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宝来袭：娘亲听说你断袖了》 第1章 救人一命 大祁王朝二年，灵圣山山腰。 舟憬中毒了，中的是春毒。 此时舟憬穿着蒙面夜行服，只露出一双极漂亮却有些迷乱的眼眸。 她女扮男装，入朝为官，最终目的就是杀掉邢武，替母报仇！ 岂知那邢武老狐狸实在狡诈，根本难以暗杀，反而中了埋伏陷阱，中了毒。 还好舟憬武功极高，被追到灵圣山后，击杀掉最后一名侍卫，来到了灵圣山山腰处。 噗—— 一蓬鲜血从她嘴里喷出！ 可恶，毒发了！ 她必须想办法解毒，否则就会经脉寸断而亡！ 舟憬看了一眼刻着“圣山禁地，不得入内”的石碑，完全无视，径直上了山。 当舟憬艰难上到 山顶，发现安静的密林当中，盘腿坐着一个非常漂亮的人，乍一眼看过去，难辨雌雄。 五官精致如画，黑发如瀑及腰，浑身散发着神圣而纯洁的气质，圣洁且庄严得好像那庙里面供奉的菩萨。 舟憬见到此人这样圣洁的气质，再结合圣山禁地，立刻就推断出此人的身份。 圣子莲临，所有百姓心目中的“神”，神圣不可亵渎。 突然，圣子莲临七孔喷血，周身煞气环绕，最终压制不住，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洒在他雪白的衣衫上。 同是习武之人，舟憬知道，圣子此刻是修炼到化境阶段，看来是失败了，命不久矣，必死无疑。 哎？ 舟憬脑内灵 光一闪，既然此人必死无疑，不如在临死之前，帮她解毒！ 说到做到，舟憬立刻阔步走到已经非常虚弱的圣子身边，取了蒙面布巾，蹲下，看着圣子莲临。 舟憬素来寡言少语，做事果断利落，直奔主题。 她调动内力，震碎了圣子的白衣，一把将他推倒在草地之上。 “放肆！”莲临稍微恢复些，呵斥道。 这人是谁，胆大包天，对他如此而为！ 他莲临倘若能够活下来，定要将其折磨致死！ “虽然说圣子一辈子必须保持处子之身，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是在救人，你归天之后，佛祖会谅解你的。”整个过程，舟憬只说了这一句话。 密林里面 春光无限，暖阳斑驳穿过树枝，拉开了一场盛世的序幕。 三天之后，舟憬开府立户，同时又是她提拔为户部侍郎设宴之日。 她的府邸人山人海，很多同僚过来巴结现在新帝跟前的大红人。 就在舟憬在迎接宾客的时候，府门口跑过来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看着舟憬，哇一声的哭了出来，扑过去抱住舟憬的大腿，道： “爹爹，我终于找到你了！” 爹爹？ 怎么回事？ 舟大人的卷宗上可是清楚写着尚未婚配的，怎么可能会有个孩子？很多人很是错愕。 “小友，我不是你爹爹，你认错人了。”舟憬扒开小孩，入眼见到孩子长得特别漂亮，脸蛋粉 嫩粉嫩的，眼睛由于哭泣水汪汪的，惹人怜爱。 “我是小船儿，我就是你舟憬的亲生儿子！”小船儿特别肯定，拉着舟憬的衣袍不肯放手。 周围有宾客窃窃私语，猜测有吃瓜剧情，也有人阴谋论的讨论这孩子肯定是父母指使，前来讹人的。 小船儿却不恼，他掂起脚尖，看着舟憬道：“爹爹，你弯下腰，我跟你说个悄悄话，你就会信我了。” 舟憬心想看看这孩子能说什么，也不在意，弯下腰，却在听到那孩子的话之后，素来冷静的她脸色微变，一瞬即逝。 “娘亲，我真的是你的儿子。我是你跟圣子莲临的孩子。”小船儿附在舟憬耳边悄声而道。 第2章 便宜儿子 “说，你到底是谁？谁指使你的？” 舟憬将小船儿拉进府内最偏僻一间厢房，关上了门，确定四下无人偷听，这才双手环胸，看着眼前的孩子问道。 “娘亲，我从四年后穿越回来的。”小船儿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穿越？这词倒是新鲜。 舟憬冷哼一声，看着小船儿，心想她倒要看看这孩子还能编出个什么故事。 小船儿已经预料到他娘亲的反应，肯定是不会相信的，谁遇到这事也不会相信。 他耸了耸肩，直接缓缓开口道： “娘亲你的身份是前朝遗孤，大丰皇室遗留在外的孤女。大丰亡国之后，你考取状元，入朝为官，步步为营，目的就是为了替你受辱的母亲报仇雪恨！” 小船 儿话音刚落，舟憬一闪而来，伸手掐住了小船儿细细的脖子。 “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 舟憬这些年非常谨慎小心，非常确定她的身份没有告知任何其他人，这个三岁小儿怎能知晓！ 肯定有幕后之人！ “是您四年后亲自告诉我的！” “胡说八道！到底谁指使你的！”舟憬自然不信，五指收拢，用了些力道，小船儿的脸蛋红通通的，已经开始缺氧。 她舟憬不杀孩子，但是倘若他仍然不肯说出真相，休怪她不客气！ “未来四年，您将会一路青云直上，最终止步宰相之位。 而与此同时，你一步步的会铲除侮辱过你母亲的吏部尚书秦修行，击杀因为追击大丰皇室立功的蒋义大将军， 然后与当朝宰相邢武夺宰相之位，明面上你是党派竞争，最终目的是此人是当时芦苇地里面射杀您母亲，也就是我外婆的凶手！” 舟憬心中暗惊，这孩子知道的事情太详细了，而且跟她的复仇对象全部对的上号！ “娘……娘亲，我真的是您的孩子啊。”小船儿被舟憬掐住脖子，眼中含泪，他看到了自己娘亲眼中的杀气。 “虎毒不食子，您真的舍得杀了我吗？” “好，那你说，四年之后，你为何会穿越回来？”舟憬问道。 小船儿语言又止，顿了顿，开口道： “我不知道我为何能够回来。但是我知道四年后，你斗宰相邢武失败，身份暴露，最终我亲眼看到您被五马分尸！” 小船儿 说到这里，浑身发抖，很是惊恐的样子。 自己娘亲惨死在他面前的画面，根本是他这个三岁孩子不能承受的。 舟憬心中一颤。 几年前，她也经历过至亲之人在眼前被辱被杀的画面，她清楚的知道这种痛苦的感觉。 “娘亲，放下仇恨，退隐回乡，我跟你两人就在乡下安安稳稳活着吧。我帮你干活！”小船儿稍微恢复了平静，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 “不可能！这几年，我就靠复仇这个信念支撑，凭什么要你一句话我就会放弃！”舟憬果断拒绝。 小船儿了解他的母亲，只能低叹一声，道：“我知道娘亲不会放弃复仇。那我们转换思路，我们娘俩抱个粗壮的大腿。” 也许是感觉到了孩 子刚才跟他同样经历时候的痛苦，那让她感同身受，舟憬稍微放开了小船儿，却不搭话。 抱什么大腿？这天下哪有什么好大腿可以抱。 “粗壮的大腿就是我亲爹爹圣子莲临！”小船儿眼神发光而道。 呵，还以为这孩子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答案。 “他已经死了。”舟憬冷淡而道。 那天事后，圣子莲临昏死过去，一动不动。舟憬特意探了鼻息，摸了脉搏，死透了的。 圣子亡，此事事关重大，灵溪宫估计现在一片混乱，再过一天，发丧的消息应该就会出现了。 “不可能，我亲爹爹非常厉害，他死不了！”小船儿坚定道。 舟憬冷眼看着，心想这孩子貌似被民间传言洗脑得太厉害了。 第3章 咱们抱大腿吧！ “化境失败的人，不可能还活着。 退一万步而言，就算他没死，他也只是个圣子，只有名声无实权，是个吉祥物的存在，绝对不能参与朝堂之事，抱他大腿又有何意义？”舟憬也不知道为何会跟个三岁孩子说朝堂上的事情，但是这孩子跟他说的事情又合理又不合理，让她很多事情想不通。 “亲爹爹可不只是无实权的圣子啊！未来的他太厉害太厉害了！你斗了很多大官，唯独忽略了他，可是那会的他能够只手遮天，只要他想，他绝对能够保住我们娘俩命的。”小船儿得意的道。 “倘若他真的活着，就不会想要保住我的命，而是想要了我的命！”舟憬冷笑一声。 三天前，如此侮辱圣洁的圣子大人，怎么可能还会帮她？ 舟憬心 中盘算着是要想办法去确认下莲临的死活了。 就在此时，舟憬耳力极佳，察觉有人靠近，立刻一个眼神丢给了小船儿，小船儿很了解自己娘亲的眼神，用小手捂住了嘴，不再说话。 舟憬看一眼只露出亮晶晶眼眸的小船儿，心想这孩子倒是与她配合不错，光一个眼神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 是刘管家过来了。 很快，刘管家就在门外敲了敲门，道：“大人，外面宾客久等了，是否可以开席了。” 舟憬想了想，这个孩子的事情她一时半会弄不清楚，外面宾客那么多，她不能怠慢太过，于是道：“开席吧，我立刻出来。” 刘管家立刻去吩咐后厨上菜了，舟憬也理了理外袍，开了门，朝前厅走去。 小船儿乐呵呵的想要去拉自己娘 亲的手，却被舟憬避开。 他心理默默安慰自己，没关系，慢慢来，娘亲会接受他的。 毕竟血浓于水，再加上，他有张天下无敌可爱的脸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 “爹爹，你看你不用经历痛苦，就能有个大胖儿子，这简直就是无痛当娘，啊不，当爹，多好！”小船儿小小声，笑眯眯的道。 “再说了，我留在身边，可以帮你预知一些未来能够发生的事情，多有价值！” “还有还有，我身体很健康，从不生病，好养活着呢！” “爹爹，你不说话，就是同意我留下来了吗？太好啦，太好啦！” 舟憬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素来喜欢清冷的环境，觉得这孩子很吵啊！ 第二天，舟憬被新帝招入御书房。 当舟憬踏入的时候 ，新帝齐铉似笑非笑的看着舟憬。 “舟爱卿，朕要恭喜你呀。喜得大胖儿子，据说那孩子长得非常漂亮，估计母亲是个超级大美人呢。”新帝齐铉揶揄而道，这事当天下午就有人传回宫里面了。 舟憬眼底闪过小船儿和圣子莲临那两张漂亮脸蛋，对比之下，两人容貌确实有几分相似。 也只有莲临的容颜才能生出那么漂亮的孩子了，小船儿长相几乎与她无关。 舟憬赶紧躬身跪拜，起身之后才道：“陛下见笑了。那不能算我的孩子，算是老乡。是个老家亲戚家的孩子，已经无父无母，只能来帝都投靠我了。” 大祁战乱刚停，很多地方有很多孤儿，舟憬说的小船儿这样的身世和事情也算正常。 “这样，那这孩子确实可怜。那你 就暂且当他爹爹，你也赶紧取个媳妇儿，让他有个娘亲。你一个大男人怕是照顾得孩子活着即可，可不如女子懂得多。”齐铉再次笑道。 齐铉跟舟憬年龄相近，再加上一年的相识，在没有其它大臣的情况之下，他说话也就随意了些。 舟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道：“陛下，不知召微臣过来有何吩咐？” “啊，光顾着笑你了。”齐铉喝了一口药，压下咳嗽声，丢给舟憬一个账本，道： “国库又空了，很是棘手。现在我们要开源节流，开源已经整顿了商铺和资源，那节流之事就要舟爱卿去办了。 圣子的灵溪宫每个月的花费颇大，耗费国库银两非常多，朕命舟爱卿前往灵溪宫探查一番，整理出一些能够节流的名目出来，能省则省了。“ 第4章 再见圣子大人 舟憬站在位于帝都城东的灵溪宫门之前，沉默不语。 灵溪宫经历几百年不断扩建，占地面积已经比皇宫还大，而且奢华程度令人瞠目结舌。 舟憬心想既然新帝齐铉还派她来整顿灵溪宫用度一事，那说明圣子莲临的事还未传到皇宫之内，亦或者圣子真的没有大事发生？ 看来真如小船儿所言，没死？ 不管如何，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是死是活，她舟憬总要去确认一番。 舟憬跟守门的侍从出示了官符，说明来意，通传一遍之后，就有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出来见她。 “我乃怒舞，尊上的四大灵童 之一，主管内务之事。舟侍郎前来，让您久等了。”怒舞拱手客气道。 怒舞是个非常漂亮的少年，长得白白净净，眼神清亮，声音好听，真像个仙童。 果然如外界传闻，这灵溪宫内的人，个个晒神仙般的漂亮。 “怒舞小公子，客气。陛下派舟某前来，也会叨扰到灵溪宫。”舟憬有理有度的回答道。 怒舞挑眉看了一眼舟憬，冷冷道：“圣子大人素来喜欢清静，也不喜外人进灵溪宫叨扰，希望舟大人进入灵溪宫后轻言轻语，还请谅解。” 舟憬听后，也明白了怒舞小公子的意思，就是灵溪宫并不欢迎 她的到来。 她来此可是为了缩减灵溪宫的预算的，怎么可能欢迎她。 不过舟憬也不恼，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怒舞领着舟憬就进了传说中的灵溪宫，入门就是一片开阔的碧绿草地，几乎快要望不到头，在这寸土寸金的帝都之内，确实奢侈。 绕过草地，就是九曲回廊，楼台水榭，布置得美轮美奂，而且随处可见烟雾缭绕，果然一片仙境的感觉。 突然，烟雾当中猛的扑出一只白色物体，舟憬立刻侧身，两个退步，恰巧避开了那白色的东西。 “舟大人好身手啊，竟然避得开白悟大人的攻击。”怒舞 在前面停了脚步，冷眼看着舟憬。 白悟大人？ 喵——一声叫唤，舟憬就见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猫站在跟前，正龇牙咧嘴，很是警惕的看着舟憬。 “拜见白悟大人。”怒舞客客气气的对着那只白猫拜了拜，这倒是让舟憬大开眼界了。 这猫竟然让四大灵童之首的怒舞小公子都要行礼，是个什么地位？ 白猫对着舟憬还要再扑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抹清朗温柔的声音： “白悟，休得胡闹。” 这声音温柔得就如四月的春风缓缓佛过脸颊，如轻缓的棉絮擦过肌肤，好像能够抚平所有的伤痛。 “ 参见圣子大人！”怒舞立刻单膝跪地，行了虔诚的跪拜之礼。 舟憬心头一紧，看向圣子的方向。 烟雾缭绕的小道之中，一抹修长的身影从中间走来，随着他的动作而轻缓缥缈。 圣子莲临穿着一袭宽大白衫，衣衫也不知道用的什么丝制作而成，柔软垂坠，还能闪着淡淡银色光泽。他的衣衫后摆长长拖地，每走一步，就能拖出一片光晕，实在奇妙。 圣子莲临走进舟憬，垂眸看向舟憬，沉默一阵。 舟憬心中一阵缩紧，袖中的手已经起势，内力调动起来。 倘若圣子对她出招，为了保命，她也只能奋力对抗。 第5章 神仙般的美人 “白悟鲁莽，有所冲撞，它并无恶意，还请这位大人见谅。”圣子莲临柔声而道。 舟憬穿着官袍而来，自然一眼看出是朝廷官员。 舟憬抬头看去，容颜如玉的圣子大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绝美的五官还是跟上次在圣灵山所见一摸一样，但是今日的他格外的，嗯，怎么说 慈眉善目。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之前是一头黑长直发，现在的圣子大人是一头银白长发，垂坠在身后，衬着他雪白肌肤，更是显得仙气飘然了。 白悟见到自己主人前来，立刻变乖，一副委屈模样，跳到了圣子莲临的身上，钻入怀里，享 受只有它才能霸占的圣子大人的怀抱。 “拜见圣子大人。”舟憬行礼而道。 “白悟只是见生人少，才会如此警惕，希望它没有伤到大人您。”圣子再说了一句。 旁边的怒舞心中感叹，圣子大人就是这样的好，虽然地位这般崇高，还是会非常体谅他人，一而再再二三的跟人道歉。 舟憬跟圣子莲临对视了一秒，立刻移开眼神。 貌似莲临什么都记不得了？ 对她似乎没有丝毫印象？ “谢圣子大人关心，舟某无碍。”舟憬心中揣摩着很多事情。 此时莲临身后跟上十几人，皆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身穿白色长袍 ，飘逸非凡，颜值都是顶尖，非常养眼。 “尊上，这位是陛下派来查看灵溪宫的户部舟侍郎。”怒舞介绍道。 圣子莲临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现在大祁王朝的状况以及为何突然派个官员前来，但是他只是淡淡微笑，摸着怀里的白悟道： “好，那有劳舟侍郎了，不如……让本尊带舟大人逛逛灵溪宫。”莲临摸着怀里面的白悟，有一下没一下的。 “尊上，怒舞可以带舟大人探查灵溪宫。”怒舞立刻踏前一步。 圣人这般尊贵，这等小事怎么可能劳烦他呢！圣子大人就是心地太善良，对人太好了！ “无妨，闲着 也是闲着，就当散散步。这几天一直睡着，骨头都快散架了。”莲临声音很是温柔，舒服极了。 舟憬眉头微微皱起，莲临睡了几天？ 是不是灵圣山回来之后的影响？ 还未等舟憬回答，莲临就一伸手，优雅的做了个请的动作，宽袍广袖，甩出一阵银白光束。 舟憬收神，回了个请的礼，让圣子先行一步，差半步跟在他的身后。 “灵溪宫建宫五百年，东临山，南临湖，是个开阔好地方。现在的宫内有灵童灵女五百八十人……”莲临一边缓缓介绍着灵溪宫的信息，一遍说着。 舟憬则一边听一边陷入了沉思当中。 以圣子对她的态度来看，似乎是真的不记得那天之事了，否则不会对她如此淡定。 要换做她是圣子，被人如此侮辱，绝对要撕碎了对方。 亦或者别人圣子格局非常大，不跟她一般见识？ 不可能，圣子要一直保持处子之身，那么重大的事情，对于圣子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杀她灭口，可没有这般功夫对他和颜悦目的。 那天他见到的圣子在化境失败之后，还能浑身煞气的样子，真的不像心地纯良之人能够出现的感觉。 突然，圣子莲临停了脚步，一个转身，伸手抓向舟憬！ 好家伙！ 圣子果然是要她的命的！ 第6章 小船儿也来啦？ 舟憬立刻警觉起来，脸色虽然无常，袖中却已经握拳，双腿与肩同宽，这是防御的姿势，正要侧身躲避，就听到圣子大人道：“ “舟大人，你的肩膀上落了一朵桃花花瓣。”与此同时，莲临修长的手指微微擦过舟憬的脸颊，捏住了她肩头一片桃花花瓣，随手一抛，花瓣仿若有了灵性，几个轻盈旋转飞舞起来，这才缓缓落下。 身后的童男童女们见到这个动作，心中都要泛出粉红泡泡了。 圣子大人每一个动作都好优雅好神圣，好美好摄人心魄啊！ 圣子大人人真是太好了，温柔对人，如沐春风。 在后面少男少女们花痴不停的同时，舟憬知道自己疑心太重，立刻放松了全身，站在 原地，心砰砰直跳。 但是舟憬的心跳跟身后那群少年少年完全不一样，她可是紧张自己的命的心跳！ 突然，莲临弯腰了，凑近了舟憬，顿时他俊美绝伦的五官突然放大，让舟憬立刻后退了两步！ “舟大人，你似乎很是紧张。”莲临是个直觉敏锐的人，他说完之后，站直身子，静静看着舟憬而道。 身后的怒舞心中嗤笑，这个舟大人果然还是凡夫俗子，看到他们圣子大人的绝世容颜，不管男女，都是这种恍惚紧张神色，无一例外。 圣子莲临怀着的白猫也是白了舟憬一眼，高傲的舔了舔爪子。 “圣子大人仙人仙姿，是舟某平生未见，难免有所不妥。”舟憬是个冷面人，但是很 会拍马屁。 俗话说，脸越冷，马屁越真诚。 圣子莲临轻轻摸着白猫，轻声道：“是吗？” “圣子大人，还是让怒舞带舟大人逛吧。您在旁边，会特别影响舟大人公务的。”怒舞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道。 “啊，是本尊疏忽了。”圣子很会让人下台阶，反而把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要是换做常人，绝对感动得旁人心中流泪。 但是舟憬是个特例，因为她实在捉摸不透眼前的人，但是又不敢轻举妄动，挠心挠肺的让她难受！ “谢圣人今日的礼遇。”舟憬道。 “好吧好吧，那本尊走开吧。舟大人，请随意，有需求尽管开口。灵溪宫素来热情待客。”莲临说完，带着一群人走 了。 待莲临走远，舟憬就听到旁边的怒舞冷声道：“舟大人，虽然尊上对你客气有加，还再三道歉，但是希望你明白，尊上并不是对你特殊，他素来如此，对谁都是特别好的。他是圣人，是这天底下最圣洁之人，心怀天下所有生灵，对人对事哪怕对小动物都是一视同仁的。” 怒舞说到他家圣子大人，那语气里面真是充满了崇拜以及骄傲，还有对舟憬的一份不屑。 好吧好吧，你家圣子大人就是天上的仙，她这个尘泥里面的凡人还是早干完活早滚为妙。 既然圣子莲临什么事都记不得了，那她舟憬就与圣子大人毫无瓜葛了。 舟憬对于怒舞的冷嘲热讽不回应，只是微微点头，一脸 淡然。 怒舞以为他只是强忍克制，心想这天下看了圣子大人真容的就没几人能够淡定的，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接着，怒舞带着舟憬逛了一圈整个灵溪宫，纵使她体力很不错，也觉得有些乏累。 太大了。 而且里面的物品实在奢侈得有些过分，就拿那台阶来说，皆是汉白玉铺砌而成，一块砖就是外面帝都一间民房的价值！ 就在此时，舟憬见到草地上走来一群小孩，看上去皆是三四岁的模样，梳着朝天羊角小辫，排着队朝里面走。 就在这孩子当中，舟憬见到其中一个长得特别漂亮且显眼的孩子，鹤立鸡群的感觉。 舟憬定睛一看： 那不是小船儿吗？ 他怎么也进灵溪宫？ 第7章 闹腾得很 “怒舞小公子，请问那些小孩子们是要去哪里？”舟憬立刻问道。 怒舞冷哼一声，道：“舟大人，我家尊上是同意让你随便逛，但是并不是说你就能什么都知晓。圣人毕竟是圣人，我们灵溪宫还是有很多事情你不便插手的。” 怒舞实在是不喜舟憬，此人就是来克扣他们灵溪宫的预算用度的，某种程度上说，是他整个灵溪宫的敌人！ 他得找其它灵童们整整这个官员，难不成还真的让他在灵溪宫随意走动？ 他们得把这个官员羞辱一番，让他以后都不敢踏足他们灵溪宫！日后来一个官员羞辱一 个，看谁还敢再来，这个下马威必须给立足了！ 舟憬察觉到了怒舞的警惕和不悦，但是舟憬不在乎这些人的态度，她在考虑着怎么去找小船儿才行。 她担心小船儿在灵溪宫捅出什么篓子，怕他口无遮拦的胡乱说是圣子的亲生儿子。 几天前的事，别人圣子大人都忘得干干净净的，没有必要再有任何瓜葛。 怒舞将舟憬单独留在了原地，也不再带路，这也正好合了舟憬的意，她必须去把那个小子给揪回家！ 密林之内，一行四人远远的看着舟憬走远的身影，四人面前一只白猫，高昂着头，绿色 的眼眸闪着光。 “白悟大人，尊上最最疼惜于您，倘若您被这个狗官给伤了，圣子肯定不爽，我们就有借口发难此人！务必将狗官打得屁滚尿流的滚回皇宫，就算闹到皇宫，咱们也理直气壮！”怒舞阴冷笑道。 白悟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包在我身上，你们这些小弟给我掂后的神色，然后一跃，就追着舟憬而去。 怒舞和三位小公子对视一眼，之后悄无声息的跟在白悟身后，随时观察，以便增援。 舟憬武功极高，耳聪目明，别说是怒舞四个灵童，就连那只轻盈的白猫她也察觉到了跟 踪。 这些孩子，真是闹腾！ 她不想掀起任何风浪，于是脚下运功，快步离开。 舟憬追着小船儿他们的方向而去，在穿过一片绚丽花海的时候，白悟猛的跳出来，朝着舟憬飞扑而去。 舟憬身手了得，一个扭腰，避开了白悟，岂知那只猫再一个飞身反扑，不管不顾的扑倒舟憬身上，利爪弹出，用力抓！ 舟憬手脚非常利落，用袖子振开白悟，将它弹飞在地，用力砸到了花海里面。 “蠢猫！你再胡闹，休得我不客气！”舟憬手袖，负手而立，眼色一凌，很有气势。 周围不远处，怒舞和另外 三个小公子躲在花丛中看着，心低呐喊： 白悟大人，加油加油加油啊！ 白悟扑空，也完全无视舟憬的警告，再加上不愿意善罢甘休，从花海里面爬起来，喵喵直叫唤，浑身毛发竖起，再次朝舟憬攻击而去。 白悟的计划是再扑一次，它就装受伤，待会去到尊上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配合着怒舞他们的说辞，他们这边占据舆论制高点，接下来就能羞辱得将这个狗官赶出灵溪宫！ 白悟平日里面骄纵惯了，以为舟憬不敢对它如何，谁知道，咔嚓一声，就听到嗷嗷惨叫。 它的前爪被舟憬折断了。 第8章 白悟大人 白悟疼得在地上打滚，惨叫连连，眼泪和屎尿齐流，非常狼狈。 怒舞四人见到，心中大喊不妙，原计划是假装受伤，这下弄巧成真了！ 想不到狗官真的敢动白悟大人！ 他们太不了解舟憬的性格了，在迫不得已情况下，别说动白悟这只猫了，就连他们的圣子大人她都敢动！ 又不是没动过…… “白悟大人！” 怒舞赶紧冲了过来，抱起白悟，同时手里摸了一手的猫尿，湿臭不已，令人作呕。 下一秒钟，怒舞把白悟丢开，跪在地上真的吐了。 怒舞有洁癖…… 白悟见状，心中怒火 中烧。 平日里面怒舞对它毕恭毕敬，白悟大人白悟大人叫得非常有礼，现在它稍微尿了就如此嫌弃！ 气死它了！气死它了！ 白悟又疼又羞又气，支着牙喵喵惨叫。 第二个小公子名叫暖音，是个圆脸漂亮少年，倒不嫌弃尿了一身骚臭不已的白悟，抱起他，道：“白悟大人，事已至此，你忍一忍，咱们去找圣子大人主持公道！” 舟憬冷眼看着眼前的混乱，心想这些小公子根本不关心他们的白悟大人，这只猫都惨叫这样了也不会先医治和包扎，反而要去找人算账。 这只蠢猫，被人利 用。 一提到圣子大人，白悟来了精神，在暖音的怀里，对着舟憬用力吼叫。 狗官，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圣子大人会帮我把你手也折断！他最喜欢我！最喜欢我！ “狗官，胆敢如此对我们白悟大人，跟我们去心缘湖找圣子大人！”怒舞压制呕吐，脸色惨白，硬是梗着脖子说完了，之后头也不回朝心缘湖走去。 舟憬不会推脱责任，是这只猫逼她出手的，她问心无愧，不怕问责。 此时的心缘湖边，周围烟雾缭绕，遍植柳树，白与绿色缠绕在一起，勾出一副仙境画卷。 圣子莲临斜 靠在一朵巨大的莲花造型的软塌之上，用手撑着半边脸，看着恭敬跪坐在眼前十个孩子。 其中有个孩子长得实在漂亮和显眼，他不想看到都难。 “这位小友，你叫什么名字？”莲临柔声对着小船儿问道。 小船儿恭敬站起，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很有模有样的对着莲临行了个礼。 莲临斜倚软塌，嘴角含笑的看着眼前的孩子，心想这孩子的参圣礼行得非常标准，看来其父母教导得很不错。 “回圣子大人，我叫小船儿。” “小船儿……”莲临嘴里轻缓重复了一句，继续问道：“这是 你的乳名吧，姓和正名呢？” 说到这儿，小船儿眼神有一丝的落寞。 因为当年舟憬为了掩盖他的身份，一直都没有给他取过正式的真名，没有姓也没有正名，只有小船儿这个名字。 有时候他甚至羡慕别的孩子能有听起来特别响亮的正式名字。 “我没有姓……我就叫小船儿。”小船儿甩开心中的不快，抬起漂亮的眸子，看向莲临。 “你的爹娘也真是马虎，这般大了，还没有给孩子取名。这样吧，你爹姓什么，我来给你取个名字，合适你就用。”莲临温柔问道，白发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第9章 你爹姓什么？ 小船儿听后，眼中放光，心想他终于要有自己的名字了，而且是他亲爹爹取的，不管那名字如何，他都会觉得合适！ 正当小船儿要说话的时候，怒舞一行人疾步而来，四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参见尊上！白悟大人出事了！”怒舞沉声而道，声音里面充满了焦急。 莲临身后的侍女和仆从们听到后也是心头一紧，白悟大人要是出事，那可是大事了！ 莲临倒是不急不缓，伸了手，旁边就有侍女端了杯清茶给他，他轻轻抿了一口，这才问道： “白悟怎么了？” 喵喵喵……喵喵喵…… 白悟在暖音的怀里，举着软哒哒的爪子晃了晃，眼泪汪汪，非常可怜。 暖音将白悟轻轻送到了圣子的怀里，圣子轻柔的摸着它的后背，低头问道：“谁欺负你了？” 这一声问话，温柔得都能溢出水来，拨动着周围少男少女们的心弦，恨不得变身成白悟大人，享受着无尽的温柔。 “喵喵喵！喵喵喵！”白悟龇牙咧嘴的用爪子指着正走来的舟憬。 是他，是这个狗官折了本猫的爪子！ “喵喵喵！” 尊上，你要替我主持公道！ 小船儿见到 舟憬过来，眼珠子转了一圈，眼神锁定那只白猫，若有所思的安静坐下。 舟憬走到莲临跟前，行了礼之后，看了一圈周围还端坐着十个孩童，其中的小船儿安安静静，貌似还没有捅出什么篓子。 怒舞添油加醋的把刚才在无妄花海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掐头去尾的省了很多信息，比如是他们专门去为难舟憬被说成了巧遇，比如舟憬警告过再动手的，被他们说成了一言不发就动手的形象。 “尊上，舟大人虽然是陛下派来，但是无故伤了白悟大人，此事一定要替白悟大 人做主！”怒舞最后总结而道。 莲临仍然斜撑着脸，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白悟，视线凝锁在舟憬身上。 舟憬倒也不惧，眼神淡然的回看着莲临。 明明现在的圣子表现出来都是和蔼可亲的态度，但是面对莲临的直视，总感觉是一种死亡逼视。 “舟大人，这事，你怎么看？”莲临问道，没有情绪，看不出偏倚哪方。 “圣子大人，大祁例律第十九条规定了关于定案必须要有如下条件： 第一：证据，包括人证和物证。第二，每个定案的证据均已经查证属实。第三， 证据之间和事实之间不存在矛盾，或者矛盾得到合理排除。第四，综合全案证据，对所认定的事实排除合理怀疑。第五，事实结论为唯一的结论。缺少任何一条，都不能定罪。那接下来，请怒舞小公子代替白悟大人将以上五条全部罗列，充分给本官定罪。当然本官有权保留反驳权利。”舟憬负手而立，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的话，连停都没停，语速非常快。 怒舞听完一脸懵！ 先不说刚才舟憬语速较快，就算是慢慢说出且写在纸上，那些字他都认得，但是怎么听怎么绕着晕啊！ 第10章 主持公道 怒舞想不到狗官跟他们上纲上线，拿大祁例律来反驳！ “舟大人，这里是灵溪宫，你说的那些例律在我们这里不管用，再说我们听不懂。但是你伤了白悟大人是不争的事实！”怒舞有些激动而道。 “哦？灵溪宫不是大祁国土之内吗？大祁例律可是适用于所有大祁国土之内，除非灵溪宫……”舟憬眼中犯冷，并未将话说完，也不必说完整，她知道此时已经将怒舞逼到了无话敢说的境地了。 灵溪宫就算地位崇高，再怎么也是大祁之内的人和事，倘若他们敢反驳，那可是有谋逆之嫌。 对于刚立国 两年的大祁王朝，谋逆之事可是大罪！ “这话倘若传到陛下耳朵里，怕是不好办。”舟憬抓住怒舞的口误，幽幽再补了一句。 “你……你……”怒舞不敢多言，怕再说错话连累了灵溪宫，只能涨红了脸，支吾半天。 莲临静静看着舟憬，刚才那一番唇枪舌战，他倒是能够想象得到这位舟憬舟大人在朝堂之上力战群臣的画面，此人心思缜密，很有气势。 有些意思。 是个有些本事的官员。 “那舟大人，不如按照你刚才列出的五条，你来说说，用此力证自己清白。”莲临终于开口而道。 舟憬 看了一眼莲临，心想到底还是护自己的爱宠，那也无妨。 “好！第一，证据。物证是白悟大人确实受伤且舟某所为，四位小公子乃是人证。第二：人证和物证之间并不矛盾。”舟憬道。 前两点，怒舞和白悟那边确实占有优势，怒舞听着也昂起了头，有些底气。 “但是，第三点就难以解释：证据之间和事实之间存在矛盾。就是我的动机。我跟白悟大人无冤无仇，我为何要伤它呢？唯一说得通的就是，我属于自卫。大祁例律第二十五条清楚规定，凡是受到不正当攻击，被攻击者可以采取妥当的自 卫防守。我没有将白悟大人一掌击毙，只是折断一只爪子，属于妥当防卫了。”舟憬说完，怒舞听得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刚刚他们还是受害人，现在竟然变成了加害人！ 这人怎么这么厉害啊！ 冷冰冰的样子，想不到这么能辩驳！ 小船儿坐在旁边，昂着头，一脸得意。 他娘亲可是大祁开国新科状元，据说当年殿试，迎战十几个顶尖学子，照样口灿莲花，策论了得。 白悟作为一只猫，要它听懂，真是难为它了，它只是见圣子大人一直静静看着舟憬，不帮它出头，又急又怒，莫名其妙的危 机感重重袭来。 “好口才。那么本尊就还有疑问，希望舟大人解答。证据，你说你是自卫防击的证据。”莲临声音轻缓而道。 当时周围只有白悟和怒舞四人，那么舟憬如何证明自己？想要怒舞他们说出真话，那就太天真了。 倘若怒舞四人一口咬定根本不是她的自卫，那么这事就会僵持不下，谁也不输不赢。 舟憬深深看了一眼莲临，心想这位圣子大人果然不是无脑漂亮美人，直接找得出她这边证据的关键点。 就在舟憬要说话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小船儿站了起来，道：“我可以证明！” 第11章 美人还聪明 舟憬眉头一皱，猛然回头看着站起来的小船儿，心想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他能如何证明？ 当时在无妄花海，舟憬是特意观察一番，除了跟踪他们的四小公子之外，再无他人。 小船儿不可能在当场恰巧看到，他可不能撒谎来做假证，否则她这边更加站不住脚，会从优势变成劣势。 难不成要自爆身份，说她舟憬是她亲娘，说她亲娘不是坏人，不会干这种事？ 这种言论就是自掘坟墓，完全使不得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小船儿身上，见他迈着小短腿，呼哧呼哧跑过来，非常可爱。 “这位小友，你能如何证 明舟大人的清白呢？”莲临倒是有了兴致，微微坐直了身体。 “圣子大人，不用听信童言童语，舟某……”舟憬怕小船儿说错话，立刻打断。 “哎，就让那孩子说说看。本尊倒是想听听。”莲临又打算了舟憬的话，力挺小船儿。 既然别人圣子大人都发话了，倘若舟憬再阻止，那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会越描越黑。 舟憬只能递给小船儿一个眼神，示意他别乱来。 小船儿收到自己娘亲的眼神，回了个您放心得神色，然后转身对莲临道：“圣子大人，让我召唤几个朋友过来，他们就是证人，啊不，算是证物 吧。” 朋友？小船儿在这灵溪宫，还有朋友？什么时候的事？难不成是一起入宫的那些小朋友？ “好。”莲临摸着白悟道。 得到允许，小船儿把小手放到嘴边，吹了一声口哨，片刻之后，头顶俯冲而下一只巨大的老鹰，停在了小船儿身边。 除了老鹰，烟雾当中又跑出两只梅花鹿和一只漂亮洁白的孔雀，全部乖巧的围绕在小船儿的身边，倒也让在场的人大开眼界了。 这些动物都是灵溪宫养着的小动物，平日里面除了投喂些食物，也不会跟人太过亲近，今天怎么这么听小船儿的话？ 特别是那只老鹰，平 日里是凶狠得厉害，脾气不好的时候，还会啄人。 莲临对小船儿很敢兴趣，这下坐直了身子，看着场中间那个小小的身体，想要知道他具体接下来要干什么。 “圣子大人，小船儿能够跟动物交流。”小船儿道，此话一出，引来一阵哄笑。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胡言乱语呢。 面对众人的哄笑，小船儿可不恼，他也负手而立，像个小大人，对着老鹰道： “无印大哥，刚才在无妄海你想必也看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刚才在那边是舟大人一言不发就对白悟大人动了手还是她的自卫行为。如果是舟大人的自卫行为 ，你就飞到她的肩膀，倘若不是，你就飞去圣子大人那边。” 无印大哥？ 这孩子竟然知道这只老鹰的名字？这是三年前圣子大人给这只老鹰赐的名字。 怒舞他们四人蹙眉，莲临则一脸饶有兴致的看着小船儿，看看他到底是童言童语，还是真的能够跟动物交流。 无印老大哥听完小船儿的话，脑袋偏了偏，然后一个腾飞，直接飞到了舟憬的肩膀上。 “哇塞，好厉害啊！” “真的能够听懂哎！”周围的孩子们欢呼出声，觉得神奇。 小船儿给了无印一个赞，转头跟莲临道：“圣子大人，您看，这就是物证。” 第12章 神奇的小船儿 莲临还未说话，白悟就在他怀里面忍着剧痛，对着小船儿龇牙咧嘴的骂。 “你哪来的小屁孩，少管老子的闲事！再多事，老子用爪子划花你漂亮的小脸蛋儿！” 小船儿这才不怕，但是立刻捂住自己嫩乎乎的脸蛋儿，惊恐而道：“圣子大人，这只老猫说要划花我的脸！” 老猫？！ 谁是老猫？它白悟在猫中正值壮年！ 气死它啦！气死它了！ 白悟气得要跳下去划臭小孩的脸蛋，却被莲临拉住了尾巴。 “白悟，休得胡闹。”莲临柔声道。 白悟今天真是气疯了，就算莲临出来劝架了，它仍然气炸，手脚并用的挣扎，弄乱了些许圣子 大人的袖子。 “老猫，刚才圣子大人让你别胡闹，你肯定是听懂了的，但是你置若罔闻，怕是骄纵惯了。圣子大人对你好，是因为你就是个手托，让他的手有地方放，现在你这般胡闹，一点都不乖巧，怕是离失宠不远了。”小船儿伶牙俐齿，精准打击。 这下白悟气得才不管圣子如何，再说圣子一向脾气极好，不会为难它，今日它定要给这个熊孩子教训！ 白悟拼命挣脱莲临，瘸着一只前腿，冲向小船儿。 旁边的舟憬已经准备起势，不能让这只猫伤着小船儿，但是貌似也用不上她。 “无印大哥，救命！” 小船儿抱着头，蹲下，一 个阴影冲在了小船儿的前面，张开巨大的翅膀，护住了小船儿。 老鹰跟猫的决斗，这下有意思了。 莲临没有出声，撑着下巴，打算看看情况。 白悟绿色眼眸怒意勃然，浑身毛发竖起，老鹰也不甘示弱，阴鹜的鹰眼盯着白悟，凶光乍现，气氛很是紧张，一触即发。 一边是天空中的霸主，一边是统御灵溪宫所有动物的统领，今日一斗，不知胜负会如何！ 下一秒，白悟猛然跃起，一溜烟，跑了。 呃…… 确实跑了，跑得不见了踪影。 莲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这只怂猫。 怒舞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愕然。 白悟大人… …好怂啊。 小船儿从老鹰的翅膀下面钻出来，眼珠子转了一圈儿，迈着小腿跑到莲临身边，双手伏在莲临的推上，自己的脸蛋也乖巧贴在圣子的大腿上。 “圣子大人，老猫，啊不，白悟大人跑了，你的手没地方搁，肯定累。我来当你的手托，你就把手放我身上，我软乎乎的，很舒服的。”小船儿奶声奶气的说道，招人喜爱得很。 莲临一阵愕然，他的手悬在空中停留片刻，最终眼眸一弯，修长手指轻轻落下，放在了小船儿的后脑勺，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小船儿柔软的头发。 嗯，确实比白悟好摸。 在场的人觉得画面很是神奇 ，圣子大人本就生的俊美不已，腿边倚着一个小仙童般漂亮的娃娃，眼睛扑闪扑闪的发光，这样的画面实在太过具有视觉冲击力。 “圣子大人，我会很乖很听话，我绝对不会再跟你吵架，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照做的。”小船儿仰了头，很是认真的看着莲临。 小船儿脑海里面闪过当年舟憬被五马分尸之后，自己被莲临带回了灵溪宫住了一阵子。 那段岁月，他每天都怨恨莲临的倒戈，都用最恶毒的语言骂他，用小拳头打他。 莲临让他吃饭，他坚决不吃，每件事情都会与自己的亲爹爹对着干…… 莲临垂眸看着身边的孩子，莫名心中一阵刺痛。 第13章 孩子的爱 一个时辰之后，舟憬趁着孩子们休息的时机，抓住个隐秘的机会，将小船儿悄悄提领着去到了一片杏花密林之内。 舟憬屏息且调动内力，探查一番四下无人，这才对小船儿道： “你为何会来此？”舟憬问道。 “我通过了候补灵童测试了呀。”小船儿高昂着头，一脸得意。 舟憬这才想到，每年灵圣宫都会挑选十个孩童进入灵溪宫，培养训练，成为伺候圣子大人的候补人选。 “你回舟府，别在这里胡闹！” 小船儿来到灵溪宫，对她来说，随时都是个危险分子。 再说了，她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孩子出面。 “不行。”小船儿拒绝得很是果断。 “我知道你来此的目的。”舟憬直接而道。 小船儿就是想来遇到莲临，然后执行他 之前提到过的抱大腿的计划。 真是个孩子，想得天真了。 舟憬觉得抱大腿这事儿，没有任何必要。 “既然知道，您就别阻止我。”小船儿回答。 “大人的事，小孩别插手。”舟憬冷声而道。 小船儿听后，安静了一阵，小拳头抓紧，猛然抬头，看着舟憬。 “娘亲，你们大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你们有朋友，有事业，有野心，有理想，你们有爱的人，爱你的人，也有我们这些孩子。 你们大人的世界拥有太多可以让你们分心的事物，你们的爱可以分成很多分，匀给很多事物。可是啊，我们小孩子，爹娘就是他们的全部啊！ 你敢想象，当我眼睁睁看到我的全部，也就是您被五马分尸的场面吗，您能想象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 你能想到当时我撕心裂肺的呐喊吗？ 你能想到当我冲过去，在一片血水里面去捡您的四肢的画面吗？ 我跪在行刑场的最中间，抱着您破碎的血肉，一遍遍的喊着您回来啊！您回来！以后我会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乖乖认字，我会很听话很听话，也不会要你给我取个响亮的名字，也不会让你像别的娘亲那样牵着手走去街上买糖葫芦串。 可是，我的天塌了。我的整个世界都随着您的离去而支离破碎了啊。” 小船儿只是淡淡的说着话，却没有哭。 舟憬在想，要换做其它孩子，说着这样残忍的事情，估计已经泣不成声了。 但是眼前的孩子，或许真的已经痛到麻木，麻木到已经哭不出来了。 可是，舟憬却觉得冷，喉头哽咽。 整个天地安静了一阵，舟憬看着小船儿那平静的脸，那眼中深沉的痛，最终蹲了下来，抱住了小船儿，将他揽在了怀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密林里面，几缕阳光穿透树梢，落在这一对母子的身上。 突然，舟憬耳边响起了小船儿的呜咽之声，哭得浑身发抖。 他将小脑袋埋在舟憬的怀里面，尽量不让自己哭得太大声，担心有人发现树林里面的异常。 可是，他太贪念娘亲的怀抱了。 小船儿刚才说着那么痛的经历都没有哭，可是现在，娘亲一抱，他就哭得泣不成声。 这是他穿越回来，娘亲第一次对他的抱抱，还是那么舒服，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这种特别的味道，是能够让他安然入眠的味道，是能够让他安心的味道。 “娘亲， 娘亲，我真的很想你，真的很爱你。”小船儿哽咽而道。 “我拼了命的回来了。所以，不敢再面对一次那样的场面了。我人小，我没有滔天的本事，我只能来到灵溪宫内，来接近亲爹爹。” 小船儿用手背抹了眼泪，看向舟憬道： “娘亲，你放心。我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也不会将你的事情爆出来，我有分寸的。 这几年，我要非常努力的靠自己获得圣子大人的喜爱和信任，以后您真的有情况，我就去求他。但是放心，我不会口无遮拦。” 舟憬看着哭花了脸的小船儿，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 此刻心缘湖边，圣子莲临盘腿坐在茶案前，修长手指捏着白瓷杯盏，白发垂落两侧，眼眸深沉如海。 安静良久，他抬眸看向那片杏花密林…… 第14章 绿茶请省心 接下来，舟憬让小船儿回了小孩儿们的队伍，自己则拿出了纸笔，开始记录起这灵溪宫内的事物，回去之后她得整理成册，再编撰好，最后制定出合理的预算。 舟憬放眼看去，几乎看不到边的灵溪宫，知道此行工作很是浩大，想要彻底完成，至少需要半个月。 呼，看来这半个月，她都得天天往这灵溪宫跑了。 突然，舟憬感觉腹内空空，她抬头看一眼天色，是到午膳时间了。 但是她今天前来并没有带干粮，怒舞他们经过早上一事，估计是不会帮她备饭了。 算了，忍忍吧，忍到晚上回家再吃。 “这位大人……这些糕点，您……您吃吧。” 此时一个柔柔怯怯的女孩子的声音在舟憬耳边响起，舟憬转脸看去，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提着个小食盒，满脸羞 红的看着舟憬。 看样子是灵溪宫内的侍女。 “啊，不必。”舟憬对于陌生人，她素来保持警惕。 “大人，放心，这糕点是没有问题的。您看，我吃一块。”小姑娘赶紧打开食盒，将糕点塞入嘴中。 “我是看大人忙乎了一早上都没有进食任何东西，连水都未喝过，这里我给您备了甘泉露。”小侍女再解释了一遍，眼睛里面满是羞涩和期待。 这样少女怀春的眼神，这几年，特别是成为状元之后舟憬遇到过不少。 舟憬对于女孩子不太会拒绝，再加上她确实饿了，正想伸手去接过糕点，小侍女脸上都要开始绽放甜甜笑容的时候，天空突然扑下一阵阴影，吓得小侍女尖叫一声。 是无印那只老鹰。 那只老鹰精准的用鹰喙叼起食盒，然后一个旋转，冲天而起。 舟憬 蹙眉，抬眼就见到不远处，小船儿和九位小孩子们正走在几十米外的小道之上，前面莲临带着路，后面跟着怒舞和另外十几个侍从。 其中小船儿眼神看向舟憬，再看看天空中的老鹰，再看看那个侍女小姑娘，然后一脸警告意味。 不知为何，舟憬貌似明白那只老鹰是小船儿指使这样做的。 果然，老鹰叼着食盒，停在了小船儿身边，小船儿惊喜且做作的叫道：“哎！这里有吃的哎！” 小船儿二话不说，打开食盒，拿出漂亮的绿色糕点，一把塞入嘴里。 “哇塞，真是太好吃了！” “来来来，你们也吃，真好吃呢！”小船儿高兴的把糕点分给其余的孩子。孩子们本来就饿了，见到吃的，也不管那么多，围过来就吃了起来。 莲临站在旁边，拦住了怒舞他们想要呵斥 孩子们不讲规矩的动作，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舟憬，若有所思。 “圣子大人，这糕点真好吃啊，您要不要尝尝？”小船儿捏着一块糕点，举着跟莲临道。 莲临本想摇头，但是看着小船儿，还是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口，确实味道不错。 怒舞在旁边有些诧异，圣子大人竟然真的会吃，而且吃了貌似挺满意？ 小船儿继续说：“圣子大人，不知道这糕点是哪个师傅做的，真好吃真好吃！灵溪宫里面真是太棒了。” 话音刚落，那个制作了糕点的小侍女已经走到莲临和小船儿一行人面前，战战巍巍的跪地道：“圣子……大人，是我……秋凤……做的糕点。” 她明明只是想给那位大人吃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怒舞见莲临没有说话，再看一眼跪地的侍女，看穿 着，貌似是灵溪宫内最低等的侍女，只能做粗杂活得那种，竟然手艺这般好，很得圣子大人喜欢嘛。 “这糕点是你做的吗？”怒舞问道。 “是……是的”小侍女秋凤跪地而道。 “圣子大人貌似挺喜欢你做的糕点，以后你就调入灵膳房吧，今天你先在旁边伺候孩子们用膳。”怒舞道。 秋凤听后，猛然抬头，神色有些复杂，顿了顿，还是跪地道谢。 一行人没有停留太久，就直接朝用午膳的地方走去，秋凤从地上站起，看着前方，就要追过去。 刚走两步，走在队伍最后的小船儿就在旁边道：“这位姐姐，想要勾引舟大人的话，你还是省了这个心思吧。” 娘亲身边除了他亲爹爹，什么蜂蝶都不能存在！ 秋凤赫然停住，垂眸看着眼前漂亮至极的孩子，心中一颤。 第15章 大胆放肆 灵膳厅内，一张长桌最前面，端坐莲临，两边分别坐着十个孩子，人人眼睛盯着眼前盘子里面的各种美食，直咽口水。 舟憬坐在长桌的另外一端，没错，她也被热情好客的圣子大人邀请共进午餐了。 不错，出公差的地方还管饭。 “大家开始吧，请随意。”莲临挥了挥袖子，柔声而道。 这十个孩子还未进行过训练，所以也没有什么礼仪之说，吃起来狼吞虎咽，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 不过圣子大人并没有发话教导，其余人自然闭嘴，免得破坏用膳好气氛。 怒舞和暖音随伺在圣子身边，随时观察周围动静。 “好吃好吃，真好吃啊！”小船儿嘴里塞满 了肉，吃得脸蛋鼓出来，格外可爱。 “这比我在郡王府里面吃到的菜菜还要好吃。”有个四岁的男孩子也大声说道。 这群孩子都是经过挑选的，不是非富即贵就是格外聪明那种类型，皆在夸好吃，可见灵溪宫的伙食确实不错。 舟憬的画风跟狼吞虎咽的孩子们不一样，她看着摆满一整条长桌的，心里默默记下菜色，同时盘算着这桌菜能花多少银两。 囫囵算一通后，其数字是令人咋舌的奢侈。 单看每个孩子面前那条红色的鱼，一看就知并不是湖水鱼，肯定是从千里之外的海边运输过来，而且珍惜异常，那么远的距离，还要保持新鲜，可见溢价很高，其它 奢侈的菜式就更不用一一说了。 浪费，奢侈啊，怪不得齐铉要派她来清算花费，这样的奢侈国库真的不太撑得住。 虽然说主要原因是，大祁的国库实在太空太穷。 “舟大人，你怎么不吃？”长桌另外一头，莲临撑着下巴，看向舟憬，雪白长发，称得他整个人容颜如玉般。 “不知如何下筷。”舟憬道，菜色眼花缭乱，舟憬是实话实说。 “本尊还以为舟大人正在默默记下菜色，转头回到皇宫就跟陛下参一笔，说灵溪宫铺张浪费呢。”莲临笑笑，抿了口旁边的清茶。 “确实如此，职责所在。”舟憬还是实话实说，且不废话。 怒舞和暖音对视一眼，就差 翻白眼了。 “哈哈，舟大人有些意思。”莲临没有想到舟憬会说实话，倒也有些意外。 “圣子大人，您怎么不吃呀？”小船儿见莲临桌前空空如也，从饭碗里面抬起头问道。 “圣子大人的菜还未到……啊，来了。”怒舞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侍女端着翡翠碟鱼贯而入，一一摆在莲临桌前。 “咦？怎么没有肉呀？”小船儿站起来看了看。 “圣子大人吃素。”怒舞回答。 舟憬自然知晓，圣子这个位置的人不仅要一辈子吃素，还要清心寡欲，不能有任何的七情欲，不能有极端的喜怒哀乐，活得是要不沾任何尘埃的。 吃肉，那就是亵渎了圣子大人呢。 小 船儿一听，有一阵的愣神，却也不好说什么。 最后，是秋凤端上来一盘糕点，粉色花瓣，清香扑鼻。 怒舞看过去，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这个姑娘调去厨房，今天第一天就整出个漂亮糕点。 秋凤端着盘子站在了莲临的身边，她深深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圣子大人，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 对面的舟憬凝神看着，眼中闪着光，看来果然如她猜测的一样。 没有人察觉到秋凤的异样，她伸手端起盘子，手背抬高，微微碰到了圣子大人的脸颊。 莲临脸色一寒，下一秒钟，怒舞就大声呵斥道：“放肆！竟然敢触碰圣子大人！来人，斩断双手，赶出灵溪宫！” 第16章 用最温柔的刀，捅最深的伤口 此话一出，刚才还狼吞虎咽的孩子们顿时鸦雀无声，有些孩子嘴里还含着肉，就张着嘴，不动了。 不就是不小心轻轻的碰到了圣子大人，怎么就要被剁掉手呢？ 小船儿也觉得有些苛刻，而且倘若不是他今早设计让秋凤调到了灵膳房，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到底还是他小船儿害了秋凤， 虽然她有心勾引娘亲，但是也罪不至死啊。 “圣子大人，秋凤姐姐只是不小心的……”内疚感让小船儿鼓起勇气求情。 舟憬听后，默不作声，摇了摇头。 小船儿再怎么懂事，还是个孩子。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不小心嘛，这个姑娘从遇到她开始，就是一直有心 而为。 她之前在外面，视线一直是有意无意萦绕在莲临身上的，虽然她很克制。 舟憬清楚的知晓她和小船儿都只是这个姑娘的工具人，是个搭桥的踏板而已。 不过舟憬并不想闹事，也就默不作声，倒是她没有想到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圣子大人，就要被剁掉手。 那要是被人知道，圣子大人全身上下她几乎都碰过了，那按照这个程度，凌迟处死都是轻的了。 想到此，舟憬背脊有些恶寒，更加不想说话，慢慢夹起了菜。 “犯错就是犯错，哪里什么不小心！”怒舞用力扯开还站在圣子身边一言不发的秋凤，暖音则拿出了干净的绢帕，给圣子大人擦脸。 “秋凤 姐姐，你求饶啊，圣子大人心地善良，会原谅你的。”小船儿有些心急，见秋凤只是傻傻的站着，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莲临。 “我知足了，我真的知足了。”突然，秋凤笑了起来，眼睛死死的，贪婪的盯着莲临，然后有些疯狂的笑了。 小船儿和孩子们有些懵，为何这个时候了还笑？ 舟憬则是不关己的样子，默默夹菜。 很多时候，一厢情愿的贪恋，能够让人毁灭。 “我能够站在圣子大人身边，哪怕一秒钟，我能够让他尝过我做的糕点，能够触碰到他，我秋凤这一辈子真的知足了。”秋凤笑着笑着，哭了，可是视线一直一直粘在莲临完美的侧脸。 她知道 ，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她从十岁入灵溪宫，每次只能远远的看着绝美的圣子大人，一看就是八年。 八年，每看一眼，就是绝对的心动和疯狂，看完之后只能狠狠的压抑。 日积月累，心底的那种即将喷薄而出的爱恋将她内心折磨得千疮百孔，让人疯狂。 可是那又如何？ 她只是个最下等的宫女，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接近莲临，哪怕一秒钟。 今日，她暗中观察了新来的这个官员，也抓住机会，利用对她献殷勤的机会，让她接近了圣子大人了。 “圣子大人，您知道什么是最痛苦的事情吗？ 是只能在黑暗当中看着如皎月般的你，是每次远远看到你的欣喜 若狂，转身回屋之后的绝望黑暗。是心底疯狂滋长的欲望和与你云泥之别的差距啊！”秋凤哭着说道，浑身颤抖，积压了八年的浓厚又炙热的情感，一刹那全部倾吐而出。 大多数孩子们听不太懂，怒舞和暖音则满脸蔑视，舟憬埋头苦吃。 秋凤眼神炙热的看着莲临，她在等一个回应。她不期待任何美好回应，她只是期待莲临看向她的最后一眼。 可是没有，等来的却是莲临温柔却又冰冷的声音： “我不想懂世间的情爱，也不必去懂。对于我来说，这种男女之情，毫无意义。” 很好，很圣子大人。 声音温柔至极，言语却绝望刺骨。 用最温柔的刀，捅最深的伤口。 第17章 本尊的守宫砂去哪里了 秋凤听后，踉跄两步，浑身如坠冰窟。 原以为她倾吐她的爱慕，肯定是不能够得到任何的回报，但是倘若能够让圣子大人有一定点的触动，有一点点的感动，她就无怨无悔了。 她只祈求看她的那一点点动容的眼神而已！ 可是，没有！毫无意义！ 秋凤呆站着，有侍从拖着她走，她仍然看着莲临，直到被脱出灵膳宫，什么都看不见，她才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绝望的喊声回绕在灵溪宫上空。 有时候，诛心比杀人更恐怖。 秋凤以为会感动他人，殊不知，这么多年来，感动得只是自己。 飞蛾扑火，以为壮烈，却只能换来下半辈子无尽的悔恨。 舟憬默不作声，轻摇了头。 小船儿则站在原地，看了看莲临，又看了看舟憬，心情很是低落。 刚才亲爹爹说了，他不想懂这种感情之事，男女之情对他来说毫无必要，倘若没有男女之情，那爹爹跟娘亲以后怎么才能撮合 在一起啊！ 这可怎么办啊？ 爹爹不懂情爱，娘亲素来理智，更不是个恋爱脑，两人简直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一百年都八竿子打不着啊！ 哎呦喂，他怎么有个这样的爹娘啊，这可难死他小船儿了! 看来男女之情这两个人是建立不了，他小船儿是不是得另辟蹊径，让他们桃园结义，变成拜把兄弟？ 这条路是不是稍微行的通？ 正当小船儿眼珠子转啊转的时候，莲临已经起身离开。 舟憬吃饱后，也不做声，默默起身，继续她来灵溪宫的任务了。 刚才一事，舟憬和莲临谁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有任重道远的小船儿默默记下，拽起了小拳头。 舟憬一直忙到夕阳西下，这才勉强将整个灵溪宫的大致布局图画了出来。 她看看天色，貌似可以收工了。 正当她要离开灵溪宫的时候，见怒舞等在了宫门口。 “这是圣子大人让我交给你的。拿去！”怒舞仍然一副臭脸 模样，递给舟憬一副卷轴。 舟憬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灵溪宫的布局原图，那真是比她画的详细得多，还标记了很多建筑材料。 原来她就打定拿不到这样的底图才自己着手画的，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这样她明天就可以省下很多时间，外观布局搞清楚了，就可以进入内部，开始清点物件之类的工作了。 莲临直接给她？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吧，这个圣子大人确实符合百姓们心目中的形象，平和善意颇多，再说她真的需要这个布局图。 “谢谢圣子大人。”舟憬道谢之后，微微拱手，夕阳在她身后拖拽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伴着她越走越远。 第二天，舟憬一大早，就带了户部几个小官员来了灵溪宫门口。 昨天她不敢带人前来，是还未摸清楚莲临的情况。 不过经过昨天的观察，莲临暂时对她没有印象，那么今日可以多带些人过来干活，这边的工作也好尽快 完成。 那几个小官员皆是八品户部的小郎中，从未进过灵溪宫，进来之后，很是好奇，暗中惊呼连连，所见都叹为观止。 不过舟憬再三交代过了，这里的万事万物切勿乱动乱摸，定要谨言慎行。 刚进入灵溪宫，走到草地处，暖音就等在那边，见到舟憬，阔步朝她而来。 “舟大人，圣子大人有请。” 舟憬不明莲临为何找她，原本还想带着几个小官员也一起过去，却被暖音阻止，言明圣子大人只要求见舟憬。 暖音将舟憬带到了莲临的寝殿之后，就退了出去，临走时还带上了门。 顿时偌大的内寝，幔帘垂落，光线有些昏暗，鸦雀无声。 舟憬不明为何会被带到莲临的内寝，难不成是小船儿昨晚闯了什么祸吗？ 正在舟憬思索原因的时候，长长的幔帘之后，有人的脚步声响起。 舟憬耳聪，听得出过来之人没有穿鞋，是赤足走在地上的。 能在这内寝光脚走路的 ，只有圣子莲临了。 就在脚步声临近，舟憬即将行礼的时候，幔帘之后莲临出现。 一席轻缓薄透的睡袍裹身，后摆长长拖地，看样子似乎刚起床，还未梳洗。 咦？ 圣子大人的头发怎么变成黑色了？ 昨天还是一头银发，今天怎么彻底变黑了？ “拜见圣子大人。”容不得舟憬深入思考，莲临已经走到了跟前。 舟憬低头，见到莲临丝绸睡袍顺滑垂落的下摆。 莲临站得很近，近到舟憬可以听到他轻缓的呼吸声。 “舟大人，本尊想问你一件事。”莲临说话了，声音有些上挑，不似昨天那种温润如水的感觉。 舟憬察觉，蹙眉不明，抬头回答道：“请圣子大人明示。” 还是一样绝美的五官，为何感觉到今天的莲临跟昨天很不一样呢？明明除了发色，其它地方都是一模一样！ “请问，本尊肩头的守宫砂去哪里了？”莲临突然扯开了衣领，露出肩头，一片雪白。 第18章 舟大人真渣 圣子莲临身份特殊，是务必要圣洁清白，因此也用特殊的办法点了守宫砂，一旦消失，就会被人发现圣子的圣洁问题。 舟憬心中一紧，赶紧移开视线，后退两步。 莲临则抿着薄唇，死死盯着舟憬。 “怎么不敢看吗？”莲临却又走近两步，盯着舟憬。 “圣子大人的喻体，普通人是不能亵渎的。”舟憬行礼低头。 “舟大人装得可真像。不能亵渎？本尊可记得，四天前，灵圣山山顶，舟大人不仅敢看，还敢动手！”莲临眼中精光一闪，伸手就朝舟憬脖子掐去！ 这个女人实在胆大包天，竟敢对他莲临做那种事情！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撕碎她，如何泄愤！ 舟憬终于明白，此时的莲临已经完全记起那天灵圣山山顶的事情了！ 舟憬反应也极快，一个扭腰，瞬间躲开了莲临的攻击。 莲临怒火攻心，几个移步，再次直追而上，两人的声影在偌大的内寝极速移动。 “看来舟大人武功也即将到达境化阶 段啊！”莲临纵身一跃，从左边拦住了舟憬，一伸手，抓住了舟憬单薄的肩膀。 他原本想要用力一沉，就此震碎舟憬的肩骨，舟憬却灵活得很，顺势而滑，竟然卸掉了他的内力。 “圣子大人，请听舟某解释！”舟憬跳到床边，趁着莲临收劲之际，赶紧开口。 “有什么好解释的！无外乎你见本尊已经化境失败，必死无疑。而你中毒需要人解毒，为了活命，不顾羞耻而为罢了！借口套路跟无数画本子一样，渣就是渣，不必解释！”莲临恨声而道。 舟憬无语，竟然全部说中，她无语反驳。 只是这个黑化的圣子大人嘴好毒！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骂她渣。 莲临脚下步伐移动，冲向舟憬。 舟憬被逼得不得不拿起旁边的烛台，直逼莲临胸口。莲临反应极快，一个反手，袖子带起一阵劲风，扭开舟憬的手臂，掌风出击，震得烛台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守在门口的怒舞和暖音听到室内有异响，赶紧出声问道 ：“尊上，请问有何需要吗？” “滚！”莲临隔空传音，怒喝一声，再次攻击舟憬。 门口的怒舞和暖音不明原因，但是既然圣子大人已经发号施令不让靠近，只能远离些。 不过看里面圣子大人的语气，估计是狗官惹怒圣子大人了。 好事啊！ 舟憬见到这个态度的莲临，立刻道：“圣子大人，请冷静些！现在事已至此，纵使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你的守宫砂也回不来！不如你我和平商议商议。” “你有什么资格与本尊商议？”莲临逼视着舟憬。 “圣子大人失身，这事一旦传出去，怕是你地位难保。”舟憬道。 圣子要一辈子保持纯净之身，不能有任何污染，这事倘若大白天下，莲临是做不了圣子这个位置的。 “你是在威胁本尊吗？”莲临停了动作，逼视着舟憬。 “舟某不敢。只是好心提醒。” “不知道舟大人是否清楚，就算本尊因为守宫砂之事不能成为圣子，最多被关入内禁。而你，这 个肇事者，可是要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 你的皮肉将会被在圣台一片片的被割下来，直到血流干净才会停手。”莲临摸着下巴，眼神有些阴冷。 此时他内腹翻涌，嘴里已经有血气。 灵圣山化境之后，对他确实有影响。刚才强行调动内力与舟憬对抗，已经伤了心脉。 “圣子大人，那又如何？我舟憬做事，素来喜欢鱼死网破。我一死百了，你下半辈子也只能在方寸之间活着，没有自由，那才是人间地狱。”舟憬也不示弱，直接对抗。 两人势均力敌，气氛很是紧张。 “好恶毒的女人！”莲临冷哼一声。 “不敢当。圣子大人现在已经伤了经脉，短时间内是伤不了舟某的。再说，你本就不想声张，否则你刚才就会让你的灵通们冲进来将舟某拿下，而不是让他们滚。”舟憬很会抓取关键信息。 “因为门外那些废物也奈何不了接近化境的你，本尊不想浪费人力物力罢了。本尊现在恨不得将你撕碎！” “圣子大人，您是觉得丢不起那个脸。”舟憬再一语中的。 “你……你这个女人，看你这个冷脸的样子，竟然这么会说。现在我又想撕碎你的嘴……”莲临话音刚落，口中就喷出一口鲜血。 他伤势尚未完全恢复，急血攻心了。 “圣子大人伤势严重，舟某去外面通知怒舞小公子们，请大夫过来。”舟憬要转身离开，就听到莲临的声音道： “好，你去请医部那些老东西过来啊！我这心脉断需要全身施针续接，到时候那些医部长老看到我肩头守宫砂没了，我第一个就爆你出来！明天就你就可以送上圣台千刀万剐了！到时候本尊会给你多烧镇压纸，让你永世不得超生的！”莲临有些站不稳，双手撑在茶桌之上，墨发遮了容颜，只是目光仍然犀利。 舟憬顿了脚步，莲临说得也有道理。 舟憬转身，看着临莲，两人沉默，空气中一阵安静。 良久之后，还是莲临先开口了： “恶女人，你认得人体经脉吗？” 第19章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舟憬愣了愣，点了点头。 “去那边柜子最里面拿出银针，过来按照本尊的指使，帮本尊施针。”莲临说完，有些摇晃的朝床边走去。 现在只能靠这个女人了，他可不想让医部那些老混蛋发现异样！ 舟憬想想，为了自己的性命,而且莫名有些愧疚感，还是按照莲临的办法行事，于是转身去柜子里面拿出一副银针，走到床前。 莲临已经躺下，一口气说了很多穴位和扎针的顺序，舟憬记忆超群，倒也记了下来，这让莲临有些诧异。 不过舟憬也佩服莲临，那么多复杂经脉，能够一口气说完，并且配合得当，估计是真的懂医术之人。 就在准备施针的时候，舟憬有些犹豫了。 圣子大人还穿着衣服，倘若按照莲临刚才所言，全身经脉都要顾及到的话，必须褪完衣衫，一丝不挂。 “动作快啊！”莲临已经很是不舒服了，肺腑如火烧般难受。 当他看着舟憬有些犹豫神色，明白这个女人 在顾及什么事，冷笑道： “这时候你倒顾及礼义廉耻了！几天前，你那时候怎么不想想廉耻问题！”莲临嘴欠得很。 “别跟本尊解释性命攸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种话，本尊不听。” “你这种人……” “圣子大人，你好聒噪。”舟憬实在嫌弃这个黑发圣子，嘴巴叨叨叨个不停，像个市井大婶，一点威严圣洁形象都没有。 昨天那个圣洁温柔的圣子大人多好啊！ 舟憬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扯开圣子大人的衣衫，巧妙的让他一个翻身，全身衣衫都退了个精光。 不得不说，圣子大人的身体还是很养眼的，肌肤雪白，纤细修长，肌肉又恰到好处，确实人间极品。 “还看什么看，闭眼！”这回倒是莲临有些不好意思，喝令道。 “舟某闭眼倒是可以，届时扎错经脉，不是舟某的问题。” “不行，不能闭眼！你给本尊睁开！” 舟憬果然睁开，直视莲临，发现 对方竟然满脸羞红，有些好笑。 舟憬则脸不红心不跳，很是淡然，把银针罗列好，准备开始。 “你这女人脸皮怎么那么厚！看到我的身体，你都一点不脸红心跳的！”莲临实在想不通，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女人！话本子里面的姑娘们可是很温柔可亲的！ “为何要脸红？又不是没看过。”舟憬拿着银针走进，已经在第一个穴位扎针了。 莲临这才回想起圣子山那天早上，这个疯女人的疯狂！ 简直不讲一点礼义廉耻，就是个疯子！ 越想到那天的事情，莲临越觉得烦躁，脸就越来越红，他羞愧至极，干脆用枕头蒙住了自己的脸，反正待会扎针扎不到脸上。 气死他了，气死他啦！ 舟憬见莲临这鸵鸟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很快上半身银针已经施完，该轮到下半身以及双腿了。 舟憬看一眼，有些犹豫道：“圣子大人，你控制下自己。现在反应有些大，妨碍到我施针了！” “ 闭嘴！”莲临在枕头里面发出闷闷的声音！ 他控制不住！越是想控制，越是会想到那天灵圣山的画面！ 该死！ 舟憬无奈，又拿个枕头，遮了关键位置，这才能够继续施针。 莲临在枕头底下，脸都快烧起火了，他从缝隙当中偷看舟憬，见她低头认真的施针，完全没用不安羞涩的感觉。 舟憬侧着脸，眼神专注，毫无杂念。 要不是确认过她是个女人，莲临打死不信此人是女的！ 这天下哪有这般厚脸皮的女人！ 就在舟憬施完最后一针的时候，莲临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猛的砸了枕头，坐起看向在收针的舟憬问道：“那天之后，你喝了避子汤没有？” 舟憬一阵错愕，摇了摇头。 这几天是真的忙，没有任何时间来处理这事。 “好，你真是有心机啊！是不是想以后上演带球跑路的剧情，想要以后惊艳回归，用孩子来要挟本尊！”莲临猛然想到一些事情。 舟憬翻了个白眼，这个 圣子大人估计是市井话本子看多了，都是些什么粉色泡泡剧情！ “圣子大人，你想多了。”舟憬脑海闪过小船儿的脸蛋儿，心想有些事情比你能够想到的还要夸张。 看来小船儿的身世更加不能暴露了。 “不行，本尊不放心！”莲临带着满身的银针下了床，来到书案边刷刷写了个药方子，递给舟憬道： “你去宫外抓副这个药方子，熬好亲自在本尊面前喝掉。” 舟憬接过，看一眼确实是避子汤的药方。这事她确实要去做，不如今天一并解决算了。 舟憬倒也没想太多，接过药方，就要走。 “回来！还有，顺便帮本尊带个帝都最美味的烧鸡以及烧酒回来。这事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否则明天你就给本尊上圣灵台千刀万剐！” 舟憬偏了头，蹙眉不解。 “圣子大人不是不能吃荤腥，更不能喝酒的呀？”舟憬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本尊色戒都破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部破完！” 第20章 全部破戒 当舟憬把药方熬好，又偷偷摸摸的揣着一包油纸烧鸡走在灵溪宫墙角边的时候，她觉得很是混乱。 她爬墙进来的。 她堂堂一国状元，户部侍郎，现在怎么也干爬墙的事情了！ 自从跟莲临扯上关系后，很多事情都越来越扯淡，魔幻得很！ 舟憬来到莲临内寝宫门口，怒舞扫视她一眼，但是圣子大人刚才在内寝交代给狗官随意进出，他们也不敢多言，只能放行。 舟憬推门而入，见到莲临已经穿戴整齐，站在窗边，长袍拖地，黑发如瀑布般垂于腰后，窗外阳光铺洒在他的身上，揉在他的身上，包裹起来，熠熠发光。 只要莲临不说话，只要静静的站着，他还是那个神明般的圣子大人。 “恶女人，烧鸡带来了吗？”莲临开口道。 …… 好吧，一开口，气质全无。 “带来了。”舟憬放下烧鸡到茶桌上，还有一个水壶，里面放 着避子汤。 莲临关了窗，阔步而来，坐下打开油纸，果然香气扑鼻而来。 “帮本尊撕下这只鸡腿。”莲临抬眼看着舟憬道。 “圣子大人，你有手有脚，可以自己拿。”舟憬不是莲临的侍女，没必要做这事。 “明天送你上灵圣台。” 舟憬理亏，只能照做。 撕完鸡腿，递给莲临，以为会看到狼吞虎咽的圣子大人，谁知道别人吃东西还是非常文雅，细嚼慢咽，很有教养的感觉。 好吧，恶人竟是她自己。 “拿避子汤给本尊看看。”莲临一边吃一边道。 舟憬打开木制水壶，递给莲临，他闻了闻，确定药效是够的，示意舟憬喝掉。 舟憬毫不犹豫，一口饮干。 “一个时辰之后，可能有些腹疼，你喝点烈酒，能够止疼。”莲临没有抬眼，细嚼慢咽而道。 舟憬视线落在酒瓶上，难道这个圣子还有些良心，让她拿酒过来是为 了给她止疼吗？ “还是算了，这点酒不够本尊一个人喝，你还是别喝了。看你体壮如牛，待会也可能完全无事。”莲临又补了一句。 好吧，天真是她舟憬自己！真是不敢给现在这个圣子任何一点的好评价！ ”圣子大人，舟某是否可以离开了？舟某还有职责在身，外面同僚等着。”舟憬实在想离开这间房了。 莲临没有再说话，舟憬就当他默认，一转身，就走出了莲临的内寝。 离开莲临的寝宫，舟憬深吸一口气，外面空气真好！ 舟憬对守在外面的怒舞和暖音微微点头，正想要去找自己的同僚时，怒舞喊住了舟憬。 “狗……啊不，舟大人。昨天想必你们已经整理好灵溪宫的外面布局相关，那今天肯定要轮到里面的陈设。圣子大人建议您先从藏宝阁开始清点吧。”怒舞道。 藏宝阁？就是几百年间，百姓们献祭的宝物存放 地点？那确实是关键地位。 “好，谢谢怒舞小公子。那麻烦领路。” 怒舞将舟憬一行人带到了藏宝阁，是一栋四层楼高的塔状建筑物。 怒舞带着舟憬他们来到了一楼的最里面的房间，指着一地的各色珍珠道：“ “舟大人，不如先从清算这些珍珠开始吧。一颗一颗都要算清楚，这样做事才细致。”怒舞嘴角勾着嘲讽的笑意。 舟憬身后的官员们看着满满一房且铺在地上，各色大小不一的珍珠，一脸诧异。 第一，诧异于他们活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珍珠。第二，诧异于这么多不一样的珍珠，要怎么整理和清算？单是把各种颜色的珍珠分类就是一个巨大的的功臣！ 怒舞自然知晓这项工作的难度系数，不为难为难这些狗官，怎么消他们心头之气！ 白悟大人的爪子还伤者呢！ “怎么还不动手呢？不愿意？我们灵溪宫 可不会派人过来帮你们的，这可是你们的职责范围。”怒舞再说了一句。 舟憬环顾四周，也很清楚怒舞的意思，但是确实又是他们的职责，也不多说，卷起袖子，脱了鞋，就走进了房间，开始捡起一些珍珠细细观察。 几位户部郎中见舟憬都动了手，他们没有理由干站着，也只能无奈的脱鞋进入，开始老实干活吧！ 怒舞嘴角抿着嘲讽笑意，他可没有时间陪着他们，赶紧回去复命去了。 带怒舞一走，名叫王郡的郎中说道：“哎呦喂，这么多珍珠，这个怎么清算呀？一颗颗的捡？捡几天几夜都捡不完呀？更别说还要分类分颜色出来！” 另外几个官员也是一筹莫展，珍珠虽然名贵，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却很是头疼。 而舟憬则一言不发，拿出怀里的纸笔，蹲在地上研了墨。 片刻之后，她眼中精光一闪，道：“我有办法了！” 第21章 莫不是喜欢的是女人？ 灵溪宫的望天阁上，白帘随风垂落，一人懒洋洋的靠在软塌之上，一手撑着脸，一手持着翠绿茶盏，眼神深沉不明。 “怒舞，那个恶……啊不，那群户部官员清算珍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莲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视线看向对面的藏宝阁。 他的前面站着怒舞和暖音，怒舞看一眼暖音，道：“回尊上，任务已经分派下去，是尊上的意思，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完成。” 怒舞再看一眼莲临，低了头，有些话还是不敢问。 圣子大人怎么又变回了黑发？ 今早圣子大人从内寝踏出来之后，都吓了他怒舞一跳？ 原本以为之前几天他已经习惯了圣子大人的白发，突然又变成了黑发，还真是一时半会又适应不过来。 虽然说白发和黑发都是一个人，但是总觉得气质有些许不太一样。 但是别人圣子大人不说，他们做小灵童的，自然也不敢问，只能闷在心里了。 “你去看看，看他们是否老实在干活。” 当怒舞又折 返藏宝阁的时候，来到窗边，见到一地的珍珠竟然已经被整理妥当！ 怎么可能！ 刚才那么混乱的场面，那么多颜色大小不一的珍珠，现在一下子就被整理的这般规整？ “舟大人，您真不愧是大祁开国的首位新科状元，真是太聪明了！制作了这个筛子，我们一下子就将珍珠规整清楚了。”有个户部小郎中在室内称赞而道。 怒舞望向室内，果然见到两个官员手持一个圆形的簸箕一样的东西在筛着最后一点的珍珠。 那圆形簸箕用铁丝网分了三层，每层的网格大小不一样，这样将混合的珍珠一把撒进去，很快就能自动分拣出来，确实快。 望天阁上。 “哦？有这等事？”怒舞将所见所闻回报给莲临之后，莲临若有所思。 看来这个恶女人脑子是真的不错。 “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本尊去看看。”莲临起身，下了望天阁，朝藏宝阁走去。 而藏宝阁这边，户部的四人虽然很快将珍珠分类好，但是数量的清点则 是要人实打实的数清楚了。 他们四人则一人负责一堆珍珠，数着数。 “舟大人，这灵溪宫不送茶水的吗？我渴死了。”圆脸的王勤郎中咽了咽口水。 来之前，以为灵溪宫会客气待客，所以连水壶都没带来，现在口渴了，都不知道去哪里找水喝。 舟憬摇了摇头，想到莲临和怒舞那恶劣的态度，怎么可能对待客人那般客人对他们。 “忍一忍吧。”舟憬如是说道。 “不吃饭还好，怎么可能不喝水。我看藏宝阁前面有一汪溪水，据说援引自灵圣山的灵泉，我去捧两把水解解渴吧。”王勤话音刚落就冲了出去，舟憬见他那般口渴，也没想太多。 王勤来到溪水边，蹲下用手捧起水就喝，入口甘甜，真是沁人心脾。 这灵溪宫也是神了，连水都这般好喝。 王勤喝完，刚起身，就见到一个十四五的少女抱着罐子走过来，少女原本过来打水的，见王勤脸生，有些怯怯的。 王勤看到少女，眼睛都看直了。 在外面，哪里 能看得到这般漂亮的姑娘呀，皮肤雪白，身材修长，脖颈修长，脸蛋又稚嫩又透着少女的天真，简直太符合他王勤的审美了。 果然如传言这般，灵溪宫真的是仙境，这里都是仙女儿啊！ “姑娘，你长得就像仙女儿，是来打水的吗？”王勤没啥见识，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别人小姑娘看，看得小姑娘眼里冒着泪花，连连后退。 “你别怕，我不是怪叔叔。”王勤见小姑娘貌似被自己吓着了，走两步想要澄清。 谁知道小姑娘更是紧张的就哭了出来，一个踉跄，抱着罐子就要摔倒。 此时，一只纤细却又有劲的手揽住了小姑娘的腰，很是时机的避免了小姑娘的摔倒。 小姑娘一睁眼，就看到一双漂亮的眼眸映入眼帘，头戴官帽，身穿暗红色的官袍，由于在灵溪宫总是看人穿仙气飘飘的白衫，如今看此人穿威严官袍，显得格外有安全感。 少女心，粉色泡泡在周围开始洋溢开来。 “姑娘，得罪了。您没事吧？”舟憬赶紧 将小姑娘扶稳，立刻收了手，站在一边，眼神并不热烈，有些淡淡的疏离，但是与刚才那个油腻男简直天差之别。 好帅…… “没……没事。”姑娘满脸通红，抱着罐子，有些不知所措。 “王勤，你刚才吓着这位姑娘了，快来道歉。”舟憬命令自己的下属。 王勤虽然有些不情愿，觉得自己没错，但是舟憬一个眼神，王勤还是怂了，赶紧拱手作揖。 舟憬素来有礼，自己也再次道歉，这才拉着王勤一行人走了。 小姑娘呆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舟憬远离的身影，浑然没有察觉到，不远处，莲临和怒舞暖音已经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 “怒舞，暖音，你们说……这个舟大人会不会是个断袖？”莲临摸着下巴，自问自答的点了点头。 早上面对他绝世的容颜和身体都毫无波澜，估计她是不喜欢男人的。 刚才看对小姑娘这般呵护有礼，莫不是喜欢的是女人！ 怒舞和暖音自然猜不到他家尊上脑子里面的奇怪想法，一脸茫然。 第22章 太恶心了 “尊上，断袖是什么意思？”怒舞实在不明白，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她喜欢的是同性。”莲临负手走在林荫小道上，飘逸的长袍后摆拖地，拖出一条漂亮的光晕。 怒舞和暖音听到这话，两人震惊的互望了一眼，怒舞还特意咽着口水，拉紧了自己的衣领。 “不……不会吧。看舟大人那样子，也不娘娘腔，怎么就断了袖呢？”暖音跟在莲临身后，不耻下问。 莲临负手而立，突然停住。 怎么不可能断袖！ 怒舞暖音他们怎么可能懂其中深意！ 早上面对他那般绝世的容颜，她一点一点都没有任何心绪上的波动，这不是断袖是什么？ 是个女断袖！ 她根本不喜欢男人，喜欢的是女人！ 你看刚才她救小宫女那姿势，跑不了是这种情况，否则莲临想不出其它舟憬对他不为所动的原因了！ “谁说断袖一定要娘娘腔的？有些断袖也很……也很男人！就像舟憬那般，浑身男子气概那种！”莲临指 着藏宝阁的方向，非常笃定。 怒舞和暖音年纪尚小，再加上常年在灵溪宫，也没接触太多复杂的事，既然尊上说是，那肯定就是了！ ”你们不信吗？“莲临见怒舞和暖音一脸茫然，眯着眼，有些许威胁意味。 怒舞和暖音赶紧点头。 信！尊上说的任何话，他们都信！ 只是今天的尊上怎么怪怪的啊！ “还不信？”莲临完全无视两人的点头，看了一眼怒舞道：“怒舞，看你这样子就是不信！这样，你去勾引下舟憬就知道她是不是断袖了！” “勾……勾引？尊上，您这是将我送入虎口啊！不要啊！我还年轻，我还是个雏儿呀”怒舞赶紧跪地求饶。 他长得这般漂亮，舟憬倘若真是断袖，定不能逃脱他的魔爪的！ 暖音在旁边用袖子偷笑，被莲临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本尊让你去你就去！少废话！”莲临一脚将怒舞踢翻，让他赶紧去。 反正按照他莲临的推测，纵使是怒舞这种绝世小仙童长 相的少年，舟憬也绝对不会有所波动！ 他之所以让怒舞去，只是为了再一次证实自己的猜想罢了！ 他和怒舞，舟憬都无动于衷，那她这个女断袖就实锤了！ 藏宝阁外，窗口 暖音看着自家尊上，此时穿着飘逸拖地的长衫，正翘着臀部，趴在窗口朝里面看，暖音实在觉得诡异。 以前的圣子大人神圣端雅，做事说话一派圣洁感，如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算了，咱也不敢问，还是先偷看怒舞在里面会怎么办吧。 暖音也趴着窗户，朝里面看去。 里面的舟憬正认真数着白色珍珠，数完一定数量就用纸笔记下来。 怒舞换了一件更加仙气飘飘的衣衫，散了长发，扭着腰臀，光着脚，有些妖娆的走了进来。 “各位大人，辛苦了呢。”怒舞一走进来，满脸笑意，送了一个秋波给舟憬。 