会得罪南宁王。 真的是…… “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不敢说?!”南夙衍拔出下属腰间的长剑,抵住那人的脖颈。 风雨欲来。 一旁的侍卫长斗胆低声劝解:“王爷息怒,百姓们都看着呢,不能见血。” 南嗣音仗着别人看不见她,毫无形象叉着腰,将面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系统忍不住提醒:【再不出去,等隐形丹药效过了,我看你怎么办。】 【我丢,你别吓我!】 南嗣音瞬间没了看戏的心思,急匆匆出了城门。 此时,已经离开京城的沈肆等人隐藏在暗处,时刻观察周围的动静。 这条路是必经之路,阿兰只要出了城,便能同他们会合。 “殿下,来不及了,不能再等下去了。”聂回脸上浮起一抹焦急:“南夙烨的暗卫估计马上就追过来了。” 华清轩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手中的匕首,胳膊被人戳了戳。 聂回疯狂朝他使眼色。 「你不是很会说的吗?怎么现在不说了?」 谁知,华清轩并未理睬。 “殿下!早做决断啊!”聂回只得独自谏言。 “再等,半炷香的时间。”沈肆缓缓攥紧手腕。 半炷香之后,若阿兰还不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眼看马上到了半炷香,华清轩的心情一点点回暖。 阿兰,还算你有—— “殿下,您瞧,那是不是阿兰姑娘!” 华清轩抬头看去,面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 第41章 南宁王府暗卫拦截 少女依旧着一身白色纱裙,远远看去,如梦如幻,她步伐稍显急促,鬓发散落在额角。 怕阿兰看不到他们,聂回不待沈肆说什么,自顾自掀开马车的帘子。 “阿兰姑娘,我们在这儿!” 南嗣音顺着声音看去,眸色微亮,小跑着过去。 聂回并未将帘子放下来,因而她很快便与沈肆四目相对,轻唤一声:“哥哥。” “嗯,上来吧。” 沈肆语调平静,衣摆处的褶皱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境。 聂回脸上挂着笑,从里面下来,坐到驾车的位置,道:“阿兰姑娘,您快上去吧。” “好,谢谢你。” 南嗣音也没说那些客气话,毕竟,总不能叫她一个‘弱女子’来驾车。 她微微拎起裙摆,小心翼翼上了马车。 沈肆坐在中间,左边则坐着一个面色不虞的男人,南嗣音不用想,就知道这人对沈肆带着她这件事,颇有微词。 她此前虽然知道沈肆身边有这么个人,眼下却是要装作不知情。 于右边落座后,聂回拉起缰绳,问了句:“阿兰姑娘可坐好了?” “坐好了。” 话落,马车缓缓朝前行驶。 少女咬了咬唇,偷瞄了华清轩一眼,身体略微往后缩了缩。 沈肆见状,睨了华清轩一眼。 华清轩嘴一抿,不情不愿地收起周身的寒意。 “他这人就这样,你不必害怕他。” “哦……” 南嗣音蜷了蜷手指,似是不经意询问:“哥哥,我们要去哪儿啊?” 她虽看过原着,也知道沈肆逃离京城后定然会去云祁,可她现在是‘阿兰’,什么都不问,不免惹人怀疑。 “去了就知道了。” “哦哦。” 见少女面色如此平静,沈肆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他略微抿唇:“你难道就不怕,我将你卖了?” 南嗣音愣了两秒,显然没想到这句类似于逗弄的话是从沈肆口中说出来的。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人设ooc了。 【哎呀呀,无所吊谓啦,大部分剧情都偏到没边了,更何况是人设,只要保证最重要的几个剧情顺利就ok啦。】 系统格外看得开。 说完那话,沈肆自己亦是有些懊恼:“我……” “哥哥即使把我卖了,也肯定是为了我好。” 听听,多么讨巧又单纯的话。 这不涨点好感值就说不过去了吧。 好在,天如人愿,很快,南嗣音识海中就响起了清脆的悦耳声:【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一,现好感值为五十四。】 沈肆睫毛轻颤,显然是没料到小姑娘会这么说,手指不断摩挲着衣角。 就在这时,聂回的声音传来,略微缓解了他此时内心的波澜。 “公子,前方有家客栈,我们要不要休整片刻,买些干粮?” “可以。”沈肆点了点头。 离京城已经有些距离,因此开在此处的客栈并不似城内那般奢华舒雅。 华清轩目露嫌弃,从包袱里拿出一块丝巾,在自己的位置和沈肆的位置上擦了擦。 “公子,可以坐了。” 聂回看了眼手足无措的阿兰,想到这人以后极有可能是沈肆的妾室,算是他半个主子,便准备学着华清轩从包袱里拿出丝巾,擦拭椅子。 却不想下一秒,沈肆轻轻攥住阿兰的手腕,引着她在自己的椅子上落坐,自己则是随意坐在了另一处没有擦过的椅子上。 “公子——”华清轩眉头微紧,刚要说“您坐我这儿吧。” 谁知,沈肆淡淡瞥了他一眼:“我没有那般重的洁癖。” 在南宁王府的这一年多里,柴房都不知道进了多少回了,饿的时候甚至连蚊子肉都不放过,一点椅子上的灰尘又算得了什么。 “客官们,要吃点什么?” 小二见几人身姿不凡,绝非池中物,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恭敬。 京城虽贴满了沈肆和华清轩的通缉令,可到底没传播到这里。 “上些你们店的招牌菜就行。” “好嘞!” * “你确定你看到一辆马车进了那家客栈?” 客栈不远处,一个脸戴面具的黑衣人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子,他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 “是、是啊,大人——”男人险些被这阵仗吓得厥过去。 一旁的妻子见状,嗓音颤抖:“大、大人,我们只是偶然看到,便讨论了几句,绝对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啊。” 若不是因为那个驾车的车夫长的比她丈夫俊多了,她也不会嘴上不把门…… 南一松开那人的衣领,道:“怕什么,我只是想问清楚而已,你们走吧。” “多谢、多谢!” 说完,夫妻二人便屁滚尿流地跑了。 “老大,你说,沈肆真的在里面吗?” “是不是,进去不就知道了?” 那人胆敢谋害郡主,便要承受后果。 “南二,你带一半的兄弟,围住客栈背面,剩余的兄弟,随我去前面。” “是——”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他们便悄无声息地将整个客栈给包围了。 饭菜吃到一半,沈肆心中莫名有些不安,像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南嗣音注意到他微蹙的眉:“哥哥,你怎么了?” 闷头干饭的聂回,听到这话,抬起看去,华清轩亦不例外。 见三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沈肆:“……” “不知为何,心中总觉不安。” 华清轩神色一变:“不会是他们追来了吧?” “我就是担心这个。”沈肆神色一凛,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别吃了,现在就走。” 第42章 好感值飙升,动心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客栈外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浓厚的阴霾,气氛压抑逼仄的吓人。 映入眼帘的是五六个暗卫。 只见为首那人拔出长剑,指向沈肆,沉声下令:“主上有令,不必活捉,杀无赦!” 客栈内的众人见状,纷纷四散而逃,店家生怕波及自身,连忙将大门关上。 南嗣音稍稍朝沈肆身后缩了缩,一副害怕的模样。 沈肆冷声吩咐:“聂回,你负责保护阿兰,华清轩,与我一同杀出重围。” “是,公子!” 话音刚落,便见周围暗卫齐齐拔出长剑,飞身而至,开始全方位进攻。 此前守在客栈外的一半暗卫也与之会合,呈裹挟之态,俨然是想将几人瓮中捉鳖。 “卧槽,十一个打两个,简直不要脸!” 许是因为他们只是想杀了沈肆,聂回没怎么费力便带南嗣音逃离了包围圈。 来到一处隐蔽的草丛,聂回大喘着粗气,道:“阿兰姑娘,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你在这儿躲好,只要不出来,就不会有危险。” “你、你小心啊。”南嗣音咽了咽口水。 “嗯!”他点了点头,而后匆匆回到了那家客栈。 此时,华清轩与沈肆已经解决了近一半的暗卫,身上也不可避免地带了些伤。 见聂回重返,沈肆眸色一暗:“不是让你保护阿兰吗?” “属下已经将阿兰姑娘安置妥当了,公子不必担忧,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这些人。” 南一趁着他们分神之际,从腰间掏出数十枚飞镖,毫不犹豫地向沈肆射去。 “公子小心!” 华清轩瞳孔微缩,挥动手中软剑,打偏了七八枚飞镖,余下两枚飞镖,则被反应过来的沈肆解决。 此时,两方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按兵不动的同时,也是为了恢复些许体力。 南嗣音躲在树后,将不远处的情景尽收眼底,心中不免焦虑。 牵一发而动全身。 原着中沈肆这时候并未给南嗣音下毒,因此很容易便回到了云祁。 而此时,王府暗卫全盘出动,显然是奔着沈肆的命来的,华清轩武功再高强,也是寡不敌众。 到底……该如何突出重围? 【宿主,检测到一里外有云祁援军出没,约摸半炷香后到达。】 援军?有援军好啊。 【意思是,只要他们撑住这半炷香,危机便解决了?】 【是的。】 南嗣音刚要松口气,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躲在水缸处,缓缓掏出了腰间的飞镖。 「卧槽,十一个打两个,简直不要脸!」 她不禁想起了聂回的这句话。 暗道:“不好!” 暗卫数量为双,所以从一开始,客栈背面便留了一名暗卫没有过来。 为的就是趁其不备搞偷袭! 眼见那人即将射出飞镖,南嗣音张嘴刚要出声提醒,却被系统阻止。 【宿主,这是一个好机会啊。】 南嗣音很快听出了它话里的意思。 若她此时替沈肆挡下了这次危机,那好感值岂不是…… 【桀桀桀,知统者,宿主也。】 “……” 【为了我们共同的任务,宿主尽管去做吧,统统定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可是,中了飞镖会很疼。” 【……我给你开无痛。】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南嗣音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统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罢,她将衣袖往上面捋了捋,而后一脸‘紧张’地飞奔过去,惊恐地盯着沈肆身后飞来的那物:“哥哥,小心——” 少女柔软的身躯刚触碰不到一秒,沈肆便被推到了一旁,稳住身形后,他看清空中的飞镖,心下一凛:“阿兰!” 长剑迎上,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噗嗤一声,飞镖扎进了南嗣音的胸口。 意识昏迷的最后一秒,她仅剩的念头是:特爹的,怎么这么疼,狗比系统你坑我。 天旋地转间,沈肆揽住了少女摇摇欲坠的身体。 “阿兰……阿兰你醒醒……”男人双眸染红,双手止不住颤抖,却不敢触碰那处鲜血直流的伤口。 心脏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食过一般,疼的喘不上气。 身上的力气在此刻被瞬间抽空,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撞破了那层浓厚的迷雾,也看清了自己的心。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十,现好感值为六十四。】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十五,现好感值为七十九。】 …… 最终,好感值停在了令人惊喜的八十七。 方才它偷偷做了点手脚,让飞镖偏离了一寸,并未伤及宿主要害,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公子——” 华清轩与聂回长剑撑地,嘴唇干涸,俨然已经耗尽了力气,南一比了个手势,示意众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祁援军到了。 他们的穿着虽与平民打扮无异,但眼神里却藏着无尽的锐利,为首那人认出了强撑的华清轩:“清轩公子?” 华清轩抬头看去,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沐叔,你们终于来了!” 老沐余光扫过对面的暗卫,轻笑道:“等着,叔马上就解决掉这几人。”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几人虽面上镇静,却已是强弩之末,继续打下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大哥,再继续下去,兄弟们怕是要……” 南一面色有些沉,想来是意识到了这点:“撤!” 眼下的形势对他们而言并无益处。 沈肆方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很显然南十二用飞镖扎中的人同他关系匪浅。 回去禀告王爷,也能有些交代。 旋即,南一掏出胸口的烟雾弹,重重地砸在地上,凭借着这股浓雾,几人很快便离开了这里。 烟雾散去,老沐带领众人来到沈肆面前,看着对方与先帝有着五六分相似的模样,不禁老泪纵横。 “殿下,属下终于见到您了。” 沈肆厉声打断老沐的煽情:“快去寻大夫,快!” 此话一出,老沐这才注意到他怀中的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模样。 “离这儿不远处有家医馆,属下马上带这位姑娘前去医治。” 眼见老沐身后一人就要上前接过阿兰,沈肆不由得揽紧几分,嗓音微哑:“不必,我抱着她去。” 老沐闻言,有些讶异,殿下这是…… 他看向聂回,得到的是对方圆圆的后脑勺,看向华清轩,得到的是对方的一副臭脸。 马车颠簸,唯恐阿兰伤的更重,沈肆竟是抱着人稳稳快步走到了医馆。 这股倔强,让老沐又喜又忧,喜的是,殿下继承了先帝坚毅刚强的性子,忧的是,殿下怕是对这个不明来历的女子……动了心。 第43章 招魂 南宁王府。 一仙风道骨的老者被人秘密请入了云音阁。 南夙烨见他来了,将‘南嗣音’的手缓缓放下,小心翼翼地用被子掩好,而后站起身。 “道长。” 肃清道长看了眼床上没了生机的女子,稍稍叹气:“人已去了,你又何必执着。” “我知道长道行高深,若您能复活音儿,从今往后,我与道长的缘便是全了。” 七年前,南夙烨回京途中,偶遇一老道得了疟疾,派人将其送入了医馆救治,没曾想,救的人竟是闻名于世的肃清道长。 传闻,他能招魂,让死者复生。 “都是世人夸大其词罢了。”肃清道长摇了摇头,上前两步,将视线落在‘南嗣音’的脸上。 “奇怪……太奇怪了……”他喃喃道。 “怎么了,道长?”南夙烨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人既已身死,双颊却又为何会透着几丝红润,实在是奇怪…… 肃清道长压下心中的疑惑,并未说出。 “无事,你且暂将郡主放置于冰棺中吧。” “好。” “招魂之事,到底逆天而行,即便老道舍弃这半身道行,却也不是……”完全有把握。 后面的话虽未说完,南夙烨却也心底明清,只无力地扯了扯唇: “无论结果如何,到那时,本王自不会为难道长。” …… 经过一番操作,‘南嗣音’的尸身被搁置在了暗室的冰棺之中。 此时,府内所有的下人都聚集在了南夙烨的庭院中,管家面无表情地叮嘱: “因郡主得了顽疾,需耐心静养,所以,明日的及笄礼临时取消,都听明白了吗?” “谁若是敢在外面胡说八道,你们……知晓后果。” 一干人等颤颤巍巍地打了个哆嗦。 “小的、小的明白。” “都下去吧。”管家摆了摆手。 “是——” 待院中清净后,管家附身进入书房,躬身禀告:“王爷,都嘱咐好了。” “嗯。” 南夙烨揉了揉肿胀的眉心,见他还在这儿,疑惑抬头:“还有事吗?” “王爷。”管家脸上浮起一丝纠结:“郡主如今……小翠那丫头您打算将她安置在何处?” 小翠。 一听到这个名字,南夙烨心底的火气又涌上几分,到底是这丫头平日里过于疏忽,才使得沈肆有机会下毒。 即便因着南嗣音,他不杀她,却也是留她不得。 “赶出王府吧。” 管家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也知道,这是小翠最好的结果,能保住命已然是幸运。 “是。” 得知自己要被赶出王府后,小翠跪在管家跟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管家爷爷,小翠不想离开郡主、离开王府,能不能不要赶小翠走!” “你这又是何必呢?”管家将她扶起来,看了眼四周,低声道:“继续留在王府,迟早有一天,你会性命不保。” “奴婢……”小翠犹豫地嗫嚅着唇瓣:“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明日午时前,你必须离开。” 木已成舟,强求不来。 想通一切后,小翠抹干眼角的泪花:“那,奴婢能最后去一次郡主的房间吗?” 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声音哽咽:“郡主待奴婢这般好,奴婢……奴婢……” “哎,你想去便去吧,事后我会去与王爷说。” “谢谢,谢谢您管家爷爷。” . 另一边,沈肆抱着南嗣音来到了就近的医馆中。 将人小心翼翼放平到床上后,大夫上前查看伤口。 “好险,差一点,这飞镖就射中心脏喽。”大夫拍了拍胸口。 沈肆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紧绷的神情褪去,整个人不由得往后一仰—— “公子!” 幸好,聂回及时扶住了他。 “无事。”他抿了抿泛白的唇,道:“大夫,你快些替阿兰诊治吧。” “好。” 大夫拿起剪刀,来到南嗣音跟前,扫了眼众人,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沈肆身上。 “除了这位公子,其他人都出去。” 众人不明所以。 大夫很快作出解释:“等会儿我要将病人那块儿的衣角剪下来,露出伤口,人多不合适。” “飞镖被拔出来时,病人定会因为疼痛而剧烈挣扎,因此,我需要这位公子将病人的双臂稳住。” 沈肆张了张嘴,‘好’字还没说出口,便被华清轩抢了先。 “大夫,这儿这么多人,您随便使唤哪个都成,我家公子气色不好,就别——” “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大夫臭着脸打断他的话。 “嘿你个老家伙,这是把我家公子当成女人了?”华清轩脸一黑。 “我可没那个意思。”大夫撇撇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这位公子对那姑娘有意思,就算到时候看了人家身子需要负责,那也是美事一桩,而你们,对这姑娘的态度如何,自不必老朽明说。” 特别是眼前这个鼻孔朝天的男人,看那姑娘的眼神活像是要把人给吃了。 别到时候飞镖取出来了,姑娘的肩胛骨被他给捏碎了。 华清轩:“……” 被大夫直接挑明了心思的沈肆,耳根子浮起几丝可疑的薄红,他轻咳一声:“你们都下去吧,别打扰大夫取镖。” “是,公子。” 那些人走后,房中宽敞了不少。 大夫弯下腰,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将南嗣音伤口处的衣角剪下来,露出一块染上鲜血的红白肌肤。 沈肆猝不及防挪开视线,眼神忽闪。 “记住,无论等会儿这姑娘有多疼,你手上的力道都不能松懈半分。” 一旦有任何差错,飞镖极有可能在挣扎的过程中,波及到心脏。 “晚辈知晓。”沈肆重重点了下头。 饶是经验丰富的大夫,看着眼前狰狞的伤口,也不由得眉头紧皱。 嘀嘀咕咕道:“造孽啊,造孽啊。” 第44章 开窍 沈肆闻言,低垂的眼中满是愧疚。 阿兰是替他挡的镖。 都是他的错,或许他不该这么急着毒死南嗣音的。 大夫丝毫不知他心中的想法,拿起镊子夹了颗棉球,蘸取一些碘伏,在南嗣音的伤口旁按了按,稍稍止住血后,这才将目光放在那枚飞镖上。 “老夫要开始了。” 沈肆控制住手中的力道:“嗯。” 而在如此紧张的氛围里,南嗣音的灵魂却在识海中悠哉悠哉地…… 和系统嗑瓜子。 系统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开口:【宿主,人家要拔飞镖了,你给点反应行不行。】 “哎,懒得演了,等会儿哼唧两声得了。” 【……】 大夫小心翼翼地用工具钳制住那枚飞镖,轻轻用了点力向上拔,时刻关注南嗣音流露在外的那上半张脸的表情。 “这姑娘……”他良久才作出评价:“忍耐力很强。” 沈肆望着少女脸上微蹙的眉头,眼底除了心疼,还有对南夙烨的憎恶。 若不是这男人的放任,南嗣音又怎可能有那样猖狂的性子。 阿兰究竟遭受过何等痛苦,才能生生忍下此刻的疼痛。 覆在少女柔软肩胛处的手缓缓轻颤。 专注于拔飞镖的大夫,并未发觉他的异样。 不知过了多久,飞镖终于被拔了出来,这比他想象的要顺利的多。 大夫看向南嗣音的目光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敬佩。 这小姑娘面对如此境地,竟是连声都没吭一下。 实乃常人所不能及。 简单止住血,撒些金疮药,包扎好伤口,剩下的就只能交给上天了。 “你守在这儿,观察这姑娘一天一夜,若是她能在中途醒来,并且身体没有异样,危险便算是彻底解除了。” “若是中途没醒呢?”沈肆抓住大夫即将离开的胳膊。 “没醒?”大夫摸了摸胡子,云淡风轻:“没醒,就证明阎王不想这姑娘继续活着了。” 趁着沈肆怔愣的这几秒,大夫打了个哈欠,离开了这里。 累了累了,睡觉睡觉。 没醒就证明这姑娘缺觉还想继续睡呗,一天一夜还是两天两夜,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重点不是应该放在身体有无异样上面嘛。 不过,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那姑娘连拔飞镖都能全程忍住不挣扎,一点点小问题对她来说,应当不算什么。 让这小子守一天,认清认清自己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也好,省的他那些手下都能爬到这姑娘头上。 自觉做了好事的大夫,去厨房啃了只烧鸡,便回屋睡觉了。 徒留一脚担忧的沈肆。 他看着少女略显憔悴的面容,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想到什么却犯了难。 阿兰平日里戴着面纱,想必极其注意自己的样貌被他人看见,可……她若不喝水,他会担心。 修长的指腹揉搓着面纱一角,沈肆薄唇微抿,最终还是没有揭开。 若趁着阿兰昏迷时这样,实非君子所为。 罢了。 沈肆离开这间屋子,来到外面的水井旁,净了手,转身刚准备回去,迎面却看到了华清轩和聂回。 聂回言语中满是关心:“殿下,屋子已经给您收拾好了,阿兰姑娘这儿有属下和清轩公子,您快去歇息吧。” “不了,我要亲自守着才放心。” 明白自己对阿兰的感情并非兄妹之后,沈肆并未想着遮掩。 之前华清轩与聂回轮番叮嘱他,想必就是看了出来。 当局者迷。 不开窍还好,一开窍就…… 他不想委屈了阿兰。 想到这儿,沈肆的目光锁定华清轩:“华清轩,孤最后一次警告你,日后若你仍不尊重阿兰,别怪孤连军师的面子都不给。” 华清轩面色一变,半跪在地上:“属下……遵命。” 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是在想,看来殿下是执意要护着这女人了,长此以往,阿兰定会成为殿下的软肋。 身为日后的君王,殿下不能、也不可有软肋。 尤其,这软肋还是萧国人。 不过,那女人今日毕竟舍命救了殿下,他再不喜,也不能恩将仇报。 只能,从长计议了。 实在不行,到时伪造一个死亡现场,将这女人打晕了死遁也是好的。 “行了。”沈肆只以为他真的听了进去,面色稍缓:“这里不需要你们,回去吧。” 医馆虽不大,但因为时常有病人需要留宿,所以房间还是不少的。 华清轩与聂回一个屋,剩下的士兵们便只能委屈委屈打地铺了。 “是,属下等告退。” 回到房间,沈肆将食指深入茶水中润湿,而后别住面纱底部,缓缓上移。 目光瞥向别处,睫毛轻颤,摸索着将食指放在了有些干涩的唇瓣上。 识海内的南嗣音只觉唇瓣一阵酥麻,耳根可疑的红了。 系统虽然屏蔽了她的痛觉,却没有屏蔽…… “艹。” 她莫名乱了心神。 必须醒了,不然她不知道沈肆下一秒又会做些什么。 沈肆刚将食指再一次润湿,转头便对上了南嗣音虚弱的眼神。 “你……”他稍显慌乱地将沾了清水的手放在背后,嗓音无措:“你醒了。” “咳咳。”南嗣音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男人一把按住:“别动,刚处理完伤口,要好好休息。” 见沈肆这般模样,南嗣音便知晓,这次好感值估计涨的很厉害。 她中飞镖后意识便昏迷了,拔飞镖的时候光顾着嗑瓜子闲聊,倒是忘了问系统现在好感值多少了。 【百分之八十七。】 “卧——”南嗣音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上沈肆担忧的目光,她调转口头:“我、我渴了,想喝水。” 一提到水,沈肆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 阿兰醒的这般快,会不会感觉到了他用手…… “咳咳。”他局促地转过身,来到桌旁,换了个茶杯倒水。 嗑了这么久瓜子没喝水,南嗣音是真的口渴了。 不到两秒便囫囵解决完了一杯水。 “还要吗?”沈肆接过茶杯。 “不……不要了。”南嗣音躲开他紧跟的视线,舔了舔嘴唇。 沈肆待她这般好,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这些好,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她‘骗’来的。 受之有愧。 第45章 发现端倪 “什么?!折损了近一半的暗卫都没能将沈肆擒拿?!” 书房内,南一与其余暗卫低垂着头,半跪于地,承受着来自南夙烨的怒火。 “此次,是属下轻敌,未曾事先设好埋伏,叫那沈肆逃过一劫。” 南夙烨一双凤眸中满着凶煞之气:“你方才说,救走沈肆的,是一支军队?” “属下确定!” 南一双手抱拳:“那帮人虽一身平民打扮,可周遭的气息,却与南卫军的气息很是相似,若只是普通的山野草匪,绝不可能有那样的气息。” “沈肆……” 南夙烨闭上眼,脑中一点一点浮现出沈肆的面容,良久,似恍然大悟般,喃喃道:“云、祁。” “王爷的意思,救走沈肆的那帮人是前朝旧部?!” “若不是云祁,本王实在想不出,还有哪国的军队,敢冒着与萧国为敌的风险,也要救走沈肆。” 他南夙烨,不仅是萧国的战神王爷,征服边陲小国,更是统领三军的主帅,萧国近七成的兵力都握在他手上。 余下三成,便是现如今的龙景卫,专门保护皇宫中那位的安全。 也是因此,萧景帝那家伙才怕他功高盖主,有事没事便试探他有无二心。 只可惜,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一次一次浴血奋战打出来的,萧景帝想收回去,可没那么简单。 南一满脸凝重:“前朝旧部卷土重来,这么多年了,他们莫不是还想着夺回江山?” “啧。”南夙烨扯了扯唇角:“想复国?先保证沈肆那小子活到那一日再说吧。” “您是说,沈肆便是那藏匿多年的前朝太子?!”南一愕然。 “十之八九。” 南夙烨眼中并无惊讶,只淡然摆了摆手:“退下吧,此次你们虽未成功杀死沈肆,却也杀了他身边在乎之人,不是两手空空的回来便可。” “南宁卫损失惨重,你让剩下的人好好养伤,过段时间选出一批新的暗卫补上。” “是——” 周遭安静后,南夙烨来到屏风后,扭转机关,一道门自右侧缓缓打开。 