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黑》 第一章 队长空降 C市公安分局 “涛哥,这次的队长绝对非你莫属啊,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张迎拍着面前身材高大脸色坚毅的男人。 “你小子,就会调侃我。”姜涛虽然是这么说,嘴角却带着笑。 “别谦虚了,涛哥,以后我们就该叫您姜队了,等结果下来了,一定要请我们吃饭啊!”陈雨萌也跟着附和。 “一定一定。”姜涛点点头,冷硬的脸上也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小姜,你过来一下,有事儿跟你说。”方志明打断了他们的话。 “是,方局。”接收到众人恭喜的眼神,姜涛立即喜滋滋地跟上方志明。 进到办公室,方志明就招呼姜涛坐下:“小姜啊,这次破案你可是立了大功了,继续努力啊!” “这是我应该做的!”姜涛一脸严肃,上扬的嘴角却有些压不住。 方志明点点头:“基于你这次表现优异,所以组织决定,让你担任刑警队副队长,加油啊,好好干。”他站起身拍了拍姜涛的肩膀。 姜涛脸色一白,看着方志明:“副队长?那队长谁来当?”他根本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方志明看出他的脸色变化,明白他心里的想法,语气有些发沉:“小姜啊,我知道你一直以来这么努力就是为了当上这个队长,原本我也是为你申请了的,但是……上面说你的经验还有些不足,需要再锻炼锻炼,所以……只能暂时担任副队长,我相信你肯定能很快坐上队长的这个位置,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至于队长,上面会派来一个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要和他好好合作,你要知道,这几个人里我最信任你。” “好,我尽力,谢谢您为我争取,我会继续努力的……。” 姜涛点点头,饶是再不服气也不能再说什么,能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苦涩。 他一出门就看见队里的几个人围在门口。 “怎么样啊,姜队,当上队长是什么感受啊?”张迎的声音有些欠揍。 “你别插嘴,明明应该是我先问的。”陈雨萌白了他一眼。 姜涛摆了摆手,苦笑道:“我确实当了队长,但不是你们以为的队长,只是个副队长,真正的队长另有其人。”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一时之间有些惊讶,就连素来冷淡的王珂,瞳孔都下意识地缩了缩。 “谁啊?不是,凭什么呀,你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凭什么不让你当队长啊,我去找方局理论去。” 张迎有些气急败坏,说着就想要往里冲。 姜涛一把就拉住了他:“我也不知道是谁,别去,算了吧。” “可是……”张迎还是不死心。 “没有可是,服从命令是我们的天职。”姜涛心情也有些不好,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看着姜涛有些落寞的背影,陈雨萌没忍住爆了粗口:“*,别让老娘知道这个新来的队长是谁,等见到他我一定把他往死里揍。” 远在D市的周无漾无端端地打了个喷嚏,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还没来就被人恨得牙痒痒。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沉睡中的姜涛还没睁开眼,但是身体已经习惯性地作出反应,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 “姜涛,有案子了。”那边响起方志明略微显得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能听得出已经熬了一个大夜了。 姜涛只觉得有一盆凉水从头泼下,昏昏欲睡的感觉被打破,瞬间清醒:“收到,方局。” 那边甚至没有来得及多说些什么,只说了一句:“立刻从警局出发。”就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姜涛迅速起床穿好衣服,小跑着去了停车场,很快,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疾驶而出,在黑的有些发沉的夜里行驶着。 警队的几人汇合后便从警局出发,这次的地点是一个酒店:嘉禾大酒店。 几人都是连夜被叫起来的,此刻全都是哈欠连天,困得不行。 陈雨萌的语气有些埋怨:“那个队长今天会来吗?” “谁知道啊,按理来说他应该昨天就来报到的,结果没来。”张迎回答道。 “啧,刚来的架子就这么大,怎么看都不如我们姜大哥。”陈雨萌的声音有些大。 说完这句话后,车内就陷入了寂静,陈雨萌也是瞬间清醒,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光。 她看向正在闭目养神的姜涛,语气有些弱弱的:“姜大哥,你别误会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涛睁开眼制止了她的话:“小萌,你不用解释,我懂,放心吧,我没事。” 陈雨萌看着姜涛这副模样,心里更是对那个新来的队长恨得有些牙痒痒,姜大哥这么好的人,好不容易熬出头了,怎么就被他抢了风头呢。 几人很快便到达了酒店门口,此刻酒店已经被警务人员包围,拉上了警戒线。 因为是晚上的缘故,围观的群众并不像白天那么多,但是也差不多将酒店外围围了个遍,他们都穿着睡衣,一脸的睡眼惺忪,明显能看得出来都是附近的住户。 几人直接进入酒店,乘坐电梯后便到达了一个房间门口。 房间的门是敞开着的,姜涛对着守在门前的警察点了点头:“什么情况。” 警察的脸上有些严肃:“据报案人员王先生所说,他今天来附近出差,临时找了个酒店住下,进屋之后就闻到了隐隐约约的臭味,四处寻找也没发现臭味来源,所以就直接睡下了,但是睡下之后觉得臭味越来越浓烈,像是在床垫下方,他掀开了床垫后,就发现了一具裹着保鲜膜的腐烂女尸。” 姜涛也皱起了眉头:“先进去看看。” 几人一走进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即使是带着口罩,也掩盖不住这股浓烈的臭味。 陈雨萌这个人一向心直口快的,她皱了皱好看细长的眉毛:“怎么味道这么大,那个王先生是个忍者吗?这么大的味道还住得下去。” 第二章 酒店女尸 张迎用一脸你是白痴吧的眼神看着她:“这个尸体最开始是在床板底下的,还裹着保鲜膜,而且好歹隔着一层木板,木板把尸体和外界空气相隔绝,虽说做不到完全密闭,但是相对于直接放在外界,腐烂的速度会减小,味道也会相对小很多,他把床板打开,又把在尸体上的保鲜膜揭开之后,就等于破坏了这个密闭的环境,尸体接触了空气,会加快腐烂的速度,所以味道会弥漫到整个房间里。” 陈雨萌知道他说的十分有道理,所以没说什么,但是就这么被驳了面子,也有些难为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张迎缩了缩脖子,笑嘻嘻地看着江时:“时哥,我说的对不对。” 法医江时扶了扶眼镜:“这次说的不错啊,十分有长进。” “那是当然,这不还是时哥教导有方嘛。”张迎得瑟地看了一眼陈雨萌。 江时拍了拍张迎:“臭小子,别拍马屁,好好学。”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一个身穿着一身黑色的年轻男人走进房门,脸上戴了个黑色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余下露出了有些苍白的皮肤。 陈雨萌看着他大剌剌地走进屋,立马拦住了他上前的脚步:“你是什么人啊,没有人告诉你这里发生了案子吗?案发现场不可以随便进。” 男人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声音有些沙哑:“让开。” 陈雨萌挡在他面前,一点让开的意思也没有,张迎也走了过来,拿着警官证在他面前晃了晃:“警察办事,闲人免进,兄弟,没人告诉你,你这算是妨碍公务吗?” 张迎把手放在男人的肩膀上,威胁似地拍了两下。 男人扫了一眼张迎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瞥向他,声音有些冷,听不出是什么情绪:“放开。” 张迎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是我说,兄弟,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跟你说这么半天你怎么什么反应也没有啊。” 男人直接拽住拍在他肩膀上的手,一个反手就把张迎的胳膊反扣,压在了地上。 张迎感受到自己肩膀上施加的力道,忍不住嘶了一声:“都愣着干什么呢?快来救我啊,嘶,疼,疼啊,你这是袭警,知不知道。” 男人看了他一眼,放开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顺手扔到了张迎的怀里,声音低沉:“我这不叫袭警,叫管教队员。” “我管你叫什么……”话刚说到一半,张迎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已经把男人甩出的东西打开了,这是什么他作为一个警察再清楚不过了,是警官证。 他迅速看向男人的名字,随后瞬间瞪大了双眼:“周……周无漾?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队长?你是我们的队长!” 周无漾抬手取下眼镜,外界的光线让他一瞬间不太适应,刺得他微微眯了眯眼:“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我就不过多介绍了,从此以后,我就是你们的队长,你们需要听从我的指挥,不要擅自行动。” 他的话瞬间就把几人都吸引过来,其中包括正在查看尸体的姜涛,姜涛抬起眼,一瞬间恰好和周无漾狭长的狐狸眼对上,两人的眼神迅速在空中交汇着,气氛陷入一瞬间的凝滞。 周无漾的眸子眯了眯,顿了一下,随后就往里走。 姜涛看着他的背影,放在大腿边的手攥成了拳头。 几人跟着他往前走,这才看清了尸体的原貌。 尸体已经腐烂,脸更是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嘴巴微张着,依稀能看到有白色的虫子在肉里涌动,周围围着许多苍蝇,肚子高高耸起,好像下一秒就能被撑破,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来似的。 再混合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腐败的味道。 另外几人还好,张迎和陈雨萌直接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周无漾走到尸体面前,随意地瞥了一眼,随后从衣服里掏出了口罩和手套,从容不迫地给自己戴上,优雅的就跟他要参加什么贵族盛宴一样。 旁边的几人看的瞠目结舌。 “他,他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眉头都没皱一下?怎么感觉和我们不太一样?难道现在已经没有味道了?” 张迎睁大眼睛,戴着口罩猛吸了一口,一股恶臭充斥鼻腔,随后他脸色涨红地咳嗽起来。 周抬头看了一眼江时:“江时说一下尸体的情况。 江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人会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立即开口。 “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来说,按现在天气来看,死亡时间时间大概是20~25天前,死者为女性,身高大约一米六,体重大概是50KG,尸体的头部有撞击伤,大约有八至十厘米,尸体齿间磨平,年龄大概在24~30岁左右,她的头上有一个拳头大的创口,有可能是死亡原因,但是不能确定,身上有拖拽痕迹,身上上有淤血痕迹,很像是被人施暴所致,尸体的大腿位置淤痕较多,死者可能在死前遭受了性侵,尸体的脸已经有一定程度上的腐烂,已经无法辨认身份,所以她需要进一步进行尸检,需要DNA证明。” 江时一口气说完,就抬头看了一眼周无漾,周无漾点了点头,随后站起来,眼神从右至左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随后,他的视线停在窗口上,抬腿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往下看,望着街道上车水马龙的场景,他皱了皱眉,随后关上窗户看了一眼还在搜查物证的王柯等人。 “收拾一下,把尸体抬回局里,一个小时之后准备在局里开会。” 说完也不管惊呆的众人,抬腿就往外走,小萌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切,拽什么拽啊,长得帅了不起呀,这里到局里就得半个多小时,又得整理资料,这么点的时间,哪来的及啊。” 她刚才看到他的脸还愣了一下呢,长那么帅,结果是个biking。 张迎也跟着点头:“他现在弄的我胳膊那块还疼呢,别的先不说,劲儿是真大呀,疼死我了。” 因为时间很紧,几人也没再多说,快速地往回赶。 第三章 初次开会 江时一回去,就立马进了解剖室,另外几人则收拾好东西,拿着笔记本就火急火燎地坐在了位子上。 周无漾来到会议室,看到了旁边空着的椅子,又扫视了一眼众人,却没有看见那个叫姜涛的副队长的影子。 他皱着眉问:“姜涛呢?” 张迎立马开口:“周队,江哥,估计是上厕所了吧,应该马上就来了,我们等等他吧。” 周无漾点了点头,看起来没什么反应,直接坐了下来。 张迎松了一口气,赶紧拿出手机给姜涛发了个微信:“江哥,你快来吧,我们在会议室里等你。” 五分钟后,姜涛还是没来。 周无漾扫了一眼张迎头上的汗珠,清了清嗓子,眼神意味不明:“上个厕所要五分钟?” 张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饶是不想承认也得承认,经历了刚才那一手,他有些害怕他。 于是赶紧说:“那个,周队他可能是肚子不舒服,拉肚子去了。” 殊不知他心里一个劲儿地哀嚎,姜哥,你赶快来吧,再不来我就死定了。 周无漾沉声开口:“不等了,开始吧。” 他的话音刚落下,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姜涛扫视一圈,朝大家点了点头,随后视线落在了周无漾的身上,他的眸子一眯。 他此刻正拿着一杯咖啡,随意地看了一眼周无漾,就直接坐在了他旁边空着的那张椅子上,脸色平静,看着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样子。 周无漾看着桌子上那杯离自己很近的咖啡,舔了舔上牙膛,沉沉地笑了笑,随后看了一眼张迎,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结果不言而喻。 张迎也看到了姜涛手里的咖啡,心里咯噔了一声,哪有人拉肚子还端着一杯咖啡回来的。 他眼神幽怨地看了一眼姜涛,姜涛则是没什么表情,他此时正看着周无漾,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周无漾盯着姜涛的眼睛问:“干什么去了?” 姜涛勾了勾唇:“我干什么?应该没什么必要跟你汇报吧?” 周无漾笑了,随后撑着胳膊凑近了姜涛,眼睛带了几股狠劲,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没必要?你迟到了,整整七分钟的时间,让大家坐在这儿等你,让那具躺在解剖室里已经腐烂的尸体等你,你觉得有没有必要?你作为一个警察,把私人情绪带到自己的工作里,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 说到最后,他的音调突然升高,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像鼓点一样砸在众人的心头,甚至比大声呵斥还要可怕,姜涛的眼睛闪了闪,带着一丝悔意。 “我知道你想当队长,对我这个空降的队长很不满,你有什么不爽的可以跟我说,或者跟我打一架,别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把戏来跟我玩儿。如果在以后的工作里,你觉得你的能力比我强,那好,你可以去跟局里说,让你来做队长,我做副队长,到时候我我会听你的,但现在我是队长,你只需要听我的命令。你知道咱们这一行一分钟的时间,对咱们来说都是宝贵的,多这一分钟可能就死个人,但是如果抓住了这一分钟,他可能就不会死,反之,你耽误的每一分钟,可能都会让一个人失去性命。” 他的话音落下,姜涛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带着歉意,他轻声说了声:“抱歉。” 周无漾也没有死拽着不放,话题一转:“说说案子吧,你们有什么想法。” 要说刚才几人心里还存着给他一个下马威的心思,在他这一番话下来,已经暂时荡然无存了。 张迎有些心虚,率先开口:“这酒店正好开在人流云集的地方,要是按江法医说的时间来说,这二十多天得有多少人住过,房间早就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了,咱们上哪儿去找证据。” 王柯适时地出声附和:“酒店确实也没什么有用的痕迹,无法判断出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周无漾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屈了屈,随后轻点了几下。 “张迎,陈雨萌你们两个去联系酒店人员找到在这个时间范围内入住的住户。” 他刚要继续说话,江时就推门进来,他扯下口罩:“周队,死者为二十五岁女性,死者死亡原因不是因为撞击,而是窒息导致的死亡。” 周无漾拧了拧眉,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他是被闷死的?有没有可能是他身上包裹保鲜膜?” 江时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死者被撞击时有生活反应,证明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死亡,所以顺序应该是她被凶手撞击之后,造成晕厥假死,随后死者再用保鲜膜包裹而后造成窒息性死亡。” “撞击工具能判断的出来吗?” “尸体头部的伤口裂缝不规则,创口有挫伤痕迹,创伤裂缝之间仍有纤维连接,没有完全断裂,造成这种伤痕的工具大概是钝器损伤或头部碰撞造成的。” “哦对了。”江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的下体有撕裂痕迹,但是因为时间过长,精子已经失活检测不到DNA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面色平静:“辛苦了。” “难道这是一起奸杀案?”陈雨萌小声嘟囔了一句。 周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过了两秒后,他才开口:“查出死者身份之后,你们去调查她的生活背景、人际关系、职业、个人信息,以及这个时间段接触过的人,还有排查一下这个时间段有没有该女子入住的或监控里出没出现过,有结果随时向我汇报。” 话音一落,被分配到任务的警员都齐刷刷地说了声:“是。” 周无漾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姜涛:“至于姜涛,你到时候和我一起行动,等查到死者身份之后,我们去她家里看看。” 姜涛心里一梗,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跟周无漾一起行动,一时间脸色不太好看。 想到他刚才说的话,他只得点了点头。 周无漾站起身:“散会。” 第四章 死者身份 众人如释重负地一个一个赶紧往外跑。 张迎留了下来,看着姜涛有些担心:“姜哥,你没事儿吧?” 姜涛摇了摇头,扯出了一抹笑容:“没事儿,对了,刚才谢谢你啊。” 张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有什么的,咱们这么久的兄弟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姜涛点了点头,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随后就转身出去了。 张迎他们很快就查到了死者信息。 死者叫李晓,职业是做色情交易的,人际关系比较复杂,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前段时间她的同事张菡来报过失踪,后来又问过一次,近期没再来过。 周无漾点了点头:“把她的工作地点发给我,待会儿我和姜涛先去会会这个张菡。” 张迎应了一声,立马把地址发给了他。 周无漾看了一眼姜涛:“走吧,还有张迎,你也跟上。” 张迎愣了一下,立马说是。 他随手把车钥匙抛在了姜涛的方向:“姜涛,你来开车。” 姜涛的眼睛瞪大,险些被气笑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前面那个背影潇洒的男人,兀自咬了咬牙,这个周无漾。 上车之后,两人一直沉默不语,车内的气氛简直是压抑到了极点,张迎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当个隐形人。 不知道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还是什么的,很快就到了那个地址。 进去之后,一个女人迈着娇俏的步子走过来:“按摩还是什么别的。” 周无漾扫了女人一眼,勾了勾唇,看起来有几分邪肆:“姐姐,这个别的是什么呀?”听见他这句话,在场三个人的反应可谓是十分精彩。 张迎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谁能告诉他刚才说那句话的人是谁?原来队长竟然是这样的人。 姜涛则是一脸的不屑,就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做队长,凭脸吗? 那个40多岁的女人则是不好意思地笑着:“小伙子,你嘴可真甜,你说还有什么别的服务,当然是那个啦。” 她朝他眨了眨眼,答案就差点没写在脸上。 周无漾勾了勾唇,坏笑道:“那都有哪些姑娘?是不是都像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 那女人听见他这话。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直乐的合不拢嘴:“你也太会说话了,这把我都给整害羞了。我已经老了,哪里还比得上那些小姑娘啊?我们这边的姑娘不多,有小慧,还有小菡,小晓,不过小晓这丫头得有一个多月没来了。” 周无漾笑了笑:“一个多月没来了?还能这么久不去上班?” 女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这种职业,碰得上什么样的客人都是有可能的,有的人难免有点儿特殊嗜好,也是很正常的呀,身体不舒服,这么久不来也是很正常的,可她这次都没跟我说。”女人皱了皱眉。 周无漾的眼里划过一闪而逝的暗光,张迎则是惊呼了一声:“不是吧,他们玩的这么花呀。” 女人这才注意到他,她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小伙子还年轻,不懂也正常,有些人就是个人面兽心的怪物,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还不如我们这些人呢。” 周无漾瞥了一眼张迎,示意他闭嘴。 张迎自知说错话,眼睛转了转,立刻低下头不吭声了。 “姐姐,你刚才说有一个叫小菡的,我觉得这个名字倒挺是挺好听的,不如就她了吧。” 女人的脸色一僵,脸色以肉眼可见的不好看起来:“你怎么就选了她呢?名字是挺好听的,就是长得不好看还……” 女人停顿了一下,立马意识到要说漏嘴了,于是及时停住了。 周无漾脸上适时的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怎么了?难道她有什么问题?” 女人的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没有,哪有的事,她没什么问题,挺好的,既然你说她名字好听,那就她吧。” “你们另外两个人呢?你们要找谁?”女人转头看着另外两人。 张迎有些傻眼,姜涛的脸色也不太好,一时之间,他们都没说话。 周无漾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哎呀,姐姐,你真讨厌,我们三个人当然是一起了,你懂的吧?” 他说着还向女人抛了一个媚眼,女人立马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笑着回道:“懂啦,懂啦,你们年轻人呀,就是花样多,但是有一点姐姐要说,你们可要悠着点,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那可不好收场呢。” 周无漾的脸色立马变得一本正经:“姐姐,你放心吧,我们都是有分寸的,一定让小菡姑娘全虚全影地回来。” 女人领着三人进到一个屋子里,随后走到门口:“你们先在这里等着啊,我马上就叫小菡过来。” 说完这句,她就笑呵呵地关上门。 女人一走,张迎立马凑到周无漾旁边:“周队,咱们不是来查案子的吗?这是干嘛呀。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周无漾没说话,倒是姜涛开口了:“他这是不想打草惊蛇,要是上来就跟那女人说是警察办案,要是凶手知道了,跑了怎么办,再说人家能说出这几个姑娘的名字吗?就算能,那也没有这样来的快。” 张迎一脸恍然大悟,随后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是这样。” 周无漾抬眼看了一眼姜涛,眼里带着赞赏的意味,但是说出的话还是不留任何的情面:“看来你还没有那么蠢。” 姜涛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额角的青筋都跟着跳了跳。 他站起来,刚要说话。 门就被推开了,一个身材平平、长相普通的女人进了房间,姜涛心里刚升腾出来的火气就这么被堵住了,他没处出气,冷哼了一声,又坐了下来。 看到他这反应,周无漾勾唇笑了笑,看来以后在这刑警队里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周无漾这才把自己的目光转向刚进来的这个女人,女人的脸上怯生生的,五官并不丑,就是有些黑,把她原本清秀的五官给掩盖住了,不过在这个行业里这样的相貌确实是不太够看的。 第五章 死者同事 女人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来:“听王姨说,你们三个人要一起?那咱们……” 她绞着手,头也半低着,似乎有些害怕。 “你叫张菡?”周无漾扬着眉毛看着她,张菡这才抬头看他,眼神触及到他俊帅的脸庞之后脸色微微发红,低下了头,紧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慌乱。 “你怎么知道我叫张菡的?是王姨告诉你的吗?可是我们的姓名都是不对外透露的啊……” 她们这种职业都是上不得台面且违法的,平时是不能用自己的真名来接客的。 周无漾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接从兜里掏出警官证:“警察办案,现在有一桩刑事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 女人抬头看见警官证,瞬间变得脸色惨白:“我,我没有卖淫,我什么也没做,这一切都是他们逼我的!我,我不想干这个的,还有你刚才说什么?刑事案件,是不是晓晓出什么事了?她怎么了啊。” 周无漾朝着自己对面的椅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 姜涛则是皱了皱眉:“你不用慌,我们来不是抓你涉黄的,这个到时候该咋办咋办,就是想问你点事。” 周无漾瞥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姜涛看见他看自己,他哼了一声,眼底的愠色又浮现出来。 张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间的互动。 “张菡女士,我想我刚才应该没有说是谁的案子吧,你怎么就说是李晓呢?难道你早就知道她会死?” “什么?晓晓她死了?她怎么死了?是被谁杀死的?”张菡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刹那间就失去了血色。 紧接着她又面色一慌,整个人有些闪躲:“我,我也不知道她会出事,我只是猜测而已,我只是看到她一个月都没来了,我就想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对了,我还去报了她的失踪案,我去了两趟,但是都说没找到……” 比起张菡的慌乱,周无漾就显得漫不经心:“可是我刚才问过王姨了,她说你们这行的遇见什么样的客人都有可能,要是一个月都不来的话也很正常,你是根据什么就判定她出事了呢。” 张菡整个人突然镇定下来,和刚才的样子截然不同,但是放在她腿上的手却紧紧地抓住她的裤子。 “我平时和她关系很好,我们经常会联系,分享分享生活,但是这段时间,我给她发消息她都没回,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些客人干起这件事来可是不择手段的,我就想她会不会是受伤住院了,后来我又给她打了好多个电话,可是都没有人接,我当时就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我就来报案了,你可以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吗?” “抱歉,这个不能告诉你,只能告诉你,她生前确实遭到过性侵。”比起周无漾温柔的语气,姜涛的声音明显冷硬很多。 “方便给我看看你和她的聊天记录吗?”张菡愣了一下,随即拿出自己的手机:“可以。” 周无漾的眼神落在她的手机上,最开始的时间是10月20日,也就是距今天过去了23天,他的手又往上划了划。 时间是10月17日,也就是在这个时间的三天前两人曾经联系过, 是张菡问李晓要不要去吃饭,李晓说了好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说过话,消息再往上滑就没有了。 张菡看到他的手上动作,解释说道:“我有一个习惯,就是定期清理聊天记录,所以之前的消息就没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所以在10月17日,你们这天还见过面对吗?之后她就失踪了。 张菡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自责:“那天我找到饭店以后,发现她没来,我就以为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在店里等了她20多分钟。后来我就给她打了电话,哦,对了,这是我和她的通话记录。” 她说着把页面调到通话记录的页面,上面写着五分钟。 “你们说了什么?” “她跟我说她有事来不了了,跟我抱歉。我当时听到她的声音非常慌张,我就觉得不太对劲,然后我问她到底怎么了,她也不跟我说。” 周无漾挑了挑眉:“很慌张?你在电话那边有没有听到除了她的声音之外的什么别的声音?” 张菡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一些别的声音……”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随即光亮又熄灭,语气有些激动:“我好像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周无漾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一瞬不瞬地,让张菡无端的感受到一种压力,她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但是我没有听清,他只很短暂的说了一句话,我又问了一遍晓晓,我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是不是碰上那种男人了,她急匆匆地说了一句没有,让我不要多想,自己吃饭,随后就挂了。” 她说着说着,抬起脸,这时几人才看到她眼睛里的泪光,她痛苦地捂着脸:“一定是那天出事的……一定是那天出事的……我当时就应该报警的,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她一定不会死的。” “你们会有固定的客户吗?”姜涛看着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女人 ,丝毫没有放轻他的声音。 女人闻言脸色有些微微发红,显得有些羞涩,这让她原本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五官像是突然活了一样,好看了不少。 她点了点头:“这个要看客户的需求,如果他喜欢我们这里面其中一个,那下一次可能还来点,时间长了就成固定客户了。” “那你认识李晓的固定客户吗?或者说,她的固定客户里面有没有一些特殊癖好的人?”周无漾接着姜涛的问题继续开口。 两人的目光迅速在空中交汇,随即又分开,周无漾暗自勾了勾唇。 “我不认识,我们一般不会讨论这方面的事,而且客人的信息对我们来说都是保密的,我们不可以在背后议论,警官,你们问我这件事,是不是怀疑晓晓是被自己固定客户……杀死的?” 周无漾没说话,姜涛则是点了点头。 第六章 死者住处 张菡突然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固定合作的客户还算熟悉,规矩他们也懂,不可能做这种没轻没重的事情的!” 她的话音落下,周无漾和姜涛又各自抬头对视了一眼,姜涛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周无漾则是眯了眯眼,站起身:“好了张小姐,我们想了解的大概都了解差不多了,如果我们后续有需要会再来找你的,感谢你的配合。” 张菡也跟着他站起身,张了张唇,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张迎看着大大咧咧的,却意外注意到了她犹豫的神情:“张小姐,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这一声,成功地让已经要转身离开的周无漾和姜涛齐齐回过身,感受到三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张菡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决心了似的:“可以让我看看晓晓的……尸体吗?” 她这句话虽然是对三个人说的,但是她的眼神却落在了周无漾的身上,因为她能看得出来,在这三个人中,话语权始终是在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身上的。 周无漾摇了摇头,朝她露出了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抱歉小姐,可能不太行哦,现在凶手还没有抓到,尸体暂时是不可以给外人看的。” 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他又额外地补充了一句:“朋友也不行,除了我们,任何人都不行。” 他这句话绝了张菡所有的心思,她略微低着头,看起来有些失落:“那好吧,我理解你们,希望你们一定要尽快帮晓晓找到凶手,把他缉拿归案。” 张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张小姐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杀害李晓的凶手的。” 几人出门之后,张迎就追在周无漾的旁边。 “周队,这女人看着也没什么问题啊,我看她眼睛都红了,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啊,凶手应该不是她吧。”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没了,只剩下一脸的凌厉:“你是靠什么觉得他不是凶手的?凭你的直觉吗?” 张迎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看到周无漾的脸色冷下来,就及时闭了嘴。 周无漾转头看着低着头犹如小鹌鹑一样的男人,眼里带着一抹浅笑,只是出口的话却依然冷冽:“记住,直觉永远不是你判断一个人是否是凶手的证据,我们需要的不是你的直觉,而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他的声音很冷,就连姜涛也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突然这么大,他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全然没有刚才和女人调情时的浪荡模样了。 “李晓的地址查到了吗?” “查到了。”生怕周无漾发脾气,张迎立马接到。 “去她家里看看。” 几人很快来到了一栋老式居民楼面前,看着有些残破的老旧楼房,张迎嘟囔了一句:“这楼也太旧了吧,她不是都干这个了吗?挣得应该挺多的,怎么就住这儿啊。” 然而两人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一前一后地进了楼,张迎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挠了挠头:“怎么不理我。” 老旧的楼房层数并不高,最高层也就只有六层,而李晓恰好就住在六层,几人一口气爬到六楼。 张迎喘着粗气,看着另外两人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们怎么一点儿都不累?” “这就累了?你是怎么毕业的,就这种体力也来当刑警?”周无漾又恢复了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出口的话也带着明晃晃的嘲讽。 张迎顿时有些不服气:“我当时可是我们专业第一,我只是最近没运动,有点不适应,等今天下班我就去健身房锻炼。” 但是没人理他,似乎是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张迎也不恼,依旧是笑呵呵的,他抬手就去开门,但是没有推动,很显然门是锁着的。 他转头看向两人:“门是锁着的,应该联系技术人员准备破门。” 他说完就拿出手机要打电话,但是一双手直接伸了过来,夺走了他的手机,顺势按了挂断键,啧了一声:“不用。” 周无漾抬手把手机扔给了张迎,张迎立马手忙脚乱地接住,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他从兜里掏出来了一根铁丝,拿着就往锁眼上捅,没过几秒“啪”地一声,门就开了。 张迎简直是看的瞠目结舌,被他一顿操作整的震惊不已:“你……你还会这个?” 姜涛意外地看了周无漾一眼,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的情绪。 看来这人也不是他想的那么一无是处,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 就算姜涛不会这个,但是也不妨碍他知道就算是开锁技术好的,没个三五分钟的都是开不开的,更别说技术不好的了,十几分钟二十分钟的都有可能,而他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 他按理应该是不会开锁的,因为这也不是他的业务范畴,只有技术人员才会开锁。 据他所知,周无漾也不是技术人员,学的专业自然也不是这方面的,怎么会这个?看起来还很娴熟。 周无漾注意到他的目光,似乎是明白他在想什么似的,朝他勾了勾唇,解答了姜涛内心的疑惑:“凑巧而已,别多想。” 姜涛的瞳孔猛地一缩,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眯了眯他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心里对周无漾的好奇达到了极点:这个人,到底是谁? 周无漾可不打算跟他在这里讨论什么他到底为什么会这种东西的事情。 所以他直接把手上拿着的脚套和手套扔给了两人,给自己戴上之后,直接转身进了屋子。 屋子里没有料想的杂乱,反而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像是有人精心收拾的结果。 屋子并不大,约莫有60平方米,房子看起来干净整洁,如果叫上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一定觉得这里透着几分温馨。 但是在场的三个刑警,却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个屋子温馨,反而觉得透着一股诡异,因为,太干净了。 张迎和姜涛穿好脚套,带上手套之后已经走了进去。 周无漾并没有着急进屋,而是转过身看着门把手。 他俯身靠近,手指轻轻在边缘处滑动,上面并没有什么被人为破坏过的痕迹,看起来一切如常。 第七章 墙壁血迹 他刚要起身,眼睛却不经意间划过了靠近房门口的地面上。 那是一片很小的金属片,此刻有阳光照在上面,金灿灿的,有些反光。 他的眼神一顿,拿起那枚金属片,眼里划过了一道幽光。 姜涛这时候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平时没有的急切。 他瞥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周无漾,随后向张迎开口。 “卫生间的瓷砖缝隙里面有少量血迹,打电话叫他们过来,这里很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 张迎愣了一下,立马点头拿出手机打电话。 周无漾的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似乎早就料到了似的,他慢悠悠地把手里的金属片装进了透明色的物证袋里,这才抬腿朝着卫生间走过去。 卫生间不算大,容纳了两个人之后更显得有些狭小。 看见周无漾进来,姜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不过这次周无漾倒是没有借着机会去讽刺他,他此刻正专注地盯着粉色格纹瓷砖缝隙中少的可怜的血迹。 姜涛看他不爽,更不想和他共处一室。 他抬腿想出去,但是无奈,周无漾站在那里,把他出去的路堵的死死的。 姜涛看着他盯着墙上那块血迹,还是用一种看起来极为专注的眼神,张了张唇,终究是没开口。 但是他粗硬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显得整个人都很烦躁。 “你觉得这里会是第一案发现场吗?如果是的话,你觉得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周无漾依旧是专注地盯着那块瓷砖,就好像说的这句话只是姜涛的错觉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姜涛松了一口气,这次倒是略显情愿地开了口:“江时说,尸体的头部遭到了剧烈的撞击,而且有可能是平滑的物体撞击导致的,有没有可能是死者说了什么而导致凶手突然愤怒,凶手扼住死者的颈部,然后把她往墙上撞,他使了很大的力道,然后导致死者被他剧烈的撞击给撞晕了,陷入了一个假死的状态,而凶手这个时候才从愤怒中清醒过来,看到昏迷的死者,内心很慌乱,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她没有呼吸了,以为她死了,为了脱罪,凶手就在死者的身上缠了一层保鲜膜,然后以某种方式把她运到了酒店。” 听了他这一大段话,周无漾终于抬头,用那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姜涛看到他那一双眸子,就觉得那种被人从里到外都看穿了的感觉又来了。 作为一名刑警,他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讨厌极了这种感觉,于是紧皱着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那你说说,凶手为什么要在死者的身上缠上保鲜膜?而这个保鲜膜恰好是她最后致死的原因。” 姜涛还以为他想问什么,没想到只是这个而已。 “当然是因为不方便了,如果把她缠上的话,这样更加方便运输。” “那你觉得应该是用什么工具运输到酒店的?” 姜涛沉思片刻后沉声开口:“应该是手提袋或者行李箱,这两样东西在酒店并不引人注目,反而是很常见的物品。” 他的话音落下,周无漾就甩了一个透明袋子给他,姜涛下意识接住。 他看到里面的金属片之后愣了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他拿起物证袋,透着透明色的袋子仔细看了看,但是最后的结论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金属片罢了。 周无漾看他翻来覆去看也没看出是个什么结果,随后淡淡开口:“这是行李箱轮子上的金属片。” 于是凶手用什么来装的死者,这个答案已经一目了然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多说,房门就被打开了,是王柯和一众警察赶了过来,王柯进来之后看到周无漾立马就抬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周队,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可能是,但是还不确定,这个瓷砖缝隙中有少量血迹,你取下来之后拿去化验,看看是不是死者的。” 王珂点了点头:“是。” 王珂转身朝着身后的人一比划,几人都纷纷跑到屋子里,各自忙碌起来。 周无漾出了卫生间,进了卧室,卧室的面积并不大,处于半阴面,阳光并不能完全照射进来,这让室内充斥着一股凉意,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阴鸷。 周无漾的视线落在了大床上,床上的被子平整地铺在了床上,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这不由得让人怀疑,这个被子的主人是不是个患有洁癖症和强迫症的人。 他的视线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在扫视一周之后,落在了床边的衣柜上。 他拉开衣柜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看起来衣柜已经长期没有清理擦洗了。 他皱了皱眉,看着柜子里横七竖八的衣服,又看向了旁边一尘不染的大床和地面,眼里闪过了一道幽光。 关上衣柜后,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了衣柜顶,上面放着一个手提袋。 他的眼神一凛,抬腿迅速走出卧室,扫视一圈之后,把视线停留在了客厅的椅子上。 他抬手招呼王珂过来,王珂原本是在拍照取样,看到他朝着自己招手,立马放下自己手边的活,走到了他的旁边。 “怎么了周队。” “你拍一下这把椅子的位置,再看看这把椅子上有没有什么痕迹?”周无漾抬手指着这把椅子。 王珂以为是他在椅子上发现了什么线索,所以立马严肃起来,先是给椅子拍了一张照片,随后又对着椅子四处照起来,但是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上面什么有用的痕迹都没有,干净的过分了。 他摘下口罩,站起身看向周无漾:“周队,椅子很干净,除了椅子腿底部有轻微磨损,其它的没有任何痕迹。” 周无漾并不惊讶,他点了点头,看向王珂:“辛苦了。” 他冷不丁这么一说,王珂还有些受宠若惊,但是他人并不像张迎那样咋咋呼呼的,看起来为人热络,所以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甩下了冷冰冰的三个字:“不辛苦。” 听起来倒是比周无漾更有逼格。 周无漾倒是不在意,上前两步单手提起椅子就往屋里走。 第八章 模拟受害 把椅子放在柜子旁边,就直接踩着椅子站在上面。 他很高,此刻站在椅子上比柜子高出还不止一截,上面的情况变得一览无余起来。 以目前已有的资料看来,死者李晓很有可能是一位独居女性,所以她的衣柜也并不大,是个单人衣柜,自然衣柜的顶部面积也不大。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了上面的一包东西上,随后视线向左偏移,看到了一个在落灰的地方看起来尤为显眼的印记。 周无漾的眸子眯了眯,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淡定,他朝着身后收集照片的警员招手:“把这个地方拍下来,不要破坏,再找一把尺子量一量大小。 警员立马一愣,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刻在骨子里的命令告诉他,要无条件服从领导的命令。 随后周大队长又从头到尾转了一圈,觉得现场没什么需要他的地方了,直接大手一挥:“你们快点弄完,我在队里等你们,待会儿开会。”说完这句话他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听了他这句话另外几人也立马加快手里的工作各自忙了起来。 刑警的工作都很有效率,几人很快就聚集在刑警大队的会议室里。 周无漾拿着打印的照片慢悠悠地往墙上贴,边贴还一边在旁边梳理着关系网,等人到的差不多了之后他才开口说话。 他把大屏幕的PPT调到了一张照片上,随后放大:“这是在李晓家里的浴室看到的血迹,之前江时说尸体的头部可能是由平整的物体击打所致,有没有可能就是凶手遏住死者的脖子把她往墙上撞所导致的?” 他说着话瞥了一眼江时,江时没说话,稍作思考后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尸体头部所受到的撞击力度以及受损伤程度和撞墙导致的特征相吻合。” 周无漾没有说话,而是转眼看着正在饮水机旁边喝水的姜涛,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扼住姜涛的后颈直直地把他往墙上撞。 周围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而姜涛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一低头。 头撞到墙上,突如其来的痛楚席卷了他,他疼得嘶了一声。 周无漾垂眸看了一眼,仿佛无所觉似的,继续扼住他的后颈把他往墙上撞。 姜涛刚才反应不及,这个时候可是反应过来了,再不可能任由着他这么撞,于是直接拽住了周无漾的胳膊,刚想反击就感觉身上的力道一松。 周无漾直接退开了自己的身体,离他八丈远。 姜涛恶狠狠地看着周无漾:“你这是什么意思?” “抱歉啊,拿你做个小实验,希望你不要介意。”他嘴里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可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 他甚至没给姜涛说话的时间,直接就自顾自地说道:“李晓的身高是165,所以说假如真的有人抓着她往墙上撞的话,那么对方不太可能比她矮,而且能用力到把李晓的头撞出血,证明对方的力气很大,有很大的几率是个男人,男人比李晓高多少并不太清楚,但是他下意识反应和姜涛应该一样。 所以李晓在对方掐着自己往墙上撞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往男人的胳膊上抓,这就很有可能会留下某些痕迹,她感受到濒临死亡的气息,挣扎的力道也一定会很大。所以那个男人的右胳膊上,很有可能会有女人的指甲抓痕,而女人的指甲上也很有可能残留着一些男人衣服上的细小纤维。” 他的话音落下,在场的几人瞳孔都剧烈的一缩,他的话瞬间让他们感觉醍醐灌顶,自然也明白了他刚才的用意。 一种从未有过的破案思路出现了,周无漾仿佛给他们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姜涛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否认他的话,但他对刚才这样突然偷袭他这件事感到耿耿于怀,于是说话的态度也带着一股气:“那你也不能直接上手啊,你不会提前告诉我吗?,” 姜涛一直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平时给他们的印象也是极为沉稳的,但是自从周无漾这个队长出现以后,这个形象就一直在被打破,每次将他都能被他弄得一脸气愤。 “对不起啊,我还不是为了保证一下真实性吗?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你不就对我有所防备了?我要的是一个普通人在面对危险时最真实的第一反应,而不是你这个老刑警的反应,那样还有什么意义呀?” 周无漾虽然嘴里说着对不起,但是脸上却看不到半点歉意。 姜涛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不给他真心实意道歉也就算了,这人还说他老,他老吗?还说什么要给你一个措手不及的屁话? 他是一个字都不信,否则在场这么多人,他找一个比他矮的人岂不是更方便?但他也没法说出口,因为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他说出为什么不是别人这种话,那在场的众人会怎么看他? 这简直是怎么都不对,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这么想着他恶狠狠地瞪了周无漾一眼,只能把这个苦往嗓子眼里咽。 周无漾看他沉默丝毫没有意外,还得瑟地朝他扬了扬眉。 江时是个老狐狸,一看这两人的眼神交流,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瞬间开口打破了僵局,找了一个由头就要往外跑,生怕两人的怒火波及到他。 “尸体虽然做了尸检,但是却没有检测指甲,这是我的疏忽,我现在就去回去检查死者的指甲。” 说着,在看到周无漾朝他点了点头之后,江时松了一口气,拉开门就往外走。 江时走后,周无恙清了清嗓子,恢复成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拿起手里装着金属片的物证袋在空中扬了扬,让他们能够看清他手里的东西。 这个东西姜涛是知道的,因为先前周无漾已经跟他说了这个线索,但是在场的其他人却不知道。 张迎伸着脖子使劲往他手里的东西看,在看清是个金属片后,有些好奇地问道:“周队,这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金属片吗?” 第九章 分析案情 周无恙瞥了他一眼:“这是固定行李箱轮子的金属片,根据在李晓家的情况来判断,我推测很有可能是凶手把李晓撞晕之后,李晓出现了休克,而凶手以为她死了,所以为了抛尸,把李晓装进了行李箱。 行李箱装进了一个人,自然就变得很重,而他又着急解决这件事,所以他拉着行李箱出门的动作很急,轮子卡在了李晓家防盗门和门之间的门槛处,他拽了两次,发现没拽动,一使劲就把固定轮子的金属片给拽崩开了。而凶手可能发现了这一点,但是他很急,所以没顾得上再去安装,所以就急匆匆的走了。” 他说到这儿就不说话了,扫了一眼众人,看他们都一脸紧张的看向自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姜涛最是看不惯他这故作玄虚的样子,于是开口催他:“要说就说,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之前是谁说不要耽误办案时间的。” 听他这么说,周无漾一哂,倒也不恼,反而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终于进步了,还知道怎么怼我了? 他也没再卖弄,直接开口:“或者,我觉得他根本没有捡起那个配件的原因是,并不是因为他太着急,反而更像是一种不在意,他有自信不被发现,或者就算轮子被发现了也无所谓,因为觉得所有的痕迹都被他清理掉了,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甚至可以说,除了少的可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的血迹,还有这个滚到了角落里的金属片,几乎没有什么谈得上有用的线索。 但是一个把房间收拾的这么干净,又不留任何痕迹的人,不管是我上述说的哪种情况来看,都显得太不合理了。 如果按照第一个情况来说,他极为慌乱,一个人这么慌乱,又如何在这种情况下把房间打扫的这么干净的呢? 如果按照第二个情况来看,他都已经这么谨慎地清理了房间,这就证明他一点也不慌乱,甚至可以说是极为淡定,那他又怎么会遗漏这个金属片呢?被崩出来的金属片的声音并不会小,他肯定也听到了,为什么没有仔细去找呢? 虽然金属片掉落的地方不易被发现,但是如果他仔细找的话,就一定能够发现,可是他并没有,而是就这么一走了之。这两种情况,无论哪种都看起来极为矛盾,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来做案一样。” 他的话音落下,在场的人均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姜涛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说有两个人作案?” 周无漾点了点头:“并不能确定,我只是怀疑,但是也不排除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人的心态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变化,比如说是出现了什么人,或者是什么别的情况影响到了他的心态,不过我更倾向于两个人,因为另一个人的谨慎就像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淡定,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件事。” 这个时候张迎插了一句嘴:“所以周队,是不是基本可以猜测是两个男人所为的?有没有可能是李晓?嗯,她和两个男人……” 说到这儿他就停了,整张脸通红,支支吾吾的。 陈雨萌瞪了他一眼:“你又想什么呢?” 张迎下意识反驳:“我这只是合理猜测。” 周无漾出了声:“行了,张迎说的也是有这个可能。” 听到他说完这句话,张迎得意地看了一眼陈雨萌,陈雨萌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但是也不能就断定是两个男人,万一另外一个是女人也说不定呢。”姜涛突然在一旁开口了。 周无漾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难得肯定了他一句:“说的对,在没有证据之前,还是不要随便下结论,任何可能性都是有可能的。” 听到这句话,陈雨萌朝着张迎得意地挑了挑眉。 周无漾无视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继续说道:“如果按两个人的情况来说,那么很有可能撞击李晓的和收拾东西的人不是一个人,当然了我们也不能排除这个屋子是死者打扫的,很可能她平时就有打扫的习惯。 但是很显然,李晓也不是那个收拾房间的人,因为通过我在李晓家里的环境来看,屋子很干净,甚至干净的过分,而我在打开她的衣柜的时候,却发现了……”他指了指那张凌乱衣柜的照片。 “一个把屋子里收拾的这么干净的人,衣柜会这么乱吗,衣柜里甚至还充斥着一股霉味,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打扫了。” “周队你是说这屋子不是死者打扫的,而是那个凶手打扫的?”张迎猜测到。 周无漾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因为墙壁上这一点血迹,我们可能会很难办。” 陈雨萌突然有些疑问:“既然那个擦墙壁的人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那为什么没有发现墙壁上的血迹呢,咱们事先并不知道死者在那里遭受的撞击,所以会很难看到,咱们都发现了这个血迹的位置,而他明明知道是在墙壁的位置发生撞击的,为什么不着重清理墙壁呢?” 周无漾摇了摇头:“墙壁上的痕迹没有清理干净,并不一定是因为打扫的人疏于疏忽于此,反而,那个人一定着重清理了墙壁。不然也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儿痕迹。” 他这话说的云山雾绕的,张迎只觉得脑子都被他给绕进去了。 “不是周队,您这是个什么意思呀?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矛盾呢?他既然清理的那么细,怎么可能还会留下痕迹?” 周无漾没做正面的回答,而是反问他:“如果你是凶手,墙壁上有血迹,你会怎么清理?”张迎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听懂他的话,不明白他有时他为什么要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当然是擦啊。” 江涛听不下去了,皱了皱眉:“他是问你怎么擦,什么动作?” 张迎哦了一声,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这么做了:“当然是这么擦了。” 第十章 李晓的客户 他说完抬手在空中做了一个假动作,做完这个动作,他就愣了一下,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似乎是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 “我刚才是平行擦,在向上擦,但是我却忽略了下面,也就是说,这也能证明收拾这个现场的人起码比这个血迹的位置高一些。所以他才忽略了那些血迹!因为一个人他习惯平视或者仰视,也就是说他只擦了这两个地方的血迹,却独独遗漏了下面的位置!” 张迎有些激动,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 但是随即,他又有些疑问:“为什么会有血迹在下面呢?如果血迹都在一个位置上,那应该血迹的位置都在一处,为什么其它地方清理到了,而独独遗漏了这里,难道是因为瓷砖的缝隙才导致了血迹残留?” 周无漾点了点头:“说的不错。你前面说的对,收拾东西的人一定比李晓高,但是血迹却并不是在一处,那个血迹的高度也比李晓的身高要低。 凶手在掐着李晓脖子往墙上撞的那一刻,李晓是清醒的,起码会做一些下意识的反抗,比如像姜涛那样撑住墙的动作,头部还会伴随着躲避的痕迹,也就是说,她会下意识地低头去躲避。 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根本也无法反抗,头撞在墙上的位置也会比她的身高要低。但是在前两次撞击后,她的头部会在短时间内产生眩晕的感觉。 身体也会变得僵直,而这个时候他没有意识到再去躲避,所以他再次撞击墙壁的位置就是与他身高平行的位置,而撞击也会让他的头部破损越来越严重,会留下很多的血。 清理墙壁的人本身也就比165高,而人的习惯又是平视和仰视,所以他就更加注意不到比165米低的地方了,所以清洁的时候他只注意到了有大量血污的位置,从而忽略了下方的位置。” 通过一系列分析下来,这条案件也变得简单明了起来,也就是说现场很有可能是两人作案,一个人杀人,一个人协助,凶手把李晓撞晕死过去后给她裹上了保鲜膜,放到行李箱带到酒店,而另一个人留下来清理现场。 张迎这个时候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想了想看向周无漾:“周队,我有点没明白凶手到底是预谋好了的还是激情杀人。” 周无漾没说话,而是看向了姜涛:“姜队,你觉得呢?” 姜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但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两个人明显是一个人慌乱一个人镇定,如果是意外杀人且从未有过杀人经验的话,应该都是极为慌乱的才对,但是那个人还有时间把屋子收拾的那么整齐,又不像是没有准备的样子,那么他的心态也过于好了,这样的人有可能有,但是却很少见,所以我觉得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事先有所准备,而另外那个人,他也不见得一定是和收拾现场的人一起商量好的,如果是预谋杀人的话,基本不太会选择撞墙这个方式,这更像是……” “这更像是一个人利用了另一个人的愤怒情绪而达成了他想杀人的这个目的。”周无漾接了他的话。 张迎瞪圆了眼睛,压根没有往这上面想过:“所以说是一个人故意挑唆另外一个杀人的?这也太具有偶然性了吧,他怎么能保证那个人一定会这样做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说的不错,确实具有偶然性,所以那个人一定是很了解这个动手的人的性格,而且肯定是说了一些让这个人感到尤为愤怒的话,他了解这个人,所以他足够自信,这个人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一定会动手。” “既然已经梳理了差不多了,雨萌,你给大家看一看酒店这段时间的入住登记吧。”姜涛朝着陈雨萌点了点头。 陈雨萌立马把查到的资料打开:“这家酒店其实并不正规,甚至可以说是个黑店,对于客户的入住登记并不严格,就算是没有身份证也可也,只不过要交更多的钱,通过查到的资料显示,符合这个时间段的入住人员一共有四个人,但是其中有两个人是使用了假名,查不到他们的相关资料,至于另外两个人,可能不太符合刚才咱们的推理情况。” 她把两个人的照片分别找出来,一个是一名年轻女性,身高大约158左右,无论是两个人之间的哪个嫌疑人都不太符合,另外一个人则是一位身高170的男高中生,来这里只不过是参加数学竞赛的,很明显也不是,于是很快嫌疑人就锁定在了这两个没有使用身份证的人身上。 “监控查了吗?把这两个人的监控调出来。” 陈雨萌点了点头,立马把监控调了出来,监控的像素并不清晰,反而有些模糊。 视频分为两段:一段是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穿着一身黑的男人拉着一个行李箱,行李箱略微朝着一个方向倾斜着,看起来有些像是轮子坏了。 另外一个视频则是另一个人空着手来的酒店,帽子口罩也都没戴。 这两个视频一对比,谁是那个嫌疑人,结果不言而喻。 “我们去询问了前台,前台说这个人捂得很严实,带着一个黑色口罩,看不清脸,据她说当时他表现的很急切,不用身份证的话需要交三倍的价格,一般人都会犹豫一下,但是他一点也没犹豫,直接就掏了钱。” 张迎转头看向周无漾:“周队,这么说是不是可以基本确定这个就是犯罪嫌疑人了?” 周无漾的眉毛已经蹙了起来,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可以基本锁定这个嫌疑人,但是我们目前对他了解的还是太少了,你们有排查酒店附近的监控录像吗?” 陈雨萌点了点头:“酒店附近的监控都没有拍到有相关的痕迹,而且离酒店最近的监控恰好坏了,所以……” 这次还没等周无漾开口,姜涛倒是说话了:“小萌,你们查到李晓的客户都有谁了吗?” 第十一章 调查嫌疑人 陈雨萌点了点头,播放了PPT:“经常和李晓发生关系的客户有三个人,一个是陈强,这个人是个农民工,35岁,身高176,我们查到他曾经离过婚,还有一个孩子,是女孩,他的前妻叫张蓉,现在孩子归张蓉抚养。 “我去,这大哥挣点钱多不容易,这个应该不便宜吧,这一次的钱就得让他干多少天的活才能挣到啊,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张迎爆发出一阵惊呼。 陈雨萌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这就是你们男人,就算是累死也要死在这上面。” 张迎有些不服气:“他简直就是败坏我们男人的脸面,像我这种绝世好男人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好不好!” 姜涛瞥了两人一眼,示意两人闭嘴。 陈雨萌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都怪张迎这个家伙,她狠狠瞪了一眼张迎随后说道:“第二个人叫冯利国,是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板,40岁,身高172,已婚,这个人算是李晓的常客,而且看起来两人还有一些合作关系,冯利国经常会介绍一些自己公司里的人来李晓这里。 第三个人叫李刚,是一名外科医生,32岁,身高174,未婚,因为工作关系,两人联系的不是很频繁,基本一个月两到三次左右。” 陈雨萌说完之后就抬起头看向周无漾和姜涛两人。 “辛苦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开口,话音落下之后两人愣住了,周无漾看向姜涛挑了挑眉:“哎呦,没想到你这么严肃的木头还会心疼人呢。” 姜涛感觉自己的脾气都快要被他磨没了,他对先前怀疑这个男人身份神秘不好惹的想法感到后悔,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正经不过两秒。 周无漾这么一说倒是把陈雨萌闹了个大红脸:“哎呀周队,你说什么呢,咱们还是办案要紧,快讨论案情吧。” 周无漾清了清嗓子:“咳,就目前的信息来看,我们无法排除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雨萌,你把这三个人的地址发给姜涛,待会儿我们三个人先去会一会他们。” 张迎这时候贱兮兮的凑过来:“周队,你说的另外一个人是不是我呀。” 姜涛瞥了一眼张迎:“不是你难道是鬼吗?” 这个时候周无漾扑哧笑了一声,张迎有些不好意思,委屈的看了一眼姜涛:“姜哥你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以前姜涛整个人不苟言笑的,做事情严肃又认真,他们平时除了案件交流不了两句,自从周队来了之后姜队的话越来越多了,现在竟然还学会调侃他了。 * 三人很快就去了第一个农民工陈强工作的工地,下了车之后张迎就随便扯了一个农民工:“兄弟,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陈强的人,帮我们叫他一下呗。” “我们这儿是有一个叫陈强的人,你们找他干啥啊?又是要债的啊,要是要债的就先算了吧,他这人也不容易,我们这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呢,你们能不能再宽裕他两天啊,他这人挣钱也挺不容易的。” 农民工看着三人来势汹汹的以为是像往常一样来找陈强要债的。 张迎回头看了一眼周无漾和姜涛,周无漾暗暗地朝着他点了点头。 张迎立马笑嘻嘻地开口:“兄弟你放心啊,我们不是找他要债的,我们仨是他小时候的发小,就是好久都没联系了,现在他手机号码都换了,联系不到了,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他搁这打工呢,你刚才说什么要债的啊,阿强怎么了这是?” 那个农民工听说他不是要债的,直接松了一口气。 “哎,也没啥,要我说这个人没钱就啥也别想,现在那些女人,是你没钱就能要的吗?” 说了两句他突然不说了,自觉失言,打了个哈哈。 “那什么,既然你们是他的兄弟那就待会问他吧,哎,你们也劝劝他别让他那么想不开,他就在那呢,你们过去找他就行了,我这儿还有好多活儿忙着呢,就不带你们去了啊。” 那人指了指不远的一个地方,说完没给张迎再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溜了。 张迎看着那人的背影:“这个陈强不简单啊,还欠着钱呢,听他这意思,不会是为了李晓借的钱吧,这男人这么痴情呢?” 周无漾冷哼了一声:“痴不痴情,待会儿就知道了。” 三个人朝着陈强的方向走去,他们见过陈强的照片,所以看到那个身材精壮,脸色黝黑的男人时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是陈强。 张迎过去拍了拍陈强:“强哥,我们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你,原来在这儿工作呢。” 他这声音一出,周围好几个人都转头看向了他。 陈强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我认识你吗?” 张迎使劲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起来有些激动。 “强哥,我是小张啊,他是小周和小姜,咱小时候一起玩了那么久呢,现在到大城市来了,不认识我们了?” 陈强一皱眉,刚想说什么,但是感受到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目光,最终没有说出口,而是强压出一抹笑容。 “小张啊,你别开我玩笑了,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们三个。” “好好,咱们兄弟几个好不容易找到你,咱们不得聚聚啊,换个地方咱们聊聊?”张迎看着陈强说道。 陈强沉默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朝自己身后的人说了两句,就带着几人来到了他临时住的板房。 第十二章 农民工陈强 三人进了屋之后,陈强向外头张望了几下,随后才把门关上。 一回头就直直的对上了周无漾的眼神,他的心里一惊,放在裤子旁边的手下意识地捻了捻。 “说吧,你们是谁?”陈强的声音没有起伏。 张迎刚要开口,周无漾就出声打断了他。 “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 他这一说话,陈强的身体就下意识地绷紧了,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我们还没发工资呢,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发了工资我会还的,希望你们也能保证和我的承诺,不要在我的工地上捣乱。” “不就是为了个女人吗?值得吗?”周无漾挑了挑眉,一副不能理解他的样子。 陈强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女人都是贱货,谁他妈是为了女人,老子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得着吗?” 周无漾嗤了一声:“那你还管我们借钱,兄弟,别怪我不提醒你,这可是高利贷,你不趁早收手只会越陷越深的。” 陈强抿了抿唇,放在腿上的手攥了攥,像是突然卸了力似的。 “不会了,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不会了?什么意思,那个女人怎么了?不是挺喜欢的吗?说放下就能放下了?”周无漾继续问道。 陈强突然抬起头,脸上有些许细密的汗珠,那一双泛着黄的眼珠直勾勾地看着周无漾。 “这是我的事,我虽然欠你们钱,但是不代表你们要干预我的事,问的有点太多了吧。” 周无漾点了点头:“行,那我不问了,涛子,该你了。” 突然被他这么叫,姜涛突然一阵恶寒,瞥了他一眼,随后拿出了警官证。 “警察办案,找你询问点事。” 陈强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后抬着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三个人:“你们骗我?!” 周无漾抬起他那根又细又白的食指慢悠悠地在他面前晃了晃,看起来要多无耻就有多无耻。 “NO,NO,NO,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从头到尾我也没说我是要债的啊。” 陈强一下子火了:“可是你不是要债的你问这些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有一个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姜涛沉声开口。 “什么案件?借高利贷应该不犯法吧。” 陈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自觉没什么问题,底气一下子就足了起来。 张迎点了点头:“借高利贷确实不犯法,但是你嫖娼,那可就说不好了。” 陈强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嫖娼?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不能污蔑好人,嫖娼是犯法的,我是个好人,不可能干这种事?” 张迎嘴角挂着一种嘲讽的笑容:“好人?那可不一定,你不用辩解了,我们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就证明已经有证据了。 你也不用做那些无谓的挣扎了,不过你放心,我们这次来不是因为你嫖娼的事情来抓你的,而是找你问点事。 你不用担心,如实说就行了。” 陈强点了点头,看起来倒是淡定多了:“你问吧,我知道的我一定会说。” “李晓认识吧,你的嫖娼对象,你跟她怎么认识的呀?说说吧。” “我和她是网上认识的,她在某音上直播,因为她长得漂亮,我那天看到她我就觉得特别喜欢。 我在底下评论了好多,但是她都不理我,后来我就给她刷了很多礼物,她就开始理我了,跟我说了好多话。 她下播之后,我们加了微信,在微信上聊了好多,我们聊的很投缘,一来二去,就产生了感情。 她跟我说她干直播是被逼无奈的,那上面流氓很多,要是我能给她钱,她就可以只跟我聊。 后来我就更加努力工作,给她转了好多钱。” “然后你俩奔现了,睡在一起之后,她管你要更多的钱,后来你还发现她是卖淫的?” 陈强看着张迎:“你怎么知道?” 张迎摇了摇头:“你是不是从来不关注我们的新闻,还有网上各种各样的提示。 扫黄大队的警察做了多少次宣传了,像你这种被骗的多的是,用的还都是一个套路。 你们怎么还不长记性呢,色字头上一把刀知不知道。” 陈强低下头看着水泥地:“我以为她是真心爱我的,没想到最后都是一场骗局。” “那你们是多久见一次啊,这段时间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陈强摸了摸自己的头,我们开始见的时间比较多,后来……后来我没钱给她了,这个女人的本性就开始暴露了,她就不再见我了。” “所以你就选择了借高利贷?”张迎追问道。 陈强点了点头:“我太想见她了,我就选择借了高利贷,现在这么看我就是个傻逼,被这种贱女人骗,居然还相信了她的鬼话,不过,我以后都不会再相信她了,为了一个这样一个出来卖的女人欠了一屁股债,根本就不值得!” 张迎冷哼了一声:“你可能以后都见不到她了。” 陈强瞬间抬起了头,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张迎,看的他直发毛:“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晓死了。”姜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起伏。 “死了?”陈强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的额头开始冒汗。 “怎么会死了……那个贱女人怎么会死了!” 他站起身在狭小的屋子里晃动着,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死的好,死的好,总算是有人为民除害了!” “为民除害?你怎么知道她是被人害死的?”周无漾的眼神一闪,抓住他话里的漏洞问道。 陈强的眼睛转了转:“不是害死难道还有可能是自杀的?那个女人那么贪财那么贱,舍得自己死了?况且你们都找到我身上来了,总不会告诉我她是发生了什么车祸得了绝症之类的吧,哼,我就知道她这种人迟早阴沟里翻船,这下得罪人把自己给玩死了吧。”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猜的不错,她确实被人给害死了,你现在就是嫌疑对象之一,所以你得说点证据证明你没有杀人。” 陈强这次没有被唬住:“我陈强虽然是个农民工,比不得你们这些警察跟人精似的,但是我也不是个傻子,你们现在来工地找我问话,而没有直接抓我去警局讯问,不就是还没有找到什么证据吗?至于找证据是你们警察的事,跟我可没有关系,我就告诉你们,这个女人的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其他的我无可奉告,你们请回吧。” 第十三章 娱乐公司老板冯利国 陈强说完就站起身把门打开,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陈强说的没错,他们现在的确是没有什么证据可以指向他,所以在当事人不配合的情况下,他们三个人也不能强制执行。 周无漾并没有起身:“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手上的伤怎么来的?。” 他这么一说,张迎和姜涛这才注意到陈强手上的痕迹。 陈强听到他这句话,低头看到自己手背上的血痕,手下意识地握拳。 “干工地的受点伤很正常吧,这算什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不会因为这点伤就怀疑我吧,我们这些农民工比不得你们这些金枝玉叶的警察,破点皮都要放在心上。” 周无漾嗤了一声,锐利的眸子直直地射向陈强的眼睛。 “我的确不知道你们干活还会被抓,这怎么看都像是指甲抓过的抓痕吧。” 陈强看起来有些暴躁。 “你们警察管的这么宽吗?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弄的,我自己挠的不行么? 我现在一天天的烦心事那么多,哪有什么闲心管这些,我现在没死就得了呗,好了,你们现在都问完了,你们走吧。” 周无漾点了点头站起身,另外两人看着他的动作也跟着站起身,出了屋子。 在陈强关门之前,周无漾那双锐利的眸子扫向了他。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也不会诬陷任何一个好人。” 陈强关门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冷哼了一声。 “你最好说到做到,我陈强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你们来查。” 说完这句话之后,“砰!”的一声,他就把门给重重的关上了。 周无漾锐利的目光消失不见,转过身看向两人,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走吧。” 张迎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心。 “周队,咱们就这么走了?咱们还没问出来什么呢?这陈强什么态度啊,搞得像咱们欠了他什么似的。” “你觉得他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真的像他所说的一样吗?” 周无漾斜睨着两人,若有所思道。 姜涛的眼神闪了闪,抓住了脑子里一闪而逝的想法。 “你是说那是他抓住李晓时被李晓挠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也不能确定,但是从他全程的表现来看,他肯定是隐瞒了什么。” “周队,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也不肯见我们了。” 张迎叹了一口气。 “走吧,去会会那个叫冯利国的,至于这个陈强,我们还会有机会和他再见面的。” 周无漾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 看着上方“苹果娱乐”四个金闪闪的大字,张迎抽了抽自己的嘴角。 “这老板怎么起的名字,这名字也太土了吧。” 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致决定不理这个话多的傻叉,抬腿朝里面走去。 张迎还沉浸在那四个要把自己闪瞎的大字里,一侧头发现俩人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哎,周队姜队,你们等等我啊!” 真是的,怎么走了也不跟他说一声呢。 两人没有理会后面那人的声音,自顾自地走进了公司。 这次并没有采取迂回战术,而是单刀直入地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在前台的眼前晃了晃。 “警察办案,我们想找你们老板冯利国谈谈。” 前台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毕竟是在娱乐公司办事的,经历的大风大浪也不算少了。 “请您跟我到这边来。” 三人上了电梯之后就被前台带到了一个屋子里,很快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中年男人朝他们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三位警官,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我家艺人犯了什么事……” “跟你家艺人无关,我们是想问你点关于你的事。” 中年男人毫无疑问就是冯利国,闻言之后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他家艺人出事了,怎么都行,他可赔不起了。 “找我问点事?是出了什么事吗?” 冯利国知道不是自家艺人出事之后,心态稳了很多。 “李晓认识吗?”周无漾单刀直入。 只见原本还在放松的冯利国一听到这个名字,全身肌肉立马紧绷起来。 “警官啊,我可没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啊,什么李晓张晓的,我……我不认识。” 张迎在旁边出声讽刺道:“你说你不认识李晓?你要是真不认识她怎么会这么说。” 听到他这么说,冯利国张了张嘴,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这跟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我……你们可能不懂,人到了我这个岁数,就想吃点新鲜的,所以我,我就跟她好了。” “你那是跟她好了吗?你那是违法!根据我们查到的资料,你和李晓还有一些潜在的合作?” 冯利国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他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着实也是没想到警察这些东西都查到了,事到如今他也没办法再隐瞒了。 只得叹了口气:“我和她是达成了合作,我给她介绍客户,基本上都是我们公司的男演员,然后让她的价格便宜一些。” 张迎也是奇了怪了:“我就听说娱乐公司老板都规定艺人不能谈恋爱,更不能干这些的,你怎么还上赶着给他们介绍。” 冯利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在他那张皱纹不算少的脸上显得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男人嘛,都懂的,再说了,他们现在都是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让他们干这事也根本不可能,与其让他们自己出去瞎闹,还不如我来找个安全的地方,大不了被查到就说是我们公司的培训室,到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张迎算是听明白了,合着管不了就放纵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吧。 “警官,我这个情节不是很严重吧,要罚多少钱啊。” 冯利国一想到自己要被罚钱,整张脸都皱成了菊花,那样子跟要他的命也没什么区别。 “今天我们来这儿跟这件事没关系,你这事我们到时候会通知扫黄大队,让他们处理你。”姜涛淡淡地开口。 第十四章 外科医生李刚 冯利国的眼睛瞪大了,合着他在这说半天压根跟这件事没关系。 “那您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啊?” “李晓死了,你知道吗?” 冯利国先是摇了摇头,随后一激灵,整个人一抖,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你说……你说什么……李晓,死了?” 他话都说不利索了,要不是有沙发支撑着他,他差点要跌下去。 比其他的反应,三人显得淡定多了。 “你别紧张,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关于她的事,你了解多少,怎么认识她的。” 一听到死人的案子跟自己有关系,冯利国紧张坏了。 “警官,她的死可跟我没有关系啊,你们一定要好好查啊,我跟她无冤无仇的,我俩还是合作伙伴呢,我杀她做什么呢。” 周无漾简直是要被他气笑了,这人真是把怕死,怕事,爱钱的特性真是渲染的淋漓尽致啊。 比起周无漾和张迎,姜涛更显得不近人情许多,他可没时间在这里听他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于是皱眉催促道。 “我们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多余的话不要说,至于其他的,那是我们警察需要办的事。” 冯利国本身就害怕,此时更是被他那一张冷脸给唬得不轻,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我和她就是偶然认识的,他们那块不是足浴吗,我这种地方去的不算少,都是知道这种地方都有隐藏服务的,那的老板娘就把她介绍给了我,我觉得她长得漂亮,那个……又好,人也机灵,所以就起了跟她合作的这个念头,我发誓,警官,我和她就这么点事,再多就没了。” 冯利国立马竖起三根手指指天,迫不及待证明自己的清白。 周无漾看得出来他没撒谎,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上个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我去出差前。”冯利国几乎脱口而出。 “你出差了?”姜涛皱了皱眉。 冯利国连忙点头:“是,是,我昨天才刚回来,我去B市那边的分公司做访查去了。” 三人对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转回了头。 “行了,我们大概都问完了,那不打扰了。”周无漾率先起身,给了两人一个眼色。 两人也跟随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冯利国看着三人走了,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警官,我可以问一下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吗?我出差的话是不是就能证明我和她的死没关系了?” 张迎转过身朝他点了点头:“她什么时候死的你就没必要知道了,至于你出差这事如果是真实情况的话,那你确实就能证明你和这件事无关了。” 得到他的肯定,冯利国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突然觉得自己被罚款这种东西都不是什么大事了,只要自己和杀人案无关就行。 * “我们现在是不是基本可以先排除这个冯利国了?” 张迎怎么都觉得凶手不可能是这样的,这人也太怂了,一吓什么都说出来了。 “你让雨萌查一下他的行程,看看是不是他说的这样,如果属实就可以把他排除了。” 周无漾虽然知道不可能是这个人干的,凶手所具有的特征他都没有,但是也得按规定办事。 三人很快来到最后一站,也就是李刚所在的医院。 见到李刚之后三人也采取了先前的措施,直接出示了警官证。 李刚看起来十分镇定:“你们是刑警?是发生什么刑事案件了吗?” 周无漾挑了挑眉,觉得他的反应有些有趣:“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李刚点了点头:“这很正常,我作为医生见过的场面也不少了,咱们也不用兜圈子了,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 “好,那我们也不兜圈子了,李晓死了。”周无漾说完就静静地等着他的反应。 李刚的瞳孔短时间收缩了一瞬,整个人顿了一下,随后抬手推了推眼镜,这才看向三人。 “所以你们怀疑我?” “还称不上怀疑,就是想找你问点事,你如实作答就行了。” 李刚点了点头,看起来颇为镇定:“你们问吧。” “你跟李晓是怎么认识的?距离上一次你见她最后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我和她就是偶然认识的,做医生压力大,有时候会有一点需求这很正常吧。” 李刚的脸可以称得上十分英俊,带着一种不正常的白,但是眼镜下的黑眼圈给他增添了几分阴鸷感。 这样斯文的长相几乎让人想象不到他能坐在这里淡定地陈述这种事情。 “至于我和她最后一次见是在一个多月前了吧,具体是什么时候我记不清了。” 他的话让在场的三人皱了皱眉,这个李刚的态度不能说是不配合,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配合。 但是他说出的话就跟没说没什么区别,看似回答了他们的话,实则毫无重点。 张迎对他的回答有些不满,这是糊弄傻子呢? “李医生,希望您能配合我们,不然您也没办法洗清嫌疑。” 李刚点了点头,摊开手。 “我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没有了,你们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我这个人行得正坐得直,不怕这种事,如果你们只有这些问题的话,我已经全都回答完了,你们请回吧,我的病人很多,希望你们不要耽误我病人的治疗。” 李刚说完就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摆明了就是要赶他们走的架势。 姜涛突然开口了:“你和李晓的其他客户有交集么?比如冯利国,陈强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李刚摇了摇头:“我和她就是简单的买卖关系,至于其他的我不管,自然是不认识她的客户,您还有其他的问题吗?没有的话请回吧。” 张迎被他激怒了:“你……” 他还没说完,周无漾就抬手制止了他,笑着看向李刚。 “我们今天确实只有这些问题,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其他问题还不确定,希望到时候李医生能配合我们。 李刚白嫩的脸上也挂起一抹微笑:“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问的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一定好好配合,毕竟我也想知道谁是凶手。” 周无漾点了点头:“谢谢您的配合。” * 第十五章 重要发现 出门之后张迎有些抱怨道。 “这个李刚怎么感觉比那个陈强还不好对付,看着跟个小白脸似的单纯无害的,结果说的那是个什么啊,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我看他和那个陈强都太可疑了。 周队你不是说作案的有两个人吗,是不是就是这两个人啊,那个把李晓拉到酒店的应该就是这个陈强,他看起来没有李刚这么镇定。 而那个李刚应该就是那个清理案发现场的,这两个人的特性和身高都很符合。” 周无漾没说话,那双跟狐狸一样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好像在想些什么。 姜涛从始至终都在观察他的反应,看到他的表情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张迎看着这俩人,得,一个两个,都不理他,这样显得他很傻好不好。 就在他暗暗吐槽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张迎,你和周队和姜队在一起吗?”那边传来江时的声音。 张迎愣了一下,看向了旁边的两人:“在,怎么了,是有什么发现吗?” “那你们快回来一趟,尸体有新发现。”江时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张迎喂了两声才发现已经挂断了,这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奇怪。 另外两人也没过多问什么,直接转身上了车。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回了警局。 “我在尸体的指甲缝里确实发现了一些衣服纤维,我刚才给王柯拿去检测了,结果出来了,你们看看吧。” 江时把一份报告推向了三人。 上面只有很短的一句话:衣服纤维质地粗糙,为亚麻质地。 周无漾看向王柯:“这种材料的衣服一般是做成什么的?” “这种衣服的质地虽然比较粗糙,但是质量却很好,而且价格很便宜,一般来讲工地的工服会采用这种材料做的衣服。” 张迎的瞳孔猛地一缩:“那这个衣服纤维非常有可能是陈强的了?” 这个时候周无漾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一块极小的布料。 “你去检测一下,看看跟这个衣服是不是同样材质的。” 张迎瞪大了眼睛,就连姜涛也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周队,这个不会是陈强衣服上的吧,你什么时候扯下来的?” 他怎么完全都没发现。 周无漾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 “他的衣服在他身上好好穿着呢,自然不可能是我从他身上扯下来的,他的工服又不止一个,但是材料和样式肯定是一样的,这是我趁你们说话的时候扯下来的。” 张迎竖起一个大拇指:“高,你是真的高,这都能想到。” 周无漾抬手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 “学着点,别一天天的就知道傻乐,办案全都要靠细节。” “周队,通过我二次尸检,我还发现了一个事情。”江时这个时候出声打断了他们。 周无漾挑了挑眉等待他说话。 “这个李晓曾经打过胎。”江时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江时,打过胎有什么好说的,这不是很正常吗,她干这行的,难免会有些意外啊。”张迎以为是什么发现呢,对此有些不以为然。 江时摇了摇头:“李晓应该在前不久前刚打的胎,她的宫颈口有横裂的现象,呈一字型,而且很严重,这是引产时胎儿通过宫颈口娩出弄的,而且胎儿月份已经不小了。” 周无漾的食指敲了敲桌面,看向陈雨萌:“能不能查到她打胎的就诊记录。” 陈雨萌点了点头:“我尽量。” 很快,衣料的检查结果就出来了,两件布料的检验结果相同,都是同一种材料。 张迎一拍桌子:“太好了!这下有证据了,可以叫陈强来警局了,就算不是他干的他也脱不了干系了。” 陈强也没有想到周无漾说的这么快就应验了,甚至一天都没有过去,他就已经被传唤到警局了。 坐在审讯室里,陈强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看看吧,李晓指甲缝里残留的布料和你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陈强两只手交握在一起,闻言攥了攥。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她的死和我有关系。” “你的胳膊上还有她指甲留下的抓痕吧。”周无漾扫了他的胳膊一眼。 陈强下意识地缩了缩胳膊,把袖口又往下扯了扯。 但是这样的行为显然是于事无补,张迎走过去把他胳膊上的衣服推了上去,上面果然有细细密密的抓痕,很像是人挣扎时留下来的痕迹。 “解释解释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自己说出来和我们逼你说出来的结果可不一样。” 陈强抿了抿干涩的唇角:“你们什么意思,我说了我没杀她,她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的话音刚落下,审讯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外面的人递给周无漾一份文件,周无漾大概扫了一眼,看向了陈强。 他把文件放在了陈强的面前:“李晓怀孕的事情你知道吧。” 看到文件上的字,陈强的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怀不怀孕跟我有什么关系,做这种职业的贱女人,谁知道孩子是谁的。” 周无漾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拿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赫然就是陈强和李晓在医院时的身影,好巧不好巧的,旁边妇产科的牌子也被拍了进去。 “你不知道她怀孕?那你们这是去医院做什么呢?” 陈强沉默了一瞬,随即有些痛苦地点了点头。 “是,我知道她怀孕了,她说她已经很久没来月经了,让我陪她去医院看看。” “孩子是你的对吧,不然她也不会让你陪她去。” 陈强的额角上全是汗,衣领处已经被汗浸湿了,他点了点头:“是我的。” “让我猜猜看,当你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的时候特别开心,你觉得那是上天对你的恩赐。 你让她无论如何也要留下这个孩子,你会努力挣钱,然后和她结婚。 但是她不同意,因为她非常清楚,她这个职业是坚决不能允许她怀孕的。 你和她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然后不欢而散,但是你爱她,你觉得她也爱你,她会留下你的孩子的,你就去借了高利贷,给了她很大一笔钱,她果然很开心,告诉你她会把她生下来的,你信以为真……结果……” 周无漾的声音越说越大,直直地敲在陈强的身上。 第十六章 审问陈强 “够了!够了!别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了!” 红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眶,额头的青筋凸起,看起来有些可怖。 “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她杀了我的孩子,这个贱女人杀了我的儿子! 还跟我说什么意外流产,鬼才相信是什么意外流产! 她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她罪该万死,就算是死了也要下地狱的,虎毒还不食子,她亲手杀了她自己的孩子。” 陈强的双手撑在头的两侧,浑身都在颤抖。 “你的儿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从怀孕开始就爱吃酸的,这不是儿子是什么?” ……周无漾和张迎闻言都有些无语,怎么到现在了还有根据这个判断的。 “喜欢吃酸的也不一定是生儿子,喜欢吃辣的也不一定是女儿,这些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 陈强恶狠狠地看向张迎。 “就是儿子,你说的什么狗屁科学我是一个字也不信。” “所以当你得知李晓把你的孩子打了之后,你非常生气,然后你就去找她理论。 你觉得她该死,所以你就计划把她杀死。” 周无漾那双黝黑的眸子看向陈强,像是要把他看穿。 陈强突然抱住头疯狂地摇晃脑袋。 “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太生气了,我想教训教训她,但是我没想到她就这么死了,我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说说你的作案过程吧。” 陈强没说话,半晌后才抬起头,眼眶红的像是在滴血。 “自从她答应我会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只要不上班就会去照顾她。 那段时间是我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两个人最幸福的日子,我觉得我也有家了,但是……”他的眼里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恨意。 “但是那个贱女人根本就是在骗我! 那星期工地的活比较忙,我必须在工地住,我抽不出来时间去看她,后来我再去的时候才发现她把孩子打了。 她骗我说孩子意外流产,但是我知道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我把她拆穿之后,你们知道这个贱女人说什么吗?她说我的孩子……她说我的孩子是个贱种,我这样的人不配有孩子,一辈子也生不出儿子! 我太生气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但是我真的只是想给她点教训,没有想杀死她的,没有想杀死她的…… 但是后来我发现她没有呼吸了,我就把她装到了行李箱里面,然后放到了酒店。” “所以全程是你一个人完成的吗?有没有人协助你作案?” 姜涛的语调依旧是没有任何起伏,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陈强的动作一顿,随后点了点头。 “当然是我一个人做的,不然还会有别人吗?这只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杀她的。” 周无漾摇了摇头。 “意外?你知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死。” 听到这句话陈强瞬间抬起头。 “你说什么?没死?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我摸了,她没有呼吸了!她就是死了!你骗我,你骗我!” “你不知道有假死这件事吗?她当时只是出现了休克,这种状态下确实是没有呼吸的。 通过尸检我们发现她真正的死因是死于窒息,如果你只是把她装到行李箱里,她或许可以通过敲打行李箱向你呼救。 但是她被裹上了保鲜膜,导致她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行李箱的空气本就稀薄,而保鲜膜的束缚更加剧了这种情况,所以她是被活活憋死的。” 陈强的呼吸有些急促,双手不安的绞在了一起,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平静下来。 “那又怎样,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我以为她死了,这不是我的错,这是她的报应,她的报应!” 他这么说着,越来越肯定,到最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周队,他怎么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张迎抽了抽嘴角。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要是你经历了这事,你还能淡定的下来吗?” 张迎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那可能不太行,我估计我也得疯。” “一个人作案和两个人作案是不同的,如果你有同伙你可以随时告诉我们,如果你不说,被我们查到的话,那你还会多一个罪名——“包庇罪犯”。” 周无漾并没有继续问,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出去了。 “周队,我们刚才接到民众举报,李晓对门家的阿姨说她在17号这天见过李刚。” “17号?也就是张菡说的,她和李晓约好的出去吃饭那天,那天她电话里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陈强,至于这个李刚,所以说李刚其实是另外一个凶手?” 周无漾摇了摇头:“未必,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 恰好那天张菡约了李晓去吃饭,恰好那天李晓来不了。 恰好在张菡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恰好李刚出现还被对门的邻居发现。 这一切的一切,你们不觉得太巧了吗?” 张迎有些不赞同。 “周队,你不能这么说,万事都有意外啊,况且我觉得也没有很巧,李刚不也很符合你的推测吗? 身高符合,性格符合,做医生的肯定很注重细节啊,我觉得肯定是他没跑了。” 周无漾看向姜涛:“你觉得这一切是巧合吗? 姜涛摇了摇头:“巧合可以有一个,也可以有两个。 但是太多了那就不是巧合,那是伪造。” 周无漾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是你深得我心啊,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姜涛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手,斜睨了一眼示意他把自己的猪蹄拿下去。 但是周无漾就跟没看见似的,姜涛气的青筋直跳,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算了,自己跟傻子计较什么呢。 “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虽然周无漾总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是通过这两天的接触他发现他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好像看什么都能看透似的。 “能怎么办,既然这个李刚这么巧合地出现了,那肯定被安排好了呗,咱们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名堂来,把他带局子来。” 李刚跟陈强一样,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到局子了。 但是他的反应和陈强不同,表现的极为淡定,放在桌子上的凉白开都被他喝出了品茶的态势。 第十七章 李刚的出现 “说说吧,你17号去李晓家里干什么去了?人家对门邻居阿姨都看见你了。” 听到这句话,李刚也是毫不慌张,不紧不慢地把杯子放下。 “17号她给我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有个男人,好像在打她,她向我求救,我就去找她了,结果到了她家什么也没有。” “那你在我们上午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张迎看见他就觉得不满。 “说什么,说我在死者家里出现过?那我不成杀人犯了,我可赌不起,这不是没办法了才说的。” 李刚耸了耸肩,一点看不出来他害怕被当成杀人犯。 “当时她家里是什么情况,收拾的干净吗?”周无漾接着问道。 李刚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压根就没注意看,人都没在屋里,我就出来了。” “也就是说你接到了她的求救电话,你来到她家里的时候发现她不在,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看到她不在,以为是她给我开玩笑呢。 玩个真心话大冒险的话也很正常,谁能想到会这样。 万一报了个假警怎么办,我去了就已经给足了她面子了,还想要我怎样。” 李刚说的轻轻松松,仿佛这一条人命在他看来跟杀猪杀鸡没有什么区别。 * 不得不承认李刚是个难缠的角色,说的话都天衣无缝,但是更是这样才值得人怀疑。 “周队,你说这个李晓和那个张菡不是好朋友吗,那为什么她在张菡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反而是说自己没事。 转眼就给这个看起来感情淡漠甚至近乎冷血的李刚求救,这样一个把人命看的这么轻的人,会听到她的呼救就跑去救人吗?这也太有问题了吧。” 周无漾瞥了一眼张迎:“连你都觉得有问题,我难道没有想到吗? 但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提审张菡,她如果选择什么都不说,那根本就毫无办法。 你去帮雨萌,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关于张菡最详细的资料。” “姜涛,你跟我走一趟吧。” 他一甩,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姜涛下意识接住,看到是车钥匙,内心的怒火几乎掩饰不住。 但是办案要紧,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抬腿跟上他。 “去哪儿?”姜涛没好气地说。 “我把地址发给你了,据说陈强的前妻住这儿。”周无漾贱贱一笑。 姜涛系安全带的手一顿,张了张唇终究是什么也没问。 陈强的前妻张蓉,现在带着她和女儿嫁给了一个律师,过的还算不错。 张蓉得知警察上门有些慌张,她抱紧了看起来五六岁的孩子。 “张女士,您不用紧张,我们今天来这儿就是想跟您了解一下情况,您要不先让孩子去玩吧,可能让她听不太方便。” 周无漾顶着那张帅脸,带着一抹微笑。 姜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人看起来不靠谱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挺细心。 张蓉看到这么一个大帅哥朝自己笑,脸都有些红。 她点了点头,拍了拍孩子让她去自己的房间玩。 看到孩子已经进了房间,张蓉这才开口问道。 “警官,你们找我是想问点什么?” “您先前离过婚是吗?前夫叫陈强,我们想了解一下关于他的事。” 张蓉在听到陈强的名字之后下意识缩瑟了一下,随后突然有些激动。 “对不起,如果你们要是问这件事的话,那我无可奉告。” 是什么让一个如此温婉的女人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周无漾和姜涛对视了一眼,知道这里的事并不简单。 “现在陈强涉嫌一桩刑事案件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线索。” 姜涛的话一板一眼,听起来有些冷硬。 听她这么说,女人的情绪更激动了。 “他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想了解,他干了什么也跟我没关系,你们走吧,我要做饭了。” 周无漾放轻自己的声音道。 “张女士,是这样的,他涉嫌杀死了一名女性,这个女性虽然和您素不相识,但是可能都遭受了同样的对待,希望您能把这件事告诉我们,就当是帮助您曾经的自己了。” 女人的眼眶兀地就红了:“这个混蛋,还想要干什么!” 周无漾一看有戏,继续追问道。 “所以您的回答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说不定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张蓉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许多。 “他这个人有暴力倾向,我和他谈恋爱的时候还好好的,结了婚就开始显现了,一言不合就开始打人。 后来知道我生了个女儿,把怨气全撒在我身上,对我更是频繁的打骂。 我要和他离婚他根本就不同意,有一次把我打了个半死,我终于下定决心和他分开。 我就起诉了他,也就是我现在的丈夫帮我打赢了这场官司,我终于逃离了这场噩梦。” 周无漾点了点头:“张女士,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希望你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张蓉点了点头,带上一抹微笑。 “谢谢你,我现在过的很幸福,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我可以冒昧问一下他做了什么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抱歉,这件事的具体情况不能告诉您,我们目前还在调查中,需要保密。” 张蓉点了点头:“我理解,那我就不问了。” “感谢您的理解,我们想问的差不多了,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问您。” 周无漾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您看看这个照片里的女孩儿您认识吗?” 张蓉拿起照片仔细看了看,随后点了点头:“我认识。” “那您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那次被打的很严重,住了一段时间的院。 这个小姑娘当时正是实习医生,她可能是觉得我可怜吧,所以总是跑来和我说话。 也是她让我坚定了离婚的想法,说来我还要感谢她呢。” 周无漾和姜涛对视一眼,周无漾有些急切地说道。 “您确定您没认错?您确定她是个医生吗?” 张蓉又仔细看了看,随后点了点头。 “我绝对没有认错,因为她总来找我谈心,我是不可能认错的,是她出事了吗?” 第十八章 云雾初开 周无漾摇了摇头:“她没出事,您放心吧。” 张蓉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没出事就好,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你们帮我跟她说一声谢谢,要不是她,我可能现在已经死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您放心,有机会我会告诉她的。” * 两人回到警局的时候张菡的资料已经找全了。 张迎嗷呜了一声:“你们猜猜张菡以前是干什么的,你们绝对想象不到。” “学医的。”姜涛淡淡地开口。 “哎?!!姜队你怎么知道的?她以前居然是医学生,而且她根本不叫现在的这个名字,她原名叫刘梦迪。 她之所以做现在这个,是因为被人骗了,她第一次去酒吧玩的时候被人灌醉了,后来那人威胁他如果不做这些,那她的照片都会被曝出去。 她没有办法,只能选择了妥协,对了我们还查到了和她同行的人,还有她的关系网,这个人还跟这个案子有关系,你猜猜是谁?”张迎一脸得瑟样。 周无漾扫了他一眼,没计较他这种幼稚至极的行为:“李刚和李晓。” 他的话音落下,姜涛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看向他。 张迎惊讶地嘴张成了一个“O”型,用一种活见鬼的眼神看着周无漾。 “周队,你,你怎么猜到的。” “张菡是医学生,李刚也是学医的,这不是很好猜吗,不是他难道还能是陈强吗?至于李晓,那是我的直觉。” 周无漾用一种你是白痴么的眼神看着他。 张迎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 卧槽他也觉得好有道理啊,他怎么刚才没想到呢? 原本以为当刑警能提高自己的智商,结果怎么还变傻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 他晃了晃头,把脑海里那些奇怪的想法都丢了出去。 “周队,那你觉得这个案件跟这个张菡有没有关系?” 张迎有些好奇地问,就连姜涛也看向了他。 周无漾扫了两人一眼,摊了摊手,一脸无辜道。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话成功地收获到两人的一记白眼,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搁到两三天前他们可能还会相信,但是现在,他们绝对一个字都不信。 “当初李晓有没有做婴儿性别的检查?”周无漾看着陈雨萌问道。 陈雨萌摇了摇头:“目前我们得到的信息是她在那个医院只做了正常的孕检,并没有做这个项目。” 周无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现在这种医院是不是基本不会告知胎儿性别?如果一个女人想知道婴儿的性别应该怎么办。” 陈雨萌一愣,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但是她直觉和案子有关系,于是乖乖做了解答。 “对,因为怕有些家庭得知生的是女孩然后打掉,所以大医院基本上是不会透露的。 如果真的想知道胎儿的性别可以去那种小诊所,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钱给的够多,这些都不算什么。” 周无漾立马敲了敲桌面。 “你去查查李晓家附近的这种诊所,然后打听一下她是否做过这种检查,如果有检查结果务必要告诉我。” 陈雨萌点了点头,立马开始伏案工作。 “周队,你查这个有什么用,难道这个孩子的性别跟这个案子还有关系?” 张迎感觉有些不明所以。 “涛子,你把刚才咱们在张蓉那了解的情况跟他说说。” 周无漾看向在一旁看戏的姜涛。 姜涛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他倒是乐得清闲,怎么自己不说呢? “我们刚才查到陈强的前妻也就是张蓉经常被陈强家暴,在得知她生了个女孩儿之后更加严重。 后来因为一次异常严重导致她住了几天院,张菡当时恰巧是那个医院的实习生,他们两个人之前认识。” 张迎觉得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先前毫无关系的人怎么都串在一起了。 这个时候周无漾开口了:“审问陈强的时候你也在旁边,你说如果陈强知道这个孩子是个女孩会怎么样?” “这还用问吗,按你们查到的线索来看,他不仅有家暴倾向,还重男轻女。 就他那个在意程度,如果李晓生的是个女孩,他一定会打死她的。 可是这个孩子不是个男孩吗,怎么可能是女孩啊,难道还能转换性别?” 张迎觉得自己应该找时间去充个脑子,可能不太够用了。 以前也没发现这个问题啊,怎么现在周队一出现自己就被碾压到这个地步了。 周无漾并不知道张迎的郁闷,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出言讽刺。 “审问的时候,陈强虽然嘴上说的是酸儿辣女,但是却一副认定了是男孩的样子。 这么肯定只能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一定是看过孕检的结果。 李晓跟了他这么久,不可能不知道他有暴力倾向,并且一定知道他对对男孩极为看重。 如果李晓想要瞒着他把孩子打掉,那就不可能告诉他她怀了个男孩。 如果李晓开始并没有想打掉,那为什么后来又冒着被陈强发现的危险而去打掉孩子? 要是个男孩她甚至可以利用这个孩子要挟陈强得到更多的钱。 你们不觉得这很矛盾吗?”周无漾看向两人。 “你是说李晓怀的很有可能是个女孩,她知道这件事之后担心孩子生下来陈强对她打骂,所以把孩子打了,而陈强看的那份孕检报告很有可能是假的。” 姜涛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的边缘。 周无漾打了一个响指,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bingo!你终于智商在线了一回。” 姜涛可不想理会他的话,他知道他向来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等。”周无漾高冷地吐出了一个字。 “周队,你好像个biking啊。” 张迎看着周无漾这个样子,没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 但是我们周队平时不上网,基本上是2G在线,压根就没听说过什么网络用语,还以为这是什么夸人的词语。 所以他得瑟地吹了吹自己额前的碎发:“哥知道自己帅,不用太崇拜我。” 第十九章 背后谜团 姜涛那张向来满是寒冰的脸此刻有了一丝裂缝,他看向周无漾。 “张迎说的意思是觉得你太装了,像个逼王。” 周无漾挂在嘴边的笑容突然就僵了,只觉得自己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但是周队向来是脸皮够厚,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笑眯眯地看向张迎。 “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工作太轻松了,想找点活干啊?” 张迎连忙摆了摆手,往后退了两步,哭丧着一张脸。 “周队,我什么都没说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就是单纯的说你帅的意思……” 但是很快张迎就知道有些人自己得罪不起的,空气中充斥着他的惨叫声。 更惊悚的是,站在一旁的姜涛脸上挂着一副和他自身形象极为不符合的笑容。 * 第二天一早,周无漾走进局子的时候就看见陈雨萌打着哈欠把一份文件递给了他。 “周队,你要的资料我查到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扫了一眼文件:“一晚上没睡?回去睡会儿。” 陈雨萌点了点头:“差不多吧,不用,我还能挺。” “回去休息吧,暂时没什么事了,有事再叫你,你也不想让姜涛看见你这副样子吧。” 陈雨萌瞬间呆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问。 “周队,你,你怎么。” “这么明显也就姜涛那个木头和张迎那个傻子看不出来。” 周无漾嗤了一声,小姑娘暗恋的事他见多了,想他当年上学的时候有多少女孩用那种眼神看过他,那种恶寒的感觉他再敏感不过了。 陈雨萌的脸瞬间就红了:“周队,你能替我保密吗,我,我现在还不想让他知道。” 周无漾点了点头:“当然,我没那么闲。” 陈雨萌迅速地朝着周无漾鞠了一躬,说了句谢谢周队就立马跑出去了,甚至还撞上了正在往里走的张迎。 往常都要和张迎怼几句的陈雨萌今天连话都没说,直接就跑远了。 张迎一看到周无漾立马好奇地问道。 “周队,这个陈雨萌啥情况,跑那么快干什么,跟有狼追她一样。” 周无漾摇了摇头:“她倒是没怎么样,就是你可能有点危险了,人太傻也不好,家都快要被偷了也发现不了。” 张迎挠了挠头,一脸不明所以,这一早上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奇怪,不是说陈雨萌吗?跟他有什么关系。 “结果出来了吗?”姜涛这个时候也进来了。 周无漾朝着张迎挑了挑眉:“看来是我多想了,你的家还是你的,没个几年丢不了,毕竟某些人一心只有工作。” 张迎就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模一样。 “周队,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我听不懂你这些弯弯绕绕的。” “没事,傻人有傻福,你不用知道的太清楚,就这么傻着也挺好的。”周无漾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把报告甩给了姜涛:“看看吧。” 一说这个张迎的注意力全被报告吸引走了,当两个人的眼神聚集在报告上时,瞳孔都剧烈地一缩。 “周队,你简直是神了,这都能猜到,你也太厉害了!” 张迎一万个后悔自己当初看不起周无漾,这哪里是什么都不会的关系户啊,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人啊。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谁是凶手了?”姜涛看向周无漾,眼里带着一种探究。 周无漾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了他一句。 “你不是也已经猜到了吗?下面就看看这个结果对不对了,张迎,提审陈强。” 张迎虽然没跟上他们的脑回路,但是隐隐约约觉得案子快要破了,这么想着他差点兴奋的跳起来:“是!” 陈强原本以为既然自己都承认了案子也就应该结束了,但是他只是被拘留,案件上的事却迟迟没有结果,所以正处于一种焦躁的情绪中。 他看到三人又把自己叫到这个审讯室里更加烦躁了。 “你们不是该问的都问了吗?我也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了,为什么还不出判决结果,你们还在等什么,像你们这种警察不是应该都很在意破案速度的吗?” 周无漾没说话,他拿着笔先是转了两圈,随后咚咚的往桌子上敲。 一时之间审讯室内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之中,而那双穿透力极强的双眸就这么带着笑意直勾勾地看着陈强。 陈强觉得自己那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又来了,感受到身上突然冒出来的冷汗,他极力压抑着,随后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 “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别在这磨磨唧唧的耽误老子睡觉的时间!” 看着陈强拍桌子的地方有些许水痕,周无漾笑着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替你觉得可悲,你还真是可怜啊,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原本是不信的,但是现在倒是信了那么一点了。” “你,你什么意思,谁可怜了,老子一点也不可怜!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强心里生出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催促着他不断追问。 “我说你可悲,是因为你被人利用了,我说你可恨,是因为你做的事实在谈不上算是个人。” 周无漾的语气淡淡的,平淡的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一样。 陈强觉得自己身上就跟掏心抓肺一样痒,他恶狠狠的看向周无漾。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快说清楚,什么叫我被人利用了?” 周无漾给了他一个制止的手势,站起身把文件甩到他面前:“你先看看这个。” 陈强看到报告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马翻开查看,但是当眼睛汇聚到报告的内容上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周无漾清晰的在他脸上看到了不敢置信,惊讶,愤怒,害怕,怨恨。 “啪,啪,啪”鼓掌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阻断了陈强的思绪。 “抱歉啊,我只是觉得你的表情实在是太精彩了,短短几秒钟,你好像想了很多似的。” 周无漾一副欣赏的样子看向了陈强。 第二十章 凶手将现陈强招供? 姜涛没忍住抽了抽嘴角,越来越好奇他这个人了,这副性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怎么一点正经样子都没有,哪里像是个警察该有的样子,反而像个反派呢。 这个想法要是被周无漾知道了,他一定会告诉姜涛自己还真不是个什么好人,可别对他有什么职业崇拜。 陈强的嘴角因为愤怒而抽搐了几分,周无漾满意的看着自己促成的作品。 “她骗了你,告诉你是男孩对不对,陈强啊,事情都这样了,你还在保她吗?她可不值得啊。”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陈强依旧是没有说出那个答案。 周无漾倒是不在意,看起来十分悠闲。 “没关系,听不懂很正常,毕竟这太突然了,我正好有时间,不如我帮你分析分析?” 他的话成功地让姜涛和张迎抽了抽嘴角,什么叫正好有时间,他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是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似乎也没想要从陈强那得到什么反应,周无漾也不恼。 “张菡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果然,陈强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瞳孔剧烈地一缩。 “这个张菡跟你的缘分还不浅呢,她和你的前妻还算是认识呢,你知道她是怎么和你前妻认识的吗?” 陈强当然不知道,他随即露出一副迷茫的样子。 “当时你前妻被你打进医院,张菡恰巧在那实习,也就是她每天都来安慰你老婆,劝说她要和你离婚,不然她不会这么快就下定决心和你离婚的。” 满意的看到陈强的青筋暴起,周无漾勾了勾唇角,继续说道。 “她是个医学生,后来被人卖到了这里,才做了这个,其中一个参与了这件事的就是李晓。 张菡呢,一个原本天真无邪,前途大好的女孩,平白无故的遭受了这些,你觉得她会是个怎样的心理,她是不是夜夜都在想把毁了她的这些人碎尸万断!” 周无漾的声音陡然升高,把陈强吓了一个激灵。 “所以她就想,怎么才能为自己报仇,还能做到全身而退,就找了一个替死鬼,而这个替死鬼就是你!” “别说了!别说了!你说的不对,不是这样的!”陈强崩溃的大喊。 “她给你看的报告是假的,那个孩子是个女孩,李晓怕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对她心生不满对她施暴,所以她才冒着被你发现的风险打了孩子。 张菡就是利用了这件事,跑到你面前告诉你李晓怀了个儿子,李晓却因为你没钱所以把孩子给打了,什么意外流产根本就骗你的一个无关紧要的理由! 你的脾气不好,听到这里果然被激怒了,跑到她家里和她理论,然后就把她打晕了,剩下的还要我继续说吗? 哦对了,你别忘了,张菡是个医学生,休克和死亡她还是分得出来的。 你觉得她帮了你,对她心怀感恩,到了现在也不把她供出来,但是她可不一定啊。”周无漾冷冷地说着。 陈强额角的青筋快速的跳动着,他双手焦躁的绞在了一起,最后终于像是泄了力似的。 “对,你说的都没错,那个人是张菡。” 周无漾笑了,得意地看了姜涛和张迎一眼。 招了就好说了,下一步就是传唤张菡了。 “周队,你太牛了!这样也能行?你,你怎么知道他会把张菡供出来的。” 这看起来也太简单了有没有,他还以为得采用时间战术。 起码也得花上个一天两天的,没想到就这么几个回合陈强就投降了。 “学着点吧,等你什么时候像我一样厉害了,就能出师了。” 周无漾像长辈一样拍了拍张迎的肩膀。 “跟大伙说一下,再坚持坚持,没有意外的话,今天案子就能结了,晚上请大家吃火锅。” 张迎感激的泪水从嘴里流了下来,周队是什么神仙队长啊。 张菡被带进来的时候看起来有些懵,还有几分无措,她看到周无漾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亮。 “警官,我是犯了什么事吗,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对了,晓晓的案子查出来了吗?” 周无漾的唇角高高地翘起。 “你为什么来这里你自己不知道吗?杀死李晓的凶手我们已经查出来了。” 李晓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看起来有些激动。 “真的吗?那个人是谁,是谁杀死了晓晓?” “这个人你还很熟悉,通过调查我们才发现你和他的“交情”颇深啊。” 张菡弯弯的细眉高高扬起,一脸惊讶。 “和我很熟悉?我跟晓晓的客户其实并不认识呀,怎么会熟悉呢。” 周无漾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 “我可没说杀死李晓的人是她的客户,你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你认识这个人?还是说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一直以来都是在替他掩饰?” 张菡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慌张,她极力辩解自己。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更没有给这个人掩饰,我之所以说是客户,是因为晓晓和我这样的人除了客户几乎接触不到其他人了,杀死她的人我除了客户,根本想不到是否还有别人,当然也有意外可能是别的人,这个我也不能确定……” “你说你不认识李晓的客户?但是据我们了解,李晓的其中一个客户可是认识你啊。”周无漾步步紧逼。 张菡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卸了一口气。 “你们都知道了吧。” 周无漾挑了挑眉,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他可不觉得她会这么就承认了。 “我是被人骗来做这个的,至于是谁,你们应该已经查到了吧,而这个欺骗我伤害我的人就是我的学长,李刚。”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第二十一章 真相大白 “这个事情的参与者还有李晓吧,你恨她,觉得他们两个彻底毁了你,所以你想杀了他们。 但是李刚是个医生,他的社会关系复杂,人又狡猾,你觉得不好下手,于是就把目光转向了李晓。 你假装和她做姐妹,为的就是让她能彻底信任你,实际上你一直在寻找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李晓怀孕了,你得知了这个消息,你又从她的嘴里套出了孩子的父亲,陈强。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你应该很惊讶吧,你害怕这只是个巧合,所以你跟李晓说想看看他的照片。 然后你就轻而易举地发现这个陈强就是你认识的那个陈强,一个家暴男,从那个时候,你就开始谋划自己该如何杀掉李晓,接下来的应该不用我再说了吧。” 张菡此刻终于没了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仿佛之间忽然变了一个人,她那双眸子镇定的可怕。 “周队真会讲笑话,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我根本就听不懂。 李刚确实是我的学长没错,我也和他认识,他们两个害得我成了如今的这个地步,我确实恨他们。 我恨不得扒光他们的皮,喝光他们的血,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李晓就死了,这就是报应,她早就该死了!” 此刻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尤为可怖,再也看不出来一丝一毫先前退缩懦弱的模样。 周无漾低声笑了笑:“张菡,你觉得如果我们手里没有证据的话,我会把你叫到这里来吗?” 张菡冷笑一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诈我,逼我认供。” “张小姐,我们警局还不屑用这些手段。” 姜涛皱了皱眉,把陈强签过字的文件甩到了张菡面前。 周无漾看到他的动作,装作可惜的摇了摇头。 “涛子啊,你说你怎么这么冲动呢,张小姐还想为自己辩驳辩驳呢。” 姜涛抽了抽嘴角,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得,这货又装起来了。 他们两人一唱一和表演的正欢的工夫,张菡已经把那份文件看完了,她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不,我什么也没做,这个陈强是诬陷我的,他想把罪责都压在我身上,不可能一个人空口无凭说的话,根本就信不得!” 这么说着,仿佛觉得自己找到了退路,张菡整个人又平静下来。 周无漾给了张迎一个眼神,张迎把一张购物单和指纹报告放在了张菡面前。 “张小姐,这是你在超市买了五个保鲜膜的购物清单,还有这个是你落在李晓家里没用完的保鲜膜,上面有你的指纹,你是个医学生,不可能分不清死亡和休克,当你发现李晓只是休克昏迷的时候,你立马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把她活活闷死。” 张菡浑身一抖,眼底终于带着些害怕的意味,但是她仍旧抱着一种侥幸心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根本听不懂,我和李晓是好姐妹,去她家里做饭,用保鲜膜怎么了,至于我买的那五个,只不过是觉得便宜想囤着。” 周无漾挑了挑眉:“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和李晓关系这么好,好到自己买了保鲜膜都要拿到她家里送给她。” 姜涛觉得这个张菡就是在强词夺理。 “张小姐,事到如今了,你怎么还在狡辩!” 张菡摇了摇头,声音也大了起来:“我没有!” “你是不是觉得证据还不够?你别忘了,还有李刚呢,李刚都已经告诉我们了,杀了李晓后的第二天是你把他骗去了李晓的家里,你威胁他去当这个嫌疑人,不然你就把他对你做的事曝光,让他名誉扫地。” 张菡没说话,半晌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到喘不上气才停止了笑声。 她知道自己此刻在人证物证面前已经没有什么狡辩的余地了,于是痛快地点了点头。 “对,没错,你们赢了,到底是我技不如人,确实是我,难道她不该死吗?她都对我做了什么!这样的贱人我让他这么死真是便宜了她!” 姜涛的眉峰蹙起,他的语调平淡的就像是机器电流声:“这也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张菡眯了眯眸子,冷冷地看向姜涛。 “我杀人?我只是将计就计,仅此而已,说白了都是李晓那个贱人她自己作死,如果她不打掉陈强的那个孩子,那她不可能这么快就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陈强那个傻*下手太轻,那个女人早就死了,何必轮的上我?你们以为到那个时候,还能这么轻松的发现我吗?” 周无漾轻笑了两声:“但是事实就是陈强没有把她打死,而你在发现她没有死的时候,想到了通过用保鲜膜包裹从而达到使她窒息死亡的办法,所以是你杀死了她。” 张菡冷哼了一声:“你是怎么怀疑到我身上的,明明李刚才是最值得怀疑的,他的身份还有动机,可疑性难道不比我大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确实做的很不错,你早就想到了我们会查出有两人作案的可能性,所以你计划好了让李刚进入我们的视线,但是也恰巧是因为李刚,才让我开始彻底怀疑你。” 张菡的眸子瞪大了,李刚是她最有把握的:“怎么可能?” “你让李刚在李晓死后的第二天,也就是17号来到李晓家里,还恰巧被邻居大妈看到,而且你既然说你和李晓是好姐妹,那李晓为什么放着好姐妹不去求救,而去找一个近乎于冷血自私的人求救?” 周无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张菡的眸子闪了闪,知道自己这是彻底栽了,但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你就凭借这点觉得李刚没有问题?” 周无漾摇了摇头:“不是凭借这点知道李刚没有问题,而是让我转移了视线,毕竟,学医的人不止一个。” “哼,你们发现这些只不过是你们运气好,巧合罢了。”张菡的嘴依旧是丝毫不退缩。 许是不想再和她过多纠缠,姜涛开口了。 “巧合多了也就不是巧合了,这是我们应得的,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道理你从就今天起就应该懂得。” 张菡的眼神闪了闪,有些忽明忽暗。 “张蓉让我们告诉你,她说谢谢你救她脱离苦海,希望你也能幸福。” 姜涛想起了张蓉对他们的嘱托,用那副冷淡的语气说道。 第二十二章 两人对峙 张菡整个人的动作一滞,嘴角的动作放大,又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最后整张脸上都是泪水,眼眶红的可怕,她喃喃自语道。 “幸福?我的幸福都被他们毁了,哪里还会有幸福呢……从头到尾都是他们的错,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周无漾临走时看了她一眼:“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没有选择报警,你不相信警察,还妄图以一己之力报仇。” 姜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 * “来,我们敬周队一杯啊。”张迎举着手里的啤酒,招呼着大家给周无漾敬酒。 大家都站了起来,纷纷附和:“这我们必须得给周队敬杯酒,还有姜队。” 姜涛摆了摆手:“我没干什么,你们还是给他敬酒吧。” 这,大家面面相觑,以为姜涛这是不乐意他们给周无漾敬酒了。 周无漾这个时候勾上了姜涛的肩膀。 “兄弟,什么意思啊,把功劳全让给我了?这几天你可没少跟我跑了,就这么都让给我,你甘心?” 大家看周无漾这么说,立马也接上话。 “是啊姜队,你这几天没少忙,功劳可得有你一份。” 姜涛看着大家点了点头:“谢谢大家,不过我确实是没干什么,案子能这么快就破了,还是因为有他。” 周无漾皱了皱眉,脸色沉了下来,看起来有几分怒意。 “你什么意思啊,觉得我抢了你的队长到现在都不服气是不是。” 场面本就因为先前姜涛的话凝滞下来,他这一句话彻底把局面弄僵了。 姜涛没说话,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随后站起身说自己有事,说完就要走。 周无漾可不会这么就让他走,直接把他拽回了椅子上,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的怒气,好像刚才他的话就是个错觉似的。 “姜队气性这么大啊,我就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这里的功劳有你的一份,也有大家的一份,谁也不能推辞,我知道大家对我突然来到这儿不服气。” 这么说着他扫了一眼众人,众人的脸色一僵,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周无漾制止了。 “你们用不着跟我解释,我能理解,我一个不明不白身份的人突然来到这儿,还当了队长,抢了姜涛的职位,你们不服我,姜涛不服我,很正常,我能理解。 今天我话就撂在这了,一个案子证明不了什么,接下来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会很多,你们跟着我,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也请你们监督,如果我真的没有这个能力坐稳这个队长的身份,那我二话不说,立马把这个位置让给你们姜队。” 张迎看到局面尴尬,立马站起来。 “周队,你说什么呢,说句实话,我第一天确实对你不满,但是这么几天下来我们几个对你的能力都看在眼里,你放心,我们以后一定好好的跟着你干。” 话都到这了,周无漾也没必要不给大家面子。 况且他本就不在意,这么说都是为了看看姜涛会是个什么反应,感觉自己做的差不多了,于是他举起了酒杯。 “我敬大家一杯,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场面逐渐热闹起来。 * “呦,我们姜队长怎么在这儿吹着冷风呢。” 周无漾喝酒喝到一半就发现姜涛不见了,但是碍于被人缠着没法脱身,直到差不多结束才找机会闪了出来,一上到天台就看见姜涛站在围栏旁边。 姜涛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怎么来了。” 周无漾慢慢悠悠地走到他身边,先是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了天空。 “主角都不在了,我这不来看看吗?怎么了,真被我说中了?觉得我抢了你的位置,待不下去了?” 姜涛看着幽暗的夜色,抽了抽嘴角,拿出一根烟点燃,放在嘴里抽了一口,才淡淡地开口。 “你想多了,我没你想的那么无聊。” 感受到烟雾迅速把自己包围,呛人的味道充斥在鼻腔,周无漾的眼睛眯了眯。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难道你因为这次案件的破获,发现自己和我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你就产生了挫败感,觉得自己被我碾压了?” 姜涛抽烟的手顿了顿,险些把烟掉到地上。 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周无漾说话是真不客气。 但是他没反驳周无漾的话,显然是默认了。 看到他沉默,周无漾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他的眼神闪了闪,拍了拍姜涛的肩膀,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说道。 “没关系的,这个是天赋和智商的问题,虽然你天生智商不怎么样,但是后期还是可以培养的,不说追上我,跟我差不多也是有可能的。” 姜涛嗤了一声:“第一次见这么安慰人的,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别跟我得瑟。” 周无漾清了清嗓子,一脸无辜:“我可没得瑟,我这纯属是实话实说。” 半晌后都没得到姜涛的回答,他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认真。 “其实你的能力没比我差太多。” 他难得认真的口气让姜涛看向了他,等着他下一句的话。 “不过你也别想追上我,我刚才虽然是那么跟大家说的,但是我可没有真的把队长的位置让给你的打算,毕竟我还想让你当我的助手呢,别的不说,你当助手当的确实不错。” 姜涛有些无语了,他还以为他终于要说点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没想到最后终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是经过周无漾这么一说,气氛明显变得轻松愉快了许多。 “你要是没得说,可以走。” 周无漾笑嘻嘻地:“开个玩笑,别生气,你其实能力还算可以,但是你太着急,很多事急于求成,而且我发现你更喜欢行动,不喜欢思考。” 姜涛没说话,听了他的话陷入了沉默,半晌后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没想到他承认了,周无漾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个时候我的重要性就体现了,我教你,跟着我就完事了,而且,咳咳,我这人就爱想,行动力差了点,咱们俩一块工作刚好互补了,你也勉强算是有用。” 姜涛把烟拿下来捻了捻,走到他面前眉目沉沉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周无漾看了看他抽了一半的烟,勾唇笑了。 虽然姜涛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知道姜涛这是默认了,真是有意思啊,他真是越来越期待在警局的日子了…… 第二十三章 飞机男尸 翌日一早,周无漾踩着点进了警局,几人看他来了纷纷打招呼,周无漾笑着一一应下。 “案子都收尾的怎么样了?” 警员立马点了点头:“放心吧周队,已经基本差不多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尽快吧,咱们这个……”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急促的铃声就把他的话给打断了。 另外工作的警员听到声音后也都紧张地抬起头,盯着接电话的张迎。 张迎不知道听到那边说了些什么,最后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好的,我们知道了,马上赶过去。” 他说完就放下电话,一脸凝重地看着周无漾。 “周队,我们又有案子了。” 这回姜涛倒是自觉开口,直接承包了开车这项工作:“走吧,路上说。” 于是警局的一众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去往事故发生地。 “这次是什么情况?”周无漾问道。 “这是一起飞机死亡案件,报案人是一个空姐,她说飞机上有一位乘客死亡,我暂时只知道这么多,其它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了。” 事发突然,空姐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表现的很慌张,说话的逻辑也有些不通,这是他能从那个空姐口中得到的所有信息了。 “没事,等我们到了那就知道了。”姜涛边开车边说。 几人下了车就往飞机降落的地方跑去,那边已经被事先赶到的民警给拉上了警戒线。 一众人员聚集在外面,显然这些都是这架飞机里的乘客。 因为人多的缘故,场面有些混乱,众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都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看见周无漾几人的到来,都围了上来。 “警官,这件事也不关我们的事情吧,人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哪里有时间管这里死了个人哦。” 一个上海女人嗲嗲的开口,顺便风情万种地甩了甩她那头卷曲的秀发。 有个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扮,随即不屑地撇了撇唇.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恐怕是着急和哪个男人睡觉去吧。” 上海女人瞪圆了眼睛,气地指着男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的呀,你给哝说清楚的好伐。”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混乱,民警立马大喝了一声。 “都别吵了,都死人了还在这里吵个没完,你们胆子挺大的啊,要是想吵都跟我回警局吵去!” 他这句话一说完,两人各自瞪了一眼对方,都沉默着不说话了。 大家也被这句话唬到,场面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民警转过身朝着周无漾几人点了点头,交接了两句工作,这才退出了场地,把地方全权交给几人。 周无漾无视了人群中投来的各种眼光,穿戴完成后就抬脚走进了飞机。 因为众人都被召集到外面的原因,此刻里面的环境变得一览无余起来。 死者的座位处于商务舱,也就是这架飞机的第13排。 他还没走到位置,就已经看见了坐在位置上垂着头的男人。 因为此刻只有他“坐在”诺大的,空荡荡的飞机里,显得尤为显眼,这种场面看起来异常的诡异。 江时看到后立马推了推眼镜,招呼助理把尸体从座位上抬到担架上。 尸体被平放在担架上时,众人才看清那张脸。 这是一个年龄大概在30多岁的中年男性,此刻他的面色苍白如纸,额前拧着的川字痕迹还有太阳穴爆出的青筋,无一不透露着他死前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不同寻常的痛苦。 江时没有犹豫,直接拿出工具开始检查起来。 “男,年龄大概在30到35岁之间,尸体无明显外伤,死亡时间大概在一小时以内,死因情况不明,不能排除有既往病史,具体死亡原因需要我进行下一步尸检。” “你认为是什么导致他死亡的。”周无漾摸了摸下巴,看向江时。 江时皱了皱眉,随后开口道:“如果排除他自身有既往病史,导致他突发疾病的的情况下,那很有可能是中毒所致,当然,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的话,具体是什么毒还要经过毒理检验才能知道。 ” 周无漾点了点头,没说话,抬手示意江时可以把尸体带走尸检了。 江时走后,周无漾开始环顾四周。 因为死者所在位置是商务舱,所以几乎每个座位之间是有一定距离的,且用隔板互相隔开。 这种空间相对隐蔽的情况下,很难能从旁观者的角度中发现什么,也就是说基本没有人会在意这名死者死前发生了什么情况,这大大增加了破案的难度。 周无漾走到男人的桌板前,看到男人的杯子里装着喝了一半的水。 他立马拿起杯子转了一圈,随后把杯子里的水倒进了装液体的物证瓶里,随后又把杯子装进了物证袋。 桌子上很干净,除了那杯水之外只剩下一本杂志。 杂志已经湿了一大半,电视是关着的,显然男人在死前还在翻阅杂志,因为某种原因失手打翻了水杯,随后被空姐扶正。 在他观察的同时,姜涛也在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这个飞机的商务舱是从11排开始到15排,男人的排数恰好是中间位置,这个位置经过的人相对于11排和15排来说较多,全部人数大概在30个左右。 头等舱,商务舱和经济舱之间是不允许相互串通活动的,如果凶手在这其中,那很有可能是在商务舱这些人中,或者是飞机上的工作人员。 周无漾看向姜涛:“看出什么了吗?” 姜涛指了指前方和后方:“凶手很有可能就在这里面,或者在工作人员里面。” 周无漾叹了一口气:“这个范围够大的。” 但是随后他就挂起了一脸贱兮兮的笑容:“算了,这些伤脑筋的事待会再说吧,还是让咱们先见见这位报案的空姐小姐姐吧。” 姜涛看见他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抿了抿唇,没说话,因为觉得无语。 空姐被单独叫到了飞机上问话,看到周无漾和姜涛有些愣住了,似乎没想到这两个警察这么年轻,长的还这么帅。 周无漾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露出一个自认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小姐姐回神了,我知道我长得帅,但是你也没必要看着我发呆啊,耽误了案情岂不是我的错。” 第二十四章 询问空姐 经过他这么一晃,空姐这才回过神来,又听到他这么说,顿时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她张了张唇想为自己辩解,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但是周无漾并没有为难她,而是摆了摆手:“跟我们说说那位死者的情况吧。” 空姐明显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但是随即她又紧张起来。 “这位先生之前发生了一些状况,我怕他在飞机上出事,所以来问候一下他,我看到他低着头,我开始以为他是难受的睡着了,但是我叫了他半天他都没有反应,我……” 明显后面发生的这一幕给空姐带来了不同寻常的恐惧感,她的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就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 周无漾朝她笑了笑,安抚道:“你尽管说,不用害怕,都过去了,你说的内容对我们都很有用。” 随即又递给了她一杯刚才就接好的水。 空姐愣了一下,随即感谢地点了点头。 喝了一口水之后,空姐的情绪明显平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拍了他很久,发现他没有反应,我当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于是我就探了探他的呼吸……发现已经没有任何起伏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杯水是你在那之前扶起来的吗?” 空姐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以为他睡着了不小心把水碰洒了,所以到他的位置的时候先扶正了杯子。” “很好,你先前提到“出了点状况”还有“难受”你可以跟我们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吗?”周无漾继续问道。 空姐点了点头:“先前这位先生一直不停地呕吐,而且看起来很难受,他的额头上都是汗水,脸色非常苍白,他当时向我求助问我有没有治疗胃病的药,我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所以就向同事借了一片胃药,哦对了,药在这里。” 她说到这儿从怀里拿出一盒药递给周无漾,周无漾顺手接过,扫了一眼,果然是胃药:奥美拉唑,一种抑酸剂。 周无漾看完之后就把药丢给了姜涛,姜涛眼疾手快地接过。 周无漾看到他接到后,又转头看向空姐,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吃了之后跟我说好多了,想休息一会儿,然后我就离开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再回来,就是刚才那一幕……” 空姐似乎有些自责,她的头埋的很低,语气中带着对自己的埋怨。 “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没有及时来看他,他就不会发病死了,也许还会有救的。” 周无漾在听到“发病”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眸闪过了一道暗光,发病导致的死亡吗? 未必吧。 他拍了拍空姐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你还给他借了药不是吗,后来还过来看他了,你已经做得很多了。” 空姐的眼眶有些红:“可是……” 姜涛无情地打断了她:“你刚才说隔了一段时间,那是多长时间?”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空姐被他冷淡的语气和表情吓了一跳,忙不迭道。 随后姜涛点了点头,看向了周无漾,那意思就是你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要是没了就赶紧走,别在这瞎撩。 周无漾朝他挑了挑眉,自然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 于是转头看向空姐:“小姐姐啊,谢谢你的配合,你的回答对我们来说很有帮助,如果我们有后续需要可以再联系你吗?” 空姐愣了一下,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她结结巴巴道:“当……当然……可以了。” “那好……那我们……喂你拽我干什么啊?” 周无漾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涛无情地拽出了飞机,姜涛转头朝着空姐点了点头。 到了外面周无漾挣脱了姜涛,他一脸气愤地看向姜涛。 “你干嘛拽我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姜涛直视前方:“办案要紧。” 周无漾揉了揉被他扭疼的手腕:“我这不是一直在办案吗,再个见而已,你着什么急,任何细节不能放过懂不懂,你呀总是这么冲动……” 他一转头对上姜涛冷若寒冰的脸,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多说一句,下一秒姜涛的拳头就会挥向自己那张俊脸,于是他张了张唇不说话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飞机外的一众人看到他们出来了立马都围了过来。 “警官,这都这么久了,我们还有事呢,什么时候放我们走啊。” “是啊,死了人也不能耽误我们这么多人的时间啊,我这忙着呢。” 周无漾的眼睛扫向了他们,在这群人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任何名为同情或者悲伤的情绪,反而充斥着与之相反的不耐烦。 仿佛死了一个人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像是死了一条猫一条狗一样简单,想到这些,他的眼睛闪过一丝冷芒。 强压下这种情绪之后,他看向旁边的张迎。 “放他们先回去,但是在这之前要把他们的个人信息登记下来,确保我们后续能联系到人。” 张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周无漾说完之后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众人之后大步离去。 姜涛看到他的反应之后皱了皱眉,随后也迈着步子跟上他,后面就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旁。 期间姜涛扭头看了周无漾好几眼,这让他想忽视那道灼热的视线都难。 “一路上你都看了我八百次了,怎么了?终于发现我长的帅了?” 仿佛刚才那一切都是姜涛的错觉似的,周无漾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出的话又不正经起来。 姜涛皱了皱眉,他知道刚才那一切不是错觉,那个带着冷意的眼神他没有错过。 他有些好奇,对这样的周无漾觉得好奇,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于是他就这么问出口了:“为什么?” 周无漾仿佛就没听懂他说的话似的,扭头看着他:“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生气?” 生气?周无漾摇了摇头:“我那不是生气。” 可刚才姜涛明明就发现他情绪不对了,于是他继续追问道:“在你听到他们说的那些话的时候,你就变得不对劲了。” 第二十五章 朋友? 周无漾的眸子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你在观察我?” 姜涛自然发现了他神情的变化,但是并不在意。 他摇了摇头:“我只是偶然发现了而已,你反应不用这么大,还是说,你有什么藏在心里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想让我知道?” 说到最后,他的眼睛眯了眯,看向周无漾。 周无漾立马勾唇笑了笑,神情又恢复到刚才那副轻松的样子,懒洋洋地靠在靠背上。 “哪有什么秘密,一个警察,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姜涛余光瞥了他一眼,知道自己从他这是套不出来什么话的。 这个人,谨慎的很,看似吊儿郎当没用什么心思,但是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感受到车内的环境安静下来,周无漾有些意外,看着正在开车的姜涛,挑了挑眉。 “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姜涛的神色不变:“我问你就告诉我了?” 周无漾坐起身,看着前方:“说不定呢,你要是多问几遍我没准就告诉你了呢。” 姜涛可不上他的当,神色依旧淡淡的,一点好奇的样子也没有了。 “不感兴趣,我的兴趣只是一时的。”这算是解释他刚才为什么会好奇。 他不问了,周无漾反倒是觉得心里不对味了,他转头看向姜涛。 “凭什么你想知道就要知道,不想知道就不想知道,我偏不随了你的意,我就是要告诉你。” 姜涛面上不动声色:“幼稚。” 但是嘴角却勾了起来,原来他吃这一套啊,他还以为他什么套路都不吃呢。 可周无漾只沉浸在姜涛现在不好奇了,不想知道这件事上,并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是被人耍了。 一听他说自己幼稚,周无漾一下子就炸毛了。 “你说谁幼稚呢,来来,你把车停下来,跟我说谁幼稚,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本少爷幼稚。” 姜涛是不可能听他的话把车停下的:“你要是不幼稚你就把你刚才为什么那样子说出来,这样我就说你不幼稚。” 周无漾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涛。 “姜涛,你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你不是不苟言笑吗,怎么现在还学会用套路了?” 姜涛的眉毛皱了皱:“我不苟言笑和我用套路有什么直接关系吗?而且就目前看起来这个效果很有用不是吗?” 周无漾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算是看错你了,什么话少,高冷,这些都是假象,你现在话那么多哪有之前的样子?居然还学会套路我了,我看你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姜涛勾着的唇角僵了僵,他的话有变多吗?没有……吧。 “哼!”看到姜涛的反应,周无漾以为自己这是把他的心思说中了,冷冷地哼了一声。 随后他眯了眯眸子。 “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刚才那些人说的什么你还记得吧。” 姜涛自然记得,转头就看到他的神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我觉得心寒,他们看到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不明不白地死去,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在他们眼里死了一个人可能连死了一只阿猫阿狗都不如,甚至比不上他们那点少的可怜的时间。” 姜涛的神色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因为他们不认识那个人,所以那个人是死是活对他们来讲可能也无所谓。” “无所谓?那死的是个人,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了,居然觉得无所谓?”周无漾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姜涛一看情势不妙,立马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把车停好后看向周无漾:“我以为你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因为当了刑警之后几乎每起案件都要经历这些,人性的冷漠他们也已经看的太多。 他以为周无漾也早就已经接受了,可目前这种情况来看,他好像并没有接受。 “接受这个事实?”周无漾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你让我怎么接受?你不觉得荒谬吗?咱们这样的拼命,居然就为了这些自私自利的人服务,凭什么?” 姜涛一听他说这话,脸色一下子就发生了变化,他低喝了一声。 “周无漾!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句话要是被有心的人听见了,那他的职业生涯也就彻底完蛋了。 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刑警,居然对自己的保护对象产生了厌恶,对,就是厌恶。 听到他这句低吼,周无漾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神色有些微动。 姜涛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于是淡淡开口。 “你刚才说的话以后不要再对别人说起,我就当从来没听见过,记住,这不是你身为警察该说的话。” 他说完后就发动车子,继续开上道路。 但是他误会了,周无漾神色的变化并不是因为害怕他说出去,他知道他不会这么无聊。 就算说出去也无所谓,他也不怕。 而是对自己这么轻易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姜涛而感到惊愕。 虽然他一向喜欢说说笑笑,跟谁都能混在一起,但是他从来不会透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觉得每个人都是不可信的,但是今天,他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对他说出了口。 难道自己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不过才认识短短几天,他就这么快把他当作了朋友? 不,不可能,他周无漾不需要朋友,他需要的不过就是合作伙伴,或者说,得力的助手。 至于朋友那种东西,他未曾得到,也不期望得到,他向来不稀罕! 想到这儿,他深深地看了姜涛一眼。 第二十六章 死因真相 两人到了警局之后周无漾就开始分配任务。 “雨萌,你现在就查查这个死者的信息,包括这班航班的信息,还有王柯,你去把我带来的那些物证去做个检测。 两人齐刷刷地点了个头:“是。” 因为时间紧急,周无漾无法等待陈雨萌把所有的信息查出来再和他汇报,于是就这么站在旁边盯着陈雨萌的电脑。 陈雨萌在电脑上一顿操作,很快就调出了死者的信息。 死者是一名30岁的男性,名叫王芃(peng),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经理,也就是做房地产开发的。 婚姻状态是已婚,这次坐飞机是为了飞去三亚谈合作,因为他们公司想要开发这块地皮。 就在几人看的入神的时候,江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他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几人吓了一跳。 陈雨萌一看到是江时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江大法医,你走路怎么跟做贼似的,能不能出点声音,很吓人好不好。” 江时立马摘了口罩,嘴里说着抱歉,可那双眼里却是一丝歉意也没有。 “你那么惊讶做什么,难道是做贼心虚?你看姜队和周队都没被我吓到。” 陈雨萌的柳眉一竖:“谁做贼心虚了,你明明就是成心想看我出丑。” 这可就误会他了,他只是看到他们那么聚精会神的工作,不想打扰去打扰他们而已。 但是江时不是张迎,自然懒得和她计较。 “尸检结果出来了。” 他这句话一出,成功地把这件事躲了过去,几人都专注地盯着他,等着他说出结果。 看着他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模样,江时也没有再卖弄关子。 “死者的死因不是因为突发心脏病,而是咖啡因中毒导致的心率过快,从而引起的心脏骤停。” “咖啡因中毒?难道这是一场突发的意外?”陈雨萌一阵惊呼。 江时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死者虽然本身具有既往病史,也就是心脏病,但是就算如此,咖啡里所含的咖啡因也并不足以让他咖啡因中毒。” “也就是说死者摄入了过量的咖啡因。”周无漾打了个响指。 江时赞赏地看了一眼周无漾,点了点头。 “一杯500ml的咖啡含有250mg的咖啡因,但是如果是浓缩咖啡的话可能会在300mg左右,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一天之内,最多可以摄入500mg的咖啡因,也就是说起码需要喝两杯500ml的咖啡,并且是一次性的情况下才能导致摄入的咖啡因过量。” “但是,死者不可能明知自己有心脏病不能多喝咖啡的情况下还一次性摄入两杯咖啡。”姜涛淡淡地说道。 “对,但是他的尸体的检验结果却恰恰相反,死者体内的咖啡因含量远远高于500mg,甚至有700mg左右,排除时间的影响因素,也就是说死者死前摄入的咖啡因含量不少于800mg。” 周无漾的瞳孔一缩,看向江时:“这种含量已经算是毒品了吧,难道他吸毒?” 江时摇了摇头:“通过尸检并没有发现死者有吸毒史,像今天这样高剂量的情况是第一次,而这唯一一次,就直接要了他的命。” “有在他的身上发现针孔吗?” “没有,这个咖啡因是他自己摄入的。” 江时并没有在死者的身上发现有任何人为注射的痕迹。 周无漾摸了摸下巴,勾着唇。 “这就有意思了啊,死者在明知自己不能多喝咖啡的情况下还喝了咖啡,刚才查到他要去三亚谈合作,可以解释为他急需咖啡来提神,为此不惜冲了咖啡,他知道自己不能多喝,所以只小心地喝了一袋,但是喝完之后却发觉自己不舒服。” 江时赞同地点了点头:“咖啡因摄入过多会出现上吐下泻的毛病,所以我还在他的胃容物中检测到了一种抑酸物质,也就是胃药的常见成分。 他当时应该是希望通过这个药来缓解,所以很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摄入的不只是简单的咖啡,而是不知道提纯浓缩了多少次的“精华”。” 这个时候姜涛把那盒从空姐那里拿来的药递给了江时:“是这个药吗?” 江时一看到“奥美拉唑”这四个大字,立马拍了一下姜涛的肩膀:“就是这个。” 被拍了一下的姜涛冷冷地看着那双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江时一看到他这副模样立马就怂了,打着哈哈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做出了一个掸灰尘的动作,随后就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猪蹄。 姜涛这才把冰冷的眼神收了回来。 这个时候王柯也已经做完物质检验了,他拿着一份报告来到几人面前。 上面显示纸杯只有死者的指纹痕迹。 另外,从他桌斗里翻到的只缺失了一小瓶咖啡液的盒子,里面的其它咖啡液的含量均都是正常含量,没有超标。 “怎么可能?江时刚才明明说死者摄入了人过量的咖啡因,可这剩下的几个明明没有任何问题,难道不是咖啡上面出了问题?”陈雨萌皱了皱眉。 “所以说只是剩下的几个没有任何问题。”周无漾敲了敲桌子。 “凶手摸清楚了他会拿第一个咖啡,所以只在第一个咖啡液中做了手脚,就算是被我们发现了也无从查起,因为那瓶咖啡液早就被丢到了垃圾桶里,但是说到这儿,我很好奇,凶手怎么会知道他拿哪一个呢?” 说到这儿,他的眸子猛地一缩,快步走到座机面前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张迎,快,把商务舱内所有的垃圾袋都打包带回来。” 那边的张迎已经结束了登记工作,此刻刚坐上车准备往回赶,听了他的话,一脸懵逼。 “周队,你要垃圾干什么啊。”这年头警察的业务这么广泛了吗?就连垃圾也管? 周无漾没有时间和他解释,只匆匆地说了句:“等你回来再说。”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张迎虽然无奈,但是还是赶紧掉了头原路返回。 没办法谁让他是个小警员呢,而且自从经过第一个案子之后,他虽然不算了解周无漾,但是也知道他的为人,他向来不会做无用功。 第二十七章 两人冲突 看到他挂了电话,姜涛就皱着眉看他:“你是要找到那瓶有问题的咖啡液?” 周无漾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可你不是已经猜到了是那瓶咖啡液出了问题吗?你为什么还要去找?” 不是姜涛不愿意,而是如果想从飞机上的垃圾袋里翻到那个小小的瓶子,那会是一个相当巨大的工程。 这会耽误他们不少的时间,也会把他们的办案速度往后拖延。 周无漾也看到了他皱起的眉头。 “你也说是猜测,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基于这个猜测而成立的,如果我猜的有问题呢?那我们后续的辛苦工作将会完全作废,可能就会中了凶手的圈套,走入了误区,就算我再确定也不行,因为我赌不起。” 说到这里周无漾也严肃了起来。 论嘴皮子上的功夫,周无漾不止胜了姜涛一筹,姜涛全无反驳之力,他选择沉默。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这么默认了周无漾的行为,而是依旧紧紧地盯着他,无声的抗议。 周无漾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看自己的目光,但是他不在乎,他也决不会因此而动摇。 因为一切都要拿证据说话,他再也不会犯这个错误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有着一种不同于他平时的严肃。 平时嬉皮笑脸的人严肃起来才是最唬人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凝滞的氛围都吓得不敢说话。 江时这个老狐狸眼看着情况不对劲,自然是找了个借口就趁机溜走了。 于是只剩下陈雨萌和王珂以及另外两个警员在一旁干瞪眼。 陈雨萌疯狂示意王珂说句话调节调节气氛。 王珂自己本身就是个闷葫芦,哪里能做的出这种事。 所以王珂就算是看到了她挤眉弄眼的表情也没什么反应,依旧是顶着厚重的镜片在那两张报告上来回扫动。 周无漾扫了他们一眼,没有错过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但是他也就当作没看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警员敲响了他们的门,打破了这个窒息的环境。 他气喘吁吁道:“周队,外面有一个说是王芃的家属,闹着要找人。” 周无漾挑了挑眉,转过身:“找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芃死了的消息还没传出去吧。” 这一次他们全面封锁了消息,还没有通知被害人家属,怎么这么快就有家属都找上门来了呢。 那名警员一愣,点了点头:“对,还没传出去,但是她说她是张芃的妻子,联系不上他了,所以很着急。” 周无漾沉吟片刻:“带我过去看看。” 说完就跟着那名警员疾步离去。 但是这次周无漾并没有选择叫上姜涛。 姜涛先是站在原地看着周无漾和那个警员远去的背影,攥了攥拳,最后还是选择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他们两人一走,陈雨萌下意识就松了一口气。 这两位大佛终于是走了,再不走她的小心脏可就危险了,太可怕了。 “王珂,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我朝你挤眼睛挤的都要抽筋了,你怎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直看那个破文件,都快盯出个花了。” 王珂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那你为什么不说?” 别看王珂话少,可他却是个泥粪球,外面光,内里都是黑的,心眼一点也不少。 被戳穿了心思的陈雨萌有些尴尬,她抽了抽唇角。 心里暗骂张迎这个家伙怎么不在,要是他在的话场面就不会闹得这么尴尬了,这么一想,他还是有点用处的。 姜涛和周无漾的距离并不远,所以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的。 周无漾很警惕,自然听到了后面跟着自己的脚步声,但是他没回头。 在那里坐着的女人看起来很年轻,保养的很好,如果不说年纪,看起来大约有26,7岁。 她此刻的双手绞在了一起,目光不停地在外面扫动,看起来很焦急。 余光看到有人来了她立马站起身:“警官,你们能帮我找找我老公吗?” 周无漾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老公叫王芃?” 女人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找他?失踪了?” 女人攥了攥手里的手机:“我老公公司的人安排他去三亚出差,他昨天晚上就坐上了去往三亚的飞机,按理说早就应该到了,但是到现在还是没有消息,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周无漾挑了挑眉:“既然你说他去出差了,那很有可能因为忙没来得及给你回消息。” 女人摇了摇头,看起来很肯定:“不,不会的,他向来是与我保持联系畅通的,不可能不回我的消息,而且现在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我担心他,他一定是出事了!” 哦?这就有意思了,周无漾暗自勾了勾唇。 “这位女士,您的丈夫应该已经是一位成年男性了,我想就算和您失去联系也不会怎么样的,您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担心,还这么笃定他出事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吗?” 不,女人摇了摇头,眼神看起来有些闪躲。 “我老公有心脏病,我很担心他会发病,以往为了让我放心,他都会主动向我报备的,但是这次的时间太长了,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情况,我真的很担心他,你们能不能帮我找找他。”她用一种恳求的目光看向周无漾。 周无漾和那个警员对视了一眼。 “抱歉,我们刚才接到一个消息,一个名字叫张芃的男人死在了去往三亚的飞机上。” 闻言女人立刻张大了嘴,眼眶很快就红了,她捂着嘴,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看到她这副样子,那位警员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您节哀。” 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左右摇头,看起来是无法接受她老公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我……我,不信。” 姜涛这个时候上前一步,周无漾侧头看了他一眼,但是他并没有把目光看向周无漾,反而看着女人说。 “抱歉,因为时间仓促,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您,在尸体尸检完成后会第一时间让您看到他。” 第二十八章 可疑的陈兰 听了姜涛的话,陈兰才算是慢慢冷静下来,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 “好,谢谢警官,我能问问我老公,是怎么死的吗?你们刚才说……尸检?难道他不是突发心脏病死亡的吗?” 周无漾听了她这话,神色略微发生了一些变化。 “所以您认为,您的丈夫是因为突发心脏病而死?” 陈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难道不是吗?我老公如果死亡的话很有可能是因为心脏病,难道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么说着,她的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又快速调整回来。 周无漾把她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 “您的丈夫……”姜涛刚要开口回答女人这个问题,周无漾便打断了他的话。 他微笑着看向女人:“这位女士,您的丈夫目前死因不明,还需要我们后续尸检完毕,至于结果可能还暂时不能告知与您。” 陈兰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难道我作为妻子也不可以?” 周无漾点了点头:“在没有调查出结果之前,这个案件是暂时保密的,抱歉可能无法告知。” 女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案件虽然还没有眉目,但是我想了解一下关于您丈夫的相关信息,您能协助我们回答一些问题吗?” 女人刚要开口,她手上握着的手机就亮了,上面显示来电。 女人看到来电的号码,整个人浑身一颤,看起来有些紧张。 她抬眼看了一眼周无漾,又低头看了看打来的号码,最后颤颤巍巍地点了挂断。 她勉强地笑了笑:“抱歉啊,有骚扰电话。” 周无漾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也微笑着点了点头:“没关系,我理解。” 女人刚要开口说话,好巧不巧的,电话铃声又响起了。 她的面色有些尴尬,随后又点了挂断。 这次她直接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些许歉意。 “抱歉啊警官,我可能有点急事,那个问题可不可以等明天再问,明天我再来。” 周无漾摆了摆手:“没关系,既然您有事那就先去忙吧,我们明天去您那里方便吗。” 女人一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笑容有些勉强。 “方便,方便的,我给你留个地址吧。” 周无漾颔首示意。 女人留完电话和地址后就迅速出门了,她走得很急,能看出来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去办。 周无漾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幽深,有些出神。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王芃的死因,尸检明明已经结束了,家属享有知情权。” 姜涛还记得他之前打断了他的话。 周无漾回过神来,回身看着他。 “你觉得通过她刚才的那些表现,能排除她的嫌疑吗?” 姜涛拧了拧眉:“你怀疑凶手是她?” 周无漾摇了摇头:“不能这么说,但至少她应该没有那么清白,我刚才看到她的手机来电,那是一个有备注的号码,怎么可能是她说的骚扰电话。” “可能她只是不想让我们关注到她的私事,这么说也很正常。” “那你觉得是什么样的事,会让一个女人连丈夫的死都不去关注,而是选择急匆匆地离开呢。” 周无漾的一句话就把姜涛堵得哑口无言。 “那为什么不找车跟着她?这样岂不是更能发现问题。” “她现在还没有具备嫌疑人的身份,要是被她发现了我们私下里调查她,你觉得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姜涛的眉头微皱,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件事的后果。 看他不说话了,周无漾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张迎也该回来了。” 说完就吹着口哨向那边走去。 姜涛回过身看着周无漾离去的方向,停留了两秒后,也跟了上去。 张迎果然回来了,他此刻正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 看见周无漾进来,眼神一亮:“周队,周队,我把你安排的任务都完成了,还有你指名要的垃圾,我也都给你带回来了。” 不用他说,周无漾一进门也看到了那些垃圾。 原因无他,那袋大的黑色垃圾袋太显眼了,足足有半人高。 他的目光停留在张迎布满汗珠的额头上:“辛苦了,喝点水休息一下。” 张迎潇洒地摆了摆手:“这点小事算什么,就当是训练体能了。” 周无漾看到他这副样子,勾了勾唇:“既然你不累,那就帮我个忙呗。” 张迎此刻还没认识到周无漾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还以为周无漾给他分配任务呢。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人也不累了,气也不喘了。 “周队,有什么安排,我一定做到。” 周无漾摇了摇头,狐狸眼睛划过一抹算计:“安排算不上,就是想让你帮我翻垃圾。” 一听他的话音落下,张迎人都傻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翻,翻垃圾?” 周无漾点了点头,把张迎的一条路都给堵死了:“你刚才已经答应我帮忙了。” 张迎用力地拍了拍自己智慧的小脑瓜,对自己刚才冲动的行为表示一万个后悔。 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还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放心吧周队,我既然答应你了,肯定会帮你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一脸感激,眼里却滑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可怜的张迎根本就斗不过他这种万年老狐狸,在他面前,只有被耍的份。 张迎戴上手套准备翻垃圾的时候,这才想起来自己连干什么都不知道,他抬头看向正在戴手套的周无漾。 “周队,咱们要找什么啊。” “一个跟这个包装一样的咖啡瓶。”周无漾拿起桌子上剩下来的咖啡液,在张迎面前晃了晃。 “这就是那个有问题的咖啡?”张迎刚才回来的时候已经听陈雨萌讲了目前的发现。 第二十九章 冰释前嫌 得到肯定的张迎立马大干起来,开始翻垃圾。 就在这个时候姜涛进来了,张迎听到动静,立马抬头:“姜队,你快来帮我们翻垃圾吧。” 周无漾和姜涛皆是一震。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之后又迅速分离。 周无漾扯了扯唇,率先低下了头,他朝着张迎轻声说了一句:“不用。” 张迎有些奇怪,他并不知道刚才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 因为好奇,所以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大:“周队,你为什么不让姜队帮你,要是只有咱们两个,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陈雨萌原本正在沉浸式查资料,此刻猛不丁听到张迎这句话吓了一大跳,立马疯狂地咳嗽示意。 可是张迎向来在这方面缺根弦,他听到陈雨萌那么剧烈地咳嗽声还以为她怎么了呢。 “陈雨萌你怎么突然开始咳嗽了?感冒了?”他还真就直接问出了口。 感受到一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陈雨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此刻恨不得杀了张迎这个傻子。 没得到回应的张迎此刻用翻了垃圾的手摸了摸头,看起来有些茫然。 “行了,快找吧。” 周无漾此刻对这个傻孩子也有些无语了,这么傻,也不知道这刑警是怎么当上的。 这要是出一些艰难的任务,还不得被人耍的团团转。 周大队长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队长的任务艰巨,不仅要努力破案,还要保护好队里的小傻子,他真是太难了。 就在这个时候,姜涛动了,他没说话,径直走到桌子旁,拿过上面的手套戴在了自己的手上,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张迎看到姜涛走过来,立马高兴地给他让了个地出来。 “姜队,有你的加入,我相信肯定快多了。” 姜涛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周无漾翻着垃圾的手一顿,抬头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却只看到姜涛乌黑冒尖的发茬。 他的唇边勾出一抹弧度,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因为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地反应。 “谢了。”周无漾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起伏。 姜涛翻垃圾的动作一滞,余光看向了对面,但是并没有抬头:“一切都是为了案子。” 虽然姜涛的语气十分冷淡,但是周无漾却并不在意。 他刚才还觉得姜涛这人太过死板,顽固不化,甚至对此有些介意。 但是此刻他突然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 他有自己处理事情的方式,虽然他可能对自己的方式并不十分认同,但如果是为了办案,他可能也会适当地做出自己的让步,就像是现在。 这种感觉,好像也不算太糟糕。 在三个人合力翻垃圾袋的情况下,很快那瓶咖啡液就被找了出来,并且送到了痕检科做鉴定。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上面的残留物质确实和死者王芃摄入的咖啡因的物质含量相同,属于同一物质。 周无漾拿着这个瓶子来来回回转动,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把瓶子放到阳光下转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瓶身。 翻到一个角度之后,他的身形一顿,立马招呼姜涛过来。 “涛子,你快来看,这上面是不是有一个小孔。” 姜涛接过那个小瓶,眼睛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一个非常不易让人察觉到的小孔,小到咖啡液都无法从里面露出来。 姜涛此刻忽然就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这个瓶子了。 他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周无漾:“刚才抱歉。” 周无漾何许聪明,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有什么,我要是你,我也会像你一样这么做的,况且你刚才不是已经帮忙了吗?这个功劳有你一份。” 他的神色看起来很轻松,显然经过了刚才姜涛帮忙翻垃圾这件事之后,他已经完全不介意了。 姜涛没说话,显然还是对刚才自己差点犯错误的事情耿耿于怀。 周无漾自然也看出来了:“别瞎想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似乎是怕姜涛自己一个人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周无漾立马转移话题。 “所以这个凶手应该是用针头先从里面抽取了一些咖啡液,然后又把他提取过的浓缩咖啡因代替先前那些咖啡液注入进去,因为针孔太小了,死者完全没发现,喝了凶手动了手脚的咖啡液,就毒发身亡了。” 一听他说案子,姜涛也没空想那些有的没得了,他立马认同地点了点头。 “但是我还是那个问题。”周无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姜涛侧头看向他,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 “你说凶手怎么就能够保证这个王芃喝这一瓶呢,他要是喝别的呢,那岂不是做了无用功了。” “死者有没有可能有特定的习惯?或者说在他的世界里,有某种规则,比如从左到右?” 不怪姜涛这样想,因为这一盒咖啡一共有五瓶咖啡液,而这瓶恰好就是从左到右的第一瓶,这样遵从规则的人并不算少见,大多数都是强迫症患者。 周无漾点了点头,但是随后又摇了摇头。 “这种说法也有可能,但是细想又不太对劲,王芃死前看的那本杂志他是从后往前看的。” 从后往前看? 姜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还注意了这个。 感受到姜涛疑惑的眼神,周无漾转身把那本杂志递给了他,翻到了某一页,给他做了解答。 “他在吃飞机餐的时候应该也看了这本杂志,所以这个地方被蹭上了油污。” 果然,上面的字被一片油迹沁的有些模糊不清。 “而我记得我看到这本杂志的时候,这本杂志是在这一页。” 周无漾往前翻了翻,果然上面有大片的水痕,很显然就是当时王芃打翻纸杯时洒上去的。 “也就是说这个顺序先是从后面,再到前面,从后往前看的,或者说是他随即翻到某一页去看,如果他遵循这个规则,那他很有可能会从前往后看。” 第三十章 侄子王哲 “但是他没有,可见他根本就没有给自己制定规则。”姜涛顺着他的话说。 周无漾点了点头,眉毛蹙在了一起。 “所以我不明白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怎么就能肯定死者一定会拿这个呢。” “如果凶手是飞机上的乘客呢,他通过了某种办法,让王芃选择了这个。” 周无漾眼睛一亮,一拍巴掌。 “走,那我们去看看有没有跟死者有关系的乘客。” 周无漾拿着张迎登记来的那张登记表来回翻看。 “这里面有跟这个死者有关系的人吗?” 张迎摇了摇头:“他们都说不认识死者。” 都不认识? 那岂不是凶手很有可能只参与了投毒,并没有在飞机上出现。 “王芃去谈公司这么大的项目,难道只有他自己去了?”这根本不太合理。 “我刚才查到,与他同行的确实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就是他的助理,一个25岁的男人,叫王哲。” 周无漾皱了皱眉:“都姓王?” “虽然姓氏一样,但是没什么直接关系,这个王哲是死者王芃妻子的侄子,刚毕业就托了他的关系进了公司,一直跟在他后面做助理。” 陈雨萌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那他为什么没在这个名单里?”周无漾看向张迎。 感受到周无漾对自己的质疑,张迎一下子就火了。 “周队你可别看我啊,这里面绝对齐全了,我可是一个一个盯着他们写的。” “他这次确实靠了一次谱,这个王哲在经济舱。”陈雨萌很快就查到了他的航班信息。 “那是当然。”张迎得意地哼哼了两句,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 “什么叫靠了一次谱,我一直都很靠谱OK?” 但是却没人理会他。 “身为同行的助理兼侄子,居然还分着坐,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很微妙啊。”周无漾摸了摸下巴,笑得不怀好意。 “周队,咱们是不是该去找他聊聊了?”张迎屁颠颠地凑过来。 * 于是三人这便出发去找王哲。 因为王芃的死亡并未公布出来,所以此时他的公司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但是因为飞机上出了人命而被遣返回来,王哲自然也没去成三亚,此刻他应该还在公司。 果然,三人到公司一询问,便得知王哲确实还在公司里。 “您好,请问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说话的是一个瘦弱白嫩的年轻小伙子,毫无疑问,他就是王哲。 “我们想向你询问点事,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姜涛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王哲半懵半就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紧张:“是我犯了什么错误吗?” “我们就是想询问你飞机上的事,飞往三亚的飞机上死了人你知道吗?” 听了这句话,王哲的神情下意识地一松,随后他点了点头,显然他是知道这件事的。 “你们要是问我这件事的话,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因为那个死了的人不在我们这个经济舱,据说是在商务舱。” 他挠了挠头,看起来确实不太像知道的样子。 “那你也不知道这次死的人是谁了?”周无漾看向他。 他点了点头:“当然。” “听说你这次是跟你的姨父王芃出差的?你联系上他了吗?” 王哲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随后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们怎么知道的?但是我现在也没联系上他,飞机既然遣送回来了,那他应该也回来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来公司,打电话也打不通。”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苦恼。 “他不会再回来了。”姜涛淡淡地说。 王哲的身子一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次在飞机上死亡的人就是王芃。”周无漾给他做了解答。 王哲“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什么?”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随后又消失不见。 “是突发心脏病吗?”王哲问道。 “你知道他有心脏病的事?” 王哲点了点头:“当然,姨父他的心脏一直不太好,身边不能没有人,也是这个原因,小姨才让我做了他的助理,让我能够随时照顾他,没想到……。” 他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好像有些奇怪。 “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在商务舱,反而是自己单独去坐经济舱?” 周无漾这句话一问出口,王哲的脸色就有些难看,过了半晌后他才回答。 “因为,因为公司能报销的经费有限,所以才让我这个助理坐了经济舱。” 王哲的这个理由不仅不合理反而十分苍白,一个上市公司,还会在乎一张商务舱的机票钱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到自己说完之后他们没什么反应,王哲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个多么愚蠢的理由。 “其实,其实是因为我姨父不太喜欢我。”他脸有些红,看起来有些尴尬。 “不喜欢你?你不是他侄子吗,再说了,他要是真不喜欢你还让你当他助理?”张迎有些不信。 王哲苦笑地点了点头:“刚才我也说了,小姨想让我帮忙照看一下姨父,所以才让我做了助理,我干活不太好,姨父嫌我笨手笨脚的,所以不太喜欢我,但是因为这件事是姨妈安排的,他也没什么办法,这次坐飞机,他特意让我去坐经济舱的。” 他说完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在上飞机前他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王哲仔细回想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没有的,他看起来一切正常,你们可以告诉我在飞机上发生了什么吗,才导致他犯了心脏病。” 因为他们先前并没有否认,所以王哲自然而然地就认为王芃死于心脏病。 “是这样的,心脏病并不是导致王芃死亡的原因,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们目前还不能告诉你。” 王哲的眉毛挑了起来:“不是心脏病,难道是被人害死的?” 周无漾的眼神直接看向了他:“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第三十一章 万 感受到周无漾投来的目光,王哲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慌张,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画蛇添足。 “除了这两种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死法吗?” 这句话说完之前他明显有些气势不足,但是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声音又莫名地大了起来。 周无漾听后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嗯,确实和你说的差不多。” 王哲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个弯曲的虾子懒散散地坐在那里。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那我就先去工作了。”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因为问题都已经问的差不多了,几人也没再多问,直接就离开了。 但是他们没看到,王哲在他们离开之后神色焦急地给人打了一个电话。 至于电话内容是什么,不得而知…… 回到警局后几人就开始讨论起案情来。 “周队,你说这个叫王哲的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呢。”张迎喝了一口水。 “哪里怪?”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 “说不上来。”张迎摇了摇头:“就是感觉哪都透着不对劲。” 周无漾嗤了一声:“你怎么觉得谁都不对劲,要是刚才你在场,估计也会觉得王芃的妻子不对劲吧。” 张迎嘶了一声:“难道这个王芃的老婆也不对劲?不对啊,你们怎么没提他老婆的事,按理说他死亡,她老婆是我们的第一询问对象才对。” “她说有事,先走了。”姜涛喝了一口热水,感受到热气上升,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哈?张迎脑袋上顶了三个问号,难道还有什么比丈夫死了都要重要的事情,这得心多大啊。 “她这也太值得怀疑了吧,不会就是她把他老公害死的吧,对对!”张迎一拍脑袋。 他看向旁边敲电脑的陈雨萌:“帮我查查这个王芃死前有没有什么意外险之类的东西,没准是骗保呢。” 陈雨萌抬眼向周无漾示意,那意思就是我要不要查。 周无漾点了点头。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王芃确实死前买过一份意外险,是她老婆在一个月之前给他买的。 “夺少,你说夺少????”张迎看着屏幕上好几个零。 500万,足足有500万。 谁家好人买保险会买这么贵的。 如果王芃这辈子都不出意外,那这笔钱可能再也拿不回来了,但是巧了,他现在就出意外了。 时间还恰巧离得这么近,这就让人不得不去怀疑这件事了。 王芃死了,他和他老婆陈兰也没有孩子,这些钱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她老婆手里。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理所当然了。 “我觉得这都不用再猜了,这凶手说不定就是他老婆,肯定就是为了这钱,这显得刚才那小子都不那么可疑了啊,没准刚才那小子慌里慌张的就是知道这事呢,他肯定会替他小姨隐瞒。” 周无漾的眼里闪过了一道暗光,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你刚才说什么?” 张迎被他吓了一跳,干巴巴地说:“我说那小子慌里慌张的,没准就是知道这事是他小姨做的。” 周无漾摇了摇头:“不对,下一句。” 下一句? 张迎想了两秒钟:“他肯定会替他小姨隐瞒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 “我一直觉得他刚才的话有些矛盾,既然他说他是陈兰让他做王芃的助理,所以王芃的行踪,以及各种情况都应该时时告知陈兰。 所以陈兰来警局报案的原因应该不只有她联系不上王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和王芃同去的王哲也联系不上他,她这才可以肯定王哲肯定是出事了。 刚才距离陈兰离开,再到我们去找王哲,这期间起码有三个小时过去了。 这三个小时期间,陈兰在已经得知王芃死了的情况下,她第一个想到询问的人应该就是王哲。 但是王哲刚才却告诉我们他对于王芃的死毫不知情。” “所以你说,王哲在骗我们。”姜涛看着周无漾,脸上带着认真。 周无漾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但是我并不能保证,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不过事实到底是什么,我们明天见了陈兰之后,应该就能知道了。” 周无漾故作玄虚地勾了勾唇角。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便敲响了陈兰的家门。 王芃是上市公司的经理,陈兰又是一名医生,所以两人的生活很富裕。 他们住在一栋复式小洋楼里。 过了半晌,门才被打开,陈兰有些苍白憔悴的脸裸露在他们面前。 和昨天精致靓丽的样子截然不同,看起来似乎遭受了很大的打击。 看到是警察局来的人,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朝身后看了一眼,堵住了门。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她对三人的到来感到有些意外。 周无漾抬起拿着手机的手左右晃了晃:“刚才给您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是都没有接,怕您这里有什么事,所以就赶过来了。” 陈兰的脸色一变:“我能有什么事,死了也就死了,这样我就能去找我老公了。” 这么说着,她的眼眶又有些发红,泪水马上要溢出来,颇有些可怜的意味。 “您节哀。” “我怎么能节哀,活生生的人现在就这么死了,你让我怎么能接受!” 她突然有些激动起来。 “所以我们今天来这里,就是调查他的死因,麻烦您能配合我们。”姜涛依旧是直奔主题,比起周无漾来说,他的耐心显然是十分有限的。 陈兰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哭闹的声音突然一滞。 她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你们现在可以告诉我他的死因了吗?我作为他的妻子,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吧。” 很奇怪,明明上一秒还在哭哭啼啼的人,下一秒就可以变得这么冷静,直击要害,看来是一个相当不好对付的女人。 “您就打算在这里跟我们说吗?方便我们进去坐坐吗?”周无漾咧开嘴微笑,整个人显得过分无害,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陈兰似乎有些犹豫,又朝着身后看了看。 “是有什么人在里面吗?不方便吗?”周无漾“好心”地询问道。 第三十二章 怪异的陈兰! 陈兰的面上似乎还是有些犹豫,但是看着面前三人的脸色,随后她笑得有些勉强。 “没有人,没有人的,老公都不在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哪里还有别人呢。” “那既然这样,我们进去说?” 周无漾笑得很是无害,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就跟一点没发现陈兰不自然的样子似的。 “那你们进来吧。”陈兰的声音突然放大了一些。 三人得到允许后进了屋。 屋子的空间很大,甚至有些空旷,整个屋子都是冷色调的,甚至看起来有些阴森。 “陈女士,你一个人现在住在这么大的一个屋子里不害怕吗?”周无漾有些好奇地发问。 听到这句话,陈兰一直紧绷的神经松快了不少。 她神情倨傲地看了周无漾一眼:“怕什么?这是我家,有什么可怕的?” 周无漾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按之前来说确实是没什么可怕的,可您的丈夫……我就以为您自己住在这里会害怕,但是其实我也是多虑了,你是他老婆,又不是害他的人,他又能对你做什么呢,如果他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那肯定会找那个害他的人。” 陈兰的脸色突然就变了,有些白,像是失去了血色,她站在那里没动。 过了几秒后,她突然回过神来,一脸冷漠地看向周无漾。 “你们警察不都是无神论者吗?难道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就算有又怎么样,我的老公还能害我不成?我不是害他的人,我无愧于心。” 她这句话说的丝毫不似作假,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比刚才又坚定多了。 她这一番话引来了三人的注视,但是她的神色依旧是没什么变化,看起来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意味。 周无漾挑了挑眉,笑着点了点头。 “瞧我,怎么都忘了自己是个警察呢,一时间没注意自己的言语,希望您不要介意啊。” 陈兰没说话,冷哼了一声,显然对刚才他的话很介意。 “咳,那什么,您不介意我随便看看吧?” 陈兰的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请便。” 周无漾却是丝毫不介意,他还高兴地点了点头,开始四处观察起来。 他的眼神聚焦在电视机旁边的相框上,他走过去拿在手里。 相框里面一共有五个人,其中两个就是陈兰和王芃,另外三人有两男一女,年纪看起来和他们夫妻两人差不多。 照片里人的表情都是笑着的,只不过…… 周无漾的眼神聚集在了王芃旁边的男人,因为在照片里,这个男人的眼神并不在镜头上,而是…… 在陈兰的身上! 多奇怪啊,都说照相的时候,人下意识会看向自己在乎的人。 而陈兰明明是王芃的妻子,这个男人却在照相的时候看向了陈兰。 周无漾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放回了原位。 他抬眼便看到楼梯的位置,刚想抬腿走上去,陈兰便出声打断了他。 “这位警官,我想上楼就不必了吧,我这里应该还没有到被搜查的地步吧。” 陈兰的声音很冷,说出的话也很尖锐。 周无漾抬腿的动作一顿,随后又放了下来,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上方的位置,随后转过身往回走。 “您这是什么话,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王先生的生活,也好对我们的工作有些帮助。” 周无漾的脸上带着笑,边说边往回走,随后一屁股坐在陈兰对面的沙发上。 “不过既然陈女士不太方便的话,那我就不上去了。” 陈兰冷哼了一声:“我下午还有事,恐怕没时间跟几位警官在这里耗,你们有什么想问的还是尽快问吧。” 周无漾点了点头:“既然陈女士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不兜圈子了。” “方便问一下您昨天下午是去做什么了吗?家里出了事?” 陈兰警惕地看了一眼周无漾,眉毛不自觉地蹙了蹙。 “这和我老公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周无漾耸了耸肩,摊开手。 “您别误会,我就是比较好奇,毕竟您老公去世这件事似乎已经很重要了,难道还有什么比您老公去世还要重要的事吗?要是您遇到了什么困难,我随时可以…” “够了!” 还没等周无漾说完,女人一下子就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她的反应弄得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女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抬起手把额角掉下来的碎发塞到耳后,声音柔了下来,但还是透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冷硬。 “抱歉,可能是我情绪有点过激了,昨天下午确实有急事,但具体是什么事我不方便说,而且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件事和我老公的事无关。” 说罢,她抬起头,用那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周无漾,似乎在向他证明自己绝对没有说谎。 看着那双满是认真的眸子,周无漾突然就笑了。 “能理解,倒是陈女士别怪我唐突了。” 陈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我们了解到您有个侄子,叫王哲,他是您安排进您老公公司的,是这样吗?” 姜涛接受不了周无漾这样的慢节奏,直接开了口。 陈兰似乎有些惊讶这个冷脸的警察开口了,随后点了点头。 “没错,我是他小姨,因为我老公心脏不好,我怕他会突然心脏骤停,或者不认真吃药,正巧我这个侄子在找工作,我索性就让他去做了,毕竟自家人,我信得过。” “但是这次王哲并不在他身边,这件事,你知道吗?” 陈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所以你是在知道王哲和王芃关系不好的这种情况下,你还坚持把王哲放在你老公的旁边。” 陈兰却摇了摇头:“我老公是不太喜欢小哲,但是我觉得也算不上关系不好,小哲怎么说也只是个孩子,他没做错什么,更不是我老公嘴里说的趋炎附势的孩子。” “我挺喜欢小哲这孩子的,又老实又乖巧,也不知道老公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况且…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陈兰捂着脸,似乎有些痛苦。 第三十三章 你不觉得她奇怪吗 周无漾看了张迎一眼。 张迎立马把卫生纸递到陈兰面前。 陈兰拿过纸擦了擦眼泪,笑得有些勉强:“谢谢。” 周无漾看她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这才继续开口。 “既然王哲是您安排在您老公身边的,坐飞机又很容易出现这种反应,您为什么没有坚持让他跟着?” 陈兰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他很不喜欢小哲,他能准许我把小哲放在他身边就已经很好了,至于其他的,我不敢要求再多了……况且。” 说到这里,她有些哽咽:“我根本就没想到他会出事!” 她闭上眼,一行清泪从脸上划过,配上她那张苍白的脸,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意味。 “而且他以前坐飞机根本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所以也就任由着他了,可是……我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亲自陪他去啊!” 陈兰满脸都是自责和后悔,看起来就是一个在为自己丈夫的死泪流满面的女人。 周无漾沉思片刻,开了口:“其实,陈女士您的丈夫的死因我们已经查出来了。” 陈兰猛地抬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周无漾。 “他……他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人害死的。”姜涛接了她的话。 “被人害死的?”陈兰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尖锐。 “不可能,不可能……” 陈兰摇了摇头,一脸的不敢相信,她睁大眼睛看着姜涛,随后又看向了周无漾。 “我老公平日里本本分分,根本就没有什么仇人,怎么会有人害他!你们是不是骗我!” 姜涛的声音透着一股冷硬;“陈女士,我们警察是没必要骗您的,这对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 周无漾侧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这死木头还生气了啊,真是有趣。 姜涛无视了他那副贱贱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兰,颇有一副你再这么说就别怪我不客气的架势。 感受到对方带给自己的压迫力,陈兰的脸色一变,随后柔柔的笑了笑。 “对不起啊,是我太激动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希望你们能理解。” “当然能理解。” 周无漾的嘴角挂着暖人的笑意,真真一副温柔又善解人意的模样。 他的话让陈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随后就连看向周无漾的眼神都多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周无漾浑身一颤,只觉得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他立马转移话题:“他的咖啡被人调换了,是足以致命的咖啡因,这也是导致他心脏骤停的原因。 我想如果不是有什么仇恨的话,应该不会有人会使出这种手段吧……您再仔细想想,他身边还有什么人和他不太和睦,或者是关系不太好?” 陈兰的眉毛皱在了一起,思考了半晌后眼神一亮。 “是有一个,这个人叫张诺,他跟我老公在一个公司,也是个经理,两个人工作,难免会有一些小摩擦……但是我想,应该不至于让他对我老公怀恨在心,对他做出这种恶毒的事吧。” “方便跟我们说说您指的小摩擦,是什么意思吗?” 陈兰的指尖捻了捻:“这个……生意场上,你们懂得吧,尤其是在经理这个位子上,有些事不是那么好说的。” 听了陈兰这句话,三人均对视了一眼。 “您的意思是指……?” 看着张迎欲言又止的表情,陈兰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她赶紧摇了摇头。 “其实我老公也没做什么,就是之前他们两个人争一个项目,我老公最后赢了,这个张诺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两人的怨气也越结越深,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我觉得不至于让他就因为这件事害死我老公啊。” 陈兰简单的把事情一笔带过,此刻脸上全是不解的神情。 “除此之外您就没有别的怀疑对象了吗?” 陈兰摇了摇头:“没有了,但是做这行的很容易得罪人,有时候得罪的人连自己都数不清了,我也不能向你们保证。” 陈兰这句话说的模棱两可,让在场的三人皆是皱了皱眉。 “感谢您今天抽出时间配合我们调查,如果有任何发现我们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您。” 周无漾嘴角依旧是噙着笑容,看起来十分无害。 陈兰抬手把散落在脸颊旁边的碎发别在耳后,脸颊不知何时变得有些红润,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态度比刚开始不知道好上多少。 “这位警官,不知道你姓什么……?” 听见这句话周无漾都罕见的愣了一下,张迎和姜涛一同看向他。 周无漾很快缓过神来:“我叫周无漾。” 陈兰脸上浮现出了笑容,点点红晕为她的脸上增添了不少韵味,看起来十分美丽。 “周无漾……真是很好听的名字呢,如果我接下来有想到的事情我可以随时联系你吗?” 陈兰先是喃喃自语,随后又抬起头充满希冀地看着周无漾。 这奇怪的目光让周无漾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随后他又恢复了正常:“当然,我还要感谢您的配合。” 一路上张迎一直都似有若无地把目光放在周无漾的身上,就连素来冷淡的姜涛也是。 终于在到达警局后,周无漾忍不住了,他扭头看向两人。 “你们两个看了我一路了,究竟是什么意思!有事就说,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张迎咳了一声,随后看了姜涛一眼,在问和不问之间做了好一番斗争,最后终于一咬牙问了出来。 “周队,你不觉得那个陈兰有点奇怪吗?” 周无漾挑了挑眉:“奇怪?哪里奇怪了?” 什么?! 看着周无漾一脸茫然不似作假的样子,张迎整个人都懵了。 毕竟现在在他眼里,周无漾可是这里最厉害的刑警了,他做什么都是有理有据的,更别说这么明显的事了,结果他现在居然说不知道! 看着张迎那一脸震惊的表情,周无漾茫然了,头一次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他啧了一声,把眼神转向姜涛:“涛子,他什么意思?” 第三十四章 你全家都是花孔雀! 姜涛没说话,也用那双冷淡的眸子一脸怪异地看着他。 周无漾受不了被这两人用这样奇怪的目光盯着,他直接怒吼一声。 “你们两个这么看着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无漾很少发火,但是一发火还是很恐怖的。 姜涛丝毫不惧,但是不代表张迎同样不惧。 张迎哆哆嗦嗦地看了一眼姜涛:“那个……涛哥,还是你说吧。” 姜涛看着张迎那副怕的不行的样子,抽了抽唇角,就这样就把这小子吓成这样了,出息! 鄙视地看了一眼张迎,随后转过头对上周无漾愤怒的黑瞳。 “陈兰好像看上你了。”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这句听起来不合常理的话被他说的就像今天天气正好这样随便。 周无漾愤怒的双眸马上便被震惊覆盖,他眨了眨眼,看了看眼前平静的不行的姜涛,随后又转头看向哆哆嗦嗦,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张迎。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幻灭了。 “看上我……是什么意思?” 周无漾出口的声音都哑了。 这回姜涛倒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她表现的不是很明显吗?我以为这是你使得美男计。” 听见姜涛这么说,张迎似乎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他立马狗腿地跟着点了点头。 “是啊周队,还是你高啊,你看陈兰都被你的美色所迷了,我估计你现在想让她说什么她都会说,她看你那眼神啊,真是恨不得把你拆骨入腹!” 张迎越说越得劲,丝毫没注意到周无漾那张越来越黑,逐渐黑如锅底的脸色。 下一秒张迎就感觉自己头上来了一记爆栗。 他疼得抱着头 眼泪汪汪往后躲:“周队,你干嘛打我!” 周无漾气的下巴都发颤了:“打的就是你!神他妈的美男计!我需要用这招吗?!你觉得以我的能力我还需要用美男计吗?!!” 看着周无漾愤怒的快要喷火的眸子,张迎终于意识到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 但是想到上一个案子的事,张迎没忍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你上一个案子不是就用美男计?把那个管事的女人迷的不要不要的吗,这不就是美男计吗?”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周无漾还是听见了,不仅听见了,还听得很清楚。 他抬起手指着张迎,动作都有些发颤,想来是气的不轻。 “我那叫态度好,什么叫美男计??啊?!你这是对我的亵渎!” 张迎吓得立马躲在姜涛身后:“涛哥救我啊!” 周无漾看着姜涛那副死样子,明白了他也是这么想的,这一瞬间就只觉得更气了。 “所以你也是这么想的?”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姜涛立马点了点头,那速度那叫一个快。 周无漾直接一个踉跄靠在了身后的墙上,闭着眼睛喘了半天的气才恢复。 再睁开眼睛,他的眼睛早已不见刚才的怒火,恢复了平日里的清明。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没对她用什么“美男计”,至于她为什么像你们所说的看上我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喜欢我这张,颠倒众生的脸吧。” 周无漾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锋利的下颚角,笑得一脸自恋,丝毫看不出来有丝毫气愤的样子。 他这一出搞得张迎都傻眼了,他眨了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 谁能告诉他刚才还那么愤怒的人转眼怎么就笑上了,还笑的这么……“荡漾。” “那个……周队,你不生气了吗?” 张迎唯恐周无漾又发脾气,怯生生地问。 周无漾走过来,左右手分别放在姜涛和张迎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又吹了吹。 “生气?我为什么生气,她看上我了那是因为我长的帅,这不是好事吗?我生什么气呢。” 那笑眯眯的模样似乎真如他所说。 说完,他还斜睨着两人,鄙视地看着他们:“咱们三个人,她就看中了我。” 说着他还抬手指着自己高挺的鼻梁,一脸得瑟样。 “你们就不反省一下这是为什吗?” 姜涛瞥了一眼周无漾得瑟的模样,冷淡地吐出了几个字。 “因为我们是警察,不是花孔雀。” 随后转身就走了。 周无漾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他刚才没听错吧,姜涛说他是什么?!! “姜涛,我*你大爷!你才是花孔雀,你全家都是花孔雀!!” 姜涛听见身后暴跳如雷的声音,嘴角勾了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雨萌,查出来这个张诺的信息了没有?” 周无漾虽然话是对陈雨萌说的,但是那双眼却一直死死地盯着姜涛。 那咬牙切齿的意味,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 姜涛依旧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 这副样子更是气的周无漾磨了磨牙,死木头,真想冲上去打死他! 居然敢说他是花孔雀!他那叫帅气,帅的神魂颠倒懂不懂!一点都不懂欣赏!他看这个死木头就是嫉妒他帅气的脸庞! 这么想着周无漾也不气了,反而整个人美滋滋的。 算了,嫉妒吧,随便嫉妒,谁叫他长得帅呢,没办法,长得帅就是招人恨,就让他来独自承受这一切吧。 姜涛察觉到周无漾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脸色有些异样。 他这些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好像发生了什么,有点不太对劲呢……这么想着,他抬头看向周无漾。 周无漾看见他此刻看向自己,立马朝他得意地扬了扬眉,还特意转过头,用他那张迷死人的侧脸对着他,随后邪魅一笑。 这一套动作把姜涛给整的有些无语了,他好像知道周无漾心里又在想什么了…… 他真是不知道这样幼稚的人是怎么当上队长的,还取代了他的位置。 但是姜涛此刻并没有发现,他此时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对于周无漾当上队长这件事心里早就没有了开始的不服气。 更多的是一种认同,一种变化正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 第三十五章 陈兰的情夫? “这个张诺和死者王芃在一个公司,也是一个经理,两人是竞争关系,而且曾经因为一个项目闹得特别僵,王芃使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赢了,张诺损失了一大笔钱,赔的家底都快没了,还被降了职,他的老婆也因为这件事跟他离了婚,还把他儿子给带走了。” 陈雨萌的手在键盘上疯狂移动。 不用想都知道王芃这个“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有多肮脏。 周无漾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觉得这个张诺会是凶手吗?” 周无漾看着众人。 “目前来说,这个王芃害的张诺妻离子散,短短一夜之间他什么都没了,王芃毁了他的人生,单从这点来看,他的确具备杀人嫌疑。” 姜涛沉声说道。 张迎也跟着点了点头:“是啊,拆人家庭,散人钱财这不无异于把这个张诺往死路逼吗?我觉得我要是这个张诺也未必不会做不出这样的事。” 他的话音落下,众人齐齐把眼神放在他身上。 张迎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作为一名人民警察,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他立马挠了挠头,着急地解释:“那个……你们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这个张诺具备作案动机。” “你们觉得刚才陈兰的反应,奇不奇怪?” 周无漾这句话插的突然,张迎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奇怪?哪里奇怪了?奥!你说的是她看上你这件事吗?” 他的声音不小,一出口众人又齐齐把眼神放在了周无漾身上。 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丝丝异样,又透着一种莫名的钦佩。 陈雨萌更是佩服地看了一眼周无漾。 “周队,没想到你居然为我们的案子牺牲了这么多,是我以前误会你了,你真是我们的好队长!” 看着陈雨萌看着自己一脸感动的模样,周无漾的脸色变得铁青,狠狠地看向张迎。 张迎被吓的缩了缩脖子,完了这是,自己说啥不好,非得说这个。 “你是说她刚开始的态度?开始的时候,她似乎并不想让咱们进门。” 姜涛不理会他们之间的互动,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周无漾赞赏地点了点头。 “在最开始我提出要进门的时候,陈兰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她还转头向屋内看了看,你说,什么情况下,她会这样做?” “里面有人或者是有什么她不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 姜涛猛地抬头看向了周无漾。 周无漾满意极了。 “对,里面有人,或者说是有什么东西不想让我们看见,但是最后我对她施加压力,她不得不放我们进去,这个时候你注意到了什么?” “她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姜涛沉思片刻,随后眼神一亮 “你是说那句“你们进来吧”?她先前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那句声音却突然变大了,她……是在说给里面的人听!” 周无漾打了一个响指:“bingo!” “她不让我上二层楼,很有可能那个男人就躲在这个二层楼里,她之所以敢让咱们进去,就是吃定咱们没有她的允许不能硬闯。” 张迎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 “这个陈兰!就是吃准了咱们警察得按规矩办事,有时候我都不明白怎么非得有这么多规矩,如果咱们要是上去看到那个人,肯定会有不小的发现!” “规矩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就算不上去,我觉得我也应该能猜到上面人大概的身份。” 周无漾的眼睛眯了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莫名让人信服的自信。 “周队,真的假的,难道你有透视眼?” 张迎张大嘴惊讶地看向周无漾,眼神更是止不住的发亮: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东西! 周无漾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着调呢。 “据我推测,这个人应该是个男人,就像你们所说,假如陈兰真的看上了我,那不是很奇怪吗?明明她的丈夫才刚去世,她转头就对我这个警察另眼相待,就算我长得帅也不至于吧。” 虽然周无漾的话听着还是十分不着调,但是总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如果陈兰刚失去了丈夫,整个人应该沉浸在悲伤之中,哪里会有什么心思管别的呢? 更别说是把目光放在只和她见过两面的周无漾身上了。 “也就是说,不仅如此,这个王哲的身份也值得咱们深思一下了,按刚才的说法推测,这个陈兰对她丈夫根本就没那么深的感情,在这种情况下,她还会为了丈夫的身体,特意把自己的侄子放在他的身边吗?” 周无漾这句话无疑是在这里面丢了一个深水炸弹。 众人一阵惊呼,看着对方面面相觑。 也就是说先前所有的“线索”现在都被推翻了。 王哲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是受陈兰的委托为了照看他姨夫的身体而待在他的身边。 陈兰也并不像她表面营造的“爱夫人设”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恰恰相反。 “你为什么说那个人是个男人?” 在众人都被周无漾的话惊的不说话的时候,姜涛开口了。 周无漾摸了摸下巴。 “这里面没出现可疑的女人,而这个王芃的私生活又很检点,也没有在外面养女人,反观陈兰就不一定了。” 姜涛的眼神一闪,目光落在周无漾的身上。 “你是说……这个人可能是陈兰的情夫?” 周无漾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张迎有些不懂了:“周队,刚才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王哲也有疑点啊,那为什么不可能是王哲呢?” 周无漾真想给他一巴掌,这小子怎么还是没长进呢。 “因为王哲的身份就是他的侄子啊,这是咱们有目共睹的,就算他出现在自己小姨家也很正常,他有必要躲着咱们吗?” 张迎一拍脑袋,是啊! 王哲这人他们都知道了,再说自己姨夫死了来看看也很正常,根本就没必要在他们面前躲躲藏藏的,这样不反而让他们怀疑了吗,所以这人一定不会是王哲。 第三十六章 那也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周队!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这个陈兰和这个所谓的“情夫”一起谋划害死了王芃?别忘了,那个陈兰可正好在这个王芃出事前买了天价的保险。” 张迎看起来有些激动,这个案子事到如今终于是有点头绪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有可能,但是刚才陈兰有意无意的把线索往这个张诺身上引,咱们总不能不听吧。” 他这句话说的云里雾里,张迎又不明白了。 “对啊,还有张诺呢,他也有嫌疑啊。” 他心里刚燃起的小火焰又迅速湮灭了,自己怎么就把这个张诺给忘了呢。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周无漾嘴角一勾:“既然她都把线索送给咱们了,咱们不妨去看看她给咱们准备的礼物。” 姜涛皱了皱眉:“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 周无漾点了点头:“对,但是这一趟,我们非去不可。” 他们两人的对话更是把张迎搞得一脸懵,谁能告诉他,他们两人这是在打什么哑迷呢。 明明都是自己能听懂的字,怎么连在一块就不认识了呢。 三人临走前,周无漾把自己手机里拍的那张照片发给了陈雨萌,叮嘱她务必查出这里面多出来两男一女的身份。 张迎和姜涛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都有些惊讶。 “周队,你什么时候拍的?” “在你傻乐的时候。” 周无漾没好气地说,现在一看见他就想起来他刚才做的事,真是蠢到家了。 “哦。” 张迎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姜涛却盯着照片看了几眼,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周无漾。 “这个人有可能会是她的情夫?” 周无漾笑了:“看来你也发现了,不过……” 他话题一转:“至于是不是呢,就要看查出来的结果了。” 说完他就朝着陈雨萌骚气地眨了眨眼。 陈雨萌一抬头就收到了周无漾的wink暴击,一瞬间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虽然她喜欢姜涛,但是也不妨碍她觉得周无漾这张脸长的真**的帅啊。 姜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抬腿就往外走。 周无漾看见姜涛走了,立马也笑嘻嘻地追上来。 张迎自然也是赶紧追上两人。 张诺还在王芃所在的公司,所以三人很快就找到了他。 他自从因为那件事被降了职,昔日的经理一下子成为了公司的小职员,这其中遭受的冷眼可想而知了。 张诺的年纪和王芃差不多,但是那张脸却明显比王芃看起来老很多,眼角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无疑不诉说着他这几年糟糕的经历。 看到三个穿着警服的人,张诺很明显愣了一下:“请问……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个刑事案件需要你协助我们调查。” 张迎把口袋里的警官证在张诺的面前晃了晃。 张诺的动作一滞,有些茫然地看向了三人,随后点了点头。 四人来到一间空着的会议室坐了下来。 “我能问一下,是什么刑事案件吗?” 张诺看起来并不慌张,反而十分淡定。 “王芃死了。” 张诺听到这四个字,猛地抬头看向三人,脸上先是茫然,随后便是震惊,到最后他竟然笑了起来,眼角都是泪水。 “王芃死了!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真是老天有眼啊!他终于遭到报应了!” 三人对他的反应不置可否。 “听闻你之前和他之间是竞争关系?” 听到张迎的轻咳声,张诺才回过神来,他的目光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后他才把目光移到了周无漾的身上,点了点头:“对。” “三年前,公司有一块地皮要拿下来,公司就派出了我们两个人出差,但是这个混蛋竟然在我的水里下了安眠药!”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攥了起来,眼神死死地盯着桌子的一角,好像那就是王芃似的,整个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所以在谈合作的时候,他去了,而你被他下了药,只能躺在酒店里,就算这件事谈下来了也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周无漾淡声说着自己的猜测。 张诺猛地抬头,死死地看着周无漾。 “要只是这样,我还不会这么恨他,我顶多就是错过了这个项目,背上一个耽误工作的名头,可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他也没想等周无漾猜出来,直接就自己说出来了。 “他竟然和我们的合作对象说我的不是,说我不尊重他们,所以才没出现在这里。 事后又和公司说,项目之所以能拿下来,都是因为他的努力。 是他劝得对方公司不计较我的无礼和我们合作的。 但是,老板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手段?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在乎这些手段,对老板来说,只要公司能够得到利益就够了,他怎么会在乎真相到底是什么呢!我这个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的老员工在利益面前又能算是什么呢。” “你们知道一觉醒来之后,一切全都变了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吗? 我当时就像是做梦一样,莫名其妙被人安了一个这样大的罪名。 按理说我是会被辞退的,可王芃那个人,竟然还假模假样地为我说话,让我在这里当个小员工,他就是想让我看着他如何在公司里一步一步往上走的,他就是想让我难堪! 这件事一出,公司上上下下有多少人看我的笑话!平时巴结我的人,全都变了脸,人情竟然凉薄至此!” “因为这件事,我的老婆和我离婚了,直到现在了,我只见过我儿子两面,三年啊,整整三年,我只见过他两面!” 张诺伸出两根手指,颤抖着在三人面前晃着,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三人有些沉默,最后周无漾开口了:“那也不是你杀他的理由。” 他的话不仅让张诺惊了,更是让另外两人惊了。 张迎一脸懵逼地看向周无漾,什么时候张诺成为杀人凶手了?他怎么不知道。 第三十七章 谁更可疑 张诺立马站了起来,朝着周无漾大吼:“我没有!” 周无漾把他因为迅速起身而差点要倒地的椅子重新拽了回来,无视了另外两人看着自己的目光。 “你说没有就没有,有证据吗?” 张诺整张脸明显变得苍白起来,他的下巴微颤,周无漾知道,这是人慌张的表现。 看见张诺这个样子,他反倒是放松了,身子慢慢往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就在前天的上午11点,也就是王芃前往三亚的飞机上,他死了。” 听见“飞机”这两个字,张诺明显平静下来,慢慢坐了下来。 “怎么死的?” 他再张口的声音有些嘶哑。 周无漾把王芃的尸体照片甩给了张诺。 “死者体内含有过量的咖啡因,心脏骤停而死,我想,他有心脏病这件事,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张诺拿起那一打照片,脸色迅速苍白起来,他最后拿着照片的手有些颤,一个不落地看完后便迅速把照片扣在了桌子上。 周无漾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却并不出声。 张诺的眼神明显有些分散,过了将近一分钟,他的眼神才又缓慢聚焦起来。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不是我做的,我当时并没有在飞机上,你们可以随时去查,如果你们需要证人为我作证也可以,或者去查监控也行……。” 周无漾勾了勾唇:“可是我要是说凶手本身就不在飞机上呢?” “不在飞机上……” 张诺喃喃自语,随后猛地抬头:“怎么可能!凶手如果不是在飞机上,那应该怎么给他下毒?” 他这个回答让周无漾笑了:“张先生,我刚才好像没说过,凶手是给死者下了毒吧。” 张诺的眼神明显变得慌乱起来。 “我只是猜测!你刚才不是说王芃摄入什么过量咖啡因吗?他又不吸毒,上哪摄入去,无非就是有人给他下毒了呗。” 周无漾点了点头:“像你这么解释也行,但是想让他体内有过量的咖啡因不只有下毒这一条路吧,要是有人在他上飞机前针管注射呢?” “我只是最先想到那个猜测,所以就直接说了出来,没有想那么多,但是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干的!” 话还未说完,一阵急促的铃声就在室内响起。 张诺反射性地摸向自己的裤子,却发现铃声的来源并不是自己的手机,而是自己对面这个警察的。 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周无漾自然也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接了电话号码,匆匆嗯了两声,挂了电话后,便调出了一张图片,随后把手机甩到了张诺面前。 图片上是陈兰和张诺坐在咖啡馆里的照片。 张诺看到这张照片,脸色变得更加煞白。 “其实陈兰根本就不爱她的丈夫,心里更是一心想要杀了他,而你呢,又恨他,所以你们两人一拍即合,联手杀了他。” 张诺闻言呸了一声:“谁跟她合作了?这个女人更加可恶,我怎么可能和她合作,而且据我所知,他们的夫妻关系一直很好,我上哪去离间他们。” “那你们说了什么?我倒是很好奇,你们这样昔日的仇人,是怎么还能在一起愉快地喝咖啡的。” 张诺整张脸突然涨的通红,他额角上的青筋暴起。 “她突然约我出来,我虽然不想去,但是她跟我说如果我不去的话会后悔,所以我就去了,见了面,她就开始问我是不是我杀了王芃,她还显得很激动。” 周无漾皱了皱眉,随后眉头又渐渐舒展。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陈兰认为是你杀了王芃?” 张诺点了点头,面上带着不甘之色:“对。” 周无漾和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站起身。 “我们暂时没什么想问的了,如果到 时候陈兰还联系你,希望你能及时向我们提供信息。” 张诺似乎很意外周无漾突然停止发问,但是很快也跟着站起身,整个人看起来恢复了平静:“当然。” “周队,你觉得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周无漾扭头看着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这个张诺看起来不简单,总感觉他有什么事瞒着咱们似的……” “回警局看看那张照片查的怎么样了。” 看着照片上的两男一女,陈雨萌解释说。 “王芃和陈兰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这三个人就是陈兰和王芃的同班同学。 他们上学的时候关系就很不错,这张照片是他们出去玩拍的合照,这个女人叫韩蕊,现在正在国外研学,这个男人叫邓浩,也不在这边,他去广东那边做生意了,至于这个男人……” 陈雨萌的指尖落在最后一个男人的身上。 周无漾的眼神一顿,因为他发现,这个男人赫然就是照片中眼神看向陈兰的那个! “他是不是还在这边生活?” 周无漾立马问出了声。 陈雨萌一愣,随后立马点头。 “对,他是这三人中唯一还留在这里的,他叫杨杰,后来转专业去学了医学,现在是个医生,目前在一家小诊所工作。” 周无漾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他和陈兰这些年有过联系吗?” “两人基本上没什么联系,除却这几个人一起聚会,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这个杨杰和王芃两个人关系怎么样?” 这句可把她问懵了,陈雨萌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要不我找他们大学同学问问吧。” 周无漾点了点头:“尽快。” 陈雨萌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她还以为周无漾会骂她呢。 不过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的失职,这么想着,她赶紧又开始忙活起来。 “你觉得这个杨杰,有没有问题?” 姜涛突然出声了。 周无漾闻声侧头,见他正盯着自己,咧嘴一笑:“你觉得张诺有没有问题?” “张诺虽然看起来很奇怪,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可能跟这件事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是吗?” 周无漾挑了挑眉:“我怎么觉得这件事就是跟他有关系呢,或者说,不管他做了还是没做,都不得不跟他有关系。” 第三十八章 好戏要上演了 他这句话说的有些奇怪,姜涛皱眉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周无漾乐了:“不是我什么意思,而是这个陈兰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是想给我传达什么信息。” 看着姜涛有些狐疑的表情,周无漾又把陈兰和张诺那张照片拿出来了。 “这张照片一定是陈兰故意让我们看到的,经过这两次的接触,陈兰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简单的女人。 你觉得她在她老公死去的当天,匆匆忙忙地就走了,甚至没有时间接受咱们的询问,咱们警方不会怀疑她吗? 她就是笃定了我们一定会怀疑她。 还有,她明明可以选择把张诺约在野外,或者说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可她却挑了这么显眼的一个地方,位置还正好是摄像头对着的方向,清楚到连她脸上愤怒的表情都能被拍到,这不就是为了给我们看吗?” 听到他这么说,姜涛把他的手机拿过来,顺势把那张照片放大,摄像头很高清,清楚地拍出了陈兰脸上的表情。 陈兰的柳眉横竖,脸色看起来很是愤怒,看起来确实如张诺所说的一样,陈兰是怒气冲冲来找他的。 “你是说她故意把我们的目光引到这个张诺的身上。” 姜涛摩挲着那张照片。 周无漾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但是并不够准确,万一这个陈兰就是个爱王芃爱的要死不活的女人,这个张诺就是个杀人凶手呢。” 姜涛猛地抬头看向他,周无漾这么说无疑又是把先前的推测都打翻了。 “不可能!这个陈兰绝对有问题!” “那你有证据吗?说到底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真正能拿的出手的证据呢?我们一个也没有。” 周无漾也看着他。 “那这个案子就这么一直僵持不下吗?” 姜涛攥了攥拳,看起来有些无力,如果周无漾都没有办法了,那这个案子可能真的就棘手了。 “谁说要僵持了下去了?我们不仅不能僵持下去,反而还要有所动作。 但是我们不按照我们的思路去做,还是那句话,用陈兰想让我们进行的方向去查,不出几天,或者说很快,陈兰就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周无漾的眉眼弯弯,看起来有些狡黠,活脱脱一副狐狸算计人的模样。 “现在你们两个就穿着便衣,去陈兰家附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都务必要看到她家里的来人情况,以及她的个人行程,都要随时向我汇报。 还有你,这几天跟着张诺,看看他准备做什么,切忌,小心行动,不要露出任何马脚。” 周无漾转头朝几个警察吩咐着。 “你能保证可以吗?”姜涛看着他的动作,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测。 周无漾喝了一口茶,笑得高深莫测。 “鱼儿很快就会上钩了,咱们只要把鱼盯住了,等到它一咬钩,咱们就把它给拽上来。” 说着,他还做了一个扯线收钩的动作。 姜涛的眉头还是皱成了一团,对这件事有些不放心。 周无漾看着他这副样子,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说兄弟,你就放心等着看好戏吧,绝对没问题的,嗯?相信我。” 姜涛虽然没说话,但是他紧皱的眉头却舒展开了。 他没发现,他在下意识地相信周无漾说的话。 甚至还不到一天,周无漾就得到了张诺的消息。 张诺去看了他的儿子,不仅如此,还给了他的儿子很大一笔钱。 周无漾看着1后面的那一串0,笑得有些得逞。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你说当年一分钱都没有的人,怎么现在突然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呢,以他现在在公司的职位,就算是挣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吧。” 姜涛神色微动:“你的鱼上钩了吗?” 周无漾点头:“差不多算是吧,不过重头戏还没有登场,我觉得好戏应该很快就要上演了。” 他的话音落下,门就被敲响了。 “周队,张诺他说他来自首了。” 这一句话无疑是一个惊雷,炸的在场的人一阵外酥里嫩。 周无漾得意地看着姜涛。 “瞧我这张嘴,真是开了光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涛子,不知道这个大礼,你满不满意。” “你究竟在做什么?” 不是说姜涛的脑回路跟不上他的速度,而是周无漾这一套一套来的实在是太快,让人有些应接不暇,就算是他抓住了一些线索,但是想要完全跟上还是有些费劲。 进了审讯室,便看到张诺坐在椅子上,他弓着背,双手交叉,把头靠在了臂弯里。 周无漾轻咳了一声,张诺的身子一滞,抬头看向两人。 他的眼神先是放在了姜涛上一带而过,随后才移到了周无漾的身上。 周无漾悠悠嗒嗒地走到他面前:“听说你来自首?终于承认了吗?” 张诺似乎有些惊讶:“你早就知道是我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我其实也只是猜测,不过目前还在找证据,为了找证据,我们可是熬了个大夜啊。” 张诺沉沉地笑了笑,嘴角的笑容看起来似乎有些苦涩。 “那你们现在不用找了,有我自首,这个案子很快就能结了。” 周无漾抬眸,眼神看着他,里面带着忽明忽暗的意味:“也许还有什么别的结果也不一定呢。” 张诺两只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周无漾看到他的反应,满意地笑了。 “张先生别这么紧张嘛,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干我们这行的,不到结案,事情永远有反转的可能。” 张诺一只手捶在桌子上:“你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那么的奇怪呢!我既然都已经自首了,证明这件事情就是我做的!还有什么反转的可能,难道人不是我杀的,还能是别人杀的不成?” 第三十九章 有这么吓人吗 最后这句话说出口,他一下子就滞住了,整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无漾挑眉看着他:“说啊,怎么不说了?难道……还真另有什么隐情不成?” 张诺立马用那双眼恶狠狠地看着他:“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我做的,你不用诈我了,没用的。” “是是是,这件事就是你做的,那既然是你做的,说说吧,你怎么做的。” 周无漾看起来似乎是妥协了,坐在椅子上,盯着张诺。 张诺深吸了一口气。 “我从三年前被王芃陷害,落得个妻离子散,家财散尽的下场,我就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凭什么,凭什么他如日中天,而我却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苟活于世,你告诉我凭什么!” 说到激动处,他整个人变得躁动不安,双手一次次地拍在禁锢他的审讯椅上,椅子被他拍的吱嘎作响,他眼里的愤怒和恨意几乎要把人淹没。 “你冷静点!” 姜涛突然大喝一声,这一声实在太大,就连周无漾也被吓了一跳。 张诺自然也是,他一个激灵,猛然看向姜涛,整个人这才慢慢镇定下来。 “不管怎样,王芃人已经死了,你不用再这么激动。” 周无漾沉声道。 “我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苦寻机会,寻找一个能杀死他的机会,可在现在这样科技发达的社会,想要悄无声息地杀死他,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你才迟迟没有动手?”周无漾的眼睛盯着他,好像是在透过他看什么似的,目光有些悠远。 张诺咽了咽口水,察觉到嗓子一阵干裂的刺痛,他舔了舔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干涸渗血的唇瓣,一阵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口腔,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抱歉,可以给我杯水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姜涛,挑了挑眉。 那意思就是说你还不去给他倒杯水? 气地姜涛瞪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没动。 周无漾转过头看向张诺。 “啧啧,你是不是也没想到这里待遇这么差啊,连口水都没得喝,这要是不喝水,嗓子都干冒烟了,还能说的出来话吗?” 他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不言而喻,甚至让张诺都抽了抽嘴角。 怎么有一种周无漾才是犯人的既视感,他不是警察吗,怎么还跟自己“同仇敌忾”了。 周无漾的眼珠稍稍往后偏,意识到身后那人还是没动静,清了清嗓子就要再张口。 还没等到他张口说话,身后那人就动了,动作快的几乎只有残影,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感觉到身边掠过的风,还有那人的背影。 周无漾看着姜涛的身影,勾了勾唇,小样儿,还治不了你了。 很快,姜涛就黑着脸拿着一个装满水的纸杯重重地放在了张诺的面前。 纸杯被放下来的速度很快,不少水都荡了出来,洒在了桌子上。 姜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张诺,也不说话。 张诺被他看的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敢说出来。 周无漾自然看清了张诺的动作,眯了眯眼,随后把眼神放在姜涛的身上。 切,至于吗?不就是不说话黑着脸吗,至于害怕成这样?这也太胆小了。 张诺经不住被人这样死亡凝视,立马颤抖着手拿过纸杯喝了一口。 水立马如甘泉涌入口中,张诺觉得自己如逢甘霖,整个人舒服地眯了眯眼。 “既然喝完了,那就说。” 看着他喝水的动作,姜涛冷硬的声音砸在张诺的耳侧。 张诺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不小心水跑进了气管里,一张脸很快便涨的通红,开始疯狂咳嗽起来。 周无漾有些责怪地看向姜涛:“你吓他做什么,你看他都被你吓成这样了。” 他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姜涛的目光便直勾勾地看向了他。 周无漾被他的目光盯着浑身一颤。 他立马搓了搓手,又挠了挠头,讨好地笑着:“那个……你随便吓…咳,随便吓,没关系的,你随意。” 说完他立马侧头看向别处,全然没有刚才鄙视张诺的时候那点儿勇气了。 张诺这会儿刚慢慢缓过来 就听到他这番话,差点又被呛得咳嗽。 “张诺啊,那个你是不是现在没事了,既然没事就赶紧说吧。” 周无漾看见张诺不咳嗽了,立马就开始转移话题。 “谢谢。”张诺看着姜涛道了一声谢。 姜涛点了点头,这才朝着刚才的位置走过去坐下。 “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有一天我突然看到了一篇报道。 报道上面说如果摄入的咖啡因过量就会导致人的心脏骤停,很难再救回来,我就突然想到,王芃恰好有心脏病,过量的咖啡因对他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于是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我当时兴奋极了,我觉得这简直是老天在给我机会。” “那你是如何进行咖啡因提取的?现在市面上只售卖有咖啡,这种咖啡因可是不卖的,除非你去买毒品。” “是这样的,过量的咖啡因只有毒品里有,但是毒品又太贵,对我来说根本就负担不起,于是我就想办法能不能自己来提取,我买了一些装备,然后一点点查阅资料,我费了两年的时间,才掌握了这项技术。” “等等,你刚才是说你特意买了一套装备,这些东西是在你家吗?” 张诺摇了摇头:“不是,把这种东西放在家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我就把它们全都放在了一个废弃的工厂里,就当作是我的实验室了。 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去搜查,那个废弃的工厂就在百枯山上,那个山平时没人会上去。” 周无漾和姜涛对视了一眼:“我们自然会去看看的。” “掌握了这项技术之后,我就一直在找一个时机,可以让他死于心脏骤停的时机,他本身就有心脏病,突发心脏而亡也很正常,到时候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没人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可你错了,像这种过量的咖啡因即使在体内过了好几个小时,还是能够查出来的。” 第四十章 凶手就是他 张诺的眼神看起来忽明忽暗,他突然显得很愤怒,抬起手把空荡荡的纸杯摔在地上。 “可是如果时间够久是不会被查出来的!我以为他会在上飞机的时候就喝,可他没有,他居然选择了最后才喝,如果不是因为他喝的时间太晚,那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可能!” 周无漾无视了他愤怒的表情,一双黑眸沉沉地看着他:“可惜没有如果。” 他突如其来的话引得另外在场的两人一愣。 张诺张着嘴无声地看着他,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是啊……可惜没有如果…… 过了十几秒他突然抱着头痛苦地靠在桌子上呜咽。 开始只是小声地哭,后来便开始号啕大哭。 这样的场面有些难以形容,甚至有些不忍直视。 一个岁数并不算小的男人在你面前哭的这么,惨烈,对,就是惨烈。 许是哭够了,张诺才抬起头,整张脸上满是泪痕,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此刻瞪着眼睛,里面一片赤红。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们可以处决我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吧。” 他忽然卸了力似的靠在椅背上,也不再看两人,只是望着天花板。 “谁说你说完了,其他的确实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可我总觉得你最后动手的时候有点太仓促了,明明你前期为了准备付出了那么多时间,明明可以有更周密的计划,可你为什么就这么直接做了呢。” 张诺嗤了一声:“这有什么的,等不及了呗,我每天都能看见他那张恶心的脸,你要是我,你也受不了。” 周无漾认同地点了点头:“你别说,还真没准。” 感受到姜涛向自己投来鄙视般的目光,周无漾轻咳了一声,立马严肃起来。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把过量的咖啡因放在他的咖啡液里面的。” “因为他的那盒咖啡液是我买的,当时他得知要出差就让助理去买这些东西,当时他助理有事要忙,我正好和那个助理认识,所以我就和他说我帮他去买,他就让我去了,我就在买完咖啡的时候拿针管注射进去的。” “你说的助理指的是王哲吗?” 张诺轻蔑一笑,抬眸看着他。 “怎么可能?你们难道不知道王芃特别讨厌他这个侄子吗?王哲在公司里就是一个连打酱油都算不上的角色,买这种贴身物品的事王芃就更不会找他来做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里面有五瓶咖啡液,你为什么就只选择在从左向右数的第一瓶注射,而并没有选择其它瓶呢。” 张诺交握在一起的手紧了紧,随后又放松下来,用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向周无漾。 “从左到右不都是咱们的习惯吗?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拿第一个吧。” 周无漾耸了耸肩,看向姜涛:“要是你,你会吗?” “我不喝咖啡。”姜涛的声音依旧沉闷。 周无漾听了这话差点磕倒在地上:“大哥,谁关心你喝不喝咖啡啊,现在说的是你会不会这么拿。” 姜涛立马反应过来,整个脸有些黑,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最后只憋出了两个字:“不一定。” 周无漾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张诺。 “你看他就说不一定了,要是我的话,我也不一定从第一个拿,不管是从左还是从右,又或者说是从中间,我想怎么拿就怎么拿。” 张诺似乎是被他逼急了,整个人有些暴躁。 “我就喜欢从第一个开始拿不行吗?你管我怎么样,反正我现在是赌对了,他就是正好喝了这个死了。” “那你有没有想到,他要是没喝到这个怎么办呢?”周无漾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张诺觉得现在整个人像是在火上反复炙烤,让他根本就没耐心再把对话进行下去。 “没喝就没喝,反正这次不死,下次也得死!” “下次也得死……” 周无漾又暗自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刹那间仿佛里面有万千灯火。 “好,那我说话算话,咱们的问话就结束吧,不过现在案子还没结,你只能呆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 张诺重重呼了一口气,脸上的躁意在慢慢减少:“知道了。” 从他踏进警局那一刹那,他就知道他不可能再出去了。 不过那又怎样呢,这个结果,不就是他选择的吗? 这么想着,张诺抱着双臂,闭上眼,身体靠在椅背上,一副准备休息了的架势。 周无漾也确实如他自己所说,都问完了,也就没再理会他,和姜涛一前一后地走出审讯室。 “现在,你得到答案了吗?” 姜涛看着自己前方的人。 周无漾的脚步一顿,停下来转身看他:“我觉得我已经大概接近真相了。” 姜涛的呼吸一变,不知为何,此刻周无漾站在灯光下,有些昏暗的灯光并不能清晰照出他的脸。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周无漾有些陌生,与嬉笑玩闹的时候不同。 因为:他此刻的眉是紧蹙着的,看起来严肃又认真。 原来他也有这样认真的一面,姜涛这么在自己心里轻声说着。 “不是他,对吗?” 姜涛不明不白地就问出了这句话,任何前缀也没加,但他知道,周无漾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 周无漾摇了摇头:“就是他,也必须是他。” 姜涛原本以为他还存着些别的想法,但是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个答案。 他眉头一拧,快速走到周无漾面前:“你什么意思。” 周无漾看着面前的姜涛,细长的眸子微微下敛,根根分明的睫毛在他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我说,凶手,就是张诺。” 说完,他又抬起眼睛,直视着姜涛的眸子。 “但是有很多线索你还没有核实,你怎么能够凭借他的一张嘴就判定他是凶手呢?” 第四十一章 你相信我吗 姜涛是知道周无漾有事瞒着他的。 但他不曾想,到了现在了。 张诺都自首了,周无漾竟然还瞒着他。 或者说,他就是觉得张诺是杀人凶手了。 想到这种可能,姜涛看着周无漾的表情更是阴沉。 比起姜涛认真的样子,周无漾就显得不是很在意: “张诺自己都承认是凶手了,还有什么追查的必要吗?” “当然有!” 听见周无漾这么满不在乎的声音,姜涛的声音更是愤怒。 “我们决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是也决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周无漾沉默了,看着姜涛的眼神忽明忽暗,好像透过他看什么人似的。 过了几秒后,他才声音沙哑地开了口:“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 回答他的是姜涛铿锵有力的声音。 “要是……当初,他也遇到你这样好的警察就好了。” 周无漾的声音很低很沉,低到姜涛都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姜涛拧着眉问。 “我说,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涛子,你能相信我吗?可能我接下来做的事会让你们,让大家都难以理解,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找出真凶。” “所以,你,能相信我吗?” 周无漾的脸上没再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反而一脸认真。 这样的认真,让姜涛都为之一愣。 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地,对视着,谁也没再开口。 就在周无漾以为姜涛不会开口,有些失望的垂下眼,准备离开的时候。 姜涛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了:“好,我相信你。” 周无漾的眸子瞬间睁大。 那一瞬间,姜涛好像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万丈光芒。 对,就是光芒。 可姜涛不懂,不就是一句相信吗?对他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姜涛确实不懂。 但是周无漾知道他的这句相信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 于是他终于露出了来这里这么久,第一个真诚的,彻底发自内心的笑容: “谢谢你,姜涛,不管怎样,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说完,还激动地在姜涛的肩膀上拍了拍:“真是好兄弟!” 姜涛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真是正经不过三秒!” 看着姜涛转身而去的背影,周无漾挠了挠额头:“喂!我很正经的好不好,别诬陷我!” 嘴上这么说,可他上扬的嘴角却再也没放下过。 他也终于,有了相信自己的伙伴。 既然他相信自己,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试着相信他呢。 * “周队,你们审的怎么样,咱们这案子是不是快结了啊。” 看见两人出来,张迎立马追问。 “对,快结了。” 听到周无漾的声音,姜涛侧头看了他一眼,但是却什么都没说,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话。 “真的?” 张迎露出了一口白牙:“太棒了!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这凶手还主动自首了呢!” 陈雨萌却赏给了他一个暴栗:“得瑟什么,还没结案呢。” 还没等张迎反抗,陈雨萌就看向周无漾。 “周队,这次的案子就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虽然现在很多证据都指向了这个张诺,可我怎么总觉得怪怪的呢。” “怪什么怪,我看你才是杞人忧天,周队都说没问题了,你还有什么问题!” 张迎就看不惯陈雨萌这副样子,立马反唇相讥。 “行了。” 周无漾立马打断了他俩的争论。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周无漾顿时无语望天。 有一个傻孩子不够,这又来了一个,还能怎么办,惯着呗。 “张诺那么多钱是哪来的?查到了吗?” 陈雨萌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笔钱是这两天汇给他的,但是对方很谨慎,用了国外的账号,所以具体来源……” 周无漾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他原本就没指望能查出来,只不过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我有个朋友,在这方面的技术还不错,到时候让他帮忙查查,这个事你就先不用管了。” “噢……哦好的。”陈雨萌赶紧点头。 原本她还想说周队有这么厉害的朋友应该早就说出来让他查啊,但是一想还是算了,她可不想被骂。 想到周无漾凶起来的样子,陈雨萌抖了抖身子,不禁一阵恶寒。 “你现在就办一个事,把“飞机男尸”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还有凶手已经自首的这个消息放出去。” 这下陈雨萌是真懵了:“啊?周队,咱们不是还没结案吗?咱们就算是要把这个案子登上新闻,也得等结案吧,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 周无漾点了点头:“确实不合规矩,明天一早,我就要看到这个新闻。” 陈雨萌简直是欲哭无泪,知道不合规矩怎么还让她这么干啊。 这要是违规可不止是丢工作这么简单的,万一吃牢饭就惨了。 “是啊周队,咱们这样不合规矩啊,到时候咱们会被惩罚的。” 张迎虽然不太聪明,可也不是真傻,局子里是什么规矩,他还是懂的。 他还不至于傻到去触局长的霉头。 感受到屋内众人看向自己均是不赞同的目光,周无漾下意识地看向了姜涛。 姜涛也在这个时候抬眼看着他。 “涛子,你觉得呢?” 姜涛垂下眸子,继续整理着手里的资料:“你不是说,让我相信你吗?”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听到姜涛这句话,周无漾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得嘞!” 剩下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互动,随后一脸懵逼地对视。 眼里均是一个意思: 这周队和姜队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俩人还大打出手呢吧。 张迎傻傻地摇了摇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于是成功的得到了陈雨萌的一记白眼。 “我知道大家觉得这件事这么做不合规矩,的确,这样做确实不合规矩。 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我这样做确实是有原因的。 但是很抱歉,我现在并不能向你们说明原因。 但是我向你们承诺,这样做最后导致的所有后果我都会独自承受,绝对不会连累大家。 不管是不当这个队长也好,离职也罢,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但是这件事,我现在必须这么做。” 第四十二章 我们都相信你! “你真的想好要这么做了吗?后果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姜涛突然放下手里的文件,站起来走到周无漾面前看着他。 “怎么?担心我啊。” 周无漾吊儿郎当地笑着。 姜涛抽了抽嘴角,他就知道他这么问多余。 “我就是提醒你,到时候离了职不要紧,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周无漾嘴角的笑容一僵,随后又重新扬了起来,声音却沉稳了不少。 “你放心吧,应该还不到那个地步,况且,你不是都说相信我了吗?” “嗯。” 这次姜涛识趣地没再多说,只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 虽然冷淡,但是在周无漾心里,也足够份量了。 “那么,大家,愿意相信我吗?” 他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适时地没再说话,给他们思考的机会。 场面就这么僵滞了有五分钟之久。 最先开口的人竟然是一向沉默寡言的王珂。 “周队,虽然我现在不太懂你到底要做什么,咱们相处时间也不算长,但是这段时间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有你自己的原因,所以我相信这次你也一定是有你自己的原因,总归都是为了案子,所以,我愿意相信你。” 听到一向沉默寡言的王珂说了这么长的一串话,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傻眼。 因为王珂的存在感一向很低,不是大家有意识忽视他,而是他一个人忽视了所有人。 这次他会第一个站出来说话,谁也没想到。 就连周无漾也没想到,但他记得这个一本正经的队员。 周无漾眼神真挚地看向他:“谢谢你,王珂。” 王珂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毕竟刚才那段话,就已经是突破他的极限了。 张迎一开始没说话是因为没反应过来。 他想了半天周无漾这么做的原因,最后都得不到任何答案,刚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就被王珂抢了先。 张迎这下不干了,立马站出来开口,那样子生怕别人抢了他的机会。 “周队,我也相信你,要不是王珂这小子开口开的快,第一个说的肯定是我。 漂亮话我也不太会说,但是这段时间在你身边跟着,我确实学了不少东西,我也相信你做这个决定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我相信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了,反正总之一句话,我张迎相信你!” 张迎拍着自己的胸脯,一阵豪言壮语,因为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嗓子都有些哑,说完就立马拿着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 “哎!你别喝那个啊,那是我的水!” 陈雨萌连忙拽着他的胳膊,但是这句话说的太晚了,因为张迎都已经喝完了。 “这有什么的,咱们都是兄弟,不就喝你一口水吗?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张迎大大咧咧的,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陈雨萌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个大傻子懂什么?这是一口水的问题吗?” 张迎眨巴眨巴眼睛,半天也没察觉出她是什么意思,最后他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抓到什么真相似的,恍然大悟。 “噢~我知道了,你就是不相信周队是不是,想要凭借这个躲过去,转移话题是不是!” 他这一句话可是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转到陈雨萌的身上了。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的身上,陈雨萌真是又尴尬又气愤。 一瞬间想杀了张迎的心都有了。 “周队啊,你别听张迎胡说,我也相信你!你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你别口不对心啊,实话实说才算。” 张迎这个缺心眼真是不嫌命大,又插了一句嘴。 他还真就冤枉陈雨萌了,虽然说最开始陈雨萌确实不喜欢这个突然天降的“队长”,谁让他抢了姜涛的队长位置呢。 但是接触下来她发现,相比较姜涛而言,周无漾不管是能力上,还是性格上都比姜涛更适合做这个队长,所以自然而然她对周无漾也改观了很多。 而且…… 陈雨萌抬眼看着周无漾,随后又偷偷地瞥了一眼姜涛,他还帮自己保守秘密呢,自己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密友呢! 有了这三个人站出来说话,另外几个警员自然也没有退缩的。 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老实守规矩的人,自打进局子工作开始,就对这些繁杂冗乱的规矩有些不满。 此刻好不容易能跟着新来的队长挑战一下权威,他们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周队,你想做什么就放马去做吧,兄弟挺你。” “是啊周队,我们大家都相信你,你想做啥你就做啥,出事了我们一起顶着。” 屋子里纷纷传来附和声。 周无漾环顾四周,看着众人皆是用一种相信的目光看着他,他的心口一震。 好像胸口突然被凿出了一个洞,有什么东西慢慢渗透进来了,还是以前让他害怕,一直不敢去面对的东西。 可是这次…… 他捂着胸口,却感受不到害怕,只感觉到一阵阵暖意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内输送着。 这么多人都相信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在场的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反对自己,这是连他都想也不敢想的事。 可就是这样想都不敢想的事,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他面前。 周无漾的眼眶都有些湿润。 “谢谢大家愿意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我向你们承诺,这个案子,我一定会圆圆满满地完成,大家再最后坚持一下,很快你们就不用加班了!” 一听到不用加班,大家都激动起来。 “周队,这次的案子要是结了,你必须得请我们吃饭啊!” “是啊周队!” 周无漾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没问题,到时候请你们吃大餐!前提是好好干啊!” “必须的!” 看着众人一副兴冲冲的模样,周无漾的笑容怎么都有些收不住。 这,便是友情吗? 第四十三章 我不想连累你们 得到大家的许可之后周无漾就可以继续安排了。 “我那天安排跟着陈兰的警员明天一定要提高警惕,如果她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或者说谁来见了她,做了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那两名警员立马齐声应下:“是!” “对了,了解到杨杰和陈芃的关系如何了吗?” “我们联系了一些他们的同学,他们其实也并不太清楚这两人的关系,只不过那个时候这五个人确实走的很近,就是照片上的那五个人!他们总能看到这五个人聚在一起。 后来我们想办法联系到了另外两个人,也就是韩蕊和邓浩,两人的说法都差不多。 那就是这个杨杰和王芃其实关系没有特别好,只不过杨杰和陈兰两人是很好的朋友,所以连带着一起玩,他们两个还总因为陈兰会发生一些口角和矛盾。” “这个杨杰是不是喜欢陈兰?” 周无漾问的很直接。 听周无漾这么一说,陈雨萌差点呛到。 “对,杨杰喜欢陈兰,王芃也喜欢陈兰,所以两人算是情敌关系,自然口角不少,好像曾经还大打出手过。” “我去!这也太刺激了吧!”旁边的张迎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破案还能听到这种八卦。 “这不就是两男争一女的名场面吗?最后陈兰选择了有钱有名的王芃,抛弃了这个没钱没名的杨杰,这么一说,啧啧,这个杨杰还挺惨的,怪不得之后俩人都没再联系。” 张迎啧啧两声,看起来还尤为可惜。 陈雨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怎么哪都有你!” 周无漾没理会两人拌嘴,暗自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果然如此。” 虽然他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小,但是姜涛离得很近,所以还是听到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听到姜涛这么说,周无漾动作一僵,缓缓摇了摇头。 “我先前只是猜测,你看这张照片,杨杰的眼神始终是看着陈兰的。 所以他对陈兰一定存在着什么不知名的情愫,我开始只是以为他默默地喜欢着陈兰,不敢说出来。 但听了刚才那些话,我觉得这个杨杰可能并不像我猜测的那样是个十分能够隐忍的男人,难怪……” 周无漾最后的语气突然有些恍然大悟。 姜涛不解地看着他:“难怪什么?” 周无漾摇了摇头:“没什么。” 姜涛古怪地盯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因为周无漾明明就是有话要说,但是为什么他却不告诉自己呢,是不信任他吗? 这么想着,姜涛就问出了声:“你不告诉我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不信任我。” 周无漾闻言一愣,心里咯噔一下:“你……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怎么会不相信你,毕竟…你可是相信我的啊。” “那你为什么明明知道却不跟我们说,就连你的计划我们也丝毫不知晓。” 姜涛平静地看着他。 周无漾垂着头,攥了攥拳,最终只是低声道。 “抱歉,我知道我这样可能很过分,但是我不说只是不想把你们都连累进去,就算到最后出事了,上面也不会怪到你们头上。” 一听见这话,姜涛是真的觉得心里不大痛快了,什么叫怕把他们连累进去? “难道我姜涛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怕事的人吗?” 周无漾突然感觉有些慌乱,他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这件事关乎着你的前途,也关乎着大家的前途,我不能这么自私,不管今天你怎么说我,就算是觉得我不信任你也罢,我也不能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你。” 姜涛咬了咬牙,真是好样的! “一点都不能说吗?” 周无漾的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一点儿也不行!” “好!”姜涛从牙里挤出一个字,转身就走了。 周无漾看着姜涛转身离去的背影,强迫自己没有追上去。 他的眼神有些无奈,随后又坚定起来。 就像他刚才说的,他自己可以收到处罚,但他不能连累大家。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周无漾立马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电话号码。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那边传出来:“呦,这不是我们周神吗?怎么今儿个有闲工夫给我打电话了?这不像是我们周神的作风啊。” 听见对方阴阳怪气的声调,周无漾不仅没生气,嘴角还勾起一抹笑:“杨帆,好久不见啊。” “我呸,别给老子整这套,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说吧,又有什么事求我。” 那边的杨帆听到周无漾这句“腻歪歪”的话,忍不住一身的恶寒。 因为每次周无漾一这样,准没好事,这次肯定也不能例外。 周无漾咧嘴笑了两声。 “还是你了解我啊,我这边最近碰到一个案子,想让你帮忙查个账户,帮我看看这个汇款来源,当然了啊,不要那些虚假的国外IP,我想要那个真正的IP,你懂我意思吗?” 杨帆在电话那边翘起了二郎腿:“不就是破坏虚拟IP,查查真实IP吗。” 周无漾立马弯了弯眉眼:“对,就是这个意思。” “嗤,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呢,信息发给我,我待会就能给你搞出来。” “那我就不跟你说谢谢了啊。” “德行!谢个屁谢。 对了,你们局子里的人查不出来?不会吧,就这水平?” 周无漾嘿嘿笑了两声:“都是一群孩子,他们还没遇到过那么多这种类型的案子,技术还没太到位。再说了,谁比得过咱们杨大师啊。” “可别可别,我可担不起大师这个名号,骗子才叫大师呢,你可别侮辱我了。啧啧,还孩子,就跟你多大了似的。 行了,不说了,我现在就给你办这事儿。” 周无漾立马咧嘴一笑:“得嘞!” 一小时的时间都没有,杨帆就把最后的地址发过来了。 看着手机上那一串熟悉的地址,周无漾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真是果然如此啊…… 第四十四章 失态严重了 翌日一早,就如周无漾所说,“飞机男尸”的这个案子被准时登在了网上。 此刻指挥这一切的人正在张诺所说的废弃工厂里找着线索。 “周队,这里的空气挺呛啊。” 张迎深吸一口气,呛得咳嗽了半天。 周无漾立马把口罩甩给他:“赶紧戴上。” 随后又掏出了一个扔给了身后的姜涛:“你也是。” 姜涛没说话,但却把口罩及时戴上了。 厂子很破旧,就是张诺所说的一个废弃工厂。 刚进来的时候门外还上了一把锁,还是周无漾撬开的。 里面有一张很大的桌子,但并不是一整个,而是几个桌子拼接而成,拼成了一条很长的方桌。 这明显是凶手自己运上来的,也就是说,这里除了凶手,可能就没有别人知道这个地方了。 周无漾戴着手套的手在桌子上摸了一把。 抬起手,白色的手套并没有被染黑,显然近期还有人使用过这里。 “提取一下这里的指纹。” 周无漾吩咐着在场的警员。 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并不少,大多数都是一些提取浓缩的器械。 这些仪器被清理的很干净,看起来几乎一尘不染,看来这个凶手十分谨慎,可能每次用完之后都会及时清理掉。 “周队!这有一个本子!” 突然一个警员把本子拿到了周无漾的面前。 周无漾看着他手里的本子,抬手接过。 上面记录的都是如何提取咖啡因,还有一些实验失败的记录。 周无漾仔细盯着前面的字看了几眼,随后眉头一皱,又快速地往后翻了几页。 “怎么了?” 看到周无漾眉头紧皱,姜涛知道他这又是发现什么了。 周无漾把手里的本子递给他:“你发现什么没有?” 姜涛接过来仔细看了几眼,随后又像他似的往后翻了几页。 这些乍一看都没什么问题,只不过页面都有些脏呼呼的,看起来不太整洁,几乎到最后一页都是这样。 而且上面的痕迹并不是灰尘,也并不是掉在地上沾染的泥土,而是上面的字被蹭花的痕迹。 “你是说这些被蹭花的字?” 姜涛看着周无漾问道。 周无漾点了点头。 “如果只是一张或者两张这样,那还可以解释为他不小心蹭到的,可是这么多张都这样,那就没法再说这是不小心或者是巧合了。” “这能证明什么?” 姜涛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这好像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证明写这本笔记的人,是个左撇子。” 是了,只有左撇子的人写字才会被蹭花。 因为左撇子的人是用左手写字,而我们正常的书写顺序又是从左到右。 如果用左手从左到右写,那每写一个字都会被蹭花,当然,如果有非常良好的书写习惯或者使用那种速干的笔除外。 而面前写这篇笔记的人显然不是上述的这两种情况。 “可是张诺,不是左撇子,他是个右利手!” 姜涛猛地看向周无漾。 因为当初是他给张诺递的水,出于刑警的习惯,自然清楚地记得张诺的动作。 他是用右手接的纸杯,并不是左手! 那么写这篇笔记的人和张诺看起来就不太相符了。 毕竟一个人下意识的习惯,并不是你想瞒就能瞒住的。 所以这个张诺可能真的不是凶手。 姜涛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但他并没有出声,只是用眼神询问周无漾。 周无漾读懂了他的意思,对着他点了点头。 两人的眼神迅速在空中交汇随后又分开。 突然周无漾的手机铃声响了。 电话被接通,那边传来陈雨萌焦急的声音。 “周队,你们快回来吧,新闻这事局长知道了,他发了好大一通火,特别生气来着,你快回来吧!” 陈雨萌的声音压的很低,显然生怕有人听到似的,而且语气还带着焦急的意味。 周无漾的脸色一沉,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局里的速度真不是盖的。 “好,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后,周无漾便回头看着正在忙碌的众人,抬腿就要往外走。 “我跟你回去。” 姜涛一把拽住他。 周无漾回头看着他,随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张迎一看这架势,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什么了:“周队,我也跟你回去!” 周无漾扯了扯唇:“你留在这里。” 看到张迎有些不甘的神色,他又继续补充道:“这里还需要你帮我盯着,等大家都忙完了再带大家回来。” 这么一说,张迎的确就是不能再跟他回来了。 “行,周队你放心去吧,我肯定会好好干的。” 张迎内心还有点小感动,毕竟周无漾还让自己盯着点呢,这是不是证明他还是挺看重自己的。 这么一想,他嘴角都差点翘起来。 周无漾听见他说的话一脸黑线,怎么感觉他是要去赴死而不是要回警局呢,事态应该还没严重到那个地步呢吧。 都安排好了之后,周无漾没再耽搁,立马和姜涛回了局子。 因为他怕要是时间再拖久一点,局长一生气,直接把案子交给别人了,那才叫得不偿失。 两人一进局子便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压抑气氛。 进来之后见到两人的警员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 进了他们的办公室,陈雨萌看见是两人回来了,立马站起来小跑到他们面前,随后看了看门外,把门一关。 “周队,这次可完蛋了,你都不知道刚才局长发了多大的脾气。 听说上面也知道这事了,还专门打电话过来施压,局长气的都快冒烟了。 局长这人其实挺好脾气的,平时也爱跟我们开开玩笑,没想到生气这么恐怖,说真的,从我入职以来,我第一次见局长发这么大的脾气!” 想到刚才局长那副生气的模样,陈雨萌就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被吓的扑通扑通的,还好她年轻,这要是年纪大了,指不定被吓出什么病来呢。 第四十五章 百分之百 周无漾没说话,倒是姜涛皱着眉:“这么严重?” 陈雨萌看了一眼姜涛,疯狂地点着头,生怕两人不相信她说的话。 “你们千万要相信我,这次的事情真的很严重,而且这条新闻一放出来就登上了热门头条啊!虽然很快就被撤下来了,但是千万不要低估热门的影响力,已经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周无漾的眼神亮了亮,他的眉头一挑。 “你是说,这条新闻登上了热门,被很多人都看到了?” 陈雨萌看见他不仅丝毫不急,还一副很高兴的模样,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无奈最后还是屈服于队长的威严,没敢说什么。 “是啊,被很多人都看到了。” “那就好。”周无漾放心地点了点头。 这次陈雨萌可是真的没办法淡定了,她惊呼出声。 “那就好?!可能不太好啊周队,你还是赶紧去局长办公室说明一下原因吧,到时候要是局长真的生气了撤了你的职可怎么办!就算你不在乎,可是这个案子还没办完呢!” 姜涛冷着脸呵斥了一句:“小萌!” 陈雨萌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虽然自己没有那个意思,但是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以后肯定会觉得自己这是在责怪对方。 陈雨萌立马看向周无漾,结结巴巴地道歉。 “对,对不起啊周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到时候……” 她还没说完,周无漾就笑着打断了她。 “谢谢你啊雨萌,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你就是为我好,替我着急,放心吧,这个案子我也一定会负责到底的,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找局长。” 说完之后,他抬腿就要往外走。 姜涛再一次拦住了他:“我跟你一起去。” 这次周无漾没再同意,笑着看他。 “你放心吧,这件事是我主张的,我也有一些别的想法,所以我需要和局长单独谈谈。” 周无漾话都说到这了,姜涛自然不能再坚持跟着去。 只是眉目沉沉地朝着他点了点头,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周无漾侧过身穿过他,朝着局长的办公室走。 看着眼前高大沉闷的木门,周无漾没犹豫,抬起手屈着食指敲响了门。 “进来!” 里面传来两个字,对方的语气很不好,看来这次真是把局长气的不轻。 得到允许后,周无漾推开了房门:“局长。” 话音落下的同时,周无漾迅速举起右手放到太阳穴的位置上,标标准准地给方志明敬了个礼。 方志明一看到周无漾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你现在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周无漾依旧是严肃脸:“报告局长,做错了事就要主动接受惩罚,这是局里的规矩,我不能忘!更不会忘!” 一听他这句话,方志明只感觉心里的火又有燎原的架势,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主动接受惩罚?!你说的倒是好听,知道这不合规矩你还做!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警局的规矩放在眼里,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局长放在眼里!” 方志明是真的生气了,原本他是很看好周无漾这小子的。 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挖过来的,当初说的什么都是上面领导安排其实都是胡扯,就是他看中了这小子能力。 姜涛是不错,但让他做队长总归是差了那么一些意思,所以他豁出来了这张老脸才把周无漾这个好苗子挖过来。 这小子也的确是没让他失望,来这里的第一个案子就办的漂漂亮亮的。 结果刚第二个案子,就给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这件事上面不知道倒还好,现在就算是他想帮他都没办法帮了,这可怎么办啊! 方志明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又急又气。 周无漾立马讨好地笑着:“我把谁不放在眼里,也不能把方局您不放眼里啊,这我怎么敢啊!” “你还说!我看你都要上天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啊!” 方志明把早上的新闻页面调了出来,上面的浏览量已经几百万了,底下的评论也有几十万了。 周无漾的瞳孔都收缩了:“这么多人看到了?” 但是随之他眼里的笑意都掩饰不住:“看来网友还是挺关注这些事的啊……” 方志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然你以为呢!我看你不仅丝毫不知悔改,还很得意啊! 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做的这件事有多大的影响!自从我当这个局长以来,局里就没出过这么大的事。 你真是好本事啊,案子没结,也没请示上级就敢私自把新闻发出去,这要是谁趁着这次的事钻了空子,你让全国人民怎么看咱们!怎么信任咱们!” 方志明越说越气,脸都涨的通红,真是气的不轻。 周无漾感受到对方的唾沫星子一个劲儿地往自己的脸上溅,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方志明看见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就更气了。 “跑什么跑!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啊!给我过来!” 周无漾想说自己其实不是想跑,而是因为您的唾沫星子全都溅我脸上了。 但是看着方志明那张黑如锅底的脸,一想还是算了。 方局的年龄毕竟也不算小了,本身现在就挺生气的,要是自己再说这句话,真没准能把他气医院去,那到时候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周无漾明智的选择了往方志明旁边走了几步,不过找的角度很好,可以保证自己不会遭受一些无妄之灾。 “方局啊,您先别生气,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您不妨先听听我的理由再生气也不迟啊,再说,气大伤身,气大伤身啊。” 周无漾立马顺着毛捋。 方志明冷哼一声,抬眼看着他:“说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臭小子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是这样的,这个案子呢确实还没有结案,想必张诺自首的事您也知道了,但是这个案子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因为这个张诺,不是凶手。” 一听周无漾这么说,方志明的瞳孔都收缩了一瞬,放在桌子上的手颤了颤:“这件事,你有多少把握?” 周无漾也大胆的与之对视:“百分之百。” “好啊你,既然知道这个张诺不是凶手,那你还把抓到凶手这个事发到网上去?你这不是把凶手公然放到人堆里吗?这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第四十六章 我会辞职 “方局,我就是为了防止这个凶手流入人群所以才这么做的。” 方志明这次没再责骂他,而是煞有其事地看着他:“说,我倒是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其实我发这个新闻,不是给人民大众看的,更不是想给局里找麻烦,而是想给这背后真正的凶手看。 这背后不管有没有陈兰的手笔,这件事她也一定是知情人,但想撬开她的嘴不可能,目前局里拥有的证据又不足以抓她审讯。 更没办法套出她背后的那个人,所以我只能想了这个办法。凶手和陈兰看到案子结了,一定会有所行动,到时候凶手自然就浮出水面了。” 方志明听完之后沉思片刻,冷哼了一声:“我是不是还应该夸你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啊?” 周无漾低着头,唇角微微一勾,知道方志明这是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 “我怎么敢啊方局,这次确实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等这个案子结了之后,我一定接受惩罚。 不管是不做这个队长也好,还是把我辞了也罢,或者是当众给大家道歉,我都愿意,但是这个案子,请务必一定要我办完,算我求您。” 周无漾这句话说的很认真,因为无论如何,这个案子必须由他来办完,不管是对他而言,还是这些天日日夜夜工作的警员而言,他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 方志明看着他一脸诚挚的模样,这回是真的生不起气来了,但是想到上头打电话说的那些,他叹了一口气。 “你这臭小子真会给我惹祸,这件事要是只有我知道,还不会这么难办,但是这件事上头都知道了,你让我还怎么保你啊!” 方志明只要一想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挖到的好苗子就这么离职了,他都觉得心里难受啊。 人还没捂热呢,就要走了,这怎么行呢。 周无漾看着方志明那双担忧又纠结的样子,心里划过一阵暖意,没想到自己没在这里多久,方局就这么向着自己。 “方局,这件事是我的错,所以我会一个人承担,等案子一结,我就会自己主动离职,绝不让您为难。” 方志明一听就急了:“这,这怎么行呢!毕竟你是……” 你是我豁出老脸才挖过来的人。 不过这句话他没说出口,这臭小子现在就得瑟的快上天了,要是知道自己这么看重他,指不定又办出什么惊为天人的事了。 绝对不行! 周无漾有些奇怪地看着方志明:“毕竟什么?” “毕竟……你刚来这里没多久,就只替我办成了一个案子,就算这个案子办好了,也只是两个,到时候还要发你工资,这么一想我岂不是亏了!” 方志明越说越有底气,差点没把我绝对不同意写脸上了。 周无漾一听到这个理由笑了。 “那这个月的工资我都不要了,本身犯了错误,就是应该扣工资,我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就算工资扣光了也是应该的。” “既然我已经向您解释清楚了,那我就先走了,您放心,案子我一定会尽快办理,绝对不会让您为难,最后,局长,真的谢谢您。” 说完这句话,周无漾又抬手敬了个礼。 方志明看到他敬礼,这么多年的肌肉记忆也让他回了个礼。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哪里还有人了。 方志明感觉自己心中刚降下来的小火苗又有隐隐上升的趋势。 臭小子!这脾气,比姜涛还难搞!真是一个个的,都不给他省心。 周无漾一出门,就看见陈雨萌和张迎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还差点打着他们。 眼角一撇,呦呵,姜涛还在这呢。 “周队,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啊,方局有没有说你什么啊。” 看见周无漾出来,张迎就立马急不可耐地追问着,那样子,比他自己的事都要着急。 感受到三双眸子紧紧地盯着自己。 周无漾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方局没说我,这个案子我还可以继续办。” “案子结束呢?你又该怎么办。” 姜涛突然开口了。 周无漾的身子一僵,侧头看过去:“案子结束当然就万事大吉了,到时候将功补过,绝对没问题。” 看着周无漾笑得十分轻松的模样,姜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拧着眉想要说话。 这边的张迎就立马打断了他:“真的吗周队!方局真的说不怪你了?!” 周无漾笑着点头:“当然了,所以你们都加把劲,只要案子办的够快,我说不定还能加薪呢。” “对了。”他话题一转:“工厂勘察的怎么样了?” “啊,都已经完事了,该带回来的都带回来了,就等出结果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手机铃声就响了。 看到是警局里特有的号码,周无漾立马点了接听。 “周队,您让我们盯得人出现动静了,就在刚才,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还有围着围巾的男人进了陈兰的家,而且还是用钥匙开的门。” 周无漾拿着手机的手一紧:“好,辛苦了,我们现在就赶过去,如果那个男人要出门,请务必想办法拦住他。” “好的,收到,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周无漾挂了电话后,看了张迎和姜涛一眼:“跟我走!” 甩下这句话就立马抬着腿往外跑。 张迎和姜涛一看这架势也知道事情紧急,所以没犹豫,直接就追了上去。 周无漾一路飙车,不超过十分钟,三人就到了陈兰的楼下。 为了不打草惊蛇,周无漾开的不是警车,而是普通的大众,十分不显眼。 第四十七章 难道里面有东西? 在敲门之前,周无漾又给刚才的警员打电话确认了一遍。 “刚才那个男人有没有出来?” “没有周队,他自从进去了就没出来过,我们哥俩一直盯着呢。” 周无漾嗯了一声:“你们继续在门口守着,待会联系。” 随后就挂了电话。 周无漾没说话,直接抬手就敲响了陈兰家的门。 敲了半天,里面都没有人开门。 张迎见状立马把头贴在门上。 过了几秒钟后张迎转头看向两人摇了摇头。 “怎么办周队?”张迎的嘴一张一合,并没有出声。 周无漾抬手示意他让开。 这次周无漾没再敲门。 “陈女士,我知道您在家,如果您现在再不开门,那我只能理解为您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而且我们现在手里掌握了一些东西,您如果再不开门,等到我们强行破门,那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过了半晌后,门终于咔嚓一声开了。 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大约只能露出陈兰的半张脸。 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在看到周无漾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有些纠结,到最后有些慌乱。 周无漾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陈女士,原来您在家啊,敲了这么久的门都没人开,我还以为家里没人,都准备破门而入了呢。” 陈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啊,我昨天睡得有点晚,所以睡得有些沉,没听见。” 说完还应景地抓了抓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揉了揉她的双眼。 周无漾勾着唇:“看来陈小姐昨天熬到很晚啊,现在都已经十二点钟了。” 周无漾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陈兰没再接话,而是转而问道。 “那个……你们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还是我老公的案子有什么进展了?我看到新闻说抓到凶手了?所以是不是可以结案了?” 她这句话成功地让周无漾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看来陈小姐的消息很灵通啊,不过您刚才不是说您还在睡觉吗?这条新闻是我们早上才发布的,如果没猜错的话,您那个时候还没起床吧,又是怎么看到的呢?” 听到这句话,陈兰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手也下意识想关上房门。 但是周无漾及时伸出手阻挡了她的动作。 男女的力量悬殊,陈兰自然没办法强行把门关上。 发现门关不上,于是陈兰赶紧开口解释。 “我确实刚才睡着了,但是中途醒了一次,看到了手机上的新闻,那个时候我本身想给你们打电话的,但是实在是太困了,所以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就又睡着了,这才一觉睡到现在。” “是吗?”周无漾挑了挑眉,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陈兰心里有些慌乱,因为连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说辞。 “所以现在杀害我老公的凶手……是不是已经找到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找到了,这个人你还认识。” “我认识?”陈兰这次明显有了些底气。 “陈小姐觉得是谁呢?”周无漾没有回答,而是又把问题抛回给她。 陈兰抿了抿唇,面上略显犹豫,最后不确定地说了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是张诺吗?” 周无漾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张诺目前已经被拘留了。” 陈兰却以为这是他默认了的意思,眼神一亮,随后又垂下眼皮覆盖住了眼底的那一抹兴奋。 “那既然已经抓到了凶手,是不是可以结案了?” 周无漾抬起右手往陈兰的家里指了指。 “但是现在还缺少一些关键性的证据,方便我们进去一趟吗?” 陈兰抓着门的手紧了紧,周无漾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抗拒。 她勉强地笑了笑:“家里你们不是都已经去过了吗?难道上次还遗漏了什么吗?” 周无漾却皱了皱眉。 “陈女士可能记错了吧,上次我们来这里只是对您进行一些询问,但是并没有对房子进行检查啊。 所以这次特地来看看有什么遗漏的线索,我们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现在让我们进去,估计不用一小时就能出来了,到时候我相信很快就能结案了。” “不行!”陈兰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下意识就拒绝了周无漾进门的请求。 说完后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有些太过激动了,刚想张口解释就被姜涛打断了。 姜涛此刻满脸不耐烦,如果不是因为规矩不允许,他可能早就冲进去了,才不会像现在一样跟这个明显有问题的陈兰周旋这么久。 这次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陈女士拒绝的这么快,难道里面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姜涛本身就长的又高又壮,他和周无漾明显是不同类型的,平时板着那张脸,显得极为严肃,此刻这张严肃的脸上全是不耐烦。 陈兰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声音也不自觉地软下去:“不……不是的。” “既然不是,那你就让我们进去,到时候拿到证据结案,对我们大家都好。” 姜涛不比周无漾,讲话丝毫不留任何情面。 陈兰的发丝有些已经沾在脸上,看起来些许湿润。 在这个寒冬腊月的季节,她脸上竟然已经沁满了汗水。 她又把房门打开了一些,确保能露出她那张精致的面庞。 随后用一种求助般的眼神看向周无漾,期盼这个警察能像上次一样为她说说话。 但是很显然她打错了算盘,周无漾也附和着姜涛:“是啊陈小姐,既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那就让我们进去,我想应该……” 话还没说完,周无漾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听到那边说的话,周无漾的眉毛簇在了一起,随后又很快被抚平,他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陈兰一眼。 陈兰没懂他的意思,但是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手下意识地关上了门。 这次门很轻松地被他给关上了,因为周无漾此时已经放开了抵着门的手。 周无漾看了张迎一眼:“你在这里看住陈兰,不用进去,就在这里站着,保证她没办法从这个门逃走就可以。” “涛子,你得跟我再跑一趟了。” 第四十八章 你太让我失望 姜涛抬眼看了他一眼,也没问要去干什么,只沉声吐出了一个字:“走!” 周无漾顺势把手机揣到兜里,立马就抬腿往公寓后面跑,姜涛也立马抬腿跟上。 没跑多久就到了公寓的后面,还没跑进就听见了那边的吵闹声。 “老实点!别乱动!” “放开!你们这是违法的,小心我报警!趁现在警察还没来,我劝你们赶紧放了我。” 两人又往前跑了几步,这才看到了这样的一番情景: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被两个年轻的男人扳着胳膊反剪到背后,男人被压在地上,还在不断挣扎。 听见动静后那两个年轻人抬眼看着来人,看见是周无漾和姜涛立马眼神亮了亮。 “周队,姜队!你们来了!” 周无漾朝着两人点了点头:“辛苦了。” 被压在地上的男人眼睛瞬间就瞪大了:“周队,姜队?你……他被人压在地上,只能勉强抬起头,你,你们是……” 押着他的警员嗤笑一声:“怎么,刚才不是还说要找警察呢吗?怎么现在警察来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男人的身子猛然一僵,随后又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梗着脖子:“你们是警察还敢绑架老百姓!我要投诉你们!我要投诉你们!” 周无漾觉得他这个反应有趣极了,走到他面前慢慢蹲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男人被他的目光盯着有些慎得慌,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是想着自己气势上不能输,扯着嗓子喊。 “看什么看!还不快放了我,你一个当警察的还绑老百姓,我看你这职业生涯是到头了!” 听他这么说,周无漾勾了勾唇,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笑意:“杨杰,我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你这个所谓背后的人,居然这么蠢。” 他原本觉得这个杨杰不说是多聪明狡诈,但总归也是小心谨慎,但是如今这么一看,真是让他无比失望。 杨杰被他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激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眼神啊!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周无漾不理会他的狂躁不安:“我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吗?还有,我想我没有义务解答你的问题,但是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陈兰的家里吗?” 杨杰立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炸了毛。 “什么陈兰!我根本就不认识,我就是路过这里,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把我给放了,要不然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说着他又不老实了,整个人都在地上扭动个不停。 别说还真的差点被他逃脱,还好另一名警员及时按住了他。 看到此周无漾也有些理解陈兰为什么非要这个杨杰不可了。 蠢归蠢,但是好哄,而且身体好啊。 警员的身体素质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这个杨杰以这个姿势被压在地上都能差点挣脱,这样的力量,真是怪不得啊…… 周无漾一时想入了神,所以一时间也没再继续说话。 姜涛看着他这副沉思的模样,以为他又是想到什么线索了,于是沉声问道:“想到什么了?” 周无漾此刻正沉浸在自己不可言说的思绪里,被姜涛的声音这么冷不丁地一打断,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一脸茫然地看向姜涛,眨了眨眼睛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想什么。 轻咳了两声,随后目光看向这座公寓二楼阳台的栏杆上,栏杆上面系着窗帘从上面顺下来。 杨杰怎么跑出来的,完全是不言而喻。 杨杰自然也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到了自己刚才下来的地方,身子猛地一抖,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干了一件多么蠢的事。 “我,我,我就是来看看她,她最近挺伤心的……” 杨杰的语气明显软了下去,这句话说的明显没什么底气。 周无漾真是被他这句话给气笑了:“你来看她为什么要跑?” “当然是……怕被人误会啊。”杨杰越说越没底气。 周无漾没再理会他,转头看向那两位押着他的警员。 “杨杰出现在死者的家里,看到有人来了还妄图从阳台逃跑,行迹诡异,十分可疑,带到局子里配合我们调查。” 那两名警员齐齐应声:“是!” 杨杰一听他这话彻底害怕了:“你抓我做什么啊,我什么也没做,什么都没做啊。” “这些你去警局里再解释吧。” 后面周无漾又把陈兰也“请”到了警局里,把二人分别放到不同的审讯室里。 周无漾和姜涛选择先去了杨杰的审讯室。 杨杰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嚣张的气焰,看见周无漾进来就赶紧求饶。 “警官啊,刚才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不尊重你们,但是你们相信我啊,我什么都没做!” 周无漾拿起桌子上的笔,流利地在手中转了两圈,这才把视线放到杨杰的身上。 “涛子,去给他倒杯水。” 姜涛闻言直接出了门。 “你先别紧张,我们只是想问你点事,待会儿先喝口水缓一缓。” 说完这句话后周无漾就闭上了眼,做闭目养神状。 直到听到门口响起脚步声,他才又把眼睛睁开。 他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看着杨杰伸手接过了姜涛手里的纸杯。 而他接纸杯的那只手,是他的左手! 周无漾的唇角一勾,笑得意有所指:“杨先生是个左撇子?” 杨杰虽然没明白他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所以他的身子一颤,水杯直接被他打翻在地。 “是这样的杨先生,我们在一家废弃工厂,也就是那个提取咖啡因的地方,找到了一本笔记。”周无漾拿着手里的笔记晃了晃。 杨杰看到那本笔记本的时候,眼神晃了晃,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惊慌:“什么笔记本,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你知道吗?写这本笔记的人是个左撇子,而现在被我们抓到的那个所谓的“凶手”根本不是左撇子,他这个“凶手”和这个“物证”对不上,没办法相互印证,你说,这说明了什么呢?” 第四十九章 她就是个贱人! “什么对不上!你们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凶手是谁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这群警察都是废物,还要我来帮你们判断谁是凶手吗?” 听了杨杰的话,姜涛的眸子狠狠一沉,刚想有所动作,就被一双手拦住了。 周无漾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姜涛扭头看向周无漾,但周无漾却没有看他,而是笑意吟吟地盯着杨杰。 “我们既然说这个日记本和你有关系,那当然不止左手写字这一个理由了。 人的习惯可以伪装,但是你的字迹呢,就算是改变了字迹,你的用笔习惯,用笔力道,还是会在无形之中出卖你,所以,我们还比对了你的字迹,结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杨杰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额角滴落下一颗汗珠:“什……什么结果。” 周无漾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基本符合出自同一人之手。” 没错,早在上午拿到那本笔记的时候,周无漾就安排人做了笔迹鉴定,鉴定结果在这个时候出来,只能说真是及时。 杨杰拼命地摇着头,差点把头摇成了一个拨浪鼓:“不,不是我!我没有!” “事到如今了,你还想隐瞒下去吗?陈兰在那天利用海外的虚拟账户给张诺汇了一大笔钱,并且还答应他会替他照顾好他的儿子,条件就是让张诺替你们两个人坐牢,我说的,对不对啊?” 那天杨帆查到的地址就是陈兰的公寓地址,至于她是怎么跟张诺谈的,他已经能猜了个大概。 此刻看到杨杰满是惊慌的眸子,他知道,他猜对了。 看着一滴滴从杨杰额角滑下来的汗珠,周无漾选择了乘胜追击。 “如果你这个时候自首,那可能刑罚还会轻一些,但是如果……” 甚至还没等周无漾把这句话说完,杨杰就立马赤红着眼睛打断他:“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周无漾挑了挑眉,整个人卸了力似的靠在了椅背上,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等待杨杰接下来的表演。 杨杰似乎是很紧张,呼吸都极为粗重,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闭了闭眼,这才缓慢开口。 “这件事其实说来话长了,想必你们应该已经查到了吧,我和陈兰,还有……王芃我们三个人还有另外两个在大学里是个小团体,其实我和陈兰早就认识了,比他们都要早,陈兰小时候就长的漂亮,所以我很早就开始喜欢她,她也喜欢我。” 杨杰的眸子眯了眯,眼里带着一种和他本人不太相符合的危险。 周无漾看到他这个眼神,整个人直起身子往前倾了倾。 桌子的吱嘎声唤醒了杨杰,杨杰的眼睛眨了眨,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可是就在遇到王芃的时候一切都变了,王芃家里有钱,很有钱,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兰的目光就不在我的身上了,她的眼里只有王芃,可我不甘心,我怎么甘心呢,我就跑去质问她,结果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杨杰整个人的眼眶都有些红,看起来好像沉浸在一种巨大的悲伤里,但是又不只是有悲伤,好像还有……恨。 “她跟我说王芃有钱,而我就是个穷小子,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所以就和王芃在一起了。 从那个时候起,我其实想过放弃她了,但是感情这种东西,真的不是说我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说到这儿,杨杰苦涩一笑。 “我还是爱她,所以我做不到恨她,于是我就只能把我的目光转到王芃的身上,我觉得这一切都是王芃的错。 所以我恨他,我当时恨他恨的想让他立即去死!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冲动,所以我一直以好朋友的身份陪在她的旁边,直到那天……他们结婚了。” 杨杰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眉头也紧蹙着。 “那天我在更衣室里,看到王芃给了陈兰一个巴掌,原因竟然是他还觉得我和陈兰有问题,我当时气昏了头直接冲了进去,王芃看见我更生气,跟我打了起来,陈兰一直拦着我们,不让我们打,后来我跟她说,跟我走,跟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杰的眼神变得十分悠远,随即他的面色一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愤恨。 “但是她甩开了我的手,依旧坚持要和王芃离婚,而我,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但是也就只有那个时候而已!因为我是不可能放弃的!” 周无漾这个时候插了一句嘴:“所以你就选择杀了王芃?” 杨杰眯了眯眼:“原本我也是没想过要杀他的,可他和陈兰婚后的关系并不好,还一直疑神疑鬼的,虽然还算不上经常家暴,但是对陈兰他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甚至有时候吵急了还会对她动手。 这我怎么能忍!所以我慢慢对他起了杀心,直到有一天我去一个咖啡馆喝咖啡的时候,我听到了旁边人说的一句话。 他说他不喝咖啡,觉得喝完了心脏跳动速度会加快,有一种心悸感。 我当时就在想,王芃既然有心脏病,如果喝了咖啡,会不会心脏骤停。 但是我也知道,他只是心脏不好,但是喝了咖啡并不一定能够致死,如果到时候被他发现了,那事情可能会更加难办,所以对我来说,机会就只有一次,我必须让他一次就死透。” 这么说着,杨杰眼里全是狠辣的意味。 “所以你选择学习提取咖啡因,对吗?” 杨杰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一击毙命。” “那咖啡因呢,你是怎么完成掉包的?” 杨杰嗤笑一声,眼眸抬起,忽明忽暗地看着周无漾。 看到他这个眼神,周无漾突然意识到最开始他表现的一切可能不过是他的伪装,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你们不是已经看到了,我都有他们家里的钥匙,想把咖啡液掉包,这不是很容易吗?” 周无漾皱了皱眉:“所以全程这些工作都是你来做的?那陈兰呢,她做了什么?” 一提到陈兰,杨杰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怪异,好像对她这个人十分不屑似的。 “哼,她这个婊子,活该被王芃不待见!我倒是想让她做点什么,但是你们看她敢吗?” 他这句嘲讽意味十足的话突然让在场的另外两人蹙起了眉。 “你做这些不就是为了和陈兰在一起吗?为什么现在又突然骂她?” 察觉到这里面似乎还有隐情,周无漾立即追问。 杨杰的脸上挂满了嘲讽,情绪突然变得激动:“别给我提她!” 他吼出的声音很大,如果不是因为周无漾和姜涛两人早就习惯这样的氛围了,恐怕都得被他吓一大跳。 “她算个什么东西,我早就让她和王芃离婚,可她不离啊,如今想来我真是够蠢的,被那个贱人迷惑了,竟然那个时候才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她已经在王芃的金窝里住惯了,哪里会为了所谓的爱情和我待在狗窝里过一辈子呢,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全都靠不住!” 他的话令在场的两人皱了皱眉,显然他们对杨杰的话并不认同。 他这种完全就是以偏概全的想法,可为了不引起杨杰的情绪过激,两人最终还是没说话。 第五十章 不对劲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了王芃?” 杨杰嘴角一勾,抬眼看向周无漾。 “就算我看不上陈兰那个婊子,但是说到底,我被她背叛,还是因为这个王芃,所以他该死,还有,你们说他一个病秧子能活多久呢?陈兰不就惦记着他那点财产呢吗?想等他死了之后独揽吗?既然这样,我把他的死提前不就好了。” “所以陈兰为他的丈夫买死亡保险,是你怂恿的?” 听到怂恿这两个字,杨杰轻蔑一笑。 “怂恿?哈哈哈哈哈,那个女人胆小的很,就算我告诉她这些,她也不会听的,她怎么敢呢,那可是杀人,所以我当时拿着刀抵在她的脖子上,我告诉她,如果不这么做,我就立马杀了她! 你们知道她当时有多可怜吗?她当时整张脸都是眼泪,还有鼻涕,她不停地哭着求我,让我放过她,那个样子啊,啧啧啧,真是太好笑了,哦对了,她居然还吓尿了,哈哈哈哈我第一次见她这样,那种快感,你们根本就体会不到!” 杨杰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露出了一种陶醉痴迷的神色。 “你真是个变态。” 周无漾抽了抽嘴角,有些想象不到陈兰这样的女人是如何变成他嘴里描述的样子的。 杨杰摇了摇头,丝毫不介意周无漾这么说,他的整张脸上还是挂着那种似有若无的笑意,他闻言摇了摇头。 “变态?那是你们没见过真正的变态,你想象一下,昔日看不起你,鄙视你的女人突然在你面前求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恨不得跪下向你磕头,要是你体会到了,也会觉得很爽的。” 周无漾并没有否认他的话,因为他认为大部分人都会是这样,但他不会,因为他有仇都是当场报的。 “所以陈兰是在你的胁迫下完成了这些?那她知道你的具体计划吗?” 杨杰摇了摇头:“她要是知道我这个计划,贱女人估计早就报警去了,我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问题都询问的差不多了,事情的经过也已经大概梳理清楚了。 在周无漾推开门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杨杰突然叫住了他。 “麻烦你跟她说,我杨杰爱了她那么多年,直到前不久才看出她是个认钱不认人的贱人,若真是有下辈子,希望我和她再也不要相见。” 周无漾的脚步一顿,看着杨杰。 此刻的大灯已经被关上,只余下杨杰旁边的一盏小灯,他就坐在那张椅子上,灯光很微弱,勉强可以照清楚他的侧脸。 杨杰其实长相十分上乘,王芃和他相比也显得十分普通了。 30岁,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可他大把的时间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周无漾看着他的神色,皱了皱眉,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大对劲,但他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 在他没说话之前,杨杰用他黑白的瞳仁一直紧盯着周无漾,好像一定要他答应似的,在听到周无漾答应后,他整个人都卸了力似的,靠在了椅背上,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 周无漾的眸子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才迅速移开,没再多说什么。 出门后周无漾就转头看向姜涛:“你觉得他说的这些,合理吗?” 姜涛没马上回答,而是低头沉思了片刻,半晌后才开口:“他的逻辑都对的上,所有的证据,也都可以证明。” 言外之意就是杨杰所说的确实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但是周无漾却皱了皱眉:“可我总觉得,这个杨杰隐瞒了我们什么,按他的话来说,他爱了陈兰这么多年,突然说不爱就不爱了?喂,你说这种情况,可能吗?” 姜涛诡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 看见姜涛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模样,周无漾突然停下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姜涛的眼珠一转,躲避了他的视线,面上看起来一片寒霜。 看见姜涛这个反应,周无漾一下就乐了:“真被我猜中了啊?哈哈哈原来,原来我们姜队还没谈过恋爱啊!” 姜涛其实年纪并不算太大,今年28,但是同龄人这个时候已经结婚了,他这个时候居然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呢。 听到他这么笑自己,姜涛终于做出了反击,他又把眼神放在了周无漾身上,淡淡开口:“你谈过?” 周无漾原本笑得正开心,听了他这话突然一噎。 周无漾只比姜涛小了两岁,今年也已经26了。 “咳咳,我只是没什么时间,但是追我的可不少,就是我现在突然觉得没谈过恋爱没什么了,对吧。” 周无漾抬手拍了拍姜涛的肩膀。 “咱们干这行的,多危险啊,谈什么恋爱,是吧。” 这句话明显就正经多了,周无漾说的这句话并不是借机逃避,而是出自于真心。 姜涛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良久之后两人都没说话。 从他们选择了这个职业开始,他们就已经没了退路,在他们面前只有一条路,不管遇到了什么,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话说回来啊,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我总归知道感情没这么轻易就能放弃的。” 周无漾率先打破了僵局。 “但是这又不能作为证据,毕竟每个人的情感也都不太一样……” 周无漾难得陷入了纠结。 “那就去看看陈兰,看她会怎么说。” 姜涛突然一语惊醒梦中人。 周无漾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陷入了死胡同了,一拍脑袋:“走!咱们去会会这个陈兰!” 周无漾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在门外透过玻璃看她。 陈兰此刻很安静,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在周无漾刚要推门进来的时候,他看见陈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扶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陈兰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随后放开了手,似乎感受到有人盯着自己似的,她立马转头看向了门外的玻璃处,和周无漾的眼神对上。 第五十一章 另有隐情 看到自己都被发现了,周无漾直接推门进去。 “你来了。”陈兰的眼光一直追随着周无漾,说话的语调也十分轻柔。 “杨杰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让我告诉你……” 周无漾直接开门见山,原封不动地把杨杰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陈兰听完之后,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放在桌子上的手也紧了又紧,半晌后才又看着周无漾:“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一字不差。” 陈兰听后直接放声大笑,整个人都笑出了眼泪:“好一个来世再也不见……好啊。” 看着陈兰又哭又笑,情绪很激动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打扰她。 直到她哭的有些累了,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周无漾递给了她几张纸巾,陈兰愣了一下才抬手接过。 “谢谢。” 不过这次她并没有再看周无漾,显然依旧是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里。 “他跟你们说什么了?” 陈兰的声音不复刚才的温柔,变得又冷又硬,但细听之下还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哽咽。 “你们做了什么,他该说的,都说了。” 周无漾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说的十分模棱两可。 陈兰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他:“他是不是说这些都是我做的?” 周无漾挑了挑眉,但是幅度很小,他没有否认陈兰的话。 陈兰看他这副沉默的样子,以为他这是默认了,整张脸的表情愈加扭曲。 “好,算是我看错了人,也是。” 陈兰突然嗤笑一声,脸上明晃晃的都是嘲讽,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既然知道都是我做的了,那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陈兰整个人仿佛猛然间苍老了十岁,眼睛也变得空洞无神。 这句话所含的信息量就太大了,刚才杨杰所有的说法都已经把这个陈兰摘得干干净净,而现在,陈兰却又说出这样的话,看来里面还是有别的隐情啊…… 周无漾朝着姜涛瞥了一眼,神色稍显得意: 瞧瞧我猜的没错吧。 姜涛明晃晃地在他眼里看到了这个意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周无漾也不生气,依旧是一副自鸣得意的模样。 “那说说吧,你做了什么。” 陈兰不悦地看向周无漾:“他既然已经都说了,还要我再说一遍,有什么必要吗?” 周无漾依旧是脸上挂着笑,一脸好脾气的模样。 “国家会赋予每个公民平等的权利,我们不会听取任何一个人的一面之词,同样,每个人都有为自己辩解的权利。” 听到这句话,陈兰机械似的扭动脑袋,黯淡无光的眼神就这么盯着他,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几个字:“我没什么需要辩解的,他说的都没错。” 但是周无漾自然不可能放过她,毕竟最终的真相是什么,她还没有说出来呢。 “你必须向我们阐述你的犯罪动机还有你的犯罪经过,这样我们才好对你做出最后的判决,你的每一句话可能都会导致不同的结果,杨杰单方面的证词是无法作为最终证据的。” 周无漾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陈兰的眼神终于动了动,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终于开了口。 “我和杨杰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们父母也互相认识,所以那个时候,我们也总在一起玩。” 陈兰的语速很缓慢,好像在讲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因为我们总在一起,慢慢地就产生了感情,但是那层窗户纸却始终没有捅破,上了大学之后,我们依旧是在一起,那个时候就认识了王芃,我们做了朋友,后来他开始追求我,他和杨杰不一样,他会给我买很多的东西,过年过节都会给我发红包……”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选择和王芃在一起了?” 周无漾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陈兰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后来他向我告白了,第一次我拒绝了他。 杨杰听到他和我告白,也有些着急了,很快也向我告了白。 其实我是喜欢杨杰的,但是杨杰的家庭很不好,我一直非常犹豫。 直到有一天,杨杰的妈妈生病了,被查出了肺癌,需要大笔的钱来化疗,那个时候他急坏了,四处借钱,可惜都借不到,我也借给了他一些钱,但化疗就是个无底洞,这些钱完全不够用。 那个时候我想了很久,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就是和王芃在一起,从他那里要钱。”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兰深吸了一口气。 “我就不断暗示他,他果然也懂了我的意思,第二次向我告了白。 和他在一起之后,我在他那拿到了很多钱,还有他给我买的各种东西,我再去转手卖了,零零总总的凑够了医药费,我把这些钱给了杨杰。 但是他当时很生气,把那张卡摔在地上跟我说,他接受不了我用这样的方式凑钱,我当时也很伤心,真的很伤心,也想过再也不帮他了,可是我就是下不了这个狠心。” 陈兰眼里闪过一丝自嘲的意味,如今看来自己真是多管闲事。 “我知道给他钱他一定不会收,于是我直接跑到医院把欠的医药费全都付清了。 这件事是瞒不过他的,他很快就知道了,就算我躲了很久也无济于事,他抱着我痛哭流涕,让我和王芃分手,可我不能这么做,我狠心拒绝了他,告诉他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我会尝试着忘记他,和王芃好好地在一起。 可是就在我们抱着的时候,被王芃看见了,他特别生气,和杨杰打了一架。 从那以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变了,对我特别冷淡,还总是会时不时的突然出现,监视着我的生活,但是我那个时候真的已经和杨杰断了,因为对他的愧疚,我对他也一直忍受着。 后来他就向我求婚了,跟我说不会计较以前,希望我们能好好的生活,我也真的以为会是这样。” 陈兰的眼里隐隐约约的有泪光在闪烁,她倔强地抬头看向天花板,不让眼泪流下来。 第五十二章 千算万算 “但是我后来才发现不是这样的,他对我动辄打骂,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甚至……甚至还出去鬼混,找别的女人!” 陈兰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好像要把天花板盯出一个大窟窿似的。 这下周无漾倒是有些意外了:“王芃出轨了?” 陈兰这次没吭声,鼻子里冒出一阵气音。 她不需要回答什么,周无漾就已经懂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了,我去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竟然连辩解也不辩解,就那么坦然的承认了。” 陈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笑得有些累了,她才停下。 “我很生气,和他大吵了一架,他突然给了我一巴掌,我当时就觉得我的脑子都在嗡嗡作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想离开这个地方。 所以我就跑出来了,一边哭一边往外跑,我发现我跑着跑着就来到了杨杰家的附近。 我站在他家的楼下,看着他屋子里黑着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他站在我的不远处抽烟,我根本就无法思考,直接跑过去抱住了他。 他看到我脸上的眼泪,还有巴掌印一下就急了,想去给王芃一个教训,可是我把他拦下了。 我跟他说不能冲动,跑过来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想好了,我不会再放过王芃了,既然他这么对我,也别怪我无情了。 我跟杨杰说,我会想办法把王芃弄死,这样他的遗产都可以是我的,杨杰听到我大胆的想法,起先犹豫不决,他觉得王芃虽然很可恶,但罪不至死,但我那个时候对王芃满腔怒火,我只想让他死!” 不得不说陈兰好像很适合讲故事,在她的描述下,周无漾觉得自己已经身临其境了。 “所以杀死王芃的主意是你出的?” 陈兰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杨杰应该都告诉你了吧,不只杀死王芃的主意是我出的,方法也是我想的。 王芃的心脏不好,那我就给他制造一个犯心脏病死亡的原因不就得了。” “那本笔记既然是杨杰写的,那咖啡因提取也是他干的,对吧。” 陈兰嗯了一声:“他以前的化学成绩很好。” 这算是解释了为什么让杨杰做这个。 “你得到王芃要出差的消息,觉得这是一个杀死他的好时机,如果你们两个不在场,那会大大减少警方对你的怀疑,所以你选择了这个时候动手,在此之前你特意去买了保险,就算是警察问你,你也可以说这次王芃出差的时间长,怕他发生危险,所以才为他买了保险。 在这之后,你又把提取的咖啡因神不知鬼不觉地和那瓶咖啡液掉了包,等他喝完那瓶咖啡液,物证就会被销毁,陈小姐真是好计谋啊!” 听了周无漾的话,陈兰的手紧了紧,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周无漾的猜测。 周无漾抬手鼓了鼓掌,轻轻的节拍仿佛打在了陈兰的心上,一下又一下。 过了半晌,她才看向周无漾,眼里闪过一丝悔恨:“可最后还是被你们发现了,不是吗?” 周无漾微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因为他提前喝了那瓶咖啡液,或者说是在飞机上喝的时间不对,没准这个案子还真的就查不出来了呢,就算查也需要很久,那个时候,陈小姐和杨先生估计都已经逃到国外去了吧。” 陈兰脸色一变,瞳孔猛地一缩:“你怎么知道?” 看到陈兰这个反应,周无漾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并且看来,这件事,就连杨杰都不知道。 “我们在尸体中检测到了过量的咖啡因,但其实那个时候尸体内的咖啡因含量就已经快接近正常含量的范围了,所以无非就是一个时间问题。 不得不说陈小姐这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好大的难题啊。” 看着陈兰紧紧盯着自己的模样,周无漾知道她一定想知道自己是如何看穿的,本着对即将吃牢饭,挨枪子的人一点同情和施舍,他也没再卖关子。 “我先前一直在想,明明盒子里有五瓶咖啡液,王芃是怎么准确地拿到这瓶咖啡液的,如果他拿的不是这一瓶,而是剩下四瓶中的任意一瓶,都不会出现这个结果,可是这样,那你的计划不就全部泡汤了吗? 所以我猜测,王芃可能生活中遵循着某种规则,这一瓶咖啡液,恰好是从左到右数的第一瓶。 但是后来,我从他的看书顺序发现,他根本没有遵循这个规则,这个咖啡液真的就是他随手拿的,可就是他随手拿的这瓶,却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 但是陈小姐是个很谨慎的人,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听着周无漾在夸自己,但是陈兰真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就在想,你的计划一定不是这样,如果他喝这瓶咖啡液早一些,等飞机落地的时候,说不定我们根本就查不出他的死因了,又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想到他会在飞机上喝咖啡!” 看着陈兰一僵的身子,周无漾的声音一点点地变大。 “他去出差一个月,一共五瓶咖啡液,因为谈项目熬夜工作的原因,他一定会把这些一瓶瓶的慢慢喝掉。 所以对你来说,他哪天死根本就不要紧,因为你知道,只要他喝到那瓶有问题的咖啡液,他就会立刻死亡! 你作为他的妻子,摸清楚他大约会在晚上工作的时候喝咖啡,所以你完全不担心他喝完咖啡突然心脏骤停的时候会有其他人员对他施救,他会绝望的,在空无一人的酒店里,痛苦的死去……” 陈兰突然抬手,两只手交叉举过头顶,紧紧地扣在脑袋上蒙住耳朵:“你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 陈兰突然厉声尖叫起来,她的胳膊一点点地滑落下来,整个人早已泪流满面。 周无漾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狠毒又可怜的女人。 她千算万算,却还是躲不过她无法预料到的意外。 第五十三章 你后悔吗 “事到如今,你后悔吗?” 周无漾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没什么太多的感触,更多的是一种麻木。 因为这样的人,在这里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了。 大多数的杀人凶手,都是受了什么外界的刺激,或者事件的刺激,一时上头,做了犯罪的事,最后悔不当初。 可这件事是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的,法律会惩罚每一个试图跨越它的人,触犯它的人最终会付出相应的代价,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陈兰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她抬起右手,重重地拂过自己满是泪痕的面颊。 她的睫毛颤了颤,上面还沾着不少的泪珠。 “后悔有用吗?做了就是做了,所以我不后悔,我现在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这辈子爱上杨杰……” 周无漾和姜涛对视了一眼,最后选择把真相说出来。 “其实杨杰并没有向我们告发你的罪行。” 陈兰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陈兰充满希冀又仿佛随时能够退缩的模样,周无漾终于是叹了口气。 “在杨杰的供述中,你算是个受害者,他告诉我们,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的,甚至给王芃买保险这件事,在他口中,都是他持凶器胁迫你做的,在这件事里,你几乎被他摘得干干净净。” 陈兰的瞳孔猛地一缩,身子像是个浮萍,晃了又晃,她的下巴开始颤抖不已,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唇,整个人开始哆嗦个不停。 “抱歉,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所以……” 周无漾还是道了个歉,因为就算他做这一切是为了查这个案子,但他还是伤害了面前的这个女人,所以他选择了道歉。 他的道歉没引起陈兰多大的反应,却让姜涛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毕竟在姜涛心里,周无漾算是个为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根本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件事道歉。 在他看来,知不知道都没什么两样,毕竟这个陈兰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一定。 “那你最开始跟我说的那句话,也是……骗我的吗?” 陈兰的声音依旧在颤抖。 周无漾摇了摇头,知道她指的是杨杰让他带的那句话。 “这句话是结束审问的时候,他嘱咐我带给你的。” 陈兰听后又是那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对我说那句话,他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是个狠心的,听到他说这句话,一定会彻底摒弃感情,把所有的锅都往他身上推。 可他到底是算错了啊……他爱我,想替我顶罪,想替我承受这一切,但是在这同时,我也爱他啊!” 陈兰看向周无漾:“其实你就算告诉我杨杰的供述内容,我也不会隐瞒真相的。” 她定定地看着周无漾,用一种温柔而又缱倦的眼神。 “你的眼神和阿杰年轻的时候可真像,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我喜欢了他很多年,阿杰先前并不喜欢我,是我追逐了他很久,才终于让他喜欢上了我。 他爱我,可我的感情却一点都不比他少,他忘了,我也是爱他的啊!我爱他的心早就战胜了我对死亡的恐惧。” 周无漾这才明白陈兰先前为什么那么看自己,原来是这个原因。 “你怀孕了吧。” 周无漾突然冒出了一句。 陈兰动作一滞,立马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怎么知道?” 她没想过辩解,因为这件事早晚会被发现。 “可能你自己都没注意到,你自己的手会下意识地抚摸你的肚子,而你的面上不仅没有痛苦,还带着一种慈爱的笑,所以不可能是胃痛,那就只有怀了孩子的孕妇才会下意识做这样的动作,而且这个孩子,也不是王芃的,是杨杰的对吧。” 陈兰抚着小腹的手一顿,很快又垂着眼,泰然自若地抚着:“你为什么这么说,那个时候王芃可还没有死呢。” “那个时候王芃的确没死,任何迹象表明你和杨杰在那个时候没有频繁联系过,但是你既然已经都选择要杀死他了,自然不会再意外怀上他的孩子。” 陈兰闻言嗤笑一声,脸上有些失望之色。 “你就光靠这个就能说明孩子是他的?这可不一定啊,万一我想拿孩子牵制他呢,若是有了这孩子,我倒不一定会杀了他呢。” 周无漾摇摇头:“你不会,因为你根本就不爱王芃,你既然不爱他,怎么会担心他的身体呢,为了他的身体,不惜把你的侄子放到他的身边,甚至让他更加厌恶你,这不奇怪吗?王哲的那些话,都是你教他的吧。” 陈兰的身子一僵,她当时特意选择没有说这件事,因为她还想趁此机会钻个空子。 毕竟这件事杨杰都不知道。 可她没想到这个周无漾还是没有放过她。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周无漾摇头笑了笑:“你不懂没关系,那我告诉你。 那天在警察局,你得知王芃死亡的消息后,原本应该接受我们的询问,可这个时候有个人频繁给你来电,给你打电话的人根本就不是杨杰,而是你的侄子王哲。” 陈兰听了他这话,立马变得平静下来:“你在说什么笑话,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不可能不封锁消息,王哲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 “是啊,发生这么大的事,王哲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也许在一开始还不知道,但他多次联系王芃无果,又听到了飞机上很多人的风言风语,这其中还有那些见过死者的人,你觉得,他还猜不到吗?” 陈兰的面色由红转白,却仍旧想为自己辩驳。 “你自己也说了,这一切可能是他的猜测。” “猜测就够了,他知不知道根本就无所谓,他只需要告诉你,王芃可能死了的这个消息就足够了,因为他的使命就是,监视王芃。”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兰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尖锐。 第五十四章 我不允许你诋毁! 陈兰的这个反应,根本不需要她亲自承认,因为她的破防就足以证明,周无漾目前说的都是对的。 周无漾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到现在了,还能一个劲地装傻充愣。 “你知道我们一定会去找王哲问话,所以你事先就告诉他到时候怎么说。” 陈兰冷嗤一声:“笑话,难道我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吗?他是我的儿子吗?这么听我的话。” 周无漾勾了勾唇:“陈小姐是不是忘了,王哲本来就是被你安排进的公司,他不听你的话,难道还听别人的话吗? 王芃已经死了,他的任务也该结束了,以他的能力,在大公司其实很有限吧,但是他现在还在公司里待的好好的,甚至不用做什么过多的工作,一个月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不少的钱,这是为什么呢? 陈小姐,难道你觉得,我们警局的人已经可以被别人轻视到这种地步了,你是有什么样的自信,觉得自己能够天衣无缝呢。 还有,你和杨杰背地里勾勾缠缠这么久,却迟迟没有被王哲这个嫉妒心极重的人发现,这还不算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吗?还要我再说下去吗?陈女士。” 陈兰的脸色忽明忽暗,狠狠地打断周无漾:“你别说了!到此为止吧。” 周无漾挑了挑眉:“怎么,陈女士,终于肯承认了?” 陈兰一脸恨意地看向周无漾:“我收回之前那句你和阿杰很像的话,你根本就比不上他,为了一个案子,你不择手段,作为一个警察,你竟然如此无耻!简直是丢你们警察的脸!” 周无漾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他能允许别人说他,但他决不能允许别人来侮辱警察这个职业。 “我无耻?难道陈女士这样的人就不无耻了吗?为了自己的虚荣心,报复心,能轻而易举地夺取别人的性命,你这样的人就高尚了? 我承认我为了破案不择手段,可我从来没有打着这个名号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你可以侮辱我,但你唯独不能侮辱警察这个职业!” 他这句话说的颇为热血和认真,让早就习惯周无漾吊儿郎当的姜涛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刚才听见陈兰这么说,他也十分气愤。 他们警察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可干这行的,不说要完全摒弃这些,起码也要做到心中无牵无挂,路也要自己辛辛苦苦地去走。 这其中的辛酸和困苦,又有谁知道呢。 陈兰听见周无漾说的话也愣了愣,似乎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她抿了抿唇,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周无漾不想和这样的人再共处一室了:“陈小姐既然已经自首了,我们会很快处理好后续工作,做好证据核实,很快就会结案,到时候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自己相应的代价。” “等等。” 陈兰像先前的杨杰一样,叫住了欲夺门而出的周无漾。 周无漾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过身。 看着周无漾头也不回的身影,陈兰咬了咬牙:“对不起,刚才是我口不择言有些激动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就算是听到她的道歉,周无漾也依旧没有转过身来,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陈兰看他这副样子,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也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番话已经得罪了周无漾,他又怎么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呢。 于是她扭头看向了离自己更近一些的姜涛。 姜涛自然注意到了这个女人正在用一种满脸希冀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直接扭过头,选择无视。 陈兰:“……” 陈兰知道自己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可以让我和阿杰再见一面吗?一面就好。” 她的话音落下,屋子里就安静下来,仿佛陷入了一种时间凝滞。 就在陈兰满脸失望的准备接受这个现实的时候。 她突然听见了一声:“好。” 周无漾依旧是没有回头,直接抬腿走了出去。 听见这个字,陈兰刹那间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直到门外的冷风吹过,她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周无漾这是答应她的请求了。 她也不在乎周无漾能不能听见了,冲着门外大声喊了一句:“谢谢!” 已经出了门的周无漾的脚步一顿,又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继续若无其事地向前走。 “为什么要答应她。” 姜涛跟在他身边,自然感受到了他步子的停滞,有些不解。 虽然相处不久,但周无漾的个性已经表现的太鲜明了,就算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他这个人向来是睚眦必报,刚才那个陈兰这么诋毁他,他却反过来同意了陈兰的请求。 虽然确实没有硬性规定,这种情况的两人不能见面。 但是就单说陈兰说的那些话把周无漾得罪了一通的事,周无漾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队长权利给她难堪。 就算不答应她,陈兰也没什么办法,以她的处境,她根本威胁不到周无漾。 周无漾猛地停下脚步,姜涛一个不备差点撞上去。 “因为她怀孕了,不管她做了什么事,孩子至少是无辜的,孩子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出生,给他们两个见这一面的机会,也是为了陈兰能够跟杨杰协调好以后的安排。” 姜涛定定地看着周无漾,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了这么多。 是啊,孩子的父亲和母亲有罪,但孩子是无辜的。 看到姜涛看着自己,一副被自己震撼了的模样。 周无漾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伟大啊,不过算了吧,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他们犯了罪那就要承受他们应有的代价,我还替他们想着孩子该怎么办?做什么梦呢。 我啊,只不过想让陈兰更加愧疚而已,等见了杨杰,他俩一定会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到时候一定会对杀死王芃这个行为悔不当初,就算不是真心实意的,那他们也会受到惩罚,这一辈子都要活在悔恨中了。” 周无漾说的云淡风轻,仿佛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似的。 明明他说的很有道理,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两人会一辈子活在悔恨里。 第五十五章 聪明不少 可莫名的,姜涛觉得这不是他这么做的真实原因。 姜涛觉得,他就是为了那个未出生的,却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孩子。 就像周无漾所说的,不管他的父母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可那个孩子,始终都是无辜的。 看着姜涛一副沉思的模样,周无漾立马拍了拍他:“想什么呢,怎么,被我的想法吓到了?” 姜涛黑着脸摇了摇头。 “嘿嘿。” 周无漾贱贱地笑了两声:“看来我终于找到知己了啊,居然没被我吓到,不错不错,有跟我同流合污啊呸,共同创造美好社会的潜质。” 姜涛:“……”无语,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姜涛问道:“这下案子可以结了吧。” 周无漾点了点头:“把陈兰的口供和证据都核实一下,差不多就能结了,等事情结束之后……” 周无漾突然不说话了。 姜涛心里升腾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追问道:“事情结束之后怎么了,你要做什么?” 周无漾侧头看着他,眼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似乎有些……消沉? 他笑了笑:“不做什么啊,案子结束了,到时候就可以休息了,这段时间太累了。” 姜涛的眼神暗了下来:“你是不是……” 周无漾没让他说完,直接打断了他。 “行了,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赶紧收个尾,结案之后让他俩赶快见一面,商量商量,到时候就该怎么判怎么判了,等案子结束了,你想跟我说啥都行。” 姜涛迟疑地点了点头,想着确实如此,这件事不急于一时,等案子结了一定会有更好的结果,也不一定非要…… “周队,审的怎么样,凶手是不是出来了。” 张迎看见周无漾两人,立马迎了上来。 周无漾点了点头:“结果差不多出来了,马上你就能拿到笔录,到时候整合一下证据,那些遗留的漏洞也都要补上。” 一听见要结案了,张迎大白牙立马露了出来:“真哒?!太棒了!” 他一激动,直接“啪”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兄弟们!马上要结案了,咱们快努努力,终于要迎来胜利的曙光喽!” 一听见这话,正在忙碌的众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皆把眼神投向站在那里的周无漾。 看见众人都在充满希冀地看着自己,周无漾点了点头。 “张迎说的不错,现在就差最后的整合阶段了,大家加油干,到最后了,谁都不允许出现问题,等案子一结束,我请大家吃饭!” 周无漾的话音落下,在场的众人都欢呼起来,原本消沉的办公室内此刻变得热闹起来。 周无漾的话让大家充满了干劲,手上工作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张迎看到笔录内容的时候,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跳了起来:“周……周队,这……这也太玄乎了,没想到还真有这样替别人顶罪的。” 周无漾不以为然:“你没见过?” 张迎刚毕业没多久,参与过的案子都没几个,更别说这样的案子了,他根本就是见都没见,所以一时觉得新鲜也没什么。 “不过周队,你是为什么觉得这个陈兰才是最终凶手的?” 刚才审问杨杰的笔录他也看过了,他觉得以他的逻辑来看,这完全说的通啊,没有任何问题。 周无漾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杨杰可没有那么简单,你觉得他爬窗户被我们抓到这件事,真的就是因为没想到我们有人在下面守株待兔吗?” 他这一句话说的张迎都懵了。 “周队,我先前其实没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凶手抓到了这件事登在报道上,但是自从这个报道一出,陈兰和杨杰开始有所动作,我就明白你的用意了。 你就是想虚晃一枪,让他们以为凶手已经抓到了,和他们计划的结果一样,这样他们就可以马上拿到巨额财产,收拾东西就跑路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聪明了不少。” 周无漾心里默默想着,自己真是个好队长,瞧瞧,在他手里还没多久,脑子就跟吃了激素似的,一个劲地长。 张迎一听见周无漾夸奖自己,那叫一个高兴,尾巴差点没翘到天上去。 想到自己刚被夸奖,他立马轻咳一声,面上装作一副深沉的模样,看起来颇有几分宠辱不惊的意味。 “都是周队栽培的好,我相信,未来在周队的带领下,我一定会慢慢进步的!” 就算周无漾一向觉得自己视这种阿谀奉承于无物,但是听见这种话他还是翘了翘唇角,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他翘起的嘴角突然变成了一条平弧的直线。 张迎看他没说话,还以为这是默认了的意思,心里喜滋滋的,全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周队,既然你都说了,这个杨杰没那么简单,那他们为什么还来了陈兰家里,那不就成了自投罗网了吗?” 张迎摸了摸脑袋。 周无漾挑了挑眉,神色又恢复正常:“你没听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句话吗?” 张迎恍然大悟,是啊!周队这么厉害,肯定都算计到了啊。 “所以周队,你的意思是说,最开始他们也许确实不知道咱们要来,但是从你叫门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这一切可能是个圈套,陈兰之所以不开门就是想拖延时间,让这个杨杰有机会逃跑。” 周无漾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你只说了这其中一种情况,还有一种,那就是他们是成心这么做的,他们猜到我会提前安排人手在下面等他,开始他被抓到的时候,反应很激烈,我那个时候确实对他有些失望,觉得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凶手。” “所以周队,这是你最后对陈兰是凶手更加倾向的原因?” 张迎像十万个为什么,问个不停。 周无漾摇了摇头:“他开始的态度是这样,可后来随着审问的进行,我发现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也就是说开始我看到他的样子,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那他为什么要伪装呢,无非就是想要减轻自己的嫌疑,但是他后来却反而开始把自己的罪责往身上揽,这不奇怪吗?” “也就是说,这个杨杰开始出于自保,特意把自己伪装成单纯怕事的样子减轻我们的怀疑,想把这件事岔过去,等我们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早跑了。 可惜他打的算盘没成,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招了,所以这个时候,他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让最后的结果更有说服性,让咱们认为这些都是他做的!” 张迎越说眼睛越亮,越说越激动。 第五十六章 别冲动啊 周无漾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张迎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猜测得到认可而沾沾自喜,便突然觉得一盆凉水泼在了自己的身上。 “怎么了?” 看着张迎先是狂喜,随后又慢慢失落下来的表情,周无漾有些没搞懂他这是怎么了。 张迎慢慢地摇了摇头。 “周队,我是不是很差劲,我刚才说的这些你早就想到了,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早,可我现在都是因为你的提醒才想到这些的……” 听到他的说法,周无漾有些哑然失笑,这小子原来是有些自卑了。 “没有,你已经很好了。” 周无漾拍了拍张迎的头安慰道。 “根据我的提示,你能猜出来这些就已经很好了,想我当初刚入行的时候,其实也像你这样。 凡事都有一个过程,等你以后经验丰富了,自然也能做到这样,解析案件,就是要不断地从中抽丝剥茧,找到你需要的线索,理清楚整明白。” 周无漾说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说这些话有些心虚。 因为他刚入行的时候就和别人不太一样(ps:比较突出那种)风格比较特立独行,这还归咎于他的思考方式和别人不太一样。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口,毕竟这还没干什么呢,这小子就已经受打击成这样了,他要再说点什么,待会直接一蹶不振,撂挑子不干了那可怎么办,刑警队本身也缺人…… 张迎自然是不懂周无漾这个老狐狸心里的弯弯绕绕,还以为事实真是他所说的那样,一时间倍受鼓舞,在那傻乐个不停。 姜涛作为一个总览全局的人,自然知道周无漾说这些无非就是哄他的。 感受到姜涛看自己的目光,周无漾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出来。 姜涛抽了抽唇角:“……” 把视线转移到别处,选择了无视。 周无漾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这个涛子更加孺子可教啊,不错不错~~ 终于,在大家的不懈努力下,案子终于结了。 当下周无漾就拍桌子:“说好了啊我请大家吃饭,一个都不许走!” 众人原本十分疲惫,听见周无漾真的说话算话要请客吃饭,众人感觉自己身上的疲惫被一洗而空,纷纷应和道:“那必须的啊周队,我们必须宰你一顿!” 周无漾笑了笑:“好!想吃什么随便点,不吃吐了不许回家。” 有了他这句话,众人都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还等什么啊,赶紧走啊!” 众人一溜烟地收拾东西开始往外跑,那叫一个迅速,那叫一个积极。 * 看着眼前一张张面孔,周无漾抿了抿唇,端着杯子站了起来。 “这次的案子能以这个速度破获,离不开大家对我的支持,尤其是登新闻这个事,让大家跟着我也挨了不少骂,看了不少的脸色。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大家,另外,我真的要像你们说声感谢,谢谢你们愿意支持我,相信我,我很感动。” 一听他提到新闻这件事,众人都沉默下来,随后才有人开口。 “周队说什么谢不谢的,我们大家开始是不明白你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后来就明白了,你这么做无非也是为了这个案子能早点结案,结了案我们大家都能轻松点,说什么谢不谢的,这不也算是为了大家吗?我说的是不是啊!” 那人一这么说,大家都跟着附和。 “是啊周队,你真的太厉害了,让我们刮目相看,这件事你没做错,我们大家挺你! 我以前以为那些破案那么快的都是电视剧上演的,忒不真实了,但是自从周队来了之后啊,我发现这还真有人这么厉害啊。 以后有了周队带领,我们队还不蒸蒸日上啊!到时候我看那些民警队还有扫黄大队还敢不敢鄙视咱们!” 不是奉承,他们是真服了周无漾的办案能力了。 这里有不少的老人,大大小小的案子也经历了不少了,哪个案子不是十天半个月的,长的一个月,两个月的都有。 但是周无漾一来,破案节奏实在是快了不少,所以虽然周无漾从来到现在只带了他们两个案子,但他们就已经服的不行了,毕竟人家是真有实力。 众人一听见这话纷纷热血沸腾起来:“对!有了咱们周队,以后咱们刑警队可都要一雪前耻了!” 众人都在笑,周无漾的表情却有些凝重,他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有些纠结,最后才慢慢坚定下来,他缓缓开口。 “我一直在想要不要跟你们说这件事,其实我开始想的是自己偷偷走掉,但是总觉得这样做实在是不厚道,应该给你们大家一个交代。 这段时间大家对我的陪伴和支持我都看在眼里,我真的很感谢大家。 但是未经领导允许就私自把案件暴露在大众的视野里,确实不对,我理应受到惩罚,所以我打算辞职。” 周无漾的语速并不快,反而有些缓。 他的话音一落,热闹的场面突然凝滞下来。 最先开口的就是张迎。 “周队,你……你要走?不是为什么啊!就因为这件事吗?是不是老方逼你了,你放心,方局不是那样的人,这个案子都已经结了,还是这么快的速度,他肯定能理解你的,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第五十七章 你不会以为你有多了解我吧 张迎的脸都红了,看起来真是挺着急的。 周无漾摆了摆手:“跟方局没关系,是我该给他一个交代,这事上面也知道了,我不想让他难做。” “怎么会难做呢,这次的案子完成的多漂亮啊,就算是上面不给奖赏,也应该功过相抵吧。” 大家纷纷跟着附和:“是啊周队,你不用担心,我们大家不会让你走的!” 看着众人纷纷挽留自己的模样,周无漾的心一颤,旋即又笑了笑:“是啊,没准不用走呢,所以大家别为我担心了,咱们该吃吃,该喝喝啊!” 众人一听他这么说,也都放下了悬着的心,心想这次案子完成的这么顺利,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也都如释重负,重新开始吃吃喝喝起来。 只有姜涛坐在一旁深深地看了周无漾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散伙之后,周无漾刚准备回家,姜涛便叫住了他。 “等等。” 周无漾刚迈出的脚步一顿,回过头便看见姜涛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这是觉得自己亏了,没宰够我?怎么着,我再陪你喝两杯?” 话音一落,姜涛的脸色一黑。 “聊聊?” 周无漾的身子一僵,没应声,半晌才笑着说:“刚才该说的不都说了吗?有什么可聊的,奥~我知道了。” 他不怀好意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姜涛,立马双手交叉护住了自己。 “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啊,我是个直男!比钢铁还直,我只爱女人,对你这种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要是对我心怀不轨,小心我明天让扫黄的人来抓你!” 姜涛:“……” 姜涛的额角狂跳,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冲过去把这臭小子狠狠地揍一顿,让他再嘴欠乱说话,谁他妈的还不是直男了。 放着漂亮的小姑娘不喜欢,喜欢他这种三句话憋不出一个好词的贱嘴?他是有受虐倾向还是不想活了? 想着自己的目的,姜涛还是忍住了自己内心的怒火。 “周无漾,别装了,你难道不知道我要跟你聊什么吗?” 周无漾脸上的笑容突然没了,整个人一松:“你就非要聊吗?” 姜涛可是出了名的固执,他想要坚持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所以他定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点了点头。 “好吧。”周无漾点了点头。 “那走,我请你吃烤串去。” 因为已经很晚了,店里早就没了什么人,只留下零星的几个人分布在店里的各个角落。 “先别说话,咱俩先喝一杯。” 酒一上来,周无漾就打断了姜涛要张口的动作。 看着周无漾举起的酒杯,姜涛无奈,只得和他碰杯。 酒杯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两人直接仰头一饮而尽。 还没等姜涛说话,周无漾又把酒杯倒满了,举起酒杯:“再来一杯!” 甚至还没等姜涛端起酒杯,周无漾就自顾自地拿着自己的酒杯和桌子上的酒杯碰了一下,随后就仰头一饮而尽。 姜涛无法,只得也跟着喝了。 刚放下酒杯,周无漾又拿起酒瓶满酒。 姜涛这次眼疾手快,一把抢过酒瓶,制止了他的动作。 周无漾被他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你抢酒瓶干什么,想对瓶吹?行啊,你早说啊,老板……” 姜涛重重地把酒瓶放在桌子上,巨大的声响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他们。 姜涛用眼神从左至右扫了一遍,吓得那些人立马缩了缩脖子扭过头去,再也不敢乱看,就连刚出来奔着他们这边走的老板也停下了脚步,兜了个圈又往后厨走。 刑警队的人看惯了生死,所以自然眼神也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戾气,普通人看了压根受不住。 周无漾挑了挑眉:“你要干嘛啊?想打一架?” 姜涛冷冷地看着他:“我是来跟你聊事的,不是来陪你喝酒的。” 周无漾也不笑了,坐在那里:“行,那你说吧。” 看着他一副满不在乎不上心的模样,姜涛咬了咬牙,压抑住内心的怒火,还是开了口。 “你都是骗他们的对吧,你早就想好要走了。” 周无漾盯着姜涛:“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做事一向都是这样,我就算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但也能猜个大概。” “好啊。” 周无漾不笑的时候,眼梢下压,看起来颇有几分阴沉:“那你倒是说说,我想干什么。” “你想平息这件事,对吧,这件事大家都参与进去了,大家明知道警局规矩的情况下还这么做,肯定也免不了罚。 这件事连上面都惊动了,就算方局想把这件事压下去都不可能,也为了不让他为难,所以你把这件事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主动辞去职位,平息这件事。” 姜涛说完,就定定地看着周无漾,不错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 可周无漾并没有如他所想,出现那种被人戳穿了的尴尬。 他只是僵了一下,嘴角便很快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用一种像是看自己不屑的人一样的目光看着姜涛。 “姜涛,咱们只是相处了这么短的时间,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把我了解的透透了吧,你是不是很得意啊,得意自己猜中了我的心思。” 周无漾突如其来的发难,倒是让姜涛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周无漾会这么说。 看着姜涛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周无漾口中溢出一声轻哼,再配合着他的表情,浑身上下皆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轻蔑之意。 “姜涛,我今天就在这告诉你了,我想离开这里,跟你,跟大家,跟方局,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你怎么那么自恋呢,还是你觉得我周无漾是什么心中有大爱的人?那你可想太多了,我告诉你,我还真就不是,我这个人啊,自私的很,向来不会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利益,为了别人,牺牲自己,那样愚蠢的事,你会干,他们会干!我才不会干!” 周无漾句句咄咄逼人,姜涛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半晌后姜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周无漾看了他一眼,嗤了一声,眼皮下敛,好似居高临下似的。 “姜涛,你是让我说你蠢,还是说你单纯呢,我这么说,无非就是让他们别再纠缠了,咱们好聚好散,对于他们这些人,我就连敷衍都不想敷衍,浪费我的时间!你看他们多识相啊,总比你现在,像个癞皮狗一样对我问东问西好吧。” 周无漾吐出的字眼越来越尖锐,越来越过分。 第五十八章 我就是混蛋 姜涛的脸色一沉再沉,最后终于到达了极限,他猛地站起身,拽着周无漾的衣领:“周无漾,你真他妈是个混蛋。” 面对他的反应,周无漾仰着脸,看了姜涛的右手一眼,随后抬起手指着自己:“对啊,我就是个混蛋,来啊,往这打,你很生气吧,被我说到痛处了吧。” 姜涛的额角在不断地狂跳,甚至抓着周无漾衣领的手都在不断颤抖,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可姜涛只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衣领,最终什么都没做。 “周无漾,你真让人失望,算我看错了你!” 姜涛说完,便狠狠地放开了周无漾,转身就走。 看着姜涛转身就走的背影,周无漾又冒出了一句话:“姜涛,既然眼神那么不好,还是少交点朋友吧,免得又被人骗。” 姜涛的身影一顿,放在右侧的手死死地攥成了一个拳头,又继续往外走。 看着姜涛的身影愈渐愈远,周无漾扯了扯自己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衣领,暗自低喃了一句:“妈的,这人真够使劲的,领子都快烂了。” 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均在自己的身上,周无漾没好气地看过去:“看什么看啊,没见过人吵架的啊!” 那群人纷纷把头扭回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 周无漾招招手:“老板娘,结账!” 话音落下,迟迟没有人出来,周无漾皱眉朝着后厨看去。 过了半晌才有一个围着围裙的男人被推了出来,他朝着后厨瞪了一眼,随后一脸笑意地看向周无漾:“请问,您……您有什么吩咐?” 周无漾看着男人止不住颤抖的样子,还有他那个随时准备好逃跑,朝外旋着的后脚跟,心里直觉好笑,这老板肯定是把他当成黑社会的了。 周无漾把几张红色钞票拍在桌子上:“不用找了。” 甩下这一句话,周无漾也转身出了店门。 徒留下老板在原地愣神,意识到“惹事的”人已经走了,老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 大难不死的老板立刻看向身后的老板娘:“你干什么推我,吓死我了刚才。” 老板娘狠狠地瞪了一眼老板:“怎么不吓死你呢,年纪一老把了怎么这么怂呢,你是不是男人!” 老板急了:“谁不是男人了?我就算再是男人我也不能上赶着去送死啊,就你不怂,你不怂怎么刚才不出来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 不过这样的事,早就出来的周无漾自然不知道。 他插着兜,正溜溜哒哒地往外走,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喊救命。 但是声音似有若无的,很快又没了,周无漾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真的有人在喊救命,他心下一紧,立马朝着声音的源头跑去。 跑了几步,就看见前面的地上有两个黑影扭打在一起。 从两个人的身形和高度上不难看出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被另一个压在下面,上面的人此刻正拿着一把菜刀,就要往底下人身上砍去。 周无漾的眼神一闪,刚想抬腿冲过去,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率先冲了过去,直接一把推倒了那个正在上面的男人。 周无漾刚迈出的脚步收了回去,站在黑暗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男人原本正蓄力拿着菜刀往下面的人身上捅,此刻没有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到了一边。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有人推了他,他立马拿着菜刀站起身,看向突然出现的姜涛。 “你是谁,我告诉你,别多管闲事,这里的事跟你没关系,给我让开。” 姜涛冷冷地看着他:“把刀放下。” 拿着菜刀的男人哼了一声,又把手中的菜刀扬了扬:“你跟谁说话呢,老子好心让你让开,告诉你别多管闲事,好,既然你喜欢多管闲事,那我就教教你多管闲事的下场。” 说着,他就扬起菜刀朝着姜涛的面门而来。 看着这一番动作,周无漾的身子下意识一紧。 男人挥舞菜刀的动作很快,不难看出平时多少是练过的,有些底子。 但姜涛的动作更快,他一低头躲过了男人的菜刀,随后一脚踹向男人的肚子,这一脚,使了七八成的力道。 男人被踹的一个趔趄,身子一颤,往后退了退,姜涛没有松懈,直接乘胜追击,趁着男人不防,直接扭着男人的胳膊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死死地把男人按在地上。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男人的手一松,他手上的菜刀也往外飞出了一段距离。 姜涛死死地压着男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男人被姜涛压在地上,察觉到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气焰一下子就弱了许多。 “我说大哥,你赶紧放开我,咱们就算是见义勇为也没这么见的吧,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啥也不知道你说你管啥闲事啊。” 男人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姜涛可不管:“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能拿着凶器伤人,有什么想说的去警察局里说。” 男人一听警察局,吓得浑身一颤:“哎呀我不去!我这不啥也没干吗?你说你……” 还没说完,姜涛就感觉到一个黑影正慢慢向自己靠近,一抬头便看到一把被磨得锃亮的菜刀要朝着自己落下来。 因为菜刀和姜涛之间的距离太近,姜涛根本没有时间做出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菜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第五十九章 你应该跟我说什么啊 感受到死亡气息的逼近,就算是姜涛,瞳孔也下意识地剧烈收缩。 人的下意识反应让他闭上了眼。 但随之而来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只听见一声巨响落地,那是菜刀掉在地上所发出的声音。 姜涛耳朵一动,立马睁开双眼,结果就看到一道身影压制住了那个向他冲来的男人。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姜涛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后才慢慢恢复正常,他扳着下身人的动作也跟着紧了紧。 身下被他压制住的人立马疼得呲牙咧嘴。 “我说你轻点行不行啊,这么使劲干什么,我就说我弄他是有原因的吧,你还不信,要不是这又来了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你就血溅当场了你!” 那人说的唾沫横飞,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命仍旧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姜涛没理会男人的喋喋不休,看向周无漾:“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无漾三两下就把那个人制服了,但是并没有像姜涛那样反剪他的胳膊,而是把男人推倒在地上,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那个男人的后背上,突如其来的重量惹得男人一阵痛呼。 “你给我起来!快快快起来!” 周无漾瞥了一眼男人的后脑勺:“闭嘴!再说话把你弄死!” 那架势,活脱脱就一个黑社会。 一听到死这个字眼,吓得男人立马颤了颤,不敢再多言语了。 周无漾这才抬头看向姜涛:“你不是也在这吗,你都在这,我为什么不能。” 姜涛抿了抿唇:“你为什么救我?” 周无漾朝着被姜涛制服住的男人扬了扬下巴:“就像他说的似的,闲的呗,我就是那个多管闲事的人。” “……谢谢。”姜涛略微蠕动了两下嘴唇,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周无漾却摆了摆手:“可别介,我可受不起,我就是多管闲事。不过姜涛你是不是蠢啊,你别告诉我你刚才跟他打起来的时候忘了这还有一个人呢,你怎么就那么心大放心把后背交给他啊!” 刚才姜涛之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是因为他制服那个男人的时候后背恰好朝着偷袭的那个男人,这才给了他偷袭的机会。 姜涛先是沉默,随后才开口:“这次确实是我疏忽了。” 周无漾说的没错,干他们这行的,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在没有保证绝对的安全情况下,不能放松警惕,更不能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因为随时可能会遭受到那个人的袭击,就像是现在。 如果不是周无漾及时出现,姜涛虽然不见得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受伤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周无漾却冷哼一声:“什么一时疏忽,作为警察,一定要把这样的意识刻进自己的DNA里,你这样,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专业素质!” 姜涛原本确实觉得自己这么做很不应该,但是一听见周无漾这么说,突然就想到刚才在饭店里发生的一幕了,他原本冷静沉着的性子不知道怎么就被点燃了。 “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话的,你不是都决定要走了吗?” 周无漾挑了挑眉,咬了咬牙,行啊,这臭小子都学会反击了。 还没等他说话,被制服的其中一个男人就弱弱的举手说道。 “你们是警察啊?真的假的啊,黑社会的吧,还在这装警察,你们要是真觉得我们犯罪了,那你们就带我们去局子吧,再说了,你们要是吵架的话能不能单独吵,能不能先把我们放开啊。” 另外一个男人也立马跟着附和:“是啊,警察才不会像你们这样呢,小心我们报警,快先放开……” “闭嘴!” 周无漾和姜涛两人齐声说道。 意识到自己和对方说了同样的话,两人齐齐冷哼一声扭过了头。 想着自己刚才还没还击,周无漾继续说道。 “我是要走,但是我现在还没走呢,我留在这里的一天,我都是你的队长,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姜涛“唰”地一下扭过了头,恶狠狠地看向周无漾:“你!” 周无漾抱着胳膊,腿上甚至翘起了二郎腿,这一动,又引得被他压着的人一阵惊呼。 “你什么你,我说的不对吗?我告诉你,你可没有反抗的余地,你不是说我现在要走了吗?那你的意思就是这个事我可以不管了是吧,行,那我走。” 还没等姜涛出声,周无漾就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自己身上莫须有的灰尘,自顾自地起了身:“我走了啊,你自求多福。” 说完,他还真就头也不回地往出走。 被他压在地上的人一听他要走心里一喜,感受到身上一轻,他立马跳起来就往外跑。 看着那人跑了,姜涛咬了咬牙,冲着走得悠哉悠哉的周无漾喊了一声:“抓住他!” 周无漾没回头:“我凭什么帮你,你刚才不是说我不是局子里的人了吗?” 姜涛的眉心狠狠一跳,这人还真记仇。 但是面前的局势不允许他再多加犹豫,只能开口:“是我刚才用词不当!” 背对着他的周无漾挑了挑眉,嘴角已经扬起了一抹弧度:“可是你的用词不当对我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你应该对我说些什么啊?” 姜涛咬着牙:“你别太过分!” 周无漾转头看他:“好,是我太过分,那我走了。” 说完他就迈腿往外走,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 看他还真走,姜涛只能忍辱负重地吼了一句:“对不起!” 周无漾的脚步应声而停:“这才对嘛。” 话音还未落,他就已经向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没过多久,他就拽着男人往回拖。 男人被他拎着,活像一只待宰的活鸡。 “还跑不跑了?” 男人这回哪还敢跑,连忙摇头:“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刚才这人跑步速度太快了,他都跑出去那么远了还能被追上。 周无漾看向姜涛得意地挑了挑眉。 姜涛:“……” 因为已经很晚了,所以两人只得押着这俩人往局子里走。 “说说吧,叫什么啊,什么事让你拿着菜刀跟他动手啊?” 第六十章 小白脸和农民工 周无漾看着那个最开始拿着菜刀的男人。 男人此刻脸上才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他和另外那人对视一眼:“你,你们真是警察啊。” “不然呢。” 周无漾和姜涛又是齐声应道。 意识到又说了相同的话,两人说完之后各自扭头,谁也不理谁。 “那个,你们既然是警察还这样对我们!不怕我们投诉啊!” 那个男人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又硬气起来了。 周无漾勾了勾唇:“你要投诉啊?” 那个男人没搞懂他这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点了点头。 “行啊,你随便投诉,反正我也要走了,你记住,我叫周无漾,他呢,他叫姜建国,是我弟弟,跟我妈一个姓的。” 姜涛无声地看着周无漾: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无漾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他,那意思就是说:你要是不想被投诉,就乖乖地闭上你的嘴,别说废话。 姜涛的额角青筋狂跳,他咬的牙都快碎了,才将将忍住自己想杀他的心。 人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他还真是佩服。 周无漾看他吃了个哑巴亏,自然乐得自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活脱脱一个算计得逞的狐狸。 那个男人没看出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反而对周无漾这么痛快地说出自己身份而感到诧异。 “我劝你赶紧该交代的交代,别再想着拖延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们不想睡,我还想睡呢,别耽误我睡美容觉!” 周无漾看着时针指向十二的那个数字,语气低沉而又危险,和刚才插科打诨的模样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个男人心里腹诽一个大男人还要睡美容觉,真是让人笑话。 奈何心里这么想,但他仍旧抵不住周无漾眼神的压力,打了个寒颤立马开口:“我……我说,我叫何深,他叫王志,我没想做什么,就是想吓吓他而已,谁叫他……” 他的话还未说完,旁边的王志就立马高声打断他:“想吓我?我看你明明就是想要了我的命,你他妈骗傻子呢?” 被他一吼,何深也急了,他怕周无漾,但不代表他怕王志,立马也扯着嗓子跟他喊:“想吓你怎么了?我就是想杀了你都是应该的,你也不看看你做的事!” “我做的事怎么了?我告诉你,你怎么不说是你老婆先勾引的我呢!” 这不提还好,一提何深眼睛都被气的通红:“你还有脸跟老子提这个事?我老婆能勾引你,我呸,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个小白脸,肯定是你勾引的我老婆!” 王志也急了:“谁是小白脸了?我这叫英俊潇洒!现在女人都喜欢我这个款,你又黑又壮跟个老农民似的有什么自信让你老婆跟着你啊!” 王志说的话虽然夸张些,但是也大差不差,这个何深就是事先拿着菜刀动手的那个,身材高大,身上都是肌肉。 人长的很壮实,看起来就是从事体力活一类的工作,肤色被晒得黝黑,五官不算突出,平平无奇,不算丑,但是因为肤色原因,多了几分土气,属于扔大街上都认不出来的类型。 而这个“小白脸”王志呢,对比之下就显得俊秀多了,对,就是俊秀。 两人年纪估计差不多都在三十岁左右,但是他的脸蛋明显被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很年轻,身材也纤瘦高挑,肤色很白,五官也极为端正,唇色不点而红,看起来确实可以称之为俊秀,被何深称为小白脸也不算是无凭无据的诬陷。 何深根本不听王志的话:“我告诉你,你再勾引老子的媳妇儿,老子就杀了你!士可杀不可辱,偷人媳妇就活该天诛地灭!” 何深气势汹汹地撂下狠话。 周无漾拍了拍桌子:“这里是警局,你们干什么呢,你要杀了谁啊?要上天了是不是,啊?!” 周无漾板着脸的威力很大,成功地让两人闭了嘴。 “所以,他。” 周无漾指了指王志,看向何深:“勾引你媳妇儿,跟你媳妇偷情了是吗?” 王志一听勾引这词,立马弱弱出声辩解:“我没有……” 只是被周无漾一个眼神,他就像个受了惊似的小媳妇一样缩了缩脖子,垂下头不敢说话了。 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刚才竟然趁着姜涛没注意的时候举着菜刀偷袭。 何深立马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我媳妇儿肯定是被他强迫的!就算不是,也是这小子勾引的!反正都怪他!”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你俩什么关系啊,怎么认识的。” “我和他就是普通邻居,他住我家楼上,他还是前段时间刚搬过来的,一搬来就把我媳妇儿勾引了!真是开了眼了,这勾引男人的女人我见过,勾引女人的男人,除了会所里的鸭子,我倒是头一次见!” 何深冷哼了一声,声音中是浓浓的鄙视和不屑。 王志一听他这话就急了:“你说谁呢,说谁是鸭子啊?!你才是鸭子,你全家都是鸭子,不对,就你这样的,做鸭子都没人看得上你,都得硬生生被饿死!” 他一个劲地往何深的脸上说事,何深被他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论骂人的话的确这个王志更胜一筹,周无漾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何深媳妇儿会出轨了。 咳,意识到自己的脑回路又歪了,周无漾立马回了神。 “所以就因为这事,你就要拿菜刀砍他?” 周无漾看向何深。 何深立马浮现出一丝慌乱的神色,连忙解释。 “不是啊,你们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没想砍他,要砍我早砍了,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以后离我媳妇儿远点,再说了,要是砍了他,没死还得赔钱,死了那我不成杀人了吗,还得坐牢,这谁敢啊!为了这种人不要命,这也太不值了。” 第六十一章 姜涛学坏了 王志可不信他的话:“得了吧你,我看你刚才就是想杀了我,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事?” 何深本身就生气,听了他这话真是恨不得现在就给他两拳:“既然你知道没男人忍受的了这种事,你他妈的还勾引我老婆!” 王志又不干了:“谁勾引你老婆了,都说了,是你老婆勾引的我,你自己被老婆戴上绿帽子了,跟我有啥关系,就算没有我还会有别人,咋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 不得不说,这个王志讲话水平是有一套的,气的何深抬手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你闭嘴。”周无漾适时地开口。 “既然这样,何深被制服之后你完全可以直接逃跑,你为什么又拿着菜刀要行凶,还是直接奔着姜涛去的?” 周无漾的神色变幻莫测。 王志的身子一僵,看了看姜涛,随后开口:“我没想砍他啊,我心里想砍的是他,只不过当时因为这个警官压着他,所以在他那个方向来看我要砍他似的,实则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何深一听这话,心里止不住的寒气往外冒,那岂不是他刚才差点与死神擦肩而过了? “好你个小白脸啊,你要不要脸啊,抢我老婆,还要杀我,你疯了吧你!” 周无漾眼睛一眯:“所以你想对他动手?” 王志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没有没有,其实我那么说也只是想吓吓他,我可不敢杀人。” 何深冷哼了一声:“谅你这种小白脸也不敢!怂货!” “说谁怂呢你,我看你才是得了失心疯,挑衅我让我对你动手呢?” 王志面对何深的嘲讽,立马咄咄逼人的反击回去。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姜涛头都大了。 “闭嘴!” 姜涛一声呵斥,让两人闭上了嘴。 纷纷看向这个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怎么说过话的警察。 此刻姜涛的脸上遍布寒霜,额角的青筋都能清晰地在脸上看见,可见被他们吵得不轻。 周无漾好整以暇地看着姜涛:“怎么,终于忍受不了了?” 姜涛原本就奇怪,明明这件事很好解决的,周无漾却拖了这么久,嘴上说着着急,行动上却丝毫看不出来有任何着急的意思。 但是现在看他这副样子,姜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周无漾分明就是成心的。 “你故意的。” 周无漾听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故意什么,故意让他们吵起来?还是什么别的?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姜涛知道周无漾肯定不会承认的,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也没再多说什么。 而是转头看向另外两人:“你们该说的都说完了吧。” 那两个人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也跟着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准备好蹲号子吧。” 那俩人一听这个就立马急了:“哎不是,警官,冤枉啊,我们俩不是没做什么吗,大不了我不计较了。” 王志是个机灵的,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不计较了,赶紧扭头冲着何深使眼色。 何深虽然迟钝,但是并不傻,一接收到王志的眼色立马跟着点头。 “是……是啊警官,我也不计较了,说白了我们就是想吓吓对方,真的没什么别的意思,能不能放过我们啊,我们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周无漾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插了一句嘴:“下次?你们还想有下次?” 两人心里一阵哀嚎,怎么这俩警察还唱上双簧了。 “不敢了不敢了,我们绝对不敢再犯了。” 但是姜涛却没有放过两人的想法:“你们手持菜刀行凶,伤人未遂,按理说应该判处三年的有期徒刑。” 那俩人一听这个,吓得那是魂不附体,整个人都开始发颤。 别看何深整个人看起来是个大老粗,实则内心里是个极度胆小的人,此刻一听见要坐牢三年,整个人都吓得说不出话了。 王志虽然看起来像个弱不禁风,禁不住事的小白脸,承受能力却比何深强的多,但是就算再强,也不可能不害怕坐牢啊。 周无漾看着俩人吓得浑身打颤的模样,看着姜涛带着一抹不怀好意地笑。 这个姜涛什么时候也学会吓人了,虽然姜涛说的的确是事实,但法律上,这种相似的案件可太多了,最后的审判结果也有万千种差别,可谓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他们这两种倒还不像有那么严重,但是拘留是必不可少的,罚款也是必要的。 姜涛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真挺损,不过这招,他喜欢。 周无漾的脑回路再一次发生了偏转。 姜涛自然感受到了一个目光正玩味地看着自己,心里知道周无漾这是看穿自己了。 眼看着这俩人被一句话吓成这样,起到了良好的警示作用,姜涛也很快见好就收:“你们下次还敢这样吗?” 俩人一直聚精会神地等着最后的“判决”呢,一听他这么说立马浑身一颤,头摇的和拨楞鼓一样:“哪敢有下次啊,再也不会了!” “持刀威胁他人,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处十日拘留,五百元罚款。” 姜涛一字一句地缓缓开口。 可能是这转变来的太突然,两人均是愣在了原地,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 周无漾又开始作妖了:“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是太高兴了,还是……你们两个人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啊,真想蹲三年号子?行啊,我看……” 还没等他说完,王志就立马猴急地打断了他:“别啊警官,我们是太高兴了,高兴傻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们再也不敢了,知道错了。” 王志说完就立马看向何深。 有了刚才的经验,何深也一回生二回熟,立马跟着附和:“是啊警官,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周无漾转头看了一眼姜涛,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知道他这也是没什么事了,所以打了个哈欠,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这两个人。 “行了行了,到时候有人会带你们去拘留室,我先走了,都是因为你们这俩人,让我没睡好觉。” 周无漾看了一眼表,皱了皱眉:已经两点多了。 第六十二章 你要去哪 处理完两人的事情之后,周无漾没往外走。 姜涛感受到身后的人没跟上,脚步一顿,看向周无漾:“你不走?” 周无漾摇了摇头:“都两点多了,马上要三点了,还有什么走的必要吗?怎么着,你还要走?在局子凑合一晚得了呗。” 姜涛一想,也是。 他就算开车到家也得半个小时了之后了,都三点多了,没多久又得开车再过来上班,倒腾来倒腾去,确实没什么必要。 于是他的脚步一转,扭头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 周无漾看见他往回走,心里明白他这是也不打算走了。 他们办公室就只有一个沙发,也只能容纳一个人,他要是没抢到沙发,就只能用那个折叠床了,那个折叠床又小又硬,他可不想躺在上面受罪。 这么想着,他立马冲着沙发那边跑过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随后整个人往上一躺。 “你收拾完就把灯关上。” 周无漾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姜涛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神,他勾了勾唇。 姜涛:“……” 姜涛把折叠床找出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关上灯躺在了床上。 周无漾听着动静,感受到周围都安静,能听到姜涛均匀的呼吸声后,他突然出声了:“喂,你睡着了吗?” 姜涛睁开眼睛,只能看到面前一片漆黑,过了一会适应了黑暗之后,才能勉强看清。 但是他没说话,因为并不想理会周无漾。 周无漾又叫了两声,以为姜涛是真睡着了,这才开口。 “其实我晚上跟你说那些不是认真的,我确实不想连累大家,因为这事的确是我的错,我必须承担我的错误,但是你非扯着我不放,为了让你放弃扯着我,我只能这么说你,你应该没那么小气吧。” 空气中依旧是十分安静,甚至掉下来一根针都能发现。 “但是也说不定呢,你看起来就是个小气鬼,事先说明,我已经道歉了,不管你听没听到,可不能再怪我咯。”周无漾一个人喃喃自语。 说完,他也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儿,便传出了一阵均匀的呼吸。 姜涛再次睁开眼,微微扭头看向周无漾的方向,嘴角勾勒出一个轻微的弧度。 还好他没睡着听见了,不然真是错过了这场酣畅淋漓的“道歉”了。 翌日一早,最先来的人就是张迎,张迎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折叠床上躺着一个。 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冲过去看了看周无漾,又看了看姜涛,开始嚷嚷起来了。 “周队,姜哥,你们怎么在这睡了啊,什么情况啊这是,难道昨天突然有任务?你们咋不和我说啊。” 两人本身就醒了,此刻只不过是在躺着养神,被他这大嗓门一嚷嚷,就算不想起来也得起来了。 周无漾没吱声,姜涛只能开口:“没任务,就是昨天遇见一点情况,不过都已经解决了,因为太晚了才睡在这的。” 张迎本身就大大咧咧的,姜涛这么一说自然也就被唬过去了,他愣愣地点了点头。 说话的功夫,周无漾和姜涛两人也已经起来了,两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周无漾看了一眼表,已经八点了。 他理了理衣领,站起身就朝着方志明的办公室走过去。 姜涛看见他的动作,目光下意识跟随着他的身影,看到他在敲方志明的门,瞳孔还是一缩。 他抬腿想往外走,但是觉得自己的腿有千斤重,终究也是没跟上去,直接收回了目光。 听到里面的动静,周无漾进了方志明的办公室。 方志明原本在伏案工作,听到声音抬起了头:“呦,这是大侦探来了?” 听到方志明的阴阳怪气,周无漾唇角一勾轻咳了两声:“老方,你这可就折煞我了啊。” 方志明冷哼一声,但是眼里却带着隐隐的笑意:“这次案子完成的不错啊,这一出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计策真是运用的炉火纯青啊。” 周无漾听出来方志明这是在说他偷偷把案件登上报道的事。 他笑了笑:“老方,这次案子我完成了。” “哼,所以呢?你别以为你这次案子完成的出色就想逃掉惩罚了。” 周无漾一阵苦笑:“方局,您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说过什么了?” 方志明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他说什么了。 周无漾看着他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明白他根本就没把当时他说的那些听进耳朵里。 方志明想的烦了,索性也不想了:“臭小子,要说赶紧说,别跟我来这出,磨磨唧唧的。” 周无漾嘴角溢出一阵轻笑,对这样老顽童的领导也真是服了。 “方局,我先前说过了,这件事我做错了,我认,既然这个案子已经完成了,那我也就是时候该离开了。” 方志明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是没懂他的意思,又或者说是不敢相信:“离开?你要离开哪?” 周无漾没说话,只是无声地看着方志明。 方志明的身子一颤:“你要离开这里?你要去哪,不干这个你想干什么去?” 周无漾有些无奈:“方局,您就放我走就是了,或者有什么别的惩罚我也认了,至于我要去干什么,我这么聪明什么不能干啊,没准被谁赏识,转眼当总裁老板还不一定了呢。” 方志明被他气的差点胡子都掉了:“你还想当老板,当总裁,你想的可真美呢,你天生就该是当刑警的料子,你还想干什么去!” 周无漾哪里还不明白方志明这是不想放人。 “方局,刑警队里好料子多的是,您再慢慢找啊,绝对有比我还厉害的,现在人才那么多,不缺我一个人的。” 第六十三章 美丽的误会 方志明觉得自己简直要被他气炸了。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人才那么多?哪有啊,你给我找一个啊!现在刑警队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你走了,我上哪找你这么好的苗子啊,事到如今我也实话跟你说了,你能来这,老子费了不小的力气,没少给人赔笑脸,现在说走就要走,门都没有!” 方志明的脸一板,看起来十分严肃。 周无漾倒还真不知道有这一回事,他凑到方志明面前:“方局,什么情况啊,合着我还是你抢过来的啊。” 他当时被调到这边,就是说领导安排的,其他的并不清楚,现在听方志明这么说了,才大概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志明一瞪眼:“可不是吗,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哼,还不都是因为老子的努力!” 周无漾无奈扶额:“方局,算我对不起您,您提什么要求,我都照办,您只要让我走就行。” 方志明怎么也不肯放人:“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来了这里犯了错就想走,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不是说让你做什么都行吗,那你就在这继续干,干到我烦你了为止。” 听了方志明的话,周无漾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于是他只能改变策略。 “方局,就算您真的不想让我走,您到时候怎么跟上面交代啊,我这事上面不也知道了吗?” 方志明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觉得自己真是心累不已:“你小子还有脸说,刚来就给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最可气的就是他还不能把他给怎么样,他怕人家离开,人家可不怕离开这。 周无漾站着没说话。 方志明看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次案子完成的还算凑合,上面应该能够通融通融,惩罚肯定是免不了的,至于离开,你想都不要想!” 周无漾张了张唇,想开口说话。 方志明一句话直接给他堵了回去。 “还站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工作去,案子是结了,你的结案报告还没给我呢 ,赶紧给我滚回去写结案报告!这次你犯了错,先停职三天,给我好好写检讨,好好反省!” 周无漾知道方志明这是铁了心不让他走,就算他现在把嘴说破了也于事无补,于是只能乖乖点头:“是!” 于是周无漾就麻溜地滚蛋了。 周无漾出来后就回办公室开始收拾东西,整理资料,整理的差不多后就准备要走。 张迎一看见周无漾往外走,立马就误会了:“周队,你真要走了啊,你别走啊!方局怎么这样呢,他怎么会让你走呢。” 连他都知道周无漾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警局有了他,简直就是如有神助,像方局那么狡猾,咳咳,机智的人更不可能不知道啊。 周无漾摇了摇头:“跟方局没关系,是我自己要走的,但是……” 还没等周无漾说完,张迎就一声惊呼:“什么?!周队,都说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怎么还一个劲往自己身上揽呢,不行,我要去跟方局说,要罚就罚我好了,反正这件事我参与的也不少。” 说着张迎就要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周无漾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你别去,他没让我走。” 张迎一下子站定,转头看向周无漾,有些狐疑地问道:“真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真的。” 张迎从上到下扫视了他一眼,怎么都觉得周无漾这句话可信度不高,心里觉得周无漾依旧是在逞强,不想让他们担心。 这么想着,张迎看着周无漾的眼神充满了一种同情和慈爱,对,就是慈爱。 感受到张迎慈爱的眼神,周无漾蹙了蹙眉,怎么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不过没了张迎的纠缠,周无漾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昨天睡得太晚,在沙发上躺着也不舒服,现在还困着呢,有三天的“休假”时间是他想都没想到的,休息的时间难能可贵,所以他立马拿着东西回家了。 但是周无漾怎么也没想到,张迎造成了一个美丽的误会。 周无漾走后,张迎就立马跑回了办公室,一看见姜涛就立马凑了过去。 “姜哥,怎么都到现在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写报告呢,事情都已经火烧眉毛了,这件事可关乎着周队的未来,和咱们刑警队的未来啊!” 张迎冲过来,就直接说了一连串的话。 姜涛皱着眉:“周无漾怎么了?” 张迎看姜涛这副毫不知情的模样,猛地一拍大腿,心里对周无漾的佩服之情更加是五体投地。 多好的队长啊,为了让他们能够心安理得地待在这里,独自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些痛苦。 “周队刚才收拾东西,现在已经走了,他肯定是被方局赶走了。” 姜涛蹙了蹙眉,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以他对方局的了解,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啊。 “你确定周无漾是这么跟你说的?说他要走了?” 姜涛又问了一遍。 张迎愣了一下,没搞懂姜涛这是什么意思,随即他点了点头:“周队说方局没让他走,但是这可能吗?你看他连东西都拿走了好多了。” 张迎指着周无漾的办公桌方向。 周无漾的东西本来就没多少,拿走了笔记本和各种报告,也没剩下什么东西,看起来确实有几分萧条,跟走了也差不多。 姜涛低头沉思片刻,还是觉得方志明不会就这么放周无漾走。 周无漾的能力他看的出来,方志明一定也能看得出来,待在刑警队,能让他脸上挣好多光,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他。 张迎看姜涛不说话,也有些急了:“姜哥,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我知道你和周队一直不对付,但是现在事情已经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了,就算你再不喜欢他,也不能就此不管啊。” 姜涛一回过神来就听见张迎说的这一番话。 他定定地看着张迎,半晌后也没开口说话,继续手头的工作。 “这些事你先不要和大家说,再等等看。” 第六十四章 你怪我吗 张迎有些不解,想问问为什么,但是看到姜涛低着头,明显一副不爱搭理自己的样子,张了张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答了一个好字。 感受到自己面前的黑影不见了,姜涛这才抬起头,先是看向了周无漾空荡荡的座位,随后又看向坐在自己工位上,明显看起来垂头丧气的张迎,这才慢慢站起身,往外走。 “进。” 得到方志明的允许,姜涛推门进去。 方志明一看到来的人是姜涛,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姜涛,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姜涛这个人一向话少,平时跟他也不怎么交流,可以称得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方志明才这么诧异。 “方局,周无漾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处理。” 姜涛沉默了一瞬,还是开了口。 方志明一愣,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来这里的原因。 “姜涛,你待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久了,我想听听,你对他的看法,以及这件事的看法。” 方志明不愧是个老狐狸,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想法,反而兜了个圈子,去问姜涛自己的想法。 姜涛抿了抿唇:“方局,这件事周无漾确实有错,但我们大家,尤其是我,也有错。” 一听他这么说,方志明抱着双臂放在桌子上,仰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姜涛:“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了。” 姜涛垂下眉眼:“这么做虽然是为了案子能够快速推进,但是也的确不符合局里的规矩,我也没有及时向您打报告请求做这件事的权限,也没有试图阻拦他,所以我有错。” 方志明点了点头:“检讨的不错,这确实是你犯的错误,那现在说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吧,是替那小子求情呢,还是想让他彻底走人啊。” “虽然他这个人无视纪律,没有规矩,但是我还是我希望您能给他一次机会。” 方志明有些惊讶,很显然他没想到姜涛会为他求情,毕竟在他的了解里,俩人似乎不太对付。 “既然你都说了,这个臭小子无视纪律,没有规矩,那为什么还让我留下他啊,把这样没规矩没纪律的人留在这里,岂不是会给我带来大麻烦?” 姜涛抬起眼眸,看向方志明。 “因为与此同时,他还是一个好警察,他的办案能力和专业素养都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刑警队能有他的带领,我相信,一定会走向辉煌,时间对我们来说是最宝贵的东西,而他恰恰就能为我们带来更多的时间。 方局,我这个理由,您认可吗?” 方志明笑了笑:“所以你也觉得,咱们刑警队有他在,能变得更好?” 姜涛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 方志明很满意,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和得意:“看来我虽然人老了,但是眼睛却不花,看人的眼光还算是很准的。” 姜涛一愣,看向方志明。 虽然他没说话,但是方志明怎么会看不出姜涛眼里的意思。 “周无漾不是上头调来这里的,是我和那些老东西们周旋,才得来的。” 方志明想到自己曾经的老伙伴,眯了眯眼。 “他的能力不错,所以我就借着上次的机会把他要来了,你别看就这个惹事的臭小子,把他要来可费了我不少的功夫。” 想到自己当时的“艰辛”,方志明都忍不住同情自己。 姜涛有些讶然,如果不是方志明自己主动说,他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门路。 “姜涛啊,你怪不怪我。” 方志明突然出声。 姜涛一时间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毕竟这小子是我招来的,他一来,还抢了你队长的位置,好好的队长没了,你怪不怪我?” 姜涛没有犹豫,摇了摇头:“方局,周无漾就算不来,也还是会有别的人来当队长的,我自己的能力我自己也清楚,我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些不服,觉得自己可以一试,但不可否认的是,周无漾来了之后,我才知晓这其中的差距。 就算您当初让我当了队长,恐怕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卸任了。” 方志明一愣,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倒是想的明白,不过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能力不比谁差,以后一定会慢慢进步的,那个臭小子没规矩,总爱干些出格的事,以后呢,你就负责帮我盯着他。” 姜涛这下明白了,张迎刚才说的那些,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方志明哪里有赶走周无漾的想法,恐怕是宝贝他都来不及呢。 姜涛愣神的功夫,方志明看他没说话,还以为他在担心周无漾。 “你放心吧,那小子我是不会轻易让他走的,费了我那么长时间的功夫,不给我干够我是不可能放人的。” 方志明这句话无疑是给姜涛吃了一颗定心丸,心里知道周无漾这是彻底不会走了。 “是!”姜涛敬了个礼,出了办公室。 他刚一出办公室,张迎就听见动静抬头向外看,在看到姜涛的时候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立马站起身屁颠颠地跑到姜涛面前:“姜哥,你干嘛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去找方局了?” 看着张迎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姜涛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那方局怎么说啊,这件事还有没有反转的余地。” 得到肯定,张迎立马迫不及待地追问。 “你以后还是要多和周无漾学学。” 姜涛只丢下这一句话,就往自己的工位上走。 张迎嘴里喃喃自语:“以后要多和周队学学。” 过了几秒,他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扭头看向已经坐在位子上的姜涛,又扭头看向周无漾空荡荡的座位。 所以姜哥的意思是说,周队不会走了?!他以后还能跟着周队混! 一想到这件事,张迎只觉得自己开心地要跳起来,差点尖叫出声。 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在办公室,这么做行为不太雅观。 第六十五章 还是谢谢你 没有周无漾在,这两天的办公室显得异常安静。 突如其来的一阵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这次是姜涛接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下一秒,他的眉头就已经紧锁,下意识看向了周无漾的工位,意识到那里还空着,他的目光迅速转移开来。 “好的,我知道了,我们会尽快赶过去。” 电话一挂,姜涛环视一圈,果不其然,看见大家都抬起了头:“准备一下,要出案子了。”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朝着方志明的办公室走过去了。 由于事情紧急,他敲门后没等方志明回应,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方局,来案子了,我请求周无漾提前归队!” 姜涛还没站定,这句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方志明自然也已经接到了案件信息,他的面容严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请求合理,予以批准。” 姜涛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方志明这么快就同意了,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敬了个礼:“是!” “你先和大家去现场,我会联系他,让他去现场和你汇合。”方志明很快就做好了安排。 姜涛点了点头,迅速开门往外走。 “喂。” 姜涛走后,方志明立马拨通了周无漾的电话。 听到了对面明显有些迷糊沙哑的声音,方志明差点没气的跳起来:“老子让你回家是让你反省的,可不是让你回家睡大觉的!” 那边的周无漾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立马换了一只耳朵继续听。 “老方,我当然反省了,每天都反省到半夜两三点,态度绝对嘎嘎好。” 方志明:“……” 真是被他闹得没了脾气。 “鉴于你表现良好,现在让你提前归队,你,现在立马去新郝家园和姜涛他们集合。” 方志明也是佩服自己,如今已经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要说这小子表现良好,真是鬼都不信! 周无漾愣了一下,整个人一激灵直接坐了起来:“来案子了?!” 听见他惊诧的声音,方志明竟然还觉得有些欣慰,起码这小子再不靠谱,还是铭记着自己的身份的,一听见来案子了这么激动。 殊不知,周无漾下一句就打破了方志明的美好幻想。 “方局,我还差一天没反省完呢,您能不能把这个案子交给姜涛啊,我觉得……” 方志明的额角青筋狂跳,他闭了闭眼,强忍住想掐死他的心,什么差一天没反省完,明明就是案子来了,没法在家睡大觉了,觉得惋惜! 方志明觉得自己的一腔真心真是喂了狗。 “你觉得什么你觉得,我告诉你,这个案子你必须去,不去也得去!现在立刻给我滚过去!” 方志明一声怒吼,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再不挂断电话,他生怕自己会被他气进ICU。 感受到耳边依旧还残存着方志明的吼声,周无漾揉了揉发麻的耳垂:“去就去嘛,吼什么。” 话毕,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迅速套好衣服,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新郝家园。 姜涛和众人已经到了小区楼下。 还没靠近,就已经看到附近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了。 拨开一众人群,就看见周无漾此刻正站在小区楼下,叉着腰抬头往上看。 姜涛一愣,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看什么看,两天不见,被我的侧颜迷住了?” 姜涛:“……” 此刻他真觉得,自己请求他归队是个错误。 没得到回应,周无漾侧头看向姜涛,就看见姜涛一脸无语地盯着他。 他轻咳了两声,看向旁边的民警:“说说吧,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九点左右,我们接到了邻居报案,他说最近楼道里弥漫着臭味,怀疑是有人死亡在家中,经过我们勘察,我们锁定了三楼中门的位置,破门而入,进去后就发现了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 民警很快就把过程陈述完毕。 周无漾点了点头,侧头看向姜涛:“走,咱们看看去。” 说完就抬腿往上走。 刚进入楼道,隔着口罩就能闻到一丝似有若无的臭味,周无漾下意识皱了皱眉。 越往上走,味道就越来越浓烈。 门正敞开着,已经被拉上了黄色警戒线,套上脚套和手套,装备完全,周无漾低头躲过警戒线,进了屋子。 一阵恶臭扑面而来,尽管已经隔着厚厚的口罩,恶臭的味道还是透过过滤网迅速滑入鼻腔。 周无漾和姜涛均是皱了皱眉。 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便是张迎。 张迎一看见周无漾,眼神立马亮了亮,三两步就跑了上来:“周队你回来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 “太棒了!有周队在咱们队,案子绝对很快就能破了,对了周队,你不知道,这次姜哥为了你特意去找了方局呢,平时没事的时候,姜哥可从来都不会去方局那。” 听了这话,周无漾瞥了姜涛一眼,勾起了唇角:“涛子,没想到你还为我说话去了?” 姜涛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尸体:“我只是公事公办,你留下的确对刑警队发展更有益,对人民有益,就是对我有益。” 周无漾抵了抵上牙膛,喉间溢出一阵轻笑:“我只是惊讶,毕竟我当初的话都说的那么难听了,没想到你还……” 说到这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看向蹲在地上的姜涛:“这么不计前嫌地帮我。” “别把人都当傻子,你当初那么说是为了什么,我能猜的出。” 姜涛依旧是没看向他。 周无漾沉默了一瞬,轻声开口:“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谢谢。” 听到这句谢谢,姜涛以为自己幻听了,不确定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真想谢谢我,那就好好查这个案子,争取快点结束。” 周无漾点了点头:“如果可以我当然也希望案子能快点结束。” “怎么样,两位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吗?是不是该我说说了。” 江时站起身,推了推眼镜。 第六十六章 黄花梨 周无漾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尴尬之色,反而看起来一片坦然:“当然。” 江时又看了两人一眼,随后开口。 “尸体颅骨骨质被吸收,颅骨略微变薄,牙槽吸收变平,面部变短,死者身高大概在170到175之间,大概为一名45岁到50岁左右的中年男性,现在是春天,平均气温在十度到十五度左右,尸体躺在这个地方可以接触到窗外的阳光。” 江时指了指不远处的窗户,此刻正是正午,阳光恰好能照射进来,洒在死者的身上以及周围。 “尸体脑颅骨露出增多,肋骨,胸椎露出增多,右侧,左侧观小腿蝇区活跃,前面观盆骨露出增多,可以大概推测: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十到十五天左右,死者生前的外耳道和鼻腔似乎有流血现象,现在还有一些凝固状的血迹,这一现象很像是突发脑溢血死亡,但是也不能够确定。”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死者很像是因为脑溢血而死,因为没有人来访,所以尸体一直未曾被发现。 不过江时并没有这么说,因为作为一名合格的法医,绝对不能主观臆断,而是时刻要拿真实的数据说话。 “行了,我大概说的都差不多了,具体的还是要等尸检报告。” 周无漾点了点头:“辛苦了。” 江时说完,也没再多待,直接招呼人把尸体抬走了,自己也跟着走了,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尸检等着他做。 尸体被搬走,味道倒是比之前消散了不少,但是尸臭味早就已经沾染了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让人忍不住作呕。 周无漾环顾四周,率先走到了窗户的位置。 三楼的位置,并不高,也并没有拉窗帘,向下看,楼底下花园的位置一览无余,视线很好。 周无漾抬起眸子,向对面看去,两栋楼面对面,对面的那栋楼和这一栋距离并不远,甚至…… 他现在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的人做饭的身影。 周无漾转头看向张迎:“待会去找对面的邻居,问问他做饭的时候,有没有观察过这边的情况,问问他,这边没人的状态下已经多久了。” 周无漾抬手指着对面三楼的位置。 张迎愣了一下,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那个男人做饭的身影,期间,男人炒菜的时候,还会不时地向他们这边了望。 他点了点头,心下明白了周无漾的意思:“是。” 周无漾蹲下身子,先是观察了一下地面上的灰尘,他把食指按在地上,轻轻蹭了一下,在指尖慢慢捻了捻。 随后站起身,垂下头,慢慢从窗户位置往刚才一进门的位置走,走到即将要临近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一停。 瓷砖是惯用的米黄色,一层薄薄的灰尘下面,有几道明显的黑色划痕,划痕的方向由重到轻。 轻的方向,大约指向卧室,划痕的长度不算太长,大约有一扎宽左右,很像是重物摩擦过地面的痕迹。 周无漾站起身,继续垂着头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在卧室和客厅衔接的位置,再一次出现了和刚才极为相似的划痕,甚至还变得更重了,拖拽的痕迹也明显变长。 顺着痕迹,周无漾的眼神落在了一个柜子上。 这个柜子很大,周无漾抬起双臂丈量了一下,大概有两米宽左右。 还没凑近,便闻到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气,和刚才空气中弥漫着的尸臭味截然不同,这种香味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甘霖,一瞬间冲刷了周无漾的鼻腔。 周无漾摘下口罩,整个人贴近柜子又闻了闻,果然带着一种香气,不是那种香精的味道,而是一种木头自带的味道,香,却并不刺鼻。 柜子的颜色呈深红褐色,其间又夹杂着少许金黄色,色泽鲜艳,纹理十分细腻,很像是黄花梨的材质。 “涛子,你过来。” 周无漾抬头朝着外面喊了一句。 很快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周无漾没抬头:“你看看这个柜子,是什么材料的。” 姜涛闻言抬手轻轻摩挲着柜子的纹理,也跟周无漾一样,摘下口罩凑在上面闻了闻。 “这个味道……有点像是……” “黄花梨!”两人同时说出了这三个字。 下一秒,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周无漾一声轻哼,又把头扭了回去:“没想到你对木头还有所研究。” 姜涛:“……你不也是吗?” “我也不算吧,毕竟我家里有黄花梨材质的东西也不算少。” 他这句话音落下,成功收获了姜涛讶然的眼神。 “别用你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少爷身份。” 姜涛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轻易地被看出来,一时无言,半晌后才憋出来一句:“你想多了。”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这次大发善心的并没有拆穿他。 柜子有两个柜门,柜门中间分别有两个圆形凹陷的形状,不难看出,是特意设计出来的把手,他打开两个柜门,柜子内壁的空间一览无余,什么东西也没有,甚至干净的过分。 “你说,死者花这么大的价钱买了个黄花梨的柜子,为什么里面什么东西都不装呢,难道他就是为了摆在这里好看?” 周无漾说完,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他轻轻摇了摇头,凑近柜子里面,柜子里面的铁质合页看起来十分崭新,甚至新的发亮,每一个合页几乎都是这样。 周无漾又把右边的柜门合上,用手轻轻在上面蹭了几下,再抬手,可以清晰地看到指尖上有些许痕迹,很像是……油。 “这个柜子前不久刚刷了油,应该是新的。” 一旁的姜涛看到周无漾手上蹭出的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周无漾点了点头:“所以死者死前订购了这个黄花梨的柜子,甚至还没来得及使用,就已经死亡了,如果死者真是突发脑溢血而死,那是不是有些太巧了?前脚刚买了黄花梨的柜子,后脚就死了?” 第六十七章 学会信任 “所以你觉得这个黄花梨的衣柜跟死者的死有一定的关系?”姜涛看向周无漾。 周无漾摇了摇头:“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可以推测出来,也就是在衣柜送达之后,再加上江时尸检的结果,进一步缩小死亡时间,那么范围就基本能够确定了,不过这完全基于死者是他杀的可能之下,要真是脑溢血……可能这个案子就结束了。” “对了。” 周无漾侧眸看向姜涛:“你刚才在看什么呢,刚才我叫你,你过来的速度怎么那么慢。” 姜涛:“……” 虽然他确实是在看东西,但是他这话说的实在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那边的茶几的茶几角上面有血迹。” 周无漾的眉毛拧了起来:“有血?” 他说完,还没等姜涛的反应,直接就抬腿往外走。 走到茶几面前,周无漾蹲下身,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一些暗黑色凝固状的血迹。 “取样了吗?” “还没。” 周无漾点了点头,没有取样,证明这摊血迹还没有人动过。 他的眼睛眯了眯,先是顺着血液的位置平行看,随后又低下头,看向茶几覆盖住的地上。 这个茶几的位置和死者的位置很相近,大概可以判断出死者生前磕在了茶几角的位置上。 而这很有可能就是造成死者死亡的直接原因,再加上刚才江时做出的脑溢血判断,基本就可以判断出死者脑溢血的原因了。 现场所遗留下来的痕迹并不多,除了那个可疑的衣柜和茶几上的血迹几乎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所以很快,现场就已经勘探的差不多了,几人开着车打道回府。 刚回警察局,周无漾一进办公室,就受到了一众人的欢呼。 “周队,你回来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抱歉,让大家为我担心了,以后我还是要继续折磨你们了。” 他话音一落,众人皆是哄堂大笑,不难看出,大家对他的回归都很高兴。 周无漾又朝着大家寒暄了几句,就往方志明的办公室走。 “方局,我回来了。” 方志明看到周无漾眼神一亮:“臭小子,反省的怎么样啊?” “非常深刻。” 方志明一听,眯了眯眼,一脸狐疑地看着他:“真的?那你说说,你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 周无漾一板一眼地说着:“我会先请求您,和您商量后再施行。” 方志明一声冷哼:“我要是不同意呢,这件事就算是我也不能做主,我告诉你,这种事非常影响市容,也非常影响人民群众对我们的看法,还好这次没有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不然……你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你霍霍的。” 周无漾有些无奈,点了点头:“是,如果您不同意,那我就想一个既不激进也不冒失的办法。” 本是敷衍方志明的话,方志明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臭小子,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你的能力我和大家都看在眼里,脑子也够灵活,破案对你来说的确不成问题。” 周无漾心里盘算着,一般这种情况下,对方该说但是了。 果然,下一秒,方志明继续开口:“但是,你小子独立性太强了,你做事一向只顾自己,也只靠自己,不会和别人商量,如果我没猜错,这次的决定和想法别人不知道吧?就连姜涛那小子都不知道是不是。” 虽是问句,但是方志明说出来却是陈述句,显然,他早就已经猜到了这其中的情况。 周无漾果不其然地如他所想点了点头:“是,这件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从头到尾,完全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方志明眯了眯眼,那双眼已经有了不少的鱼尾纹,但是眼神却依旧明亮,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种睿智,仿佛随时随地都能看穿他。 “让我猜猜,你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就是想把这件事全往自己的身上揽,就算是后面惩罚下来了,你也可以说是这个主意是你自己出的,他们并不知情,之所以这么做,也完全是服从你这个队长的命令,毕竟服从是这个职业的天职。 二,就是你根本没想过和他们分享你的想法,和你的决定,因为你觉得这样做没有意义,就算你不说,你也一样能够完成,你觉得你自己就可以完成这个案子,就算是没有他们,你依旧可以毫不费力,甚至,你觉得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是个麻烦,你怕他们知道了之后又增加许多的不确定因素。” 不得不说,方志明真是把周无漾看的透透的。 不管周无漾有多厉害,可他到底在方志明面前,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无论是经验,还是资历都是还欠些火候的,这是再聪明的脑子都无法去弥补的,所以方志明一语就道破了真相。 周无漾愣了一下,随后一声苦笑:“方局,您老还真是把我剖析的体无完肤啊。” 他这句话不说相当于默认也差不多了。 方志明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一个小崽子,我还看不透你了?谁还不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你以为我天生就是这样的啊。” 周无漾一听,眼睛立刻眯了起来:“这么说,您年轻的时候也这样?” 方志明轻咳了两声:“老子年轻的时候比你还猖狂呢,仗着自己的几斤几两就开始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那个时候年少轻狂,总觉得自己的想法最棒,自己的脑子最厉害,但是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方志明这张嘴也是厉害,说起人来连自己都损。 方志明突然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无漾看他不说话了,叫了他一声:“方局?” 方志明一下子回过神来:“叫什么叫,没看见老子在发呆吗?” 周无漾:“……” “我跟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你,刑警队是一个团队,你是这个团队的队长,这个团队的领头人,你什么样,队员就是什么样,你作为队长,就是需要照顾到所有的队员,我知道这对一般人来说很难,但是作为刑警队的队长,必须要能做到。 你还要学会表达,表达你的想法,你要把你的想法,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尽量让你的警员知晓,你们是一个团队,团队就需要合作,如果什么都是你来想,你来干,那我养他们那么多人是干什么吃的?全都辞退回家放羊去好了!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你要学会信任。” 方志明的声音突然变沉,锐利的眼直直看向周无漾:“你要试着和大家交心,学会去信任他们。” 周无漾的身子一颤,瞳孔迅速缩小,放在腿边的手攥了起来。 第六十八章 死亡原因 周无漾的反应很明显,方志明自然也看出来了。 “怎么?信任对你来说,就这么困难?” 周无漾一愣,下意识想否定:“方局,我并不是不想信任他们,只是我的想法有时候说出来,可能对他们不太好。” 方志明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那也要说,你不要给老子找借口,如果现在不行,那就慢慢来,一点一点来,总之,我要看到你在努力一点点变成一个合格的队长,老子费时费力把你请过来可不是让你吃白饭的,你现在手下那群小崽子,你也得给我教出来,我要看到他们的进步,不然唯你是问。” 局长发话了,周无漾就算是不想干也得干了,只能乖乖点头:“是。” 看周无漾那副乖巧认命的模样,方志明嘴角溢出一声轻哼,小样儿,还治不了他了! 他当年为了案子跑东跑西的时候,这臭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 方志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非常满意,挥了挥手就让周无漾走了。 周无漾出来后,想到方志明刚才交代他的那些话,他叹了一口气,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真是革命道路漫又长啊…… “周队,你怎么了?是不是方局说你了?还是说,他要赶你走?” 张迎恰好往这边走,看见了周无漾这副样子,一想到周无漾要被赶走的可能,张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周无漾一听张迎这句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心中默念了几遍张迎这样是为了自己好,为了自己好,这才压抑住自己内心想要刀人的想法。 “跟那个没关系,他找我是案子的事,你去看看江时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等他的尸检结果出来,立马通知我。” 江时的工作经验很丰富,尸检的速度自然也很快,没过多久,结果就出来了。 “周队,尸检结果出来了。” 张迎快步走到周无漾面前。 周无漾点了点头:“是脑溢血造成的死亡吗?” 张迎挠了挠头:“我没注意,不过江时让我告诉你,这里面有蹊跷。” 周无漾挑了挑眉,有蹊跷,那岂不是有他杀的嫌疑。 “通知大家,十分钟后,会议室集合开会。” 十分钟后,会议室的人已经都到齐了,看见人都到齐了,周无漾开口:“江时,尸检结果说一下。” 江时摘了口罩。 “死者生前确实出现了脑溢血现象,但不是病理性的突发脑溢血,而是后枕部发生撞击后导致的出血。 通过尸检我发现尸体的后枕部碎裂,创口很大,流血不止,抢救不及时的话会发生死亡,很明显,死者生前就没有被及时施救。 人体的后枕部非常脆弱,如果遭到撞击,很有可能会出现意识丧失,颅内出血,脑干损伤等症状,严重者会致死,很明显,死者就因此死亡。” 周无漾屈起食指敲了敲桌面:“所以你为什么说他的死有蹊跷?” 江时看向周无漾,随后缓缓开口:“因为撞击力度不对。” 周无漾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直了起来,双手交叉放在了桌子上:“你的意思是说,死者是被人推倒的?” 江时点了点头:“死者后枕部的撞击力度明显不像是偶然摔倒所致,碎裂的程度明显严重的多,并且死者的双臂上都有一些瘀血痕迹,死者很可能与凶手发生了推搡,凶手有可能是故意所致,也有可能是失手所致。 总之,凶手把死者推倒在一个存在尖角的地方,撞击力度过重,导致死者颅内出血从而引发了脑溢血的症状。 但是有一点要说明,这种情况下不会当时立刻死亡,如果抢救及时,虽然不一定能够脱离危险,但是还是有一些希望的,所以凶手很有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情况的发生,并没有做任何施救。” 周无漾点了点头,把那张茶几角的照片甩给了江时:“你看看,这个是不是符合他脑后撞击的地方。” 江时拿过照片,盯着仔细看了看,随后点了点头:“从这个角度还有周围的血迹现象来看,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死亡时间大概在什么时候?” 江时推了推眼镜:“经过尸检的结果来看,以及根据蛆虫的生长速度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可以进一步精确,大约在十到十三天左右。” 这比他最初判断的十到十五天又缩短了两天。 “死者的年龄范围应该也不用我再告诉你了,既然是死者邻居报的警,死者的身份一查便知。” 江时在最开始看到尸体时估算死者年龄只是出于一个法医的下意识反应,等到尸检的时候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个案子是邻居报案,死者身份并不存疑。 周无漾点了点头,显然也很认同他的想法:“辛苦了。” “不用,有事及时问我,我后续还要进行一些收尾,先走了。” 江时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既然死者并不是突发的病理性死亡,那就是他人所致,需要我们进一步调查去寻找凶手。” 周无漾说完,看向张迎:“你说说,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调查?” 他这句话说完,不光是张迎愣住了,就连在场的众人也愣住了。 “周……周队,你让我说?” 第六十九章 哪有那么巧呢 周无漾点了点头。 张迎左看右看,众人感受到他的目光纷纷低下了头,皆是一副没看见的样子。 眼看没人搭理自己,张迎只能求助般地看向刑侦队里最靠谱的人——姜涛。 可姜涛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替他说话,周无漾摆明了是要考验张迎,他若是帮了,那还叫考验吗? 看到姜涛的目光也忽视了他,张迎整张脸直接灰白下来:“周队,我啥也不会啊,你确定要我说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我确定以及肯定,既然之前看到过我怎么分析,你也分析分析,这些材料和证据都在这里,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 周无漾把那些文件和照片全都摊放在桌子上。 “底下偷着乐的先别高兴的太早,以后不一定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呢。” 周无漾眼尾一扫,就看见几个趴在桌子上笑得浑身发颤的人。 被点到的人身子紧跟着猛地一颤,这是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姜涛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开始让大家分析了,这样的事情,先前是没有的。 这种变化,好像也是他去了方局办公室之后才有的…… 看着周无漾一副铁打了心的样子,张迎无奈,只能苦哈哈地开口。 “我推测,是这个凶手对死者怀恨在心,所以想要杀了他,两人推搡间,凶手不小心把死者推倒,而死者的后枕部恰好磕在茶几角的位置上,所以才导致死者颅内出血,从而出现脑溢血现象而导致死亡。” 周无漾没说他说的对还是不对:“那接下来应该怎么查。” 张迎挠了挠头,面上一片苦色,心想这不是为难他吗。 他心里这么想,但却不敢这么说出来,只能模棱两可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咱们应该先查他的身份,再查查他有没有什么结仇的人,或者说有纠纷关系的人,凶手很有可能就在这里面。”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查,很快我就要得到结果。” 张迎一听,一张脸都垮了下来,他就是这么说说,也不代表真的要这么查啊,原本他以为他就负责随便分析分析,没想到周无漾还真就让他这么查。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他也只能点头称是。 “我让你找死者家里对面的住户,你找了吗?” 一听他这么说,张迎松了口气,总算是问到他擅长的地方了。 “找了,对面是一家三口,男主人负责做饭,他跟我说,每天做饭的时候油烟大,会开窗户,有时候就会习惯性了望一下窗外,白天的时候看的不够清楚,晚上就比较清楚,他跟我说这个死者活动还是挺规律的,一般他做饭的时候,房间里都会亮着灯,死者一般在看电视,因为他每次都能看见有人在沙发上坐着。”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你问他大约是从什么时候起,房间里的灯就没再亮过呢?” 张迎点了点头:“问了,他说大约十多天前左右,这十多天房间里的灯再也没亮过,他当时还觉得奇怪呢,不过想着可能是出去了也就没怀疑过。” “他还能记清具体大概是多少天前吗?” 张迎摇了摇头:“他记不清了,不过他好像说,他大约记得那几天楼下来了一个大车,好像是卸货的,据说是一个很大的黄花梨柜子,因为沉,所以要好几个人往上搬呢,当时底下的人很多,有很多人凑热闹,他也凑热闹去看了一眼,所以他的印象很深刻,不过具体是什么时候,他也记不太清了,隐约记得这两件事离得很近。” 周无漾的眼睛眯了眯,心下有了猜想,把一张图片递给张迎:“你再去找他问问,是不是这个柜子。” 张迎一看见那张黄花梨图片的柜子就惊呆了:“周……周队,你这么神的吗?连他描述的黄花梨柜子你都能给找出来?” 周无漾白了他一眼:“这是死者家里的。” 张迎一愣:“死者家里的?也就是说,这个男人说的那个黄花梨衣柜很有可能就是死者买的喽?” 随即他又皱着眉看向周无漾。 “不对啊周队,今天我虽然没进他的卧室,但是从他住的地方,还有房子的大小,以及室内的布置情况来看,这个死者怎么也不像是会买黄花梨的人啊,据我所知,这黄花梨可是红木,红木啊,这可不便宜,瞧瞧这纹理,瞧瞧这构造。” 张迎指着那张照片,哈喇子差点没流下来:“这样高品质的黄花梨柜子,得多少钱啊,少说都得好几万,除了那些住别墅的富豪们,谁会闲的没事买这个黄花梨啊?”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收收,你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张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却什么都没摸到:“周队,我……我没流口水啊。” 周无漾挑了挑眉:“是吗?我怎么看你看着这个黄花梨这么眼馋呢。” 张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那个……咳咳,不好意思啊,因为我爷爷喜欢这玩意儿,老人嘛,都挺喜欢这种木头的,所以连带着我也有点喜欢,我家里那个衣柜成色没这么好,也没这么大,我爷爷都宝贝着呢,毕竟当初可是花了好几个子儿买的,这个的花色这么好看,我一下子没忍住,就有点……” “所以这个花色属于很好的那一种了?”周无漾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 一提到这个,张迎可就来劲了,他点了点头。 “何止是好啊,那是相当nice!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呢,这个死者也不像是喜欢黄花梨的,我看他家具啥的也都没有什么木材,挺现代化的,怎么会特地打造一个黄花梨衣柜呢,而且哪那么巧刚打完一个黄花梨衣柜,人就死了。” 张迎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他的眼神一亮,下意识看向了周无漾。 周无漾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说,这个黄花梨跟死者的死有很大的关系!” 第七十章 陈红梅 “你终于说到重点了。”周无漾的语气中满是嫌弃,但眼神却看起来带着些满意的意味。 张迎这小子,总算是有点成长了。 这要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听到周无漾这么说,心里定然该想东想西的难受了,但张迎不是。 他是个神经大条,且粗到一定份上的人,甚至都可以算是个缺心眼了,自然不会觉得周无漾这句话有哪里不对,甚至还为自己终于说到点子上了,而感到沾沾自喜。 在看到张迎那张高兴的都掩饰不住的脸,周无漾抽了抽唇角。 他也没想到,自己说话都这么损了,还是有人能够乐在其中。 看来对待张迎这种人,绝对不能用夸的,得用骂的,就算用骂的,说不准他还乐得自在呢。 “既然这个死者的死和这个黄花梨衣柜有关系,那咱们就去调查。 这个黄花梨衣柜在哪定的查一下。”周无漾吩咐着陈雨萌。 陈雨萌点了点头,随后把电脑上的资料投放在大屏幕上:“死者的信息已经查到了。 死者名叫李国庆,男,50岁,是个孤儿,曾经有一个妻子,但是后来离婚了,两个人已经分开十多年了,他们两个也没有孩子,所以李国庆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 这也不难解释,他为什么在家里死了那么多天都没有人发现,甚至最后还是邻居忍受不了尸臭的味道报了警。 “李国庆现在是一名保安,至于年轻时候的职业,显示的是无。” 很显然,不用陈雨萌说,大家也看到了那白花花的一片。 这就显得更可疑了,一个年轻时候连工作都没有的人,到了50岁的年纪也不过是一名保安,怎么会有闲情逸致特意去打造一个黄花梨的衣柜呢。 除非他吃饱了撑的,很显然,这个李国庆并不是,那么他打这个黄花梨柜子的原因和目的就变得十分耐人寻味起来了。 “他的前妻目前还在这边吗?”周无漾沉吟片刻,才开口。 陈雨萌迅速浏览,最终敲出了李国庆前妻的资料。 李国庆的前妻叫陈红梅,只比李国庆小一岁,从照片上能看出来,是一个非常朴实生活的女人。 和李国庆离婚后,她找了一个男人,后来两人结了婚,不过因为年纪大了,两人也没有再要孩子。 在看到陈红梅的IP地址之后,陈雨萌点了点头:“她也在这里,没有去外地。” 一般来讲,这种岁数的人不会去外地生活,因为他们这个年龄,更加追求落叶归根,喜欢稳定熟悉的生活。 所以陈红梅就算和李国庆离婚了,依旧选择留在这里,周无漾也丝毫不觉意外。 “找到她的联系方式,到时候我们去她家走一趟。” “周队,咱们找这个陈红梅还有用吗?她不是和这个李国庆离婚十多年了吗,再怎么着凶手应该也不是她吧。” 的确,要是陈红梅想杀李国庆早就应该动手了,还用等到跟他离婚十多年之后吗? “这两人这么些年来有交集吗?”周无漾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问陈雨萌。 陈雨萌摇了摇头:“就资料上来看,两人自离婚之后就没有任何交集。” 这样的现象,颇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呢。 周无漾点了点头,这才看向张迎,缓缓开口。 “找他的前妻不一定是怀疑她,而是想从她的嘴里了解李国庆,只有更了解他了,才能离破案更进一步,你觉得若是李国庆是个顶好的男人,陈红梅还会和他离婚吗?” 张迎瞪大了眼睛:“所以周队,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陈红梅和李国庆离婚的原因,很有可能跟这件凶杀案也就是李国庆的死有关?” 周无漾摇了摇头:“有这种可能,但并不准确,但我觉得,从他前妻口中了解到的他,一定比这些冷冰冰的资料来的更加准确。” 毕竟他的前妻,也就是这个陈红梅,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吧。 案情讨论的都差不多了,分工也已经十分明确了,接下来就要开始查案了。 陈雨萌依旧是负责信息工作,黄花梨柜子的有关信息还是要等她去查阅。 周无漾,姜涛,张迎三人组合依旧是负责询问。 三人拿到了陈红梅的位置信息就奔着她的地方去。 很快就到了一个老居民楼,陈红梅住的居民楼和李国庆住的居民楼很类似。 都是拆迁后建的房,到现在已经几十年了,而且这个居民楼的地方有些偏僻,若是想买菜去超市,都要走上好一段路再坐一段时间的公交,他们三人找来这里,都花了不算少的时间。 看来这个陈红梅的生活和经济状况,也不算是太好,这个年纪腿脚已经没那么利索了,应该换个交通方便的住处才是,而陈红梅依旧是住在这里,显然只有这一种情况。 陈红梅住的楼层倒是不高,二层的位置。 看着面前有些破旧的老式防盗铁门,周无漾抬手拍了拍。 很快,屋里面便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个女声:“来了。” 这点声音还没等开门,便就听得一清二楚,可见房子的隔音效果有多差。 很快,里面的木门吱呀一声便被打开,女人隔着防盗门看向周无漾三人。 待看到三人穿着的警服,女人的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慌乱,她的眼神飞速地在眼眶里转了一圈。 她没有开门,而是隔着防盗铁门警惕地看着三人:“你们是……警察?” 张迎点了点头,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我们今天来是想找您问点事,请问方便吗?” 隔着防盗铁门,女人的脸并不能够让人仔细看清,但是从年纪上还有眉眼上来看,她就是陈红梅没错了。 陈红梅闻言一愣:“是我犯什么事了吗?还是我丈夫犯什么事了?” 第七十一章 还有什么秘密 张迎立马摇了摇头:“跟您和您丈夫没关系,我们就是想向您了解点事情,方便进去吗?” 张迎再一次表示进门的请求,毕竟他们要谈的事情很私密,总不能在楼道里询问吧,那岂不是第二天就要登上新闻头条了。 “三警察在楼道盘问一个将近五十岁的女人。” 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陈红梅没有立刻回话,看起来有些迟疑。 就在这个时候,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周无漾三人皆朝着那人看去。 这是个年轻人,一看见三个警察这么盯着自己,有些害怕:“怎……怎么了?” 虽然他什么也没做,但是一个人莫名其妙看到警察,还是会不自觉地心虚,更何况是三个人高马大的警察一脸严肃地看着你。 难道是自己昨天晚上浏览小网站的时候被发现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好不容易冲一次浪,还被发现了。 男人哭丧着脸,马上都要交代了,就突然听到—— “你要上楼?” 张迎问了一句。 年轻男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不是,我就住这儿。” 他抬手指着陈红梅对面的门,整个人哆哆嗦嗦的。 三人本身对他也没什么兴趣,点了点头,就不说话了,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男人这才意识到这三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警察不是来找自己的,而是找自己对门的。 但是就算是知道,他还是不自觉地害怕。 年轻男人不敢抬头,低着头也不吭声,快速掏出钥匙开了门,随着“砰!”地一声巨响,男人关上了门,那模样,活脱脱就是老鼠见了猫。 周无漾玩味地笑了笑,转头看向陈红梅:“陈女士,你不想让大家都知道有警察来了吧。” 只此一句,陈红梅没再犹豫,一狠心打开了门:“你们进来吧。” 她开了门就往里屋走。 屋子并不大,也就六十平米左右,三个大男人一进去,显得房间更加狭小起来。 虽然地方不大,但起码温馨,屋子里很干净,被收拾的很利索,看起来就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家庭。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陈红梅有些尴尬地抬手在裤子上蹭了蹭,随后露出一个笑,坐在了三人对面。 陈红梅和照片上一样,快50岁的年纪,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皱纹,头上也夹杂着不少的白发,但面容却很和善。 “请问你们今天是来问什么事的?” “是这样的……”—— “您的丈夫今天不在家吗?” 张迎还没说完那句话,周无漾就直接打断了他,转头询问起陈红梅的丈夫来。 陈红梅没想到周无漾开口问自己的丈夫,立马愣了一下,但是她整个人很明显的放松下来,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拘谨了,微微内扣的肩膀往外打开了一些:“他去上班了。” 但随即,她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难道是我丈夫他……出什么事了?” 陈红梅的表情很紧张,手下意识攥紧了裤子上的布料。 周无漾摇了摇头:“我就是随便问问,您不用紧张,跟他没有关系。” 陈红梅这才松开手,整个人又松懈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她都已经这个年纪了,父母也都已经去世了,也没有孩子,只有这一个丈夫了,要是他再出点什么事,她不敢想自己要怎么活了。 周无漾这才给了张迎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刚才要说的话。 张迎会意:“是这样的陈女士,我们今天来是想了解关于您前夫的事。” 这话一说出口,陈红梅先是眼神发直地看着他们,随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整个人又变得有些不安起来:“你……你们都知道了?” 这一句话,齐齐的把三人吸引过去,皆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但是陈红梅却并未如他们所想,继续说下去,反而有些自觉失言,闭口不言了的意味。 就在房间内即将陷入沉默的时候,周无漾突然开口了:“是,我们都知道了,这件事并不难查,只要做过就会留下证据。” 周无漾说的这句话模棱两可,不管对于什么事,似乎都有些适用。 陈红梅并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只上过初中,没上完就因为家里穷辍学不念了,所以脑子并没有周无漾那些弯弯绕绕。 果然,陈红梅一下子就跳进了他设好的圈套里,整个人显得异常不安:“可是当年,哪有什么证据啊……这么多年了,真的还能再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吗?” 说着说着,她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那张朴实的脸突然有些狰狞起来,她看这三人的眼神突然带了些恨意。 “既然有办法查,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才查到,你们要是早点查,我根本就不会遭受那些! 既然当年都查不到了,为什么现在又翻过来找!让这件事就此结束了不好吗! 为什么在我生活终于变好了的时候又找上来!” 说完,她整个人的双目赤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前剧烈地起伏着,仔细看去,又似乎能看出在她愤怒的表皮之下,隐藏着的是她那颗颤抖的灵魂。 对,不管她如何用愤怒去掩饰,都掩盖不了她那颗恐惧的心,她在害怕,还是那种深入灵魂的害怕。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个女人害怕成这样? 如果说先前这看起来只是个普通刑事案件的话,陈红梅的表现无非是给这个案件披上了一层诡异的黑色薄纱。 周无漾继续和她打太极:“陈女士,不管多少年才查到,我们都不会放弃的,法律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同样,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陈红梅喃喃自语:“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吗……那既然不会,他是不是就会遭到报应!” “谁会遭到报应?”周无漾突然出声。 陈红梅的身子一颤,看向周无漾:“当然是李国庆了!我早就说过他会遭到报应,没想到,十二年了,十二年了,他终于要遭到报应了!” “如果你说的遭到报应是死的意思的话,那我想,他已经遭到报应了。” 周无漾这句话,对陈红梅来讲,无异于平地炸响一个惊雷,把她雷的外焦里嫩,陈红梅整个人的瞳孔开始剧烈地收缩,眼白的部分在不断放大,她整个人突然开始颤抖不已。 随后,她突然站起身,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是她!是她回来了,她回来报复了!是她!” 她看着窗外,突然一声尖叫,整个人蹲在地上,抱着头,开始不断地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我不是故意想隐瞒的……我做过努力的!” 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她好像恢复了力气似的,整个人站起身,一脸愤怒地冲着空气大喊。 “你为什么现在才报复他!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不报复他!为什么一定让我受到伤害之后才开始!还是说,这是你对我的报复!!” 第七十二章 不是我的错! “我告诉你!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一切结束了,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啊!!” 陈红梅冲着空气大声怒吼。 张迎小声地对周无漾说:“周队,是不是闹鬼了啊,她这面前,哪有什么东西啊,这不完全是对着空气自说自话呢吗?” 还没等周无漾说话,姜涛就开口了:“哪有什么鬼,咱们是警察,要主张唯物主义。” 周无漾则是勾着唇,嘴角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弧度:“是啊,哪有什么鬼啊,不过是她心里有鬼罢了。” 张迎又扭头看向正在大喊大叫,哭笑不得的陈红梅:“周队,这女人不会疯了吧,要是疯了可咋办啊。” 周无漾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鬼,她更没有疯,只不过是她心里的鬼疯了。” “陈女士,李国庆已经死了,你说的那个“他”也不会再来找你了,但是我们还需要你的证词,只有你,才能让被隐瞒的真相大白于天下,这样“他”才不会永远缠着你。” 周无漾并不知道陈红梅说的人是男是女,只能先用“他”来代替。 陈红梅的身子明显一滞,她激动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转过身呆愣愣地盯着周无漾:“你说的……是真的吗?” 周无漾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只要你把前因后果都说出来,你就可以为曾经的你赎罪。” 陈红梅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点了点头:“好,我说,我全都说。” 刚要说话,她的身子一踉跄,险些摔倒,还好及时抓住了旁边的桌子。 张迎一个激灵,立马站起身把她扶到了刚才坐的椅子上。 陈红梅浑浑噩噩地坐在位子上,眼神先是呆呆地望着周无漾,半晌都没说话。 张迎刚想说话,周无漾就抬手制止了他。 张迎只能怏怏地闭了嘴。 不知过了多久,陈红梅的瞳孔逐渐放大,眼白也恢复到正常的大小形态,很显然,她回了神。 “十二年前,我和李国庆还是夫妻。” 陈红梅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应该从一切的最开始说起。 “我小时候,家里条件就不好,学也没上了几天,既没钱,又没什么文化,早早就出来打工,认识了李国庆,他也没什么本事,自小是个孤儿,也没什么正经工作,结婚之前还算是人模狗样的,还愿意出去打打工,进厂做一些流水线的工作,我也是看他有上进心,对我还算不错,就这么跟了他,但是一结婚,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陈红梅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中。 “他也不去工作了,整日里花天酒地,甚至连家也不回了,喝酒打架,什么都干,我要是拦着他,他就会打我,后来我就一切随他去了,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是,就在十二年前的一个晚上,他依旧是没回家,我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 就这么过了一个晚上,一大早,我就被砸门声叫醒了,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几点,只记得窗外的天还没大亮,仍旧有些黑。 我知道是他回来了,平时他回来就是这个动静,我也没多想,迷迷糊糊就去开了门,一开门,他就把我推到一边了,一进来就开始疯狂地找东西。” “找什么东西?”张迎突然问了一句。 “菜刀,行李袋,麻绳。” 张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东西要做什么,几乎都可以猜到了。 “他的动作很慌张,再加上他找的那些东西,我虽然没什么文化,却也知道情况有些不太对,我就拦着他,问他要做什么,但是他也不和我说,直接就把我推到了一边,出门走了。 我当时觉得不对,就偷偷跟上了他,就发现他拿着那些东西,鬼鬼祟祟地往一个小巷子里走。 那个巷子很偏僻,七拐八拐的才到,那个巷子里很杂乱,有很多的纸箱子,我看他把那些纸箱子一点一点拿起来……” 陈红梅眼神突然流露出几丝惊恐之色:“他……他把那些东西拿开之后,露出了一个女人的头,我……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女人长长的头发,她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她,她还睁着眼睛,就那么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我。” 陈红梅整个人一阵瑟缩,又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止不住地开始发抖。 “你们知道吗,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眼神有多恐怖,她就那么死死地看着我,她想要杀了我,她想要杀了我!” 眼看女人又有发疯的趋势,周无漾立刻出声:“那个女人不是你杀的,她不会找你的,但你要把这一切都说出来,说出来了,她就会原谅你。” 周无漾又重复了和之前一样的话,给足了陈红梅心理暗示。 陈红梅呆呆傻傻地点头。 “对,对,她不是我杀的,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第七十三章 口区 这一切都是李国庆的错,都是李国庆的错!所以他该死!他死不足惜!我要把这一切都说出来。” 陈红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开口。 “我当时看到那个女人的尸体,我整个人吓得愣在了那里,还差点要摔倒,我就顺手扶了一下旁边的箱子,箱子被我推倒了,掉了下来,李国庆抬头就看见了我,他一看见我就把我拽了过去,我打他,挣扎,但是没有任何用。 他威胁我不要说出去,如果我说出去了那就杀了我,我不听,非要跑出去报警,但是还没跑几步,就又被他抓了回去,他拿着那把菜刀,放在了我脖子上,说如果我出去报警,他就会立刻杀了我,就算他死了,他也要拉上我垫背。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不敢再跑,我就待在角落里发抖。” “那个女人是谁,李国庆为什么要杀了她。” 陈红梅的眼里露出一种恨意,但更像是一种不屑:“像他这种男人杀女人能有什么原因?他跟我说的是这个女人勾引他。” 陈红梅嘴角一撇,露出明晃晃的嘲讽。 “他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那个女人长得那么漂亮,看起来不过就是个小姑娘,怎么会勾引他?我是没文化,可也不是蠢。 那天他身上满身酒味,肯定是喝多了,当时是夏天,那个女人穿的比较清凉,穿着一个吊带和一个黑色的短裙,他肯定是看人家漂亮,把人家强奸了。” “那李国庆是怎么杀死她的?”张迎问道。 “掐死的。”陈红梅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冷静,又透着些古怪:“那个女人的脖子上有一圈深深的掐痕,是被他掐死的。” “那他后续是怎么处理尸体的呢?” 陈红梅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惊恐的神色,她直勾勾地看着三人。 “李国庆让我给那个女人分尸,因为那个废物他自己不敢,他让我替他分尸。” “所以你做了吗?” 陈红梅摇了摇头,显得十分木讷:“没有,我没做!我当然没做!” 她木讷的表情,配上她激动的语气,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是李国庆,李国庆拿着刀把那个女人砍了一块又一块,他把那些血淋淋的肉块都捡起来,一点一点地放在那个袋子里,然后用麻绳捆起来,最后扔在了山里。” 陈红梅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开始作呕起来,她捂住嘴巴跑到垃圾桶的旁边,哗啦一声,那些经过胃酸腐蚀过的食物残渣就开始往上翻涌。 一时间,呕吐物的酸臭味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屋子。 张迎苦着一张脸,看向周无漾和姜涛,另外两人的表情也不好受,但只是略微蹙了蹙眉。 张迎看向周无漾,那意思是说,周队咱们还继续问下去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轻轻吐出了一个字:“走。” 于是三人简单告别之后,就出了单元门。 出来后张迎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 “多么美好的空气,咱们做刑警的鼻子跟着咱们也是遭了罪了,一天天的闻得都是各种各样的尸臭,今天更甚,还闻上呕吐物了。”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这个味道跟尸臭根本没有可比性。” 张迎的脸立马耷拉下来:“是没什么可比性,但是也上头啊。 对了周队,咱们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没问呢,比如为什么李国庆杀人的事到现在都没被发现,还有她为什么和他离婚。” “你觉得以她现在的状态,还能跟你说的清楚这些话吗?就算她能跟你说,想跟你说,你还能受得了那屋子里的味道吗?” 周无漾又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 张迎想到刚才那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立马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他摆了摆手。 “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也没那么想知道了。” 三人没再耽搁,坐上车就回了警局。 “周队,你让我查的黄花梨的卖家信息我已经查到了。” 周无漾刚一进办公室,陈雨萌立马站起身。 “说说什么情况。” “这个卖家叫林海峰,本地人,男,53岁,是做木材生意的,但是规模并不大,他的旗下只有一家小公司,一共也才十几个人,这个李国庆就是在他这里定做的黄花梨柜子。” 张迎一听就拧起了眉头。 “一般买这种木材都会挑大公司,或者一些连锁公司,更何况是黄花梨啊,这要是被骗了那可真是血本无归,这个李国庆干嘛非得挑一个这么小的公司,这也太奇怪了吧,不怕被骗吗?” 张迎说的没错,确实很奇怪,李国庆明明可以选择更靠谱的大公司购买木材,价格也相对更加平均和靠谱。 但他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公司呢?还是说,这个公司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他非在这里买不可呢。 周无漾侧头看着陈雨萌:“李国庆小区的监控查了吗?” 陈雨萌点了点头,但是神色并不好看。 “因为他住的是老式小区,地点也偏僻,小区里的监控设施根本就不完善,摄像头很少,很多地方都拍不到,很不巧,他们那个单元就是其中一个监控死角。” 也就是说,查监控这条路在这里根本就走不通了。 “这些凶手真是神了,专挑没监控的地方下手。”张迎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现在这种大环境下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如果没有监控,那根本就是在大海里捞针,摸不着底,无疑是给他们无形之中又增加了不少的任务和压力。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把那个木材公司的地点发给我,接下来查查,十二年前有没有人来报过失踪案,失踪对象是个年轻的女孩,或者查查有没有什么强奸案。” 陈雨萌一愣,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相信陈红梅说的话?” 姜涛看了一眼周无漾。 周无漾摇了摇头:“信,但不能全信,对于我们现在这种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只能顺着她说的方向去查。” 第七十四章 亲口说的 姜涛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由于现在警局掌握的线索实在有限,所以三人只能先朝着已知的线索查起,也就是林海峰的木材公司。 林海峰的木材公司不仅小,还很偏僻,距离市中心距离并不近。 等三人到了这个所谓的“木材公司”,才发现与其称这个地方为公司,不如说这里是一个废铁皮建造的厂子,外观和那种铁皮工厂极为类似,甚至还不如某些大厂。 铁门上面挂了一个牌子——海峰木材。 如果说在这之前,几人想象的木材公司还只是一个小破公司,那现在只能说连小破公司都不如。 要不是知道这依旧是在国内,张迎都差点以为自己被拐卖到了缅甸。 “周……周队,你说这个李国庆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居然来这种地方买黄花梨?” 看着这厂子破旧的程度,张迎都有些怀疑李国庆是不是被忽悠了。 “这个厂子再破,黄花梨也是好的,你不是还独家认证了吗?” 周无漾只在最开始的时候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没了。 张迎挠了挠头:“也是啊。” 主要是那个黄花梨确实是真的,没有作假,不仅没有作假,成色还相当不错呢。 周无漾则是眯着眼盯着那个“海峰木材”的牌子:“是骡子是马,总要拿出来遛遛。” 说罢,抬着腿就往里走。 里面的景象果然不负它外表的破旧,更是杂七杂八地乱成一团。 各种木材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地上埋了一层厚厚的木屑和尘土的混合物。 一进去就感觉无数的灰尘往鼻子里钻,张迎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面前偶尔有零星的几个人走过,因为三人出门前特地换回了便装,所以他们三人站在这里,压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没有任何一人为他们停留。 周无漾朝着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木工走过去,他此刻正拿着一把手锯切割着一个木头桩子,周无漾已经在旁边站了半天,那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周无漾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那人才有所反应,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了周无漾一眼。 这是个男人,大约三十岁的模样,因为长期待在这种环境下,脸上显得灰头土脸的,没什么精神。 “你们老板在吗?我们想从你们这儿定制一个用黄花梨做的衣柜,要上好的那种黄花梨。” 说着,周无漾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男人,照片上正是李国庆的那个黄花梨衣柜。 那个男人看见照片上的衣柜一愣,似乎有些惊讶:“你们怎么知道这个衣柜?” 周无漾闻言抿唇笑了笑:“这是我朋友的衣柜,前两天去他家里玩看见了,觉得喜欢,我问他哪买的,他就把我们介绍到你们这儿了。” 男人点了点头,眼里的惊讶不复存在:“那个柜子就是我做的。” “真的吗?”周无漾的眼睛瞪大,紧紧盯着那个男人,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 男人不明白他的反应怎么这么大,迟疑地点了点头。 姜涛看见周无漾的反应,没忍住抽了抽唇角。 张迎则是强忍住自己想要往上翘的唇角,眼睛不自然地瞥向别处。 “你做的这个衣柜太好看了,我是真喜欢,能再给我做一个吗?”周无漾像是没看见他们的表情似的,依旧全神贯注地致力于自己的表演。 男人残忍地摇了摇头:“抱歉,这个我不能做主,还需要问我们老板。” “那你们老板在吗?”周无漾继续追问。 男人环视了一周:“今天老板不在。” 周无漾的眉毛蹙了蹙:“可是我很着急,能不能把你们老板的电话给我,让我跟他联系。” 男人点了点头:“可以。” 随后向周无漾复述了一遍老板的电话号码。 拿到了电话号码,周无漾跟那人道了谢,这才往外走。 一出来张迎就有些疑惑地看着周无漾:“周队,你要是想知道老板的电话号码直接让陈雨萌查一下不就得了吗,还费这个劲干什么。” 周无漾摇了摇头:“你刚才都说了这个公司很奇怪了,李国庆去哪不好非得去这,所以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为了不打草惊蛇,咱们只能扮成客户了。” 周无漾眼神一暗,显然没憋着什么好主意。 张迎看见他的眼神,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周队这是又要开始算计人了。 电话打出去,等了十几秒才被接通,一个有些低沉的男声响起,还带着不耐烦:“喂。” “您是林海峰,林老板吗?” 林海峰在那边一愣,呼吸明显一滞:“我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听朋友推荐你们这里的柜子做的不错,想要打一个柜子……” 周无漾还没说完,就被林海峰打断:“抱歉,我们现在没时间做这些,工厂已经关门了。” “怎么会呢?我看您的公司里面的工人都在忙着工作呢。”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用拿这些话来敷衍我,我已经到你的公司了。 周无漾用一种惊讶的口气开口。 那边的声音明显就更不耐烦了:“你去我公司了?” 周无漾依旧是耐着性子:“是啊林老板,我们今天起了一个大早特意来您这里定做黄花梨衣柜呢。” 那边的呼吸声一滞:“你说什么?黄花梨衣柜?” “是啊。”周无漾笑了一声,继续开口:“我在我朋友那看见了这个黄花梨的衣柜,觉得很喜欢,他告诉我是在您这里打的。” 那边安静了一瞬,随后才缓缓开口:“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叫李国庆。” 电话的声音是外放的,听到这个名字,张迎就惊讶地看着周无漾。 周无漾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惊讶:“是啊,我那个朋友就是李国庆,没想到您还记得。” “你刚才说是前两天在他家看到的,他亲口告诉你是从我这里买的?” 第七十五章 我有骗您的必要吗 周无漾唇角一勾:“是啊,三天前我去他家里,他啊,亲、口跟我说的。” 周无漾说到“亲口”的时候还特意停顿了一下。 张迎一听见这两个字,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顿觉如坠冰窟。 对方很明显也停顿了一秒,但是很快就笑了:“你们现在在公司等我吧,我马上回去,既然是国庆介绍来的,那我可得好好招待招待你们啊。” 话音刚落,甚至都没给周无漾说话的机会,就直接给挂了。 听着被挂断后嘟嘟嘟的忙音,张迎有些奇怪地看着周无漾。 “周……周队,李国庆不是都已经死了吗?你这么说是为了诈他?” 周无漾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反而是一脸神色诡谲。 “他原本并不想接咱们的生意,但是听到李国庆的名字就改变主意,开始接待咱们,还自己亲自赶过来,这本身就很奇怪,不是吗?” 张迎一愣:“所以周队,这么说,这个林海峰很可疑了?” “可不可疑,咱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周无漾转过身,朝着他们来时的路看去,神色有些莫名。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一辆黑色的大众就从那条小路里开了出来。 原本睡意惺忪的三个人立马打起了精神,张迎率先站了起来,姜涛也缓缓起身,唯有周无漾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目光慢悠悠地跟着那辆车。 车停了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出现在三人面前,他先是停下来来回张望,在看到三个人的时候动作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便迈开腿朝着三人走了过来。 男人约莫60岁左右的年纪,脸上的皱纹很明显,头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白发,明明应该发福的年纪,他的身材依旧十分有型,他的身板挺得也很直,走起路来依旧步步生风。 张迎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看了一眼周无漾,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是看到男人已经走近了,只好闭了嘴。 周无漾率先开口:“您就是林海峰,林老板吧。” 林海峰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抹笑:“你们就是国庆介绍来的朋友吧,来,来,快请进,快请进。” 他一边招呼,一边往公司的后方走去。 原来公司的后面还有一个小门,进去之后,就是一个细长的走廊,林海峰带着三人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面积并不大,是一个大圆桌,旁边放了十几个凳子。 “你们随意坐。”林海峰坐在最中间的位子上,随后才招呼着三人坐下。 等三人坐下后他先是笑了笑,随后表情就严肃下来,下意识看了看门的方向,语气压低,好像在躲什么东西似的:“你们也遇到事情了?” 周无漾的眉拧在了一起:“您说的事情,是指……?” 林海峰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他似乎有些诧异:“我以为你们想打黄花梨的柜子也是因为遇见东西了,毕竟国庆就是……” 说到一半他似乎自觉失言:“瞧我,我也是多嘴,你们跟国庆是朋友,这件事他肯定会和你们说的,哪里用得着我多话。” 他似乎是真的很懊恼,还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 周无漾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露出一脸担忧的神色。 “我也实话跟您说吧,我们其实也不是朋友,您看我这年纪,跟李叔也不太像是能交朋友的年纪,李叔其实是我叔,他前些天有点头疼。 因为年纪大了,一不小心啊就磕在茶几上了,这不有点不太舒服吗,所以我来看看他,给他买点吃的什么的,再照顾照顾他,他自从跟我婶子离了婚,也没再找,一把年纪无儿无女,只能我多照看。 在他家的时候,我正好看见了这黄花梨的柜子,因为家里的家庭条件也没有那么好,我叔现在也就是个小保安,像黄花梨这个价格的木材啊买的起倒是还买的起。 就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家不会特意去买黄花梨的衣柜,毕竟一个衣柜就要好几个w,没什么必要。 我问他为什么买这个衣柜,他也不跟我说,让我别问,我这心里觉得不对劲,这才跟他说也想买一个,问问他在哪买的,所以找到您这来了。” 周无漾神色戚戚地说了一大串,末了还叹了一口气,好像真的很担心他这个“叔叔”的。 他的话音一落,不光是林海峰看了他一眼,就连姜涛和张迎都非常有默契地看向他,随后各自缓缓扭过头看向别处。 不得不说,周无漾的演技又进步了,真是把一个好侄子演的惟妙惟肖。 林海峰这才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他轻轻一笑:“所以小兄弟这是来找我兴师问罪来了?觉得是我逼国庆买我的黄花梨?” 周无漾立马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 “您怎么会这么想,我哪敢向您兴师问罪啊,如果说之前我还在心里对您有诸多猜测,但是见了您的面,我这种想法一下子就打消了,您看起来就不像是干这种事的人。” 林海峰的眼神一暗,变得有些玩味起来,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周无漾。 “哦?不知道小兄弟是怎么看出来我不是干这种事的人了?万一我就是呢。” 他这话音一落,场面一瞬间就陷入了安静。 周无漾的眼神也看向林海峰,一时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随后又很快分开。 周无漾嘴角勾出一抹笑:“林老板真是会说笑,具体的理由我也说不出来,但是我见到您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您是个好人。” 林海峰闻言一笑,掏出打火机和一盒烟,从里面缓缓抽出一根叼在嘴里轻咬着,随后又抽出一根递给周无漾。 周无漾摆了摆手,把烟往回推:“谢谢您,但是我不抽烟。” 林海峰转而又把烟递给张迎和姜涛,两人同样也摆手。 看到三个人都不抽烟,林海峰咬着烟:“都不抽?不抽是好的,不抽烟证明现在还没什么可愁的,你们还年轻,是不应该抽。” 周无漾突然看向他:“那您抽烟是因为有什么发愁的事吗?” 林海峰一摆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提也罢。” 说完他就把嘴里叼着的烟拿在手里,打火机点燃后重新放进嘴里,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一时间白雾弥漫,逐渐迷蒙了他整张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孤寂。 周无漾刚要开口,林海峰就率先说话了:“国庆真的是你叔?” 周无漾一听乐了:“这还能有假?我骗您也不能得到什么,难道您还能看在我叔的关系免费给我打一个黄花梨衣柜不成?” 第七十六章 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一听他这句话,林海峰也笑了,他又抽了一口烟,随后又把烟拿了下来,夹在手里。 “小兄弟真有意思,我做的也是小本生意,黄花梨的衣柜免费送你,说句实话,是真不太可能,但要是给你打个折的话,我还是能做到的。 你也别怪我刚才多问你这一句,毕竟现在这社会这么乱,冒充什么人的都有,你这要是什么莫须有的人,我这个生意还做不做了,作为一个生意人,自然以生意为重,有时候不得不防。” 林海峰这句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 周无漾也跟着笑:“是啊,能理解,林老板不愧是老板啊,跟我们就是不一样,做事也警惕,应该的。” 林海峰抽了最后一口烟,站起身把烟碾在了花盆里,随后撑着腰看着窗外。 “既然你能理解我,那我也相信你,咱们中国人一向讲究礼尚往来,你说国庆是你的叔叔,那我也就不瞒你了。” 他此刻看着窗外,是背对着周无漾三人的。 他们三人的目光迅速在空中交汇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分开。 林海峰继续开口:“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说到这儿,他突然转过身看向三人。 周无漾摇了摇头:“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如果有人害怕鬼,那我觉得,很可能是他的心里有鬼。” 周无漾就这么直视着林海峰,眸子浮浮沉沉。 林海峰的身子一滞,眼里突然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也这么觉得,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无非就是某些人的心里有鬼罢了,也不知道这国庆心里的鬼是什么。” 周无漾张着唇:“所以我叔打黄花梨衣柜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他能有什么鬼,我怎么不知道。” 林海峰的眼神突然闪过了一丝嘲讽,嘲讽的神色几乎转瞬即逝,快的让人抓不住。 “他有什么鬼你这个做侄子的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不过也很正常,毕竟咱们每个人做每件事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无愧于心,有的时候,想得到什么东西总是要牺牲一些东西的。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叔叔买这个黄花梨的柜子是为了辟邪用的,他前些日子说总能梦见一个女人,别的也没多说。 总之就是他怀疑遇到脏东西了,找了个大师算了之后说要打一个黄花梨衣柜,把那个脏东西封在衣柜里,我呢,正好和那个大师有过合作,这不一来二去,大师就把这个生意介绍给我了,我这才和国庆认识。” 周无漾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这黄花梨还有辟邪的作用?” 林海峰点了点头:“黄花梨是上好的红木,也叫神木,能够驱魔辟邪,庇佑平安。” 周无漾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先前并不知道这个说法,今天还好有林老板告诉我们,不然我还蒙在鼓里,我说怎么前段时间叔叔的脸色不太好,原来是被脏东西缠上了啊……” 林海峰突然看向周无漾:“国庆这两天怎么样了,状态有没有好一些?” 周无漾点了点头:“他已经好很多了,头上的伤也已经没事了,人啊,年纪大了腿脚就是不利索,我看他这几天气色也还行,估计是您这里打的黄花梨衣柜起了作用。” 林海峰笑了两声。 “那再好不过了,虽然我对这件事也是半信半疑,但是能一下子赚这么一大笔钱,作为一个老板,我还是有些高兴的。 你回去后见到你叔叔记得帮我向他问好,这段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还以为他对我这个衣柜不满意呢,给他打电话想问问他喜不喜欢,结果好几次都没打通,后面更打不通了,每次打都是关机的状态,我还有点担心呢。” 林海峰说着,边露出一种如释重负,一副放下心的模样。 周无漾立马解释:“林老板别误会,我叔叔的手机摔坏了,开始还勉强能开机,后面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关机了,怎么都开不了,这不,还没来得及买呢吗?” “原来是这样,你还是尽快给你叔叔买一个新手机吧,毕竟现在都是发达社会了,出去付钱都得用手机,没有手机得多不方便。” 周无漾点了点头:“您说的是,等我回去就给我叔叔买一个新手机。” 说完,他站起身,朝着张迎和姜涛使了一个眼色,随后才看向林海峰。 张迎和姜涛也跟着起身。 “林老板,今天真是感谢您,让您大老远赶回来就说了这些事,真是对不住,改日有时间一定请您吃饭。” 林海峰摆了摆手:“不用客气,你这小兄弟我看着就有眼缘,我乐意跟你说这些,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既然你叫国庆叔叔,那你也叫我叔叔吧,这样听着亲近些。” 周无漾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口白牙,看起来颇有些清纯少年的意味:“林叔。” 林海峰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和善,好像是透过周无漾看什么人似的:“哎,既然都叫叔叔了,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事就跟叔说,叔要是能帮肯定会帮你的。” 周无漾也没客气:“得嘞,那今天就不打扰了。” 又说了两句,三人就往外走。 上了车,张迎的脑袋凑了过来:“周队,你也太厉害了吧,演技又进步了。” 第七十七章 扑朔迷离 “周队啊,你的演技现在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要是这个林海峰有问题,那这个李国庆在他心里就是个死人了,这死人突然活了,那可是相当惊悚了。” 张迎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他就算知道这是周无漾随便胡诌的,还是会觉得身上一凉。 沉默许久的姜涛开口了:“你是想引蛇出洞?” 周无漾打了一个响指:“bingo!” 看着两人都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张迎眨了眨眼:“不是,不是,等会儿,什么引蛇出洞啊?” 周无漾和姜涛齐齐对视一眼:“张迎,辞职吧,刑警不适合你。” 张迎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他觉得自己被这俩人孤立了:“你们就算让我死,也死的明白一点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无漾刚想无视,突然又想到方志明之前威逼利诱他的那些话,他咬了咬牙,舌尖一转还是开了口。 “如果你是这个凶手,听到你觉得早在十多天就应该死的,或者说是你亲眼看到的死人突然又活了会做什么?” 张迎眨了眨眼,努力消化周无漾话里的意思。 “如果我是凶手……那我可能会觉得这人压根就没死成,可能在我离开之后又活了,总之原本我坚定他死了的心一定会有所动摇,要是我一心想让他死的话,我应该会再回去看一眼……” 张迎的声音戛然而止。 周无漾斜睨着他:“懂了吗?” 张迎呆愣愣地点了点头:“懂,懂了……” 三人回到警局后,周无漾直接安排了两个警员蹲守在李国庆家的附近,等待着凶手的到来,又安排人在李国庆家门口和单元门口分别装上了微型监控。 “查查林海峰这个人,他的家庭关系,还有个人经历,事无巨细的那种。”周无漾安排完之后立马站到陈雨萌面前。 陈雨萌立马点了点头。 “林海峰,男,53岁,他没有妻子,好像名下只有一个女儿。” 周无漾的眉毛突然就拧了起来:“女儿?现在多大,在哪里生活?” “他女儿现在30岁,目前在一家餐厅做服务员。” 陈雨萌很快就调出了一个女人的照片。 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姜涛也蹙起了眉。 “如果这个女人是林海峰的女儿,那那个十二年前被李国庆杀害的女孩儿又是谁?” 周无漾也想知道这是谁,原本按他的猜想来说,那个被李国庆杀害的女儿很有可能会是林海峰的女儿,所以林海峰才会表现的那么奇怪,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但是以刚才的情况来看,林海峰的女儿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快,查查林海峰十二年前有没有什么情妇,是个年轻的女孩儿,长的应该很漂亮。”周无漾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陈雨萌立马敲着键盘快速查找,但很快,她就摇了摇头。 “林海峰的妻子生下孩子的时候大出血而死,林海峰和他妻子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他的妻子死后他没有再找,甚至都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的风月场所。” “那我走之前让你查的十二年前有没有人报过人口失踪对象是一个女孩儿的,有结果了吗?” 陈雨萌摇了摇头:“十二年前确实有人走失,也有被强奸的女性,但是年龄上都不符合,走失的人员都是儿童,大约十岁以内,其次就是年纪大的老人,你说的年轻女孩儿是没有的。” 周无漾的眉毛拧的更紧了,原本还算清晰的作案线突然就开始变得模糊了。 怎么会没有人报走失案呢? 从陈红梅的侧面描述来看,这个女孩年轻,漂亮,活泼,能养出这样的女孩,家里的人起码对她很重视,怎么会不来报案呢? 其次,这样一个女孩走在路上应该很显眼才对,她被拖走就真的没有人看到吗? 但是这个女孩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这么“人间蒸发”了,没有人在乎她的下落,这可能吗? 不管怎样,这已经和他原本的推测变得愈发渐行渐远了。 原本他推测这个受害的女孩是林海峰的女儿或者说是有亲密关系的女人。 这个人遭受到李国庆的杀害,林海峰怀恨在心,在十二年后终于对李国庆展开了一系列的报复,还不惜为此用上了冤魂索命这样的说法。 可是现在看来全都乱套了,林海峰变得丝毫没有作案的嫌疑,如果没有这些羁绊,他和李国庆的关系就只有买卖之间那么简单。 只有顾客和雇主之间的关系,完全没有牵扯到十二年前的事情。 案情一时间陷入了僵局,周无漾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就算林海峰看起来没有作案嫌疑,也不一定是真的没有任何嫌疑。”姜涛看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开口安慰了周无漾一句。 听了他这句话,周无漾突然来了精神,是啊,就算他看起来再没有作案嫌疑,也不一定真的就没有作案嫌疑了。 这几次案件,哪一个不是凶手精心谋划,为的就是把自己身上的嫌疑洗清,让他们看起来至少毫无嫌疑。 但也只是看起来,难道表现的没有嫌疑就是真正的没有嫌疑了吗? 当然不是。 “如果这个林海峰有嫌疑,那么他一定会在这段时间内出现在李国庆家的附近。”姜涛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周无漾点了点头,突然松懈下来:“你说的对,那咱们接下来只能“静候佳音”了。 周无漾看着手中那张黄花梨的照片眯了眯眼:林海峰,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但是最后的结果确实让他们失望了,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周无漾接到了那两个蹲守在李国庆家的警员消息。 但是抓到的人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林海峰,而是一个让他们都没想到的人——陈红梅。 据两个警员描述,他们当时正蹲守在单元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他们慢慢跟上去,就发现这个黑影站定在李国庆家的门口,正在撬他家里的锁。 他们当即就把陈红梅抓了起来。 因为陈红梅出现在案发现场,并且企图进入死者家里,具备一定的作案嫌疑,所以陈红梅自然而然地就被带到了警局接受调查。 第七十八章 加密视频 “你们抓我做什么!” 陈红梅坐在椅子上,目光跟随着周无漾进来的身影移动,眼神有些凶狠,给人的感觉和上午初次见面那种憨厚朴实不太一样。 周无漾慢悠悠地坐下来:“说说吧,为什么这么晚去李国庆家里,还企图闯进案发现场。” “我就去看看。”陈红梅的反应很快。 周无漾点了点头:“行,那你看什么?” “看……”陈红梅眼神无措地在房间里乱扫,随后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我想看他死了没。” 周无漾挑了挑眉:“哦?可是我们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 早在上午,他们就已经把李国庆死亡的消息告诉她了,她还有什么可看的。 陈红梅的瞳孔一阵收缩,她的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裤子:“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话?!你们要是骗我的怎么办!” 比起他的歇斯底里,周无漾的情绪平缓的多:“李国庆早在十多天前就已经死了,他死了之后一直没人发现,他的尸体就那么躺在屋里冷冰冰的地板上。 时间长了尸体腐败,开始散发出尸臭味,还是他的邻居忍受不了臭味才报的警。” 陈红梅身子一颤,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但很快就被滔天的快意覆盖。 周无漾自然没错过她眼神里的痛快,他清晰地看到了陈红梅的身子在打颤,但那不是在害怕,而是在兴奋。 是的,陈红梅在兴奋的颤抖。 周无漾的心底突然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这个李国庆究竟做了什么,让陈红梅这么一个看起来朴实的农村妇女这么痛恨他,甚至在得到他已经死了的消息之后,高兴的浑身发颤。 如果只是她之前说的那些理由,那未免是不是有些立不住脚了。 周无漾盯着她:“你在兴奋?” 陈红梅颤抖的身子一滞,她转头把视线和周无漾对上,看着周无漾的眼神带着难以置信。 “难道不值得兴奋吗?这样一个人渣,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如今终于死了,这不值得高兴吗!” “仅此而已吗?” “你什么意思?”陈红梅眯了眯眼:“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周无漾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来的人是张迎。 “周队,我们在李国庆手机里发现了一份加密的视频文件,我觉得现在你可能很需要。” 张迎说完,还若有似无地把眼神投在了陈红梅身上。 周无漾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不仅如此,他还看到陈红梅在听到这个事情时整个人变得有些焦躁,她把袖子挽起又很快放下,接着又继续挽起。 收回目光,周无漾跟着张迎往外走。 关上门之后才开口:“什么视频?” 张迎立马拿着手机把手机的屏幕横过来,点开播放,里面就出现了一个画面…… 一声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响起,陈红梅猛地抬头看向门外,恰好对上周无漾那双幽深的眸子,她瞬间收回目光,低着头不敢再看。 周无漾一边盯着她,一边坐在姜涛旁边。 “她看起来很慌张。”姜涛压低声音说。 周无漾点了点头:“她的确应该慌张。” 姜涛有些不解,但也明白她的变化或许跟刚才张迎把他叫出去这件事有关:“和那个视频有关?” 周无漾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垂着头的陈红梅,也低声开口:“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两人一番交流后,周无漾终于打破了室内的平静:“陈女士,你知道刚才他给我看的是什么东西吗?” 陈红梅缓缓抬起头,看起来很是平静,甚至透着几分不屑:“李国庆的手机能有什么,无非是些恶心龌龊的东西。” 周无漾摇了摇头:“陈女士说的那种视频我倒是没看到,我只是知道这个视频和陈女士的关系还不小,就是视频的时间距离现在有点久了,也不知道陈女士还记不记得了。” 陈红梅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并没有顺着他的话往坑里跳,她的声音很冷。 “跟我有关系?能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用拿话来套我,我是不会上当的。” 周无漾一副有些受伤的表情:“陈女士,我可没有拿话套你,实话实说而已,要不,陈女士你也来看看这个视频?没准看了就能回忆起什么来了。” 他说着,就要站起身把手机给陈红梅看。 陈红梅的嗓子一扯:“不要!!!我不要看!” 她的声音很大,震的人耳朵一麻,周无漾站在了原地:“怎么,陈女士这是不用看视频就已经想起来了?” 陈红梅好像突然陷入了一种疯魔的状态,她不断地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是他逼我的!跟我没关系!我不要看,我不要看!” 周无漾依旧言辞犀利地咄咄逼人:“陈女士你说的不是你是什么意思,他又逼你做了什么?” 陈红梅仿佛封闭了自己,依旧坐在那里喃喃自语,不仅如此,其间她还不停地用手抓着头发,头发被她抓的像个鸡窝。 如果忽略了她看起来明显慌张乱窜的瞳孔,真就像一个犯了病的精神病患者。 周无漾怎么会看不出陈红梅的打算,她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精神病,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周无漾再清楚不过精神病是个什么样的眼神了。 那是一种绝望的,痛苦的,疯狂的,空洞的,挣扎的眼神,那种眼神太复杂,总之绝不是陈红梅现在拥有的眼神。 “陈女士没见过精神病患者吧,如果你想通过伪装成精神病患者来逃脱罪责,那我只能不客气了。” 周无漾话音一落,陈红梅喃喃自语的声音立刻停了。 但只停顿了一秒,又开始了。 第七十九章 你懂什么! “陈女士看来还是很想看看这个视频啊,既然这样,那我就满足你吧。” 周无漾这次没多说话,直接在陈红梅面前点开了视频,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视频的画质不是很清楚,有些晃,还有些黑,但黑暗中隐隐约约还有些光亮,根据画面远处即将要升起的太阳来判断,时间大约在清晨的五点钟左右。 触碰到视频的画面,陈红梅猛地转过头想躲避,但慢慢的,她又缓缓转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一动不动的。 紧接着,屏幕里就出现了一个瘫坐在地上的女人,女人穿着一个黑色的薄外套,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 她此刻正背对着镜头…… 身形和现在的陈红梅有些相似。 陈红梅的目光触及到屏幕上的画面,立刻又缩了回去,她猛地一挥手,把手机从桌子上拂了下去。 手机“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屏幕瞬间被摔得四分五裂,甚至还有玻璃碎渣四处迸溅。 周无漾的脸色终于阴沉下来:“陈女士这是什么意思,公然破坏证据,你是想被拘留吗?” 陈红梅立刻摇头:“我没有,我只是不小心……” 她的语气很慌乱,看起来正在为她“不小心”摔了手机而感到懊恼和害怕,但是她却忘了隐藏自己眼中的得意。 周无漾一声冷笑,慢慢蹲下身捡起屏幕已经碎的四分五裂的手机,拿在手里,又放回了刚才的位置。 “不小心?好一个不小心,我把手机放在这么中心的位置,陈女士都能不小心把它弄到地上摔碎,看来陈女士这身体是有什么隐疾啊,连自己的胳膊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周无漾这张嘴真是贯会阴阳怪气的,气的陈红梅脸色涨红,一口牙在嘴里止不住的打颤,这次不是害怕了,真是气的。 就连姜涛的眼里都闪过了一丝笑意。 论嘴上的功夫,周无漾还真是从来没输过。 陈红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没那么生气了。 周无漾却直接看穿了她。 “陈女士别多想,这个手机呢,是我的,可不是李国庆的,你摔了一个手机,还有另一部手机,视频的备份我们多的是,陈女士总有机会看完吧,姜涛,把你的手机拿上来,给陈女士继续看看刚才的视频。” 姜涛坐在那里,听到周无漾突然call他,下意识愣了一下看向了周无漾,周无漾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可他自己知道,周无漾也知道,他的手机里根本没有什么视频,那这样做,无非就是…… 姜涛反应也很快,几乎没有迟疑,站起身就拿着手机来到陈红梅面前。 陈红梅目光紧紧跟随着姜涛手里的手机,整个人一阵缩瑟。 就在姜涛把手机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直接紧闭上了双眼,大声吼道:“拿走!我不要看,我不要看!” 最后一个“看”字,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吼出来的,甚至因为音量过大导致她的声音都变得嘶哑不堪。 周无漾脸上露出了一种玩味的笑容,这种笑容在陈红梅看来,就像是从深渊中走出的魔鬼。 “陈女士这次想起来了吗?有没有兴趣跟我们聊聊视频的内容,你要知道,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 这次陈红梅一改之前的态度,甚至都没等周无漾说完,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断他的话。 “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 看见陈红梅这么着急的样子,周无漾反倒是不急了,他慢悠悠地开口。 “陈女士自己先前隐瞒了我什么,自己应该是知道吧,哪里隐瞒了,哪里就重新说。” “好,我说。”陈红梅抬眼就能看到两个人像是两座高山似的,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眼前的视线全部被挡住了,她皱了皱眉。 “你们能离我远一些吗?这么看着我,我会很紧张。” 周无漾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随后他看了一眼姜涛,又回到了刚才坐着的位子上。 姜涛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陈红梅,也跟着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没了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挡着,陈红梅明显松了一口气,也没再找借口:“分尸的人不是李国庆,是……” 说到此,她深吸一口气:“我。” 周无漾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像是一早就知道了似的。 姜涛的瞳孔收缩了一瞬,但很快就被他掩盖下去。 “但是不是我愿意这么做的!是李国庆逼我的!”陈红梅立马开始拼命解释。 周无漾抬眸看着她:“陈女士这次没再欺骗我们吧……毕竟有了今天上午那次,我有点不太能相信你了。” 陈红梅整个人都慌了,她连忙摇头:“这次真的没有骗你们!请你们相信我!真的是李国庆逼我的,他说因为我知道他杀了人,要是放过我万一我去报警怎么办,所以他威胁我分尸,说如果我参与了分尸这样我也有罪了,就不会去报警了……” 陈红梅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这一切都是他逼我的!” 周无漾拧着眉:“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如果你在事后举报他的话,你完全可以减轻处罚,因为你是被胁迫状态下才做出的这种事。” 陈红梅突然一脸恨意地盯着周无漾:“你懂什么!你懂我的处境吗?你凭什么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那段时间他一直不停地监视我,如果我去揭发他,他会杀了我的!你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吗?!!” 陈红梅的眼球突出,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有些可怖。 周无漾沉默了一瞬:“那你和他离婚后呢,你就没有想再过去揭发他吗?” 陈红梅梗着脖子:“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想隐瞒着这个充满血腥肮脏的秘密吗? 我无时无刻没有不被那个死去的女人折磨,我几乎成宿成宿地做着噩梦,我都已经崩溃了,我甚至害怕黑夜的到来,我不敢睡觉,只要我一闭眼,我就能感受到冰凉腥气的血液溅到我身上的感觉。” 陈红梅闭了闭眼,整个人一抖:“可我忘不了他双手掐我脖子时,那种窒息的,濒临死亡的绝望,我不能忘,更不敢忘!” 第八十章 被埋葬的真相 周无漾并没有对她露出太多的同情,她经历这些的确是不幸的,但她仍旧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现在这样的选择。 “你和他离婚之后有过无数次可以举报他的机会,你就算是打报警电话都可以,可你没有,你从来没有试图做过一次尝试,你与其说是害怕李国庆的报复,你不如说是害怕法律对你的惩罚! 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难道不是因为你害怕你的孩子遭到报应吗?你亲眼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因为漂亮惹来了杀身之祸,你也怕你生下的女儿会面临和她同样的遭遇,所以你害怕生孩子,你不敢生孩子!” 周无漾的话显然戳中了陈红梅的痛点,她死死地盯着周无漾,此时如果不是椅子束缚住了她,她应该能够立刻冲上去把周无漾狠狠撕碎。 “你不用这么看我,你很快就会受到你应有的惩罚。” 周无漾的神色淡淡,很显然他对于陈红梅的这种“被迫的、受害者的言论”并不赞同。 被人胁迫不是她的错,错的是她明明可以选择把真相说出来,却硬生生隐瞒了整整十二年。 十二年啊,那个女孩的尸首可能都找不到了,她就这么躺在地下,孤零零的,可能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她曾经都经历了什么。 一听到受到法律的惩罚,陈红梅立刻慌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说出来的,先前不应该隐瞒的。” 周无漾的神色依旧是没有一丝波。 “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个被你分尸的女孩,你明明有无数次机会说出来,可你没有,她就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死了整整十二年。” 听到“十二年”陈红梅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被触动了,她抱着头号啕大哭起来,不停地喃喃自语。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她……如果我当初再勇敢一点是不是就好了。” 姜涛冷冷地开口:“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陈红梅的神色更伤心了,她几乎哭的快晕死过去。 “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你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分完尸后你们把她的尸体抛在了哪里?” 陈红梅立刻停止了抽泣:“她……她被我们埋到了上春山,在山顶的位置,那里很荒凉,山顶上都是坟,没有人会发现。” 周无漾拧着眉:“这件事之后警察有传唤过你们吗?” 陈红梅没有犹豫,摇了摇头:“从来没有,一开始我们还很担心被发现,但是一直没有警察找来,所以渐渐的我们也放松了警惕。” 周无漾和姜涛齐齐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可置信。 虽然十二年前的各种设备和监控都没有普及,但是不可能连这样的情况都发现不了。 毕竟就算他们做的有多天衣无缝,只要是他们做过的,一定会有痕迹的。 但是如今看来,如果不是李国庆死了,这件事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这个死去的女人就像是一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根本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任何人在意,但,可能吗? “你现在还记得尸体埋葬在山顶的位置吗?” 陈红梅一愣:“应该是记得,但是我也不确定……” “现在我们需要你带我们去那里找出她的尸体。” 陈红梅沉默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好,我去。” 周无漾三人和几个警员连夜开着车就去往了上春山。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到达上春山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隐隐发亮了。 两辆车停在了山顶。 山顶上果真如陈红梅所说,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包,很多坟包上都长了草,看起来十分荒凉,一看就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陈红梅下车后就四处张望,找寻着当年埋尸的位置。 当看到两座挨在一起的坟包时,她的瞳孔一缩,随后慢慢抬起脚步向那边走去。 那两座坟包挨着,旁边是一片空地,此刻上面长满了快有人小腿高的杂草。 陈红梅又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随后看向周无漾几人:“是这里。” “你确定吗?” 除了大大小小的坟包,山顶上这样满是杂草的空地也不少,甚至很多都非常相似。 陈红梅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确定,因为这片空地的距离恰好是我张开双臂距离的三倍。” 陈红梅又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 周无漾点了点头,看向了身后几个警员:“挖吧。” 那几个警员齐齐应了一声:“是。” 随后拿着铁锹就开始挖,很快,尘土飞扬,很快就被挖出了一个坑,坑越挖越深,越挖越深,到最后甚至能跳进去一个人。 “你确定是把她埋在这里了吗?为什么都已经挖这么深了,还没挖到?”张迎垂头看了一眼已经可以足够容纳一个人的坑。 陈红梅又抬头张望了一次。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照亮了山顶,已经可以足够看清周围的情况了。 很快她就又一次点了点头:“就是在这里,你们继续挖吧,应该很快就能挖……”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警员就大声喊道:“周队,这里好像挖到了一块硬的东西!” 周无漾立马说道:“继续挖。” 很快,他们就挖出了一块骨头,一名警员跳了进去把骨头往上递。 十二年的时间,附着在骨头上的肉早已经被腐蚀干净,只剩下一副骨架。 很快,一堆零零碎碎的骨头就被挖了出来。 江时铺了一块布在上面,开始拼凑这些骨头。 很快,一具人形骨架就被拼了出来。 “锁骨是最晚连接的骨骼,这具尸体的肱骨上下两端都已连接,可以得知死者已经年满20岁,但是锁骨还处于分开状态,说明死者小于25岁,牙齿磨损程度并不高。” 第八十一章 还有文章 “总之粗略判断下来,死者的年龄大概在20岁到25岁之间。” 得到了这个结果,周无漾侧头看向了陈红梅。 陈红梅立马点了点头:“对对对,那个姑娘很年轻,大约就是这个年龄阶段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见该挖的都已经挖完了:“收队。” 等到众人再回到警局的时候都已经八点钟了。 周无漾先让那几个挖尸骨的警员先去休息了。 只剩下三个人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各自打着哈欠。 “又是熬了一个大夜啊,困死我了,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张迎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怎么,这就累了?”周无漾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张迎点了点头,累得瘫在了椅子上。 “是啊,自从干了这行,就没停下来过,这熬大夜熬的我都快习惯了,不过习惯是习惯,但是止不住困啊。” “听说你是家里的少爷,家里既然是开公司的,为什么干这一行?既然觉得这么累,去公司当个总裁不好吗?” 周无漾抱着双臂斜眼看着他。 张迎一听到总裁这两个字,吓得立马坐起来,摆了摆手。 “那算了吧,我可享不起这个福,一看到什么经济学,经济管理学什么杂七杂八的,我就头疼,我可干不了那个活。 再说我还有个哥哥呢,不缺人继承家产,这一切就让我哥来替我承受这些痛苦吧,就算我哪天出任务牺牲了,有我哥哥在,我爸妈他们应该也不会那么难过。” 别看平时张迎大大咧咧的,干这行之前,一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当一个英雄,不管现在社会有多发达,但还是有不少的黑暗存在,想要岁月静好,总要有人来负重前行吧。” 张迎此时没了平时的大大咧咧,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周无漾和姜涛皆是沉默地看着他。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啊,被我说的话惊讶到了?这有什么的,这些都是应该的,我的梦想就是除暴安良,这么大的梦想,吃点苦算什么。” 周无漾点了点头:“是啊……吃点苦算什么。” “对了周队,你呢,你这么厉害,为什么想干刑警啊,这行那么危险,你这么厉害的脑子干什么不行,想挣大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张迎立马好奇起来。 周无漾险些被他逗乐了:“你以为挣大钱是拔萝卜呢,一拔一个准?哪有那么容易,上流社会的人都是人精,怎么就显着我了。” 张迎摇了摇头,认真道:“那可不一样,周队,我可没有奉承你啊,说真的,你真是我见到过最聪明的人了,我觉得只要你想干的,都能够成功!” 周无漾的神色暗了下来,低声喃喃自语:“我想干的……都能成功吗?” 他的声音太低,张迎没有听清:“周队,你说什么?” 周无漾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说,借你吉言,希望我想要的都能实现,我和你一样,也是从小就想当个大英雄,奥特曼你知道吧,我相信光,所以我想守护光,追寻光。” 张迎险些一口气喷出来:“周……周队,你居然也相信光?” 周无漾反问道:“怎么?不可以?” 张迎立马点头:“可……可以,当然可以,我……我也相信光,我就是没想到周队也喜欢看。” “那你真是少见多怪了。” 姜涛瞥了一眼周无漾,抽了抽唇角。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周无漾根本就没有说实话,什么相信光,都是骗傻子的,也只有张迎这样的傻子才会相信。 至于到底是为什么…… 姜涛看着周无漾的神色有些幽深,他其实也想知道,不过他知道,周无漾肯定不会说出来,至少现在不会。 想到之前周无漾在审问陈红梅时的话。 如果他没记错,周无漾先前说自己见过精神病患者的眼神,那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够这么了解这一切的呢…… 姜涛心里想着这些,看着周无漾的神色不禁带上一丝探究。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周无漾就算是想忽视都难,他一转头,恰好和姜涛的眼神对上,周无漾笑了笑。 “涛子,我们两个都说了原因,下一个,该你了。” 姜涛一愣,神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他垂下眼眸,突然沉默了。 周无漾见他沉默,也没想为难他,毕竟他也懂这种感觉:“如果你不想说,那就……” 算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姜涛打断了。 姜涛抬眸看着周无漾:“因为我父亲就是一名刑警,我想继承他的遗志,为人民服务。” 话音落下,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明明他没打算说出口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公殉职了。 其实他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此时心里也没有太多的难受,更多的是一种自豪。 但不代表他就想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因为他不想得到的都是大家同情的目光。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才就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周无漾闻言愣了一下:“抱歉……” 姜涛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 因为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一时间三人都有些沉默。 不仅是为了姜涛的父亲沉默,更多的是为自己不能确定的未来而沉默。 干这一行的,不管心里想不想承认,都要做好时刻牺牲的准备,刑警,就是如此。 就像张迎说的,世界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总是要有人负重前行的。 他们既然选择做了这个负重前行的人,那就只能,不悔地勇往直前,从不停下。 许是感觉到因为自己说的话让大家有些沉默,姜涛罕见地开口转移了话题。 “那个视频是什么?真的是陈红梅分尸的视频?” 周无漾还没说话,张迎就率先开口了,他一脸疑惑地看向周无漾:“周队,什么分尸的视频?” 看到张迎这个反应,姜涛一下子就心下了然了,看来这里面还有文章。 “那个不是陈红梅分尸的视频,张迎也是我叫来的。” 张迎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对,周队那个时候给我发信息说,让我假装说在李国庆的手机里找到了视频,还让我看着陈红梅说。” 姜涛此刻真是不得不佩服周无漾了,且不说周无漾是怎么猜出来的,就是周无漾一直在他旁边,他什么时候给张迎发的消息他都不知道。 而陈红梅能中了周无漾的圈套,看来也是对此全然不知的,能在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可见这个周无漾当真是不简单。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姜涛拧着眉看着周无漾。 第八十二章 下意识的行为骗不了人 “因为她上午的表现就很奇怪,从最开始我们见到她开始,她对我们的到来就表现的很慌张,一个问心无愧的人,怎么会突然见到警察就这么慌张,在咱们再三的要求下,甚至是她对门邻居看到后,她才准许我们进入。 在得到李国庆死后的消息,她的神色是狂喜的,难道真的就是仅仅如她所说,为了那个死去的女孩感到痛快吗? 还有,她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精神失常的人,更不像是个精神病,怎么会突然间对着空气又哭又笑,并且在此期间她还不断地在向我们传输一个事情。” 周无漾说到关键的时刻,突然停了,真是吊足了两人的胃口。 “什么事情?”张迎立马迫不及待地问出口。 周无漾转头看向姜涛,见姜涛也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他勾唇一笑。 “她一直在向我们强调,这件事情中除了那个死去的女孩儿,她也是那个受害者,她是无辜的,她之所以隐瞒,都是逼不得已。 甚至就在我们继续想再问的时候,她直接干呕出来,想把咱们都赶走,她想借此机会把我们都赶走,不想让我们发现最后的真相,又或者说,她只是想拖延一些时间,好让我们来不及发现真相。” “你是说,她还有什么把柄会在李国庆的身上?她想把这个把柄毁掉?” 姜涛的目光凝了凝。 周无漾点了点头:“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只是觉得她的表现很奇怪,因为她太激动了,这一切又实在是太巧合了,但是那个时候,我也只是觉得不对劲,并没有来得及多想到什么。 只不过在晚上她在李国庆家门口被发现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个猜测。 她这么做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就是她想毁灭的证据。 现场咱们都已经该搜的都搜了,什么录音笔,U盘,磁片,光盘,通通都没有,那就只有一种东西能记录下她的一切。 那就是李国庆的手机。” “所以你假借李国庆的手机内容,伪造了这个视频?” 姜涛皱着眉,又觉得自己这个猜测不太合理,毕竟那个视频陈红梅也是看了一段的,她不可能认不出当年的自己。 周无漾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一定程度上我也是没有哄骗陈红梅,那个视频的确是李国庆手机里的,也确实是他的加密视频文件,是我在审问陈红梅之前偶然中发现的。 但是视频没有那么长,甚至只有陈红梅看到的那个位置的时长,可见当时李国庆说什么已经记录下她做这些的证据都是骗人的,因为他肯定也不敢拍下这种视频,毕竟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哪一天不小心被人发现了,岂不是属于自投罗网了吗。 但是他还需要用这个来威胁陈红梅,所以他只能欺骗她自己已经把她的一切罪行记录下来了,陈红梅自然以为自己所有的行为都已经被李国庆记录下来,有这样一个把柄在对方的手里,陈红梅自然不会报警。 李国庆就这么抱着这个秘密,逍遥了整整十二年。” 陈红梅可能到死也不会知道,李国庆当时压根就没有拍视频,一切只不过是她自己做贼心虚,才不得不承认罢了。 “如果她当时选择继续把这个视频看下去,并不打算说出来呢,你该怎么办?” 姜涛并不觉得周无漾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毕竟陈红梅是个有自己独立思想的大活人,不会时刻遵循着周无漾的想法来做,如果她真的选择继续看下去,那不就露馅了吗? 陈红梅虽然一直强调自己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女人,但是她的脑子转的可一点都不慢,说不准就会破罐子破摔,反其道而行之呢。 周无漾却一脸自信地摇了摇头:“她不会。” 姜涛拧着眉:“不会?你怎么能够确定她不会?” “因为她可以骗人,但她下意识的表情,还有她下意识的动作不会骗人。 在我提到视频的时候,她的反应很激烈,就算她再怎么隐藏,但是她下意识攥紧的拳头,苍白的脸色,还有眼里一闪而逝的慌乱都是骗不了人的,除非经过专门的训练,不然她根本无法克服这些下意识的行为。 还有上午的时候,虽然呕吐的行为是她刻意为之,但是如果那些东西不是深深刻在她脑海里的,她怎么会想吐就能吐的出来?这样的速度,演员都不一定做的来。 所以,她的每一个这样的行为,在我眼里,都是对这个视频的恐惧,她在害怕,她害怕看到这个视频,因此,她一定不会选择看完这个视频,她会在这个视频结束之前,缴械投降。” 周无漾缓缓吐出这些话,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他经过精密的推测所得出来的结果。 他并非是靠运气,也并非是在赌,而是他有足够的自信相信自己的判断。 但是结果确实如他所料,甚至分毫不差。 “周队,你真的太厉害了!” 经过一瞬间的沉默,张迎大叫出声,因为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就算是打死他,他也想不到这些啊。 周无漾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甚至没有特意停下来仔细去想。 第八十三章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就已经把陈红梅这个算是陌生人的人看的这么透彻,这是多可怕的洞察力和观察力啊! 张迎一瞬间觉得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周队这么厉害,岂不是早就把他看的透透的了。 他打了一个冷颤,小心翼翼地向周无漾投去一个目光。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别瞎想那些有的没的,有这个时间和心思不如多花花时间在案子上。” 张迎一噎,有些尴尬自己的心思又被这么毫不留情地戳破了。 但是没关系,自从跟着周队这段时间,他发现他的小心脏在逐渐变得强大,已经没有先前那样脆弱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陈红梅虽然已经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了,但是那个死去的女孩到底是谁,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是不知道。”姜涛看向周无漾。 确实如此,到目前为止,案件似乎陷入了一个僵局,死去女孩的身份他们到现在还不知晓,自然也无法找到和她有关的人,而这个和她有关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次案情的凶手。 周无漾蹙了蹙眉,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 “你说当年,为什么没有人报案呢,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死者很有可能是为了当年死去的女孩报仇,他既然会替她报仇,证明这个女孩对他来说很重要,可是既然如此,那他当年为什么不报案呢,就连跟这个女孩相关的失踪案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呢?” 张迎也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是啊,这不符合逻辑啊,既然这人能替她报仇,肯定是都知道李国庆做了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去报警啊。” 周无漾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万一他报了呢。” 张迎立刻摆了摆手:“怎么可能啊周队,报了案,公安系统不可能查不到,这又不是什么保密案件,除非有人……” 说罢,他突然停了,瞪大眼睛看向姜涛,随后又看了看周无漾,一脸的不可置信。 周无漾点了点头,抬起食指放在唇上比了一个“嘘”字,示意他不要说出来。 张迎立马点了点头,在嘴上比了一个拉链的动作。 但是如果这件事把……牵扯进去,那可就变得复杂的多了。 “这次你不能再单独行动,干什么事情前要和我们商量,起码……要先找方局请示。” 姜涛也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牵一发而会动全身。 周无漾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放心吧,这次不会再拉你们下水了。” 姜涛拧眉:“那你呢?你又要做什么?” 看着姜涛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周无漾有些无奈:“放心吧,放心吧,我没想做什么,方局刚教育我没多久,我这记性还是热乎的呢。” 姜涛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你最好是。” 周无漾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行了吧。” 他直接抬腿朝着方局的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 “进。” 周无漾没多言,侧头看了两边的走廊一眼,见没有人从这里路过,迅速进了方局的房间。 方志明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听见声音一抬头看见的便是周无漾轻手轻脚关门的动作。 方志明轻抿了一口茶,直觉告诉他,周无漾这次来没什么好事:“你这个臭小子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又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了。” 周无漾关好门之后就听见这句话,他无奈地扶了扶额角:“方局啊,您怎么都对我有刻板印象了呢,我这次可没有做什么不能干的事。” 方志明斜睨了他一眼,放下茶杯:“你小子既然没干坏事,干嘛这么小心,怎么,来我的办公室还见不得人了?” 周无漾立马笑嘻嘻地向前走了几步:“哪能啊,我这哪是鬼鬼祟祟,我这叫小心翼翼,这不怕您工作忙,生怕打扰您工作吗?” 说完,他就一个跨步,直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随后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就喝了个一干二净:“好茶!当真是好茶!不愧是方局,这口味就是好。” 方志明一声冷哼:“臭小子别给我来这一套,你来找我,准没好事,别说废话,赶紧说吧,有什么事。” 周无漾挑了挑眉,把茶杯放下:“方局,我想问问,如果有人来报案,是需要登记的对吧。” 方志明点了点头。 “只要登了记,到时候咱们的公安系统就会显示,就会被载入系统对吧。” 方志明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又接着点了点头。 “只要公安系统有显示,不管过了多少年,都能够查到对吧。” 这次方志明终于是忍不住了:“你作为一名警察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别告诉我,你就是跑来跟我说这些的,赶紧给我麻溜滚出去!” “方局,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和您说,到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一定要认真回答我。” 看着周无漾难得认真的神色,方志明终究是没把他赶出去,摆了摆手:“行了,赶紧说吧,要问什么赶紧问。” 周无漾一咧嘴:“得嘞!我就是想问问您,被载入系统的案件信息,想要删除的话,谁有这个权利?” 方志明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就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他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周无漾。 “废话,当然是局长了,不然谁有这么大的权利!你闲的没事问这种事做……”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他眨巴了几下眼睛,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 方志明到底是年轻的时候一步一步从下面爬上来的,这么多年才终于坐上了局长这个位置,全靠自己的努力,是个十足的人精。 他一下子就意识到周无漾这么小心翼翼的进来,又问了这么多似是而非的问题,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和他说,而且这个事,还非同小可。 方志明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脸严肃地看着周无漾,声音下意识放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第八十四章 之前那位 周无漾沉默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是。” “别磨磨唧唧的,有什么事赶紧说。”方志明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急性子,看不得周无漾这副欲言又止,慢吞吞的模样。 “现在这个案子您应该大概了解一些吧。” 方志明点了点头。 他们每天的案件进度和办案过程他都知道,并且还了解的很仔细,就是为了防止这臭小子再搞出上次那种胡闹的事情来。 “那个十二年前被李国庆杀死的女孩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按理说当年应该有人报案的,可我们反复查了公安的系统,根本就没有跟那个女孩相关的任何失踪报案和刑事报案,所以我怀疑……” “不可能!”方志明突然高声否决:“这绝对不可能!” 方志明的反应这么激烈,那是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将会对公安系统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 方志明刚当上这里的局长没多久,先前的时候他并不是在这边任命的,是近几年才被调派到这个地方。 周无漾拧着眉:“方局,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这个猜测,先前我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可是无论我怎么想,目前我只能想出这一种可能性。” 方志明沉默了一瞬,他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顺手给周无漾倒了一杯。 随后沉默地仰头把茶水送进嗓子眼。 周无漾也不说话了,也跟方志明似的,拿起杯子把茶水往嘴里倒。 方志明的呼吸加重了许多,他沉默了半晌,才终于开口:“十二年前的时候,我还不在这个地方任职,那个时候的局长,还另有其人。” 周无漾点了点头,这个事他也是知道的,方志明也是这几年才来到这边的,先前的事他然没有参与。 “您要是当时的那个局长,我肯定就不能跟您汇报这件事了。”周无漾转着手里的茶杯。 茶杯在他手里打了个旋儿,最后稳稳地落在他的手心,这一系列操作看的方志明那叫一个胆颤心惊。 他直接把周无漾手里的杯子拿了回来:“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这个茶杯到底有多贵啊,这可是我媳妇儿结婚纪念日送给我的礼物,你要是给我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周无漾闻言一愣:“方局,您还是妻管严啊。” 方志明气得抬手在他脑袋上来了一个耳光:“妻管严?什么妻管严,我这叫疼媳妇儿,顾家,你懂个屁!” 周无漾点头:“是是是,我不懂,我不懂。” 经过这么一打岔,僵滞的气氛明显好了许多。 很快方志明便继续开口:“他年纪到了直接退了,后来我就当了这里的局长。” 这个他,自然就是指的上一任局长。 “那您对他了解多吗?”周无漾眼神一亮,一看有戏,立马继续追问道。 方志明摆了摆手:“我跟他也不熟,就……还是当时交代工作的时候见过两次面,在那之后也就没什么交集了。” 周无漾一下来了精神:“那您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不……”方志明说到一半,就看到周无漾正一脸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 他一下子停了:“说话就说话,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看着你这张欠揍的脸我就想揍,赶紧给老子滚远点。” 周无漾无奈地点了点头,又回了刚才坐的位置。 “我告诉你啊,别想在我这里套话,我有我的职业素养。” 方志明看着周无漾垂着头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抬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不过……要是事实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该按什么流程走,就按什么流程走,有我这一把老骨头给你兜底呢,但是你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心里要清楚。” 周无漾猛地抬头,脸上哪有什么伤心的样子,分明是一副鬼精的模样。 方志明知道自己这是被这个臭小子套路了,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再说他原本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周无漾这个臭小子的表情实在是让他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方局,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您放心,我保准不会犯错误的,绝对会按规矩行事。”周无漾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方志明刚被摆了一道,压根不想看见他。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吧滚吧。” 周无漾见好就收,立马笑嘻嘻地出去了。 “怎么样了周队?” 看见周无漾回来,张迎立马问道。 “按规矩办事。” 周无漾的话成功地让姜涛抬起头。 “那咱们现在就去他家探探虚实!” 想到自己可能要干出一番大事业,张迎还隐隐有些激动。 周无漾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你要干什么去?你有证据吗?你就去,想让他反把你告了吗?” 张迎的脸色一僵,神色有些懊恼。 是啊,他们压根就没有证据,要是现在这么直接去了,人家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到时候丢了工作都算是好的,没准还得吃官司。 “如果这件事真的和之前那位有关,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李国庆就是一个流氓地痞,这样的人,怎么会和那位有什么交集?” 是啊,李国庆和那位压根不是一个阶层的,两个人应该毫无交集才对。 可就是这样毫无交集的两个人,隐瞒了一个无辜少女的死整整十二年。 “他们两个人的阶层的确没有交集,但是李国庆很有可能掌握了那位什么把柄。”姜涛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毕竟能做出这种隐瞒命案的事,可见是没什么原则,平时应该也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所以肯定是有什么把柄偶然被李国庆发现了。 “可这个把柄到底是什么呢?” “案发现场该搜的都搜了吗?”周无漾拧着眉。 第八十五章 被遗漏的线索 案发现场,也就是李国庆的家。 “该搜的都搜过了,没有什么东西啊。”张迎挠了挠头,又仔仔细细回忆了半天。 案发现场除了那个茶几,还有那个黄花梨的柜子,几乎就没有什么对案件有用的东西了。 周无漾拧眉思考了一会儿:“不对,一定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李国庆手里一定握着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东西。” “那咱们再去案发现场走一遭?”张迎问道。 周无漾点了点头:“走。” 三个人说走就走,开着车很快就到了案发现场。 进了屋子,三人就开始找。 但是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周队,会不会那个东西被李国庆销毁了,或者说他也是用对付陈红梅那招对付的那位?”张迎整个人累得不行。 一宿没睡再加上来来回回地跑,真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住了。 周无漾摇了摇头:“你觉得那位跟陈红梅会是一个等级的人吗?坐到这个位置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要是空口白牙就能威胁住他,那他还能好好地活到今天吗?” “说的也是啊。”张迎干笑了两声,又准备继续开工。 客厅已经被找的差不多了,周无漾终于进了李国庆的卧室,他的视线先是放在了那个黄花梨的衣柜上,在上面停滞了片刻,他缓缓打开衣柜。 因为衣柜的木料很厚重,所以就算同时打开两个柜门,光还是没办法照到角落里。 周无漾只能打开手电筒,从上到下,慢慢蹲下身,仔仔细细地照过每一个有合页的地方。 就在照到最下方合页的位置上,周无漾不动了,他整个人的身子都探了进去,以一种刁钻的角度照着那个位置。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周无漾的眼神一变:“张迎,给我拿个镊子过来!” 很快门外就响起了一个脚步声,紧接着一只手拿着镊子递了过来。 周无漾也没看来人,径直把镊子拿过去,整个身子继续探进去,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过了将近有一分钟的时间,他拿着镊子夹着一块小的可怜的布料出来。 一出来看到是姜涛,周无漾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刚才给他递镊子的人是姜涛。 姜涛:“这是什么?” 周无漾拿着那个镊子,夹着那块布料往物证袋里放:“这应该是衣服夹在合页里了,这块布料就是被扯下来的。” 姜涛:“所以说这个衣柜,很有可能有人进去过?” 周无漾点了点头:“如果排除这个是工人衣服扯下来的,那很有可能这就是凶手的了,到时候拿回去检验一下,再找打这个衣柜的工人核实一下。” 说完这句话,两人齐齐对视了一眼,皆在眼中看到了什么。 “脚印。”两人同时说出这两个字。 如果有人进了衣柜里,那肯定也会在衣柜里留下脚印。 因为先前并没有考虑到衣柜中会有足印,所以痕检的时候也并没有特地打开衣柜查看,就忽略了这个地方,但是今天这块布料的发现,又让他们重新重视起来。 痕检工作一直是王珂来做的,所以周无漾打了一个电话,让王珂带着痕检工具赶紧过来。 等待王珂的时间,周无漾也没有闲着,仍旧在房间里乱转。 “你们说,李国庆要是手里握着这个秘密,他会把这个秘密放在哪里才会安心?” 张迎立马接话道:“要我肯定把它放在角落里,毕竟犄角旮旯的地方最好藏东西,就算有人找估计也没那么快能找到。” 周无漾没吭声,环视一圈之后突然抬起了头,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忽然走到窗户旁边把窗帘给拉上了,还拉的严丝合缝,一丝光亮都没有透出来。 周无漾又走回来把李国庆卧室的门给关上了。 最后一点光亮都没有了,室内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 姜涛终于出声了:“你在做什么?” 周无漾没回答他,反而说:“把灯打开。” 姜涛:“……” 虽然不知道周无漾要做什么,但他还是缓缓靠近墙边,摸索着把灯打开了。 室内一下子就亮了,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两人都眯了眯眼。 过了几秒钟才适应了房间里的亮度。 周无漾缓缓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上挂着的灯。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姜涛看着周无漾一言不发,也抬头盯着那个灯看。 这是一个节能灯,有灯罩的那种。 “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周无漾沉声开口。 不对劲?在姜涛看来,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灯,哪有什么不对…… 等等。 姜涛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仔仔细细地盯着灯瞧。 “你是说,那一小块黑色?” 周无漾嗯了一声:“这个灯,有问题。” 他打开门搬了一个椅子进来,站在椅子上一抬手就把灯罩取了下来。 灯罩平行着拿下来的时候,发出了一道细微的声响。 周无漾把灯罩拿在手里,从椅子上下来。 他戴着手套,在灯罩的边缘处摸索了一圈,随后停在了一个地方。 他伸进去一根食指,慢慢把那个凸起的东西取了出来。 看到周无漾手里拿着的东西,两人的瞳孔都是一缩。 这是一个黑色的SD卡!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声音。 张迎一把推开卧室的门:“周队……” 看到屋内的场景,张迎戛然而止。 “周,周队,你们这是干啥呢?你什么时候兼职修灯了?” 周无漾咬了咬牙,险些被他气笑了,把手里的SD卡朝着张迎抛了过去。 张迎只觉得一个细小的黑影闪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下意识的动作让他抓住了那个东西。 拿到手里,才发现这是一张SD卡。 张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那个被拆下来的灯罩:“周……周队,这个卡不会是从灯上拿下来的吧。” 周无漾一哼:“你觉得呢。” 张迎立马瞪大眼睛:“这……这你都能发现?” 他真是觉得周无漾神了,这卡都藏在灯里了,周队居然都能发现。 第八十六章 我们不一样! “等回去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周无漾吩咐了一句,王珂就拿着工具进来了。 “哪里需要足迹检验?”王珂板着那张死人脸,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周无漾指了指柜子:“柜子里面。” 王珂点了点头,打开柜子就开始工作起来。 王珂的痕迹经验很丰富,他没急着拓印,先是拿着仪器检测了一圈,这才抬头看着周无漾。 “这里面的脚印很杂乱,有可能提取不到一个完整的脚印。” 周无漾也没什么失望的神色,他早就已经猜到了,毕竟这个柜子这么小,脚印肯定会来回摩擦,自然很难提取到一个完整的脚印。 他现在比较关心的是:“这里面的脚印是不是都是同一个人的?” 王珂没有犹豫,点了点头:“都是一个人的。” 经过他刚才的一番查看,发现这些足底的花纹都是相同的,可见都是同一个人的足印。 “虽然这些足印比较混乱,但是这些足印的压痕,踏痕很明显,脚掌处也明显较宽,所以足印的主人是一名男性,这些压痕普遍前轻后重,内轻外重,母趾压后端重,趾节宽而扁,弓压宽扁,跟压面积大而明显,擦,挑痕较为稳定且明显,根据这个力道来看,很有可能是一个50岁及以上的男性。” “50岁?那个黄花梨老板,林海峰不就是53岁吗?这不都对上了吗?” 他一说完,张迎就一声惊呼。 周无漾没说话,摸着下巴神色幽深,好像在想些什么。 等王珂提取好足印之后,周无漾又里里外外地转了一圈,确认的确是没有任何遗漏下来的线索之后,四个人才回到警局。 进了警局,张迎就立马把SD卡插到读卡器上面,随后插到了电脑上。 刚打开,就弹出来一个页面,是一个输密码的页面。 看来李国庆的确很警惕,也给这个SD卡设了密码。 但他这种密码在张迎面前压根就是小菜一碟,他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一顿敲,很快就登录进去。 里面有一个文件夹,张迎双击点了进去。 里面有一个视频和一个录音文件。 “先看视频。”周无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张迎身后。 张迎愣了一下,立马点开了视频。 视频的画质很虚,甚至有些晃,视频的拍摄环境灯光很幽暗,有点类似于酒吧,KTV这种声色场所,这段视频更像是在一个走廊的角落里拍的。 随着视频被放大,可以看出来两个离得很近的身影。 一个身形肥硕的男人正压着一个年轻美艳的女人。 女人在不断地推搡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男人不顾女人的挣扎,不断地向女人身上靠近,其间还不断有所动作。 女人见反抗不了,只能大声喊着救命,她刚喊一声,就被男人的大手死死捂住。 女人的声音瞬间湮灭,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下一秒,男人终于开口了:“我告诉你,今天这层,全都被我包了,只有我一个人,就算你喊破了天,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女人恶狠狠地咬了男人的手背,男人吃痛只得放开女人。 抬手一巴掌直接打在了女人的脸上,女人被打得偏过头去。 “你快放开我,你信不信我报警!”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男人就大声笑了两声。 “你报啊,你随便报,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我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局长,就算你报了,也只能被压下来。一个贱女人试图勾引***局长未果,恼羞成怒企图栽赃的新闻很快就会被发到网上。” 男人又低低地笑了两声:“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后果吧。” 女人彻底绝望了,她感受到身上的疼痛,绝望地摇了摇头:“你会遭到报应的!你会遭到报应的!” 回答她的是男人兴奋的吼叫。 视频并没有就此结束,似乎只是中途被暂停了,等再出现画面的时候,就是男人的一声:“谁!谁在那里!” 紧接着就感觉那个脚步声逐渐向拍摄的人靠近,画面一花,镜头就照到了男人的一张脸…… 画面到这里,彻底结束。 视频被播完,屏幕一黑。 刚才那张脸划过的太快,三人面前皆是一花,随后就没了。 张迎都没用周无漾说,很上道地就做了慢速处理,视频被定格在了那张脸出现的时间。 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那张脸出现在屏幕面前的时候,张迎还是没有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周队,真……真是……” 周无漾没说话,转头坐在了椅子上。 他的神色不太好看,整个人看起来蒙上了一层阴郁之色。 另外两人见他没说话,一时间也没有打扰。 过了几分钟后,周无漾才缓缓开口:“你们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 一个本应该为人民服务,为大众服务的人,却在这里顶着让无数人羡慕崇拜的、光鲜亮丽的外表,做着肮脏、恶心又龌龊的事,想想都觉得恶心。 这样的事他们今天看到了,可别的地方呢,别的地方的人呢,是不是还有无数个这样的事,这样罪大恶极的人,他们都能管的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们管不了。 这样的人太多了,他们现有的力量又太渺小了。 姜涛也沉默了,但是随即他说了一句话:“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踏破黑暗,迎接光明。” 周无漾嗤笑了一声:“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踏破黑暗,迎接光明?可就是我们这样的人,给他们带来了黑暗!把他们拉进了地狱,更别提什么光明了!” 姜涛抬头定定地看着他:“可是我们和他不一样,我们的信仰就是踏破黑暗,迎接光明,对我们来说,为民除害是我们一生奉行的职责。” 姜涛的眼神灼灼,看起来是那样的坚定。 第八十七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那样的不容置疑,周无漾毫不怀疑,就算是遇到无数次像今天这样的事,只要姜涛这个人还活着,他就一定会对自己的职业永远坚定不移的效忠,绝不会怀疑自己的职业信仰。 周无漾自诩是无法做到这样的。 “你永远不会怀疑自己的职业信仰吗?” 虽然心里能想到姜涛会是个什么样的回答,但是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因为周无漾真是对此有些好奇了,毕竟他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 “你会怀疑自己为什么活着吗?” 周无漾一愣,听见姜涛继续开口:“从我小的时候,这就是我此生唯一的信仰。” 唯一,这两个字太重。 周无漾半晌后才慢慢回过神来,他看着姜涛的眼神带着深意,随后笑了笑:“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了。” 姜涛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那行,现在就为了守护咱们的信仰,咱们还得加快进度才是。”周无漾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抱着电脑就往方志明的办公室走。 …… 看完了这个视频,方志明的神色十分凝重。 他转头看向周无漾:“确定吗?” 周无漾把那张拍到了男人正脸的照片从电脑里调了出来。 “方局,我觉得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些什么,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人是不是他了。” 的确,周无漾等三人其实没有和那位有过什么正面接触,但是方志明有啊,他毕竟曾经和那位交接过工作。 直接接触过,印象自然比他们要深刻。 方志明沉默了一瞬:“等到时候把他带来审问吧,这件事我会和上面沟通的,你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昨天熬了一个大夜,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把他叫过来。” 周无漾点了点头,并未拒绝。 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他们已经连轴转了将近48小时了,就算他自己能吃得消,别人也吃不消了。 周无漾回去后便告诉大家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他还没来得及进自己的办公室,便直接奔着方志明的办公室去了。 方志明一抬头看见是他来了,开口道:“这件事上面已经知道了,因为他的身份敏感,所以这件事务必要秘密调查,绝对不能被曝光出来,不然会出现大问题。” 周无漾点了点头:“是。” 周无漾刚要继续说些什么,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传来。 方志明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后就快速拿起了桌子上的座机电话。 “喂。”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方志明的眉毛一瞬间拧的像一根麻花。 周无漾也看到了他的神色变化,心里陡然一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说什么!” 方志明的音调陡然升高,随后神色更加铁青:“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快调查的。” 随后“砰!”地一声挂了电话。 周无漾心里涌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一个他不想面对的猜测。 “是不是那位出事了。” 方志明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他死了。” 周无漾的瞳孔猛地一缩:“是被人杀死的吗?” 方志明摇了摇头:“不清楚,只说了是死在了家中,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因为他职业的缘故,上头很重视这件事,你务必尽快调查出结果。” 周无漾没说话,黑色的眼球迅速在眼眶中晃动:“他的死跟这件事一定脱不开关系。” 他没有用“可能”,而是用了“一定”这个词。 毕竟他们刚查出来这件事,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那位却突然死了,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所以他的死,一定跟这件事有关。 方志明也认同了他的想法:“既然你已经有想法了,接下来就按照你的想法去查吧。” 方志明抬起右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挥了挥手,示意周无漾出去吧。 周无漾看到方志明满面愁容的样子,明白这件事非同小可,上面施加的压力绝对不止是他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周无漾蹙了蹙眉,终究是没说什么,出了办公室。 刚一出办公室,就看见张迎和姜涛站在外面。 “周队!那位……那位出事了!”张迎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原本想着如果周队再不出来的话,他就要闯进去了。 没成想还没等他冲进去呢,周无漾已经自己出来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方局也收到了电话。” “那,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无漾的神色不变:“叫上大家把该拿的东西都拿上,咱们去现场。” 因为这次的情况紧急,众人不敢耽搁,很快就到达了案发现场——也就是曾经的局长杨保国的家里。 以杨保国的身份,自然是住在别墅里。 别墅群的安保系统都十分高级,对平时进出的人员也会非常严格,基本上是除了业主,大部分非业主以外的人员是不允许进入的,就算进入也要得到业主的允许,并且进行登记。 到达的时候,杨保国的别墅大门已经被拉上了一条长长的黄色警戒线。 因为这里是别墅群的关系,所以周围围观的人并不算多,稀稀拉拉的很少。 周无漾抬眼望去,只见那些围观的人看起来就是一副非富即贵的模样,可见能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身份。 “你就是新上任的刑警队队长周队吧,我早就听说了,你刚来一段时间就屡破奇案,就一直想见见你。 听方局长总夸你,我原本还觉得他有夸张的成分,如今见了,真是觉得这句话所言非虚。 周队,久仰大名啊。” 一个身穿着警察制服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周无漾面前。 周无漾的眼神在他的肩膀上的肩章瞥了一眼,那是三个银色的五角星。 周无漾立马伸出手回握。 “所长您好,您不要折煞我了,我其实没做什么,都是运气好,一切都靠兄弟们对我的帮助,我刚来不久,以后还要仰仗您呢。” 周无漾这一段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任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那个所长果然对他这句话很受用,脸上倒是没什么高兴的神色,不过下意识飞扬的眉毛却暴露出了他心底的愉悦和得意。 很快,他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神情严肃了许多。 “周队,这次出事的是我师父,希望你能尽快把他的事调查出来,我师父人很好,当时我刚来的时候便对我诸多照顾,我一直谨记在心,所以我一听见他出事了,就立马赶了过来,没按规矩办事,希望你见谅啊。” 这个所长三两句把自己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给交代了。 虽然他这么做不合规矩,但是人家官大啊,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想干什么也不是他能够置喙的。 而且人家一个所长事先给你这个刑警队队长说明了理由,还道了歉,周无漾就算是心里想说什么都不行了。 周无漾心里一阵吐槽:真是个老狐狸。 面上还是一副笑脸:“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呢,您放心吧,我肯定会尽快把这件事调查出来的。” 周无漾并不想与这个人多说,在他看来,这个“所长”并不是什么适合深交的人,所以他也没再多和他寒暄,直接越过警戒线,进入了杨保国的家里。 一进门,他的眼神就左右扫了一圈。 客厅很大,也很整洁,几乎一尘不染的,东西摆放的也非常有序。 “死者在哪?”周无漾向身后的警察询问。 第八十八章 诡异的笑容 “死者在二楼的卧室里。”警察赶紧领路,众人走上了楼梯。 上楼梯后,紧接着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左边尽头就是杨保国的卧室。 这个走廊有些长,因为其它房间的门都关着,所以阳光没办法充分照射进来,看起来有些暗,给人的感觉不太舒服,有些压抑,这种感觉让周无漾下意识皱了皱眉。 进了杨保国的卧室之后,就发现一个身影坐在地上,此刻正靠在床边,背对着他们,他的对面就是一个不算小的阳台。 周无漾明白这个身影,应该就是死去的杨保国了,他迈着步子缓缓朝着那个身影走过去。 刚走到前面,他就看到了杨保国那张惊恐诡异又恐怖的脸。 为什么说是惊恐诡异呢,因为他此刻的嘴还是大张着的,但是仔细看,又觉得似乎是在笑,眼睛也没有闭上,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他前面阳台的位置,红血丝几乎侵占了他整个眼球。 为什么说是恐怖呢,因为他的脸色灰白,因为死亡导致他的脸毫无血色,他的年纪已经六十多了,脸上还布满了皱纹,活像一个被吸了血的干尸。 他此刻已经进入了一种尸僵的状态,嘴角的弧度十分僵硬,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张迎也看到了尸体的样子,他吓得后退了两步,顿觉寒意升起。 “周……周队,他……他怎么这副样子?”张迎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他见过的尸体也不算少了,但是杨保国的这张脸实在是有点恐怖了,快爆出的眼球,灰白的脸色,无一不让人感到恐怖。 尤其是他嘴角那个诡异的笑,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他看起来好像很惊恐。”姜涛自然也看到了尸体的这张脸。 “但是我为什么觉得他好像是……在笑。”张迎又看了一眼杨保国嘴角诡异上翘的弧度。 “你们没听过一句话吗?最极致的惊恐就是笑,在人极度惊恐的时候,人体的交感神经兴奋性会增加,这可能会导致面部肌肉收缩,进而出现笑的症状,很明显,这个杨保国面部呈现的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周无漾的声音刚落下,江时的声音就响起了:“周队说的很不错,死者的面部呈现出这种状态,就是因为他死前陷入了极度的惊恐状态。” “你们看,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伤!”张迎突然一阵惊呼。 众人跟随着他指的方向,目光下移,这才注意到杨保国的身上很干净,看起来没有任何血迹。 “这么看来,他不会是被吓死的吧。”张迎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江时点了点头,轻轻撩起死者的衣服,确认尸体上确实没有任何伤痕:“很有可能,不过最终的死因还是需要我进一步进行尸检。” 周无漾点了点头。 江时带走尸体后,周无漾开始从尸体原来坐着的位置仔细查看。 刚才,尸体的右手还死死地拽着床上的床单,他甚至把床单拽到了地上的位置,床单被拖到地上,死者的手则是死死地抓着床单的一角。 甚至刚才他们抬走尸体的时候,把床单从死者手里拿出来还用了不少的功夫。 可见在当时杨保国抓着这个床单的力道有多大,这才导致尸僵状态之后,床单还在他手里牢牢抓着很难取出。 周无漾蹲下身,用手拽起了床单的一角,床单被抓的皱皱的,上面还有一些指甲的抓痕,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突然他的神色一凝,这才看到床单的一角,也就是被杨保国抓住的那一角,有一些尘土沾染在上面。 周无漾想着刚才杨保国尸体看着的方向,走到了阳台的位置。 阳台养着一些花,就摆在台子上。 花的种类不少,最显眼的就是红色的玫瑰,玫瑰的颜色红的滴血,看起来很是诡异。 那两盆玫瑰花被摆在正中间的位置,但是有一盆却倒了,这一盆倒了的花在这群被摆的整整齐齐的花盆面前看起来尤为显眼。 因为花盆倒了,所以有一些稀稀拉拉的泥土散布在周围,地上也有零星的一些泥土。 周无漾又低头朝地面上看去,地上那些撒了的泥土,看起来十分松软,完全没有被踩过压实的痕迹,证明并没有人踩过这个地方。 在卧室和阳台交界处的位置,有两道不算小的划痕。 第八十九章 划痕 划痕? 周无漾蹲下身子,拿来了放大镜仔细看了看。 “周队,你在看什么啊。” 周无漾侧头看着他,站起身:“跟我出来。” 张迎虽然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出了房间。 周无漾的步子走得很急,张迎也快步追上去,就在这个时候,周无漾突然转过身来,直直地对着张迎。 张迎的眼前一花,就看见了周无漾手里明晃晃的刀。 周无漾右手握着刀,一步步向张迎走过去。 张迎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为什么周无漾突然这样:“周……周队,你……你为什么拿着刀,快,快把刀放下。” 眼看着锃亮的刀离着自己越来越近,张迎终于是有些害怕了,他咽了咽口水,抬起腿就要反击。 他的动作快,但是周无漾的动作更快。 在他抬腿的瞬间,周无漾就用手扣上了他的脚腕,一个发力张迎就被甩了出去。 周无漾几乎是用扔的,所以力道很大,张迎一个不防,直接摔在了地上,屁股着地的那种。 他一声痛呼,还没来得及反应,余光就瞥见周无漾拿着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眼看刀立马就要到自己的面前,张迎吓得一个激灵,这个距离根本就来不及站起来,他只能一个劲儿地用手撑着地往后挪,一双腿在地上拖着。 但是很快他的动作就僵住了,因为他的手碰到了……墙。 张迎此刻心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自己没有退路了。 眼看着刀几乎要贴上自己的脸,张迎吓得立马闭上了眼,就等着自己血溅当场了,因为害怕,他下意识喊出了声。 但是过了几秒钟,痛感迟迟没有到达,张迎有些奇怪。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周无漾淡声开口。 “闭嘴。” 张迎依旧是惊魂未定,偷偷地睁开了一只眼,下意识左右看了一眼,终于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周无漾那张笑意吟吟的脸。 他微微向左侧头,看到了站在周无漾旁边的姜涛,姜涛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要是仔细看,能看到他眼里的笑意还有他唇角微微上翘的弧度。 张迎饶是再迟钝也明白事情不太对劲了。 “周队,你刚才在干嘛?为什么要拿刀吓我。” 周无漾把玩着手里的刀,又随意地拿着刀柄转了一圈,看的张迎那叫一个胆颤心惊,生怕那个刀一个不注意往他这边飞过来。 “你就不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吗?” 周无漾说完这句话,就留给张迎自己去想了。 张迎摸了摸后脑勺,努力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事,记忆逐渐回溯,又想到了第一个案子的时候,周无漾把姜涛按在墙上那一幕,突然,他的灵光一闪。 “周队,你在模拟犯罪啊?” 周无漾把刀扔起来,又拿着刀鞘飞速地往刀上一插,随后别在了自己的腰间。 “反应还不算太慢。” 张迎一听,苦了一张脸:“周队,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好歹跟我商量一下啊,这……这刀剑无眼的,万一把我伤了可怎么办啊。” “你要是提前知道,还怎么给我最真实的反应?” 张迎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奈不住他害怕啊,想到刚才那把刀离自己这张俊脸那么近,他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突然,张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着姜涛:“姜哥,你不会也知道吧。” 姜涛没说话,眼观鼻,鼻观心。 张迎一看他这反应,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阵哀嚎。 姜哥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但是他现在变了,他变了啊,真是跟着周队学坏了。 周无漾打了一个喷嚏,他喃喃自语:“谁在骂我。” 很快,他把眼神放在了张迎身上:“不会是你小子在心里骂我呢吧。” 吓得张迎立马一个激灵,他连忙摆手:“不是我啊,不是我,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张迎真是典型的欲盖弥彰,周无漾也不拆穿他:“站起来,一边去。” 张迎一愣,手撑着地立马就要站起来,刚要直接迈过去,就感觉左边一股力道把自己拽开,险些摔在地上,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他抚着惊魂未定的小心脏看向刚才拽着自己的人:“姜哥,你吓死我了,突然拽我做什么。” 姜涛高冷地扬了扬下巴:“你走那里会破坏刚才的痕迹。” 张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这才注意到姜涛看的位置恰好就是刚才他一路“滑”过去的地方。 此刻周无漾正蹲在那里,拿着放大镜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周无漾实则是在看那些“划痕”,刚才他那么做,无非就是想印证一下地上那些痕迹,是不是像刚才张迎那样,坐在地上往后滑所导致的。 周无漾对着此时地上的痕迹,和刚才在屋内的痕迹进行了比对,发现这二者除了划痕的力度和长度不同以外,几乎是差不多的。 所以当时杨保国也是被什么东西逼退,直到摔倒,然后用双手撑在地上慢慢往后退…… 周无漾站起身,又回了杨保国的卧室,这次他先去了阳台,从阳台上往下看。 因为这里是二层,所以距离一层的地面位置并不高,如果用绳子辅助爬上爬下,是完全可以做到的,甚至没有任何攀爬经验的人都可以做到,只不过要费些时间罢了。 周无漾出了阳台,开始观察杨保国的卧室。 卧室的床很大,但是对应的被套……周无漾的眼神一凝,这张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并且只有一个被子。 也就是说杨保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但杨保国明明是有自己的妻子,为什么要一个人睡? 或许,他们此刻正处于分居状态?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从心里冒了出来,但周无漾面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不动声色。 他走向床头的位置,和其他大多数人的布置相同,床头旁边有一个床头柜,上面放着一瓶白色的药瓶。 周无漾拿起药瓶,放在手上转了两圈,随后一拔盖子。 第九十章 大有文章 盖子很轻松就被打开了,可见当时杨保国在吃完这个药之后,就直接随手把盖子放在瓶子上了。 里面的药片剩的不多,大约还有四分之一左右。 周无漾看向药瓶侧边的说明——扎来普隆,适应症为适用于入眠困难的失眠症的短期治疗。 周无漾的眉头拧了起来,这个杨保国有失眠症? 药品的生产日期还算新,一瓶药有100片,现在里面只剩下大概二十多片,已经没了大半了,可见杨保国吃药之频繁。 周无漾把药递给了身后的张迎:“药瓶给王珂拿去痕检,看看上面除了杨保国的指纹还有没有其他人的指纹存在,把里面的药拿出来去做成分检验,看看和药品名称是否为同一种。” 张迎立马接过接过那瓶药装进了物证袋里。 周无漾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张迎:“死者的妻子在哪里?” 他们虽然对杨保国不够了解,但是大概的家庭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起码他知道,杨保国有一位妻子,还有一个女儿。 张迎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看到杨保国的妻子。 是啊,杨保国的妻子去哪了?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旁边突然出现了一道女声:“各位警官,我想知道我丈夫的尸体什么时候能还给我们。” 两人侧头看去,看到了一个女人,正站在杨保国卧室的门口。 女人约莫五十岁的模样,虽然脸上都已经有了皱纹,但是立体的五官和微微发亮的皮肤都能窥见她年轻时该是一副何等漂亮的容貌。 女人脸上带着笑,笑容很温柔,却掩不住眉眼之间的凌厉之色。 周无漾的眉头一拧,直觉这个女人绝对是个难缠的角色。 “是这样的,您丈夫的……尸体现在需要进行尸检,我们会尽快调查和结案的,到时候会尽快把您丈夫的尸体归还给您。” 张迎立马用那副官方的说法回答了女人的问题。 女人轻飘飘地点了点头,脸上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悲伤神色,似乎杨保国的死对她没什么影响,细看之下,还觉得她眉眼之间有一种释然,似乎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这不对劲……想到两人现在正处于分居状态,周无漾的眉毛挑了挑,看起来这里面还是有文章的。 “请问您……怎么称呼?”周无漾看着女人。 女人眉眼的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她淡淡道:“我姓苏,叫苏丹。” 周无漾点了点头:“您好,苏女士,因为现在杨先生的死仍旧存疑,我们怀疑很有可能是人为,现在想向您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事,您看是否方便?” 周无漾的态度谦卑了许多,毕竟在他面前的,可是曾经的局长夫人。 以杨保国的身份来看,他的夫人一定也不简单,所以用平时那套就不管用了,她不是普通人,自然要用不同于普通人的态度来对待了。 苏丹没有丝毫意外,她也没为难周无漾,而是直接点了点头:“可以。” 苏丹朝着屋内看了一眼,随后又慢悠悠地转过身:“去楼下说吧,这里太晦气。” 她甚至丝毫没有隐藏自己对杨保国的不满,就这么大喇喇地说了出来,甚至这里还是杨保国的卧室。 周无漾和姜涛对视了一眼,两人跟着苏丹下了楼。 苏丹招呼着他们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你们要喝水吗?” 两人皆是摇了摇头,苏丹笑了笑:“那我喝一点吧,待会说话会口渴。”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再出现的时候端着一杯茶水,她慢悠悠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这才坐下。 她拿起桌子上的杯子轻抿了一口水,放下后这才抬起眸子看着两人:“你们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是这样的,第一个发现杨先生死了的人是您吗?” 虽然周无漾已经知道并不是她,但他还是又问了一遍。 苏丹摇了摇头,指着旁边战战兢兢的保姆:“是她发现的。” 那个保姆被她这一指,吓得几乎要瘫坐在地上,保姆的整个身子还在颤抖:“是……是我。”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杨先生已经死了的?” 保姆的身子依旧发着颤,她哆哆嗦嗦地说出今早的经过。 “每天……七点半左右我都会叫先生下来吃早饭,今天也是,我平时都会先敲门,然后告知他饭已经做好了,平时先生会回应我,告诉我知道了,但是今天……” 说到这儿,她又打了一个冷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她感到十分惊恐的事情,她立马抱紧了双臂这才继续开口。 “平时,基本我敲两下门先生便会回应,但是今天我敲了好几下,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声音。 我以为先生还没醒,所以先下了楼,过了二十分钟,我又上来敲门,但是先生还是没有回答我。 我有些奇怪,所以把耳朵贴到门上,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就闯了进去,进去之后,我就发现先生一动不动地靠在床边,我……我走过去……才发现他,他死了!” 保姆的眼睛蓦然瞪大,显然杨保国的死给她带来了很大的阴影。 “当时房间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保姆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因为我看到先生……那副样子,我,我太害怕了,甚至都忘了要去报警,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尖叫着下了楼,在楼下和夫人说了这件事,还是夫人提醒我报的警。” “是这样吗苏女士?”周无漾又转头看向苏丹。 苏丹点了点头:“她说的没错,事情就是这样。” “那您有亲眼见到过杨先生的尸体吗?” “当然,她告诉我这件事之后我就去他的房间看过了。” 周无漾挑眉:“那您不害怕吗?” 毕竟见过尸体的保姆已经吓成了这副样子。 就连身为刑警的张迎看到杨保国的死相都觉得毛骨悚然。 第九十一章 录音 苏丹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我为什么要害怕?无非就是个死人,两个眼睛一张嘴,两条胳膊两条腿,有什么可怕的?” 三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苏丹这个反应是让他们着实没有想到的。 “您似乎……对您丈夫的死,并没有太多的伤心?” 周无漾看似问的小心翼翼,实则是在进一步试探苏丹的想法。 苏丹接下来果然也没让他失望。 她撩起耳边的一抹碎发,慢悠悠地别在耳后,露出她那锋利的眉眼:“我为什么要伤心?为这样的垃圾,还不值得我去伤心。” 周无漾眼里一闪而逝的幽深,随后挂上一个迷惑不解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无辜。 “杨先生先前是局长的身份我们大家都知道,在他的带领下,局里也破获了许多疑难案件,您……怎么会这么说。” 苏丹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嗤笑了一声:“就他?” 三人原本还期待苏丹能继续说出什么有利的线索,谁知道她竟然闭上了嘴,缄口不言了。 可见就算是苏丹对杨保国极为厌恶,却还是有自己的考虑。 周无漾的眼睛眯了眯,这个女人果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周无漾并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毕竟苏丹明显是不想说,如果他进一步追问,苏丹很有可能直接拒绝回答他们的问题。 他的确可以直接甩出杨保国徇私枉法的证据,但,现在显然还不到那个时候。 所以他迅速换了一个话题:“我刚才看到杨先生的卧室似乎只有一套被褥,您……和他目前是分房状态吗?” 苏丹点了点头,没有犹豫,很爽快地就承认了:“对,跟那样的人睡在一块,想想都觉得恶心。” 苏丹面露鄙夷之色。看起来果真如她所说,很是厌恶杨保国。 “那您为什么还和他在一起啊。”张迎心直口快地说出这句话,其实他原本想问的是为什么这么讨厌他还不和他离婚,但是看到苏丹凌厉的眼神,他还是换了一个更加委婉的说法。 周无漾暗自挑了挑眉,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张迎顿时觉得飘飘然:周队是不是在夸我! 这么想着,他顿时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我和他结婚根本就不是因为爱情,官场上这些政治联姻都很正常,哪里轮得到我来做主,我想要的是什么,从来都不重要。” 苏丹的语气有些沉,眉眼依旧凌厉,但是还是能让人感受到她的落寞与不甘。 这次没等他们继续问,女人自己主动开口了。 “我们两个人婚后感情一直不好,甚至连所谓的相敬如宾也做不到,可以说是相看两相厌,这个婚姻能维持到今天,也是因为我们的家族,不然哪里还轮得到我坐这个位置!” 苏丹一声冷哼:“我们早在多年前就分居了,生了女儿之后我就和他提出分房,他也同意了,毕竟他也十分厌恶我。” 这算是解释为什么他们到现在都没离婚了。 “您刚才说,您的女儿?”周无漾突然抓住刚才苏丹无意间说出的话,环顾了四周:“您的女儿在这里吗?” 苏丹摇了摇头,听到周无漾提到女儿,她的脸色明显变得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些慈爱之色。 “我女儿目前不在国内,她去国外读书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 “那苏女士,昨天晚上您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比如,那种不同于平时的声音?” 周无漾转而开始问起昨晚的事情。 苏丹略加思索,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两个人的房间离得很远,他在走廊的左边尽头处,我在走廊的右边尽头处,而且我们的房间隔音很好。” 苏丹说完,还抬手指了指。 周无漾拧了拧眉,所以说,就算是杨保国在房间里呼救,或者说叫喊,也没人能够听到了。 但他还是没死心:“真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吗?” 苏丹的脸色有些不好了,对她来说,她既然已经说了一遍那必定就不想再重复第二遍了。 周无漾这么说完全就是对她的回答不够信任,她有些不耐烦:“我既然说了没有声音就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旁边的保姆一看自己家夫人急了,也立马上来说话:“我们这里隔音确实很好,何况后半夜还刮了大风,夫人什么都没听到也是正常的。” “刮了大风?大约在什么时间?” 保姆略微想了想:“大约在两三点的时候吧,不过具体是什么时候刮起来的我也不太清楚,我昨天就是被尿憋醒了,想上个厕所,起来后就发现刮大风了。” “那你听见有什么动静了吗?” 保姆摇了摇头:“我也未曾听到,我一个下人,只能住在一楼,自然也是听不到的。” 如此说来,就没有人听到杨保国房间内的声音了,就算是当时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那苏女士现在对杨先生的死有没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周无漾继续看向苏丹。 苏丹摩挲着自己的发尾:“怀疑对象?我不太了解他的事,更不知道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她突然目光沉沉的看着周无漾,压低声音:“况且,就他那样的人,想让他活着的才是真少吧。” 不知道苏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就算是言语中时时刻刻都表达着她对杨保国的厌恶,但她每次也没说出什么实质性的线索。 可见,不管怎样,她还是和杨保国共进退的,既然这样…… 周无漾知道如果自己再继续这么问下去,恐怕都问不出什么了,于是他直接拿出手机,把那个下载下来的视频点开,顺手放到了苏丹的面前。 “苏女士,我们在接到杨先生死亡的这个消息之前,就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拜访他,他就……现在只有苏女士能给我们解答了,希望这个东西能帮助苏女士回忆起来一些线索。” 苏丹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但她还是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 一个视频放完,她的脸色白了一个度:“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杨先生既然是苏女士的丈夫,想必对他的身形也极为熟悉,这人是谁,想必不用我说,也能看得出来吧。” 周无漾的语气此刻在苏丹听来真是尤为欠揍。 “能看出来又怎样,你想做什么?我也说过了,我们就是表面夫妻,他和谁在一起,和哪个女人海誓山盟,海枯石烂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苏丹不愧是常年身居在这个位置的人,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周无漾的神色未变:“看来苏女士是没看懂这个视频的意思啊,还是说……苏女士的见解和我们格外不同啊。” 这个视频明明是杨保国强迫女性的事情,而这个苏丹……却用“海枯石烂,海誓山盟”的词来形容,她到底是真的不懂呢,还是…… 周无漾这句话明褒暗贬,意味深长,苏丹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脸色忽明忽暗,十分不好看。 看着苏丹面色的变化,周无漾好像很满意,他又点开一个录音文件:“没关系,如果苏女士看不懂视频,那我们就一起听听这个音频。” 不等苏丹做出反应,周无漾就点开了那个音频文件。 率先响起的是有些愤怒,气急败坏的一个男声:“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把视频删了!” 另外一个男人开口:“我没想要做什么,我都说了,咱们只要做一个交易,你帮我这件事,我就把视频删了。” “什么事!” “如果有人报案说一个年轻女人找不到了,或者是任何有关于她的案件信息,你都不要管,我要你把这件事压下来。” “什么意思?你把这个女人杀了?!” 很显然现在说话的人就是杨保国,而要和他做交易的就是李国庆。 李国庆继续开口:“我对她干了什么你不需要知道,我现在只要你把这件事压下来,这件事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损失,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只要你把这件事压下来,我就可以删掉这个视频,并且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一时间陷入了安静,显然杨保国正在思考。 第九十二章 你知不知道! 过了半晌后,杨保国都没有说话,反而是李国庆开口了,他的语气透着十足的不耐,显然他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毕竟你就算是不同意也没什么,我是个孤儿,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也没有孩子,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你呢,你是一个局长,你有显赫的身份,你有不少的财富,你受到万人拥护和爱戴,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和富贵,如果我了解的没错的话,你还有个女儿。” 接下来响起了杨保国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国庆的声音依旧吊儿郎当。 “我没想干什么,当然,前提是,你同意和我的合作,要是你不同意……死一个,死两个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没准你到时候再看见你女儿的时候,可能就是个美丽的尸体了。” 杨保国一声冷哼,看起来丝毫不在意:“我告诉你,不用拿这个来威胁我,我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女人那么多,还缺一个女儿吗?只要我招招手,便有无数个女人为我生孩子。” 苏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浑身一颤,眼睛里带着滔天的愤怒。 “好啊,既然你不在乎就不在乎吧,我好心提醒你一下,明天你就会被登上新闻。 “警察局局长竟然强奸少女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这个标题你还喜欢吧,你就等着从万人拥护的云端摔到社会最底层。 到时候你不仅会被人人得而诛之,还会被关进那个暗无天日的监狱里。 啧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女孩还没成年吧,强奸未成年会是个什么罪责,我想我们杨大局长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到时候甚至不用我操作什么,大家就会把你以往的罪恶通通挖出来,局长身居高位这么久,这手里也不干净吧,到时候这些足够让你一辈子都出不了监狱!你就等着一辈子被万人唾骂吧。” 李国庆一句一句接着不停。 周无漾再次听到这个录音,还是会觉得可笑,一个犯罪分子,居然在告诫另一个犯罪分子法律会如何严惩他,这多可笑呢。 那边的杨保国果然被李国庆说动了,他沉声开口:“如果我同意,你就能销毁这份视频,保证永远不出现在我面前?” 李国庆立马担保:“当然,我虽然是个混蛋,但是还是很有信誉的,只要你答应和我合作,我立马就把这段视频删了!” 沉默良久,杨保国终于开口了:“好,我答应。” 至此,录音结束。 如此可见,混蛋就是混蛋,是根本就不可能有信誉的。 这个李国庆为了自己手上还握有杨保国的把柄,居然费尽心思把这个视频和录音文件拷进SD卡,放到那么不易察觉的地方,真是用心良苦啊。 周无漾好整以暇地看着苏丹。 苏丹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苏女士,不知道这次的录音,你有没有听懂?” 苏丹交握的手一紧,她下意识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口,全然没有刚才的优雅。 “杨先生看起来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感受,你确定还要替他隐瞒下去吗?这件事,你到底知不知道!”周无漾的声调突然升高。 苏丹也跟着低吼:“我不知道!” 她紧紧地盯着周无漾:“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一直以为杨保国就算对我没什么感情,起码还是爱我女儿的,可我没想到,没想到我女儿,我女儿差点就要被……” 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苏丹的呼吸有些急促,感觉到一阵后怕。 对她来说,女儿就是她的一切,她不能再没有女儿了。 周无漾并未出声。 第九十三章 扎来普隆 苏丹以为他还在怀疑自己说的话,也有些急了。 “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是,我是知道他的很多事,但是这件事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绝对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他对自己的女儿也这么狠心,我一定会跟他离婚的,女儿是我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包括他!” 苏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周无漾,以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话。 周无漾同样也这么看着她,他能看出苏丹此刻说的的确是实话,她的眼神和表情告诉他,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好,我相信你。”周无漾说完这句话,苏丹整个人身体都松懈下来。 但是周无漾随之而来的话却让她的身体又重新绷紧了。 周无漾没再开口,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同样,姜涛和张迎也和他一样,紧紧地盯着她。 感受到三个人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苏丹怎么会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似的:“好,我说。” “我们两个联姻前,他还不是这样的,起码表面上不是这样,但是后来,我们结婚之后,他就逐渐露出了他的本性,他常常夜不归宿,还跟我说什么有重要的事要忙,要加班。” 苏丹点了点头:“好,我理解他忙,但是他每天都在加班,甚至节假日还在加班,这个家对他来说有和没有都一样,一个男人,常常夜不归宿,能去干了什么?于是我就提前在他下班的地方等着,我跟着他来到了KTV,亲眼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左拥右抱。” 苏丹的眼睛一眯,透着一股狠意,完全可以让人想象到她当年看到这些的时候会是多么愤怒。 “回去后我就跟他大吵了一架,那个时候我还有自己的棱角,我尝试过跟他离婚,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反抗的那一次,我几乎遍体鳞伤,从那以后,我就知道,我一辈子也逃脱不了他的魔掌了!” 苏丹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快,这次杨保国的死对她来说,不仅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还有一次,我无意间听到了他在和谁打电话,对方具体是谁我不确定,但是好像是给他送礼办事的,他也答应了。 总之这样的事情不计其数,他在我面前也越来越不收敛,我无数次祈祷他能够遭到报应,今天,终于实现了!” 苏丹再也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痛快,想到自己终于逃离了杨保国带给她的阴影里,她整个人兴奋地都在颤抖。 “你就没有想过把这些事情曝光出去吗?” 苏丹猛地抬起头:“我怎么敢!我和他是政治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怎么敢这么说出去,到时候这件事不仅会很快被压下去,到时候我怎么办?!” 苏丹的担心不无道理,杨保国背后牵扯到的利益实在是太多,没有足够的底气,根本没办法做到一击必中,连根拔起,如果苏丹的反击失败了,那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他们的立场不同,就算是作为警察的周无漾也没法多说些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现在他已经死亡了,不会再有人威胁你了,那些曾经和他勾结的势力你愿意帮助我们一一清除吗?”周无漾看着苏丹。 苏丹沉默了一瞬,随即便坚定地点了点头:“好。” 这么多年,是时候回归自己的内心了。 彻查贪污腐败这个任务就并不属于他们刑侦大队了,会有警局的其他人来完成这个工作,他们就不需要再和她进行关于这方面的后续调查了。 回去的路上。 张迎有些好奇地看向周无漾:“周队,你说这个杨保国的死,跟这个苏丹有没有关系啊?” “和她没有关系。” 周无漾回答的很肯定,苏丹这个女人看起来外表十分凌厉,实则一直是在故作坚强,她应该不是从小便这样的,唯一的可能便是被杨保国逼的。 “为什么啊,这个苏丹常年生活在杨保国的压迫之下,对他怀恨在心也很正常,毕竟杀了他,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这完全可以作为她的作案动机啊。” “杨保国的死和李国庆这件事脱不了关系,我怀疑这个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人。”周无漾沉吟片刻后开口。 “你是说凶手在对当年这件事展开报复?”姜涛也有了猜测。 “先是李国庆,再是杨保国,下一个就……该是陈红梅了!”张迎倒吸一口冷气。 “但是陈红梅他肯定是杀不成了。” 因为陈红梅当年分尸且对此隐瞒不报,所以她目前正在处于被拘留状态,凶手就算想对她展开报复,也做不到。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案子是不是可以并案处理了?” 周无漾摇了摇头:“要等尸检结果,还有杨保国家门口的监控。” 目前这些只能说是他们的猜测,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这么仓促决定并案处理。 一到办公室,就看到江时正眉头紧锁地拿着一份文件来回踱步。 “你们终于回来了!”江时看到三人,眉梢带上了点点喜色。 “怎么了?”周无漾挑了挑眉。 “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种种迹象都表明杨保国是被吓死的。” 张迎一声惊呼:“被吓死的?这怎么可能?” 虽然这个杨保国的面部表情确实看起来确实很像是被吓死的,但是让他想象一个成年男性,还是岁数在六十岁左右男的人,会被吓死,这真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意想不到。 “是不是跟他吃的安眠药有关?”周无漾很快就从中找到了怀疑的点。 江时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因为周队在现场发现了安眠药的药瓶。”张迎把那个装着药瓶的物证袋拿了出来。 江时顺手接过,看到那个安眠药名字的时候他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安眠药,我在他的血液成分中找到了安眠药的成分。 扎来普隆是一种非苯二氮平类药物,服用后会导致心率加快,引发心律失常,心律不齐,还会导致血压升高。” 张迎有些傻眼:“这不是安眠药吗?怎么会让血压升高,心率加快?” 他一直以为安眠药是可以平稳血压和心率的,毕竟想要睡着,是需要在一个相对安静平稳的环境下才行的。 第九十四章 你怎么厚此薄彼 “因为安眠药可以影响心脏细胞的电活动,导致心律不齐,影响交感系统和副交感神经系统的平衡,从而影响血压的调节。” “所以说杨保国的死亡和他吃的安眠药有关系?”周无漾拧着眉。 江时点了点头:“可以说是有一定的关系,当人遭受惊吓时,大脑会指令肾上腺分泌大量的儿茶酚胺。儿茶酚胺是一种神经介质,包括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主要由肾上腺所分泌。当人处于极度惊恐状态时,肾上腺会突然释放出大量的儿茶酚胺,促使心跳突然加快,血压升高,心肌代谢的耗氧量急剧增加。 过快的血液循环如洪水一般冲击心脏,使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导致心跳骤停致人死亡。幼儿和老人的心脏功能弱,经不起恐吓;妇女生性胆小,也难以承受惊吓;患有高血压或冠心病者,则会因恐吓引发心肌梗死而死亡,而杨保国,属于老年人,心脏功能本就减弱,服用安眠药后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受到惊吓后导致他当场死亡。” 张迎喃喃自语:“这么说,他真是被吓死的,他得受到多大的惊吓,才能被吓死啊……” 的确,杨保国作为警局的局长,按理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会因为过度受惊而被吓死呢? “死亡时间大约在什么时候?”周无漾继续追问。 “通过他的胃容物检测,他应该是在昨天凌晨两点到四点左右死亡的。” 周无漾心下一跳,这个时间,跟保姆所说的刮风时间相吻合。 “周队,杨保国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被吓死?”张迎实在是想不明白。 “监控调出来了吗?”周无漾看向正坐在电脑面前的陈雨萌。 陈雨萌点了点头,把监控调了出来。 几人凑过去看,因为小区的安保系统很好,监控是恰好在大门的正中央,幽深的夜色,安静的街道,无一不在告诉他们,此时此刻恰好是在深夜。 监控的时间已经从十二点到了一点,又从一点到了两点,但是迟迟没有任何人出现在监控面前。 监控画面依稀能看到远方的保安亭此刻也已经关上了灯,此刻,万籁俱寂。 就在众人都有些懈怠的时候,周无漾突然大喊了一声:“暂停!” 陈雨萌心下一惊,立马按了暂停,众人被他这么一嗓子,也跟着齐刷刷地看向了电脑屏幕。 此刻杨保国的大门前站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 女人飘散着长发,身上的红裙子随着刮起来的风四处飘散,看起来十分飘渺。 女人就这么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地,就这么站了许久。 女人出现的那一刻,监控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两点十分,而她就这么站在原地,站了十五分钟。 直到两点二十五的时候她终于动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监控,但是此刻监控画面变得极为模糊,变成了很多条纹状,就这样持续了大概一分钟左右,等画面再清晰的时候,那个红衣女人就不见了。 张迎目瞪口呆地指着监控画面:“这……这是女鬼吗?” 姜涛也拧着眉,他感觉自己的人生观突然发生了崩塌,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鬼是从来不会存在的。 但是现在这个“女鬼”确实切切实实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也解释不了这其中的缘由。 于是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周无漾的身上。 “你怎么看?” 周无漾一听这话,顿觉有些熟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包拯是不是总把“元芳,你怎么看。”这句话挂在嘴边。 姜涛感受到他怪异的眼神,拧了拧眉:“难道真的是……鬼?” 周无漾顿时气笑了:“你不是无神论者吗?不是唯物主义吗?怎么,现在看了个监控视频就开始怀疑自我了?” 姜涛沉默了一瞬:“可是……” 周无漾直接瞪了他一眼:“可是什么可是,继续看下去!” 姜涛被他吼的眼神一跳。 陈雨萌也是一愣,立马点击继续。 画面清晰后,很久都没有再出现刚才的那个红衣女人,大约在三点二十左右,画面又出现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波纹,呲呲啦啦的雪花出现在屏幕上。 依稀能看见屏幕上有些许红色出现,大约过了两分钟,屏幕再捕捉到的,只有红衣女人的一片衣角和一个红色的背影。 “这和刚才,并没有什么区别。”姜涛看着周无漾,潜在意思就是,你不是说继续往下看吗,但是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 周无漾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他转过身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们听说过信号屏蔽器这种东西吗?” 姜涛也走过来坐到他旁边,把水杯放到周无漾旁边,敲了敲桌面。 周无漾顿了一下,也给他倒了一杯水。 张迎这个时候也追过来了:“信号屏蔽器?周队,你的意思是说这女人不是真正的鬼,而是利用信号屏蔽器才能做到这样的?” 张迎也拿了一个杯子,放在周无漾杯子的旁边,那意思不言而喻。 周无漾甩给他一记白眼:“自己倒!” 张迎顿时有些委屈:“周队!你都给姜哥倒了 为什么不给我倒!你怎么能厚此薄彼呢周队,身为队长要一碗水端平啊……” 被他无辜call到的姜涛抬头冷冷地盯了一眼张迎。 感受到姜哥冰冷的目光,张迎顿时觉得一股凉意涌上心头,他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说下去了。 第九十五章 谁说一定是男人了 张迎立马扮作小媳妇儿状,默默窝在旁边,闭上了嘴。 “你说这是用了信号屏蔽器才导致监控画面模糊的?”姜涛看着周无漾。 周无漾点了点头:“不然呢,你还真以为是见了鬼了?”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特意扮成女鬼吓杨保国的,杨保国以为自己见鬼了,所以杨保国才会被吓死。” 周无漾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这个女人是谁呢?”姜涛拧眉。 他们在先前的调查中并没有接触到任何可疑的女人啊。 周无漾的眸子一眯:“谁说她是女人了,万一……他不是女人呢?” 这个时候窝在旁边的张迎突然说话了:“怎么可能?!她明明就是个女人啊,她还穿着红裙子呢!” 周无漾斜睨着他:“穿裙子就一定是女人了?” 张迎嘟囔着:“穿裙子的当然是女人了……难道还有男人穿裙子的吗……” 越说他的声音越小,男人是不是也有穿裙子的……万一是变态呢,这么一想,张迎也有些不确定了。 而姜涛则是突然一惊,从沙发上站起身,重新回到刚才站着的位置,又重新播放了那个监控画面,随后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 画面上确实是个穿红裙子的人没错,但是身高…… 身高不对,姜涛想到今天早上自己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时候也是从这个门进去的。 他当时无意间瞥了一眼大门,姜涛的身高在185左右,以他的身高,他恰好在第五根栏杆的位置。 而这个“女鬼”却在第四根栏杆的位置,一个栏杆和另一个栏杆的距离大约在八厘米左右,也就是说这个“女鬼”的身高大约在177左右…… 一个女人,有这么高吗? 现在社会上的确不乏个子高的女性,但是这样高个子的女性同样十分引人注目,何况是快接近一米八的女人,再说,有那么巧么? 作为一个刑警,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有什么巧合的。 姜涛心里一惊,盯着屏幕看得更加仔细,注意到了这个身高问题之后,他只觉得哪哪都开始不对劲了。 这个“女鬼”的身形虽然看着很瘦,但是却并不足够纤细,虽然画面不够清晰,但是她的身板却挺得很直,体态看起来也十分良好,还有……这个“女鬼”穿的红裙子很长,长的足以盖住她的脚。 这个女人看起来的确很怪,虽然穿着女人的衣服,但是却充斥着一种男人的味道,又或者……她就是个男人也说不定呢。 姜涛眼神一闪,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飞速而逝,他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似的,疾步走到周无漾面前:“这个人会不会是林海峰?” 一旁的张迎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犹如一个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啥?林,林海峰?他不是卖黄花梨的老板吗?这件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周无漾和姜涛二人并未理会他。 周无漾则是摩挲着下巴,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姜涛的话,而是转而说了一件一直以来他们都忽略了的事:“咱们是不是应该去见见这个林海峰的女儿?” 姜涛的眉毛敛了敛:“先前说过,林海峰的女儿叫林夕,目前在一家饭店做服务员。” 周无漾点了点头:“对,现在一切的问题都出现在这个林海峰女儿的身上,你说,她真的是林海峰的女儿吗?” 姜涛沉声开口:“是不是的,咱们去会会她不就知道了吗?” 听见姜涛这么说,周无漾抬眸看着他,勾起唇角:“我正有此意。” 看着两人一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样子,张迎有些着急,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但是看见两人一副随时准备出门的模样,也顾不得自己的脸面了,着急开口。 “周队,姜哥,你们又发现什么了,要去干什么啊?” 姜涛瞥了他一眼:“我和你周队出去一趟,你继续研究那个监控。” 周无漾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姜涛的说法。 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张迎一阵哭嚎:“你们怎么不带我啊!” 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张迎哭丧着一张脸,想到姜涛离开前的话,又继续看起那个监控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想到了刚才姜涛和周无漾两个人说的话,不是女人……那就是男人了?! 张迎突然瞪大眼睛,这才迟缓地意识到这个监控画面上的“女鬼”有什么不对劲。 这TM哪里是个女人,这分明是个男人啊,女人哪有这么高,女人哪有这么……狂放…… 狂放……也不能说是狂放,总之是女人不同于男人的那种感觉,现在这个社会,男人确实可以扮成女人,女人也确实可以扮成男人。 但是他们总归是有自己的真正性别的,就算扮演的再像,也总会在不经意间,也许是一个眼神,也许是一个动作,都会暴露出和自己扮演的性别截然相反的效果。 显然这个“女鬼”就是这样。 张迎突然一拍脑袋,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迟钝。 脑中思绪一转,他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陈雨萌:“你把林海峰的照片调出来给我看看,还有他的身高,都给我调出来。” 陈雨萌鄙夷地看着他:“你这次最好是真的有什么有用的新发现。” 张迎有些着急,也顾不得和陈雨萌拌嘴了,立马催促她:“你快调出来,我这次是真的有了新发现!” 陈雨萌撇了撇嘴,看着张迎确实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所以还是很快把张迎需要的东西调了出来。 张迎拿着那张林海峰的照片和屏幕上的“女鬼”做了一个比对,又看着林海峰的身高信息…… 张迎一个激灵站起身,他张着嘴,嘴里足足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他有些激动,觉得自己猜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他下意识抬起双手挠了挠头,来来回回踱步,最后有些口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随即一饮而尽…… 张迎在这边兴奋自己知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的同时,周无漾和姜涛也已经到了这个林夕所工作的饭店。 第九十六章 林夕 这个饭店不算很大,只能算是个中型饭店,但是人却并不算少。 两人进去之后,一个女服务员就迎了上来,看到两个人身上穿着的警服,她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两位警官这边坐。” 林夕抬起手指着那边的位置。 周无漾和姜涛对视一眼。 周无漾看了一眼那个位置,是个角落。 这个饭店整体环境很清幽,光线很暗,有一种古代的风格,只点着零星的小灯,就算是有人来来往往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夕:“你带我们过去吧。” 林夕:“……” 她不是指了那个方向吗,为什么还要让她带过去,难道这两个警官没懂? 林夕虽然心里暗暗腹诽,但是还是听了周无漾的话,把他们带到了那个角落里。 “两位警官想吃点什么?”林夕把菜单放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拿着手里的点菜器。 周无漾扬了扬下巴,示意林夕坐下来:“我们先不点菜,你坐下,我们有事找你聊聊。” 林夕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找我聊聊?” 周无漾点了点头:“对,就是找你。” 周无漾说完又朝着四周看了看:“应该不耽误你工作吧。” 姜涛闻言看了他一眼,抽了抽唇角,这小子真是会说话,这话说的能把人气死。 林夕也顿了顿,开玩笑,警察说找她谈谈,她能没空吗? 感受到两个人看着自己怪异的眼神,周无漾仍旧浑然未觉似的,甚至还清了清嗓子,用清亮亮的眼神看着林夕,脸上还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林夕只能尴尬地摸着桌子边缘,缓缓坐了下来。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林夕坐在对面,下意识抓住自己身上系的围裙,看起来有些局促。 毕竟谁面对警察都会有一些紧张,何况是在这种自己工作的环境下。 “我们来找你其实跟你的父亲有关。”周无漾先是打了个哑迷。 一听到他提及自己的父亲,林夕一愣,随即眼里闪过一抹温柔和一种复杂的感情。 但是随后她一惊,有些担忧地看着周无漾:“我父亲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她眼神的变化周无漾全部都看在眼里:“林小姐不用担心,你父亲没什么事,他现在很好,很安全。” 一听到自己父亲平安无事,林夕明显松了一口气,和刚才紧张的样子截然不同。 “那请问你们想问我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你父亲先前一直在托我们找一个女孩,现在我们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 姜涛明白周无漾这是又要开始忽悠人了,所以他脸上并未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依旧是一副冰山脸,雷打不动的样子。 林夕原本还平静的面容突然开始龟裂,她的瞳孔剧烈收缩,似乎有些紧张,她咽了一口口水,手上的力道更加用力。 “你说什么?我父亲,我父亲在找人,找什么人?” 周无漾反问:“你不知道吗?难道你父亲没有和你说?” 林夕闻言有些怪异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怎么可能!他当初明明说……” 说到这里她就闭口不言了, 周无漾的眼里闪过一抹幽深的神色:“当初他明明说了什么?” 话毕,周无漾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和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水,随后把茶杯推向了林夕的方向。 林夕接过茶杯,下意识握紧了杯子:“谢谢。” 感受到两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林夕有些紧张,她摇了摇头:“没什么,是我说错了。” “林小姐是不是想说,你父亲明明当初说她已经死了,为什么现在还会突然出现?” 周无漾这句话无疑是说到了林夕的心尖上,她捧着水杯的手一晃,里面的茶水也被她晃出了一些,滚烫的茶水溅在了皮肤上,很快就红了一大片。 林夕吃痛,立马把手缩了回来。 周无漾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林小姐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此刻林夕早已无暇顾及什么别的了,她立刻摇了摇头:“没……没什么事,我只是一个没注意。” 周无漾点了点头:“好,既然林小姐没什么事,那是不是可以继续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 林夕也没想到周无漾居然又催促她回答问题了,她张了张唇,想说什么,最后又闭嘴了,感受到两人灼热的目光,她也有些着急,头上都有些冒汗,终于,她点了点头,承认了刚才周无漾所说的话:“是。” 说完后,她整个人就像是脱了力似的靠在身后的沙发背上。 这个秘密已经在她心底十二年了,已经整整十二年了。 周无漾脸上也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他闻言用一种有些怪异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刚才欲言又止的人是林夕,而此刻……却变成了周无漾,两人的态度发生了调换。 林夕没说之前还很犹豫,说出来之后也就释然了,但是此刻看到周无漾反而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她反倒是觉得抓耳挠腮了。 “这位警官,难道这件事我不太方便知道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神色颇为犹豫,甚至看着林夕的眼神还带着一种……可怜和同情? 至少林夕是这么理解的。 “警官,你要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不用……这样的。”林夕有些受不了了。 周无漾的眼神忽明忽暗,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开了口:“其实她根本就没死,这件事是你父亲骗你的。” “骗我的?”林夕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惊慌。 她立马急忙否认:“不可能,你胡说!他根本不可能骗我的!她就是死了,不然我根本不可能代替她!” “代替她?这是什么意思?”周无漾拧着眉。 第九十七章 病态的爱恋 周无漾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别害怕,继续说下去。 林夕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 “我其实是被他收养的,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十二年前,他来到孤儿院,那个时候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我。 我当时还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在那么多人中一眼就选中了我,因为我小时候长相只能说是还算清秀,但是其中比我漂亮乖巧的孩子要多的多,比我年纪小的也有的是。” 毕竟在林夕的童年印象里,大人们领养孩子的时候都偏向于选择更漂亮更乖巧的孩子。 还有很多夫妇会选择一些年纪非常小的孩子,这些孩子很大一部分还没有拥有记事的能力,所以自然很容易能跟他们熟络起来,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养熟”。 而她的年纪在院里已经算是比较大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她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领养对象。 “当时他把我叫过去,问我愿不愿意当他的女儿,他跟我说,只要我当他的女儿,他就会对我很好,还会让我继续念书。” “所以你就答应了他?”姜涛突然开口。 林夕看了一眼姜涛,点了点头。 “对,我根本拒绝不了,因为他看我的眼神实在是太温柔了,你们可能体会不到,对我来说,他就像是我身处在黑暗时照亮我前方道路的一盏灯,见过温暖的人怎么还会舍得放开?况且,这种感觉是我从小到大都在渴望拥有的。” 那个时候她觉得林海峰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拯救她苦难的一生,她甚至觉得,在那之前的苦难都是为了迎接以后的美好。 这么想着,林夕的眼神不自觉充满了温柔的意味。 “那个时候你多少岁?”周无漾拧着眉。 林夕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回答了。 “十五岁。” “十五岁?”姜涛和周无漾听到这个年纪齐齐拧起了眉头。 十二年前她只有十五岁,那现在应该只有二十七岁才对,但是他们查到的信息,明明显示她已经三十岁了。 林夕很聪明,看到两个人有些困惑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其中纠结所在。 “所以说,是我代替了她,她如若还活着,今年应该已经有30岁了。” 林夕不知怎的,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带着一种隐隐不甘之色。 周无漾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你是说林海峰之所以一眼挑中了你,就是想让你代替真正的林夕,假装是他的女儿?” 林夕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事情说的通,逻辑也说的通,但是…… “林夕既然比你大三岁,那当时已经成年了,18岁的人总归和15岁的不大相同。” 就算林海峰想让现在这个“林夕”扮演真正的林夕,一定意义上来讲,也不太能行得通,毕竟现在出门在外,一切都要拿身份证说话。 林夕摇了摇头。 “十二年前的科技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不用担心指纹的问题,也不会很频繁用到身份证。 这种事情,只要我能替代她一次,便能替代她第二次,人的长相不可能永远不发生变化。 况且,因为我和她长相极为相似,她平时也喜欢化妆,很少用素颜示人,我通常会按照她的样子化妆,化完妆之后……就连他……有时候都分不清。当初……他就是因为我和她长得像,所以才……才一眼就选中了我。” 林夕嘴角带着一种苦涩,多可笑,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张和她相似的脸,她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你刚才说她早就死了,那你知道她当初是怎么死的吗?林海峰有告诉过你吗?” 林夕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年纪轻轻就死了,具体是因为什么死了,我却不知道,我只记得,我总能看见他喝得大醉,嘴里念着他那个早死的女儿,甚至经常会把我当成她,抱着我哭的痛哭流涕。” 林夕说着说着,自己的眼眶都有些红了,她并没有去擦,而是抬头望向天花板,硬生生地把眼泪咽回肚子里去。 这一套流程她操作的异常熟练,可见平时是没少这样做的。 过了半晌,她平复好心情,红着眼眶看着两人:“你们说她还活着,这是真的吗?” 看见她这副可怜的样子,和她幼时悲惨的经历,周无漾突然感触颇多,没再欺骗她。 他摇了摇头:“我们只是得到了她的一些消息,具体的线索还需要我们继续往下查,刚才那么说,实在是因为我们有些情急,欺骗了你,实在是对不住。” 林夕一愣,随即喃喃自语:“说到底我也还是感谢她的,如果没有她,我是无论如何也享受不了这十二年来的温暖的,她若是要回来拿回这一切,那便拿去吧,横竖也是无所谓了……” 林夕的眼眶比刚才还要红,她这次依然像刚才那样,仰起头,想把眼眶中的眼泪逼退。 但是同样的招式现在却不管用了,一行清泪顺着她的面颊滑落至她的下巴处。 其实她的容貌很好,并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平平无奇。 此刻配上这一行清泪,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意味。 周无漾和姜涛没说话,他们自然能看出,现在的这个“林夕”对收养她的林海峰,也就是现在她名义上的“父亲”有一种不能说出口的复杂情感。 也许从林海峰把她带出孤儿院的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把林海峰视为自己的救赎了。 这种扭曲的,病态的爱恋并不在周无漾和姜涛的管辖范围内,所以他们对此并不置一词。 但是对于林夕来说,一切真的无所谓了吗,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小夕,小夕!”突然一个女声从不远处传了出来。 周无漾抬眼看去,看见是一个同样穿着工作服的女人正在东张西望,很显然她在找人。 林夕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看着周无漾两人:“你们……还有事情要问我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我们暂时想要了解的已经差不多了,不过我们找过你的这件事还请林小姐暂时保密,林先生……托我们找的人现在还没找到,我们不想让他失望。” 林夕理解地点了点头,原本她也没打算说出口的。 林海峰这么在乎这件事,如果知道有她的消息,他肯定会很激动,万一只是一个误会,搞错了呢。 林夕垂下眼眸,她不想让他白白高兴一场,所以只能先瞒着他了。 “两位警官请放心吧,我不会说出来的。” 旋即,她站起身,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去工作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林小姐慢走。” 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小夕!小夕!你在哪呢?!” 林夕立马应答了一声:“哎,我在这儿。” 说完她立马小步跑了过去。 “你干什么呢,叫你半天都不答应,是不是偷懒呢。” “没有,我就是没听见……” 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 两人收回目光,姜涛站起身就往外走。 走了两步也没听见身后有什么动静,他回头一看。 好家伙,周无漾还在那坐着呢,甚至还悠哉悠哉地喝上了茶水,边喝还边咂么嘴,看起来有滋有味儿的。 第九十八章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姜涛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闭了闭眼,顿觉有些不忍直视,还好现在他坐在角落里,要不然被别人看见作为一个警察这么不着调,真是要给他们警局丢大人了,到时候让大家怎么看他们? 这么想着,突如其来的一个喷嚏声把姜涛的想法打断了。 只见周无漾摸了摸鼻子,一脸气愤的瞅着姜涛:“看什么看,你是不是刚才在心里骂我了?” 姜涛没说话,眼观鼻,鼻观心,他又不是傻子,他才不会承认呢,况且他那叫骂吗?他那叫陈述事实,为人民警察的形象考虑,为警局的形象考虑,这么想着,姜涛更加义正言辞了,仅剩的一丝心虚之色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还坐在那干什么,该走了。” 周无漾摆了摆手:“走什么走,还没吃饭呢,咱们虽然是警察,确实是累,但那也不是牲畜,必须一分不差的干活,一天天跑来跑去的,不吃饭哪来的力气。” 他不说还好,一说姜涛也觉得自己肚子有些饿,但他心里还装着案子,所以一心只想回警局。 “你还站在那干嘛,还不一起吃个饭?” 周无漾看着姜涛站在那里跟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的,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傻了。 姜涛的额角跳了跳,强忍住自己想冲过去抽他的心:“咱们还得回去,还有案子呢。” 周无漾摆了摆手:“案子,案子,案子,是得在乎案子,但是也不能不吃饭啊,我这一天天都吃不上一顿饱饭,本身就瘦,再饿就瘦没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懂不懂啊。” 周无漾说完还鄙夷地看着姜涛。 周无漾这一套歪理真是把姜涛都要气笑了。 周无漾确实瘦,但可不是瘦弱的瘦,他们一起训练的时候,这小子身上几斤几两肉他还是知道的,所以姜涛真是再清楚不过他说的什么瘦没了都是些屁话。 周无漾看着姜涛还是一动不动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呢,非得那么着急干什么,查案子缺这一顿饭的时间吗?就算多给你这一顿饭的时间你能查出来什么啊。 我告诉你啊,现在你要是答应我在这吃饭,那就是我请客,我刚才看了,这儿的价格可不便宜,我能请你,这可是烧香拜佛都求不来的,你就高兴去吧。” “不过。”周无漾的话锋一转,眼珠也随之滴溜乱转:“你要是非想去查你那个破案子那你就去吧,我反正是查不动了,我要吃饭,只是可惜……” 周无漾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姜涛拧着眉看着他:“可惜什么?” “我本身还想边吃饭边跟你分析分析案情的,你看这儿。” 周无漾说着,张开双臂,又侧了侧头。 “这儿多隐秘,而且黑布隆冬的,正好方便咱们讨论案情,也没人会知道,但是既然你不在这吃,啧啧,那就算了吧,你走吧,我自己吃,不用担心我,我待会就回去。” 周无漾边说边摇头,一副可惜至极的样子,随后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示意姜涛赶紧走。 姜涛:“……” 周无漾原本低着头,突然感觉对面掠过一个黑影,他抬起头,这对面的,不正是去而复返的姜涛吗。 周无漾挑了挑眉:“你不是要走吗?怎么坐回来了啊。” 姜涛把菜单递给他:“少废话,快点菜。” 周无漾挑了挑眉,努力按耐住嘴角的笑意:德行,还不是留下来吃饭了?他就说吧,他还治不了他了? 两人点了几个菜,这家店的上菜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周无漾吃得津津有味,一个菜接着一个菜地往嘴里送,边吃还边发出喟叹:“你别说……这家饭店的菜味道还真不错,怪不得这么多人呢。” 姜涛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也不动筷。 感受到对面人的安静,周无漾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吃啊,这挺好吃的,你快吃。” 姜涛:“……” 看着周无漾食欲大开的样子,姜涛不可否认地也感觉到了一阵饿意。 他也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眉毛下意识挑起,味道确实不错。 “怎么样,是不是还挺好吃的?”周无漾看到了他下意识挑眉的表情,一副我说的对吧,听我的准没错的表情。 姜涛扬起的眉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还行。” 他嘴上虽然说着还行,但是不知不觉,一碗饭都下去了三分之二。 这一切周无漾自然是看在眼里,他按耐住心里的笑意,并未就此拆穿他,毕竟姜涛能在这吃饭就不错了。 第九十九章 有那么简单吗 要是开玩笑逗过了,摔筷子走了可怎么办,周无漾眼力见这一块还没人能比得过他,一向是见好就收。 “你刚才的演技真是炉火纯青啊。” 姜涛的嘴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周无漾夹菜的手一顿,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嘲讽。 “怎么样,我厉害吧,别羡慕哥,哥只是个传说,以哥的演技,还有哥的颜值,有一天如果不在警局里混了,就去孤身闯荡娱乐圈,不说一飞冲天,也绝对能大红大紫。” 周无漾这句话说的自恋些,但是姜涛莫名觉得,凭借他的脸,还有他不太想承认的——周无漾的“聪明才智”,如果他想,他还真的说不准能在娱乐圈混出一片属于他的新天地。 但是这么想着,姜涛却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就算他知道周无漾这句话多半只是个没上心的玩笑话,但他还是觉得,像周无漾这样的人,生下来便是属于刑警队的,至于做别的,那不是屈才了吗。 不过饶是心里这么想,他脸上也全然未表现出来,毕竟要是周无漾知道他对自己有那么高的评价,肯定要嘚瑟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如果说以前他只是喜怒不形于色,那现在来说,他完全可以说是泰山崩塌于前,而面不改其色了,说到底,这一切还是周无漾的功劳。 “怎么了?不相信?我告诉你,我就算什么都不干,凭借我这个脸,也能赚的盆满钵满。”见姜涛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周无漾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于是抬手指着自己的脸。 说罢他还吹了吹自己额前不存在的刘海,毕竟身为警察,为了方便,他的发型一直是寸头,这个动作他做起来不仅丝毫不油腻,反而看起来多了几分痞气,要是进娱乐圈,说不定真有不少小姑娘为他着迷。 “别废话,你刚才说过,分析案情。”姜涛对周无漾这副自恋的姿态有些无语。 周无漾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知道了,着什么急啊,我又不是骗你的,说跟你讨论案情就肯定会讨论案情的,我什么时候说到没做到?” 姜涛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真是张狂的要跳出来了,他一向觉得自己算是个有耐心的人,至少并不急躁,怎么一遇上周无漾这小子,他每每都要被他气个半死,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着姜涛握着拳,手背上青筋乍现的模样,周无漾立马见好就收。 开玩笑,这还是在饭店呢,要是姜涛和他打起来了,那多得丢人?虽然他觉得自己不一定会输吧…… 自己退一步,完全是为了在外面不给警局丢人,这么想着,他自己都信了,面上端的是一副英勇大义之色,周无漾轻咳了一声。 “我刚才那么说,也只是为了林夕把真相说出来,毕竟咱们现在掌握的信息实在是有限。” 这么套路人家,周无漾其实也觉得不太好,但他也只是觉得而已,毕竟对他来说,天大地大,破案最大。 况且只是使用一些简单无害的小手段而已,也没对别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这又算什么呢。 姜涛虽然也觉得他这样做有些无耻,但是这样做得到的结果确实漂亮。 他其实本性并不是太过墨守成规的人,只不过是被自己肩头的责任压的太重,从而不得不逼得自己稳重。 不过现在自从有了周无漾出现,他是愈加发现自己内心曾经被压抑的种种都有些呼之欲出之势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姜涛看着周无漾,有些好奇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周无漾的表情突然有些凝重:“我们现在大约能确定十二年前那个被李国庆杀害的女孩就是林海峰的女儿,也就是林夕,所以林海峰的作案动机很明确,不管是亲手杀害林夕的李国庆,还是推波助澜隐瞒林夕之死的杨保国,现在都被他杀死了,目的就是为了给她的女儿报仇。” 姜涛点了点头,实际上到现在为止,案件的线索和脉络已经越来越清晰了,但是…… “咱们还没有能够直接指认林海峰的证据。” “对。”周无漾点了点头,眉头也紧锁起来,这是目前来讲最令他蛋疼的事情。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就算他们在林夕那里得到了线索,可是还是改变不了目前他们的被动状态,这种感觉,是他们最不喜欢的。 周无漾罕见的沉默,他拿着手里的茶杯,在手中翻滚一圈又一圈。 姜涛看他这副样子,也没有出声打扰,他看得出来,周无漾这是在思考。 终于,周无漾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姜涛抬眸看着他,目光灼灼,他知道,周无漾一定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可谁知,下一秒,周无漾说出的话就让他彻底愣了:“林海峰是做什么的?” 姜涛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处在沙漠中三天三夜没喝水,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绿洲,欢天喜地的走过去,结果发现这TM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你先别急,先回答我的问题。”周无漾自然看出姜涛平静表面下想刀死他的内心。 “木材公司老板。”听到他这句话,姜涛这才强忍住想杀人的想法,回答了他的话。 周无漾点了点头,右手放在桌子上,食指不断在上面轻点着:“他的确是木材公司的老板,但是却也只是个木材公司的老板。” 周无漾说的这句话弯弯绕绕的,这句话听在姜涛耳朵里就跟什么都没说一样,他强撑着自己仅剩的、可怜的耐心:“你到底要说什么?” 周无漾啧了一声:“你想啊,这个林海峰只是区区一个木材公司的老板,还是那种在大山里的破公司,就连公司都是破工厂改造的,能花多少钱,他又能挣多少钱,谁闲的没事来他这里订购家具?” 姜涛愣了一下,周无漾确实没说错,林海峰那个小破公司,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谁会闲的没事放着大公司不要,跑去这种人烟稀少的大山里订购木材?除非他脑子有病! 还有就是李国庆这种被人忽悠了的,这李国庆为什么会被忽悠啊,肯定是林海峰使用什么手段吓唬他了,让他害怕林夕——这个早在十二年前被他杀死的女孩儿找他报仇来。 而他们先前去找林海峰时,他嘴里说的什么认识一个懂那方面事情的高人,那个高人没准是他自己也未可知呢,总之,他就是利用了李国庆做贼心虚的心理,逼得他不得不花费不少的钱财去他那个小破公司打一个什么黄花梨的柜子。 姜涛想着想着,琢磨出这里面有点什么东西不对味了。 但他不是周无漾,周无漾向来想十步,走一步,而他,还自诩做不到这个程度。 周无漾见他沉默,也没准备再为难他。 “林海峰确实是好算计,咱们今天才发现,十二年前他找人代替真正的林夕这件事,就知道他这个人城府之深,他是有计谋的,他从十二年前起就在谋划,可是你说就是这样一个要钱没钱,要势力没势力的一个人,他是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杀了这个杨保国的?” 周无漾这么一说,姜涛突然觉得脑中一片清明,先前困惑住他的东西,突然就变得豁然开朗了。 是啊,这个林海峰确实很有谋划,但是现在这个社会上,光有脑子也不够啊,他想要办事,没有钱就得有势力,没势力就得有钱,可偏偏他什么都没有,怎么就那么轻易地把杨保国杀死了呢。 姜涛脑子虽不及周无漾转的快,但能在刑侦队里混到现在这个位置,他不可能都到这步了还想不到。 “你是说,这里面还有人在帮林海峰?” 姜涛说出口,自己都下意识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章 还有推手 这怎么可能呢?案子都到了这步,难道这里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人是这其中的推手? 姜涛怎么也想不到,就算是到现在了,他也不敢去想。 毕竟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又涉及到太多的东西了。 周无漾则是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算你还是有点脑子。” 姜涛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什么叫算他还有点脑子,他这人会不会说话,不过他也习惯了,叫他面前这人说出什么好话,估计是比登天还要难的。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说话带着一种黄河河道的特色。” 姜涛突如其来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饶是周无漾都愣了,他眨了眨眼睛,看到姜涛眼里隐晦的笑意,他一下子明白了。 这人是拐弯抹角地骂他呢,都说黄河九曲十八弯,说他说话像黄河的河道,不就是骂他说话弯弯绕绕的吗?他何时竟不知道,这姜涛骂人变得这么高级了。 本着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原则,周无漾淡定开口:“我这么说话不就是为了突出你的聪明才智吗?毕竟智慧都是需要同行衬托的,我这么牺牲自我,你不仅不知道感激,怎么还反过来损我呢,啧啧。” 周无漾扬了扬眉,潜在意思是说,我这么说都是为了衬托你,你还不乐意了。 姜涛可受不起他这突如其来的高帽:“我不需要,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说正事要紧。” “好,好。”周无漾点了点头,他估计他要是再说不出点什么姜涛想听的,他真就得英勇就义了。 “如此说来,这其中肯定是有人帮助这个林海峰的,不然凭借林海峰自己,是怎么也不可能把一个身居高位的局长的行踪搞得那么清楚的。” 