外面的暖音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这个怒舞真是……骚气啊。 难不成，里面这个才是他的本性？暖音一阵恶寒 。 “来来来，忙活了一早上，吃点糕点，喝点甘露茶吧。”怒舞拿出食盒，很是热情的招呼着。 其它几位官员自然不知道怒舞与舟憬的过节，以为真的就是灵溪宫的热情好客，没想太过，围了过来，暂时休息下喝点吃点。 怒舞见舟憬不过来，眼神都不往他这边望，于是扭着腰，走到了舟憬的面前，蹲下，双手撑脸，装作一副可爱模样，对着舟憬嗲声道：“舟大人，要不要吃点呢？” 呕…… 窗外的暖音实在忍不住，有点想吐。 舟憬目不斜视，继续数着珍珠。 窗外偷看的莲临握着拳头，心想：你看，面对这么可爱的怒舞，毫无波澜！她就是个女断袖！ “大人，您怎么不理人家呢？”怒舞撅着嘴，伸手去扒拉舟憬的袖子，在撒娇。 呕…… 暖音真吐了，太恶心了。 莲临则默默给怒舞点了赞，很棒，继续！ “怒舞小公子，你说实话，你家尊上派你过来这般惺惺作态，目的为何？”舟 憬放下最后一颗珍珠，这才转头看向怒舞。 怒舞张张嘴，不知说什么。 “不是尊上派来的，是我自己想过来看看你们。” 舟憬看一眼窗口，怒舞的话她才不信。 “你如此讨厌舟某，还要你过来勾引，为难你了。舟某不吃你这一套。小公子，你走吧。”舟憬直接而道，没有心思跟怒舞，亦或者莲临在这里恶作剧。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得尽快完结藏宝阁的清点任务才行。 怒舞见状，实在憋不住心中怒火，大声道：“哼！你哪是断袖，你根本就不是！你刚才还抱小柔，乘机卡她小姑娘的油，你根本就是色魔！” 另外户部三位官员拿着糕点，一脸讶异。 断袖？色魔？舟大人？！ 有些混乱啊！ 舟憬手指捏着珍珠顿了顿，嘴角动了动，眼中含着危险的光芒道：“你家尊上说周某是断袖？” 舟憬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好你个莲临，早上对他无动于衷，他就胡乱造谣！ 第23章 怎么可能不为所动 就在此时，藏宝阁外面，四个老者站在门口，看着此时趴着窗户偷看的圣子大人，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为首的白发老者说话了。 “拜见圣子大人。” 暖音一听这个声音，吓得一哆嗦，赶紧回头，果然见到了金木水火四大长老，一字排开，站在面前。 圣子周围不仅有四大灵童，同时还有五大长老，皆是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老者，也算是莲临的老师们。 “暖音拜见四大长老。”暖音赶紧回头行礼，看一眼，今日只来了金木水火四大长老，还有一位土长老总是闭关，足不出户的。 莲临则不慌不忙，转身站直，回头看着四个老人。 “圣子大人，不知您在此做何事？”为首的白发长老金子义皱着眉头问道。 “你们来此又为何事？”莲临有些不爽问道。 平日这些长老没有特殊事情，不会踏足灵溪宫的。 “据 闻圣子大人自从灵圣山回宫之后，身体抱恙，我们担忧圣子有何差池，于是带着医部一众长老过来给圣子大人把把脉。”金子义金长老说完，特意看了看莲临黑色的长发。 金长老心想：据信报言，圣子大人的头发皆白了，今儿怎么还是黑色的呢？难道信报不准？ 莲临看一眼四大长老身后，果然站着医部几位老者。 这几位长老医术了得，比皇宫里面的御医们都要厉害的多，一探脉就会知晓他经脉寸断的事情。还有，万一给这些老者看到了他消失的守宫砂，这群人肯定会没完没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烦得很，；连心心想赶紧打发这些人离开才是正事。 “本尊无事，好得很，你们都回去吧。”莲临被破坏了兴致，从四大长老身边走过去，回去睡觉算了。 “圣子大人金体重要，不容闪失。容医部长老们给探脉。” 金长老跟在莲临身后恳请而道。 他刚说完，另外三大长老也齐声附和，声音大得都惊动了里面的舟憬和怒舞。 怒舞一听到四大长老的声音，吓得赶紧跑了出来，见到果然是他们，赶紧行礼。而舟憬见怒舞这般慌张，也出来看了看，就看到四大长老齐声附和要给莲临把脉的一幕。 舟憬很快就猜到莲临不会允许，否则有些事情就会暴露，但是她作为灵溪宫外人，自然不能多言。 “本尊说很好，就是很好！你们难道不信本尊！”莲临有些怒意，转身怒视着四位长老。 “圣子大人，作为圣尊，不能嗔怒，这么多年你做的一直很好。刚才您有些急火攻心，肯定身体抱恙，让医部给您调养调养吧。”第二位长老木仁长老很是关切的道。 虽然他声音满是关切，在场的人都清楚，这是在提醒圣子大人注意言行。 圣子应该有 圣子的样子，不能有七情欲和嗔怒行为，时刻要谨记的。 这也是他们几位长老从小就教导莲临的关键事情。 莲临也知道，虽然说这几人是长老，但是也是他的夫子，于是压了怒意，走到金长老的面前，眯着眼睛，微微弯了腰，靠近他道： “金长老，你这么笃定本尊身体抱恙，是不是在本宫身边安插了眼线呀？” 此话一出，周围几人神色不一。 怒舞和暖音一脸震惊，互相看了一眼，木长老和火长老有些诧异，但是见金长老不说话，两人欲言又止，水长老则垂眸不语。 “圣子大人，您多心了。”金长老淡定问道。 “多心？你们自己心知肚明。长老们只有辅助本尊的义务，可没有监视本尊的权力！本尊说了，身体无恙，你们请回。”莲临一甩袖子，就要走开。 “圣子大人，既然身子无恙，为何不敢给医部探脉 。就算灵圣山归来无恙，您每隔三个月也是要查体一次的。”金子义不依不饶，不肯放弃。 莲临回头看着金长老，眼眸迷城一条缝，嘴角抿着笑。 空气中安静了一阵，最终莲临开了口，道： “好，那就依金长老所言行事。但是本尊今日还有些事要跟陛下派来的户部官员商讨，待本尊处理好陛下的事情，再传唤医部长老们过来。” 金长老跟几位长老面面相觑，这已经是各退一步的最好决定，他们再无异议。 莲临冷哼一声，看了一眼舟憬道：“舟大人，随本尊过来，本尊有些图纸可以给你借鉴。” 舟憬其实不想卷入灵溪宫的内部事宜，但是已经被莲临架到了这个位置，不得不跟了过去。 怒舞和暖音也紧随而去。 回到莲临的内寝，莲临把舟憬一把拉进了内室，脸怒舞和暖音都不给进来，一关门，隔开了室内室外。 第24章 首次合作 “本尊身边肯定有他们的眼线。”莲临一坐下来就说了这句话。 舟憬是聪明人，自然猜到此事，只是谁是内线被安插在莲临身边之人，不得而知。 “所以圣子大人之所以同意给长老探脉，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想要找出安插在你身边的内应？”舟憬问道。 “不愧是开国状元，聪明。你说说，本尊还有什么目的？”莲临抬了头头，漂亮的凤眼看着舟憬，波光潋滟。 “圣子大人将我卷入其中，无外乎想让舟某为您出谋划策，找出内鬼。因为，倘若舟某不帮忙，你的事情泄露，明天舟某就会被送上圣灵台接受千刀万剐之刑了。”舟憬微微压了眉，缓缓而道。 “跟聪明人说话，省事得多。”莲临很是赞赏，这女人虽然不喜欢男人，是个恶心的女断袖，但是脑子不得不承认非常灵光，是个人才。 舟憬沉默一阵，低头沉思，眼中幽光一闪，看向莲临道：“圣子大人，倘若舟某帮 了你，并且成功了，周某有一事相求。” “说。” “灵溪宫的每日流水账目。” 莲临知道舟憬定不会那么轻易答应，自然也开得起条件，点头应允。 “圣子大人，那你跟我说下，那天灵圣山，额，你化境失败遇到我之后的事情。”舟憬说到这，有点心虚。 “那天本尊是自己醒来的。醒来之后，发现衣衫都被震碎，有些衣不蔽体。”莲临说完这句话，看了一眼舟憬。舟憬难得不敢直视莲临，低头摸了摸鼻子。 “但是由于之前本尊就下命封了山，醒来之后并未发现周围有任何人影。再之后，本尊裹上破碎的布料，回到了圣灵山山顶的行宫。” “那天之前，是否有人知晓你即将进入化境阶段？”舟憬问道。 “五大长老，我的贴身四大灵童都知晓，这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成功与否，却无人知晓。”莲临如实说道。 “那你当时回到行宫，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谁？”舟憬再 次追问。 “本尊的四大灵童。他们守在行宫门口，见到有些狼狈的我，立刻迎了上来。之后走的是密道回到内室，接下来很快就回了灵溪宫。回灵溪宫的两天我基本闭门不出，一直都昏昏沉沉，但是并未跟任何人提过本尊化境失败之事。”莲临撑着脸，仔细回忆那天之后的细节。 “那圣子大人，你的化境，到底失败了没有？”舟憬问道。 莲临抬眸，看向舟憬，轻笑一声：“此事与内鬼之事无关，舟大人不必知晓。” 舟憬也不纠结莲临对她的警惕，摸着下巴，细细思索，沉默了一阵。 舟憬拿了室内案桌上的纸墨，仔细询问了莲临几个关键问题，然后在上面画了些结构图，心中已经形成了一个计划。 她眼眸闪烁，将纸递给了莲临。莲临看了一眼，不太看得懂。 “圣子大人信得过舟某吗？”舟憬问道。 莲临看向舟憬，沉默一阵，再看向紧闭的窗户，道: “信。” 她和莲临算不上有什么交情，这个人却信她。 一个信字，舟憬心中莫名有一阵短暂的冲击。 但是，下一秒钟，这种短暂的冲击瞬间瓦解。 “虽然你这个人性取向有些问题，但是这也是个人取向，而且有些利已主义，才华、能力方面是绝对的人上人。人无完人嘛。”莲临瞥了舟憬一眼，补了这样一句。 …… 舟憬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白瞎了刚才那一阵轻微的莫名感动。 “在找出内鬼之前，你需要如何配合和人力物力各项资源的调动，本尊都同意。” “此时不宜惊动太多人。我只需要一人即可。”舟憬胸有成竹的道。 莲临抬眉，看着舟憬。 “小船儿。” 此话一出，莲临倒是很是惊讶。 当小船儿被请到莲临的内寝的时候，他原本有些紧张，心里七上八下的，但是当他看到站在莲临身后的舟憬的时候，就完全放松了下来。 亲爹爹和娘亲站在一起的画面，真是 太美好啦！ 咦？亲爹爹头发怎么又变回黑色了？ 嗯，其实吧，亲爹爹还是黑发好看，显得年轻。 小船儿恭敬行礼之后，就克制住想要冲进娘亲怀抱的冲动，老老实实的站在茶桌之前。 “小船儿是吧？舟大人有些事情吩咐你去做。你听她的即可。”莲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瞥了瞥眼前的小孩子，心想长得太漂亮了，太招人喜欢了这孩子。 “是。” “小船儿，你是真的能跟动物交流吗？”舟憬踏前一步，低头问道。 小船儿很认真的点头，对于娘亲，他不会撒谎的。 “那我们想要你帮个忙。”舟憬道。 “什么忙？” 舟憬做了个过来的手势，小船儿则迈着小短腿跑到了舟憬面前，然后就听到娘亲在他耳边低语，吩咐着他要去做的事情。 小船儿听后，眼中放光，满脸兴奋。 他兴致颇高的对着莲临和舟憬行了个礼，道：“小船儿定不辱使命，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 第25章 同处一室的戏谑 小船儿离开之后，莲临就好奇的问舟憬，她到底要小船儿去做什么事？ “布控整个灵溪宫的信息渠道。五大长老前来，内鬼必定会去跟他们中的某人接应，那么利用小船儿的动物朋友们，监控哪些人会跟长老密会。”舟憬解释道，莲临听后，这才恍然大悟，心想亏她想得到。 舟憬说完，本想离开莲临的内寝，却被莲临阻止了。 “本尊是用与舟大人商议事情才能拖延些时间的。倘若你出去了，那些长老就有借口过来了。”莲临悠闲的斜靠在软塌之上，摆弄着长长的袖子。 舟憬一听，顿了脚步，确实如此。 “舟大人，在小船儿还未回来之前，你得乖乖呆在本尊的房内。”莲临整理好袖子之后，用手斜撑着脸，看向舟憬。 舟憬知道只能如此，选了个与莲临离得最远的对角距离坐下 ，一言不发。 空气中安静得有些可怕，几乎都能够听到各自的呼吸声。 莲临则一直盯着舟憬的脸看，眼睛微弯，闪着些许晶莹光芒。 被盯得久了，舟憬觉得不舒服，看向莲临，问道：“圣子大人，为何一直看着舟某？” “无聊。数一下，你脸上有几颗痣。发现你左边眼角处有一颗泪痣，恰到好处的点缀在那处，倒是脸上的神来之笔。”莲临道。 舟憬听后，有些不知如何接话，只能继续默不作声。 莲临本就存着戏谑的心，好像终于发现能够稍微让舟憬难堪的方式了。 于是莲临继续盯着舟憬的脸看，从眉眼看到鼻尖，再到下巴和脖颈，一直到领口…… 越看莲临越觉得有些燥热，赶紧收了视线，这简直就是玩火自焚！ 舟憬倒没有察觉莲临的异样，刚好抬眼看向莲临，恰巧撞 见了对方有些慌乱的眼神。 “看什么看，给本尊闭眼！不准看本尊！” 莲临说完，躺在了软塌之上，还特意转了身子，背对着她。 这位圣子大人好像又在生气了？ 真是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挨过了两个时辰，终于在后窗窗口看到了一个影子靠近，舟憬扭头一看，心想:来啦!是老鹰无印! 莲临看着舟憬打开了窗，让无印飞了进来，她利落取下拴在爪子上的一个小卷轴，来到莲临身边道: 圣子大人，这里面就有你身边内鬼的消息，打开看看吧。 之前他们要小船儿调动他可以调动的所有动物，全方位监听跟五位长老接触过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动物。 因为舟憬推测，长老阁的人来，肯定会暗中与内线接应，再次确认信息等，那么一旦有谁异常举动，就被小船儿的动物朋友们监 控，将信息传回这边。 听起来有些离谱，却往往得以实现。 果然小船儿不负众望的在两个时辰之后，派无印过来送信了。 莲临接过卷轴，展开一看，修长眉头锁起。 这是什么鬼!他给了舟憬一个眼刀！ 等了两个时辰就等来这个莫名其妙的消息？ 舟憬见莲临神色奇怪，走过去靠近莲临看了看，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原来他们千算万算，算漏了小船儿不会写太多的字，只会画图。 现在捏在莲临修长手指之间的只是一张抽象派的儿童画，各种圈圈和不太成形的线条，能看得出个什么信息? 舟大人，你解释解释内鬼是谁吧。莲临将卷轴晒到舟憬手中，坐在旁边揉了揉太阳穴。 舟憬展开，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眼神一亮，看向莲临道:“圣子大人，我有怀疑对象啦！ 莲临 一挑眉，有些不信。该不是她为了应付，胡编乱造的吧。 我基本能够读懂小船儿这画中意思了。你看这个胡须老头是不是金长老。他在杏树林内，与一个人偷偷见面，被无印盯上了。倘若是正常的事，为何要选择如此隐秘地点会面? 舟憬指着第一幅画说道，然后指了指第二幅，继续道:第二幅则是之前那幅的细节放大图。你们灵溪宫内，有没有人梳羊角鬓，衣服领口处绘有烈日图案的? 舟憬话音刚落，莲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嘴角勾出一抹冷冷的笑。 原来是他。 舟憬也不问具体是谁，她知道莲临已经有了答案。 你怎么认得出这些图的?莲临问。 舟憬有些不知如何回答，难不成说是因为母子连心？ 那莲临肯定不信，于是舟憬绕开话题道：“接下来，就请圣子大人演一场戏了。” 第26章 落日余晖下的真相 紧闭的圣子内寝门突然被猛然拉开，舟憬冲了出来，对着守在门外的四大灵童道：“不好了！圣子大人吐血了！” 此话一出，怒舞、暖音、轻书和重画皆脸色大变， 怒舞反应最快，立刻就朝内室冲去，而暖音和轻画则赶紧往外跑。 “怒舞，重画，你们两人照顾圣子大人！我和轻书去找医部长老们过来！”暖音边跑边说。 “暖音，轻书，你们回来！”室内传出莲临虚弱的声音，阻止了两人往院子外面跑的步伐。 莲临踉跄的靠在门边，走了出来，头发凌乱，胸前一大片血迹，赫然醒目，吓得怒舞赶紧去旁边扶着他。 只是就算这般凄惨的样子，仍然长身玉立，有一种似乎要羽化登仙的感觉。 “你们不能去找医部长老。本尊不准你们声张此事！”莲临压低声音道。 “可是，尊上您现在脸色很差……”怒舞在旁边关切而道。 怒舞话音未落，莲临口中又喷出 一口鲜血，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舟憬看一眼莲临，心想这人演技很不错啊！要不是她事先知晓，都会被他骗过去！ “无碍。几位长老一旦知晓，肯定会逼本尊闭关调养，喋喋不休，烦死了。你们谁也不能声张，还有待会医部长老要来替本尊把脉，你们务必给本尊拦住，给本尊两个时辰，运功调养好。”莲临有些气喘，靠在怒舞身上，一副病娇模样，很有惹人怜爱异样的美。 “你们几个该干嘛就干嘛，别一副担忧神色围在这里。”莲临说完，推开怒舞，然后转身，回了室内，把门关上了。 舟憬看一眼四位小公子，道：“圣子大人身体抱恙，舟某也不必叨扰，此事舟某定也不会声张，现行告辞。” 舟憬说完，也利落转身，离开了莲临居住的宫殿，留下一直不知如何是好的四位灵童。 离开莲临的舟憬又找到了小船儿，悄悄交给他两个纸条，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小船儿立刻点头，跑开了去。 舟憬抬头看一眼天色，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开始浓墨重彩的泼洒开来，而灵溪宫内的好戏也即将上演。 半个时辰之后，夕阳越演越烈，将灵溪宫内最为偏远的一座荒废很久的名叫篱落宫的地方渲染成金色。 突然，很久没有人踏足的宫殿大门被推开，一抹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缝之内。 来者看样子是个年轻人，他悄悄踏入，立刻关上，左顾右盼，确定无人，径直走到了大殿内。 大殿空无一人，幔帘也都破烂不堪，光线很是昏暗，很难想象这么奢华的灵溪宫还有这么偏僻和破损的地方。 很快，门又被推开了，金长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眼就看到大殿里面的人，关上有些破损的宫殿门，阔步而去。 “这么急约我来这里所为何事？”金长老开口问道。 先来的年轻人站在有些昏暗的大殿内，听到金长老如此问，有 些疑惑。 现在来此不是金长老留纸条让他过来的吗？ 不过现在时间紧急，也容不得多考虑，反正他也确实要见金长老，于是小声说道：“圣子大人刚才吐血，我亲眼所见，他需要两个时辰的运功调。” “真的吐血了？”金长老完全没有担忧神色，反而有些兴奋。 “千真万确。” “好！一旦拿到证据，我会助你进入长老阁。”金长老给了承诺。 “希望你能兑现承诺。”阴暗里的人说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幔帘处就飞出一个人影，一抹剑光直指阴暗处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反应也快，立刻避开，不得已被逼出了阴暗的大殿，退到了空旷的殿外的院子里面。 此时霞光已经有了落败，垂死挣扎的还想要铺洒整个天地。 怒舞持剑指着他对面的人，一字一句的道：“暖音！竟然你是内鬼！你竟然背叛尊上！” 见到是怒舞，暖音不算慌乱，刚想开口， 怒舞身后走出了圣子莲临，他只是安静的走出，长袍后摆拖得很长。 轻书，重画护在圣子身边，怒视着暖音。 舟憬带着小船儿也跟在莲临身后出现，她的旁边，另外三位长老声影也同时出现。 原来早在暖音来此之前，他们就已经等在此地！ 这就是个陷阱！ 暖音刚才还算淡定的神色，在看到这么多人出现的时候，有了一丝的慌乱。 他本能的看向旁边的金长老，这里明明是金长老约他来此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出现？ 金长老也同时看向暖音，眼中一样有着怀疑。 “约你们见面的是本尊。”莲临用手指夹着两张纸条，一抛，纸条在落日的余晖中被抛向空中，旋转几下，落到了暖音的脚下。 他低头一看，这不是金长老约他来此地的纸条吗？可是他刚刚在自己房中的茶桌上拿到的时候，看完之后立刻就被他烧掉了！怎么还会在圣子大人的手中再现出来？！ 第27章 为你改变哪怕一点点 更加让暖音震惊的是，另外一张纸条上，他的字迹赫然在上，清楚写着约金长老在此地碰面，有要事告知。 问题是，他从来没有写过这张纸条！ 但是，那字迹确实是他的，一模一样！ 就在暖音震惊的时候，金长老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肯定是圣子大人，或者他周围的人同时模仿了他和暖音的笔记和印章，同时放到两人可以看到的地方，然后引他们过来！ 这根本就是个圈套，而他们中套了！ 但是，为何能够锁定他们两人，且谁能够一模一样的模仿他们两人的字迹？ 舟憬拉着小船儿站在旁边，看着落在暖音脚边的纸条——她的杰作。 只需看一眼，她就能模仿别人的字体，而且以假乱真。 莲临自然不会在此时将舟憬所作所为说出来，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暖音，道：“本尊素来待你不薄，你何必如此。” “暖音！我们四人从七岁开始就跟在尊上身边，是尊上教我们习武识字，是 尊上给予我们这般荣耀，你为何要背叛他！”怒舞愤怒的用剑指着暖音，剑尖微微颤抖着。 十年的岁月，十年的相伴，十年的成长，他们四人以为一直同心。 却不知，已经有人离了心！ 暖音沉默着，看着怒舞，眼神很是福祉，难以言述。 “荣耀？你认为每天给他淡茶倒水，每天听他指挥，伺候他的所有一切，按部就班的活着，这是荣耀？”暖音声音里面有着浓浓的讽刺。 话音刚落，怒舞一拳重重的将暖音打倒在地，趁暖音爬不起来的时候，坐到他的身上，举起拳头猛的捶打。 “不准你这样对尊上说话！”怒舞低吼着，很是生气。 “你就算想要荣华富贵，你就算想要更高的地位，你也不能背叛尊上！”怒舞是真的很生气，下手很重。 “我就是要说！我没有错！”暖音也不顾怒舞的捶打脚踢，继续说道。 “还说没错！各种证据都摆在面前，岂能无错！”怒舞越打越气，下手更重 。 “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了！但是今天的暖音必须得说！ 我们只是奴隶，是这灵溪宫的奴隶而已！不仅我们是奴隶，尊上您也是这个位置的奴隶! 作为圣子，你不能有七情欲，戒贪、戒嗔、戒痴、戒慢、戒疑，你必须心怀天下，你必须为天下苍生而活，你必须断情断义断家人断朋友断掉一切凡尘一切！ 而正是因为在尊上身边十年，我清楚的知晓，尊上也是肉体凡胎，也是个人，不是神！ 为什么他要像个神一样的活着，到底是谁规定了这样的制度，要有这样的位置！ 我想让尊上活得真正的像个人，我想了很久很久，后来我想到，倘若我能够进入长老阁，倘若我能够通过长老阁的议定制度，为尊上改变一些事情，倘若我能……“暖音说着说着，哭了，泪水在他漂亮的脸蛋上肆意流淌。 他是真的想为尊上做些事情，是真的想让尊上活得像个人，而不像个神，不染任何尘埃 的神，没有任何情绪的神。 高处不胜寒，寒意刺骨，而他暖音只是想给尊上带去一点点的光和热，哪怕是飞蛾扑了火，他也想带着翅膀上的火焰，温暖一点点尊上啊！ 他是真的想。 暖音哭得泣不成声，他知道他自己做错了，每一次的背叛，对于他来说，都如刀割，一刀一刀的捅进他的心口。 可是，他坚定的要去试一试，闯一闯。 一旦入了长老阁，他就能够改变一点点事情，哪怕是为圣子大人争取能够吃腥荤这样的小事情，他也要去试。 可是，事到如今，他不能办到了，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怒舞的拳头悬在空中，眼神震惊而犹豫的看着躺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暖音，他虽然哭得不大声，泪水却流得很凶。 “暖音，谢谢你。” 片刻之后，沉默的莲临说话了，他走到暖音的身边，微微弯了腰，伸出手，示意要将暖音从地上拉起来。 怒舞已经站了起来，让出了位置给圣子大人。 暖音 躺在地上，看着霞光之下，莲临那张如神坻般俊美的容颜，是他能够为之付出一切的人。 “尊上……对不起，对不起。”暖音哭着，不敢伸手从地上爬起来。 “没关系。” 莲临声音很轻很柔，旁边的舟憬好像看到了之前白发的莲临，也是这般声音轻柔，好像能够用他的温柔融化掉世间万物。 一时之间，舟憬有些迷惑了。 到底白发还是黑发，才是真正的莲临？ “尊上，不管未来如何，暖音希望你能够有喜怒哀乐，能够有七情欲，能够享受这世间的爱与乐，恨与悲，一切的体会，都是这世间的美好。 尊上，就算你原谅了我，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既然已经走不下去，我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倘若暖音之后的所作所为能够激起尊上一点点的悲，一点点的怒亦或者一点点的恨。 暖音……无悔。” 一抹银光很快出现在暖音的脖子边，下一秒，就是血溅三尺的画面。 暖音自刎了。 第28章 圣子是人不是神 啊！ 小船儿看到血腥画面，尖叫起来，舟憬赶紧将他护在怀里，遮住他的眼睛。 怒舞三人惊呼一声，立刻围了过来，喊着暖音的名字。 可是暖音走得太坚决，已经断气。 “笨蛋，笨蛋！真是个大笨蛋啊！”怒舞抱着暖音，泪水汹涌而出，嘴里不停的骂着笨蛋。 轻书和重画跪在旁边留着泪水，他们四人大多时候形影不离，从小长大，以为以后也会陪在圣子大人身边一直走下去，谁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莲临缓缓的站直了身子，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低了头，乌黑的长发遮了侧脸，看不清神色。 小船儿在舟憬怀里面瑟瑟发抖，紧紧的抱着他的娘亲，这样的画面让他一遍又一遍的想起四年后舟憬被行刑的画面。 舟憬有所明白，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发抖的孩子。 “金长老，你要说点什么吗？”良久之后，莲临开了口。 夕阳已经消散大半，天空灰蒙蒙的，莲临脸上光线阴暗不明，声音也听不出喜怒哀乐，只是在说一 句话而已。 金长老被莲临点到名，一时半会摸不清对方的想法和目的，以为跟以前一样，莲临不会有太大的情绪变化，于是捋了捋胡子，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此事是暖音太过冲动了。” “冲动？”莲临猛的抬了头，视线直接停在了金长老的身上。 金长老心中莫名一紧，看着莲临步步朝他逼近。 “你把暖音的死归结于他的冲动？金长老，你不要忘记了，正是因为你承诺给他进入长老阁，也正是因为你要收集各种本尊的消息，甚至简直本尊，他才会如此！”莲临最后四个字咬得特别重，眼中泛着红，他已经走到了金长老面前，眼神如鹰般盯着对方。 下一秒钟，莲临一挥手，重重的击打在金长老的胸口，打得对方猛地倒地，一口鲜血喷出，浸染了整个胸口。 周围的人全部哑口无言，特别是怒舞几人。 这是这么多年来，圣子大人第一次对人动手，而且是对长老阁的阁首金长老！ “圣子大人！你……你竟敢！”金长老捂住胸 口，半天说不出话。 “我怎么不敢？”莲临负手站在金长老旁边，眼神阴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好像在俯视蝼蚁般不屑。 “就算不论长老身份，老夫是你的圣师，你竟然敢如此对老夫！而且安插暖音在你身边，也只是为了关心你的身体，并无其它意图！”金长老也是头一次受到这般对待，有些激动。 金长老回想了下进入这个偏僻的宫殿之后，并没有说过太过的话，只是说了确定圣子大人吐血之后要医部长老去探脉，说到底也是为了圣子大人的身体做考虑。 可是莲临才不听他的辩解，夺过怒舞腰间的剑，直刺金长老的胸口！ “尊上！切莫犯杀戒啊！”在一旁的木长老和土长老异口同声的喊出来，水长老则身形移动，拦下莲临指着金长老胸口的剑刃，对着莲临摇了摇头。 历来圣子都是戒欲戒杀，手指不能沾染任何人命的，他们不能让莲临直接的真的犯下杀戒！ 金长老吓得脸色惨白，看着胸口的剑，眼神震惊，胸口处疼痛不 已，莲临的剑已经刺入他的皮肉，倘若再深几分，后果不堪设想。 “本尊今日不取你性命。是为了留你的命，让你回去转告那些想要渗透势力进入灵溪宫的各方幕后之人！灵溪宫素来与世无争，倘若有心之人想要进来搅浑水，休怪本尊不客气！”莲临重重的丢了长剑，一甩袖子，踏着最后一抹余晖，离开了这破败的篱落宫。 金长老和木长老两人互看一眼，却也不敢多说。看来莲临什么都知晓，甚至也知晓他们背后牵扯的各方势力。 舟憬见莲临离开，拉着小船儿也赶紧离开了这里，后面一些人的事情就完全不知晓了。 灵溪宫内已经掌了灯，舟憬拉着小船儿走在灵溪宫内的心缘湖边的青石板道上，两人皆沉默不语。 “您说，我做对了吗？”小船儿突然停了下来，拉着舟憬的手，仰头问道。 舟憬清楚小船儿为何这样问。 倘若没有她的出谋划策，没有小船儿的相助，也许暖音的计划不会被泄露，那么今天他的死也不会发生。 如 果真的要苛责，暖音的死跟他们也有丁点关系。 所以小船儿在自责，她也有这样的感受。 舟憬停下步伐，看着天边的最后一点光亮，想了想，道：“是非黑白，正确与否，世间纷扰，我们都难以说清。只要问问你自己，问心无愧吗？” 聪明的小船儿听了舟憬的话，想了想，最终展颜笑了。 只要是对娘亲好的事情，对亲爹爹好的事情，不管怎样，他都问心无愧。 “我可以抱抱您吗？”小船儿毕竟还是个孩子，想要抓紧一切时间跟自己娘亲的亲近。 舟憬摸了摸小船儿的头发，蹲下来，让小船儿抱着。 天已经完全黑了，此刻湖边也空无一人，只有这一对母子无声相拥在一起。 “你们两人感情这般好，是什么关系？” 突然，舟憬的头顶响起了莲临的声音，她仰头一看，就见到莲临斜靠在旁边一颗高大的梧桐树的枝干上，长袍长袖飘逸的垂落在树干之上。 昏暗光线中，由于莲临衣衫用银丝布料织成，整个人竟然有在发光的感觉。 第29章 一家人的桃园结义 “圣子大人。”小船儿和舟憬立刻行了礼，两人回想刚才似乎并没有以母子关系称呼，这倒还好。 并没有直接回答莲临问他们的问题，反而为了转移话题，舟憬发问道： “圣子大人为何在此？” 沉默一阵，莲临道：“舟大人，早上你拿来的烈酒是否已经喝完了？” 舟憬摇头。 “去拿来，本尊要喝。” 小船儿捂住嘴巴，惊恐的看了看舟憬，见他娘亲倒是一脸淡定。 圣子大人是要戒荤戒酒的，如今竟然要喝酒？ 这是要破戒啊！（画外音：话说倘若不破戒，哪来的你啊！） 哎不对，刚才圣子大人还说是娘亲带给他的酒？这是什么剧情？ 看来有戏？有秘密，嘿嘿嘿嘿！ “圣子大人，烈酒在哪里？我让无印去拿，这样不管多远，一下就能拿过来。”小船儿很机灵的道。 莲临看了看树下面这个漂亮的小娃娃，笑了笑道：“也对。这里离本尊内寝还有段距离，舟大人用脚走的话，一来一回怕是要耗费不少时间，还是飞的快 些。” 小船儿吹了口哨，唤来了无印，交代它几句，无印一展翅就飞走了。 “圣子大人，我先送小船儿回他的房间休息了。”舟憬心想这里也没什么他们的事了，赶紧带这孩子离开回去睡觉才是。 “不行。这孩子不在，那老鹰还会听话吗？”莲临拒绝了。 小船儿也用力点头，道：“圣子大人，能让小船儿也上树上去吗？您手没地方搁，白悟又受伤不在你身边，我要继续履行我这个柔软手托的职责。” 嘿，这个小人精。 “上来吧。”莲临微微弯了眼眸，发现自己对这个孩子特别喜欢，他估计是看中这孩子的脸蛋了。 小船儿自然爬不上去，也不可能让别人圣子大人纡尊降贵的下来抱小船儿上去。 还能有谁，两人自然将目光锁定在了舟憬身上。 舟憬真不想让这两人在一起，但是此时根本没有理由拆开这两人，否则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只能抱住小船儿，一个翻身，轻盈的上了树。 “舟大人，你好厉害，我感觉自 己像飞一样就上来了。”小船儿说完，一把拉住了想要下树的舟憬的袖子，继续道： “舟大人，先别下去，这里风景可好啦！” 舟憬顺着小船儿所指方向，看向心缘湖，湖水在湖边艳明珠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湖中飘着水芙蓉，阵阵幽香扑鼻而来。 “圣子大人，可否让舟大人也坐在这里看看风景。舟大人为了您的事，忙了一天了呢。”小船儿道极力让舟憬留下，嘴角抿着一抹偷偷的笑。 倘若能够让亲爹爹和娘亲都陪着他，哪怕只是一刻钟，他都会觉得很高兴。 “可以。”莲临没有拒绝，扭头看向湖水。 小船儿高兴的爬到莲临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腿上，自己稍微蜷了身子，让莲临的手放在他的身上。 两人在一起，一个是绝美如仙的年轻公子，一个是漂亮得如同瓷娃娃般的年幼孩子，一副夜色中的绝美画面又构成了。 莲临的手很自然的就搭到了小船儿毛茸茸的脑袋上，倒也很是趁手。 春夜的风还是有些微凉的，却安静得 让人心情沉静下来。 很快，无印抓着一缸酒飞了过来，莲临接过，仰头就喝，一口接一口，完全不顾圣子身份的清规戒律。 舟憬没有阻拦，只是默默的坐在旁边。 小船儿看着莲临，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圣子大人，您心情很不好吗？” 莲临不答，继续仰头灌了一大口的酒。 舟憬看了一眼莲临，大概猜到他如此是为了暖音。 看来他也并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圣子。 “心情不好可以跟我们说说的，我和舟大人可以帮你排忧解难。”小船儿眨着大眼睛，继续问道。 “哈哈，你一个小孩儿，什么都不会懂。再说了，本尊凭什么要跟你们说。”莲临直接拒绝，不留情面。 舟憬听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她也不太想知道莲临的事情和心情，可是小船儿却不这般想。 “我……我以为今天我们三人白天并肩作战，已经算是朋友，已经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了的呢。”小船儿眼中有些失望，之前闪亮亮的眼珠子一下子 就暗淡了下来。 “革命友情，你这个词有点儿意思啊。”莲临又喝了一口气，有些头晕，用手捏了捏小船儿的脸蛋儿，嫩乎乎的，很柔软。 舟憬撇一眼开始有些摇晃的莲临，看得出来，这人酒力很糟糕，酒还未喝一半，已经开始醉了。 别人圣子大人二十多年滴酒未沾过，头一遭喝了这么多酒，还能安稳坐在树上，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那是莲临的事，舟憬并不打算阻拦，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自己做了要负责任。 “本来就是！而且现在我们三人有您喝酒的秘密，我们是个有秘密的小团体。”小船儿也知道莲临有些醉了，眼珠子转了几圈，在打着自己的小金算盘。 “哈哈，小团体，有意思！”莲临附和道。 “圣子大人，还有更有意思的。我们三人可以结拜金兰呢！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三现在对着天地，歃血为盟，桃园结义！”小船儿越说越兴奋，举起小拳头，高声说道。 哈？桃园结义？ 小船儿，你话本子是不是看多了呀！ 第30章 本尊可以吻你吗 原本舟憬以为莲临肯定会不同意，谁知道喝高了的莲临竟然一拍大腿，兴奋道：“好！那我们三就桃园结义！” 舟憬一听，扭头看向此刻满脸通红，眼神有些混乱的莲临，知道他喝大了。 “结拜之后，我们三人是不是就能一直捆绑在一起啦？倘若我和舟大人有难，圣子大人会不会出手相救？”小船儿兴奋的两眼放光，他没有想到一切进展得这般顺利! “救，你是我兄弟，我肯定会出手相救！”莲临拍着小船儿的小小肩膀，坚定而道。 “那舟大人呢？舟大人有难，您救不救？” “救！”莲临坚定而道，伸手也拍了拍舟憬的肩膀。 “舟大人，你听到了吗？圣子大人说会救你的，会救你的！”小船儿很是高兴。 而此时的舟憬与另外两人热烈的态度截然相反，她在等莲临发完酒疯。 至于什么桃园结义，谁爱结谁结去，她不参与。 “来，咱们歃血为盟！”小船儿已经接过莲临递给他的酒盖，里面莲临已经划破了手 指，滴了血进去。 小船儿也很是英勇，咬破自己的手指，挤了自己的血进入碗里面。 舟憬眼尖，看到了两人的血很快就融合了在一起！ 小船儿真的是莲临的亲生儿子！ 原本舟憬一直对小船儿的话或多或少是有些怀疑的，如今看到滴血融亲的画面，她现在是完全相信了！ 舟憬心中一紧，趁莲临还未看清楚里面两人的血融合在一起的画面，赶紧抢过那酒壶盖子。 “舟大人，轮到你了。歃血为盟！”莲临挥了挥袖子，靠在树干上，言语有些模糊了。 舟憬想做最后的测试，犹豫一阵之后，也果断咬破了手指，将血滴入酒盖。 结果显示，她和莲临的血不能融合，却能够与小船儿的血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小船儿的所有话都被证实了。 他真的是她和莲临的孩子。 莲临伸手想要抢过那个酒壶盖子，却被舟憬拿起，一把对着天空洒了下去。 三人的血被泼洒开来，撒入了旁边的心缘湖水里面。 “啊，舟大人已经祭了 天地，看来您也同意我们结拜之事了！太好了！”今晚最高兴的莫过于小船儿这个孩子了，舟憬不忍去破坏这个孩子的兴奋，也不多说。 “那以后我们三人就是结拜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船儿拱手作揖，学得有模有样，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 “安静。”突然莲临悄悄说了句，同一时间，舟憬也听到了一群人的脚步声。 嘘——小船儿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能让人发现圣子大人在偷喝酒！ 舟憬立刻将原本垂在树干外面的双腿抬上了树枝枝干上，莲临则收了自己的袖子和长袍下摆，三人安静的，一动不动的伏在树干之上。 为了避人耳目，不让人发现树上有人，莲临和舟憬分别靠近了些，将小船儿护在最里面，两人几乎脑袋凑到了一起。 “圣子大人去哪里了？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待会怎么跟怒舞小公子交差呀。”树下有人嘟囔着，是灵溪宫里面几位管事的小公子。 树下有着悉嗦声响，那几个人在附近到处找 人。 “你闻到这里有酒味吗？”树下的人说道。 “是，估计谁在这附近偷喝酒了。哎，先别管别人喝酒的事了，找圣子大人要紧。圣子大人肯定不在这，我们往那边找去。”摸索一阵，这一群人往另外方向走了去。 而在此之前，小船儿由于太过安静，也因为躺在亲爹和亲娘怀抱里面觉得格外安心，他竟然睡着了。 舟憬低头看着睡熟的小船儿，心地莫名升出一份安心和让心柔软起来的感觉。 人生真是神奇，怀里面的这个孩子竟然流淌着她的血脉。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好像原本一片黑暗的天地当中，亮起了一盏微弱的烛光，能让人觉得点点温暖。 舟憬在感受着小船儿安睡气息的时候，完全没用注意到近在咫尺的，还有些醉酒的莲临。 莲临离舟憬的侧颜很近，在昏暗的光线中，由于不能动弹，他就静静的看着舟憬，一直看着，直到树下寻他的人走开，他才轻声问道： “舟大人，你说，人的七情欲到底是能够让 人开心的事，还是能够让人毁灭的事？” 舟憬明白莲临为何会这样问，暖音死前的那翻话，到底还是触动了莲临心底的伤。 “佛曰：四大皆空，万法皆空，一切法空。这个空字，看你如何去理解。”舟憬谨慎思索着恰当的语句，想要开解下郁闷的圣子大人。 “舟某的理解是，这个空并不是真的让人抛弃一切而活，而是你去体会过各种酸甜苦辣悲欢离合之后的空，一种稳定的自我的“空”。不知道圣子大人是否明白舟某的意思？”舟憬说完，一抬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莲临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他的双眼有些朦胧，却能够让人一眼看到，有一种被吸进去的感觉。 “本尊明白舟大人的意思了。那本尊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本尊想尝试七情欲之一的青欲，那么，本尊现在可以吻你吗？”莲临的声音带着微醺的性感。 此刻正在“熟睡”的小船儿差点惊叫出声，但是他拼命克制住了！ 开始啦，开始啦！ 亲爹亲娘的浪漫剧情开始啦！ 第31章 您醉了，请自重 莲临性格素来是个霸道的人，还未等舟憬回答，他就微微侧了头，就要去吻舟憬。 启料，舟憬反应很快，伸手扯了一支树枝，挡住了自己的脸，莲临的唇就隔着巴掌大的梧桐叶，吻在了舟憬的左边脸颊，也同时分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时空好像安静了一秒钟，两人皆可以闻到梧桐叶特殊的气息。 躺在两人中间的小船儿半睁着眼睛，双手握成拳。 啊啊啊啊，该死的梧桐叶啊，这样就没有亲到啊啊啊啊！ 这梧桐叶没事张这么大张干嘛呀？就不能张得如松叶那般细小嘛！可惜啊！ 娘亲啊，你能不能顺从些啊！ 这种良辰美景阖家欢乐的气氛，就是要乖乖的啊！ “圣子大人，您醉了，请自重。”舟憬冷淡而道。 莲临也不恼，他低头笑了，道：“自重这个词从舟大人嘴中说出来也有些意思。” 舟憬蹙眉，知道莲临还在暗示几天前灵圣山山顶之事。 真是小 心眼，还以为莲临经历过今天这一天的事情，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原来还是这般恶劣！ “舟大人！舟大人！您在哪儿啊？”不远处又响起了几人的声音，那是舟憬的同僚们。 舟憬不愿在此久留，趁着那几人还未走近，一个翻身，下了树。 舟憬回身，抬头看一眼树上的莲临，没有再多言，负手走了，很快就与自己的同僚们一起离开了灵溪宫。 莲临靠在树上，用手捏着刚才挡住他的那一片梧桐树叶，眼神幽冷，转了转叶梗，道： “呵，七情欲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舟憬穿着暗红色的官袍，还是来了灵溪宫，继续打工。 今天她不太敢带户部那几个小官员来了，因为莲临性格恶劣，不知道会捅出什么篓子，再加上那几人来了似乎作用不大，昨天那藏宝阁内的珍珠一直到晚上他们都还未清点完。 舟憬交了符牌，进入灵溪宫之后，就在入门的草 地上看到很多侍女和侍从们聚在草地边缘围观着什么。 “圣子大人，加油！” “尊上，这边这边！那边那边！” “啊啊啊啊啊，小船儿小公子好可爱啊啊啊啊！” 草地周围不停有这类声音传入舟憬耳边，让原本不八卦不好奇的舟憬都忍不住移步来到了草地边。 春日温暖的阳光之下，莲临带着十个新来的预备小灵童们在碧绿平坦的草地上蹴鞠。 此时此刻小船儿扎着两个小发髻，正踢着一个小竹球，迈着小短腿拼命跑着，他的小脸蛋儿因为奔跑而红彤彤的，非常可爱。 “啊啊啊啊，小船儿小公子，加油啊！” 舟憬旁边的侍女们全部满脸慈爱，替小船儿加油。 小船儿就是有容易让人无痛当娘的能力，让人母爱爆棚。 “圣子大人好帅啊！一头白发简直绝啦！”也有支持莲临的侍女，高兴得双手交叉在一起，很是激动。 舟憬这才定睛一看，莲临头发 又变成白色的了？ 怎么回事？ “好了，孩子们，大家休息下吧。”莲临温柔而轻缓的声音在草地上响起，就如一阵春风佛过人心。 这种感觉与昨天的黑发截然不同。 孩子们全部停了下来，侍女们立刻在草地上摆上了果盘和糕点，玩累的孩子们一窝蜂的跑了过去，席地而坐，愉快的吃了起来。 莲临接过怒舞递给他的绢帕擦汗，一抬眼，看到草地边缘，舟憬在看着他。 莲临对着舟憬微微一笑，道：“舟大人，早。” 那一笑，仿若能够光月齐明，看得周围少年少年们心都酥了。 这般圣洁的感觉，非常符合百姓心目中圣子的形象。 温柔和睦，平缓谦和，温暖人心。 舟憬则蹙了眉，拱手作揖，对着莲临行礼道：“拜见圣子大人。” “辛苦舟大人每日来灵溪宫整理相关资料了。对了，你吃了早膳吗，倘若不介意，跟孩子们一起吃些吧。”莲临柔声道， 春光铺洒在他全白的长发，散着明媚的光。 “舟大人，过来过来呀，这个饼可好吃呢！”小船儿早就看到了舟憬，跑过去拉着她的手，热情的邀请了她。 舟憬被拉着跟一群孩子们坐在一起，莲临也不介意，笑着也坐到了舟憬旁边，跟这群叽喳吵闹的孩子们一起吃早膳。 春光，草地，小花，天真的孩子们和俊美的年轻男女，这一切都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可是舟憬心里却忐忑不安，她咬着一块小船儿塞到她嘴里的糕点，低头沉思着。 白发的莲临跟黑发的莲临感觉完全不一样，白发的他万物皆空，圣洁庄严，黑发的他不顾戒律，肆意而为。 只是为何一夜之间，又变了呢？ “舟大人，你的嘴边有糕屑。”莲临温润的声音传入舟憬耳边，下一秒钟，莲临就拿着雪白绢帕，轻轻的擦过舟憬的嘴角，替她擦了干净。 周围很快就响起了旁边侍女们羡慕的窃窃私语。 第32章 这就是爹爹的感觉吗？ 圣子就是圣子，一举一动都是风华绝代，勾人心魄的，看得旁边的人们心生陶醉。 舟憬却心底满是警惕，她偏了脸，微微身子后退，随意用手背去擦拭自己的嘴角。 “舟大人，你喜欢孩子吗？”莲临偏头看向舟憬，突如其来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喜欢。 舟憬本想脱口而出，但是还是转口道：“还好。” 莲临看了舟憬一眼，看向小船儿道：“本尊很喜欢孩子。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孩子为了一些他执着的事情，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舟憬听后，若有所思，她见莲临一直温柔的看着对面的小船儿，总觉得话里有话。 “圣子大人，有什么事情，您不妨直说。”舟憬道。 “呵，舟大人实在是个聪明人，有时候确实聪明反被聪明误。”莲临笑着站了起来，春日的阳光洒在他的头顶，让他的白发 发出令人炫目的白光。 “孩子们，休息够了的话，要去聚神堂去上早课了。”莲临站起来，朝孩子们挥了挥手，自己率先走了。 其它孩子们也跟在莲临身后蹦蹦跳跳的开心的走着，勾勒出一副绝美的春日暖心画面。 舟憬看着莲临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想法呼之欲出，却怕是自己多心。 “嘿嘿，圣子大人好看吧，您一直盯着他看，心动了吗？”小船儿突然站在了舟憬的身边，仰着头，对着舟憬挤眉弄眼的道。 此时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就剩落在最后的舟憬和小船儿了。 孩子想得浅，舟憬自然不答，反问道：“我问你，当初，你是怎么能够穿越回来的。” 小船儿被这样一问，明显有些慌神，赶紧道：“哎呦，我落后了，要去聚神堂了！回见！” 说完，迈开小短腿，赶紧溜了。 舟憬看着小 船儿远去的背影，心想她终有一天要弄清楚这孩子为何能够回来，而白发的莲临又知道什么？ 小船儿跑了好一阵子，即将消失在舟憬的视线的时候，突然一抹白色的影子朝小船儿飞扑而去，速度异常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小船儿还算机灵，敏锐的感觉到了有危险靠近，微微侧了头，避开了白悟的主要攻击，奈何漂亮的脸蛋仍然被划出一条血线，鲜血随着它的爪子，在日光下划出一条红色光芒。 小船儿被吓得后退倒在地上，左边脸蛋火辣辣的疼，他用力道：“不要过来！” 白悟却用阴冷的眼神看着它，喵喵叫。 “你不就是靠着漂亮的脸蛋获得了圣子大人的欢心吗？今天老子将你的脸划花，变成个丑八怪，尊上就不会再喜欢你了！”白悟的话，小船儿听得懂。 白悟立刻高高跳起，对着小船儿 亮出锋利的爪子，朝着脸抓去！ 其实在远处，舟憬已经看到了那一幕，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朝小船儿冲过去，本能的想要去护住他，奈何实在距离太远，冲到一半的时候，白悟已经高高腾起，抓向了小船儿的脸蛋！ 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修长的身影以瞬间移动般的速度冲到了小船儿的面前，长袖将孩子整个包裹起来，与此同时，白悟的爪子落在了来者雪白的脖子上。 是莲临赶到了，护住了小船儿，这让舟憬稍微松了一口气。 舟憬放松之后，诧异于莲临赶来的速度。 在这之前，她明明特意注意到了这般大的草地上已经空无一人，稍微能够赶过去的也只有远处的她，但是莲临还是来了，说明他的速度异常之快。 那么他的武功，估计已经突破了化境的地步了。 小船儿被莲临护在怀里， 仰头看着莲临，心中情绪翻涌。 他穿越前和穿越后，除了娘亲，就没有人如此护他，好像能够拼尽一切的赶过来，好像能够帮他挡掉一切风雨的感觉。 这就是爹爹的感觉吗？ “没事吧？”莲临低头问道。 “血……您流血了。”小船儿看到了莲临脖子的三条血线，虽然不深，但是也渗出了血迹。 “无妨。”莲临不在乎自己的伤势，拉着小船儿站了起来。 “白悟大人！你真是……哎！”晚了很久赶来的怒舞和另外两位灵童见到后，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悟见到自己抓伤了莲临，有些不知所措，转了两圈之后，就去蹭莲临的腿，小声喵喵叫唤，以示撒娇，还想像往常那样，跳上莲临身上，让他抱抱。 可是，莲临则侧了身，并不抱白悟，反而冷冷道：“白悟，无故攻击这孩子，寓意为何？” 第33章 本尊帮你报仇 白悟喵喵叫唤，莲临示意小船儿说说它想要表达什么？ 小船儿如实道：“它说，尊上素来宠爱它，可是这两日被这个小孩给蛊惑了，这个小孩是个妖怪，能够迷惑人心，它要扯开他的真实面目。” 小船儿翻译完白悟的话，自己都笑了，这只猫脑子不太好。 “不妒者，世世所生；白悟，切勿被嫉妒蒙蔽了你的心和眼。还有，这孩子他不是妖怪，他是本尊很重要的人。以后，你不能随意动他，否则本尊对你不客气！” 莲临的语气非常阴冷，眼神盯着白悟，吓得白悟毛发全部竖了起来，喵一声，赶紧逃了。 下一刻，莲临有些踉跄，他看着已经走进的舟憬，缓缓对她伸了手，最终修长手指攀在她的肩膀上道：“你扶本尊回宫，不准唤医部长老……” 说完，莲临就眼前一黑，倒在了舟憬的肩膀之上。 当莲临悠悠转醒的时候，发现躺在 了自己的床上，胸前一滩红色血迹，并未换衣衫。 他也不意外，视线抬起，看到了坐在茶桌边，身体笔直，一言不发的舟憬。 舟憬看到他醒过来，也不激动，就是静静的看着。 莲临知道舟憬是个素来寡言少语的冷面人，他撑起身子，问道：“本尊晕了多久？” “一个时辰，未请医部长老过来查看。”舟憬清楚的知道莲临接下来要问什么，干脆直接说了。 莲临轻咳两声，最终坐了起来。 “圣子大人刚才为了救小船儿，调动身体极限，再加上身上还有伤未愈，冒着经脉尽断的危险冲了过来，才会如此。”舟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莲临知道自己为了赶过去，确实太急太快，必定会有反噬。 “无妨。”莲临轻描淡写道。 “为什么？一个毫无瓜葛的孩子，值得圣子大人这般拼命吗？”舟憬问道，静静的看着莲临。 “舟大人，你 说他值不值得？” 莲临看着舟憬反问，他的脸色有些惨白，仍然笑了笑，但是这笑容里面却有深意。 “圣子大人，你知道什么不妨直说？”舟憬不喜欢拐弯抹角。 莲临静静的看着舟憬，良久之后，他对舟憬挥了挥手道：“舟大人，你走过来些，本尊将知道的细细跟你说。” 舟憬微微蹙眉，但是她太想知晓这个白发的莲临到底知道什么，到底最终想要做什么，于是走到了莲临的身边，站在床边。 “麻烦舟大人倒杯茶。”莲临柔声道，声音里面透着虚弱。 舟憬不疑有他，转身倒了杯茶，微微弯腰，递给莲临。 就在莲临伸手要接过舟憬的茶杯的时候，他眼神一寒，袖子佛过舟憬的脸庞，一抹淡烟扑到舟憬的眼鼻处。 舟憬立刻后退，却感觉到天旋地转。 “圣子大人，你想干什么！”舟憬身子摇摇欲坠，头昏眼花，她知道自己被 莲临下了迷药。 莲临只是静静的而看着舟憬，眼神中的冷意越来越重。 片刻之后，舟憬陷入了昏迷。 当舟憬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有些昏暗，她此刻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之上，窗帘奢华幔帘垂坠，白色的水晶珠挂满了整个床沿，非常奢侈。 这不是莲临刚才的房间，这里是哪里？ 舟憬环顾四周，是一间布置奢华的房间，却发现此处没有门窗。 这是一间暗室！ 莲临为何要将她带到此地！ 就在舟憬想要下床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被铁链拴住，随着她的动作，铁链清脆响声回响在整个密室里面。 可恶！ “本尊劝你还是不要挣扎，免得伤了你自己。”此时，密室的门缓缓打开，莲临修长的身影从渐开的门出现，他的背后光影炫目，配合着他的白发和绝世的容颜，好像是天上的仙人下了凡尘。 可是对于现在的舟憬来 说，莲临是个魔鬼！ “圣子大人，你想干什么！”舟憬拽了拽铁链，冷声问道。 莲临走进暗室，身后的门自动合上，整个空间就阴暗了下来，也安静了下来。 莲临走进舟憬，俯视着床上的舟憬，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道：“舟大人，本尊想跟你谈个交易。” “舟某拒绝。谈交易是在平等的前提下商谈的，而圣子大人这般对舟某，怕不是交易，而是对我不好的事，自然不接受。” “舟大人实在聪明。”莲临赞赏的看着舟憬，对方太聪明了，倒也是他平生少见。 但是不管如何聪明，他必须掌控此人。 “本尊知晓你不愿意，所以先行如此而为。倘若你同意，自然会放你自由。 也废话少说，本尊的交易是，你辞官，入我灵溪宫，本尊保你一辈子不愁吃穿，同时你的仇，本尊帮你报。” 莲临此话一出，舟憬震惊的仰头看着眼前的人！ 第34章 折掉羽翼，安心待在灵溪宫 “你什么意思？”舟憬冷声问道。 “舟大人何必隐瞒。”莲临突然伸手，扯开了舟憬官袍的衣领，她单薄的肩就暴露出来。 消瘦白皙。 ”这是证据。”莲临指着舟憬肩头的一片叶子形状的胎记道。 “前朝唯一遗孤，大丰皇室当年吴贵妃所生，之后被送出皇宫，流落在外多年的公主。大丰皇室皇子皇女每人身上都有这个胎记。一旦被当今圣上发现，你死路一条。”莲临的指尖轻轻划过舟憬肩头，指尖寒意森森，声音也是清冷。 “你还知道什么，一并说完。”舟憬道比刚才还要冷静。 “本尊还知晓，你考取状元，入朝为官，潜伏朝廷，为的是替母报仇。你的仇人们现在权大势大，短时间内，你没有这个本事。而本尊…… 有。” 莲临视线凝缩在舟憬肩头，虽然一男一女这样共处暗示，莲临看舟憬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冷淡得很。 “所以，本尊可以替你报仇，而你只需要乖乖的待在 灵溪宫一辈子，可以衣食无忧。”莲临的视线继续看着舟憬肩头叶子胎记，嘴角勾着莫测笑容。 “为什么？”舟憬不会觉得这天下会掉馅饼，就算莲临是圣子，心怀天下，他也不可能好到无缘无故帮她复仇。 “为了小船儿，本尊的儿子。” 莲临突然眼神一凌，手中利刃亮出，唰一声，切下了舟憬肩头那一块胎记的皮肉，鲜血几乎是溅射而出！ “啊……”舟憬低喊一声，钻心的痛席卷全身，她的手被铁链拴住，动弹不得。 舟憬疼得浑身冒汗，却只是刚才那一瞬间因为太过突然而低喊而出，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忍着痛盯着莲临。 此刻的莲临收了匕首，拿了药箱，取出金疮药，细细的给舟憬的伤口上药。 明明是莲临刮掉了她肩头的皮肉，现在却这般假模假样的为她上药！ 此刻的舟憬对莲临感觉到害怕，一种刺骨的害怕。 此人强大却神秘莫测，行事轨迹根本不按照常人路数，简直就 是个疯子！ 而白发的莲临虽然面上看着温柔慈悲，舟憬却觉得比之黑发的莲临，心更狠更冷。 白发的莲临的内心是真的没有七情欲的，是冷血冷情的，是令人觉得寒意刺骨不能让人靠近的。 还有，等下！ 他在动手之前貌似说了一句：他知晓小船儿是他的儿子！？ 难道一开始他就知晓？貌似他什么都知晓！包括她的身份，她的目的以及小船儿的真实身份？ 为何如此？一个人能够神通广大到这般地步吗？ 难道是小船儿跟他说了？不会，小船儿虽然年级下，但是嘴很紧。 “舟大人，这样你就抹除了前朝余孽的痕迹，以后无人知晓你的身份，你就安心待在灵溪宫吧。” “还有，本尊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被派来灵溪宫也是本尊巧妙安排过来的，小船儿回到灵溪宫也不是巧合，一切的一切，都在本宫的掌控之下。”莲临温柔的给舟憬肩头上药，用棉絮一点点的铺开，做得那般细致，好像 在为最心爱的人涂抹一般。 可是舟憬却觉得恐怖！ 这人到底是在胡言乱语还是实话！ “不管舟大人你信不信，本尊也不需要你的信任，很多事情自从灵圣山之后，你就掌控不了了。”莲临缓缓而道。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舟憬想到小船儿之前说过的那番话： 亲爹爹可不只是无实权的圣子啊！未来的他太厉害太厉害了！你斗了很多大官，唯独忽略了他，可是那会的他能够只手遮天，只要他想，他绝对能够保住我们娘俩命的。 “本尊只希望你别再执着于报仇，你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待在灵溪宫，陪着小船儿长大，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想，之后安安稳稳过完你这一生。 毕竟你是他的亲娘，孩子还小，需要陪伴，而不是像四年之后，让那个孩子面对那么残忍的场面。”莲临一边上药，一边用绢帕敷了伤口，才缓缓拉上舟憬的衣衫。 面对莲临如此轻描淡写的口气，舟憬内心却很震惊。 他都 知晓，一切都知晓！连四年后的事情他都知晓？ 舟憬找不到答案，头冒冷汗，却抿唇不语。 “本尊给不了外面世人女子所想所要，本尊也对你没有任何情爱；但是本尊为人父，为了那个孩子，本尊必须折掉你的羽翼，让你安心留在灵溪宫内陪他。”莲临负手站在旁边，看着舟憬。 刮掉她皇室的胎记，就是折掉她羽翼的办法之一。 莲临看着一声不吭的舟憬，心想这个女人面对这样的情景和一连串冲击性的消息，她很冷静，冷静得可怕。 有时候他甚至希望小船儿的亲生母亲是个愚笨的女子，而不是舟憬这般特别的人。 她太特别了。 “圣子大人，倘若舟某不同意呢？”舟憬终于出声问道。 “本尊早已经预料到你不会同意了。所以，本尊将会把你的羽翼彻彻底底的摘干净！”莲临说完，手掌上亮出一粒金色的圆形药丸。 散功丸！ 一旦吃下这个药丸，所有的内力将会全部被废掉，武功尽失！ 第35章 我恨你 “服下。”莲临将药丸递到舟憬的面前。 舟憬自然不从，莲临弯了腰，一手捏着舟憬的脸颊，强迫她张嘴。 可是舟憬很是倔强，她的手虽然被铁链死死固定，但是脚还能动，猛地提起一脚，用力踹向莲临。 莲临自然早有防备，放开了她的脸颊，另外一只手固定住舟憬的脚，却发现舟憬竟然调动内力来抗衡。 实在难搞定。 莲临只能将散功丸咬在唇齿之间，也调动内力，整个身体压制住舟憬，将她逼卡在床头，动弹不得，之后一伸头，将嘴里的药丸用嘴送到了舟憬的嘴上。 莲临知道舟憬倔强得很，唇齿压着舟憬的嘴，两人唇齿相交，他甚至撬开了舟憬的唇，强迫她咽了下去。 散功丸的苦药气息混合着莲临唇齿之间清松气扑面而来，舟憬根本抵抗不了强势的莲临，药丸被强势的送入了嘴 中，迅速在舟憬口中融化开来。 片刻之后，舟憬感觉到肺腑翻涌，浑然冷热交替，剧烈颤抖起来。 她痛得只能躺在床上，蜷起消瘦的身子，承受着功力散去的痛苦。 为了练武，从小她吃了很多苦，师父让她练多久她绝不含糊，可是却被莲临完全散去！ “莲临，我——恨——你。”舟憬浑身颤抖，眼神充满恨意的看着临莲。 “恨？”莲临也难得的动了怒，他凑近舟憬的脸，轻声道： “我也恨你。简直恨极了你，你知道吗？ 四年后，当你被五马分尸之后，才知晓小船儿是本尊的孩子。你在临死前一刻才留书一封，告知孩子的真实身份，你捂了三年！本尊知道你是在报复，你成功了。”莲临冷冷说道，舟憬颤抖着又震惊着。 “你知道那个孩子那天在刑场里面，抱着你支离破碎的身体哭 得泣不成声，他在血泊里面拼凑着你的尸体，你敢想象那个画面吗？那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你根本不敢想象！”莲临眼神拢起了怒意，回忆起那天的场景。 原来莲临追着小船儿穿越了回来，时光倒流，却也带着四年后的记忆，带着恨意回来了。 “你为了自己的执着，为了自己所谓的报仇雪恨，你根本不考虑小船儿的想法！你自私得很！ 后来本尊才去调查，才知晓，这个孩子跟着那三年里面多可怜，一直不能光明正大的跟你在一起，一直只能以亲戚身份寄养在你的府里面！ 他婴孩时期，你一口奶都没有喂过他，因为你要掩人耳目！ 三年里面，他只能偷偷的叫你娘亲，只能在无人的时候去抱你！ 三年里面，他每天只能待在你的府中，望着紧闭的门，等着你从外面回来，才能稍微有人陪 伴！ 他甚至连个正名都没有过，没有一次跟你拉着手上街去买他想要的小玩意儿！ 你配为母亲吗？！” 莲临很生气，气得都身子微微颤抖，恨不得杀了舟憬。 可是他不能杀，因为她是小船儿的亲娘。 舟憬听着几年后发生的事情，身体的痛和内心的痛搅合在一起，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知晓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因为倘若现在她生下孩子，也会如此而为。 “好！你不配也罢，你养不了那个孩子，你会让那个孩子受委屈，你却自私的掩盖一切，什么都没有告知本尊这个父亲。你让本尊的孩子受了三年的苦，三年的委屈，你说恨不恨你！ 要不是本尊设计将你和小船儿引入灵溪宫，几年后的事情，仍然会发生！小船儿仍然会再受一次那些苦！” 莲临真是气极了，眉头深锁，恨意笼罩在 他极度漂亮的眼眸里面。 舟憬无言以对，哑声良久，随着她的疼痛消失，她知道她的所有内力也散去了。 此刻的她浑身无力，如若坠入冰窟。 “告诉你又如何？你的圣子身份，你难道就能光明正大的承认他的存在吗？ 你不能，也不敢！ 你恨我，你其实在恨你自己！”舟憬的话虽短，但是重重砸在莲临的心头。 她没有说错。 莲临深深的看着舟憬，两人都是倔强之人，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不管这一次的未来如何，本尊定要逆天改变。自此之后，舟憬这个人就从世间消失，抹去一切痕迹。”莲临不愿再与舟憬争执。 “一个朝廷四品命官来到灵溪宫之后，突然消失，你说灵溪宫能够逃脱罪责吗？”舟憬道。 “哦？那你要不要拭目以待？”莲临说完，再次挥了挥袖子，舟憬再次昏迷了过去。 第36章 换了身份 “醒醒！阿菊，不要睡了，再睡掌事拿棍子来打屁股了！” 浑浑噩噩当中，舟憬感觉到有人用力推着她，她努力睁开眼睛，一位十七八岁的漂亮小姑娘的脸蛋映入眼帘。 刚才她叫她什么……阿菊？ “快，别睡了！啊，来了，掌事来啦！我管不了你了！”那个小姑娘抱着头跳下了床，下一秒钟，一根棍子就落到了舟憬的肩头。 钻心的疼痛让舟憬彻底清醒过来，她肩头这里还有被莲临削掉胎记皮肉的伤口！ “阿菊，起来！你总是这般懒惰，真是没出息！”来的是个约莫二十五六的女子，长得丰腴白皙，也很漂亮，只是此时她拿着棍棒，指着舟憬，凶神恶煞。 她是灵溪宫内掌衣所的掌事阿姐，名叫慧玲。 舟憬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间不算特别奢华的房间，里面摆了十来张床榻，门口处已经站了七八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们。 看穿着，她们应该是灵溪宫的宫女们。 “还不肯起来！真是没药救了！你看看你， 长得又丑，平常你笨手笨脚也就算了，勤劳点也还能补拙，可是你偏偏跟猪一样懒惰！灵溪宫不会留你这样的人的！”慧玲气急败坏的举起木棍，又要去打舟憬。 可是舟憬眼神一凌，看向慧玲，眼中的冷光是她从未见过的阴冷，吓了她一跳。 平日里面蛮横惯了的慧玲愣了一下，随即还是将棍棒狠狠打下去！ 她是掌衣所的管事宫女，还怕她个最低等的丑女不成！ 舟憬本能的反手去挡那棍棒，一把抓住后，本想用力甩开棍棒，赫然发现自己手根本使不上劲！ 她被莲临逼着吃下散功丸，五天之内身体几乎都没有太大的气力，根本做不上太大的力气的事情！ 慧玲见这个阿菊竟然敢反抗，夺过棍棒，再次朝舟憬后背狠狠打下。 “人丑还多作怪！”慧玲一边打一边嘴里骂着。 舟憬拼力翻身，下了床，突然在床边的铜镜处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此时此刻她穿着灵溪宫宫女所穿的白色雪纱裙，裙摆飘逸，腰身用红色 缎带紧紧束起，勾勒出纤细修长的身材。 她穿的是女装？ 舟憬从她记事起，就没有穿过女装，更让她诧异的是，镜子里面是一张很普通的脸，眼睛细长嘴唇厚，虽然算不上丑，但是在这人人长相绝佳的灵溪宫内，确实算不好看的。 但是，这不是舟憬她自己的长相。 她抬起手去摸自己的脸，发现带了人皮面具。 这一刻，她彻底明白了过来！ 原来莲临迷晕了她，给她戴上灵溪宫一个名叫阿菊宫女的面具，代替了这个人！ “哎呦，还敢站着！还不赶快给我去掌衣所赶制给孩子们的小挂子！今天那批衣服就要全部给那十个孩子穿上！还有，哪位做得最漂亮的小挂子，就能给尊上最宠爱的那个漂亮小孩儿穿的！”慧玲拿着棍子赶人，不仅赶着舟憬，也赶站在门口观望的那些个姑娘们。 也许是之前的阿菊真的是个受气包，慧玲对她特别不客气，不停用棍棒打在舟憬身上。 舟憬有些无力反抗，只能迈腿跑开。 “嘿，还敢逃跑！阿菊，你不想活了吗？”慧玲提着棍子一路追赶，她的后面也跟着几位她的狗腿子，气势汹汹的追着舟憬。 由于根本穿不惯长裙，舟憬跑起来很是吃力，已经被裙摆绊住，踉跄了好几次。 她跑出了宫女们所住的院子，跑往了灵溪宫的小道之上，她记得东边方向是大门。 不行，她不能被关在这里，莲临这个人性情阴晴难定，如此恨她，哪天随手杀了她都不一定。 “阿菊，站住！再跑，我打断你的腿！”慧玲拿着棍棒，紧紧追着舟憬。 舟憬提着难缠的裙摆，回头看了一眼还差几米就追上来的慧玲，一回头，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让舟憬差点倒地。 “小心。”温润如水的声音在舟憬耳边响起，接下来，一只修长的手就拉住了她的手臂。 舟憬听到声音，心头一紧，一头白发的莲临的绝美容颜就印入了舟憬眼帘。 莲临视线轻扫了一下舟憬，倒也有些诧异。 穿上女装的舟憬身材纤细修长，特 别是脖子处线条优美，如果单看身材条件和气质，在这灵溪宫里面也算惊艳的了。 “本尊劝你别跑，你跑不出灵溪宫的。”莲临将舟憬拉近，与此同时，在她耳边几不可查的说了这句话后，立刻站直了身子，放开了舟憬。 舟憬双眼眯起，看来莲临一眼就认得出她了。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拜见圣子大人！”追过来的慧玲和几位宫女们见到莲临，立刻紧张的跪地行礼。 这里是制衣所的附近，平日里面见到圣子的机会也很少，所以她们都有些紧张，但是仍然忍不住抬头去看眼前如仙般的人。 “放肆！你是谁，怎能如此莽撞，冲撞了圣子大人！拖下去，刑掌十下！”莲临身后的怒舞呵斥而道。 慧玲等人则嘲讽笑着，心想果然愚笨的人会闯祸，真是活该！ “好了，不必如此苛责，下不为例即可。”莲临拦住了要上来拖走舟憬的另外几位侍从。 怒舞欲言又止，心想尊上总是这样心善，都这样被人无礼冲撞也不计较。 第37章 莫名被罚 “好了，你们都各忙各的吧。在灵溪宫，只要规矩些，本尊不会为难人。”莲临这句话是说给舟憬听的。 “是，是，我们都谨遵宫律。”慧玲难得这般近距离的见到莲临，眼神不停的绕在莲临身上，赶紧附和。 圣子大人真是好看。好看得让人眩晕，简直不像凡间存在的人。 莲临看了一眼手里还拿着棍棒的慧玲，瞥到了舟憬渗出血迹的肩膀，问道：“你入灵溪宫多久了？” 慧玲一听是问她，喜难自禁，赶紧正色道：”回尊上，快要十年了。“ 还差两个月，就十年了。 灵溪宫的宫女倘若满了二十五岁且待了十年，可以自愿出宫，回到民间，同时会得到一笔价值不菲的打赏，一生无忧。 民间对于从灵溪宫退出的年长宫女很是尊敬，她们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仍然容易嫁到好人家，就算不嫁人，也能通过传道授习等事 情让自己获得地位，所以慧玲的未来一片光明。 “嗯，今天你就出宫吧。”莲临淡淡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慧玲听到，有些错愕，半天回不过神来。 不仅是慧玲错愕不已，就连怒舞和其它宫女也很惊讶。 慧玲做错了什么事，突然就被赶出灵溪宫了？ 她就还差两个月就满了十年期，就可以自愿选择出宫，享受后半辈子的舒服日子。 倘若是因事被赶出宫的，那就是罪人，在民间是很受歧视的，也永远不会有人敢娶。 就差两个月，这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尊上，尊上，我在灵溪宫十年，素来克己勤奋，兢兢业业为灵溪宫，不知为何突然要将我赶出宫啊！”慧玲再也忍不住，大哭出声，用膝盖跪着追着莲临问。 莲临根本不理，长长的后摆拖拽在地上，随着他的动作飘逸翻飞起来。 舟憬看着，心想表面看着温 润的莲临，其实是极为血冷心冷的人，也只有怒舞这些无脑拥护的人，才觉得莲临是大善人！ 怒舞看着大哭的慧玲，想了想，解释道：“灵溪宫素来平和，讲究与人为善；你动棍棒，就是破了灵溪宫平和，罪不至死，但也是罪。估计是因为这个，尊上要罚你。慧玲姐，好自为之吧。”怒舞说完，追着莲临而去了。 慧玲看着手中的棍棒，再看一眼相貌丑陋的阿菊，最终瘫坐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大哭起来。 她的一切都完了。 舟憬看着远去的莲临，眼神深幽。 他这人真的心思难定，太难揣测了。 他肯定知晓她醒来要逃，特意来到此处警告她。 舟憬清楚，凭借现在武力尽失的她，是逃不出灵溪宫的。 不能再鲁莽行事，必须从长计议。 “阿菊，回去吧，快去干活。”之前叫醒舟憬的小姑娘赶紧拉着舟憬的手，拖着她 来到了制衣所。 制衣所内整齐的摆放着各种布料，看一眼过去，就知晓皆是奢华料子，宫外那些普通人家怕是连见都没见过的奢华。 一排的剪裁缝制长案两边坐着制衣宫女们，很多已经开始了手中的活儿，低头不语。 今天这里的人必须每人赶制出一件小孩穿的褂子，最漂亮的可以给圣子大人最宠的小船儿小公子穿上，那将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倘若小公子喜欢，说不定能够调出制衣所，去到前宫处近身伺候小公子们，那将是所有宫女稍微高等级的位置了。 “阿菊，你坐这儿。别磨蹭了，快干活。”小姑娘坐在了舟憬的旁边，拿起布料，已经低头开始用剪子剪裁了。 舟憬环顾四周，低头思考着现在的处境，以及之后的打算。 “哼！你看那个丑女，今天怕是又什么都不会做。”舟憬对面的宫女讥笑的看着她。 那几 位是慧玲的狗腿，也是一伙的，看样子平日也皆是嚣张跋扈惯了的几人。 “是啊！当初进灵溪宫也是他父亲塞了银子才送进来，脑子笨，手脚也笨，来了这么久了，一件衣衫都裁不好！废物！” 周围的人低声哄笑起来，掌事的慧玲如今不能过来，新任命的掌事也不知道是谁，这些宫女们无人管束，就放肆多了。 面对无尽的嘲笑，舟憬不予理睬，她拿起案上的布匹，刷一声，剪开了布料，平展开来，然后用粉石在布料上画其线条，这是准备制衣的准备。 对面嘲讽她的人仍然嘲讽，大声笑她，说装模作样的，肯定最后忙活一整天也拿不出个褂子出来。 但是当她最终制作好一件蓝色沟边的小锦褂子的时候，周围的人惊讶不已。 那件小褂子样式特别，最主要的是边缘都绣着云涛纹案，好看又贵气。 这是之前那个愚笨阿菊做的？ 第38章 你有点特别 “哇塞，阿菊，你手艺真绝啊！这件小褂子真好看！”舟憬旁边的小姑娘小娥拿过小褂子，正反翻着看。 舟憬也不答话，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再加上小时候寄住在别人家，衣衫都是自己缝制，这点手艺还是有的。 “拿来！”突然。一个八字眉的宫女一把夺过小褂子，看了看，嘴角扬起满意的笑。 “阿菊，看不出来有这等手艺嘛。这样，慧玲走了，刚才接了怒舞小公子的话，以后掌衣所就由我张雯负责掌管了，以后我就是这里的掌事，要好好听话哈。”张雯原本就是慧玲那一伙人，如今得势，更加嚣张，直接拿起小褂子就要占为已有。 “哎，那是阿菊做的……”小娥有些不服气，但是又不敢说太过，越说越小声。 “哈哈，这是本掌事做的！阿菊听好，倘若以后想要在掌衣局混下去，不想被挨打，就给我老实 点！这件小褂子就当你对我示好的礼物。”张雯拿着小褂子就走了。 其他人也不敢多言，在这掌衣所内，只要不得罪圣子大人，掌事的权力还是很大的。 “真是无耻！她肯定是要拿阿菊的这个褂子当做自己做的是献给那些个小公子！”小姑娘气得直嘀咕，却又不敢大声。 舟憬一脸冷静，不恼不气，这种争斗对于她来说没有意义，她得从长计议一些事情。 小姑娘偏头看向非常冷静的舟憬，撑着脸道：“我怎么觉得今天的阿菊有点不一样呀。要是换做平常，你早跑出去哭了，今天……” “哭有什么意义？别人也不会因为你的哭泣而把小褂子还回来，有那时间，不如再做一件。”舟憬拿起布料，又开始了制衣。 从小到大，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舟憬很少会哭。 这么多年了，她知道，哭没有意义。 “哎呦，来 不及了。现在都傍晚了，你看他们都已经完工，叠好放入衣盘，准备送给小小公子们啦。”小娥的衣衫也没有做完，有些气恼。但是她不甘心，眼珠子转了一圈道： “走，我们也跟着他们去送衣衫，看看张雯那厚脸皮的样子！”小姑娘硬是用力拖起舟憬，跟在掌衣所姑娘们的队伍后面，来到了心缘湖边。 春日的心缘湖边，柳叶飘摇，傍晚的霞光洒满天地，十个孩子正在湖边做游戏玩耍，笑声，打闹声让整个灵溪宫好像都鲜活了起来。 莲临则坐在岸边，静静的看着这群孩子，更正确是看着孩子里面那个最漂亮最显眼的孩子。 他嘴角抿着淡淡的笑容，看到小船儿因为奔跑好像要摔跤的样子，莲临嗖的一声就要站起冲过去，护住小船儿，还好最后小船儿自己又站稳了。 稍微松了一口气，莲临这才轻咳两声，有些尴 尬的坐了下来。 他真是体会到了做父亲的那种生怕孩子有一点磕碰的心情。 怒舞自然不知晓他家圣子大人心理活动，只是见到他家圣子大人突然站起，吓他一跳，然后别人又猛的坐下，过了片刻，又突然站起，坐下，如此反复几次，怒舞实在忍不住了。 “尊上，您锻炼吗？”怒舞道。 这样坐下起立坐下起立如此反复，除了想要活动筋骨，怒舞想不出其它理由。 “怒舞，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莲临抿了口茶，难得语气里面有些冷淡。 怒舞心中一惊，知道圣子大人嫌他多管闲事了，还好此时掌衣所的宫女们送衣服来了，他赶紧道：“圣子大人，小小公子们的衣衫都送过来了。” 来得太是时候了，简直救他怒舞一命！ 掌衣所的宫女们端着衣盘一列站到了莲临面前，舟憬和跟过来的小娥小姑娘则站到 了远处，不敢靠近。 “拜见圣子大人，制衣所为孩子们缝制的春褂已经全部妥当，现来呈上。”为首的张雯拖着自己的衣盘恭敬而道。 “好，让孩子们自己挑选喜欢的吧。”莲临淡淡道，视线扫了一眼躲在远处些的舟憬。 很好，只要她乖乖的在宫里面，他绝不会为难她。 小船儿跟孩子们被唤了过来挑选衣衫，孩子们大多数凭着自己的喜好来选，小船儿扫了一眼，视线落在张雯手中那件蓝色小褂子。 “咦？”小船儿跑了过去，拿起小褂子细细的看着。 “怎么，喜欢这件吗？”莲临起身，走到了张雯面前，见小船儿拿起小褂子，看样子应该蛮喜欢，帮他展开，套在了他小小的身上。 嗯，很合身。 小船儿虽然高兴，但是却皱起了小眉头，看着衣衫上的花纹，抬头问张雯道：“姐姐，这褂子是你缝制的吗？” 第39章 我可不是矮冬瓜 张雯见小船儿很喜欢这件小褂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是，是我缝制的。” “你撒谎！”小船儿指着张雯，肯定而道。 莲临站在旁边，看了一眼张雯，沉默不语。 “真……真是我做的。”张雯一口咬定，不敢看向小船儿。 “不可能！这云卷云舒的图案只有一个人能够缝制，而且走势和纹路一模一样，除了那个人，没人能够做到！”小船儿非常肯定道。 莲临在旁边已经很清楚小船儿嘴里的“那个人”是指谁，若有所思。 “好，就算真是你所制，你当场缝制这个图案给我看看！”小船儿聪明得很，要张雯当场呈现。 张雯自然不能制作出那么复杂的纹案，事到如今，她慌乱的跪在地上，哭道：“求圣子大人原谅，求小小公子原谅！” 这一跪，所有人都知晓了这根本不是张雯所制。 “放肆！在圣子面前还敢行欺骗之事！”怒舞呵斥 着张雯，“来人，杖责二十棍，赶出灵溪宫！” 张雯哭着求饶，莲临则看都没看她，回到案边继续优雅喝茶。 “这是谁做的？”小船儿还不死心，继续问。 “是阿菊，是阿菊缝制的！”躲在旁边的小娥赶紧跳了出来，她瞪一眼被拖着走的张雯，心想真是恶有恶报，她一定要把真相揭发出来。 小船儿看见阿娥拖出一个瘦高的姑娘，他还没有看脸，就已经认出了是他的娘亲，但是往上一看，容貌不是娘亲，这让他疑惑了一下子。 但是随即他上下扫射了一番，心中非常肯定，这就是他的娘亲！ 儿子对于母亲的相认是本能，不管她怎么变，戴上了怎么样的人皮面具。 只是小船儿不明白为何娘亲如今要变成这样的造型，戴上一个假的人皮面具去冒充别人，但是这就是他的亲娘，谁也别想冒充她的娘亲。 小船儿跑过去，站在舟憬面前，仰着头， 对着他眨了眨眼，示意她我已经认出你了。 那一刻，舟憬心里面有一阵莫名的感觉，是安心，是感动还是温暖，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只是看到小船儿对他笑，她也笑了笑。 这就是血缘之情吗？舟憬不太懂，但是貌似她在慢慢的懂。 “圣子大人，这位小宫女，叫阿菊吧？做的衣衫我很喜欢，她这个人我也很喜欢。您不是要找照顾我们这些孩子的人吗？我看她很合适，可以吗？”小船儿拉着舟憬的手，对着莲临道。 此话一出，周围的宫女们很是诧异。 要知道整个灵溪宫内，除了主人圣子大人，现在最受关注的就是这些孩子。这段时日，圣子大人几乎把这些孩子的地位上升到了半个主子的地位，衣食住行的标准都是最高等级了。 现在阿菊被调出掌衣所，去到宫前院贴身照顾这些孩子，就算是照顾半个主子，特别是最受宠的小船儿小公子， 这可是算地位大大提高了！ 对于小船儿的要求，莲临自然不会拒绝，再加上他设法留下舟憬目的就是此，现在一切顺利达成，他自然答应。 “依你。”莲临挥了挥袖子，道。 “太好了！”小船儿不明白舟憬跟莲临的恩怨，他只知道以后可以经常跟舟憬在一起，这可乐坏了小小的孩子，高兴的在草地上蹦蹦跳跳，全然没有看到舟憬眼里那一抹复杂的幽光。 当天晚上，舟憬就来到了孩子们住的召平宫内，每个孩子都有一个房间，分配了一各宫女特别照顾，小船儿自然跟舟憬在一起。 “娘亲，娘亲，娘亲！”小船儿赖在舟憬怀里面，不停的喊着。 现在奢华的房间门窗紧闭，周围没有人，这里就是母子两的天地。 “以后你是不是总会在我身边了？不会总是见不到你了吗？”小船儿楼主舟憬的脖子，此刻舟憬已经摘了人皮面具，用真实面容跟小 船儿待在一起。 “好了，天色很晚了，咱们先睡觉好不好？”舟憬避而不答，拉了被褥，让小船儿躺在床上。 “亲爹爹很好讲话，对我特别好。我一定会努力招他喜欢，以后在关键时刻，能够帮得上娘亲的。”小船儿搂着舟憬的脖子喋喋不休，他太贪念母亲的怀抱，不肯放手。 舟憬不想去戳穿小船儿的想法，他不会知道，她跟莲临之间已经势如水火，或者说，一开始两人就已经走到了对立的两个线。 以后？ 她舟憬的未来不会靠任何人，她只靠她自己！ 谁也靠不住，唯有自己！ “快睡觉吧，小孩子不睡觉，长不高哦，以后会是个小矮冬瓜！”舟憬已经把小船儿按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我不可能矮！亲爹爹那么高，您在女子当中也算高的，我以后不可能矮！”小船儿直接反驳，很是认真。 说他丑可以，不能说他矮，身高是男人的自尊。 第40章 爹娘陪着 舟憬有些想笑，但是至少她避开了那个话题。 “娘亲，我想像以前，不对应该说像以后那样，摸着您的手睡觉。”小船儿道。 舟憬从书中得知大部分孩子在小时候都有个怪癖入睡，有的喜欢咬被子，有的喜欢绕母亲的头发，小船儿估计是摸手。 舟憬伸出了手，小船儿拉着轻轻抚摸着，他笑得很甜，四周很安静，烛光微闪，一片宁静。 “娘亲，你知道吗？今天在心缘湖边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做的小衫，你知道为什么吗？”小船儿道。 “因为啊，以前你总是回家很晚很晚，有时候还会带着一身酒气。可是您却不睡觉，总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烛光之下给我缝制各种小衣衫。有时候我半夜睡醒，就见到微弱烛光下，您针线游走衣料之间的样子。 每次看到这样的的画面，我总会想到您教过我的一句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那时候我就会觉得特别幸福呢，我觉得的我的娘亲特别好特别好。”小船儿喃喃而道。 舟憬听到，有些愣神。那是以后的她。 “我是一个好娘亲吗？”舟憬声音有些哑。 “当然是，是全世界最好的娘亲！”小船儿很果断的道。 “可是……我总会回来很晚，甚至没有给你取过名字，没有带你逛过街，总是让你一个人待在院子里面不准出门……总是……我可能真的不配为人母。”舟憬说了很多话。 “谁说您不配的！您不管回来再晚，都会在烛光下帮我缝衣服！虽然没有给我正式取过名字，可是我知道您有一个小本子，上面有数百个您想了很久的好听的名字，那些字我虽然看不懂，但是我知道！虽然您没有带我逛过街，但是您经常会给我带糖葫芦吃啊！ 您是不是好娘亲，不是任何人能说了算，而是我才能说了算的，只有我有资格说您好不好，我说好就是好，其他人的话都说放屁！”小船儿一口气说了很多，坐起来，又钻入了舟憬的怀抱里面。 舟憬感受到这个孩子的气息，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 门外，莲临一直站在门边，已经站了小一会儿，他耳聪目明，听到了屋内两母子的对话。 他静静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推开了们，想要在小船儿入睡之前看他一眼。 莲临一进来，舟憬立刻戴上了人皮面具，而小船儿一骨碌从舟憬怀里面钻出来，恭敬的行了个礼。舟憬也不吭声，站在了旁边，却并未行礼。 莲临身后没有跟着怒舞，所以他也不在意，知晓舟憬肯定还在生气。 “圣子大人，这么晚了您还过来看我们呢。”小船儿以为莲临是一个个孩子巡视过来的，现在轮到他了。 “嗯。”莲临看了舟憬一眼，坐到了小船儿的床边。 “灵溪宫内，你可是习惯了？”莲临将小船儿压回了床上，帮他盖上被子。 “习惯。阿菊照顾得我很好很好，我可喜欢了。”小船儿看一眼舟憬，又看一眼莲临，心想他父母在一起的画面真实太好了。 “那就好，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本尊都会答应。”莲临弯腰摸了摸小船儿头发，柔 声而道，看起来是个相当温柔的人哪。 “真的吗？我想阿菊陪我一起躺着睡。”小船儿已经很困了。 “好。”莲临看了一眼舟憬，示意她照做。 舟憬没有说话，脱了鞋，拆了发髻，褪了外袍，只留中衣，爬到了小船儿左边靠墙的位置，躺下，让小船儿习惯性的摸着手入睡。 小船儿觉得自己真的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嘴角含着笑，看看莲临，看看舟憬，眼里的光芒闪烁。 想不到回来之后，他可以这么幸福。 他那当初付出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才能够穿越回来，小船儿觉得那一场穿越之战，值得。 舟憬和莲临都明白孩子心里的想法，皆没有戳破此刻的氛围。 莲临没有走，坐在床沿边，看着小船儿，眼里溢满了宠溺的光，看得人心沉醉。 舟憬心想，倘若不是知道真正的莲临真实面目，她也会被这宠溺的眼光被骗得信以为真。 小船儿毕竟年龄小，有爹娘在身边，满满幸福感包围着他，让他很快的带着 笑意沉沉睡去了。 待小船儿已经睡沉，室内气氛急转直下，让人窒息的压抑气氛瞬间袭来。 “舟大人，不阿菊，倘若以后你真的如此乖巧，陪在小船儿身边，你的日子会很舒坦。”莲临终于开口，声音没有温柔，只有清冷之气，这是一种警告意味。 舟憬沉默一阵，躺着看向莲临问道：“仇，你真的可以帮我报吗？” 莲临听到这句话，心想看来这个女人服软了，聪明的人会选择一条最轻松的路走。 “当然。”莲临道。 “凭借与世无争，无权无势的灵溪宫圣子大人吗？”舟憬问道，她想探探莲临的底细。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做个选择：是要那三个人的人头，还是要他们身败名裂之后活得极为痛苦却死不了，就像在人间地狱？”莲临语气里面虽然冰冷，而且笃定且阴狠。 舟憬知晓，眼前这个人，比他想象的更加手段毒辣。 她面对的是一个异常强大的对手，这让她被子里面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但是她不能退缩。 第41章 反攻成功 “我不了解圣子大人的品性，会不会是个口出狂言的伪君子。”舟憬坐了起来，已经拿掉了人皮面具，直视着莲临问道。 此刻她露出真容，容颜清丽带着她特有的锋利之锐气。她长发散落在肩头，却又恰到好处的中和了她的锐利气质，倒也非常特别。 莲临淡然轻扫一下坐起来的舟憬，道：“信不信由你，再说你也别无选择。就算你不信，在灵溪宫内闹事，亦或者想方设法想要逃走，本尊有一百种方式将你抓回来，届时你就明白本尊有没有那个本事，是不是口出狂言的伪君子了。” 此时熟睡的小船儿突然翻了身，小手在空中扒拉着，嘴里喃喃尖叫着什么，估计是做噩梦了。 莲临本能的赶紧侧身过去想要去抱起小船儿，却发现小船儿分别抓住了他和舟憬的手，而且两人的手是互相交叉着被握住，然 后孩子又沉沉睡了过去。 两人都不敢动弹，生怕孩子再一次醒来，但是倘若不动，两人的姿势颇有些尴尬。 由于刚才事出突然，莲临几乎是上了床榻，整个身子将小船儿罩住，与舟憬过来的手臂交叉着，如此这般，他几乎是靠在了舟憬的肩膀之上，而且很难动弹。 由于舟憬穿着单薄中衣，衣领微微敞开，只需他一垂眸，就能看到里面的春光。 莲临视线自然不会垂落，但是舟憬散落的发却已经垂落在了他的脸上，伴随着她的鼻息之气，一点点的抓挠着。 小船儿又动了动，两人的身子却贴得更近。 “圣子大人，那日灵圣山之事，你可还有印象？”舟憬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你什么意思？”莲临警惕反问。 “你的黑发和白发之事，是因为穿越回来所造成的吗？黑发的你是清楚记得灵圣山之事 的，白发的你是否记得？”舟憬问道。 黑发白发切换之事确实是莲临一个不可控因素，而且非常危险，但是这事他并不想与舟憬多言。 “这事与你无关，你不必清楚。”莲临的手被小船儿握着，不能动弹。 “倘若记不得，我可以帮你好好回忆回忆。”舟憬由于吃了散功丸，她撑住的手肘没了气力，下巴已经直接顶在了莲临的头上，气息喷在他的额角。 最要命的是，她的声音也因为力竭，而且怕吵醒小船儿而特意压低了声音，有着奇异的虚弱感和微微暗哑的声线。 “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七孔流血，我也中毒即将毒发。当时我已经判断你必死无疑，所以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当时我觉得衣衫实在麻烦，于是没想太多，用内力震碎了你的衣衫……”舟憬的声音很轻很柔，轻轻在莲临耳边吐出， 再加上说的是最隐秘之事，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住嘴！”莲临轻声呵斥，却不敢动弹太大。 这一喝止，舟憬就知现在的晓莲临记得当时的场景，那她就更加要继续下去，成不成功，就看接下来她的演技了。 她要抓住人性来反攻！ “圣子大人，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天你我皆疯狂。我是中毒毒发之后的迷醉，你是破戒之后以及九死一生后的迷离。 要说是我强迫于你，但是却也是你临死前的疯狂挣扎。你想要冲破化境失败的桎梏，而我是你的那把锁，打开了你欲望的那把锁。” 舟憬的声音带着少有的魅惑之感，能够勾引出人世间最大的欲望。 ”在灵圣山之前，我并不清楚男女之事为何能让世人那般疯狂，有人为它生，有人为它死，有人为它抛弃妻子，有人为它散尽家财，那一天之后，我 明白了。那种事情，是人心底欲望的激发，是疯狂的释放。” “褪去了身份地位，只有最原始的欲望。”舟憬轻轻的轻轻的慢慢的所，可是越说，莲临却觉得对方的声音越大。 其实并不是舟憬的声音越大，而是他心底的欲望被舟憬勾勒出来。 确实在灵圣山之前他没有尝过那些事情，但是那之后他明白了，但是却被他深深压制，如今这一刻，又被当事人给勾了出来! 真是该死！ 这种事情竟然被舟憬说得既不露骨却又勾人心神！ 就在舟憬感觉到莲临的情绪和气息有所起伏的那一刻，她的另外一只手突然银光一闪，五只银针瞬间扎入了莲临的人迎、云门几大命门穴位。 “圣子大人，我劝你别动，一动，你就会断气。” 舟憬的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眼里毫无波澜的看着莲临。 她反攻成功了。 第42章 你们继续 对于经脉熟悉的莲临自然知晓舟憬这几针命门插得极准，这五针封住了他的呼吸，一旦动弹，确实会断气而亡。 但是关键是，这个命门的封穴时机一定要极准，要求在他身体发生变化，气息起伏不稳的时候进行，不能差之毫厘。 这一刻，莲临明白了之所以之前舟憬要对他回忆灵圣山之事，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封住他的命门。 可恶！ 这个女人对于人性的掌控和时机的抓取非常精准。 还未等莲临说话，趁着他不敢动弹之时，又有一连串的银针从舟憬手指中出现，分别扎像莲临身上的十二经和八脉之处。 手法快而且更加恐怖的是，精准。她根本是个熟练的操练银针的高手。 “上次长老阁的人前来找你，你让我帮你续脉，你的穴道精准之处我全部摸过一次了。”舟憬收了最后一根针，视线微微垂着。 而且她有过目不忘之能力，只需看过一次，就会记得很准。 现在的莲临不是不 敢动，而是不能动了。 “你被我封住了十二经八脉，不能动弹。当然圣子大人神通广大，倘若强力逆行冲破，你才续上没有多久的经脉又会全断。二次断脉，怕是大罗神仙都难以帮你再续上，你考虑下后果。”舟憬一边说，一边很轻很轻的放下已经熟睡的小船儿的手，从床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莲临，不带任何情感色彩。 “你想做什么？”面对这样的舟憬，莲临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 这个疯女人，他真的猜不到下一步她会做什么疯狂的事情出来。 “圣子大人，别怕。”舟憬跨过熟睡的孩子，来到了莲临的旁边，一把扯开他的衣领，对着颈部狠狠咬了下去！ 啊…… 钻心疼痛从莲临脖颈处传来，但是他不敢喊出声，怕吓着突然醒过来的小船儿，他咬着牙，低声道：“舟憬，你到底想干什么！” 下一刻，他竟然听到了吸吮之声。 舟憬在喝他的血，如一个魔鬼般，在大口 大口的喝他的血！ 疯了，简直是个疯子！ 倘若是舟憬曾经骂过他是个疯子，那眼前这个女人是比他莲临更疯的疯子。 舟憬撕咬开莲临的脖子，大口大口的饮着他的血，喝了一阵，她抬起了脸，嘴上沾满了莲临的鲜血，配着舟憬本就锐角锋利的容颜，竟然带着异样的美感。 “之前我在藏宝阁内看到一本古书，古书上记载着，历代圣子大人的圣血都能解百毒，而你逼我吃下的散功丸属于毒，那么我就试试用你的血解我的毒。”舟憬用手背抹了嘴角的血，难得一见的笑了。 她这一笑，有着自信的邪恶，也有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舟憬俯下身子，脸凑近莲临不能动弹的身子，用一根手指点了点莲临绝美的脸蛋，轻声道：“圣子大人，我是你欲望的锁，而你…… 是我的解药。” 舟憬说完，再次伏到了莲临的脖子处，喝着他的血。 莲临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帐顶的繁复花纹，颈部的疼 痛感一波接着一波袭来，舟憬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上，这是一种令人刺激也绝望的天人交战！ 第二次，他是第二次栽在这个人身上。 待他恢复手脚，他定不能轻饶！ 慢慢的，舟憬确实感觉到了自己内力的回归，她的身体越来越烫，烫的已经传到了她身下的莲临身上，一波接着一波，那种深埋在心底的感觉好像疯狂的从四肢五骸溢透而出。 只是莲临的变化，舟憬没有察觉。 此时此刻恢复内力的她在想着，圣子的血果真能解百毒。早知道如此，当初灵圣山她就不用那个愚蠢的办法，而是喝光他的血。 还后患无穷，多出个小船儿来！ 算了，那本古书也是她昨天在藏宝阁无意翻到的，她虽然过目不忘，却不能做到没看过的书也能预知的地步。 突然，旁边的小船儿恩哼一声，竟然睁开了眼睛，这是让舟憬和莲临猝不及防意料之外的。 舟憬伏在莲临身上不敢动弹，尽量遮了颈部伤口 ，也扯了被子，盖在她和莲临身上，盖住了那些定住莲临身体的银针。 莲临动不得，舟憬不想动，就以现在这个诡异的姿势看着小船儿。 小船儿吧唧一下嘴，半梦半醒之间，再次眨了眨眼，确定是他的娘亲和亲爹爹，而是他们貌似感情很好，正在相信相爱，娘亲的贴还贴在亲爹爹的脖子之间。 “唔……我估计在做梦吧……嗯，梦中的你们继续吧，我也继续睡了。”小船儿迷迷糊糊的说了这句话，然后竟然转身继续熟睡了。 小船儿是真的困，也以为是在做梦，孩子年龄小根本抵抗不住沉重的睡意，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很是均匀起来。 莲临和舟憬感知到小船儿继续睡着之后，舟憬从莲临的颈脖处抬起头，她的脸上满是莲临的血迹。 “好，那我们也继续吧。”舟憬说完，手中亮出两颗小药片，指甲盖般大小，很不起眼。 莲临一看，知道这是何物，心中一紧，沉声道：“你敢！” 第43章 同生共死 “敢？我舟憬有何不敢之事？”舟憬也不犹豫，自己吞下一片药片之后，霸道的捏着着莲临的脸颊处，强迫他张嘴，硬逼他吃下去。 这个药片虽然小，但是却是西疆特有的一种非常罕见的生死蛊！ 没错，雌雄双体，一旦两人吃下去，同生共死，同甘共苦，同悲同喜，两人连在一起，共生共死！ 舟憬是在藏宝阁的顶层发现这个东西，她记忆很好，一眼就认出了，平常之人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对大多数人来说也没用。 所以当时她没有动，安静放了回去。 今天莲临如此对她，她傍晚时分，趁机又回了藏宝阁，拿了这对生死蛊过来。 不成功，则成仁，步步算计，如今只差最后一步。 “疯子！你可知晓这东西是蛊，生死蛊！”莲临低吼着，视线露出凶光，企图让舟憬放弃。 “一旦你我中有任何一人死亡，另外一方同死！” “那就更好！你说，是圣子大人死的机会大，还是舟某的机会大？”舟憬冷笑而道。 当然是她舟憬！ 她刀口舔血，做事不 顾后果，而莲临贵为圣子，受人保护，再加上自己能力也强大，想要他死都难。 “所以，圣子大人，以后就希望你多多关照，保护舟某，也是保护你了。特别是四年之后那一场翻天覆地的争斗。”舟憬手下使力，发现竟然撬不开莲临的嘴。 莲临紧咬着牙齿，死也不愿开口。 舟憬此时此刻倒也想起了当初莲临逼她吃下散功丸的情景，毫不犹豫，将第二个药片放到了自己嘴中，然后用唇齿顶开莲临的嘴。 舟憬学得很快，招式跟当初莲临逼她的时候一模一样，而且她力道也很大，长驱直入，直接将药片送到了莲临的嘴中。 舟憬堵住莲临的唇，直到感觉到那生死蛊完全融掉消失，这才抬起嘴，用手背抹了嘴，冷声而道：“圣子大人，多谢之前的赐教，才能让刚才成功。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莲临自然清楚舟憬所谓何意，气得浑身的银针已经抖动起来。 舟憬看一眼，知晓莲临很是愤怒，怕是现在就算冒着经脉寸断的危险，也要冲破禁锢，将她撕 碎去了。 在说，这个法子也最多禁锢他四个时辰，之后自然就能解禁。 该做的事情皆已完成，她的内力也已经全部恢复，此地不宜久留。 舟憬立刻起身，拿起脱掉的外裙，打开窗口，一个灵巧翻身，瞬间就飞上了外面宫殿的屋顶之上。 莲临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到舟憬轻功决然，长身玉立在灵溪宫的墙头。 月色之下，单薄的舟憬长发披肩，身材清瘦，宫女的白色纱裙迎风而无，身后是一轮弯月，清冷月光照射在她的身上。 她的风华几乎可以与月同辉，她的清冷也跟月一般的冷然。 舟憬扭头看了一眼莲临和小船儿，没有任何表情，飞身下了墙，悄无声息的出了灵溪宫。 莲临看着舟憬远处的身影，一开始愤怒异常，但是后来慢慢冷静下来，他突然笑了。 很好很好！ 有这样一个聪明绝顶，心狠手辣之人跟她斗，以后的日子将会乐趣无穷了！ 莲临知道以后有的是机会跟舟憬对抗，他也不急于此时就冒着风险冲破银针。 他扭头看了一眼还睡得很 沉的小船儿，眼神幽光阵阵。 第二天早上，银针已经失效，莲临闭目养神之后，睁开了眼，一挥袖子，所有银针全部从他身体弹射而出，扎入对面墙上，一点看不出痕迹。 由于还比较早，小船儿还未睡醒，他颈部的伤口虽然已经不流血，但是需要包扎，尽快处理。 莲临轻手轻脚的起身，拉好门，一个腾身，趁着天还未大亮，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宫殿隐灵殿。 他自己给受伤的脖颈处撒了药，丝丝疼痛感觉传来的同时，莲临脑海里面又浮现出舟憬那张锐利清绝却没有丝毫感情色彩的容颜。 他越想越气，这个人竟然只凭自己之力，给他个反杀！ 莲临换了件高领的雪白长袍，遮了颈部伤口，配着及腰的披散白发，这一声装束，透着一种神圣不可亵渎的禁欲之感。 整理好自己，莲临这才唤来灵童轻书，一手捏着酒杯，坐在茶桌之前。 “轻书，给本尊调集蛛网组的所有人，配合着天罡组，布下天罗地网之阵，务必在今天给本尊将舟憬给抓回灵溪宫！ ”话音刚落，啪嗒一声，莲临就捏碎了翠绿杯盏，茶水流了他一手，滴滴落在地板之上。 轻书听后，诧异不已。 这个舟大人到底犯了什么错，值得圣子大人调动一直隐藏的暗线组织，步下天罗地网阵？ 那里面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般的人啊！ 阿弥陀佛，看来舟大人这回真是万劫难逃了。 至于为什么，轻书不敢问，转身出去调集人员。 刚走到了门口，重画则迎面而来，见轻书脸色这般难堪，问道：“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有些奇怪？” 轻书重画和怒舞不一样，主要负责的是传达圣子非常隐秘的各种消息，手里握着很多的秘密。 天罗地网阵轻书也不打算隐瞒，圣子也没有强调保持秘密，小声道：“尊上要布下天罗地网阵，捉拿舟憬舟大人回灵溪宫。” 重画一愣，道：“为何还要天罗地网阵？舟大人刚才来了灵溪宫，如往常一样来清点灵溪宫用度了呀？” 话音刚落，莲临走出了室内，沉声问道：“你说什么？她又自己回了灵溪宫？” 好大的胆子啊！ 第44章 休怪我不客气 莲临风一般的冲出了自己所住的寝宫，朝外走去。 怒舞和轻书重画三人面面相觑，轻书有些犹豫问道：“尊上这是……要去见舟大人吗？” 问题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圣子大人这般急迫要去见一个人。 三人也不得其解，只能也赶紧追了出去。 莲临是在藏宝阁找到舟憬的，她仍然像无事发生那般，拿着帐本，持着炭笔，云淡风轻的继续在藏宝阁内淡定登记各种宝物。 莲临真是佩服舟憬这心理素质，估计那脸比帝都城的城墙还厚！ “舟大人，本尊实在佩服你。昨晚做了那样的事情，你竟然还敢回来！”莲临冲入藏宝阁，步伐快速移动，直袭舟憬的命门！ 由于他的速度很快，怒舞他们都还没有赶过来。 面对莲临的突然进宫，舟憬丝毫不慌，只是微微抬了眼，道：“圣子大人，早上好。” 舟憬不笑，这个招呼打得客气疏离。 下一秒钟，莲临修长的五指已经掐到了舟憬的脖子，舟憬仍然不 慌，只是直视着莲临漂亮至极的眼睛，道：“圣子大人你可想好了。倘若你真动手掐死舟某，怕是你也活不下去。” 生死蛊，同死不同生，生死相系，这也是舟憬对莲临不躲不避的原因。 莲临盯着舟憬，五指仍然逐渐收紧，舟憬脖颈传来疼痛之感，呼吸也逐渐有些困难，而莲临也同时出现这种症状！ 果然，生死蛊真的已经将莲临和舟憬联系到了一起，同生同死。 莲临放开了舟憬，恢复了素来的优雅，他只是淡淡笑着看着舟憬道：“舟大人，好一手一石二鸟的反转，本尊佩服。” 虽然嘴上在夸着舟憬，莲临内心却在骂人：舟憬你简直就是无赖！本尊不信解不了这生死蛊！一旦解蛊，本尊让你生不如死！ 舟憬看着莲临，脸色有些微变，因为她好像听得到莲临内心的话。 但是她仍然压下心中疑惑道： “客气了。”舟憬只是淡淡的回答，内心其实在腹诽：对付你莲临，小菜一碟。 “小菜一 碟？”莲临吐口而出，冷冷的看着舟憬，而舟憬也猛然看向莲临。 这是怎么回事？莲临怎么知道她内心的腹诽？ 舟憬错愕之间，回想起当初在藏宝阁翻到的那本古书，记载的生死蛊能够让中蛊的两人同生共死，但是也有副效用。 那书上严明副作用不明确，因人而异！ 那么，她和莲临的生死蛊副效用是能够读懂对方心里所想吗？！ “荒唐，简直荒唐！怎么可能有这种副效用！”莲临一甩袖子，冷哼出声。 这一出声，舟憬更是震惊。 她刚才明明没有说任何话，但是莲临竟然说出了那句副效用的词！ 莲临见舟憬错愕神色，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怎么跟有这样的负效应，这不是时刻恶心人吗？舟憬心想，瞥见莲临俊美的容颜之上，面色越来越沉。 他肯定读懂了她刚才心中吐槽！不行，不行，她要心思静下来，控制自己心中想法。 就在此时，怒舞和重画三人已经跟了过来，见到果然尊上 这般焦急冲出来，是为了见到舟大人。什么时候他们两人关系这般好了？ 莲临没有理怒舞他们，看了一眼舟憬，心想这样下去可不行！。 对舟憬他杀又杀不得，打都打不得，以后还要防着她被人暗算，甚至要防着她摔倒，这样简直就是供着老祖宗。 舟憬感受到莲临对于她的称呼：老祖宗，莫名觉得有点想笑，冷哼一声，再次控制心神，不去看莲临。 冷静，控制！ 莲临撑着线条极美的下巴，心想他必须要找出解蛊的办法，藏宝阁里面的书他必须去翻找下，也许能够找出法子。 怒舞和轻书重画三人莫名觉得莲临很奇怪，站在原地，时不时看一眼舟憬，却又久久不做声，两个人好像还在眉来眼去，这是什么剧情？ 莲临想到藏宝阁顶楼那些古书，抬腿朝顶楼的楼梯步上去。 刚走几级台阶，舟憬幽道：“圣子大人，上次本尊帮了你找出内线，当时你答应了给舟某灵溪宫的日开销流水账簿，已经 好几天，还未兑现承诺。希望圣子大人是个说话算话之人。” 莲临想了想，那是黑发莲临答应的事情，但是他并不想给，于是道：“本尊改变主意了，不给。” 可恶！明明答应了，却又改主意，真是小人！舟憬在心里疯狂吐槽。 “那是黑发的那小子所作所为，本尊不负责他的各种行为。”莲临感应到舟憬的腹诽，启唇反驳。 “那还不是你莲临！难道不是你这个人吗？管你黑发白发……”舟憬说到一半，貌似想到了什么，黑发和白发难道不是一个人吗？ 莲临实在不想再面对舟憬，也不想再让她窥探内心想法，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了藏宝阁的顶楼！ 再面对着舟憬，他莲临的一切的一切，舟憬都要知道个的精光，不能有一点秘密的感觉，真是里里外外她都会清清楚楚的，这可不行。 舟憬看着消失身影的莲临，摸了摸鼻子，心想：圣子大人，既然你不兑现承诺耍无赖，也休怪她舟憬也是个无赖！ 第45章 王八好能活百年 莲临派怒舞和轻书重画去藏宝阁的翻墙捣柜的找他要的古书，自己则靠在窗边，垂眸不语，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棘手。 身后，春日的暖阳照射在莲临的白发之上，带来阵阵暖意。 但是下一阵，他感觉到越来越暖，暖得身子发燥热难耐，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有些捉摸不透。 他以为是太阳晒得热，特意转身关了窗，但是那股从小腹涌上来的燥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一波接着一波，难以忍耐！ 有过男女肌肤之亲经验的莲临明白过来，这是情古欠升起的感觉。 但是怎么会有这么激烈的感觉？ 他素来清心寡欲，从小也要控制欲望，很少会有这般强烈的感觉，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如此。 莲临为了压下这种感觉，飞身上了藏宝阁屋顶，想要看看外面风景，吹下外面的风，以此缓解下这种感觉，奈何没有用。 他百思不得其解，脑袋里面闪过那日灵圣山山顶的画面，闪 过摇晃的舟憬的画面。 可恶！ 难不成是因为一旦破了色戒，这种事情就会越来越熏染人心吗？ 怪不得古语有云，酒可戒，食客断，色难抑，难道真是如此？ 不行，他去冰霜泉处泡着洗浴，泄掉身体里面那团火。 刚要飞身下阁，眼眸微垂，瞥见舟憬那消瘦的身影在藏宝阁偏僻的后院中的树下看书。 本来莲临不以为意，奈何他眼力极佳，瞥见了舟憬看的书页的画面！ 这一看，几乎把素来好脾气的莲临气得直接如燕般飞身而下，直冲舟憬那里！ 因为他看到舟憬竟然在看小黄册！ 上面的画面不堪入目，让人想入非非！ 那一刻，莲临终于明白为何他会突如其来有那种感觉，是因为他跟舟憬中了生死蛊，舟憬在看那种书，那么他也会同时有感觉！ 可恶！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大白天的，竟然也不遮掩，就这样看起这种书来，害得他，害得他…… 舟憬早就感觉到树顶有人飞身而下， 快而准的避开了莲临要夺她书本的动作，后退几步，看着莲临。 此刻的莲临脸色微红，胸口起伏，唇色殷红如雪，眸子里面有着欲难泄的朦胧，也有着气愤不已的光。 舟憬知道，她的招数起作用了。 此时是藏宝阁的后院，栽了几颗玉兰花树，再无其它，再加上莲临从楼顶飞身而下，怒舞他们还做不到这般好身手，一下子赶不过来，因此这里空只有莲临和舟憬。 “舟大人，白日读这种隐书，真是雅致呀”莲临是个文雅之人，不愿开口大骂，冷嘲热讽倒是不差。 但是内心却在腹诽：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哪有女人大白天再看这种书！简直无耻之极！。 舟憬面对莲临的指责，很是淡然，把书甩了甩到：“舟某不在乎圣子大人如何看，舟憬现在只想要那本您本就答应过给我的帐薄。” 舟憬顿了顿，再翻了几页，轻轻扫过里面几幅最刺激的图，道：“否则……舟某日日来灵溪宫看这类书， 想必圣子大人也不好受。” 可恶！舟憬，你简直是个卑鄙无耻和的小人！莲临静静的盯着舟憬看，恨不得将她看出个窟窿来。 “圣子大人，你随意骂，骂完倘若能让你舒坦些也好。但是切记，账簿。”舟憬清亮的眼眸闪着丝丝戏谑而危险的光芒。 有时候为达目的，使些手段，倒也不是不可。 “你不要以为本尊拿你没办法！”莲临步步逼近舟憬，舟憬倒也淡定，她伸出手，指了指莲临的心口，回答道： “可是圣子大人你的内心告诉舟某，你现在确实拿舟某无可奈何。” 打不得，摔不得，杀不得，否则反噬自己。骂不得，斥不得，别人油盐不进，冷嘲热讽什么办法都行不通，舟憬你简直王八蛋！ “王八好呀，王八能活百年，长寿。”舟憬怂怂肩，见莲临仍然没有打算交给她涨薄，她欲势再翻翻书，看看一些图片。 论起无赖，舟憬简直炉火纯青。 莲临内心气极，面上道还一派云 淡风轻，他给舟憬帐薄其实也没什么，但是这种认输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奈何…… “怒舞，去拿日常开销流水账簿给舟大人。”怒舞现在才赶到，一到后院，莲临就开口吩咐了。 舟憬嘴角微微动了动，心想还是屈服了吧。 屈服？不是屈服，是不屑于这么手段卑鄙的人斗！莲临内心立刻反驳。 “多谢圣子大人。”舟憬虽然也清楚莲临心中所想，但是毕竟目的达到，她非常客气的拱手作揖，难以察觉的将那本书揣入了袖子里面，怒舞自然也看不出任何不妥。 “啊对了，还有一事陛下要舟某传达给您。待会，太后携带几位公主们，要来灵溪宫的通天塔下祭拜祈福，陛下也会陪同。不过由于是太后个人临时意愿，因此灵溪宫不用特意准备，届时太后直接去往通天塔祭拜，不会过多叨扰到灵溪宫的。”舟憬现在恢复了一个官员的口吻，一板一眼将早上齐铉派人传给她的话传达给灵溪宫的主人莲临。 第46章 容颜不及圣子百分之一 灵溪宫里面有一座螺旋形状的高塔，已经历经两百年，人称通天塔，据说可以将塔下人的诚心祈福上传天庭，故称通天塔。 只是大祁王朝才建国两年未到，加之遭遇先帝驾崩，朝局震荡，莲临跟大祁很多皇室的人都还未见过面。 这次是太后私下前往，灵溪宫也没有理由拒绝。 舟憬说完，继续在藏宝阁内清点物品，很快怒舞也取来了账簿，莲临不想与舟憬再待在一起，也离开了藏宝阁。 很快，太后一行人的车马已经来到了灵溪宫。 由于灵溪宫地位特殊，除了主人莲临的马车能够入内，其它不管什么人都必须下来步行。 因此不管是太后，还是新帝齐铉，或者是身娇肉贵的五位公主们，皆下了马车，步行入内。 “母后，你要祈福，让朕来即可，何必亲自跑一趟。”齐铉扶着太后道。 “不行。哀家这是为你祈的福，不能你自己独自来的。”太后拍着着齐铉搭载她手臂上的手，叹了气道： “你 从小体弱多病，即位之后又日理万机，操劳过度，身子愈加虚弱。你又不肯立后，无子嗣，哀家这一颗心整天都在为你担心。据说灵溪宫内的通天塔极为灵验，哀家定要你为你健康诚心祈福。”太后一路走一路说着。 对着这番话，齐铉早就听腻了，也不多说，陪着太后走在灵溪宫内。 虽然贵为皇室成员，但是由于是开国皇室，再加上灵溪宫内的景色实在美轮美奂，看得几位公主，甚至是太后和齐铉都赞不绝口。 “哇塞，灵溪宫内真是美极了。”二公主年芳十八，齐瑛身穿鹅黄长裙，扶着太后，一边走一边观望，连连感叹。 “据说这灵溪宫内不仅是景美，人更美呢。”三公主齐乐年芳十七岁，走在太后身后，圆圆的眼珠子不停的转着。 恰好此时，怒舞出现，他是代替莲临出来迎接太后和新帝的。 几位小公主见到如此漂亮的小公子负手等在门口，皆有些脸红心跳，不敢直视。 看这小公子如此 俊美，白衣飘飘，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圣子大人？ “拜见陛下，太后，和五位公主殿下。我乃怒舞，是尊上身边的灵童之一，特意奉尊上之命，前来恭迎太后和陛下。”怒舞拱手行礼，非常有礼。 几位公主羞红了脸看着怒舞，心想这个小灵童长得真俊啊，真的如传言般，这灵溪宫内皆是仙人呢。 “你看你看，圣子身边的小灵通都长得这般好看，那圣子大人长什么样呢？”最小的小公主齐蓉躲在二公主身后，悄悄的小声问道。 她年龄最小，只有十二三岁，所以也敢说出口，要是换做其它几位年长些的公主，是断然不敢直接说出口的。 怒舞耳聪，听到了小公主的话，抬了头，笑着道：“尊上容颜之盛，怒舞不及百分之一。” 此话一出，连一直沉默不语想要装低调的新帝齐铉也忍不住笑了笑，轻咳了一阵。 他倒也明白怒舞作为圣子的侍从，这种也是恭维之话。 眼前这位小公子长得也算出挑， 要是放到灵溪宫之外，也真是称得上帝都美男前五位了，倘若他家尊上还比之好看百倍，那该长成个啥样，齐铉是想不出的。 这种极度恭维的话，他也经常听到他的大臣们如此说。 比如吏部尚书还说他齐铉要是去考武状元，定能拔得头筹，完全忘记了他是个常年需要吃药，几乎弱不禁风的药罐子。 呵，还武状元呢！ 太后自然也知晓这是怒舞的客套恭维话，也不以为意，寒暄客套几句，就朝通天塔而去了。 一路上遇到灵溪宫的宫女和侍从们，看得几位公主们又是艳羡又是羞愧的，真的灵溪宫内是人人都长得美若天仙，气质超绝，真不明白灵溪宫去哪里找得到这么多漂亮的少年少女们，对比得她们几位公主就跟乡下来的姑娘似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们也仅当上公主两年，气质也还未培养出来，更是称得她们普通不已。 走到一半，舟憬抱着一个木箱迎面而来，对着太后和齐铉几位公主恭敬 行礼。 “启禀陛下，您要微臣提前准备好的祭祀用的香纸已经备好。”舟憬道。 “好，舟爱卿办事，朕放心得，你一道跟我们走吧。”齐铉见到舟憬，眉眼舒展了些。 太后由于祭祀心切，也没跟舟憬说话，径直往前走去。几位公主好奇的看了看传闻中的大祁开国状元，也有些脸红心跳。 新科状元长得气质虽然跟灵溪宫的“仙人们”有些不同，但是很独特，好像能够在万千人中一眼就被看到的容貌。 今天她们也真是开了眼界了。 当然，最让她们开眼界的还是见到站在高耸入云的通天塔之下的圣子莲临了。 很多年之后，几位公主虽然年长，但是仍然清楚的记得她们少女时期第一次看到圣子莲临时候的画面。 她们当时以为怒舞小公子所言他的容貌不及圣子的百分之一，那是恭维之词，但是当几位公主真正看到莲临的时候，那种震撼之感让她们几乎说不出话了。 那种容颜的差距何止百分之一啊！ 第47章 实在震撼 当时的莲临就站在通天塔的最前面，他的身后是藏青色的高耸入云的通天塔，螺旋上升，塔身太高本就有压迫感，而下面的人也带给人一种窒息感。 几位公主看到的莲临一席白衫，长身玉立。他整个人是属于清瘦纤细型的身材，腰间用一根同样的白色缎带勒了腰，带上吊有一枚白玉莲花坠，非常符合他的身份。 莲临的领口高耸，但是仍然看得出脖颈修长，再往上，就是那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他长得极为白皙，脸上的线条非常流畅，乍一眼看过去，有些难辨雌雄。 美人美到一定的程度，是不必分男女的，而莲临就是这样的长相。 眼眸细长，形状是有些下垂的凤眼，每当看你的时候，都有一种悲悯天人的感觉，好像含着水，蕴着雾，能将人心融化掉。 几位公主看到怒舞小公子的时候，是有些害羞脸红的，但是当他们见到莲临的 时候，则是震惊的，震惊得久久开不了口，视线就一直落在莲临身上，甚至忘记了给圣子大人行礼。 圣子的地位极高，遇到帝后都不用行礼，只需做简单的拱手礼，而低皇帝和太后一等的公主们，则是要对圣子行礼的。 但是此时此刻，她们四人完全忘记了，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莲临。 太后毕竟是过来人，一阵震撼之后，还是笑着开了口，道：“哀家来之前就听说圣子大人盛世容颜，还在想到底能有怎样的盛世之颜，如今所见，不负此言。” 站在太后一行人最后面的舟憬，心中感叹：太后也被莲临这张脸给迷惑了。这人差不多是人面兽心，冷清冷血之人…… 人面兽心？冷清冷血？莲临感应到了站在最后的舟憬心中所想，微微挑了眉，看向低着头的舟憬。 舟憬这才想到，她跟莲临有生死蛊相连，能够互通心灵感应，刚才忘了，没有 控制住内心所想，给莲临窥探到了内心对他的真实想法。 不行，控制自己，心静为宜，舟憬赶紧凝神去数地上的蚂蚁、 一只，两只，三只…… 莲临内心对于舟憬对他的平价很是不爽，但是面上仍然一片风轻云淡，不徐不缓的回应着太后对他的评价，道： “太后言重了，容颜乃身外之物，不足为重。” 几位小公主们听到莲临的声音，魂都快要飘走了。你说人长得这么好看也就罢了，声音还那般好听，温润如风，好像能够抚平任何伤痛。 “咳咳，阿瑛，阿乐，你们几个见到圣子怎能不行礼？皇家公主，要有礼数。”齐铉也从见到莲临的震惊中回了神，用手握拳，装作轻咳，同时提醒那几个还未回神的妹妹。 还好这里人不多，要是在灵溪宫外，见到几位公主这般没出息，他皇家的脸都要被丢光去。 不过貌似也怪不得他这几个没太 见过世面的妹子，他一个大男人，看到莲临的脸，也是惊讶了好一阵才回神。 几位公主经齐铉提醒，这才回过神来，按照礼节，轻轻一伏，给莲临行了礼，然后都不敢直视莲临，怕自己露出窘态。 “吉时已到，陛下，太后，开始祭祀吧。”莲临柔声而道。 太后微微点了头，跟着莲临按照及其严格的程序一步步从念祭词到上香点纸，到行礼叩拜，全部虔诚认真完成。 “希望神保佑吾儿身体康健，无病无痛，尽快开枝散叶，福寿延年。”太后跪在通天塔内的神像之前，嘴里念念有词，一遍又一遍的磕头跪下再起来。 这个太后来此完全是为了齐铉，丝毫没有为自己祈福，倒也不容易。 祭祀完毕，太后有些乏累，就在通天塔附近一处风景优美的亭子歇息了一会儿。 二公主齐瑛道：“太后，我们好不同意来一趟灵溪宫，可以不可以去逛 下呀？” 此话一出，另外几位公主连连点头，表示确实都这样想。 太后和齐铉看看几位公主，再看看旁边站着的莲临，再结合刚才祭祀过程，这几位公主心不在焉，眼神都绕在圣子身上，就明白她们哪里是想看这灵溪宫风景，根本是想多看看圣子大人。 哎，这也不能怪几位小姑娘把持不住这种心思，要说也是这一届的圣子长得实在是灵姿玉容。 “这要问问圣子大人是否方便。”太后笑着开了口道。 “灵溪宫素来热情待客，几位公主请自便。”圣子冷淡而道。 公主们一听此话，立刻喜上眉梢，又是高兴又是害羞，以为圣子莲临会带他们逛灵溪宫，谁知圣子刚说完，一转身，就走了。 完全没用要带几位公主闲逛的意思。 原来那句自便就是真正的自便，他是不会作陪的。 刚才还欣喜不已，一下子就像被泼了一头冷水，热情褪了大半。 第48章 实话大实话 齐铉见到几位公主脸上务必落寞的神情，无奈的笑了笑，轻咳两声，一抬眼就见到站在旁边数蚂蚁的舟憬。 “舟爱卿，你为何一直低头，朕听你在数蚂蚁？”齐铉实在不解的问道。 舟憬抬头，看向消瘦的齐铉，回过神来道：“陛下，微臣在清算灵溪宫的所有财务，这蚂蚁最好也摸清楚些。” 齐铉一听，眼睛微眯，笑了。 “哈哈，你这个舟侍郎，很称职。” 太后站在旁边，见素来严肃的齐铉也终于笑了笑，松了口气，心想还是新科状元有些本事。 之后齐铉又跟舟憬站在一旁说了些话，和颜悦色，倒也不像君臣之间对话，反而像朋友之间。 还未走远的莲临用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心里道：舟大人，本尊劝你跟这个新皇帝保持距离，此人四年后被称为开兴振国的好皇帝，但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后此人与你关系复杂，是非难断，对你…… 莲临没有把话说完，就敛了心神，舟憬抬眼看着莲临的背景，微微蹙了眉。 刚才莲临说要她跟齐铉是非难断……怎么样的是非难断？ 还未想清楚，莲临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舟憬的视线。与此同时，三公主的声音传入舟憬耳 朵里面。 “哎，新科状元，既然圣子大人没有空陪我们，据皇兄所言，你来这里做工也有好几天了，你带我们几位公主逛逛这灵溪宫。”三公主齐乐说话的时候趾高气昂，很是傲慢。 舟憬身为臣子，自然不敢拒绝。齐铉心孝，要陪着太后坐在湖边休息，点头应允几位公主的离开。 舟憬带着四位公主走在灵溪宫内，四公主五公主由于年幼，对周围一切都很好奇，眼珠子不停的转，伸手各种摸，两人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三公主看着灵溪宫内的宫女们，甚至有些刻意的去模仿别人的动作，走路的姿势和低头的角度，她觉得这里的人跟仙女一样的好看是因为姿态的优雅。 而二公主则与其它几位公主截然不同，一直低头沉默不语，对灵溪宫的景物丝毫不敢兴趣。 舟憬走在前面带路，也不多言，偶尔回答下四公主和五公主的问话。 突然，一直沉默的二公主问道：“舟憬，这灵溪宫内有没有特别漂亮的，适合女孩子们坐着休息的地方。” “回二公主，您累了吗？” “少废话，本公主问，你就答。快说，本公主要那种特别漂亮，最好是花团锦簇的地方。”二公主齐瑛明显有些焦虑，口气说 话非常不客气。 舟憬不恼，道：“灵溪宫的花海园。” “好，带我们去那里。” 当舟憬将公主们带到了满是奇花异草的花园后，年幼的三位公主撒欢的在花园里面跑和欣赏着，而二公主而咬着牙齿，沉思一阵，看向旁边站着的舟憬。 舟憬被她这样一看，心中一毛，心想不妙，又有麻烦事了。 “舟大人，你来这灵溪宫也有一阵子了，你跟圣子大人是否熟悉？”齐瑛问道。 舟憬果断摇头。 不熟，一点都不熟。 “不可能！你是朝廷命官，据皇兄所言，你在此负责清点灵溪宫所有用度，肯定要跟圣子大人有所交集，还说不熟。”二公主一甩袖子，脸色不善。 “是有些交集，但是不代表微臣跟圣子大人熟知。”舟憬道。 “你看，果然可以有交集！”面对舟憬的反驳，二公主竟然没有恼怒，反而抓住了她想要的关键点，眼神一亮。 “舟憬，你肯定可以见到圣子大人。本公主交代你一个任务，立刻将圣子大人约来这花海，跟我们几位公主相见。” 舟憬一听，眉头蹙起。 果然麻烦事在这里等着。 她跟莲临现在的关系简直势同水火，怎么约？难不成假传圣旨？那还不如早点告老还 乡…… “怎么，本公主的命令岂敢不从？”二公主齐瑛声音开始有些厉色了。 “敢问公主，不知邀约圣子大人来此有何重事呢？” “要你管！你只管约过来，其它事情你一个大臣，不必知晓！”齐瑛大声而道。 其实舟憬自然知晓在情窦初开年龄的二公主的心思和目的，但是面对莲临，且不说身份地位上，圣子是做不了驸马的，就算他不是圣子，按照他那种冷血冷情，表面上看着和蔼可亲，实际心黑彻底的性子，是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 “舟憬，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否则休怪本公主不客气！” “你一个户部侍郎，才四品，胆敢不从本公主命令吗？” 舟憬最终还是离开了花海，去邀约莲临了。 不是不敢违抗二公主的命令，而是她知道倘若这次她违抗命令了，按照二公主的性子，以后凡是在宫中或者以后遇到她，她都会不依不饶。 女人很是麻烦，她能顺着就顺着先。反正莲临不可能答应她，亦或者公主们的邀约，她去做做样子，被拒绝之后也就如实回复即可。 约不到，责任不在她。 很快舟憬就熟门熟路的来到了莲临所住的寝宫，怒舞见到舟憬，直言说尊上叫她进去 ，已经在等她了。 舟憬背脊一冷，有种不好预感，也不敢在靠近莲临太近的地方有内心真实想法，怕他能够窥探得到，只能赶紧迈腿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莲临斜靠在软塌之上，深红色的金丝楠木雕花塌上是西疆献来的金棉软垫，他低着头，捏着太阳穴，一头雪白的长发微微垂落，遮了一点脸颊，但是却还是能够让人惊艳。 莲临的容貌太盛，普通女子看一眼就能沦陷。 “容貌太盛？沦陷？舟大人，你现在是在将功补过吗？”莲临直接道出了舟憬刚才心中所想。 舟憬立刻收敛心思，正色道：“不，真实想法。” “呵，刚才在花海，你在二公主面前腹诽本尊冷血冷情，表面上看着和蔼可亲，实际心黑彻底，跟现在内心想法极为不符，舟大人你怎么解释？”莲临抬了眼，淡淡的疏离的看向舟憬，嘴角扯出一抹笑，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那也是实话。圣子大人容颜确实绝世，但是内心阴暗，并不矛盾。”舟憬淡然直言。 “舟憬，你好大胆子，竟然对本尊如此而言！” “我不说，圣子大人也会窥探我的内心，不如如实说出，坦然些。”舟憬怂怂肩，已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色了。 第49章 引火上身 面对莲临，舟憬似乎已经摸索出一套应对模式，那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式。 反正莲临杀也杀不了她，打也打不得她。 莲临阴冷的看着舟憬，盯了一阵，道：“那舟大人来本尊这，所为何事？” “二公主邀约圣子殿下前往花海园，让舟某前来穿个口信。”舟憬道。 莲临安静了一阵，去还是不去，并未给予回复。 舟憬原本低着头，见莲临迟迟没有回复，有些好奇的抬了头，看到对方正抿着唇，盯着她看。 心中一阵恶寒，舟憬就听到莲临道：“好，本尊赴约。” 这个回答出乎舟憬的预料，就见到莲临已经从软塌上站了起来，银色长发随着他的起身而晃动起来。 “舟大人，怎么还愣在原地，走啊。”莲临走过舟憬身边，很是善意的提醒了一句，提醒得舟憬莫名觉得背脊冷冷。 莲临感受到了舟憬心中的慌乱 ，觉得好笑，待会还有更有意思的事情，你舟憬就接招吧。 莲临带着怒舞，后面跟着舟憬来到了花海园。 二公主齐瑛远远就看到莲临步入花园画面，在一簇簇怒放的花朵映衬之下，年轻的绝美公子，银色长发在阳光照射下泛着淡淡的银色光芒，雪白色的宽袍长衫，布料极为顺滑，将他修长的身材勾勒得丝丝不苟，看得人心沉醉。 这是第二次齐瑛见到莲临。 第一次是在高大的巍峨的通天塔之下，神圣如谪。 这一次是在花团锦簇的花园之内，与在通天塔之下所见截然不同，仿若……仿若世间最美的人儿，配着极美的奇花异草，带给人视觉上最妙的享受。 齐瑛看得呆了，另外三位公主也看得出了神，直到莲临走到了面前，站在一簇开着艳红花朵的兰树之下，齐瑛才回了神，带着几位小公主，翩然行礼。 莲临很 是客气的回礼之后，就率先进了花园最中间的一座八角亭内，一落坐，就陆续有宫女摆了果盘和茶水，莲临微微含笑，示意几位公主一起入坐。 小公主年幼些，再加上确实口渴了，没有那么多的拘礼，一屁股坐在了莲临的对面，拿起茶杯就喝了起来。 “五公主天真烂漫，心思单纯，你们几位也应向他学习，在灵溪宫内不必拘礼的。”莲临声音清雅，听在耳中如清风拂面，真诚客气，还又帮小公主齐蓉亲自斟了一杯清茶。 二公主齐瑛见能够喝到莲临亲自斟的茶，立刻坐下了下来，完全不顾莲临那个话里有话的句子：心思单纯。 在场的人，除了几位公主，甚至包括怒舞，都知晓这几位公主的心思。 不过怒舞也见怪不怪了，跟在圣子身边这些年，这些事情他见多了。 “谢谢圣子大人。”齐瑛非常轻声有礼的回应 ，端起茶杯，优雅至极的抿了一小口，但是喉咙却还是觉得发紧。 这个亭子有一张桌子，六张凳子，莲临抬眼对站在亭子外面的舟憬道：“舟大人，您也进来喝杯茶吧。” 此话一出，舟憬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莲临有这般好心请她入坐？该不会茶里面放了毒吧？ 舟憬，本尊叫你入坐你就入坐！本尊想要下毒害死你，不是对自己下手？有你这么蠢的吗？ 莲临的内心想法传入舟憬的脑海里面，舟憬立刻敛了心神，老实入坐。 几位公主没有想那么多，觉得圣子大人真是平易近人，果然很有圣心，更是对莲临好感倍增。 “几位公主，品一下这壶茶，叫银峰，采自极寒地区，全年只得一两斤，香气清幽，很是难得。”莲临摆弄着杯子和茶具，修长手指在碧绿茶具之间来回移动，赏心悦目。 齐瑛深吸一口气，看向莲 临道：“如果圣子大人喜欢品茶的话，宫里面有很多上好的茶叶，可以命人给您送过来的。” 齐瑛讨好的意思，很是明显，但是她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要给莲临最好的东西。 “倒也不必。偶尔品之，再加上灵溪宫里面茶叶也数不胜数。不过……”莲临顿了顿，微垂眼眸，细长眼睫毛抖了抖，看向了舟憬道: “据闻舟大人倒是喜欢品茶，倘若公主方便，将那些茶叶送给舟大人吧。他在我灵溪宫做清算之事，也够辛苦的。来，舟大人再喝一杯茶。”莲临又帮舟憬到了一杯茶，还亲自帮舟憬把茶叶用银筷撇开，再轻摇几下，将温度摇到最适宜入口的时候，递给舟憬。 舟憬看着那杯茶，迟迟未接，视线瞥到二公主的眼睛，一脸的艳羡。 这下舟憬明白了莲临的用意了，他是在引火上她的身，这把火则是二公主的妒火！ 第50章 非分之想 果然，齐瑛的脸色有些微变，但是还是尽力克制，仍然淡淡笑道：“也好，舟大人这段时日也是辛苦了。过两天我命人送到府上。” 好吧，这点茶叶可是圣子大人跟公主殿下的共同心意，就算是毒药，现在的舟憬都得收下。 舟憬立刻站起，拱手道谢，不敢多言。 “不必客气，舟大人。何必如此拘礼。”莲临立刻拦住了舟憬，还熟稔的扯了扯舟憬的袖子。 莲临这一个动作做完，舟憬心中大呼不妙，眼睛立刻看向齐瑛，果然见她的视线在舟憬被扯的袖口处顿了顿，然后状似随意的移开，端起已经不多茶水的杯子，边喝边问道：“圣子大人跟舟大人似乎很熟，关系很好？” “不敢。”舟憬道。 “我们关系还不错。”莲临说。 莲临和舟憬同时回答，答案却南辕北辙。 几位公主眼神同时看向舟憬和莲临，心想这两人答案不同，怎么情况？ “舟 大人来灵溪宫也有几日，本尊跟她年龄相仿，一见如故。舟大人的才华横溢，与之交流过几次，令本尊称奇，很是敬仰。”莲临的语气很是诚恳，却听得舟憬心中恶寒！ 好你个莲临，你说这番话你不觉得羞耻吗？这种违心话你也说得出口！舟憬在心中骂了起来。 莲临感应到了舟憬心中的怒意，嘴角却扬起了笑意。 齐瑛几位公主不明白圣子大人为何突然笑了，也不敢多言，正想再攀谈几句，莲临就站了起来。 “本尊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也不停留，直接起身走了。 齐瑛望着莲临离去的背影，站在亭下久久不语，要不是齐铉派人去请几位公主该回宫了，她怕还望着莲临离开的背影。 不过齐瑛在离开花园的时候，特意望了一眼舟憬，虽然没有说任何话，但是那眼神里面意味深长，让舟憬有些头疼。 好你个莲临，你的目的达到了。 二公主 这个敌是被他竖起来了，以后跟二公主她能避则避吧，舟憬无奈的想着。 在离开灵溪宫之前，齐铉特意找舟憬问了问灵溪宫的清算之事，虽然还未完全清点清楚，但是舟憬透露了个八成，其财产数目大得惊人。 齐铉负手沉默一阵，看着高耸的通天塔，道：“舟爱卿呐，现在的大祁王朝太需要这些银两了。” “微臣明白。”身为户部侍郎，舟憬自然知晓现在的大祁王朝内忧外患，国库空虚，很是艰难。 “无论如何，再带朕去见下圣子大人，有事相谈。”齐铉终于说出了此行的最终目的，舟憬其实也早猜测到了。 名义上是太后前来祈福，也许齐铉真正的目的则是冲着莲临，更确切的是整个灵溪宫的财富而来的。 但是当来到莲临所住的寝宫之前，怒舞转告他们说圣子大人身体不适，不便再见其他人等而拒绝了，哪怕其他人是当今陛下。 齐铉和 舟憬互望一眼，此时此刻他们是有求于人，也不敢拿出身份来压莲临。 齐铉是个思虑周全的人，也不多言，拍了拍舟憬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急于一时，带着舟憬离开了灵溪宫。 此时此刻，莲临站在通天塔的顶端，看着远处齐铉和舟憬走在夕阳之下，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叠在一起，最终出了灵溪宫，他漂亮的眼眸里面闪着幽幽光芒。 回程的马车之上，齐瑛跟齐铉、太后坐在一辆马车之上，其余公主则搭乘后面马车。 齐瑛沉默一阵，低头问道：“皇兄，据说圣子大人出生于玉家？他的正姓为玉？” 齐铉从书本中抬头，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玉家，如今大祁四大家族之首，掌控着大祁的兵权。 “据闻圣子大人七岁之前都是在军营度过的。他的父母很小就将他独自丢进军营训练，但是由于随着年龄渐长，容颜太过出众，惹得军心不稳，这才不得 已离开……” “阿瑛，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想的。”齐铉打断了齐瑛的话，眼神凌厉的看着齐瑛。 他很清楚齐瑛开口谈论圣子的用意，不过他也理解，以齐瑛这个少女怀春的年纪，看到莲临那样的人，确实难以不动心。 可是啊，有些人是刺，一点都碰不得。 一碰，就会满身鲜血，飞娥扑火。 “我只是问问而已。再说了，倘若他当初不被选为圣子，玉家肯定也能跟我们齐家联姻的！”齐瑛脱口而道，也是昏了头。 “住嘴！”一直未开口的太后也忍不住呵斥道，放下手中佛珠。 “你要找合适的驸马，大祁哪个男子都可以让你选，唯独他不能。否则，你想尝试在圣灵台上的凌迟的滋味吗？”太后一字一句的问道。 圣子一辈子必须保持处子之身，否则女方会被施以极刑，这是整个大祁人人知晓的铁律。 齐瑛自然知晓，手里卷着手帕，再也不多说了。 第51章 小船儿升职 再过三天，大雨倾盆，已经下了许久未停了。 当舟憬冒着大雨，将灵溪宫的所有账目整理好呈递到齐铉的面前的时候，整个御书房安静了好一阵。 咳咳——咳咳。 仔细看完账本，齐铉捂着嘴剧烈咳了一阵，旁边的公公赶紧递了药，他一口喝下，这才稍微止了咳嗽。 齐铉身体很差，雨天湿气重，病气愈发严重，咳个不停，脸色发青。 “舟爱卿，你说这么大的数目，哪怕分拨一半给国库，给百姓，现在的大祁也不会这么混乱了。”齐铉看着舟憬呈递上的账目，眉头紧锁，叹气而道。 大祁南方暴雨已经一个月了，洪灾摧毁了很多村庄，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救灾的帖子一打一打的往皇宫送，要钱要物资。 可是，国库空了，朝廷根本调拨不出那么大数量的银两去救灾。 为这事，齐铉已经 好几天未合眼了。 “是。”舟憬无话可说，有些话不说出口，两人也心知肚明。 灵溪宫地位特殊，在百姓心目中神圣不已。就算朝廷用武力镇压，逼迫灵溪宫交出数目这么巨大的财物，倘若被百姓们知晓，那绝对是对岌岌可危的大祁朝廷的一次巨大的冲击，民心就难以聚起来。 现在倘若民心散了，大祁的社稷那就更加不稳。 所以，齐铉不敢轻举妄动，也没有人敢动灵溪宫。 “舟爱卿，后天是不是夏贡节？”齐铉想了想，开口问道。 “是。” 每年夏贡节是大祁百姓们求雨祈福的节日，在这一天百姓们会聚在一起，载歌载舞，表达对雨的敬爱。 而每年皇宫也会趁此机会，宴请群臣，算是一次皇宫聚会。 “你去趟灵溪宫，送一封邀请函给圣子大人，朕特意邀请他进宫共度夏贡节。 ” 舟憬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口道：“回陛下，圣子大人素来不喜外出，上次我们走到他的寝宫面前他都不见，这次不一定会赴宴。” 这是实话。 自从莲临成为圣子之后，除了每年最隆重的在灵圣山上举办的祭天大典之外，就很少外出，因此现在的大祁百姓，哪怕是皇亲贵族都还未见过莲临真容。 “试一试吧。朕亲自写一封邀请帖给他，看完具体内容，他应该会来。”齐铉说完，命人磨好墨，亲自写了一封邀请函，让舟憬即刻送了过去。 当舟憬又来到灵溪宫的时候，在圣殿之前看到一群孩子围着小船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小船儿穿着一身白纱长袍，头上扎着碧玉髻，露出可爱的小脸蛋儿，看起来利落干净，跟平时稍显不一样。 小船儿一眼就看到了舟憬，迈着小短腿，噗嗤噗嗤的 跑到自己娘亲面前，晓得眉眼弯弯，转了个圈，仰着头道：“你看我帅气吗？” “嗯。”舟憬低头看着如玉娃娃一般的小人了，点了点头。 “我成为了圣子大人坐下的四大圣童之一哦。”小船儿高兴的道。 圣子莲临身边之前是有四个少年随伺周围的，但是后来暖音因为长老阁之事而自刎谢罪，空缺一人，想不到竟然让小船儿补上了。 不过这样一来，小船儿长久的留在灵溪宫也说得过去了，再加上一直跟在莲临身边，安全吃住也有保障。 “圣子大人呢？”舟憬问道。 “嗯，舟大人，请随我来，尊上此时正在湖边喂鱼。”小船儿一脸正色，小手交叉放在肚子前面，学着怒舞那些灵童的样子，还真开始了在这灵溪宫圣童的工作了。 舟憬有些想笑，扯了扯嘴唇，无奈摇了摇头，跟着小船 儿来到了湖边。 湖边怒舞和另外两位灵童轻书和重画站在莲临身后。 一袭白衣，清雅如仙的莲临长身玉立于湖边，撒了些细小鱼料进入湖中，春末夏初的风吹佛起他的长袍和长袖，翻飞而起，非常好看。 小船儿有模有样的对莲临行了礼，然后迈着小短腿也并排站在怒舞三人身边，动作整齐划一，神色一样高傲，眼神同样清明，容颜更加俊美，只是…… 太矮了。 但是小船儿不以为意，毕竟他还小，以后肯定能长高。 当舟憬将齐铉的邀请帖转交给莲临的时候，就在舟憬还在想着说辞劝说莲临，莲临将邀请帖递给怒舞，淡淡道：“怒舞，你们四人后天随本尊进宫一趟。” 进宫？莫名其妙就答应了？ 舟憬讶异，但是当她正想用连心蛊揣摩一下莲临为何答应的原因，别人已经快速走远…… 第52章 有希望开枝散叶了！ 两天后，夏贡节。 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但貌似也浇灭不了百姓们过节的热情。 虽然说夏贡节是祈雨的节日，但是这个节日其实也衍生到了对风调雨顺，生活一帆风顺美好寓意去了，因此在这个有些艰难的岁月之中，百姓们更是铆足了劲的过这个节日，祈求未来一切顺利。 但是皇宫内的景象则与帝都百姓们的劲头有些不同。 由于国库空虚，齐铉下令所有大臣极简出行，省吃少用，因此理应大宴群臣的宴席，也显得有些寒酸，每个案桌上也只有三菜一汤，两荤两素，很是简单，甚至都不如一些大臣自己在家里面吃的丰盛。 但是毕竟是一年一次的皇帝如此大规模的宴请群臣的机会，再怎么简单，大家也还是携家带口的来了皇宫，按照官阶大小坐了下来。 齐铉还未到，其余人就互相寒暄着。 “舟郎，舟郎，你看，那姑娘好水灵呀，不知道哪家姑娘。”有人用手肘顶了顶舟憬的手臂，示意她看 看对面一个穿着黄衣服的小姑娘。 说话的是工部郎中程千远，两年前跟舟憬一同科举，他位列第五，由于擅长木工，进了工部，勉强算得上舟憬的好友。 “哎哎，你看那边穿蓝色裙子的姑娘，哎呦，真可爱呀。”程千远眼睛都快看花了，就差流口水了。 原来朝中这些老头们的女儿个个貌美如花啊！ “程大人，你擦下口水吧。”舟憬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小子挨着她的位置，很多姑娘对他们这边投来了嫌弃的眼神。 她倒是无所谓别的姑娘是否对她嫌弃，但是老被人盯着也不太舒服。 “再漂亮，也先轮不到你。朝中大臣们今天都带着自己未出阁的女儿过来，目的很明显了。”舟憬抿了口茶。 “有什么目的？不就是来赴宴吗？” “陛下至今未立妃立后，你说有什么目的。”舟憬也不说破。 程千远失望的哦一声，讷讷道：“这么多姑娘，陛下一人又娶不完。” “哟，这不是许久不见的舟侍 郎吗？自从你提拔侍郎之后，我们都没见过你了，是躲起来了吗？这南方大雨，灾情严重，你身为户部侍郎，倒也清闲，还有心情前来赴宴呢。”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舟憬旁边响起。 说话的是吏部侍郎王世隆，身边还站着好几个吏部官员，居高临下的站着看着舟憬，眼里的不屑和嘲讽怎么都掩盖不住。 原本舟憬并不想理睬这个王世隆的，但是当她看到王世隆身后站着的吏部尚书秦修行得时候，眼神突然变了。 那一刻，旁边的程千远莫名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意，是从舟憬身上散出的。 舟憬手握成拳，紧紧的握住，脑海里面闪过当年秦修行在草丛里面侮辱她母亲的画面。 辱母之仇，每次舟憬见到此人，就想杀了他！ 当年在芦苇地里面疯狂的画面浮现在舟憬的脑海里面，让一贯冷静的她都有些身体发抖。 秦修行或者说吏部一群官员，素来对舟憬是有敌意的，因为当年户部侍郎的职位他们早 就想要安插自己的人手，奈何被舟憬抢了这个位置，因此结下了梁子。 舟憬的武功，也许能够将秦修行这个禽兽一击致死，但是她大庭广众之下杀了朝廷命官，这罪行是无论如何洗脱不了，那么还有宰相刑武，大将军蒋义的仇，她如何能报？ 时机还未到，切勿鲁莽，否则前功尽弃！ 舟憬拼命压制住心中的恨，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恨意悄然掩下，冷然道：“南方水患，当地的官府也不肯开仓放粮，政令难施，只顾自保，你这个当初可以参与了大部分南方官员提拔委任的吏部不是照样如常？下官也是跟吏部各位同僚学呢。” 程千远一听，心中实在佩服舟憬，这怼得秦尚书脸色明显变了，就在对方想要以官职相压的时候，齐铉搀扶着太后，身后跟着四位公主，在李公公响亮的呼号之下，走了进来。 皇帝驾到，自然所有人要跪地行礼，秦修行和吏部官员们这边一行人也不好再为难舟憬，只能行礼 之后，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齐铉今日身穿明黄色龙袍，但是没有带正式帝冕，而是简单的梳了发髻，少了些威严感，多了些年轻人特有的气息。 齐铉人本就长得清俊，端坐在殿内首位，让底下一众未出阁的姑娘们看得有些心生向往。 寒暄几句后，年轻的帝王环顾四周，举杯说了几句祝词，这才坐下，但是视线不停的往殿外望去。 坐在旁边的太后看到了齐铉有些心神不宁，对底下众多花枝招展的姑娘貌似丝毫没有兴趣，而且频频望向殿外，莫不是……有心仪的姑娘还未到？ 倘若真是如此，那倒好啊，看来皇家开枝散叶指日可待了。 想到此，太后也来了兴致，等待着自己儿子心仪的姑娘的到来。 齐铉突然坐直了身子，视线看着殿外的台阶，眼神闪出一抹亮光，太后瞥见，心中一喜，心想心仪的姑娘看来来了。 只是太后往殿门口一看，看到的不是姑娘，而是一行五人。 圣子莲临，来了。 第53章 圣子赴宴 今天的莲临身着一袭纯白拖地长袍，衣料飘逸垂坠，走起路来，衣袖摇曳，就如仙人降临。 而他全身除了白衣，长发也是雪白，只是松松垮垮的用一条黑线扎在后背，再无其它配饰，简单利落，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身份。 但是当殿内所有人看到他的那一刻，特别是看清楚其容貌的时候，却被惊艳到。 在场大部分人都未见过莲临，但是目光却被他深深的吸引，而且断定此人身份定时不凡，因此一直到莲临步入殿内，都是鸦雀无声的。 “圣子大人。” 二公主齐瑛的一声惊呼打破了殿内的安静，紧接着就是一阵阵轻微的倒吸之气。 很多人视线凝固在莲临身上，这是这么多年来，莲临成为圣子之后，第一次踏入皇宫，第一次出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人近距离的看到了他的容颜。 只能说仙人之姿，凡人莫及。 这样的人，这样的容颜，太适合圣子这个位置，一尘不染，清心素雅，被 人一直敬仰着，供奉着。 当其他人知晓了莲临身份之后，纷纷起身，虽然不必像对皇帝那般行跪拜礼，但是仍然需要身体微微弯下，双手交叉，对莲临行圣拜之礼。 舟憬也跟着行礼，却微微抬了眼眸，看向莲临身后跟着的四人——三个清雅俊俏的少年，一个矮矮的小小的孩子，小船儿。 今日的小船儿也是特意打扮过一番，身穿轻纱白袍，头戴白玉髻，年龄虽小，但是站在莲临身后，身板挺得笔直，脸色肃穆，倒是有模有样，毫不却场。 齐铉早就留了自己位置稍微靠后一点的，右下方的位置给莲临，几乎快要与他平坐，给予了莲临充分的尊重。 但是在场的大多人也觉得理应如此，毕竟圣子地位崇高，受人敬仰，数百年来已成惯例。 莲临走到宾客的最前面，坐下，动作干净利落，看得在场的少女们一片春心荡漾。 二公主坐在齐铉的对面，也不顾及身份，眼神痴痴的看着。 “ 难得圣子大人驾临，与我们共度佳节，我大祁今后定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齐铉举起了酒杯，对着莲临致以，其它臣民们也赶紧举杯附和，整个大殿气氛倒也逐渐恢复。 由于莲临不喝酒，只能以茶代酒，动作舒展，客气却有些疏离的淡淡回应。 喝下两杯，齐铉对莲临道：“圣子大人初到皇宫，不如让朕带你到处逛逛。” 齐铉这话欲意很是明显，就是想跟莲临单独独处。 莲临垂眸，放下茶杯，也不多言，站起来走出了大殿，怒舞和小船儿四人跟在后面。 莲临和齐铉一走，很多姑娘们都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是因为齐铉的离开，还是莲临的离去。 二公主齐蓉失落的看着莲临消失的背影，心想莲临这一走，说不定直接就回了灵溪宫，那她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才能再见，默默起身，从偏殿的门走了出去。 外面仍然下着雨，淅淅沥沥，雨水滴落枝叶，在溅射到地上，最终连城 一片。 齐铉带着莲临穿过长廊，停在一座八角亭之下，四周无人，明显是特意清退了宫内其余人等。 亭中有石桌，早已经摆好茶水点心，莲临一看就知道这是有备而来，而齐铉的目的，他也大概猜到了。 齐铉落座，示意莲临也坐后，抬手给莲临倒了杯茶，莲临瞥一眼就知道，这茶叶只是市井普通茶叶，既不清香也不澄黄。 “最近国库吃紧，皇宫也尽量节省用度，茶叶普通，还望圣子大人海涵。”齐铉看向莲临，语气诚恳，消瘦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无妨。”莲临淡淡回答，拿起杯盏，轻轻抿了一口。 嗯，确实有些苦涩。 “朕今日特意邀请圣子大人前来，想必你心中也有揣测，朕不如直接开门见山直言。望圣子大人能够将灵溪宫一半的财富充盈国库。” 此话一出，身后的怒舞和轻书很是震惊，互看一眼。 这个皇帝真是过分，灵溪宫的财富积累是几百年百姓们和达官 贵人们为了活着圣子庇佑而捐赠的，再加上灵溪宫也有自己庞大的产业，五百年积攒下来，其数量确实富可敌国。 但是这些钱物，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敢动，都由灵溪自由使用。 而这个大祁年轻的皇帝一开口就是灵溪宫一半的财产，也不知道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已经真是山穷水路顾不得信念之事了。 亭子外面雨声噼啪作响，春末夏初的风吹起，有些冷。 莲临其实早就猜到，齐铉派舟憬前往灵溪宫清算物资就已经打算走这步棋了。 如今舟憬顺利完成整个灵溪宫的清算之事，齐铉就要开始了。 “陛下，灵溪宫素来是承载百姓们希望之地，拿出一半数量的钱物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些都是历朝历代百姓们的捐赠之物，您要挪用，是不是要问问他们？”莲临淡淡道，眼神虽然平缓，但是说出的话却很有压力。 问历朝历代百姓？这灵溪宫都已经经历过数十代人，怎么问？去大家坟前问吗? 第54章 只要舟憬 噗嗤一声，小船儿听出了莲临话中深意。 他年龄小，一想到要这个年轻的皇帝去各大坟头问话的场景，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怒舞伸手轻轻敲了敲旁边小船儿的头，微微蹙了眉，心想来之前就已经交代过，无论遇到什么事，他们作为圣子身边的人都要神情淡然，不苟言笑。 好家伙，这小船儿憋不住笑出声，还笑话的是当今圣上。 哎，还得训练训练这孩子，毕竟嫩了些。 也不知道圣子大人为何要让这么小的孩子补缺灵童的位置。 “孩子年幼，望陛下海涵。”莲临倒不慌不忙，只是看了看小船儿，没有责怪他的忘形之举。 孩子小，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天塌下来，有他顶着。 齐铉自然不会去责怪一个孩子，他此时此刻的心思也不在这，而是顿了顿，站了起来，对着莲临，微微弯腰，双手作揖，语气里面有着诚恳和沉重道：“圣子大人，南方水患，无数百姓 流离失所。但大祁刚刚开朝，之前数十年的割据战争已经将这方土地戳得千疮百孔，国库空虚，朕承认无能，思来想去，现今局势，唯有圣子大人能够解局。 我齐铉也不是强取豪夺之人，如今灵溪宫拨出的银两，只是借。待休养生息，税赋统筹规整之后，朕定会归还这笔钱财，望圣子大人三思。” 莲临抬眸看着对他微微弯腰的齐铉，薄唇抿着，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杯盏边缘，半响不语，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怒舞站在旁边，有些心惊。 虽然说咱圣子大人地位也不低，但是这一朝之君如此低声下气，且言辞恳切的跟样子，倒也让怒舞有些高看齐铉。 看来这一届的新帝，是真的为百姓着想，当然了，也是真穷。 “陛下请坐，切莫这般。”莲临则轻轻抬了抬齐铉的手，站起来扶着莲临，让他落座。 “这充盈国库救灾之银钱，灵溪宫倒也可以，本尊两天之 后就能交出陛下所借的数额。但是，倘若按照借钱之规，本息皆算。据本尊所知，这息银也不低。”莲临道。 齐铉心想这圣子的算盘打得也响亮，到底是不是真的心怀天下的圣人，今日一接触，倒也让他有些怀疑。 齐铉刚想开口，就听到莲临抢了他的话，继续道：“不过这息银倒也可以免除。” 齐铉眼神一亮，笑道：“谢过圣子大人，朕之后定不会亏待圣子大人以及灵溪宫的。” “亏不亏待，本尊不在乎，但是想要免除那么大数量的息银，本尊有个条件。倘若陛下应允，一切好谈。”莲临幽道，容颜在雨幕衬托之下，格外的俊美不凡。 “圣子大人请讲，朕能够办到的定会应允。”齐铉立刻道。 “本尊想问你要来舟憬舟大人，让她辞去官职，入我灵溪宫，成为大宫掌事，不知陛下是否应允？”莲临也终于道出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舟憬。 否则，这皇 宫他也不愿意来。 大宫掌事，在灵溪宫就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地位，能够掌管灵溪宫大多事物，自送三年前上任大宫掌事病逝之后，这个位置一直空缺。 小船儿一听，眼神一亮，有些激动。 他年龄太小，听到亲爹爹来让娘亲入主灵溪宫，想到以后他们三人就可以经常在一起，娘亲也不用去管什么朝堂之争，江山社稷，只需要一家人快快乐乐在一起即可。 小船儿高兴的几乎想要欢呼出来，但是却见对面这个年轻清瘦的皇帝半响不语，眉眼深锁，似乎很是为难。 “这……”齐铉有些犹豫，他坐下来，看向莲临，虽然他不清楚为何圣子竟然要舟憬入灵溪宫，但是看得出来圣子大人意愿强烈。 怕是今日他来这皇宫赴宴，最终目的也还是问他要人。 但是…… “圣子大人，舟大人乃是我大祁第一位状元郎，有不世之材，乃是国之栋梁，日后定能为国为民做出 很多丰功伟绩，但是倘若入了灵溪宫，按照灵溪宫的规矩，是不能理凡俗之事，要切割掉外界纷扰，这对于舟大人来说，有些可惜了。”齐铉语气有些委婉，但是在场的人皆听得出来，齐铉不愿让舟憬入灵溪宫。 按照他现在真实想法是，舟憬的能力和才华，不走仕途，而是淹没在灵溪宫之中，真的太浪费了。 再说了，面对如今大祁局势，银子固然重要，能够解燃眉之急，但是人才，却是以后大祁实力强盛的关键。 “本尊就问陛下这一句，你是否应允？”莲临扯了扯线条优美的薄唇，冷然问道。 “圣子大人，这事是否还要问过舟大人本人？倘若他本人意愿强烈，朕自然应允。倘若他不愿……” “她自然不愿，因此才转而到陛下这边。皇令一下，没人不从。”莲临也不打算想瞒。 齐铉一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果断道：“那朕自然遵从舟爱卿的意愿，不准应允。” 第55章 不再有任何牵连 雨貌似越下越大，顺着飞翘的檐角，串串的下落。 莲临微微挑了眉，手里转着杯盏，幽道了句：“陛下三思，切莫意气用事。” 这般口气，从莲临嘴中说出，即霸气却又显得温柔，很是矛盾。 小船儿在一旁嘟着嘴，小脑袋实在想不通，这个皇帝为何不愿意？他不是急要钱吗？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不是两全其美？ 再说了，就算娘亲是人才，是栋梁，大祁王朝那么多的文武百官，还真就缺娘亲一人吗？ “灵溪宫有灵溪宫的难处，既然真的不便移动库房的银财，朕也不强求。至于江南救灾之事，朕再想办法吧。”齐铉声音有些沉，甩了甩袖子，视线看向外面的雨幕去了。 莲临也不是个犹豫之人，既然如此，他果断站起，微微行了个告礼，什么也不多言，带着小船儿和怒舞四人，就走出了八角亭，也直接出了皇宫。 齐铉负 手站在亭子边缘，看着外面的大雨，眉头深锁，沉默不语。 最终，压抑许久的咳嗽再也忍不住，一声声的爆发出来。 剧烈的咳嗽让齐铉站立不稳，只能一手撑住石桌，这才不至于倒地。 一直躲在远处看着的二公主齐瑛见齐铉咳得厉害，赶紧去叫了太医，自己再提着裙摆，冲进了八角亭当中。 虽然齐瑛与八角亭的距离隔得微远了些，但是刚才她通过唇语，也大概猜到了莲临和齐铉的对话，眼中闪过一抹幽光。 又是舟憬…… 舟憬！ 回灵溪宫的路上，莲临和小船儿同乘一辆马车，小船儿有些闷闷不乐，握着小拳头，低着头，咬着牙，沉默不语。 斜靠在软垫上的莲临瞧着小船儿这模样，也大概猜出了小船儿为何不开心：齐铉拒绝了舟憬入灵溪宫之事，原以为以后可以天天见到的人，一下子就成了泡影。 孩子的心事，再怎 么隐藏，都会显示出在脸上。 “小船儿，过来，本尊手累了。”莲临说道。 小船儿听后，已经熟门熟路的钻到莲临的怀着，让他的手搭在自己的小肚子之上，很合格称职的做个手托，这是他认为自己对莲临唯一的用处，否则怎么能够让他成为地位极高的四大灵童之一——用着趁手呗。 “小船儿，嘴怎么一直撅着？”莲临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发，偏了头问道。 “圣子大人，那个皇帝为何不愿意让舟大人入灵溪宫呀？他不是有求于您吗？既然是求人借钱，怎么也要有抵押之物之类的嘛。”小船儿脱口而道，耿耿于怀。 莲临道不以为意，温柔的捏了捏气鼓鼓的小船儿的脸蛋道：“别生气。你要这样想，如今这个皇帝不错的。他不愿意让舟大人来灵溪宫，是因为他不把舟憬当物看，而是真正的当人看。人不是物，不能随意交换。因 为这一点，本尊倒是可以高看这个病恹恹的皇帝一眼了。” 小船儿大大的眼睛有着疑惑，眼睫毛眨了眨，还是不太懂，正想说话道，莲临又开口了。 “有些事情到此为止，不必再有任何牵连了。”莲临长臂环住了小船儿，让他微微靠在自己身上。 小船儿听后，看着莲临。他以为圣子这句不必有任何牵连是说刚才借钱之事上，灵溪宫不再与大祁朝廷有任何牵连了，殊不知，这句话的深意是不再与舟憬有任何牵连了。 现在的小船儿已经跟在了莲临的身边，不出意外，他能够好好的在他身边待几年或者一辈子。而舟憬那边，她已经去到皇宫，也问齐铉要了人，小船儿也知晓他努力过了，奈何别人双方都不愿意，那此事也就到此为止。 再说了，舟憬对灵溪宫清算职责已经完成，以后也不会再来灵溪宫，日后的风风雨雨，都互不相 干了。 他有怀里这个孩子，看着他成长，两人安稳的待在灵溪宫，任凭外界风雨飘摇，莲临都不想理睬。 有这个孩子，他觉得非常满足了。 他的身上有安眠香，让年纪幼小的小船儿昏昏欲睡。 孩子摇了摇头，拼命抵抗着睡意，奈何貌似在圣子大人身上躺着可舒服可想睡觉。 很快，小船儿就钻在莲临怀抱里面睡着了，莲临一点点的帮他理着额前几缕碎发，嘴角抿着世界上最温柔的笑意…… 外面风雨交加，马车内却安静温暖…… 只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队人马当天晚上，冒着暴雨，出了大祁帝都，直奔江南洪灾之地。 马车里面咳嗽声不断，里面的齐铉仰头喝了一碗药，眼神坚定的对对面的舟憬道： “舟爱卿，你随朕去江南救灾，接下来就是一场硬仗，你小心谨慎。” 这个晚上，一幅幅历史的巨幕就此展开…… 第56章 见死不救 雨水漫天落下，砸在管道之上，飞驰而过的马车车轮碾压出深深的印记，溅射起大片泥泞。 “舟侍郎，现在我们行到哪里了？”齐铉斜靠在马车里面的软垫之上问道。 “回陛下，现在位于澜城与慧城交界的官道。过了这里，就是南方地界了。”舟憬回答道。 齐铉咳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他们已经快马加鞭的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目的地就是深陷水患的南方地区。 由于赶得急，舟憬先带了一批二十多人的御林军前往，官员则带了户部侍郎舟憬，吏部尚书秦修行和两名吏部侍郎，工部郎中程千远和几位工部官员。 后面还有一批千人军队负责运输勉强能够筹集到的银两和粮食以及保暖物品，这些已经是户部以及齐铉能够在最短时间内筹集到的救灾物资的极限了，因此特意派了千人军队护送，要确保万无一失。 由于押运着物资，那批军队则 慢齐铉这批马车和人马慢很多。 他们这批人先打头阵，前去探查。 只是让舟憬没有想到的是，一直有病在身的大祁皇帝齐铉也亲自赶往了南方。 但是现在这样棘手的情况，确实唯有君王亲临，不管是在对南方的政令下达，还是安抚受灾百姓，亦或者是鼓舞士气上来说，都是最好的办法了。 突然，马匹长嘶，马车急停，齐铉和舟憬立刻扶住马车侧壁，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片刻之后，车身四周响起了一大群人的声音，很是嘈杂。 舟憬跟齐铉对望一眼，不明所以。 舟憬立刻掀开车帘，出了马车，就见到他们所在的官道挤满了附近受灾的百姓。 这些百姓有拄着拐杖的老者，有光着屁股的孩童，甚至还有抱在襁褓里面的婴儿，皆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浑身湿透。 这群人至少有四五百人，全都围拢在他们的马车之前，堵住了齐铉他们这 一行人的去路。 “大爷，大爷们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给我们点吃的吧！我们的田地和庄稼都被淹了，村子也全部被洪水摧毁，我们好多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吃的了。求求你们，给我们点吃的吧！”其中有个妇人拦在马车面前，跪在地上，哭求着。 她这一动作，立刻引发了其它灾民的效仿，也不管不顾官道上的泥泞，全部跪下来，而且磕头，磕得满脸是泥，仍然不停。 倘若磕头能够换得一口吃食，他们中的人可以磕一天，这就是这些灾民们现在想的。为了活下去，他们什么都做得出。 齐铉透过马车车帘，自然也看到了外面的景象，心情很是复杂。 每次天灾，最遭殃，最受苦的都是这些无辜的百姓。 后面马车里面的吏部尚书秦修行和工部郎中程千远见状，也跳下了马车，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 程千远没有想那么多，撑着伞，就要往 自己的马车跑，他要去拿自己的干粮和吃食分给这批灾民们。反正他带了很多，分一部分出来也行。虽然不能给每个人都一份，但是能救一人是一人，眼前的景象实在太惨烈了。 刚要抬脚往回走，却被舟憬喝住：“程千远，你站住！不准去拿！” 舟憬立在马车之上，身子单薄，口气却非常坚定。 “他们都快要饿死了，你们看看那两岁的孩子，都快皮包骨头了，我这里有吃的，想分一些给他们啊，为何不可！” 靠的近的几个百姓听到程千远要拿吃食给他们，眼睛闪出生的光芒，不停的给程千远磕头，说他是活菩萨。 齐铉在马车内没有出声，闭着眼睛，压抑着咳嗽。 “这里谁都不能拿一丁点吃食给这些人！”舟憬扭头对拦在马车面前的百姓们冷声道：“你们全都让开，否则马车直接碾过你们的身体！” 此话一出，很多百姓破口大骂， 说舟憬恶毒，说舟憬见死不救不得好死，甚至有一个孩子气愤起来，抓起一把泥就朝舟憬砸去，被舟憬即时避开了。 “舟憬，你真是冷血无情！你也真是自私自利啊！灾民在前，你竟然见死不救！”吏部尚书更是火上浇油，对着齐铉的马车道：“老爷，这样的人，这样的心肠之人，如何能够为国为民！” 出发之前，齐铉就交代在未到南方之前，在路上切莫暴露他们的身份，于是秦修行这才称呼齐铉为老爷。 舟憬低头俯视着马车下面的秦修行，一抹冷意从她眼底划过，道：“哦？