他脚步轻缓,像是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南嗣音’静静地躺在里面,衣服乃至身上的血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显然是有人精心打理过。 她最终还是穿上了明日及笄之礼所用的衣服。 金丝软锦,用料奢靡,数百个绣娘近一月才绣成。比起宫中公主及笄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南夙烨抬手抚摸漂浮着冷气的冰棺,眼中似有柔意:“音儿,我来看你了。” “抱歉,今日没能将沈肆就地正法,但音儿放心,下次,我会亲自将沈肆的头颅取来你面前。” “肃清大师向我承诺,三月内必然会使用招魂之术,到时,你便能醒了。” “这段时日,你就好好休息。” · 管家将小翠的请求告诉南夙烨后,南夙烨最终同意了。 小翠红着眼睛进入云音阁,两名侍卫上前叮嘱:“小翠姑娘,王爷说了,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半个时辰之后,你就必须离开王府了。” “我明白。” 将身上的包袱交给侍卫,小翠便孤身踏入了南嗣音‘生前’的房间。 不到一天时间,这里的东西什么也没变,又像是变了。 说到底,是那个人不在了。 小翠轻轻抚摸着南嗣音的被褥,却只能感受到无尽的冷意,她哭的泣不成声: “郡主……郡主您怎么就不在了呢?您不是说过,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哭够了,小翠抹干眼泪,站起身,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放进南嗣音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 “郡主,小翠虽然愚笨,却也猜到了您将玉佩送给小翠的原因……” 她嘴上呢喃着,刚要关上首饰盒,动作却一顿。 “少了……琉璃玉簪。” 她天天都想着为南嗣音梳妆打扮这事儿,首饰盒里有什么,再清楚不过。 可若换了旁人…… 「我不会有事的,谁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南嗣音的这句话再一次被小翠忆起。 “郡主……”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顿时浮现心头,小翠瞳孔微缩,开始四处翻找房中其余可能被带走的东西。 比如,少了一些不起眼的金银细软,又比如…… 小翠看着衣柜中的十套红色衣裙,陷入了沉思。 若她没数错,昨晚叠放在柜子中的红色衣裙明明只有九套,第十套放置在衣架上,供郡主翌日穿戴。 而此时,却少了唯一的那套白色纱裙,多了一套红色。 白色纱裙自郡主要来那日起,她便从未见郡主穿过,她本以为是郡主一时兴起,才让制衣阁制作,现在想来…… 小翠脑瓜子嗡嗡的。 所以,郡主很有可能没死,今日的一切,只是为了离开王府而设的局? 可郡主是实实在在中了毒的,且经医师查找,此毒无解,郡主是如何解除的? 还有,若她离开了,那躺在冰棺中的,又是谁? 理性让小翠承认南嗣音死了,可刚才发现的那些异样也不是假的。 “小翠姑娘,时间到了。” 门外侍卫的提醒打乱了她的思绪,小翠抿了抿唇瓣,关上衣柜。 重新来到梳妆台前,将装进首饰盒里的玉佩拿了出来。 她有种莫名的直觉,郡主没死。 并且,不能将此刻的猜想告诉王爷。 “马上出来。” 小翠把门打开,满脸憔悴,可只要细看,却依旧能发现澄澈双眸中潜藏的那抹希冀。 郡主‘故意’留下这些线索,定然是不忍她伤心,时机一到,郡主肯定会回来的。 远在医馆中修养的南嗣音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阿啾~” 大夫收起银针,看向沈肆的目光中带着批评:“光挡着有什么用?风会一直吹进来,还不赶紧把窗户关上。” 沈肆面色一僵,放下挡在南嗣音身前的双臂,起身去关了窗户。 还好没被那些下属看见,否则真是丢大脸了。 “啧啧。”大夫一副看好戏的眼神:“这傻小子,谈个恋爱仿佛把脑子都谈丢了。” 南嗣音尴尬地放在手中温热的茶杯,解释道:“慕大夫,您误会了,我与哥哥并不是那种关系。” 第46章 被怀疑是禁脔 她话语间并无遮掩,任谁听了都会相信。 沈肆藏于衣袖间的手腕缓缓收紧,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慕大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南嗣音,心下了然,感情现在这个阶段,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那许是老朽想错了。” 一句话施施然揭过,慕大夫正了正神色,替南嗣音把脉: “从脉象上来看,你的身子骨还有些虚弱,至少得修养三天,才可动身。” 说着,他看向沈肆:“你赶紧叫你那些弟兄,去别处找地方睡去,我这医馆拢共就这么点儿,每天还要接其他病人。” 装不下,真的装不下。 沈肆收起眼底的情绪,徐徐扣手:“有劳大夫,我早些时候已经知会过他们了,今晚便能将地方腾出来。” 不用大夫说,他也清楚,阿兰这伤需得静养几日,不能即刻动身。 “嗯。”见他如此周到,慕大夫摸了摸胡须,满意地点头。 “既如此,老朽就出去了,不打扰你和你心……妹妹了。” 沈肆朝他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纵使阿兰现在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又如何? 他相信,日久定能生情。 “哥哥,你能不能……替我找两套换洗衣物来。”床上的小姑娘尴尬地蜷缩着手指。 真是失策,早知道自己提前准备几套衣服了。 沈肆闻言,脑子里不由得浮现起那抹白,眼尾染上了丝丝红意,低咳两声:“好。” 转身的动作略显僵硬。 这附近并没有卖衣服的地方,他只能去找大夫询问。 “衣服?” 大夫思忖片刻:“我女儿回她外祖家探亲了,柜子里倒是还留有几件衣服,不嫌弃你就拿吧。” “有就很好了,怎可能嫌弃,多谢大夫。” 沈肆跟着大夫来到他女儿的房中,打开衣柜,挑了两件样式稍微好看点的衣服。 正欲离开时,他想到什么,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衣服还不回来,就当是我向您女儿买的。” 大夫摆摆手:“随你。” 回去的路上,他顺便去药房将南嗣音刚煮好的药端回来了。 还未进门,浓浓的苦涩味便飘进了南嗣音的鼻子里。 “……” 现在表演个胸口碎大石来验证身体很好不用喝药,还来得及吗? 沈肆将衣服和药放在桌上,目光看向床榻,少女的呼吸虽然平稳,可乱颤的睫毛却暴露了她。 “别装睡了,起来喝药。” “……” “我方才找熬药的童子要了两颗蜜饯,喝药不会苦。” 南嗣音听到这儿,装作刚睡醒的模样,缓缓睁开眼睛:“哥哥,你回来了。” 沈肆:“……” 算了,小姑娘想装就装吧。 “嗯,刚刚回来。”说着,他将药端过来,递到南嗣音唇边。 南嗣音想到有蜜饯,侧头掀开面纱的下摆,憋着气爽快干完了这碗药。 嘴里的苦涩延伸进胃里,少女的五官仿佛都皱成了一团,她迫不及待朝沈肆伸手。 “快快快,蜜饯呢。” 沈肆勾唇逗弄:“你方才不是在睡觉吗?怎知我身上有蜜饯。” 南嗣音:“……” 她瘪了瘪嘴:“我错了,哥哥,快把蜜饯给——” 话还没说完,嘴中便多了一个甜甜的东西,瞬间冲淡了口腔里的苦涩味。 原来是沈肆掀起面纱的一角,将蜜饯喂了进来。 这猝不及防的举动,叫南嗣音心跳漏了半拍。 系统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在线,万一哪天沈肆趁着她睡着时,解开面纱发现她是…… 由不得她多想,沈肆很快又将第二颗蜜饯喂了进来。 “好甜。” 南嗣音收回思绪,专心品尝嘴中的甜味,吃完还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隔着面纱,沈肆都蓦地看直了眼,喉咙下意识滚了滚。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肆移开目光:“一共就两颗,都给你吃了。” 南嗣音:“?” 这不是你主动喂进来的? “好吧,那不好意思喽,哥哥。”南嗣音嘴上道了歉,可语调中却听不出一点。 “以后,不要叫我哥哥。” 沈肆越听那两个字越不顺耳,阿兰若一直叫他哥哥,久而久之,便真的会将他当做哥哥。 他绝不允许那种情况发生。 南嗣音愣了两秒:“不叫哥哥,那叫你什么?” “沈肆?小沈?小肆?肆肆?阿……肆?”少女不停歇地说了四五个名字。 听到最后一个称呼时,沈肆应了一声:“嗯。” “阿…肆?”南嗣音眸光微动:“那以后我便叫你阿肆了。” . 当得知还要在这儿待三天后,老沐等人虽有不甘,但还是忍了下来。 “清轩公子,聂回,你们对那位名叫阿兰的女子了解多少?” 华清轩抱着剑,不作回答,显然是不愿谈论,聂回犹豫两秒,道: “沐叔,我只知阿兰姑娘是南宁王府中人,曾帮过殿下许多,穿着打扮不像是侍女,却也不像主子。” “不是侍女,也不是主子?”老沐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形容。” “她是——”一旁久未出声的华清轩轻嗤:“南宁王的禁脔。” 聂回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向四周。 压低声音:“你可别乱说,这要是被殿下听到了,就不好收场了。” 老沐倒没像聂回一样,反应这么大,仅是惊诧一瞬,道:“可有证据?” “证据?没有。” 聂回:“……”没证据你还说的如此笃定,不要命了。 “不过,八九不离十。”华清轩忆起那日的探查,道:“除了南夙烨的院子我没进去过,其它地方我都一一探查了,没有发现阿兰。” 由此推断,阿兰怕是宿在南夙烨的院子里。 众所周知,南宁王多年来孑然一身。 无名无分的,妾都算不上,可不就是禁脔吗? 聂回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说话了。 若阿兰真的当过禁脔,那如何能……配得上殿下。 老沐叮嘱道:“此事也仅仅只是猜测,在未得到证实之前,先不要声张,尤其是在殿下面前。” “对,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聂回抿了抿唇,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他人:“能住在南夙烨院子里,兴许是女儿呢?” “女儿?”华清轩睨了他一眼:“那问题就更大了。” 聂回没有亲眼见过那场大战,不清楚其中的缘由,可他却是心知肚明。 当年云祁国破,‘功劳’最大的便是南夙烨,若阿兰是他的女儿…… 她非死不可。 即便曾经对殿下有过救命之恩。 “聂回,你最好祈祷她只是禁脔,而非南夙烨的女儿。” 第47章 让沈肆多喝些降火的凉茶 南嗣音突发恶疾,不便见客,延迟及笄礼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病了?这么突然?” “许是平日里孽做多了呢。”一公子哥阴阳怪气道。 他是户部侍郎的侄子,数月前欲攀高枝不成,现在已经‘脱粉回踩’。 不知怎的,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周围,倏地安静了下来。 见无人回应,公子哥撇了撇嘴:“怕什么?这儿又没有——” 话还没说完,一柄长剑抵在了他的喉间,公子哥还没回过神,便见周围齐刷刷跪了一大片。 “拜见王爷。” “王、王爷?”公子哥惊恐地颤抖着身体,周遭散发着一股异味,竟是生生吓尿了。 南夙烨的声音寒如幽冥:“拖下去,将舌头拔了。” “是,王爷。” 一旁的侍卫正欲上前钳制住那人,却听那人求饶道:“王爷,草民错了,草民不该妄议郡主,求您看在我叔父是户部侍郎的份上,饶了草民吧!” “户部侍郎。”南夙烨慢悠悠念着这个称谓,就在公子哥以为自己的舌头有戏留下时,下一秒—— “户部侍郎与本王有交情吗?” 一旁的侍卫立即附和:“回王爷,您与他并无交情。” “嗯,拉下去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夺了那人的舌头。 寻乐馆的众人此刻已然没了寻乐的兴致,待南夙烨走后,心惊胆颤地回了家。 今日发生的事毫无疑问地以奏折的形式传到了萧景帝手里。 他平静地合上奏折。 “不过是拔了几个腌臜之人的舌头,至于一个接一个地上报吗?” 太监总管笑了笑:“若拔的是平民的舌头,自然不会有人弹劾。” “传朕旨意,那几人妄议郡主,乃咎由自取,若再有人为之求情,自己掂量后果。” “是,陛下。” “还有。”萧景帝思索片刻,道:“着人将朕给永安准备的及笄礼送去南宁王府。” “告诉南宁王,等朕有时间了,便去看望永安。” …… 陛下及各宫娘娘的赏赐如流水一般抬进了南宁王府。 南夙烨面无表情地谢完恩后,将自己关在了密室之中。 整整一夜,未曾出来。 管家纠结着敲响了密室的门:“王爷,该上朝了。” 良久,密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管家愣愣地看着面前之人,不禁老泪纵横:“王爷……您……” 南夙烨眼底一片青黑,显然是一夜没睡。 鬓角的发丝不知何时,已经沦为灰白。 “许叔,今日本是她的及笄礼,我……” “王爷,以肃清道长的能力,他定能将郡主的魂魄招回来,您振作些,到时郡主醒了,看到您这副模样,该担心了。” “对,我要振作起来。” 他还没有将沈肆千刀万剐,怎么能倒下。 与此同时,远在医馆的沈肆不禁鼻间发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逗的南嗣音咯咯直笑。 “还笑,药都快凉了。”沈肆无奈地揉了揉她的眉心。 看着眼前黑糊糊的一碗药,南嗣音嘴角的笑意僵住,眼珠子转了转。 “阿肆为什么不喝药,明明都打喷嚏了。” 小姑娘的意图就差没直接点出来了,想让他也尝尝这苦药。 沈肆心底一阵好笑。 “再不喝,我便将今日的蜜饯全吃了。” “喝喝喝,谁说我不喝。”南嗣音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她可就靠着那两颗蜜饯度日了。 少女的眉头皱的能夹死几只苍蝇,迫不及待地朝沈肆伸手:“快,我的蜜饯。” 沈肆刚将两颗蜜饯递过来,南嗣音便急忙塞进了嘴里。 蜜饯的香甜味充斥着整个味蕾,她咂吧咂吧嘴唇,意犹未尽。 沈肆见状,眼神落在碗中剩余的那一小口药上,有些疑惑。 当真这么苦吗? 修长的指骨悄然将少女用药的那头转到面前,盯着那濡湿的碗口,沈肆眸色一暗。 下一秒,他在南嗣音震惊的目光中,将剩下的那一小口药倒进了嘴里。 “你……” 沈肆不着痕迹地舔了舔唇,面无表情道:“不苦。” 甚至还带着几丝浅淡的幽香。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二,现好感值为八十九。】 南嗣音傻眼了。 在心中询问系统:【我什么都没干啊,怎么会突然涨好感值。】 系统倒觉得无所谓:【涨好感值还不好吗?宿主,再涨十一点你这个任务就完成了!】 【也是哦。】 不知为何,喝了药的沈肆看着少女朦胧的面容,胸腔竟有些燥热。 他稳了稳呼吸,对南嗣音道:“早些休息。”然后便出去了。 直奔慕大夫的住所。 正在做美梦的慕大夫被有节奏的敲门声吵醒,登时来了脾气。 “大早上的,特么谁啊?” 打开门,沈肆那张赏心悦目的脸映入眼帘。 他脾气顿时少了几分。 人都是视觉动物。 沈肆也知晓打扰了他:“抱歉,事出有因,打扰到您了。” “何事?” 想到一路上身体的异样,沈肆斟酌道:“大夫,我想问,阿兰的药我能喝吗?” 慕大夫挑了挑眉。 好似在说:你觉得呢? 沈肆抿了抿唇:“是这样的,我方才打了几个喷嚏,阿兰担心我,便将药分了我一些。” “这样啊。”慕大夫也不知信没信他这个说辞,道:“那姑娘的药你日后别喝了,身体不适等会儿让童子给你配些治疗风寒的药。” “她的药里我加了好些强身健体的药材,你喝了,恐会……” 慕大夫面上揶揄:“去喝些降火的凉茶吧。” “多谢……”沈肆佯装镇定地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慕大夫背着手,感叹道:“情窦初开。” “少不得要吃些苦头喽。” 第48章 喜欢她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众人简单收拾一番,便踏上了去往云祁的路。 临走之时,慕大夫塞了好几个药瓶给南嗣音:“你的伤口还未完全恢复,每日早晚各一粒。” “多谢大夫。” “嗯。”慕大夫摸了摸胡须,转头看向一旁的沈肆,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沈肆察觉出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阿兰,你出去买些吃食,我们带着路上吃。” “好哦。” 待人走后,慕大夫从面前的匣子中取出一粒红褐色的药丸递过去:“你若信老朽,便将这东西服下。” 沈肆想起这几日的相处,最终选择接过那粒药丸,咽下。 没一会儿,脑袋的疼痛感便减轻了不少。 这是……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你体内所中之毒年份已久,即便是大罗神仙在世,也很难消散,这粒药丸仅能保你三月无虞,剩下的便看你造化了。” “多谢。” 沈肆敛了敛眉,心下愈发觉得这慕大夫不是普通医者。 此前,他也找过几个医师,都说是自己平日不注重修养才落下头疾。 若不是某日偶然间偷听到孙氏的忏悔,他恐怕死了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中了毒。 慕大夫转过身,背对着他,眸子里多了几分凝重:“我知你不是普通人。” “希望你看在这粒药丸的份上,答应老朽一件事情。” “请说。”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要伤害无辜之人。” 沈肆握着剑柄的手一紧。 “在下斗胆询问,您究竟是何人?” “我?”慕大夫甩了甩袖子,云淡风轻:“寻常医者罢了。” “走吧,再不走,后面的尾巴就要跟上来了。” “多谢提醒。” 沈肆正欲转身,却听慕大夫笑着追加一句:“记着,烈女怕缠郎。” “想追姑娘,脸这个东西就不能有!” …… 马车里,南嗣音明显感觉速度比此前快了不少,颠簸的厉害,她一个不留神就栽倒进了沈肆的怀里。 “唔……”南嗣音刚要推开,却感觉腰间被一股力道紧紧地箍住。 “阿肆,你放开我。” “晃的我头疼,先等一会儿。”沈肆不觉脸红,话术张口就来。 一听他头疼,南嗣音很快不动了,窝在他怀里感受着澎勃的心跳。 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刚刚慕大夫,都和你说了什么啊?” “没什么,叮嘱我在路上好好照顾你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 如果真的只是说这些,那至于把自己支开吗? 想不出来,南嗣音揉了揉酸疼的眼睛,困意来袭。 不知过了多久,华清轩骑着马掀开右侧的车帘,道:“公子,我们到了!” 这一看,就看到了叫他火大的画面。 只见少女蜗居在沈肆的怀里,好不惬意,二人亲密无间,氛围和谐的似是谁都插不进去。 沈肆抬起食指,靠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下一瞬,则动作轻柔地抱起怀中的人儿,弯腰下了马车。 南嗣音悠悠转醒,发觉自己被沈肆抱着,睫毛微颤,挣脱着从他身上下来。 感受着身上的温度散去,沈肆颇为遗憾地收回手。 “阿肆,我们这是到了吗?” 她侧过头,入目的是一座城池。 经州。 萧国的十大城池之一。 小说里,并未详细描述云祁的驻扎地,属实是没想到,他们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占领了经州。 南嗣音思绪纷飞。 “阿兰,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住在这里了。” 他暂时还不打算将身份告诉阿兰,唯恐吓到了她,等时机成熟再说吧。 一旁的华清轩骑着马过去,不知与守卫交谈了什么,半晌,城门大开。 “公子,可以进去了。” 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进入了经州。 经州的将领激动地出来迎接:“公子回来了,旅途劳累,房间已为您准备好了。” 自从沈肆决定要带阿兰回来,两方便通了信件,以防露馅。 沈肆点点头:“有劳将军。” “不知这位姑娘是?”方将军似是不经意询问一般。 “她是阿兰,房间就安排在我旁边。”沈肆一锤定音。 “是。” 南嗣音一路跟着沈肆来到了房间,扯着他的衣袖,似是有很多问题要问。 沈肆不待她开口,便道:“那位将军是经州的……副将,我叔父是主将,因此称我一声公子。” “……” 南嗣音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面上却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 “那阿肆你为何会进入王府?” “阴差阳错。”沈肆仅用四个字便概括了过去,而后转移话题:“你先休息片刻,我有事出去一趟。” “好哦。” 沈肆被守卫一路带到会堂上,此刻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军师华殷,大将军叶翎安,经州将领方昀,华清轩等等。 众人看见沈肆,纷纷站起身行礼:“恭迎殿下回归。” “华叔,叶叔……” 残存在记忆中的面容出现在面前,沈肆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殿下,这些年您受苦了。”华殷与叶翎安眼眶有些湿润,轻声叹了一口气。 沈肆坐在上首,慢慢舒缓心底的情绪,再抬头,面上已然恢复平静:“从前的事都已过去,便不说了。” “孤初来乍到,对于城中的情况知之甚少,还望军师与将军多与孤说说。” “殿下客气。” 话落,华殷侃侃而谈:“城中现共有五万大军,里面有以前云祁的士兵和百姓,也有现在经州的百姓。” “方将军早年曾受过先帝恩惠,再加之看不惯萧景帝治国之道,因此投诚了我们。” 只是此事外界并不知情。 “诸位辛苦了。” 即便华殷没提这一路的艰辛,沈肆也或多或少能想到,一夕之间国破,将士流离失所,把他们聚集起来何等不易。 “这都是属下等应该做的。” “殿下刚来,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沈肆点头,刚要起身,却听军师又道:“吾等听说殿下带了一位从京城而来的姑娘,不知殿下作何打算?” “孤喜欢她。” 丢下这句话,沈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 第49章 原书女主上线 华殷看着他的背影,面色露出几丝凝重,良久,他侧头看向华清轩:“清轩,你随我来。” 华清轩跟着华殷来到了他的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瞬,华殷开口道:“你对殿下带回来的那位姑娘,了解多少?” “父亲。”华清轩微低着头,组织语言:“阿兰此人,身份存疑,且儿子自从见她那日起,她便一直以面纱示人。” 华殷自然了解儿子:“你怀疑,她接近殿下,目的不纯?” “是,还望父亲早做决断。” “可她毕竟救过殿下,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凭此,阿兰目的不纯这个猜测似乎有些站不住脚。 “你先下去吧,等会儿我亲自去探探这姑娘的虚实。” 南嗣音躺在榻上,闭眼歇息,丝毫不知自己的到来引起了怎样的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门被轻轻敲响,紧接着一道温柔的女音传来。 “姑娘,该用晚膳了。” 南嗣音不疑有他,下了床,朝门口走去:“来了。” 她一路跟着侍女,穿过人群,疑惑顿时涌上心头,不由得放缓了脚步。 太阳还未落山,士兵也都还在训练,她怎么就要去用晚膳了? 有鬼。 “这位姐姐,你确定现在是要带我去用晚膳吗?” “姑娘唤我云心即可。”云心被拆穿意图,脸上并无慌乱:“确实是去用晚膳,只是在此之前,军师想见姑娘一面罢了。” 军师? 南嗣音仔细回忆了一番原书。 好像是叫华殷? “军师找我何事?云心姐姐可否透露一二?” 云心摇了摇头:“抱歉,这个我也不知道。” “姑娘不必害怕,军师为人和善谦逊,绝不会为难姑娘的。” 呵呵,是吗? 南嗣音皮笑肉不笑。 原文中,华殷作为军师,虽滴血未沾,可那些攻打萧国的法子都是出自他手。 此人城府极深,骗她前去,恐怕就是奔着弄清楚她的身份来的。 不远处的士兵井然有序,跟随着百夫长们的指令训练。 南嗣音循着声音看去,不经意间看到了一张颇为清秀的面孔,身形也比其他士兵薄弱矮小不少。 那人咬紧唇瓣,努力地扬起尖枪,看上去有些吃力。 她没什么感觉,正要移开目光,谁知就在这时,体内的系统发出警告:【注意!注意!检测到重要人物——女主已上线!】 女主?? 南嗣音瞳孔微睁,险些没回过神,打算重新抬眼去看时,那人却早已被其他士兵遮住。 【你特么拿我开涮我呢,之前是怎么说的?!说一年后女主才会出现,你瞅瞅现在才过了多久!】 系统也觉理亏,声音不由得小了很多:【宿主,这也不能怪我啊,那话是上面传的……】 它也不清楚为何会这样。 【真服了!】南嗣音只觉脑子突突的疼。 【宿主不要烦,我刚才用能量追溯了一下,女主三个月后才会和男主见第一面。】 也就是说,她还有至少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刷完剩下的十一点好感值,妥妥的。 南嗣音对此很有信心,心情稍稍好了点。 云心见南嗣音方才还一脸菜色的表情此刻已经回暖,只以为是自我调节好了。 带着她来到军师的房间,云心便退下了。 门被缓缓关上。 南嗣音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坐在长形楠木桌后的男人,而后迅速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看上去有些紧张。 【宿主,你完成任务后,进军娱乐圈吧。】 【滚、蛋。】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系统这是在说她装。 华殷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身上,放下手中的兵书,声音带着几丝柔和:“姑娘不必紧张。” 不知为何,他第一眼见到面前这人,便觉亲切。 少女虽看不清面容,但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不会骗人,澄澈单纯,应当不是清轩所猜测的那般。 或许连华殷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次的判断方式比之以往略显草率。 “不知军师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吾听闻了姑娘的事迹,想亲自向姑娘表达感激之情。” 南嗣音抿了抿唇:“你是……阿肆的叔父吗?” 华殷眸光微动,便猜到了她为何会这样问,欣然接受了这个说法:“是。” “叔父好,我是阿肆的朋友。” “朋友?”此话一出,华殷那张处变不惊的脸上此刻多了几丝怔愣。 “怎么了吗?”少女疑惑地摸了摸头。 “……没什么。” 所以,是殿下单相思吗…… 华殷嘴角抽了抽。 “叔父不用客气,我早已将阿肆看做成了自己的亲哥哥。” “……好。” “既如此,姑娘便在这儿安心住下吧,用膳时间快到了,我们一同前去。” “好哦。” 沈肆匆忙赶来之时,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幕。 小姑娘眉眼带笑,与身姿挺拔的华殷站在一起,竟意外的和谐。 “阿肆?” 沈肆收回思绪,朝面前的军师点了点头:“叔父。” “我与阿兰正要一同去用膳,你来了,便也一起吧。” “好。” 于是乎,三人一同进入了膳堂。 华清轩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这这……他父亲不是去盘问阿兰的吗?! 方才发生了什么? 