毕竟就算是杨保国已经退休了,但他的“光辉事迹”还在啊,他的历史还在,他的势力也还在,不管怎么来讲,林海峰都不可能和他是同一阶层的,就算他有心想跟踪他,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摸索出杨保国的动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这其中,肯定有一个不知名的人,在帮他。 “而这个人,身份必然没有那么简单!”周无漾抬着食指,在桌子上轻点了三下。 “这个人……跟警局有关!”姜涛把自己心底的猜测说了出来。 周无漾点了点头:“不仅如此,恐怕此人和杨保国的关系匪浅。” 如果说这个人和警局有关,姜涛还能理解,但是说和杨保国关系匪浅,他就有些不解了,事发到现在,也没出现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啊。 周无漾看着姜涛皱眉的表情,明白他这是仍有疑虑,于是他“好心”地开口解释了一句:“你还记得杨保国死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吗?” 一个人? 姜涛原本并未往这个方向想,但是他这么一说……他好像突然有点印象了。 “你是说……那个所长?”就算已经想到了,但是姜涛还是有些不确定,毕竟,那可是个所长啊。 前有杨保国出问题,后有所长再出个问题,那他们警局的脸还往哪放。 可天不如人愿,谁知周无漾还真是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个所长,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按他的话来说,杨保国是他的师父,他来看看也无可厚非,或者事后为他悼念也可,可他怎么就来得那么快呢。 咱们赶过来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可到那里的时候,还是慢了那么久,而这个所长呢?他说不定早就已经把案发现场逛个遍了,他是怎么这么快就得到这个消息的呢?除非……他早就知道杨保国会死。 还有,他身为所长,现在有人死了,出现场什么规矩他不可能不懂,更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就是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那里,甚至义正言辞的告诉我,他是因为太过关心他师父,以至于打破了这个规矩,可就是这样一个“伤心”过度的人,却还有精力对我出言讽刺。” 周无漾现在回想,当时这个口口声声说担心自己师父的人,脸上的神色,可是连半点担心也无啊。 第一百零一章 你疯了! 那请问,他的担心到底是给了谁呢? “我当时一心都是杨保国的死,无暇顾及他真正的意图,只觉得他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到现在,我才明白,他哪里是什么真心实意向我道歉说自己坏了这里的规矩,分明就是在对我出言挑衅。” 他当时对周无漾说了四个字“久仰大名”,现在想来,这哪里是什么初次见面的寒暄,分明就是想看看他这个“初来乍到”的队长是不是真的那么有本事,能破了这个案子。 这个想法太大胆了,姜涛确实觉得周无漾说的很有道理,但是…… “那你说,既然这个所长是这个杨保国的徒弟,那为什么他要害死杨保国?” 既然身为他的徒弟,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周无漾摇了摇头:“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像杨保国这样的人,坏事做尽,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在乎,难道还会对他徒弟真心实意?” “所以说……这个杨保国肯定对这个所长做了什么事,让这个所长记恨上了他。” 周无漾点了点头,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你终于上道了。” 姜涛:“……” 看到姜涛这个反应,周无漾也不恼:“但是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并不能说明什么,万一林海峰的能力非凡,追踪技术一流呢。” 姜涛此刻真想冲上去给他一个暴栗,闹了半天他还不确定呢。 周无漾立马抬手:“你先别急,咱们现在起码能够确定林海峰肯定是其中一个凶手了,至于其他凶手,或者说存不存在还有待考证。 咱们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所以目前太被动,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化被动为主动。” 姜涛有些不解:“化被动为主动?” 周无漾点了点头:“既然现在敌在暗,我在明,那就让它变成我在暗,敌在明,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凶手会在这个时间段动手?” 姜涛一愣,这个问题,他的确从来没想过。 是啊,林海峰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十二年后的这段时间动手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说法吗?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这个案件,只是死了一个李国庆,那咱们可能都怀疑不到林海峰的头上,就算是怀疑了,也没有证据,甚至咱们自己都摸不准这个背后的凶手到底是不是这个林海峰。” 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不是因为杨保国的死,他们根本就没办法怀疑到林海峰身上,也不会发现那个录像和录音。 “他本可以选择直接销声匿迹,等这阵风头过去了再杀了这个杨保国,这样可以大大降低我们对他的怀疑度,可是他为什么冒着风险又去犯案?” 周无漾抛出这个问题给姜涛。 姜涛沉思片刻:“他很急切,他想尽快为林夕报仇。” 周无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的确很急切,但是他已经等了十二年,不怕再等个一年两年,他这么着急,一定有什么别的意图。”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十二……”周五漾喃喃自语,突然他眼里闪过一道幽深的神色:“十二年,过了一个轮回,对,十二年是一个轮回!” “你是说,十二生肖?”姜涛也突然有了些眉目。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快查查,十二年,十二年前是什么年!” 姜涛立马拿出手机搜索,很快便搜到了,这个结果让他浑身一颤:“是……鼠年。” 周无漾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 “今年恰好是猪年,也就是十二生肖的最后一肖,十二年的最后一年,林海峰选择最后一年,估计也是想为这一切做一个了结。” 姜涛也顿时觉得醍醐灌顶,先前林海峰说话中,他还提到了什么懂那种事情的高人,可见他多少是相信那方面事情的,如此说来,也就说得通了。 那是不是证明…… “他选择在今年的这个时间动手,是不是也有什么说法。”姜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周无漾点了点头:“我怀疑,这个日子跟林夕死亡的时间有关,或者跟她的生日有关,林海峰这么急地动手,原因只有一个,他想要在这个日子之前,或者说是这个日子当天,彻底为林夕报仇。” 姜涛觉得周无漾说的有道理,但现在林海峰的想法彻底完成不了了,因为…… “陈红梅是他最后一个目标,他完成不了了。” 因为陈红梅已经被他们刑事拘留了,警察局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里面有内鬼,也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死亡,那里面监控密布,夜晚都有人不定时巡逻,可以说是天罗地网也不为过,如果选择在警局动手,那无疑是自投罗网。 “谁说他完成不了了?”周无漾唇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他看着姜涛反问。 姜涛拧着眉,心里一跳:“如果他想在警局把她杀死,那根本不可能。” 他对局里的设备还是很有自信的。 周无漾摇了摇头:“我也没说一定是让陈红梅在警局里被杀死啊。” 什么意思? 姜涛拧着眉,心里涌出一个疯狂的、不敢置信的猜测:“你要偷偷把陈红梅放出来?” 就在他觉得这个想法过于荒唐,想就此忽略的时候,却看见…… 周无漾点了点头。 “你疯了!”饶是姜涛,瞳孔都忍不住一阵剧烈地收缩,私自放走罪犯,那是多大的罪名!而且陈红梅放出去,肯定会遭到这个林海峰的报复。 “你觉得还会有更好的办法吗?如果咱们不把陈红梅放出去让林海峰动手,凭借咱们手里的这点证据,你觉得咱们这个案子还有重见天日之时吗?” 姜涛也知道现在他们掌握在手里的信息实在是少的可怜,但是周无漾这个办法绝对不行,因为这次如果这么做了,后果将是他不敢设想的,这和上次周无漾那么做,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错误。 “你知道你这么做带来的后果吗?如果陈红梅死了怎么办,你身上就相当于背了一条人命,到时候不会有人在乎你这么做是不是为了破案,他们只知道,是因为你私自放走了陈红梅,才导致她失去了生命,你到时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罪人,百口莫辩,为了抓到一个罪犯,你甚至不惜牺牲一个无辜的人,甚至不惜让你自己背上一条人命!你真是疯了!” 姜涛的眉眼下压,平时冷若冰霜的脸此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还有一种难以察觉的失望,他平时很少说话,更不会一口气说这么大一串话,可见真是被气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情绪会这么激动,但是他只要想到这件事带来的后果,他就忍不住感到愤怒和……后怕。 对,就是后怕,他害怕周无漾的人生会因为这件事就彻底被改写,原本光辉的坦途就要因为这件事彻底结束,他会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呆多久,就连姜涛也想不到。 他对他同样很失望,他原以为周无漾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已经有所改变了,但是他没想到,他不仅不知悔改,还越发的变本加厉。 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了,就算这个人再天赋异禀又有什么用,作为警察,他的想法太过于不择手段,过于激进,这是完全不能被允许的! 第一百零二章 反应迟钝的张迎 可谁知,周无漾听了这话,不仅没什么别的反应,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容来,看起来心怀鬼胎:“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担心我啊。” 姜涛觉得自己要是继续和他做搭档起码会被气死,他额角的青筋直跳:“谁管你,我只不过是担心警局的声誉被你这样的人玷污!” 周无漾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不会影响到警局的声誉的。” “这怎么可能不影响!” 周无漾现在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警局的形象,如果他做错了事,不可能不会影响到警局。 “你不要那么冲动,我虽然说把陈红梅放了,可我没说怎么放啊,也没说一定要让她被林海峰杀死啊。” 周无漾看见姜涛手上暴起的青筋,知道对方这是真急了,于是终于开始往重点上说。 姜涛的身子蓦然一松,紧锁着眉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可以在局里特地放出消息,或者说,是特地让那个所长知道,然后再“偷偷地”把陈红梅放出来,但是这个陈红梅只起到一个工具人,迷惑他们的作用,目的只是让林海峰和那个所长以为陈红梅是真的被咱们放出来了就行了,这样林海峰知道以后,他一定会找机会对陈红梅下手,咱们到时候抓他一个人赃并获,这不就齐活了吗?” 周无漾说完,摊了摊手。 周无漾这么一说,姜涛彻底明白过来:“所以只是假装放了陈红梅?” 周无漾点了点头,肯定得不能再肯定:“怎么着,难道你还真想把陈红梅放出来?” 姜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臭小子早说不就得了吗,非得兜圈子,让他骂了一顿才说出来。 周无漾自然知道他这恶狠狠的一眼是什么意思,他摊了摊手,觉得自己有些无辜:“我还没来得及说完呢,你就开始骂我了,这怎么能怪我。” 姜涛也有些尴尬,想着自己刚才“义正言辞”地说了一大堆,结果闹了半天根本就不是这么个事。 可他也知道,周无漾只是表面上装的无辜,他要是刚才想说早就说了,这么兜兜转转才把这些说出来摆明了就是想看看他会怎么样。 这么想着,姜涛觉得面前这人更欠抽了,他直接站起身,扭头就往外走。 只剩下周无漾在后面喊:“喂!你还没结账呢。” 这句话说完,姜涛往外走的脚步一顿,想到不久前某些口口声声说的请客,更觉得周无漾无耻了,于是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下周无漾在原地嘟囔:“原本还想坑他一把呢,结果他也不按套路出牌啊,这一生气就走了。” 再说了,自己这不是该说的都说了吗,他还有什么可生气的,真是个臭脾气! 周无漾结完账也赶紧跑了出去,所幸这个姜涛还是有点良心,没有自己开车跑了。 就这样,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回了局子。 “周队,姜哥,你们两个终于回来了!”张迎一看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进门,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立马站起身,跑到两人面前。 “你们干什么去了不带我,还去了这么久,我跟你们说,我虽然呆在局子里哪也没去,但是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张迎突然神神秘秘地说。 周无漾挑了挑眉,以为这小子终于是有点长进了:“哦?那你说说,发现什么了?” 张迎的脸上立马挂上了得意的笑容,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一雪前耻了,一定会被周队夸奖的:“我发现这个监控里的“女鬼”是个男人,而且不是别人,就是林海峰!” 说完,他就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周无漾和姜涛佩服的眼神还有夸奖,可谁知,面前的两人根本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神色还有些怪异。 张迎有些奇怪:“周队,姜哥,你们两个怎么没反应,是真的,这个“女鬼”真的就是林海峰假扮的!我知道这个很让人难以置信,但这就是真的,我还专门拿林海峰的照片比对过,绝对不会有错!” 张迎一个劲儿地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周无漾看着他摇了摇头,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个暴栗。 这一下可来得不轻,张迎吃痛地抱住了头,有些委屈:“周队,你怎么不表扬我就算了,还打我呢,痛死了。” 他还揉了揉刚才被打的地方,顿时“嘶”了一声。 “等你发现的时候,凶手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了,我发现你小子还真是有够迟钝的啊。” 周无漾真是觉得自己刚才认为张迎有所长进的想法是多么的错误。 第一百零三章 “所长” 一听周无漾这么说,张迎终于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太对劲了,他眨巴眨巴眼睛:“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斜睨着他,眼神里明晃晃说的就是:“不然呢。” 张迎的头一下子就垂了下来,他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原本以为这次自己肯定能够一雪前耻,让姜哥和周队刮目相看,谁知道又成了笑话。 周无漾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努力吧,行了,别在这愁眉苦脸的了,我们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接下来周无漾把自己的打算大概说给了张迎,张迎听到这些,眼睛一下子都瞪大了,一时间眼球滴溜溜地在眼眶里乱窜着。 他被惊讶的都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无法想象他们两人不过是出去了没多久的时间,就已经有了那么多的线索和猜测。 他开始努力消化着周无漾刚才说的话。 “所以下一步,咱们是不是就要把陈红梅放出来了?” 周无漾还未说话,旁边的姜涛开口了:“这件事,要告诉方局。” 周无漾闻言点了点头,他的确是准备告诉他的。 不过他并未这么直接走出去,而是走到陈雨萌的面前:“雨萌,查查咱们所的所长。” 陈雨萌闻言一愣:“查……查所长?”她没听错吧,怎么突然要查所长了呢。 周无漾点了点头:“查查他的个人信息,还有家庭情况。” 陈雨萌的神色有些犹豫,周无漾自然也看出来了:“怎么了?” “周队,不是我不想查,只是所长属于咱们的领导,咱们如果想要查他的个人资料,还得有权限允许。” 周无漾一愣,被陈雨萌这么一提醒,他也突然想起来了这个规定。 先前他们并没有特意去查杨保国,所以涉及不到什么权限问题,后来方局知道这件事,自然也默许他们去查,开通了相关的权限,但是现在这个所长的权限还没有开通啊。 他抬手在眉心处捏了捏,自己真是忙忘了,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尽快跟方局说的。” 这次他没再去干别的事情,说完这句话就奔着方志明的办公室去了。 这段时间他总去方志明的办公室“骚扰”,所以去那里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周无漾的耳朵一动,趴在门上面仔细听着,门板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话。 周无漾在心里盘算着,这个时候,找方志明的人,会是谁呢……?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涌上来一个猜测,他一惊,想着要不要就这么敲门进去。 不过犹豫了片刻,最终他还是决定进去,毕竟如果真的是他猜的那样的话,这次,对他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机会。 于是,他没再犹豫,细长的食指微屈,敲响了方志明办公室的门。 他没有多敲,只敲了三下,过了几秒,里面传来了方志明的声音:“进来。” 于是他直接推门而入,一进门便看见方志明正坐在那个体积大一些的沙发上,而另外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男人,此刻正背对着他,坐在那个小沙发上,也就是周无漾上次坐的位置。 那人似乎是听见他进来的动静,跟着回头,一回头,周无漾就对上了那人的脸。 周无漾心下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轻轻勾起唇角,脸上带着些笑意。 “我当是哪位跟我们方局在聊天呢,原来是所长啊,不知所长大驾光临,还真是有失远迎啊……” 周无漾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再配上他那幽深的神色,这其中的意味犹未可知。 那个所长一愣,随后却是跟没听懂他话里的意味深长似的,依旧笑着看向周无漾。 “周队天天忙着办案,我哪里敢去叨扰,若是耽误了办案可怎么办,所以我这次来没去找你,你不要怪我才是。” 他这句话说的可就更有水平了,他一个所长,这么跟自己的下属说话,说话的语气且不说,这内容哪里像是一个上司对待下属说的话。 虽然他不是周无漾的直系上司,但是他始终要比周无漾这个队长的官职要大。 是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向周无漾道歉的。 不仅如此,他的年龄也要更大一些,再说了,他和周无漾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太多交集,两人只能说是点头之交,甚至连认识都算不上,哪里需要特地来找周无漾呢。 这些事情这个所长难道不知道吗?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当然知道。 所以,他这么说话,如果不是真的觉得抱歉,那就是另有深意了,而显然,他就是后者这种情况。 周无漾的神色丝毫未变,甚至在听完这个所长说的话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了。 “所长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我是什么身份,所长又是什么身份,再说这本就是我的失职,哪里能让所长来给我道歉。” 所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乎这一回事,又状若无事地问起。 “周队看来早就知道这里面有人跟你们方局说话了,还这么着急进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啊?” 他这么说,无非就是讽刺周无漾不懂规矩,既然知道他在这里和方志明说话,还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入。 他这一提要紧事,坐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方志明突然开口了,语气有些发沉:“小周啊,难道真是如所长说的那样,有什么要紧事吗?” 周无漾先是瞥了一眼方志明,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随后又看向这个面前的所长。 第一百零四章 吴肃南 他就这么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随后突然笑了:“所长真是目光如炬啊,既然您已经猜到了,那我也不瞒着了,案件确实有一些棘手的地方。” 他这么一说,这个所长的眉头就直接拧了起来:“哦?你不说我还正要问你呢,你说的这个案子莫不是就是我师父的案子?” 周无漾也没瞒着他,点了点头:“的确是杨先生的案子。” 所长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想到我师父做了那些事……这些年,他对我一直还挺好的,虽然他的确做了一些不好的事,给咱们局子蒙羞,但我作为他的徒弟,还是希望周队能够尽快把凶手缉拿归案。” 周无漾突然拧着眉:“您师傅做了那些事?所长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案件目前还没有被侦破,所以这些应该都是处于保密状态,按理来说这个所长不会知道才对。 方志明率先开口了:“可不是我,我可没说。” 他这句话说的恰到好处,倒是先把自己的关系撇清了,周无漾自然不会怀疑方志明,不过他这么说的用意,周无漾怎么会不懂? 于是周无漾暗自勾了勾唇,方局不愧能爬到这个位置上,脑子转的还挺快。 方志明被周无漾的眼神看的毛毛的,暗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臭小子,他就知道,这会儿没准心里又憋着什么坏呢。 那个所长只是微微一愣,看见周无漾的神色,他突然笑了,但是他的脸色丝毫不显慌张。 “抱歉,我并没有打听案情的意思,这件事我也是事后从师母那里知道的,你们不要怪师母,她不太懂这局里的规矩,再加上我也是着急心切,所以不小心得知了这件事,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希望不会给你们造成什么影响。” 他这一段话说的可是相当漂亮了,让周无漾想从里面挑错误都挑不出来了。 不得不说他找的这个挡箭牌是真好,他的师母,不就是杨保国的妻子,苏丹吗? 这个苏丹并不知晓他们局里的规矩,而他作为杨保国的徒弟,和他这个师母相熟识,苏丹把这件事告诉他也无可厚非。 而他,这个“关心”师父死因的徒弟,迫切知道这些事情也很正常。 于情,他是出于徒弟对师父的关心从而关心则乱,于理,这件事不是他主动去问的,是这个苏丹主动和她说的,他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责任。 何况他还事先道了歉,就算周无漾知道这人心怀鬼胎,也是没办法说他有任何过错的。 何况,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决不能够打草惊蛇,周无漾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周无漾的思绪迅速纷飞,脑中已经划过了无数种想法,只是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好像他对这个所长说的话根本就毫不在意似的。 “怎么会,这也是我们的失误,没有事先跟苏女士说清楚,要论有错,也是我们的错处更大,所长只要保证不再让多一个人知道便好了。” 所长低低地笑了笑:“这怎么能是你的错,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先在这里谢谢你了。” “不敢当,所长怎么总是这么客气,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通过这两次见面,我发现所长跟我很投缘。既然这样,我身为小辈,改日有机会必当登门拜访。” 他不是觉得自己没规矩吗?那自己就做事“规矩”些。 周无漾这句话直接把这个所长弄得有些尴尬,尤其是听到登门拜访这四个字,他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滞下来。 旁边的方志明听到他们两个人一来一回的“友好交流”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身居这个位置这么久,怎么会听不出来两人话里别有深意。 于是他立马适时地出来打圆场,轻咳了两声,脸上挂着笑。 “你这个臭小子,老子还在这呢,你就跟所长打好关系了?你在这工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拜访拜访啊。” 周无漾一愣,随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眼里带着些笑意,不过这次却是发自内心的:“方局啊,您不会连所长的醋都吃吧。” 方志明闻言吹胡子瞪眼:“笑话,老子会吃你的醋?你个小屁孩,又不是老子媳妇儿,老子吃哪的醋。” 周无漾立马笑嘻嘻地开口:“是是是,不过既然您说了,我怎么着也得去您家坐坐,不然多不合适,到时候您让姨给我做点好吃的,我爱吃糖醋排骨!” 方志明冷哼一声,眼里却带着笑:“臭小子要求还挺多。” 这个话题也就算这么折过去了。 但是两人这么一来一回,可是把这个所长晾在这了,他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眼里似乎是有什么别样的情绪。 “小吴啊,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吗?”方志明突然开口。 吴肃南立马回过神:“没……没事了,其实我今天就是为了我师父的案子来的,我希望这个案子能尽快抓到凶手。” 随即,他又转头看向周无漾,抬手在周无漾的肩膀上拍了三下:“周队,我师父的案子,就交给你了,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 周无漾紧紧盯着吴肃南:“所长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快查出凶手,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最后几个字他还特地放重了自己的语气。 吴肃南的脸色丝毫没发生任何变化:“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谢你了,你们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说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朝着方志明摆了摆手,就这么出了办公室。 周无漾的眼神跟随着他离去的身影,等门彻底被关上,他才慢悠悠地走到刚才吴肃南坐的沙发上,把自己面前的杯子,也就是刚才吴肃南用过的杯子,推到了一边,随后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发现,你小子在我这儿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啊。”方志明看了他一眼。 周无漾一乐:“我这叫和您关系好,别人还不敢这样呢。” 方志明眼睛一眯:“这么一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周无漾立马摆了摆手:“那倒是不用,我怎么能让您给我道谢呢。” 第一百零五章 疑点 方志明一声冷哼:“臭小子,德行!说说吧,来这儿又有什么事了。” 周无漾嘿嘿一笑:“没事就不能来您这儿了吗?您这儿的茶好喝,我喜欢。” 说罢,周无漾顺手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随后发出一声喟叹,那模样,就跟这里是自己家似的,好不享受! 方志明斜睨着他:“我要是看不穿你小子,那我这么多年是白活了,说说吧,刚才为什么针对吴肃南?” 周无漾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可没针对他,是他先针对我的。” “那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针对你,还不是你又做了什么,闯什么祸了?” 周无漾撇了撇嘴:“当然是因为他忌惮我太过聪明。” 方志明抽了抽唇角:“我第一次见你这么自恋的小子,你小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给老子兜圈子。” “这个所长有问题。”周无漾的神色变得认真,声音也突然变沉。 原本方志明的姿势还表现的十分闲适,他撑着胳膊放在沙发上,猝不及防听到周无漾这句话,他一下子放下胳膊,坐了起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周无漾:“你小子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啊。” 周无漾也不复之前的吊儿郎当的态度,也变得尤为认真:“您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方志明的眼神放在他脸上,看出他的确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他的神色也一下子跟着严肃起来:“有证据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实质性的证据倒是没有,但是我有不得不怀疑他的理由。” “那你说说,我倒是要看看你的理由能不能够成立。”方志明心下也有了打算,知道周无漾的怀疑一定有些道理,但是还是准备听听周无漾怀疑他的理由。 “首先,在杨保国死亡当天,他出现在了杨保国的家里。” 方志明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有理有据的话,结果闹了半天就是这么一个“破理由。” 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这个吴肃南是杨保国的徒弟,他师父死了他去看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你别告诉我你就凭借这个就怀疑他。” 要真是这样,他真是要对他失望了。 周无漾摆了摆手:“怎么可能?他出现在杨保国家里确实很正常,但是他出现的比咱们还要早,而且在我看来,似乎早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就有问题了,咱们警局到杨保国家里的距离并不远,甚至开车大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而这个所长呢,他再快,能快得过出任务的刑警大队吗?” 周无漾这么一说,方志明的眉头一下子便皱了起来。 的确,这其中的逻辑确实不太合理,这个吴肃南是怎么那么快到达杨保国的家里的呢,就像周无漾说的,他再快,也是快不过刑警队的。 但是方志明还是摇了摇头:“你就只有这一个理由吗?” 虽然这十分值得怀疑,但如果只有这一个理由的话,还是太过于单薄了,完全不足以成立。 周无漾这次没有着急回答,而是转而提起他们今天的发现。 “今天我们调查了杨保国死亡前的监控,发现大约在凌晨两点多左右的时候,他家大门的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 方志明的眉头拧了起来:“红裙子的女人?这不是女鬼吗?” 周无漾挑了挑眉:“怎么,方局相信鬼神之说?” 方志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谁相信了,咱们什么职业你又不是不清楚,必须坚定唯物主义。” 但是随即,他又有些不解了:“那这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会是谁呢?” “林海峰。”周无漾突然吐出了这三个字。 方志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但是随即他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你……你说这个女鬼是林海峰?” 随即他的面色瞬间严肃起来,连身上被水洒湿也不管了:“你确定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十有八九,我比对过这个人的身形,还有细节,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人是林海峰。” 方志明皱了皱眉,林海峰…… 他对这人只能说是有点印象,但是并不深刻,对他来说,林海峰就是那个卖给李国庆黄花梨衣柜的老板。 “我们今天发现,林海峰现在的女儿并不是他真正的女儿,而是他从孤儿院收养的,而且很有可能,他真正的女儿,就是十二年前被李国庆杀死的女孩儿。” “所以,这是林海峰的复仇计划?” 方志明不愧是局长,可见年轻时经验不少,周无漾一说他就明白十之八九了。 周无漾赞赏地看着他:“方局,您要不别当局长了。” 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方志明一愣:“我不当局长干嘛去,怎么,你小子想谋权篡位,你要当局长?” 周无漾真是乐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方志明还这么有娱乐天赋呢。 “可以吗?” 方志明直接抬手在周无漾脑袋上来了一下:“可以个屁可以。” 周无漾吃痛,揉了揉自己的头:“您打得还挺狠,我是说您脑子转的这么快,现在不办案子了有点太可惜了。” 方志明被他这么一夸,嘴角下意识扬起一抹弧度,但是想到自己如今身为局长,还是要稳重。 所以他生生压下了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 “别瞎扯了,我已经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脑子灵活,体力也跟不上了,还留在刑警队这不是占用公共资源吗?行了行了,你就算是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咱们办案,不讲究猜测,讲究的是证据。” 周无漾摆了摆手:“您说林海峰,是一个那么小的木材公司的老板,他又没什么身份背景,可以说是要钱没钱,要势力没势力,他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知晓身为前任局长,杨保国的行动轨迹,还能够这么轻易地一击毙命。 甚至没用任何武器,就硬生生把他吓死了,况且,杨保国之所以能被吓死,跟他睡前吃的安眠药:扎来普隆有关,试问,他就算再厉害,再本事通天,如何能知晓这个杨保国每天睡前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呢。” 方志明的眉头紧锁,周无漾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就算林海峰再厉害,也不可能对这种吃安眠药的个人私事都了如指掌。 可见肯定是有什么人把杨保国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所以他才能踩在杨保国的弱点上,对他一击毙命。 第一百零六章 比不得年轻人 “所以你怀疑这个人就是吴肃南?”方志明的反应可以说是相当的快。 周无漾点了点头:“对,如果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这里面帮助他的话,那这个所长的概率必然是最大的。” “吴肃南既然都已经是所长了,他有什么必要去接林海峰这个烂摊子,你也说了,林海峰要钱没钱,要势力没势力。” 所长这个位置,想一步步爬上来也不容易,为了帮他,就冒着风险这么做,实在是有些牵强了。 方志明怎么都觉得不对劲,这个吴肃南会为了帮助这个林海峰就搭上自己的前途吗? “这个杨保国做了那么多坏事,就连对自己的女儿都那么冷淡,您觉得他会对自己的徒弟又好上多少呢。” 周无漾这句话让方志明罕见的沉默了。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件事,在他们这一行,入行的时候都是会有师父带的,如果两人合作愉快的话,那更是长期的师徒组合,但是那只是行里的一般现象,那还有不一般的呢。 不一般的自然就是杨保国这种,他对待自己的女儿都是那个态度,那他如何对待自己的这个徒弟更是不用说,绝对不会每天和颜悦色。 所以这个吴肃南心生怨言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方志明还是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 周无漾自然看出了方志明的言外之意:“除此之外,我猜测杨保国肯定对这个所长做了什么,或者说对他的家人做了什么,这就是我今天来找您的主要原因,某种程度上他算是我的上司,所以信息查阅权限,还得靠您开口。” 方志明的眉头皱了皱,似乎是在思索,过了半晌后他哑声开口。 “你去查吧,我会给你开通权限的,但是后面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咱们掌握的有用线索还是太少,你也没办法传唤他们。” 方志明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尽管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他们现在确实处于一种非常被动的状态。 周无漾勾了勾唇:“那可不一定。” 方志明挑了挑眉:“哦?你小子又有什么馊主意了。” 他发现他真是老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他可能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但他莫名觉得周无漾肯定是有什么办法。 “林海峰杀死李国庆是因为李国庆杀死了他的女儿,他吓死杨保国是因为他滥用职权,包庇罪犯,所以由此推测,他正在为十二年前亲生女儿的死展开一系列的报复,但是我们还忽略了一个人,陈、红、梅。” 周无漾一字一顿地说。 “陈红梅现在已经被刑事拘留了,这个林海峰自然没办法再动手。” 方志明自然是知道陈红梅的去处的。 “但是咱们可以让他动手啊,把陈红梅放出来不就得了,我就不信,他这次露不出马脚。” 周无漾眼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光。 “不行!绝对不行,我以为你小子有什么好主意呢,把她放出来,要是她被林海峰杀死了,这个责任谁来负,你来负还是我来负啊,我说你小子怎么做事还这么激进呢。” 方志明直接拒绝了,他皱着眉,仿佛对周无漾的做法表示很不满意。 周无漾听见这熟悉的话抽了抽唇角:“方局,您就说实话吧,这里没别人,不用顾忌,涛子是不是您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不然两人说的话怎么都这么的如出一辙呢。 方志明瞪了他一眼:“臭小子,一天天的净会胡言乱语。” 周无漾哑然失笑:“您刚才跟我说的话他也跟我说过一遍了,不过我想你们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放了陈红梅,但是没说放的是真的陈红梅啊。” “你是说放出假消息,如果这件事跟这个吴肃南真的有关系,那林海峰很快就会得知陈红梅被放出来的消息,自然会尽快动手,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方志明的思路一下子变得十分清晰。 周无漾点了点头:“真不愧是方局啊,宝刀未老啊!” 方志明斜睨了他一眼:“你小子也不错啊,鬼主意还真是够多的。” “所以方局,你同意我的这个做法不?”周无漾的眼神一亮,觉得这件事有戏,立马乘胜追击。 还没等方志明说话,他又开口了:“我相信方局这么有远见的人肯定会同意的,因为这绝对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了。” 听着他给自己戴高帽,方志明抽了抽唇角:“你这臭小子,让你当警察真是屈才了,你该去混迹商业圈才对啊。” 会拍马屁啊,虽然他的确很受用,咳咳…… 心里默念“稳重”这两个字,方志明努力压下自己上扬的唇角。 “谬赞,谬赞。”周无漾轻扬着唇角。 方志明摆了摆手:“我到底是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多,我可管不了了。” 他虽然没直说,但是言外之意显然就是默认了。 眼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于是周无漾立马闪人:“方局,千万别忘了答应我的权限。” 他快速说完,随后飞速站起来对着方志明敬了个礼就迅速闪人了,那速度,好像生怕方志明后悔似的。 他回到办公室后直接奔着陈雨萌的方向而去:“我已经和方局沟通好了,你时刻关注一下,权限开通之后查到所长的信息后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我。” 陈雨萌愣了愣,很显然是没想到周无漾这么快就拿到了权限。 感受到周无漾看着自己严肃的目光,她立马点头应下:“好……好的。” 第一百零七章 三月十五 随后周无漾又迅速走到了姜涛面前:“咱们待会儿再见见这个陈红梅。” 姜涛点了点头,明白他是有事情要问。 吩咐警员把陈红梅带到审讯室后,两人就奔着审讯室走去。 两人进去时,陈红梅显然有些无措,对比上一次见她,她此刻的精神并不算是太好。 但是她的脸色和眼神却明显松懈了很多,想来是这么多年,内心隐藏的罪恶终于被宣泄于口,终于为此感到了一丝平静和放松。 但是此刻她还是有些紧张的,因为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甚至现在都已经被刑事拘留了,为什么又被召到这里来。 又想到自己上次在这里的失控,她更显得有些焦虑和害怕了。 “你们……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 周无漾摆了摆手:“你不用紧张,今天叫你来就是想问你点事。” 陈红梅听罢,点了点头,身体也略微跟着放松了许多。 “我们想知道十二年前那个女孩被杀死的具体时间是几月几号,你现在还记得吗?” 陈红梅一愣,随即毫不犹豫,便脱口而出:“三月15日!” 周无漾挑眉:“你记得这么清楚?” 陈红梅的脸一红,但是很快又变得十分苍白,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尴尬。 “因为……这些年这个日子就一直不断地伴随我,在我心里,这一天,就是个噩梦。”陈红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从十二年前开始,每年的这个日子,我都会去寺庙里上一柱香,静坐一个小时,为我曾经做过的事情赎罪。” “现在你不用再去寺庙里上香了。”周无漾看着她,眼神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陈红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周无漾的意思:“你说得对,我以后都不用再去了。” 随即她呼了一口气,眼神里带着一种释然。 以后她都不用再去了,因为她已经把自己曾经的罪恶都说出来了,等判决结果下来后,她很快便可以真正地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赎罪了。 这段在看守所的日子里,虽然并不像在外面那样自由,但是她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原来放松下来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想到以后的日子,她竟然还有一丝向往。 三月十五号…… 周无漾侧头看向姜涛:“今天几号了?” “三月十号。” 说完,两人齐齐对视一眼:“还有五天!” 陈红梅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她直觉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是有什么事吗?” 周无漾眼眸下垂,敛去了其中的神色:“没什么事情,今天叫你过来,除了问你这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就是明天需要你配合我们的行动。” “配合行动?”陈红梅一下子就有些紧张起来。 “你不用害怕,不会有什么危险,明天早上,我们的人会把你带出来,你只需要跟着他上我们的警车就行了。” 陈红梅显然并没有被他的话安慰到:“你们要把我送到哪里去?” 这种未知的感觉让她有些恐惧。 可谁知周无漾却摇了摇头:“我们并不会把你送到哪去,你只需要进到警车里,再换一身衣服出来就好,到时候会有人再把你带回去,但是拘留你的房间会换一个,不过不会影响什么,你不用在意就是了。” 陈红梅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她有些不解,为什么自己要上到警车上换一身衣服再回去,还要换一个房间,她刚想开口询问,就被周无漾的话打断了。 “你不需要知道这是为什么,如果你想要为自己的曾经赎罪的话,你明天就只需要全权配合我们的行动便好,我向你承诺,你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最后,还请你务必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起码在这段时间,不要告诉除了我们两人之外的任何人,哪怕对方和我们一样,也是警察。” 周无漾的神情极为严肃,看得陈红梅一愣一愣的。 她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恐怕十分不简单,她虽然很想知道,但是想到刚才周无漾说的话,还是闭了嘴,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我会配合你们的,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站起身:“那就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他看了一眼姜涛,随后抬腿往外走,姜涛也立马跟上。 出了门之后,姜涛侧头看着他,眉目沉沉:“你准备明天行动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喝杯咖啡去?” 姜涛刚想拒绝,但是突然想到他可能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点了点头:“好。” “去天台吧,那里没人,还没有监控。” 局子里监控遍布,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们不能被任何有心人知晓,毕竟,这里面有没有吴肃南的眼线,还犹未可知。 姜涛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原因,于是他点了点头:“好。” 这个时候,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警员路过这个走廊。 “哎呀,这两天真是太累了。”周无漾突然伸了一个懒腰,声音陡然增大。 “现在案子这么棘手,我的脑细胞都快用光了,我去天台吹会风,抽根烟缓缓,你去催催张迎那臭小子,刚才不是说让他给我送杯咖啡吗,到现在也没送过来。” 周无漾说完就看了姜涛一眼。 姜涛自然知道刚才他并没有让张迎给他送什么咖啡,那他这么说的原因…… “好。”姜涛依旧简短回答。 周无漾在姜涛的肩膀上拍了拍:“叫他快点,我都渴了。” 说罢,他又伸了一个懒腰,迈着步子悠悠地往天台的方向去了。 姜涛也奔着他们的办公室走过去。 刚才路过的那个警员,突然从走廊的尽头走了出来,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 * “他们怎么会突然传唤陈红梅?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男人的声音有些发沉。 尽管他知道对方可能也不知道他们说话的内容,但还是又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好像不是什么要紧事,因为周无漾现在还没有什么线索。” “你确定现在他还没有任何线索?”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确定,周无漾刚才亲口说的,他说案情陷入了僵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另一个声音回答道。 那边哈哈大笑了两声:“哼,看他那一副得意的样子,我还以为他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原来不过就是装模作样啊,也是,毕竟他一个毛头小子,哪有什么真的本事,前两次不过是他幸运,遇见的那些人都太蠢,才会让他摆了一道。” “他们怎么能够和您比。”另一个声音明显有些奉承。 “行了,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个,你继续给我盯着他们,有什么事情立刻向我汇报,只要你好好干,你想要的都能得到。” 那边明显沉默了一瞬:“如今这个结果,我已经很满足了。” “行了,跟着我怎么也不能让你吃亏。” 电话被挂断,那个人沉默地看向外面,眼里带着一丝坚定。 * 这边,周无漾去了天台后就点燃了一根烟,他吸了一口,随后慢慢吐出。 刹那间,白色烟雾弥漫,笼盖住了他那张清冽的脸,模糊了他精致的五官。 第一百零八章 神秘感 有些许微风吹来,烟雾顺势弥漫上他的双眼,他微微眯了眯眼,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涛和张迎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姜哥,我怎么感觉周队看起来就很有故事啊。” 张迎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无漾抽烟的背影,喃喃出声。 姜涛也看过去:“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张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总感觉他身上带着一种神秘的色彩,但是……我也说不好。” 总之就是那种和他们不一样的感觉,他从第一次见到周无漾的不服气,到后来的越来越服气,如今他自己想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对当初那么讨厌的队长如此言听计从。 姜涛有些意外地看了张迎一眼,他一直以为这小子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没想到还能注意到这种细节。 “其实……我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 不只是张迎,姜涛也有这种感觉,有时候周无漾明明就在他面前,可是却又觉得他离自己很远。 张迎有些意外:“没想到姜哥也有这种感觉啊,我还以为这是我的错觉呢。” “你们俩在那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呢。”周无漾转身看了两人一眼,随后走到垃圾桶旁边,把烟灭了后随手扔了进去。 “周……周队,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 两人朝着周无漾的方向走过去。 张迎本就有些做贼心虚,此刻周无漾突然出声,把他吓了一大跳。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跟你们两个人一样?来了两个大活人都感觉不出来?” 张迎顿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什么周队神秘完全是扯淡,他抽了抽唇角:“我们明明也没发出什么声音啊……” 随即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周队,我们刚才说的话,你不会都听见了吧?” 他这话音落下,姜涛颇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真是深深地为自己有一位猪队友而感到同情。 他自己犯蠢不要紧,没必要把他也带上啊。 被姜涛这一眼看得有些发毛的张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姜……姜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姜涛:“……” 周无漾则是抱着双臂,一脸笑意地看了看张迎,随后视线平移,落在了姜涛身上。 “你们俩……真说我坏话呢?” “你觉得呢。”姜涛抬眼反问他。 “我觉得……你们两个肯定是说我坏话了,说说吧,都说什么了,给我也听听。” 周无漾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 听见姜涛不仅不解释,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反问,张迎心里本就咯噔一下,又听到周无漾这么说,顿时有些欲哭无泪了。 “周队,你相信我们啊,我真没说你坏话,你看我这么胆小,我怎么敢呢。” 张迎讨好地笑着,随后偷偷看向了姜涛,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也赶紧解释一下。 但是姜涛自然是不做理会,侧头看向了别处,对此似乎毫无所觉。 “行了,还不赶紧把咖啡给我。”周无漾摆了摆手,终于“大发慈悲”地决定不逗他了。 张迎一愣,随即把手上的咖啡递给周无漾。 周无漾抬手接过,喝了一口:“还不错。” 这可把张迎给夸美了,把刚才那回事直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那是,我的手艺可是一绝!” 这个真不是他吹捧自己,张迎做别的不一定行,但是冲咖啡确实还是不错的。 “你把我们叫过来是想干什么?”姜涛开口了。 “明天,咱们要开始行动了,因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我只叫了你们两个人。” 张迎拧眉:“就连陈雨萌他们都不行吗?难道他们也不可信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这件事如果知道的人太多,漏洞就会增多,所以咱们要想真的骗过林海峰和那个吴肃南,第一步不是让他们相信,而是让我们自己人也相信,陈红梅真的被放出来了。” 张迎恍然大悟,张着嘴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好吧,我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 “明天早晨,张迎,你去把陈红梅放出来,就说因为她表现良好,在她的判决结果出来前,可以暂时回家等待。 还有,动静务必要闹得大一些,最好是能让局里的兄弟们都知道。 在大门口的时候,停留十分钟,把她带到咱们的警车上。 今晚你拿一套你平时换洗用的警服放在车上,到时候让她换上。” 第一百零九章 男扮女装? “然后你换上她的衣服坐在车里,再之后,姜涛。”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姜涛立马侧头看着他。 “在这之后,你把换好衣服的陈红梅带到其它编号的看守所,总之她的去向绝对不能让吴肃南或者是他的人知道,待会你就去协调一下。” 姜涛点了点头,他自然是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一但这件事被发现,那他们谋划的这一切都会付诸东流。 另外一边的张迎此刻被雷的外焦里嫩:“周……周队,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让我穿陈红梅的衣服?穿一个老太太的衣服?” 他这话有些夸张了,其实陈红梅的年纪不算太大,但是也的确不算年轻了。 周无漾一脸不以为然地看着他:“你不换上陈红梅的衣服,谁知道陈红梅回家了?” 张迎简直是人都傻了:“我是个男人啊,怎么能男扮女装呢!”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你不用特地向我强调你是个男人,你扮演陈红梅并不一定要多像,只要让别人知道你是陈红梅就可以了,你到底是不是她本人,跟她长的像不像,这些通通都不重要。” 张迎苦着一张脸:“啊?那为什么一定是我啊。” 要是队里其他人知道他男扮女装,还扮演的是陈红梅,那他不得被人笑死了,以后还怎么在刑警大队里混啊。 张迎甚至不敢想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要是陈雨萌那丫头知道了……他还能好好地待在刑警大队里吗? 周无漾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姜涛:“现在除了局长,就咱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我身为队长,自然是要负责指挥的。” 周无漾立马把自己撇了出去,随后便开始使坏。 “所以只剩下你们两个人,你要是……不想的话,你和另外一个人换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总之你们自己协商就行了。” 说罢,周无漾拿着咖啡,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侧头看向远处,真就一副留给他们自己“协商”的架势。 在场的只有三个人,除去周无漾,只剩下张迎和……姜涛了,所以那另一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姜涛。 张迎自然也反应过来了,他僵硬地转头看向姜涛:“姜……姜哥,要不,你来?” 张迎的尾音甚至有些发颤。 周无漾自然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颤音,暗自勾了勾唇。 姜涛用那冰冷冷的双眸子看向张迎:“你觉得还有除你之外更适合的人选吗?” 张迎打了个冷颤,立马往后退了几步:“我……我能拒绝吗?” “你觉得呢?” 姜涛虽然只短短地说了四个字,但是张迎却莫名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张迎立马捂住了嘴,眼球在眼眶里滴溜乱转了一圈,随后只能苦哈哈地开口。 “好,那就我吧,毕竟一场革命的胜利总是要有人做出一些牺牲的,而我,愿意为人民服务!” 如果忽略他脸上苦哈哈的表情的话,张迎这句话或许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周无漾听到他终于妥协,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大了许多。 显然,这样的结果,他早就已经料到了。 “那陈红梅的丈夫呢,他怎么办?”姜涛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周无漾沉吟片刻,随后才开口:“跟他的上司联系一下,让他出差一段时间,理由自己编,对了,也要让他知道陈红梅被放回来了。” 陈红梅被拘留之后,她的丈夫还来探望过她,并且似乎并没有和她离婚的想法,这个男人似乎真的很爱她。 所以为了避免到时候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给支出去,等一切都结束后再让他回来。 姜涛点了点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也只能这样了。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具体细节,这才分开回了办公室。 周无漾在进办公室前,还特意转头看着姜涛,大声说了一句。 “既然判决结果没出来,念在陈红梅表现良好,那就先让她回去和她丈夫团聚,明天早上,带她回去。” 姜涛心领神会地嗯了一声。 周无漾这才走进去,眼神一瞥,余光果然看到一道黑影突然闪过。 他的唇角一勾,鱼儿果然是上钩了。 * 翌日一早,张迎就按照周无漾的安排,把陈红梅从看守所里带了出来。 陈红梅被带出警局的时候,刺眼的阳光直直射进她的眼睛里,她下意识眯了眯眼,但还是仰着头看向挂在天边灼灼的太阳。 “原来站在太阳底下,是这么的温暖,可惜,我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陈红梅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太阳一直看,直到眼睛被晃的阵阵发黑,她才慢慢移开眼神。 “你说什么?” 因为陈红梅说话的声音很小,张迎并没有听清。 陈红梅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张迎这才注意到她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遍布泪痕,他被吓了一跳,赶紧回忆刚才自己有没有干错什么事情,但是得到的答案是没有,他什么也没做错。 所以他只能抬手指了指陈红梅的脸:“你……流泪了,没事吧?” 陈红梅有些恍然,她抬手随意地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果然,手上掠过之处都触及到了一抹湿润。 她又摇了摇头:“没什么,只不过太久没见到太阳了,突然看见有些不适应,被刺激地流泪了。” 张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哦。” 他这个反应倒是让一直没注意过他的陈红梅侧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羡慕。 她怎么会看不出,他并没有懂她真正流泪的原因,但她知道,他并不是傻,只是纯真,因为没经历过现实的蹉跎,所以依旧纯真。 她现在真是羡慕极了他这样的纯真。 陈红梅突然忍不住想到,如果……十二年前那个女孩儿还活着的话,会不会也像她面前的这个孩子一样呢…… 可惜,没有人会知道答案了。 因为那个女孩儿,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在了她最美的年纪。 “走吧。” 他们在大门口停留了大约十多分钟左右,张迎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陈红梅这才回过神来,朝着他点了点头:“走吧。” 张迎带着陈红梅朝着他们警车的方向走。 突然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朝着两人冲过来,他的步子很急,因为两人是并排走的,所以他们之间间隔的距离很近。 这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就这么直接从两人之间的缝隙中穿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章 窃听器 陈红梅本身就有些恍惚,此刻更是被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大跳,所以口中下意识发出一阵惊呼。 张迎立马回头朝着黑衣人跑去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也恰好回头看着他们两人。 那人看见张迎看着自己,他下意识抬手压低了帽沿,把口罩又往上扯了扯,随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陈红梅,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再之后,转过身就走了。 张迎立马觉出不对劲,抬腿就奔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追过去,但是那人的动作也极快,身子一晃,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张迎跺了跺脚:“可恶!” 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张迎立马拔腿就往回跑,直到看见陈红梅正好好地站在那里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你……你没事吧?”张迎气喘吁吁地开口。 陈红梅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刚才被撞疼的手臂:“没事。”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张迎觉得事不宜迟,应该赶紧把陈红梅带到车上。 一上车,周无漾和姜涛果然已经坐在前面了。 张迎一上来就从后备箱拿了一瓶矿泉水,打开盖子就往嘴里灌,喝了有大半瓶,他才抬手擦了擦嘴。 “周队,姜哥,你们是不知道,刚才我和她往这边走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穿黑衣服的人,从我们俩中间撞过去,我看这小子戴着口罩又戴着帽子的,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我就立马追上去了,结果这小子跑的还挺快,一转眼就不见了。” 张迎本来就是随便吐槽了一句,结果周无漾却突然转过头:“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周无漾的神情有些严肃,张迎一愣,随即才呆呆地开口:“我说刚才我们两个人走的好好的,突然冲出来一个穿黑衣服的人。” 周无漾摇了摇头:“不对,下一句。” “他把我们两个人从中间撞开?”张迎不明白为什么周无漾突然这么问。 周无漾的眼神一凛,看了姜涛一眼,又回头看着两人,突然噤声了。 他把食指抵在了唇上,示意他们都不要说话。 另外三人虽然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都听了他的话,一时间没出声。 周无漾做完这个手势之后,拿出手机就开始打字。 现在我们很有可能被人监听了,所以你们先不要说话。 周无漾打完这几个字先是给姜涛看了一眼。 姜涛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随即他点了点头。 周无漾又把手机上的内容分别给张迎和陈红梅看了。 陈红梅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她整个人缩在了车子的角落里,显然有些紧张。 周无漾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又拿出手机打字。 你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换成这个。 周无漾给她看完这段话后,示意张迎把那身准备好的警服给她。 陈红梅看到警服时眼睛都瞪大了,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周无漾,周无漾朝她点了点头。 随后打开了车上的音乐,他叹了一口气。 “时间还有点早,等会再出发吧,张迎,你把咱们的规矩再给她看看,陈女士,我们虽然暂时把你放回家,但是不代表你就自由了,到时候等判决结果下来了,你还得回来。” 陈红梅虽然不太懂周无漾这句话的意思,但她也不傻,知道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好,我记住了,你放心吧。” 在这之后,陈红梅只能硬着头皮脱了外套,颤巍巍地拿过那身警服,穿在了身上。 她换完之后,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在了一边,张迎只能苦哈哈地把警服脱了,随后穿在身上,除了有些小之外,竟然意外的合身。 但是他穿上之后觉得口袋的地方有些硌,他的手伸进兜里,随后身子一滞,因为他果然在兜里掏到了什么东西。 他夹住那个方块状的物体,慢慢从兜里拿出来。 当他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整个人的呼吸一滞,作为警察,怎么可能认不出这是什么,这分明是个窃听器! 他没说话,立马敲了敲周无漾的椅背,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 周无漾接过去看了一眼,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平静感。 姜涛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看到周无漾手中的窃听器,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看了一眼周无漾,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警觉,又有些懊恼,对自己没察觉到不对劲而感到懊恼。 周无漾看着张迎,把手中的窃听器递给他,无声地看着他说了三个字:“放回去。” 张迎轻轻接过,随后又放回了口袋里,一切都在悄然无声的进行着。 抱歉不能跟你说明我们目前的任务,但是待会儿请你给你的丈夫打个电话,到时候你会得到他出差的消息,你就说会在家好好等他,其它的你自己发挥,记住,一定不要告诉他你待会还会回看守所,要让他相信,你真的回家了。 周无漾又快速打了几行字,递给了陈红梅。 因为窃听器这个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饶是周无漾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来了这一招。 原本他并没有想让陈红梅知道这么多事情的,因为就算陈红梅还会待在看守所,但他总归是不能完全保证不会出现问题的,况且陈红梅并不是警察,没有经过合格的训练,很容易被人发现破绽,但是现在显然已经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了。 目前看来,如果想要让鱼儿彻底把钩咬死,只能尽可能告知陈红梅一些事情。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是张迎 让她协助他们完成这一切。 陈红梅快速地看完了这几个字,随后有些沉默,一时间没出声。 周无漾看她没出声,又飞快地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 我们向你保证,你和你的丈夫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你应该也能大概猜到我们在做什么。 总之,我们会尽快结束这一切的,到时候你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再有任何安全隐患,届时,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打扰你。 周无漾的手在手机键盘上迅速分飞,随后再一次递给陈红梅。 这次陈红梅没有犹豫,看完后点了点头。 周无漾看了一眼姜涛,姜涛心领神会,把一个透明物证袋拿了出来,随后拿出手机递给陈红梅。 周无漾把车载音乐顺手关了,随后清清嗓子:“我们先把你的手机还给你,你先和你丈夫打个电话吧,上次我看出来了,他很在乎你。” 虽然知道周无漾多半是故意地说这么一句,但是陈红梅想到自己这个岁数,还被提到自己老伴在不在乎自己这种事,不禁老脸一红,有些尴尬。 “谢……谢谢啊。”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觉得自己大约要说一声谢谢。 再一次拿到自己的手机,陈红梅赶紧开机,甚至没有来得及看微信上的消息,直接就点进了通讯录,给那个备注阿和的打了个电话。 陈红梅把手机扣在耳边,只听见歌曲声响了十几秒,但是迟迟没有人接听。 陈红梅显得有些焦躁,又有些担忧,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周无漾,见周无漾正看着她,她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心下更着急了。 幸好,就在她心里的防线即将要崩塌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那边传出来一个听起来就非常憨厚的声音:“阿梅啊,我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陈红梅一愣,立马把手机从耳边拿离,放在手上点开微信,果然,备注阿和的信息框旁边有好几个红点,她立马点进去,就看见对方说有事要去出差,让她在家里等他。 那边听着这边没了动静,又叫了一句:“阿梅?” 陈红梅赶紧回过神来:“你要出差了?”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你被放出来,我原本应该好好在家陪陪你的,结果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公司非要我出差,要不我干脆不干了,咱俩做点小买卖,没准也比这个强。” 陈红梅的丈夫阿和显然是已经得到陈红梅被“放出来”的事情的。 一听这话,陈红梅下意识看了一眼周无漾,她直觉阿和被安排出差的这件事跟他们脱不开干系。 但是,至于为什么这么安排,她就不知道了,不过她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处境来看,这个时候是断然不能乱说话的,陈红梅只是没什么文化,但是并不代表她傻,甚至不仅如此,她的脑子还比一般人活络许多。 陈红梅虽然没开外放,但是电话那边的音量也不小,毕竟她也上了些年纪,耳朵没那么好了,所以电话那边的声音,在如此安静的车内更是显得尤为清晰。 张迎一听这话有些急了,立马着急地看向周无漾,那眼神在无声地看着他。 那意思就像在说,这阿和要是真的辞职不出差了,那他们不是白谋划了吗,到时候露馅了怎么办? 周无漾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对比张迎的急切,他整个人就显得平静许多,他并不担心阿和会辞职,因为他相信陈红梅不会让他这么做。 这边,陈红梅赶紧垂下眸子,想着刚才周无漾让她说的话。 “那怎么行?咱家什么样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个没工作的,咱们俩生活全靠你上的这一个班了,何况咱老两口啥也不懂,能做什么小买卖?到时候起早贪黑也挣不着几个钱。” 陈红梅原本是随口这么一说,她就想着绝对不能让阿和回来就对了,万一回来没准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她这一开口,越说就越顺嘴了,后面这些不只是她碍于目前的状况胡诌的,而是也真的是这么想的。 她小时候没怎么读过书,没文化,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他们平时开销虽然也不大,但是毕竟也是要两张嘴吃饭的,家里需要有个人有个稳定的工作。 何况阿和的工作并不累,可以说是比较轻松的了,陈红梅想着,都这一把年纪了,可就别瞎折腾了,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 那边沉默了一瞬,随即哑声开口:“你说的也是,阿梅,是我对不起你,没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陈红梅一听这话,眼圈都红了,她原本想着,自己这些罪恶龌龊事要是被阿和知道了,阿和些许就会和她离婚,老死不相往来,可她根本没想到,阿和会不在乎这些,甚至还特意跑来看守所看她,告诉她这后半辈子,他是不可能离开她的。 陈红梅自诩苦了大半辈子了,临老还能找到这么一个真心爱护自己的人,真是实属不易,此刻听他说这些话,更是心中泛酸,但她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于是她抬手抹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流下来的眼泪,心下一狠,就开了口。 “阿和,你从来没对不起我什么,倒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以后我定会好好补偿你,你放心出差,我在家等你,千万一定要注意安全!” 那边的阿和显得很高兴,因为陈红梅以前是从来不会和他说这些体己话的。 这些年,他总是能看见陈红梅对着窗外发愁,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段时间他才明白,原来其中是有这么个缘故。 但是他也真是没想到陈红梅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反倒是和他越发亲近起来了。 阿和不在乎她之前做过什么,他是真心喜欢她的。 于是他立马应下:“你也是,千万照顾好自己。” 陈红梅一乐,觉得他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再说下去就有些矫情了,于是她立马打断他继续要说下去的打算:“行啦,你就别说了,干活去吧,等你回来……” 她原本想说等他回来,她会给他做一桌子好菜,再陪他喝上两口酒,但是话到嘴边了才想起来自己暂时是回不去的,这些只是他们想让自己说的谎言而已。 于是她的眼睛一转,又悄悄瞥了一眼周无漾,随后立马改口:“到时候再好好陪你。” 那边早就被哄的七荤八素,开开心心地挂了电话。 陈红梅挂断电话后,有些失神,就那么握着手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面前伸出一只手,陈红梅才有些回过神来,她一愣,直勾勾地盯着周无漾伸出来的那只手,这才突然反应过来,把手机递给他。 周无漾接过手机,顺势放在了右手边。 周无漾又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从现在开始,到你安全回到看守所房间之前,你记住,你就是张迎,也就是你旁边的那个人,明白吗? 陈红梅看完后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张迎,随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周无漾看着姜涛:“你和张迎先回去,待会再来找我,我先把陈女士送回去。” 姜涛嗯了一声,随后打开了车门。 周无漾转身,递给了陈红梅一个口罩,又指了指她头上的警帽,示意她扶正。 陈红梅立马戴上口罩,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看起来倒像是那一回事了。 陈红梅的身高并不矮,约莫是有一米七五的样子,又穿上了他们特地准备的内增高鞋。 虽然到了这个岁数,但是她却并没有因此发福变胖,反而有些干瘦,头发也是个短发,此刻戴上了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了那一双眼睛,不仔细看的话,还真以为是个男人。 周无漾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指了指已经站在车门外的姜涛,示意她跟着姜涛出去。 陈红梅点了点头,又下意识压了压帽沿,缓缓打开门,出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介意我抽烟吧 直到周无漾从后视镜亲眼看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去,这才慢慢地收回目光。 “陈女士,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周无漾突然从兜里拿出一盒烟,食指和中指并拢,从烟盒里夹了一根烟出来。 张迎开始没吱声,一听这话还有些奇怪呢,周队抽烟什么时候还询问他的意见了,不是向来都是想抽就抽吗? 他刚要开口说自己不介意,眼神一转,突然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玫红色外套,这才整个人一激灵,登时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扮演的是“陈红梅”陈女士,而“张迎”刚才早就已经和姜涛回局子里去了。 他恍然回神,清了清嗓子,夹着屁股,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句:“不介意。” 周无漾拿着烟的手一抖,烟也差点被他这声吓掉在地上,他转过身瞪了张迎一眼。 还好他自诩精神强大,立马稳住心神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他深吸一口,打开窗户,吐出了几个烟圈,他细长的手指夹着烟伸出窗外,胳膊撑在玻璃窗上。 张迎被他那一眼看得浑身一颤,以为是自己表演的还不够到位,又掐着嗓子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有些“着急”地催促着周无漾:“这位警官,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能……能不能快点?我,我有点想家了。” 张迎说到一半,就看到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他的浑身又是一颤,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而周无漾被他这一声惊的差点又一次没拿稳手里的烟。 其实张迎学陈红梅的声音学得还挺像,甚至不仔细比对,根本听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太过明显的区别。 但是你想象一下,你面前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穿着一个玫红色的外套,又掐着嗓子,挤着眉毛说出这句话,就算是有再好的心理素质,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所以哪怕是周无漾也不例外。 他确实有让张迎自由发挥的意思,但是他也着实没想到,张迎何止是自由发挥,这完全是放飞自我了啊,他甚至觉得张迎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赛道,以后就算不当刑警也有得干了。 他刚有这么一个念头,张迎就打了一个喷嚏,不得不说,张迎真是十分敬业,就连打喷嚏的声音,听起来都像一个女人。 周无漾对此确实还算满意,但是经过他这么一搅和,这烟是抽不下去了。 既然抽不下去了,那就走吧,他本来也没打算等着姜涛上车,毕竟他们两个警察再带一个“妇女”实在是有些显眼,他可不想被那群大妈们议论围观。 所以就他一个,便足够了。 于是周无漾钥匙一转,轻抬离合,给了点油门就开着车出了警局大院。 “我们这次是念在你表现良好,所以特意给你申请了这段时间暂时回去,但是你不要想着逃跑,因为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隐藏得如何深,我们都能抓到你。” 周无漾这句话看似很简单,实则意味深长。 那边窃听的人听到他说的这句话,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抱紧了双臂:怎么大白天的怎么这么冷呢,按理来说,这天气也不至于啊。 而且他怎么觉得这句话说的那么奇怪呢,就跟…… 这么想着,那人狠狠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他做的那么天衣无缝,何况那东西在陈红梅那女人的身上,一个农村妇女能懂什么,肯定发现不了,而且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怎么可能想得到! 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个世界,向来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实则在别人眼中他做的简直是漏洞百出! 这边的张迎的脑子高速运转,立马叹了口气:“从前是我做错了,我既然已经把这些都招了,就证明我已经做好了打算,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周无漾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随后,两人也没再说话,车上一直很安静。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重感冒了 警局距离陈红梅家里也不远,车也没开多久,就到了她家的小区楼下。 周无漾钥匙一拔,转头看向张迎:“走吧。” 张迎点了点头,拿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在五十岁大妈群里最受欢迎的红色小尼绒的帽子戴在了头上,又给自己系了一个大红花色丝巾,把脖子盖的严严实实,随后就磨磨蹭蹭地下了车。 周无漾也跟着下了车,看见张迎那身装扮,下意识眯了眯眼。 张迎有些扭捏地拽了拽自己那个玫红色外套,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一圈,确定没什么人在场之后,这才慢慢悠悠地夹着嗓子开口。 “这位警官,这次真是谢谢你了,不仅给我申请回家,还亲自给我送回来,阿和出差了,家里也没人,我一个人怪冷清的,你上楼跟我喝杯茶,怎么样?” 周无漾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这话说的咋那么奇怪呢,什么叫她丈夫不在家,让他让来喝杯茶,搞得跟已婚妇女丈夫不在家出来拉人偷情似的。 这么想着,周无漾身子一抖,一阵恶寒。 但是张迎确实说的也是没错,他的确得跟着上去。 于是周无漾强忍住心里的不适,点了点头:“好。” 张迎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看他答应了之后,这才重新放下心来。 周无漾走在前头,张迎则是跟在后面,走路慢慢悠悠地,迈着蹩脚的小步子,乍一眼看过去,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 一进单元门,一阵阴冷的凉意袭来,两人一前一后上着楼梯。 就在两人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楼上突然传出来一阵脚步声,张迎的心下一紧,内心大喊草泥马,怎么就这么巧的碰上人了呢。 心里虽然在疯狂吐槽,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立马快走两步,让自己离周无漾的距离更近一些,他自己整个身子几乎都贴着墙,随后,他又抬手压了压帽沿,拽了拽口罩,确认无误后这才放下手。 周无漾的动作先是一滞,随后几乎是没有犹豫,便再一次踏上下一个台阶。 楼上的脚步声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响着,甚至还响起了一阵口哨声。 终于,在拐角处的位置,他们碰面了。 那人慢慢往下走,看见两人先是一愣,随后看到周无漾穿着的警服,下意识移开了目光,脚步却直接停了下来。 他这一停,周无漾和张迎也停了,因为他此刻正站在楼梯中间,要是他不挪位置,周无漾两人也过不去。 那人的眼神又慢悠悠地移了回来,还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模样,他飞速地瞥了一眼周无漾的脸,随后身子一顿,立马认出来周无漾就是那天来找陈红梅的警察。 周无漾也抬头看着他,和他对视了一眼,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也认出他就是陈红梅的对门邻居。 那人那天见到他们三人跑得飞快,这次倒是没跑。 那人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着:“哪个傻逼骂我呢。” 周无漾眼观鼻,鼻观心,冷着声音开口:“请让让。” 结果这个男人依旧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丝毫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因为他自从那天被他们吓到之后,生怕哪天自己被网警找上门,没敢再看小黄片了,所以此刻面上丝毫没有心虚之色。 他清了清嗓子:“这位警官,请问陈大姐家出什么事了,这段时间我就看见赵大哥自己一个人进进出出,有好些日子没看见陈大姐了。” 他口中的赵大哥也就是陈红梅的丈夫,赵健和。 周无漾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抱歉,这属于个人隐私,不能透露给你。”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也没再追问:“好吧好吧,知道你们这种都比较神秘,我就不问了,我懂的……” 周无漾“……”你懂什么了?? 那个男人的眼神往下这么一瞟,这才注意到这周无漾身后还有一个人呢,他这一看,这人穿着的是个玫红色的外套。 他拧了拧眉,这外套,怎么这么眼熟呢…… 突然,他灵光一闪,兴冲冲地开了口,扭着脖子往张迎那瞧:“哎呦,这不是陈大姐吗,你咋也不说话呢,要不是我认出这外套是你的,你捂的这么严实我都没看出来啊。” 张迎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走到这步了,他也没法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于是咳嗽了两声,略微虚弱地抬了抬眼,随后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那个,小……” 他刚想着叫他小什么,毕竟人家叫他大姐,他不得叫人家小李,小王啥的,但是他说出口了才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这陈红梅的邻居叫啥啊。 他们也没查这陈红梅的邻居啊,本身想着也就装这么几天,到时候窝在家里不出门就行了,结果谁能想到,这还没到她家呢,就遇见人了,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她对门这小子,瞅着还像个缺心眼似的。 等等,又跑偏了,张迎被帽子遮住的眼睛一转,立马给自己找补:“小心感冒啊,最近天气可不好了,像我这一把岁数的就是容易生病,这不,生病了吗?你虽然是年轻人,到底也是要注意点,那秋裤先别着急脱呢。” 那个男人恍然大悟:“原来陈大姐是感冒了啊,我说怎么捂的这么严实呢。” 随即他还赞同地点了点头:“陈大姐说得对,这天气确实还不太稳定呢,忽冷忽热的,我刚才还打了个喷嚏呢,想来是脱秋裤的缘故,等我明天就把秋裤穿上。” 他这说了半天,也迟迟没有要走的架势,依旧在那站着不动。 周无漾微微向左后方侧头,瞥了一眼正站在他身后紧紧贴着墙壁的张迎。 张迎原本就心里发毛,慌的不行,被周无漾这一眼看得差点破功,但是本着敬业的原则,他还是强忍住没表现出来。 张迎也不傻,此刻这人在这站着不走,他必须得说点什么。 于是他又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那个……我现在真是有一点难受,先回家歇着了啊,这人老了,就是不行了,成废物了,站这一会儿都难受。” 话毕,许是为了体现自己感冒多严重似的,他又疯狂咳嗽了几声,那力道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多米诺骨牌 张迎咳嗽的力道太使劲,看得那个男人浑身一颤,下意识躲远了一些。 “那个陈大姐啊,我看您这真是……挺严重的哈,您注意点身体啊,那个……我有点事就先走了啊。” 男人说完就往旁边挪了挪,开始往下走。 张迎心下一松,心想还是自己这招聪明。 想着这人终于走了,立马点了点头:“好,好,走吧,走吧。” 男人三两步下了楼,突然觉得好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张迎一眼。 心里有些奇怪,这陈大姐怎么看着那么奇怪呢,把自己捂那么严实,就算感冒也不至于啊。 但是一想刚才她说的重感冒,也觉得自己是大惊小怪了,毕竟这年纪大了怕风也是很正常,所以他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往外走。 直到楼道里的脚步声消失不见了,张迎这才转过头,小心翼翼地往栏杆旁边走,扶着栏杆伸着脖子往下看了看,的确已经没有人了,这才摸着胸口,感受到胸口剧烈的心跳,施施然叹了一口气。 他们这一行的感觉非常敏锐,刚才那种被人盯着的眼神张迎自然是感受到了,想到那个男人明明都已经打算走了,却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张迎就有些后怕,他看着周无漾刚想开口,这才想起还有窃听器这一茬呢,于是他立马闭上了嘴。 周无漾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抬腿上楼。 到了陈红梅的家门口,张迎拿出了从陈红梅手里拿来的家门钥匙开了门,随后便轻轻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的陈设和他们来的那天差不多,没什么变化。 房间很小,颇有些一览无余。 张迎回头看了一眼周无漾,无声询问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周无漾却突然开口:“刚才那人是你邻居吗?你为什么要和他说你感冒了?陈女士感冒,我怎么不知道。” 张迎一愣,随即立马意识到他这句话里还有什么别的深意。 对啊,自己刚才说自己得了重感冒,但是明明刚才在车上还没事呢,怎么就会突然重感冒了呢,这要是被窃听器那头偷听的人听见,未免不会产生怀疑。 于是他眼球滴溜一转,立马摘了口罩:“警官不要介意啊,刚才那小子是我对门的邻居,他话太多,有点贫嘴,每次见到我都要跟我唠上几句,我这在局子里待了这么多天,他肯定奇怪我去哪了,但是我这个事……我也不好意思跟他说……” 话到此,张迎就停下来不说了,毕竟很多事情,点到为止就行了。 周无漾给了他一个不错的眼神,随后指了指他身上的外套,又指了指旁边的洗衣机。 张迎立马张着嘴,一副了然的神色,立马把外套脱了:“警官,您先坐那歇会啊,我把这个身上的衣服先放洗衣机里洗洗,想换个衣服,这么多天没换衣服,身上有点刺挠。” 不得不说,张迎是有点表演天赋在身上的,话说完,还特意拽着胳膊在衣服口袋旁边挠了挠。 随后一把塞进洗衣机里,盖上盖子,注满水,洗衣机就开始滚动起来。 窃听器那头的人听见呲呲啦啦的声音之后,扯下耳机猛地摔在了桌子上:“艹!” 还来不及多想,他立马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声音:“怎么了?” “这个陈红梅一到家就把衣服给洗了。” 言外之意就是,窃听器装在了衣服里,此刻一洗,自然就没办法再继续窃听了。 电话那边的人却一点也不惊讶似的:“洗了就洗了,原本也没打算用这个做什么,你都听到什么了?” “他们啥也没说,周无漾让这女的别乱跑,说什么跑到天涯海角都能追到。” 那边显然对这个消息没什么兴趣:“哦?除此之外呢?他们就没说别的了吗?” 这边的人沉思片刻:“陈红梅这女人的丈夫出差了,这段时间回不了家。” 这个消息倒是令人有些意外了,原本他们还想有什么办法避开这个男人,结果没成想,这人就这么巧的出差了,早不出差晚不出差,偏偏这个时候出差,这怎么不引得人怀疑呢。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也想到了这里:“你去查查,她丈夫为什么会突然出差,都这个时候了,我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 这边的人立马应下:“需不需要我再装一个窃听器?” “不用了,现在她已经出来了,咱们只需要告诉他这个消息再替他确认一下就行了,再多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咱也管不着了。” 毕竟他和陈红梅之间没什么仇恨,如果不是……男人眯了眯眸子,他也不会再跟这个陈红梅这件事扯上关系。 但是这种事,就像多米诺骨牌,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是推倒了一张,后面的那些都得跟着倒。 他既然选择和那个人结盟,也要做好被那个人以此要挟的准备。 这边的人心想也是,于是也没再强求,直接挂了电话。 * 这边的张迎一看见这外套进了洗衣机,被里面的水淋了个彻彻底底,便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立马扯下脑袋上的红色小尼绒帽子和脖子上的大红花丝巾,大摇大摆地走到沙发面前坐下,翘着二郎腿抖了抖。 “周队,怎么样,我刚才机智吧。” 他边说,边嘚瑟地抖了抖腿。 周无漾也坐了下来:“还算没掉链子。” 张迎立马乐了,毕竟得到周无漾的一句“夸奖”比登天还难,这句话在他脑子里,就自动过滤成夸他聪明机智了。 于是他还摆了摆手:“哪里哪里。”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该去娱乐圈 周无漾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张迎挂着笑的脸一僵,他眼睛眨了眨,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无漾,似乎不相信上一秒自己刚被夸,这一秒又被骂了。 但是他也不敢反驳,于是只能委屈巴巴地开口:“周队,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周无漾的手指敲了敲旁边的扶手:“算上今天,五天后就是三月十五日,十二年的那天,就是林夕的忌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会在那天行动,在她的忌日那天,彻底结束这十二年前的罪恶。” 张迎一愣,想到自己现在扮演的就是陈红梅,岂不是五天后自己就要面临被杀死的危险了。 他浑身一颤,顿时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但是随即又隐隐有些激动,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将是他第一次与犯罪分子正面交锋,想到那个时候的情景,张迎竟然隐隐觉得有些激动。 “周队,那咱们这次是不是要准备提前布控。” 张迎心想,既然都已经能猜到凶手的行动时间了,如果提前布控好的话,那肯定能够万无一失。 可谁知,周无漾却出乎他的意料,摇了摇头:“不用。” 张迎有些意外,他看着周无漾,眼里都是大大的疑问:“为……为什么?” “你觉得如果咱们提前布控,把队里的人手都派出去,这么大的动静,吴肃南会不知道吗?他能坐上所长这个位置,绝不会只是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虽然咱们目前还不知道这个吴肃南和林海峰合作的原因,但是他们既然已经合作了,这个吴肃南就一定会帮到底,毕竟,他们一旦开始合作,这两人就相当于掌握了对方的把柄,林海峰这个亡命徒可以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吴肃南行吗? 显然是不行的。他经不起任何意外,所以,这其中如果出现任何让他怀疑的点,他都有可能告知林海峰暂时取消行动,他们等得起,可是咱们却等不起。” 周无漾沉声开口,这场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失败了,他们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毕竟,还有什么证据比亲眼见证凶手亲自动手更有力的证据呢。 张迎恍然大悟,但是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所以说,那天只有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了?” 周无漾怎么会看不出他这句话后面带着的颤音,于是轻轻扫了一眼,还是大发慈悲地“安慰”了一句:“我和姜涛会提前做好准备。” 张迎的确是被安慰到了,他心下一暖,想着周队还是在乎自己的。 但是周无漾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窟:“不过不是在屋里,我们会在单元门门口处的花园藏好,等凶手出现了,我们会看准时机上楼。” 张迎哭丧着一张脸:“周队,你指的时机是个什么样的时机啊。” 不会等到他都要不行了,他再上来吧。 也真不怪张迎害怕,毕竟这是他出这么多次任务,第一次真正上战场。 何况这个林海峰肯定是个亡命徒,他就是想把这三人杀死,估计也没想着事后能够逃脱,他们不怕遇见贪生怕死的小人,就怕遇见这种能豁出自己命都不要的亡命徒啊。 周无漾拧着眉,斜睨着看他:“你不信我?” 张迎立马一抖,连忙表忠心:“怎么会不信呢,我最相信的就是……周队您了,呵呵呵呵……” 张迎越笑越觉得发冷,恨不得拔腿就跑,但是他也清楚,自己既然已经上了贼船,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周无漾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几天你就好好在陈红梅的家里待着,任何人要来你都不要开门,也不要出门,知道了吗?” 周无漾看着张迎,那张俊脸上是难得的严肃,张迎立马点头:“知道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站起身,一副准备走的架势。 张迎立马抬腿跟上去:“周队,你要走了?” “嗯,你现在是陈红梅,我没有理由在这里待得太久。” 周无漾说完,就自顾自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张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心慌感,是那种独自面对一切的心慌感。 周无漾却恰好在这个时候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事手机联系。” 明明周无漾也没说什么,但是张迎却莫名觉得这句话给了自己莫大的安全感,心中的慌乱也被抚平了。 没事的,有周队在,自己不会有事的,毕竟,他是那么的厉害。 张迎轻声对自己说着。 * 周无漾回到警局后就碰上了正迎面而来的姜涛。 姜涛看见他明显一愣,停下脚步:“已经完事了?” 这件事自然指的就是张迎扮做陈红梅成功潜伏进她家里的事。 只是姜涛以为还需要一些时间,至少不会这么快,因为他下车到现在周无漾回来,也就只有一个小时左右。 周无漾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刚想说什么,眉眼一抬,恰好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一晃而过。 随即他不动声色地瞥向别处,用一种不大不小的声音开口,既不会显得过分突兀,也不会让人听不清,起码,可以让那个不远处角落里的人听清。 “陈红梅已经被我送回家了,她也答应过我了,这段时间好好在家里待着,不会乱跑。” 姜涛自然也意识到了他眼神的变化,所以也顺着周无漾的话继续往下说:“嗯,那就好。” 周无漾朝他身后看了看,又侧了侧头,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姜涛一皱眉:“你在找什么?” 周无漾则是奇怪的咦了一声:“张迎那小子呢,每次我一回来这小子就冲出来,叽叽喳喳的,现在干嘛去了,是不是又玩忽职守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姜涛和周无漾是面对着面的,几乎在他说完的瞬间,姜涛的眉头就锁了起来,但是瞬间,他就面无表情的、继续用那张冻死人的死人脸开口:“他家里有点事,请假了。” 周无漾骂了一句:“这臭小子,有事也不跟我汇报,自己一个人跑了,是不是你给他的权利,啊?” 两人这一出算是给张迎突然消失找了个理由,使其看起来并不突兀。 姜涛:“……” 无语,这人还演上瘾了,他真是越发觉得周无漾待在警局真是埋没了他的天赋,应该去娱乐圈混才对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精神病妻子? 随即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一沉,他猛地一侧头,这才注意到周无漾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胳膊放在他肩膀上了,哥俩好地撑着。 “还是涛子好啊,走,咱们喝一杯去!” 姜涛立马冷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放开。” 周无漾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发毛,啧了一声,把胳膊放下了。 “工作期间,不许饮酒。”姜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周无漾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谁说要喝酒了,工作时间怎么能喝酒呢,我说的是喝一杯茶,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不会是你想喝酒了吧?” “你想死吗?” ……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空旷的长走廊上,只剩下轻微的脚步声。 直到声音完全消失不见,角落处的人影这才出现,望着他们两人方才离开的方向,脸上挂着一种明晃晃的嘲讽,低声开口:“真是……愚蠢。” 他还以为之前被所长忌惮的人会是多厉害的人物呢,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这人不过就是个狂妄自大的蠢货罢了,根本不值得被放在眼里,不足为惧。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另外一边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周无漾动了动耳朵,听见了远处离开的脚步声,这才转过身看着姜涛,随即低声开口:“事情办的还顺利吗?” 姜涛警惕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意识到现在环境很安全后,点了点头:“很顺利,现在她被安排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里,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就好。” 姜涛想到自己刚才的问题被人打断,所以又反问了一句:“你和……陈红梅怎么样?” 张迎这两个字原本已经凝聚在舌尖,但是他还是没说出口,转而说了陈红梅的名字。 周无漾把刚才发生的事和他说了。 姜涛拧着眉:“那个邻居,有没有问题?” 周无漾摇了摇头:“他倒是没有问题,但是我觉得他可能发现陈红梅不太对劲了。” 姜涛的心猛地提了起来,难道又要出现问题了吗…… “如果他发现了怎么办?需不需要把他……?” 姜涛的意思是说需不需要把陈红梅的对门邻居暂时先控制起来。 周无漾立马抬起右手,制止了他的想法:“先不用,陈红梅的丈夫突然出差本就已经很巧了,这个时候要是把这个邻居也支走,肯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姜涛还是觉得有些担心:“可是……” 周无漾把手放在姜涛的肩膀上拍了拍,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咱们静观其变,如果这个人真的出现问题,到时候咱们再出手。” 姜涛也没再继续坚持,毕竟他也懂周无漾的顾虑,这个时候的确不容得任何闪失,但也不能做的太巧合,不然对方一定会有所怀疑。 “我让陈雨萌查的事,都查到了吗?”周无漾也立马转移了话题。 他先前让陈雨萌查了吴肃南,但是这两天忙着把张迎安排进陈红梅家里,所以自然而然就忽视了这件事,现在一切终于安排的差不多,周无漾这才有时间把精力放在这方面上。 姜涛点了点头,眉眼突然沉了下来。 周无漾看他这副样子,直觉这是查对方向了,这里面定然是有事的。 他拧着眉:“怎么了?” 姜涛刚要开口,周无漾就抬了抬手,示意他先不要说,低声开口:“去天台。” 甚至还不够二十四小时,两人就已经再一次地踏上了天台。 天台平时是没人去的,也没有监控,甚至还有良好的视角盲区,平时根本没人上来,况且天台平时是落了锁的,要想去天台,必须申请一把钥匙。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个破天台压根没什么好去的,地方偏僻,要想上来,还得走过一道长走廊,阴森森的。 所以他们这里,自然没有人会特意为了来这而去申请一把钥匙。 当然,除了周无漾,这对周无漾来说全都不叫事,甚至还因此更是觉得这个地方得天独厚,平时他想事情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抽根烟,吹吹风,他喜欢极了这个地方。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了?”周无漾走到围栏旁边,闭上眼,感受着微风拂面。 姜涛也抬脚走到了他旁边:“吴肃南有一个还在上学的女儿,还有一个……得了精神病的妻子。” 姜涛前面的那句话并没有引起周无漾的注意,但是后面这句话说完,周无漾的眼睛瞬间就睁开了:“他的妻子,是个精神病?” 姜涛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是精神病,不过并不是先天性的,是六年前,突然就疯了。” “突然就疯了?没有任何原因吗?”周无漾眯了眯眼。 谁都能听出来这其中的不对劲,毕竟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就疯了呢。 姜涛摇了摇头:“据说是因为精神上受到了刺激,吴肃南对外说的是她患上了抑郁症,精神状态不稳定。” 周无漾拧着眉,摸了摸下巴,不得不说,这个理由……真是十分牵强。 就算是抑郁症,也要有原因啊。 “那这个女人呢?” “吴肃南好像很爱他的妻子,一开始还把她留在家里,但是这女人成天大吵大闹,还经常跑出去,又哭又笑的,把附近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时间长了就有人不乐意了,投诉的人一多,吴肃南又不是个普通人,最后碍于压力,只能把他的妻子送进了精神病院,但是他有时间会经常去看她,有时候甚至一呆就是一下午。”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凤岚如 周无漾勾起唇角:“六年前吗……看来这里面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故事啊。” “要去看看吗?”姜涛也摸不准他这是什么心思。 周无漾笑着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去呢,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姜涛拧着眉问道,什么叫,这是一个好机会。 “你说这个时候吴肃南的人追咱们追得这么紧,咱们是不是应该也送给他点礼物呢。”周无漾摸了摸下巴,眼里闪过了一抹狡黠的光。 姜涛看他这个表情,就明白他这又是开始算计人了。 “你想怎么做?” “也做不了什么,咱们就去会会他的这个精神病妻子,只要咱们一踏进精神病院的门,吴肃南肯定就会收到咱们去了那里的消息,他现在之所以敢这么猖狂,不就是觉得咱们查不到他吗?既然这样,那咱们就给他一点小小的震撼。”周无漾笑里藏刀。 姜涛这次大约是明白一些周无漾的想法了:“你是说,让他自己无暇顾及,这样就没办法扰乱这次林海峰的行动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大概是这样吧,只要陈红梅那里吴肃南不捣乱,林海峰就绝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商量的差不多,两人立马决定去吴肃南妻子——凤岚如,现如今所在的精神病院。 这个精神病院并不在市中心,反而十分偏僻,两人开了两个小时左右的车才到了这个精神病院。 这个精神病院的位置不仅偏僻,就连建筑也显得十分些老旧,甚至给人一种岌岌可危之势,占地面积也不大。 姜涛看到这一副场景,似乎有些意外:“这个精神病院,看起来有些破败,吴肃南怎么会把他妻子安排到这个地方?” 周无漾看着那明显历经风霜的三层小楼挑了挑眉:“这个凤岚如待的地方,自然是越偏僻越好。” 姜涛拧着眉看他,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字:为什么。 很快周无漾就为他解了惑:“如果这个凤岚如患上精神病的原因真的和杨保国有关,那吴肃南为了让她躲避杨保国,一定会选择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绝对不会选择市中心,甚至这个地方,越少人知道越好。” 姜涛点了点头,露出了些许了然的神色。 “走吧,到底是不是,咱们见了这个凤岚如才能知道。” 周无漾说完,侧头看了一眼姜涛,抬腿就进了精神病院。 一进门,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就充斥着鼻腔,两人下意识皱了皱眉。 里面果真像外面一样,布置的十分简陋,一眼望去,也见不到什么人,除了——趴在前台上昏昏欲睡的女护士。 周无漾的眼神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她的身上,迈着脚步朝她走了过去。 两人的动静并不大,所以那个女护士依旧趴在前台的桌子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能看到她身体略微的起伏,还真以为她已经死了。 周无漾屈起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食指扣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这空荡荡的大厅里显得十分明显。 女护士浑身一颤,打了一个激灵,立马站起了身。 她眯了眯眼睛,这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当看到两人穿着的警服,她的瞳孔里飞速地闪过了一丝慌张。 她放在腿两边的手下意识捋了捋裤子上的褶皱,这才怯生生地开口:“两……两位警官,请问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周无漾摆了摆手:“你不用慌张,我们只是来看病人的。” 女护士下意识松了口气,她刚才差点以为自己的工作要不保了。 毕竟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人会来,她这个前台其实就是个摆设,虽然给的不多,但是谁不愿意每天什么都不干,白拿钱呢。 她心里清楚得跟个明镜似的,现在这个社会,她估计再也找不到比这个更轻松舒适的工作了。 本身已经抱着自己会被辞退的想法了,结果没想到人家根本没计较,所以她立马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态度自然也变得殷勤起来:“原来是看人啊,两位警官想看谁,我可以带你们去。” “凤岚如。”姜涛淡淡开口。 那个女护士神色一变,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凤……凤岚如?” “怎么?难道她有什么问题吗?”周无漾挑了挑眉。 女护士立马意识到自己失言:“没……没什么,就是她的情况可能……有点难以沟通。” “她病得很严重吗?” 女护士的眉毛也皱了起来,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你们待会见了她就知道了,她在三楼,我带你们去吧。” 说完,她就立马从前台走出来,回过头看了一眼周无漾和姜涛两人,示意他们跟上自己。 周无漾点了点头:“多谢。” 女护士停下脚步,这才注意到这两个警官长得很帅,尤其是…… 她的眼神放在了周无漾的身上,这个警官,他的长相可以说是放在娱乐圈里都毫不逊色,甚至隐隐有超越的架势。 感受到女护士的眼神,周无漾倒是没什么,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是被这种眼神簇拥的,所以他并无什么不适。 反倒是不解风情的姜涛,他皱了皱眉:“怎么了?” 女护士被这么一声唤回了思绪,意识到自己刚才正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涨红,立马结结巴巴地开口:“抱,抱歉。” 随后她立马奔着走廊的尽头走去,脚步明显快了很多,就跟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追她似的。 周无漾转头看向姜涛,啧了两声:“啧啧,真是不解风情,怪不得一把年纪还没有女朋友。” 姜涛“……???” 周无漾还没等姜涛开口反击,抬着腿三两步就跟上了前面的女护士,徒留姜涛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莫名其妙。”姜涛低声说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女护士走到走廊的尽头处,打开了门,随后冲着两人歉意一笑:“抱歉,只能麻烦你们走上去了,我们这里没装电梯。” 因为平时根本没什么人来这里,经费也并不充分,所以自然没有人浪费钱财去装电梯。 周无漾点了点头:“没事,走吧。” 上楼期间,周无漾状似不经意间开口:“平时这个凤岚如有人来看她吗?” 女护士的脚步猛然停下,随后又缓步往上走,但是很显然降低了速度:“方便问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当然,她是我姑妈,她以前对我很好,我也是刚回国……前不久才知道这件消息,这段时间交接工作很忙,今天才有时间来这里看她……我是不是很不孝顺。” 周无漾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落,眉眼下垂,看起来真的颇为难过。 姜涛自然把他的“优良表演”看在眼里,没忍住抽了抽唇角。 女护士听到周无漾这么说,又一次停下脚步,下意识看向了身后的周无漾。 周无漾也停下了,他低垂着头,也不说话,从女护士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毛茸茸的后脑勺。 女护士莫名心底一揪,为自己说到人家的伤心事而感到抱歉,她连忙开口安慰周无漾。 “怎么会呢,你也是因为自己的事绊住了脚,这才没来看她,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不过……她的情况实在是有些不太好,希望你提前做好一点心理准备。” 周无漾抬起头,用略微发红的眼眶看着她:“谢谢你。” 女护士看他这泛红的眼眶,心都揪在了一起。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说什么,我就信吗 要不是觉得不合适,她真想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不要伤心。 但女护士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毕竟对方的身份是个警察,她突然冲过去被误会成袭警怎么办。 于是她只能换了一个办法,悠悠开口:“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的……姑父。” 女护士想着周无漾既然叫凤岚如姑姑,那自然称她的丈夫为姑父。 周无漾听到这个称呼,神色立马幽深了一瞬,随后抬着头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女护士,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姑父会经常来陪她,而且一待就是一个下午,不过因为她的情况……实在有些不太好,有时候看见她丈夫也并不能认出来。” 周无漾似乎有些惊讶:“姑父经常来吗?按理来说姑父应该挺忙的。” 女护士点了点头:“你姑父应该很爱你姑姑,时不时就会来看她,每次她发病的时候,我感觉他都很伤心。” 周无漾点了点头,装模作样地抽了抽鼻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话毕,他们恰好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女护士推开门,三人就从楼梯间走了出来。 走廊很长,每个房间都闭门紧锁,几乎照不进一丝光亮,灯也是关着的,他们此刻站在走廊的尽头,望向另一边的尽头,颇有一种无尽深渊之感,隐约还能听见几声痛苦的哀嚎声,让人似乎觉得身处人间炼狱。 女护士侧头看了一眼两人,这才开口解释道:“两位警官没来过精神病院吧,这些是病人发病的时候的声音,还请不要见怪。” 周无漾点了点头,掩下了眼中一闪而逝的幽深之色。 姜涛听见女护士说这话,则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周无漾,见他并未有什么旁的神色,不由得皱了皱眉。 随即女护士边往前走,边侧头看着房间号,终于在一道门面前停了下来。 周无漾下意识抬头看向了门牌号:304。 女护士先是从门上的玻璃小窗探了探头,随后轻轻推开了门。 她看了一眼周无漾两人,随后轻着脚步进去了。 两人一进房间,便看到一个单薄的背影此刻正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地看向窗外。 这里面的房间也不大,只大约能摆下一张床和两张椅子。 周无漾看向床头柜上面的几个苹果,苹果红彤彤的,看起来是刚买来不久的样子。 女护士往前走了两步:“凤岚如,有人来看你了。” 很显然,这个坐在床上的女人就是凤岚如了。 凤岚如好像没听见她说话似的,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 女护士叹了口气,下意识转头看向了两人,随后刚要开口继续说话。 周无漾就打断了她:“这位小姐,没关系,就让我坐在旁边陪陪我姑姑吧,就算她不说话也没关系的,我已经很久没见她了,谢谢你亲自带我们上来。” 女护士点了点头,非常有眼色地往外走,关门前她还说了一句:“如果有事一定要及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她指了指床头柜上方墙壁挂着的电话,便直接关上了门。 周无漾转过头,看了一眼被关的死死的门,随后抬腿慢悠悠地往前走了两步,但他并未走到凤岚如旁边,便停了下来。 “姑姑,我来看你了。” 姜涛看了一眼周无漾,没想到他还演上瘾了。 女人依旧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浑然未觉。 “姑姑,我有很重要的事,你确定不听听吗?” 周无漾再一次的开了口。 没有意外的,女人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她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外面,周无漾顺着她的眼神往外看,只看见了一个空旷破败的院子,也就是这家精神病院的院子,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杨保国死了。”周无漾知道此刻如果不说点什么,这个凤岚如是不会有反应了。 果然,在他这句话说出的瞬间,他看见了女人略微颤动的身体,虽然只有一些轻微的弧度,但是周无漾知道,刚刚他说的这句话确实是刺激到她了。 他没有再开口,而是看向了女人正在微微发抖的身子。 突然,女人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风的速度站起身,冲到了周无漾面前,两只瘦骨嶙峋的手死死地扣在了周无漾的两只胳膊上。 长长的指甲几乎陷入肉里,周无漾却面无表情,仿佛对此浑然未觉。 姜涛则是立马冲上去想把这个女人拉开,他刚要有所行动,就看到周无漾朝着他这边看过来,无声地朝他摇了摇头。 姜涛放在腿边的手握了握,随后又放了下来,他虽然不明白周无漾此举何为,但还是听了他的话,站在原地没动。 那双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带着一种莫名的深意。 他这才想到,凤岚如刚才的动作虽然很快,但是他们既然身为刑警,可以说是在刀尖上舔血都不为过,反应又怎么会比一个没有经历过训练的普通人来的快,更何况还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你说……谁死了?!”女人终于开口了。 周无漾沉默不语,就这么盯着这个面色灰白的女人。 凤岚如没得到回答,整张脸瞬间变得十分可怖,额角的青筋都凸现出来,她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你说,是谁死了!你说啊!”她的声音因为突如其来的高音调已经变得有些嘶哑不堪。 “你不是已经听清楚了吗?” 周无漾并没有重复那人的名字,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刚才一定听清楚了,而她之所以再这么问,不过就是不敢相信而已。 那个女人突然有了片刻的失神,她松开周无漾,如果不是她及时扶住了旁边的床,整个人几乎要滑倒在地上。 她的眸子深深沉沉,一直在不断变幻。 突然一阵低笑从她口中溢出,随后笑声逐渐变大,甚至足以贯彻这一层楼,刺的人耳朵生疼。 过了许久,女人的笑声终于停了,周无漾在她眼角处清晰地看到了些许晶莹的泪水。 凤岚如猛地抬起头:“怎么,他死了,你们便来替他申冤了?你们这群狗腿子,还真是称职啊。” 凤岚如这句话讽刺意味十足,周无漾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她这是把他们当成了杨保国的狗腿子了。 周无漾没有着急为自己辩解,而是看了看旁边的椅子:“我能坐下吗?” 凤岚如自然是不会搭理他的,周无漾也没想着她能搭理她,说完后就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仿佛他问那一句话就只是为了单纯的走个过场,凤岚如同不同意,对他来说,都是不重要的。 坐下后周无漾转头看向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姜涛:“你干什么呢,坐这啊。” 姜涛抽了抽唇角,但是什么也没说,拉过那个椅子也坐了下来。 周无漾无视了凤岚如想要杀人的眼神,慢悠悠地开口:“你误会了,我们和他没关系,甚至可以说……不认识,来这里不过是奉命行事,办案子,仅此而已。” 凤岚如用那双深陷的眼眶看着他:“你说什么,我就信吗?” 周无漾并未着急解释:“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但是事实的确是如此,你我素不相识,你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骗的?” 他这话一说完,姜涛就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说话这么大胆。 凤岚如显然也被他的大胆发言给惊到了,但是她也的确不得不承认,周无漾说的没错。 以她现在的情况,他的确没必要拿这件事来骗她。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凤岚如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怎样,你调查他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女人表现的十分冷静,条理也十分清晰,甚至并不像个精神病患者。 “你好像对此很高兴。”周无漾悠悠开口。 凤岚如抬手理了理自己鬓边的碎发:“那个混账终于死了,我不应该高兴吗?” 周无漾咬了咬舌尖,啧了一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凤女士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六年前,杨保国……”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凤岚如的眼神突然就变了,变得十分疯狂,她猛地站起身,狠狠地推了一把周无漾:“滚,你给我滚!” 她骨瘦如柴的身体下似乎蕴含着一种巨大的能量,周无漾坐在椅子上,如果不是及时稳住,差点就要摔下去。 周无漾依旧是面无表情,似乎刚才经历危险的人根本不是他自己似的。 他缓缓站起身,锐利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凤岚如:“六年前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是在害怕些什么?他现在已经死了,再也伤害不到你了,你可以说出来了,难道你想让他的罪恶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下吗?” 凤岚如的身子僵了一瞬,随即她赤红着眸子看着周无漾:“你懂什么?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们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跟我说这些!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一定还要我想起来呢!你们给我滚,都给我滚!” 她的胸脯伴随着她的呼吸剧烈地起伏着,一双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她面前的两个人。 周无漾又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不知道是周无漾的哪句话戳中了凤岚如的雷点,她突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止不住的颤抖:“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她突然一声尖叫,随后颤着身子蹲下,双臂死死地抱住头,努力把自己塞进角落里:“别过来,我让你别过来,给我滚啊,给我滚!” 她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一个地方,周无漾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 凤岚如双臂拼命地在面前挥舞着,似乎她面前有什么让她恐惧的东西。 可周无漾和姜涛两人都知道,她面前,其实什么也没有。 凤岚如的眼眶几乎要爆突出来,似乎一戳就会爆炸似的,眼泪更是刷刷地向下流着,她尖叫出声:“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好不好,别碰我,别碰我啊!” 她突然抱紧身子,随后一点点向后退,但是身后早已抵上了床头柜,退无可退了。 她整个人颤动的频率快得可怕,就像突然发病的癫痫病患者。 她面前的“那个东西”似乎仍旧在不断前进,终于,凤岚如发出了一声呕吐前的干哕声。 她突然掐着自己的脖子,“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一阵酸臭味瞬间弥漫着整个房间。 因为她没怎么吃什么东西,所以她根本没吐出来什么,到最后甚至吐的只剩下一些水了。 她整张脸色被自己掐的涨红,已经被憋成了猪肝色,似乎再不松手她就能被自己掐死了。 姜涛心下一凛,下意识上前一步,周无漾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冲他摇了摇头。 姜涛皱着眉看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周无漾要阻止自己。 但是随即下一秒,他就知道周无漾这么做的原因了,因为凤岚如看见他向前走的动作之后,立马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她的眼神原本已经开始涣散了,但是因为姜涛的动作竟然开始慢慢聚焦起来。 而她此刻的脖子上,已经清晰地浮现出一道已经红的发紫的痕迹。 她突然安静下来,随后缓缓回过身,眼神在不断地聚焦,最后停留在放在苹果旁边的水果刀上。 她猛地拿起水果刀,看着面前的姜涛,眼里闪过了一种难以掩饰的疯狂:“都说了……不要再逼我了,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 因为刚才极度缺氧的原因,她此刻的嗓子几乎有些发声困难,像个破锣一样在空气中敲打,但她依旧毫不在意。 随即,她突然朝着姜涛诡异一笑,抬手就把手中的水果刀朝着姜涛掷了出去。 姜涛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连忙想要做出反应,但是已经全然来不及了。 凤岚如显然是使出了全力,手中的水果刀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直直地朝着姜涛的面门而来。 姜涛感受到水果刀因为被疾速甩出而带出的风,下意识闭上了眼。 预想之中刀扎在身上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姜涛只感受到自己突然被一个大力撞开,随即踉跄了一步,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意识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朝着周无漾的方向看去,只见他的手正攥着那把水果刀的整个刀身,此刻正有滴滴鲜血从他的手掌心滑落。 鲜血拂过他的掌心,一滴滴落在了木地板上,在安静下的病房里显得尤为明显。 姜涛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无漾,他还没来得及站起身,便已经脱口而出:“你是不是疯了?!” 周无漾是不是疯了,才会推开他自己去挡刀,如果不是他恰好抓住了这把刀,这把刀会插到哪里,姜涛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周无漾好似对疼痛浑然未觉似的,勾着唇无所谓地笑了笑:“我看你才是疯了,在她发病的时候还往前走。” 姜涛这才突然想到刚才自己向前走后,周无漾突然拉住了自己的动作,他感觉到嗓子一阵干涸,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无声地张了张唇。 这件事的确是他的错:“抱歉……” 周无漾摆了摆手:“下辈子注意点就行了。” 姜涛被他这句话搞得一噎,觉得自己刚才的种种想法突然被湮灭了。 而一边的凤岚如显然也被这一幕吓到了,看到周无漾手上血流如注的鲜红血液。 她猛地抱起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说了不要逼我了,不要逼我了……” 她抱着头不断喃喃自语。 周无漾放下刀的瞬间,她的身子也跟着一颤。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就算你现在已经知道他已经死了,你还是不敢面对曾经发生的这一切,你固步自封,以为躲在这里就能一辈子安然无恙了,可事实相反,你就像是那只躲在阴钩里的老鼠,日日夜夜都忘不了他对你的伤害。” 他这句话犹如一把利箭,狠狠地朝着凤岚如的心口刺去,刺的凤岚如整个身子一颤。 她缓缓放下自己的双臂,苍白地为自己辩解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周无漾的语气陡然升高:“可事实就是,你有!你骗得了别人,可你始终骗不了你自己,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痛苦的只会是你!” 凤岚如被他说得又是一颤,她突然号啕大哭起来:“可是我又能怎么样!杨保国那个畜牲不如的东西!他就是该死!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 她突然抬头,眼神死死地盯着周无漾。 甚至还没等到周无漾开口,她就自己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了:“杨保国这个畜牲不如的东西,他把肃南支走,让他去外地出差,然后以肃南师父的身份来我们家里,然后……然后他就对我,对我做了那种事!那样的噩梦,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去经历了!” 第一百二十章 我保护你 听了凤岚如的话,周无漾的眼睛眯了眯,她说的那些话,串在一起,听起来貌似就是杨保国侵犯了她,但是只是如此就会令一个女人这样精神不正常吗?甚至以至于住进精神病院。 周无漾觉得,恐怕事实,不只是如此,这个凤岚如在杨保国的手里,一定遭受了某些非人的对待,以至于杨保国都死了,甚至当初的那件事都过去了六年,她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无法忘记。 但他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因为他知道凤岚如能够说出这些,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要是他再继续追问下去,什么都得不到不说,更是无异于在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撒盐。 “你以后都不用再害怕了,因为他已经遭到报应了。”周无漾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凤岚如的身子又是一颤,低着头没再开口了。 周无漾转头看了一眼姜涛:“走了。” 随后他就出了房间,姜涛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凤岚如,凤岚如依旧是垂着头没什么动静,他摇了摇头,抬腿追上了周无漾。 姜涛追出去后,下意识就看向了周无漾垂在腿边的手,但触及到那抹刺眼的红,他立刻浑身一抖,下意识摸了摸外套,随即从外套的兜里掏出了一张纸巾。 “周无漾。” 姜涛出声叫住了前面的人。 周无漾的脚步一顿,转过头看着他:“怎么了?” 姜涛把手中的纸巾递给周无漾:“擦擦你手上的血,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 周无漾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伤,他抬手看了一眼,看到手上狰狞的伤口,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随后接过姜涛递过来的纸巾,随意地擦了两下。 他的动作十分粗鲁,甚至让本身已经有些干涸的口子又有些开裂的架势。 周无漾却全然不在意,直到纸巾沾满了鲜血,他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这才抬眸看向姜涛。 “你知道如果我刚才再晚一步,你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吗?如果我不把你推开,你会怎么样,是进ICU还是进坟墓?” 周无漾这句话说的的确有些尖锐了,听得姜涛皱起了眉头:“那你呢,你就没考虑过你自己吗?你推开我了,要是那把刀真的插到你的身上,你如何又能够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不知为何,看到周无漾手上那道刺目的红,姜涛有些愤怒。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朋友,因为他总是沉默寡言,从小便没有父亲,所以很多小孩都看不起他。 甚至欺负他,嘲笑他,说他是个没爹的孩子,对此,他最初还会挣扎,但是后来,他明白一人终究是难敌众口,所以他学会了沉默。 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浓浓的恶意太多,他们甚至可以不分青红皂白、不分是非黑白的讨厌你,没有原因的欺负你,甚至哪怕他的父亲是为了人民牺牲的。 所以他从小就没有朋友,小时候还会为了没有朋友而感到难过,但时间长了,他就发现,朋友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不重要,更是可有可无。 他向来没接受过别人的善意,所以此刻对于周无漾的“善意”他不仅感到无措,更是感到害怕。 周无漾皱着眉盯着他许久,最终却勾起唇角:“我这么做自然是因为我有这个自信,我有这个自信抓住这把刀,你看,现在这不是没什么事吗?避免了我们两个其中任意一个人进ICU了。” 姜涛却神情严肃地看着他:“希望下次你不要再做这种事。”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句话怪怪的,有一种责怪之意,他沉默了一瞬后,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很危险。” 这话一出口,周无漾一下子就乐了,怪不得这小子这么奇怪呢,原来是:“担心我啊?” 感受到姜涛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目光,周无漾摆了摆手。 “你想多了,这次只不过是我有把握而已,凤岚如再怎么发疯,她也只是一个快瘦成骷髅的女人而已,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正是因为我有足够的把握,所以我才这么做,要是以后遇到真正接受过训练的人,我可不会像这次一样了,没准到时候还得你保护我还不一定呢。” 周无漾只是开玩笑这么说了一句,毕竟周无漾的武力值比姜涛高,反应也比姜涛快,他们一起练体能的时候,每次都是周无漾胜出,所以他随口这么一说,压根也没想到能怎么样。 可姜涛却紧锁着眉,似乎是在仔细思考,过了半晌,他异常认真地看了一眼周无漾:“好。” 周无漾一愣:“什么?” 他心里有了个猜测,但是却觉得这一切只是自己幻听的错觉。 下一秒,姜涛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姜涛再一次郑重地开口:“我说,我会保护你。” 周无漾一颤,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保护他。 很快,他就挂上一副笑嘻嘻的笑容,拍了拍姜涛的肩膀。 “涛子,你的好意哥心领了,但是就不必付出实践了,毕竟咱俩的水平,你应该心知肚明才对,再说了,哥可是喜欢女人的,性取向十分正常,你别再跟我说这种酸掉牙的话了,被人听见误会了怎么办,我以后还怎么找女朋友啊。” 他这句话把姜涛弄得面色一黑,真是觉得自己刚才说要保护他就是多余。 还有,就跟他不喜欢女人一样,他也是喜欢女人的好吗? 周无漾无视了姜涛黑如锅底的脸,转过身就往安全通道走去。 很快两人就下了楼,周无漾走向前台的方向。 女护士这次没有再睡觉,反而是不断地看着他们下楼的地方在不断地张望着,直到看到周无漾和姜涛两人,这才一抖,立马装作若无其事地扭过头,但是耳尖和脸颊却早就已经变得羞红。 等周无漾站在她面前,她才暗暗拍了拍自己红的发烫的脸颊,清了清嗓子:“这位警官,你姑姑……还好吗?” 周无漾立马挂上一副难过的表情:“我姑姑她……都认不出我了。” 女护士一听,有些讶然,颇为同情的看着周无漾,没想到凤岚如根本都不记得他了。 看到周无漾难过的表情,女护士觉得自己的心跟着一揪,连忙出声安慰:“没事的,别担心啊,你姑姑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连女护士自己都不信,毕竟凤岚如的情况有多严重她自己也是知道的,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能好起来呢。 但是周无漾好像对这句安慰很受用,他睁着那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她:“真的吗?” 美色当前,女护士只能昧着良心连忙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周无漾好像真的相信了一般,高兴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她一定能好起来的!” 周无漾一笑,把自己的虎牙露了出来,看起来就像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依旧涉世未深。 看得女护士心中一颤,连忙对自己说了句美色误人,这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周无漾突然有些欲言又止,看着女护士再三张了张唇。 女护士自然也看出来了他的犹豫,于是赶紧追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周无漾点了点头:“我来这里看我姑姑的事,可不可以麻烦你暂时先不要告诉我姑父……” 女护士一愣,似乎没想到周无漾说的是这件事:“怎么了,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出问题了! 周无漾摇了摇头:“难言之隐倒是算不上,不过……我这么久都没回来看姑姑,我怕姑父他知道了,会生我的气,虽然是被事情绊住了脚,但是我……没有及时赶回来,就是事实,我怕他会怪我。” 女护士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很困难的事,原来只是这件事啊,于是她很轻松地答应下来。 “没问题,我不会告诉他的,不过我觉得你这么好……” 她说完这句话才觉得很有歧义,所以立马红着脸改了口:“你这么孝顺,你姑父一定不会怪你的,而且你也说了,你是被事情绊住了脚,这是没有办法了,你也不想的,所以我觉得你姑父一定能理解你的。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的,到时候等你觉得时机成熟了,你自己再告诉他吧。” 说完,就俏皮地眨了眨眼。 姜涛看到她的动作,视线放在周无漾那张“欠揍”的俊脸上,小幅度的摇了摇头,看来又有一个无知少女被某些无良人士欺骗了。 也不知道吴肃南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周无漾的“姑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姜涛觉得,恐怕会气的直接晕过去吧,毕竟像周无漾这样“无耻”的人,在他们警察这行里,实在是不算常见。 周无漾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嘟囔了一声:“谁骂我……” 姜涛立马垂眸看向地面,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女护士立马追问:“怎么了?” 周无漾摇了摇头,嘴角挂起一抹迷人又温暖的弧度:“没什么,我是说,谢谢你。” 女护士被周无漾这么专注的目光盯着,脸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滚烫:“没,没关系的……” “我们还有一些别的事,麻烦你平时多照顾我姑姑,如果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周无漾对女护士说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随后便和姜涛走出了这家精神病院。 只剩下女护士对着纸上的那一串数字发呆。 两人出来后,姜涛就率先开口:“你先前不是说要让吴肃南知道你来过这里吗?刚才又为什么让她帮你隐瞒。” 周无漾勾了勾唇角,转头看向那家破旧的精神病院:“因为我改变主意了,在他被缉拿归案之前,让他再开心几天吧,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周无漾眯了眯眼,看着远处的阳光,迈着大步向前走去。 姜涛有些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以为周无漾又存着什么坏主意,于是他也没深究,也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这两天,都无事发生,就在众人都以为事情就会和他们想的一样,平安无事的来到三月十五日那天的时候,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三月十四日的晚上,周无漾接到了张迎的电话,电话铃声显得十分急促,似乎彰显着电话那方急切的心情。 等周无漾接通,甚至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张迎就急急忙忙的率先开口了。 “周队,出事了!那个陈红梅对门那邻居,就那个男的,咱那天碰见的,你还记得不,他现在来敲陈红梅家的门了,开始他说我是不是身体还没好,这么几天都没出门,想要进来看看我,我自然是不能同意的,所以我就说我没什么事,结果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受啥刺激了,非得说我不是陈红梅,现在非要我开门呢,还说我再不开门就报警了。” 张迎的说话声音很轻,显然是不想被外面的人听见。 随即周无漾又从张迎电话的那头听见了重重的拍门声,还夹杂着一个若隐若现的男声:“你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你究竟是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扮成陈大姐,你把她怎么了,你说啊。” 可见对方的声音实在是不小,周无漾闭了闭眼:“我现在和姜涛就过去。” 张迎赶忙应下,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垮了脸,赶忙开口。 “那周队,他怎么办啊,就让他这么继续喊下去吗?这要是被周围邻居听见了闹出更大的动静,那不就完蛋了吗?” 张迎说话的间隙,豆粒大的汗珠从他的头上流下来,划过他的下颌。 这完全是他没想到的情景,原本以为那天躲过去了就没事了,毕竟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关系再普通不过的邻居而已,张迎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邻居会突然过来拍门,甚至是出声质疑他不是真正的陈红梅。 这两天在这里的日子确实很无聊,但他也没想过要闹出这种事啊,张迎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哆哆嗦嗦地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窗外吹过一阵冷风,吹得他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 想到这件事一旦被发现的后果,他们这段时间做的一切不仅会付之东流,还会失去抓到凶手最好的机会,这么想着,他只觉得内心更为焦灼,他此刻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于周无漾了,毕竟在他心里,周队,是无所不能的。 但谁知,下一秒周无漾的话却不仅没让他得到任何救赎,甚至觉得如坠冰窟。 因为,他听见了周无漾那熟悉的语调,他说:“开门,让他进去。” 张迎眨了眨眼,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那边清浅的呼吸声告诉他,他没有听错,周无漾让他,把门外那个怀疑他不是陈红梅的男人放进来。 “周队,我再怎么装也不可能像陈红梅啊,他要是进来了,这一切不都彻底暴露了吗?那到时候怎么办?” 张迎显然是有些着急,又听见门外的拍门声,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条被放上烤架上的鱼,两面都被炙火烤着,几乎灼热的让他差点晕过去。 “我来了会解决,你的任务就是让他进来,然后在我来之前,看住他,不要让他给任何人打电话,也不要让他有任何出去的机会。” 周无漾快速交代了几句,就直接掐断了电话。 张迎听见电话那边的嘟嘟声,几乎急得不行了。 随即,他又听见门外的“砰砰”声,于是他只能咬了咬牙,心一狠,硬着头皮站起身打开了门…… 周无漾挂断电话后,看向了姜涛,苦涩一笑:“看来咱们俩今天是吃不上饭了。” 原本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和姜涛准备去外面小搓一顿的,结果没成想,还没到店呢,倒是来“任务”了。 刚才张迎的电话,周无漾是外放的,显然那边的情况,姜涛自然也听见了,于是他立马调转了方向,开向陈红梅家的方向。 很快,两人就到了陈红梅的单元门门口,两人下了车就快步上了楼。 因为此刻已经九点多了,所以小区内自然是没什么人,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到达了陈红梅的家门前。 “咚咚咚。”周无漾屈指,敲响了陈红梅家的门。 里面传来一个女声:“谁呀。” 周无漾只简短地吐出了一个字:“我。” 里面的人显然也听见了,快步跑了过来,随后一把就打开了房门。 “周队,姜哥,你们终于来了!”张迎的声音显然十分欣喜。 周无漾抬起食指放在唇上,比了一个“嘘”字,随后谨慎地侧头向楼上和楼下望了望,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才和姜涛进了门。 一进门就看见那个男邻居嘴里被塞了一个抹布,被绑在椅子上,整个人像个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的。 他一看见姜涛和周无漾两人,立马瞪大了眼睛,手上挣扎的动作也显得更加用力。 第一百二十二章 男邻居 嘴里拼了命地发出了“唔唔唔”的声音。 周无漾看到这一副场景,下意识挑了挑眉,看向了张迎。 张迎以为周无漾这是不满意自己的做法,所以他只得抬手挠了挠头,硬着头皮解释道。 “那个……周队,我是听你的话让他进来了,可是他太吵了,不仅闹着要报警,还想要冲出去,所以我只能把他给绑了。” 张迎并没有说谎或者为自己找借口,因为刚才的确是这样一副情景。 这个男人一进来看见自己不是陈红梅后就开始大吼大叫,这老房子隔音也不好,到时候被楼上楼下听见了闹出更大的动静那不就完了吗。 而且这男的也不老实,眼看着斗不过自己就要跑路,这怎么能行,所以他只能把他给绑起来了,然后塞了一块毛巾放他嘴里,这样他就不会发出声音了。 那个男的听张迎这么一说,眼睛更是死死地瞪着他,“唔唔唔”的声音更大,示意他赶紧把嘴上的毛巾拿开。 周无漾难得赞同了一下张迎的做法:“做得不错。” 张迎一听周无漾这么夸自己,一下子乐了,挑衅似的看了一眼被绑在那里的男人,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那个被绑住的男人一听见周无漾这句话眼睛都瞪大了,他挣扎的力度更大了,就像一条被抓上岸,垂死挣扎的鱼在沙滩上不断乱蹦。 周无漾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那个男邻居顿觉一阵恶寒,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一下子就不敢动了。 “把他嘴里的毛巾拿下来。”周无漾对着张迎吩咐道。 张迎一愣,有些犹豫:“周队,这男人很吵的,待会他要是大喊大叫怎么办。” 周无漾轻笑一声:“那就看他有没有那个胆子了。” 那个男邻居身子一颤,威胁!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是不可否认他这句威胁极为管用,张迎看着那个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男人,眨了眨眼,心想还是周队有办法,于是他也丝毫没有顾忌了,直接上前使劲一扯,就把塞在他嘴里的毛巾拿了下来。 因为力道太大,又太突然,男人的下巴发出了“咯噔”一声,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袭来,刺的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个死骗子,能不能轻点!你是想把我下巴卸了吗?” 本身这两天在这小破屋里待着就无聊,吃饭也只能凑合吃点泡面,张迎现在烦躁的很,还碰上这种事,于是也极为暴躁地开口:“你说谁是死骗子呢,你才是骗子,你全家都是骗子!” 周无漾抬手制止了两人:“行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看着对方齐齐地哼了一声。 周无漾看着那个男邻居:“你是怎么发现他不是陈红梅的。” 男邻居一阵冷哼,扬起了下巴:“我凭什么告诉你啊,你们不用装了,等我出去以后一定会让警察把你们缉拿归案的,就光一条,假扮警察就够你们受的了,我劝你们在警察还没来之前,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听他这一段话,周无漾乐了:“交代什么?” 男邻居用一脸你是白痴吧的表情看着他:“当然是陈大姐啊,你们把她带哪去了,我告诉你们,做坏事可是要遭到报应的,我劝你们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周无漾挑了挑眉:“谁跟你说我们是假扮的警察了?” 男邻居嗤了一声:“真的警察会把我绑在这?还鬼鬼祟祟地在人家里,一个好好的男的非扮演一个五十岁的女人?真是够猥琐的!你觉得人家警察可能干这种事吗?要是说你们没点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打算,我都不信。” 周无漾听到“猥琐”那两个字,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他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 男邻居一听,立马得意地扬了扬头,为自己完美的推理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自豪,丝毫没有意识到如果他面前的这三人要真是图谋不轨的人,那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随即,周无漾的话就让他彻底愣住了。 “可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男邻居有些奇怪:“什么话。”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警察就不能做这些了吗?是谁规定的不能假扮别人了,是你规定的?” 男邻居摇了摇头,但依旧是死咬着不放:“不是我规定的又怎样,你就算在这里拖延时间也没什么用,你就是他们两个骗子的头儿吧?我告诉你,你们很快就要完蛋了,你还是尽快放开我吧。” 周无漾盯着他眯了眯眼,看得男邻居心里发颤,但是面上却仍旧强装着镇定。 很快他就听见他面前这个“骗子头目”开口了:“张迎,给他看看,咱们到底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 张迎立马应了一声:“得嘞!” 随后一把从怀里磨磨唧唧地拿出了警官证,打开之后直接举在了男邻居面前:“你看看,这不是警察这是什么,我告诉你,小子,你才是危险了,耽误警察办案,你耽误得起吗?知道得去蹲多少天局子吗?” 男邻居原本是不信的,结果一听见张迎理直气壮的一句话,下意识往前凑了凑,仔细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警官证”。 看到那张跟眼前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照片,还有底下那一行小字的时候,他的身子一颤:“你……你们是刑警?” 张迎一看他这个反应,立马把警官证收了起来,嘚瑟地哼了一声:“不然呢。” 那个男邻居心里一阵突突,面上却仍旧强装镇定:“你们怎么能保证这个不是p的!我看现在网上有很多假冒的,万一你们是骗我的怎么办?!” “好啊,那我们不介意带你去警局走一趟,就是不知道扰乱公务的这个后果,你能不能承担的起。”周无漾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男邻居的身子一颤,心里明白这事多半是自己搞错了,毕竟这三人要真是骗子,估计说什么也不可能敢去警局,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刑警。 想到自己即将被扣上“妨碍公务”的罪名,男人立马就怂了。 “我错了,你们快放开我吧,我就是那天觉得陈大姐有点不太对劲,这两天看着她家里也没什么反应,我回去越想越不对劲,我就觉得这陈大姐那天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像个男人,所以我就想过来试探试探,结果,这不是误会了吗,这下误会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啊。” 男邻居干笑了两声,心里只能不断祈求着自己能“不知者无罪。” “看来你小子也不算太傻。”张迎瞥了他一眼。 男邻居一被这么说,心里想骂又不敢骂出声,毕竟辱骂人民警察也算个罪名,他可不敢再乱说话了,现在只能祈祷这三个警察不计前嫌把自己放走了。 周无漾淡声开口:“放过你可以。” 张迎却有些不赞同:“周队。” 就连姜涛也看了周无漾一眼。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只有一个人是非常高兴的,那就是男邻居。 男邻居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真的吗?感谢警官不计前嫌地不跟我计较,咳咳,那……既然这样就把我放了吧,这个手绑着不太舒服,怪疼的。” 他又扭了扭身子,绳子勒得很紧,立马就觉得手上一阵刺痛传来。 就在他喜滋滋地以为自己终于要“得救”的时候,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被泼了一盆的冷水。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负得起吗? 因为他听见了周无漾极为无情的声音:“但不是现在。” 男邻居接着一愣,心里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啊。” “等我们任务结束。” 男邻居心头一阵wc,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任务结束啊,要是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结束,那他还活不活了? 饶是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也不敢这么说,只能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警官,方便问一下,咱那个任务结束的时间是啥时候吗?” 周无漾侧头斜睨了他一眼,语调慵懒:“抱歉啊,无可奉告。” 眼前的人关系着自己能否重获自由,男邻居自然没错过他脸上的一丝一毫的表情。 过了这么半天,他算是看清楚看明白了,这个警察嘴上虽然说着抱歉,脸上可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没有。 他不禁升起一丝好奇,怎么会有这样的警察?不管是生活中还是电视上,他还没看见过有这种……毫无警察特质的警察,那些正义感,严肃感,在他身上通通都没有体现,要说他是黑帮老大……他都信。 这么想着,他打了一个冷颤,安慰着自己,这只不过是个例而已,恰好被他碰上了,不要怕……不要怕…… 心里给自己念完经,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那我就要一直这么待下去吗?”他说完,又看了看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 他一说完,周无漾就摇了摇头,低声喃喃自语:“确实不能让他一直待在这儿。” 他这话一出,男邻居心下一喜,以为有戏。 “张迎,把他带到他家里去,然后再把他绑起来。” 啥……??? 男邻居眨了眨眼,他,他没听错吧。 张迎一听不是把他放了,而是换个地方继续绑着,立马咧着嘴应到:“得嘞!” 随后,他把男邻居身上的绳子给松了,随后直接把他拽起来,拖着他就往门外走。 男邻居:“……”哎不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你们问过我的意思了吗? 显然他的意思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于是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拖回了自己家里,甚至还没来得及缓一缓自己被绑的生疼的胳膊,就又被绳子给捆上了,这次是被捆到了转椅上,比刚才舒服不少,不过,这是重点吗?! 当然不是,重点是,他又被捆上了。 眼看着周无漾也跟着进来了,他立马哭丧着脸开口:“警官,咱们商量个事呗。” 周无漾也没说行或者是不行,只是鼻尖哼出一抹气声,男邻居立马就开口。 “我向你承认我刚才的错误,我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诬陷你们,也不该耽误你们办案,但是我真的发誓我不会说出去的,咱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行吗?” 周无漾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不行。” 男邻居一听这两个字,心下一沉,似乎又嫌不够似的,周无漾又在他心口补了一刀:“为了保证你不会扰乱我们的计划,我们两个会在这里看着你。” 这话惊的姜涛看了他一眼。 周无漾却不准备和他解释,走到开关旁边直接把灯关了,挥手让张迎回去。 随后自顾自地走到沙发旁边,直接大喇喇的这么一坐,闭上眼——睡了! 这一系列操作给男邻居惊的差点下巴都合不拢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里明明是他家,他却好像比自己还熟悉似的? 姜涛也摸不准他的心思,看着他一副闭着眼呼吸逐渐均匀的样子,也没打算再细究,也坐在了沙发上,闭上眼小憩一会儿。 男邻居见他俩都坐那“睡”了,也明白让他们把自己松开这件事是不太可能了,所以很快就接受了现实,也直接靠在椅背上,眼睛一闭——睡了。 随着室内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黑夜中一双明亮的黑眸蓦然睁开,他微微抬头,看着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眯了眯眼,随后又若无其事地闭上眼,再一次靠在了沙发上。 * 翌日一早,姜涛再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周无漾正坐在自己旁边,吃着……面包? 他眨了眨惺忪的睡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周无漾自然也感受到了,他停了下来,慢悠悠地嚼着嘴里的面包,不疾不徐地咽下去:“看什么?你也想吃啊?” “你从哪拿的?” 周无漾指了指不远处的冰箱:“当然是从他家里拿的,饿了,不吃白不吃。” 姜涛:“……”还真是,不吃白不吃。 “咋了,你也想吃了?那你就想想吧,没了,这是最后一口。” 随即他把最后一丁点面包塞进嘴里,挑衅地朝着他扬了扬眉。 真是幼稚! 不想跟他计较,姜涛转移了话题,看了看不远处被绑在椅子上的人,那人还在睡着,没有一点转醒的样子。 于是他低声开了口:“你打算怎么办?” 今天就是三月十五号了,也就是,他们猜测中,林海峰行动的日子,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也摸不清周无漾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周无漾却显得无所谓:“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只不过……要把陈红梅接回来。” 听见他这话,姜涛一愣,一脸诧异地看向周无漾,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把陈红梅接回来?” 现在这个“陈红梅”不就是在这儿吗?怎么还需要接回来呢,除非他说的是……真正的陈红梅! 想到这里,姜涛再也没办法淡定了,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周无漾,想要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周无漾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所以缓缓开口:“先前那么做不是为了骗过他们,而是为了骗过方局,你觉得方局可能同意我们把陈红梅放出来吗?” 姜涛眨了眨眼,涌起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所以你就故意让张迎扮演陈红梅,甚至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目的就是让方局放心,以为你的确不会把陈红梅放出来。” 他用的是肯定句,因为从他这么说出口,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就豁然开朗了,怪不得……怪不得周无漾昨晚直接就让张迎把门打开了,怪不得他一点都不着急,因为他根本就不怕被发现,反正到时候出现的人,不是张迎假扮的陈红梅,而是真正的陈红梅本人。 饶是姜涛都不由得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是这不妨碍,他不同意:“我不同意。” 他这句话说出口,周无漾也没什么意外的神色,仿佛早就已经料到了一般:“你不同意没用。” 姜涛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无漾:“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危险,要是陈红梅出了事,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周无漾也不急,他就这么慢慢抬眸,和姜涛对上视线,虽然是他仰头看着姜涛,但是这个动作被他做起来,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那个人不是姜涛,而是他自己的意味,他看起来是那样的……高高在上。 姜涛讨厌极了这种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这几天被耍了个彻底。 “不管这个结果是什么,我都会负责。”周无漾的声音依旧冷静。 姜涛却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冷静,他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他几乎听见自己咬着牙发出的声音:“所以哪怕是陈红梅因为这件事死了,你也能负责吗?” 周无漾依旧毫不退缩:“对,我来负责。”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拿命 姜涛的眸子一瞬间就眯了起来:“你负责?你拿什么负责?” 周无漾也一瞬不瞬地回视着他:“拿我的命,可以吗?” 他的话音落下,姜涛的瞳孔一瞬间剧烈地收缩。 “你真是疯了!” 姜涛甚至能听出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因为周无漾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重了。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是隐隐有一种名为愤怒的感觉升腾而起,他不明白,周无漾怎么会这么轻飘飘地就能说出来要付出自己生命的话呢。 生命对他来说,就这么不重要吗?甚至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来这种话。 周无漾也丝毫不退,他的黑眸对上他不敢置信的眼:“对,我就是疯了,如果你不想这么做,可以离开。” 姜涛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坐了下来:“我不走。” 凭什么,他想赶他走,他就走吗?他偏就不走了! 姜涛从来没发过这种孩子脾气,但是今天他就想这么做了。 他向来是怎么想便怎么做,于是就这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甚至比周无漾还要悠闲。 周无漾看着他一系列的操作,险些被他逗笑了,他咬了咬牙:“随便你!” 两人刚才说话的声音可不算小,所以被绑在椅子上的男邻居也被两人吵醒了,他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懒洋洋地开口:“你们说什么呢,好吵啊,一大早就吵起来了?嘶……” 男人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转了转自己被绑住的胳膊,不用看都知道,那里肯定被绳子勒出了重重的痕迹。 “太……太疼了,你们能不能先松开啊,我保证,我保证绝对不会瞎跑的。” 感受到胳膊上的疼痛,还有肩膀的酸痛,男邻居惨叫连连。 周无漾没回答他的请求,却转头问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叫什么?” 男邻居被他的问题弄得一愣,对他突然问自己的名字的行为有些不解,半晌后才呆呆地开口:“我叫高俊。” 得到这个答案后,周无漾就没说话。 高俊眨了眨眼,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怎……怎么了?” 周无漾看向他:“你和陈红梅的关系很好?” 高俊被他这句话整的更是有点懵,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腾而出,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对……对啊,我和陈大姐是对门,关系当然好了。” 周无漾挑眉看着他,眼神似乎是要洞悉出他的内心似的:“真的,关系很好吗?” 高俊下意识躲避了他的眼神,慢慢看向别处:“当……当然了,你觉得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吗?我们是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平时交集也不会少,邻里关系肯定不错。” 周无漾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站起身,这才仔细环视着高俊的家。 厨房门口的桌子上堆了成堆的外卖盒,随着天气变热,甚至有些已经散发出阵阵的酸臭味,还有不远处地上乱扔的各种袋子,又想到刚才自己从冰箱里拿出的仅剩一个能吃的面包,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高俊摸不准他是个什么样的心理,所以目光也一直随着他的眼神而动,看到周无漾皱眉,他大概能想到是为什么,顿时有些尴尬:“那个……我家里有点乱,你们不要介意啊。” 周无漾也不说话,默不作声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姜涛看到他的动作,出声叫住他:“你要干什么?” 周无漾的动作一顿:“自然是去找陈红梅,把她接回她家里。” 姜涛虽然不同意他这么做,但是还是跟着站起身:“我跟你去。” 周无漾摆了摆手:“我自己去。” 随后他转头,看着高俊扬了扬下巴:“你看着他,在我回来之前,就让他这么坐着,哪儿也不许去。” 说完,他也不等姜涛说话,开了门就走了。 姜涛:“……” 姜涛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也没说自己同意了啊。 屋里只剩下姜涛和高俊两人,一瞬间空气陷入了沉默。 高俊有些受不了这种凝滞的气氛,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那个……警官,能不能先放开我让我去个厕所啊。” 姜涛这才把视线放在他身上,看到高俊那张笑得十分谄媚的脸,他眯了眯眸子。 高俊被他这冰凉的视线看得浑身发毛,心里一万个叫苦不迭,心想这好不容易走了一个,刚以为自己的日子能好过些,结果剩下的这个也是个狠角色。 高俊心里这么想,但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依旧是挂着笑。 姜涛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高俊听到这个答案,脸直接垮了下来:“为什么啊,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上厕所了,也需要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啊,难道你们看管嫌疑犯的时候不让他们上厕所?” 姜涛的语气依旧冰冷:“你是嫌疑犯?” 高俊打了个冷颤,真想打自己的嘴,怎么净瞎说呢:“当然不是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高俊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他看着姜涛:“我又不是嫌疑犯,我就是一个助人为乐,想救邻居于水火的好邻居啊,你们应该奖励我才对,怎么还把我捆起来呢,虽然我可能破坏了你们的行动,但是我的初衷是好的啊,而且你们并没有上面的命令,就私自把我绑起来,你们就不怕被处分吗?小心我以后举报你们!” 高俊自以为说到了点子上,所以越说越激动,最后整张脸都变得赤红。 但是殊不知,不论是姜涛还是周无漾,都不是那种极为守规矩的人,就算姜涛曾经是,现在在周无漾的带领下也不再是了。 所以姜涛对他的反应自然是——“那又怎样?” 高俊显然没想到姜涛会这么说,他脑子一瞬间都宕机了,他过了几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又怎样?你不怕我举报你吗?到时候你就会失去这个铁饭碗!你们警察考核很严谨吧,到时候因为这个丢了工作你不觉得得不偿失吗?!” 姜涛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淡淡的:“哦。” 哦???! 高俊觉得自己简直是要疯了,他说了那么多,他就回了他一个哦?! 他冷哼了一声,转过头,不想再开口了。 姜涛侧头看了他一眼:“等他回来,如果他同意的话,你就可以去厕所。”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更是气地高俊头疼。 等他回来得什么时候了?到时候还来得及吗? 于是高俊也没出声,显然就是一副不准备搭理姜涛的架势。 姜涛自然也不在乎,他就坐在沙发上,这么盯着高俊看。 就在高俊觉得自己实在顶不住他的目光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姜涛立马站起身奔着门口的方向走,在门上的洞眼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姜涛立马一顿,随后看向周无漾身旁的人…… 他的眸子眯了眯,这分明是…… 与此同时,他放在门把手上的手转动了一瞬,门,开了。 就在门开的瞬间,高俊也伸着脖子向外看,他这个位置恰好可以看到门口的方向,他的目光先是放在了周无漾的身上,随后,便放在了他旁边的人身上。 因为多一半的身影被姜涛的背影挡着,所以他看不太清,但是依稀能看清……是个女人。 高俊的眸子收缩了一瞬,这个人……好像是陈红梅! 但是因为她的身子大半部分被挡住,所以他也不能确定,于是他半信半疑地看着前方。 “警官,那我就先回家了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配合我 高俊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女声,他的神色一愣,这个声音他不算熟悉,却也能听出来……是陈红梅的! 他原本收回的眸子又朝着门口看去,但是此时此刻,女人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也恰好被姜涛和周无漾挡住。 “陈大姐!”他突然大声喊了一声。 女人的身子一顿,回过头往高俊的方向看了一眼:“是谁在叫我吗?” 也就是这一秒,陈红梅的脸一晃而过,高俊的眸子瞪大了,心中确认这是陈红梅无疑了。 高俊心中盘算着,所以一时半刻也没有回答陈红梅的话。 陈红梅并没有得到回答,于是也没再多问,又看了周无漾一眼,随后打开自己的房门就进去了。 周无漾看着姜涛,随后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张唇对他说了三个字。 姜涛的眸子一瞬间掀起了波浪,但是随后很快就变得平静无波,好像刚才那一切都是错觉似的。 他也转过身,关上门走了回来。 周无漾则是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挑衅似地看向姜涛:“怎么样,陈红梅现在被我接回来了,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啊。” 姜涛冷冷地看着他:“我会告诉方局的。” 周无漾鼻腔传出一阵冷哼,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对姜涛的不屑。 “你除了打小报告,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你其实心里都高兴坏了吧,巴不得我犯什么错误,好把我踢出局,我看你是对我当初抢了你的队长之位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呢。” 周无漾的声音处处透着嘲讽。 高俊蓦然瞪大双眼,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随即他又有些头冒冷汗,他听见这些“秘密”,到时候他们不会把他杀人灭口吧。 但是也正是如此,让他确认了一件事,就是眼前的这两个警察关系不合。 姜涛似乎也被他这句话激怒了,他面露怒色:“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周无漾勾着唇,眼里的玩味不言而喻:“难道不是吗?还是我误会了您?” 周无漾这句阴阳怪气的话,更是刺的姜涛眉头紧锁,他张开唇刚要说话,就被高俊弱弱的声音给打断了。 “那个……两位警官,你们能不能先别吵,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话一说完,周无漾和姜涛两人齐齐看着他,一致开口道:“闭嘴。” 许是没想到两人都默契的说了相同的话,相看两相厌的两人各自冷哼了一声,都看向别处了。 高俊面色一僵,但还是大着胆子开口:“那个……这位警官,能不能先让我去个厕所,我……我尿急啊。” 高俊的脸色不太好看,额头上有些许冷汗滑过,看起来还真是一副尿急的模样。 他这句话是看着周无漾说的,因为他能看得出来,这两人虽然看起来势均力敌的模样,但是最后能做决定的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周无漾挑了挑眉:“很急?” 高俊一看他这样的态度,立马就蔫了,觉得周无漾可能不会同意了,于是他半死不活地点了点头:“很急……” 可谁知,周无漾只是点了点头,看向姜涛:“把他解开,让他去。” 高俊垂着的头猛地抬起,他看向周无漾,眼里都是不敢置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 姜涛点了点头,直接把绑着高俊的绳子解了。 高俊一看见自己身上的束缚没了,立马站起身就想要往厕所跑,结果因为被绑在那里的时间太长所以膝盖一弯就跪在了地上。 高俊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了捂自己的裤兜,做了这个动作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做,所以他下意识机械般转过头看向了周无漾。 结果却正好对上周无漾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就好像……好像洞悉了一切似的,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他早就已经看透了自己,而他在对方眼里,就是一个赤裸裸的跳梁小丑! 这一眼,惊的高俊一身冷汗,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 他有些尴尬地开口:“得……得捂着点,要不然我怕……” 下一秒,周无漾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似乎又有些嫌弃的模样,他挥了挥手:“快去吧。” 高俊松了一口气,立马扶着地上的瓷砖站起身,快速地跑向厕所,那样子看起来要多急切就有多急切。 直到厕所的门被关上,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姜涛这才站到周无漾身边,低声开口:“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故意那么说。” 刚才周无漾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对他说了三个字:配合我。 所以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出两人针锋相对的局面。 周无漾朝着厕所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有问题。” 周无漾的话音落下,姜涛的眼神急剧收缩:“有问题?有问题你还让他……” 还没等他把这句话说完,厕所的门便发出了声音,下一秒,门被高俊一把打开。 姜涛的神色迅速一凛,立马离周无漾八丈远。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仍在进行着。 高俊的步子一僵,挠了挠头, 有些尴尬,似乎没想到他上了个厕所的功夫这两个人就闹起来了,但是眼底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轻松感。 很快,他笑眯眯地主动坐了下来,看向姜涛:“好了,我上完厕所了,你们把我绑上吧。” 周无漾看他这副主动的模样挑了挑眉:“怎么这次这么主动?” 高俊皱了皱眉,咂么咂么嘴,怎么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他没细想,直接开了口:“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没用,与其浪费口舌不如直接乖乖束手就擒,我高俊能混到现在,就是会看眼色,有点小聪明在的。” 说完他扬了扬下巴,一副为自己骄傲的模样。 姜涛自然也如了他的意,把高俊重新捆了起来。 就这么三个人在屋子里坐了一个下午,其中就周无漾最为悠闲。 他仿佛把高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不光把电视打开了,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悠闲地看着电视,甚至还点了好几个外卖,摆了一整个茶几,悠哉悠哉地坐在沙发上吃吃喝喝,丝毫看不出来今天是个极为重要的日子。 吃饱喝足,已经九点钟了,周无漾对着姜涛招了招手:“你坐在这待会儿,别站在那,跟个木杆子似的在那杵着,看得我眼晕。” 姜涛:“……” 闹不清他这又是在闹什么幺蛾子,于是他只能走过去坐下。 结果周无漾眼睛一眯,指着不远处昏昏欲睡的高俊。 高俊也困得不行,本身昨天睡觉就晚,还是被绑在椅子上睡,所以睡的一点也不舒服,此刻头正一点点地往下垂。 “你看着他,我眯一会。” 说完周无漾也不等姜涛反应,戴上耳机后就自顾自地闭上了眼。 姜涛:“……” 虽然很无语,但他还是坐在那里紧紧地盯着高俊的方向,还有……对门的声音。 但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直到凌晨两点的时候,周无漾的眸子猛然睁开,眸子中一片清明,哪有什么睡意惺忪之色。 他站起身,就奔着阳台的方向而去。 他站起身的瞬间,姜涛也随着他起了身,离开之前看了一眼已经睡得几乎昏迷的高俊,这才放心地悄然退下。 周无漾走到阳台,看向了旁边的位置,他直接一个翻身,利落地就翻到了对面的阳台之上,随后看了一眼也要跟着他翻过来的姜涛。 朝着他摇了摇头,随后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抓获 姜涛顺着他指的方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随后一抬腿便朝着高俊门口的方向走去。 周无漾见他从自己眼前消失,这才回过头看向屋内的情况。 他眨了眨眼,很快便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这里是客厅的位置,地方很小,几乎一览无余。 肢体碰撞的打斗声通过耳机传进耳道,和现实中的声音诡异的融合在一起,他的眸光一闪,瞬间朝着卧室的房间跑去。 他冲到门口,便看到两个黑影扭打在了一起,一道寒光在周无漾的眼前一晃而过。 周无漾的眸光猛地一闪,他没有任何思考,迅速摸到墙上的开关,随后——按了下去。 黑暗猛地被冲散,光亮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充斥了整个卧室。 正在扭打的两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刺眼灯光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可控的眯了眯眼,其中一人手上的刀应声而落,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也就是这个时候,周无漾动了! 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便奔向那个——穿着红衣服的身影,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风的速度,摸上了他的后脖颈,把他的两只双臂迅速反剪到背后,随后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咔嚓”一声,手铐已经牢牢地戴在了他的手上。 那个人猛地回过头,看到的便是周无漾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他瞪着眼睛,眼里滑过一丝诧异。 事到如今,他要是还不知道自己中计了,那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但是骨子里带着的自信还是让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自认为自己做的已是天衣无缝,毕竟……他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暗光,有这么多人为他服务。 结果下一秒,周无漾就把他的自信层层击碎:“林夕,不对……我是不是应该称你为林海峰呢。” 早在周无漾吐出“林夕”这两个字时,林海峰的神色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在听到他准确地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更是身子一颤。 因为他明白,他的计划终究是被眼前的这个看起来依旧年轻稚嫩的警察猜测的一清二楚,甚至不留任何余地。 不愧是林海峰,从刚才到现在只是短暂地划过一道诧异的神色便没什么惊慌的表现了,他那双已经布满了皱纹的眼角一扯,用一种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他:“你赢了。” 周无漾并没有如他所料一般脸上露出什么得意的神情,而是依旧用那张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他:“不,我没有赢,你只是输给了你那颗想为女儿复仇的心。” 如果不是他为了把当年所有导致女儿死亡的人全部杀死,又怎么会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呢? 甚至就连他也不确定自己一定能找到证明林海峰是凶手的证据。 林海峰听了他的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里都溢满了泪花,有些许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下:“你说的也许是对的吧,不过我并不后悔。” 说完,他看向了张迎:“不过……我不后悔,如果他真的是陈红梅的话,我现在可能拼了命也会把她杀掉。” 他看着张迎那张化妆成陈红梅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辣。 张迎被他眼里的狠辣光芒一震,又想到刚才如果不是周队及时出现,自己可能真要挨上这一刀了,所以便不可自控地打了一个冷颤。 林海峰自嘲一笑,淡声开口:“你不用用这副表情看我,你不是她,我不会动你。” 张迎:“……” 怎么感觉这句话怪怪的呢,他是不是还应该谢谢林海峰的不杀之恩? 随即林海峰转头看向了周无漾,眉眼间也淡淡的:“走吧。” 姜涛也早就已经站在了周无漾的旁边,他看向周无漾,还未说话,周无漾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把他也带上。”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高俊了。 姜涛点了点头,出了门奔着对门走去。 直到他进门,高俊都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睡着,甚至还微微打起了鼾。 姜涛走过去,三两下便把绑住他的绳子给解了。 没有了绳子的束缚,高俊不由自控地下落,直接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 椅子也随着他倒下的方向落下,恰好砸在了他的身上。 姜涛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倒在了地上,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一下可是把高俊给摔得不轻,他眼睛甚至还未睁开,喉间便已溢出一阵惊呼:“痛啊!” 他揉着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的头,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刺眼的灯光刺的他眯了眯眼,待看到站在自己面前一脸阴沉的姜涛。 他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要跳起来:“警……警官,怎,怎么了?什么情况?” 说完,他环视一周,发现自己还是在家里,下意识松了口气。 姜涛淡声开口:“跟我走。” 高俊又摸了摸被摔倒的屁股,有些懵逼:“去……去哪啊?” “警局。”姜涛的话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高俊一听这两个字,心里猛地一个咯噔,有些止不住的发虚:“去……去警局做什么?” 姜涛自然不想和他多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罢,他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手一伸,一把就把高俊拽了起来,随后“咔嚓”一声给他扣上了手铐。 高俊惊呼一声,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姜涛拽着下楼了,随后强制性的塞进了车里。 至于周无漾他们,早就已经离开了。 等姜涛带着高俊回到警局的时候,恰好碰上了出来的周无漾。 “把他带进审讯室里。”说完,周无漾就朝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审讯室? 高俊心里猛地一惊,他机械般地转过头看着姜涛:“去……去审讯室干什么?” 姜涛冷冷地看着他:“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高俊心里又惊又虚,但又带着一种侥幸心理,所以他还是准备见机行事,一言不发地跟在姜涛身后。 高俊被带进审讯室后,看到里面坐着的林海峰时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反倒是林海峰掀了掀眼皮,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周无漾率先看着高俊:“说说吧,你是被谁收买了?” 高俊打了一个激灵,浑身一抖:“什,什么卖命?” “你说呢?”周无漾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高俊依旧抱着侥幸心理,面对此情景,他自然是选择装傻。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真没听懂。” 他有足够的自信不被发现,毕竟,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这么想着,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裤兜,但是…… 高俊的眸光一闪,看到扁扁的裤兜时,心下一惊,心里升腾出一个极为不祥的预感,他立马想用手去触碰自己的裤兜。 因为此时的双手被手铐束缚着,所以他只能双手共同下移,悄悄摸向了裤兜处。 结果他发现,没有! 怎么会没有?! 高俊心下一惊,他猛地抬头,便对上了周无漾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他的心顿时凉了一片,也不管周无漾是不是正看着自己了,不死心地又摸了摸自己另外一个裤兜,但是答案依旧让他心凉,没有,还是没有! 高俊的头上已经冒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不过几分钟,他整个人便就像是从河里爬出来的水鬼一样,身上已经被汗水浸的几乎湿透。 这下他再想欺骗自己也没办法了,他只能怯怯地抬头看向周无漾,此刻他再也没有和周无漾对视的勇气。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 只能半垂着眸子,看着周无漾的下巴,防止自己和周无漾对视。 周无漾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拿起手里的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甚至还特意放慢了动作,为的就是能让高俊看清他手里的东西。 当高俊看到那个黑色的物体的时候,鸡皮疙瘩直接起了一身。 那是一个黑色的诺基亚,机身上的漆皮都已经露了出来,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 周无漾站起身,走到高俊面前,按开了那个已经几乎被磨没的红色亮屏键,调出那个短信,直接扔在了桌子上。 那条短信只有一个“真”字,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内容了。 高俊看到那个字,仅剩的侥幸心理都被消耗的一干二净了, 他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没经过大脑思考便已经下意识开了口:“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说完后,他才发现自己不应该这么说,因为这么说无异于自投罗网,但是似乎已经晚了。 高俊知道自己没必要再做最后的挣扎了,于是他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摊牌道:“对,是我发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真”字的意思就是说,在家里的那个陈红梅就是本人,对吧。”周无漾缓缓开口。 高俊猛地抬起头,也不害怕了,直勾勾地看向周无漾:“对,就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 周无漾轻笑了一声:“你是想说哪一点。” 高俊的眉毛一下子就蹙了起来,哪一点?这意思不就是…… 他看向周无漾:“你早就发现我了是不是?!” 周无漾摇了摇头:“也不算是很早吧,也就大约在今天早上。” 高俊只觉得自己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这还不算是很早吗? 谁知周无漾却蹙了蹙眉,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如果你指的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的话,应该是昨天晚上你跟我说你担心陈红梅的时候。” 高俊只觉得更心痛了,他整个人都恹恹的,没什么精气神:“就因为这个你就怀疑我?” 虽然他确实是没做什么好事,但是也不至于一上来就怀疑他吧。 他关心关心自己的邻居大姐怎么了。 周无漾轻笑一声:“你还记咱们最初见面的时候吗?” 高俊喃喃自语:“最初见面的时候……那不是你们第一次来找陈红梅的时候吗?” 他想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你和陈红梅的关系那么好,你会在看到两个警察站在她门前的时候什么都不问,就急急忙忙的跑回家吗?” 高俊下意识想反驳:“我那是……” 想到自己跑走的原因,高俊有些红了脸,支支吾吾的没再说话。 毕竟事实也的确如周无漾所说,他和陈红梅压根儿算不上什么友好邻居关系,顶多算是认识而已,所以更谈不上什么他担心陈红梅,所以大半夜出现在人家家门口疯狂敲门了。 所以他干脆也不辩解了,但是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突然一个激灵。 周无漾的眼睛一眯,好像透过他的脸就直直看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你是不是突然想到自己的行动失败了,既然我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你的计划自然没有成功,而你传递给对方的信息也是错误的。” 高俊此刻再也没办法强装镇定了,他张了张唇,眼里闪过了一抹不可思议的光,因为周无漾竟然说的分毫不差!他是怎么看穿自己的?明明他什么也没做! 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是看到周无漾的眼里就不是如此了,在他眼里,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着不同的意义。 于是高俊也顾不得什么任务成没成功了,他现在直觉事情不简单,他很可能要面临蹲局子的后果了,甚至可以是说偷鸡不成蚀把米。 对他来说,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他很快倒戈,连忙求饶。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就是有一天我走在大街上,一个人突然找上了我,他就跟我说让我那么说,到时候你们有可能会出现,我只要证实陈红梅是真的在她家里就行了,其它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周无漾那双眸子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江水,把高俊的内心洞悉的无所遁形,他看得出来高俊的确没有说谎,他也没必要说谎,毕竟,对他这种宅男来说,他都能想到对方是如何收买他的。 但是猜测归猜测,事实归事实,他也需要进一步求证,所以他继续开口:“说说吧,对方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海峰却突然开口了:“我答应他,事成之后给他十万块钱。” 高俊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旁边还有个人,他瞪大眸子,上下扫视了林海峰一眼:“你……你怎么知道!” 千万不要告诉他是猜的,毕竟有一个拥有X光眼睛的警察已经够可怕的了,这要是再来一个“神算”自己还能逃得过去吗? 林海峰缓缓开口:“当然是因为这件事就是我策划的,是我让你这么说的。” 可谁知,高俊先是一惊,这才意识到他和自己也是一样,坐在了审讯椅上,但是随后,他却摇了摇头,又仔细地上上下下把林海峰看了个彻底,到最后他蹙着眉。 “你不是那个人,他那天虽然带着黑色口罩和帽子,但是身高和身形确实没办法作假的,他应该比你要高一些,更瘦一些才对。” 林海峰虽然是坐着的,但是高俊依照自己的身高判断,发现那人与他身形并不相符合。 高俊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连带着手上的手铐哗啦哗啦的响。 林海峰面上仍旧不动声色:“那人是我派过去的。” 周无漾突然勾着唇看向林海峰:“既然人是林先生派过去的,那林先生方便说说这个人是谁吗?” 林海峰鼻尖突然溢出一声轻哼,他那双看起来就饱经风霜的眸子看向了周无漾的方向:“抱歉,还真不太方便。” 周无漾却并没有被他这句话唬住,他轻笑一声:“到底是不方便,还是不能说,我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林先生派出来的,还未可知吧。” 林海峰的眸子突然一暗,转眼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周警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方便就是不方便,在周警官这里,怎么就变成不能说的意思了,还有周警官说的,这人不是我派出来的是什么意思,不是我派出来的,难道还能是别人派出来的不成吗?” 周无漾的眸子里带着深沉的笑意:“万一真是别人派来的也不一定呢。” 林海峰沉默了一瞬,但他很快又笑着开口,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周警官可真是幽默啊,但是讲笑话也要结合实际才是,你们既然知道我是为女儿报仇,那必然也知道那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要是有什么人帮我,早就帮了,我这仇也早就报了,难道还需要等到现在吗?你还真是高看我了,我一个老头子,你倒是说说,能有什么人帮我?” 周无漾没接他的话,反而话题一转:“林先生,我们在三月十一日那天把陈红梅放了出来,但是就在我的队员把陈红梅带出来的时候,这个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带着口罩和帽子的黑衣男子……不知道林先生能否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十二年前(上) 周无漾说完后,便抬起双臂,环抱着枕在了脑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林海峰的眼睛迅速一转,他的脸仅仅是僵了一下,便目露疑惑地开口道。 “周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怀疑林某什么?不如直接开口说,林某年纪大了,脑子不太活络,自然没有周警官这样的年轻人脑子活络,所以周警官不如有话……请直说。” 说罢,他就用那双混浊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周无漾。 周无漾点了点头:“好,既然林先生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想问问,这个男人跟刚才林先生所说的派出去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林海峰盯着周无漾看了几秒,这才缓缓开口:“那个人跟我没关系,至于你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这更是无稽之谈了,难道对周警官来说,每一个戴黑口罩和黑帽子的人都是我林某派出去的人吗?林某扪心自问,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说完这句话,林海峰看着周无漾的眼神带着一些嘲讽,明晃晃的有些不屑,那个意思就差点没在说你们警察就是这样办事的吗?说风就是雨? 但是如此明显的挑衅却惊不起周无漾内心的一丝波澜,他只觉得好笑,他不仅没反驳林海峰,甚至还顺着他的话继续说。 “林先生说的的确不错,这天底下相似的人何其多,甚至没有任何关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大有人在,至于戴着黑帽子黑口罩的人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他这一番话说出口,林海峰并没有露出什么释然放松的神色,反而神情严肃起来,因为他和周无漾虽然接触不算多,但是这么一番对峙下来,他早就看出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他越这么说,自己就越要警惕。 周无漾看到他神情的变化,唇角的弧度又略微扬了扬,转而开口:“但是那个林先生说跟你没有关系的那人,却在我的队员带着陈红梅出来的时候从中间撞开了他们,你说这路那么宽,走哪里不好,非得从人家两个人中间撞开,这到底是何居心呢……” 随即他玩味一笑,眸色显得越发深沉:“果然,最后我在陈红梅的外套里发现了这个。” 周无漾拿出了那个已经被放进洗衣机短路后的窃听器。 林海峰盯着那个窃听器看了几秒,随后移开眼神看向周无漾:“所以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既然林先生说这个男人不是你派出去的,那他又为什么要特意在陈红梅身上装窃听器呢。” 林海峰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周警官问的这个问题不错,我也想知道,林某一个孤家寡人,还有人这么“帮”林某,真是让我有些感动了,若是周警官能查出来这个人是谁,我还真要和他见见,感谢一二了。” 真是个难缠的角色,周无漾眼里闪过一道暗光,刚要开口,林海峰就出声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打断了。 “周警官,你今天把我“请”到这里来,和我虚以委蛇地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问出杀死李国庆,杨保国的杀人凶手吗?既然我行动失败了,那我就认栽了,我承认,这两个人是我杀的,怎么处置我你们说了算,林某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我累了,没必要再多说了。” 林海峰话毕,摆了摆手,闭上眼往后一靠,一副不想多说了的样子。 看到林海峰的反应,周无漾嘴角的弧度愈发的大。 “林先生真是一个爽快人啊,但是林先生不是我们这个行业里的人,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办案的方式,您的证词固然很重要,但是证据,以及您的作案过程也同样很重要。” 言外之意就是说就算你承认了又怎么样,如果没有相应的证据,还是无法结案。 林海峰默不作声,周无漾也不急,就这么看着他的方向。 过了半晌,林海峰终于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作案过程我可以跟你说说,至于你想要的证据,可能就不归我管了,你也说了,我不是你们这个行业里的人,不懂你们的规矩,自然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证据。” 周无漾却浑然不在意:“没关系,林先生只要告诉我们你的作案经过就好了。” 林海峰抬眸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到感觉眼睛有些酸涩的时候才悠悠开口。 “岁岁这孩子啊,从小就命苦,她妈妈生她的时候就大出血去世了,她从小就没见过妈妈,刚生出来的时候,她是那么的小,小到我都不敢抱着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她捏碎了。 我很爱她妈妈,如果不是有岁岁在,我可能早就已经随她去了,可是看到她眨着那个大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突然就不想死了。 不是我怕死,而是我不忍心了,她还那么小,如果我死了,她该怎么办呢? 我抱着她痛哭流涕了一整个晚上,最后终于决定要把她扶养成人,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懂怎么照顾孩子,只知道尽我所能地对她好,可以说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大。 这孩子也争气,学习也好,长得也好,转眼间她就长大了,考上了一所大学,我们父女俩的日子眼看着就越来越好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失业了,公司不景气开始裁员,我那个时候年纪不算大,但的确是没有年轻人能干了,没了工作,家里的日子也越来越拮据,岁岁上大学需要学费,我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也得让她读完大学。 但是岁岁是个懂事的,她跟我说她找了个奶茶店的工作,让我以后少受累,不用那么着急挣钱,她长大了,还有她呢。” 说到这儿,林海峰那副看起来刀枪不入的样子突然软化下来,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哽咽沙哑。 “她有时候回来的晚,甚至十点多,十一二点才会回来,我那个时候心里直觉不对劲,一个奶茶店怎么会营业到那么晚,但是岁岁跟我说店里忙,她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她说什么,我便信什么,我也没再多想。 但是……就在十二年前的三月十五号,她却一直也没回家,我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甚至还跑到她说的奶茶店去找她,但是他们告诉我岁岁根本就不在那里上班,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真的不对劲,但是我没有心思再去追究别的了。 我只希望岁岁能够平安就好,可是第二天,她依旧没有回来,到了晚上的时候我就去报了案,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岁岁依旧没有回来。 等我再去局里问的时候,他们居然告诉我找不到了,怎么会找不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活生生的消失了,到底是没找到,还是根本就没找?!。” 林海峰的眼里透露着一股狠意。 “后来我干脆就自己去找,我拿着岁岁的照片一点一点去问,终于,在一家酒吧里我得到了线索,原来岁岁在那里当服务员,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心凉了半截,我是个爸爸,但是我也是个男人,我再清楚不过那种地方有多肮脏,岁岁经历了什么,我不想去想,也根本不敢去想。” 林海峰说到此,眼底闪过一抹沉沉的痛色。 此刻的他不再是一个杀了两个人的杀人凶手,而是一个痛失爱女的慈爱父亲。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十二年前(下) “我一点点去找,一点点去问,后来酒吧的另一个服务生告诉我,这段时间有一个叫李国庆的男人一直骚扰岁岁,岁岁不搭理他。 我心里直觉岁岁的失踪跟这个男人有关系,所以我就准备去找他质问。 那天晚上……我从酒吧出来往家里走,路过一个巷子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个女孩子哭的声音,我连忙跑过去,看见几个混蛋正扒着那个孩子的衣服。 我原本是不想管的,可是突然想到,若是我的女儿遭受了这些我会多难过,所以我就跑过去赶走了他们。 他们是一群小混混,一听到我说报警了,就都跑开了,我赶紧把那个女孩拉起来,可是……可是就在那里,我……” 林海峰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他整个人似乎都有些发颤。 “我突然看见了一条丝巾,那是一条明黄色的丝巾,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岁岁的,因为那是我在她生日送给她的,她很喜欢,所以一直戴在脖子上。 可是等我把那一条丝巾拿起来的时候,那……那上面,竟然有血!甚至只有露出的一角是黄色的,其它的地方都被血染红了。 我那一瞬间如坠冰窟,我拿着这个丝巾就跑去警局报警,我告诉他们岁岁一定是遇到危险了,可是他们……可是他们跟我说现在没有证据证明这是岁岁的!多可笑啊!” 林海峰说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眼角都溢出了泪水。 “我自己女儿的东西,我认不出来吗?我只是想求求他们找到我的女儿,我有什么错!”他的声音陡然放大,似乎想到了十二年前那个绝望无助的自己。 “可是没有用……既然他们不同意帮我找,那我就自己来,我不断去打听,终于打听到了李国庆的家,我拿着那个黄色的丝巾去质问他。 结果他……他告诉我,是他亲手杀死了我的女儿,甚至还是他妻子帮忙一起分尸的,你们说,一个人怎么能这么残忍,残忍到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他们夫妻俩一个杀人,一个分尸,他们就这样把我的闺女,把我的闺女给害死了。” 林海峰把李国庆的罪行说出之后,旁边的高俊突然发出一阵惊呼,他猛地一拍桌子,连带着手铐发出了刷啦啦的铁链声响。 “太TM的不是个东西了,人性怎么能恶毒到这个地步!大叔,虽然你杀了人,但是我挺你,我跟陈红梅虽然不熟,但是我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只是可惜,这个陈红梅没死成!” 高俊听了这所谓的“来龙去脉”之后,整个人都怒气上涌,正义感爆棚,此刻恨不得帮他亲手手刃仇人。 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的高俊突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在对上姜涛警告的眼神的时候,他浑身一颤,身上的火气像是被戳漏的气球,一下子就漏气了,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但是周无漾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你确定这些是李国庆跟你说的?” 林海峰一声冷哼,冷冷地看着周无漾:“你这是什么意思周警官?你是在怀疑我说的真实性吗,我连死都不怕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必要骗你吗?” 周无漾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看向林海峰:“你女儿的死,跟陈红梅没有关系。” 林海峰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随即皱着眉厉声反驳:“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红梅是被李国庆威胁的,她分尸你的女儿不是出自于本愿,而是李国庆威胁她说,如果她不替他分尸,李国庆就会杀了她。” 随即周无漾看向姜涛,给了他一个眼神。 姜涛心领神会,把当初那个李国庆录的视频调了出来,放在了林海峰面前。 林海峰开始还并不在意,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突然如获珍宝地捧着手机,完完整整的看完了这个视频。 视频的时长很短,很快就已经播完了,手机很快就变为黑屏状态,林海峰握着手机的手都在不断颤抖,他的话几乎是从牙里挤了出来:“这个混账,真是让他死的太容易了!” “这下你看到了,陈红梅也只是被胁迫了,她本意并不想这么做。” 林海峰突然一声怒吼:“那又怎样!可她亲手把我的女儿拆的支离破碎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她明明有无数个机会去报警,可她没有!她死有余辜,她该死!她该死!” 林海峰不断重复着这个字眼,好像真是在不断告诉自己没有错似的。 但是周无漾却锁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的姜涛自然注意到了他这个状态,下意识看了一眼林海峰,见他没有看向这边,这才低声开口:“怎么了?” 周无漾纤长的手指敲着下巴,一点一点打着拍子:“你觉得他真的不知道陈红梅是被威胁才这么做的吗?” 姜涛皱着眉:“你什么意思?” 就像林海峰刚才所说,他已经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必要再隐瞒什么呢,而且就他刚才的表现而言,看起来的确像是没看过那个录像的样子。 周无漾只低声说了三个字,听到了这三个字后,姜涛猛地抬头看向周无漾:“你是说……” 周无漾抬起食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出来。 姜涛点了点头,只是看着林海峰的眸色深了又深。 “林先生还是先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杀死李国庆的吧。” 林海峰看向周无漾,冷哼了一声。 “说到这里,我真是觉得便宜了那个混账,让他那么轻易就死了,我不过是装成岁岁,吓了他几天,他就受不了了。 然后我派出去一个人,让那人告诉李国庆,说他被恶鬼缠身,李国庆作恶多端,自然是深信不疑,要询问破解的办法,我让那个人告诉他,黄花梨辟邪,可以驱散鬼魂,只要他出钱打一个黄花梨衣柜就可以了。” 林海峰把当初李国庆为什么要找他打黄花梨柜子的理由说清楚了。 “就在要给他送过去的当天,我偷偷进了柜子,工人们抬着柜子连带着我进了他家,等他们都走后,我才从柜子里出来,随后我们两人便打了起来,他这些年身子明显不太好,我不过就推了他一把,他竟然磕在了茶几上,死了。” 林海峰面露嘲讽:“看来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终究是恶有恶报。” “所以这就是你觉得他死得太轻易的原因?”周无漾挑了挑眉。 林海峰点了点头:“原本把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但是我不能这么做,我虽然不了解你们是怎么查案的,可我也知道,做多错多。 我心里也是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们抓到的,我虽然不怕死,但是我暂时还不能死,因为我需要时间,起码在被你们抓到之前,我需要把另外两个人全部杀死,所以我什么都没做,让你们以为他是不小心滑倒才导致的,就算不这么想,也暂时不会查到我的身上,可以为我争取时间。” 林海峰说的另外两个需要杀死的人,自然是杨保国和陈红梅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对于李国庆的死,他没什么疑问,因为到现在为止,他的死因已经很明显了,也明显能和林海峰说的对的上。 他的关注点不在于李国庆,而是在于杨保国…… “我倒是有些好奇,林先生是怎么知道这其中有杨保国的手笔的。” 第一百三十章 你信佛吗 难道也是李国庆告诉你的?”周无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林海峰还真就点了点头:“是他告诉我的。” “是在你杀死李国庆的那天吗?”周无漾故意这么问了一句。 林海峰摇了摇头:“不是那天,是十二年前,我去找李国庆的时候,他告诉我的,他说,我可以随便去报警,因为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会有事的,因为他和警局的局长有了合作,这件事会被他压下来,而这个局长……就是当年的杨保国。” “所以你找到李国庆,原本做好了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打算,但是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别人的手笔,甚至是你一个平民百姓完全接触不到的人,所以你并未在当时就杀了李国庆,而是愤怒而归,思考怎么样才能把他们三个人全部都杀死。”周无漾挑着眉看他。 听到周无漾这么说,林海峰有些讶然,又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后他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当年的我就是一个没有正经工作的打工仔,当我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办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就此放弃,我绝对不能让我的女儿白白死去,那些伤害过我女儿的人,也必须去死!所以我等了十二年,等了整整十二年!” “我想问问林先生,为什么偏偏是第十二年?”周无漾看向林海峰。 他先前虽然早就有了猜测,但是还需要得到证实才行。 “周警官,你信佛吗?”林海峰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周无漾一句牛马不相及的话。 周无漾摇了摇头:“我不信佛,我只信我自己。” 他这句话说的是那样坚定,那样自信,看得姜涛都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一眼。 林海峰似乎并不在乎周无漾的答案,仿佛就是随口一问而已,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上已经被盘的油亮的佛珠,抬手在上面摩挲了几下,这才悠悠地开了口。 “在佛教中,每过十二年便是一个轮回,我只要在这十二年结束的时候,让那些害死我女儿的人偿命,我女儿便能清清白白,无怨无恨地再入轮回,重来一世,她不会再遭受这些痛苦。” “可你介入了她的因果。”周无漾突然淡声开口。 听了他的话,林海峰诧异地掀了掀眼皮,似乎有些没想到周无漾会这么说。 “周警官不是不信佛吗?怎么还会懂这些?” 周无漾嘴角突然挂上一抹笑容,看起来似乎有些讽刺,他的眼神也变得幽深许多:“我的确不信佛,但却没说过我不懂。” 姜涛也看向他,因为此刻的周无漾的情绪有些外泄,似乎带着一种莫名的……悲伤情绪? 周无漾嘴角的笑意却越发浓厚:“曾几何时,我也曾向诸天神佛祈祷我心中所想能够成真,可是那又怎样呢?到最后能帮你的,还是自己,就像你,你相信了又有什么用呢,真正替你女儿报仇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林海峰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带着一种心甘情愿的坚定。 “的确是这样,但我还是愿意相信,因为这是支持我多活这十二年的力量和源泉,就算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那我也心甘情愿。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就让我来替我的女儿承受这一切,他们恨我便在下面等我吧,只要不再纠缠我的女儿,无论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林海峰的目光灼灼,带着一种必然的决心。 周无漾定定地看着他,只觉得心头没来由的火大,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心态不够平稳,周无漾默默压下了这些情绪,转眼间又变回了那个高深莫测的周队,让人丝毫看不出任何弱点。 “刚才林先生既然说,你当时没有着急动手的原因是因为你有更难对付的角色,也就是上一任的局长,杨保国,那你能告诉我,十二年后的你,又是如何能对付得了他的呢,他虽然退休了,但是身份地位依旧还在。” 言外之意就是你一个破木材公司的老板是怎么能摸清楚一个退休老局长的消息的。 林海峰自然听出了周无漾的言外之意。 他笑了笑,但是眼里却并没有什么笑意。 “周警官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就是个破木材公司的老板,没什么实力,更没什么势力,但我这人最不缺的就是毅力。 从十二年前起,我就开始计划如何能把他杀死,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经常蹲守在局子的附近,在他下班的时候装作路人在门口徘徊。 后来我有了一些钱,我就雇佣别人代替我监视他,再后来,我得到了他退休的消息,甚至得到了他的住址。” 周无漾挑了挑眉:“哦?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林先生可能不知道,我们检查一向很严格,如果总有不明人士在门外徘徊,很有可能被人约谈啊。” 林海峰也笑了笑:“确实如此,所以我每次都会聘请不同的人去,不会雇佣固定的人,所以没有这个顾虑。” 还没等周无漾说话,他又继续补充说:“周警官如果想从这方面求证的话,那我还是劝你不要这么做了,这纯属是浪费时间,因为我们没有任何的交易记录,我们的交易是使用现金的。” 意思就是说,就算你想通过网络和大数据查到交易记录也不可能了。 周无漾也没表现出失落,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海峰。 “看来林先生真是非常……谨慎呢,做到如此天衣无缝,如果不是林先生亲口说出来,我可能也会无从下手呢。” 林海峰摆了摆手:“周警官谬赞了,我再如何,不还是被你给抓到了吗?林某一向是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所以大仇得报之前,林某是一刻也不敢放松的。” 两人互相说着赞赏对方的话,视线却在空中交汇起来,发生了一瞬间的碰撞,随后又快速炸裂开来。 “好,既然林先生这么有诚意,那我就暂且相信林先生的说法,可我还是有一些疑问,可否请你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杨保国有吃安眠药的习惯的?” 他的话音落下,林海峰的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异样,神色转瞬即逝,随即他便有些惊讶地看着周无漾:“杨保国吃……安眠药?” 周无漾的黑眸紧紧地盯着他,不放过他的每一个表情。 周无漾这样的眼神是极其有穿透力的,但林海峰也不是个吃素的,他的年纪和经历也让他比同龄人更要沉稳,自然不会露出什么太多的破绽。 “我以为林先生知道这件事,毕竟杨保国的死因是死于心脏骤停,其实应该说是惊吓过度,正常状态下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吓死的,但就是因为他吃了安眠药,增快了他的心率才会被你吓死,我以为林先生扮做林岁就是想要把杨保国吓死。” 周无漾随即状似惊讶地开口。 林海峰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周警官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能知道堂堂一个局长的住址还有生活轨迹已经够不容易的了,要是连他吃安眠药这样的小事都知道的话,那我要多厉害才行啊。 我的确是扮做了岁岁的模样没错,但是也只是想吓吓他,最后再把他杀死,没想到他看到我一口气上不来,就死了,亏我当时还以为是佛祖显灵了呢,要不是周先生为我解惑,说不定到现在我都被蒙在鼓里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耻? 周无漾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厉害的也不一定是林先生,万一有贵人在这暗中帮助林先生也未可知呢。” 林海峰的动作一滞,随后若无其事地看向周无漾:“周警官不要总开这种玩笑了,哪里有什么贵人帮我这个老头子啊,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倒是不一定,但是合作也许谈得上,说不定你们有共同想要对付的人呢。”周无漾悠悠开口。 林海峰的面上突然染上一丝怒色:“周警官,我想我该说的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存了想试探我的心思的话,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不用再说这些试探我了。” 就在这个时候,周无漾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他抬眼看了一眼林海峰,这才接了电话。 不知道对方在那边说了什么,周无漾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向林海峰,随后说了一声:“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感受到周无漾在看着自己,林海峰神色依旧:“周警官,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林某这张老脸,应该没什么吸引力吧。” 周无漾轻笑了一声:“林先生还说我幽默,幽默的明明是你才对。” 随即他话音一转,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海峰:“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人是我的队员,他跟我说,有人来自首了。” 林海峰的神色微动,但是很快又被他压下去:“这里是警局,有人来自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难道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希望他真的如林先生所说,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周无漾站起身,随后又突然停住,转头看向了林海峰:“林先生,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确定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了吗?” 林海峰的神色不变,看起来冷静的可怕:“我确定。” 周无漾洞穿人心的黑眸在他身上停顿了三秒,随后便转身,扬长而去。 姜涛也顺势追了上去,两人出去关上门后姜涛才开口:“又是套路?” 周无漾嗤了一声,上下扫了姜涛一眼:“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惯用套路的人?” 姜涛的神色依旧冷冰冰的,他看着周无漾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周无漾啧了一声:“我有那么无耻吗?” 姜涛垂着眸子看了地面一眼,心说如果你这样都不无耻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你更无耻的人了。 看姜涛不说话,周无漾自觉没劲:“刚才的确是张迎给我打的电话,也的确不是我让他打的,你猜猜看,张迎跟我说了什么。”周无漾看着姜涛挑了挑眉。 姜涛可没有心情跟他在这里玩什么你画我猜的游戏:“爱说不说。” 周无漾嘿了一声:“刚才张迎跟我说,咱们局子有人跑来自首了。” 姜涛下意识开口:“吴肃南?” 说完后又觉得不对劲,随后看向周无漾:“那个人?” 周无漾点了点头:“十有八九就是他,你说……咱们诈了林海峰这么久都没诈出来,他怎么突然跑出来自首了呢?” 说罢,他抬眸看向玻璃窗,恰好和林海峰那双被岁月侵蚀的眸子对上,随后勾了勾唇。 里面的林海峰看到他的笑容,心里一跳,难道……他知道了? 饶是他的心理再强大,也禁不住周无漾这种三番五次的试探,所以此刻不可自抑地便会出现一种名为心虚的情绪。 “他是被推出来的。”姜涛沉声开口。 至于这个“他”是谁,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周无漾果然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林海峰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他勾了勾唇,这才缓缓收回目光,看向姜涛。 “他不一定是被推出来的,我看,万一他是心甘情愿也未可知呢。” 随后他转身,朝着走廊的另外一头走去。 听见身后没什么动静,周无漾回过身看着他:“走啊,愣着干什么。” 姜涛迷蒙的眼神这才慢慢清醒过来,抬腿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走到一个房门前,便打开了门。 张迎一看见俩人来了立马笑着迎了上来:“问得怎么样了周队?” 周无漾扫了坐在那里穿着警服,感受到他们进来后明显颤了一下的男人,他暗自勾了勾唇:“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 张迎却犹如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因为他刚才忙着别的事情,并没有在镜子后面看他们的审讯过程:“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周队,那该说的是什么,不该说的又是什么?” “这该说的啊……自然就是他是如何杀死李国庆和杨保国的,这不该说的啊……就是除了他的相关涉案人员了。”周无漾眼角稍稍向旁边垂着头的男人看去,语气里带着意味深长。 张迎眨了眨眼:“涉案相关人员?” “更准确一点的说,是杀、人、帮、凶!”周无漾一字一顿地说着,说到最后音调陡然升高,吓得旁边坐着的男人一个激灵。 周无漾看着他的反应,好笑地勾起了唇角。 鱼儿,要上钩了。 张迎“嘶”了一声,下意识看了看坐在那里垂着头的男人:“那不是……他和……?”还没说出名字,他就突然噤了声。 周无漾向里面走了走,随后慢悠悠坐下:“说说吧,王轩。” 穿着警服的王轩猛地一抬头,有些惊讶地张着唇:“你,你认识我?” 周无漾看到他这副惊讶的样子,勾唇笑了笑,随后歪了歪头:“我倒是不想认识你呢,可最近总是有人像一只苍蝇似的围着我们转,想看不到都难啊。” 王轩先是感觉到愤怒,随后脸色又是一红,他猛地站起来:“你……你早就发现我了是不是?!” 他虽然这么问,但是心里已经知道周无漾十有八九是早就发现他了。 他听到了自己“咚咚”跳动的心脏。 “下次偷听我们说话的时候不要把自己的影子露出来,很明显的。”周无漾朝他眨了眨眼。 王轩心里一个“咯噔”,他果然早就发现了。 这么想着,他有些气急败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既然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不拆穿我?你觉得你这样很有意思是不是!” 说完了这句话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有些后悔这么说,毕竟周无漾的身份还摆在这,得罪他没什么好处。 但是随即他又想到自己做了这些肯定没办法再做警察了,自己要面临什么样的处罚他心里多少也有底,这么一想,他还是闭了嘴。 周无漾则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底闪着恶劣的光。 “难道没有意思吗?你难道不知道,看着你们演戏这种感觉有多好玩吗?再说了,如果我直接拆穿你,那我怎么让你们心甘情愿跳进这个坑呢。” 王轩咬了咬牙:“你是故意的,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在设计。” 周无漾点了点头,爽快的承认了:“对,我不仅是故意的,我还是成心的。” “身为一个警察,你不觉得你用这些手段很无耻吗?”听到他这句话,王轩气地青筋直跳,他有些咬牙切齿。 他在这一行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无所不用其极的警察。 对他来说,警察一直是刚正不阿的代表,向来是不屑使用这种手段的,这么想着,王轩看着周无漾的神色不可控地带上一些鄙夷之色。 而周无漾却啧了一声,眼里透着明晃晃的荒谬,他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他咬着字。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为人知的密码 “无耻?对,我就是无耻,可我一没有触犯法律,二没让悲剧发生,三还得到了线索,我就算无耻又怎样,是谁跟你说警察就不能用这样的手段了? 还是你觉得你自己做的这些事,又比我高尚多少呢,至少我是为了破案,是为了让这个世上这样的黑暗越来越少,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呢,王轩,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颐指气使呢。” 周无漾的眸子紧紧盯着他,面上虽然毫无怒色,但是却不怒自威。 王轩甚至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向自己袭来,他心中一个咯噔。 甚至不止是王轩有这种感觉,在场的张迎和姜涛同样呼吸一滞。 是啊,他们这么久以来都陷入了一种思维误区里,凭什么警察不能用这些手段呢,明明他们这么做没有破坏到任何法律,也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此时周无漾这样一番话,无疑是给两人心中种上了一个种子,随着日后的经历,逐渐发芽成长。 有了周无漾的“提醒”,这边的王轩也终于想到自己做的事确实不能称之为是一个警察该做的,所以整张脸迅速变得苍白起来:“我……” 他想开口为自己一时糊涂辩解,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说。 “说说吧,你都做了什么。”周无漾看到他迅速苍白的面容,鼻腔里发出一阵轻哼。 “我做了什么你们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我想,就没有说的必要了吧。” 因为刚才周无漾带给他的难堪,王轩的语气显得很不好。 “高俊说有一个人找到他还给了他一部老式手机,还让他去试探陈红梅是不是真的在家里,如果她真的在家,那就发给对方一个“真”字,告诉他只要这么做了,就能拿到相应的报酬。” 周无漾晃了晃手里的老式手机。 “这个人是你,对吧。” 王轩轻嗤了一声,无所谓地看着周无漾:“是我又怎样。”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承认就好,除此之外,陈红梅被放出来的当天,撞开张迎和陈红梅,还在陈红梅的衣服里放了窃听器的那个黑衣男人,是不是你?” 王轩点了点头,直接爽快地承认了:“没错,那个人也是我。” “那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王轩本来还有些提心吊胆的,但是一听周无漾这么问,他反倒是浑身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种极为厌恶的表情。 “能是为了什么,报复呗,你们应该早就能查到我和杨保国有所交集了吧。” 没错,他们的确是查到了王轩和杨保国的交集,了解到先前王轩是在杨保国手下工作的。 看到他们一副了然的神情,王轩继续开口:“杨保国罪有应得!我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刚来这里,我甚至还天真的以为这里是社会上最公正和光明的地方,可是……” 王轩的神色一转,身上透着一种浓浓的厌恶和恨意。 “可是这里却有着最败类的人,表面上做着清风霁月的局长,受万人瞩目,可他背地里呢,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他逼着我做了那么多我不愿意做的事,甚至还拿着我的家人来要挟我,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昧着良心去做!” 到最后王轩赤红着眸子,几乎是低吼着出声。 “所以我恨他,我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周无漾纤细的食指敲了敲下巴:“可是他现在已经退休好几年了,应该没再逼着你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吧,你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冒着被我们发现的危险,就为了报复他,值吗?还是说,这其中是有什么人逼你,你受人指使……” 周无漾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轩高声打断了:“没有人逼我!” 等说完这句话,他才意识到了不对劲,自己似乎是有些太过急切了,他强忍住嗓子的颤音,压低嗓子开口。 “我恨他,就算我赌上我的前程我也愿意,他退休了又怎样,能消除曾经对我的伤害吗,想到他曾经让我做的那些,我到现在都能感觉到无比恶心。 凭什么他能够做了这么多坏事之后全身而退,而我却要一直被自己的内心折磨,所以我要他死!正好林海峰也愿意杀死他,我帮帮他有什么不可以?” 王轩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能看出他此刻极为愤怒。 “吴肃南,你是在帮吴肃南做事,对吗?” 周无漾缓缓开口,就这么简单粗暴地把吴肃南的名字说了出来。 果然,王轩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浑身又是一颤,猛地抬起头紧紧盯着周无漾。 “我都说了,这件事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跟别人无关!况且我和吴所长也不熟。” “不熟?”周无漾勾起唇角:“当时你给杨保国办事的时候,吴所长就已经是杨保国的徒弟了吧,你们未免会有些交集,又怎么会不熟呢。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杨保国逼着你干了一些龌龊肮脏的事情,那吴所长……又怎么能够幸免于难呢……” 周无漾这句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他细长的眼睑下垂,掩下了眼里一闪而逝的暗光。 王轩听闻脸色苍白了一瞬,他的手慢慢交握起来,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我跟他交集不算多,所以的确谈不上有多熟,如果周队的熟包括点头之交的话,那我们的确还算熟,杨保国这个人,他之所以让我干这些,就是欺负我是一个新人,无权无势,吴所长身为他的徒弟,他应该不会那么丧心病狂。” 说完这些话,他就有些紧张地看向周无漾,强制压抑住自己不可控制狂跳的心脏。 听了他的话,周无漾轻笑了两声:“六年前,恰巧在吴肃南被派出去出差的时候,吴肃南的老婆突然成了精神病,你说,这些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合呢。” 听了他的这句话,王轩再也没办法强装镇定,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和害怕,放在桌子上的手甚至在颤抖,他努力用自己的右手死死按住左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颤动的幅度不仅没有丝毫减小,反而越来越大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无漾,明明这件事连……也不知道,他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王轩咽了咽口水。 “我已经见到他的妻子了,她现在在一家偏僻的精神病院,精神状态很不好,上次见她,她看见我们穿着警服很激动,一直叫我们别过来,甚至还拿刀刺伤了我。” 周无漾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自己的手掌对着王轩,让他能够清晰地看见自己手上的伤口。 王轩原本是不太相信的,但是直到看清周无漾手心那一道长长的结痂的伤痕时,他无声地张了张唇,他听见了自己近乎于木讷的声音:“你去找她了,你去找她了……” 他喃喃自语,重复了两遍,随后猛地朝着周无漾大吼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是杨保国逼我的,一切都是杨保国逼我的!麻烦你不要告诉他好不好,不要告诉他!” 周无漾唇角一勾,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掌,摊开在自己面前,细细观察着上面的伤痕,在目光触及到狰狞的伤口时,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犹如在欣赏一幅绝佳的艺术品,又或是看自己的情人。 姜涛的余光一瞥,在看到周无漾手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时,眉头不经意间皱了皱,神色也幽深了许多。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往事 王轩这句话甚至可以说是毫无逻辑,混乱不堪的,此刻看他的样子,也是一副陷入了什么不知名的、巨大的旋涡里出不来的模样。 但是,周无漾却听懂了,他果然和当年吴肃南的妻子,也就是凤岚如患上精神病这件事有关系,而王轩所说的“他”应该就是吴肃南没错了。 周无漾的神色深了许多,他摩挲着下巴,他原本只是猜测这件事和王轩有关,没想到还真的在他这里得到了证实。 甚至……还有意外之喜,以他的反应不难看出,这件事吴肃南是被蒙在鼓里的。 “我凭什么替你保守秘密,有什么好处吗?”周无漾挑着眉看他。 王轩一愣,实在是没想到周无漾会说这样的话,他下意识开口:“你想要什么?” 周无漾顿了几秒,在王轩期待和祈求的目光下才悠悠开口:“……什么都不想要。” 王轩感觉自己一腔热血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他觉得胸腔处的小火苗“腾”地一下就燃起来了:“你耍我?”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我说过答应你了吗?” 王轩一噎,没话说了,毕竟他确实没说过答应他,但是看着对方笑意吟吟的脸,他要是被他这句话骗了,那他真就是个傻子了。 “你还有什么撑着不说的必要吗?我刚才说的你应该也听到了,林海峰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 王轩知道周无漾口中这不该说的指的就是吴肃南参与案件这回事。 他抿了抿苍白的唇,这才让已经几乎白的发灰的唇瓣恢复一丝血色:“你别忘了,我也是个警察,这种手段,我不是没有见过。” 在他们审问嫌疑人的时候,如果有多人作案的情况下,有人始终不肯说出背后的合伙人,那他们就会采取一种方式。 不过与其说是一种方式,不如说是一种心理战术,那就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对方误以为自己的同伙已经全部招供,让对方产生怀疑,再一步步攻克他的心理防线,达到让对方崩溃的目的,从而让对方自己说出真相。 而王轩自然也是知道这种心理战术的,所以他并未如普通人一样,一听对方这么说便一股脑的倒出来。 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周无漾的回答。 周无漾轻笑一声:“你说的不错,咱们确实没少用这招,但是你觉得,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吗?我骗没骗你,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了吗?况且,我既然已经能说出这些,就证明我有我的底气,你觉得你的口供对我来说,又有多少价值呢?” 王轩咽了咽口水,他承认,刚才他说的那些的确是存了些试探周无漾的心思。 但是如果说他先前还对周无漾的话抱有多一半的怀疑的话,那现在就抱有小一半了,因为他觉得现在有些摸不准周无漾的意思了。 他只觉得心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让他说出来,一个让他继续坚守着秘密,但是已经被知道的秘密,那还叫秘密吗? 王轩的胸腔处的心脏在不断狂跳,心中的天平慢慢向一边倾斜。 就在他正摇摆不定的时候,周无漾继续送上最后一击,让他心中的天平彻底倒向一边。 “其实仔细算来,你也没做什么,人不是你杀的,事情也不是你谋划的,你只是听从了某些人的命令,干了某些事,就算最后惩罚结果下来了,也不会有多严重,但是如果你还隐瞒了什么不说,那你就是有替他人洗脱罪行的嫌疑,你在那里待几年,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周无漾说着,抬手指向一个方向,王轩自然是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那里是关押罪犯的监狱,也就是……他即将要去的地方。 这么想着,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悲凉之感。 “你还年轻,还可以有更好的未来,其实就算你不说出真相,也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当然,如果你有足够的自信觉得我们不会找到任何证据的话,你可以继续选择闭口不谈。” 周无漾的神色淡淡的,看起来似乎真的对王轩说不说这件事上表现的全然不在乎。 听完周无漾这一番话说完,王轩整个人的脸色变得苍白的可怕,如果不是他此刻身上还有呼吸起伏的话,几乎会让人以为他是一个纸扎店老板做出来的纸人。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整个身子紧紧地绷了起来,像个煮熟的虾子似的弯曲到几乎要贴上他面前的桌子。 突然,他整个人一松,好像回光返照般地松懈柔软下来,面色也不复刚才的苍白,甚至慢慢有了一丝血色。 但是他身上原本干爽的白色秋衣此刻正紧紧地贴在他后背的皮肤上,似乎可以从中窥见他刚才内心经过的挣扎和痛苦。 周无漾看到他的反应暗自勾了勾唇:“我想,你应该已经决定好了。” 王轩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当年我刚来的时候,吴所长就已经是杨保国的徒弟了,所以在他的控制下,我们两个人确实没少做肮脏龌龊事。 但是我们没有办法,我们曾经也想过把这件事曝光,公之于众,但是我们很快就意识到,以我们两个人当时的地位而言,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所以我们只能慢慢接受这个事实,继续替他做事。但是我可以发誓,我们做这些事真的不是出自于本愿。” 王轩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三根手指做着发誓的手势。 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神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就在我们两人以为我们只要熬过这几年杨保国退休的时候,但是突然有一天,吴所长被派去外地出差了,杨保国突然让我想办法去到他的家里,甚至还让我试探吴所长的妻子在不在。 我当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来不及多想就被杨保国逼着这么做,所以我就给吴所长打了电话,告诉他我需要去他的家里取一份文件,顺便试探他的妻子在不在家。 在得到答案之后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杨保国,杨保国当即就让我和他一起去,直到进了吴所长的家,我才觉得不对劲……但是……但是那个时候早就已经为时已晚,无力回天了。” 王轩的面上都是痛苦的神色,还夹杂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悔恨,他整个人几乎缩成了一团。 “然后杨保国强暴了凤岚如,你告诉吴肃南,是杨保国强闯进他的家,强暴了他的妻子,在这件事情中,你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猜的没错吧。”周无漾沉声开口。 王轩点了点头,又迅速摇了摇头,整个人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混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这样,我如果知道的话……” “如果你知道的话,你还是会选择这么做。”还没等王轩说完,周无漾就打断了他。 王轩整个人的身子一僵,他抬起手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发出了小兽似的呜咽声。 这种状态持续了两分钟之后,他突然猛地抬起头,用那双已经变得赤红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周无漾,那里面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情绪。 “我能怎么办!你想让我怎么办!反抗吗?可是可能吗?我什么都没有,但是他却随时可以用我的家人,我的前途来威胁我,我能怎么选!” 他吼的歇斯底里,用尽了浑身上下的力气。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不后悔 他额角的青筋几乎随时都能炸裂开来,整个人看上去狰狞又可怖。 吼完这句话之后,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趴在桌子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没有撒谎,他当初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是也就像周无漾所说的,他就算是想到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因为他除此之外,别无选择,他没有对抗杨保国的实力,更没有对抗他的勇气,所以他只能选择服从。 “所以你答应吴肃南为他做这些,不只是为了报复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为你曾经做的错事赎罪。” 周无漾这句话对王轩无疑是当头一棒,他的确是有这个想法,饶是不想承认也没什么办法,因为这就是不争的事实。 “对,确实是这样,当他回来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差点要直接冲过去杀了杨保国。” 想到当时吴肃南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愤怒到恨不得杀人的样子,王轩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我当时拦住了他,告诉他不要冲动,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先安抚他的妻子,他果然听了我的话,没有冲动,因为岚姐……当时的情况很不好,甚至会打扰到邻居,所以吴所长只能让她住进精神病院,也是为了让杨保国可以不再骚扰她…… 后来杨保国都退休了几年,他都没有任何动作,所以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但是就在前段时间,他突然找上了我,问我想不想为曾经的自己报仇,想不想让杨保国受到惩罚,他跟我说,我不需要动手,只需要探探情报,传递消息就可以了。 他告诉我说,有一个人会替我们杀死杨保国,而这个人,就是失去了女儿的林海峰,他恨杨保国,所以我们只需要向他提供信息就行了。所以我答应了,因为我不仅想让他受到惩罚,还想为曾经的自己赎罪。” 事情说到这个地步,很多地方就明朗了起来,林海峰之所以采取扮作“女鬼林岁”的模样,就是想借着杨保国吃安眠药后产生的不良症状就此把他吓死,就算是没有吓死,他也可以用刀把他杀死,但是结果很显然如他所愿,杨保国的确是被吓死了。 王轩叹了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他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甚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段时间,他虽然还是照常生活,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如何把自己紧紧崩成了一根弦,而今天这个几乎快要崩断的弦突然一松,自然让他好受了不少。 甚至在场的人中,也不只是王轩松了口气,就连姜涛和张迎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个案子办的时间不算短了,原本他们最开始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杀人案,但是没想到这里面涉及到了这么复杂的东西,直到今天,随着王轩说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终于都结束了。 室内没人说话,一时间陷入了安静,过了几秒后,王轩突然开口,看着周无漾。 “可以请你把真相告诉吴所长,然后替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吗,另外,我真的很感谢他对我的照顾,那个时候,因为我刚开始工作,很多地方都弄不明白,是吴所长帮助了我,我是真心把他当自己的大哥去看待的。” 王轩的声音越来越低,眼底隐约有着一些晶莹在闪烁。 “也许,他早就知道了呢。”周无漾突然淡声开口。 但是他这句话却如一个巨大的石头砸进了平静无波的湖面,王轩倒抽一口凉气,猛地看向周无漾:“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早就知道了? “我接触过他几次,吴肃南是个聪明人,如果你先前给他打电话试探他的时候他没有怀疑,那么在你告诉他事情真相的时候,又或者说是在他慢慢平静下来之后,以他的性子,十有八九会怀疑这件事的真相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 王轩张大了唇,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如果……如果他真的知道,那为什么不来质问我,不来报复我!” 他的唇色越来越白,几乎没有任何血色,看起来似乎马上就要晕过去。 “也许,他也能想得到,你有多无能为力,就算没有你,还会有无数个你这样的人,不管怎么样,杨保国不会放弃这么做,他都会达到他的目的,不是吗? 你们阻止不了,也没办法阻止,他或许会怪你,但是却也没办法把这一切都加之于你的身上,甚至他知道,让你怀着愧疚的心思,会让你更容易听从他的命令。” 周无漾的黑眸闪了闪,他有自信,自己的猜测与真相绝对大差不差。 吴肃南是个聪明人,当初的情绪崩溃只不过就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是等到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他一定就会有诸多怀疑,再去证实,最后发现事情的真相。 况且,对待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而是让他有了做错事的愧疚之心后,让他一辈子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夜不能寐。 这才是最高阶段的惩罚手段,因为最折磨人的惩罚,永远不是身体上的痛苦,而是心灵上的磨灭和逐渐被悔恨吞噬的灵魂。 王轩想去反驳,但是张了张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因为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可能真的如周无漾所说的那样。 吴肃南早就知道了这其中有他的手笔,只是一直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想到有一次吴肃南看他那种陌生且带着一丝恨意的眼神,王轩的喉间哽了哽,更是说不出一句话。 颇有些恍然大悟的意味,怪不得……怪不得他当初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不管他知不知道,都替我说一声对不起吧。”终于,在良久沉默之后,王轩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周无漾点了点头:“话我会带到。” 随即他话题一转,突然问了王轩一个问题:“你后悔了吗?” 王轩此刻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间没明白周无漾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 “你后悔做这些吗?虽然你的犯罪情节不算严重,但是你的人生履历上会从此沾上一个污点,你现在穿的这一身警服,也会被脱下来,等你出来以后,你可能找个工作都是难事,这种情况下,你后不后悔?” 周无漾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很想问这么一句,可能因为对方也是个警察的缘故吧,也可能是因为他实在是不明白同样面对身份地位受到威胁的时候,这次的王轩却做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选择。 王轩闻言垂下头,随后侧头看了看因为热被他脱下来放在椅背上的警服,上面被压得有些皱,他不舍地抬手在上面轻轻抚了抚,抚平了上面的褶皱。 看着被自己捋得板板正正的警服,他的嘴角突然扯出了今天进来这里后的第一抹笑容,他嘴角的弧度虽然不大,但是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得出来,这个笑容是出自于真心的。 随后他才慢慢把眼神移回周无漾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坚定:“我不后悔,因为当年我被杨保国逼着做了那些罪恶的事,我没有一刻不是怀着愧疚的心里穿着这套警服的,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我更是觉得昼夜难安。”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衣无缝” 甚至可以说,从那个时候起,每每穿上这身警服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有一种紧紧束缚的感觉,压得我透不过气来,但是现在,我终于得到放松了,再也不会有什么东西煎熬着我的内心了。” 因为,他要为自己之前所犯下的错误赎罪了,等出来之后,他还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王轩说的潇洒,但是他看着警服,眼里闪过的那一抹不舍还是被周无漾看了出来。 不过这次周无漾却终于“大发善心”地没有戳穿王轩,给他留了最后的一丝体面。 周无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随后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抬腿就出了房间。 王轩望着那身警服出神,喃喃自语:“至少我这一刻,是真的无愧于心。” 周无漾出来之后,姜涛和张迎也跟着出来了。 “周队,所以咱们接下来是不是可以直接传唤吴肃南了?” 张迎透过门上的窗户看了看里面垂着头沉默的王轩,又转头看向了周无漾。 周无漾点了点头:“传吧。” 张迎咧嘴一笑:“得嘞。” 或许是因为案子终于要结束的缘故,张迎的情绪明显比之前要高上不少。 他打了一个电话,但是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张迎突然皱了皱眉:“如果他回来了务必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谢谢。” 随后就神情严肃地挂了电话。 周无漾看着他的表情还有刚才张迎对那边说的话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吴肃南不在?” 张迎点了点头:“周队,你说他……会不会畏罪潜逃了?” 周无漾摇了摇头,他直觉不会,不过还没等他再多说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串陌生的数字,眼神一闪,好像突然间就想到了什么似的,立马按了接听键。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周无漾的神色严肃了些许:“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马上就赶过去,不过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我有不得不告诉他的理由。” 随后周无漾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看着姜涛和张迎两人,迈着大步往外走:“跟上。”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周无漾的身子一转,已经消失在了他们两人面前。 这次周无漾并没有让另外两人开车,而是直接坐在了驾驶位上,甩出了一句:“系好安全带。” 就猛地一脚油门直接冲了出去,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了老远,在车内的姜涛和张迎被这一股力道带的差点要摔出去。 感受到胃里一阵翻腾,张迎欲哭无泪地看着后视镜里的周无漾:“周队,你能不能开慢点,我都要吐了,咱们……咱们这是干什么去啊。” 周无漾扭头看了一眼张迎:“忍着。” 随后又残忍地补上了一句:“如果你在车里吐出来,那我就直接原地把你扔出去。” 随后周无漾又是猛踩了一脚油门,张迎胃里又是一阵翻腾,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 但是想到刚才周无漾的话,他立马捂住了嘴,下意识“咕咚”一声咽了回去。 但是咽回去的滋味可不好受,嗓子眼开始火辣辣的疼痛,呛得他开始咳嗽,眼里更是泪花直冒。 再看姜涛,虽然没有张迎这么狼狈,但是从他苍白的脸色能看出来他此刻也不太好受。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拽着把手的手又慢慢收紧了。 于是两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缩短了一半,只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看着面前破败的精神病院,周无漾干脆利落地熄了火,拔下钥匙下了车。 张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立马扶着一棵树“呕”地一声吐了出来。 周无漾“啧”了一声,但是身子却站在那里没动。 张迎自然也听见了,他本身因为眩晕而苍白的脸色蓦地一红,觉得有些丢人。 于是他强撑着胃里接连不断的翻涌感,转头看向周无漾:“周……周队,你和姜哥先去吧,我吐好了就去找你们。” 周无漾闻言点了点头,和姜涛并排走进了医院。 一听见动静,坐在前台的女护士就猛地抬起头,对上周无漾的脸,脸颊就是一红:“警……警官,你来了!” “他现在还在病房里吗?”周无漾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女护士立马点了点头:“您的姑父还在里面呢,您放心,我没告诉他您会来。” 虽然她有些奇怪对方让她隐瞒,但是她也并未过多怀疑什么,毕竟一个这么帅的人,又能做什么坏事呢,女护士坚信一个道理:“颜值即是正义”。 姜涛原本在看到目的地就是这家精神病院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一个猜测,此刻听到了女护士说的话,更是肯定了心底里的猜测。 刚才的那一通电话应该就是女护士打的,而他们要找的人,此刻就在凤岚如的房间里。 时间紧急,周无漾也没有心思再多说了:“那我们就先上去了。” 女护士立马跑了出来:“我带你们去。” 周无漾摆了摆手,朝着外面正扶着树呕吐不止的张迎指了指。 “那是我的同事,他待会进来的时候麻烦你告诉他房间号,我和……我姑父有点私事要说,抱歉。” 女护士是个聪明人,一听周无漾这话就明白对方这次不想让自己带着上去,于是她也没多问,点了点头说了句:“好的。”就又坐了回去。 周无漾说了句:“多谢。”就和姜涛转身走进楼梯间。 两人迅速又安静地到了凤岚如的病房门口,连爬了三层楼,周无漾的脸依旧脸不红气不喘,他抬手敲了敲房门。 里面果然传出来了一个男声:“是谁?” “该换药了。”周无漾压低了嗓子。 里面安静了一瞬,随后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要传唤的人——吴肃南。 吴肃南开门见到是周无漾,神色甚至没什么变化,好像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了似的。 临走前,他朝屋内背对着他的女人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后看着周无漾:“去别的地方说吧。” 于是三人来到了一间空的病房坐了下来。 “看来吴所长早就猜到我会来了。”周无漾看着神色有些憔悴的吴肃南。 吴肃南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迟早会查到我的身上。” “为什么?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上一次咱们见面的时候,吴所长似乎还对自己胜券在握。” 周无漾说的上一次见面,指的就是两人在方志明办公室的那一场“偶遇”。 吴肃南闻言苦笑:“也许是吧,不过这次的确是我疏忽了。” 言外之意就是因为他的疏忽,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地被周无漾发现。 周无漾轻笑一声,丝毫不介意他话里的奚落之意:“你不是疏忽,你只是太自信了,不过你的这些手段的确很厉害。” 吴肃南自认为自己做的这一切都天衣无缝,饶是周无漾也不得不承认,他做的局确实很缜密,但是任何事都会有漏洞,根本没办法做到真正的天衣无缝。 吴肃南也跟着笑了:“是啊,我太自信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如果我当年……能像你一样厉害就好了……” 吴肃南的声音很缓慢,初听起来似乎有些感慨,细听之下又觉得有些遗憾。 周无漾却摇了摇头:“不,如果你当年和我一样,还是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扯平了 周无漾这句话说的吴肃南一愣,他那张精明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些许茫然之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无漾闻言就皱起了眉头,这句话他今天听了都不知道多少遍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的话就那么难以让人理解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他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缺乏的从来不是与之对抗的能力,而是与之对抗的勇气,你做事畏首畏尾,总是考虑太多,这导致你不论做什么,都会瞻前顾后,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你就会立马湮灭这个想法或者计划。” 周无漾慢慢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吴肃南闻言手一抖,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周无漾。 “以你的脑子和手段,当年你一定能有对付杨保国的办法,但是你没这么做,因为你害怕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让你万劫不复,所以你只能一味忍让,等到现在才出手,将他一击毙命。” 吴肃南的眼神看着他沉了又沉:“你不用自作聪明地胡乱猜测,有些事,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周无漾“嗤”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神里明晃晃的带着嘲讽。 “我是不是自作聪明的胡乱猜测你心里最清楚,换句话说,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你做事的风格都丝毫没有发生变化。 你一步步精打细算,用了这么多的套路,不管是陈红梅出来的当天你派王轩试探,还是送上窃听器,又或者说是后来给你通风报信的邻居高俊,都证明了一点,你生性多疑。 害怕你预想好的事情出现乱子,所以你只能不断去试探,好让自己放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想多做多,做多错多,如果你不做这些事来降低你的怀疑心,那可能你真的能够逃过一劫。” 周无漾自诩不是神仙,不可能做到真的面面俱到。 如果吴肃南只是作为暗中的推手,后续再也不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就算是有心怀疑到他,也不一定能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 到时候说不定真会成为一个棘手的案件。 但是,就是因为吴肃南想的太多,做的太多,反倒是无形之中给了他一些更加肯定吴肃南嫌疑的证据。 周无漾的话无疑是给了吴肃南重重一击。 但是吴肃南是个老狐狸了,他的反应不可能像是王轩那样的强烈,不过从他略微干裂的嘴唇以及苍白了不少的面色依旧可以看出来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想反驳周无漾,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从反驳,因为事实真的就如同周无漾所说的那样,他做事太过畏首畏尾,导致他失去了很多机会,也错过了很多。 “我很高兴,现在的局里有你这样的年轻人。” 短暂的冲击过后,吴肃南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露出了一个有些欣慰的笑容。 吴肃南虽然曾经做了很多违背内心的错事,但他内心还是一直向往着正义。 周无漾冷哼了一声,傲娇地扬了扬头:“我自然和你不同。” 他向来是行动随心,不被世俗束缚,想要什么便会朝哪个方向努力。 看到周无漾这个样子,吴肃南有些哑然失笑,不仅没觉得他讨厌,甚至还觉得这个年轻人倒是挺有个性,毕竟,有能力的人都会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所以你承认那些都是你指使王轩做的了?” 周无漾看着吴肃南挑了挑眉。 吴肃南点了点头:“自然是,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辩解的必要了,当初是我找上王轩的,那些事也都是我让他做的,你猜得一个都没错。 我这个人一向是没什么安全感,又敏感多疑,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情前都会不断去试探,直到我觉得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我才会去践行。” “你是知道六年前你妻子出事这件事和王轩有关系的,对吧。”周无漾直接用了肯定的语气。 如果先前他只是有这一种猜测,那么他现在无比确定,这样一位性格多疑的人,是不可能只相信王轩的一面之词的。 他会去佐证,甚至只要他多思考一下,他就会想清楚这里面的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吴肃南似乎有些讶然:“他连这件事都跟你说了?” “你好像对此很惊讶。” “因为从六年前他就一直隐瞒着这个秘密,我没想到他会在今天说了出来。” “可是你还是知道了不是吗?” 吴肃南点了点头,突然转头看向窗外,神色一下子变得悠远起来,好像在透过窗外的景色回忆那些早就尘封已久的记忆。 “当初王轩来的时候,还是个年轻的孩子,但是杨保国也没放过他,逼着他做了很多他不愿意干的事,也许是同情心作祟,有些时候我也会帮帮他,长此以往下去,他就把我当成了哥哥来看。 六年前我突然被杨保国调走去外地出差,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跟我说需要去我的家里取一份文件,还问家里有没有人在家,方不方便,我告诉他岚如在家里,如果他要拿东西直接去就行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吴肃南突然停了,他下意识向着床上看了一眼,眼神一触即离,似乎才突然想起来这并不是凤岚如待着的房间,凤岚如也不在这里。 “我回来的时候……岚如就已经不对劲了,她好像一会儿认识我,一会儿又不认识我,看着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嘴里还一直说着别过来,后来,王轩告诉我,是杨保国强闯我家,强……暴了岚如。” 说到这儿的时候,吴肃南的眼里已经隐隐有泪光在闪烁,不难看出,这个男人的确是真真实实爱着凤岚如的。 吴肃南闭了闭眼,掩饰下了眼底的恨意。 “那个时候,我恨不得直接杀了杨保国解恨,可我不能,如果我出事了,岚如该怎么办。 于是我只能想办法,先把她安顿下来,慢慢寻找时机,我其实猜的到这里面有王轩的手笔。 因为事情不会那么巧合,我本来是不想相信他背叛了我的,但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那孩子看我的眼神总是在闪躲,可能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吴肃南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他就算再不想相信这个事实,可却也没办法欺骗自己这件事与他无关。 “后来,我一直也没放弃过报复杨保国的想法。 那个时候,我总能看到有一个人在警局门口徘徊,那个时候我渐渐注意到了他,我留了个心思,查了他的信息,得知他叫林海峰。 也查到了杨保国压下来的那件事,我就暗中找上了他,告诉他,我可以和他合作,我是杨保国的身边人,我可以告诉他杨保国的动向以及私人信息,而我只需要他杀死杨保国,原本林海峰就是想这么做,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痛快地答应了。” “所以杨保国之所以能够被林海峰扮成的女鬼吓死,就是因为你告诉林海峰他睡前吃了安眠药。” 周无漾淡声开口,语气却是十足的肯定。 吴肃南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明晃晃的嘲讽。 “这些年,他根本就无法正常入睡,只能靠这些安眠药才能睡着。 因为常年的吃喝嫖赌,他的身子也早就被掏空了,因他而死的女人更是不在少数,因为心虚,所以他在看到林海峰扮演的女鬼的时候才会那么害怕,甚至直接被吓死,所以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第一百三十七章 烦躁 想到杨保国是被吓死的,吴肃南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扭曲的快意,看起来有些可怖。 他恨极了杨保国,更是做梦都想让他死去,这样的社会败类终于死了,他怎么会不高兴,甚至觉得自己就算死也无憾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经过吴肃南这么一说,现在案件的来龙去脉彻底清晰了。 在他们来到这个房间不久后赶过来的张迎此刻脸上更是压抑不住的兴奋,案子终于要结了! “周队,既然咱们都问的差不多了,那咱们就把他带回去吧,也好尽快结案啊。” 周无漾点了点头,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吴肃南。 “王轩让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他说如果你不知道这件事的话,让我亲口告诉你。” 至于这件事自然就是指六年前凤岚如被强暴这件事。 吴肃南的神色一顿,半晌后叹了口气。 “我开始的确是怪他的,我把他当做弟弟来看待,但是他却私底下做了这样的事,可是我心里也明白,他没办法反抗杨保国,就算他不做这件事,还会有别人来做这件事。 可恨的人不是他,而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杨保国,但是我确实也没办法不去怪他,所以我把他拉上了这条贼船。 我知道他的愧疚心理一定会同意这件事,所以我就利用了他,让他替我做事,如今,我们也算是两清了,他也没必要跟我说这句对不起。” 王轩欺骗了他没错,但他也确实利用了他,对于吴肃南来说,两人打了个平手,所以他也受不起王轩这一声对不起。 “他很感谢你曾经对他的帮助,对他来说,你永远是他的好大哥。” 吴肃南摇了摇头:“可惜我们注定当不成好兄弟了,我没办法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斥责他,可我也没办法对他曾经做的熟视无睹,尽管这不是出自于他的本意,可悲剧还是造成了,我看到他便会想到岚如曾经遭受的种种。” 周无漾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刚才多说的那一句已经是他多嘴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处事的一种原则,他向来不爱管这样的闲事。 于是他站起身,给了张迎一个眼神,随后转身往外走。 张迎心领神会,拿着手铐走向吴肃南抬手就要给他戴上。 吴肃南却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看着周无漾的背影叫住了他:“等等。” 周无漾的身子一顿,回头看着他。 “可以让我在走之前再看看岚如吗?”吴肃南的声音此刻竟然带着一些祈求。 毕竟,他进去之后,要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她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微微侧了侧身子:“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吴肃南立马点头:“够了,够了,谢谢你。” 原本他以为对方不会答应的,毕竟他现在是个罪犯,没有什么资格跟对方谈条件,只是没想到周无漾真的同意了,所以吴肃南有些惊喜。 他立马站起身,进了隔壁的房间。 周无漾等三人也没跟着进去,而是不约而同地留在了房间里。 十分钟后,甚至都没等他们叫,吴肃南便很准时地打开了门走了出来,他的眼眶有些发红,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 他关门前又回过身看着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凤岚如,开口道。 “岚如啊,我走了,这次我可能很久都不能来看你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啊,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放心啊,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人伤害你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盯着凤岚如的背影看了几秒,可却依旧没得到女人的任何回应。 他的身子一抖,眼眶蓦地更红了,他哆哆嗦嗦地转过身关上了门,嘴里喃喃自语:“都怪我……都怪我,岚如还是恨我,她还是没有原谅我。”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懦弱,岚如根本就不会遭受这些。 可他却没看见,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那个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也回了头,那眼中的不舍,周无漾看得分明。 “她没有怪你。” 周无漾不知道怎么了,这句话未经思考,直接脱口而出,等他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在多管闲事,于是他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因为这样的闲事,他以前向来都不会理会的。 但吴肃南闻言,眼神却突然亮了起来,他再一次回过身从门上的玻璃窗看过去,恰好对上凤岚如依依不舍的眼神。 一瞬间,他欣喜若狂,岚如真的没有怪他!真的没有怪他! 但十分钟的时间已到,他该履行自己的承诺了,所以他并没有激动地冲进去,而是回头看着周无漾,声音有些颤抖:“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周无漾正为自己多管闲事烦躁着,冷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了句。 “不用,我只是觉得一把年纪哭哭唧唧的让人烦而已,别想多了。” 说完这句话,周无漾直接迈着腿转身就走。 吴肃南原本很激动,被他这一噎也有些尴尬。 其实周无漾说的的确是有些夸张了,吴肃南只是表情有些落寞,眼眶有些红,还没到哭哭唧唧的地步。 他的年龄也没有很大,四十多岁,可以说是正值壮年,但是周无漾的嘴就是如此,只要他不爽了,那就不要指望他能给对方留一丝一毫的情面。 吴肃南有些尴尬地看向张迎,张迎立马为周无漾辩解:“那个,我们周队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是真心为你好的,但是不太会说话。” 吴肃南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看得出来,你们周队是个很好的人,我想以后,警局有了他,应该会更上一层楼。” 这话张迎非常爱听,闻言两个眼睛都亮了,那样子比自己被夸还要高兴:“吴所长,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吴肃南笑着摇了摇头:“别折煞我了,做了这种错事,我可不是所长了,你要是不介意,叫我一声吴叔就行了。” 张迎自然是不介意,他和吴肃南差着辈分,叫一句吴叔也未尝不可:“吴叔,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周队真有这么厉害?” 张迎继续追问着刚才的话题。 吴肃南点了点头:“你的这个周队啊,绝对是我见过年轻一代能力最数一数二的,这么年轻便已经能把我这把老骨头耍得团团转了,以后的经历多了,阅历多了,还怕成不了大气吗,你小子跟着这么一个人可是有福了,好好跟着他学学吧。” 吴肃南看着张迎看着自己茫然的眼神,有些哑然失笑:真是个傻小子。 他抬手在张迎的头上拍了拍,随后主动把手摊开在张迎的面前:“戴上吧。” 张迎一愣,这才回过神,把手铐戴在了吴肃南的手上,一边戴还一边说:“吴叔,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努力的!” 吴肃南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有那样的队长庇佑,估计这孩子会永远这么单纯,这么想着,他还有些羡慕。 要是他当初也有这样的师父就好了。 四个人下楼的动静不算小,女护士本就紧绷着一根弦,一听见声音就立马放下手机,一阵快步小跑到众人面前。 她先是看见了走在前面皱着眉头,看起来明显不太高兴的周无漾:“警官……你们聊完了吗?是不是你的姑父……不太理解你?” 甚至还没等周无漾说话,女护士就自顾自地开口道:“你不用难过,我相信你的苦心你姑父肯定能明白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求你 周无漾原本正沉浸在烦躁的情绪里,一听女护士叨叨叨地说了这么一大堆,这才意识到了她这是误会了什么。 他这个时候略微侧身,女护士也恰巧从他身后的缝隙处看到了吴肃南。 女护士的眼睛一亮,直接跑到了吴肃南的面前:“那个……姑父……”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这是这位警官的姑父,又不是她的姑父。 她有些尴尬地红了脸,眼神开始无意识地四处乱瞟,结果一下子就瞥到了吴肃南手上那副银灿灿的手铐。 她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一下子被噎到了嗓子眼里。 女护士并不傻,相反还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好像不太对劲。 周无漾自然也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便开口解释道。 “抱歉,我先前骗你说他是我的姑父实则是为了方便办案,如果给你造成不便,我向你道歉。” 原本女护士心里就有诸多猜测,周无漾这么一说她更是彻底明白了,于是露出一脸我很懂的表情,随即在唇上做了一个拉拉锁的动作。 “放心吧,我不会跑出去乱说的,你不用和我道歉,我都能理解。” 之前她看的刑侦电视剧,这样的情景还不少,没想到这次让她给碰见了。 周无漾朝她点了点头:“谢谢。” 其实说不说也无所谓,人都已经缉拿归案了,也不会再有什么别的影响。 不过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于是周无漾也没再多说,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另外三人也快步跟上。 只剩下女护士一脸春心荡漾地看着周无漾离去的背影,这个警官,是真的好帅啊! 周无漾直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把钥匙反手丢给了身后的姜涛:“你开。” 姜涛看着他一脸烦躁的样子,也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姜涛的车技虽然比不上周无漾,但是也很不错,起码开得很是平稳。 周无漾从上了车就没再说话,闭着眼靠在了身后的靠背上。 张迎以为周无漾只是困了,所以也没去和他说话,他和吴肃南坐在后面,两人时不时聊上一句,倒是相处的挺和谐。 车子停下的一瞬间,周无漾也睁开了眼,他甚至都没等身后的三人,就直接开门出来,走进了警局的大门。 张迎也赶紧跟着出来,刚想跟周无漾说话,结果一转眼看他人都走远了,他挠了挠头,懵逼地看向姜涛:“姜哥,周队怎么走得那么快啊。” 姜涛淡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对上张迎疑惑的眼神:“他吃多了。” 随后淡淡地扫了一眼跟着出来吴肃南,也转身走了。 只剩下张迎一脸懵逼地看着姜涛潇洒离去的背影,他转头看向吴肃南:“吴叔,姜哥他是啥意思啊?” 他怎么没听懂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呢。 “你听过一句话,叫吃饱了撑的吗?”吴肃南缓缓开口。 张迎迟疑地点了点头:“听过啊……” 吴肃南看着他茫然的小眼神,就知道他还没明白,无奈地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张迎就“嗷”了一声:“姜哥是说周队吃饱了撑的!” 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吴肃南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边的周无漾进来之后,就看到大厅里围着几个人,还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让我见见他,就见一面,我们只是说说话,不会耽误你们工作的!” 周无漾并不打算理会,他现在正烦着,更不可能管这种闲事。 于是他悠哉地迈着步子略过大厅,继续往前走,结果还没走两步,右手就感觉到一阵阻力。 周无漾皱着眉,往后看了一眼,恰好对上了女人祈求的眼神。 他一愣,这人……不是林岁吗? 不是十二年前死去的那个林岁,而是被林海峰收养,替代林岁的那个女人。 林岁注意到周无漾看着自己,立马低声开口:“警官,我记得你,你还记得我吗?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见他!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的,他不会做杀人这样的事的!” 这个“他”自然指的就是林海峰。 “请林小姐搞清楚,他现在已经是个罪犯了,并且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林小姐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直接对我们上诉,请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的工作。” 周无漾的眉眼低压,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是明显能听出来他的语气不对劲,心情也有些不好。 但是林岁顾不得这么多了,她死死地扯着周无漾的袖口,力道很大,几乎要把周无漾的袖子扯破。 周无漾的眉眼下垂,感受到袖子上都带着些许濡湿,那是林岁出的汗。 “放开。” 周无漾淡声开口,但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林岁被他的眼神一震,下意识把手松开了,整个人更是接连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她踉跄了两步,甚至顾不得自己的狼狈,马上就开口。 “警官,抱歉,我没有质疑你们的意思,但是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让我和他说说话好吗,我真的很想见见他!” 林岁赤红着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无漾。 周无漾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直接转身就要走。 这次林岁没再拽住他的手,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顺利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突然听见了身后“扑通”地一声。 周无漾的身子一僵,脚步停顿了一瞬,随即站在原地不动了。 “警官,我求求你了,你答应我好吗?我就只是想见见他,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林岁祈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此刻正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一脸希冀地看着身前的周无漾。 这个时候张迎三人也进来了,路过这里的时候,就看见了这炸裂的一幕。 “周……周队!她,她怎么给你跪下了?!”张迎看到林岁跪在那里,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拳头了。 不用他说,周无漾也知道了,因为他早就已经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 周无漾攥了攥拳,闭了闭眼:“起来。” 林岁没动,她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放在了周无漾的身上:“只要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周无漾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姜涛,你来解决。” 站在一边被call到的姜涛愣了一下,随即看向跪在那里的林岁,又慢慢把视线转移到周无漾的身上:“我解决不了。” 言外之意就是我解决不了,你来解决。 周无漾感觉自己真想转过去打他一拳,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你觉得我就能解决的了了?” 姜涛的语气依旧平淡,好像没听出来周无漾口中的咬牙切齿似的:“她跪的是你,不是我。” 所以能解决这件事的人是周无漾,而不是他。 张迎这个时候还不嫌事大的开口了:“周队,这块的地板还挺硬的。” 让一个女人跪在这里还挺不舒服的…… 但是张迎再傻也能看出来周无漾此刻心情不太好了,所以后面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周无漾睁开眼,抬头看向了天花板,半晌后叹了一口气。 周无漾自诩心肠很硬,一向是不会心软的,所以饶是林岁给他跪下来,他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他只是觉得麻烦。 周无漾“啧”了一声,明白自己要是不答应就走不了了,那既然这样,他答应不就得了吗,反正只要现在她别再来烦他就行了。 “给你半小时的时间。”周无漾头都没回,甩下这几个字就继续迈步往里面走。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逃出牢笼 听了他的话,林岁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过了三秒钟后,看着周无漾即将要消失的背影,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异常欣喜地朝着周无漾的背影喊了一句。 “谢谢!”真的谢谢,谢谢他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周无漾的步伐并未因她这句感谢而有任何停顿,径直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得到了队长的允许,林岁自然能够如愿以偿地见到林海峰。 姜涛知道周无漾能同意就已经是意外之外的意外了,所以安排林岁和林海峰见面这事也只能落在他的头上,他要是再推脱,周无漾说不定真会把他往死里打。 他刚才的确是想看看周无漾恼羞成怒的反应不假,但也没有到想把他逼急的地步。 要是张迎此刻知道姜涛的想法,一定会忍不住仰天哀嚎:“姜哥被周队带坏了!” 想到刚才周无漾隐忍怒意的表情,姜涛不可自抑地感觉到了幸灾乐祸,他下意识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这把旁边观察着姜涛的张迎可吓了一大跳:“姜……姜哥,我没看错吧,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姜涛嘴角的那抹弧度很快被抹平,他转头,用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看向张迎:“你看错了。” 随后走到林岁面前:“走吧。” 林岁点了点头,连忙要站起身,但是因为跪在地上的时间不短,所以踉跄了一步,如果不是姜涛眼疾手快地拽住她,她可能会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林岁有些尴尬,立马后退几步:“……谢谢。” 姜涛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好像他刚才扶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物件。 姜涛带着林岁来到了关押林海峰的房间,随即转过头看着努力踮着脚往里看的林岁:“现在是四点十分,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也就是说林岁四点四十的时候就必须出来。 林岁对此没有任何异议,毕竟能有这个机会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岁深呼吸一口,努力压抑着内心即将喷薄而出的情感,把抖得发颤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狠下心一按,推开了门。 林海峰此刻正看着窗外,听到身后的动静也没回头:“判决结果下来了吗?” 林夕的眼神从林海峰的脚慢慢往上移动,最后停在了他那一头花白的头发上,白头发比她上次见他的时候,好像又多了…… 她的神色一顿,眼前逐渐变得朦胧,喉间一阵哽咽,想张口说话,却发觉自己根本出不了声音。 林海峰没得到回应,有些奇怪地转过了头,恰好对上了林岁布满了泪水的眼眸,他的心一颤:“岁岁……” 被他这么一叫,林岁直接跑了过去,抱住了林海峰,头埋在林海峰的肩膀处,无声地哭泣起来。 林海峰想要回抱住她,但是又觉得不妥,只能抬着手虚扶着她的肩膀。 他没有出声安慰,就这么任由着林岁继续哭,等到林岁哭累了,才慢慢把头抬起来看着林海峰。 “他们说你杀了人……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哪怕是知道证据已经确凿,但是林岁仍旧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只要林海峰说一句不是,她都会去请求上诉。 林海峰对上林岁充满希冀的眸子,张了张唇,有些不忍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她,但是他明白,自己必须说出来。 所以他只能狠下心开口:“是真的。” 林岁闻言,觉得天都要塌了,心里唯一的侥幸都被他这句话磨灭的一干二净。 她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半晌后,她逐渐恢复平静,随后她听见了自己平静下带着颤抖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吼出声,但是最终宣泄于口的只是她平静到发颤的声音。 林海峰苦涩一笑,转过身看着窗外:“岁岁,你知道的,我没有别的选择的。” “是不是因为她。”林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 林海峰的身子一颤,三秒后才开口:“你知道了。” 林岁没有说话,她攥紧了拳头,强忍住不让自己出声。 “她是我的女儿,我不能看她白白死去,我要为她报仇。” 林岁咬着牙,赤红着眸子:“她是你的女儿,我就不是了吗?你考虑她,你就不考虑我了,是吗?” “岁岁……” 林岁终于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痛苦,她低吼出声:“你说啊,是不是,到底是不是这样啊!” 林海峰转过身,看到的就是林岁赤红着眸子,眼底带着痛苦的模样。 他的心里一颤:“不是这样的……岁岁,十二年前她还那么年轻,她死得那么痛苦,我必须为她做个了结。” “这就是你放弃我的理由吗?!”林岁感觉自己的心被撕开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外漏风。 林海峰痛苦地看着她:“对不起岁岁,真的对不起。” 林岁闭了闭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滑下:“你没有对不起我,是你当初收养了我,让我平安幸福地长大,要说对不起,应该是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林岁,我要是她就好了,至少,她还有一个如此爱她,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生命的父亲。 林海峰并不懂她的意思,还以为林岁只是因为这件事而伤心。 “岁岁,你没有哪里对不起我,当初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到现在。” 林岁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流干了,她眨了眨因为流泪而变得干涩的眼睛,侧头的瞬间就对上了玻璃窗外姜涛那张冷冰冰的脸。 她没有时间了……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谢谢你曾经把我从泥潭中拉上来,谢谢你给予了我的二次生命,但:“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林岁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小兽,冷冷地低吼出声,随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海峰,像是要把他深深地刻进自己的心里。 然后猛地冲到门口,拉开门出去了。 林海峰看着面前空荡荡的位置,从嘴里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与此同时,一行热泪从他的眼角慢慢滚下。 他还有一句话没和她说——要是有下辈子,他一定做她的亲生父亲,一辈子都对她好。 可惜这辈子不行了,他的爱太少,只能毫无保留地给一个人,只能对不起她了。 冲出去的林岁并没有跑远,而是靠在墙壁上慢慢下滑,随后索性蹲在墙角抱着头无声地大哭起来。 姜涛垂眸看着蹲在地上痛哭的女人,随后慢慢移开了目光,又往走廊的另一头走了几步,给她留了一个适当的空间。 林岁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抬起了头。 在此期间,旁边的姜涛也没有着急催促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岁仰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门,明明只有一门之隔,可她却觉得那么遥远,遥远到她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想到自己心中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林岁苦涩一笑,一切,都该结束了…… 从十二年前起,她就被困进了一个被感恩和崇拜筑成的牢笼,虽然偶尔会感觉到痛苦,但她从未想过要逃离,可是今天……她想,她是时候该离开了。 这么想着,她扶着墙面慢慢站起身,因为长时间蹲在地上,不由得有些眼前发黑,她扶着墙,稳稳地固定住自己的身体,朝着姜涛扯出一个笑容。 “谢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我该走了。” 第一百四十章 矫情 说罢,她便没有丝毫留恋地从姜涛的身边掠过,她的动作快得像是一阵风,又好像一只蝴蝶从手中飞走了,越飞越远…… 姜涛看着她的背影,恍然间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但,那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亲眼看着林岁出了局里的大门,姜涛这才不急不缓地往回走。 回到办公室后,他下意识扫视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张迎看到来人是姜涛立马迎了过来:“姜哥,你是在找周队吗?我刚才回来就没看见他,大家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姜涛这才注意到大家都是一副忙碌的样子,因为案子终于要结了,需要抓紧做最后的收尾。 姜涛点了点头,没再说别的。 转身出去了。 * 男人两根细长的手指夹着烟,隐在一片袅袅的烟雾里,他迷蒙着眼,左手支撑在栏杆上,此刻正目光悠悠地看着远方。 姜涛在踏上天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如果不是周无漾身上还有着呼吸起伏的话,他还真以为周无漾是个即将要飞升成仙的仙人呢。 姜涛没说话,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旁边。 周无漾侧头看了他一眼,好像早就知道姜涛来了似的。 “来一根?”周无漾掸了掸烟上的烟灰,沙哑着嗓子开口。 姜涛摇了摇头:“戒了。” 周无漾一愣,侧头看向他:“你不是不抽烟吗?” 他刚才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姜涛也朝着远处眯了眯眼:“以前的时候也抽,后来就戒了。” “为什么戒了?”周无漾突然有些好奇。 “我怕得肺癌。”姜涛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却意外的噎人。 周无漾也的确被他这句噎到了,手里的烟下意识一抖,差点掉在地上。 但是随即他就笑眯眯地又拿起手里的烟抽了一口,然后突然凑近姜涛,一口气把嘴里的烟雾吐在了姜涛的脸上。 姜涛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所以并没有来得及躲。 被周无漾吐出的烟雾顺着姜涛的鼻腔流进去,随后逐渐慢慢过渡到他的咽喉,呛得姜涛咳嗽起来。 看见姜涛咳嗽的样子,周无漾笑眯眯地对他说了一句极为欠扁的话。 “听说吸二手烟更有害。”所以要出事也是你先出事。 姜涛慢慢抬眸,用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周无漾被他盯得打了个哆嗦,但是嘴里的话依旧刺耳。 “怎么,玩不起啊,矫情。” 姜涛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提了一个问题:“你刚才因为什么生气?” 周无漾嘴角挂着的那抹弧度瞬间凝滞,但是很快又重新挂上了他那副招牌的坏笑,状似迷茫地看了看周围:“谁生气了?谁啊,你吗?”他的眼神慢慢移到姜涛的身上。 姜涛的神态破天荒地发生了变化,他的唇角一勾。 “别装了,从吴肃南跟你说的那句谢谢开始,你的心情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你没什么举动,但我知道你就是生气了,为什么?” 听到姜涛说的这句话,周无漾嘴角的弧度猛地扯大,好像又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嘲讽,他的眼神先是向下看,随后又慢慢向上移动,直勾勾地盯着姜涛:“你好像很了解我?” 姜涛刚要说话,周无漾抬了抬手就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你是不是觉得你看出来我生气了就算是了解我了?姜涛,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啊。” 姜涛感觉被他这句阴阳怪气的话刺的心底一顿,他的眼神一变,也变得极具有攻击。 “周无漾,你到底在纠结些什么?!是不是你要把所有别人对你的关心都当成是向你炫耀的资本?你这样的人真的有朋友吗?” “对,你说的没错,我没有朋友!这种虚伪的关系,我从来都不需要。” 周无漾突然把手里的烟掷了出去,猛地升高音调。 “难道不是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单纯的关系吗?交朋友不就是因为看到对方可利用的价值吗。 如果对方没有丝毫价值,那交朋友还有什么意义?!如果只是想利益共享的话,合作关系不好吗?没有背叛,没有纠缠,我给你一分你就还我一分,这样不好吗?” 姜涛轻轻摇了摇头,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目光看着周无漾。 “我一直以为你起码能懂得友情的意义,我甚至……觉得咱们也算是并肩作战过的……朋友,原来在你这里,根本一文不值。” 周无漾没说话,空气中突然变得沉默下来。 过了几秒,打火机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凝滞,周无漾重新叼了一根烟咬在嘴里,烟被点燃,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他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依旧没有说话。 姜涛却突然伸出一只手,直勾勾地看着周无漾。 周无漾侧头看着他:“干嘛?” “烟。”姜涛只短短吐出了一个字。 周无漾扭过头,没理会他。 姜涛也不恼,直接从周无漾的上衣里抽出来一个烟盒,随即抽出一根烟,顺势点燃,轻吸一口。 这一口吸得有些猛,他咳嗽了两声,眼睛下意识也跟着眯了眯:“什么破烟。” 周无漾鄙夷地看着他:“嫌弃别抽,不是说戒了吗?这算什么。” 姜涛斜睨了他一眼:“被你烦的。” 两人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不复存在,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没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吗?” 两人沉默良久,终于,姜涛等到周无漾开口了。 姜涛侧头看着他,眼神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鄙视。 “啧,你这是什么眼神啊?”姜涛的眼神太过于明显,周无漾轻啧了一声。 “你觉得你做的这些是在多管闲事?” 他现在才明白周无漾在纠结些什么。 周无漾点了点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难道不是吗?我明明可以不理会他的,对于咱们来说,他是个罪犯,是社会的败类,不管他是不是有自己的苦衷,可那也不是他和别人共同图谋杀人的理由。” 姜涛差点被他这句话整笑了:“他是罪犯没错,共同图谋杀人也没错,可法律从来不是冰冷冷的条文,背后也有着人情的温度。 你为什么觉得你自己是在多管闲事呢?刚才吴肃南的眼神是绝望的,可他因为你那句话注意到了看他的凤岚如,那瞬间他的眼睛都亮了,还有刚才,你知道林岁和林海峰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周无漾看着他,虽然没出声,但是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姜涛继续说。 “她是哭着出来的,那个时候我感觉她浑身上下都透着死气沉沉的绝望,她哭了很久,眼泪都快流干了,我以为她终于对现实妥协了,但是没有。 她对我说了谢谢,还朝着我笑了笑,像一阵风一样走远了,我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我刚才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我现在知道了。 她眼里是重获新生的希望,周无漾,因为你的“多管闲事”,你给了他们能够活下来的勇气和力量。” 姜涛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说完这些,脸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好像刚才那些有温度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一样似的。 他说完之后,周无漾并没有说话,他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晌后他才勾起唇角:“你怎么这么矫情,你说的这些话酸的我牙疼。” 他依旧是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可姜涛知道,自己说的话,他听进去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做客 抽完烟,两人一前一后,若无其事地回了办公室。 看见两人回来,张迎立马跑到两人面前,刚要说话,就打了个喷嚏,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怎么这么呛啊,周队,你抽烟了?不对,姜哥,你身上怎么也有烟味啊。” 甚至浓的不像是因为别人抽烟而沾染上的气味。 张迎像个小狗似的,先是在周无漾的身上嗅了嗅,又凑到姜涛的肩膀上嗅了嗅。 两人并未做口头上的约定,彼此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皆是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刚才在天台上的事。 “你闻错了。”姜涛淡声开口,并未理会张迎的欲言又止。 “哦哦,对了周队,咱那个案子是不是可以结了,现在真相都已经水落石出了。” 张迎这人一向心大,姜涛说什么他便信什么,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吧…… 周无漾点了点头,环视一周,音调陡然升高。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这个案子比较复杂,牵扯的人物比较多,涉及到的事情也比较广,所以咱们耗费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把罪犯缉拿归案,等案子彻底结束,到时候我给大家放假。” 听到周无漾说的话,办公室一瞬间沸腾起来,有胆子大的笑着开口道。 “周队,你说话好不好使啊,说放假咱就能放假啦?” 他们做这行的案子都是一个接着一个来,有的甚至一次来两个,休息的日子一根手指都可以数得过来,和家人更是聚少离多,队里的单身狗更是一抓一大把,完全没有时间谈恋爱。 说话的这个就是个单身狗,周无漾嘴角噙着笑,对他这句话丝毫没介意:“怎么,看来我这队长的威严你是没放在眼里啊。” 那人连忙摇头,差点摇成一个拨浪鼓。 周无漾唇角一勾:“行了,大家都放心吧,我会去方局那给大家争取的,到时候争取放假回来之后,没对象的都给我带个对象回来,有对象的那就带个结婚证回来。” 他这句话说完,办公室立马哄堂大笑起来,还有吹着口哨起哄的:“周队,那你呢?你还没对象呢吧,也给兄弟们找个嫂子啊。” 旁边立马就有人跟着附和:“是啊周队,我们什么时候能有嫂子啊。” 周无漾给了那人一个巴掌:“臭小子,队长的玩笑你也敢开,等姜涛什么时候有了,我再给你们找一个嫂子也不迟,我怕我找对象的速度太快,他有压力。” 周无漾虽然是笑着,但是神色却幽深了许多,没人能看得出来,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个话题被转移到姜涛的身上,自然也就意味着这个话题的结束,因为姜涛常年冷着脸的缘故,所以众人一时间都噤了声。 周无漾看着一瞬间变得安静如鸡的众人,瞥了一眼姜涛:“你是不是平时没少压迫他们?” 姜涛斜睨了他一眼:“我需要?” 周无漾“啧”了一声:“我怎么知道。” 既然答应了众人要给他们放假,周无漾自然不能食言,再者是为了对这个案子做个了解,该汇报的还是要汇报,所以他直接来到了方志明的办公室。 方志明一抬头看到是周无漾来了,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功臣吗?怎么今天有时间大驾光临了?” 周无漾无奈地笑了笑,知道他这是介意自己来的晚了。 “方局可别折煞我了,这个案子侦破的速度都让我没脸来见您了。” 一听这话,方志明乐了:“臭小子对自己要求还挺高,不过说句实话,你们这个速度已经不慢了,就在刚才,市局领导还打电话表扬你来着,真是不枉我费了那么大劲才把你挖过来。” 听到这句话,周无漾眼里一闪而逝的暗色,随即很快就消失殆尽。 “不过。”方志明突然语气一转:“对于杨保国这件事,市局的态度很严肃,对于这种情况,必须要彻底根除,我们局子里绝对不能再出现这样的败类!” 想到杨保国曾经做的那些事,那一条条一目目,方志明就恨不得把他从棺材里揪出来暴打一顿。 周无漾闻言立马严肃起来,抬手敬了个礼,应道:“是!” 他放下手的瞬间,又恢复成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方局,那个……等案子彻底结了,能不能给兄弟们放个假,这段时间大家忙得都没敢合眼,您也知道,咱们做这行的都聚少离多,更没时间找对象,您看……是不是得给兄弟们来点休息时间?” 方志明吹胡子瞪眼:“我说你小子怎么会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给我安排任务来了,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办公室那几个都没怎么忙过,都是你和姜涛还有张迎那小子在忙活。” 周无漾“啧”了一声:“您这消息真是够灵通的,都让我有点害怕了,万一我哪天不小心做了点什么,那您是不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方志明冷哼了一声:“知道就好,你小子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别想背着我干坏事!” 周无漾有些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有您在,我可不敢。” “不过看在你们这段时间辛苦的份上,也确实应该休息休息,给你们放两天假吧,正好,之前吴肃南在的时候,你小子不是说去我家里蹭饭吗,到时候你跟姜涛还有张迎那小子来我家,让你尝尝家里的饭。 一听见吃饭,周无漾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真的?” 方志明冷哼一声:“假的。” 周无漾嘴角噙着笑:“您已经说出来的话可不能收回了。” “行了行了,你小子赶紧回去给我写结案报告吧,结案报告没写完,吃饭就没戏。” 周无漾皱了皱眉:“您这还有条件啊。” 方志明抬手轰人了:“快滚蛋。” “得嘞!” * 方志明果然履行了诺言,案子一结,立马大手一挥给大家放假。 周无漾等三人也如约来到了方志明的家里。 方志明的太太是一位很慈祥的女士,从三人进门起,嘴角就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婉玲,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三个臭小子。”对着自己的夫人,方志明的语气都不自觉的温柔了许多。 黄婉玲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和力。 “我总听老方提起你们,他平时可没少夸你们,今天终于见到了,你们比我想象的更优秀。” 方志明一听,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但是随即又被他抿的平直:“婉玲,我平时可没夸他们,就这个臭小子虽然能力确实不错,但是可没少给我惹麻烦。” 方志明指着周无漾,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带着欣赏。 周无漾一听这话,立刻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黄姨,原来方局还会夸人呢?他平时在局里可没少批评我,我知道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听着周无漾这茶气十足的话,姜涛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黄婉玲一听这话,扭头看了一眼方志明,方志明的身子一僵,狠狠地瞪了一眼周无漾。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我平时对你还不够好?就差没让别人眼红了。” 周无漾立马不说话了,垂着头看向地面。 “方志明,你给我闭嘴。”黄婉玲虽然看着很慈祥,但是神色厉害起来还真有几分气势,把方志明治的死死的。 方志明身子一颤:“婉玲……你听我解释。”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陌生的情绪 黄婉玲闻言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解释什么解释,你看你把人家小周吓的都不敢说话了,我告诉你,我喜欢这孩子,你要是再敢欺负他,你就给我滚出去住。” 一听这话,方志明心里是又急又气啊,想要为自己辩解,但是一看到黄婉玲看自己的眼神,立马闭嘴了,于是只能垂着头应道:“是。” 谁也没想到,在外面雷厉风行的局长,在家里竟然是个怕老婆的老婆奴。 看着方志明这样的表现,黄婉玲觉得还算满意,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笑着看向周无漾,原本还有些厉色的眼神一放到周无漾的身上立马就柔和了不少。 “小周啊,以后只要是老方欺负你了,你就来找黄姨,黄姨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别的本事,但是家里的这个老头子……” 说着,她又把眼神放到了方志明的身上:“我还是管的住的。” 那语气里,透着一股浓浓的威胁之意。 此刻方志明是心里一万个后悔,自己真是闲的没事干,才把这个臭小子叫过来,这回倒是好了,让自己媳妇儿和他沆瀣一气了,以后还能有他什么好日子过? 想到这里,方志明忍不住含泪望天。 周无漾自然也注意到了方志明的反应,唇角勾了勾。 “多谢黄姨,我一见到您也觉得甚是亲切,以后可能要多多来您这里叨扰了。” 这是以后要常来的意思?这还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自己媳妇儿都护着这个臭小子护成这样了,这要是以后总来…… 方志明再也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咳嗽就去吃药,有病就去治。”对于自己丈夫的这种幼稚的行为,黄婉玲也是感到极为无奈。 得,现在咳嗽都不行了,不过这次方志明学聪明了,低眉顺眼的选择沉默。 因为知道三人要来,黄婉玲忙活了一个上午,提前做好了一大桌子菜。 “好了,时间也已经不早了,都饿了吧,咱们快吃饭。”黄婉玲霸气地一抬手,招呼着三人坐好。 看到桌子上的一大盘菜,三个人的眼神皆是亮了亮。 黄婉玲看到三个人的眼神,抿着唇笑了笑,心想真是一群可爱的孩子。 “快吃吧,就当是在自己家,都别跟黄姨客气,爱吃的菜就多吃,不爱吃的菜就少吃。” 不过三人均是默契的没动筷子,黄婉玲见状只能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自己的嘴里,随后看向三人,示意三人快吃。 看着黄婉玲和方志明均是动了筷子,三人这才跟着动起了筷子。 张迎一进门闻到饭香味就已经食欲大开,刚才不过是碍于规矩和面子才忍住没动,这下主人都开始吃了,他自然也就不用忍了。 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美食,他都不知道从哪里下筷,最后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糖醋排骨,迫不及待地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一瞬间他的眼睛都亮了,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这块肉,抬着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黄婉玲。 “黄姨,您的手艺也太好了,我感觉比外面那些五星级别大厨的厨艺都要好!” 黄婉玲闻言眼角都炸开了花:“真的吗?” 没有谁不爱听好话,黄婉玲自然也不例外。 张迎早就已经被美食堵住了嘴,闻言只能瞪着眼睛,像个小仓鼠似的点点头,模模糊糊地开口:“真的!比……比珍珠还真!” 黄婉玲闻言哈哈大笑,带着一种与她气质不太相符的豪迈:“喜欢吃就好,那就多吃点,今天做的这些饭你们争取光盘啊。” 原本她就是这么随意的一说,毕竟她今天做的菜实在是不少,但是她没想到,到最后还真的空盘了。 看着一大桌子舔的比脸还干净的盘子,黄婉玲有些惊讶,但是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高兴,毕竟自己的劳动成果没有白费,还证明了自己做的饭的确好吃。 三人一吃完,立马站起身就要帮着收拾,但是被黄婉玲制止了。 “你们去和老方聊聊天吧,最近老方新得了一盒茶叶,雨前龙井,我这个不爱喝茶的人都觉得好喝,你们也去尝尝。” 三人闻言还是想帮着黄婉玲收拾,但是黄婉玲不同意,看着三人执拗的样子,黄婉玲叹了口气,只能说了个折中的法子。 “你们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那就让小周一个人来帮我吧。 小姜,小张,你们两个去和老方说说话,平时在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他老跟我这个老婆子待在一起也怪无趣的,正好今天你们来了能跟他多说说话。” 三人见黄婉玲都这么说了,只得点头同意了。 于是姜涛和张迎跟着方志明去了他的书房,周无漾留下来跟着黄婉玲一起收拾桌子。 把盘子都撤了下来放进水池子后,周无漾便把两边的袖子撸上去,随即开始刷碗。 旁边的黄婉玲看着周无漾熟练的动作惊讶地张着唇:“小周,你是不是经常在家里干家务?” 