不如这样，秦先生既然如此心地善良，不如我们先行，留下吃食给您，由您来分发给这些灾民吧！” 秦修行想都没想，道：“这又有何不可！为朝为民，是我职责！” 秦修行为了在齐铉面前邀功表现，拍着胸口一口应下，完全没用见到舟憬眼中一抹嘲讽之意： 蠢货！ 第57章 人心难测 啪——一声巨大的鞭子声响在雨中响起，舟憬高举着鞭子，重重打在马车边沿，吓得周围那些百姓们纷纷后退，不敢靠近。 由于这些灾民们知晓待会最后一匹马车会给他们分发食物，于是这些人也不拦着齐铉他们前面几辆马车了，纷纷发疯的朝最后的，秦修行所在的马车挤过去。 舟憬让车夫以最快速度赶路，很快就将秦修行以及几名御林军士兵抛在了很后面。 马车里面很是安静，齐铉静静的靠着，看着仍然一声不吭的舟憬道：“舟爱卿，刚才很果断，做得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他很清楚，虽然他们带了些口粮上路，但是绝对不够那么多的流民每人一份吃食的。 刚才那群流民们虽然一开始会很有秩序，但是最后会因为食物不够分而引发混乱，从而导致愤怒，最终会演变成撕咬甚至会拿施舍者来发泄他们分不到吃食的愤怒 。 这是人性，没有好坏之分，只是为了活下去，很多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 秦修行想不到这一点，那他要逞能，后果只能自己去承担。 有时候，善良也会演变成死亡的导火线。 “杯水车薪，治标不治本。”舟憬轻声说了这一句话，齐铉也能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就算他们救了这四百人，可是南方还有四万人，甚至四十万人都是这个状况，他们怎么救？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去到南方，想办法将水患给治理好，之后再从长计议了。 马车又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之后，齐铉实在咳得厉害，随队的太医要求停下来煎药，只能暂停一会，找了个破庙，稍微修整一下。 程千远原本跟舟憬都是有说有笑的，这次见到舟憬就是一副不齿之色，他还在怨恨刚才舟憬对那些灾民的见死不救。 “哼！原本我以为你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想不到如此 薄情寡义！举手之劳，你也不愿意！还是秦尚书好！活该别人是尚书，你只能是个侍郎！” 程千远在舟憬递给他一个干饼的时候，用力打掉那个干饼在地上，气鼓鼓的走到了破庙门口，不愿跟舟憬这种小人待在一起。 舟憬看到掉落在地，沾了灰的干饼，也不解释，蹲下来，捡起后用嘴吹了吹，然后咬了起来。 远处的齐铉见到这一幕，也没有说话，闭目养神。 不出片刻，程千远见到大雨之中，有一人骑在马上，疯狂的往前奔跑着。 奔得近了些，他才见到马背上的竟然是秦修行秦尚书！ 只是此刻他满脸惊恐，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只穿着白色中衣，裤子也只剩下里面的裘裤，非常狼狈。 程千远很是疑惑，秦尚书怎么是这副模样回来了？再说，他不是有辆马车，怎么不乘马车，反而骑马在雨中奔回呢？还有，跟在他身边的五名御 林军士兵，怎么不见了踪影呢？ 程千远很是疑惑，赶紧对着秦修行招手，喊道：“秦尚书，这里，我们在这里！” 大雨当中，秦修行见到程千远以及齐铉他们的马车，就像在大海当中抓住了浮木般，差点哭出来。 其实，当他下马冲到庙中，见到齐铉的那一刻，还真是哭了的。 “陛下啊！那群流民简直就是疯子啊！微臣被他们屈辱了啊！”秦修行衣衫不整的跪在齐铉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齐铉靠在一根破旧的脱漆严重的圆柱之上，优雅的喝着药，苦药入口，涩涩的，他微微皱了眉，轻声道： “先披上衣服再说吧。” 齐铉示意身后李公公找了件披风给秦修行披上。 一个大男人，撅着屁股衣衫不整跪在他面前，实在不雅。 程千远不明就里，追问道：“秦尚书，你怎么了呀？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我们所有能够 留下来的吃食都分给了他们，岂止根本不够分。后面没有领到吃食的人就推搡起来，然后就拽着我打，辱骂我！说我不够吃食，撑什么英雄！我冤枉啊！我喊他们不要打，根本没有人理我！ 一群人直接冲上我的马车，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有些人直接拿了刀，去桶我的马车的马匹，当场就杀了一匹马！护在我身边的几民士兵见场面越来越混乱，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于是他们纷纷就拔出刀恐吓流民们再不退开就杀无赦！ 谁知道这动作彻底激怒了那群流民，用木棍和石头，就跟几名士兵打了起来。那几个士兵又不敢真的对百姓下杀手，只能用身体去抗，拼命护着我逃了出来。他们却被流民们给打死了……” 程千远一听，哑口无言。 这下他彻底明白，刚才舟憬为何见死不救了。 人心，人性，有时候真的难测的。 而舟憬看得很清很透…… 第58章 跪拜错了 “嗯，那你说造成这样的结果怪谁呢？”齐铉又喝了口药，幽道。 秦修行原本直接想要开口骂那群刁民的，但是转念一想，知道齐铉性格难以揣摩，还是不敢，只能忍气吞声道：“怪微臣愚昧，不能预知事情的发展。” “事已至此，后悔也无济于事。只是可惜了那五名护你逃出来的士兵。他们的体恤和安抚金，以及安葬费，就从你的俸禄里面两倍扣除吧。” 秦修行只能忍着，连连称这是应该的。 最后他抬头看了一眼一直默不做声的舟憬，心想要不是刚才这个舟憬激将他，他也不会出这个头！ 一年前，要不是这个舟憬突然出现，夺得状元，现在户部侍郎的位置就是他侄子的了！后来吏部需要打算给官员们加月奉，却被户部的舟憬写奏折给拦了下来！ 过往种种，他秦修行跟这个舟憬一直有各种梁子，迟早他要把这个舟憬给拉下马！ 修 整数个时辰，齐铉一行人又马不停蹄的赶路，行至下午，就来到了澜城城门。 大祁地界，最大的河流名叫白水河，世代流淌，而这条河就正好穿澜城而过，平日里面无数风流墨客都会来这里题诗作赋，算是名胜风景之地。 齐铉一行人停在了城门之前，虽然下着大雨，但是城门也还有百姓进出，虽与往日比少了不少人，倒是看不出慌乱迹象。 程千远一路忧心忡忡，见马车挺稳，赶紧来到齐铉的马车面前，道：“老爷，我一路看着白水河，这河水水位太高了，已经到了临界点，一旦溃堤，这整个澜城都会被淹没。老爷，您还是不要进城了。” 程千远是工部的官员，已经这次出行也带了几位工部官员，他们都是懂得水利之事的专门人才。 这群人沿路一路观察，来到澜城之后，众人商议许久，推断此时已经不宜入城，因此赶紧阻止。 秦修行 一听，脸色微变，赶紧也劝齐铉不宜再入城了。 “城内百姓们是否已经撤退？”齐铉首先问了这个问题。 大家扭头看向城门，仍然有些许百姓进进出出，城门的士兵们也懒懒散散的，看不出个是否大部分撤离的迹象。 “过去问问。”齐铉要车夫架着马车，来到了城门口，见到守门的士兵们躲在城门干爽的地方，烤着炭火，磕着瓜子，很是悠闲。 “哎，你们赶紧组织城里面的百姓们撤走吧，这白水河马上就要溃堤了！”程千远跳下马车，冲到那几个士兵面前就嚷嚷起来。 一个约莫二十五岁的士兵懒洋洋的看了一眼穿着普通衣衫的程千远，道：“你谁呀？撤什么撤，别在这里胡言乱语！澜城和白水河好着呢！别惹麻烦！” “我是工部官员！”程千远有些气急的道，他的身份还是有说服力的，毕竟推测水运之事是他们擅长的。 “哈哈， 我还是宰相呢！”士兵们哄堂大笑，根本不已为意。 这么下雨的天，哪个帝都的官员还愿意往他们这湿漉漉的南方跑！ 反正这几百年了，澜城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洪水，不照样好好的挺过来了嘛！ 城内的巫师说，再挺两天，这雨就会停，停了之后澜水河水位会退去，一切都恢复原样。 程千远被笑得脸红不已，正想再驳斥解释，却听见齐铉道：“进城。” 进城？ 舟憬和秦修行难得两人站在一条战线上，纷纷惊讶的看向齐铉的马车。 这时候进城，很是危险啊！ 但是齐铉心意已决，谁也劝不动，只能作罢。 那几个士兵见他们要进城，也不拦着，懒散的起身，随意的检查了下，就放他们入城了。 澜城本来就是大祁南北通衢之城，很是繁华，商铺林立，人口繁密。 此时此刻城内的秩序倒也井然有序，该开的商铺仍然开着，只是过往行 人相比平日少了很多。 “老爷，我们是投店先还是打尖先？”李公公在马车外面问道。 “直接去澜城州府衙。”齐铉道。 来到州府大门之外，有士兵把守，齐铉被李公公扶下了马车，舟憬帮他乘着伞，正准备要往里面走，就被士兵拦住。 齐铉也不恼，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身份牌符，说交给他们城主即可。 士兵们不认识这牌符代表什么身份，但是也还是进去转交给了城主。 片刻之后，一行人急冲冲的往外走，见到这一行人，也不管谁是齐铉，直接跪了下来： “微臣拜见陛下！” 到此，守卫的士兵们这才知晓，这一行竟然是从皇宫而来，里面竟然有大祁的皇帝！ 只是，这几个官员从来没有见过齐铉，只是知道大概年级，以及听说这新上任不到一年的大祁新帝常年有病，身材消瘦，对着里面最瘦的舟憬就拜了下去。 场面一度很是尴尬…… 第59章 堵不如疏 “一群蠢货！你们跪错人了！这位才是当今陛下！”秦修行实在没眼看，赶紧怒声呵斥。 这一呵斥更不得了，这澜城几位官员没有见过皇帝，但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秦修行是见过几次的，而是可以说直接隶属于吏部，且这位城主能够上位，或多或少是因为秦修行的暗中帮助才得以到达此地位。 于是见到秦尚书，赶紧又对着他行礼，再赶忙又给真正的大祁皇帝齐铉跪拜下去，手忙脚乱的。 齐铉抿唇没有说话，率先抬腿步入了州府之内，一边走一边问：“澜城城主，白水河水位危已，你可知？” “回陛下，白水河年年都会如此，四年前的夏季，暴雨连连，水位比之更甚。”澜城城主名叫郑凡，年约四十，跟在齐铉身后回答道。 “但是现在还未到夏季，春季和夏季的雨水交联在一起，而且这雨还没有停的迹象，水位只会 更加上涨，届时你作为城主，将要如何处之？”齐铉停了脚步，微微蹙眉问道，语气里面有了些许的气愤之感。 郑凡自然察觉出齐铉的情绪变化，看了一眼顶头上司秦修行，见他没有给任何眼神和指使，面无表情，自己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只能道： “回陛下，白水河年年如此，澜城也安然无恙，不必过度忧心。我大祁王朝有天神和圣子庇佑，定能逢凶化吉的。再说，离巫师也预测，两天之后这雨水必停，届时水位自然会下退，请陛下放心。”郑凡躬身而道。 “今年这降雨量跟以往截然不同，白水河上游已经淹没很多村庄，再过半天洪峰到来，后果不堪设想的！”程千远实在急的插了嘴。 “放肆！郑城主在回复陛下的话，你小小一个工部郎中，怎能如此插话，成何体统！”秦尚书喝道。 程千远实在心急，他跟工部几位官 员沿途而来，深知上下游和此地具体情况，奈何这城主竟然不信，真是过分！ “无妨，事出紧急，程郎中才如此。城主，朕带来的几位工部官员已经研判，白水河不久就会决堤，洪水将会冲毁整个澜城，因此你立刻调集所有人手，动员和安排全城百姓即刻撤离，不得有误！”齐铉说完，猛咳了一阵。 趁着齐铉咳嗽的时候，郑凡眼珠子转了好几圈。 要全城百姓撤离这是多么浩大的工程啊，就算成功撤出，那这里的百姓们冒着大雨能躲去哪里呢？澜城附近没有高山，只是平地，而且除了白水河还有红水河，过不久交汇在一起，倘若真的决堤，这一片地方避无可避啊！ 郑凡还是想要安抚齐铉，心想这个年轻的皇帝就是不稳重，他一句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撤离，殊不知他们这些下面的官员就要跑断腿，添加很多麻烦事啊！ “陛下 ，澜城地理位置特殊，四周一片平地，没有高山，再加上附近村落人口这些年都聚集入了城，附近没有太多村落去容纳这些城里的百姓，我们就算立刻撤离百姓出城，也没有地方可去。再加上，就算撤离，然后白水河决堤，也没有地方可以躲避。”郑凡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其实主要目的也是想拳齐铉别折腾，何必呢。 齐铉脑海里面复盘了下附近的地形，确实如郑凡所言，负手走到了州府内堂，坐在长案之前。 “程朗中，对于撤离一事，你如何看？”齐铉问道。 “这……”程千元刚才心急，一时半会倒没有考虑到真正撤离之后所要面对的事情，然后想了下，确实如郑凡所言，澜城以及附近地势都很低，单半天时间，百姓们拖家带口的根本走不远，届时也是死路一条。 程千元的吱唔，齐铉也猜到确实如此，长叹一声，眉头紧 锁。 倘若真的决堤，澜城数万百姓…… 这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倘若真的如此，他这辈子都难以安生。 齐铉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舟憬，文道：“舟侍郎，你有何想法？” 舟憬沉吟一阵，终于开口。 “陛下，倘若真的退无可退，现下我们唯有迎战。” “迎战？”秦修行嘲讽道：“迎什么战？哪里有敌人？现在面对的是洪水啊，怎么跟水大战？” “秦尚书，刚才你还呵斥程朗中的插嘴，而现在是陛下在问舟某，为何你能插话呢？”舟憬冷热而道，气得秦修行哑口无言，只能一甩手，闭了嘴。 “刚才大家一想到白水河决堤就是撤离，但是我们还有第二个办法，就是疏离，疏离白水河的水，就算洪峰来临，让它避开澜城，流向城外广无人烟的平底，冲缓洪水的冲击。” 此话一出，众人顿悟！ 堵和逃，不如疏！ 第60章 全民皆战 “说得容易，你一个户部官员，有什么资格来指点泄洪工事？”秦修行有些不爽的道。 “哎，秦尚书，难道你不是知道，在舟大人入职户部之前，我们工部可也是相当想将他揽入的。当初在他的会试策书里面，主要围绕就是大祁水利修建与发展来说的，那可是获得我们工部尚书大力赞赏的。”程千远顿了顿，有些惋惜道： “可惜了，最后入了户部。啊，当然入不户部也很好！啊哈哈！都属于为大祁社稷做贡献的，哈哈。”程千远属于关不住嘴的人，想到什么说什么，但是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妥，赶紧补救。 这事作为皇帝齐铉自然清楚，他看了看舟憬，道：“舟爱卿，你继续说。” 舟憬环顾四周，找到了澜城的布局图以及周围地势图，拿起桌案上的毛笔，沾了点墨，沿着白水河，划出三条线，简明扼要的说清楚了需要疏通的地方。 话音刚落，在场的几位工部官员连连称赞，舟憬切划的地方及其精准，倘若真的能够 疏通成功，再大的洪水冲来，澜城也可以确保安然无恙，也不会影响下游的城池。 齐铉终于松了一口气，程千远则很是羡慕，他跟舟憬是一路科考上来的，深知舟憬的水平，实在是又羡慕又兴奋的。 兴奋在于，他又学到了一点在书上学不到的工水知识。 但是秦修行却泼了冷水，道：“舟大人，你划三条线轻松，但是想要开凿和疏通这三条水道，这么浩大的工程，谈何容易？就算调集守城的所有官兵，怕也是不够，简直天荒夜谈！” 站在秦修行后面的澜城城主也频频点头，表示同意。 舟憬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轻轻放下笔，道：“是的，据我所知，澜城守城士兵不过两千余名，就算全部上阵，也填补不了三条疏通渠道的兵力。因此，现在的澜城需要的是——全民皆战！所有的成年男性，全部都是战士！” “对！必须得动员所有澜城的百姓们了。刻不容缓，即刻分工动员。舟爱卿，你做这场澜城之战的总 统领，负责调度所有人力和物力！”齐铉也是个果断的人，立刻丢了他随身携带的牌符给舟憬，作为圣旨。 舟憬是个思维异常清醒的人，再加上过目不忘的能力，因此很快将在场的所有人分成几个小队，各司其职，很快就此散开。 程千远几位工部的人赶紧去调集开凿水渠需要的工具和物资，秦修行负责城内百姓们的动员和劝说，澜城城主郑凡则负责所有补给供应，而舟憬负责最前线的疏通事项，当然也是最难和最危险的事情。 “那朕呢？”齐铉见众人散去，舟憬并未给他吩咐任何任务，有些不爽问道。 问题是，谁敢给当今陛下分派任务，这不是找死吗？ “陛下，您舟车劳顿，还是多休息下吧。”李公公在旁边劝道。 他服侍在齐铉身边也有好些年了，深知自己主子的身体越来越差，实在不忍心他在操劳下去了。 “刚才舟爱卿也言明，此时此刻全民皆战，朕也不能歇着。走吧，出城，去到白水河边，朕也出一 分力。”齐铉说罢，直接就往还下着大雨的外面走去。 “舟大人，这里唯一能够劝得动陛下的就是您了。您快劝劝陛下吧。”李公公一脸忧愁，急都快哭出来了。 “李公公，您待在陛下身边，深知他的性子。既然他之前执意入城，就不会有任何退怯和躲避的想法了的。走吧，不如，您也去贡献一份力？”舟憬说完，也追着齐铉走了。 李公公一跺脚，还能怎么着，只能跟上呗。 州府后院，原本要去动员澜城百姓的秦修行和澜城城主待在一起。 “秦尚书，这大雨天的，您不如就先在这里歇着。动员百姓们的事情，下官命人去做即可。”澜城城主郑凡微微弓着腰，一脸谄媚的对秦修行道。 “那可不行，当时陛下可是在旁边，知晓我要做这事的。”秦修行有些犹豫道，心想这大雨天，谁愿意一家一家的跑着去做什么动员。 真是吃多了!那个舟憬作为什么统领，竟然吩咐他一个尚书去做这事，下次抓住机会，他也定 要整死舟憬！ “哎，陛下哪知晓您去了没有呢？陛下要看的是个结果而已，谁去不是一样？再说了，这大下雨天的，哪些百姓们愿意出来淋雨干没有银两的苦力活呢。”郑凡眼珠子转了两圈，继续道： “秦尚书，再说了，澜城真的有天神和圣子保佑的，不会出事的。现在，咱就是敷衍敷衍陛下，待雨停了，啥事也没有。” 秦修行自然也不太信澜城真的会被淹没，听了郑凡的话有些心痒，道：“嗯。此刻我也定不能待在州府里面的。” “那是自然。翠楼里面的小媚娘还一直念叨着您呢。不如，我领你去翠楼休息休息？”郑凡深知秦修行是个好色之人，拿住了他的软肋。 秦修行半年前来过澜城，一想到小媚娘那娇软的身子，才顾不得什么大雨磅礴，迫不及待的去了翠楼…… 外面风雨飘摇，有的人冒着雨冲在最危险的河边，有人在雨幕里面扛着各种重物奔波在泥泞里面，而有的人则在温香软玉里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61章 救还是不救 一辆普通的马车疾驰在出城的主干道上，齐铉靠在车内不停的咳嗽。 外面大雨瓢泼，路上行人三三两两。 一对夫妻抱着孩子躲在屋檐之下，虽然下着雨，但是一家三口仍然笑得开心肆意。 一个白发老者，披着蓑衣，推着装泔水的车，如往常一样艰难行走。 几个十几岁的少年成群走着，手里面抱着书本，撑着油纸伞，嬉闹着，小跑着，许是要去学堂读书。 城内的百姓们丝毫不知情接下来要面对的，如往常一样，安静平和。 齐铉看着澜城的一切，放下了车帘，压了声音道：“马车再快点。” 很快，齐铉和舟憬，带着城主最大限度能够调拨出来的一千官兵来到了澜城外，白水河河岸边。 这里将要开凿第一条疏通沟渠，将水位泄掉，引入澜城左边的一大片荒无人烟的平地之上。 舟憬披着蓑衣，很快指挥着一千官兵们开始开凿，由于程千远还未将大型的开凿工具从城里面运过来，这里的人暂时只能用带来的锄头和工铲开凿，待工部官员们带来工具，速度就会快很多。 大雨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愿，河边的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干，很多士兵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为了保护城内自己的家人的，都铆足了劲，根本不敢停下来，一撬一撬的奋力挖着。 此时此刻，翠楼里面，烟雾缭绕，欲仙欲死。 秦修行躺在姑娘的修长玉臂中，喝着送到嘴边的甜酒，昏昏欲睡。，极乐升天。 “陛下，您歇下吧，哎呦喂。”河岸边，李公公为齐铉撑着油纸伞，很是心疼的说道。 尽管撑着伞，由于雨势也实在太大，齐铉早已经浑身湿透，贴在单薄的身上，透着丝丝寒意。 “老李，你别为我撑伞了，快干活。把那堆泥拉走。”齐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李公公无奈，也只能丢了油纸伞，弯着腰干起活来。 舟憬在旁边，她也浑身湿透，拿着铁铲挖了很久，她素来少言，抿着唇，不停的看着澜城城门的方向。 已经三个时辰了，澜城的成年男子竟然一个都没出来，以及程千远的挖掘工具还未到来，可是水势渐长…… 如果再不来人，后果不堪设想。 “来啦，我 们来啦！”不远处，程千远拉着几个板车，装载着较大的挖掘铁剧，踩着泥水，兴奋的冲了过来。 他的身后跟着工部几位官员，推着木板车，身后也有几位陌生人，其中竟然还有一位陌生女子。 舟憬心凉一半，澜城的成年男子怎么只有这几位来了？ 秦修行不是去动员里面的百姓了吗？怎么这么没人愿意来吗？ 而且都已经几个时辰了，才来这几人，怎么可能！ “陛……老爷，不负重忘，我们终于在澜城一家专门制作铁具的店铺里面找到了这些大的挖掘工具，暂时能够顶用了。”程千远根本没有时间带蓑衣，为了第一时间赶来河边，他们几个官员只管奔跑。 要知道，他们之所以来这么慢，是因为之前城主郑凡扬言说澜城西边有一个空楼，里面堆着官府的器具。当程千远拿着钥匙去到那，发现里面都是已经生锈而根本不能使用的器具，后来他们竟然再也找不到澜城城主了！ 事出紧急，还好他找到了一家铁器铺，里面有这些器具存货。 “辛苦了。”齐铉咳了几声，有些 虚弱的道。 舟憬急切问：“那其他人呢？怎么就来了这几人？” “啊，他们是铁具铺老板和他女儿，我们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的银两，但是事态紧急，我苦口婆心解说了一番，他们明白过来，暂且不收银子，也赶紧跟着过来帮忙而已。”程千远指了指身后的几位中年人和一个年轻女孩。 “你在城内，遇到秦尚书了吗？还有，百姓们都知晓情况了吗？”舟憬继续追问。 “没有遇到秦尚书，不知道他在何处动员。由于赶得及，也没有细想，反正我们出城的时候，澜城里面的百姓们还很安静，不像要出城来这里帮忙的样子呀？”程千远有些疑惑的道。 舟憬看了一眼周围的景象，深知就算有了这些挖掘铁器，人数不够的话，也赶不上涨水的速度！ 可恶！那个秦修行到底在做什么！ “啊！大水涨上来了！”突然，不远处一人大喊。 众人回头一看，白水河的水位涨得实在太快，混黄的河水波涛汹涌，快速涌来，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水墙，不断的摧毁着河岸边的一切！ “跑！什 么都别管，大家快离开河边！” 舟憬意识到倘若不跑，现在站在岸边的数千人估计都要被卷入水里面，于是赶紧大喊起来。 有些人反应较快，也顾不得手中的工具，手脚并用的踏着泥泞，疯狂的往外跑去。 “跑！快跑！” “来了！大水过来啦！” 程千远第一反应还想拉着那些还来不及卸下来的铁具，刚要转身，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 “蠢猪啊！还不快跑！要这些玩意儿干什么！”打他的是铁具老板的女儿，名叫海燕，吼完，扯着程千远就跑了起来。 齐铉和舟憬也是第一时间就往远处跑，奈何刚跑了一段距离，齐铉剧烈的咳嗽起来，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摔在了泥泞里面。 舟憬回身一看，巨大的洪水已经逼近，跑得慢的几个士兵已经被卷入洪水当中，撕心裂肺的喊着。 齐铉挣扎着站起来，却因为浑身的水和满身的泥，以及极度虚弱的身子而失败了。 舟憬看着齐铉，犹豫了。 她有武功，绝对跑得开，但是齐铉…… 这个大祁年轻的皇帝…… 选择就在刹那之间。 第62章 本尊不准你死 舟憬是个果断的人，她往回跑了几步，扶起齐铉的手臂，也不多言，抓着他就要跑。 “李公公！还有李公公！”齐铉喊道。 舟憬回头一看，李公公因为年龄大，也摔倒在了泥泞里面，从他痛苦神色看来，这一摔，并不轻，根本起不来。 “陛下，您别管我了！”李公公深知自己再劫难逃，已经放弃。 “别废话，起来！”齐铉对李公公伸了手，稍微等了等。 可是就这一等，铺天盖地混黄的河水已经汹涌扑来！ 这一波洪水非常巨大，瞬间将河边的所有人卷入了咆哮着的白水河之中。 舟憬被卷入河水当中，浑身湿透，天旋地转，很是痛苦。 但是她没有放开齐铉，既然决定了救他，现在放开，也实在说不过去，做事就做到底吧。 河水蹦腾，舟憬根本睁不开眼，她只感受到水的凶猛拍打着她，挤压着她，冲击着她，以及在河水当中，齐铉已经失温且很 指骨清瘦的手。 虽然舟憬武功不错，但是说真的，她的水性并不算好，再加上还拖拽着人，就算齐铉很瘦，也是个成年男子，且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跟拽着个铁砣一样。 舟憬没有考虑放放手，反而深吸一口气，随着巨大的水流，看准了一块漂浮过来的木板，运起内力，将齐铉甩上了木板，再看准时机，趁着水流翻腾，用力将这块木板翻到了岸边。 齐铉爬在了岸边，舟憬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洪水凶猛，但是至少她看到了岸边不远处已经有人看到了他们，齐铉应该能够被救下来。 就这舟憬自己想要从水里面出来的那一刹那，一根巨大的浮木朝她狠狠砸来，砸在了她的头上。 一阵天璇地转，舟憬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舟憬！” 在沉入水里面那一刻，舟憬貌似听到了齐铉模糊的叫喊声。 大雨继续不停的下着，沁润了整个天地。 灵溪 宫内薄雾萦绕，春末夏初的大片翠绿穿透过薄雾，透出浅浅的绿色，很是漂亮。 聚神殿内，白发的莲临正负手站在案桌之前，他身材修长，眼眸低垂，侧颜如画，静静的看着小船儿在练字。 其它的孩子们也都有各自的案桌，皆伏案写着，一片安静。 怒舞和轻书站在殿的最前面，看着眼前的一切，圣子大人真是太好了，每天都辅导这群孩子们的功课。 “孩子们，你们写字的时候，背要挺直，下笔才能稳而准……”莲临突然说到一半，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窒息，立刻停了，不能出声。 怒舞发觉了异样，赶紧跑到莲临身边，问道：“尊上，你怎么了？” 莲临窒息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着，而且很冷。 可恶！这是怎么了？ “尊上，尊上，你怎么啦？”怒舞看着莲临的脸色由白转青，再转变为青灰色，感觉到他非常痛苦，一时不知所措，很 是慌乱。 小船儿也感觉到了莲临的异样，惊恐的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莲临浑身僵直，根本动弹不得，他摸着自己的脖子，除了窒息，他还感觉到胸口如钻心的疼痛，好像有人在紧紧的捏着他的心，要将其挤爆！ 痛苦，太痛苦了！ 这是比他之前化境失败还要痛苦，根本呼吸不了！ 轻书也被吓着了，但是他反应较快，赶紧跑出去，去找灵溪宫内的圣医去了，他怕再晚点，圣子大人就有可能窒息而亡。 莲临连站都站不稳，跌坐在地上，知道周围很多人，但是四周根本听不见声音，只有一阵阵痛苦的窒息感。 他稳住心神，干脆盘腿而坐，双手指捏，放在膝盖之上，闭了眼。 他的身体最近很是健康，没有异样。 他推测，这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舟憬。 他跟舟憬有连心蛊系着，肯定是舟憬那边出了事，他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可恶！倘若那人死掉，他这边也活不了！ 黑暗中，舟憬只感觉到身体不停的下沉，不断的下沉，很困很累，根本也睁不开眼睛。 这是死亡吗？死亡是这种感觉吗？ 呵，真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年轻就死了，真是可笑啊。 也罢啊，她活的这些年，说真的，挺累的。 没有感受到什么温暖，怕是死后，也没有人会记的她，为她哭了。 “舟憬！舟憬！你给本尊醒过来！” “本尊不准你死！” “舟憬！你别想一走了之！” “有人为你哭，小船儿肯定会哭！” “你不能让他第二次失去你！你给本尊醒过来！” “可恶！蠢女人，你给本尊醒过来！” 黑暗当中，舟憬貌似感觉到有人一直在她耳边吼着，念着，让她很是心烦意乱。 “烦死了！住嘴！我最讨厌这个声音的主人！我死后难道也绕不开这个声音吗！” 舟憬也实在忍不住，在黑暗当中怒吼出来。 第63章 爹娘感情越来越好 舟憬这一声怒吼，好像能够将四周的黑暗给震碎，光亮豁然就涌了进来。 舟憬苏醒过来，四肢开始有了气力，拼命的划着水，在汹涌的洪水当中冒出了头。 大量的空气爆发式的涌入口鼻当中，让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与此同时，灵溪宫内的莲临也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一只手撑着地，另外一只手捂着胸口，浑身汗如雨下，剧烈喘息。 但是至少脸色开始恢复，唇色慢慢红润起来。 他知道，自己活过来了。 不能呼吸，窒息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他发誓，自己再也不能体验第二次这种濒临死亡，极度糟糕的事情！ 可恶，舟憬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尊上，尊上？” 一个发着抖的、弱弱的声音钻入莲临的耳边，将他的意识彻底拉了回来。 低头入眼就看到小船儿那双已经湿润的眼眸，顿时让莲临心尖 一颤。 这个孩子在发抖，剧烈的抖着。 “尊上，尊上，我以为你……我不想看到第二次……”小船儿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晶莹的泪水大滴大滴的从水晶般的眼睛里面涌出。 莲临很清楚，小船儿说的第二次是不想再看到第二次，自己的亲爹和亲娘在他眼前死去！ 这种看着亲人在他眼前离开的画面，他很怕很怕。 “我没事了……”莲临抬起手，轻轻的摸着小船儿的头发，然后将他揽在了怀里面。 小船儿这边倒是稍微停了些，但是另外九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回事，突然也大哭了起来，然后也要莲临抱。 怒舞站在旁边，原本还惊魂未定，现在看着圣子大人被一群孩子围着，眼泪鼻涕的往他身上蹭，哭声喊声齐飞，人人往里面挤。 怒舞突然觉得圣子大人真是圣子，面对这样的画面，他还不发 脾气。 当轻书拼命拖着的大夫来到聚神殿的时候，就看到圣子大人被一群哭着的孩子包围在最中间，画面……额……让人脑仁疼。 不哭的孩子很可爱，一哭起来的孩子，很可怕。 熊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好了，好了，孩子们，本尊没事，不用担心。”莲临声音仍然有些气喘，但是已经好了很多。 怒舞和轻书喊来几个宫女，赶紧将这群哭闹着的孩子哄出了聚神殿，小船儿则被留了下来，美名其曰当圣子大人最趁手的手托。 莲临自然对小船儿百依百顺，将手轻轻放在小船儿身上，自己则半躺在了软塌之上。 呼……能够呼吸的感觉真好…… 大夫想要给他把脉，却被他拒绝了，怒舞见莲临好像确实无恙了，这才请了大夫离开。 大夫刚离开，莲临就问轻书道：“舟憬现在在哪里？” 自从舟憬 查清灵溪宫所有财物之后就与灵溪宫没有任何联系了，莲临也没有派人特意去监视她的动向。 轻书掌管灵溪宫的蛛网组织，对各地情报了如指掌，道：“回尊上，舟大人两天前去了澜城。” 小船儿蜷缩在莲临身边，一听到舟憬的消息，小耳朵就竖了起来，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圈。 可是他现在是为了娘亲在圣子身边的卧底，他不能暴露身份，他要假装淡定。 “澜城？”莲临轻轻道，感受到了小船儿的身子紧绷，也清楚的知晓这个小孩在想什么，嘴角微微扯了下。 “是的。澜城。舟大人是随陛下前往澜城治理水患的，已经去了两天。不过……”轻书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继续说。”莲临道。 “蛛网现在得到的消息是，澜城水患，倘若不治理或者想办法，最迟今天晚上，大水肯定会淹没整个澜城。” “ 什么！？”小船儿惊得坐了起来，身子有些发抖。 莲临沉默一阵，现在他总算知晓为何他如此窒息，肯定是舟憬在澜城出事了。 “怒舞，轻书，你们准备下，我们即刻赶往澜城。重画，你留在灵溪宫，随时听本尊的指令行动。”这是莲临沉默之后的命令，让在场的怒舞和轻书很是惊讶。 为何圣子大人突然要前往澜城？ 要知道以前的圣子大人可是非常不喜出灵溪宫的，能不出门绝不出门。 怒舞和轻书不明，但是小船儿却差点高兴的跳了起来！ 这肯定是亲爹听到娘亲有危险，赶紧去帮她的！ 亲爹和娘亲的感情看来越来越好了，而且去往澜城，他又有机会看到好些天没见面的娘亲了，想想都开心！ 只是莲临可跟小船儿想的不一样…… 他是要去盯着舟憬，让她别在做蠢事！ 她死不要紧，别把他的命也给搭进去！ 第64章 发现身份了？ 澜城城外，白水河边。 舟憬拼尽全力爬上了岸，浑身湿透，视线模糊，头晕目眩。 她不知道此时在哪里，周围有什么，她由于在水下憋得太久，已经透力，最终还是昏迷了过去。 河水继续涨着，舟憬的半边身子被浸泡在水中，越陷越深，却浑然未知。 突然，她身边出现了几个人，合力将舟憬拖到了势较高的一个土堆，这里倒是有不少人，看样子暂时安全。 “舟大人！舟大人！”程千远见到被拖上来的舟憬，用力的喊着她。 “舟憬，你不能死啊！你还没娶媳妇儿，还没生大胖小子，老天爷不能这样就收了你啊！”程千远感觉就像在哭丧，声音很是刺耳。 他运气比较好，第一时间跑上了这个土坡，没有被卷入河水里面。 齐铉也被人救到了这里，他踉跄的挤开围观的人群，看到昏迷不醒的舟憬，心里很是愧疚。 舟憬是为了救他……倘若没有舟憬，现在他 肯定已经沉到河里面了。 “舟憬！你醒醒！”齐铉气若游丝，还没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可是舟憬毫无反应，仍然昏迷，脸色铁青。 周围有人议论纷纷，说这个年轻人怕是凶多吉少，活不了了。 “让让，让我来！”此时，一个年轻的姑娘挤开人群，跪在了舟憬的身边。 这个姑娘就是铁具铺老板的女儿海燕，只见她利落的撸起袖子，双手叠交在一起，然后用力往舟憬的胸口按压下去。 “你这是在干什么？”程千远不解的问。 “少废话！”海燕很凶，全身气力都在按压舟憬胸口的地方。 她由于急着救人，虽然感觉到舟憬的胸口有些异样，一时半会也没有想太多，按压一阵之后，她突然俯下身子，嘴对嘴的帮舟憬输气。 周围一片惊呼之声，要知道在现在的大祁，男女之间都很保守，海燕是个未出阁的十八岁姑娘，这样去亲一个男子，以后还怎么嫁的 出去！ “傻姑娘，你在干什么啊！” 海燕的父亲在旁边急的直跺脚，还想去拉开自己的女儿，却被齐铉拦住了。 “诸位莫及，这个姑娘是在救人，救人为大，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论吧。”齐铉毕竟是上位者，虽然声音轻，但是也很有气势，周围的人都不敢再阻拦了。 海燕的唇离开舟憬，又继续双手按压她的胸口，感觉到衣衫隔着有些湿滑，她对程千远道：“他的衣衫太湿了，阻了我的按压气力，你们快帮他脱开衣衫，我直接按压他的胸口比较妥当。” 程千远也没想太多，跪下来就要去扯开舟憬的衣衫，刚动手，海燕的脑海里面突然冒出个大胆的猜测。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回忆了下刚才她按压舟憬胸口的感觉，再看舟憬穿着男子衣衫，突然明白了过来。 “住手！” 海燕赶紧阻止了程千远，猛的推开他，道：“不必了，就这样继续吧。” 程千远被推 得一屁股坐在泥泞地上，狼狈不堪。 要是平常，他肯定要跟这这姑娘理论几句她怎么这么粗鲁，刚才还是她要他脱下舟憬的湿漉漉的衣衫，现在又突然不要了。 喊停就喊停，这么大力气的推他干嘛。 不过念着是真的再救舟憬，他程千远也就忍了。 海燕再按了几下，舟憬突然咳了起来，咳出了很多水，之后就悠悠转醒了。 齐铉见到苏醒过来的舟憬，大大松了一口气，倘若舟憬出了什么事，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程千远见状，高兴的爬起来，就要去扶着舟憬坐起来，却被海燕一把拍开他的手。 “你别碰她！” 海燕不给程千远碰到舟憬，自己倒是将舟憬扶着坐了起来。 舟憬转醒，环顾四周，有些心急。 “这个口已经决堤了，我们必须在傍晚时分去疏通第二个口，否则到了晚上，澜城真的保不住了！”舟憬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说的这个。 “还好，那些 铁具由于太沉，没有被洪水冲走，那么现在只要澜城百姓们过来，守住第二个口还是很有胜算的。”程千远兴奋的道。 “为何澜城的成年男子，现在都还没有出现？”由于舟憬一行人所处地势比较高，一眼就看到了澜城的城门口，此时仍然稀稀拉拉的人。 “可恶！这个秦修行到底在干什么！动员百姓们的事情不是他跟城主负责吗？怎么这么没有效果？我不信澜城百姓们这么懒和胆小，动员不起来吗？”程千远摔着湿漉漉的袖子，忿忿不平。 海燕他们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就全家成年男子，甚至她这个小姑娘都赶来了，怎么城里的其它百姓们无动于衷呢！ “不，不是澜城百姓动员不了，而是……”舟憬看了齐铉一眼，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出，齐铉也估计猜到了答案。 “而是他压根没有去动员。”舟憬说了出来。 “什么？”程千远很是惊讶。 这也太过分了吧！ 第65章 圣子来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呀？”程千远望着见白水河已经决了一个口子，四周洪水翻滚，浑黄一片。 但是还好的是，洪水只是蔓延上河岸边，还未波及到澜城城门口。 “这一处我们只能放弃，聚集所有人力物力，确保后面两个口决不溃堤。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舟憬站了起来，湿透的衣衫贴在她单薄的身上，由于刚从河里面拖出来，有些瑟瑟发抖。 海燕让他爹脱下蓑衣，转身披在了舟憬身上。 舟憬也不推脱，她猜到这位姑娘已经察觉到她女子身份，不过看样子这姑娘并不打算多嘴，也只能暂且如此。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处理水患，已经容不得舟憬再多去思考其它的事情了。 “还好，挖掘的大铁具还未冲走，工具还在。但是人却不到位，也是无济于事。因此，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是进城，在天黑之前，务必至少劝说一万名左右的澜城成年男子出城，去往东南方向的口岸。”舟憬道。 事不宜迟，舟憬将未被刚才那波洪水冲走的士兵们带着工具，遣去了第二个口岸。 她 和程千远，以及齐铉则再入澜城，去动员澜城的百姓们。 她深知，秦修行此人肯定已经靠不住，按照他的品性，此时估计在哪个温柔乡里面醉生梦死。 这人迟早要遭报应！ 舟憬刚要走回澜城，就被几个中年男子给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铁具铺老板，也就是海燕的父亲老张。 “哪个……这位小伙子，你是否已经成亲呀？”老张支吾片刻，还是朝舟憬问了出来。 旁边的程千远嘴快，脱口而出：“他还未成亲的，怎么啦？” 老张一听舟憬还未成亲，松了一口气，壮了胆道：“那个，刚才小女救你一命，而且是以那种方式救你，她的清白已经给了你，以后也难嫁人了，小伙子，你是不是应该负责？”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安静片刻之后，还是海燕一句呵斥打破了宁静。 “爹！你想什么呀！”海燕此时真是有苦难言。 “想你赶紧嫁人啊！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整天搞什么建房子建大坝的男人家的活，没个样子，也没人敢来提亲。现在我逮着个机会了，这小伙子我看着很中意，瘦 是瘦了些，但是脑子灵光，甭管别人家庭如何，你嫁他绝对是好事！”老张眼睛尖得很，看得出来舟憬绝非普通人，抓住就不能放手。 “爹！你真是……真是老糊涂啊！”海燕又急又羞，扯着她爹赶紧走。 但是他爹拉都拉不开，硬是要舟憬给个说话，齐铉在旁边咳着嗽，压着笑，程千远则凝着神，没有说话。 “伯父，这位姑娘救舟某的恩情，必定没齿难忘。但是现在大灾在前，我们私事暂且搁置，待水患之事解决，舟某定会给个说法。”舟憬语言很是诚恳的回答道。 老张见舟憬开了口，也知道轻重缓急，没有继续纠缠，让他切记这事之后，也就让了路。 舟憬几人阔步入城，走在路上，齐铉咳了好一阵，舟憬回身看着齐铉道：“陛下，您不如找家客栈暂且修整，后面的事情我跟千远去做。” “不必。”齐铉果断拒绝，其实他现在脚步虚浮，但是他不想认输。 舟憬没有时间再劝，入城之后，取下城门口的大锣，左手持着铁锤，就是一阵猛烈的敲击。 她的敲击甚至用了内力 ，震耳欲聋，吵得城门附近的主干道的百姓们都伸出头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探出头，就见到大雨当中，披着蓑衣的舟憬，拿着锣，大声道： “白水河水位暴涨，澜城危在旦夕，倘若决堤，整个澜城都会被淹没。你们的家，你们的妻儿都有可能被洪水卷走。所以，我肯求澜城所有成年男子们，拿上家里面的锄铲之类的工具，速速出城疏通泄洪，才能拯救澜城！”舟憬这边在大声宣讲着，而程千远则去远处敲每家每户的门，按照舟憬刚才的说法，一门一户的劝说里面的百姓。 齐铉也不闲着，撑着很是虚弱的身子，跑到了街道的尽头去敲门。 有些百姓们半信半疑，都在观望。 “你们是谁？凭什么你们一番话，就要让我们出城！谁信你们！”有的百姓开始质疑舟憬的身份。 其实舟憬身上有两块牌符，一个是齐铉国君身份的牌符，另外一个则是城主郑凡的。 不过她只拿出了城主郑凡的牌符道：“我是奉城主之令。另外城主说了，这次每位出城的年轻男子都能获得五两纹银 的奖励！” 此话一出，普通家庭的成年男子二话不说，就冲出了澜城。 五两银子，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 至于之后这笔银子到底谁来付，那就是这个城主的事情了。 对于付工钱一事很快就聚集了收到消息的百姓们，但是仍然有很多人收不到消息，一家一户的去敲门这效率实在太低了。 直至夜幕来临，虽然有不少成年男子为了银子出了城，但是仍然有些家庭不缺钱对此事不屑一顾，导致已经天快黑了，也召集不到足够的人数。 河水越涨越快，还有第三个口岸需要疏通和挖掘，就需要更多的人力。 就在傍晚时分，突然间，大雨之中的澜城的上空闪现出一蓬巨大的亮光，同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百姓们打开窗，仰着头，看着带着巨响的光亮冲天而起，然后在天空中绽放出一朵巨大的莲花图案。 这个图案一出，全城人都疯狂了起来。 “圣子大人来澜城了！” 这是圣子莅临的信号光和图案，每次到达一个地方都会点燃这样的信号弹。 太绝，也太美了。 第66章 你活着就好 “那真是圣子来的信号吗？”一名澜城的年轻男子仰望着天空一蓬蓬绽开的绚烂的花火，明暗交替的光芒映衬着他有些半信半疑的面容之上。 “那肯定是圣子的莲花火！你想想，除了圣子，现在谁能够在这大雨天，还能燃放出这般漂亮的花火？”有个人从男子身边跑过，追着莲花火的方向而去。 “圣子大人这些年除了祭天大典去禁地灵圣山，其余时间很少出灵溪宫，今天怎么来了澜城呢？”这位不太相信的年轻男子一边小跑一边问周围的人。 “我们这等普通人哪里能够猜得到圣子心意。但是我知道，倘若我这次见不到圣子真容，不能沾染他的圣光，那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澜城的主干道之上挤满了澜城百姓，如流水般的朝着莲花花火来源之处奔去——那是澜城之外，白水河边。 舟憬原本还在一家一户的敲着门，原本还焦急得看着天色，忧心于再不召集足够数量的百姓出城，那就来不及了。 可是当那莲花花火在天空绽放的时候，看到那绝美的信号吸引着百姓们倾巢出动，很清楚谁来了，也明白百姓们为何出声，她出神片刻，也拔腿朝城外奔去。 她不管是不是真的莲临来了澜城，也不想知道莲临为何会来，但是现在这么多百姓出城，聚集到白水河边，她必须利用此刻的机会，让百姓们中的壮年男子们了解现在的情况，赶紧合力来疏通白水河以此泄洪！ 舟憬冒着大雨，挤在人群当中，很快就出了城。 白水河边因为莲花花火的照耀，亮出白昼，再加上灵溪宫在沿岸都放置了很多艳明珠，奢侈得让人咋舌，但是照明效果却想好看。 大雨磅礴，白水河崩腾咆哮，怀着崇敬的 百姓们聚集在河边，他们看到混黄的河水之上，停着一艘巨大的船舫。 虽然河水湍急，但是只要船只够大够高，再加上有精湛的御船技术，倒也能够平稳行驶。 舟憬挤在人群当中，仰头望去，船头并没圣子莲临，只看到了怒舞，一袭白衣，撑着油纸伞，仙气飘飘。 百姓们并不知晓立在船头的是圣子身边的灵童，以为就是圣子大人，再加上怒舞长得也确实好看，白净干净的感觉，纷纷虔诚下跪，嘴里念着敬词。 这样被误会的场面怒舞倒也遇到过几次，他扫一眼河边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不明白为何圣子大人今天要这般拼了命的让人往这边赶。 他们灵溪宫一行人顺着暴涨的河水，简直破风而行，半天时间就从帝都到了澜城，只是速度实在太快，他现在还在晕船状态。 “各位澜城百姓，我乃怒舞 ，尊上座下四大灵童之一，大家见我，不必跪拜。”怒舞朗声而道。 虽然是在河边，雨大风大，但是灵溪宫有传声秘术，能够让怒舞的声音传到在场的大多数百姓的耳中。 此话一出，百姓们很多已经站了起来，议论纷纷。 “那么漂亮的小公子，原来只是灵童啊。太好看了，不愧是万里挑一出来的。”一些人纷纷感叹怒舞的容颜，也隐隐有些失落，怕真正的圣子根本不露面。 “圣子大人会出船吗？这一届的圣子真容甚少让人见到，不知道今天我们是否有这个福气呀。”又有些百姓交头接耳，却也没有人敢大声的吆喝，毕竟大家对圣子还很是尊重。 怒舞站在船头，有些许尴尬，因为船内的圣子大人也没给他指示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就是能撑着伞站在船头，等待指示了。 也不懂这一趟，圣子为何 而来。 舟憬挤在人群当中，不停的往前挤着。她得尽快去到前排，最好爬上船头，站在船上让大家赶紧拿着工具去疏通白水河，其它妇人老人小孩则尽量远离河岸！ 但是由于此地人数越来越多，就算舟憬挤得浑身湿透，却怎么也挤不到前排。 混乱当中，她突然脑中响起一个声音：“舟憬，你没死。” 是莲临的声音，是个陈述句。 舟憬心头一跳，想到她跟莲临有连心蛊牵着，能够心意相通，于是也屏住心神道： “圣子大人，白水河水位暴涨，倘若不及时疏堤岸，泄掉洪水，整个澜城就会在今晚被淹没！” “……” 舟憬等了好一阵，没有等到莲临的回应，以为是莲临并未接收到她的话语，正想再重复一遍的时候，莲临回应了。 “本尊知晓，你不必再重复。澜城灭又如何，你活着即可。” 第67章 以后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舟憬立刻就想到，之前她落入白水河中差点窒息，而莲临肯定也受到了影响，因此前来桎梏于她。 “圣子大人，澜城内有数万百姓，都是活生生的性命，作为圣子，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这般淹死？”舟憬有些气结，语气明显加重。 “少用这些大道理来绑架本尊！大众却强加这个“圣”字在我身上，一旦不予他们想象一致，这个罪名就又落于本尊身上。” 白水河边，百姓们皆翘首以盼，都想一睹圣子风采，有些人也许有厚重愿望，自己没有办法实现，则仍然虔诚跪拜，以期圣子能够助力实现。 “圣不在你，而在人们心中。”舟憬压住性子，沉了心境，跟莲临交心起来。 “那边那人是八个孩子的母亲，丈夫瘫痪在床，婆婆早就疯癫，公公早逝，她一个无权无势无地位女子，无怨无悔的养活了八个孩子，堪称“圣”。”舟憬指了指跪在不远处那个瘦弱的妇人，手里 拽着一个年约五岁的孩子，这个孩子看不见也听不见，是个聋哑盲的孩子。 “澜城有一个石记豆腐，老板年约七十。磨制这种特色美味的豆腐是祖传手艺，其它地方再也难觅这类手艺。五十年前，他放弃了考取秀才的功名，回到澜城，赚取微薄利润，只为承袭这一方美味，让他的邻里继续能够品尝得到这种记忆里的味道，堪称“圣”。” “圣不在高人，不在高位，而是在每个人普通人的心目当中。不要以为只有圣子才能配得上这个“圣”字，此时此刻，站在我周围的普通百姓们，有些人也配得上这个“圣”字。” “圣不在你一人身上，是平摊到每个人的身上的。所以圣子大人，你不必把自己禁锢在这个里面。” 莲临透过船帘，看到大雨落在舟憬消瘦的脸上，沁近早已经湿透的衣衫，她站在密密麻麻的百姓人群当中，不言不语，却格外显眼。 莲临沉默一阵，问 道：“本尊知晓你，当初女扮男装入朝为官是为了复仇，你的执念异常之深，没有人轻易能够改变，哪怕小船儿回来劝你，你也不会改变主意。而现在救这些百姓，与你目标不符，为何还要如此拼命？” 舟憬一愣，回答不出。 说句实话，她今天一直在做救灾之事，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仇恨，莲临如此问道，她第一次愣住了。 “不知。以后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这是实话，舟憬的实话。 说完这话之后，莲临那边沉默好长一阵，两人之间隔着无数百姓，隔着重重雨幕。 突然，船舫的帘幕被掀开，百姓们全部眼前一亮，伴随着怒舞的跪拜，全部发出一阵倒吸之声。 他们看到船头立着一人，身姿修长，白衣盛雪，白发长长的披在身后，甚至在大雨当中闪着点点银光。 百姓们根本形容不出看到莲临时刻的感受，也描绘不出他们具体看到的长相，他们只感觉 到一种冲击感，一种自己脑海里面根本想象不出的美人画面，不分男女的绝美容颜，让看清楚他容貌之人都愣神，无一例外。 莲临身后跟着轻书重画两位小公子，而旁边站着矮了一大截的小船儿。 小船儿也穿着白衣，断手断脚，跟莲临修长身姿形成的鲜明对比。 怒舞起身为莲临撑着伞，天地之间除了雨声，好像再无其它声响。 莲临下了船，脚踏到泥泞的河边土地之上，走入了百姓的中间。 一路走近，很多周围百姓们这才觉得莲临不可近看，纷纷退让出一条路来，低头跪拜。 而莲临一路走到了人群的最中间，站在了舟憬的面前。 小船儿这才看到了自己的娘亲，但是仍然抿着唇，压抑着心中的喜悦，一本正经的站着莲临的身后，尽职尽责的充当着灵童。 “舟大人，你要本尊请你上船头吗？”莲临说话了，声音在这大雨里面，清朗轻柔，钻入耳中，仿若天降 之音。 舟憬这才明白过来，之所以莲临会下船朝她而来，是为了以最快速度开出一条路，否则让她慢慢挤出人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到所有百姓最前面。 这也就是说，莲临愿意帮忙了！有莲临的帮忙，后面的事情都好办了。 舟憬二话不说，沿着百姓们退开的路，直冲上了船头。 “诸位澜城的百姓们，白水河即将决堤，倘若不疏通，今天晚上整个澜城就会被淹没！此话千真万确，并不是我在打诳语！”舟憬运了内劲，再配合上灵溪宫的扩音秘术，这番话清楚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此话一出，百姓们顿时喧闹起来。 有人质疑，有人惊恐，也有人很是平淡，议论纷纷，意见不一。 莲临则默默的再次回到了船头，站在舟憬身后。 他这一站，让刚刚喧闹起来的百姓们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圣子大人站在这位年轻人身后，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支持和相信此人了！ 第68章 圣子身份真好用 “那我们此时此刻具体要怎么做？”岸边有百姓问道。 之前他们还半信半疑的，现在大部分人都已经相信舟憬。 不得不说，莲临的最大作用则是省时省力，节约了很多时间。 嗯，圣子大人的身份真是好用。 舟憬立刻从身后拿出一张油纸地图，很快说清楚了要如何疏通。 她记忆力超群，语言组织能力极强，将整个澜城按照区域划分成了六个队伍，每个区域的成年男子又被划分到相应的挖掘队伍，很快百姓们就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妇人孩童则被引导到城外的高地，而成年男子们则纷纷按照刚才的划分，赶往自己负责疏通的地区。 舟憬见事情有所转机，百姓们逐渐散去，刚才一直紧绷焦虑的心情，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突然，她的下摆被人扯了扯，低头一看，是小船儿。 小船儿仰头看着，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有些日子没有见过的娘亲。 由于 周围还有其他人，他不敢直接喊出娘亲二字，但是仍然很想抱抱他的娘亲。 “舟大人，我们又相见了。我跟你说，今天我坐船过来的，这是我第一次坐船。速度好快，好刺激啊。”小船儿急着分享自己的经历。 “晕船吗？”舟憬蹲下来，看着小船儿问道。 “不晕。但是怒舞小哥哥晕得一塌糊涂，吐了好几次了。喏，你看他又去后面去吐了。”小船儿道。 舟憬没有太多时间跟小船儿在这里说话，她站起来就要走，小船儿还是扯住她的衣衫下摆。 “小心，您千万不能有事。”小船儿声音里面充满着关切和忧心。 “不必担心。”舟憬道，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圣子莲临，之后也不多言，就跳下了船，冲入了百姓当中，一起去往河岸边，去指挥疏通事宜去了。 刚跳下船，澜城城主郑凡带着吏部尚书秦修行来到莲临的船前面。 “圣子大人，您来澜 城，作为城主的郑某有失远迎，请恕罪。”郑凡仰头看着莲临，心中实在惊叹于这一届圣子的惊人容貌，也莫名有些心虚和发抖。 他一得的圣子大人来澜城的消息后，也立刻穿上衣衫出了翠阁，架着马车来到了白水河。 莲临立于船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有些衣衫不整，头发还来不及梳理整齐的二人，结合蛛网所获情报，莲临将两人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 这两人，当其它人在为澜城拼命的时候，他们在温柔乡里面醉生梦死…… 呵……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死不足惜，连他都觉得厌恶了。 “秦大人，郑城主，这两日你们辛苦了。”莲临幽道。 “为了澜城的安危，为了澜城的百姓，不管要我们做什么，我等都会尽职尽责。”郑凡不了解莲临，赶紧说些客套和冠冕堂皇的话。 “是的，本尊很是佩服两位大人愿意为了澜城豁出性命。咦，貌似恰好 那边有一个地方需要两位大人呢。”莲临抬手指了指西南方向的堤岸，那边是受洪水冲击最大，但是土质最疏松也最危险的，稍有闪失，就有可能被大水冲走的地方。 因此，舟憬挑选了十几名精通水性且有修筑水坝经验的壮年男子负责那块区域，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秦修行和郑凡清楚那处是个什么情况，脸色有些微变，很是尴尬，秦修行道：“圣子大人初来澜城，不如让下官陪您入城歇息一晚，以免在这船上飘荡着难受。” “那倒不必。此时此刻，澜城城内远远没有本尊的船上安全。啊对了，秦大人还不快去？大灾面前，据说刚才陛下都上了堤坝，现在肯定一视同仁，别耽搁了。”莲临边说边转身要回船舱之内，就要掀开船帘的时候，他又道： “两位大人，这次希望你们能够尽心尽力，本尊可不像某些人那般好忽悠。”莲临说完，头也不回了入 了船舱之内，身影消失。 此话一出，郑凡和秦修行两人互望一眼，很清楚莲临话中深意。 这个圣子大人肯定知晓他们刚才在哪里，以及做了什么事！ 两人自然耳闻过灵溪宫的各种秘术和实力，也不敢再敷衍了事，只能提着下摆，去往刚才莲临要求他们过去的堤坝。 舟憬见两人走了过来，也没理睬这两人，自己一边拿着工具累着泥土一边指挥着其他人。 汹涌的河水就在他们脚边咆哮着，翻滚着。 秦修行见到舟憬，心中烦闷得很，心想肯定是舟憬在圣子大人，也许也在陛下面前说了他什么坏话，圣子大人才针对于他。 他越想越气，捡起地上一支铲子，就想对着舟憬铲几铲泥，假装误伤，实则泄愤。 谁知道，他刚刚拿起铁铲，也不知道为何，脚下一滑，再加上此地土质实在松软，身子一斜，滚落了堤岸！ “啊！救命啊！”秦修行大喊一声。 第69章 不敢碰 舟憬寻声，见到秦修行竟然没有直接落河，而是死死的一只手抓住了河边的一块有些松软的泥块，半个身子悬吊在空中。 “救命，救命啊！” “救命，谁来救我，重重有赏！” 秦修行拼命喊着，脸色惨白，身子又不敢乱动，而且明显感觉到石块即将松脱。 他身后就是翻滚的河水，落下去十之八九没有性命。 城主郑凡自然看到了秦修行的惨状，奈何那处地方实在危险，泥石松落，他可不敢贸然去救，否则自己肯定也会被搭进去。 周围的十来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敢看着，再加上周围人也不认识秦修行是谁，倘若是城主郑凡，他们倒还愿意想想办法。 “舟憬，快，想办法拉我上来！我给你加官进爵，让你平步青云！”秦修行见舟憬站得最近，已经胡言乱语，把自己当做皇帝，能够决定舟憬的胜任之事了呢。 舟憬负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不远处的 秦修行，暴雨之下，她的眼神很是冰冷。 舟憬踩着泥泞，朝秦修行移动了两步。 秦修行看到了生的希望，眼神放光，也根本不管舟憬那眼中冷淡且压抑着恨与愤怒的光芒。 舟憬走到秦修行手边，她甚至还弯下了腰，伸出了手，一副要搭把手的姿态，只是她的眼神仍然无情。 秦修行很是高兴，伸出一只手就要去抓舟憬，以为舟憬会拉他上来，谁知道一抬手，一股内劲直袭他手臂，导致他再也攀不住泥石，整个身子猛然朝白水河砸过去！ 秦修行到死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双臂无力，为何没有抓住舟憬。 直到他落水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舟憬那冰冷无情的眼眸，以及嘴角边缘一抹隐隐的笑意。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不明白，还来不及他仔细思考，已经砸入白水河在，被河水翻滚卷入再也起不来了。 “秦尚书！”郑凡假模假样的大喊一声。 舟憬也猛然站起来，手还伸在半空中，好像很是惋惜和悔恨的样子。 坐在船中的莲临将舟憬刚才的动作尽收眼底。 舟憬走进秦修行并不是为了救他，反而是调动内劲，将对方反推了河中！ 但是在外人看来，则是舟憬是要去救人的，是秦修行自己没有抓稳而导致落水。 真是一出精彩好戏！ 不过秦修行这人品行龌龊，大灾大难面前还在享受，死不足惜。 “秦尚书！”郑凡跪在河边，嘶心呐喊，一副比死了自己爹娘还要痛苦的神色，完全忘记刚刚自己根本不敢上前的怯懦。 “舟大人，你也别伤心了。秦大人也算是为了救灾壮烈牺牲，整个澜城会铭记于心的。”郑凡哭了一番，见舟憬不言不语的站着河边，反而起身安慰舟憬。 舟憬一转头，脸色已经变了，她很是失落道：“此事陛下定有处置。眼下是赶紧疏通水道为重，保住澜城，也不枉秦尚书的牺 牲。” 河边继续恢复了忙碌，密密麻麻的人群在河边穿梭行走，有的挖掘泥石，有的运输沙土，有的扛着沙袋，拼尽所有气力来保护他们城中的家人。 一直忙到半夜，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之下，白水河终于按照既定的计划挖掘疏通妥当，一部分洪水从沿岸两处口子倾斜而出，流向荒无人烟的地方。 在艳明珠的照耀之下，众人欢呼雀跃，互相鼓劲，一片喧闹。 喧闹当中，舟憬也累得脱力，她安静的坐在一个沙袋之上，抬手用袖子抹掉脸上的雨水，发现袖子也是湿透，越摸越湿，干脆放弃。 “喏，用我的手绢吧，还算干净。”一方白色的手绢递到舟憬面前，她抬眼一看，是海燕。 “不必。”舟憬拒绝。 “哎，我说你怎么这么倔呢？我看你从昨天下午到这个半夜一直在忙着，你一个女……”海燕刚要脱口而出，却收到了舟憬的眼神警告。 “再是铁打的 身子，也受不住啊！快擦擦吧。”海燕有些嘟哝而道，她实在佩服舟憬，规划策划，分配调配百姓，只要出现过在她眼前，好像每一个人她都记得，这等过目不忘的能力让人惊叹。 “这位姐姐，舟大人的事情不必您费心了。我这边会处置妥当的。”这时候，海燕身后出现一个孩童的声音。 海燕转身望去，就见到小船儿撑着油纸伞，扎着孩童鬓，白衣飘飘的站着面前。 他的脸蛋很是漂亮，眼睛里面笑意盈盈，虽然言语有些不客气，但是神色还是很亲和。 “呀，这孩子真可爱啊！”海燕见到小船儿，立刻惊呼出口，立刻激发她心底的母爱。 小船儿有一种立刻让人想要当娘，将他揉入怀里抱着的魔力。 不过她立刻意识到，眼前这孩子，貌似是圣子大人身边四大灵童之一。 灵童之位，就在圣子之下，地位自然很高，海燕伸出去想要捏小船儿的手立刻收了回来。 第70章 你的命是本尊的 小船儿心想这位姑娘竟然敢在我小船儿眼皮子底下勾引她娘亲，没门！ 于是小船儿虽然笑着，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让海燕不自觉的感到有些发冷，赶紧后退。 “舟大人，尊上有请。”小船儿做了个请的手势。 舟憬想不到莲临为何要她过去，不过现在白水河水情已经解除，短时间内此处不需要她驻守，待会后半夜她需要再去河边查看一次即可。 再加上之前要是没有莲临相助，此时此地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状况。 舟憬站了起来，小船儿抬头挺胸，有模有样的走在舟憬前面。 他一路过来，很多人也都要对小船儿行作揖之礼，小船儿则微微回礼，动作合适，灵气十足，已经很有灵童的样子了。 但是当小船儿领着舟憬来到船舱下层一个漂亮的隔间内，四下无人的时候，小船儿就露陷了。 “抱抱，娘亲，抱抱。” 小船儿也顾不得舟憬身上衣衫湿 透，就伸开小短手，扑进舟憬怀里面。 嗯，还是娘亲的怀抱最舒服，最让人安心。 小船儿的圆圆脸蛋枕在舟憬的肩膀之上，她完全感受到了这个刚才在外面还威风凛凛的孩子，此刻对她的依赖，她也伸出双臂，将他揽在了怀中。 这里是船舱之下一个隔间，也是小船儿的单独隔间，四下无人，很是安静。 “娘亲，小船儿好想你哦。”小船儿用软糯的声音说道。 “这不是才几天没有见到吗？”舟憬不是很明白孩子对娘亲的依赖。 “不是有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小船儿用脑袋拱了拱，抬头，嘱咐道： “娘亲，外面那些小姐姐小哥哥对你献殷勤你一定要警惕，不能被蒙骗了哈。” 舟憬素来聪明，但是在揣摩小船儿这点小心思上却有些迟钝，不明白他想表达的深意，以为只是孩子的童言童语罢了。 “嗯。”舟憬敷衍的应了句。 “别敷衍我，你 要时时刻刻记在心中。你看就我回来这些日子，已经看到好几个小姐姐对你投怀送抱了，而且以后随着你官越做越大，狂蜂浪蝶只会更多！你这里只能是亲……哎，不说了。娘亲，我早早准备了干爽的衣衫，你也赶紧换下吧。”小船儿说完，很有礼貌的转了身子，背对着舟憬，让她换衣衫。 舟憬见船头确实有一套男装，心想这孩子也真是玲珑心，赶紧换了衣衫。 “还有，我也让灵溪宫的小姐姐们熬了姜汤，你也赶紧喝了，暖暖身子呗。”小船儿端起姜汤，送到舟憬面前。 舟憬喝了姜汤，全身暖和起来，小船儿也赖在娘亲怀中，两人说笑了一阵。 “对了，你不是说圣子大人找我吗？”舟憬问道。 “没有啦，尊上没有找你呢。是我看您又冷又湿，特别心疼，就让你上我这儿歇息。”小船儿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出了实情。 这是舟憬第一次觉得，有个贴心的儿 子，也还真不错。 只是刚说完，门外就响起了怒舞的敲门声。 “小船儿，尊上请你和舟大人上船舫。” 小船儿和舟憬对望一眼，不过舟憬也不惊讶，任何人上了这艘船，莲临不可能不觉察到。 “别怕，尊上很好说话的。再加上，我绝对不会暴露你我身份的，不会有事，上去吧。”小船儿很有底气的安慰着舟憬。 舟憬也不戳破莲临早就知晓他身份的事情，笑了笑，跟着小船儿上了船舫的二层之处。 来到二层，里面的布置果然一如既往的精致而奢华，四周都镶嵌着艳明珠，根本不用蜡烛也能将四周照得敞亮。 莲临斜依在软塌之上，身后是绣满莲花图案的垂帘，映衬着帘下之人，容颜如玉，银发如雪，身姿如仙，怎么看都是绝美画面。 小船儿跑到了莲临身边，爬上软塌，习惯性的作为圣子大人的手托，蜷缩在他身边。 莲临的手就轻轻的搭上了小船儿 的身上，修长手指轻轻的绕着他鬓边的碎发。 “舟大人，谁让你上船的呢？”莲临看向舟憬，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不温，不暖，不喜也不怒。 “尊上，是我让舟大人上船的。”小船儿坐了起来，赶紧替舟憬解释。 莲临用膝盖都能想得到这是小船儿所为，但是他还是要问。 “刚才河边那么多人，为何就只让她上船呢？”莲临幽道。 小船儿一听，有些心急，生怕暴露了他和舟憬的关系，赶紧解释道：“回尊上，刚才河边那么多人里面，我只与舟大人曾经在灵溪宫内熟识，看到她一直淋着雨，担心她生病，就请他上了船换衣服。” 你何必为难他？舟憬看着莲临，默声而道。 莲临接收到了舟憬的声音，看着舟憬，回道：本尊可不是为难这孩子，而是在为难你。下次你还敢不顾自己性命去救无关紧要之人，本尊还会让你更为难。 你的命不是你的，是本尊的。” 第71章 爹娘本无缘全靠他强撑 圣子大人，你怕是霸道掌柜话本子看多了，说得出这么搞笑的话。 舟憬拼命抑制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霸道掌柜？什么鬼？！ 莲临坐了起来，视线凝锁在舟憬身上，暗道： 你信不信本尊也溺水一次，让你再次感受下窒息要死的感觉？ 两人一提到这事，那种窒息灭顶感就扑面而来，这种感觉实在痛苦，谁也不想再遭遇一次。 小船儿靠在莲临身边，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看一眼莲临，又看一眼舟憬，见两人都互相望着，却沉默不语，他心中很是激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眉来眼去，暗送秋波，默默传情吗？ 亲娘和亲爹这是有情况？ 苗头，好苗头！ 再这样下去，他是不是就能喝到双亲大人的喜酒了？ “圣子大人，舟某已经换好衣衫，告辞了。”舟憬收回盯着舟憬的视线，立刻转身而走。 哈？ 小船儿有些错愕，娘亲你这么果断下船了，接下来你和亲爹爹还怎么增进感情呀？ 小船儿 心急得很，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使劲递眼神给莲临。 亲爹爹，你不挽留挽留？一定要想点办法留下娘亲啊！ 您是圣子大人，一句话，就有效果的！ 果然，莲临开口了： “不送。” 说完，莲临也起身，朝船后的卧寝走了过去，衣决飘飘，毫不留情。 噗—— 小船儿左看看即将走出船舫的舟憬背影，右看看已经掀开帘子，要进入后舱的莲临背影，脑子飞速而转，小手拽得紧紧的！ 不行！你们都不能走！ 亲爹亲娘本无缘，全靠他小船儿强牵连！ 这样下去，到他娶媳妇了，他爹娘都成不了亲！ “哎——呦——喂，疼！疼死我了！”小船儿突然抱着肚子，在软塌之上打起滚来。 这一声惨叫，立刻吸引了莲临，他赶紧转身，奔回了软塌之前。 舟憬也停住了脚步，赶紧往船舱内赶回来。 “小船儿，你怎么了？”莲临弯腰问道，白色长发垂落，神色很是紧张。 舟憬也来了软塌边， 本能的伸手去摸小船儿的额头，发现不烫，但是见小船儿眼睛鼻子皱在一起，很是痛苦的样子。 “我……我肚子好疼啊！”小船儿抱着肚子，有气无力而道。 “怒舞，赶紧找医官过来，快!”莲临急忙吩咐道。 小船儿原本说不用去找，奈何怒舞小哥的身手太敏捷，话音刚落，就已经串了下去。 船上是有灵溪宫的医馆跟随的，很快就能过来。 “你怎么样？”舟憬问道。 “还是疼，哎呦，一阵一阵的。”小船儿痛得蜷缩在一起，看起来让人心疼。 莲临将小船儿抱在了怀里，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他。 “小船儿，坚持下，大夫很快就来了。”莲临的声音轻柔低沉，非常温柔。 舟憬只能站在旁边，也摸不清楚为何孩子肚子突然疼了起来。 很快，灵溪宫的医官提着药箱上来了，一番问诊之后，经验丰富的医官皱着眉头，捋着胡须，半天不语。 “小船儿怎么了？为何突然肚疼难忍？ ”莲临抱着小船儿问道。 “这个……这……”倒霉的医官这个了好几次，只能实话实说道： “我看不出小船小公子的病症。把脉，探舌，查体他都无恙的。” “废物！他明明疼得那么难受，你还敢说他无恙！”莲临声音明显带着焦躁和愤怒，吓得医官一哆嗦，跪在了地上。 他很少见到圣子大人有这般剧烈情绪的起伏，但是他真的查不出小公子病症，自然也不敢乱开药，况且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尊上，你莫怪医官爷爷。可能就是我今天在船头吹了风，着了凉吧。”小船儿有些心虚的道。 “不可能，你疼得这般严重，肯定有异状！”莲临道：“怒舞，你通知金长老，让他不管用什么法子，立刻从帝都赶过来！” 怒舞一听，有些诧异。 小船儿生病，竟然要请金长老过来，他的医术高超，很多人重金都请不出的。 呜呜呜，同样是灵童，为何他怒舞就没有这般好的待遇呢？ 好吧， 谁叫别人小船儿长得那般惹人喜爱，你看那病恹恹的样子，他怒舞这个刚木直男看了都有些心疼，于是立刻又转身去安排通知金长老赶过来的信号去了。 “哎，怒舞小哥，不……”小船儿想要劝住，怕这事越闹越大，但是怒舞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好家伙，现在如何收场啊？ 医官查不出问题，只给了一种清凉药膏，嘱咐可以擦在孩子肚子之上，也许能够缓解疼痛。 莲临要帮小船儿亲自擦药膏，但是他的手指一碰到小船儿的肌肤，孩子就一顿哆嗦。 莲临这才惊觉，他的手常年清冷，对孩子来说确实有点受不了。 莲临将视线落在舟憬身上，道：“舟大人，你来。” 舟憬接过药膏，掀开小船儿的衣衫，轻轻的在他肚子上揉着，很舒服，很温暖。 “舟大人，好舒服呀。你……今晚可不可以在这里陪我一个晚上。万一晚上我肚子疼起来，你帮我擦擦药吧。”小船儿终于开口，道出了他的目的。 第72章 白发变青丝 一般孩子生病，都是需要娘亲在身边，这是他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 舟憬应道：“好。” 小船儿控制不住的抿唇一笑，但是想到自己还有病在身，赶紧收敛笑意，皱着小眉头，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小船儿，还痛吗？”莲临站在一旁关切问道。 “好些了，谢谢医官爷爷的药膏。”小船儿特意说了医官，也算帮他说些话，免得无辜被牵连。 医官这才在一旁松了口气，得以保全的退了出去。 此刻夜已经很深了，小船儿困得睁不开眼，再加上舟憬在旁边，他就沉沉睡了过去。 孩子睡着的时候，总是非常可爱的。 此时船舱内除了她和小船儿，就是一直陪在旁边的莲临。 他如一尊佛像般，双腿盘坐在旁边，眼眸微垂，薄唇紧闭，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一个时辰了。 他也许是真的在担心小船儿的病情，也 陪了一晚上不睡觉。 舟憬估摸还有三个时辰就天亮了，她见小船儿睡得沉，暂时无恙，再加上她挂心河岸边的水情，于是想要悄悄起身，暂时离开去查看一下。 “白水河的水情，本尊已经派轻书重画在盯着，再加上灵溪宫的工匠们也在值守，确保无恙，你不用再去。”莲临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响起。 舟憬很清楚，灵溪宫有一批能人，有这群人在，确实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谢圣子大人。”有时候，该谢还是要谢。 “圣子大人，小船儿这儿我陪着即可。”舟憬意思是让莲临也可以去后面卧寝睡下，不必这样一夜陪着。 “不必。本尊本就不用睡觉。”莲临拒绝。 不用睡觉？舟憬听到这话，很是不解。 你又不是真的神仙，怎么能不睡觉？ 信不信由你，本尊确实不用睡觉，也不能睡觉。 舟憬对于 莲临不睡觉的事情她不想深究，也没兴趣深究，恰好这时小船儿微微睁开了眼睛，入眼就见到了舟憬的脸，他甜甜的笑了，很是安心。 “娘亲在，真好。”小船儿小声嘟囔了一句，完全没想到此时莲临还在旁边。 不过两个大人倒也心照不宣，舟憬帮小船儿扯了扯被角，悄声道：“在的，睡吧。” “娘亲，你可以给我唱首以前小时候经常给我唱的采莲歌吗？每次哄我睡觉，你都会唱这首歌的。”小船儿半睡半醒的道。 采莲歌是舟憬从小长大的小村落的歌曲，讲述的是一位少女在夏日采摘莲花的事情，歌曲轻柔婉转，确实适合哄睡。 “采得红莲爱白莲， 双桡快转怕人先。 争知要紧翻成慢， 菱叶中间绊却船。” 舟憬轻声的唱了起来，一遍一遍，轻柔的语调围绕在整个船舱之内，仿佛能够随着垂帘 飘荡，也仿佛能够钻入人的心间。 小船儿听着听着，睡得甜美。 莲临微微睁开了眼眸，看着舟憬，就见到她单薄的身姿在夜色中更显纤细，脖子修长，她浅声低吟，勾勒出一副独特优美的画面。 莲临撇开视线，扭了头，却仍然看到她被纤瘦的影子印在雪白莲花垂帘之上。 莲临干脆闭了眼，盘腿打坐。 舟憬不知为何，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心跳之声，她视线转到莲临那边，却见对方双眸紧闭，貌似已经睡着了。 莲临为了不让舟憬查探到他奇怪的想法，强迫自己转移视线，让自己心静下来。 再加上他确实连续好些日子不敢入睡，此时此刻配着舟憬低柔的歌声，他突然睡着进入了梦乡。 艘船舫隔音做得很好，船舱内很安静，只听得到小船儿有些低沉的小鼾声。 舟憬唱了一阵，扭头看向莲临，见对方睡 觉都能坐着睡，像一幅画一样，心想这圣子在容貌姿态方面，堪称一绝。 正当舟憬要移回视线的时候，她突然发觉有什么不对劲，视线一直凝锁在莲临身上。 因为她发现，莲临的白发在逐渐的变黑！ 从发梢到头顶，就像黑墨染上了白纸，一点点的侵占着白纸，一寸一寸的颜色在转变！ 舟憬愣住了，她为了看得更清楚，站了起来，朝莲临靠近。 要是换做平常，这样的靠近莲临肯定会察觉而睁开眼，但是此时此刻的莲临竟然仍然双目紧闭，容貌没变，一头银发很快变成了青丝！ 舟憬百思不得其解，站在旁边，伸手去捏了莲临两缕黑发，心中一直在思考为何突然发色变了。 “女人，你离本尊这么近想要干什么？”突然，莲临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舟憬。 这声音，这语气，根本不像刚才的莲临！ 第73章 捏脸蛋亲脸颊 错愕片刻，舟憬立刻放下莲临的发丝。 莲临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环顾四周，四处打量了一阵，好像是第一次来此的感觉。 莲临余光瞥见舟憬在盯着他看，道：“怎么？还是被本尊的容貌给迷住，舍不得移开眼睛了吗？” 说完，莲临微微扬起了头，有些许的小骄傲和得意。 他太清楚自己长什么样，对普通人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 之前这个舟憬还对他的身体无动于衷，帮他施针的时候毫无波澜，现在是不是有些许心动了？ 他就说，没有人能够逃过他的魅力！ 舟憬立刻移开视线，内心充满了不解。 她凝神想要去探寻莲临此时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发现连心蛊貌似失效了，完全没办法跟这个黑发的莲临心意相通。 “咦？这个孩子怎么睡在本尊的软塌之上？”莲临站起来，走到软塌边，有些许不满的看着已经熟睡的小船儿。 “你不记得了吗？”舟憬偏头看向莲临，试探性问道。 莲临见舟 憬这般问，眼神有些闪烁，并不回答，舒展了下手臂，走出了船舱，来到了船头。 他吹了口哨，轻书就从船头出现，莲临问了几句，轻书一一交代，貌似莲临清楚明白之后，就让轻书离开了。 莲临回到舱内，指着小船儿道：“把这孩子弄走，本尊要躺一躺。” 这个黑发的莲临与白发的对待小船儿的态度截然不同，貌似现在的他，压根不记得小船儿与他的关系。 舟憬默默在思考这里面的玄机，他记得第一次在灵圣山见到的莲临是黑发，几天之后在灵溪宫第一次见则是白发，但是第二天她再次去到灵溪宫，莲临又切换成了黑发，而且要喝酒吃肉，为所欲为。 但是第三天，白发的莲临又切换回来了，那之后黑发就一直没有出现过，直到刚才。 而且白发的莲临很清楚的记得她在灵圣山的事情，也清楚知晓四年后所发生的的事情，自然包括小船儿的身份。 但是黑发的貌似就没有，他丢失了灵圣山 之后的记忆！虽然记得她舟憬，但是之后小船儿以及四年后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喂，你在想什么呢，一动不动的。”突然，两支冰凉的手指捏在了舟憬左侧的脸颊，由于太瘦，没什么肉，只能捏起一层皮。 舟憬思路被打断，抬眼一看，莲临那张极致漂亮的脸蛋凑她很近，还微微蹙着眉头，眼里却星光闪烁。 “别碰我！”舟憬立刻用手推开了莲临，伸手去摸自己刚才被捏住的脸颊，不算疼，但是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捏她的脸。 “哎呦喂，当初在灵圣山山顶，你那么放浪，怎么就不说这句话呢？”莲临有些不爽的道，又伸了一只手，就是要去捏舟憬右边的脸蛋。 “本尊就想捏捏你的脸蛋，你敢怎么样？”莲临微微挑了眉，修长手指贴在舟憬的右边脸颊。 “圣子大人……”舟憬双拳已经握紧，话还没说完，就被莲临抢了话去。 “本尊知道你想说什么，让本尊自重，注意身份。 嘿，谁都可以对本尊说这句话，就是你不行。”莲临捏着舟憬脸道。 呵，灵圣山的事情他真是要记一辈子！ “为何不行？” “因为……你是本尊的人。”莲临放开了舟憬的脸蛋，傲娇的扬了扬头，已经完全把舟憬纳入自己的阵营了。 面对这样的莲临，说实话她有点招架不住，还是别太接触为妙，因此拱手要离开，却被莲临拦住了。 “你不能走。”莲临双手环胸，堵在船舱门口。 “过来点，悄悄跟你说个事。”莲临强硬的一把拉住舟憬纤细的手臂，将她拉到角落的曼帘旁边，凑近她的耳朵悄悄道： “你去帮本尊找壶酒来，再配二斤牛肉。” 原来这个圣子大人是想吃酒喝肉了！ 