可惜现在没有人能回答他心底的咆哮。 沈肆决定隐瞒身份,因此并未像之前那样坐在上首中央,而是坐在了南嗣音的旁边。 拿起筷子,开始不停地为她布菜。 不一会儿,南嗣音的碗便堆成了小山。 “可以了,阿肆。”小姑娘往嘴里塞菜的速度已经跟不上对方夹菜的速度,柳眉微蹙,控诉道:“你是要把我喂成猪吗?” 沈肆回忆了一下在马车上的触感,心道:太瘦了,多吃些抱着才舒服。 然而这种话定然不能说出来。 见沈肆终于停止了夹菜,南嗣音不禁松了口气。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气还没彻底松完,一道浑厚的声线便从对面传来。 “姑娘,用膳时这面纱就不必戴了吧?” 说话的是大将军叶翎安,是个大老粗,情商什么的几乎没有。 沈肆闻言,捏着酒杯的手一紧。 第50章 女主是‘他’不是‘她’ 叶翎安并无恶意,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因此许多人都拿他没辙。 眼下的沈肆亦是。 “怎、怎么了吗?” 叶翎安眨了眨眼睛,见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他,四十来岁的男人在美酒的加持下不禁红了脸。 华殷:“……” 怒其不争:“吃你的肉,不该说的别说。” 是个人都猜得到,一个女子若是连用膳都不愿摘下面纱,意味着什么吧? 可偏偏叶翎安这个大老粗不知道! 害! 沈肆见南嗣音盯了好几眼叶翎安,以为是被他的话所影响。 将手伸到南嗣音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抚:“叶叔没心眼,刚才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没事。”南嗣音摇摇头,睫毛垂落遮住眼底的疑惑。 一个人是好意还是恶意,是能够听出来的,她并未将叶翎安所言放在心上。 真正让她愣神的是,这人的五官竟与小翠有几分相似。 叶翎安虽然是个将军,声音也浑厚,可面容却是清秀那一挂的。 即便两人不是父女,也可能是亲戚…… “阿肆。”南嗣音收回思绪,扯了扯沈肆的衣袖:“我想回去了。” “我与你一同回去。” 刚才那句无心之言或多或少影响了小姑娘的情绪,此刻他也用不下去膳了。 回去的路上二人还能聊聊天。 “别了,你刚回家,应该与这些叔伯多叙叙旧。” 被拒绝,沈肆的表情算不上好,可也清楚小姑娘此时约莫是想要一个人静静。 南嗣音一走,膳堂内的轻快气氛霎时没了。 叶翎安垮着脸给沈肆道歉:“殿下,我这嘴您是知道的,从来不过脑子。” 毕竟是从小就认识的叔叔,沈肆脸色虽沉却也不好发作:“叶叔,容貌是阿兰最在意的东西,这一点我希望你好好记住,顺便提醒一下你手下那些不着调的士兵。” 正所谓有其主必有其兵。 大老粗的叶翎安带出的兵也是大老粗。 心直口快,但并无恶意。 “您放心,我用完膳立马就给他们说去!” 南嗣音提前离席,华殷不知为何,心里莫名不是滋味,目光看向华清轩: “清轩,你跟着你师父学了这么多年,可有能让人容貌恢复如初的法子。” 华清轩闻言,嘴里的那口酒险些喷了出来:“父亲,我学的都是如何用毒,您说我有法子吗?” “……” 众人沉默。 . 某处营帐内,杜离歌吃完大锅饭已经汗流浃背,刚准备进入隔间冲个凉水澡。 谁知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猥琐的士兵从暗处扑了上来,他眼疾手快,才得以避开。 杜离歌一想到差点被男人占了便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个了。 就因为他长的太清秀,力气不大,身高也不算太高,便被这群男的认定是女扮男装。 怎么解释都不听。 让他脱/裤子自证却又感觉自己被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猥*亵了。 “宋大,我都说多少遍了,我不是女人!” 那个叫容大的士兵眼珠子一直盯着杜离歌的脸,搓搓手:“离歌,我自然是信你的。” “你是男的,那我便当断袖吧,两人做个伴也好啊,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杜离歌绝望捂头,放下狠话:“你若再这样,我就将这件事告诉军师和大将军,让他们军法处置。” “你又不是女的,军师和大将军怎么可能因为这事儿惩罚我。” 宋大无所谓的摊摊手:“更何况你我都是小兵,怎么可能有幸得见军师和将军。” 杜离歌攥紧了拳头,心下无力。 他何尝不知宋大说的这些话有一定道理,在这个连军/妓都没有的军中,男子互相依偎似乎已经成为了常态。 可是他就是不甘…… “他不愿意,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一道轻灵的嗓音由远及近,洋洋盈耳,似一股甘冽的清泉。 南嗣音掀开营帐,看向宋大的眼神里蛮是不赞同。 正要再说什么,余光却瞥见了白日里偶然看到的那张清秀面容,愣了两秒。 特么,这不是女主吗?! 这么巧的吗?她只是回去的路上恰巧听到了争吵声,便想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结果一听就听到了一个士兵想要强迫另一个士兵,骨子里的见义勇为唰的一下冒了出来。 杜离歌见来人是个女子,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众所周知,军中除了军师的远房表侄女云心是女子,其他人都是男的。 眼前这女子又是何时冒出来的。 宋大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你是谁?我和杜离歌说话,有你什么事?” 南嗣音睫毛轻颤,将目光从杜离歌身上挪回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她明确表示不愿意与你做伴,你便不能强迫于她。” 很难想象,杜璃歌一个女子,在这全是大老爷们儿的军中受了多少委屈。 于情于理,她都要帮上一帮。 话落,南嗣音侧头看向杜离歌,道:“我方才听到你想见军师和大将军,他们此时还在用膳,你若愿意,我可以带你过去。” 宋大听到这儿,心顿时慌了。 这女人看样子也不像在说大话,莫非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宿主,你不能把女主带过去,你忘了沈肆还在膳堂吗?】 让男女主提前见面,对她完成任务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南嗣音闻言,心底也溢出了些许纠结。 可是,她话都放出去了,又如何能收回。 更何况,难道她要为了那一丁点可能性,便忽略一个女子的境地吗? 若是连女子都不帮助女子,这世间还会有她们的立足之地吗? 思及此,心下的那点犹豫很快消散。 就在杜离歌斟酌之际,宋大哆嗦着身体讨饶道: “姑娘,我方才的话都是开玩笑的,以后再也不说那些了,您可千万别把这事儿捅到军师和大将军面前,不然……不然我……” 他要是被逐出军中或者被当众处罚,可就没脸见人了。 “这位姑娘,多谢你的好意。”杜离歌最终选择了息事宁人:“这次就算了吧。” 毕竟做出此事的也不止宋大一个人,真要捅到那二位面前,可就不好收场了。 到时,军中其他人恐还会在背地里给他使绊子。 “我尊重你的决定。”南嗣音或多或少也想的通女主这样做的原因。 “若这人日后仍死性不改,你尽管来找我。” 宋大咽了咽口水:“不敢了不敢了。” 南嗣音离开营帐后,杜离歌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宋大:“还不走?是想要我找——” “走、马上走!” 一溜烟的功夫,宋大便跑没影了。 杜离歌弯腰拾起被碰翻在地上的换洗衣物,脑中不可遏制地回想起女子那双饱含坚定的眼睛。 第51章 宿主想拥有读心术吗? 南嗣音回到房间,刚掌完灯,还未窥见一丝光亮,眼睛便被人从身后捂住。 “阿肆,别闹了。” 沈肆直勾勾地看着那颗圆润的后脑勺,忽地笑了,将温热的掌心从她眼睛挪开:“如何猜到是我的?” “除了你,还有谁会对我做那般幼稚的事。” 第一次有人将这个词安在他身上。 沈肆轻弹了弹少女的额头,询问:“方才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对方比他先离开,按理也会先他一步到房间才是。 “唔……疼。”南嗣音别了他一眼,瘪了瘪嘴:“腿短走得慢不行啊。” 沈肆自然听得出这是借口,但并未深究:“天色不早了,就寝吧。” 南嗣音刚要点头,看着男人往里走的动作却顿住了:“你……” “我床铺湿了。” “所以?” “所以来你这儿借宿一宿。”沈肆丝毫不觉脸红。 慕大夫都说了,烈女怕缠郎。 要脸还追什么姑娘。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她要是信床铺湿了这种鬼话,她就不叫南嗣音! 就算是真的,他不会拿备用床铺换吗? 【啧啧,好感值八十九,正是心火旺的时候,宿主你就体谅一下吧。】 听着识海内系统的幸灾乐祸,南嗣音表示很无语。 好在沈肆还没疯到直接和她同床共枕,从衣柜中拿出两床棉被铺在地上。 “抱歉,我那些叔父平日里睡觉都不老实,喜欢打呼噜,我也是……迫于无奈。” 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南嗣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烛光熄灭后,沈肆侧身面朝着南嗣音,即便身处黑暗,他也能透过窗外的月光,依稀看到小姑娘挺翘的鼻梁。 一步一步来。 阿兰既然如此在意面容,那么总有一天,他会帮她找到治脸的神医。 沈肆放空思绪,谁知就在他即将进入梦乡时,一阵极其刻意的‘呼噜声’自床榻传了过来。 “……” 沈肆勾了勾唇,眼底掠过一抹无奈。 系统忍俊不禁道:【宿主,你这呼噜声也太假了,是个人都听得出来吧?】 【有这么差吗?】 闻言,南嗣音又换了一种调调:【现在呢?】 系统:【……还不如刚才那个!】 “……” 南嗣音放弃后,气呼呼地睡着了。 听着房间里绵长的呼吸声,沈肆从地铺上坐起身,来到少女的榻前。 薄唇轻轻印上了她的额头,声音缱绻:“好梦。”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一,现好感值为九十。】 系统喜滋滋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噢耶,离完成任务又近了一步! 这一夜,二人都睡得格外香甜。 沈肆早早便起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与小姑娘亲近是一回事,护她清誉又是另一回事。 南嗣音睁眼时,已是辰时了,云心听到动静,将事先备好的热水端进去。 “姑娘,膳堂给您留了早膳。” “好哦。”话音落地,云心便打算识相避开,好叫少女放心摘下面纱梳洗。 却不想下一秒南嗣音出声唤住了她:“云心姐姐,你知道阿肆在哪儿吗?” 殿下? 云心仔细回忆:“现在这个时候,公子应当已经在军营了。” 沈肆虽有武功,却算不上顶好,要想提高,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融入军营。 “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是个人怕是都不忍拒绝:“可以,姑娘用完早膳来找我便是。” “谢谢啦。” 待人走后,南嗣音摘下面纱,快速梳洗好,而后去膳堂随手拿了个包子啃。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南嗣音便跟着云心来到了军营外面。 “女子尽量别去里面,太危险了,我们就在这外面看看即可。” “好。”南嗣音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投入乌泱泱的人群中。 沈肆那张如玉的脸上此时已经有了一些青紫,士兵们原本顾忌他的身份,不敢使出全力,后来在他的威慑以及保证下,这才放开胆子搏斗。 “公子,我们都好久没这么畅快地打一场了!” “是啊公子,今日多亏了您,我们才有这次机会!” 话语中虽夹杂着恭维,但更多的是真情流露。 要知道,平日里军中是不许打架斗殴的,训练的那几个动作他们都练麻木了,只有等到选拔百夫长千夫长的时候才能痛快一搏。 沈肆面上多了几丝温度,启唇刚要说什么,抬眼却看到了不远处的那道倩影。 “你们先休息,我有事要离开一会儿。” 此话一出,大家识相散开。 杜离歌拿出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余光顺着沈肆的背影看去,手上动作一顿—— 是她。 昨晚对他出手相助的那个姑娘。 宋大自然也看到了南嗣音,面露惊恐。 这姑娘竟然是殿下的人,怪不得有那等底气,还好他昨夜动了脑子。 …… “阿兰,你怎么来了?” 男人漆黑如鸦羽般的发丝随意散落在额角,脸上的伤口非但没有影响俊美,反而平添几分恣意。 这是一种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觉。 南嗣音心跳倏地加快,耳根无端染上一丝绯红。 “咳咳,”她眼神瞥向别处:“我来看看阿肆在做什么,不可以吗?” “当然——”沈肆正要说‘当然可以’,但转头想到,阿兰来这儿不止能看到他。 军营中的这些士兵大多没有边界感,热了就褪去上衣,只留一条遮羞短裤也是常有的事,若是被阿兰不小心看到了…… 他脸色一黑,心想等会儿回去便制定一条,大庭广众下不许袒胸露脯的规定。 若南嗣音有读心术,此刻大抵要翻个白眼。 【宿主想拥有读心术吗?】 【……什么意思?】 第52章 对她的心思 【宿主做任务这么努力,我怎么会是那种不满足宿主心愿的统统呢,嘿嘿。】 【有屁快放。】 【……给本统三天时间,向上面申请一下。】 南嗣音刚要用意念说什么,面前的男人倏地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温热的手心带着微微的湿润,触碰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不舒服和黏腻。 “阿兰不许看别人。” “?”南嗣音有些懵逼:“我什么时候看别人了?” 沈肆不知信没信这句话,抬眼扫了眼她身后的云心,道:“日后若想来,提前告知我一声。” 免得小姑娘像今日一样,瞧见了那些个人的身体。 心底不禁有些发酸,她连自己的都没看过呢。 不知道会不会让小姑娘满意。 云心心知此话不仅是沈肆对阿兰说的,也是对她的警告。 今日确实有些莽撞了。 都是被阿兰那双小鹿似的眸子看的昏了头。 “好吧。” 小姑娘伸手掰开捂住自己眼睛的那只罪魁祸手,擦了擦遗留在上面的水渍。 这一动作所导致的后果便是,眼尾被蹭的通红,活像是被谁欺负了一般。 沈肆有一瞬间的冲动,离开练武场,去陪她。 可是,他不能。 压住内心的悸动,对云心道:“带阿兰下去吧,若是无聊,便带他去城里逛逛。” 经州虽然暗地里已被他们占领,但明面上还是萧国的城池,城内的经商贸易什么的,都是正常进行的。 “是,云心知道了。” 云心朝他行了一个礼,便引着南嗣音离开了。 诸位士兵见沈肆回来,哪里还休息地下去,当即从地上站起来,跃跃欲试。 “公子,下一个我来和您打!” “凭什么是你啊,我的抽签顺序明明在你前面!” “……” 沈肆看着他们,脸色有些黑,比了个肃静的手势。 “以后,大庭广众下不可随意袒胸露脯,这是军令。” ??? 众人都险些没回过神来。 有士兵大着胆子道:“可是,公子,从我们进军营的那天起,都是这样干的啊。” 尤其是夏天,热的要死,身上穿着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如何受得了。 “你小时候尿床,现在也尿吗?” 淡淡的一句话,怼的那士兵老脸一红。 “我知道,你们的顾忌是什么。” “从今日开始,每次的休息时间延长一炷香,热了就去洗澡,咳了就去喝水。” 话落,周围先是一片寂静,紧接着便是一阵高声呼喊。 “芜湖~公子威武!” “太好了,我终于不用穿着湿衣服训练了!”说这话的是一些比较注重形象的士兵。 “有时候训练完,太累了澡都顾不上洗就睡了,身上都快腌入味了!” 华殷远远地看着练武场内发生的一切,感叹道:“这位殿下比我们想象的更有能力,后生可畏啊。” 仅仅半天,便笼络了绝大多数的军心。 叶翎安年轻时候便是先皇的小迷弟,接过话头:“他可是陛下唯一的孩子,能力自然会随了陛下。” 不知想到什么,华殷面色一怔:“翎安,若我与你的女儿都还在这世上,应当也会继承我们的一些特点吧。” “好端端的,提这个干什么。”叶翎安的脸色霎时间暗了下去。 华殷一看他这副表情,便知道他与自己一样,仍记挂着十几年前丢失的女儿。 那样的乱世,刚满两岁的孩童是断然活不下去的。 现在支撑自己的,也只是那一丁点可能性。 . 三天时间悄然过去。 系统向上面申请的读心术顺利下来了。 【只要那人对宿主完全没有防备,宿主就可以读取他/她的心声哦。】 完全没有防备。 在这里,南嗣音只能确定一个人对她完全没有防备。 那就是沈肆。 好感度到了百分之九十,即便是朝对方捅一刀,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读取的方式也很简单,只要宿主与那人肢体接触就可以啦。】 南嗣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这个金手指了。 傍晚,她离开房间,悄咪咪推开了隔壁沈肆的房间。 刚进去,屏风那头的雾气便扑面而来,期间还时不时响起水声。 完了,她来的不是时候。 沈肆现在在洗澡。 南嗣音屏住呼吸,缓缓挪动步子,手刚搭上出去的门,却不想下一秒—— 男人低沉悦耳的声线传来:“来都来了,阿兰离开作甚?” 系统嗑着瓜子,心情颇好地幻想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嘻嘻,今晚的进度应该又能涨一点。 “谁、谁来了,我这是不小心走错房间了。” 她与沈肆的房间相邻,若真要这样说倒也说得过去。 可沈肆是谁,兔子送到嘴边哪有轻易放走的道理。 “既然是不小心走错,阿兰何故这般紧张?” 南嗣音闻言,双手下意识摸了摸滚烫的双颊,嘴硬道:“没有紧张。” “既然阿肆在洗澡,我就不打扰了。” 意识到她又想溜,沈肆不动声色地将一旁的换洗衣物打湿。 嗓音带着几分苦恼:“阿兰走之前,可以帮我去衣柜拿一套换洗衣物吗?” “你……你没有准备吗?” “哎,准备了,可是方才不小心弄湿了。” 又是湿,这人是只会找这个理由吗? 可是她又不得不答应,因为‘阿兰’太过单纯,是不可能想的这么深的。 正好,借此机会读一读沈肆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好吧。”少女的嗓音糯软,还夹杂着几丝无可奈何。 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 沈肆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双臂撑着浴桶的力道不经意加重几分。 透过那层水雾,南嗣音瞧见了沈肆劲瘦的脊背,正面想必更…… 应该是有八块腹肌的吧? 听到脚步声,沈肆侧过头:“阿兰,过来。” 言语间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好在南嗣音心底仍留有一丝清明,转过头,面上正经道:“衣服放这儿了,阿肆这次可别不小心打湿了。” 欲擒故纵谁不会。 她作势就要离开,却被不知何时披上衣服的沈肆拉住了手腕。 【阿兰何时才能看出,我对她的心思。】 第53章 抱歉,我弄疼你了 南嗣音虽早已知道沈肆倾心于她,但陡然听到这句话,心跳还是不由得漏了半拍。 【算了,不能把小姑娘逼急了,还是来日方长吧。】 沈肆正要松开那只光滑如玉的手腕,却不想下一秒,反被小姑娘握紧。 “你……”男人愣了两秒,眼中的欣喜毫不掩饰。 南嗣音咬了咬唇,索性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虽愚笨,却也知晓阿肆的心意。” “可是……”她另一只手摸了摸左脸,眼底闪过一抹落寞:“我配不上阿肆。” 说的是配不上,而非不喜欢。 沈肆只觉柳暗花明,原以为小姑娘对自己毫无感觉,想不到竟然…… “我不在乎。”沈肆抬手捧住少女的双颊,眼尾染上了一抹红意:“阿兰无论长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南嗣音其实对他的喜欢仍持有怀疑态度。 毕竟自己只是替对方挡了一镖,便涨了这么多好感值,怎么看怎么不现实。 这会让她觉得,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都可以。 殊不知,沈肆此前一直压抑着内心的情感,当局者迷。 直到挡镖后,看着她濒临死亡的那一瞬,才认清自己的心。 “可是我在乎。”南嗣音推开他,眼角带了些濡湿:“我只要一想到脸上……” “所以阿肆,我们还是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吧。” 系统只觉自己仿佛误入了什么分手戏现场。 【……戏精。】 【你懂什么,越容易得到越不珍惜,现在好感值才九十,至少得九十九再答应吧。】 反复的拉扯,才更有利于感情的递进。 她背对着沈肆,并未发现男人眸底已是一片翻江倒海的墨色。 好端端的,脸怎么会毁。 仅是毒死南嗣音,还是太便宜她了。 总有一天,他要掘了那女人的坟,以泄心火。 “好,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无论你答不答应,都要给我一个答复。” 沈肆声音轻柔,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喙。 【滴——检测到男主恶意值加三,现恶意值为九十。】 南嗣音和系统都有些懵。 沈肆这家伙,刚才又脑补了什么? 突然有些后悔,这么早推开他了。 “我……我先走了。”南嗣音隐隐感觉自己好像玩脱了,当即就要离开。 却不想这话落在沈肆耳里,就是在逃避刚才他说的,嗓音微冷道:“三日后,阿兰若不来找我,我便去找阿兰。” 你逃不掉的。 南嗣音下意识打了个激灵:“知、知道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离开了沈肆的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瞬,南嗣音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刚才的沈肆仿佛要把我吃了一样。” 【你逃,他追,你插翅难飞。】 南嗣音紧张的心态被系统这句霸道语录彻底搅散了。 她无语道:【统儿,少看点古早小说吧。】 瞧瞧给孩子荼毒成什么样了。 “阿兰姑娘,大晚上的,你怎么在殿……公子房里?”叶翎安险些露了馅,表情有些不自然。 南嗣音一见到他这张脸,脑子里便止不住地想起小翠。 正好,趁此机会,她可以询问一番。 “叶将军。”南嗣音朝前走了两步:“我有些话想跟您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谈话?” 似是看出少女眼底的正色,叶翎安仅是犹豫两秒,便同意了。 二人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阿兰姑娘,不知想同叶某说什么?”叶翎安疑惑道。 南嗣音直入话题:“不知叶将军家中,可有妻儿?” 涉世未深的她压根没意识到这句话听起来有多么让人误会。 叶翎安闻言,一整个尴尬住了。 殿下的心上人,看上自己这算怎么回事?! 他急忙后退两步,与南嗣音拉开些距离:“叶某家中早已有妻女,是万万不能——” “那你女儿还在跟前吗?” 叶翎安倏地愣住,此刻即便是心眼再实,也已发觉南嗣音并非他想的那个意思。 “你……你什么意思?” 南嗣音柳眉微蹙:“我……我发觉叶将军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她如今同我一般大。” 得知女儿的消息,叶翎安瞳孔猛的放大,顾不得男女之间的界限,攥住南嗣音的胳膊。 只是这次,她并未读到对方的心声。 “你见过初雪?她在哪里?” 长得相似,年龄相仿,极有可能是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没死,这大概是叶翎安十几年来最开心的时刻。 “她如今叫小翠,居住在京城,十分聪明伶俐,清丽可人,到时叶将军见了,定然欢喜。” 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不大确定:【系统,南夙烨应当……没杀小翠吧。】 她怕她现在告诉了叶翎安,到时空欢喜一场。 【宿主不必担忧,您给小翠的那块玉佩是有用的。】 人没事就好。 见南嗣音说的有模有样,叶翎安心底的最后一点怀疑也消散了。 “阿兰姑娘,谢谢你,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们叶家的大恩人!” 【这姑娘心地善良,又帮我找到了初雪,配殿下还不是妥妥的!以后谁敢反对,老子第一个打他!】 猝不及防听到叶翎安的心声,还是如此‘大逆不道’的发言,南嗣音险些呛到了嗓子。 “你们在做什么?” 月光下,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十米开外,正死死地盯着叶翎安攥住南嗣音胳膊的那只手。 “公、公子?”叶翎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觉自己的手还搭在…… 罪过,罪过。 他连忙松开,并后退了好几米。 沈肆压着火气,走过去,一把拉住南嗣音的手,走前对叶翎安警告道:“叶叔若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晚辈定将此事悉数告知叶婶。” 叶翎安:“……”冤枉啊。 他刚才只是太激动了。 不过一想到下次回家便能与妻子分享这份喜悦,此刻也懒得追上去,与沈肆这个醋王掰扯。 有机会碰到再解释吧! …… “阿肆,你误会了。”南嗣音挣脱他的束缚,揉了揉手腕:“我与叶将军并不是你想的那般。” 她就算偷……不是,找人,也会找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啊。 冷静下来的沈肆,也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在无理取闹了。 叶翎安此人淳朴正直,定然做不出撬人墙角的事,更何况家中早已有了感情甚笃的夫人。 思及此,他低头凑近,执起少女被捏红的手腕,用手心轻按了按。 “抱歉,我弄疼你了。” 第54章 被发现了 “还、还好,不是很疼。” 肌肤与肌肤间揉搓产生的酥麻感,让南嗣音眼睫一颤,有些不好意思地挣开。 沈肆抿了抿唇,看她一眼,暗自摩挲了一下食指,似在回味。 “所以,我能知道你和叶叔刚才在说什么吗?” 不弄清楚,他即便明白阿兰和对方不会有什么,可心里还是会忍不住胡乱猜测。 “是关于叶将军女儿的事。” 南嗣音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可隐瞒的,左右沈肆也见过小翠几面。 “郡主身旁的侍女小翠,你还有印象吗?” 闻言,沈肆轻轻拧了拧眉。 见状,南嗣音便知晓他在王府时估计没怎么正眼瞧过小翠的面容,不然以他的睿智,不可能猜不出其中的关联。 “我上回在膳堂看见叶将军的脸,便发觉这二人有些相像。” “今日叶将军恰巧路过,便试着问了一下他家里的情况,还真有一个女儿,在十多年前丢失了,年龄与小翠差不多。” 沈肆低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以南夙烨的脾性,南嗣音死了,她的侍女还能……平安存活吗? 一想到自己的举动可能连累了叶翎安的女儿……沈肆的手紧紧攥着拳头,仿佛陷入了迷茫之中。 “阿肆,你怎么了?” “没。”沈肆收回思绪,扯了扯嘴角:“没怎么。” “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说罢,他看也不敢看少女的眼睛,转身进入房间,关上了门。 南嗣音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眉眼间染上一丝担忧。 