周无漾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我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住,所以也是自己做饭,自己刷碗。” 这下黄婉玲真是有些惊讶了:“你还会做饭?”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现在的年轻人会做饭的可不多,年轻的男孩就更别提了。 今天突然碰见周无漾这种会做饭刷碗的孩子,她自然是有些意外。 周无漾点了点头:“但是手艺不怎么样,跟黄姨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猝不及防的又被一顿夸,黄婉玲笑着眯了眯眼:“你这孩子嘴真甜,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你这样懂事的孩子,这得给家里省多少心啊。” 周无漾刷碗的手一顿,乌黑的睫毛轻扫了扫,盖住了眼里的那一抹幽深之色。 黄婉玲没看出他神色的变化,还以为这孩子发呆呢,她无奈地笑笑:“你父母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同意你做这个职业?” 在外人看来,刑警这个职业光鲜亮丽,是很多男人的梦想。 但是作为局长夫人的黄婉玲知道,这些都是用无数的鲜血和眼泪换回来的。 方志明以前还不是局长的时候,每天为了查案出生入死,天天不着家,她的心没有一天不是悬着的。 所以一般来讲,家里父母都是不会同意让孩子去做这么危险的工作的。 周无漾敛下眸子:“我父母都去世了。” 黄婉玲心里一惊,明白自己这是问到了不该问的,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周无漾:“那你是被谁带大的?” “在我小的时候父母就都去世了,我是被送到孤儿院里养大的。”周无漾淡声开口。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他抬眸就对上了黄婉玲有些担忧的眼神,忍不住心下一惊。 这样的眼神对他来讲无疑是陌生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哪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饶是内心强大的周无漾都有些无措,他的手一滑,手里的盘子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他只愣了一秒,便立马蹲下去捡地上的碎片。 黄婉玲立马制止他:“别拿手捡,我扫一下就好了。” 周无漾的动作依旧不停,他蹲在地上沉默不语,只感觉胸腔处一种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选择沉默。 黄婉玲看他也不说话,就这么一个一个捡,叹了口气,只能蹲下身跟着他一起捡。 看见黄婉玲也蹲下来了,周无漾有些慌乱,手上的动作一快,碎片就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一瞬间鲜血就从手掌中涌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方局过往 周无漾只感觉掌心一刺,一股钝痛感从手中袭来,不过对他来说,却恰好中和了刚才心中的不适感。 再加上这样的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所以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可黄婉玲就不一定了,她原本正在低头捡着碎片,却突然感觉到自己面前的人动作一滞,她抬起头就看到周无漾手掌中的鲜血,她立马把手里的碎片给扔了,拽过了周无漾的手。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划了这么大的口子!” 说罢,她立马站起身,因为她此时正拽着周无漾的手,所以站起来的时候连带着把周无漾也拽了起来。 周无漾被她突如其来的触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所以下意识皱了皱眉,想抽回手,但是看着黄婉玲一脸担心的模样,最终还是没动。 黄婉玲看到他皱眉,还以为他这是疼的,所以立马着急地拽着他往外走:“快,我给你处理一下。” 黄婉玲拉着他走到沙发上,随后又转过身翻箱倒柜起来,最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药箱:“把手伸出来。” 周无漾没动,他笑着看向黄婉玲,只不过笑容有些僵硬,带着一些无措:“没关系的黄姨,这点小伤,不用管它,等过一会儿就好了。” 黄婉玲瞪了他一眼,不过这一眼却没什么厉色,只有担心。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平时受伤了你自己凑合也就算了,这会儿是在黄姨家里,何况还是因为帮我刷碗才把手弄伤的,怎么,你是想回到局子里让大家都知道局长夫人虐待你是不是。” 黄婉玲看得出周无漾心里的别扭,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好让周无漾无法反驳。 事实也确实如此,黄婉玲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周无漾也只好点了点头,乖乖把手伸了出去。 黄婉玲打开药箱,药箱里的用具很全面,她立马拿了一团棉花在他手上擦了擦,把上面的血都擦干净。 血擦干净之后,手掌本来的样子展现出来,红肿的伤口下是前不久在精神病院被凤岚如划伤的疤痕,此刻犹如一条粉嫩的肉虫,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手掌。 黄婉玲夹着棉团的手一抖,轻柔地抚上了那道疤痕。 无比陌生的触感袭来,周无漾下意识地想把手往后缩,但是却被黄婉玲按的死死的,别看黄婉玲的岁数大了,但是力气还真不小。 对方毕竟是在给自己擦药,周无漾也没有敢真的太用力,所以一时间并未成功地抽出手。 “这手是怎么弄的?”黄婉玲问道。 “出任务的时候不小心弄得。”周无漾的语气有些淡。 黄婉玲却丝毫不介意他语气里的冷淡,拿着棉签沾了碘伏就抹上那道伤口,处理过程中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好像经常做这样的事似的。 周无漾此刻的心里乱成了一团,也没有心思想别的。 反倒是黄婉玲主动开了口:“以前老方年轻,还是警员的时候出任务就经常受伤,大大小小的伤不断,把我硬生生地都逼成了一个半吊子的医生……” “那您有想过阻止他干这个行业吗?”周无漾不知怎的,突然问出了这句话。 黄婉玲的动作一顿,随即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药箱里,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没想过,这个行业真的太危险了,不仅危险,还聚少离多,一年到头我都见不了他几面。 一见面不是这儿出事就是那儿出事,时间长了,我都害怕见到他,因为一见到他啊,基本就是他又受伤了,有一次……” 黄婉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十分后怕的神色。 “有一次我已经一年多没见过了他了,那天突然接到了医院来的电话,说……说老方正在抢救。 如果不是当时那把刀插进去的位置偏了一点,老方很有可能就救不回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到现在,一阴天下雨的时候,他还会心脏疼呢。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彻底爆发了,我问他能不能不干了,换一个安稳的工作,和我好好过日子,我不想每天再这么提心吊胆下去了。 但是老方那个倔脾气,我想你应该也能猜的到,他才不会那么轻易妥协呢,他躺在那个病床上,一听我提这个事他就闭眼,不听我说话,也不理我,就我一个人叨叨的在那说,结果我再一看他,他躺那睡着了。” 黄婉玲说着,脸上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所以就因为这个,您就妥协了?” 周无漾觉得恐怕还有下文,毕竟黄婉玲虽然看着温柔,可短短接触下来,就能发现她本质还是个十分刚烈的女子,她想坚持什么事,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妥协了。 事实果然如周无漾所料,黄婉玲摇了摇头。 “自然是没有,可我也明白,那个时候他还正在恢复,说这些也不太合适,后来我就一直没提。 就在他住院没几天的时候,医院里突然来了三个人,那是一个二十岁的孩子和他的父母,他们一见到老方就跪了下来,因为是老方救了他们的儿子。 他们说,如果不是因为老方替那孩子挡了一刀,那个孩子可能现在就已经躺在太平间了。 他们老来得子,对这个孩子异常珍惜,我那个时候看到老两口眼里的泪水,才隐隐明白老方坚持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他们走之后,我又向老方提起了这件事,他的态度比先前柔和了许多,我想他可能也觉得自己对不起我。 但他最后还是坚定地选择了继续留在这个岗位上,还……跟我说如果我接受不了,他可以和我离婚。” 说到这儿,黄婉玲无奈地笑了笑。 “那个时候我年轻气盛啊,听到这真是气炸了,可我也明白,他这是不得已的说法,他心里是怕我担心,还怕自己以后有个三长两短,所以才这么说的。 我强压下心里的这股气,好好地跟他聊了聊,他说:想要社会太平,就总要有人去负重前行。 而他,就想当那个负重前行的人,他都这么说了,再加上之前的那一幕的确让我倍受震撼,我也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人,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跟他提过这样的要求。” 黄婉玲脸上的惆怅褪去,重新挂上了微笑,带着一种释然和放松。 “不过现在他总算是消停了,年纪大了,退居幕后了,该换成你们这群年轻人冲锋陷阵了。” 可是随即她又愁眉不展地看向周无漾,叹了口气。 “既然决定好了要做这一行,那就一定要万事小心,挡在人民面前是没错,可你们也要记得顾好自己的性命,人死如灯灭,人都死了,要那些荣誉也都没有任何用了。” 她说的这句话让周无漾挑了挑眉,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黄婉玲这样的说法。 人都死了要那些荣誉还有什么用,可不就是这回事吗。 所以周无漾赞同地点了点头:“是。” 黄婉玲慈爱地看了他一眼:“好孩子……” 她刚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书房的门猛地被人从里面拉开,“咣当”地一声,传出了很大的动静,率先冲出来的是张迎,其次是姜涛和方志明。 张迎急急忙忙地从书房里跑出来,先是跑到了厨房门口往里看了一眼,没看见周无漾的身影。 又急急忙忙地跑到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周无漾,他喘了口气,神情严肃地看着他:“周队,来新案子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新案又起 周无漾原本在看到张迎急急忙忙冲出来的时候心中就有了猜想,听了张迎的话,自己的猜想被证实,所以他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 或者说,他们在无形之中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意外”。 案子出现的时间并不是固定的,在他们休假的时候突然出现案情并不是一个少见的事。 “什么情况?”周无漾问道。 张迎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往这边走的姜涛和方志明。 “刚才局里值班的人给方局打电话说医院有人死了,但是死者家属怀疑不是正常死亡,所以报了警。” 周无漾闻言点了点头,吩咐张迎:“联系江时,让他直接赶到医院和咱们汇合,另外,通知大家休假结束,正式开始工作。” 难得的休假就这样被打断,张迎心里并不舒服。 但他们的天职就是这样,所以他也并未有任何怨言,抬起右手向周无漾敬了个礼:“是!” 这会儿方志明也出来了,他一脸严肃地看着周无漾开口道。 “这个案子是病人家属报的警,有可能真的如病人家属怀疑的那样是谋杀,也有可能只是病人的身体状况出现了问题。 至于这二者是其中的哪一种情况,就要靠你们自己去判断了。 总之,如果这个案件涉嫌谋杀,你务必带领大家尽快查出凶手,医院人多眼杂,我不希望在明天的新闻上看到一些不利于我们警局的话。” 周无漾立马站起身,之前嬉皮笑脸的表情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也是一脸严肃地朝着他敬了个礼:“是!” 随即周无漾迈开长腿就要往外走,但是他的动作突然一顿,迅速转过身。 张迎原本也在他身后紧紧跟着,周无漾这么一停,他没刹住车,硬生生地撞在了周无漾的背上。 虽然周无漾看起来高高瘦瘦的,但是身上的肌肉该少的绝对不少,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所以张迎这一下撞的可不轻,他感觉鼻子一酸,泪花止不住地往外冒。 他捂着鼻子抱怨道:“周队,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周无漾看了他一眼,没回话,而是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望着他们一脸担忧的黄婉玲。 “谢谢你黄姨,今天多有叨扰,下次有时间会再来看望您和方局。” 他这么一说,张迎和姜涛也想起来自己还没跟黄婉玲打招呼呢。 他们两人均是向黄婉玲点了点头,告了别。 黄婉玲叹了口气,这样的情景对她来说,何其熟悉,所以她也并未有什么惊诧的神色,只是点了点头。 “你们去吧,不过切记,万事小心,还有小周……你的手也要注意着些,不要再受伤了。” 周无漾闻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出去了。 姜涛跟上了他的脚步,张迎朝着方志明,黄婉玲挥了挥手,随后也转身走了。 看着一时间变得空荡荡的房间,黄婉玲叹了口气。 方志明突然开口问道:“你刚才说让那个臭小子小心手,臭小子的手怎么了?” 他眼角余光一转,看到了沙发上放着的那个熟悉的药箱,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药箱是他年轻的时候黄婉玲特意为他准备的。 他们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刚才书房又关着门,所以自然没听见厨房里的那些动静,对发生了什么更是一无所知。 “刚才盘子掉在地上碎了,小周这孩子非得拿手去捡,结果把手划了一道口子。” 原本方志明心里还有些紧张,结果一听是这么一回事,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些许鄙夷之色。 “不就是划了一个小口子吗?还至于这么大动干戈的?想当年老子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没叫唤,现在年轻人就是娇气,还以为这臭小子不是个娇气的,没成想也是。” 黄婉玲一听方志明这话就翻了个白眼,给了他一个耳勺子。 方志明闻言立马抱住自己光溜溜的头:“婉玲,你干嘛打我,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方志明一想,自己这不过一会儿没看着,自己媳妇儿的心都不向着自己了? 于是他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黄婉玲看到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瞅你那个不值钱的样子,人家小周来咱家做客,给咱家刷碗把手划伤了,我不应该给人家消毒吗,再说了那口子可不小呢,流的血可不少。” 黄婉玲指了指还没来得及扔掉的,浸满血的棉球。 方志明看到那个被浸满血的棉球,不说话了,随即他又轻哼了一声。 “一个刑警,捡个盘子还能把手划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黄婉玲瞪了他一眼。 “我刚才在给小周的手处理的时候,看到他手掌有一块贯穿手掌的伤疤,他跟我说是上个案子出任务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我问你,这事你知不知道?” 在黄婉玲说话的时候,方志明的眉毛就已经皱起来了:“伤疤?什么伤疤,这小子也没和我说他受伤了啊。” 这下轮到黄婉玲有些惊讶了:“他没和你说?” 方志明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的确不知道这个消息,并且也没人告诉他:“没有。” 黄婉玲叹了口气:“那就是小周这孩子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没说。” 方志明没否认,那小子的性格深沉的要命,连他也不敢说能把他看得透透的。 但是这么久了,他也算是略微了解一二,那小子不说,或许就是压根儿没把这件事当事,没准人家对于这点小伤压根儿就不在乎。 不得不说,方志明还真是想对了,周无漾就是这么想的,对于他来说,只要不死,都算是小伤,这一点倒是跟方志明有共鸣了。 这边的周无漾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骂他呢。 “怎么样,伤的严不严重?” “伤痕的范围挺长的,从这儿贯穿到这儿,看着是刀伤。” 黄婉玲把自己的手掌正对着方志明,给他比划了两下。 方志明点了点头:“没事,这些都是小伤。” 黄婉玲瞪了他一眼:“是是是,对你来说,没死都是小伤。” 方志明一时间没有吭声,他嘴上虽然说着这是小伤不在乎,但是眉毛却已经皱了起来。 * 这边的周无漾等三人也已经开着车到达了死者所在的医院。 三人进了医院后,就奔着ICU病房走去,这个医院的ICU在四楼,等电梯的人很多,所以三人直接走的楼梯,很快就到了四楼的位置。 一上楼,就听见了有人哭闹的声音。 “我的爸爸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你死了可让我怎么办啊。” 一个女人站在病床旁边,哭的撕心裂肺,声泪俱下,那叫一个悲痛欲绝。 “爸,都怪我,是我没照顾好您,您说您身体那么好,怎么会好端端地出了车祸,病情刚有点好转,怎么就死了啊。” 这次说话的是个男人,他站在女人的对面,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旁边站着两个民警,其中一个民警皱着眉正看着地面,似乎对这样的场景感到不厌其烦,他的目光四处游移,一抬头就对上了周无漾的眼睛。 这里的ICU病房并不是一个一个固定的单间,而是在一个空间很大的房间里。 里面呈包围分布着独立的房间,为了方便医生对患者的观察,房间都是采用透明的玻璃制成的,所以患者甚至可以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到自己对面一排房间的情况。 这样的设计其实并不算是十分少见。 第一百四十五章 虚假的儿女 不过因为经费和场地有限的缘故,最为常见的还是一个大房间里有很多病床,每个病床之间会隔着挡板或挂帘。 而这里是市区里的大医院,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布置。 那个民警立马打了一个激灵,眼神立马就亮了,他抬腿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跑到了周无漾的面前。 “是……是周队吗?” 他虽然没见过周无漾,但是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刑警的气质和普通人简直是天差地别,甚至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矛盾感,那是正气和煞气混合后产生的矛盾感。 周无漾点了点头,皱着眉看着远处正在痛哭流涕的人:“什么情况?” 民警也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眉毛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挠了挠头。 “报警的是死者的老婆,死者前段时间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手术完了就被送进了ICU,病情刚有一点起色,结果半夜的时候监测的仪器突然报警。 等医生赶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抢救了半天也没抢救过来,这不,死者的老婆不相信这人刚恢复了一点儿就突然死了,所以才报了警。” 说到这儿,民警突然叹了一口气。 “要我说这人也是够惨的,好好的出了车祸,这刚有点好转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死了就死了吧,这孩子还不消停。” 周无漾闻言皱起了眉头:“不消停?” 他下意识又看向了那边,那边的声音不停,甚至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民警点了点头:“别看他们哭的那么伤心,跟死了爹似的……” 说到这儿,他顿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人家这不就是死了爹吗? 他有些尴尬地看向周无漾,但是周无漾的表情并未有什么变化,全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于是他下意识松了口气。 “他们表面上哭得是挺伤心,但其实都是装的。” “装的?”周无漾反问道。 民警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略微凑近了周无漾,小声开口。 “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他们是真因为自己父亲死了而伤心。 结果后来才知道,这丫头和这小子是为了争他父亲的财产,说他父亲还没立遗嘱呢,就死了,现在装成这副样子无非是给他们妈看呢。” 父亲死了,父亲的财产不就归他们妈说了算吗,所以两人装作一副孝敬父亲的样子,无非就是给他们的妈看。 周无漾闻言,眼睛眯了眯,问了一句与这件事牛马不相及的话。 “你刚才说,死者前段时间出了严重的车祸?” 突如其来的一句,把民警有点问懵了,他眨了眨眼睛,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随即立马点了点头:“对,是这样……” 他看周无漾不说话了,心里一紧,立马问道。 “周队……是有什么问题吗?”他想了想,自己刚才应该没说错吧。 周无漾摇了摇头:“没事。” 民警松了一口气后,就听到周无漾问:“医生说死者的死因是因为什么了吗?” 民警点了点头:“医生说死者当时有呼吸衰竭的特征,大脑出现缺氧的状态,且病人的心率不齐,好像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周无漾闻言皱起了眉头,他虽然不知道死者的病情如何,但是ICU病人,特别是做完手术后的病人,都会被医生叮嘱戴上呼吸机,怎么会出现缺氧的状态。 “死者当时有佩戴呼吸机吗?” 民警闻言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这个……还没来得及问。” 他们是民警,并没有过多的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所以有时候该问什么,他也不知道。 周无漾点了点头:“去看看。” 民警闻言立马走到前面把玻璃门打开,周无漾向他颔了颔首,进去了。 由于三人的到来,原本就狭小房间此刻更为狭窄。 所以三人的到来一下子就引起了正在痛哭流涕的两人的注意。 他们两人抬起头,男人一看到三人,立马就跑到了周无漾面前,一脸警惕:“你们是干什么的?” 因为周无漾三人并未穿警服,所以男人自然没看出来他们的身份。 旁边的民警立马站出来解释:“这是刑侦大队的队长和队员,你们不是对死者的死存有疑虑吗?他们就是为你们解决问题的。” 男人突然恍然大悟,原本还一脸警惕的脸突然就变得谄媚起来。 “警官您好,拜托您一定要查出我父亲死亡的真相啊……”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站在病床旁边的女人一个箭步冲过来给挤开了。 “警官,您一定要查清楚啊,我父亲他平时都是我在照顾的,他的身体状况我是最了解的,他的状况明明都已经好转了,不可能突然就死了……” 男人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急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都是你管,我没管是吗?” 女人也一下子来了气:“我说了吗?那可是你自己以为的,某些人心虚不要赖在别人身上。” “行了。”周无漾这两个字一出,两人瞬间安静了,男人只能不忿地朝着女人看。 女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看见没,人家警官都觉得我说的是对的。” 旁边的姜涛,张迎和民警皆是抽了抽嘴角,这女人是哪里看出来周无漾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周无漾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我没这么说。” 周无漾这句话可给了那个男人底气了,男人嗤笑了一声,一脸嘲讽地看着他。 “你别再这自作聪明了,没看见人家警官都说没有吗。” 女人被他这么一挑衅,瞪着眼睛就要反驳。 周无漾闭了闭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都给我闭嘴,谁再开口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就都给我去局里反思。” 周无漾这话一出,两人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避开两人,周无漾这才看到了正趴在床边满是泪水的女人,女人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看起来约莫五十岁的模样。 她那张已经有了皱纹的脸上布满了泪水,虽然没问,周无漾的心里却已经对这个女人的身份有了个大概了解。 周无漾的视线平移,放在了床上盖着白布单的死者身上。 一般来讲,患者死亡之后会被转移到太平间,不过这次因为死者家属对死者的死因存疑,所以医院也并未挪动尸体,只是在上面盖了一层白布单。 周无漾回头看了一眼姜涛,随后又看向了趴在床边的女人,给了他一个眼色。 姜涛心领神会,走过去就把床边趴着的女人搀扶起来。 女人还沉浸在丈夫死亡的悲伤里,被姜涛这么一碰,整个人打了个激灵,一脸警惕地看向姜涛:“你要干什么,不要碰我!” “如果你想你的丈夫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那你就继续趴在这儿。” 周无漾凉凉的声音从她的耳边响起,她猛地抬头看向周无漾:“你别咒他!” 周无漾摇了摇头:“是你报的警吧。” 女人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并没有做出反驳。 “我想既然你已经报了警,就证明你对你丈夫的死心里存疑,我们是来帮助你找出真相的,你不应该妨碍我们的公务。” 周无漾的语气平平,但是却意外地具有威慑力。 女人盯着床上的白布单看了几秒,随后点了点头,起身让开了:“麻烦你们了。” 女人离开后,周无漾拽住白布单的一角,一个抬手,就把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单掀起来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ICU病房 白色的布单悄然落地,露出了死者那张惨白的面容,甚至透过苍白的皮肤,能隐隐看出上面夹杂着一种发灰的紫色。 死者的嘴唇呈现出灰紫色,嘴唇微张,但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他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 他此刻的眼睛瞪着,甚至眼球都有些突出,好像在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那微张的唇似乎就是他死前声嘶力竭过后的最后的挣扎。 看到这样可怕惊悚的一幕,旁边站着的人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甚至都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在场的只有周无漾三人神色如常,没什么变化,仿佛在他们面前,尸体和活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似的。 这些人中,反应最大的就是站在旁边的女人,也就是死者的女儿,她抬手捂着唇,死死地压抑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内心。 站在她旁边的男人,也就是死者的儿子反应虽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强烈,但是从他紧咬的牙关以及攥紧的拳头来看,他此刻受到的冲击也同样不小。 死者的老婆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身体不可控制地晃了晃,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死死地捂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不过几秒过去,眼泪就几乎已经浸满了她的整张脸。 周无漾扫了他们一眼,他们的表情就已经一一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周无漾朝着刚才带他们进来的民警招了招手。 民警的表情也有些恍惚,显然这样的死状他也没见过,所以不可控地觉得遍体生寒。 看见周无漾招手,他才回过神来走到他的旁边。 周无漾对他耳语了几句,只见民警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起。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众人皆是吓了一个激灵,他们一脸惊恐地回头看向发出的声音。 在看到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时候,他们齐齐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身子也都放松了许多。 张迎一看到是江时那张熟悉又欠揍的脸,立马跑过去把玻璃门打开了。 “你怎么才来,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江时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看是你太闲了。” 张迎被他这么一激,立马就要出声反驳,但是看到江时挑了挑眉,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就要上当了。 于是他只能硬生生咽下要说出的话,只憋出一句:“你快去看看尸体吧。” 江时看到张迎这个反应,还觉得有些意外,这小子看来是终于是有所长进了啊,看来在周队这里没白待。 江时也知道现在这种场合不是开玩笑的地方,所以他立马奔着病床就过去了。 一看到尸体,江时整个人立马就变得严肃起来,他戴上口罩和手套。 “死者的面色青紫,眼结膜呈点状出血,眼球外凸,瞳孔散大,面色发绀。 这通常是因为体内摄入的氧气过少,并且二氧化碳不能及时排出,会在血液中聚集,使血液颜色变暗。 这个时候就会出现面色发绀的情况,单从这几个情况来讲,死者符合窒息性死亡的特征。” 江时说完,抬头看着周无漾。 周无漾点了点头:“死者死亡原因的确是窒息性死亡。” 江时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职业,他有着超乎常人的自信。 “不过还是要进行进一步尸检,我们需要进一步的线索。” 他这句话说完,甚至还没等周无漾说话,站在一边泪流满面的女人突然冲了出来,站在病床前张开了双臂,一脸警惕地看着江时。 “我不允许你碰他!” 这种情况江时碰到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他只是看着她。 “这位女士,你应该……是他的妻子吧,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自己丈夫被解剖的滋味不好受,但是他要是真的有什么冤屈,你不让我们解剖,就是等于害了他,难道你想让你的丈夫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吗?” 他的话音落下,女人的面色苍白了几分,突然痛哭流涕起来。 “他已经死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他,他已经够惨了,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她哭得下巴都在颤抖。 江时最怕遇见这种难缠的角色,他叹了口气,看向了周无漾。 周无漾看向正在哭泣的女人:“这位女士,我想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他这句话把女人整的有些懵,她停止了哭泣,迷茫地看着他。 “怀疑你丈夫死亡原因不单纯的人是你,报警的人也是你,但是你现在却三番五次阻止我们警察查案,这位女士,你这样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丈夫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了。” 周无漾的声音不疾不徐,落在女人的耳边却如同春日的惊雷落地炸开。 “你胡说什么!他是我的丈夫,我那么爱他,我怎么可能害他呢!” 女人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看起来很是激动。 周无漾的眼睛眯了眯。 “那既然这位女士无愧于心,那就让我们的法医检查检查,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只是担心你丈夫的尸体情况,那我想你完全不必担心。” 周无漾说完朝江时看了一眼。 江时是个聪明人,周无漾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他自然知道应该说什么。 “女士你放心吧,我解剖完一定会对尸体进行复原工作,保证完好无损。”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女人接下来想说的话堵了个彻彻底底。 女人张了张唇,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过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到最后她只能妥协似地点了点头,苍白着唇看着江时:“麻烦你了。” 江时点了点头,这会儿正在休假的警员们也陆续来了,周无漾朝着外面的人招了招手,一下子“乌泱乌泱”地就挤进来好几个人,把这间狭小的病房更是挤的没有一点空隙了。 周无漾叫了两人的名字:“王珂,陈默,你俩把尸体抬走,剩下的人全部先出去。” 这些警员们训练很有素,对于周无漾的吩咐,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个“不”字,很快就有序地出去了,只剩下刚才周无漾叫名字的两人。 两人三下五除二便干净利落地抬着尸体出去了,江时也没闲着,也一起跟着走了。 别看只走了三人,但是空间却瞬间变得充裕了不少。 “张迎,先带他们三个人回警局,其它的,等我回去再说。” 张迎立马答应,也赶忙带着三人离开了。 他们都走了,一时间只剩下姜涛和周无漾两人了。 姜涛看着垂着眼不说话的周无漾:“你要做什么。” 周无漾只短短吐出了一个字:“等。” 闻言姜涛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刚才他和民警说话的那一幕,心下有了猜测。 周无漾抬头看向对面的那一排ICU的房间。 那些房间里面的人,无一不是面色发黄,形容枯槁。 过分点说,都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所以饶是他们这边的动静不算小,也并未引起他们过多的注意。 毕竟对他们来说,现在能好好地躺在这里呼吸就已经是医生和死神抢人后的结果了,他们哪里还有别的精力去管别人呢。 他们这次来得匆忙,死者又死在ICU,因为不能随意挪动尸体,所以方志明在得知案件情况的第一时间就给这家医院的院长致了电。 告诉他待会他们刑警队会派人到ICU逗留片刻,让院长不要让外人打扰。 院长一听自己院里可能出现了谋杀的案子,当即心里就是一紧。 第一百四十七章 医生王燃 虽然医院里每天死亡的人不在少数,在这ICU死人更是常见,但是不代表他就愿意医院出现这种恶性命案。 一旦这人死得不清白,那他这院长多少也算是监管不力,毕竟能让危险分子出现在医院,只能证明他们医院的监管还不够到位。 不过饶是心中百八十个不愿意,也只能忙不迭地答应,所以他们在这里闹哄哄这么久,也并未受到什么医生和护士的阻拦。 周无漾这么想着,随后突然拉开玻璃门出去了,他从外面关上了玻璃门后,企图从外面拉开,但是发现玻璃门屹然不动。 周无漾朝着玻璃门内的姜涛看去,随后指了指门。 姜涛从他出去后就一直注视着他的动作,所以看到他的动作后第一时间就抬手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周队!” 周无漾刚进去,甚至还没等两人进行下一步的交流,就听见了门外响起了刚才那个民警的声音,两人一同侧头看向玻璃门外。 周无漾一把拉开玻璃门,连同着姜涛一起走了出来。 随着民警侧了侧身,他们两人也看到了此刻民警旁边站着的人。 这是一个穿着白大褂,身上挂着听诊器,戴着一个金丝眼镜框的斯文医生。 他戴着口罩,并不能看清他的脸,但是透过他金丝框眼镜后面隐隐露出的眼角纹路,能看得出来,他约莫已经三十多岁了。 那个医生见两人出来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病人后,低声开口。 “周队,咱们能不能去外面说。” 周无漾点了点头,抬起右手:“请。” 几人出了ICU病房,来到了医院的走廊处。 刚才周无漾让民警去找的,就是死者的主治医生,也正是他们面前站着的这位戴着金丝框眼镜的斯文医生。 “王医生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历了吧,既然如此,不知道现在是否方便回答一些我们的问题。” 王医生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周无漾抬手指了指王医生身上的名牌:“它告诉我的。” 王医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自己身上挂着的名牌,上面印着“王燃”这两个字。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他笑了笑,看起来并不觉得尴尬似的。 “瞧我,一天天的连轴转,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了,周队不愧是周队,慧光如炬啊。” 周无漾看着他,勾了勾唇:“王医生真是谬赞了,你看起来好像对我很熟悉?” 王燃一笑,眼角都炸开了花:“看来周队的确是很忙,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报纸啊。” 这下倒是轮到周无漾挑了挑眉,他侧头看了看旁边的人:“哦?难道报纸上有什么我的光荣事迹?” 民警立马两眼放光,他的脸微红,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周队,你都不知道,因为最近的一个案子,在报纸上你都火了,大家现在都想知道周队是何方神圣呢。 不过你放心,上面没有泄露你的任何信息,甚至大家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你是刑警队的队长,不会有别的问题的。” 听了这话,饶是向来波澜不惊的周无漾也有些意外,他看向姜涛:“你知道这事吗?” 姜涛摇了摇头:“我也是才知道。” 他们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就算是有时间的话,也都用来补觉了,哪里还会有时间去看报纸。 周无漾点了点头,对于得知自己“火了”这件事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欣喜之色,好像火的人跟他无关似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勾唇看向王燃。 “王医生平时应该挺忙的吧,没想到还有时间看报纸,用现在的话叫什么……5G冲浪?” 王燃闻言抽了抽唇角:“周队还挺幽默,我平时确实没什么时间,只是恰好对这方面感点兴趣,所以会额外关注一些这方面的新闻。” 周无漾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王医生特意关注我呢,看来只是王医生涉猎的十分广泛,这点非常值得我学习。” 姜涛侧头看了他一眼,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个周无漾此刻葫芦里定然是又卖了什么药。 他现在是发现了,周无漾这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甚至可以随便说两句甜话就把你说的一愣一愣的。 但是你要是真以为他只是表面上表现的这样,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被他卖了还得替他数钱。 姜涛觉得如果一定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他的话,那绝对就是狐狸莫属了。 默不作声就能把你拉进陷阱的那种,道行不够高的,在他手里进行不到两三个回合,心里藏的秘密就都得暴露了。 王燃好像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似的,依旧只是笑。 “像周队这样厉害的人王某自然是佩服的,今天见到更是觉得不凡,所以以后王某一定会格外关注关于周队的报道,向你学习的。” 还没等周无漾说话,他就抬起右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周队,如果你有问题要问我的话可以麻烦快一点吗,我待会儿还有一台手术,真是非常抱歉。” 周无漾的眼神也随着他的视线落在了他腕上的手表上,待看清那个表的样子,他的眼睛跟着眯了眯。 王燃这个人从上到下,从头发到脚后跟无一不精致,甚至在他每天连轴转的情况下,他的头发都十分有型,可他手腕上的表……却有些不太一样。 王燃看到周无漾的这个眼神,悄无声息地拉了拉自己的白大褂,挡住了自己腕上的手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无声地看着他。 周无漾收回眼神,点了点头。 “理解,那咱们就速战速决,其实我叫你过来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想问问死者的情况。” 王燃也点了点头,开口道。 “感谢理解。他的名字叫陈洪斌,前段日子……大约五六天前吧,他在路上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据说他出车祸的瞬间就已经昏迷了,还是路边的人报的警,等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他的情况就已经不容乐观了。” “他的手术是你做的?” 王燃点了点头:“当时我恰好下了一台手术,医院又缺人手,所以只能是我接了这个手术。” “刚才我听他的儿子和女儿说他情况本身已经有所好转了?” 周无漾突然提起了陈洪斌的两个孩子。 王燃点了点头,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他虽然车祸很严重,情况不容乐观,但是手术却意外地很成功。 所以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因为这几天他的情况还可以,可以说是相对稳定的,按他的状态来看,再观察上两三天,他就可以从ICU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了,但是……” “但是没想到他突然就这么死了。” 后面的话还没等王燃说出口,周无漾就已经替他说了出来。 王燃闻言点了点头:“是这样。”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松动的呼吸机 “那他的死因是什么?”周无漾又把刚才问民警的问题对着王燃又重复问了一遍。 “他是由于缺氧而造成的缺氧性窒息死亡。” 对比民警的回答,王燃的回答要显得更加专业的多。 周无漾闻言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答案似的,露出一副惊诧的表情。 “王医生,虽然我本人没去过ICU,但是我也知道像他们这种情况的人都是会佩戴呼吸机的,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吧。” 王燃并没有否认他的话,反而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的确是这样,因为ICU和普通病房相比,会比较特殊,这里的仪器会实时监控病人的身体状态。 如果病人的情况发生恶化,仪器就会自动响起警报,当晚的情况也是这样,我们值班的护士发现了这件事之后立马找到了我们。 我到场的时候,发现他戴着的呼吸机已经松了,当时他的面色已经有些青紫了,我们对他进行了抢救措施,但是……很遗憾,我们还是没能成功。” 王燃这么说着,叹了一口气,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似乎对这件事情有些耿耿于怀,又有些自责。 “要是我当初再更加仔细的查看就好了,明明昨天早上我查房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周无漾闻言皱起眉头:“你是说早上他还好好的?” 王燃闻言点了点头。 “对,昨天早上的时候他看起来还很精神,状态也没什么问题,没想到晚上他……我只是有些奇怪,他的呼吸机怎么会好好的就松了呢,ICU病房除了医生和护士是不可能有别人进入的啊。” 王燃眉头紧锁,似乎马上能夹死一只苍蝇。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昨天除了和你查房的医生和护士以外,就没有任何人进入病房了?”周无漾又重复问了一句。 王燃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周无漾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整个人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纠结。 周无漾看出他的犹豫:“王医生但说无妨。” 得到周无漾的“鼓励”后,王燃这才开了口。 “昨天有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陈洪斌的妻子,还有子女都共同去探望了他,但是这件事不可能是他们做的啊,怎么会有人谋害自己的亲人呢。” 还没等周无漾说话,王燃就已经把自己的猜想给否决了。 周无漾闻言突然勾着唇,嘴角挂着一副玩味的笑容,但是似乎又蕴含着一些别样的深意。 “王医生怎么会这么想呢?这个世界上反目成仇的亲人可不在少数。 今天能和你同床共枕,明天就能和别人恩恩爱爱,今天和你亲如兄弟,明天就能反目成仇。 这样的情况太多太多……我以为王医生在急诊科早已经看惯了这些,没想到……在你心中,还是仍有一片圣土啊。” 听了这话,姜涛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不可控地浮现出了丝丝笑意。 周无漾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夸王燃,但是却里里外外都在嘲讽他。 明面上是说他单纯,心中仍有善念,但真实的意思说的是他愚不可及,当医生这么久,竟然连这种事都没看透。 不过……他觉得事情似乎还不止是这么简单,他这么说一定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周无漾都已经这么说了,王燃却依旧不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听出他话里明褒暗贬的意思。 甚至他又好脾气地笑了笑。 “周队说的是,是我把这世界想的太美好了,这世界上的恶人何其多,明明该死之人却活的快活,不该死的人却死得不明不白,你说这个世界到底讲不讲道理。” 周无漾也跟着笑:“哦?王医生这说法倒是新鲜,我第一次听,只是不知道这该死和不该死有什么区别之分呢?” 旁边站着的民警此刻早已满头大汗,他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感受到手中的潮湿,他心中一阵苦笑,怎么感觉这氛围有点怪怪的呢…… 王燃刚要说话,就被跑过来的女护士打断,她额前已经浸满了汗水,整个人看起来也气喘吁吁的。 王燃看到女护士的模样吓了一跳:“小西,怎么回事?” 因为怕引起患者和家属的恐慌,所以就算遇到再危急的情况,医院也不允许医生和护士在医院里快跑。 但是此刻小西的模样,明显就是快跑后的结果。 那名叫小西的护士一看到王燃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眼神也直勾勾的,好像饿了三天的人突然看到了一块可口的烤得焦香四溢的五花肉。 “王医生,我找了你半天了,终于找到你了!咱们的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快跟我走吧。” 王燃闻言立马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待看到上面指针指向的数字的时候,他的瞳孔明显猛地一缩,立马转过身。 “咱们走。” 小西护士点了点头,也立马跟上他。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讲理的女人 王燃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看着周无漾。 “周队抱歉,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等我休息的时候再来找我。” 说完之后朝他点了点头,立马转过身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周无漾看着他风姿卓越的背影,眼睛下意识眯了起来…… “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姜涛站在他身后,突然莫名其妙,没头没地地问了这一句话。 但是他知道,不用他多说什么,周无漾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周无漾闻言侧头看着他,眼神意味不明:“没什么意思。” 姜涛:“……” “走吧。”周无漾淡淡吐出两个字。 “走哪去?”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看着他的眼神跟看着白痴一样。 “回局里啊,怎么,你看上这儿了?还想在这里躺会?” 周无漾一边说,一边朝着他们刚才从ICU出来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姜涛的额角青筋直跳,咬着牙:“你还真是每次都能让我无言以对啊。” 周无漾挑了挑眉,丝毫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反而扯出一丝笑容:“多谢夸奖。” 听完这话,姜涛闭了闭眼,随后抬着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周无漾看他逃也似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侧头看着旁边的民警。 “你看,他还是这么不禁逗,我不过是开了两句玩笑,他怎么还生气了呢。” 民警在看到报纸之后并没有见过周无漾,所以周无漾的形象和性格更多的是出自于他自己的的幻想。 今天一见……嗯!果然名不虚传!就是和他想象的有点儿不太一样…… 民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能跟着干笑。 他很想说:他为什么生气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吗? 但是话到嘴边了,他也没敢说出来,开玩笑,他一个小小的民警怎么得罪得起这队长和副队长,所以他只能识相地选择闭口不言。 周无漾本身也没指望他能回答,所以得到他这个反应也没什么意外,他抬着腿也朝着离开的地方走了。 民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额头的冷汗更多了,他刚才……应该没把周无漾给得罪了吧? 不过没人再替他回答这个问题了。 * 这边周无漾跟着姜涛出来后两人开着车很快就回了局里。 周无漾早在出医院的时候就给张迎发了消息,所以在两人刚下车的时候就看见张迎伸着个脖子在局子门口四处张望着。 张迎看见两人下车,眼神跟着一亮,立马快步跑了过来。 “周队,姜哥,你们回来啦?”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张迎闻言挠了挠头,表情看起来有些一言难尽。 “那个陈洪斌的媳妇儿还行,但是他那一对儿女……” 张迎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周无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去看看。” 周无漾说完,张迎的眼睛跟着就是一亮:“太棒了周队,你一定得好好折磨折磨他们!” 周无漾闻言差点被他逗笑了:“你这是什么话,我那个怎么能叫折磨呢?” “不叫折磨叫什么?” 张迎脑子一快,大脑未经思考就直接说出了这句话,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他立马感觉自己头皮一凉,讪讪地看向周无漾。 结果看见周无漾摸着下巴,似乎真的在思索似的。 “当然是教他们重新做人了,这父母没教好,只能委屈我这个警察来替天行道了。” 听到最后“替天行道”这四个字,张迎脖子一凉,竟然有些开始同情起那两个人了…… 他们现在目前还不是犯罪嫌疑人,所以待遇自然要好上许多,甚至可以说是好茶好水的供着,所以他们待在这里悠闲得很,心里自然毫不畏惧。 “你们把我们晾在这儿是什么意思啊,我告诉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可太知道了,小心我投诉你们!” 一个女人对着门外愤怒地大吼着,她的声音很大,嗓子又尖,如果不是这里的隔音良好,恐怕真的要贯穿整个警局了。 似乎是嫌还不够解气似的,女人顺手拿起桌子上喝了一半的茶水,直接朝着门口甩了过去。 纸杯撞在门框上发出一阵闷响,里面的茶水直接倾倒下来,撒了一地。 等周无漾来到门口的时候,恰好听到了她说的这一番话。 门突然被打开,吓了里面的人一跳,在看到进来的人是周无漾的时候女人突然沉默了。 她虽然脾气暴躁,可不是个傻子,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她能看得出来,这人在这里是个领导,他们都听他的。 周无漾的眼神下移,待看到地上那滩湿漉漉的水渍,散落的茶叶以及被撞的面目全非的纸杯时,挑了挑自己的眉毛。 “这位女士,是我们招待不周吗?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似乎是真的觉得是自己的人照顾不周似的,周无漾的脸上极为应景地挂上了和善的微笑。 他这句话一出口,那个女人心里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精神在一瞬间得到了释放,她嘴角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亏她还以为这个警察是个什么多厉害的角色,原来不过如此啊,她都这样了他不是还不敢做什么吗?甚至还好脾气的问她是不是他们招待不周。 这么想着,她的语气也变得不管不顾起来。 “这位警官,真不是我非得说你们,你说你们带我们过来也就过来吧,我爸死了,我们应该是受害者对吧,那你们让我们坐在这找人看着我们,也不让我们出去,是什么意思?” 周无漾脸上依旧是挂着好脾气的笑容。 “这的确是我的疏忽,因为刚才在医院那里还有后续的工作需要我做,所以赶回来的时间有点晚,希望你能理解。” 女人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是瞧不起他了,瞧着挺厉害的,原来就是个纸老虎啊,这样的人她见多了。 “我理解?我理解你谁理解我呀,你的时间是时间,我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吗?耽误一分钟就少赚一分钟的钱,你们是不是应该承担应有的责任。” 这话里话外带着的意思都是让他们赔钱。 身后的张迎听见这话,整张脸气的面色涨红,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要脸的人。 他有些气不过,刚要开口。 就见到周无漾抬起右手制止了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张迎看着这个手势张着唇还想再说什么,不过最后只是心有不甘的闭了嘴。 第一百五十章 扮猪吃老虎 “这位女士,我想你可能搞错了,这案子是你们报的,我们大费周章,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为的就是调查你父亲死亡的真相,这个时候你找我们要钱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周无漾拖长了尾音,更显得意味深长。 女人的脸一红,支支吾吾地,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无漾弯下腰,捡起了地上被撞的面目全非的纸杯,一步步走向那个女人。 女人看他向自己走来,心里“咚咚咚”地跳个不停,但她又不想落了面子,只能表面上强装镇定。 “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里是警察局,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周无漾的笑容更深了:“哦?” 他随手把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但因为刚才纸杯已经被撞坏了的缘故,所以就算放在桌子上的力度很大,也并没有发出什么太大的声音,也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那您能告诉我,我应该干什么,不应该干什么吗?” 周无漾突然挂上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 甚至为了突显自己的诚意换上了敬词“您”。 看他的确没有要对她做什么的样子,女人刚悬起来的心又重新落了回去,她的言语显得更加讽刺起来。 “我说你们警察是都像你一样脑子不好使吗?我真怀疑你这样愚蠢的人是怎么当上领导的。 这该干的自然是好好的和我赔礼道歉,再给我一些应得的补偿,这不该干的,我也就不多说了,我不屑于和你这样的人浪费口舌。” 周无漾闻言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他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恼怒之意。 女人原本说完后心里还有些发虚,但是看到他的反应后高高扬起了下巴。 就像是斗艳胜利的孔雀,恨不得把全身的羽毛都展现给对手,把对方死死地踩在脚下。 “听到了吗?张迎。” 张迎此刻已经是满腔怒火,他进局里的时间不算长,却也已经不算短了。 但是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不要脸的人,如果不是顾忌着刚才周无漾制止的动作,他早就丢弃自己的身份上去和她激情对喷了。 此刻突然被周无漾这么一叫,他浑身一个激灵,还以为是自己的心声被他听见了,不自觉的有些心虚。 “周,周队?”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 “我是说这位女士刚才口出狂言,言语辱骂警察,甚至还侮辱了咱们领导看人的眼光。 在局里大声吵闹,扰乱公共秩序,甚至在咱们最开始进门的时候,企图袭警,把装满了茶水的纸杯扔在门上,破坏公务。 这一切的一切都给我脆弱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你说,依照咱们局里的规矩,应该怎么罚?” 周无漾很不要脸的把自己营造成了一个无辜的弱小者,哪里还有什么刑警大队长的英勇样子。 张迎此刻很想说:周队,你昧着良心说这些话,真的好吗? 但是他也知道此刻应该一致对外,况且他听了这些心里一阵畅快,脸上哪还有什么郁闷之色,就差没乐开花了。 心里想怪不得刚才他拦着呢,原来正憋着大招呢。 “是这样的周队,光拿言语侮辱这项来说,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的规定,公然侮辱他人且情节严重的,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至于袭警,袭警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张迎一条条,一框框的都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甚至每说一个字,就让对面原本趾高气昂的女人脸色苍白一分。 到最后的时候她的身子晃了晃,要不是她坐在椅子上有椅子支撑她的身体,她几乎都要跌倒在地。 她此刻心里一万个后悔,原来这个警察不是胆小怕事,而是故意表现的十分人畜无害,想让她自投罗网。 想到这一切都是他为自己布下的圈套,等着自己往里跳,女人看着周无漾的眼神全是怨恨之色。 “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周无漾闻言眨了眨眼,像是个懵懂的孩童,极为无辜地吐出几个字。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让你侮辱我的?是你让我拿茶水砸我的?张迎,姜涛,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有这种奇怪的癖好呢。” 姜涛嘴角也浮现出一丝笑意,适时地说了一句:“你的确没有受虐症。” 女人听了这话都要吐血了,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这完全就是故意曲解! 难道现在警察都已经进化成这样了吗?警察不是为人民服务吗,难道不是她想要怎样就能怎样吗? 现在的一系列发展是她怎么想都想不到的,这和她原本预想的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偷偷抬眼瞥了他们一眼,抹了抹自己额角的冷汗,此刻他真的无比庆幸自己没多说不该说的话,要不然蹲号子的就该成他了。 周无漾的眼神从男人的身上掠过,随后把眼神放在那个坐在角落里,年龄更大一些的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既然是陈洪斌的妻子,那自然是刚才出言不逊的女人的母亲。 自己的闺女可能即将要面临牢狱之灾,她却对此完全无动于衷,甚至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坐在角落里闭口不言,如此反常,这……可能吗? 周无漾的眼神扫视了一圈,最后把视线放在了那个脸色苍白如纸的女人身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感受到周无漾的视线,女人下意识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陈淼,我今天叫你们过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所以刚才你做的那些,我可以暂时不计前嫌。” 刚才进来之前,周无漾就已经从张迎那得知了这三人的名字。 陈洪斌的妻子叫杨艳春,他们两人的感情很好,育有一儿一女。 这个女人就是他们的大女儿,叫陈淼,今年已经29岁了。 而另外那个看起来年纪更小一些的男人就是两人的小儿子,陈升,也已经22了,今年刚大学毕业。 陈洪斌和杨艳春今年刚满49岁,如此算来,两人在20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女儿了。 不过当初那个年代结婚的时间都比较早,这么算倒也是符合常理。 陈淼听到他的话下意识一愣,这才意识到对方原来知道她的名字。 随即她顾不得多想,心里闪过一丝欣喜,原来刚才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唬她的! 就在她暗自欣喜的时候,周无漾下一句话又把她从天堂打入了地狱。 “当然,在案子没查出前,陈女士有配合我们调查的义务,等案子一结,陈女士,你应该受到的惩罚,一个也不会少。” 不得不说周无漾玩弄人心的手段真是有一套。 心里经过这三番五次的大起大落,陈淼此刻再也掀不起什么大的浪花,整个人被治的服服帖帖不敢再多发一言。 周无漾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解决完琐事,我们也该进入正题了,昨天你们三人有半小时的探视时间,是这样吗?” 陈淼垂着头没说话,看得出来,经历了刚才周无漾的一系列骚操作后,她已经不敢再随随便便和周无漾说话了。 杨艳春眼神发直地看着窗外,眼眶通红,看起来是一副受了巨大刺激的模样,对于周无漾的话也并未发一言。 于是周无漾把眼神落在了这三人中唯一算是正常的人——陈升身上。 陈升察觉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了刚才自己姐姐的教训,他不敢有任何的迟疑,点了点头应道。 “是……是这样的。” 因为害怕,他说出口的话都有些颤抖,哪里还有在病房的时候和陈淼争吵的嚣张跋扈的样子。 周无漾也不在意:“那个时候你们是一起进去的吗?” 陈升打了个激灵,摇了摇头:“不,不是。” 陈升似乎是有些被他吓傻了,周无漾问什么他就回什么,句句有回应,但是句句也不多说一个字。 “那你们进去的时间大约是什么时候,顺序是什么,分别待了多久。” “当时是晚上,晚上五点左右,因为我……我和我姐姐的关系不太好,所以我们两人是不可能一起进去的,我当时着急回家,所以就先进去了,待了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陈升的眼睛看向天花板,似乎是在回想。 “那个时候,陈洪斌的状态怎么样?”周无漾继续追问道。 “那个时候他看起来状态还行,我们俩也没说什么别的话……我也没什么和他说的,就看他状态还行,心里放心了就出来了……” 陈升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影影绰绰的好像隐瞒了什么似的。 这个时候在旁边垂着头沉默不语的陈淼却猛地抬起头,大声呵斥了陈升一声:“你放屁!” 陈升原本就有点发虚,陈淼这声喊叫突如其来,又震耳欲聋,一时间把他吓了一大跳。 耳朵一阵嗡鸣过后,他意识到刚才说话的人是谁了,他下意识拍桌子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陈淼。 “陈淼,你什么意思!” 看得出来,这才是两人的相处模式,两人的感情看起来糟糕透了,不像是亲姐弟,倒像是一对有着深仇大恨的敌人。 陈淼眯了眯眼睛,那眼神活像一条充满恶意的毒蛇,看得人遍体生寒。 陈升也有一种这样的感觉,他心里有些胆怯,但面上却不让自己露出任何怯懦之色。 “你看我干什么,有本事你说啊。” 陈淼冷哼一声:“你出来之后我就进去了,我看到他的胸口正剧烈地起伏着,一看就是动了气的缘故,你刚才却说你们没说什么,你是在把我们当傻子,还是在把他们警察当傻子。” 说到最后,陈淼抬着自己做着精美美甲的左手指向了周无漾。 陈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恰好看到了周无漾眯了眯眼。 他心里一慌,咬了咬牙:“你胡说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陈淼此刻的胸口也剧烈的起伏着。 “瞧把你能的,真以为自己是个神仙了,什么都能猜到,那你说啊,我想干什么,你说啊!” 两人这一来一回,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更像是在打哑迷。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陈升似乎是终于憋不住了,突然低吼出声。 “你不就是想让爸死了吗?爸死了就如你的意了! “轰隆”,陈升这句话犹如一个巨大的惊雷,砸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就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窗外发呆的杨艳春也转过了头。 吼出这句话之后,陈升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他死死地盯着陈淼。 陈淼咬了咬自己的唇,直到把唇上的肉咬到发烂,发红后她才作罢,她升高声音。 “是啊,我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在空气中响起。 杨艳春就在刚刚,突然起身走到陈淼面前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陈淼被这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打得偏过头去,她的动作呆滞了两秒,随后缓缓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杨艳春。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杨艳春的身子一僵,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动作也有些诧异,但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 “阿升刚才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陈淼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也不说话,只能看到她的左脸变得通红,似乎正在慢慢的肿胀起来。 她的眼睛也逐渐变得赤红,不一会儿红血丝就溢满了整个眼眶,她愤怒地吼出声:“对,我恨不得他立刻去死,你满意了吗?” 她又侧头看向坐在那里的陈升:“你们满意了吗?!这个答案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是你爸,你怎么能这样?” 杨艳春一脸悲痛地看着陈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一直有这种想法。 陈淼听到她的话,嘴里溢出一阵冷笑。 “我爸?我当他是爸爸,他当我是女儿吗?一直以来,你们心里就只有陈升,陈升陈升陈升,满脑子都是陈升! 我知道,你们从我出生开始就不待见我,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儿。 从小到大他都只会骂我是个赔钱货,你现在和他的感情倒是挺好啊,你是不是忘了,以前他和你吵架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了?” 她的这些话似乎是勾起了杨艳春心里一些不好的回忆,她的身子原本好好的站在原地,闻言却突然晃了晃。 陈淼看到她的反应,眼里闪过一抹明晃晃的讽刺。 “他说,他要去外面找女人给他生个儿子,说你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你不会把这些都忘了吧,你怎么这么贱,他都这么说了,你还是愿意跟着他,你不仅愿意跟着他,你还觉得他没说错,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我的身上!” 说到这儿,她突然把自己的裤腿卷起来,露出了她纤瘦的小腿。 小腿有些暗沉的皮肤上是大大小小的疤痕。 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痕迹的时候,张迎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不像是普通的伤疤,更像是……烫伤的伤疤。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陈淼过往 杨艳春看到陈淼腿上那些狰狞遍布的痕迹,瞳孔猛地一缩,突然捂住了自己下意识张大的嘴。 “你还记得吗?我的好妈妈,这么多年,恐怕你早就忘了吧,别用这样吃惊的眼神看我,你这个眼神就好像是我故意这么说诬陷你似的。 但这一切就是你做的,不是别人做的,这是你用铁钳子在锅炉上烧红了,一点一点烫上去的。 只要你们两个一吵架,他一这么说话,你就会拿这个烫我,后来直到你生了这个孽种,这样的日子才慢慢结束,如此说来,这个孽种反倒是我的救世主了。” 陈淼指着陈升,嘴上说着他是自己的“救世主”,眼里却满满的都是讽刺。 陈升看到她腿上的痕迹,也是心底一惊,脸上的惊愕还没来得及褪去,就听到陈淼说自己是孽种。 他脸上的惊愕褪去,换上一脸恼怒之色。 “你骂我?我是孽种,那你是什么?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陈淼一阵冷笑,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能扎死人的冷。 “我倒是真希望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摊上这样的爹妈,我恨不得是个从小被抛弃的孤儿,那样我或许没那么痛苦。 你说的没错,你是孽种,我也是孽种,咱们都是同类,皆大欢喜,不好吗?” 陈淼突然“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整张脸的面容一时间变得扭曲又可怖。 “你真是疯了!”陈升的脸色此刻很不好看,一阵青一阵白。 陈淼原本正在放声大笑,两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其实陈淼长得很漂亮,只不过因为神情阴郁,经常发脾气的缘故,面部有些狰狞。 此刻笑起来反倒是把她的狰狞中和了,甚至还带上了一种年轻的少女感。 但是听到陈升的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眯,笑意一敛,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丧心病狂?没错,我恨他,我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对自己亲生父亲有这样的想法,不就是丧心病狂吗? 但是我丧心病狂是因为什么?还不都是被他逼的!从你生下来之后,他得知你是个男孩儿,高兴极了。 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我以为我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甚至还对你的出生暗自庆幸。 那个时候,你刚出生,小小的,软软的,白白的,很可爱,我那个时候还期待着你长大以后叫我姐姐的样子,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呀。” 陈淼看向窗外,眼里有着一闪而逝的憧憬之色,但是很快,这抹憧憬就被失望,愤怒,恨,各种复杂的情绪掩盖。 她的声音好像随着她的心情逐渐变得低沉。 “可是我后来才发现,不是苦日子到了头,而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们两个人上班忙,所以他们就让我来照看你,那个时候我才7岁,我也只是个孩子,应该上小学的孩子,可因为你,他们两个人不让我去上学,让我在家里照顾你,我不同意,那个人就会打我。 我那个时候心生怨恨,所以在照顾你的时候把你身上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那个人看见了,狠狠抽了我一顿,差点把我打死。 我那个时候真想把你掐死了一了百了,可我知道,如果我那么干了,那个人也会把我掐死的,多不值当啊,我还没看到他死的那天呢……” “从那天开始,我就更加努力地照顾你,只要我把你磕了碰了,他就会打我,所以我只能每天小心,再小心…… 到后来我犯的错误越来越少,你也越长越大,终于,你上幼儿园了,我原本应该六岁上小学的,可我足足迟了四年,10岁才去,你知道他们都怎么看我吗? 我在那群孩子里,我就是那个异类,没有人愿意和我玩,他们都说我生下来就是给你当仆人的料。 甚至在我做值日涮墩布的时候把我关进女厕所一整晚,那段时间女厕所的灯正好坏了,我就蹲在角落里,这么待了整整一个晚上,我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你知道那天晚上有多黑吗?黑的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我整个人都笼罩了,我跪在地上无数次祈祷你们能来找我,可没有,没有人来找我。 甚至在第二天回去的时候还被他打了个半死,只是可笑的因为他妈的我给他丢人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烟还不错 陈淼越说,嘴角的弧度就越大,眼睛里的红血丝也越来越明显。 眼眶里甚至隐隐有泪光在闪烁,但她倔强地扬了扬头,抬手在眼睛上狠狠地一蹭,再放下手时,只能看到她眼眶上被摩擦出的红痕。 “你说,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能够不疯?” 周无漾一直注意着陈淼的一举一动,在看到她这个动作的时候,眼睛突然眯了眯…… 陈升的唇无声地张了张,这些他其实都不知道,因为自他有印象开始,陈淼对他的态度一直都很恶劣。 所以两人也不怎么说话,后来时间长了,他也很讨厌陈淼。 他从小就跟这个姐姐关系不好,她是什么样的处境,他向来是不知道的。 想到自己是被这个自己从小就讨厌的人带大的,陈升心里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情绪油然而生。 陈升抿了抿唇:“就算是因为这个你也不能杀了他啊……” 陈淼的眼睛一眯,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突然前倾,紧紧地盯着陈升。 “谁告诉你是我杀了他的?” “不是你自己说想杀了他吗……” 陈升说到这儿突然停了。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就算是有杀人的想法并不代表一定会付出实践。 陈淼的眼尾一挑,带着一种无尽的冷意,手下意识捻了捻,轻咳一声,压抑住自己喉间的痒意,扭头看向了周无漾,啧了一声。 “这位警官,可以借根烟吗?烟瘾犯了。” 她此刻看着周无漾,哪还有刚才害怕的模样,不仅如此,甚至可以说是跟刚才的样子截然不同。 明明是一个人,眼神的变化会这么大吗? 周无漾眯着眼睛看她,陈淼也歪头与他对视,对他的探究丝毫不做出任何躲避。 张迎看到陈淼要烟,第一时间就是去阻拦。 “陈淼,你知道这是哪吗?知道你现在需要干什么吗?还想在这抽烟,疯了吧你?” 陈淼原本嘴角是挂着笑的,听完这句话,她嘴角的弧度突然一僵,动作也有了一丝停顿。 她看向张迎的方向,那双冰冷的瞳孔就这么直直地注视着他。 对上她那双暗的发黑的瞳孔,张迎突然有一种头皮炸裂的酥麻感,他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凉的彻底。 慢慢的,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变成了一条阴冷的毒蛇,一点一点的缠绕上了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吐着腥臭又阴冷的气息。 “怎么你们都喜欢说我疯了呢,不过这个称呼也算是不错,我就不计较了……不过,你的领导还没说话呢,这里有你什么事?” 张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他的眼睛也不眨了,脑子里盘旋着全是这一句话。 直到感受到胳膊被人拽了拽,张迎打了个哆嗦,这才如梦初醒。 他立马跳着后退了一步,晃了晃头,这才看向了拽自己胳膊的姜涛。 姜涛看着他后退一步的反应,皱了皱眉:“你怎么了?”怎么反应会这么大。 张迎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向了陈淼,但是此刻陈淼看起来却很正常。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淡漠,看不出她是什么情绪,她长长的黑色眼睫下垂,盖住了她的眼睛。 随即张迎身子一颤,抬手指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陈淼,看了看姜涛,又看了看周无漾,语无伦次地开口。 “姜哥,周……周队,她……” 还没等张迎说完,周无漾就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只不过话却不是对着他说的,而是对着陈淼说的。 “陈小姐,我没有女士香烟。” 言外之意就是他没有女士香烟,只有男士香烟。 陈淼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看不起谁呢,女士香烟没劲儿,男士的才爽。” 周无漾点了点头,她都说到这步了,他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多劝,于是掏出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一根扔给了陈淼。 陈淼眼疾手快地接住,随后食指和拇指夹着,低头放在了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几秒后才慢悠悠地抬头看着周无漾:“这么抠?”就给一根。 周无漾挑了挑眉:“你有钱,那你别抽我的啊,我就是抠怎么了?” 听到周无漾如此大言不惭地承认自己抠搜,陈淼拿着烟的手都滞了一下,过了半晌后她才摇头笑道。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周无漾挑了挑眉:“如果被人说是疯子很奇怪的话,那咱们两个都是奇怪的人了,毕竟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我,不过……” 周无漾的语气一转:“我不觉得我奇怪,你这么说我姑且就认为你这是在夸奖我了。” 陈淼转了转自己手上的烟,对他自恋的行为表示无语,随即她对着周无漾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烟。 “打火机借我用用?” 周无漾定定地看着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身上没有?” 陈淼点了点头:“之前在医院,我就没拿。” 周无漾闻言突然嗤笑了一声,掏出兜里的打火机扔给她:“看不出来,你还是这么循规蹈矩的人呢。” 陈淼抬手,干脆利落地接过打火机,随后就跟没听出他语气中的阴阳怪气似的,点了点头,淡声开口。 “对啊,我虽然不能说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医院不能抽烟我还是知道的,我总不能因为某些傻逼就跑去报复社会啊。” 她这句话简单粗暴,针对的是谁,在场的都能听得出来。 周无漾抽了抽唇角:“陈小姐这人还挺有原则。” 陈淼把烟放进嘴里叼着,随后略微弯曲了身子,抬起左手挡住了脸。 “啪”地一声,随着打火机的开关被按下,火光瞬间照亮了她整张脸,火舌乍眼去看似乎很微弱,但是细看之下又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 女人的脸有些苍白,在火光的衬托下才显得有了些许血色,衬得她像是从地狱踏血而来的魔鬼。 不过这样的一幕很短暂,只不过两秒过后,火光就熄灭了。 烟已经被她点燃了,女人的嘴唇微微用力,随后又慢慢吐出一阵烟雾,半晌后她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甚至她的眼睛都跟着眯了起来,整个人从一种紧绷的状态突然放松下来。 随即她慢悠悠地转过头看着周无漾,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不过从她满足的表情中,能看得出来她此刻心情很好。 “多谢夸奖,另外,你的烟还算不错。” 她这一系列的操作可把张迎给雷的够呛,这女人……怎么也这么自恋呢,跟周队似的。 很快,烟雾已经四处弥漫,虽然此刻开着窗,但是对于散开香烟刺鼻的味道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闻到呛人的烟味,陈升喉咙发痒,鼻腔一阵刺痛,他开始捂着嘴咳嗽起来,他咳嗽的很厉害,一直没停,到最后甚至咳得眼眶通红。 随即他突然站起来,走到陈淼面前,伸手就要去抢她手里的烟。 陈淼此刻抽的正起劲儿呢,怎么可能让他拿走,她夹着烟的手一晃,轻松地躲过了陈升的动作。 陈升皱着眉:“你能不能把烟掐了,很呛,臭死了。” 陈淼抬眼看着他,突然勾了勾唇,吸了一口烟,拽着他的衣领,一个发力直接把他拽了下来,慢慢把烟圈吐在了他的脸上。 陈升被她猝不及防的动作给惊到,来不及躲避,一着急也忘了闭气,所以这口烟雾就这么吸了个彻彻底底。 他的眼底慢慢升腾起雾气,捂着唇开始疯狂地咳嗽起来。 陈淼看到他的样子,眼里划过了一抹嫌弃的意味,放开了拽着他领子的手,随即手上一个用力,顺势把他一推,直接把他推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陈升正在咳嗽,陈淼这一系列操作来的太快,他像个玩具似的任人摆弄。 就这么被丢在椅子上,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把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闭着眼死死地抓住椅子上的扶手。 陈淼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说不定是你呢 陈升的额角青筋直跳,一滴汗水从他的脸上滑下来,他平复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朝着陈淼低吼道。 “你是不是有病啊!” 陈淼啧了一声,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你骂来骂去就只会这一句,不是疯子就是有病,就没点别的新意?” 陈升咬了咬牙,突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这件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陈淼就好像突然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她翻了个白眼,嘲讽道。 “陈升,你以为你是谁啊,抽烟这事我想抽就抽了,还要跟你汇报,她我都不看在眼里,别说你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陈淼指了指坐在那里沉默不语的杨艳春。 陈升闻言立马扭头看向杨艳春:“妈,她抽烟这事你知不知道?” 杨艳春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看着陈淼手里的烟发直,被陈升这么一叫,这才突然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 “不知道。” 眼前的这个女儿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杨艳春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了解过自己的女儿似的。 陈淼不屑地看了杨艳春一眼,眼神里丝毫没有像是在看母亲的样子。 随后她转过头看着陈升。 “你在这里装什么呢,你们平时关心过我吗,恐怕连我在外面是死是活都不在乎吧,还会关心我抽不抽烟,可不可笑?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我嫌你们恶心。” 看着陈淼眼里那抹刺眼的嘲讽,陈升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陈小姐,既然烟已经抽完了,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你最开始那句说陈升在病房里面做了什么是什么意思了吗?” 周无漾很有耐心,直到看见陈淼手里的烟被掐灭,才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陈淼点了点头:“如果是作为那根烟报酬的话,当然可以。” 随即她就自顾自地开口:“我是第二个进去的,一进去就看见陈洪斌那个死人躺在那,呼吸起伏很大,好像情绪很激动,跟生了气似的。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出个大概,陈升现在刚毕业,他不仅没着急出去找工作,反而待在家里闭门不出,后来我才了解到他原来是准备创业。 想要创业就得有启动资金,很显然,他那天就是去找陈洪斌要了启动资金,而陈洪斌没同意,我猜的对吗?陈升。” “你监视我?”陈升瞪大眼睛。 “监视你?就你那点本事,你觉得还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陈升沉默了。 看到陈升没否认,陈淼知道自己刚才猜的没错,她目露嘲讽之色。 “可是我有些奇怪,他竟然没同意,他不是很疼你吗?怎么没同意啊,哦……” 陈淼突然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知道了,咱们家的条件不太好,恐怕积蓄也没多少吧,这次他做了这么大的手术,又住在ICU,恐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啧啧,原来是怕自己再出点事没钱治病死了,所以不舍得给你钱。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就算是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又怎么样呢,儿子没了可以再生,自己没了可就是真没了。” “你胡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是这么想的!”陈升立马反驳。 “你吼什么吼,你吼的越大声,就只能证明你越心虚哦~” 陈淼摸了摸自己被震的发麻的耳朵。 “啧啧,你说说你,你在这儿装什么乖儿子,装什么信任呢,就跟你平时对他多好似的。 自己爹都住ICU了,还有心思跟他提自己的启动资金呢,我看啊,这人没准就是你一时恼怒之下杀死的。” 她这句话一说完,陈升瞪圆了眼睛,立马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别胡说行不行啊,我怎么可能就为了这么点事杀他?医生不都说了吗,是呼吸机松了才导致他死亡的,这可能只是个意外,就算是真的有人要杀他,也是你的嫌疑最大吧。” 陈淼轻笑了一声,悠悠地把视线放在了坐在那里的杨艳春身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掐死我啊 “我的确是想杀死他没错,我不仅想杀死他,我还想杀死你们两个呢。 只可惜,这死亡计划还没施行呢,他就已经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善人为民除害,要是见到他,我一定好好感谢感谢他。” 陈淼特意强调了“感谢”这两个字,随即她缓缓转头把视线放在了杨艳春的身上。 “对了,我突然想到,那天最后一个进去看他的人是你吧,妈、妈。”陈淼一字一顿地说着。 这声“妈妈”初听之下会让人觉得很甜蜜,但是细听之下又觉得有些有些僵硬,总之一点也没让人感到亲密,反而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张迎听到后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双臂,缩了缩脖子,心想这女人也太邪门了,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诡异。 杨艳春身子一晃,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陈淼捻了捻手指:“你说呢?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再清楚不过了吧。” 杨艳春没说话,但是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许多。 陈淼“啧”了一声,似乎是觉得没劲,她看向周无漾,抬着大拇指倾斜着指了指杨艳春。 “她,是我们三个人中最后一个进去的,所以陈洪斌最后见的人也应该是她。 虽然我觉得她不太可能会干这种事,但是谁说的准呢,毕竟有一句话说的可好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陈洪斌这次车祸那么严重,得花上不少钱,她肯定舍不得。 因为这个把他杀了,我觉得也能理解,毕竟对她来说,她这个儿子更重要,说不定要留着钱给她儿子娶媳妇呢。” 陈淼的声音满是嘲讽,说完还挑衅似的看向了杨艳春。 杨艳春闻言气地浑身都在发抖,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你真是个魔鬼!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够吗?你还要怎样,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陈淼闻言突然“咯咯咯”地笑起来,她站起身来到杨艳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还要怎样?如果说我想要你的命你给不给啊,你不会以为你自己很伟大了吧。 让我猜猜看啊,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很愤怒,恨不得杀了我啊? 在我生下来的那天起,你就恨极了我吧,就因为我是个女孩,你可没少被他打骂,你那个时候就应该掐死我,而不是让我这个所谓的“恶魔”长到今天这么大。” 杨艳春有些发污的眸子也变得赤红,她突然猛地站起身,双手前伸,死死地掐上了陈淼的脖子。 陈淼被突如其来的力道袭来,整个人被撞的下意识往后一仰,她清晰地感受到杨艳春掐着她脖子的手在不断的收紧。 旁边的周无漾三人看到这一情况立马跑到两人旁边。 张迎吓得立马去拽杨艳春的胳膊,可杨艳春此刻就跟疯了一样,赤红着眸子死死地掐着陈淼的脖子,片刻都不肯松手。 此刻陈淼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慌张之色,反而笑得越发灿烂,因为窒息的缘故,她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杨艳春,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就不……会有人……知道……你……” 因为窒息,陈淼的脸色逐渐变成了青紫色。 就在这个时候,周无漾朝着杨艳春的下腹的穴位拍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从下腹传来,杨艳春的手瞬间泄力。 姜涛眼疾手快地拽着陈淼往外拖,让两人分开了些许距离。 没了姜涛的支撑,濒临窒息的陈淼此刻软的瘫成了一团,她几乎整个人都躺在地上,身体下意识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空气不要命似的涌入鼻腔,她感觉到鼻腔和胸腔中一阵刺痛,痛的她不要命地开始咳嗽起来。 整个人的脸色更是由紫色变白又迅速变红,看起来似乎痛苦不堪。 旁边的杨艳春也没好到哪里去,周无漾拍的这一下的力道虽然不算重,但是用的却是巧劲,后劲十足。 更何况杨艳春也已经不是年轻人了,所以整个人也瘫坐在了椅子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陈淼呼吸的差不多了,她慢慢撑着胳膊艰难地站起身。 脖子上带着一道极为明显的红印,甚至因为刚才那一番操作的缘故,她此刻的腿脚还有些发软。 整个人眼前都在天旋地转的发黑,她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杨艳春的面前,垂下头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刚才明明就想杀了我,对吧,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拦住了你而已…… 所以你别再表现得你多爱我,为了我怎么怎么样,你看,我明明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恨不得杀了我,你真是让人感到虚伪至极!” 陈淼这句话此刻无疑是在挑衅,避免再一次发生刚才的冲突,姜涛直接一把拉过她,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消停点,这里是警局,不是精神病院,更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此刻张迎真是想给姜涛点个赞,不得不说这次姜涛真是形容的太贴切了! 这女人可不就是跟疯子没两样吗,她刚才被掐的翻白眼,差点都死了,现在好不容易缓过来了,结果不仅没有任何害怕的样子,甚至还不知所谓地跑过来出言挑衅。 陈淼不知道是怎么了,听了姜涛说的这句话突然不说话了。 周无漾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把他们送回去吧。” 张迎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周队,这……这就送回去了?” 虽然张迎心里对此一万个愿意,毕竟他实在是不想看疯女人在这发疯了。 但是他觉得这个安排有些不符合周无漾平时的风格啊,还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呢,就让他们这么轻易地就走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我不想让咱们警局变成一个蛤蟆坑,把他们送走。” 看着周无漾确实不算是开玩笑的样子,张迎点了点头,招呼人进来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掺走。 到最后只剩下陈升了,他依旧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起来丝毫没有要走的架势。 张迎走到他面前:“你咋还不走,想留在这喝茶?” 开玩笑,在警局喝茶能是什么好事,陈升赶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愿意,随后他有些尴尬地看着张迎,抬手挠了挠头。 “那个……你能扶我起来吗?” “你一没残废,二没受伤,为什么……” 张迎说到一半突然就停了,因为他看见了此刻陈升在桌子下面疯狂抖动的腿。 合着这小子是被吓的走不动道了,起都起不来了,张迎嗤笑一声:“出息。” 陈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自己抖如筛糠的腿,他扯了扯嘴角,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尴尬。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变损的姜涛 张迎最后还是伸手拉了陈升一把,直接把他拽起来了。 不过,陈升此刻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就算被拽起来了也站不稳,所以最后还是张迎大发善心地把他送出去的。 张迎扶着他出警局大门的时候,恰好看见了还没走的陈淼。 她此刻正好回了头,恰好也看见了出来的两人。 张迎正扶着陈升往前走,陈升一看到陈淼立马就停下了脚步,连带着张迎也停了。 张迎此刻正低着头,没注意到站在那里的陈淼,陈升的动作一停,他皱了皱眉。 “你怎么不走了,现在你这腿也没事了,还有什么理由?” “她在前面。”陈升的语气有些奇怪。 “她?谁啊?”张迎有些不解地问道,结果刚一抬眼,就对上了陈淼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整个人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陈淼看到他的反应,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抬腿又向他们又走近了几步,随后抬起右手晃了晃。 “小警官,咱们下次再见哦~” 说完之后她又慢慢把视线转移到陈升的脸上,嘴角的弧度看起来又深又诡异。 “还有你,我亲爱的弟、弟。”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也不再看两人,转身就走了。 等人都走没影了,张迎才反应过来,朝着陈淼刚才离开的方向大吼道。 “谁是小警官?你才小,你全家都小!” 张迎说完,胳膊碰了一下旁边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陈升:“喂,她之前也这样吗?” 陈升被他这胳膊一怼,很快就回过神来,随即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 “我跟她交集很少,所以和她也算不上熟悉,我们两人一直不太对付,但是……她和我印象里的的确不太一样。” 张迎摸了摸下巴:“看来这女人还挺会装,麻袋变的吧?” 陈升:“……” 陈升嫌弃地看了一眼张迎,说了句:“谢了。” 随后不管张迎什么反应,也转身走了。 张迎看着陈升的背影,抬手狠狠地往空气上一拍,嘟嘟囔囔地开口。 “臭小子这是什么眼神!” 张迎回来后在办公室转了一圈,也没看见周无漾和姜涛。 “陈雨萌,你看见周队和姜哥了吗?”张迎在正在疯狂敲字的陈雨萌头上来了个暴栗。 陈雨萌吃痛地捂着头,斜睨了一眼张迎:“你是不是有病啊?” 张迎“啧”了一声:“你才有病呢,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俩去哪了。” 陈雨萌白了他一眼:“你天天跟个跟屁虫似的跟着周队和姜哥,结果你不知道他们去哪了,还跑来问我,我能知道吗?” 张迎有些不乐意了:“你说谁是跟屁虫呢?” “略略略~谁急了谁就是!”陈雨萌抬手在脸上做了一个鬼脸。 “切,你这死丫头,我不跟你计较!”张迎说完这句话之后手机就响了。 他的眼神一亮,立马拿出手机,上面果然是周无漾发来的信息:来天台。 张迎立马就乐了,他拿着手机嘚瑟地在陈雨萌的面前晃了晃。 “我不需要问你了,周队告诉我他们在哪了,我这待遇,你能比吗你?” 陈雨萌:“……” 所以谁能来告诉她,这样的傻子是怎么能当上警察的,还是难度系数这么高的刑警。 张迎感受到陈雨萌的眼神,决定见好就收,立马转过身跑了。 等张迎来到天台,就看见了正在冒着白烟的周无漾和姜涛。 他立马跑到两人面前:“周队,姜哥,你俩要飞升了?” 周无漾回头看着他:“张迎,你现在真应该多晒晒太阳。” 张迎挠了挠头,摸了摸自己略微泛黑的皮肤。 “周队,咱现在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我晒得太阳可不算少,你看我这脸,现在都晒的多黑了,回家我妈估计都认不出来我了。” 周无漾闻言一笑,看向姜涛:“你告诉他。” 姜涛也勾了勾唇,看向张迎。 “他的意思是说你脑子进水了,应该多晒晒太阳,这样就能干了。” “我靠!”张迎突然一声暴喝,随即一脸委屈的看向周无漾。 “周队,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刚才就是随便开了句玩笑,你怎么玩不起呢。” 周无漾抽了一口烟,随后缓缓吐出,斜睨着他。 “我也是随随便便开了个玩笑,你怎么还玩不起呢?” 得,周无漾这是把自己说的话又绕了一圈回到自己身上了,他垂头丧气地吸了吸鼻子:“好吧。” 张迎也不反驳,他已经摆烂了,反正他现在是发现了,他在周队这不管干什么,都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既然这样,那不如躺平,起码还有一种自己没用全力,没那么不堪的错觉。 周无漾笑着看了他一眼:“德行!” “你刚才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姜涛突然沉声开口,隔着烟雾看着周无漾的脸。 周无漾把快抽完的烟放在栏杆上捻了捻:“为什么这么说。” “你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就把他们放走了。” 姜涛面无表情地说着这句话带着一种诡异的喜感。 周无漾“啧”了一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姜涛没说话。 周无漾自讨没趣不说了,得,他现在是发现了,姜涛这说话的水平见长,这么损,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明白的地方 周无漾摊了摊手:“有没有看出问题我不敢说,但是这里面的确有让我怀疑的点,而且我觉得,不止是我,你们应该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吧。” 周无漾的这句话可是说到了张迎的心坎子上,他刚一说完,张迎就立马赞同地点了点头。 “对对对,周队,这一切实在是太不对劲了,尤其是那个陈淼。 她……她太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了!就她那个时候看我的眼神,我感觉她就像是一条很毒的毒蛇正朝我吐信子,恨不得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想到陈淼那个时候的眼神,张迎立马打了个激灵,身上的鸡皮疙瘩立马起了一片。 结合刚才陈淼的各种表现,姜涛也难得赞同张迎的话,他点了点头:“她看起来的确有些不太对劲。” 两人说完,下意识把目光放在了周无漾的身上,等着周无漾的回答。 感受到两人看自己的目光,周无漾暗自扬了扬唇,随后又慢慢压下自己的唇角。 “不止她不对劲,陈升和杨艳春也同样不对劲。” 张迎闻言瞪圆了眼睛:“周队,要是真按你这么说的话,他们家除了陈洪斌就没有对劲的了,而且陈洪斌现在都成了个死人了。”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谁跟你说死人就没问题了。” 张迎“嘶”了一声:“难道这死人还能有什么问题?他还能跳起来干什么不成?那不就成诈尸了?不是说建国之后不允许成精吗?” 张迎说完这话,姜涛和周无漾齐齐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张迎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就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两人没理他,姜涛看着周无漾:“他们都怎么有问题?” 周无漾的手扶着栏杆,食指放在上面敲了敲:“陈淼在咱们还没来的时候,就已经发了脾气,这没错吧。” 两人齐齐点头。 “并且在咱们来了之后,因为今天上午的缘故,她知道我是队长,看到我,她明显有了一瞬间的退缩,但是碍于自己的面子,她还是继续试探。 我只是假意客气地配合她,她就真的上当了,并且在得知她要面临坐牢的情况下,她对我表现的很害怕,似乎是很畏惧的。 可是后来,你们看她有一点怕我的样子吗? 她之前的害怕不像作假,她后来的无所畏惧也不想作假,反而更像是出自于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是这才是真正不对劲的地方。” 他这么一说,张迎和姜涛回忆了一下。 还真的是这样,在得知要坐牢的时候,陈淼的表情又慌张又害怕,甚至可以用手足无措来形容了。 可是这样一个害怕到手足无措的人,后来竟然能够那么自在地找周无漾借烟,借打火机,这……可能吗? 张迎也是这么想的,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他瞬间就脱口而出。 “人的情绪不可能转换的这么快,除非她有精神分裂,要不然就是她脑子真有毛病。” 明明是一句随口发出的感叹,张迎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离谱,得,又要被骂了。 可他说完,空气中却陷入了一片安静的氛围中,他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侧头看向了周无漾和姜涛。 “她身上没有烟味,但是抽烟的动作却很熟练,身上没有烟,甚至连打火机都没有。”姜涛突然开口。 张迎蹙了蹙眉:“可是她不是说在医院不能抽烟,所以才没带的吗?” 姜涛突然拽着他的衣领子,往周无漾的方向一甩。 张迎压根就没想到他能来这么一出,所以毫无防备整个人就直接撞上了周无漾。 张迎呲牙咧嘴的,立马踉跄着脚步跳开,扭头看着姜涛:“姜哥,你这是要谋杀啊。” 让自己和周队这么“亲密接触”,这不无异于在老虎头上拔毛吗?他是嫌自己死得还不够早吗? “你闻闻周无漾身上的味。”姜涛淡声开口。 张迎听后还真的凑在周无漾身上认真地闻了闻,结果因为太用力,一股烟味直冲鼻腔,他感觉嗓子一阵火辣辣的干涩。 “抽烟的人身上的烟味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淡,但是还会存在,俗话说,就是腌入味了,而她身上一点烟的味道都没有。” 姜涛的声音淡淡的。 周无漾立马暼着眉反驳道 “你这话我可不同意啊,你不是以前抽过烟吗,洗完澡要是不抽烟的话怎么可能有味道?我每次洗完澡都是一个香香的男人,哪有烟味?这不太能作为咱们怀疑的理由。” 姜涛听见他“香香的男人”这个形容,没忍住挑了挑眉:“那你倒是说啊。” “如果我说,陈淼刚才是故意想让杨艳春掐她的,你信不信。”周无漾悠悠开口。 “这怎么可能?!”张迎立马发出一声惊呼。 刚才杨艳春掐她的那个样子他可是看在眼里,那个狠劲,完全是把她往死里掐啊,除非她精神不正常,不然哪有人上赶着找死的,还是掐死这么痛苦的死法。 周无漾压根没理会张迎的惊呼。 “陈淼被杨艳春掐的快断气的时候,还在说话激她,她那个时候说的是:杀了我吧,杀了我就没有人知道你…… 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是想表达她知道杨艳春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杨艳春想杀了她吗?” 张迎“嘶”了一声。 “但是这样好像又不太合乎常理啊,还是那个问题,陈淼不可能上赶着去送死啊,她想死怎么死都行,在和杨艳春单独相处的时候说这些逼她掐死她,又或者跳楼都行,怎么可能非得在警局,还是在咱们面前……” 张迎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变得越来越小。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张迎的眸光一闪,突然抓住了脑子里一闪而逝的东西。 “所以……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陈淼就是因为知道这里是警局,有咱们在场,所以她才会这么做的,她是故意的!所以她真的是这么做的!” 张迎兴奋地看向周无漾,却见周无漾的神色淡淡的,一点也没有发现秘密的欣喜。 “周队,这个陈淼绝对有问题,她绝对有问题啊!”张迎越来越肯定。 周无漾嫌弃地掀了掀眼皮:“如果不想让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的话,那你从现在开始,就闭上你的嘴。” 张迎闻言立马扒着栏杆由上至下看,当看到自己的位置和下面的距离时,当机立断地决定屈服于现实,他捂上了自己的嘴,比了一个拉上拉链的手势,不说话了。 姜涛瞥了一眼张迎,随后看向周无漾。 “所以现在陈淼肯定是故意激怒杨艳春,让对方愤怒上头,那她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周无漾摸了摸下巴。 “我现在也同样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她这么说,无疑是把陈洪斌死亡的嫌疑甩到了杨艳春的身上。 假设陈洪斌的死亡真的跟杨艳春有关,而陈淼恰好看见了,或者说是掌握了她的把柄,以她对杨艳春的怨恨程度,又为什么要替她隐瞒呢。 还是说,她故意不说,为的就是让杨艳春内心遭受煎熬?最后再给她一个暴击?” 姜涛摇了摇头,这同样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格分裂? “所以你觉得陈淼的精神层面上有问题吗?” 姜涛又突然把话题转回了刚才他们提出的那个问题。 周无漾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我怀疑她有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名词,姜涛挑眉。 周无漾点了点头:“人格分裂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多重人格,大多是因为童年遭受了严重的创伤或者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的情况下产生的另外一个或者多个人格。” “所以你觉得她经历了这些,很有可能导致她产生……其他的人格?” 周无漾摇了摇头:“不完全是,在她讲述童年那些悲惨的经历的时候,她看起来很悲伤,甚至到后面几乎要留下泪来,但她那个时候为了不让自己流泪,硬生生用胳膊去蹭红自己的脸。 就算她再坚强,她提起这些事的时候都不可能不去恨,不去痛苦。 可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好像根本就没有这种情绪,这好像只是她身体原本的反应,一种类似于本能的东西,而不是她自己的反应。 而且从那个时候起,她的眼神和我刚见到的时候截然不同了。 那是一种在看猎物的眼神,好像在她眼里,我们所有人都是她的猎物,她对我们所有人,都势在必得。 这些奇怪的地方我没办法用其他东西来解释,所以我只能怀疑她是不是患有人格分裂,而这个,就是她的第二人格。” “可是她是怎么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完成人格转换的? 而且据我所知,人格和人格之间的记忆是不能共享的,如果主人格在经历,那其他人格就不能够知晓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反之,如果其他人格正在经历一些事,那主人格也同样不能知晓,很多时候人格和人格之间的沟通都是靠着外界进行的,比如笔记本。 但是陈淼没有时间,所以说就算陈淼刚才经历了人格之间的转换,那她是如何在我们的眼里完美掩饰这一过程的呢。” 姜涛虽然觉得周无漾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觉得这一点还是不太对劲。 周无漾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会认为,人格之间的记忆不会共享呢?” 姜涛的眉头突然紧锁,突然陷入了回忆。 “在你没来的时候,我们也接到过一个人格分裂的案子,那是个男人,他从小就是在一种暴力的环境下长大的。 但他本人又不属于具有暴力倾向的类型,反而是那种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类型,而他恰好又找了一个具有暴力倾向的妻子。 那个妻子对他这种性格很不满,动不动就对他动辄打骂,他也只能忍受着,结果有一天,他发现他的妻子突然惨死在了家中。 他大惊失色,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妻子会死掉,所以他立刻报了警,你猜杀死他妻子的凶手是谁?” 姜涛还特意卖了个关子,没有全部都说出口。 周无漾闻言挑了挑眉:“答案很显然非常显而易见了,是这个男人的第二人格杀死了他的妻子。” 姜涛点了点头:“就是这样,那个男人因为从小遭受到了一些非人的对待,内心产生了很严重的创伤,不愿意面对这些。 所以由此衍生了他的第二人格,那是个具有暴力倾向的人格,对那个人格来说,他根本不在乎别的东西,他就只在乎自己的开心与否。 妻子这样的行为让他感觉不厌其烦,所以他就直接把妻子杀了,而作为他的主人格对这个记忆却一无所知,甚至还主动报了警。” 周无漾点了点头:“看来你说的这个是很典型的分离性障碍,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简称DID。 也就是说这种情况下的人格大部分是对另一个自己存在时所经历的事情没有记忆的,对他们来讲,如果这件事不是自己在主导,那就会出现记忆断层。 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个人并没有杀死妻子的记忆,但的确又是他的第二人格杀死了妻子。 其实除DID之外,还有一种Other SpecifiedDissociative Disorder,简称也叫OSDD。 OSDD有两种分类,一种是OSDD—1a,一种是OSDD—1b,前者是指没有明确的子人格,但偶尔出现失忆;后者是指没有出现失忆,却有明确的子人格。” 姜涛没有着急询问周无漾陈淼的情况,而是转而问了他一句:“你是怎么懂得这么多的?” 周无漾轻笑了一声:“你忘了我学过心理学了?这属于精神层面的范畴,我知道也很正常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混乱 周无漾在大学期间专门研修了心理学,所以懂这些也很正常。 但是姜涛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况且周无漾要是不想说,谁逼他说也没用,所以他也没再过多追问。 “所以你觉得陈淼患上的就是OSDD—1b型的人格分裂?”姜涛问道。 OSDD—1b型就是人格之间存在记忆,陈淼看起来似乎就是这样的情况。 周无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她是不是真的患有人格分裂还是需要经历非常严格的测试,而且如果这个人格不是最近才出现的话,她很有可能已经去看过病了。”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知道自己有人格分裂的?”姜涛追问道。 周无漾点了点头:“所以咱们下一步就是要去查她的就医记录,如果有的话,就可以落实咱们的猜测了。” 姜涛点了点头,想到最开始的时候周无漾说的话,开口道:“你刚才说,有问题的不只是陈淼是什么意思?” 周无漾“啧”了一声:“从早上见到杨艳春开始到刚才她离开,你有没有觉得她有哪里不太对劲。” 姜涛垂下眸子,思考了半晌后开口:“明明是她报的警,但是她好像并不想咱们去查案,甚至在咱们靠近尸体时,还有江时要把陈洪斌带走验尸的时候,对咱们百般阻拦,就好像……根本不想让咱们查出凶手似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姜涛突然补充说:“而且刚才在咱们和陈升陈淼说话的时候,她好像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就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那里。” 姜涛觉得这很奇怪,如果前者是因为杨艳春沉浸在自己丈夫去世的悲伤里,不想自己丈夫的尸体被随意挪动破坏,那还情有可原。 可是后者呢,在警察获取线索对陈洪斌的死进行调查的时候,她表现的仍旧不积极,甚至更像是一种完全都不在意,这,不是矛盾了吗? 周无漾好像看出了姜涛的想法似的,一上来就直击要害。 “她不是表现的不在意,而是故意表现的像是沉浸在丈夫去世的巨大悲痛里,一个丈夫刚刚去世的妻子,她的情绪肯定是低落的。 她坐在那里没说话,并不代表她没在听,在陈淼说出有杀死陈洪斌想法的时候,这个杨艳春直接站起身给了她一个巴掌,可见那个时候,她的注意力是全然放在咱们的谈话上的,根本就不像她表现出的那么飘忽。” 姜涛眯了眯眸子,饶是他也有些摸不清周无漾的意思了。 这次的案子很乱,有一种让他无从下手的感觉,每个人似乎都有问题,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要隐瞒的秘密。 “所以你觉得杨艳春是故意在咱们面前表现出她对陈洪斌的死亡很悲痛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想洗脱她的嫌疑? 但是假设陈洪斌的死亡和她有关,她跟陈洪斌感情根本不好的话,那她为什么听到陈淼说想杀死陈洪斌的时候又那么激动呢?难道也是她故意这么做的?” 周无漾摇了摇头:“那个时候的杨艳春反应很快,几乎在陈淼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就站起身,给了陈淼的一巴掌。 人的确是可以演戏作假,但是她那个时候,未经思考就做出了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很愤怒。” 姜涛的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这太奇怪了,为什么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矛盾呢。 “你还记得陈淼说了什么,杨艳春才突然发狂去掐她的脖子的吗?”周无漾侧头。 姜涛点了点头,他何止是记得,甚至还记得很清楚。 “陈淼说杨艳春很讨厌她,因为她的出生让杨艳春遭受到了陈洪斌的厌弃。 并且似乎那个时候杨艳春就有了杀死陈淼的想法,但是现在陈淼还活的好好的,所以她并没有这么做。 但是陈淼突然提起这件事,按理来说,杨艳春愤怒归愤怒,她可能觉得自己养了一个白眼狼,但是不应该愤怒到想当着警察的面把她活活掐死才对啊。 陈淼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才让她这么失去理智?” 他以为能得到周无漾的回答,但是却迟迟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他一转头突然闻见一阵烟味。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脑子很乱?”周无漾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声音低沉又沙哑。 姜涛迟疑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不喜欢抽烟,甚至讨厌闻到烟的味道,但是我每次心里烦躁或者是觉得一切都很混乱的时候,我都会抽一根烟,它会让我清醒许多。” 姜涛皱了皱眉,总觉得他这话里似乎有什么深意似的,但是一细想,又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所以你现在清醒了吗?” “咱们就算站在这儿说的再多,也只是咱们的猜测,查案子猜测重要,证据也同样重要,如果没有证据,咱们的猜测也全都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周无漾的话一如既往的粗鲁又适配。 “所以你的意思是,先不管这些,继续查下去,那你的查案计划是什么呢?”姜涛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无从下手。 “走一步看一步,总之这里面所有涉及到的人都不简单,你看到的任何一个人。 可能是陈淼,可能是杨艳春,可能是陈升,甚至……可能是医生王燃,还有那个护士小西,都有可能是凶手。 你所怀疑的,不一定就是最后的凶手,你所相信的,也不一定真的干干净净。” 周无漾说了一句玄而又玄的话,随后把烟掐灭,把那根剩了多半根的烟扔进了垃圾桶。 随后看了一眼站在一边都快憋疯了的张迎:“走吧,江时的尸检报告应该已经出来了。” 姜涛看着周无漾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他觉得周无漾一定还有自己的想法,但是随着这段时间他也渐渐发现了他的办案节奏。 他只要是没说,就没必要追问,对比他们来说,他更有自己特立独行的节奏,但是他知道,只要跟着他的节奏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一定不会远……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姜涛的眼前一花,随后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一片清明,他抬腿,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第一百六十章 奇怪的掐痕 周无漾他们进办公室之后,正好看见江时在和陈雨萌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江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抬了头,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周无漾三人刚进来。 “你们干什么去了?” “给张迎壮壮胆。”周无漾回头看了一眼张迎。 张迎的心里一紧,威胁他,要把他从天台上扔下去,可不就是给他练练胆子吗。 但他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眼观鼻鼻观心,也算是默认了。 江时一脸莫名地看了一眼张迎,随后把视线移开,放在了周无漾的身上。 “陈洪斌的尸体我已经检验完了。” “什么情况?”周无漾走到沙发的位置,随后悠悠然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的确是因为缺氧而死,各种特征也很符合,身上的肋骨有些轻微断裂,这个应该是他们抢救过程中胸外按压的力度过大造成的,不过这些对于情况紧急的急救来说都很正常。” 江时特意检查过,那个痕迹跟死者死亡无关。 周无漾点了点头:“他的主治医生也是这么说的,他说是因为呼吸机松了导致缺氧造成的死亡。” 江时皱了皱眉,有些奇怪:“呼吸机怎么会无缘无故松动?” 这种仪器固定好了一般就不会那么容易出现问题的,不然医疗事故那可就多如流水了。 “这正是这个案件的症结所在。” “还有一点,我看到尸体上的小腹上方的位置有一些掐痕,而且印记很深,根据瘀血的程度来判断的话,大约就是48小时之前到现在发生的。 但是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是在于掐痕形状呈现出的并不是新月形,而且相对于月牙的形状,更像是一个梯形。 而且对比普通的指甲形状来看,似乎还有一定的厚度,形状范围更大一些,这种形状我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到是怎么造成的。” 江时想到刚才在尸体上看到的青紫色的痕迹,皱了皱眉。 “梯形的掐痕?”周无漾问道。 江时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自己还特意拍了照片,所以立马把尸体的部位照片拿了出来。 周无漾看着照片上的梯形痕迹,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片段,他迅速站起身走到陈雨萌面前。 陈雨萌此刻正在写东西,却突然感觉头上似乎有一片阴影,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恰好对上了周无漾的那张脸。 她被吓了一跳,椅子被她这么一蹭,往外挪出了半米长的距离,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差点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张迎看到呼吸一紧,甚至大脑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立马冲了过去,把陈雨萌给接住了。 他揽住了陈雨萌的腰,陈雨萌这才避免了和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的后果。 不过椅子就没那么幸运了,几乎同一时间,椅子落地,发出了“砰”的一声的巨响。 巨大的响声吸引了所有正在埋头工作的警员们的注意,他们齐齐抬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地。 结果就看到陈雨萌和张迎这两个冤家此刻正紧紧地抱在一起。 张迎正揽着陈雨萌的腰,陈雨萌正拽着他的衣服,甚至把张迎的领子都扯大了一些,露出了他精致的锁骨,让人想不多想都难。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的身上,陈雨萌脸一红,下意识看向了姜涛。 结果正好对上了姜涛看过来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张迎的姿势多么怪异,她手一抖,立马松开了张迎的衣服。 张迎此刻正揽着陈雨萌的细腰,感受到手上的不盈一握,他下意识又紧了紧手上的力道。 陌生的感觉袭来,陈雨萌身体猛地绷紧了,狠狠地瞪了一眼张迎,一下就拍开了他的手。 “你是不是有毛病,耍什么流氓?” 手上柔软的触感消失,张迎还来不及感到怅然若失,就听见陈雨萌给自己扣了这么大的一个帽子。 心里的那点旖旎的心思立马消失不见,怒火跟着涌上心头。 “你说谁耍流氓呢,我这是为了救你,要不然你就直接摔地上去了,要是摔的严重了还得进医院。 我这相当于救了你一命,结果你不仅不感谢我也就算了,还骂我耍流氓?!” 被这么多人盯着,陈雨萌的脸上火辣辣的,更觉得丢脸了,她突出了一个:“呸”之后,就立马站起身跑了。 看着陈雨萌逃也似的背影,张迎下意识追了出去。 目睹了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周无漾:“啧”了一声,看向姜涛:“你不去安慰一下?” 姜涛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我去安慰,张迎不是去了吗?” 周无漾看着他的眼神变了变:“你,谈过恋爱吗?” 姜涛的脸色一黑:“这个跟这个有关系吗?” 周无漾回头看了一眼陈雨萌的工位,心想这当然有关系了,不仅有关系,还有大大的关系。 可惜人家小姑娘喜欢他半天,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这根筋,看来这姑娘的追夫道路仍旧漫漫啊。 不过想到刚才张迎那副紧张的不行的模样,周无漾暗自勾了勾唇,没准,也不一定呢…… 这么想着,他拍了拍姜涛的肩膀:“果然,你单身不是没有理由的。” 姜涛用一脸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他:“那你单身就有理由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当然了,我单身的理由肯定是和你不一样的,你是找不到,而我,只要想找就能找到,这就是咱俩的区别。” 周无漾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他有这张脸其实已经足够了,这张嘴完全是锦上添花。 第一百六十一章 T型甲 姜涛冷嗤了一声,没说话,但是眼里明晃晃的都是写着不信,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自恋的人。 两人刚结束完对话,陈雨萌突然就回来了。 看到陈雨萌有些发红的眼睛和紧跟着进来的张迎,周无漾挑了挑眉,心想张迎这小子别看人傻,脑子缺根弦,但是哄女孩儿还算是有两把刷子的,居然这么快就给哄回来了。 张迎拉了一把陈雨萌的胳膊,下一秒就被陈雨萌狠狠甩开:“别碰我!” 周无漾摇了摇头,看着张迎的眼神变得有些鄙夷,看来他还真是高估了他了,张迎还是那个张迎,浑身上下都冒着傻气。 陈雨萌回来后没想到周无漾和姜涛还站在这里,对上姜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陈雨萌的手都紧张地攥在了一起。 “那个……周队,你是有什么事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的确是有点事想问问你,但是……你现在方便吗?” 被他这么一问,陈雨萌下意识看了一眼姜涛,那张刚降温的脸此刻红的有些彻底:“方……方便。” 但是周无漾下一秒的话就让她愣在了原地:“你做过美甲吗?” 陈雨萌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做过,但是是在我以前的时候做的,现在工作越来越忙,没什么时间。” 他们警察是不允许做美甲的,所以陈雨萌就算是做美甲,也只是临时的,或者休息的时候过一把瘾,平时是想都不能想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做过就好。” 这句话把陈雨萌说的更加茫然了,下一秒,周无漾就把手里的照片递给她。 “你们做美甲之后掐人的痕迹是这样的吗?” 看到那个掐痕的形状,陈雨萌立马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是T型甲,只有T型甲的掐痕是这样的,而且……根据这个图片的痕迹来说,这个建构似乎做的不太好,有些过于厚了。” 陈雨萌一边说,一边指着那个掐痕的边缘位置。 因为普通的指甲掐痕就只有一条线,但是这个却有双层的痕迹,两条线之间的距离就是指甲的厚度。 而这个厚度明显就比正常的美甲看起来要更厚一些。 “你确定吗?”周无漾又问了一遍。 陈雨萌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我确定,因为我做美甲的那个时候是夏天,我当时恰好被蚊子叮了,用指甲掐十字来着,所以对这个印象还挺深刻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工作吧。” 周无漾说完,就回了刚才沙发的位置。 “那是美甲的痕迹?”江时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喝水,他们的距离不远,所以刚才陈雨萌说的那些他也听见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 江时的神色有些莫名:“没想到这女人的东西还挺复杂,今天真是涨知识了。” 他看见周无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怎么,你有了怀疑对象了?” “刚才我注意到陈淼的手上就做着美甲,应该就是刚才雨萌说的所谓的T型甲。” 周无漾一提陈淼,江时这才注意到他们应该已经把那三个人带回来询问过了。 “对了,那三个人呢?怎么没看到?询问完了?” 江时想到早上见到的那三个奇葩家属,有些好奇都发生了什么。 “别提了,那三个人简直就是奇葩中的奇葩,这一个家庭能过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没散也是挺厉害的。” 张迎想到刚才他们那三个人就觉得脑袋嗡嗡的疼。 “是询问进行的不顺利吗?” 江时看见张迎那个愁眉苦脸的样子挑了挑眉,虽然张迎确实是脑子缺根弦,但是还是有点好处的——比如说很少会发愁。 今天能看见他发愁也算是不容易。 张迎撇了撇嘴,满脸都写着不顺利。 “何止是不顺利,今天差点在警局死人,要不是周队眼疾手快,估计咱明天就要上大新闻了。” 张迎刚一说完,姜涛就严肃地开口:“张迎,别瞎说话。” 张迎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着:“本身就是嘛。” 但是他也不敢说出口,因为他知道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很容易被拿去做文章,姜涛这么说也是为他好。 江时也从他们的话语中了解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他蹙了蹙眉看着周无漾:“需要我为你们做什么吗?” “呼吸机这种东西,你了解的多吗?” 江时点了点头,他虽然现在是一名法医,但是这些东西也是学过的。 “一般来讲呼吸机是不会松的,但是严重颅脑损伤的患者,由于咽喉部肌肉力量减弱,也容易发生呼吸机脱管。 患有心肺疾病的患者使用呼吸机治疗时,也可能因病情进展而出现呼吸机脱管的现象, 但是很显然死者并不具有这些情况,所以跟他自身是没什么关系的。 另外,若是在进行气管插管的过程中操作不当,如插入深度不合适或者过浅,造成气管导管固定不稳,也有可能导致呼吸机脱管。 但是陈洪斌所在的地方是ICU,这里的护士和医生的技术都很厉害才对,这种现象几乎不可能发生。” “所以能出现这种情况,就一定是人为的了。”周无漾淡声开口。 江时点了点头,赞同道:“可以这么说。” “如果呼吸机松了的话,一般要多长时间死者会出现缺氧现象濒临死亡?” 江时摇了摇头。 “这个很难说,因为不仅要根据呼吸机松动的情况来判断,还要根据病人的情况来判断,这就像有的人能在水下闭气的时间长,有的人能闭气的时间就很短,要因人因情况来判断。” “陈洪斌出现这种状态下是在大约凌晨三点左右,如果凶手是在五点到五点半之间做的手脚,你觉得这个时间间隔可能吗?” 江时下一秒就瞪大了眼睛:“这,这完全不太可能啊,这都已经过了八个多小时了,如果松动的情况下,陈洪斌压根就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周无漾并不惊讶,因为他虽然不是医学生,但是也能猜测不可能时间有这么长。 “如果松动的情况很大的话,二十分钟到四十分钟之内,他就已经有反应了。 如果松动的情况很小的话,大约是在二到三个小时之内出现问题,不过还是刚才那句话,这些都是不一定的,要根据患者自身情况和环境情况来看。” 周无漾“嗯”了一声,随后站起身:“你先去忙吧,如果我们有需要会去找你。” 江时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走了。 周无漾走到陈雨萌面前:“死者的信息查到了吗,还有家庭情况。” 陈雨萌点点头。 “已经查到了,死者叫陈洪斌,49岁,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妻子是杨艳春,49岁,没有工作,是一名家庭妇女。 他的大女儿陈淼,29岁,目前在一家超市工作,负责码货,至于他的小儿子,22岁,今年刚大学毕业,目前还没有找到工作。” 周无漾蹙起眉头:“陈洪斌是做出租车司机的?” 陈雨萌点了点头:“他的学历不高,投了很多简历,但是没有公司要他,最后才选择做了出租车司机。” “那他前段时间出车祸的时候,也是在拉客的时候吗?”周无漾问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故意的 陈雨萌赶紧摇了摇头:“不是,当时是晚上,大约十一点钟,空车回家的路上出的车祸,当时陈洪斌的车上是没有任何乘客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这场车祸中,他们谁是过错方?” “不是陈洪斌,而是对方。”陈雨萌毫不犹豫回答道。 “你这么肯定?” 陈雨萌点了点头:“因为陈洪斌出事之后,他的妻子就立马来报了警,她说是陈洪斌说对方撞了他,然后咱们的人查了监控,发现的确是这样。” 周无漾的眉毛蹙了起来。 “那现在撞他的那个人已经抓到了吗?还是说……他现在已经肇事逃逸了?” 陈雨萌有些惊讶:“周队,你是怎么知道对方肇事逃逸了?” “猜的,看来我好像猜对了?” 陈雨萌点了点头:“对方的确是肇事逃逸了,而且咱们警方也调取了监控,结果发现对方是套牌,所以……” 周无漾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似乎早就已经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似的。 “那你有监控录像吗?给我看看。” 陈雨萌点了点头:“有!” 她那个时候觉得周无漾会看,还特意把监控拷了下来,现在看来,果然派上了用场。 她插上U盘打开录像,可能因为是那个时候是晚上的缘故,监控的录像并不是非常清楚,陈雨萌指着那辆出租车开口道。 “这个就是陈洪斌的那辆出租车,另外一辆面包车就是肇事者的车。” 因为时间的缘故,这个道路的车很少,除了出现在画面里的两辆车之外,还有旁边车道偶尔有零星的车辆一闪而逝。 监控里的画面果真如陈雨萌所说的那样,是面包车撞向的出租车。 周无漾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睛忽然一眯:“把录像往回调五秒前,然后暂停。” 陈雨萌愣了一下,随后立马答道:“是。” 监控被调回五秒前,周无漾指着屏幕:“把这块稍微拉大一点,然后继续播放。” 陈雨萌听话照做,黑车的画面随即被放大。 录像上的面包车和出租车此刻正在对向车道行驶,面包车在左侧车道,出租车在右侧车道。 面包车原本正在平稳行驶,但是却突然向右猛打了方向盘,右边是一片绿化带。 几乎快要撞上绿化带的瞬间,面包车又猛打方向盘,甩过来的车尾直直撞上了出租车,连带着出租车往后移动了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面包车因为只是车尾撞上了出租车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影响到性能,车内的司机明显也没受到什么大的伤害。 因为这个撞击画面过后的一分钟之内,面包车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迅速消失在了监控画面中。 此刻监控画面中只剩下那辆被撞的冒烟的出租车。 “姜涛,你觉得,这辆面包车为什么会撞上陈洪斌的出租车。”周无漾指了指屏幕上的出租车。 “面包车车主应该是由于什么原因突然受惊,导致他下意识向右猛打了方向盘,但是眼看着要撞上绿化带,所以他又为了自保,向左猛打了方向盘。” 姜涛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我倒是觉得这辆面包车是故意的。”周无漾摸了摸下巴,眼里一闪而逝的暗色。 “故意的?”姜涛皱着眉看着监控画面。 “这辆面包车明明行驶的很平稳,首先可以排除他睡着的可能,他如果睡着的情况下不可能开得这么平稳。 除非他开了定速巡航,但是这辆车的车型是新豹T1,是个手动挡的车,没有自动巡航,前方没有任何障碍物,甚至这辆车还开了前照灯。 所以对于车主是因为发现前方障碍物才导致这一情况的结论也不成立,事实上就是,他只是在行驶的异常平稳的情况下猛地向右打了方向盘。” “你的意思是说,这辆面包车车主故意向右猛打方向盘,然后在即将要撞上绿化带的时候猛地往左打方向盘。 目的就是为了给咱们造成他是由于即将要撞上绿化带所以才向左猛打方向盘,最后撞上出租车的错觉。” 周无漾用一脸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他:“你总算是有点脑子了。” 看着他一脸嘚瑟的表情,姜涛的脸色一黑,心里憋着一股火,成心想要和他对呛。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猜测的就是正确的?” 周无漾抬起他那根纤细的食指在姜涛面前晃了晃。 “我也没说我猜测的一定是正确的,你也可以依旧固执己见,认为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个单纯的不能再单纯的意外。 认为是他恰好在晚上十一点多出现在根本没什么车辆的道路上,又恰好和陈洪斌的车来个面对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好人卡 恰好在面对面的时候为了所谓的自保而猛打了方向盘,造成了陈洪斌受重伤差点死亡的情况。 而受重伤的陈洪斌,在好不容易终于有所好转的情况下,又恰好意外死亡了,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巧合吗?我这人一向不信什么巧合,所有的巧合都应该是蓄谋已久。” 姜涛的眉头又紧锁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陈洪斌的死亡,根本就是那个人早有预谋,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凶手就直接想让他死于这场车祸。 死于所谓的“意外”,但是凶手却根本没想到陈洪斌命大,被抢救了回来。 所以他不甘心,甚至不惜暴露自己,也要在医院这么人多眼杂的地方动手。” 周无漾斜睨着他,摊了摊手。 “你别看我,我可没这么说,毕竟我的猜测也不一定是正确的,这一切还需要姜大队长去一点点证实。” 姜涛的脸色一黑,明白这是周无漾在怪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呢,现在这是对他开启冷嘲热讽的模式了。 “不是你说的,未经证实前所有的猜测都只是猜测,我只是提出了我的想法而已,这难道还有错了?” 姜涛自然是不可能退步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肯定道。 “那怎么能呢,我们姜大队长是根本不可能出错的,所以我也没拦着你啊,这不是让你继续查下去吗?” 听见周无漾这阴阳怪气的话,姜涛额角的青筋狂跳了跳:“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周无漾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怎么说话了?” 随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难道是我刚才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怒了姜大队长?天哪,我真该死啊。” 姜涛放在身侧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他强忍住自己想给他一拳的冲动。 毕竟到时候真打起来,吃亏的没准还是他,也会挨处分,他向来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自己说的没错,自己奉行的原则也没错,只不过是对方太过难缠了,影响自己的心情,所以有的时候说点违心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就这样对自己进行一番深刻洗脑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了一丝僵硬的可以称之为是“微笑”的弧度。 “刚才是我说错了,我不应该这么说你。” 周无漾看着他嘴角僵硬的不能再僵硬的弧度,唇角暗自勾了勾,他假装掏了掏耳朵,凑近姜涛。 “你说什么,我怎么都没听清呢。” “你适可而止啊。”姜涛咬着牙,那样子像是恨不得把周无漾给生吞活剥了。 周无漾立马“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哎呀,姜队长怎么凶我啊,我可太害怕了。” 姜涛觉得自己人生最大的滑铁卢可能也就是现在了。 他直觉他要是再不说点什么,周无漾的音量就不仅仅是现在这样了,到时候没准全办公室的警员都会知道了。 所以他拼命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怒:“是我刚才说错了,我不该那么说你。” “某些人伤害了我的幼小心灵之后,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完事了?连个对不起也不说了?”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眼里有着一闪而逝的笑意。 姜涛并没有看见他眼里的笑意,心里对他说自己拥有幼小心灵更是感到无语,但是他沉默了半晌后还是开了口。 “……对不起。” 周无漾也是见好就收,他点了点头:“好吧,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姜涛现在是真的很想给他一拳,可惜不能。 周无漾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点什么有用的,姜涛估计真要急了,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你刚才说的那个猜想也正是我想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一定是蓄谋已久,证明他对陈洪斌的恨意很深。” “我觉得陈淼在某种程度上对陈洪斌的恨意很深刻,而且陈洪斌身上的掐痕,不也是陈淼做的吗?” 姜涛觉得不论是哪里,陈淼都极为符合凶手这个身份。 周无漾眯了眯眼:“陈洪斌身上的掐痕到底是不是陈淼的,还需要咱们接下来进一步的调查。 陈淼现在在超市工作,陈升说他见到陈淼的次数很少,很显然,他们也不住在一起,短时间内,陈洪斌和陈淼并没有什么冲突。 而陈淼对陈洪斌的恨意是一直存在着的,如果她想杀死他,不太可能等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行动。 如果行动的话,也不可能会这么着急地一击不成,就这么快这么迅速地进行第二次谋杀。” “所以,你觉得陈淼现在倒反而成了没有嫌疑的了?” 周无漾摇了摇头:“不,她还是有嫌疑,我只是说这次面包车的事件不一定是她做的,但是没说……呼吸机松动的事情不是她做的。” 姜涛万年不变的表情破天荒地有些破裂,此刻脸上有些茫然。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刚才说她不可能这么做,但是现在又为什么说她有可能?” 周无漾看着他冷嗤了一声:“刚刚才夸了你,现在又晕了?真不禁夸。” 姜涛此刻真想换一个同事,跟这样的同事相处下去,真是一天也受不了了。 看着姜涛不说话,周无漾得意地扬了扬眉。 “我告诉你,你不用想了,我可是方局好不容易才挖过来的人才,想让我走,也得想想方局同不同意。” 姜涛深吸了一口气:“那你说,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周无漾说到一半,突然停了,整个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姜涛。 姜涛咬了咬牙,刚要开口的瞬间,就听见周无漾开口了。 “雇佣面包车的这个人,不一定是陈淼,很可能是其他人,至于是什么人,我不能确定。 而这个拔呼吸机的,有可能是陈淼,因为陈淼早就对陈洪斌怀恨在心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她不太可能会放过这次机会,直接拔了呼吸机一劳永逸也有可能。 不过……也有可能就像你刚才说的,是这个雇佣面包车的凶手一击不成,又迅速来了个二击,他索性直接让陈洪斌死在了医院。 当然……除了陈淼,还有一个人,同样也很可疑。” “你是说,杨艳春?”姜涛猛地抬头。 周无漾点了点头:“她的表现也同样很奇怪,虽然陈淼当时是故意激怒她,想让她当着咱们的面掐她,还故意说出了那样引人误会的话。 但是无论是早上咱们去调查陈洪斌尸体的时候,她对咱们的百般阻拦,还是刚才审讯的时候她假意陷入悲伤,以及听到陈淼说那些话的时候反常的行为,都说明着她心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给她发好人卡。”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手表 姜涛点了点头:“那你打算下一步干什么。” 周无漾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表,敛了敛眉:“居然都已经晚上八点了。” 他在原地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家还在工位上坐着:“今天已经很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他这句话说完,并没有人动。 “怎么,大家还不走,这是还想加班不成?” “周队,现在不是有案子吗?咱不需要加班干活吗?” 周无漾摆了摆手:“现在还没到加班的时候呢,等需要你加班的时候,肯定会让你加班的,所以……还不快走?” 周无漾这句话一说完,有几个警员高兴地几乎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胡乱收拾了东西就拿着包和手机冲了出去。 本身大家现在就是正在休假期间,假没休成,还被突然叫回来,虽然没人抱怨,但是说不失落肯定是假的。 现在不用熬夜加班了,所以大家很高兴,离开的速度都很快,甚至不到两分钟,办公室就走的空空如也,只剩下周无漾和姜涛两人。 周无漾看着姜涛:“你还不走?” “你不是也没走吗?”姜涛反问。 “我现在要走了,你要是再不走就留在这加班吧。”周无漾朝他挥了挥手,抬手把墙上的灯关了。 室内很快陷入一片黑暗,姜涛有些不解地看向周无漾,怎么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呢,他还以为周无漾还会在这加班工作呢,没想到他自己走得也挺快。 * 翌日一早,周无漾来的时候,就看见张迎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周队。” “怎么了?” “刚才医院一个叫王,什么的医生打来了电话,他说有线索要说,让咱们过去一趟。” 姜涛这个时候也来了:“王燃?” 张迎立马点了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就叫王燃。” 周无漾和姜涛对视了一眼,随即周无漾摸着下巴。 “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啊……走吧,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于是三人立马赶往医院,到前台询问的时候,那个前台护士看见三人穿着警服,立马主动开口叫住了他们。 “你们是王医生叫过来的吗?” 张迎点了点头。 “王医生现在正在做手术,已经进去一段时间了,他跟我交代过,如果你们来了就让你们先去他的办公室,我现在带你们去。” “麻烦你了。”周无漾笑着开口。 前台护士的脸一红:“没…….没事,应该的。” 护士把三人带到了王燃的办公室,可能是因为王燃的级别还不低,所以王燃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里面的空间不算太小,也不算太大,看起来很干净整洁。 “辛苦你了,快去忙吧,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就好了。”周无漾笑着看着那名护士。 前台护士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明显看起来有些依依不舍。 “周队,我啥时候能像你一样啊,刚才那个护士看你看得都快走不动路了。” 张迎有些挫败,怎么就没人这么看他呢,明明他也很帅的好不好。 “花孔雀。”姜涛淡淡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周无漾嗤笑了一声:“我知道你这是嫉妒我,羡慕就直说,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毕竟我的魅力太大了,不是什么一般人能比的。” 姜涛也嗤了一声:“你这种人也只能靠外表来吸引别人了,等了解了你这个人的精神内核之后,估计别人对你避之不及还差不多。” 张迎这次聪明的选择闭了嘴,默默离两人远了一些,找了个角落里窝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防止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周无漾脸上毫无任何的羞恼之色:“起码我还有我这张脸吸引人,你有什么?” 姜涛:“……” 其实姜涛和张迎压根和丑搭不上边,都是在大家眼里帅气的类型。 但是张迎因为年纪还小,和周无漾站在一起总觉得有些稚嫩,少些味道。 而姜涛则纯属是因为他那生人不近的表情,靠近他的人都会被冻成一座冰雕,没人敢轻易去触他的眉头。 在这三人里面,只有周无漾长的最帅,性格也好,说话又是一把好手,所以自然而然,他就成了那个大家最先注意到,且印象深刻的人了。 周无漾看到姜涛不说话了,弯了弯唇角,慢悠悠的四处看。 王燃把办公室收拾的很整齐,窗台旁边还种着两盆多肉,肉嘟嘟的,又绿油油的,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把。 周无漾的视线却并未在上面停留太久,而是落在了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桌面上,那上面有一只手表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看到那个手表之后,立马抬腿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那个手表。 他把手表拿了起来,指尖轻轻地在上面摩挲。 上次这只表戴在王燃的手上,当时只是瞥了一眼,只让人觉得有些旧,和王燃本人的风格不太相符。 但是现在仔细一看,还真是……十分陈旧。 表带和表盘不需要太过仔细地看过去,便能清晰地看到上面还有很多细小划痕的反光。 表带的颜色也有些发乌,甚至表盘上的玻璃罩的里面都有些微微泛黄。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所谓线索 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手表被主人保养的极好。 周无漾的手在上面一抹,本以为能抹下一层尘土,但是却意外的什么都没有。 原本应该藏污纳垢的地方干净的彻底,看样子王燃应该是会经常清理它。 但是以王燃的财力和精致度来看,按理来说应该不可能戴这种陈旧的手表,可他现在不仅在戴,甚至还把它保养的很好。 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表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有决不能舍弃的理由。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的门把手突然动了,周无漾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注意到了。 他快速把手表放回原处,手撑着办公桌,背靠在上面,身体对着窗户的方向,闭着眼,俨然一副悠闲小憩的模样。 进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王燃。 王燃进门后看到三人的存在,并没有很惊讶,显然那个前台护士已经把他们三人来了的消息告诉他了。 于是他很自然的扬起一抹微笑:“你们来了?” 周无漾这个时候装作一副突然意识到王燃回来的模样,从办公桌起开,转过头看向王燃。 “哎?王医生回来了?” 王燃点了点头,神色间有些许疲惫之色。 “这台手术的情况很紧急,没办法等,所以还没有等到你们就去做手术了,耽误了你们许多的时间,抱歉。” 周无漾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们也刚来没多久,能理解,我们这一行的,其实一定程度上和你们也差不多。 你们呢,是救死扶伤,从死神手里抢人,我们的存在呢,是为了减少更多的死亡,这二者都算得上是逆天而行吧,所以自然也要辛苦一些呢。” 王燃笑了笑:“没想到周队还相信死神,和逆天而行这种说法,你信命?” 周无漾嘴角的弧度一扬:“谈不上什么信不信的,不过我觉得命运这种东西,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交给谁我也不太放心。 刚才就是个形容而已,毕竟……大家都这么说。” 王燃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样啊,看来周队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也不信命,要是真有命运这种事情,那我真是要问问上天为什么行善之人得不到回报,行恶之人却能好好的存活于世了。” 周无漾挑了挑眉:“王医生这话听起来好像对其中的感受颇深啊,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经历吗? 还是说亲眼所见什么恶人如今好好存活于世了?” 王燃笑着摇了摇头,神色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刚才那些只是有感而发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网上这样的新闻还少吗? 被大家发现的终究只是冰山一角,那没被发现的呢,是不是可以说是多如牛毛。 那那些人怎么办呢,他们就这样在做了坏事之后还活的好好的,这么想,真是有些不公平。” 王燃的脾气看起来真的是很好,就算说到这种让人觉得愤怒的事情,脸上也没有过多的恼怒之色,还十分平和。 如果不是他的眼神里稍稍有一些愠色,旁人还真轻易看不出来他的情绪。 周无漾也跟着点了点头:“王医生说的很对,所以我们警察的使命就是为了让这世界上的黑暗能减少一些,可能照顾不到所有人,但总能为少部分的人找到公道。” 王燃依旧是在笑,可却什么都没说,似乎是在默认了周无漾的话。 周无漾看着王燃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幽暗之色,他适时的转移话题,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对了,王医生,我听我的队员说你有了一些线索?” 王燃点了点头:“倒也谈不上是线索,就是一些发现吧,那天陈洪斌被抢救的时候,还有一个ICU的病人情况也变得有些糟糕,也进了手术室。 当时没有时间去想,但是后来我想了想,觉得有些奇怪,这个被抢救的病人,之前的情况也比较稳定,按理来说不可能突然恶化才对。 最主要的就是,这个患者的病房就在陈洪斌病房的对面,这样的巧合不一定还是巧合了。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这其中出现了问题,不过好在那个患者的情况不算很严重,昨天晚上就已经醒了,我去问过他,他跟我说……” 说到这儿,王燃的声音突然压低了许多,但是随即他意识到这里是在办公室,声音又稍稍放大了一些。 “他说,他在时间很晚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黑影进了对面的房间,然后他就有点害怕,什么也不敢看了,后来也是因为心律失常的缘故,才进了手术室。” 周无漾挑了挑眉:“害怕?不敢看了?” 王燃点了点头,看到周无漾有些疑问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解释。 王燃张了张唇,但是似乎又有些不好开口,犹豫再三,他还是开了口。 “就是……每个医院里都会有一些传说……我们医院自然也不例外。 这个患者已经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对这个传说比较了解,也比较……相信,所以他那个时候以为自己看见了鬼,就被吓得心律失常了。” 周无漾沉默了一瞬,随即看向王燃:“所以王医生呢?” 王燃愣了一下,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王医生也相信你们医院里闹鬼吗?”周无漾又重复了一遍。 王燃摇了摇头:“我是不相信的,毕竟我是一名医务工作者,但是他说他看到了黑影这个事情应该不会是作假,不过我认为这个黑影不一定是所谓的“鬼”。” “所以王医生既然觉得不是鬼,那就是人喽?”周无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王燃摇了摇头:“这……我也不好判断,因为我也没有亲眼所见,今天跟你们说这些事情只是想为你们提供一些发现。 至于判断这个事情的真实与否还有所谓的真相王某就帮不了你们了,毕竟还是术业有专攻。” 周无漾点了点头:“理解,那他当时有说过从那个黑影出现,到陈洪斌出现问题之间大约有多长时间吗?” 王燃眯了眯眼睛:“这个问题我也问他了,不过他说是因为当时没有手表,所以并不知道时间,他说他只觉得过了很长时间,很漫长。” “很长时间?”周无漾又问了一遍。 王燃点了点头。 “好,对了王医生,不知道你们院长的办公室怎么走?” “你们找院长是有什么事情吗?他现在正在做手术,估计下手术的时间还早着呢。” 王燃下意识抬手想看自己手腕上的表,但是抬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没有表。 那一瞬间,他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慌张起来,他的眼神四处乱瞟,终于定位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他立马迈大步走过去。 待看到桌子上依旧安然无恙的手表时,才立马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紧绷的身体都慢慢放松下来,甚至能看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额角就已经浸出了一层薄汗。 他拿起桌子上的手表立马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随后把白大褂往下抻了抻,盖住了那只表。 周无漾把他的表现看在眼里,装作不经意间地问出口。 “王医生看来很珍惜这个手表,这个手表对你来说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王燃的身影突然一僵,整个人先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两秒后才慢慢回过身子看着周无漾,缓缓开口道:“这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留下来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闹鬼传闻 周无漾立马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来这个人真的对王医生很重要,我上次看见就觉得已经有些旧了,还在想王医生人这么精致,怎么会戴这样陈旧的手表,原来还真是有原因的。” 王燃现在似乎没有什么心情跟他寒暄了,所以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嗯”了一声。 一般这种情况下,别人会感到有些尴尬,但是周无漾不是别人,他的脸上丝毫找不到任何尴尬之色,好像就没有意识到似的。 但他又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刚才王医生是说院长去做手术了?” 王燃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找院长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他,能不能调一下你们ICU走廊门口的监控,你们ICU病房里没监控,我想病房门口的走廊处总应该设有监控吧。” 王燃点了点头:“我们ICU病房门口的确是有监控,而且有两个,一个是在门口的左边,一个是在走廊拐弯的地方有一个。 你们调取这两个地方的监控就可以了,院长之前已经和我们开过会了,他说如果你们有任何的需要都可以直接提出。 并且还让我们医院的工作人员全权配合你们,所以调监控这个事情不用再去找他,直接去保安室调就可以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感谢配合。” 随即他扭头看向姜涛和张迎,又转过头看着王燃。 “既然我们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十分感谢你提供的这个发现,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王燃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应该的,开始我们也没想到他的死还有蹊跷,现在知道事有蹊跷后,我们院也希望这个案子能尽快侦破,毕竟人命案的影响很大,我做这些也都是为了我们院。” 周无漾点了点头:“王医生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侦破的,绝对不会给医院添麻烦的。” “那再好不过了。” * 出了办公室之后,张迎看着周无漾开口:“周队,你说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去保安室调监控?” 周无漾摇了摇头,侧头看向旁边的两人:“你们不好奇,这家医院闹鬼的传闻吗?” 姜涛率先开口:“我对鬼故事没兴趣。” “这有什么好奇的啊,这医院的鬼故事我没听100也得有50了,大多都是大同小异,我都能给你讲出来。” 张迎立马一副怏怏然的样子,显然对此没什么兴趣。 周无漾挑了挑眉:“哦?你经常听鬼故事啊。” 张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立马点了点头:“对啊,晚上值班无聊,所以经常听鬼故事,挺提神的,比咖啡还管用……”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上班摸鱼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自己领导面前主动承认了,这算是怎么个事。 张迎此刻真是一万个痛恨自己这张把不住门的嘴。 周无漾斜睨着他,张迎立马就怂了。 “周队,你……你听我解释,我听鬼故事纯粹是因为它提神,你想啊,值夜班我是真困啊。 困了就没办法好好工作了,总喝咖啡都已经免疫了,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径,用这个办法,虽然听起来有些不靠谱,但是绝对管用啊,效率嘎嘎提升。” 张迎说完之后周无漾好半晌都没说话,就在他以为噩梦就要降临的时候周无漾开口了,只不过并不是他以为的噩梦,而是。 “你想让我不计较吗?” 张迎一愣,随即大喜过望,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那当然想了!” 周无漾的话接下来又是让他一愣:“你刚才不是说你已经熟知这种医院闹鬼的套路了吗,那你说说,这套路是什么。” 张迎脸上立刻出现了大大的疑惑,但他也不敢再多问,思索片刻后还是开了口。 “就一般都是医院里死了一个人,这个人一般都是个女人,长头发那种。 然后因为死的不甘心,半夜里经常会到处走来走去,还伴随着那种哭声,而且这种女人通常有一个特征,就是穿着红裙子或者白裙子,不过病号服也有可能……” “就这样?” 张迎点了点头:“就这样,这种都是看着花样多,其实就一个套路。” “行,那走吧。”周无漾说完之后就抬腿走了。 张迎赶紧侧头看着姜涛:“那个姜哥,你知道周队现在要去哪吗?这看着,不像是保安室的方向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传说 “他一向思想跳脱,咱们只要跟着他走就行了。” 姜涛现在已经不企图跟上他的思路了。 以前他还觉得有些不爽,但是现在可一点也没有了,因为他发现,当这个甩手掌柜真的不是一般的爽。 张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赶紧跟上了周无漾的脚步。 周无漾走到刚才那个前台护士面前,嘴角又勾起了一个溺死人不偿命的微笑,缓缓开口。 “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女护士其实早在周无漾三人往这边走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三人穿着警服很显眼,甚至不想注意到都难。 所以她一直在偷偷抬头往这边看,等到三人来了,才立马装作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听到周无漾这句话,她才缓缓抬起头:“这位警官,是有……什么事情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眼神定在了旁边那个昏昏欲睡的护士身上,随后又移开。 “有一点事情想问问你,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 前台护士立马点了点头:“方便方便,不过你们要先等一下。” 随即她看向了旁边那个昏昏欲睡的护士,立马拍了拍她,等到她悠悠转醒后才开口。 “你先帮我盯一下,我有点事需要配合一下这个警官。” 那个护士点了点头,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好,你去吧。” “等我回来请你吃饭啊。” 说完,前台护士就带着周无漾三人去了一个医院后面的花坛处。 这里的人少,又清净,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好了,到这了,这里没什么人,你们可以说了,有什么需要问我的?” “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听王医生说你们医院好像有一些传说,不知道……你对这个有没有了解。” 周无漾并没有浪费时间,一反常态地开门见山。 女护士一愣,随即脸色苍白了几分,手下意识攥紧了,看起来有些紧张。 “王医生没和你们说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我看他挺忙的,刚下手术,所以也没再好意思打扰他,而且我和他也不太熟。” 前台护士的脸有些轻微泛红,跟王医生不熟,不好意思和他说,但是却过来问她……是不是…… 于是前台护士就这么跳入了周无漾给她挖的坑里,甚至还对此乐此不疲:“既然王医生比较忙,那就由我代劳了。” 刚要开口,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四周,随后才压低了声音。 “就前段时间的事,ICU病房死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挺年轻的,但是患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最开始她是因为犯了心脏病,被120急救拉过来的。 进了手术室后做了心脏搭桥项目,手术后又进了ICU进行监测,本身情况都已经有些好转了,结果突然心脏病发,抢救无效死亡了。 从那之后,医院里就开始出现闹鬼的传闻,那个女人是两点钟左右走的,所以传说那个女人一般会在午夜两点钟过后,游荡在ICU房间里,还有外面的走廊。” 前台护士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冷颤,她压低的声音,再配上她从刚才开始就变得有些苍白的脸,还真有那么一点阴森森的感觉。 “那你见过这个女人吗?”周无漾开口问道。 一提到这个,前台护士下意识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把自己瑟缩成了一团。 “我,我有一次值夜班的时候见到过一次,那个女……好像个幽灵似的,就在ICU那个走廊那块,直接消失不见了,当时给我吓得都瘫在地上了,还好……还好有王医生及时出现。” 说到王燃的时候,前台护士略微红了脸,俨然一副娇羞扭捏的姿态。 周无漾的眉头却蹙了起来:“你是说当时的王医生突然出现?他在哪里出现的,能不能说的更详细一些。” 前台护士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后开口。 “就是当时我去上卫生间,结果那个女人就直接从我的旁边飘过去了,她的头发很长,给我吓了一大跳,我直接腿一软摔在地上了。 那个女人就直接飘走了,拐了个弯,然后我就看见王医生从那边走过来了,他看到我摔倒之后立马把我扶起来了。” “那王医生有没有看见那个所谓的“女鬼”?” 前台护士摇了摇头:“他当时问我怎么会瘫倒在地上,我说看见了那个传闻中的女鬼,我问他有没有看到,结果他说他完全没有看到,我还想再说什么,他就不让我说了,说对医院的影响不好,但是我的确是亲眼所见……” 前台护士有些委屈,明明她说的都是真的,王医生却不相信。 周无漾笑了笑:“你不用难过,王医生这么说是为了你好,要是院长知道你随便往外说这些闹鬼的传闻,估计你就得面临着辞退的风险了,他这么说也是不想你被辞退。” 女护士一听,立马抬起头,眼睛更是亮晶晶地看着周无漾:“真的吗?” 原来是这样,都怪她太小肚鸡肠了,明明王医生是为了她好。 周无漾点了点头:“真的。” “对了……能不能不要把这个传闻的事情告诉我们院长,我还不想被辞退。” 前台护士有些欲言又止。 现在找工作太难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要是丢了,那她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当然,我们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谢谢你……们。”前台护士原本想说的是谢谢你,但是说到一半觉得有些不对劲,立马就改了过来。 周无漾摆了摆手:“谢谢你能跟我们说这些,我们想要了解的都已经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工作吧,辛苦了。” 前台护士点了点头,随后小跑着走了。 直到前台护士的身影成了一个小黑点完全在眼睛里消失,周无漾才慢悠悠地坐在了花坛旁边的椅子上。 “周队,我说的没错吧,这跟我给你讲的那个套路有什么区别啊,不说完全一模一样吧,那也八九不离十吧。” 张迎也立马凑过来坐下,嘚瑟地扬了扬下巴。 第一百六十八章 视角盲区 周无漾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对此很得意啊?” 张迎心里一紧,立马挂上笑:“我没有啊周队,我绝对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传说的确挺套路的。” 周无漾没接他的话,而是转而说道:“你们要去卫生间吗?” 姜涛和张迎齐齐摇头。 “那你们先去保安室吧,我去趟卫生间。” 说完之后,周无漾就直接起身奔着医院里面走。 张迎看着周无漾快步离开的身影,随后转头看着姜涛:“姜哥,那咱们……” “去保安室。”姜涛淡淡开口。 “得嘞……”张迎绝对有一个身为小弟的自觉,头儿说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 两人进了保安室之后说明了情况,让保安把那两个地方的监控调了出来,甚至两人还没来得及看,周无漾就已经来了。 “周队,你来的正好,快来看吧,监控我们刚调出来,我们还没来得及看呢。” 张迎听见动静,立马扭过头看到是周无漾后显得有些兴奋。 但是随即张迎兴奋的表情消失,看起来有些失落。 “不过周队,这个监控虽然是有两个,但是好像有视角盲区,这两个监控就只是面向走廊的。 而且摄像头的位置是朝着外面的方向,另外一个拐角处的监控也是这样,根本照不到ICU病房的门口。” 刚才他们调了半天也没什么反应,证明这监控就只是个单一方向的,并不是一个广角监控。 没有直接对着ICU病房门口的监控画面,那找起来会很麻烦。 周无漾点了点头,好像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似的:“没事,播放吧。” 这个监控是在前天晚上的凌晨两点开始播放的,因为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三人并没有快进。 就这么一点点看,过了一个小时,都已经是凌晨三点之后了,甚至后面已经出现医生和护士急急忙忙跑过来,再急急忙忙推着一个床离开的画面了,都没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可以说,在这个监控开始和结束,除了医生和护士在抢救陈洪斌的时候出现过,就没有任何人出现在监控画面面前了。 “周队,这咋办啊,这压根儿没人啊。” 张迎打了一个哈欠,长时间盯着一个画面实在是太无聊了,何况这监控还是晚上的画面,整个看起来黑布隆冬的,更催眠了。 亏他还以为能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呢,结果啥也没有。 “把时间往前倒。”姜涛开口。 周无漾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张迎把时间调到了凌晨十二点,就这么两个小时又过去了,一直看到了第一次看的凌晨两点的时间。 却依旧是没有任何人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可以说甚至是连一只苍蝇都没有出现过。 周无漾抬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他的眼睛也有些不舒服了。 他转头看向此时已经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保安,给张迎使了个眼色。 张迎心领神会,立马走过去把那个呼声震天响的保安给叫醒了。 保安很显然睡得正舒服,被张迎突然叫起来他还有些懵,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待看到张迎身上穿着的警服时差点一个翻身直接摔倒在地。 还好张迎及时扶住了他。 保安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意识到自己这是在保安室,记忆开始回溯,这才想起来这三个警察是来调监控的。 “怎么了?”保安意识到这警察叫他可能是有什么事,所以他清醒了之后就立马戴上了帽子。 张迎立马看向周无漾,示意周无漾可以提出问题了。 “你们医院的监控时限有多少天?” “监控时限?”保安眨了眨眼,好像没太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监控画面能保留多久。” 姜涛这么一说保安就立马明白了:“能保存七天。” 感受到三人看自己的目光,保安有些尴尬,抬手想要挠头,却碰到了帽子。 “那个……主要是我们这医院一般没什么事,而且监控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比较占地方,所以就只能保存七天。” 周无漾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失望之色。 他看向张迎:“那你就把这七天的监控录像都拷下来,咱们回去再看。” “是。” 因为要拷贝七天时间的视频,所以比较费时间,就算一天的只用三十分钟,七天的也需要大约210分钟,也就是3个半小时左右。 “张迎,你先留在这里拷视频,我们先回局里。”周无漾抬手看了看表,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中午了。 张迎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周无漾和姜涛回到局里随便买了一桶泡面吃,很快两人就吃完了。 两人都吃完之后,周无漾这才悠悠开口:“刚才我去的厕所是ICU门口的那个厕所。” 姜涛有些不明所以:“嗯?” 周无漾随手找了一根笔和一张纸,在上面草草画了两下,随后推到了姜涛面前。 “这个就是那个ICU周围的分布,这里有一个监控,这里是另外一个监控,这两个摄像头都是朝着外面的走廊的,也就是说存在一定的监控盲区。” 周无漾抬手在刚画的草图上指了指,随后指向了ICU对面偏右一点的位置:“这里是女厕所,而这里是男厕所。” 他又指了指走廊拐角处内侧再右边一点的男厕所。 “这里,有一道墙,大约有一米宽左右。” 周无漾又指了指走廊拐角处的位置,这里因为建筑风格的问题,设计了一个突出来的墙面。 “所以这里就相当于是个视角盲区,女厕所这里是看不到走廊拐角处以及男厕所的,刚才那个护士说,那个所谓的女鬼在她面前突然消失了,但我认为,这并不代表她真的消失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她可能在这栋墙之后或者是在男厕所?”姜涛问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猜想 周无漾点了点头,继续开口。 “还有……你真的觉得王燃的出现会那么巧合吗,怎么就女鬼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王燃突然出现了?” “你是说,这个王燃有问题?” 姜涛的脑子里好像突然闪过了什么东西,但是还没来得及抓住呢,就很快消失了。 周无漾的眼睛眯了眯,并没有继续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说道。 “还有刚才在王燃办公室的时候,他好像对于所谓的恶人有一种很深的厌恶感。 你觉得这对他来说,真的仅仅是因为他心中的正义感吗?还有他手上的那块手表,对他来说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所以他才会那么小心翼翼的对待那个手表。” “这么说这个王燃很可能是曾经经历了什么,所以才会对所谓的恶人有这种厌恶感和仇视感,但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是那种情况的话,这个王燃会不会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女鬼”?”姜涛看向周无漾。 是王燃故意以“女鬼”的形象在前台护士面前出现,为的就是让前台护士相信这个所谓的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的,好让更多人都知道这个传说。 这样如果在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像这次一样,大家会先入为主的联想到鬼怪上面,从而忽视真正的细节。 毕竟已经有了先前那个林海峰扮鬼的经验,姜涛这次自然而然也想到了这件事。 “他到底有没有问题,查查就知道了,我一直相信,这事情只要做了,就一定会有它该有的痕迹。” 周无漾站起身,走到陈雨萌面前。 “帮我查查这个医院的王医生,王燃这个人,特别是他人生中有什么不一样的经历,还有对他重要的人,我现在就要。” 陈雨萌点了点头,手指立马在键盘上纷飞起来。 “王燃,男,32岁,目前是这家医院的急诊科的医生。 他的家庭情况……他父母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离异了,他父母离婚之后王燃的抚养权归属于他的父亲,他的母亲去了国外,就一直没回来过。 他父亲也娶了新的妻子,并且和新的妻子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这个孩子就一直是王燃的奶奶在带,可以说王燃就是他奶奶一点一点把他带大的。 不过……他奶奶在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是出车祸去世的。” “出车祸去世的?”周无漾蹙着眉。 陈雨萌点了点头,把电脑屏幕转到了周无漾面前:“而且不仅是出车祸去世,凶手还肇事逃逸了。” 周无漾眯了眯眼,上面的信息的确是如此,这个王燃奶奶去世的时候是70岁,当时的王燃只有22岁,医学生……甚至还没有毕业。 “那现在凶手找到了吗?” 陈雨萌把电脑屏幕转回去,随后又快速搜索了什么,随后摇了摇头。 “没有,因为十年前的科技并不发达,摄像头也没有遍布,而且当时也没有目击者,所以当时凶手是谁根本无从查证,到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悬案。” 周无漾摸了摸下巴:“陈洪斌是做出租车司机的是吧。” 陈雨萌点了点头,这个是她之前就已经查到的资料。 “他做出租车司机做了多久?” “做了10年了,今年是第十年了。”陈雨萌立马说出了自己查出来的资料。 “第十年?那十年前王燃的奶奶被撞的时候,他有没有开始做出租车司机。” “十年前王燃奶奶被撞的时间是6月13日,陈洪斌开始做出租车司机的时间是……五月一日。” “时间只差了一个多月……”周无漾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点着,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假设是陈洪斌撞的王燃的奶奶,那王燃就有了杀害陈洪斌的理由。 对于王燃来说,奶奶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他是被奶奶带大的,感情自然很好。 但是这样的情况却突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给剥夺了,凶手不仅没有主动自首,还肇事逃逸了。 对于当时的王燃来说,奶奶就是他的全部,而这个撞他奶奶的凶手,自然就成了他心里极为怨恨的对象。” 姜涛赞同地点了点头,也觉得周无漾这个分析确实比较合理,王燃杀害陈洪斌的理由也显然可以成立。 但是随即他的眉头一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但是有一件事……如果这场车祸真的是王燃为了给奶奶报仇所以才这么做的,那他又为什么要在医院扮鬼。 而且这个行为很显然是在陈洪斌这次出车祸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他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 “如果一个人把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撞死了,那你会怎么办?” 周无漾并没有着急回答姜涛,而是反问了姜涛一个问题。 姜涛皱着眉想了半晌后,最后开口:“我会报警。” 周无漾:“……” “报警的确没错,那你心里会不会感到愤怒,你愤怒的话你会想干什么?”周无漾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姜涛被他问得有些烦了:“我就算愤怒也没用,还是要等警察来解决。” 好吧,是他问错人了,周无漾觉得自己就不该问他。 “雨萌,要是你呢?假如你不是个刑警,说出你内心深处的最真实的想法。” 陈雨萌突然被问到,有些怔住,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我可能……我会想把他杀死。” 周无漾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点欣慰之色:“那你会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吗?” 陈雨萌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我一定要让对方痛苦的死去,要让他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有多么的可恨,多么的罪该万死。” “要让他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有多么的可恨……姜涛,听见了吗?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王燃筹谋的,那他最开始的真实想法应该就是,不想让陈洪斌这么简单的死于车祸,因为那样的死亡对他来讲太过轻松,难解心头之恨。 所以他想让陈洪斌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痛苦的死去,所以他只是让陈洪斌被撞成重伤进到他管辖的范围内。 随后再找机会,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他最强烈的一击,让他的心灵和身体通通受到应有的惩罚,让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一百七十章 不对劲的地方 “现在知道了。”姜涛斜睨了他一眼。 周无漾点点头:“以后我问你这种问题你就这么回答我就完事了,你那个回答一点都不像是个普通人真实的想法。” “……那你就不要问我,再问我一遍也只有这一种回答,因为我就是一名刑警,根本做不到抛开自己的身份来谈这个问题。” “我偏要问你。”周无漾还跟他杠上了。 姜涛:“……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姜涛这次机智的选择了转移话题,并没有和他杠个不停,因为他深知周无漾的本性。 “等张迎回来,让大家今天加加班,明天早上之前把这七天的监控都过完一遍,虽然监控没有拍到重点位置,但是也可以得到不少的信息了。” 随后周无漾看向陈雨萌。 “那辆面包车虽然是套牌,短时间内不太好找到,但是那辆车撞的那么严重,车主一定会去修车。 现在立马散出消息,让所有的汽修车店注意,只要有人来修一辆新豹T1的车,还是车尾撞的比较严重的那种,那就把那辆车先拦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通知我们,切记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让车主感觉到有任何的不对劲。” 陈雨萌点了点头:“明白。”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张迎终于赶回来了,他一进办公室就立马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三大杯水。 “让你拷个视频怎么跟渴死鬼投胎似的。” 周无漾看到张迎气喘吁吁的模样,随口问了一句。 张迎立马擦了擦下巴滴下来的水:“周队你不知道,拷那玩意儿得一直盯着,我连水都没来得及喝。 这拷完视频一点时间都不敢耽误立马赶回来了,周队你可好好珍惜我吧,像我这样勤劳能干的队员可不好找了。” 陈雨萌听见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迎瞪了一眼陈雨萌:“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怎么了?你也不看你说的什么话,干这么点事就邀上功了?这些可都是你该做的,要不然要你有什么用。” 陈雨萌像个小麻雀似的上来就叽叽喳喳一顿说,丝毫不给张迎留任何情面。 张迎冷哼了一声:“我不跟你这种小女子计较。” 陈雨萌还要说什么,就被周无漾打断了,他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抬手拍了两下,示意大家往他这边看。 扫视了一圈,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周无漾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 “刚才我们三个人去了医院,医院的监控摄像头一共有两个,监控的时限为七天,由于监控角度的问题,并没有直接照到ICU门口的监控,所以相当于有个监控盲区。” 周无漾一边说,一边在白板上用马克笔画了一个简图。 “这个监控在这儿,另外一个在这儿,大家注意,在ICU门口和女卫生间,还有这个走廊拐弯处的男卫生间门口也是没有监控的,一直到这里,才进入监控的范围。” “刚才我们已经在医院看过前天的凌晨十二点到陈洪斌抢救时候的监控,在此期间,没有任何人出现在这个监控画面中。 我个人认为这个男卫生间和女卫生间是一个很好的隐藏空间,凶手行凶前一定进行了踩点工作,也就是说他一定是熟悉医院的布局的。 所以他为了躲避监控的范围,很有可能会进入这两个卫生间中的其中一个,然后在夜里的时候再从卫生间里出来,进入ICU病房。 等他把陈洪斌的呼吸机弄松了之后,他会从里面出来,再次躲进厕所,然后再在某个时间点出来。 所以大家只需要筛选经过监控录像再出现在监控录像画面的人即可,如果这个人先是出现在监控录像里,却迟迟没有离开,那就把他筛选出来,到时候和我说。 七天的监控,还有两个监控视角,这个任务量很大,今天肯定是需要大家加班了,希望大家能理解。” 听到“加班”这两个字,大家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加班对于他们的工作来说才是常态,昨天周无漾能让他们那么早走就已经是格外恩赐了。 所以此刻没有人会有怨言,全部都志气满满的准备大干一场。 “放心吧周队,我们会尽快看完的,你就等着就行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感谢大家配合。” 有了工作,大家很快投入了状态,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周无漾自从刚才跟警员们动员完毕之后,就一直皱着眉,坐在了那个白板旁边,看着白板上的简图,一言不发。 姜涛看了一眼正在工作的众人,走过去也坐在了周无漾的旁边,压低了声音开口:“怎么了?是哪有问题吗?” “你还记得ICU病房的玻璃门吗?” 姜涛点了点头:“记得啊,而且那个门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是打不开的,除非有医生的卡……” 等等,好像真的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如果只有医生的卡能打开门的话,那证明这个人是王燃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王燃作为陈洪斌的主治医生,是一定有刷开玻璃门的卡,而且王燃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所谓的“女鬼”,还有安排车祸的那个人,他这么做的嫌疑就变得愈发大了。 “所以凶手是王燃,对吗。” 姜涛压低声音吐出这几个字,他这句虽然是个问句,但是却是用陈述语气说出来的。 因为在他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都不用周无漾回答,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不过下一秒周无漾的反应却让他愣了愣。 周无漾摇了摇头:“但是这不对,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王燃的确是可以刷开玻璃门的卡这是没问题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假设 以陈洪斌的状态,他根本就没办法做到从床上起来,所以可以完全排除是他从里面开门的可能,门肯定是从外面打开的。 从那天玻璃门的情况来看,玻璃门的门禁系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所以也可以排除是凶手破坏门禁或者是采用任何暴力手段才进去的。 排除了这些方法,那就一定是用卡刷开的,如果是用卡,那的确是王燃的可能性最大。 但是这样的话,这件事就完全是王燃做的了。 那陈淼呢,杨艳春呢,如果她们什么都没做,又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表现?就可以完全把他们排除在外吗?” “那如果是陈淼或者是……杨艳春的话,她们两个人又是怎么在凌晨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病房的?并且还能让玻璃门根本毫发无损的,反正在我看来,这根本不可能……” 说到最后一句,姜涛似乎是觉得有些歧义,为了避免周无漾又拿这件事说事,他又特地找补了一句:“起码我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的。” 周无漾搓了搓手,随后双手托着下巴,胳膊支撑着桌面,眼神说不好是在聚焦还是分散,总之俨然是一副思考的状态。 过了半晌后,周无漾眨了眨已经变得有些干涩的眼睛,终于开了口。 “姜涛,这件事就一定是他们两个谁单独做的吗?你觉得他们两个人有可能会联手吗?或者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陈淼恰好在无意中借用了王燃的钥匙,从而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姜涛皱了皱眉:“你前面那句话我理解,但是陈淼恰好在无意中借用了王燃的钥匙是什么意思。” 周无漾站起身,随后走到角落里把那个折叠床拿了出来支在了地上。 “从现在开始,你是王燃,我是陈淼,这个折叠床就是陈洪斌躺着的那张床,现在是夜里凌晨两点钟,你拿着打开玻璃门的卡进入了ICU病房的大门,然后刷开了陈洪斌的房间门。 进去之后,你告诉了他这场把他送入这里的车祸就是你制造的,你还告诉他,你做这一切就是为了给你的奶奶报仇,所以今天你要亲手了结他。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你突然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你害怕被发现,你想要藏起来,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办?” 姜涛的脑子迅速转了起来,眼前仿佛出现了ICU病房的样子,这里面没有任何的躲避之处,如果有人进来,那他一定会被别人发现。 因为过于带入的缘故,姜涛的额角都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他的耳边仿佛都能听到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神突然锁定了眼前的“病床”,随后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风的速度躲进了折叠床底下。 从上方来看,是根本看不出来底下藏了个人的,医院里的病床比这个折叠床要大,也要高,床单的长度也会比较长,垂下来的话,完全可以遮住床底下藏着的人…… 看着姜涛躲避的位置,周无漾的唇角一勾。 “所以……你明白了吗?当时王燃很有可能就藏在你现在的这个位置,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而这个时候从ICU门口进来的陈淼,在走到陈洪斌门口的时候,发现陈洪斌的门开了一条缝隙,她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看到有任何人的存在。 然后她就像之前的王燃一样,想让陈洪斌做个明白鬼,告诉他这么多年自己对他的怨恨有多深,然后再拔了他的呼吸机。 如愿看到陈洪斌呼吸急促的样子,陈淼这才转身离开,而王燃呢,这个时候再从床底下钻出来离开。 随后在警报器响起来的时候,随着一堆护士再假装赶来急救,但是他自己非常清楚,陈洪斌根本就救不回来了,抢救只不过是他表演出来的一出戏而已。” 周无漾说完,姜涛的眸色深了深,从逻辑上来看,这个推测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不管是只能被打开的玻璃门,还有陈淼的奇怪表现,都能合的上。 “但是杨艳春呢,她又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姜涛突然想到了这个表现奇怪的女人,这个女人难道就没有任何嫌疑了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这是现在我完全没办法解释的地方,杨艳春的表现太过奇怪,又太过矛盾了,这样矛盾的行为,我根本想不到是为什么。” 姜涛看了他一眼:“真是难得还有周大队长想不明白的事,实在少见。” 周无漾冷嗤了一声:“可让你逮着地方挖苦我了,不过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毕竟你也只有这次能挖苦挖苦我了,让你这次舒服舒服也行,随你的便吧。” 姜涛:“……” 他觉得周无漾真的总有一句话就把人气个半死的能力。 “但是这些说白了都是我的推测,推测只能做个参考,不能当做破案的证据,所以要是想要案子被侦破,还是需要有足够的证据才对。 现在监控录像在查,修车的地方也在查,排除这两个地方……咱们先查查陈淼的病,如果她真的患有人格分裂,且还是OSDD,记忆共享的话,咱们就可以从她的主人格下手。” “主人格?”姜涛皱眉。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记得陈淼最开始的表现吧,还有那天上午的表现,那些应该都是她的主人格掌控身体的时候。 后来在谈话的时候,才变成了她的第二人格,如果这件事真的是陈淼做的,那很有可能是她的第二人格做的。 第二人格的性格很暴烈,甚至非常聪明,咱们要是去对付她,肯定是非常困难的。 但是对待主人格就不一定了,从那天的表现来看,还有长此以往被压迫的表现来看,主人格就是一个外刚内柔的性子,她很胆小,所以从她这里下手,可能成功率会更大一些。” “那现在是先要查出来她是否真的患有人格分裂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这个只能一点一点去查了,咱们明天去陈淼附近的药店问问,是不是有人买过精神类药物,待会儿咱们再查查她的就医档案,看看她是否被确诊过人格分裂。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录像 “张迎,你先过来,录像先别看了。”周无漾朝着张迎的位置喊了一句。 张迎闻言抬头立马点了暂停,小跑过来:“周队,怎么了?” “你先查查,咱们这个系统能不能查到陈淼的就医记录。” 张迎点了点头:“没问题。” “大概要多久。” “大约……十分钟吧。”张迎一边说一边小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还没到十分钟,张迎就朝着周无漾和姜涛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快过来。 待两人过来后,张迎摇了摇头,指着屏幕上的几行记录。 “周队,这里面是陈淼所有的就医记录了,都是感冒发烧之类的,还有看其他地方的,但是精神科的就诊记录,完全没有。” 周无漾撑着桌子,低头仔细地在屏幕上一一扫过,但是的确没如张迎所说的那样,没有看到有任何关于精神科的就医记录。 “是不是还有没查到的?” “怎么可能啊周队,你可以不相信我别的地方,但是这个是我的专业,绝对很靠谱的好不好。” 张迎觉得自己的工作能力完全受到了挑衅。 周无漾没说话,侧头看了姜涛一眼。 “没有任何就医记录……陈淼没去过医院查她的人格分裂?还是说,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人格分裂……” “没有意识到?你不是说陈淼可能患有OSDD吗,那她们应该对彼此人格的存在有记忆,按理来说应该是知道自己有其他的人格。” “我的确是这么说没错,陈淼看起来患有OSDD也没错,但是现在咱们没查出来关于她就诊精神科的任何的记录,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咱们没查到,而是她根本就没去过医院。 对于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你刚才说的情况,她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是个双重人格,但是我觉得,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小。 第二种情况,就是她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患有人格分裂,甚至还专门去网上搜索过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意识到自己可能拥有双重人格,但她还是没有去就医,这只能证明,她根本不想要治疗她的人格分裂。” 他这话一说完,姜涛的眉头就直接皱了起来:“不想治疗人格分裂?可是这不是一种病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脸色显得严肃了许多。 “不一定,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治疗自己的人格分裂,人格分裂就是在刺激下为了应对自己不能接受刺激后的一种产物。 所以这个时候,如果主人格不想面对现实中所发生的事情,就会衍生出自己的第二人格。 而陈淼恰恰就很符合这样的一种状况,现在的第二人格可能更符合她自己内心的想法还有追求,你觉得她会想要去扼杀她吗?” 姜涛沉默了一瞬,随后开口:“那明天咱们还去不去她家附近的药店问情况。” 既然她都不准备扼杀一个另外的人格,那更不会吃药了,去了也是做无用功。 “去,为什么不去,她是不一定看过病,但是她不一定没买过药。” “你这说的话不是自相矛盾吗?她既然都不想扼杀自己的第二人格了,甚至连医院都没去,那她又为什么要吃药去抑制自己的第二人格呢?” 姜涛觉得自己现在真是越来越跟不上周无漾的思路了。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之前陈淼可能并不想扼杀自己的第二人格,但是不代表她现在不想啊。 如果真的是第二人格杀了陈洪斌,那陈淼的主人格很可能由于害怕自己被发现患有人格分裂,到最后被送进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就算不了解,也应该知道是一种什么情况吧,如果不是被动被送进去治疗,谁会想去那里? 而且陈洪斌已经死亡,对她来说最困扰她的心魔已经不在了,那她就没有任何必要再留着这个第二人格了,卸磨杀驴这个词熟悉吗?她现在应该就是想这么干。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还不算是个傻的,还知道不能去医院,不然会被查记录。” 姜涛看了他一眼:“你还夸上了?” “这不值得称赞吗?这已经算是稍微有点脑子的行为了,只可惜,她如果买了药就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 周无漾挑了挑眉,他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嫌疑人。 姜涛仿佛看清了他内心的想法似的:“……你真是个变态。” “感谢夸奖。”周无漾一脸得意,颇有一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思。 姜涛:“……”他不会再说什么了,因为他真是无话可说。 该说的都说了,该分析的也分析了,两人也没什么需要说的了,也都加入了看录像的行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晚上,周无漾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 不出意外,他看的这一天的录像压根什么问题都没有,当然,有用的信息也什么都没有。 下意识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已经十一点了。 他站起身扫视了一圈撑着头在电脑面前频频磕头的众人,开口道:“大家录像看的都怎么样了?” 他这一声虽然不大,但也算是平地一声惊雷了,把正在磕头的众人都吓了一大跳,纷纷都清醒过来,抬起头看向他。 “都醒了?”看到众人都有些惺忪的睡眼,周无漾挑了挑眉。 那些已经睡着的人和那些已经昏昏欲睡的人脸色均是一红,皆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大家都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周无漾又问了一句,但是这句话却真正成功地让众人沉默了。 办公室一下子静的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 第一百七十三章 极为相似 “周队,我好像……看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突然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周无漾应声看过去,是王珂。 “你是哪天的监控,看到什么了?” “第六天的监控,我想我可能找到那个没出去的人了。” 因为监控可以留存整整七天的时间,所以今天的监控不算,第六天的监控也就是陈洪斌死亡那天的监控录像。 王珂这么一说,众人的精神一下子就振奋起来,纷纷朝着他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周无漾也抬腿走过去,看向了监控画面。 王珂看见周无漾走过来了,立马把自己看过的监控画面往前面调,但是却不小心调的有些多了。 恰好停在了陈洪斌的家属陆续出现的监控画面里的位置。 这个时候是下午四点五十左右的时候,看到这个时间,王珂立马把鼠标挪了挪,想把进度条往后面拖一下,但是周无漾却阻止了他。 “不用,继续。” 王珂也听话的没动,任由画面继续播放着。 画面里杨艳春和陈升走在前面,而陈淼走在后面,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额外的交流,彼此都没有说话。 陈淼和前面的两人距离并不近,甚至他们之间隔了十米左右的距离,陈升和杨艳春两人的身影都已经过去了几秒后,陈淼的身影才出现。 看完这一幕,周无漾朝着屏幕扬了扬下巴。 “你调一下另外那个走廊的监控录像,从五点开始。” 经历了这一来一回,王珂虽然有些奇怪周无漾这个命令,但是却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按照他的指示做了,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个话多的人,习惯性的服从命令。 监控画面一点点过去,周无漾却一点都不急,显得极为有耐心,面无表情地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屏幕。 监控画面中,在五点十分左右的时候,陈升出现在了另外一个走廊里。 五点二十左右的时候,陈淼出现在了另外一个走廊里,五点三十五左右,杨艳春也出现在了另外一个监控里。 看完了这一幕的周无漾这才回过头看着王珂,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意外的样子。 “你说的那个人,大约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约在八点钟的时候。” 王珂的话似乎比姜涛还要少,甚至能简短就简短,一句话也不多说。 随后他就把进度条慢慢往后拖了一些。 播放之后没多久,监控画面里就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戴着黑口罩的人。 他穿着一个黑色的帽衫,帽子盖在了头上,也盖住了他的头发,似乎看不出来性别。 但是周无漾却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个女人,就算她根本看起来不像个女人。 但是身为刑警的周无漾却一眼能识破她的伪装,甚至不只是周无漾,连王珂也能看出来,这算是身为刑警的必修课。 走路的时候,女性的手臂摆动对比男人会更强一些,重心上下移动幅度比较小,比较平稳轻盈,胯部摆动比较明显,是胯部带动腿部。 而男人走路时脚步会呈现“外八字”的方式,因为要体现重量感,所以重心幅度比较大。 男性手臂摆动跟随不明显,显得胳膊用力而紧绷,肩部摆动比较大,重心上下运动幅度大,显得沉重,胯部动作不明显,腿部动作幅度大 感觉是脚带动整个腿乃至胯部运动 两个落脚点横向距离较宽。 总之普通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这些动作在刑警眼里极为明显,不说一眼就能看出来性别的区别,但是也差不多了,起码很快就能辨别出来对方的性别。 这个人微微抬头,但是却没有把自己的整张脸露出来,只能通过她的动作判断出她应该是在看现在照她的这个监控,只看了一秒,她就迅速低下了头。 随即很快,她就消失在了监控画面里。 与此同时,王珂迅速调出了另外一个走廊的监控,也就是拐角处稍向外位置的监控。 王珂拖动进度条,随后在一个位置停了下来,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这个穿着一身黑的女人出现在了这个监控里。 她一边回头,一边下意识拢了拢自己头上的帽子,随后迅速消失在监控录像里。 而她再次出现的这个时间是在…… 周无漾把眼神放在了显示时间的位置,上面写着的是21点零八分。 监控画面在陆续播放着,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如果不是他们特地去注意这个人,可能真的都发现不了。 “你把陈淼最开始出现的时候调出来,然后放大。”周无漾转头对王珂工位的陈雨萌开口。 陈雨萌听从指令,迅速把陈淼最开始出现的画面找到,随后放大。 “你调回去刚才那个黑衣服的女人出现的画面,也放大。” 周无漾对王珂说了类似的话。 王珂很快也按照他说的做好。 两个电脑离得很近,周无漾略微往后站了站,保证自己能把两个电脑的画面看的更全面。 画面上的两个人,虽然装扮不太一样,一个很明显是个女性。 而另一个是不太好分辨出的女性,可以说两人的身形,这么看来是极为相似的。 “你们现在统一把倍速调到0.2X左右,我说播放的时候,你们两个同时播放,听懂了吗?” 两人齐齐嗯了一声。 “好,播放。” 周无漾声音落下的瞬间,两人同时点了播放,这两个监控能照到的距离不算太长,但是也不算太短,随着倍速被放慢,画面里的人物动作也变慢了许多,甚至一步路要分好几个动作才能呈现在画面中。 就这样,几乎很短的一幕画面,足足看了有三分钟。 “好,停吧。” 两人又同时间按了暂停。 “姜涛,你有什么想法。”周无漾侧头看了看正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的姜涛。 “这两个人,好像……是同一个人。”姜涛似乎有些犹豫不定,但是以他的专业来看,的确是这样。 周无漾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又压下,缓缓开口继续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两个人无论是从身形,还是她的动作来看,都极为相似,虽然医院的人鱼龙混杂,但是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的同一位置出现,这个人应该就是同一个人没错了。” 姜涛慢慢分析着。 周无漾点了点头,随后先是拖动了王珂屏幕,直到出现那个女人抬腿走路的动作后才暂停。 同样,他也这样操作了陈雨萌的电脑。 两个画面此刻均显示着画面中的人抬腿走路的动作。 “她们两人抬腿的动作,还有高度几乎一模一样,陈淼的身高是170,她的步幅应该是在65到70厘米左右,而另外这个人,步幅基本也和她相同。 陈淼走路的时候,或者说她平时站立的时候,她的背都有些驼,脖子略微前倾。 而另外一边的这个人,她戴着的帽子明明很宽大,但是却总给人一种在边缘要掉不掉的位置上。 证明这个人的脖子也呈现出一种略微前倾的状态,她脖子前倾,就会略微带动着自己的头前倾,帽子也被带的向前跑。 第一百七十四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是可能是因为帽子的布料和大小有限,并不能随着她脖子的角度随意调整。 所以当她的脖子前倾的时候,帽子就会被拉扯,呈现出一种要掉不掉的现象。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不是这个,而是……” 周无漾说完,立马把画面中的人放大,他这次是对着里面的人走路时露出的右手放大的,另外一个画面也与此同理。 “最重要的就是她手上的长指甲,陈淼做的美甲是黑色的,监控的画面虽然没有非常高清,但是放大后没有失真的画面依旧能看得出这两个画面中的两人手指都是黑色的一团,还是一种长长的……T型的形状。” 随后周无漾看向了陈雨萌:“你之前说的那个……T型甲是这个样子的吗?做这个款式的多不多。” 陈雨萌随即点了点头。 “这两个都是T型甲,不过……做这个款式还挺多的,做黑色美甲的……也不算少。 但是我觉得,这么短时间能出现几乎一模一样的美甲,那就只能是她们两个人是同一个人这种结果了。” “所以这个人就是陈淼的可能,是不是大约能确定了。” 姜涛看了看周无漾。 “基本上可以确定了,但是这个根本没办法作为证据。”周无漾蹙了蹙眉。 因为这个并没有拍到正脸的缘故,只是根据身形还有步幅,并不能算作是证据,只能算是辅助警方的猜测,不足以定罪。 “咱们虽然不能对她进行审问,但是却可以对她例行询问,还是那句话,她的第二人格既然很不好对付,那咱们就从她的主人格下手。 如果进程快的话,咱们明天或许就能请她来咱们这喝喝茶,聊聊……人生。” 周无漾越说,语气越变得意味深长。 姜涛此刻都有些想要同情陈淼了,因为他能看出来这小子肯定又有什么歪门邪道的点子了。 “行了,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大家今天都辛苦了,王珂找到的这个点对咱们案情有了很关键性的作用,也算咱们今天一个下午加上一个晚上的时间没有白费,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家现在都回去休息吧。” “周队万岁!”此起彼伏兴奋的声音接连响起。 * 翌日一早,姜涛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周无漾正悠哉悠哉地吃着包子,喝着豆浆。 感受到有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周无漾转过头恰好对上姜涛的目光,他并没有着急说话,而是慢条斯理地把自己嘴里的包子嚼完咽下去之后才开口。 “看什么,没见过人吃包子?还是说,你也想吃了?”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姜涛一早上就要遭受周无漾的蹉跎,语气自然不可能有多好。 周无漾点了点头,笑意吟吟地看着姜涛:“的确……狗嘴里确实吐不出象牙,能吐出狗牙,要是能吐出象牙来,没准还能得个世界特等奖呢,毕竟这可是一等一的新鲜事。” 姜涛之前觉得自己脾气挺稳定的,虽然谈不上有多好,但是起码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但是自从遇到周无漾这个人才,他发现他真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心里默念了一遍不与小人计较,姜涛这才开口说话:“什么时候去药店。” 周无漾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是七点半,还不到八点,药店一般几点开门?” “几点开门的都有,有的是二十四小时的,有的八点开门,有的六点开门。” “哦~”周无漾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随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豆浆:“那不着急,等我吃完再说。” 姜涛无语。 等周无漾吃饱喝足之后,正好到了八点钟。 两人直接开着车到了陈淼附近的药店。 离陈淼较近的药店一共三个,现在他们到的是第一家。 结果两人压根就没下车,就直接开着车去下一个药店了,因为这个药店还没开门。 “怎么样,我都说了不着急了吧,药店果然没开门,早知道我应该再慢点吃了,早餐对我来说是一种享受,结果今天因为某些不懂得享受的人,所以才这么急急忙忙的,一点也不享受。” 这么说着,周无漾斜睨了姜涛一眼,似乎意有所指似的。 姜涛:“……这还成了我的错了?” “不怪你,难道还怪我吗?”周无漾悠悠开口。 或许是最近被周无漾蹉跎多了,姜涛觉得自己的情绪渐渐稳定多了,他沉默着没说话。 唱戏要两个人唱才好玩,一个人唱戏没意思,现在没了姜涛配合,周无漾自己一个人就唱不下去了,他冷哼一声,也不说话了。 到了下一个药店之后,两人终于是下了车,因为这个药店是开着门的,上面写着24小时营业。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销售员头也没抬,就直接说出了这句话。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他是不是暴露狂 “如果患有人格分裂,应该买什么药。” 听到这几个字,销售员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看到了周无漾和姜涛两人后略微愣了一下,随后开口。 “是你们两个人谁要?” 周无漾迅速抬手指了指身边的姜涛:“他。” 姜涛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见周无漾指着自己,随后感受到那个销售员看着他的目光透露出一种同情。 “不是……” 姜涛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周无漾打断了,他甚至还“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这个朋友啊,他已经被自己的另外一个人格困扰很久了,要是一般的人格也就算了。” 周无漾一边说,一边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销售员闻言立马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感受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周无漾故作气愤地开口。 “结果他的那个人格就是个疯子,天天想光着屁股出去跳脱衣舞。 我这朋友,已经这样好一段日子了,每次不是我去局子里接他,就是去各种保安门卫的地方找他……唉,你说他还这么年轻,这可怎么办啊。” 销售员闻言用一种怪异又同情的眼神看着姜涛。 “这……真的怪惨的,我虽然不太能懂这种感觉,但是我大约能想象到你的崩溃。” 姜涛很想说你想象不到,他现在真的很崩溃。 但是随即胳膊一疼,扭头看向了始作俑者,此刻始作俑者朝着他灿烂的一笑。 虽然是笑着,但是姜涛却看出来里面透露出来满满的威胁之意,妥妥的笑里藏刀。 于是姜涛张了张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你们能确定他这个真的是人格分裂吗?那个……” 销售员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周无漾,随即又眼神闪躲地看向姜涛,在触及到对方的目光时立马又闪躲回去。 周无漾也看了一眼姜涛,随后对着销售员扯出一抹笑容:“没关系,如果你要说的这句话不方便我们都知道的话,你可以单独跟我说。” 那最好不过了,销售员被猜透了心思,立马点了点头。 周无漾离销售员稍微近了一些,销售员开口前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姜涛,随后才慢吞吞地小声开口。 “你真的……确定你朋友是人格分裂而不是……暴露狂吗?” “噗嗤。”周无漾直接笑喷了,随后他一脸歉意地看向销售员:“对不起,实在是没忍住。” 销售员站在那里,似乎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是开口还是不开口。 但是周无漾很快就给了她下一个暴击:“你放心吧,我这个朋友绝对是人格分裂,不是暴露狂。” 刚才销售员特意压低了声音和周无漾说话为的就是不让姜涛听见。 可周无漾此刻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不仅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甚至还略微提高了说话的声音,让姜涛听了个清清楚楚,彻彻底底,这下销售员想解释都没法解释。 姜涛听后下意识看向了那个销售员,感受到对方看着自己有些带着质问的眼神,销售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但是那个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看起来甚至比较之刚才更尴尬了,她心里暗暗腹诽,有些不太明白这人怎么还把她问的这句话给说出去了。 不过周无漾并没有让她尴尬太久,很快就继续开口。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而且那个人格简直是六亲不认,见着我就直接打,你看,我手上这伤,就是他给我弄的。” 周无漾一边说着,一边还把自己手心的疤痕给露了出来。 销售员的视线随即落在了他的手心上,待看到他手心上的那条有些狰狞的、有些像是毛毛虫似的伤口时,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这是……他弄的?” 随即销售员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姜涛,此刻倒是没有同情了,因为她把同情转移了,转移到了旁边的周无漾身上。 原来人格分裂这么恐怖的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他的第二人格六亲不认,我这个朋友他自然也不认,这不就这样了吗,也就我这样的朋友现在还陪着他。 他那个女朋友,看他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立马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对方还是一个跟我这兄弟算是朋友的人,唉,多的我就不说了,我怕他伤心。” 本身刚才周无漾说的时候,姜涛就有些满头黑线。 但是那个伤口虽然不是他主动给周无漾造成的伤害,却的的确确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周无漾的手受了伤,所以他对此也无话可说。 可是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突然莫名其妙的有了女朋友,甚至这个女朋友还跟别人……跑了?还是跟自己朋友跑的? 姜涛一瞬间就感觉自己不太妙,那是一种头顶上一片绿油油草地的滑稽感。 销售员闻言又惊讶地看向姜涛,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的姜涛又是一阵火大。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周无漾。 但是很遗憾,周无漾并没有一点收敛的自觉,他朝着姜涛眨了眨眼,用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开口。 “老姜啊,你就去医院看看吧,你看你这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有个女朋友,女朋友还跟别人跑了。 要是以后都这样,我是不嫌弃你,那你的终身大事该怎么办啊,我都替你愁,让你去医院吧,你也不去,今天真是好不容易才把你拉过来的,你就听我的话,买点药先吃吃,看看效果再说。” 销售员有些惊讶地张口:“你怎么也是连医院都不去,连医生都不看,就来买药了?” 周无漾立马佯装好奇地转过头:“还有跟他一样不去医院就来买药的?” 销售员点了点头:“就前两天,我们这个店里来了个女的,也是来买药的,也是跟他一样,人格分裂。 她也没去医院确诊,就直接来买药了,你说你们这种人也真是的,有病就去看病,还非得来药店里瞎买药。 到时候吃了有问题谁来负责,到时候要是有什么事找上我来了,我怎么负责? “她是怎么跟你描述她的症状的?”周无漾继续追问道。 销售员闻言瞥了他一眼:“抱歉啊,这属于其他客户的隐私,我们不便透露。” 她刚才那么说就已经是违背了工作的原则了,现在肯定不能再多说了,要是被老板发现辞退就真是太冤了。 周无漾这次已经把话头挑起来了,所以他们的身份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周无漾直接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我们是警察,因为案情的需要,来这里是想来了解一下关于这件事情的经过。” 销售员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警察,案情? 这两个词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她又仔细看了那个警官证,这才相信了周无漾所说的话。 但是她的眼神随后又下意识地看向了姜涛,周无漾似乎知道了她所想,开口道。 “他也是警察,我之前那么说也是为了方便办案,希望没给你造成困扰,抱歉。” 姜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别板着脸 现在知道说了,早干嘛去了?周无漾的确没给销售员造成困扰,但是给他造成困扰了。 销售员闻言只能点了点头,一个劲儿地开始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自己应该没说错话吧,要不然…… “所以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跟我们说说那个买药的女人了。” 周无漾打断了她已经逐渐走神的思路。 销售员立马点了点头:“当……当然可以。”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后又很快放下:“今天是星期三,她是两天前来的,也就是周一的时候来的,当时大约是……晚上的时候。” 姜涛和周无漾齐齐对视了一眼,周无漾开口:“你能想一下当时的具体时间吗,她大约是几点左右来到这里的?” “我记得是在晚上,那个时候我上的是晚班,刚接班没多久,也就是大约……七八点钟吧,因为当时我的外卖刚到了一小会儿,正在吃饭来着……”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的眼神突然一亮,随后拿起手机,点开美团,从消息栏中找到了那天自己点的外卖。 销售员很快把手机上面的界面递给周无漾。 周无漾接过,看到了骑手那个时候发来的消息:外卖已经放在门口了,记得及时来取,随后下面还附上了一张图片。 销售员大约在两分钟后回的消息,也就是七点五十五分左右,回了四个字:好的谢谢。 “你在店里点外卖,为什么不让快递员给你送进来。”姜涛突然沉声开口了。 姜涛从一进门就没说过话,这猝不及防的开口说话,还是用那么冷的语气,销售员一下子有些发怔,随后才结结巴巴地开口,脸色也开始变得涨红。 “因为……我们店长不让我们在药店里吃饭,如果要吃饭的话要出去吃,可我那天实在是有点懒得动了,所以……我就点了外卖,我怕被人发现,然后就让骑手放在门口后再偷偷去拿了。” 姜涛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但是销售员不知道他平时也这样冷着脸,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她咬了咬下嘴唇,转过头有些无措地看向周无漾。 “你好像有些吓到人家了,我都说了,平时没事的时候别老板着个脸,能不能像我一样有点亲和力。” 姜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这一声可把销售员给吓得不轻,连忙摇头摆手,身子更是往后退了几步:“没有,没有。” “我从外面拿到外卖之后就开始吃了,然后搜了个剧来看的功夫,那个女人就来了。” 似乎是怕姜涛突然发难,销售员说话的速度都变快了很多。 搜剧的功夫……大约十分钟左右,再加上她出去取外卖,打开外卖袋的时间,一共十五分钟左右,也就是说她是……八点十分左右来买的药。 周无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那她大约说了什么。” “她就说觉得自己有第二人格,有时候会突然多出来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然后我就问她有没有去过医院,她说她没去过。” “然后你就给她开药了?” 销售员摇了摇头:“那怎么可能,我们虽然是药店,还指望着这个挣钱,但是也不是什么黑心钱都挣的。 现在不相信医生瞎吃药的多多啊,吃出问题的那还少吗?到时候要是找我来让我负责那不完蛋了吗? 我就是个员工,可担不起这种责任,所以我就让她先去医院看看,医生让她吃什么药,她再来我这买都成。” 周无漾点了点头,夸赞了销售员一句:“你做的不错。” 销售员被猝不及防的一夸,整个人还有些飘飘然了,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 只不过嘴角的弧度是止不住的上扬。 “那她当时听到你不给她开药之后,有什么其它的反应吗?” 销售员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当时好像是……皱了皱眉,一副兴致不太高的样子,好像还有些……失落? 其它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她当时戴了个口罩,所以我也没办法看清楚她的脸以及她的面部表情。” 周无漾随后掏出手机把一张照片调了出来,递到了销售员面前:“你看看,是不是她。” 销售员皱着眉看了半天,随后把手捂在了屏幕上的人的鼻子以下的位置,她立马点了点头:“对,对,好像就是她。” “她的手上有美甲吗?”周无漾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美甲?”销售员几乎未经思考就直接点了点头。 “对,她手上的确有美甲,是黑色的T型甲,上面的图案还挺好看的,我还特意多看了两眼呢。” “方便调一下你们店里那天晚上的监控吗?”周无漾开口问道。 销售员面色有些犹豫:“这个需要经过我们店长的同意……要不然我打个电话问问她。” 周无漾点了点头:“麻烦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舒服 销售员顿时就有些受宠若惊:“没关系,不麻烦的。” 很快她就打了电话后和店长进行了沟通,没有意外的,店长很快就同意了。 因为这次拷贝的视频有了非常明确的时间节点,所以拷贝的速度也很快,没过多长时间就拷完了。 两人就直接出了门,自从出门之后,姜涛就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周无漾。 周无漾摸了摸后脑勺,转过身看着姜涛:“不是我说,你盯着我看干什么啊,我感觉我后脑勺都要被你盯出一个大洞了。” “你说呢。”姜涛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 “我怎么知道是为什么……啊~我知道了,你不会是还在想刚才我说你有人格分裂的那件事吧。 咱们这样都是为了办案,你牺牲一下又怎么了,反正她最后也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了,你一个人瞎在这较什么劲呢。” 姜涛真是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 “你这么言辞恳恳,你怎么不去当这个“人格分裂”呢。” “当然是因为你的反应没有我灵敏啊,你有我这么逼真的演技吗?你有我这么厉害的话术吗? 你成天就知道板着个脸,就跟别人欠你十万八万似的,你还指望人家能给你说出点有用的线索? 你可别多想了,你应该庆幸你有我这个partner,要不然你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得到这么多线索。” 周无漾这嘴真是跟机关枪没什么两样,一损起人来更是。 姜涛这人话不多,所以压根就不善言辞,他就算想说什么也根本就说不过周无漾。 索性他就直接不说了,直接换了个话题:“下一个药店还去吗?” “去啊,当然去。” 不过这次两人就没再上演什么角色扮演的套路了,周无漾进门之后直接对着那个人露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这人是个男人,看到那个警官证之后眼里明显划过一丝艳羡。 “我们想问你点问题,你如实回答就行。” 男人立马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我肯定如实回答,您问吧。” “这段时间有没有一个女人来你们这里购买精神分裂的药物?”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想了片刻,立马点了点头:“有一个,好像就是昨天来的,一个女的,戴着一个黑色口罩。” “是这个人吗?” 周无漾把刚才给那个销售员看的照片也同样给了他看。 男人看了半天,做了一个和刚才那个销售员同样的动作,用手捂住了照片中人鼻子以下的位置。 做了这个动作之后,男人就点了点头肯定道:“对,就是她。” “她是怎么和你说的?” 男人挠了挠头,似乎是在回忆。 “她就说她去医院检查,被测出来有人格分裂,医生给她开了药,但是这些药用的太快了都吃完了,需要再开一些,医院要开药的话还要再诊断,比较麻烦,所以就直接来药店开药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神色没有丝毫意外:“那她说医生给她开了什么药吗?” “说了,利培酮,这种药能够有效改善人格分裂症患者的妄想、幻觉、冲动攻击等症状,一般医生确实会给这种人格分裂的患者开这个药。 因为工作就是售卖药品的缘故,所以男人对药品方面的功效和类别也非常了解,所以这个女人提到这个药品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适应症是什么了。 “所以你卖给她了?” 男人眨了眨眼,觉得有些奇怪:“对啊,我卖给她了,怎么了?难道不……不能卖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没什么,那这个药大约多久能见效。” “这个要看她的病症程度了,但是这种药其实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更多的还是需要进行心理辅导,医生干预才能做到,而且就算要吃药,也要一个多月之后才能看出来有点什么效果。” 周无漾点了点头,又跟他要了店里的监控,这家店面明显规章制度要更加宽松一些,因为甚至没有和老板沟通,那个店员直接就把那段监控录像拷给他了。 随后两人道了谢就出来了,直接开车回了局里。 一回去周无漾就把U盘插在电脑上打开了刚才拷的视频。 第一个视频是在销售员那个店里拷的,因为最开始销售员没经过店长的同意,所以事先并不知道时间。 他们只能推测大约是在八点十分左右,所以他们调取了在七点五十五到八点二十的监控。 现在画面播放,两人看到在八点零八分的时候,和预估的情况只相差了两分钟,这个时候店里进来了一个女人。 女人这次穿着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脸上蒙了一个黑色口罩,头发是梳起来的。 但是两边长长的刘海盖住了她侧脸唯一的空白,全身上下除了她的眼睛,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因为这个监控并不是收音的,所以这个女人和销售员说了什么也并不清楚,只能看出来两人交流片刻后女人空着手离开了,和那个销售员所说的基本一样。 另外一个监控也是如此,只不过这次她带着药离开了。 周无漾把这两个监控画面中女人的身影放大,确认这个身影的确是陈淼无疑了。 “张迎。”周无漾朝着自他们进来后就一直往这边偷瞄的张迎招了招手。 张迎立马弹跳起身:“怎么了周队。” “把陈淼叫过来,说咱们需要一些事情让她配合咱们调查。” 张迎的眼神一亮:“得嘞!” 随即他就屁颠屁颠地去打电话了,电话很长时间之后才被接通,他向对方说明了缘由,随即就不说话了,他转过头看着周无漾。 周无漾看出他有话要说,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周队,陈淼说她今天不太舒服,所以可能来不了。”张迎说这个话的时候还捂着听筒。 “不舒服?陈小姐不舒服的时间还真是凑巧啊。” 周无漾摆了摆手,示意张迎把捂着话筒的那只手放下来,音调也有所提高。 随即周无漾就从张迎手上把电话拿走了:“陈小姐,不知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啊?” 陈淼那边似乎停顿了片刻,随即才缓缓开口:“我胃有点不太舒服。” 第一百七十八章 电话 周无漾的声音陡然升高:“陈小姐怎么会胃不舒服呢?有多不舒服啊,急性肠胃炎?” 陈淼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后有些犹豫的嗯了一声。 “天哪,陈小姐急性肠胃炎了?”周无漾突然一声惊呼。 “这么严重,那个感受,那叫一个难受啊,那滋味让人恨不得撞墙。 陈小姐都这样了,不得赶紧去医院啊?正好我下午也有点功夫,要不然我直接捎陈小姐一程。 如果去医院的话……我看就你父亲死亡时候的那个医院离得最近,不如咱们待会就去那个医院吧。” 周无漾这话一说出来,电话那头的陈淼直接噤了声,随即她好像在那边叹了一口气,过了半晌后才慢吞吞地开口。 “没关系的周队,我觉得我的身体情况没那么严重的,还能再坚持坚持。” 周无漾闻言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陈淼。 “这怎么能行呢,陈小姐,这绝对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今天叫你其实也没什么太重要的事。 所以更不值得你因为这个耽误自己的身体了,咱们还是先去医院要紧,我看那个王燃医生也挺专业的,正好肠胃炎得挂急诊,要不然就让王燃医生给你看看得了,我上次去医院找过他,也算是老熟人了。” 陈淼一听见是王燃,直接打了个哆嗦,那个人虽然跟她没什么太多交集,但是她总感觉那人有些阴森森的,而且那天……她好像……所以她下意识不想和那个人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不用了周队,我真的没什么事,我觉得可能就是我没吃饭的缘故,我待会吃一点东西就好了。” 说到这她就停顿了一下,随即再次迅速地开口,似乎是害怕周无漾再次提到去医院的事情似的。 “我下午休息好了就去局里,既然你们查案需要我配合调查,那我应该全权配合你们。” 她的话已至此,周无漾也没必要再穷追不舍,他直接开口。 “陈小姐真是一位正直的人,让我倍感敬佩,拖着不舒服的身体也要配合我们局里调查,这种精神真是让我惊叹,来,让我们给陈小姐鼓鼓掌。” 随即他看向了张迎,比了个口型:“鼓掌。” 张迎立马反应过来,“呱唧呱唧”地连着鼓了好几下掌,甚至他还眼神示意姜涛也鼓掌。 但是姜涛抽了抽唇角,默默地把自己的头移向了别处,直接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并不想做这么愚蠢的行为。 周无漾勾了勾唇,把手中的电话又贴近了自己的耳朵:“陈小姐,听到我们对你的鼓励了吗?” 此刻那边的陈淼脸上划过了一道黑线:真是简直了,她不是都已经同意去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来折磨她。 “好了,既然陈小姐还没来得及吃饭,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希望陈小姐吃完饭之后胃能尽快恢复,我们在局里等你,陈小姐可不要食言啊……” 周无漾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意味深长,陈淼不是个傻子,这么赤裸裸的威胁她当然听出来了。 周无漾的意思是说,到时候如果她不配合,那他就会特地来她家找她,把她带去医院“看病”。 她如果去了医院,检查完根本没有任何问题的话,那她就算是没什么嫌疑也要被冠上嫌疑了,何况…… 陈淼立马向周无漾保证道:“周队放心吧,我一定会去的。” 随后不等周无漾再说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到了电话那边的“嘟嘟”声,周无漾勾了勾唇,随后把电话放回原位,拍了拍手看向张迎和姜涛。 “好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她今天一定会来的。” 张迎立马嘴张成了一个“哦”的形状:“周队,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是怎么能说服她的,为什么叫她去医院她就突然同意要去了。 刚才我不管怎么说,她可都是死活不去啊,就算我知道她是装的都拿他没任何办法。”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你都能看出来她是装的?” 张迎立刻冷笑了一声:“开玩笑啊周队,这我要再看不出来我真就是个傻子了,这人也太明显了,她的胃早不疼晚不疼,非得在这个时候疼,那肯定是装的无疑了啊。”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也总算是有点长进了。” “所以周队,你还没告诉我,她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同意了?”张迎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个不停。 “首先,她根本就是装出来的胃疼,既然她想装,那我就随了她的意,带她去医院。 但是她根本就没病,去了医院就露馅了,而她为了不来咱们局里,故意装病,这是不是有点自投罗网的意味了。 还有,如果真的是她谋害了陈洪斌,那她去了那个医院,她保不齐会有什么漏洞出现,所以她不可能主动跳进这个坑,一定会尽量去避免。 她要是真这么做了,咱们叫她来可就不只是询问了,没准就会变成讯问了。” 张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那周队,你刚才提到王医生是啥意思啊,为啥提到王医生她突然就那么快就决定来了。” 因为刚才周无漾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调成了免提,所以刚才陈淼说的那些话,张迎和姜涛都已经完全听到了。 “我刚才故意提到王燃就是想试探试探王燃和她那天到底有没有交集。 但是她好像对我提到王燃的时候反应有些奇怪,好像王燃对她来说,有什么不同似的。 所以王燃很有可能和她产生过什么交集,而且是不算愉快的交集,至于具体是什么……那就需要咱们进一步去探索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被拉上的窗帘 周无漾也不是神,不可能只通过一通这么短暂的电话就能得知什么重要且有利的消息。 可以说,他现在能分析出来这么多的线索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周队,咱们现在只需要等陈淼来了就行了吧。”张迎屁颠颠地问了一句。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你要是还想加班的话也可以。” 张迎立马摆了摆手:“不了不了,不用了周队,我觉得我就在这儿等她来就行了,她应该来得也挺快的哈。” 结果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直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一个警员才来他们办公室:“周队,外面来了一个人,叫什么淼,她说是你叫她来的。” “陈淼。”姜涛在旁边突然开口。 那个警员眼神一亮,立马点了点头。 “对对对,就是陈淼,要是你让她来是有什么事的话我就让她进来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直接让她进来吧,把她带到咱们询问的地儿让她等我就行了。 对了,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你把她带进去之前,先把那屋的窗户都关上,还有窗帘也拉上,把灯开开就行。” 听他这么一说,警员下意识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看,外面明明是大阴天,怎么会有太阳,甚至还刺眼呢,还是他感觉错了? 这么想着,他甚至还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结果发现外面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黑压压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周无漾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对于他来说,解释不在他的义务范围之内。 所以他看了一眼正在呆愣状态的警员,问了一句:“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警员立马回过神来,他先是摇了摇头,随后立马反应过来,飞快地点了点头:“好嘞没问题。” 然后就迈腿飞速离开了,开玩笑,要是周队待会儿因为这事训他,那他可真是丢大人了。 看着警员飞速离去的背影,周无漾的眼睛眯了眯,一时间并没有着急去询问室。 而是慢悠悠转过身,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甚至还像往常一样给自己沏了一杯茶,随后放在鼻下轻嗅,开始细细品味起来。 “周队,陈淼不是已经来了吗,咱们不着急去吗?” 相比较周无漾的淡定,张迎倒是显得十分急切。 周无漾摆了摆手:“先不急,让她先自己冷静冷静,你用电脑调出那个屋子的监控,然后把电脑拿到这里来。” 张迎虽然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下意识服从了他的命令,他立马拿过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开始调监控。 局里的待遇很好,给每个人的工位都提供了一个台式电脑,也给每个人配备一个笔记本电脑。 台式电脑虽然比较笨重不好搬运,但是有很多功能还是笔记本电脑根本无法替代的,而笔记本电脑轻便小巧,非常方便携带,自然也有它独特的好处。 所以为了大家更加顺利的进行办公,局里配备了两台电脑。 张迎用笔记本电脑调出画面监控之后就立马把电脑放在了周无漾面前的桌子上。 现在的询问室还没有人,可见那个警员还没来得及把陈淼带进来。 但是屋内的环境已经按照周无漾的吩咐做了,窗户应该是已经关上了,窗帘也已经拉上了,屋内正开着灯。 一张大桌子上空空如也,颇有一种一望也看不到边的感觉。 但是此刻因为窗帘拉上的缘故,显得屋内有些空旷又狭窄,总之是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没过几分钟,画面里就出现了两个人,是警员和陈淼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子里。 进屋之后,警员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可以先坐下。 陈淼看起来整个人似乎都有些拘谨,她先是环视了一周,随后把眼神慢慢移动到了被拉上的窗帘上面。 随即监控画面里就传来了她有些犹豫的声音。 “那个……你可以帮我把这个窗帘拉开吗?我记得我之前来的时候,这里是有窗户的,而且是开着窗子的。” 现在她明显感觉到屋内安静的可怕,并没有外面那种人群嘈杂的声音,甚至可以说是安静的可怕,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也没有像上次一样从窗外吹进的微风,现在这样的布置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窒息感。 警员摇了摇头:“抱歉啊,这个窗帘不能打开。” 陈淼闻言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能打开?上次它的确是开着的没错啊,窗帘当时也没有拉上。” “抱歉,这个不是我的决定,是我们队长的要求,他这么吩咐我的,我就只能这么做,我也没办法违背他的命令。” “队长?是周队吗?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陈淼问道。 警员点了点头:“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他说是阳光太刺眼了,所以才这么做的。” 阳光太刺眼?陈淼下意识又看向了窗帘的方向,她刚才来的时候外面分明是阴沉沉的,一点阳光也没有的样子,又怎么会刺眼呢,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你非要拉开窗帘那就到时候你再去跟周队说吧,你就在这里等等他就行,他应该一会儿就来了。” 警员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不可能一直陪她这么耗着。 陈淼点了点头:“好,谢谢你啊。” 警员颔首示意了一下,随后就直接离开了。 警员离开后,陈淼坐在了椅子上,她先是坐在原地不动,随后过了几分钟兴许是觉得无聊,又拿出手机划了划。 但是没看多长时间她就把手机关上了,倒扣在了桌子上。 她坐在椅子上,胳膊支撑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眼神却在四处乱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整个房间几乎都被她看了个遍。 到最后,她还是把她的眼神放到了那个被拉上的窗帘上。 她的眼神在那里停留了一两秒,随后突然站起身,走到了那个窗帘面前,手摸上窗帘,直接一扯,把窗帘给拉开了。 不过就算窗帘被拉开,也没觉得有太亮堂,毕竟现在外面是阴天,没什么太大光亮。 第一百八十章 你不会介意吧 但是陈淼却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她又抬手把窗户也打开。 窗户被打开,一阵微风席卷而来,带着一丝凉意,陈淼轻轻闭上了眼,嘴角不经意地勾了勾。 而这边在看监控的周无漾,在看到这样一番情景的时候,嘴角也和她一样,有了一丝上扬的弧度。 但是他的笑容却和陈淼的笑容有些不大一样,全身上下都透露出得逞的意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无漾还是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喝着茶,一点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画面里的陈淼已经从最开始的享受开始变得没有耐心,甚至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她时不时会换换自己的动作,坐一会之后就去站一会,或者玩玩手机。 监控画面中,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烦躁,整张脸都透露着不耐,终于,她忍不住了,她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走,咱们去会会这个陈淼。” 周无漾终于在这个时候合上了笔记本,随即大手一挥,站起身就朝着外面走。 姜涛和张迎自然是跟上,三人很快来到询问室的门口。 陈淼这个时候已经从询问室里出来了,站在门口正四处张望着。 “陈小姐,请问你这是在找什么啊?” 周无漾的声音突然从自己的背后传过来,陈淼登时被吓了一个激灵,她扶着自己狂跳的胸口,缓缓转过身。 但是她看到自己身后的人是周无漾三人时,神色并没有什么放松,甚至还微微蹙了蹙眉。 “我来这里都等了一个小时了,你们也没来,所以我想着出去找找你们。” 陈淼压下自己狂跳的心脏,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周无漾挑了挑眉:“哦是吗?抱歉啊,我刚才突然有点事,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到了现在才赶来,陈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周无漾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气人,等了一个多小时怎么可能会不介意? 陈淼原本想要发作,但是随即想到他的厉害,陈淼只能选择硬生生忍住了自己心底里的怒气,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周队说得哪里的话,你们工作更要紧,等这么一会儿根本不算什么的。” “陈小姐大度,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进去吧,请。” 周无漾甚至还颇为绅士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望着屋内的陈设,陈淼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似乎是有些犹豫,但是在触及到周无漾的眼神之后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她进去后,周无漾看着她的背影挑了挑眉,看见陈淼坐下之后,他并没有着急坐下,而是走到了窗户旁边,把窗户给关上了。 “陈小姐,我最近身体有点不太舒服,可能有点小感冒,吹着风有点冷,你应该不会介意我把它关上吧。” 周无漾一边说,嘴角一边还扬起了一个优雅的弧度。 陈淼能选择说不吗?当然不行,不管是出于什么情况,她都没办法拒绝。 于是她只能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窗户被关上,室内的空气一下子陷入一种沉寂的状态中,似乎整个空间都凝滞了,街上的人群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心跳声也变得更加明显了。 她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直跳,甚至有些阵阵发痛。 关上窗户之后,陈淼的脸色明显就有些不太好,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了。 周无漾自然已经把她的反应收入了眼底,他不动声色的压下自己的表情,随后又把窗帘拉上了,拉完后又再一次像之前那样看着陈淼。 “陈小姐,外面虽然是阴天,但是据说阴天也是有紫外线的,而且对比晴天来说,紫外线的数值大小基本没什么变化。 最近我这个眼睛啊,也有点不舒服,紫外线更是照不得,虽然这紫外线穿透玻璃的能力比较弱,但是我这就接触了这光一会儿,就觉得眼睛有些刺痛,不太舒服,所以只能把窗帘拉上了,陈小姐,你不介意吧。” 周无漾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放下手的时候眼睛都有些发红,甚至还带着点湿润,看起来真像是受了刺激的样子。 陈淼原本觉得他就是装的,毕竟一进来又是关窗户又是拉窗帘的,找了那么多的理由,但是此刻看到他有些发红的眼睛又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周无漾有些发红的眼睛只能驱使着她咬着牙说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陈淼的语气里带着的勉强根本不用仔细去听,就能听得出来。 可是周无漾就跟压根没听见似的,朝着陈淼点了点头:“多谢陈小姐体谅,那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终于,周无漾没有再作妖,直接坐在了陈淼位置的对面。 他们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但是对方的动作和表情都可以清晰的映射到对方的眼球里。 周无漾坐下后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就这么盯着陈淼。 陈淼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刚才那种心里的烦躁感又来了。 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快,有一种心慌夹杂着急躁的情绪在不断急迫地想从身体中冲出去。 但她知道此刻并不是时候,只能狠狠压下内心的躁意,但是她自以为压制住了,开口说的话还是不自觉得带着一种不耐烦。 “周队,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陈小姐的皮肤还挺好的,平时没少保养吧。” 陈淼心下一愣,没明白周无漾这是卖的什么关子,一般女人在听到这种话的时候无一不是高兴的。 搁在平时,陈淼自然也不意外,可是现在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听周无漾在这里说这些可有可无的。 她现在就只想尽可能的结束这一切,然后离开这里,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第一百八十一章 是你吗 所以她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不过细听之下却能听出来平静的面具下是被压抑住的愤怒。 “周队有什么事情就尽快说吧,我昨天没休息好,说完之后还想尽快回家休息。” 陈淼甚至已经对自己的不耐烦不加任何掩饰了。 “好,既然陈女士着急,那我们就尽快问,最好能让陈女士“早些回家”。” 周无漾这句话说完,陈淼就皱了皱眉,总觉得他这句话怪怪的,好像有点别的什么意思似的,但她也根本来不及细想。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陈小姐在你去看望你父亲的最后一面之后,然后去干什么了?” 周无漾这次没再找借口耽误时间,直接上来就给陈淼沉重的一击。 陈淼的神色有些发怔,放在桌子上的手下意识紧握在一起,几乎肉眼可见的,她的呼吸起伏变得有些快,嘴唇也变得有些发白发干,眼神更是不由自主地瞟向窗帘的位置。 “陈女士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说……你也想不起来自己那天去了哪里。” 周无漾佯装一副关心她的模样。 陈淼立马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不太舒服……” “那陈小姐需要再休息一会儿吗?” 周无漾“体贴”地选择让她再休息一会儿。 陈淼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还能坚持。” 周无漾点了点头:“好,既然陈女士还能坚持的话那就请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吧。” “我那天从陈洪斌的病房里出来后就直接离开回家了。” 陈淼很简洁地回答了周无漾的问题。 “大约是几点到的家,有谁能证明?你到家之后有没有再出来过?” 周无漾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根本就不给陈淼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陈淼惨白着脸色,眼睛在不断地四处乱瞟,似乎是在慌乱,似乎又是在思考那天的时间,随后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略微镇定下来。 “那天大约是五点二十分左右我从陈洪斌的病房里出来,当时我的心情很不好,因为看到那个人就会让我觉得浑身难受。 所以我在那之后哪也没去,直接回了家,就再也没出来过,至于你要非说有什么人可以证明…… 大概是我的一个邻居,我叫她孙婶,那天我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她出来买鸡蛋,我跟她说了两句话之后就回去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还有谁能证明你回家之后就一直没出来过吗?” 陈淼摇了摇头:“没有了,因为我是独居生活,所以家里只有我自己。” “陈女士,你要明白,这天底下压根就没有天衣无缝的网,只要你做了,就一定会有痕迹,对我们来说,你说不说,都只是时间多少的问题,只不过……对你来说却有些不太一样了。” “哪不太一样?” 陈淼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后才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急切发问的。 于是只能慢慢放松了自己的表情,装作是一副纯属好奇才发问的样子。 “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而没有说,那最后的量刑结果肯定也是不同的。 所以陈女士如果真的做了什么的话,我劝你还是直接说出来比较好,这样对你,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陈淼的唇角使劲地往上勾了勾,随即扯出一抹笑容。 “周队说的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我想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从医院出来后就已经回家了,并且也没有再出来过。 所以我觉得周队还是不要把这个案子的重心放在我的身上,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浪费时间。” 陈淼似乎是被周无漾逼急了,说话也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先前的紧张已经被愤怒所替代。 她愤怒了,周无漾倒是笑了,他轻轻勾着唇角。 “陈女士别生气,我也就是就事论事,没有别的什么意思,既然陈女士都说你自己回家了,也许那个监控里面的人也不一定是陈女士呢。” 陈淼的身子一下子就变得紧绷起来了,如果她现在是一只猫,那它身上的毛都已经炸开了:“什么监控?” “当然是医院的监控了,这个人在那天八点多左右出现在医院的监控里,然后在第二天早上才离开,这其中的时间这么长,让我们不得不有理由怀疑,这个人有作案的嫌疑。” “……那可以给我看看吗?”陈淼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开了口。 周无漾手里拿着笔,随后在空中转了一圈,看得陈淼一阵沉默,因为她感觉自己仿佛就是周无漾手里的这根笔,只能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随即周无漾的手紧紧一抓,把刚才还在他指尖飞舞的笔攥在了手心里,纤细的手指像是一根根铁柱铸成了一个牢笼,把这根笔紧紧的困在了牢笼之内。 “当然可以了。” “张迎,给她看看那个监控录像。” 早在那天,周无漾就已经让张迎把那些录像导进手机里了。 张迎应了一声,站起身拿出手机点开视频,直接推到了陈淼的旁边。 “陈小姐,好好看看吧,自己的身影总不会认不出来吧。” 陈淼咬了咬下唇,对上那个视频的时候,眼神先是转移开来,似乎是想看,但是又有些纠结的样子。 不过她随后还是慢慢把视线移动到了手机的屏幕上,慢吞吞地抬起手把视频点开了。 视频里就是那天王珂找出来的视频,画面中一身黑色的女人匆匆出现在监控画面中,又匆匆离去,画面的时间很短暂,很快就恢复了封面的暂停标识。 张迎往下划拉了一下,出现了另一个视频,这个视频和刚才的那个没什么两样。 不过这个是女人先出现在镜头里面,随后她回过身好像在向后张望着什么,然后才离开的身影。 陈淼看到这个视频结束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起来,她缓缓抬头,盯着周无漾:“这个女人和我的身影有点像。” 周无漾点了点头:“陈女士好眼力,的确,她的身影和你简直是太像了。 经过我们专业的比对,还有步伐,以及走路的动作,手臂晃动的幅度大小来看,她所做的所有的动作都跟你的动作有着相当高度的相似和重合。” 陈淼蹙了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你还是怀疑我。” “陈女士先别急,不知道刚才看视频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 “什么细节?”陈淼立马追问道,语气听起来似乎是有些急切。 “这个人的手指甲。”周无漾说着,还指了指对面陈淼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陈淼马上又点开了视频,随后把视频暂停然后慢慢放大,她突然看到了这个人手指上的黑色痕迹,指甲也是长的。 看到这个画面的陈淼,下意识缩了缩自己的手指,攥成了一个拳头。 周无漾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只觉得有些好笑:“陈女士你不用藏了,我知道你的手指甲跟这个监控里的女人几乎一模一样。” 说到最后这四个字的时候,周无漾甚至还特意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陈淼浑身一颤,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一模一样!” “陈女士别紧张,我刚才说的是几乎,并没有说完全一模一样,况且刚才陈女士不是说了吗,这个人不可能是你,既然你都已经说不是你了,那我便愿意相信你。” “你愿意信我?”陈淼眯起了眼睛,随后上下打量着周无漾,似乎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周无漾点了点头:“当然,我相信陈女士不会骗我的。” 他的话并没有让陈淼放松警惕,相反,一整颗心更是被高高地提了起来。 她是知道周无漾的办事风格的,不可能因为她说了这两句话,就这么轻易地相信她。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他怎么会发现? 所以很快,周无漾接下来的话就让她觉得自己这么想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我的确愿意相信你没错,但是还请陈女士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这样相像的身形,动作还有这样几乎一模一样的美甲,陈女士难道要和我说,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你存在吗?” 周无漾状似无心说出的这句话却直接让陈淼打了个哆嗦。 她身子一颤,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周无漾,无声地张了张唇,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去说,最后只能怏怏地闭上了嘴。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 “每个人在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世界上怎么可能还会有另一个我呢,不过每个人的长相和身形却不一定是完全独一无二的。 相似的很多,何况这个录像里的人压根就没有露脸,如果非得说是我那是不是有些太牵强了,还有这个指甲。” 陈淼这次没再藏着掖着,反而大大方方地把手放在了桌子上,朝着自己的手指了指。 “这个美甲是黑色的没错,和视频里的长度还有款式很像也没错,但是做这个款式的人千千万,你怎么就能确定这个人一定是我呢。” 陈淼原本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底气,但是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语气也变得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但是周无漾是谁啊,自然不可能被她的“理直气壮”所影响,他就这么淡淡地看着陈淼,眼里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分明是半点也没被她牵动的样子。 “我想陈女士现在可能是搞错了,现在需要自证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才对,我是查案的人,而你是被我带来问话的人,没道理我来向你证明我自己吧。” 周无漾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就让陈淼刚才花了好大的功夫,好长一段时间建立起来的自信心瞬间崩塌,说是碎的不成样子也不为过。 她几乎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很长一段时间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的情绪又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甚至比刚才更甚,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慢慢变得分散起来。 周无漾的表情还是十分平静,如同一潭古井无波的水面,就算是石头掉进去也只能带起片片涟漪,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看着周无漾的这副表情,陈淼心中的烦躁更上了一个层次,她开始扯自己的脖领子。 因为脖子上的束缚感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所以她只能拼命地去扯自己的脖领,好让更多的空气进入。 但是这样的行为对她现在焦躁的情绪来讲,简直是于事无补,所以她索性直接站起身,开始在不算大的空间内来回踱步,想要以此来释放自己的焦躁不安。 “你还要再替她隐瞒下去吗?陈淼。” 就在陈淼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状态时,周无漾又丢出了一个相当大的重量炮弹。 惊的陈淼一下子就从刚才的状态走了出来,不过与其说她是从那样的状态中主动走出来,不如说她是被他的话给震惊到了。 她此刻一动不动,就这么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头是垂着的,眼神是望向地面的。 过了几乎快一分钟的时间后,她好像才慢慢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慢慢扭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一瞬不瞬地看向周无漾,用一种轻的不可思议的声音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周无漾却听见了,不过与其说是听见了不如说是看见了,因为他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唇语,像她这样简短的语言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难事。 “我什么意思,陈女士真的不明白吗?利倍酮的效果怎么样,好不好?还是说,副作用更大呢?” 听到这句话,陈淼的瞳孔在一瞬间剧烈地收缩震颤,她整个人的身子都在晃,以至于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做梦,但是直到身上的疼痛感袭来,她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发生的。 他,周无漾,警局的刑侦队长周队,他发现了,他怎么会发现呢?他怎么可能会发现?他是怎么发现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第二人格 此刻无数种疑问以一种几乎毁天灭地的速度和状态向陈淼的头脑中袭来。 如此多的想法让她的脑袋几乎已经超负荷要炸掉。 她的眼神放在周无漾那张脸上,那张脸此刻正挂着笑,眼睛也随着嘴角上扬的弧度微眯起来。 明明是一个很好看,很标准的微笑,但是却让大白天的陈淼觉得心里发毛,一阵发冷,说是如坠冰窟也不为过。 随后,她就听见了自己有些麻木和冰冷的声音:“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因为口渴的缘故,说出的话声音都带着一种浓重的嘶哑,仿佛整个人在短时间内就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撕扯。 “陈女士总是想让我把话说的这么明白,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你有人格分裂,去药店的原因就是想买治疗人格分裂的药,去了第一个店,但是对方得知你并没有去医院确诊过,所以不敢给你开这个药。 所以你学聪明了,在去下一个药店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你已经看了病,并且还提前在网上进行了查阅,了解到最适合你现在吃的药,并且能在药店开的药就是利倍酮。 所以你这次成功地从他那里买到了药,并且这两天都在食用,甚至还出现了副作用,头晕目眩,恶心想吐,不喜欢待在封闭的环境中,更喜欢开阔亮眼的环境,喜欢更加通风透气的房间。 陈淼,这些,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陈淼现在的表情似乎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她的冷汗几乎在周无漾道破这些真相的瞬间就已经糊了整整黏糊糊的一层在她的后背上,她整个人几乎快被汗给浸湿了。 怪不得……怪不得周无漾要把窗户关上,把窗帘拉起来,原来是…… 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在不断尝试游回岸边。 她就这么呆愣愣地坐在原地,呆呆地看向周无漾的方向,眼睛几乎已经失去了焦距。 但是很快,她的瞳孔就开始上下震颤起来,整个人都有些发抖,随即她闭上眼睛,捂着已经快要炸裂开来的头痛苦地开始在地上呜咽起来。 但是几秒之后,她的动作突然停了,呜咽声仿佛也被她卡在了嗓子里,室内又重新归于平静,她的头缓缓的抬起,目光就这么毫不避讳地看向了周无漾的方向。 此刻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畏惧,再也没有害怕,而是一种兴奋,那是一种……看到对手的兴奋。 看到她这个眼神,周无漾挑了挑眉:“你,终于出现了……” 陈淼那张布满了汗珠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感觉到后脖颈的粘腻,她抬手轻轻地撩了撩头发,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她显得十分妩媚。 随即她的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的尝试站起,感受到身子的一阵无力感还有失重感,陈淼厌恶地皱了皱眉。 “真是个废物。” 至于骂的是谁,也许只有他们这些在场的人才知道了。 不过就算身体不给力,陈淼还是慢慢依靠着自身的力量站了起来,刚站起来就感觉一阵头晕眼花,眼前又是一片黑。 她站在原地几乎十秒,才又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随即她的眼神放在了周无漾的身上,只看了两秒,便慢慢向旁边移动,也就是姜涛的身上。 但是在姜涛身上的目光也只是停留了短短一秒就继续向旁边移动,最终停留在了张迎的身上。 随即她拿起桌子上面的手机,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她的目光游弋,最后停留在了自己干涩起皮的嘴唇上。 随即她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一阵血腥味才松开了自己的牙齿,她抬手在自己的嘴唇上面抹了抹,直到看到惨白的唇瓣被完全染红,她才又勾唇笑了笑。 缓缓放下手机,对上了张迎那张脸,轻轻朝着他眨了眨眼,嘴里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小帅哥,可不可以……”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故意拖长了自己的话音。 张迎先前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整的有些懵逼,看到刚才她咬自己的下嘴唇给自己涂口红更是觉得惊悚。 此刻女人就这么勾起唇角,轻轻的朝着他笑着。 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讲,一般的男人都抵不住她此刻的样子。 因为她不仅有了一个好皮囊,甚至还有着一般人学也学不会的眼神,可以说简直是用勾魂摄魄也不为过。 但是经历了之前那些,又看到了刚才陈淼那些诡异行为的张迎可不会被她这副样子给迷惑,甚至说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出现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眼见陈淼似乎一直不着急说出下一句话,张迎的嗓子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些抑制不住了,只能问出了声。 陈淼摇了摇头,脸有些泛红,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感觉有点低血糖,你能不能给我拿一杯水和一颗糖。” 听到这个答案后的张迎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刚被提起来的心也彻底回到了胸腔里,他转头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周无漾,无声的询问。 周无漾朝着他点了点头。 张迎站起身瞥了一眼陈淼后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陈淼朝着周无漾又是一笑:“我现在身体有点不太舒服,可能不便于解决问题,等他回来后我再说,你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现在的说话方式,和周无漾刚才的一模一样。 周无漾听后,眼里闪过一道兴味之色,他挑了挑眉:“当然不介意,我们局里还是很人性化的。” 陈淼只是笑了笑,但是却并没有说话。 不到片刻,张迎就拿着一杯水来了,另外一只手里还拿了一颗糖。 他把那杯水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纸杯里的水因为力道的缘故,向外洒出了一些,沾湿了周围一圈。 陈淼倒是没什么表情,她泰然自若地拿起纸杯轻抿了一口,但是随即她就皱起了眉头,侧头看着张迎。 “水怎么这么凉?” 张迎:“……??哪凉了,这不就是普通的直饮水吗?” 陈淼摇了摇头:“对我来说就是太凉了,我最近来了生理期,喝不了这么凉的水,本身就不太舒服了,要是喝这么凉的水,我肯定会更不舒服的,不舒服,可能就没办法帮助你们破案。”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事不过三 张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不得不说,她这个理由还真是拿捏了他的心理,他还真没办法拒绝。 于是只能拿过桌子上的纸杯,又重新出去了。 不过片刻的时间,他又回来了,他快走两步直接把水放在了桌子上,朝着陈淼扬了扬下巴:“这次呢。” 陈淼拿起纸杯又抿了一口,随即又是皱了皱眉,把纸杯放在了桌子上。 张迎从她拿起水杯那一刻就一直紧紧地盯着,看到她皱起眉头的时候心里就顿感不妙。 果然,很快他就听到了陈淼有些嫌弃的声音:“这次你接的水确实不冷了,但是……又太烫了。” 张迎直接忍不住了,他红着脖子:“你这一会儿嫌烫一会儿嫌凉的,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满意。 我告诉你,我是没周队和姜哥聪明,但是你别以为我就看不出来你在故意刁难我,想拖延时间是吧,你自己心里想想,耽误案情的结果你自己能不能承受的起?” 陈淼无辜地眨了眨眼,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话感到不敢置信。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你真是误会我了,我根本就没有这么想过,刚才的确是有点太凉了,这次又确实太热了,周队,我真的没有这么想,你要相信我。” 说完这句话后,她眼尾一挑,瞥向了张迎,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挑衅,哪有刚才和周无漾说话时可怜的样子。 张迎注意到后,一下子就急了,这么明晃晃的挑衅他要是还顺着她,那他还真不是个男人了。 “放屁!你别再胡说八道了,也不怕烂嘴,我告诉……” “张迎。” 张迎还没说完,周无漾就打断了他。 “周队……她简直是欺人太甚!” 周无漾朝着他摇了摇头:“去给陈女士倒水。” 张迎心里有些委屈,周队不帮自己说话就算了,还让自己给她倒水,明明陈淼就是装的,周队怎么可能连这都看不出来…… 张迎心里憋着一股气,不想去,一时间站在那里没动。 周无漾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张迎立马就怂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淼,摔门而去。 周无漾看到张迎离开后,以一种警告的眼神看着陈淼:“陈女士听过“事不过三”这个词吗,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何况你欺负的还是我的人。” 陈淼耸了耸肩膀:“我根本就没欺负他,要是真的欺负他就不会用这么简单的手段了。 你不用这么威胁我,对我来说,只要水温合适就行,不过水温合不合适,还是要看他这次的尺寸了。” 周无漾看着她微微眯了眯眼。 张迎再一次地推门而进,他把水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面前,死死地盯着陈淼:“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还有什么理由来对付我。” 陈淼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他这个幼稚的行为,端起桌子上的纸杯,轻抿了一口水,是温的。 这次她没有再露出什么皱眉或者是不满的神色。 不过被她耍了两次的张迎已经不想再相信她了,所以就算她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张迎还是一直这么盯着她。 “你不用这么看我,这次的水温正合适,你回去吧,辛苦你了。” 陈淼说完,还朝着他微微一笑,颇有一种打了一个巴掌又给了一个甜枣的意思。 张迎咬了咬牙,只觉得心里的怒气有地都没处撒,他默默地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陈女士,糖也吃了,水也喝了,这次可以开始了吗?” 陈淼点了点头,看向周无漾:“当然可以了。” “你现在是她的第二人格,对吗?” 周无漾这次直接就问了出来。 陈淼勾唇笑了笑,这个笑容带了一点邪气,和先前的陈淼完全是两人两样:“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聪明,我觉得我们是同类人。” “哦?”周无漾也和她一样,勾着唇角,带着一丝邪气。 “可是陈女士不知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同类人往往更了解同类人……所以,这件事是你做的,是不是?” 陈淼点了点头,直接大方承认了:“对,就是我做的。” 她直接这么明晃晃地承认了,是在场除了周无漾之外的两人都没有想到的。 他们还以为这个女人会拖延很久才继续说呢,但是却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承认了。 只有周无漾皱起了眉头:“陈女士所说的事,具体指的是什么?” “你不是给我看这个录像吗?这个录像里的人的确是我,我承认了,我不仅可以承认这些,我还可以告诉你,我是躲在女厕所里才没被监控拍到的,我也的确是第二天才离开的。” “所以你只是承认了这些,但是你不承认陈洪斌是被你所杀害的?” 周无漾自然听出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言外之意。 陈淼用一脸看着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当然了,我原本是想杀死他的,可……有人比我先行动了。 既然他能替我报仇解恨,我也没必要去为了这种不值得的人脏了自己的手,毕竟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那我就成了杀人犯。 对于我这种人格分裂的情况,我们是有清醒的意识的。 所以到时候不仅要承担刑事责任,还要被迫接受精神治疗。 我是她的第二人格,到时候如果被迫治疗之后,那我这个人格就会被主人格所压制,到时候能不能存活下来都不一定,就算能存活下来,也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出现了,我就失去了自由,没有了自由,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么的可怕吗? 我才不想在那个白盒子的地方看她每天窝窝囊囊的生活,既然,她过不好她的生活,我就替她来过好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敢作敢当 “白盒子?那是你没掌控这具身体的时候所待的地方吗?” 周无漾听到这个词一下子来了些兴趣。 “大概可以这么说吧,总之,没有拥有身体主动权的时候我只能像是看电影一样作为旁观者看着她所做的一切。 可能对象换成你我兴许还会觉得有点意思,但是她的话,实在是有点无聊至极。” 想到主人格平时的所作所为,陈淼下意识“啧”了一声。 “所以,那我又有什么理由和借口一定要放弃现在平静的好日子不过,非得和他斗个你死我活呢。 其实说到底,我还应该感谢你呢。 虽然这一切都是你早有预谋,但是如果不是你拿这东西刺激了她,还把她逼到一种极端的境地,我还没那么容易就出来呢。 所以说我杀死陈洪斌,除了我自己心里舒爽之外就没有任何好处了,那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周无漾顺着她的话摇了摇头:“我的确想不到你这么做的理由,从一定程度上来讲,你杀死他一定是弊大于利的。” 陈淼点了点头:“你真是很聪明,我很欣赏你,要不……你做我男朋友吧,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会有很多共同话题,一定会很幸福的。” 她这句话说完,周无漾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张迎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听到了什么,嫌疑人想跟周队处对象??他没听错吧,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周无漾倒是没什么反应,似乎陈淼的这句话就跟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对他来说十分稀松平常。 “抱歉,我还没有和可能涉案的嫌疑人谈恋爱的习惯。” 陈淼蹙了蹙眉:“你这么说我可真是太伤心了。” 说着伤心的话,可她的神色却没有半点伤心的样子,可见她刚才说的那句话也并不是出自于真心,只是个玩笑话而已。 “你刚才说你原本想要杀死陈洪斌,但是却被人捷足先登了,那个人是谁?” 周无漾可还没有忘记她刚才说的话。 “那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并没有看清他的脸,不过我还是觉得他的手段实在是有点太过于温和了,要是我的话……我可能想把他活活掐死也不为过。” 这么想着,陈淼眼里闪过了一抹杀意,夹杂着兴奋和暴戾。 张迎心里暗想这个女人真是个变态。 “陈女士说你没看清?也就是说你压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所以……我到底应不应该相信你呢。 毕竟陈女士一张嘴空口无凭,你要是因为想摆脱嫌疑故意这么说的,那……我不就跳进了你一早就设好的圈套里了吗?” 陈淼挑了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那你就随便按你们的思路去查好了,我倒是要看看能不能给我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出来,这么一想,也挺有意思的,毕竟我还没体验过所谓的监狱生活呢。” 陈淼一边说,一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经意地露出来自己的尖牙。 “反正我已经说了我所知道的,你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对了,我猜你们应该已经发现尸体上的掐痕了吧。 那个指甲的形状你们应该也已经对比过了,没错,就是我在那留给半个小时家属的探望时间掐的,他对我那个样子,我轻轻掐他两下解解恨,应该很正常吧。” 陈淼一点没有像是在说对方是自己父亲的感觉,好像对她来说,仿佛只是掐他两下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张迎想到江时拍的那个图片,那可不像是一般的掐痕,指甲都快陷入肉里了,这得使了多大的力气啊,这女人还真是够丧心病狂的。 不过饶是心里这么想,他也不敢说出声,他现在实在是害怕这个诡异的女人再搞些什么幺蛾子对付他。 “陈女士还真是和我心有灵犀啊,我刚想问你这件事呢,没想到你就自己说出来了。” 陈淼嗤了一声:“我做过的事情一共就那几个,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今天做了明天就忘了,与其等你开口问我,不如我主动说了。 你刚才不是跟那个废物说了这句话吗?她是个废物,什么事都不敢说,但不代表我是,我敢做的我就敢说。” “陈女士和……另外一个陈女士的性格真是有些天差地别。” “别拿我和那个废物相提并论,做事没有一点脑子不说,脾气还唯唯诺诺的,你叫我陈小姐吧,我不想和她有着一样的称呼,我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 陈淼一边说,一边扬了扬自己的下巴,看起来十分傲娇。 “好,陈小姐,不过除了你说的这些之外,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陈淼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当时你是故意让你的母亲掐你的脖子的吗?” 陈淼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下她还真是有些对他刮目相看了,她痞里痞气地吹了一个口哨。 “说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她那天的力度可不算小,我要是故意让她掐我的话,那可是冒着被她掐死的风险这么做的,瞧瞧,这痕迹现在还在呢。” 陈淼边说边往下拉了拉自己的衣领,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 周无漾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到了她脖颈处的青紫色掐痕,虽然已经过了几天,但是上面的痕迹不仅没有减淡,甚至还有一种越来越狰狞的架势。 看到这个痕迹之后,周无漾突然笑了:“所以这才是陈小姐的高明之处啊,因为你知道,这里是警局,旁边又有三个民警在场。 杨艳春说到底只是个上了年纪的普通女人,她怎么可能敌得过刑警,所以你知道,我们只要出手,你就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而你需要付出的,只不过是一些皮肉之苦。 还有你故意说出那些话,为的就是激怒杨艳春。 在被她掐的即将窒息的时候还故意说出那种莫能两可,似是而非的话,目的就是让我们把怀疑的方向放在她的身上,好减轻我们对你的怀疑。” 周无漾紧紧地盯着陈淼,似乎是要把她由内而外地看个彻底。 听他说完,陈淼突然笑了,她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有一点错了 她笑了很久,到最后似乎是有些累了才慢慢停下来。 “你真的很会分析,每次听到你分析,我就在想,世界上的人要是都像咱们这样就好了……或许这个世界会更美好也说不定。 不过,你最后有一点说错了,我根本就不是想要让你们减轻对我的嫌疑。 因为我都说过了,我根本什么都没干,杀害陈洪斌的人也根本不是我,既然不是我,我又为什么要为自己减轻嫌疑呢。” 陈淼依旧很清醒,并没有被周无漾三言两语就这么忽悠过去。 “哦?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了,陈小姐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陈淼突然发出一阵冷笑,笑容里透露出来的都是不屑。 “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想拆穿她虚伪的面容而已,她不是喜欢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好母亲的形象吗?那我就让她塑造或者让她亲手撕碎好了。“ “陈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你的母亲认为杀死陈洪斌的那个人是你?” 周无漾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陈淼冷哼一声:“果然只有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事实上在她得知陈洪斌死亡原因的时候,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我。 她早就知道我对陈洪斌恨之入骨,所以她就跑过来质问我是不是我杀了他。 我那个时候看着她,只对她说了一句话,你猜,我说的是什么?” 她看向周无漾,不过周无漾并未出声,他敛下眉眼没说话。 陈淼对周无漾的沉默也丝毫没感觉到有任何的意外,她轻轻启唇。 “我说,他现在终于死了,你既然那么爱他,是不是应该一起和他下去团聚,生生世世都做一对,永远不分离。 我其实根本就没跟她说过类似于是我杀了陈洪斌这样的话,但她却直接默许了这个“事实“。 这是不是也证明她心里也相当清楚我有多怨恨陈洪斌,她也同样很清楚陈洪斌身为父亲对我做的一切。 但在她眼里,我陈洪斌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或许此刻在她的眼里我已经是个无可救药的恶魔了。 但让我觉得十分可笑的事并不是这些,而是她明明认为我是那个”凶手“,可她居然在报了警之后又对你们查案的行为进行百般阻拦,这不可笑吗? 她是在替我”掩饰“吗?还是想让我对她为我做的一切感恩戴德? 她想让我感恩,想让我心怀愧疚,可我偏不这么做,我要是真杀了陈洪斌,我才不需要她来替我掩饰呢。 她从来没把我当成是她的女儿,这会儿又跑到这里和我演什么母女情深呢。 听到这里,姜涛和张迎也明白陈淼这么做的原因了,无非就是她觉得杨艳春这么做都是出于所谓的虚假母女情。 对陈淼来说,既然杨艳春那么虚伪,就直接让她来背锅好了,或者直接让她自己把所谓的假面具撕掉。 “所以陈洪斌的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对吗?” 周无漾突然问道。 “当然了,我当然希望陈洪斌的死和她有关系,但是那女人简直是太爱了,她爱陈洪斌早就失去了自我,她怎么会舍得伤害他一分一毫呢。” 陈淼撇了撇唇角,面露不屑之色。 “我有些好奇既然陈小姐当时选择这么做,那又为什么现在突然把它说出来了呢,这样一来,你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很显然,我早就已经得到我意料之中的答案了,不是吗? 当初她差点把我掐死,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还有事到如今我如果再诱导给你们一些错误信息,那我是得有多蠢。 我想这些不用我说,你们也能猜的到,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所以你们早晚都会知道,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陈小姐说的不错,这些事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查出来的。 刚才陈小姐说这几天都没出来过,是因为陈女士吃药了的缘故,据我的猜测来判断,你们的关系虽然算不上融洽,但是多少也能算得上和谐共处的关系,不然陈女士不可能在意识到这种情况后没有去医院看过病。” “你说的没错,我虽然很讨厌她,也看不起她这样的做派,但是我也没办法,在一定程度上我们甚至达成了某种契约。 她不去看病,那我就不会消失,遇到任何她承受不了或者接受不了的事时,都由我来解决。” 周无漾点了点头:“可是陈小姐作为这样一个重要的角色的情况下,陈女士突然开始吃治疗人格分裂的药了,这是不是意味着陈女士想打破这个约定。” 一提到这个,陈淼的眼神就眯了眯,眼里闪过了一道危险的光芒。 “这个废物没什么本事,但是过河拆桥的本领学的倒是好,我的人格是因为陈洪斌才衍生出来的。 现在让她厌恶畏惧的人终于死掉了,她再也不需要我这个人格来替她承受了,所以她自然而然就想回归到一个“正常人”的状态。” “陈小姐说的有道理,但是周某愚钝,还是有件事不明白,她既然想除掉你,直接去医院就好了,为什么……选择去药店买药这种方式呢。” 陈淼翻了个白眼:“谁知道那个废物是怎么想的,她估计是害怕了,毕竟我干了这么多事,谋杀未遂也是有惩罚的,她肯定不想自己被发现呗,才做了这个自以为聪明的蠢事。” 第二人格的陈淼是真的看不起第一人格,每次提到她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周无漾点了点头,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陈淼在这个时候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 “现在都已经七点钟了,周队想问我的是不是都应该问完了?我想我该说的应该已经也说的很清楚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黑子 我可不想我好不容易出来的时间是在这种地方度过的。” 陈淼一边说,一边环视了一下周围的陈设,表情上是一如既往的嫌弃。 周无漾也看了看手上的表:“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问得也已经差不多了,今天辛苦陈小姐了。” 陈淼站起身,摆了摆手:“既然你们没什么要问的那我就先走了,对了,不用送了。” 随后就踩着脚下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周无漾看着敞开的门,站起身把门关上了,随后走到窗帘边一把拉开窗帘。 此时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从里面向外看,黑洞洞的,让人感觉仿佛身处黑暗的旋涡。 他打开窗户,一阵凉风吹进,抚平了在场三人内心的燥热。 “你觉得陈淼刚才说的那些,可信吗?” “你们觉得呢?”周无漾并没有回头,反问道。 姜涛沉默了一瞬,随后缓缓开口:“她说的不论是逻辑还是条理都十分清晰,而且似乎这其中…….并没有什么漏洞存在。”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她说的这些好像真的的确没什么问题。” 张迎挠了挠自己的头。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觉得陈淼这个女人怪怪的,尤其是刚才她让我倒水,明明就是故意耍我的!” 看来张迎还是对刚才让他倒水的那件事耿耿于怀。 “陈淼的话确实没有任何漏洞,但是有问题的地方……不恰好正是因为她没有任何漏洞吗?”周无漾终于开口了。 “所有咱们查到的,指向她的线索,甚至不需要咱们主动去问她,她就已经把所有咱们要问的问题都回答了一遍。 逻辑清晰,一环紧扣着一环,一个普通人是绝对做不到这样的,如果她说的这些经过并不是她真实经历过的,而是她随意凭空捏造的,那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有她的反侦察能力绝对高于咱们的想象。” 周无漾皱了皱眉,这还是他为数不多碰到的这么狡猾的嫌疑人。 “你们发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的特点了吗?她毫不掩饰自己对陈洪斌的愤怒,也毫不掩饰她想杀死他的想法,更是毫不掩饰她对陈洪斌的伤害,她所表现出来的这一切都会给咱们一个错觉……” 周无漾的话戛然而止。 “周队,什么错觉?”张迎紧张兮兮地追问道。 “让咱们觉得她是一个根本不害怕坐牢,不害怕死亡的人,因为她有什么想说的就会说出口,有什么想做的就会立马去做。 一旦这种观念深入咱们的内心,那对咱们来说,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去隐瞒自己杀害陈洪斌的真相,所以咱们心中的那杆秤自然而然就会偏向她。” 周无漾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路灯,下意识眯了眯眼睛,眼里闪过一丝深意。 “所以周队,你的意思是说陈淼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装的了?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毕竟咱们所有怀疑她的地方都有了合理的解释,那这一切不都回归原点了……” 张迎说到最后,声音有些低落,他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头。 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都白费了,这样的感觉真**不好。 “谁说咱们做的都白费了?陈淼的确解释的很不错。 但是她夜里潜入ICU这个时间是没有任何监控的,也就是说,她可以在这期间随意捏造事实。 咱们拿不出证据证明她有罪,可她也同样拿不出证据证明她无罪,她说看见有人对陈洪斌动了手,可是她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张迎眨了眨眼睛,被周无漾这一番话都给弄迷糊了:“所以周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她是没证据,可是咱们也同样也没证据啊,这没证据还怎么办案?” 周无漾摇了摇头,随后突然开口:“修车厂最近有派人盯着吗?有没有消息?” 张迎刚想摇头说没有,手机铃声就响了,他看到电话号码眼神一亮,下意识看向了周无漾,随后按了接通键和免提键。 “刚才来了一个人,他要报修的车就是新豹T1,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不是他?” 电话那边的声音粗里粗气的,内容也很简洁,听着就像是干力气活的。 “那辆车是哪里损坏的?”周无漾淡声开口。 那边似乎是没想到接电话的人不是他所熟悉的,所以略微愣了一秒后才开口。 “……大概在车尾部,被撞出了一个大坑,尤其是右后方,反正看着挺惨的。” 男人的描述简单粗暴,但是却意外的很有用。 “车主呢?现在在你们那里吗?” 这时候,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讲关于修车的方式。 男人一时间没说话,好像拿着手机走了几步,嘈杂声逐渐变小,紧接着传来男人有些压低的声音。 “他这个车损坏的太严重,所以需要我们这儿的师傅跟他商量商量怎么修,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你们要是想抓他个现成的话,那就赶紧过来,我不说了,你们到了再给我打电话吧。” 随后男人就立马挂了电话。 “周队,咱们走吗?”张迎一听见车主来了,刚才原本还有些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这人你认识?靠谱吗?” 张迎点了点头:“这人不止我认识,姜哥也认识,叫大黑,我们之前修车的时候就去他这儿修的,技术那叫一个棒,一来二去的,关系也算是熟了,是吧姜哥?” 周无漾看向姜涛,姜涛其实在刚才黑子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听出来了,所以这个时候点了点头:“靠谱。” “那咱们走吧,都打起精神来,没准今天就能有点新线索了。” 周无漾三人立马出了警局,开往那个修车厂。 修车厂距离警局的路程并不远,大约开车开个二十分钟就能到。 “周队,你说这修车的这人也真的是够迫不及待的,这刚没几天就憋不住了,憋不住也就算了,还挑这么一个地,离咱们局里这么近,他也不怕引火上身?” 张迎此刻一点没有加班的感觉,全是得知要有新线索后的兴奋劲儿。 “你不是说黑子的厂技术最好吗?” “那是,黑子可是咱这边最厉害的修车师傅,而且他厂里别的师傅也是拉其它修车厂里的一大截,这么想也难怪他非得冒险去黑子那了,毕竟他那辆车都撞成了那个德行,一般人还真不一定修的好。” 张迎一说到黑子就跟说到了自己似的,差点没拍着胸脯到处炫耀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都是误会 因为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所以三人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周无漾下车后看向面前发出微亮灯光的厂子,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厂子。 厂子的表面看起来似乎有些简陋,外面是用一层铁皮围起来的。 有的铁皮甚至已经生了锈,上面挂着焦黄色的锈迹,如果不是外面有着一些亮起来的微光,还有里面窸窸窣窣说话的声音,看起来真的跟荒废了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给他打电话。”周无漾看了一眼下车的张迎。 张迎拿出手机给黑子拨了过去,过了五秒左右后,黑子才接起电话。 “到了吗?”里面传来黑子有些沙哑的声音。 “到了,我们现在就在外面。” “那你们先不用进来,我现在跟他说让他回去等车,等他出来的时候,你们直接抓住他就行了,他很瘦,个子也不高,穿着一件黑色上衣。” 张迎看了一眼周无漾,周无漾朝他点了点头,张迎连忙应道:“得嘞。” 挂了电话之后,三人就往厂子旁边走了走,走进了树林里,盖住了自己的身影,等了约莫快十分钟,里面还是没有人出来。 张迎见此嘴里有些嘟嘟囔囔:“也不知道这黑子靠不靠谱啊,这人咋这么半天还没出来呢,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这边话音刚落下,就听见周无漾压低了声音:“出来了,准备……” 姜涛一直紧紧地盯着厂子的大门,所以也和周无漾一样,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出来的人。 那个人的身材很瘦,个子也不高,约莫只有一米七左右,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穿着一件黑色上衣,和黑子描述的应该是一个人。 几乎瞬间,周无漾就如同闪电一般快速冲了出去,截住了那个正在往外走的人。 厂子周围本身就很黑,只有四周散发着非常微弱的灯光,此刻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还这么高大,把正在往外走的人吓了一大跳。 他下意识双腿往后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 随即,他就身体略微倾斜,想从右边跑,但是刚走了一步,就看见地上有一道黑影正在向自己慢慢逼近,他一抬头,果然,自己面前站着个人。 前面和右边的路都被堵死,男人只能选择从左边逃,但是情况和刚才一样,抬起头就对上了正在森森笑着的张迎。 他们一步步逼近,男人别无他法,只能一步步地慢慢往后退,到最后直直抵上了铁板,已经退无可退了,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他咽了咽口水,颤着声音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因为三人并没有穿警服,所以男人并不知道三人的身份,还以为是自己碰上什么抢劫的恶人了。 “我告诉……你,你们啊,这可不只是我一个人,这里的修车老板可凶了,还有其他人,小心我们报警,你们可小心掂量着吧。” 男人越说越有底气,余光瞥见有人好像从旁边的大门里出来,眼睛直接就亮了,指着往这边走的人就说。 “看见没,人家老板来救我了,识相的就赶紧把我放开,也许爷爷我心情好,能好心放过你们,不然……你们今天干的这事可够你们去警局里喝一壶的了。” 他说完话,三人并没有动,张迎甚至还对此嗤了一声表示不屑。 男人一下子就火了:“你们不怕是吧,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放完这句狠话,他扭头看着已经走出来,站在旁边的黑子:“老板,这三人不知道从哪跳出来的,还在这威胁我,你快报警,让警察把他们都抓走。” 不过下一秒他就有些傻眼了,因为他看见自己求助的老板正对着威胁他的这三个人点了点头:“就是这个人。” “……什么意思?什么叫就是这个人?” 那个男人心里一个咯噔,虽然有些懵,但是心里突然升腾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黑子就为他这种奇怪的预感解了惑:“你不是想找警察吗?他们三个人就是警察。” 黑子朝着那三个人扬了扬下巴,随后也不管男人是何表情,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很快就吐出一团雾气。 男人眨了眨眼,又转头看向围着自己的三个人。 刚才因为周围太黑,所以他只看到了有三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围了上来,至于三人的长相那一律是没看到。 此刻站着的地方灯光比刚才更亮,刚才由于着急没来得及看,但是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再看他们的脸。 一个比一个帅,不只是帅,他们的身上还散发着那种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气势。 心里“咯噔”一声,男人有些傻眼了,刚才黑子的话,他原本是半信半疑的。 可是再结合这三人与众不同的气质和长相,他心里已经对刚才黑子说的话相信了七八分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突然一变,立马朝着三人谄媚地笑了笑。 “那个……警官,这一切都是误会,我刚才不知道你们的身份,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劫匪,这因为害怕才口不择言,还请你们不要介意哈,那个我看今天挺晚的了也,你们是不是早应该下班了,如果没事的话咱们就好聚好散吧,好聚好散吧,行不。” “是谁跟你说,这一切都是误会的了?” 周无漾缓缓开口。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有故事 男人愣了几秒,随后咽了咽口水:“不,不是误会……是什么?” “你自己难道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吗?” 张迎也开口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怎么知道你们是找我干什么的。” 男人依旧选择装傻充愣。 “张迎,把他带走,等回了局子,他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了。” 周无漾没耐心和他继续这么掰扯下去,直接摆了摆手示意张迎把人带走。 张迎应下,直接把人往车那边带,男人瘦的跟个猴似的,个子也小,就算是挣扎的力道很大,但是也无济于事。 张迎拎着他就像拎着一只小鸡仔一样轻松。 男人仍旧不死心,还不断嚷嚷着自己什么都没做,自己是无辜的。 不过很快他就被张迎拎远了,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听不见了。 黑子还是站在那里,神色不咸不淡的,正在抽着烟。 “好久不见。”姜涛往前走了两步,率先开口。 黑子的脸倒是长得和他的名字比较相符合,有些黝黑,身材也挺高大,年纪约莫已经四十多岁了,眉眼间有些许沧桑之色,看着就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身上男人的阳刚味很足。 黑子点了点头,吐出一口烟圈:“是好久不见了,上次还没看见过他,是新来的吗?” 他朝着周无漾扬了扬下巴。 姜涛点了点头:“他是新调过来的,我们的队长。” 周无漾也走了过来,把手伸到了黑子的面前:“周无漾,幸会。” 黑子把烟掸了掸,随后放在了自己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抬起右手握上了周无漾的手:“黑子,幸会。” “今天麻烦你了,感谢你为我们提供这个线索,我代表全部警员感谢你。” 黑子摆了摆手:“我其实什么也没做,是你们把他抓走的,我无非就是打电话报个信的功夫而已,何况……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没什么谢不谢的。” 周无漾挑了挑眉,直觉他这话里有些不同寻常的深意,所以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姜涛。 姜涛听后眉毛蹙了蹙,没说什么,但是周无漾能看得出来,听到这句话之后,姜涛的心情似乎发生了变化,似乎……有些烦躁。 “既然你能当队长,那就证明你的能力绝对比这两个小子更突出,希望你能带领他们走上一个巅峰吧。” 黑子口中发出一声喟叹,看着周无漾的眼里好像是闪过了什么,但是很快,快得让人看不清。 周无漾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所以再开口说话的时候态度也已经变得比先前表现的尊重了许多:“能力突出不敢当,但是我会努力的。” 他的态度难得这么谦卑,倒是惹得姜涛多看了两眼。 黑子点了点头,随后抬头看了看天边挂着的灼灼弯月,打了一个哈欠,摆了摆手:“你们走吧,我也该睡觉了,挺累的。” 说完黑子也不等他们两个人说话,直接就往厂子里走。 他走的很慢,腿上似乎有些较着劲,终于走到门口,他进去之后,顺势还把厂子的门给关上了。 生锈的大门“吱呀”一声,应声而闭。 “他住在这里?” 空气中陷入安静两秒后,周无漾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平静。 姜涛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对,他住这里。” “他不是个普通人,对吗?” 姜涛沉默了一瞬,随后才沙哑着声音开口:“他之前也是刑警,和咱们一样。” “受伤退役了?”周无漾能想到的情况不算多,最有可能的便是这种情况,何况…… 想到刚才黑子的走路姿势,周无漾眯了眯眼。 姜涛“嗯”了一声:“当初我刚来的时候,他刚退役下来,追嫌疑人的时候被车撞了,最后凶手虽然被抓住了,但是他的腿……已经没办法再康复了。” 没办法再康复就意味着没办法再当刑警了。 刑警除了具备良好的头脑之外,还需要具备非常强硬的身体素质,受伤之后如果不能恢复,那基本也是跟这行再也无缘了,黑子显然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虽然这个规定很残酷,但是它也在一定程度上保障着那些因公受伤的刑警们。 “那他……” 周无漾还没说完,就被姜涛打断了:“那个时候我刚来队里,和他也不算熟,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当上刑警的,刑警队有多难进,我也是知道的。 所以当时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怨恨过这个规定,为什么这些因公受伤的英雄要被国家舍弃,我甚至还去请求过方局,可是方局告诉我,尽管他也很遗憾,但是真的无能无力。”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热血的时候。”周无漾兴许是感觉气氛有些沉重,顺势调侃了姜涛一句。 姜涛并没有理会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后来我去医院看他,我想象中,他应该是非常不甘的,那个时候我还在想,如果他没有放弃自己,那我会再尽力找方局说说。” “可是他拒绝了。”周无漾淡淡开口。 姜涛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是一名刑警。” 姜涛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因为:“他当初和你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因为他是一名刑警,他深知站到这个位置上有多不容易,他也知道这个职位有多残酷,他不需要像你这样的同情。” 听到“同情”这两个字姜涛直皱了皱眉:“我并没有这么想。” “可是在他身处那个情况的时候,你所做的这些,对他来说,就是同情。 他是一名刑警,他有他的骄傲,他甚至可以接受因为任务负伤,但是他却无法接受因为负伤没办法再当刑警后队友看他同情的目光。 对于他来说,你们的惋简直更像是一把利刃在划开他的伤口。” 听到这个说法,姜涛张了张唇,好半晌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当初没这么想过。” 怪不得,当时黑子在听到他替他说话的时候只是微微一笑说了句谢谢,并没有什么不甘之色,现在想来,他才注意到他当时眼里一闪而逝的愁色,可惜,姜涛已经明白的太晚了。 “也许他当初如果遇到的是你,他应该能好受些。”姜涛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冷硬。 周无漾“嗤”了一声,摆了摆手:“那可算了吧,他不见得会好受,难受倒是有可能是真的。” “为什么?”姜涛觉得刚才周无漾的那些话和黑子当初说的很像,两个互相理解的人相遇不是心里会更加好受些吗? “因为我会骂醒他,他当时的样子肯定很颓废。” 他这话一说,姜涛就有些沉默了,因为周无漾说的没错,哪怕黑子当初把自己收拾的多么干净整洁,可还是盖不住他眼里的颓废之色。 “所以,我见不得这副样子,我会忍不住骂他。”周无漾耸了耸肩,看他不说话,也知道他就是默认了。 姜涛看了他一眼:“……你真残忍。” 周无漾勾唇笑了笑,仍旧是那副贱嗖嗖的模样:“多谢夸奖。” 姜涛:“……” “所以他最后做了你们的线人?” 姜涛点了点头:“当时不只是我,大家也觉得很可惜,方局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也能看出来他很舍不得黑子这个人才。 所以也为他做了争取,最后就是选择让他做一名线人,而他修车的技术很好,他父亲就是一名修车工人,从小他就是看着修车修大的,所以一来二去,这倒是成了一个好由头。” 周无漾点了点头:“这件事,是不是大家都不知道。” 周无漾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姜涛点了点头,也不意外他看出来了。 毕竟张迎那个小子要是知道这事肯定早就忍不住说了,结果他刚才压根儿没提这件事,可不就是不知道吗。 第一百九十章 石墩子多大? “这件事局里原本只有我和方局知道,现在还多了个你。” 周无漾挑了挑眉:“那我还挺荣幸的,毕竟你能把这么秘密的事情都告诉我。” 姜涛:“……” 看到他那副嘚瑟的样子,姜涛真是后悔跟他说了。 “走吧,再不走那傻小子估计还以为咱俩出什么事了呢。” 周无漾说完就抬腿往树林深处走,姜涛见此也立刻抬腿跟上。 不得不说,周无漾真是把张迎的内心给摸得透透的,张迎此刻正开着窗户心急如焚地不断向外张望。 心里已经有了诸多猜测,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出事了,或者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直到看到周无漾和姜涛共同回来,他心里才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周队,姜哥,你们怎么在那待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呢,正要下车去找你们。” 张迎话毕,周无漾瞅了一眼姜涛,意思是说,我说对了吧,这小子果然是这么想的。 姜涛:“……我们没什么事,是他非要抽烟。” 姜涛对他嘚瑟的样子表示不满,既然已经不满了,当然是开始甩锅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周无漾心里一跳,张迎一下子就把目光转到周无漾身上。 “周队我说你也真是的,抽烟对身体多不好啊,你说你还天天抽,我前两天刚看了个新闻,说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就是因为天天抽烟,所以年纪不大就得肺癌了,这治也没法治,只能等死了。” 张迎一说起来就絮絮叨叨的,活像个烦人的苍蝇,“嗡嗡嗡”的四处乱飞,把周无漾整的烦不胜烦,他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姜涛并没有做坏事的自觉,反而轻飘飘地看向别处,无视了他这个眼神。 那边的张迎还在像吐钢珠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周无漾被吵得青筋直跳,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知道了,闭嘴,开车回局里。” 张迎这才终于停了下来,发动油门,开车走了。 这一路上,刚才抓上来的那个男人一直哼哼唧唧的,但是三人全部都非常默契的选择不理他,就连一向话多的张迎都直接无视了他。 男人见压根就没人搭理自己,也觉得有些累了,到最后自动闭了嘴。 一回来,周无漾三人就把男人带进了审讯室,从他消停到回局里,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男人在车上已经睡着了。 被猝不及防的叫醒,又被猝不及防的带到这个地方,吓得男人一阵心神乱跳。 直到坐在椅子上,男人才慢慢回过神来:“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公民的吗?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无漾看着他,冷冷勾唇:“我以为刚才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已经想好你都做了什么了不该做的,但是现在看来,你非但没有反省,甚至连一点做错事的自觉都没有啊。” 男人被他说的面色苍白了几分,但是仍旧在狡辩:“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刚才是去修车了对吧,修的是什么车?” 周无漾继续开口。 男人的面色惊疑不定,随后短短吐出了三个字:“面包车。” “看来需要我再给你补充一下,这辆面包车应该是新豹T1,没错吧。” 下一秒,男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他那张紧贴骨头的脸更显得紧绷,看起来有几分狰狞,他几乎是咬着牙承认了:“是又怎么样。” “车是被撞了尾部,对吗?怎么撞的?能说说吗?”说出的话带着询问,但是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态度。 周无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他这副害怕心虚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的模样真是有趣极了。 还好男人并不知道他的心里所想,不然一定会忍不住一口老血喷出来,真真是恶趣味到了极点。 “就是……开车不小心撞的,撞在石墩子上了。” “哦?撞在石墩子上了?石墩子你见过吗?大约多大?我好像没什么概念呢。” 周无漾扭头看着张迎和姜涛,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迫不得已 姜涛立马默默把头转过去,表示自己并不想理会他。 不过张迎倒是十分配合地张开手臂比了一个大小:“大约是这么大吧。” 周无漾得到答案之后才转头看向那个男人。 “你看,石墩子只有这么大一点,而你的车……损坏程度应该不需要我再去强调了吧,如果你不确定的话,我可以给修车厂的老板打电话确认一下。” 男人头上的汗渐渐冒了出来:“确认倒是不用了……我撞倒了一排,所以损坏的面积的确可能会大一些。” “我既然能让你坐在这儿,就证明我已经有足够能证明这是你做的证据了,撞倒一排的石墩子后车尾部是什么样子的,我虽然没见过。 但是我也知道,区区石墩子而已,绝不会让你的车损坏成那个程度,而且……你也只是受人指使,这件事其实并不是你主动想去做的,不是吗? 既然这样的话,你又何必为对方保守秘密呢。” 周无漾的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是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性。 男人的身上几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有些惊恐地看向周无漾,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巨大的压迫感和自己曾经所做的承诺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巨大的撕扯,到最后男人有些痛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皮。 就在这个时候,周无漾又给他心中天平的其中一方加了一个砝码。 周无漾把那段道路监控调了出来,随后完完整整地给男人看了一遍。 男人刚要开口说话,周无漾就打断了他。 “不用跟我说什么这不是你的车,只是车型一样的巧合这样的话。 因为这样的话在我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这个监控的视频很清楚,也可以清晰地看到这辆面包车的右后方尾部先是蹭上了绿化带。 随后因为猛打方向盘,而导致甩尾,直接甩在了后面这辆出租车上,所以这辆车应该哪里有痕迹,哪里没痕迹,甚至不需要特意去比对,就已经一目了然了。 你以为你用的套牌,就能逃过一劫了吗? 还有,你也不用拿什么不小心要撞上绿化带所以才猛打了方向盘,最后误伤了这辆出租车司机这种说辞来搪塞我。” 听了这话,男人猛地抬起头,下意识打了一个激灵,有一种被人从里到外都看得透透的毛骨悚然,很显然,周无漾已经把他的想法猜的透透的。 周无漾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依旧是不动声色地说着他的分析。 “这辆车是手动挡,画面中这辆车行驶的非常平稳,没有任何晃动的情况,可见这辆车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车身和绿化带也一直保持着一个非常安全的距离,证明你行驶这辆车的时候处于一种非常认真的状态,起码并没有走神,也没有犯困。 可就是在这样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情况下,你的车突然歪了,因为先前你的车身和绿化带保持着安全距离的缘故,如果只是歪一点的话,你很快就可以调整过来,根本就不用那么大幅度的打方向盘。 