这个黑发的莲临真是肆无忌惮，完全没把他圣子的身份当成事，想干什么干什么。 舟憬想到，他如果找怒舞他们去办这事，一是太招摇，二是也嫌烦，怒舞肯定要劝几句，现在有她舟憬，对他知根知底，自然让 自己去跑腿。 “圣子大人，你这是破戒，万一被其它百姓们知晓且传开了，你会更麻烦。”舟憬还是要劝两句的。 谁知道，这个黑发莲临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他凑近舟憬脸蛋，啵——一声，竟然亲了她左边脸蛋。 这一亲，让舟憬都愣住了！ 孟浪，谁才孟浪！圣子大人你的矜持高贵呢？ “舟大人，你就帮帮本尊呗。再说了，本尊早就破戒，你都知晓。你肯定可以帮本尊办到的。喏，这是酒钱。”莲临拿出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塞给舟憬，他的声音很低沉且带着撒娇的意味，脸上挂着满是期待的笑意，单纯又调皮。 这种冲击感一波接一波的让舟憬无所适从。 什么鬼！ 舟憬拽着价值连城可以买很多很多头牛的“酒钱”，有些僵硬且思维混乱的走出船头，刚要掀帘子，就听到里面的莲临又发话了： “等等，你多带两斤牛肉回来，还有你想吃什么也多买点。刚才抓你的手臂，太瘦了，你得多吃。” 第74章 你喜欢舟大人吗 舟憬下了船后，莲临一脸得意的转身，就看到了床上的小船儿。 “醒了就起来，不用再装睡了。”莲临道。 小船儿一骨碌的坐起来，有些心虚，双腿跪在软塌之上，低着头。 “你刚才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了？”莲临步步逼近，这孩子是醒着的，是舟憬离开之后他才发觉的。 不过莲临也估计不到小船儿什么时候醒的，听到了什么。 “回尊上，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小船儿仰着头，漂亮的脸蛋一脸笃定。 呵，这孩子倒是聪明，答案是他想要的。 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这样回答，肯定是从头到尾都听到看到了的。 “嗯，你是本尊座下灵童，一些事情你知晓也无妨。”莲临坐在软塌之上，随意的依靠在软枕之上。 小船儿摸不透莲临想要说什么，但是他足够聪明，不乱说话，等着 莲临自言自语。 “你是不是听到说本尊破戒之事了？”莲临盯着小船儿看，眼里幽光闪闪，有些许吓人。 小船儿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只能点头。 空气中安静一阵，继续道：“那你还看到本尊跟舟憬的动作了？” 小船儿心里紧张，实话实说道：“我没看到具体的，我只听到啵——一声。” ……啵一声。 “那你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吗？”这孩子的直白都让莲临有些不好意思。 “亲亲的声音。不过我不确定是尊上亲舟大人的声音，还是舟大人亲尊上的声音。不过当时情景，你有求于他，应该是尊上亲舟大人的声音了。”小船儿实话实说，非常直接。 “咳咳，好了，别说了。你知道就好。”莲临被这孩子搞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圣子大人，您为何要亲亲舟大人呢？您喜欢他吗？”小船儿一脸认真 的问道，因为他很想知道答案。 喜欢？ 莲临愣了愣，然后一脸不屑的道：“小孩子家，别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本尊才不喜欢那个什么舟憬！一脸冷冰冰的，总是臭脸相对，谁喜欢她，肯定是上辈子造了孽的。” 小船儿一听这话，有些失落，他眼睫毛扑了扑，继续问道：“那你为何要亲舟大人？你为什么不亲怒舞哥哥他们？舟大人跟怒舞哥哥他们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同？” 舟憬跟怒舞他们有何不同？嗯，好像她这个人跟怒舞他们完全不一样。 性格，长相，聪明，理智…… 至于为何会对舟憬如此，大抵是因为他对自己知根知底，而且有过肌肤之亲，她是他的人，他是个传统的男人…… 莲临猛然发现，他竟然还真的在思考这个孩子对他发出的问题，糟糕，差点糟了这个孩子的道！ “走走走，本 尊为何要回答你这个小孩子的问题。你小小年纪，想法倒挺大！下床！”莲临九折小船儿短短的发髻就将他拉下了床。 小船儿被揪下了床，跑到门边，走出去之前，回身问道：“尊上，你不回答我之前那个问题，那你可否回答我下面一个跟舟大人毫不相干的问题？” 莲临想只要不跟舟憬扯关系的问题，一切好说。 “嗯，你问。” “尊上，你的头发为何从白色变成了黑色。” “滚！”莲临一甩袖子，怒斥道。 这个问题，他也不想回答，谁也别想知道他的秘密！ 还有，他不会再让那个高傲的，禁欲的，无趣的白发莲临出现了！ 小船儿见莲临貌似已经在怒气的边缘，赶紧拔腿就跑，但是小小的脑袋里面全是问号。 想不明白，为何尊上好像变了，但是好像又没变。 不一会儿，舟憬提着一壶酒和 几斤牛肉回了船舫，此时已经天亮，雨虽然还在下，但是水情基本已经可控，而且舟憬还是调动轻功，从一个非常刁钻，无人可查的角度上的船，每次做这事，她就感觉自己在做贼似的。 不知不觉见，她已经走到二层的船舫内，见一袭黑发的莲临倚在窗边，窗外是破晓的黎明，薄薄光晕晕染上他全身，勾勒出他绝美的侧颜，优美的脖子和肩部曲线，腰间一条细绸随意勒住，全身没有任何饰品，就连衣衫也是雪白无任何图案的，但是越是这样的简洁，越能衬托出莲临的出尘和不凡。 哎，有些人，凭长相就能当圣子的。 “圣子大人，你要的酒和牛肉都来了。”舟憬进入，为了不被人发现，还好心的关上了门。 莲临见到舟憬回来，脸色瞬间挂上了笑意，走过来，道：“来来来，我们两人今天不醉不归！” 第75章 不是对手 莲临动作迅速的将酒斟上，牛肉摆好，还将一直站在门边的舟憬按到了茶桌之前，自己则坐下来，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爽！古人不欺本尊，一杯酒确实能解千愁！”莲临道。 舟憬则默默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脑内高速运转，想要弄清楚现在这个黑发的莲临到底是怎么回事？ “舟大人，喝呀。本尊好不容易出来了，在里面都憋坏了，要尽情畅饮！”莲临又饮一杯酒，还热情的跟舟憬劝酒。 出来？在里面憋坏了？ 舟憬视线在莲临身上来回扫射，很想知道在莲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舟大人，你怎么一直在看着本尊？那既然你这么想看本尊，来陪本尊喝酒，之后给你看个够。”莲临举起另外一个酒杯，塞到舟憬的面前。 酒味扑鼻而来，舟憬视线扫过酒杯，决定要探一探这个莲临，果断接过莲临的酒杯，仰头一饮 而尽。 “爽快！” 莲临见有人陪他喝酒了，双目放光，很是高兴，拉着舟憬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虽然姿态也很是优雅。 舟憬酒量很好，几杯下肚，面不改色，但是莲临因为从小到大喝酒很少，酒量实在不行，喝了几杯下来，脸红如樱，眼神迷离起来了。 舟憬冷静的看着莲临，摸着酒杯边缘，一言不发。 “舟大人呀，你别整天冷若冰霜的呀，做人要开心些嘛。”莲临抬起双手，捏住舟憬的两边腮帮子，强迫她笑起来。 “对嘛！感觉你总是憋着什么事，人活一世，当然要为所欲为！”莲临捧着舟憬的脸，笑着道。 舟憬倒也不反抗，她试探道：“其他人也许能够为所欲为，但是你圣子大人怕是禁锢颇多。” “去他的禁锢！没有人能够束缚得了本尊！”莲临放开舟憬的脸，又拿起一杯酒，一饮而下。 “真的没人吗？”舟憬抬 了抬眉，小声问道。 “没有！”莲临有些醉了，摇着手，有些含糊道：“他也别想束缚本尊！” “他？他指的是谁？”舟憬凑近莲临，问道。 “他是个魔鬼！世界上最恐怖的魔鬼！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内心却糜烂如脓！内心最阴暗的也是他！”莲临低声骂道，非常不齿。 舟憬听到后，想到白发模样的莲临，深以为然，有点同意这个黑发莲临的描述。 倘若她猜的是正确的话，感觉她已经在答案的边缘了，只需要再问一个问题，她就能彻底的理清楚很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那这个魔鬼现在在哪里？”舟憬赶紧追问，视线凝固在莲临绝美的侧颜之上。 突然，莲临顿了顿，他转过脸，眼神波光潋滟的看着舟憬，沉默了一阵。 空气中充斥着酒气，莲临突然看着舟憬，然后凑近舟憬的脸，露齿一笑，这一笑，好看得仿若黑夜绽放 出了光明。 “舟大人，你亲本尊一口，本尊就告诉你所有的，你想要的答案！”莲临笑着道。 舟憬一听，心底大骂，真是无耻！ 看来这个莲临早就知道她陪他喝酒的目的是什么！ 估计今天是问不出什么问题了，舟憬打算就此打住。 “圣子大人，你醉了，早点休息吧。”舟憬嗖的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莲临火热的手掌给握住。 “别走。” 莲临是真的醉了的，真的醉了。 “舟大人，你能够陪本尊喝酒，本尊是真的高兴呀。这点绝对没有骗你的，虽然本尊知道你坐下来的目的。”莲临很坦诚，坦诚得可怕。 “但是，你并不打算告知。”舟憬反驳道。 “因为，本尊在思考，你是本尊什么人，值得本尊把最心底的秘密告知你呢？”莲临站了起来，他很高，比舟憬几乎高了一个口，低头看着舟憬。 舟憬被莲临这番话确实堵 得哑口无言。 “但是本尊想亲你，想吻你也是千真万确的。”莲临说完，直接拉住舟憬，猝不及防，低头就吻了下去。 酒气混合着莲临独特的清松气息扑面而来，这抹清松气息舟憬很熟悉，那个疯狂的灵圣山之上，这抹气息是一只萦绕在两人身上的。 舟憬没有被束缚的另外一只手一个翻转，立刻调集内力，用力击打在莲临胸口，企图推开莲临。 但是莲临貌似早有准备，出手拦住了舟憬的击打，与此同时，两只手固定住她的两只手臂，直接将她逼到了白色幔帘处。 舟憬的后背是船舱的木板，两人的身形就被白色莲花幔帘紧紧围绕。 莲临的吻是极度霸道的，是极负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再加上舟憬几次试探，想要推开，都被莲临用内力压制下来，舟憬知晓，现在的莲临武力已经越过化境阶段。 也就是说，她自己此时此刻不是他的对手。 第76章 本尊会明媒正娶 柔软的垂帘，罩着两人的身形，空气中逐渐弥漫着人类最原始的气息。 此时的莲临就像一只掠夺的狼，禁锢着他的猎物，不停的蚕食和掠夺。 两人唇齿间的气息其实互相都非常熟悉，那个混乱的灵圣山上的画面不停在两人的脑海里面闪现，一遍一遍，一帧一帧的，蚕食着人的理智，企图将人卷入疯狂。 人是有欲望的，一旦这种欲望被彻底的，无边无际的释放出来，就能燎原，就能摧毁一切。 但是人也是有理智的。 灵圣山上，舟憬是为了活下来，才如此而为。 那现在呢？ 现在又算什么？只是为了满足莲临的奇怪欲望？ 舟憬仍然理智，她的手臂被缚住，于是抬脚，打算重踢。 但是，莲临也早有准备，修长双腿恰到好处的卡住了舟憬的腿，两人更加紧密的贴在一起，更是能够燎原。 莲临好像已经不满足于只吻舟憬的唇，他顺着她消瘦的脸颊，一路吻到了光滑的脖颈，尝到了纤细脖子上的甘甜。 舟憬被吻得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可控制，她本能的偏过头，看得莲临低头一笑。 “圣子大人，你要女人，我可以进城给你找好几个女人过来。”舟憬克制住自己，冷静而道。 不能让莲临继续下去。 勾栏院很多女人，要来服侍圣子大人，会有人挤破头而来的。 “别的女人本尊可不想碰。”莲临想都没想，直接说了出来。 面对舟憬，他不想，也不需要掩饰太多。 衣领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扯开，舟憬心中暗骂这个禽/受，动作怎么这么熟练。 一个天旋地转，舟憬被莲临拦腰抱住，一转身，就丢到了软塌之上。 舟憬是个时刻保持清醒的人，她趁着这一甩，立刻翻 身，如一条泥鳅般就串下了软塌！ 塌肯定不能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莲临动作更快，身影移动，瞬间拦住了舟憬的去路。 “莲临！别胡闹！”舟憬赶紧后退两步，隐隐有了怒意，双拳紧握，已经调取所有内劲，大不了搏一搏！ “本尊说过，这次出来，就要是为所欲为！没有人能够管束于本尊。本尊现在就想要了你。”莲临一动，逼到了舟憬面前。 舟憬这次决定拼尽全力，也不管不顾的跟莲临打开了起来，两人身影移动，在不算太大的船舱之内来去移动，快得根本看不清身影。 船下的怒舞和轻书重画察觉到二层船舱有动静，赶紧跑了上来，刚想要敲门问，就听到里面莲临一声：你们都给本尊滚下去！之后，全部灰溜溜的下了底舱。 听声音就知道，圣子大人生气了。 平日圣子大人 很少生气，但是一旦怒意薄发，那是很恐怖的。 此时此刻，莲临又抓住了舟憬，将她压在了软塌之上，两人喘息之间，气息交融，非常……诡异。 “别闹啦，乖。”莲临用修长手指拨开了舟憬因为打斗而散乱的发誓，声音低沉，好像在哄一个孩子。 “本尊会好好待你的。以后本尊定会明媒正娶于你，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莲临继续幽道，也许是因为醉酒，说到这里的时候，灿烂一笑。 “你是圣子，你不能娶妻。”舟憬直接提醒他别胡闹。 “圣子又如何？本尊想娶就娶，谁也奈何不了。倘若束缚太多，大不了本尊不当这个圣子了，带着你，吃喝玩乐，到处游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莲临一边说一边笑，不是虚情假意，而是此时此刻他的真实想法。 舟憬有些愣神，这份肆意的洒脱，这 份不顾忌后果的纯粹，是很多人都没有的。 很多人思前顾后，很多人左顾右盼，被很多自己想象出来的事情羁绊着，最终还是在原地踏步。 莲临说完，见舟憬不再挣扎，心满意足，觉得这样乖巧不挣扎的舟憬简直是天底下最棒的人儿，低头就要吻下去。 “圣子大人，我在葵水期。” 突然，舟憬冷不丁的冒出了这句话。 “啥？”莲临有些错愕，再问一句。 “葵水期，多有不便，让您失望了。”舟憬再次解释。 莲临愣了愣，脸色微变，放开了舟憬。 原本舟憬以为莲临是因为这不凑巧而扫了他的兴，启料舟憬站起来，就唠叨道： “你要不要命了？你特殊时期，昨天还淋一天的雨去挖沟渠？你这小身板受得了？” 额？ 舟憬的脑子有片刻的凌乱，这莲临的脑回路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呀？ 第77章 结束之前哪都别去 莲临蹙着修长的眉，眉间那朵极细致的莲花图案也因为皱眉而扭曲了起来。 “不行，本尊去找医官上来赶紧给你开赴汤药。”莲临说完就要去开门叫人，却被舟憬一把拉住。 “别去，这样我的身份会暴露！” “身份暴露又怎样？跟你身体垮了比起来，不值一提！”莲临很是笃定，眼里闪着坚定的光。 现在的莲临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为所欲为，但是对于她舟憬来说，身份一旦暴露，很多事情根本一发不可收拾。 比如她女子身份一旦暴露，参加科举，入朝为官这些事情都是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舟憬还是紧紧的拽着莲临的袖子，不让他下去开门。 莲临回身，就见到舟憬仰着头看着他，唇倔强的抿着，眼睛里面少了以往犀利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说不清，道不明，就是能够让莲临心软的光芒。 两人对视一阵，莲临还是用力甩开了舟憬的手，舟憬以为他还是要一意孤行，并且她打 算武力阻止的时候，就见莲临一个转身，回了软塌，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然后一伸手，手掌钻入她的腰部，然后将他温热的手掌覆盖在了舟憬的小腹之上。 那一刻，舟憬一愣，就感觉到莲临手掌心源源不断的热量传出，然后涌出她腹部，最终到达全身。 他催动自己的内力来给舟憬调息身体。 “本尊知晓你不愿意暴露身份的理由，无外乎什么欺君之罪。”莲临的声音从舟憬头顶传来，她整个人几乎是窝在莲临的怀里，那一阵阵清松气息一直潆绕着她。 “可是啊，你不要担心和害怕。虽然本尊只是个圣子，但是现在大祁的皇帝羽翼也还未丰满，本尊要保下你不受任何欺负，还是有胜算的。”莲临嘟嘟囔囔的说着，语气比之前柔和不少。 “医书上说过，女葵水期，不能碰生冷之物，你倒好，淋了一天的雨，要是本尊能够早点醒来，定不会让你那样做。”莲临越说越是心疼，手掌轻轻揉着舟憬的小 腹。 舟憬有些心虚，因为她完全不是在葵水期，如此言明只是为了搪塞莲临。 但是在莲临这一番话里面，她抓住了一个关键信息：要是他能够早点醒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舟憬想不明白，她受不了这样的场景，莲临的气息和手掌的热度感觉要将她融化掉而失去理智，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死死的被莲临禁锢在怀里面了。 “别动先，还有一阵子。”莲临道。 舟憬只能乖巧的缩在他的怀里面，眼珠子转了好几圈。 “澜城城内和城外还有很多要务需要我去处理。再者，后续救灾补给应该也差不到要到了，我负责补给之事，必须尽快去处理。”舟憬有些心虚的道。 “你是大祁的皇帝吗？大祁王朝少了你就会分崩离析吗？你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好不好，舟大人？你就是区区一个户部侍郎，四品小芝麻官儿，三品都排不上位，勉强够的上早朝的地步，去了早朝还得站在最末尾那种小官，你别把自 己当做救世主来看好不好。”莲临的嘴吧嗒吧嗒的说着，但是说得舟憬哑口无言有。 这个黑发的莲临什么属性，怎么说出的话这么一针见血，句句挫心啊！ 她是个小官，这不是她才入朝为官一年嘛，给她好好经营个十年八载的，说不定以后呢！、 舟憬刚想反驳，就听到莲临继续道： “在你葵水结束之前，你哪都别去，在本尊这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好家伙，她没来葵水，怎么结束？ 就算她撒谎结束了，也要个三五天的，这三五天都待在这个船上，时刻面对着莲临，提心吊胆的，她会疯。 莲临用手臂压着舟憬，根本不给她动，四周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清松气息。 就在舟憬几乎要昏昏欲睡的时候，莲临放开了手。 舟憬感觉到腹部的温暖被拿开，但是她并没有睁开眼，而是继续装睡。 莲临小心翼翼的将“熟睡”的舟憬放平在软塌之上，然后帮她盖上了轻柔却暖和的丝绸被，然后弯 腰凑近舟憬的脸静静的看了一阵。 舟憬此时不敢睁眼，但是却感觉到莲临在她旁边，凑得很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莲临看着舟憬，然后嘴角轻轻的勾出一抹好看的弧线，之后他抬起修长的左手手指，在离舟憬的面容很近的地方，停住。 舟憬很想知道莲临要干什么，心里有些紧张，生怕他突然又掐住她的脖子，这份恐惧让舟憬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眸，为了不被察觉，她并没有抬头看向莲临，而是垂眸，只看到软塌上的阴影。 她看到莲临的手指一点点的在勾勒她的面容的曲线，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在她的鼻尖和嘴唇处停了一阵之后，继续了下去。 舟憬此时看不到莲临的表情，她只看到莲临勾勒了两遍之后，什么都没有做，然后就起身，离开了船舱。 船舱内的清松气息瞬间睡着莲临的离开而淡了不少，空气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有那么一阵，舟憬有一丝茫然，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第78章 摆脱 莲临只是转身去到后舱屏风处拿个厚点的软枕，打算枕在她的后面，让她睡得舒服点，启料一回来，就见船舱内空无一人。 而窗户被打开，窗边幔帘还在缓缓飘动。 莲临第一反应就去到窗边，就看到在黎明光亮之下，舟憬那抹单薄的身影刚跳下船头，几个轻点，已经跃到岸边，在小雨的天幕之下，直冲澜城的方向。 那一刻，莲临心头有一阵的担心，她怎么又淋雨了？不明白为什么她又要淋雨。 但是后来他瞬间想清楚了原因，定时舟憬骗了他。 莲临已经猜到，舟憬根本没有来葵水，所以怕再待下去就会穿帮，然后尽快离开为妙。 莲临心头怒意勃然，这是第一次有人这般违背于他，心中怒火翻腾，一个腾跃，也施展轻功，飞出了窗口，跳上船头，直追舟憬而去。 此时已经破晓，天光已亮。 舟憬是蒙着面巾飞奔而跑，但是仍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逼迫着追赶着她。 她回头一望， 果然见到莲临已经跳下了船舱，在白水河上几下轻点，追着他而来！ 聪明如舟憬，肯定已经猜到此时的莲临已经识破她的谎言，肯定也是怒意勃然的状态。 此时此刻，舟憬只能拔腿狂跑。 莲临这般纵身飞跃，由于当时河岸边还有很多百姓在忙碌着堆着沙袋，也有些百姓们本就围在圣子的船前面祈祷，在这天光大亮的时候，就见到一个仙人般的身姿从船头高高跃出，越过他们头顶，直冲而去。 “圣子大人！是圣子大人！”有百姓惊呼而道，很多人纷纷抬头，真就先到白袍飞了过来，仙姿先骨，如梦如幻。 这样的仙人之姿，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够模仿得出来。 “圣子大人！真的是圣子大人！” 很多人赶紧跪拜，然后又立刻抬头，谁也不想放过再次见到圣子的机会，甚至有些百姓们还抬腿追赶着莲临，企图沾染一丁点的圣气，获得庇佑。 莲临追赶着舟憬，见她已经入了城，可是自己身 后却如滚雪球般，跟着一大群的人。 真烦啊！ 这些人跟着他干什么啊！ 莲临想不通，可是这些普通百姓们好不容易见一回圣子真容，不管是因为真的虔诚，还是好奇，还是醉心于圣子的容颜，亦或者纯属凑热闹，不论什么理由，事实是，越来越多的人追着莲临跑。 守城的士兵们见到一群人乌泱泱的朝这边冲过来，以为有敌军进攻，吓得赶紧严阵以待，还把城门给关了，他们自己躲在城门之后，静待其变。 莲临好不容易追赶到了城门口，趴一声，城门关了！ 他差点被气笑了，这群蠢货！ 他站在城门口，回头看一眼身后一大群人，再看一眼紧闭的高大的城门，也不想多言，深吸一口气，干脆运起轻功，飞身上了城门！ “啊！圣子大人真的会飞！” “啊啊啊啊，飞起来好帅啊啊啊啊！” 城门口的百姓们一阵阵大喊，守城的百姓们这才明白过来，最前面这人竟然是圣子大人，他怎 么大清早的带着一群人跑步呀？ 难不成跟他们一般需要早训？ 待这群士兵还未完全明白过来，莲临已经跃上了城门，站在了他们面前。 虽然他的黑发和白衣被雨水打湿，但是完全没用一丁点的影响他的容颜，反而生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我见犹怜的气质，看得这些士兵们心头直颤。 圣子就是圣子，这容颜，无人能比。 他们一个个大老粗，这般近距离看到的时候，根本找不出词儿来形容。 由于这批士兵没用见过莲临，但是也听闻圣子来了澜城，而且听下面百姓们的呼喊也明白过来，于是赶紧行礼。 莲临看一眼这群关了门的士兵，看一眼澜城城内，由于这一番耽搁，舟憬的身影早就看都看不见了！ “蠢货！”莲临暗骂一声，一甩袖子，回身看到城外那一群仰着头看他的百姓，再次暗骂一声：“全是蠢货！” 气死他了！ 再说舟憬这边刚进城没多久，就看到了城门被紧急关闭，她 大概也猜到了原因，暗笑一声，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很快就隐入了澜城的巷道里面，此时的莲临是怎么都抓不住她了的。 舟憬边走边思考，接下来她得怎么办呢？ 莲临那边一团乱麻，澜城水患虽然暂时安全，但是周边被淹没的村落灾民的补给和重建之事也还是千头万绪。 啊，不对，还有现在齐铉在哪里都未知，出来一趟，大祁的皇帝她都给搞丢了！ 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否则更是麻烦大了。 算了，一切还是要找到齐铉再说了。 舟憬走在小巷之内，再拐一个弯，就来到了一个小广场，她得穿过广场，去往城主的衙门去找齐铉。 只是来到小广场，发现这里挤满了人，有一个高台，上面站着一个老者，佝偻着背，长发拖地，穿着宽松的黑袍，由于太老，根本分不清男女。 “大家赶紧去堵上城外的渠口啊！赶紧去堵上啊！否则龙王爷会吃了你们的啊！”那个老者用锯木一般的声音说道。 第79章 阻拦 舟憬听到要堵上他们好不容易挖开的沟渠，立刻停住了脚步，凝神看上高台上的那个老者。 “龙王爷已经告知了我，明天就会停雨了！根本不会有水患，你们这样不尊重他，将他蓄上的生命神水给泄掉，到了夏季，他会发怒，会吞掉河上所有船只，会灭掉所有在河里打渔的渔民！”离巫师用枯瘦的手指指着城外白水河的方向，另外一只拿着拐杖，吊着铃铛的手频频摇着拐杖，一副恨极模样。 底下的百姓们明显有些骚动，在下面窃窃私语。 这个巫师在澜城已经有几十年了，被澜城城主奉为座上宾，十年前干旱大雨，让他施法求雨，还真的应验了，从此以后他的声望也就越来越高。 “你们会得到报应的！龙王说了，你们会得到报应的！”离巫师大声喊道，又哭又笑，模样有些吓人。 “那……那我们现在改怎么办？” “是啊，沟渠已经挖好了， 此时已经不可挽回了。”有百姓怯声问道。 “你们要在今天之内将沟渠给堵上！务必，快去啊！再晚一点，龙王的怒意已经拦不住了，你们会被报应的啊！”离巫师非常激动，浑身的衣袍都在抖动，但是倒也有神奇的鼓动人心的力量。 他在澜城几十年的威望，根基深厚，很多百姓倒是信他的。 于是一些百姓就要转身，回家去拿上工具，打算出城再去堵上那些沟渠。 “站住！”此时，一声厉喝从高台传出，声音清而亮，绝对不是离巫师的声音。 众人回首望去，就见到一个身材单薄纤细的年轻人，已经扯下面巾，身穿白色长袍，站在离巫师的旁边，喝令大家站住。 “你们不能去堵上沟渠！千万不能去！”舟憬在高台上大声而道。 “雨明天不会停的！就算停雨，上游的水还会流经此地，倘若堵上，仍然会让河岸决堤，澜城会被淹没！大家坚决 不能去！”舟憬喝道。 “你是谁？”离巫师用拐杖很无礼的指着舟憬，怒声问道。 “我记起来了，就算他，就是他让澜城百姓们去挖开沟渠的！”有百姓回忆而道。 “对，我也记起来了，他还说他是官员！” “骗子！肯定是个居心叵测的骗子！”离巫师用拐杖指着舟憬恨声而道。 “你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你这个骗子！你是外城人，就算龙王爷发怒，你一走了之，根本对你毫无影响，但是我们澜城的百姓，澜城百姓的子孙们就要受这龙王爷怒意的折磨啊！”离巫师大声而道，浑浊的眼神即怒又恨，状似有些疯狂。 这样疯狂的情绪，很好的煽动了底下的百姓们，一听到会影响到他们后代，很多人脑袋一热，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赶紧四下散开，冲向城外。 “我现在就去堵上沟渠，龙王爷看到我这般虔诚，肯定不会为难我那跑漕运的孩子 的！”有个中年人很是心急，赶紧跑去了。 “啊，我们一家都靠丈夫打渔过活，可不能被龙王爷记恨啊！”有一家五口也赶紧跑开了去，有的回家去拿工具，有的直接就朝城外冲了过去。 舟憬知晓，面对这些被煽动的百姓们，她费再多的口舌，都不会有人信她的！ 人群一旦被煽动，简单的言语是动摇不了他们的决心的。 可是，倘若真让这些人去堵上沟渠，雨不停，上游的水途径此地，澜城还是会被毁于一旦！ 坚决不能让这些人去堵上沟渠！ 舟憬也顾不上其它，深吸一口气，跃上屋檐，飞檐走壁，直冲城门。 现在最需要的是将这些要出城的人给拦住。 舟憬来到高大的城门门口，环顾四周，已经看到了关门的机关，她冲了过去。 机关之前，肯定有士兵守卫，见有人冲过来，他们拿起长矛就对着舟憬大喝道：“机关重地，闲人免近，否则 按律处罚！” “关门！”舟憬道，“不能让他们出城！”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城门关闭！”有个侍卫问道。 “你是否有城主喻令！”第二个士兵还算冷静的问道。 舟憬听这一问，想到之前齐铉给她的令牌，这可是皇帝令牌，于是赶紧从腰间掏出，展示在两位士兵面前。 两人面面相觑，明显很是不解。 “这是什么？” 舟憬心中蕴着火，她知晓这种帝都的令牌在澜城还不如一个城主令牌。 现在那个城主又不知去向，没时间再去抓那个城主过来，再耽搁下去，百姓们出了城，就更加难以拦住了。 舟憬也不想跟这两个士兵费口舌，一掌一个，将两人击开，翻身上了几级台阶，伸手就拉下了关城门的铁闸。 轰隆一声，城门被缓缓关闭，拦住了要出城的百姓们，也吸引了城门之前街道上的所有百姓。 发生了什么事，在这大白天的为何要关城门？ 第80章 本尊不信这世上有神 “开门！” “开门！为何突然要开门！”要出城的百姓们越聚越多，挤在城门之内，高声呼喊。 这边城门的台阶上，好些个士兵已经将舟憬围了起来，长矛，刀剑齐刷刷的对准着她，誓要将这个突然关城门的歹徒给拿下。 面对这几个士兵，舟憬自然不怕，几个招式，已经将这些士兵击退，以单薄的身躯，一人拦在闸门之前，谁也别想靠近。 “就是他！就是他！是他关了城门！”有百姓眼尖，看到了士兵的围攻和舟憬的反击。 这一声大喊，众人的视线自然找到了舟憬，不明真相的百姓们的愤怒凝聚起来，朝舟憬仍东西，企图要将她赶走！ 趴——一个鸡蛋砸到了舟憬的脸上，蛋黄和蛋清四散开来，在雨水之中，混合成糊状，黏在舟憬的发丝和脸上。 由于台阶下面人数众人，根本不知道是谁砸的，舟憬只能用袖子随意的扒开脸上的蛋汁，道：“大家冷 静些！听我说……” “不听！你的鬼话我们不会再听了！开门！赶紧让开，让城门打开！”百姓们此时怒火高涨，根本不给舟憬解释的机会，下一刻，无数的鸡蛋和烂叶子砸在舟憬的身上，活着世界上最恶毒的咒骂一起朝她袭来。 要是换做一般人，在这一刻肯定会放弃，因为舟憬是在保护这个城池的人，但是却仍然是这个城池的百姓在伤害她。 你保护的人却是伤害你的人，很是讽刺。 可是舟憬此时此刻没有想太多，她只是坚定的无论如何就要守住这个城门。 哪怕……一人对抗万人。 “滚下来，让开！” 有棍棒已经朝舟憬所站之处砸来，舟憬只能捡起棍棒，以此为武器，拨开不停朝她砸来的各种物件。 “愚蠢啊，愚蠢……都是蠢货。” 突然，城墙的最顶端响起一个非常好听，沉而缓，却充满嘲讽的声音。 众人抬起头，就见到城门顶上的城墙 上站着一人，黑发如瀑，白衣飘飘，长身玉立，带着一抹让人过目不忘的绝然气质。 此时城门之下的很多百姓在白水河边见过圣子莲临，再见一次自然认得出他，纷纷仰头高呼： “圣子大人！圣子大人！” 见圣子都要跪拜，这是规矩。 于是很多百姓赶紧跪拜，也不管之前莲临对着他们说了句什么。 莲临身后站着漂亮的帮莲临撑着伞的怒舞、冷漠的轻书和爱笑的重画，以及矮矮的小船儿，这四大灵童，也是圣子的标志，一字排开站在莲临身后，气质卓然，气势也凌然。 小船儿伸了脑袋往下看，看到浑身狼狈不堪的舟憬，他立刻眼睛都红了，虽然很想冲下去去抱住被人欺负了的娘亲，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 “本尊不想让你们这些蠢货跪拜，免得沾染了愚蠢气息。”莲临一甩袖子，很是不屑，居高临下的看 着底下的百姓们。 他视线瞥一眼还守在砸门机关之前的舟憬，眼光闪烁，心中怒意腾升而起。 百姓们面对莲临这一番嘲讽，自然不敢出声，但是有人拄着拐杖，缓步而来。 “拜见圣子大人。老夫今日还是首次见到这一届的圣子大人，果然风采卓绝，令人神往。”锯木的沙哑声音伴随着铃铛声响，从百姓的人群的后面缓缓走来。 离巫师恭敬的给莲临跪拜行礼之后，抬头看着莲临，眼神阴沉，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 “就是你这个老家伙煽动人群，要出城去堵住沟渠的吧？”莲临道。 “回圣子大人，这不是煽动，而是传达龙王爷的神令而已。”离巫师恭敬回道。 “哦，龙王爷？你让他过来，让本尊看看，他到底长的是个龙样还是个鱼样？”莲临的语气很是狂妄，让下面的百姓们听得有些心惊。 那可是龙王爷呀，怎么敢这样说呢？ 但是莲 临地位摆在这里，他说出来，倒也比任何人说出来要稍微合理。 只是今天百姓们这才知晓，这一届的圣子大人是这样的性格和行为方式吗？ 怎么跟昨天所见那位清雅卓绝，好像能够普度众人模样的人设感觉有所不一样？ “回圣子大人，老夫也只是个传话之人，还没有那级别能够请得动龙王爷呢。”离巫师倒也不卑不亢的说道。 “少给本尊在这里装神弄鬼！你这些伎俩，这个什么龙王爷的事情，本尊灵溪宫好几辈人之前都不屑再用了，你们这里竟然还有人信，真是愚蠢！”莲临冷声而道，语气充满了极度的不屑。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自然会有人反驳，但是说话的人是圣子大人，普通百姓只能听着。 但是这个离巫师倒是有些胆量，他仍然不卑不亢的道：“圣子大人，我们都应该尊重神灵。” “呵?神灵？本尊可不信这世上有神。”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第81章 这就是真相 圣子莲临说他不信鬼神，可是他自己就是神，是人人心目中的“神”。 舟憬仰头看着城门上的莲临，不知为何，心中有一抹难以描述的感觉，一种在任何人身上找不出的气质感觉。 “这世上根本没有神，没有保佑你们的神，也没有迫害你们的鬼，有的只是你们的愚蠢，懦弱，无奈和绝望。”莲临缓缓而道，声音里面有淡淡的讽刺意味。 “人啊，一旦有欲望达不到，就会想到去祈祷去祭拜，想要不劳而获的达成欲望，可是大多数时候，除了浪费了时间，浪费了祭品，什么都得不到。可是你们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如此而为，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啊，是贪婪。” 众人皆默，无人出声， 可是莲临的话却直指人心的最深处，将人最后那一点点的希望点破，不留一点余地。 那一刻，舟憬内心感受到震撼，震撼于他以圣子身份，亲自戳破这个世界的真相，去幻 灭围绕在他身上的种种神话。 舟憬不知道这个黑发的莲临是勇敢还是无畏，亦或者说鲁莽，她此时此刻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 那一刻，舟憬觉得他得重新来认识这个黑发的莲临，肆意妄为这个词用来形容他是否合适？ “可是……可是……您是圣子，您就是最接近神的人，您就是神界与人界的连接点啊！”有百姓怯怯出声，这也是历代圣子深入人心的神话。 由于灵溪宫百年来的各种神奇操作，很多百姓真的信，圣子真的就是人与神的连接处，而且深信不疑。 “倘若本尊跟你们说，本尊也没有见过神，你们是否会失望透顶？”莲临眼眸微垂，说出的话真实却冷漠。 “不可能，这世界上有神，有神！”有些百姓不愿意相信，纷纷议论不停。 莲临冷哼一声，没有与这些愚民争辩，而是缓缓举起了手，手上戴着一个黑色的手套，众人不明所以，只能观望。 突 然，漫天雨幕里面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照亮阴沉的天空，而那闪电的尽头，竟然是圣子莲临，更准确说，是圣子莲临举起的右手。 众人一片哗然，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惊讶于他们所见。 “圣子大人果然是神明！他能够召唤闪电！”有百姓惊呼而道。 这是他们闻所未闻，想都想不到的事情，真的有人能够召唤闪电，那圣子肯定也可以呼风唤雨了！ “圣子英明，您就是神！” 百姓们惊讶于所见，有些甚至已经再次跪拜。 可是莲临却浑然不为下面的沸腾所动，他只是缓缓取掉黑色的手套，将右手掌心一物展现给所有人看，然后道： “不是本尊召唤的雷电，而是这块毫不起眼的磁石召唤的。” “本尊没有任何神力，而是这块取自虚海的石头，具有磁力，能够吸引本就在天际中徘徊的闪电。几百年前被灵溪宫人发现，带回来后，用来糊弄你们罢了。” “ 这就是真相。” 莲临的右手掌一番，那块价值连城的石头就这样从手中翻落，然后直线下坠，砸到城门之下。 随着磁石的掉落，又有一道闪电追着那块磁石，噼啪一声，将那里辟出一道焦黑，吓得周围的百姓四处散落。 “任何人，只要拿起这块石头，就能成“神”。带上这个手套，谁都可以做到呼风唤雨，蒙蔽众人。”莲临的声音缓缓从城墙上响起，击打在百姓耳里，却没有人敢去捡起那个磁石，生怕闪电劈中自己。 “真相很残酷，但是却是事实。所以，你们现在还信什么龙王爷吗？”莲临的视线慢慢移到离巫师的身上，嘴里抿着一抹阴冷而嘲讽的笑意。 他做了这么一番论证，很多百姓已经开始动摇起来。 倘若连圣子大人的神力都不是真的，那这个巫师自然不可能信！ 离巫师从来没有想过会被圣子莲临这样给戳破真相，他四顾望着，甩着他的拐杖道 ：“这……这……龙王爷……他……就在白水河里面的啊！” “啧啧啧，竟然还嘴硬。”莲临一挥手，身后的重画突然身形移动，下到了城墙下，然后一把抓起离巫师就上了城墙，将他丢在莲临的脚边。 莲临一抬脚，踩在离巫师的身上，道：“你还真的倔强啊，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敢面对真相吗？” “什么是真相？只要你信，我信，大家信，这就是真相！”离巫师被莲临踩在脚底，拼命挣扎，却仍然无济于事，只能动嘴反驳了。 “可是，本尊不信呐。”莲临道。 “你……上一届的圣子大人老夫也见过，他如此维护灵溪宫，竟然被你这般摧毁！”离巫师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气势了，如今他被莲临这般当众羞辱，以后定是难以在澜城再混下去了。 “本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本尊现在还想杀了你！”莲临说出杀这个字的时候，浑身杀气凝聚，吓得离巫师完全愣住。 第82章 想想就觉得美妙 此话一出，下面耳尖的百姓们也听到，赫然被吓住了，皆仰头看着。 怒舞和小船儿也从来没有想到，圣子莲临竟然会要杀人，这让两人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轻书和重画两人互望一眼，相对平静。 “圣子是不能杀生的！”离巫师回过神来，以最大的力气大声喊道。 此时此刻，他强烈的感受到了圣子莲临的杀气。 他非常笃定，现在的圣子是真的要杀他，所以他要拿出圣子的禁忌来阻止他。 这是现在他离巫师的保命符了。 “哦？别跟本尊说那些条条框框的，本尊要杀了你，轻而易举。”话音刚落，莲临手中就已经亮出了一抹银刃，冰冷刺骨，银光闪闪。 “不……你……圣子大人饶命啊，饶命啊！”离巫师被吓得大喊，已经尿了一裤子，可是那抹银刃却越来越近，朝着自己的脖子而来。 “尊 上，让重画来吧。”这时，身后的重画小公子笑着说道，他的脸蛋圆圆的，笑起来非常和蔼可亲，只是谁也不会知晓，他从小掌控灵溪宫的“天罗地网”组织，手上的人命早已经数不清了。 莲临瞥一眼重画，将剑扔给了重画。 而与此同时，轻书小公子则拿出一抹卷轴，缓缓念了起来 “离巫师，年八十，盛县人士。十岁，跟随其师，开始打家劫舍，一年间，劫过十户人家，合谋杀两人，以此起家。 十五岁，辗转到梁城，与其师因为分赃不均，谋害其师，抛尸荒野，自己则卷银而逃，转战到当时的帝都。 二十岁，与一女成亲，但因对方不能生育，遂将其买入青楼，拿了钱银，逃出帝都，最终来到澜城，结实第二任“师父”，开启巫师骗术之行。” 轻书掌控着灵溪宫“蛛网”组织，各种信息收集 非常精密，他冷漠的念着离巫师的过往，罪证确凿，罄竹难书。 轻书小公子一边念，重画小公子的剑刃则缓缓的刺入了离巫师的脖颈，鲜血顺着城墙不停的流，离巫师刚开始还求饶，最终已经没了气息。 小船儿不敢看，躲在怒舞的怀里面，有些发抖。 下面的百姓们则无动于衷，因为他们听到这个离巫师以前的罪名，谁也不愿意再帮他开脱，这种人罪有应得。 砰——一声，离巫师的尸体被砸到城下之下，活着雨水和血水，四射开来。 “今日谁敢动白水河边挖开的沟渠一堆泥土，死状如他。” 莲临说完这句话，一转身，就飞下了城墙，朝白水河边灵溪宫的画舫去了。 小船儿被怒舞抱着也跟着跳下了城墙，轻书重画紧随其后。 很快，整个澜城城门处就没了圣子一行人的身影，让所有人有一种 怅然若失的感觉。 很多人内心很是复杂，复杂于无神之论，复杂于离巫师之死，复杂与圣子莲临的真容与性格，复杂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茫然，无序…… 但是这一刻，没有人想再出城去堵上沟渠了，所有人都茫然的四散开来，各回各家。 舟憬站在砸门之前，她仰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城墙，心中的情绪也是五味杂陈。 守门的士兵已经推开她，拉下了闸门，巨大的澜城的城门缓缓被拉开，舟憬抬眼，远远的看到了白水河上那一艘精致的画舫…… 回到画舫，莲临立刻洗浴干净，换了一身衣衫，他半倚在软塌之上，漫不经心的问着站在旁边的四位小公子道： “舟憬来了吗？” 他刚才那般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舟憬。 他拦住了愚蠢的百姓，现在的舟憬肯定会感动的哭着过来感激于他。 想想就 觉得美妙。 “回尊上，没有见到舟大人身影。”轻书回答道。 “啊？没来？” 莲临立刻坐了起来，黑发长发也随着他的动作摆动，很是顺滑。 小船儿也有些担心自己娘亲，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咬着唇，默默不语。 “她怎么这么没良心？本尊刚才做那些……”莲临说道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他有些心烦，也不想在这四个小孩面前说那么丢脸的话，鼓着腮帮子，抱了个枕头，盘腿而坐继续问道： “那我们走之后，她干什么去了？” 轻书负责监察收集信息之事，道：“尊上，舟大人的任何行踪和事情之前您特意吩咐蛛网不再监察，所以我们也没有放人手去跟着她。” 莲临知晓，这个吩咐肯定是之前白发的莲临下的命令。 但是他并不想透露他白发黑发之事，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了。 第83章 你们不懂 “倘若尊上想知晓舟大人的行踪，那么我让蛛网人手推演片刻，一炷香时间之后给尊上准确行踪。”轻书道。 莲临抱着软枕，想了一阵，这样显得他好像专门上赶着盯着舟憬似的，多掉价。 “算了，本尊不屑知晓她在做什么。你们退下吧，本尊想休息一下。”莲临躺了下去，用被子蒙住了头。 怒舞几位小公子有些不明所以，今天的尊上有些怪怪的，但是几人素来也不会多问，也就默默的退了下去。 躺了好一会儿，莲临觉得心烦意乱，无缘由的想发脾气，这种时候特别想喝酒。 一想到喝酒，就会想到舟憬，因为连续两次喝酒，都是舟憬她拿酒拿肉过来的。 一想到舟憬，他更心烦，也不知道为何，猛地坐起来，拼命的抓着自己的长发。 莲临猛一抬头，就看到怒舞端着一壶姜茶，不可置信的站着船舱之外。 怒 舞也是惊讶，第一次看到素来优雅淡定的尊上在抓头发。 哎呀呀，长长顺滑的头发怎么能够这样乱抓，但是尊上就是尊上，就算抓得这么乱，也还是好看。 嗯，一种凌乱之美。 莲临看到怒舞，眼神一亮，问道：“怎么？舟憬来啦？” 怒舞蹙了眉，不懂为何圣子大人这般关注舟憬，道：“舟大人没来。我只是想来给尊上送壶姜茶，早上您也淋了些雨，怕您着凉。” “滚！” 莲临一声怒吼，吓得怒舞赶紧抱着茶壶就下了船舱。 怒舞下来，就看到笑嘻嘻的重画和一脸冷漠的轻书，以及仰着头，貌似啥也不懂的小船儿。 “尊上怎么啦？”小船儿问道。 “我也不知道，最近的尊上好奇怪啊。”怒舞觉得自己真委屈，莫名其妙被骂。 “你们还年轻，你们不懂。”重画笑嘻嘻的拍了拍怒舞的肩膀，负手慢悠悠的走 了下去。 “你个重画，你不就是比我年长一岁，装什么老成！”怒舞嗤了一声，转身下了船舱，气呼呼的钻入自己的隔间去了。 莲临躺下又坐起来，坐起来又躺下，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坐了起来，拿起枕头打算砸下去的时候，这次是重画出现在了舱门口。 重画嘴角带笑，脸蛋圆圆的，看起来实在性格很好的样子，却是掌控着灵溪宫杀手组织的掌控者。 “滚！今天本尊一个都不想看到你们！”莲临拿起枕头就要砸重画，重画则哦了一声，然后故意转身，大声喊道： “舟大人，您请回吧。今天尊上说谁都不想看到了。” 莲临一听，赶紧站了起来。 舟憬还是来了！ 他就说，舟憬不可能不乖乖的过来！ 她竟然这么久才过来，岂有此理！ “让她等下！”莲临赶紧出声阻拦。 莲临控制不住的就往船舱 外跑，却被重画拦了拦。 重画笑眯眯的拿了面铜镜过来，给莲临照了照，道：“虽然尊上仙姿仙容，任何事物都影响不了您的容颜，但是现在，嗯，有些些不妥，怕舟大人看了……” 重画画也不说全，莲临头发被自己抓得乱七八糟，如此这般出去见舟大人，圣子回来肯定会重责于他。 他懂，嘿嘿。 莲临想想也对，赶紧回了船内，让怒舞来帮他梳理了头发，再换了一身有烟煴花纹的白色长袍，整个人清雅脱尘，容颜绝世。 莲临缓缓走出了船头，本想昂着头，很是高傲的质问舟憬来这里做什么，他可是很忙，没那么多功夫来招待她这个恩负义不知感恩的骗子的。 但是当他看到舟憬淋着雨，衣衫湿透，身上还粘着之前百姓们砸在她身上的蛋清蛋壳，以及两片菜叶的时候，心，突然感觉被扎了一下。 她刚才为了澜 城的安危，以一人之力要去拦住万人，而且那些百姓不是士兵，大多数不会武功，空有蛮力，她不能回击，只能忍着，受着，守着。 他的喉头梗着一口气，咽不下也吐不出，就看着岸边船下那抹单薄的身影，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看不清喜怒，但是却能够牵扯他的情绪。 “还不快点上船，要让本尊亲自请你上来吗？”莲临最终只说出了一句有些气，但语气里面明显柔和了很多的话。 “回圣子大人，舟某身上污秽不堪，上船只会污了圣子大人的地界。舟某此刻来，是来郑重的感谢圣子大人刚才所为。”舟憬说完，很是恭敬的对莲临作揖，然后撩开衣袍，膝盖跪在泥泞之中，郑重的对莲临行了个最重的敬拜之礼。 莲临看着眼前的人如此认真的拜他，心中五味杂陈，喉间梗得更紧，薄唇紧紧的抿在了一起。 第84章 你的秘密 “一谢您阻止了澜城百姓们的出城，从而保全了整个澜城的百姓。”舟憬跪地拜了一次，接着说： “二谢您敢于打破固有思维，敢于破灭笼罩在自己身上的神话。舟憬对您是真心佩服。” 第二点，舟憬说的是实话。 说真的，换做是她，她也许做不到这样，她也只想蜷缩在无尽的光环之下。 莲临看着地下给他跪拜的人，这一种特别虔诚的跪拜，换做是其他人，他觉得无所谓，但是换做舟憬，他觉得这种感觉他特别不舒服，再加上，她竟然使用“您”这个词，让他更加不舒服。 至于到底为何不舒服，他说不清，道不明，反正下一秒钟，莲临已经飞身下了船，站在了舟憬的面前。 “你又不是大祁的皇帝，也不是澜城的城主，你没有资格替那些愚蠢的民众跪拜。要谢让他们自己来谢，磕一万个头本尊都能受着。起来！”莲临拉起舟憬的胳膊，强迫她站起来，与自己站在一个平面上。 “以后你和我，就是平起平坐 ，谁也没有高谁一等。”莲临继续道。 舟憬仰头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莲临，心头有很多事情冲击着他。 平等…… 这个黑发的莲临倒是是什么什么样的人啊？ 不顾世俗，不管伦理，活得通透，说出的话却又能够让人惊讶…… 一种深埋在舟憬心底很多年的想法，却被眼前这个人轻描淡写的给说了出来。 这个莲临他到底是个任性妄为的人，还是其思想已经超越了很多人…… 就在舟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面的时候，莲临一边小声唠叨，一边拉着舟憬的手上了船，也不顾舟憬的意愿，就将她推进了干净的船舱之内。 “怒舞，你命人去准备干净的热水以及换洗的衣衫过来。”莲临吩咐守在外面的怒舞道。 “是。” 莲临有些生气的盯着舟憬，道：“你赶紧给本尊洗干净身上这些臭鸡蛋和烂叶子，臭死了。你要是敢拒绝，本尊直接派人去挖开沟渠。” 舟憬清楚，莲临是能够做得出他说的话的，只能乖乖的去到内 寝，以最快的速度洗干净，换上衣衫，出来之后，就见到莲临靠在窗边，手上拿着一只白色药瓶。 “坐好。”莲临让舟憬坐在茶桌之前，自己上前，一把就扯开了舟憬的衣衫，露出了已经淤青了大半边的肩膀。 这是之前有百姓朝她仍木棍受的伤，有些疼痛，但是这点小伤对于舟憬来说不足挂齿，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但是莲临却注意到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的。 莲临温热的指尖活着药膏，擦在了舟憬的肩膀之上，丝丝凉意瞬间蔓延开来。 船舱里面很是安静，谁也没有说话，充斥着淡淡的药味。 “你这肩膀怎么有道伤疤？好像才痊愈没有多久？我记得灵圣山的时候你肩膀上还没有这道伤口的。”突然，莲临视线凝固在舟憬的肩膀上，蹙着眉问道。 舟憬瞥了一眼，那是之前白发的莲临为了禁锢她在灵溪宫内，卸去了她肩头代表着前朝身份的胎记。 现在的莲临貌似一点都没有印象。 舟憬心想，他们 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无妨，已经无碍。”舟憬小声回答，沉默一阵之后，舟憬问道：“莲临，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莲临被这样问，有些疑惑，一边擦药一边反问：“什么意思？” “你的头发黑白两色的时候，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舟憬道。 “为何如此说？”莲临问。 “比如我这肩头的伤疤，你白发的时候肯定知晓我为何受伤，但是你黑发的时候，对这事一无所知。”舟憬看着莲临道。 莲临温热的指尖停在舟憬的肩头，他脸色微微变了变，眼神有些怒意，道：“你跟白发那家伙做了什么？为什么他能够看到你的肩膀？” 啊？ 什么意思？ 舟憬脑回路有些跟不上，愣愣看着莲临。 “那家伙是不是欺负你了？他总是一副道貌安然的样子，内心不知道多龌龊！”莲临明显有了怒意，却又不知道怎么发泄，来回在茶桌四周走动，明显很是烦躁。 舟憬这才反应过来，这个黑发的莲临貌似想歪了 什么。 是不是在……吃醋？ “没有。”舟憬否认道。 一听到舟憬说没有，莲临明显冷静了下来，他突然坐下来，一把将舟憬抱在怀里面，道：“你是本尊的，唯一的，独有的，你记得，谁也不能欺负你。” 舟憬被莲临按在怀里面，此时此刻心情有些复杂。 这种被人珍视，保护，被人围着，护着的感觉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 可是，现在的她很混乱。 不行，她必须弄清楚一些事情，否则她会被拽入她也控制不了的深渊。 “莲临，你能告诉我你的秘密吗？”舟憬的声音从莲临的怀里闷闷的发出。 莲临沉默一阵，搂着舟憬，用手指把玩着她一缕发梢，然后道：“你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想。”舟憬道。 面对这样的莲临，舟憬觉得不必费太多口舌，只需要把自己内心想法告知即可，所以她也非常直白。 “好，那我告诉你。但是告诉你之前，你得给我一点奖励。”莲临指着自己的左边脸颊，邀功似的。 第85章 小奶狗般的圣子大人 舟憬一开始有些不明白，她就安静地看着莲临。 莲临见她这般态度，知晓她肯定木讷不懂，于是将极致漂亮的脸蛋凑近舟憬，用修长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脸蛋。 舟憬这下明白了过了，为之一顿。 莲临这是要她亲他…… 亲了才告诉他的秘密，这是条件。 舟憬犹豫一阵，心想倘若换作他人，定是不会有任何举动的。 但是看到莲临那双清亮澄澈的眼眸，想到这几天他为她做的种种事情，她发觉自己并不是特别不愿意，于是一仰头，唇瓣就轻轻地落在了莲临的脸颊之上。 这一吻，吻得莲临的嘴角不可控制地上扬，眼眸慢慢地弯了起来，心里前所未有地觉得愉悦，于是他也不克制，一低头，自己的唇则轻轻的落在了舟憬的唇上，很轻很柔很短暂。 她亲他的脸，他吻她的唇，这样很公平。 虽然之前他们都有过非常亲密的肌肤之亲，虽然在前段时间的灵溪宫内，舟憬为了把连心蛊送入白发的莲临嘴中，也采用了最嘴对嘴的方式，但是现在的这一吻，却与之前有所不同。 是那种轻轻触碰，仿佛能够让心尖一颤的感觉。 莲临笑了 ，笑的眉眼皆弯，嘴角上扬，露出雪白的牙齿，整个人就像个获得了糖的孩子。 高兴就是高兴，此时此刻的他，一点都不会藏着掖着。 “我发现，我还想亲亲你，怎么亲好像都不够。”莲临捧起舟憬的脸，又低下了头，飞快的在她的唇上，鼻上，额上连亲了三下，每一下，动作都很轻柔，他越来越滚烫的嘴唇印在舟憬的脸上各处，让舟憬的脸也开始发烫。 噗嗤——，窗外突然传出一笑声，舟憬和莲临皆是耳目聪敏之人，第一时间就看向了门外的门帘处，莲临身形移动，一个瞬间，就到了门外，低头一看，小船儿拔腿要跑。 看来刚才那一声噗嗤是这个孩子发出的，也就是刚才他在外面偷听和偷看。 莲临恼怒这孩子打断他后面的尝试，于是长臂一伸，就抓住了小船儿的后领，将他伶了起来。 小船儿手脚悬空，就被提进了船舱之内。 “怒舞他们没有教你，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是不能靠近这里的吗？”莲临提着小船儿晃了晃，声音压着怒意。 其实是小船儿担心自己娘亲，怕她被圣子欺负，于是忍不住就偷偷摸摸，蹑手蹑 脚的靠近，谁知道他看到的是儿童不太宜的画面。 但是这样的画面却是让小船儿非常开心，自己亲娘和亲爹爹感情这般好，他这个他们的孩子自然高兴的都忍不住。 于是笑出了声，就被发现了。 “我……我……”小船儿有些哑口无言，被莲临一把就要丢到软塌之上，却被舟憬及时的接住。 黑发的莲临是根本没有任何察觉小船儿与他的关系的，因此对待他也非常粗鲁。 舟憬赶紧将小船儿抱在怀里，道：“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孩子就能偷偷摸摸的吗？他可是圣子身边四大灵童，你要知道，成为圣子身边的人是要经过怎样的挑选和训练的吗？我也不明白，就算暖音不在了，那个人怎么就让这个孩子在身边。”莲临不爽的道。 小船儿跟舟憬对望一眼，小船儿有些懵，也不太明白莲临说的那个人又是哪个人。 舟憬也不愿多解释，道：“小船儿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不该说的他都不会有半点风声透露的，你放心。” “透露又如何？刚才的事，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本尊只是不喜有人偷听偷看罢了。”莲临由于刚才沉浸在 甜蜜无比的喜悦当中，一时忘了开启识觉，才让这个孩子钻了空子。 “尊上，我错了。”小船儿躲在自己娘亲怀里，怯怯道。 “圣子大人，孩子无知，还请谅解。”舟憬也开口道。 莲临看一眼钻在舟憬怀里的小船儿，一伸手就将他拽了出来。 舟憬的怀抱就有他能钻，就算这个三四岁的孩子也不能霸占。 既然舟憬都替孩子求饶了，他也不会真的跟个孩子计较。 “既然阿憬帮你求饶，本尊就不计较了。还不快滚！”莲临喝道。 小船儿是个聪明孩子，赶紧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脸上却完全没有被骂的沮丧，反而很是欢愉。 以后他肯定会有个很开心，很温暖的家的。 爹娘恩爱，身体健康，大家在一起都很开心。 家…… 这个词他多么渴望啊…… 小船儿走了之后，莲临果然钻进舟憬的怀里，伸出双臂拦住她的细细的腰，他由于身量高，脸不能如小船儿般枕在舟憬的胸口，只能枕在她的肩膀之上，整个人跟个撒娇的孩子般。 “我就喜欢你身上的气味，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莲临眯着眼睛道，还吸了吸鼻子，有些可爱 。 舟憬有些哭笑不得，现在的舟憬像个孩子，又像个小奶狗，软软糯糯，乖巧可爱。 她的心好像也有些舒展，任凭他靠着。 “好了，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秘密吗？”舟憬道还是不忘正事。 “哦，对哦。以后咱俩会成婚，结为夫妻，夫妻之间确实不应该有秘密。这事确实要跟你说清楚。”莲临道。 舟憬听到“成婚”二字，有些愣神。 他是不能破戒的圣子，她是女扮男装的官员，不管哪一边，想要真正的走到一起，都会难上加难，但是对于莲临来说，好像是水到渠成，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了，舟憬现在关注的是莲临的“秘密”。 “这事还是要从灵圣山说起，你我相遇那一天，我在化境最后阶段，你出现，我是有记忆的，但是……” “小公子啊，求你让我见见舟大人吧，陛下病重，需要舟大人赶紧过去啊！” 莲临还未真正开始跟舟憬说清楚他的秘密，船外就像响起了一阵喧闹。 舟憬扭脸细听，是齐铉身边李公公的声音。 “陛下病重，舟大人您倘若还此，请速归城。”李公公大声的在船外面喊道。 第86章 本尊不许你去 舟憬推开了扒在他身上的莲临，站起来，出了船舱，就见到外面在苦苦哀求怒舞的李公公。 李公公还活着？ 她原以为之前那场决堤，李公公被卷入水中，在劫难逃的。 看来吉人自有天相。 舟憬赶紧下了船，走到李公公面前，问道：“陛下怎么了？” 话说自从去往澜城号召百姓们挖渠之后，她都没有见过齐铉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 “陛下病重，已经高热两天，并且越来越重，已经昏迷不醒了。”李公公很是焦虑的道。 大祁的帝君倘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出来的这一行人都难辞其咎，刚刚平定的朝局，又会再起狼烟。 “请了大夫了吗？”舟憬赶紧问道。 “请了。可是这里的大夫也无济于事。已经派人去请帝都请太医过来，但是路途遥远，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赶到的。所以老奴也是心急如焚，实在想不到办法，才来这里找您了。“李公公红了眼 。 舟憬自然知晓齐铉倘若真的出事，这样事态的严重性就不是任何人能够控制的了。 她二话不说，拔腿就要往澜城赶去，去看看现在的齐铉到底如何。 “你又不是大夫，你去了也无济于事。”船头传来莲临隐隐压着怒意的声音，他一席白衣，居高临下的看着舟憬。 “但我是臣子。”舟憬道。 “本尊不许你去。”莲临开口而道。 “圣子大人，陛下情况危急，舟某必须去探查情况，还望谅解。”舟憬语气坚定，又恢复了面上的一片冷漠。 “回来！你不想知晓本尊的秘密了吗？你走了，本尊不告知你了。”莲临如孩子般的，对舟憬威逼利诱道。 站在旁边的李公公竖着耳朵听着，但是也不敢出声。 “秘密始终还在那里，不会走不会改变。倘若你想说，自然会说，舟某也不强求。但是有些事情不能等和耽搁。”舟憬言闭，不再有任何停留，拔腿就走了。 莲临看着逐渐远去的舟憬的身影，眼神越来越冷，最后阴霾一片。 她为什么可以抽离得这般快而果断？ 难道她对他一点留恋都没有？而要去见另外一个男人？ 齐铉？ 呵，管你是皇帝还是玉皇大帝，这样的人，本尊是留不得你了。 李公公带着舟憬很快来到了澜城的州府里面，郑凡留了个院子出来给齐铉，此时此刻院子里面站了好几个大夫，皆是愁眉不展。 而郑凡跟程千元以及几位工部的官员也聚集在门口，见到舟憬来了，如见到主心骨般，赶紧迎了上来。 “舟大人啊，陛下昨晚晕倒在河岸边，我们赶紧将他抬了回来，我已经请了全城最好的大夫过来诊治了，皆无效，到现在还未苏醒过来。”郑凡是个怕事的人，赶紧将事情说清楚。 他是尽力了的。 几个大夫瑟瑟发抖的站在旁边，他们一辈子在澜城行医，哪里诊治过一朝国君，而且病情还这般特 殊。 “大夫们怎么说？”舟憬问到。 “回这位大人，陛下本就有很重旧疾，再加上淋了两天的雨和劳累不堪，病上加病，才造成如此情况。我们几位已经给予施针和药方，皆无效果。而且澜城周围水患，要好的药材一时半会也进不来，是在无奈。”有个年长的大夫怯怯说得。 舟憬也知晓，大祈王朝千疮百孔，现在百废待兴，澜城还算是相对其他城池富有的地方，但是药材方面仍然是捉襟见肘，好的药材都没有办法收集汇总进大的药坊再流通到各大药铺，造成用药实在困难。 “那现在怎么办？”郑凡抢先问到。 “只能……只能听天由命了。”大夫犹豫而道。 “废物！听天由命要你们这些大夫干什么！什么神医，医仙，重金请你们过来都是废物！”郑凡情绪很是激动，指着几位大夫就破口大骂，显得很是痛心疾首。 舟憬也不说话，朝内寝走进，见李公 公守在床前，齐铉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闭目不醒，但是额头一直在冒汗。 “国库空了……水患……百姓们流离失所……”齐铉闭着眼，嘴里却喃喃自语。 “陛下虽然昏迷，但是仍然记挂着大祁王朝的各种事情，这么好的陛下，老天爷怎么这么折磨他呢。”李公公站在旁边抹眼泪。 舟憬出了内寝，继续问几位大夫：“到底需要怎么样的药材，才能救治陛下。” “邪风入体，最好的药材就是九种极为温补的药材凝练成为九味回魂丹。这种丹丸我记得在几百里外的梁城的回春堂有三枚，但是……”为首的老大夫道。 “好，我去梁城一趟。”舟憬斩钉截铁的说道，说完就要往外走。 “舟憬，你疯了！你知道梁城现在离这里多远吗？先不说路途，现在大雨连绵，澜城跟梁城之间有好几片山脉，山体滑坡素来严重，你这时候去，凶多吉少！”程千远拦住舟憬道。 第87章 峰回路转 “总该要试一试，而不是什么都不做。”舟憬坚定的道。 程千远也没有太多的理由拦着舟憬，毕竟里面躺着的是一朝之君，有时候身为臣子，确实要为这个最上位者而赴汤蹈火。 这是忠。 舟憬推开了城千远，出了州府，迎面就看到了一直守在外面的一位姑娘，是之前铁铺店老板的女儿。 “舟大人，您要去哪里？”海燕迎上来问道。 “梁城。”舟憬一边走一边说。 “我陪您去。”海燕追着阔步而走的舟憬，也不问原因，也清楚知晓两个城池之间一来一回的路途，但是她仍然要坚定的跟着舟憬。 她这两天考虑了很多事情，跟着舟憬是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舟憬看了一眼海燕，也不推脱，有些事情看眼神就知道就算费口舌也是浪费时间，她干脆不劝。 “告诉我，澜城内最好的马铺在哪里？我要一匹最佳的千里马，需要它能够日行百里。” 海燕澜城长大 ，自然知晓哪家马最好，领着舟憬挑选了两匹高头大马，两人一前一后奔驰在澜城的主干道，风驰电掣的出了城门，朝着梁城的方向奔去。 只是刚出城门，怒舞小公子就站在城门外，手里捧着一个黑色木盒，看到舟憬，迎了上来。 “舟大人，尊上让我将此盒交予你。”怒舞站在舟憬马前道。 舟憬凝视那个有些大的盒子，蹙了蹙眉。 “现在时间紧迫，我需要赶往梁城，带着这么大的盒子上路不方便。待我从梁城归来，再来取此盒，可好？”舟憬有些心急，拉起马缰就要奔走。 “可以是可以，但是尊上让我告诉你，这里面的东西叫做九味回魂丹。”怒舞如实转达。 “什么？” 舟憬一勒马缰，眼神震惊的盯着怒舞手上的黑子，然后下一秒钟就下了马，冲到怒舞面前，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有十个黑色药丸。 “当真是九味回魂丹？”舟憬有些不信的问道。 “ 还能有假。在灵溪宫，这东西多得是，又不是值钱的东西。”怒舞很是淡定的道。 舟憬这才想起，之前她在灵溪宫整理财银的时候，确实有记录灵溪宫内的这个药丸，当时她虽然不太明白这药的作用，但是还是认真数了数，有数百颗。 要知道一个城池的一家药铺有三粒就已经是非常有实力的药铺了，但是灵溪宫竟然有数百枚！ 不过现在不是舟憬再次感叹灵溪宫的富可敌国和实力雄厚的时候，她接过盒子，很是郑重的跟怒舞作揖道：“替我转告你们尊上，非常感激。” 言闭，舟憬又上马，这下是调转马头，回了澜城。 “哎，舟大人，我们不去梁城了吗？这就回程了吗？”伴随着海燕的迷惑不解，舟憬的身影飞一般的冲回了澜城，冲进了州府内寝。 待几位大夫验过这十粒黑色的药丸果然就是他们所求的药，立刻捣碎，加入药引，给齐铉服了下去。 两个时辰 之后，齐铉果然悠悠转醒，高兴得周围的人一片欢呼。 李公公在旁边抹眼泪的哭，舟憬和程千远微微松了一口气，郑凡也拍着自己的胸口，盘算着他这个城主的官位应该是保住了。 第二天，雨势渐小，但是仍然未停。 齐铉靠在床头，蹙着眉头，执书而看。 李公公小心在旁边伺候着，但是已经不哭了，细心的照料着大病初愈的齐铉。 门被敲响，门外响起舟憬求见的声音。 齐铉一听是舟憬来了，眼神亮了些，赶紧让她进了内寝。 舟憬进屋，就闻了药味，不过还不算浓厚，见到齐铉已经可以坐起来，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是至少这一关是度过了。 “拜见陛下。”舟憬行礼之后，将手里的汤药递给了李公公。 这是刚才大夫刚熬好的药，她恰巧碰上，就顺路端了过来。 “白水河暂时安然无恙吧？”齐铉一边喝药，一边问道。 “无恙，陛下放心。” 齐铉 再喝一口药，有些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道：“朕真没用，还说要与民同甘共苦，可是还是拖了你们的后腿。” “陛下无须自责。不管您能为这事做到什么程度，有什么样的结果，但是你能够亲力亲为这个事情，就足以给很多百姓力量了。这是你做其它事情得不到的效果。”舟憬劝慰道。 “就舟爱卿你会说话。”齐铉笑了笑，虽然他很清楚这是舟憬在安慰奉承他，但是有些受用。 “舟爱卿，这次你救朕两次，此功朕定会记在心上。”齐铉道。 “陛下为君，舟某为臣，这是微臣理所应当的事，无功无表，职责所在而已。”舟憬作揖而道。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个声音： “陛下，她只救过你一次，而第二次，你应该感谢本尊。” 舟憬一扭头，就看到了一袭白衣，宽袖长袍几乎拖地，飘逸顺滑而动，来者俊美不凡，不是莲临还能有谁？ 他怎么来这里了？ 第88章 被摸了一把 齐铉授意莲临入内，怒舞和轻书则留在了门外。 莲临步入之后，对着齐铉微微行了个礼，直接开门见山的道：“陛下，您千万别误会舟大人，救醒您命的丹药，可是本尊灵溪宫给的，与舟大人并无半分关系。” 莲临说完，视线微微瞥了一眼舟憬，努了努嘴，好像在说：你别邀功！ 齐铉听闻，放下手中的书，由于不便下床，但是也毕恭毕敬的给莲临回了礼，非常诚恳的道：“多谢圣子大人的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本尊这里还有些百年药参，给陛下补身体合宜。”莲临放了个锦盒在桌子上，里面是价值连城的药参。 舟憬看着莲临，见他神色无异，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怎么今日对齐铉这般殷勤？ 不过话说回来，齐铉毕竟是一国之君，也许莲临是想到他要是出了事，国必乱一阵子，最终还是百姓遭殃，作为圣子的他于心不忍？ 莲 临瞥见舟憬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扬了扬他那张极致漂亮的脸蛋，嘴角上扬，貌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得意之色。 好像并不是担心朝之动乱？ 他到底在想什么？ 齐铉又再次谢过，接着开始咳嗽，一阵接着一阵，咳得差点叉了气。 李公公连连拍着齐铉的背，企图让他稍微缓解，可是仍然无济于事，莲临坐在茶桌前道很淡定，不言不语，就是静静的看着。 舟憬则反应很快，想到床头那碗她端过来只喝了一半的药，赶紧走上前，端起，也顾不得君臣之礼，直接给齐铉喂了下去。 莲临的视线凝锁在舟憬喂齐铉药的那只手上，视线越来越深沉，手在袖子里面微微握起，此时此刻他很想掀桌子打人，不过理智还是拼命压制住了自己的醋意。 齐铉喝下药，喉头清凉苦涩，却也很好的止了咳嗽。 他仰头看着床前的舟憬，勉强挤出一抹笑意道：“每次 都是舟爱卿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舟憬刚想回话，就听到莲临道：“陛下体弱，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莲临站起，一把拽住舟憬的肩膀，拖着她就出了州府的内寝，来到了外面。 出了内寝，莲临直接拉住舟憬的袖子阔步而走，由于他腿长，走一步舟憬要跨两步，最后是舟憬跟着他小跑起来。 “圣子大人，你要拉我去哪里？”舟憬被莲临拽着，眼看着就要出州府大门，急忙问道。 “回灵溪宫的船舫！”莲临不想压制怒意，直接甩了一句。 舟憬自然察觉到了莲临的怒意，有些不解的问道：“圣子大人，你在生气吗？” 莲临道：“本尊没有生气，一点气都没生！本尊哪里敢生舟大人的气!” 嘴上虽然如此说，但是那语气实在是气极而压抑着的语气，舟憬听得出。 两人很快就出了州府的大门，跨下了台阶，站在了州府门口的 大街之上。 要知道州府门前这条大街可是澜城最热闹的主干道，店铺林立，行人如织，舟憬第一时间就用力甩开了莲临拉着她袖子的手。 莲临见舟憬竟然敢甩开他的手，刚才在齐铉那里吃的醋和妒轰烧出来的怒火还未消，现在舟憬竟然敢甩开他的手！ 她难不成嫌弃他！？ 岂有此理！ 就在莲临还想走到舟憬面前再拉住她手的时候，旁边响起阵阵尖叫。 “啊啊啊！你们看，这位公子张得好漂亮啊！啊啊啊啊！” “是啊！你看此人五官竟然精致如斯，简直老娘我平生未见！” “娘哎！这是神仙下凡吗？” “祖宗爷爷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人啊！” 莲临的周围很快竟然围满了人，男女老少皆有，特别是姑娘和大娘们，都朝他涌过来，视线毫无忌惮的落在他身上。 莲临这才想起，他之前来州府是坐马车的，马车直接入了府内，所 以没有多少人看到他的真容。 而刚才由于怒极，只想赶紧拖着舟憬离开这令他厌恶的州府，也没有想到马车一事，直接就走到了大街之上。 而这是自从他成为圣子之后，第一次单独一人站在大街之上。 他这般容颜这等气质出现在街上，自然非常引人注目，再加上此时都是普通百姓围在他身边，一时半会没有人认出他，于是很多人不由自主的朝他靠近，很快就将整条街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混乱之中，他感觉到有人扯了他的袖子，回头一看，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神仙哥哥，你是真人吗？”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道。 莲临刚想怒骂，怎敢有人触碰他的衣衫，却感觉到腰上被人抹了一把。 他本能的退了一步，发现人群越来越近，一片混乱之中，竟然一时没有发现谁摸了一把他的腰！ 岂有此理！澜城这些刁民！竟然敢有人趁机摸他！ 第89章 你笑起来真好看 气死他了！ 就在他要发怒，甚至想要运功，将这些百姓们给一一推翻，管他们死活的时候，怒舞和轻书拼命的挤进了人群。 他们手中是拿着武器的，剑刃锋利银光闪烁，倘若不持武器，根本没有那么快赶得过来护住莲临，还不知道莲临背会最后拉扯成什么样子。 “尊上！怒舞来迟，请恕罪！”怒舞将声音拔得很高很高，目的就是要让周围的百姓们全部听清楚。 告知百姓们，被他们围住的，像看猴似的乃是圣子大人！ 果然怒舞这样一吼，效果非常好，百姓们全部禁了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神仙般俊美无双的人。 很快有人反映过来，赶紧对着莲临弯腰行礼，人群纷纷低头不语。 怒舞和轻书赶紧护住莲临，开辟了一条回州府的路，莲临压着怒意，一甩袖子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百姓们。 其中有胖胖的大娘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待莲临完全步入州府之后，尖叫起来。 入了州府，莲临脸色阴沉，蹙着修长的眉，抿着唇，走在怒舞和轻书的后面。 “圣子大人，您难道不知道您长 什么样吗？您这样的人怎么敢单独站在大街上呀？吓死我和轻书了！”怒舞也惊魂未定，一边走一边唠叨着。 怒舞和轻书原本见莲临拽着舟憬出了齐铉所住的内寝，以为是要回船舫了，于是两人赶紧去后院将马车架出，好让莲临直接上了马车回船上。 但是想不到，尊上也不知为何，竟然站在了大街之上，怒舞和轻书见州府门口一团混乱，以为是有人百姓吵架，也没想太多，但是等了一会不见莲临的身影，两人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尊上这样的人，就不是凡人普通人，他应该有自知之明！ 莲临一把扯住怒舞后脑的发，拽得怒舞哎呦叫疼。 “本尊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教训了？”莲临本来怒火就无处发，怒舞这是撞火坑来了。 怒舞暗骂糟糕，刚才一时没忍住，吐槽了两句。但是要是平常，圣子大人肯定不会跟他有所计较，会好脾气的跟他笑笑就过了的。 但是今天的圣子大人明显脾气不好，也许是刚才有人偷摸了他一把细长的腰…… 该死！ “尊上，舟大人貌似在那边等您了。 ”轻书恰时的指了指停在州府后院的马车。 此时此刻，舟憬撑着油纸伞，站在莲临的高大的马车旁边，身材单薄且修长，人如一只玉树安静而立，轻薄的雨水溅落她的伞叶之上，见到莲临过来，远远的就行了礼，倒是一副淡然无澜的神色。 要不是被舟憬一时气得冲昏了头脑，他莲临怎么可能会站在大街上，然后怎么会被人围观，更可恶的是竟然被哪个胆大包天的刁民楷了一把油！ 他莲临自八岁成为圣子之后就远离陌生人，任何人碰不到他哪怕一点衣角，今日遭此境遇！ 想到此，莲临放开了拽住怒舞脑后小辫子的手，阔步朝舟憬走去。 他要给舟憬点颜色看看，让她敢跟齐铉这个病秧子眉来眼去，让她胆敢甩开他莲临的手，好像他见不得人似的！ 怒舞被放开，赶紧和轻书躲在柱子后面，远远的看着，等着倒霉鬼舟大人承受尊上的怒火冲击！舟憬看着莲临蹙着眉头走过来，聪明的她肯定知晓这位圣子大人的怒意，她刚才在人群涌到他周围的前一刻就退回了州府里面，然后也不管外面 喧闹，直接来这里等莲临了。 “舟憬！”莲临咬着声音，低吼一声。 “圣子大人，让舟某扶您上车。”舟憬倒很是平静，伸出一只手，对莲临毕恭毕敬。 莲临看一眼四周，怒舞和轻书都在不远处，郑凡带着澜城几个小官员也躲在墙角偷看，四周眼线太多，清楚舟憬是让他上马车。 莲临也不让舟憬扶，一甩袖子，长腿一登，就上了马车。 “你也上来！”莲临仍然没好气的说道。 舟憬收了伞，将伞靠在马车车轮边缘，然后提了外袍，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种种视线，只剩下两人对视。 莲临本想一顿痛骂舟憬的，但是舟憬却抢先开口了。 “今日的圣子大人格外的让舟某刮目相看。愿意拿出珍贵丹药给陛下救治，还亲自过来探望。您这是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看在舟某眼里，格外的帅气。”舟憬一本正经的说着，视线很是坦诚的莲临，这确实是她心中所想。 舟憬具体说了什么，莲临没太听，但是他抓住了最后一个词：格外帅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 到舟憬夸他，他的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了起来，但是为了表明自己还在生气，又刻意的将上扬的嘴角压下，嘴唇抿得紧紧的。 “本尊才不忧国忧民，才不心怀天下呢！”莲临压下嘴唇，还是说了话。 “嗯？那为何您要如此而为？”舟憬偏了偏头，疑惑问道。 “额……”莲临抬手摸了摸自己挺巧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舟憬，不过还是说了出来： “我想清楚了，大祁皇帝的死活虽然跟本尊无关，但是跟你息息相关。你不希望他死，那我就帮你一把。 江山社稷，朝廷政事，百姓安稳，那是你的事业。既然你想成就你的事业，那我就支持你。”莲临眼神清澈的说道，说完吐了吐舌头。 莲临说完，室内安静了一阵，莲临见舟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应该没有灰和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何舟憬盯着自己看。 噗嗤一声，素来严肃的舟憬笑了出声，一笑，露出雪白皓齿，眼尾上扬，好看的唇也咧出漂亮的弧度，让莲临看得好像眼前闪过一抹刺目的光芒。 舟憬笑起来真好看。 第90章 本尊只是对你好 “谢谢！真的谢谢。”舟憬笑着说道，心里面也觉得有些暖暖的。 莲临回过神来，双手环胸，坐直了身子，微微昂头道：“不要以为你说声谢谢本尊就原谅你。刚才在大街上，你为何要甩开我的手。” 这是关键，也是莲临一直梗在心口不爽的点。 “我要说这是本能，是第一反应，你会不会更生气？”舟憬也不打算找各种华丽好听的借口，实话实说。 面对这般好的莲临，她也不打算编造各种借口，坦然坦诚，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莲临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回答，虽然心里面很不爽，但是想到舟憬对他这般直接，好像心里面的火也消了一些。 “你是嫌弃我吗？”莲临有些委屈的发问。 “不。我不嫌弃圣子大人，反而您是天上的明月，触手难及。”舟憬道。 “那你喜欢我吗？”莲临看着舟憬，眼神闪亮，期 待着舟憬的回答。 舟憬没有立刻给出答案，她垂眸默一阵，思索一番，然后抬头道：“算不上喜欢，但是最近却让我慢慢发现了你的好。” 莲临听到这个答案，也释怀了之前为何舟憬在大街上甩开他的手，原因是不够喜欢。 不过后半句却让莲临很是高兴，慢慢发现了他的好，反正按照他自己现在的想法是，他这么好的人，舟憬喜欢上他也只是迟早的事。 不过面上莲临倒没有显露出心底的喜悦，反而有昂着头，很是傲娇的道：“哼！你才知道本尊好。” 舟憬看着莲临那尾巴快要翘上天但是又拼命压制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笑。 经过几次的近距离接触，她发现这个黑发的莲临虽然有些霸道和喜怒无常，但是实天性很是单纯，就像一块黑色的琉璃或者水晶，质地是很纯净。 莲临也像一只看上去很凶的雪豹，表面凶 煞不已，但是其实很好哄，稍微顺一顺他的毛，再怎么勃然怒意，都能被顺毛安抚，特别可爱。 舟憬好像已经能够摸索出来如何来面对这样的圣子大人了。 “是，圣子大人就是长得又好，为人又善，虽然脾气大了些，但是也不是无理取闹。”