翌日一早,沈肆便派了人去京城探查。 在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他甚至不敢与叶翎安对上视线。 叶翎安将沈肆古怪的举止尽收眼底,只以为对方还在忌讳昨晚的事,当即追上去。 “大侄子,叔给你发誓,我和阿兰姑娘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你别不搭理叔,行吗?” 沈肆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停住脚步,却并未回头:“叶叔,昨晚阿兰便向我解释了,您不必将此事记在心上。” “那你这是——” “我有些累了,想早些回去午憩。” 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叶翎安疑惑地摸了摸头:“不是因为那事儿,那是为什么?” 想不出缘由,叶翎安决定不想了。 刚转身,便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华殷。 “老叶,碰上什么好事了?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叶翎安一听这话,眼角的笑纹藏都藏不住,正要与华殷分享这个好消息,却倏地想到对方的女儿…… 他强行压住嘴角的弧度,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一想到下午就能回家看夫人了,心里头高兴而已。” 像是生怕华殷继续追问似的,叶翎安随即转移话题:“对了老华,你下午不回家看嫂子吗?” 看对方行走的方向,分明是去军营的。 “不了。”华殷轻叹一口气:“自从沅沅走丢后,你嫂子连个正眼都不肯给我。” 除了华清轩平日里还能与她说几句话,其余人连身都近不了。 叶翎安眼底满是对华殷的心疼,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会找到的。” 当初,云祁国破,华清沅与叶初雪因年龄太小,与他们这些上了通缉令的人一同离开恐会陷入危险。 于是派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伪装成平民百姓护送她们出城,谁料这几人中出了叛徒,两个小丫头从此便踪迹全无。 “咳咳!”华殷连忙后退两步,只觉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叶翎安这个大老粗拍碎了:“你下手能不能轻点!” “嘿,抱歉啊。”叶翎安尴尬地收回手:“没什么事我先回家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将女儿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夫人了。 其实叶翎安一直以来都没向华殷透露一件事,那就是,不止对方的夫人这些年是这样,他的夫人也是啊! 已经十多年没亲近过妻子了,可给他愁坏了! 为什么不想说?因为他要面子! “回去吧,回去吧。”华殷心里有些不平衡:“哎,若不是因为我不会武功,这大将军哪儿还轮得到你来当。”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加油!”说完,叶翎安脚步飞快地奔向了出口。 . 两天后,沈肆派去京城打探的人回来了。 “公子,据属下们的探查,那位叫小翠的侍女,前些日子已被逐出了南宁王府。” 被逐出的原因不言而喻。 不过好在,只是逐出,并未伤及性命。 沈肆心底的不安在此刻散去。 “如今人在何处?” “具体不知情,只知人已不在京城。” “嗯,继续去查吧。”沈肆吩咐完,摆了摆手,示意几人离去。 其中一人犹豫着开口:“公子,还有一件事,是属下偶然间得知的。” “说。” “南宁王府并未将永安郡主的死讯公布,对外只说得了顽疾。” 沈肆掀了掀眼皮,良久,他嗤笑道:“南夙烨莫不是觉得,人还能死而复生?” “他倒是有趣,连这种事都敢瞒着。” 若是龙椅上的那位得知南夙烨欺君罔上,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去,将这件事捅出去,势必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是,公子。” 待人离开后,房间内彻底安静。 沈肆悠悠站起身,去往了隔壁。 他可没忘记,三天时间已经到了。 小姑娘犹豫着不来找他,那他便主动去问。 而此时的南嗣音,已经闭眼躺在榻上,俨然一副熟睡的模样。 可惜那双翕动的睫毛出卖了她。 沈肆目不转睛地看着南嗣音,眼底的翻涌毫不掩饰,他缓缓伸出手指,勾住少女额边的发丝。 听着她因紧张而有些不规律的呼吸,沈肆的眼尾不经意间染上一抹兴奋,他蓦地低下头,唇瓣凑近那只微红的耳朵。 “被我发现了。” 第55章 在一起了 感受到耳畔传来的灼热,南嗣音险些破功。 为了改变这一现状,她嘴唇微动,似是呢喃着什么,自然地翻了个身,将后脑勺对着沈肆。 只要她不醒,沈肆就拿她没办法! 谁料,她还是低估了沈肆的不要脸。 听着身后传来的窸窣声,南嗣音终于装不下去了。 她佯装一副被吵醒的模样,揉了揉眼睛,睁开一点缝隙,声音里带着几丝疑惑:“阿肆?” 沈肆停止手上的动作,自然地理了理衣角:“阿兰决定醒了?” 南嗣音:“……” “你在说什么啊,我今日太困了,很早就睡了。” 只要她不承认,就没有证据证明她在装睡! “那许是我看错了吧。”沈肆低声笑着,看向南嗣音的眼底多了几丝期待:“已经三天了,阿兰想清楚了吗?” 南嗣音移开视线,轻咳两声:“我……我还没想清楚。” “阿兰不乖。”沈肆伸手摸了摸她的眉心:“说好三天的,阿兰不能耍赖。” 说三天的明明是他好吗?!她可没说。 “今日说什么都要给我一个结果。” 【不答应我,我会把阿兰锁起来的。】 南嗣音刚要装傻糊弄过去,听到这话,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我……我自知面容有缺,配不上阿肆,还是算了吧。” 沈肆低垂着眼睛,看不到里面藏匿的情绪,心声也传来没任何动静。 这让南嗣音心里不禁打鼓。 “既然阿兰很在意这个。”不知何时,沈肆将头抬起,莞尔一笑:“那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匕首。 南嗣音吓了一跳,匆忙制住他的动作:“你疯了?!” 她面容有缺是假,沈肆这一刀下去,可就是真的了。 沈肆平静解释:“这样,我与阿兰都面容有缺,便能相配了。” 【呜呜呜,把本统都看感动了。】 【宿主,遇到这种好男人,你就从了吧,反正以这架势,好感值到九十九是迟早的事。】 早同意晚同意都一样。 左右日后都是要死遁的。 “你、你别这样。”少女的声音愈来愈小:“我答应你就是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沈肆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呼吸陡然变得有些急促,眼底闪烁的光芒犹如星星点灯,洋溢着无尽的欢喜。 他上前猛然握住南嗣音的手,嗓音里带着几分希冀:“阿兰,你刚才的话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好不好?”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一,现好感值为九十一。】 系统刚播报完毕,沈肆的心声便接踵而至。 【苦肉计果然有效。】 南嗣音懵了。 沈肆刚才……是装的? 他压根没想着在脸上划一刀?? 【就指着这张脸吸引住阿兰的目光,若是毁了,阿兰看上别人怎么办?】 好家伙。 南嗣音不自觉抽了抽嘴角。 她使了些力道挣开沈肆的桎梏,咬了咬腮边的软肉:“没听清就算了。” “我听清了,阿兰不许耍赖。” 被推开,沈肆也不恼,转而捧住南嗣音的双颊,与之对视。 【阿兰终于答应嫁给我了。】 【慕大夫说的对,烈女怕缠郎,追姑娘就不能要脸。】 南嗣音被迫听了这些心声,眼神闪躲。阿西吧,慕大夫那厮怎么还跟沈肆说这些?! 还有,她什么时候说答应嫁给他了?! 由于那些话沈肆并未说出来,南嗣音真是想反驳都反驳不了。 艹。 沈肆看着眼前‘害羞’的少女,心间一动,低头慢慢凑近,用唇轻轻贴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一触即分。 快的让人难以发觉。 若不是南嗣音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细小绒毛有些湿润,怕是都以为沈肆方才的动作只是虚晃一枪。 “早些休息。” 话落,男人抬手缓缓捂住小姑娘的眼睛,看了眼窗外幽暗的月光:“今晚……月色很美。” 月色很美?那把她眼睛捂住干嘛? 在现实世界孤寡了十九年的南嗣音,显然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 “明日早些起来,我带你出去逛逛。” 这些时日,小姑娘想必无聊极了。 听到能出军营,南嗣音心下一喜,点了点头:“好哦。” 待她重新在榻上躺好,沈肆方才慢吞吞离开。 这一走,没人挡住的窗外星空夜景便落入了南嗣音眼中,她看着那抹昏暗的月光,迟疑一瞬,不解道: “今夜的月色也不美啊。” 系统:【……】 . 翌日,南嗣音早早便醒了。 洗漱完后,刚打开房门,便看到了等候在外的沈肆。 “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炷香前。”借着宽大的衣袖,沈肆轻轻勾住了南嗣音的小拇指。 【阿兰今日好美。】 【想亲。】 南嗣音:“???” 她和平时的打扮差不多啊,而且她一直戴着面纱,说什么美不美的。 “我们先去……”沈肆刚要说什么,不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公子?阿兰姑娘?大早上的你们站在这儿干嘛?”华殷蹙了蹙眉。 不知为何,他莫名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刺眼,活像是自己娇养的花被人摘走了一般。 手上的温度倏地抽离,沈肆心情算不上好,看向华殷的眼底多了一抹微不可察的郁气。 “等会儿要陪阿兰出去逛一逛,军师有什么事?” 说到‘军师’二字时,沈肆的语气不由得加重。 华殷自然听了出来。 好家伙,他这是不小心打扰到殿下约会了。 “没什么事,我就是问问,你们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如今的经州,虽然被大肆整改过,但也不可能全然杜绝潜在的危险。 “多谢叔父提醒。” 说罢,二人便离开了。 街道上热闹非凡,到处都是贩卖东西的小贩,各类美食的气味夹杂在一起,香的南嗣音口水都险些流了出来。 “阿肆,我想吃那个!” 沈肆顺着南嗣音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是一家馄饨店。 “好,我们过去。” 馄饨店生意极好,南嗣音和沈肆去晚了,只能坐在外面。 “老板,两碗馄饨,一碗不要葱,一碗不要辣。” “好嘞!” 沈肆面容俊逸,刚坐下,便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他旁边的少女身姿窈窕,脸上戴着的面纱更是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偏僻的角落里,几个乞丐互相对视几秒,眼中跃跃欲试。 这二人一看就很有钱! 第56章 玉佩怎么会出现在乞丐身上 不一会儿,两碗馄饨便做好了,小二刚端上桌,香味便扑鼻而来。 里面装了十来个圆乎乎的馄饨,上方铺了一层金黄的蛋丝,旁边还点缀着几颗嫩绿的菠菜,让人看了便食欲大增。 南嗣音眯着眼闻了个仔细,而后将不辣的那碗推在了沈肆面前,自己则是吃另一碗放了辣子的。 她轻轻掀开面纱的一角,吹了吹,将已经变得温热的馄饨塞进嘴里。 周围的食客见她吃东西都不把面纱摘下来,很是好奇,忍不住小声议论。 大多都是猜测她貌丑的。 沈肆喝了一口汤,轻飘飘看了眼发出动静的那几桌人,将腰间的匕首砰的一声放在桌上。 众人:“……” 见他是个不好惹的,纷纷低头继续吃东西。 吃完后,沈肆放了一些铜钱在桌上,便拉着南嗣音去别处逛了。 暗处的乞丐们见二人走了,连忙跟上。 老四看着沈肆腰间的匕首,有些打怵:“要不换个人偷吧,这人看上去是个厉害角色。” 乞丐中的老大啐了一口:“老子偷过的会武功的多了去了,他算什么!” “你不愿意,就留在这儿继续玩泥巴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余两人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被嘲笑,老四抠了抠手心,没说什么,灰溜溜地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这人比以往老大接触的厉害角色还要厉害。 …… 街上来往的行人众多,沈肆又一直将注意力全放在南嗣音身上,竟是丝毫没发现二人被盯上了。 南嗣音站在首饰小摊前,拿起一只珠钗,试戴了一下。 “好看吗?” “好看。”沈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首饰小摊的商贩是个有眼力见的,当即夸赞道:“公子,您夫人真有眼光,一眼就挑中了我这儿最好的珠钗。” “我不是他……” 一句话还没说完,沈肆便开了口:“多少钱?” “只要五两,您夫人就能把这支珠钗带回来!”商贩笑着比了个手势。 南嗣音闻言,现下也顾不上澄清对方称呼上的错误:“五两?!你抢劫呢?!” 他们有钱,却也不是大冤种好吗?! 这珠钗虽然看着好看,可摸在手上,却粗糙的很,用料做工绝对不超过一两。 听了这话,商贩也不恼,继续说着甜话:“夫人这就严重了,我这珠钗从进价到运输,卖五两已经很实惠了。” “您与您丈夫站在一起,如此般配,我这珠钗上的小苍兰寓意幸福美满,您便买回家当做你们二人感情的见证又何妨?” 南嗣音被这商贩的嘴皮子惊了两秒,刚要说什么,便见沈肆已经从钱袋里掏出了一锭银子。 “五两,我们要了,多谢老板吉言。” 大早上的就进了个大单,商贩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 “公子,祝您和您夫人百年好合,慢走啊,有空常来!” 沈肆握着买来的那只珠钗,低头正欲给南嗣音戴上,却对上了她那双颇为幽怨的眼睛。 “怎么了?” 说着,他转动手中珠钗,捧住少女的脑袋,动作轻柔将东西簪在了发间。 【这珠钗虽然贵了些,但阿兰戴着着实好看。】 【那商贩真会说话,下次还来这儿买。】 南嗣音:“……” “没什么,我们继续逛吧。” 二人转身没走两步,一个乞丐便径直地跪在了面前:“二人行行好,小人三天没吃饭了,赏几个铜钱吧。” 沈肆蹙了蹙眉。 这乞儿气色红润,全然不似三天没吃饭的样子,满口谎话,想来目的不纯。 他当即就要拉着南嗣音的手离开,岂料下一秒,腰间便感受到一股轻微的力道。 低头一看,钱袋不见了。 再抬头,面前的乞丐早已跑远。 特么的还是同伙作案。 沈肆看着两人的背影,眼底一片阴郁。 好啊,偷钱都偷到他面前了! 南嗣音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意外,险些没回过神,面上有些焦急:“阿肆,他们把你的——” “阿兰,你就站在首饰摊前,不要动,等我回来找你,若遇困难,吹响这支哨子会有人来帮你。” 三两句交代完,沈肆便去追贼了。 若钱袋里只有钱,他倒不会如此紧张,可关键是,里面还装着阿兰以前送给他的平安符。 意义重大。 周围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首饰摊商贩此刻正卖力地吆喝着自家的商品,乍一眼重新看到南嗣音,嘴角的笑意登时僵住。 她怎么回来了?! 不会是买了珠钗又反悔了,想退吧?! 思及此,商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等会儿对方只要一提到退钱,他就立马用‘一经售出,概不退还’这个理由堵回去。 谁知,南嗣音只是无聊地站在他摊子旁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商贩:“……”白担心了。 另一边,沈肆运用轻功很容易就追上了那两人。 三下五除二便将他们打得痛苦呜咽,牙齿掉了好几颗。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拿回钱袋,沈肆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见平安符还在,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若再有下次,就不是打掉牙这么简单了。”他厉声警告。 解决完这两个喽啰,便按照原路返回了。 来到首饰摊前,却并未看到阿兰。 沈肆心下一紧,攥住首饰摊商贩的手腕,眼神沉的吓人:“你看到我夫人了吗?” 那人被捏的痛苦叫唤:“松、先松手!” 手腕上的蛮力卸去,商贩小心翼翼地揉了揉红肿的地方,一脸不耐:“你夫人在哪儿我怎么知道?别打扰我做生意!” 沈肆冷眼看着他。 下一瞬,将匕首插在了他的摊子上。 周围人被吓的四散而逃。 “我说!我说!”商贩后退了两步,满眼惊恐:“你夫人看到一个乞丐,便跟上去了,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因着第一个大单是南嗣音提供的,他当时还好心提醒她,人多眼杂,什么事还是等她丈夫回来再说。 结果那姑娘压根没听,直接就追上去了。 眼神一脸凝重,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 第57章 被卖进怡春院 一处僻静的巷子里,少女被人粗鲁地拖了进去。 乞丐堆中的老二稳了稳呼吸,目光停留在南嗣音戴着面纱的脸上,好奇地伸出手,想要看看。 “这男的忒狠了,把我门牙都打掉了,说话都漏风!” “是啊,老大,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啊!” 二人正愤慨地说着,岂料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老二,以及躺在地上的女子。 “咦,老二你这是——” 听到声音,老二的手一顿,看向老大和老三,目光停留在他们肿成猪头的脸上,惊诧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还不是这娘们儿的男人干的!” 老大啐了一口,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他们三人分工进行,一人吸引男方的注意力,一人偷走钱袋,余下一人则观察女方身上有没有银钱。 “别提了,我观察到这女人身上没有钱,正准备离开,谁知她竟眼巴巴地跟了上来。” “我怕闹大,只好先将人打晕了。” 他边说,边甩动着腰间的玉佩,看上去十分喜欢。 玉佩洁白细腻,一看就并非凡品,是老二自己使了些手段从别人身上偷来的。 老大和老三眼馋很久了,这要是卖了,肯定能得不少钱。 “那现在这人怎么办?总不能等她醒了去官府告发我们。” 老三盯着南嗣音曼妙的身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先给咱们爽一爽,再卖去青楼得了!” “收起你那点心思!”老大和老二同时白了他一眼:“要卖就动作快点,等那男的发现他夫人不见了,又是个麻烦!” “好吧。”老三遗憾地叹了口气。 …… 一刻钟前。 南嗣音身旁经过了一个乞丐。 刚开始,她没将这人当回事,谁知下一秒,她便看到了对方腰间悬挂的玉佩。 冰花芙蓉佩?这不是她以前的贴身玉佩吗?! 离开王府前,她明明送给了小翠,怎么会在一个乞丐身上?! 这玉佩她从小便佩戴着,绝不会认错。 小翠难道来了经州?! 就这样,南嗣音带着满腔疑惑跟了上去。 反正有系统在,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 怡春院后门口。 老鸨嫌弃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乞丐,用手帕捂了捂鼻子。 “是你们说有极品,老娘才答应跟你们几个臭乞丐见面的,若不是,当心老娘打断你们的腿。” “妈妈,是不是极品,您看看就知道了。” 来的路上,他们便掀开这女人的面纱瞧了一眼,那容貌,简直惊为天人。 几人本想将面纱摘了,把人带来让老鸨直接看品相的,谁料这东西就跟粘了黏土一样,怎么也扯不下来。 邪了门了。 为了不耽误时间,只能作罢。 几秒后,南嗣音被人从麻袋里倒了出来。 老鸨看了一眼,点评道:“身材可以,就是不知这张脸如何。” 戴着面纱,要么貌美,要么貌丑。 她转头朝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结果和乞丐们所经历的一样,这面纱邪门的紧,谁也摘不下来。 “奇了怪了。”老鸨柳眉稍蹙,思忖片刻:“这人我要了,给你五两银子。” 身材好,即便面纱摘不下来也有销路。 “妈妈,五两是不是有些少了?” 他们可是留意过,这女人头上戴的珠钗都要五两。 老鸨顺着他们的眼神看去,不禁轻笑一声:“这么个垃圾货,你们竟也瞧得上?” “就五两,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将这珠钗带走。” 几人顿时喜笑颜开:“好。” 另一边,由于沈肆将哨子留给了南嗣音,因而费了些功夫才与手下们汇合。 “你们二人,快速前往军营,将此事禀报给军师,让他多派些人手过来!” “其余人,分散在四周寻找,一有消息,立即放出信号弹!” “是!公子!” 沈肆握紧那张轻薄的平安符,头一回生出了想要将其丢弃的冲动。 都是因为它。 下一秒,手中的符纸已然成了碎屑。 . 周围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尽数灌入耳中,南嗣音艰难掀开眼皮,稍一挣扎便发觉手脚已经被绑住。 入目的是一间暗沉沉的屋子,不远处那三五个姑娘同她一样,被绑着难以动弹。 【宿主你终于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 她记得,她一直跟着那乞丐,跟着跟着只听见系统一声惊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从身后打晕了。 【很不幸,宿主,你现在在怡春院,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青楼。】 南嗣音咬了咬牙:【不是说我有危险时,你就会开启时间暂停模式吗?】 【注意,是宿主有生命危险时,我才能开启那个功能,而那个乞丐只是想打晕您……】 【你搁这儿给我玩文字游戏呢!】 【嘤。】 南嗣音本就烦闷,再加之那几个姑娘哭起来没完没了,她就更烦了。 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别哭了!” “哭有用吗?有这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逃出去!” 姑娘们被吓得抖了抖身体。 “可是……可是我们都被绑住了,门外还上了锁,又如何能逃出去……呜呜呜!” “我是良家女子,不想接客呜呜呜!” 说着说着,那几人竟是又想哭了。 只有其中一人什么也没说,只呆呆地看着南嗣音,瞳孔骤然紧缩。 这是……郡主的声音! 她不会听错,这等熟悉的骂人音,的确是郡主的声音没有错! 郡主真的没有死,呜呜。 能重新见到郡主,被拐进青楼也值了。 “郡……”小翠想起场合不对,当即换了称呼:“小姐,小姐是我啊!” 边说,她边跟条毛毛虫一样慢吞吞地往南嗣音那儿爬。 场面一度看着十分滑稽。 南嗣音定睛一看,这特么……不是小翠吗?! 小翠出现在这儿她倒不是很震惊,毕竟自己事先就发现了玉佩。 让她震惊的是,她脸上明明戴着面纱,而且当初是在小翠面前噶的,现在,小翠是怎么一眼看出是她的?! 第58章 想法子逃脱 “你、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你家小姐。”南嗣音心虚地挪开视线,嘴硬道。 “小翠不会认错的!您就是小姐!” “虽然小翠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只要是小姐想的,小翠都支持您!” 南嗣音听着这些话,心底有些感动。 小翠记性好,人也聪慧,估计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才如此笃定她没死。 左右现在她不是在南宁王府,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小翠,我……” “小姐~”小翠眼眶一红,终于通过不断的努力蹬到了南嗣音身旁:“小姐不用解释,小翠知道您肯定是有苦衷才会那样的。” “你是怎么来了经州,又是如何被拐到这儿来的?”南嗣音疑惑道。 “我猜到小姐大概是不在京城了,便想着出来碰碰运气,岂料……路上遇见了人贩子,几经辗转,便被卖入了这里。” “可我给你的玉佩为何会在一个乞丐身上?” “我被关进这里的第一天,怡春院的小厮借着送水的时候,把玉佩拿走了……”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乞丐身上,基本也能猜到几分。 其余人见她们越说越起劲,不得不出声打断:“两位,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 她们已经被关一天一夜了,这期间就只喝过水,若再不出去,她们怕自己饿急了,向老鸨妥协。 “嗯。” 南嗣音挣了挣手脚上的绳索,有些紧,还是打的死结。 怪不得门口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死结加上锁,简直插翅难逃。 可是,有她的亲亲系统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统儿,快帮我把绳索解开,你最好了。】 【哼,现在想起我的好了?晚了!】系统言语间有些傲娇,手上动作却依旧诚实。 几秒后,南嗣音感觉手上的绳索松动了很多,她三两下挣脱桎梏,然后将脚上的死结解开。 众人看着她的动作,全都傻眼了。 她她她、她是怎么做到的?! 小翠则是一脸崇拜:“小姐,你好厉害!” 南嗣音被这句话夸的有些脸红,低头解开小翠身上的绳索。 有两个人自由了,其余人的死结自然不在话下。 这些姑娘眼底都燃起了几丝希望。 可很快,她们又泄了气:“绳索解开了,可是我们怎么出去?” 就算这锁能砸开,怎么逃出怡春院又是个问题。 出门没走两步,估计就被抓回来了。 南嗣音眸光微动,看向小翠:“中午小厮送饭时会开锁进来是吧?” “对啊,小姐,您问这个——”一句话还没说完,小翠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您不会是想……” “我就是那样想的。”南嗣音朝她眨了眨眼睛。 其余人虽不知这俩在打什么哑迷,不过看这表情,她们应该是有希望出去了。 . 另一边,三个乞丐刚拿到五两银子,便准备去潇洒,结果被当了一上午缩头乌龟的老四拦住了路。 “老四,你什么都没干,可别指望哥几个吃香喝辣的时候带上你!” 老四一脸紧张:“老大,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们过几天再去潇洒行吗?” “我方才看到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男人拿着那面纱女子的画像四处询问,看上去不是好惹的!” 他毫不怀疑,凭那些人的手段,很快便能查到这几个兄弟身上。 现如今,他能做的也就是劝他们躲起来。 “什么男人、画像的,别挡着哥几个潇洒!” “滚蛋!” 将老四推到地上后,几人扬长而去。 他们来到街上,买了好些吃食,不一会儿,便将手上的银子花了个干净。 正吃的满口流油时,倏地,身后出现几道高大的黑影。 下一秒,吃食全部散落在地,手脚筋被无情挑断。 “啊——啊——!” 