可视频里的你可不是这样做的,你的车身其实并没有偏移很多,但是你还是大幅度打了方向盘,为的就是看起来是不经意间撞上的这辆出租车。” 男人的脸色白了又白,原本有些泛黑的脸此刻竟然浮现出一种诡异的苍白。 “其实无所谓,你就算不供出背后的人也没关系,反正我们迟早能查到,查不到的话那你就是肇事逃逸的罪名,如果你想蹲号子的话,可以继续选择不说。” 男人心中不断晃荡的天平终于在周无漾落下这一个重重的砝码时彻底偏向了另外一方。 他此刻面如死灰,叹了一口气:“好,我承认,这辆车的确是我的,我也的确是受人指使。” “那个人是谁?” 男人闻言面露苦涩:“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是我也确实不知道这人是谁啊,他就是通过一些渠道消息找到了我。 让我去撞个人,而且还不能撞死,让我必须假装是意外撞到他,我开始本身是不同意的,平时小打小闹我做也就算了,可是这个好歹是条人命啊。 再说了,撞车这事哪里还有谱啊,撞了就是撞了,谁还能保证撞没撞死呢,这万一要是撞死了,那我不成了杀人凶手了吗?” 张迎闻言冷嗤了一声:“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害怕成为杀人凶手呢,我看你还挺乐意这么做的,不会是为了逃避罪责故意这么说的吧。” 男人闻言脸直接皱成了一个苦瓜。 “真不是,我做这个真的是迫不得已的,我媳妇儿得了尿毒症,现在急需要钱,我根本没地方去用钱,这个钱来的快,我真是没办法了才这么做的。” 想到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媳妇儿,他的眼睛就有些湿润。 “如果再来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我拿到这个钱之后,给她做了手术,她现在状态已经好多了,如果不是有这笔钱,那她……” 男人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几不可闻。 “这是杀人你知不知道,买凶杀人,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你这么做的理由!” 张迎压根就无法理解这种为了自己利益就去杀害别人的人,就算是迫不得已又怎样。 男人听后,不知道张迎的哪句话触及了他心里那根弦,突然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他赤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张迎,额角的青筋几乎暴突出来。 “你懂什么?你经历过这些吗?你知道你最爱的人在你旁边奄奄一息的样子吗? 我们两个人很多年前就已经结婚了,这些年她一直跟着我东奔西走,就算没享过一天福,也从来没有任何怨言。 好不容易我干出点名堂来了,终于能让她跟着我享福了,可她却病了,因为这个病,我砸锅卖铁,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我去各种地方打工,以前我压根不是这么瘦的,可是现在呢,因为这些都瘦成一把骨头了。” 男人这句话说的的确没错,他脸上的颧骨高高外突,整张脸似乎是只有一张皮包裹在上面,活像一个活体骷髅,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能立刻散架。 她今年刚36岁啊,我知道你们这些当警察的瞧不上我们这样的人,可是我告诉你们,你们也没资格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跟我说这些!” 张迎被他突如其来的高音给整的一懵,随后嘟嘟囔囔的:“可是你可以选择别的方法啊。” 他说的很小声,可是殊不知还是被男人清清楚楚的听进了耳朵里。 “别的方法?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周围的人,邻居,我能借的都借了,现在钱还没还上呢。 他们见着我都绕道走,路上碰见也装作不认识,还有什么,网上筹款?你以为那个能一下子就筹到几万或者是几十万吗?人家凭什么给你那么多钱!” 男人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整张脸的脸色都变得通红。 第一百九十二章 选择 “张迎,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每个人也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没有太过明确的是非对错之分。” 周无漾淡声开口。 张迎怏怏地答道:“知道了……” 男人似乎是有些意外周无漾的回答:“没想到你们警察里还有这样想的,你是经历过什么吗,才能理解我们这样的人?” 周无漾摇了摇头:“我错了,我并没有理解你,我只是尊重你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结果也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毕竟付出代价的人是你自己,跟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作为警察,并没有理解你的义务。” 男人闻言不说话了,因为周无漾这句话并不好听,所以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想反驳,但是发现事实的确是如周无漾所说的那样,他并没有什么义务去理解他。 “我想我们应该回到正题了,刚才你说你并不知道他是谁,是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都说出口了,男人也不打算继续再藏着掖着了,毕竟这样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反而变得痛快了许多。 “当时他是通过网络联系的我,我们全程都是线上沟通,并没有见过面。” “那你们电话总打过吧。”对于这个消息,周无漾并不失望,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没必要非得出面才能做,所以这个答案很符合他的猜想。 男人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电话打过是打过,但是对方很谨慎,用了变声器,我根本分不出来是男是女,不过……” “不过什么?”周无漾挑了挑眉,直觉这个男人给自己留了点后手。 果然,男人的回答很快就印证了他的猜测:“我当时害怕这个事有一天暴露,或者怕他反悔,就录了音……哦对了,录音就在我手机里。” 他的手下滑,摸了摸裤兜,把手机掏了出来,随后点了几下,按了播放键,很快里面就传出声音。 “你只要假装成意外撞到他就行了,何况不用你撞死,其它的你都不用管。” 声音果然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是一种很低沉很嘶哑的声音,说话的期间还伴随着一种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可是……万一我不小心把他撞死了怎么办,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可以听出来他有些犹豫。 “你只需要尽力保证不把他撞死了就行了,如果撞死了也没关系,反正我只需要让他不好受就行了。” 机械的电流声再加上说出的话,透着一种异常的冷漠。 “可是……” 这个时候录音里突然出现了一阵呲呲啦啦的电流声,震的人一阵耳鸣。 当时的李雷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怎,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别再可是了!” 这次那个机械电流声似乎是觉得男人有些烦,干脆就直接打断了男人。 虽然听着声音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是总让人感觉这次那边情绪似乎变得有些焦躁起来,和刚才平静的语气截然不同,就好像是…… 周无漾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异色。 “你到底要不要干,如果不干的话钱一分你也拿不到,你媳妇儿的病就只能等死了,你自己考虑吧。” 对方的这一句可谓是直直抓到了男人的弱点,男人几乎没有时间思考,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别别别,我干,我干!” 能听得出来,男人做出这个决定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 那边的机械声似乎对他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停顿了一秒,随后才开口。 “既然答应了,那你就做好你该做的事,钱我事后会打给你,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但是你若是存了些别的什么心思……丢掉的就不只是这些救命钱了……” 因为变声器的影响,导致听不出来说话的人的情绪,容易让人觉得有些平淡。 但是这句话说出来,却明显能让人感觉到这其中的威胁意味。 录音里的男人似乎也被威胁到了,他沉默了一瞬,才出声。 “放心吧,既然拿了你的钱,那我一定会按照你的吩咐来办事的,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你给我的钱。”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拿钱你办事,这只是一场交易。另外,你做完这件事之后先不要去修车,如果可以,最好把这辆车销毁,或者让它再也不要出现在别人的面前。” “明白了。”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他既然说不让你去修车,你为什么还要去修车?实话来讲,如果你不去修车,我们很有可能暂时发现不了你呢,或者有可能干脆就永远发现不了。” 周无漾看着他。 男人皱了皱眉,也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风口浪尖去修这个车,可是…… “我需要修好这辆车去拉货赚钱,他给我的钱的确能够我媳妇儿做手术,也能暂时应付一些后续的治疗。 但是这也只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并不能保证以后,所以我现在必须挣钱,我也知道我做的这件事不可能不会被发现,现在的技术有多厉害我也是知道的,哪怕逃到天涯海角去都没有用。 所以我只能在我能挣钱的时候把钱挣出来一些,这样就算我出了什么事,我媳妇儿也能再挺一段日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Darkmoon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看起来真的是很爱他的媳妇儿,脸上的担心和难过不似作假。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男人喃喃自语。 “警方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更加强大的多,现在科技发展,警方的实力同样也在不断增长,不管有多厉害,都逃不过法网。” “是我抱有侥幸心理了。”男人叹了一口气。 “对方给了你多少万,是通过什么进行交易的?”周无漾可没有时间让他在这里伤春悲秋。 “他给了我二十万,我把银行卡号给他,他直接打到我的卡里的。” 张迎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对方的确是没少给,二十万的确是够你的妻子用一段时间了。” 男人苦涩一笑:“所以我当初才冒着风险答应他了。” “你们当初是用什么进行联系的?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因为……我当时急需用钱,然后偶然在一个……有些特别的贴吧里看到一个帖子,里面就有各种类似于悬赏的任务,不过不是那种普通的悬赏任务……” 说到这里的时候,男人的表情似乎变得一言难尽,刚刚恢复一些血色的脸又变得苍白了几分,甚至眼里还有一闪而逝的“惊恐”?! 似乎这个贴吧并不是普通的那种贴吧那么简单。 周无漾注意到了他这个眼神,眯了眯眼,纤细的食指摩挲着下巴,开始对这个“特别”的贴吧变得有些好奇起来。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贴吧,才能让一个人……还是一个走南闯北的男人,露出这种所谓惊恐的表情呢。 “然后我就发了一个关于我自己情况的一个帖子,大概就是说只要有钱干什么都行,如果有需要的人可以来找我,事后他就联系了我。” “是只有他联系了你吗?”周无漾觉得像这种帖子一旦发下去,一般不会只有一个人找上他。 有钱的人何其多,对于他们来说,能拿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果然,男人摇了摇头:“不是,是除了他还有别人联系我,但是只有他给的最多,所以我最后选择了他。” 周无漾点了点头。 “现在你还记得那个贴吧的网址吗?” 男人点了点头:“当然,我当时害怕找不到,还特意把网址背了下来,不过……” 男人的表情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 “其实我选择那个人的原因也不只是那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个网站其实我只进去了两次。 然后前两次联系我的人里,给钱的人最多的就是他,等我第三次再想进去的时候,我就进不去了。 而且我急需钱,我也没时间再耽误下去了,我只能选择了他,因为我们在第二次的时候就交换了联系方式。” “进不去了?你不是说你已经把网址背下来了吗?” 一直不说话的姜涛突然开口了,蹙着眉一脸严肃。 男人和大部分人见到他的反应一样,见到他蹙眉,感觉到了无端的压力,心里紧接着就是一紧,说话也变得有些结巴起来。 “是……是啊,我是背下来了没错,在我登不上之后我还在想是不是我背错了,我甚至还核对了我专门抄下来的纸条,但是上面的字母和我背的网址一模一样,就是进不去了。” “你现在再把你背下来的网址再输一遍,就用这个电脑。” 周无漾说完,就抬手示意张迎把电脑递给他,张迎点了点头,拿起电脑递给了男人。 “好吧,那我就再试试,不过我劝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男人说完后熟练地在电脑上打了一个网址,看得出来他这么做的次数确实不算少。 不过结果的确如男人所说,电脑上显示的是该网址不存在,似乎根本就没有这个贴吧。 周无漾蹙了蹙眉:“这个贴吧有名字吗?或者说……你知道这个贴吧叫什么名字吗?” 男人点了点头:“叫Dark moon” “暗月?暗月贴吧?这名字有点意思啊,听着就不像什么好名字。” 张迎一听见这个贴吧的名字就对这个贴吧没什么好感,毕竟贴吧的名字叫“暗月”,顾名思义不就是黑暗的月亮? 月亮的确是存在黑夜之中,但是月亮本身是亮的啊,怎么会是黑暗的呢? 所以这能是好贴吧能想出来的名字吗?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随后他才突然开口:“你用你的技术查一下这个贴吧的线索,看能不能查的到。” “得嘞。” 其实不用说这是周无漾的吩咐,张迎原本就对这个贴吧起了好奇的心思。 他平时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是什么网站贴吧感兴趣,周无漾现在让他找,可谓是正中他下怀了。 张迎拿过电脑之后立马就开始搜索,脸上原本还挂着信心满满的笑容,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了。 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球跟着网页在不断地上下滑动,鼠标滑动的速度和点击的节奏也变得越来越快,动作也看起来变得有些焦躁。 “怎么了?是查不到吗?”姜涛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张迎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不想承认自己其实压根什么都没查到,于是又不死心地说了一句:“我再查查看。” 但是很快,他就叹了一口气,很显然,他并没有查到什么。 “周队,姜哥,我刚才已经用了各种我能想到的办法去搜索了,但是依旧……没有任何结果,就好像……这个贴吧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周无漾敲了敲桌子,随后看向男人:“你确定是这个名字没错吗?” 张迎的脑子虽然不能称得上有多好,但是在电脑技术这方面还的确是个人才。 他要是说查不到,那就是真的查不到了,男人和张迎相比,周无漾当然还是选择相信张迎多一些。 男人被三番两次质疑,也变得有些恼怒起来,但是他又不敢太过发作,只能闷着一张脸,沉沉开口。 “我确定以及肯定,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记错的,当时我也觉得很奇怪,也怀疑自己记错了,但是我想了很久,越发确定我根本就没记错。 那时候,我也去网上搜过,结果跟他一样,什么都没有,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实际上如果不是那二十万块钱,我可能真的会怀疑我见鬼了。” 想到自己当时的情况,男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他真是有些后悔知道这个贴吧了。 又想到里面的那些内容,男人心想进不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看起来好像很害怕这个贴吧?刚才你说这个贴吧与众不同,那你倒是说说,这其中是怎么个特殊法。” 周无漾不可否认,如果在看到刚才男人提到这个贴吧时惊恐的表情仅仅引起了他的一丝好奇,那现在经历了根本就“查无此吧”这件事之后,这才叫真正意义上的勾起了他的兴趣。 虽然现在查不到这个贴吧,但是没关系,他面前不就有一个曾经见识过贴吧内容的人吗。 虽然消息不一定很准确,但是起码能让他对这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贴吧多几分了解。 第一百九十四章 诈骗? 想到自己在贴吧里看到的内容,男人觉得嗓子有些发粘,于是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这才慢吞吞地开口。 “这个贴吧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变态”。” “变态?”周无漾挑了挑眉:“怎么个变态法。” “就是上面会有人发布一些任务……比如报复一个人,然后贴主会说明如何报复,捅他一刀,或者是让他妻离子散。 底下的人看到觉得自己能做,就可以接下这个任务,做完这个任务之后就会获得相应的酬劳。” “你的意思是说,里面都是这种运用暴力手段的东西?”周无漾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男人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除了暴力,还有黄色,就是男人和女人的那档子事,不过……玩的比较花,特殊嗜好的很多,可能一辈子就只能玩一次的那种。” 男人觉得这种东西在这里说出来有些奇怪,所以他并没有特地用细节去形容。 不过也不需要去特地形容了,因为在场的人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没经历过也听过,都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张迎和姜涛听到后同时蹙了蹙眉,眼里皆是闪过了一丝厌恶之色,他们身为警察对这种越边球是非常反感的。 正常交往的男女朋友他们不管,但是这里面的人很显然绝不是正常交往的男女朋友。 “这个贴吧不应该让我们查,应该让扫黄大队的去查才对,毕竟这种东西,他们才是强项。” 张迎说起来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十分庆幸自己选择当的是刑警,而不是扫黄大队的警员。 只有周无漾的表情不变,好像这种东西根本就没给他造成任何影响似的,他继续问道:“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别的内容吗?” 男人点了点头,刚要开口,但是却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去形容这种东西,但是很快他就眼睛一亮。 “你们知道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吗?” 张迎和周无漾皆是点了点头,真心话大冒险,这游戏谁不知道? 但是旁边的姜涛却蹙了蹙眉,沉声开口:“这是……什么东西?” “噗嗤。”张迎看到姜涛一本正经思考的模样,终究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但是发出这个声音之后他就后悔了,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过已经为时已晚,姜涛已经冷冷地扫了过来。 张迎知道自己做错了,于是只能屁颠颠补救。 “那个……姜哥,这个就是个非常无聊的游戏,平时助个兴还行,玩的多了就没意思了。 哈哈,你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其实就是可以有多种玩法,比如说选择抽签,然后被抽到的人可以选择说真心话,或者是大冒险。 如果选了真心话,那就必须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如果选择了大冒险,那就由别人提出一个冒险,比如随便到大街上唱个歌,那那个人就必须要遵从他的指令。” 男人立马跟着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这个贴吧里就盛行着这样一个游戏,就是在游戏开始之前,需要拿出一千块钱的启动资金,才有机会参与这个游戏。 在这个游戏里,是随机抽人的,每个人都有被抽到的可能。 被抽到的人需要完成系统给定的任务,当然,可以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不过真心话的机会只有三次,三次真心话机会过后就只能选择大冒险了,选择真心话之后,就必须说出最真实的回答。 如果回答的不真实,系统就会检测出来,那么就会扣钱,如果回答真实,那就可以获得系统的奖励,也就是奖金,大冒险的话也是如此,并且大冒险的奖金会比真心话的奖金要多。” 张迎嘴巴立马张成了一个“o”型:“还有这种操作,不会是骗人的吧。” 这种骗人的伎俩在他们局里网警那边可见识的太多了,说是钱生钱,实则就是骗钱。 先随便搞个什么入会费,会员费的,你把钱充进去之后,先给你一点甜头,让你大赚一笔,或者大赚好几笔,等你开始相信并且沉迷的时候,就开始对你出手了。 让你输的倾家荡产,所有的钱都只能进到对方的口袋里那种。 被逼到无路可去,借高利贷,最后实在还不上的人可谓是太多了,这样的人最后只能选择自杀一了百了。 男人点了点头:“所以我当时犹豫了半天,但是最后还是没敢玩,因为我前段时间看过一个电影,叫《孤注一掷》,那里面就是讲诈骗的。 那个王大陆演的那个角色就是一步步被引入陷阱,最后被骗的家底都不剩,但是他已经走火入魔了,显然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放你走 他因为负债还不起,只能选择跳楼,可是我不行啊,我家还有我媳妇儿需要我养着呢,这样的差错,我一点也不能出。” 看得出来男人真的是很爱,不管说什么最后都能扯到自己的媳妇儿身上。 “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挺警惕。” 张迎对他的想法啧啧称奇,一般来讲,就算很多人深知这个是骗局,还是会有大把的人去尝试。 因为人们总是抱有一种侥幸心理,总觉得这把火不会那么巧就烧到自己身上,殊不知侥幸心理才是把他们一步步推向深渊的巨手。 男人叹了一口气:“这些年走南闯北惯了,什么没见过?这不就是显而易见的赌博陷阱吗?我是断然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的。” “除了这些之外,这个贴吧里还有其它东西吗?” 男人没说话,先是沉默了几秒,随后摇了摇头。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因为我当时着急要钱的缘故,所以也没顾得上多浏览,就只是发了个帖子,唯一能进去的那两次也只在评论里互动。” 周无漾点了点头,随后便沉默了。 他不开口说话,自然也没有人开口,众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张迎,你待会把他手机里的录音拷下来,还有那个网吧的网址你也记下来。” “你。”他转头看向男人。 突然被叫到,男人立马绷紧了身子,颇有一种即将听候发落的紧张感:“待会你把你的银行账号登记下来。” 男人一愣:“那个……方便问一下你们要……做什么吗?”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只是想查看汇款方,暂时不会收缴你的那些钱。” “周队,那做完这些之后,他应该怎么处理?” 张迎口中“处理”这两个字,可把男人吓得面色一白。 “放他走。” 话音落下的同时,男人就发出一阵惊呼,甚至有些破音:“放我走……?” “怎么?如果你不想走,留在这里也行,豪华大单间,也挺舒服的,可能就是有点冷,有点黑。” 周无漾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悠闲。 他说的简单,但是听到男人的耳朵里可就一点都不简单了,毕竟谁也不愿意在冷冰冰的号子里蹲着。 “我……我只是有些惊讶你会放我走。” 周无漾掸了掸自己腿上根本不存在的灰:“最近时运不太好,想做点好事转转运。” 男人:“……那你就不怕我跑了吗?” 他这话说完,周无漾抬眸,用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你倒是可以跑,随便跑,但是你老婆,跑得了吗?” 他这一句话直接让男人冷汗都下来了,是啊,他倒是可以跑,跑到哪里都行,哪怕是跑到国外都行,可是自己老婆没法跑啊,不仅跑不了,甚至连医院都离不开…… 怪不得他让自己走呢,原来是肯定自己根本就跑不了。 男人苦涩一笑:“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能再给我一些时间。” 不管周无漾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放他离开,但是都相当于给了他时间,所以男人很感谢他。 男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虽然胆子不算大,但是脑子很聪明,他心里清楚,周无漾让他走,不过是给他一些时间而已。 等雇佣他的那个人找到了,那他自然而然也得回来接受法律的惩罚。 不过这些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必须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现在再后悔也没什么用了。 眼看着说的差不多了,张迎站起身:“走吧。” 男人也立马跟着站起身,往门口走,但是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周无漾:“对了……那个人,他还活着吗?” 这个人指的自然就是陈洪斌。 周无漾摇了摇头:“他已经死了。” 男人听后,瞳孔猛地一缩,身体更是踉跄了两步,看得出来,他对陈洪斌的死根本一无所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周无漾看到他这样就知道他误会了,他肯定是以为是他自己才导致陈洪斌死亡的。 “该说对不起的不只是你,比你更该说对不起的人现在还没出现。” 周无漾这句话无疑是给了男人几分希望,男人呆呆地抬起头看着周无漾,眼眶有些发红:“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你并没有撞死他,只是把他撞进ICU了而已,害死他的另有其人。” 张迎实在是受不了男人这副磨磨唧唧的样子,直接说了出来。 听后,男人悬着的心略微放下了许多,虽然这么想很不好,但是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男人还是觉得自己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得到了这个答案,他和张迎很快就离开了。 “你为什么要让他走?这不像是你的风格。” 姜涛收回视线,放在了周无漾的身上。 周无漾的长腿往地上一蹬,椅子跟着滑出去一段距离,他侧头看着姜涛:“我为什么不能放他走?还有,平时我的风格是什么样的?” “你就不怕他走了之后那边得到消息吗?还有,你平时的风格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姜涛按着顺序一一回答了周无漾的问题。 周无漾“啧”了一声:“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好,姑且按你这么说。 既然我平时这么恶毒,那我是不是应该为我的“恶毒”忏悔忏悔?所以我就只是想做个善事忏悔而已。 你没听他说他老婆都得尿毒症了吗?急需用钱,我让他走,是想让他趁着现在还能挣钱,多挣点钱给他老婆看病,你说我这人……怎么这么善良啊。” 周无漾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 姜涛:“……” 感受到姜涛无语的眼神,周无漾哈哈大笑:“你也太没劲了吧,你说你一天天板着个脸,我真怕你哪天被自己无聊死,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幽默呢。” “如果相信你是个善良的好人,想要做善事是懂幽默的话,那我确实不懂,也不太想懂。”姜涛一板一眼地开口。 周无漾:“……”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现在他这条线虽然变得清晰了一些,但是终究只是他的片面之词,况且案子还没结,我总不能现在就把人扣下吧。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如果咱们把他扣下了,你觉得那个在暗处的人会不知道吗?甚至那个人都不用特地去打听,就会知道他平白无故消失了,连自己得了病的媳妇儿都顾不上了,你觉得他心里会不清楚自己可能暴露了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故意让男人回去,故意让他像平时一样出现在那个人面前,那个人就不会觉得自己暴露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不一定会觉得自己没暴露,但是他会在这二者之中摇摆,不断怀疑自己。 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他就会在心里不断猜想自己到底暴露了还是没暴露,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消耗他的内心,怀疑的种子一旦被落下,那早晚会有一天生根发芽的。 不过就算这招对他没生效也没关系,毕竟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调味剂而已……” 姜涛看见了周无漾眼里那一闪而逝的笑意,明白他心里又有主意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虚拟IP? “这个人会不会真的是王燃?”毕竟他们先前的猜想就是他。 “我想很快,咱们就可以知道答案了,说不定解决了一个人之后,另外一个人,也会主动跳出来呢……” 周无漾喃喃自语。 姜涛明白周无漾这是有了自己的打算,所以他也没打算多问,而是转而问了贴吧相关的事:“Dark moon这个贴吧,你怎么看?” “你觉得这会是一个普通的,诈骗恶搞贴吧吗?” 周无漾并没有回答姜涛的话,反而甩给了他一个问题。 “你都加上这些字眼了,它还能是个普通的贴吧吗?”诈骗恶搞,都可以构成犯罪了。 周无漾勾了勾唇:“是啊,它已经不是个普通的贴吧了,你不觉得这个贴吧,给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吗?” 姜涛一愣:“熟悉的感觉?”据他所知,自己好像并没有见识过这种贴吧。 他此刻还并未意识到什么,不过在下一秒周无漾嘴里吐出的两个字却让姜涛的瞳孔猛地一缩。 因为他看见周无漾张唇吐出的那两个字是…… “暗网。” “这怎么可能?!”姜涛饶是一个再淡定的人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淡定的下来了,暗网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他们做这行的,不会不知道。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中国不会有这种东西,咱们国家的管制很严格,不会允许有这种漏洞存在。” 周无漾看到他那骤然紧绷起来的样子,突然笑了,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这怎么能一样,听他刚才的描述来看,就是个掺杂了钱色的小贴吧小网站而已,顶多类似于黑社会那一套,怎么可能跟所谓的暗网相提并论,这两者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如愿看到姜涛的脸色一变,脸上的寒冰更是厚厚的几乎结了一层霜。 “身为一名警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以后你别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周无漾“啧”了一声:“你说你这人,总是这么无趣,得,我看我还是少跟你待着吧,免得被你都给带歪了。” 姜涛:“……”等等,到底是谁带歪谁。 周无漾说完,就打开门出去了。 门被关上的瞬间,周无漾嘴角扬起来的弧度彻底抹平,一种从未有过的凝重和严肃出现在他的脸上。 看来未来不会平静了……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人知道,也同样没人知道周无漾此刻在想什么…… * 男人把周无漾吩咐的做完之后就走了,这个时候周无漾也已经回到了办公室。 “周队,你来的正好,你刚才安排的我都已经弄好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查一下他最近银行账号的汇款记录。” 张迎点了点头,随后很快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 “周队,这个汇款方采用的是一个虚拟地址,不对……好像不是虚拟地址,就是实际地址……在泰国。” 周无漾蹙了蹙眉:“泰国?” “你确定吗?” 张迎点了点头:“我当然确定,虚拟地址和实际地址的区别很大的,虚拟地址是通过技术手段实现的可配置的IP地址,实际地址就是真实的IP地址,是独一无二且具备稳定性的。” 但是随即张迎就有些奇怪了。 “不过……这背后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个泰国人吧,让人奇怪的是,汇款方又怎么会在泰国呢。” 如果真的是在泰国,那他们是根本没办法查到的。 不知道像是想到什么,张迎突然眼睛一亮。 “周队!你不是有一个技术特厉害的朋友吗,就上次陈兰的那个案子你找的那个大神,要不你问问他呗,没准他能有什么线索呢。”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你小子记性还真好。” 张迎摸了摸后脑勺:“他技术是真的厉害,这样牛逼的大神我肯定记得住啊。” 周无漾抽了抽唇角,那小子要是知道有人这么崇拜他不得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张迎说的的确是个办法,这么想着,他也不犹豫,直接给杨帆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呦,周神,又给我打电话来了?我说我这两天是怎么了呢,右眼皮一直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就在我刚才看到你给我打电话,我就明白我这右眼皮为什么老跳了。” 周无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勾了勾唇角:“看来你挺不欢迎我啊,既然这样……那就等你右眼皮什么时候不跳,我再给你打电话吧。” 说着就要挂断。 旁边的张迎看见他这一系列操作,心脏都缩了缩,这还没说重点呢,怎么就要挂了呢。 这怎么能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神收我为徒! 所以张迎刚想开口阻拦,就听见似乎有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了。 所以他就闭上了嘴,凑着耳朵去听。 “不是,你说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啊,给我打电话的人是你,结果现在要挂电话的人也是你,不是都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吗?怎么这坑全让你给占上了呢。” 杨帆一听周无漾这么说,险些都被他给气笑了。 “不是你说你右眼跳觉得没好事吗?那我为了避免你产生灾祸,挂电话还有错了?” 周无漾不愧是嘴上的王者,只要他想说,基本就没人能说的过他。 杨帆无奈:“得得得,是我错了行吧,周神给我打电话我应该感恩戴德,沐浴焚香之后才能接这通电话,就算是眼睛跳也得是左眼跳,行了吧。” 周无漾“嗯”了一声:“其实倒也不必这么麻烦。” 杨帆此刻真是想翻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 “行了,你说吧,有啥事找我,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可不信你没什么事啊。” 周无漾“啧”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你帮我看看银行账户汇款方的地址。” “合着又是这方面的事啊,不是我说,你们局里的人是真不行,这点东西都弄不明白,干什么吃的,吃白饭的吗?我看这刑警这活他们也别干了,干脆直接换我来。” 周无漾唇角一勾:“行啊,那你来吧。” 那边的杨帆听到他这么“温柔”的语气,直接打了个哆嗦,瞬间后悔自己刚才说出的话了。 “算了吧,我可不想掉进坑里,你还是说说吧,怎么个事。” 周无漾直接把情况和他一说,杨帆直接发话:“这简单,直接告诉我账户信息,我查一下就完事了。” 很快,杨帆就已经查出结果了,他在那边咂么了一下嘴。 “这次你那个小警员可没弄错啊,他说的没错,这个虽然很像那个虚拟地址,但是它其实就是实际IP地址,在泰国。” 周无漾并没有觉得意外:“如果真正的汇款方是国人的话,且他目前还在国内的话,那什么情况下这个汇款地址是在国外?” “首先你这个排除了这个是虚拟IP伪造的情况,剩下的……你是说这个真正给钱的人是国人对吧?” 周无漾“嗯”了一声。 “一般这种情况下,这个人可能是在泰国那边有人,这是他直接让那个人在国外进行的汇款,第二嘛……” 杨帆突然不说了,特意卖了个关子。 他以为周无漾会继续追问下去,但是等了几秒钟之后却没在那边听到任何声音。 他顺势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结果上面显示仍在通话中,他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是,周无漾,你就不好奇我说的是什么吗?” 想到杨帆在另外一边即将发狂的表现,周无漾轻笑了一声,缓缓开口。 “我想比起我好奇这件事,我更好奇……你为什么说一半不说了,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你的嘴让你开不了口,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说不出口,让你觉得难以启齿。” 杨帆此刻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他还真是想不明白自己明明知道周无漾是个不饶人的主,为什么还非得去犯一下贱。 这下贱没犯成,倒是给自己整破防了,害怕周无漾下一句再语出惊人,他也顾不得卖关子了,直接开口道。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通过虚拟货币交易的平台进行资金转移,然后把转移到国外的资金再汇款给这个人。” “这个能查到吗?”周无漾觉得以他说的这两种情况来看,明显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杨帆点了点头:“我可以试试,不过你有怀疑的对象吗?如果没有任何怀疑对象,或者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那我告诉你,这活我可干不了,不光是我干不了,其他人也干不了,没有怀疑对象就去查,这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有,稍后我把他的信息发给你,你查查这件事是不是和他有关。” 杨帆爽快地答应了:“那行,你待会儿发给我吧,我该吃饭了,不跟你在这费劲了。” 周无漾“嗯”了一声:“等等。” 随后在杨帆即将挂电话之际,又突然拦住了他。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杨帆有些奇怪,该说的刚才不都已经说完了吗。 “你想不想带个人?” 周无漾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正在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张迎。 周无漾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但是杨帆是个何等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笑道。 “你想让我带带你那个小警员?” 周无漾“嗯”了一声。 杨帆鼻腔溢出一阵轻哼,也傲娇起来了:“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就他这么菜的技术,我可不愿意带。 我都怕哪天我被气死,到时候他这个技术说不定还会有辱师门,被别人知道他是我的徒弟,那我以后还能不能出去混了?所以,不可能。” 想到自己收了这个徒弟可能以后就要面临嘲笑,杨帆抗拒的心理十分强烈。 周无漾同情地看了一眼张迎,张迎被看得一脸莫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东西啊…… 杨帆害怕周无漾再给他推这种麻烦的货色,也顾不上打招呼告别了,直接就挂了电话。 听到了对面“嘟嘟嘟”的挂断声,周无漾摇头地笑了笑。 “周队,大神说什么啊?他有没有夸我判断的准确。” 一看见周无漾挂了电话,张迎立马就像个牛皮膏药似的粘上去了,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和大神说了什么。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我刚才问他想不想收个徒弟……” 张迎听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眼里都写着期待之色:“所以周队,大神他怎么说的,他是不是愿意收我为徒了?!” “他说……”周无漾一边说,一边还上下扫视了张迎一遍,最后缓缓吐出了几个字:“不收太蠢的徒弟。” 张迎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对上周无漾那似笑非笑还有些嫌弃的眼神立马就明白这压根不是自己听错了,而是真的。 自己的偶像,自己的大神,觉得自己太蠢所以拒绝收自己为徒?! 张迎觉得此刻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整个人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凉的彻彻底底。 “大神嫌弃我太蠢……看来是我太菜了……” 张迎的声音都透着低落,看起来真是一副被打击坏了的模样。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起吃个饭? “你打击到他了。”姜涛突然在一旁淡淡开口。 周无漾没说话,盯着张迎看了半晌,随后就看到张迎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一定是我还不够努力,要是我再努力提升提升我的技术,大神说不定就被我感动了,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的,到时候一定要让他收我为徒!” 这么想着,张迎抽了抽鼻子,脸上又重新变得有精气神起来。 周无漾侧头看向姜涛,挑了挑眉:“是吗?” 姜涛:“……” 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果然管闲事不适合他。 “周队,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做啊。”不得不说张迎的恢复能力是真的强,现在已经啥事没有了,甚至比刚才还显得更有活力。 “让你拷的录音拷下来了吗?” 张迎点了点头:“拷完了,这个录音是不是要去送到技术部去进行声音图谱分析?”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直接送过去,让他们尽快恢复录音的原声,做好数据分析。” 他们的技术是最先进的,这种变声器变声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不够看的,完全是可以恢复的。 张迎立马应下。 “你下一步想做什么?”姜涛觉得周无漾还有下一步的想法。 “陈淼的戏已经演完了,可咱们不能让她白演啊,总得请一个人和她配合咱们才是,这演戏……当然是人越多越好了。” 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周无漾突然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边的音乐一直在响,却迟迟没有人接,随后便从里面传出一道冰冷机械的女声。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忙,请稍候再拨……” 周无漾的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他又按了重拨。 不过第二次也是这样,电话并没有被接通。 他也丝毫不急躁,就这么慢悠悠地拨通了第三次电话。 这次电话终于通了,那边响起了一个略微有些疲惫的男声:“喂,您好,请问您是……” “看来王医生很忙啊,我打了三次电话,直到第三次,才终于被接通了。” 周无漾的声音带着调侃,听不出来有什么别的意思,更像是一种玩笑。 那边的王燃显然一愣,似乎是在反应这个电话的主人是谁,不过两秒钟的时间,他就反应过来了。 “原来是周队……抱歉啊,刚下手术,前面的电话没接到。” 听了这话,周无漾低笑了两声:“怎么感觉每次王医生都爱和我说“抱歉”这两个字呢。 我都说过了,咱们这两个行业,有太多的不得已,我非常理解的,王医生不必总是和我道歉,毕竟,王医生并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 那边的呼吸一变,但是很快,就传来王燃有些温润的笑声。 “周队教训的是,我不应该跟周队这么生疏,说实话,我很欣赏你,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吧?” “当然,我同样也很欣赏王医生。”周无漾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勾着,虽然是带着笑,但是在姜涛的眼里看来,却总觉得算计的意味太重,像个老狐狸。 那边的王燃似乎是并不想跟周无漾这样继续下去,所以他开口:“不知道周队今天给我打电话是因为什么?” 周无漾突然笑了两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想跟王医生分享一下,毕竟我们现在是朋友的关系,既然是朋友……那么王医生应该是愿意听的吧?” “当然,周队把我当朋友,愿意和我分享有趣的事,让我倍感荣幸。 不过……虽然我很愿意,但是很遗憾的是,我待会还有一场手术,可能没什么时间和周队分享有趣的事了。” “没关系的王医生,你尽管去忙你的工作,咱们晚上一起吃顿饭,可以吗?” 对面刚要说话,周无漾就出声开口了,把王燃未说出口的话直接截在了他的嘴中。 “王医生可不要拒绝哦,毕竟我已经看过你的排班表了,你今天晚上并没有任何工作。” 那边的王燃听见他这句话直接笑出了声:“本身我还想说工作这么累想在家歇会儿,但是周队把我这个排班表都查的这么清楚了,看来这件事周队真的很愿意和我分享啊。 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不能让周队失望啊,那咱们就晚上一起吃饭吧,不过吃什么就由我来定吧,我这人的嘴一向是刁的厉害,平时吃饭也只是那几家来回换,不知道这样,周队会不会介意。” “当然不会介意,王医生可是给我解决了一大难题呢,毕竟我这人平时就有选择困难症,总是不知道吃什么好,王医生既然都已经替我做好决定了,我当然是乐得清闲,就等着吃饭了,应该说王医生不介意我才好。”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挂了,另一台手术马上也要开始了。”王燃直接结束了话题,得到周无漾的回应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周无漾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紧了紧手上的手机。 “你要约他一起吃晚饭?”姜涛虽然没听见王燃说什么,但是通过刚才周无漾说的那些他已经知道两人通话的大致内容和结果了。 周无漾摇了摇头:“不是我去,而是我们,你也要去。” 姜涛:“……”不是,他什么时候说他要去和他们一起吃饭了,他怎么不记得? “我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这是任务。”周无漾很残忍地拒绝了他。 第一百九十九章 牛蛙 姜涛:“……” 于是就这样,在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周无漾才收到了王燃发来的地址。 周无漾摸了摸已经平坦到不能再平坦的肚子,偏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姜涛,招呼了一声。 “走吧。” 直到姜涛跟着他上了车,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听他指挥,毕竟现在已经不是上班时间了。 周无漾开着车,并没有朝他这边看,但是却像是看透了他心里所想的似的。 “你已经上了贼船了,就别想下去了,何况咱们这是在工作,又能工作又能填饱肚子,除了今天哪还有这样的好事,你要懂得珍惜,知道吗?” 姜涛无语:这样的好事他还真不是很想要。 王燃挑的地方应该真的如他所说,是他常去的饭店。 离医院很近,医院距离局子的距离也比较近,所以开车很快就到了。 进了饭店,就看见角落里的王燃朝着他们挥了挥手:“这里。” 周无漾和姜涛两人是一前一后进来的,姜涛被挡在周无漾的身后,一开始王燃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直到两人走近,王燃这才注意到了周无漾身后的姜涛,他的视线略微停滞了几秒。 周无漾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顺着他的目光放到了姜涛身上,随后又很快转移开来,他笑了笑。 “王医生不介意我的同事也过来一起吃吧,今天加班,恰好他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就叫着一起来了。” 姜涛不着任何痕迹地看了一眼周无漾,成功地被他的不要脸给打败了。 王燃也笑了笑,金丝眼镜在略微有些昏暗的灯光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 “周队既然说我们是朋友,而姜警官是周队的朋友,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不过是一起吃顿饭,我又怎么会介意呢,高兴还来不及呢,毕竟……人多热闹。” 因为先前听到过周无漾和张迎对姜涛的称呼,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姜涛的名字。 听到王燃这么说,姜涛礼貌性地对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别的。 毕竟他和王燃的关系可没有像周无漾跟王燃的关系那么“熟稔”。 “你们快坐吧,看看都想吃什么。” 王燃顺势把手边的菜单递给了周无漾和姜涛。 周无漾掀开菜单,看到的都是“牛蛙”和“鱼”这一类的菜。 他挑了挑眉:“王医生喜欢吃鱼?” 王燃摇了摇头:“鱼算不上有多喜欢,但我喜欢吃牛蛙。” 周无漾似乎有些意外:“王医生居然喜欢吃牛蛙?我以为你们做医生都不爱吃这种东西,毕竟我看网上说,它很不卫生。” “一般来讲的确如此,毕竟牛蛙里面的寄生虫很多,处理不干净的话很容易出现问题,还有现在,很多无良商家都会给蛙打药,有的甚至还会用避孕药喂养,对身体可能会不太好。” “哦?既然这样王医生还敢吃?甚至看起来,还很爱吃。” 王燃笑了笑,随后把自己的金丝眼镜往上扶了扶。 “我这人向来不太在乎这些,人活着就要讲究一个痛快,应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然哪天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再想去吃,再想去做,可能已经晚了。” 王燃的长相很斯文,带着一个金丝框眼镜更显得他这人彬彬有礼,但是他说出的话却带着一种不被世俗所拘束的潇洒,和他自己斯文俊秀的外表又表现的有些割裂。 但是此刻交织融合在一起,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应当,觉得他这样的人,本该就是如此的。 周无漾听见他这话,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他举起手中的茶杯。 “王医生说的也让我有几分感触,我欣赏你这样的想法,因为工作的缘故,咱们就不便喝酒了,那咱们就以茶代酒,敬自由。” 王燃也顺势举起茶杯,附和道:“敬自由。” 似乎觉得还少了点什么,两人突然转头把视线放在了姜涛的身上。 姜涛被两人看的一脸莫名。 周无漾扬着下巴示意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 眼见两个人都瞅着自己,姜涛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茶杯和两人的茶杯碰到了一起,随后说出那句让他觉得尴尬的脚趾抓地的三个字:“敬自由。” 王燃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看着周无漾。 “周队那个时候在电话里说,有一件有趣的事要和我说,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可以跟我分享一下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等菜上来吃上再说,不然……我怕王医生待会可能会吃不下。” 王燃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即他把筷子放在了盘子上摆齐,这才抬眸不紧不慢地看着周无漾。 “哦?周队这话可就引起了我的兴趣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消息才能让我连饭都吃不下?我做了一天手术了,还没怎么吃东西呢。” 言外之意就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能吃得下。 周无漾“害”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件事可以说是跟王医生有很大的关系,也可以说跟王医生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看怎么定义这件事了。” 王燃的神色不变,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情绪的波动。 刚巧周无漾这句话说完,服务员就端着一个锅上来了,随即放在了桌面上。 锅里躺着很多只白白嫩嫩的牛蛙,牛蛙并没有被切碎,反而是很完整的“躺”在锅里 甚至它们壮硕的大腿还冲着天,似乎它们在死前经历了一段非常激烈的挣扎直到最后才慢慢绝望到放弃自己的生命。 王燃似乎对此情景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朝着周无漾和姜涛比了个手势:“请。” 周无漾拿起筷子,夹起了这里面那个姿势最狰狞的一个牛蛙。 随后夹着它在灯光下转了转,白嫩的牛蛙在灯光的照射下发散出晶莹剔透,诱人的光泽,但是又夹杂着一种白惨惨的诡异。 “王医生,你说它死前在想什么呢?” 王燃把视线放在了周无漾的筷子上:“可能在想……自己为什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或许吧,我时常在想,为什么是咱们吃它们,食物链的顶端为什么会是人类,如果人类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数量越来越多,那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王燃突然笑了:“周队的这个想法很有意思啊,咱们能吃它们,当然是因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至于人类……虽然每天都有新生儿出生,但是每天死亡的人也同样不少,这在某一方面来讲,其实是达到了一种平衡的状态,想要在这个程度上让人口不断增长,也是一件难事。” 周无漾认同地点了点头:“王医生说的不错,况且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太愿意结婚,孩子更是不愿意生,最近几年的出生率已经大大降低了。 人口老龄化严重,每天正常死亡的多,不正常死亡的人……也很多。” 王燃拿着筷子的手突然一抖,随后若无其事地开口:“周队每天接触的非正常死亡的人应该挺多的吧。” “案子倒不是天天有,但是也挺频繁的,这次的陈洪斌的案子就是,经历了上一个案子,我们原本正在休假,但是因为这个案子,只能给自己加班了。” 王燃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间开口:“那……你们最近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一些新进展?” 不过说完这句话,他就停顿了一下:“这是可以问的吗?会不会涉及保密?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周队可以选择不说。” 周无漾摆了摆手:“这个案子不涉及太多保密元素,所以只要不被领导知道,咱们私底下谈谈是没问题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扭头看着姜涛:“你应该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姜涛:“……”可不可以当他不存在? 眼看着周无漾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架势,姜涛只能冷冷地开口:“我还没这么闲。”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周无漾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随后看向王燃。 “这下保密工作做好了,没有第四个人会知道了。” 王燃没说话,只是适时地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百章 你知道那个痕迹吗 “其实我今天想跟王医生说的事情也是和这个案子有关……不知道王医生知不知道陈小姐,或者说对她有没有什么了解。” 周无漾主动挑起了案子的话头。 王燃似乎有些疑惑:“陈小姐?不知道周队说的是哪个陈小姐?” “陈淼,不过我想王医生估计也不记得这个名字,她就是陈洪斌的大女儿。” 王燃立马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认同地点了点头。 “周队说得的确没错,你要是光说她的名字,我可能还真的反应不过来,你要是说她是陈洪斌的女儿,我还真是有点印象,她怎么了?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今天这里没别人,我也就不跟王医生多绕弯子了,我们怀疑她有问题。” 周无漾说完这句话,就看向王燃的方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王燃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随后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你是说,可能是她害死了陈洪斌?可是怎么会……她不是他的女儿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她的确是陈洪斌的女儿没错,但是王医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陈淼和她父亲的关系从小就很不好,陈洪斌对她也非常不好,可以说陈淼是度过了一个非常艰难的童年,她心中对陈洪斌更是极为怨恨,甚至在和我们谈话的过程当中多次表现出想要杀害陈洪斌的欲望。” 王燃俊秀的眉头随即蹙了起来:“我还真的没看出来陈小姐有这样的经历,她这个人……似乎比较强势,和她的经历着实有些不太相符。” “一个人的行为和性格并不能表现出她原本的内心,毕竟……人才是最善于伪装的动物,不是吗?” 王燃闻言立马赞同地点了点头:“周队说的是,倒是我见识浅薄了。” 周无漾摆了摆手:“王医生不用这么说自己,毕竟我是干这行的。 术业有专攻,要是王医生身为一个医生能把这些问题看得那么透彻,那我这个队长的位置岂不是应该让王医生来替我接手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周无漾率先笑了笑,王燃也跟着笑:“周队实在是太幽默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周无漾突然正色了许多。 “因为我们对陈淼已经有所怀疑了,所以我们之前临时找她谈了一次话,不过通过跟她谈话,倒是改变了一些我原有的想法,她也给我提供了一些线索,这也是我原本打算跟王医生说的事。” 王燃“哦?”了一声:“那我真是有些好奇陈小姐到底说了什么。” “陈淼说,她当时的确是有杀死陈洪斌的想法的,不知道当时抢救的时候,王医生有没有注意到陈洪斌下腹处有什么特别的痕迹。” 王燃眯着眼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才缓缓开口:“是不是有一些青紫色的痕迹……那个痕迹就像是……” “那是指甲的掐痕。”周无漾直接说了出来。 王燃随即点了点头:“对!就是掐痕。”难怪他觉得那个位置的青紫痕迹有点像是经过挤压之后得来的。 “因为那就是陈淼做的,而且是在ICU看望陈洪斌的期间掐的。” “那个痕迹很重,用了十足的力道,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不过那个时候我着急对他进行抢救,所以并没有特别去关注这个痕迹,后来因为忙也把这事给忘了,并没有及时向你们提供有力的线索,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周无漾摇了摇头:“怎么会,我理解王医生,更何况搜证是我们的责任,和王医生无关,特别是尸体上面的痕迹,我们的法医都会检查到位的,不会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王燃点了点头:“那就好。” 第二百零一章 有点像你 “只要没耽误你们办案就好,要不然我真成了个罪人了。” 王燃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的动作都松懈下来,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们通过调查发现陈淼在五点二十五分左右的时候,出现在了医院走廊拐弯处的监控里,这个方向是通往医院的大门的,所以她在这个时候是离开了医院。 但是通过我们后续查监控比对和排查,发现在当天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 。 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帽衫的人,而这个人,是在第二天的十点多左右,才出现在另外一个走廊监控里,王医生能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王燃蹙着眉,反应很快:“也就是说,这个人从头一天晚上的八点多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这个期间,都是待在医院里?” 周无漾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王医生真的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王医生既然能猜到这些,那不妨再猜猜,如果她想躲着人不被发现的话,应该是躲在哪里?” 王燃沉默了一瞬,随后开口。 “应该是……躲在厕所里吧,我们ICU的病房里虽然没有监控,但是会不定时有护士巡查,而且房间门是透明的,如果有陌生人存在的话,一定会被护士发现的。 厕所里都有隔间,即使有人也不会被发现,所以如果有人想躲在医院里不出去,那就只能选择待在厕所里。”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她的确是选择躲在了厕所里,那王医生不妨再进一步猜猜看,这个人是谁?” 王燃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水,随后悠悠开口:“是陈淼吗?” 周无漾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王医生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刚才提到了陈淼,并且还说她的嫌疑很大,所以才把她叫来谈话。 我虽然对周队的了解不算多,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周队手里一定是有能证明她可疑的证据,所以才会出手,这么一结合……我能想到的答案只有陈淼。” 王燃的话音落下,周无漾闻言立刻抬起手轻拍了两下,动作中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漫不经心。 “王医生的分析真让我感到惊喜,我觉得你不应该当医生,应该做刑警,我觉得以王医生的实力,应该很快就能通过考核,成为我的同事。” 王燃笑着摇了摇头:“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那就等下辈子吧。” 王燃此刻虽然在笑,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眼底似乎带着一种落寞,但是却转瞬消失在眼底。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下辈子呢?王医生不是从来不信这些转世轮回之说吗?” “毕竟我这辈子已经是个医生了,为了做医生吃了将近十年的苦,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了呢,要是让周队现在来做医生,我想你应该也是不愿意的吧。” 周无漾赞同地点了点头:“王医生说的也是,我这人干别的还真不成,就得干这行。 要不然没准哪天那个杀人放火,穷凶极恶的凶手就是我了,为了避免社会上出现一个危险人物,我觉得我还是老实地在这待着吧。” 姜涛闻言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说周无漾的确是对自己有非常清晰的定位。 他最开始见到周无漾觉得他不靠谱的一个非常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警察,更不像是一个刑警。 他身上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邪气,警察身上的正气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如果非得用一个身份来形容他的话,他可能更像是那种黑社会的头目,还是地位很高的那种。 总之这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好人,如果不是警察要经过严格的政审,那他还真以为周无漾是黑帮派过来的卧底呢。 王燃听到这话则是笑了笑:“看来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随即他又话题一转,又提到了刚才周无漾说的那件事。 不过……周队刚才说,你开始觉得陈淼可疑,但是最后却又改变了想法,这是为什么?” 他说完还夹了一口菜,放进了嘴里,整个人的神态都十分放松,像是不经意间无聊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她向我解释了这一切,并且……” 周无漾说到这里还特意停顿了一下,随即抬着头看向王燃,整个人直勾勾地盯着他。 “并且,她说的每一个理由,都非常合理,甚至都能完美解释,所以我逐渐打消了对她的怀疑,重新有了新的怀疑对象。” 王燃的手指随即摩挲了一下茶杯,而后又迅速放开:“新的怀疑对象?那……可以和我说说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其实这个怀疑对象并不具象,可以说是比较抽象,因为陈淼说,当时她晚上八点多到达医院后就进入了厕所,随后等到了凌晨两点左右的时候才出门。 然后准备对陈洪斌行凶,却在这个时候看见了一个行踪诡谲的人,正在陈洪斌的病房里做什么。 后来,她注意到是那个人挪开了陈洪斌的呼吸机,她立刻明白了这个人的想法可能和她一样,都想让陈洪斌去死,不过她注意到了这个人的动作很熟稔,操作呼吸机的时候很熟练,应该是医院里的人,起码是很懂得正方面的知识的。 虽然她自己没有动手,但是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所以她就又回到了厕所,等到第二天的十点多才离开。” “所以……她有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王燃似乎对这件事有些好奇。 周无漾并没有回答王燃的话,反而挑了挑眉,放下筷子,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王医生好像对此并不惊讶,难道是……?” 他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完,甚至故意说得意味深长。 “因为我先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其实我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医院里的医生或者护士,因为只有这里的医生和护士才会对医院还有医用器具这么了解。 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跟陈小姐有关,所以我刚才听到你说的时候,是真觉得有些惊讶,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惊讶似乎是对的,陈小姐似乎真的跟这件事没什么太大关系。” 王燃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甚至表情看起来还很自如。 “看来王医生是真的很有前车之鉴啊。” 王燃摆了摆手:“不敢当,王某惭愧,只是瞎猜而已,如果猜中了也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根本不算什么。 毕竟只靠猜的话,那这些问题可就太简单了,我知道你们的规矩,凡事还是要讲证据。” 周无漾点了点头:“的确如此,陈淼说,那个人的身材高挑,身影比较纤瘦匀长,看着骨架像是个男人,但是却有着一头长发,按理来说是个女人才对,所以这才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要是单从这个身材来看……” 周无漾突然上下扫了一眼王燃,眼里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味道。 “我倒是觉得这个形容和王医生有点相似,毕竟王医生……气质如此出众。” 王燃的神色一僵,瞳孔似乎在眼眶中飞速地晃动了一下,但是随后很快就平静下来。 “周队真是喜欢开玩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陈洪斌只是我的患者,我怎么会想杀害他。” 周无漾盯着王燃一直没说话,王燃也顺势看着他,眼神不躲不避。 看着王燃看向自己认真的眼神,周无漾突然笑了。 “王医生不必这么认真,毕竟我只是开个玩笑,天底下身形相似的人可太多了……” 第二百零二章 是女鬼吗 “更何况,这个人有着一头的长发,还是个女人,不过这个女人倒是让我想起来王医生前两天向我们提到的那个传闻……” “你们已经知道了?”王燃听到周无漾这么说,心里就明白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医院所谓闹鬼的传闻了。 “我们那天从你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就问了前台值班的护士,她已经给我们讲了大概的经过。 还跟我们说了她的经历,她还说,就在她因为看到那个“女鬼”受到惊吓之后摔倒在厕所门口的地上起不来的时候,结果王医生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了……” 王燃似乎是在回忆,过了几秒后,他点了点头。 “你们说的应该是小安,我那天刚从厕所里出来,恰好就看见她跌倒在地上,我问她怎么了,她一直在发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直在说什么有鬼之类的胡话。” “所以王医生并没有看到她口中那个所谓的“女鬼”对吗?” 王燃点了点头:“我并没有看见,而且走廊上也没有任何人的身影,我觉得她应该只是熬夜加班,压力太大导致的精神紧张出现了幻觉。 一般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恰巧她听说了那个传闻,并且把传闻记在了心里,给了自己一定的心理暗示,所以才会产生了错觉。” “王医生对心理学也有所涉猎?我觉得你说的很不错,很多时候所谓的“见鬼”其实都是这么来的,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不过我现在觉得,这一切可能并不是她的幻觉,而是有人在故意装神弄鬼。 毕竟……可以是一个人精神压力紧张,导致出现幻觉,也可以两个人,这都不过分,但是事不过三,如果超过三个人都看到了这个所谓的“女鬼”,那就证明她的确真实存在。 毕竟,陈淼对医院并不了解,她似乎是并不知道这个传闻的,她没有任何理由因为害怕而莫名臆想出这个所谓的“女鬼”。 “那你们接下来要怎么调查,毕竟这个人的范围有些太大了。”王燃一副为他们担忧的样子。 “其实也不算难查,毕竟陈淼拍了那个人的照片,虽然只有一个侧脸,但是已经足够了,警方拥有最先进的技术,通过比对应该很快就能确定嫌疑人。 而且我觉得,陈洪斌这次的死亡有些太巧合了,刚出车祸进了抢救室,抢救回来住进ICU,结果刚有所好转,就被人害死了。 这可能吗?这太巧合了,所以我怀疑他的车祸也是凶手制造的,不过……。” 周无漾突然停了,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样子。 “最近的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查车祸这件事,其实也是因为实在是没什么思路去查这件事,算了,等过两天再说吧。 我觉得我目前应该还是把工作重心放在医院这个“女鬼”的身上。” 王燃在听到“车祸”这两个字的时候,动作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动作,他点了点头,端起茶杯。 “那我就在这里祝周队能尽快找到凶手,还死者一个真相,把凶手绳之以法了。” 周无漾把茶杯端起来,两人的杯子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 “那就借王医生的吉言了,希望我能尽快破获这个案子,今天跟你聊了这么久,我收获了很多,谢谢你愿意抽出时间来听我这些吐槽。” “周队太客气了,我应该谢谢你能跟我说这些才对。” 两人又相互“客气”了两下。 随后,周无漾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已经快十一点钟了。 这顿饭吃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扫视了饭店一圈,他们这才注意到饭店里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在吃饭,其余的都已经走光了,显得偌大的饭店看起来有些冷清。 “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明天还都得上班,那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不过今天跟王医生聊的真的很畅快,也为我查案提供了一些新思路,希望下次咱们还有机会坐在一起畅谈人生。” 王燃点了点头:“当然,会有机会的。” 两人也没过多寒暄,直接告了别,王燃拿着自己的包匆匆离开了。 周无漾看着他的背影,把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侧头看着姜涛:“你说鱼儿,会上钩吗?” 第二百零三章 下套 姜涛转过头看着他,蹙了蹙眉:“你是故意这么说的。” 刚才周无漾说的那些话,什么陈淼说看见了一个身形和王燃身形差不多样子的长发女人。 还有什么他相信陈淼没有嫌疑,有了新的怀疑对象的话通通都是胡扯的。 这些话陈淼压根就没说过,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周无漾故意编造了这些,又故意说给了王燃听。 “你觉得王燃会因为你说的这些有所行动吗?至少在我看来,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甚至已经到了谨小慎微的地步。” 如果是别人,恐怕经过周无漾这一系列的骚操作下来早就被骗的晕头转向主动上钩了。 可是现在对方是王燃,姜涛觉得王燃不一定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周无漾的鬼话。 刚才周无漾和王燃的交流期间,姜涛虽然一直没有参与他们两人讨论的话题,但是却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王燃的身上。 在周无漾说到这些的时候,王燃的表情大多没有什么波动,甚至嘴角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笑意,态度更像是……听八卦那样随意,不躲不避,轻松自在。 只有在某些时候,他的表情才会发生某种变化。 不过几乎可以用转瞬即逝来形容,因为很快他就会把控好自己的表情,让自己又恢复成那个彬彬有礼的王医生,让人根本就找不到他的漏洞。 “他的确是很厉害没错,但是他只是个人,只要是人就会有情绪,有了情绪就会产生漏洞。 就在刚才我们说话的期间,他的情绪发生了六次比较明显的波动,就算他隐藏的再好,可是也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第一次波动,是他听到我说等他吃上饭之后我再说这件事,不然怕他吃不下,他如果不知道我要说的这件事是什么的话,他可能会产生情绪波动吗?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知道我要说什么,甚至还有可能知道我跟他说这些的用意。 第二次波动,是他在听到我说现在人口老龄化很严重,除了正常死亡的情况下,每天不正常死亡的人也很多。 你说在这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是在想他那个出车祸而导致死亡的奶奶?还是在想被拔了呼吸机死亡的陈洪斌? 第三次情绪波动的时候,是在我说出怀疑陈淼有问题的时候。 如果呼吸机的确是陈淼拔的,而王燃当时又在场的话,那他一定看见了这一幕。 反之,如果是王燃做的,那陈淼也一定看见了这一幕,不管事实是什么样的,都不重要,因为这两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都一定能够引起他的警惕。 第四次情绪波动的时候,是在我说让他来当刑警加入咱们的时候,你还记得他那个时候说了什么吗?” 姜涛点了点头,这个他还是有很深刻的印象的,因为当时王燃说的是。 “他说他这辈子当不了刑警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那就等下辈子吧。” “他后来说是因为他学了这么多年医,不忍心放弃,但是我却觉得理由没有这么简单,我倒是觉得他像是已经猜到咱们迟早会发现真相,所以有感而发才这么说的,都进监狱了,可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第五次情绪波动,是在我说到我减轻了对陈淼的怀疑,有了新的怀疑对象的时候。 不管拔呼吸机这件事是不是王燃做的,他一定都不希望咱们把怀疑的目光放到他的身上,因为他的的确确是谋划了陈洪斌的死,不管怎样,他都难辞其咎。 第六次的情绪波动,也是最为强烈的一次波动,是因为我提到那个人的身形很像他,不管他当时是不是以这种形象出现在ICU病房里的,那个“女鬼”的扮演者应该都是他无疑了。 人在听到和自己有关的内容的时候,会下意识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你说,他出现的情绪波动这么多,我想给他找理由开脱,都没有任何理由了,毕竟一个人不可能在毫不心虚的情况下,情绪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心虚。” 姜涛的眼神似乎有些震惊,他刚才的注意力一直很集中,也确实注意到了王燃偶尔的情绪波动,但是却无法像周无漾一样说的这么详细。 甚至还能分析出这背后的原因,现在想来周无漾刚才和王燃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着独特的意义,绝不是随口说说那么简单。 他此刻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无比庆幸像周无漾这样可怕的人是他的同行,是个刑警,不然他无法想象与这样的人为敌会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就像那句话说的,可能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过了半晌后,他才哑声开口:“那你觉得下一步,他会做什么?” “我刚才故意说怀疑陈洪斌出车祸有问题,还特意表示自己还没来得及去查,不管他相不相信我所说的,他都一定会用某种方法和李雷进行联系。” 李雷就是那个面包车的拥有者,也是导致陈洪斌出车祸的人。 “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他敢和李雷联系,那咱们就一定能得到消息。” 周无漾的眼里带着一种势在必得。 “可是你怎么能保证王燃一定会和他联系?王燃是个聪明人,他不一定看不出你的意思。” 周无漾却摇了摇头:“正是因为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才一定会和李雷联系,如果是你这样的……” 周无漾“啧啧”了两声:“这招还不一定对你有效呢。” 姜涛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说王燃是个聪明人所以这么做才对他有效,说对他无效,意思不就是说他傻吗。 眼看着姜涛要发作,周无漾终于做出了解释:“这是个心理战术,甚至是一个很简单的心理战术,但是就是因为简单,所以才更致命。 听说过返璞归真吗?越复杂的套路越会让人望而生畏,越简单的套路反而更容易让人上钩。 我故意给王燃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为的不是让王燃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而是要让他猜不出来自己是否被发现,只有这样,他才会进一步去试探,去确认…… 而他试探和确认的方式,不可能是去找陈淼,那就只能去找李雷……” “行了,今天已经很晚了,我该回去睡我的美容觉了,最近天天熬夜,皮肤都变得不太好了。” 周无漾摸了摸自己能掐出水的皮肤,抱怨了一句,随后看了一眼姜涛甩给他一句:“你来结账吧,今天也算是给你涨了知识,知识不能白听,饭总不能白吃。” 随后就挥挥手走了,只留给姜涛一个异常潇洒的背影。 姜涛咬了咬牙,知道自己这又是被这个小子给坑了,以后这种活动他再也不会参加了。 不过等他去结账的时候,饭店老板看了他一眼:“已经有人结了。” 姜涛皱了皱眉:“是谁结的?” “就跟你们一起吃饭的那个小伙子,带着一个金丝框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那个。” 经过饭店老板这么一形容,姜涛立马意识到了她说的那个人是王燃了。 他点了点头:“谢谢。” 如果可以,他还真想让王燃做他的同事,起码人家有责任有担当,不像周无漾,这种小钱也要逃。 那边已经快到家的周无漾打了个喷嚏:“谁在骂我?” 第二百零四章 去不去? 不过随即他转念一想,他为人帅气又绅士,谁会骂他呢,多半是又有人想他了。 想到这里,他暗自摇了摇头,做人太过优秀也不好,不仅容易给自己添麻烦,还容易让别人伤心。 ***** 翌日一早,周无漾来到办公室后就甩给了张迎一个U盘:“把这个送到技术部,让他们进行声音检测。” 张迎一懵:“这是什么啊周队?” “这里面是王燃的声音,让技术部和先前的那份录音做技术分析,我要在今天上午之前得到结果。” “周队,所以你觉得这个人就是王燃?” “是不是的,要等结果再说,记住,务必让他们尽快分析。” 张迎听到周无漾再三叮嘱,也立马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他点了点头,便疾步拿着这个U盘离开了。 “你昨天还录了音?”姜涛也在旁边,两人说话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所以说话的内容姜涛也听见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当然,这也是约他吃饭的目的之一,没有足够长时间的声音,又怎么能够保证最后结果的准确性呢。” 姜涛刚想说什么,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而铃声的来源正是从周无漾身上发出来的…… 周无漾立马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电话号码,挑了挑眉,没有犹豫,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他按了免提,电话那边立马传来李雷有些急促和激动的声音:“周,周队!你跟我说的,昨天那个,那个他,他联系我了!” 李雷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周无漾却听懂了。 “什么时候联系你的?”周无漾脸上没有任何的意外之色。 “就在刚才,他联系我之后我没敢耽误,所以立马就给你打电话了!” “他是用什么跟你进行联系的,都说了什么?” “他给我发的短信,约我晚上十点的时候,在长江大桥下面的桥洞见面……在收到这个短信之后,我担心是骗子,我还拨了这个电话号码,但是那边显示的却是空号……不会真是骗子吧……” 李雷说了半天,也没听到那边有周无漾的声音响起,他以为周无漾没听见,立马叫道:“周队?周队?你在听吗?” 周无漾“嗯”了一声。 李雷听起来明显有些着急,昨天晚上的时候周无漾突然联系他,跟他说如果那个人有什么行动或者说联系他了的话,一定要及时打电话告诉他。 他当时还有些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突然联系自己。 结果今天突然就收到了那个人的消息,还是约他见一面。 见一面也就算了,还是在这么晚的时候,甚至见面的地点还是黑洞洞的桥底下,这让人想要不多想都难。 脑子里闪过了一些可怕的猜测,所以李雷压根就不想去,现在问周无漾这句也只不过是想试探试探他的意思而已,并没有想去赴约的意思。 他觉得周无漾这样的警察一定不会让他以身犯险的,所以他这么说也只是想客气客气。 但是让他没想到是,周无漾下一句话就让他如坠冰窟,因为他听到周无漾说:“那你就答应他,按时去赴约。” 李雷一听人都傻了,周无漾的这个回答跟他想象的可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呆愣愣地开口:“周队,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是说一切交给你吗?” “是交给我没错。”但是还没等李雷高兴,就听见了周无漾的下一句。 “但是你也得出现啊,毕竟他想见的人是你,可不是我,我去了算怎么回事。” 一听这话,李雷想哭的心都有了,他可不想死啊,要是这个人想杀人灭口,那他不就是死定了吗。 这么一想,他立马结结巴巴地开口:“周,周队,这人一看就不安好心,没准想把我杀人灭口,你让我去赴约不就是让我去送死吗?这怎么能行,我还有老婆要养呢,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周无漾被他这一大段话吵得青筋直跳:“你尽管去,我也会跟着你去,你的安全,我会负责。” 李雷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周无漾说的这些话对他来讲就是空口白牙,全无凭证。 不管对方是谁,把自己的命交到对方手里都让人没办法放心。 他不了解周无漾的实力,也根本没办法保证在紧要关头周无漾能够救下他。 所以他半晌都没说话。 周无漾自然明白他心底的顾虑,所以他继续开口。 “我向你保证,尽量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不过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我。 第二百零五章 亡命徒? 如果你发生了任何意外,受到了任何伤害或者不测,我可以保证全权负责你妻子的医药费。 并且一定会让她好好活着,所以这点你完全不需要担心。” 周无漾明白李雷最在乎的是什么,所以专门挑了他最在乎的事情说。 果然,原本还在犹犹豫豫的李雷在听到周无漾这个承诺的时候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心里一直摇摆不定的想法也有了偏向。 他立马咬了咬牙,狠下心答应了周无漾的要求。 “行!我去!” 听到这个答案,周无漾勾了勾唇,他就知道,李雷一定会答应的。 “那你可千万一定要保护好我啊,毕竟……我自己能活着照顾我媳妇儿才是最好的,让别人照顾,总归说不像个事……” 李雷说着,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又仔细叮嘱了几句。 “到时候你按时去就行了,我会准时到的,你到了之后不要四处看,不要让他发现我的存在,不管你能不能做到无视我的存在你都必须要忘记我的存在,不然,如果出现了任何意外,你后果自负。” 周无漾此时的语气很严肃,因为李雷的态度完全取决于这次能否成功。 李雷在另一边哭丧着脸,这个要求对他来说也太高了。 一般这种情况下,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人都会下意识看向或者寻找那个能让自己有安全感的人。 但是此刻周无漾不让他这么做,所以李雷刚升腾出来的勇气又逐渐消散了,他甚至产生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那个……能不能……” 他还没说完,周无漾就狠狠地打断了他。 “不能,我现在跟你的态度还是在跟你商量,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如果你再这样犹犹豫豫下去,那我不介意采取一些强硬措施。” 李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也不敢再说什么不敢去或者害怕做不到的话了:“我去,我去!” 周无漾这个方法惹得姜涛侧目看了他一眼,唇角抽了抽,毕竟能明目张胆的利用这种威逼利诱的方法也就只有周无漾能做的出了。 实际上不管李雷同不同意,他们作为人民警察,都必须按照他的个人意愿来进行这件事,是不能强制他参与的。 不过看来李雷对法律一无所知,所以就这么被周无漾的一句话给唬住了。 “到时候你就按时去赴约,其它的什么都不要管,也一定不要让他发现我们的存在,你就以之前的态度对待他就行了,其它的,你自己发挥吧。” 周无漾又最后叮嘱了一句。 既然已经答应了,事到如今李雷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只能点了点头。 挂断电话后,周无漾朝着姜涛得意地扬了扬眉:“看,鱼儿果然上钩了。” “你确定李雷不会有危险吗?”姜涛蹙着眉,觉得就这么让李雷去见那个人的这个决定实在是有点太冒险,太激进了,明明这件事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比如他们提前布控,或者扮作李雷,这都是他们可以做的选择,而不是一定要选择这个危险的办法。 如果对方是个亡命徒,李雷万一出现什么差错,他们根本就负不起这个责任。 虽然李雷也没做什么好事,但是他需要的是法律的制裁,公平的审判,而不是死于这种意外,甚至还是因为他们而产生的没有必要发生的意外。 似乎是能猜到姜涛的想法,周无漾开口:“没有比这个办法更快速有效的了,如果有,你可以提出来。” 姜涛把自己刚才的想法说了出来,周无漾听后却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 “提前布控?你觉得那个人像是个傻子吗?这么明显的动静,他发现不了吗?还是你觉得,咱们两个这么人高马大的人能扮作瘦的跟小鸡仔似的李雷?” 周无漾说的话虽然不算好听,但是却很形象,不论是从身高上来说,还是体型上来说,他们两个跟李雷的差距都太大了。 甚至不仅他们差的大,刑警队里的队员也根本没有李雷这个体型的,毕竟能成为一名刑警,外形优势必须要具备。 所以姜涛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一时间并没有说话。 “你觉得他是个亡命徒吗?”周无漾抬眸看向姜涛,突然没头没尾蹦出了这一句话。 因为昨天的试探,今天的行动,那个和李雷交易的神秘人到底是谁,似乎已经不需要再有任何证据去证明,就能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所以周无漾这一句话还真就再一次地问住了姜涛。 姜涛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脑子里只剩下周无漾问出的那个问题:你觉得他是个亡命徒吗? 王燃会是那种不顾一切后果,甚至宁愿自伤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那种亡命徒吗? 姜涛扪心自问,通过这段时间和王燃的了解和接触,王燃是一个无论何时都异常冷静的人,甚至有些平静的可怕。 这样的人,会不顾一切闹个鱼死网破吗?这种局面,姜涛的确也想象不出来。 聪明人总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不到万不得已的那一步,他的确没必要把自己逼入绝境,可那也只是不到万不得已…… “万一你把他逼到了那个地步,他恼羞成怒,狗急跳墙了你该怎么办?” 姜涛虽然明白自己可能无法改变周无漾的想法,可还是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我赌他不会。”周无漾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但是就是因为他这一副淡然的样子,反倒是看得姜涛一阵火大,他不理解为什么周无漾可以这么淡然。 事情向来不是一个人的想法能够随随便便就掌控的,如果能那么简单就被掌控,那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同事牺牲。 虽然姜涛没说话,但是他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身上的寒气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往外冒。 周无漾自然也看出来了他此刻内心的不爽,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他难得解释了一句。 “王燃如果是那样的人,那他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这么做,他昨天说的那些,很有可能早就做好了被我们发现的准备,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会对李雷动手。 他既然能够替他十年前死亡的奶奶报仇,就证明他心里还存在着一些善念,起码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李雷和他无冤无仇,他不可能因为事情暴露,再去杀害李雷。 何况,车祸的事情是他做的,但是拔呼吸机的事情还不一定是他做的,如果这件事不是他做的,那他的罪名根本就没有那么重,他还是有机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又何必去脏了自己的手呢?” 不过说完这一大段话,周无漾就皱了皱眉,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向姜涛解释这些。 平时在他看来,自己想做什么都是有自己这么做的理由,别人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也根本无所谓,毕竟他从来不在乎有没有人理解他。 但是就在刚才,自己竟然跟他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还说了这么大一段话,这让周无漾心里觉得十分怪异,有一种自己的规则被打破了的不适感。 而姜涛则是在听完他说的这一番话之后直接沉默了,过了半晌后他才哑声开口:“好,那我就信你一次。” 周无漾心里本身就别扭着呢,听他这句话更是觉得心里别扭了。 觉得自己真是脑抽了,才说了这么一堆,结果就得到了对方一个不情不愿的信你一次。 这么一想,周无漾心里更觉得不爽了,他哼了一声:“头长在你的身子上,你信不信全都随你,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姜涛:……? 他刚才有做什么吗,怎么周无漾还生起气来了? 姜涛这个榆木脑袋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百零六章 我在看着你 就这样,甚至到了晚上,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因为姜涛本身就不是个话多的人,又不明白周无漾一个人自己在那别扭个什么劲儿,所以也没主动开口说话,周无漾也罕见的沉默,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一直到了九点半,姜涛已经是第十次看手机上的时间了,他看完时间后,余光又一次下意识瞥了一眼仍旧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得的周无漾。 不明白他怎么一点也不着急,他是一点也不着急,可是不代表姜涛不着急,姜涛有些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走到周无漾的工位旁边低声开口:“什么时候去?” 周无漾闻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扭过头没说话。 姜涛一阵莫名其妙,就在他以为周无漾不会回答他的话,他准备转头走人的时候,听到了周无漾懒懒的回答。 “着什么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姜涛心想不是我着急,而是你太淡定了,他就怕要是再这么淡定下去,就不只是吃不到热豆腐这么简单了,能不能吃得上都另说呢。 突然,一道振动的声音传来,姜涛和周无漾的眼神共同转向了桌子上的手机上面。 周无漾拿起手机,发现是一条短信:我已经到了,你们什么时候来? 周无漾打了几个字发过去:你站在原地别动,就在那等着,至于我们……正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待着呢。 记住,不要企图在那里寻找找我们的身影,不要让他发现你有任何异常,至于其它的,你自己随意。 另外一边的李雷此刻正捧着手机,站在黑压压的桥底下,手机上面微弱的灯光衬得他整张脸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要是有人此刻从这里路过,都要被他吓一跳。 这个桥附近没有灯,显得水面黑漆漆的,看过去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把人硬往里面拖。 听见微风吹动草丛窸窸窣窣的声音,李雷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颤颤巍巍地抱紧了自己骨瘦如柴的胳膊,尽力把自己缩成一团拼命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心里不断开始想一些优美中国话,但是收效却十分甚微,倒是脑子里一个一个可怕的想法疯狂往上涌。 收到周无漾的短信后,他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周围。 但是周无漾就像是看到了他的动作似的,下一秒就发来了一句话:如果你再乱看,我就不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了。 仅此一句话,彻底让李雷老实了,他抑制住了自己想要东张西望寻找周无漾的心,整个人努力平静下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周无漾的这一句话,才让他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下来,毕竟现在可不是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想到有警察在保护自己,心里觉得也没那么可怕了。 不过李雷不知道的是,周无漾压根就不在现场,他此刻还在办公室里悠闲喝茶呢,要是知道真相,他可能会瞬间撂挑子不干了。 姜涛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无漾的一顿操作:“你真是会拿捏人心,不过就是没什么道德。” 周无漾眼皮都没抬:“多谢夸奖,我这人一向没什么道德感,不过……我也没骗他什么,毕竟我说的是我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待着,我可没说我在现场待着,是他自己误会了,可不能怪我。” 他耸了耸肩,看起来还颇为无辜。 姜涛到现在真是有些同情那个李雷了,要是知道跟自己合作的警察这么不靠谱,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同意这个做法了。 “走吧,到点了,好戏即将要开场了。” 周无漾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四十八分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两人早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换上了一身黑衣服,桥底下很黑,穿上黑衣服就相当于直接隐身在夜色中了,如果不是离得很近或者特别仔细去看,基本不会有人发现。 因为行动的动静不能闹得太大,所以两人也没开车,直接走着去的。 这个桥离局子的位置并不远,两人的腿又长,步幅大,步频也快,走着的话大约十分钟就能到。 果然,在九点五十六分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到了,甚至只用了八分钟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还要早两分钟。 第二百零七章 “他”来了 不得不说那个人的确是很会挑选位置,因为这个大桥周围没什么灯。 只有两盏微弱的几乎一吹就灭的灯光,桥的两边都黑洞洞的,简直就是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的绝佳之地。 或许是因为灯光太过昏暗的情况下,都没什么人在这附近,路上也鲜少有车路过,周围只有零星的一两个流浪汉躺在这里。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围绕着灯光飞了一圈又一圈的蚊虫。 “咱们怎么下去?”姜涛环顾了一下四周,刻意压低了声音。 周无漾没说话,他们此刻正在桥上,微微探头便可以看见桥下的光景。 思即此,他探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桥下,那里隐约亮着些微光,光亮忽闪忽闪的,似乎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来回踱步。 周无漾把头抽回来,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了躺在不远处的流浪汉。 随后姜涛眼睁睁看见他奔着流浪汉就去了,好像和流浪汉交流了几句,随后流浪汉突然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把自己的衣服递给了周无漾。 而周无漾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了,递给了那个流浪汉,流浪汉接过来不断地点着头,随后突然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姜涛有些不太明白事情的发展方向,正要站起身过去,就看见周无漾突然抱着地上的一坨东西往回走。 “把你现在这个脱了,把这个穿上。” 周无漾回来后的第一句就是这一句话,随后把手上的东西扔给了姜涛。 姜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整个鼻腔里全是一股泛酸的恶臭味。 胃里一阵翻腾,晚上吃的东西差点被他呕出来。 姜涛一把拉下盖住他脸的那个衣服,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这个所谓的“衣服”。 虽然视线并不清楚,但是借着不远处的微弱灯光,还是能看清衣服上漆黑的一片,还有依稀露出来的颜色能看出来这衣服并不是本身就是黑色的,而是太脏了,看起来更像是各种灰尘糊成了一团,才盖住了本来的颜色。 闻着手里散发出恶臭气味的衣服,姜涛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你想让我穿这个?那为什么之前又要我换上这身黑衣服?” 这衣服是他们下午的时候周无漾说晚上避免被人发现,所以特地换上的,结果他现在却突然让换上别的。 周无漾耸了耸肩:“当然是因为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啊,我刚才突然觉得咱俩这样太明显了,万一那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可不就泡汤了吗。 所以为了案子,你还是小小的牺牲一下吧,我跟你说这些都不算什么,你看,我不是也换了么?” 周无漾说着还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 姜涛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后凑近周无漾在他身上嗅了嗅,却并没有闻见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只能看见上面打着的那些补丁,还连带着的几个破洞。 “你的为什么没有味道?”姜涛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 周无漾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咧开嘴一笑:“因为这个衣服是他今天新换的,所以还没有什么臭味。” 一听他这话,姜涛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所以你就穿了这件没有味道的衣服,给了我这件臭烘烘的烂抹布?” 被他这么戳破真相,周无漾也丝毫不脸红,他嘿嘿一笑:“姜涛,你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什么叫抹布啊,这明明是人家的衣服。 其实我穿哪个都行,但是……人家当时脱下来的是这个我自然就直接换上了,我哪里知道他别的衣服都这么……臭啊。” 周无漾说着说着,鼻子突然嗅了嗅,结果闻见了姜涛手里衣服的臭味,还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姜涛看到他的动作更生气了:“那你现在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换上这个。” 不是说穿哪个都行吗?既然如此,那就穿上这件衣服吧。 周无漾的眼球一转,扯了扯唇,突然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你怎么能看光我呢,我告诉你,虽然你是我的同事,但是身为同事也不能做这种耍流氓的行为啊。 再说了,咱们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确定要在这里继续跟我耽误时间吗? 你觉得是你穿这个难受一些,还是案子破不了难受一些? 要是待会他来了,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这个责任你负担的起吗?” 姜涛原本已经抬起了自己的胳膊,但是听到时间已经不多了之后,还是咬了咬牙,放下了自己的胳膊,随后强忍住恶臭,把衣服穿在了身上。 看到他如此“听话”地穿上了衣服,周无漾脸上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随后拿出一个脏兮兮泛着臭味的被子铺在地上。 刚想说什么,余光一瞥,立刻抓住姜涛的肩膀把他往下一拉,随后躺在了地上。 姜涛刚穿上衣服,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按到了地上,随后他就听见了周无漾压低的声音,还有被他死死按住的力道:“别说话,闭眼。” 周无漾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两人此刻的距离近,轻的几乎听不见。 姜涛虽然有些不明白发生什么了,但是却也知道周无漾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于是他就这么躺在地上,并未动,也听了他的话,闭上了双眼。 或许是因为四周没什么人,所以很安静,安静到就连围着灯转的蚊虫扇动翅膀的声音都能听得到,再加上闭上了眼,听力也就变得更加灵敏了,自然能听得更加清晰。 姜涛的耳朵动了动,突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很轻,由远及近。 他们此刻的位置,恰好是桥面凸出来的最高处,也就是桥顶,桥的两边分别有通往桥下面的楼梯。 李雷在的位置是下桥处的楼梯下面,所以那个人如果想和李雷汇合,那就务必要从桥底下上来,再越过他们此刻躺着的位置……再走到桥边随后再下桥。 随着那人的逐渐逼近,脚步声也越发清晰,似乎正在一步步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这么晚了,这个桥来往的人又少,现在来的人是谁,结果似乎不言而喻。 有了猜测,姜涛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他紧闭着眼,就这么躺在地上。 脚步声在不断继续,姜涛感觉自己的心脏也随着脚步声的逼近跳的越发强烈。 他心里清楚,案子今晚能不能破,就看此刻了,所以他决不能暴露出任何的破绽。 但是突然……脚步声停了……而且停在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位置。 作为一名刑警,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那个人的眼睛,此刻正紧紧地锁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正观察着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 这个认知让姜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他想看看周无漾现在是什么反应。 但是他此刻躺在旁边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一样,姜涛想睁开眼,却突然听见了一阵轻微的鼾声。 随后又听见了一阵磨牙的声音,紧接着感受到身边的人翻了个身,咂摸了两下嘴。 因为这个动静的缘故,把姜涛心里的紧张一下子驱散了不少,也湮灭了睁开眼睛的想法。 甚至也下意识学着周无漾的动作,轻哼了一声,似乎是做梦般的呓语。 很快,他就感觉身上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消失了,与此同时,脚步声响起,很快就渐渐远去……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他才听见了周无漾开口的声音。 第二百零八章 果然是你 “你刚才,差一点就暴露了。” 周无漾刚才之所以突然打鼾就是因为他感受到了姜涛的躁动,所以才立马做了这个动作阻止他,他知道,姜涛能明白他这么做的道理。 姜涛的眉眼被他压低了许多:“抱歉。” 这次确实是他的错,如果没有周无漾刚才的举动,他们很可能已经被人发现了,毕竟那人的警惕程度实在是有些太高了。 就在他以为周无漾会对此借题发挥的时候,毕竟能抓到他这样的错误是难得的。 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周无漾只是摆了摆手,整个人突然大度起来:“其实无所谓,发不发现都不影响什么,没准他已经知道了呢……” 周无漾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姜涛弄得一愣,有些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你又在打什么哑迷?”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周无漾转头看着他。 姜涛一脸莫名其妙,周无漾的心思一向难以捉摸。 他嘴里一向总是突然之间蹦出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他要是总能跟上他的思路,那现在当队长的就不是他周无漾了。 就在这个时候,周无漾感受到了手机的振动声,他掏出手机点开信息。 手机的界面泛着白光,里面的信息几乎一闪而逝,快得姜涛都没看清。 只看到了看到这条消息后的周无漾翘起的唇角。 那条短信到底是什么?是什么样的内容,让周无漾在这个时候露出这样的……笑容? 此刻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逐渐淹没了姜涛的大脑。 周无漾怎么会看不出姜的涛心里所想,他嘴角带着一抹笑,摇了摇头:“没关系,你现在不明白也没什么,因为,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说着,他还在姜涛的肩膀处拍了拍,随后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摩挲了两下手,一副十分嫌弃的表情。 姜涛:“……”他现在是真的很想给这小子一拳啊。 可周无漾没给姜涛机会,手掌迅速撑地,瞬间就站了起来。 “你疯了?你不怕他发现吗?” 姜涛看见周无漾的动作,下意识低声开口。 周无漾摆了摆手,朝着桥的另外一侧指了指。 “你从那边下去,我从这边下去,但是你不要着急行动,到时候听我指挥,记住,动作要轻,不要让他发现你。” 姜涛紧紧盯着他:“你确定?” 周无漾点了点头:“我确定,待会好好干,没准就快收尾了。” 快? 姜涛眼神里一闪而逝的疑惑,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所以他也没再多想,点了点头,朝着周无漾指的方向走去。 周无漾看到他已经走到了对面,微微朝着桥下探了探头,随后也从这边的楼梯上慢慢走下去了。 他并没有特意掩盖自己的动作,反而故意把下楼梯的声音弄得很大,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明显。 站在桥底的两人自然也被周无漾的脚步声给吸引过来,眼神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在周无漾下来之前,两人的站位有些奇怪,桥底下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而李雷此刻整张脸正正对着那个人,而那个人却不是正对着李雷的,他的整张脸冲着桥对面的方向。 从李雷的方向看,只能看出他的侧脸,不,也许连侧脸也看不见呢…… 周无漾感受到两人看他的目光,动作也丝毫没有停顿,脸上更是没有任何心虚的神色,反而慢悠悠地从台阶上下来,又慢慢走近两人。 李雷原本此刻心里正打着鼓拿不准主意呢,如此明目张胆,他还以为来的人是他旁边这人的同伙呢,毕竟走路如此漫不经心,怎么也不像是警察在执行任务。 但是直到周无漾走近了,借着月色和微弱的灯光,李雷才看清这人的眉眼,一双眼睛一瞬间就瞪大了,这,这不是……周队吗? 或许是心中的震惊过于强烈,他没有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下意识张唇喊了一句:“周……周队?” 周无漾的眼神淡淡地扫过李雷,他的目光在月色和水面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幽深,吓了李雷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这一清醒才意识到周无漾事先叮嘱过他什么。 不能暴露他的身份!结果自己这一激动就把这件事忘的死死的,这不都完了吗? 此刻李雷想打自己一巴掌的心都有了,一瞬间他都感觉身上起了一层的冷汗。 他的眼睛飞速在眼眶中晃动,不断在思考怎么弥补自己刚才犯下的错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雷咬了咬牙:“周兑,怎……怎么是你啊?我刚才还寻思是谁呢,你说你这大晚上的来这钓什么鱼啊,这里这么黑,不怕碰见死鱼正口啊?” 李雷想的办法是,既然称呼都已经叫出来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这么叫了,毕竟也没说是哪个队,只要是念dui的,不管哪个字不都行吗? 但是说完他立刻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周无漾此刻两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他身后的那片地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哪有什么跟钓鱼有关的东西。 难道钓鱼连鱼竿都不带,这怎么可能呢?傻子才会信呢。 就在李雷暗自后悔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那个熟悉却有些陌生的声音:“果然是你。” 这个声音就是先前和李雷进行交易时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属于真人质感的金属质地,又有些沙哑,在这种环境下,显得尤为瘆人。 这四个字有些莫名其妙,李雷并没有听懂这人是什么意思。 不过李雷听不懂,并不代表周无漾也同样听不懂。 周无漾勾起唇角,眼里闪过了一道暗光,说话的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 “是我有什么奇怪的?毕竟我就是干这个的,要是到现在了我都不出现,是不是有点太不负责任了?不过你……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他这句话音落下,站在李雷旁边的人突然转过头,不过这个人捂的很严实,根本让人看不出来他的模样。 紧接着,他开口了:“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这话引得周无漾轻笑了一下,不过这笑里似乎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嘲讽,这让站在那里的人微微皱了皱眉。 “大家都是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即可,非得……让我说的这么明白吗?陈、小、姐!” 周无漾的话一字一顿,到最后的时候音调陡然升高,让在场的人心中皆是一震。 李雷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陈小姐是谁,所以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 只是对于这两人情绪上的变化有些意外,尤其是自己旁边的人情绪的变化,直觉告诉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此刻姜涛早已经从那边的方向下来了,他正藏在暗处,并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 周无漾说这句话的声音不算小,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让姜涛听见,总之,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是尤为明显,姜涛成功地把这三个字清晰收入了耳中。 听到这个称呼,他的眼里一闪而逝的震惊,陈小姐?陈淼?这怎么可能呢?来的人不应该是王燃才对吗?怎么可能会是陈淼呢? 难道先前的猜测全都错了?这个设计车祸的人,还有杀害陈洪斌的人都是陈淼?跟王燃无关? 如果周无漾知道这一切话,那为什么要故意引导自己怀疑王燃,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是说周无漾先前也并不知道,而是突然有了什么发现? 第二百零九章 真是好演技 就这样,想的越多,心中的疑问就越多。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逐渐涌入了姜涛的脑中,他只能慢慢压下这些问题。 因为他知道,他现在需要做的,并不是想明白这些问题,而是要时刻准备配合周无漾的行动。 因为不管他此刻有多想不明白这件事,但是此刻周无漾是队长,是他的同事,他没有理由去选择相信别人,而去怀疑自己的同事。 而站在那里的那个人,在听到周无漾这句话的时候身子一滞。 那人虽然蒙着脸,但眼睛却是露出来的,虽然被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能从她的眼里看出些许的震惊之色。 “陈小姐是谁?我应该知道吗?” 下一秒,那个金属质地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出声。 声音听不出来有什么异样,显得非常镇定。 “陈小姐,我一向欣赏你敢做敢当的爽快性格,就是不知道如此爽快的陈小姐……什么时候开始做上缩头乌龟了?” 周无漾的声音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嘲讽,似乎对陈淼这种不敢承认的行为感到极为讽刺。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这是激将法!”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但是语气中较之刚才却多了一种不屑。 周无漾面上并未露出任何恼怒之色,他摊了摊手:“我并没有说这不是啊,我承认,我的确用的是激将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皮上掀,紧紧地盯着那个人,目光如炬。 那人没说话,就这么沉默了几秒,随即突然笑了起来,开始的笑还压抑着,声音有些低沉。 但是笑着笑着,声音就越来越大,到最后,即使是有着低沉的变音器,都掩盖不住她笑声的尖锐。 果然,在下一秒,她抬起手,迅速扯下了自己脸上的口罩,又把头上的帽子扯了下来。 让自己的一整张脸都暴露出来,她的动作不紧不慢,缓缓抬头,与周无漾对视。 看到她露出来的这张脸,周无漾勾了勾唇:“看来陈小姐对这张脸可是宝贝的紧啊,这么久了,终于让我看见了你的庐山、真面目啊。” 陈淼扯了扯唇:“啧,到了现在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跟我阴阳怪气的,我看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吧。” “哦?”周无漾扬起唇角:“陈小姐就不好奇,为什么我知道来的人是你……而不是王燃吗?” “哦?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跟我提他的名字了,怎么,你先前怀疑来的人,原来是他吗?”陈淼似乎觉得周无漾的想法很有意思。 “我觉得陈小姐在超市工作真是屈才了,你应该去当演员,毕竟,我相信以陈小姐的相貌,还有……演技,在娱乐圈里,应该能混的还不错,反正,吃饭是肯定够了。” 陈淼闻言直接笑出了声,她笑意吟吟地看着周无漾。 “周队真是过奖了,我觉得倒是你,又有脸,又有演技,又有脑子的,当警察才真是屈才了,你要是去当明星,应该有不少的小姑娘喜欢你。” 原本是句夸奖的话,周无漾也确实对此很受用,不过仅限在陈淼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前,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周无漾皱起了眉头。 “那还是算了吧,女人的心我可不敢伤,万一哪天有人因爱生恨,对我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那我可真是太冤了。” 周无漾边说边摇头,似乎已经预见了这有些悲惨的一幕似的。 “白天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陈淼冷冷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那陈小姐怕不怕这……鬼敲门呢?” “笑话,我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陈淼嗤了一声。 “那陈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要是陈小姐也说是钓鱼的话,那可就没意思了啊……” 周无漾说着,还瞥了一眼站在那里战战兢兢的李雷。 李雷被他的眼神一瞟,浑身一颤,更是半点都不敢言语,默默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恨不得冲到几分钟前打死那个胡编乱造的自己。 陈淼捻了捻手指,冷哼一声:“我可没有像周队一样,大半夜钓鱼的习惯,甚至……连钓鱼的工具都不带。” 陈淼这句话一出,李雷的身子又是一紧,他闭了闭眼,这茬到底能不能过去了,这俩人都是聪明人,一来一去拿什么说事不行,怎么就非得拿这件事来说呢! 周无漾突然打了个哈欠,他的眼里因为困意闪出了些许泪光:“太晚了陈小姐,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就拆穿你的,但是我实在是有点太困了,不想再继续陪你在这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了。” “要说便说,何必惺惺作态!”陈淼怎么会看不出周无漾这是故意的。 “陈小姐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应该心里清楚,这河边也挺不安全的,不如……咱们回局里说?” 周无漾的确没说错,他们此刻站立的地方面积其实并不大,甚至都不足以让两人并排站着,如果稍有不慎,就会掉入水中。 陈淼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周无漾,随后她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啊,反正我行的正,坐的端,没什么不敢去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好,既然这样的话,请。” 周无漾侧过身,又往水边走近了一些,此时如果他再后退一步,便会掉入河中。 他伸出手,对着不远处的台阶,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陈淼停顿了一秒,随后抬起腿慢慢往周无漾的方向走。 她要往周无漾的方向走,就必然要经过李雷,李雷也侧过身,不过他并没有像周无漾一样往河边的方向退,而是紧贴着墙壁,不断把自己往后缩。 他本来就生的瘦小,又这么贴在墙壁上,陈淼过去绰绰有余。 就在陈淼路过周无漾要抬腿往台阶的方向走时,陈淼的身子却突然一晃,就这么直直地朝着周无漾的方向砸来。 陈淼的动作太过突如其来,一般人是反应不过来,又或者说是根本就躲不开的,但是在那一瞬间。 周无漾却身子一晃,平行划出了一段距离,成功地躲过了砸过来的陈淼,随后迅速伸手,抓住了要掉进河里的陈淼。 陈淼的身子后仰,似乎要把周无漾也顺势带下去,但是周无漾却不给她机会,直接把她拉了回来。 被拉回后,陈淼迅速甩开周无漾的手,迅速往回走了两步,把贴在墙上的李雷拉了出来,随后手伸进兜里迅速一摸,一瞬间一道寒光掠过,下一秒,李雷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把锃亮亮的刀。 这一切的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快得让人有些猝不及防,直到刀被架到脖子上,脖子上突然出现了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后,李雷才逐渐反应过来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他的汗毛乍起。 “你,你要做什么?我……我告诉你,周队可是很厉害的,我劝你别做出什么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李雷哆哆嗦嗦的,毕竟刀被架到脖子上的滋味可不好受,就连他说出的话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陈淼的眼睛一眯,看向李雷:“我告诉你,我陈淼做事,从不后悔,向来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想杀你,你就得死,想让你活,你就得活。” 李雷本身就害怕,一听见这死了活了的,更害怕了,心里一个劲的打颤。 “我又没招你又没惹你的,不就帮你办了件事吗?那不是说好的吗,你掏钱我办事,你至于非得杀我灭口吗?” 第二百一十章 你算计我! 李雷本身还没什么底气,但是说着说着,就越说越觉得心里委屈。 自己这一天天的都是碰到的什么人,什么事啊,虽然自己干的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好歹是拿钱办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那种,结果到现在还要被杀人灭口。 陈淼对他的委屈和不忿可是全然不在意,冰冷的刀刃又往他的脖子上抵了抵。 “笑话,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求我放过你,那你可真是要失望了,不过……你要是能听话,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 随着陈淼力度的逐渐加大,李雷甚至能感觉到刀刃上面的铁渣已经渗进了脖子里,让人觉得一阵生疼。 死亡的恐惧逐渐侵入大脑,李雷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他的瞳孔在眼眶中飞速震颤,他甚至不敢大幅度的点头,生怕因为自己的动作刀刃再划伤自己的脖子。 于是他只能微微地眨了眨眼,表示自己会听话的。 得到了李雷的这个反应,陈淼勾了勾唇,看起来很满意,她这才转头看向周无漾。 “怎么样,周队,这个惊喜,你满意吗?” 周无漾看到那把被架在李雷脖子上的刀,眼里闪过了一道寒光,但是他看起来却依旧很冷静。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陈淼:“陈小姐,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个惊喜……我还真不太喜欢。” “哦?我还以为周队会喜欢呢,不喜欢……那可怎么办呢。” 陈淼看起来全然是一副苦恼之色,但是她眼里得意的笑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陈小姐到底想要做什么,直说就是了。” 周无漾的言外之意就是没必要在这里拐弯抹角。 听到周无漾这么说,陈淼以为他这是终于着急了,脸上得意的神情更甚了。 “周队果然爽快,如果你想要这小子活命,那你就放我走,他是你带来的,你应该也不想他就这么死在这里吧。” 就在陈淼以为周无漾会露出什么紧张之色的时候,周无漾突然笑了,唇角的弧度高高上扬着,看起来有几分冷厉。 “陈小姐不仅惊喜送错了,这的主意也打错了,他的性命,和我有什么关系?” 听清周无漾说的是什么之后,陈淼的瞳孔猛地一缩,她死死地盯着周无漾,试图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破绽——紧张,害怕,担心…… 但是令她意外的是,这些情绪通通都没有! 她只在周无漾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意思……那是,嘲讽? “你作为警察,你不在乎他的性命?我告诉你,是你把他带来这里的,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觉得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陈淼不相信周无漾是真的不在乎李雷的性命,所以她一双眼睛几乎是死死地盯着周无漾,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一毫的表情。 但是结果却让她失望了,因为周无漾的脸上什么都没有,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在听了陈淼这句话之后,嗤笑了一声。 “陈小姐,到现在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让李雷参与行动这件事,除了我之外,还有我另外一个同事知道,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而他,现在已经被人叫走了,这里只剩下你,我,还有他。” 周无漾指了指在刀刃下瑟瑟发抖的李雷,脸上的笑容冰冷而又残忍。 “所以,就算他死了,也没人会觉得跟我有任何关系,我是一名刑警,甚至还是个队长,我能轻轻松松的摆脱得了关系,但是陈小姐认为,你自己能像我一样全身而退吗? 你觉得……大家会信你,还是信我?” 周无漾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带着笑,声音很低,听到耳朵里,犹如恶魔的低喃。 陈淼还没说话,李雷就已经忍不住了,他整个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无漾:“周队,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你怎么能这样……?” 周无漾扬着下巴看着他:“我怎么了?我之前说什么了?有谁听见了吗,又有谁能给你作证呢?” 李雷的眼睛闻言瞪的更大了,他压根就想不到还有这种故事走向,他眨了眨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干巴巴地吐出了三个字。 “你无耻。” 周无漾点了点头,非常不要脸的承认了:“对啊,我就是无耻。” “够了,都给我闭嘴。”李雷刚要说话,就被陈淼冷声打断。 她冷冷地看着周无漾:“好,既然你说他死不死和你无关,那我现在就杀了他。” 陈淼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手上的力道却并没有加重,因为即使到此刻了,她还是在观察周无漾的反应。 不过周无漾并未对她的这句话有任何回应,反而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陈淼咬了咬牙,正要把刀往李雷的脖子上压,结果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肩膀一痛,随即刀应声落地,李雷也从自己的束缚中挣扎出来。 这一幕只发生在转瞬间,等陈淼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旁边多出来了一个人,那个人是…… 姜涛! “这次你的表现还算可以,总算是没让我失望。” 周无漾那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传来。 姜涛隔着月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陈淼此刻要是再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那她真是个傻子了。 她迅速转头,死死地盯着周无漾:“你竟然算计我?” 周无漾无辜地摇了摇头:“陈小姐说这话可就是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算计你呢,要说算计,也应该是陈小姐算计我才是,我怎么会主动算计陈小姐呢。” 陈淼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冷哼一声:“既然已经落到了你们手里,我也无话可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周无漾看到她这副妥协的样子,勾了勾唇。 “陈小姐刚才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态度呢,怎么突然这么配合了?要说是突然想明白的,我还有点不太相信。 还是说……陈小姐有什么后招没用出来,该不是……刚才只不过是用这些手段在拖延时间吧。” 陈淼的眼神一顿:“周队不用再试探我,到时候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两人的对话引得了姜涛的注意,他听得出来,陈淼话里有话,她还留有后手。 但是周无漾听此却没什么反应,难道,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涛这么想着,侧头看向了周无漾,眼里的疑惑和探究十分明显。 周无漾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既然陈小姐已经答应和我们走了,那咱们就走吧。” 周无漾说着,看向了站在旁边呆愣愣的李雷:“还不走?是想留在这里喂鱼吗?” 李雷一个激灵,立马回过神。 他为人聪明,刚才生命受到了威胁,被吓得有些傻了,所以才一时没反应过来,而此刻他早就已经反应过来周无漾刚才那么说的意思了。 无非就是想放松陈淼的警惕,而非真的是不管他的性命了。 李雷立马摇了摇头,屁颠颠地跟着周无漾往上走。 后面的姜涛朝着陈淼扬了扬眉,示意她也往上走。 陈淼恶狠狠地看着前方走的悠哉悠哉的周无漾,随后抬腿跟上去。 因为距离过近的缘故,几人甚至都没用警车来接,直接就这么溜达回了局里。 刚进大门,就看见有一个身影在门口徘徊,看到几人后,他的身子明显一顿,立马快走两步下了台阶:“周队!姜哥!你们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讲一个故事 周无漾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变故,皱了皱眉:“怎么了?” 张迎立马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有些担心你们,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用担心,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把她带进去吧。” 周无漾看了一眼陈淼。 “那他呢?他也带进去吗?”张迎指了指旁边站着的李雷。 “他……” 周无漾微微侧了侧身,看了一眼李雷:“给他随便在里面安排一个地方,只要能确保安全就行了。” 刚经历了那一番情景,再加上先前的了解,李雷是彻底明白了这个周无漾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且阴晴不定的性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他的安排走。 所以饶是他此刻心里再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选择妥协,乖顺的一句话没说。 陈淼和李雷都被张迎带走了,大门口一时之间只剩下周无漾和姜涛两个人。 “你让张迎去做了什么?”姜涛侧头看了看他们平时出任务开的那辆车,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辆车先前并不是放在这里的。 还有刚才张迎和周无漾两人的对话,这里面明显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我不是让他带陈淼和李雷进去了吗?”周无漾很明显答非所问。 姜涛闻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姜涛在内心即将耗尽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周无漾那句不算答案的答案:“真相很快就要揭晓了。” 随后他也不等姜涛反应,就直接进了局里。 姜涛在原地停了几秒,随后也抬腿进去了。 走廊里,张迎站在一道门前,看见周无漾过来后立马来口道:“周队,陈淼已经在里面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他呢。” 而张迎很显然知道周无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立马指向了旁边的房间:“在这里。” 周无漾的眼神在那扇门上停留了两秒后,又转过来看着面前的这扇门:“咱们先和陈小姐好好聊聊,毕竟……今天跟她的互动最多,等聊的都差不多了,再换人。”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周无漾的声音突然大了很多,而且早在他开口之前,他就已经把面前的门推开了一个缝,里面的人可以很清晰的听到他说的话。 说完这句话后,他才打开门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陈淼正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她看到周无漾进来了也不说话,只是把眼神放在他身上,一直紧紧地追着周无漾的动作。 “陈小姐看我做什么,难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陈淼这么直白的眼神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有人跟你说过吗?你这个人是真的很狡诈。” 听到这个形容,周无漾低低地笑出了声:“狡诈吗……好像的确没人这么说过我,见过我的人大多数都觉得我很聪明。 不过,我倒是觉得“狡诈”这个词更好,因为说我聪明的人,是因为他是以一种局外人的眼光来看的,而说我“狡诈”的,一般是以一种失败者评价成功者才能说出口的,所以,我很喜欢这个形容,谢谢陈小姐这么评价我。” 被周无漾摆了一道,陈淼的心情原本就不佳,现在被周无漾这句话一噎,更是被气的想火冒三丈。 她的怒意很明显,让人觉得她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爆发,把这里的东西全都毁个一干二净。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陈淼并没有这么做,她深深吸气,再深深呼气,整个人竟然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周无漾看到她的反应,觉得有趣。 “既然都已经到这儿了,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陈淼淡声说出这句话之后,就两手一摊,分别放在了椅子两边的扶手上,仰头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陈小姐,你说待会王医生也会像你一样这么淡定吗?” 周无漾看到她这个放松的动作,唇角勾了勾,缓缓的说出了这句话。 虽然语气很平淡,但是给陈淼的冲击力却不小,她原本正仰头看着天花板,闻言却猛地坐起身。 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说话,周无漾就开口了。 “如果陈小姐要说什么听不懂我什么意思,或者说王医生跟你没关系,你和他不熟这样的话,那就不用再说了,咱们都是聪明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好吗?” “哦对了,也许陈小姐跟王医生真的不熟,但是也没关系,熟不熟的,也证明不了什么,你说对吗?” 周无漾神情自然,微眯着眼看着陈淼。 陈淼的唇瓣已经变得十分干涩,她没说话,但是眼眶里的黑色瞳仁却在飞速运转,不难看出,她此刻正在思考。 但是很快,她就灿烂一笑:“周队说得巧了,我还真是不懂,如果周队想用那些对待别人的寻常手段,比如随便说两句话就想让我相信的话,那还是算了,我还真不吃这一套。” 周无漾也笑了,他捻了捻手指:“陈小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既然你想死的明白,那我也不介意跟你捋一捋这一条线。” 陈淼沉默了一瞬,随后扬起眉眼:“好啊,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先不着急,在此之前,我先给陈小姐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从她有记忆开始,她的父母就对她很不好,明明都是自己的孩子,却对弟弟爱护有加。 对她,却冷漠异常,甚至动辄打骂,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天天的长大,小女孩自然恨上了这对父母。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恨意也逐渐变得更加强烈,她甚至想杀了他们,可惜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就这样,这件事一拖再拖,终于,在某一天里,她突然发现了一个秘密……”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无漾突然停了。 陈淼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不耐烦中又似乎夹杂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紧张:“你要说就说,不说就算了。” “陈小姐别急啊,既然是讲故事,当然要制造一些故事的氛围了,不然这故事怎么变得有意思呢。” 不过周无漾虽然是这么说,但他点到即止,随即又继续讲他的故事。 “这个秘密就是,她那个父亲,在十年前撞死了一个老人,并且在事后肇事逃逸了,她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高兴极了,因为终于让她抓到机会了。 于是她就开始找被父亲撞死的那个人的家人,经过不懈的努力,她终于找到了那个人的孙子,并且还得知,那个孙子也在一直调查这件事,于是她找上了那个孙子,告诉他,是她的父亲撞死了他的奶奶,甚至还问他,想不想复仇。 那个孙子当然想,他做梦都想把撞死奶奶的人绳之以法,可是奈何已经过去了十年,他们手里的证据根本就不足以证明男人的罪恶,所以这条路走不通。 而女孩也想让自己的父亲死掉,所以两人一拍即合,他们最后选择,杀掉女孩的父亲。 就这样,两人共同谋划了一场车祸,但是并没有让男人在这场车祸中死亡,因为他们心里的恨意根本不想让男人就这么轻易死去,他们想让男人在死前认识到自己的罪恶。 所以在男人出车祸被送往ICU后,两人才真正意义上对他动了手。 那个被男人撞死的那个老人的孙子,其实是这家医院的急诊医生,两人为了更好动手,以及后续更好处理,所以早在医院的时候,他们两人就共同谋划了一个闹鬼的传说。 第二百一十二章 纯属子虚乌有? 这样一旦那个男人在医院里死亡,人们并不会怀疑他的死有问题,而是会自然而然就联想到这个传说上去,这样两人的嫌疑也就这样无风自破了。 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大约就是这样,虽然还有一些细节,但是因为时间问题,我也不过多描述了。” 周无漾看了一眼手表,从他们十点到大桥,到刚才发生那些事,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了,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四十三分了。 “不知道陈小姐在听了这个故事之后,有没有什么感想?或者说……感同身受?” 陈淼的表情有些发僵,听到周无漾这句话这才回过神来,她冷哼了一声。 “不过是一个无聊的故事罢了,我能有什么感想。” “陈小姐,你难道是真的听不出来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吗?还是说……你是故意装作听不出来的?” 周无漾一瞬不瞬地看着陈淼,嘴角原本带着笑意的弧度突然下压,整张脸显得有些阴沉和狠厉。 陈淼看了他几秒之后突然笑了:“周队不会是想说,这故事里的女孩就是我吧,那另外一个跟她合作的那个人是谁?” 周无漾只是盯着她,并未开口说话。 没在周无漾这里得到答案,陈淼也不慌,反倒是冷冷地勾起唇角。 “所以……你说的那个被撞死的人的孙子,也就是跟女孩的合作对象,不会是……那个陈洪斌的主治医生,王医生吧?” 还没等到周无漾说话,陈淼突然就自顾自地笑出了声,开始的笑声还比较小,到最后越笑声音越大,甚至变得有些尖锐,刺得人耳膜一阵生疼。 感受到耳朵的不适,姜涛下意识皱了皱眉,侧头看向周无漾。 周无漾此刻面无表情,似乎压根没被陈淼尖锐的声音所影响。 陈淼笑了半晌后才堪堪停下,不知是什么时候,她的眼角之处已经出现了些许晶莹,那是她笑出来的眼泪。 “真的太好笑了,周队的想象力如此丰富,真不愧是做刑警的,太让我佩服了。 我觉得你应该去做个作家,随便去写几笔,就能颠倒是非黑白了,又何苦屈居于这小小的屋檐之下呢。” 陈淼一边说,还一边张开了双臂,她做了这个动作之后,屋子的空间似乎真的一时之内局促了不少。 “所以陈小姐觉得我这是在编故事?” 周无漾嘴角的笑容又扬了起来,他虽然是在笑,但是却没有半点笑意。 姜涛知道,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不可否认的是,陈淼的确很难对付,她和以前的那些嫌疑人都不一样。 一般人在如此大的压力之下,该说的和不该说的早就一并都说出来了,就算说不出来也已经在崩溃边缘了,可以说在他们眼里处处都是破绽。 而陈淼…… 姜涛把眼神放在了陈淼的身上,从她的表情上来看,几乎看不到任何破绽。 刚才在听到周无漾说的那些,姜涛甚至也难掩惊讶,不得不说周无漾这次的说法和他们先前猜测的出入不说是非常大,其实也差不多了。 最起码,在他们先前的设想里,陈淼和王燃是不应该被联系在一起的。 可现在周无漾却说两人不仅有联系,还是这样拥有共同想要杀害目标的关系,实在是让人想不意外都难。 虽然陈淼到现在都没有承认,但姜涛知道,周无漾的猜测,绝对已经十之八九,毕竟…… 姜涛突然看了一眼周无漾,就目前为止,还没有周无漾查不出来的案子,他还不至于因为一个陈淼而对周无漾失去信心。 不过,陈淼可没有被周无漾这副样子吓到,她摊了摊手耸了耸肩,整张脸上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难道……不是吗?” “想不到事到如今了,陈小姐还是能面不改色的坐在这里,真是让周某佩服。” “做贼才心虚,不做贼,有什么可心虚的呢?”陈淼反问。 “好。”周无漾点了点头:“我倒是要看看,陈小姐究竟是有多清白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既然这样,陈小姐能告诉我刚才为什么会出现在大桥那里吗?以及,为什么会和当时撞了你父亲的人见面。” 陈淼听见这个问题,不屑地撇了撇嘴,似乎觉得周无漾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是没有水准。 “当然是因为是我联系他的了,因为我早就想让陈洪斌死了,但是让他直接被撞死又太便宜他了,我必须要折磨他,所以,我才让他不要这么就把他撞死。” “可是你为什么会选择车祸这个方式,烧死,溺死,坠落而死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车祸呢,毕竟,这太过于巧合了,不是吗?” 周无漾所说的巧合正是王燃的奶奶死亡的方式也是车祸这个方式。 “你也说了,有这么多方式,我只是恰巧选择了这其中一种方式而已,我要是选择除了车祸之外的任意一个方式,你是不是还要问我为什么偏偏选择了那个方式啊?” 陈淼全然没被这个问题难住,她掀了掀眼皮,整个人看起来懒懒的。 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周无漾也没有多失望:“所以陈洪斌最终死亡的真相到底和陈小姐有没有关系呢。” 陈淼似乎对这个问题都觉得厌烦了,她强压住心里不耐烦的情绪。 “我都说过很多遍了,我的确是出现在了医院不假,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已经有人动手了,至于那个人是谁,应该不是我的事了吧。” “如果我告诉陈小姐,那个人是王燃的话,你会觉得意外吗?”周无漾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陈淼的眼里突然飞速闪过一道异色,随即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是不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不是我就行了,其他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小姐还真是无情啊,不知道王医生听到这句话之后,会不会伤心难过呢?” 陈淼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周无漾:“莫须有的事我可承认不了,我跟他压根不熟,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更是纯属子虚乌有,既如此,他又伤哪门子的心?周队这张嘴倒真是贯会编造不符合事实的事,可不像一个警察该做的。” “陈淼,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的谋划如此天衣无缝,找不到任何破绽吧?难道你以为我在跟你玩过家家吗?我为什么有时间在这里跟你说这些废话,你自己都不觉得奇怪吗?” 周无漾甚至不给陈淼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 “就在昨天,哦不,应该说是前一天的晚上,我们找到了王燃,跟他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甚至还提到了你。 目的就是为了引他上钩,因为对于他来说,他在不确定我们是否知道陈洪斌出车祸真相的时候,他一定会去证实,如果他去证实了,他就一定摆脱不了关系。 那个时候我其实还没有想到你们两个人有任何的关系,或者说,就算心里有一定的怀疑,我也并不确定,但是就在昨天,我拿到了一份录音比对的报告。”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顿。 “你可能也没想到吧,李雷防止你们的交易生变,所以在你们和他沟通的时候,特意录了音。 警局有最先进的技术,就算有变声器,也能恢复使用者最原始的声音,甚至可以做极为详细的声音分析。 通过声音比对,可以得到最精确的结果,甚至……连声音的主人是谁,都可以检测得到。”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也不知道? 果然,陈淼在听到周无漾说到这些的时候,眼里一闪而逝的震惊和慌张,但是很快就被她给压了下去。 虽然这些情绪消失的很快,可还是被周无漾给捕捉到了。 所以他勾了勾唇,继续开口:“而我,拿到了那份录音报告,上面显示着,在这段录音中,除了李雷之外,还有……” 周无漾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瞬,陈淼的眼神虽然不变,但是却紧紧地锁在他身上。 “还有另外……两、个人的声音,那两个人,一个就是你,还有一个……就是你口中“不熟”的王医生。” 话音落下,陈淼和姜涛同时睁大了双眼。 姜涛对这份录音报告的结果一无所知,他眯了眯眼,想到昨天晚上的时候,张迎好像的确给了周无漾一份文件。 他当时以为只是普通的文件或者是案件信息,所以并未多问,没想到,却是如此关键性的证据。 可他既然已经知道,为什么…… 似乎是知道姜涛心里所想,周无漾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 “昨天拿到这份报告之后,我就一直在梳理这段时间的经过,不过那个时候,我还并不确定这一切。” 听到这句话,姜涛稍显意外,周无漾这是……在向他解释吗? 直到后来,我才恍然间意识到,我们似乎走进了你和王燃为我们布下的陷阱。 因为从一开始,你们对彼此都装作是一副十分不熟的态度,甚至……还刻意说出一些模模糊糊的话来混淆视听。 看似都是把嫌疑推到对方的身上,以此来洗脱嫌疑,就像你上次来跟我说,你在想动手的那天晚上,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我问你那个人是什么样子,但是你却说自己根本没看清。 如此模模糊糊的回答,让我们既能怀疑到王燃的身上,又能怀疑到他人的身上,总之,无论我们心中有诸多怀疑,最后都没办法找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陈淼闻言眸子一眯:“你都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陈小姐不会以为到了现在了,我就只有这录音一个证据吧。” 周无漾抱着双臂,仰着头,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我想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之所以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坐在这,就证明我已经全然没有了后顾之忧。 如果你非要我说的再清楚明白一点,就是,王燃在昨晚,企图杀害陈洪斌的妻子也就是杨艳春的行动未果就已被识破,目前已被警局逮捕。” 陈淼闻言放在桌子上的手猛然间紧紧地攥了起来,她的嘴角不受控地微微抽动,但是又很快归于平静。 周无漾把她的隐忍看在了眼里,突然觉得她这个样子有些好笑。 周无漾这人一向是平心而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于是也不管这是在多严肃的场合,也不管自己在做什么,想笑便笑了。 听见他低沉的笑声,陈淼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了,让她觉得这个笑声不仅刺耳,还十分厌烦。 她冷冷地看着周无漾:“笑什么笑!” 被这么一说,周无漾身上的反骨一起,笑声变得更大了。 陈淼听见这个笑声,觉得自己脑子乱成了一团乱麻,她额角的青筋开始狂跳起来,感受到头脑一阵眩晕,陈淼立刻摇了摇头,她赤红着眼睛看着周无漾。 “你别笑了!你别笑了!你别笑了!” 她一连说了三遍,声音一遍比一遍大,到最后甚至是低吼出声,就连声音都带着些沙哑。 周无漾把她的崩溃看在眼里,嘴角的弧度变得越发大了,脸上的笑容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架势。 陈淼感觉周无漾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视线所及之处全是他得意的嘴脸。 她痛苦地抱着头不断摇晃,想要驱赶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但是却如一滴水一样,石沉大海,她的努力完全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陈淼脸上不断有豆粒大小的汗珠滑落,甚至一滴滴的坠落在地。 “陈小姐,事到如今,你还在抵抗什么,你早该明白,你已经毫无退路了。” 周无漾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放着,毫无退路……毫无退路? 怎么可能毫无退路?!不! 周无漾这句话就如同一个砝码,把陈淼脑海中好不容易建立的平衡狠狠击碎。 终于,陈淼的眼睛突然瞪大,瞳孔一阵剧烈的收缩着,紧接着,她的眼睛突然闭上了。 虽然她此刻闭着眼,但是薄薄的眼皮下还是能看出她的眼珠在晃动。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明明是一个人,但是给人的感觉,却突然变了。 眼神也极为不同,如果说刚才这一切发生之前,她的眼神是淡漠中带着一丝狠辣,那现在…… 就是强撑着的冷漠的外表下夹着一种怯懦,对,就是怯懦。 一个人无论有多会伪装,她的眼神都会出卖她的伪装,暴露出她最真实的一面。 就算眼前的这个人表现得多强大,都无法掩饰她眼神里映射出来的她真正的内心深处。 因为她看到别人的第一眼,不是选择直视对方的目光,而是下意识选择偏头躲开。 一个连直视别人的眼神都做不到的人,内心又能有多强大呢? “陈女士,现在是你,对吧。” 周无漾直接改变了对陈淼的称呼,因为他看得出来,现在的陈淼,已经不再是刚才的陈淼了。 这样相似的情景已经发生过一回了,上次在询问室的陈淼也是如此才经历了人格的转换。 不难看出,这次也是同样如此,只不过是转换的人格发生了变化。 上次是由主人格转换成第二人格,而这次…… 则是由第二人格转换成主人格。 在陈淼发生这一切的时候,室内早就陷入了一片平静,也就是这个时候,周无漾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个平静。 陈淼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慌张起来,她垂下头不去看姜涛和周无漾两人,像是要把自己缩成一个鹌鹑。 她紧紧地抓着自己大腿上的布料,指甲几乎能透过布料陷入肉里,可见她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道。 “陈女士,沉默和逃避是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的,我劝你还是坦白从宽,你先前已经包庇了她太多。 难道……就算到了现在,还想继续这么包庇下去吗?包庇这个意图吞噬你这个主人格的副人格吗?” 周无漾的话音落下,陈淼猛地抬起头看着他。 不得不说,周无漾的话的确撬起了陈淼心里覆盖的那层铁网。 她沉默了半晌,这才哑声开口:“不……不是我当时不愿意说,是我也实在不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你是主人格,她是你的副人格,也是你的第二人格,你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次还没等到周无漾说话,姜涛就已经率先开口了。 姜涛虽然看着冷若冰霜,但是耐心却并不如他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好,在如此一来一回之下,他的耐心早就已经快被消耗殆尽了。 周无漾有些意外地看向了姜涛。 陈淼闻言有些着急,她眼里也有些许的茫然之色,只能一个劲地摇头。 “不,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我的记忆的确很模糊,现在……”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似乎突然感觉到眼前的一阵眩晕,于是用力地摇了摇头。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真的不记得了 眼前似乎模糊地闪过了几个画面。 陈淼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情绪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激动起来了。 “我,我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东西,是,记忆里,记忆里好像有王医生,王医生的身影!” “哦?那你倒是说说,这王医生在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啊。” 周无漾听到这句话后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 陈淼皱着眉头:“她好像……和这个王医生认识……”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淼突然瞪大眼睛,捂着脑袋,她的眼睛本身就不小,此刻被她这么瞪着,更显得大了,里面布满着红血丝,看着甚至有几分狰狞和恐怖。 从她的眼里,好像看见了几分害怕,紧张,还有……兴奋?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如果是的话陈女士尽管说就是了,你要明白,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知道。” “是……是她,是她杀死了陈洪斌。” 陈淼的声音虽然在颤抖,但是又似乎带着隐隐的快意,看得出来,她此刻的心情应该是无比复杂的。 她似乎是既高兴陈洪斌是死于自己之手,又害怕陈洪斌死于自己之手。 高兴的是她和陈洪斌这么多年的恩怨终于了解了,还是她自己亲手了结的。 而害怕的则是,她既然动了手,那就一定要承担法律责任。 “是谁?王燃还是……另外一个你?” 周无漾自然知道陈淼说的是谁,但是她此刻只说了一个“她”字,这实在模棱两可,如果以后再生变故,这可能是一个动手的漏点,有他在,是绝对不会同意有这种事发生的。 “是……另一个我,但是,当时王医生好像也在,他好像,是在笑。” 陈淼一边说着,还一边打了个冷颤,似乎在她的记忆里,王燃的笑着的这段回忆让她并没有感觉到美好。 “所以陈洪斌死亡的时候,王燃还有……另一个你都在场,并且最后把呼吸机弄松的人也是另一个你,是这样吗?” 陈淼点了点头,没有犹豫,直接承认了。 “除了这件事之外,你还记得什么别的事情吗,比如前段时间发生的事,还有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 陈淼脸上出现了一种疑惑的表情,随即沉默了半晌。 她似乎是很不舒服,脸色有些发白,终于,她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咬了咬干涩的嘴唇。 “其它的我暂时还没想起来。” 姜涛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把视线收了回来,放在了旁边的周无漾身上:“像她这种记忆缺失的情况,可能吗?” 现在的这个人格是陈淼的主人格,一般情况下主人格对自己的身体享有更绝对的控制权,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会连自己副人格的记忆都没有呢。 姜涛觉得这里面或许是另有隐情。 姜涛或许是害怕陈淼听到,还特意把声音压到最低, 周无漾摇了摇头,声音突然放大了。 “你说的这种人格和人格互相不知道彼此的记忆的这种情况的确是有的,而且还不少见。” 姜涛本身特意压低了声音问这个问题,结果周无漾突然这么大声说话,把他弄得一愣,心里一惊,下意识看了一眼陈淼。 陈淼此刻正垂着头,长长的头发盖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是能看得出来,她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的,似乎对他们两人谈论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 看到这种情况,再加上周无漾都对此无所顾忌,所以姜涛说话也不刻意压低声音了,以一种正常的音量开口。 “那主人格不是拥有身体的控制权吗?” 在这方面,对比周无漾,姜涛了解的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所知甚少。 周无漾懒懒地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空中随意地摆了两下:“就算她是主人格,这种情况也是可能会发生的,尤其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看向正在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陈淼,开口问道。 “陈女士,你怎么还低着头,你不好奇一般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发生这种情况吗?” 陈淼此刻正低着头,听到周无漾说的这句话之后才缓缓抬起头:“我……我的确是有些好奇。” “是吗?”周无漾挑了挑眉:“我怎么没看出来陈女士有一点好奇的意思啊。” 陈淼扯了扯苍白的嘴唇,右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抱歉啊,我现在实在是有点太不舒服了,所以,没顾得上。” 周无漾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陈淼说的话,他点了点头,倒是也没继续为难陈淼,继续开口。 “一般这种记忆模糊或者干脆出现失忆现象是在快速的人格转换之后的。” “快速的人格转换之后?”姜涛又重复了一句。 周无漾点了点头:“对,就像刚才,她快速发生了人格转换,这个时候大脑会反应不过来,导致个体的认知功能不足以有效地分隔这些状态,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陈女士好像就是这种情况。” 陈淼听见周无漾这句话之后,好像突然松了口气似的。 “不知道陈小姐刚才有没有想起什么?” 陈淼摇了摇头:“抱歉,除了这个,我脑子里暂时没有别的画面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会不会耽误了你们的办案进度了?但是我真的想不出来了。” 陈淼似乎是真的很着急,她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急切,整个人的眼眶都红红的,好像有些许晶莹的泪珠都要从眼眶中滴落。 美人欲低头垂泪,不得不说,就算陈淼现在的身份是个嫌疑人,但是抛开这个不说,这个画面的确惹人怜惜。 周无漾也仿佛被她这副样子弄得些许动容,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陈女士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你的第二人格再次出现?” 陈淼闻言突然瞪大了眼睛,赤红着眸子,像个小白兔似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而且……而且我也不想让她再出现了,她出现的时间太长了,我已经,我,我害怕我会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周无漾对她的回答似乎也不意外,他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陈小姐就先回去吧。” 陈淼闻言一愣,呆呆地看着他,姜涛也猛地转过头看着周无漾,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 他们折腾了这一个晚上不就是为了现在吗?结果现在周无漾一句话就要把他们今天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这就相当于一个大楼,在经历了时间和精力堆砌下终于建成,结果这个时候却突然有人说没有建地基,必须要推翻重建一样。 姜涛不明白为什么周无漾做这个决定。 旁边一直写着笔录的张迎闻言也出声了:“周队,你怎么能放她走呢,现在是多关键的时期啊,咱们抓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对上了周无漾投过来的眼神,随即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咱们今天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让这个女人暴露,现在明明就差一点了,而且她都说了,是她的第二人格拔的呼吸机,不管她还做了什么,只要是她拔了呼吸机,就和她逃脱不了干系了,周队,你怎么能放一个杀人凶手出去呢?难道……” 张迎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有些不敢说了。 周无漾则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转:“难道什么?” 但是张迎张了张唇,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周无漾的眉眼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说。” 尽管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别的,但是张迎却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无端的压力涌上心头。 他头上溢出了轻微的薄汗,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心直口快。 即使知道自己说出来之后的后果可能会更加严重,但张迎知道自己躲不过,还是开了口。 “周队,你,你这样不会是对这个女人心软了吧。” 周无漾闻言轻轻一笑,发出一声鼻音,他抬起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迟迟没有说话。 听见桌子上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张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真是嫌活的不够长了。 “你是不是想说……我是被陈女士蛊惑了?” 周无漾的声音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甚至语气都缓缓的。 但就是这样,才更让人害怕,张迎此刻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笼罩着自己。 他暗戳戳地低下头瞥向姜涛,朝他眨了眨眼。 姜涛虽然收到了他这个眼神,但是却并未开口说话。 眼看求助无果,张迎只能认命般闭上了眼,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这嘴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周无漾可没错过张迎和姜涛的“眼神交流”,他缓缓转头,把视线放在了姜涛的身上:“你呢,你是不是和他一样,也是这么想的。” 周无漾一边说,还一边抬手指了指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鹌鹑的张迎。 张迎被点到,浑身一僵,颤颤巍巍地抬头看着姜涛,朝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周无漾看到此,勾了勾唇,眼神在张迎和姜涛身上游移。 不过让张迎失望的是,姜涛并没有按照他的想法来回答,反而淡淡地抬着眸子看着周无漾。 “难道不是吗?或者,你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周无漾并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是对上了姜涛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过了两秒,他才嗤了一声,点了点头。 “是,我承认,我的确想徇私,毕竟陈女士长的这么……美丽,我怎么忍心看如此美人伤心呢。”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不只是张迎和姜涛惊讶,就连坐在那里听着他们说话的陈淼都惊讶地看向他。 “周队……你别因为我和他们吵架,他们也都是为了案子,没关系的,如果一定要我配合,就算我现在难受……” 她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听着还真有那么几分落难小白花的意思。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扶了扶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一副难受得不行的样子。 “就算难受也没关系的,我理解你们。” 不得不说,陈淼这句话说得真是十分巧妙,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周无漾三人着想,但是实则暗藏玄机。 一是直接把周无漾划为了跟她自己一边,让其站在了姜涛和张迎的对立面。 这种情况又必定会引起张迎和姜涛的不满。 二就是如果他们不放人,那就是不尊重人民的意愿,即使对方不舒服还强加审问。 无论是哪一条,都够他们自乱阵脚了。 姜涛在张迎还没说那句话之前,其实并没有往这方面想,在他的世界里是没有感情这样的事情的。 所以他下意识也认为他周围的人与这件事也无关,就算发生了什么他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但是现在……姜涛眯了眯眼,他倒是有些…… 周无漾听了陈淼这句话低低一笑:“陈女士这是说得哪里话,我既然是队长,那就是掌握一定的话语权的,不敢说让他们事事都听我的,但这件事……我应该还是能做主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姜涛和张迎。 张迎心里有些咽不下这口气,毕竟今天晚上他们可没少折腾,再说了,他…… 原本已经板上钉钉可以把凶手绳之以法了,结果周队现在又突然要把这个陈淼放走,这让他怎么能够不着急呢。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违抗队长指令了,他一拍桌子,站起身:“周队……” 但是还没说完,就感受到旁边有人拉住了他。 他一侧头,就看见是姜涛拉住了他,见他看过来,冲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张迎不明白姜涛为什么不和自己站在同一边,明明刚才姜涛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所以他并没有坐下,还想张口继续说。 但是姜涛这次直接就打断了他,沉声开口:“坐下。” 张迎是真有些想不明白了:“姜哥……你……” “我说,坐下。”姜涛的声音又大了一些,虽然情绪一如既往的冷漠,但是却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压迫感,这感觉不比周无漾带给张迎的感觉弱。 张迎看了一眼姜涛,又看了一眼周无漾,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俩人,自己谁也得罪不起。 这么一想,他也不想管了,也管不了了,随即就自暴自弃地屁股一放,坐在了椅子上。 “看来两位应该是没什么意见了,既然没有意见了,那我就送陈女士出去吧。” 周无漾站起身,走到陈淼面前,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甚至还特意挂上了一副微笑。 这个笑容和先前的不一样,颇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 张迎看到这儿的时候心里一个咯噔,这周队不会是真看上这个陈淼了吧。 虽然她是长的挺漂亮的,但是她可是嫌疑人啊,周队这么做,不成包庇了? 张迎心里一万个急啊,害怕周无漾就这么被陈淼给蛊惑了,周队他得罪不起,他只能暗戳戳的瞪向陈淼,给了陈淼一记狠狠的眼刀。 这女人要是识相就趁早从实招来。 陈淼自然也看见了,她不着痕迹地拽住周无漾的胳膊,往他的身后缩了缩,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周队……你的队员好像……好像还是有些不满意。” 周无漾闻言先是放在了陈淼拉着他的那个胳膊上,随后又缓缓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张迎:“你是还有什么意见吗?” 张迎被他这冷飕飕的眼神一扫,立马什么话也不敢说了,他立马摇了摇头:“没,没有,我,我挺满意的。” 开玩笑,以周队现在看自己的这个充满杀气的眼神,他相信,他要是现在敢说什么,周队一定会把他狠狠地扼杀在摇篮里,他敢有意见吗? 周无漾这才慢悠悠地收回眼神,朝着陈淼露出了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陈女士,这下可以了吗?我的队员不懂规矩,希望你别介意。” 陈淼瞥了一眼暗地里咬牙切齿的张迎,嘴角勾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当然不会。” “那既然这样,我们走吧。” “好。” 陈淼就这么直接跟周无漾走了出来,走出房间后,陈淼下意识往右边的方向瞥了一眼。 周无漾原本正在往前走,意识到陈淼并没有跟上来的时候他回过头:“怎么了?” 陈淼立马回过神来,朝着周无漾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有些惊讶,这个走廊还挺长的,房间……也还挺多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耐心的给陈淼解释。 “的确如此,因为审问是一个很私密的事情,一般都是一个嫌疑人一个屋子,所以房间自然而然设的也就多了一些。” 陈淼点了点头:“这样啊,是我孤陋寡闻了。” 周无漾闻言也笑着摇了摇头,神色温柔:“怎么会呢,陈女士有这个疑惑很正常,毕竟,一般人很难有来这里的经历。”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陈淼点了点头,突然朝着周无漾眨了眨眼睛:“这么一说,那我还挺特殊的,有这么一遭的经历,也算是一种……与众不同的人生体验吧。” 周无漾也笑着看向她:“陈女士的人生道路还长,还会有更多有趣的人生体验的。” 陈淼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确实是这样。” 两人说话间,已经出了警局的大门,陈淼转过身。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已经很晚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周队也快回去休息休息吧。” 周无漾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外面的路灯不算多,所以显得有些昏暗,远远望去,好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将要把路过这里的人全部吞噬。 “太晚了,附近也没有车,我送你吧。” 此刻路上确实是一辆车都没有,如果不是偶尔有野猫路过这里喵喵叫两声,可能会让人误以为这个世界被定格了。 陈淼摆了摆手:“不用了,这太麻烦你了,本身就已经很麻烦你了,送到这里足够了。” 周无漾一脸无所谓:“一点也不麻烦,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保护群众可是警察的天职,要是你这么晚回去出什么事,我回去也没法交代。再说了,对于我们这种经常熬夜的人这些都不算什么。” 周无漾这句话可是把陈淼想说的借口给堵的死死的,就算她想再找理由拒绝周无漾都没办法了。 陈淼似乎有些犹豫,到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那麻烦了。” 于是就这样,周无漾就开着车送陈淼回了家。 因为距离并不远,路上又没车的缘故,所以只开了不到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了陈淼的家楼下。 这是一个有些老旧的居民楼,小区大门也只有一个简陋的亭子。 能隔着玻璃看到里面的保安此刻正在呼呼大睡,有些厚度的玻璃甚至都掩盖不住他从里面传出来的鼾声。 陈淼注意到周无漾的目光,似乎是有些尴尬:“周队见笑了,因为工作的缘故……我也只能租得起这个价格的房子了,所以……。” 周无漾眼中并没有任何嘲弄或嘲讽之色。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这些不过都是自己的选择而已,住哪里都是住,自己能接受便好。” 他这话引得陈淼一愣,侧过头看了他几秒。 过了半晌后她才再次扭过头看着玻璃窗外:“周队,时间不早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自己上去就好。” “这个时候回去估计也休息不了多久了,陈女士很累吗?不如请我上去坐坐?” 周无漾的语气很随意,好像真的就是突发奇想,刚做了这个想上去坐坐的决定似的。 陈淼嘴角的弧度一滞,似乎是有些不太情愿:“我家里很小的,而且很乱,还没来得及收拾。” 周无漾摆了摆手,全然不在意这些似的。 “没关系陈女士,更小更乱的地方我都见过,其实我也是有些渴了,这个时候周围的超市应该也没开,附近也没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所以……只能麻烦一下你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周无漾一边说,还一边拿起了放在车门架子上的空瓶子晃了晃。 陈淼一时之间并未接话。 周无漾放下空水瓶,随后把钥匙一拔,车的引擎声突然消失,更显得车内更是十分安静。 他侧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的陈淼。 “陈女士好像很不愿意让我去你家啊,是真的因为家里太乱了,还是说……陈女士的家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时的车内并没有开灯,一片漆黑,互相看不清彼此之间的表情。 从周无漾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出来陈淼的眼睛好像动了动,随后很快就笑着开口了。 “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就算是有,那个人也不会是我,只不过是现在太晚了,我有些困,脑子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你说一句话我都要用很长的时间去反应。” 周无漾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多心了,抱歉,职业病,希望陈女士不要介意。 不过,既然陈女士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咱们就上去吧,我并不认识陈女士的家,所以,还请你给我带路了。” 周无漾压根就没给陈淼拒绝的机会。 陈淼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最后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当然。”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楼道里。 陈淼住在楼里的最高层,也就是六层。 楼道的灯光虽然有些昏暗,但是也能勉强看清地上的路。 直到到了最后一层的时候,陈淼一连嗽了两回嗓子,灯也没有亮起。 “灯坏了?”与此同时,周无漾开启了手机的手电筒。 陈淼点了点头:“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坏了……” 周无漾突然把手机抬高,照亮了陈淼的那张脸:“昨天晚上出现的不应该是你的第二人格吗,陈女士怎么会记得楼道里的灯坏没坏。” 被手机的灯光这么晃着,衬着她脸色一片惨白,陈淼的瞳孔似乎是在灯光下扩散了一些。 “昨天出现的的确是我的第二人格,但是很奇怪,我对这件事还是挺有印象的,可能是因为我有些怕黑吧,所以才记住了这件事。” 她这句话一落下,周无漾就“哦?”了一声:“我怎么没看出来陈女士还怕黑呢。” 不管是刚才在警局大门口处的表现,还是来到陈淼小区楼下后的表现,陈淼看起来都没什么怕黑的样子。 许是觉得周无漾手机的手电筒的灯光太过晃眼,陈淼下意识往后站了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因为我觉得我这个岁数了,还怕黑,有点丢人。” 陈淼已经三十岁了,在社会上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了,她这么解释倒也算是合理,但是…… 周无漾不知道有没有信她的话,只是点了点头:“这没什么可丢脸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还有,害怕的东西。” 他这句话引得陈淼微微侧头:“真的吗?像周队这样厉害的人也有害怕的东西吗?” 提到此处,周无漾眼里突然闪过了什么,但是很快,快的让人难以捕捉,何况在如此昏暗的情况下,陈淼自然也没看出来他情绪的变化。 周无漾轻笑了一声:“当然,说出来也挺丢人的,我挺怕疼的。” 陈淼这回是真的有点惊讶了,她没想到周无漾这样的人会怕疼。 周无漾这个时候却不说了,他摆了摆手:“陈女士是打算和我站在这里一直说到天亮吗?” 其实从他们两人上来再到现在一共也没过去多长时间,窗外的夜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浓重。 但是周无漾这么一说,陈淼就登时有些尴尬了。 她僵在那一会后,摸索了一下衣服,随后掏出一串钥匙,把钥匙对准了锁孔处。 但是她对了好几次都没对上锁孔,周无漾把手机的手电筒照在了锁孔处。 视线一下子就变得很清晰,陈淼手上的钥匙一下子就捅了进去,但是她的动作却突然慢了下来。 “怎么了陈女士?是还看不清吗?”周无漾又在旁边加了一句。 陈淼立马摇了摇头:“没有,只不过这个锁芯有点老旧了,每次开门都会费点劲,要是太快或者太用力的话,钥匙可能会断在里面。” “没关系陈女士,千万别着急,要是断在里面了,可就麻烦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真是疯了! 我可是还等着你家里的那一口水,解我的燃眉之急呢,不过……我想陈女士一定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的。 不然的话,也太可疑了,这钥匙早不断晚不断,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恰好断了呢。” 陈淼转钥匙的手一顿:“怎么会呢,我一直很小心的,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似乎是配合她所说的话,这句话一说完,门便“啪”的一声,开了。 周无漾刚要迈进去,陈淼就转过头:“周队,你先等一下,我我先开个灯。” 陈淼的话音落下,周无漾的脚步一顿。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周无漾依稀能看到陈淼的手在墙壁上摸索着,随后一按,灯开了。 突如其来的灯光强势的刺进了两人的双眼,两人皆是眼前一黑,过了几秒钟后眼前才隐约变得清晰起来。 能看清后,周无漾便开始打量起屋内的情况。 屋子的空间的确很小,明明就只是站了两个人,就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房间虽然很小,但是却收拾的很整洁,并不像是刚才陈淼口中所说的那样杂乱。 周无漾左右打量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随意地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既然进来了,陈女士是否可以帮我倒杯水?” 随后他眼神状似随意地一瞥,指了指茶几上面放的茶叶。 “能否麻烦陈女士帮我泡杯茶?我这人没什么别的喜好,就是喜欢喝茶,尤其是,在熬夜的时候。 不过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了,要是陈女士不想这么麻烦,也是没关系的,随便帮我倒一杯水就行了。” 陈淼的身子一顿,回过头看着他。 周无漾掀了掀眼皮,直勾勾地看着陈淼,但是他的眼里,却没有丝毫随意的意思。 陈淼扯出一抹笑容,拿过茶几上的茶叶:“怎么会呢,周队帮了我这么多,在我这里喝杯茶是应该的。” 说着,她转过身,拿了一个杯子就朝着厨房的位置走。 屋内很狭小,厨房自然也是,陈淼走进去之后,恰好有个视野盲区,所以是看不见周无漾的。 几乎在她进去的瞬间,周无漾的眼神一变,刚想站起来,陈淼就又出来了。 她朝着周无漾笑了笑:“瞧我这记性,我忘了拿这个茶叶了。” 说着,她拿过茶几上的茶叶,还特意在周无漾的眼前晃了晃。 周无漾翘着二郎腿,舒服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闻言只是懒懒地摆了摆手:“没事,陈女士慢慢来,我不急。” 陈淼拿着茶叶的手一顿,随即又进了厨房。 只听见里面叮叮咣咣的一顿响,还有稀稀拉拉的水声响起。 周无漾的眼睛突然在这个时候睁开,他微微侧过头,看向卧室的方向。 这个房子的面积很小,只有一室一厅,现在只有一个房间关着门,所以,那个屋子自然就是陈淼的房间无疑了。 他站起身,随后走到了那个门前。 他刚要抬起手,耳朵闻声一动,几乎瞬间,他的身子一闪,一个跨步就坐回到了沙发上。 他继续闭上眼,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很快就传出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好似睡着了一般。 “周队,茶水泡好了。” 陈淼端着那杯茶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番情景。 男人的睫毛下垂,盖住了他那双能洞察人心般的眼睛。 陈淼的唇角一勾,又轻声开口问道:“周队,你睡着了吗?” 周无漾好像并没有听见似的,因为他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还微微偏过头,顺势咂摸了两下嘴。 “既然已经睡着了,那我也先去休息一会儿。”陈淼轻声开口,但是又能确保人能够听清,随后她抬起腿,走了几步。 如果不睁开眼睛来看,会让人觉得她真的进了屋里。 陈淼做完这些后,并没有走,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特意放轻了自己的呼吸,还把眼神放在他的身上,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但是就这样过去了十分钟之久,周无漾依旧是紧闭双眼。 十分钟的时间,陈淼的脚都有些发麻了,终于,她动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无漾,随后走进厨房。 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看得出来菜刀被磨的很亮,因为它在客厅有些幽冷的灯光下发出一种诡异的冷光。 她拿着刀,就这么一步步缓缓逼近周无漾,随后猛地扬起手,手里的刀就这么直直地冲着周无漾的面门而去。 她扬起胳膊的影子映射在周无漾的脸上,恰好遮住了他那一双紧闭的眼睛。 “唰”,一瞬间的寒光闪过,下一秒,陈淼手中的菜刀就已经停留在了周无漾的那张脸前,甚至距离他的鼻尖只有不足一厘米的距离。 只要陈淼再微微施加一些力道,菜刀的刀尖便会毫不留情地划破周无漾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看着那张在这样幽暗的灯光下还散发着莹莹白光的一张精雕玉琢般的脸,陈淼微微启唇,叹了口气。 “这张脸,的确是美的让人嫉妒呢,要不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我真想把你这张美丽的美人面给剥下来,以便我……日夜欣赏,这样,你也算是,不辱此生了。” 陈淼的目光哪里还有刚才在警局里的胆怯,此刻在她的眼里,全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 她就用这样的眼神,从周无漾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一扫过,眼中的贪婪和渴望几乎都要化为实质溢了出来。 不过余下只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她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刀,随手把刀放在了茶几上,直接转身进了卧室。 随着窸窸窣窣的一段声音,她已经拿着一个包出来了,包不算大,也不算小,总之是根本不会让人注意到且毫不显眼的程度。 她拿着那个包,一步步向门口的方向逼近,在即将转动门把手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睡得沉沉的周无漾。 随后便转过身,抬手缓缓转动了门把手。 “陈女士,你这是要去哪啊?” 与此同时,周无漾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犹如一道惊雷在陈淼的耳边炸响。 陈淼的身子一僵,在原地愣了三秒钟左右,随后才机械般地回过头,直直对上了周无漾的目光。 周无漾此刻正坐在沙发上,他甚至还保持着刚才那样歪着头的姿势,整个人犹如一摊烂泥,姿势歪歪扭扭的。 但是陈淼却感觉一阵的头皮发麻,因为此刻周无漾的眼里,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几乎瞬间,陈淼就反应过来,她的瞳孔就猛地一缩,她死死地盯着周无漾,咬牙切齿地开口:“你是装的!” 周无漾耸了耸肩:“陈女士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睡着了,不都是你自以为的吗?” 周无漾这话真是把陈淼气的不轻,都在这个时候了,她也没法像先前一样保持冷静了。 她先前做了那么多,为的就是试探周无漾有没有睡着,结果,他居然…… 想到此,她看向周无漾的眼里带着一种不可置信:“所以,你知道我拿着刀,也知道我拿着刀冲着你的脸,刀冲着你的脸砍下去,你竟然连躲都不躲?!!” 陈淼的声音带着一种尖锐,她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周无漾。 不怪她这么说,实际上在陈淼拿着那把明晃晃的菜刀对着周无漾面门而去的时候,周无漾何止没有躲,他甚至一动不动,就连睫毛颤都没颤。 第二百一十八章 震撼 一个人真的可以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到这种地步吗?!甚至连自己身体下意识自保的生理反应都能完全克服?! 陈淼自诩也是狠人一个,但她此刻扪心自问,这样的情况下,她绝对没办法做到周无漾这样冷静,甚至不露丝毫的破绽。 “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陈淼再也忍不住内心的震撼,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周无漾闻言只是“嗤”了一声,随后歪了歪头。 “谢谢夸奖,虽然陈女士跟我不熟,但是你的夸奖,的确是夸到了我的心里,我还真就喜欢别人这么评价我。” 陈淼此刻想要吐血的心都有了,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人,她今儿也算是见着了。 “陈女士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费了这么大的一番功夫试探我,究竟是想去干什么呢。” 周无漾终于不再是那副懒散散的样子,他扶着沙发的两个扶手,坐起身,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淼。 陈淼并未开口,抬腿就往周无漾这个方向走来。 下一秒,寒光一闪,陈淼到达周无漾面前的同时,那把被磨的锃亮亮的菜刀就已经出现在了周无漾的手中。 周无漾不慌不忙,甚至拿着刀把在空中抛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菜刀在空中迅速转了一圈,快得让人有些看不清,随后就这样稳稳地落在了周无漾的手中,甚至未伤到他分毫。 这一番操作看的陈淼有些心惊肉跳,看着周无漾的眼神越发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陈女士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喜欢。你告诉我,你想要这个,对吗?” 周无漾一边说着,还一边晃了晃手里的菜刀,就像是拿着一根筷子那样随意。 被人当面戳破了心思,陈淼明白这一招已经不能再用,她冷哼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这把刀了。” “哦?你真的不想要吗?”周无漾扬了扬眉,再次反问了一句。 陈淼冷冷地看着他,并未说话。 周无漾扯了扯唇角,带出一种诡异的弧度,透着一种由内散发出的邪气:“既然陈女士不想要,那我拿着它也没什么用,不如……” 他这句话甚至还没说完,陈淼就感觉自己耳边突然一道风声拂过,带着一种势如破竹的气势,掀开了她两边的鬓发。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哐”的一声,随后哗啦啦的声音响起,那是一片东西掉落的声音。 陈淼的身子一僵,她并没有回头去看,而是看着周无漾的手,此刻他的手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那把菜刀的半点影子? 此刻被风扬起的头发终于垂落,她分明看见了自己的头发被齐齐切断了一截。 她的眼神有些呆滞,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垂下头,便看见了地上散落的一簇黑发。 地砖的颜色是米白色的,头顶的灯光也是冷白色的,映衬的地上的这一簇黑发的颜色更加浓郁,甚至还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右手的拳头下意识攥紧,她仿佛听见了自己牙关紧锁的声音。 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站在原地待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她动了。 她像个任人摆动的木偶,机械般地转过身,后知后觉般地看向了刚才声音的来源处。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和预想,但是陈淼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狠狠一颤。 那把菜刀就这么被直直地钉在了相框之上,钉在了那个照片里的那张人脸上。 而那个相框里面,赫然就是陈淼! 能看得出来,那张照片并不像是她近期才照的,因为照片的边角处即使有着相框的保护依旧是有些泛黄。 另外就是那张照片里的陈淼面容青涩,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弧度,和现在的陈淼虽然五官上几乎相差无几,但是总让人觉得不太一样。 不过此刻相框的钉子已经松散,只剩下右上角的钉子还在苦苦支撑着,好似只要略微施加力道,下一秒也要随着其它几个钉子一样落地似的。 目光下移,地上是碎了一地的玻璃。 亲眼看到那把菜刀被直直地嵌进照片里自己的那张脸上,这种场景是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就好像目睹有人把自己给杀了一般,是威胁,是惩罚,更是警告。 于是陈淼不可自控地打了个寒颤,此时,她又听见了自己即将要咬碎牙关的声音。 饶是陈淼的内心再强大,她都有些承受不住周无漾这一而再再而三带给她的震撼了。 “陈女士,你喜欢我送你的这个礼物吗?” 恰好此时周无漾的声音就如同鬼魅一般,从脚,小腿,再到脖子,一点一点的,一点点的缠上了陈淼的身体。 就像一条正在捕猎,尝试把猎物绞死的蛇一般,把她的身体,还有心脏缠绕的紧紧的,让她完全透不过气来,呼吸对她来说,都成了一种奢望。 陈淼猛地转过身,便看到周无漾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此刻与她相距不过半米的距离。 这样近的距离让内心经受了巨大震撼的陈淼有些不适,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想要拉开自己和周无漾之间的距离。 周无漾却在这个时候朝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她的胳膊。 看到周无漾的这个动作,陈淼的心中一慌,立马自乱了阵脚,下意识想要往后退的更多。 但是却因为动作慌乱,并未稳住身形,下一秒,便直直地往后倒去。 想到刚才那碎了一地的玻璃,陈淼的心中一凉,眼前的情景似乎在无尽放慢。 她看见了周无漾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似乎浑身上下都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心下一沉,她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在周无漾的眼里恐怕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跳梁小丑。 她曾以为,自己的计划,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但是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这个道理。 但是在这个时刻,她才恍然间明白自己曾经的想法是有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笑,只可惜,她明白的还是太晚了。 她闭上眼,准备迎接随之而来的剧烈疼痛感,但是,预想而来的疼痛感却并没有来到,反而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住了。 她睁开眼,恰好对上了周无漾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的眼神从他的脸上慢慢移动到他的胳膊,再到他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 “陈女士,你还想再保持这个姿势多久?” 在陈淼呆愣的瞬间,周无漾缓缓开口。 陈淼一愣,立马就着他的力道站直了身体,随后便立马甩开了周无漾拽着她胳膊的那只手。 “你为什么要拉我?” 她不明白周无漾为什么拉住她,现在这里只有周无漾和她两个人,就算她出了什么问题,别人都不会怀疑到周无漾的身上,他明明可以选择不拉她的。 “哪有什么为什么?”周无漾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看起来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我想做便做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周无漾的回答直接让陈淼愣在了原地。 不是因为他害怕她受到伤害,不忍心她受伤,也不是因为他是警察,而是因为他想这么做,他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警察。” 陈淼此刻终于是发自内心地说出了这句话。 但是此刻的她全然忘了,如果不是因为周无漾伸出的那只手,她也不会因为想要远离他而差点摔倒在地。 第二百一十九章 妥协 “那你现在就见到了,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你。” “我?”陈淼有些不明所以,她一向自诩聪明,可是在周无漾这里却总是落了下风,不说被耍的团团转也没强上多少。 “我也很久没见到像陈女士这样狡猾的嫌疑人了,让我很是头疼。” 周无漾虽然这么说,但是从他的脸上却一点都看不出头疼的样子,反而给人一种他在逗猫的感觉,这让陈淼内心升起一丝挫败和恼怒。 但是他并没有给陈淼发作的机会,周无漾语气一转:“我想,这么长的时间陈女士应该休息够了吧,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回去吧。” 周无漾缓缓开口。 陈淼心下一沉,明白这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她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已经知道了多少,但是……她现在是真的想不到任何办法了。 现如今,唯有……妥协,一条路可走了。 她其实一直明白周无漾之所以会选择放她回来,肯定没那么简单。 但是她的确也没想到,他会在今天就有所行动,确切说的是,从周无漾说要送她回家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周无漾必定是有什么想法的。 如果说在刚才那些事发生之前,她还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来应付他,那么现在来说,她再也没有与之抗衡的勇气和信心了。 因为就在刚刚,周无漾把她的骄傲和信心扔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陈女士……”周无漾看陈淼没说话,刚准备继续开口,就被陈淼打断了。 陈淼抬起手制止了周无漾接下来的话,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跟你走。” 周无漾挑了挑眉,他原本以为想让陈淼退步,还需要一番功夫,没想到…… “你不用这么看我,这次是真的。” 周无漾定定的看了陈淼几秒,随后勾了勾唇,提出了一个要求:“陈女士,既然你已经选择妥协了,不知道我是否能进你的卧室看看呢。” 陈淼闻言猛地看向他,一脸警惕:“你要做什么?” 周无漾耸了耸肩:“陈女士,你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个选择,那就应该对我们全方位放开,不管是你心底的秘密,还是与之有关的证据。” 陈淼垂着头,一时之间没有开口。 “陈女士,我想你要搞清楚一个事实,我问你只不过是礼貌征求你的意见,但并不代表我们一定要跟着你的脚步走,也不意味着你的想法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相反,你的意见,对我们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周无漾一个字咬着一个字,听在陈淼的耳中异常清晰。 陈淼闻言脸色有些略微发白,最后她叹了口气,最终选择了妥协:“你去吧。” “你为自己省了很多的麻烦。” 周无漾留下这句话后就转身进了卧室。 卧室的面积同样不大,甚至第一眼就能把这个房间收尽眼底。 床只是一个足够一人挤下的单人床,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枕头上,床单也几乎看不出有丝毫的褶皱。 他的眼神并没有在上面停留多久,而是放在了床头柜上,那上面放着一个药瓶子。 与此同时,他走过去拿起了那个药瓶子。 看到那个药瓶上面的名字,他也丝毫不感到意外,下一秒,他拧动手中的瓶子,却并没有拧动,有一股无形的阻力在阻止他打开这个瓶子。 周无漾的手一顿,把瓶子随手装在了兜里,随后随意地环绕了房间一周,就直接出了卧室。 他这一番动作下来,甚至连五分钟的时间都没有,陈淼看他这么快就出来了,似乎有些惊讶。 “走吧。”周无漾淡声开口,随后就直接出了门。 等两人再回到局里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街上的人也逐渐变多了,但是因为时间还很早的缘故,所以马路上的车依旧很少,回来的路也很顺畅,很快就到了警局。 在两人下车的时候,周无漾却在警局大门口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姜涛原本是正在蹲着,看到两人往这边走,很快就站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周无漾率先开口。 以往喜欢在门口蹲着的人都是张迎,这还是周无漾第一次看见姜涛蹲在这里。 姜涛的神色淡淡的,眼神先是放在了陈淼身上,随后才看向周无漾:“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他这句话来的莫名其妙,但是周无漾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姜涛是让他给一个他这么做的理由。 于是周无漾依旧是抛出那句他都快用烂了的话:“待会你就知道了。” 随后他也不等姜涛的反应,直接就进了局子,与姜涛擦肩而过。 姜涛刚要转身,就见陈淼看了自己一眼,但是却一言不发,也侧身跟着进去了。 姜涛的额角青筋直跳,刚才她那是什么眼神? 但是现实不容他多想,他同样也转身跟着进去了。 周无漾又把陈淼带回了刚才的那个屋子。 等陈淼坐在那个椅子上的时候,才真正对这一切有了实感。 毕竟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几个小时前自己明明刚走出这里,结果现在又回到了这里。 与此同时,审讯室的门被人猛地打开,露出张迎那张急急忙忙的脸。 “周队,你回来了?” 周无漾“嗯”了一声:“怎么?不生气了?” 他这话说得张迎脸一红,张迎立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先前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 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刚才他原本坐在办公室里,结果有警员跟他说看见周无漾带着陈淼回来了,他立马就放下手里的活赶过来了。 “以为我被她蛊惑了,所以准备徇私枉法了。” 周无漾淡淡开口,替张迎补充完整了他想说的话。 张迎的脸一瞬间就觉得火辣辣的,整张脸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变红,他张口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但是张了张唇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说,只是悻怏怏地低下头。 “周队,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你罚我骂我都行。” “刑警队张迎,不信任自己的队长,对队长的决定妄加猜测,的确该罚。” 张迎闻言立马把头垂的更低了。 等姜涛进门的时候,恰巧听见了这句话。 姜涛蹙了蹙眉,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一只手拽住了。 张迎低着头,随后冲着姜涛微微地摇了摇头。 姜涛见此也没再说话,直接走了进去,坐在了周无漾旁边的位置。 周无漾目光悠悠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才把视线放在了张迎身上。 张迎似乎是感受到身上灼热的视线,抬起头鼓起勇气开了口。 “周队,大丈夫敢作敢当,我误会你确实不对,你想怎么罚便怎么罚吧。” 不过他的勇气只是暂时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又立马垂下头,就像个犯人等待法官最后的判决。 周无漾看着他像个鹌鹑似的站在那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就罚你……” 张迎干脆直接闭上了眼,在他的印象里周队虽然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但是就因为是这样,才最恐怖。 因为你永远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反倒是你自己,能被对方看透的彻彻底底。 “加班到结案。” 终于,周无漾在张迎快速的心跳下说出了对张迎最终的审判结果。 在听到这个惩罚的时候,张迎“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猛地抬头看向周无漾。 随后他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开口:“就……就只是这个吗?” 第二百二十章 我应该怎么叫你? 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惩罚了吗?比如说让他在家反思一个月,再比如说降他的职之类的…… “看来你是觉得罚的轻了,不太满意啊,那既然这样……”周无漾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 张迎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于是他赶紧找补,生怕周无漾说出什么别的惩罚:“不,不是,我就是……” 就是有点太意外了,毕竟这个惩罚相比较他刚才想的那些,根本就不算是惩罚。 况且加班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这个所谓的惩罚对于张迎来说,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程度。 “是什么是?还不赶紧过来坐着,案子的进度你耽误的起吗?” 周无漾冷哼一声。 听懂了周队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张迎立马咧开嘴乐了,赶紧顺着梯子爬:“得嘞!” 与此同时,他像一个离弦之箭一样冲了过来,坐在了先前的位置上。 周无漾见此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下意识摇了摇头,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 “我以为你这人冷酷无情的,什么也不在乎呢,没想到你对你这个小队员倒是挺好的啊,怎么,他是你徒弟吗?” 在一旁看了全程的陈淼突然出了声,她的眼睛在周无漾和张迎的身上扫视,竟然是鲜少有的好奇之色。 周无漾“嗤”了一声,摇了摇头:“我要是有这样蠢笨的徒弟,我恐怕死也不能瞑目了,还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张迎的嘴原本还咧着,心里美滋滋的很,结果一听这话,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一秒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不过如此。 他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周无漾:“周队……我应该,大概,也许没蠢到那么无可救药的地步吧?” 周无漾的眼神淡淡扫过来,上下扫视了他一圈,带着一种淡淡的嘲讽:“自信点。” 张迎的眼睛一亮,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周队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他就说吧…… 结果下一秒,周无漾的话就让他再一次如坠冰窟:把“吧”去掉。” 张迎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来,如果他头上有耳朵的话,此刻应该是垂着的。 姜涛看着两人的互动,眼里的冰霜也渐渐有融化的趋势,他微微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无奈。 陈淼突然笑了一声,她的声音百转千回:“你们倒是有趣,这里的生活,真的有那么好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抬起头向四周看了看,以为能看到什么不一样的景色,但是让她失望的是,这里还是如先前的一样,和她先前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周无漾把她的眼神看在眼里,自然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坦坦荡荡的生活自然快乐,总好比过做这阴沟里的老鼠,又黑又暗,见不得光。” 陈淼闻言脸色一冷:“阴沟里的老鼠?” 周无漾嘴角噙着笑:“难道不是吗?陈女士?又或者——我应该叫你,陈小姐?” 说完这句话后,他立刻低头笑了笑:“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介意这些称呼,毕竟这二者之间……对于你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不是吗?” 陈淼的瞳孔猛地一缩,放在桌子上的手更是狠狠地攥了起来,就算锋利的指甲已经陷入了手掌心的嫩肉里她也好似毫无所觉。 就算心里已经有了这个准备,可是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陈淼还是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震撼。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真正意义上在周无漾面前无所遁形。 她,逃不掉了。 陈淼极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她勉强勾起唇角,她的自尊心不让她在别人面前暴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所以她并未直接开口承认,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虽然如此,但是陈淼的这句话听在他人耳中就相当于间接承认了周无漾所说的内容的确是真的。 姜涛和张迎也同样很震惊。 他们一直以为陈淼患有人格分裂,具有多重人格,可周无漾刚才说的,分明就是陈淼压根就不曾患有人格分裂,这怎么可能? 姜涛的反应还稍微小一些,他坐在那里,只是眼神有些震惊,但是很快他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张迎则是有些震惊过头了,他的眼睛瞪的溜圆,对于现在的情形有些恍惚,颇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意味。 不过周无漾可没有耐心和时间为他解惑。 “你的伪装很高明,所以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出这是你的伪装。 从你第一次来询问室的时候,你就展现出了你截然不同的两面,一个外表泼辣,但是本质却没什么脑子,异常脆弱。 一个则是外表,内心都让人觉得无懈可击,这样截然相反的表现,再结合你不幸的童年遭遇,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你因为不幸的童年,大脑为了保护你的自身,所以患上了人格分裂,出现了所谓的第二人格来替你抵挡一切让你觉得难以接受的事情。 事实上我的确也是这么认为的,对此深信不疑,甚至就在昨天晚上的时候,我还没有往这方面想。 不过,说到这里我还是要感谢陈小姐,是你,给了我灵感。” “是因为你感受到我拿了刀?” 陈淼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在这个时候暴露了,毕竟昨晚离开警局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还是她所谓的懦弱无能的“主人格”。 她脑中迅速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表演,没发现有任何问题。 “说到底你也没什么厉害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最后心急了,你根本就不会发现我的伪装。” 事到如今了,陈淼依旧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心。 不过下一秒,周无漾却出乎她的意料,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不过是更加确定了我这个猜测而已,事实上,是你昨天坐在这里的时候。” 陈淼压根没想到是那个时候,所以她下意识否定:“不可能!” “你一直表现出来的主人格好像对你的第二人格做的事完全不知情,甚至似乎压根不知道自己杀了人,也压根不知道王燃这个人的存在。 你把主人格塑造成了一个长期处于父母压迫的可怜人物,却把第二人格塑造成一个冷漠无情,对于自己厌恶的人,厌恶的事都是抱有嫉恶如仇的态度。 为的就是想要为你做的这些事上一层保险,不被别人发现自然是好,但是你这么做,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也可以把杀人的事推到第二人格身上去。 而你到时候再扮演成主人格,表明对所谓的第二人格做的事,这期间所发生的事全然不知晓,完全就是无意识的行动。 这样你就会因为患有人格分裂的缘由而减刑,甚至是,完全逃脱服刑。” 陈淼冷哼一声,即使已经知道自己可能没有退路了,但她仍旧不想让周无漾得意。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有多大的自信才敢这么做的?在法官做出最终判决的时候,如果对方患有精神病,那可是要经过专家非常严格以及非常专业的精神鉴定才可以,如果我是装的,又如何能够逃脱专家的眼睛?” ———我是分割线——— 因为最近有宝宝们在评论说了几个问题,我想回答一下。 对于节奏慢的问题,是因为我想表现得更加真实一些,周队的确很厉害,但是他也是个人,不是神,也没有所谓的金手指。 只要是人就会有错误的判断和决定,他不可能在碰到所有嫌疑人的时候都很快能解决,需要一步步来,所以节奏可能会稍微慢一些,希望宝宝们能够接受。 对于第二个问题,也就是有的宝宝说就周队一个人在办案办事,因为咱们的主角就是周队呀,所以故事线可能会更加围绕周队进行的,对于说姜涛和张迎什么作用都起不到的,其实不是的,只不过是周队太厉害了,他们的光芒被周队掩盖了,因为不论他们怎么想,做什么,周队都能比他们先想到,先做到,所以自然而然看起来他们两个就什么都没做,但是他们两个人也是很厉害的!会慢慢成长的! 最后一个对于周队的身份问题,这个宝宝们不要着急,因为我打算写一个稍微长篇一点的小说,所以埋伏笔,还有进展可能会慢一些,慢慢拉开序幕,宝宝们要稍微有耐心一点哦~ 好啦,暂时就说这么多,感谢宝宝们的支持,我也是个小白作者,也不太懂,如果宝宝们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合理的话我都会听取哒!以后我也会更加努力写作学习滴!谢谢宝宝们的支持!我爱你们!(○`ε??○)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算计我? “所以这就是陈小姐真正厉害,甚至让我佩服的地方了,专家鉴定确实非常可靠,很多没病装病的人,在专家的眼睛下确实是无所遁形,但是……” 周无漾的语气一转:“如果伪装的很好,也是可以逃过专家的鉴定的,毕竟专家也是人,是人就会有自己的主观臆断,是人便会出现纰漏。 况且,一个人如果装久了,就成了一种习惯,习惯是最不好伪装的东西,但又恰好是最好伪装的东西。 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很不适应,但是时间长了,做什么动作,怎么去表现,都会朝着你模仿的方向进行。 你会用你伪装的人设来思考,真正的带入自己,时间长了,这些东西甚至不需要思考,习惯成自然,你的微表情,你的动作,全都会和你想要伪装的人一模一样,几乎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所以这也就是周无漾最开始并没有看透陈淼伪装的缘故。 因为她就做到了这个地步,她把自己真正带入了陈女士,又把自己真正代入了陈小姐,就连之前,那些下意识的反应和微表情,都做的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陈淼闻言脸色略微变了变,整张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看。 “好,那我就姑且算你说得有理,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我是装的?如果只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些,那这理由未免也太过牵强了。” 陈淼是不可能放过周无漾的,此刻有了机会挖苦他,她定然会死抓着不放。 可周无漾却浑然未被她挖苦到,只是闻言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看着陈淼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十足的荒谬。 “我想……陈小姐是不是搞错了,你我的身份不是很显而易见吗?我好像并没有什么义务来向陈小姐交代我是怎么看出你有问题的吧。” 陈淼脸色一僵,刚要说话,就听见周无漾鼻腔溢出一声轻哼,带着一种明晃晃的嘲讽。 “不过没关系,我这人一向心胸宽广,心中有大量,陈小姐想死的明白一点,又有何不可呢?我这就满足你。” 周无漾果真如他所说,一字一句地便开始为陈淼列举所谓的理由。 第一,你的第二人格对外向来表现得无坚不摧,但是却在我的逼问之下情绪突然崩溃,随后转换成了所谓的主人格。 试问,一个向来厉害的第二人格会因为只是经受了一些不算多强势的逼问就承受不住了吗?自己逃了不说,居然还让向来胆小如鼠的主人格出现,这,本身就很奇怪吧? 第二,突如其来的人格转换的确会造成记忆空白,不过,那只不过是暂时的,我猜,你只知道其一不知其二吧。” 听到周无漾说这些,姜涛颇有些恍然大悟的意味,怪不得当初他问周无漾主人格明明拥有身体的控制权,却对第二人格所做的事表现得毫不知情。 他记得那个时候周无漾说的是“人格迅速切换的时候会造成记忆空缺。” 陈淼整个人一激灵,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她黑色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周无漾,像是在看什么极为无耻的人,她的声音有些尖锐:“你骗我?!” 周无漾无辜地摇了摇头:“陈小姐可别冤枉我,我可没骗你,我的确是说会造成记忆空白,可我也没造成永久性的啊,不过也是有可能会导致永久性的,但是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而且决不会频繁地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但是……陈小姐,你前段时间和王燃谋划这些的时候,见面的次数,交流的次数不少吧?又怎么能恰好保证每一次都不让所谓的主人格知道的呢? 不过,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聪明,就在这个时候,你适时地甩出了两个线索,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一个是你的第二人格杀了陈洪斌这件事,你主动承认杀了人,但是又把这件事推到了第二人格的身上,这样一来,你作为主人格,就可以表示自己对此毫不知情,完全是第二人格所为,你都主动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你认为我们自然而然就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另外一个则是你提到了王燃。 但是另一个奇怪的地方也在这里,怎么就好巧不巧的,你偏偏在那个时候想到脑海中出现了王燃的身影呢。 还怎么就好巧不巧的记起来是你的第二人格杀了陈洪斌呢。 陈小姐,你说王燃要是知道你这么轻易就把他给甩出来了,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陈淼冷哼一声:“那又怎样?” “陈小姐还真是无情呢,不过王医生想来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毕竟与虎谋皮,哪还能够全身而退呢。” 周无漾许是在同情王燃,甚至还缓缓摇头啧了两声,看起来好像正在为王燃感到不值,陈淼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为其愤愤不平的姿态。 这让陈淼感觉到一阵火大,王燃的死活她自然是不在乎,可他现在这副同情王燃的模样是闹哪样,她倒成了这顶顶的恶人了? 这么想着,陈淼冷哼一声,声音不自觉地带上戾气和嘲讽之意。 “我看周队也不过是一叶障目,我还以为你能分析出个什么所以然呢,你凭什么觉得,王燃就清清白白,做这些是被我诓骗的了?” 周无漾闻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来这里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啊,那陈小姐倒是跟我说说这个王燃怎么就不是清清白白的,怎么就不是被你诓骗的了?” 陈淼心里一个“咯噔”,看向周无漾,他此刻嘴角正噙着笑意,一副老狐狸的模样,哪还有先前同情王燃甚至为他感到愤愤不平的样子。 陈淼一下子明白自己这是掉进周无漾一早给自己挖的坑里了。 还是那句话,王燃的死活跟她是一点干系也无的,她毫不介意说出他做的种种,但是不代表她想要在这种情况下被周无漾算计的不得不说。 于是陈淼脸上不可自抑的带上了一丝恼怒之色:“你算计我?” “陈小姐冤枉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这些话可都是你主动说的,我一没威胁你,二没胁迫你,你怎么能说我这是算计呢?” 周无漾还摸了摸胸口,一副被伤到心,悲伤不已的模样。 姜涛看到他这副模样暗自抽了抽唇角,真有他的。 陈淼则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她强压下内心的愤怒:“说就说,我又没冤枉了他。” 她现在是发现了,自己无论怎么说,怎么做,永远都会落后眼前这个男人一步,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早说出来,让自己少受点气。 周无漾挑了挑眉,心里明白陈淼这是真的准备妥协了,于是他的态度也变得人模人样起来:“陈小姐请说。” 看他这副样子,陈淼心里也是舒坦不少,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此刻的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这样被周无漾牵着鼻子一步步的走,周无漾完全是把她的心理拿捏的死死的。 “其实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假的,相反,那些都是我的真实经历。 从我小时候有记忆开始,杨艳春和杨保国便对我很不好,他们对我一个不高兴便会动辄打骂,甚至在我那个弟弟出生之后就更频繁了。 我那个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对自己的孩子,他们对陈升却那么好,可以说是捧在手心里都不为过。” 第二百二十二章 高兴还来不及 似乎是想到了那番令人难以忘怀的深刻记忆,陈淼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那双眼睛此刻布满了红血丝,每一根红血丝的背后,无一不诉说着她此刻心中彻骨的恨意。 “后来,我终于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这一切源于你无意中知道了你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这个秘密。” 陈淼猛地抬起头看着他,对他这么说感到很意外:“你怎么会知道?” 他能知道其它的事情陈淼暂且还能够接受,但是她却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 周无漾轻摇了摇头:“电视剧和小说里的套路不都是这种吗?从小遭受压迫,父母毒打,结果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 陈淼盯了他半晌后,眯了眯眼:“我不信你只是根据这个随便猜猜。” 以她这段时间对周无漾的了解来看,他是个非常严谨的人,做事看起来没什么章法,但是却有着自己一套独特的办事风格。 所以绝对不只是根据这些才有了猜测这么简单,他一定……手里还掌握着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令陈淼没想到的是,周无漾点了点头,很坦率地直接承认了:“当然,我想你肯定也猜测过你父母是否是你的亲生父母这件事吧。” 陈淼并没有否认。 “既然你都想过,那我觉得奇怪也很正常吧,而且恰好昨天的时候……拿到了一份很有趣的血型检测报告。” 周无漾说到这里的时候,瞥了一眼陈淼,陈淼的脸上虽然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能看得出来,脸色逐渐变得微微发白起来。 “当时陈洪斌车祸大出血,急需输血,所以第一时间,就需要身为亲属的你们为他输血。 陈洪斌是A型血,只有同样身为A型血的人,或者是拥有O型血的人才能给他输血。 但是很不巧,杨艳春是AB型血,陈升是B型血,和陈洪斌都不适配,这个时候就只剩下了一个你。 你心里肯定不想给他输血,因为你恨不得他立刻去死,但是不管是你不想暴露自己想让陈洪斌死的心,还是你不想让他死的这么轻易,这二者都不得不让你去给他输血。 但你并不知道自己的血型,所以在输血前需要测自己的血型,结果却被告知血型不匹配,因为……A型血和AB型血根本就生不出拥有O型血的你!” 周无漾的声音不算大,但是落在陈淼心中却让她狠狠一颤。 “从那个时候,你才意识到从小到大,父母对你的态度跟你弟弟陈升完全不同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因为他们重男轻女,而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因为根本不是亲生的,所以他们对待你自然不需要多好。” 陈淼垂下的头缓缓抬起,她紧紧地盯着周无漾,嘴角勾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你说的对,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窥见了所谓的真相。” “但是我并没有查到有关于任何你的领养资料,以及你幼年在福利院的任何信息,我想这里面,应该大有文章吧。 而当时杨艳春之所以突然掐你,也不只是因为你那个时候说的那些话激怒了她,才导致她那么激动,恨不得掐死你的吧。” 周无漾抱起了双臂,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眼里却蕴含着一丝胜券在握。 陈淼的眼波流转,落在了周无漾的身上,轻轻启唇:“你猜的不错,我的确不是被他们从什么所谓的福利院收养来的,而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淼的语气一转,眼神也逐渐变得森寒起来,周无漾看到她的眼里有着浓浓的恨意。 “被人贩子拐卖的,人贩子拐我的时候我还很小,当时只有两三岁的样子,然后被他们买了回来。你说多可笑,也许到现在来看,我的年龄都是错的。” 陈淼想到此,似乎是确实觉得有些可笑,竟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不过笑声中并未透露出任何的喜悦,反而带着一种悲哀,让人不禁觉得身上一寒。 孩子在小时候的模样总是各种各样的,有的孩子很小便显得成熟,有的孩子则是很大了还显得尤为稚嫩。 陈淼既然是被拐来的,那人贩子必然也不会关注她原生的家庭,自然而然连她的年龄也不能够判断,只能根据她的身高体重来进行粗略判断,但是这种判断显然是不够准确的。 “你是怎么得知这些的?”周无漾的眉毛微蹙,虽然陈淼的经历和他想象的大差不差,但是…… 陈淼“嗤”了一声:“当然是因为杨艳春那个女人啊,杨艳春那个女人最在乎的就是陈洪斌,她知道陈洪斌死在了我手上之后的反应,啧啧。” 似乎是想到了当时杨艳春那副疯狂的样子,陈淼略微勾起唇角,嘴角的弧度越发诡异。 “她那个时候整张脸上都是不可置信,她似乎并不敢相信,我竟然杀了他,当时她的一双眼睛全是红血丝,她就那么,死死的,死死地盯着我。” 陈淼的声音越压越低,此刻完全和讲鬼故事的恐怖博主没什么两样,甚至脸上的表情比那些博主还要狰狞,让人不禁脑海中出现了她所描述的画面。 张迎想到此,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 陈淼眼光随意一瞥,恰好看见了张迎打冷颤的这个动作,她整个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 “你们都不知道,她当时那个样子有多好笑,她赤红着眼睛,恨不得立刻杀了我。 我知道她一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故意说了那些让她破防的话,果然,她那个蠢货,很快就说漏嘴了。 她说当年她和陈洪斌结婚,结果迟迟要不上孩子,所以两人只能收养一个孩子,但是收养孩子的程序和手续又太多,而且最近的福利院并没有年纪太小的孩子,最小的也已经有五六岁了,已经可以大概记住一些事情了。 他们想要一个更小的,不记得事情的孩子,这样以后才能全心全意对他们好,所以他们找到了另外一个渠道,那就是人贩子。 人贩子手里才不缺年纪小的孩子,而我,恰好就是那个他们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孩子。” 听了这些,张迎看着陈淼的眼神不禁流露出一丝同情之色,毕竟他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这么可恨的女人居然有这么悲惨的童年遭遇。 从小便被人贩子拐卖,远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而自己的养父母却对自己动辄打骂,遭受着非人的待遇,这样的命运,的确是有些悲惨了。 还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就在张迎正在内心里这么感叹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陈淼扬声开口:“你是在同情我吗?” 张迎回过神,注意到陈淼此刻正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她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就看到陈淼脸上露出一副嘲讽和不屑的神情。 “你不用对我露出这种同情的表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更讨厌你的同情,听到这样值得开心的事情,你怎么能对我露出一副这种晦气的表情呢,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啊。” 张迎闻言有些微微愣神,高兴……? 这个陈淼莫不是经历了这些真的精神不正常都已经快到了疯魔的地步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才会这么想?” 陈淼看到他的表情,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里所想? 心里的想法就这么被戳破,张迎有些尴尬。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是怎么发现的 看到张迎的表情,陈淼有些鄙夷。 “其实,我在得知自己并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的时候,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我有多庆幸我身上并未流着那俩个人渣的血,以前只要我一想到我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我就会觉得自己无比肮脏,我恨不得把我的血都流干,好让自己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陈淼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袖子往上面拉了拉,露出了她的小臂。 只见陈淼白皙光滑的小臂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虽然都已经愈合,但是还是能够从褐色的痂痕窥见当时伤口皮肉翻出的狰狞。 而这样的痕迹几乎笼罩了她的全部小臂。 看到这些恐怖的伤痕,张迎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淼的眼眸下垂,落在了那条满是伤痕的胳膊上,她的神色淡淡的,眼神从手腕处一直流连到了手肘处。 “所以每当我觉得恶心的时候,我都会割自己一道伤口,让那些鲜血流出来,这样似乎那些脏东西也会变少一些。 不过,我以后再也不用这么干了,因为我身上流着的,并不是他们的血。” 陈淼似乎是真的觉得开心,说及此处的时候眼里还带着真心实意的笑。 “陈小姐,我知道你现在很高兴,但是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要交代什么?” 周无漾扬了扬眉,提醒陈淼继续往下说。 陈淼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结果突然被周无漾泼了一盆冷水,她唇角的弧度径直被她压了下来。 因为好心情被打扰的缘故,陈淼出言讽刺道:“周队不是向来不急不忙的吗?怎么这个时候还着上急了?” 周无漾弯了弯唇:“我的确是不着急,就是不知道陈小姐能这么一动不动地在这里坐多久。” 他说完,还冲着陈淼坐的椅子上扬了扬下巴。 刚才陈淼光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感觉到腰和屁股都有些酸痛,她下意识想动一动,但是却被椅子禁锢住了。 这些椅子都是警局审讯室专制的椅子,一旦受讯者坐在椅子上,便不能够随意活动或是站立。 所以有时候,对待一些嫌疑人的时候,甚至不需要用什么别的手段,光是让他坐在这个椅子上,利用时间战术便能让他们全都交代了。 而对待那些难缠的嫌疑人,则是一点一点瓦解他们的耐心。 眼见自己吃瘪,陈淼的脸色有些阴沉,她冷声开口,不想让自己处于下风:“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说了?” 周无漾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扬了扬眉。 陈淼面无表情开口道:“你之前不是给我讲过什么故事吗?你说的其实也算是大差不差了,其实自从离开他们之后,我的生活过得还算滋润。 但是就在一年前,陈升即将要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们联系我让我每年给陈升五万块钱,跟我说,我作为陈升的姐姐,给他钱是我的义务。”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淼脸上的嘲讽之色几乎溢于言表。 “可笑,义务?我有什么义务给他钱?难道我出生还借了他的种?” 陈淼这句话一出,姜涛和张迎都略显尴尬,张迎还轻咳了一声,结果成功获得了姜涛的一枚白眼。 张迎立马眼观鼻鼻观心,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周无漾的表情则是没什么变化,陈淼这句话虽然粗是粗了些,但是不得不说,还真挺有道理。 “因为他们想让陈升读研,但是他们也不想想,就陈升那个蠢货,怎么可能考得上研究生?” 对自己,他们却连…… 看到陈淼的表情,周无漾自然也想到了当时查到的一些资料。 其实陈淼当时是考上了大学的,甚至还是一所当地的重点大学。 但是由于学费问题,陈淼并未去上学,等于放弃了这个机会,所以只有高中学历,只能在超市找了个工作。 “所以就因为这个,你就想要杀了他们?” 张迎在一旁突然出声。 陈淼的眼神一变,冷冷地看着张迎,声音也阴沉沉的。 “什么叫就?这还不够吗?他们从小宠大的儿子,凭什么让我给他们养?原本我还想给他们留点体面,互不招惹也就相安无事了。 可他们非要招惹我,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就算当时在我的认知里他们是我的父母又怎样,只要惹了我,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陈淼一边说着,眼里一边闪过一丝厉色。 周无漾突然出声开口:“所以从那个时候,你就开始谋划这一切了,你想到了之前听到陈洪斌撞死人的那件事,你开始寻找那个受害人,并且在此期间,你一直在想如果你暴露了,可以让你逃脱刑罚的办法。 后来你想到了扮作一个精神病的患者来逃脱法律的办法,你浏览了大量有关于人格分裂的相关信息,你尝试并扮演一个人格分裂的患者。” 陈淼看着周无漾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那段时间我恰好看到了一条新闻,那个女人杀了三个人,但是由于她患有精神病的缘故,她只是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既然她可以,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每天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表情,我甚至会在家里装上监控,每天晚上看监控录像,去纠正自己的行为,让自己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开始的时候我还很不习惯,但是就像你说的,习惯成自然,慢慢的我也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陈淼说这些的时候神色轻松好像做这一切很简单似的。 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每天不断地重复一件同样的事就已经很痛苦了,更何况是扮演一个精神病患者,这其中要经历的崩溃和绝望,一点也不会少。 周无漾难得的“赞美”了一句:“陈小姐,不得不说,你很有做演员的天赋。” 陈淼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可我还是被你发现了,不是吗?” “因为你最后太过心急了,如果不是你过于心急,可能不会这么快被发现,不过对于我来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对于周无漾来说,真相就是真相,并不会被隐藏,被发现也只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并不是我心急,而是你挖了坑给我们跳,你是什么时候猜到我和王燃有关系的?” 陈淼早在昨天晚上看到周无漾出现在桥底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中了周无漾的圈套。 在陈淼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姜涛也下意识扭头看向他,他虽然一直没说,但是心里对这个问题显然也是十分好奇的。 “其实我最开始听到李雷交易时候的录音,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对方是一个人,但是情绪好像突然由平静变得十分暴躁,一个人的情绪可能会转换的这么快吗?除非这根本就是两个人。 但是当时这也只是作为一个一闪而逝的想法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确切地说是找王燃吃饭的那天晚上,我还没觉得你们两个有任何关系,我当时故意透露出还没发现车祸的问题,为的就是让他主动露出马脚,他听到后不论相不相信我说的话,都会去找李雷求证。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天出现的人根本就不是李雷,而是你,从那个时候,我就想清楚了这一切,所有不对劲的地方似乎都从那一刻有了答案。” 第二百二十四章 原来如此 “那你当时是怎么发现我不是王燃的?” 陈淼可还记得当时自己明明是蒙着面的,周无漾却能认出是自己不是王燃,甚至还认出她是陈淼。 “因为你的身体出卖了你。” 陈淼闻言蹙眉,有些不明所以:“我的身体?” “大桥的长度大约有20米,从桥底到桥顶的距离也就有10米左右,那个人从桥底下到桥顶一共走了十五步。 我之前在医院的监控里看过你走路的视频,因为你身高的原因,你的步幅大约在65——70厘米之间,取中间值也就是67.5厘米,如果想要从桥底走到桥顶,刚好就需要十五步。 相反如果来人是一名成年男性的话,他的步幅大约在83厘米左右,他只需要走12步便能走到桥顶,所以甚至都不用我说,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吧。” “你就没想过来的人万一是别的女人呢?万一她只是路过这里呢。” 陈淼惊叹他观察这么细致的同时又觉得他这个判断方法也并不足够准确,因为这完全就是建立在她本身就是陈淼之上的,如果换了个和她身形类似的女人,也完全能够成立。 “那个时间点基本不会出现路过的路人,更不要说是一个女人,就算这些条件都符合了,她也绝不会特意在乞丐的身边停留那么久。” 陈淼的瞳孔猛地一缩:“果然,是你们把自己扮成了乞丐!” 周无漾懒懒地抬眼,掀了掀眼皮:“陈小姐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点,太晚了些?” 陈淼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你还真是狡猾。” 她当时还特意观察了一下那个躺在地上的乞丐,但是那个馊臭味隔了八丈远都能闻见,她当时也就没再多想,没想到…… 姜涛此刻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因为那股他好不容易忘掉的馊臭味因为被提起的缘故,又重新萦绕在他的鼻尖,经久不散。 周无漾好像对此觉得很光荣似的,他整个人笑眯眯的:“多谢陈小姐夸奖。” “既然你先前并不知道我和王燃有关系,也不知道昨天要来的人是我,那你又是怎么事先安排人去跟踪王燃的呢?” 从先前他们有意无意说给她听的时候,陈淼就已经知道王燃已经被抓了这个消息。 “陈小姐,我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毕竟在事情证实之前,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所以我不会放过任何细节,万一就有用呢。 不过事实证明,我这么做的确没错,张迎,说说你跟着王燃都看见了什么。” 张迎的手此刻正在键盘上纷飞做着笔录,听到周无漾突然call到自己,他打字的手明显一顿,茫然地抬头。 “那个……我跟着王燃,结果跟着他来到了杨艳春的家。” 杨艳春和陈洪斌住的地方并不是楼房,而是平房,所以就算张迎不进去,也能隐约听见里面的动静。 “结果王燃进去之后没一会儿,我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声响,我怕出什么事,就直接冲了进去,结果就发现王燃企图杀害杨艳春,但是……我两三下就把他给制服了。” 说到此的时候,张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肘。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眼神在张迎手背上的瘀痕处看了几眼,并没有戳穿他。 姜涛则是极为意外地看了一眼张迎,这些事,他通通不知道。 周无漾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他在一起,所以周无漾的一举一动他基本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却在无形之中漏掉了这么多的信息。 姜涛这么想着,身上不禁冒出一层冷汗,还好周无漾是警方的人,没有任何问题,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惊叹的同时,他心里也不禁对自己有些懊恼,自己居然这么迟钝,连这些都没发现。 姜涛心情不佳的结果就是表情比平时还要更冷了,张迎坐在他旁边便能感觉一阵一阵凉飕飕的冷风往自己身上吹,他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椅子。 这点动静引起了周无漾的注意,他只是瞥了一眼姜涛,便收回了目光,转而看着陈淼开口道。 “刚才陈小姐说,你事先并没有杀害杨艳春的想法,所以这个想法,是后来才有的,对吗?” “我最想杀的人就是陈洪斌,而杨艳春呢,只不过是个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男人的蠢女人。 一个蠢女人而已,我还不想脏了我的手,原本我想着,她那么爱陈洪斌,陈洪斌死了之后,她一定很痛苦,我要让这样的痛苦日日夜夜伴随着她,狠狠地折磨着她。 可是,后来我得知了我的身份,我才明白,我这一切痛苦的来源都来自于他们这两个贱人,所以,我不想那么轻易放过她了,我想要她死!” 说到此,陈淼的眼里迸发出一种强烈的杀意,想到这些年来自己遭受的这一切,她恨不得剃她的骨,喝她的血。 “但是这件事又不能你亲自出面,在我找王燃吃饭之后,你们心里知道恐怕我已经猜出了一些这其中的经过。 你们心里清楚,一旦出现在大桥底下,很有可能就会把自己暴露出来。 所以你们干脆决定,由王燃去杀了杨艳春,而你则负责出现在大桥底下。 但是你出现在大桥底下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想和李雷见面,而是……想要拖延时间,为王燃杀掉杨艳春争取时间。 这样就算事后被发现了,杨艳春也已经死于非命了,如此,我说的没错吧?” 周无漾缓缓开口,把他猜想的过程都说了出来。 当时在大桥底下,周无漾说要带着两人回警局的时候,不论是陈淼拿着刀抵在李雷的脖子上威胁他也好,还是在临走前想要把李雷推进河里也好。 其实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为王燃争取时间。 陈淼冷笑一声:“你猜的跟事实……” 陈淼说到这儿的时候,也特意停顿了一下,她原本以为能看见周无漾怀疑自我的神情。 但是周无漾却连眉毛都不曾皱一下,眼里带着的更是明晃晃的自信。 没在那张脸上如愿看到类似懊恼,怀疑的神情,陈淼突然就觉得有些没劲:“完全一样。”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只有她知道,早在周无漾说完那些的时候,她的后背就起了一层的冷汗。 如果不是周无漾是个活生生的人坐在这里,她几乎要以为对方是飘荡在人世间的孤魂野鬼,不然怎么能把他们的事了解的如此彻底。 可陈淼心里清楚地知道,周无漾是个真真实实的人,这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可以猜的一丝不漏? “不过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杀死陈洪斌的人为什么是你,而不是王燃?” 王燃既然和她合作了,那必然也希望陈洪斌是死于他自己之手,又怎么会同意让陈淼来杀死他呢? “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周队想不明白的事。”陈淼似乎终于扳回一局,她的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不少。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亲手杀死他了?我只是拔了他的呼吸机,但是他当时,并没有死啊。” 陈淼一边说着,还一边歪了歪头,看起来一脸无辜。 “可他确确实实因为你这个举动死了啊。” 张迎也停下来打字的手,开口道。 “可是在陈洪斌抢救的时候,他还活着啊。” 张迎闻言张了张唇,下意识看向周无漾。 周无漾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原来如此。”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赢了 张迎一脸懵逼地看向周无漾:“周,周队,我怎么没听太明白呢。” 什么叫抢救的时候他还活着……? 姜涛突然在这个时候出声了:“呼吸机是陈淼拔的,但是陈洪斌在当时并没有即刻死亡,他最多也只是感觉到呼吸困难,让他感觉到难受而已。 几个小时后,他终于被查房的护士发现,这个时候的陈洪斌其实并没有死亡,而是吊着一口气。 向前进一步便能踏入阎王殿,向后退一步便能回到人世间。 想让他死,又或者是想让他活,不全都掌握在他的主治医生手中吗?” 听了姜涛的话,张迎立马犹如被醍醐灌顶,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玄妙所在。 陈洪斌的主治医生,那不就是王燃吗? 对啊!也就是说,王燃想让他死,他就得死,所以说,陈洪斌根本就不是具体死在了陈淼或者王燃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手中。 而是死在……陈淼和王燃两个人的手中。 张迎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得不说,这个办法实在是……有点忒损了,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的确可以让两个人都满意。 讯问到这个地步其实案件的整体脉络已经极为清晰了。 总结来说就是陈淼无意中知晓陈洪斌撞死过人,并且在事后肇事逃逸了,她找到了这个受害人的孙子,也就是王燃,伙同他进行了一系列报复行为,杀死了陈洪斌,并企图谋害杨艳春。 “陈小姐,你对当年拐你贩卖你的人有了解吗?” 周无漾突然出声问道。 陈淼闻言眉头一紧:“我问过杨艳春,但是她说已经过去了太多年,根本也找不到那个人了,她只知道,那个人是个女人,还是个非常年轻的女人。” 年轻的女人? 周无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们了解到,你们当初和李雷进行交易的网站的名字叫“Dark moon”,你对这个网站了解多少,又是怎么知道这个网站的?” 听到周无漾提到“Dark moon”,陈淼的脸色微微发生了一些变化,仔细看能看到从她眼里划过一丝不自然和害怕? 这一眼神的变化让周无漾挑了挑眉,心里清楚陈淼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贴吧网站吗?什么都可以发,什么都可以问,天涯论坛,百度贴吧你们知道吧,跟这种没什么区别。” 陈淼的表情看起来很随意,好像事实真的和她说的那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贴吧网站而已。 “我们既然已经跟李雷聊过,那就已经知道了这个贴吧和普通贴吧的不同之处,陈小姐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还是说,陈小姐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无漾紧紧盯着陈淼。 陈淼在听到“不同之处”这几个字的时候,明显一愣,但后面的表情几乎就没什么变化了。 她似乎是被周无漾的这个理由说服,也明白没有什么再隐瞒的必要了,所以她开口道。 “这个网站,确实有些不太一样,里面有很多都是血腥暴力的内容甚至是视频。” 陈淼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蹙眉,似乎提到这个话题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虽然一心想杀死陈洪斌和杨艳春,但也只是因为这两个人和她有仇而已,所以才想除之而后快。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一个崇尚血腥暴力的变态,对于贴吧里的那些方式,她还是不敢苟同。 “血腥暴力?陈小姐可以再仔细形容一下吗?” “就是里面会有比如割腕自杀还有类似于打人,捅人的视频,除此之外,就是类似于我们发布的这种任务,可以是打人,可以是报复,可以是偷东西,甚至可以是……杀人。” 陈淼说完,张迎就一声惊呼:“杀,杀人?这不就跟暗网差不多了吗?” 原本他还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破网站而已,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类型的。 陈淼点了点头:“虽然我没见过暗网是什么样的,但我也听说过,如果光是从血腥暴力而言的话,我觉得这二者之间可以说是极为相似。” 周无漾没说话,不知道像是在想什么,过了半晌后才开口道:“那你现在还能进去那个网站吗?” 陈淼没有犹豫,她摇了摇头:“很奇怪,自从那次和李雷联系过后,我再想进去就进不去了,页面总显示“无法访问该网页”,要不然就是“您访问的网页不存在”这两种情况。” 说完这句话的陈淼很快捕捉到了周无漾话里的信息:“是不是李雷也进不去了?” 周无漾并没有隐瞒,他点了点头:“他跟你应该是一样的情况。” 陈淼看起来像是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估计是因为涉及血腥暴力等安全问题被查封了吧。” 被查封吗?周无漾眯了眯眼,这可不见得,但是他也没再开口,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的价值了。 “案件已经梳理的差不多了,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结束了,你们还有别的问题吗?” 周无漾说这句话的同时,看向姜涛和张迎。 两人沉默了一瞬后,皆是摇了摇头。 周无漾一边站起身,一边看向陈淼:“不得不说陈小姐的确很厉害,耗费了我们这么长时间的警力。” 陈淼扯扯唇,翻了一个白眼:“得了吧,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最后还不是你赢了。” 张迎听到这句话后不禁有些忍俊不禁,他先前觉得这女人实在是又狠毒又可恶,但是怎么感觉自从她跟着周无漾回来之后,整个人看着倒是变得比之前顺眼了不少。 他下意识看向周无漾,想到陈淼刚才怼他的话,心里还突然生出一种非常赞同的情绪。 毕竟认识周队这么长时间以来,真是难得有个人敢这么怼周队。 这么想着,张迎想笑又不敢笑,整个人就这么硬生生憋着,差点把自己的脸憋成了猪肝色。 第二百二十六章 所谓公平 周无漾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张迎。 “你要是待会憋晕过去了可没人抬你出去,到时候你就成了第一个憋笑憋死的警察,没准儿还能创造历史,在你的墓碑上颁发一个奖项。” 张迎闻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陈淼似乎也觉得有些好笑,闻言跟着弯了弯唇角。 张迎看到她的表情,心想你可别高兴的太早,毕竟,周队向来是无差别攻击的,没有人能在他手下活过一个回合。 果然,下一秒,周无漾就转头看向陈淼开始发起攻势。 “陈小姐可别只顾着看别人的笑话,你并没有赢过我,而是败给了正义,正义不会缺席,只会迟到,但是只要有我在,它就不会迟到。” 周无漾这句话可以称得上是十分狂妄了,但是在场的几人闻言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却什么都没说,显然对他这句话都保持了默认的态度。 因为他们知道,周无漾说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的,而是的确拥有足够的实力,才有自信这么说的。 张迎朝着陈淼得意地扬了扬眉,意思是说,看吧,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陈淼瞪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周无漾。 “可不可以麻烦你们一件事。” 周无漾扬了扬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小姐是不是想让我帮忙查查那个当年拐卖你的那个年轻女人的。” 随即他又蹙了蹙眉:“不过已经二十多年,都快三十年过去了,年轻的女人应该也不年轻了。” 陈淼有些惊讶,觉得自己的心思在周无漾面前真是无所遁形:“你怎么知道?” “陈小姐如此嫉恶如仇,如果不是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想必你已经在杀她的路上了吧。” 陈淼闻言有些尴尬,周无漾说的话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却没说错。 虽然她恨陈洪斌和杨艳春,但是她也知道,那个拐卖她的女人才是真正的万恶之源。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她说不定根本不会遭受这些痛苦,白白要遭受这些,她当然要进行报复。 但是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被周无漾如此轻易地戳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一时之间陈淼并未说话。 周无漾也不再挖苦她:“其实就算陈小姐不说,我们也不会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的,拐卖人口属于刑事案件,她既然能拐卖你一个人,那背后必定就有更多的人,如果她被抓到了还好,如果没有……” 剩下的他没继续说下去,如果此人这些年并未被缉拿归案的话,那受其迫害的人必定还有很多。 陈淼点了点头,突然笑了:“说真的,到了现在,我还真的有些不甘心呢。” 她筹谋了这么久,除了陈洪斌死了让她痛快许多,自己却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甚至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可曾想过,如果你举报了陈洪斌和杨艳春,他们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只要有了充足的证据,陈洪斌肇事逃逸,杨艳春作为知情人却替其隐瞒,这些都已经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陈淼实在没必要去脏自己的手。 陈淼摇了摇头,她脸上有不甘,有怅然,有痛快,却独独没有后悔。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的选择,就算他们能受到应有的惩罚又怎样?就算能证明是陈洪斌撞死的人又能怎样。 十年了,证据根本就不够充足,也不够细节,就算他能进去,又能真的被处以死刑吗?还是说判刑之后,被关了几年就给放出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让我这么多年的愤怒和痛苦如何得以平息?那样我才是真的愧对于自己了。 世人都说这法律公平,可我觉得它也是最无情,从我一心想让他们死的那一刻,法律就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我做出的选择,也不允许我有一丝一毫的后悔,所以,不管我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我绝不悔。” 陈淼的眼睛此刻亮的可怕,她的眸中星光闪闪,神色坚定,的确如她口中所说的那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很难想象,已经杀过人见过血的人还拥有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甚至比那些所谓“良善”的人所拥有的眼眸还要更加纯粹。 周无漾盯着她看了半晌:“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当然选择尊重你,那场关于车祸的证据虽然不够充足和细节,但是我们也会努力找到更多,还有关于杨艳春陈洪斌当年买人口的证据,我们也会尽力找到,她会受到她应该有的惩罚。” 他说完这些后突然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么多。 于是我们的周队心里又开始升腾出那种名为烦躁的情绪。 他也不做停留,直接往门口走去,想要赶快离开这间屋子。 “……谢谢。”陈淼压低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 这两个字立马把周无漾心中的烦躁浇的更甚了,甚至从点点星火到燃起了一个小火苗。 周无漾的脚步只是一顿,便打开门出去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 姜涛侧头看了一眼陈淼也跟着出去了。 张迎则是皱着眉,看着陈淼,也不说话。 陈淼被他看得一脸莫名其妙,刚想开口,就看见张迎看着自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就走了出去。 陈淼:“……”神经病吧?这人精神状态是不是不太好? 姜涛出来后扫了一圈,也没看见周无漾的身影,张迎此刻正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自然也抽不出神来看路,一个不留意,直直撞上了姜涛的后背。 感觉到头上一痛,张迎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撞到人了:“姜……姜哥,你没事吧?” 姜涛摇了摇头。 张迎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左右看了一圈,也没看见周无漾的身影:“姜哥,周队呢?” “估计是去卫生间了吧。”姜涛淡声开口。 张迎“哦”了一声,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便不说话了,过了半晌后,他随后突然开口问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无情 “姜哥,你说法律真的像陈淼口中说的那样无情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坏人吗?” 他先前之所以会选择警察这个职业,便是想着能够惩恶扬善,把所有坏人都绳之以法。 让他们受到应该有的法律的制裁,可是他刚才听了陈淼的话后,突然有些动摇了。 陈淼算是坏人吗?如果单从她杀了陈洪斌或者企图杀害杨艳春来看,她的确算是个坏人。 可倘若她杀的人本身就是个坏人呢,就像陈洪斌,他撞死了人,却并不承担法律责任选择肇事逃逸。 杨艳春明明是此事的知情人却选择隐瞒不报,甚至两人在多年前还买了人口,以及他们对陈淼这么多年来的精神折磨和肉体折磨给她带来了很大的痛苦。 如此说来,他们两个人便能称得上是好人和无辜了吗? 姜涛蹙了蹙眉,似乎没想到张迎会这么想,在惩恶扬善这方面上,他一向很坚定。 “法律是公平的,是正义的,它在每个人面前都是平等的,可以跨越阶级的。”这是姜涛自己对法律的理解。 但是这句话显然并没有说服张迎,他闻言有些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姜哥,可我觉得你说的有些不对,如果法律真的是平等的,就算陈淼并没有杀死陈洪斌,可他十年前肇事逃逸,现在就算知道人是他撞的,却也没有充足的证据。 咱们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下撞的人,什么时间撞的人,到底是谁先导致的,又或者说他是什么心态逃走的,因为时间的因素,所以注定咱们不可能都了解的彻彻底底。 到最后,陈洪斌很有可能根本就得不到他应该有的惩罚,还有,如果陈洪斌和杨艳春当年没有从人贩子手中买陈淼,那陈洪斌是不是就不会死,事情的导向会不会彻底发生变化。 又或者说,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很有可能到了现在都不会有人发现他曾经撞死了人,那是不是代表他就可以这么安稳一辈子?” 张迎说完之后,姜涛一时之间并未开口说话,显然他也在思考,如果事实真像张迎所说的那样,那是不是今天又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所以这么说来,陈淼的存在又重新被赋予了特定的意义。 在他的认知里,陈淼杀人这件事虽然是不对的,但是不可否认,杀死陈洪斌这个行为又让十年前王燃奶奶枉死的真相浮出水面,让拐卖人口的人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如此说来,陈淼这么做,又在无形之中做了好事,所以,她真的就做错了吗? 这么想着,姜涛也被张迎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他的眼神不禁带上了一丝茫然之色。 他这些年坚持的信念和原则此刻正不断拉扯着他,告诉他,他的坚持并没有错,法律也并没有错。 错的人是陈淼,但是这些问题又在不断缠绕着他,渐渐蒙住了他的双眼,让他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人是一种复杂的生物,他们在不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便会表现出良善的一面,甚至和善温柔的不像话,但是相反,一旦涉及到关乎于自己利益的东西,他们便会毫不留情,即刻翻脸,开始大打出手。”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两人的身后响起,把张迎和姜涛从思考中拉了回来,两人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周无漾此刻正抱着双臂,倚靠在旁边的墙上,整个人仿佛没有骨头似的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上面。 姜涛距离周无漾的位置更近些,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从周无漾的身上传来,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想到刚才周无漾离开前的神色,开口问道。 “你抽烟了?” 周无漾并没有回答他的这句话,他的头靠在墙上,闻言只是眼皮微微垂下,盖住了他那一双漆黑的眼球,他的眼神停留在姜涛的身上。 “就只是这样一个问题,就把你这么多年所坚持的信仰动摇了吗?姜涛,不得不说,你让我有些失望。” 很显然,周无漾已经听到了他们两人刚才的对话。 姜涛垂下眸子,并没有反驳,他也的确无话可说,因为他的确因为这个而心生了动摇。 “所谓的公不公正,从来都不是对一人来讲,也不是对一人来进行评判,只要是人,便会有自己下意识想去偏向的情感和方向。 是个人便会有自己的私心,这是人生来就有,且无法克服的,所以人来做决定的时候,这个世界上便做不到所谓的公平。 但是倘若人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人人都有自己偏颇的一方,那这个世界上就会乱成一锅粥,甚至很快便会自取灭亡。 于是自私的人们为了不让这一种情况发生,都非常默契自觉的制订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就叫做“规则”。 “规则”既是保护人们的,又是制约人们的,可随着时间的发展,人们发现“规则”已经不再满足所需了,因为很多人会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忽视规则,违背规则,抛弃规则。 这个时候,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又或者是进一步的恶化,所以产生了“法律”。 法律就意味着如果人犯了错,便要接受他应有的惩罚。对人们来说,法律既是一种约束,也是一种保护。 比起偏向任何一方,法律不如说是综合了无数不同方向得来的结果。 所以,比起拥有私人情感的人来说,法律的确可以做到“无情”,但并不代表它完全摒弃了“公平”。 有时候所谓“公平”又何尝不是因为“无情”才能够存在的呢。 因为“无情”,所以才不会对事情有所偏颇,不会对任何人有所偏向。 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得到的结果就会不一样。如果从陈淼的角度来看,陈洪斌和杨艳春两人从人贩子手上买了她,让她这些年来痛苦不堪,对她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所以她认为她报复两人选择杀人没有错。 第二百二十八章 以后不会了 从陈洪斌和杨艳春的角度来看,自己买来的孩子不听话,事事忤逆自己,所以自己对她态度不好,也没什么不对的,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陈洪斌撞了人肇事逃逸的目的是以求自保,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杨艳春则是在帮助自己老公和陌生人之间选择了偏向老公,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站在王燃的角度来看,他为自己被撞死的奶奶报仇,他同样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法律是一种条文,它是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便已经事先制定好了的,是跳脱于这件事之外的。 而且比起这样只是个人单一的角度,相对而言下,它涵盖了更多的角度。 所以在法律的概念里,他们每个人都有错,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为什么还是会有人觉得不公平呢?那是因为法律并没并没有偏向他的那一方。 可是他们却没想过,他们认为不“公平”的法律也在很多时候都保护着他们。 换个角度来讲,如果没有法律来制约这个社会,人们想干什么便能干什么,认为别人有错亏欠了自己,便想去报复,甚至去杀人,那这个社会会乱成什么样子? 但是法律的确没办法做到十全十美,满足每一个人的想法。 但现在的确也没有除了法律之外更好的东西了,它的确不完美,所以现在还需要融合千千万万的人的思想还有案例来进行不断完善。 每件事都是独立存在的,却也有着共通性,但这并不代表每个案例要用同等的惩戒方式去惩罚那些犯罪的人,这也是法律存在的漏洞。 作为一名警察,应该肯定它为我们带来的好处,也要大胆承认它现今存在的缺陷,用自己的经验和想法慢慢去填充。 而不是听了别人随意说出的两句话就下意识去质疑它,甚至抛弃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和努力去怀疑自己的初心,人要是丢了初心的话,还能剩些什么?” 周无漾说完这句话后,抬起他那根细长却又不失力量的食指,指了指姜涛的心脏。 姜涛下意识跟着他的动作抚上心口,他感受到皮肉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有规律的跳动。 那是他的心跳。 那个在刚才即将遗失的心跳又慢慢回来了,他不再是一个躯壳,原本已经微微发冷的四肢好像又重新充满了血液和力量,支撑着他站在这里。 他放下手,这次他没再躲避周无漾的眼睛:“是我狭隘了,以后不会了。” 他看向周无漾的眼神里有震撼,有吃惊,却唯独没有迷茫、怀疑。 “周队,我也不会了,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够完全明白和理解你的意思,但是我起码知道,我的选择和坚持都没有错,这就够了。” 张迎此刻也似乎回了魂,跟刚才相比眼神也亮了不少,之前迷茫的神色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听了周无漾的话,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太过狭隘了,也有些羞愧。 自己怎么能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就怀疑自己做警察的初心呢,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周无漾状似随意地瞥了两人一眼,眼里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笑意。 他这下终于是舍得离开身后靠着的墙了,朝着他们刚才出来的旁边的门走了过去。 张迎立马跟上:“周队,是要对王燃进行问话了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吩咐张迎:“你先去给他倒一杯水来。” 这几个小时全用在跟陈淼周旋上了,王燃这边自然也没顾得上。 张迎点点头:“明白。”随后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周无漾则是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房间里面的灯是关着的,此刻正一片黑暗。 周无漾的胳膊在墙上摸索了一阵之后,没有犹豫地按了下去,与此同时,房间立马应声而亮。 原本应该坐在椅子上萎靡不振的王燃此刻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直到房间灯亮起来,他似乎感觉到周围环境灯光的变化,他的眉头才略微皱了皱。 周无漾挑了挑眉,音调微微升高。 “我还以为是我们怠慢了王医生,但是现在来看,王先生倒是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倒成了我多虑了。” 周无漾的话音落下,王燃的眼皮动了动,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眼前的场景,他似乎缓了缓,才慢慢回过神来,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和缓慢,像个信息过载的机器人。 周无漾这才注意到他胳膊上已经被压出了一道深深的红印,可见他保持这个动作已经过了不算短的时间了。 王燃拿起手边的眼镜,放在眼前看了看,随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被叠的四四方方的眼镜布擦了擦眼镜,这才慢悠悠戴上。 “我还以为周队早把我忘了呢。” 他勾着唇,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好似此刻他还是那个治病救人,温文尔雅的王医生。 恰巧这个时候,张迎端着一杯水进来了,王燃顺势把眼神放在了张迎身上,在上面停顿了几秒。 感受到王燃的眼神,张迎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瞬间都起来了,更离谱的是,他这样的眼神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谢谢。” 不过万幸,王燃的目光只是短暂地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很快便收了回来,他甚至还极为礼貌地向张迎道了谢。 “不,不用客气。”张迎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立马疾步走到姜涛旁边坐了下来。 王燃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明明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做的十分优雅,好像在喝什么琼浆玉露一般。 喝完水后,他有些发干的唇瓣一瞬间变得湿润了不少,在灯光的映射下散发出一种光泽。 喝的差不多了,他才把杯子放在手边,眼神从杯子转移到周无漾的身上。 “从你们的表现来看,我想她已经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吧。” 他的语气不慌不忙,带着一种淡定和从容。 第二百二十九章 故意这么做 周无漾勾了勾唇角:“王医生还真是目光如炬啊,不过不知道王医生口中这不该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燃点了点头:“既然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周队就一定能明白这不该知道的事指的是什么,咱们干脆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可以是可以。” 周无漾点了点头:“不过……王医生都不为自己辩解辩解吗?” 王燃扶了扶眼镜,镜片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光亮,盖住了他眼里的情绪。 “我没什么可为自己辩解的,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没必要再像个小丑一样苦苦挣扎,毕竟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王燃的神色淡淡的,脸上更是一片坦然之色,全然不像是个被缉拿归案的凶手。 “你为什么不报警?” 周无漾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是王燃却听懂了他的意思,讽刺一笑。 “理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了不是吗?十年过去了,甚至都已经过了追诉期,如果不是有我在,谁还会记得有这样一起案子? 就算有证据又怎样,除了能证明我奶奶是被陈洪斌撞死的,又能证明什么?但是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他掀了掀眼皮,盯着周无漾。 周无漾也看着他,缓缓开口:“所以……你就故意这么做,故意让我们发现这一切是你们做的。” 他这句话说完,在场的姜涛和张迎皆是一愣,什么意思?什么叫故意让他们被发现?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吗? 王燃黝黑色的瞳孔在眼眶中转动,他突然低下头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不是吗?”周无漾反问道。 “从我那天叫你吃饭开始,你就入了我的局,我设想你在听了我说的那些话之后必定应该有所行动。 果然,你在第二天就有所行动了,不过现实和我的想法的确略有些出入,来的人是陈淼,而不是你。 我先前觉得你们这么做……哦不,也许是你这么做,只是想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声东击西让你杀死杨艳春而已,但是我后来觉得……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不是吗? 你这样谨慎的性子,去杀人的路上不说伪装也应该穿着低调一些,起码穿个黑色衣服戴个黑色帽子,黑色口罩什么之类的吧,可你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穿着这身衣服。” 周无漾说着,指了指王燃身上的衣服。 他此刻上衣穿着的是一个红色卫衣,鲜艳的大红色,和王燃温润如玉的气质按理来说应该是极为矛盾的,但是此刻和他那张儒雅的脸却达到了一种诡异的融合。 王燃的肤色原本就很白,这十分鲜艳的大红色更是衬得他那张脸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妖冶和诡异。 “何况,我们的队员盯了你一路,你却都没发现,这可能吗? 既然王医生是学医的,那自然知道当一个人被另外一个人紧紧盯着的时候,即使这个人是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那他也能感觉得到。 间脑顶部有一个叫做“松果体”的东西,它可以感受到光线,甚至可以感知到注视这样的视线。 所以很多时候,即使那个注视你的人视线在你身后,你还是会有所感觉,很多人不明所以,把这称之为“第六感”,但是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松果体”起了作用,不过与其称其为这个名称,我倒是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第三只眼睛”。” 周无漾顿了一下,看着王燃面无表情的脸,继续开口:“而就在这种情况下,王医生这样谨慎的人,甚至都没有发现后面有人在跟着你,这,可能吗?” “不过你也许会说你感受到了,但是你却没有看见任何可疑人物,或者是你事急从权,管不了这么多了,好,那就姑且如此算。 可你就穿着这一身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杨艳春的家里,甚至还,故意打碎了杨艳春家里的玻璃。” 周无漾指了指王燃放在桌子上的手。 王燃一愣,下意识抬起手,结果发现他的手腕处连着小拇指的位置有两道伤口。 因为时间的原因,上面的血已经干涸,不过从血液的流向还有伤口的样子还可以瞥见当时受伤时的情况。 王燃张着手掌,在灯光下动了动,随后突然他的眼镜的镜片一闪。 紧接着,他抬起手在那道伤口上捻了捻。 他的力道有些重,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原本已经干涸的伤口在他这样粗暴的动作下又有开裂的趋势,很快鲜红的血液便顺着他的手流下,甚至滴到了桌子上。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似的,捻着那个细碎的东西在灯光下转了转。 那个东西已经被血染的鲜红,此刻只能在灯光下发出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光芒。 这个时候几人才看清他手里的东西,那赫然就是玻璃碎后崩裂开的玻璃碴子,这恰好印证了周无漾说的话。 张迎“嘶”了一声,好像察觉出这其中的不对劲了:“我说呢,我一冲进去就看见有一个玻璃瓶子碎在地上,怎么这个杨艳春身上没受伤,倒是王医生你受伤了呢。” 杨艳春在事后就被张迎送到了医院,结果就是屁事没有,除了手腕上有些淤青痕迹之外,就没有别的伤痕存在了。 也就是说,只能是王燃碰了这个玻璃瓶,也只能是他弄碎的玻璃瓶,不然他也不会被划伤。 “因为那是他故意这么做的。” 周无漾给张迎解答了疑惑。 “故意的?王医生故意打碎瓶子,我是因为听到了这个声音,才冲进去的,也就是说……” 说到这的时候,张迎突然不说了,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王燃。 “他故意打碎玻璃瓶,为的就是让你听见里面的声音,然后冲进去,不过他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有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第二百三十章 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杀死杨艳春,你就赶到了,他这样的做法,反倒是帮了我们,而给他自己挖了坑。 周无漾说到这里的时候,张迎和姜涛这才明白,原来王燃之所以被张迎这么轻松地抓到,完全是因为王燃这是故意的! “不过我想不明白,王医生这么做的理由,你既然知道有人跟着你,那你完全可以制造一些困难拖住张迎的脚步,到时候你再甩掉他,岂不是轻而易举?” “那我能躲过你的追捕吗?”王燃反问道。 “当然……不能。”任凭王燃再厉害再谨慎又怎样,他一样能有信心发现破绽并抓到他。 王燃轻笑了一声:“那不就得了吗?与其等你抓我,不如我自己自投罗网。” 周无漾盯着王燃,并不说话,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 “王医生这样拙劣的理由骗骗他们这种也就算了,骗我……还是不够的。” 旁边的张迎和姜涛真是躺着也中枪。 “好吧。”王燃直起身子:“我就知道你不会信。” “与其相信你们,等你们给十年前我奶奶的那起交通事故翻案,我不如自己动手,况且,就算我相信你们,十年过去了,陈洪斌也未必能被执行多重的刑罚吧,他能被判处死刑吗?” 周无漾看了张迎一眼。 张迎立马明白过来,开始背诵法律条文。 “撞死人逃逸,如果构成交通肇事罪的,一般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因逃逸致人死亡的,判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因为案子还没结,也不是由我来做出行刑决定的,所以我也不能告诉你一个准确的数字。” 王燃嘴角挂着一抹极为嘲讽的笑容,脸上也没有吃惊的神情,很显然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撞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甚至在撞倒她之后肇事逃逸,让她就这么白白死了十年,结果就是得到这样的结果,我报警还有什么必要吗?何况……” 王燃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陈洪斌说,当时他撞倒了我奶奶的时候,我奶奶还有微弱的呼吸的,他明明可以选择打急救电话,如果他打了,我奶奶可能根本就不会死!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管,他因为害怕我奶奶死亡,到时候进监狱,就那么直接跑了,我奶奶,我奶奶明明可以活下来的!” 王燃说到这,语气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恨意,甚至夹杂着几分颤音,他此刻那张向来温润的脸上多了一种狰狞之色,眼角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赤红。 “所以我无比庆幸做了这个决定,我亲手给我奶奶报了仇,十年啊,足足用了十年!” 十年用嘴说出来很轻易,但是只有这件事的亲历者才明白这其中的艰难和苦涩。 “所以,最后真的是你杀死了陈洪斌?是抢救的时候动了手脚?” 周无漾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王燃嘴角溢出一个冷笑:“陈淼拔了他的呼吸机,陈洪斌居然还挺了那么久,真是祸害遗千年,不过他能挺那么久已经不错了。 我根本就不需要额外去做什么手脚,抢救的时候只要按压的力道不够到位,他就已经无力回天了,不过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宿,这样草菅人命的人本就该死!” “那杨艳春呢?杨艳春并没有害你的奶奶,你为什么也想要她死呢?” 周无漾虽然知道大概的原因,但他还是向王燃提出了这个问题。 王燃的眼神一变,变得凌厉了许多:“因为她明明知道这个事情,可她却隐瞒不报,让我奶奶白白冤死了十年。” “如果是你的奶奶撞死了人,你作为知情人,会替她隐瞒吗?” 周无漾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王燃沉默了一瞬,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别拿我奶奶和他这样的人作比较,他不配,我奶奶是一个很好的人,她如果做了这样的事,她绝不会像他这样做,她会第一时间去救人,该付的责任一样都不会少,甚至因为自己撞了人而愧疚到彻夜难安。” “所以,你也是因为奶奶的教导,才选择这么做的,对吗?” 因为奶奶的教导,所以从来都没想过要逃。 王燃沉默了一瞬,再开口的时候嗓子已经哑了。 “奶奶从小便教我要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善良的人,做错事要勇于承认错误,我想让她的案件大白于天下,也想让害死她的人付出代价,只能选择这么做。 但我不能脏了她这个人所坚守的东西,所以我做完这些,我也绝不会逃,我要让她在世的时候清清白白,即使死后也不染一丝尘埃,不然,我该怎么有脸去底下见她,毕竟……这已经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王燃还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看着周无漾。 “我先前跟你说,我不信鬼神,可我现在后悔了,我还是希望这个世界上是存在鬼神的。 因为只有这样……我奶奶她就还一定存在,说不定,她现在就在我的身边,等我死后,还能和她再见面。”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燃下意识摸了摸空气,唇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他的声音同样也很温柔:“奶奶,你喜欢红色,我便穿着红色,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我是否能穿着这红色去见你。” 众人这才明白他穿着这么显眼的颜色是为了什么。 看得出来,王燃和他奶奶的感情真的很深,深到王燃可以为了给奶奶报仇而放弃自己的一切,甚至让他这样一个唯物主义的人相信鬼神之说。 张迎有些被感动到了,他吸了吸鼻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奶奶要是知道你做了这些,失去了你的前途,甚至有可能是你的生命……她会不会很伤心? 况且你为了当上这个医生多不容易啊,这得吃多少苦啊,我可知道,医学生可不容易了,你说你好不容易混到这么厉害了,结果……你自己都不会觉得可惜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云南白药 王燃一愣,随后低下了头。 他勾了勾唇,这次的笑容里带着一种自嘲的味道。 “也许吧,但是我不想管那么多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奶奶她做了一辈子的好人,最后也没落得个好结果。 既然上天不公,那我便不能再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所以别说是失去前途,哪怕是要付出我的性命,也是值得的,她要是怪我……” 王燃苦笑了一下,带着一种决绝:“那就让她怪我吧,世上的人总是想要的太多,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我没有那么贪心,最大的心愿也只是想让伤害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让她的死能够真相大白,其它的,相比之下,都已经不重要了……” 王燃的声音变得很轻,语气中并没有沉重,反而带着一种放松的意味。 “你做这些,就连陈淼都不知道吧。” 周无漾用的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因为他看得出来,在他先前问陈淼是否还有隐瞒的时候,陈淼并没有说谎,她是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王燃身子一滞,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 王燃这么做,就相当于把身为他的同伙的陈淼给卖了。 “如果当初不是她找上了我,我可能还被蒙在鼓里,对那个撞死我奶奶的凶手没有头绪,但是我没有选择,她也是个苦命的人,是我对不起她……” 从周无漾跟他吃饭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开始算计陈淼。 “不过你也不必愧疚,做错了事便要接受惩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何况那个女人对你的态度也不怎么样,你们顶多是互相利用而已。” 张迎在一边出声了,他觉得王燃实在是太可怜了,突如其来的同情心让他实在不忍看他再因为这件事心怀愧疚了。 王燃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不一样,这件事说到底也是我错了,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弥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手腕上那只老旧的手表已经被他拿在了手中,他的大拇指放在表盘上轻轻摩挲,动作温柔,他垂着头,就这么盯着手上的表,好像全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周无漾站起身,也不说话,就这么直接出去了。 姜涛也站起身跟着出去了。 张迎打着字,结果一抬头发现自己旁边的俩人都不见了,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王燃,见王燃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他立马合上电脑,也跟着追了出去。 出来后,三人回到了办公室。 张迎兴冲冲地开口:“周队,咱们是不是差不多可以安排结案了?!” 周无漾瞥了一眼张迎,他此刻的眼角上扬,脸上看起都是压不住的兴奋之色。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周无漾点了点头。 得到这个回答,张迎差点都兴奋地蹦起来,不过很快他耳边就响起了周无漾的声音。 “但是在此之前,咱们还得去见见这个杨艳春,她现在还在医院吗?” 张迎摇了摇头:“她根本就没什么事,当时王燃压根没来得及对她做什么,我就冲进去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你把她叫过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问她。” 张迎点了点头,想到案子已经步入尾声心里就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兴奋,他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 结果刚迈出一步,就被周无漾给叫住了。 张迎一脸疑惑地转过身来,以为周无漾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周队……” 结果眼前一黑,就看见一个东西朝着自己的面门飞来,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赶紧用手接住它。 他这才看清手里的东西——云南白药 “这……?”他一脸疑惑地看向周无漾。 “我不希望听见别人说刑警队队长苛责他的警员。” 周无漾看了一眼张迎手上的淤青。 张迎跟随着他的目光,最后聚焦到自己手上的伤痕处,这才恍然大悟。 “周,周队,这是你给我的?”他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说出口的话都是结结巴巴的,眼睛瞪得很大,泛着一丝丝激动的神色。 “不是给你的,是给某个说大话的傻子的。”周无漾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 张迎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听到这句话的姜涛却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刚才张迎在陈淼面前说自己和王燃搏斗,三两下便把他制服了,可张迎手上的淤青让他这句话的可信度直线下降。 姜涛如此想着,摇了摇头,随后拍了拍张迎的肩膀。 张迎此刻更是一脸懵逼:“?” 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张迎下意识又看了看手上的伤痕,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周无漾话里的意思。 他一瞬间就觉得又尴尬又不好意思,手上这个“云南白药”一瞬间就变成了个烫手的山芋,是拿着也不是,扔了也不是。 他在原地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斗争,最后还是心安理得地喷在了自己手上的淤青处,毕竟这可是周队给的,在这刑侦队里,除了他,还没有谁有这个待遇呢。 这是不是证明周队最看重他!觉得他最有前途! 张迎心里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靠谱,于是他又兴奋起来了,脚步轻快地朝外走。 *** 张迎虽然某些时候不太靠谱,但是大多数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可以的,周无漾下令之后没一会,杨艳春就来到了警局。 她被带到了她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房间。 再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她的神情显然不像上次那样呆滞和木讷了,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紧张和焦灼。 “杨女士,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们今天叫你来的目的了吧。” 周无漾的姿态十分随意,好似只是和杨艳春在随意地聊闲话一般。 但是杨艳春显然就不这么认为了,她下意识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裤腿,脸上挂着十分僵硬的笑:“警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无漾给了张迎一个眼神,示意他解释。 第二百三十二章 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张迎接收到指示,立马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杨女士,现在案件已经真相大白,是王燃和你的女儿陈淼杀死了陈洪斌,至于又为什么要杀掉他,还源于十年前的一件事,这件事就是,陈洪斌撞倒了一个老太太,但是却并未及时拨打急救电话。 甚至在陈洪斌意识到被撞者呼吸微弱的时候,因为害怕自己担上责任,直接对此置之不理,选择肇事逃逸。 甚至还逃了十年之久,难道你想说你对你老公做的这些事完全不知情吗?” 张迎冷哼一声,对着这个刚死了老公,并且即将入狱的女人,他的心可升不出一星半点的同情,毕竟她做的那些事,可没什么值得他同情的。 杨艳春的身子一颤,打了个哆嗦:“我……我……” “杨女士还请想好了再说话。” 周无漾轻飘飘的一句话飘过来,但是却砸得杨艳春的心颤了一下又一下。 她闭了闭眼,心下一横:“……是,我的确是知道这件事的,但他是我的老公,我又能怎么样?” “就你老公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老公撞死的可是别人的奶奶!是从小就把他一点一点抚养长大的奶奶!你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就选择隐瞒真相,那你让别人怎么活!” 张迎想到刚才王燃那副万念俱灰的样子,再看到杨艳春这副明明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就忍不住心中替他鸣不平。 杨艳春被他说得一愣,随即她的眉毛一压,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丰富了很多。 “对!我的老公的命是命,你说这是别人的奶奶,可她跟我没关系啊!那我又为什么因为别人背叛我的老公呢。 我当然是选择站在他那边!如果我老公因为这件事进去了,那我怎么办,我的儿子怎么办,还指望着他挣钱给我儿子交学费呢。” 杨艳春说来说去,口口声声都是为了自己的老公,其实说到底还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的儿子。 “你现在能这么说我,不过就是因为你没遇见过这样的事,要是你的家人,你在乎的人……” 杨艳春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指着周无漾,情绪激动:“要是他干了这样的事,你能做到毫不犹豫便去揭穿他吗?你能吗你?!” 周无漾原本正抱着双臂悠闲地坐在那里,结果突然被她这么一指。 不过他也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有阻止杨艳春,甚至跟随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向张迎。 张迎原本是想耍赖不说的,结果被周无漾这么一看,他也有些绷不住了:“周,周队,你看我做什么?” “回答问题啊。”周无漾的音调懒洋洋的。 “啊?回答问题啊……哦,回答问题……”张迎挠了挠自己的头。 心想周队什么时候爱凑这种热闹了,这让他怎么说啊,一个是正义是信仰,一个是自己崇拜的对象,是队长,这简直是怎么回答都不是啊。 都怪杨艳春,非得出这个幺蛾子,这么想着,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杨艳春。 杨艳春本身就是个厉害的角色,刚才只不过是被吓到了,她这会儿看张迎这反应,知道他这是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了,所以眉梢一挑,整张脸显得刻薄了许多。 “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说不出来了?你们现在年轻人不都讲究那什么吗,那叫换位思考,说别人的时候都会说着呢,一轮到自己就说不出来了吧。” 张迎哪能想到杨艳春的嘴皮子这么厉害,他瞪大了眼睛:“我告诉你……” 就在张迎准备对杨艳春进行言语反击的时候,周无漾终于开口了,他看着杨艳春的眼神带着十足的嘲讽。 “你不用偷换概念,我不是陈洪斌这样为了一己之私就出卖自己灵魂的小人,他也不是你这样为了自己的幸福就去牺牲别人的吸血鬼,所以,你这个假设,根本毫无意义。” 杨艳春听后,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偏偏这个时候张迎还朝着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听清楚了吗,我们周队说我们才和你们不一样,自私就是自私,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杨艳春本身就生气,被他这么一说,恨不得冲上去立刻把张迎给撕碎。 “抛去这件事不谈,陈女士,陈淼的来历,你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周无漾提出这件事之后,杨艳春并没有变得慌乱,甚至更加硬气了一些,坐在那的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二十年前,我们就不应该买陈淼这个赔钱货,这些年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还敢杀了我老公!最后竟然还敢来杀我!她是怎么敢的?!” 杨艳春脸上的横肉都皱在了一起,看起来真像个狠角色。 如此说来,她先前瑟缩的态度只不过是因为来这里太突然,太无措所以才有所收敛,现在适应了这样的环境就一下子变得嚣张跋扈起来。 “哎~不是我说你,你到现在了你还这么嚣张,陈淼想杀你老公和你的原因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你们从小对她什么态度,再说了,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张迎也是实在看不惯杨艳春这个样子,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 但是他这句话说完,杨艳春嚣张的气焰仿佛一瞬间就被扑灭了,但是随即,她又大声喊道。 “不要欺负我不懂文化,犯法?犯什么法?她出人我出钱,犯什么法!” “刑法第241条规定,收买被拐卖的妇女,儿童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倘若买方有强奸,拘禁,伤害和其他犯罪行为的,可数罪并罚。”姜涛面无表情地背下这条法律条目。 几乎一瞬间,杨艳春的脸就变得毫无血色:“你说……你说什么?”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姜涛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极具欺骗性,他甚至不需要多说什么,就能让人心里发怵,杨艳春同样也躲不过。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真不知道! 周无漾在旁边看着杨艳春的反应,知道她的震惊不是假的,她脸上的那些微表情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买人口同样也是犯罪。 怪不得她先前的态度如此嚣张,当真是不知者无畏。 “不论是买人口,又或者是卖人口都触犯了刑法,如果没有人买人口,那自然就没有人去卖人口,所以理论上来讲,买卖同罪。” 周无漾这句话可谓是给了杨艳春重重的一击。 她的身子晃了晃,额角的鬓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落下来了,恰好遮住了她侧脸颊,让她一瞬间看起来沧桑了许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犯法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杨艳春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后知后觉的开始着急了。 “一句不知道就能洗脱你曾经所犯下的错吗?” “我……是我老公……是陈洪斌,对,是他,是他非说我生不出孩子,所以,所以才想要,才逼迫我买下那个贱人的,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愿意的!对!都是……都是他逼我的!” 杨艳春已经有些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了,她甚至搬出了陈洪斌挡在自己面前。 周无漾“嗤”了一声,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原本我还欣赏你对你老公也算是用情至深,可现在看来,谁都比不过你自己重要啊,果然有句话说的没错,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杨艳春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在不断小声重复着:“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 这样的方式不像是在肯定这个答案,反而像是在给自己洗脑。 “杨女士不用装了,就算这件事不是你主导的又怎样,可你对陈淼造成的伤害可是实打实的,这个不用我再详细阐述了吧。” 周无漾压根就不给杨艳春反驳的机会,同样,她也没有必要反驳,因为周无漾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杨女士只需要告诉我们,当年那个拐卖陈淼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说不定我们还能给你减减刑。” 杨艳春一听“减刑”这两个字,真是什么也不顾了,立马开口:“是个女人!是个很年轻的女人!” “她长什么样子?” 杨艳春一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她是个年轻的女人?不会是信口胡邹的吧?”张迎在一边插话道。 杨艳春这次也不敢再耍脾气了,眼下只能一个劲儿地伏低做小。 “因为她当时戴了个口罩,我只能听出来她的声音很年轻,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 “那你还挺厉害的啊,光听声音就能听出来有多少岁呢。” 张迎撇了撇嘴,可不相信她还有这种能力。 “不只是声音,还有她的眼睛,那个女人的眼睛极美,眼尾上挑,啧啧,那就像个勾人的狐狸精,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样的眼睛,她眼睛周围连眼尾纹都没有,肯定是个风华正茂的年纪,再不济,也超不过三十岁。” 杨艳春显得十分笃定,想到当年即使她是个女人,看到那个女人的眼睛都愣了片刻,更别说是男人了。 女人大多数在这方面的观察十分细心,尤其是容貌方面,所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杨艳春还是没能忘记。 “你们当时是怎么和她联系上的?”周无漾问道。 “当时我们一直都有……养个孩子的想法,但是一直没找到途径,后来有一次,我去外面的公共厕所,我看到那个门上有这个电话号码……” 杨艳春说到这儿的时候突然停了,她一抬头便看到周无漾此刻正在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的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这是说错话了。 “杨女士刚才不是说是陈洪斌逼你做的这一切吗?怎么现在又突然变成是你看到这个电话号码了?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呢?” 周无漾“唔”了一声:“让我来猜猜看,你偷偷记下了这个电话号码,回家后拨打了这个电话,联系上了这个女人,是这样没错吧?” 杨艳春的瞳孔剧烈一缩,立马摇头否认道:“不,不是这样的,是,是……是我记错了……” 也许是觉得心虚,杨艳春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低的几不可闻。 周无漾没有说话,姜涛和张迎同样也没说话,三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杨艳春。 在这样的环境里,杨艳春再也没有能像今天这样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人的眼神居然可以表现出这么多种的情绪。 因为这样的这三双眼睛里,有嘲讽,有好笑,有淡漠。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杨艳春的额角开始出汗,到最后,透明的汗珠几乎覆盖了她整个额头。 终于,她坚持不住了,她闭了闭眼,哑着声音开口,选择了妥协:“是我……是我打的电话。” 与此同时,她头上的汗珠跟着滑落下来,挂在了她横肉堆积的下巴上。 “杨女士但凡早点说,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罪,瞧瞧,这身上恐怕都被汗浸湿了吧,快擦擦吧。” 周无漾说着,甚至还“好心”地拿着卫生纸递给杨艳春。 杨艳春被他这句话给噎得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经历了刚才的情况,杨艳春彻底明白眼前的这个警察绝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她唯恐周无漾又出什么幺蛾子,只能扯着一张僵硬的脸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只要杨女士好好配合,那我们就不会让你不舒服。” 周无漾又挂起了那副极具有欺骗性的招牌笑容。 “所以,还请杨女士把你们联系交流的经过,以及当时是如何进行交易的这来龙去脉与我们说清楚一些。” 杨艳春点了点头,这次没再藏着掖着,甚至语气比周无漾还显得更急切些。 “这位警官,刚才您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记下了那个电话号码,回家后打给了这个人,但是接电话的人却不是我说的那个女人,而是……一个男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 杨艳春眯着眼,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但她好像也不太确定自己的回忆是否准确,毕竟距离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差不多快三十年之久了。 周无漾挑了挑眉:“是个男人?” 杨艳春点了点头,眼里的迷茫之色很快消失不见。 “没错,是个男人,那个男人的嗓子很粗,很低沉……他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说我想问他们……卖,卖孩子的事,结果那个男人说我打错了,不知道什么卖孩子的,然后直接就给我挂了。 我当时对这件事还没有这么迫切,所以想着既然打错了,那就算了吧,兴许是那个厕所随便贴的小广告,后来也就没再管。 结果过了几天,我又接到一个电话,我接了电话之后,听出来对方是个女人。 她问我是不是想要个孩子,为什么想要孩子,我也就跟她说这其中的缘由。 然后她便告诉我,在一个巷子里和她见面,她到时候会带着孩子过来,让我其它的什么都不需要管,我只需要把钱带过去就行了。 后来我们就如约在那个地方见面,哦对,那个女人的声音和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女人声音是一样的,我想,这俩应该是一个人。”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想要个女孩的人啊,怎么买了个女孩?” 张迎有些好奇,毕竟陈淼悲惨的童年遭遇他是看在眼里的,况且这个杨艳春看起来就是个重男轻女的角色。 所以对于她买了陈淼这个女孩的原因,他还是有些不明所以的。 杨艳春的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有些窘迫,又有些尴尬:“因为如果买女孩的话只需要1000块钱,要是买男孩的话,要5000块钱。” 张迎听到这两个价格,立马拍桌子跳起来:“一千块钱?一条人命就只值一千块钱?” “一千块钱还算少吗,要是运气好能买个听话漂亮的,到时候养大了把她嫁给个有钱人家,还能卖个好价钱。 运气不好……就只能买陈淼这样的赔钱货,不仅得不到好处,还白白浪费了那一千块钱,甚至不知道哪天就被这个小狼崽子一口给咬死了,我呸!” 杨艳春似乎是恨极了陈淼,光是提到她都咬牙切齿的,那样子更是恨不得当即就把她碎成八块。 张迎一瞬间心里就升起一股寒意,他先前只觉得陈淼那个女人实在是阴险可恶。 但是到了现在,见识到杨艳春的真实面目之后,他才恍然间觉得,原来真正可恨可恶之人并不是陈淼,而是眼前这个愚蠢又狠毒的女人。 就算现在她被缉拿归案,她仍旧对自己做的事没有丝毫悔意。 张迎气极:“你还是个人吗?不管怎样,这都是一条人命,你是怎么能义正言辞地说出这些话的?!” “人命?”杨艳春冷哼一声,那副傲慢又不可一世的样子又来了。 就像是一条狐狸,无论想了多少种办法去隐藏,却总是不可自控地露出狐狸尾巴,暴露出自己最真实的那一面。 “既然有人生下来就是一条富贵命,那自然就有人生下来就是一条贱命,老天都看不起这样的人,我又为什么要看得起,我买她,养她,不过是看得起她。 要是没有我,她说不定早就被哪个糟老头子养大给糟蹋了,还能好好的长到现在?结果我是养了个狼崽子,她现在还敢给我蹬鼻子上脸,那就是该死!” 张迎:“……!!!” 此刻他竟然有一种遗憾当时王燃为什么没杀死她的感觉,因为这个女人着实可恨可恶!光是用法律制裁恐怕都无法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因为这样的人早就从里到外全都烂掉了,白都白不回来。 “杨女士。” 周无漾出声了,他此刻脸上一贯挂着的招牌笑容没了,眉眼下压,带着几分逼仄之意。 他平静到几乎毫无情绪的语调让杨艳春心下一惊,下意识一脸警惕地望向他。 等到杨艳春的目光全部都放在了自己身上后,周无漾这才不急不忙地开口。 “你该庆幸,你活在了如今这样法制的社会下,不然,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思想,就算是被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也不为过。” 周无漾一向觉得不论男女,生而平等,甚至在这个世界上,女性更处于弱势群体的那一方,女性应该被照顾,不应该遭受男人不曾有的磨难,更不应该遭受歧视。 可世界上总是有千千万万个地方,他们歧视女性,不把女性当人看,甚至把女性供为自己调笑取乐还有满足自己欲望的工具,可他们忘了,他们也是从女人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没有女人,便没有如今千千万万的生命,是以,他十分尊重女性。 可在杨艳春身上,他好像看到了某些男性心里肮脏龌龊的想法。 还看到了数千年下,无数被欺压,到最后不得不去接受这样残酷思想的女性,她们强迫自己接受这样的思想,甚至把这样的想法根植在自己的脑海里,传颂自己的祖祖辈辈。 他无法对这样的思想置之不理,甚至还对此感到愤怒。 “不过就算是法治社会,做错事也要接受惩罚,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在监狱里,安享晚年的。” 在周无漾说下这些话的同时,他的唇角微微翘起,眼里的凉薄之意几乎扑面而来。 杨艳春心里一寒,心里一种名为“恐慌”的东西正在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架势汹涌而来。 如果说在听到“五马分尸,碎尸万断”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恐慌。 但是在听到周无漾后面那在“监狱中安享晚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整张脸“刷”地一下就变白了。 “不,不要,不,不行,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这么对我” 杨艳春终于妥协了,但她害怕和妥协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是因为她即将面临锒铛入狱,甚至很有可能在狱中度过终生。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是王燃的母亲 只是因为这样的生活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面对杨艳春的苦苦哀求,但是周无漾却毫不留情,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她,就这么直接和她擦身而过。 杨艳春看到周无漾如此决绝的模样,立马伸手要去拉周无漾的衣袖,但是却什么都没拉到,只堪堪碰到了他的一片衣角。 “不,不,别走!” 杨艳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周无漾出去了,这一瞬间,她身上起了一层冷汗,她知道,如果此刻她再不为自己争取,那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她立马反应过来什么,回过身子开始把视线放在仍在屋子里的两个人身上。 姜涛和张迎见此更是不分给她一丝目光,直接站起身出去了。 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他们同情,他们心里都清楚,到时候在监狱里那些暗无天日子终究会驯服她的不甘和骄傲,至于她的真心悔过,其实并不重要了。 杨艳春也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出门去,她想站起身去追,但是身下的椅子束缚着她,让她难以前行半步,甚至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杨艳春面如死灰,她的瞳孔都有些扩散,此刻再也无法聚焦。