舟憬继续夸奖，她发现她喜欢看莲临这只雪豹翘尾巴的样子。 莲临被这样一夸，当然高兴，他道：“本尊也只是对你好，其它人我才没那么好脾气。” 舟憬听后，抿唇笑了笑，转了话题，道：“这雨估计明天就能停了，而帝都来的救灾补给今日估计就能到达澜城。我们得以澜城为据点，像周边村镇发放救灾补给之物。但是补给远远不够，所以我可能需要离开澜城几日，去往其它城池收集补给物资。不如，您先回帝都？” “不行，本尊要跟你一起回。”莲临果断拒绝。 “那 你灵溪宫的船一直停靠在白水河上？” “那又如何？你估计要离开几天？” “说不准，得看各城池能够给予和支持的物资，倘若一直筹集不够，我可能会耽搁得更久。” 莲临沉默凝思一阵，然后道：“你别去了，就在澜城待着，至于救灾物资，本尊来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舟憬也没有想太多，脱口就问了出来。 要知道现在的大祁才从战乱中平定下来，澜城都算是富有的城池，但是看样子救灾物资都不算太多，更被说其它落败混乱的城池了。 “你小看本尊是不是？”莲临突然伸手，捏住了舟憬的脸颊，挑了挑眉，很是不爽的问道。 对于莲临的话，舟憬没有太放心上，也仍然按照她自己的计划行事。 但是第二天，就在她在齐铉房间内跟齐铉商讨完如何跟另外几个城池筹备，然后准备辞行的时候， 程千远匆匆而来，给齐铉行礼之后，有些惊讶的道： “陛下，舟大人，几十艘带着各种粮草和救灾物资的船停靠在了澜城的白水河岸，为首的船工让我们派个主事的人过去，分发给周边村镇救灾之物。”程千远激动的道。 听闻此事，舟憬跟齐铉互望一眼，很是迷惑。齐铉由于还未痊愈，于是派舟憬去了白水河边，见果然如程千远所言，各种物资几乎挤满了白水河。要知道，有了这么多的粮食和物资，沿岸被淹没的百姓们就有活下去的希望，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饿死。 这让舟憬很是激动，而且也不敢贸然拒绝，她上船认真检视一番之后，发现都是上等的物资，只要分配得当，简直解了燃眉之急。 舟憬也想到了此时此刻，也只有一人能够有这般实力做到这样，她站在运粮的船头，看着远处停靠着的灵溪宫的船舫。 谢谢…… 第91章 不见你心痒 由于物资实在太多，再加上要物尽其用，舟憬让郑凡赶紧派人前往周边村镇彻查和统计受灾具体情况，一边自己再根据回报来的消息，仔细的编排和发布，容不得有半点的浪费和不妥之处，因此两天两夜，舟憬都在白水河边清点和安排物资。 第二天的傍晚时分，雨果然已经停了，夕阳漫天铺洒在整条白水河上，河边人来人往，有搬运工人，有澜城的官吏们，也有听闻有物资分派而聚集过来的比较近的灾民，非常热闹，却有希望，让人心生无尽的力量。 舟憬此时坐在船队最前端的一艘船头上，埋头在一张木桌之前，仔细的勾画着表格，她凭借超强的记忆力，一点一点的删除和添加。 她突然感觉到桌前站了一人，但是她头都没有抬，道：“吴副城主，您等下。关于灵荷村镇的物资分配表格还有一会就整理出来，您且等一柱香。” 站在舟憬桌前的人没有移动，也没有出声，舟憬以为吴副城主真的在等，也没有抬头，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咳咳。”一阵沉默之后，桌前的人用手握拳，在嘴边轻 咳两声。 舟憬仍然没有抬头，最终那人实在忍不住，用有些不满的声调道：“早知道会让你这般忙碌，本尊就不调集这么多的物资给你了。” 舟憬一听，猛然抬头，见夕阳之下，前面站了一个身穿黑色披风之人，带着遮完全脸的帏帽，帏帽下面的垂纱被稍微拨开，露出一张足以惊艳世人的容颜。 是莲临。 舟憬见到莲临这般打扮，见他应该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出来，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虽然有点与这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大家都在忙碌着，倒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 “你怎么来了？”舟憬没有行礼，看莲临这个样子，也是不希望有人知晓他的身份。 “过来看看你有没有浪费我给的物资。”莲临言闭，拖过旁边的一张四角木椅，就坐在了舟憬的旁边，然后一只手撑在桌案之上，然后撑着脸，偏头看着舟憬。 “放心，这些物资我比你还要珍惜，不敢随意发配，一定要送到最需要的百姓们手里。”舟憬解释道。 “哎，舟大人，灵荷村镇的物资单好了吗？咦，这位是谁？”吴副城主走上 船，直接指着莲临道。 “我的一位好友。”舟憬解释道。“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能给你表单。” “哦。”吴副城主看了一眼遮得严严实实的莲临，由于有些尿急，也就先下船解决三急去了。 舟憬又赶紧埋头做事，莲临则撑着脸，安静的看着舟憬聚精会神的勾勾画画，他发现舟憬做事的时候真的特别认真，认真的眼睛里面都能发光，看起来特别有意思。 夕阳一点点的落幕，船下人声喧闹，船上则相对安静，待舟憬忙完将物资单交给吴副赶紧去分配后，见莲临仍然坐在旁边没有离开。 “你能出来这般久吗？怒舞他们不找你？”舟憬问到。 “哈，他们肯定在无头苍蝇般的乱找，管他们呢。”莲临看了一眼舟憬，问：“你还要多久弄完这些事情？” “看样子还需要一天。我们这里的人必须抓紧时间，晚一天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因此受难。” “你是不是两天没有睡觉了？”莲临问到。 “不碍事。”舟憬又拿来一叠纸，一张张的看了起来。 “怎么能不碍事？我可太清楚不能睡觉的痛苦了。” 莲临道。 舟憬听闻，偏头看了看莲临，由于被帏帽遮住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舟憬好想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这段时间也一直没有入睡过？”舟憬问到。 “是，不敢睡，也不能睡。一睡，就看不到你了。”莲临道。 “你不困吗？” “困啊，困得要死，但是也不能睡。”说完，莲临还打了个哈欠，看样子也确实很困了。 舟憬沉默一阵，也没有接话，继续埋头干活。 莲临有些困，站起来走了几圈，又百无聊奈的站在船头看了一阵，最后还是觉得看舟憬比较有意思，于是又回到舟憬身边，贴着她坐着。 “阿憬，我想靠靠你可以吗？”莲临贴着舟憬坐着问道。 舟憬看一眼四周，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工人和其他人也陆续是吃晚膳了，四周没有太多人，于是点了点头。 莲临如获至宝，将帏帽微微歪了一点，然后自己偏着头，将头枕在了舟憬的肩膀上。 “我才不是来看你是否浪费物资呢，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两天没有见到你，我觉得挠心挠肺的痒，这种感觉很奇妙，然后在见到你的那一刻 ，就觉得满足了。”莲临满足的靠着舟憬，小声的嘟囔着。 天地间很是安静，夜幕一点一滴的蔓延开来，河水拍打着船的底部，舟憬听着莲临的小嘟囔，嘴角也扬了起来。 她活着的二十年以来，第一次有人这般对她，第一次有人这般对她坦诚和依恋，这种感觉会让她觉得心里面温暖和小小的喜悦和感动。 她好像能过忘记她那悲惨的童年，能过忘记她的仇恨，忘记很多让她心烦的事情。 但是舟憬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扬着嘴角听着莲临的小唠叨，听着他在说自己的各种小心思，然后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声音越低，最终安静了下来。 舟憬也沉浸在查看物资单里面，并没有太注意莲临的悄然无声，而且时间非常短。 但是就是这短短的时刻，当舟憬感觉到肩头靠着她的人呼吸加重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扭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冷到冰点的眼眸。 这双眼睛很漂亮，漂亮到极致，但是也很冷然，冷到不染尘埃，没有一丝感情。 舟憬的视线落到帏帽下莲临的头发，一看，心中一紧，莲临的白发回来了。 第92章 那个人根本不存在 那一刻，舟憬看着莲临清冷的眼眸，仿若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冷峻了起来。 莲临偏了头，看着舟憬，意识到他是靠在舟憬身上的，立刻抬了头，环顾四周。 虽然他心中有种种困惑，但是面上却没有任何神色。 舟憬安静的看着莲临，不知为何，心中升出一点点的失落。 黑发的莲临和白发的莲临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根本不是一个人。 黑发的纯粹，透彻，让她觉得安心和感觉到温暖，而白发的莲临清冷无情，只能让人感觉到恐惧和疏离。 明明是一个人，却又不是同一个人。 “你期待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你别妄想太过。”莲临站了起来，对舟憬退了两步，隔开了些许距离。 莲临的声音仿若冰敲玉击，声音好听，但是却没有一丝情感。 舟憬很快明白过来，白发的莲临与她是中了连心蛊的，因此她此 时心中所想，莲临一目了然。 莲临不愿在此处久待，放下帷帽的垂纱就要下船，却发觉衣袖被扯住。 舟憬扯住了莲临的宽大长袖，她仰着头，问道：“他怎么了？” 他，很明显，指的是黑发的莲临，那个像小雪豹般的年轻人，那个坦诚得有时候让人招架不住的人。 莲临蹙了蹙眉，本不想回答，但是为了以后有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回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他根本不是一个“人”，这个世上只有我。本尊劝你，趁你现在还未完全沉溺其中，还可自拔，放弃那一番什么小雪豹言论。否则，最终还是会镜花水月一场空。” 镜花水月一场空？ 舟憬不明白莲临到底是什么意思，凝神想要钻进莲临的心底去探寻黑发和白发的莲临到底是什么关系，却在下一刻，船下响起了怒舞的声音。 “圣子大人！” 怒舞见 到船头带着帷帽的莲临，虽然遮得严实，但是身为圣子大人贴身伺候的灵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家尊上。 怒舞和身后的轻书重画小公子脸上立刻松了一口气，小船儿也跟在三人身后，有些疑惑的仰头看着船头站立的舟憬和莲临。 他的直觉告诉他，亲爹和亲娘那边的气氛很是诡异，貌似不妙。 莲临见怒舞他们寻到了他，一把甩开舟憬拽住他的袖子，飞身下了船。 夜幕之下，莲临如仙般的身姿划过夜空，哪怕遮得严密，仍然看得周围的人惊恐一瞥，视线全部凝在这人身上。 莲临见到小船儿也来了，他朝那孩子走过去，微微弯了腰，伸出手，五指清瘦，修长纤细。 “小船儿，咱回家了。” 莲临的声音很温柔很低缓，与刚才对舟憬的语气截然不同。 小船儿见到帷帽之下露出了白色的长发，他心中疑惑重重，却 不知道如何问出口。 见莲临的手悬在半空，小船儿不好一直让他悬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搭上了莲临的手。 入手冰凉…… 今日亲爹爹的手是刺骨冰凉的，与前两日抓住偷听的他的时候的温度完全不一样。 小船儿不解，他被莲临牵着离开了这里，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矗立在船头的娘亲。 黑色的天幕之下，船头点着微弱的烛光。见娘亲就安静的站着，由于光线有些昏暗，看不太清出娘亲的神色，只是感觉娘亲貌似站了很久，直到他完全看不见她为止…… 半个时辰之后，灵溪宫的船舫放开了固定岸边的定锚，驶离了澜城的白水河，飞速的朝着帝都而去。 舟憬看着那一艘巨大而奢华的船舫飞速划过，对着自己冷笑一声，仿若这段时间做了一场梦，她最终什么也没说，仍然低头继续完成物资调配的事宜了 。 五天之后。 舟憬和齐铉处理完水患救灾之事后，就回到了帝都。 齐铉身体倒也恢复如常，虽然仍然是个病秧子，但是好歹不是高热不退，昏迷不醒，精神也好了许多。 吏部尚书秦修行的尸体在第四天被人从河里打捞起来，已经浮肿难堪，惨不忍睹了。 齐铉按照尚书的礼遇给予安葬，命人将尸体运回了帝都，也专门派人安抚处理尚书不慎跌落的后事。 舟憬这次救灾有功，齐铉回到帝都之后自然有嘉奖，但是由于国库本就空虚，也拿不出丰厚的赏赐给她，于是在早朝之上，提议提拔舟憬为吏部尚书，官居二品，填补秦修行的空位。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众臣皆惊。 要知道舟憬才入朝为官两余栽，从郎中提拔为侍郎还算合理，但是现在直接从侍郎提拔为尚书，则实在是有些让人诧异和让觊觎尚书之位的人很是不满。 第93章 朕可不敢要这福报 舟憬自然知晓现在的她锋芒太露，于是也找了个机会，婉拒了齐铉提拔她为吏部尚书的委任。 “舟爱卿，朕想问你，你为官是为了什么？”齐铉靠在御书房的软椅之上，他最近病情好转，清隽的脸上有了些许健康的气色。 无数人想要入仕为官，大多数无外乎是为了权利地位和金钱，而舟憬呢？ 齐铉想要知道。 “回陛下，倘若微臣说入朝为官并不是为了权利地位和银钱，您可能也不会信。实话实说，一开始微臣有自己的私人目的，想要达成这般目的，只能入朝为官。但是……” “但是什么？”齐铉问道。 “但是后来微臣看到刚从战乱中平定下来的王朝，看到百姓们终于能够休养生息而不再因为战火流离失所，看到饥寒交迫的无数民众仍然努力要活下去，他们觉得大祁王朝有希望让他 们活下去，特别是在澜城水患一事之后，那时候微臣在想，是不是在达成自己的私人目的的同时，为百姓们真正能够做到什么。 吏部尚书虽然位高权重，但是远不及户部能够做出实事，或者说能够掌控的事项更多。户部掌管民生，商铺，国库，税收等事项，可以大展宏图的地方太多。倘若陛下您调派微臣为户部尚书，那微臣决不推迟。但是倘若是吏部尚书，那微臣可能更适合户部侍郎。” 齐铉听后，潸然一笑。 舟憬这番话虽然讲起来有些堂而皇之的大道理，但是直言吏部尚书没有太大实权他看不上，又显得有些合情合理。 真不愧是当朝状元郎，这口才实在厉害。 “那好吧，就依舟爱卿，暂且位居户部侍郎。接下来，你还想做什么事情？”齐铉抿了一口乌黑的药，低头问道。 “改革 赋税制度。”这是舟憬一直想做的事情。 齐铉端着药碗的手有些颤抖，他作为帝王，当然知晓现在的大祁王朝百废待兴，刚刚从混乱中回到正道，而赋税则是一把双刃剑。 倘若对整个王朝课税太重，那百姓不堪重负，可能会滋生骚乱，虽然有玉家强势的军队可以镇压骚乱，但是总不可能一直武力镇压。 倘若课税太轻，国库充盈不起来，朝廷很多事情没有办法施展开来，那权利的号令之力肯定就不强势。 而要想在这中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一直是齐铉头疼的地方，他早就让户部尚书来制定策略，却迟迟没有进展。 但是倘若舟憬接手此事，齐铉不知为何，觉得妥当。 “有时候朕再想，朕何德何能，在上位的第二年就有你这般得力的臣子，总能抓住最关键问题去解决。”齐铉笑着，心情明 显很好，但是由于笑得有些重，又咳嗽起来。 舟憬看着咳嗽的齐铉，脑海里面闪过数年前，在那个漫天的芦苇地里面，还是少年的齐铉神采奕奕的骑马狂奔，追着不远处那一群已经杀红了眼的军队。 “蒋义，住手！别再赶尽杀绝了！住手！大丰皇帝已亡，他的这些妃子没有必要再被如此追杀和侮辱！”少年的齐铉在冷风中大声呼喊，再次鞭打身下的马匹，催促快跑。 最前面的蒋义低声暗骂：“这小子真是妇人之仁！倘若能够把大丰皇室最后那几人杀绝，那可是立大功一件！” 蒋义前面是几个手脚并用，且惊慌失措跑着的女子，里面有年轻的宫女和嬷嬷，当然中间有一位非常显眼的妇人，乃是大丰皇室的妃子，就算是在逃难时期，容颜仍然艳丽非凡。 这个妃子就是舟憬的生母，林贵妃 。 那个在舟憬幼年时期，当小乞丐的八年间，唯一能够给她温暖的人。 蒋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在马背上拉弓，对着最中间那个妃子的后背，手指一松，箭矢破空而去。 只是眼见着即将射中目标，启料，齐铉飞扑而来，为中间的妃子硬生生的挡了一箭。 长剑穿破齐铉的胸肺部，鲜血蔓延开来。 “舟爱卿，你在想什么？”齐铉的声音将舟憬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她立刻敛神道： “回陛下谬赞，微臣也只是做力所能及之事。还有陛下心胸仁厚，也许之前做过什么善事，现在会有福报。”舟憬道。 “朕不太信福报这事，倘若真有，倒是希望这天下能太平吧。”齐铉将碗中的药汁一饮而尽。 当年为那前朝贵妃挡一箭而严重伤了心肺，常年咳嗽不见好转，如果这是他的福报，那他可不敢受。 第94章 男子沐浴你要回避 舟憬从皇宫出来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此时正值帝都夏初之时，路上行人衣衫单薄不少，舟憬也仅着圆领的深蓝色大襟莽袍，由于圆领领口有些低，她通常都会在脖子上戴个白色的小围领巾，一是不让脖颈显得过于修长，二是也不让她的假喉结太过显眼。 空气中飘着帝都夏初特有的柳絮，纷纷扬扬，有点像六月的雪。 刚走到自己的宅院门口，就见到有个孩子站在院子门口的灯笼下，暖黄的光晕撒在他的身上，身穿雪白的拖地的长袍，负手来回走着，好像在等人。由于长得特别的可爱，有些路过的行人纷纷朝他看来。 舟憬走近，小船儿感应到了娘亲的靠近，一抬眼，脸上亮出招牌的甜甜笑意，然后迈着小短腿就朝舟憬冲过来。 由于冲得有些猛，他一头就扎进了舟憬的怀里，将脸埋进她的怀里，声音暖糯而轻的道：“娘亲，我好想你哦。” 舟憬自然感受到了孩子对她的思念，蹲下来任凭孩子抱了一阵，然后在门口问道：“你怎 么能出灵溪宫了？” “灵溪宫最近有个新规定，每月每个人都有一天休沐时间，今天刚好轮到我了，我就可以出来找您了。”小船儿笑得甜甜的道。 舟憬自然想到莲临不可能让一个孩子单独出宫，她这宅院附近此时可刻肯定隐藏了好些个暗卫来保护小船儿。 不过那也无所谓，这一天的休沐新规定，说不定也是为了小船儿。 舟憬拉着小船儿的手，走进舟府之内，问道：“吃了晚膳了吗？” “没有！我就等着来跟您吃……”小船儿蹦跳着拉着自己娘亲的手往里面走，很是开心。 只是刚进入前院，就有个女子端着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冲出来，大声喊道：“舟大人，您回来了！这包子刚好出笼，正好！” 说话的是在澜城的铁铺老板的女儿，海燕。 “咦？你怎么在这……”小船儿和海燕同时问出声，然后又同时看向舟憬。 在小船儿的印象中，不管是穿越之前还是之后，舟憬的内宅都没有出现过女人，而今天出现的这个女人 竟然还大咧咧的在舟府里面做包子，怎么一副女主人的感觉？ 这让小船儿立刻察觉出了危机感，立刻压低了眉眼，警惕的看着海燕。 而海燕则很是惊讶，因为小船儿的脸实在太过出众，在澜城见过再见之时肯定认得出这个孩子是谁，身份是什么。 只是海燕心想他貌似是圣子大人身边的灵童之一，怎么来了舟府？ 听管家说，舟大人之前在灵溪宫办公过一段时日，也许是那个时间段舟大人跟这个小灵童相熟的吧。 “小船儿，海燕。”舟憬言简意赅的介绍。 “她怎么会在这里？”小船儿指着海燕问道。 “额……”舟憬摸了摸鼻子，思考着如何介绍这姑娘。 海燕是她即将要离开澜城之前，死缠烂打的要跟着她回帝都的，直言要做她的丫鬟，伺候她的生活起居。 再加上海燕的父亲由于之前海燕为了救舟憬而嘴对嘴的送了气，为了女儿的清白和婚事，也是哭天喊地的要舟憬对她女儿负责，都快要闹得整个澜城满城皆知了，还 被齐铉笑了一阵。 舟憬实在头疼，就算拒绝，海燕还是骑着马跟了过来。 别人一个姑娘家来到帝都人生地不熟的怕她出事，舟憬也就暂时让海燕住了进来。要说丫鬟不丫鬟的，她还真的没有过，也不知道怎么使唤，也就任由海燕在府内捣鼓。 “我是大人的新丫鬟。”海燕倒是自己找准了身份。 “哼！舟大人可从来使唤不惯丫鬟的，从来都是使唤小厮的。”小船儿双手环胸道。他肯定了解自己的娘亲啦。 “要你管！你是什么人，管得了舟大人的事吗？”海燕举着自己的包子，反击小船儿。 小船儿自然不敢暴露自己跟舟憬的关系，憋着气，嘟着唇，眼睛有些泛红。 要是他的身份一亮出来，当然能管！ 海燕见小船儿有点想哭，再加上这个孩子那么那么可爱，有些心软，拿起一个包子道：“喏，吃包子吧。” 小船儿气得一把夺过包子，大口的咬了一口。 一口下去，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吃！比灵溪宫的包子还要 好吃！”小船儿大口的吃了起来。 海燕有些骄傲的扬起了头，她包包子的手艺当然一绝，要不是家里面是开铁铺的，就算铁铺经营不下去，开包子铺也肯定能够赚钱养家。 小船儿毕竟是个孩子，见海燕先主动跟他示好，再加上这个姐姐的包子实在好吃，也就不计较那么多，跟着舟憬入了内厅。 其实舟府还有个素来寡言少语的刘管家，在舟府没有那么多的上下有别的规矩，于是四人也就同桌而座，热热闹闹的用完了晚膳。 吃完晚膳，小船儿提出要在舟府洗完澡再回灵溪宫，他想念舟府里面那个像个小船一眼的浴桶。 穿越之前，娘亲总是让他在那个浴桶里面洗澡玩耍的。 舟憬果然按照小船儿的要求，在柴房里面找到了连舟憬都不清楚有此物的船型浴桶，在海燕的帮忙下洗刷干净，小船儿就开心的要在里面沐浴了。 只是海燕还站在旁边，小船儿有些不好意思道：“海燕姐姐，男女有别，我要沐浴，你是不是要回避回避？” 第95章 男子清白也很重要！ 海燕一听，爆笑出声，上上下下看了脱得只剩白色小中衣，抵死不肯脱最后一件的小船儿。 “你算哪门子的男子，你只能算宝宝。”海燕心想，这孩子还那么小，都不够她看的。 “我怎么不算男子了？”小船儿涨红了脸，拽着小拳头道。 “来，那给姐姐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男子啊。”海燕在澜城多与铁匠和工地里的男子打交道，素来也粗野惯了，因此有些豪放。 小船儿的脸蛋儿都快红透了，捂着自己的关键小部位，对海燕道：“下流，无耻！女孩子怎么这般说话！这样的丫鬟怎么配在舟大人身边伺候？” “哎呦，我就是粗野丫鬟，特别喜欢摸小孩儿。”海燕伸出手，作势就要去摸小船儿。 小船儿赶紧躲到自己娘亲身后，誓死保住自己的清白！ “好了好了，出去就出去。”海燕也不是个很过分的人，心满意 是的调戏完小船儿之后，作势要走，看了一眼舟憬道： “那舟大人不走吗？” “不用！他……他是男子，自然不用离开！”小船儿从舟憬脑后伸出脑袋大声道。 海燕眼珠子转了一圈，想到小船儿自然还不清楚舟憬女子身份，也不说什么，退了出这个小净室。 小船儿见海燕走了，去确认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了，就怕海燕再从外面突然进来偷看他。 小船儿这才一边脱衣服一边道：“亲爹爹以前跟我说过，男孩子的清白也很重要，要保护好的。” 随着小船儿跳入浴桶里面发出的哗啦声响，舟憬心想：莲临还教小船儿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是黑发的莲临教的还是白发？ 舟憬蹲下来，一边帮小船儿洗着柔软的发，一边问道：“小船儿，我问你啊。圣子大人素来是个怎么样的人？” “嗯，是个好像脾气很好，但是貌似都 没有什么脾气和情绪的人。反正喜怒哀乐在他那里好像都很平淡。”小船儿玩着水，老实回答。 舟憬心想，这样的性子，貌似就是白发的莲临的性子，清冷疏离，除了对小船儿，万事万物好像都不太放在心间，远离尘世，傲然独立。 “素来如此吗？你穿越……嗯，穿越前，他也是这样的性子吗？不会是装的吗？”舟憬问道，对于小船儿穿越之事，舟憬也还是觉得这事有点离奇。 “是啊，亲爹爹一直如此呀。上一世，我被亲爹爹抓进了灵溪宫，虽然我很无理取闹，大吵大闹，做了很多很多过分的事情，但是他仍然脾气很好，几乎没有见过他发怒，我待在灵溪宫的日子，也没有见他对谁发过大脾气，但是也没有对谁特别热情。除了，好像除了前段时间对您比较上心而已。”小船儿回忆着以前的种种。 舟憬沉默，心想 上心的时候，那是黑发的莲临。那真正的莲临真的就是白发的性子，那么黑发的莲临出现的脾性又算什么呢？ 为何他之前一醒来，就说“他”是不存在的？ 舟憬总觉得有什么关键信息她是不知晓的，于是这造成了怎么都不明白黑发和白发莲临之间的关系。 舟憬心想想不通她也不想了，很多事情就当是一场梦，过去就过去了吧。 “刚才你说做了很多过份的事情，你到底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情呀，你这个小屁孩？”舟憬捏了捏小船儿的脸蛋，想跟他插口话题，不再聊莲临了。 “呵，你可知道，当年我偷钻进亲爹的密室，偷了轮回盏，又偷了轮回洞的钥匙……然后……”小船儿说道一半，意识到后面的话不能再说下去，赶紧捂住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那件事可不能让娘亲知晓！ 轮回盏……轮回洞？ 那是什么呢 ？舟憬默默想着。 但是之前她在灵溪宫清算的时候，也没有此物的登记印象。 舟憬搜刮脑海里面所有所看的书籍，都对此物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印象，看来是灵溪宫最秘宝那一层，一般人是接触不到的。 小船儿意识到自己差点祸从口出，他担心舟憬再次追问，于是赶紧从浴桶里面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对着舟憬道：“娘亲，灵溪宫宫门就要关闭了，我得赶紧回去。” 小船儿有点落荒而逃，在月色下，出了舟府宅院，迈着小短腿，赶紧朝灵溪宫跑去。 小船儿一跑，隐匿在四周的灵溪宫暗卫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舟憬站在大门之前，看着越来越远的小船儿的身影，若有所思。 什么事情能够让这个孩子这般慌张而逃？ 舟憬蹙眉沉思一阵，她的直觉告诉他，小船儿的穿越与莲临身上的古怪之事有所联系…… 第96章 互相回避 大祁王朝沿用历朝历代的祭祀流程，一年四祭，春祭最为重要和盛大，夏祭和秋祭次之，最后冬祭。 按照惯常来说，春祭的盛典活动，圣子必须出席，代表百姓与天同祭，上次在莲临去到灵圣山就是为了春祭的。 其它三祭则由灵溪宫派四大灵童代表圣子身份出席和主持祭奠。 照理说，夏祭盛典是轮到暖音，但是暖音已逝，这件大事就落到了填补暖音位置的小船儿身上。 “圣子大人，小船儿年级尚幼，要他去做那么多的祭奠流程和宣读祭词，怒舞担心他难以胜任。不如让我替他……”怒舞皱着秀气至极的眉头说道。 此时四大灵童都站在灵溪宫的心缘湖边，夏日清晨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皆是如画的少年，皆是万里挑一的人，看起来都非常赏心悦目。 而更让人赏心悦目的则是盘腿坐在他们对面的圣子莲临，一头雪 白长发几乎垂地，白色纱织雪袍拖拽出长长的线条，由于天气渐热，相对穿得也比之前单薄，却更能勾勒出圣子莲临那绝佳的身材曲线，让人根本难以移开眼眸。 “无妨。凡事都要试一试。”莲临缓缓开口，睁开眼眸，看向湖边，眼里无波无澜，却又好像幽神难测。 “可是……”怒舞还是有些担心，他跟小船儿相处了这段时日，慢慢喜欢上这个孩子，倒是处处都想为他担着。 “怒舞哥哥，别担心我了。不就是祭祀这点小事嘛，我搞得定。”小船儿胸有成竹的拍着胸口道。 莲临看向小船儿，这孩子人小胆大，丝毫不怯场，果然不愧是他莲临的儿子，想到此，莲临的嘴角微微上扬，视线扫过南边的湖边，刚扬起的嘴角又落了下来。 他看到了身穿一袭莽纹官袍的舟憬，身后还跟着几位吏部的官员，手里拿着一叠文书， 看样子应该是朝廷派来跟灵溪宫对接夏日祭典事项的。 莲临收了视线，缓缓起身，只带了怒舞走，留下了轻书重画和小船儿。 舟憬确实是齐铉派来与灵溪宫对接夏祭事宜的，因为涉及到拨调国库银子来举办的相关事宜，因此她这个户部官员也得同礼部一起来。 时隔多日，再次踏进灵溪宫内，一花一木皆很熟悉，但是很多事情好像又不太一样了。 在灵溪宫宫女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来到心缘湖，自然远远的看到了四位灵童和莲临的身影，见莲临很快就起身离开，她倒也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他并不想见她，那也好，免得互相尴尬，两人隔得太近，由于同心蛊的作用，还能互相探知各自心事，那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小船儿见到了舟憬，本想冲过去就扑到自己娘亲怀里面，但是见还有其它礼部官员，也就压下心中冲 动，慢慢看着舟憬一行人走过来。 舟憬见到轻书重画，得知圣子莲临委托他们两人对接各项事项，后面的几位礼部官员明显有些失落，这说明他们今日前来虽然看到了灵溪宫内精美的布局，但是看不到传说中那如仙般的圣子大人了。 “尊上言明，这次夏祭由小船儿代替尊上主持祭奠。”轻书笑嘻嘻的指着他旁边矮一大截的小船儿，小船儿被指名道姓，高傲的昂了昂头，很是得意，有点像在书院被夫子表扬后，来通知家长的骄傲感。 舟憬道没有太大的表情，但是礼部有位官员则出声道：“小船儿小公子乃四大灵童之一，理应由他代替。但是小船儿小公子年岁尚幼……是否……” “放心，小船儿年龄小，但是入我灵溪宫之后，我们悉心教导，定不会让他在祭典上出任何差池的。”轻书语言温和，看起来脾气很好。 既 然灵溪宫人都这般言明，几位礼部官员也不好再说，于是与轻书重画对接了相关事宜，最后对接完之后纷纷看向舟憬，等着她发话。 舟憬轻咳两声，道：“嗯，是这样的。前段时间白水河水患，国库空虚，陛下的意思是，这次夏祭盛典能简则简，不必像以前那般盛大。朝廷能够调配的银子有限，因此派舟某过来具体跟灵溪宫商议。” 要知道每年夏祭要搭建宏大雄伟的祭台，要将整个帝都装饰一番，给每位百姓派发一份夏季祭典盒，还要丰厚精美的祭典之物以及能够燃放一晚上的烟花，这任何一项都是一大笔银子，任何一项都让齐铉肉疼，于是只能派与灵溪宫打过交道又能干的舟憬前来商议，其实还要一层意思是，如果还能再省一点就更好了。 “那干脆别办夏祭不是更好？”一直没有说话的，素来冷着脸的重画开了口。 第97章 轮回之洞 此话一出，场面都有些尴尬。 “一年四祭素来是百姓们的传统，也是重要祭典，是百姓们祈祷风调雨顺的寄托，这可不能不办呢。”有礼部官员赶紧出来说话，在场的所有人自然知晓大祁王朝这里的百姓对于祭祀一事的重视。 倘若朝廷真的取消这事，对于刚刚稳定的大祁王朝肯定会迎来一波很重要的民意反抗，定是不敢取消的。 但是倘若灵溪宫撂摊子不干的话，那也很是难搞。 “哈哈，重画素来这般脾性，还望舟大人和几位大人莫往心里去。”轻书是个和气佬，赶紧出来圆场。 “不知舟大人和几位大人用了早膳吗？倘若用了，我们灵溪宫也有早茶习惯，不若邀请几位去往灵膳堂品尝下我们灵溪宫的甜糕和粗茶。”轻书很是客气的道，赶紧岔开话题。 虽然说道是粗茶，在场的众人皆知晓，灵溪宫的茶哪里有粗茶之说，绝对都是顶顶珍贵的，外面根本尝不到的，于是还未等舟憬推脱，几位官员就已经赶紧点头答 应。 轻书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将这些官员心思拿捏得很准，于是领着舟憬几位朝灵膳堂走去。 舟憬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于是也只能跟在众人后面，跟小船儿并排走着。 礼部几位官员一路东张西望，第一次入内，对灵溪宫实在好奇，其中还有一位是专门布置祭奠的官员，因此对灵溪宫的一草一木，一房一亭都来得特别有兴趣。 “啧啧啧，外界传闻灵溪宫美如仙境，如今亲眼所见，名不虚传。”说话的是礼部郎中，名叫文徽闵，一边感叹一边称赞。 实在不是他没有多大见识，而是灵溪宫历经几百年，不停整修和布置，里面的布局实在令人惊叹。 “哎哎，你们看。这座假山有流水和松鹤，假山上竟然还能真有云雾缭绕，就像云山云海，实在绝佳。”文徽闵指着不远处一座有两层楼高的假山，山下有水潭和回廊，整个假山精美却气势很足。 舟憬之前来灵溪宫多次，自然见过这处景物，微微扫了一眼，也没太放 心上。 “哎，你看这假山还有山洞，真是一分一寸都做足了细节。我过去看看，那山上的雾气是否是真的，到底怎么做出来的效果？”文徽闵在最靠近这座假山的时候，就稍微走近了，想去看个就近。 虽知道，一直非常和气的轻书突然手中银光闪烁，将一把冰凉的利刃架在了文徽闵的脖子上。 “此处禁步，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倘若再往前一步，命就得留在灵溪宫了。”轻书脸上笑意不减，却浑身开始散发杀气，舟憬察觉，轻书绝对不是恐吓，而是倘若文郎中再踏前一步，真的就会被杀。 空气中安静了一阵，几位礼部官员立刻停了脚步，完全不敢出声，皆有些被吓住。 舟憬将视线从轻书手中的剑拿开，抬头看向这座假山，她之前也途经过这座假山，但是却没有真正想过靠近，因此也没有注意到这里是禁地。 这座假山外表看除了精美绝伦没有任何不同之处，为何这里要被列为禁地？出于什么原因？ 而此时，站 在舟憬旁边的小船儿则有些慌张，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拉着舟憬的袖子，让她赶紧离开此地。 作为小船儿的亲娘，舟憬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但是她没有急于追问，被小船儿一路拉着去了灵膳堂。 由于刚才那差一点丢了性命的小插曲，几位官员深知虽然灵溪宫里面很绝，但是也不是他们能够到处闲逛和乱说话的地方，毕竟这里是数百年屹立不倒的，无数百姓敬仰崇拜的地方。 几位官员吃着精美的甜糕，喝着清香入喉的清茶，情绪却不如刚才那般高涨，说话做事则比之前小心谨慎了很多。 小船儿坐在舟憬的案几旁边，身体笔直，吃东西的动作很是优雅，看起来这段时日在灵溪宫得到了很好的训练。 “吃块糯米糕。”舟憬将自己碟子里面的小块糕点推给了小船儿，他见这孩子比较喜欢吃这种糕点。 小船儿对着舟憬露齿一笑，净白的脸上绽放出最甜蜜的笑容，然后用袖子遮住脸，用嘴型无声跟舟憬道： “谢谢我 最亲爱的娘亲。” 舟憬想伸手摸摸孩子的头发，但是忍住了，道：“不客气。你喜欢就好，多吃点，长高点，免得整天被怒舞他们笑你是小矮子。” “我才不是小矮子！等我长到十八岁，肯定比他们高！”小船儿很是不爽的道，用力塞了一口糯米糕入嘴。 “好好，小船儿长大肯定有大长腿。”舟憬抿了桌上一杯茶，然后状似无意的转了话题，道：“啊，对了，今天路过那个假山，为何那里要被禁入呢？我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呀。” “那里是轮回洞，是上个月尊上一醒来就让人封住……”小船儿一说完，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然后又塞了一口糯米糕，然后不愿说话。 “轮回洞？”舟憬靠近小船儿，以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问道：“我记得你说你偷偷进去过，那里面有什么，竟然有人靠近就要送命？” 小船儿拼命摇头，不肯说，死都不肯说，但是舟憬却不再追问，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茶，若有所思。 轮回洞…… 第98章 果然是舟憬出事了 舟憬以三急为借口，出了灵膳堂，趁周围无人，施展轻功，凭借超强记忆，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之前途经的假山。 禁地？ 里面到底有什么？ 舟憬见四下无人，于是迈腿靠近，待真的靠得近了，发现山下竟然用锁链全部围了起来，立着一块不得入内的牌匾。 舟憬自然对此无视，轻松跃起，跳过铁链，在假山上面稍微逛了一圈，并未发现异样，然后将视线移到了山下的那个山洞。 她悄然来到山洞前，然后发现山洞竟然建了铁门，从铁门栏杆的崭新光亮看来，这铁门定是最近所建，且铁门被用粗大的铁链锁死。 舟憬看一眼漆黑洞内，思考着里面到底有什么，能够这般严防？ 舟憬拿出袖中匕首，运起内力，将铁链的大锁给撬开了去。这个动作看似轻松，但是要是换做常人，是万万做不到这样的速度和效果的，奈何舟憬做小乞丐那几年，什么坑 蒙拐骗的事情都懂都学过，再加上她极为聪慧，这般开锁的事情看人做了一遍，上手一次自此就会了。 随着啪嗒一声，铁锁被撬开，舟憬正想拔腿而入，突然感到身后杀气袭来，她灵敏的一个转身，险险避开了朝她刺来的长剑。 长剑趴——一声砍在铁门之上，绽出一阵火花，可见来者功力非常深厚。 舟憬这才看到，她的面前有八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带着银色面具，看清不脸，但是手上的武器和每个人身上散发出的煞气却昭示着这些人身手非常不凡。 这八人不给舟憬喘息机会，全部一涌而上，他们根本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形成的阵法，用长剑织出严密的剑阵，速度之快，剑锋之很绝，让人咋舌。 面对这般绝杀阵型，舟憬丝毫不慌，仅仅对了五招，她已经看出这八人布的是探手罗汉阵。 该阵创于两百年前，需要八人同心同步，非常难练，据 说自被创建之后，只有初代的创建人带了八人出阵，自此两百年见无一再有八人能够运行此阵，但是如今竟然在灵溪宫内出现。 看来这灵溪宫水还很深，藏龙卧虎。 不过舟憬不慌的原因还有，她阅读过探手罗汉阵的布阵图，虽然繁杂如星辰，但是她记忆超群，此刻全部都调取在脑海里面，这八人每一个动作都尽收眼底。 不过舟憬的厉害之处不在于能够记住非常复杂的布阵图，更厉害在于能够针对每幅图立刻想出破解之招，再加上她的武功本也不错，两翼相加，竟也将这八人逼得连连后退。 要是此时周围还有第十人观战，定会看得瞠目结舌，更加确切的是根本看不清舟憬和这八人的动作，速度之快，让人眩目，只看得清不停的银光闪烁罢了。 那带着面具的八人也有些惊讶，这些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够与他们对战，且能够将他们逼得节节后退 。 但是舟憬也有弱势，就是她的出招不是杀招，因为她很清楚这八人肯定是灵溪宫的人，也是驻守这个洞穴的人。她也还没有必要在这里杀死这八人，就是因为她不出杀招，因此不能一击制胜，破费了些功夫和时间。 而布阵的八人是奉命驻守这个洞穴，圣子言明任何人靠近都是格杀勿论，因此招招致命，非常很绝，而且根本不给舟憬逃脱的机会，守得非常严密。 时间一久，刚刚还占有上风的舟憬已经有些吃力，想要逃开却发现只有杀死两人才能破阵，就在她犹豫那一刻，后肩被刺中，虽然伤口不算深长和致命，但是也让鲜血溅射而出。 也就在同一时间，正在书房练字的莲临突然感觉到后肩一阵刺痛，他咬牙忍住没有痛呼出声，下意识的去摸刺痛之处，却没有任何伤口。 站在旁边研磨的怒舞见莲临突然的动作，问道：“尊上，可是身体有什 么不舒服之处？可否需要宣医官过来？” 痛意一波皆一波的袭来，莲临握笔的手有些颤抖，他沉默一阵，然后问到：“舟憬此时此刻正在何处？！” 怒舞一愣，不知为何此时尊上问舟憬，然后出门找人询问一番之后，这才回来回复道；“回尊上。舟大人在灵膳堂用早膳，不过刚才以三急为由，去了恭房，到此时还未归。” 莲临一听，心想果然是她出事！ 下一刻，莲临已经冲出了书房…… “住手！否则我出杀招了！”舟憬在轮回洞前低喝而出，但是那八人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无休止的开启杀招。 舟憬本想真的出手杀了他们，但是理智还是让她忍了下来，她还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既然冲不出去，那她就冲进洞内。 她想到此，一把劈开拦住洞口的两人，然后以最大的速度和内力，一把推开已经被她撬开的铁门，直接冲入了轮回洞内！ 第99章 轮回盏的轮回 舟憬冲入轮回洞，守洞的那八人不敢进入，只能赶紧派一人去通知他们的执管人轻书，看眼下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 洞内一片漆黑，舟憬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划亮，见洞内壁上还有未燃烧完的灯油和灯盏，于是点亮两盏，洞内的景象一目了然。 环规四周，舟憬莫名有些失落。 这个洞穴不算大，是人工修葺而出，里面除了一些人工做出来的钟乳石和一些壁画之外，也没有其它特别之处。 舟憬蹙眉疑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何还需要如此戒严？ 舟憬仔仔细细看了洞内一圈，注意到靠近墙壁的地方貌似有个井口一样的，用岩石砌了一圈，弄出了个莲花造型。 其实在这种人工修建的地方，搞个这种莲花造型的钟乳石也没有什么特别，但是舟憬觉得那处阴气森然，于是迈腿走过去，竟然发现那个井口真的有 深长的井身结构，只是里面一片漆黑，也听不到看不到有井水。 就在舟憬还想丢个火折子进去看这个井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就听到身后响起了莲临的声音： “舟大人，明知此地是禁地还要硬闯，你想找什么和你在期待什么？” 莲临站在洞口，一袭长衫拖地，白发在这里显得更外的显眼，外面的光线拢在他的身后，晕染出如神坻一般的形象。 舟憬有一阵失落，她知晓莲临肯定会赶来，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这般快的赶来。 “好奇心罢了。”舟憬深吸一口气，带着没有找出任何不妥之处的遗憾转身。 “舟大人素来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再说了，好奇很容易招来横祸。本尊早就言明，靠近此处的人格杀勿论，你还是要硬闯。” “是啊，任何人靠近你可能都会杀了他们，但是唯独我你不敢杀。”舟憬笃定莲临 跟她有同心蛊想牵连，杀她无异于自杀行为，自然不敢拿她如何。 其实舟憬在闯入之前就已经想好莲临拿她奈何不了，这才敢进来，否则还真不敢如此冒险。 莲临当然知晓舟憬的心思，他只是静静的盯着舟憬看，心想这个人就是仗着他不敢杀她，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是，至少在同心蛊解开之前，我做什么事，圣子大人都得帮舟某兜底。谢谢啦。”舟憬嘴上说着有些气人的话，但是见莲临赶来，也深知此地也查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了，于是就要离开。 在靠近莲临的时候，除了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清松般的气息，不知为何，舟憬脑海里面突然闪出小船儿满身是血的画面。 一闪过而，很快很短，但是舟憬确认那个画面是小船儿！那么多的血，将白色的长袍全部染得通红，触目惊心。 舟憬愣住了，她偏头看向莲 临，见莲临眼神闪躲，闭上眼眸，不愿与她眼神接触。 舟憬感觉到，那是莲临心中的画面，她靠的越近，这种感觉越强烈。 舟憬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并没有问那个画面是什么情况。 她特意的也敛下心神，与莲临擦肩而过，走出了洞穴。 洞穴门口已经无人把守，许是莲临已经撤走那八人，舟憬环顾四周，走了出去。 洞穴之内，只留下莲临一人，负手而立，微弱的灯油有些闪烁，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更加绝美。 莲临闭了眼眸，一些不好的画面就不可控制的汹涌而来。 重生之前，舟憬被车裂而亡后，他得知小船儿的身世，将小船儿带回了灵溪宫，可是那个孩子一直哭着闹着要母亲，怎么哄也无济于事。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灵溪宫的小船儿逐渐平静了下来，整天很是沉默，也从来 不笑，小小的孩子也许亲眼看到母亲那般惨状，任谁都不能一下子接受。 半年之后的一天，小船儿偷了放在密室的轮回盏，然后来到这个轮回洞内，用自己的血肉祭盏，想要再次回到舟憬没有出事的那些年。 轮回盏是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一个神器，据说是有轮回转世的效果，但是需要的是轮回那人的全身血流进杯盏里面乘放，然后以全身八处的皮肉割下来放入其中，再来到轮回洞，带着杯盏一起跳入其中，就能够轮回转世。 这个杯盏藏于灵溪宫的密室，也有详尽的说明方式，但是由于太过血腥和邪恶，再加上莲临也没有轮回转世的念想和必要，而且对于这种有些邪乎的事情他本就不太相信，他认为也许就是前人的一种噱头，因此这个轮回盏他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但是，他没有想到，小船儿这个孩子放在了心上。 第100章 你确实该恨我 当莲临得到消息，得知小船儿带着轮回盏入了轮回洞的时候，他疾冲而来。 一入内，莲临就见到浑身是血的小船儿。 那么多的血啊，流了一地，整个洞内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息，小船儿的怀里捧着那个只比小船儿身形小一些的金色的轮回盏，盏内已经盛满了他的血。 满满一盏，触目惊心。 而更让莲临心惊的是，这个孩子真的按照说明，割下了他身上的八处皮肉。 八处啊，那么小的身体，割下八处，几乎都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可是这个孩子仍然执拗的做了。 那时候的莲临根本想不出，是到底多么强大的执念，能够让这个孩子做到如此地步，他不疼不痛不怕不难受吗？ 莲临根本不敢去想，之前的小船儿是怎么割伤自己放血，又是怎样用锋利的斩魂刀来刺破自己柔嫩的皮肤的，他只是喊了一声：“小船儿！” 小船儿如惊弓之鸟般被这一声喊吓了一跳，他回过头，看到莲临，赶紧抱着 轮回盏，瑟瑟发抖，许是因为流血太多而冷的发抖，许是因为太过疼痛的发抖，许是因为他被莲临发现了而害怕，他显得那么可怜却又那么坚定。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小船儿的声音已经痛到嘶哑，之前那么漂亮的脸蛋上染满了鲜血，他抱着轮回盏，一点一点的吃力的后退着。 “小船儿，没事的，没事的，别怕。”莲临很是温柔的看着小船儿，一点点的逼近他，心疼不已，眼里盛满了难以言喻的痛意。 “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我也不疼，真的不疼。但是我怕我再也看不到我的娘亲了，我很怕没有娘亲的世界。 没有娘亲温暖的怀抱，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冰冷的。没有娘亲的笑容，我觉得谁笑都不好看，都不会让我开心。娘亲啊，那是我的唯一啊，可是她再也不在了，再也看不到了，再也摸不到抱不到了啊。”小船儿最终还是哭了出来，因为一提到他的娘亲，他就会哭，这种揪心的痛他 觉得比他现在身上的伤口还要疼千万倍。 莲临沉默，无言可说。 他在后悔，后悔于要是早知道小船儿如此，那之前他可能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下舟憬。 可是，事情却还是发生了，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有了这个杯盏，我就能回去见到娘亲了。”小船儿说完，突然用力的拖着轮回盏，不顾一切的朝后仰倒，他的身后就是漆黑一片，深不见底的轮回道，带着轮回盏和他的血祭，就能回到母亲的生前！ 他坚信一定可以的！ “不要！” 莲临惊呼的声音在洞内响起，下一秒钟，他也不顾一切的追着小船儿，跳入了那个深不见底的轮回道内…… 白发的莲临猛然睁开了眼睛，他胸前剧烈起伏，从回忆里面脱离出来。 虽然那是之前的事情，可是小船儿的画面和那一句句钻心的诉说还是让莲临触目惊心。 所以这一世，他对小船儿百般呵护，不让他受到一丁点的委屈，因为他真的不敢再遇到那个 孩子那样的事情了。 从回忆里面抽离回来，他的神识稍微清楚了些，但是他突然感觉到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摸着自己的心跳以及心中的疼痛，那种感觉在平复了一阵之后再次涌出，一波接着一波，难以平复。 莲临垂眸沉思一阵，然后开口道：“舟憬，你还没走。” 洞内安静一阵，然后就有一抹清瘦的身影从洞外步出。 是的，舟憬并未真正离开，而是躲在了洞外，借着连心蛊，跟着莲临一同跌入了那场回忆。 怪不得小船儿有几次提到跟他回来相关的话题他都会避开和闪躲，原来竟是如此。 小船儿不说，也许是怕她担心和心疼，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扛着，总是笑脸相迎，总是笑嘻嘻的一副很美好的样子。 可是…… 那个孩子原来为了回来，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那么坚定的执拗是常人根本难以想象的。 “怪不得之前你说你恨我，现在我明白了，我确实值得你恨。”舟憬轻叹一声，带 着一种讽刺和沉重的心情道。 莲临回眸看着舟憬，见她脸上露出了少见的落寞的神色，这让莲临有些愣神。 恨…… 是吧，是很恨她的吧？ 他应该是恨她的，恨到想要将她禁锢在灵溪宫一辈子，哪里也去不了的那种恨吧。 下一刻，舟憬猛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以飞快的速度冲回了灵膳房，也顾不得周围人的目光，一把将小船儿抱在了怀里。 这一抱，包含了对孩子的怜惜和愧疚。 几位官员和轻书重画看着舟憬紧紧的抱着小船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船儿被舟憬当着这么多人面抱在怀里，有些懵，但是却觉得高兴。 “哈哈，小船儿小公子长得这般漂亮，确实人人都想抱抱他。估计是咱们舟大人靠的近，也实在忍不住，还真的就抱了起来了。”文徽闵在旁边做了解释。 “那倒也是，要是我那内人看到小公子，肯定也是忍不住抱上去的，小公子长得实在就像个小仙童。”又有个官员道。 第101章 倘若你是个姑娘家 夏祭之日定于六月初六，舟憬被户部尚书和齐铉指派为这次夏祭祭典的主要负责人。 之所以选舟憬而不选礼部那些官员掌控夏祭庆典的全局，主要是为了省银子。 舟憬是个会算钱能省钱的一把好手，能够将各个环节，哪怕每一个祭典所用的盘子的银两所用最有效利用，即好又省，齐铉和户部尚书非常满意。 “舟侍郎，你倘若是个出生在乡下的姑娘家，掌家肯定是一把好手，估计很快就能把一贫如洗的家操持成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富庶家庭了，哈哈。”齐铉听完舟憬对夏祭祭典事宜的汇报，喝下最后一口药汁，站起来，任由周围的太监们帮他穿戴好祭典所用的服饰。 春祭祭典由圣子出席，而夏祭祭典，皇家和大臣们都要列席，这是规定，因此一大早舟憬就来了皇宫等着齐铉和皇家其他人出行。 夏日来临，现在也不算特别热，齐铉的身体 逐渐好转，当然要断根是不可能的，毕竟当时受的是差点要了命的一箭穿胸而过的致命伤。 舟憬对于齐铉的另类夸奖不敢有所回应，毕竟提到了姑娘家这三个字眼，她得谨慎。 待齐铉穿戴好深色祭祀皇袍，李公公正要帮他戴上皇冕的时候，他突然看到皇冕上有几颗硕大的珍珠，想了想道： “李公公，今天朕戴完这个皇冕，下午你派制衣局的人过来将皇冕上这几颗珍珠挖下来，然后换成银子，冲到国库里面去吧。” 李公公一听，急忙道：“陛下啊，这皇冕是从前朝的皇宫里面搜刮出来的，据说这几颗珍珠是深海大珠，能够辟邪，可拆不得。而且拆了下来，皇冕上出现空洞，那可不好看，咱又没有银子再去做第二个皇冕。” 贫穷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一道坎，估计历史上就没有这么穷的在位皇帝。 “你去制衣房找几颗假珍珠镶上即可。好 了不说了，就这么办，出发吧。”齐铉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李公公和舟憬互望一眼，也只能跟着去。 在宫门口，皇太后和几位公主早已经等在那里，他们旁边站着一位身材高大，身穿铠甲的年轻将领，名叫蒋义，负责值守皇宫大门。 看到了齐铉来到，此人眼神有些闪躲，赶紧给齐铉行了礼，也不敢抬头，规规矩矩的站着旁边。 齐铉给太后行礼，几位公主跟他也互相行礼之后，一行人正要钻入马车里面。 由于皇家马车较高，蒋义很会看准时机，要替出自己的手臂，让几位公主扶着他上马车，显得很是殷勤。 “走开！本公主不想看到你！”二公主蒋瑛也是个脾气大的，根本不给蒋义任何好脸色，径直自己上了马车。 其它几位公主年龄小，对着蒋义做个鬼脸，然后一脸嫌弃的上了马车。 舟憬站在旁边，视线淡然的扫一眼蒋义，然 后敛下心中各种情绪，自己翻身上马。 上了马车之后，三公主就鼓着腮帮子道：“真是讨厌那个蒋义！当初要不是他一箭射中皇兄，咱皇兄哪里需要受这么多病痛的折磨！” “就是！讨厌死他了！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斩首！皇兄还留着他，让他守皇宫！”五公主也是一副很愤世嫉俗的样子。 要说这个蒋义其实也是个骁勇善战的将军，在推翻大丰前朝和绞杀敌军的各种战争之中也立下了赫赫战功。 倘若不是他急于求成，追着当初大丰皇室的贵妃要赶尽杀绝而误伤了齐铉，他现在已经是妥妥的大将军的，享受武将最高待遇了。 其实要不是宰相邢武替他周旋和说情了很久，这个首位皇宫的武将副职都轮不到他，毕竟曾经伤过现在的君主，虽然是误伤，那支箭也毕竟是从他手中射出的。 不过那是前朝的事情，几位公主也不知道太多内情，叽 叽喳喳坐在马车之上，一行人直接驶向帝的东市门处。 东市门处有一块巨大宽阔的平地，平日里没有什么重大活动的话，百姓们就在那摆摊或者溜达嗮太阳，但是一旦有大型活动，很多时候都会选址在这里举办。 大祁百姓素来重视祭典和尊崇神明，于是很多人也早就围在东市门处等候着祭典的开始。 在人群的最中间，用木头搭建了一座高大的祭台，台阶一共有二十四阶，代表着春夏秋冬的二十四个节气，祭祀的人每踏上一个节气，都代表着祈祷该气节的顺利和无恙。 礼部的官员们忙前忙后，已经将舟憬要求的事宜全部布置妥当，除了礼部官员外，还有负责搭建祭坛的工人和木匠们还在做最后的修整，兵部也调配了一些人手过来值守和维持持续。 而灵溪宫的相关人员也都到期了，小船儿穿着一袭特别隆重的祭祀服站在怒舞轻书重画前面。 第102章 夏祭变故 小船儿自己倒是淡定，怒舞则手上不停的帮他整理着衣物和嘴上不停的叮咛嘱咐着。 “祭词可都记下了？”怒舞蹲下来一边帮小船儿整理着衣袍下摆，一边问道。 “记得滚瓜乱熟了。” “那每上一个台阶要做什么动作，可都记清楚了。”怒舞再问道。 “放心，你们在灵溪宫带我演示了那么多遍，都记着呢？”小船儿很是自信的道。 “好了好了，怒舞你就跟个老妈子一样，不停唠叨。小船儿聪明得很，不是一般小孩儿，能够完美的完成任务的。”轻书在旁边道，有点嫌怒舞烦。 小船儿对轻书点点头，表示还是你懂我的意思，相处一段时日，他们四个关系已经非常好了。 “你以为就是我担心啊，尊上不是一样也来了吗？以前的夏祭，他哪里会出宫？”怒舞道。 今天的莲临也确实来了，将东市门旁边的一座小茶楼全部包了下来，来到 二楼，可以看到祭典的全部景象。 “也许尊上是想……来凑热闹？”轻书刮了刮鼻子道。 怒舞翻白眼，道：“你跟在尊上身边这么多年了，你觉得他是个凑热闹的性子？” 轻书也无话可说，此时舟憬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穿戴者很是整齐又有模有样的小船儿，弯腰拍了拍他小小的肩膀，道：“马上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嗯！”小船儿郑重点头。 随着号角声响，接着就是一阵礼炮的响起，齐铉带着皇室成员和文武百官全部弯腰作揖，拉开了这场盛大的夏祭庆典的帷幕。 在礼炮声中，小船儿挺直身子，双手抬起，交叉放置胸前，然后一步步的，稳稳的走上了祭台之上。 台下拥挤的百姓原本以为这一次仍然是灵溪宫派出的俊俏小公子来完成夏祭，但是他们却看到了个像个粉嫩团子的萌娃娃，一步一步的走上祭坛。 隔得近的百姓 们见到小船儿，看清他的容貌，皆都喜爱不已。 虽然说不明白为何灵溪宫要排个年岁这般幼小的孩子出面，但是这孩子长得真像个小仙童，皮肤雪白，眼睛乌黑，睫毛修长，特别是那一举一动，还真得带着点仙气的感觉。 小船儿走完春祭四个节气的台阶，完成每个节气的动作之后，来到夏季节气的台阶，然后弯腰，作揖，念辞，整个动作很是流畅，而且用他稚嫩却字正腔圆的声音念着繁杂甚至是用古语写成的祭词，让人有一阵错乱感。 这让在场的所有人有一种全新的体验。 秋节气和冬的节气的台阶全部走完之后，小小的人儿终于步上了顶端，居高临下的看着芸芸众生，然后焚香，洒酒，献食，祭血，全部都做得很是标准，一丝不苟。 舟憬看着台上的孩子，看他那么小却做事那么沉稳，嘴角不由自主的勾出一抹笑意。 而在不远处茶楼 二楼，莲临透过垂帘，也静静的看着最顶端那个孩子，嘴角也扬起了难得的笑意。 一切的一切都过去了吧…… 就在小船儿完成所有流程，要展开黄色卷轴，开始念最后一段祭辞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祭台之下一阵剧烈摇动，台下发出轰隆巨响，其声好像发怒的野兽，又像天顶的雷声，混合起来，震耳欲聋。 就在剧烈晃动的下一刻，让人惊骇的是，每个台阶突然流畅出大量浓稠的鲜血，如流水般倾涌而出，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全部都呆愣了，好多人还反应不过来，以为这是祭典的一个步骤，是不是有些太过血腥呢？ 但是让所有人觉得更加血腥的是，台阶上除了涌出鲜血，还同时滚落二十四枚白色的骷颅头，黑色的眼眸空洞务必，带着鲜血滚翻着台阶而下，发出蹬蹬的响声，无数的血水混合着骷颅，涌向最前面的皇室成 员以及周围的百姓。 尖叫声起此彼伏，四周很快混乱了起来。 而祭坛还是摇晃，还在轰鸣，站在最上面的小船儿扶住一根柱子，脸色倒还淡定。 舟憬第一时间就往上冲，她担心小船儿的安危。 血水沾染了她全身，而是她的直觉和刺鼻的腥臭味告诉她，这些血是真的血，而且发臭发腥，看样子已经被放置有些时日了，暂时还判断不出是人血还是动物的血。 但是舟憬发现就在她往上爬台阶的那一刻，这些台阶突然全部滑落，同时收紧，她一时没有注意到，竟然滑落了下来！ 可恶！ 四周胆小的百姓们乱成一团，齐铉带着皇太后连连后退，但是汹涌的血水还是涌到了他们脚边，粘腻的沾染在他们脚边。 突然，最上面的小船儿身边冒出几片银光，那是剑刃，以飞速之势，朝着小船儿胸口刺去！ 不要啊！ 舟憬的心脏好像被狠狠的抓紧！ 第103章 见钱眼开 一道雪白的影子从天而降，如一只快速俯冲而下的白鹤，以快如闪电般的速度，一把将小船儿抱起，险险避开了那几把飞过来的利刃。 只是利刃还是擦着莲临的长袖，割破他的袖子，露出了修长，肌理非常合宜的长臂。 来的是莲临。 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救下了小船儿，一个飞身，全身白衣跟着飞飘起来，抱着小船儿，站在了祭台最上面一根细长的木杆之上，临风而立，如仙似神。 舟憬见莲临救下了小船儿，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知晓只要有莲临在，小船儿会安然无恙，她也就不再冲上去。 怒舞轻书重画三位小公子也立刻飞身上了祭台，两左一右的站在了莲临的下面点，眼观六路，非常警惕。 “是圣子大人！” 有百姓从四小灵童的身份猜出了莲临的身份，再加上容颜绝世，这等风姿，整个帝都除了圣子，再无他人 。 莲临的出现让很多人稍微安静了下来，圣子的存在对于大祁百姓就是有这么神奇的力量。 下面的几位公主再次见到莲临，皆心花怒放，特别是二公主齐瑛，一直仰着头，定定的看着祭台上的人，甚至不敢眨眼，她生怕一眨眼，莲临就消失，又不知道下一次再见他会是什么时候。 “轻书，派天罗地网封锁现场！”莲临下了命令。 轻书吹响口哨，片刻之后，一大群身穿深红色短袍，带着银质面具的人从四面八方冒出，以及其有序而快捷的方式将整个东市门以及里面的百姓全部围了起来。 其实这四周也有兵部的士兵和将领把守，但是他们人数不算多，再加上一看是灵溪宫的人围起来，这些士兵都是或多或少出自玉家军队，现在祭台上的莲临可是他们玉大将军最后一点血脉，再加上又是圣子大人，自然也配合着灵溪宫的 人开始封锁现场，不让在场的任何一人趁机逃脱。 舟憬抬眸眺望，自上次在轮回洞之前跟那能够布下探手罗汉阵的八人对抗之后，她倒是稍微摸到了一点灵溪宫的除了钱财方面的软实力。 但是如今所见，那八人估计只是冰山一角，能够这般迅速的调集这么多人封锁现场，而且效率这般高，这可是比帝都首卫军队还要厉害。 帝都存在着能够这样的调派人手的人，要是她是皇帝，势必会有所忌惮。 舟憬回头看着旁边的齐铉，见他并没有在看莲临，而是看着远处那一批身穿深红色，带着面具的灵溪宫的人，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古往今来，任何能够功高盖主或者实力太过强大的组织或者人，只要有野心的帝王，都会想办法削弱，以此来加强自己的皇权之力。 “舟爱卿，你说……”齐铉摸着下巴，视线还盯着那些带着银 色面具的灵溪宫的人。 “陛下，灵溪宫如此而为，也是为了稳定百姓情绪不至于发生踩踏事件和混乱，以及找出发生此状况的最终原因。”舟憬赶紧解释道。 “嗯，朕是想说，灵溪宫真有钱啊，每个人一副银面具，要是把这些面具融了，制成银元宝，那该多好啊。”齐铉低声而道，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 额，舟憬觉得自己刚才想太多了，现在的大祁皇帝穷疯了，见钱眼开，那里还顾及到什么削弱其它实力的事情。 “今天这里到底是谁负责的，怎么能够发生这等事情！”突然，皇太后的一声怒喝，将众人的视线全部凝聚到了她的身上。 舟憬眼睛一跳，深吸了一口气，踏前而道：“回皇太后，是舟某负责整个夏祭之事。” “哦，原来是状元郎，可是你给本宫解释解释，为何会如此？”皇太后素来信神明，如今 在这祭典之上发生这种血腥的事件，这让她心神不宁，虽然还未造成任何人员伤亡，但是也好像预示着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哼！皇兄还总是跨你能干，是得力助手，为人又谦和，本公主看你也只是虚有其表。很多时候，虽然考得上状元，只会写文章，办事一塌糊涂!”二公主齐瑛也上前一步，对着舟憬冷嘲热讽，她甩着自己被血沾了下部的裙摆，很是厌恶。 她就是讨厌舟憬，非常讨厌！当初在齐铉赴澜城治理水患之前，她就在皇宫花园的亭子里面看到了圣子大人问皇兄要舟憬去做灵溪宫的大掌事，但是皇兄拒绝了。 后来二公主齐瑛也跟齐铉提过，她愿意入灵溪宫做大掌事，她肯定可以胜任的，但是齐铉深知她的用意，一口拒绝了。 凭什么莲临这般看重这个舟憬，还亲自来到皇宫开口要人，凭什么她就什么都不行！ 第104章 她是我的…… 舟憬自然不会与太后和公主呛声，她只是低了头，双手作揖，道：“容请陛下给臣一点时日，定会查出事情原由，给陛下个交代。”舟憬没有回答二公主，反而是跟齐铉对话，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回应二公主，但也没有表现的那么多明显，是此时最好的回答应对了。 “那倘若你查不出呢？”二公主齐瑛却不依不饶，趾高气扬的问道。 “舟大人负责夏祭，这事不管查不出得出原由，其实说到底，你都得担下最大的责任。”此时，大臣当中一位身量颇高，面留短须，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大臣出声而道。 他乃当朝宰相武邢，其它大臣皆不敢出声，只有他敢。 当初大祁能够立朝，除了骁勇善战的玉家军队的协助之外，这位宰相大人游说七大家族和势力在出银子和出物力以及出计谋之上贡献颇大，其人城府也深，才识过人，大祁一立朝，他就稳稳当当出任宰相之位，权倾朝野了。 此话一出，有些大臣点头附和，有些大臣则默不作声，心中为这个状元郎惋惜，既然宰相大人就已经出声言明，不管如何，舟大人这官位怕是保不住了。 此时此刻，齐铉见周围众人神色各异，他身为皇帝，肯定不好帮舟憬说偏颇之话，而是道：“当务之急不在于谁来承担责任，当务之急是要找出这一出把戏到底是谁做的。” “本尊还以为大祁王朝的文武百官们汇集了很多能人志士，如今本尊一见，都是些庸才嘛。”此时，莲临的声音从祭台旁边飘过，众人回身，这才发觉莲临抱着小船儿已经飞身下来，走到群臣旁边。 怒舞三位小公子也翩然而下，画面非常好看，惹得旁边看到的百姓们惊呼连连。 舟憬听到莲临这话，有些尖酸刻薄，猛然抬头，以为黑发的莲临回来了，谁知还是白发的莲临，一副无欲无求的淡然之色。 可是，她从来不知晓，白发的莲临说话也能这般苛 刻吗？这一讽刺，可是将整个大祁的官员得罪完了。 就在舟憬凝神之际，莲临自然感知到了舟憬的心中所想，他只是抬眼看了一眼舟憬，心中有些好笑又好气。 本尊说过，你期待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你在期待什么？ 舟憬恍然，立刻敛神，不让莲临探查到她所思所想。 “圣子大人，您是何意？”武邢给圣子行礼作揖之后，倒是很好脾气的问道。 “首先本尊言明，刚才的事根本就不是儿戏，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是想取本尊座下灵童小船儿的命。”莲临声音冰冷，甚至压了怒意，却能够不怒而威。 竟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小船儿身上，胆大包天，他莲临定会找出真凶，让那人不得好死！ 舟憬感知到了莲临内心的怒意，有些胆寒，这抹怒意她很明显感觉到是在压抑着，倘若一旦爆发，估计很多事情难以收场。 舟憬知晓，莲临对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上，唯独是 对小船儿特别上心，他有这种的情绪，舟憬倒也很能理解。 “第二，你们刚才不是第一时间去找凶手，而是在追责，还各有目的的冷嘲热讽，你们不是庸才是什么？”莲临的声音很冷很冰，说出的话却好像能够戳脊骨，特别是指着当朝宰相武邢来戳。 小船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让整个场面更加尴尬。 不过谁也不会去说小孩子什么，而且是经过刚才那场混乱中心的孩子，而是还是被圣子大人抱在怀里的孩子。 武邢毕竟是宰相，面上淡淡笑道，拱手作揖道：“谢谢圣子大人赐教，刚才也是本相情急疏忽了。” 疏忽？ 舟憬心想武邢可不是疏忽。 当年她一入朝为官，武邢就派人想来拉拢她入他的阵营，但是武邢可是跟她母亲的死戚戚相关的最终凶手，舟憬怎么可能会入此人阵营，因此果断拒绝，而是还跟他阵营下的官员有些竞争，两年过去，武邢早就把舟憬当成眼中钉了 。 既然不能入他麾下，那就除掉，是他朝堂争斗最好的办法。 因此武邢抓住这次机会，就想让舟憬辞官，最好还能够入狱。 只是现在形势还未最终定下，圣子莲临的出现打乱了武邢的计划罢了。 “好了，既然如此，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出真凶。问题是，什么样的人要杀害小公子呢？”齐铉出声，缓和了气氛。 “会不会是贼还捉贼呢？能够将祭台设计而做成这般情景的人少之又少，舟大人你说是不是。”二公主齐瑛小声的说了一声。 好家伙，又有人要扣帽子给舟憬了，二公主言下之意是贼喊捉则，还特别要让舟憬来回答，这话中深意不是指明是舟憬贼还捉贼？ “胡说！凶手肯定不是舟大人！她肯定不会想要我的命的！他是……他是我的……”小船儿也听出了这话中深意，深怕自己娘亲被人暗算，前世那种自己娘亲被人诬害的画面全部涌上脑袋，脱口而出，满脸通红。 第105章 尴尬得想钻地 “舟大人是……是我的老乡！”小船儿最终说出了这句话。 此话一出，舟憬大大松了一口气。她在心中呼喊，我的小祖宗哎，还好你克制住了，否则她后面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怂货！ 舟憬感应到莲临在心中骂她，她看向莲临，对方也没有在看他，视线冷漠的看着某处。 小船儿这话一出，也解了后面几个官员的疑惑。 因此他们亲眼所见，小船儿小公子这个孩子貌似两个月前还在舟府门口叫舟憬爹爹的，现在想来，这孩子来到帝都人生地不熟，遇到老乡，这样叫也有个依托。 童言无忌，很多人也没有太计较。 据说舟憬老家那边因为战乱，很多村落早就没人了，而且很是贫穷落后，估计这孩子是过来帝都投靠的。 哎，真是可怜，还好入了灵溪宫。要入灵溪宫，祖宗十八代都会给查清楚，有猫腻的孩子怎么可能做上灵童的位置，于是 很多人也打消了这个疑虑了。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而且她和我在灵溪宫已经成为忘年交，且结拜过，哦对了，也跟圣子大人成为了义兄义第，咱们三已经成为好哥们，她没有必要害我！”小船儿理直气壮的说道。而且特别说明已经结拜过，将此事公之于众。 其实小船儿也是想跟在场的人说明，舟憬跟莲临是拜把兄弟，是有靠山和后台的人，你们在场的人别想动她！ 莲临在心中直翻白眼，当初结拜的时候是那个黑发之时，且喝醉了酒，根本就不代表他的个人的正常行为，奈何这小子还把这么丢脸的事情公之于众！ 但是此时也不好否认，只能默不作声，他不做声，众人皆当他默认了。 能够攀上圣子大人这个结拜兄弟，那很多事情就很好办了呀，舟憬真是厉害啊。 众臣默不作声，神色各异，宰相武邢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头，二 公主视线在莲临和舟憬之间来回移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舟憬则察觉到一丝疑惑。 刚才她探寻到莲临对小船儿说他们结拜之事的吐槽，他心中在暗骂那个黑发的莲临做的糊涂事，而且很清楚那时候喝过酒，在醉酒状态，这事很少人知晓，甚至包括怒舞他们也不知道圣子喝酒之事，那这意味着他很清楚黑发的莲临所作所为？ 但是黑发的莲临一旦变成白发，这中间发生的事情貌似一概不知。 那白发的莲临岂不是都知道她跟黑发的莲临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 特别是在澜城的时候，他们两人动不动就一顿猛亲，一言不合就搂搂抱抱的动作，还有两人之间傻乎乎又特别肉麻兮兮的对话？！ 难不成，白发的莲临对这些事情全部一清二楚？ 舟憬一想到此，不知为何，脸有些发烫，有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本尊也实在佩服舟大人，都快要大 难临头了，这么混乱的时候，你还在回忆一些粉红画面。 莲临又在心中冷静的嘲讽她，这让舟憬更加确定了白发的莲临在黑发出现的时候都是有记忆的！ 天啊，她之前以为是完全隔离开的两人啊！她几乎不会把黑发的莲临当做白发的莲临，因为这两人实在除了脸和身材，在性格和说话方式以及处事方式完全不一样！ 莲临在内心不停翻白眼，让他确实想到了之前在澜城种种画面，他不想再去探究舟憬内心想法，也不想回忆起那些画面，他抱着小船儿道： “这里已经被灵溪宫封锁了，祭台附近不能让任何人不得靠近，你们想办法找出凶手。”莲临说完，抱着小船儿朝之前他所包下的茶楼走去。 只是莲临即将走到茶楼之前，有个身穿银色铠甲，身材笔直的将领走过来，对着莲临行礼道 “圣子大人，玉大将军和夫人刚才听闻你在此出现，命 在下传个话，他们想去灵溪宫见见您，毕竟您现在是玉家唯一的血脉了。” 小船儿看着莲临，有些不明白这个将领说的话，但是莲临对此人视而不见，径直走进了茶楼，很是冷漠。 那个将领看到这样的莲临，也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叹气摇头，硬着头皮回大将军府去回报了。 齐铉见众人很是狼狈，特别是皇太后，也不能让他老人家那般在外面等这么久，于是看中了最近那个茶楼，想把这里征用为临时的给众人休息的地方，以及商议此事的临时议政处。 但是得知灵溪宫也包了下来，不过协商一番，怒舞他们示意，二楼是灵溪宫的地方，他们不得入内，但是一楼他们可以随意。 于是齐铉带着皇太后和几位公主，以及宰相和一品尚书都入了茶楼，留下了舟憬在原地仔细查看。 一入茶楼，二公主就不停的东张西望，企图能够看到莲临的一丁点的衣角。 第106章 守身如玉 皇太后心神不宁，齐铉要了一壶宁神茶，亲自斟茶给太后。 几位一品大臣在旁边窃窃私语，公主们则望着外面，有些无所事事。 只有二公主最忙碌，她看着灵溪宫里面有人从楼上提着木桶下来，于是迎上去问道： “这位小哥哥，请问这木桶作何用？” 下来的是个灵溪宫的小厮，长得眉清目秀，见是公主询问，答道：“是要去提小公子沐浴所用的热水上去。” “需要帮忙吗？”二公主齐瑛非常热情的问道。 这种体力活，哪里敢让一朝公主来，那小厮赶紧推脱，逃了下去。 二公主一直仰着头看着二楼，手中缴着帕子，比皇太后还要心神不宁， 后来貌似她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于是去茶楼后面问茶楼老板要了一物，然后等在楼梯口。 后来那小厮提了热水上去，齐瑛对着小厮笑了笑，小厮有些不知如何回应，也不敢乱看，提着水桶就上了楼。 谁知道齐瑛也跟了上 去，楼下的齐铉自然了解他这个妹子为何上楼，有些头疼的捏了捏太阳穴，但是也没有阻止。 有些事情啊，要吃过苦头后还会明白过来的。 小厮提了水桶入了小船儿的房间，小船儿刚好脱光一身是血的衣服，拆了盘的很紧的发，见到提水的小厮来，也刚想要招呼过来，谁知道看到后面有个女子也闯了进来。 “啊啊啊啊！” 小船儿一声尖叫，响彻整个茶楼，也引得旁边厢房的莲临一个闪现，就冲了进来。 他原以为小船儿又遭到了袭击，所以非常紧张，谁知道一进这个厢房，却看到光着小小身子的小船儿捂住重要部位，怒视着前面的二公主齐瑛。 “尊上，尊上，又有人偷看我洗澡！”小船儿用手指着齐瑛，痛心疾首的怒斥着对方，后来发现用手指着对方之后，他仅用一只小手遮不完他的关键部位，于是又赶紧放下，双手并用。 最近怎么回事，老是有姑娘偷看他洗澡！ 之前有娘亲身边那个粗鲁的海燕，现在又来个陌生女子。 虽然他小船儿长得确实很漂亮，很完美，很惹人喜爱，但是这些姑娘们能不能矜持些，你看你看，这个姑娘他都这般尖叫了，也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 二公主齐瑛自然没有把看到三岁多的小娃娃洗澡当做偷看，她一见到莲临出现，心中即喜又紧张，她拼命控制住自己偷看他的视线，强装淡定道： “尊上，是这样的。我知晓小船儿小公子要沐浴更衣，刚才恰巧看到下面有皂角，于是就想着拿上来，让小公子把身上的血迹洗干净些。” 这个借口倒也合情合理，但是靠在门边也紧随莲临赶过来的怒舞翻了翻白眼，心想这里可是茶楼，不是澡堂子，要不是你姑娘家特意问店家要的，哪里能够恰巧在茶楼看到皂角这玩意的？ 除非这老板洗澡喜欢在大堂洗澡的…… 莲临视线微垂，轻扫过齐瑛手里的皂角，淡淡且语气坚定的 道：“出去！” “尊上，那我留下皂角给小公子用。啊，对了，我这里还带着香粉，能够遮掉身上的血腥气。”齐瑛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荷包，要递给莲临。 “不必。”莲临看都没看齐瑛，声音淡而轻，走向小船儿，给小船儿裹上了旁边的衣袍。 “我才不要擦香粉！我觉得臭难闻得很！”小船儿赶紧插话，他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姑娘的意图是他亲爹爹！ 亲爹爹谁都不能被靠近，只有他的娘亲能！ 齐瑛脸色有些尴尬，她知道这里她留不下来了。 本以为小船儿跟其它三岁的小孩儿一样容易被套近乎，还想用糖块哄得孩子开心，但是这个小船儿貌似不喜他。 她最后看了一眼莲临，只看得到莲临弯着腰，侧着身子，帮小船儿裹好衣袍，齐瑛眼中的贪恋之色怎么都藏不住。 他对孩子都好温柔好温柔啊…… 一想到莲临对待孩子的神色，齐瑛的心都感觉快要被融化掉了，她今 天又发现了圣子大人的一个优点。 齐瑛一走，小船儿就被莲临放进了水桶里面，挽起宽大的袖子，屏退了其他人，亲自动手帮小船儿洗起早来。 这个帮孩子洗澡的活，穿越之前他也做过好几次，所以熟门熟路，再加上他做事总是特别细心，所以洗得连水都没有洒出来。 “尊上，我刚才遮住了关键部位，我一定不会被其它姑娘家偷看光的。我定会守身如玉的。”小船儿仰着头，看着旁边一头白发的莲临。 莲临听到小船儿的用词，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道：“你这小家伙，你知道什么叫守身如玉吗？” “知道，当然知道。所以尊上，你也一定要守身如玉，有其它人靠近，不管男女，万万不能让那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的得趁。”小船儿一副嘱咐的口吻道。 守身如玉？不知为何，听到小船儿这般说，莲临的脑海里面闪过的是舟憬的脸。 什么鬼！ 本尊凭什么要为她守身如玉！ 第107章 细致入微 待莲临帮小船儿洗干净擦干头发，又换上一套新衣之后，舟憬在祭台那边处理完一些事情，步入了茶楼之内。 “舟爱卿，调查得怎么样？”齐铉靠在一张靠椅上问道。 “回陛下，祭台下面微臣找工部的官员们一同研究了下，其机关非常复杂和巧妙，普通巡查根本看不出有这等机关，因此躲开了我们一次次的检查。”舟憬不疾不徐的道。 “那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的不彻底检查而造成的失职。”二公主齐瑛心情不好，指着舟憬就骂。 “阿瑛，闭嘴，先听舟侍郎如何说。”齐铉喝令了齐瑛，二公主也只能咬着牙，忍着不说话。 “祭台留下的血迹我们也查过，是牛血，并非人血。但是那二十四枚人骨骷颅头是真的人头，刑部派了仵作过来查看，言明这些人骨骷颅都是从西郊坟地挖出，皆是年龄 未超过十岁孩童的尸骨。”舟憬道。 几位公主听到这话，皆有些不可思议的捂了嘴，这事实在太过邪门和血腥。 莲临刚忙完小船儿的事，见到舟憬在大堂中回报之前的情况，于是停了脚步，靠在二楼的柱子上，视线微垂，看看她能够查出什么。 倘若她查不出，那就启动灵溪宫的蛛网，很快就能水落石出，想要害小船儿的人，他定不轻饶！ “那什么样的人能够做到这般程度呢？”齐铉再问。 