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 沈肆表情阴恻,右脚踩在其中一人的手腕上狠狠撵了撵:“我是不是说过,再有下次,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说!被你们打晕的面纱女子如今身在何处?!” “我说!我说!”老大一脸惊恐,他毫不怀疑,若他不说,眼前这人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怡春院!你夫人在怡春院!” 怡春院,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干什么的。 青楼。 “你们怎么敢?!”沈肆眼尾染上猩红,操作着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插在了那人的胸口上。 顷刻间,便没了呼吸。 “你……你……”老二老三面露惊恐:“他明明已经告诉你,你夫人在哪儿了,你怎能……”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饶过你们了?” 根据过路人回忆,真正将阿兰拖进巷口的,可不是刚才他杀的那个。 沈肆冷冷地看着余下两人,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四周早已被手下们围住,再加上脚筋被挑断了,他们想跑都跑不掉。 “不要、不要杀我……” 求饶声戛然而止,匕首瞬间划破了两人的喉管。 鲜血喷洒在沈肆的侧脸上,带着几分无法言喻的美感。 . “喝水喽,喝水喽!”小厮漫不经心地打开门锁,走进来。 其余人早早便按照南嗣音的指示,将绳索简单地绑在手上,蒙混过去。 逐一喂完水后,小厮随意瞅了一眼,并未发现异常,刚转身准备离开,下一秒脖颈处传来一股重力,将他狠狠砸晕在地。 看着地上已然没了意识的男人,南嗣音毫不犹豫地扒了他身上的外衣,穿在自己身上。 然后又将那人的头发放下来,伪装成女子的模样,把自己的头发束了起来。 做好这一切,她摘下脸上的面纱,收起来,吩咐几人:“将他移到角落里,露出背影即可。” 说完,她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小翠,便拿着钥匙离开了这里。 南嗣音走了好一会儿,其余女子方才回神:“小、小翠,你家小姐长那样啊?” 原以为对方戴着面纱,是因为面容有缺,没成想竟是这般…… “那当然,我家小姐可是全——”小翠顿了一下,继续道:“全县城最貌美的女子。” “这等美貌,莫说是县城,就算放在京城也很难有对手吧?” “看了你家小姐,我更想知道传闻中的京城第一美人永安郡主长什么样了。” 小翠讪讪笑着,没有搭话。 巧了,永安郡主你们刚见过。 第59章 玉佩的来历 系统用了些能量,将怡春院的地图投射在识海中,供南嗣音查阅。 很快,她便偷溜进了厨房。 这时候,谁都在用午膳,厨师也不例外。 【宿主,火折子在那个篮子里。】 南嗣音顺着系统的提示,从篮子里拿出火折子,吹燃,直接扔在了角落的柴火上。 柴火上铺了一层松树榛,很容易就烧了起来,不一会儿,厨房便火光冲天。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她边叫边抹了点灰在脸上,又从篮子里拿了根新的火折子,跑出厨房,到哪儿点哪儿。 局势一下就乱了。 到处都是逃窜的烟花女子和客人。 老鸨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东西被烧了大半,心痛不已:“人呢!快去救火啊!” “作孽哦!怎么突然就起火了!” 南嗣音趁着混乱的时候,加快速度朝小翠她们所在的地方跑去。 谁知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形出现在不远处。 是沈肆。 “卧槽!”她低喝一声,急忙低头去寻腰间的面纱,却不想沈肆已经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目光,当即就要转过身。 来不及了! 南嗣音一咬牙,直接捂着脸跑。 “谁?!” 沈肆刚转身,看到的就是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慌忙逃窜。 他本想收回目光,却不知为何,越看那背影越眼熟。 双腿已经先脑子一步追了上去。 “站住!” 南嗣音腿一抖,停滞了两秒左右,又继续向前跑。 不过,对于拥有轻功的沈肆来说,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他飞身来到南嗣音面前,拦住去路。 幸而南嗣音这时已经掏出面纱遮住了脸。 “阿兰,真的是你!” 沈肆紧紧地抱住她。 【阿兰没事,真是太好了。】 没兴趣再听沈肆的心声,南嗣音推开他,匆匆将面纱戴好,道:“阿肆,来不及了,我要去救人!” 沈肆看了看她身上的穿着打扮,以及脸上的灰,便猜出了青楼起火的原因。 心中愈发愧疚,觉得是自己来的太晚,才让阿兰想出点火这么危险的办法。 他真该死啊。 “你告诉我她们在哪儿,我带你去。” 南嗣音想了想,并未拒绝,沈肆有轻功,带她跑肯定比她自己跑要快。 刚一点头,腰身便被男人宽大的手掌锢住,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南嗣音下意识搂住了对方的脖颈。 沈肆感受着身上柔软且温热的触感,心尖划过一抹燥热。 【阿兰好软……好想……】 南嗣音在心里尖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好在,沈肆虽然脑子里不正经,动作却丝毫未停歇,不到半分钟,便来到了小翠她们被关的地方。 她赶紧挣脱沈肆的怀抱,拿出钥匙开锁。 门刚推开,便对上了几个姑娘希冀的目光。 小翠迫不及待地上前,刚要说‘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却不想看到了那个让她已经有了心理阴影的男人。 沈、沈肆?! 郡主为什么会和沈肆在一起?! 脑子里一团浆糊,她一把扯住南嗣音的衣袖,眼底满是疑惑。 【郡主为何会跟这个杀人凶手在一起?】 南嗣音听到小翠的心声,安抚般拍了拍她的手。 嘴唇翕动:出去再说。 小翠看懂了,颤了颤眼睫垂下头,不再纠结。 沈肆扫了众人一眼,在看向小翠那张颇为眼熟的脸时,顿了顿。 这是……南嗣音身边的那个侍女? 虽然他起初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但后面经过阿兰的提醒,脑中已隐隐有了些轮廓。 在京城寻了那么久都没找到,没成想竟是来了经州。 “你怎么在这儿?” 沈肆本是随口一说,却不想对面的小翠宛若惊弓之鸟,一脸防备道:“我在这儿关你什么事?” “好了好了。”南嗣音拉住小翠,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沈肆看着这画面,心里头直冒酸水。 在一起后,阿兰还从未主动牵过他的手。 想到这儿,脸色唰的一下就黑了下来。 南嗣音似是嗅出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火药味,立马转移话题:“快走吧,等怡春院的火灭了,就不好离开了。” “不用担心。”沈肆压下心底的酸涩,道:“我已派人包围了整个怡春院,就算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也不会有一人阻拦。” 闻言,南嗣音也不再说什么,和众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怡春院惹了不该惹的人,自然是得关门大吉了,老鸨直接被沈肆手下的人送进了官府。 青楼女子们不费一分一毫便得了自由,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至于被拐卖的那些姑娘,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切都结束了,南嗣音却总感觉忽略了什么。 小翠一脸焦急地看向她:“小……姐姐,玉佩还没找回来。” “玉佩?”沈肆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你找的是它吗?” 解决掉那几个乞丐后,他无意间看到了这枚玉佩,想着这极有可能是引走阿兰的原因,便将它收了起来。 “就是这个。”小翠一把抢过来,珍重地攥在手心。 却不想沈肆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主仆二人同时紧张了起来。 “我好似在哪儿见过这枚玉佩。” “你、你看错了吧?这玉佩可是我家传的,你怎么可能见过。”小翠胡乱说着。 郡主既瞒了身份,她此刻便不能透露这玉佩的出处。 “你确定……是家传?” 沈肆眼神有些古怪。 “当然!” “既是家传,那想必你已经知道你父母是谁了。” “什、什么意思?”小翠呆呆地看向南嗣音。 “小翠,这件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去那边吧,我与你细说。” “阿肆,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儿。” ……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小翠的疑虑彻底压不住了,顾虑着周围可能有沈肆的人,她压低声音询问: “郡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您会和一个害您中毒的凶手待在一块儿?他又为什么会说起我的父母?” 第60章 南嗣音的亲生父母 南嗣音娓娓道来。 “小翠,我现在的身份叫阿兰,是一个面容有缺的女子,因此平日里都以面纱示人,这一点你要时刻牢记,以后唤我阿兰姐姐便可。” “好的,郡、阿兰姐姐。” “当时的中毒只是一个障眼法,下毒之人并非沈肆,而是我自己,因为我想要离开王府,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一点,南嗣音说了谎,一方面是不知怎么解释她死而复生,另一方面是为了替沈肆开脱。 “竟然不是他?”小翠有些惊讶,随之而来的就是不解:“可是,郡主你为何要那样做啊?” 待在王府不好吗? 锦衣玉食,身份显赫,还有那么多人伺候。 “小翠,我有我的理由,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南嗣音摸了摸她的脑袋:“但,尽管沈肆不是害我之人,你也依旧要像今日那般对待他。” 毕竟沈肆是真下了毒,若是小翠突然不恨他了,巨大的转变定然会引起怀疑。 “为……为何?” “因为,你是永安郡主的侍女,主子身死,即便对方只是嫌疑人,你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明白了。” 郡主想的果然周到。 “现在……我们来聊聊你父母的事。”南嗣音放轻声音:“小翠,你对你的父母还有印象吗?” 小丫头迷茫地摇了摇头:“没有。” “郡主,你和沈肆……是不是知道了我父母的消息?” “对,不仅知道,还见过。” “你父亲是……经州的一个将军,你与他长得很像,你母亲自你失踪后,便缠绵病榻。” 小翠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竟还能找到亲人,下意识握紧手腕:“可……毕竟还未滴血验亲,倘若不是……” “一定是。”南嗣音坚定地对上她的眼睛:“长相相似,年龄相仿,世上哪有这般巧合的事?” 经她一说,小翠心头也涌上几分激动和希冀:“谢谢你,郡主。” “刚说过的,又忘了?” “谢谢……阿兰姐姐。” 时间不知不觉竟过去了半个时辰,沈肆有些等不下去了,正欲派人去寻,余光却瞥见了两人的身影。 小翠谨记着南嗣音对她的叮嘱,依旧不给沈肆好脸色看。 可一想到他并非凶手,心里到底没什么底气。 殊不知,就是这一瞬间的闪躲让沈肆察觉到了异常。 他不动声色地敛了敛眉。 下一秒,笑着看向南嗣音:“聊完了?” “嗯,已经跟小翠说了她父母的情况。” “好,一炷香前我已派人通知了叶叔,想必他此刻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我们现在便去叶府。” 小翠显然还没做好认亲的准备,纠结道:“阿兰姐姐,我能不能……先跟你住……” “不能。”沈肆声音有些冷:“军营没有多余的地方,你去了只能天为被,地为床。” 南嗣音突然就想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身体悄然靠近,伸手贴住了对方泛凉的指尖,沈肆眼睛亮了一瞬,强势将其握紧。 心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阿兰主动牵我了~那个小翠,别想着去阿兰房中睡。】 【我都没这个福利呢,呵。】 【得赶紧将她送回叶府,免得打扰我和阿兰的二人世界。】 南嗣音:“……” 被沈肆怼了,小翠一脸委屈地看向南嗣音:“阿兰姐姐。” “咳咳。”南嗣音抽出被沈肆握住的手,轻咳两声:“小翠,沈肆说的对,军营没有地方了,叶府是你的家,你于情于理都应该住那里。” 沈肆见阿兰站在他这边,心情颇为愉悦,连带着看小翠都顺眼了几分。 “我们走吧,叶叔叶婶该等着急了。” . 叶翎安以及叶夫人早早就等在了外面,四处张望。 “老爷,你确定初雪真的找到了?若是敢骗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这句狠话,自从叶翎安将消息透露给他夫人后,便隔三差五能听到。 尽管已经免疫,却仍是耐心保证:“夫人,刚才公子派人专门告知,让我赶回来的,怎么可能是骗你的?” “你不信我,总得信公子吧?” 叶夫人自然知晓公子就是殿下,迟疑两秒点头:“那我再信你一次。” 叶翎安:“……” 半炷香后,一行人抵达了叶府。 叶翎安和夫人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小翠,险些瘫软在地。 “老、老爷,那是我们的女儿,一定是我们的女儿!” 叶翎安也激动地点头:“肯定是,长的和我年轻时候太像了!” 阿兰姑娘果然没夸大。 只需一眼,夫妇二人便不再有疑虑。 小翠由于太过紧张,一直拉着南嗣音的手臂,压根没注意到那两道灼热的视线。 “女儿!我的女儿啊!” 叶夫人此刻有如神助,行走的速度全然不像久居病榻之人。 小翠听到声音,正准备抬头望去,下一秒已经被妇人揽在了怀里。 叶翎安站在一旁,伸出手也想揽,却被妻子推开:“你先等等——” “……” 小翠自记事开始,便从未碰触过如此温暖的怀抱,不由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就想逃离。 叶翎安看出了她的想法,立即扯了扯妻子:“夫人,你吓到孩子了。” 叶夫人此刻也回过神来,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松开小翠,却难掩激动。 “雪……小翠,你现在叫小翠是吗?我是你娘亲,他是你爹爹……”妇人声音轻缓,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 南嗣音在一旁看的十分感动。 自己并非是南夙烨真正的女儿,会不会,亲生父母也在积极寻找她? 【宿主,你能查出我亲生父母的身份吗?】 【抱歉,宿主,原文中就连你这个恶毒炮灰都着墨不多,更何况是你的亲生父母。】 若不是它那日亲眼见到了南夙烨眼底露出的谷欠望,它甚至都不知道南嗣音不是南夙烨的亲生女儿。 第61章 身世揭露 就在这时,沈肆倏地出声:“叶叔,我们进去吧。” 叶翎安也知道一直在大门口站着不是个事,当即点头。 叶夫人拉着小翠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松开:“翠翠,娘带你进去。” 小翠嗫嚅着想说什么,却因舍不得眼下的温存,到底没有说出心中的顾虑。 进入府中,刚一落座,下人便在叶翎安的示意下端来一碗清水和两根银针。 “小翠,爹知道你心里的顾虑。” 叶翎安边说边拿起一根银针刺向食指。 “此次滴血认亲,并非爹娘怀疑你,而是为了让你打消顾虑,安安心心地留在府上。” 这话既照顾了小翠的情绪,又合理地走了流程。 他毕竟不是普通人,小翠此前又一直是萧国的百姓,若不拿出证据,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小翠乖,娘等会儿便吩咐厨房给你做些补血的东西。” 叶夫人一脸宠溺地看着她,显然是存了不管滴血验亲结果如何,小翠以后都将是她女儿的准备。 好在滴血验亲结果同想象中的一切。 碗里的两滴血慢慢相融在一起。 小翠看到这画面,眼中的泪花再也止不住,上前紧紧地抱住叶夫人:“娘。” “哎~” 叶夫人面色已经彻底恢复了红润,她的病本就是心气郁结所致,如今寻回了女儿,结打开了,病自然也就好了。 “爹爹。” 叶翎安老泪纵横,应了一声:“好。” “方伯,传令下去,今日我叶翎安认回亲女,要在府中大摆宴席三天!” 说完,他压住眉眼间堪堪克制住的喜悦,走到沈肆和南嗣音面前,半跪下去。 “公子,阿兰姑娘,若不是你们,我叶翎安恐怕这一生都难以找回翠翠,请受老夫一拜。” “叶叔快快起来。”二人默契地合力将叶翎安扶起来。 “您毕竟是长辈,我们怎能受您一跪?” 南嗣音继续道:“我与小翠情如姐妹,她找到了父母,我不知有多高兴呢。” “阿兰姑娘,此等恩情叶某不知如何回报,今晚您与公子请务必留下吃顿便饭。” 沈肆淡淡道:“阿兰如何,我便如何。” 叶翎安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公子这是……已经追到了,还是在追的路上? “咳咳。”被周围人盯的有些脸红,南嗣音尴尬道:“叶将军盛情相邀,我自然不会拒绝。” 半个字也没提某人。 沈肆面色陡然不悦,胸口像是憋了团气一般,无处发泄。 却不想下一秒,南嗣音接着宽大的袖口,戳了戳他劲瘦的腰。 小小的一个动作,却让沈肆心里的气顿时消散。 【算了,阿兰既哄我了,那我便留下吧。】 南嗣音勉强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若不是因为有了读心的能力,她怕是永远都不知道,沈肆的内心和他表面割裂的好似两个人。 当晚,叶府设了一桌丰盛的宴席。 正准备开宴时,华殷与他的夫人,还有华清轩来了。 “老叶,你这就不地道了,这种时候竟然不喊我。” 叶翎安讪讪笑道:“我记性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下子忙忘了。” 嘴上这么说,实则双方心里都清楚。 叶翎安不叫华殷,是不想用自己的高兴来加深华殷和他夫人心底的刀口。 华殷不请自来,是因为他与叶翎安是兄弟。 无论如何,都要来庆祝一番。 他女儿找不到是他自己不努力,又怎会因为叶翎安找到了女儿而心生愤懑。 华夫人坐在角落里,兴致缺缺,华清轩抿唇替她夹了好些菜。 “母亲,您好不容易才出趟门,便开心些,好吗?” 她面色忧郁地摇摇头:“轩儿,我没胃口。” 叶翎安的夫人从前与她是闺中密友。 虽然两人因丢了女儿,这么多年一直卧病在床,可情谊却还在,这也是她不顾身体也要来这儿的原因。 对方找到了女儿,她自然是高兴的。 可…… “轩儿,你父亲说你叶叔的女儿此前一直在京城,会不会……会不会你妹妹也……” “母亲说的我都明白,京城那边,父亲与儿子早已派人去寻了,一有线索,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母亲。” “嗯。” 说完,华夫人捏住筷子,缓缓夹了一口华清轩为她布的菜放在嘴里咀嚼。 见母亲吃了东西,华清轩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夹菜夹的更起劲。 “母亲,这个也好吃,您尝尝。” 就在这时,叶夫人带着梳妆打扮好的小翠来了。 小翠从前做侍女时,模样便比其她侍女好看许多,现在这么一打扮,整个人更显清丽。 “这就是翠翠吧?” 华夫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兴点,伸手握住小翠的手,对着叶夫人道: “玉婧,瞧你姑娘这小模样标致的,完全继承了你和叶大哥的优点。” 叶夫人笑着回道:“翠翠的眉眼随了老叶那个大老粗,我本来还吃醋呢,先下经你这么一说,这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 “这姑娘除了眉眼,其余地方都像——”华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瞳孔猛然缩紧,不知是看到了什么。 叶夫人察觉到她的异常,担忧询问:“竹秀,你怎么了?” 对方身体颤抖,双手死死地攥住小翠腰间悬挂的玉佩。 “这……这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 小翠被她的举止吓了一跳,咬了咬唇:“这……这是我从前做侍女时,主子送我的。” “你从前的主子,年龄几何?身上可有什么特征?!” 华竹秀一脸希冀地看着她,哪怕是华清轩在一旁劝解,她也始终不松手。 “母亲,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吓到叶叔的女儿了。” 南嗣音与沈肆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她疑惑地看向小翠。 小翠苦着一张脸,似是在说,她也不知道华夫人怎么就这样了。 叶翎安与华殷饮完手上的酒,便凑了过来。 “夫人。”华殷还以为她触景生情,当即就要把她拉开。 却不想下一秒,华夫人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翠翠身上的玉佩,是我送给沅沅一岁时的生辰礼。” 她绝不会认错。 上面的冰花和芙蓉花,因为难度太高,是她求了那位老师傅很久,又主动将价格抬高了几倍,对方才答应雕刻的。 她最喜芙蓉,沅沅喜欢玩雪。 小翠心下大惊。 这玉佩既然是郡主从小贴身佩戴的,那不就意味着…… 第62章 她是华殷的女儿 南嗣音错愕地看着华夫人。 她识海内的系统也惊掉了下巴:【宿、宿主,怎么会这么巧?!】 前一秒它还在和南嗣音讨论关于她亲生父母的消息,下一秒就找到了。 沈肆的眸色一点点下沉,此时的他根本来不及察觉身旁之人的异样,视线紧紧地盯着小翠手上的那枚玉佩。 他想起来了。 这玉佩,他在南嗣音身上见过。 难道…… 掩藏在袖口里的手腕缓缓攥紧,他希望,这其中是有什么隐情,才让玉佩落入了南嗣音之手。 不然,自己该以何颜面面对华叔和华婶。 一直等不到答案的华夫人此时心慌不已,她紧紧拉着小翠:“翠翠,你快说啊?” 小翠动了动嘴唇,不知如何开口,眼神无助地看向南嗣音。 南嗣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小翠知道的并不多,就算说了,也不能证明什么。 见对方同意,小翠不再纠结:“夫人,您冷静点,我说就是了。”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她身上。 华清轩在王府时对小翠并没有什么印象,因此并不知晓她的主子是南嗣音。 双眼饱含着希冀。 他终于要知道妹妹下落了吗? “夫人,我从前是南宁王府的侍女,主子是南宁王的女儿,永安郡主南嗣音。” 华清轩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地上前攥紧小翠的手腕,身子发颤:“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主子是谁?!” 突如其来的失态,把华夫人吓了一跳。 华殷面色冷了冷,一把将人拉了过来:“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不是……父亲……我……”华清轩脸上血气尽失,不知如何解释。 沈肆虽没他这般失态,可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将南嗣音毒死之事,除了他与华清轩、聂回三人知晓,其余人并不知情。 他觉得这事没什么可说的,说了搞不好还会被人摸索出他毒害对方的原因,坏了清誉。 可是现在…… “不是什么不是?就算你妹妹如今是萧国郡主又怎么了?至于这么大反应?” 华殷显然没理解华清轩破防的原因,只以为他是一时接受不了。 毕竟永安郡主嚣张跋扈可是出了名了,儿子在王府时许是受过对方的刁难。 但这都不是事。 若她真是沅沅,认回后好好纠正性格就是了。 “年龄对了。”华夫人有些欣喜,一点没把儿子的异常放在心上。 现在的她只想赶紧确认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南嗣音。 “那翠翠,你可留意过郡主腰间有什么胎记?” “我……我并未观察过,因此并不知晓郡主腰间有无胎记。” 这话小翠倒没作假。 郡主沐浴时,作为侍女的她只专注于添置热水和花瓣就好。 南嗣音垂下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 她腰间的确有个胎记。 只是那胎记形状迥异,还是绯红色的,离远了看还以为是被人掐的。 眼下,年龄、玉佩、胎记都对上了。 看来,她就是华殷夫妻的女儿无疑。 只是…… 系统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疑惑道:【其实宿主可以用现在的身份与亲生父母相认啊。】 用永安郡主的身份恐会影响到恶意值进度,用阿兰的身份又没什么影响。 【至于玉佩,你就说是被‘南嗣音’抢过去的不就好了。】 【不行。】 若是用现在的身份相认,日后死遁了,二人定会伤心不已。 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相认。 这样他们心中还能存个幻想。 听到小翠的话,华夫人虽有些失望,但脸色依旧比平日红润了不少:“有线索就很好了,谢谢你,翠翠。” 起码有一半的机率不是吗? 也正是这一半的机率,让华清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距离他们离开王府不过一周时间,尸体还未完全腐败,若是真查出南嗣音腰间确有胎记…… 那他岂不是…… 一想到某种可能性,那张俊美的脸上顿时气色全无。 就在这时,叶翎安打破了此时略显压抑的氛围:“弟妹,这是好事啊!” “今日可谓是双喜临门,翠翠找到了,就连沅沅也有了线索,更得好好庆祝一番了!” 此话一出,华殷与华夫人脸上皆带了一抹笑:“是啊,这还要多亏了翠翠。” 南嗣音注意到沈肆的情绪不大对,主动勾了勾他的手指,无声地安抚。 她自然知道沈肆为何会这样。 果然,下一秒心声响起:【若南嗣音真是华叔华婶的女儿,我该怎么……】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不管是不是,都要派人去验证一番了。】 【南夙烨既然没公布死讯,尸体想必还在王府。】 【眼下才过去一天,拦截命令应该还来得及。】 他现在不仅不能让暗卫大肆宣扬南嗣音身死的消息,反而要瞒住。 待一切证实后,若他真的对不起了华叔华婶,要杀要剐,自当悉听尊便。 听到沈肆要派人证实,南嗣音连忙询问系统:【统儿,你当时复制的那具尸体,腰上可将胎记一同复制了?】 【没有啊,宿主,我当时又不知道你有胎记。】 【那就好。】 没有胎记,沈肆即便派人去了也查不出什么。 今晚,注定是所有人的不眠夜。 有的人是因为欢喜,有的人则是因为忧思过重。 晚宴还未结束,沈肆便借着身体不适的理由先一步离开了。 南嗣音跟在后面,眼看他越走越快,忍不住出声道:“阿肆,你慢点。” 沈肆蓦地顿住脚步,转身将她揽入怀中,半张脸埋进温热的脖颈间。 【好累。】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华叔华婶的女儿是阿兰就好了。】 这样,一切事情都可迎刃而解。 南嗣音听到最后一句,眉心跳了跳。 沈肆还怪会想的,一想一个准。 “好啦,抱也抱够了,我们回去吧,好困啊。” 听着少女宛若撒娇般的语气,沈肆心尖一动,掌心的力道不由得紧了几分:“好,回去。” 第63章 这具尸体不是南嗣音 行走的途中,沈肆脑中倏地捕捉到一个被他忽略了的东西。 方才在宴席上,小翠为何不揭发,南嗣音已经被他毒害的事实? 