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彻彻底底的孤立无援,完了,全都完了…… 她闭上眼,眼角划过一行清泪…… *** “周队,外面有两个自称是王燃父母的人想要见王燃。” 周无漾刚出来,一个警员眼神一亮,立马就走到他面前。 “父母?”周无漾蹙眉,对于王燃父母的情况,他还是记得的。 王燃的父母离婚后,很快他的父亲便再娶,王燃的母亲则是去了国外。 只是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今早的资料整理完成,这个案件刚被发上新闻,他们就来了。 “带我去见见。”周无漾开口。 “是。” 警员带着周无漾来到走廊处,的确是有两个人此刻正垂着头坐在椅子上。 那两人听到动静之后立马抬起头。 最先抬起头的是一个男人,他的头发有些花白,脸上也有了不少的皱纹,看年纪应该是五十多岁的样子了。 而另外一个人的动作就没有这个男人快了,甚至有一种慢慢悠悠的感觉,等到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众人才看清这个女人的样子。 女人显得很年轻,皮肤白里透红,约莫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 周无漾见此眼神微眯,不过很快,他就把眼神移开,放在了那个男人身上:“您就是王燃的父亲吗?” 男人立马点头:“对,是我,我是王燃的父亲。” “那这位……”周无漾的眼神略微从男人旁边的那个女人身上掠过。 男人转头看了看女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结果脸色就是一变。 因为女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揽上了男人的胳膊。 周无漾清晰地看到女人的手在男人的胳膊上狠狠一拧,男人的眼里闪过一抹痛色,即将要开口的话又被他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周无漾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索性他不再看男人,而是把目光放在女人的脸上,想看看她到底会说些什么。 女人虽然穿着还算朴素,但神情妖媚,行为举止带着一股子倨傲的劲。 她这才仔细看起周无漾的脸来,在看清的那一刻,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的光,但她掩饰的很快,她身边的男人并没有发现女人的异样。 女人放开挎着男人胳膊的手,转而向周无漾伸出右手:“你好这位警官,我是王燃的母亲。” 周无漾垂下眸子,看着女人伸过来的手,女人的手和她那张脸一样,都保养的极好,纤纤玉指,甚至还泛着一圈莹白的光,十分诱人。 不过周无漾并没有回握女人的手,反而是朝着女人笑了笑:“我没想到王医生都这个岁数了,母亲还这么的……年轻漂亮。” 周无漾这句话音落下,女人旁边的男人瞬间目露窘迫之色,脸上也顿时充满尴尬。 男人轻咳了一声,女人脸上倒是面色如常,她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后大大方方地收了回去,像是一点也不在意周无漾的行为和言语似的。 她朝着周无漾眯了眯眼:“这位警官误会了,我只是王燃名义上的母亲,但并不是他的妈妈。 他的亲生母亲此刻还不知道在哪潇洒呢,哪里顾得上来这里看他啊,我也只是看这孩子可怜,所以才和老王来看看他,你说这孩子,怎么就犯了这样的错呢。” 女人一边说着,还一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女人嘴里口口声声说着王燃这孩子,但是实际上她比王燃也根本大不了几岁。 如果非要论个关系的话,姐姐还差不多,做母亲,确实有些不太合适了。 但是女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未让人觉得她对此介怀,反而真的是一副把王燃当成自己孩子的模样。 男人又咳嗽了一声,随后看着周无漾开口:“警官啊,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们看看他啊。” 周无漾点了点头:“这当然是可以的,现在我们还并未对他进行刑事处罚,只是处于拘留状态,并没有实际上那么严格的。” 男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高兴起来,他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我可以现在就安排你们见面,不过见面的时候,需要有我在场,不知道这个,你们是否介意。”周无漾扫过面前的两人。 男人立马摇了摇头:“不介意,不介意,当然不介意,能让我见他,我就已经很感恩了,怎么还会介意。” 他旁边的女人也跟着笑着点头:“我自然也是不介意的。” 这次由于是王燃和家人谈话的原因,不方便太多人在场,所以,周无漾就没再让姜涛和张迎跟着,而是选择自己带着二人进了屋子。 王燃此刻原本正在扭头看着窗外,听到开门的动静也并未回头,他淡声开口。 “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确没什么想和王医生说的了,不过我想……有些人可能还是有些话想跟你说说的。” 周无漾漫不经心的语气从王燃身后响起。 王燃的身子一顿,眼神从窗户外的景色移开,他缓缓转过了头。 男人此时也已经踏入了门内,他看到王燃背影的时候,脚步一顿,就直接僵在了原地,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女人在他的身后,他这个动作就相当于直接挡住了女人的去路。 不过女人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她并没有出声,在门外便停下脚步,一脸兴色地看向在那里坐着的王燃。 王燃转过头,便看到男人僵站在那里,他的瞳孔一颤,但是很快,他眼里的情绪就被他压了下来,再抬眼的时候,他那双眼淡漠非常,再也没有任何情绪。 他并没有去看那个男人,而是转头看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下来周无漾:“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无漾懒懒抬眼,好像听不出来王燃的弦外之音似的。 “我能有什么意思,他们想见你,我便带他们来见你,就这么简单。” 王燃盯着周无漾看了半晌,周无漾也看着他,两人谁也不退步。 “王燃!”这个时候,站在那里一直被忽视的男人忍不住了,他朝着王燃大声喊了一句。 王燃甚至连动都没动,他仍旧看着周无漾,好像压根就没听见男人喊他似的,神色也并未发生任何变化。 男人就这么被他晾在了原地,但是他没继续在原地站着,而是立马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王燃的面前,恰好挡住了他看向周无漾的视线。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男人的语气很复杂,愤怒中似乎又零星的夹杂着几分失落。 王燃这才终于没再逃避他的视线了,他抬起眸子,目光落在男人已经生了皱纹的脸上,一脸冷漠。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你又何必上赶着找不痛快呢。” 他的语气冰冷而又刺骨,仿佛一道利剑穿破了男人的胸膛。 男人的身子晃了晃,几乎快要摔倒在地,他连忙撑住身后的桌子,这才没让自己摔倒。 男人的脸上一脸悲戚,一副全心全意为王燃着想的样子。 “孩子,你还在怪我,你这是还在怪我啊,你就算再怪我,你也不能做这样的错事啊!!你的前途,你的前途就这么被毁了!” 听了男人的话,王燃的脸上几乎都能结下一层冰霜,他一脸嘲讽地看向男人。 “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做的这一切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为了你奶奶对不对?!那也不值得你这么做!你奶奶要是知道你为了她付出了这么多,甚至不惜搭上了自己的前途,恐怕也不会同意的。” 男人已经在新闻上看到了案件的来龙去脉,知道王燃这么做其实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复仇。 王燃闻言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奶奶?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的奶奶,你和那个女人离婚之后,根本就对我不闻不问,甚至没过多久,又找了这个没比我大多少岁的女人。” 王燃并没有转头,他抬起手,直直地指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进来的女人。 “没过多久你们就结了婚,这个时候,你可曾想过,我每天能不能吃饱,能不能穿暖,会不会遭受到同学的嘲笑和欺负,这些你想过吗?” 王燃的话把男人说的一阵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唇,却迟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这个时候女人瞟了一眼坐在那里听得入神的周无漾,随后笑眯眯的看着王燃开口。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呢,当初和你爸爸结婚之后,我可是和你爸爸商量过要把你接过来住的呀,当时还问过你的意见呢,你不记得了吗?” 王燃转过头,对上女人笑眯眯的脸,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他的眼里就闪过一丝嫌恶,迅速移开视线。 “我过去?我过去当你们的电灯泡吗?让我看着你们两个人在我面前恩恩爱爱?告诉我我的存在是多么可笑?还是让你这个恶心的女人得逞?” 周无漾一听王燃这个说法,得逞?他挑了挑眉,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王燃这个人虽然做了杀人这样的事,但他也只是为了给奶奶复仇而已。 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王医生,能让他说出恶心这样的话,可想而知,这个女人,有多让人厌恶了。 只是他怎么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呢? 这么想着,周无漾的眼里兴色之意更甚,好像全然忘了自己警察的身份似的。 “王燃,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母亲呢?快给她道歉!” 男人一听王燃这么说那个女人,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乐意。 王燃露出了一副本就该如此的表情,他恶劣地朝着男人笑了笑:“想让我道歉?” 男人点了点头。 “可以啊,让她跪下来求我。”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女人的脸色明显一僵,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朝着王燃又走近了几步。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怎么来说,我都算是你妈妈……” 这次王燃还没等女人说完话,就狠狠地打断了她:“妈妈?我可没有你这么年轻的妈妈,您这么年轻漂亮,我还真是高攀不起。” 他这句话说完,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声轻笑。 感受到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向自己看过来,周无漾清了清嗓子,立马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咳,你们继续吧,当我不存在就好。” 似乎是在外人面前被落了面子,男人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你这孩子说得什么混账话,她既然跟我结了婚,不管她是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都该管她叫一声母亲,我以为你这孩子只是因为从小没在我身边,一时受到某些人的蒙蔽,但是我看你现在是彻底歪了!” 王燃扯了扯唇角:“是吗?那幸亏我没跟在你身边,不然一定歪出去二里地了,你也别在这义正言辞地教训我了,自己被某些人蒙蔽了双眼还不知道。” 男人皱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同床异梦听说过吗?你也不想想,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她为什么还愿意跟着你,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她流连的?有时间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头上多没多点东西。” 王燃这话一出,男人下意识转头看着女人:“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人勾了勾唇角,娇俏一笑,似乎王燃的这句话并未对她造成丝毫影响。 她迅速走过来拉住男人的胳膊:“老公,你不要听这孩子胡说嘛,我是什么样的,你还不知道呀。” 她说着,还朝着男人眨了眨眼。 饶是周无漾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确是很有姿色,而她最厉害的,并不是她的姿色,而是她十分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以一种娇俏的小女孩儿的姿态在男人面前伏低做小。 虽然他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但是他不可否认,大多数男人都是极为吃她这一套的。 就像现在,男人一听她这么说,立马态度就软了下来:“你也别多想,我也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还不知道吗?” 女人撅了撅嘴,轻轻地在男人的胸膛上打了一下:“那你还怀疑我,我不跟你好了。” 男人立马抓过女人的手,牵住了,随后看向王燃:“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你也没必要挑拨我和她的关系。” 第二百三十七章 那她得逞了吗 但是王燃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他眼里的荒谬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我挑拨?好啊,既然你认为是我挑拨,那你就这么认为好了,反正迟早有一天,你会被这个女人,骗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可惜,不能亲眼看到了。” “王燃,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我这么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被你说得像个……像个坏女人一样。” 女人的语气不硬不软,一脸倔强地看着王燃,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如果你真忘了,那我便提醒提醒你,你是不是忘了自己14年前做的事情了,你要是还想在大家面前保留最后一丝体面,我劝你,还是立马,滚吧。” 王燃的语气很硬,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他此刻眼里的威胁之意是赤裸裸的。 女人闻言脸色微微一僵:“什么14年前,你在胡说些什么!” 她不等旁边的男人发问就率先开口,语气里甚至还带着几分哭腔。 “我看你这个儿子就成心不想让咱俩好过,我本身还想着他也挺可怜的便跟着你来看看他,结果他根本就不尊重我,既然这样,我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说完这句话,扭头时在男人没看见的地方狠狠地剜了一眼王燃。 一边往外疾步走,一边抽了抽鼻子,还抬胳膊在脸上擦了擦,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跑了出去。 “昭昭!”但是很显然,女人并没有理会男人的喊叫,甚至在这之后,门外的脚步声变得更加急促了。 男人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王燃,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王燃。 “你这孩子,真是无药可救了你!罢了罢了,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男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也顾不上其它,疾步追了出去。 见男人慌慌张张地追出去,王燃脸上的嘲讽之色更甚。 他看向笑的像个狐狸似的周无漾:“周队,这出戏,你看得还满意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趣味性倒是有,可惜劲头不足。”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还没看尽兴。 “那你可以移步出去,出了警局的大门右转弯走个五百米,站在那里的门口,兴许能看到比这个更精彩的好戏。” 周无漾挑了挑眉,出了警局大门右转弯走五百米,那里不是个民政局吗? 可不是能看到好戏吗。 成天不是恩恩爱爱的情侣,就是反目成仇的夫妻。 “王医生什么时候会开这样的玩笑了?” “还不是跟周队你学的,我如今也算是出师了。” 王燃平时话并不多,但是对上周无漾,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莫名其妙地便想跟对方怼上几句。 不过,王燃原本有些烦躁的心,在两人这么一来一回之下轻松了不少。 “不知道王医生是否可以告诉我十四年前都发生了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那个女人对你干了什么吧。” 周无漾提起了刚才王燃跟那个女人说的话。 王燃似乎有些意外:“你相信我说的话?” 周无漾一脸不以为然地看向他。 “这不是很明显吗?那个女人虽然伪装的很好,但她眼神里的野心和欲望却时时刻刻都显露无遗,我还不至于如此眼瞎,连这样的眼神都看不出来。” 王燃听闻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嘲讽勾唇。 “你今天不过见了她一面,短短十几分钟,就能看出来这么多,可他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从来没发现过她的真面目。” “别拿我跟他比,色令智昏这个词在我这里,不存在。” 周无漾伸出他那根修长的食指在王燃面前晃了晃。 “十四年前,我刚17岁,甚至还没有成年,那个时候我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现在那么僵,那天晚上,我住在他们那里,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看见王燃脸上的表情,周无漾心下有了猜测:“不会是这个女人对你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下一秒,王燃点了点头:“那天晚上,那个女人穿着一个黑色短裙出现在我的卧室里面。” 剩下的话王燃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在场的是两名成年男性,自然知道王燃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她得逞了吗?” 王燃瞪了一眼周无漾:“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王医生看起来就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肯定不会干这样的事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脸挺大啊 周无漾这句话说得是义正言辞,王燃侧头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句话怪怪的。 只是还没等他细想,周无漾没给他机会,就继续开口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父亲?” 王燃冷笑了一声,又转头看向了窗外,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的时候眼中已经是一片清明之色。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呢?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许昭昭那个女人就算是再厉害,能哄骗得了他。 可她瞒得了一时,始终瞒不了一世,让他自食恶果,亲眼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岂不是更好吗?又何必让我来做那个坏人呢。” 王燃说到此处,扭过头看向周无漾:“何况,在他心里,我早就不是一个所谓的好人了,想必他从始至终也未曾把我当成是他的儿子,他又怎么会信我说的话呢?” 周无漾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 “不得不说,王医生还真是和我有些像呢,我要是你,也一定会选择这么做,亲眼目睹自己信任的人背叛自己,这样的场景,一定很精彩。” 说到此处,周无漾也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兴味之色。 “你真不像是个警察,警察可不会有你这样的想法,他们心中更多的是仁义道德,不像你这样的……睚眦必报。” 周无漾摸了摸耳朵:“你这样的话我都听到起茧子了,实在没有新意,你就好好等着吧,没准很快,你就能等到他俩反目成仇了呢。” 周无漾说完,拍了拍王燃的肩膀,也不等王燃作何反应,直接就出了屋子。 王燃摇了摇头,又转头看向窗外…… 周无漾回到办公室后张迎就立马着急忙慌地迎了上来:“周队,什么情况?”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想知道?” 张迎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的八卦之心显然是溢于言表:“嗯嗯,想知道!” “结案报告写了吗?收尾工作都做好了吗?” 周无漾这两句话一出,张迎一下子就蔫了,他小声嘟囔:“还没呢……” “那你还有时间跟我在这说这些废话!” 周无漾随手拿起手边的文件,抬手就要往张迎的头上招呼。 张迎的眼神一闪,立马抱头鼠窜:“我不问了,周队,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他身子一闪,直接闪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还往周无漾这边偷瞄。 周无漾无奈摇了摇头,这个傻小子,可怎么好啊。 他环视一圈,总觉得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似的。 随即,他的眼神一扫,最终定在了一个人身上,他站起身,走到姜涛面前,结果看见姜涛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文件。 他手中的文件很厚,旁边堆了好几个牛皮纸袋子。 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上面,甚至连周无漾走来都全然不知晓。 随着他来回来去翻阅的动作,周无漾也看出来他这是在做什么了。 “这些都是近年来关于被捕的人贩子的卷宗?” 姜涛原本正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冷不丁被周无漾这么一打断,他手下的动作一滞,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周无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旁边。 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点了点头,沉声开口道。 “如果按现如今陈淼的年龄是30岁来算,她是大约在两三岁的时候被拐走的,那从她被拐到现在一共过去了28年左右,所以我调取了这28年间有关于人口拐卖的卷宗,还有关于已经被缉拿在案的人贩子的有关信息。” 周无漾点了点头,看向姜涛的眼里带着些许笑意,甚至还有一种师父看徒弟的欣慰之感。 “你这次还算是有了点用处,终于知道该往哪处使劲了。” 姜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如果你实在不会夸人就别夸。” 周无漾一扬眉:“谁说我夸你了,我发现你现在是跟张迎那小子待久了,脸都变得越来越大了。” 姜涛闻言不自觉地抽了抽唇角。 跟张迎待久了,脸越来越大? 姜涛放下手里的文件,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周无漾,最后眼神停留在周无漾那张俊脸上,在他看来,脸大的人,另有其人才对。 周无漾摸了摸脸:“你那是什么眼神?” “如果你真的这么闲的话那就跟我一起来看,28年的卷宗太多了,我一个人看会很慢。” 姜涛一边说着,还一边作势要把角落里堆积的卷宗抱起来,交给周无漾。 周无漾“嘁”了一声:“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这么闲吗?案子结了,我还没给老方汇报呢,我再不去,小心他到时候发怒了,过来削你啊。” 周无漾说完之后,就看也不看姜涛,扭过头就往外走。 看到周无漾潇洒走人的样子,姜涛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似乎早就料到周无漾会这么做了。 他转头看向角落里堆积如山的卷宗,叹了口气,又继续起手上的动作。 *** 这边的周无漾这次还真不是为了逃避工作才随便找借口,他是真的奔着局长的办公室去的。 一如既往地得到方志明的准许后,就大喇喇地走到沙发的位置坐下。 方志明此刻正在伏案工作,听见这一番动静也没抬头。 周无漾倒是也不着急,坐在沙发上便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开始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方志明也不说话,依旧唰啦啦地写着什么。 过了十分钟左右,方志明这才慢悠悠地盖上了笔帽,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的周无漾:“这不是我们周大队长吗?怎么今天舍得大驾光临了?” 周无漾一听就乐了,他知道方志明这是在怨他为什么没早点来。 他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走过来,坐到了方志明对面的椅子上。 “方局啊,本身我是早就想来的,这不是因为太忙了,被事情绊住了脚吗?” 方志明立即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周大队长的忙指的是去看别人家的热闹。” 方志明显然是知道王燃的父母来看他的事情了。 周无漾的脸色微微一僵,随后他很快就勾起唇角。 “方局这是说得哪里话啊,我这明明是去看着他们,万一这个王燃的父亲想给王燃传递什么消息,或者他们两个人密谋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不就相当于引狼入室吗?” 方志明抱起双臂,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也不说话,周无漾每说一句话,他就跟着点一下头,但是眼里明晃晃的写着八个字:装,我就看你怎么装! 周无漾很会察言观色,当机立断就知道自己这个理由行不通,他挠了挠头,转而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表情。 “方局真是厉害,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方志明冷哼一声:“别给我戴高帽,臭小子,我这么大岁数了,要是看不出来你是怎么想的,那我真是白活了,那你倒是说说,你都看出来什么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沉重 周无漾一愣,乐了,随即看了一眼此刻正一脸义正言辞的方志明,调侃道:“方局,您这不也是挺八卦的吗?” 方志明粗眉一挑:“臭小子废什么话啊,我跟你能一样吗?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我纯粹是为了咱们局着想,作为局长,为咱们局规避危险,是我的职责。” 周无漾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也没拆穿他:“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他们之间闹得有点不太愉快,大部分原因都归结于王燃那个后妈。” 方志明点了点头:“这是很正常的事,哪个孩子能够后妈相处得好?而且听说王燃那个后妈比他也没大几岁。” 周无漾却摇了摇头:“他们两个不对付,不只是因为这个。”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不说了,故作一脸高深的模样,气得方志明简直是牙痒痒。 “臭小子还跟我来这一套是吧,我看你那个后脑勺是不想要了。” 周无漾立马见好就收:“十四年前,王燃还17岁的时候,他这个后妈半夜去了他的房间。” 方志明这还等着周无漾继续说下去呢,结果周无漾又停了。 一来二去的,方志明的耐心完全都被消耗光了,他刚要暴怒,就看见周无漾朝着他一阵挤眉弄眼的。 “你干什么呢你,脸抽抽了?打一下就好了。” 方志明说着,抬手就要往周无漾的那张俊脸上招呼,挥下来的手带着一阵风,不难想象这个巴掌要是招呼到了周无漾的脸上得是个什么样的力道。 周无漾立马往后一躲,成功保下了自己那张俊脸:“方局,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我不是故意不说明白的。” 方志明的身子一僵,这才开始琢磨出周无漾这话的意思。 方志明既然能坐上这个位置,脑子自然是转的极快的,只不过刚才没往这边想而已。 这下往这边一想,立马就明白了周无漾话里的意思。 一瞬间,他那张脸面如菜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 过了几秒钟,他轻咳了一声:“那他……” “没有。”周无漾似乎已经知道方志明要问的是什么,还没等他问完,周无漾就已经率先回答了。 方志明一脸尴尬地点了点头:“那就行,那就行。” “其实我今天来找您,一是不负您所托,终于把这个案子结了,这个案子我浪费的时间有些长……” 方志明闻言摆了摆手:“你不用妄自菲薄,这个案子来龙去脉我也是知道的,这两人都是聪明人,且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如果能被你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所有的布置,那我都得嫉妒你了。 他们两个人和那些简单的嫌犯不同,明显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他们做这些容易,但是咱们从一无所知到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废了些时间,也是能理解的。 再说了,你这一来二去不过也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别对自己要求太高,差不多得了。” 周无漾垂下头,点了点头,在方志明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唇角。 “行了行了,摆这副样子给谁看?你这臭小子还跟我这伤感上了,说说吧,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什么要说的?” 方志明看见周无漾低头一副神色忧忧的模样,还以为周无漾真是对自己办案速度不满意了,殊不知自己被这个小子给耍了一道。 周无漾抬起头:“除此之外,我的确还要跟您汇报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在此次查案期间,我们发现了一个贴吧网站,它的名字叫做“Dark moon”。” 周无漾随后就把他从陈淼和李雷那里了解到的有关于这个贴吧的所有信息给方志明说了一遍。 等周无漾说完的时候,方志明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这个网站,真的有你说的这么邪乎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陈淼和李雷两人说的大差不差,他们之间也没有串供的可能,所以他们说的这些,很大概率上是真的。” 方志明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网站,传播血腥暴力,甚至还能发布任务,如果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那就会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 人心是最经不住诱惑的,人性也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有了这样的网站,人心底的那些“恶”,将会被完完全全地激发出来,到时候会导致什么样严重的后果,方志明想都不敢想。 “你不是说有两件事吗,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周无漾点了点头:“另外一件事便是关于当年拐卖陈淼的那个人,我们问了杨艳春,杨艳春对当年那个人印象也不深了,只有模模糊糊的大概印象。 一般拐卖都是团伙作案,且不只拐卖一两个儿童,都是大批量进行的。 当年杨艳春既然能从公共厕所的门上找到她们的联系方式,那就一定还有更多的人,能够发现这个买孩子的渠道。” 第二百四十章 玫瑰花 “正所谓需求量越大,这样的事发生的就越多,他们不会金盆洗手,只会越嚣张。” 方志明闻言脸色几乎沉的能滴下水来,总的来说,这次除了结案这一个好消息之外,周无漾带来的另外那两个消息,没有一个是好的。 甚至不仅不好,还是对警局很有威胁性的存在,一旦这两件事中的任意一件事处理不好,必定会引起社会骚乱,到时候他这个局长自然而然也就当到头了。 这两件事就如同两座大山似的压在了方志明的心里。 他抬手掐了掐自己的山根:“当年这个人贩子团伙要是已经被缉拿归案了还好,要是没有……那将是有多少人,多少家庭在这些年间受害啊。” 周无漾的神情也严肃了许多:“姜涛已经开始翻阅从陈淼被拐到现在二十八年间的卷宗了。” 方志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那我就只能希望这个团伙已经被缉拿归案了。” 周无漾没说话,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可如果不是…… 方志明搓了搓手,双手交握放在胸前,一脸严肃。 “案子刚结束,你尽快安排他们把所有需要收尾的工作都做好,然后以最大的力度去调查现在这两件事,有任何进展,随时随地向我汇报。” 周无漾点了点头:“明白。” 方志明摆了摆手,显然没有了再和他聊下去的心思了:“走吧。” 交流过后,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周无漾也没有了每次和方志明打趣逗乐的心思,和方志明告别后便出了办公室。 就这样,案子的收尾工作结束后,警局开始投入调查“Dark moon”贴吧和当年拐卖陈淼的人贩子犯罪团伙这两件事。 但是由于现在对于调查“Dark moon”的头绪太少,所以刑侦队更加着力于调查后者。 刑警队办公室。 此刻办公室里很安静,除了唰啦啦翻阅纸质资料的声音以外,就没有其它多余的声音了。 这28年间的卷宗太多,只有近两年的相关资料在电子系统中,剩下的,只存在于纸质资料上。 所以没有了科技辅助,相应的,工程量也增加了许多,就算队里的人全部着手于此,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 但是下一秒,张迎咋咋呼呼的声音就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宁静:“周队,周队,那个人又来给你送花了!” 一瞬间,埋头苦干的众人默契地共同抬头,朝着张迎手里的花看去,那是一束火红色的玫瑰花。 张迎抱着这一大捧玫瑰花,重重地放在了周无漾的桌子上。 “周队,你说这人是谁啊,一连送了三天的花了,今天都第三天了,也不说自己是谁,天天就留个字条,她是古代人吗?古有飞鸽传书,今有送花传信。” 旁边的警员听见张迎这话,立马笑着调侃:“张迎,你个光棍懂什么?人家周队长得帅,能力又强,有女人追求不是很正常吗?你该不是嫉妒了吧。” 这句调侃把张迎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你可别挑拨我和周队的关系,谁嫉妒了,我还不至于心胸如此狭隘,况且,想当年我大学也是有不少人追的好吗?” 那人闻言一乐:“你可别吹了,你也说了那是你大学的时候,现在你都上班多久了,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那么抢手的话,那你现在怎么还没有女朋友啊?” 张迎下意识看了一眼陈雨萌,结果看见她此刻正盯着自己,心下一紧,当即就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众警员看到张迎这个平时嘴都不带停的人此刻哑口无言的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周无漾并不理会此时此刻欢乐的局面,他随意地扫了一眼放在自己桌子上的那一大捧的玫瑰花,像前两次一样,拿起里面夹着的纸片,打开。 这次里面的字数明显变多了一些,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几行字。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所以就擅自做主挑选了玫瑰花,玫瑰花如此热烈,就像我对你的爱一样,从第一眼,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不知道你对我……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想法,如果你对我也是一样的感觉,那就见一面吧,今晚八点,不见不散。” 底下还附上了一串地址。 最后的最后,还附上了一个唇印,唇印的颜色红的滴血,就如同这一捧玫瑰花一样,带着勾人心魄的妖冶。 纸上的字体娟秀柔美,看得出来,写这些字的人的确是个女人。 张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头凑了过来,他自然也看见了这些字,和那个……鲜红的唇印。 “我靠,这女人也是够奔放的,居然还印了一个唇印在上面,周队,这人终于要约你见面了啊,所以,你要不要跟她见一面!” 张迎说话声音毫不收敛,他这喊的一嗓子,让众人的注意力一瞬间全都放在了周无漾的身上。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周无漾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冷冷开口:“不去。” 张迎一下子就炸毛了:“不去?!怎么能不去呢?就算周队你不缺追求者也不能这样干吧。” 于是张迎就像个老妈子一样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周无漾。 “我告诉你啊周队,干咱们这一行的,找个对象可是很难的,现在有个现成的,你更应该抓紧机会啊,不要因为觉得自己还年轻就错失良机,再说了,万一这人长得特别漂亮呢,那周队你岂不是赚了?” 周无漾本身就被这些卷宗弄得糟心,张迎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听在周无漾的耳朵里就像个苍蝇似的嗡嗡嗡的吵人。 周无漾蹙了蹙眉:“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激动?你要是觉得可惜,那你就去吧,没准真能找到真爱了呢。” 周无漾的这句话成功的把火引到了张迎的身上。 “张迎,我看你是想找女朋友想疯了吧,你要是真的那么想找,我给你联系联系。” 陈雨萌自然也是听到了周无漾的话,她放下手头上的工作,一脸嘲讽地看向张迎。 听了这话,张迎一瞬间头皮发麻,他看向周无漾,向他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但是周无漾可没有心情跟他贫,直接忽视了这个眼神,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几个字:“你,自、求、多、福” 张迎的脸一瞬间就垮了下来,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陈雨萌,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 *** 当天晚上,周无漾一反常态的没有加班。 因为……他去赴了约。 到了八点,他准时出现在了那张卡片写着的地址上。 这是一个咖啡厅,因为是晚上的缘故,喝咖啡的人本身就没有多少,再加上这里位置十分偏僻,此时此刻,除了周无漾,店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周围的环境更是一览无余。 周无漾坐在角落里,盯着窗外,时不时看看手腕上的表。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这样不太好吧 此时周无漾手表上的时针和分针已经分别指向了8和12这两个数字,但是他面前那个座位始终都是空的。 但是周无漾对此也全然不在意,他点了一杯咖啡,甚至悠哉悠哉地喝了起来,对他来说,这是难得的空闲时光。 终于,他的眼角划过了一抹鲜艳的红,他悠悠然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抬眸看向来人。 “许小姐,你迟到了。” 对面的女人穿着一身火红色包臀裙,卷着一头大波浪,如海藻一般铺在她白的近乎刺眼的肩膀上。 那张此刻在外面的月色和屋内昏暗灯光的映照下变得越发精致妖冶的脸,不是三天前刚在警局里见过的许昭昭还能是谁? 许昭昭撩了一把乌黑的长发,眉眼上扬,也看到了周无漾手中的表,此刻距离她纸上写的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半个小时。 “抱歉啊,今天突然被一些事情耽搁了,周队没有等着急吧。” 还没等周无漾接话,她就已经继续开口:“不过周队好像对于这个人是我,一点都不意外啊。” 周无漾勾了勾唇,脸上带着令女人着迷的自信:“许小姐可能不太了解,干我们这一行的,平时很少能碰见女性,除了嫌疑犯,这段时间我还真的没接触过其她女性。 当然,除了三天前的许小姐,而送我花的那个人,恰好也是从三天前开始的,所以我斗胆猜测,这个人就是许小姐,看来,我现在猜对了。” “周队不愧是刑警队的队长,分析的如此到位,说得理由更是天衣无缝,只不过有些可惜是这样的理由,我还以为这里面有一种咱们两人之间的心有灵犀呢。” 许昭昭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好像真的对此感到有些失落似的。 “哦?莫不是周某理解错了,怎么感觉许小姐这话听起来,倒是像对我有几分意思呢。” 周无漾此刻的脸上带着几分邪气,令人不自觉被吸引。 许昭昭也是如此,她看到周无漾这张完美无缺的脸,眼里闪过一丝痴迷之色。 从那天她去警局的时候,看到周无漾的第一眼,就被他这张脸给迷住了。 在她这么多年的人生中,追她的男人犹如过江之鲫,绝不在少数。 长得帅的也有,但是对比自己面前的这张脸,那些曾经还算清晰的记忆渐渐模糊,她甚至记不清那些脸的模样了。 但她心底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没有人,没有人再能比得过他这张脸了。 所以在那一刻起,她就在心底里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男人,她要了,她要完完全全地得到他,不管是身,还是心。 她想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露出迷恋和渴求一样的眼神,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 “许小姐?” 许昭昭盯着周无漾的脸愣神,被周无漾这么一叫,她才回过神来。 她压下心底的欲望,红了脸,朝着周无漾笑了笑。 “没有,你没有理解错,我就是那个意思,这三天的玫瑰花,还不足够表达我对你的心意吗?” 许昭昭自以为把她的心思掩饰的很好,殊不知,她那双充满了欲望和野心的眼睛已经全然把她的想法暴露在外,被周无漾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周无漾点点头,对待许昭昭的态度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反而态度未明地开口。 “许小姐,可是你还有家室,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可也有自己的老公啊,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许昭昭对自己的魅力足够自信,她自认为不可能有男人能逃脱得了她的手掌心。 听到周无漾这么说,她勾了勾唇角,自然而然地就把周无漾划分为这些男人其中的一员,甚至还对他有些失望,没想到这个男人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如此想着,她眼里的热络劲也消散了不少:“我可以理解为周队这是在吃醋吗?” 周无漾并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道:“许小姐是这样认为的?” 许昭昭也像他一样,不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而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 她脸上的委屈十分生动,根本看不出作假的痕迹:“我根本,就不爱他,我和他……我和他结婚,其实是另有缘由的……” 她垂下头,眨了眨眼,再抬头的时候眼角已经挂上了一颗要掉不掉的、晶莹剔透的泪珠。 鼻尖也变得有些红,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十分的惹人怜爱。 周无漾挑了挑眉:“许小姐这句话听起来,这其中好像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啊。” 许昭昭吸了吸鼻子,面上带着几分犹豫之色,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说这件事。 周无漾从纸盒里抽出了两张纸递给许昭昭:“没关系,如果许小姐不愿意说的话,可以不说。” 许昭昭接过周无漾递过来的那张纸的时候,指尖不经意间扫过了周无漾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第二百四十二章 十五年前过往 周无漾垂下眸子,盯着自己刚才被许昭昭碰过的那只手。 许昭昭见此立马接过纸,迅速把那张纸拿了回去。 她红着脸,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周无漾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许昭昭拿那张纸捏起来一角,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眼角,这才慢吞吞地开口:“其实,我是被王林强迫的。” 讲出这句话之后,她整个人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慢慢松懈下来,好像终于把心底隐瞒了很久的秘密说出来后得到释然了一般。 周无漾蹙眉:“强迫?王林就是你的老公吧?” 许昭昭也跟着紧了紧她那两条秀丽的眉毛,轻轻点了点头:“对,就是他。” 周无漾摆出一副惊讶的神情:“那你还和他结婚?” 许昭昭咬了咬嘴唇,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用力在咬,并不是在装模作样,因为很快,在她的力道下,嘴唇已经被她咬得微微泛白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十五年前……我当时只有20岁,还在上大学,那个时候,我家里缺钱,所以在KTV打工做服务员,负责端茶倒水的工作。 我也就是在那里遇见的王林,他当时就已经是公司的老板了。 许昭昭眯了眯眼,喝了一口柠檬水,被她咬得发白的唇瓣终于暂时获救。 “那天应该是他和他的客户在谈工作,我恰好给他们包房送酒,自打我进去之后,我就感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我有些害怕,只想尽快倒完酒,赶紧离开这里。 可他却偏不如我的意,甚至趁我倒酒的时候摸我的手调戏我,我害怕极了,立马就跑了出去。 后来已经很晚了,到了下班的时候,我准备换下工作服,换上自己的衣服,却直接迎面撞上了他,他喝得醉醺醺的,走路都直打晃,一看见是我,立马抓住了我的手,就……就要……” 许昭昭一边说,一边攥紧了拳头,眼里带着恨意还有几丝害怕甚至是惊恐。 是了,试问哪个女孩经历这些能够不害怕而去坦然面对呢? 下一秒,她几乎是咬着牙开口。 “那个时候,我心里不断在祈祷有人能够救我,像小说中的女主那样,在这种时刻有一个像男主一样的人从天而降,把我从魔鬼的手中带走,可是没有!我的祈祷并没有奏效,没有任何人救我!” 许昭昭越说越激动,她的声调不自觉提高了很多。 店里此刻本就人少,刚才又走了几个,现在除了周无漾和许昭昭在之外,就只剩下一两个人了。 所以许昭昭这番动静自然是引得了那两人的侧目。 他们不时地偏头往这边看,眼中皆是好奇之色。 服务员也往他们这边走路,但是看到他们的神情有些严肃,脚步就不由自主的有些踌躇,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过来。 周无漾看到他的动作,冲着服务员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 服务员看见后不禁松了一口气,就没再往这边走,直接掉头回去了。 许昭昭此刻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她根本就没注意到周无漾和服务员之间的互动。 她此刻整个人都有些发颤:“第二天醒来之后,我几乎快要疯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整个人慌乱到无法思考,我只知道要尽快离开这里,一定要离他远远的。 可是我后来才知道,我那个时候的想法有多天真!我逃不掉的,我逃不掉的……!” 许昭昭看向周无漾的眼睛突然瞪大。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到我的,他每天都缠着我,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我没有办法,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丫头,怎么能斗得过这种事业有成的老板?” 周无漾缄默了一瞬,随后开口:“你没有想过要报警吗?” 许昭昭摇了摇头,苦涩一笑:“报警?我斗不过他的,他太厉害了,他有人脉,有资源,就算进去了也只不过是一两天的事情。 而我呢,我到时候就要为我自己的这个决定付出惨烈的代价,所以我知道,报警这条路,是最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决不能选。 就这样,我日复一日的生活在他的折磨之下,我甚至,想一死了之,只要死了,便能逃离开这一切了。 可是天不如人愿,后来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自己怀孕了,我虽然对他很厌恶,但是看到那张怀孕报告单的时候,我那一瞬间有害怕,有彷徨,但是我不可否认的是,我整个人是惊喜的,因为我要当妈妈了!” 许昭昭的音调上扬,眉眼间的弧度都不自觉的变得柔和起来,好像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值得开心的事情一样。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又活了过来,虽然王林有错,可我的宝宝没错啊,我愿意为了他去接受王林,所以我拿着这张报告单,开开心心地去找了王林,并且告诉他,希望他能和我结婚。 可他却犹豫了,我当时很生气,一直质问他这是为什么,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后来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他终于说出了真相! 他告诉我,他有了老婆,有了家庭,甚至……还有孩子。” 许昭昭说到此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发虚,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缓缓开口。 “我那个时候觉得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了,我打他,骂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不怕遭报应吗? 他可能是也觉得心虚了吧,死死地抱着我,一句话也没说,任由我那么对他。 我心灰意冷,告诉他我不会做插足别人的第三者,我会结束这一段错误的感情,我会把孩子打掉,让他以后不要再来见我。 他对我苦苦哀求,希望我把孩子生下来,我不可能这么做,他那个时候就来问我,他要怎么做我才会原谅他,是不是只有他离婚了才可以。 我那个时候说对,对他说,他起码要有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来和我在一起。”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昭昭顿了一下,眼里带着不可置信:“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离了婚! 在那天之后,他一直没找过我,我以为他终于放过我了!可是过了几天,他找上了我,跟我说要和我结婚,说他已经和他的妻子离了婚。” 许昭昭此刻一脸愧疚:“我当时那么说就是想尽快摆脱他,让他不要再纠缠我,我真的从来没想过破坏别人的婚姻让他和我在一起的,我真的没有!”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昭昭猛地抬头看向周无漾,一脸希冀地看着他,眼里带着渴求,好像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周无漾的身上。 “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样天打雷劈的事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么做!” 周无漾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许昭昭黯淡的眼神一下子就被亮了起来,好像生活在黑暗中的小丑终于看到了自己渴求已久的光。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真的吗?” 就像是一个小孩,不断试探着大人对自己的底线。 周无漾给了她肯定的答案:“是真的。” 有了周无漾这句鼓励之后,许昭昭笑了笑,整个人仿佛又有了些活力。 “我那个时候在心里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我真的能做到当做这些事从没发生过,从不存在吗?答案是否定的,我做不到,所以我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也是给王林和孩子一个机会。 我问他,我已经把孩子打掉了,这样他也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他当时的回答是,就算孩子真的不在了,他也依旧想和我结婚,他说他喜欢我。” 许昭昭说到此的时候,嘴角挂着一抹笑容,那个笑容不再只有空洞的恨意和害怕,而是温柔的,是甜蜜的,是欢喜的。 “我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告诉他,我其实并没有打掉孩子,那个孩子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不想就这么打掉他,就算王林不打算和我结婚,我也不会打掉他的,我会自己把他抚养成人……” 许昭昭不知为什么,说到这里的时候上扬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整个人刚才好不容易恢复的精神气也不见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孩子没了! 她整个人仿佛一瞬间都被吸血鬼吸干了血色,只余下了一个空壳坐在这里。 不知道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可那里平平坦坦,没有赘肉,毫无生产过的痕迹,因为…… 随着她的动作,她的眼神逐渐变得越来越空洞,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在说话。 “后来,我们结了婚,结婚之后的那一段时间,我们生活的还很幸福,他甚至会特意早下班来陪我,每天和我待在一起。 我们甚至给宝宝准备了很多儿童用品,因为不知道性别,男孩子的,女孩子的,我们都准备了很多,他还说他不在乎孩子的性别,只要是我生的,他都喜欢。” 许昭昭的眼神温柔,她看起来是真的很期待这个孩子。 “那个时候,我也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对我好,我们也会一直幸福下去,可是没过多久,那个时候,我刚怀孕两个月,那天…… 他是第一次回来那么晚,在这之前,我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但是都没有打通,我急得团团转。 怀了孕之后,我的情绪也变得很不稳定,我整个人都不像是我自己了,所以一瞬间想了很多种可能性,最后我还是决定去找他。 但是我根本无从下手,我这个时候才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他,我不认识他的朋友,也不知道他平时都去哪儿,去做什么,我就像一只被他圈养的金丝雀,与其说被他保护得好,不如说我被他全然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所以我只能想到一个地方,那就是当初认识他的KTV。 我到了那里之后,那里还有我以前的同事,我问她有没有见到过王林,她表情有些犹豫,没说话。 又是这样的表情!在我知道王林其实已经结了婚的那天,他就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我意识到了不对劲,求她告诉我,她有些不忍心,还是把王林的房间号告诉了我,随后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让我冷静点。” 许昭昭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都是通红的,里面布满了红血丝。 “我进了包间之后,就看到……就看到王林那个混蛋,正搂着一个女人,你告诉我,我怎么冷静?怎么能冷静的下来?!我气不过,冲上去给了他一巴掌。 看到我在这里,他也很意外,这个时候我其实还渴望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误会,我还期待着他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昭昭冷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明晃晃的嘲讽,不知是对王林的,还是对她自己的。 “可是在他的脸上,我看到了慌张,不是怕我误会的慌张,而是因为心虚而下意识的慌张,那一刻我就知道,我长此以来想好好和他过日子,好好和他在一起,为他生儿育女的想法是多么愚蠢和可笑! 我那个时候整个人的脑子都是乱的,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推开门,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下楼梯的时候,我整个人一阵恍惚,直接从楼梯里滚了下去,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医院里,我看见了王林愧疚的表情。 我问他我的孩子还在不在,我心里还抱着期望,我这么坚强,我的宝宝也会很坚强的!他不会有事的。 可王林只是一脸愧疚的和我说对不起,可是对不起有什么用?!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啊!那是我的亲生骨肉啊!” 许昭昭情绪又激动起来,她闭了闭眼,眼角滑下一行清泪。 再睁眼的时候,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刚才的那些情绪好像通通都不复存在了一样,变得沉静而又内敛,仿佛突然之间成熟了不少。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爱上你了 “所以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你也依旧没有选择和他离婚,对吗?” 周无漾摩挲着手里的咖啡杯,食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着杯壁,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许昭昭点了点头,眯了眯眼。 “我当然没有选择离婚,他毁了我的一切,甚至还让我没了孩子,我和他离婚,他倒是如了意了,可我呢?我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昭昭突然停了,她并没有选择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周无漾,问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问题。 “王燃应该把那件事都和你说了吧。” 周无漾闻言一挑眉,他自然是听出了许昭昭指的是什么,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把这个“皮球”又踢回给了许昭昭。 “许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王燃应该跟我说些什么吗?” 看着周无漾的脸,许昭昭微微一笑,就算知道周无漾没说实话,也依旧不生气:“周队不用瞒我,他肯定已经和你说过了,就是十四年前的事情。 从那天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我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报复他,才能让他对我感同身受,后来我终于想到了,既然他让我的孩子死了,那我就毁了他的孩子,我要让他亲身体会到我的痛苦! 所以在十四年前,当时的王燃也只有17岁,还是个孩子,他那天住在家里,那天晚上,我穿着裙子,去了他的房间…… 但是最后其实我什么也没做成。” 许昭昭苦涩一笑:“那个孩子对我一直很抵触,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才导致他母亲和王林离婚的,所以在我看到这孩子的时候心里也不好受,总觉得对不起他。 但是我还是做了这个决定,那个时候王燃还是个孩子,孩子最会用言语来伤人,他看我有这个想法,直接把我从头到尾讽刺了一个彻底。”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昭昭还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王燃的这个做法并不感到恼羞成怒,反而觉得有些无奈。 “他跟我说,王林根本就不在乎我,让我也不要妄想能从这个家得到什么,因为他既然可以和自己的母亲离婚,可以和那个女人离婚。 自然就可以和我离婚,他说这个家已经彻彻底底烂掉了,他拼了命也想往出爬,而有些人却拼了命也要往里跳。 我知道他是在讽刺我,但是他哪里知道,我跳进这个深渊,并非我愿,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然入局,就算我想出局,也早就为时已晚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昭昭的神色有些伤感。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和王林离婚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王燃的母亲,王林结过两次婚,和我则是第三次了。 时间太久远了,我都快记不清我当时的想法了……起初我应该是觉得愤怒,愤怒和我结婚的人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渣,他之前从未和我说过他结了两次婚,后来我就觉得失望,最后彻彻底底的绝望。 所以在得知这些之后,我也就没有心思再去对王燃做什么了,他虽然是个孩子,可也是17岁的年纪了,他不想,我根本也无可奈何,所以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草草收尾了。 后来他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极度厌恶我,也就再也没回过家。” 许昭昭说完这些之后,她看着周无漾。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贱女人,因为这个而讨厌我?因为我居然对一个孩子动了心思,王林的确很可恶,可王燃又何其无辜,我当时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想通过王燃来报复他。” 周无漾摇了摇头:“这件事并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我也没办法去做评判,不过从客观角度来讲,许小姐和王燃并没有错,造成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王林。” “是啊。” 许昭昭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 “可惜,是我那个时候年轻,总是过于理想化,又太过愚蠢,所以后来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早就为时已晚了。” “不过我有些好奇,当年许小姐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王林,王林似乎对王燃的感情,也并不深。” 不然在警局就不会因为你的一两句话,就直接离开了。 不过后面这句话,周无漾当然并没有选择说出口。 许昭昭闻言面露嘲讽:“我当时在想,既然王燃是他的儿子,他就一定会在乎,那个时候我还抱着没有父母会不在乎自己的孩子这样的观念。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的确会有这样的人,他自私自利,只在乎自己,根本就不在乎孩子,孩子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只宠物。 高兴了就逗逗,不高兴了便可以随时丢弃,你看,前两天不就是吗?如果不是因为王林现在岁数大了,王燃还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根本就不会来看他。 当时王燃其实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王林就生气了,你一定看出来我当时其实是故意用那些话去激他的吧。” 周无漾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当时只是觉得,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其实这件事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总之,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我有多讨厌王燃,而是为了让王林露出这一面,他虚伪至极的面具,让我时时刻刻想要去撕碎!” 周无漾点了点头,神色似乎有些了然:“以那天的情况来看,陈小姐你确实做到了。” 许昭昭冷笑一声:“我当然做到了,王林那么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怎么会忍受王燃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周无漾点了点头,状似随意地问道:“那许小姐,这些年除了当初对王燃做的那件事以外,你还对王林进行报复过吗?” 许昭昭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没有,经过那件事之后,我渐渐看清了他,我知道在他这样的人面前,我这些报复手段都是不够看的。 再加上从那之后,我的心就已经死了,我这些年也并没有遇见能再让我心动的人,与其让这样的男人流入社会,祸害别的小姑娘,不如就让我代劳吧。 何况,他虽然什么都缺,可就是不缺钱啊,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大把大把的钱花,这样的日子,我何乐而不为啊。” 许昭昭对这件事看得很开,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说完之后还俏皮地对着周无漾眨了眨眼。 因为她保养的很好,原本就看着年轻,此刻再配上她眼里的灵气,活像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做完这个动作,她突然低下头,羞涩一笑,在开口前偷瞄了周无漾一眼。 “但是,自从那天遇见了你……我突然就又有了心动的感觉,我知道我这样做你会觉得很轻浮,但我就是爱上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和王林离婚的,我不会像他当初那样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怎么可能?! 饶是周无漾这样内心强大的人,也没想到许昭昭这个女人会表白。 还是在说到这种事的情况下突如其来的表白,他立马像是被呛到了一般,咳嗽个不停。 这下可把许昭昭弄得一慌,她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跑到周无漾身后给他拍了拍背,又把桌子上的咖啡杯递给他,但她拿的并不是周无漾的那杯,而是她自己的那一杯。 许昭昭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焦急:“快喝一口咖啡。” 周无漾此刻还真需要一口水来平复,但并不是因为他此刻止不住的咳嗽,而是背后陌生女人的触感让他有些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自在,所以急需要喝口水来平复。 但他并没有接过许昭昭手里的咖啡,而是盯着咖啡杯的一个地方不动。 许昭昭有些奇怪,她顺着周无漾的目光看过去,结果正好看见了咖啡杯壁上的一个红色唇印。 她的脸色立马一红:“你的咖啡喝完了,我出于情急才拿了我的,你不要误会……” 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刚表白完,好像已经根本算不上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了。 想到这里,许昭昭的脸更红了,看起来就像是个熟透了的水蜜桃,她端着那个咖啡杯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好在周无漾看出了她的窘迫,替她解了围:“谢谢你许小姐,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他这句话无疑是给了许昭昭一个台阶下,许昭昭也顺着他的台阶放下咖啡杯,坐了回去。 “没关系的,你没事就好,不知道周队对于我刚才的表白,有没有什么想法。” 但是还没等周无漾开口,许昭昭就抬起手制止了周无漾继续说下去的话。 “周队先不要着急拒绝哦,我知道我这样真的很唐突,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要一份弥足珍贵的感情,但是迟迟没有机会。 可是现在这个机会它来了,它是上天赐给我的,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所以还请周队能给我一些时间处理其它问题,还有,希望周队能够利用这个时间仔细想想,考虑一下,不要着急做决定。” 许昭昭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啦,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也没等周无漾回答,直接朝着他眨了眨眼,拿着包就踩着小高跟小跑了出去。 周无漾下意识转头透过窗户往外看,只见许昭昭好像知道他会往这边看似的,也朝着这边扭过了头。 还抬起两根纤细的胳膊放在头顶上比了一个爱心,眉眼弯弯,朝他笑了笑,随后便跑远了。 周无漾看着女人小跑着离开的背影,眼里露出一抹深思。 *** 翌日一早,周无漾一到办公室,张迎就屁颠颠地跟过来,脸上更是一脸八卦的坏笑:“周队,怎么样,昨天有没有去赴约啊。”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去了。” 其实张迎本身就是随口一问,日常想犯犯贱调侃两句,但是他没想到还真就得到了这个炸裂的回答。 事情真的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了,但是张迎却有些傻眼了:“周,周队,你真去了?!” 周无漾并没有理会张迎,而是扫了一眼已经抬起脑袋竖起耳朵的众人。 “这不是你们所希望的吗?” “那……周队,怎么样啊,是不是个美女?有没有想法打算深入发展一下?” 张迎这句话无疑是给了众人勇气,他们立马跟着开始起哄:“是啊周队,咋样啊,看对眼没?” “啊呸,你当周队是王八啊,还看对眼没。” …… 周无漾的脸色黑了又黑,甩出了一句让他们差点惊掉下巴的话:“这个人也来过局里,小杨就见过。” 他这句话成功地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叫小杨的警察身上。 “小杨啊,周队说你见过,所以这人到底是谁啊。” 那个叫小杨的更是一脸懵逼,他挠了挠头,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什么人了,除了嫌疑犯,他根本就接触不到别的人,更别提女人了。 “我也不知道啊,你也不是不知道,干咱们这行的,哪能见过什么女人。” “所以,周队,到底是谁啊?” 众人又把目光齐刷刷地移向周无漾。 周无漾低着头忙着手里的工作,头也不抬,就这么淡淡吐出了三个字:“许昭昭。” “许昭昭?这名字跟偶像剧女主角似的,但是许昭昭是谁啊?不认识。” 在场的人听见这个名字,脸上都露出了茫然之色,这个名字,他们压根就没听过啊。 就连张迎和姜涛也是一脸不知所云,因为那天他们两个并没有跟着进去,所以并不知道许昭昭就是那个跟着王林来的女人。 但是那个叫小杨的却是知道的啊,所以几乎在周无漾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他就瞪圆了眼睛,嘴巴都张成了一个“o”字。 他此刻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许,许昭昭?这怎么可能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就是纯纯嫉妒! 那天就是他招待的许昭昭和王林,在周队他们到来之前,两人都跟他做了自我介绍,他当然是在场除了周无漾以外,唯一知道许昭昭身份的人。 所以他缓了半天也没接受这个听起来就十分荒谬的回答。 但是旁边的人一听他这话的意思,立马明白过来他这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的。 大家一瞬间就都站起来,走到小杨面前给他围起来了。 “小杨,这么说,你还真认识这人啊,你说说这人到底是谁啊?” 众人都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小杨。 小杨依旧没从震惊中缓过来,他结结巴巴地开口,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 “这个许昭昭……她……这人是王燃的后妈。” 虽然他说话毫无逻辑,但是并不妨碍众人听懂了他的意思。 无疑,小杨这句话犹如惊雷一般在原地炸响,甚至掀起了不小的浪花。 “什么?!王燃的后妈?那不就是那天跟王林一起来的那个女人吗?” 在场的众人,就属张迎的反应最大,因为他也是见过那个女人的。 张迎立马跑到周无漾的位置,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周,周队,是,我也承认,虽然那个女人长得是漂亮,还我见犹怜的,但是她已经结婚了啊,咱们干这行的,绝对不能干这种有损道德的事啊,要不然到时候别人该怎么看你啊。” 这下许昭昭的身份一出来,大家也没了像刚才那样起哄架秧子的心思。 毕竟这个女人已婚的身份实在尴尬,要是被传出闲话,周无漾在警局的处境也会变得十分不好看。 他们现在都十分崇拜这个队长,所以自然也是不想周无漾遭受这种无妄之灾,也一起跟着张迎劝说起周无漾来。 “是啊周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漂亮的姑娘多的是,不一定非要她。” …… 听见耳边一句一句犹如和尚念经一般对自己的劝诫,周无漾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能忍受的程度已经到达了临界值。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那个女人了?” 这下他们一愣,全都看向张迎:“是啊,周队什么时候说过他喜欢那个女人了?” 这下有人反应过来了,立马看向张迎说道。 “周队这张脸,这个能力,这个身高,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没有,非得找个这样的,张迎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张迎眨了眨眼:“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也没说周队喜欢上她了啊,是你们认为错了。” “你刚才那句话不就是那个意思吗?要是周队因为这个质疑我们的智商那就都是你的错!” “我靠,你傻关我什么事啊,能不能别什么事都赖我……” 张迎觉得自己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 就在这边吵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姜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周无漾旁边了。 “去透透气吗?” 周无漾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喋喋不休争辩的众人,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好主意。” 于是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办公室,甚至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天台。 周无漾抽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随手又抽出一根递给了姜涛。 姜涛顺手接过。 周无漾拿出打火机,低着头就着火光给自己点了火,随后就要递给姜涛。 姜涛摆了摆手。 周无漾扬眉看着他。 姜涛看向远处:“不抽了,上次抽就已经算是破戒了。” 周无漾轻“啧”了一声,朝着姜涛伸出手。 “那你倒是把烟还我啊,这可是华子呢,很贵的。” 姜涛闻言脸上出现了些许笑意,他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看着周无漾:“都是队长了,不缺这点钱吧,一根烟还舍不得?” “你又不抽,拿着这不是浪费吗?纯粹是脱了裤子玩皮球。” 周无漾这句话实在是粗鲁不堪,但是却让姜涛险些笑出来。 他感觉自从自己认识了旁边的这位,就难以在时刻保持冷静了,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从他嘴里吐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简直是让人猝不及防,无从招架。 姜涛拿着那根华子,放在鼻尖下轻嗅着,这才缓缓开口:“不抽了,闻闻。” 周无漾这下知道姜涛这是烟瘾犯了,通常想抽烟却又不能抽的时候,就会通过这种办法来缓解。 周无漾吸了一口烟,感受到烟雾已经进入到胸腔中,他跟着眯了眯眼。 “说吧,叫我出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透透气。” 周无漾直接无视了姜涛这句话,直接开口说道。 “你是想问我许昭昭的事吧。” 姜涛侧头看向他:“你昨天是和她见了面?” 周无漾因为此刻正在抽着烟,所以只是不清不楚地“嗯”了一声。 “她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说她有多喜欢我,说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觉得神魂颠倒的,原本还能忍受王林那个老男人的,现在因为我忍受不了了,想要立刻马上就离婚。 ” “咳咳。” 姜涛闻言不自觉就呼吸一滞,再呼吸的时候恰好就吸到了周无漾吐出来的烟,被呛得直咳嗽。 过了半晌,他才压抑住自己喉间的痒意,哑声开口:“你确定她是这么说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千真万确,要不是昨天我赶她走,她都舍不得走呢。” 姜涛闻言直接沉默了,周无漾在这方面一向是不靠谱的,他虽然没有和许昭昭那个女人有过什么直接接触,但那天他也见到过那个女人。 他总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像是那个女人能干出来的。 知道周无漾这么说,应该是无意多说这件事,所以姜涛干脆换了一个方式来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这下周无漾倒是有些意外了,他扭过头看着姜涛:“你为什么这么说,你发现了什么?” 姜涛摇了摇头:“我没和她有过接触,所以对她了解也不多,自然说不出她是否有问题,但是这个女人既然已经有了家室还和你纠缠,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为好。” “呦,你这个没谈过恋爱的还教育起我来了?” 周无漾嘲讽地瞥了一眼姜涛。 姜涛也冷冷回视:“你就谈过了?” 结果谁知道周无漾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了:“我当然谈过了,我跟你说,不说有二十个,但是十多个还是有的。” 姜涛有些怀疑地看向了他,这可把周无漾给整不服气了:“你这是什么眼神,不相信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自己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那你为什么跟上一个女朋友分手?” “当然是因为咱们这行工作太忙,因为我没时间陪她,她太想我,总觉得没安全感,所以分手了。” “上上个呢?” “因为我没给她买她想要的包。” 姜涛闻言“嗯”了一声。 周无漾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他这声“嗯”不对味:“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 姜涛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便转身走了。 周无漾看到姜涛这个态度,一下子就火了,眉宇间都是洋洋得意:“我看你就是赤裸裸的嫉妒,我才不跟没谈过恋爱的人计较!” 姜涛的脚步一顿,转过头看着周无漾说了三个字,随后就转身走了。 周无漾听见那三个字直接瞪大了眼睛,因为姜涛说的那三个字是:我也是。 周无漾咬了咬牙:“姜涛,我看你现在真是出息了!” —————————— 悄悄话:你们相信咱们周队谈过那么多次恋爱吗? 周队:你是不是想死了? 没有没有!周队是万人迷谈过好多次恋爱! 周队:(傲娇脸)哼,这还差不多,追我的女人简直是从这里排到了法国,那个姜涛,就是纯纯嫉妒。ヽ(‘⌒??メ)ノ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要买孩子 后来的几天,在大家的不懈坚持和努力之下,终于查完了这28年间的所有关于人贩子的相关卷宗。 但是很糟糕的是,在这28年间多的数不清的卷宗中,没有一个和杨艳春形容的那个女人相似的人,更别提连同她一起的犯罪团伙了。 这样的结果只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目前那个女人连同她的犯罪团伙仍是在逃状态,还没有被缉拿归案。 所以,这件事发酵来,发酵去,终究还是变成了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样子。 “你现在对于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头绪?” 姜涛看了一眼正在低头沉思,难得深沉起来的周无漾。 周无漾过了半晌后才开口:“没什么头绪。” “我还以为你会有办法。” 姜涛真是这么想的,毕竟在他看来,周无漾这小子每次都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主意,任何困难都到了他面前都会变得束手无策起来。 周无漾轻嗤了一声:“你还真是高看我了,有办法解决总要针对有头有尾的事情,这件事不仅没头没尾,只有杨艳春一个人的一面之词。 甚至还是28年前的事情了,28年前的女人很年轻,但是距离当初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了28年了,她自然也不再像当初那样的年轻,保持当初的样貌,我们只根据杨艳春一个人的描述,自然很难再找到当初的那个女人。” 姜涛点了点头,神色一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既然那个女人的容貌有了变化,有没有可能咱们看卷宗的时候错过了?” 周无漾摇了摇头:“没有这种可能,因为人们总是对老年人存在更多的同情心,所以卷宗里那些做人贩子的都是年纪偏大的,所以光在年龄上,她们就不符合。” 姜涛点了点头,的确,他翻阅的那些卷宗里,先不说根本就没有杨艳春口中描述的眼睛很美的女人,甚至光是年龄上,就可以完全排除了。 姜涛也知道自己不应该为难周无漾,但是他只要一想到这些年间,这个犯罪团伙不知道让多少个家庭破碎,他就不得不强迫自己直视这个问题。 “那咱们现在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谁说我们要坐以待毙了?这个词,就不会出现在我周无漾的字典里。” 周无漾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 但是这次听在姜涛的耳朵里,却觉得分外安心,因为他知道,这证明周无漾没有穷途末路,他还有办法。 “你想怎么做?” “既然他们还并没有被缉拿归案,那就证明他们还在继续这个肮脏的交易,当然,除非他们突然良心发现,金盆洗手了。” 在姜涛“你不要再说废话”的眼神下,周无漾的眼睛一转。 “当然,这种可能性非常少,毕竟这件事情可是个暴利的买卖,能花非常少的钱,甚至都不用花钱就能平白无故地得到个孩子,他们转手再把孩子高价卖掉,可以说是极为划算的买卖。 这种利益的甜头一旦被吃到,那他的良心就会逐渐被金钱,被欲望腐蚀,所以他们是不可能放弃这个肮脏的交易的。” 姜涛额角的青筋直跳,周无漾真是一贯会兜圈子,但是他又对他无可奈何,毕竟每次的确都是靠他来出主意。 所以他强忍住自己想要暴走的内心,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所以呢,你的办法是什么?” 周无漾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反问了姜涛一个问题:“你说当初杨艳春为什么能联系上他们?” “当然是因为杨艳春想要个孩……” 说到一半,姜涛就停了,他看着周无漾,好像猜到周无漾的想法了:“所以,你的办法就是,假装想收养一个孩子?” 周无漾摇了摇头,纠正了姜涛不准确的形容:“不,准确的来说,是想买一个孩子。” 姜涛蹙了蹙眉:“你疯了吗?你确定这样的方法可行吗?”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不可行?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姜涛沉默了,他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虽然这个办法听起来很简单,但是说不定却很有用呢,你别忘了,危险和利益是并存的,他们会舍得放弃这些利益吗?再说了,又不是以咱们现在的身份。”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想要个女孩 姜涛蹙了蹙眉:“你是说,换一个身份?” 周无漾点了点头:“到时候如果这么做,就必须安排一个假身份。 而且这件事急不得,咱们既然是想装作买孩子的人,那自然就要抛弃一切警方的手段,用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了解、去寻找有关于买孩子的途径,这样才不会引得他们的怀疑。 你还记得当初杨艳春是怎么和那个人贩子联系上的吗?” 姜涛回忆了一下当初杨艳春说的话:“她说,她当时是在外面的公共厕所上看到的电话号码。” 周无漾点了点头:“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28年前他们用这样的手段,并不代表如今他们还在用这样的手段,过了这么多年,科技已经不像当初那样落后了。 这个方法也许他们也不会采纳了,不过你记得当初杨艳春打了那个电话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她说……她当初打了电话之后,是一个男人接的,男人听了她说的买孩子的话,就直接挂了,还说打错了,直到过了几天,才突然有个女人联系上她,不对……你的意思是说……?!” 姜涛猛地抬起头,看向周无漾,他当初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现在他好像知道自己到底是忽略了什么地方。 周无漾点了点头,肯定了他脑中的想法:“当初杨艳春打的电话明明就是厕所门上写的电话号码,但是打通了之后,那边的人却说是她打错了。 然而,过了几天,突然有女人主动给她打电话,问她是否想要买孩子,所以说,杨艳春先前打的电话,并没有打错,他们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因为这是他们的一种手段。” 姜涛继续接话说:“为了防止被警方追查的手段!如果是警方看到了这个电话号码,在打了这个电话之后,就算对方说打错了,也不一定能打消警方的怀疑,反而有可能会顺着这条线继续调查下去。 但如果给他们打电话的真的是想要买孩子的普通人,在听到对方说是打错了电话之后也就会不了了之了,届时,什么都不会发生。” 周无漾点了点头:“看来,这个犯罪团伙真是十分谨慎,怪不得能苟延残喘到今天。” “这甚至还是28年前的手段。”姜涛想到此就有些后背发凉。 28年前的科技并不发达,警方的势力也做不到像现在这样面面俱到,但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尚且就能做到如此谨慎的地步了。 那现在呢?他们还会这么容易就被人抓到漏洞所在吗? 姜涛和周无漾都知道,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这么想着,姜涛的心里不免有些沉重。 “怎么,你这就退缩害怕了?” 周无漾斜睨了姜涛一眼,他自然是能猜出来姜涛在想什么的,因为此刻姜涛那张本就冷若冰霜的脸看起来更冷了。 “那咱们第一步应该先怎么做?”姜涛并不理会周无漾的调侃。 “第一步就是先发个帖子。” 周无漾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一个当下最火的贴吧网站,随后直接注册了一个号。 姜涛看到这里,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唇没说出口。 “你什么时候也养成这副磨磨唧唧的性子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周无漾的眼睛此刻还盯着屏幕,但他后背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似乎能窥见姜涛的内心。 “你不是说不要动用警力吗?那你这么注册的话,会不会暴露你的身份信息?” “谁跟你说我用我自己的身份注册的?这种贴吧随便搞个虚拟身份就可以了。” 说话间,周无漾已经进入贴吧,五指纷飞,噼里啪啦地打了几行字。 等周无漾打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姜涛凑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只看了一眼,他就抽了抽嘴角。 只见那屏幕上显示着几行字——本人24岁,男,有工作,从小父母离异,不相信婚姻,所以不想结婚,也不想找对象,但是想要一个孩子,最好是一个小女孩儿,但是因为年龄的问题,还无法收养孩子,所以我想问问,广大网友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 ??????) 姜涛看着这几行字,被雷的简直是外焦里嫩:“你为什么说你想要个女孩?” 周无漾轻“啧”了一声:“像你这样的正经人就不懂了吧,我莫名其妙注册了一个账号,突然发了这种帖子,如果被那个犯罪团伙看见了,他们第一时间并不会联系咱们,而是会怀疑。” 姜涛蹙着眉:“你是说,他会怀疑咱们的目的,怀疑咱们是警察假扮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所以光说这些是不行的,但是加上一个条件——想要个女孩,这个解读就可以有很多种了。 你想想看,一个24岁这么年轻的男人,他为什么不找对象,不结婚,偏偏想要个小女孩。” 姜涛蹙着眉,不明白周无漾问他这句话的意义是在哪里:“你不是说是因为他自小父母离异,不相信感情吗?” 周无漾抬起他的食指在姜涛面前晃了晃。 “这句话从女人嘴里说出来还有点可信度,但是在男人嘴里,除非特殊情况,那不亚于在放屁。” 看着姜涛略有些迷茫的神色,周无漾叹了一口气。 “算了,像你这么正直的人是不会想到这个层面的,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他想要个女孩,说好听点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说不好听点儿……” 周无漾的眸子闪了闪,眼里带着厌恶。 “就是想把她当成童养媳,良心点的或许会耐心等到她成年,没良心的……小女孩在小的时候便要遭受她这个年纪不该遭受的痛苦。” 经过周无漾这么一说,姜涛彻底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了,他的眼里也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厌恶:“这种人都不应该称之为人!” 简直就是畜牲不如。 周无漾轻“啧”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找对象和结婚投入资金和精力太大,回报占比过小。 所以他们才会想找一个思想未发育好的孩子,他们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人,便会怎么养,孩子只能依靠他们而活,所以只能按照他们想要的方式去成长。” 这下姜涛就明白周无漾这么说的原因了:“所以,你这么说,是想让他们认为你也是这样的人?” “一般警察是说不出来这样的话的,他们就算怀疑,这句话也能打消他们不少的疑虑。” “你不就是警察吗?”不也说出这样的话了吗,不过后面这句话姜涛并没有说出声。 周无漾怎会不知道姜涛在想什么,他看着姜涛,眼神里满满都是洋洋得意之色:“我是普通的警察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 徘徊的男邻居 周无漾说这话的时候太过狂妄了,但是姜涛听后还真觉得不好反驳,毕竟周无漾说的很对,他的的确确不是什么“一般”人。 “咱们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这是当下最火的贴吧网站,如果他们现在还在做这个,就不可能看不到这条消息。” 周无漾眼里带着笃定。 姜涛点了点头,刚要说话,一阵铃声就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安静的氛围。 是张迎去接的电话,两人下意识都看向张迎,张迎不知道听到那边说了什么,随后张迎的脸色一下子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严肃起来,他下意识抬眼,往周无漾这边的位置看去。 张迎“嗯”了几声,说了一句:“你们尽力救人,其它的,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随后就挂了电话。 张迎挂了电话之后,就看着姜涛和周无漾两人开口:“许昭昭和王林出事了。” 周无漾和姜涛听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他正在工位上工作的警员听到这个消息也跟着抬起头。 毕竟许昭昭这个名字,他们也是知道的,甚至有人还下意识看了一眼周无漾。 周无漾此刻脸上没什么表情,更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他并没有说话。 倒是姜涛蹙着眉,开口问道:“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是医院打来的报警电话,说王林和许昭昭中毒了,现在正在进行抢救。” 周无漾终于说话了,他挑了挑眉:“中毒?怎么会中毒呢?” 张迎摇了摇头:“听刚才那医生那意思,好像情况挺紧急的,我估计,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张迎随后侧头看向周无漾,问道。 “那周队,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去许昭昭他们家看看?” 周无漾点了点头:“让痕检的兄弟们都跟着过去。” 很快,众人就开着车到了许昭昭和王林的家楼下。 这是一套复式别墅,从外面看,装修风格有一种欧式庄园风,坐落在草坪上,看起来很漂亮。 众人下了车,便看见此刻有一个男人正站在门前,不断徘徊着,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因为警车停车的位置和房子的距离并不算太近,所以那个男人并未听到身后的动静。 张迎下车后刚要说话,就看见周无漾抬起食指放在唇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张迎看到立马噤了声。 周无漾朝着众人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众人在原地不要动,他自己则是慢悠悠地抬着腿往那个人的方向走。 那个人此刻仍旧是背对着他们,不断抬头低头,对于周无漾的接近简直是一无所知。 终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抬起手便要敲响房门。 几乎在他的指关节落在房门上的瞬间,他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你在干什么?” 男人整个人的身子下意识一抖,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回过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谁?” 结果却什么都没看见,他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在他转身的下一秒,就听见耳边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声音幽幽的,犹如鬼魅:“你是在找我吗?” 这下男人真是有些绷不住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他这次快速地扭过头,直直地对上了周无漾的那张脸。 距离很近,不过两拳的距离。 突如其来的人脸让男人吓得向后跳了两步,随后结结巴巴地开口:“你是……你是谁?” 等他说完,这才看清自己面前的人身上的穿着,是警服! 看到这身衣服,他整个人又下意识退了两步。 周无漾看到他的动作,眯了眯眼:“你躲什么?” 男人咽了咽口水:“躲?我没躲,我只是有些惊讶。” “是吗?”周无漾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仿佛能透过他的脸看透他整个人的内心深处去。 男人的身子滞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是啊,正常人看见警察都会下意识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的。” 周无漾状似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哦~~~” 随后转而说道:“这里是许昭昭和王林的家没错吧?” 男人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门,接着点了点头:“是啊。” “那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当……当然是因为我想跟他们说说话啊,我是他们的邻居,偶尔会来这里串个门。” 男人说完之后似乎还怕周无漾不相信似的,指了指对面大树旁边的那个别墅。 周无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的确是一座别墅。 他转而收回了目光,看着男人也不说话。 但越是这样不声不响、平静无波的眼神,就越发看得男人心里直发毛,所以他有些忍不住了,下一秒直接主动开口打破了目前的僵局。 “所以,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只找做了亏心事的人。” 男人的眉毛一跳,干笑了两声:“那你一定不是找我的了,毕竟我没做什么亏心事。” 周无漾这次没再看他,转而放到了眼前的门上:“我是来找他们的。” “他们……?他们做了什么亏心事了?”男人紧接着问道。 “你很想知道吗?”周无漾眯了眯眼。 第二百五十章 诡异餐桌 男人闻言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警察,怎么这个警察说话这么奇怪呢。 他也说不好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跟他说话的期间,让自己从头到尾都觉得很不舒服。 好像对方是挖坑想让你往里跳一样,他想到这里,下意识摇了摇头,内心不断重复着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 “算了吧,我还有点儿事,既然你是找他们的,那就找吧,我也就不打扰了……我就先走了。” 男人艰难地扯了扯唇,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尴尬。 说完这句话之后,随后也不等周无漾回话,就直接朝着他刚才指的别墅的方向走去。 开始的脚步还很慢,到最后越走越快,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圆点,消失在远处。 周无漾看着他的背影,眸子眯了眯,对男人的离开并不做阻拦。 这个时候众人在不远处看到这个男人已经走了,知道没必要继续再站在这里了,所以很快众人就都陆续出现在了别墅的门口。 “他是谁?有问题吗?”姜涛刚才看到了周无漾和男人在进行交谈,至于两人说了什么,由于距离不算近的缘故,他并不知道。 “他说他是许昭昭和王林的邻居。”周无漾的语气淡淡的,一边说一边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 “邻居?”姜涛皱了皱眉,下意识看向刚才男人走向的地方,那里的确也是一座别墅,如果他真的住在那里,那两人的确算是邻居没错了。 “但是他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一切是不是都太巧了?” 姜涛心里自然是觉得这个男邻居可疑的,毕竟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许昭昭和王林两个人出事的时候出现,任谁都会觉得他的嫌疑最大。 “如果他做了亏心事,那他早晚都会露出马脚的,不急于这一时。” 周无漾似乎对于这个邻居的出现不甚在意。 姜涛点了点头,默认了周无漾的想法,毕竟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调查许昭昭和王林两人中毒这一事件,其它的,先排在后面。 随后由技术人员破门之后,众人跟着进入了两人家里。 别墅内的装修风格和外面一样,都是偏欧式风格,看起来很洋气大气,和许昭昭的气质有些像,看起来像是她会喜欢的。 周无漾站在大厅里,从底下仰头看向上面,这座别墅一共有三层,楼梯采用的是转梯的形式。 从下向上看去就如同一个深深的旋涡,像一个牢笼一样束缚着下面的人,下面的人就如同一只笼中之鸟,想飞却怎么也飞不出去,只能困在这个地方,暗无天日。 这些想法只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瞬间,他很快便收回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另外一边靠近厨房的桌子上,没多想,他抬腿便往那边走去。 走近之后,才发现这是个圆形餐桌,餐桌很大,甚至足够容纳十个人用餐了。 此刻桌子上面的大转盘上琳琅满目的摆着六七盘菜,这里面的每个菜都有已经被动过的痕迹, 但是还是可以从剩下的这些菜中,看出当初精致的摆盘。 餐桌上透明的大转盘下面,只摆了两套碗筷,不难看出,这应该是许昭昭和王林的餐具。 但是餐具的摆放并不整齐,甚至有些杂乱,歪歪斜斜的,桌子上的桌布也有些向外偏斜,好像是被人扯过一样。 有些歪斜那边的餐具只有一个盘子,一个透明的高脚杯,高脚杯中的酒已经被喝完了,只剩下一些酒红色的酒渍挂在上面,像干涸的血液,有些发黑发暗。 而另外一套餐具明显就比这个整齐不少了,虽然也随着桌布的下扯有些歪,但是对比之下看来,也要好得多。 区别于另外一套餐具,还多了一双筷子,一个白瓷碗和一个瓷勺子。 周无漾定定地看了两秒,随后走到那个餐盘更乱的位置旁边,眼神微微下瞥,结果就看见靠左边桌布的下摆,被餐桌遮盖的阴影位置有着明显被拉扯过的痕迹。 那上面有着好几层褶皱,看得出来此人在拉扯的时候用了不算小的力气,又或者说是攥在手里用了很大的力气,因为这些褶皱在白色的桌布上看着很明显。 他的眼神并没有就此停留,而是再次下移,落在了有着褶皱的桌布偏右的、大理石瓷砖铺砌而成的地面上。 此刻地面上散落着一双筷子,旁边还散落着一个勺柄断落的白瓷勺和已经碎成两半的白瓷碗静静地躺在地上。 和大理石地面映出的亮光搭配在一起,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和诡异。 很明显这些餐具不是因为桌布被扯而连带着扯下来的,因为这些餐具散落的方向和桌布被扯的方向并不相同。 他收回目光,转而把目光移到餐桌旁边的椅子上。 椅子和餐桌的距离并不是很近,如果是坐在这里吃饭的话,那距离明显是有些远的,够不到桌子上稍微远一些的菜,而且除此之外,椅子的方向也有些不对劲。 正常吃饭的情况下,椅子不说是正对着餐桌,起码大体的方向也是要朝向餐桌的位置才对,但是此刻椅子的方向却明显向左倾斜。 假设这个坐在这里的人,向左倾斜是为了更加靠近左边的那人,那他餐具的摆放位置应该距离左边也更近一些。 而餐具下面的桌布已经被向左边向外扯过,所以桌子上的餐具整体应该是偏左移一点点,但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餐具对比向左倾斜的椅子,却明显还要向右倾斜一点。 也就是说,这个人椅子先前的摆放位置并不在这里,而是应该和餐具的摆放位置相同,椅背和餐具应该处于垂直的关系。 由此可见,椅子的位置靠左,并不是因为他想离左边的人更近。 至于是什么原因才导致这样的歪斜,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另外一把椅子,也是这样歪斜着的,但是歪斜着的方向却和那把椅子的方向截然相反,是靠右偏斜的。 和刚才的情况一样,即使是由于下拉的桌布把餐具扯偏的情况下,餐具和右边的餐具距离也并不算近,甚至还有些远。 可见,也可以排除这个椅子的主人想靠近右边的人才这么摆放的原因。 周无漾看到这里的时候挑了挑眉,看起来,这里面还暗藏着一些玄机啊,这两人的中毒绝对不简单。 “王珂。”周无漾转过头,叫了一声正在忙碌的王珂。 王珂闻言抬起头看向周无漾,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怎么了周队?” “这个餐桌上面所有的东西都非常重要,不论是盘子里的菜,还酒杯里面剩下的酒渍……这些通通要进行痕检。 还有这些用过的餐盘,掉落在地上的餐盘碎片,都要拿去做指纹检测和唾液检验,这些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王珂点了点头,依旧惜字如金:“明白。” 周无漾收回目光,没再多看。 王珂做事和他本人一样,虽然话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寡言少语,但是做事还有专业度这方面还是十分靠谱的,这点周无漾颇为放心。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他死了! “周无漾。”姜涛的声音突然从一个地方传了过来。 周无漾顺着他声音发出的位置看过去,就看见姜涛此刻正站在餐桌对面的一个木制柜子旁边。 正低着头看着手里拿着的东西,但是由于姜涛站位的原因,导致周无漾看不清他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于是周无漾索性抬腿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这才看清姜涛手里拿着的是一部手机,不过手机的屏幕已经碎了,碎的位置是从屏幕中间的位置向外扩散,应该是先磕在了柜子上,随后再掉落在地上。 有了这个猜测,周无漾下意识低下头,眼神在柜子上面流连,最后停留在柜子上的一处痕迹上。 是柜子的边框处,上面有一道轻微的撞击痕迹,对比旁边的边框,有些微微向内凹陷,很有可能就是手机撞的。 “这个是谁的手机?” 周无漾问了这句话之后又看了看姜涛手里屏幕碎裂的样子,抽了抽唇角,觉得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于是转而又换了另外一个问题。 “还能打开吗?” 姜涛摇了摇头,随后按了一下电源键,手机屏幕亮倒是亮了,但是却出现了一道道的彩色条纹。 由于屏幕是从中间碎裂的原因,这些条纹还有些扭曲,总之,这样扭曲的条纹几乎遍布了一整个屏幕。 甚至这些还不算完,下一秒,手机就开始乱蹦,由于不能解锁的缘故,乱蹦的结果就是手机不受控地开始自己不断尝试解锁和拨打急救电话。 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还的确有些荒谬。 眼看着就要拨出急救电话,姜涛立马关上了手机。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之前姜涛出任务的时候,手机甩了出去,摔得四分五裂,就是出现了这种情况,所以姜涛对此有些见怪不怪。 “应该是手机屏幕坏了,出现了误触,换个手机屏幕就好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张迎在喊:“周队,周队……?” 别墅的面积很大,张迎并不在他们这边的位置,由于一进门就开始分开找线索了,所以张迎也不知道周无漾去哪了。 对于他来说,周无漾明明刚才还在这里站着,等他再一抬头的时候,就发现周无漾不见了,所以他开始四处寻找。 周无漾和姜涛闻言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外走。 张迎此刻也已经找过来了,他气喘吁吁的,明显是跑了几个地方才找到的周无漾。 “周……周队,出事了。” 周无漾闻言皱了皱眉:“是不是他们两个人之中,有人死了?” 张迎有些惊讶周无漾会这么说,他点了点头:“周队,你猜对了,的确是有人死了,死的那个是……王林。” 王林? 听到这个回答,姜涛下意识看向了周无漾,只见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反正没有惊讶就对了,好像对于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似的。 “不过那个许昭昭跟快死了也差不多了,据说已经一脚踏入阎王殿了,要不是医生尽力抢救,估计也和王林一样过去了,现在抢救完了,正在ICU呢。” “医生说她什么时候会醒了吗?” 张迎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也问了医生,但是他说他也不能确定,可能是一天,可能是两天,也可能更久,总之就是没有固定的时间。” 周无漾点了点头,安排道。 “你打电话给医院,许昭昭醒了之后让他们第一时间告知咱们,你找人过去在病房附近守着,随时监控病房里的状态,。” “还有那个王林……联系一下江时,让他尽快安排尸检。” 张迎点了点头:“是。” 随后就转身出去了。 周无漾侧过头,看着旁边的姜涛:“上楼看看?” “走。”对于这个提议,姜涛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两人顺着转梯,上了二楼。 二楼有两个房间,两人随意地推开了一个门,这个房间很大,床也很大,但是床上却只有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子。 “这个许昭昭和王林分居了?” 姜涛说到这里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周无漾,毕竟之前许昭昭可是送了周无漾三天的玫瑰花,还表白过他来着,按周无漾的话来说,为了想和他在一起,都要和王林离婚了。 这样看来,这样的情景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姜涛的目光过于灼热,周无漾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盯着床头上方的墙,并没有看姜涛。 “收起你的那些想法,就算许昭昭真做了什么,这件事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姜涛:“……” 这点不用周无漾说,姜涛也是知道的,虽然许昭昭的确长得很不错,但是以他对周无漾的了解,他自然知道,周无漾是不可能喜欢这种女人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离婚协议书 何况许昭昭还是个有家室的人,所以他其实从始至终也没在这方面怀疑过周无漾。 知道自己要是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也是自讨没趣,所以姜涛自然也就不说话了。 收回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顺着周无漾现在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对面那张墙上的痕迹。 此刻床头上方的白墙有一个很明显的分界线,分界线以内的地方对比分界线以外的地方明显要白上许多。 可以看得出,这里之前是挂着一个相框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姜涛想应该是两人的结婚照。 他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有结婚照的影子,看来结婚照并不在这个屋子里面。 连结婚照都撤了,看来还真不是简单的吵架那么简单,两人的婚姻可能真的岌岌可危了。 姜涛回过神来,便看到周无漾正在往床头的方向走。 床头柜光秃秃的,周无漾带着手套的手在一圈明显的印痕上抹了一下,再抬手的时候,乳胶手套上已经有了一层灰。 看得出来,这里曾经也摆放着什么东西,根据常人的习惯来看,这块之前摆的应该也是结婚照。 按理来讲,以许昭昭和王林的家庭条件,家里应该有常驻的保姆才对,可是今天,他们进来的时候,却并没有看见所谓的保姆。 而如果有保姆在的话,保姆根本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一层灰出现在家里,不然也太不称职了。 从灰尘的厚度来讲,这个床头柜应该有三天以上的时间没有进行擦拭了。 也就是说,保姆起码有三天的时间没打扫过这个卧室,又或者说……没出现在这个家里了。 想到这里,周无漾顺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包装袋,拿起来很轻,里面是空的,只有一张纸。 周无漾抽出那张纸打开,这才发现这是一张收据。 一张手表的收据,看到这上面的价格,周无漾挑了挑眉。 一万八。 感受到姜涛的目光,周无漾把手中的收据递给了姜涛。 姜涛接过,看到上面的价格,也一个激灵,这个价格,可还真不是常人能够负担得起的。 像他们这个职业,想买这样的一个手表起码也要两个月的工资才行,而且是不吃不喝,不花一分钱的那种。 “这是许昭昭买给自己的手表?” 周无漾摇了摇头:“这可不一定,一般女士手表的包装袋不会这么沉闷。” 姜涛看到周无漾手里黑压压的包装袋,的确,这个包装看起来很像是男士手表的品牌。 “那就是送给王林的?” 周无漾摇了摇头:“你看看收据上的时间。” 姜涛看过去,发现这上面写着的日期是2020年四月一日。 而今天是5月18日,也就是说,这个表是在一个半月之前买的。 这支表和王林死亡,间隔时间只有一个半月。 姜涛有些不明白周无漾让他看时间的意义。 “这能证明什么吗?” “许昭昭是在出现在警局的三天后和我见的面,那天她就和我说,她会为了我和王林离婚,让我一定要等着她。 试想一下,如果你想和一个人离婚,你还会给他买一个这么贵的手表吗? 就算这些钱在许昭昭的眼里不是钱,可是也不算少数,何况她现在生活这么优渥,完全都是因为有了王林的存在。 如果她真的和王林离婚了,那她能从王林手中拿到的财产又有多少呢?她会不为自己的未来而打算,反而还去给这个即将变成前夫的男人买这个价位的手表吗?” 姜涛听了周无漾这个解答之后并没有觉得恍然大悟,相反,他更觉得奇怪了。 他皱起眉头:“如果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她还能给谁买手表?” 如果说是给周无漾买的,那显然也不是,那个时候的许昭昭还不认识周无漾呢,更不可能给他买表了。 姜涛只觉得现在的问题一个一个地接踵而至。 “可是如果不是买给王林的,也不是买给你的,那她还能买给谁呢?还有,如果真的按你刚才说的那些来分析,许昭昭又为什么会为了你放弃这么好的生活?何况,她说喜欢你的时候,应该就只见过你一面吧。” 倒不是姜涛怀疑周无漾的魅力,从他作为男人的角度来看,周无漾在很多方面中的确都表现的无懈可击。 出众的样貌,过人的学识,智慧的思想,不得不说,周无漾在这个年纪是极为出色的。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认为这么年轻漂亮的许昭昭会放弃这么多年优渥富足的生活,就为了和周无漾在一起。 说句不好听的,三十多岁的年纪虽然按现在的标准来说,还算年轻,但也仅仅是“算”了。 她要是真在这个年纪离了婚,饶是她再漂亮,看起来再年轻,多少也是和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是不一样的。 因为这个年纪的她已经没有了试错资本,她要谨慎于每一个选择。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姜涛打量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周无漾。 许昭昭怎么就能确定,她离了婚之后,周无漾就一定会和她在一起呢?她会想不到这些吗? 姜涛想到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许昭昭的场景,这个女人怎么也不像是个单纯到连这些都考虑不到的傻白甜。 对于姜涛的这个问题,周无漾笑了笑,这个笑容有些意味深长:“谁知道呢?” 看到周无漾的这个反应,姜涛眯了眯眼,他承认他的确不如周无漾那样聪明,但他也不是个傻子。 他追问道:“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周无漾挑了挑眉,看向姜涛:“这次反应还不算太慢。” 姜涛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废话少说。” 周无漾“啧”了一声,也没再拖着不说:“那天许昭昭给我讲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她跟我说,她是被王林强迫的。” 周无漾这句话可是给了姜涛不小的冲击,虽然他的表情仍旧冰冷木讷,但是从他的眼神里,周无漾还是感受到了他的震惊。 “你说许昭昭是被王林强迫的?” 如果周无漾不说,姜涛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的,那天许昭昭和王林在一块的表现,不说有多亲密,但是绝对是一个正常夫妻该有的样子,而且他在许昭昭的表现里,可一点都没发现她有什么被强迫的痕迹和丝毫的不情愿。 “看来你也很惊讶。” 周无漾挑着重点,很快就把那天许昭昭和他说的自己那些年的经历给姜涛复述了一遍。 姜涛听完,这下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有点不太真实,他万万没有想到,那样一个外表光鲜亮丽的女人,竟然有这样的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惨过往。 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周无漾却开口打断了他这些想法:“你觉得她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这句话可把姜涛问得有些懵:“什么意思?你怀疑她说得这些不是真的?” 周无漾摇了摇头:“我可没这么说过。” 姜涛:“……” 姜涛此刻不禁不感叹一句,自己的接受能力还挺强的,周无漾一贯是这样,他现在都已经习惯了,听到他这么说,也没什么反应了。 知道他这是不愿意说的意思,姜涛也就不问了,毕竟现在他们还在许昭昭和王林的家里,这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把刚才的东西拍了照片,周无漾就塞了回去,随后拉开了第二层抽屉…… 第二百五十三章 坐收渔翁之利 抽屉里面的原貌刚展现出来,“离婚协议书”这五个大字立马出现在眼前。 看到这个东西,周无漾眼里闪过了一丝什么,随后立马把这份“离婚协议书”从里面拿了出来。 他直接翻到了关于财产分配问题的那页。 存款问题:双方名下现有银行存款五千万,双方各分一半,为两千五百万,分配方式:各自名下的存款保持不变,但男方应于2020年6月30日前一次性支付2000万元给女方。 另外,夫妻共同所有的位于白水湾的房地产所有权归女方所有。 车辆:夫妻共同所有车辆、车牌五个,价值2000万元人民币,双方各分一半,但男方自愿多分给女方一辆车,且不得反悔。 看完这些,周无漾迅速翻到最后一页,在双方签名的位置上,此刻赫然已经签上了两个人的大名。 姜涛自然也看到了:“没想到这个许昭昭的行动还挺快的,这么快就已经拟好了离婚协议书,还已经让王林签了字。” 对于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个“离婚协议书”他还有些意外,毕竟他刚才听了周无漾说的那些,下意识觉得这两人离婚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没想到,事实和他想象的截然相反,这一切还真就那么容易。 “这个许昭昭分到了不少钱,这些钱足够她生活下半辈子了。” 对于刚才那些财产的分配,怎么看都是许昭昭占了好处,许昭昭现在就是个阔太太,她没有任何的收入可言,可以说,她身上所有的钱都是王林给她的,如果不是王林,那她什么也没有。 周无漾闻言只是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可是她就算分到了再多的财产,这些也只是钱,是钱就会有花光的一天,何况她这些年估计早就已经适应了这样大手大脚花钱的生活,这些钱听着数目足够大,足够多,可对于她这个当了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阔太太而言,又能花多久呢?” 姜涛一愣,是啊,对他来说,这钱已经算是个天文数字了,可对于许昭昭这样已经习惯生活在钱堆子里的人自然是不算什么的,可能挥一挥手,就全都没了。 这么看来,王林持有的那个公司,才是源源不断来钱的源头,只要公司一天不倒,王林就会一直持续不断的有钱拿。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这个许昭昭为什么一定要一心和王林离婚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还放不下这么多年对王林的恨意,对这件事仍旧耿耿于怀?亦或者说是真心爱上了周无漾,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 就在姜涛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周无漾突然出声提醒了一个他刚才忽略了的地方。 “现在王林已经死了,两个人并没有去办离婚手续,这个离婚协议书已经失效了,也就是说,现在它和废纸无异。” 周无漾一边说,一边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文件。 姜涛心里一个“咯噔”:“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这些钱还有公司,全部归许昭昭所有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孩子,王林倒是有一个孩子也就是王燃,但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王燃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一定,何况就算有那么一天,那些钱也不一定还在了。 所以说许昭昭就是最大的受益人,她轻轻松松便能拿到王林的遗产。 在离婚关头,甚至已经拟好了离婚协议,王林突然就死了,她又突然就这样坐收了渔翁之利,是不是有点……过于巧合了呢? 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姜涛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的,看来一切还要等许昭昭苏醒之后再说了。 两人随后又去了另外一间屋子,不出意外的,在另外一间屋子里两人也看到了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还有属于男人的衣服,看来王林现在是住在这个屋子里的。 这个屋子也和许昭昭刚才的那个屋子一样,家里起码有三天以上的时间没有打扫过了。 “这个王林明明才是给许昭昭钱的那个,对于许昭昭,他为什么还这么退让,甚至自己来住这个次卧。” 这个房间虽然也是一室一卫,但是却是按照客房的标准来装修的。 和主卧的格局布置,精致程度和舒适程度都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婚纱照 难道王林真的就这么爱许昭昭?甚至能爱到舍不得让她受这么一点苦? 那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又为什么会同意和许昭昭离婚呢,甚至还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 姜涛思来想去也有些想不明白。 随后两人又去了三层,也就是这座别墅的顶层位置,那里面有一个杂货间。 随后两人便在满是尘土里的杂货间里看见了那个被取下来的结婚照。 硕大华美的结婚照此刻像是一个垃圾一样,被随意地丢弃在角落里。 两人走到那张婚纱照面前,这才发现这张结婚照的相框已经坏了,此刻正要掉不掉地挂在那张结婚照的边角处。 而照片上,王林在结婚照上的脸也已经被灰尘覆盖,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灰。 明明是两个人共同的结婚照,却只剩下许昭昭对着镜头正在笑着,能看得出来。 那个时候的她还很年轻,尽管化着非常浓厚的妆容,可还是掩盖不住她妆容下的胶原蛋白。 她的笑容,她的眼睛,美丽而又妖冶,带给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姜涛看了一眼就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而已,但是照片中许昭昭的眼神却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甚至看到的第一眼浑身上下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下意识看向周无漾,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抬手摩挲着相框中王林脸上的灰。 很快,在他的擦拭下,王林脸上的那层灰已经被擦拭干净,王林的那张脸又重新露了出来。 照片中王林的嘴角弧度上翘,眉眼上扬,眼里的笑意不似作假,看得出来,他当初似乎对于结婚这件事,是很开心的。 周无漾抬起手,看到指尖的灰尘,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拍了拍手,直到灰尘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上,手套上的灰尘也少了许多之后,他的神色才变得好看了一些。 “他们看起来很开心。” 周无漾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听得姜涛直蹙起眉头。 “这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他们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周无漾没说话,转而盯着那张照片,目光落在照片中两个人的脸上。 就在姜涛以为他都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周无漾才低声开口了。 “是啊,结婚了,怎么可能会不开心呢,应该开心才对啊……” 姜涛的眉毛皱的更紧了,周无漾这话他怎么听怎么都觉得透着一种奇怪和诡异。 姜涛刚要开口,便看到周无漾已经往外走了,只留下一句话:“你还不走,是打算住在这里吗?那我也是没什么意见的。” 姜涛此刻真是想骂人的心都有了,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被摔在地上的结婚照,随后转头看了一眼半开不开的门,叹了口气,只能匆匆地跟着周无漾走了出去。 剩下的屋子一个是看电影的类似于放映厅的屋子,另外一个则是健身房,两人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所以周无漾和姜涛决定把需要取证工作的人留在这里,他们两人则是回了警局里。 “江时呢?” 周无漾回了办公室,就看见陈雨萌正要往外走,他立马叫住了陈雨萌。 陈雨萌一愣,看见是周无漾回来了,她下意识往周无漾旁边看了看,但是却只看到了姜涛,并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别看了,张迎还在现场,没跟着回来。” 周无漾这句话直接把陈雨萌整了个大红脸,她立马垂下头嘟囔着:“我才没有找他呢,谁要找他……” “你这话要是让张迎听见可就伤心了。” 张迎要是在这里,肯定又要和陈雨萌两人互怼到跳脚了。 陈雨萌听了这话原本就有些泛红的脸更红了,她下意识抬眼瞥了一眼姜涛,发现姜涛也正盯着自己。 “周队,你胡说些什么啊,他才不会伤心呢,他只会骂我骂的更加变本加厉。” 陈雨萌唯恐周无漾嘴里再蹦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她立马换了一个话题,接上了周无漾最开始问得那个问题。 “那个周队……你刚才是问江法医吗?” 周无漾自然看出她是在转移话题,不过他也犯不着在这儿为难一个小姑娘,于是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陈雨萌看他没有再提及张迎的趋势,当即心里松了一大口气:“陈法医已经去医院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手表:“他去了也有半个多小时了,应该快回来了。” 几乎陈雨萌的话音落下,就响起了一道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是谁想我了?” 这个声音,是江时的。 周无漾转头看过去,与此同时,江时也已经进了办公室,他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江时也没管几人的反应,直接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随后一饮而尽,还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声。 “江大法医,你倒是挺悠闲啊。”周无漾眼里带着笑意,也抬着腿走到沙发面前坐下,随手拿起了一个杯子放在了江时面前。 江时看到眼前的杯子,抬眼看了一眼周无漾。 周无漾也不说话,眼神从他的身上游移到了杯子上。 江时认命般地叹了一口气,随后给周无漾拿的这个杯子倒上了一杯水,随后扬了扬下巴。 “我再悠闲也比不过咱们周大队长悠闲啊,连我这个天天碰死人的手倒的水都敢喝。” 周无漾垂下眼,看着江时给他倒的那杯水,随后面不改色地拿起那杯水,也和江时一样,一饮而尽,随后他拿着已经不剩一滴水的杯子给江时看了看。 “别说,这天天碰死人的手倒的水,细品之下还真的别有一番滋味呢,不如,你再给我倒一杯,让我再细细品鉴一下,如何啊?” 周无漾把杯子重新放到了江时面前。 江时闻言脸上一僵,刚才的游刃有余和笑容已经消失了,他叹了口气。 “变态!纯纯变态!我还真是怎么恶心都恶心不过你啊,你喝了也就喝了,还说这细细品鉴这样恶心的话,要不是我知道我这手已经洗干净了,我的隔夜茶估计都要吐出来了。” 只能说对于周无漾这种人,他遇见了也只能甘拜下风。 江时说着,还摊开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 周无漾这回,没再让江时给他倒水,而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先这么做的人可不是我。” 江时认命般地点了点头:“得,算我倒霉,都怪我不识趣招惹了你,这下行了吧。” 可放过他吧,别再恶心他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早该如此。” 江时:“……” 行行行,都是他活该非得招惹这个活阎王。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不介意 “行了,你自己在这喝吧,慢慢品,细细品,我呢,也该去看看这个叫,王……王什么来着?” 江时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王林的名字了。 “王林。”姜涛在一边淡声开口。 江时连忙点头,脑袋里灵光一闪:“对对对,是这个名字,就叫王林。” “他的情况,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周无漾开口问道。 这件事江时是知道的。 “听医院的人说了,他是中毒了,毒已经攻入了五脏六腑,抢救不过来了,倒是他那个妻子命挺大,居然抢救过来了,估计是中毒的程度比较浅,抢救的及时。” 周无漾却突然眯起了眸子,脸上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你刚才说什么?” 江时眨巴了一下眼睛,回答道:“她那个妻子命大。” 周无漾摇了摇头:“不对,下一句。” “中毒的程度比较浅,抢救的及时?” 江时索性把后面两句话全都说出来了。 一直注意着两人动静的姜涛看到周无漾的脸上露出这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姜涛开口问道:“你发现什么问题了?” “没什么。”周无漾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别的。 他抬头看向江时:“你去解剖王林的尸体吧,他什么时候中的毒,中的都是什么毒,含量多少,你必须都要查清楚。” 江时点了点头,有些不爽:“放心吧,这些话你都不用嘱咐我,我可是专业的好吗。” 周无漾随意地抬了两下手指:“去吧。” 江时走后,周无漾看向陈雨萌:“你去查查王林的人物关系网,把和他有关系的,有过节的,可疑的人,全都找出来。” 陈雨萌点了点头:“是。” 陈雨萌说完便转身要走,周无漾却又叫住了她:“等等。” 陈雨萌的身子一顿,她转过身看着周无漾:“周队,怎么了?” “还有许昭昭的,和她有关系的,关系不好的,可疑的人也都找出来。” 陈雨萌点了点头:“好。” 陈雨萌走后,姜涛顺势也坐了下来,他学着刚才周无漾的样子,如法炮制,顺势把一个杯子放在了周无漾面前。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怎么着,你也想喝水了?” 姜涛点了点头。 “别怪我没提醒你,刚才我擦了那么厚厚的一层尘土。” 周无漾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了比。 “回来之后还没洗手,虽然戴着手套,可是摘手套的时候也不能保证没有蹭上,现在手上说不定都是那个相框上面的灰尘,可能不只是灰尘,反正应该没比江时那双天天碰尸体的手好到哪去。” 姜涛的神色依旧淡淡的,周无漾说的这些没给他造成丝毫影响:“没事,我不介意。” 周无漾挑了挑眉,随后拿起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那你喝吧。” 姜涛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桌子上的水就喝了。 “说说吧,你对于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周无漾率先挑起了这次案情的话题。 姜涛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我觉得这件事必有蹊跷,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 周无漾啧了啧舌:“哦?那你说说,这巧在何处啊?” “王林的儿子刚进来这里,王林前脚来看,后脚就出事了,许昭昭刚和你说完她会和王林离婚,结果王林就死了,这不奇怪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抬眼看向姜涛:“所以……你觉得这个许昭昭有问题?” 姜涛摇了摇头:“我不能这么说,因为许昭昭也差点死掉,如果这一切是她做的,那她对自己未免也太过下得去手了。 她怎么能把握好自己的命,她只差一点点就死了,我觉得这样的冒险行为,一般人不会选,何况,她离婚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王林已经签了字,两人离婚进行的也很顺利,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便能离婚了,可是现在……”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现在王林死了,婚肯定是离不成了,不过人直接没了,倒是比离婚更快捷了。 “你不奇怪为什么王林会同意离婚吗?” 周无漾突然问了姜涛这样的一个问题。 姜涛拧着眉毛看他:“王林既然能跟王燃的母亲离婚,又能跟许昭昭的上一任妻子离婚,现如今再跟许昭昭离婚也很正常吧,毕竟他是个见色忘义的男人。” 周无漾的指尖点了点桌面。 “有可能,不过那些都是王林还年轻的时候,他现在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就算是折腾,也折腾不到哪里去了,所以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许昭昭握着王林的一些把柄,让王林不得不和她离婚。” 姜涛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周无漾跟他讲的那些有关于许昭昭的经历和过往。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许昭昭拿当年的那件王林强迫她的那件事威胁他?毕竟现在的许昭昭肯定和当初初出茅庐的许昭昭不一样了,她有了能和王林抗衡的资本和能力。” 虽然许昭昭现在在家做个富有太太,但姜涛的直觉告诉她,许昭昭绝对没有她看上去那么简单,所以对付王林对她来说,一定不会非常困难。 这个时候,办公室外突然响起了一串脚步声……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知道了一个大消息! 下一秒,张迎的声音就跟着响了起来。 “周队,周队,姜哥,你猜我们在许昭昭和陈淼家里都发现了什么?绝对是大消息!” 未见其声,先闻其人,说的就是张迎。 周无漾和姜涛闻言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张迎说完之后没听见两人回答的声音,还以为两人没在办公室,结果一脚刚踏入办公室,在眼神一阵搜索之后,一下子就看到了两人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喝水。 他立马抬着腿往这边走,刚要说话,就看见周无漾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比他先一步开口:“说吧,你有什么新发现。” 他刚才和姜涛并没有对现场勘察的太过仔细,只是对重点的地方进行了查看,所以有所遗漏是必然的。 “我们发现许昭昭怀孕了!”张迎说完这个消息之后就立马扬了扬下巴,毕竟这个可是一个全新的发现,在张迎这里完全可以称得上算是大消息。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迅速看向周无漾,祈祷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种名为赞赏的神色,但是却意外地没有。 “哦?”周无漾扬了扬眉:“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消息的?” 张迎也顾不得什么卖弄关子了,直接掏出了一张纸递给周无漾。 周无漾接过这张纸,看到了纸上面写的几个大字:孕检报告单。 毫不意外的,下面的姓名写的是许昭昭的名字。 中间则是超声检查的图像,最底下的超声提示显示的是——宫内早孕。 也就是说,许昭昭怀孕了。 周无漾看完之后顺势递给姜涛,姜涛接过,看到这个诊断结果之后眼里先是闪过了一丝惊讶,随后露出了些了然的神色,先前的惊讶转瞬即逝。 张迎原本等着两个人对这个事情感到惊讶呢,结果没成想这两个人一丝一毫惊讶的表情也没有,这让他一瞬间就有了极大的挫败感。 “你们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呢?” 对于这个愚蠢且白痴的问题,周无漾原本是不想理会的,但是他还是问了张迎一个问题。 “我问你,许昭昭现在在哪?” 张迎一愣,不明白周无漾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她现在在医院啊。” “那医生有没有和你说过她的情况。” 张迎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明所以:“有啊,怎么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看见周无漾和姜涛两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看,也不说话。 张迎脑海里迅速闪过了什么,他整个人一激灵,身后甚至一瞬间起了一层薄汗。 “是啊,许昭昭现在就在医院呢……她要是怀孕了医生肯定能知道啊,但是医生压根就没有说过这件事,也就是说许昭昭压根就没怀孕,这张报告单是假的!” “这个单子,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周无漾摩挲着手里的纸,这张纸已经有些皱巴了,上面有着手指抚过的痕迹,看得出来有人拿着这张纸在手里摩挲过了很久。 “是在王林的书房。” “果然。”周无漾闻言轻笑了一声。 姜涛也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原来这个就是许昭昭离婚的筹码。” 他们两个人先前讨论的问题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 姜涛现在有一种一觉醒来天都变了的感觉,明明自己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但是他却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些极为重要的信息。 张迎听到姜涛提到离婚,立马点了点头。 “对对对,两个人好像现在分居了,甚至离婚协议书都拟好了,不过许昭昭都怀孕了还想着离婚……而且王林还真签了字,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这媳妇儿都怀孕了居然还能同意离婚。” 说到这里,张迎下意识看了一眼周无漾:“是因为周队吗?” 不过这句话他的声音却明显低了许多。 姜涛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周无漾闻言却脸都黑了。 “你下次说话之前,好好动动你的脑子。” 张迎被周无漾这么一说,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难道不是嘛……” 许昭昭就是喜欢周队啊,现在想离婚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啊,还不许他说了。 不过这些话张迎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周无漾眉毛一挑:“你看起来很不服啊。” 张迎浑身一颤,立马一个激灵,他摇了摇头,一阵心虚,心虚的同时,更是一万个庆幸自己没把刚才想的那些说出口。 “没……没有,一定是这个许昭昭嫌弃这个王林了,许昭昭那么年轻漂亮,想找条件好的应该很容易,王林都五十多岁了……她想离婚也很正常。” 其实张迎说的这句话多少有些夸张了,王林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不再年轻了,但是他保养的却很好。 根据身材来看应该有健身的习惯,所以没有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在这块就已经赢了大部分的中年男人了。 但是张迎说的也的确没错,按照许昭昭的外表,再找个相貌更好更年轻的男人也是完全可以的。 “许昭昭想和王林离婚的理由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张迎点了点头,认同了姜涛的想法。 “没错姜哥,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这个许昭昭不仅假孕,还在假孕之后提出离婚这个要求,而王林在知道这个消息还同意了,难道王林压根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好借此机会摆脱?” “不对不对。” 说完这句话,张迎就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自己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王林这种情况属于老来得子,一般人年纪大了就很想自己身边有个孩子陪自己,按正常情况来讲,王林这年纪都能抱孙子了,但是现在王燃的情况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这个时候许昭昭怀孕,对于王林来说,这完全就是一个天大的惊喜,他爱这个孩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同意呢……” 张迎皱着眉,细细琢磨着这一切。 第二百五十七章 谁说我是帮他了? 周无漾和姜涛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两个人在给张迎思考的时间,思考的机会。 现在队里的人本就不多,张迎作为队里为数不多的主力军这样是完全不够的,他需要进步,需要成长。 “我知道了!”张迎拍了一个巴掌,脸上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许昭昭拿这个孩子威胁王林,如果王林不和她离婚,那她完全可以威胁王林说要打掉这个孩子,对于王林来说,这个孩子应该是无比重要的,甚至比许昭昭是否要和他离婚还要重要。 所以他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不得已才同意和许昭昭离了婚,但是他却不知道,什么孩子,这个根本就是许昭昭摆脱他的计谋罢了,这么一想,这个王林也挺惨的,美人在侧,却同床异梦啊。” 张迎自顾自地分析了一大通,他说完之后才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周无漾,一副求表扬的姿态:“周队,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他心底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绝对是这样没错。 周无漾看着张迎这副亮晶晶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一只柯基在自己面前摇头摆尾的样子。 他对此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张迎:“还不算太笨。” 虽然周无漾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张迎作为自认为了解周无漾的一员,知道能让他说出这句话已经实属不易了。 所以张迎嘿嘿地笑了两声,极为不要脸地开口。 “那我就当周队你是在夸我了。” “你挺嘚瑟啊?”周无漾嘴角又带上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看得张迎一个激灵。 “没有没有。”张迎立马摇头。 “你去看看陈雨萌那边,和她一起尽快把跟王林还有许昭昭有关的人,可疑的人物都找出来,还有监控,排查一下他们两个人住的地方的监控,到时候你们两个就一起去吧。” 周无漾说完,张迎的表情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啊?” 张迎整个人都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个周队……我能不能不和陈雨萌一起啊。” 他说完,还下意识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陈雨萌。 陈雨萌正在打字,结果突然就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恰好对上了张迎看过来的眼神。 陈雨萌打字的手一顿,张迎则是像触了电一般猛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抬起手握成拳,捂着嘴轻咳了一声,眼神也四处跟着乱瞟,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心不在焉的样子。 殊不知,自己的这副“忙碌”的姿态已经全然落入周无漾和姜涛的脸中。 “姜涛,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装作很忙。” 姜涛摇了摇头:“没听过,但是我现在见到了。” 周无漾和姜涛的一唱一和成功地诠释了张迎的小丑行径。 急得张迎挠了挠头,一脸窘迫之色:“周队,姜哥!你们俩能不能不要再取笑我了。” “怎么了?和她闹别扭了?” 张迎摇了摇头,立马否认了:“没,没有,就是觉得她一个女孩子,我一个男的,在一块,不太合适。” 但是姜涛一下子就戳穿了他。 “以前你不是也和她工作吗?那个时候怎么没觉得不合适?” 周无漾来之前,张迎和陈雨萌两人的工作总是分不开的,所以在一块待着的机会很多,在队里的日常就是两人怼来怼去。 张迎立马瞪圆了眼睛,摇了摇头:“哪有啊,我那是和她正常的工作关系,正常的工作交集,那是避免不了的啊。”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周无漾的灵魂拷问:“那你现在就能避免了?” 张迎几乎未经思考,直接脱口而出:“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难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和之前不同的事?” 周无漾的语气柔和了许多,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姿态。 “当然……反正,反正就是和之前不一样,我现在就是不太想和她在一起工作。” 张迎说这些的时候不知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有一种逐渐红温的趋势。 周无漾看到张迎脸色的变化,这小子真是成长了啊,套话也套不出来了,不过就算他不说,他也能猜到这其中的大概。 既然这样,那他不介意帮张迎一把,毕竟指望着这个傻小子自己开窍,还不一定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干咱们这行的是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吗?不想干什么就能不干的吗?如果你是抱着这样工作内容还是可以由你自主选择的想法,那你不如趁早收拾东西走人。” 周无漾脸上的笑意没了,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这副表情对于张迎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因为周无漾最开始来的时候,在会议室里整顿他们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很久没见到周无漾这样严肃的表情了,张迎整个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哪里还顾得上说什么喜欢还是不喜欢,而是直接就点头答应了。 “周队,你别生气,我不说了,我也不选了,我现在就去!” 张迎说完,像是害怕周无漾再说些什么似的,一溜烟直接跑去陈雨萌的旁边,还朝着周无漾这边看了两眼。 “你为什么故意吓他?” 周无漾侧过头看着姜涛:“我这是为了他好,他既然做了这个工作,当然事事要以工作为主,何况,就他这样的,如果没有人帮一把,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对象?” “所以……你承认你是在帮他了?”不得不说,姜涛是会抓重点的。 “谁说我在帮他了?我只是喜欢看戏而已,这戏一直没什么进展有什么意思,就失去了它演绎的价值了,所以为了这场戏能顺利的进行下去,我不介意对他推波助澜一把。” 姜涛点了点头:“随你……不过,你现在可能要失望了。” 因为,张迎和陈雨萌两人此刻谁也不理谁。 第二百五十八章 奇怪的地方 两人之间透着一种诡异的安静,就好像彼此之间都完全当对方不存在似的。 周无漾抬手捏了捏眉心:“真是个废物。” “事实证明,你的好戏看不成了。”姜涛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周无漾斜睨了一眼姜涛。 “姜涛,你最近话好像很多啊。” 姜涛闻言身子一顿,如果不是周无漾说,他好像的确没注意到自己这个变化,他不说还好,一说,他还真的发现自己最近的话好像确实变得有些多了。 他以前虽然心里有想法,但是却很少表达出来,第一时间不是分享自己的想法,而是去做。 所以久而久之,队里的人以为他就是这样不爱说话的性格,所以也很少和他有什么交流。 就连张迎也是这样,以前和他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但是为什么,他最近说话就变得多起来了呢。 这样的变化让他自己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所以在周无漾问出了这个话题之后,姜涛直接选择了沉默。 看到姜涛的这个反应,周无漾深感无趣地“啧”了一声,像是对此有些失望似的。 “我还以为你变得有意思了呢,没想到还是这么无趣,真是可怜我这个队长啊,在这样的队里生活,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周无漾一边说,还一边“啧啧”地为自己感叹着。 姜涛额角的青筋跳了又跳,一个声音逐渐在他的心里发展壮大,那个声音就是,管它是因为什么变化呢,想说就说了。 于是姜涛冷冷地看着周无漾:“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说话真的很难听。” 周无漾闻言眨了眨眼,他点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 “当然有啊,对我说过这句话的人甚至能从这里排到法国去,不过那又怎样,我知道你们只是因为说不过我,所以才气急败坏说我的,我不在乎。” 姜涛:“……真是难得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人。” 周无漾微笑(*??︶??*).??.:*??:“谢谢夸奖。” *** 因为还没有看过王林尸体的缘故,两人当即决定往解剖室的方向走。 穿好防护服消好毒之后进入了解剖室。 江时此刻刚做好准备工作,还没有开始解剖尸体。 看到两人来了之后,随后略微侧了一下身子,把王林的尸体露了出来。 看到王林尸体样貌的时候,周无漾挑了挑眉。 他此刻的脸色发紫,嘴唇也是浓重的深紫色,这让他的整张脸看起来有些狰狞。 周无漾的目光下移,落在了尸体的指尖处,这才注意到尸体的指甲整体也是泛着紫的,典型是中毒而亡的表现。 “这个王林中毒情况的确挺严重的,他浑身上下都紫成这样了,难怪没抢救过来呢,下毒的这人也是够狠的,这个剂量足够人死得透透的了,就算抢救的早估计也够呛了。” 江时把盖在王林身上的白布一撩,这回王林的尸体是彻彻底底地露了出来,的确如江时所说,他的身上也都是紫色的痕迹,活像个传说中的僵尸。 王林的尸体看着吓人,但是除去全身发紫之外还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仍旧需要江时进行进一步的解剖,所以两人在简单地看过尸体之后就出来了,把那里留给了江时。 姜涛想到刚才王林尸体的模样,沉声开口:“看来给王林下毒的这个人,是抱着让他必死的决心,才下了这么大剂量的毒。” 周无漾并没有说话,他沉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小时后,江时一边摘口罩一边匆匆走进办公室。 进到办公室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叹道:“要是我每天都能呼吸到这样清新的空气就好了,真是幸福的味道。” 随后他眼神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在了周无漾的身上,走到了他的工位面前:“我现在已经解剖完了。” “什么情况?”周无漾放下手头的工作,看向一脸疲态的江时。 江时抬手捏了捏眉心,感觉到眼睛一阵酸痛:“王林的死亡原因很复杂。” 周无漾拧眉:“很复杂?你的复杂指的是什么?” “我解剖的时候,发现他的随意肌有些松弛,哦对了,随意肌就是骨骼肌的意思。” 江时想到对方并不懂这方面的东西,所以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但是王林已经死了,按理来说,在他身上已经产生了尸僵反应。” 尸僵反应也就是说骨骼肌开始逐步收缩,变得僵硬,不可能还会松弛。 江时点了点头,赞同了周无漾的说法:“你说得对,按理来说是这样的,王林的尸体虽然呈现了一定程度上的尸僵状态,但是和正常尸体绝对还是有所差距的。” 周无漾问道:“所以这个和他的死亡原因有关吗?” 江时摆了摆手:“这才是我重点要说的,这也是我现在都想不明白的,因为王林身上奇怪的点不只有这一个。” 许是江时也急迫地想把这件事说出来,所以也并未再卖关子,他直接继续开口。 “我还在王林的脏器上,肝脏,心脏,还有脑的器官中发现这些器官都呈现出一种瘀血肿胀的状态,各脏器浆膜及粘膜下系点状出血,以及心肺的浆膜出血明显,通俗点来讲,就是由缺氧造成的缺氧性损害,严重的话,像他这种,会致死的。” “也就是说,王林死于这两种原因?这两种原因共同造成了王林的死亡?” 江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总之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一种诡异的融合,还有一种明显的排斥,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莫名其妙,但是事实确实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 周无漾闻言沉思了片刻,随后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王林不只中了一种毒?” 江时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性,但是人体结构太复杂,对于同种情况,每一个人的情况可能都不太一样,所以最终结果,还要等毒理性检验报告出来之后再进行具体分析。” 周无漾点了点头:“如果出了结果,请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江时点了点头:“当然。” 这个就算周无漾不说,江时也会这么做的。 江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继续开口:“还有,其它的倒是没什么,就是王林的胯骨还有屁股部位有些淤青。” 周无漾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是不是左胯骨还有左边的屁股的淤青更深一些?”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和她去汇报 这下江时有些意外了,他惊讶地看向周无漾:“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刚才也没把王林翻过来给周无漾看啊,那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我们在现场发现,许昭昭和王林饭桌子上的桌布被扯下来过,两个椅子的摆放位置也不太对劲,不符合常理,我刚才回来又想了想。 出现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有人从椅子上摔倒了,所以下意识想抓东西稳住自己的身体,但是却徒劳无功,他还是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撞到了旁边的椅子,才让椅子发生了向左偏移,而他坐的椅子,向右偏移。” 周无漾说完之后,姜涛猛地看向他,眼里都是豁然开朗,是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能说的通了。 江时则是听了周无漾的话思考了几秒,随后认同地点了点头。 “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个淤青痕迹的确是很符合这样的动作,他倒下来的时候应该就是左胯骨和左边的屁股先着的地,右边的屁股后着地,所以自然先着地的部位痕迹会更重一些,而右边因为有了左边做缓冲,所以会好得多。” 周无漾点了点头,此刻真是难得有了点当队长的样子,他抬手拍了拍江时的肩膀。 “辛苦了。” 江时被他这么一拍,下意识打了个激灵,觉得自己的肩膀一凉,有些毛骨悚然,他一下子退出去了好远。 “不辛苦,为咱们刑侦队服务,又怎么会辛苦呢,我后续还有工作需要处理,先走了。” 江时以前的经历告诉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他飞速闪人。 周无漾看到江时这么迅速闪人之后,还觉得自己有些无辜,毕竟他什么也没做,江时就跑了。 “我刚才难道说了什么他不爱听的话?” 周无漾侧头看着旁边的姜涛。 姜涛的工位就在周无漾的旁边,刚才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内容,他的神色淡淡的,说出的话却极具有攻击力。 “你说的话,鲜少有人爱听,如果有,那他就是有受虐症。” “周队,周队!我们差不多已经把王林的人物关系网整理的差不多了,你要看看吗?” 张迎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周无漾瞥了一眼姜涛,颇有一种你给我等着的架势。 姜涛自然是不会害怕。 “那你和陈雨萌给大家梳理一下。”周无漾抬手指了指对面的白板还有大屏幕,示意张迎过去。 张迎原本有些兴奋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能不能我自己一个人讲,我觉得我了解的差不多了,一个人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就不用辛苦她了吧。” 说着,张迎许是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没有任何说服力,还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周无漾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抬了抬眼:“嗯?”了一声。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对张迎起了作用,张迎立马摆了摆手,认怂道:“不用了周队,我配合,我现在就配合。” 说完这句话之后,张迎立马屁颠颠跑到陈雨萌面前,随后就开始扭扭捏捏的开口。 “那个……那个周队想让咱们两个人一起给大家说一下这些内容,做个汇报。” 陈雨萌点了点头,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不过也没多说些什么,两人的气氛一如既往的诡异。 看到陈雨萌这个反应,张迎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同意了就行。 随后张迎敲了敲旁边的白板,立马招呼大家往这边看。 “大家注意一下,我们刚才整理了一下王林的人物关系网。” 经过张迎这么一招呼,众人都一起抬头往这边看。 张迎在黑板上写了王林的名字。 与此同时,旁边的PPT上也已经出现了关于王林的信息。 陈雨萌开口解释道:“王林,男,53岁,现在是一家企业公司的老板,做的是老年保健品,甚至还小有规模,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儿子,是王燃,想必你们已经都知道了。” 张迎闻言配合地画出了一个箭头分支,在箭头上写了个妻子,剪头指的方向写上了许昭昭的名字。 陈雨萌随后又播放了下一个PPT:“这个许昭昭也就是王林的现任妻子,35岁,20岁的时候就嫁给了王林,她是王林的第三任妻子,在此之前,王林已经娶过两个女人了。” 陈雨萌的话音一落下,大家就一片哗然,毕竟他们他们先前都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们还以为许昭昭是第二任,没想到连第二任都不是,还是第三任。 一个警员开口说道。 “不是,你说这个许昭昭图啥啊,她长得漂亮,人又比王林年轻那么多,为什么非得找个王林这样的人啊。” “你懂什么啊,王林有钱,跟着王林什么都不用管,天天白拿钱,要搁你身上,你不愿意?” “咳,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爽的啊。” “行了,都安静一下。”周无漾阻止了下面众人的窃窃私语。 “许昭昭这个女人现在目前没有工作,她的生活费应该都是王林打给他的。” “在这种情况下,许昭昭想和王林离婚,甚至不惜拿假孕来威胁王林,如果王林不同意离婚,那她就会把孩子打掉。”张迎接话道。 这句话同样引起了众人的惊讶,但是他们只是互相对视了几眼,并没有再开口多说些什么。 “不过至于现在许昭昭想和王林离婚的原因是什么,还有些不明,这个还需要等许昭昭清醒之后再做打算。” 第二百六十章 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们通过调查王林,发现曾经有一个人和他有过一些过节。” 在陈雨萌说这些话的同时,张迎又画了一个箭头,在旁边写上了一个叫李伟的名字。 “李伟曾经就在王林的公司上班,不过,两人产生过纠纷,至于是什么纠纷……好像是说因为李伟造谣生事,传播了一些对公司不好的言论,让王林的公司受到了影响。 但是对于他造的什么谣,我们并没有查到,应该是王林已经第一时间封锁了这个消息。 总之李伟是说了一些不利于他们公司的话,并且和其他公司勾结背叛了自家的公司,他因为这件事所以被王林开除了,甚至这件事还在他们界内传开了。 就是因为出了这事,所以界内根本就没有人敢用这个李伟,离开了王林的公司之后,他根本就找不到工作,后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做外卖小哥的工作。” 张迎开口补充说。 “之前李伟做的算是个经理的职位,工资以及待遇绝对不差,对于李伟来说,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经理坠落到只能四处奔波的外卖小哥,这无异于从天堂坠入地狱。 甚至李伟的妻子因为这件事和他离婚了,他和妻子还有一个女儿,两人因为这个孩子还打了官司。 但是李伟因为生活条件以及没有稳定工作的关系,所以最后自然是李伟的妻子胜诉,带着孩子去了外地,甚至后面李伟根本就联系不上她们了,所以如果这件事如果是这个李伟做的,那他的犯罪动机就是为了报复王林。” 周无漾问道:“还有吗?” 张迎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其他的人倒是也没什么了,跟许昭昭有交集的比较少,她平时经常会和一些上流社会的富太太一起逛逛街,她也没有工作,所以也没什么别的可疑人物了。” “你确定吗?” 张迎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陈雨萌,但是陈雨萌此刻正低着头,并没有看他。 张迎迟疑地点了点头:“确,确定。” 周无漾的语气明显沉了下来,压力骤降。 “我再最后问你一遍,确定吗?” 这下张迎原本确定的心态都变得有些不确定了,他的心不可自控的开始发虚,就连表情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惊慌无措起来。 他立马向姜涛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把全身的希望都压在了姜涛身上。 姜涛瞥了一眼周无漾,刚要开口,就看见周无漾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这个幅度很小,只有此刻注意他的人才能看见,所以在场的人也就只有姜涛看见了。 姜涛当即就闭上了唇,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一副没看到张迎求助的样子。 张迎看到姜涛这副样子,心一下子全凉了,他只敢偷偷抬眼看着周无漾,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周无漾的眉眼下压,看起来一脸严肃:“咱们今天在他们家门口碰到的邻居被你吃了吗?” 张迎闻言浑身一哆嗦,想起来了,是啊,他怎么把这回事给忘了,还忘的死死的。 “想起来了?”周无漾冷笑一声,语气中是明晃晃的嘲讽。 “抱,抱歉,周队,我给忘了。”张迎这次紧张的连话都有些说不利落了。 周无漾的眼神嘲讽,言语犹如一把锋利的利刃直往人心上戳。 “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你就只轻飘飘的说一句忘了?这是人命,不是别的,你忘记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杀死王林的凶手,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疏忽大意,王林的死可能就无法真相大白,真相就会因此而被埋没。” 张迎无声地张了张唇,想说还有你在,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 但是周无漾却好像已经事先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嘲讽地勾了勾唇。 “你是想说还有我在?我会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吗?倘若我有一天不在呢?你有想过自己要怎么办呢,你要如何为你的错误买单呢? 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失去你现有的职位,又或者说失去你的生命?你扪心自问,你能承受得起吗? 还有,我是你的谁?是你爸还是你妈,你是个成年人了,做事还要我替你兜底?你不会觉得羞愧吗?不会觉得难堪吗?” 张迎闻言直接愣住了,他这次的神色明显和先前的不太一样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敲了重重的一棒,一盆冷水把他胸腔中的一腔热血浇的凉彻心扉,连带着耳朵都跟着嗡嗡作响,让他根本就听不清周围的动静。 张迎没说话,难堪地低下了头,在众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眼圈蓦地一红。 见到这种情况的众人皆是彼此之间飞快地对视了一眼,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随即室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就在这个时候,陈雨萌突然打破了这种平静。 “周队……我知道这件事情是张迎做的不对,但是他可能就是因为整理这些,所以不小心忘记了,并没有不认真对待工作,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甚至细听之下也有些微微发抖,但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为张迎站出来说了这些。 张迎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陈雨萌,眼里还闪着些许晶莹。 与此同时眼里还飞快地闪过了什么,随之而来的是他的眼神亮的可怕。 经过陈雨萌这么一开口,大家全都陆续开口了。 他们刚才不说话的原因是被周无漾这副严厉的态度给吓到了,但是现在反应过来立马开始劝说道。 “周队,小陈说的没错,张迎这次的确是太大意了,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但他也不是故意的,这次已经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会更加注意的,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是啊,周队,他虽然有错,但所幸现在还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经过这次,他肯定已经记住了这个教训,以后绝不会再犯的,是不是张迎?” 那个人说完,还提到了张迎,还偷偷摸摸地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张迎立马反应过来,他这次没有再逃避周无漾的眼神,反而出乎常态的直直地对上了周无漾的眼睛。 “周队,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这样了,我会仔细对待好你交给我的每一个任务,你原谅我吧。” 周无漾并没有立马回答,他盯着张迎,一时间并没有出声。 “陈雨萌。”就在众人以为他可能说原谅张迎,放过他之类的话时,周无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叫了陈雨萌的名字。 陈雨萌一愣,立马回过神:“怎么了周队?” “你为什么要替他求情?” 陈雨萌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有些红,整个人也有些局促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我其实也不算是替他求情,就是觉得……每个人都要有改正的机会……今天就算犯错的人不是他,我也会这么说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别自作聪明 周无漾再次问了一遍:“只有这些?” 陈雨萌立马点了点头,原本放在腿两边的两只手指都紧张地交叉在一起不断地扭来扭去。 张迎也听到了陈雨萌的这些话,看到了她的反应,眼里不禁划过一丝黯淡,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就变得坚定起来,整个人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无漾这才慢悠悠地把目光放在了张迎身上:“张迎。” 一瞬间,张迎就像个炸毛的刺猬,他浑身的肌肉都跟着僵直起来,静静等待着法官对自己最终的审判。 “记住你说过的话,这样类似的情况我不想再次看到,如果……” 这次周无漾还没说完,张迎就立马打断道:“没有如果!” 他一脸坚定,注视着周无漾的眼睛,再次重复道:“没有如果!我一定会谨慎再谨慎的!” “你最好如此。” 周无漾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出去了。 周无漾一走,凝滞的气氛瞬间就被打破,众人都和张迎一样,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张迎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摸到了一层湿润。 那是一层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他的衣服全都浸湿了,几乎要能拧出水来。 随即,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马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陈雨萌,张了张唇,随即又闭上了,有些欲言又止。 陈雨萌看到张迎这副要说不说,犹犹豫豫的样子,仅剩的耐心全都被他耗尽了:“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陈雨萌随即转过身就要走。 但是却被身后的一只手抓住了,阻止了她的脚步,陈雨萌转过身看着张迎。 张迎这次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 “那个……谢谢,谢谢你刚才为我说话。” 陈雨萌并没有说话,张迎随着她的眼神看到了自己此刻正在抓着她的手,张迎像是触电一样立刻就把手收了回来。 “对,对不起。”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一说,刚才我也说了,就算不是你,是别人,我也会一样帮他说话的,你不用多想。” 张迎眼神一暗:“知道了,我不会多想的,但我还是想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张迎就直接转过身回自己的工位了,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打着什么。 陈雨萌下意识想要抬腿跟过去,但是她的脚步一转,并没有跟着过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 天台,姜涛一上天台就看见周无漾背对着他站着。 “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姜涛开口。 周无漾正闭着眼睛,闻言也并没有睁眼:“你又知道了?” 姜涛从一开始周无漾对张迎发难的时候,他的确还没想到这一点,但是听到陈雨萌为张迎说话,张迎的那个反应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周无漾这么做的用意。 “张迎的确是忘记了那个邻居的事情,但是却不至于你生这么大的气,你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看看陈雨萌是不是会为他说话。” 周无漾睁开眼,瞥了一眼姜涛,冷哼一声:“你真是自作聪明。” 姜涛自从遇见了周无漾,和他接触的越多,就越来越放飞自我,于是面对此,他也是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也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张迎现在身为一名刑警,还远远不够,他太懈怠了,对于他来说,他总是觉得有人给他托底,为他的错误买单,甚至把全部的希望压在别人身上,压在你我的身上。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谁又能陪着他一辈子呢,他需要的是尽快成长起来,而不是永远做象牙塔里懵懂无知的孩童。” 姜涛蹙了蹙眉,并没有否认周无漾所说的话,的确,张迎现在需要的是尽快成长起来。 周无漾转过身,抬腿往外走“走吧,还在这愣着干什么?” 姜涛虽然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但还是下意识跟上了他的脚步:“你要去哪?” “去见见这个被王林开除的李伟。” *** 因为李伟的工作是外卖员的原因,工作地点不定,所以两人并没有着急去找他,而是拿到了李伟的联系方式之后,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喂您好,您的餐已经给您送到了……” 随后那边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抱歉啊,我看错了,请问您是……?” 姜涛冷淡的声音随之响起。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想找你谈谈。” 那边的声音明显有些疑问。 “请问你……你们是?” “我们是市区公安局的刑警,现在有一桩案件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那边的呼吸明显一滞,半晌后都没有声音,就在姜涛准备继续开口的时候,那边才终于有了回应。 “你是刑警?那现在是发生了什么刑事案件了吗?是……跟我有关的吗?” 姜涛下意识看向周无漾,却看见他朝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的确是发生了一起案件,不过现在并不方便直接透露,具体的咱们当面谈,你不要多想,我们找你只是想询问你一些事情。” 那边似乎松了一口气。 第二百六十二章 所谓奇效 “我……现在正在上班,有些忙,能不能晚上等我下班再说。” “你几点下班?” “八点吧,可以吗?那到时候……咱们在哪里见,是在警局吗?” 姜涛看向周无漾,看见他点了点头,于是开口道:“可以,那咱们局里见。” 随后就挂了电话。 *** 晚上八点,李伟并没有像他们约定的时间那样,准时出现在警局的门口,甚至直到八点十五的时候,他才匆匆赶到门口。 他停好电动车,拔了钥匙就疾步往里走。 八点,外面都已经黑了,直到走近李伟才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是在等我吗?抱歉啊……刚才我本身已经往这边走了,结果系统临时又给我多派了一单,所以到的有些晚,让你们久等了。” 李伟的脸被晒得有些黝黑,脸色在有些发暗的灯光下亮着一层油光,整个人模模糊糊的。 很难想象,一个可以说是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经理,变成现在要四处奔波,甚至会在乎送外卖这一单多出的几块钱的外卖员,说是从天堂坠入地狱也差不多了。 他的心里会经受多大的落差,又是花了多长的时间才适应了现在这样的生活。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没事,进来吧。” “哎。”李伟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随即抱着头盔进了局里。 刚一进去灯光有些刺眼,李伟不自觉眯了眯眼睛。 周无漾和姜涛把他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刚一进门,李伟下意识擦了擦裤腿:“那个,我有点渴,你们能不能给我倒一杯水?” 此刻李伟的嘴唇已经有些开裂了,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有些微微泛白。 姜涛闻言开口:“我去给你倒。” 李伟点了点头:“谢谢。” “坐吧。”周无漾抬手招呼李伟坐下。 李伟坐下之后,下意识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很快,姜涛就端了一杯水递给李伟,李伟立马抬手接住:“谢谢。” 他捧着那杯水一口气全都给喝了,甚至因为动作有些急切的原因,水珠还顺着他的下巴滑下了几滴。 他喝完之后,抬手擦了擦下巴上的水珠,这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现在天气变得有些热了,所以有点渴。” 周无漾点了点头:“理解,那咱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李伟一愣,随即立马点了点头,配合道:“可以,当然可以。” “现在有一起刑事案件,死者你认识,他是你的前老板,王林。” 李伟的动作一滞,他的眼睛眨了眨,很快,他就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无漾:“他死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是被毒死的。” 李伟闻言突然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他越笑声音越大,甚至眼泪都险些要笑出来。 “他死了!他死了!真是替天行道啊!这样的人早该遭受报应了,他早该死了!” 周无漾挑了挑眉:“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李伟终于笑够了,闻言他整张脸都阴沉下来,冷哼了一声:“好像?不用好像,我就是很开心,他这样的人,就该遭到报应。” “报应”,周无漾注意到,短短两句话,李伟已经提到两次这个词了。 于是周无漾顺着他的话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会说他这是遭到了报应?看来你离开公司还有其它隐情?” 李伟依旧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来你们都已经把我调查的差不多了,既然你们做了调查,那自然也就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如何,对了。” 随即他的话题一转:“你们查到导致我现在成这副德行的原因了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像在问一个问题,也并不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更像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想求证些什么。 周无漾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但他还是如李伟所愿,回答了李伟的问题。 “我们查到的原因是因为你造谣生事,勾结其它恶意竞争公司,出卖自家公司,成了所谓的叛徒。” 李伟闻言又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摇头,这次是真的笑出眼泪来了,等他再开口说话的时候,眼角已经多了几滴晶莹。 “果然啊,果然如此啊。” 随即他冷笑一声:“真是黑的能被他说成白的,白的能被他说成黑的。” 他掀了掀眼皮:“我现在就告诉你们真相,你们应该知道,他的那个公司做的是老年保健品的东西,说是保健品?毒药还差不多。 卖保健品嘛,不否认有的品牌确实有一定效果,但是王林公司所卖的保健品,一定没什么效果。 开始的时候,他生产的保健品就是用很多低廉的物质来制作,鸡蛋,牛奶这些东西,但是卖的时候,却高价卖出去,这些年纪大的老人根本就不懂这种套路,他们听了对身体好,就会疯狂购入。 他还用了很多保健品商家采用的常见套路,那就是开讲座,送鸡蛋,送一些便宜东西更甚至是一些临期东西,过期东西甚至直接改个日期就送出去。 那些老人一听见送东西,就会跑过来听课,只要听了课,百分之九十五的老人都会被忽悠成功,逃脱不了要买保健品。 除了这种,他还用了很多种类似的套路,可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用那种害人的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伟的眼里带着明晃晃的厌恶。 周无漾的后背离开了身后的椅背,他坐直了身体:“害人的东西是指?” “有一次,我要去找王林签个字,顺便沟通一下工作流程,但是却意外听见了王林和产品开发师的对话,我依稀听见那个开发师说什么东西有害。 但是王林却说这个行业都是这样的,问他想不想跟着他挣大钱,顺便还连带着威胁了一通,如果那个开发师去揭发他的话,王林会让他在整个界内都活不下去,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李伟嘲讽一笑。 “后来我便留了个心眼,买了一盒保健品,送去食品健康检测,结果我就看到,里面竟然添加了大剂量的格列本脲、盐酸二甲双胍。 这两种东西虽然能够降血糖降血脂,但是如果添加了大剂量的话,虽然短时间能够有所谓的“奇效”,但是却后患无穷,会出现很多不良症状,损害人的身体健康,说是毒药还差不多。 我拿着那张食品检测报告单去找了王林,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却告诉我,这里面只多加了一点,没有关系的,狗屁的多加了一点!狗屁的没有关系!” 李伟粗黑的眉毛一挑,直接用力一拍桌子。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一起喝一杯又何妨 “他加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如果事实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那没有人去闹吗?” “闹?”李伟扯了扯唇角,似乎是觉得周无漾这个问题太过愚蠢,太过荒谬。 “都是一群老头老太太,且不说他们吃了那个药短时间极为有效,让他们根本就怀疑不到原因是出在这保健品的问题上,再说了,就算他们闹了又能怎么样?王林是个黑心老板的事实就能因此被曝光吗?” 李伟眯了眯眼,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况且先前又不是没有人闹过,那是个老太太,势单力薄的,根本就闹不起来,王林随随便便给那老太太几个钱,老太太就不吭声了,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周无漾状似随意地开口:“那你呢,最后怎么闹到了这样的地步?” 李伟能坐到经理这个位置上,自然是有些本事的,按理来说也不应该最后混成这种地步。 提到这里的时候,李伟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我那个时候在办公室和他大吵了一架,他让我好好回去想想,后来我觉得还是不能昧着良心赚这种黑心钱,这个钱我就算赚了,也良心不安。 所以我直接举报了他,结果……” 说到这的时候,他突然停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周无漾:“你猜是个什么结果?” 周无漾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王林和当地的管理总局的人沆瀣一气,那里的人把举报者也就是你,告诉了王林,是这样吗?” 周无漾的话音落下,姜涛猛地看向他,毕竟以周无漾的身份,直接把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其实是不太合适的。 李伟似乎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周无漾一下就猜对了,他靠在椅背上的身子也一下直了起来。 微微前倾,盯着周无漾看,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似的,半晌后突然笑了笑。 “没想到你这个警察倒是挺有意思的啊,不是说官警是一家吗?官官相护,没想到你这个警察倒是挺实诚。” 周无漾闻言勾了勾唇:“多谢夸奖。你刚才如此暗示我这个答案,我要是不按照你意思去说,那岂不是让你失望了? 何况,他当他的官,我当我的警,我们两人可没什么交集,我是实话实说,难道他们还能告我污蔑,把我抓起来吗?” 李伟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笑了,他看着周无漾的目光带着赞赏:“好小子,有前途,你的性格我很欣赏。” 随即他叹了一口气,不自觉的有些感慨:“要是当官的都是你这样的人就好了,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听到李伟这么说,周无漾掀了掀唇角:“您还真是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啊,只见过我一面,就敢下这样的结论。 不过事实也许真是让您失望了,我这人一向没什么过重的为民大义之心,更是以自己的心情为主,还真不一定能做个好官,这样重的胆子,我可担当不起。” 没成想李伟闻言不仅不生气,还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子这性格实在痛快,我喜欢,要不是咱们这个相见的位置不太合适,咱们爷俩没准还真能在一块喝两杯。” 周无漾也顺势勾起唇角,看着李伟的目光忽沉忽暗,语气倒是很爽快:“只要你没做什么,等案子结束,一起喝一杯又何妨。” 李伟看着周无漾没说话,半晌之后哈哈大笑:“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等查出来了,跟我喝一杯。” 周无漾点了点头:“可以,你刚才说你被王林发现举报的事了,所以因为这个,你就被王林辞退了,甚至因此在界内都混不下去了,是这样吗?” 李伟点了点头,面上是一片坦然之色:“没错,就是这样,那段时间,我可谓是尝尽了人世间的冷暖,以前我还觉得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现在……” 他摇了摇头,一脸嘲讽,眼里带着一股狠意:“坏人多如牛毛,好人屈指可数。” 周无漾缓声开口,颇带着一种循循善诱之意。 “所以,你恨他对吗?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李伟的目光忽沉忽暗,半晌后低低笑出声:“我虽然恨他,但是他却也罪不至死,我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人把自己赔进去?值得吗?” 周无漾挑了挑眉,反问道:“是吗?可我觉得说不值得也不值得,说值得……却也十分值得。” 李伟的脸色蓦地一沉,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你要是怀疑我,那就不必多说了,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你尽管去查就是了。” 虽然李伟现在只是个靠汗水四处奔波的外卖员,但是他毕竟曾经身居高位,身上的那种气势仍旧会不自觉流出。 周无漾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被李伟的气势所影响,他的神色依旧淡淡的。 “这个我自然会查明,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却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李伟沉声开口:“最好如此。” “好,不过既然要查明真相,那你也要配合我们调查才是。” “你要问什么?” “你既然现在是做外卖员,那自然就会到各种地方去送外卖,白水湾,你去过还是没去过。”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这就完事了? 周无漾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现场的气氛和刚才明显不同,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李伟点了点头,他的眼皮掀了掀,倒是直接爽快承认了:“去过,我不仅去过,甚至还……”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特意停顿了一下,果真如愿看到周无漾紧紧盯着自己,看到这个眼神,他笑了。 “我甚至还给王林家送过外卖。” 他主动说出来倒是让周无漾很意外,毕竟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在这个案子里,他的嫌疑指数直线上涨,但是他这么做,又能表现出他对这件事丝毫不心虚,不得不说,当真是好算计。 周无漾的眼里闪过一丝深意,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他挑了挑眉,似乎对李伟说出的话表现得很有兴趣。 “哦?送外卖?怎么这么巧,什么时候送的?送的是什么?” 李伟点了点头:“就在昨天……好像是昨天下午吧,送的是菜,不过不是做好的那种,就是蔬菜,买了一大兜子。” 说着,他还比了一下袋子大小。 “的确是很巧,就连我也觉得如此,不过现在想来,真是太过可惜了,要是早知道能接到他们家的单子,那我就在这里面做点手脚了。” 李伟似乎是真的觉得很可惜,一边说还一边摇头,连带着“啧”了两声。 听了李伟这话,周无漾直接开口:“那你想做什么样的手脚呢?下毒杀了他吗?” 李伟并没有立马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盯着周无漾不说话,过了几秒之后,他才一笑。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杀他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何况我和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顶多让他受点教训,杀了他,除非是我疯了,不过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李伟还张开双臂,随着他动作的幅度,衣服布料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有些消瘦的身体。 周无漾点了点头,并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他转而问道:“你刚才说昨天下午送的外卖,那具体是什么时候?” 李伟摇了摇头:“我一天送那么多次外卖,哪还能都记得具体时间。” 周无漾朝着李伟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扬了扬下巴,提醒道:“你们平台上应该是有送达时间的吧,查查。” 李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手机,他一愣,随即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嘿,瞧我这记性,现在年纪大了,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其实李伟现在也只有45岁,正值壮年,还真算不上年纪有多大,不过他本人看着却并不像这个年纪的人,脸上的皱纹和沟壑说是五十多岁也没人会怀疑。 有了周无漾的“好心提醒”,李伟立马拿起手机开始翻找起来,很快,他就翻到了昨天的配送信息。 李伟放下手机:“是四点零六,四点零六结束的订单。 ” 李伟说完这句话之后,周无漾并没有及时回应他,李伟觉得有些不对劲,抬起头发现周无漾此时正在看他。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周无漾摇了摇头,笑道:“怎么会呢,你既然能把送外卖这件事主动告诉我,那想必就一定不会在这种地方诓骗我。” 李伟冷哼一声:“自然是这样,我知道我就算不告诉你这件事你也有办法能查到,现在监控到处都是,查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说,应该轻而易举。 既然我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东西,那我就没必要再把这些像个宝贝似的藏着掖着了,毕竟,我无愧于心。”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伟甚至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周无漾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你确实做了个明确的选择,你昨天送外卖应该是无法送上门的吧。” 李伟点了点头:“这里是高档别墅区,是不准许私人进入的,如果点外卖的话都是放在外面的架子上。” “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是谁来拿的外卖,什么时候拿的外卖,又或者说,这个外卖很有可能不止经过了你一人之手。” 李伟摇了摇头:“我确实不知道,我把那个袋子放在那就走了,至于谁碰过,谁来拿的,什么时候来拿的这些事情我一概不知。” 周无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他指了指门口:“你走吧。” 李伟有些意外:“这就结束了?” 周无漾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不然呢?你都说了不知道,那我还留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伟点了点头,倒是也爽快:“说的也是,那既然这样,我就走了。” 他站起身,拿起杯子上那个纸杯,仰头往嘴里倒了倒。 水杯里的水早就在姜涛递给他之后就全被他喝没了,他这样的动作,也就只能让最后仅剩的几滴掉进了他的嘴里,再多的也是没有了。 “需要再给你倒杯水吗?” 李伟摆了摆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头盔:“不用了,我可不想在这里多待。”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周无漾和姜涛也从房间里出来了,直到看见李伟走出了大门口这才收回目光。 周无漾突然开口问姜涛。 “你觉得李伟的话能信几分?” “你果然不相信他,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让他走?” 姜涛刚才还奇怪周无漾为什么只问了几句话就让李伟走了。 “他做的只有这些……不,应该说他想告诉我的只有这些,我就算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当然是放他走了。” “你可以和他耗着。” 通过这段时间相处以来,姜涛是知道周无漾审人的时候最喜欢耗着,消耗别人的耐心,消弭别人的自信,一步步走进他一早就布置好的陷阱。 不过事实证明这样的方法的确很有效,不少的人都是因此而露出马脚,所以他下意识认为,这次周无漾也会选择这么做。 周无漾摇了摇头:“不,这样的方法并不适用于每一个人,李伟恰巧就不适合,他先前在王林的公司做经理,身居高位,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看透。 这样的一个人,在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他的耐心不仅不会减少,而是只会比旁人更甚,就如同一只丛林中的猎豹,时时刻刻紧盯着他的猎物,在必要时刻,给予猎物最致命的一击。 对付这种人,就算咱们再怎么跟他耗着,也是没什么用处的,只会浪费咱们的时间,消耗咱们的精力。” 姜涛点了点头,对周无漾的话也颇为认同。 “那就只能等进一步的调查了,刚才他说,他把菜放在了外卖的架子上,既然如此,谁碰过了这个菜,就极为重要了。” “那些菜的检验结果出来了吗?” 姜涛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咱们的人已经在抓紧时间进行检验了,大约明天就能出结果。” 周无漾点了点头,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多钟了,这么算来,他们也和李伟说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话了。 周无漾这个动作一动,姜涛也看见了他手表上的时间,下一秒两人同时开口。 “你饿吗?” 两人同时说了一句话,这让姜涛一愣。 周无漾倒是看起来依旧极为随意:“那出去随便吃点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姜涛蹙了蹙眉:“可是……” “别可是了,你现在就算留在这也什么用都没有,这个点你就算想查东西,都没地让你去查,纯属浪费时间,不过你要是想继续在这加班,我也不拦你,我就先走了。” 周无漾一边说,一边还真的如他所说,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根本不做一点停留,丝毫没有看姜涛反应的意思。甚至还背对着姜涛极为随意地抬手挥了挥。 姜涛:“……” 他也没说他不打算吃吧,这么想着,姜涛也大步追上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原谅我了?! 翌日中午,办公室响起电话铃声,是张迎去接的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嗯”了几声,随后就挂了电话。 自从挂断电话后,张迎就开始频频看向周无漾这个方向,但是却迟迟没有有所动作。 这样明显被人盯着的感觉周无漾怎么会感受不到呢,周无漾放下鼠标,侧过头,这一下,直接就对上了张迎投过来的眼神。 张迎浑身一颤,打了个哆嗦,这一下可把张迎吓得不轻,他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赶紧移开目光,看向别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周无漾下一秒的声音就让他浑身一颤:“张迎。” 张迎暗自闭了闭眼,认命般地睁开眼,犹豫了几下才开口:“啊?” “过来。”周无漾朝着他勾了勾手指。 张迎现在害怕得紧,哪里还敢过来,他立马开始给自己找借口:“那个……周队啊,我现在还有一点事没弄完……” 与此同时,他立马装模作样地开始四处翻找东西,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笔,想到周队正在看着自己,他更紧张了,越紧张就越找不到,最后直接尴尬地杵在了原地。 结果下一秒,周无漾再一次下达了死亡通缉:“别废话,过来。” 张迎这次是真的再也找不到理由推脱了,他认命地往周无漾这边走来了。 “那个……周队,许昭昭醒了。” 看来这刚才张迎接到的是医院的电话。 周无漾似乎已经猜到了是这个结果,所以他面上并无任何惊讶之色。 他看向像个鹌鹑似的杵在那里的张迎:“如果我不问,你就不打算说是吗?” 张迎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不显,他的脸上倒是看着异常冷静,比起先前看着沉静了不少。 “没有……我本身是准备要说了的……” 周无漾下一句话就给他堵住了:“结果姜涛不在,是吗?” 刚才张迎一直往这边看这么久,却迟迟没有过来,就是因为此刻姜涛并不在这里,他只能等姜涛回来,告诉姜涛,让姜涛代为转达。 张迎的小心思就这么被猜了个彻彻底底,他面上有些尴尬,但是他又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狡辩在周无漾面前简直是毫无意义,只能低低地垂下了头。 看着张迎这副别别扭扭的姿态,周无漾只觉得好笑:“你是打算一辈子不和我说话了?” “没,没有……我只是……”他红着脸,支支吾吾狡辩了半天,却也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我这,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哪里有问题,就改,改了这事就算了结了,要是明明错了还不改 那就趁早滚蛋。” 周无漾这句话说的可不算客气,但是听到张迎的耳朵里却犹如天籁。 张迎闻言一愣,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无漾,眼里还带着一丝惊喜之色:“我改我改我改!” 他一连说了三遍,随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周无漾:“所以,周队你这个意思是……你原谅我了?”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一副认命的语气。 “不原谅你又能怎么样,把你赶出警局吗?” 张迎听出来周无漾这意思是不怪他了,他脸上先前的沉静之色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转而是满脸的喜色。 “周队,我相信你肯定是舍不得赶我走的!你放心,我以后一定认真的,努力的工作!” 看到张迎一脸笑容的模样,周无漾都有些佩服,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情绪来去变换能够如此之快的。 张迎问道:“那周队,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这个许昭昭?” 毕竟现在只有许昭昭是唯一经历了这一件事的,许昭昭将会是很大的破案线索。 周无漾点了点头,问道:“许昭昭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能不能接受问话。” 张迎把刚才电话里医生说的又重复了一遍。 “医生说她刚醒过来有些虚弱,需要暂时休息一下,但是应付基本问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等下午四点钟左右再去吧,让她再休息休息。” 张迎点了点头:“那周队……咱们需要通知她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周无漾摇了摇头:“不用,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她知道,也不用通知咱们的人,让他们保持平时的状态就行,到时候直接过去。” 张迎点了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确实不应该告诉她,我总感觉那个女人心眼子挺多的,要是提前告诉她了,说不定都让她都想好对策和说辞了。” 周无漾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没想到张迎还能看出来这些:“你从哪看出来许昭昭心眼多的?” 张迎转了转眼睛,他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头。 “我也不知道,但是总感觉这个女人心思挺深的,不过我也知道凡事要讲究证据,但是既然已经觉得这女人怪怪的,提防些总是好的。” 这次的张迎的确让人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还算是有点脑子。” 等姜涛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张迎站在周无漾旁边,两人之间一副气氛轻松的局面。 张迎一看见是姜涛回来了之后,立马开口:“姜哥,刚才医院打电话来了,说许昭昭醒了,周队说下午四点去看她。” 这个消息令姜涛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许昭昭这么快就醒来了,但是他一向想什么都面不改色,于是他点了点头,应道。 “好,我知道了。” 张迎走后,姜涛侧头看向周无漾:“你和张迎和好了。” 他这句话用的是肯定句,张迎那小子向来藏不住事,心里想什么,脸上都会随着想法表现出来,刚才那一副高兴的神色,除了这件事应该就没有别的事了。 周无漾掀了掀眼皮,对他说“和好”这两个字表示很不满意。 “是他说要改过自新,我只是勉强给他一次机会,又不是处对象分手了,谈什么和不和好。” 姜涛:“……行。”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威胁之意满满:“你好像很不服气。” 姜涛:“……没有。” *** 四点,三人准时出现在了许昭昭的病房外,许昭昭病房外有两个警员在守着,看见三人立马一个激灵:“周,周队?姜哥?” 周无漾点了点头,抬起食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那两人看见,立马闭上了嘴,随即快速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周无漾瞥了一眼门,低声开口:“里面什么情况。” 其中一个警员也立马低下头学着他的样子低声开口。 “人上午就已经醒了,医生过来查房了,只要好好休养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现在里面没什么动静,不知道干啥呢。” 另外一名警员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耳朵贴在了门上,确实没听到什么动静,里面很安静,于是他转过头,赞同地点了点头。 随后低声开口问道:“周队,需要我们进去看看她的状态 通知一下她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不用,这两天辛苦你们了,吃饭了吗?” 那俩人听到周无漾这么一说,均是一愣,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 “去吃点饭,先不用着急回来,等我叫你们你们再回来,吃点好的,让你们姜哥给你们报销。” 俩警员一听见“姜哥”和“报销”这俩词,立马又默契地、齐刷刷地把目光放在了姜涛身上。 姜涛原本在旁边站着,正左右观察着医院的情况,突然莫名其妙被周无漾call到,还落了个给人报销的活。 姜涛瞥了一眼周无漾,没说话。 俩警员也不是个傻子,看出来情况不对劲,立马笑着开口:“我们哪能让姜哥给报销啊,吃顿饭的事,本身就该我们自己掏钱,我们自己掏钱就成。” “对对对,我们自己掏钱就行。” 姜涛收回目光,看向那两个警员:“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他刚才那句话是开玩笑的,到时候不是我给你们报销,是周队给你们报销。” 这俩人来回来去推诿,俩警员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这回连话都不说了,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有些尴尬。 最后周无漾看俩人像个鹌鹑似的杵在这,看了一眼姜涛,“大发善心”地低声开口道:“行了,赶紧去吧,我给你们报销。” 这话听在俩手足无措的警员耳朵里简直是犹如天籁之音,俩人立马点了点头,一脸喜色:“谢谢周队!” 说完这句话之后,俩人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似的,就脚底抹油,直接开溜了。 下一秒周无漾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在空气中响起:“没想到姜队这么抠,连一顿饭都舍不得请。” 没想到姜涛直接点了点头,坦率承认了:“对,我就是抠,没有周队这么大方。” 这话说的周无漾一噎,他上下扫视了一眼姜涛,啧啧了两声。 “姜涛啊,我发现你最近这嘴皮子是越来越厉害了,现在连我都敢怼了。” 姜涛依旧板着他那张冰山脸,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跟你学的。” 周无漾:“……”得,这让他还真就无话可说了 ,毕竟师父是他,他还真不能说自己的不是。 但是周无漾自然不是个吃亏的主:“徒弟能够青出于蓝胜于蓝 为师也很欣慰啊,只不过也不要太过狂妄才是。” 姜涛:“……” 张迎在一边,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想笑又不能笑,憋得那叫一个辛苦啊。 憋笑算不算工伤啊,能不能赔他点钱啊…… 但是这句话张迎只敢在心里说,万万是不敢说出来的。 闹也闹够了,周无漾转过头看着眼前的门,抬手敲了敲门,压低了声音:“换药。” 里面并没有立刻传来声音,过了几秒之后里面才响起动静,传来许昭昭有些发虚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进来吧。” 周无漾没有犹豫,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姜涛和张迎两人也立马跟着他进去了。 病房的面积并不算大,一进门便能看见许昭昭此刻正躺在床上,她的头原本是看着窗户,后脑勺对着他们的,听见开门的动静,这才缓缓转过头。 周无漾这才看见许昭昭此刻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眼睛也有些发红,哭的是梨花带雨的。 许昭昭在看见周无漾之后,立马擦了擦脸上的泪,但是脸上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都止不住,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许昭昭连忙慌乱地抬着手擦着眼泪,似乎是觉得丢人,捂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原本有些妖媚的脸此刻因为伤心,给人一种柔弱可怜之感,让人不自觉的就心生怜惜。 周无漾见状从床头柜上的抽纸盒里抽了一张纸递给许昭昭。 许昭昭立马接过哽咽地说了一声谢谢,随后拿着纸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 整理好情绪,这才红着眼睛看向周无漾。 从刚才看到周无漾三人的时候,周无漾就注意到,她好像对他们的到来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周无漾挑了挑眉,把手里的果篮放在了床头柜上:“许小姐好像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惊讶。” 许昭昭侧头看了一眼周无漾拿来的果篮,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又回过头看着周无漾,抿着苍白的唇瓣,红着眼睛,柔柔一笑:“原本我就想着你……” 她原本是想说“你”字的,但是余光一瞥,似乎这才注意到姜涛和张迎的存在似的,脸色微微一红,立马接了个“们”字。 “因为我醒了,医院肯定会通知你们,你们就一定会收到消息的,所以想着你们早晚都会来的,还有,给我换药的是个小姑娘,不是个男人,所以我想着就是你们来了。” 周无漾盯着她看了几秒:“看来你已经知道王林出事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不为所动 许昭昭已经知道王林死亡的这个消息并不奇怪。 她和王林是一同接受抢救的,他们夫妻的身份医院肯定也早就已经知道了,在醒来的时候许昭昭肯定便已经从医生或者护士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周无漾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事情,许昭昭刚刚恢复好的情绪似乎又有晴转阴的架势。 几乎瞬间,她的眼眶里就迅速弥漫上了一层水雾,她捂着唇,缓缓地点了点头,立马颤颤巍巍地“嗯”了一声。 随即便立刻垂下头不去看他们了,随着她的动作,她眼里要掉不掉的泪珠滑落在地上,带出一片水痕。 这一幕看得旁边的张迎是一阵的瞠目结舌,他实在是难以理解这女人的眼泪怎么能来得这么快,简直就是说来就来的程度了。 周无漾见此,神色深了深,他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为什么。” 许昭昭闻言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似乎并不能明白周无漾话里的意思:“什么为什么?” 周无漾向她解释了这个问题的意思。 “你明明对王林没有感情了,不,又或者说……你心里是恨着王林的,现在王林死了,可以说是如了你的意了,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这么伤心呢,难道不应该为此而感到高兴吗? 你终于能彻底摆脱他了,不是吗?” 许昭昭闻言下巴颤了颤,用一副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周无漾,说出口的声音都带着些许的颤抖。 “你,你是这么想我的?你是不是觉得王林是我杀死的?是我想让他死的?!” 说到后面那一句,她的音调突然上升,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起来,甚至吓了张迎一跳。 许昭昭这句话直接就把屋内的气氛推向了一个节点,不得不说,她还真是一下子就说到了重点上面。 周无漾盯着她,对她这么问似乎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我并没有这么想你,我只是觉得奇怪,照例询问你只是我们的职责,这并不代表我就怀疑是你杀了王林,不过许小姐想要完全解除嫌疑,还要配合我们才是,所以我想让许小姐为我解惑。” 周无漾这句话说得十分官方,不带有任何的私人情绪,让人挑不出来一丝一毫的毛病。 可就是这样,才越是让人觉得伤心,许昭昭的神色立马变得有些黯淡。 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许昭昭抬眼看了一下姜涛和张迎,似乎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对劲,于是她立马道歉。 “抱歉啊,刚才是我情绪过激了,我只是想说我虽然确实讨厌王林,甚至以至于说是恨他,但我的确没有想让他死。 我那么年轻的时候就跟着他了,就算我再恨他,可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再恨的情绪也早就已经淡了,虽然我对他早就已经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了,可这么多年,我们互相陪伴的情分还是在的呀,人的心不是铁做的,是肉做的,我又怎么会想他去死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昭昭似乎又想到了王林的死,她的眼泪又“唰唰”地落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哭得太久,她的眼睛,以至于她的整张脸都变得有些发红,像个小白兔一样可怜。 “可只要王林死了,你就可以彻底地摆脱他,王林唯一的儿子也即将入狱,到时候你作为他的妻子,你就是财产的第一受理人,你完全可以拿到王林的所有遗产,去过你想要的,逍遥自在的生活。” 周无漾的话音落下,姜涛突然侧头看向周无漾,他知道这句话是周无漾故意这么说的,因为早在王林死之前,许昭昭和王林就已经签订了离婚协议。 他这么说,应该也只是想试探许昭昭会不会主动把这件事说出来。 果然,下一秒许昭昭就说出了这件事。 “我和王林……其实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了,是我提出来的,就是那天……” 许昭昭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周无漾,脸变得有些红。 “就是那天我跟你说,我一定会和王林离婚的,我回去之后就和他说了这件事了,我没有食言。” 许昭昭这么一说,姜涛和张迎全都看向周无漾,脸上看好戏的姿态简直不要太明显。 周无漾并没有两人预想之中的尴尬,他的神色淡淡的,对于许昭昭说什么为他这么做,并没有对他食言这样的话简直就是不为所动。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还是不相信我 周无漾神色淡然地开口道:“所以说……是你向他提出了离婚?” 许昭昭一愣,随即立马点了点头:“对啊,我就是因为……”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突然就停了下来,她抬头偷偷瞄了一眼周无漾,就差点没把“我是因为你”才离的婚这个原因挂在脸上了。 周无漾眯了眯眼,对于许昭昭这种娇羞的小女儿姿态可以说是完全视而不见,十分不解风情。 “王林真的就这么简单同意你和他离婚了?” 王林那样的人,如果这么轻易就能答应许昭昭的离婚,那才是让人意外呢。 许昭昭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里冒起丝丝的冷气,和刚才那副悲伤欲绝的样子截然不同,她冷哼了一声。 “他自然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同意和我离婚的,他之所以能勉强同意,还不是因为我手里抓着他的把柄,让他不得已向我妥协。” “把柄?”周无漾在舌尖咬了咬这两个字,等着许昭昭的解释。 “因为……”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昭昭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你说的的确没错,王林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过我,和我离婚的,所以我必须手里抓着他的把柄,而且,不只是一个把柄。” 许昭昭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随即闪过了一丝暗光。 “哦?看来许小姐的手段不少啊。” 许昭昭低下头,对于周无漾这声“夸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起右手挽起耳边的鬓发,把光洁如玉的耳朵露了出来。 “没办法,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可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没办法和他离婚,将会永远活在他的掌控之下…… 所以我想了个办法,我假装怀孕,办了一个假的怀孕报告单,告诉他我有了他的孩子,如果他不和我离婚的话,我就立马去把这个孩子打掉。 他现在除了王燃就根本没有别的孩子了,现在王燃他……也前途未卜,所以这个孩子,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他就算不想听我的威胁,也不得不听。” 陈淼语气中的信心十足,不过事实证明,她这样的方法对于王林来说,的确是奏效了。 周无漾知道许昭昭还有别的把柄没有说出来。 “可仅仅是如此,肯定是不够的,你现在并没有自己的工作,王林完全可以把你囚禁在他家里,让你没办法去打掉孩子。” “是啊,他完全可以这么做。” 许昭昭的眼尾带着笑,她此刻看着周无漾的眼里不再有先前那样的爱意,反而带着一丝透彻心扉的凉薄和嘲讽。 “是你们男人都会这么想吗?想着只要女人没有了工作,就会完全依附于你们男人,靠着你们每天施舍的那些臭钱就可以把所有的苦,所有的不甘都打碎了咬着牙咽下去? 对付这样一个所谓的、你们眼里的,离了男人什么都不是的女人,就把她囚禁在家,让她接触不到外界的一切,冷眼旁观她无助痛苦的样子。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厉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掌控一个女人的人生,让她完完全全像个傀儡一样依附你们而活?” 许昭昭一改平时柔弱的模样,此刻那张依旧有些泛红的脸上带着与之十分割裂的狠意。 “许昭昭,你疯了吧,我们周队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你刚才说的确实不错,有这样的男人,而且还不算少这件事我也承认。 但是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啊,我们周队,还有我,姜哥,都绝对不是这样的男人,你不能因为某些人渣就全盘否认所有人,这对别人来说不公平!” 张迎有些愤愤不平地开口了,毕竟许昭昭刚才那一番话可是把他们三个人都给骂进去了。 听了张迎这番话,许昭昭的神色一晃,她的眼神突然一变,从刚才那种神色中挣脱出来,又变成了平时那副模样。 随即好像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都做了什么似的,她立马脸色一白。 看向周无漾:“抱歉……我没有说你……你们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对这样的男人感到气愤罢了,我知道我的确是没什么本事。 你们可能也都看不起我但我也不只是个依附男人而活的金丝雀,我不希望自己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所以呢,为了彻底逃离他的掌控,你杀了他。” 周无漾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淼猛地看向他。 这已经是周无漾第二次这么说了。 一般这种时候,这些接受询问的人心绪不稳,情绪激动,所以很多时候,经过这么一诈,就会不经意间说漏嘴,暴露他们真实的想法。 周无漾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试探许昭昭是不是也是这样因为心怀不轨从而心虚的人。 不过许昭昭的反应却和那些人不同,她的眼尾有些泛红,看着有些委屈,似乎更是一种……羞恼。 对于周无漾的羞恼。 “你还是不信我,我都说过了,我并没有想要杀死他,为什么你还是不信呢?” 许昭昭似乎觉得有些心凉,她侧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地面。 周无漾捻了捻自己的手指,对于许昭昭这样的反应,他说话的态度依旧是不卑不亢。 他唇角一勾,用一种很少出现在别人面前的神色……那是一种极为正直且坚定的眼神看着许昭昭。 “许小姐,抱歉,可能因为职业习惯的关系,下意识就这么说了,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因此而去怀疑你,毕竟,做什么,说什么,可都是要讲究证据的……” “证据……” 许昭昭喃喃自语:“证据……对啊,证据。” 随即她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亮:“我刚才说了,我不只有这一个把柄,还有一个……就是王林公司的把柄。” 周无漾的指尖一顿,眸色沉沉:“王林公司的把柄?” 许昭昭点了点头,说出口的声音下意识压到了很低。 “王林的公司是做老人保健品这类东西的,但是他公司里做的东西,却并不是什么保健品,对老人的身体不仅没有任何好处……不,可能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有好处,但是背地里,却对他们的身体有极大的损伤。” 许昭昭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抬眼盯着周无漾,甚至还略微前倾了一些身子,离周无漾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她的眼睛原本就很大,眼白里连一根红血丝都没有,就这么包裹着她那副乌黑的瞳仁,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人看的时候,竟然有些许恐怖。 再配上她那张苍白精致的如同经过细细雕琢后的精巧面孔,让人觉得好像是随时可以向人索命的娃娃。 但是周无漾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之色,他闻言只是露出了一副意外的表情,似乎对于王燃公司保健品的这件事毫不知情,表情里全然都是意外。 “损伤?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的保健品不合格?” 许昭昭点了点头,这下倒是不再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周无漾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同床之人要你命 她转而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甚至看起来有些瘆人。 “他的保健品加了过量的东西,能害死人,他就是靠着这个挣钱呢。 我跟他说,如果他不和我离婚,那我就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到时候不仅让他身败名裂,他的公司,他的名声,全都会功亏一篑。 而他呢,还会被带走做调查,面临牢狱之灾,虽然我很有可能在他手上讨不到什么好处,但是我也不介意两败……俱伤。” 这四个字被她说的阴森森的,让张迎无端地感觉身上一寒,打了个哆嗦。 对于许昭昭说两败俱伤这样的事情,他是没有任何怀疑的。 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许昭昭绝对是能做的出来这样癫狂的事情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据我所知,你在王林的公司里并没有一官半职吧。” 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阔太太,王林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她这些的,那么她又是从何得知的。 许昭昭点了点头,平静地对上了周无漾审视的目光。 “我就是个天天在家待着的阔太太,哪里有什么职位,我能知道这件事,还是源于一次意外……” 她的眸子眯了眯,似乎是在回忆那天的情景。 “有一天晚上,我半夜突然醒了,结果发现自己旁边没有人,可能是一个人有些不太习惯吧,我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想下楼喝杯水,路过书房的时候,就听见他在和人打电话。 他跟电话里的人说,绝对不能让这件事被大家知道,一定要咬死了不承认,说这件事公司和他都是被诬陷的。 要说是对手公司为了恶意竞争所以才联合他们公司里的人造谣保健品有问题的,另外,做出备案,把那批有问题的保健品先停一停,让没问题的顶上。 这样就算是有人上门来查,也根本查不出来什么所以然,等风头一过,再把之前的那些有问题的保健品和没问题的真假混卖,到时候关于保健品有问题的言论就不攻自破了。” 周无漾闻言眯了眯眼,看向许昭昭:“你确定王林是这么说的?” 许昭昭肯定地点了点头:“虽然我说的这些话可能和他当初说的不太一样,毕竟……时间已经过去的太久了。 但是他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当时我就留了个心眼,想着日后没准能有用得上的地方,后来我就去查了他口中的这个造谣的人,叫李伟,是他公司里的经理,能力很强。 至于什么造谣,完全就是王林对他的污蔑,明明是李伟发现了他贩卖有毒保健品的真相,因为李伟动了他的蛋糕,王林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搬出了一个这样可笑的说辞。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李伟的处境变得很艰难,就算有人知道内情,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这个眉头,毕竟他们都能看得到李伟的下场。 而不知道的,更觉得李伟莫名其妙,觉得他利欲熏心,甚至还和王林站在一方去骂这个李伟。” 周无漾成功地抓住了许昭昭话里的信息,他问道。 “也就是说,你从那个时候就存了和王林离婚的心思?” 如果许昭昭没有存这样的心思,那她是不可能去暗自里调查这些的。 而当初李伟这件事,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了。 如果是真的,那她一年前就已经存了和王林离婚的心思了。 许昭昭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其实也没有十分确定,但是我心里却觉得,始终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一直以为王林除了对我做过这些恶事之外,就没有再做过其它的了,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为了挣钱,不择手段,连这样的恶毒的方法都想得出,我怎么能接受自己的枕边人是这样一个恶毒的男人?” 许昭昭掀开眼皮,看向周无漾的眼神直勾勾的。 “日日夜夜与你同床共枕之人如此恶毒,他能对别人做到这种地步,那是不是对我同样也能做到呢?对于王林那样的人,我可不觉得,我能够在他手底下始终活得好好的。 因为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哪天在梦里,就脖子一凉,被他活生生给掐死了,我问你,这样的生活,这样的老公,你还敢要吗?” 许昭昭的声音此刻又冷又沉,配上她所说的情况,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的确,没有人想要这样回这样的家,躺在这样的丈夫旁边,毕竟,这无异于是自掘坟墓。 周无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那你呢,你调查到这些之后,有去见过李伟吗?” 许昭昭并没有犹豫,她很爽快地承认了:“我当然有去见过他,但是他一见到我,听了我的身份,就掐着我的脖子,想要把我掐死。” 许昭昭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周无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把视线放在了上面,不过距离当初早就已经过去了一年了,就算当初有痕迹,也应该已经完全消散了。 第二百七十章 巴掌 因为她的脖子此刻洁白无瑕,差一点都能反光了,并没有她口中所谓的掐痕。 “有了王林的从中作梗,他那段时间……完全可以说是过得水深火热,生不如死。”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的眼窝深陷,毫不夸张,就连我也被他吓了一跳,等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掐上我的脖子了,我就差一点……就被他给掐死了。” 许昭昭的神情看起来十分淡定,并没有她口中说得那么可怕。 但是如果细看之下,却还是能够看出她眼神里带着的一丝后怕,可见当时的情况的确十分危险。 “看来你当时成功说服了李伟。” 许昭昭笑了笑,她纤细的手指下意识摩挲着手上的戒指。 周无漾发现,那枚戒指并不是结婚的钻戒,而是一枚纯金色的戒指,此刻正戴在她的右手中指上。 “你猜的不错,我确实说服了他,要不然也没办法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了……我当时和他说,我和他一样,也恨王林。 甚至还告诉了他关于我的遭遇,他听了我的遭遇,便想要劝说我和他一起去揭发王林……”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昭昭垂下眼眸。 周无漾沉声开口:“但是你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在那个时候,你还依靠着王林生活,如果他倒台了,那么,你也只能落得个什么都没有的下场。” 许昭昭点了点头,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眼里带着别人看不懂的神色。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贪财的女人,这么多年的安稳生活,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我也不骗你们,我根本就是离不开这样的生活的。 所以我并没有答应他当时就去揭发王林,我告诉他,我同样也恨王林,总有一天,我会和王林离婚,等离婚之后,在我能保障我的生活之后,我再去揭发他。” 她的话音落下,并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她把头侧回来,看向周无漾,随后眼光一一扫向姜涛和张迎。 她的朱唇轻启,下一句话就直接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觉得我花着这样肮脏的钱,甚至还乐在其中,大言不惭地在因为这些钱导致的受害者面前说这些话。” 周无漾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这是许小姐你自己的选择,我们并无权干涉。” 许昭昭笑了两声,笑声里竟然带上了些许凄凉之色,她看着周无漾的目光都带着丝丝哀怨,仿佛周无漾对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似的。 “真是好一个无权干涉啊。” “许小姐,除此之外,我们还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和王林为什么会中毒?” 许昭昭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们已经去过现场了吧?” 周无漾三人并未说话。 许昭昭也并不在意,她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他们已经去过了。 “既然王林已经死了,那这就是一桩刑事案件,而王林死之前都是在家里,你们肯定早就已经去过了,那想必你们也已经看见了桌子上的那些菜了吧。” 周无漾点了点头。 许昭昭下一秒直接语出惊人:“那些菜是我做的。” 张迎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许昭昭说话这么大胆。 他立马问道:“你承认是你做的了?” 许昭昭瞥了一眼一脸激动的张迎:“承认做什么?你不会还在以为王林的死和我有关系吧?我只是说那些菜是我做的,可我没说是我下了毒。 我要是真想他死,我至于把自己都搭进去吗?你别忘了,这次我是捡回来一条命,我差一点可就死了。” 许昭昭脸上的苍白和虚弱都在告诉他们,她并没有说谎。 她说话一出,张迎就愣了,对于许昭昭说得这一点,他的确是无法反驳,对比王林,许昭昭的确算是个幸运的了。 但是对于许昭昭来说,她同样也中毒不轻,差一点就死了。 她如果真的想让王林死,的确没有必要把自己置于这种地步,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想明白这些,张迎的脸色一瞬间面如死灰,他只能眼巴巴地看向周无漾,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随后看向许昭昭:“平时做饭也是你来做吗?” 提到这里的时候,许昭昭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虽然很快,但还是被周无漾给捕捉到了。 许昭昭摇摇头:“平时做饭都是有保姆的,只不过……保姆最近家里有点事回家了,所以最近这两天都是我来做饭。” 周无漾似乎纯粹就当了个闲话听,他点了点头,还点评道:“许小姐的厨艺不错。” 从现场那些菜的摆盘和卖相来看,许昭昭的手艺的确是很不错的。 许昭昭闻言低头柔柔一笑,显得整个人有些羞涩。 “也没有……主要是我天天闲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可以做,所以有时候就会做做饭什么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改天给你做!” 她越说头越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活像一个被男色所迷的花痴。 周无漾却好像自动无视了许昭昭后面的那些话:“许小姐,我看到现场……餐桌周围的环境有些杂乱,你可以告诉我当时都发生了什么吗?” 许昭昭极为爽快地点了点头,对于周无漾并没有理会她的话,也并没有觉得尴尬。 “当时我做完饭之后叫王林下来吃饭,我们现在的关系……有些尴尬你们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并没有先吃,而是先在厨房里收拾收拾东西,让他自己一个人先吃的。 等我收拾完了之后,我才过来吃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吃了一会了,我坐下来之后,我们就那么在一起吃了一会儿,结果他突然就趴在那里了,我以为他是不想看见我,我也没管他,继续吃饭。 过了一会儿,他又坐起来继续吃饭,然后我就着离婚这个事情,说了他这些年对我的所作所为,意思是让我们好聚好散,最后也别闹得太难看,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们突然就吵起来了,我一生气,就把他的手机给扔了出去。” 周无漾闻言眸子深了深:“所以……是你把他的手机扔出去的?你为什么要扔他的手机?” 抛去手机之外,餐桌上的任何东西,比如盘子,杯子,应该扔着更顺手才对。 许昭昭眯了眯眼,胸口开始不断起伏,似乎又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 “我当时有点太生气了,他一副不想和我沟通的态度,一直在看手机,我跟他说话也不理我,我一气之下就把手机给扔出去了。 结果他突然站起来,直接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拂到地上了,甚至还打了我一巴掌。” 许昭昭说到这里的时候,这才把一直对着窗户的那一边的侧脸转了过来。 周无漾三人这才注意到许昭昭的左脸上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红痕,不是很肿,但是已经过了两天还依旧没有消散下去,证明当时打得力度确实不算轻的。 许昭昭抬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依稀能感受到手下微微的突起,她又像刚才那样侧过头,把耳边的碎发放下来一些,挡住了那边的半张脸。 第二百七十一章 危险 “打完这一巴掌之后,他不知道突然是怎么了,好像一口气喘不过来的样子,就像是这样……” 许昭昭说着,突然瞪大眼睛,眼白的部分被她以最大的程度显现出来,配上她苍白的脸,显得有些可怖,她顺势捂上胸口,开始剧烈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得不说她的表演几乎可以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如果不是她事先说明这是在示范,估计会让人以为她这真是感觉到了不舒服。 “然后他突然就在我面前倒了下去,桌布……”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许昭昭的眼神一变。 “他当时……手里还抓着桌布!我看他倒下去之后,我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我就赶紧去拿我的手机,去打报警电话。 但也就是就在那个时候,我也开始觉得不舒服了,我哆哆嗦嗦的,好不容易打了报警电话,然后我就直接瘫在了沙发上,失去了意识。 直到听到急救车的声音,我才恢复了一点意识,但是看到人之后,我又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今天上午了。” 许昭昭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觉得这些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让她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 “你们一起吃的东西,除了这些菜还有喝的酒以外,还有别的吗?” 许昭昭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没有了,除了这些应该就没有了……等等,你是说,是这些菜有问题?” 周无漾点了点头:“如果除此之外你们没有共同摄入的食物的话,应该就是菜的问题。” 许昭昭闻言拧起眉:“可是不可能有问题啊,这些菜都是我自己亲手处理的,除了我自己以外就没有人碰过了,而且……我已经一连三天在这家订菜了。” “一连三天?” 许昭昭点了点头:“对,这三天都是我在做饭的,因为懒得去菜市场,所以偷了个懒点的外卖。 而且前两天都没有任何问题的,按理来说这第三天应该也没有问题才对……是不是我什么东西没做熟?我还记得我之前看过一个新闻报道,说某些食物之间是相克的,有没有可能是我不小心把它们混在一起了,所以误食中毒了?” 许昭昭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似乎有些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周无漾摇了摇头:“至于中毒原因是什么,我们现在也还没有查出来,如果后面有线索我们会告诉你。” 许昭昭点了点头:“好,那就辛苦你们了,拜托你们一定要查清真相,虽然我很讨厌……王林,但是他毕竟做了我这么多年的老公…… 我也不想他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这一次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想就让这件事不明不白的过去,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地方需要我配合的,我一定会全权配合。” 周无漾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看见许昭昭突然抬起手放到了太阳穴的位置,皱着眉似乎有些难受。 随即她立马躺在了床上,一张脸瞬间就变得煞白,但她还是倔强地侧过头,把自己的脸对着窗户的方向,让三人根本看不到她狼狈的姿态。 周无漾察觉出不对劲,迅速走到床头的位置,按了紧急呼叫。 很快,就有医生冲了进来。 医生进来之后看到三人先是一愣,随后立马把目光转向病床的位置,问道:“怎么了?” 周无漾看到许昭昭此刻蜷缩成了一团,脸上甚至浸出了薄汗。 “医生,她好像有些不舒服。” 医生顺着他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许昭昭这个样子,他立马跑到床边,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扭过头看着三人:“你们刚才是不是跟她说了太多的话?” 周无漾点了点头。 医生的表情有些许责怪:“她现在情况刚好转一些,需要的是多休息,你们怎么能让她说这么多的话呢。” “明明是你们说可以进行简单问话的,我们也没让她说太多话啊……” 张迎有些不服气,在旁边小声嘟囔了一句。 “张迎……”周无漾瞥了他一眼。 张迎立马捂着嘴,不说话了。 医生轻轻拍了拍许昭昭的脸,看她是否清醒。 许昭昭勉强睁开眼睛看着他。 医生随后看了一眼三人:“你们先出去吧,现在病人的情况不适合进行问话。” 周无漾点了点头:“辛苦了。” 随后看了一眼两人,直接往出走。 等三人刚出来,就看见有几个医生和护士急急忙忙地冲进了许昭昭的病房。 张迎看到这个阵势,有些瞠目结舌,他瞪圆了眼睛。 “这么夸张吗?我还以为许昭昭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没想到这么严重。” 姜涛看了一眼周无漾,却见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病房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百七十二章 毒理检验结果 “这病房里住的是什么人啊,怎么连警察都来了?出什么事了?” “嘘,你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了,我听说这女人是中毒了,昨天她和她老公一起被拉过来的,抢救了半天呢,她是挺幸运的,抢救过来了,但是她老公可就惨喽,没抢救过来,就这么死了。” “啊?按理说……这一般男的都比女的身体好点啊,怎么这男的死了女的没死呢,还这么快就醒了。” “我告诉你啊,这女的看着挺年轻,挺漂亮的,也就大约三十岁的样子,她老公看着就已经年纪大了,五六十了都,能比得过她这三十多岁的身体吗?” “对啊,你说这女的不是挺漂亮的吗,怎么还跟了这样的男人呢,年纪大这么多。” “这你还不懂啊,这男的有钱呗,今天这女人一醒来什么也没管,上来就问她老公怎么样了,知道她老公死了之后那哭得叫一个伤心,梨花带雨的,都快喘不上气来了,啧啧,瞧得我一个女的都有些不忍心了。” “这么说,这女的对这个男的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啊,也没你说得这么夸张啊,要不然也不可能哭得这么伤心了。” “我看你啊就是太单纯了,还是多谈谈恋爱,见见世面吧,对这个女的来说,这男的就是她的摇钱树啊,摇钱树死了,她能开心的起来吗?要搁你身上,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有这种可能……” 两个人在这里窃窃私语,想让人注意不到都难,周无漾朝着说话声音看去,就看见两个前台护士站在一起咬耳朵。 她们注意到周无漾的目光之后全都默契地低下了头:“嘘……别说了,小点声。” 随后便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各干各的了。 “这些护士都挺闲的啊,上班的时候还有时间在这聊八卦,都聊到天南地北去了。” 两个护士离他们的距离很近,再加上做他们这一行的耳朵普遍都好,所以这两个护士说话的内容,三人几乎可以说是听得一字不落。 “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张迎撇撇嘴,自诩跟这两个护士可不一样:“姜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八卦的可都是有价值的……” 周无漾突然开口吩咐道:“张迎,你去打听一下当时抢救王林的主刀医生,我要和他聊聊。” 张迎点了点头:“得嘞,我现在就去。” 很快,张迎就带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过来了。 张迎立马跑到旁边为两人介绍:“周队,姜哥,这是陈医生,就是当时王林的主刀医生。” 陈医生伸出手:“你就是周队吧?幸会。” 周无漾也伸出手和他回握:“幸会。” 陈医生直接开门见山,应该是张迎已经事先和他说过了。 “你们叫我来是想问问王林的事吧?” 周无漾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经死亡了,我们正在调查关于他的案件,把您叫过来就是想问问王林当时的情况。” 陈医生摘下口罩,看起来很和善,约莫四十多岁的模样。 提到王林,陈医生原本和善的脸明显严肃了许多。 “他当时送来的时候情况就很不乐观,呼吸已经很微弱了,意识也不太清醒,所以催吐这种办法在他身上暂且是不适用的,甚至只看他的皮肤颜色就可以看出他中了很严重的毒。 因为不清楚中毒的种类,不敢贸然使用解毒剂,所以我们只能采用生理盐水进行洗胃,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有一点效果的,但是到后面……” 陈医生说到这里的时候摇了摇头:“到后面我们发现他的情况已经不单单是洗胃就能解决的了,他到后面气息越来越微弱,我们还配合做了心脏复苏,但是很显然,实在是收效甚微。” 陈医生看向地面,叹了一口气,神情皆是可惜之色。 “他中毒的情况很严峻,按理说,一般中毒是不会这么快就要命的,很多中毒者一般都会抢救过来,有的会产生一些后遗症,或者在抢救后一周内死亡,但是他这个,显然是太快了。” 周无漾的神色变了变:“所以您的意思是说,王林中的不是一般的毒?” 陈医生不确定地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能确定,不过按这个速度的话,他中毒的量应该不少,起码能证明这个毒的毒性很大。” “和他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他的妻子,您觉得如果都吃了一种东西,像他妻子这样抢救回来的情况是有可能的吗?” 陈医生点了点头:“这个还是有可能的,毕竟每个人的身体情况都不一样,据我所知他的妻子应该年纪小一些吧?” 周无漾点了点头:“对,他们两个人相差了十岁。” “因为年龄的不同,器官年龄也不同,自然抵御毒性的能力强弱也不同,所以年龄造成的影响是非常有可能的,还有摄入毒量的多少,以及时间的长短,是否在抢救黄金期都是会有一定影响的。” “好,谢谢陈医生,我们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麻烦您了。” 陈医生摆了摆手:“你们有需要可以再找我,我待会还有一台手术要做,就不和你们多聊了。” 随后便疾步朝着医院一边的走廊走去。 张迎叹了口气:“感觉这次也太玄了,这陈医生说了那么多种可能,听起来都挺有可能的,但是说了这么多,和没说也差不多了。” 周无漾瞥了两人一眼:“走吧。” 张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走哪去?咱们下一步去哪调查?” “回局里。” 周无漾说完这三个字就迈着腿往外走。 “不是……咱们这就回去了吗?” 等张迎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周无漾已经不见人影了。 “如果你喜欢待在这里那也可以多待会儿。” 姜涛放下这一句话也跟着出去了。 张迎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人口密集,来来往往的医院走廊,立马迈开腿追上去。 “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三人刚一进局里正要往里走,就看见走廊尽头有一个身影拿着什么东西,正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走。 等张迎看清他的时候,那人已经转弯要进办公室了。 “江时……?” 那边的人身影一顿,已经进了办公室一半的身子又退了出来。 待看到三人的时候一愣:“你们怎么刚回来?不对……这不是重点。” 他立马跨着步子往三人这个方向走,随后直接把手里的文件近乎直接甩在了周无漾的怀里。 “看看吧,王林的毒理性检验报告还有他的妻子许昭昭的报告都在这里了。” 周无漾闻言立马掀开手中的报告。 第一个检测报告是王林的,纸上写的是在送检血液中检测到肉毒杆菌和砷化物。 周无漾看到这里的时候挑了挑眉:“所以说这个王林中了两种毒?” 江时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莫名,他朝着周无漾的手中扬了扬下巴:“你快看看另外一个人的吧,那个更有意思。” 周无漾闻言立刻翻开了另一个检验报告,也就是许昭昭的检验报告。 那上面显示的检验结果是……砷化物中毒! 另一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张迎也看到了这个检测结果,他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一拍大腿。 “好啊,我就说这女人有问题吧,王林中了两种毒,而她就中了一种毒,她没问题谁信啊,怪不得王林死了呢,搁谁也承受不住两种毒啊,跟这叠buff呢。” 周无漾合上检验报告,看向江时:“许昭昭的这个检验结果准确吗?” 江时点了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包真的好吗?这个是我在取王林尸体的时候顺便拿了许昭昭在手术的时候抽的血液,所以检验结果绝对是准确的,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你的眼睛就是秒表? “这里面有没有具体的毒量多少的检验?” 江时得瑟地一挑眉,对于这种东西他自然是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朝着周无漾手里的报告单扬了扬下巴:“你看看吧,都在那里呢。” 报告单中显示:王林血液内的砷化物的剂量大约在90mg左右,而肉毒毒素的含量则是差不多有30ng。 但是许昭昭的报告中显示她血液内的砷化物剂量大约在80mg左右。 江时看着周无漾看得差不多之后开口。 “肉毒杆菌的毒素极强,是氰化物的106倍,只要有50ng便会致命,这个砷化物的成分是三氧化二砷,也就是古代电视剧里常出现的东西,俗称“砒霜”。 它的的话致命剂量大约在70mg——180mg之间,在这个大概的范围内,根据每个人身体的情况不同,都是有可能导致他们死亡的,要我说,这王林也不知道是惹到谁了,这得恨透了他,才能给他下了这么毒的两种毒。” 周无漾的眉头已经蹙了起来:“你们觉得这两种毒会是一个人下的吗?” 江时推了推眼镜,推断道:“我觉得在我看来不是,因为这两种毒都不太好找,也不算是不太好找吧,反正要是找的话得费点劲,比如这个砒霜,因为有极强的毒性,现在在药店是买不到的,要买的话,只能在工厂里买,或者有专门的购买许可证明才能买到。 再说像这个肉毒杆菌,一般是医疗美容机构,给人整容的时候才会用的,所以需要专门的证书和采购渠道,要不然也是买不到的。 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他完全就没有必要这么做,他既然都能买到这二者之中的其中一种,那完全就可以只下这一种毒便能轻而易举地杀死王林,没有必要去给自己找麻烦,何况他要是下两种毒的话,漏洞也会更大,他也就更容易暴露。” 周无漾蹙着眉:“如果是两个人的话,那这两人必定会有某种联系,不然也不会这么巧合,在同一时间内一起下毒,不过排除你刚才说的那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罪犯为了掩盖犯罪真相,转移警方的注意力,故意下了两种毒给王林。” 江时点了点头,摸着下巴赞同道:“嘶,别说,你说的这个也很有可能,周队真不愧是周队啊,还是你考虑的周全啊。” 张迎扬了扬下巴,听见江时夸周无漾就跟他自己被夸了似的,一脸骄傲之色:“你在这阴阳怪气什么呢,我们周队自然是比你厉害。” 江时翻了个白眼:“你真是一条好旺柴,还是贼适合看家的那种。” “你骂谁狗呢你……” 周无漾侧头看着姜涛问道:“走吗?” 姜涛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直接掠过争吵的两人,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进了办公室之后,姜涛就皱着眉看向周无漾。 “你觉得许昭昭有问题吗?” 周无漾把问题又回抛给姜涛:“你觉得呢?” 姜涛想了想刚才许昭昭说的那些话。 “就目前而言,她的回答我挑不出什么错误,听起来……都很合理。” 周无漾点了点头:“的确,这方面我也承认,她的回答不说天衣无缝,也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了,甚至连可能会让我们怀疑到她的地方,她都说出来了。” “那她……” 周无漾比了一个“停”的手势,制止了姜涛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但是刚才有一个地方,她表现得有些奇怪。” 听到周无漾这么说,姜涛回想了一下刚才许昭昭说的那些话,但是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看到姜涛眉宇间的茫然之色,周无漾极其得瑟地勾了勾唇角。 “你没发现许昭昭在提到最近都是她做饭……不,更确切地是说……是在提到保姆这个问题上的时候,她的眼神在0.1秒内发生了变化吗?” 姜涛:“……?你的眼睛就是秒表?”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总之,她在提到保姆的时候,情绪有些不对劲。” 第二百七十四章 保姆 姜涛闻言也变得认真起来:“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保姆可能有问题?” 周无漾对着他晃了晃食指:“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是关于这个保姆……许昭昭一定还对我们隐瞒了什么别的东西,说不定,这就是破案的关键。” 姜涛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不过,既然她不说,那就只有查了。” 与此同时,周无漾直接走到陈雨萌面前,敲了敲她的桌子:“查查王林家的保姆的信息,以及她最近的行动轨迹。” 陈雨萌立马点了点头,随后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一顿敲。 很快,陈雨萌就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过来,对着周无漾的方向。 “周队,查到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他轻轻滑动鼠标,目光一一划过上面的文字。 这个王林家的保姆信息很简单,保姆的名字叫“孙晶”,29岁,未婚,旁边是她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孙晶虽然不像许昭昭那样,美的富有攻击力,但是却也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特色,白嫩的脸上挂着的笑容清纯可人,看起来很阳光很可爱,像个初出茅庐的女大学生,如果不说,没有人会想到她的职业是个保姆。 “这个保姆……也太年轻了。” 姜涛也注意到了这个点,他就算家里没请过保姆,却也知道一般保姆的年纪起码都在四五十岁,二十多岁的保姆的确是很少见的。 旁边的陈雨萌闻言倒是有些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吧,现在的年轻人也有很多做保姆的,做保姆虽然累,但是给的钱多啊。 年轻人身体好,精力也旺盛,他们有时候做的比年纪大的大妈还好,而且尤其是像王林这种家庭的,给保姆的钱肯定都不是一般的多,平时估计还会给点小礼物什么的,可比出去上班坐办公室挣得都多,一个月几个w都不成问题。” 姜涛有些惊讶,面上却不显:“原来现在这个行业已经这么赚钱了。” 周无漾很快就把孙晶的资料全部都看完了,他侧头看向陈雨萌:“她现在所在的地址你查一下。” 陈雨萌点了点头,又重新把电脑的屏幕转回自己。 “我查到的是……她在五天前就已经离开了咱们这里,坐高铁回了老家,她的老家就在隔壁临淄县的一个村里,叫——孙家村。” 周无漾的食指在桌子上面点了点。 “那你现在查查她先前在咱们市的时候是住在哪里的,顺便查一下,她现在住的地方有没有出租出去,或者有没有相关的出租信息。” 陈雨萌的动作依旧很快:“她先前是住在……一个叫幸福花园的地方,出租的话……” 她的键盘一敲:“周队你说对了!她先前住的地方,现在的确在招租,招租时间是……三天前。” “辛苦了,你把房东的联系电话发给我就行了。” 陈雨萌:“好。” “你要做什么?”姜涛看到周无漾这一系列操作,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去要房东的电话。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保姆家里出了事,刚走没几天,王林就死了,还有更奇怪的是,这个保姆放着这么高薪的工作不干,突然回老家了,如果她先前住的房子还在,那就证明她的离开只是暂时性的……” “可房东现在已经在招租了,就证明这个保姆的离开不是暂时性的,她是真的不打算再回来了,又或者说,以后都不打算在王林家工作了。”姜涛接话道。 周无漾打了个响指:“我现在要房东的电话,就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周无漾收到陈雨萌发来的电话号码之后,他立马就拨通了电话。 可能是因为最近招租的关系,房东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刚拨通不过三秒,对方就接了电话。 “请问您是?” “我刚从隔壁临淄市过来,我看了好几家,发现就您家的房子,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价格都十分合适,想问问您,您最近是不是有招租的打算?” 周无漾这番话一说出来,就立刻引得姜涛侧目,因为周无漾此刻说话有些蹩脚,像是带着些口音。 这一点真是让姜涛不得不承认,周无漾的套路是真的深。 对方听见周无漾这番话之后明显情绪高了不少,话立马也变多起来。 “对对对,我最近是在招租,您说的没错啊,我家这房性价比绝对比别的家高的多,您要是住的话,那就是第二个住户,这房子还是九成新呢,直接拎包就能来,家里家具家电什么的,都一应俱全,缺什么也没关系,到时候跟我说,我立马就能给你补上。” 周无漾和姜涛迅速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勾了勾唇。 “第二任住户?听您的意思……是先前还有一任住户?那她怎么不租了?不会是您这块条件不好,把人家给坑了吧,虽然我是外地人,但是您也不能坑我呀。” 那边一听气息一重,明显有些着急:“小兄弟你这说得什么胡话,先前住的住户是个姑娘,刚才你好像说你是那个……临淄市的是吧,我告诉你啊,那个姑娘也是,人家住的其实挺好的,在我们这住了得有一年了,合作很愉快的。 就是前两天她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才不住了,我最近手头有点紧……着急租出去,要不然也不至于把价格压的这么低啊。” 周无漾的眼眸深了深。 “那她有说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她好像说她妈妈生病了,需要人照顾……不对,你问这些干嘛,你到底租不租房啊。” 那边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了似的,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好了,明显多了些不耐烦。 结果周无漾极为欠揍地回了句:“抱歉啊,我觉得价格不太合适,准备再看看,先不租了,谢谢您啊。” 对方一听就火了,合着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全都打水漂了:“你他妈的是对家扰乱市场的吧……你……” 还没等对方说完,周无漾直接挂断了电话。 姜涛朝着周无漾竖起了大拇指:绝。 周无漾摸着下巴:“看来这个保姆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周无漾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走到了陈雨萌面前:“你查查这个保姆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许昭昭和王林家工作的。” 陈雨萌点了点头:“查到了,是在一年前。” 姜涛蹙了蹙眉。 “也是一年前……也就是说在孙晶干这份工作的时候,租了这个幸福花园的房子。”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临淄市 姜涛虽然还没说完,但是周无漾却明白他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 “最巧的就是,一年前出了李伟那档子事。 王林的公司出现有毒保健品,李伟被辞退,许昭昭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两人见面,许昭昭从此有了离婚的想法,孙晶成为王林和许昭昭家的保姆…… 到现在,许昭昭和王林双双中毒,许昭昭幸运地活了下来,王林却意外死了,甚至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作为保姆的孙晶家里却突然有事离开了。 姜涛,你说,这一桩桩,一件件,到底有没有关联。” 姜涛看着周无漾:“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周无漾看着他,突然一笑:“姜涛,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隔壁市的临淄县玩玩呢?” 姜涛眉头一皱,忽视了他嘴里的“玩玩”:“你是说……去见孙晶?” 周无漾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我有预感,这个孙晶绝对能带给我们一点……不太一样的东西。” 姜涛看见周无漾那副表情,知道他此刻心里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呢,只能说……那个被他算计的人要倒霉了。 “周队,咱们要去隔壁市临淄县?” 张迎刚一进办公室就听见了周无漾和姜涛的对话,一听说要去外面了一脸兴奋。 张迎内心OS:终于可以借着上班的名义出去了吗?!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别高兴的太早,你不能去。” 跟着周无漾的这段时间,张迎真是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了,他整个人像是从火炉里被拽出来之后,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为什么啊……” “这次的行动不宜人数太多,况且,还有别的任务要交给你。” 张迎瘪了瘪嘴:“那好吧,那周队,姜哥,你们去那边之后一定要小心啊,有什么事要立马给我们打电话。” 周无漾和姜涛皆是点了点头。 知道自己没法和周无漾和姜涛两人一起行动的张迎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活力,看起来有些怏怏的,没什么精神。 “周队,你刚才说交给我任务,任务内容是什么?” “先前我让你去调查白水湾的监控录像,你调了没有?” 张迎立马点了点头:“我和……陈雨萌一起去的,王林和许昭昭家附近的监控录像是坏的,所以没有任何线索。 但是我们又去调查了白水湾的外卖架,那里附近倒是有一个监控录像,不过……离得不算近,有点远,只能照到人的侧脸,而且照的也不是很清楚,我们通过李伟说的时间,发现这其中有好几个人都来拿过外卖。” 周无漾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那其中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张迎点了点头,立马拿出笔记本电脑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然后拖着进度条拉到了一个时间。 “周队,你看这个人。” 张迎指着这个出现在监控里一晃而过模糊的侧脸。 周无漾的眼睛一眯,这个人的侧脸的轮廓很熟悉,他们见过……这是…… 下一秒,姜涛就说出了答案:“这个人是那天出现在许昭昭和王林家门口的那个男邻居。” 张迎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除了这个,我们还发现,他从出现在这个监控范围内,到离开这个监控范围的时间普遍要比别人要长一些。 但其实也没长多少,也就多个两三分钟左右,证明他在找外卖的时候,比别人多花了一些时间。” 张迎随后把那个男邻居出现的监控调了出来。 的确,别人拿外卖的时间大约是不到一分钟,而男邻居拿这个外卖,却足足花了五分钟的时间。 他用这五分钟,比旁人多出来四分钟的时间,究竟是做了些什么,这么看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张迎推断道:“所以我觉得,从这方面来讲,这个男邻居是具备下毒的时间和条件的,只不过……我有些不明白这个男邻居有什么杀人动机……他和这个王林除了是邻居以外,好像也没什么其它明显的过节啊。” 张迎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关于男邻居的相关信息,所以才这么说的。 周无漾吩咐道:“把这个男邻居的信息调出来给我看看。” “得嘞,早就准备好了。”张迎咧嘴一笑,应了之后,点了两下鼠标,屏幕上就直接出现了男邻居的资料。 这个男邻居的名字叫刘非凡,40岁,目前在一家娱乐公司担任经理,事业小有成就,难怪可以和王林一样,住在白水湾。 从资料上来看,他和王林的确没有什么生意场上的来往和交集,除了两人是邻居这层关系以外,就没有任何的联系了。 如果单从杀人动机上来看,这个孙非凡的确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动机。 “他和许昭昭有没有交集?” 张迎摇了摇头,脸上出现了些许茫然之色。 “这个……因为许昭昭是个阔太太,她也不需要上班,除了出去消费就是在家里待着,所以按理说除了邻居这层关系以外,她和这个刘非凡也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张迎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立马低下了头,因为对于许昭昭和刘非凡这层关系上,种种原因的加持下,他只能做出这些推测。 可是推测终究只是推测,真相不一定和他的推测相吻合,想到周无漾那天在这里说他的那些话,他不由得有些心里发虚。 第二百七十六章 贼?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周无漾这次只是点了点头:“这次做的不错,还算是有点进步。” 这次张迎完成的确实不错,起码周无漾交代的任务,该查的都查了,还有了自己的思考,思考的结果也比较合理,算是进步了。 张迎闻言猛地抬起头,眼里全是不敢置信,他张了张唇:“周……周队,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扭头看向姜涛,喜色难以言表:“姜哥,周队夸我了,你听见了吗,刚才周队夸我了!” 姜涛点了点头,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张迎的肩膀:“你这小子这次确实完成的还算不错。” 张迎:“!!!” 一瞬间,张迎的眼睛就变得亮晶晶的,他几乎要热泪盈眶。 周无漾瞥了张迎一眼。 “刚才江时说的那些你都听见了吗?” 张迎:“啊?……嗯!听见了,听见了。” 周队刚夸完他,他必须要时刻在周队面前保持一个机灵的形象!好让周队对他刮目相看。 “他刚才分别说了这两种毒药一般可以购买的地方,你到时候去调查一下,看近期有没有人购买过这些东西。” 张迎点了点头,下意识有些惊讶地开口:“就……就这么简单?” “你先能给我查出来点东西再说,还有,李伟和许昭昭那里都要盯紧点,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和我汇报。” 这小子果然不能夸,一夸就飘的没边了。 张迎挠了挠头,也知道自己刚才是心直口快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那周队,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周无漾沉吟片刻,开口道:“明天下午,你给我和姜涛订一个明天去临淄县的高铁票。”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张迎立马敬了个礼,随后就屁颠颠地跑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给两人订票。 张迎走后,姜涛蹙着眉看他:“明天下午?为什么不是上午,你还有什么别的安排。” “你对这个所谓的担任娱乐公司经理的男邻居……就不感兴趣吗?” “你是说……咱们明天要见见他?” 周无漾捻了捻手指,语气中意味不明:“毕竟王林是他的邻居,自己的邻居死了,怎么也不能太晚知道了不是?” *** 翌日。 “周队,今天是周末,这个刘非凡并没有上班,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待在家里休息。” 张迎早就查到了刘非凡的行程表,今天他是没有任何行程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抬手看着自己手表上的时间。 九点。 “这个时间,如果不上班的话,是不是一般都在睡觉?” 张迎点了点头:“是啊周队,要是不上班的话大家都比较喜欢睡到自然醒,九点还很早呢,我估计那个刘非凡也还在家里睡觉呢。” 周无漾站起身,掸了掸自己身上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灰尘:“走吧,那咱们就去验证验证这个刘非凡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睡觉。” 姜涛,张迎:“……” 虽然知道这是在工作,但是怎么感觉那么损呢,人家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结果你专挑别人睡觉的时间去。 不过这些想法也不过就是一闪而逝,毕竟被扰人清梦的可不是他们,而是这个刘非凡。 很快,三人就到了刘非凡别墅的门口。 虽然这是别墅区,就算是邻居,也应该隔着不算近的距离,但是刘非凡和许昭昭王林家的别墅距离却算不上远,既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距离合适,一切都刚刚好。 刘非凡真不愧是娱乐公司的经理,他的别墅从外观上就看着十分洋气,也是偏欧式风格的,和许昭昭还有王林家的风格有些相像。 张迎仰着头,看着眼前这栋别墅,不禁有些感叹:“怎么现在一个两个的都那么有钱,要是我也那么有钱就好了。” 周无漾勾了勾唇:“你也想住别墅?” 张迎:“嗯嗯!” 住别墅谁不想,又大又空旷,在房子里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那你现在就辞职,回家吧,家里什么有。” 张迎:“……” 周无漾也是知道张迎家里是开公司的,这样的别墅,必然也是买得起的。 “那不行,我,我当初可都从家里跑出来了,要是啥名堂也没混出来就这么回去,也太丢人了!” 张迎想到自己在离开家前放的那些狠话,就一阵牙疼,早知道当初就不说的那么绝了,现在真是连一丝回转的余地都没了。 周无漾一乐,随后也不和张迎逗闷子了,直接屈起手,指关节有规律地敲击在门板上。 但是一连敲了几下,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 周无漾侧头看向张迎,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张迎瞬间就一个激灵,心里毛毛的:“周队,他有百分之六十五的几率是在家的。” 周无漾微笑pjd:“那剩下百分之三十五呢?” “剩下百分之三十五……”张迎挠了挠头:“周队,肯定是你刚才敲门的力道太小了,我来,我来!”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把手放到门板上开始拍门,力道真的和他自己说的一样,的确不小。 “别敲了!谁啊,他妈的大早上让不让人睡觉……” 一瞬间,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里面的人眯着眼睛,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一看就是刚被人从睡梦中拉出来。 直到过了几秒钟之后才完全睁开,看清自己面前穿着警服的三人。 昏沉沉的意识一下子就清醒了大半,心更是一下子都吊了起来,刘非凡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立马想要关门。 但是却被一股力道给阻止了,他看向那个抵着门的手。 “你,你们想干嘛?” 周无漾勾起唇角:“是啊,一大早上三个警察全都出现在了你家门口,你怎么连问都不问怎么了,下意识就想要关门,怎么……你这莫不是做贼心虚了?” 刘非凡被周无漾的黑眸看得一阵心里发虚,但是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底气又明显变足了许多。 “你这警察胡说什么,我又没做贼,心虚什么?我只是不相信你们是真警察,上次出现在许昭昭和王林家门口的不也是你们吗?鬼鬼祟祟的,我看你们倒是看起来挺像贼的。” 周无漾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似的,扭头看向张迎和姜涛两人:“他刚才说咱们像贼?是这样吗?” 张迎立马摇了摇头,拍着胸脯看向刘非凡。 “哪有咱们这么帅的贼,我看你这人是不是眼神不太好啊,要是不太好的话就去医院看看,可别在这里诬陷好人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真警察假小贼 刘非凡一听这话,抬手狠狠地擦了一下自己的脸,力道重的都留下了一道红印子,看着都疼,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因此变得清醒了许多。 清醒之后,他现在更觉得自己这面前的三个人是假警察了。 刘非凡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嘴皮子耍的很溜:“就你们这样的还警察呢?警察根本不会像你们这样说话,真是没素质。” 张迎眉毛一挑,心里一股火窜上来了。 “你说谁没素质呢?警察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样啊?就是唯唯诺诺的样子?被你这样的人侮辱之后啥也不说就是有素质了?” 刘非凡嗤了一声,没理会张迎,反而是用眼光上下打量着周无漾,咂摸了两下嘴,像是在打量一个赚钱的商品。 “兄弟,我看你这脸还不错,跟着我混没准还有点出路,我可以让你当上当红明星,咱们两个合作共赢多好啊。 顶着这一张脸,做这种偷鸡摸狗的骗人生意,尤其是和这种人为伍,那不是白瞎了你这张脸吗?真是掉价。” 话毕,他还瞥了一眼张迎,眼里的意味不明,话里的嘲讽倒是明晃晃的。 张迎一下子火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知不知道侮辱警察是什么下场?!” 周无漾抬手把张迎拦住了。 张迎感觉到身上的阻力,看向旁边的周无漾:“周队……?” 周队看向刘非凡:“多谢赏识,不过我这人,还真就是喜欢当这偷鸡摸狗的小贼。” 周无漾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本子,对着刘非凡晃了晃。 周无漾晃的速度很慢,刘非凡隐约看见了警……证这两个字。 他的心里一个“咯噔”,立马把周无漾手里拿着的警官证抢了过来,迅速翻开之后。 看到上面的内容,他的身子接连踉跄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无漾,紧接着,又把视线游移到另外,抬手指着三个人:“你……你们真的是警察?” 周无漾倒是一脸不在意,语气悠悠。 “刘先生,你怎么对我这个小贼露出这种神色啊,要是别人经过了这里,还以为是我们三个人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造成别人对我们的误会……到时候你可就不只是有辱骂警察这一项罪名了……” 姜涛:真是杀人诛心啊。 张迎:还是周队这嘴皮子厉害啊,看来,自己学习的道路还很漫长啊。 刘非凡眨了眨眼睛,态度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那个……我先前也是不确定你们的身份,你们应该也知道……现在伪装成警察骗人的可不少,所以我也以为你们是……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 说到此,他还扯着唇干笑了两声,他此刻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看起来好不狼狈。 刘非凡似乎是怕三个人在这上面纠缠,立马转移话题:“不知道……三位警官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无漾笑了笑,笑容看起来颇有些人畜无害,和刚才又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样。 “刘先生,虽然这里是别墅区,鲜少有人路过,但是我们现在这样的架势,是不是对你的影响不太好……” 周无漾说完,还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刘非凡光着的身子。 刘非凡这才意识到好像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好像有些……凉?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低头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下意识交叉抱紧自己的肩膀。 随后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抱歉啊,刚才开门有点着急,没来得及穿衣服,你……你们先进来吧,坐,随便坐,我先换个衣服。” 虽然嘴上说着的是随便坐,但他还是指着一个方向,三人看过去,那里摆着一套沙发。 随后刘非凡就踩着拖鞋“噔噔噔”地上楼了。 三人进来后环视了一周,这里面的风格也和许昭昭,王林家里的装修风格有些像,都是非常洋气类型的,不过刘非凡是在娱乐公司上班的,房间里装修成这样,也能解释的通。 “周队,这个刘非凡,是不是有点太狂了。” 见周无漾已经坐了下来,张迎立马凑过去,小声开口。 周无漾瞥了张迎一眼,语气里有些意味不明:“娱乐公司的经理,平时趾高气昂惯了,怎么受的住有人怼他,何况还是他以为的小贼。” 姜涛闻言眼里出现一丝笑意。 张迎则是有些羞恼:“周队!他说咱们是小贼,可咱们毕竟也不是……” 他们三人说话的期间,刘非凡已经踩着拖鞋下来了。 他换上了一条家居裤,上身也穿的很休闲,虽然很简单,但是却给人一种不同寻常的设计感。 看得出来,脸也已经洗过了,因为先前油腻的感觉已经不见了,虽然还有没来得及刮的胡子,但是给人的感觉已经很精致了,看起来的确像是在娱乐公司上班的。 刘非凡嘴角挂着些笑容,他坐下之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茶水。 倒完之后,还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好声好气地开口:“请喝。”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刘非凡既然已经拿出了一个像样的态度,三人自然也不可能还像刚才没进门时那样。 都说了句谢谢,随后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茶。 刘非凡把目光转向周无漾,脸上挂着笑,不过虽然是在笑,但是这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第二百七十八章 出事的人到底是谁?! “请问警官们今天光临寒舍是有什么事啊?” “咳咳咳。” 刘非凡这句“文邹邹”的话可把正在喝水的张迎给呛着了,他一下子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刘非凡好像有些担心他似的,立马抽起桌子上的纸就往张迎身上洒出的水胡乱擦着。 但是与其说是在擦,不如说是把张迎身上洒的为数不多的水蹭的到处都是。 “哎呦,这位警官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瞧瞧这弄了一身水,喝水的时候小心点,不用着急,没人和你抢的。” 刘非凡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说张迎没见识,喝个水都能呛着。 张迎就算心里明白这个刘非凡是在趁机报复,却也不敢有所表现,毕竟人家现在可是在“好心好意”地给他“擦水”呢。 但是张迎可受不了这个人在自己身上胡乱擦来擦去的动作,于是他抬手立刻挡住了刘非凡的手,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 “谢谢你啊,不用擦了,很快就干了。” 刘非凡这才作罢,随手把擦拭张迎身上的那些纸有些嫌弃地丢在了垃圾桶里,好像那是什么恶心的东西,让人避之不及似的。 张迎咬牙:我忍!我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周无漾瞥了一眼正在咬牙切齿的张迎,对着刘非凡开口道。 “我们今天来,其实就是想询问你点事,刘先生只要全权配合我们就好。” 刘非凡搓了搓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是有人出事了吗?” 周无漾反问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刚才我看见你的警官证上写的是刑警,你找我……应该是发生了刑事案件吧。” 周无漾点了点头:“刘先生不愧是能当经历的人,逻辑果然很厉害,你猜的不错,既然你能猜到是发生了刑事案件,那你不妨再猜猜,死亡的人是谁呢?” 刘非凡闻言脸色有些发白,他整个人都滞了一下,随后有些迟疑地开口:“出事的,是王林……和许昭昭?” 听到他这个回答,周无漾挑了挑眉:“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他们两个出事了?” 这次刘非凡回的很快:“因为你们那天出现在他们家门口了啊,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别人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猜的并不准确,更加准确的说是,死的人只有……” 周无漾说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刘非凡此刻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眼神更是异常的灼热。 但是他注意到周无漾看过来的目光之后,下意识就迅速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周无漾的话音一转,迟迟不说出死亡的那个人,反而开口试探起刘非凡来:“你看起来……好像很关心这两个人?” 刘非凡扯了扯嘴角:“当然,我作为他们的邻居,虽然谈不上关系真正有多好,但是偶尔在一起聚一聚也是挺正常的,好歹算是朋友关系。 我关心他们岂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他们如果死了,那他们这房子不就成了凶宅了,我的房子和他们的房子离得这么近,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是该说不说……还是有些晦气的。” 他说完这些之后,就把目光投向了周无漾,好像对于自己“充分”的理由十分自信。 周无漾眯了眯眼:“刘先生,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这么认真回答我的,你这么认真,倒显得是你自己欲盖弥彰了……” 刘非凡的脸色一僵,变得很不好看。 张迎看到刘非凡一瞬间仿佛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心里美了,果然啊,还是得周队出手,才知有没有。 看到刘非凡的这个反应,周无漾勾起唇角。 “不过……我心里是知道的,刘先生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刘先生,你怎么知道死的人是死在家中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记得我刚才好像并没有说过,那个人是死在了家里吧,还是说……刘先生是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呢?” 刘非凡瞬间一怔:“我……”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情绪迅速转为惊讶的神色。 “难道他们不是死在家里了吗?那天在他们门口看到你们,我还以为是在家里出事了。” 周无漾的眼神意味不明:“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刘先生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呢。” 刘非凡闻言苦涩一笑,摇了摇头:“我知道的未必还有你多,我这个邻居真是做的不称职……” 周无漾突然一字一句开口道:“他们夫妻两人之中……死的那个人是王林,许昭昭并没有死。” 刘非凡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眼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周无漾看到此,眉梢微微一挑,事情真是开始变得有意思了…… 但是很快,刘非凡的眉头就又一次皱了起来:“所以……所以真的有人出事了?王林……他真的死了吗?” 刘非凡的脸突然变得十分苍白,好像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身边的人死亡了这件事。 还没等周无漾说话,他就一脸迫切地看着周无漾:“他是怎么死的,他怎么会死呢!” 周无漾似乎压根就没看见刘非凡焦急的样子似的,依旧是缓缓开口。 “他是中毒死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中毒的源头就是许昭昭做的那些菜,哦,对了,我想说的是,刚才刘先生猜的并不准确。 更准确的说是,王林是被拉到医院抢救的过程中,因抢救无效才死亡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没有死在家里,而是死在了医院,你隔壁的房子,如此说来,自然也构不成所谓的“凶宅”。” 刘非凡好像松了口气,随即他似乎变得有些紧张:“你刚才说,是因为吃了许昭昭做的菜才中毒的,是因为误食了什么东西吗?吃了毒蘑菇?那许昭昭呢,她有没有事?” 周无漾盯着刘非凡的眼睛:“刘先生,你好像……很关心许昭昭啊?” 刘非凡的眼睛一跳,随后迅速把自己的眼神移开,低下头。 “她是我的邻居,我关心她不是很正常吗,王林是中了毒,那许昭昭自然应该也是中了毒的,我主要是觉得……王林已经死了这个结果无法改变,我只能关心还在世的人了。” 刘非凡说到此,好像对王林的死亡感到异常难过似的,垂着的头在抬起来的时候,眼圈已经变得有些发红,全身上下也围绕着一种悲伤的情绪。 这样快速的情绪变化简直是看得张迎心里一跳,这个刘非凡真不愧是娱乐公司的,这演技,估计立马都能出道了,出道即是老戏骨。 周无漾的眼神意味不明,不过他还是回答了刘非凡的问题。 “许昭昭的确是中了毒,甚至还差点就死了,如果不是抢救的及时的话,就真的无力回天了,她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呢。” “什么?!”刘非凡下意识发出了一声惊呼,惊讶的神色和另外一种神色几乎溢于言表。 但是很快,他就又恢复了平静:“那她现在怎么样?” 这次周无漾也没再兜圈子,直接就把许昭昭的情况说了出来。 “她昨天刚醒,现在正在病房里休养,但是我们昨天去看她的时候,她好像情况……有些不太妙。” 刘非凡闻言,放在腿上的手立马攥紧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你的妻子呢? “她……她怎么了?” 这句话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对劲,于是立马为自己解释道。 “我只是有些担心她的生命安全……她人还挺好的,不应该就这么没了。” “我还没问刘先生为什么这么着急问她呢,刘先生怎么就解释上了,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许小姐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更何况,像许小姐这样的美人,谁能不心生怜惜呢。” 周无漾的声音不急不缓,听在旁人的耳朵里,颇带着一种诱惑之意。 “是……不,不是,我只是有些担心她而已,但是这种担心就只是邻居之间的,跟她长得漂不漂亮无关。” 刘非凡立马改了口,慌乱解释着。 说完之后,他明显有些紧张地盯着周无漾,眼神更是重点放在了他的嘴上,生怕下一秒再从周无漾口中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周无漾随手捋了捋裤子上因屈膝而出现的褶皱。 “我理解……刚才刘先生猜测他们是误食了毒蘑菇而中的毒,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那是中了什么毒?”刘非凡装作不经意间追问道,这次倒是并没有什么急迫的神色了,似乎只是对这件事单纯的有些好奇罢了。 “他们是中了毒,不过这个毒并不是像刘先生说的,像毒蘑菇或是菜里这样的毒,而是……被人下了毒。” “被人下了毒??”刘非凡看起来很惊讶。 “怎么会被人下了毒呢?难道他们两个是得罪了什么人了?究竟是谁,想要下这样的狠手,居然想让两个人都死?这得是何等的深仇大恨啊。” 周无漾立马顺着刘非凡的话继续说下去。 “这也正是我想问刘先生的,因为我们警方现在并没有什么头绪,不知道刘先生是否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破案的线索。” “线索……”刘非凡喃喃自语。 随后他摇了摇头:“我一时之间真的想不到什么线索……” 他脸上有些尴尬,抬手挠了挠头:“抱歉啊,我和他们的关系其实也没有太熟,所以你让我说什么线索,我一时之间是说不出来的。 但是我觉得这人既然能这么下得去手,应该和王林还有许昭昭有很深的过节,要不然,也不至于动手杀人啊。” 周无漾闻言好像觉得这个刘非凡说的这句话十分有道理似的,还认同地点了点头。 “刘先生说的不错,你提供的这个调查方向很好,我觉得我们的确可以着重在和这两个人有过节的人身上调查。” 他的话音落下,张迎和姜涛全都有些诧异地看向周无漾。 姜涛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里划过一丝异色,随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刘非凡也肯定地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我请求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真凶,把凶手绳之以法,为他们两个人报仇。” “这个你放心,查出凶手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们绝不会懈怠的。” 刘非凡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真的感谢社会上还有你们这样的一群人,为人民们无私奉献,刚才多有得罪,你们不要见怪。”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把眼神放在了张迎的身上,这次他看着张迎的眼神十分真挚,眼里的歉意更是发自真心。 周无漾则是一如既往的“幽默”。 “没事,你也没做什么,时刻保持警惕心是好的,要是市民们都像刘先生这样能时刻保持警惕,那我想,我们应该会清闲许多了。” 随后周无漾抬起手里的手表看了看时间,时间也已经不算早了,张迎给他们订的高铁票是一点,回去修整一下也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我们下午还有事,就不打扰刘先生了。” 刘非凡也立马跟着站起来,跑到门口去开门:“不麻烦的。” 周无漾这个时候却并没有急着往出走,而是环视了一圈,突然问了刘非凡一个问题:“刘先生,你的妻子呢?” 刘非凡一愣,随即开口道:“我并没有结婚,所以也没有妻子。” 周无漾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我以为像刘先生这样优秀的人同样也会有个优秀的妻子呢,没想到刘先生竟然到现在都未曾娶妻。” 刘非凡今年已经40岁了,放到现在,按理来说是早就应该结婚的年纪,可他竟然到现在都没结过婚。 刘非凡笑了笑:“我这个人对爱情方面的要求还是挺高的,尤其是像我这种见惯了娱乐圈那些灯红酒绿之事的人。 这年纪越大吧,越来越觉得身边有一个懂自己,支持自己,和自己真心相待的人有多重要,所以我不会凑合的,如果……以后遇到了,我一定会和她结婚的。” 第二百八十章 远亲不如近邻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非凡脸上露出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向往的神色,好像对这样的生活很期待,很渴望,又让人觉得十分近在咫尺似的。 周无漾勾唇:“那我就先在这里祝贺刘先生了,你一定会很快就能得偿所愿的。” 刘非凡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周无漾这个祝福表示很满意:“谢谢,我会的。” 周无漾瞥了一眼刘非凡在刚才就已经打开的门,随后又把目光放到刘非凡的身上。 “刘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本身刚才就应该问的,但是我现在才想起来,真是瞧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无漾还扶了扶额头,一副对自己有些无奈的样子。 姜涛:“……”绝,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演。 刘非凡原本想着刚才那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说完了这人怎么也都得走了,结果现在又说还有问题。 刘非凡的眉毛不自觉地一跳,随即立马露出一抹微笑。 “这又有什么关系,太忙了,脑子有时候就会记不清事情,有时候我也这样,所以我能理解,你问吧,我知道的,就一定会回答你。”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刘先生,难道你就没怀疑过下毒这件事是许小姐做的吗?毕竟,她最后活下来了,王林却死了啊。” 周无漾这句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刘非凡的眼角一抽,整个人滞了一下,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 “可是你不是说她也中毒了吗?我想应该没有人会为了杀死另外一个人,不惜去拿自己的生命去赌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和疯子又有什么区别呢,更何况,许昭昭也不是那样的人,我跟她接触的时间里,感觉她是一个很善良很好说话的人,这样的事……我想她应该是做不出来的。” 刘非凡说到此的时候摇了摇头。 自从刘非凡说完这些话之后,周无漾就一直看着他,直到看得刘非凡都有点不太自在了。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眼里出现了一丝笑意:“我只是在想,刘先生真是一个好邻居,在这种时候,还为自己的邻居说话。” “害,也算不上是说话吧,都是邻里之间的,我也没必要和她过不去,不是有一句话叫做“远亲不如近邻”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刘先生说的不错,目前看来,你的确把这句话贯彻的很不错。” 随即他话音一转,终于在刘非凡殷切的目光下走到了门口:“再见,刘先生。” 刘非凡点了点头:“再见。” 再也不见!这警察怎么奇奇怪怪的,问的都是什么奇怪的问题,脑子有病吗这不是,是所有警察办案的时候都这么奇怪吗? 刘非凡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立马快步上楼了。 而另外一边,直到门被关上,张迎这才转头看向周无漾,眼里有些许迷茫之色。 “周队,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如果说以前周无漾的问话他还能听出来个所以然来,那今天周无漾的话术简直是让他云里雾里,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周无漾回头看了一眼被刘非凡紧紧关上的门,皱了皱眉,随后低声开口:“回去再说。” 回到警局后,周无漾就直奔储物柜,打开之后,拿了一盒泡面。 “周,周队?”张迎原本刚想继续刚才的问题的,但是一看周无漾手里拿着的泡面,有些惊讶:“周队,你……就吃这个啊?” “不然呢?”周无漾低头撕着手里的包装袋。 与此同时,姜涛见此也从储物柜里拿了一盒泡面。 张迎侧头看了看办公室的工位,有几个位置已经空了,应该是去吃饭了,还有零星的几个人坐在这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泡面的味道。 他吸了吸鼻子,别说,这泡面……还挺香的……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缓缓移向了放在储物柜中仅剩一盒的泡面上,随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拿到了手中。 很快,空气中泡面的味道就变得更加浓郁,张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泡面是谁发明的啊,真是上班时间最佳得者啊,又快又香。” 就在张迎暗自沉迷在泡面的快乐中时,姜涛侧头看向周无漾:“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周无漾喝了一口汤,没抬头:“说说你的看法。” “刚才刘非凡在说线索的时候,他一直在说,这个凶手和许昭昭还有王林是有深仇大恨的,可他明明自己也说了,和王林以及许昭昭没熟到那个地步,他自然不太可能会知道两人的人际关系网,那他又如何那么确定给他们两人下毒的人,和他们两人有深仇大恨的呢。” 刘非凡说这些话的时候,暗示意味,又或者说……指向性太强。 张迎也在一边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不过因为正在吃面,声音迷迷糊糊的,听不太真切。 周无漾放下筷子,感受到泡面中缓缓上升的热气,他眯了眯眼。 “刘非凡他在刻意引导我们调查的方向,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很可疑,除此之外……你还发现了什么?” 姜涛回想着刚才周无漾和刘非凡的对话。 “我发现……这个刘非凡好像对许昭昭的态度有些不同,就像临走的时候,你问他为什么不怀疑许昭昭的时候,他还替许昭昭说了话,但是我总觉得,他替许昭昭说话,不仅仅是因为许昭昭是他的邻居。” 张迎咬断了口中的泡面,在一旁赞同地点了点头。 “对对对,我也发现了,我发现这个刘非凡真是从头到尾都怪怪的,感觉他说话都半真半假的。” 周无漾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泡面:“那是因为他和许昭昭的关系不一般,更准确的说是……他喜欢许昭昭。” “喜欢许昭昭?”张迎闻言一声惊呼,姜涛的神色也略显诧异。 “从我最初让王林猜测是谁死了的时候,王林对我的回答是他们两个,可后来当我提到许昭昭中毒,甚至情况很危险的时候,他表现的很惊讶,很紧张。” 姜涛听到这两个词的时候,立马皱起了眉头。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刘非凡是喜欢许昭昭的话,那他听到许昭昭出事,紧张是在所难免的,那惊讶又是为什么呢?” 姜涛很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是王林提出来说既然王林中了毒,那许昭昭很有可能也中毒了。 可是当他真的听周无漾说许昭昭中毒了的时候,那又为什么会表现的那么惊讶呢。 他虽然没有周无漾洞察人心的本事,可也能看得出来,那个惊讶的表情,不是刘非凡装出来的,他是真的感到非常惊讶。 周无漾慢悠悠地擦了擦嘴。 “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觉得许昭昭一定不会中毒,可结果却和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许昭昭中毒了,甚至不仅中了毒,还差点死在这个毒上,所以他才会感到异常、惊讶。” 张迎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把手里的泡面碗给打翻了。 “这个刘非凡既然都能知道许昭昭不会有事,那看来这毒就是他下的了,不然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姜涛点了点头,的确,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解释了。 周无漾眯了眯眼:“但是你们别忘了,这个许昭昭只中了一种毒,而王林……却中了两种毒。” 张迎一愣,张了张唇,是啊,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也就是说,除了刘非凡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周无漾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问了两人另外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这件事,许昭昭是知情人吗?如果是,那她又如何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毒死,如果不是,那这个刘非凡又是如何能够这么肯定许昭昭不会中毒的?” 张迎眨巴了两下眼睛,脑子有些短路,怎么他还没准备好呢,这问题就从怠速直接上高速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打草惊蛇 姜涛闻言也皱起了眉头:“现在既然有两种毒,而许昭昭只中了一种毒,那有没有可能在王林身上多出来的那一种毒就是刘非凡下的。 许昭昭因为知情,或者说他们事先商量好,所以并没有吃,只是她却不知道,这菜里不只有这一种毒,所以误食了,最后中了毒。” 周无漾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是……” 还没等周无漾说完,王珂突然就拿着几张纸疾步走进来了,环视一圈之后看到了此刻正坐在桌子面前吃泡面的三人,眼神一顿,立马走了过来。 “周队,那天在许昭昭和王林家的菜还有酒的检验结果出来了,你看看吧。” 王珂面无表情地说完,随后就把手中的纸递给了周无漾。 周无漾眉毛一挑,看了一眼姜涛和张迎,随后把纸接了过来。 他开始看的速度还有些慢,到最后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几乎是一秒一页,直到他翻到了最后一页。 “怎么了?”姜涛看着周无漾,有些好奇,因为现在周无漾的脸上是一副“这个事情很有意思”的表情。 周无漾把手中的几张纸递给了姜涛:“你看看吧。” 姜涛接过,也用很快的速度把手中的那几张检验报告看完了,张迎在姜涛看的时候也凑在旁边看到了。 看完之后,姜涛的表情有些凝重,又有些困惑。 “这里面的红酒是正常的,也就是说,当时许昭昭做的所有菜里,除了茄子这道菜中只有肉毒杆菌毒素以外,其它菜中含有的毒素都是砷化物,所以许昭昭当时是没有吃这道茄子的,茄子只有王林吃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当时那道红烧茄子王林吃了不少,他应该是很爱吃这道菜。”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就是许昭昭她和刘非凡两人商量好的,不吃那道茄子。” “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许昭昭根本就不吃茄子,而王林是知道许昭昭不吃茄子的,所以特意把药下在了茄子里,这样他就完全可以保证许昭昭不碰这个下了毒的茄子。” 周无漾沉声开口。 是啊,姜涛一愣:“的确有这种可能,那咱们要怎么确定呢?” 周无漾摇了摇头:“这个不急,咱们先去临淄县见见那个保姆再说,至于许昭昭到底对此知不知情,我会有办法让咱们知道的。” 姜涛这才想起来他们下午还要去临淄县呢,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他们这里离高铁站并不算近,开车还要用一段时间。 “走?” 周无漾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张迎:“既然现在这个刘非凡很可疑,那你就去查查他最近有没有打听过肉毒杆菌这个东西,有没有通过某种渠道购买过。 另外,注意点他的动向,还有,让阿南和阿北在下午的时候注意一下,到时候借着有事的名头离开,不要站在门口了,伪装一下,下午刘非凡会去医院里看许昭昭,不要让刘非凡和许昭昭发现他们两个人还在那里。” 张迎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后突然一顿:“周队,你怎么这么肯定刘非凡下午会去看许昭昭。”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要是你喜欢的女人中毒住了院,甚至还差点丢掉了小命,你还能悠闲地在家睡大觉吗?” 张迎闻言之后一个激灵,下意识把目光放在了那个此刻正在忙着敲字的人身上,他摇了摇头:“我懂了……所以刘非凡一定会忍不住去看她的。” 周无漾嘱咐道:“盯好他们,不论是许昭昭还是刘非凡,都不要出任何差错。” 但其实只有周无漾自己知道,他之所以现在能够这么放心地去临淄市,就是笃定他们不会有所动作,他之前之所以顺着刘非凡的话说,无非就是不想打草惊蛇。 这蛇一旦受了惊吓,就有了警惕性,可若是让这蛇一直处于安全的状态,那它就会慢慢丧失警惕性,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就是如此。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那个嫁到山村村的表姐 这么想着,周无漾的眼里飞快地划过了一丝幽暗之色。 张迎闻言点了点头,眼里藏着的都是兴奋还有钦佩。 “周队,没想到你居然从那个时候就给他下套了啊,我还说你怎么就这么把许昭昭的情况都说出来了呢,原来根本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啊。” 随即张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兴奋的神色一下子就被压了下来,他撇了撇嘴。 “要是能监听就好了,估计咱们也不用什么太多证据了,直接就能知道真相。” 姜涛摇了摇头,把张迎的这个想法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但是咱们根本就没有监听的审批文件,这个你还是别想了。” 在局里,如果要监听嫌疑人是需要写申请的,然后再经过一层层呈报上去,最后得到审批,才能获得监听允许,过程是很漫长的,没个三五天是完成不了的。 而许昭昭和这个刘非凡下午就要见面了,这个时候再写申请肯定是来不及了,所以这条路行不通。 周无漾摆了摆手:“不需要这些,真相也能迟早露出水面。” 另外两人闻言,看着周无漾赞同地点了点头,毕竟还有他在,这些问题就不是问题。 给队里都差不多安排了任务之后,周无漾和姜涛就坐上了去往临淄县的高铁。 因为离得很近的缘故,从本市到隔壁市的临淄县也不过二十分钟,所以很快两人就出了高铁站。 高铁站的出租车很多,周无漾和姜涛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只是招了招手,就有一辆车开了过来。 司机把车窗摇了下来:“两位兄弟,这是要去哪里啊?” “孙家村。” 司机闻言一愣,小声开口:“那可远了啊……怎么这段时间都爱去那山嘎嘎呢……行,那你们上来吧。” 周无漾点了点头,和姜涛上了车。 因为两人这次虽然是出任务,但是不论是高铁站还是去村里,穿警服都太过显眼,容易引起人们的太多关注,所以两人特意穿的便服,看起来很休闲,只要他们不说,便没有人会看出两人的身份。 两人上了车之后,司机就启动车子开了出去,开车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他看了一眼后视镜搭话道。 “小兄弟,你们俩去孙家村是干什么的啊,我看你俩这穿着打扮,还有这气质也不像是村里人啊。” 周无漾也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我来这看我一个远房亲戚,我表姐嫁到这边来了。” 司机恍然大悟:“原来是探亲来了啊。” 但是很快他就皱了皱眉:“就是你这表姐啊,嫁的不怎么好,她嫁哪不好,非得嫁那个孙家村。” 一说这话,周无漾和姜涛对视了一眼,直觉这司机话中有话,他立马坐直了身体,微微前倾,一副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的样子。 “师傅,是这个孙家村有什么不好的吗?唉。” 周无漾突然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这次就是因为我表姐和我表姐夫吵架了,自从我表姐嫁到那边去之后,两人就总是争吵不断的,这次也不例外,那天给我打视频电话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你说我这做弟弟的,能袖手旁观吗?” 周无漾演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脸上的愁容真是任谁也挑不出一个错处来。 姜涛表示自己简直是没眼看,没耳听,于是他默默地把头移向了车窗的方向,把眼神专注在外面的风景上。 这司机一听,立马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小兄弟,其实这孙家村也没什么别的太大的问题,但这问题也不是个小问题啊,就是太穷了。 这孙家村的地理位置不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村里的人要想来这县城,那可得费劲了,来县城一趟,得坐好几个小时的车啊,所以他们村里的人因为这个,也不怎么出来。 也就来县城里买必须的东西,或者卖东西挣钱的时候,才会出来,不过留在村里的年轻人非常少,大部分都是年纪大的,年轻人都出去工作去了,年轻气盛的,谁愿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一辈子。” 周无漾闻言吸了吸鼻子:“我没想到我表姐嫁来的地方条件居然这么艰苦,早知道当初我怎么着也不能让我表姐嫁到这种地方来啊,都怪我害了她。” 那司机师傅看见周无漾一脸内疚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还是得看当事人,你劝劝你表姐吧,离了得了,这一嫁进山里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到时候有了孩子,连孩子上学的钱都交不起。” 周无漾点了点头:“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劝劝她的。” 周无漾看着司机的后脑勺,突然状似随意地问道:“刚才上车之前我说我们去孙家村的时候,您好像说之前也有人去?但是您不是说这个村子很冷门吗?怎么也会有人去那里?” 司机点了点头:“是啊,我也觉着奇怪来着,就前几天,有个姑娘,看起来二三十岁,挺年轻的,长得也挺漂亮的,也是要去这个孙家村。 她说她是从外面打工回来看她妈的,听她那口音也是本地人没错,这姑娘还挺孝顺挺难得的,好多年轻人离了这地方都不愿意回来,她还能想着她妈,少见。” 前几天,二三十岁,临淄县孙家村,本地人,外出打工,长得挺漂亮的,这几个信息综合在一起,周无漾和姜涛同时想到了一个人,两人的身体在同一时间变得紧绷起来,默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是孙晶。”姜涛无声开口。 周无漾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司机:“您这人挺有意思的啊,观察挺到位,载一程能了解的这么详细。” 司机闻言笑了笑:“这最开始摸车的时候啊,那叫一个喜欢,天天恨不得啥也不干就开车,但是这时间长了,就发现这开车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这闲的没事观察乘客,多跟乘客聊聊天,也好解闷儿。” 周无漾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些什么。 司机说的的确是不错,这个孙家村很偏远,就算是开车,也足足开了三个半小时才到。 两人到那里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 “那个……小兄弟,你看前面这路……” 周无漾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前面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石头很多,如果开过去肯定会刮底盘。 “您把我们放在这儿就行了,我们自己走过去。” “得嘞。”许是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司机又多说了两句。 “你们就一直往前走,走个十多分钟就能看见一个石头上写着孙家村,或者你实在要是找不到,再联系你表姐吧。” 姜涛侧头看了周无漾一眼,他哪里真的有什么表姐。 于是周无漾和姜涛就这么下了车,看着司机离开后扬起的一片灰,周无漾抬手在面前扇了扇。 “这个孙晶,果然是回到了这里。” 因为有土在空中弥漫的原因,姜涛看周无漾看得不太真切,他眯着眼睛看着周无漾,话里的调侃意味十分浓重。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有一个嫁到这里的表姐?”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天上掉下来个孙妹妹 周无漾“嗤”了一声:“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得很,所以,在外面不要轻易暴露你的无知,我就算了,要是别人知道了,会被人看笑话的。” 姜涛:“……”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人就这么在坑坑洼洼的土路里走了十多分钟。 越走,两人也就越发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一个在城里活得好好的孙晶突然回了这样的地方。 终于,两人放眼望去,看到了一个刻着“孙家村”的石碑,石碑看着已经有些破损,看得出来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 “前面应该就是孙家村了。”姜涛指着不远处的村庄,语气依旧冰冷,但是能听出来里面多出来一些未曾有过的起伏。 能看见终点,两人的步子也就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很快就进了村子。 村口有一棵古树,树桩很粗,大约要三个人共同合抱才能够勉强围住。 古树下面有一个花坛,说是花坛,其实就是一个光秃秃已经破碎的差不多的石板,此刻上面正坐着几个闲聊的大爷大妈。 周无漾和姜涛甚至都没有走近那些人,就能看到那几个人早就已经把目光放到他们身上了,眼神里的打量和打量后的窃窃私语更是毫不掩饰。 其中有一个大妈被两边的大妈推搡之后,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 随后“呸”地一声,吐出了口中的瓜子皮,掸了掸落在自己腿上的瓜子皮屑,然后慢慢悠悠地站起来,扭着屁股走到两人面前,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人。 下一秒,她的眼神“唰”地一下就亮了,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扭过头看着那些一瞬不瞬往这边盯的大妈们,立刻脚步一挪,叉着腰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再回过头来,眼神开始不断地在姜涛和周无漾的身上游移,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周无漾的身上,大妈咧嘴一笑,尖着嗓子开口。 “两个小伙子,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们呀,你们是来这干啥的呀。” 姜涛看了一眼周无漾,唯恐他再说出他们是来找表姐这样的话,毕竟这个“表姐”压根就不存在。 在一个不熟悉的环境里,又是在如此强大的八卦集散地,这样的谎言很容易被拆穿。 结果没成想周无漾的确没再说找表姐这样的话,而是说了一句更加令他惊世骇俗的话。 “我们是来找孙晶的。” 还没等那个大妈有什么反应,姜涛就有些讶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周无漾,有些不敢置信周无漾就这么把他们的目的说出了口。 他还以为周无漾会用什么别的办法来搪塞过去,却没想到是这样直接的方式。 但是周无漾却像没看姜涛的表情一样,直接无视了姜涛的眼神。 这个时候两人面前的大妈也反应过来了,她“唰”地一下就拉下脸来,刚才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瞬间就不见了,她再一次上下打量了一遍两人,这次的打量和刚才的明显不同。 更像是惊讶,意外,鄙夷,不解……这几种复杂的情绪全都同时交织在了一起。 让人根本就想不到,这样的眼神居然是一个村口大妈如此轻轻松松就能演绎出来的。 几秒后,她阴沉着脸,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你们和她是什么关系?她肚子里的崽子不会就是你的吧?” 不得不说,大妈这一句话所包含的信息量极大,孙晶怀孕了?! 而且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她怀的那个孩子,父亲还不知道是谁,不然这个大妈也不会这么说了。 周无漾反应的极快,指了指旁边的姜涛:“孩子是他的,我这次是陪他过来的。” 姜涛:“……???”他怎么就莫名其妙多了个孩子,直接无痛当爸是吧。 感受到姜涛看着自己即将要杀死人的目光,周无漾朝着他笑了笑,眼里的意思十分明确。 你如果要否认的话那就得不到更多的信息,得不到更多的信息那就会影响办案的进度,影响办案的进度嫌疑犯可能就会跑路…… 想到这一切导致的后果,姜涛强压下自己即将喷火的眼睛,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 但是这个反应看在大妈眼里完全就是默认了啊。 看着姜涛帅气的脸蛋,还有浑身上下透出来非同一般的气质,大妈的眼里不由得有些质疑。 “他真的是那个孙晶的相好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就是啊,这俩人早就在一起了,孙晶最近这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我们也是打听了朋友才知道她是回老家了,知道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呢,所以生怕这过程中出什么意外。 我是想着,就算是俩人感情再不好,也不能拿孩子的安全开玩笑不是?这不,我们赶紧就过来找她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淑芬大妈 听了这话,大妈眼里的怀疑这才逐渐打消,她看了一眼一直一言不发的姜涛,眼里带着十足的鄙夷之色,刚才眼神中看着姜涛的那股兴奋劲儿也没了。 “怪不得你能跟孙晶那丫头好呢,那丫头也胆小,唯唯诺诺的,也就那张脸看着可怜见儿的,勾的男人不行不行的,不过见过世面的自然不会喜欢她那样的,也就你这样的木头能看上她。” 一旁的周无漾暗戳戳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姜涛,憋着笑点了点头,语气更是无比赞同道。 “是啊,他就是个木头桩子,一点都不解风情,我曾经以为他这辈子都注孤生了呢,没想到,这现在啊,不仅有了媳妇儿,还有了个孩子,真是让我都望尘莫及啊。” 就是这个孩子吧,还有这个媳妇儿都是半路上白捡来的,一想到这里,周无漾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大,完全就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态度。 甚至一边说,周无漾还拍了拍姜涛的肩膀。 姜涛瞪着眼睛看着周无漾:你别太过分。 周无漾扬了扬眉,怼了回去:那又怎样? 一听见周无漾这话,大妈的表情一下子又恢复了刚才那副热情的样子,一眼星光地看着周无漾,就像是看着什么绝世大宝贝一样。 “哎呦,那听你这么说,你还没对象呢吧,这大小伙子,多好啊,这长得好看,又高,气质又好……” 她一边这么说,眼里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眼睛更是恨不得跟橡皮糖似的粘在周无漾的身上,拔都拔不走。 姜涛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周无漾,他虽然和这样的大妈接触不多,可也是知道一般大妈这么问的时候,准是没什么好事。 还没等周无漾回答呢,大妈就自顾自地开口了。 “我跟你说,我女儿可漂亮了,跟那个孙晶可不一样,洁身自好,可不会莫名其妙的就未婚先孕,现在这个年代了,不都讲究自主婚姻吗?你可以跟她先处着试试看,到时候要是觉得好,那就结婚,等结了婚啊……” 眼看着大妈就要滔滔不绝地畅想周无漾和她那个女儿的幸福婚后生活了,周无漾语气淡淡地打断了大妈的话。 “阿姨,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什么?!!” 大妈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无漾:“你已经结婚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是。” “可是你……你刚才不是说你跟他比望尘莫及吗?” 大妈颤颤巍巍地指着姜涛。 周无漾点了点头:“他都有孩子了,我还没孩子,的确望尘莫及啊,但是我没说我没结婚啊。” 一听这话,大妈被气得下巴都打哆嗦了,差点一口气没回来。 她颤颤巍巍地指着周无漾“你,你,你”了个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更是无法接受这刚盯上的香饽饽原来是个发了霉的,只能看不能吃。 周无漾挑衅地看了一眼姜涛:怎么样,让你失望了。 姜涛冷漠脸:随便你。 “淑芬啊,什么情况啊?” 后面的那几个大妈因为离三人不算近的缘故,所以压根就听不清三人在这里叽里呱啦的说什么,更何况还有大妈把周无漾和姜涛的身影挡住了,他们也就更好奇了。 那个叫淑芬的大妈回了头看着那几个仰着脖子往这边瞅的,一时间更来气了,怒火真是直冲天灵盖。 她直接朝着那几个大妈大爷怒吼了一声:“你们先闭嘴!” 看得出来这个“淑芬”在这里的地位还不算低,她这么一吼,那群大爷大妈一瞬间都低下头不说话了,只敢在下面窃窃私语,小声嘀咕着。 淑芬又狠狠地把头扭了回来,那力道倒像是要把自己的脖子都扭断。 她叉着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说你们两个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这么早就想着搞对象娶媳妇,有正经事业吗?能养得起自己吗?像他这样的,能养的起孩子吗?” 淑芬指着旁边的姜涛。 我告诉你们啊,你们这样的迟早得有后悔的那一天,到时候就算离了婚,也没有哪个女人会要你们!哼。” 淑芬大妈说完之后,冷冷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要走,大妈的动作那叫一个毫不犹豫。 对于大妈来说,已经有了“家室”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没有价值的人对于她来说,甚至还比不上路边的野草。 但是下一秒,周无漾却叫住了她:“阿姨。” 淑芬脚步一顿,扭过头来斜睨着周无漾,怒吼一声:“阿姨阿姨阿姨阿姨,我有那么老吗?!” 面前的“淑芬大妈”起码也要有六十多岁了,的确叫阿姨是没错的,一般人看着这样的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还真叫不出来姐这样的称呼,但是周无漾不仅叫了,甚至叫的还是:“姐姐。” 那淑芬大妈听见这声“姐姐”,心里差点都要乐开花了,唇角上扬,但是很快就被她压了下来,她装模作样地扭了扭脖子,耳朵却慢慢竖了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 “姐姐。”周无漾又甜甜地叫了一声,这下美得淑芬连嘴都合不拢了:“哎~~~” 她摆了摆手:“算了,我也不和你们计较了,你叫我是想做什么,不就是想让我带你们去找孙晶吗?” 不得不说,这个淑芬大妈终于是说到了点子上了。 周无漾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没想到姐姐不仅人美,这脑子还好使,不用我们说,就知道我们想要干什么。” 周无漾这嘴里的小词一套一套的,把淑芬大妈哄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甚至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此刻竟然泛起了丝丝红晕。 “哪有你讲的那么夸张呦,跟着姐姐走吧,姐姐带你们去找那孙晶去。” 淑芬大妈说完之后回过头看着她那几个“哥们姐们”,喊了一嗓子:“你们先在这儿待着啊,我去办点事去。” 说完之后也不管那些人的反应,直接屁股一扭,往村里走。 于是两人就这么跟着这个淑芬大妈进了村子。 边走,两人边侧头看向村路两边的房子。 这个“孙家村”的确如那个司机所说的一样贫穷,房子都是低矮的,大多数的房子看着都有些破损,整体的颜色也都是灰扑扑的。 如果不是时不时从烟囱里冒出来的滚滚浓烟,都会让人误以为这里压根就是个荒废的村落。 路上时不时有村民经过,凡是经过的,都会和这淑芬大妈唠几句,看得出来这淑芬大妈应该是这村子里的红人,一张嘴也是能说会道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闷葫芦 姜涛瞥了一眼前面一扭一扭的、恨不得扭成麻花的淑芬大妈,想到刚才周无漾叫“姐姐”那副甜蜜蜜的嗓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寒。 他低声开口:“没想到周队还有做“妇女之友”的潜能。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咱们能让这个大妈带咱们进去还不是多亏了我那声“姐姐”,我知道你这么说只是羡慕哥,但是别太羡慕哥。 毕竟……你自己也贡献了不少,这来了一趟孙家村,倒是没白来,还多出来一个媳妇儿和孩子来。” 周无漾这不说还好,一说姜涛就又想起来刚才周无漾做的一切。 他冷冷地看着周无漾,几乎咬着牙开口:“你是不是想死?” 周无漾却不理他,脚步快了两步,直接和淑芬大妈并肩:“姐姐,这孙晶家还没到吗?” 淑芬大妈瞥了一眼周无漾:“哪有这么快的,孙晶她们家住的可是村子最那头,偏的很,得走上好一会儿呢。” 说着,她又回头瞥了一眼走在后面的姜涛。 对着周无漾开口:“也不知道你这兄弟是怎么看上那个孙晶的,有一个母老虎一样的妈,当心过去她给你们脸色看,这都算是轻的……” 周无漾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淑芬大妈:“姐姐,你的意思是孙晶的妈妈是很凶的吗?” 淑芬大妈翻了个白眼:“那女人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是别的地方嫁过来的,自从嫁过来之后,她那个丈夫就对她是非打即骂的,不仅如此,还去外面找女人。 几年前还染上了赌博的瘾,本身家里就穷,这下直接被掏光了,还欠了债,还都还不清,要我说那男的也不是个好东西,没有一点男人该有的担当,出了事知道完蛋了,赌债还不起了,就自己跑去杀了,留下她们母女两个。 那个女人,从她丈夫死后,她精神就变得不大正常了,以前本身是个唯唯诺诺,话也不多的一个人,从那以后就变得可厉害了,不过,她那个女儿孙晶可就惨喽。 这一天天的,天天被她那个妈打,前两年好不容易逃出去了,这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又回来了,还是大着肚子回来的,就她妈神经病那劲儿,这能忍得了吗?还不得给那个丫头浑身上下都剥一层皮出来。” 周无漾挑了挑眉:“这孙晶的妈妈,真有这么厉害?” 淑芬大妈:“等你见了就知道了,你还是劝劝你这脑瓜不太好使的兄弟吧,这跟谁处对象不好啊,非得跟这样的人家处对象,她家还有债务呢,到时候拖累你兄弟一辈子。” 周无漾摇了摇头:“我可劝不了他,他就是个犟种,浑身上下,就脾气最硬,谁的话都不听。” 说完这些,又回头看着姜涛:“听见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姐姐说了,你那个丈母娘可不好相处,你快想想办法怎么拿下你那个丈母娘吧。” 脑子不太好使的犟种兄弟姜涛:“……” 他今天真是把这辈子的好脾气都拿出来了,不过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于案子,他忍! 走了得有二十多分钟,三人终于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这户的房子明显还要比他们前面看到的那些更破旧一些,房子掉了一半的漆,露出里面红色的砖头,这还算好的,有的甚至里面的红色砖头都破损了一半,总之残破到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塌似的。 两人这刚模模糊糊地看了个大概,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不过与其说是争吵,不如说更像是一个人的发泄。 淑芬大妈做贼似的把耳朵贴到门上,又仔仔细细地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随后里面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透过门传来的声音更大些,吓得她浑身一激灵。 立马往后退了退,捂着被吓得直突突的心脏:“哎呦喂,吓我一跳,这……你听听,你听听这动静!” 淑芬大妈颤颤巍巍地指着房门,回头看着姜涛开口。 “瞧见了吧,这就是她那个妈,以后可有你的好日子过了。” 姜涛依旧是面无表情,闻言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这看得淑芬大妈更是一口气发不出来,堵在心里难受的慌,但是大妈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于是她嘴一张。 “也不知道你这样的闷葫芦是怎么谈恋爱的,怪不得找孙晶丫头,这孙晶丫头怎么就跟了你。” 这个淑芬大妈看来是忘了自己那个时候在柳树旁边还说是孙晶配不上姜涛呢,这会儿又觉得是姜涛配不上孙晶了。 “噗。”周无漾闻言差点笑出声来。 姜涛死死地盯着他,周无漾完全不带怕的,还站在淑芬大妈后面朝着他挤眉弄眼。 眼看着自己在这骂半天,对方压根就没什么反应,简直是对牛弹琴,淑芬大妈也自觉无趣了。 冷哼一声,回过头来,直接“砰砰砰”地就敲起了门,似乎把内心的怒火全都施加在孙晶家的大门上了。 敲了几下里面却迟迟没有人来开门,这下淑芬心里更加火大了,这一个两个的,全都气她是吧,既然不想让她好过,那她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秉持着这样的念头,淑芬大妈敲门的声音更大了“砰砰砰”的,与其说是在敲门,更不如说是在砸门,甚至边敲,还扯着嗓子冲着里面喊。 第二百八十六章 打人 “张贵梅,快点开门!你干嘛呢在里面,又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眼瞅着里面的人还不开门,淑芬大妈接连着往后退了两步,立马就要冲上去踹上一脚,结果这人刚冲上去,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人也是个和淑芬差不多年纪的大妈,但是头上的头发几乎都花白了,不像是淑芬大妈的头上几乎没什么白色,脸上的皱纹看着也更加明显一些,眉眼下压,看着有几分厉色,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人。 她看见淑芬大妈之后就皱起了眉头,又侧头看到了周无漾和两人身后的姜涛,眉毛皱的就更紧了:“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看见这人出来之后,淑芬大妈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这个女人,随后冷哼一声。 “我说贵梅啊,你这又是在家里干什么呢,不会又是折磨你那个女儿呢吧,我提醒你,你可别忘了,你女儿现在可大着肚子呢,你小心她到时候流产了,我看你怎么办!” 那女人的眼光放在淑芬大妈的身上,眸子一眯,眼神冷得都快能放箭了。 “刘淑芬,我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我就算把她打死了,也没人敢说我半个不字。” 这孙家村本身就穷,在这里的老一辈人都是没什么文化的,自然更不懂什么法律教条,还抱着一种自己的孩子就是自己的所有物,想怎样就怎样的旧观念,这个女人就是如此。 淑芬大妈闻言被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你你你,你闺女生在这个家可真是上辈子造了大孽了,这辈子才有你这样的妈!” 张贵梅冷哼一声,听到刘淑芬提到这些,眼里的神色更冷了,还带着一种深深的怨气,还有一种不甘,因为比刘淑芬高,所以她可以自上而下俯视着刘淑芬。 “那你怎么不说说我,要不是我当年嫁进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眼里的恨意流露出来,又夹杂着几分悲戚之色。 刘淑芬“呸”了一声:“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有脸说啊,这老公可是你自己选的,是你自己识人不清,嫁了个混账东西,结果现在还赖上别人了,真不要脸啊!也就你女儿那样的性子能任你折磨了。” 张贵梅眉毛一竖,声色狠戾起来:“我管教我的女儿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的东西!我告诉你,我家的事你管不着,我生的女儿,我想怎样就怎样!” 说完这句话,张贵梅就作势要把门给关上。 就在门即将被关上的时候,周无漾突然抬手撑住了门,阻挡了她的动作。 张贵梅关门的力道受阻,她又使劲推了推,结果没推动,这才抬头看见是周无漾正在抵着门。 她的眉毛皱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伙子:“你是谁?” 周无漾趁着这个时候,又把门重新给推开了。 看见门又被打开了,张贵梅的脸上带着一丝恼怒:“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旁边的刘淑芬得意地“哼”了一声。 “你怎么不牛了?你刚才不是很神气吗?还说什么你的闺女你自己管,想怎么管你就怎么管,弄死了也无所谓,怎么现在连个门都关不上了。” 这个时候姜涛突然开口了。 “张女士,杀人可是犯法的,就算是你的女儿,你也没资格杀她。” 张贵梅这才想起来两人身后还有一个人,她看着姜涛:“犯法?在这里,我的规矩就是法!再说了,又关你什么事?!我劝你别来多管闲事!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结果下一秒,刘淑芬立马就扭着屁股走到姜涛旁边,拽着姜涛的胳膊就往张贵梅面前走。 被这样一个陌生的大妈拉着胳膊,姜涛的眉头早在那一瞬间就皱了起来,他想把胳膊抽出来,但是抽了两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刘淑芬依旧是像个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拽着他,姜涛叹了一口气,只能强忍住身体上的不适,顺着她的力道走了过去。 直到走到张贵梅面前,刘淑芬这才堪堪放开姜涛,她抬手指着姜涛,眼睛却看着张贵梅的方向。 “怎么跟他没关系了?我告诉你,你闺女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要是没有我带他过来,你闺女现在还不知道在背地里怎么被议论呢。 你瞅瞅,你瞅瞅这小伙子,长得又高,长得也好,气质也好,哪点配你那个闺女不绰绰有余啊?简直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刘淑芬这一说话,简直是唾沫星子乱蹦,蹦的哪里都是,在她旁边的姜涛就这么接收了大部分的火力,到最后他的眉头甚至已经皱的能掐死一只苍蝇了。 张贵梅瞳孔颤了颤,这才把目光放在姜涛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小晶的孩子是你的?” 姜涛内心是想摇头的,毕竟无论是孙晶还是这孩子,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可他现在扮演的身份是孙晶的男朋友,那孩子就跟他有关系。 于是他攥紧了拳头,咬了咬牙,强压住内心的不适感,直接承认了:“是我的。” 周无漾闻言在旁边满意地挑了挑眉,他就知道,姜涛一定会妥协的,这不是也演的挺好吗?果然啊,人就是有无尽的潜力的,只不过是需要开发罢了,免费开发他这个潜力,就当他是做慈善了。 这边的张贵梅眼底在听完刘淑芬这些话的一瞬间就闪起火光,她左右转头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随后就眼光一闪,低头拿起一个东西就使劲地往姜涛的身上招呼过去。 张贵梅的动作不仅快,又是趁人不备,原本打在身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是姜涛毕竟是个刑警,对付一个普通人还是完全能够反应过来的,他只觉得眼前黄色的东西一闪,他下意识躲避了迎面而来的东西。 等他站稳后,才注意到张贵梅手中拿的是一个扫帚。 张贵梅眼看着一击未中,于是立马又朝着姜涛的面门而来了,姜涛见状立马又快速躲开。 旁边的刘淑芬见状人都呆了呆,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左右看看,冲着张贵梅扯着嗓子开口。 “张贵梅,你干什么呢,你给我停下来,这可是你女婿,你要是把他打坏了,我看你的那个女儿可怎么办,到时候谁还敢要她!” 但是张贵梅此刻就像是杀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进去刘淑芬的话,她的眼里此刻只有姜涛,简直是追着他打。 但是碍于身份的原因,姜涛也无法还手,一时之间行动受阻,只能来回来去地不断躲避着,虽然不算十分困难,但是这样下去,时间长了却也不算轻松,有些累人。 这刘淑芬看得在一旁直跺脚:“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随即,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立马扭过头看着旁边的周无漾。 “你这小伙子是怎么回事啊,他不是你朋友吗?你怎么不帮他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这个毒妇打啊?” 周无漾摆了摆手:“姐姐,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他本事可大着呢,用不着我帮忙。” 刘淑芬又看了一眼被追着打的姜涛,有些气急败坏:“随便吧,反正我可是管不了了,待会儿再把我给打了,我这一把年纪上哪说理去。” 不过周无漾嘴里虽然说是不帮姜涛,但也毕竟只是说说而已,他抬腿朝着两人走去,在张贵梅扬起扫帚的瞬间,周无漾就眼疾手快地伸出手,直接一把夺了过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你个毒妇! 周无漾都出手了,那自然是成功了,等张贵梅反应过来的时候,扫帚已经被周无漾拿在手里了。 周无漾还冲着张贵梅嘚瑟地晃了晃手里的扫帚,笑得一脸纯真:“你是在找这个吗?抱歉,被我拿走了哦~” 张贵梅哪受得了被人这么挑衅,她的眉毛狠狠一皱,上前就要抢:“还给我!” 周无漾自然是不可能让她拿到手的,两人这身高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张贵梅此刻抢夺的动作看起来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张贵梅眼看着抢不到,也不抢了,她又把眼光一转,放在姜涛的身上:“你们以为只要把扫帚抢走了就能不挨打了吗?我告诉你们!没有扫帚,我依旧可以打你!” 说着,她就要继续动手。 “张女士。”谁知,下一秒周无漾却突然插在了姜涛和张贵梅之间,拦住了张贵梅。 姜涛看着眼前的背影,心想这周无漾还算是有点良心。 “张女士,你是想把这件事,闹得村子里人尽皆知吗?他们说孙晶倒是无所谓,但是孙晶可是你的女儿,是你生的,到时候就算是说,大家也只会说这是你张贵梅的生的女儿。 他们还会说这孙晶真可怜,从小没有父母管教,年纪轻轻就误入歧途,都赖她那个妈,对她非打即骂,所以她才会离开这里,怀上了孩子……张女士,你说说,这是不是,得不偿失啊……” 张贵梅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仰着头,一双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周无漾,嘴角因愤怒而抽动着,声音都有些破音:“你敢威胁我?” 周无漾耸了耸肩,摆出了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 “如果你觉得这是威胁,那就是吧,当然,如果你不受我的“威胁”也是可以的。 不过啊……我这嘴啊,一向是不怎么老实的,脑子管不住的,有时候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我这出去可就管不住我的嘴了,到时候就是不知道这个后果,你能不能承担的起呢。” 周无漾明明是在笑,笑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看在张贵梅的眼里,却像是一个恶魔朝她挑衅。 她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看着周无漾,随后又把目光放在了周无漾身后的姜涛上。 “好,那我就让你们进去,不过,你们可不要后悔。” 说完这句话之后,张贵梅就转过身,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周无漾和姜涛两人迅速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就跟着张贵梅一起进去了。 刘淑芬见状也要进去,毕竟有热闹不看是傻子,她那些老哥们老姐们可还等着她回去说这些事听呢。 但是一只脚刚踏进门槛,就被张贵梅伸手给拦住了:“他们能进,你,不行。” 刘淑芬一下子就来气了:“凭什么啊,他们都是我给你带来的,结果合着最后连家门都不让我进一下,你怎么这么大脸啊,怎么好意思的你?!” 张贵梅冷冷地看着她,眼里的风暴像是要把她撕碎,她又拿起了那把周无漾放下的扫帚。 “就凭这里是我家,我的家自然是我做主,我不让你进,你就不能进!” 刘淑芬本身就是个假老虎花架子,实际上是个怕事的人,一看见张贵梅手里的扫帚,还有她那个眼神,知道她这不是开玩笑,她是真的敢打自己。 想着她刚才追着姜涛打的那个样子,立马就有些退缩了,下意识迈回了那一只脚。 结果下一秒,“砰”地一声,张贵梅就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刘淑芬被这一声给吓得猝不及防,头就直接这么磕在了大铁门上,疼得她呲牙咧嘴的:“哎呦喂~~疼死老娘了。” 她捂着撞的红肿的额头,冲着门里面大喊:“张贵梅你这个毒妇,你都要杀人了你,我看你是反了天了,你这个女人不得好死你!” 刘淑芬狠狠地朝着眼前已经生了锈的铁门“呸”了一唾沫,这才觉得心里好受点。 她转身刚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立马朝着门内喊道。 “小兄弟啊,这晚上你们肯定是没地住,这毒妇家里可住不得,要不然晚上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刚才我不是告诉你们我家在哪了吗?等你们说完话,你们就去我家找我来,我收留你们啊!” 刚才在来的路上,路过了刘淑芬家,刘淑芬已经告诉了两人她住的地方,此刻的刘淑芬心里真是一万个庆幸自己这个决定。 第二百八十八章 有意思的小狗 所以这钱她决不能让别人赚,尤其是不能便宜了这个毒妇! 刘淑芬想到此事眯了眯眼,她贴到铁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但是却迟迟没有听到里面的任何回应。 她顿时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刚才喊的声音还不够大,里面的人是不是根本就没听见。 于是她又拍了拍门,扯着嗓子喊道:“小兄弟啊,我在家等你们啊!你们可千万一定要来啊!” 里面的周无漾和姜涛自然是听见了刘淑芬的这番动静。 “知道啦姐姐,我们晚上就去你家里吃饭。” 周无漾也扯着嗓子喊了回去。 姜涛闻言蹙起眉头:“你明知道她要宰你,你还要留宿在刘淑芬家里?” 刘淑芬心里的小九九,姜涛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之所以这么热情,就是想宰两人一顿,他们要是就这么住在她家,岂不是恰好合了她的意了,既然他都能看得出来,那周无漾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周无漾挑了挑眉,低声开口:“不然呢?除此之外,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这个孙家村离外面多远你又不是不知道。 咱们光从下车的地方再走到这张贵梅的家里就要用上快一个小时了,何况,刘淑芬收了咱们的钱,她就能站在咱们这边,所以这钱,就算是不花也得花。” 毕竟像刘淑芬这样的人最好收买了,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说。 姜涛皱着眉没说话,周无漾说的不错,的确是这个道理,孙家村太过偏僻,他们要是去县城里住那一来一回就要花上多半天的时间,实在是不太划算。 这外面的刘淑芬心里正琢磨不定呢,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周无漾的喊声了,她那一张脸上登时就挂满了笑容。 “好嘞,姐姐在家里面等你们啊,多晚都等,别着急,你们好好谈谈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扭着屁股离开了。 两人这才抽出工夫打量起眼前的房子。 布局就和印象里的农村是差不多的,但是与之不同的是,院子不算大,里面稀稀落落地长着一些杂草,像是荒废了一段时间似的,可见住在这里的人根本就不怎么打扫这院子。 “呜呜呜~~” 突然一个低弱的声音从一个角落里响起,周无漾和姜涛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默契地一左一右缓步上前去。 两人走到角落后,谁都没先动,周无漾瞥了一眼姜涛。 “你不会是怕了吧。” 姜涛冷哼一声:“你不怕,那你去啊。” 周无漾也哼了一声:“你觉得像激将法这样低端的手段在我面前有用吗?”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草丛动了动,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原来是一条小狗,小狗似乎是受了伤,呜呜地叫唤着。 周无漾的眼神闪了闪,走上前去把草丛扒开,这才看清楚那只小狗的模样。 小狗是一只黑黄色的狗狗,身上的各种特征都有些像是德国牧羊犬,但是又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出现在农村,应该是德国牧羊犬和土狗的后代。 它的月份应该还不大,体型还算小,不过它此刻的情况有些不太好,身上是遍体鳞伤的伤痕,伤痕呈现出一道一道的,像是用鞭子之类的东西抽的。 周无漾这次没再犹豫,又往前走了两步,小狗感受到周无漾的靠近,整个身子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它下意识想要努力撑起自己已经没有丝毫力气的身躯,尽管有些力不从心,但它还是不断为此努力着。 周无漾看到这一幕,反倒是站在原地不动了。 姜涛也已经来到了周无漾的身边,他刚要继续上前,周无漾就伸出手拦住了他:“别动。” 感受到两人的靠近,小狗的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和筛糠也差不多了,随后,它更加努力地尝试想要站起来,终于,在它不懈地坚持下,它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站起来之后,看着倒是相比较之前高大了不少,有了些德牧的影子。 小狗朝着两人呲着牙,并且不断地低吼着,身子虽然在微微地往后退着。 但是周无漾却发现小狗的前爪此刻正紧紧地扒着地面,那一双黑色的瞳仁此刻满是凶狠,更是紧紧地锁在了两人的身上。 这副情景,让周无漾不自觉地勾了勾唇,顿时觉得这狗十分有意思。 “姜涛,你发现了吗?它虽然在害怕,可它还是这么看着咱们,它随时都在保持着一种进攻的姿态,倒是很有血性。” 姜涛闻言仔仔细细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小狗,的确,它身上满是伤痕,但是它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怯懦和退缩,只有凶狠。 周无漾在原地盯了小狗几秒,随后又往前走了几步,小狗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直接往前一扑,张开嘴就要咬,但是周无漾却眼疾手快,直接拽住了小狗的后脖颈,把它提溜了起来。 小狗猝不及防被提了这么高,一时间有些发怔,登时一人一狗,大眼对小眼。 但是很快,小狗就反应过来,张嘴就要咬。 周无漾却不躲不避,抬手在小狗的头上拍了几下,力道不重,但是却极其有威慑力,还开口道。 “你要是想活,就好好的闭上你的狗嘴,不然,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能力,有什么资格和我抗衡。” 看见周无漾跟狗说话,姜涛抽了抽嘴角,这种事可不像是周无漾能做出来的。 小狗确实听不懂周无漾的话,但是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威胁,他感觉到了那种灵魂带来的颤栗,那是连把它打成这样的人都无法给它的感觉。 于是小狗非常识时务的闭上了嘴,不咬了,但是黑溜溜的瞳仁却紧紧地盯着周无漾,满是警惕。 看到狗的这个反应,周无漾更觉得有趣了:“有意思,这狗当真是有意思啊。” 接着,周无漾就把狗放到了地上,结果就在狗被放在地上的一瞬间,狗就登时愤起翻身直接朝着周无漾的手就是一口。 这一口咬得可真不轻,血液顿时就漫了出来,但是周无漾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看着自己手上的血痕,他挑了挑眉。 姜涛看到周无漾手上的鲜红,皱起了眉头:“你……” “真是没用,这么大个人了,还被一个畜牲给咬了。” 两人抬眼朝着声音望去,张贵梅此刻就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两人。 其实两人早就知道张贵梅站在这里了,只不过她既然迟迟没有任何动作,两人一时之间就没有理会。 周无漾倒是丝毫不觉得自己被咬了有什么大不了,眉眼之间仍是淡淡的神色,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血,就像在擦一个物件。 “它身上的伤,是你打的。” 周无漾与其说是在询问,不如说是质问,这院子里住的人只有孙晶和这个张贵梅,这只狗是被谁打成这副模样的,结果不言而喻。 张贵梅冷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不过是个畜牲而已,我打了就打了,怎么,你还要告我啊?” 她话里的挑衅意味十分浓重,丝毫也看不出来任何的胆怯之意。 “虐狗的确不犯法,我也没法因为这件事告你,但是你敢说,你没有虐打你的女儿吗?” 周无漾这句话说完之后,就看向了里屋的门:“孙晶,你还要站在那里看多久?” 第二百八十九章 你的孩子怎么办 周无漾这句话一说完,空气中就安静了一瞬,下一秒,里屋的木门就被“吱呀“地一声推开了,里面一个人怯生生地微微低着头,挪步走了出来。 他们事先就已经看过孙晶的照片了,自然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孙晶。 果然如照片上一样,长得十分清纯,但是本人看起来却比照片更加瘦弱,有一种弱柳扶风的意味,但也就是因为太过瘦弱,所以身上连多一块肉都会看起来十分明显。 也让她此刻只是有些微微鼓起的肚子看起来十分明显,一看就是怀了孕的状态,眼见着他们都看过来,孙晶还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张贵梅一看见孙晶出来了,立马就火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就走过去,抬手就往孙晶的胳膊上掐。 “谁让你出来了?我让你出来了吗你就出来?我看你现在本事大了,是不是想死,是不是想死!” 她一边说,一边使劲地掐着孙晶的胳膊,那力道,看着就很疼。 孙晶被她掐得胳膊生疼,立马叫了起来,不断地向张贵梅卑微地求着饶:“妈,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错了……我错了!” 但是张贵梅对此完全是置若罔闻,甚至听见自己的闺女向自己如此卑微的求饶,脸上还带着一种明显的快意,好像这么干就能让她很开心似的。 “早不知道听话,现在知道听话开始求饶了,晚了我告诉你!看我不掐死你。”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对孙晶是恨到牙根都痒痒。 看得出来张贵梅的力气很大,就算是孙晶拼命挣扎可还是于事无补,她挣扎的同时却又不忘记护着肚子,所以这样的力道看起来更是徒劳无功了。 周无漾和姜涛见状立马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周无漾在走过来的过程中拍了拍姜涛,低声开口:“你自己的媳妇儿,你不护着?” 听到周无漾这么说,姜涛抽了抽唇角,有些无语,但也明白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所以他当即就疾步走到张贵梅面前,挡在了孙晶前面,一脸严肃地开口,眼里的冷意似乎能把人冻死。 “张女士,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虐待,是犯法的!” 孙晶的确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肚子里的孩子和他也同样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张贵梅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尤其还是一个孕妇,他们看到的都尚且如此,那没看到的呢,所以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尤为的愤怒。 张贵梅看见姜涛挡在孙晶面前,眯了眯眼,根本就不理会姜涛的话,而是侧着头看向孙晶。 “你个小贱蹄子,就会勾引男人,被人搞大了肚子不说,还让这个男人找上门来了,你说说你,丢不丢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孙晶闻言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张贵梅的话。 她抬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眼里全是化不开的迷惑,她下意识又看向站在了自己旁边的周无漾。 却见这个男人对自己微微地摇了摇头,随后开口道。 “孙晶,你就算是跟我兄弟吵架,也没必要冒着危险回到这种地方吧,这孩子万一出了什么闪失暂且不说,那对你自己的身体不也是很不好吗?” 这些话让孙晶一时之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她看懂了周无漾眼里的意味,她此刻正犹豫不决着,下意识揪着自己衣服的下摆,垂着头。 周无漾看见孙晶这样,知道她这是在犹豫,她在抉择,但她不知道,在她犹豫的同时,她心里的天平就已经偏向他们这一方了。 不过她现在似乎并未发觉,但是没关系,那他就为她再添一个砝码,让天平彻底倾斜。 周无漾的眉宇间忽然染上一抹恼怒之色,竟然责怪起孙晶来。 “孙晶,你怎么不说话,这么多天你的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你知道他有多担心你吗? 我们还以为起码你在家里会过得好,没想到来到这里就看到你遭受这些,她是不是每天都这么对你,难道你就想在这里一辈子吗?那你的孩子怎么办,你觉得你在这里,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吗?” 是啊,孩子,她还有孩子,她是可以忍受这些,毕竟她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孩子呢,孩子怎么办,张贵梅对这个孩子表现出来的不喜已经太过强烈了,那是不是哪天她就会打死自己的孩子,让自己的孩子流血死掉? 想到这个可能,孙晶只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紧了,她摸着自己微微凸起来的肚子。 虽然这个孩子没跟她多久,但是她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第二百九十章 你疯了吗?! 这种血脉的力量是让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割舍下来的。 这么想着,孙晶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坚定的神色。 她张了张唇,声音不再怯懦,带着孩子给予她的勇气:“那你们能带我走吗?” 听到她的这问题,周无漾勾唇:“当然,我们会带你离开这的。” 果然,孙晶一听到孩子,她就改变了主意。 张贵梅听见两人的“自说自话”眯了眯眼。 “走?你想走到哪里去,你这个贱人,刚回来几天就又想走了?你觉得这里是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地方吗?我告诉你,想走?门儿都没有!” 孙晶闻言抿了抿唇,一双大眼睛有些无措地看向周无漾,带着询问和求助。 周无漾则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而看着张贵梅的方向开口。 “张女士,你的女儿已经是个27岁的成年人了,对于是否留在这里,她能自己做决定,完全是不需要经过你的允许的。” 张贵梅冷哼一声:“你说的都是什么屁话,我听不懂,也不想听,我就问你,是不是真的要带她走?” 周无漾也紧紧地盯着她:“是。” 张贵梅闻言眼里闪过狠色:“好!那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能带走她!” 随即她又看了三人一眼,最后把目光死死地放在了孙晶的身上。 这样的眼神太过熟悉,又太过可怕,看得孙晶一阵紧张,她下意识拽住了姜涛的胳膊。 因为害怕,她的指甲几乎都陷入了姜涛胳膊的肉里。 姜涛瞥了一眼,皱起了眉头,这点疼痛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来自陌生人的触碰让他顿感不适。 所以他下意识想要甩开,但是在看到孙晶那张苍白的脸和祈求的眼神的时候,他还是没这么做。 张贵梅盯了孙晶几眼后,突然转身,朝着一个屋子走了过去。 周无漾立马看向姜涛:“走,快,咱们现在就走。” 他虽然不知道张贵梅是去干什么,但是明显是没好事啊,他们要是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等着张贵梅回来,那不就是傻子吗?所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姜涛点了点头,明白周无漾的意思,于是立马拽着孙晶就往外走。 周无漾紧紧盯着张贵梅去的方向,倒着身子慢慢往后退。 姜涛和孙晶这个时候已经退到了大门的位置,他刚要推门,结果就发现门根本就推不动,门被这么一推,上面的铁链子哗啦啦的作响。 姜涛的眼神放在上面,目光狠狠一凝,是张贵梅把门给锁上了!看来她早就已经料到了,他们要带孙晶走。 周无漾听到声音回过头,看见门上的铁链子,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看来,他们轻易还真的走不了了。 张贵梅这个时候已经出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一道寒光。 周无漾的眉毛一拧,她手里的,是一把菜刀! 张桂梅自然已经看到正在拨弄铁链子的姜涛,她阴冷一笑,声音里满是阴阳怪气。 “你们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出去了?不是说要带这个贱蹄子走吗?那你们走啊!” 周无漾紧紧盯着张贵梅:“你先把刀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张贵梅眼里迸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好好说?我告诉你们,孙晶今天必须留下,要不然你们就别想出这个屋子了!” 孙晶看到张贵梅一点点地向这边靠近,整个人几乎都要瘫软在地,她看向姜涛,随后又看向周无漾,眼里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她死死地拽着姜涛。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丢下我,我会死的!我会死的啊!求求你们了!” 她这次已经惹怒了张贵梅,张贵梅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这些,她整个人都有些语无伦次,只能不断撕心裂肺地恳求着两人不要抛弃她。 姜涛低声开口:“放心吧,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看到自己的女儿这副卑微乞求的模样,她心里的怒火更甚:“既然你们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了!” 说罢,她快走两步,拿起菜刀就往周无漾的身上砍去。 有时候最可怕的并不是进行过规范化训练的杀手,而是根本毫不畏惧死亡,甚至拼死也想拉上一个垫背的普通人。 这样的人爆发力是无穷的,而现在,张贵梅就是这样。 “小心!”姜涛看到这一幕,瞳孔剧烈地一缩。 张贵梅快,周无漾自然是更快,他迅速一个闪身,躲过了张贵梅手中的菜刀。 周无漾不敢分神,他并未转头,而是紧紧盯着张贵梅的动作对着姜涛开口:“还在那愣着干什么?快把门给撬了!” 姜涛看了看门上的大铁链子:“可是你……” 周无漾一边躲避,一边低吼出声:“不用担心我,快,看了我撬锁撬那么多次了,你就一点也没学会吗?” 张贵梅开始的动作还有些章法,但是随着这些动作都被周无漾一一化解之后,她就开始没有耐心了,动作也变得毫无章法起来,一阵乱砍。 瞅准一个时机,张贵梅迅速对着周无漾的肩膀就砍下来,但是周无漾在那一瞬间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虽然张贵梅的年纪大了,还是个女人,但是因为常年干农活的缘故,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她手腕也使劲发力,想要挣脱周无漾的控制。 就在这个时候,张贵梅的手突然向身后伸去,下一秒,她就拿着手里的东西迅速刺向周无漾的腹部,但是刚触碰到周无漾腹部的瞬间,就被周无漾的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周无漾咬着牙,死死地攥着张贵梅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是死死地攥着那把多出来的细长水果刀。 不得不说,这个张贵梅实在是心思够多,没想到只拿了一把菜刀还不够,还偷偷在身上藏了一把水果刀,就连他也没有注意到。 张贵梅见此,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眼里的疯狂不言而喻:“跟我作对的!全都都得死,你也得死,哈哈哈哈,你马上就要死了!” 说完这句话,她抽动着嘴角,使足了力气,狠狠地往前一捅。 周无漾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了张贵梅握着刀的手上。 张贵梅的力气使得很大,周无漾攥着刀刃的手掌心片刻便已经鲜血淋漓,但是刀片是滑的,有了血液就变得更滑,所以根本就握不住,刀尖也就因此往腹部上更近了一步。 “啪嗒”一声,铁链子终于开了,姜涛回过头便看到了这样让他浑身发冷的一幕,他把孙晶推了出去,哑声吼道:“快,快报警!快!” 孙晶突然被推出去的瞬间是有些懵的,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点了点头,立马往外跑。 这边的姜涛看见她跑出去后,迅速跑到张贵梅的身后,砍上了张贵梅的肩膀,张贵梅肩膀一吃痛,刀迅速滑落在地。 这样片刻的怔松对周无漾来说已然足够,他迅速扣着张贵梅的手腕,抢过了她手中的菜刀,扔到了远处的地上。 随后姜涛迅速地扣住张贵梅的肩膀,把她制服在地上。 张贵梅不断挣扎着,嘴里爆发出一声声的怒吼,整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的。 周无漾的眼神放到了头顶上的晾衣绳上,他迅速取下来,和姜涛一起把张贵梅给捆起来了。 刚捆好,周无漾站起来便被姜涛极为大力地拽着衣领子,姜涛此刻赤红着眼睛。 “你疯了吗?你刚才为什么不叫我,你是不是疯了,但凡我再慢一点,你很有可能就被她给捅了!你不要命了吗?!” 姜涛拽着周无漾领子的手都在不断地颤抖,他不敢想如果刚才再慢一步,周无漾会不会就此而中刀,如果是正中要害,很有可能会因此而失去生命。 刑警队里有多少前辈就是这样牺牲的,他心里怎么会不清楚?! 周无漾看着姜涛这副愤怒的样子,有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好像很着急?怎么,担心我啊。” 姜涛只觉得自己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明明自己的小命都差点丢了,他不明白周无漾现在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周无漾见他依旧严肃臭脸,赶紧把自己的衣领子从姜涛的手里解救出来。 他撩开上衣,露出了腹部的位置,上面只有浅浅的一道痕迹,刀尖并没有刺进去多少,甚至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 “你看,我心里有底,不会怎么样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下次换你挡在前面 但是姜涛听完却没有觉得内心有任何的轻松或者释然,反而更加火大。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很厉害?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伟大?你是不是觉得不管做什么,你都能把事情始终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姜涛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他心里不是不明白周无漾这么做的用意。 因为孙晶的情绪激动,导致两人没办法把孙晶丢在那里不管,所以只能有一个人去和张贵梅对峙。 明明周无漾撬锁的技术比他更好,更加熟练,明明可以他去撬锁,让自己来和张贵梅对峙的。 可他没有,他还是选择把危险的地方留给了他自己,把安全的地方留给了他,甚至还相信自己这个压根就没撬过锁的人能够把门打开。 但也就是这样,才让姜涛心里面感觉尤为难受,他无法接受自己的队友,自己的伙伴为了自己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里。 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原谅自己的,所以姜涛此刻的眼神里压抑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和后怕。 周无漾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突然没了,他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看着姜涛:“姜涛,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有把握才这么做的,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姜涛闻言瞳孔颤了颤。 周无漾不愧是周无漾,正经不过几秒,转眼间又开始嘚瑟起来。 “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不会把自己置于一个危险的位置,真有事了我可能跑得比谁都快,到时候没准就是你挡在我前面了,你到时候可别怪我啊。” 周无漾说着,抬手捶了姜涛一下。 姜涛有些猝不及防,被他的力道弄得一个踉跄,他那副凝重的表情也因此而被冲散了许多,他只能庆幸周无漾的确是真的没什么事。 “那说好了,下次让我挡在前面。” “好。”周无漾随口应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张贵梅听了两人的话,心里再不觉得不对劲那就是个傻子了,这两个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周无漾蹲下身,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被刀刮擦出的鲜血,甚至还把手伸到阳光底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他“啧”了一声,喃喃自语。 “没想到这手刚好,就又成这副模样了,有点丑啊。” “你说!你到底是谁?!”张贵梅见他根本就不理会自己,心中更加烦躁,她恶狠狠地盯着周无漾。 周无漾笑了笑,身子略微低了低,在张贵梅耳边开口道:“你与其关心我是谁,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听见周无漾这话,张贵梅眼里却没有丝毫的胆怯。 “不就是坐牢吗?实在大不了就只有一死,我不怕死,只是可惜,我没弄死那个贱蹄子,她跟她爸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被他们两个人毁了这一辈子,要不是他们,我怎么会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所以他们该死!他们该死!” 周无漾听出了张贵梅的弦外之音:“所以……你的丈夫是被你杀死的?” 没想到下一秒张贵梅就直接坦然承认了 。 “是啊,他开始的时候还人模狗样的,到后来就去各种地方找女人,经常夜不归宿。 这些我都忍了,可他最后竟然染上了赌博,他不断地输,家底都被他掏光了,那段时间,我们家甚至连饭都吃不起,可他还是把一切能拿走的东西拿走,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死活!” 第二百九十二章 杨越 提到这些,张贵梅的眼睛迅速变得赤红,但并不是因为难受和伤痛,而是因为她恨,对于口中这个毁了她一辈子的人,她恨得牙都痒痒,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对于张贵梅来说,造成一切痛苦的根源全都来自于他。 “你是怎么杀了他的?刘淑芬说你的丈夫是自杀的。” “她连这个都和你说了?真是管不住自己嘴的贱人,一天天就知道议论别人家里事的长舌妇!” 不得不说这个张贵梅的嘴皮子是真的挺毒的,只要是个人,到了她嘴里那就没有一个好地方,都得被她数落个遍。 张贵梅此刻躺在地上,她挣扎了几下,想要坐起来。 姜涛见她这番动作,立马要上前阻止,担心她这是要逃跑。 但是周无漾却冲着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姜涛这才站在原地没动了。 张贵梅在地上蓄力,终于是喘着粗气坐了起来,她的眼神透过院墙,看向远处的方向。 “这块破地方什么都没有,但是唯独不缺山,那天,他又一次找我要钱,我跟他说我也没有钱了,但是钱可以再挣。 只要陪我一起去山上采点蘑菇,拿去卖了,就能换到钱,于是他就同意了,我们就一起上了山,在走到一处悬崖的时候,我就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他推下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张贵梅望向远处的高山,眼睛里隐隐有痛快的神色。 周无漾听到张贵梅说这些,却只是看着张贵梅的脸,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几秒后他开口问道:“那为什么刘淑芬会说他是自杀?” 张贵梅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是因为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在山沟沟里,不是自杀能是什么,能抓到是谁干的吗?你真觉得这边的警察,会查的这么清楚?那些警察都是些废物饭桶,能懂什么?何况他就是一个人渣败类,这样的人,怎么会值得他们去查。” 周无漾挑了挑眉:“是吗?” 姜涛有些不明白周无漾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在怀疑什么?” 周无漾摇了摇头:“不算怀疑吧,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警笛声也由远及近的响起,很快,就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待警察们进门之后,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顿时有些傻眼。 两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十分悠闲,而另外一个女人则是被绳子捆着,坐在地上,正呆呆地望着远处的方向。 这,这怎么和他们想象中的场景不太一样。 电话里的那个姑娘不是说现场有人被捅了吗?捅人的不是应该是个女人吗?怎么现在是女人被绑住了。 尽管心里十分疑惑,但是警察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人带到警局。 于是几人立马跑到周无漾三人面前,摆出姿势:“都不许动。” 周无漾“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几人一眼,摇了摇头,语气懒散散的:“你们来得也太慢了,要是等你们来,估计人早就死了。” 听到周无漾这么说,几人立马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其中有一个不服气的声音开口道。 “你知不知道这里离外面有多远,还有这么长的一段山路,我们能这么快到这地方就不错了,你还挑剔上了……” “小丁。”站在前面的人抬起右手制止了那个正在说话的人。 那个小丁听到这一声命令才有些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站在前面的警察开口:“是你们把她制服的?你们是什么人?” 周无漾这才饶有兴致的把目光放在了这个警察身上。 这个人的年纪看着和他们两人差不多大,但是眉眼间却透露着一股沉稳的气质,看起来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你是刑警队的队长?” 那人一愣,并没有顺着回答周无漾的问题,而是继续反问回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无漾瞥了一眼此刻正坐在地上的张贵梅。 那人很有眼色,立马向着身后招了招手:“先把她带车上去。” 张贵梅一番挣扎,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根本无济于事。 等他们把张贵梅带走之后,他这才看向周无漾:“这下可以说了吧。” 周无漾也没再跟他兜圈子,摸了摸兜,掏出警官证递给面前那人。 那人在看到周无漾掏出警官证的瞬间,心中的疑惑就都消失了大半,怪不得能制服嫌疑人,原来是同行。 他看到警官证上的内容之后,猛地抬头看向周无漾:“你是C市的刑警队队长,周队?!” 他虽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但是却能看得出眼里透露出一丝惊喜。 周无漾看到他这个反应,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那人点了点头,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前段时间的报纸我们都看到了,大家都知道C市新上任的周队长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从上任到现在,每个案子都办的又快又漂亮,是我们刑警队学习的对象。”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神中肯,带着同僚之间的欣赏,却丝毫没有任何的谄媚之意。 他把警官证递给周无漾,抬起右手。 “你好,我是林安市刑警队支队队长,当然,也是临淄县的刑警队队长,我叫杨越,很高兴认识你,周队。” 杨越的示好之意很明显,通过这几分钟的短暂接触,周无漾对他也有了几分好感,所以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他也抬手回握:“也很高兴认识你,杨队。” 杨越点了点头,随后把目光放在了姜涛身上,他打量了姜涛两眼,随后也伸出手:“想必这就是副队长姜队吧,久仰大名。” 姜涛一愣,杨越认识周无漾并不新奇,毕竟周无漾的确一上任就破获了好几起案子,但是他却没想到杨越还认识自己。 但是尽管心里有诸多疑惑,姜涛还是没有开口询问,他并不善与不熟的人多言,所以他立马握上了杨越的手,朝他点了点头:“姜涛。” 作为刑警队的队长,杨越怎么会看不出姜涛刚才眼里一闪而逝的疑惑的神色,所以他立马解释道。 “姜队不要妄自菲薄,你同样也很有名,自从周队来了之后,都是你们两个人在配合,所以才能这么快告破多起案件,让我很佩服。” 突然被这么夸奖,还是被一个刚认识的同僚夸奖,姜涛的神色明显有些不自在,他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回答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三个字。 “过奖了。” 杨越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自从看到了那些新闻报道,他就一直想见见这两人,没想到这两人能力卓越的同时,竟然还这么的……有趣。 第二百九十三章 躁狂症? 杨越的目光一闪,突然看向了周无漾有些破损的上衣,还有那一块殷出来的一小片血迹上。 随后又落到他那双明显带着血迹的右手上,眼神微微一滞,想到那个姑娘在报警电话里说的,他猛地看向周无漾。 “周队,你受伤了?!” 周无漾抬起手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有些随意地开口:“没事,都是一些皮外伤,不要紧的。” 杨越却有些严肃:“这怎么能是小伤呢,快和我们一起回去,先处理好伤口再说。” 周无漾点了点头,就算是不处理伤口,也得跟他们回去配合调查做笔录,所以都没什么差别。 “那咱们走吧。” 杨越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周无漾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见杨越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着他,周无漾解释道:“还有一只小东西,我也得带走。” 于是在杨越有些疑惑的目光下,周无漾走到了那个角落,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小狗。 小狗和刚才相比,明显是更加虚弱了,见到是刚才被自己咬的周无漾靠近自己,他想站起来,但已经完全无能为力了,甚至连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了,只能看着周无漾一点点靠近。 他浑身的毛都在一瞬间炸了起来。 周无漾盯着它,也不管这只狗是不是能听懂他的话,对着它开口道。 “你要是想活着,那就跟我走,我能给你一条生路,如果你再咬我一口,那我就彻底放你自生自灭,这里的人应该回不来了,到时候你迟早会死在这里。” 狗的神情有些涣散,他虚弱的“嗷呜”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周无漾的话,这次倒是并没有对周无漾产生攻击性行为。 周无漾抱起它之后,它也没再像之前那样直接咬上去,而是顺势趴在了周无漾的怀里,有些昏昏欲睡,看起来真是受伤不轻。 周无漾抱着怀里的狗,看向杨越:“走吧。” 杨越心中虽然有疑惑,但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点了点头。 三人就这样上了警车。 上车后,杨越便询问了两人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周无漾就把他们此行的目的简略地告知给了杨越。 杨越点了点头:“你们应该联系我们队的,这样我们也能帮衬你们一些。” “作为刑警队的最是知道咱们有多忙了,所以能不耽误你们,就不耽误你们。” 听到周无漾这么说,杨越心中更是有些佩服,毕竟这样单打独斗的去陌生的省市查案,还是非常危险的。 周无漾想到刚才张贵梅说她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这件事,开口问道:“对于这个张贵梅丈夫的死亡,不知道杨队长是否了解过。” 杨越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如果你讲的是好几年前的案子的话,那我的确不太了解,我在这里当队长,只有四年。” 周无漾点了点头,并不意外,毕竟这个杨越看着和他们两人差不多大的年纪,而张贵梅的丈夫是在六年前就死了的,所以他并不了解这个案子也很正常。 “那麻烦杨队长查查关于她丈夫死亡的卷宗,卷宗上应该记录的是自杀,但是刚才张贵梅却说是她杀死了他的丈夫。” 杨越闻言眉头一下子就紧皱起来:“那这个案子岂不是就是错案了?” 产生冤假错案这样的事情在局里可是很严重的。 周无漾却摇了摇头:“虽然张贵梅是这么说,可我觉得她的丈夫事实上就是自杀的。” 这下连姜涛也有些意外了,毕竟张贵梅说这些的时候他也在场。 虽然张贵梅说的来龙去脉很简单,但是她如此怨恨她那个赌博的丈夫,怀恨在心杀了他也是很有可能的,何况哪有人明明没杀人却说自己杀了人的。 杨越闻言却来了兴趣,毕竟他是真的不希望这是错案,虽然这个案子不是他在负责的,但是如果有问题,那就会很麻烦,牵扯到的人会很多。 “那周队有什么见解?” 周无漾摆了摆手。 “见解谈不上,倒是有一些猜测,张贵梅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和她同村的人说,她以前是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性格。 但是自从她的丈夫死后,她整个人就变得很厉害,对自己的女儿也是动辄打骂,还有这条小狗,它身上的伤也都是张贵梅打的,所以我猜测,张贵梅很有可能因为丈夫的死亡,患上了躁狂症。” 杨越对这个词汇有些不太熟悉,毕竟他没有学过专业的心理学。 “躁狂症?所以这和她丈夫的死亡真相有关?” 周无漾点了点头:“躁狂症顾名思义,就是情绪会非常暴躁激烈,与此同时,甚至会出现幻觉和妄想。” 杨越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张贵梅的丈夫其实就是自杀死的,而张贵梅在得知这件事之后情绪很复杂,总之导致她患上了躁狂症。 而张贵梅因为内心极度怨恨自己的丈夫,所以产生了幻觉,认为是自己杀了丈夫,这样才能让她的内心觉得痛快许多。” 周无漾点了点头,看着杨越的目光隐含赞赏:“杨队说的不错,我猜测的情况就是这样。” 比起错案,杨越很显然更相信周无漾的说法:“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好,但我还是希望事实是你说的这种情况。 ” 第二百九十四章 有意思啊 周无漾眯了眯眼,看向窗外,刚才耽误了那么久,天色早就已经黑了。 此刻在大山里,夜色更显得浓重,此刻望过去,好像有一个无形的黑洞静静地蛰伏在这黑夜之中,引诱人进入后再把他一击毙命。 漆黑的夜色衬得周无漾的瞳孔更加黝黑,也为他带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他此刻的神色淡淡的:“她到底有没有病,很快就会知道了。” 杨越点了点头:“是啊,很快就会知道了。” 由于是夜晚的缘故,所以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很少,他们回去的时候自然也要比来的时候要快的多,一众人很快就到了临淄县城的当地警局。 比起C市的警局,这里的警局要略微小一些,里面的设施也相对来说不够精细,不过整体上来讲相差的也不算太多。 周无漾和姜涛都是刑警,自然对这种询问的过程了如指掌,所以很快就配合这里的警察完成了笔录。 结束后,杨越立马站起来,看了看表,已经晚上九点了:“现在已经挺晚的了,你们准备去哪住?” 随后他的眼光一瞥,直到看到周无漾身上的痕迹,这才想起来这周无漾的身上还受着伤呢。 他立马一脸歉意地看着周无漾:“周队,我这一着急把你的伤都给忘了,我赶紧叫人来给你处理一下吧。” 周无漾摆了摆手,阻止了杨越:“不用了,这点伤你应该也清楚,对于咱们刑警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待会自己去医院处理一下就行了,正好,再处理一下这个。” 周无漾晃了晃自己的手,杨越看过去只看到上面有一圈牙印,皮肤里也渗出了血,不过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血液已经干涸了,现在的颜色是暗红色的。 他立马想到了那只走之前被周无漾抱起来的狗:“这是那只狗咬的?那你要尽快打狂犬疫苗啊。” 那只狗浑身脏兮兮的,一看就没有得到过主人的悉心照料,所以自然不可能打过疫苗,那周无漾被它咬了之后就必须注射狂犬疫苗。 周无漾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我待会就去医院,不过……在此之前,能不能拜托你两件事。” 姜涛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周无漾,毕竟周无漾这人一向脸大,能让他说出“拜托”这两个字也是实属不易了。 杨越并不知道这点,他点了点头:“你说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尽力帮你。” “能不能麻烦你派人把这条狗送到宠物医院,它被张贵梅打的很严重,如果救助不及时的话很有可能会死。” 杨越一愣,想到了刚才那条遍体鳞伤的狗,随后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只是没想到周队还这么有爱心。” 周无漾摆了摆手:“只不过是这条狗咬过我,就这么让它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它。” 杨越笑了笑,越来越觉得周无漾这人十分有意思:“这第一件事说了,那这第二件事是什么?” “能不能在这里给我和姜涛找个房间,回来之后,我们想询问孙晶一些事情。” 杨越点了点头,刚才周无漾已经跟他说了他们此行来的目的:“当然没问题,不过举手之劳,另外,我有些开心你们要和我们一起熬夜工作了。” 随后杨越又摸了摸兜,掏出来一串钥匙递给周无漾:“现在已经太晚了,临淄县没有C市发达,这个点不太好打车,你们就开我的车去吧,就停在门口。” 周无漾也没客气,直接接过了杨越递来的钥匙,他随手晃了晃,带起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周无漾的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杨队这么大方?就不怕我开着你的车跑了?” 杨越笑了笑:“我这辆车要是能被周队给看上,也算是它的福气,又间接证明了我选车的眼光不错,那我有什么可怕的?” 周无漾挑了挑眉:“这个说法当真是有意思,我已经很久没遇到杨队这么有意思的人了,总之,多谢了。” 随后周无漾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姜涛:“姜大队长,只能劳驾您陪我去一趟医院了。” 姜涛的神色淡淡,瞥了他一眼,就直接往外走。 只听见前方两个字传入耳中:“啰嗦。” 周无漾朝着杨越耸了耸肩,随后也追了上去。 瞧着两人的背影,杨越喃喃自语:“这俩人……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还更有意思啊。” 周无漾现在作为“伤员”十分娇贵,所以当然是由姜涛来开车,开上杨越的车后,周无漾瞥了一眼姜涛:“你说这孙晶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 姜涛双手握着方向盘,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前面的道路,淡声开口。 “之前你给房东打电话,房东只说是个姑娘租他的房,如果说房东平时不来,不知道平时这个房子是否只有孙晶一人居住。 那么孙晶一个孕妇要搬离这里的话,她要是有男朋友,她的男朋友就一定会和她一起搬,但是那个房东并没有提到有这样的一个人。” 周无漾点了点头:“虽然也有可能是两人突然分手的缘故,但是这种可能性比较小,更何况,许昭昭在谈及这个保姆的时候神情怪异,更像是这个保姆做了什么让她不痛快的事,所以,这个孙晶,很有可能怀的就是王林的孩子。” 姜涛握着方向盘的手一下子收紧,虽然他也往这方面想过,但是被周无漾这么亲口说出来之后,这种感觉又变得更不一样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不,你知道 “所以孙晶之所以放着C市的好日子不过,回到这个只有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妈家里,就是因为被许昭昭赶走了,才不得不回到这里来。” 不管她回来的原因是什么,总之很大可能上不是主动回来的,因为应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自己这样大着肚子回去,孙晶不是个傻子,她不可能想不到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周无漾没说话,指尖敲了敲车上的门把手,发出一阵阵闷响,想到许昭昭当初提到保姆的那个眼神,他的神色逐渐变得幽深起来,怎么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还来不及细想,两人就到了医院的大门,于是周无漾也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等两人从医院再回到局里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十点二十了。 两人在门口便看见一个警员正在四处张望着,好像在等人。 待看到两人之后,那人的眼神一亮。 头顶上有灯,所以周无漾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警员是当时在张贵梅家出言和他怼起来的那个小丁。 小丁见周无漾盯着他,知道他这是认出自己了,于是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那个……周队,不好意思啊,我那个时候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我们杨队都和我们说了,你们两个就是C市很有名的周队和姜队,是我狗眼不识泰山了,希望你们能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我计较。” 周无漾看着眼前这个垂着头有些不知所措的小丁,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自家队里也有一个和他十分相像的张迎,也不知道他交给那小子的任务他现在完成的怎么样了。 此刻正在局里熬夜赶工的张迎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嘟囔道。 “是谁想我了……不会是周队和姜哥吧,嘿嘿,没想到他们两人刚离开一天就想我了,这下他们应该知道我的重要性了,那是无可替代的,他们现在肯定很后悔没把我带上。” 看着眼前的小丁,不知怎么的,姜涛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幸好没把张迎也带过来,不然很有可能闹出乱子,到时候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小丁自从刚才说完之后就一直垂着头等待着周无漾和姜涛两人的判决,但是等了半天,都没听见任何动静。 小丁此刻心里惊疑不定,想着这要是两人不原谅他那可怎么办啊,但是这么一直杵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他有些犹犹豫豫地抬起头,就这么对上了周无漾笑意盈盈的脸。 周无漾拍了拍小丁的肩膀,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小丁吓得一个激灵,下一秒便听到对方说道:“我要是有心跟你计较,那你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随后周无漾也不管小丁有没有听懂,便这么进了屋子。 姜涛瞥了一眼还有些茫然的小丁,也要跟着进去,结果小丁立马反应过来,拦住了姜涛。 “姜队,周队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我不出现在这里,还能出现在哪里?” 他怎么压根都没听懂? “他的意思应该是说,你可能会出现在领导的办公室里,并且拿到一张纸,或者是因为身上多了点颜色,从而出现在医院的骨科里。” 说完这句话之后,姜涛也不管小丁的反应,直接进去了。 小丁挠着头:“领导的办公室里的一张纸……多了点颜色?医院的骨科?这什么意思啊?” 难道这就是刑警队长吗?他们讲话都这么抽象?好像有时候杨队也这样啊…… 小丁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来这里不只是为了道歉,还是因为杨越交代给他的任务,想到这些,他也顾不上细想这些了,直接拔腿追上两人。 “你们等等我,我带你们去找孙晶啊!” 小丁带着两人左转右转来到了一个门口,他转过身对着两人说道:“孙晶就在里面,杨队说了,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和我们说。” 周无漾点了点头:“谢谢,你先忙去吧,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你帮忙的。” “好嘞,那我就先走了。” 小丁本身心里还提着一块大石头,结果见这个传闻中很厉害的周队却丝毫没有为难他的样子,他整个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心里一下子就把周无漾划分为“好人”的范畴了。 要是周无漾知道,他就是因为懒得和小丁计较,就在小丁心里成了所谓的“好人”,那他估计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丁走了之后,周无漾和姜涛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可能是因为局里的房间隔音效果都比较好,所以孙晶应该并没有听见周无漾和小丁说话,两人进来的时候,孙晶明显被吓了一跳。 她立马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眼周无漾:“你,你们没事吧?” 但是看到周无漾那有些破烂的上衣和手上被缠上的纱布时,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她的眼神里有些愧疚。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今天会这样。” 周无漾却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不,你知道,你知道她会这么做。” 孙晶立马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我不知道,我是真的没想到她会这么做,要是知道她……” 孙晶还没说完,周无漾就直接打断了她,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就算知道张贵梅会这么激动,你还是会这么做的,哦不,应该说你本身就知道她会这么做。 我猜你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回到这个地方,但是发现这里实在不是个好去处,你想离开,但是张贵梅不可能放你离开的,等于她是把你软禁起来,她一个不开心就可以对你动辄打骂。 只要你出现想要离开的念头,她就会威胁要杀了你,今天你看到我们两个人来了,你终于是看到了希望,你早就想让我们带你走,甚至你想的是不管我们是不是好人,只要能带你离开这样的地方,你就能解脱了。 你认为这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比这个所谓的家好,任何一个人,都比你这个所谓的母亲好。 不过你最开始并不清楚我们的用意,所以你并未表现出来,在我们提到要带你走的时候,你欣喜若狂,但是怕引起我们的怀疑,又硬生生压住这样的想法。 故意让我劝说你跟我们走,后来我果真如你所料对你进行了劝说,你也就这么半推半就的决定跟我们走。” 第二百九十六章 孩子是谁的? “你心里知道张贵梅肯定会失控,并且会做出一系列危险性的行为,你害怕我们两人会因为张贵梅的失控从而选择抛下你,自己逃走,所以你紧紧地抓住姜涛,抓住这个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 周无漾说的这些话太过犀利,又太过一针见血,戳的孙晶眼神都有些涣散。 但是很快,她的眼神又重新聚焦起来,她猛地抬起头看着周无漾,突然大声吼了起来,情绪也接近崩溃的边缘。 “你以为是我想这样的吗?你们以为是我想把你们置于危险之中吗?可我能怎么办,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疯子!完全不顾人死活的疯子! 从那个人渣死了之后,她就疯了,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每天只想着怎么折磨人,如果我再不离开这里,我会死的!我会死的啊!” 孙晶大吼出声,眸子一瞬间变得赤红,脸也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 她三两下把自己胳膊上的袖子撸到了大臂上面,胳膊下面惊心触目的伤痕就这样亮了出来。 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些甚至透出血色。 能看得出来,这些伤痕中有掐痕,有鞭打的痕迹,还有被拳打脚踢的痕迹,看得出来都是下了十足的狠手的,总之两条胳膊的皮肤几乎找不到一个完好无损的地方。 说完这些之后,孙晶似乎觉得很痛苦,抱着头大哭起来。 周无漾的眼神顿了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来的人不是我们,而是别人,你可能会害了他们,死的那个人不一定是你,但那个帮助你逃跑的,一定会死。” 孙晶抽泣的动作突然一顿,她颤着声音开口问道:“别人……?那你……你们是做什么的?” 孙晶不是没有怀疑过两人的身份不对劲,从最开始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们家,说要带她走。 到最后撬锁,和张贵梅那样不要命的疯子对峙却仍旧不落下风,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胆怯都没有,到现在又出现在这里,和她说这些,最后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孙晶心里一惊,几乎是脱口而出:“警察……你们是警察?!” 周无漾没说话,但就是因为他没说话,所以在孙晶这里等于是默认了。 孙晶的眼里还挂着泪水,她哆哆嗦嗦地:“怪不得,怪不得……幸好,幸好是你们。” 孙晶此刻心里十分庆幸自己面前的两人是警察而不是个普通人,想到张贵梅今天拿着菜刀砍人的样子,如果那两人真的是恰好路过这里的普通人,那他们此刻,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张贵梅的刀下亡魂了。 而她自己,可能会继续被张贵梅囚禁,每天的每时每刻都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又或者同那两人一起,成为院子里泥土的肥料吧。 光是想着这种可能,孙晶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心里面更是不断地庆幸着自己面前的这两人是警察。 现在他们两人活着,自己也活着,甚至不仅活着,还脱离了张贵梅的掌控。 心情这样的大起大落,再加上怀孕之后的心情变幻非常,让孙晶又不由自主地掉下泪来。 可孙晶却没有想过,如果今天站在这里两个警察不是周无漾和姜涛,那可能结果又会不一样了…… 普通人的命是命,可警察的命同样也是命,无私奉献是他们的品格,但是却并不是必须的。 知道孕期的女人情绪都非常敏感,所以对于孙晶这种止不住的哭泣,他也是见怪不怪。 “孙晶,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们到底是为什么来你家找你吗?” 孙晶的身子一顿,她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停止了哭泣,这才后知后觉好像有哪里不对:“是啊……你们来找我,是做什么的?” 周无漾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张口说道:“对了,你可能还不太清楚,我们并不是临淄县的警察,而是C市的刑警。”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孙晶的瞳孔突然一缩:“C市的……刑警?” 听到“刑警”这两个字,她似乎是有些害怕,心里顿时升腾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好像很惊讶。” “因为……我先前就是在C市,所以有些惊讶是在所难免的,那你们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孙晶看起来似乎有些惊疑不定。 “我们来找你,是想让你配合我们调查一个刑事案件,王林这个人你认识吧。” 孙晶闻言拽了拽自己的裤子,她微微一愣。 但是她很快就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神色不明。 “认,认识,当然认识,我之前是在C市是做保姆的,他就是我的雇主,他……是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姜涛冷冰冰地吐出了三个字:“他死了。” 听到这三个字的孙晶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都呆呆的,似乎对此根本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 周无漾看见孙晶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能问一下,他怎么会死呢?” 问完这句话,她牵强地笑了笑,又立马开口解释道:“那个……我只是有些惊讶,毕竟他之前是我的雇主,这么一个大活人突然死了,我还是有点没办法接受的。” 周无漾听到孙晶的这个急急忙忙的解释笑了笑:“我也没问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啊,你这么着急解释做什么,难道孙小姐是心虚了。” 孙晶的脸色迅速变白:“我……我看电视剧上面,一般找人问话不都是怀疑对方是杀人凶手吗,我只是怕你们误会,所以才解释的。” 周无漾摆了摆手:“那些很多都是以偏概全,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凶手是谁,所以对我们来说,你们每个人都有嫌疑,如此看来,你的解释对我们来说也并没有任何用处。” 听到周无漾这么说,孙晶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过了几秒之后,她突然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周无漾:“那个,我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 第二百九十七章 你又在替谁隐瞒呢 “说吧。” “我能问问,他……就是我的雇主,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对于死亡原因,周无漾并没有瞒着她的打算,直接就告诉了她:“他是中毒后抢救无效死亡的。” 孙晶顿时坐直了身体,立马追问道:“中毒?怎么会中毒呢?” 等周无漾看过来的时候,她又微微弯了弯腰,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和在意。 “有人给他下了毒,所以孙小姐,如果你想帮你的这位雇主,那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看到的,听到的,都能事无巨细地说出来。” 孙晶纤长乌黑的睫毛微微下垂,她的手交握在一起,几秒后她突然笑了笑,笑容里还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 “瞧你这话说的,我只是一个保姆而已,又能知道雇主的什么事呢。” “那孙小姐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放着C市能一个月挣到超过很多人工资的保姆不干,选择跑来这种随时可能会让你丢掉性命的破地方吗?” “我……我只是……”孙晶一时间有些说不上来。 “因为我怀孕了,所以现在不太方便干保姆的工作了,我就把工作给辞了,至于回老家……只不过是因为想着老家的环境好……” 孙晶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孙家村的景色虽然确实不错,但是实在是谈不上环境好,对于一个普通人都尚且不便,更别说对一个孕妇了。 更何况:“孙小姐,那你就没想过张贵梅会这么对你吗?我听你们村的刘淑芬说,自从你父亲死后,她就对你动辄打骂,你会想不到有这样的结果吗?还是说,你不得不回去,有什么人逼你回去?” 周无漾的话说得孙晶心里一慌,她下意识反驳:“没有人逼我!没人逼我!是我自己愿意回去的。” 见孙晶到了现在了,竟然还在负隅顽抗,周无漾勾唇:“好,那我就姑且相信是你自己愿意回去的。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虽然这个问题有些冒昧,但是事关案情,我也不得不这么问了,孙小姐是否能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孙晶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已经有些微微凸起的小腹。 “当然是我前男友的,至于是谁我想就不便告知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只是想要这个孩子,并没有想要和他复合或者打扰他的打算。” 周无漾眯了眯眼,声音也冷了下来:“你究竟是没有和他复合和打扰他的心思,还是你现在就算是想这么做也做不了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就是王林,因为是王林,所以你被许昭昭发现了之后被她赶了出来,她知道你的老家不在这里,她威胁你不许出现在这个城市里,是这样吗?” 孙晶的表情一滞,眼里划过一丝周无漾一时间也有些看不懂的情绪,这个神色很快,几乎转瞬即逝,她下一秒就变得十分慌张。 “你……你不要胡说,这孩子怎么会是他的?你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的职业操守!” 她虽然音调很高,但是细听之下似乎在微微颤抖,如果不是因为被人戳穿的心虚,那又如何解释? 周无漾注意到了刚才孙晶从头到尾的眼神变化,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当孙晶听到他说这些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惊慌和紧张,而是一个奇怪的神色,出现了这个奇怪的神色之后,才出现了紧张的神色。 一般人听到别人戳穿自己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感到无措和惊慌,除非具有极为强大的心理素质,或者经过特殊的训练,除此之外,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不可避免的。 这个孙晶虽然脑子转的还算快,但是她的心态并不算有多好,有时候心里想什么,脸上还会不受控制地表现出来,所以她刚才的那个表情,就一定是出自于真心的。 那就证明,他猜错了,事情的真相并不像是周无漾所猜出来的那样,而是另有隐情,可这隐情…… 周无漾眯了眯眼:“孙小姐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么笃定这个孩子是王林的吗?” 孙晶此刻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仍旧死咬着不承认:“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肯定是查错了。” 周无漾却不理会她无谓的挣扎:“因为这件事情,是王林的妻子,许昭昭告诉我的,是她告诉我,她的保姆勾引自己的丈夫,爬上了丈夫的床,她的丈夫禁不住诱惑,和保姆就这么在一起了,每天背着她偷情玩乐,甚至还背着她怀了孕,这样下去,她的地位都变得岌岌可危。” 孙晶闻言摇了摇头:“不,不可能,不可能,不是这样的……她怎么能这么说,她怎么能这么说!” 周无漾非常准确的捕捉到了孙晶话里的字眼。 “怎么能?难道她不能这么说?那她应该说些什么?” 孙晶意识到自己好像无意间把不该说的东西说了出来,她沉默了。 周无漾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孙晶果然是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于是他进一步开口:“孙小姐,如果王林的死本身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那你就没有必要再替谁隐瞒什么。 况且你以为就算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到了吗,对我们来说,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可你就不一样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你应该不想生了孩子之后,就因为替别人隐瞒,自己进了监狱和孩子分开吧。 何况,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不得不说,周无漾的这几个理由的的确确是打动了孙晶,孙晶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好,我说。 如你所料,这件事确实跟我的关系不算太大,至于王林的死亡,我是真的不知道,并且我可以保证他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第二百九十八章 是……许昭昭 “至于其它的……这个孩子的确是他的,但并不是你口中的……说我恬不知耻去勾引,而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晶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下了什么极为重大的决心似的。 “是……许昭昭……她让我这么做的。” 孙晶终于把这个名字说了出来,她胸腔中积攒的郁气一瞬间都散了不少。 听到这个名字,周无漾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那天许昭昭醒来的时候,在他们问许昭昭那些问题的时候,许昭昭全程的态度可谓是表现的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可唯独在听到保姆这个事情的时候,她的神色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样的变化,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于这个保姆出轨王林,她对这个保姆怀恨在心,所以才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她是故意露出自己表情上的破绽,从而达到暴露出这个保姆的目的,好让他们误以为是保姆的问题,从而把调查方向转移到保姆身上。 孙晶见自己说完之后,周无漾却迟迟不说话,她有些着急,以为是周无漾不相信自己的话。 她立马说道:“我知道我说的这个答案真的很荒谬,毕竟哪有妻子找女人去勾引自己的老公的,可是你要相信我,这一切都是……” 还没等孙晶说完,周无漾就打断了她:“我相信你。” 孙晶原本还要继续说下去,结果听到周无漾这么说,整个人都是一愣:“你说什么?你说……你相信我?” 周无漾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毕竟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要是做了我们这行,就会知道遇见什么人,遇见什么事都不稀奇,行了,说说吧,许昭昭是怎么让你做的。” 或许是已经把心里最大的秘密都说出来了,再加上周无漾对自己的信任,孙晶也就变得没有那么畏首畏尾了,对于说出这件事也没有再多犹豫。 “两年前,我从临淄县去到C市,刚到那里的时候,我只能去兼职,干杂工,勉强能养活自己。 后来,我想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想长期生活在这里,我就得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工作。 我虽然什么都不会,但是我做饭还不错,收拾家务很厉害,于是,我就在网上登了个保姆的求职信息,过了几天后,许昭昭就联系上了我。 她和我谈了价钱,我听到我居然一个月能挣到那么多钱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我没想到我一个刚来到这里的外地人竟然能挣这么多钱。 我问她,是不是骗我的,结果她跟我说,这些钱不是白来的,我有额外的工作要做,但是只要做得好,她就会给我更多的钱,我当时……” “她交给你的任务,就是去勾引王林,是吗?” 孙晶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对,我当时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女人会特意雇人去勾引自己老公的,她跟我说是因为他老公出轨了,现在外面有人,天天在声色场所不回家。 她说与其让这些外面的小妖精给勾引了去,不如她亲自找一个,这样是自己的人,好歹比外面的强。” “所以她这么跟你说,你就同意了?” 孙晶的脸色红了红,觉得有些羞愧,她抓了抓自己的手指:“其实我开始……我开始没想同意的,但是因为我家……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们知道我来了C市之后,也跟着追过来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快要被逼疯了。 我那个时候才25岁,我还年轻,我也不想做这么不光彩的事,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我没有退路了,我不得不选择这么做。 你一定觉得我很无耻吧,拿到了这么多的钱,得到了这么多,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这些。” 似乎是越说越觉得难堪,孙晶低下了头,不敢看周无漾和姜涛两人。 周无漾的神情并没什么变化,没有嘲讽,没有看不起,甚至就连他看着孙晶的眼神和之前都并无两样。 “我想孙小姐,不管你做了什么,符不符合道德标准,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受到谴责,那也是你自己对自己内心的谴责,我并不做评判。” 听到周无漾这么说,孙晶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原本还有些不相信他的话,但是看到周无漾的脸上真的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时,她感觉自己更难堪了。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就像是被人打了一个巴掌。 她不想再把事情一直停留在这个让她难堪的地方,于是继续开口道。 “所以从那个时候,我就和许昭昭达成了共识,经过我们的共同努力,王林确实喜欢上了我,我们两个人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 哦对了,那个在幸福花园的房子,就是他给我钱租下来的,因为他不知道我和许昭昭之间的事情,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尽量躲着她的,一般就在这个房子里,但是他白天很忙,一般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过来。” “除了这些之外,许昭昭还让你干别的了吗?这次又为什么突然把你辞退?” “除此之外……她,她让我尽量怀上他的孩子。” 周无漾的眼里出现了一抹兴味之色:“如果许昭昭只是想控制王林不出轨外面的女人,那她完全可以让你一个人稳住王林就行了,为什么还要你怀上他的孩子?” 孙晶点了点头,脸上同样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那个时候也觉得很奇怪,她就从来没想过,如果我有了孩子,王林很可能会因为这个和她离婚,我问了她这个问题,她跟我说这个不需要我管。 说我只需要怀个孩子就行,这个孩子不需要生下来,只要怀了孕就行,到时候可以让我自己打掉,如果我能做到,就帮我还清所有的债务,再额外给我二十万。” 周无漾听完之后,眼神一变:“你说,她说的是只需要你怀孕,但是并不需要生下来,让你到时候再去打掉就可以了?” 孙晶点了点头:“对。” “那她前段时间为什么突然辞退你?” “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晶有些尴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 或许是知道就算现在不说,到时候也逃不过,所以她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一个月前,我就觉得我变得有些不对劲,再加上已经两个月都没来月经了,我就存了个心思,测了个验孕棒,没想到真是怀孕了。 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打掉这个孩子,我害怕许昭昭会逼我打掉这个孩子,于是我并没有告诉她这个消息,还继续瞒着她。 可是时间长了,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的,我怀了孕之后做饭的时候都会觉得很恶心,很想吐,而且只要是一想到自己怀了孕,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摸自己的肚子。 连着几次之后,许昭昭就怀疑我怀了孕,她过来质问我,我没有能瞒住她,还是被她发现了。 她那个时候表现的很生气,我告诉她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她跟我说,这个孩子必须要打掉,看我自己没有要去打掉孩子的意愿,她就说到时候会给我安排做人流的手术。 一定会保证我的安全,但是这个孩子必须打,并且事后她会直接辞退我,让我离开C市,不要再回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又抬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是误判 周无漾又朝着孙晶的肚子扬了扬下巴:“那你又是如何能躲过她的安排的?” 毕竟现在的孙晶仍旧怀着孩子,可见许昭昭的计划安排并没有顺利实施。 “那天,我到了医院,要接受她安排的人流手术,可我最后犹豫再三,我觉得我舍不得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已经跟了我三个多月了,我舍不得他啊,他可是我的亲生骨肉啊。 只要想到我的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开心,所以……我还是后悔了,我不想打掉他。 于是,我就拿了钱贿赂那个医生,我告诉他,只要他告诉许昭昭已经给我做完手术,我就给他三万块钱,许昭昭只给了他一万块钱,而我给了他三万,所以他纠结再三之后还是同意了。” 孙晶此刻的脸上满是庆幸,她十分庆幸自己能用这三万块钱留下这个孩子。 她从小就缺失家庭的爱,可谓是爹不疼,娘不爱,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想要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虽然她现在还没有结婚,没有自己的另一半,但是起码她还有自己的孩子。 只是……孩子的父亲…… 孙晶垂下眉眼,想到自己平时和王林相处的时光,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感到难过。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利益的驱使,让她不得不这么做,去和这样的老男人在一起,可是,她怎么心里这么难过呢。 孙晶只感觉自己的眼睛酸酸胀胀的,难受得很,但是却怎么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来,硬生生的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 周无漾看到孙晶这个样子,好像知道她是在为什么而伤心似的,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你喜欢王林?” 孙晶闻言只是笑了笑,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个笑容是她强撑着才能笑出来的,她此刻正低着头,并不敢抬起头看周无漾。 “没有啊,他年纪那么大,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啊,我就是因为钱才和他在一起的,再说了,我们这条件也不合适啊,我们不适合在一起的……” 周无漾看着她垂着头的模样,问道:“是吗?” 孙晶抬起头,想跟周无漾说事实就是如她所说的那样,她不喜欢王林,她对他除了利用之外没有任何其它的感情。 可当她对上周无漾的那双眼睛时,她顿时觉得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无所遁形了,她想否定,但是张了张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心中的委屈直线上升,孙晶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就崩溃了,她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刚才流不出的眼泪此刻接连不断地从眼眶中滑落而下。 周无漾和姜涛对视了一眼。 两人同时站起身,准备出去。 毕竟已经问的差不多了,该问的也已经问了,孙晶现在情绪不稳定,他们不适合再继续待下去了。 在走之前,周无漾看着她开口:“张贵梅会受到她应有的处罚,你以后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了。” 孙晶抬起头,她的发丝粘在了她满是泪痕的脸上,更显得她这个人极为可怜,她强压下去心中的泪意,哽咽着开口。 “拜托了,拜托你们一定要找出那个害他的凶手,拜托你们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的,毕竟这是我们的职责。” 孙晶点了点头,满眼感激:“谢谢,谢谢你们!还有……谢谢你们今天能带我逃离那个地方,真的谢谢!” 对于孙晶来说,是周无漾和姜涛两人拯救了她,带她脱离苦海,所以她对此尤为感激。 周无漾摆了摆手,就直接和姜涛出来了。 两人刚出来,就看见杨越靠着墙站在外边。 见到两人出来之后,他一下子直起身子,走到两人面前,朝着门扬了扬下巴:“问完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呢?你也忙完了?” 杨越“嗯”了一声:“我们最近不是很忙,也没有什么案子,你之前交代我去看看之前的档案,我刚才是在翻档案来着。 档案中显示的是张贵梅的丈夫孙镍是在屋里割腕自杀的,根本就不是她所说的那样,被她推下去的,所以你的猜想是对的,她应该是患上了你说的躁狂症。” 想到刚才查到的这个结果,杨越可谓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啊,只要不是当年的案子误判,其它的都好说。 周无漾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显然也并不意外。 第三百章 臭不要脸 毕竟这个结果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要不然也不会提出张贵梅患有躁狂症这个可能性了。 杨越看着两人开口问道。 “你们今天晚上除了要问她的那些事情之外,还有别的事要办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没了,毕竟已经这么晚了,我们就算想干点什么也干不了的。” 杨越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这局里也没有地方休息,你们今天就跟着我去我那住吧。”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一时间没听见周无漾和姜涛两人回话,他一抬眼看见两人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两人的意思。 杨越笑了笑:“你们不用担心,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咱们干这行的一般都是自己住,自己一个人上班下班的也方便,不会吵到人。 你们不用跟我客气,咱既然能在这块碰见,还是同行,那都是自家兄弟,就没必要计较这些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没拒绝。 他先前的想法是住在刘淑芬那里,这样不仅能从她那里获取一些情报,在村子里也方便。 但是现在他想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现在又晚,等开车再回去那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所以实在是没什么必要再费劲的回村子里,不如就直接如杨越说的,住在他这里。 他抬手拍了拍杨越的肩膀:“那就谢了,兄弟。” 杨越把目光又放到了姜涛身上。 姜涛也点了点头:“多谢。” 杨越连忙摆了摆手:“小意思,平时我这家啊就我自己,大晚上回去还怪冷清的呢,这次有你们陪我一起,这可就热闹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杨越指了指两人出来的房间:“这个孙晶,要送她回去吗?她是个孕妇吧?” 周无漾摇了摇头:“她现在还不能回去,我们虽然问的差不多了,但是可能后续还是有一些细节需要继续调查,她现在的情绪不太好,所以不太方便继续下去了。” 杨越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在询问或是讯问的过程中,出现情绪问题都很正常,更何况还是情绪高敏感期的孕妇,这个时候再多问下去确实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没问题,那我待会给人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一下。” “那就多谢了。” “别再跟我客气了啊。” 杨越极为自来熟地插在周无漾和姜涛两人的中间,双臂一揽,直接架在了两人的肩膀上:“行了,话不多说了,那咱们走吧!” 姜涛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并未阻止。 杨越的房子就在局子附近,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进了门之后,杨越就给两人指了指客房的方向:“我家就有两个卧室,你们两个人是……?” 下一秒两人异口同声:“我睡卧室。” 周无漾和姜涛对视了一眼,可谓是谁也不让。 杨越挠了挠头,这……怎么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这俩人不是好搭档吗?好搭档不是应该互相谦让吗?怎么这俩人……反倒是跟有仇似的呢。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奇怪,杨越连忙在一旁打着哈哈:“那个……既然两位都要睡在卧室,那就一起睡在卧室吧,那个卧室床大,足够两个人躺下了。” 周无漾和姜涛又对视了一眼,两人自然是不愿意住在一起的。 但是现在特殊情况,更何况又是在别人家,不能让好心带他们回来的杨越为难,于是两人也就直接这么应下了。 看到两人这么轻易就应了,杨越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刚才都想好了,要是这俩人实在都不愿意住在一块,那他就把卧室让给他们两个中的另外一个,自己跑去睡沙发,不过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杨越指了指屋子:“里面有洗手间,你们洗个澡就能睡了,要是有什么事直接叫我就行,我就在这屋。” 周无漾和姜涛均是点了点头:“辛苦了,杨队。” 杨越摆了摆手:“别客气了,行了,你们赶紧休息了,从早上到现在应该已经累了一整天了吧,我也不打扰你们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 杨越似乎是怕两人觉得尴尬,于是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没再外面晃悠,而是直接闪人了,进了自己的房间,徒留周无漾和姜涛两人站在客厅里面对面。 周无漾瞥了一眼姜涛,叹了口气:“没想到要和你睡一张床。” 姜涛依旧是面无表情:“你睡地上。” 周无漾怎么可能听姜涛的,他嗤笑了一声,觉得姜涛简直是在痴人说梦:“凭什么啊,要是睡地上那也是你睡地上,总之,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姜涛深深地看了一眼,没说话,转身就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周无漾挑了挑眉,直接一个快步闪身比姜涛先进了屋子,看了一眼干净整洁的大床,周无漾“啧啧”了两声。 “没想到杨越这大男人屋里收拾的还挺干净的啊。” 姜涛看到屋子的环境也有些惊讶。 他们两人的确是挺爱干净的,家里和这里的干净程度也差不多。 但是他们也见过队里的哥们那邋遢起来的样子,不过也能理解,平时案子太忙,根本就没有时间收拾,有时候睡着觉都要被叫起来,被子都来不及叠就得出去,这是极为正常的事。 所以这么算下来,就算脏点乱点也是很正常的,可是杨越却把屋子收拾的这么干净,所以才让人觉得意外。 周无漾瞥了一眼正在四处打量的姜涛,直接就轻手轻脚地奔着浴室的方向走,进去之后“砰”地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姜涛眉头一皱,这才看向浴室的方向。 浴室的灯应声而亮,里面传出周无漾贱兮兮的声音:“既然姜队愿意看,那你就慢慢欣赏吧,我先洗澡,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 姜涛:“……”真是臭不要脸。 周无漾的速度很快,几分钟就出来了,他把毛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顺势擦了擦头发:“行了,你去吧。” 姜涛没说话,路过他的时候,还重重地撞了一下周无漾的肩膀。 周无漾顿时有些猝不及防,被他撞的身子一歪,他撇了撇嘴:“还真生气了啊,你这人也是真小气。” 随后他就把目光放在了那张看着就很舒服的大床上,直接就躺了上去。 等姜涛再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周无漾翘着二郎腿看手机的一幕。 第三百零一章 王林看到的到底是谁的? 见姜涛出来,周无漾侧头看着他:“床已经是我的了,又软又舒服,对了,你要是不想躺在上面也无所谓,那你就打地铺吧,地上凉快还地大,随便你滚。” 姜涛顺着他的眼神看了一眼地面,接着又放在了那张大床上,他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随后就直接坐在了床上。 “我觉得睡床上挺好的。” 周无漾挑了挑眉,坐了起来,有些意外姜涛竟然没有睡在地上,他还以为他会宁死不屈呢,原来还是选择了更舒服的地方。 “随便你。” 周无漾又躺了下去,靠着床头:“姜涛,你说刚才孙晶说的那些话,可信吗?” 姜涛也已经躺下来靠在了床头上,床很大,即使两人躺下,也隔着很大的空隙,明摆着是一条楚河汉界。 毕竟对这两人来说,能睡在一张床上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姜涛也没看他:“她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你自己不都是已经有主意了吗?”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问话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你说说,如果真的如她所说,她做的这些事是许昭昭安排的,那你说许昭昭让她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 想到当时孙晶说的话,姜涛开口:“孙晶说,是因为许昭昭不想让外面的女人抢走王林,所以才让孙晶这么做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孙晶说这些话的时候,能看得出来,她确实没有撒谎,应该说,也没有必要撒谎,可是许昭昭让她这么做的原因……我觉得应该不只是这么简单…… 还有,你说许昭昭为什么只是单单想让她怀孕,却不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呢,而且还要永远离开C市,这些条件,又是为什么呢。” 姜涛想了想,想到之前周无漾跟他说过的许昭昭年轻时候的经历,有了个猜想。 “许昭昭从前的时候不是孩子流产了吗?她会不会是想要报复,这个王林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她让这个孙晶怀上孩子,再让这个孩子死掉,让王林也感受感受自己的孩子死掉的滋味。” 这个年龄的王林肯定不会像当年的王林那样,能做到一样的熟视无睹。老年得子,又老年丧子,任谁都不会好过。 周无漾点了点头,先肯定了姜涛的想法:“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但是下一秒,他的话题一转:“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有没有想过,书房的那张孕检报告单又为什么会写着许昭昭的名字? 还有,你觉得那张纸是王林放在那里的,还是许昭昭偷偷放在那里的,换句话说,当初王林看到的那份孕检报告单,到底是谁的。” 听到这个问题,姜涛一愣:“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王林当初看到的那张孕检报告单,不一定是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一张写着许昭昭名字的报告单??!” 他一直顾着今天问到的信息,却忘了当初的那张孕检报告单,写的可是许昭昭的名字。 如果不是周无漾不说,他可能暂时想不起来,又或者说想不到这二者之间的联系。 “许昭昭只是想威胁王林,很显然,王林既然能和孙晶偷情,就证明他也是有几分喜欢这个孙晶的。 从那天王林在警局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对许昭昭处于一种丈夫害怕老婆的地位,可能除此之外,还是有几分感情,不然也不会在那天许昭昭跑出去之后,他还追出去。 又或者说,他知道许昭昭知道他的秘密,他害怕许昭昭把这个秘密告知于众,所以他只能对许昭昭说什么是什么,但是,不管出于是什么原因,他对许昭昭的感情,应该都不会过于深厚了。 一个在家里的母老虎,一个外面温柔小意的情人,如果是你,你选谁?” 周无漾看向姜涛,问出了这个灵魂问题。 姜涛蹙着眉,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这种事根本不会出现在我身上,爱情本就是要从一而终,出轨,是不忠诚的表现,他能出轨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周无漾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有些意外。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觉悟,果然是男人最了解男人啊,要是世界上的女人都能明白这句话,也不会造成她们的悲剧了。” 随后周无漾突然严肃起来:“到现在为止,我们能肯定,这个许昭昭是有问题的,可咱们现在拥有的证据太少,就算是有孙晶说的这些,仅凭许昭昭的那些为了控制老公出轨的理由,就完全可以躲过去。 所以,这个时候,能证明许昭昭有问题的证据,就极为重要。 我刚才在想,这个许昭昭的怀孕报告单,如果是王林放在那里的,那就证明,许昭昭用自己怀孕的事去威胁王林,可如果不是王林放在那里的,很有可能就是许昭昭在王林毒发后,或者毒发前,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故意放在那里,想让我们看到的。” 周无漾的这个说法让姜涛有些震惊,他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许昭昭布的局,她故意放自己的孕检报告单,就是为了让咱们查案的时候看见。 为的就是转移咱们的注意力,给咱们一个她能威胁王林离婚的理由,让咱们觉得,她并没有杀害王林的理由,她既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和王林离婚,甚至获得利益,那就证明她绝对不会杀害王林。 其次,就是不让咱们发现孙晶怀了王林的孩子,并且她逼迫孙晶打掉孩子这件事。 还有,之前你说过,咱们这次来这里,很有可能就是许昭昭故意给咱们的线索。” 第三百零二章 这一切都是设好的局? 按照孙晶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出了张贵梅的这档子事,她受到了惊吓,又欣喜于自己终于脱离苦海,再加上对咱们的愧疚,她绝对不会告诉咱们她和王林之间的关系,也更不会说她怀了王林的孩子。 也就是说,咱们很有可能白跑一趟,空手而归,到最后只会给许昭昭拖延时间。” 姜涛越说,这条逻辑线就变得越清晰。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许昭昭简直是太可怕了,完全是牵着他们的鼻子在走,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是她事先就设计好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当时王林看到的那个报告单到底是谁的,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如果按我刚才那样的猜想,许昭昭用自己伪造的孕检报告单去威胁王林,不如去用孙晶的那份真的孕检报告单去威胁王林,毕竟孙晶才是王林的偷情对象,王林应该更喜欢孙晶才是。 但是刚才你说的给那些,给我提了个醒,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王林既然能出轨了孙晶,那就能出轨第二个,很多有钱人,他可以和很多个女人在一起,却始终不会和自己的原配离婚。 如此说来,那这个对王林来说更重要的女人还是许昭昭,那这个时候,孙晶怀的孩子,还有那么重要吗? 许昭昭有可能就是想到了这个点,所以才把怀孕的那个人,从孙晶,换成了自己。” 不得不说,周无漾说的这些确实引发了姜涛的思考,这么看来,也完全能够说的通。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许昭昭又成了那个没问题的人,毕竟她完全可以说自己这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威胁王林,和王林离婚。 姜涛皱着眉,想着刚才周无漾说的那些话,觉得王林当初看到的不管是孙晶的孕检报告单又或者说是许昭昭的孕检报告单,都很有可能。 不管是谁,王林可能都会因此而受到威胁,他毕竟不是王林,也不是许昭昭或者是孙晶,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如何。 所以他一时之间也很难以抉择,眉毛几乎都拧成了一条麻花。 “那你这么说,就没办法确定当初王林看到的那个报告单到底是谁的了?” 自然也就没办法确定现在他们看到的那份许昭昭的孕检报告单到底是不是她故意放在那里给他们看的了。 周无漾抬起自己的左腿架在了右腿上,他斜睨了姜涛一眼:“你觉得,“没有办法”这种可能性在我这里存在的概率是多少?” 姜涛看了他翘起来的二郎腿,内心很是想一脚就把他踹下去,但是他想了想,这是在别人家,闹出太大的动静不好,所以他就没这么做,对,就是这样。 “那你说。” “那就取决于这个王林是比许昭昭先知道孙晶怀孕,还是比许昭昭后知道孙晶怀孕了,这一点,尤为重要。”周无漾敲了敲重点。 姜涛顺着他这个思路一想,顿时有了些眉目。 “你是说,许昭昭在猜出孙晶怀孕之后,一定会问孙晶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王林,如果孙晶已经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先告诉了这个王林,那许昭昭自然就不会用自己怀孕这件事来威胁王林了。 就会顺水推舟,用孙晶的孕检报告单来威胁他,那就能证明,咱们看到的那份许昭昭的孕检报告单,是她后放过去的。 反之,如果孙晶没有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王林,那王林看到的那份孕检报告单,很有可能就是她们两人中的任意一个,可是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你又该怎么办?”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用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姜涛,你是不是今天太累了?” 姜涛一愣:“嗯?”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然这脑子怎么跟没长一样呢。” 姜涛: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看你是想去地上睡了。” 周无漾冷哼了一声,看起来对于姜涛的这个威胁全然不在意,不过他下一秒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如果王林知道许昭昭怀孕了,他不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孙晶,如果告诉了,那咱们直接问孙晶是否知道这件事就行了。 如果没告诉,也很正常,但是如果当时王林看到的那份孕检报告单是孙晶的,你觉得王林可能不去问孙晶本人吗?” 是啊,姜涛一愣,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刚才就没想到呢。 周无漾斜睨着看他:“怎么样,这下是不是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这个道理你不仅得懂,也得学会承认。” 姜涛没理会他这句话:“所以咱们明天只需要找孙晶确认一下就可以了?” “不然呢。”接着,周无漾又问了姜涛一个问题:“你觉得许昭昭告诉我她以前的那些经历,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得不说周无漾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姜涛明显有些愣神,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发哑。 “你的意思是说,她说的那些她如何和王林相识,又是如何和王林结婚的这些经历,很有可能都是假的,很有可能都是她编造出来的谎言?” 周无漾摇了摇头,眼里飞速闪过一道暗光:“我没这么说,但是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吗?许昭昭见了我一面,就直接喜欢上了我?甚至为了我不惜放弃和王林在一起吃穿不愁,荣华富贵的日子? 她不是十八岁,也不是二十五岁,她已经三十多岁了,你觉得这个年纪的女人,还有几个觉得爱情比稳定的生活重要,比后顾无忧的家庭重要? 况且,你真的能感受到她看我的时候眼里的喜欢吗?她又真的喜欢我吗?” 姜涛有些不知道作何回答,他不可否认的是光听周无漾说这些,他的确觉得很有道理,甚至也找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 但他毕竟在感情上一向是不太关注的,对于许昭昭看周无漾的眼神,他也很少注意过,所以他一时间也没说话。 周无漾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就皱了皱眉,一脸嫌弃地看着身旁不作一言的姜涛,摆了摆手。 “算了,我为什么要问你啊,毕竟你在感情上一向是钝感力超强,估计要是有一天有一个姑娘站在你面前说喜欢你,你估计都反应不过来。” 姜涛:“……” 他很想反驳,但是发现自己的确是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于是他选择继续沉默。 “总之,许昭昭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喜欢的人看我的眼神,虽然她每次的专注力都在我身上,但是……这不一样。” 周无漾虽然也没谈过恋爱,但他从小到大这张“招蜂引蝶”的脸可谓是给他吸引了无数的桃花。 追他的女生也不是没有,他怎么会感觉不出喜欢一个人的眼神会是什么样的呢。 总之,不会是许昭昭这样的。 “许昭昭对我的喜欢,更像是一个理由,一个能和我见面,告诉我这些年她在王林那遭受苦难的那些理由。她就是为了告诉我,她多么的不幸,多么的善良,多么的无辜。 不然怎么会在连送了三天花之后,就立马约了我见面,迫不及待地和我说了她是如何遭受王林的毒手,又是如何被王林哄骗结婚,又是如何没了孩子,又是多么的心灰意冷。 我不否认,她的这些经历的确听起来很让人同情,又十分不幸,但是一个人的讲述终归是片面的,咱们又如何能够保证她说得这些都是真的。 如果这是她早就布好的一盘棋,如果咱们真的听取了她的话,那咱们,就一步步走入了她提早就设置好的陷阱。” 等周无漾说完之后,姜涛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感觉自己有些浑身发冷。 第三百零三章 你们真勤奋啊…… 甚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因为心里遭受的冲击太大,他坐在那里,一时间没说话。 周无漾瞥了一眼姜涛,看到他“木呆呆”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不是吧,我们的姜大队长这是在害怕吗,还是说……对许昭昭这样的做法感到十分惊讶,不敢置信? 如果这就让你觉得害怕了,那两年前,她和李伟见面的这件事呢?是不是从这个时候,她就已经在布局了?我们,哦不,或者说他们,早就成了这局中之人了。” 姜涛一愣,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可别忘了,王林可是中了两种毒,而许昭昭,就只中了一种。” 周无漾见姜涛眨了眨眼,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他轻轻摇了摇头,觉得姜涛简直是“无药可救”了,已经太晚了,他不想“对牛弹琴”。 “算了,睡觉吧,毕竟我现在也只是猜想,并不确定。” 周无漾还真是说睡就睡,他迅速起身关了灯之后,室内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摸着黑上了床,也不管姜涛作何反应,直接就不管不顾地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就这么,睡了。 姜涛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不发一言的周无漾,心里虽然还有诸多疑问,但他也知道现在并不适合再问了,毕竟已经很晚了,明天他们还要早起工作。 于是他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躺下就睡了。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姜涛隐隐约约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他朦胧着睁开眼,下意识朝着旁边望去,却见床上根本没有人,他摸了摸床单,床单还有些温热,证明人刚离开不久。 他又抬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眯了眯眼,上面显示,六点四十五。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那是浴室的方向,浴室里正亮着灯,应该是周无漾正在洗澡。 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姜涛的意识逐渐回笼,也清醒了许多。 姜涛以为自己跟周无漾睡在一张床上必然会睡不着,但是没想到不仅睡着了,甚至还睡得挺香,这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昨天一天有些太累了,睡得香也很正常。 周无漾洗澡的动作依然很快,浴室门很快就被打开,晕出丝丝水汽。 周无漾出来后看到姜涛已经坐起身看着外面,挑了挑眉:“呦,醒了啊。” 姜涛“嗯”了一声,站起身之后也走进浴室进行梳洗。 两人的动作很快,都弄完之后就出了房间。 杨越此时的房间门还紧闭着,隔音效果很好,站在客厅里是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的。 周无漾和姜涛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他们坐在了沙发上,各自拿着手机,也没说话。 坐在这里也就不到十分钟,杨越那屋的门就被打开了。 杨越看到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明显一愣,眼里明显闪过了一丝迷茫,随后迷茫很快就被打破,他眼里有些歉意,他开口道。 “你们是不是已经等很久了?抱歉啊,我出来的可能有点晚了。” 杨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现在不过只是七点十分而已,时间完全不晚。 他看到两人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下意识觉得两人肯定等了很久了,所以一时间有些尴尬。 尴尬之余,又有些佩服,原来C市的警察都这么勤奋的吗?怪不得人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获这么多起案子。 周无漾看出杨越的惊讶和尴尬,他也看了一眼手表,随后摆了摆手:“没有,我们也刚出来,现在距离我们刚出来也不过只过了六分钟。” 如果周无漾光说他们刚出来,那杨越自然是不相信,以为周无漾只是不让他尴尬才这么说的,但是周无漾能说出这么具体的时间,那的确事实就是这样了。 这么想着,杨越明显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要不然让你们等了那么久,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你们早上想吃什么,我一般就凑合吃点,要不然咱们煮碗面吃?” 杨越一边说一边走进厨房。 周无漾点了点头:“没问题,你来决定就行。” 姜涛也点了点头:“我也是。” 第三百零四章 我能做你们同事吗 见两人都没有什么意见,杨越点了点头:“行,那咱们就随便吃点。” 他又进了厨房,打开橱柜,却没看见印象中的挂面。 又接连打开了另外几个橱柜,结果都空空如也,甚至连一只蟑螂都没有出现,见此,杨越抽了抽嘴角。 他又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除了仅剩的一颗鸡蛋之外,都是矿泉水。 脑子里灵光一闪,他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忘了什么。 上次他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把仅剩的面吃完了,当时还想着有时间就去买,结果……一忙就给忘了。 他挠了挠头,站起身,看着两人有些尴尬:“我们家……没有面了。” 周无漾摆了摆手:“那咱们出去吃吧,我请客。” 杨越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本身就是你们来临淄市,我是这里的东道主,应该我请你们才是啊。” 姜涛瞥了一眼周无漾,在一旁开口道:“杨队长,你就让他请吧,他这人花钱大手大脚,不花在这上面,也会花在没用的东西上面,但是我觉得,钱就应该都花在自己肚子上面。” 姜涛的语气十分平静,可就是这样,却能让人分分钟就听出里面的讽刺之意。 周无漾的笑容一僵,看着姜涛。 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你说的这是我?我怎么不知道,你才花钱大手大脚。 姜涛自然是不做理会。 杨越愣了一下,随后迟疑地点了点头:“那,那好吧。” 周无漾站起身往门口走:“行了杨队长,别客气了,咱们走吧。” 三人下了楼之后,在门口找到了一个早点摊,直接坐下来了。 早餐都是已经做好了的,所以上的很快。 杨越吃了一个馄饨,看着两人开口问道:“你们昨天睡得怎么样,还习惯吗?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两人均是点了点头,周无漾在一旁笑了笑:“挺习惯的,我觉得挺舒服的,就是……要是没有某些人就更好了。” 杨越嘴里的馄饨差点因为他这句话从嘴里喷出来,但是他反应很及时,立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才让馄饨没有喷出来。 但是因为他着急吞咽的动作,把他弄得一噎,呛得咳嗽了几声,这才咽了下去。 这一番动静,成功地收获了周无漾和姜涛两人的目光。 感受到两人的注视,杨越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他看了看周无漾又看了看姜涛,虽然知道不应该问这句话,但是他还是有些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 “你们……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周无漾挑了挑眉,咬了一口油条:“我们相处模式是什么样的?” 杨越有些迟疑地开口:“互……互相嫌弃?” 姜涛瞥了一眼周无漾,淡声开口:“是我单纯嫌弃他。” 杨越听到姜涛这话又险些喷了出来:“我怎么感觉你们俩这组合,这么有趣呢,你们平时上班也是这样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算是吧,不过平时上班都是我在嫌弃他,毕竟他也就只能在这种小事上找点自己那点可笑的自尊心和存在感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打击他了。” 周无漾这句话成功地收获了姜涛的一记白眼。 不得不说周无漾说话可真够损的,杨越先前还担心两人会因此而争吵起来,结果却并没有,他渐渐摸清这是两人之间的特殊的相处方式。 杨越没忍住笑了两声:“你们太有趣了,我要是能和你们做同事就好了,也好给我枯燥的生活找点有意思的事。” 姜涛掀了掀眼皮:“那届时,他就会时时刻刻嫌弃你,毕竟对他来说,全队的人就没有一个人有脑子的,当然,除了他。” 周无漾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一句话你确实说对了,不过有一个小错误,我来纠正你一下,大家其实还是有脑子的,但是不多。” 姜涛:“……你就不怕引起众怒?”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姜涛:“……”行,他实在是无话可说,哦不,应该说不想“对牛弹琴”。 杨越在一旁一边吃一边听两人互怼,这顿饭吃的可谓是有滋有味。 他的生活一般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就没有其它了,工作大多都是枯燥无聊的,很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刻。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三人的动作很快,吃早饭只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杨越开着车载着两人准时到达了局里。 进了局里之后,杨越停下脚步:“你们今天的安排是什么?” “我们还有一些话需要询问孙晶,到时候估计就没什么事了,我们应该今天中午或者下午就会回去了。” 杨越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回去了?咱们才刚认识,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快就要走了。” 不只是杨越惊讶,姜涛也有一些,不过他也知道该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了,留在这里确实也没什么必要了。 周无漾笑了笑:“你这是舍不得我们啊?” 杨越点了点头,直接大大方方承认了:“当然,还是那句话,要是你们能跟我做同事,那可就太好了,我也不至于每天上班这么没动力。” 周无漾挑了挑眉:“我们局长应该不会放我们两个人来你们这,你要是想跟我们当同事,那就只能去C市和我们一起了,但是你可别忘了,你还是个队长,你要是因为这个走了,你们队里的队员恐怕就要遭殃了。” 杨越摆了摆手:“我们队里的那些臭小子确实是让人头疼,不过也不至于,我要是走了,上头肯定还会派新人过来的,不过你说的也是,都相处这么久了,我都把那几个臭小子当成是我弟弟,真要我走,我可能还真有点舍不得。” 周无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那你下次休假的时候可以来C市找我们两个,我们两个随时欢迎。” 杨越点了点头:“那咱们就说定了。” 随即他话音一转:“你们还去昨天的那个房间吧,我待会让小丁把人给你们带过去,会很快的。” “多谢。” 第三百零五章 不可能! 周无漾和姜涛进了房间之后的两三分钟,门外就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进。” 得到这个指令之后,外面的人才打开了门,是小丁和孙晶。 小丁朝着两人笑了笑:“周队,姜队,我已经按我们队长的命令把孙晶带过来了,你们聊吧,我就不打扰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多谢。” 说完之后,小丁就走了,孙晶迟疑了一下,随后迈了进来,把门关上了。 关上门之后,她转过身看着两人:“请问你们找我是还有什么事吗?” 孙晶的表情有些茫然,毕竟在她看来他们昨天该问的都已经问完了,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了才对。 周无漾笑了笑,指了指昨天孙晶坐的椅子:“孙小姐,你先请坐。” 孙晶依旧是迟疑地点了点头,因为周无漾没回答她的问题,所以她有些不知所措,显得有些紧张,缓缓地坐了下来。 “孙小姐,你不用紧张,我们今天依旧是向你询问一些事情,昨天你的情绪不太好,而我们又是临时和你进行的谈话,有些细节难免会有所遗漏。 所以我们又回去商讨了一下,今天又有一些其它问题需要问你,当然,你放松就好,不是什么让你为难的问题。” 听到周无漾这么说,孙晶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一些,她看起来没那么紧张了,她点了点头:“好,那你们问吧。”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就是想问问,王林他……知道你怀孕这件事吗?” 孙晶明显一愣,似乎根本就没想到周无漾问的问题会是这个,提到王林,她的情绪明显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可能是因为经历了昨天的那些,她现在的情绪比昨天要好上很多。 她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微微发沉:“知道的。” 周无漾继续追问道:“是你告诉他的吗?怀孕这件事,是你先告诉他的,还是许昭昭先发现的?” “是……这个问题对你们很重要吗?” 孙晶突然问道。 周无漾点了点头,也没瞒着她:“这个问题虽然不是一定要知道,但是如果你能告诉我们,确实可以为破获这起案件提供一些关键性的线索,所以……如果你想尽快找到杀害王林的凶手的话,你就告诉我们真相到底是什么。” 孙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好,是我先告诉王林的。” 周无漾和姜涛对视了一眼,随后周无漾继续开口:“你是在什么时候告诉王林的,你就不怕,他也像许昭昭一样,让你打掉孩子吗?” 孙晶摇了摇头,语气十分笃定:“他不会的。” 周无漾挑了挑眉:“哦?孙小姐怎么能这么确定呢?毕竟你和王林的关系……比较非比寻常。” 提到这个,孙晶的脸色不可自抑地一红:“因为王林看起来很喜欢孩子,所以……” 然而这个回答却并不能让周无漾满意:“所以你就仅仅凭借这个理由,就认为王林不会逼迫你打掉孩子?” 不得不说,孙晶的这个理由太过苍白无力了。 看到周无漾误会了自己,孙晶立马摇了摇头,赶紧解释道:“不……当然不只是这些……他跟我提过一直想要一个孩子,还问……”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晶有些害羞地垂下头,脸颊的温度迅速上升,甚至有些发烫:“他问我,愿不愿意给他生个孩子。” 孙晶抬起头,音调升高:“所以如果我怀了孕的话,他肯定会很高兴的,这个孩子,他一定会留下来的。” 说到这里,孙晶还下意识摸了摸小腹,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俨然是一个陷入爱情的小女人姿态。 “那你就不奇怪,既然王林这么喜欢孩子,他怎么会五十多岁了,却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孙晶点了点头:“这个我当时也觉得奇怪来着,所以我也问了他差不多的问题,他跟我说,是他当时不小心,没有照顾好许昭昭,所以导致孩子没了。 从那以后,两人就一直没有孩子,他一直觉得很愧疚,其实他早就已经对许昭昭没有感觉了,但是因为对她还心怀愧疚,所以才一直没离婚。” 周无漾皱起眉头:“不小心?没照顾好?除此之外,他没再和你说别的了吗?” 孙晶摇了摇头:“没有了,当时我提到这个,他兴致明显就不太高,我觉得这个孩子没了,应该让他很伤心,所以……就也没再提这件事……” “我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没的,只不过,我也不能确定它的真实性。” 孙晶的眼眸突然睁大,她有些诧异地看着周无漾:“你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无漾一如既往地卖上了关子:“孙小姐你先说,你想不想听。” 孙晶连忙点了点头:“当然了!” 每个人都有一颗好奇的心,这个孙晶当然也不例外,既然能知道,那她肯定是想听一听的。 “好像是因为那个时候,王林去外面找女人,被许昭昭发现了,许昭昭伤心欲绝,所以在离开的时候是用跑的,她跑下了楼梯,因为太着急,所以踩空了,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而孩子……才因此没了的。” 周无漾说完这些话,第一时间就是去看孙晶的反应。 结果孙晶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唇,瞪大了眼睛,她一边颤抖着捂着唇,一边摇头:“不,不可能。” 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可能是同样怀了孕,光是想到这样失去孩子,她就觉得痛苦非常,无法接受。 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她又重复了一句不可能,这次的声音颤音没有了,明显变得坚定了许多。 下一秒,她放开捂着自己嘴的手,皱着眉直直地看向周无漾,又重复了一句:“这不可能!” 而这次的声音明显变得更加坚定有力了许多。 第三百零六章 过往 这就有意思了啊,毕竟这个孙晶一向是个唯唯诺诺极为胆小的人。 所以导致她无论是说什么又或者是做什么,表现出来的态度从来都不会十分坚定,反而摇摆才是常态,但是她现在突然这么一反常态地变得坚定起来,实在是让人有些意外。 周无漾双手交握,撑在桌子上:“不可能?孙小姐,你觉得什么是不可能的?” 孙晶深吸了一口气:“我说……王林他……他不会出去找女人的。” 闻言周无漾和姜涛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别人说这句话可能还有一定的说服力,可现在说这句话的人可是和王林偷情的孙晶,孙晶说王林不会出去找女人……这就有意思了啊。 “孙小姐,既然这个王林不会去外面找女人……那又怎么会和你……?” 孙晶直接接话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王林会和我偷情吧。” 这会儿孙晶说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羞愧和脸红,脸色还十分正常。 周无漾点了点头。 “我知道,就算我说了,也许你们也根本不相信我说的,但是我还是选择要说出来。 其实我开始也不相信,我那个时候还不了解王林,我每天在他家里晃悠……但是他从来都没有看过我一眼,每天待在家里的时间也不长,我那个时候,下意识就以为他不喜欢我这样的,还是出去找女人了,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晶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当时缺钱,又想赶紧在C市落稳脚跟,所以我害怕因为我办不成事情许昭昭就把我辞掉,于是在这件事上,我虽然有些羞耻,但是又急于去做这件事。 那个时候……我几乎利用了我所有能利用的时间和能利用的一切,有一天的晚上,我都准备要睡觉了,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是许昭昭给我打的,她跟我说KTV的人给她打了电话,说王林在那块喝醉了,让我过去,还叮嘱我,让我一定要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我当时硬着头皮就去了,到了那之后,我就发现他旁边坐了两个女人,那两个女人一直想靠近他。 他虽然喝多了,但还是有些意识的,那两个女人都被他给推开了,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我以为他会直接和那两个女人……结果并没有。 那两个女人看到我就跑了,那里的环境太吵了,我就想带他回去,可他说什么也不肯回去,跟我说不想回家。 而我一个人的确也没办法把他带回去,所以也就想着这么在KTV凑合一晚了,我当时就想像许昭昭说的,珍惜这次机会……可他也像对那两个女人一样,直接推开了我。 我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点了一瓶酒,全都一下子干了,想给自己壮壮胆, 我没怎么喝过酒,所以喝了不到一瓶,就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我壮着胆子想去亲他,结果他躲开了。 他跟我说,我这么做是不对的,他是个有妇之夫,不能做这样的事, 我可能当时也是上头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让我有些情绪不太好,我就质问他,那他出去找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个有妇之夫。 他当即就问我,是不是许昭昭说的,我说是因为他每天夜不归宿,所以才这么想的。 后来,他和我说这些都是因为他现在和许昭昭没有了感情,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他愧对于她,所以他暂时也不会和许昭昭离婚,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每天不是待在这里,就是待在公司里,不怎么回家。 他甚至后来得知了我的年龄之后,还劝我年纪轻轻去找个有前途的工作,不要做这些。 我们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等我第二天在那里醒过来的时候,我看见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衣服,而王林他已经走了。 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可能是许昭昭和我都误会他了,他可能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 周无漾的神色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所以王林口中的愧对于许昭昭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许昭昭肚子里没有出生的孩子?” 孙晶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件事,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绝对不是你刚才说的那样。” “孙小姐,你就这么肯定,王林说的一定是真话吗?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孙晶一愣:“什……什么?” 周无漾勾起唇角:“男人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姜涛瞥了他一眼。 孙晶听后立刻表现得有些不解:“你们两个……不都是男人吗?为什么还这么说?” “所以孙小姐,男人最了解男人,而且不只有那一句话,还有一句话就是——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你觉得他是对你说了真心话,但是没准这一切都是他想要演给你看的。 为了让你觉得他是个好男人,觉得他是个有道德有底线,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所以你又怎么能够肯定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呢?” 孙晶立马摇了摇头:“我知道有你说的这种情况,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男人的话的确不能信,或者说不能全信,但是……我能确定,他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是认真的。 我虽然不像是你们,学过什么心理学,是专业的,可我是个女人……而且因为我从小的家庭情况,所以自小心思就很敏感,总是能看出别人的小心思,一般人在我面前是藏不住心思的,所以,我能确定,他说的那些,都是出自真心的真心话,毕竟……” 孙晶抬起头,看着周无漾:“我相信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第三百零七章 新的希望 周无漾点了点头:“的确,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既然孙小姐这么肯定,那我就姑且相信你,那你说说,既然这个王林都这么拒绝你了,那你们后来,怎么又……” 周无漾的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怎么能偷偷在一起,甚至还怀上了孩子。 可能是因为周无漾相信了自己所说的那些,孙晶松了一口气,听到他这么说脸色又有些泛红。 “虽然那天我们什么都没做,但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个人说了很多心里话的缘故,我们的关系也不自觉地拉近了许多。 从那以后,我会在晚上的时候去公司给他送饭,平时关心他,就这么一直坚持了很长时间,他终于动摇了,然后……那个时候我也动心了,我心里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最后还是遵从着自己的内心,我们两个……就这么在一起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是你的坚持,他压根就不会搭理你,更不可能会跟你好,对吗?” 孙晶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因为我光追他……就花了一年的时间。” 一年的时间……确实够久了,一般的人,不论男女,能坚持三个月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这个孙晶看着就不像个很有毅力的人,却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周无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了:“你之前说你先把怀孕的事告诉了王林,那后来在许昭昭发现了你怀孕之后,她有问过你什么吗?” 孙晶转了转眼珠,似乎是在回忆:“有,她问我这件事有没有和王林说。” 这个答案正是周无漾想要的。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当时本身是不想跟她说王林也知道这件事的……可是许昭昭总是给我一种压迫感,我又有些心虚,所以就不得不实话实说,跟她说这件事王林已经知道了。 她跟我说让我找时间去把孩子打掉,我问她那王林那边怎么处理,她跟我说,她会解决,让我别管,只要乖乖把孩子打掉就行了,后面的那些事,你们也知道了。” “那你后来突然离开C市,王林就不奇怪吗?他就直接同意了吗?” “是许昭昭逼着我发了消息,她让我走之前跟王林说我回老家看望母亲,让他以为我只是短暂地离开这里。 我回去之后其实就想联系他的,可是……我妈她……我手机都没了,我没办法联系上他,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我竟然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如果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那我一定不会离开C市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晶的眼眶都有些发红,看得出来,她对王林的感情的确是认真的。 “孙小姐,请节哀。” 听见周无漾语气平平地说出这几个字,孙晶昨天刚整理好的情绪又有明显绷不住的架势。 她刚升起要哭得架势,周无漾一下子就叫住了她:“孙小姐。” 孙晶这即将喷薄而出的泪水就这么被周无漾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堵住了,她呆愣愣地看着周无漾:“怎……怎么了?” 周无漾的神色淡淡的,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 姜涛却明白,这个时候周无漾突然叫住孙晶,并不是真的有什么事要问她,而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平复孙晶的情绪。 “在你和王林的交往期间内……王林有没有和你提过关于许昭昭的事情,更准确的是说,他有没有提到过他们两个人的恋爱经历,又或者是说……他和许昭昭是如何认识的。” 孙晶想了想,随后又摇了摇头:“这些他没提过,但是我有问过他是怎么和许昭昭认识的,他跟我说是在KTV,他对许昭昭一见钟情了,然后他就追求了她一段时间,后来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周无漾挑了挑眉:“就这么简单?” 孙晶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就这么简单,他好像并不怎么爱提到许昭昭,所以除了我问他,他从来不会多说,我看出来他也不太想说,所以就没再问。” 随后她有些迟疑地看着周无漾:“怎么了?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又掸了掸自己裤子上那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孙小姐,这次我们该问的应该都差不多问完了,我们今天就准备回C市了,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吗?” 孙晶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明显一愣,她似乎并没有想过自己要作何打算,她原本想的是……有了孩子,王林就会和许昭昭离婚,到时候他们两个人好好生活在一起,但是没想到…… 她摸了摸肚子,眼里是一闪而逝的黯然之色:“我其实也没想好……但是她既然进去了,我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孙家村的那个家……是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困住我束缚住我的地方,它困住了我的灵魂,困住了我生活的勇气,但是我想,现在是时候该打破它了,有了他……我又充满了勇气。” 孙晶摸了摸肚子,眼神中不再带有沉痛,反而带着一种对未来生活的期望,还有对肚子里这个孩子的慈爱,那是一个即将为人母看孩子充满爱的眼神。 不论孙晶曾经做过什么,是否触犯过道德底线,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现在作为一名母亲,是伟大的。 “以前我找不到生活的意义,但是现在有了,我会努力好好活下去的,我相信,凭借我的双手,我们一定能过的幸福。” 她抬起头看着周无漾:“咱们留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要是有什么问题,或者他的案子结了之后你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 周无漾点了点头:“当然。” 于是两人就这么交换了联系方式。 随后,孙晶站起身:“那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走了,我要去迎接我的新生活了。” 她看向窗外,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明明她就是先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孙晶,但是此刻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她变得大方,自信,充满希望。 “你出去就和外面的警察说我们让你走了就行了。” 孙晶点了点头,看着周无漾和姜涛,非常认真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 随后转身离开了。 第三百零八章 后会有期! “你就这么让她走了?”看着孙晶离开的背影,姜涛突然出声。 周无漾看着门口的方向:“她该说的都说了,就算还有遗漏,也没关系,她不是还给我们留了电话号码吗?我们可以随时联系她。” 提到这里,姜涛看着周无漾:“就算她不说,一个号码,咱们也能查的到。” 这句话并没有夸大,毕竟只是查个电话号码而已,对于局里的技术人员,还是很轻松的。 周无漾摇了摇头:“你没看出来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吗?她之所以留这个电话号码,为的就是等王林的案子查出来,她能第一时间,或者说尽快知道案子的结果,看来她的确是对这个王林用情至深啊。” “但是这样的感情本就不应该存在,因为这一切都是个错误 ,从一开始就错了,所以也注定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事实确实是这样,两人的感情并没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姜涛并不能理解这样的感情,也不能赞同这样的感情,因为在他看来,就算是孙晶做这些都是许昭昭安排的。 但在王林有妻子,并且她还对此已经完全知情的情况下,去勾引有妇之夫。 这完全触犯了道德底线,如果这个社会上每一个人,不论是男亦或者是女,都像是王林和孙晶这样,那这个社会肯定要乱套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难得地赞同道:“没错,这确实是个错误,不管两人的感情是不是出自于真心,亦或者是否真的爱上了对方,这样的方式也不可取,更不应该存在,希望孙晶……真的能摆脱童年的那些遭遇,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他这话说的让姜涛有些诧异:“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什么意思,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无情无义,眼里除了利益就没有别的东西的人?” 姜涛:“……”难道不是吗? 虽然他这句话说的有些不好听,但是大概意思和他想要表达的确实差不多,毕竟周无漾可不像是个会关心这种事的人。 周无漾“嗤”了一声:“没错,我就是你想的这样的人,所以你可不要跟我这种无情无义,利益为上的人继续待在一起了,不然让你这个青天大老爷多难受啊,甚至是可以说寝食难安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周无漾就站起身,慢慢悠悠地往外走。 姜涛看着周无漾潇洒离开的背影,抽了抽唇角:他这难道是……生气了? 但是也来不及细想,姜涛也站起身跟着出去了。 他刚出去就看见周无漾的衣服一角,他也赶紧跟上去。 周无漾来到了杨越他们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一个声音:“进。” 得到准许后周无漾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里面的人一看到是周无漾都有些微微愣神,小丁立马伸出脖子叫了一声杨越:“杨队。” 杨越本身在低头工作,听见小丁叫他,这才抬起头来:“怎么了?” 小丁冲着门口的周无漾扬了扬下巴,小声开口:“那个……是周队……” 杨越一愣,转过头看见周无漾站在门口,他立马站了起来,冲着门口走去。 “咱们出去说。” 周无漾点了点头,随后跟着他的脚步往外面走。 杨越本身想带着两人去另一个房间的,但是周无漾拦住了他,冲着警局外面扬了扬下巴:“咱们去外面说就行了。” 杨越似乎有些疑问:“那你们……” “我们准备走了。” 杨越一愣,随后迟疑地点了点头:“好。” 于是三人走到门口。 杨越皱着眉:“你们怎么现在就要走了?现在已经十点了,怎么着应该把中午饭吃完再走啊,昨天是没时间,我今天还想着带你们去吃点临淄县的特色美食呢。” 周无漾摆了摆手:“我们刚才需要问的都差不多了,发现了一点新思路,所以……” 周无漾这么说,杨越自然是不会再留他了,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案件有了新思路是什么样的一种概念。 所以他点了点头,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本身还想着留你们吃饭的,目前看来是吃不成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以后有机会的,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提议吧,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队里需要像杨队你这样的人才。” 杨越笑了笑,他自然是记得的,周无漾说的无非就是让他去C市加入他们队这件事。 于是爽快地杨越点了点头,应和道:“行,没问题,你们等着我吧。” 周无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那只狗……怎么样了?” 这问题问得杨越也是一愣,随后他立马反应过来周无漾说的应该是昨天交代给他的那只狗。 “那只狗昨天我已经托人送到宠物医院了,现在应该也已经处理完伤口了,这只狗……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周无漾还真没想过,毕竟救那只狗是他当时突发奇才想做了那个决定。 周无漾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背被那只狗咬伤的痕迹,又想到了当初那只狗看他凶狠戒备的眼神。 “你把地址发给我吧,我们待会过去一趟,后续要是有什么需要麻烦你的,咱们再交流。” 杨越点了点头,对周无漾这个决定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他拿起手机,刚想发消息,这才突然想起来两人还没有加微信呢。 第三百零九章 领养? 周无漾也拿起手机:“你扫我吧。” 杨越点了点头,加完周无漾之后转头看向旁边的姜涛:“姜队,咱们两个也加个微信吧,既然已经是朋友了,没有联系方式怎么能行呢?” 姜涛一愣,没想到杨越还会加自己的微信,人家既然主动说了,自然就没有不加的道理,于是他点了点头,拿出手机,两人也加上了微信。 加完之后杨越点了点头:“我已经把医院的位置发给你了,到时候你们找那里的赵医生就行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多谢,那就祝我们后会有期了。” 姜涛也在一边出声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杨越点了点头,看着两人:“后会有期!” 三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这么告了别。 杨越转身回了局里,而周无漾和姜涛则是前往那个宠物医院。 到了之后,两人找到了杨越口中的赵医生。 赵医生带着两人来到一个房间。 进去之后,就看见角落里堆着几个空的笼子,有一个笼子里趴着一只狗。 笼子里的狗一听见声音,立马从趴着的状态站了起来,一脸戒备地看着笼子外面的人。 一看见周无漾,这只狗就立马叫了两声,它似乎是认出了周无漾就是昨天救它的那个人。 它的情绪有些激动,两只狗爪开始扒拉笼子的门,把笼子弄得吱嘎嘎的直响。 赵医生“呦”了一声:“没想到这狗看见你还挺激动。” 周无漾勾了勾唇角:“可能是愧疚吧,毕竟昨天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咬了我一口。” 笼子里的狗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似的,小声地嗷呜了一声,似乎有些心虚。 周无漾斜睨了它一眼,没理会它。 狗接触到他的眼神,低下头又嗷呜了一声。 赵医生立马问道:“你昨天被它咬了?打狂犬疫苗没有啊,我跟你说,虽然感染的几率不大,但是一定要打疫苗啊,不然要是这狗有狂犬病可就麻烦了。” 那狗一听“狂犬病”这俩字立马汪汪叫了两声,声音有些大,似乎有些恼火。 谁有狂犬病?我才没有狂犬病好吗?这不是诬陷好狗吗。 周无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点了点头:“打了。” 赵医生指着笼子里的狗:“打了就行。它的伤我们已经处理好了,除了身上的伤,我们检查了,倒是没有别的什么疾病,各项身体指标也很正常,对了,它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周无漾看向笼子里的狗,昨天他把它抱回来的时候它还整个都脏兮兮的,现在已经被清洗干净了,露出了它原本的毛色。 昨天他还觉得这只狗像是土狗和德国牧羊犬结合的后代,但是今天一看……倒像是两只德牧的后代。 这个发现让周无漾挑了挑眉:“这只狗是我们做任务的时候发现的,它身上的伤应该是被嫌疑人抽成这样的。” 这个宠物医院是杨越联系的,听到周无漾说做任务,赵医生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自己面前的这两人也是警察。 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只狗挺惨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不只像是伤痕,还有被火烫过的痕迹。” 的确,这只狗身上有的地方皮肤是裸露在外的,露出里面的粉色嫩肉,没有毛,应该就是被火烧过。 “我以为昨天给它上药应该费很大的劲,因为它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这样的伤上药的时候疼痛肯定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一般狗在这个时候因为疼痛会出现一系列的应激的反应,可能会咬人,抓人,挠人,温顺一些的可能会一直叫。 但是这只狗除了昨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凶了点,警惕了一些,到后面我给它擦拭伤口的时候它居然都没咬我,就跟知道我是救它似的,甚至连一声都没吭,都咬牙忍下来了,真是一条性子坚强的好狗,我这么些年还真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狗。” 赵医生说起来这只狗那是神采飞扬,眉毛飞舞,看起来很是喜爱这条狗。 周无漾点了点头,对于赵医生说的话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昨天这只狗所表现出来的性子就已经能让人猜到它后面的表现了。 “这只狗是什么品种的?” 赵医生一愣,随即又看了一眼那只在狗笼子里的狗,摇了摇头。 “我也不太清楚,我之前看着觉得像是德牧和土狗的后代,但是后来这狗被洗干净之后,我又觉得这狗又不像是有土狗的基因,更像是纯种的德牧,当然啊,没做基因检测我也不能确定,我只是凭借我的一些经验来进行判断。” 赵医生表现得很严谨,并没有把话说死。 周无漾点了点头:“如果给这只狗找领养者的话大约要多久?” 赵医生想了想:“这个并不能确定,不过这只狗虽然忍耐力比较好,但是它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做宠物狗,如果一般人家领养的话,很有可能会发生咬伤的事件,次数多了这只狗可能会面临被丢弃的可能。” 周无漾皱着眉没说话,显然他在思考。 旁边的姜涛似乎明白他在纠结什么:“你想收养它吗?如果这只狗是纯种德牧,你或许可以尝试把它训练成警犬,但是即便如此它可能也并不能通过审核。 如果这只狗是一只杂种犬,那就更难了,以咱们的工作强度来看,你平时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它。 虽然也不是没有杂种犬做警犬的先例,可是这种狗对比起纯种德牧来说性格不够稳定,驯服起来也更难,相应的,审核也会更加严格,如果没有通过审核,那你就要面临更困难的抉择。” 姜涛其实是并不建议周无漾带走这条狗的,毕竟养这样的一条狗实在是不太容易。 周无漾并没有说话,显然这些他也已经想到了,他又把眼神放在那只狗身上。 那只狗注意到周无漾的注视,立马叫了两声,扒笼子的动作做的更加用力了。 过了几秒之后,周无漾对赵医生说:“可以麻烦您帮我找领养吗?在没有找到领养者的期间内,它的所有费用都交给我来出。” 赵医生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虽然我知道我这么说并没有考虑到你们,但我还是建议你带走这条狗,这条狗很聪明,我觉得它有做警犬的天赋,给它时间,你们一定能得到回报的。” 领养对于这些猫猫狗狗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因为对于后续的生活并没有一个保障。 很多宠物被领养之后就面临着被丢弃或者是受尽折磨的下场。 第三百一十章 你就留下它吧 所以于私,赵医生是不想看到这种场面发生的。 但是他同样也明白对于周无漾这种身份来说,养一只狗会给他增加很多的麻烦,所以除了刚才说的那些,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周无漾听到赵医生这么说,又看了一眼那只狗,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那就麻烦您多照顾它了,有什么需要您就给我打电话。” 赵医生听到周无漾这么说,叹了一口气,心里明白周无漾这是已经做好最后的决定了,也明白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没用了,所以他点了点头,只好答应下来:“好。” “走吧姜涛。” 周无漾叫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姜涛也顺势要跟上。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笼子吱呀一声,随后一个身影迅速从里面蹿了出来,直接挡在了周无漾面前。 周无漾的脚步一顿,看向地面。 原来是那只狗,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扒开了笼子,跑了出来。 它看见周无漾正看它,立马汪汪叫了两声,这次并没有去咬他,反而是把两只狗爪扒在周无漾的腿上,不让他走,紧接着,便开始嗷呜嗷呜地叫。 赵医生本来已经愁眉苦脸地低下头了,听见这动静,立马眼神一亮,他快步走到笼子旁边,开始观察起这个狗笼子来。 原以为这笼子是被它啃坏了,结果他这仔细一看,还真不是,笼子外面有一个栓,这狗是把这个栓拖进来,这才开的门。 意识到这一点,他立马快走两步,走到周无漾旁边,指着笼子就开始一顿说。 “警官同志啊,你看这狗,真是聪明啊,它是自己打开的门,我昨天把它关进笼子里,这狗就跟没见过这种笼子似的。 结果今天这一下子就给弄开了,你说这狗多聪明啊,你们要是有时间训练训练,绝对能脱胎换骨! 而且这狗早不开门晚不开门,偏偏在你要走的时候把门打开了,这还把你给拦住了,它肯定是知道你这是要走了,也想跟你一起走,所以才这样的。 所以说啊,这狗以后加以训诫,一定能闯出来个名堂来的,这狗一看就跟你有缘分,这样有缘分还聪明的好狗可真是千金难求啊,今天错过了,以后可就再难遇到了。” 说完这些之后,赵医生也不给周无漾说话的机会,歪着头看了一眼扒在周无漾腿上的狗,朝它笑了笑,指着周无漾开口道。 “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啊,你是不是想跟他走。” 真别说,这狗就跟听懂了赵医生说的话似的,立马冲着他汪汪叫了两声,还装模作样地在周无漾腿上又扒拉了两下。 这个回应可谓是给了赵医生相当大的信心,他立马看着周无漾。 “警官啊,你看,你看,这狗就跟成了精似的,它舍不得你,你就带它走吧,都说这狗是人类最忠诚的伙伴,这老话说得果然是没毛病啊。” 周无漾低下头,看了一眼扒着它腿的狗。 “赵医生,我觉得你做医生真是屈才了,应该去做销售,应该能大卖一笔。” “做销售?”赵医生一愣。 就在赵医生愣神的期间,周无漾用腿把它的爪子拂下去之后,又继续往外走。 这次他走得更快,更急,甚至可以说是大步流星地直奔着外面走。 狗身子一蹿,看他走了也立马就追了上去,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姜涛见此也立马往外走。 只剩下原地的赵医生用力地跺了跺脚,这下明白周无漾话里话外的意思了:“这……这警察性子也真是够倔的啊!罢了罢了,就当做一回善事了。” 他叹了口气,立马拖着笨拙的身躯往外跑,还一边跑一边喊:“等等啊,等等——”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医院的门口,看见周无漾似乎是站在那里没再走了,这才长吁吁地松了一口气,慢下步子走了过去。 这边的周无漾刚出了医院的大门,就被蹿出来的狗给拦住了,这次的狗明显表现得更急切了。 它不只是去扒周无漾的腿,甚至还去咬周无漾的裤子,但是这次却是收着力道的,似乎是想用这样的手段让周无漾留下来。 周无漾看着这只狗挑了挑眉,突然蹲了下来。 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见他蹲了下来,立马又往前扑,脑袋更是一个劲地去蹭他垂下来的手。 “你想跟我走?” 狗立马扒着他汪汪地叫了两声。 周无漾点了点头:“好。” 听见这个回答,狗立马兴奋地伸出舌头在他胳膊上舔了两下。 但是周无漾却斜睨着它:“你先别急着嘚瑟,想要跟着我,可是得有条件的,我的工作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去照料你,所以你不要指望着我能养着你,你既然想跟我走,那就要有能跟我走的资本。” 狗汪汪叫了两声,虽然是一只狗,可却能从它的那张脸上看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姜涛早就已经追了上来,周无漾的话他也都听了进去,他看着地上的那只狗:“你准备怎么考验它?” 周无漾眯了眯眼睛:“这怎么能说出来呢,万一这狗真是成了精能听懂咱们说的话,那我就这么说出来,岂不是让它坐收渔翁之利了?” 姜涛:“……行。”反正是你的狗,你做主。 周无漾左右看了看,看到了一边擦汗一边走过来的赵医生:“赵医生,你不是想让我留下这只狗吗?” 赵医生一愣,不明白他这是卖的什么关子,但是周无漾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想让他带走这只狗,所以他立马点了点头:“是……是啊,怎么了?” “只要这狗能达到我心里的标准,我就带它走。” 赵医生点了点头,随后突然抬起头看着周无漾,有些不敢置信。 “所以……所以你是答应留下它了?不对……你是说给它一个机会,这样也行,这样也行……那——你想怎么办?” “你认不认识训狗的人?” 赵医生一愣,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像……真的认识这么一个人。”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就……” ***** 一切都安排就绪后,赵医生有些担心:“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万一出现点问题,这可怎么办啊?” 旁边的一个男人点了点头:“放心吧赵医生,我好歹也是干这行的,这种狗接触的多了,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更何况,我这身上一堆家伙事呢,能保护好我自己,你就放心吧。”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待会儿就看你的了。” 男人颔首。 第三百一十一章 考验 周无漾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根狗绳,拴在了那只狗的脖子上。 狗脖子突然被束缚住,让它感觉很不舒服,下意识便要去挣脱。 周无漾看着狗尝试奋力挣脱脖子上项圈的样子,开口道:“你若是想跟我走,那就乖乖听话,如果你现在就把这个项圈拿下来,那我立马就走,至于你……那就听天由命吧。” 听他这么一说,狗当即就不挣扎了。 周无漾拿出了一包咖啡粉,打开之后往手心里倒了一些,他蹲下身把手放在狗鼻子下面。 狗鼻子本就灵敏,突然接触到这种粉末状的东西,下意识打了个喷嚏,把周无漾手里的咖啡粉喷出了一大半。 看到咖啡粉都被它一个喷嚏吹到了地上,它立马觉得自己做错事了,扒了扒地面,抬头看了一眼周无漾。 周无漾瞥了一眼地上的咖啡粉末:“你现在记住这个味道,去附近找和这个相同味道的东西。” 这句话对狗来说,一时间有些超标,它歪了歪头,大眼睛里似乎写着大大的困惑。 旁边的赵医生看见了,心里一个咯噔,他立马跑到周无漾旁边。 “那个……这只狗这么小,它就算再聪明,没经过训练,也不可能跟咱们无障碍沟通啊,它指定是听不懂的,这样,我给它做个示范,就一个简单的示范,没准它就能懂了。” 赵医生说完,甚至不给周无漾拒绝的机会,立马就飞快地离开了。 等他再跑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两个大苹果。 他飞快地跑到草丛的位置,把苹果放在了地上,随后又跑了回来,特意站到了那只狗的面前,保证狗能看见他。 赵医生咳嗽了两声,拿着手上另外一个苹果晃了晃,随后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左看右看做了一个闻东西的动作,甚至还怕狗看不懂,特意把吸气声弄得很大声。 随后立马跑到他刚才放苹果的地方,他先是蹲在地上闻了闻,再拿起地上的那个苹果,朝着狗又晃了晃。 不得不说,赵医生这一番操作真是……十分精彩,对人来说简单易懂,但是对狗来说……那还真不一定。 赵医生拿着苹果立马跑了回来,也顾不得自己累得满头大汗,下意识就去看那只狗的表情,结果那只狗动了。 它趴在地上闻了闻洒在地上的咖啡粉末,随后仰起脖子四处嗅了嗅,带着周无漾手中的绳子朝着别的方向走。 周无漾拽着绳子跟着它的脚步走。 走了几分钟之后,狗突然蹿到了树丛里,狗爪子开始扒开地上的土,很快,一袋被打开的咖啡粉末连带着包装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赵医生看见这一幕,立马松了一口气:“这狗真是太聪明了,没想到这么快它就懂了你的意思,既然它都这么轻松就能明白,那就证明它肯定很聪明,后面那个……要不就算了吧。” 赵医生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可是涉及到人身安全啊。 周无漾瞥了一眼赵医生,淡淡道:“赵医生,它这一关能过,还是多亏有你啊。” 他们先前并没有商议过要给狗做示范,赵医生这么做其实是相当于犯规的,所以他听到周无漾这么一说,自然是有些心虚的。 他干笑了两声,挠了挠头,很自觉地没再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旁边的草丛里蹿出来一个人,那个人带着黑色口罩,戴了个黑帽子,穿着一身黑,他拿着一把刀,直奔着周无漾就来了。 那人的动作很快,甚至可以说是猝不及防,周无漾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只狗原本正摇着尾巴正高兴呢,结果耳朵一动,抬起头就看到这人拿着刀往这边走。 它猛地回过头,结果就看见周无漾此时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它拖着周无漾的裤脚便想把他往外拖,但是拽了两下都没拽动,周无漾依旧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身子连晃都没晃。 这只狗见此一下子就急了,它眼看着这人就要杀上来了,于是立马转过头去就往那个黑衣人身上扑,那人见此下意识便要躲,躲了几下似乎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刀,于是冲着那只狗就要砍下去。 狗见此依旧是死死地咬着男人的腿,甚至看着刀冲着自己来,也并没有松开口,嘴里还伴随着发出威胁似的阵阵低吼声。 男人不知道怎么了,手里的刀突然就掉在了地上。 他刚想去捡,就看见那只狗朝着自己面门扑来了。 他赶紧侧过身想要去躲。 结果没成想旁边有个不大不小的石头,恰好就绊住了他,让他不小心一个趔趄,直接就摔倒在地了。 狗见此一下子扑了上去,冲着男人被包的厚厚的脖颈便要张口咬下去。 但是紧要关头,周无漾叫住了它:“停。” 狗脾气上来了岂是能说停就停的,它不理会周无漾,呲着牙就要咬。 周无漾沉声开口:“如果你再不停下,那你就别想再和我走。” 虽然狗听不懂,但是狗能听得出来周无漾语气之中的变化,所以它当即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后退了两步,转过头看向周无漾。 这个时候被扑倒在地的人立马“哎呦”了一声。 赵医生和姜涛见此立马把人扶了起来。 那人一把拉下自己的黑口罩,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温馨提示:宝宝们不要学哦,这是专业行为,请勿模仿!!! 第三百一十二章 留下 “反正这狗比我训过的狗都要凶啊,这直接要往我脖子上咬,要不是我这全身早就全副武装过了,没准真被它咬得够呛。” 男人一边说,还一边把自己的裤子往上拽,露出里面厚厚的护腿,只见那个护腿已经被咬出了一道深深的牙印了,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赵医生连忙蹲下身子去看,摸了摸那个护腿上被咬出牙印的位置,随后有些担忧地看着男人:“你……你没事吧?” 男人摆了摆手:“赵医生,你不用太担心我,我没问题的。” 他看向周无漾:“周队,幸不辱命,这狗是条好狗,性子够烈,胆子也足够大,一般的狗啊,这狗脾气上来之后,谁的话也不听了,没想到你叫他停下来,还真就停下来了,而且我刚才听赵医生说,这狗是你救回来的,跟你也没相处多久。” 周无漾点了点头:“这只狗是我昨天从别人家里救回来的,后来我就直接托人送到这来了,的确没和它相处多久。” 接着,周无漾话题一转:“刚才的事,多谢顾先生了。” 这个所谓的顾先生名字叫顾朗,就是周无漾托赵医生找的驯狗师。 顾朗摆了摆手:“小意思,我这人本身就喜欢狗,这种和狗能够深入交流的活动我肯定也喜欢。 要是这狗以后真成了警犬,那我也是训过警犬的人了,说出去多有面,再说你这个方法我倒是也实践过,不过当时我是那个被狗保护的,这个坏人我另找了别人来演。” 周无漾笑了笑:“顾先生,所以依你的角度来看,这条狗怎么样?” 一提到“狗”,顾朗的神情就变得格外认真:“你这条狗的确是一条好的,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它还足够聪明。 不论是从它先前寻找到咖啡粉末的表现,还是刚才遇到坏人袭击后的表现,都能看得出来,其实它从来没经历过这些,它能这么快就学会,并且做出反击,所以它的聪明应当是毋庸置疑的。 还有刚才,一般狗把人扑倒之后,它会四处乱咬,看到哪就去咬哪,所以经常会咬得东一口西一口的。 但是它不一样,它刚才是直接奔着我的脖子去的,那是命脉,它要是咬得深了,是能一击毙命的,所以这条狗不仅聪明,还够果决,够狠,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它竟然会听你的话,我刚才真的以为它会直接咬下去。” 别看顾朗是个驯狗师,没少跟狗接触,但今天的情况和他平日里遇到的可不一样。 他本身想着就是装模作样攻击一下,却没想到旁边有个石头,直接被绊倒了不说,倒了之后,他还没反应过来呢,这狗直接要朝着他的脖子就要咬。 虽然他脖子上有保护的东西,但是这么近距离受到威胁,还是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顾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继续开口:“所以我觉得这狗是喜欢你,跟你有缘,想让你当主人,这么有灵气的狗可不多见,以后稍加训练,绝对能成大事。” 不得不说,这个顾朗和赵医生真是如出一辙啊,竟然都开始默契地劝说上了,只不过对比赵医生,他显得更加专业一些。 周无漾点了点头,侧头看向姜涛:“你觉得呢?” 姜涛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周无漾做的这个决定,这个时候看似是周无漾问他的意见,实则周无漾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你想留下它。” 周无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转头看着那只狗。 “这只狗要说有多聪明机灵那倒是还有待考量,就是这傻劲儿实在是有意思,我救了它,它便对我穷追不舍,甚至在刚才就能为了我去拼命,这样的傻狗实在是天上地下都少有,留下来倒也行,我倒是要看看它能有多傻。” 赵医生听见周无漾这些“评价”,转头看向姜涛。 “这……一般这狗要是护着主人,这主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说这样忠诚的狗傻的。” 姜涛摇了摇头:“他心里指不定已经高兴坏了,只不过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非得寻个理由才能把它带走。” 赵医生一愣,随即有些了然了,他暗戳戳地看了一眼周无漾:没想到这做警察的还有这样的性子,真是稀奇。 不过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听着周无漾这意思是准备把狗带走了,所以他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的。 于是当即立马叮嘱道:“我们昨天该打的疫苗都给它打了,所以你就不用再带它去打了,至于它身上的伤口,你就每天给它换一次药,这狗活蹦乱跳的,过不了几天就能好。” 周无漾点了点头,一一记下。 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所以两人也没再多待。 周无漾道了谢之后,就拉着狗和姜涛离开了。 因为要带狗走,所以自然是不能再坐高铁回去了,两人只能选择打车回去。 临淄县和C市本来就离得近,就算是打车也用不了多久,一个小时便到了。 两人回来的消息没跟其他人说,所以当两人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惊得张迎立马站起身,张开双臂跑过来就要给周无漾一个大大的拥抱。 “周队,姜哥!你们回来了!怎么都没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们啊。” 周无漾身子一闪,直接躲过去了。 张迎见此立马转而去抱姜涛,姜涛则是推了他一把,也躲开了。 看见两人都推看自己,张迎兴奋的表情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你们怎么都不想我,我可是很想你们啊,你们不在的日子我可是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想着你们。”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我们不过是昨天中午离开的,今天下午便回了,算来算去也不过只有一天的时间,难道这一天的时间里,你吃了很多顿饭,睡了很多次觉?” “咳,那个……”张迎低下头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 结果眼光一闪,这才注意到周无漾身后好像是有个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他一探头,恰好和那个东西对上了眼神。 第三百一十三章 这狗也太丑了 “汪!” 这一声可谓是把张迎吓得不轻,立马后退了几步,指着周无漾身后的狗,结结巴巴地开口:“周,周队,你,你怎么还带了一条狗回来呢,这,这狗咬不咬人啊。” 听见张迎这么一说,办公室里的队员全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站起身探头看这只狗。 另外一个队员看到那只狗的时候有些大失所望:“周队,这只狗是哪来的,怎么长得这么……丑?” 那只狗就跟听懂了似的,立马冲着那人汪汪叫了几声。 “哎呦,这狗脾气还挺大,说还不让说了。” 不过不能怪这队员说它丑,因为它现在看起来的确是不太美观。 因为身上的鞭痕还有被火烧了的缘故,身上的毛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看起来有些磕碜,就跟流浪狗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见众人都对这只狗异常感兴趣,周无漾把狗一带,带到了自己前面,让众人都能看清楚。 “这只狗是我在外面救的,通过我的测试,这只狗还算是一只能看的,所以我准备让它接受训练,如果可以通过考核成为一名警犬,那以后就来辅助我们刑警队的工作。” 听到周无漾这么说,大家都有些兴奋,毕竟他们刑警队还没有警犬呢。 “太好了!我一直想着连隔壁扫黄的都有警犬,就咱没有,明明咱们的工作更需要,这回看来终于是有指望了!” 张迎看着那只狗的模样抽了抽唇角:“这狗……行吗?看起来也就三个月大,还这么瘦……这什么品种啊,看着倒像是德牧,不过这要是德牧应该很吃香吧,怎么会混成这副德行。 而且周队,要是做警犬可是得经过严格的筛选的,像它这样的,能通过吗?” 那狗听到了张迎这么说,立马朝他汪汪了几声,还要往他身上扑。 张迎立马吓得往后躲,他看见那只狗绳子已经被拉成了一条直线,没办法再往前了,所以立马又恢复了神气,朝着狗“呸”了一声。 “你神气什么呀神气,我告诉你,你能不能留下还不一定呢,就算留下来也得叫我一声哥,我可是你前辈,有你这么对前辈不敬的吗?小鞋我可能给你穿不了,但是我可以少给你吃一口饭!到时候看你还叫不叫了!” 那狗又往前蹿了两下,想要扑他。 “黑焰。” “黑焰”就是周无漾在车上给它想好的名字,警犬不能和其它狗相比,它们需要面临更艰难的险境,更需要在一次次的磨砺中浴火重生,这个名字,就是给它生的希望。 虽然这个名字刚起了不久,但是黑焰看起来像是已经适应了这个名字,听到周无漾叫它,当即就不去扑张迎了,在地上乖乖坐好,但是却还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张迎。 张迎立马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地看着周无漾:“周队,你不是才刚走了一天吗?这狗就这么听你的话了?这……”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这狗刚才还神气的跟那个大王似的,结果现在就乖的跟一只小猫似的,怎么这狗还有好几张面孔呢。 周无漾并没有和他解释的打算,吩咐道:“你到时候得空了,就把这狗送到训犬员那里,拜托他训练黑焰。” 张迎略显迟疑地点了点头:“好……” 周无漾随后把狗拴在了院子里,回了办公室:“张迎,我走之前交代你的那些任务,你都干的怎么样了?” 张迎立马跑过来:“周队,果真如你所料,你们昨天一离开这里,那个刘非凡就去医院里看许昭昭去了。” 周无漾自然是不意外:“有发生了什么吗?” 张迎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发生什么倒是没有……不过听阿南和阿北说,这个刘非凡出来的时候好像看起来挺高兴的,总之就是眉飞色舞的,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你觉得,这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能让刘非凡这么高兴?” 张迎挠了挠头,想了想:“周队,你之前说这个刘非凡喜欢许昭昭,这个许昭昭虽然是捡回来一条命,可她的身体也没恢复得很好啊。 所以按理来说这个刘非凡应该是不高兴的,或者说没什么表情才对,可他怎么着也不应该高兴啊,所以我觉得,肯定是许昭昭说了什么话让他高兴,这个许昭昭肯定有问题……” 张迎的眼珠一转:“她总不会说了什么喜欢刘非凡这样的话吧。” 周无漾没说话,这看到张迎眼里那就是默认了啊,他差点要跳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许昭昭也太……太不要脸了吧,怎么能到处说自己喜欢别人呢,喜欢周队你一个人还不行,还喜欢别人,这……这不就是网上说的渣女吗?” 张迎说到这里,一脸愤慨,竟是突然开始为周无漾感到愤愤不平起来。 不得不说,张迎的关注点实在是过于奇特,让人全然无言以对。 周无漾勾了勾唇:“这个许昭昭她不一定说了什么喜欢刘非凡的话,但是肯定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刘非凡误会了,误以为他和许昭昭还有可能。” 张迎点了点头:“那这么说,这许昭昭绝对是心里有鬼啊,她现在吊着这个刘非凡我还能理解,毕竟这个刘非凡也挺有钱的呢,能跟他们住一个地肯定条件不差,可是她非得说喜欢周队你是为什么啊?” 张迎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有些扭捏地咳嗽了一声:“那个……当然啊,周队我完全没有说你不如刘非凡的意思,虽然你长的比他帅多了,可是到底是不如他有钱啊,这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主,怎么会喜欢吃这馒头配咸菜啊。” 虽然张迎这个比喻有些夸张,但是不得不说还真是这个道理,由俭入奢难,由奢入俭更难。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你怎么能确定她喜欢我 周无漾挑了挑眉,反问张迎:“你又怎么能确定,这个许昭昭是真的喜欢我?” 张迎一下子满脸问号:“周队,这许昭昭不都已经亲口说了吗?她不是送了你三天的花吗?还跟你告白了,甚至为了你都要和王林离婚了。 而且她看着你的眼神都快腻出水了,这难道还不是喜欢你,那能是什么?” 姜涛听到张迎这么说,摇了摇头。 “姜涛,你跟他说说,这个许昭昭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张迎立马把目光转向姜涛:“姜哥,难道是你们去临淄县又发现了什么线索?你快告诉我吧,我是真想知道!” 姜涛也没再吊张迎的胃口,直接把两人在临淄县得到的线索简单说了。 张迎听后,他的嘴巴一下子张成了一个“o”型。 “这……这么说这个许昭昭有问题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太好了!我早就说她有问题,看来我的感觉果然是没错的。” 感受到周队和姜哥全都看向自己,张迎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当……当然,我也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不过你们也太厉害了,就用了短短一天的时间,你们居然就查到了这么多东西!太让我佩服了,不过我是真没想到,这个保姆居然还怀孕了……” 周无漾开口阻止了张迎的滔滔不绝:“我让你查的那些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张迎点了点头,知道周无漾指的是让他查凶手买毒药的线索。 “因为咱们先前怀疑这个肉毒杆菌是刘非凡下的,所以我就查了他最近的银行流水还有付款记录,但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有问题的地方。 不过这个刘非凡对待自己公司里的演员倒还挺好的,账单里有很多都是医美机构的支出,不过这种也算不得是好,毕竟他名下的演员这脸要是好看了,他就能赚到更多的钱,这么一说,这羊毛还真是出在羊身上啊。” 张迎不禁感叹了一句,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思路有些跑偏了,再加上他的确没查出什么有建设性的线索,所以他不由得有些心虚。 倒是周无漾的神色深了深:“你刚才说……他的钱很多都花在了医美机构里?” 张迎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是……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把明细都拿给我。” 张迎点了点头,立马跑到办公桌前翻了翻,翻出来几张纸后递给周无漾。 周无漾接过之后,便开始从前往后翻,他的眼神飞速地在上面浏览着,很快,他的眼神就停在了一个地方,眉毛也跟着皱了起来。 “他花的这些钱其实很有规律,每个月都要固定在医美项目上花五次的钱,每次的金额两千块到六千块不等,可是他在五月份……却比往常多了一次,六次,而多出来的这次,多用了一万块钱。” 姜涛刚才也一直在注意着这些账目,事实也的确如周无漾所说。 听到周无漾这么说,张迎有些不以为意:“周队,这也没什么吧,这种医美本身时间就不是固定的,也得看每个人的情况如何,还有他们这些明星的行程如何。 要是脸打个针什么的还好说,要是整个容假体歪了之类的,那肯定就得急急忙忙地跑去修复,这样花的钱肯定就不只是几千块钱那么简单了。” 周无漾抬了抬眼皮:“你好像很懂啊。” 张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也没有,就是网上经常有这种八卦新闻,所以我这也是看多了,自然也就明白这其中的水深了。”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周无漾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他立马就知道自己这是说错话了,于是立马闭嘴。 “你刚才说的情况的确是有可能的,但是这多出来的一笔支出,为什么不在四月,不在三月,不在二月,偏偏在五月,而且这个时间,又恰好是在王林死亡的三天前,这一切,你又能怎么解释呢?” 张迎这下垂着头不说话了,的确,这样的巧合已经不能算作是巧合了,他没办法为此解释。 周无漾看到张迎垂着头犹如一个鹌鹑的模样,挑了挑眉:“怎么,这就说不出来话来了?” 这下张迎立马把头垂得更低,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既然说不出来,那就要想办法去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查。” 这一句话可是把张迎给整蒙了,对上周无漾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张迎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去思考。 “既然……这个问题是出在医美机构的账上,那我就应该去这个医美机构去查,具体对应的是哪个项目哪个人,还有……还有刘非凡旗下的艺人,一共有几个,每个人做了什么项目,我都应该查清楚。” 张迎说完之后,却迟迟没有得到周无漾的回应,他睁着大眼睛看着周无漾。 周无漾抬手在他头上来了一个脑瓜崩:“还不快去,看什么看!等着我揍你呢?” 这一下可来得不轻,又太过突然,张迎立马抱着脑袋哎呦了一声:“周队,你怎么还打我呢。” 第三百一十五章 漏掉的线索 “打得就是你。” 张迎有些委屈,但是也不敢耽误,转身就要往外走。 但是他刚走出办公室,就又转身回来了,走到周无漾面前。 “对了周队,我刚才忘了说了,我查到那个李伟,他在干现在这份外卖员的工作之前,也就是最开始他被王林辞退走投无路的时候。 他干的是工厂的工作,那个工厂是造玻璃的,之前江时不是说过,这个砷化物基本是在工厂里才出现的,所以我怀疑……王林中的砷化物的毒和这个李伟有关。”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走吧。” 张迎还想着自己这个猜想总会靠点谱吧,但是看到周无漾听到这些消息之后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禁就有些挫败,耷拉个脑袋就走了。 姜涛看见张迎有些落寞的背影:“你让他失去信心了。” 周无漾“嗤”了一声,斜睨着姜涛。 “等他回来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毕竟这小子什么都缺,缺心眼,缺脑子,但就是不缺信心,你要是夸他一句,他就能飞到天上去,要是你当初就能把他教好,现在也不用我来接手你的烂摊子。” 姜涛:“……”这怎么又变成他的错了?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见姜涛并未回话,周无漾勾了勾唇,他就说吧,他这个口才是没有人可以与之比拟的,跟他吵架的人,那就是豆腐块往刀上撞,必死无疑。 姜涛要是知道自己懒得和周无漾计较,却被他想成这副样子,恐怕都要气吐血了。 姜涛想到刚才这两个线索的指向性,他皱了皱眉:“如果这个砷化物的毒是李伟下的,那个肉毒杆菌又是刘非凡下的,那这个许昭昭在其中又是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个刘非凡和许昭昭是什么样的关系?你觉得一个人喜欢一个有夫之妇,那这个人会想把这个女人的丈夫杀了吗?” 这个问题还真是把姜涛难住了,他摇了摇头:“一般人不会,但是的确也出过这样的案子。” 毕竟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对待不同的事情处理方式也会不同。 “回到刚才那个问题,张迎说,刘非凡在医院看了许昭昭之后变得很开心,那定然是许昭昭说了什么让他开心的话。 这些话可以不是喜欢他,但是肯定是让他自以为有了和许昭昭在一起的机会,所以在王林死之前,这个许昭昭和这个刘非凡,很可能就是这样的关系,许昭昭或许是利用了刘非凡的手,除掉了王林。” 姜涛皱起眉头:“你是说,许昭昭很有可能把自己的那些遭遇告诉了刘非凡,让刘非凡以为是王林强迫了许昭昭,他认为,只要王林死了,许昭昭就能和自己在一起。” 周无漾点了点头:“还有那个李伟,两年前他出事的时候,许昭昭就和他见过面,许昭昭说她并没有和李伟一同去拆穿王林,但这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不然这两个人又怎么会同一时间下了毒,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还有什么可能?” “那就是许昭昭对这件事不确定,假设她想借别人的手去杀死王林,可她又不知道这两人会不会真的听了她的教唆和挑拨去这么做,所以她不能把注都押在一个人的身上,只能在两人身上同时去押,这样总会有一个人真的能如她所愿,杀死王林。” 姜涛觉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他一时间有些梳理不开。 “可是许昭昭也中了毒,肉毒杆菌是刘非凡下的,许昭昭没吃,可是这个李伟下的砷化物,许昭昭可是吃了,她真的敢就这么拿自己的命去赌?” 这听起来也太过玄乎了,这种事情可不是她能控制的。 周无漾的眸子突然眯了眯,他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 想到这里,他立马快步走到了自己办公桌面前,打开电脑,调出了那个在白水湾外卖架附近的那个监控。 上次他在看这个监控的时候,只看到了刘非凡在其中有所动作,可他却并没有往后看下去。 周无漾紧紧地盯着屏幕,不放过里面的任何一个画面,在一个快递员把外卖放到了外卖架子上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刘非凡出现了,接下来就是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等刘非凡走了五十分钟之后,又出现了一个外卖员。 那个外卖员把手上的外卖放在了架子上之后,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走开,他先是左右看了看,随后低下头,但是至于他具体干了什么,却看不清。 他的动作很快,这其中只不过三十秒的时间,他就迅速转身离开了。 周无漾把录像调回刚才外卖员出现的那一幕,他慢慢放大了那个人的头盔。 “这个人的头盔有些破损。” 刚才没放大的时候,这个头盔在监控里看起来是黑乎乎的一片,看得并不真切,但是此刻一放大,姜涛才注意到这个头盔原来是有些破损。 “姜涛,你不觉得这个头盔,很眼熟吗?” 姜涛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刚才,刚才也是这个外卖员送的外卖。” 周无漾随即把录像又调回到最开始那个外卖员放外卖的画面。 放大之后,果不其然,那人的头盔上也有破损,这两处破损,简直是如出一辙,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两次送外卖的外卖员,其实都是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 两人同时抬起头:“李伟!” 姜涛:“李伟第一次送的外卖就是王林家的外卖,第二次送的外卖,则是在刘非凡下了毒之后,而且这其中的时间只有五十分钟。” 也就是说,在刘非凡下了药的五十分钟后,李伟又一次来了。 “我突然有一个有意思的猜想。” 周无漾勾了勾唇角:“这个李伟,其实送了外卖之后,就一直没走。” 姜涛皱起眉头,有些不解:“没走?” “他可能是想看看,来取外卖的人是谁,但是却没想到,看到了刘非凡下药的那一幕,他在现场,必定比这个录像看得更要清晰的多。 他看到刘非凡摆弄外卖,应该也看到了他只把毒药下在茄子里那一幕,看到这些,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可以把药下在那些菜里,这样就算出了事,我们第一个怀疑的人也不会是他,而是刘非凡。 他或许知道这附近的监控出现了问题,所以他更知道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必须要抓住,但是他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过去下药,所以他必须找个理由,一个再次出现在那里的理由。” “你是说,他故意接了一单白水湾的外卖订单,为的就是能光明正大地去外卖架子那里,然后给王林家的那些菜下药?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可能随身携带毒药,所以说……他可能还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第三百一十六章 请自重 周无漾反问姜涛:“所以,你觉得他去的那个地方会是哪里?” “他去的……很有可能就是刚才张迎所说的,当初他做工的玻璃工厂,在玻璃工厂,砷化物是一种极为常见的工业废料,他要是想从那里得到一些砷化物应该很容易。” 从那次江时说了这两种毒药一般来源于哪里之后,他有查阅过资料。 周无漾侧头看着他,眼里尽是调笑之意:“你这次倒是难得说到了点子上。” 姜涛:“……” “那你现在就去查这件事,但是你不要直接去玻璃厂。” 姜涛一愣:“什么意思?” “虽然他去的地方十有八九就是那个玻璃厂,但还是要确认一下,不然你跑了半天做了无用功……虽然我很想让你白跑一趟吧,但是案情耽误不得。 你待会让陈雨萌先查到李伟第二次送外卖商家的位置,你大约估算一下来去的距离和时间,再做决定。” 姜涛听周无漾这意思,似乎是不打算和自己同去了:“那你呢?你去做什么?” “我?”周无漾笑了笑,抱起双臂:“我当然是坐享成人之福了。” 姜涛定定地看着他,并不说话,面上更是面无表情,因为他知道,周无漾没说实话,他肯定是另有打算。 “你真是没劲。”看到姜涛一点反应也没有,周无漾瞬间觉得自己鸡同鸭讲,对牛弹琴,所以当即便没了逗弄姜涛的心思。 “你还记得那道只有肉毒杆菌的茄子吗?” “你是说……你要去医院找许昭昭?” 姜涛突然想起来他们去临淄县之前得知了只有那道红烧茄子里下了肉毒杆菌毒素后,周无漾说他自有办法验证许昭昭是否和刘非凡商量下毒这件事。 周无漾点了点头:“现在案子已经有了些眉目,同时进行会更有效率,我想……应该很快,案情就会水落石出了。” 其实不用他说,姜涛心中也有这种预感,他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分头行动。” 医院。 周无漾这次去的是普通病房,许昭昭这两天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离开了ICU,转入了普通病房。 周无漾站在病房门前,左手拿着一个饭盒,抬起右手敲了敲门。 “进。” 很快,里面就传来一道女声。 周无漾推门进了病房,许昭昭抬眼,一看见是周无漾,先是一愣,随后立马表现出欣喜之色,立马站了起来:“周队?你来了,你终于来看我了。” “许小姐,你很想见我?” 许昭昭点了点头:“我……那天我的情绪不好,还没来得及和你多说说话,走之前还被你看到了那副狼狈的姿态……你,你不会因此而嫌弃我吧。” 周无漾笑了,他勾起唇角:“嫌弃?我为什么要嫌弃许小姐,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受害者和警察的身份,说什么嫌不嫌弃的。” 许昭昭一愣,呆呆地看着周无漾,嘴唇有些颤抖,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伤心似的:“你说……你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有……只有受害者……” 她指了指自己,转而又抬手指着周无漾:“和警察的关系?难道……在你周无漾心中,我只是个受害者,其它的,什么都不是吗?!” 周无漾挑了挑眉,看着许昭昭的眼里带着迷惑不解。 “许小姐,难道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其它的关系吗?周某不才,每天为了案情忙前忙后,这脑子啊,有时候不太好,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也是常有的事,所以请许小姐见谅,我实在是不太明白许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许昭昭的身子晃了晃,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滞,她呆呆地看着周无漾,一言不发。 很快,她的眼眶就有些发红,到最后,眼里的泪水都清晰可见,甚至有些摇摇欲坠,只要她眨一下眼,眼泪便会从眼眶中掉下来。 周无漾看到她这个反应,心中自觉有些好笑,面上却丝毫不显,端的是一副面无表情,看起来对于许昭昭这副“伤心欲绝”美女垂泪的模样更是无动于衷。 眼泪很快就要流下,许昭昭倔强地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似乎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就这么硬生生地盯着,盯了半晌,似乎是觉得眼泪已经被逼退,她才终于低下头,看着周无漾。 结果刚要开口,眼里的泪水就顺着眼尾滑下,一路滑到她的下巴,到最后滴到医院冰冷的瓷砖上。 她立马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自己脸颊上的眼泪,她迅速开口,哽咽着说了一声:“抱歉。” 之后就立马转过头,背对着周无漾,又抬手抹了好几把眼泪。 接着调整了几次呼吸,这才慢慢转过身,看着周无漾,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你真的对我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吗?我承认,我已经不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了。 我也知道,以你的条件,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单纯的,比我更漂亮的女孩子,她可能会带给你我没办法带给你的快乐……可是,可是你不一定能找到像我一样喜欢你的了,周无漾,我是真的喜欢你!” 许昭昭最后索性连周队也不喊了,直接喊起了周无漾的名字,甚至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就想要抱住周无漾。 周无漾退了两步,躲开了许昭昭的动作:“许小姐,请自重。” 许昭昭的胳膊并没有放下,依旧是停留在上空,那个抱着的动作。 周无漾自诩从来不是什么君子,所以他也并不是见不得女人哭的人,但是这人总是哭哭啼啼的,的确惹人心烦。 眼见许昭昭又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周无漾赶紧出声阻止:“这样,许小姐,你先别伤心,听我说几句话,你再伤心也不迟。” 许昭昭果然一愣,情绪略有些收敛,她看向周无漾,定了定神色:“好,那你说吧。” 第三百一十七章 危险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我过于自恋了,在我看来,许小姐刚才的意思是说,对我情根深种,是与不是?” 许昭昭立马点了点头,甚至没有任何迟疑:“是。” “可是据我所知,我们之间并没有见过几次,甚至在许小姐说喜欢我之前,就只见过我一次,是与不是。” 许昭昭再次点头:“是。” “好,那我想问问,就这仅此一面,许小姐怎么就对我情根深种至此,甚至说……我找不到比许小姐更喜欢我的女人了?” 许昭昭刚要开口,周无漾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了她:“对了,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许小姐知不知道,我昨天,去了一趟你的邻居家里,他叫……” 周无漾向下一歪头,好像刚想起来那人的名字似的:“嘶,他好像是叫……刘非凡对吧。” 许昭昭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随后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我家旁边的那栋别墅的主人刘非凡吧,他的确是我的邻居。” “对,就是他,可他昨天分明跟我说……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只不过是苦于有王林这个人插在中间,所以你们两人才不能在一起。 当然,许小姐不要误会,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许小姐既然都已经说喜欢别人了,为什么还要说喜欢我呢。 从现在开始,我并不是刑警队的周队长,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我这个人啊,重感情的很,一旦开始了,那可能就不能结束了,所以许小姐,你应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许昭昭眼里一种莫名的神色稍纵即逝,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无漾。 “你说什么?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我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邻居而已,怎么会说我喜欢他?” 周无漾看起来似乎因为许昭昭的不信任而有些生气,他接下来一连反问了许昭昭好几个问题。 “许小姐这是在怀疑我说的话了?难道许小姐觉得,是我在骗你吗?你觉得这些都是我编造的谎言?” “不。”许昭昭立马摇了摇头,开始安抚起周无漾的情绪。 “我没有这么说,我当然是信任你的,你的话我怎么可能不相信呢,我只是怕……你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周无漾拧眉,一副被她说动的样子,又似乎有些疑惑不解:“利用了?这是什么意思?” 许昭昭立马招呼周无漾坐下:“你快坐吧,咱们慢慢说。” 周无漾点了点头,顺势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许昭昭并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坐在了床沿处,恰好和周无漾面对面。 “其实……是这个刘非凡喜欢我……我想,应该是他喜欢我,所以才说我喜欢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么会这么和你说,但是我的确是不喜欢他的,可能是……可能是我之前做了什么给他造成了这样的错觉吧。” 许昭昭说到这里的时候低下了头。 周无漾挑了挑眉,一副被许昭昭说动了的模样:“这么说,其实你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刘非凡?这一切都是他胡说的?” 许昭昭点了点头,随后仰起头看着周无漾:“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周无漾,所以……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和我在一起,好吗?” 周无漾挑了挑眉,突然靠近许昭昭,两张脸距离不过两厘米,声音突然压低。 “你真的这么喜欢我,这么想和我在一起?” 许昭昭立马害羞地垂下眸子,点了点头,随后就开始慢慢靠近周无漾,似乎是想要亲吻他。 周无漾的眼眸下瞥,并没有阻拦许昭昭的动作。 许昭昭见他似乎没有阻拦的意思,唇角一勾,继续缓缓往前。 就在许昭昭距离周无漾只有一厘米左右的距离时,周无漾带着椅子直接往后一挪,椅子蹭在地面上,发出一道难听晦涩的声响,震的人耳朵有些发麻。 许昭昭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她整个人都是一激灵,随后有些茫然地看向周五漾:“你……” 只不过还没等她说完,周无漾就把刚才放在地上的饭盒拿了起来,直接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我想着医院的饭可能不太合你的胃口,所以给你从外面带了晚饭。” 周无漾一边说,一边把饭盒从袋子里掏出来。 一共是三道菜和一盒米饭,他把盖子打开,一一放在柜子上。 弄好这一切之后,他转过头看向许昭昭,结果就看见许昭昭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许小姐,快吃饭吧,咱们可以边吃边说。” 许昭昭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对于刚才有诸多疑问,但是看到周无漾并没有提刚才这件事的打算,于是也没再开口。 她的眼神转而放在床头柜的那三个菜上,眼神微微一滞。 这三道菜分别是:红烧茄子,清蒸鱼,白菜炖豆腐。 周无漾注意到许昭昭的眼神似乎停留在了那道红烧茄子上。 他立马装作有些奇怪的模样看向许昭昭:“怎么了许小姐,这些菜……是有什么问题吗?” 许昭昭摇了摇头,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能想的这么周到,不过……我这几天的确是吃医院的饭都吃腻了,说句实话,医院里的菜也就只有咸淡的区别,其它的,一概没有。”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昭昭甚至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看起来就像个单纯俏皮又十分无害的小姑娘。 “这医院的饭肯定是比不上外面的,所以我才想着给你带饭,之前是我疏忽了,没有考虑这点,你快吃吧。” 许昭昭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周无漾:“你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你工作本身就很忙,很辛苦了,为我做这些又不是你的职责,你今天能给我送饭,我就已经很高兴,很感动了。” 许昭昭随手拿起柜子上的筷子,就开始吃饭。 周无漾发现,许昭昭一直在吃清蒸鱼和白菜炖豆腐,不一会儿就下去了一半。 但是只有柜子上那道红烧茄子…… 第三百一十八章 红烧茄子 但是她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仍旧完完整整的放在那里。 周无漾抬手把那道红烧茄子挪得离许昭昭更近了一些。 “怎么不吃这个?是不喜欢吗?我记得我当时在你们家里勘测现场的时候,桌子上就有一盘红烧茄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道菜好像被吃了挺多的。” 许昭昭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沉默了一瞬才继续开口:“你没记错,你说的……应该是王林吃的,他喜欢吃红烧茄子,那是我专门做给他吃的,至于我……我对茄子过敏,所以是吃不了茄子的。” 周无漾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他当即就一脸惊讶地看着许昭昭。 “你对茄子过敏?真抱歉,我实在是不知道,我之前看就那道菜被吃掉的最多,我还以为你喜欢吃呢,没想到你是过敏,都怪我事先没做好调查,要是你刚才不小心吃了,过敏了可怎么办啊,你这好不容易刚好一些,我真是差点酿成大错啊。” 许昭昭立马放下筷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说真的,你能给我送这么好吃的饭我真的已经很高兴了,你千万别再责怪你自己,这会让我寝食难安的。” 周无漾看起来有些将信将疑:“你真的不怪我?” 许昭昭摇了摇头,郑重道:“我真的不怪你。” 周无漾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医生有说过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吗?” 许昭昭笑了笑,脸色比起之前不知强上多少。 “我没什么事了,起码现在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医生说再观察三四天就差不多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就好,你一定要专心养身体,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等过两天再来看你。” 见周无漾转身就要离开,许昭昭立马站了起来,拉住了周无漾的手腕,看着周无漾的眼里是满眼的不舍,语气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你真的这么快就这么走了吗?再和我多待一会儿好不好?就一小会儿。” 周无漾看见许昭昭看自己的眼神里带着祈求,随即又感受到自己手腕处被她抓着的地方,一阵冰冷的凉意渗透进皮肤里,犹如一条毒蛇缠绕在手腕。 他皱了皱眉,拂开了许昭昭的手,后退了两步。 许昭昭见到他这个动作,眼神变得有些黯然。 “抱歉许小姐,我最近很忙,所以没有时间再待在这里,希望你能谅解。” 周无漾强忍住内心的不耐,尽量把自己的态度表现得很好,甚至还附上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许昭昭这下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忙,好,那我在这里等你过两天再来看我,你一定要来啊。” 周无漾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毕竟……他们两个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不过,届时不会是他来医院看她了,而是……她去局里找他了…… 出了病房后,周无漾抬手看了看自己刚才被许昭昭抓住的手腕,随后皱了皱眉,他随意地叫住了一个护士:“请问你们医院的洗手间在哪。” 护士有些呆愣愣地看着周无漾,随即脸一红,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方向:“那儿。” 周无漾点了点头,快步走进洗手间…… ***** 另外一边,姜涛先是听了周无漾的话,找陈雨萌查到了李伟那天送外卖的真正情况。 陈雨萌查到,在送完王林家那一单外卖后,李伟就关闭了派送接单,随后又在二十多分钟后开启了接单。 而这次接的单,恰好就是白水湾的单子,商家的位置距离白水湾也不远,只有八百米左右的距离。 而这一单还是甜品的单子,商家出餐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而这个李伟却来来回回地用了五十分钟的时间,甚至订单都已经超时了。 姜涛随后又查到了玻璃加工厂的位置,离白水湾也不算是太远,来来回回的时间约莫和五十分钟也差不多。 所以……这个李伟当初一定是去了玻璃加工厂。 得到这个判断后,姜涛没有犹豫,就直接去了玻璃加工厂。 开车的速度肯定要比当初李伟骑电动车快得多,所以姜涛很快就到了工厂。 下车后,姜涛左右看了看,就发现前面有一个厂子,上面没有字,但应该就是玻璃加工厂无疑了。 他刚要进去,就被门口的一个坐在椅子上,帽子戴的歪歪斜斜的保安给拦了下来。 “哎哎哎,你是谁啊?这是玻璃加工厂,你不是这里的工人,是不能随便乱进的。” 由于姜涛今天刚从临淄县回来,回来后还没来得及换警服就来了这里,所以那个保安自然是不知道姜涛的身份。 姜涛被他拦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工人,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吗?” 那个保安斜睨了他一眼,扬了扬下巴,一脸神气:“当然了,你这不是废话吗?所以啊,你要不是这里的人,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 姜涛并不在乎保安的态度,继续问道:“那你认识一个叫李伟的人吗?” 那保安一下子就更不耐烦了,摆了摆手:“什么李伟张伟的,不认识不认识,赶紧走吧你,别在我们这待着,这算怎么回事啊,对我们厂影响不好。” 这个时候,工厂的铁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穿着蓝色工服的男人走了出来。 那保安看见那人立马屁颠颠地跑了过去,点头哈腰的:“李哥好。” 那个李哥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姜涛:“这,谁啊?” 保安立马低头哈腰道:“这……我也不认识啊,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他就要进去了,我估计是对家找麻烦来了,要不是我,哼,咱们厂肯定得损失不小。” 保安说话的声音不小,生怕姜涛听不见似的,话里话外又带着跟李哥邀功的意思。 李哥眯了眯眼,转头看着姜涛:“你是?” 姜涛刚才不说自己的身份,那是想像周无漾一样,套点话,但是很显然,这个保安是油盐不进,甚至自己还被他当成了所谓的恶意竞争的对手。 所以此时也不太适合再隐藏身份了,他直接拿出了警官证:“警察办案,希望你们能配合。” 第三百一十九章 玻璃加工厂 这一下可把那个保安吓得一个激灵,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涛,又转头看向李哥:“李……李哥……” 那个李哥瞥了一眼保安,他的反应对比保安看起来要淡定的多,他看着姜涛手里的证件眼神示意:“能给我看看吗?” 姜涛点了点头,随后递给了他。 李哥接过警官证后看了看,看到“刑警”那两个字之后,他随后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姜涛。 然后就把手里的警官证递给了姜涛,这次明显尊敬了许多,是双手递的。 “请问您……今天是来我们厂里干什么啊?” 姜涛瞥了一眼那个站在旁边战战兢兢的保安,看着李哥:“就是找人问点事。” “您想找谁您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李伟你认识吗?这个时间,他有没有来过这里。” 李哥一愣,随后看向了姜涛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他想了想:“这个人我的确是认识,他以前是我们厂的,只不过后来不干了,走了,不过我们这里有他关系好的工友,我现在进去叫他出来。” 姜涛点了点头。 只剩下保安有些哆哆嗦嗦地看着他:“那个……警察同志,我刚才,我刚才不知道您是警察,所以无意中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希望您能不和我这种人计较。” 姜涛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这让保安更加紧张了,恨不得抽死刚才那个狂妄的自己。 李哥进去后很快就出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个人,身材有些矮胖,戴着个口罩。 “这位就是姜警官,他想向你了解点事,你如实说就行,不要有所隐瞒。” 李哥说完这句话之后,看了一眼保安就往一个方向走,保安一个激灵,看了一眼姜涛,随后又转过身立马跟了上去,两人很快就消失在姜涛的眼前。 姜涛这才转头看着那人。 那人摘下口罩之后,露出了一张有些憨厚的脸,他此刻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眉宇间有些肌肉正在紧张地抽动着。 他搓了搓手:“那个警官,您叫我老钱就行了,那个……请问您是想问什么啊?是我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吗?” 看来刚才那个李哥已经事先和老钱说明了姜涛的身份,但是却并没有告诉他,姜涛的来意。 姜涛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过于严肃,所以才让老钱那么紧张,想到平时周无漾的惯用表情,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但是他这一下却把老钱吓得够呛,原本心里的紧张程度还没这么严重,这下却是让紧张变本加厉,把他吓得都有些发颤了。 姜涛:“……” 他的唇角迅速扯平,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跟你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想问你点事。” 姜涛这句话并没有让老钱放松,反而让他吓得一个哆嗦:“那……那您请说。” 姜涛给他看了屏幕上的时间:“李伟在这个时间有没有来过,他来这里都做了什么。” 听见这个问题,老钱倒是松了一口气。 “那天……他确实来过,他来我们这拿了点工业废料,他说他家里最近出现了老鼠和蟑螂,买了药之后也不管用,啊……对了,我们这种厂里,产生的工业废料里都有一种毒,是砷化物,要是放一些,就能把蟑螂和老鼠都药死。” 老钱似乎是怕姜涛不懂,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姜涛缓缓开口:“那如果是人吃了呢。” 老钱笑了笑,整个人放松了许多,似乎觉得这句话极为荒谬,他摆了摆手:“怎么可能,人怎么可能吃这种东西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左右看了看,又突然凑近了姜涛,小声开口。 “人可不能吃这种东西,这种东西的毒性都特别大,我们平时干这些都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吸入一点都对身体不好,更别说吃了,要是吃了肯定就是必死无疑了,所以千万不能吃啊。” “他当时就跟你说他拿来灭虫灭鼠?” 老钱点了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姜涛摇了摇头:“没有,那你知道他为什么离职吗?” 在姜涛看来,送外卖应该比在这个玻璃厂工作辛苦,对于李伟来说,能找到工作应该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他没有必要辞去玻璃加工厂的工作,而去选择送外卖。 老钱一愣,随后又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靠近姜涛:“唉,老李啊,这人命苦,他之前在那个大公司那事闹得让他一个高材生愣是找不到工作,只能跟我这种没文化,没能力,没本事的人一块工作。 本身老李在我们这里干的好好的,没准再干两天都能升职了,结果一个半月前,之前他得罪的那个老板,又跟我们头上的领导沟通,直接又把老李弄辞退了。 后来这老李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去做这外卖员,整日里风里来雨里去的,上次我见他,明明才一个半月,整个人一下子就老了好多啊。 警察同志,你们能不能管管这种事啊,这是要把老李往绝路上逼啊,我看要是再这样下去,老李这人迟早就完蛋了……到时候他要是受不了了,一死百了该怎么办啊,警察同志,这也是一条人命啊……” 老钱说到这里,突然整个人打了个激灵,他瞪大眼睛看向姜涛,随后咽了咽口水,有些迟疑地开口。 “警察同志……你这次来问我关于老李的事,不会就是因为他出了什么事吧,他……他不会死了吧!” 甚至还没等姜涛开口,老钱整个人就颓丧地后退了一步,满脸写着生无可恋,他缓缓抬头看着天,一脸悲戚。 “老李啊,老李……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虽然我之前跟你说,一切都会越来越好,那句话是骗你的,可你也不能这么想不开啊。” 第三百二十章 离职原因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谁能过得那么轻松啊,老李,你真是糊涂啊!” 老钱越说越离谱,到最后眼眶都有些泛红,甚至险些都要掉下眼泪。 姜涛:“……我想你误会了。” 老钱红着眼眶,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误会什么了?警察同志,你可不要替那个混蛋讲话啊,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老李又怎么会想不开!” “他没死。” “什么没死……什么?!” 老钱突然大吼一声,转过头看着姜涛,他激动地抓上姜涛的肩膀,死死地扣住:“警察同志,你说什么?!老李没死?” 姜涛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力道,瞥了一眼钳住自己肩膀的手,淡声开口:“拿下来。” 老钱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顿时有些尴尬,立马放开了自己的手,他有些尴尬,两只手无措地搓了搓。 “那个……抱歉啊警察同志,我……我就是有点太激动了,所以您刚才说老李没死是吗?” 姜涛“嗯”了一声。 老钱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用那双肉乎乎的手拍了拍自己满是灰尘的胸膛,溅起了一片灰:“那就好,那就好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已经……”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猛地抬起头看向姜涛,刚才那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那警察同志,老李……是出什么事了吗?” 姜涛摇了摇头:“没有,他现在非常安全,没有任何问题。” 老钱眉毛一皱:“那……您今天……找我来问老李的事是为什么?” 姜涛淡淡地瞥了一眼老钱:“这涉及案件隐私,恕我无可奉告,至于我找你这件事,除了已经知道的人,你也不能跟任何人说。” 老钱点了点头:“那……老李呢?” 感受到姜涛看自己冷冰冰的眼神,老钱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心里暗骂自己多嘴,人家这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那个……警官你放心,我谁都不说,就算是老李也不说。” 姜涛点了点头:“今天多谢你配合,我需要问的都已经问完了。” 姜涛说完转过身就要走。 老钱这刚要说话,抬起头看见姜涛都离他几步远了,他大声喊道。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您要是有什么需要问的,可以再来找我!我非常愿意配合人民警察的工作!” ****** 很快,姜涛和周无漾就在警局见了面,两人这一来一回的时间都差不多,所以恰好在门口便碰上了。 周无漾吹了一声口哨:“你回来的挺快啊,办事效率还行,没给我丢人。” 姜涛瞥了他一眼:“你不也是吗?” 两人很快就把今天获取到的线索互相说了一遍。 周无漾随手拆开一块糖,扔进了嘴里:“也就是说……这个李伟是因为被王林从中破坏才丢了工作?” 姜涛点了点头:“那个老钱是这么说的。” 周无漾眯了眯眼:“那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姜涛想到刚才老钱和他说的那些:“他和李伟的关系很好,就连先前李伟离开公司的原因都知道。” “连这个……他都知道?如果你是李伟,在经历了那种巨变之后,你会和一个同事把这些事都说的很清楚吗?” 这个问题姜涛倒是没考虑过,但是就算现在考虑过,也觉得没什么所谓,毕竟说或不说这样的事,都不会有什么其它的影响。 “他说也不会怎么样,毕竟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说不说都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周无漾摆了摆手:“不,我倒是不这么认为,这个李伟很显然在经历了这些事之后,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不像个会随处宣扬这种事的人。” 姜涛原本还没这么觉得,但是现在听周无漾这么一说,突然感觉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李伟是个高知分子,对于这种不公平甚至可以说是黑暗的事情,他应该早就料到了会出现这种可能。 他被逼到那样无路可退的地步,可他的尊严,他心中所坚持的东西无法让他去像个泼妇一样四处发泄,宣扬,所以对于这样的事,他应该不会主动说出来。 姜涛皱着眉:“那你是什么意思?” 周无漾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意思,因为我并没有见过你口中的这个老钱,我只是觉得他话里话外,有些问题而已,总之对我来说,他对李伟离职的事情如此的了如指掌,有些让我意外,也有些让我感到疑惑。 除此之外,你不觉得,李伟离职这件事本身……也很奇怪吗?” 姜涛看着他:“你是说……这份工厂的工作被王林从中作梗的事情?” 周无漾点了点头:“现在,哦不,又或者可以说是一个半月前距离李伟当初曝光“有毒保健品”的事件已经过去了大约两年的时间。 这两年李伟都过得十分辛苦,甚至可以说是比流浪汉也强不了多少,反观王林,他这两年的生意是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如日中天。 在这种时候,你觉得王林还能记起李伟这一号人吗?假设他能记起,那他还会在这个时候特意跑去为难他吗?那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你或许会说,王林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李伟,可在王林看来,李伟现在这样,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顶多就只有一个玻璃加工厂的工作。 对于王林这种所谓的上位者,成功者来说,他想看到的,就是李伟像一只将死的蚂蚁一样,弱小可怜,可是又不断垂死挣扎,他就是要让李伟亲眼看着当初自己背叛的那个人变得越来越强大。 因为这样才有趣,可如果在两年后,李伟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王林又在这个时候从中作梗,没了工作,那就是把李伟往死路上去逼,一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大可以杀了王林一死百了,王林能把生意做这么大,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不会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 听到周无漾这么说,姜涛顿时有些豁然开朗:“你是说……这件事根本就不是王林做的?!可如果不是王林做的,那会是谁做的?” 除了王林,谁还和李伟有这样大的恩怨和仇恨?姜涛想了想,在他的印象里,是没有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专一的追求 “你说会是谁做的?”周无漾看了姜涛一眼,便明白他此刻心里正想的是什么。 “做这件事的人,可不一定是和李伟有仇,他这么做,李伟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不会是别人,只会是王林,此人如此大费周章地想要把锅甩到王林的头上,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呢?” 姜涛的脑子里飞速闪过了一个猜想,他立马脱口而出:“是许昭昭!” 说出这个答案之后,他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接受了这个答案,甚至有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毕竟也只能是许昭昭,只有许昭昭会做出这样的事。 先前他就觉得奇怪,李伟下毒这件事固然很正常,可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下毒,毕竟这两年来,他有无数种机会可以把王林杀死,可他偏偏忍了两年。 如今想来,哪里是忍了两年,而是这件事,让李伟无法一忍再忍,想和王林同归于尽,玉石俱焚啊。 周无漾把口中的糖又换了一个方向:“还有,我觉得这个老钱……很有可能是许昭昭的人。” 姜涛现在已经大约跟上了周无漾的思路:“你是说,是许昭昭让老钱告诉李伟这是王林做的?” “他不需要告诉,毕竟没有人比李伟更清楚,他当初得罪的人是谁,一直想把他逼上绝路的人是谁,老钱只需要在旁边旁敲侧击,火上浇油就足够了,其它的,李伟自己就能做到了。”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许昭昭简直是布下了一盘好棋啊。 李伟,刘非凡,老钱,王林完全就是她棋盘上的棋子,如果他们也按照她铺好的路走,那他们也会成为许昭昭的棋子。 但姜涛知道,有周无漾在,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有了他就等于有了变数,这下棋人到底是谁,还不一定呢。 “所以这砷化物应该是李伟下的无疑了,老钱说他拿这些砷化物是为了杀死家里的老鼠和蟑螂,但这些应该也只是李伟的借口。” 等姜涛说完,周无漾却并没有说话,他的眸色渐深,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没什么,你继续说。”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说的都和你说的差不多了,倒是你,你刚才说许昭昭告诉你她对茄子过敏?如果她对茄子过敏,那咱们先前的两种猜测都有可能,排除不掉任何一种。” 因为许昭昭对茄子过敏,就注定了她根本不会吃“红烧茄子”这道菜,所以根本就没办法因此确定许昭昭是否事先知道刘非凡下药这件事。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周无漾却并没有回答。 而是说了一个让姜涛满脸问号的问题。 “她说她喜欢我,说她特别喜欢我,还说我以后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喜欢我的人了。” 姜涛:“你这是在王婆卖瓜?” 后面那句话他没说,但绝对不是因为怕被打。 周无漾眯了眯眼:“我知道你这是嫉妒,毕竟你长得没有我好,说话又这么冷冰冰的,要是有人喜欢你,我都得怀疑她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了。” 姜涛:“不损我你会死吗?” 周无漾瞪大眼睛:“损?你觉得我是在损你?是你身边太久没有我这样快意直爽的人了,所以你才如此大惊小怪的,我告诉你,只有我这样实话实说的人才能让你进步,忠言逆耳利于行,这句话听没听过?” 姜涛:“……行。” 还是案子更要紧,他就不和周无漾这样逞口舌之快的人计较了。 “我还以为你终于在我的熏陶下,脑子好歹有了一些进步,没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抓不到重点啊。 你觉得一个只见过我一面的女人,就能喜欢上我?就算到了今天,我也不过和她见了几次而已,甚至连五次都不超过,她就能说出我再也找不到像她一样喜欢我的人了,你觉得……这可能吗?” 姜涛定定地看着周无漾,他的确可以说是一个好的对象,如果他愿意,的确有很多种选择,许昭昭这话说的,未免太过于绝对了。 “可你光靠这个判断……” 周无漾直接打断了他:“谁跟你说我就光靠这个判断了?她先前虽然就表现出一副喜欢我的样子,但是却并没有这么明显,而我这次来,她却突然开始对我步步紧逼,看来她这是着急了,想要通过说这些来逼我一把,不过……她的如意算盘注定是要打空了。” 姜涛抬眼看着他,知道他肯定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你又干什么了?” “我能干什么,我作为被她追求的人,要求她专一地追求我,应该不过分吧。” 姜涛对于周无漾这种信口胡来的能力十分佩服:“专一?你是说……刘非凡?” 周无漾“嗤”了一声:“连你这个感情白痴都能想得到,许昭昭却还想糊弄我。” 姜涛:“……” “所以许昭昭怎么说的?” “她说是刘非凡单方面喜欢她,但是她对刘非凡却没有任何兴趣,至于刘非凡喜欢她这件事,在她看来,是刘非凡胡说的,不管刘非凡喜不喜欢她,反正她都不会喜欢刘非凡。” “她肯定在说谎。” 姜涛虽然不太懂感情里的弯弯绕绕,可他也知道刘非凡看完许昭昭从医院出来之后是开心的,既然是开心的,那肯定是在感情方面得到了肯定和鼓舞,而现在许昭昭这么说,定然是隐瞒了他们什么。 周无漾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所以……你说如果刘非凡知道他这么喜欢的女人,甚至为了她不惜去杀人,却得到了个这样的结果,他会是什么反应?” 第三百二十二章 没说实话 姜涛略微抬了抬眉毛:“你是说……你要把这件事告诉刘非凡?” 周无漾拿出手机晃了晃:“我从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把录音打开了,我和她的这段录音也没什么用,唯一的用处应该就是用来刺激刘非凡了。” “你……挺无耻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直接大方承认了,毕竟他认为“无耻”这两个字,并不是什么不好的词,反而觉得荣幸,他和别人不一样,他觉得这是夸奖。 “我无耻?是,我就是无耻,多谢你的夸奖,毕竟我不像你这样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所有行动都摆在明面上,到时候根本就查不到什么线索,所以你应该也清楚,我这么做,只会加快破案的速度。” 姜涛面无表情:“虽然你很无耻,但这次的确是事出有因。” 周无漾眯了眯眼:“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呢,我建议你以后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要是以后因为你的嘴出门被人打了,那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姜涛:“……因为嘴担心被人打的应该是你吧。” 两人正说着话呢,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露出了张迎气喘吁吁的脸。 看到两人后,他的眼神亮了亮,快步走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眼神看向桌面,拿起一杯水就猛地灌进了自己即将冒烟的嗓子眼里,因为着急还被水呛到了,咳嗽咳得脸都有些发红这才停下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开口。 “咳咳……那个周队,姜哥,我……我查到了。” 周无漾抬眼瞥了他一眼:“坐吧。” “好嘞。”张迎立马笑嘻嘻地坐了下来,完全看不出什么被打击了自信心的样子。 在张迎看不见的地方,周无漾朝着姜涛得意地扬了扬眉。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这小子怎么可能会被我一两句话就打击到从而失去自信心?你与其担心他失去自信心,不如担心他自信心过剩。 姜涛:“……”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姜涛默默转过头,不想去看周无漾那“小人得志”的眼神。 “那个……周队,姜哥,我可以开始说了吗?”张迎看了看两人,总觉得好像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周无漾:“说吧。” 张迎点了点头:“我按照周队说的,先去查了刘非凡旗下的艺人,他旗下一共有五个艺人,我查过,那个月那五个艺人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她们各自都做了医美。 进一步说,她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或者是外出的商演,所以按理来说是不需要多做一回医疗美容的。 所以我后来就去那个医疗美容机构问了,那的人说那多出来的第六次,嗷,也就是那一万块钱,并不是花在任何一个明星身上的,而是花在刘非凡自己身上的。” 周无漾挑了挑眉:“你是说刘非凡自己打了肉毒杆菌?” 张迎点了点头:“这么说是没错,那里的人说刘非凡虽然不是明星,但是作为这种娱乐公司的领导人,还是要以身作则,出去谈合作都要保持良好的形象,所以打肉毒杆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别的娱乐公司的领导者也经常这么干,据说这里面都是有竞争关系的,而且还有一层鄙视链呢。 总之就是越红火的娱乐公司,领导者就越重视自己的保养,这刘非凡所在的这个娱乐公司也挺火的,他旗下的几个艺人都是现在的小花担当呢,他要是打肉毒杆菌维持自己的形象也说的过去。” 周无漾:“他们就只说了这些,除此之外呢?” 张迎:“我说想见见当时给刘非凡打肉毒杆菌的那个医生,但是那的人说那个医生今天休息,不在那里。” “你现在查查那个机构打肉毒杆菌的价格。” 张迎点了点头:“好。” 张迎拿起电脑噼里啪啦地打了几下,很快就查到了价格明细。 “我查到了,他们院一针的价格是两千块钱,刘非凡花了一万块钱,那就是五针的量,一针有20个单位,那他就是买了100个单位,也就是2.25毫升。 咱们之前在王林体内检测到的是30ng,不过这两个也不能一块算,毕竟都不是同一个单位,一个是容积单位,一个是质量单位,而且这二者一个是打在脸上,一个是食用,这两者之间也不好比较啊。” 张迎有些犯了难。 周无漾摇了摇头:“这个机构有问题,刘非凡他唯一能获取到肉毒杆菌的资源就是这里了。” 姜涛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刘非凡根本就没打肉毒杆菌。” 周无漾摇了摇头:“也不一定是没打吧,但他肯定没有打这么多,他只要留下一些,也足够毒死王林了。” 张迎有些气愤,他一手拍在了桌子上:“那这机构的人不就是骗我吗?欺骗警察,这罪名可不小,我再去一趟,一定把他们都问出来!” 张迎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第三百二十三章 打工人的心酸? 周无漾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糖,直接朝着张迎的后背就扔了过去:“回来。” 周无漾的动作看着是轻飘飘的,似乎没用什么劲,但是扔在张迎身上的力道可不小,张迎被这一小块糖砸得后背一疼。 他当即摸了摸后背,看向地面,发现是一块糖,捡起来后这才不情不愿的慢吞吞地走回来坐下。 “周队,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啊。” 张迎说着,还把刚才的那块糖用力撕开,丢进嘴里之后狠狠一咬,似乎是在发泄自己内心对那个机构的不满。 周无漾斜睨了他一眼:“他们既然没说,想必就是和刘非凡商量好不说,你这一走,刘非凡没准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张迎闻言立马哭丧着脸,有些不高兴:“周队,那怎么办啊,都怪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这个刘非凡要是察觉出来什么了该怎么办。” 这样的情况在他们这行简直是大忌,毕竟嫌疑人很有可能会因为这样的疏漏得知自己的处境危险,从而开始四处逃散,届时不一定能找到还不说,就算能找到也要耗费不少警力。 周无漾怎么会看不出张迎此刻心里正在想着什么:“知道了又怎样,刘非凡他不会走,更不会逃,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钱财,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舍得抛弃这一切就这么一走了之吗?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咱们一天没去抓他,他就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幸运的那个,所以他不会逃,顶多继续叮嘱那个机构几句不要说而已。” “是哦。”张迎挠了挠头,觉得周无漾说的很有道理:“那周队,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周无漾咬碎了嘴里的糖,慢悠悠地站起身:“去医疗机构。” ???张迎心底里一万个问号划过:“周队,你刚才不是说不去吗?” “我说不让你去,没说我不能去。” 好像有点道理啊…… 张迎甩了甩脑袋,也立马站起来追了上去:“不行啊周队,我也要去!” ***** 那家医疗美容机构的距离并不算远,开着车约莫二十分钟就到了。 这家机构并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太小,看着倒是还算正规。 三人刚一进门,前台的人看见三个穿着警服的人就愣了一下。 没错,周无漾和姜涛在临走前特意换上了警服,为的就是起到震慑作用。 前台的眼神放在了张迎的身上,随后又迅速移开。 但是张迎这小子是有些记仇的,刚才她没说实话,这让张迎很是气愤:“怎么着,咱们两个刚才不是才见过吗?你这是什么表情,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难道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那个前台闻言抿了抿嘴,略微低下头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我刚才就是有些惊讶,没来得及做反应,这位警官,我们刚才不是都说的差不多了吗?您怎么……” 怎么又来了,这句话她没说出口,但是另外在场的三人怎么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听她丝毫没有悔改的态度,张迎就更不乐意了,他冷哼了一声。 “我来做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我发现你们现在的人也是够厉害的啊,说假话心里一点也不心虚啊。” 那个前台闻言脸色白了白,立马变得有些不好看。 周无漾看着她,不咸不淡地开口:“张迎。” 张迎瞪了一眼那个前台,虽然不情不愿,但第一时间还是听话地闭上了嘴。 周无漾嘴角勾起一抹他惯用的笑容,看来极具温柔,但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这哪里是什么温柔,明明是笑里藏刀。 可这个初次和他见面的前台并不知道,她看着周无漾这副样子,心里觉得周无漾肯定是好说话的,也不自觉的放松了许多。 “这位女士,刚才我的人有些失礼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那个前台一愣,心里越发觉得周无漾是个好说话的角色,于是她心里也不打鼓了,点点头:“没事。” “我的人刚才已经回去把从你们这知道的那些都跟我说了,你们说给刘非凡打肉毒杆菌的那个医生休息了是吧,那你把她家地址告诉我,我去她家里找她。” 这下前台的心直接提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周无漾会提这个要求。 “那个……” 周无漾挑了挑眉:“你很为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麻烦你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我来联系她。” “我……抱歉,我……我也不太清楚。” 对于前台的这种态度,周无漾却并不着急:“你作为这里的前台,应该经常会接打电话吧?” 前台一愣,有些不明白周无漾问这句话的意思,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是。” “想必接打电话的都是询问你们医院问题的,其中不乏有向你询问各个医生的,你们这种私立机构,靠的就是客户,还有客户介绍。 好的医生你们不可能不推荐,推荐就得有联系方式,比起你们,医生和需要进行美容项目的人进行一对一的沟通会更加有效率和说服力,而这些还需要你来牵线搭桥,所以,你怎么可能会没有她的手机号码。” 周无漾说完后便直勾勾地盯着前台。 前台被周无漾的眼神看得浑身都冒出了一层冷汗,她想为自己刚才觉得周无漾好说话的侥幸心理而道歉。 毕竟,她面前的这个警察,可一点都不好说话,比起刚才那个警察口头上的厉害,这个人说话明显更有逻辑,也更有威慑力。 短短几秒,前台的心里就闪过了无数种想法。 周无漾看她的样子,知道她内心这是动摇了,这些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位女士,你只是个打工人,你做什么完全是看你上头人的命令,你跟我们所查的事情无关,所以我们不会为难你,更没有必要为难你。” 不得不说,这句话真是说到前台的心坎里去了,是啊,她只是个打工人,说什么做什么又不受自己的控制,是她不愿意说实话吗,而是不听话就会失去工作。 前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纠结,她还在犹豫。 这个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几人朝着脚步声的方向看去,结果看见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医生正往这边走,她正拿着个手机,半低着头。 前台看见这个人立马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向周无漾,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 周无漾看到她这个有意思的表情,看向了那个准备上楼的女人。 “张迎,你去拦住她。” 张迎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第一时间服从命令,快步走过去拦住了那个女医生。 女医生刚才一直看手机,并没有注意到前台这边的动静。 张迎的动作很快,但是又很轻,所以在女医生看来,自己面前突然不声不响地出现了一个人,她下意识喊了一声,手里的手机都直接甩了出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我不为难打工人 张迎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被女医生扔出去的手机。 “谢谢。”女医生道了一声谢,便要去拿张迎手里的手机。 但是张迎却飞快地抬手拿着手机躲开了。 这下女医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刚要说话,结果看到张迎身上的警服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眼里当即就不可控制地闪过一抹慌乱:“你……” “这位医生,我们周队找你有点事,你就先别走了呗。” 女医生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什么事啊,什么周队,我根本就不认识,我现在约了客户了,没有时间和你们说话,你们要是有什么事,等我有空了再说吧。” 她说着就又要走。 “医生,你不要你的手机了吗?”张迎又一次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另外一边。 “她就是那个医生吧。”周无漾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前台。 前台略微抬头:“我……” “我们现在既然已经见到她了,那自然就不会找你的麻烦,可你要说不是,我就会认为是我刚才判断失误才认错了人,我会把她放走,至于你……耽误了我们办案……姜涛,你说先拘留她几天好啊。” 周无漾转头看着姜涛,还佯装一副思考的模样。 姜涛知道周无漾这又是在虚张声势的吓唬人了,但是面前的这个前台一直犹犹豫豫的也不是办法,所以他就适当配合一下吧。 “这得根据情况来看,不过以咱们这次案子的严重程度来看,几个月有可能,一年两年也是有可能的。” 周无漾闻言嘴角弧度上扬,他看了一眼姜涛:“你这个时间跨度挺大啊,要我说啊,何止一年两年啊,这三年四年也是有可能的啊,毕竟如此恶劣不知悔改,那就该重罚!” 姜涛:“……”你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虽然周无漾这招太损,但是不得不说,非常管用。 那前台一听,整个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慌了,她又下意识朝着那个医生的方向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坚定,没再犹豫,她看着周无漾点了点头:“是,就是她。” 周无漾点了点头:“谢谢。” 他丝毫不意外这个结果,毕竟他早就已经想到了,让这个前台说出来,不过是证实他内心的想法而已。 道完谢后,他也没再管那个前台,抬腿便朝着那个方向走。 “等等!”前台的声音从后面传了出来。 “我……我真的是没办法才瞒着你们的,你们能不能不要……不要因为这个定我的罪。” 她的声音到最后甚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是真的着急了,她也只是个苦命的打工人,打工人就是为上层服务的牛马,如果有选择,她也不想这么做的。 周无漾并没有回头:“我刚才说过了,只要你说出来,那这件事就和你无关。”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继续往那个方向走了。 前台闻言彻彻底底地松了一口气,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受到后背的粘腻,她伸手一摸,后背已经全湿了。 ***** 周无漾走过来的时候,恰巧听见这医生说自己没空。 “刚才我听前台的那个工作人员说您正在家休息,怎么,这是突然来客户了?” 那个医生看见周无漾和姜涛之后明显一愣,似乎没想到还有两个警察,看见三个警察都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只能被迫仰头看着他们,这样的压迫感太过强烈,让医生感觉很不舒服。 又听见周无漾的话,她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你们认识我?我……我本身今天是休息的,但是我这客户临时联系我,所以我就来了。” 周无漾表现得有些惊讶:“是吗?也是我孤陋寡闻了,我没想到这行工作居然这么忙,休息还得来加班,您真是工作的太辛苦了。” 医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总觉得这人话里话外都带着讽刺,但是她看周无漾的脸,却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因为他的笑容的确很真诚。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的客户还在等着我,你们可以先让开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你的时间很紧急,我们的时间同样也很紧急,所以你应该不会介意我们和你一起去见你的客户吧,我相信警察办案,对方应该很愿意把时间空出来的。” 医生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她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一些,毕竟只有她心里清楚,哪里有什么客户,那完全是她刚才胡乱说的。 她艰难地扯着唇:“不用了,我待会给我的客户发个消息,说有事,让她改时间就行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我们聊聊?” 医生叹了口气:“好,我带你们去我的办公室吧。” 周无漾看了一眼张迎手里拿着的手机,吩咐道:“张迎,把手机还给她。” “好。”没有犹豫,张迎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了医生。 医生接过手机后,扯着嘴角:“谢谢。” 三人很快就跟着医生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办公室原本就不大,三人进来后更是让办公室显得更加狭小,看着面前站着三个大山似的人。 医生瞥了一眼旁边的凳子:“你们坐吧。” “谢谢。”三人坐了下来。 似乎是觉得医生叫起来太过奇怪,她开口主动介绍了自己:“我姓刘,你们如果愿意的话叫我刘医生就行,你们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无漾定定地看着她:“刘医生,你真的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吗?” 刘医生的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牵强,她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涉及刑事案件 周无漾抬手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打开后放在桌子上,朝着刘医生的方向推了过去。 “刘医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普通的民警。” 刘医生一愣,随即下意识地看向周无漾推过来的警官证。 看到“刑警”这两个字的时候,她浑身都是一个哆嗦:“你……你们是刑警?” 刘医生有些傻眼,她一直以为这三人是民警,没想到居然是刑警。 如果说先前她还有装傻的成分,但是这次得知三人的身份之后,她是真的有些不明白这三人来这里的目的了:“那……那你们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无漾抱起双臂,十分悠闲:“既然刘医生都问了,那我们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们就是为了刘非凡五月份打肉毒杆菌的事情来的。” 刘医生心里一个“咯噔”,她虽然已经事先知道是这件事了,但是真的听到周无漾亲口说出来,她还是心里一阵的发凉。 她心里有了琢磨,但还是试探性地开口:“这……刘先生打肉毒杆菌这件事难道会和刑事案件有关系吗?” 她原本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毕竟她压根也没觉得做美容能跟刑事案件扯上关系。 结果没成想,下一秒周无漾点了点头,就这么轻飘飘的肯定了她的说法。 “是啊,不过刘医生可能不知道,刑事案件可以分为很多种,强奸,抢劫,投放危险品,放火都有可能是刑事案件,不过除此之外,大多数人了解的刑事案件,那就是杀人了。” 周无漾说到这“杀人”的两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这让刘医生心里升腾出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但是她心里对此并不相信,刘医生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和杀人有关系:“杀人?那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定是误会了……” 还没等她说完,周无漾就打断了她:“刘医生,具体的案件内容我并不方便和你多说,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件事牵扯上的刑事案件,偏偏就是杀人。” 刘医生瞬间瞪大了眼睛,她猛地站了起来:“什么?” 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震惊,而这个震惊,显然并不是她所伪装的,而是发自真心的,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涉及杀人。 她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嘴里一直念念有词的:“怎么会,怎么会!” 周无漾轻笑了一声:“刘医生不用这么惊讶,肉毒杆菌这种东西,不仅可以用在脸上,还能用来下毒、杀人,而我们现在调查到的线索告诉我,刘非凡很有可能跟这个人的死有关。” 刘医生此刻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却能让人感觉她的身子一瞬间绷紧了。 她笑了笑:“那你们既然是怀疑这是刘先生做的,你们去找刘先生就行了,我对你们说的什么杀人完全不知情。” “你当然不知情,可你知道刘非凡手里的肉毒杆菌是哪里来的。” 周无漾的语气很笃定,这让刘医生的眼皮一跳,可她还是不肯承认。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的确给他打了肉毒杆菌我承认,至于其它的,我一概不知。” “你到底是一概不知,还是知道点什么只有你心里最清楚,刘医生,你要知道,我现在来问你,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 如果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我可以用无数种方式来知道,而不一定是要通过你。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你这样隐瞒到底会造成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我就不能向你保证了,而且,我相信你,应该也是被蒙蔽的吧。” 威胁,这听在刘医生耳朵里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她又不可否认,这个威胁的确很有用,她心里害怕了:“只要我说了,你们就不追究我的任何责任吗?” 周无漾笑了笑,他轻轻抚了抚自己裤子上的细微褶皱,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医生。 “刘医生,你这是在和我讨价还价吗?你自己应该再清楚不过你做了哪些不该做的事情。 做了不该做的,自然就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你现在要是还不说,那不管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那都要和你有关系了,被卷进了这种杀人的刑事案件里,刘医生,你还想全身而退吗?” 周无漾本身就很高,她现在坐着,周无漾站起来便比她高上了太多,她只能被迫仰着头看他,这样的方式让她感觉到了浓浓的压迫感还有巨大的压力。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窗户旁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充满生活气息的景象,如果……如果她因为这件事进去了,那她就再也无法看到这样的景象了。 想到此,她猛地转过身,眼神轻轻扫了一遍在场的三人,最后落在了那个主导者,也就是周无漾的身上:“好,我说。” 周无漾微微低下头,朝她微笑:“刘医生果然很聪明,那我洗耳恭听。” 既然已经选择说出来了,刘医生也没再扭捏了,直接大大方方地开口:“刘非凡已经是我们院的老客户了,他是一家娱乐公司的经理,你们应该也知道,他旗下有五个艺人,平时就经常来我们这里做美容。 当然,他偶尔也会来做,前段时间,他突然跟我说想打肉毒杆菌,其实他的情况根本不需要打肉毒杆菌,光子嫩肤或者水光针就完全没问题了,可他却要求我打肉毒杆菌。 都是这么久的老客户了,他说打那我当然不会反对,但是他跟我说,只打三针,剩下的两针,他回去自己打,让我教他怎么打,至于价格还是按我们院的价格来走,就当是我给他打的。 我开始是不同意的,因为这不符合我们的规定,结果他说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况且除了他平时会来,还有他旗下的那五个艺人之外,他之前还介绍了一些别的朋友给我,如果我不给他,我可能就会失去这些客户,况且我想着……” 还没等她说完,周无漾就继续开口道。 “你想着他既然来了这么多次,肯定在美容这方面有了一定的了解,何况打肉毒杆菌根本也不算难,你认为你教给他之后,他完全可以自主打针。” 第三百二十六章 “真相大白” “所以你开始有些不放心,但是后来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你就这样把剩下的那两针肉毒杆菌交给了他,是这样吗?” 周无漾徐徐把刘医生当初的心思都说了出来。 刘医生一愣,心中一惊:“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无漾挑了挑眉:“这不是很简单吗?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刘非凡就没有别的办法能从你这里得到另外的两根针了,除非……除非你是故意给他的。” 周无漾这话说完,张迎和姜涛均是看向了他,因为周无漾这句话很有深意。 刘医生则是眼皮一跳,她的表情瞬间凝滞,冷冷地看着周无漾,声音也压的很低:“故意给的?真是可笑!我故意给他这种东西做什么?让他去害人吗?” 结果周无漾下一秒就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是啊,谁知道你故意给他这种东西做什么,有可能是别人让你这么做的吧。” 刘医生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开始咄咄逼人起来:“别人?别人是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之前说我只要说出来就好,我现在说了,你又不信了,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想赖账不成?” 周无漾眼神一转,看到桌子上有一个杯子,杯子里装着一些水,他把那个杯子拿起来递给刘医生。 “刘医生,你先喝口水,消消气,我这刚才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随便说的,毕竟我也是实话实说啊,我刚才只是说除非,也没说一定啊,刘医生可不要误会我才好,不然,我可是会伤心的。” 姜涛,张迎:“……” 刘医生微抬起下巴,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周无漾手里拿着的杯子,没有接。 周无漾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杯子,又歪着头看了看刘医生:“刘医生这是不肯原谅我了?” 似乎是觉得周无漾太过聒噪和莫名其妙,刘医生抬手夺过周无漾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之后用力地放在了桌子上。 “这下行了吧,我实在是担不起这位警官的道歉,如果你没什么事,那你们就请回吧。” 周无漾点了点头,他回头看了一眼张迎和姜涛:“好,那我们走吧。” 张迎有些傻眼,他看了一眼那个刘医生,又看向周无漾,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周队,咱们这就走了?” 周无漾瞥了张迎一眼:“人家刘医生把该说的都说了,咱们还有什么必要死赖着人家这里不放,你看我刚才,就开个玩笑就把刘医生气成这个样子,这要是再待一会儿,我这嘴一不受控制,再胡乱说点什么别的,把刘医生给气死可怎么办啊。” 不得不说周无漾这句话着实气人,张迎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喷了。 他这笑声成功地收获了刘医生的一记白眼,不过张迎很久了周无漾,已经得了他几分真传,直接是当作没看见。 姜涛倒是看了刘医生好几眼。 “对了刘医生,感谢你今天能告诉我这些,所以作为答谢,我还是想跟你说,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是选择这已经漏风的墙,还是这好乘凉的树,全在你这一念之间了,我们警局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听见这话,刘医生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不过周无漾也不介意,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事情既然已经办完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刘医生,我们会再见的。” 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所以周无漾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扇子,“唰”地一下打开,给自己扇了扇。 甚至还煞有其事地感叹了一声:“真凉快啊。” 他一边扇还一边展示了自己扇子上的大字:真相大白。 张迎,姜涛,刘医生的目光瞬间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周无漾没理会三人看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直接出门走了。 张迎就只愣了一会神的功夫,结果办公室里就剩下他和刘医生大眼瞪小眼了。 张迎也没管刘医生,直接追了上去。 出来后,姜涛瞥了一眼正在慢悠悠扇扇子的周无漾:“你刚才给她喝的那杯水有什么问题?” 周无漾闻言侧头看着他:“有问题?能有什么问题,我是能给她下毒了还是能怎么着的,我只是看她太生气了,防止她急火攻心好心给她喝口水而已,你能不能不要想太多,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复杂,这不好。” 姜涛:你不复杂吗? 不过这句话他还是没说出口,因为比起这个,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那你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个刘医生没说实话?” 姜涛知道,那杯水只是周无漾随便给刘医生喝的,但是那句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说的。 周无漾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刘医生办公室的方向,恰巧看见了一片白色的衣角,他勾了勾唇,大声开口。 “我已经知道这来龙去脉了,我只是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傻的人,只顾应允眼前的好处,却搭上了自己的未来,你说这人怎么就总是抱有侥幸心理呢,他们哪次逃脱了?现在还好好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周无漾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姜涛的脚步一顿,回过头,顺着周无漾刚才看的方向看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你……” 周无漾低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隔墙有耳,回去再说。” 姜涛闭上了嘴,没再说话。 ****** 刑警队办公室。 三人坐在沙发上,周无漾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悠闲地扇着扇子。 张迎在此期间,没忍住瞄了好几眼。 周无漾闭着眼:“有屁快放。” 张迎嘿嘿地笑了两声:“周队,你这扇子是什么时候买的,挺帅啊,给我个链接呗。” 这扇子上虽然只写了四个大字,但这扇子的底色是用黑色洒金宣纸为底,字则是用金色颜料写的,四个字就几乎占据了整个扇面,龙飞凤舞的,的确很帅。 周无漾缓缓开口:“谁跟你说这是我买的?这是我自己写的。” 张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略微蹲下身子,靠近扇子:“你自己写的?!周队,你怎么还有这本事呢?!这写的也太好看了吧!简直是深藏不露啊。” 周无漾扬了扬下巴,哼了一声:“知道就行,倒也不必说出来,做人还是要低调些。” 听见周无漾说是自己写的,姜涛也不由得瞥了一眼那把扇子一眼,的确,写的不错。 第三百二十七章 幕后黑手 不过他也就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你刚才那么说,是因为刘医生在那里站着吧。” 周无漾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花板:“这个刘医生,有问题。”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张迎立马凑了过来:“她刚才不是已经把刘非凡为什么会有肉毒杆菌的事给说出来了吗?那她还有什么问题啊?” 虽然张迎心里也觉得怪怪的,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他一时之间还是猜不出所以然来。 “这太顺利了,也太巧合了,我之前说过,张迎去了那家医院,这个前台肯定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这名医生,她们的理由既然是刘医生在家休息,那么不管那个刘医生现在是不是在医院,她都必须要离开医院,回到家里。 又怎么会在我们第二次出现的时候,恰恰好好地出现在那个能让我们看到的地方?咱们说话的声音不小,又是三个人,她怎么会光顾着看手机,一丝一毫地都没注意到我们? 我刚才看过了,医院的楼梯除了刚才咱们发现她的那个位置以外,另外一边也有,她完全可以从另外一边上楼,完全不会被我们发现,却偏偏要从这个地方走。” 姜涛的神色一闪:“所以你刚才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为的就是验证这个?” 周无漾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讽刺道:“你还真是后知后觉啊。” 张迎咽了咽口水,直勾勾地看着周无漾。 “周队,你是说,她这完全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咱们看见她,故意去逼问她,她故意为难地说出这些,为的就是让我们相信刘非凡能拿到肉毒杆菌,完全是因为她被刘非凡哄骗,以为他是真的拿这个来给自己的脸美容……” 周无漾点了点头。 “不对啊,那周队,她怎么会知道你……咱们会再次去的啊。” 如果他们刚才不再去一趟,那刘医生这些招数根本就不好使了。 周无漾放下扇子:“你是觉得我也像你一样愚蠢?光听从她们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了?” 这句话可谓是把张迎堵的哑口无言,的确,她们之前的说法可谓是漏洞百出,他却没发现。 “还有,就算咱们不再去那个机构,她也有办法让咱们知道,她完全可以暂时按兵不动,只要她在那里,咱们迟早会找上她,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我不觉得她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她已经料到了我必然会再去一次。” “我靠!”张迎忍不住惊呼一声:“这个刘医生心机也太深了吧,那周队,咱们今天不是被她牵着鼻子走吗?这……那她说的话还能信吗?” 周无漾眯了眯眼,嘴角的笑容有些诡谲。 “有心机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那个人,那个人了解我,觉得我不可能会听信这样漏洞百出的理由,她笃定我一定会再去,所以特意让她演了这一出好戏给我看,不得不说,真是精彩至极啊……” “背后的人……”张迎低着头喃喃自语。 随后他猛地抬起头,用力地一拍桌子:“是许昭昭!是许昭昭对不对!” 张迎这会儿的动静太大,把正在伏案工作的众人都吓了一跳,他们纷纷看向张迎。 张迎感觉到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尴尬,他朝着众人笑了笑:“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我就是有点激动,你们别在意。” 感受到众人的眼神都从他身上移开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姜涛这个时候也把眼神放在了周无漾身上:“所以,是她对吗?” 周无漾掀起眼皮看了两人一眼:“应该就是她。” 姜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刘非凡和李伟才会在这个时候下毒?这都是因为刘医生和老钱在背后推动,而他们背后推动这一切的人,就是许昭昭。” 周无漾点了点头:“是,事实应该就是这样。” 听见两人说话的张迎有些茫然,刘医生他是知道的,但是却不知道老钱:“老钱是谁?我错过了什么(??????.??????)????????” 看他一脸懵逼的样子,姜涛叹了一口气,和他说了事情的大概经过,连带着周无漾去许昭昭那里的事也说了。 张迎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么说,这所有的一切都跟许昭昭脱不开关系了?如果这一切都是许昭昭在背后操控,那这个女人,简直是太可怕了。” 姜涛并不像张迎一样在旁边感叹,比起这个,他更关心的是解决办法,许昭昭的这一切安排的都太过天衣无缝,他们必须想办法拆穿她的真面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无漾把扇子慢慢合上:“刘非凡现在动手的证据已经差不多了,他,可以作为本案的嫌疑人了,不管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他,一定不无辜。” 姜涛大约明白了周无漾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审问他?” 周无漾点了点头,冷笑了一声,看好戏的意思太过明显:“他不是喜欢许昭昭吗?甚至为了许昭昭不惜杀人,那我倒是要他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是如何利用他,看不起他,把他踩在脚底的。” 张迎看着周无漾那个样子,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周队好可怕,还好他是个好人。 ****** 翌日一早,刘非凡原本正在娱乐公司靠在转椅上悠闲地喝着咖啡,结果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请”到了警察局。 等坐在了冰凉且束缚的椅子上,他才如有实感。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人证物证 刘非凡看着面前坐着的三人,音调略微升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告诉你们,别以为你们是警察就可以随便抓人。” 周无漾拿着扇子,慢悠悠地扇着风,微风吹过,让他整个人都舒服的眯了眯眼。 “刘先生,这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什么叫“随便”抓人呢,我们这是“请”,把你请到这里来的,我们要是抓你,怎么还会给你沏茶呢。 周无漾“啪”地一声合上扇子,拿着扇子尖指了指刘非凡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茶水。 刘非凡眼神微微下移,身子一顿,果然如周无漾所说,这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茶水。 刘非凡眯了眯眼,看着周无漾的眼神意味不明:“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无漾轻笑一声,拿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什么意思?刘先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刘非凡的眉头一紧,随后很快便一松,他也像周无漾一样,抬手拿起手边那杯冒着热气的茶,吹了吹,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赞赏道:“好茶!” 放下茶杯后,他才看向周无漾:“周队把我请过来,却和我打哑迷,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呢。” 周无漾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刘先生说的有道理,我原本还想着给你我都留个体面,但是刘先生既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我说的再清楚些也没关系。” 刘非凡的眉心一跳,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还没等他多想,周无漾就慢悠悠地拿着扇子给自己扇起风来。 “我们发现五月份刘先生的支出,一共有六笔花在了一家医疗美容机构中,其中五笔是你旗下那五个艺人,而这第六笔……就是刘先生自己给自己花的了,你花了这份钱,给自己的脸注射肉毒杆菌,是这样吗?” 刘非凡的下颌紧绷,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又怎么样?” 他抬起眼:“别告诉我,你们刑警队现在连人做美容都要管,我打个肉毒杆菌,难道还能犯了法?” 听见他说这话,周无漾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摇了摇头。 “刘先生可真是会说话,打肉毒杆菌为了给自己美容当然不犯法,可你用这肉毒杆菌来杀人,那可就是犯法了。” 刘非凡的神色一变,他紧紧地盯着周无漾:“我杀人?你们说话也要讲证据,我杀谁了?还用肉毒杆菌来杀人,那玩意儿难道除了美容之外,还有其它功效?” “在此之前,你可能的确不知道它还有其它功效,但是别人可以告诉你啊,你从别人那里听来这肉毒杆菌只要服用一点点,就足够能置人于死地,至于你说的证据,你想要的是……人证还是物证啊?” 刘非凡盯着他,低声开口:“你不要信口雌黄了,我没做过的事你上哪来的证据。” 周无漾冷笑一声:“我看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周无漾朝着张迎使了一个眼色,张迎立马站起身,把那个监控调出来。 “刘先生好好看看吧,你当初在那个外卖架子上做的事可都被拍到了。” 刘非凡看了一眼张迎,再看向屏幕的动作略有些迟疑,但他还是用手点了屏幕,接着就出现了一个画面。 于是他就这样眉头紧锁地看完了整个录像。 这个录像是剪裁之后的,只有刘非凡的部分,所以时间并不长,他很快便看完了。 看完之后,张迎非常自觉地拿走了刘非凡拿着的手机,看了周无漾一眼,见他没有别的吩咐,于是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张迎离开后,刘非凡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些,他看向周无漾。 “这段录像又能证明什么呢?我取个外卖找不到,耽误一些时间去找,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难道这还有问题了?” “有没有问题,你自己最清楚,我们比对过当时外卖员送给王林家外卖所放的位置,你当时出现的位置,还有眼神,以及你手部的动作,看起来都不太像是只在找自己的外卖啊。” 刘非凡冷笑了一声:“所以你就光凭借这些就定我的罪了?真是可笑。” “我刚才说了,这只是物证,还有人证呢,我们已经去找过刘医生了。” 刘非凡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你们去找过刘医生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只不过才说了几句,刘医生就把这来龙去脉都说出来了。” 刘非凡几乎未经思考,下一秒就喊出一句:“不可能!” 周无漾的眼睛眯了眯,他略微坐直身子:“不可能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刘医生把这件事说出来不可能?还是她能知道这种事不可能?又或者说你做这样的事不可能?” 刘非凡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说错了话,但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所以他也没再在这句话上过多纠缠。 “我不知道你从刘医生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总之,只要是说我杀人的,那我一律都没有做。” 周无漾眉毛挑了挑:“杀人?她倒是没说你杀人,她只是跟我说,你明明根本不需要打肉毒杆菌的脸,偏偏要去打肉毒杆菌。 她还说啊,你明明需要注射五支肉毒杆菌的量,但是你却只让她打了三针,另外两针,你说你想拿回去自己打,她不同意,可你却用那些你曾经介绍过去的老客户威胁她,逼得她不得不……把剩下的两针就这么给你。” 刘非凡的额角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有些薄的皮肤下,青绿色的血管微微凸起,他盯着周无漾,略微抬起了头,扬了扬下巴。 第三百二十九章 四个针孔? “是,的确,我就是这样说的,可那又怎样,我觉得给自己打针也挺有意思的,尤其还是美容针,我觉得如果是自己做,应该很有成就感,所以我想学,我自己给自己弄更放心,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不会是想说,我把那两针用来下毒了吧?那简直是太可笑了,因为我那两针可是实实在在地都用在了我的脸上,你没发现我的皮肤……变得特别好吗?以前这里还有皱纹,现在都没有了。” 刘非凡一边说,还一边抬起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已经变得光滑细腻的脸,看起来颇有些自恋。 看见刘非凡突然做这种动作,张迎有些傻眼,这…… 他下意识看向周无漾。 却见周无漾拿着扇子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他走近刘非凡,略微俯下身子,就这么紧紧地盯着刘非凡的脸。 刘非凡被周无漾这一下搞得猝不及防,被一个大男人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心里也不太得劲,整个人下意识往后面靠了靠。 “别动。”周无漾沉声开口,整个人离得刘非凡更近了。 这种距离让刘非凡整个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一个男的,离我这个男的离这么近,变态吧,我告诉你啊,别以为你是警察就能为所欲为了,你再这样,小心我举报你!” 在场的人不光是刘非凡有些懵,张迎更是一脸茫然,他默默地转头看向姜涛。 “姜哥……周队这……啥情况啊,他突然离那个刘非凡那么近干啥啊,这也太奇怪了吧。” 姜涛顺着周无漾的目光,放在刘非凡的脸上,从这个方向看过去,他头顶的光打在了他的脸上,看起来的确很光滑,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皮肤挺好的。” 张迎听见姜涛的这个回答抽了抽唇角,这是重点吗? 被这样的眼神盯的有些发麻,刘非凡额角的青筋直突突,简直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想到这里,他猛地想要站起身,但是却忘了自己现在坐的椅子并不是普通的椅子,而是警局专用的椅子,他,站、不、起、来! 感受到身体的束缚,他当即看向自己的右手,抬手握成拳头便要朝着周无漾的脸就打过去。 周无漾从他那个眼神开始,就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直接用扇子挡住了刘非凡打出来的拳头。 别看周无漾的动作看起来轻飘飘的没用什么力气,但是只有刘非凡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轻飘飘的力道,手上的骨头撞击到坚硬的扇骨,一瞬间疼得他的表情都有几分狰狞。 张迎原本还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结果突然就看见这样的一幕,他猛地站起来,就要往这边来。 周无漾似乎已经预料了他的动作,抬起手随意地摆了两下:“回去。” 张迎的脚步一顿:“周队,可是他……” “回去。”周无漾再次重复了一遍。 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是张迎还是乖乖听话又坐了回去,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这边。 周无漾这才放下手中的扇子。 他略微退了一步,这个距离就算是刘非凡想要攻击,也够不到他。 周无漾勾起唇角:“你知道你这是袭警吗?” 刘非凡“呸”了一声:“我这是自保,你一个大男人脸贴我贴的这么近,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还赖上我了,你们这不是全是监控吗?这监控可是看着呢,到底是不是你先无礼的。” 周无漾看着刘非凡的脸,突然开口:“我看你,是因为想观察你打了肉毒杆菌之后的脸,说句实话,皮肤的确变得不错,而你也的确给自己打了这个美容针,但是……” 刘非凡紧紧地盯着他,眼睛里的红血丝有些明显:“但是什么?” 周无漾拿起扇子,指着刘非凡的脸。 “但是……你却只打了一针,我刚才看过了,你的脸上只有四个针眼,哦不,应该说是被针扎过留下的红肿痕迹,可这数量不对啊,刘医生说了,你拿走的,可是两根针,再加上她给你打的那三针以外,你的脸上,应该一共有五针才对啊,怎么算来算去,怎么少了一个针孔呢。” 刘非凡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但是这怎么能摸得出来呢。 摸不出来,他也就不摸了,放下手看着周无漾。 “你观察的还真仔细啊,不过这个方法你用的可就不太准确了,都这么多天了,就算是打了,我的脸上也应该看不出来了,更何况皮肤这样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呢,你看不到,并不代表没有。” 周无漾挑了挑眉:“是,的确有你说的这种情况,可是为什么你的脸上,不多不少,正好有四个针孔呢,按理来说,应该恢复的都差不多了才对,要是一个没有,其它的同样应该也没有。 还是你要说那两根针不小心打在一起了?虽然我没做过这种项目,可我也不是个傻子,先不说两根针能扎进一个针孔的概率有多大,另外就算是能扎进同一个针孔,那这个针眼应该比别的更大,更红肿才对,况且,你觉得,同一个地方,打两针肉毒杆菌,你觉得,合适吗?” 刘非凡此刻脸上的汗水已经不只是一层薄汗了,薄汗已经变成了豆粒大的汗珠从他发际线的位置慢慢滑下。 他轻“嗤”了一声:“这一切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判断而已,你觉得光凭借这些就能唬住我?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这个年纪就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里混到现在这个地位,我见过的场面何其多,又怎么会听了你的话,就这么简单的被吓到?” 周无漾点了点头,声音突然压低:“是,你年纪轻轻就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手腕确实了得,心态也肯定比别人也要更好。 可你别忘了,这里不是娱乐圈,我们不是演员,也没在跟你演戏,你是不是纵横声色酒场多了,已经入戏出不来了? 你做的事,是杀人,这时候再拿出你那套惯用在酒场上钱色交易的伎俩可就不好用了。这里,不是你的主场,而是我的。” 第三百三十章 无情的女人 “这人啊,狂点好,但是不要太过狂妄,不然自己都把自己骗进去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刘先生,你说,是不是啊……” “咚咚咚。” 周无漾说到这里的时候,拿着扇柄在桌子上敲了三下,震得刘非凡整个人都是一滞。 “你胡说什么?!你别以为你随随便便说两句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就能让我害怕,我告诉你,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你再说我也不会承认!” 刘非凡表面上说着不在意,可他的身体却很诚实,周无漾无比清晰地看见,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那是他自己也不可控的生理反应。 他勾起唇角,知道刘非凡这是心乱了,心都乱了,这离他缴械投降,也就不远了。 周无漾捻了捻手指:“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你杀了王林不就是为了许昭昭吗?你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我说的对吗?” 刘非凡一愣,突然直勾勾地盯着周无漾:“你想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要胡说,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她是王林的老婆!” 周无漾点了点头,顺着刘非凡的话说:“是啊,就是因为她是王林的老婆,所以你知道,只有王林死了,你才能和她在一起,不是吗? 不过,你要是知道,你为了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不惜脏了自己的手,就换来一句她根本不喜欢你,你会是什么心情呢?” 刘非凡眉毛一皱,他的耐心似乎是已经被周无漾这样来来回回反复无常的态度给弄得消失殆尽了,他的音调不自觉升高:“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就说,别像个女人一样,在这里磨磨唧唧的。” 周无漾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像个女人一样,他挑了挑眉,面上丝毫没有恼意,反而是开口道了一声:“爽快!前两天我去医院看了许昭昭,我们说了点有意思的事情,想给你也听听。” 刘非凡看着他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录音笔,按下按钮,很快声音就从里面放了出来。 这段录音正是周无漾去医院看望许昭昭的时候录下来的那个录音。 里面的内容全是许昭昭说不喜欢刘非凡的话。 周无漾再一次听到这些,勾了勾唇,他垂下眸盯着刘非凡那张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刘非凡放在桌子上的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攥起来了,直到录音放完,室内陷入一片安静之中,他才慢慢把眼神放在周无漾的身上,死死地盯着他。 刘非凡几乎咬着牙开口,恨不得把他口中的这个人生吞活剥了:“这个贱人……这个贱女人!” 周无漾身为男人,自然看得出,他此刻眼里的不甘还有愤怒,甚至还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落了面子后的恼羞成怒。 被喜欢的人贬的如此一文不值,当然是叫人无比愤怒。 周无漾无辜地眨了眨眼:“刘先生,你可别这么看着我,我什么都没做啊,她喜欢我,也不是我能做决定的啊,这些话,都是许昭昭说的,我相信你应该也已经听出来了,啧啧。” 周无漾一边摇头一边感叹:“这许小姐未免也太过无情了,你这么喜欢她,她却根本不领情,而你呢,甚至为了和她在一起,不惜杀害了王林,脏了自己的手。” 刘非凡的双眼已经变得赤红,看样子真是气极了,他狠狠地盯着周无漾。 “我喜欢她?你真是可笑,娱乐圈里的漂亮女人何其多,她是漂亮,我不否认,可我见过比她还要漂亮几倍的,我怎么会看上她呢,更何况,我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冒着危险做这种事?要是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我现有的一切,那你是看错我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是啊,你见过了那么漂亮的女人,娱乐圈里漂亮的女人不计其数,可是有时候这山珍海味,鲍鱼龙虾吃腻了,未免不会爱上这路边的野花,你喜欢她不是很正常吗? 再说了,我何时说过,你杀了王林,就单单只是为了和许昭昭在一起了?” 刘非凡的眉心一跳,很快,他的眉毛跟着皱了起来:“还有什么?” 周无漾略微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古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有你刘非凡为财杀人,不惜以身家性命相搏,这……不是也很正常吗? 只要王林死了,他家里的财产就都能落在你身上了,他的公司,他丰厚的家底,他漂亮的老婆……这些,哪一样不诱人?更何况全都加在一起了,我知道,这样的诱惑,连刘先生这样见过大世面的人都不能幸免。” 刘非凡的拳头越攥越紧,他的下巴开始不断颤抖,脸上的汗也越来越明显,整个人几乎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看见刘非凡这个反应,周无漾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他得意地扬着唇角:“但是我知道,我知道这其中不只有你的手笔,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许昭昭。 你就如此心甘情愿被一个把你贬的一无是处的女人玩弄在手掌心吗?刘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相信你最开始,并没有杀害王林的想法,那么,到底是什么话,或者什么事,亦或者……是什么样的人让刘先生产生这样想法的呢?” 随着周无漾的话音落下,刘非凡的眼神一闪,他的心里一个“咯噔”,好像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什么。 这些想法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瞬间倾泻而下,脑子里许多东西都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看到刘非凡这个反应,周无漾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终于妥协 但是刘非凡并没有就这么说出口,他笑了笑,看着周无漾的眼神意味不明:“就你聪明?我告诉你,别在我面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周无漾低低笑出声:“你说话真是有意思,我有什么当让你上,我一个警察,难道还能害你不成?刘先生,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其实我不大明白,你这样负隅顽抗的意义,你不愿意说,其实也无所谓,毕竟这人就是你杀的。 我刚才给你看的那些证据,不过是冰山一角,你杀死王林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就算案子到这里就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非凡的呼吸声都变得有些粗重,他没再急着为自己辩解,而是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这么结了。” 周无漾瞪大眼睛看着刘非凡,看着刘非凡的眼神就跟看自己的孩子似的,带着些慈爱的目光:“当然是为了你啊!” 这句话可把刘非凡给雷的不轻,他瞪着周无漾:“为了我?别开玩笑了你,我知道你聪明,可你也不用拿我当傻子吧,我和你非亲非故的,你为了我做什么。” 刚才一番下来,经过几次被堵的哑口无言,刘非凡早就明白眼前的这个警察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所以他也并不为自己多说什么了。 周无漾很快就加上了另外一个砝码:“我的确和你非亲非故,我只是在替你打抱不平,明明这件事也不是你主动想做的,最后受惩罚的,却只有你自己,你,真的甘心吗?噢~~~对了。” 周无漾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呢。 我们查到当天王林家吃的所有的菜里,只有那道红烧茄子里含有肉毒杆菌,我知道,你只在那一道茄子里注射了肉毒杆菌。 很巧,王林恰恰好好最爱吃的一道菜就是这红烧茄子,王林的血液中是有肉毒杆菌的含量的,为了防止意外,我们还给许昭昭验了血,我们发现,她的血液里,并没有所谓的肉毒杆菌,哪怕是一丝一毫都没有。” 刘非凡瞪大眼睛,他第一个怀疑周无漾:“你骗我?那她怎么会在医院?” “她出现在医院,并不是因为你下在茄子里的肉毒杆菌,而是中了另外一种毒,那个毒我们还在调查中,总之,跟你并没有任何关系。” 已经证实这个李伟和刘非凡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周无漾并不打算跟刘非凡说的太过详细,只是一带而过。 “还有,就是有一件事我觉得我需要和你说一下,我那天去看许昭昭的时候,特地还准备了一道红烧茄子给她,你猜怎么着?” 他说完这些,还顾着去看刘非凡的反应。 刘非凡紧紧地盯着他,声音有些发哑:“怎么了?” “这许昭昭啊,她把我拿的红烧茄子,全都吃的一干二净了,其它的菜,倒是没怎么动过,嘶……” 周无漾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你说怎么这么奇怪啊,她既然这么爱吃茄子,怎么当初那个带有肉毒杆菌的红烧茄子,竟然一口没动啊,她只要吃了一口,我们一定能检测到的……” 刘非凡瞪大了眼睛,但是很快,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变得极为狰狞,眼球像是要爆出来似的:“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她骗我,她竟然敢骗我!!!她该死,她该死!” 刘非凡的眼睛越来越红,他咬着牙,腮帮子也绷得越来越紧。 周无漾这个时候不说话了,他在给刘非凡时间,他知道,刘非凡一定会说的。 果然,过了一分钟之后,刘非凡突然低下头,用力地抓了抓自己打了摩丝后变得油光水滑的头发,直到抓成了一个鸡窝,他才慢慢抬起头。 再抬起头的时候,他满脸通红。 他哑声开口:“好,我说,是,王林是我杀的,我拿走了两针肉毒杆菌,我上网查过,肉毒杆菌只要很少的量就能致死,所以为了防止你们发现,我给自己又打了一针,剩下的那针,我下在了茄子里。 我其实早就认识他们了,毕竟都在一个别墅区里,我们又离得这么近,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开始我看见许昭昭这个女人的时候,我就被她惊艳到了,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她已经结婚了,甚至结婚对象,是个比她大那么多岁的老男人。 我当时下意识就觉得,她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嫁给这样的老男人就是为了钱,但是后来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她不是为了钱,而是迫不得已。 至于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算作假,娱乐圈里,的确有比她漂亮的,可娱乐圈里的人,又有几个干净的?但她不一样,她很单纯,也很漂亮,但是那个时候,我对她也只是出于对邻居的欣赏,我们两个人并不算认识,真正认识……还是在那个晚上……” 刘非凡说到这里的时候,侧头看向窗外,声音也慢慢平静下来。 “那天晚上,我刚应酬回来,当时想着自己走回家,我喝的也不算多,就是有些热,想吹吹风,所以也就没让司机把车开进来。 我家和他们家别墅就搁着一个过道,你之前应该也看见了,至于那个过道,是我们两家共用的,我那天就走在那个过道的时候,突然看见过道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她拿着啤酒,正一口一口喝呢。 我走近一看,发现这个女人就是许昭昭,我当时也是有些醉了,生了点自己的小心思,所以我就跟她打了招呼,坐在她旁边了,我过去的时候,她看起来已经有些醉了,好像哭过,脸上有眼泪。” ****** 题外小剧场: 张迎:“姜哥,咱们周队真是开局一张嘴,一切全靠说啊,他不是说这许昭昭说自己对茄子过敏吗?怎么这会儿许昭昭还把周队拿过去的红烧茄子都吃了? 姜涛抽了抽唇角:“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件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迎偷瞄一眼周无漾:“放心吧,姜哥,我一定不会告诉周队你这么说他的!” 周无漾斜睨两人:“你俩说我什么坏话呢?” 姜涛抬手指着张迎:“他骂你。” 张迎:“???” 我比窦娥还冤啊!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又是两年前 因为别墅区住的人都是些有钱人,所以这过道里的路灯并不像寻常小区那样稀少昏暗,恰恰相反,这里的路灯又多又亮,所以能把人的脸看得很清楚。 “我就问她怎么了,她跟我说,她的丈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她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心里知道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在正常不过了。 但是我既然对她有兴趣,我就不能这么说,我说如果她觉得痛苦,那就可以离婚,她跟我说,她有不能离婚的理由,我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其实说不说的,我也不在意。 后来我俩就喝上酒了,她的酒量不太好,很快就醉了,她醉了之后,就不小心把她不能离婚的理由说了出来。 总结一句话来说就是这个王林对她强取豪夺,结婚也完全不是经过她同意的,还有她那个已经死掉的孩子,她告诉我,她原本已经慢慢接受原谅他了,可现在王林又出了这档子事,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我当时就觉得对于我来说这是个好机会。” 周无漾掀了掀眼皮:“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你就起了心思?” 刘非凡立马摆了摆手:“怎么可能?我,我那个时候绝对没有杀人的想法,我就只是想帮她离婚,这样我们两个就能在一起了,我们那个时候也只是刚认识,我不可能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女人就做到这种地步,那样不就是傻子了。” 周无漾略有些鄙夷地看着他:“你现在就不是吗?” 刘非凡:“……你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 周无漾语气淡淡的:“我没攻击你,因为我说的是事实。” 刘非凡:“……” 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跟周无漾这种“没素质的警察”计较,他是有素质的好公民。 心里这样劝说自己一番之后,他才消了气,继续开口。 “总之不管你信不信,我当时绝对没有这种想法,不过从那天之后,我们两个就慢慢熟络起来了,平时看到都会打招呼,有时候我应酬到晚上,总能时不时地看见她坐在那个椅子上,我们两个就会在一起说一会话。” 周无漾当即打断了他:“你说的这些是距离现在多长时间之前。” 刘非凡一愣,他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大约两年前。” 两年前?周无漾眯了眯眼。 又是两年前,两年前李伟出事,许昭昭认识刘非凡,开始和刘非凡走动来往,也就是说,许昭昭从两年前就在谋划这一切了。 周无漾在心里下了这个结论,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其它的情绪:“你继续吧。” 刘非凡点了点头:“其实也没什么了,我们就一直持续这种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一定要严格说的话,我觉得这就是暧昧,就前段时间,她突然跟我说她想要离婚,她说她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 张迎听见这话,立马瞪大眼睛,他侧过头小声跟姜涛说话。 “姜哥,这……这不是跟她和周队说的话差不太多吗?看来这个许昭昭简直就是渣女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着挺单纯一个姑娘,没想到这心里还盛着一片海洋啊,怎么逮着谁就喜欢谁呢,她这是想开后宫啊???” 姜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也想进她的后宫?” 张迎有些傻眼,反应过来立马“呸”了一声:“怎么可能?那我不是成舔狗了?呸呸呸,我才不喜欢这种女人呢,朝三暮四的!我就算找对象也不可能找这样的,起码也要对自己的伴侣有忠诚度吧。” 姜涛面无表情地说出和他本人十分不符的话:“对,你要找陈雨萌那样的。” “对,那样的……”张迎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就这一瞬间,整张脸红得像是猴屁股,他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姜涛。 “姜哥,你胡说什么,你怎么乱点鸳鸯谱呢,我怎么可能喜欢那样的女人,那就是一个纯纯的暴力狂好吗……” 张迎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心虚的很,索性也不急着为自己辩解了,直接闭上了嘴。 姜涛用余光瞥了一眼张迎已经红温的脸,勾了勾唇角。 这边的周无漾和刘非凡还在继续。 周无漾听到他这么说挑了挑眉:“她具体是怎么和你说的?” 刘非凡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她就说感谢我陪伴她这么久,给了她很多力量和支持,要不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然后就说她喜欢我,想和我试试。” 周无漾点了点头:“她跟我说的内容和跟你说的差不多,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是前段时间,见了一次之后她就给我送了三天的玫瑰花,然后在第三天的晚上和我告白了,跟我说为了我可以和王林离婚。” 刘非凡脸都有些绿了,他眼里的尴尬和震惊几乎溢于言表,反应过来之后他的表情立马就阴沉下来。 “这个贱人,看来她早就想好了,她那个时候不仅说喜欢我,甚至还暗示我,我真是被这个女人给迷惑了,她跟我说,她会尽快和王林离婚。 还跟我说王林的底气太足了,就算是离婚她也争取不到什么财产,还跟我说王林的财产有多多。 她一直跟我强调王林是个渣男,不配拥有现在的一切,怪不得她莫名其妙地跟我说自己对茄子过敏……原来这一切都早有预料!”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录音了 刘非凡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一脸震惊。 周无漾看着他,面露嘲讽:“呵,你哪里是被她给蛊惑了,是你原本就有一颗贪婪的心,她蛊惑你的确不假,但是你……心里恐怕也早就有这种想法吧,只不过这样的想法被她放大了而已,如果你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或是坚决抵制这样的想法,那今天坐在这里的人,就不会是你了。” 周无漾说完,刘非凡的身子一滞,很快就一脸愤怒地看着周无漾。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我的钱那么多,我的前途也是一片坦荡,我现在是一名经理,我以后会成为自己的老板,我会有自己的员工,我不需要再为这些狗屁老板打工,这么大好的前景,你告诉我,我怎么可能去走这条又恶心又肮脏又龌龊的路!!!” 刘非凡说的有些激动,连带着他已经乱成鸡窝似的头都左摇右晃的,像是浮萍随风逐流,他一边说,还一边有唾沫星子飞溅在空中,这让周无漾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又离他远了一些。 刘非凡自己说得唾沫横飞,突然看见周无漾往后退,他以为周无漾这是不相信他,他瞬间就安静下来,随即他眼神一闪,哑声开口。 “对……对,对!我有证据!我有证据,我,我把她之前说的话都给录下来了,对!” 这走向让周无漾都不由得有些惊讶:“你还录了音。” 刘非凡点了点头:“我录了,就在,就在我的手机里,手机,你们给我手机!” 手机在一开始刘非凡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上交了,所以此刻并不在他自己身上。 周无漾回头看着张迎:“把他手机给他。” 张迎有些担心,他怕刘非凡这是要耍什么花招:“可是……” “给他,我看着他。” 听见周无漾这么说,张迎一下子就放下心来,顿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立马把手机递给刘非凡。 刘非凡拿起手机的瞬间,周无漾就站在他旁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刘非凡的确也没搞什么小动作,直接点开录音,很快,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之前不是说没办法和他离婚吗?怎么现在突然想离婚了?” 这是一道男声,也就是刘非凡的声音。 “其实也不算没办法,是我金丝雀当久了,都忘了自己也是可以飞上天空的云雀了,事到如今,我也想明白了,没有什么,比我自己更重要,我也该逃出这个困了我这么多年的牢笼了。 只是……只是我陪了他这么多年,实在是不甘心,我害怕我和他离不了婚,我也害怕……他有着最好的律师资源,可我什么都没有,我不想就看着这样的人渣到头来财色双收。 可我也知道,如果我真的和他离婚,我根本就拿不到多少财产,我也想过不靠他的这些钱,做个顶天立地的女强人,可我心里清楚,我是个女人,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我什么都不会,找工作对我来说太过艰难,我很可能一时半会找不到工作,如果我什么都没有,那我,那我该怎么办?” 这个女声很显然就是许昭昭的,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简直是抑扬顿挫,充满感情。 甚至从她有些颤抖的声音还有鼻子吸气的声音能判断出当时的许昭昭一定哭得梨花带雨。 说完这些,她还颤着声音问刘非凡:“你会不会觉得是我太过物质?你会不会因此就厌恶我?” 下一秒,刘非凡开口:“怎么会,如果你说你根本不在乎钱,我还觉得你这个人不真诚,是在诓骗我,但是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不枉费我这么欣赏你,你没有工作经验,到时候很难找到工作,所以你想的一点都没错。” 许昭昭似乎是从刘非凡的话里得到了安慰,她吸了吸鼻子:“真的吗?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我不会骗你的,我对你的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下一秒许昭昭竟然开始撒起娇来了:“讨厌~~~你这样说,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刘非凡倒是显得很霸气:“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等你离了婚,咱俩就在一起,到时候你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许昭昭却并没有被刘非凡这句话给安慰到,相反,她有自己的想法。 “可我不想全靠你的钱,你要知道,我想分走王林的钱并不是因为我真的贪恋这些,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他这样一个人渣还能活得那么痛快。”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虽然他今年已经五十多了,可他还有很多年可以继续享受。” 许昭昭的声音有些空洞:“是啊……他还有那么多年……他那么有钱,有足够的钱去治病,他会活得好好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是很快,她的话音一转:“不过我一直相信一句话,那就是人在做天在看,这样的人渣,老天爷可能都看不下去,没准哪天就把他收了……害,你瞧我这瞎说什么呢,我虽然恨他,可我跟他也是有这么多年的感情了,我从来也没想过让他死,我只是想让他付出他应该付出的代价而已……” 许昭昭说完,刘非凡过了好几秒都没说话。 “你在想什么?” 接下来就是几秒有些嘈杂的声音,就这样录音便结束了。 录音放完,刘非凡并没有等周无漾说话,就立马开口先发制人。 “你看,我现在再听一遍,才发现这女人完全就是在暗示我啊,也是我太傻了,居然相信这样一个女人的鬼话!” 说完这些之后,他立马有些紧张地看向周无漾,似乎是害怕周无漾说什么似的。 结果周无漾并没有质问他,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你是怎么想到用下毒这样的方法去做的,又怎么只把毒下到了茄子上?” 这个问题其实周无漾已经知道了大概,但他还是想听听刘非凡自己的回答。 说到这个刘非凡立马就变得非常有底气了:“她对茄子过敏这件事我也是前段时间刚知道的,当时我们去外面吃饭,她看到菜谱上的红烧茄子就跟我说了一嘴,说王林爱吃,但是她吃不了。 她说她对茄子过敏,后来或许是为了圆自己说得话,还扯什么这么看来他们两个人天生就不合适,所以走不到一起也是注定的,女人很多都爱往这种方向猜忌,我当时也就没想那么多。” 第三百三十四章 他早就知道 “可我没成想,这女人根本就是故意说的这些话给我听,也真是难为她了,为了让她的阴谋诡计听起来合理一些,居然胡编乱造这么多,至于你说我为什么会下肉毒杆菌这件事,还是因为那个刘医生。” 周无漾挑了挑眉,似乎才知道这件事似的,有些惊讶地看着刘非凡,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哦?怎么,这个刘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刘非凡叹了一口气:“我其实去那个美容院的时候啊,没想那么多,我就是单纯觉得我这张脸需要保养保养了,一是我出去工作需要,会体面一点,二就是……” 刘非凡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了,脸和耳朵都有些微微发热,但是他此刻已经不是害羞了,而是难堪。 “而是你觉得你现在熬出头了,你希望你在许昭昭眼里的形象更好,这样她就能更喜欢你。” 既然刘非凡不好意思说,那周无漾就替他说。 周无漾这么说完之后,刘非凡脸色更难看了,有些发红的脸一下子就变白了,他干笑两声,点了点头:“虽然跟我想的不是特别一样,但是……大概也就这样吧。” 似乎是怕周无漾在这上面再多说什么别的,刘非凡立马继续开口。 “我就问她打什么最有效果,她跟我说肯定是打肉毒杆菌,后来又说不建议我打,因为肉毒杆菌虽然好,但是还是多多少少会对身体有一点伤害的。 还说如果我一定要打的话那就先打100ml,也就是五针的量,以她的技术能保证我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打多了就不能保证了。 我当时听见她这句话,就不由得有些好奇,我就问她打多了会怎么样,她就跟我说打多了会脸僵,如果再夸张一点可能会死。 她说那种情况是极少数的,除非是不小心误食,这个肉毒杆菌如果吃一点,就能被毒死,我当时就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如果我去买毒药,很容易被发现,可如果我用肉毒杆菌,就算被发现了,还能拖延一二,不过,如今看来,也是没什么用,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刘非凡脸上满满都是挫败感,看起来只是觉得可惜,并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周无漾有些嘲讽地开口:“是你把我们想的太傻,你以为我们每天出生入死,调查各种刑事案件,为什么现在还能活着站在你面前,要是我们真像你以为的那样愚蠢,那我们恐怕坟头草都得有一丈高了。” 张迎听见周无漾这话抽了抽唇角:“虽然周队说的没错,话糙理不糙,但是这话也太糙了吧。” 哪有这么咒自己的。 刘非凡被周无漾这么一噎,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倒是突然安静下来。 他一安静下来,这脑子就开始转了,虽然周无漾一直说他愚蠢,可刘非凡到底也不是真的蠢,他能有今天的地位,绝不是偶然,所以一些先前没想明白的事情,他突然就想明白了。 “不对,许昭昭怎么会莫名其妙告诉我她对茄子过敏?那个时候我明明都没有想着要杀死王林呢……当然,可能有一点这方面的想法,可我绝对没有想过毒死她。 那她是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件事,除非……除非她早就料到了我会去给王林下毒!不对,刘医生,刘医生有问题,她,她是许昭昭的人!” 刘非凡已经有了开头的思路,越到后面自然越顺畅,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其中的隐情。 他说完这些,下意识想去看周无漾的反应,结果就看见周无漾面无表情,似乎对于他说的这件事并不惊讶,刘非凡怎么还会不明白。 “你,你早就知道了,你刚才的一切都是装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无漾由上至下扫了一遍刘非凡,眼神里透着鄙夷:“告诉你?我有什么义务要告诉你,瞧瞧,这不是没用我多说些什么,你自己也想明白了吗?不过就是太晚了,你就算是想明白,这王林也活不过来了。” “是许昭昭!许昭昭,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如果不是她,我根本就不会杀死王林,王林的死不能赖我,赖她!全都赖她!比起我,她才是那个应该坐在这里的人,你应该去抓她才对,你为什么不去抓她?!” 刘非凡开始说这些的时候还有些底气不足,但是到最后越说越足,甚至隐隐带着责怪周无漾的意思。 周无漾轻笑了一声:“你这是,在责怪我吗?刘先生放心,抓犯人呢,是我的职责,她,我会抓,至于你,我也不会放过,别以为有了许昭昭的存在,你杀死王林的事就能过去。 我说过了,许昭昭虽然教唆了你,但最终要不要杀他的决定权还是在你的身上,是你下毒杀了王林,而不是许昭昭,你为了钱财杀人,却要把这所有的污名和脏名都泼到别人的身上,你何其虚伪。” 刘非凡被他说的眼神一跳,连忙开始为自己辩解。 “你胡说!我说的难道有错吗?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有了许昭昭才会变成这样吗?如果不是许昭昭在中间挑拨,我根本就不会动王林!你休想把我绕进去,我告诉你,我所犯的错全都是因为她!”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可惜你遇上了我 周无漾冷哼一声:“真的吗?那你录音又怎么解释,你告诉我,如果你问心无愧,别无他意又为什么要去录音?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因为那个时候你早就产生了杀死王林的念头,,许昭昭这么说,相当于暗示你这么做。 你既然自诩聪明,那你就不会听不出来她的意思,她的暗示让你内心窃喜,你知道你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把你肮脏龌龊的心思都泼向别人的心思。 你知道,你一但做了这件事,无非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你没有被发现,相安无事,那你就可以和许昭昭和和美美地在一起,甚至可以用这个录音去威胁她,或者彻底把这个事烂在肚子里。 还有一种结果,那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你被抓了,你杀人的事情藏不住了,你开始千千万万般不愿意说出真相,扮演一个为爱付出一切的深情形象。 又在没有退路的时候装作迫不得已地主动把录音交上来,然后告诉我这一切都是许昭昭的欺骗,都是因为她的利用,这样你就成了一个所谓的“无辜”之人。 就算不能免刑也能减刑,从开始到现在,你把一个正常人的人性表演的淋漓尽致,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我,可能他们任何一个人都看不出你的心思,他们只会认为这是人性使然。 但是可惜啊,你今天碰上的人,是我,你的算盘珠子算是打不成了。” 刘非凡瞪大眼睛,额角的青筋跳的直抽抽,他的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脸也变得赤红,他朝着周无漾大吼道。 “我又有什么错?!我为我自己绸缪有什么错?!许昭昭做了一切,我凭什么看她坐收渔翁之利,而我却要面临牢狱之灾?!你别以为你猜中了就了不起了,是这样又怎么样! 我告诉你,这许昭昭挑唆我是不争的事实,我能提前察觉证明我有本事,难道我要在明知道对方算计我的情况下对此装作丝毫不知情吗?! 我告诉你,我下地狱,我也要让许昭昭陪着我下地狱,算计我的人!她也休想好过!” 周无漾点了点头,刘非凡原以为他会暴怒,结果他竟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好,你终于承认了,承认了就好,你早这样,那也就不用坐在这里这么久了,已经累了吧,快喝杯茶水休息休息吧,这茶,都凉了。” 刘非凡下意识看了一眼那杯放在桌子上的茶水,他刚才并没有怎么喝,桌子上有刚才他激动之时桌面震动导致洒出来的茶水,说了这么多,他的确也有些口渴了。 这么想着,他拿起那杯茶喝了一口,嗓子干燥的感觉一瞬间就缓解了许多。 茶水性凉,又是凉茶,喝下去之后,他感觉自己瞬间冷静了不少,再加上又有窗外的凉风吹来,激得浑身是汗的他瞬间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抚平了刚才心中的暴躁。 这一冷静下来,刘非凡顿时就一阵后悔,他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现在,覆水难收了。 这么一想,他看着周无漾的眼里带着恨意。 “是你……你刚才说那些话是故意激怒我的,你故意让我说出这些的!” 周无漾皱着眉头,有些“委屈”地开口:“刘先生,我发现你总是喜欢把这锅甩到别人身上啊,杀王林这件事,明明是你做的,你却把锅甩到许昭昭的身上。 刚才这话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也是你自己承认的,你却把这一切的职责又甩到我的身上,这么大的锅,我可顶不住。” 刘非凡被周无漾气得眼前一阵发黑,事到如今,就算在娱乐圈遇到的人多如云烟,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无漾这样无耻的人。 而且这样一个无耻的人却还是一个警察,事到如今了,他索性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你这样无耻,怎么配当一个警察?” 这话听在周无漾的耳朵里就有些莫名其妙了:“怎么?在你心里警察就不能无耻了?我损害到你的利益了吗?哦对,我的确损害到了,你才骂我。” “你……” “可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而且这话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你怎么还赖上我了,我虽然无耻,但我让你把你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怎么,难道你心目中的警察,就是那种刚正不阿,半点心思也无,只能被你耍的团团转的“正经人”吗?那恐怕还真是让你失望了,我还真就是无耻了,毕竟能抓到你这样“高尚”的杀人犯。” 似乎是还怕刺激刘非凡刺激得不够似的,周无漾悠闲地摇着扇子,丝毫不把刘非凡的愤怒看在眼里。 刘非凡觉得自己现在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他顿时觉得喉间一阵气血上涌,开始咳嗽起来。 周无漾看见这一幕,立马有些“惊慌失措”。 “哎呀,怎么还咳起来了,别这么容易生气,毕竟以后让你生气的地方还多着呢,号子里可不比你在外面逍遥自在。” 咳嗽停不下来,刘非凡只能干瞪眼:你不如不说!!! 周无漾把该干的都干了,终于“功成身退”,他回过头看着姜涛和张迎两人:“热闹看够了吗?该走了。” 说完,他也没等两人,自顾自地往外走。 张迎这手都快打抽筋了,听到周无漾这么说,终于是松了口气,打上了最后一个字,合上电脑。 他们三个人中,张迎是最后走的,走的时候,刘非凡还在那不停的咳嗽,看得张迎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进了办公室之后,张迎立马凑过去,朝着周无漾竖起大拇指。 “周队,你太厉害了,你都不知道,我走的时候那个刘非凡还在那咳嗽呢,你这次可把他气的不轻,真是活该,谁叫他瞎嘚瑟。”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你好像看戏看得很开心?这是嫌打字打得还不够多是吧,要是还不够,我再让你多写点?” 周无漾的语气意味深长,张迎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周无漾的意思,拍着胸脯:“周队,你放心,我做的笔录一定是只记录这该记的,并且我保证能保证笔录的真实性和完整性!” 要是周队那些话被记录进去,那周队咳咳。 周无漾“嗯”了一声:“你最好是。” 认为自己总算摸透一回周队心思的张迎松了口气,心里赞叹自己这次真是够机灵。 姜涛还想着刚才的事情:“你为什么知道刘非凡留有后手?” 周无漾闻言用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 “刘非凡从进来那一刻开始,就一直装作一个为爱冲昏头脑的男人,甚至在面临杀人这样的事情他都没有把许昭昭的事情说出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刘医生来了 “他自己那句娱乐圈的女人看多了,不会看上许昭昭这样的话,倒是有几分出自真心实意。 更何况……许昭昭手段确实非常了得,但你觉得一个在娱乐圈混迹这么久的人,坐上了经理位置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受到一个女人的蛊惑。 他的一举一动看似没有漏洞,但是你要是多想一点,就会发现,他的一言一行,简直是漏洞百出,自己都不能自圆其说,我看这娱乐圈也没把他打磨成一块好玉啊。” 张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立马开始当他的捧哏:“周队,是你太牛了,他其实也是挺厉害的了,不瞒你说,你要是不说,咳咳,我都没看出来有这一层面的存在,我之前还真以为他满心满眼都是许昭昭那个女人,被她骗了个彻底呢。” 周无漾冷哼一声:“他这样的,也就能骗骗你们这种不动脑子的。” 张迎被骂了还是笑嘻嘻的,因为他真是越来越佩服周队了,虽然他自己没有那么厉害,但是周队是刑警队的队长,而他是周队最看好的队员,四舍五入也算是他厉害了。 这么想着,张迎都快压不住嘴角的笑了。 这个时候,突然从门外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一名警员,他冲着周无漾开口:“周队,门口有一个女人找上门来了,她说她是刘医生,要见你。” “哦?”周无漾懒洋洋的:“好,我知道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警员走了之后,张迎和姜涛都一同看着周无漾。 姜涛:“你早就想到刘医生会来了。” 张迎:“周队,你是怎么知道刘医生会来的?” 周无漾拿着扇子轻轻扇了扇:“我说过了,她会来找我的,毕竟这可是跟杀人扯上关系的事,一个是受人指使,不知其中利害,一个是明知道这是伤天害理,却仍旧为其隐瞒,你们觉得,她会怎么选?” “要是我,我肯定……我肯定选第一个啊,所以这个刘医生肯定也是选了第一个!” 等张迎想通这其中的缘由之后,抬起头,结果看见两人都不见踪影了。 他立马站起来往外跑:“哎~~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等周无漾三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刘医生正东张西望的,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她一抬头就看见三人往这边走,看见三人之后,她一惊,立马低下了头,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结果这一退不要紧,她身后就是连着好几节的台阶,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瞬间就叫出了声。 与此同时,三人也已经走了过来,周无漾见此,没有犹豫,瞬间就跳了下去。 等刘医生闭着眼接受自己要从台阶下摔下去的事实时,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一个东西抵住了。 而身上也迟迟没有疼痛感传来,她紧闭着的双眼这才慢慢睁开。 她一睁眼,还维持着这样仰头即将倒下去的姿势,她看见姜涛和张迎正站在台子上,这两个警察,一个警察面无表情,另一个警察则是眉毛飞扬,眼睛也瞪大了。 “刘医生,你是真的想摔下去吗?” 刘医生一惊,这声音分明是从她身后传来的,还没等她说话,后背又给了她一个前推的力道,她踉跄着就要往前扑。 眼看就要摔倒,张迎和姜涛立马抓住了她。 短短几十秒,差点要摔两次,这样的惊心动魄让已经四十多岁的刘医生一时间难以缓过神来的。 她低着头,抬手捂住自己正在狂跳的胸口,心里一阵后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个时候,忽然脚步声响起,一双脚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呼吸的动作一顿,慢慢抬起头,就看见了周无漾。 她的眼神一瞥,注意到周无漾手里正拿着一把折扇,想到刚才抵在自己后背上的东西,她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疼的后背,知道刚才救自己一命的东西就是这把扇子。 “谢,谢谢。”刘医生哑着嗓子开口,说话间还带着后怕的颤音。 四十多岁,虽然年纪并不大,但是摔这一下很有可能是后脑勺着地,如果不是刚才被救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么想着,她额角跟着出了一层薄汗,心里更是一阵的后怕。 “刘医生不用害怕,你已经没有事了,不过刘医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周无漾这句话把刘医生心里那一股无名的邪火给勾了出来,她猛地抬头看着周无漾,情绪和刚才比十分割裂,丝毫没把周无漾看作是救她的人。 “为了什么?你说是为了什么?你不是早就猜到我会来了吗?还在这里装什么糊涂?” 想到如果不是因为面前的这个警察,她根本就不会惴惴不安地来到这里,也不会见到他们就一阵心虚,更不会因此而差点摔下楼梯。 她此刻的后怕已经把她刚才对周无漾的感激之情全部吞噬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导致她在警局这么狼狈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如果没有他,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结果他现在还装模作样的表示自己毫不知情,她顾不得这是在哪里了,也顾不得对方是谁了,因为这一切都让刘医生心里感到一阵火大。 周无漾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刘医生:“我的确猜到你会来,但是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来得这么早,这么快,我以为最起码要到明天,没想到,就连一天的时间都没用。” 得了便宜还卖乖,周无漾典型就是这样的人,但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这看在刘医生眼里,就是无耻,她咬牙切齿的。 刘医生被他这样的态度弄得十分崩溃:“还不是你逼我的,你还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 周无漾瞥了一眼张迎:“还不赶紧把刘医生请进去,她刚才受了惊吓,所以才这么口不择言,我不怪她。” 第三百三十七章 十万 张迎在旁边脸都有些挂不住,这刘医生实在是没什么礼貌,明明是她自己的错,却非要赖在周队的身上,周队刚救了她,她就这个态度,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但是周队显然也给她气得不轻,这么一想,他又表现得有些幸灾乐祸。 他走到刘医生旁边,装模作样地伸出手:“刘医生,请吧,咱们进去说,现在天热,喝点水,降降您的火气。” 刘医生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往里走。 张迎也不在乎,直接一个侧身,走到她面前,带着她往里走。 到了房间之后,张迎特意按照周无漾的吩咐,给她倒了一杯降温去火的“热茶”。 张迎把茶水放在了刘医生的桌子上:“刘医生,这茶趁热喝才好,去火。” 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热茶,周无漾勾了勾唇角:“刘医生,别听他胡说,慢点喝,小心别烫着。” 刘医生感觉心中一阵燥热,她现在看周无漾十分不顺眼,所以压根也没搭理周无漾的话,拿起来就开始喝。 结果刚喝了一口,她立马就被烫得喷了出来,猛地把茶水放到了桌子上,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茶水都洒了大半。 周无漾立马撇过头,像是不忍心看似的“啧啧”了两声:“刘医生怎么还烫到了,我都说了要慢点喝,刘医生怎么不听劝呢。” 姜涛抽了抽唇角,心想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 刘医生当下看向周无漾的眼神像是在喷火:“你是故意的!” 周无漾略显无辜地摊开手:“冤枉啊,我明明是提醒你,你怎么还赖上我了呢。” “你……” 周无漾摆了摆手,直接打断她:“好了刘医生,别耽误时间了,你就把你来这里的目的说了吧。” “我……” 原本这个刘医生还嚣张的很,结果一听见周无漾提起这个,气焰一下子就熄灭了不少,也不暴躁了,反而一改刚才的样子开始欲言又止。 周无漾挑了挑眉:“我以为刘医生既然来了,就已经想开了,知道该说什么,怎么到现在,还在犹豫不决呢,要是没想好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没准到时候我们都不需要你了呢,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后果我就不能向你保证了。” 周无漾这招以退为进玩的确实好,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刘医生就立马慌里慌张地开口:“不,不,我说!” 周无漾点了点头,这才慢悠悠地坐在了椅子上,右手拄着下巴:“既然如此,那我就愿闻其详了。” 刘医生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再耽误,立马开口:“前段时间,一个女人找上了我,她跟我说,只要刘非凡来这里做美容,就让我推荐他打肉毒杆菌,还让我说一些话。 她让我跟他说——打肉毒杆菌打多了会变得脸部僵硬,打多了很有可能会肌肉坏死,影响身体机能,还让我说,如果不小心误食一点,那就会导致死亡,她还跟我说,只要我说了这些,刘非凡就会要求给我给他打肉毒杆菌,事后如果他向我要肉毒杆菌的话,那我就给他就行了。” 周无漾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这个女人是谁?她许诺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能这么轻易就答应她,就算你不知道这件事会涉及杀人,你也应该知道,没有医院的规定,是不可以随意把肉毒杆菌这样的东西给客户的吧,毕竟,这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它,很危险。 刘医生咽了咽口水,看起来有些紧张:“是,我知道,因为肉毒杆菌的毒性,所以的确不能私自给别人,但是我没想到……” “你没想到什么?没想到刘非凡找你要这个居然是用来杀人的吗?难道你就从来不奇怪她让你这么做的原因吗?还故意让你说出误食会导致死亡这样的话,刘医生,你真的想不到吗?” 刘医生的手紧张地攥了起来,但是因为她的动作幅度过大,桌子晃了晃,那杯刚才被她放在桌子边缘位置的茶水直接就掉在了地上,撒了一地的水。 “啊……”刘医生尖叫了一声,显然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坏了。 待看到是茶水洒在了地上,她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周无漾的眼神先是放在那个洒在地上的茶水上,又慢慢掀起眼皮,把眼神放在了刘医生的身上。 “刘医生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满满的一杯茶水,没被刘医生喝多少,倒是全洒了,真是可惜了……刘医生,你这是心虚了吗?” 刘医生打了个冷颤,干笑了两声:“怎,怎么可能,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看起来很着急,眼里的焦急之色并不像是在作假:“我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我也问过那个女人,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跟我说她和这个刘非凡在生意场上有点过节。 如果他打肉毒杆菌把脸打坏了,那他就没办法再像现在这样颐指气使了,所以……所以我当时以为她就是想在刘非凡的脸上动点手脚而已,你要相信我,我是怎么也不可能帮助别人去杀人的啊。” 刘医生越说情绪越激动,眼泪都不自觉地往下流,她是真的没想到啊。 周无漾点了点头:“不过……这下我就更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是用什么东西来诱惑你了,就算不是杀人,他自己给自己打肉毒杆菌,万一控制不好量,到时候出了事,可是你来背锅,你就不害怕吗?” 刚才刘医生一直没回答,一是没顾得上回答这个问题,二是出自于羞愧的心理,她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她答应我……只要我说了这些话之后,就给我十万块钱,并且能保证我不被发现……” 刘医生说完这句话后,就立马低下了头。 周无漾认同地点了点头:“十万?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能得到这么多钱,确实很让人心动啊。” 周无漾这么说让刘医生更加羞愧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短信 周无漾的这些话,她听在耳朵里只觉得万分刺耳,毕竟只用了十万块钱就如此轻轻松松的换了一条人命,这话说出去都让人觉得荒谬。 可事实的确就是这样,刘医生显得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所以,刘医生的表情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慌了,她赶紧开口为自己辩解。 “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现在挣钱太不容易了,我们这个院前几年还行,这几年的经济也不太景气。 你们去的时候应该发现了,那里压根就没有几个人,我也是怕我们这美容院哪天不行了,我也好做打算不是? 活着都不容易,谁活着不是为了一口饭啊,我要是真知道这件事会涉及杀人,我是怎么也不会答应这件事的啊!警察同志,你要相信我啊!” 刘医生说的言辞恳恳,看起来是悔不当初。 周无漾并没有因为刘医生的种种言论而对她心生怜悯,他的语气不带有任何情绪。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你说你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但你也进行了违规操作。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等案子一结,你会付出你应有的代价。” 这些话听在刘医生耳朵里如同天塌了一般,她想到自己可能要面临牢狱之灾就一阵害怕,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姿态,态度更是卑微到了极点。 “求求你们了,我真的求求你们了,你们能不能帮我说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 眼见刘医生根本就搞错了事情的重点,旁边的姜涛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刘医生,帮你说话并不是我们的职责,法律是公平公正的存在,不会因为你的恳求和悔改而有所改变,一切都要拿事实说话。” 周无漾听见姜涛说话,有些意外地朝着他看去,朝着他挤眉弄眼的:呦呵,挺会说啊。 姜涛:“……” 相比起周无漾的面无表情,姜涛面无表情沉着声音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更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吓得刘医生顿时就不敢乱说话了,她连忙闭上了嘴,垂着头宛如一个鹌鹑似的在那坐着。 周无漾见此,给了姜涛一个眼神:接下来该我出场了。 姜涛转头:谁管你。 周无漾一下子就皱起眉头:“哎呀,姜涛啊,你说你怎么对我们刘医生这么凶呢,我知道你看不惯这样的事,可是再怎么着,你也得温柔点啊。 你瞧瞧你把刘医生吓得,刘医生,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好好的配合我们,肯定不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的,但是要是不好好配合……” 还没等周无漾说完,刘医生就立马抬着头,一脸真挚地看着他:“我好好配合,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我一定好好配合!” 张迎有些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姜涛,又看了看周无漾,这,这就是一个人唱白脸,一个人唱黑脸吗,别说,这办法……还真有效啊。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你跟我们说说,这个女人是谁?长什么样子,或者说,有什么特征,具体是怎么跟你联系的,你把你所有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们。” 刘医生立马点了点头:“好,好,我说,我说,这个女人,她是直接来我们院找我的,我开始以为她是来做美容的,结果并不是,她跟我说了那些事情之后就走了。 至于她长什么样子我并不清楚,因为她当时见我,戴了个墨镜又戴了个口罩,我没看清她的脸,但是特征的话……我记得她是长头发,大约到腰。” 刘医生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一下:“而且她的头发很漂亮,看着就特别顺滑,像绸缎似的披散在后背上,声音温温柔柔的,听着也很好听,肯定是个漂亮的女人。” 张迎瞪大眼睛看向周无漾:这,这特征和许昭昭的,挺吻合的啊。 周无漾没理会他,而是看向刘医生:“除此之外呢,你还知道什么?还有,你们后续是怎么进行交易的。” 刘医生摇了摇头:“除了这个之外……就,就没有什么了,至于那十万块钱,她说是打到我的银行账户里。” “钱你收到了吗?” 刘医生有些尴尬,迟疑地点了点头:“收……收到了。” “什么时间收到的?” 刘医生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回忆:“时间是5月20号。” 周无漾挑了挑眉:“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毕竟今天距离五月二十号也已经过去几天了,按理来说不会这么快就能说出具体时间,就算能说出来,也需要时间。 刘医生以为周无漾觉得这是她瞎编的,立马继续说道:“因为那天是520,街上全是情侣,一堆卖花的,所以我就特别注意了一下。” 周无漾点了点头没说话。 五月二十号,也就是王林死亡之后的两天,正好也是……许昭昭从医院醒来的时间,时间吻合。 “除此之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刘医生一惊,她摇了摇头:“我该说的,都说了啊。” 周无漾也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你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昨天我们去找你,你出现在那里的原因,你总要和我们解释吧。” 第三百三十九章 致命一击 周无漾这个“提醒”让刘医生心里一惊,她的确忘了说这件事了,她害怕周无漾误会,立马开口。 “昨天我们那个前台知道有警察找上门来之后就和我说了,我,我当时有点害怕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就给她发了个消息,是她让我那么做的,对,对了,我和她发了短信,但是……” 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周无漾。 “但是什么?” “但是……我给删了。” 周无漾没什么意外的神色:“是她让你删的吧?” 刘医生有些惊讶,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无漾:“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无漾缓缓说出自己的分析:“你既然有她的手机号码,为什么不选择通话这样更快捷便利的方式,还选择发短信,想必这样的要求,也是她提出的吧。 因为她害怕自己会因此落下什么把柄,或者线索,所以才选择了这样保险的方式。看来她早就已经预想到了今天这样的结果,又或者说,她根本就不信任你。” 刘医生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说的话……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她到底是谁?你们有人选了吗?” 周无漾摇摇头:“这涉及案件的保密,我不能告诉你。” 刘医生点了点头,也没强求,毕竟她就是随便问问,她内心还真不想知道这人是谁,毕竟有一句话叫做:好奇心害死猫,知道的太多,对自己没好处。 “她是在你的办公室跟你说的这些吗?” 刘医生点了点头:“是啊。” “那你的办公室有监控吗?” 刘医生又点了点头:“有……有的,怎么了?” “没什么,既然有,那么我们到时候就会去看录像,方便我们核实那人的身份。” “好,好,没问题。”刘医生现在为了给自己减轻罪名,不论周无漾说啥,她都一个劲儿地说是。 周无漾转头看向张迎:“张迎,你去找刘医生把那人的电话号码要过来,还有她的银行账户收款记录,该查的都查了。” 张迎点了点头:“哎,好嘞,那现在是该问的都问完了吗?”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周无漾看向刘医生。 刘医生想了想,立马摇头:“没了没了。” 周无漾看着刘医生眯了眯眼,沉声开口,:“这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还用我提醒吗?” 这语气吓得刘医生心里一个激灵,听在她的耳朵里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她立马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用了不用了,我一定不会说的,我没来过警察局,更是什么都没说。” 周无漾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姜涛看着这一幕,怎么感觉有一种坏人逼人就范的架势。 周无漾勾了勾唇角:“那你待会和张迎交流一下,我就先失陪了。” 刘医生立马忙不迭地点头,心里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个警察实在是太奇怪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还好这该说的自己都说了。 于是,周无漾和姜涛又回到了办公室。 姜涛想到刚才刘医生的说法:“这个刘医生说的人是许昭昭?” 周无漾掀了掀眼皮:“你觉得除了她,还会有别人吗?” “她太警惕了。” 周无漾笑着摇了摇头。 姜涛看得一脸莫名:“你笑什么?” “我笑她多余,也笑你愚蠢。” 姜涛:“……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周无漾扬了扬下巴:“我不,我偏要说,她这样的做法的确可以称得上是聪明警惕,可你别忘了,她在这个案子里已经牵扯的太深了。 每一个人都和她有关,每一件事也都和她有关,做得越多,破绽也就越多,她看似织了一张工程量巨大且又天衣无缝的网。 可殊不知,这网一旦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哪怕这网如何大,又如何的密不透风,都将会毁于一旦,她作为这名幕后的执棋人,终究会成为我手中的棋子。” 要是别人说这话姜涛肯定会觉得对方狂妄,但是周无漾说,却让人平白无故的多了几分信服。 姜涛也恍然间明白,许昭昭就算再厉害,再面面俱到又怎么样,她一步错,注定了就是步步错。 姜涛有些好奇接下来周无漾该怎么做:“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周无漾给自己扇着风:“现在咱们其实已经掌握了刘非凡下毒这件事绝对和许昭昭脱不了关系了,完全可以传唤她,不是吗?” 姜涛拧着眉,沉思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你不会这么做。” 这可就有意思了,周无漾“啪”地一声合上了扇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姜涛:“姜大队长怎么会这么说,何以见得呢?” 姜涛皱着眉,思索着其中的关系:“许昭昭能谋划这么久,可见不论是头脑还是心态,皆不是常人可比,就算你把她带到这里来,你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说不定,她还能全身而退,到时候等她离开警局,她必然会升起警惕心,到时候她的行踪,就不是咱们能够轻易掌握的了。” “啪啪啪。”周无漾拿着扇子在手心连敲了三下:“说得不错,分析得也不错,可惜你有一个地方说错了。” 姜涛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说,她能够全身而退这句话说错了,她最多也只是能够落荒而逃,在我面前,说全身而退,那还不够格。” 周无漾眼里闪过了一道寒光。 姜涛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重大的发现以至于是能扳倒那个许昭昭的,没想到等了半天就是这。 他抽了抽唇角:“那你准备就这么把她叫来?” 周无漾抬起扇子在姜涛面前轻轻摇了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当然不了,我的确可以先把她叫过来,慢慢审她,再趁着这些时间去搜集证据。 可你刚才不也说了?她心思诡谲,说不定就有理由让咱们放她离开,到时候,咱们自然会有了足够的证据时再把她给抓回来。 在此期间,无异于是给她希望,再让她失望,这样的方式太过阴损,我这人一向良善,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所以我决定先让她再高兴地蹦哒两天,再给她最后的致命一击,让她永远也翻不了身。” 这一番话让姜涛大为震撼,他是被周无漾的不要脸所震惊到了。 许昭昭有这样的头脑和这样的手段,她以为所有人都掌握在她的手中,毫无疑问,这样的人是自负的,越是自负的人,就越骄傲。 她一路以来顺风顺水,一旦有什么东西逃离了她的掌控,她就会感到愤怒,挫败,更何况周无漾的方法无异于是给她致命的打击。 感受到姜涛看他的眼神,周无漾皱了皱眉,一脸莫名。 第三百四十章 Darling “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是被我的善良和大度给感动了?终于意识到我这个人是有多好了?我知道我很好,你不用这样。” 姜涛差点一口老血都喷出来:“你可真是,不要脸。” 周无漾点了点头,对这个评价欣然接受:“是啊,我就是不要脸了,那怎么了?” 姜涛:“……”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既然决定先让许昭昭再享受几天,所以现在几人以收集证据为主,已经有了目标,事情就好办多了。 张迎被周无漾安排去调查刘医生留下来的短信号码以及银行汇款记录,而周无漾和姜涛则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 夜晚,周无漾和姜涛两人出现在了一家名叫“Darling”的酒吧,两人还没进去,里面震耳欲聋的声音就透过厚厚的玻璃门传了出来。 看着里面反射出来五颜六色的光,周无漾侧头看着姜涛:“你去过酒吧吗?” 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姜涛还是板着他那一张死人脸:“我不会去这样的地方。” 周无漾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这样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啊,你怎么还带有偏见呢,你听这音乐,多带劲啊,你个老古板。” 姜涛扬眉看着他:“你去过?” 周无漾迟疑了一瞬,看了看那个闪着灯酒吧的牌子:“那是当然了。” 姜涛用一种将信将疑的目光看着他:“废话少说。”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等周无漾,径直往里面走。 周无漾也立马抬腿跟上去:“你着什么急啊,怎么着,没去过,所以好奇了?” 进去了之后,音乐声顿时如滔滔江水,一浪接着一浪的传进耳朵里。 里面的灯光极为昏暗,各种各样的欢呼声,叫骂声混作一谈,还有浓烈的烟味充斥着鼻腔。 周无漾刚才说自己来过那句话其实是骗姜涛的,他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所以即使是他也不禁瞪大了眼睛,对这些场景感到有些意外,这里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酒吧的人太多,两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别人过多的注意。 两人今天的目的并不是喝酒玩乐,所以均是默契地默不作声地往深处走。 因为酒吧里面的空间太过狭窄,所以两人是一前一后走的,姜涛走在前面,而周无漾走在后面。 这个时候前面跌跌撞撞的撞过来一个女人,女人正拿着酒杯,酒杯里的酒就这么零星的洒在了姜涛的身上。 姜涛见此,立马皱了皱眉,抬腿便要往边上走,想要躲过这个女人。 结果这个女人直接一把拉上了姜涛的胳膊,把他给拦住了。 这样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姜涛一瞬间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他想甩开女人的手,但是女人的手抓得很紧,长长的指甲几乎要陷入肉里,让他一时之间没能甩开。 姜涛这才看向女人 冷声开口:“松开。” 女人娇笑了两声:“对不起啊,刚才没站稳,所以不小心把你的衣服弄湿了,这样吧,我有认识的伙伴在这里,我让他把衣服借给你换一下,要不然这湿乎乎的,多难受啊,到时候也玩不尽兴。” 姜涛皱着眉,直接拒绝了:“不用了。” 下一秒,他抬腿便要走,但是女人的手依旧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 “别啊,咱们来者都是客,我看你们俩……像是生面孔,之前没来过吧,这今天既然是第一次来,那我就更不能这么让你们走了,这要是上头知道了,那不是会责怪我们了。” 或许是已经走到了深处,离DJ台更近了,所以音乐声一阵大过一阵,女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大,但是肯定是比不过这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的,听在耳朵里也是时有时无的。 姜涛的耐心已经完全被耗尽了,来到这种地方就已经让他很不舒服了,眼下还碰到这个女人,简直是在他的底线上蹦迪。 “如果你再不放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刚才姜涛甩开女人的手是收着些力道的,如果他真的使劲,那女人的手肯定会因此而受伤,所以他才一忍再忍。 刚才姜涛的声音可不小,配上他那副冰冷如霜的表情,真把女人给说得一愣。 她下意识松开了手,也嚷了回去:“什么人啊,以为自己长得帅就了不起了?还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告诉你,你等着瞧!”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狠狠地擦过姜涛,就要往他们身后走。 就在与周无漾擦肩而过的时候,周无漾的身子一闪,径直就拦住了这个女人。 女人并不算矮,还穿着十厘米的恨天高,但是在周无漾面前却也不够看,周无漾犹如一堵墙似的堵在了她面前,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因为周无漾的动作突如其来,她有些不防,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的看着周无漾:“你想干嘛?” 周无漾歪着头朝她笑了笑:“我不想干什么,这位姐姐,我这个兄弟呢,脑子有点问题。”他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所以即使是姐姐你这样的美女搭讪,他都对此无动于衷,他不懂得欣赏,但是我懂啊。” 因为刚才有姜涛挡在前面的原因,她没注意到后面的人,这离得近了一看,自己现在面前的这个人比刚才那个人长的更帅,个子也更高,嘴还这么甜。 这么一想,女人心里刚才的那点气一下子就消了个大半。 她勾起唇角,嘴角带着妩媚的笑容:“原来是脑子有病啊,我还说呢,怎么会有这样不解风情的男人,就算是有,也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啊。” 第三百四十一章 龚笑 周无漾听见这个,心里都要笑开花了,毕竟对方骂的是姜涛,他乐得自在。 音乐声太吵,姜涛并没有听见两人具体说的是什么,但是他刚才看见周无漾对着自己的额头点了那两下,又看见那个女人回头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也不难猜到周无漾到底说的是什么了。 这么想着,姜涛恶狠狠地看着周无漾,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周无漾朝着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姜涛额角的青筋直跳,但他也知道,周无漾这个举动应该并不是闲来无事随便做的,所以他只能先忍住。 周无漾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姐姐,所以你就原谅他吧,他也不是故意的。” 看见周无漾这么上道,女人心里的气早就没了,反而暗自窃喜真是来了个极品,有了这样的一张脸在酒吧,还怕没有人来吗?不过在此之前,她要…… 无论如何,这个人,她今天是要定了。 这么想着,她抬手就要往周无漾的脸上摸去。 周无漾的动作很快,在她即将要摸上自己脸的一瞬间,扭头躲开了。 女人的手就这么停留在空中,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但是时间长了,举的酸了,她还是放了下来。 这下她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她原本以为这人是个上道懂行的,没想到也是一样的不解风情,不识抬举。 结果下一秒周无漾就有些扭捏地左右看了看,随后低下头:“姐姐,这里人太多,我有些害羞,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说完,又抬起头,一脸怯生生地看着女人:“可以吗?” 姜涛:真是诡计多端!臭不要脸! 但是女人可不这么觉得,周无漾抬头的瞬间她就呆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无漾。 这样帅的男人,她流连声色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太帅了,真的太帅了!所以这个男人,她今天势在必得。 这么一想,这男人这么害羞,证明他根本就没什么经验,还是个纯的,如此大的惊喜包围了女人。 她得意地勾了勾唇角,只扬了一个很小的弧度:“行,既然是第一次,那我就满足你,跟姐姐走吧。” 周无漾立马高兴地点了点头,看着姜涛:“那姐姐……我这个朋友脑子不太好,他能不能和我一起……姐姐你放心,我待会一定会让他乖乖听姐姐的话的!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女人一听,心里的欣喜都快要压不住了,虽然那人脑子有问题,还不解风情,但是他还有他那张脸啊,真是没想到,自己今天还有这等好运。 女人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她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十分勉强犹豫地点了点头:“行,那让他跟着咱们走吧,你可一定要看好他,不然……” 周无漾立马点头,打断她的话:“放心吧姐姐。” “行了,那你们就跟我走吧。” 女人说完,就调了个方向,往酒吧的深处走。 周无漾也立马跟上,但是走了两步却觉得不对劲,回过头,发现姜涛还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他立马走回来:“走啊,你愣着干什么呢?” 姜涛皱着眉看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无漾直接简单总结了两句:“她是这里的人,待会儿有什么事直接问她,行了,待会你就知道了,赶紧走,别在这磨磨唧唧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回头看着那个女人的身影几乎快要消失了,也不管姜涛了,赶紧追了过去。 姜涛见此,也别无他法,只能跟了上去。 酒吧的空间不小,但是因为人太多还有桌子太多的缘故,只能不断的左拐右拐。 终于在一顿操作下之后,女人带着两人来到了一扇门前。 这个时候“啪嗒”一声,旁边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个女人,脸上化着浓妆,她一出来目光就放在了周无漾和姜涛身上,眼神流连,恨不得把人给生吃了。 “呦,你怎么今天有这艳福啊,哪找来的,都这么帅,一个还不够?还找了两个,你也不怕你的身子吃不消。” 带着他们的那个女人立马把两人往后带,自己则是站在了两人面前看着那个画着浓妆的女人:“我告诉你,他们两个今天是我的,至于你这个贱人,想都不要想!” 浓妆女人立马瞪着眼睛:“你说谁贱人呢?你别以为你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想耀武扬威了!” “怎么着,你想打架?”女人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身子慢慢前倾,整张脸几乎都要贴在那个浓妆女人的脸上了。 浓妆女人见此立马后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龚笑!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 两个女人对峙的期间,听见这个名字的姜涛和周无漾倒是各自浑身一震,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姜涛低声开口:“你怎么知道她是龚笑的?” 周无漾瞥了一眼站在自己前面的女人,低声开口:“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女人像是这里的销售,应该能找到咱们要找的人,只是没想到,她就是龚笑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没错,他们两人此行的目的就是找这个叫做“龚笑”的女人。 通过他们的调查发现,这个“龚笑”就是当年许昭昭所在的那个KTV里和她熟识的同事。 他们既然已经怀疑许昭昭说的那些“悲惨经历”了,那自然是要找人核实一番。 “行,龚笑,你不是狂妄吗?那我就先让你狂妄好了,只是你别忘了,做人这么张狂容易得罪人,你得罪我还好,要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龚笑眯着眼一笑:“我谢谢你的提醒啊,但是我不怕,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滚吧,你站在这里太碍眼了。” 浓妆女人一声冷哼,踩着高跟鞋就这么走了。 龚笑这才回过头看着周无漾和姜涛两人:“行了,那个贱女人走了,你们可以跟着我进来了。” 龚笑说着,就打开了面前的那扇门。 这个屋子看起来应该是龚笑的休息室,房间大小适中,有一个沙发,还有一个办公桌。 龚笑关上门之后,打开了灯,她并没有着急说话,反而把眼神放在周无漾和姜涛的脸上。 第三百四十二章 十五年前的许昭昭 刚才在外面有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加持,这两人仗着这些灯光,有氛围感看着不错很正常,但是她着实没想到…… 这两人离了氛围灯,居然还这么帅,甚至看起来比之前,更帅了。 这么想着,龚笑看着两人的眼神都变得越发迷离,她扭着身子,风情万种地走向周无漾,抬手就要摸上他的脸。 结果抬到半空中的胳膊突然就被周无漾给抓住了。 周无漾抓她的时候,用了些力道,所以龚笑一下子就叫了一声:“啊——你干什么!” 周无漾扭过头看着站在一旁看戏的姜涛:“姜涛,告诉她,我们是谁?” 姜涛走到龚笑面前,从怀里拿出警官证,举在她眼前:“我们是C市公安的刑警,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姜涛说这些话的同时,周无漾也放开了龚笑。 龚笑在这边揉着自己被抓疼了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听见姜涛的“自我介绍”,几乎瞬间,她的身子就是一僵,她就那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胳膊。 过了几秒之后,她才机械般地抬起头,呆愣愣地看着姜涛手中举的警官证。 “不用看了,这是真的。”周无漾非常自来熟地径直朝着沙发走去,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龚笑瞪着眼睛看了看姜涛又看了看周无漾:“你……你们是警察?” “不。”周无漾晃了晃手指:“准确的说——是刑警。” 这一下把龚笑吓得身子一软,差点要瘫坐在地上。 “那……那你们刚才……?” 龚笑想说的是,既然两人是警察,那为什么刚才不说,非要等到现在,而且两人…… 她的目光放在两人身上,两人也没穿警服。 就在龚笑心里有所怀疑的时候,周无漾的话打碎了她最后的侥幸。 周无漾看着她:“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有多少人?你觉得我们公然穿着警服来这里抓你好吗?想必龚小姐第二天就会登上新闻的头条。” 龚笑呆了呆:“不……不好。” 这样的话会引起骚乱不说,还会影响她的名声。 知道了两人的身份,龚笑想到自己刚才做的那些事,心里一万个后悔,她心里直打鼓:“所以……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刑警都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命案…… 这么一想,龚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有些紧张和害怕。 周无漾眯了眯眼:“你不用紧张,我们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就行了,但是你必须保证,你说的话都是实话,不然……刚才的事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龚笑立马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实话实说。” 周无漾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那模样就跟这里是他家似的。 龚笑也不敢多说什么,立马坐了下来。 “许昭昭这个人你认识吗?” 龚笑听到这个名字后先是一愣,随后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认识,就是不知道我认识的那个……和你们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同一个。” “十五年前,你和这个许昭昭在同一家KTV工作,是或不是。” 龚笑这下知道他们两个人说的都是一个人了,所以连忙点了点头:“是,就是她……那个是她出什么事了吗?” 周无漾这么问,龚笑下意识以为是许昭昭死了。 周无漾看出了她的想法:“她没死。” 被人就这么看穿了心思,龚笑有些尴尬:“那是出了什么事吗?” 但是周无漾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问道:“许昭昭这个人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龚笑一愣,她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说得越多越好。” 周无漾这句话可谓是让龚笑没有了后顾之忧。 龚笑没有犹豫:“她,我跟她也算不上多熟,但是那个时候年纪小,我也就二十岁出头,那个时候上哪去都想要个伴,平时吃饭的时候我们俩都会一块搭个伴吃饭,有什么事的时候也会搭个伴,用现在的话来说就叫搭子,她这个人……” 龚笑有点犹豫,看了一眼周无漾这才继续开口:“我觉得她有点拜金。” 周无漾挑了挑眉: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光是这两个字,就已经和许昭昭当时形容自己的那些词汇有些出入了。 “拜金?你是怎么看出来她拜金的?” 龚笑勾了勾唇,嘴角的笑容有些嘲讽:“她这个年纪就出来打工了,家里肯定不富裕,可她却还背着名牌的包包,我当时问过她,她跟我说是她攒钱买的。 她这不是把我当傻子吗?几万块钱的名牌包包她有好几个,我也是在那里挣钱的,挣多少钱我心里清楚,一个月累死累活的就挣那几千个子儿上哪买这么多名牌包去啊。 还有啊,虽然我们两个平时会在一块,但是我心里清楚,她根本就不喜欢我,也瞧不上我,因为她觉得我穷,扣扣搜搜的,小气。 还有就是……平时我们KTV会来一些大客户,那种有钱人吃完饭都喜欢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她每次一听说有这种局,就会去做那个送酒的,我估计……” 第三百四十三章 她不会做这种事 龚笑说到这里的时候,还下意识环顾四周,低声开口:“我估计她能买那么多包也是和那些有钱人睡了换来的。” “哎呀。”说到这里的时候,龚笑摸了摸自己有些枯燥的长发:“我那个时候年纪小,清高,看不上她这样的。 现在年纪越来越大,才知道她这人真是挺聪明的,这找个有钱人,能享多少福,少受多少罪啊,你说我这年轻的时候就没这觉悟,现在年纪大了,我这样的,有钱人也看不上。” 龚笑刚才说这些是有感而发,说完之后,她没听到什么回答,这才一个激灵,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在这两人面前有点不太合适。 “那个……”她刚要解释,周无漾就直接打断了她。 “那王林这个人,你认识吗?” 龚笑皱着眉想了想,随后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周无漾和姜涛对视了一眼。 “那关于许昭昭丈夫的这个消息,你知道吗?” “这个……”龚笑刚才喝了酒,脑子里一阵眩晕,这些事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她想这些想得有些头疼。 “抱歉啊,我先喝口水。”龚笑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喝了一杯水。 喝了一杯水之后,龚笑的脑子也清明了很多。 “我记得她很早就结婚了,应该还是在上大学的年纪,结了婚之后就辞了KTV的工作,我们两个本来就是为了有个伴才硬生生凑到一起的,所以后来自从她不在那上班之后,也没有别的联系了……不对。” 龚笑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后来她还来过一次KTV,那次她是来找她老公的,她当时看见我,就问我有没有见到过她老公,还跟我形容了一下她老公的样子。 我记得她跟我说的是……她跟我说那个男人比她年纪要大上很多,身高的话不算很高,有些微胖,我当时记得这人是和一个女人来的,我跟她说了房间号,她就气冲冲的过去了。 结果过了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吧……她突然就冲出来了,然后就特别快地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哭的,我叫她,她也不理我,后来我就听见一声尖叫,等我再跑过去的时候发现,发现……” 龚笑说着,攥紧了手里的杯子。 周无漾追问道:“发现什么?” “我发现她身下全是血,躺在楼梯下面,然后我立马就打了120,当时那个男的也追出来了,她一直捂着肚子叫疼,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是怀孕了,跑的那么快从楼梯上滚下去了,我看流了那么多血,估计孩子也保不住了。” 龚笑摇了摇头,皱了皱眉,似乎还是忘不了当年的那一摊狰狞的血迹。 周无漾开口告诉了龚笑这个王林的身份:“许昭昭的丈夫就叫王林。” 龚笑鄙夷的抽了抽嘴角:“这男人肯定是个有钱的渣男,许昭昭估计是看见她自己的老公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一生气就跑出去了,结果……唉,可怜的孩子。” 结果下一秒,周无漾直接语出惊人的来了一句:“这个王林死了。” 周无漾把这个消息说出来,让姜涛都有些意外,更别提龚笑了。 她手中的杯子直接一个没拿稳,要掉在地上。 还好周无漾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谢谢。” 龚笑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她瞪大眼睛,混迹声色场这么多年,她的脑子自然转的很快,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系。 她直接就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所以你们来找我问许昭昭的事情,是因为你们怀疑是许昭昭杀了王林?” 周无漾点了点头,直接坦然的承认了:“是,不过更准确的是说王林的死和她有关。” “如果你们想说是许昭昭杀了她老公的话,那不可能!”龚笑摇着头,一下子就否定了这个猜想。 看到龚笑这么坚决的样子,周无漾来了兴趣:“你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和她很不对付吗?她看不起你,你还这么为她说话?” 龚笑摇了摇头:“这不是一回事,虽然她的确是看不起我,我也不喜欢她,可是这怎么能一样呢?她虽然很讨厌又拜金,但是我觉得她的本质还是不坏的,平时我们出去走在路上,她看见乞丐的时候虽然嘴里叨叨着这些人麻烦,但是都会给几块钱的。” 周无漾却笑了:“你就凭借这些,就觉得她不会杀人?” 龚笑点了点头:“是啊,虽然这是一件很小的事,但这不是恰好能证明她还是很有爱心的吗? 她虽然十分势利眼,但是对于那个年纪的女生来说,也是很正常的啊,这些只能算是她性格的问题,你们不能凭借这个就觉得她会杀人啊。” “龚女士,你和她已经多久没联系了?” 虽然不知道周无漾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龚笑还是回答了:“十四五年了吧,我最后一次见她就是她来KTV摔下楼梯那次。” 周无漾反问了龚笑一个问题:“是啊,所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能确定许昭昭还是你当年认识的那个许昭昭吗?或者说,你能保证你当年认识的她,就是真真正正的她吗?” 这话说的龚笑一时间哑口无言,她无声地张了张唇,最后什么也没说。 的确,人心叵测,谁又能保证她当年认识的她就是全部的她呢,更何况过了十多年了,她凭什么为她担保? 周无漾又问道:“对于这个王林,你有没有其它的印象?” 龚笑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的没有注意过,许昭昭她也没和我讲过,这方面的事情,她一般都表现对此缄口不提,我对他的印象还是停留在那次许昭昭出现意外,除此之外……没有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如果事后你还有想到的你可以来警局找我们。” 龚笑点了点头:“那今天晚上的事……” 周无漾知道她还是惦记着她自己刚才做的那些事:“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龚笑松了一口气:“谢谢。” 下一秒周无漾的话就让龚笑直接僵在了原地:“不过龚小姐,我还是友情提示一下你,平时不要和来路不明的人来往,尤其是我们这样的、陌生男人,更不要因为这个有资金上的往来,不然我们局的扫黄大队也不是吃素的。” 听了这话,龚笑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只能扯着唇点头。 姜涛:“……” 他就知道,周无漾根本就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果然,在这里等着呢。 ****** 两人上了车之后,姜涛问周无漾:“你觉得龚笑的话可信吗?” 第三百四十四章 最想要的东西 因为刚才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现在两人出来了,耳朵一时之间也有些受不了。 周无漾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你说什么(??????.??????)????????” 姜涛这才意识到好像因为刚才的音乐声,导致耳朵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周无漾的话,他也有些听不太清,只能大概猜到他说的是什么。 于是他索性就直接闭上了眼,也不说话了。 周无漾开着车,半天都没得到回应,侧过头看见姜涛靠在靠背上一动不动的,他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 合着他累死累活的开车,这个姜涛倒是坐享齐人之福,睡得悠闲自在。 一时间,恶从心来,他开到一个僻静之处,踩了油门,待车速上来之后,他又把脚放在了刹车上,刚想猛地一踩刹车,就看见车载屏幕亮了,上面显示已经十二点了。 两人去酒吧的时间本来就晚,又在那耽误了半天,现在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二点。 周无漾挑了挑眉:“十二点了?竟然已经这么晚了,难怪他上了车就跟个猪似的睡那么死,算了,本身想整他一下的,但是谁叫我心善呢,那就放过他一回吧。” 周无漾在这边开着车,殊不知旁边的姜涛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睁开了双眼。 姜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破天荒的浮出一丝笑意。 因为已经离开酒吧一段时间了,耳朵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所以,周无漾刚才说的那句话,他不仅听见了,还听得很清楚。 ****** 翌日一早,张迎便早早地来了局里,他环顾四周,没看到周无漾,倒是看到了姜涛。 “姜哥,周队还没来吗?这已经七点半了啊,他再不来都要迟到了。” 姜涛扫了一眼手表:“他一向喜欢卡点。” 姜涛话音落下的瞬间,办公室就响起了另外一道慵懒的声音。 “谁说刚才已经七点半了,现在才是正正好好。” 周无漾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半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周队,你,你也太厉害了。” 张迎都没想到周无漾能卡点卡到这种地步。 周无漾摆了摆手,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昨天让你调查的事,你查到了多少?” 张迎立马开口说道:“我先去查了这个刘医生说的所谓的号码,我发现这个号码已经被注销了。 不过咱们肯定还是有点特权的,所以我去查了这个号码的原户主姓名,但是周队,你猜这个号码是谁的?这个人,绝对让你想都想不到,想都不敢想!” 周无漾摸了摸下巴:“哦?那让我猜猜。” 结果张迎却是笑嘻嘻说道:“周队,你肯定猜不准,这个答案没人猜的到。” 周无漾却不这么想,他缓缓吐出了两个字:“王林。” 张迎一愣:“什……什么?”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我看你这年纪轻轻的,耳朵就不好使了,不如,趁早去医院治治你那个耳朵。” 张迎也顾不得自己的耳朵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无漾:“周,周队,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手机号是王林的?” 周无漾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如果许昭昭就这么轻易的被查到,那我还真是看不起她,这样她不仅拉低了她的智商,还拉低了我的智商,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允许的。 而且你刚才不是把答案都说出来了?除了他,谁还能让人意想不到,毕竟一个死了的人,还能给人发短信,多稀奇啊。” 这话阴嗖嗖的,让张迎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周队,你说你说就说吧,你怎么还往这死人身上说呢,多不吉利啊。 这死人肯定不会用手机,但是活人会啊,要我看,就是这个许昭昭用了这个王林当年的手机号,毕竟一个人名下可以有好几个手机号……” “那笔银行汇款呢?你查到汇款方了吗?” 张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查是查出来了,但是这银行卡账户也被注销了,因为咱们还没有上级的授权,所以没办法让银行恢复账号信息。” 周无漾倒是丝毫不意外:“这个账户,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也是王林的账户。” 张迎瞪大眼睛:“那这个许昭昭也太卑鄙无耻了吧,她……她这也太猖狂了!” 这简直就是在大牢外蹦迪啊。 周无漾冷笑一声:“她就是有恃无恐,毕竟王林现在死了,已经死无对证,她就算用王林的卡,王林的手机号,咱们也找不到证据证明使用的那个人是她。” 这种明明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却拿对方无可奈何的感觉太难受了,张迎哭丧着脸:“那怎么办啊周队,咱们现在是不是就陷入死局了。” 周无漾笑得高深莫测:“死局?你又怎么知道这种局面不能绝境逢生呢?” 张迎心里一万个问号:????? “绝处逢生?怎么逢生?” “你们两个说说,许昭昭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张迎和姜涛没有犹豫,脱口而出:“钱。” 周无漾打了个响指:“对啊,她最在乎的就是钱,她如此大费周章地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王林的这些钱吗?” 第三百四十五章 准男友 姜涛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所以,你是想让她拿不到这些钱?好让她功亏一篑。” 周无漾摇了摇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我是个良善之人,是个好人,我怎么可能干这种损人的事情!” 张迎听见这句话差点一口唾沫卡在嗓子里出不来。 周队要是什么善良的好人,那天底下就没有坏人了。 但是饶是借给张迎一百八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姜涛耐着性子不和他计较:“那你有什么想法?” 周无漾勾了勾唇:“既然许昭昭这么想得到这些钱,那我作为她的准男友,帮帮她也没什么吧?起码能让她安安心心的准备。” “准……准男友?”张迎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无漾:“周队你开什么玩笑,你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毒妇的准男友了? 周队,我知道那个许昭昭很漂亮,这点我也承认啊,但是你不能因此就迷恋上她啊,她表面如蜜糖,背地如砒霜啊,你就不怕你落得个和王林一样的下场?” 张迎这些话把周无漾说得额角的青筋直跳。 姜涛则是暗自里扯了扯唇角,略带同情的目光看着张迎。 等张迎自己滔滔不绝说了半天之后,发现迟迟没有人回应自己,抬起头来就看见周无漾看着他直勾勾的眼神。 他打了个激灵:“怎……怎么了周队?难道我说的有问题吗?” 周无漾眯着眼看他:“没什么问题,不过我竟是不知你平时就是这么想我的?在你心里我竟然就是这样一个色令智昏的人。” 张迎看到周无漾的神色,脑子里一个激灵,这才明白这事情恐怕不是他想的那样,那自己刚才口不择言的说了那么多…… 张迎心里一个咯噔,赶紧开始为自己找补:“那个……周队啊,你别误会,我也是担心你。 但是我知道你肯定心里有办法了,你快说说,让我们也好放心啊,毕竟许昭昭那个毒妇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哦~原来是担心我啊……” 张迎立马小鸡啄米似的赶紧附和:“嗯对对对!担心你。” 周无漾直接拿着扇子在张迎头上敲了一个暴栗,张迎立马抱着头往后躲。 “咱们现在迟迟没有任何动静,是她所希望的,但是她这个人敏感而又多疑,不然也不会注销了那个电话号码和银行账户,光是没什么动静,已经消除不了她的戒备心了,想必这段时间,她已经想了很多应对之策,所以咱们应该给她找点事做。” 周无漾说半天也没说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姜涛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无漾勾了勾唇:“当然是……让她继承王林的财产了,她的身体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下一步,就帮她,继承财产吧……” ******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周无漾刚提到许昭昭,许昭昭的电话就已经打来了。 许昭昭告诉周无漾,她已经痊愈了,准备出院。 周无漾作为“准男友”自然是要接许昭昭这个“准女朋友”出院的。 医院。 “真是麻烦你了,你本身就忙,结果我还因为这点小事麻烦你,但是你也知道……我现在成了孤身一人了,我也没什么朋友,之前的那些所谓的朋友……无非都是想攀附富贵,真出了事,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许昭昭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床上。 周无漾笑了笑,整个人温柔至极:“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来帮你是因为我想帮你,你……你不用这样想,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忙。” 许昭昭笑着摇了摇头:“你别安慰我了,你是队长,而且现在我老……王林的死还没查清楚,你肯定很着急的,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 许昭昭似乎觉得自己做错了,有些自责。 周无漾有些无奈:“你别想太多,我说不忙,是真的不忙,忙的人不是我,是我手底下的那批人。” 许昭昭点了点头:“啊~~也是,你是队长,有什么命令分配给他们就行了。” 周无漾“噗嗤”一笑:“那也不是,你把我想的权力也太大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无漾突然警惕地朝着门外看了看。 许昭昭看周无漾这么警惕的样子立马也紧张起来,她站起来,也跟着看向门外:“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无漾摇了摇头,冲着她眨了眨眼,小声开口:“没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说,王林的案子我们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结案了。” 许昭昭闻言瞪大眼睛,一脸惊喜地看着周无漾:“是真的吗?那凶手是谁啊?” 问完了之后,她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有些不妥,于是立马开口:“那个……我知道你肯定不方便说,没事,不说也没关系的,我能理解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确实没法告诉你,因为这个涉及案件保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凶手我们已经抓到了,而且对方已经承认了。” 许昭昭脸上的惊喜更甚:“真的吗?那太好了!如果案子结了,那我和他所有的前尘旧恨也算是了结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看着她这副欣喜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那你下一步呢,有什么打算吗?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其实具体的我也没想好,我就是想我能干自己愿意干的事情,有一个自己的小家,不需要多大,温暖就行,然后找个……真正爱我,能和我共度余生的人。” 许昭昭说到这里,脸颊红了红,略带娇羞地看了一眼周无漾。 周无漾也露出了向往的神色:“真好,这也是我的愿望。” 许昭昭的眼神亮了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虽然可能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是对我们这份职业来说……这个愿望,就已经是我们最大的愿望了。” 许昭昭闻言有些心疼:“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她没看到的是,周无漾眼里划过的那一道暗光…… ****** “周队周队周队!果然啊,这许昭昭刚出院,她就开始准备继承王林的遗产了,周队,你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才让她这么快就行动了?” 张迎实在是没想到,这一切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姜涛也紧紧地盯着周无漾,等着他开口。 周无漾翘着二郎腿,瞥了一眼两人:“没什么,我就是告诉她凶手咱们已经抓到了,并且已经承认了,咱们该准备结案了。” 张迎瞪大眼睛:“原来周队你是这么骗她的啊。” “骗?”周无漾不屑地笑了笑:“怎么能叫骗呢?刘非凡不是已经抓到了吗?他不是也已经承认了吗?该做的他做了,这不该做的他一样也没少做,我可是实话实说。” 第三百四十六章 天欲使其亡 不得不说,周无漾这话说得倒是没错,他说的还真是实话。 姜涛现在大约能明白过来周无漾的用意了:“所以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拖延时间?” 周无漾摇了摇头,先是举起了一根手指:“拖延时间只是其一。” 随后又举起一根手指:“其二呢,就是为了让她得到这些遗产,你们听说过一句话吗?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张迎有些迷糊,不懂这周队怎么还突然拽上这高大上的文言文了。 “周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张迎没听明白,姜涛却明白了。 “他是想……让许昭昭把自己的精力全都放在继承遗产这件事上,这样她就没办法在其中捣乱,如此,咱们查案的进度也会更快一些。 等到许昭昭终于要得到遗产的时候,咱们届时已经收集好了所有的证据,她锒铛入狱,她这些年的筹谋,终究是到头来一场空。” “嘶……”张迎倒吸了一口冷气,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无漾:“周……周队,是这样吗?” 周无漾瞥了姜涛一眼:“还不算太笨,我都说了,我是良善的人,我先让她享受享受这张狂的滋味。” 姜涛:“……”然后再让她失去一切,在崩溃中灭亡是吧。 张迎嘿嘿一笑:“周队,你这招太妙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许昭昭知道这一切都是一场空的结果了。” 周无漾看出了张迎心里的幸灾乐祸:“你别嘚瑟,等到许昭昭坐在这的椅子上精神崩溃,你再高兴也不迟。” 张迎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没忍住嘛。” “你去查查十五年前许昭昭怀孕的事情。” 张迎有些犹豫:“所以周队,这都过去了十五年了,还能查到吗?” 周无漾早就料到了:“医院的门诊病历保存不能少于十五年,住院则是不能少于三十年,你去查,查不到再说。” 张迎瞪大眼睛:“周队,你咋啥都知道啊。” 周无漾极为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要像你一样啥都不知道,还能出现在这吗?” “哈哈哈,也是哈。”张迎连忙赔笑。 等张迎走后,周无漾看了一眼姜涛:“你觉得昨天龚笑说的那些怎么样?” 姜涛有些意外周无漾会问这个问题:“你觉得她有问题?” 周无漾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觉得她没问题。” 姜涛听到这个回答,皱着眉:“所以你觉得这个龚笑所说的,都是真的?” 周无漾并没有正面回答姜涛的问题:“我只是觉得……这个龚笑所说的人,和我认识的许昭昭不太一样,而她所说的当年的一切,也和许昭昭对我说的,不一样。” 姜涛记得,许昭昭说自己当年是被王林强迫的。 但是现在看来,真相未必是这样…… 周无漾眯了眯眼:“但是……” 姜涛知道他这是还有后话,追问道:“但是什么?” “但是光凭借这些,可断定不了什么,龚笑说她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可许昭昭从来也没说,自己不是。 或者她就算说了是,那规避自己性格的丑陋也可以算作解释,而且龚笑对这个王林并不清楚,可见当时的许昭昭根本就没有跟她说过自己和王林的事情。 后面许昭昭滚下楼梯,这和许昭昭自己说的也是大径相同,这么一说,她的说辞和龚笑的说辞,甚至可以对得上,只不过是角度不同。” 姜涛的眉头越皱越深:“但是……” 周无漾直接打断了他,继续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但是咱们都知道,许昭昭说的这些所谓的悲惨经历,绝对有问题,龚笑说,许昭昭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姜涛,你说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儿,她想要在一个这种贫困糟糕的地步逆风翻盘,她应该怎么做?” “你是说,真相也许并不是许昭昭说的,是王林强迫的她,而是她主动去……” 姜涛一向超脱于这种感情之外,所以他一时间竟然想不出词汇来形容许昭昭这样的做法,直接卡在了这里。 周无漾“嗤”了一声:“是她主动去勾引的王林。” 姜涛被周无漾的大胆用词有些惊讶到了,看着他一时间没说话。 周无漾一看到姜涛这样,一下子来了劲:“怎么了?勾引这样的词你都羞于启口?不是我说,你也太纯情了吧,你这样的,以后怎么娶媳妇儿,怎么生孩子啊?” 姜涛面无表情:“你闭嘴。(怒`Д??怒)” 周无漾点了点头:“行行行,我闭嘴,行了吧,死木头疙瘩,说你还不乐意了。” 周无漾继续开口:“这个许昭昭主动勾引王林,因为她年轻又漂亮,这个王林自然很快就沦陷了,这个时候的许昭昭,哦不,也有可能是许昭昭其实早就知道王林已经有妻子了。 她也知道自己是小三,可她为了钱,丢弃了自己所有的道德底线,她知道,她的身份只是个情人,所以她必须用什么来栓住王林,所以经过她的努力,终于怀了孕,她借这个孩子来要挟王林,让王林娶她,很显然,她最后的筹划成功了,王林果然娶了她。” 姜涛突然想到刚才周无漾给张迎安排的任务:“那你刚才让张迎去查许昭昭当年怀孕的事……你是怀疑她这个怀孕有问题?”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就在许昭昭怀孕之后,她成功地成为了王林的妻子,很快王林就对她移情别恋,她在捉奸的时候不小心滚下楼梯,孩子就这么没了。” 周无漾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冷笑了一声。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有意思的事和你分享 姜涛听见笑声之后一脸莫名地看着周无漾:“你笑什么?” “我是在笑这个许昭昭的经历和那种古早的霸道总裁小说的套路真是如出一辙。” 这下姜涛看着周无漾的目光更奇怪了:“所以……你看霸道总裁的小说?” 周无漾用一脸你想什么呢的表情看着他。 “之前无聊的时候,看过一本,但是着实无聊,后来就再没看过,只是没想到,这里面的剧情和许昭昭口中的这么相似,不过我相信谜底很快就能揭开了,只要等张迎查出来的结果了。” “走吧。”周无漾突然站起身。 “去哪儿?”周无漾的脑回路太快,除了他自己,根本就没人能跟得上他。 周无漾轻哼一声:“肉毒杆菌的毒查清楚了,这砷化物还等着咱们去查查呢,这个老钱,咱们也该去会一会。” ****** 玻璃加工厂。 两人到了之后,便看到保安正倚靠在椅子上,帽沿搭在脸上,一副悠闲小憩的模样。 看到保安葛优躺的模样,周无漾侧头看着姜涛:“姜涛,你上次来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吗?” 姜涛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保安睡得很死,就算两人说话声根本不小,他依旧是没醒。 周无漾勾了勾唇,突然朝着姜涛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随后步子轻缓地走到了那个保安身边,抬手拿起了那个盖在他脸上的帽子。 “喂,该吃饭了。” 因为没有帽子的遮挡,阳光直射在保安的脸上,有些刺眼,保安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听见周无漾说的这句话之后,咂摸了两下嘴,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周无漾的身上,睡得还有些懵,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人的样子:“你谁啊?” 两人今天来为了不打草惊蛇,依旧是没穿警服。 “你上次见过我。”这个时候,姜涛向前两步,站在了周无漾旁边。 那保安这才把目光放在姜涛的身上,瞬间,他就立马从凳子上蹿了起来,那速度,就跟他屁股底下着火了似的。 “警……警察同志!那个我刚才太累了,睡着了不好意思啊,那个……这位是?” 他把目光放在了周无漾的身上。 姜涛面无表情:“他是我们队的队长。” 保安的脸一抽,立马挂上一副谄媚的笑,向着周无漾频频点头:“队长好,队长好,那个……你们这次来是想……?” 姜涛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大门:“我们还是找上次那个人,他说他叫老钱。” 保安一拍脑袋:“奥奥奥~我想起来了,还是上次那人是吧,那您在这等着吧,我这就给您叫去。” 保安说完,便屁颠颠地朝着那扇门走过去。 不一会儿,保安就带着另一个人出来了。 保安笑嘻嘻的:“那个……警官,老钱在这里,你们有什么话就和他说吧。” 老钱站在他背后,勾着背,显然是有些紧张。 保安说完,就在旁边站着,眼睛时不时的在三人身上流连。 周无漾和姜涛均是看向他。 保安梗着脖子,愣了几秒,这才意识到两人的意思是让他先离开。 他尴尬地笑了笑,眼里有一些看不着好戏的失落:“那个,那个……你们忙,你们忙,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哈。” 保安说完,便有些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往远处走。 周无漾收回目光,把眼神放在了这个老钱的身上。 “你就是老钱?” 老钱一愣,随后立马点了点头:“是,我是老钱。” 他瞥了一眼姜涛,自然认出姜涛就是那天找他的人。 但是很显然,自己面前这个人这次才是那个主导者,于是他看着周无漾:“那个警察同志,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无漾摆了摆手:“你不用这么紧张,上次我这个兄弟来找你问了点事,但是啊,我最近又知道了点有意思的事情,想和你分享一下。” 周无漾这前脚刚让老钱松了一口气,后脚就如同压了一座大山在老钱的身上。 老钱身上的肉都跟着颤了颤,很快便紧绷起来。 周无漾如愿看到他这个反应,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环顾四周:“这里不太方便咱们说这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地方方便我们交流。” 老钱也向四周围看了看,沉默了几秒这才开口:“去我们宿舍吧,现在大家都上班呢,宿舍没人。” 周无漾侧过身,让出了一条道路:“请。” 见周无漾的姿态做的这么足,老钱心里绕是百八十个不愿意也不顶用了,只能乖乖带路。 老钱口中所说的宿舍位置就在玻璃加工厂的后面,是一个简陋的厂房。 两人跟着老钱来到了他的宿舍,这个宿舍的环境很不好,一进门便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是汗水混合着馊臭味。 这让周无漾和姜涛不禁皱了皱眉。 宿舍是十人制的,空间也不算大,甚至有些拥挤。 老钱看到两人皱着的眉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抱歉啊,我们这宿舍有点乱,平时我们做工,也没时间收拾收拾,那个,你们等等啊,我去把窗户打开。” 老钱说着,转过身打开了窗户,朝着两人歉意地笑了笑。 周无漾摆了摆手:“没什么,我们能理解。” 周无漾环顾四周,似乎是对这个宿舍有些感兴趣,他的脸上难掩好奇之色:“老钱,你的床位是哪个啊?” “啊?”这个问题可把老钱给问懵了,不懂周无漾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是他还是抬起手,有些迟疑地指了指一个床位。 周无漾的眼神放在那个床位上,这是个上铺。 他长得高,扫一眼便能把老钱的床铺看得一览无余。 老钱的床铺被铺的很整洁,看得出来,他是个爱干净的男人。 周无漾的眼光一扫,随后在看到他枕头旁边的东西时,眼神一顿。 老钱的目光也跟着他的眼神,看到周无漾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看什么似的,他立马心底里一慌,连忙大声开口:“那个,警察同志,你快坐吧,站着干什么呢,多累啊。” 说着,他拍了拍旁边的椅子。 周无漾回过头看着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好。” 老钱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落入了周无漾的双眼。 第三百四十八章 手表? 等周无漾和姜涛坐下,老钱就有些紧张地看着两人开口:“那个警察同志啊,你刚才说有什么事要和我说,请问是什么事情啊。” 周无漾直接开门见山,根本不给老钱过多反应的机会:“让李伟离职的人你知道是谁,对吧。” 这话说得老钱一愣,但是很快,他就憨憨地笑了笑,看起来一脸憨厚的样子,是个十足的老实人。 “知道啊,不就是他之前上班得罪的那个老板嘛。” 周无漾的语气蓦的一沉:“你笑什么?李伟被辞退了,你很开心吗?” 老钱被周无漾的话吓得一怔,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他立马就严肃起来,板着脸。 “没有,怎么可能呢,我和老李是好兄弟,他被辞退,我替他伤心还来不及呢,我怎么会因为这个开心呢,真是……” 周无漾直勾勾地看着他:“是吗——?” 在周无漾巨大的压迫下,李伟的额角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点了点头:“是……是啊。” 周无漾却笑了,他摆弄着桌子上的一根笔,拿在手中随意地转了转,嘴上更是阴阳怪气的:“可是老钱啊,我怎么听到了点不一样的答案呢。” “什……什么?”老钱颤颤巍巍地问道。 不得不说,这个老钱的心理素质实在是不怎么样,周无漾还没说什么,他都已经开始吓得发抖了。 周无漾把手中的笔转了个圈:“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让李伟离职的人根本不是他以前得罪的那个上司,而是另有其人,老钱,事到如今,你确定你还不说吗?” 老钱一个没坐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紧紧地抓着桌子,这才让自己没有摔个底朝天,保留着最后的体面。 他擦了擦脸上已经变成一大滴的汗:“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什么另有其人,除了老李得罪的那个大领导,还能有谁啊,再说了,就算是真的有谁,那跟我也没关系啊,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周无漾勾了勾唇,突然站起来,整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老钱。 “老钱,你床上的那块表,挺贵的吧,你好几个月辛辛苦苦的,也不一定能买这一块表,说说,你是攒了多少钱才买的啊。” 表?什么表?姜涛看向周无漾,周无漾扬着下巴看着老钱床铺的方向。 姜涛站起身,就要走过去。 “哎哎哎。”老钱猛地站起来,绕过姜涛的时候,因为着急,直接把姜涛弄得一个趔趄。 老钱嘴里立马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 说这些话的时候,却并不耽误他的动作,他直接就挡在了自己的床铺面前,以一种老鹰捉小鸡中,鸡妈妈的动作一样,张开双臂挡在两人面前。 “那个……什么手表啊?”老钱装着糊涂,迅速转过身,胡乱地拨弄着床上的被子,把收拾干净的床铺瞬间就弄了个稀巴烂,连枕头都埋在被子里看不见了,更别说什么手表了。 周无漾从老钱站起来的那一刻,就一直勾着唇角,现在看到他这副自乱阵脚的样子,嘴角的笑容更是愈发的大。 他低低地笑出声,这一阵阵笑声笑得老钱心里直发毛。 “老钱啊老钱,既然没有什么手表,那你把这些弄乱做什么,欲盖弥彰?这是心虚了?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小动作太多了,真心话都写在脸上。” 说着,周无漾还抬手指了指老钱胖乎乎的脸。 老钱的动作一顿,他回过头看着自己杂乱无章的床铺:“我……我没有心虚,我的确是有一个手表,你刚才说这手表贵?那没有,那不值钱,我买的是假的。” 周无漾歪了歪头:“假的?是有什么特别的场合需要你来应付吗?竟然还要买个高仿?” 老钱恨不得去打自己的嘴,但是话说都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他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依旧是强撑着。 “那个,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我这人好面子,所以……所以买了这块表。” “是吗?”周无漾挑了挑眉。 “之前啊,我在一个人的家里看见了一张手表的收据,这说来也巧,这手表的品牌和你这个手表的品牌,简直是一模一样,你说说,这还真的挺巧的,这么贵的表,我竟然一下子就看见了两块。” 老钱的脸面如菜色,听到周无漾这么说,他也跟着附和:“是啊,没想到这么巧……” 老钱此刻就像个没骨头的滚刀肉,虽然紧张害怕到了极点,但是不管周无漾说什么,他都一个劲儿的否认。 周无漾乌黑的睫毛下垂,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所以必须得下一剂猛药:“老钱,有些事,不一定要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们一样能查得出来,上次姜涛来,该问的都问了,你觉得我们再次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还能是什么?” 老钱此刻哆哆嗦嗦的,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刚才不是说想要跟我说点事吗?我,我真不知道你们出现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啊。” 周无漾眯了眯眼:“砷化物只要摄入一点,就会死,这个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老钱点了点头:“知……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这个东西交给别人去害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把这个东西交给那个人,导致了另外一个人的死亡?” 老钱眼里迅速闪过了一丝害怕:“什么?害人?死亡?我真的没有啊!” 第三百四十九章 慌张的老钱 周无漾慢慢踱步到他面前:“你敢说,你对此真的一丝一毫都不知情?只要你说,我就信,并且今天不会再追究你,我们会立刻离开这里,但是……” “但是什么?”老钱立马追问道。 周无漾缓缓开口:“但是,如果我们查出了什么所以然,那你就是这场预谋杀人案的帮凶,就是因为你,才导致这个人的死亡,到时候,你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就不用我说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结婚了,你还有一个女儿……” 听到周无漾提到女儿,老钱的身体立马紧绷起来,他一脸警惕地看着周无漾:“你,你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周无漾摊开手,叹了口气:“你别把我想成是坏人啊,我们警察可都是正经人,不搞黑社会上那一套,你女儿肯定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是你就不想多和你女儿相处相处吗?如果你因为这件事被关进了大牢,那你要多久和你的女儿见不上面? 你会缺失她的童年,缺失她的成长,她会怪你,恨你……而且你间接害死了人,你就不怕那个死人憎恨你吗?就算你不怕,难道你女儿,就不怕吗?” 姜涛抽了抽唇角,这周无漾也是够卑鄙的,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但是不得不说,周无漾卑鄙无耻的办法在这种心中有挂念的人身上,还真是百试百灵,果然,下一秒老钱就有些崩溃了。 “够了!别说了!你别说了!我……如果我跟你说了实话,那我能不能有个好结果?” 老钱说完便满脸希冀地看着周无漾。 周无漾“啧”了一声:“有什么好结果,比如无罪赦免这样的,那是不可能了,但是,绝对要比你现在什么都不说要强的多。 所以我才劝你啊,大家都是聪明人,迷途知返这句话,你还是听过的吧,只要你肯说,那就证明你还是有起码的良知的,咱们素不相识,我也没必要为难你,你说,是不是啊。” 周无漾的循循善诱让老钱的心不断摇摆,他额角的汗珠越来越大,最后直接滴在了地上,因为汗珠很大,还发出了“啪嗒”的一声。 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声音:“好,我说。” 周无漾勾起唇角,对老钱这个回答丝毫不意外:“好,那你说吧。” “前段时间,有个女人找上了我,她跟我说了李伟之前在那个公司的事情,还跟我说,他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如果在我们这里干久了的话,很快就会当上这里的小领导……” 老钱说到这里的时候,咽了一口唾沫。 “而我已经在这里干很久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该晋升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但是如果真的像那个女人所说,那我就当不成了,毕竟我也承认,他的确很厉害,他被我们领导所看好,他的存在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我的地位! 我这些年的这点工资,已经被我媳妇儿看不起了,她说了,如果这次我再当不上这个领导,那她就会和我离婚,然后再把我的女儿带走。 可我不想和她离婚,也不能让女儿离开我,所以我必须当上这个领导,我没有别的办法!我知道李伟这两年活得都很惨,他人也挺好的,可是我顾不得这些了,要怪,就怪他挡了我的路! 那个女人说,只要我给他使点绊子,让他犯错误,到时候他就当不成这个领导了。 然后有一次,有个大老板下了个订单,当时李伟估计是想着表现,他就率先说他来负责,然后……我就在其中动了一点手脚,让这一单黄了。 那个大老板很不满意,因为这次的单子太大,给厂子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李伟就被辞退了,那个时候我也觉得对不起他,但是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没想到?”周无漾“呵”了一声。 “你怎么会想不到,这是大老板的订单,可不是普通人的,你觉得这个单子丢了,你们领导可能会放过李伟吗?你现在却告诉我你没想到,这话你能骗骗我,但是你能骗得了你自己吗?” 老钱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眼中已经一片赤红,他点了点头,承认了。 “是,我骗不了自己,可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我当时想着,他既然那么厉害,肯定有一天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工作的,他还有机会,可我没有机会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不可能为了他放弃。” “是那个女人让你跟李伟说,辞退他这件事是他之前那个上司做的?” 老钱点了点头:“我那个时候问她怎么样才能让李伟不会发现这件事和我的关系,她跟我说只要让我在李伟旁边,旁敲侧击,把这件事引到他之前的老板身上就行了。 李伟没和我详细说过他之前的经历,所以我就跟他说是不是他得罪了什么人,不想让他好过,他自然就想到了之前的那个老板身上。” “那那个砷化物呢,这也是意外吗?” “这个……”老钱突然犹豫了。 “你先别说,让我猜猜看,那个女人其实这么做,就是想激怒李伟对他前老板的恨意,她希望李伟杀死前老板,可她也没想到,或者说根本想不到李伟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报复。 但是那天,李伟突然回来你们这,找到了你,从你们厂子里拿走了一些砷化物,他嘴上说着是杀死家里的老鼠和蟑螂,可你知道,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你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把这件事告诉了那个女人,她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李伟找你要这些的用意,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找你要了一样东西。” 周无漾说到这里的时候,戛然而止。 姜涛侧头看着他,对他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老钱却听懂了,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什……什么东西?” 周无漾看见他的反应,唇角勾了勾:“她要了李伟找你要的东西,我说的对吗?” 老钱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反问他:“你……你怎么会知道?” 姜涛也立马看向他。 周无漾感受到了姜涛的疑惑,竟然有了耐心,破天荒地开口解释道。 “我又重新看了一遍李伟送外卖当时的录像,他手上只拿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外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了。” 第三百五十章 下毒的人到底是谁 也就是说,他找老钱要的东西,他很有可能放在了自己的车上,根本就没拿下来。 可是那天王林却恰好中了砷化物的毒,除了那个女人,我想不到有别人的可能性了。” 姜涛皱着眉,看了一眼在旁边一脸茫然的老钱,他缓缓凑近周无漾,压低声音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砷化物的毒,是许昭昭自己下的?” 周无漾“嗯”了一声。 姜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因为这个结果实在是让他意想不到。 “那个……”旁边的老钱见两人窃窃私语,而自己也听不太真切,有些按耐不住了。 待两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他的时候,他又有些紧张:“那个……你们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她是谁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她是怎么跟你见面的,又是怎么和你联系的?” 老钱想了想当初和那个女人见面的场景:“她最开始找到我的时候,是我下班的时候,当时我准备回家,因为第二天我休息,结果她就把我给拦住了,跟我说了这些,至于我们后来是怎么联系的,用的是短信。” 姜涛问道:“那你现在还有电话号码和短信内容吗?” 老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电话号码我倒是还有,就是短信内容,没有了,她让我把内容都给删了。” 说着,老钱颤颤巍巍地拿出了自己有些破旧的手机,眯着眼打开了,随后递给姜涛:“号码就是这个。” 姜涛扫了一眼,看向周无漾:“这个电话号码和刘医生的那个,是一样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老钱一愣,随后摇了摇头:“这我真不知道,她捂得挺严实的,大热天的,还戴着个口罩,又戴了个墨镜,我也不知道她到底长啥样。” 姜涛想着刘医生的形容,开口问道:“是不是长头发,个子高挑,看着气质很好?” 老钱想了想,随后立马点了点头:“对对,是你说的这个样子,感觉应该长得挺漂亮的,就是没想到这样的女人,居然是个蛇蝎心肠,竟然这么歹毒,也不知道谁敢娶这样的女人。” 老钱不知道的是,死的那个人,正是这个女人的丈夫。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你骂她歹毒,怎么着,你就善良了?” 老钱冷不丁被周无漾这句话给说懵了,他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对方这是在讽刺他,他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想反驳,但是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又的确无力反驳,只能自己硬生生的憋着,脸最后硬是憋成了青紫色。 看见老钱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周无漾倒是难得的心情好:“那块手表,也是她给你的吧,这就是她答应给你的好处?” 老钱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床铺,眼里的挣扎十分明显,但是很显然他也别无他法了,最后只能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是,是她给我的,她跟我说这个表值将近两万块钱,我可以自己留着,也可以拿去卖,这个表是新的,就算是卖二手也能卖个好价钱,等这件事一结束,她答应我,会让我升职。” 周无漾“啧”了一声:“合着你为了升职加薪做了这么多,甚至为此不惜卷入到这场预谋杀人案里,到头来也没当上领导?竹篮打水,一场空?” 对于周无漾毫不留情的话,老钱的脸色表现得是相当难看,他的确已经后悔了,但是很显然,现在木已成舟,已经没办法再改变了。 “……因为这次单子的问题出的太大了,公司把精力都放在这次的损失上面,没有心思管这些了,所以就没再组织这次竞争了,我自然也没能……” 周无漾朝着他那个床铺扬了扬下巴:“把你那个手表拿出来吧。” 听见周无漾这么说,老钱立马警惕地站了起来:“你,你要干嘛?” 周无漾虽然是仰着头看他,但是气势上却比老钱高了个不止一头,让老钱觉得对方是在藐视自己。 “你是觉得,这个手表你还能留下?” 老钱一愣,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地看着周无漾:“为什么不能?” 周无漾看着他,他仍旧是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看起来像是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周无漾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她用这个东西引诱你去做坏事,还让你提供了杀人的毒药,你觉得这个手表还干净吗? 你是觉得你没做错,还是你觉得就算是你做了坏事,可你做都做了,总不能白做了,还得留下这个手表,好让你不亏,起码你还得了个东西,并没有到头来一场空。” 老钱无声地张了张唇,不得不说周无漾把他的心思猜了个彻底:“我……我……” 但是他支支吾吾的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是个没文化的,没上过几年学就出来打工了,周无漾说得这些他根本就不懂。 看到他这个反应,周无漾叹了口气,他看着窗外,神色有些复杂:“姜涛,为什么现在咱们的人已经很努力在普法了,现实还是这样。” 姜涛怔了怔,他鲜少看见周无漾这副样子,但是想到刚才老钱所说的话,他也有些意外老钱竟然还想把这手表留下来。 “有了利益的引诱,他们就很容易被这些诱惑到,还有就是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侥幸心理,他们相信自己就算做错了,也不会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所以就越发的肆无忌惮。” 周无漾定定地看着远方:“对于社会基层的人来说,吃饱饭可能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最高的追求了,又哪来的精神再去关注什么所谓的法律呢,对他们来说,法律就是夸夸其谈,纸上谈兵,既不会救他们于危难,也不会让他们的生活改善。” 就像是老钱这样,他做这些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他自己就要面临严重的后果。 可现在他做了,同样也要面临牢狱之灾,不管怎样,人都要为自己的无知而买单,并不会因为无知就被赦免。 周无漾这句话不仅触动了姜涛,也触动了坐在一旁的老钱。 他的眼眶红红的,有些许晶莹的泪光在里面闪烁,他吸了吸鼻子,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警察同志,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之前是我鬼迷了心窍,我……我的确不应该为了我自己的生活而去毁了别人的,可能这就是报应吧,做了坏事,注定没有好结果,但是我现在心里也有点庆幸这件事被发现了,这样我终于不用再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了。” 老钱的眼眶很黑,想来就是如他所说,这段时间根本就没睡好过。 第三百五十一章 普法路漫漫 说完这些之后,他站起身,拽着床铺的栏杆,慢慢上了床,在床上一阵摸索之后,他把一个东西拿在了手里,又慢慢下了床。 他从床上拿下来的东西,正是那块手表,老钱看着手里极为精致的手表,用拇指轻轻地在上面摩挲了两下,叹了口气,随后这才有些不舍地把这块表递给周无漾。 周无漾接过手表,看着老钱:“你舍得?” 老钱摆了摆手,叹了口气,眼睛也不去看周无漾,更不去看他手里的那块表,反而是把头转向窗外。 “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呢?我知道我做错了,这东西是赃物,我不能留着,你们拿回去估计也是为了交差吧。” 周无漾看着手里的表“嗯”了一声:“你想明白就好。” 老钱笑了笑:“哪有什么明不明白,只有必不必须,我做这些,都是没有办法了,对了,你们什么时候会来抓我?” “等案子结了吧,具体的定罪处罚还得上面来决定,这段时间,你就好好陪陪你的家人吧。” 老钱点了点头,依旧是看着窗外,也不回头。 周无漾站起身:“好了,既然都问得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刚走两步,老钱突然就叫住了他。 “等等。” 待周无漾和姜涛停住脚步,他才继续开口:“你说那个人因为吃砷化物吃死了,就因为我给了那个女人这个药,是真的吗?” 周无漾没回头:“这件事是真的,你也的确跟这件事脱不开关系,但是就算这件事没有你,也会有别人,他的死,已经注定无法改变了。” 老钱听完周无漾说的这句话后,突然抱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一个大老爷们哭得这么惨,场面还是有些奇怪的,周无漾和姜涛也没再过多停留,直接就出去了。 两人回到局里之后,姜涛接过周无漾手里的表:“你那个时候扫了一眼,就看出来那块表是许昭昭的床头柜里,放着的那个包装盒的同款手表?” 周无漾轻轻摇了摇头:“当然没有了,我就扫了一眼,什么也没看清,我就是觉得那手表很新,根本不像是他这个工作身份能买得起的。 再加上咱们当初从床头柜里看到的那个收据,我一直奇怪那手表被她送给了谁,但是案子查到现在了,我都没看见过,所以我当时就猜,老钱床上的那个手表,可能是许昭昭给的,事实证明我猜的果然没错。” 周无漾说到这里一脸的得意。 姜涛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许昭昭为什么要把这么名贵的手表给老钱啊,明明给他钱更合适。” 周无漾摆了摆手:“此言差矣,老钱这样的身份地位,你我都会下意识先入为主,觉得老钱不可能要这样一种金玉其外的东西,那咱们也就不会往他身上怀疑,也就查不到两人交易的证据。 但是偏偏许昭昭剑走偏锋,她把手表送给了一个咱们都怀疑不到的人,而且对于咱们来说,就算咱们能查到她买了男士手表,只会觉得她是送给异性朋友,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怀疑。 没有实质性的金钱往来,那咱们能查到的东西就寥寥无几,还有她答应给老钱升职这件事,等案子一结,她的确可以这么做,不会有任何问题,也不会有人发现任何问题。 当然,如果非要按你的说法来解释的话,也能解释的通,没准她当时想把这个手表送给别人的,但是没送出去,或者不想送了,正好这次趁着这个机会就把它给老钱了。” 姜涛点了点头,想到刚才周无漾说真正下毒的那个人是许昭昭的事情,他开口道。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再次看得监控录像,从那个时候你就确定这件事不是李伟做的了?” 周无漾扇着扇子:“当然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不确定啊,但是我的的确确没看见这个李伟手上拿着东西,再加上老钱刚才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我就有了这个猜想,没想到,事情又是和我想的一样。” “你还真是算无遗策,招招毙命。”虽然姜涛的脸依旧很臭,但是他这句话说出来的确是有几分真心实意在里面的。 周无漾扬起唇角,轻轻地点了点头:“多谢夸奖。” 姜涛:“……” 随即姜涛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他皱着眉:“可是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许昭昭又如何能保证李伟没下毒,而且她又怎么保证自己吃完有毒的饭菜不会像王林一样死亡?” 听到他问的这个问题,周无漾嘴角的弧度就更大了:“这个问题就更好回答了,答案就是,她一直在那里,可能是在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角落里,偷窥这一切。” 这个答案并不能够解释姜涛心里的疑问:“可许昭昭又不会未卜先知,又怎么会站在那里?” “因为这个结果,就是她规划出来的,你觉得许昭昭这样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又或者说她都要杀死王林了,又为什么突然大费周章地在王林死的前三天开始自己做饭,她要是想找保姆,轻而易举,可她没有,你猜这是因为什么?” 第三百五十二章 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你是说,刘医生从刘非凡拿走肉毒杆菌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许昭昭,许昭昭知道刘非凡很有可能会找机会给王林下毒,与其干等着,她不如就直接给他制造机会。 这三天她故意在网上买菜,故意自己做菜,为的就是方便刘非凡往放在外卖架上的菜下毒的操作,而为了防止自己因不知情而食用之后意外中毒,她还在配送食品到了之后躲在角落里观察。 至于李伟,她可能根本就没想到过他也想用投毒的方式,只是那天,她接到了老钱的电话,听到李伟找老钱要了厂子里的砷化物,她立马就意识到李伟可能也要像刘非凡一样进行投毒。 所以在李伟到达白水湾之前,她就已经又一次地藏在暗处监视这一切了。 后来,她发现李伟并没有拿那个装着砷化物的瓶子,而是放在了车筐里,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把外卖放在了外卖的架子上,就这么走了。 而许昭昭呢,这个时候的她并没有立刻去拿外卖,而是又等了一段时间后,才下来拿的外卖,制造她这期间一直在家里的假象。 回到家后,她把从老钱那里拿到的砷化物下在了那些饭菜里,因为是她自己下的,所以她必定事先了解过这个东西的毒性,她也必定知道,自己吃多少不会死,吃多少会死。 但是这一步,她的确是在剑走偏锋,因为倘若这中间出了任何意外,如果救护车到的时间要晚一些,或者她没控制好量,一不小心摄入毒性过多,有可能今天的结局就会不一样了,不得不说,许昭昭这个女人……的确手段了得,心也够狠,难怪能成功杀了他。” 听到周无漾说到这里,姜涛的眉头依旧是紧锁着。 “可是如果按照你这个说法,许昭昭已经知道刘非凡在茄子里下了毒了,而王林又很爱吃茄子,他只吃这些茄子完全就可以死亡了,那她为什么还要冒险再去下砷化物呢?”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周无漾抬眉看着他:“如果她没这么做,结果是什么?” 姜涛想了想:“如果她没这么做,那案子就会相对来说简单一些,涉及到的人不会像现在这么多。” 周无漾点了点头:“你自己都说了,案件会变得简单一些,那咱们查起来速度也就更快一些,没准这个时候的许昭昭,有可能都已经入狱了。” 姜涛这下明白周无漾想要表达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她这样做是在混淆视听,故意拖慢我们的节奏?” 周无漾点了点头:“她这一下,就把李伟拉入局中了,她知道咱们最开始一定会排查王林的人际关系,这其中,李伟受他的伤害最深。 而且一个半月前李伟又以为是王林让他失去工作的,所以李伟很难不心生怨言,想要杀死王林是情理之中。 这样的杀人动机也很合理,无论是动机,时间,还是地点,李伟都很符合,所以咱们会下意识先去怀疑李伟,而不是去怀疑她。 还有之前提到的,手表的问题,她给刘医生报酬的时候,用的是王林的银行账号,而给老钱的时候,她却换成了手表,两种完全不同的交易方式。 如果咱们去查,是很难查到的,或者说,这二者很难都牵扯到她的身上,就算她被发现了,她最多也就能牵扯到其中的一件,定罪的时候都不会那么严重。 可以说,她是把这个案子当成了两个案子在做,她分别把可怀疑的对象,指给了两个人,也就是刘非凡和李伟,而她自己则是可以置身事外,但是对她来说,对咱们来说,光有这些还是不够。 因为毒是下在菜里的,和死者一起进食的许昭昭却能完美避开这些,那就证明有一道菜必定是许昭昭没吃的。 就像现在这样,许昭昭说自己对茄子过敏,所以并没有吃茄子,而王林爱吃茄子,这就证明,这个杀死王林的凶手,一定是知道这一事实的。 如果事实是这样,那很快咱们就会怀疑到刘非凡身上,毕竟这些信息都是许昭昭当时主动透露出来的,届时如果咱们查到了这一层,许昭昭的嫌疑也很快就昭然若揭。 所以为了搅乱这一潭水,许昭昭下了这个砷化物的毒,这样王林就中了两种毒。 对于咱们来说,能同时下毒,率先怀疑的就是下毒的人都是同一个人,而不论是刘非凡还是李伟,这两个人都有可能,所以咱们很有可能就此钻入死胡同在这两人之间不断摇摆,从而失去应该有的判断。 出自之外,许昭昭故意吃了下了砷化物的菜,成为了所谓的受害者,甚至还差点因此死亡,出于人性求生欲的习惯,咱们并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她也借此机会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过我觉得,除了我上面说的这些,还有一点,那就是许昭昭下毒也是为了防止意外。” 姜涛扬着眉毛:“意外?” 周无漾清了清嗓子:“刘非凡是第一次下毒,许昭昭在远处,虽然知道他在下毒,可她具体也不知道他下了多少,能不能足够毒死王林,许昭昭不吃茄子,那盘红烧茄子也只有王林在吃。 她没办法保证王林所摄入的茄子中的那些肉毒杆菌的量一定能保证他出事,而且她必须要保证王林被送往医院之后不能被救活,要不然她做的这一切都会功亏一篑,索性她就一不做二不休,下了那个砷化物的毒,而自己,也适当地吃了一些。” 周无漾说完,就看见姜涛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周无漾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呆愣愣地看着我干什么呢?跟傻子似的。” 姜涛:“……这些,你早就想到了?” 周无漾依旧是吊儿郎当的:“也不算吧,毕竟在今天重新看那个监控录像之前,我并没把下砷化物的人怀疑到她身上,我只是觉得如果真是李伟做的,那逻辑上不太合理,事实结果果然证明不合理,因为压根就不是他做的。” “所以你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想到了这些?” 周无漾听到姜涛这么说立马一脸得意:“这些还用想?发现真相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因为这一切都是正确的,所以怎么说都行得通,再说了,你觉得我这么多年的犯罪心理学是白学的吗?” 姜涛无语,还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那还真是感谢你入了这一行,要不然你可能就要被我们抓到这里,在这局里常住了。” 周无漾“呵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眼姜涛,随后更是一脸鄙夷地看着她。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大铁锅 “你还真是看得起你自己啊,就你这样的抓我?那还不够格,你刚才第一句话倒是说的不错,你的确是该庆幸,我要是真成了杀人犯,估计有你们头疼的了。” 姜涛无奈:“……你觉得你现在就不让人头疼吗?” 周无漾突然放下手中的扇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随后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左边的肩膀上,微微低下头:“我的荣幸。” 姜涛:“……”他真是自从当了这个刑警之后,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 周无漾又是突然站起身:“走,咱们去这个白水湾看看,这个许昭昭到底是在哪里监视的那两个人。” 姜涛刚要跟着周无漾走出去,周无漾就突然转过身,姜涛一时不备差点直接撞上去。 “你是不是故意的?” 周无漾见此眼里划过一丝笑意,脸上却很无辜:“故意的?那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做这么幼稚的举动呢。” 周无漾说完,甚至不给姜涛再次攻击他的机会,直接去了陈雨萌的工位:“雨萌,你待会跟李伟联系一下,让他尽快来局里一趟,就说关乎着他的清白,如果想澄清自己,那就赶紧来。” 陈雨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瞥了一眼姜涛,看他们像是要出去的样子:“那你们呢?” “我们先出去一趟,等会儿就回来,他要是来了,让他等着就行。” 周无漾说完这句话之后,直接潇洒走人了。 两人开着车来到了白水湾,非常顺利的就进去了,直接来到了外卖架子这里。 外卖架子一共有两个,一个架子分上中下三层,此刻上面已经大大小小地摆着不少外卖,五颜六色的,可谓是琳琅满目。 周无漾见此挑了挑眉:“你说这里住的都是些有钱人,有钱人家里不是应该请保姆吗?保姆做的饭不比外卖的好吃吗?这块怎么堆了这么多外卖?” 姜涛一脸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 周无漾看到他这样就知道自己这句话白问,他摆了摆手,倒是先自嘲上了。 “你说我问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有钱人,怎么会懂这有钱人的想法,我想应该是这有钱人山珍海味吃腻了,偶尔也得下凡吃糠咽菜,没准这对他们来说还是一种新奇体验呢。” 姜涛:“你是不是没话说了,闲的?” 周无漾一脸鄙夷:“你这人怎么一点趣味性都没有,这大热天的,我不是想讲点冷笑话凉快凉快吗?” 姜涛看了一眼他手里正在疯狂扇的扇子:“我不热。” 这边的周无漾左右看了看,却都没看见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喂,你看见可以让许昭昭隐蔽地藏在这里的地方了吗?” 姜涛也四处看了看,最后也和周无漾一样,什么也没看到:“没有。” 周无漾皱了皱眉,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走到了第一个架子靠在外面的位置,随后抬起头。 姜涛看到周无漾仰着头,也跟着他的眼神看向上方,结果就看到了许昭昭和王林家的露天阳台。 “那不是……” 姜涛还没说完,周无漾就直接打断了他:“走,咱们去他们家看看。” 因为许昭昭和王林两人是在家里中毒的,所以这个房子已经被警察暂封了,许昭昭即使是出院了也没法再回到这里。 所以这个房子的一切都保持着王林死亡那天晚上的状态。 两人进去之后,周无漾并没有急着去阳台,而是去了厨房。 姜涛虽然有些奇怪,但是还是跟着他进来了。 周无漾看着放在燃气灶上面的一口铁锅,因为没来得及刷的缘故,上面还结着一层白霜,这是肉里面的油和炒菜油混合之后冷却凝固形成的。 周无漾挑了挑眉:“这锅为什么没有带回去做痕检?” “估计是觉得没必要吧。”毕竟只是一口锅而已。 “没必要?怎么会没必要,通过这口锅,可以判定许昭昭的下毒顺序,如果这口锅里有砷化物的存在,那就证明许昭昭是在炒菜前的菜里就下了毒,又或者说是在即将出锅的时候下了毒,再进行的装盘。 可如果这口锅没有砷化物的存在,那就证明她是在装盘之后下的毒,这也就能证明李伟的清白,因为李伟下毒,只能下在生菜里,不可能是下在这炒熟的菜里。” 不得不说,周无漾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思路,姜涛也觉得很有道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可如果她是在炒菜前或在盛出来之前下的毒,这二者你又该怎么判断?” 周无漾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拿出手机开始打字,很快,他就勾起唇角,把手机递给姜涛。 此刻是百度的页面,上面非常清晰的写着,砷化物,尤其是砷化氢,在常温下相对稳定,但在温度高于230℃时会迅速分解。 “分解?”姜涛问道。 周无漾点了点头:“砷化氢,也就是AsH3,受热分解会产生氢气和砷,而氢气遇到明火会爆炸。 不管是炒菜之前,还是炒完菜即将装盘,许昭昭都摸不准锅里的具体温度,也无法确定砷化氢会不会受热分解,因此她不会冒险在这两种时候下毒,所以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她是在菜进行装盘之后再依次下毒的。” 第三百五十四章 消失的毒药 不得不说,周无漾这个说法的确是很有力,姜涛没法反驳了。 “也就是说,咱们找到了许昭昭下毒的关键性证据,所以,这才是你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吧。” 周无漾点了点头:“是,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是她做过的事情,就肯定会留下痕迹,不管是什么。 所以这口带着痕迹的锅,还有这个铲子,都得带走,等检验完了,再拿证据说话。” 周无漾随后又环顾四周:“你说许昭昭是怎么处理的那个装了砷化物的容器?” 厨房被收拾的很整洁,厨具都被放在一个透明的箱子里,码放的很整齐,锅碗瓢盆则是在另外一个箱子里。 姜涛也四处看了看,没看见有什么适合装砷化物的容器。 “应该已经被许昭昭处理过了,估计已经扔了。” “扔?”周无漾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这个可能。 “你觉得许昭昭会在炒完这些菜之后特意去扔个垃圾?她就不怕这其中出现任何意外吗?毕竟这不仅关乎着王林能不能死,还关乎着她能不能活下来。 所以这些菜必须在她所见即所即的地方,所以她不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还跑去扔垃圾,但是我想她应该也很清楚,等她打了120之后,救护车把她和王林两人拉走,届时王林就会如她所预料的那样,会因抢救无效而死亡。 这样一起中毒事件,医院必定会报警,报了警,咱们就会去他们家搜查,如果这个时候,她还把这个东西放在家里,那岂不是很容易被咱们所发现吗?” 姜涛皱着眉:“你这话怎么来回来去说啊,你刚才都说了,她不可能把这个东西扔掉,那既然不可能扔掉,那就证明这个东西现在还在这个别墅里,可你刚才的意思,又说它不在别墅里,所以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急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知不知道?” 姜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上写着一句话——你到底说不说。 “得得得,别摆你那臭脸。”周无漾摆了摆手,最终选择了妥协:“她的确是不可能把这个东西扔到外面,她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精力,但她也不可能就把这东西放在明面上,大摇大摆的等着我们去查,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把这个砷化物给销毁了。” “销毁?”姜涛蹙起眉头:“怎么销毁?” “当然是用大多数人都喜欢用的方法。”周无漾说着,走出厨房。 他四处看了看,随后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进入卫生间之后,周无漾摸索着打开了灯,卫生间的空间很大,所以显得很空旷,周无漾吸了吸鼻子,看向姜涛:“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姜涛闻言也吸了吸鼻子,还没等他说话,他就看见周无漾三步两步走到马桶边上,突然低下头,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 周无漾这个时候朝着姜涛招了招手:“你过来。” 姜涛有些将信将疑地走了过来。 周无漾朝着马桶扬了扬下巴:“你闻闻。” 姜涛向来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痕,看了看马桶又看了看周无漾,脸上有些许的不可置信,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让我闻马桶?” 周无漾二话没说,直接抬手放到了他脑袋上,没给姜涛反应的机会,直接狠狠地往下一按。 这力道可不小,所以姜涛差点就和马桶里面的“通道”来了个亲密接触。 等姜涛反应过来之后,迅速转过身就要去抓周无漾的肩膀。 结果周无漾非常灵活的一个闪身,直接给躲开了。 眼看着姜涛就要暴走,周无漾赶紧制止他:“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先别生气,你先告诉我,你刚才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姜涛皱了皱眉,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马桶:“好像是……大蒜的味道?” 周无漾点了点头:“对,就是一种类似于大蒜的味道,不过味道太淡了,估计是这几天味道都散了,只有贴近马桶才能闻到。” 姜涛向马桶的位置走了两步,他看了一眼马桶,但是上面干干净净的,看不出来有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许昭昭把那些剩下来的砷化物全都倒进了马桶里?” 周无漾点了点头:“我是这么想的,毕竟很多人都喜欢用马桶来销毁东西,但是不得不说,还是很管用的。” “那如果是这样,那个装砷化物的容器呢,她怎么处理?总不能也用马桶冲下去吧。” 周无漾“噗嗤”一声,他看着姜涛:“你什么时候也在开这种冷笑话了?真是一点也不好笑。” 姜涛:“我也没让你笑。” 周无漾摇了摇头“啧啧”两声:“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劲啊。” 说完之后,他四处寻摸着,的确没有找到所谓的容器:“我猜她不会把这容器放在厕所里,毕竟这厕所虽然大,但是也空旷,东西很少,完全是一览无余。” 周无漾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他拿在耳边很久,就在因为没人接而即将挂机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周无漾抬眼看了一眼姜涛,把手机的免提给打开了。 “喂。”对面响起了一个男声。 周无漾勾了勾唇角:“喂,老钱啊,是我,你应该能听出来吧,你当初给许昭昭那个砷化物的时候,是用什么东西给她装的?” 对面听到是周无漾的声音,很显然一愣,但是很快他就回答道:“用的是玻璃瓶,砷化物会和塑料发生反应,所以必须要用玻璃瓶,不过我当初手边并没有什么玻璃瓶,我就用我的玻璃水杯给她装的。” 周无漾挑了挑眉:“什么样的玻璃水杯,你有照片吗?” 老钱想了想:“没……不对,我好像还真有,你等等啊。” 周无漾“嗯”了一声,很快对面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老钱似乎是在找水杯的照片。 “找到了!”老钱的声音有些亢奋:“不过这张照片……有点小,还有点模糊,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清楚。” 能找到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周无漾并不在意这些:“没事,你发过来吧。” 很快,老钱就用彩信发过来一张照片。 周无漾点开照片,发现这是在一个会议桌上拍的,照片的右边的确是有个玻璃杯,但是并没有完全被照全,只漏出了一半。 “你就只有这一张照片了吗?” 第三百五十五章 茉莉花 老钱在那边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是啊,我就这一张了,这张照片还是那次开会无意中拍的,我刚才也是想着能有,但是抱歉啊,就这一张了。”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别的特征吗?” 老钱想了想,随后在那边说道:“外面还贴了一层棕色的纸,因为这砷化物这种东西吧不能接触阳光,容易发生危险,所以我当时还特意裹了一层棕色的纸。” “棕色的纸?什么样的?” “其实也不算是棕色的,就是随便找的一个牛皮纸袋,我给剪成一片然后用胶带贴在上面了。” 周无漾“嗯”了一声:“知道了,谢谢你能告诉我们这些。” 那边的老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本身就做错了,现在只能做这些去弥补了:“如果你们还有什么要知道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两人说好之后,周无漾就挂了电话。 “你发现老钱口中所说的玻璃杯了吗?”周无漾看着正在四处寻找的姜涛。 姜涛摇了摇头:“没有。” 刚才姜涛也已经看见了那张照片,但是经过他的寻找,他并没有发现有类似的玻璃杯,甚至连个普通的杯子他都没有看见,不过也很正常,毕竟这里是厕所。 姜涛说完,没得到任何回应,就看见周无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拿着手机,好像在做些什么。 很快,周无漾就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看见了吗?眼不眼熟?” 姜涛看着面前的淘宝页面,的确,上面的商品很眼熟,结合刚才看到的画面,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这是……老钱的杯子?” 周无漾点了点头:“对,这不就找到杯子的照片了吗?” “你是怎么找到的?”姜涛平时并不网购,所以有些不明所以。 周无漾闻言顿时有些嫌弃地看着姜涛:“你不会老土的连这种购物软件的识图功能都不知道吧?现在只要你想买东西,拍下来扫一下就能找到同款了,只有极少数找不到,不过咱们还是很幸运的,通过我刚才的比对,这个商品和老钱发过来的那个杯子一模一样,按照这个找就可以了,不过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这次姜涛直接意识到了周无漾话里的意思:“你是说……既然这是用玻璃杯装的,那很有可能已经被她销毁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应该说……是被她给摔碎了,咱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去找找这个许昭昭把这些碎掉的玻璃碴子放在了哪里。” 在离开卫生间之前,周无漾给江时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和王珂尽快来这里和他们汇合。 两人出了卫生间之后,就往许昭昭家阳台的方向走。 这是个露天的阳台,视野很开阔,也很大,阳台的地上摆着几盆体积较大的花,阳台围栏上面还摆着几盆体积较小的花。 两人一进来,便闻到一股非常清新好闻的味道,一瞬间让人感觉心情舒畅,让两人不自觉舒展了眉毛。 看得出来这些花在这之前应该被照顾得很好,但是因为这几天没有人照顾浇水的缘故,显得有些蔫嗒嗒的。 “许昭昭居然喜欢种花?”姜涛有些意外,毕竟在他心里,许昭昭是个阔太太,十指不沾阳春水,不像是喜欢养花的人。 周无漾走到一盆茉莉花旁边,缓缓俯下身子,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别说,还真香啊。” 这阳台里弥漫着的味道应该就是这茉莉花的香味了。 姜涛:“……”怎么还闻上花了。 周无漾睁开眼之后,便看到了花盆里的泥土上面浮了一层茉莉花,那是从枝干上掉落下来的花,这些花几乎快要把底下的泥土都覆盖住了。 周无漾抬手在上面拨了拨,随后他的眼神一凝,紧紧地盯着那块已经露出泥土的位置。 “姜涛,你过来看看。” 周无漾把正在四处寻找的姜涛叫了过来。 姜涛看到这副情景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看这块土。”周无漾指着这一块露出泥土的位置 “你看,因为这几天这些花没有人打理的缘故,所以这最上面的泥土落了一层的花,可是你看,这块泥土的里面,是不是夹着一片花瓣?” 姜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那块泥土底下,不算深的地方埋着一片花瓣。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无漾并没有解释:“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帮我一起把这些最上面的落花挪到花盆的边缘,快,记住你挪动这些花的时候,千万不要碰到底下这层泥土,也不要让这些泥土把花盖住。” 姜涛看他有些着急的样子,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所以立马也和他一起,把这些花往边缘的位置挪动。 花盆不算大,在这一堆大大小小的花盆中,算是不大不小的,也是最不起眼的一盆花,所以两人很快就把上面的这一层花给挪到了边缘位置。 随后两人就发现,不只是刚才周无漾说的那个位置,还有其它地方,底下似有若无的好像也埋着花。 周无漾抬手在上面拨了拨,把盖住花瓣的土全都拨开,随后拿起那一片花瓣举在空中。 花瓣中间的位置已经有些透明,边缘的位置也已经略微有些发黑,和刚才那层覆盖在泥土上面的新鲜的落花相比,那是截然不同,周无漾见此,勾了勾唇:“果然。” 第三百五十六章 玻璃碎片 周无漾顺势拍了拍手上的土,这才慢悠悠地转头看向姜涛:“我想,我知道那个盛着砷化物的玻璃杯,哦不,应该是玻璃水杯的碎片在哪了。” 姜涛皱着眉,下意识看向了那个花盆:“你是说……” 周无漾点了点头:“这些花已经很多天没人照料了,所以最上面的泥土覆盖着一层落花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等咱们扒开这层落花的时候,却发现泥土下面,还覆盖着一些花瓣。 但是按理来说,花掉落的时候,只会在上面不断的堆积,也只会形成一层厚厚的花瓣,这些花瓣一定是在泥土的上面的。 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到泥土下面被泥土所埋,所以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这土被人翻过,至于这个人是谁,想要做什么,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那咱们现在把这花盆里的土都倒出来。” 周无漾点了点头,拿了个大塑料袋垫在地上。 为了防止待会皮肤接触到残留在上面的砷化物,所以两人直接戴上了手套。 周无漾随后和姜涛一起托起花盆,把花盆里的土全都倒在了上面。 很显然这些土被压的并不实,反而非常松软,两人这么一倒,盆里的土都哗啦啦地往下掉。 很快,就掉下了多半盆,这株茉莉花也逐渐露出了接近根部的位置。 周无漾一边晃着盆,一边把这株茉莉花连根拔起,放在了一边。 没有了茉莉花的根和盆里的泥土纠缠,土也就变得更加松散,几乎一抖就掉了。 很快,就有一个塑料袋似的东西从泥土里漏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直接把那个东西从土里拽了出来。 拿出来之后,果然是一个塑料袋,里面好像包裹着什么东西,周无漾抖了抖上面的土,打开了塑料袋。 “哎,小心。”姜涛直接制止了他的动作。 周无漾抬眼看着他。 姜涛在旁边的空地上又铺上了一层塑料膜,指了指那个位置:“你把这个放在上面,别用手拿。” 周无漾挑了挑眉,随后把手里的那个塑料袋放在了上面。 “说吧,你是不是担心我的生命安危?” 姜涛冷哼了一声:“恰恰相反,我真怕这个毒不死你,只是可惜了,如果你出什么意外,这个案子也不好办成了,而且你这样,是会破坏物证的完整性,这种情况,我决不允许。” 周无漾头都不抬,敷衍道:“对对对,不允许不允许。” 周无漾一边说,一边扯开了那个塑料袋,一个牛皮纸就露了出来,周无漾拿开那片牛皮纸,就看见底下压着的果然就是玻璃碎片。 “看来这个应该就是老钱口中说的,装砷化物的那个瓶子,还有外面贴着的牛皮纸了。” 姜涛点了点头,眼里破天荒的有些兴奋:“有了这个关键性的证据,咱们就可以下令缉拿许昭昭了。” 周无漾眯了眯眼:“是啊,就是不知道许昭昭继承遗产的事情怎么样了,按理来说,王林已经死了,并且没有孩子。 而她作为王林的妻子,应该没有任何人会去阻拦她继承遗产,所以应该快了,她很快就会继承遗产,等到她继承遗产的那天,就是她万劫不复的那一天。” 姜涛瞥了他一眼:“她招你惹你了,你这么对她?” 周无漾站起身:“她倒是没招我没惹我,就是不把我当成是个对手来看,而且她居然还想利用我,她也不想想,我也是她能利用的了的? 在她的眼里,恐怕我们这些人都是她手中微不足道的棋子,随时都可以入局,也随时可以被丢弃,所以我必须要让她知道知道,这盘棋不是她一个人在下,既然有胆量做这执棋人,那就也要有变成棋子的觉悟。” 周无漾往外面看去:“再说了,我不是已经对她够好的了吗?她既然这么想要继承遗产,那我就满足她,让她得偿所愿,等她满意了,咱们再抓她,这样你开心,我开心,她也开心,不是很好吗?” 姜涛:“……”得,又来了,他倒是不同情许昭昭那个女人,只是不禁也为她捏了一把汗,毕竟周无漾的手段,可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承受的住的。 周无漾则是站在围栏边往下看,果然恰好就能看见那个快递架,因为这是二楼的位置,所以因为从上往下看,还看得很清楚,可以说是个绝佳的偷窥视角。 “许昭昭当时也许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家里,她只要站在这,就可以看到下面发生的情况,也就是说,她根本不需要,也没必要下去。” 姜涛点了点头:“可是她长期站在这里,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里虽然是别墅区,可是还是有不算少的人居住在这里,这一座别墅又恰好是在外围,站在二楼的窗台还是很明显的。 很容易被人看见,她要是一天到晚的都站在这里,也很容易引起这些人的怀疑。 周无漾收回眼神,放在了阳台上的这些花上。 第三百五十七章 狗鼻子啊 “那是因为她在这个阳台,一直在照顾这些花,她在这里直愣愣地站着,的确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也容易引起怀疑,但是如果她闲得无聊,或者因为自己的兴趣,每天没日没夜地照顾自己的这些花,你觉得还会有人怀疑吗?” 姜涛看向被特意放在围栏上面的小盆花,怪不得许昭昭会把花盆放在围栏上,这样的行为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砸到人。 可她还是把花盆放在了这么显眼的位置上,应该为的就是让外面的人看到,从而认为她是个爱摆弄花的人,那么届时她在这里站那么久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姜涛看着满阳台的花:“许昭昭养这些花的目的为的就是这个?也就是说她是在几天前就想到这些了?” “她估计是从刘医生告诉她刘非凡向自己询问肉毒杆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真是想的面面俱到,万无一失啊。”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周无漾迅速回过身:“谁?” “能是谁?我好不容易休个假,结果又被你叫过来加班,现在还擦完屁股不认人了,你这不是渣男行径吗?” 如此吊儿郎当的声音不是法医江时又能是谁? 江时先前是不敢和周无漾这么放肆的,现在一来二去俩人也算是熟了。 江时就是个老狐狸,早就自诩摸清楚周无漾的脾性了,所以现在是嘴上不把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周无漾勾了勾唇:“呦,这不是我们江大法医吗,耽误了您的假期时间,还真是不好意思,你这么累,这好不容易休息会,居然被我叫回来了,算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看这关键性的证据,等你什么时候休假结束了再说吧。” 周无漾还看向江时旁边站着的王珂:“那个王珂啊,待会把我们江大法医送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把他送到家,知道吗?” 王珂也不问为什么,点了点头,十分惜字如金:“好。” 江时在这边眨巴了两下眼睛:“不……不是,你刚才说什么,关键性证据,你找到关键性证据了?那这案子是不是很快就能结了?” 江时的情绪有些激动,毕竟他也是想案子赶紧结束的。 周无漾点了点头,但是随即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又叹了口气。 “案子确实马上就要破了,只是可惜咱们江大法医是个大忙人,这好不容易休息休息,我怎么能打扰您呢。 所以啊,等什么时候咱们的江大法医休息够了,觉得可以来上班了,那咱们再说也不迟,毕竟已经这么多天了,也不怕再多几天了,这点时间我还是等得起的。” 周无漾又叫了一声王珂:“来,王珂,把我们的法医大人送走。” 王珂看向江时:“咱们走吧。” 江时摆了摆手:“你就在那站着先别动。” 随后王珂就看见江时笑嘻嘻地走到周无漾旁边,用胳膊撞了一下周无漾的肩膀。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做这份工作,我就不怕辛苦,再说了,周队和姜队为了这个案子简直是日日夜夜都在忙,跟你们比起来,我又算得上是什么辛苦呢。 而且这破案吧,就讲究一个实效性,当然是越快越好了,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整个刑警队的进度啊,那我不成大罪人了吗? 那个……周队啊,你刚才说的关键性证据是什么啊?在哪里啊?给我看看呗。” 周无漾瞥了一眼江时:“江大法医现在这是不准备回去休息了?” 江时也是个不要脸面的,也不觉得难堪,笑嘻嘻地开口:“当然不了,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周队千万别当真。” 周无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小样!敢惹他,还不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江时则是在暗处抽了抽唇角,给自己捏了一把汗,这周无漾果然是不按套路出牌,居然用这一招逼他,着实不要脸面,这次就算自己大人有大量,让他得了。 周无漾指着地上的那个塑料袋:“这些碎玻璃,应该就是当时装砷化物的容器,被许昭昭打碎了然后埋在土里了,不过具体的成分光说无凭,还要拿去检验,王珂,你把这些东西都装好,到时候拿回去做检验。” 王珂点了点头:“是。” 随后便一言不发地拿出工具开始在地上忙碌起来。 江时这才注意到这阳台一片狼藉:“所以这许昭昭是把这东西打碎了,然后埋在花盆里了?你们这都能发现。” 姜涛立马撇清自己的关系:“这是周无漾发现的。” 江时立马瞪大眼睛看向周无漾,竖了个大拇指:“周队,你也太厉害了,你这个鼻子,比狗鼻子都灵啊,这么细节的东西都能发现。” 周无漾眯着眼笑了笑:“江法医实在是谬赞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 王珂的动作很快,在三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已经把塑料袋里的玻璃碎片都装好了,该带走的东西也已经带走。 他看向周无漾:“周队,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周无漾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辛苦了,待会儿确实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办。” 江时咂了咂嘴:“周队,你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跟你们看热闹的吧,虽然这热闹我也的确爱看,但是也不至于耽误我的假期吧。” 周无漾勾唇:“那怎么可能呢,下一步就得江大法医出手了,毕竟我们对这方面可不太了解,跟我走吧。” 说完,周无漾便带着几人来到了刚才的那个厕所。 “江法医,这个厕所,你有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对劲?”江时左右看了看,随后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 他一眯眼,神情突然严肃起来,随后又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口罩,皱着眉往里面走了走:“怎么有一股大蒜的味道?” 周无漾闻言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这江医生的鼻子也比狗鼻子都灵,没想到这么快就察觉出不对劲了,在这方面,我还真是比不过你。” 周无漾这话,摆明了就是报刚才自己说他比狗鼻子灵的仇,没想到这回旋镖这么快就扎自己身上了,结果江时还无处反驳,这给江时气得心里都要喷火了。 注意到江时因为恼怒而变得有些发红的耳朵,周无漾眼睛都变得狭长了,脸上更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得意。 但是也不能把人逼太紧,下一秒周无漾就说了他带江时来这里的目的:“我怀疑许昭昭就是把那些砷化物倒进了厕所里,所以才出现了这个味道。” “我靠!”江时一下子就跳出来老远,直接往回退了好几步,他有些恼怒地看着周无漾:“你怎么不早说???” 周无漾有些无辜:“你也没早问啊。” 江时闻言,额角的青筋立马被气得直跳,他立刻戴上口罩,甚至还嫌不够紧似的,捏了捏口罩鼻梁处的铁丝。 第三百五十八章 掏马桶 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立马从兜里掏出三个口罩分别递给三人。 更是一脸紧张:“快快快,你们仨赶紧把口罩戴上。” 眼瞅着三人都戴上了口罩,江时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们俩刚才来这里不会没戴口罩吧?” 看到两人都没说话,江时登时一顿咋呼:“你们俩人是傻子吗?怎么不知道带上点口罩呢,就算没戴口罩捂着点嘴也行啊。 还好这已经过去好多天了,估计就算有什么毒气也都快散的差不多了,再加上你们两个人也没在这里待太久,要不然你俩就等着走着进来躺着出去吧。” 这下两人没再说话,周无漾也没说话,毕竟这的确是他们的疏忽,他们来得太匆忙,的确没准备口罩。 江时看了一眼卫生间,随后才开口:“这砷化物中含有砷化钠,砷化钠是一种遇水会放出剧毒气体的砷化物,这表明某些砷化物在与水接触时可能会产生有害或有毒的化学反应??。 此外,某些砷化物如碱金属和碱土金属的砷化物及砷化锌等是离子型化合物,它们易被水或酸分解而产生砷化氢,这是一种剧毒气体??。 砷化氢接触到空气,就会被空气氧化,产生一种类似于大蒜的味道,这也就是为什么这卫生间里有股大蒜味,至于你刚才的猜测,我觉得应该是对的,许昭昭应该是把那些砷化物倒在马桶里了。” 周无漾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还挺惜命。” “我告诉你啊,你不想活了不要拉着我啊,虽然我这工作天天忙得要死,还总是搞得自己一身臭味。 但是我还是依旧觉得活着挺好的,所以啊,你要是不想活了你可以把口罩摘下来,然后跑到那个马桶旁边狂吸一天一夜,虽然不能保证你就此死掉,但是应该能满足一点你的愿望。” 江时的嘴也是够毒的,有一点机会立马报复回来。 周无漾扯着唇角:“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死了?我只是感叹一下,不愧是江大法医,不仅对别人的生命如此敬重,对自己也是,甚至更有甚之。” 江时不自觉地扬了扬唇角:“那是,我可不像你。” 但是很快,江时就意识到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他侧过头看着周无漾:“你说我是……” 还没等江时说完,周无漾就直接打断了他,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王珂,你去和江时一起取一些马桶里的水和马桶壁上的样本,到时候拿去做检测。” 江时知道刚才周无漾那是说自己是胆小鬼,是个贪生怕死的,所以他此刻正生气呢,闻言冷哼了一声:“我不去。” 王珂点了点头,看了江时一眼,随后也没管他,直接走过去就要弄。 这个时候江时虽然没追过去,但是眼睛已经放在王珂这边了。 等他看见王珂拿出东西就要弄的时候,江时立马跑了过去。 “哎哎哎,你怎么瞎弄啊,没听人家说让咱俩一起弄吗?你知道怎么弄吗你,怎么着,你是不是也想躺着出去啊?” 王珂闻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的不弄的吗?” 王珂面无表情,脸上明晃晃的写着的就是明明说不帮忙的是你,结果你现在还在这里咋呼什么。 江时一时间吃个哑巴火,一个个的都是祖宗,他就是那个大清宫里跪地作揖的奴才,一个两个的都得供着才行呢。 江时立马掏出自己的工具:“我告诉你啊,我可不是怕你出什么事,要是你躺着出去,那太麻烦了,现在是让我帮你掏马桶水,到时候你躺着走了,没准你的活我都得接手。 还有你那些破仪器,我可不稀罕,到时候把我累死怎么办,再说了你要是走了,谁待会把我送回去啊,所以啊,你可别多想,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江时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就得到了王珂的一个字:“嗯。” 江时:“???” 更生气了怎么办,好想捶他,但是江时看了看王珂胳膊若隐若现透出的肌肉,还是一下子打消了这个想法。 毕竟打打杀杀的不太好,还是算了吧,同事之间和谐共处才是最好的。 周无漾看到江时哪边也占不到好,嘴角的弧度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你很高兴?”周无漾的表情这么明显,姜涛一时间想忽视都难。 周无漾点了点头,嘴角还带着笑意:“那是当然,难道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姜涛对此并不感兴趣:“他没招惹我。” 江时和王珂两人的动作很快,所以没过多久就已经完成取样了。 看到江时把手套摘掉,周无漾立马迎了上去:“走吧江大法医,累坏了吧。” 随即他一皱眉,抬手扇了扇风,身子更是立马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什么意思啊?”江时看到他这副嫌弃的样子立马就不乐意了。 周无漾紧皱着眉头:“你还是赶紧回去换一件衣服吧,这马桶的味道太重了。” 江时立马瞪大了眼睛,开始东闻闻西闻闻,生怕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除了这空间内散发出的几乎微不可察的大蒜味之外,却并没有闻到什么别的味道,所以他立马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又被耍了一通,结果一抬头看见周无漾和姜涛都不见了。 随后便看见王珂也抬腿往外走,江时立马拽住他:“周无漾那小子呢?” 王珂面无表情:“早走了。” 早走了??!?! 江时实在是忍无可忍,立马冲出去大吼了一声:“周无漾!!!” 他这声音实在是不算小,周无漾已经走出来一些距离了,可还是听得清清楚楚,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光。 ****** 因为有了新线索,所以几人没再耽搁,直接回了局里。 回去之后,就看见张迎已经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了。 四个人一起回来的动静不小,一下子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大秘密 张迎一看这阵仗,立马从凳子上弹射起来,随后便蹿了过来。 “周队,你们这么多人干什么去了?是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想到自己一个人出任务,他还有点不平衡,生怕自己错过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周无漾瞥了一眼一路上都气哼哼的江时:“线索是查到了,而且还很有趣。” 这张迎一听心里就更加不平衡了,想到自己因为太着急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也不自觉的有些委屈,但还强撑着不表现出来:“有趣?什么有趣啊,这查案还能有趣?” 周无漾点了点头,特意扬高了自己的音调:“是啊,毕竟咱们江大法医为爱献身,手掏马桶,不仅有趣,还令人十分感动呢。” 周无漾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特意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来来来,大家,这次江时为了咱们刑警队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和牺牲,咱们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些掌声啊?” 底下人一听这个,全都乐了,但是看到江时一脸严肃的模样只能强忍住,但又表现得忍俊不禁,所以一时间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听见底下一阵热烈的掌声,又感受到众人看他的目光,江时的脸一下子就红温了,不是不好意思,而是被气的,他恶狠狠地看着周无漾:“周、无、漾!” 周无漾依旧是笑眯眯的:“怎么了江时,你是不是很感动?已经感动的说不出来话了。” 江时咬牙切齿的:“是啊,我感动的说不出话了。” 张迎看到两人这样,一下子明白过来江时肯定是被周队给耍了,顿时喜笑颜开的,也不委屈了。 还一脸嘚瑟地看着江时:“江法医啊,你说说,你是怎么掏的马桶?” 江时治不了周无漾,可不代表他治不了张迎,直接趁着张迎没反应过来的期间跳到他面前,抬手把张迎从头到脸都狠狠地揉搓了一顿。 “我跟你说,我这两只手全都掏了,我看你没在还挺遗憾的,得好好让你感受一下啊。” 江时用的力道很大,在他一顿的揉搓之下,张迎整张脸都开始发红。 “你疯了吧江时,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行了。”这边看过一场好戏的周无漾终于出声制止了两人。 他看向大家:“今天我和姜涛发现了一些关键性的证据,这个案子咱们应该马上就能结了,所以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时间能努力挺过去。” 周无漾这句话可掀起了一阵热潮,在场的大多数人都顶着一对黑眼圈,但是此刻却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江时也“狠狠”地放下一句狠话:“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们这些人计较!还是破案子要紧。” 至于王珂早就已经不见人影了,他无心参与这种热闹,所以此刻正在实验室中检验刚才提取到的成分。 等人都走了,周无漾坐到沙发上:“张迎,我让你查的东西你查的怎么样了?” 一提到这个,张迎立马变得兴奋起来,整张脸的表情更是一阵扭曲。 “周队,我和你说,我这次去,可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周无漾闻言挑了挑眉:“哦?看来你收获不小啊,说说吧,发现什么好玩的了?” “我发现……”张迎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卖了个关子。 “我当时先去找的十五年前许昭昭的孕检报告单,果然给我找着了。” 张迎说着,立马从文件袋里掏出来一张纸递给周无漾。 周无漾接过,看见上面已经显示许昭昭怀孕两个月了。 “然后我就拿着这单子去找医生了,医生后来又给我调了当年电子版的报告,她跟我说这个许昭昭怀的孩子很健康,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我和她说,在后面的一个月之后,许昭昭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孩子就这么流产没了,但是那个医生却表现的很惊讶,因为她从报告中看出来这是一个非常健康的孩子,生命力很旺盛,不太可能这么容易就流产。 而且孕妈妈一般会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孩子,所以即使是从楼梯上滚下来,孩子也不一定会这么轻易就没了,而且正巧,许昭昭从楼上摔下来流产的时候,住的也是那家医院,所以她也调出了当时的病历,而且的确也对得上,上面的确显示她流产了。” 随后张迎一拍桌子,情绪激动:“所以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如果是别人我可能觉得也就算了,但是这许昭昭太值得怀疑了,我现在觉得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了。 所以我就问她知不知道当年她住院的时候的主治医师是谁,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巧就巧了,不管是当年给许昭昭孕检的,还是后来她的主治医师,居然都是一个人,还是个男的。” 周无漾来了兴趣:“男的?” 张迎点了点头:“是啊,男的,而且这男的现在还没上班,我直接要到了他地址,去他家里找他了,这男的开始看见我没什么反应,等我说到许昭昭这个名字还有这件事的时候立马就要赶我走。” “当时……” *** 张迎看着眼前这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所以你认识许昭昭这个人吗?” 男人先是一愣,随即眼里闪过一丝紧张,立马站起身就要赶张迎走:“我待会儿还有点事,所以没时间解答你的问题了,麻烦你先走吧,如果你真有什么问题一定要问我,那就等我有时间再说。” 说完就摆出“请”的姿势。 张迎这段时间跟着周无漾,多少也学会一点察言观色来,这男的紧张的态度有点太明显了,他就算是再傻也看出来了。 “你认识她,十五年前她的孕检是你给做的,还有当年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主治医生也是你,对吧。” 男人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变得很不好看:“你这是什么语气,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就算我的确见过,那我也记不清楚了,我们一天要接待多少个病人,这么多病人,我不可能都记得清清楚楚。” 第三百六十章 所谓医德 张迎上下打量着他,眯了眯眼:“你既然记不起来了,那你紧张什么?” “紧张?”男人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似乎是觉得张迎这句话十分荒谬:“我紧张什么?我都不认识她我紧张什么?” 张迎冷哼一声,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手:“你不用装了,你自己做什么了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男人站在原地,咽了一口口水:“我装什么了?你不是知道我干什么了吗?你有本事就说出来啊,我告诉你,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不就是诈我吗?你觉得你能骗得过我?” 张迎原本是不生气的,结果这男人的态度实在是不好,更何况这人明摆着就是在说谎。 张迎把手上的本子“啪”地往桌子上一放。 这动静吓得男人立马打了个激灵,随后便紧紧地盯着张迎,一脸戒备。 张迎站起身,慢慢走到那个男人面前。 男人的身高没有张迎高,所以气势上就低了一半,他不自觉地往后退。 他退一步,张迎就往前跟一步,直到男人的后背抵上了冰冷的白墙,他才有些慌了。 “你要干嘛?我告诉你啊,现在是法治社会,动用私刑的后果是什么应该不用我跟你强调吧,小心我去你们局里举报你!” 男人说着,稍微硬气了一点,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张迎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衣服,随后掏出了一副手铐:“孔医生,我的队长一直告诉我,办案的时候要温柔一点,但是对付你这样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我想应该是不用了。 你觉得我今天都找到你这里来了,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吗?说说吧,你和许昭昭之间都达成了什么协议,她当初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你才让她流掉了那个孩子?你是想自己说,还是想让我撬开你的嘴?” 张迎说到这里,整个人突然阴恻恻地笑了,还拉了拉手里的手铐,手铐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声响,弄得孔医生心里一颤。 “你……你你你”孔医生抬手指着张迎的脸,整条胳膊都抖如筛糠。 张迎朝他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孔医生,我劝你还是想好了再说话,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你随便去举报吧,你有证据吗?没有人看见我这么对你,可是我却有你做坏事的证据。 你要是说了,还能把你从轻发落,你要是不说……那你就等着断送你的职业生涯吧,到时候你就蜗居在你这个小窝里,永不见天日。” 张迎也是个黑芝麻馅的,跟周无漾久了,他也越发肆无忌惮,对待这种人,就得用这种方法。 果然,下一秒孔医生就做出妥协了:“你先离我远点,还有……把你这个收起来。” 张迎又拿着手铐在孔医生面前晃荡:“那怎么行?万一我走远了,你又反悔了怎么办?” 孔医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四十多岁的脸上褶子不少,全都跟着他的动作一起飞舞,他抬起三根手指:“我用我的医学信仰发誓,我不骗你。” 张迎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是把我当傻子吗?你都能干出这种事,你还有什么医学信仰啊,你发誓有什么用啊。” 孔医生的动作一滞,那竖起的三根手指此刻是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但是很快,他瞥了一眼窗外乌压压的黑云,还是立马放下了,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出来。” 张迎点了点头,颠了颠手里的手铐:“那你倒是说啊,废什么话呢?” 孔医生被逼的有些没办法了:“我说!我说行了吧!这个人真的就单纯的只是一个我的病人,她当时的确是怀孕了,那个孩子还很健康,但是她当时一点也不高兴,好像并不想要那个孩子,我就劝她留下来,结果她和我说要打掉这个孩子。 虽然我也觉得有些残忍,但是我身为妇产科的大夫,每天见惯了这些年轻姑娘因为年纪轻轻被男人诓骗,最后只能自己一个人承担这样的后果,把孩子打掉,所以我也就没多说什么,告诉她什么时候真的下定决心了就可以来做流产,然后……” 孔医生说到这里就停了,张迎受不了他磨磨唧唧的态度:“然后什么啊然后?你倒是说啊,一个医生,这么磨叽,有人找你看病吗?” 孔医生瞪了他一眼:“怎么没有?我告诉你,你不要质疑我的医术!” 张迎朝他笑了笑,随后表情立马严肃起来:“你到底说不说!” 孔医生有些委屈:“我说啊,你倒是给我机会说完啊。” 这次他没再等张迎多催促,赶紧开口:“结果后来好几天她都没和我联系,我当时想着就是她应该想留下那个孩子了,我还挺替她高兴的。 但是突然有一天,她给我打了电话,跟我说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让她肚子里的孩子虚弱一些,她告诉我她会留下这个孩子,但是必须让孩子表现的虚弱一些,最好是能流血的那种。” 张迎看着她:“然后你就给她药了?” 孔医生瞪大眼睛,立马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是不可能干这种有违医德的事情的!所以我非常明令禁止的告诉她不可以,但是这女人突然哭了,还哭的很惨,一边哭一边和我说,她其实已经结婚了,还说这个孩子对她特别重要,但是她丈夫现在出轨了。 她需要让她的孩子虚弱一点,让自己流血,这样她丈夫知道了,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之后,就可以多在家里陪陪她,她还哭着跟我说,她丈夫外面的小三都已经跑到她面前耀武扬威了,如果她再不有所动作的话估计很快她丈夫就会和她离婚了。 还跟我说,如果离了婚这孩子肯定是要不成了,如果离了婚,她也不活了,所以恳求我务必要帮帮她。” 张迎点了点头:“所以呢,就因为这个你就同意帮她了?” 孔医生突然大吼了一声:“就因为这个?!” 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倒是把张迎给吓了一跳,张迎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喊什么喊啊,你因为这个就把药给了她,你刚才还扯什么医德,你有医德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 孔易被骗 孔医生胸口一阵剧烈地起伏着,一脸愤怒地看着张迎:“我怎么没有?!你懂什么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懂不懂啊!更何况这是两条人命啊。 一个这个女人的,一个她孩子的,如果我不答应她,事情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发展怎么办?到时候她死了怎么办?孩子死了怎么办?我不是就成了那个见死不救蛇蝎心肠的人了?我到时候怎么配做一名医生?你让我我怎么治病救人?到时候谁来负责?!你吗?!” 张迎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半晌过后才反应过来这人完全是跑偏了,把他往沟里带,还好他机智及时看清,他声音越提越高。 “你吼什么吼?!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啊?你是不是给她药了?你要是给了,这就是不争的事实!还有什么可为自己辩解的?” 孔医生一下子被他说得没了词,因为他的确没什么证据,毕竟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了,如果不是今天有人来找,他恐怕早就把这件事忘的九霄云外去了。 但是孔医生心里一想,自己也是被蒙在鼓里的,自己没做错什么。 于是他也很快就硬气起来:“我没证据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我孔易行的正,坐的端,不怕!我当时其实并没有给她药,但是她后来竟然跑到我这里来,要从医院跳下去,还是我的办公室! 我当时真的怕她真的出什么好歹,我不得已才给她的,这个药的确会让孩子虚弱一点,还会……让她流点血,但是并不会威胁孩子的生命安全,只要她不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张迎冷哼了一声:“可是后来她流产了,这你怎么说?” 孔易一拍大腿,一脸难过:“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啊!我怎么着也没想到她会从楼梯上摔下来啊,她之前答应的我好好的,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可我没想到她把自己照顾到急救车上了! 原本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按理来说已经相对稳定了,可是,可是因为她吃了药,那孩子虚弱了一些,就没挺住,流产了! 都怪我,都怪我啊!我不应该在那个时候瞎给她吃什么药,让那孩子就这样白白死掉了,那孩子要是当初活下来了,估计现在也已经十四岁了吧。” 孔医生一脸后悔,似乎是真的很伤心难过,他的脸色变得十分灰暗,像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可张迎心里清楚,这许昭昭才不会留下这孩子。 张迎害怕孔医生这些是信口胡邹的,所以有些不相信他:“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吗?谁知道你有没有隐瞒我什么,比如为了利益去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你不相信我说的是吗?是。”孔医生点了点头:“要是我,我估计也不相信,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当初的确是出于好心,只是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 所以自打出了那件事之后,我就觉得我愧对于这份职业,我本身都想辞职的。但是我热爱这份工作啊,我确实割舍不下,但是我也没办法继续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所以我辞去了我主任的身份。” 张迎满脸不相信,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孔易:“你之前还是主任?” 孔易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你不相信?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查,你不是警察吗?你不是什么都能查到吗?我不怕你查,就怕你不查!” 张迎盯着他,孔易不仅不心虚,还故意挺了挺自己的胸膛,这下张迎倒是有些相信了。 相信之后,他就有些同情孔易了:“你知道吗?其实你被许昭昭骗了。” 孔易瞬间瞪大眼睛:“你说什么?我被骗了?什么意思?” 他紧紧地抓着张迎的肩膀。 张迎立马往后缩了缩脖子,把他的手给扒拉开了:“这你都听不懂?怪不得你被骗,意思就是说什么挽回丈夫出轨的心,都是假的,她一直都不想要那个孩子,找你要那个药只是为了让她的计划得逞,至于是什么计划你就没必要知道了,总结来说,就是你被耍了。” “你被耍了”这四个大字不断地在孔易的脑海中盘旋,他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我被耍了?”孔易一脸不可置信,他的手都在发抖:“我,你,你说这些都是假的??我,我被骗了?” 张迎看着孔易哆哆嗦嗦的手,十分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是的,你被耍了。” 孔易整个人都石化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当初的善良就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张迎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便离开了。 …… “周队,总的来说就是这样,那个孔易的表情不像是演的,我后来也去医院证实了他的说法,他的确之前任职的是主任,许昭昭流产这件事之后,他就辞去了主任的职位,现在就是一名普通医生,我还向他的同事们打听了,他们都说这个孔易是个特别善良的人,而且……有点善良过头了。” 张迎挠了挠头:“对了周队,那个……所以许昭昭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打掉这个孩子啊?她母凭子贵不是应该更好吗?” 周无漾挑了挑眉:“你不知道原因,那你还和孔易说他被骗了的事?” 张迎有些不好意思:“我……我知道他肯定是被许昭昭那个女人给骗了,但是她这么做具体是什么原因,咳,我还真不知道。” 周无漾问了张迎一个问题:“你觉得许昭昭爱王林吗?” 张迎立马摇了摇头:“当然不爱了,这个女人只爱钱。” “是啊,她既然都不爱王林,为什么要生下王林的孩子?或许对于她来说,这个孩子就是个累赘呢。” 第三百六十二章 奇妙的感情 周无漾不知道想到什么,“呵”了一声:“而且,你又怎么能确定,许昭昭怀的孩子,就一定是王林的?你别忘了,龚笑曾经说过什么。” 张迎一拍大腿,对周无漾这个说法极为赞同:“是啊,这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孩子也有可能不是这王林的,没准她给这王林戴绿帽子了呢,这事放这女人身上我觉得也挺正常的。” 周无漾摇了摇头:“但是我并不倾向于这个可能,因为王林的身份和身价肯定不是她先前认识的那些人可以比拟的,王林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他不会是傻子。 在那个时候,他虽然爱许昭昭,但是对许昭昭应该还没有十分信任,所以如果许昭昭有什么动作,想必第一时间就会传入他的耳中,届时你觉得许昭昭还能有机会像今天这样赚得盆满钵满吗?” 张迎脑子一懵,随后这么一分析,还的确是这样,许昭昭一看就是个能干大事的,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摔个跟头。 “所以周队,这孩子就是王林的,也就是说,这孩子要是真没了,说不定王林还会对她愧疚呢,这么看来,她还真是打了个好算盘啊。” 周无漾掀了掀眼皮,并没有给张迎时间去感叹这些:“王林出轨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 这个任务是后来周无漾才交给张迎的,张迎去查了医院的事情之后,就立马着手调查了这件事。 提到这个,张迎的表情有点复杂。 “没查到?” 张迎摇了摇头:“也……也不能这么说,就是吧……我查到的事情根本不像许昭昭说的那样,这个王林好像也没有很多情人,反正据我调查,这个王林在和许昭昭招来的那个保姆孙晶好之前,外面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情人,除了生意场上,他几乎不怎么和别的女人接触。” “十五年前呢?和王林接触过的女人都有谁?特别是导致许昭昭从楼梯上跌下来的那件事,当时和王林在同一个包间里的人是谁?” 张迎张了张唇:“抱歉周队,这,这些我的确还没有查到。” 周无漾点了点头,没什么意外的,也没有责怪张迎的意思。 张迎战战兢兢了半天,结果见周无漾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才鼓起勇气问道:“周队,你不怪我没能力吗?”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知道就好。” 张迎闻言有些丧气的低下头之后,便听到周无漾说了一句。 “不过这件事的确也怪不着你,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十五年,足够发生太多事了,没有人还会在原地等着咱们来查。” 张迎的神色有些焦急:“那周队,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我回来之前还特意去了解了一下许昭昭继承遗产的进度,估计明天这个时候,她就已经坐拥王林的千亿财产了。” 姜涛突然开口道:“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倒是无所谓了,这条线并不重要,从十五年前,许昭昭就是为了钱蓄意接近王林这件事已经非常明朗了,许昭昭她为了自己的地位和自己的贪婪和王林在一起,又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选择牺牲自己的孩子,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周无漾略有些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张迎。 “千亿财产?真是一笔好大的数目啊,看来这位许小姐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不过我现在倒是理解许昭昭为什么做这么多,筹谋这么久了,因为这个利益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很少有人能抵住这样的诱惑。” 张迎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周队,你怎么看起来还挺高兴的,不知道的以为这个继承财产的人是你呢,而且钱再多有什么用,她失去了感情这种最真挚,最珍贵的东西。” 周无漾听他这么说,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你怎么年纪不大还突然感叹上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家里有钱,所以才看不上这些钱,像我和姜涛这种穷人,这个数目的钱对我们来说真是天文数字了,诱惑力也不是一般的大,有了这些就可以躺平了,我还用天天干这些去挣命吗?” 周无漾摊了摊手,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 姜涛冷冷地看了周无漾一眼,一脸鄙夷:“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我不是这样的俗人。” 周无漾点了点头:“行行行,就你高尚,我就是俗人一个。” 张迎皱了皱眉:“我觉得这个无关钱财,幸福从来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像健康这样的东西是没办法用钱买来的,我觉得王林是爱许昭昭的,或者说……曾经是很爱许昭昭的。 去他们家里的时候,我发现王林家里的装修风格和王林本人并不符合,反而家里的布置像是许昭昭喜欢的风格,如果王林不爱许昭昭,那根本不会按照许昭昭的喜好来布置,许昭昭把王林杀死了,也就是说,她亲手杀死了爱她的人。” 周无漾掀了掀眼皮:“你就凭借这个就觉得王林爱许昭昭?那他又为什么出轨自己的保姆?为什么还会让保姆怀了自己的孩子?” 这个问题把张迎给问懵了,他挠了挠头:“是啊,这是为什么啊,难道说这个王林不爱许昭昭?是我的感觉错了吗?” 可他总感觉王林对许昭昭是有感情的,还是不一般的感情。 看到他的反应,周无漾摇了摇头:“就这一个问题,就让你的内心摇摆了?所以你又觉得王林不爱许昭昭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去见一个人 张迎眨了眨眼,都有些懵了:“周队,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所以这个王林到底是爱不爱许昭昭啊?” 周无漾脸上的笑意消失:“就像你说的,王林曾经是爱她的,后来对她,是一种复杂的感情,也可以说是一种爱,但是把后来的那种感情称之为“爱”我觉得反倒玷污了这个词。 对很多男人来说,家庭和外面找情人这两者是不冲突的,很多男人爱自己的妻子,甚至离不开自己的妻子,但是不妨碍他出去找女人,这是一个道理,王林和孙晶在一起,并不代表他不爱许昭昭了。 至于你刚才说房间的布置是许昭昭喜欢的风格,还有,当初我和姜涛在杂物间看到了王林和许昭昭的结婚照,那里面王林看许昭昭的眼神,是充满爱意的,以及他们两人第一次来局里的时候,面对自己的儿子和妻子,王林很显然在袒护后者,这些的确都可以证明他对许昭昭的感情。” 张迎闻言倒是气呼呼的:“所以周队,这个王林不就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吗?这么一看,这俩人其实都是一丘之貉,谁也别说谁,你刚才说的这些,已经证明不了王林对她的感情了。” “可我刚才也说了,王林的感情很复杂,一般结婚在一起久了,爱情可能会消失,很多会变成亲情,变成责任,王林对许昭昭很可能就是这样的感情,他对全新的人,也就是孙晶,可能产生了新的爱情,但是他这个时候是有自己的家庭的,所以不管怎样,他还是玷污了“爱”这个字。 周无漾把张迎说得更加懵懵懂懂了,他不明白,他也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 周无漾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许昭昭谋划的,虽然现实中这样的事很可耻,可出轨的确是不犯法的,但杀人是犯法的。” 是啊,张迎一愣,杀人是犯法的,无论王林做了什么,都不是许昭昭为钱杀人的理由。 “走吧,咱们去见一个人。” ****** 审讯室,三人进去之后,就看见一个已经剃成寸头的男人正懒懒散散的坐在那里。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张迎发出了一声惊呼:“王燃??!” 男人原本正闭着眼睛,听到这声惊呼后缓缓睁开眼,看向张迎:“怎么?换了个发型就不认识了?” 此刻的王燃和先前那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温润的模样简直是可以说天差地别。 之前非常有型的发型已经被剃没了,只剩下一头扎手的乌黑发茬,眼镜也已经摘了,让他本就有些锋利的眉眼彻底裸露出来,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戾气。 身上已经穿上了蓝色为底黑白条纹为辅的监狱服了,这些不仅没削弱他的气势,反而还增添了他的戾气。 周无漾看见他这副模样的时候,也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看来你在监狱里过得还挺好的。” 王燃懒懒地抬了抬眼:“比医院好多了,在这里我能吃上三顿饭,生活也有规律多了。” “是吗?看来你挺适应的啊,你过得开心就好,要不然我会觉得愧疚的。” 周无漾这句话引来三人的沉默。 王燃看了看自己手上哗啦作响的手铐:“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欠揍,如果我手上没有这玩意儿,我还真想给你一拳。” 不得不说,王燃不仅气质和之前截然不同了,性格也是,先前他是腹黑,现在装都不装了,黑芝麻馅流出来了,把白色的外皮彻底染成了黑色。 周无漾闻言朝他歪了歪头:“那真是太可惜了,这种想打却打不到的感觉最难受,我能理解你。” 王燃:“……你这张嘴有时候我真想给你撕烂,说吧,你今天到底要做什么,不是来这里和我说这些无聊的事情吧。” 周无漾耸了耸肩:“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好吧,我的确是要跟你说一件事情,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王燃闻言轻“嗤”了一声:“做好心理准备?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么磨磨唧唧的人了,有什么事就快点说,我可不想戴着这个一直坐在这里。” 周无漾点了点头,应了王燃的话,直接干脆利落:“你爸死了。” 王燃的身子一顿,他微微抬头,屋内的灯光十分昏暗,照不清他的脸。 “你说什么?”王燃此刻的声音,听起来还很正常。 “我说,王林死了。”周无漾又重复了一遍。 王燃半天没吭声,随后他突然勾了勾唇角,很快,他嘴角的弧度便越发的大,到最后,他突然开始仰头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王林死了?那老东西终于死了,他终于死了……他早就该死了……” 张迎转头看向周无漾,压低了声音:“周队……这王燃是不是疯了啊?他爹都死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呢。” 周无漾眯了眯眼,分明看到了他那一双即使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依旧能看出来发红的双眼:“那你为什么又觉得这个笑是因为他喜悦呢?” 张迎一时间哑口无言,他继续看向王燃。 王燃此刻终于停了下来,他的情绪也重新归于平静,像是个外人,把这些全部置身事外。 他的声音很冷,冷得像是滴水就能结成冰:“他是怎么死的?是被人杀死的?” 周无漾略微抬了抬眉毛,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还是你早就觉得……有什么人会杀了他?” 王燃盯着周无漾,突然笑了,发出一声气音:“如果他是正常死亡,你会特意来找我吗?就算是找我告诉我这个消息,也不至于你们三个人都来吧,难道你们刑警队的人都这么闲了吗?” 王燃的眼神一一扫过对面的三人。 “所以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不是正常死亡,是被人杀死的,至于你刚才说有什么人会杀了他?那可太多了,他做生意得罪的人应该不计其数,因为他家破人亡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些人估计都想要杀死他,哦对了。” 王燃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一下,他略微抬了抬眼皮,虽然头是向下低的,可眼神却是看向周无漾的方向。 “还有一个人也有可能,哦不,应该说她才是那个最可疑的人,周队,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些吧,她是个虚伪至极,极为荒唐,甚至可以说是从里到外都腐烂掉的女人。” 第三百六十四章 你和我才是一类人 王燃的声音充满了讽刺,他眯了眯眼,对那个女人,从头到脚,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印象,她的外表再漂亮又有什么用,终究是蛇蝎心肠。 周无漾轻笑了一声,也略微低下头,看着王燃的眼睛:“是这样,你说的没错。” 这下轮到王燃略有些惊讶了,他抬起头:“你之前不是还不太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那只是合理怀疑,对于你们说的任何一句话,除非是我亲身经历的,不然我都有理由去怀疑,我的眼睛尚且都可以欺骗我,那我又怎么能保证你当初说的,就一定是实话呢。” 王燃扯了扯唇角,声音带着些讽刺:“周队真不愧是周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谨慎,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证明我没猜错,老头子的死和她有关,对吗?” 周无漾点了点头,对于王林的死并没有隐瞒,毕竟王林已经被关进监狱了,就算知道这些也无足轻重:“我们怀疑是许昭昭预谋杀人。” 王燃“呵”了一声:“果然,那个女人果然是野心勃勃,我早就看出来她不是个简单的货色,她看上的就是那个死老头的钱,毕竟这死老头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可死老头却像个傻子似的被她耍的团团转。 他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魅力呢,还以为能让一个比他小这么多岁的女人疯狂迷恋,这下好了,把自己的命都赔进去了,真是活该,我倒是很好奇,当时他知道这个女人想要杀死他,他是什么感受啊,他的表情,应该很精彩吧?真是可惜啊,我无法亲眼见证这个时刻。” 王燃此刻面无表情,好像他口中的、死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似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整个人都冷静的可怕。 周无漾摇了摇头:“他是中毒后抢救无效死亡的,至于他的表情,没什么特别的。” 王燃闻言“啧”了一声:“下毒?这方法不错,又省时又省力,真是会算计。” 旁边的张迎听着这些话觉得分外刺耳:“你爸都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就一点也不伤心吗?” 王燃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他像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张迎,他略微抬了抬手,指着自己:“伤心?你是说,我会伤心?” 他的身子略微前倾,眯着眼看着张迎,脸上的笑容极尽嘲讽。 “你觉得我会为一个抛弃我的人伤心?我告诉你,我早就没有心了,如果不是还有我奶奶,我可能早就死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上次你也看见了,在那个女人面前,我这个所谓的儿子什么都不是,他连我这个儿子都不认,那我凭什么要认一个这样的爹?” 张迎:“你——!” “张迎。”周无漾瞥了他一眼。 张迎立马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王燃把目光转向周无漾:“你的队员怎么这么愚蠢,以你的性子,怎么会教出这样的队员。” 王燃一向觉得周无漾和自己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都是属于黑暗,长于黑暗,和张迎这种心里充斥着愚蠢的阳光大爱的人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周无漾听到他这句话,勾了勾唇:“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他的确愚蠢,可却轮不到你来说教。” 张迎猛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周队,周队这是在为自己说话吗?随即他又耷拉下脸,怎么这个时候都要说他蠢啊,他真的有那么蠢吗? 王燃“嗤”了一声,黑沉沉的看着周无漾:“你的队友你自己看着办,既然你不让我插手你的事,那你就快点说你今天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我没兴趣和你兜圈子。” 周无漾点了点头:“好,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王林他对待感情是什么样的态度?你觉得他可能在外面养情人吗?还有当年,他又因为什么和你母亲离的婚?” 王燃的神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的眉头也蹙了起来,眼里是明晃晃的嘲讽。 “他结了三次婚,你觉得他对待感情是什么样的态度?他的感情来得太快,又结束的太快,整个人毫无定性,至于当初他为什么和那个女人离婚,无非就是不爱了呗,还能有什么原因。” 周无漾挑了挑眉:“所以你母亲和他离婚不是因为许昭昭的存在?” 王燃抬起头:“就她也配?她这个人手段确实了得,但她还没有那个本事去介入别人的家庭,早在她出现之前,死老头就已经和那个女人出现分歧了,两个人也分居了一段时间,至于为什么迟迟不离婚,是因为那个女人狮子大开口,想要一半的财产,死老头不同意,所以才拖延了那么久。” 周无漾歪了歪头:“还真是截然不同的说法呢,你有没有兴趣听听许昭昭是怎么和我说的这些事?” 王燃微扬下巴:“你说吧,我就当听笑话了。” 周无漾很快就把许昭昭说的那些经历简单概括了一遍。 随着周无漾最后一个话音落下,王燃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笑了几秒之后才堪堪停下:“这个女人,真是玩的一笔好算计啊,我虽然也讨厌这死老头,但是死老头应该不会做出外面养情人这样的事,他要是真这样,也不至于结了三次婚了,直接婚内出轨在外面养小老婆不就好了? 反正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不管是和他结婚的,还是所谓的情人图的不都是他的那几个臭子儿吗?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个保姆和他在一块,这个倒是有可能是真的,今年他应该也五十多了,这年纪大也不耽误喜欢年轻漂亮的,要是那保姆存心勾搭,没准真能成。” 王燃嘴里说的这些混不吝的话,倒是和他的脸配在一起没有任何违和感,反而给人一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周无漾并不在意他这混不吝的态度:“所以也就是说,之前许昭昭说的那些都是她编造的了?” 王燃“嗤”了一声:“周大队长这么厉害,还用问我这种问题吗?我只能跟你说,那女人嘴里的话,十有八九都是假的,还有你说的什么因为KTV里包厢里面有女人,她才那么生气跑出去从楼梯上摔下来导致流产这件事,她说的倒不一定是假的。 但是她一向喜欢掐头去尾,那个包厢里可能的确有女人,但可能也不止这一个女人,还有可能有别人,生意场上,有女人作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并不代表一定发生了什么。” 周无漾来这里,就是想听关于这件事的,眼下见王燃自己主动的说了出来,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角:“那你知道和王林经常合作的人吗?或者说有没有你觉得肯定会和他一起出现在那个场合的人。” 王燃沉默了一瞬,随后开口:“有。” 第三百六十五章 张宏 “那个人是谁?” 王燃:“他有个关系很好的大学同学,那人一直做他的秘书,所以不管有什么事都会跟着他,不过后来这两人应该是因为什么事掰了,我再也没在死老头身边看见他,死老头也换了一个新秘书。” 周无漾微微蹙眉:“这个人是谁?” 王燃闭了闭眼,过了几秒钟后才睁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叫张宏,如果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去他那试试水,毕竟他也跟着死老头那么久。” 周无漾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今天的事,谢了。” 王燃瞥了他一眼:“你突然这么客气,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如果你喜欢受虐,我不介意成全你。” 王燃摇了摇头:“算了吧,我可没有这种特殊癖好,至于谢就不用了,许昭昭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一直很讨厌她,你答应我能把她亲手送进监狱,就当是谢我了。” “好,我答应你,我会亲手送她进监狱,而且不仅仅只是如此。” “哦?”王燃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看着周无漾:“你想做什么?” 周无漾摊了摊手:“我能做什么?不过是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而已,既然她筹谋这么久就是为了得到王林的财产,那我就让她得到好了。” 王燃眯了眯眼:“你是想让她先得到这些钱,再把她抓进去?” 周无漾并没有否认,因为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总要让她先体验体验当富豪的快乐吧。” 王燃却笑了,他紧紧地盯着周无漾:“你还真是有一颗狠毒的心啊,我觉得警察这个职业不适合你,你还是早点辞职吧,你这样的人,应该和我是一样的,咱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王燃把视线放在了张迎和姜涛的身上:“你和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周无漾漫不经心地抵了抵牙关:“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你说了算的。” 张迎立马跟着附和:“就是,你别瞎说好吗,我们周队和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就别往自己脸上瞎贴金了,我们周队天生就是当刑警的料子,我入职以来,从来没见过像他一样厉害的刑警,他不仅是我的队长,更是我的偶像。” 王燃闻言却好笑地摇了摇头,转而看向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姜涛。 在王燃的印象里,这个人的话少到了极致,再加上他总是面无表情,王燃也摸不准他的心思。 姜涛注意到他的视线,略微抬了抬眼,随后转头看向周无漾:“你的这些话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王燃戴着手铐的手一顿,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声,过了几秒后,他轻“呵”了一声:“有趣,实在是有趣。” 他把眼神移到周无漾的身上:“周队,没想到你的队员们都这么信赖你啊,你可千万不要让他们失望啊。” 周无漾看着他:“自然不会。” 王燃点了点头:“希望下次咱们还能在这里见面。” 王燃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闭上眼不说话了。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也没说话直接往外走。 张迎有些懵逼地看向姜涛:“姜哥,这王燃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姜涛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他瞥了一眼王燃:“他说你傻。” 说完这句话之后,姜涛也离开了。 张迎挠了挠头:“啥啊?”咋又说他傻了。 三人出来后,张迎就开始查询王燃口中张宏的信息。 “周队,我查到了,这个张宏确实和王林是大学同学,而且是大学室友,俩人关系应该是挺好的,后来俩人一起创业,不过这个张宏没什么钱,也就是跟着王林打拼,一直当他的助手,后来王林有钱了,有公司了,他也就成了王林的助理。 不过我刚才查到,好像十五年前这个张宏就从王林的公司离职了,现在……现在好像开了个饭店,自己创业了。 周队,你说他这既然是自己创业了,是不是这俩人因为经济产生了什么纠纷啊,这张宏陪了他这么久才是个秘书,估计早就心生不满了吧,估计他就是因为这个才离职的。” 张迎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他的饭店位置在哪。” 张迎又立马去查,这个信息很好查,很快他就查到了:“周队,这饭店离咱们这块不远,开车的话也就二十分钟,所以,咱们……走?” 周无漾点了点头,三人当即就出发了。 说是二十分钟,实则三人到那里连二十分钟都没用。 这是一家不大不小的饭店,装修不算豪华,但是也有几分清新雅致,饭店刚进门的地方还有一处高山流水的石头摆件。 见到三人进门,服务员立马弯腰抬手:“三位吗?里面请。” 随后三人就跟着服务员的指示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在服务员拿出菜单后,周无漾随意地翻开菜单,又状似随意地开口:“你们老板在吗 ?” 服务员一愣:“在啊,怎……怎么了?是我哪里服务到不到位吗?” 第三百六十六章 过往经历 服务员有些紧张,生怕是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导致客人不满了。 周无漾头都没抬:“你不用紧张,我找你们老板说点事情,你去和他说,是王林让我来找他的,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让他务必要过来和我们见面。” 服务员连忙点了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好,那您……还点菜吗?” 周无漾指着菜单上的菜,点完了自己想要吃的之后,推给了张迎和姜涛:“你们自己看着点。” 张迎有些高兴,没想到自己来查案还有东西吃,正好也饿了,连忙应道:“好嘞。” 等已经上了三道菜后,一个男人才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 那个服务员给他指了指方向,他才朝着这边走过来。 男人的眼神先是在三人的身上流连了几秒,结果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黯淡,他这才启唇问道:“请问……你们找我来是想要做什么?” 周无漾看了一眼那个站在旁边的服务员。 男人挥了挥手,示意她先退下。 等那个服务员走了之后,周无漾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应该就是张宏没错了,脸上已经有了很明显的皱纹,油光满面,脸色发暗,应该是长期在充满油烟的地方才导致的。 心里大概有了底,周无漾这才缓缓开口:“您认识王林,对吗?” 张宏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表情也没有刚才的友好了,他有些戒备地看着三人:“你们不是说是王林让你们来的吗?既然是他让你们来的,你为什么还会问我这个问题?” 说到这里,他的身子略微往后退了退:“你们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 周无漾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慌张:“你不用紧张,我们的确是认识王林的,也是为他而来的,今天来这里,是想问你一点事情。” 说完之后,周无漾掏出自己的警官证,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张宏先是将信将疑地看了周无漾一眼,随后这才缓缓上前,把桌子上的警官证拿在了手上。 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张宏又颤着手把警官证放回到了桌子上。 “你们是刑警……所以你们找我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张宏知道了三人的身份之后,倒是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态度也缓和了不少,只不过心中升腾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周无漾刚才让服务员在桌子前面添了一把椅子,他指了指那个椅子,示意张宏先坐下。 张宏看了一眼那把椅子,随后扶着桌子边缘缓缓坐了下来。 “王林死了。” 周无漾看到张宏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之后,就直接开口把这个惊人的消息说了出来。 张宏的身子一歪,差点要从凳子上摔下来,还好他的胳膊是抵在桌子上的,这才没让自己摔倒。 他先是低着头,随后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着周无漾:“你……你刚才说什么?” 张宏的声音有些发哑,还带着些颤音,眼里更是不可置信。 “王林死了。”周无漾又重复了一遍,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最近自己说这句话好像说了太多遍了。 “死了……?他怎么会死了?怎么会死呢……”张宏似乎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停地喃喃自语。 他紧紧地盯着周无漾:“他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人害死的。”周无漾并没有隐瞒王林死亡的真相。 “被人害死的?是被谁害死的?”张宏瞪大眼睛,立马追问道。 “我们现在已经锁定了一个嫌疑人,不过现在她是谁还不能告诉你。”能不能说,还要取决于待会张宏会说什么。 张宏点了点头,心里虽然很想知道,但是他也知道警察办案有很多规矩,要做保密工作的:“理解,理解,那你们今天是……?” “我们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的,你和王林是大学同学,还有大学室友,你们的关系很好对吗?” 张宏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当初关系很好,不过也只是当初了。” 周无漾挑了挑眉:“可以跟我们说说你们之间为什么会闹到这个地步吗?” 周无漾说完这句话之后,张宏没有出声,既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整个人也变得有些紧绷。 周无漾知道他这是不愿意说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你的信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关乎着我们是否能够查出凶手。” 周无漾说完这一句,张宏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他叹了一口气,眼圈都有些发红,似乎是现在才对王林已经死亡的这件事如有实感。 他缓缓开口道:“也不是我不愿意说,就是觉得这么多年了,这件事早就该过去了,但是我确实没想到他出了这样的事,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说说也没什么。 你说的没错,我们既是大学室友,也是大学同学,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我们两个很合得来,后来越了解,我们的感情也就越好,平时干什么也都在一块。 后来毕业了,我们不想出去做打工仔,就约定好了一起创业,我家里穷,没钱,掏不出来创业资金,他呢,家里有点钱,所以我们两个,一拍即合,他做老板,我跟着他,做个助理什么的,提供意见帮帮忙什么的。 就这么定下来之后,我陪着他,我们俩一起把公司创建出来了,开始还真挺难的,后来这一步一个脚印,我都没想到公司能变得越来越大。 这公司越大呢,职位也就越多,我从一个助理,成了所谓的秘书,天天跟着他东跑西跑的谈业务,但是渐渐的,我发现他变了。” 张宏说到这里的时候,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盯着桌子上的饭菜不说话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那个女人 周无漾注意到了他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很有深意,所以他追问道:“变了?他怎么变了?” “我们最初创建这些保健品的目的,是,我们承认的确是想成功,想挣钱,不想去给别人打工,可是我们的初心也是想给那些老人健康的保障,是真心想做对他们身体好的东西。 但是他后来,为了赚钱,过于冒进,很多产品的质量甚至不合格,他就会拿去生产,去上市,如果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就用钱去填,因为他知道,只要一上市,就会有大把的钱再返回来,与之相比,这些小钱都不算什么。 可是我觉得他这样为了钱不顾自己的初心的样子对我来说太陌生了,我不想为了钱做这种没有下限的事。 但是我彻底下定决心离开这个公司,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听到“一个女人”周无漾一下子就来了兴致,示意张宏继续说下去。 “其实他最开始并没有这么过分,就是偷工减料而已,那些保健品的成分并没有问题,只不过是量足不足够的问题,有的贵的东西会用一些平价的东西做平替,但是质量并没有任何问题。 我那个时候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好,但是他也没做的太过分,我也就没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后来,王林爱上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她说这样是挣不了多少钱的,真想挣钱,那就不要用名贵材料,全部替换成平价的材料,再添加一些可以短暂使人身体变好的东西,这样那些老人用了之后就会不断购买,王林听到了这个建议就立马和我说了,想问问我的意见。 我和他说,这样做我不同意,后来我就和他大吵了一架,我发现他和我记忆中的那个王林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我觉得我没办法再给他干下去了,我跟他说,如果他还认我这个朋友,就不要这么做。 再然后我就辞职了,我辞职之后,也一直在关注这方面,后来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了我的话,的确没再采用这样害人的保健品,我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那件事就像个疙瘩似的横在我们中间,所以我们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少,到现在,我连他死了这样的事都是从你们嘴里听到的。” 张宏嘲讽一笑,眉眼间有些许沧桑,一瞬间似乎就老了不少。 “你是说,是那个女人提出的那个建议?她叫什么名字?” 张宏眯了眯眼,似乎是在回忆:“好像是叫什么……许,许昭昭。” 周无漾听到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惊讶,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那你知道王林和这个女人结婚了吗?” 张宏点了点头:“知道啊,其实除了刚才我和你说的那些,我离开王林的公司,离开王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不过不只是因为她提的那个意见。 这个女人是在KTV的时候和王林认识的,她第一次见着王林的时候,就故意把酒倒在王林的身上,还故意在他身上擦来擦去的,结果王林这小子,竟然还真上了她的套了。” 说到这里,张宏冷哼了一声。 张宏的这个消息对于三人的确算是个意外之喜,他们的确没想到这个张宏知道的竟然这么详细。 “所以,是这个女人故意勾引的王林?你确定你没有误会吗?酒洒了也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吧,洒了之后帮忙擦也是一种礼仪吧。” 周无漾故意和张宏唱反调,因为他要的必须是万无一失,刚才这些,决不能是张宏自己一个人的单方面想法。 张宏闻言面露嘲讽,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周无漾:“你小子这么年轻,没去过那种地方吧?” 周无漾挑了挑眉:“现在的KTV大部分还是挺正规的,您要是认识什么不正规的,可以给我们扫黄大队打电话,保证又快又准。” 这一句可给张宏逗笑了,眉眼间的严肃舒缓了很多:“你这小子,我这一把骨头了,怎么可能还去那种地方?我虽然没经历过这种事,可我见过啊,我们那个时候这种事见得多了,很多这样的姑娘为了钱使得手段可谓是不计其数。 当时那个女人和王林距离可不算近,怎么就恰恰好好把酒洒在他身上了,这么说我离她更近呢,怎么没洒我身上?而且洒了之后,我让她直接走就行了,特意说了不会责怪她,结果她还拿着纸在王林身上擦,这不是故意的能是什么? 后来他们一来二去的就这么在一起了,不知道这个女人给他下了什么药了,王林对这个女人深深的着迷。 但是我觉得这女人居心不良,是冲着他的钱来的,我劝他不要陷的太深,结果王林根本就不听我的,甚至和那个女人结婚了,我和王林的关系再好,我也管不了他的家务事,所以我也就没再强求。 因为我看这个女人不顺眼,每次这个女人出现的时候,我都会特意避开,后来有一次,那段时间我们公司正忙着上市产品,每天我们俩人都东跑西跑的,那是个晚上,还是在那个KTV,我和他出去谈工作,当时约了个大老板,为了方便谈工作,所以我们找了一个。” 张宏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即老脸一红,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女性职员,谈完工作之后,我们就准备要走了,结果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就突然冲了进来,她看见那个……女性职员就不管不顾地给了王林一个巴掌,估计是误会那女人是王林出来找的情人了。 哦对了,当时她已经怀着孕了,俩人已经结婚了,她也不听王林和我的解释,就直接跑出去了,结果我们追出去才发现她已经从楼梯上滚下来了,当时留了一大滩血,后来孩子也没了。 出了这件事之后,我就更觉得这女人是个无理取闹的性子,她误会的确很正常,但是她却这么盲目,不听我们任何人的解释,这才造成了这样的悲剧,这个结果,未尝不是她自己造成的,可王林却因为这件事一直很愧疚。 第三百六十八章 伤心的张宏 “我劝他离婚,他的态度更坚决了,对于他这种被美色所迷,到看不清自己的枕边人到底是人还是吃人的狐狸,我实在是不敢苟同。 所以我们因为这件事也吵了很多次,再加上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原因,我也就不抱希望了,决定彻底离开那里了,我不想再掺和公司这点事了,干脆就直接开了个饭店,这不是也挺好的,至于后来的那些事情,你们刚才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不得不说,三人这次来这里来的很有价值,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在张宏的讲述下,全都联系起来了。 张迎下意识看了一眼周无漾,想要吐槽许昭昭,但是一想这张宏还在这边坐着呢,于是强忍住心里的不满,垂着眼睛当鹌鹑。 周无漾点了点头,倒了一杯茶递给张宏。 张宏顺手接过,说了句谢谢,随后便抿了一口,润了润已经干涩的唇。 “除了对待你刚才说的那个女人之外,王林对待感情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他会去外面找情人吗?” 周无漾问的很直接,让张宏不由得一愣,随即他摇了摇头:“王林这小子感情经历确实丰富了点,所以结了三次的婚,但是他要是有家室的时候是不会去外面找情人的,反正在我认识他的期间是没有过的。 我们在外面应酬的时候都是做做表面功夫,实际上,私底下他和别的女人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但是这些年我没和他怎么联系,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保持着这样,以前我还能向你们保证,现在我不敢保证了,你们也知道,人都是会变的。” 张宏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暗了暗,随后叹了一口气,当初他离开王林,离开他们一起打拼创建的公司,就是因为王林的初心变了。 所以即使他曾经是王林亲密无间的好友,他也无法保证王林还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王林。 周无漾点了点头,他问张宏这个问题只是为了确认王燃的说法,现在看来,他和王燃说的观点是差不多一致的,既然一致,就可以采用。 张宏突然抬起头:“请问你们……问这些是跟王林的死有关吗?你们能告诉我,是谁害死了他吗?” 张宏紧紧地盯着周无漾,眼里都是对这个答案的渴望。 “我们问这些,的确是和王林的死有关,你说的这些对我们都很有用,至于是谁害死的他,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凶手。” 听到周无漾说完,张宏的神色一下子就黯淡下来,他垂下头,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失望。 但是下一秒周无漾就开口了:“但是我们锁定了一个嫌疑人,这个嫌疑人是一个女人。” 周无漾并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是张宏却猛地抬起头,眼眶都是通红的:“是那个女人……是许昭昭对不对?是她对不对!” 周无漾没说话,这看在张宏眼里就是承认了的意思,张宏痛苦地捂着脸,他低下头:“都怪我……都怪我当初没有坚持下来,如果我当初坚持反对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是不是他就不会死,是不是我们还能做朋友……” 痛苦的呜咽声响起,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痛苦,过了将近有两分钟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 抬起头后因为灯光的刺激,让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等他把手放下来的时候,三人看见他的脸上已经被泪水浸湿了,眼皮也已经肿了起来,看起来还有些狰狞,这样子还让张迎吓了一大跳,险些把桌子上的盘子碰掉。 “我拜托你们一定要抓到那个女人,她这样做肯定是为了得到王林的遗产,绝对不能让这种女人得逞。” 张宏说到这里,突然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朝着三人郑重地鞠了一躬。 周无漾站起身,点了点头:“这是我们的职责,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把凶手缉拿归案的。” 张宏点了点头:“好,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随即他把眼神放在了桌子上那一桌菜上:“今天的这些我请了,你们查案很辛苦,多吃一些,千万不要和我客气,不然我会心里过意不去的。” 张宏的态度很坚决,周无漾没有多说,点了点头。 说完这些的张宏突然有些欲言又止:“你们能告诉我王林是怎么死的吗?他死的时候,痛不痛苦?” 周无漾垂下眼皮:“他是被两种毒药混合毒害的,经抢救无效死亡。” 这个答案对张宏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他瞪大眼睛,整张脸都变得通红,额角的青筋更是往外一突一突地跳个不停,身子一抖,整个人就这么往后仰,周无漾一把拉住了他,这才没让他整个人后脑勺着地。 对于刚才差点摔在地上和发生的危险,张宏却浑然不在意,他嘴里不断重复着刚才周无漾所说的话。 “毒害?抢救无效死亡?”张宏的声音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他整个人一时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可他却无暇去顾及自己,眼神涣散,已经无法完成聚焦了。 他强忍住心里一阵的翻腾,顶着灰白的脸色看着三人,努力把想说的话说出口:“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后,他也没等三人说话,就直接离开了,他受到的打击不小,背影看起来都有些佝偻。 张迎回头看了一眼,等到张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他才回过头。 张迎一时间有些感叹:“真没想到啊,这张宏和王林的感情竟然这么好,我感觉他好像很伤心。 对了周队,这个张宏说的和王燃,还有那个龚笑说的都差不多,所以说这许昭昭根本就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她也真是够厉害的,编了个这么悲惨的故事,要是咱们稍微掉以轻心,没准还真被她骗过去了。” 周无漾闻言瞥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所以只有你会被她骗到。” 张迎觉得自己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于是也默默吃饭不说话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我想你了 没有了张迎的吵闹,这顿饭三人吃的格外安静,他们的速度很快,十五分钟都没到就吃的差不多了。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张迎赶紧接了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张迎嗯了两声说了一句:“马上回去。”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张迎的声音明显有些兴奋:“周队,王珂说你们去王林家里拿的东西的成分检测报告出来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并不意外,他站起身:“你们先出去等我。” 周无漾说完之后,就率先出去了,张迎追上去之后,就看见周无漾这是去结账了,他有些疑惑地看向跟出来的姜涛:“姜哥,刚才张宏不是说不用咱们结账了吗?为什么周队还去结账?” 姜涛看了一眼周无漾,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收回目光:“你会因为别人不让你查案就不去查吗?” 张迎立马摇了摇头:“当然不会了,所以这跟周队要去交钱有什么关系?” 姜涛没再说话,直接从饭店出去了。 张迎:“???姜哥你等等我啊!”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怎么就这么走了??? ****** 三人回到局里的时候,王珂和江时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江时看见周无漾之后,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他暗骂了一句没出息,从王珂手里抢过成分检验报告直接一把就甩给了周无漾。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随后打开了报告。 “无论是当初从……马桶壁上,还是马桶水里面,都相应检测出了砷化物的成分,不过因为时间较长的原因,砷化物的成分已经比较少了,但是这并不影响检测结果。 你猜的没错,当初应该是许昭昭想销毁证据,然后把砷化物都倒进厕所里了,还有你在窗台边上的花盆里发现的玻璃杯,那些碎掉的玻璃渣,也就是玻璃杯的内壁,也检验出了砷化物的成分,那个玻璃杯应该是盛放砷化物的容器,这两样都是许昭昭下毒的直接证据,接下来,你可以直接传唤她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这次没再刁难江时:“谢了。” 江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无漾:“你,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周无漾把手里的成分检验报告放在了一边,掀了掀眼皮:“怎么,你是耳朵不好吗?刚多大岁数就聋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一款助听器给你。” 江时:“……谢谢啊,我暂时还不太需要。”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周无漾,刚才果然是错觉。 虽然被骂了,但是一下子就舒服了不少,刚才他突然跟自己道谢,总觉得怪怪的…… “行了,你爱什么时候传唤她就什么时候传唤吧,我也懒得管了,这案子也快结了,我继续休我的假,这次……” 江时突然逼近周无漾,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这次绝对不许再打扰我的假期!不然我绝对要你好看。” 周无漾:“哦。” 哦?哦是什么意思??江时恶狠狠地看着周无漾,本着一分一秒都是时间的原则,冷哼了一声直接走了。 周无漾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八点了,他扫视了一圈办公室:“行了,大家都回家吧,下班了。” 这一句话把早就已经准备好奋斗到天明的众人弄得一愣,他们默契地抬起头看着周无漾。 有胆子大的直接开口问了出来:“周队,咱们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吗?不加班了?” 周无漾瞥了他们一眼,感受到大家期盼的目光,他难得开口解释:“最近大家都辛苦了,明天咱们就会把凶手缉拿归案,所以今天你们可以早下班。” “耶!太棒了!终于熬到头了。”一时间众人都兴奋起来,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关上电脑就往家里跑,那架势,生怕周无漾反悔。 ****** 翌日十点半。 “周队,刚才阿南和阿北说许昭昭已经快完成遗产继承了,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张迎自接到阿南的电话后就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把该叫的人叫上,就说去缉拿凶手。” 张迎心中一喜,终于,终于要结束了:“得嘞。” 三人坐着一辆警车去了当地的公证处,为了不打草惊蛇,另外一辆警车停在外面。 而他们三人则是开着便车,停在了公证处的大门里面。 三人到了地方之后并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里静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张迎有些等不及了:“不会出什么岔子吧,这许昭昭怎么还不出来啊?周队,姜哥,你们看起来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姜涛淡淡开口,眉宇间是雷打不动的冷淡:“着急有用吗?” 周无漾就更悠闲了,他的椅背后移,几乎整个人都躺在上面,还开着窗户,把胳膊架在了窗户上,脸上还架着一副墨镜,整个人悠闲的像是来这里度假的。 张迎见两人都不着急,急得挠了挠头,只能靠在椅背上继续等,他现在对许昭昭那个女人是越来越不满了,他待会一定要亲自把手铐戴在那个女人身上!这样才能报让他这么久都睡不了一个安稳觉的仇!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突然,不远处响起了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那是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从公证处出来后,连着的是一大节的长楼梯,如果想离开这里,那不可避免的就是要走过这一长串的楼梯,毫无疑问,此刻穿着那双高跟鞋的主人正在下楼梯。 周无漾的身子瞬间戒备起来,他把椅背调直,缓缓坐了起来紧紧地盯着那个正在下楼梯的身影。 “都醒醒神,要收网了。” 姜涛早在周无漾说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许昭昭的身影,他看了一眼周无漾,低声开口:“咱们怎么过去?” 第三百七十章 带许昭昭回警局 周无漾看了看周围的车,刚才他们为了避免许昭昭一出门就注意到他们的车,还特意选择了这个偏僻的角落。 不过,选择这个位置的原因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个,那就是…… 周无漾向右瞥了一眼,这是一辆崭白如新的车,这辆车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许昭昭。 “待会儿我先下车,我和她说话的期间,你就出现在她的身后,找机会把手铐拷上就行了,总之,到时候见机行事。” 姜涛点了点头,直接答应下来:“好。” 许昭昭的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她双手捧着文件袋抱在胸前,脸上有着非常明显的笑容,显然是在为这次事情的顺利而高兴。 眼看她几乎快要走到车前,周无漾没有犹豫,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看着面前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还是个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许昭昭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周无漾勾起唇角,抬手拖住眼镜框慢慢从鼻梁上往下滑,这动作被他做出来,平白无故多了几分匪气:“许小姐,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吗?你这样,我真的有点伤心呢。” 说完,还有些“伤心”地吸了吸鼻子。 许昭昭一愣,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后,这才反应出来眼前的人是谁,她下意识攥紧了自己手里的文件袋,连忙勾起一抹笑容。 “怎么会呢,周队你怎么来了?你是特意来这里接我的吗?” 她的笑容很甜,几乎能晃花人的眼睛,似乎对于眼前的人是周无漾而显得很高兴。 周无漾点了点头:“是啊,我已经好几天没见你了,所以有点想念你,今天没经过你的同意就直接过来了,许小姐应该不会怪我吧。” 许昭昭笑了笑:“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怪你呢,你那么忙,今天能来就已经很好了。” 说着,她还向车里面望了望,但是由于贴了防窥膜,从外面往里面看是什么都看不见的,所以她看了两眼就只能收回目光。 周无漾注意到了她看向车子的眼神,唇角微微勾起,直接向许昭昭提出了邀请。 “那咱们走吧?一起出去吃顿饭?我最近看上了一个饭店,应该味道不错。” 许昭昭犹豫了一秒,随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对不起啊,今天我还有点事就不跟你去吃饭了,咱们改天再约吧。” 许昭昭说完,也不等周无漾的反应了,直接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周无漾长腿一伸,直接一个迈步就拦住了她,完全阻隔了她的视线:“许小姐,别走啊,一顿饭的时间而已,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许昭昭摇了摇头,刚要拒绝,就感觉自己的双手突然被一股力道给束缚住了,随后就感觉一阵冰凉,两双手直接被紧紧的扯在了一起,无法分开。 她身子一顿,随后瞪大眼睛,想要回头去看自己的手,结果就看见了金属的一角。 她瞬间就意识到了那是手铐! 她的眼光一闪,就看见了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姜涛,姜涛很快就走到了周无漾的旁边,两人此刻正和她的身子面对面。 许昭昭迅速扭过头,紧紧地盯着周无漾,脸色也不复刚才的小意温柔:“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周无漾挑了挑眉:“没什么意思,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意思的话……许小姐不知道吗?” 许昭昭瞬间皱起眉头:“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你待会儿去了警局就能懂了。” 无需多言,周无漾和姜涛一同拉着许昭昭打开了车的后门。 期间许昭昭先是小幅度挣扎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光凭借自己的力气是完全挣脱不开的,最后索性就直接放弃了,也不再乱动。 打开车门后,巨大的响声和震颤引得张迎浑身一颤,他整个人一阵激灵,嘴里发出一声惊呼,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随后一脸茫然地左看右看,看到右边的时候,就看见许昭昭已经被周队和姜哥制服住了,此刻正要上车。 他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见周无漾有些发凉的声音:“终于睡醒了?还不赶紧挪挪窝,让许小姐进去。” 张迎瞬间脖子一凉,整个人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身子就跟个泥鳅似的立马往车里面钻。 紧接着许昭昭就坐了进来。 对于许昭昭做的那些事,张迎是再清楚不过的,她坐下来的一瞬间,张迎浑身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他下意识又赶紧往里面挪了挪,离那个女人又远了一些。 随即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迅速转过头看着许昭昭,瞪大眼睛,不是,她,她怎么突然进来了???所以说她这是已经被制服了? 不对啊,他不是还没出手呢吗,怎么就这么结束了??? 这么一想,他赶紧看向上车后,坐在副驾驶的周无漾:“周,周队,刚才你们怎么没叫我?” 周无漾抬眼,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张迎拘谨到有些紧绷的身子和十分懊悔的神色:“我看你睡得挺香的,不好意思打扰你。” 张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他的脸瞬间就变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周队,我这几天的确是没休息好,但是这都不是问题,你,你下次直接叫我就行了,不用,不用迁就我的。” 周无漾轻“嗤”了一声:“迁就你?你觉得我像是会迁就你的人吗?知道这次我们为什么能这么快把许小姐请到车上吗?” 张迎一愣,摇了摇头,身子略微前倾,想要去听周无漾的答案:“所以是为什么?” 周无漾抬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因为没有你捣乱。” “砰!”张迎感觉自己的心脏瞬间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的。 姜涛在开着车的间隙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就看见张迎这一动不动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张迎发了几秒的呆,这才有些尴尬地往后坐了坐,随后又暗戳戳地把眼神放到了许昭昭的身上。 许昭昭原本正靠在椅背上看窗外的景色,但是感受到他直勾勾的眼神,身上很不舒服,于是她扭过了头,看向张迎:“你在做什么?” 张迎看她看得入了神,她突然回过头把他吓了一大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得盯着你啊,防止你逃跑。” 许昭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不会逃跑的,首先我根本跑不过你们,现在是在车上,你觉得我可能会跳车逃跑吗?其次,我也没有必要逃跑,因为我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张迎好像听到了什么相当荒谬的笑话,盯着许昭昭看:“你是怎么好意思觍着脸说出这种话的。” 许昭昭上下扫了他一眼,眼里全是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不能说出这种话?我实在是不懂你在说什么。” 张迎眉毛一挑:“哎呦喂,你这女人还不承认,嘴真是够硬的,我看你待会还能不能这么硬,我告诉你,做人要是像你这样,是会遭天打雷劈的,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许昭昭闻言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直接闭上眼,身子靠到椅背上,直接闭上眼不说话了,完全无视了张迎。 张迎:“???”不是,这是什么意思啊,还挺狂,周队和姜哥这样也就算了,她凭什么啊?他倒是要看看,她待会儿还能不能这么狂。 到了警局之后,许昭昭表现的异常乖巧,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进了审讯室后,她也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椅子上。 等周无漾三人都坐好,她才开口:“周队,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你们……你们这是怀疑我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那一双水亮亮的眸子就紧紧地盯着周无漾,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委屈,她不敢相信为什么周无漾会怀疑她。 周无漾低头轻轻一笑:“许小姐,你是真的不明白我们把你带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许昭昭皱着眉,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的声音有些低落,听起来十分可怜。 第三百七十一章 你把谁当傻子? 周无漾直接给了张迎一个眼神,张迎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把那份成分检验报告直接甩给了许昭昭。 许昭昭顺手接过之后,随手翻了翻,她抬起头,有些疑惑地开口:“这是什么?” 张迎扫视了她一眼,有些鄙视地冷哼了一声:“这个东西你不知道是什么?你骗鬼呢?” 许昭昭脸上瞬间露出了一副茫然之色:“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如果你知道,那可以请你告诉我吗?” 许昭昭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恼羞成怒,甚至表现的和平时的她没有任何的两样,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张迎回过头,等着周无漾的下一步指示,周无漾抬起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随意地摆了两下。 张迎回过头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许昭昭,但还是乖乖的坐回去了。 “许小姐,我们分别在你家里的厕所马桶里面,包括马桶的内壁、马桶里面的水,进行了取样,取样之后,我们进行了成分检测,在里面我们检测到了一些有毒的物质。 这些物质混合在一起,统称为砷化物,哦对了,在古代,通常称呼这个东西为“砒霜”,人但凡摄入一点,就可能危及生命,严重者,直接毙命,许小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家的马桶里会出现这种东西吗?” 周无漾掀了掀眼皮,饶有兴趣地看着许昭昭,他在等许昭昭的回答,他想听听,眼前的这个女人能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许昭昭闻言瞪大双眼,她的手都紧紧地搅在了一起,她的眼睛原本就大,做出这样的动作之后,眼睛更是大了将近一圈,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无漾 。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可能呢?!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把毒,也就是你所说的砷化物,扔进了我家里的马桶里?” 周无漾点了点头,附和了她的说法:“是啊许小姐,所以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昭昭迅速摇了摇头:“你们刚才说那个东西是有毒的,也就是毒药,那我和王林中的毒……是不是跟这个东西有关系?” 许昭昭只知道自己是中了毒,但是却并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 周无漾点了点头,身子往后靠了靠,双手交叉抱在了胸前,微微扬起下巴,像是看好戏似的看着许昭昭。 “许小姐分析的不错,你们中的毒就是砷化物,而且十有八九就是倒在厕所马桶里的那些。” 许昭昭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慌乱的神情,她喃喃自语:“所以到底是谁在害我?到底是谁?” 她缓缓抬头,睁着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周无漾:“你们有线索了吗?到底是谁,能够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家里?还给我们吃的食物下毒?如此想把我们置于死地,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许昭昭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发抖,似乎是对这背后的原因感到一阵的后背发凉。 周无漾听到她的这一连串的问题,脸上登时就出现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许小姐,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是谁,才能够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家里,能让王林一点都不有所怀疑,甚至让你都注意不到任何的问题,做饭的是你,对方在菜里下毒,可你却对此毫不知情。” 周无漾的声音瞬间就沉了下来:“许小姐这是在把你自己当傻子,还是在把我当傻子?至于置于死地这句话,我觉得你说的有些不太准确。” 周无漾捻了捻修长的手指:“这句话应该说,是对方想置王林于死地,并没有想置许小姐为死地,因为许小姐,你现在还活生生的坐在我面前啊……” 第三百七十二章 软硬不吃 许昭昭没说话,只是眼眶瞬间就红了,她顶着泛红的眼眶,像个小兔子似的楚楚可怜的看着周无漾。 “所以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怀疑我吗?你怀疑是我下的毒是吗?你就这么不相信我,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会做这种事情的恶毒女人吗?” 周无漾并没有说话,而这看在许昭昭的眼里显然是默认了的意思。 许昭昭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泪花摇摇欲坠,她看着周无漾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辜负了自己的渣男。 “好,既然你说是我下的毒,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我差点都死在抢救室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虽然身体逐渐好转了,可我还是觉得大不如从前了。 我经常会在夜里的时候脑袋疼,胃也不舒服,我几乎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许昭昭抬手指着自己眼下的乌青,定定地看着周无漾。 “我问你,如果是我下的毒,那我为什么要让自己遭这些罪?还有,我下毒的目的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杀了他?我杀他的理由是什么呢?” 许昭昭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她轻咬着下唇,连带着整个下巴都在止不住的发抖,更是一脸伤心欲绝地看着周无漾,眼神又是十分的倔强,任哪个男人也抵挡不住眼前的诱惑。 但是周无漾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他看到许昭昭此刻的模样,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许小姐,你刚才说,如果是你下的毒,为什么还要给自己下,这个问题我回答你,因为如果你没有中毒,我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可你中毒了,而且又差点死掉。 我们出于各种方面的考虑,都会优先排除掉你的嫌疑,但是对比王林的因抢救无效而导致的死亡,而你却“侥幸”地存活下来,我们又不得不怀疑这件事的巧合性。 至于你刚才说,你杀王林的动机是什么,这很简单,你先前不就跟我说过吗?因为他,你失去了你应该有的人生,原本你可以好好的上完大学,恋爱结婚生子,可因为他的存在,这一切全都付诸东流了,你的孩子因为他没了,到头来还要因为他出轨失望。 王林身家财产无数,你被他像个金丝雀一样豢养在家中,寻常的女人可能的确会满足于此,但你不会,你觉得这样的你只是被当做了一个宠物。 你也想像他一样,挥挥手,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一个人的前途尽毁,就像是李伟那样,他只是因为王林的一句话,就断送了自己大好的前途。 你会想,这个成功的人,站在金字塔顶峰,拿着红酒杯,欣赏着无数底层人民,每天为了生计就能闹得你死我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周无漾越说声音越大,许昭昭的身子随着他分贝的增加似乎变得越来越单薄,她的身子止不住地晃了晃,像一条孤零零的杨柳枝,只能随风而动。 她最后整个人的眼眶都变得通红,她的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周无漾,始终都不发一言。 到最后只来了一句:“原来你竟然一直都是这么想我的,是我看错你了。” 周无漾看着许昭昭通红的、已经快要红到滴血的眼眶,刚才他都快要以为她准备缴械投降了,没想到最后她就只来了这轻飘飘的一句。 周无漾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倒是真的有些佩服眼前这个女人的心理素质了,他都已经把她内心最深处的隐秘挖出来了,她竟然还能这么淡定。 “许小姐,我见过太多你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了,我本身不想闹得大家太过难看,但是你要是始终坚持这样,我也没什么办法。” 周无漾说着,拿出一打照片和一份文件递给许昭昭。 “许小姐应该对这个花盆不陌生吧,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说,你的花养的真好,我们一到阳台,满鼻子都是茉莉花的味道,谁能想到这么香的花,它的花盆底下会埋着这种害人的毒药呢?你说是吧,许小姐。” 周无漾站起身,走到许昭昭面前,从许昭昭的手里抽出一张从花盆里面翻出来的那些玻璃碎屑的照片,放到了许昭昭的手上。 周无漾垂下眼皮,清晰地看见,许昭昭捏着的那张照片,骨节都有些轻微的泛白。 周无漾轻笑了一声,直接把许昭昭的话给堵死了:“许小姐,难道你还想说,有人出现在阳台这个地方,还把你的花翻开然后把这些东西埋进去吗?” 许昭昭没说话,她有些修长的眉毛略微颤了颤,随后才低声慢吞吞地开口。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的确也没办法解释你问我的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有谁能大摇大摆地把这个毒药埋在我的花盆里面,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对此都毫不知情,你不相信我也没关系,你就当是我杀了他吧,反正我这段时间活着也挺没有意思的。” 她微微抬起眼,小心翼翼地去看周无漾,目光触及他的脸时,睫毛又如同蝴蝶的翅膀一样扇了扇。 “我原本以为,我找到了那个我所喜爱的,能和我共度余生可以保我一生平安顺遂,幸福美满的那个男人,但是我现在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梦碎了,我也该醒了。” 许昭昭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那是对她自己会产生这种愚蠢想法的自嘲。 周无漾还没说什么,这边的张迎就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因为他实在是没想到,许昭昭这个女人居然这么难缠,她到现在了,情绪居然还是这么稳定,而极少数不稳定的时刻,还都是因为周无漾不信任她所以产生的。 张迎侧头看着旁边的周无漾,又暗戳戳地瞥了一眼许昭昭,这才低声开口:“周队,这许昭昭怎么软硬不吃啊,她现在这样死活不说,那该怎么办啊?” 第三百七十三章 谁耗得过谁 “她以为她不说,她做的那些事就能一笔勾销了吗?还是说你觉得她不说,她就能洗脱嫌疑了?” 周无漾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又恰巧可以被许昭昭清晰地听到。 许昭昭闻言略微抬了抬头,她的眼皮微微下垂,并没有看向周无漾,而是看向手上的这些照片,她攥着这些照片的力度又大了一些。 “许小姐,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还是觉得很好玩?其实我们现在完全没必要坐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毕竟我们掌握的证据,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得多,你真就觉得你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吗? 我的确承认,你的计划很不错,但是有一句话你忘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想一辈子活在这样的阴影之下吗?因为杀人才得到这些财产,午夜梦回之时,你不会觉得害怕吗?” 许昭昭的身子在发抖,她紧咬着牙关,上牙和下牙几乎都在咯吱咯吱地打架,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不由自主的动作。 终于,她闭了闭眼,低吼出声:“够了!别再说了!” 再睁眼的时候,她看向周无漾的眼神里哪还有一丝一毫的情愫,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先前的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 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幽深和能冻死人的寒冰,只此一秒,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和之前那副温柔小意的形象截然不同了。 周无漾抱着双臂,欣欣然看着她此刻的表现:“呦,许大小姐这是终于不装了?” 许昭昭的头慢慢偏了过来,动作还有些机械:“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你之前在医院说的那些,也都是装的。” 听到许昭昭话里话外都隐隐的带着些谴责的意味,周无漾挑了挑眉。 “难道之前你说的那些话就是实话了?你就没装了?既然你都在装,那我想,我装装样子,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做事总要公平吧。” 看到周无漾这么无所谓的态度,许昭昭狠狠地咬了咬牙:“你真是油盐不进,我还从来都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我真要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了。” 一般男人听到这句话之后早就恼羞成怒了,但是周无漾显然不一般,他放下架在胸前的双臂,身子略微向前倾,直勾勾地看着许昭昭。 “许小姐,你这种低级的激将法是没办法影响到我的,我这个人比较自私自利,只在乎自己的看法,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更不在乎你怎么看我,所以你说的这些,无异于一只蚂蚁在我的皮肤上啃食,无关痛痒,而我却能一把就把这只蚂蚁轻而易举地捏死。 另外,你有没有想过,你用什么办法,就能吸引到什么样的男人,你靠美色皮相来吸引男人,那吸引到的,也只能是关注肤浅外表的垃圾,以色侍人,终难长久,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许昭昭的胸口起伏突然变大了一些,她扬声开口:“是,我懂,我比谁都懂,我还比谁都清楚,我这张脸,早就已经大不如前了。” 她说着,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连带着手上的手铐都刷啦啦作响。 她缓缓抬起头,野心赤裸裸的出现在她那张从刚才开始就逐渐变得有些妖艳的脸上。 “所以,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的身份是随时可以被取代的,我不想被呼来喝去,不想去做个宠物,我又有什么错?他凭什么那么有钱,凭什么做那个指手画脚的人,凭什么我要受别人的支配,我杀死他,我又有什么错?” 周无漾挑了挑眉:“许小姐,你这是终于承认了?” 许昭昭冷哼了一声,虽然暴露了,但是她却丝毫不惧,她微微仰头,却带着一种卑睨的气势。 “你觉得我像个蠢货吗?我虽然不够了解你,却也知道,你不是警局那群白吃干饭的,不然我也不会在你身上下那么多功夫了。 你都已经把我叫到这里来了,你手里必然已经掌握了该有的证据,我刚才不说,只是想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你现在连这些直接证据都找到了,那我也就没必要和你在这里掰扯了,从而白白浪费我的时间。” 许昭昭说完,突然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她把目光一转,看向了坐在一边正在忙着噼里啪啦打着字的张迎。 张迎还是极为敏锐的,很快就注意到了许昭昭看向自己的视线,这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冷的感觉又来了,他下意识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立马往后靠了靠,更是不自觉地抱紧双臂,极为警惕地看着许昭昭:“你,你要干嘛???” 许昭昭再一次清了清嗓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并不说话。 张迎眨了眨眼,一脸的莫名其妙:“???干嘛啊,你嗓子咋了,卡拖鞋了?” 这女人为啥不说话,还在这咳痰啊,怪恶心的知不知道。 许昭昭要是知道张迎这些心里想法,恐怕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旁边的姜涛额头上滑下两道黑线,有些看不下去张迎这副蠢样子了:“她的意思是她渴了,想要喝水。” 张迎一下子恍然大悟,一脸“你有病”吧的眼神看着许昭昭:“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你喝水就说喝水,你非得在这里咳嗽什么呢?你以为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 许昭昭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愚蠢,我都这么明示你了,你居然都不明白,周无漾不是你的队长吗?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蠢货!” 张迎:“???”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呢? “我告诉你,你渴了是吧,那我偏就不去给你倒水了,你狂啊,我看你还怎么狂。”张迎也来脾气了。 许昭昭勾了勾唇:“好啊,我现在嗓子干,不喝水就说不了话,你只要不给我倒水,我就不说话,不过是时间问题,我看咱俩谁耗不起,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给我倒水,我倒是敬佩你有几分脾气。”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三杯水 张迎眉毛都快被气的飞舞起来了,他实在是没见过像许昭昭这样的女人,这警局不像是她受审的地方,倒是成了她家了。 周无漾瞥了张迎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张迎撇了撇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磨磨蹭蹭地站起身。 走到许昭昭旁边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周队可怜你,我才不会给你倒水呢。” 张迎说着就气哼哼地往外面走。 许昭昭看着他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她闭上眼,也不去看自己对面的那两个人了,就这么等着,也不说话。 姜涛皱了皱眉,侧头看向周无漾,结果见周无漾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像有些神游天外。 他心里觉得有些怪异,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砰”地一声,门突然被打开,张迎一手拿着水杯,面无表情地放在桌子上,站在旁边:“喝吧,喝完了赶紧说,别想再找借口拖延时间。” 就在张迎以为她会像之前嫌疑人那样用水的冷热去刁难他时,只见许昭昭没说话,拿起桌子上的水就直接一口气都喝了,连眼睛都没眨,期间还因为她的动作过于急切而导致杯子里的水从她修长的脖颈上流下来。 张迎长大了嘴,看得一阵瞠目结舌,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你,你这么渴啊?” 这也太夸张了,一口气全喝了,这女人是水牛吗? 许昭昭放下杯子,抬起手随意地在嘴边一抹,动作做的十分潇洒,她瞥了一眼张迎:“再去倒一杯回来。” 张迎目瞪口呆:“你还要喝?刚才不是已经喝了吗?” 许昭昭弯起唇角,一抹假笑浮现在她的脸上,她朝着张迎歪了歪头:“我没喝够,还想喝,你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不想让我尽快说出来真相?你想包庇我吗?” 张迎嘴差点张成一个“O”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怎么不给她倒水就成了包庇了,他怎么可能包庇她啊,这帽子不能瞎扣啊。 张迎侧过身看着周无漾,他以为周队起码能为自己说句话,结果周无漾什么话都没说,给了他一个眼神。 张迎身子转回来,瞬间垮下脸,拿着许昭昭桌子上的杯子就转身走了。 很快,他就一手拿着一杯水回来了,把两杯水一同重重地放在了许昭昭面前的桌子上:“喝吧,这回绝对够你喝的。” 说完之后就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着许昭昭,看她把水喝下去。 许昭昭拿起桌子上的水,直接像刚才那样一饮而尽了,很快,这两杯水就都被她喝完了。 张迎此刻已经不是惊讶了,而是快惊恐了,他看着许昭昭就像是在看什么怪物,完全摸不清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许昭昭抬手,优雅地擦了擦嘴上的水痕,缓缓掀起眼皮,给了张迎一个眼神:“你看着我干什么?回去坐着啊,这么大的人挡在我们面前让我视线很不好知道吗?视线不好,我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我就说不出来。” 张迎闭了闭眼,贴在裤子旁边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攥起了拳头。 他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发作,直接转过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周无漾也抬起头看着许昭昭:“许小姐,你这下可以说了吧。” 许昭昭点了点头:“可以了,没错,砷化物的确是我放的,你们应该也已经查清楚了,那些是我找老钱要的,原本我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可是我没想到李伟那个废物。” 许昭昭眯了眯眼,眼里带着些许的阴狠:“我没想到他这么不中用,都已经被逼到那样走投无路的地步了,居然还能忍下这一口气,但是我的计划不能落空,既然他不做,那我就帮帮他,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查到了我身上。” 周无漾轻笑了一声:“许小姐,你已经很厉害了,耗了我们这么多天,今天才终于坐在这里和我们说话。” 许昭昭挑了挑眉,眉眼间似乎有些飘渺:“厉害?没你厉害,是我低估了你,说说吧,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了?” 周无漾扬了扬眉毛:“许小姐你这是在套我的话吗?可惜你注定要落空了,因为我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管是刘非凡还是刘医生,这些人不都是你计划里的一环吗?” 许昭昭冷哼了一声:“看来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是,没错,是我故意引诱的刘非凡,他也是个脑子上顶着一根*的蠢货,我不过是勾了勾手指,他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张迎听见许昭昭顶着那张白嫩的小脸居然说出这种割裂般“粗俗至极”的话,表情一时间变得相当精彩。 “你那是勾勾手指吗?刘非凡说了,是你故意在家楼下装可怜,而且还天天这样,那不是你故意勾引是什么啊,我承认你长的的确很美,可是刘非凡可是娱乐圈的,他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怎么就喜欢你到这种地步,还不是你用了些手段。” 许昭昭的脸上迅速露出了一抹嘲讽的表情:“你觉得他是因为喜欢我才这么做的?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脑子不太好,没想到真的蠢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他杀了王林,我就能继承遗产,如果我和他结了婚,那王林的这些遗产,就能变成我们两人的共同财产,你现在还觉得,他是因为喜欢我吗?” 张迎一愣,是啊,他怎么把这点给忘了:“但是你故意引诱刘非凡这也是事实,这不就是在你的计划里面吗?还有那个刘医生,你安排刘医生说那些话不也是故意想让刘非凡产生这种心思的吗?” 许昭昭点了点头,直接爽快的承认了:“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们是怎么猜出来的,我觉得我做这些已经算是隐秘了吧。” 第三百七十五章 讨论案情? 她有些好奇地看着周无漾,眼里甚至还带着一些求知欲,淡定的就像是来这里请教周无漾问题似的,来寻求漏洞得以改善。 周无漾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他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正盯着许昭昭:“你对茄子根本就不过敏吧。” 许昭昭摇了摇头:“不,我对茄子过敏,我不仅过敏,还很严重。” 见周无漾看着她不说话,许昭昭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你不相信我说的?” 许昭昭点了点头:“我现在在你的心目中应该已经是一个毫无诚信的女人了,不过这个你真的猜错了,我的确是对茄子过敏的,不信你可以带我去医院检测。” 周无漾点了点头:“好啊,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我们队里的法医给你检测一下吧,张迎,去把江时叫过来,让他拿上可以检测茄子过敏的东西过来。” 张迎靠近周无漾,低声开口:“周队,这过敏原液体不是得有专业的东西吗?咱现在也没地方找关于茄子的过敏原液体啊。” “你找他就行,我已经和他说好了。” 张迎一愣,随后立马点了点头,自己完全没必要担心啊,有周队在,这些肯定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么想着,他就屁颠屁颠地跑出去找江时了。 许昭昭定定地看着周无漾,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周队居然弄得这么齐全,实在是让我异常惊讶,佩服的五体投地。” 周无漾点了点头:“那我必须对许小姐负责啊,万一这其中有什么出入,我也不好交代,既然许小姐说自己对茄子过敏,那我就相信你,希望待会的结果不会让我失望。” 许昭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便你,不过现在你可以说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了吧。” 许昭昭似乎对于周无漾怎么发现她这件事有着不同寻常的执念。 周无漾也没再墨迹:“刚才许小姐说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发现的,这很简单,首先我们检测到你和王林血液中的毒素种类和含量都是有区别的,王林体内含有两种毒素,分别是砷化物和肉毒杆菌,而你体内却没有肉毒杆菌的毒素,只含有砷化物这一种毒素。 我们通过对现场的食物进行检测,发现只有茄子内被注射了肉毒杆菌这一种毒素,那就证明你没吃茄子,而王林体内含有的肉毒杆菌的量还很多,证明他食用了很多茄子,可你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不食用茄子并且不会引起我们的怀疑,那就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让你没办法去吃。 很显然,过敏是最好的理由,而下毒的那个人又恰好知道你对茄子过敏,又恰巧知道王林喜欢吃茄子,这件事除了你知道,应该很难再有别人知道的这么清晰了,你的社交圈子并不广泛,甚至可以说是很狭窄。 刘非凡自从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就表现出了对你非常不同的情感,他喜欢你,所以我们就着手去调查他,结果果然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 我们从刘非凡那里知道,你特意强调过你对茄子过敏这件事,还特意强调了王林爱吃茄子这件事,你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去暗示刘非凡去做点什么。” 许昭昭并没有接话,过了几秒后才抬头:“我承认你说的的确很不错,可我怎么保证,刘非凡就一定会按照我的想法去进行?” “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能够独立完成,所以你故意安排了刘医生,你故意安排刘医生说了那些话,让刘非凡知道,人一旦食用了肉毒杆菌,是会危及生命的,再加上你先前做的那些铺垫,刘非凡并不是个蠢货,你做到这一步,他就完全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所以他也按照了你的意愿,进行了投毒。” 许昭昭爽快地点了点头,开始和周无漾讨论起来:“对,你说的和我想的,的确是分毫不差,那你说说,既然刘非凡已经下了毒,那我为什么还要脏了自己的手?或者说,我为什么又要去安排李伟下毒?” 似乎是觉得许昭昭濒入狱,让她做个明白鬼也无所谓,所以周无漾难得多费了些口舌。 “因为你想搅乱这潭水,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只有刘非凡下毒,那我们很容易就能查出来是你在背后唆使,可你又在这里面布下了李伟这一步棋。 李伟从王林那里离职,他原本对王林就心怀怨恨,你又从中作梗,让李伟丢了玻璃加工厂的工作,还让老钱在旁边吹风点火,让李伟以为他丢工作是因为王林的刁难。 而此刻他对王林的恨意肯定已经到达了顶峰,所以如果对王林产生一系列报复行为,以至于杀了他都是非常合理的,而这一步,你也非常成功的把火引到了李伟的身上,引导我们不得不去怀疑李伟,这里面各种弯弯绕绕,我们很有可能就忽视了你,而你,就极有可能会从中逃脱。” 许昭昭双手扣在一起,“啪啪啪”地鼓了几个掌,带起手铐的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你说的不错,的确是这样,没错,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否认,所以——可以定罪了吧。” 周无漾勾起唇角:“你以为真的就只有这么简单吗?还是说,你到现在都没有直视我这枚所谓的棋子。” 许昭昭嘴角的笑容一僵,似乎带了些恼怒:“你什么意思?” “许小姐编故事的能力真是厉害啊,我第一次听见的时候,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周无漾漆黑的瞳孔注视着许昭昭有些清浅的琥珀色瞳孔。 “编故事?你什么意思?”许昭昭的眉毛略微下压,眯了眯眼。 “许小姐,虽然现在距离你故事的开始,已经过了十五年之久,可你别忘了,时间并不能够磨灭一切,我们了解真相的途径绝不是在你这里道听途说,听你自己的一面之词。 只要是你生活过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你生活的痕迹。 第三百七十六章 恶魔 “你曾经待过的地方,你曾经接触过的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告诉我你所做过的一切。 你并不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可怜,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招惹上的,十五年前,你主动勾引王林,让他对你产生感情,又让他和你结了婚,婚后,你怀上了他的孩子。 可你不爱他,你依旧记的你和他在一起的初心,你想要的是他的财产,他的一切,可唯独不是他的爱,所以你不可能生下这个孩子,哪怕这个孩子能够稳固你的地位,你也不惜得去要,所以你就想了个办法,能让你的这个孩子发挥出全部的价值。 你得到了王林去谈生意的消息,你也知道,谈生意的时候,难免会有女人在场,所以你就打算利用这个女人,你赶到那里,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你就立刻扮演出一个期盼丈夫回家的妻子却发现丈夫在外面有了自己的情人。 所以你伤心欲绝,你激愤难耐,你大声谴责为什么王林要背叛你,你不听他的解释,夺门而去,故意滚下楼梯,你事先已经吃了药,让孩子变得很虚弱,所以你非常清楚的知道,只要你滚下楼梯,这个孩子就一定活不了了。 等王林匆匆地追了出来的时候,结果就看见你滚下楼梯身下流出鲜血的这一幕,他认为是他害了你,害的你失去了你们的孩子,他心怀愧疚,你醒了之后,就不断地去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去刺激他。 他对你的愧疚也越来越深,至此,你的地位终于稳固,所以你后枕无忧的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可是后来,你的野心就不只是如此了。 你不安于现状,你不想当一个被豢养的金丝雀,所以你就计划杀了他,所以你从两年前就开始谋划,你为了让你自己洗脱嫌疑,你安排了一个人,那就是你的保姆孙晶。” 许昭昭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连她都找到了。” 周无漾的目光灼灼:“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许昭昭耸了耸肩,满脸不在乎的模样:“我为什么不能承认,反正你该知道的不都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虽然话是如此,但是该有的流程并不能少,就算证据已经确凿,也需要许昭昭主动承认自己的所有罪行。 所以周无漾又把许昭昭和保姆孙晶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指了出来:“两年前,你找到了孙晶,把她聘请为保姆,让她去引诱王林,王林如果出轨,你就有了离婚的理由,在事情成熟之后,应该说,你得知孙晶怀孕之后,你就立马向王林提出离婚。 和他签订离婚协议书,又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看到,让我们下意识认为,你完全没有必要杀害王林,因为只要离婚协议书一生效,你和王林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完全没有必要去杀害他。 甚至为了误导我们,你还特意把自己伪造的孕检报告单放在了王林的书房,让我们以为,是你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王林离了婚。 但是实际上,你给王林看的孕检报告单是孙晶的,你用孙晶的孩子来威胁他和你离婚,并且答应你给你那些财产,目的就是为了做局,而你又害怕事后孙晶的孩子长大,找上门来,和你争夺王林的遗产,所以你还安排孙晶把孩子打掉。” “没想到她连这些事情都和你说了,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许昭昭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的脸上却看不见任何的慌乱。 “还有当时,你拨打120急救的时候,王林就已经快不行了吧。” 周无漾已经拿到了王林那部已经被摔碎了的手机的恢复数据,上面显示着,这部手机尝试过拨打120的急救电话,但是最后却并没有拨出去就被摔碎了,是谁摔的,这个结果可想而知了。 许昭昭点了点头,终于自己开口解释了:“你说的没错,他吃完那些东西之后,很快就开始不舒服了,他不舒服的时候,的确是趴在桌子上,后来他就想打120电话,可我怎么能让他如愿呢?” 许昭昭冷笑了一声:“所以我啊,直接抢过他的手机,把他的手机给摔碎了,他没办法报警,也没办法叫救护车,这一着急,就这么摔在地上了,他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啧啧啧,真可怜呢,后来直到我的毒性发作,我才拨的急救电话,那个时候啊……他都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 想到王林当时看自己的那种不敢置信的眼神,许昭昭直接“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她说这些话的语气高高在上,透着一股子凌虐的气息,她此刻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整个人冷酷的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随意地玩弄着人的性命。 “你真是个魔鬼,王林他没有哪里对不起你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张迎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 许昭昭笑了两声:“但是谁让他这么幸运的就这么被我选中了呢,我陪了他这么多年了,他回报我,不也是应该的吗?” 许昭昭歪了歪头,那张脸配上这样的一种表情,不知情的人还真会以为她是个天真无辜的小女孩,可惜这一切都是她掩盖自己丑恶内心的假象。 张迎已经不知道和这种魔鬼一样的女人说什么了。 见张迎不说话了,许昭昭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缓缓地收回目光,转而去看周无漾。 她看着周无漾的眼神带着一抹趣味,那就像是饥饿已久的柴狼看见自己猎物的模样。 “对,你说的几乎分毫不差,的确是这样,你分析的很到位,你果真名不虚传,我现在开始对你有兴趣了呢。” 许昭昭对自己的想法丝毫不加掩饰。 周无漾勾起唇角,明明带着笑,但是眼神里却是异常的寒冷,冷得能把人冻死:“是吗? 可惜了,你让我丝毫提不起任何兴趣。” 一般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这样说都不会生起什么开心的心思,许昭昭也不例外,她的眼里浮现出一丝恼怒之意:“那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不为所动。” 她看向周无漾身上的眼神分外露骨,好像正在一件件地剥开他身上的衣服。 周无漾还没说什么,张迎一下子站起身,挡住了许昭昭的视线:我告诉你,你别想对我们周队做什么,你这个恶毒的坏女人!” 许昭昭也不恼,她娇笑了两声:“你别急啊,很快就不是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状况突发 张迎只当她是恼羞成怒疯了,并没有在意她的话:“你别瞎说,周队一辈子是我们的周队,而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就等着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吧。” 许昭昭不去理会张迎了,看着周无漾,朝着他眨了眨眼:“你这个小跟班还挺崇拜你,可不要让他失望哦。” 周无漾面无表情:“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的事,你还没有干涉的权利。” 许昭昭眨了眨眼:“是吗?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东西,越不可能我越喜欢,因为这样才有挑战性,才有意思,你们该问的都问完了吗?我喝水喝多了,想上厕所。” 周无漾侧头看着姜涛:“你还有要问的吗?” 姜涛摇了摇头,其实案件的脉络已经很清晰了,他没什么再需要问的。 “张迎,带她去厕所。” 张迎打字的手一颤,差点打错字,他垮下脸:“周队,怎么让我去啊,我能不能不去啊。” 周无漾看着他,直接反问他:“你觉得呢?” 张迎一个激灵,立马摇了摇头:“我觉得……我觉得还是看着她比较好。” “喂。”许昭昭把胳膊往前一伸:“你们得把我手上这东西解开吧。” 张迎立马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解开了你要是逃跑了怎么办?” 许昭昭上下扫视了他一眼,一脸的嘲讽:“你觉得这手铐能困的住我逃走?如果你不给我解开也行,那你就给我擦。” 擦什么,擦哪里,怎么擦,这意思不言而喻。 张迎眨了眨眼,反应了两秒,随后脸瞬间就如同熟透的苹果,从头红到了尾,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许昭昭。 “你,你,你胡说什么呢?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啊,我是男人,你怎么能对我说这种话呢???” 他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不由得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一脸防备。 许昭昭看向他的目光更不屑了:“就你?你这样的,我还看不上,他这样的。” 许昭昭扭过头,把目光放在姜涛的身上:“太冷,扎人。” 评价完之后又慢慢移动到周无漾的身上,在他身上流连了几秒:“他这样的,还算是不错,勉强能入我的眼,至于你,屁大丁点的玩意儿,我才看不上。” 张迎的脸已经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他觉得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周无漾的声音淡淡的,并不在乎许昭昭的评价:“把她的手铐解开,让她去,你在门口把她看住了。” 听见周无漾下达命令了,张迎也只能作罢,他过去不情不愿地解开了许昭昭的手铐,拿在了手里。 手上没有了手铐的束缚,许昭昭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感觉一阵轻松。 她示意张迎把她的座位打开,张迎磨磨蹭蹭地打开了。 “走吧。” 许昭昭站起来,走到门口,示意张迎赶紧给自己开门。 张迎感觉自己就像个仆人似的,为许昭昭忙前忙后,但是他还没办法,只能咽下这口气带着许昭昭离开了。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周无漾和姜涛两人了。 姜涛转头看着周无漾:“所以这案子这就算结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等大家一起收一下尾,就算是结束了。” 姜涛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他感觉这次的案子的确很麻烦,他们为了这个案子期间没少四处奔波,可是就突然这么结束了,结束的还这么轻松,让他难免有些不适应,似乎有些怅然若失。 但他一向觉得这种感觉并不准确,所以什么都没说。 周无漾坐在那里,盯着刚才许昭昭坐过的位置,似乎有些神游天外。 十分钟后,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见这个脚步声,姜涛心里一凛,立马抬起头看着房门的方向。 果然,下一秒门被猛地推开,门把手碰到墙上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声响,像被敲响的古老时钟,死亡的倒计时就从此开始。 张迎那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他的脸上布满了汗珠,此刻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姜涛认识张迎这么久,也见过他太多咋咋呼呼的样子,可唯独没见过紧张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样子。 张迎慌慌忙忙推开门之后,他呆愣愣地站在门口,反倒是不说话了。 周无漾此刻也已经回过神来,他看向张迎:“怎么了?” 张迎的手死死地扣着门框的位置,指关节用力到发白,他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周队……她,她不见了……” 张迎嘴里一阵血腥味,他咬着牙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在打着颤,他知道,他一旦说出这句话,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 姜涛心里一个“咯噔”,没想到自己刚才心里那种玄又玄的不祥的预感居然成真了,他下意识想去看周无漾的反应。 闻言,周无漾拧起眉头:“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张迎惨白着一张脸,一个大老爷们的脸上此刻居然没有一丝血色。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她就去上厕所,结果,结果,我……我叫她,她还回答我了,我也就没觉得不对劲,可是,可是等我过一会儿再去叫她的时候,突然没声音了,等我冲进去的时候,就,她她人就不在了。” 张迎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这样的情况他没有遇见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人就没了,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 第三百七十八章 你在怀疑我?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阵“嗡嗡嗡”,像个毛线似的乱成了一团,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又闭上了嘴。 周无漾则是神色有些复杂,他站起身,直接三两步走到门口的位置:“带我过去。” 张迎立马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赶紧朝着刚才许昭昭上卫生间的位置走。 姜涛也站起身立马紧随其后。 在进卫生间之前,周无漾为了避免里面有人上卫生间,还敲了敲门,在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后,他才走进去。 进去之后,周无漾一个一个打开门,看了一眼,关上最后一道门的时候,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窗户。 窗户原本是限制打开的程度的,上面安装着阻窗器,正常人连头都出不去,可是此刻却是四开大敞着,这就证明,有人把窗户上面的阻窗器给拆下来了。 周无漾走过去,瞥了一眼原本应该在凹槽位置的阻窗器,此刻却正摇摇欲坠地挂在窗户的边缘位置,果然被拆下来了。 周无漾垂下眼,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窗外湛蓝色的天空,那么美,却又那么的让人感觉陌生。 “张迎,你立刻去通知队里的所有人,排查各路监控,还有各路监控,通缉许昭昭,还有联系咱们的所有警力,火车站,飞机场,任何方式可以让她离开的,全部进行排查。”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却迟迟没得到任何的回应,周无漾转过身,就看见张迎整个人恍恍惚惚地站在那里,如同丢了魂的木偶,目光呆滞,甚至有些涣散。 周无漾的眉毛一皱,姜涛心里一跳,立马出声开口,叫了一声张迎:“张迎。” 张迎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反应过来,下意识去看周无漾,反应过来刚才周无漾说了什么之后,他立马点了点头:“好,我……我现在就去!” 他说完,扫了一眼窗户的位置,立马就拔腿就往外跑。 姜涛看到张迎离开之后,转头看向周无漾,却看见周无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刚才的那些想法此刻变得愈演愈烈起来:“你是不是早就已经想到了许昭昭会逃跑?” 周无漾的眉头蹙起,反问姜涛:“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姜涛紧紧地盯着他:“你从刚才和许昭昭说了话之后,就一反常态的变得不对劲,刚才我都觉得,许昭昭的这些举动很奇怪。 无论是口渴,为难张迎去拿水,还是一口气喝了三杯水,还有刚才突然提出要去上厕所,以及解开她的手铐,这一切的一切不都很不对劲吗?以你的警觉,不可能想不到这些,可你却都没有横加阻拦,甚至在这种时候,你还同意许昭昭这么做。” 周无漾鼻腔中冒出一声气音,他似乎觉得有些荒谬,眉眼间瞬间冰冷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姜涛:“所以你觉得,我是故意放走许昭昭的?” 姜涛微微垂下眼皮:“我没有这么说。” 周无漾笑了,笑容里带着些许凉薄和冰冷:“你没有这么说?姜涛,你要不要走到外面的那面镜子面前看看你现在的表情,还有刚才说话的语气,你再拍着胸脯告诉我,说你姜涛压根就没有这么想过,你告诉我,你做的到吗?” 姜涛缓缓抬眼,他看着周无漾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了:“是,我的确有这么想过,因为你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你的反常,让我不得不去这么想。” 周无漾嗤笑一声,定定地看着姜涛:“所以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故意放走一名杀人犯,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许昭昭刚才说的话你不是没有听到,不拿水她就不说,我可以告诉你,没有比拿水更加快速让她开口的办法,她不说,我也不能拿钳子撬开她的嘴,还有,她的确是杀人犯,也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我没有不让她去解决生理问题的权利,我又怎么阻拦?用什么理由阻拦?” 姜涛并没有回答这几个问题,的确,周无漾说的没错,许昭昭要上厕所,他的确没有任何理由阻拦。 还有,他的确也想不到,如果周无漾真的这么做,那有什么好处,因为这样的话,他不仅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还可能会因此降职撤职,所以,会不会是他真的想多了…… 姜涛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的想法是不是有一些不切实际。 没得到姜涛的回应,周无漾笑了笑:“你为什么不回答了?是觉得心虚了吗?因为你没办法回答我的这个问题,你怀疑错了人,但是这些是你自己的判断,我并不会干涉你的想法,更不会干涉你对我的怀疑。 如果你怀疑我,那就随便怀疑好了,我说过,我并不会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更不会在乎你对我的看法,所以,你请便吧。” 周无漾说着,就要往外走。 在他即将跨出门外的那一刹那,姜涛叫住了周无漾:“等等。” 周无漾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但他并没有回头,就是这么和姜涛背对背站着。 姜涛却回过身去,看着周无漾的背影,他盯着周无漾的背影看了几秒,这才再次开口。 “……抱歉,是我这次多疑了,是我没有任何证据就怀疑你,既然你说了,不是你做的,那我就相信你说的,我希望……” 姜涛停顿了一下:“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心里有所芥蒂。” 姜涛并没有看到,周无漾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闪了闪,眼里的情绪变得极为复杂,但是很快,这一抹复杂的情绪就消失不见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烦躁的情绪 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的嘲讽,周无漾勾着唇,直接拒绝了姜涛的道歉:“不用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需要你勉强的信任,你的信任还是留给别人吧。” 周无漾说完,也不等姜涛的回答,直接像一阵风一样迅速离开了。 等姜涛回过神来再追出去的时候,周无漾已经消失在走廊里了。 姜涛皱着眉,看着此刻已经变得空荡荡的走廊,他有些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周无漾这到底是怎么了,他总觉得,这次的周无漾情绪很不同寻常,可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的确也说不出什么。 或许是觉得事情已经变得一团糟,姜涛那张向来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竟然破天荒的出现了些许烦躁的情绪,他眉眼低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姜涛回过身,走到窗户边的位置,看到了挂在窗户上摇摇欲坠的阻窗器。 阻窗器是用螺丝拧紧的,而许昭昭是怎么把这些螺丝拧开的,她必定是借用了工具,可这工具到底是什么,他看着阻窗器上面的轻微划痕,姜涛也有些想不明白。 毕竟许昭昭是临时被他们抓来的,不可能身上还随身携带着改锥。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件事,而需要的是先把已经逃跑的许昭昭给找回来。 这么想着,姜涛也转身朝外走。 即将出厕所门的时候,他停下来,他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那张因恼怒而不自觉皱起的眉头,他抬手慢慢抚平了自己紧皱的眉头,难道他刚才也是这样的表情吗? 照完了镜子,姜涛就离开了卫生间,进了办公室之后,姜涛环顾一周,并没有看见周无漾的身影,办公室里少了不少人,他们都跟着张迎出去了,所以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还坐在这里,有人在不断的往外打着电话,还有不断传出来的噼里啪啦的打字声,这些声音一时间全都混杂在一起,显得有些混乱。 姜涛环顾四周,看见陈雨萌坐在桌子前正在噼里啪啦地打字,他立马走过去:“雨萌,你看见周无漾了吗?” 陈雨萌打字的手一顿,放下手里的事情,立马抬起头,她摇了摇头,一脸茫然:“没看见。” 姜涛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结果陈雨萌叫住了他:“姜哥。” 姜涛回过身:“怎么了?” 陈雨萌咬了咬下嘴唇,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她一咬牙,最后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那个……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许昭昭怎么会逃跑呢,张迎到底是怎么了,我刚才看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他整张脸惨白的吓人,一直嘴里叨叨着“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姜哥,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雨萌越说越着急,脸上也有些抑制不住的焦急之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张迎这个样子,她以前是从来没看见过他这样着急自责的样子。 她心里的第六感非常清晰地告诉她,这次的事情非常严重,可能还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 听到许昭昭这么说,姜涛的眼神也顿了顿:“他……这也不能算是他的错。” 张迎的确是监管不力,可他身为一名异性,的确也没办法时时刻刻都盯着许昭昭,特别是在许昭昭上卫生间的时候。 许昭昭逃跑这是谁也没想到的突发性的意外,张迎的确是不小心,可依旧是情有可原,这一点,姜涛心里明白。 看见陈雨萌一脸担心的模样,姜涛似乎觉得在这种时候,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他开口说道:“张迎他会没事的,许昭昭也会被咱们的人找回来。”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需要太过担心。 姜涛的话给了陈雨萌一点力量,她迟疑地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有了底,也没那么慌张了,略微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姜涛点了点头,没再在这里停留,直接出了办公室。 他找了所有地方,但是都没有看见周无漾的身影,突然,他的眼神一闪,猛地想到了什么。 转过身,直接去了天台的位置,但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天台上此刻空无一人,只有扑面而来的热风,让他整个人都跟着燥热起来。 他走到天台的围栏旁边,看着湛蓝色的天空,感受到吹在身上变得有些粘腻的热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他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抽出了一根烟,他的目光微凝,看着手里这根已经有些发潮的烟。 这还是之前周无漾塞给他的,那个时候自己只是闻了闻,并没有抽,这么想着,他拿起手里的烟,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了嗅。 感受到鼻腔中淡淡的烟草味,姜涛顿时喉间一哽,一种被压抑了很久的渴望突然又从心底里传了出来。 他看着手里的烟,手慢慢收紧,过了半晌,他拿着烟走到了垃圾桶旁边,想要扔进去,但是就在他准备把烟丢在垃圾桶里的时候,他的手一顿,终究是收了回来,不自觉地攥紧了自己的手。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在里面摸出了一个打火机,这个打火机也是之前周无漾塞给他的,他都已经忘了这件事,没想到今天倒是派上用场了。 这么想着,他突然嘲讽一笑,把烟叼在了嘴边,拿着打火机点烟。 但是点了半天,都没点上,他皱了皱眉,略微侧过身偏离了方向,抬手挡住了吹过来的风。 但就是这样,还是没有点成功,烟依旧是点不燃的状态。 这样一来,姜涛的心中更加烦躁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尝试最后一次。 零星点点的火光闪烁在姜涛的眼底,他浅浅的松了口气,这次终于点燃了。 摩擦了两下手里的打火机,姜涛把他放回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 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放进口中,他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刹那间烟雾弥漫,模糊了他的脸。 因为太久没有吸过烟了,烟草味瞬间弥漫鼻腔,姜涛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才逐渐平静下来。 对于已经戒了许久烟的他,烟草味对他已经没有了像当初一样致命的吸引力,抽了几口,就开始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第三百八十章 争吵 但是好在心中的烦躁散去了一些,他微微垂下眼皮,看向手中因为有些潮湿而变得有些软塌塌的烟,叹了口气,把烟熄灭,随后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抽完了烟,刚才集中的注意力又很快被分散了,姜涛清晰地感觉到风扑在脸上带来的热浪,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恍惚间好像听见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他的眼神一闪,猛地回过头,结果却并没有看到那个人,只看见一片已经枯萎发干的树叶被风在地上拖拽,发出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人踩在地上发出的脚步声,预想之中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姜涛有些嘲讽地笑了笑,缓缓地收回目光,瞥了一眼湛蓝色的天空,随后扭过头离开了这里。 等他穿过走廊的时候,突然一道门被打开,那个消失了半天的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周无漾从屋里出来关上门后,回过身来,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和回来的姜涛对上了视线。 周无漾没什么表情,收回眼神就要和他擦肩而过。 姜涛瞥了一眼刚才周无漾出来的房门,心下顿时升起一股了然的思绪,怪不得刚才找了一圈都不到他,原来他是去了方局的办公室。 就在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姜涛赶紧叫住了他:“方局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周无漾停下脚步,嘲讽地勾了勾唇:“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姜涛:“……我没有质问你,我是想问方局他有怪罪谁吗?” 周无漾说话里里外外都带着刺:“放心吧,他怪罪谁也不会怪罪你。” 听见周无漾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姜涛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终于忍受不住了,他转过身,紧紧地盯着周无漾。 “所以你觉得我是因为担心我自己所以才问你的?” 周无漾的神色懒懒的:“难道不是吗?难道你还要说你是关心我才这么问的?姜涛,有些话骗骗自己也就得了,骗我?那还差点意思。” 姜涛心里那一股被烟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也立马跟着起来了,他不明白周无漾这是怎么了,但是他再迟钝也不会听不出这是周无漾在故意找他的茬,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不知道。 “周无漾,你跟我说话一定要这么充满火药味吗?” 周无漾微微挑了挑眉,他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笑容,盯着姜涛那张略微有些恼怒的脸:“不错,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你这张死人脸上出现这种表情。” 但是随即,他的眉眼就被他压了下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冰冷:“但是姜涛,你别忘了,先怀疑我的人是你,是你先这么做的,不是吗?” 周无漾一句话直接说到了姜涛的痛点上,他微微垂下眉眼,盯着被擦的锃亮的地面:“抱歉,我真的不是有意怀疑你的,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周无漾甚至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就打断了他。 “你想告诉我,你只是合理怀疑,你因为刚才你所说的那些理由,对我做出合理的怀疑,但是我问你,你确定吗?你敢为自己说出的怀疑负责吗?你有证据吗?” 不得不说,周无漾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问到了点子上,姜涛放在身侧的手逐渐收紧,到最后握成了一个拳头。 的确,这些问题他都没有办法去解答,所以他刚才为自己的莽撞而道歉。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想我应该是想太多了,不小心误会了,抱歉。” 姜涛一连说了两遍抱歉,他心里也的确觉得自己做错了,因为这些根本就不能称作是证据的细节就去怀疑自己的队长,还是一个为队里付出了这么多的人,确实不应该。 姜涛以为自己已经这么道歉了,周无漾不一定会原谅自己,但是态度起码也会有所好转。 但是令他想不到的是,周无漾脸上的冰冷更甚了,无论是他微微挑起的眉毛还是眉毛下那一双漆黑的瞳孔,无一不表现出他的嘲讽。 “姜涛,你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怀疑我吗?为什么现在又不怀疑了?就因为我问你的这些问题,就这么把你击退了?你的想法就这么的不堪一击吗?跟了我这么久,我以为你终于有了点长进,但是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的扶不上墙。” 周无漾的话没有留任何情面,姜涛听得出来,他说这些并不像往常那样和他开玩笑讽刺他,而是认真的,姜涛看着周无漾脸上的冰冷,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周无漾说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姜涛只觉得自己心里的怒火烧的更旺了:“周无漾,你到底是在发什么疯?我承认,我的确是没有任何有力的理由和证据就怀疑了你,我也承认这次是我太过鲁莽了,所以我无论是刚才那个时候,还是现在,我都真心实意的向你道歉。 可你为什么还要这么依依不饶,我因为怀疑你而道了歉,可你现在又说我如此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无从知晓。” 姜涛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他平时三天加起来说的话都没有今天一口气说的话多。 周无漾笑了:“你觉得我是在发疯?如果你这么想,那你就这么想好了,我只是觉得,你真让我失望。” 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烟草味,周无漾的脚步一顿,皱了皱眉,不过他最终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开了。 姜涛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眉毛拧的几乎打成了死结。 直到走廊里的那道身影消失,他才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方局的办公室。 微微思考了几秒,他抬手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了方志明雄厚有力的声音。 姜涛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进去了。 方志明此刻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姜涛站在那里,一时间也没说话。 感受到门外的人进来后,空气中却弥漫着不同寻常的安静,方志明的手一顿,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工作。 他抬起头,看到来的人是姜涛,也没什么惊讶的表情。 “你来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口香糖 “你来了。” 姜涛愣了一下,他有些惊讶地看向方志明:“您知道我会来?” 方志明点了点头:“是因为许昭昭逃跑这事来的吧,这件事周无漾那小子已经和我说了。” 这一点姜涛并不惊讶,因为刚才周无漾出现在方志明的办公室除了说这件事,就没有其它的理由了。 姜涛“嗯”了一声,略微低下头。 方志明瞥了他一眼,见他这样,心中自觉有些好笑:“他还跟我说,你怀疑他故意放走了许昭昭?” 姜涛又“嗯”了一声,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想到之前周无漾说的话,姜涛微微地摇了摇头:“这是我一时之间的想法,是我思虑不周就擅自怀疑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方局,这是我的错。” 看到姜涛这个认错的态度,方志明略微点了点头,他的神色中又透着几分难以言表的复杂。 但是低着头的姜涛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方志明缓缓开口:“你说的没错,你没有证据,确实不应该这么莽撞的去怀疑别人,而且这个还不是别人,而是你并肩作战的伙伴,战友,你们应该是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的,而不是在这里互相猜忌对方。” 听到方志明这么说,姜涛的神色暗了暗。 但姜涛向来是个敢于承认自己错误的人:“这确实是我的错。” “但是……”方志明的语气一顿:“也不能说你全错了。” 姜涛微微撇眉,他缓缓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方志明。 方志明看着姜涛这一副虽然冷冰冰,但是和平时却有着明显不同情绪的脸,竟然心里觉得有几分欣慰,但是欣慰归欣慰,却还不能表现出来。 他轻咳了一声:“姜涛啊,我之所以说你不能算是全错,是因为啊,虽然周无漾那小子呢,是你的队长,但是你也没有去偏颇他,而是大胆的去质疑,这样的精神还是很好的,就是有的时候吧,说话呢,一定要严谨一些,这样就会大大减少出现这样的问题。” 姜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方志明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张有些愁绪的脸上也总算宽松了一些。 “方局,这次的事,上面会不会怪罪?” 方志明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想怎么回答姜涛这个问题:“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会解决的,现在你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到许昭昭,这样也好和上面有个交代,代价和后果也不会太严重,其它的,就交给我吧。” 姜涛点了点头:“是。” 看见方志明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还有两张大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姜涛略微抿了抿唇:“您注意身体。”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直接转身离开了。 等姜涛走后,方志明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地看着房门的方向,没想到他在职之年还能听到姜涛关心自己的话,真是不容易啊。 但是他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慢慢变沉,眼底的神色十分复杂,过了半晌后,他叹了口气:“希望事情一切顺利吧。” ****** 姜涛出来后,眸色也变得有些深,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出来的地方,看到深棕色的门,他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往下沉。 想到刚才方志明脸上的愁绪,再加上周无漾非常异常的表现,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是也的确和方志明说的一样,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想这些,而是寻找许昭昭的身影。 他立马回到办公室,走到陈雨萌的工位面前。 “雨萌,你把咱们局厕所那边的监控调出来。” 陈雨萌的神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姜哥,我知道你是想看厕所外面的那块监控,但是……” 姜涛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腾而出,他皱着眉:“但是什么?” “我给你调出来看一下吧。”陈雨萌也没说那块监控怎么了,而是直接调了出来。 刚开始,监控还显示一切正常,但是很快,一道影子闪过,监控录像的画面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姜涛的眉毛蹙起:“这是怎么了?是设备损坏吗?” 陈雨萌立马摇了摇头:“不是,我检查了一下,设备并没有什么问题,各个方面也很正常,甚至它还依旧能够调转角度。” 姜涛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了:“你是说,镜头被挡住了?” 陈雨萌立马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姜涛一听,转过头就往外走:“我去看看。” “那个……”陈雨萌刚想说周队也去了,结果还没等她开口,姜涛就已经神色匆匆地消失在了办公室。 陈雨萌刚想说周队也在那里,但是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姜涛就走了,她并不知道姜涛和周无漾吵架的事情,所以对这句没说出口的话并不在意。 这边姜涛往外走,绕到了卫生间后面的位置。 结果就看到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外。 姜涛的眉毛一皱,抬腿走了过去。 周无漾听见声音,并没有回过身,而是抬着头,盯着窗户上方的监控摄像头。 姜涛也跟着他的目光抬头,就看见好好的监控摄像头上面粘了一块口香糖。 怪不得监控的录像是黑屏的状态,原来是被人用口香糖粘住了,至于粘它的人是谁已经可想而知了。 姜涛看见,周无漾此时略微蹲下身,正低头在看着什么。 窗户外墙,沿着墙根的位置的砖缝里有少得可怜的泥土,可就是在这种少得可怜的泥土里面,还生长出来了几根小草。 小草此刻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全部都向着一个方向歪,小草的茎部似乎是被人踩了一脚,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得到了这些信息之后,周无漾缓缓站起身,转过头看着四周,期间他也扫到了姜涛。 第三百八十二章 桥归桥,路归路 但他的眼神也只是略微停顿了一秒,就很快略过了。 这里算是局里的后院,平时鲜少有人到这里,所以监控分布的,并不算密集。 如果想从这里出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也就是翻过外面的大铁门。 铁门外有一个和铁门齐高的监控,周无漾走近,抬头瞥了一眼,果然那里的监控上面也粘着一块口香糖,看颜色,和厕所窗户外面的那个口香糖是同一种。 姜涛抬头,自然也看见了那个口香糖,他的眉头紧跟着就皱了起来,刚才张迎带着许昭昭去卫生间,总的时间算来也不过才不到十分钟左右。 其中再抛去许昭昭期间附和张迎的话,这么算来,她从厕所翻出去,再走到这里从铁门外面翻出去,用的时间也只不过是最多不超过十分钟,甚至她不仅做了这些,还把口香糖沾在了监控上面。 虽然这两个监控都不高,可位置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得到的,想要把口香糖粘在上面,也必定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一个养尊处优这么久的女人,身体素质能这么好吗? 姜涛紧皱着眉头,深深的怀疑这其中的可能性。 这么想着,他侧头瞥了一眼正在看铁门的周无漾,停顿了几秒,他还是张了口:“你看出来什么了?” 周无漾抚摸着铁门上栏杆的手一顿,他停顿了一秒,这才幽幽开口:“怎么?你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好支持你是我放走她的证据吗?还是说,现在有了用我的地方,不得不低下脸来和我低声下气的说话?” 姜涛:“……” 他一向是知道周无漾这人嘴毒的,但是他也没想到,一个人的嘴居然能毒到这种地步,今天他算是长见识了。 姜涛额角的青筋直跳,强忍着自己也想骂人的冲动,黑着脸开口:“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一开始是我考虑不周误会你了,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变得正常点?” 其实姜涛心里想说的是,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但是他说出口的却不是这句话,这句话一出,姜涛自己也愣了愣神。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就断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所以他也就绷着脸,等着周无漾的反应。 周无漾闻言“嗤”了一声,掀了掀眼皮:“变得正常点?你让我怎么正常?既然你觉得我不正常,那我觉得咱们也没有什么说话的必要了,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你要是还觉得是我的错,是我故意放走了她,那你就努力找证据,如果你真找到了,那我还能对你有几分敬佩,所以姜涛,别让我看不起你。” 周无漾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还有,我觉得我们现在就是单纯的同事关系,你要是每次都说这种无聊的话,那就不用和我说了,我不想听,至于破案,咱们两个就各走各的路,你的路我不会插手,我的……你也别参与。” 周无漾的声音有些发沉,他那张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看得出来这些话是出自于他真心的。 周无漾说完这句话,轻蔑地扫了一眼姜涛,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扭过头就走了。 姜涛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他第几次看到周无漾离开的背影了,仔细想想两人今天一整天都在不欢而散。 想到这里,姜涛的心里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几乎占满了他整个心房,连带着听到周无漾说的那些话所产生的愤怒情绪都减少了许多。 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就渐渐的冷了下来,逐渐变得没有一丝温度,既然说好了桥归桥,路归路,那这样就再好不过…… ****** 晚上十一点,张迎带着一众人回来了,他们每个人回来的时候都蔫头耷脑的,风尘仆仆,脸上更是一脸的疲惫之色。 走在末尾的张迎更是全程垂着头,就像是打了败仗的狼犬,被掠夺了生机。 众人到了办公室后,全都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纷纷叹了口气。 办公室里坐满了人,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室内的环境更是压抑的可怕。 姜涛扫了一眼周无漾的工位,从下午他们两人不欢而散之后,他就没再看见周无漾出现在办公室。 此时已经十一点了,周无漾不在,身为副队长的他总要主持大局。 姜涛扫了一眼面色疲惫的众人:“都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听到姜涛的声音,众人都有些意外,有人开口问道:“姜哥,周队呢?” 姜涛的身子一顿,眼皮跟着微微下垂:“他有事去忙了。” 听到姜涛这么说,众人全都点了点头,下意识认为周无漾是有线索出去查许昭昭的事情了,也都没再追问。 今天的众人也已经很疲惫了,知道姜涛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众人也没再说继续坚持加班的话,都纷纷离开了。 很快,办公室内就只剩下姜涛和张迎两个人了。 张迎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后背的汗几乎把他的上衣浸湿了,姜涛略微低下头,看到一滴汗珠从他的身上滴在了地上。 姜涛知道出了这件事之后,张迎心里是最难受的,这么想着,他难得开口安慰道:“你不用太着急,肯定能找到的。” 张迎没抬头,依旧是垂着头,姜涛听见张迎吸了吸鼻子,低低地开口:“姜哥,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什么都做不好,就连最基本的看人都做不到,这个案子大家伙忙前忙后这么久……加了这么久的班,尤其是周队……他最辛苦了。 如果没有他,这个案子根本破不了这么快,今天咱们明明都已经抓到许昭昭了,甚至她该招供的都招供了,可是,可是因为我,就因为我,这一切全都白费了……” 张迎的声音压的很低,仔细听还能听见一丝哽咽在里面。 第三百八十三章 无措 姜涛也沉默了一瞬,随即才缓缓开口:“这不能都怪你。” 但他并不会安慰人,最大的程度也只能是说出这句话了。 这句话就像是点了张迎的穴位,张迎猛地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姜涛。 姜涛这才注意到张迎的脸上带着两道颇为明显的泪痕,这两道泪痕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隐隐的发着银色的光。 姜涛愣了愣,随即看向地面上那两滴还没干的水痕,他这才意识到刚才从张迎身上滴下来的并不是他的汗水,而是他的眼泪,姜涛终于有些迟钝的意识到了张迎这是哭了。 张迎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可是这明明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事情根本就不会变成今天这副糟糕的模样。因为我,大家原本的假期泡汤了,还要加班加到这么晚,因为我,你和周队可能会面临处罚,这些都是因为我!” 张迎低低地吼出声,声音都有些嘶哑,刚才原本已经流干的眼泪,此刻又有即将决堤的架势。 但张迎也是倔强的,他并不想自己一个大男人哭成这副样子,所以在他感受到眼中热意的一瞬间,抬手狠狠地在眼睛上抹了一道,制止了即将流下来的眼泪。 不得不说,姜涛此刻破天荒的有些无措,他从来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所以他停顿了几秒都没说话,最后也只是僵硬地开口:“这些并不能算作你的错,错的人是许昭昭。” 但是很显然,姜涛的安慰在张迎这里并不好用,张迎听了也没什么好转的现象,反而心情有股愈演愈糟的架势。 姜涛觉得心中一阵烦躁,他忍不住的想,如果周无漾在这里,他会说什么?如果他在这里,张迎是不是就不至于变成这样? 他会说张迎像个胆小鬼?还是说张迎虽然蠢但是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姜涛想不到,就算是想到了,这些话他也同样说不出口,这么想着,他更烦躁了,看着垂着毛茸茸的头,偷偷抹眼泪的张迎,姜涛想要立马逃离。 这么想着,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他瞥了一眼垂着头的张迎,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之后也不等张迎的反应,直接就这么急匆匆地离开了。 等张迎反应过来再抬起头的时候,结果发现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连带着睫毛上的水珠都颤了颤,意识到姜涛也走了之后,他突然开始放声大哭起来,果然姜哥心里也是怪他的,果然他就是个大麻烦。 逃走的姜涛哪里知道,他的举动无疑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把张迎整个人从头到尾打击的彻底。 翌日一早。 姜涛来到办公室的时候还很早,刚过六点。 就在他以为他是第一个来的时候,办公室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夹杂着一声叹息。 姜涛下意识整个身体都跟着紧绷起来了,短短几秒,他心中就已经划过了无数种可能,他紧紧地盯着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整个人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就在他正准备暗暗靠近的时候,突然从那个位置出现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随着姜涛的靠近,那张脸也逐渐露了出来。 等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姜涛一愣,整个人立马放松下来,盯着那人:“你昨天没回家?” 那人顶着一对巨大的肿泡眼,肿泡眼下面又带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看起来就和动物园里的熊猫没什么两样,闻言他眯着眼睛看着姜涛,略微反应了一会儿,随即打了个哈欠,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 姜涛看着张迎这副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略微皱了皱眉头:“你不回家待在这里做什么?” 张迎闻言叹了口气:“我没有脸回去,这是我对自己的惩罚。” 姜涛:“……”他不知道说点什么,随后点了点头。 等大家陆续来上班之后,张迎又跟着众人出去找人了。 接连找了一上午,临近下午的时候众人才拖着一副疲惫的身躯回来,张迎的神情更加沮丧了。 他回来后就下意识寻找周无漾的座位,但是周无漾的座位依旧是空空如也,饶是神经大条如张迎,也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他开口询问姜涛:“姜哥,周队找线索还没回来吗?还是他又出去了?” 姜涛瞥了一眼那个从他今天起一直在有意忽视的空荡荡的位置,略微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隐瞒,实话实说了:“他今天就没来,我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张迎也皱起眉头:“怎么可能呢?姜哥你不是昨天还说周队是……” 说到一半,他就不说了,他看向姜涛,整个人有些卡壳。 姜涛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抹苦笑:“昨天是我随便说的理由,他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就一直都没出现过。” 张迎有些惊讶:“怎么会?姜哥,除了我,你不是一向和周队的关系最好了吗?你怎么会连周队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姜涛一愣,有些意外地看着张迎:“你觉得我和周无漾的关系好?” 张迎挠了挠头:“难道不是吗?姜哥,你以前可是一句话都不爱说的,可是自从周队来了之后,你说话都变多了,以前好几天加起来说的话都比现在一天说的要少的多的多,举个例子吧,你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和我说这种话的。” 张迎虽然有些迟钝,但在这方面,他的感知还是很灵敏的,他感受得到姜涛的变化,那些都是周队带来的,想到这里,他就更加想知道周无漾去哪里了,虽然只有短短一天没见,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还有些想周队了。 但是想着想着,他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眼里一慌,立马看着姜涛:“姜哥,周队不会是生我的气走了吧?他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觉得在这里特别没有前途?他会不会离开我们啊?” 张迎说完了见姜涛不说话,显得越来越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