还有,自从下午阿兰同她谈过话后,那丫头看他的眼神似乎没有之前那般憎恶了。 这中间,阿兰到底说了什么? 想着想着,沈肆不禁问出了声。 南嗣音笑了笑,道:“我同小翠说,这经州是你叔父的地盘,若是不识趣些,恐会影响到她与她的父母。” “原来是这样。”沈肆对此并无怀疑。 阿兰没有欺骗他的必要。 小翠毕竟已经离开了南宁王府,有了新的生活,在某些事情上装作不知情是最好的。 “公子——” 不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华清轩。 他匆匆赶至,看向沈肆的眼底满是凝重,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经过刚才那个插曲,沈肆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 点了点头:“可以。” 随即侧头看向南嗣音:“阿兰,今夜我们留宿这里,你去找叶夫人,让她安排两间屋子。” 天色已晚,白天又刚经历过那样危险的事,他实在是不放心阿兰在外头。 即便有暗卫陪同,他也不敢赌那千分之一的可能性。 “好哦。”南嗣音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看着人影消失不见,华清轩方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殿下,南嗣音万一真是我妹妹……” 那该怎么办? 他到时如何面对父母? “眼下还有一半的希望。”沈肆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若她不是你妹妹,自然皆大欢喜,若她是……我到时,定会给你父母一个交代。” “不,殿下。”华清轩摇了摇头,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此事不单单是你一人的错。” 落回是他亲手所制,也是他亲手交给沈肆的。 “您是云祁未来的君主,这种事,只能是我认下。” “是我做的,我便认,你无需这样。”沈肆果断拒绝他的提议。 “今夜,我会传信潜藏于京城的暗卫,去南宁王府一探究竟。” …… 翌日,沈肆的人趁着南夙烨早朝,府中守备松懈之时,扮做丫鬟混进了王府。 经过仔细查找,最终,她发现了书房中的密室。 一副冰棺映入眼帘。 少女仿佛陷入了沉睡一般,身躯竟没有丝毫腐烂。 “这南夙烨究竟使了什么法子,竟能让一个人的尸体毫无腐败迹象?” 来不及思考,暗卫推动冰棺上面的棺盖,套上手套,开始翻看‘南嗣音’的腰间。 确认没有胎记后,她将一切复归原位。 “哎,这姑娘也是可怜,死都死了,还不能安葬。” 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后,暗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王府。 南夙烨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密室与‘南嗣音’聊天。 刚走进去,他便发觉了异常。 有人来过这里! 他急忙来到冰棺前,看到少女还在,悬着的心落下。 只是,那人来了,不可能什么也没做。 思及此,南夙烨推开棺盖,仔细检查,很快便发现少女腰间系着的结带样式变了。 那人为何要检查音儿的身体? 一股浓浓的疑虑充斥心头。 出去后,南夙烨让管家唤来一个丫鬟。 他虽然喜欢南嗣音,却也不会在她‘沉睡’时占便宜。 待丫鬟战战兢兢地检查完,替南嗣音重新穿上衣服,立即出了密室禀告南夙烨。 “王、王爷,郡主身上并无异常,浑身都白白嫩嫩的。” 说着说着,丫鬟心里不免有些羡慕,郡主死了之后肌肤都比她娇嫩,这真是…… 南夙烨皱了皱眉:“你此前见过郡主腰间的胎记?” 不然怎会提都不提腰间那处好似被人掐过的绯红痕迹。 “胎记?什么胎记啊?”丫鬟一脸茫然:“郡主浑身上下并无胎记啊。” “你说什么?!”南夙烨一把掐住对方的脖颈:“你再说一遍?!” 那胎记多年前他曾问过医师,可有法子消点,得到的结果是不能。 所以,定然是这丫鬟没认真检查。 丫鬟瞪大眼睛,身体止不住颤抖,死亡的恐惧紧紧包裹着她。 “奴婢……奴婢发誓,将郡主的身体认认真真检查了不下三遍,并未……并未发现腰间有、有胎记,咳咳——” 她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后,便晕厥了过去。 见对方说的如此笃定,南夙烨也不禁心生动摇,缓缓松开手上的桎梏,吩咐下人:“再去找两个丫鬟过来。” 若三个人都说郡主腰间没有痕迹…… 他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抹晦暗。 半炷香后,进去检查的两个丫鬟出来了,口述结果同上一个丫鬟一样。 那具身体没有任何胎记。 没、有。 南夙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欣喜和深深的无奈。 欣喜的是,他的音儿大概率没死,此刻可能正在某个地方逍遥。 无奈的是,尽管对方刻意设了局想要离开他,他也依旧拿她没办法。 遣退众人后,他再次来到冰棺旁,对着尸体呢喃道:“音儿啊音儿,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我对你不好吗?” 事到如今,他唯一不解的便是,这具与南嗣音长的一模一样的尸体从何而来。 “管家——” “王爷?”听到声响,管家进入密室。 南夙烨稳了稳心神,吩咐道:“去将肃清道长请来。” 管家面上虽疑惑,却还是按照他的指示请来了肃清道长。 良久,一仙气飘飘的白衣道人缓缓踏入密室。 “不知王爷唤本道前来,所为何事?” “道长。”南夙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我想让您检查一下,这具身体的来路。” “来路?”肃清闻言拧了拧眉,有些看不穿南夙烨的意图:“王爷这是何意?” “我怀疑,这具尸体,不是音儿。” 一旁的管家眼睛缓缓放大。 王爷这是疯了吧?! 郡主可是当着他们的面消逝的。 而且,一模一样的尸体就摆在这儿,他竟然还能说这不是郡主?! 肃清的眸色一点点加深,走上前看着冰棺中的人。 棺盖早已被南夙烨揭开,他伸出手将指尖搭在尸体的眼皮上,轻轻掀开,而后又捏了捏皮肤。 半晌才道:“确非人死后之躯。” 第64章 选‘女主’当暗卫 他见到这具尸体的第一眼,便觉古怪,但当时并未像这样一般上手查探,只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事。 管家听到这儿,彻底傻眼。 若说王爷说出那话可能是因为疯了,可是现下连闻名于世的肃清道长都这样说…… 难道……郡主真的没死?! 南夙烨内心不断翻腾着,攥紧拳头,力道极大地砸在了冰棺上,发出砰的一声。 冰碴嵌入手侧,露出丝丝血痕,他却感觉不到半分疼痛。 音儿。 肃清道长摸了摸下巴上的长胡子,眉头微皱,朝南夙烨道:“此物过于古怪,本道还需研究一段时日。” 自从确认这尸体并非南嗣音后,南夙烨便不甚在乎了,抬手轻摆了摆:“一切交由道长定夺。” …… 经州。 一只信鸽悄然落立在窗前。 沈肆拆开信团,仔细览阅,良久,眉眼间的阴郁褪去,喉间溢出浅淡的低笑。 一旁的华清轩见状,心下已是了然三分:“殿下,结果如何?” “南嗣音腰间并无胎记。”沈肆将信团撕碎,继续道:“她不是你妹妹。” “太好了。” 他悬着的心刚落下,却因为想到什么,又提了起来:“这样的话,那枚玉佩定然是她从我妹妹身上抢过去的!” “十之八九。” “南嗣音那般恶毒……我妹妹会不会……”华清轩不敢想象。 “往好处想,起码,我们知道了你妹妹大概率在京城。” “嗯!” “对了,南嗣音不是你妹妹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父母。” 昨日华夫人的病刚有所好转,若是得知此事,恐受不了打击。 在没寻到真正的华清沅时,还是暂且给二人留个念想吧。 “属下明白。” 说话间,华清轩的目光不自觉落在沈肆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 心里的小九九再度涌了上来。 之前,得知沈肆可能毒死的是他妹妹时,心中没有怨怼是不可能的。 如今既已证实,他发现,他依旧对沈肆这张脸感兴趣。 华清轩从小就知道自己是颜控。 “殿下——” 他鼓起勇气刚要说什么,身后的门便被推开了,一道雀跃的声音传来:“阿肆!” 沈肆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没走过去,‘阿兰’便自己小跑过来拉住了他。 “你昨日不是跟我说,要从军中给我选个暗卫时刻保护我吗?” “说好的时辰,你却没来,莫不是反悔了?” 沈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光想着暗卫的传信了,竟然忘了昨日答应阿兰的事。】 “方才同华清轩说了些事情,因此耽搁了时间。”他如是道。 让他承认自己忘了,是不可能的。 他不会让阿兰对他留有不好的印象。 “这样啊。” 南嗣音扯了扯唇角,将视线移到华清轩身上,却不想看到了对方眼底露出的不屑。 她这个血缘上的亲哥哥,似乎对她有很大的敌意啊。 嘿,别人越不高兴,她就越高兴。 当即眉眼带笑,对沈肆道:“阿肆我们快去吧,晚了太阳就该大了。” “好。” 华清轩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气的心梗,他可没错过那小丫头的眼神,绝对是故意的! 军营。 一群大老粗听到是给姑娘当暗卫,笑的乐开了花,全跟孔雀开屏似的,狂秀自己的肌肉线条。 压根没注意一旁的沈肆脸色越来越黑。 “姑娘,我武功好,你若选我,我定不让你陷入任何危险之中!” “选我啊,姑娘!我模样还可以,您看着也舒心不是?” “哈哈……”南嗣音尴尬地摸了摸头。 昨日听沈肆提起要给她选暗卫的事,她第一个念头就是,终于能把女主合理地弄出军营了。 一个女子,一直待在这儿怎么行。 【宿主,可是你这样,会让男女主提前见面诶。】 【见面就见面喽,若是沈肆这么容易就移情别恋,也不至于当初,我冒死替他挡了一镖才动心。】 在她眼里,没动心前的沈肆就跟石头一样,硬的要死。 系统:【……】 它默默咽下了嘴里的话。 它想说:男女主之间是有天然磁场,命中注定的,而你不是。 算了,不打击宿主了。 大不了到时候给沈肆施个障眼法,杜璃歌在他眼里只是个长着络腮胡的粗狂男人。 这样,即使二人见了面,也不会影响到宿主的攻略任务。 …… 杜离歌周围挤满了人,连南嗣音的一片衣角都看不到,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自那日之后,他对少女似乎有了些许不一样的情愫。 那是第一次,有人维护他。 沈肆看着这些毛遂自荐的人,冷冷提高声音:“都站好!你们平日就是这么训练的吗?” 见他发怒,场上顿时鸦雀无声,立马站成了平日里训练的样子。 这下,南嗣音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的杜离歌。 几日不见,女主似乎长高了些。 之前都只比她高半个头,现在看感觉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同样是女孩子,女主就是御姐,她却是…… 哎,天道不公。 这架势,再过些日子,岂不是要长到和沈肆一般高? 南嗣音脑中不可遏制地幻想起沈肆和杜璃歌站在一起的画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阿兰?” 沈肆听到声音侧过头,撞进了少女布满笑意的眼中,心尖蓦然一颤。 【滴——检测到男主好感值加一,现好感值为九十二。】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肆清了清嗓子,回神:“你想好选谁做你的暗卫了吗?” “选好了。”南嗣音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杜离歌:“阿肆,我想要她!” 杜离歌难以置信地对上少女的眼睛。 是、是他吗? 沈肆顺着南嗣音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是个长着一脸络腮胡的男人,心下的担忧散去。 看来阿兰还是顾忌了他的想法,并没有选那种清秀俊逸的男人做暗卫。 “可以。” 南嗣音见沈肆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还有些惊讶。 来时他不是反复叮嘱,不能选小白脸模样的人吗?说那种人多半是花架子,保护不了她。 现在怎么…… 自己原先准备的一套说辞此刻也用不上了。 “阿肆,你真好。”她笑着挽上沈肆的胳膊,心声传入耳中。 【阿兰也很听话。】 南嗣音:“???” 后面的话呢? 你继续说啊,她到底听话在哪里? 第65章 一切都听小姐的 想不出缘由,南嗣音决定不想了。 沈肆将杜离歌唤过来,指着南嗣音道:“从今日起,你便是阿兰小姐的暗卫,除了她,谁的命令你都无需听从,包括我。” “属下遵命!” 杜离歌心跳的越来越快,半跪在南嗣音脚下:“小姐,我是杜离歌,以后,我定会保护好您。” 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好哦~” 此事了却,沈肆另有事情去做了。 临走前他叮嘱南嗣音,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早些回去歇息。 南嗣音乖乖点头,看着沈肆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方才转头看向杜离歌。 “你既叫杜璃歌,往后我便唤你璃歌吧?” “一切都听小姐的。” “嗯……”南嗣音想了想,继续道:“既然你成了我的暗卫,那以后岂不是连帐篷都没得睡了?” 她听说,暗卫都是睡房梁上的。 这得多累啊。 “没关系的,小姐。”杜离歌垂下眸子。 “这怎么能叫没关系呢?这样吧,我在我房间里做个隔帘,你睡那里吧?” 反正杜璃歌是姑娘,二人睡一个屋子也没关系。 只要这事儿不叫沈肆知道就行了,毕竟在众人眼中,杜璃歌是个男人。 “这怎么行?!”杜离歌抬头对上小姑娘澄澈的目光,不由得有些结巴:“男、男女授受不亲,小姐此举不妥。” 说着说着,被发丝遮盖的耳根迅速变红。 见对方结巴,南嗣音只以为对方是因为撒谎心虚导致的。 她扫了眼周围,确认无人偷看,小心翼翼凑上去,低声道:“你放心,我偷偷的,不让任何人知道。” 少女身上的馨香猝不及防地钻入鼻腔,杜离歌缓缓攥紧拳头。 再开口时,声音变的有些哑:“一切都听小姐的。” 他一个暗卫,怎么有权利拒绝主子的命令呢。 “你答应了?”南嗣音有些雀跃。 等她和女主混熟了,就戳穿对方女扮男装的身份,到时就可以合理地贴贴了~ 杜离歌看着对方舒展的眉眼,心里不自觉幻想,小姐对他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不然……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你今晚先委屈一下睡屋顶,等我布置好了,你就进来睡。” “好。” 另一边,丝毫不知自己‘引狼入室’的沈肆,正在与众人商议攻城的计划。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临近经州的城池——卓州。 方昀思忖片刻,道:“末将与卓州守将左麟有二十多年的交情,想先与之交谈一番,若对方不愿归顺,殿下再行攻城之举,可好?” 他们如今的兵力有五万,卓州顶天三万,直接打虽然能打赢,但伤亡必定不会小。 百姓日子也不好过。 若能不费一兵一卒占领卓州,再好不过。 “可。” …… 商议结束后,天色已晚,沈肆迫不及待地推开了南嗣音的房间。 刚进去,便见小姑娘撅着屁股,上半身已然钻进了衣柜。 “在找什么?” 南嗣音听到声音,转过头努了努嘴,看上去有些生气:“阿肆你怎么进我房间从来不敲门?” 只有她在也就算了。 等之后女主住进来,沈肆再这样贸然闯入,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沈肆闻言,上前捏了捏她柔嫩的耳朵:“你今日怎么了?以往我不都是这么进来的吗?” 【阿兰莫不是背着我有人了?】 【可是今日她选择的暗卫,长的那般丑,阿兰怎么可能看上。】 【到底是谁被我忽略了?难道是华清轩?】 什么什么丑,什么什么华清轩的,沈肆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还有,他什么审美,杜离歌那般模样都能被说丑? 南嗣音眼看他越想越远,立即出声打乱:“不管,反正你以后进来必须敲门,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此话可谓是拿捏了沈肆的三寸。 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我以后敲门就是了,你别生气。” 阿兰毕竟还未真的嫁给她,不敲门就进来确实不太好。 “哼。”见沈肆应了,南嗣音眨了眨眼睛,转移话题:“对了,我正在找你上次给我买的云锦呢,可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云锦质量极好,轻薄且却不透光,用来做隔帘刚刚好。 “笨蛋。”沈肆目光落在衣柜旁的匣子上,道:“旁边这么大个匣子你都没翻吗?” “对哦。” 南嗣音上前打开匣子,一眼便看到堆放整齐的云锦,她伸出手摸了摸,很是顺滑。 只用来做隔帘可惜了,反正这卷布多,先做身衣裳穿穿。 给沈肆也做一身~ “阿肆,你喜欢什么款式的衣裳啊?” 沈肆内心欢喜,他起初以为南嗣音找这卷布是为了给自己做衣裳,没想到自己也有份。 “看你。” 什么什么看你? 看清小姑娘眼中的迷茫,沈肆补了句:“你喜欢我穿什么款式,我便穿什么款式。” “噢噢。” 两人声音不大不小,杜离歌正好能听到。 他紧紧攥着剑,眼底闪过一抹落寞。 不知过了多久,沈肆终于离开了。 南嗣音用气音朝屋顶喊了一声:“璃歌,晚安——” 没得到回应,她只以为是杜璃歌没听到,转头吹灭烛火,躺在榻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半晌,杜离歌勾起唇角,呢喃道:“小姐,好梦。” 晚风微凉,砖瓦硌人,可有了那句晚安,倒也睡得舒心。 翌日。 南嗣音拿着那卷云锦布,在沈肆的陪同下,去了罗裳坊。 量过尺寸,选好款式后,便能开始制衣了。 “公子,小姐,制一件衣服,需两日时间,两件便是四日,二位看到时是亲自来取,还是多出一两银子,我派人送过去。” “五日后我亲自来取。” 倒不是她舍不得那一两银子,而是她与沈肆所在的地方过于特殊,旁人不能进入。 第66章 怀疑阿兰在外面有狗了 留下定金以及足够制衣的布后,南嗣音便带着剩余的云锦与沈肆离开了。 刚回到军营,一士兵打扮的人走到沈肆跟前,道:“公子,军师请您去商讨一些事宜。” 南嗣音眨了眨眼睛:“你去吧,这点路我还是记得的。” 这几日沈肆时常早出晚归,她隐隐猜到了什么。 她越是善解人意,沈肆心里越不是滋味,这让他有种他做什么阿兰都不甚在意的感觉。 寻常正处于热恋期的小情侣断然不会这样理智的。 沈肆宁愿阿兰此刻抱怨一句:怎么天天都有事啊。 可惜,没有。 因此他脸色有些闷闷的:“好,事情结束我就来找你。” 南嗣音巴不得他晚来点,这样她便有充足的时间布置隔帘了。 小翠如今住在叶府,忙着和母亲培养感情,自己不方便日日前去打扰。 沈肆又经常有事,再没个小姐妹陪她说话,她都要无聊死了。 “不急,不急,你慢慢来。” 听到这句话,沈肆更加心梗了。 阿兰肯定是背着他有别的狗了! 聂回如今被派去别的地方了,不可能是他,阿兰选的那个暗卫太丑,也不可能是他,思来想去还是华清轩可能性最大。 南嗣音没有触碰他,因此并不知道他心里的胡想联翩。 笑眯眯地看着沈肆的背影消失,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杜离歌白日并不在屋顶上,而是守在南嗣音房外,因此,他很快便发现了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小姐,你回来了。” 本来早上陪南嗣音出去的应当是作为暗卫的他,可沈肆那厮借口这里没有测量工具,不清楚自己的尺寸,便亲自陪同了。 光是想想,杜离歌就一肚子酸水。 “璃歌,你守在外面干嘛啊?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去休息哇。” 晚上守,白天也守,长此以往,真怕身体守出什么毛病来。 听到南嗣音关心他,杜离歌睫毛轻颤,内心划过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没事的,小姐,守护您是我的职责。” “好吧。”南嗣音见说不动他,只得转移话题,抬了抬手上的布:“我等会儿便将隔帘做好,这样你就不用睡屋顶了。” “我和您一起。” “好哦。” 进房间后,二人一通忙活,不知过了多久,隔帘终于做好了。 南嗣音看着眼前的成果,心情愉悦。 她将房间里的备用软榻搬进隔帘里,供杜离歌晚上休息。 杜离歌看着少女的侧脸,心底早已翻江倒海:“小姐,您真的……不会后悔吗?” 一个女人愿意让一个男人睡进她的房间意味着什么,杜离歌想不多想都难。 “后悔什么?” 南嗣音显然没听出他话里的含义。 “没、没什么。”杜离歌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小姐,我去外面守门了。” 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 另一边,商议结束的沈肆清退众人,却唯独留下了华清轩。 华清轩还以为沈肆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他,谁知下一秒,沈肆臭着脸询问:“你最近可与阿兰单独说过话?” ? “殿下这是何意?”华清轩皱起眉头。 他好端端的与阿兰说话做什么? 莫不是那小绿茶在殿下面前告了他的状? “你只需说有,还是没有。” 后知后觉的华清轩此刻终于觉察出了沈肆的意图,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属下当然没有。” 殿下吃飞醋竟然都吃到他身上了?! 莫说他是个断袖,不可能喜欢女人,就算他性取向正常,也绝不会喜欢阿兰那种小绿茶。 也就殿下觉得她单纯好欺负。 哦,对,再加个聂回。 “你确定没有?若是被我发现——” “属下不喜欢女子。” 一句话,让沈肆霎时住了嘴。 再开口时,面色已经恢复淡定:“此事军师可知情?” “大概是知道的吧。” 知子莫若父,华殷不可能一点苗头都发觉不了。 他以前虽说对沈肆有些非分之想,但长此以往,看得见吃不着,心思也就灭了。 现在只偶尔欣赏欣赏这张俊脸便够了。 看出华清轩并非撒谎,沈肆将心收回肚子里:“你放心,若军师到时候在这方面为难你,我会帮你说几句好话。” “那就多谢殿下了。” 华清轩告退后,沈肆便动身去往了南嗣音的房间。 一眼便看到了门外站着的络腮胡男人。 杜离歌虽说已成了南嗣音的暗卫,但看见沈肆到底还是要行礼的。 “公子。” “嗯。”沈肆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刚准备敲门时,想到什么,转过头,似是忍耐了许久:“你有时间能不能将你这络腮胡剃了?” 时间长了,他真怕阿兰的审美会变。 杜离歌:??? “殿下这是何意?属下听不懂?” 他脸上白白净净的,连个毛囊都看不到,因此一直被军营里的那些大老粗误会成女子。 沈肆这是吃错药了,还是大白天的见鬼了? 杜离歌正要继续追问,可就在这时,房间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阿肆,你忙完了?” “嗯。”沈肆眼中的冷漠瞬间散去。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南嗣音好奇道。 方才她在里面听的断断续续的,压根没弄懂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不过是看你暗卫面容豪迈,想让他将脸上的络腮胡剃了。” 哪知这暗卫竟和他装傻。 杜离歌面部扭曲。 “络、络腮胡?!” 南嗣音看了看杜离歌白净的脸,又看了看沈肆。 “阿肆,你是不是……” 系统出声阻止她接下来的话:【宿主,忘了给你说了,我给男主施了些障眼法,他现在看到女主,相当于在看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粗狂男人。】 【……】 【统儿,你对我太好了。】 她竟无话可说。 “你刚刚想说什么?阿兰。” “没、没什么。”南嗣音僵硬地扯开话题:“我是想问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休息。” 沈肆的心一点点下坠。 他刚来,阿兰便要赶他走吗? “不用了,我不——” “我最近才学会的按摩,要不要进来试试?” 沈肆立马将最后的‘累’字咽了回去。 “好,正巧今日头有些不舒服。” 他再也不怀疑阿兰在外面有狗了,阿兰只对他特殊。 第67章 阿兰,将面纱摘下来,好不好? 杜离歌听着二人的对话,眼底黯淡无光。 他只是个侍卫。 不配幻想什么。 待沈肆进去后,南嗣音俯身关门的前一秒,朝杜离歌小声解释了一句:“他最近太累了,把你当做了其他人,你不要多想。” “我知道的,小姐。” 杜离歌并未将沈肆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放在心上。 他在乎的只有面前的少女。 见杜离歌真的没有伤心,南嗣音这才放心的关上门。 换位思考,若是她被人看做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粗狂男人,心情定然是低落的。 女主不愧是女主,抗压能力就是比她好。 房间里,沈肆一眼就看到了用云锦布做成的隔帘。 “好端端的,将这里隔开做什么?” 难道……阿兰是想要让他…… 南嗣音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有些害羞,隔上帘子,每日更衣时便可到这里面去。” “哦。” 沈肆心中的遐想瞬间破碎。 “好了,别板着张脸了,快躺下,试试我按摩的手艺怎么样。” 将人按倒在床上,南嗣音拿出精油膏,弄了一些在手心揉搓,而后缓缓按在沈肆的太阳穴上,来回推动。 一套动作下来,沈肆只觉浑身的疲惫都散去了不少。 他本意是想和阿兰多相处些时间,谁知对方竟真的有两把刷子。 “感觉怎么样?” “很……舒服。” 沈肆慢慢睁开眼睛,正巧对上少女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眸。 南嗣音渐渐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良久,沈肆伸出手,捧住了少女的双颊,呢喃中带着几丝蛊惑的意味: “阿兰,我想看看你的模样,将面纱摘下来,好不好?” 他并不在意阿兰容貌是否有缺,他在意的是,时至今日,自己竟然连心上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这说得过去吗? 南嗣音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依旧用以往的借口搪塞:“我……我长的太丑了,你见了,肯定会被吓的睡不着觉。” 看到自己最讨厌的人死而复生,晚上想睡着觉都难吧?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般在意姿容的男子吗?”沈肆抿了抿唇。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清对方眼底的‘纠结’,沈肆沉住气,语气和缓:“阿兰一时间过不去心里的坎,这很正常。” “可是,你总不能戴着面纱生活一辈子。” 亲吻时,总不能也隔着面纱吗? “让我再想想,可以吗?” 见小姑娘松口,沈肆心情稍微愉悦了些:“需要想多久?” “半、半年……” 半年后,她怎么的也该死遁离开了。 “不行,时间太长了。” “那……”南嗣音小心翼翼伸出三根手指:“三、三个月。” 眼看沈肆眉头一皱,又要说什么,她抢先一步开口:“最短三个月了,你若是逼我,我就不摘了。” “行,三个月就三个月。” 二人约定好后,便无话可说了。 南嗣音感觉到氛围有些尴尬,轻声道:“阿肆,你还想按摩吗?” 沈肆脸色黑了黑:“不按了。” 按出燥火了,难受的是他自己。 “哦……”南嗣音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隔着面纱,少女舔舐嘴唇的动作却依旧被他看了去。 沈肆喉间一动。 脑子里萌生出一个想法。 谁说……阿兰戴着面纱,就不方便亲了。 他可以…… “阿肆?你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沈肆的视线所落之处,是她的…… 不能再想了。 南嗣音耳根红的滴血。 “没什么。”沈肆最终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清了清嗓子,道:“阿兰的按摩手艺极好,下次还能帮我按吗?” “当然可以。” …… 另一边,华清轩朝沈肆告退后,便去了华殷所在的地方。 他早就想问问,自己父亲对于阿兰是什么看法了,此前忙于要务,便一直拖延着。 可如今殿下吃醋都吃到他头上了,显然已经对那小绿茶情根深种。 就是不知道二人如今到了哪种程度。 “父亲。”华清轩敲了敲门。 华殷听到声响,放下手中的书:“进来。” “轩儿,有什么事吗?” “父亲,儿子想问您一件事。” “有话直说。” 华清轩上前两步,道:“不知父亲如何看待殿下与阿兰现在的关系?” “看待?”华殷忆起了那日二人牵着的手,笑道:“自然是尊重,祝福。” 殿下是日后的一国之君,做事无需过问任何人,他的看法重要吗? “您的意思是,二人已经在一起了?”华清轩有些惊讶。 这么快? “父亲莫不是忘了,阿兰是萧国人。” “所以呢?” “殿下若与她在一起,岂不是混淆了皇室——” “清轩,你怎么比我还古板。”华殷摇摇头:“什么血脉不血脉的,殿下喜欢不就得了。” 况且他还挺喜欢那丫头的。 行事作风颇有几分妻子年轻时候的样子,看着软弱,实则内心坚定,不会任人拿捏。 除了出身,简直挑不出毛病。 华清轩沉默了。 他想不通那小绿茶究竟有什么魔力,不仅让沈肆对她死心塌地,如今就连父亲也为她说话。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这些事不是我们能擅自干涉的,明白了吗?” “……儿子知道了。” “下去吧。”华殷重新将书拿起,想到什么,又道:“实在闲的没事儿干,就去帮战马削削蹄子。” 华清轩:“……” . 夜晚匆匆而至。 南嗣音和沈肆道过晚安后,便将杜离歌唤进了房间。 尽管二人之间隔了帘子,谁也看不见谁,可杜离歌一想到要与少女睡一个房间,心脏仍是忍不住悸动。 “璃歌,我们说话小声一点哦。” 隔壁就是沈肆,声音太大可能会被他听到。 杜离歌听到这句话,很难不产生误解。 他总感觉,他与小姐这般,好似在亻俞忄青。 殊不知南嗣音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时候戳穿对方女扮男装的身份,好合理贴贴。 第68章 承载灵魂的容器 “小姐……为何会选我做暗卫?”杜离歌内心挣扎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询问。 南嗣音自然不可能说出真正的原因,随便找了个借口,道:“约莫是你最顺眼吧。” 杜离歌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觉得,小白脸也有小白脸的好处。 一夜好梦。 翌日。 南夙烨被秘密唤进了皇宫。 “夙烨,你实话告诉朕,永安到底怎么了?”萧景帝靠在龙椅上,重重地咳了两声,面色有些涨红。 最近天气转凉,他一个不察,便患上了咳疾,治了几天,却依旧不见好。 “陛下这是何意?”南夙烨低着头,眸底看不出情绪:“可是谁在陛下面前又嚼了舌根子?” “咳咳!” “这还需要谁嚼舌根子吗?朕几次三番向你提出要去看望永安,你哪次没回绝?” “陛下还是先保重自己的龙体吧,永安的病,就不劳陛下挂念了。” 这本是一句很正常的话,可落在萧景帝耳中,便是南夙烨做了什么、欺瞒了什么。 “若无其它事,臣便告退了。” 看着南夙烨离开的背影,萧景帝惊骇地拉住李德胜的手臂。 “德胜,他刚刚,那句保重龙体是什么意思?!” 李德胜见状,便知晓是帝王的疑心病又犯了,解释道:“陛下,您别多想,王爷那是关心您呢。” “不、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德胜,我这病治了多久了?” 被萧景帝这一惊一乍搞的,李德胜内心也不确定了,他思忖片刻,道:“当有四五天了。” 四五天,以往的风寒这时候早就大好了。 而现在,不仅没有任何起色,反而越来越严重。 “太医院都是一群废物!去!给朕张贴告示,寻找民间神医!” - 另一边,南夙烨回府后,直奔密室。 肃清老道此刻正在里面打坐,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睛。 “道长,可有进展?” “经过本道不眠不休地检查以及掐算,这具身体很有可能是一具承载灵魂的容器。” 南夙烨眸色微深:“道长的意思是……” “本道有一半的把握,能够通过招魂术,让郡主以这副身躯醒来。” 相应的,她现在的身体也会随之变成新的容器。 “那若是没成功呢?音儿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比起音儿回来,他更在乎她的安全。 “这个,王爷大可放心,若是不成功,郡主也只会虚弱几天,并不会危害到性命。” 听到这儿,南夙烨彻底放下心来,眼底染上一抹灼热:“最快什么时候能开启招魂术?” “一月内。” “好,本王就再等一个月,有劳道长了。” - 一连过了好几天,沈肆的好感值依旧稳稳地停留在九十二,毫无进展。 【宿主,我觉得吧,你是时候该给他点甜头了。】 南嗣音稍稍睁大眼睛:【什么甜头?系统你别出馊主意啊。】 【这怎么能叫馊主意呢,很多小说都是那样写的啊,什么痴缠一夜,从此蚀骨知味啥啥的。】 “……” 【我知道宿主脸皮薄,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再这样下去,等两个半月后男女主正式见面,您就更难完成任务了。】 南嗣音逐渐被洗了脑:【那、那我该如何做呢?】 系统积极给她播放了不少教学视频。 【知道了吗?你先这样……这样、再这样……这样,明白了吗?】 南嗣音迷迷糊糊地点头。 晚上,她穿着下午刚从罗裳坊拿回来的衣裳,缓缓推开了沈肆的房门。 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南嗣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么每次来都正好赶上沈肆洗澡?! 【还犹豫什么?宿主,要的就是这种氛围啊!】 南嗣音深吸一口气,捏紧手中的托盘,最终还是退缩了。 “阿肆,罗裳坊的衣服做好了,我给你放这儿了哦。”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系统怒其不争,刚要吐槽,却不想下一秒,沈肆噌的一下从浴桶中站起来,披上里衣,叫住了她。 “阿兰,来都来了,不想看看我穿上它是什么样子吗?” 南嗣音听着男人醇厚的嗓音,心跳的有些快:“不、不了,明日你穿着,我也能看。” 啊啊啊!她就不该听信系统的馊主意,大晚上的来‘勾/引’沈肆。 可恶。 “何需等明日?阿兰现在就能看,不是吗?” 说话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沈肆目不转睛盯着少女的背影,漫不经心地穿上与之款式相仿的衣服。 阿兰的背脊很薄,腰也很细,若是从身后抱住,肯定…… “你、你穿好了吗?”见身后没了动静,南嗣音出声询问。 沈肆看着腰间还未系好的衣带,眸底晦涩:“大概穿好了吧,你转过来看看。” 什么叫大概穿好了? 南嗣音心存疑惑,转身却看见了让自己面红耳赤的一幕。 男人脖颈处残留着一层薄薄的水珠,额角的发丝垂落,增添了几分凌乱美,再加之唇色红润,腰间衣带半开,着实让人忍不住想要…… 等等!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看清少女眼中的怔愣与羞涩,沈肆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 他上前两步,微微低下头。 装似苦恼道:“阿兰,这个衣带好复杂,我不会系,怎么办?” 【上啊!宿主,机会都给你摆在面前了!】 南嗣音鬼迷心窍般伸出手,呆呆道:“我、我给你系。” 沈肆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任由少女在她腰间上下*其手。 在对方系好衣带,想要抽离的那一瞬,他顺势握住那双纤细的手腕。 【好软。】 【唇瓣应该会更软吧?又软又香。】 【好想亲。】 “你……”南嗣音睫毛止不住颤抖,想抽回手,却怎么也抽不出。 沈肆低头凑近那红的滴血的耳根,道:“阿兰不愿摘下面纱,但总要给我些甜头,不是吗?” 自己又不是清心寡欲的和尚。 甜头…… 南嗣音已经不想回忆这两个字了。 不待她说什么,沈肆手一伸,扯下黑色发带,满头乌发散乱四周,整个人好似九天之上清冷孤傲的谪仙。 “阿兰,遮住……我的眼睛。” 第69章 被沈肆发现了读心能力 *** ***** 南嗣音手脚同步地离开了沈肆的房间。 杜离歌见她回来,担忧上前:“小姐,您刚刚去——” ‘哪儿’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先一步看到了少女红的异常的眼尾与脖颈。 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 “小姐,是谁欺负了您,我去收拾他!”杜离歌攥着脸,面色阴沉。 南嗣音连忙摇头:“不、不是,没人欺负我。” 嘶~ 一说话嘴就疼。 沈肆这个王八蛋,让他别咬偏要咬。 嘴巴都肿了。 “可是您明明——”杜离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抹什么,瞳孔骤缩。 阿兰莫不是被沈肆…… “哎呀,璃歌,你就别问了,我真的没事,时间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好。” 杜离歌强行压下心里的火气,在南嗣音上床后,吹灭烛火。 南嗣音想到刚才发生的事,默默将自己缩进了被子里。 【恭喜宿主,好感值已经九十四了!】 哎,费了她一张嘴,才涨了百分之二。 【系统,我感觉好难啊。】 【宿主不要气馁,你看,亲一次涨百分之二,亲两次不就百分之四了?想想还是很容易的。】 【……滚。】 系统哼唧唧下了线。 南嗣音摘下面纱,拍了拍自己烧红的脸,缓缓吐出一口气。 沈肆竟然能想出遮住眼睛,让她摘下面纱亲吻的法子,这是憋了多久? 不过……不得不说,咳咳,还挺舒服的。 她嘴里到现在还残留着薄荷味的香气。 - 第二天,南嗣音早早地便拉着杜离歌逛街去了,待沈肆推门而入时,只留床铺上的一丝余热。 小姑娘在躲自己。 意识到这点的沈肆,脸色有些黑。 可眼下却因为门外下属的禀报,不得不压下心底的焦躁,前去商议要务。 议堂。 沈肆坐在上首,周遭萦绕着一股浓浓的低气压。 “殿下,属下昨日已与卓州将领谈过判了,对方答应归顺,但前提是,殿下登基后,要将他的女儿……册封为皇后。” 话落,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寂静。 众人脸色都不是很好,更别提已经有了心上人的沈肆。 “皇后?呵……他还真敢想。” 就算他登基,皇后之位也定是要留给阿兰的,且此生只会有她一人相伴。 “殿下,答应他又何妨,待您登基,如何做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华殷拱手道。 “军师说的有理。” 他沈肆从来都不是什么言而有信的人。 “便将此话带给卓州将领。” “是,殿下——” “没什么事,都散了吧。” 沈肆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脑中不可控制地想起昨日的那个吻。 估计是欺负过头了,以至于小姑娘从今天早上就没看见人。 对方骂他打他都可以,但就是不能躲着他不理他。 时间渐渐流逝,沈肆远远地看着军营入口,直至太阳落山,都未瞧见阿兰。 思来想去,对方能留宿的地方,也只有叶府了。 叶府。 小翠与南嗣音躺在一个床上,悠闲地聊着天,杜离歌则是抱着剑站在门外。 “郡主。”小翠压低声音,问出深埋已久的疑惑:“您腰上到底有没有胎记阿?” “当然没有。”南嗣音矢口否认:“若是有,我肯定会相认啊。” “哦哦。” 小丫头还想问什么时,门外传来一阵交谈声。 “你的络腮胡为何还不剃去?” 杜离歌:“……” 南嗣音听到声音,就知道是沈肆来了,急忙从床上坐起身,将衣服穿好。 再耽搁下去,她真怕杜离歌受不了,将真相宣之于口。 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没有络腮胡! 沈肆并不知道某人的心理活动,刚要敲响房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半晌,南嗣音俯身露出上半身,视线在触及对方薄唇的后一秒快速挪开。 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阿肆,你怎么来这儿了。” 罪过,罪过,她竟然有种想亲的冲动。 呜呜呜,她不单纯了。 “呵,我为什么会来这儿,这真是个好问题。” “……” “当然,是为了将某个躲了我一天的小姑娘给带回去。” 南嗣音嘴硬道:“谁躲你了,我只是来和小翠叙叙旧,明日便回去了。” “躲没躲,某人自己心里清楚。” “……” 她还是头一回听见沈肆如此阴阳怪气加贱兮兮的语气。 杜离歌忍不住开口:“公子,小姐不是您的所有物,她有自己的自由。” 他知道,作为下属,这话他不该、也不能对沈肆说。 沈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以往倒没发现,你如此伶牙俐齿。” 南嗣音眉心一跳。 上前拉住沈肆的衣袖,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人家小翠也要休息了,别在这儿说。” “你维护他?”沈肆抿着唇:“这才几天,你对他便这样好了?” “……” “够了。” 乱吃什么飞醋。 南嗣音一把掐住沈肆的手臂,硬生生将他拖拽着离开了叶府。 杜离歌心知今夜是不可能与阿兰住一个屋子了,再失落,也只得识趣飞身上了屋顶。 房间内,南嗣音见人不说话,自知理亏,双手捧住沈肆的脸。 “生气了?” “我等了你整整一天。” 三个字,让沈肆缴械投降。 “对不起哦。”南嗣音舔了舔唇,清澈的双眸温柔注视着他:“我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太羞了。 “也不能怪你,是我昨夜……欺负太狠了。” 沈肆隔着面纱抚了抚少女的唇,指尖一阵酥麻,这里,他昨夜曾细细品尝过。 很香,很软。 还想要。 这些想法自然传送到了南嗣音脑袋里。 她一时没忍住,开口道:“你能不能少想那些——” 【宿主!】 系统的阻止让南嗣音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嗯?”沈肆眯了眯眼:“阿兰,你刚刚说什么?” “没、没什么。”南嗣音心惊胆战地推开他。 可这更加证实了沈肆心底的想法。 言语间夹杂着几丝兴味:“阿兰,你能听到我心里在想什么,是吗?” 第70章 胸口是硬的 “我……” 顶着对方极为灼热的目光,南嗣音根本说不了谎:“我……我确实能听到你的心声,不过只有接触的时候才能。” 沈肆闻言,动作轻柔地抓住她的手贴在颊边,语调极缓:“现在……能听到吗?” 【阿兰能听到,我想亲她吗?】 【不过,我更希望,阿兰能够主动……】 南嗣音被弄烦了,脑子一抽,直接垫脚隔着面纱贴了上去。 不到一秒便抽离。 沈肆双眸微微放大,眼中迸发出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回过神的南嗣音懊恼地掐了掐手心,她怎么就…… “阿兰。”男人润了润唇:“除了我,你还能听到别人的心声吗?” “只能听到你的。” 笑话,她要是说了读心术触发的条件,沈肆那厮不知道又要吃多少醋。 唯他一人…… 沈肆喉结微动,胸腔溢出无尽满足。 他对阿兰来说,是特殊的。 杜离歌见沈肆还没出来,脑中止不住地遐想,拿着剑的手腕微微发颤,鼓起勇气上前两步敲响房门。 “公子,天色已晚,小姐要休息了。” 好端端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搅乱,沈肆面色有些冷凝,刚要开口训斥。 却见南嗣音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摇摇头:“他没有恶意,时间确实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 三两句话将沈肆的怒火浇灭了个干净。 甚至心中隐隐有些欣喜,阿兰关心他,证明是喜欢他的。 “好,我听你的。” 沈肆眉眼含笑,转身的那一瞬,眼底的沉郁再度浮现,他冷冷地扫了一眼杜离歌,警告的含义不言而喻。 杜离歌低垂着头,装作没看到。 . 萧景十四年,前朝党羽席卷而来,接连攻破三座城池,势如破竹。 然萧景帝听信谗言,收回南宁王兵权,其部下士兵极为愤慨,接连卸甲归田。 曾风光无限的南卫军已经支离破碎。 京城众人针对此事议论纷纷。 “上面那位脑子是不是有……将南宁王的兵权收了,谁去打仗?” “是啊,听说前朝找到了太子,斗志昂扬,手下军师又积极献策,只要是愿意归顺他们的百姓,赋税全免……” 萧景帝为求长生,加重赋税修炼长生阁的事,一度引起百姓怨声载道。 已然失了民心。 二者一对比,选择谁不言而喻。 若不是朝廷先一步封锁了京城,恐怕他们也早就跑了。 “依我看,这时候赶紧换个那啥吧,我看四皇子萧袭,大皇子萧厉,都不错。” 那人发言再大胆,却不敢明说‘皇帝’二字。 “我舅舅的女儿的姐妹的表妹,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她曾偶然听到过皇后说,不愿大皇子卷入这场纷争。”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皇帝这个位置如今已然成了烫手山芋。 现在的萧景帝每天都吃药师制作的‘仙丹’,觉得自己能当一辈子皇帝,自然不愿听到哪个儿子做皇帝更好这种话。 “至于四皇子,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现在整天沉迷于游玩赏乐,全然不似以往那般稳重。” …… 游玩赏乐自然是障眼法,萧袭唯一的目的便是让支持他当皇帝的那些人偃旗息鼓。 沈肆作为男主,天命之子的气运是谁都比不过的。 即便是战神南夙烨,最后也会败在他手上。 虽然这并不符合常理,但小说嘛,都是这样的。 自己穿来后,不仅没害过沈肆,当初还帮助他逃离了京城,再怎么说,也不会沦落到原着中的下场。 等沈肆放过他后,他便带着自己偷偷转移的宫中财宝,在外面做个商人。 至于萧景帝和贵妃,又不是他真正的爸妈,自然也没想过管他们。 “殿下,那些人竟敢如此说您,待属下下去拔了他们的舌头!” “诶。”萧袭一把拉住慕锋:“别动。” “他们说的有哪里错了吗,本王确实沉迷于游玩赏乐啊。” “殿下怎能这般自暴自弃?陛下最是喜爱您,百年之后——” 萧袭不耐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若不是知晓原着中只有慕锋对自己最忠心,他也不可能费心将这等冲动之人从天牢捞出来。 “慕锋,本王做什么自有本王的用意,你若再像方才那般,便不用待在本王身边了。” 见萧袭发怒,慕锋被迫咽下了后面的话:“是,属下知错。” 经州。 南嗣音已经三天没见过沈肆了。 问云心,对方只说公子最近有事,忙完就来见她。 南嗣音何尝不知,沈肆这是挂帅出征了。 无聊至极的她,只得拉着杜离歌喝酒。 “小姐,您少喝些,这青提酒浓度有些高。”杜离歌无奈道。 “无聊死了。”南嗣音闻言,到底听了他的话,没再一口闷,而是伸出诱红的舌尖,迷迷糊糊地舔着杯中的酒。 即便隔着面纱,杜离歌也看清了对方的动作,呼吸微微窒住。 他慌不择乱站起身,准备去唤云心,让其扶南嗣音去床上歇息。 “别……别走啊,你不陪我喝酒了吗?璃歌。” 南嗣音眼眶充盈着些许水雾,以为杜离歌这是嫌她麻烦了。 “小姐,你醉了,我去唤云心姑娘伺候您。”听出南嗣音嘴里的误会,杜离歌忙解释道。 喝醉了的人自然不会想其中的弯弯绕绕,疑惑道:“为什么你要去唤云心姐姐?你不可以吗?” “属下……属下是男子,怎能……” “璃歌,过了好些时日,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南嗣音瘪瘪嘴。 杜离歌没听懂她的意思:“小姐这是何意?” “你还装,我早就知道你是女孩子了!” “???” “我知道,你女扮男装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以这副样子示人,可你始终是……” 杜离歌脸上一团黑线,只以为南嗣音喝的脑子已经不清醒了。 “小姐,您喝醉了。” “我没有!”南嗣音上前攥住他衣服的领口,上下其手,似是在找什么证据。 半晌,她疑惑抬头:“璃歌,你胸口怎么这么硬啊。” 第71章 招魂,回到南宁王府 听了这么久,杜离歌眼下也反应过来,少女怕是真把他当女人了。 他刚要郑重反驳,脑子里却忽然钻入一抹想法。 小姐既然把他当成女人,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借此机会…… 心中的妄念致使杜离歌不仅歇了解释的想法,反而顺着她的话道:“因为缠了东西。” “怪不得哦。” 南嗣音恍然大悟,紧接着头一歪,脑袋埋进了杜离歌的颈间。 杜离歌感受着近在咫尺的馨香,心尖一颤,稳了稳呼吸,将南嗣音扶到了床前。 “小姐……” 识海内的系统将杜离歌的面色尽收眼底,愈发觉得这神情似乎在谁脸上见过。 还不待它想起来,杜离歌缓缓吐出一口气,替南嗣音掩好被子,去了隔间。 这么一搅和,系统的思绪便断了。 算了,下次再说吧。 翌日。 日上三竿,南嗣音才堪堪醒来,脑子仍旧晕晕沉沉的。 她刚要下床,心脏却猛得抽动了几下,紧接着,脑袋袭来一阵剧痛。 像是要将她从身体剥离一般。 南嗣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神已恢复清明,连忙询问系统:【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我感觉……】 【宿主!】系统声音带着几分沉重:【有什么东西想将宿主的灵魂抽离出去。】 至于具体是什么,它暂时还不知道。 “啊——!” 一声尖叫过去,南嗣音的身体直直地倒在了床上。 杜离歌端着早膳刚来到门外,便听到了南嗣音极为痛苦的声音,他丢掉手中的东西,毫不犹豫地踹门而入。 “小姐,您怎么——” 话还没说完,床榻上躺着的身影倏地映入杜离歌眼中。 少女仿佛陷入了沉睡一般,表情安详中透露着一股诡异感。 杜离歌紧张上前,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南嗣音的鼻息。 没、没有…… 怎么……怎么会这样…… 杜离歌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手搭在少女肩上,剧烈摇晃,试图将少女摇醒。 “小姐,您别装了,这……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嘴上这么说,可身体的抖动却暴露了他此刻的慌乱。 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去找军医! . 与此同时,南宁王府。 肃清道长脸色煞白,身体佝偻,仿佛用尽了浑身的气血,他看向南夙烨,道:“你我尘缘已了。” 此话一出,南夙烨便明白,招魂仪式成功了。 眉眼间满是迫切地看着冰棺中的那具身体:“道长,音儿何时能醒?” “短则一个时辰,多则一天一夜。” “多谢道长。”南夙烨俯下身,眸中尽是感激。 “待郡主苏醒过来,本道便要离开了。” 招魂本就是逆天而为,他算了算,至多也就三年活头了。 但当初若没有南夙烨,他早就死了。 一切都是因果。 南夙烨不是傻子,自然知晓做这种事会付出代价,态度更加虔诚,道:“夙烨日后定当为道长塑下金身,供奉于庙宇。” …… 杜离歌刚跑出房间,便遇到了云心,两三句说了南嗣音如今的情况。 听到那句‘没了气息’,云心一脸慌张。 殿下对阿兰姑娘如何,她都是看在眼底的,若是出了事,难以想象…… “你去寻军医,我利用飞鸽传书,将此事告知军师!” 说罢,她毫不停歇地奔向信鸽所在的地方。 如今殿下正在出征,意图占领徐州,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将此事直接告知殿下。 徐州一千米外驻扎地。 一只信鸽缓缓立于华殷手中,他打开看后,表情逐渐变的凝重。 正巧这时沈肆走到他身边,随口一问:“发生了何事?” “一些小事,不足挂齿。”华殷镇定自若地说着,心却仿佛空了一块。 …… 两个时辰后。 一道微弱的呼吸声传入南夙烨耳中。 他目露欣喜,微微俯下身,轻唤一声:“音儿?” 南嗣音拇指微动,半晌,眼睛睁开一条缝,却看到一个她以为此生不会再见的人。 “父、父王……?” 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看到南夙烨?! “音儿,你终于醒了。”南夙烨柔声道:“你都昏睡一个多月了,父王终于把你救醒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回到南宁王府? 【宿主,是招魂术。】 系统依附于南嗣音的识海,也就是人的意志,南嗣音如今穿进了这副身躯,它自然也跟着来了。 【有人利用此术,将你的灵魂……转移到了之前我复制的那具身体里。】 它属实没想到,这个世界竟有如此高深莫测之人。 【那……那我还能回去吗?】 系统静默一瞬。 【可能性……不大,除非有另一个懂此术的人愿意舍弃半身修为。】 这特么的怎么可能有人?! 难道她又要死遁一次? 不,经过这次,南夙烨肯定会加强府中防范,吃食那边也肯定会派专人盯着,不会再有沈肆那样的‘助力’了。 而且,就算她死遁了也无济于事,经州那副身体才是沈肆认定的‘阿兰’。 她现在只能祈求,沈肆看到她的‘尸体’,好感值能直接涨到一百。 “音儿,在想什么?”南夙烨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动作轻柔又宠溺。 南嗣音抬头与他对上视线,在触及男人鬓角的花白时,讶异了几秒。 也就是这几秒,她错过了男人眸中闪过的不明意味。 这一次,他不会让音儿有任何离开王府的机会了。 “没、没想什么。”南嗣音艰难露出一抹笑:“就是觉得疑惑,我不是死了吗?怎么活过来了。” 装,继续装。 南夙烨勾唇一笑,并未打算这时候戳穿某人的谎话,解释道:“是父王找了个厉害的道长,这才将音儿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这样啊。” 她无话可说了,挣扎着就要从冰棺里爬出来,却被面前的男人紧紧地扣住了腰。 “父、父王,你要干什么?” 看清少女眼底的怯意,南夙烨终于确定,对方确实是因为看出了他的不纯心思,才死遁的。 所以,自己也没必要再伪装下去了。 第72章 沈肆知晓昏迷之事 “音儿这么紧张做什么?”南夙烨嘴角绽放出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道:“自然是扶你出来。” “不、不用了,父王,我自己能出来。”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现在的南夙烨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一股不正常。 南夙烨指尖摩挲着对方腰间的衣带,闻言先是一顿,而后缓缓抽开手:“好。” 不急,现在不能吓着音儿。 循序渐进。 南嗣音撑着胳膊从冰棺中爬起来,顶着男人略显露/骨的视线,不觉加快了速度。 不愧是系统一比一复制的躯体,她使用起来竟没有任何不适感。 “音儿刚醒,身体还很虚弱,这些日子,便不要出府了。” 这是变相将她软禁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南嗣音愣了愣,指甲嵌入掌心,却依旧佯装镇定道:“女儿都听父王的。” 说到‘女儿’二字,她不由得加重了语调。 似是在提醒某人,不要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南夙烨扯了扯唇角,压根没把这句类似警醒的词语放在心上。 他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南嗣音抿了抿唇,毫不避讳地从书房走了出去,外面的下人们见了,无不面露惊恐之色。 永、永安郡主诈尸了?! 管家见到了活生生的南嗣音,虽觉震撼,却也明白其中的关窍。 当即对着那些表情管理不当的下人们呵斥道:“今日所见,最好都烂在肚子里,否则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是……” . 三天后。 徐州粮草耗尽,又苦苦等不到朝廷的支援,最终城破。 沈肆一刻也等不及想见阿兰,将剩下的事交给军师后,脱下战甲便骑马回到了经州军营。 华殷看着那道清俊挺拔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得知阿兰的状况后,他暗中派人寻了很多医师,希望……能让那孩子醒过来吧。 军营。 杜离歌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请来的医师都说阿兰已经死了,可他不信,云心也不信。 没有谁死了三天,尸体却没有任何异样的。 云心照例端了一盆温水进来,看着杜离歌灰败的表情以及眼底的红血丝,温声道: “杜侍卫,你先下去休息吧,姑娘这里我来照顾便好。” “我不累。”杜离歌声音沙哑的厉害:“战争结束了吗?” 虽然,他因为阿兰,心里对沈肆不怎么友好,可他知道,阿兰喜欢沈肆,沈肆来了,或许能够让阿兰早点醒过来。 “结束了,我军大胜而归,公子想来这时候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就……”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外便响起了一道熟悉且颇为激动的声音。 “阿兰,我回来了!”沈肆笑着推门而入。 云心和杜离歌相互对视一眼,皆看清了对方眼中的沉重。 “你们围在这儿干什么?阿兰——” 沈肆看到床上双目紧闭的人儿,嘴角的笑意僵住。 他推开云心和杜离歌,来到床前,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阿兰?” 没有得到回应,沈肆的心猛的揪住,一股不好的预感充斥胸膛。 “阿兰她怎么了?!” 这话很显然是对云心和杜离歌说的。 云心眼底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声线颤抖:“公子,你总算回来了。” “阿兰……阿兰姑娘她不知得了什么病,心跳呼吸皆停止了。” 沈肆瞳孔地震。 心跳呼吸皆停止,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你胡说,阿兰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以往的稳重在此刻轰然倒塌,沈肆紧紧握住南嗣音的双手,却怎么捂也捂不热。 他伸手探了探少女的鼻息,发现确如云心所言。 “公子……阿兰姑娘没有死,您不知道,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第三天? 沈肆滚了滚喉咙,寻常尸体第三天怎么也该有些变化了,可是阿兰没有。 这说明对方并没有死。 “可是,一个人为何会无端没了呼吸和心跳?” 他锐利的双眸倏地扫向杜离歌:“你就是这样保护小姐的?” 杜离歌双腿笔直跪下,一脸颓废:“是属下的错。” “公子,姑娘这病来的确实蹊跷,没有任何征兆。” 云心在一旁解释:“属下记得出状况的前一晚,姑娘饮了几杯酒便睡下了,这中间并未发生什么。” “检查的医师们也说,姑娘体内没有任何被下毒的痕迹,身体的重要部位也未受过重创。” 实在令人费解。 沈肆缓缓攥紧拳头,目眦欲裂:“为何出状况的当天,不将此事禀报于我?!” 云心被吓得同杜离歌一样,跪了下来:“属下唯恐此事扰乱了公子攻城,于是只得将此事告知军师……” “军师寻了不少名医过来,可都……无济于事。” “名医?呵……”沈肆只觉讽刺,他强压下心中的怒意,道:“都起来吧。” 他知道,军师隐瞒此事,是为了大局考虑,若是自己当时便知晓了阿兰的情况,定然无心作战。 “多谢公子。” 二人起身后,便在沈肆的眼神示意下退出了房间。 “阿兰……” 沈肆低垂着头,撩开遮挡住南嗣音眼睛的碎发,呢喃道:“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 名医……名医…… 思索间,一张布满细纹的脸蓦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第73章 他就是那种人 慕大夫连他体内中了毒都能看出来,并用药压制,兴许会知道阿兰发生了何事。 沈肆呼吸紧了紧,站起身,将周遭的暗卫唤出来。 “京城五十里开外,有一医馆,名众生,你们速将里面的慕大夫带过来,不惜一切方法。” “是,殿下!” . 南宁王府。 南嗣音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摇椅上,这几日,她睡觉有人在周围守着就算了,特么的连如个厕都有侍女陪同。 可谓一点隐私空间都没有。 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日子了! 【系统,你能不能把整个王府里的人都迷晕,让我出去啊?】 系统:【……】 【一个两个还好,这么多人,我哪儿来这么大本事。】 【可是,再这样下去,我的任务——】 “音儿。” 听到声音,南嗣音剩下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 她抬眼看去,只见南夙烨嘴边挂着浅淡的笑意,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天色不早了,音儿怎么还在外面?” 南夙烨边说,边弯下腰,那动作似乎是要将她…… “等等——” 南嗣音清了清嗓子,趁着对方短暂愣神的这几秒,从摇椅上下来。 没如愿抱到少女,男人的眸子有一瞬间的阴郁,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父王,这么晚了,您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吗?” “无事,便不能来找音儿了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南嗣音尴尬地咬了咬嘴唇。 浑然不觉,一道略显灼热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她唇上。 好红,好软。 南夙烨微不可察地滚了滚喉结。 “知晓音儿睡不着,我让膳房备了些牛乳,音儿喝一些吧。” 南嗣音再不谙世事,可看了这么多年小说,也知道一些…… 【系统,牛乳里不会被他下了那啥吧?】 【没有近距离探查,暂不得知。】 以防万一,她还是佯装打了个哈欠,摇摇头:“父王,我困了,牛乳就不喝了。” 说着,南嗣音就准备往房间走去。 谁知下一秒,南夙烨平静出声:“音儿是怕,我在里面加了东西吗?” “……” 一人一统都有些傻眼。 这……这是在干什么? 自曝? 南嗣音僵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原来我在音儿心里,就是这种人。”南夙烨嗓音里夹杂着几丝失落。 “罢了,既然音儿不想——” “我喝。”南嗣音揉了揉酸疼的眉心,道:“您莫要再多想了。” 等牛乳端上来,就知道南夙烨这些话是真是假了。 她低头的瞬间,错过了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涩。 …… 回到房间,南嗣音看着下人端过来的牛乳,忙让系统检测。 【宿主,没问题,放心喝吧。】 听了系统的话,南嗣音这才端起牛乳,一饮而尽。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牛乳比她从前喝过的要香甜一些。 不久,两名侍女走了进来,一人将托盘和碗端下去,另一人则拿着火折子点燃熏香。 “今日的熏香似乎与以往不同。” 闻言,侍女俯身恢复:“回郡主的话,最近虫蚁泛滥,点燃此香,有利于驱逐它们。” “知道了。”南嗣音点点头,让系统检测了一遍,确认熏香无碍后,便让侍女退出去了。 现在的她,可谓草木皆兵。 【宿主放心睡吧,本统虽然不能帮你迷晕府上所有人,可保护你不遭某人惦记还是绰绰有余的。】 南嗣音听出系统这是在调侃它,脸一黑:【就你会说。】 和系统结束聊天后,她慢悠悠打了个哈欠,眼底浸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时间不早了,该睡了。 另一边,点燃熏香的侍女正跪在南夙烨身后,细致禀报方才发生的事。 “郡主问了句这是什么香,奴婢如实回答后,郡主便让奴婢走了。” “嗯,你下去吧。” “是……” 侍女满脸不解地离开了。 心中不由得想,王爷可真关心郡主,连这种小事都要知道的事无巨细。 南夙烨坐在桌旁,修长的指尖不断摩挲着桌面,不知过了多久,他起身出了房间。 云音阁的下人们见他来了,刚要行礼,却被其阻止:“都下去吧,不许发出响动。” 下人们沉默着离开了。 望着那间灭了烛火的房间,南夙烨敛了敛眉,走上前缓缓将门推开。 床榻间传来一阵绵长的呼吸声。 音儿,睡着了。 他想起半个时辰前,自己所说的那句话,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我在音儿心里,就是这种人。」 是的,他就是那种人。 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第74章 天杀的,是谁把她招到这具身体里来的 系统见南嗣音睡了,正准备进入休眠模式,却被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吸引。 【?】 它抬眼看去,险些惊掉了下巴。 南、南夙烨?? 他三更半夜的,来宿主房间干什么?! 南夙烨显然没想到,还有系统这么个东西将他的动作看在眼底。 缓缓来到少女床榻边,他看向对方娇美的睡颜,眼中有一瞬间的失神。 喃喃道:“音儿死遁,是因为发现我的心思了,对嘛?” “那我似乎也没有再隐藏下去的必要了。” 系统:【!!!】 【宿主,你快醒醒!你爹对你图谋不轨了,宿主!】 系统反复叫了好几声,也不见南嗣音有醒来的迹象。 它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扫描。 结果一出来,系统傻眼了。 宿主什么时候中的迷药,我怎么不知道?! 明明东西都检查过了啊,没有问题。 就在它疑惑之际,南夙烨却主动说出了答案。 “音儿很聪明,无论是牛乳还是熏香,都仔细辨别过了,可是……” 男人停顿几秒,继续道:“却没想到二者结合后会发生什么……” 系统听到这儿,忍不住发出一句:【卧槽,这男的好狡诈。】 说完,他轻笑一声,缓缓低下头,将唇贴在了少女的额头上。 【可以了可以了,你别再做其它出格的事了!】 不知是不是系统的祈求起了作用,南夙烨倒真没再有越界的行为,只是替南嗣音掩了掩被子,道: “今晚暂且放过音儿,但……若是后面音儿再与我生分,我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了。” …… 翌日。 南嗣音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舒服地撑了个懒腰,刚睁开眼睛,却发现识海内的系统一脸没精打采地躺在地上。 【咦,系统你怎么了?】 系统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特么的它昨晚整整喊了一个时辰,嗓子都喊哑了,她倒好,中了南夙烨的迷药睡的比谁都香。 组织了一下语言,系统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南嗣音。 【事情就是这样,他还说了,你日后若不听话,便要将你吃干抹净!】 闻言,南嗣音眼底满是愕然。 沉默半晌后才道:【系统,你赶紧给我再做个假身体,管不了这么多了。】 【可是宿主,你应该要先想办法逃离这里啊。】 假身体什么时候都能做。 南嗣音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我想不到出去的办法啊。】 南夙烨如今派人将整个南宁王府层层防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那你还是碰运气吧,看沈肆能不能找到个能人异士,将你的魂魄招回那具身体。】 “……” 【这段时间,你自己留心一点,别又着了南夙烨的道。】 南嗣音此刻无比想骂街。 天杀的,到底是谁不顾风险也要把她的魂魄弄到这具身体里来! 她上辈子是掘了那人的祖宗坟吗?! . 此时的军营,气氛有些沉重。 暗卫来报,众生医馆并没有寻到慕大夫的踪迹,附近居住的人只说他游历江湖去了。 “找,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将慕大夫找到!” “是!殿下!” 华殷与叶翎安轻叹一口气,纷纷上前安慰:“殿下,阿兰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您已经照顾一天一夜了,再不休息,身体要熬不住了。” 沈肆本就是刚打完仗回来的,又遇上这档子事,眼底的红血丝愈发骇人。 “华叔,叶叔,我没事。” 他要守着阿兰。 见他执迷不悟,华殷与叶翎安没再劝解,只道:“殿下有任何事,尽管吩咐,不用跟我俩客气。” “嗯。” 沈肆嘴唇干裂,没什么说话的兴致,只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榻上无声无息的少女。 若是被他知道,此事背后是谁在搞鬼,他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第75章 腰间的胎记 到了夜晚,云心端了一盆温热水进来,朝着沈肆微微俯身:“殿下。” “属下要替阿兰姑娘擦洗身子了,您暂且回避一二吧。” “好。” 这种时候,沈肆哪怕再想守着,也是不行的。 他与阿兰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 待人走后,云心将水盆放在木桌上,用帕子浸湿,而后细致地将少女的身体擦了一遍。 目光触及少女腰间的那处绯红痕迹时,柳眉微蹙,良久,熟练地从怀中拿出一瓶金疮药。 奇怪,她都涂了三天了,这红痕怎么还不见消。 稍稍压下心底的疑惑,云心将南嗣音的衣衫整理好,端着用过的水出去了。 “殿下,您可以进去了。” “嗯。” 下一秒,沈肆刚要进入房间,却被云心拦住:“等等,殿下——” “何事?” 云心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选择说出自己的猜测: “殿下,实不相瞒,这几天,我替阿兰姑娘擦洗时,腰间有一处绯红色痕迹一直不见消。” “我想……这会不会与……阿兰姑娘变成现在这样有关系。” 沈肆闻言,双眸霎时一冷:“这种事情,为何不提早禀报?” “殿下恕罪。”云心半跪在地上,道:“属下一开始,只以为那是阿兰姑娘不小心磕碰到了。” “后来,属下连擦了三天的金疮药,那痕迹却依旧在,这才……有所怀疑。” “速去将那群医师叫来。” 虽然,他们在沈肆心中,早已得了半吊子的称号,但眼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是……”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四五位医师便闻讯赶来。 见到房内的沈肆,他们刚要见礼,却听他不耐烦说道:“别磨蹭,赶紧进来。” “……” 此时,南嗣音腰间的布料已经被云心剪了下来,正好露出那处红痕。 “一个个上来查看,若说不出让孤满意的结果,你们……” 下面的医师无不害怕地身体发颤。 “刘医师,你先来。” 被第一个点名的刘医师抖着腿上前,跪在床边,开始仔细查看。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殿下,这似乎……是磕碰的痕迹。” “滚下去。”沈肆睨了他一眼。 下面的医师吸取了教训,纷纷避开了这个答案,可依旧没说出个所以然。 只剩下最后一个医师没有查看了,沈肆的面色算不上好。 半吊子都是抬举他们了。 许医师沉下心,走到南嗣音床边,带着手套在那处红痕上捏了捏。 没有液体流动,证明不是磕碰。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性,这里生来便是如此,也就是……胎记。 “哈……” 许医师想到这个结果,不禁笑出了声。 看向前几名的医师眼中带着赤裸裸的鄙夷,学的医术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沈肆微不可察地攥紧拳头,呼吸放缓:“许医师看出了什么?” “殿下。”许医师啧啧两声:“这姑娘腰间的红痕明显就是胎记啊。” 其余医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恍然大悟。 是啊,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胎记?” 还是腰间的胎记,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他蓦地想到了那一日,华夫人所言。 夫妇二人失踪多年的女儿,华清沅,腰间也有一块胎记。 是巧合,还是…… 第76章 找华夫人询问 心中的猜测逐渐成型,沈肆的心脏不自觉跳的快了些。 他想,他需要去找华夫人验证一番。 若阿兰真是华清沅,那么所谓的萧国血统……便不再是那些人反对的理由。 “云心,你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不要让外人靠近,孤有事即刻便回。” 云心虽然不清楚沈肆要做什么,但主子吩咐的事,无需过多追问。 “是,殿下。” 一炷香后,华府。 “殿下突然到访,不知有何要事?”华殷看向沈肆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惊讶。 殿下自从得知阿兰姑娘出事后,便一直陪伴左右,谁也叫不动,今日怎会…… “华叔,能否将婶婶唤出来一下,我有事想要询问。” “好。”华殷虽不解,但还是派下人将华夫人迎了上来。 “殿下。” 多日不见的妇人面色比之从前,已经红润了很多,应当是小翠提供的线索起了作用。 沈肆观察了两秒,稍稍点头:“几日不见,婶婶的身体看来已经大好了。” “有劳殿下挂心。” 华夫人淡淡笑着,继续道:“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确实有些疑问……需要婶婶解答。” 华殷平日里事务繁忙,对于十几年前女儿的胎记样子,估计记不大清了。 但华夫人,肯定记得。 “我想问,清沅腰间的胎记,是什么形状,有何特征?” “清沅……”一听到这两个字,华夫人的表情一下变了,目露欣喜:“殿下问起这个,可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是不是我的清沅找到了?!” “夫人冷静。”华殷极力掩藏眉间的激动,上前握住华夫人的手:“且听殿下如何说。” “婶婶,我确实有了一些线索,但还需要确认。” “好,我说,我马上说。” 华夫人压根不用回忆什么,直接道:“清沅腰间的胎记,颜色绯红,形状迥异,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狠狠掐过的样子。” 当年,她第一次看到这胎记,还以为是不知轻重的接生婆弄的,发了好大一通火。 后来抹了好几天的药不见好,便请来了医师,这才得知,那红痕不是被掐的,而是胎记。 事后,她还亲自找到了接生婆的家里,赔礼道歉。 听着听着,沈肆胸腔涌上一股灼意。 事实果然如他料想的那般,阿兰是华叔华婶的女儿。 而南嗣音送给小翠的那枚玉佩,定是她从阿兰身上夺过去的。 阿兰并非是南夙烨的亲生女儿,怪不得这些年不受人待见。 但眼下,为了华夫人的身体着想,他不能说出这些。 “抱歉,婶婶,我找到的线索,与您所言,对不上。” “没事……”华夫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殿下为了我们夫妻二人的事,专门前来,已是我们的荣幸。” 说完,她偏头看了华殷一眼,没注意到他微微眯起的眸子,又道:“老爷,我累了,就先下去歇息了,你好好招待殿下。” “好。”边说,华殷便吩咐侍女:“将夫人扶回房间。” “是。” 两个侍女弯腰上前,扶着华夫人的胳膊退下了。 待人走远后,华殷扫了一眼周围的下人,道:“你们也下去,我与殿下有事相商。” 沈肆方才所言,他夫人一下子便相信了,可他却隐隐感觉这其中有哪里不对劲。 “殿下,清沅的下落,您知道了,对吗?” 第77章 搜寻肃清踪迹 沈肆自知方才的话瞒得过华夫人,却瞒不过华殷,因此并未继续遮掩,而是顿了两秒,点头。 “华叔,我确实……知晓了清沅在何处,且……这个人你们都认识。” ‘都认识’三个字一出,华殷瞳孔微缩,脑子里隐隐浮现一个熟悉的轮廓。 殿下这几日一直守着阿兰姑娘,寸步不离,又如何能去寻找清沅…… 莫非…… 一想到那个结果,华殷全身僵住。 再开口时,嗓音哑了几分:“殿下,阿兰姑娘……就是我的女儿清沅,对吗?” 良久,寂静的正堂里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轻叹声。 沈肆想到阿兰如今的状况,眸色暗了暗:“是。” 仅仅一个字,对于华殷来说却仿佛有千斤重。 中年男人不知何时眼眶已充满了泪花,他颤抖着身形,喃喃道:“我早该猜到的。” 初见阿兰,他便觉得那姑娘十分亲切。 如今想来…… “华叔,一切都还来得及,阿兰不会死。” 听着沈肆话语间的肯定,华殷揩了揩眼角,道:“殿下说的对,哪怕寻尽天下名医,我也要找到能救治阿兰的办法!” “传闻肃清道长道行高深,能活死人肉白骨,若是能找到他,阿兰一定有救……” 沈肆微微蹙眉:“可是,我们该上哪儿去找?” 况且,就算找到了,对方若是不肯帮忙,又当如何? 华殷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就算是排出所有暗卫和线人,我也要找到那肃清道长。” 沈肆看着对方那双严厉中又透露着坚定的眸子,心里为阿兰感到庆幸。 还好,她的亲生父母是爱她的。 “对了,殿下。”想到什么,华殷抿了抿唇:“多谢您将此事瞒着,没让夫人知晓。” 阿兰出了那等古怪之事,若此时让夫人知道,身子定然承受不住。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毕竟,以后他与阿兰成了亲,华殷与华夫人便是他的……岳父岳母。 “?” 华殷清了清嗓子,骨子里的女儿奴属性毫不掩饰:“殿下现在说这种话,未免早了些。” 他刚知道女儿是谁,便要看着小白兔被大灰狼叼走? 不,不可能。 哪怕对方是他的主子,这种事情也不是轻易就能接受的。 闻言,沈肆并未生气,而是淡淡扯了扯唇角:“军师说的对,等孤与阿兰成了亲,才算不早。” “……” 一段简单的玩笑过后,气氛没那么沉重了。 回归正题。 “一切就按您所说,派出所有暗卫以及线人,全力搜寻肃清道长。” 此前曾有人受过肃清道长的恩惠,为他修建了一座庙宇,石像便立在中央。 因此,肃清道长的面容,不少人都知道。 “此事,就交由吾儿清轩去做吧。” 谁叫那小子平日里总在他面前蛐蛐阿兰,这种累人的活,就当给他一个教训。 “那阿兰的身份,要告诉他吗?” 华清轩惯看不得阿兰,若是知道阿兰是他妹妹,态度应该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吧。 华殷思忖片刻。 “暂时别告诉清轩,那孩子在他母亲面前,藏不住事。” 沈肆的担忧他清楚,紧接着又道:“殿下不必担忧那小子因为私人情绪,不尽心尽力办事,我毕竟是他父亲,有的是办法治他。” 三日内,那些暗卫和线人若没查出肃清道长的踪迹,华清轩就不用回家了。 一直远航吧。 第78章 阿兰那小绿茶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南宁王府。 南嗣音终于见到了那个将她的灵魂招到这具身体里的人。 面前的老道一袭白发如雪,即便脸上布着几条浅淡的皱纹,也依稀能窥探出年轻时候的风采。 南夙烨眼底含有几分敬重,朝那人唤了一声:“道长。” “嗯。” 肃清道长缓慢睁开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向他身后的南嗣音。 良久,道:“神魂不稳。” 一个人平白进入另一具身体内,不可能毫无风险,这也是南夙烨今日来找肃清道长的原因。 闻言,他面色一变:“道长可有维稳之法?” “有。” “还请道长施以援手!” 话落,老道悠悠叹息一声:“但,如今吾道行消半,无法使用那个法子。” 南夙烨瞳孔微缩,显然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肃清使不出方法,音儿万一又回到之前那具身体怎么办? 不,不可以。 他无法再经历一次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了。 “道长,世上可还有会此法的高人?” “有。”肃清点了点头:“吾的师弟,道行不在吾之下。” “可否帮忙引荐?” …… 南嗣音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轻嗤道:“似乎我才是这件事的主角吧,你们都不问我,想不想回到这里。” “想不想被那所谓的方法,永远定格在这具身体里。” “你说呢?肃清……道长?” “音儿!” 南夙烨生怕南嗣音得罪了肃清道长,连忙呵斥制止她。 “道长,音儿还小,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我没错。” 南嗣音一字一顿道。 被人点名阴阳,肃清道长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抬头定定地看着少女,道:“小姑娘,世间因果,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所以,又谈什么回不回呢。” 南嗣音内心警铃大作。 他怎么知道她不属于这里? 这人道行竟已经高深到这种程度了? 【系统,他应该不会知道我体内还有个你吧?】 系统也被肃清的话震惊了几秒:【应、应该不会吧?我可是高科技系统,他再牛逼也只是个小说里的人物啊。】 【希望吧。】 南嗣音被肃清这句话搅的底气都有些不足了,清了清嗓子反驳:“神神叨叨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音儿。” 南夙烨怕她再说下去,肃清道长便不肯帮忙引荐高人了。 “行了,我不说不就是了。”少女撇撇嘴,将视线移开。 言归正传。 “吾虽已多年未见师弟,但情谊尚在,王爷放心,三日内,吾自当替你将人唤过来。” “夙烨在此,多谢道长。” . 另一边,被华殷突然派发了紧急任务的华清轩,脸色阴沉看着手中的信件。 粗略览阅完,他将信件置于火盆里,转瞬间化为灰烬。 还以为是多么紧急的事,原来是阿兰那个小绿茶昏迷不醒了。 父亲想让他集合所有的暗卫与线人,找寻肃清道长的踪迹。 言辞间还满是警告,说三日内必须要有线索,否则他就不用回来了。 还说,若是他此番不用心办事,迟早有他后悔的。 他后悔?笑话。 那小绿茶的安危与他华清轩有什么关系? 就算她以后成了沈肆的妾室,可那也不是正经主子,不是吗? 父亲惯会将事情说的那般严重。 想是这样想,可有了华殷的嘱托,华清轩自然不敢随意置之。 一刻也未曾停歇,立即着手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