舟憬拿出一叠账目，呈递给齐铉旁边的李公公道：“回陛下，微臣要求所有参与东市门搭建事项的官员以及他们所雇佣的相关工匠、木匠、祭品筹备等都有详细进出记录。” “那有这等记录又有何用？”一直未出声的皇太后问道。既然是皇太后出声，齐铉也不便呵斥，将视线移到舟憬身上，见她双手 上的牛血已经干涸，凝固在上，看样子都还没有时间来得及清洗，衣袍下摆也是血迹都凝固了。 “微臣仔细查看了这里面的记录，结合整个祭台的设计工序，再调取了一些人的口供，将此事的凶手锁定在了几人身上。” 倘若只有几个人，那搜索范围就小了很多。 “哪几人？”齐铉问道。 “他们现在都侯在门外，可否让他们过来，亲自让陛下一一质问？”舟憬道。 齐铉同意，同时也增派了士兵围住那几个嫌疑人。 进来的是四个中年男子，看穿着应该都是普通老百姓，一入内都跪下喊冤。 自己突然就被列为嫌疑人，谁都会喊两句，吵得原本就头疼的太后头更加疼，很是烦躁。 “住嘴！别吵了”太后喝令一声，那四人才被吓得不敢说话。 “老张，木匠，所有的祭台搭建的原木都需要 经过他的手来抛光；三金，工匠，负责整个祭台的完成结构搭建，已经搭建过十几年祭台。王鹏，木匠新学徒，其师父抱恙，他代替师父第一次出活；张大娘，最终布置祭坛的人，负责祭台上的香火，纸钱、法器等采购和摆置。”舟憬一一介绍这四人的名字和背影，同时视线也扫过这四人。 虽然她的视线很轻，但是却在注意着这四人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点点细微的表情，都被他们收入其中。 “这四人在前几天，都曾在半夜入场过，而且当时四下没有守卫，完全有时间完成这些事。”舟憬道。 “这位大人，我冤枉啊。我一介女流，哪里做得到刚才发生的那种事情啊。”张大娘急忙喊冤，皇太后也点了点头，这个大娘看起来就是个中年妇人，而且不像是会读书识字那种，哪里有本事设计得出 这么复杂的机关。 “那请问，昨晚半夜你为何还要上祭台？”舟憬目光犀利的看着张大娘。 “我负责摆设祭品，虽然在昨天白天已经准备妥当，但是当晚我香起香火貌似怕不够，于是我赶紧又去填补了些。为何不今早去，这不是怕来不及，影响祭典。我也很紧张，生怕在我负责的部分出纰漏嘛。”张大娘的解释倒也说得通。 舟憬并没有再继续追问张大娘，而是将视线移到了另外三人身上。 那三个男子很是紧张，满脸是汗，皆也跟张大娘一样，将自己半夜去祭台的理由说得很是充分。 那如此这般，就陷入了僵局，谁也不肯承认。 或许，真正的凶手根本就不在这四人里面，而是另有他人？ “那如此这般，那请你们再回忆下，刚才发生变故的事情，你们在哪里，做了什么事？”舟憬问道。 第108章 抽丝剥茧 老张第一个说了。 “当时我站在祭台的后侧面，正仰头看着祭台上的小公子，突然那些血就涌了出来，我当时第一反应就大喊不妙，然后想要冲到祭台下面去看看，但是突然又涌出那么多的骷颅头，把我给吓着了，跟着旁边一些人喊着邪门邪门。之后圣子大人来了，我们平息了些，但是我最终也还是没有去查看祭台下面。”老张仔细的回忆着他自己发生一举一动，舟憬一字一句的记着，没有出声。 “我当时是在现场的，站在祭台后面，其实离老张不算远。变故发生的时候，我是没有看到那些牛血流出来的，只是看到百姓们一片混乱，然后为了确认发生何事，我就冲到前面，才发现那么多的牛血涌出，非常可怕。跟老张一样，我也被吓懵了，一时不知所措，被周围百姓们挤着推着，后来圣子来了，我才静下心来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金 老实说道，说完见舟憬静静的看着他。 “今天我就趁着最后收工的时候，并没有回家，而是挤在百姓们的第一排，想要看看这个祭典。毕竟这个祭台也有我的功劳。其实跟张师傅和三金管事一样，看到那些血和骷颅流出的时候我也被吓着了，周围有姑娘尖叫，还有人哭，我还算淡定，也没有其它特别之处了。”王鹏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这种事情对于他们年轻人来说，特别是年轻男子，好像还不算冲击特别大。 “我负责祭品，自然不敢走远，礼部的官员们也要我站在祭台旁边，万一发现有什么东西缺漏，以便我能赶紧补上。所以我对刚才的变故看得非常的清楚，那些血流出来，我很害怕，由于站得近，我也被溅了一身。你看我这裙子上也是血迹。”张大娘拉着自己的裙子，展示着她身上那些也已经凝固了的血块。 四人将变故发生的时候 自己的一举一动说了清楚，其他人听后也还是云里雾里，也不知晓为何舟憬要让他们自己亲自口述，这与找出真凶有任何关联之处吗？ 就在大家还一头雾水的时候，舟憬淡然的转身，对着齐铉道：“陛下，微臣已经锁定凶手是谁了。” 此话一出，众人很是惊讶，就连二楼的莲临也微微眯了眼，视线凝缩在舟憬的脸上。 小船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其实除了小船儿，怒舞轻书两人也八卦的靠在栏杆上看着下面。 齐铉微微有些惊讶，但是一想到是舟憬，他倒是很是信任，问道：“是谁？” 舟憬回身，抬了手，指着最中间那一人道：“是他，三金是最终的凶手。” 此话一出，三金脸色大变，赶紧跪地求饶，老张和王鹏则暗暗嘘了一口气，张大娘则神色未变，看不出情绪。 “陛下，大人们啊，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三金跪地哭喊着，明明他的一言一行跟其他人也没有太大区别，这个人怎么能够锁定他是凶手！ “是啊，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切莫冤枉好人。”宰相邢武很是沉稳的插了一句。 “证据有三。第一，三金有作案的时间，他连续两晚都半夜去到祭台，当然按照他自己的说辞是，他是负责祭台搭建总监工作，木匠和工匠的活都由他调配，连续白天黑夜的工作七天才能完工，半夜去倒也无可厚非，况且当然在场的四人都有作案时间。但是，据周围守卫言，你每次半夜去都会带个一米高的木箱过去，不知里面装了什么？”舟憬问道。 “是我的工具。有时候我检查出问题，就直接动手修整了，而不是想等着第二天这些木匠再过来，浪费时间。”三金倒也对答如流。 “好。第二点，请问你是怎么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之下，知晓祭台上面流淌而下的是牛 血？”舟憬这话一出，众人这才悟出，刚才那四人的陈述，确实只有三金很明确言明那些流淌的血是牛血，而其余三人则只用血来说明。 其实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之下，大多人在不确定是什么类型的血迹的时候，是不敢明确说明是什么血的，而只是用血代替，而三金直接言明是牛血，这点则太有疑点了！ “我……我只是瞎猜而已，所以随口而出。”三金这回有些慌张，赶紧解释道。 其实不管是什么血，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之下，是很难区分什么猪血牛血甚至人血的，当然后来舟憬也是问了在场的太医和刑部赶来的仵作们才确定牛血的。 “好，那就当是你口误。那请问，三天前，你为何前往西门市的牛宰场命，命屠夫杀了三头牛？血肉都要求装好送到你家，这也是巧合吗？”舟憬的眼中好似有光，层层剥茧抽丝，将凶手最后的遮光布给一把扯开！ 第109章 残酷的真相 “你……你怎知晓我买牛的事情？”三金支吾半天，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我入主户部，对于东西两市的交易都会有所监察，而昨天我才查完东西两市交易账簿。其实原本你买三头牛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当时我也只是一扫而过，但是结合今日这事，那就是重点证据了，你一家只有三口人，你和你妻子，以及你老来得的儿子，为何要三头牛？要知道三头牛的价值可是你们一年的收入。”舟憬具有过目不忘之能力，账本看一遍就能印入脑内，因此很快就能对上各种信息，将各种不相干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这要是换作他人，肯定是做不到的。 刑部尚书摸着自己的山羊胡满意地看着满意地看着舟憬，心想要是这小子能入他刑部，那得破多少案子，帮他解决那么棘手难缠的案子。 可惜了，怎么就入了户部呢？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国库那么空，还是得把人才往户部送，等以后国库丰盈了，他在把舟憬这小子搞到刑 部，他估计压力就小了很多。 就在刑部尚书还在打着舟憬算盘的时候，三金沉默不语，这种时候他说什么都有点无力了。 “原来是你！是你差点害了我！”小船儿噔噔噔蹬蹬地跑下楼，指着被士兵们围住的那个颓然的中年男子。 莲临也跟着小船儿下了楼，长长的衣衫后摆拖拽而下，风姿绰约，非常吸引人眼球。 紧紧地跟在紧的跟在气鼓鼓的小船儿身后，随时警惕着。 莲临视线扫过舟憬，心想这人确实有点本事，倒也不用他派蛛网来查了。 舟憬自然感应到了莲临内心对她的想法，但是她也没有任何回应，视线继续看着三金。 她能够找出凶手，但是她想不出这个人如此而为的动机，以及为何需要杀害小船儿。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小船儿用他很是奶气稚嫩的声音质问道。 三金慢茫然地看着茫然地看着小船儿，然后笑了，后来又哭了。 “要是我家麟儿能够被医治好，也必定能够跟你 一样活蹦乱跳，跟你一样这般可爱的。”三金的眼神贪婪地看着小船儿，泪水汹涌而出。 三金话音刚落，旁边的张大娘也痛苦出声。 “我要你不要这般执意而为，你偏要如此！”张大娘跪在三金的旁边，突然用力地捶打着三金，泪水汹涌而出。 三金则任颓然地低着然的低着头，眼神空洞，默不作声。 “你这死鬼，你真是一事无成啊！我恨死你了！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啊！”张大娘仍然绝望地拍打着，也发泄着积攒了几年的绝望和怨恨。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有些迷惑，但默默地退到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双手环胸，看着眼前的两人。 她知道，这两人是夫妻。 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她就知晓这两人的关系，因为三金一直都是官府雇佣的搭建祭台的匠人，已经做了十几年，再加上他懂得多，技术好，又负责，因为不管是在前朝的大丰还是现在的大祁，他都能够靠这门手艺赚钱子。 而张大娘也跟着丈夫一起 弄清楚了祭台摆设之事，也有了自己的进货渠道，于是谋到了这个差事，一干也是十几年。 “我还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突然间，一直沉默的三金突然对着自己的妻子怒吼出声，双目圆睁，额角青筋凸爆。 这一声爆喊吓得几位公主，两两挤在一起，生怕这人做出什么不可预料之事；也让太后震惊不已，耳膜被震得嗡嗡直响。 本能地将小能的将小船儿拉到了身后，盯着三金。 周围的士兵生怕三金做出不可预料的事情，于是两人将他死死按在地上，脸贴着地。 三金拼命挣扎，眼泪鼻涕一起流出，非常狼狈。 “我还能怎么办！我们那孩子因为早产，先天不足，从出生到现在，三岁了，他还不能走不会说不会笑，刚出生的时候大夫就叫我们扔掉这个孩子，出生过早，根本就养不活的。 可是，这可是我们两盼了三十几年盼来的唯一孩子啊，我怎么舍得仍啊！ 于是我们请了各种大夫，也去到帝都之外 的其他城池遍访名医，甚至还托关系，请到了宫内的御医来诊治。 可是啊，我们那可怜的孩天天地虚弱天的虚弱下去，瘦得皮包骨头，只能整天躺着睡着，又不会表达，疼的时候只能哇哇乱叫，屎尿都不能控制，甚至连吃饭喝粥都时时被呛着甚至呛死。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掐死他算了，省得他再痛苦下去，可是手刚伸到他脖子处，我又不忍心了。 毕竟是我养了三年的孩子啊，我真的很爱他啊！他是我唯一的孩子啊……” 众人沉默，刚才还有些愤怒的气氛，随着真相的被揭开，到这个时候谁都说不出话，心情很是沉重。 “后来，我得知，倘若能够步下血骨杀阵，然后再用圣童的血肉祭祀，我那孩子能够得到神的爱怜，就能够慢慢恢复。 我们想遍了所有的救治办法了，吃了无数的药材补品都无济于事，我真的无路可走了，唯有一试啊！真的哪怕用我的命来换，我也要试一试啊！” 可是，最终也未能成功…… 第110章 莫名重合 在场众人终于明白了这事的起因，皇太后想要说话，但是话到嘴边，看到自己的儿子齐铉，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同样身为父母，皇太后知晓这种为人父母对孩子病痛难愈的心情。 就算她虽然贵为太后，但是她儿子的病也是让她焦虑不已，有时候想想，甚至用她这条命去换齐铉的健康她也是完全甘愿的，可是很多事情却不是能够如愿的。 看着爆发之后痛哭的三金，看着跪坐在旁边已经安静却绝望的张大娘，皇太后其实很理解他们。 在场的大臣们都是为人父母，有的甚至已经有了孙儿，能够设身处地地去思考这种事情，没有人再在这个时候苛责太多。 几位年轻的公主听到有个这么可怜的孩子，最年幼的五公主还偷偷啜泣了起来。 齐铉则相对理智，他轻叹一声，压下咳嗽，看向莲临道：“圣子大人，此人虽然没有真正的伤到人，但是毕竟已经冒犯了您座下的灵童，您看此人如何处置？” 齐铉将这事的处置丢给了灵溪宫。 莲临负手而立，白衣如雪，垂眸看着地上跪着的这一对中 年夫妻，淡淡道：“不管此人缘由是什么，毕竟做了恶，作恶了就得受罚，这是世间规矩。” “饶命啊，圣子大人，求您饶了我们吧！我家麟儿不能没有我们啊，他现在一个人躺在家里面，无依无靠，又动弹不得，求您饶了我们吧。下辈子，下辈子我们做牛做马来报答您！”由于有士兵拦着，张大娘无法靠近莲临，只能跪地哭求。 “你们身为父母，愿意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做下这等事情，可是你可曾想过你们行恶的对象，本尊座下的灵童，也是别人的孩子，倘若事成，他的父母如何处之？”莲临说到此，压下怒意，他微阖眼眸，顿了顿。 舟憬自然感受到了莲临的怒意，那份怒意有些勃然，但是还是被莲临死死的压住。 “本尊从不信神，但是善恶有报，信世间公证，也信这天下律法和人心。不管是谁，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莲临说完，看了看轻书，轻书会意，走过来，亮出了袖中的匕首。 这把匕首虽然看起来光亮锋利，但是已经沾染过无数鲜血。 “不要啊，不要啊！ ”张大娘跪着哭着，轻书却略过她，直接走到了她的丈夫，三金的面前。 轻书要取的命是三金的。 “你死之后，灵溪宫会派整个医部去救治你的儿子。”莲临说完这句话，拉着小船儿，走出了茶楼。 三金听到灵溪宫会帮忙救治他的儿子，他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他握住自己妻子的手，又哭又笑道：“有救了，麟儿有救了。” 灵溪宫出手相救，是比任何仙医甚至御医都有用啊，虽然不敢肯定能不能治愈，但是希望却比他们找任何的医馆和大夫都大。 “就算用我的命去换这次机会，我也甘愿啊。”三金很高兴，安慰着痛苦的妻子，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做最后的道别。 齐铉扶着皇太后也出了茶楼，几位公主和大臣们随伺在后面，舟憬走在最后，她回眸望了一眼那一对还在相拥的夫妻，最终还是扭头走出了茶楼，随着张大娘一声凄厉的惨叫，这件事也划伤了句号。 舟憬看着远去的莲临和牵着手的小船儿，想起他刚才在茶楼里面说的那番话： 他不信神，却信善恶有报，信天下公 正，信律法，信人心。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看似充满了矛盾，但是却让舟憬有所震撼。 说不清道不明，那一刻，舟憬甚至想到了之前黑发的莲临站在澜城之上，对着澜城百姓冷嘲热讽的那一番无神言论。 她甚至有种一种错觉，黑发的莲临和白发的莲临身影在重合…… 舟憬甩开脑子里面不恰想法，深吸一口气，踏出了下一步。 只是刚走几步，有个灵溪宫的俊秀小厮端着一盆清水到舟憬面前道：“舟大人，小船儿小公子命我给您端盆水过来，让您净手洗脸的。” 舟憬一抬手，发觉自己的两只手确实被牛血染满且已经凝固，一直忙到现在都未察觉，想到小船儿真是个贴心的孩子，不禁莞尔一笑。 她也不推脱，净手洗脸，跟小厮说谢谢，这才离开。 小厮看着眼前年轻的官员，心想这位大人不仅长得好看，好像也特别谦和。怪不得圣子大人亲自命他端水给舟大人净手，但是就是不明白为何要谎称是小船儿小公子让他送的。 不明白，不明白，算了尊上的用意他们这些小罗罗哪里猜 得到？ 回宫的路上，齐铉坐在马车里面，突然汗流浃背，浑身抽搐，嘴唇乌黑，痛苦得说不出话来，随伺在旁边的李公公吓得赶紧叫旁边的御医过来。 由于舟憬是要送齐铉和皇太后一行人回宫的，因此见齐铉如此，也赶紧上了马车。 上车之后，看到齐铉那一张清灰的脸也吓了她一跳，她赶紧跪了过去，齐铉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住了舟憬的手，一直不肯放开。 很疼，但是舟憬也咬牙忍着，不敢甩开，从齐铉抓着她的手可以清楚的感觉得到，齐铉此时此刻的痛苦。 御医上了马车，也检查不出齐铉到底为何会如此，只能让马车飞奔入了内宫，召集了所有御医，一起问诊。 只是到了晚上，齐铉的病症突然消失，这让很多御医摸不着头脑，无济于事。 齐铉自己缓了过来，命御医不能将他突然发作的事情透露出事，这事也就除了舟憬和李公公之外，也就被压了下来。 但是齐铉的病来得这般突然和走得这般奇怪，也让舟憬心中不解，奈何她不是大夫，也不太懂医，也解释不出来。 第111章 以后我就住这了 天气渐热，人们的衣衫也逐渐单薄，时间一下子就来到了盛夏的七月。 七月的帝都炎热难忍，有钱人家都会命人千里迢迢运来冰块降温，但是现在的帝都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只能忍着。 到了下午，道路两边栽种的树也被炙热烤得无精打采，各种店铺里面的伙计打着瞌睡，勾出一幅夏日慵懒的午后图。 舟憬从宫里出来，徒步走在回舟府的路上。 自从夏祭之后，她就一直在忙着赋税制度改革的事情，这事牵扯太大，要筹划和计算的事情太多太杂，她跟户部的几位小官员已经连续日夜颠倒地工作了十几天，今天终于被皇帝齐铉勒令各自回家休沐两天，否则他怕这几个官员在上职过程中突然倒地猝死。 他很穷，国库也很空，赔不起因工而亡的丧葬费！ 舟憬走到阔别好些天的府邸，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虽然是黑色挺低调，但是 马车的木头用的是金丝楠木，车帘绣着银丝暗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乘坐的。 舟憬不解，但是也不想去追问里面是什么人，绕开马车，走到自己府邸的台阶上，正要敲门，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而且下一刻就有一双手臂从后面将她抱住。 舟憬心惊，一个转身，从身后那双手臂里面绕了出来，然后抓住对方，打算来个过肩摔，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偷袭她，谁知道下一秒，那人就道： “阿憬，放手！哎哎，疼，是我，莲临啊！” 舟憬一抬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精致到极致的脸，形状漂亮的桃花眼，眼眸里面皆是璀璨星辰，眼尾因为笑而扬起着重聚之后的弧度。鼻梁高挺，下面那双唇瓣上扬起来，形成一弯明月的形状，皓齿露出，唇的红和齿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舟憬看到这样的莲临，下意识地去看识的去看他的头发。 黑色 的。 黑发的莲临又回来了？ 不过舟憬算了下，离上次黑发莲临的出现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任何人一个多月不睡觉也是撑不住的，许是白发的莲临困极睡了，黑发的就又回来了。 “咦？我好不容易从沉睡中回来，你怎么好像不高兴似的呀？”莲临捏着舟憬的脸蛋，蹙着不爽的眉头地问道。 他再次出现，她不是也应该像他一样很是高兴，满心满眼都是重聚的喜悦吗？ 舟憬拍开莲临的手，环顾四周，见舟府门前还是有些行人的，要不是他的马车挡了一部分视线，莲临的出现，怕是又会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舟憬怕站在门口久了，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边，赶紧扯着莲临进了舟府，啪——一声，将府门给关上了。 “你怎么来这里？”舟憬进门之后，问的第一句话。 “怎么你不欢迎我吗？不想我吗？”莲临将两只手捧着舟憬的脸就是一 顿揉搓。他发现他就是喜欢揉舟憬的脸，皮肤光滑细嫩，就是脸上没什么肉，瘦了些。 看来之后他要让舟憬多吃点，吃胖了些，摸起来才舒服。 不过莲临一些到摸起来舒服，不知道为何，视线就慢慢下移到了舟憬的胸前…… 咳咳咳，不行，他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他得克制！于是又赶紧将视线转移了回来。 “你为何不呆在灵溪宫？”舟憬拍开莲临的手，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很简单啊，因为我想见你啊！你又不会再去灵溪宫，我等在那里还不知道等到什么事情，于是一醒过来，我就来找你了。还有，我想喝酒，我想吃肉，还有……”莲临捏住舟憬的下巴，微微上抬，强迫她看着自己，再然后用霸道掌柜般的口吻道： “还有，我也想吻你。” 就在莲临已经微微闭上了眼，凑近舟憬的唇的时候，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嗯… …你们这是……？” 舟憬一扭头，就看到拿着肉包子吃着的海燕和一脸茫然的刘管家站在他们大厅屋檐之下。 海燕木然地啃了一口肉包子，确认她眼前的不是梦境和幻术，是事实。 刚才圣子大人是不是说要……吻舟大人？ 天啊天啊天啊！她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圣子大人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吗？哎，但是好像也没有明确规定他不去侵犯别人，比如去侵犯她家舟大人。 但是圣子大人不是这世界上最高冷最圣洁的白莲花吗？那么高洁的形象，怎么眼前这样的人有点不太一样了呢？ 海燕脑海将肉包子拼命塞进嘴巴里面，表明不该说的她不会乱说。 舟憬见有人，赶紧离开了莲临，后退了两尴尬地摸了尬的摸了摸鼻子。 但是莲临则很是自然坦然地道：“我是圣子莲临，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噗—— 舟憬听后，差点喷血。 第112章 想吃肉了 舟憬满脸吃惊的看着莲临，对方好像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很是坦然。 “你为何要住这里？你的灵溪宫不够住吗？它不够大不够好吗？”舟憬觉得头疼。 “因为……这里有你啊。”莲临又开始说油腻情话了，舟憬翻了个白眼，然后看到海燕和刘管家，两人脸上完全吃瓜懵懂表情。 莲临说完，拉着舟憬的袖子就走了宅内的大堂，环顾四周，见这宅子虽然宽大，估计是御赐的宅子，但是里面的设置都很简单，朴素，家具没有几件，显得空荡荡的。 莲临将前院后院狂了一圈，大致了解了整个院落的布局，然后又转回了大堂。 “阿憬，坐啊，你怎么一直站着？”莲临拉着舟憬做到了自己旁边，好像他才是这个宅院的主人似的。 海燕和刘管家赶紧以后厨忙为借口逃开，啊不，离开了这里，现在大堂内就只用舟憬和莲 临两人。 “圣子大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呀？”舟憬问。 “想跟你白天晚上时时刻刻在一起啊。你也知道，每过一段时间我都会消失一阵看不到你，我要把这点有限的时候都跟你在一起。”莲临握住舟憬的手，很是认真的说道。 黑发的莲临的手是温热的，像火一般的，就跟他这一颗心一般。 舟憬看着莲临，眉眼鼻尖嘴唇无一不精致，他不仅精致，而且贵气，可是舟憬总觉得这个黑发的莲临有些怪异。 “白发的时候，你说黑发的你是不存在的，这是什么意思？”舟憬问道，他一直记得白发的莲临所说的这句话，但是又不得其解。 白发的肯定不会说，那她从黑发的莲临下手来问。 此话一说，莲临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清亮的眼眸开始蓄上薄薄怒意。 “白发那小子如此告诉你的？你信他还是信我？”莲临握住舟憬 的手加了些力道。 舟憬沉默，说实话，她现在很混乱，这种离谱的事情她也遇上了。 莲临见舟憬沉默，有些心急，一把将舟憬抱在怀里，道：“阿憬，别信那人。那人是个魔鬼，比我可怕多了的魔鬼！他不爱你，不喜欢你，甚至恨你，我感应得到。而我却非常爱你，我绝对不会害你的。他才是那个不应该存在世界上的人，他才是不真实的。我跟他在战斗，再给我些时日，一旦我赢了，我就能够永远跟你在一起了，阿憬，信我。” 舟憬被莲临抱着，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鼻尖涌入的是素来熟悉的莲临身上的清松的气息，而且他感觉到莲临的紧张和害怕，因为莲临的虽然抱着她，但是却在微微的颤抖。 看来白发的莲临给了黑发的莲临很大的压迫感，压迫到一提到他，黑发的莲临就很是紧张，慌乱无比。 “哪个……请 问……圣子大人，舟大人，可以开始上晚膳了吗？”海燕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舟憬赶紧推开莲临，而莲临则怨恨的看了一眼门口这个笨丫鬟！ 这个丫鬟是蜡烛转世吗？每次那么温情的时候，她就出现，照亮四周！ 海燕被莲临这样怨恨的一瞪，心里咯噔一下。好歹是高高在上的圣子大人，她这个普通老百姓哪里承受得住这种怨恨，于是刚想转身，就听到舟憬道： “可以了，让刘管家一起过来用膳吧。”舟憬道。 太好了，看来在这里，咱家大人还是能做主的！ 海燕赶紧小跑道厨房，将菜品和碗筷以及包子都端了上来，由于莲临在场，海燕和刘管家死活不敢一同入坐。 那可是圣子大人啊，他们同桌吃饭，心里会适应不了，刘管家宁愿拿了包子蹲在门外吃，也不敢进屋，海燕则跑去厨房吃。 舟憬深知海燕和刘管 家的心里想法，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哪怕是近距离的看到圣子都觉得无比激动，更加别说是同桌吃饭了。舟憬也不强求，任他们去了。 莲临看了眼桌上的菜肴，一叠咸菜，一笼肉包子，再加一碗澄黄小米粥，实在有些寡淡。 他眼神哀求般的转向舟憬，央求道：“阿憬，我想吃肉，也想喝酒。” 舟憬无奈，也知道这家伙完全已经将圣子那套清规戒律全部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于是问道： “想吃什么肉？” “你。”莲临咬着唇，笑意盈盈的指了指舟憬。 舟憬听后，一愣，伸手就打莲临。 这小子脑子里面整天胡思乱想什么！ “我还没说完啊，你打我干什么？”莲临抱着自己的头脸道。 “我只是说想吃你做的肉，我想到了什么呀？”莲临故意转了话题，舟憬当然明白这小子在想什么，但是又不能直接点破，倒是有点憋屈。 第113章 圣子大人你哭了呀？ “好了好了，别生气。说真的，我是想吃你做的菜罢了。”莲临摇着舟憬的手臂，继续道： “不会吧，堂堂舟大人，难不成不会做菜？你可是大祁第一状元郎，文武双全，天下无双，无所不能的!” “好了，别拍马屁，也别做这么油腻的动作。不就是想吃肉，这里不是灵溪宫，不会束缚你。”舟憬想了想道，然后去了后院，她记得海燕养了两只母鸡。 于是舟憬动作利落的去后院抓了一只母亲，杀鸡，烧水，烫毛和扒毛一气喝成，动作非常利落。 莲临靠在门柱上，看着舟憬忙前忙后，倒也没有插手，反而觉得赏心悦目，好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舟憬又利落的在院子里面挖了个坑，垒了几块砖石，搭出了一个石炉一样的形状，然后放柴点火，将鸡用木棍串好，在鸡身上涂上茶油，撒上莲临根本不知是什么的秘制调料，然后抹上蜂蜜，最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 开始上火烤了起来。 莲临也跟着蹲在火堆旁边，他靠着正在烤鸡的舟憬，看一眼火光照耀下舟憬那张略有些消瘦却好看的脸，再看一眼已经烤得有点滋滋冒油的烤鸡，看一眼头顶还剩下点点夏日血红余晖的天空，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满足很幸福，嘴角不停上扬。 “你笑什么？”舟憬自然感觉到了他在偷笑，疑惑问道。 “笑待会就能大快朵颐了。不知道你这烤鸡味道如何？不过放心，不管烤得怎么样，我都喜欢吃。”莲临倒是真的有些期待这烤鸡的味道。 “你放心，这门手艺是我小时候还在街上流浪当乞丐那几年，跟着一个老乞丐学的。乞丐们都很珍惜食物，在野外抓到一只野鸡，就会用最好的办法烤来吃。当然，那会我们没有茶油，也找不到这些调味品，后来我稍微长大了些，有了机会读书认字，自己照着书上再改良了下，但是主要方式还是那个老乞 丐传下来的。”舟憬一边转着烤鸡，一边淡淡的说着以前小时候的事情。 莲临听后，思绪完全没用在这鸡烤得如何之上，而是有些心疼的问道：“你小时候是乞丐？你没有父母吗？” 触及到内心最深的伤痛，舟憬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怎么说呢，有母亲，但是没有父亲。从我出生，因为某些原因吧，就被人丢到了野外，是个乞丐收养了我，一直到我七岁。怎么说呢，虽然当乞丐很苦，但是那时候的我苦而不知。现在想想，那会还挺快乐的。 由于那时候的大丰王朝已经岌岌可危，贪官横行，战乱连连，很多小乞丐都无家可归，大家在一起疯闹，为了活下来，想尽办法找吃的，就是活得很有动力却很轻松的感觉吧。” 回忆过往，舟憬其实真不觉苦，因为那会她还年幼，觉得周围的人都这样，她也是这样很是正常。反而是后来，她的母亲找到了她，派人偷偷 教她读书认字和武功，告知了她很多事情，给她身上套上了很多枷锁。 一双修长的手臂拦住了舟憬的肩膀，莲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然后将舟憬揽在了臂弯里面，强迫她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用有些哽咽的声音道：“没事，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以后谁还敢欺负你，我莲临肯定不会轻饶他们。” 舟憬心想，她刚才没有说谁欺负她了呀，她只是很淡然的在陈述以前的事，说真的，当乞丐的时候是真的快乐的。 “圣子大人，我没事啊。你哭了吗？”舟憬从莲临的下巴处好像看到了他眼角有些许的湿润。 “怎么可能！我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会哭！是火烤的，熏的！”莲临施口否认，赶紧用袖子再抹了一把。 “再说了，谁小时候都有些悲惨的童年。我那时候，才五岁，还不是照样被亲爹亲娘丢到军营里面，跟那些最底层的士兵同吃同住，甚至还要上战场。 ”莲临语气低缓，也回忆起了年幼的时光。 舟憬一听，有些意外。这倒是第一次听到莲临幼年时期的事情。 “后来呢？”舟憬问道。 “后来？后来我哭闹不愿意留在军营呀，但是爹娘执意要我历练，我知道哭闹无用，只能在玉家军的军营里面待着呗，一起操练，一起学兵法，一起吃喝，也……一起杀敌。 当然，五六岁的我肯定杀不了敌，只能满场乱串，虽然我娘派了两个亲兵来保护我，但是那一场跟大丰军队的厮杀之战，两个亲兵为了护我而被杀死，就在我的面前，那血喷了我一身…… 那之后，我大病一场，后来稍微好转，我就拼命练功，因为知道只有自己强大，才不能被拖后退。我在军营一直待到八岁，两三年间，见了太多太多的生死，也太明白战争的残酷和血腥，我厌恶至极，可是无力反抗。我那爹娘……呵呵。” 莲临说到此，欲言又止，不愿再说。 第114章 不去我害怕 舟憬自然察觉到了莲临心情的低落，明显感觉到回忆起父母，他很不舒服，于是感觉转移了话题，将烤鸡抬起，道：“好了，你要吃哪一部分，我扯给你。” 虽然说黑发的莲临脾性很放得开，但是对于吃东西仍然很文雅，他打算去厨房拿刀切割好再吃，却被舟憬扯住了袖子。 “就直接用手扯，这样吃更好吃。”舟憬将木棍递给莲临拿着，然后转身去一颗桂花树下，挖出一坛酒，在莲临面前扬了扬。 “桂花酒配叫花鸡。”舟憬道。 莲临见有酒有肉，眼神一亮，要不是手中拿着烤鸡，他都想冲过去抱起舟憬转几圈，以显示他现在的开心。 “你说得对，过去的都给我过去。未来的才是关键，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要被枷锁沉重压身，哪怕身心再如何的千疮百孔，但是你我仍然需要笑面人生。”舟憬 倒了一碗酒给莲临，莲临接过。 “可惜我不太会唱歌，否则我现在就想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有酒有肉，还有我的美人，就算过去再多苦难，为了这一刻，我觉得很值得。未来我最大的愿望不是大富大贵，不是畅意自由，不是位高权重。”莲临顿了顿，视线落到了舟憬的脸上，静静的看着她。 舟憬以为莲临又要说什么肉麻的话，说最大的愿望就是要跟她成婚，然后儿孙满堂之类的她不知道如何接话的话题，但是后来莲临说的话让她有些诧异。 “我莲临最大的愿意就是，未来的阿憬，能够多笑啊。” 夏日的帝都有着清冽的荷花气息，夜里的凉风吹佛穿梭，给憋闷了一天的人们带来一丝清凉。 舟憬愣了愣，听到莲临的最大愿望，鼻子有些发酸，她端起盛满酒的碗，道： “好。以后笑口常开！” “我也听你的，以后笑对人生。” “还有，你要喝酒的话，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舟憬压住了莲临手中的酒碗。“阿憬，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只要赶紧给我喝酒。”莲临体内的酒瘾有些发作，他闻到了这谭桂花酒的香气。 “不能酒后乱性……”舟憬直接一刀堵死了后面的可能的路。 …… …… 于是在夏日的小院落里面，两个年轻人席地而坐，火光摇熠，有酒有肉，有夏日清冽的荷花香，也有两个童年都悲惨之人的相互慰藉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和许诺。 莲临的酒量倒也突飞猛进，虽然舟憬跟莲临两人喝完了一缸酒，舟憬素来酒量好，莲临这次也没有大醉，只是说有些头晕，但是拼命不敢睡觉。 一睡，他又要消失了。 夜已深，篝火渐沉，天空星辰遍布，舟憬已经将院子整理 赶紧，一回头，就看到莲临揉着眉，撑在院子里面的石桌之上，因为袖子的宽大而滑落露出了修长的手臂。 “你还好吗？”舟憬拿了杯茶给莲临。 “不好，头疼，不能睡觉，头更疼。”莲临眉头越蹙越紧，还用手指捏了捏眉心。 “那怎么办？”舟憬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不能睡觉，不敢睡觉，确实痛苦，有时候比不给吃饭还要痛苦。 只是白发的莲临从来没有显露这种痛苦，黑发的则直接得多。 “我想沐浴。”莲临道。 舟憬将莲临带到了浴室，在这炎热的夏天，莲临用的是冷水，这能让他更加清醒些。 舟憬则回了房，拿出了被褥，给后院的一间厢房铺上了被褥，如果莲临真的不打算回灵溪宫，就暂且让他住在这后院的厢房吧。 莲临沐浴完，身上还带着水迹，由于头发太长，一时还未擦干 就走了出来。 一出门，原本想直接去往舟憬的房间，遇到海燕，这姑娘见到刚出浴完的圣子大人，看到如此惊人的美貌，愣住了，忘记了行礼，赶紧捂住眼睛，啊啊啊啊的叫着跑走了，好像被看到的是她自己似的。 莲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其实穿得也还算整齐，就是头发散落下来，领口微微有点咧开没有像平常那样遮得严实，那姑娘怎么这般惊慌失措。 不过别人怎样，莲临毫不关心，他清醒不少，心情大好，直接入了舟憬的房间。 舟憬原本在房内的案桌前看书，见到莲临沐浴而来，她倒也习惯了莲临惊人的美貌，道：“我帮你整理好了后院的厢房。” “不去，我害怕。”莲临站在窗边，用布巾擦着长发，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的皮肤之上，翻出一层层冷白的光。 “怕？你怕什么？”舟憬问道。 第115章 看你一晚上 “你怕什么？”舟憬问道。 “怕你宅子里面那丫鬟，她看到我就目露凶光，然后尖声惊叫。”莲临可怜兮兮的道，他这等美貌，确实要多防着点的。 舟憬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圣子大人武功那般高强，还能怕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姑娘家？ 再说，海燕那姑娘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她哪里敢去碰圣子大人那一丁点的衣角？ “我会帮你在外面把门窗锁死。”舟憬继续补一刀。 “不去，我就要睡你这儿。反正我也不能睡，我看着你睡。”莲临的头发终于比较干了，一把甩在身后，就朝床上走去。 舟憬想到半夜她呼呼大睡，莲临撑着个脑袋一整晚的看她的诡异场面，她就不禁一哆嗦。 再好看的人，看你一晚上，你也觉得诡异。 “那我走。”舟憬觉得不妥，夹起书要走。 “哎，阿憬，你这般躲着本尊还不是怕本尊晚上对你怎么样。你放心，本尊答应过你不酒后 乱性就不会酒后乱性。本尊定力强得很。”莲临已经安然的躺到了床上，拉好了被单，有模有样的盖到了自己身上，也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然后自己半躺道床边，留出床的大部分给舟憬，很有分寸的样子。 舟憬确实被莲临说中了心里所想，有些尴尬，但是看莲临信誓旦旦的样子，她也不好再别扭，否则还真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的嫌疑了。 舟憬环顾四周，她的卧室没有小塌，也没有软塌，甚至也没有一张躺椅，想要睡觉，只有那一张床，现在想想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省那一笔银子，怎么也跟别人家一样，放个软塌在房内才好。 舟憬沉默一阵，看了看外面，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她放了书，解了外袍，站到了床边。 “你睡里面，我睡外边。”舟憬跟莲临道。 “那不行，我从小在军营里面养成了一定要睡床边的习惯，这样一听到号角或者敌军来的声音，可以立 刻起来。”莲临仰着头，看着站在的舟憬，自己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一副好像防备很深的模样。 舟憬一想到莲临的幼儿年在军营被迫养成了这般习惯，内心有些恻隐之心，也不好再强迫他睡里面，于是越过莲临，爬到了床里面。 还好，这里面还有一床薄毯，舟憬赶紧拉上，睡到了最里面，与莲临隔开了能够在床上的最远距离。 “你好像真紧张啊。”莲临翻了个身，撑着脑袋，看着舟憬，觉得有点意思。 “你在澜城有前科。”舟憬道。 莲临这才想起那会在白水河的船舫之上，他差点强迫了舟憬的事情，那会确实有些鲁莽了。 “对不住啦，那都是以前年轻冲动。”莲临还帮舟憬拉了拉被角，好让她遮得更严实。 其实吧，这七月盛夏的夜晚还是很闷热的，床上的两个人一个遮得比一个严实，头上都有些冒出薄汗，但是没有任何一人愿意把薄毯拉开些。 舟憬已 经闭目，莲临则真的侧着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舟憬，一时半会倒也安静。 但是，有个人一直看着你，舟憬觉得心里实在发毛，她猛地坐起来，道：“圣子大人，你可不可别这样看着我，实在让我心里觉得很诡异。” “是不是觉得很无聊？”莲临也坐了起来，一脸兴奋的看着舟憬。 舟憬不想理他，不回答。 “既然无聊，那……你我做点什么？”莲临挑挑眉，一脸得意的道，将做字咬得很重，说完就一个翻身，扑到了舟憬身上，一阵乱蹭。 舟憬猛然想到，白发的莲临可是能够完全看到知道黑发的莲临所作所为，一想到此，浑身一个冷颤，觉得非常不对劲，赶紧一脚踢开对方。 “滚！”舟憬将枕头砸到了莲临身上。 她舟憬就知道莲临肯定没安好心！ 这人就像最原始的狼和豹，即直接也原始！ 莲临最终被舟憬赶出了寝室，他独自一人站在屋檐之下，仰头看着天 上的明月，很是无聊，坐在了屋檐下的回廊之上。 他不敢睡，只是静静的坐着，就像他能够出现的每一个夜晚一般，他也不想再打扰舟憬睡觉，也不强行在贱兮兮的入内，就时而靠在门边，时而坐下赏月，实在困极，站起来走两步，又稍微清醒了些。 每到晚上，他都是这样熬着。 舟憬透过月光，看着门外那抹修长的身影，清楚的知道他不能睡觉，每晚每夜都是如此，刚才那嚣张原始的莲临，现在又变得很是可怜。 终于，舟憬还是下了床，拉开门。 莲临见舟憬出来，赶紧站起来，如小狗一般靠近舟憬，贴着她问道：“怎么了？是起来上茅厕还是也睡不着从而想通了我刚才的提议？我随时奉陪！” “少废话！”舟憬实在是想不通这人脑子里面怎么净想那事，继续问道：“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碗面？” “饿，到处饿！”莲临赶紧点头，不管怎样，这总比他一个人熬着的好。 第116章 你好温柔 舟憬去厨房生了火烧水，这些事情她干得很是熟练，切葱打蛋，还切了一些腌肉片散入面中，很快就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到莲临面前。 两人坐在院子的圆桌之前，莲临一脸高兴的坐下来吃着面，嘴里的话没有停过。 “你不去睡觉吗？”莲临一边吃一边问。 “没事，我陪着你吧。”舟憬的声音很轻很柔，就像这七月半夜的凉风，轻轻的吹着莲临的心底。 “你好温柔啊。”莲临摸了摸舟憬的脸，继续道：“温柔得就像一阵风，好像一吹就能散。”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舟憬温柔，这个赞美很是新鲜，舟憬也不反驳，双手交叠，脑袋枕在手上，浅浅的笑了笑。 夜晚的星空很静也很温柔，舟府的院子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舟憬爬在石桌上睡着了，莲临就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看月亮，再看看旁边的舟憬，一夜无眠。 第二天黎明破晓，舟憬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衣衫倒是整齐，她清楚记得自己是在石桌上睡着的。 “醒了？”莲临好 听的声音在窗边响起，他半撑着脸，坐在窗边的案几上，手上拿着舟憬昨晚看的书。 “我怎么在这？” “昨晚看你睡得沉，我抱你过来的。”莲临站了起来，窗外天还未大亮，薄薄的光线印在他的身上，但是就算如此，他整个人也还是看起来特别亮眼。 舟憬有些讶异自己怎么睡得那般沉，有人抱着她过来也未醒。 殊不知昨晚莲临抱她的时候是多么的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慢慢的，及其小心才完成整个动作而没有一点惊扰的。 舟憬赶紧下了床，习惯性的就坐到了梳妆台前要梳理自己已经睡凌乱的发。 莲临走了过来，拿起台上的梳子道：“来，我帮你。” “不必。”舟憬直接拒绝。 “不行，我帮你。”莲临的语气特别坚定。 “我曾经说过，我想跟你成婚，这是真心的。我有时候在想，有一天我们两能够真的举案齐眉，能够帮你画眉描妆。描妆我怕是不会，估计你也不需要，但是梳头我还是可以的。”莲临散开了舟憬的发，一点点 的梳着。 “其实我也想过，有一天，我们会有个孩子，那个孩子肯定特别漂亮，圆圆的眼睛和脸蛋，比那年画娃娃还要可爱万分。哎，对了，你说将来我们有孩子的话，是男孩还是女孩呀？”莲临偏了头，问道。 舟憬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这孩子不用你想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已经是个男孩了，没有选择。 “你说说看，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呀？”莲临见舟憬不答，继续问道。 砰——一声，寝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外。 “娘……”小船儿那个亲字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小船儿原本满脸兴奋的表情在看到莲临也在的时候，突然变了脸色，赶紧道： “凉快啊！今天有些凉快啊！” 莲临和舟憬同时看向门外，特别是莲临，一脸诧异。 “你怎么在这儿？”莲临问道。 他座下灵童这开门姿势，怎么跟开自己家门一样熟悉，连门都不敲的吗？ 这是他家吗？他的卧房吗？ “我……”小船儿努力思 考着该如何回话，他今天又轮到一月一次的休沐之日，当然第一时间一大早就赶往舟府，来看望他好久没用机会见到的娘亲啊！ 而且他有侧面钥匙，也不用刘管家帮他开门，自己就用钥匙直接从侧门进来了。 但是，小船儿完全没有想到，莲临也在这里。 不过话说回来，确实从昨天开始，他就没有见到过圣子大人了，众人以为是在闭关修炼，谁知道是在这里了！ “我……我来找舟大人学习的。他是状元郎，懂得多，会的多，今天休沐，我就来了。”小船儿昂首挺胸的说道，小眼珠子转啊转，仔细的看着室内的情况。 貌似娘亲跟亲爹爹刚起床，他是不是来早了？ “灵溪宫里面的夫子教你还不够吗？还要跑来找舟大人？”莲临蹙了眉，问道。 “怎么说呢，其实……夫子教的跟舟大人教的不一样。”小船儿继续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小小年纪，学得了多少？待会让舟大人写下你要学什么，带回去给灵溪宫的夫子们，让他们多教你些 ！看来你也是课业不够多，下次本尊回灵溪宫，也特意交代那些夫子，让你的课业加倍才得。”莲临道。 不要啊，我不要课业加倍啊！ “圣子大人，小船儿算是我的忘年交，他在帝都无依无靠，我这里算是他的落脚地。”舟憬出声救了小船儿，站起来，穿上外袍，走了过去。 “用了早膳了吗？”舟憬牵着小船儿的手，揉着他毛绒绒的小脑袋，这孩子一头的汗，估计来这里也跑了一阵，于是拿出手绢，仔细的帮小船儿擦起汗来。 “没呢，一起来就往这里跑了。”小船儿赶紧摇头，要不是看到圣子大人也在，他早就扑进娘亲的怀里面了。 “那走吧，我做早膳给你吃。”舟憬站起来，拉起小船儿的手走了出去，好像完全忘记了房里面还有个人。 某人气鼓鼓的将梳子一扔，双手环胸看着小船儿和舟憬的背影，暗暗腹诽道： 是他的美貌比不上那小屁孩，还是不如那小屁孩会撒娇？这小屁孩一来，舟憬就满眼都是那孩子，看都没再看他一眼了！ 第117章 君有难，必须前往 舟憬在厨房里面一阵忙活，很快就摊了几个饼子，煮好了小米粥，然后喊了还未起床的海燕起来吃早膳了。 海燕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到一屋子的人，有圣子大人，又来个其座下小灵童小船儿，顿时哈欠完全没有了。 “海燕姐姐，你还自称是舟府丫鬟，你这丫鬟在这里过得真是舒坦，比主人都起得晚呀。”小船儿咬着饼子道，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海燕憨憨一笑，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从小到大也没做过丫鬟，再加上舟憬也确实没怎么使唤和要求她，而且回府时间也比较少，海燕也就放飞自我，时间久了，也没用丫鬟的觉悟来要求自己了。 “海燕不是丫鬟，算是借住。”舟憬淡淡道。 她知晓海燕喜欢做各种木艺和搭建房屋模型，她房间和后院都堆满了她的东西。 这些她喜欢做的事情在澜城她爹完全不给她做，一直催促要她赶紧嫁人，其实海 燕硬是要跟着来澜城，也算是逃婚或者说是逃避她不想面对的事情的一个办法。 海燕感激的看了一眼舟憬，本来想跟平日一样坐下来吃早膳的，看一眼桌前有些阴郁的圣子大人，伸手拿了个饼，赶紧跑了。 圣子大人今天心情好像有些不好。 莲临心情哪能好？ 他看着舟憬给小船儿乘粥，看着还时不时，很自然的给小船儿喂几口粥，还帮他扯开面饼，塞到那孩子嘴里面，他心情就特别不好。 “小船儿，你几岁了呀？”莲临勉强挤出一副很是亲切的笑容，只是声音好像有点咬牙切齿。 小船儿不明白为何尊上要这样问，老实回答道：“还有四个月，就四岁了。” “四岁了，是大人了。而且有手有脚的，就不能自己吃早膳吗？还需要喂？”莲临突然语气加重，吓得小船儿赶紧抢过舟憬手里面的面饼，拼命往嘴里面塞。 娘亲，好可怕！ 这世界上 有四岁的大人吗？ 小船儿想要扑到娘亲怀里撒娇，但是一看到莲临那怨恨的表情，他忍住了。 “头疼。”莲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昨晚没睡，今早头疼很是正常。 “喝完粥吧，这里面放了些补气食补之物。”舟憬也盛了碗粥给莲临，莲临刚才有些怒意的表情瞬间变了变，有点得意之色，但是仍然拼命压下，然后张着嘴，也不说话。 舟憬有些不明白，莲临为何就张着嘴不说话，最后还是小船儿看不下去道： “舟大人，尊上是想要你喂。” …… 莲临看一眼小船儿，给他一个上道的眼神，果然是他的小跟班，有眼力劲。 “滚！”舟憬用力塞了一个面饼到莲临嘴里面，连碗带勺全部收走了。 由于休沐，舟憬倒是休在宅子里面，但是她挂心着赋税改制的事情，于是早膳之后，又回了房，整理着一些资料。 只是刚整理没有多久，宅子外面 就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刘管家听到后赶紧去开了门，见门外站着的是几名身穿银色铠甲的士兵。 这些士兵头顶有红色羽翼，说明是皇宫来的御林军。 “请问舟大人在吗？”为首一个青年士兵沉声问道。 院子里面的小船儿和莲临听到门外有人找，伸长了脖子去看。 “请问你们是……”刘管家不解问道。 “我们是从宫里来，需要急接舟大人入宫。”“舟大人今日休沐，哪怕是天大的事情都不会管。”莲临缓缓站到了御林军的面前，有些语气不善的回绝道。 为首军官见到莲临愣了愣，他没有见过莲临，也自然不知晓他的身份，但是看到莲临的长相的时候倒也很正常的愣住了。 士兵以为是舟憬的朋友，也没想太多，由于有任务在身，回过神后，继续道 “事出紧急，望体谅，麻烦赶紧通传舟大人。”士兵对着莲临恭敬拱了拱手。 话音刚落， 舟憬从内室走了出来，见到御林军的首领，问道：“江统领，宫里出了什么事？” 士兵见到舟憬，急忙道：“陛下的怪症又发作了，疼痛难以，这次还吐出了黑血，所有御医束手无策，李公公让在下立刻接舟大人入宫。” 此话一出，舟憬赶紧抬腿朝外走。 “你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无济于事。”莲临却在门口拦住了舟憬，长袖宽大的垂落，如一堵墙般阻了舟憬的去路。 “我是臣，君有难，必须前往。”舟憬态度很是坚决。 但是越是这样坚决的态度，越是让莲临心中升腾起无名怒火。 “你是户部官员，不是御医。他是病症发作，为何不让其它宰相或者尚书前往，而偏偏让你入宫？”莲临声音难得的沉了声，面上神色阴郁难懂。 院子里面海燕躲在柱子后面偷看，小船儿也躲得远远的，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的尊上生气了，惹不得啊，惹不得。 第118章 朕不甘心 舟憬自然不明为何齐铉要让她入宫，但是既然君有令，不问缘由，她作为臣子，都得入宫。 舟憬心想莲临不是官员，自然不会从官场的角度出发，而且她也完全没有察觉到莲临的醋意和怒意，以为就是莲临在使小性子，于是也冷了脸色道：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陛下召，臣就要入宫。” 言闭，舟憬用力推开了莲临的手，径直走了出去。 御林军早就备好了马车在门外等着，舟憬钻入车内，车夫扬鞭，马车飞速的绝尘而去。 舟府之内，莲临站在门内，看着那远去的马车，眼里的光忽明忽灭，静默不语了好久。 小船儿感觉得出圣子大人很是生气，倘若是平日里面他就乖乖的跑过去当他的手托，想办法讨好他，但是今天的圣子大人不仅有怒气，好像还有杀气。 没错，是杀气。 这种感觉不管是在穿越 之前还是在穿越之后在圣子大人身上没有感受过的，这种感觉太让小船儿害怕了。 但是莲临没有站很久，突然一个阔步而出，就出了舟府，身影一晃，不知去向。 御林军将舟憬以最快的速度送入了皇宫，而且走的是很少人进出的侧西宫门。 舟憬来到齐铉的内寝，门外站满了愁容满面的太医们，没有其它大臣，估计这事还是被压了下去，这个消息并不想被其它大人知晓。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们见到舟憬，立刻给开了门，舟憬步入其中，里面光线暗淡，充斥着浓厚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李公公站在龙床前面，默默流泪着，却不知如何是好。 舟憬视线往床榻上看去，只见到齐铉蜷缩在床上，头发凌乱，满头大汗，身体因为疼痛瑟瑟发抖，但是仍然咬着牙，不吭一声。 舟憬再走近，发现齐铉因为疼痛 ，把嘴唇都咬破了，鲜血留在嘴边，还来不及擦。 “陛下。”舟憬走过去，轻轻唤了一声。 齐铉听到舟憬的声音，缓缓抬头，暗淡的眼眸微微亮了些，用他已经疼沙哑的嗓音，道：“舟爱卿，你说朕是不是快死了。” “陛下洪福齐天，不会的。”舟憬劝慰道。 “会，人都会死的。只是朕没有想到，我这般年轻就要去见先祖们了。”齐铉扯了扯嘴唇，想要讽刺下自己，却发现疼得嘴角都动不了，他只能对着舟憬伸出一只手。 舟憬会意，坐到床边，用自己的手紧紧的握着齐铉的手，一触，发现手心全是冷汗，而且齐铉就像海里面抓到了救命稻草，死死的，紧紧的，很是用力的握住舟憬的手。 舟憬差点因为被齐铉握得太紧而哼出声，但是也更感受到齐铉此时此刻受的折磨，自己硬是忍了下去。 “舟 爱卿，倘若朕真的不行了，刚刚起来的大祁王朝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宰相野心勃勃，但是被玉家牵制，两方正营明争暗斗着，朕不说，但是看得清楚。几大世家掌控着千疮百孔的大祁王朝的军权、财权，掣肘着朝廷很大的权力。 朕不甘心呐，朕以为能够拼尽全力将大祁王朝带出贫弱的地步。朕天真的以为能够带着大祁的百姓们从战乱里面逃出来而过上好日子，可是……又将陷入民不聊生的混乱，朕不甘心啊。”齐铉的声音颤抖着，暗哑着，在这昏暗的室内显得格外的压抑。 李公公站在旁边抹着眼泪，心疼不已。 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呀，这么好的陛下，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会让他受这么的折磨呀。 在这个时候，齐铉还是挂心着天下百姓，这让舟憬有些动容。 “陛下，有个高人曾经跟 我说过一番话，那番话是四年后的大祁王朝日渐强势，兵权、财权、政权全部收归王权，虽然这期间有一些不足轻重之人的流血和争斗，但是最终百姓们安居乐业，大祁王朝逐渐走向兴盛，而陛下那时候仍然康健在世。”舟憬坐在齐铉的床边，缓缓的诉说着她的这番话。 虽然这番话不是高人所说，是小船儿告知他的，虽然她其中所言的流血和争斗其实就是她，可是最终的结局却是如此。 齐铉听后，终于笑了笑，有气无力的道：“每次朕疼痛难忍的时候，舟爱卿总能支撑着朕。谢谢，也许朕真的是上辈子救了谁，造了很大的福气才有了爱卿这样好的臣子辅佐吧。” 话音刚落，舟憬原本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室内杀气腾腾，她心中一紧，敏锐的环顾四周，在西南方向赫然发现一枚银子朝着齐铉直袭而来！ 第119章 吃陛下的醋 舟憬反应很快，眼神一凌，调动内力，用长袖一震，在关键一刹，准确的将银针振开。 啪一声，银针对击打进旁边窗棱之上，发出嗡嗡震响。 “有刺客！”李公公反应过来，立刻失声尖叫，声音里面尽是颤抖。 舟憬脱开了被齐铉握住的手，一个翻身，出了窗户，追着那刺客而去。 紧接着，守在门外的御林军们也已经破门而出，紧张的全部守在齐铉的床前面，不敢有任何一点的闪失。 舟憬飞檐走壁，追着刺客而去，那刺客的身手也非常好，而且舟憬明显感觉得到对方的轻功和武功都比她高强，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追丢。 舟憬脑里立刻调集出整个皇宫的布局图，以最快的速度选取了一条路线，她突然调转方向，朝一些无人问津的小巷奔去。 舟憬几个利落翻身，拐了方向，提前揣测了刺客要出逃的方向，在即将出了皇宫的西 侧门的无人的小巷里面截住了要刺杀齐铉的刺客。 舟憬没有带武器，于是折下旁边一截梅花树枝，持着那树枝从小巷下面冲天而起，直袭对方。 “刺客”没有想到舟憬竟然在这里截住了他，他的反应也很灵敏，一个燕子翻身，长袖和长发随着他的动作翻飞而起，然后稳稳的落在了红墙绿瓦之上。 舟憬一抬头，在盛夏蔚蓝的天空之下，莲临长身玉立，他的黑色长发垂于身后，衣衫和袖子都很长，垂落半墙，由于刚站稳，还在摇晃。 “是你？”舟憬愕然，仰着头，看着莲临。 她在之前揣测过这个刺客很多身份，比如说可能是宰相派来的，也有可能是几大世家派来的杀手，唯独没有想到是莲临。 莲临垂眸看着舟憬，静默不语，眉间蹙着，显示着他的不悦。 “为何？”舟憬见莲临不答，再次追问。 “本尊想杀就杀，没有缘由。 ”莲临非常高傲的回答，眼里的杀气再次升腾了起来。 舟憬感受到了这样的杀意，暗暗心惊。 “圣子大人，他是大祁新帝！”舟憬压下心中惊讶之色，语气加重了些，示意齐铉不是普通人，不是他想杀就杀之人。 “那又如何？本尊就是看他不爽。凭什么一生病就要召唤你过去，凭什么对你挥之则来？来了还要握你的手，还要你好生安慰着？你是本尊的人，不能是他的人！”黑发的莲临是个直言直语之人，有什么就说，想要做什么就去做，除了对舟憬，对任何人他都不会憋屈自己。 舟憬这回明白了过来，莲临在吃醋，在吃齐铉和她的醋。 舟憬觉得可笑，齐铉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对她没有丝毫情谊，这醋真是吃得冤枉了些。 “还是那句话，我与陛下只有君臣之礼。”舟憬理所当然的解释道。 “哼！你对他是君臣之礼 ，可是他对你呢？你以为本尊察觉不出来，有些事情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所以，本尊要将这事掐死在萌芽当中，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走近你。”莲临眼神阴郁，语气中带着醋意和坚定。 “圣子大人，别胡闹！”舟憬也有些怒意薄发，说要掐死在萌芽当中，他就真要杀了齐铉吗？ 这简直就是胡闹！ “我胡闹？好，本尊告诉你，齐铉死定了！还有一次毒发，他就会去见阎王！”莲临说完，一个翻身，非常轻盈的消失在了墙头，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舟憬听到那句一次毒发，终于明白了过来，齐铉不是因为陈年旧疾而疼痛难忍，而是因为中毒！而这毒，舟憬隐隐觉得是莲临下的毒！ 可是是什么时候莲临下的毒呢？ 舟憬略微一回想，就想到了答案，在澜城那次。 那次齐铉高热昏迷不醒，是莲临拿了稀有丹药救了齐铉，丹药确 实有效，但是她没有想到里面竟然下了毒！ 而那时候的莲临就是黑发的莲临，那个任意而为，唯我独尊的莲临！ 有那么一刻，舟憬觉得心里踹不过气了，她甚至觉得有些事情在失控，在走向疯狂的脱轨边缘。 莲临是真的对齐铉动了杀心的，她很肯定这一点。 想到此，舟憬拼命往齐铉的寝宫跑，见寝宫四周又加派了御林军，在她得到通传，应允进入内寝的时候，见齐铉已经能够坐起来了。 “陛下，您好些了吗？”舟憬行礼之后，赶紧问道。 “好多了，跟前两次一样，极度的疼痛之后，突然就好了，现在朕无恙，多谢舟爱卿陪朕挨过最痛苦的时刻。”齐铉终于可以笑了笑，这次是真的笑了，虽然嘴唇仍然苍白，脸上薄汗仍在，但是比之刚才是完全缓过来了。 舟憬见状，想到莲临那句话：只要再毒发一次，他就会去见阎王，心更沉。 第120章 老熟人不用翻墙了 “对不起，陛下。”舟憬心中有愧，倘若不是因之她，齐铉也许不会受这等非人的折磨。 齐铉以为舟憬是在为她没有抓到刺客而道歉，道：“舟爱卿，刺客没有下落你不必挂心。朕已经加派守卫，再说了那刺客也未能得逞，当时也还多亏你了。” 齐铉看着舟憬，继续补了一句道：“朕已经欠舟爱卿两次救命之恩了，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了。倘若朕是女儿身，倒是可以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两次救命之恩了。” 齐铉察觉到舟憬情绪有些低落，特意说些玩笑话，想要缓和这个气氛。 “臣必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的。”舟憬说完，立刻转身而去。 齐铉看着舟憬突然来又突然走的身影，他有些二丈和尚莫不着头脑。 刚才舟憬说要给他交代？给什么交代？ 难道是赋税改制的交代？ “陛下，喝药了。”此时李公公端着一碗药过来。 “不想喝啊，朕都缓过来 ，已经无恙了。”齐铉很不想喝药。 “可是御医说了，这里面有珍惜药材，一碗最起码要一两银子。”李公公苦着脸道。 “好，朕喝，决不能浪费了。哎，对了，以后让太医别开这么贵的药方，能省则省。” …… 李公公无言以为。 舟憬出了皇宫，直奔灵溪宫。 在灵溪宫门口，她让守卫传达要见莲临，但是守卫去传达之后，回来表示圣子大人不想见舟憬，让她离开。 舟憬听后，心想莲临果然还是回了灵溪宫，既然在灵溪宫，那也就还好办了。 舟憬谢过守卫，没有强硬要进灵溪宫，而是假装无奈离开，然后饶了一圈，来到宫墙的侧面，调动内力，一个翻墙而过，就进了灵溪宫。 进来之后，她又轻手轻脚的沿着墙边而走，想要掩人耳目，启料很快就有人围了过来。 舟憬一愣，见身穿暗红色短打服装的灵溪宫暗卫将她团团围住，人人手持武 器，眼神锐利的盯着她。 舟憬心想，灵溪宫果然是灵溪宫，想要翻墙而入，还是不行的。 之前她为莲临带烤鸡而翻墙顺利进出，想必也是莲临交代过才这般顺利，现在想要进来就难了。 这时，轻书小公子负手从暗卫们身后缓缓步出，他仍然一身白衣，身材纤瘦纤细，脸上带着招牌式的和暖笑容。 “舟大人，您都是灵溪宫的老熟人了，直接从正面进来即可，何必要翻墙呢？”轻书笑着道。 “圣子大人不愿见我，但是我必须见他，只能如此。”舟憬如实而答。 轻书眼珠子转了两圈，心想怪不得刚才圣子大人气呼呼的回来，一回来就关起门，谁也不见，看样子是跟这位舟大人闹别扭了。 能够将圣子大人气成那个样子的人，这天下也只有眼前这位舟大人了。 “倘若是其他人，圣子大人说不见就是不能见，但是是舟大人，那就是反话了，舟大人， 这边请吧。”轻书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不点破但是也不明说，做了个请的动作，那些暗卫则全部侧开。 舟憬谢过轻书，然后焦急的直奔莲临的寝宫了。 寝宫门口，怒舞靠在门边，咬着一根草，见到舟憬奔了过来，直接道：“哎，舟大人，尊上不是说不想见你了吗？你怎么还冷脸贴热屁股的还来呢？灵溪宫是你家，想进就进的呀？” 怒舞指着舟憬就一通说，同时还想着灵溪宫守门那些人怎么放舟憬进来的呢？或者她翻墙而入的话，那些暗卫又怎么可能放她进来？怒舞想不通这些。 “你说你家尊上是热屁股吗？”舟憬一把推开怒舞，上了台阶，准备敲门。 怒舞一听这话，有些无力反驳，只能鼓着腮帮子，想看舟憬怎么吃他们家尊上的闭门羹。 尊上是什么人，说不见就是不见，你舟憬算哪根葱？ “圣子大人，舟憬求见。”舟憬敲了敲莲临的门 ，然后道。 门内没有任何声响，一阵沉默。 “你看，尊上说不见就是不见，你快走吧！”怒舞得意洋洋的叉着腰站在舟憬旁边。 他们家圣子大人终于变回了那个高冷的，清雅的，高不可攀的圣子大人了！ 怒舞还是喜欢以前那个不食人间烟火，不问世俗凡尘，心情寡言无欲无求的圣子大人。 舟憬见状，思考片刻，然后扬了声，道：“那好吧，既然圣子大人不愿见，那我走了。” 突然，门啪嗒一声，就被打开了。 “哎，你说你这人怎么没有一点毅力，我才沉默这一阵，你就要走，你就没有停过水滴石穿这句话吗？”莲临站在门边，有些埋怨的对着舟憬道。 怒舞见状，咬着嘴里的草掉了地上。 他只敢在心里面默默的吐槽道：尊上，你能不能矜持点，你坚持久点呀？ 舟憬见到开门的莲临，嘴角及不可查的勾了勾。 她早就料到莲临会开门了。 第121章 你在等白发的他吗 “圣子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舟憬站在门边道。 怒舞是个识趣的人，听到这话，见他家尊上没有反驳，自己就赶紧离开了。 莲临则一脸高傲的转身，负手走近了自己的寝宫，慢条斯理的坐到了茶桌边，也不斟茶，就是盯着茶杯，不说话。 舟憬来此本就有些事情想要弄明白，于是赶紧走过去，弯了腰，帮莲临斟了杯茶，双手递到莲临的面前。 莲临难得看到这般狗腿的舟憬，也拿捏到她为何如此，慢慢接过茶，抿了一口，仍然不说话。 “解药。”舟憬则开门见山，直接道出来此目的。 “什么解药？”莲临则抬了眉，淡淡问道。 舟憬见莲临这般神色，更加确定了齐铉的毒就是莲临下的。 因为倘若不是他下的，按照黑发的莲临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肯定会跳起来，然后说她不相信他。 但是现在莲临没有这 样的反应，证实了舟憬心中所想。 “齐铉所中之毒的解药。”舟憬压了压声音，继续问。 “本尊不明你在说什么？”莲临微微垂了眸，修长的睫毛眨了好几下。 舟憬明白，这般眨着睫毛的莲临，就是在撒谎。 其实黑发的莲临很好懂，就像个不太会演戏的孩子般，他不像白发的莲临那般沉府深沉难懂，舟憬大多时候是很懂黑发莲临的各种神色和情绪的变化的。 “圣子大人，真的别再胡闹了。齐铉是大祁的皇帝，倘若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朝局难稳，战火又起，民不聊生。”舟憬劝道。 “这与本尊何关？不管外界如何混乱，灵溪宫仍然是那个灵溪宫，影响不了分毫。”莲临扬了头，看着舟憬。 舟憬自然明白，不管如何改朝换代，灵溪宫都不会受到影响，不管是从百姓的心灵寄托方面出发，还是灵溪宫自身实力 出发，就算大祁亡朝，灵溪宫也不会倒下。 其实有时候舟憬是个聪明之人，但是对待感情之事，她还真的没有太多的经验，这种时候的莲临并不是想听她说大道理，其实只要一点点的小柔情，莲临就会乖乖的低头。 可是舟憬从小到大并没有以女子身份经历过感情之事，面对现在的情况，她真的有些束手无策。 “圣子大人，那您说，如何才愿意给出解药呢？”舟憬道。 “没有解药。还有，你越是为齐铉求情，越是没有解药！”莲临站了起来，鼓着腮帮子，又气呼呼的躺回了床上。 舟憬双拳紧握，有时候她觉得倘若打一架能够解决很多事情的话，她宁愿打一架。 可是很多事情并不能如愿以偿。 “莲临，你真是让人很失望！你根本就是个幼稚鬼！生而为人，很多事情，并不能为所欲为，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彻底的 想清楚这个道理。”舟憬这次是真的彻底放弃了，她果断转身要走。 舟憬觉得莲临这边真没有办法给出解药的话，只能另求他路了。 “失望？你知道本尊有多失望吗？你就是一颗捂不热的石头！本尊待你如此好，可是你扪心自问，你有喜欢本尊，真正爱上本尊吗？”莲临坐了起来，看着舟憬的背影，终于说出了他憋在心里面很久很久的话。 是的，他生气虽然导火索是齐铉，可是最终归根结底是舟憬根本不爱他。 是的，不爱。 虽然说也许有一点点因为感动的喜欢，但是离爱，还差得远。 他很敏感，也很清楚。 但是他要的不是那么一丁点的喜欢，他要的是舟憬全心全意的爱，他要的太多，但是却绝望的发现自己根本得不到。 他很生气，可是这气无从发泄，不知所措，不知索然。 舟憬顿了脚步，被莲临直白 点出，沉默不语。 她承认，她真的不爱。 她在保留自己的心，一点都不愿意放开。 “在我还未弄清楚你跟白发莲临的关系之前，我必须保持理智。”舟憬沉默一阵，终于说了句话。 她望着外面炙热的光线，也理清楚了心中所想。 莲临听到这句话，眼眸幽暗无光，那眼中的悲痛与他的性格截然不同，他站起来，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问道： “你在等白发的他吗？” 舟憬沉默，最终也还是没有给予回复，然后坚定的走出了灵溪宫。 莲临看着舟憬离开，他木然的站着，看着，一动不动。 良久之后，怒舞见舟憬离开，赶紧走了进来，见莲临就一直站着，眼中的悲伤是怒舞从未见过。 “圣子大人……”怒舞小心的问道。 莲临缓缓抬手，摸着自己的胸口，无奈问道：“怒舞，本尊这里好疼啊好疼啊……怎么办啊……” 第122章 我舍不得阿憬你啊 舟憬回到皇宫，小心翼翼将齐铉可能是中毒的事情跟太医们言明，其中有太医其实已经察觉，但是奈何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也没有办法解毒。 因此，最好的办法还是要找到解药。 舟憬又出宫，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不停的徘徊在灵溪宫门口，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黑发的莲临是不可能给解药的，他语气那般坚决，好像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而且最终，莲临要的，她给不了，那就没有等价交换的平衡对等权利，她根本没有借口再去面对莲临。 黑发的莲临给不了的话，那白发的莲临呢？ 舟憬想到此，又用力的甩掉刚才的想法，最终她看一眼高大的灵溪宫门口，在浓墨重彩的末日余晖之下，拖着她长长的身影，最终还是回了自己的舟府。 舟憬走到自己的府邸，院内有一株茂盛的梨树，因为春天才开完花，现在满枝 的绿意缀满墙头，勾出一副很漂亮的画面。 舟憬没有心思欣赏自己府邸的美景，她负手抬腿，正要走近，就听到墙头响起清冽而好听的声音。 “这位大人，你是休沐之日，怎么比之平日还要忙碌呢？” 舟憬仰头望去，漫天的霞光之下，莲临坐在她府邸的墙头之上，白衣盛雪，黑发如瀑，绿意满枝为背景，长袖长袍拖坠在墙头，勾勒出一副及其具有美感和视觉冲击力的画面。 舟憬不得不承认，不管是黑发的莲临还是白发的莲临，怎么样的背景，他穿什么样的衣衫都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是一种有些雌雄莫辨，世间男女都会承认的极致的美。 舟憬没有想到，莲临还会来，为何还要来？ 但是不管怎样，舟憬还是对他笑了笑，道：“圣子大人，再不下来，待会就有百姓围拢过来围观你了。” 这么大个美人坐在她的墙头 ，实在太显眼了。 “每次来你这就跟做贼似的。”莲临嘴上虽然说这不悦之话，却一个翻身，跳回了墙内，然后帮舟憬打开了们。 舟憬抬腿迈入，低头沉思着什么。 “娘……”小船儿的声音又在院子里面响起，但是看到圣子大人又在旁边，小船儿又得急刹车，改口道：“凉快啊！刚才洗了个冷水澡，真凉快啊！” “你怎么还没有回灵溪宫？”莲临垂眸看着矮矮的小船儿道。 “我在等尊上呢，尊上回我就回。”小船儿聪明得紧，笑着回答。 “哼！本尊不打算回灵溪宫了，本尊以后就住这儿了。”莲临道，说完看了一眼舟憬。 “好呀好呀，尊上身边总要有人伺候着，我，我啊！”小船儿巴不得莲临和舟憬以及他能够同住一个屋檐下，赶紧附和着。 “舟大人，这样可好呀？”小船儿对舟憬使了个眼色。 舟憬面上 看不出喜悦，但是也没有拒绝，道：“随你们吧。” “好耶，我以后就住这儿啦！”小船儿人小，很多事情不懂，听到可以跟娘亲住一块儿非常高兴，蹦跳起来。 “舟大人，您回来了。我又蒸了包子，刚好出笼了。”海燕只会蒸包子，其它菜式完全不会，但是她觉得总要在舟府做点丫鬟的事情，否则真是在这里白吃白住了。 舟憬看着小船儿，又看看莲临这个大人，心想这两尊佛在她这里，怎么可能只吃包子，于是撸起袖子，下了厨房。 很快，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外加小孩子喜欢吃的芙蓉肉饼就被舟憬端上了桌。 海燕这次敢坐在桌上一起同吃了，可是刘管家死活不敢近距离接近圣子莲临，端着碗去了角落自己吃，而小船儿由于高兴，再加上是他熟悉的娘亲做的菜的味道，吃了两大碗饭。 莲临则是对舟憬做的荤菜 特别满意，虽然吃相仍然优雅，但是吃得比之前多了不少。 吃完早膳，小船儿又洗了个冷水澡，就被舟憬打发着回房睡去了。 把小船儿安顿好后，舟憬沐浴完，回到房间，就见到仍然坐在窗边的如画般的莲临。 刚才人多，两人没有办法深谈一些事情，现在舟憬想要开口了。 “阿憬，不用说，我知道的，你不爱我，不喜欢我，你只是感动，只是感激。”莲临的声音有些失落，但是他仍然扬起了漂亮的笑容，看向舟憬，继续道： “我都知道啊。但是啊，我舍不得阿憬你啊。我舍不得因为生气而看不到你啊。本来我就有可能随时消失，还浪费在跟你生气，与你斗气之上，那真是太浪费能够看得到你的时光了。” 舟憬看着莲临，看着这个素来高傲，素来光芒万丈的青年，现在如一个可怜的孩子般，那么落寞，那么的失落。 第123章 白发回归 “所以，我还是来了，虽然有点没有自尊，但是还是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反正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你这里，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下定了决心了。” 舟憬内心无味杂陈，因为此时她的内心深处，也下了决心。 她的决定也许会让莲临伤得更深，但是舟憬是那种一旦下了决心坚决不改的脾性之人。 “莲临，对不起。”舟憬说完，上了床，拉上了被子，侧身躺在了最里面。 这一声对不起，即饱含了她不爱莲临的愧意，也饱含了之后她要对莲临做的事情。 可是莲临并没有深想，他走到床前，问道：“我还能像昨天那般，躺在你的身侧吗？” “随你吧。”舟憬淡淡的道。 莲临得到答应，退了轻薄的外袍，然后躺在了舟憬的身侧，看着天花板，两人静默不语。 谁都没有睡，莲临不敢 睡，舟憬睡不着。 舟憬辗转反侧，终于侧身，翻身到了与莲临面对面，看着莲临，却不说话。 “阿憬，睡不着吗？”莲临也侧了身，用手枕着自己的头问道。 “是。莲临，我问你，你明白什么是爱吗？” 莲临沉默一阵，开口道：“就是想一直跟你在一起，想一直抱着你，吻着你，时时刻刻搂着你。” “这不是爱，这是占有欲。”舟憬一针见血的道，虽然她也没有经历过情爱，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真的不是爱。 莲临哑然，想了好久，却始终没有开口。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吧。小时候我睡不着觉，收养我的老乞丐就会哼一首歌给我，让我入眠。我今晚有些难以入眠，你介意我哼这首歌吗？”舟憬问道。 “当然不介意，你唱，我喜欢听。” 于是舟憬小声的哼着自己童年回忆的采 莲歌，这首歌旋律很是轻缓而悠然，哼久了，容易让人昏昏欲睡。 莲临其实也有些想睡，但是他强迫自己不要入睡，发觉舟憬的歌声越来越小，一扭头，见舟憬已经闭目沉睡了。 莲临看着舟憬，见她睡觉的时候双唇闭着，眼眸也闭着，少了平日里面的凌厉之感，由于头发散开，这时候看，舟憬就完全像个年轻的女子了。 真是个漂亮的姑娘家，莲临心想。 莲临看啊看，思考着为何舟憬说想要见到她，搂着她，不是爱，而是占有。 这些为何不能称之为爱呢？ 想着想着，莲临发现沉睡中的舟憬的手搭到了他的胸口之上，由于夏日衣衫单薄，露出了舟憬纤细修长的手臂。 莲临自然不敢动，而且心中有些窃喜，他不管舟憬爱不爱他，至少在这一刻，两人的距离很近。 过了一会儿，舟憬移了移手 臂，莲临以为舟憬要把手移开，正在心中失落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抹毛茸茸的头发顶在了他的下巴之处，舟憬的鼻息就很近距离的喷在他的脖颈之处，带给他一种诡异的挠心挠肺的感觉。 莲临这才察觉到，舟憬的手臂是揽着他，整个人半个身子都是贴着他睡的。 好像在抱着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开始让莲临窃喜而且兴奋，但是他不敢乱动，一动就怕吵醒了舟憬，这样的光景顿时消失不见。 更加让他致命的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四周一片安静，只听得到舟憬沉睡时发出的绵长而有节奏的呼吸声响，那么近，那么清楚，这种声音让他很是安心。 是的，安心。 自己喜欢的人在旁边的安心。 不敢动，加上安心的感觉，莲临的眼眸慢慢闭上，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开始有了睡意，然后这 睡意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他。 原本还在熟睡的，贴在莲临脖颈处的舟憬，赫然睁开了眼睛，眼里清明一片，完全没有睡意。 舟憬停了一阵，也感受到了莲临呼吸的变化，变得绵长平稳，她笃定这是莲临睡着了。 她今天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让莲临睡着，睡沉，所以她完全没有拒绝莲临睡在侧旁，然后哼歌，甚至后来的装睡，半个身子都贴到了莲临身上，让他沉睡过去。 虽然有些卑鄙，有些不齿，但是效果确实达到了。 “舟大人果然好手段。”很快，莲临的声音又在舟憬头顶响起，这声音里面皆是清冷之感。 舟憬却扬了嘴唇，丝毫不慌。 她抬起头，就见到近在咫尺的莲临那张脸，满头的白发，银光熠熠，可是那双眼眸却是清冷刺骨，看着人的时候，好像能够超脱一切尘世情玉。 第124章 本尊确实怕你把本尊吃了 “你回归的速度也很快。”舟憬道。 “那舟大人，现在可否把你的手拿开。”莲临声音仍然毫无波澜的道。 舟憬这才察觉，她是抱着白发莲临的。 经他这样一提醒，舟憬立刻将手拿开。 “舟大人，还有你的脚，也请移开。” 莲临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舟憬那一双纤细的腿还整个搭在他的腹部之上，这个动作简直是半个身子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两人有过比这更亲密的肌肤之亲，但是并不代表随时都可以这般亲密。 舟憬一看，赶紧收了自己的腿，立刻坐了起来。 白发的莲临得了自由，这才缓缓下床，第一时间拿起床头的外袍，穿上后，仔仔细细的系了腰带，然后习惯性的将衣领拉高，坚决不会露一丁点不该露出的皮肤。 舟憬看着变成白发的莲临，心想着他跟黑发的莲临简直完全不一样啊，你看这人，生怕她把他吃了似的，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舟大人，本尊确实怕你把本 尊吃了，因为你有前科。”莲临穿戴整齐后，站在床边，看着舟憬道。 前科？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啊，她之前跟黑发的莲临说过，现在白发的莲临拿这话来反讥她呢！ 哎，还是那个讨人厌的白发圣子大人啊。 舟憬内心一吐槽完这话，突然想到她跟白发的莲临是有生死蛊连心的，也就是她心中所想全部都会让莲临知晓。 果然，舟憬一抬头，就见到莲临蹙着眉头，静静的死亡凝视着她。 …… 舟憬赶紧敛了心神道：“圣子大人，我让黑发的莲临沉睡，是有求于你。” 莲临转身，负手而立道：“本尊知晓你的目的。有些事情本尊也要跟你言明。但是在这之前，还请舟大人将衣衫穿好。” 舟憬这才低头一看，自己的中衣领口咧开了不少，露出了里面一片光景。 …… 舟憬赶紧穿戴整齐，甚至隆重的穿上了朝服，站在莲临的面前，两人这才面对面的坐在一起。 此时是夜半时分，万籁寂静， 整个舟府只有舟憬房内这一盏灯亮着。 “对于陛下的毒，确实是黑发的莲临下的，本尊也知晓他下的是什么毒，而且有解药，可以给你。”莲临本就清楚的知晓黑发莲临的一举一动，因为也不需要舟憬费口舌解释前集提要，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舟憬一听，心中大喜，赶紧起身，对着作揖道：“多谢圣子大人！虽然圣子大人性格有些讨厌，但是大是大非之上您还是很拎得清的，完全配得上您圣子的称号。” 舟憬知晓莲临能够探知她内心想法，那就干脆将她所想完全道出，免得双方探来探去的。 莲临冷漠的勾了勾唇，然后道：“但是本尊有条件而为。” “请圣子大人明示。只要不违背伦理道德，不触犯大祁律法，什么条件舟某都愿意答应。”舟憬道。 齐铉倘若再有一次毒发就可能一命呜呼，舟憬必须在下次毒发之前就找到解药，否则后果难以预计。 还好，现在白发的莲临回归，而且愿意配 合给出解药。 “你死在他的面前。” 昏暗的光线中，莲临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句话，这让舟憬为之一愣。 “什么意思？”舟憬谨慎的问出这句话。 “本尊跟你说清楚为何会出现白发和黑发的模样吧。还记小船儿为了能够回到你身边，从而用血肉祭了轮回盏，跳入轮回洞的事吧？” 舟憬点头，表示记得，印象非常深刻，现在一想到就会心疼不已。 “本尊也跟你说过，当时我发现了小船儿如此而为，情急之下，为了救他，也跟着一起跳入了轮回洞。 但是当时小船儿是血祭了轮回盏的，而我没有，于是跳下去之后，我就被撕裂了。但是巧合的是，小船儿与我血脉相连，他的血祭其实对我起到一定的作用。结果是，我的身体没有被撕裂，但是我的七情欲被撕裂分割开了。 更加确切的说，黑发的我，是我的七情欲里面的欲。” 言到此，舟憬终于明白了很多事情。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白发和黑 发之间能够切换，为何两人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情却完全不一样。 黑发的莲临是其主人欲望的化身，因此他为所欲为，他恣意而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太顾及后果。 因此，他的情欲表现得特别明显，他的食欲和酒欲也毫不遮掩，他的占有欲也非常强烈，倘若真是如此，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也就是说，你才是真正的莲临，而他，只是你的一部分，甚至没有实体？”舟憬再三确认。 莲临缓缓点头。 “因此本尊就说过，黑发的他是根本不存在的。” 舟憬脑里面闪过很多的画面，一幅一幅的闪过，有白发的莲临，也有黑发的莲临，两人与她的经历不停涌现，让她头疼不已。 “你从四年后回归时间点是什么时候？”舟憬问。 “灵圣山，本尊化境失败，遇到你之后，昏迷那一刹那，本尊就从四年后回来了。”莲临如实回答。 一切的一切起源于灵圣山，是开始，也是某些事情的结束。 第125章 舟大人请别骂脏话 舟憬了解到了真相，心里莫名有一阵的轻松，没有来由，就像压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一般。 终于，她弄清楚了黑发与白发的关系，原来竟是这般情况。 至于为何心情轻松不少，也许是发觉，黑发的圣子大人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一种欲望的化身，那么他就不是真正地喜欢我和爱她，这让她觉得如释重负。 莲临自然也察觉到了舟憬的心境，只是冷哼一声，然后给自己斟了杯茶，抿了一口。 茶叶不算好，有些涩口。 “那圣子大人，你刚才说要我死在他面前，这到底什么意思？”舟憬谨慎问道。 “因为，你是他唯一的欲。”莲临正色继续道：“虽然说他也有口腹之欲，肆意而为之欲，但是你是他最重的欲。只有你彻底的消息，让他彻底绝望，他的欲才会彻底消失，之后将其推回轮回洞，配上轮回盏的血祭，就能彻底地回归本体，再也不会如此切换。” 舟憬是黑发 的莲临的欲，也是他唯一的执念，很深的执念。 也许舟憬自己不清楚，但是白发的莲临很清楚，他说完，静默不语，垂眸看着手里的白瓷杯子，来回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转动。 室内很是安静，只有淡淡烛火的晃动。 舟憬沉默，思考者莲临这话的真实性。 但是现在，除了相信白发的莲临，她还真的想不出更有效的办法了。 只是让她死…… “你我生死蛊相连，我死，圣子大人怕也会一命呜呼。”舟憬道。 “当然会如此。因此，你也不能真的死。”莲临走到房内的柜子处，拿出一粒药物，递给舟憬。 “这是归墟丸，服下之后，很快就会停止呼吸，意识丧失，就跟真死一般，就连医者也探查不出异样。但是本尊有解药，两天之内，一旦事成，给你服下，你自然就会苏醒过来。”莲临如实告知。 舟憬看着手中的黑色药丸，沉默不语，她此时此刻内心其实疑问很多，但是 又好像没有太多要问的。 倘若她真的服下，那之后的事情发展她难以预料。 “那倘若两天之内，事不成，你未能苏醒过来，且没有给我解药服下呢？”舟憬问到了关键问题。 莲临的视线从手中茶杯移到舟憬脸上，然后淡淡一笑，也说得风轻云淡：“那舟大人就会真死。” 喔草！ 这风险也太大了！ “舟大人，别骂脏话，注意形象。”莲临探知舟憬内心想法，听到她心里面一直在骂娘，实在忍不住，还是出言提醒了。 “大慈大悲的圣子大人，您就不能行行好，直接将解药给我不就没那么多麻烦事了吗？”舟憬努力平静内心，忍住心中的脏话。 “不能。如果给了你解药，本尊夜不能寐的痛苦那谁又来解决呢？”莲临很是直接的回答，这就是交易。 他给解药，舟憬帮他让黑发莲临回归本体，物物交换，很是公平。 舟憬自然知晓这是个交易，沉默不语，认真思考着 很多事情。 这做法对她来说风险太大，她一时半会还不敢下决定，倘若真的出了问题，她在外面还有很多事情未处完，至少给她两天时间去处理下其他事情。 莲临见舟憬没有立刻答应，站起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反正该说的他已经交代清楚了，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舟憬的内寝之内。 毕竟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但是舟憬也还未完全答应他的要求，因此不能完全离开舟府，他得等着。 刚打开门，就见到打着哈欠，一脸睡意的小船儿走在走廊上，他正在拉着自己的裤兜，貌似刚小解出来的样子。 小船儿自然看到了莲临从娘亲房间出来，看一看天色，现在算是半夜时分，尊上怎么从娘亲房间出来。 不对！就是要从娘亲房间出来才是正确的道路！ 哎，他眼花了吗，尊上头发怎么又变成白色了呢？ “尊上。” 小船儿赶紧给莲临行礼，然后盯着莲临关门的手，心想亲 爹爹这是要走吗？ 不行，不能让他离开娘亲的房间！ “不必行礼。” 莲临看到小船儿，温润地笑着，这孩子啥时候看都是非常可爱的，果然流着他的血脉。 “尊上也出来小解吗？”莲临仰着头，看着莲临的白发，实在困惑，怎么一晚上没见，亲爹爹的头发又变白了呢？ 但是尊敬的圣子大人的事，只要还是这张脸是这个人，他们这些圣童也不敢问其他。 莲临用手握拳，轻咳两声，道：“非也。” “哦，外面蚊虫多，尊上还是赶紧回房吧。”小船儿很是客气的去打开了舟憬的房门，然后毕恭毕敬地守在门边，等着亲爹爹再次回到娘亲房间。 当然，开门的一瞬间，小船儿还是偷偷瞥了一眼房间内，见到自己娘亲穿着官端正地坐在地坐在茶桌前。 咦？大半夜的，娘亲怎么穿着官袍呀？ 画本子上说过，父母两人半夜不都是睡觉，应该穿着中衣呀？想不通，想不通。 第126章 尊上从哪里出来就要回哪里去 莲临看着小船儿那一本正经要赶他回舟憬房间的样子，有些好笑。 他当然知晓这小家伙心里面还想什么？倘若要是平常人看到他半夜从舟憬房间出来，肯定一脸讶异，这孩子倒好，要继续赶他回房。 舟憬的内寝他是不能回了的。 “小船儿，你的厢房是哪间？”莲临揉了揉小船儿毛茸茸的头温柔地问道问道。 但是小船儿一脸警惕，压了压眉头，问道：“尊上问这个干什么？” “今晚我就到你厢房休息一晚。” “那可不行，你得跟……”小船儿一心急，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你得跟娘亲在一起，但是他还是忍住了，继续道：“那可不行，您是圣子大人，怎么能跟我住一间厢房呢。” 不行，不能给亲爹离开娘亲的房间。 “既然如此，那你让出那间厢房给本尊？”莲临挑了挑眉，要逗下这孩子。 “那也不行！我是小孩子，必须得睡觉，否则长不高，尊上你还是从哪里出来就回哪里去吧！”小船儿说完，然后一溜烟跑了。 莲临看着小船儿用他那小短腿蹬蹬蹬跑掉的背影，不禁 扬起唇角笑了笑。 莲临自然不再回舟憬房间，但是他得等舟憬的回复，于是看一眼门外的院子，找了张石桌坐了下来。 他也不睡觉，就静静地坐在夜色里面，双手叠加放在腿上，然后闭目打坐。 舟憬看一眼院子里面如一尊仙像般的莲临，然后什么也不说，关上了门，睡觉去了。 翌日清晨，当海燕打着哈欠，走到院子里面的时候，就见到晨曦之下，一身白衣胜雪般的圣子大人端坐在石桌之前，他的背脊挺直，衣袖和长袍下摆拖在地上，却一点不乱，好像整个人能一尘不染 特别是那一头白发，在晨曦之下好像能跟发光，衬得那原本就惊艳到极致的容颜更加突出和夺目。 海燕毕竟是个普通女子，看到这样一个画面，摸着发烫的脸，然后啊啊地惊叫惊叫着又跑走了。 下一刻，舟憬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见到海燕捂着脸跑走，再看一眼院子里面的莲临，她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莲临感应到了舟憬出门，他睁开眼，如扇般的睫毛粘了几粒清晨的露水，点缀在上面，好像细小的 珍珠洒在睫毛之上。 “舟大人，早，可想好了？”莲临的嗓音在着盛夏的清晨就如一汪清泉，能跟沁人心脾。 了。 “还未想好。”舟憬道。 “本尊倒是不急，但是不知陛下是否还等得到。” 齐铉的下一次毒发时间还不知晓什么时候，这确实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圣子大人就不能慈悲为怀，先把解药给我解燃眉之急？”舟憬走到莲临面前。 “不能。”莲临再次果决回答，然后继续闭目，一言不发。 无语地看着地看着莲临，知晓这就是交换筹码，但是她还不敢，也不能立刻答应，有些事情她得早些做准备妥当，以防万一。 舟憬也不再跟他多说，直接进入了厨房，开始准备早膳。 之后小船儿也起了床，如在灵溪宫一般，随伺在旁边，院子里面因为这两人在一起，那画面实在漂亮。 海燕出院子后直接进入了厨房，见舟憬自己在灶前忙碌，有些不好意思，抓头发，道：“舟大人，还是让我这个丫鬟来做这些事吧。” “不必，我也不想再吃包子了。”海燕只会做包子， 舟憬知道的。 海燕吐了吐舌头，看一眼院子外面，道：“那个，圣子大人要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呀？” “不知。” 此时小船儿走进厨房，见海燕在，于是拿捏着圣童的模样，一本正经地道：“圣子大人的早膳准备妥当了吗？” 舟憬听后，问道：“还需要帮他准备吗？” “那是自然。” 她这个户部侍郎现在要养一群人了，她俸禄本就不高啊，算了算了，就一顿早膳而已，她还是出得起的。 “好吧。”舟憬还是应了下来，由于白发的莲临肯定不会沾荤腥，于是舟憬只能另起锅炉，特意帮他准备了一碗阳春面。 当舟憬将早膳全部端上桌的时候，莲临看着眼前一碗清爽的阳春面，面汤清爽，面条看起来顺滑可口，上面飘着一些碧绿葱花，看起来很是可口。 “面里的油是茶油，圣子大人可放心食用。”舟憬见莲临定定地看着面，也不出声，自己补了一句。 莲临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入口的面条很是顺滑，汤汁浓郁，确实佳品。 虽然说白发的莲临知晓黑发的莲临也吃过舟 憬的面和烤鸡，但是他倒是第一次亲口尝到舟憬的手艺，怪不得每次那家伙醒过来，就要让着吃肉，嚷着饿。 其他人看到莲临动了筷子，他们才开始吃起来，刘管家依然不敢上桌，蹲在墙角。 “舟大人好手艺啊，尊上您说是不是？”小船儿咬着一个饼，看着莲临问道。 “嗯。” 莲临淡淡地应了一声，很是斯文的吃着面，动作极为优雅，看得旁边的海燕也在默默地学着莲临吃面的动作。 以后她这样吃面，是不是就显得斯文有气质些了？ “舟大人可不止做面好吃，什么藕丸肉饼、新禧甜汤、肉排等等，都可好吃呢！圣子大人，以后您要多来这边，让舟大人做好吃的给你吃。”小船儿回忆起穿越之前舟憬给她做过的菜，每一样都觉得好吃。 小船儿，你饶了你娘亲吧，圣子大人那菜肴又不能沾任何荤腥，非常难做，还得分餐而煮，她可供不起这尊大佛。 莲临感应到舟憬可不欢迎他来，也没有太多想法，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舟憬，反而对着小船儿道： “本尊教过你，食不语。” 第127章 舟府蹭饭 小船儿立刻住了嘴，眼珠子咕噜地转了转了好几圈。 用完早膳，舟憬以为莲临就会回灵溪宫的，因为上次在澜城，白发的莲临一醒过来就迫不及待地开船离开，这一次定也不会久留，至于对付黑发莲临的事情，她善后的事情全部搞定，她考虑清楚后，把自然会去灵溪宫找他解决。 但是出乎舟憬意料的是，早膳之后，莲临并未离开舟府，反而淡定地坐在地坐在院子里面，让小船儿去她房间扒拉了几本书，就很安淡定地在院在院子下面的梨树下看起书来了。 而且轻书重画也通过强大的蛛网组织，找到了他们的圣子大人，请他回宫。 莲临则告知时机到了他再回灵溪宫。 轻书和重画面面相觑，这是那么多年，圣子大人在别的不想干之人的府邸待这么久的，这让他们很是诧异。 之后轻书重画又通知了怒舞，怒舞赶紧来了舟府随伺 在旁。 于是四大灵通全部集齐，光闪闪地站在不算大的舟府的院子里面，看得海燕眼花缭乱。 “我的天啊，怒舞小公子俊秀，轻书小公子笑起来真好看，重画小公子冷澈俊美，小船儿小公子无敌可爱，这些人全部站在一起，我要看谁先呢？都好好好看啊，圣子大人更加好看啊啊啊……”海燕躲在墙远远地看着远远地看着院子里面的灵溪宫那一行人，抓挠着墙上的泥灰，很是纠结。 舟憬则站在海燕身后，觉得头痛。 这一行人好像没有打算就此离开舟府呀？别人是圣子大人，也不好赶他走吧？ 那问题来了，这么多人，不会还要为他们准备午膳吧？ 不可能！她舟憬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来养这一群人，最多给小船儿准备午膳，其它人她才不想管。 只是刚想完，轻书就朝舟大人走了过来，一脸笑意的道：“舟大人，尊上待会要在 这里用午膳。” “灵溪宫没饭吃吗？”舟憬蹙眉道。 “非也。尊上说他午膳还是吃阳春面，最好再做个素炒藕片。”轻书和和气气的道，但是并未重点回答灵溪宫没饭吃这个问题。 “灵溪宫没饭吃吗？”舟憬再次问了一遍。 “非也。尊上让轻书转告，上次灵溪宫救灾，调拨了数目巨大的救灾物资，也解了国库和户部燃眉之急，否则整个户部怕是到现在都忙不清楚。我们灵溪宫一行人在户部侍郎的府邸用个午膳，应该也不为过。” 好家伙，用这个来要挟她舟憬！ 那也是黑发的莲临所为，跟你白发的莲临有何关系？ “尊上也说了，不管原因出自什么，灵溪宫确实救灾有功，不可否认。”轻书笑着道。 莲临这是将舟憬的所有想法都预测到位，而且全部堵上了，简直没有话可以反驳。 舟憬看一眼院子里面的垂目看书的莲 临，一甩袖子，也没有回答，就走了。 海燕追着舟憬而去，一边跑一边问：“舟大人，你去哪里呀？” “我要辞官，改当厨子！”舟憬有些愤愤不平的朝着厨房而去了。 海燕只能追过去帮忙。 院子里面莲临微微朝舟憬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也没说什么，继续看书。 小船儿被莲临要求在树下的石桌练字，斑斓的阳光洒在他嫩呼呼的脸蛋上，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 临近中午，舟憬将一桌子菜摆满之后，灵溪宫一行五人掐着点就走进膳堂。 莲临落座，看一眼桌上的菜，阵有一碗阳春面和一盘莹白、看起来很是爽口的藕片。 除了他的菜肴，舟憬还特意为小船儿做了肉饼和蛋饺，其余则是怒舞他们的饭菜，满满一桌子，看起来倒也丰盛。 毕竟都是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儿，饭量不小，舟憬这点倒是估摸到了。 怒舞在站在 莲临旁边布菜，舟憬则从偏厅拿了其余的几张凳子过来，给怒舞几人坐下吃饭的。 “舟大人，不必客气。”轻书笑着拒绝，他们在灵溪宫也从来不会上桌跟圣子大人一同用膳。 “在舟府就守舟府规矩。毕竟是为了报答灵溪宫的恩情，小公子们在澜城也出了气力，坐吧。”舟憬看了一眼已经很优雅吃面的莲临。 几位小公子见自家圣子大人没有什么表态，再看舟憬态度很是坚决，也只好落座。 怒舞夹了一块笋片，一入口，双目圆睁，叹道：“好吃！” “这个肉丸也好吃！”轻书也夹了一粒肉丸，叹道。 “哥哥们，这个香干也好吃，你们尝尝！”小船儿招呼着怒舞他们，炫耀似的要他们把桌上所有的菜全部尝一遍。 这可是他娘亲做的，他无所不能的娘亲做的，可好吃了！他就像小孩子邀请了好朋友来家里面做客一般，很是热情。 第128章 为何如此执念 原本怒舞们还有些客气，但是在小船儿不停地招呼下，这几个年轻人也放开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灵溪宫的饭食不好，反而是太过精致，就失了人间烟火气。 相反，舟憬的厨艺就很有烟火气息。 不追求菜肴的精美，只追求食材的入味以及跟火候的绝佳搭配，这就让她所做的菜肴让几位在灵溪宫吃惯了精致美味的小公子们大快朵颐的原因。 “这个炒肉片也很爽口，好吃！”怒舞又说道，然后大口地吃了一碗饭，吃完之后自己又去添了一碗，完全没有顾忌到他们对面的圣子大人尊不能吃肉，也不能尝其他菜的痛苦。 莲临眼神扫过桌上那盘熏肉炒笋，其实他很喜欢吃笋片，奈何里面加了熏肉，他一点都不会沾。 他素来克制，不偿荤腥， 平日里面怒舞不跟他用膳，自然也没有直观地感受到其他美食的可口。 现在怒舞这几人吃得眉飞色舞，莲临看了好几眼怒舞和轻书重画，几人视而不见，埋头苦吃。 吃完午 膳后，舟憬出门了一趟，处理了一些自己的事情，然后在傍晚时分回了舟府，果然如她所料，灵溪宫一行人还在，只是莲临已经不在院子里面。 但是这些圣童还在，莲临肯定也在，估摸着去了小船儿的厢房，稍微休整罢了。 小船儿见到舟憬回来，飞奔过去，然后直接道：“舟大人，你回来了。” 小船儿很是开心，有娘亲在，有亲爹爹在，还有几位哥哥们也在，这种感觉和氛围他很喜欢。 “嗯。”舟憬应下，被小船儿牵着走进院子里面，然后笑着道：“尊上让我转告你，晚上他还是在舟府吃。理由跟午膳一样。” 小船儿倒不清楚中午的理由是什么，就是如实转告。 舟憬一听，翻了一下白眼。 圣子大人，你能不能不要这般懒惰，借口都懒得找了，就是要在她白吃白住吗？ 你可知道，要准备这几个大小伙子的饭菜，起码花费她半个月的伙食费！ “哦，对了，尊上给让我给你这张银票，就当我们几人在 此的费用。”小船儿拿出一张银票，交给舟憬。 舟憬低头一看，一千两的银票，眼睛一亮。 一千两银子别说是半个月的伙食费，就是她舟府和他们这些人一年都吃不完。 “圣子大人太客气了。他是尊贵的客人，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即可。” 舟憬捏着银票，如无其事地放入了袖兜里面，直接进入了厨房。 她发现，做厨子，貌似也挺赚钱，特别是赚灵溪宫的钱。 舟憬忙活一个时辰，又整出了一桌菜，一屋人围坐在一起，热闹地吃起吃起饭来。 由于现在的海燕已经稍微习惯了跟圣子一起同桌吃饭，怒舞他们都是年轻人，且不在灵溪宫内那般拘谨着，都喜欢说笑，再加上有个小活宝似的小船儿，这一顿饭吃得颇为热闹。 外面华灯初上，屋内欢声笑语，莲临话少，仍然不沾任何荤腥，很是克制。 饭后莲临仍然没有打算离开，而是选择了后院一间厢房留宿在此。 舟憬自然知晓莲临是在等她的回复，得不到确 定答案，他估计会一直赖在舟府里面。 舟憬沉思一阵，来到了莲临的厢房门前。 怒舞守在门口，见舟憬过来，还未等通报他家尊上，里面那清冷的声音传出：“怒舞，让舟大人进来。” 怒舞打开门，就让舟憬入内，而且得到示意，将门带上，退出了厢房，守在门口。 莲临一袭白衣，正拿着从船儿从舟憬房内扒拉出来的书籍，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持书，指骨清瘦修长，如白玉雕刻而成。 “舟大人，考虑清楚了吗？”莲临放下书，端坐起来，看着舟憬。 “嗯，思来想去，唯有圣子大人所提对策。舟某做事，总想万无一失，但是万一不能成事，两天之内我并未得到解药，醒不过来，小船儿那边你要……”舟憬道。 “为了小船儿，本尊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莲临自然知晓，穿越回来的小船儿都是为了舟憬，倘若真的再让她有个三长两短，小船儿那边根本接受不了。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会护好舟憬， 是为了小船儿罢了。 “好，那么接下来问题来了，我怎么死在他面前呢？”舟憬问道。 “你想怎么死就怎么死，当然，最好死得越惨越好，就越虐，那欲望的消散就越快。”莲临得到了舟憬地答应，在床头拿了件披风，然后慢条斯理地扣好全部按华扣。 “圣子大人，你怎么好像很是期待？”舟憬感应到了莲临心中的这丝情绪，挑眉问道。 “本尊只是期待能够尽快的好好睡一觉罢了。”莲临严谨地拉上了披风，脖子都遮得严实，只露出那一张精致无比的脸，然后走出了厢房，准备回灵溪宫。 大夏天的，圣子大人依然使用披风，遮得一丝不漏，也不知道是习惯如此，还是在防着谁似的。 “最后一个问题。”舟憬回身，看着已经走到门边的莲临，问道：“为何我会成为他那么重的执念？” 这个问题舟憬有些想不通。 莲临听到这个问题，眼眸微垂，睫毛抖了抖，脚步停下片刻，最终并未回答，径直走了出去。 第129章 舟大人，请快点 第二天，当黑发的莲临醒过来之后，环顾四周，眉心微蹙。 最近他醒来的有些频繁呀？ 白发的莲临这么容易就入睡，然后让他得以出来？ 那人可没有这么好心！ 莲临下了床，唤了宫人进来洗簌穿衣，脑海里面正在想着要去找舟憬的时候，轻书和重画两人迈着疾冲冲的步子就进来了。 “尊上，据密探回报，舟大人……舟大人已经去了。”轻书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莲临在系着腰带，还有些心不在焉，问道：“她去哪里啦？” 她最近不是在忙赋税改制，能去哪里？ 难不成还要跑其他城池？倘若真是如此，他也要跟着去才行。 轻书和重画两人面面相觑，再接着道：“据报，舟大人早上因为喝了莲子花生粥，然后被里面的莲子呛在喉部，久久咳不出来，最后一口气上不来，被憋死了。” 舟府管家已经在准备丧事了…… 此话一出，莲临洗腰带的手停了下来，视线 凝在地面一处，轻声道：“你再说一遍？” 整个室内的气氛很是压抑，轻书感觉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可是众然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道：“舟憬，舟大人，今早去世了。” 下一瞬，轻书和重画之感觉到一阵风从身边飘过，莲临的身影已经不在他们面前了。 两人自然知晓他们的圣子大人是要去哪里，只能深吸一口气，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当莲临来到舟府的时候，入眼就是一片刺眼的白色，他阔步朝内厅就去，就见到一口深色的棺材，他停在门口，不敢进去。 海燕跪在旁边，不停的哭泣，眼泪如水帘般下落，刘管家则在旁边烧着纸钱，神情落寞，低头不语。 “大人啊，您怎么就这样走了呢？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海燕一边哭一边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住嘴！”莲临站在门边，怒喝一声，视线紧紧的盯着那口棺材，由于站得远，看不见里面的人。 莲临一喝，海燕不敢再 哭，咬着嘴唇，拼命忍住，然后退到了一边。 很快，轻书和重画也追上了过来，站在门边，看着到处挂着丧幡的舟府，很是诧异。 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一点征兆都没有。 莲临最终还是抬腿买入门槛，站到了棺材面前，入眼就看到一脸青灰色的舟憬躺在里面，闭着眼，一动不动。 “阿憬？”莲临轻轻唤了一声，没有反应。 他又伸手去碰了碰舟憬的脸，一碰到收了回来。 舟憬身体已经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轻书……轻书，快，快去请灵溪宫最好的大夫过来！快！”莲临声音发着抖。 他不相信眼前所见。 轻书赶紧领命而去，旁边的海燕道：“我们已经请过好几个大夫过来了，但是每个人都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们都是庸医！”莲临眼睛发红，怒视着海燕，声音里面充满了颤抖和惊恐。 海燕再也不敢多言，躲在墙角，抱着双膝，默默流泪。 很快，轻书就 拖着灵溪宫两位大夫赶了过来，两人按照吩咐，把了舟憬的脉，也探了她的鼻息，确实已经没有活人的任何生气了。 这么年轻，可惜了。 “回陛下，这舟大人确实已经断气许久了。”这位年长的大夫并不知道莲临对舟憬的感情，于是只是按照事实如实禀报。 “把她救醒。” 莲临完全不听大夫的话，眼神如净水深潭一般看着躺在棺材里面的舟憬。 这位大夫愣了愣，心想此人都已经断气好几个时辰了，就算大罗神仙过来，都救不活了。 “回尊上，已经无力回天了。”大夫还是如此回答。 下一秒钟，一阵银光就闪到了大夫面前，一把冰凉的匕首架在了大夫的脖子上，莲临冷冷的道：“本尊说过，把她救过来。” 一字一句，句句扎心。 在场所有人都感应到了莲临的可怕和不愿相信事实的绝望悲怒，那被匕首架着脖子的大夫明显开始慌乱，不敢多言。 “陛下……舟大人已经归天…… ”轻书轻声说了句。 “不可能！她不会就这样去了的！你救不活，把医部全部大夫找过来，还有五大长老也全部过来，无论用好多的药，多名贵的药材，务必给本尊将他救活！”莲临压着有些嘶哑的声音，强硬的命令和吩咐道。 “尊上，无论谁来，事已至此，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轻书谨慎的踏前一步，一说完，就见到莲临手中的匕首转了转，眼看着就要刺破那无辜大夫的脖子，他赶紧飞身过去，扯开了大夫。 不能让尊上破了杀戒！ 大夫的脖子划出一条血线，但是还好避开了要害，没有性命之忧。 莲临眼里充斥着绝望，愤怒，悲伤，那是一种令人心疼的复杂神色。 “尊上，舟大人真的已经去了，断气几个时辰，没有了任何心跳，身体已经完全冰凉，尸斑都已经出现，这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您就算不愿接受，您也必须面对！”轻书将两位大夫拉在身后，鼓起勇气，对着莲临说道。 第130章 事成，安睡 轻书冒着极大的危险来说出这番话，那大夫躲在轻书的身后瑟瑟发抖。 莲临眼眸已经发红，他握着匕首的手指发着抖，眼里已经有些非常危险的光芒。 “本尊不信，定然有办法的！”莲临走到舟憬的棺木之前，摸着她已经冰冷的脸，眼里的光支离破碎，却久久说不出话来来。 “尊上，真的没有办法了，轻书掌握天罗地网组织，这么多年看过很多的尸体，我太清楚舟大人这次是真的无力回天了！”轻书鼓起勇气，再次强调。 旁边的重画疑惑的看了一眼轻书，虽然轻书相较他重画而言没有那么寡言少语，但是今天的轻书貌似话确实有些多。 “闭嘴！” 莲临抱起舟憬的尸体，发现身体真的很是沉重，这比以前有呼吸的时候沉重多了。 其实莲临很清楚，这是人去世之后的现象，就是要比活人沉很多的。 但是他仍然抱起了舟憬，朝外走去。 “圣子大人，您要把大人带去哪里？请让她入土为安吧！”刘管家拦在了门口，眼里的光很是坚定。 “滚！”莲临怒吼出声，下一秒钟，他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头疼得只能抱着舟憬蹲了下来。 轻书和重画见状， 赶紧围了过来，见到莲临咬着牙，眼里布满血丝，一只手抱着舟憬，一只手使劲的敲着自己的头。 “滚开！本尊不许你出来！滚，你给本尊永远沉睡！”莲临低着头，沉声怒吼着。 周围其他人并不知晓这句话是跟谁说，以为是他们，但是貌似又不是他们。 而就在下一瞬，在场的人看到莲临的黑发逐渐变成白色，但是很快就转变成黑色，如此反复了好几次，莲临仍然蹲在地上痛苦不堪。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来！你出来有又何用！你又不会保护她，你又不能对她好，你出来有何意义？” “不，她没死！她肯定没有死！我要守着她，护着她，她不能死！” 莲临最后痛得莲舟憬都抱不住了，他低吼着，如一只受困到极限，体力已经透支的野兽，眼里的光忽明忽暗，发色也是黑白交替着出现。 黑发的莲临在跟白发的斗争着，抗拒着。 海燕捂着嘴，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就连素来面无表情的重画脸上也出现了惊讶的神色，慌乱之中看向旁边的轻书，见他眼睛盯着莲临，并没有太多的慌乱。 轻书重画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不说话，有时候也能了解对 方。 此时重画见轻书这般神态，并没有那么慌张，那么也许事情还有些他不知晓的情况，也就压住内心的顾虑，静静的站着一旁。 黑发的莲临疼得大汗淋漓，他半跪在地上，还想去将舟憬抱起来，可是手已经毫无气力，他好像预料到了什么，绝望的看着舟憬。 “阿憬啊，阿憬啊，是不是我都看不到你了……阿憬啊阿憬，我不甘心……我想还有来世……” 莲临说完这句话，最终眼眸一闭，晕了过去。 “尊上！尊上！”轻书和重画两人急忙冲了过去…… …… 两天之后，当舟憬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安静了一阵，动了动手指，这才觉得真实。 她还是活过来了。 既然她能够醒过来，也许是不是事情就解决了？ 舟憬挣扎着坐了起来，一动，趴在床边睡觉的海燕也跟着醒了过来。 “大人！大人，您醒了吗？”海燕喜极而泣，她觉得这两天她流了过去一年的眼泪。 “嗯。”舟憬咳了两声，喉咙干得好像要烧起来，这一咳，她的五感完全活了过来。 海燕急忙去旁边倒了一杯温水，然后轻轻的喂给舟憬喝，一边喂海燕 还在一边抽泣。 “别哭了，我还活着呢”舟憬喝完，小声的安慰着海燕。 她假死的事情确实没有告诉海燕和刘管家，在早上特意自己熬了一碗莲子花生粥，喝了几口之后就开始剧烈咳嗽，说是呛着了。 那会海燕已经急哭了，刘管家慌乱得也手足无措，而舟憬就趁着那阵慌乱的时候，服下了莲临给她的归墟丸。 服下去之后，很快就没有了意识，后面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了。 之所以选用呛死这个方式，也是她考虑了很久的结果。 倘若用被人暗杀来装死，黑发的莲临说不定要动用灵溪宫的所有力量来找出那个杀手，到时候她根本预测不到事情会发展成什么，也许会弄得满城风雨也说不定。 这事最好还是在舟府之内解决，想到被下毒而亡，万一有人要验她身上的毒，那一切都会被曝光。 思来想去，她还是用了被呛死这个办法，虽然说有些滑稽，但是是能够效果最好，影响最小的法子啦。 海燕慢慢的将后来的事情告知了舟憬。 在莲临昏过去之后，轻书和重画两位小公子赶紧将莲临送回了灵溪宫内。 而在走之前，轻书小公子去到棺木内，在她的手指 处割了一个伤口，用一个杯盏盛了几滴血，然后特意交代不能动舟憬的尸体，两日之后等他过来，一切会有转机。 听到这里，舟憬就猜到也许轻书知晓整个计划。 不过舟憬也不会觉得意外，白发的莲临要实行一些计划，在灵溪宫内务必要有人给他配合，这事轻书确实合适。 掌控着整个灵溪宫杀手网络的人，对发生的事情都会比较沉稳应对。 而到了今天早上，轻书小公子送了个药丸过来，示意海燕给她服下，然后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 海燕照做，两个时辰之后，舟憬才苏醒了过来。 海燕将一封信交给舟憬，舟憬接过，展开，就只有一行字： 事成，安睡，毒已解。 字体很是俊逸，笔锋却有些锋利，舟憬知晓，这肯定是白发的莲临的字迹。 毒已解？ 是齐铉的毒已经被解了吗？ 就算是皇宫之内，灵溪宫也有办法悄无声息的接近齐铉，让解药被悄无声息的服下？ 舟憬想了一阵，也只能如此、 看来灵溪宫的实力到底蔓延到何种程度，无人知晓。 舟憬看了一眼，就撕碎了，然后下了床，推开了窗，看着外面盛夏午后湛蓝的天空，长吁一口气。 第131章 我有爹娘 两月之后。 小船儿欢快的脚步跑在帝都街道的青石地板之上，他的脸上挂着笑，哼着歌，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那是要给他娘亲的。 盛夏的清晨光芒洒在小船儿的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可爱。 他已经有两个月未见到自己娘亲了，上个月休沐之日来到舟府寻娘亲，刘管家说他娘亲跟户部一些官员去了其它城池和乡下去调查赋税的情况去了，小船儿失望的回了灵溪宫。 而这个月，他一休沐，就直接跑来了舟府，敲门之后，刘管家开了门。 “舟大人回来了吗？”小船儿喘着气，满脸期待的问道。 “小船儿小公子，大人还没有回来。”刘管家有些遗憾的道。 大人去外城两个月了，中间也有两封书信送回，信内言明各地赋税制度实在繁杂，调查起来也很费功夫，于是暂时回不来。 小船儿一听娘亲还未归，满脸的笑意立刻消失，他丧丧的道：“好吧，我下个月再来。” “小公子慢走。”刘管家恭敬说道，然后关了门。 小船儿转身离开，手里的糖葫芦也好像不甜了，无聊的拿着，低着 头走在青石板上，头顶的太阳晒得让人发晕。 “站住！”此时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映在小船儿脚边的地上，小船儿一抬头，见到有个长得黑胖黑胖的，大约七八岁的男孩子挡在他的面前，小黑胖身后也跟着三四个男孩子，年龄相仿。 “请问有什么事？”小船儿毕竟在灵溪宫内待久了，礼仪言语方面很是得体。 那小黑胖望了一眼四周，确定这孩子周围没有大人跟着，一把抢过小船儿的糖葫芦道：“你这糖葫芦，我要了！” “不行！那是……”小船儿想要脱口而出说那是要给他娘亲的，但是到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还给我，那是我的！”小船儿跳起来想要去夺糖葫芦，却被小黑胖高高举起。 “我就是不给，你敢拿我如何？”小黑胖得意洋洋的道。 “我每个月都看到你往舟府跑，你又不是这府里的什么人，你真是不要脸！”小黑胖咬了一口糖葫芦，很甜，眼前这漂亮小孩子也很碍眼。 凭什么这孩子长那么漂亮，他又黑又胖，老天爷不公平！ 所以，小黑胖就想羞辱下小船儿。 “我是… …我是……”小船儿忍着眼泪水，半天不敢说出来。 因为一说出来，她的娘亲身份就会暴露，她就会遭殃，他不能说。 “你是什么啊？你肯定是个没爹没娘的野杂种！如果真有爹娘的话，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每个月都往这边跑，也没见着有大人陪在身边。”小黑胖又咬了颗糖葫芦，一脸不耻的道。 小孩子们小，当然不知晓小船儿是灵溪宫的灵童，而且他们也听他们父母说过，这个孩子是某个因为战争而毁灭的小地方来的，爹娘早就不在世了，估计现在被哪家人收养着罢了。 其实小船儿每次出灵溪宫，都有四名暗卫跟着，但是只要没有生命和受伤的危险，这四名暗卫是不会出手相护着的。 毕竟小船儿小公子完全不知晓他们的存在的。 但是小船儿一听到野种这两个词，立刻脸色一变，用身体猛的朝那小黑胖冲了过去。 小黑胖没有料到小小的小船儿力气那么大，一下子就把他撞到了地上，糖葫芦砸到青石板上，沾了一地的泥。 “我不是野杂种！我有娘亲，我有亲爹爹！”小 船儿强忍着泪水，凶狠狠的看着被他撞到的小黑胖。 “那你说你爹娘是谁啊！你把他们叫过来啊！”小黑胖一边爬起来，一边怒吼着道。 “我娘亲是……我亲爹爹是……”小船儿的话梗在喉咙，根本说不出来。 他不能说啊，他的娘亲是女扮男装的户部侍郎，一旦身份暴露，后患无穷啊！ 他的亲爹爹是圣子莲临，根本不能有孩子的啊，否则就会被严厉惩罚，他又怎么敢说啊！ 那一刻，小船儿觉得心里憋闷得慌，眼眶里面全是泪花，但是仍然拼命忍住，就是不给它流下来。 “怎么，你根本说不出！你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你就是个野杂种！”小黑胖看了一眼糖葫芦，有些心疼，就把气撒到了小船儿身上。 他身后的几位小孩子也跟着骂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用孩子最不愿意听的话去说小船儿。 就在那几名暗卫看不下去，决定要出手的时候，小船儿一声口哨，天空上就飞下一个身影。 是老鹰无印！ 那老鹰展开两米长的翅膀，俯冲而下，直朝那小黑胖啄去！ 这些孩子哪里见过这么 大的老鹰，而且用锋利的咀喙拼命啄他身上的肉，几人满大街的抱头鼠窜，嘴里拼命看着娘亲，爹爹救命！ 由于小黑胖身体胖，跑不快，无印就追着他来啄。 小黑胖头发被啄得掉落了几戳，裤子都掉落在地，吓得尿了，光着腚到处躲。 小船儿站在原地，吸了吸鼻子，抹了把始终未落下来的泪水，然后深吸一口气，然后笑着对自己说： “我不能哭！我绝对不能哭！我不能把我的情绪带回灵溪宫，否则尊上回担心，否则亲娘会担心。小船儿，你要笑。” 自我安慰完毕，小船儿脸上挤出一个无敌可爱的笑容，然后迈着小短腿，朝灵溪宫跑去。 几名暗卫隐在暗处，面面相觑，有些叹息。 小船儿回了灵溪宫之后，仍然一如既往的去做了功课，莲临在窗外看了一眼，并未打扰，就回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内，那几名暗卫站在莲临的面前，一五一十的将小船儿被那几个孩子骂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一瞬，那几名暗卫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一种连他们这些刀口舔血惯了人都觉得恐惧的压迫感。 第132章 本尊破了情戒 四名暗卫几乎是秉着呼吸，不敢大声喘气，看着案桌前的圣子大人。 这两个，圣子大人的发色并没有变化了，而是一直维持着黑发，整个人依然冷清，拒人千里之外，有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今天听完小小公子的遭遇后，这种压迫感更重更厚，而让四人有些害怕。 尊上是怒了的。 他们四人跟随在莲临身边这些年，他们很清楚。 但是尊上的怒跟平常人不太一样，他的怒不会表现脸上，也不会表现在言语上，而是表现在那指骨分明的指尖之上。 现在莲临的右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案上轻点着，那仿佛就像点在他们头顶的死亡之刀。 只是这四个暗卫有些疑惑，为何尊上这般愤怒？ 难道是因为他们四人都没有出手相救，而且小船儿是灵溪宫人的人，灵溪宫的任何人都不能被这样羞辱吗？ 那灵溪宫这么多人，尊上哪里管得完？ 而且对方都是小孩子，再加上这群孩子根本不敢动手打架，就是嘴上骂人，他们这四个大人要是出手，还真有些不知道如何去对付那群孩子。 还好，小小公子自己解决了，这也报复回去了，尊上为何还这般生气呢？ 书房之内安静了很久，莲临终于开口道：“立刻召集五大长老过来，本尊有事要宣布。” 一个时辰之后，灵溪宫的五大长老全部被召集道圣子大人的书房，就连平日很少出现的，一直在闭关修炼的土长老也被召集了过来。 几位长老对于被召集过来毫无准备，也完全预料不到为何圣子大人会突然召集他们，都还在猜测目的的时候，莲临走了进来。 仍然一袭雪白长袍，由于盛夏时分，衣料飘逸，宽袍广绣，气质卓绝，看得人都会令人忘了一瞬间的 呼吸。 其实几位长老已经看了莲临十几年，但是由于两月未见，还是能被他的容颜给惊艳而震撼到。 怒舞，轻书和重画三位小公子也站在旁边，静默不语。 几位长老赶紧行礼，莲临入座后，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们开始寻找下一任圣子吧，本尊要卸任。” 此话一出，众然是大风大浪见惯了的几位长老都为之一震，面面相觑之后，金长老这才跨前一步，道： “圣子大人，我们确实可以从现在开始寻找下一任圣子之人选，但是您却不能卸任的。圣子之位是终身受任，不能卸任的。” 几位长老微微点头，表示确实如此，土长老是个年轻人，却老神在在的双手交叉，兜在袖中，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莲临。 每一位的圣子基本都是在位上寿终正寝的，就算有一位是因疾病英年早逝，有一位是出于意外而 亡，但是大多数的圣子基本都是在位上年老病逝，办理好圣葬之后，下一任圣子才能上任的。 这么多年，还真没有圣子是在如此青年时期，且看起来身体也很健康的时候主动卸任的。 “那倘若本尊犯了罪，违了圣规，那如何？”莲临淡淡而道。 “那要看是尊上违的是怎么样的圣归了。其实就算违了圣归，只要不是太离谱，很多事情灵溪宫和我们五大长老完全可以压下来的，悄无声息的掩盖过去。”金长老继续道。 其实据记载，以前也有圣子偷尝了肉食，或者被陷害饮了酒的事情发生，但是只是记载在了长老卷里面，外人根本不知晓就已经完全没掩盖了过去。 圣子和灵溪宫必须是个完美无瑕的地方，不容有任何一点的瑕疵的。 莲临的手指随意的点在案桌上，他淡淡道：“但是本尊不愿意压下 所犯之罪，且还要公之于众。” “尊上，请三思！圣子是历朝历代百姓们的信念，都是最完美的化身，您切不能如此而为！”金长老有些心急，赶紧出言制止。 其它长老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起，莲临则沉默不语，只是指尖轻点案桌，视线看着桌上的那一方墨砚台。 “几位长老，你们先别急，不若让我们先听听圣子大人所犯何罪，我们再定夺也不迟。”一直未出声的土长老幽道。 于是五人的十只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莲临，等着他的话。 莲临则慢慢的解开了领子，微微扯开了领口，露出肩头那一片雪白。 守宫砂已经消失。 “本尊破了情戒。”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在场众人自然知晓这是什么意思。 “那……那女子是谁！我们务必会找出来，将那女子送上圣灵台，凌迟处死！”金长老气急而道。 第133章 是亲生的 “是不是宫里的哪位宫女，用了极端手段来陷害圣子大人的？”水长老也补了一句。 大家一致认为莲临几乎足不出宫，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外面的其它女子。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宫里的那些女子们，他们这些长老自然都知晓莲临的容貌对于普通女子来说是有多大的诱惑性，而且很多宫女都芳心暗许，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那种感情，因此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是宫里的人。 而且他们相信莲临不是个重欲之人，那肯定是宫里的哪个女子用了一些卑鄙手段，比如说下药这样的手段达到目的的！ 这样的人是最为可耻的！ 怒舞则蹙着眉，轻书重画两人面面相觑，却不做声。 “是哪位女子不重要，本尊要告知的是，我有了个亲生儿子，本尊要将此事公之于众，而不能让那孩子再受委屈。”莲临的语言很轻，但是也很坚定。 此事他就算不能为，他也一定要去做。 他要让小船儿不再被人骂，不再别人瞧不起，要让他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生活。 他莲临一定做做到，哪怕付 出极大的代价！ 此话一出，这比刚才听到莲临破戒更让在场的众人震惊，就连已经有心理准备的轻书都有些诧异。 圣子大人有孩子了？ “尊上！此事万万不可啊！”金长老听到，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圣子不仅破戒，还让人怀孕了？ 水长老和火长老神色跟金长老一般满眼焦虑，但是木长老则眼中充满了一瞬间的狂喜，转瞬即逝，难以察觉，很快就换上一副焦虑神色。 土长老仍然老神在在，抬眼看了一眼莲临，继续闭目养神。 “尊上，还请如实告知那女子是谁，现在她肯定还是在怀孕初期，我们前去，能够处理干净的！”金长老已经开始献言献策，打算去把那未出生的孩子给处理掉，定要让灵溪宫的圣洁保持无暇。 “金长老，你好狠的心哪！不管那女子出于什么目的勾引了圣子大人，但是好歹怀的是圣子大人的血脉，看你的意思竟然是要让母子同亡？”木长老果断反驳，丝毫不让。 “木长老，你的意思是，你要护住那对母子吗？倘若让那孩子生下来 ，你可知道后患无穷啊！灵溪宫几百年的声誉就会毁于一旦！”金长老理直气壮，说得铿锵有力。 他一辈子都在扞卫灵溪宫的声誉，坚定不移。 “不管那孩子生没有生出来，都是无辜的！错在他的母亲而已！”木长老又道。 于是金长老和木长老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争锋开吵起来，其它长老没有办法插嘴，莲临在两人吵得最凶的时候，幽幽来了句： “那孩子已经快要四岁了。” 此话一出，顿时让整个书房鸦雀无声。 什么？ 那孩子已经四岁了？ 今年圣子大人二十有一，也就说说，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当爹了吗？ 这么早圣子大人的清白就被玷污了吗？ 不要啊！ 几位长老甚至已经开始琢磨这四年来，有哪位宫女消失离开了灵溪宫呢？ 照理说，那四年前那宫女怀孕，肯定要出宫生下孩子，这么说，就肯定是离开的那些宫女。 但是，他们几人盘算了一番，这四年间，灵溪宫只有进的宫女，没有一位宫女离开过灵溪宫很长时间！ 要生孩子， 从显怀到生产，起码要半年时间吧，可是这四年间真的没有离开的宫女啊！ 这让几位长老风中凌乱了些。 当然，这些人哪里会想得到，他的孩子是直接穿越回来的，一出现就三岁多了。 要不是莲临自己参与了轮回洞的轮回，他自己也不信真有此事的发生。 几位长老神色各异，其中木长老的喜悦好像快要压抑不住了，满脸肌肉都在颤抖着。 但是金、水、土长老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喏喏问了句：“那孩子是谁？” 其实，怒舞他们三人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但是当莲临亲自说出来，这话还是有些震惊。 “小船儿。” 房中落针可闻，几位长老思绪有些混乱，木长老在拼命回忆着那个小船儿的样子，貌似是最近几个月莲临座下的新的圣童！ 怪不得，那孩子长得那般漂亮，竟然是尊上的孩子！ 你还别说，这样一想，跟圣子大人长得真像啊。 “尊尊上……您是不是有所误会了呢？这样吧，我们几位能够理解您也到年级了，碍于圣规的约束，您不能结婚生子 ，其实您是想有个天伦之乐，于是找了个孩子，想收他做义子，于是才跟大家谎称这事？”金长老自我脑补了莲临的想法，而且还在心中自我建设了一番，肯定是这样的。 而且那四年根本没有宫女出宫，这事情完全就被堵死了呀！ 那孩子定然不会是圣子的亲生骨肉，倘若不是亲生，认其做义子，那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以前也有圣子大人收义子的案例。 木长老有些激动，想要反驳，但是好像又没有话可反驳。 倘若真的不是亲生儿子，那玉老将军和夫人该是多么失落啊！ 他是玉家安插在莲临身边的暗线，玉家掌控了大祁的百万军队，就是掌控不了他们现在整个玉家唯一血脉——圣子大人。 原本以为整个玉家就会绝后，现在竟然多出了个小小公子，他都不敢想象玉大将军和夫人听到有他们孙子的时候会是怎样狂喜的表情。 当然倘若不是亲生骨肉，那又得多么失落。 不过还好，莲临接下来的话，给木长老下了个定心丸，他听到莲临道： “是亲生骨肉。” 第134章 验明正身 金长老听后，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船儿那孩子亲生的，真的是圣子莲临亲生的孩子？ 木长老压住心中狂喜，佯装淡定，在这个时候出声道：“咳咳，这样吧，为了证明也许这不是个误会，让小小公子过来验一下身份吧。” “如何验？”金长老问道。 “小小公子倘若真是圣子大人的血肉，那也是玉家的后人。玉家的后人都有一个奇怪的癖症，那就是碰不得朱砂。一碰，皮肤就会起疹子。据说玉大将军就是这样，而且尊上也是如此，万万碰不得朱砂的。当然，一旦碰了，我们几位长老也有药能够马上让疹子消失，很快的。” 木长老已经很恭敬的称小船儿为小小公子了。 “对对对，要验一验，万一是哪位有心之人来匡尊上的呢！”刚才还在跟木长老对呛的金长老，一下子就跟木长老站在了一个阵营里面。 木长老翻了个白眼，心想我才不想跟你这个老顽固一个阵线！我这是为了让小小公子认祖归宗，你是为了证明这身份未假。 你这金长老真是老眼 昏花，你单看小公子那张脸就知道是尊上的孩子了，你还在那边挣扎。 莲临想了想，为了省却很多口舌，还是命人带来了小船儿。 小船儿进入书房，见五大长老，三位圣童都在场，而且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不停的瞧，其中几位好像要把他瞧出个窟窿眼似的，让他觉得很是诡异。 尊上，我怕…… 小船儿自然不明白发生何事，他恭敬行礼之后，木长老就拿出一个小黑盒，打开里面，装有红色的朱砂。 “小小公子，请把手伸出来。”木长老很是恭敬的道。 小船儿看了看莲临，莲临点头示意，这才伸出了他白嫩且肉乎乎的小手掌。 木长老取出一点朱砂，涂抹在小船儿的手背，视线紧张的盯着。 很快，小船儿手背泛起细密的小疹子，嘴里道：“有点痒。” 这个孩子果真是玉家人，是圣子莲临的亲生骨肉！ “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木长老再也不想抑制心中的狂喜，大喊出声。 玉老将军和老人要是知道他们喜当爷爷，喜当奶奶，肯定比他还要高兴！ 他简直想象不出一项 严肃寻兵的老将军，在绝望之下得知有了小孙子，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但是木长老那句亲生的他不敢说出来，因为他好像看到了圣子大人那双眼中警告的眼神。 你胆敢在小船儿面前说出来，撕裂你的嘴！ 证据确凿，真的辨无可辨，金长老此时也已经没有话说。 木长老赶紧用清水帮小船儿洗净手背上的朱砂，然后涂抹上一层乳白色的药膏，很快手背的疹子就消失了。 “这位爷爷，你的医术真好。”小船儿仰着头，用他拿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着木长老，看得木长老的心的融化了。 我的小小公子哎，你的嘴真甜。 莲临当然知晓木长老就是玉家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看木长老那一副好像老来得子的模样，生怕他说出什么奇怪的话，赶紧让怒舞带着小船儿下去了，要他远离书房。 很快，书房里面又沉默了下来，莲临的手最终从案上收了回来，轻启唇，道：“小船儿的身世本尊不打算隐瞒，会公之于众。自然，本尊在其位，也犯下了破戒之罪，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一般来说， 圣子破戒，惩戒最多就是关禁闭，很多事情也都是做做样子罢了，历届的圣子很少会犯下需要惩戒的错误，因此如今莲临这事，还真的没有先例来模仿的。 “但是，本尊犯错，与民同罚。另外，小船儿的娘亲之事，希望你们不必去寻找和纠结，她不重要。她的罪，本尊代罚。” “尊上，使不得啊！”木长老有些揪心，因为他知晓，如果真的按照圣规执行，要代替那个让圣子破戒的罪，那可是要上圣灵台执行凌迟的刑罚的啊！ 什么是凌迟，就是用锋利的刀，在身上剐下七七四十九片肉的罪罚啊！ 古往今来，受过凌迟之罚的人大多要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亡，要不就是因为疼痛而死，很多都活不下来的。 木长老简直不敢想象莲临首此罪罚的样子，因此赶紧阻止。 “本尊心意已决，不必再劝。本尊说过，定要让小船儿光明正大的站在这天地之下，不被指责，问心无愧。”莲临言闭，站了起来，抬腿走出了书房，怒舞三位小公子也跟着走了出去，只留下神色各异的各位长老。 木长老 见莲临走了，立刻也冲出了书房。 一直老神在在的土长老微微抬了眸，他用膝盖都能想到，这木长老去了哪里，定是去往玉家告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而金长老则锁眉沉默不语，负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很是焦虑。 水长老和火长老两人互看一眼之后，也离开了书房。 圣子有儿这事是大事，每个人都要回去找他们的后台商议商议，才敢走下一步。 土长老则微微叹了一口气，打了个哈欠，走出了书房。 莲临走在心缘湖边，叫来了保护小船儿那几名暗卫，吩咐道： “早上那骂过小船儿那几乎人家去查清楚，孩子们就既往不咎，但是他们的家长教导无妨，就让他们永远无法再乱嚼舌根吧，舌头都拔了去吧” 暗卫们很清楚，这是要对那几乎人家下狠手了。圣子大人素来不是什么心善的大圣人，很多事情就只有他们几名暗卫知晓而已。 “是！”安慰们领命而去。 玉家大宅。 木长老急冲冲的冲进了玉家大宅，来到花园之内，见到一个年约五十的妇人在花园里面，很是优雅的剪着花朵。 第135章 爷爷奶奶来了 “木大哥，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这般不稳重呢？你应该要学学我，遇到天大的事情，都应该沉得住气，丝毫不乱。” 玉家祖母名叫蓝蒙，出声将门之家，年轻的时候，女扮男装入伍参军，谁知在排兵布阵之上天赋异禀，一路做到了将军之位，然后与当时的玉靖，也就是莲临的亲爹，被称为刺入残破腐朽的大丰王朝的两把利刃，无数经典作战都从她手里排出。 不过经历过无数战争，战死了四个儿子之后，也在大祁王朝彻底平定了战乱，安稳立国之后，她卸甲归田，回归了宅院里面。 只是她丈夫，蓝大将军还在军营里面把持百万军队。 民间也有说，大祁王朝的建立，全都建在了玉家的鲜血和尸骨之上，因此就算玉家牢牢掌控百万军权，也无人敢让他们放权。 “还学什么沉得住气，你再这般沉的住气的话，你的小孙子就要被人陷害了！”木长老也实在焦急，脱口而出。 玉夫人听到这话，眼里锐利的光乍泄，剪下一只牡丹花，道：“木 大哥，我尊你一声大哥，你却拿我玉家最不能提的事情来说。倘若你胆敢再说一次什么孙子之事，这把剪刀就不是擦肩而过了！” 话音刚落，一把剪刀差着木长老的侧脸飞过，最终插入了他身后那株玉兰树干之上。 “哎呀，我的老妹啊！我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讽刺你们玉家，是你们玉家真的没有绝后，你真的有小孙子了！”木长老一口气将刚才在灵溪宫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玉夫人全部说出。 说完之后，玉夫人沉默一阵，再三确认真实莲临的亲生儿子之后，她然后猛的站起来，抓着自己的头发，道：“不行，我要去看看我那小孙子，我要去看看我那小孙子。哎呀，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糖葫芦，我买一马车过去，各种口味，任他挑选吧。还有，还有，让张家的木匠赶紧送一车的幼儿木质玩具过来，我要拿去灵溪宫给我小孙子。” 玉夫人不停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原地一直打着圈，旁边的丫鬟们很清楚，这是夫人在极度高兴的时候的表 现。 木长老站在旁边，看着又高兴又激动，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玉夫人，想着一进来，她还要他沉得住气。 你看现在，她才是最沉不住的人啊。 不过木长老也能理解，这两夫妻戎马了半辈子，为了大祁，四个儿子战死沙场，好不容易最小的儿子活了下来，却成为了不能碰触任何人间烟火气息的圣子大人。 虽然人还活着，但是玉家却绝对不能有香火延续了的。 玉大将军又是个专一的人，坚决不纳妾，这更是断了香火之路。 但是如今，在如此绝望的境地之下，突然冒出个亲亲的小孙子，换做任何人，都会高兴得手无足措的。 “春华，赶紧派人去城外的军营里面通知玉大将军，让他立刻去往灵溪宫，我们要去看看咱们的小孙子！”蓝夫人立刻风风火火的跑出了玉家大宅，也丝毫不顾自己凌乱的发髻。 但是，当蓝夫人风风火火的带着几大马车要送给小船儿的东西来到灵溪宫门口的时候，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 “我是玉家夫人，是 你们圣子大人的亲娘，请允许我们入内！”玉夫人压住了要爆发的怒气，和和气气的央求道。 他们很清楚，没有圣子莲临的应允，他们是根本入不了灵溪宫的。 这些年以来，他们好几次都想入灵溪宫去看看他们最小的儿子，奈何一直被拦在宫门之外。 不过这次完全不一样，这次她是要去看他们的小孙子的，这次她一定要进去！ “回夫人，尊上特意吩咐过了，不能让你们进来。”侍卫有些为难，最终还是说出了莲临的命令。 尊上跟玉家一直不和，而且多年未见过面，大多数灵溪宫的人都懂，至于为什么，很多人倒是不解。 “小哥，我就进去看一眼，看一眼我要看的那位小孙……小船儿小朋友，看完我就立刻走。”蓝蒙当惯了一呼百应的大将，为了看看自己的小孙子，人生头一次这般低声下气的跟守门侍卫说话。 奈何这侍卫没有一点通融的意思，摇着头，就是不给进。 “哎，老娘我就不信这个邪今天入不了灵溪宫这个门！”玉夫人 最近几年才出了军营，性子还未完全收敛下来，就在她即将挽袖子要动手的时候，一只手扳住了她的肩膀。 蓝蒙回头一看，是在家那老头子，玉靖大将军。 玉靖此时正穿着一身银白铠甲，头上头盔还未脱下，另外一只手甚至还抓着训练士兵的辫子，蓝蒙一看这老家伙就是在练兵场上得知此消息，来不及解散任何人，就急忙冲了回来。 “夫人，切莫动手，注意形象。” “这时候还注意什么形象！我们亲亲的小孙儿就在里面，你不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吗？”玉夫人指着灵溪宫里面道。 “想。” 玉靖是个话少却很严肃的大将军，那一双级浓级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夫人。 “想你还要我注意什么形象！我今天一定要冲入灵溪宫！” “夫人不急，我带了五千亲兵入城，前来迎接我玉家小小公子。” 话音刚落，蓝夫人就听到了熟悉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然后一抬眼，就看到了一排排身穿铠甲的士兵站在了灵溪宫门前，引来了周围很多百姓的围观。 第136章 带着军队来看望 “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军队围在灵溪宫门前，貌似是玉家军？”有围观百姓们外面交头接耳。 “玉家不就是圣子大人的本家？他出生于玉家，难不成是来家庭聚会的吗？” “有家庭聚会带着五千亲兵来聚的吗？啧啧啧，我看事情不简单。”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也搞不明白具体情况。 灵溪宫内，怒舞疾步走到莲临所住的隐灵殿之内，见到莲临正斜依在然他之上，用手撑着额，闭目养神。 他的衣衫垂落在塌下，黑发也铺洒在软塌之上，形成一幅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美人卧榻图，而胳膊下则是蜷缩成一团的小船儿，已经闭目睡着，很尽职尽责的当着他的小手托。 以前怒舞有些不明白为何圣子大人对小船儿这般好，刚开始他还有些吃醋，凭什么都是圣童，圣子大人对小船儿是不一样的，今日他终于明白了。 是亲生儿子。 但是怒舞也更加想不通，这亲生儿子是哪里来的？ 他随伺在圣子大人身边，几年来圣子 大人的饮食起居都是他来负责，都没有见圣子大人接触过任何女子，这孩子到底是谁生的，连怒舞都搞不清楚。 他甚至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凭空冒出来的，但是又跟圣子大人血脉相连。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想不通怒舞就干脆不想了。 这要是换做平常，怒舞见两人在小憩，肯定不会入内打扰，但是今日事出突然，他硬着头皮也还是进去了。 “尊上，玉大将军和夫人领着五千亲兵，守在灵溪宫门前，誓要冲进灵溪宫。”怒舞刻意的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小船儿小公子。 莲临微微抬眸，眼里闪过他不愿意回想的画面，那一大片的血色，他淡淡道：“拦住他们，不让他们进灵溪宫。” 莲临当然知晓，他爹娘如此兴师动众的来的目的，无外乎就是想看下小船儿。 可是有些事，有些裂痕，是怎么都弥补不了的。 当年他入了灵溪宫，就已经算是切断了与玉家的关系，如今也没有必要再牵连上来。 “可……可是玉大将军 已经开始排兵布阵，而且看样子排的是攻城之阵，我们守在灵溪宫的侍卫们快要顶不住了。”怒舞有些焦虑的道，那阵仗还以为是要冲杀敌国都城呢！ 呵！这两人果然还是老作风，什么事情都是用武力解决，这把年纪了，还是如此，莲临想了想。 “那就让轻书调集在帝都城内的天罗地网成员，全部回灵溪宫，与玉家军大战一场！”莲临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决。 不过他们来闹也好，莲临正想把这事闹大，越大越好。 怒舞一听，有些愣住。 真……真要在帝都城内，跟五千玉家军大战一场？ 可是，门外的可是圣子大人的亲爹亲娘啊，万一伤着了可怎么办？ 但是既然尊上下了命令，怒舞只能去执行，于是赶紧去通知轻书，自己也冲到了灵溪宫门之前。 皇宫御书房内 “你说什么？圣子有个亲生儿子？”齐铉坐在龙椅之上，听到下面的大臣汇报之后，惊讶的站了起来。 这天下谁都可以有亲生孩子，就是圣子不行 ，但是如今…… “真否？”齐铉再问了一遍。 “已经验过，千真万确。” 齐铉沉默一阵，凝神思索了片刻，就让这些大臣们退了下去。 几位大臣们走出御书房，还在讨论着。 “还真没有想到，玉家竟然还能有后。以为就此绝户了呢。”有个官员摇着头，撸着胡子边走边说。 “这个孩子很是微妙啊，怕是也会影响圣子的地位哪。” “何止影响圣子地位，这朝局说不定都会动荡起来。大家走一步看一步吧。”几位官员小声议论着，完全没用注意到旁边树下的二公主齐瑛。 齐瑛自然将刚才这些大臣们的话全部听到耳里，用手不停的缴着帕子。 圣子莲临有了个孩子？那孩子母亲是谁？ 肯定是某个下贱的宫女！ 齐瑛想到此，心情悲愤交加，很是难受，眼里都快要翻出泪花。 但是她转念想了想，莲临犯了戒，那就说明她也有接近的机会了！ 那孩子的生母倘若是哪个宫女，肯定会被送上圣灵台凌迟处死，那么她 的机会就来了。 孩子小，肯定还需要女子来照顾，她很愿意成为那个孩子的母亲，哪怕是继母。 再怎么比，她一国公主肯定要比下贱的宫女要好得多！ 想到此，齐瑛嘴角扬起了笑意。 再说此时此刻灵溪宫的门口，玉靖已经排好阵，第一波冲阵已经开始冲杀，有十几人拿着巨木，开始撞击灵溪宫高大的铁门，咚咚咚巨响，引得无数百姓围观。 好家伙，这是两年前帝都被大祁军队侵占的画面吗？ 还好灵溪宫的铁门比帝都已经残破不堪的城门牢固得多，几番撞击之下，竟然毫发无损。 轻书站在宫墙之下，看着眼前那一群士兵，心想灵溪宫的宫门可是用深海玄铁所制，坚不可摧，哪里能够这般容易撞得开。 但是，让轻书有些诧异的是，撞宫门竟然是虚晃一枪的战术而已。 此时在宫墙的另外一边，已经有十只小分队开始利用绳梯开始攀爬灵溪宫的宫墙了！ 好家伙，果然不愧是用兵厉害的两位大将军，这攻门阵确实厉害。 第137章 为了见孙子很拼 轻书赶紧吹了口哨，一群身穿暗红色，带着银色面具的天罗地网成员也全部跃上了宫墙，手持长弓，弓拉满，但是箭头却不锋利，而是用一团圆形之物包裹着。 这些箭头并不能够刺穿皮肉，而是在其上染了迷魂粉，一旦被射中，而且沾染上皮肤，那就马上全身无力，根本爬不上墙。 这种箭矢他们圣子大人设计出来的，轻书今日拿来用了。 毕竟对方是玉家军，还是圣子大人的亲爹亲娘，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见血的好，保持日后回旋的余地。 “轻书小公子，南边他们又开始火攻了！”有人来报。 轻书朝南望去，果然见到宫墙南边已经冒起了烟尘，这真是到处开花啊！ “赶紧推水龙车过来，另外配上投石车，全面抵抗！”轻书下了命令，得令之人赶紧下去执行去了。 就在灵溪宫门前还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对战的时候，灵溪宫一处很隐秘的小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玉夫人的脑袋从门外探出，查看着灵溪宫内的状 况。 很好，此处空无一人，只有个帮他们开门的小厮，两人赶紧进了灵溪宫。 这小厮是木长老的人，还是放心的。 在灵溪宫前面对战得很是激烈的时候，两大将军根本不在前线，而是绕到了后面，跟木长老的人里应外合，偷摸了进来。 什么五千亲兵，什么攻城之阵，都是为了掩护他们两人偷摸进灵溪宫而已。 兵不厌诈，只要他们两人今日能够看到小孙子，什么手段他们都愿意用。 “刚才我看了一眼前方战况，很是激烈啊。不知道你那副将顶不顶得住，毕竟阿莲从小混迹军营，也懂排兵布阵，而且对于兵器研制特别用心，怕是很快就偃旗息鼓了。”玉夫人蹲在墙角，用一丛灌木挡住两人，随时随地观察四周是否有动静。 谁都想不到，在军营里面说一不二的玉大将军，此时此刻也跟自己的夫人蹲在墙角，倘若下属看了，都不知如何评价。 “无妨。我已经给了他排兵布阵的阵局图，目的不在攻城，而在拖 延而已。我们尽快摸进去。”玉大将军说完就要站起来走，却被那木长老安排的小厮拦住了。 “两位将军，你们这样进灵溪宫太显眼了，很快就会被发现然后赶出灵溪宫的。”小厮道。 “那怎么办？”玉夫人问道。 “来，你们换上宫女服侍，戴上头饰，稍微化下妆，我带你们尽量走人少的路，应该稍微能够蒙混过关。”小厮也实在想不出其它办法，带来了两身灵溪宫宫女的服装。 玉靖一听，直接否决。 他堂堂大祁大将军，手握百万兵权，在军营里面说一不二鬼见愁，怎么可能要换上宫女的服装！ 不可能，他才不干！ “那你待在这里，我去看我那小孙子，万一他特别喜欢我，我就留在灵溪宫当宫女，天天跟小孙子在一起玩。”玉夫人现在没心情理这个老顽固废话，走到隐蔽的地方，很快就换好了衣衫。 玉夫人虽然脸上也有了岁月痕迹，身材还很苗条，换上宫女服侍，化上浓妆，戴上头饰，低着头，远 远看去倒也看不出什么，当然不能近看。 再怎么说，也是莲临的亲娘，这容貌气质还是很绝的。 玉夫人换好装，正出了灌木丛，就看到玉大将军也已经换上了宫女服饰。 …… 好沧桑的，高大壮硕的宫女啊，还长着胡子…… 惨不忍睹是，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很俊美的呀，现在……哎，岁月真是把杀猪刀。 刚才这老顽固还嘴硬说坚决不换，谁知道换得比她还快，切。 那宫人看了一眼玉大将军，觉得实在有些惨不忍睹，给了他块纱布，遮住脸，但是这样子好像更奇怪了，与他身上那杀伐果断的气质很是不服。 但是时间紧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按照惯例，下午小船儿小公子会去聚神堂做功课的，他得赶紧带这两人过去。 谁都不再多言，跟在小宫人的身后，一路尽量选最幽辟的小径朝聚神堂所在的地方而去。 当两人终于走到了聚神堂，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去看，而是偷偷摸摸的弓着腰，趴在最远的一个窗口 ，探出一点头，望向里面。 谁都想不到，两位曾经叱咤风云沙场的大将军，此时此刻正穿着奇怪的衣衫，做着奇怪的动作，只是为了看一眼他们的小孙儿。 这个大殿里面其实有十位年龄相仿的孩子，都在伏案写字，但是玉夫人跟玉将军还是一眼就锁定了小船儿。 因为小船儿在这些孩子里面太显眼，长得实在突出，而且玉夫人一看就想起了莲临幼时的模样，顿时眼睛就泛了泪花。 “是他，肯定是他，跟阿莲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啊。”玉夫人哽咽道。 那么漂亮的脸蛋儿，那么长的睫毛，那小小翘翘的鼻子，看起来如一个玉宝贝一般，恨不得融化了她这个饱经沙场的心。 她的小心肝啊…… 旁边的玉大将军则默默不做声，视线根本不愿意离开小船儿身上。 “放肆！你们是哪个宫的人，竟然在这里做偷看这种鬼祟之事！”此时，玉将军两人身后响起一声怒喝，同时着让正在埋首写字的孩子们纷纷朝这边窗口望过来。 第138章 有妖怪啊！ 孩子们本来就好奇心强，听到窗外有动静，纷纷围到窗边，探着小脑袋往外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哎呦，好可怕！” 有个小女孩看到玉靖的样子，赶紧用小手蒙住了眼睛。 那个人虽然蒙着面纱，但是头发花白，眼睛周围和额头好多褶子，身体也好高大，像个怪兽！ “还有，这个宫女看起来有点老。”有个男孩子指着玉夫人大声的道。 要知道灵溪宫内的人都仙气飘飘，年轻貌美，一旦到了二十五岁就会出宫，所有孩子们最近看到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宫女。 就算玉夫人长得是比同龄人年轻，但是岁月的痕迹还是有的，孩子们口无遮拦，直接脱口而出，才不管被指之人有什么想法。 “什么，敢说我老？”玉夫人是个爆脾气，挽起袖子就想要去教训说她老的小孩，孩子们敢紧乱做一团， 四散开来，聚神堂里面非常热闹。 “夫人，注意形象。”玉憬眉头紧锁，出声提醒。 “有妖怪！” “啊啊啊啊，妖怪要来吃我们小孩了！” 孩子们边跑边喊，伺候在这里的宫人们想拉都拉不住。 小船儿跟其它孩子们不太一样，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安静的看着玉靖跟玉夫人，虽然觉得奇怪，但是面上还是很淡定的。 两位大将军被他们的小孙儿看得有些心虚，也收了袖子，站在窗边，六目相对。 真可爱啊！我们的小孙子就是可爱极了。 “小船儿，你还不快跑！这两个妖怪一直看着你，好像他们已经选定了目标，要吃你了！”有个小男孩赶紧拉着小船儿就跑。 “哎，哎，别跑啊，我们不是妖怪啊。”玉夫人见小船儿要被拉走，急的赶紧爬窗要进去，此时就听到后面一个清朗的声音道： “擅 闯灵溪宫者，无论是谁，都会被罚。” 这个好听的声音刚落下来，就听到周围一声声的拜见尊上的声音响起。 莲临来了。 莲临站在玉靖两人的身后，蹙着眉，看着自己有些年没有见的父亲，此时头上戴着朱钗，脸颊胡乱的抹着胭脂，带着面纱，穿着飘逸的宫女长裙，站在窗前。 众然是心如止水的圣子大人看到眼前这一幕，眼里也有掩不住的震撼。 他印象中的玉大将军可是威风凌凌，在军中治军严格，说一不二，在沙场永无杀敌，性格非常刚烈的形象，如今…… 莲临有些不忍直视，移了视线，看向他的娘亲。 此时此刻玉夫人正要爬窗，一只脚抬在窗棂上，由于他的到来，另外一只脚还来不及上去，就停住了。 她娘亲也有将近五十岁了，这形象…… 咳咳。 玉夫人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赶 紧从窗户下来，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几年未见，模样未变，一直都是印象中那少年的模样，只是那气质，好像比少年时期更加清冷，更加与人疏离，更加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拜见圣子大人。”玉靖和玉夫人虽然是莲临的亲爹娘，但是仍然需要对圣子行拜礼。 莲临也回了礼，客客气气，很是疏离的道：“玉大将军，玉夫人。” “灵溪宫并不是两位说进就能进的，请自重。”莲临站在两人面前，淡淡道。 “我要来看我的小孙儿，灵溪宫宫门把守那么严厉，怎么说都不给进，我们只能出此下策。”玉夫人嘴快，立刻就说了出来。 玉大将军话少，在旁边沉默着。 莲临自然知晓这两人的目的，他沉默一阵，道：“如今你们也看到了，可以走了。” 两人确实看到了，可是觉得还未看够，还完 全没用跟小孙儿说过话，还没有抱过他，搂着他，摸着他的小脸蛋儿，他们还不想走。 “阿莲，跟你商量个事。现在你阿娘也从军中退了出来，回了后宅，你也知晓我根本不是个能够安于后宅的人，我无聊啊。”玉夫人顿了顿，见莲临并没有打断，继续道：“我可否入灵溪宫，当宫女，然后帮你带孩子？我不收月银，可以倒贴很多银子。” 玉大将军听后，看了看自己的夫人，眼里竟然闪过一丝羡慕。 万一她真的能够留下来当宫女，那岂不是天天可以看到小孙子？ 他又不能丢下军权，哎呦，有点心急。 还未等玉靖想出自己能够留下来的点子的时候，莲临开口道：“灵溪宫不收二十五岁以上年纪的宫女。” “你是说你娘老了？”玉夫人问道。 “是。”莲临直接回答。 玉靖舒坦了，觉得公平。 第139章 他在护孩子的母亲 然后，两人被很顺利的赶出了灵溪宫。 还好，出宫之前，已经换回了自己来的衣衫，被怒舞客客气气的送出了灵溪宫门之外。 外面一片狼藉，各种武器丢满一地，士兵们早已经偃旗息鼓，无精打采的坐在地上，见到玉大将军出来，这才立刻站起来，统一列队。 林副将走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将军，我们攻不进灵溪宫。” “本将早就知晓。”玉将军恢复了威严，沉声而道。 灵溪宫掌控的组织的能力并不比他带来的这五千人的军队弱，甚至更强，再加上莲临从小就喜欢研制各种奇奇怪怪但是威力又很强劲的武器，原来都是爱好，如今派上用场，他们这五千人根本冲不进去。 不过也原本就不需要他们真的冲进灵溪宫。 要的只是这一个宏大的场面。 他们两人此行的目的表面上 是为了去看自己的小孙儿，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让那些想动他孙儿主意的各路牛鬼蛇神知道，他的小孙儿是玉家人，有百万军队撑腰，谁敢动他！ 莲临肯定也猜到了这一层的目的，因此就算他们擅闯了灵溪宫，莲临也并未真的责罚他们，仅仅只是赶他们出宫罢了。 玉夫人则一直低头在沉默着，玉靖察觉到，心想很少看到夫人这种沉默之色，他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至少他们有了小孙子，也看到了小孙子了，也昭告天下谁也不能动他，为何还这般不高兴。 “我在想，阿莲为何不罚我们？”玉夫人道，擅闯了灵溪宫，都要罚，轻重而已。 “他清楚我们的目的。”玉靖道。 “不。”玉夫人抬了头，眼里充满了悲伤，这种悲伤之色在四个儿子全部阵亡之后，玉靖就没有看到过 了。 这让玉靖心中一跳，有些慌乱。 “他在交待后事。” 玉夫人喃喃而道，她不想承认这事，但是她思来想去，还是推出了这个答案。 “什么意思？”玉靖没有夫人那般心思细腻，疑惑问道。 “在圣子之位，破了戒，有人必定要受凌迟之罚，这是圣规，也是为了堵悠悠之口，更是为了让小船儿能够光明正大，让人无可指责的得到身份。而木长老告知，阿莲要自己去受那凌迟之罚，而且心意已决，日期已定。”玉夫人扭头看向灵溪宫的大门，眼里尽是担忧。 凌迟之罚，七七四十九刀，很少有人能够活下来。 莲临在默默交待他们，倘若他真的有事，小船儿就回归玉家，护以周全。 因此，才配合着他们大张旗鼓的对战，才让他们顺利的见到了小船儿，才不责罚他们擅闯灵溪宫。 玉 靖这才明白了过来，叹息一声，沉默不语。 “阿莲在护这个孩子，更在护这个孩子的母亲。”玉夫人也叹息这道，这一道叹息随着夕阳下的暖风，随风飘散了去。 两天之后，帝都城外，驿站。 三辆马车停在驿站前，舟憬率先下了马车，走向驿站前的茶寮，坐了下来。 其余几位户部官员也陆续下了马车，要了几壶茶和一些点心。 离开帝都两个月，在外面奔波劳碌，还有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回到帝都，回到家里面，那几个官员脸上明显轻松很多。 他们周围也有几个赶路回帝都或者出帝都的人，三三两两坐在一起。 “你们听说了吗？今日圣子大人在圣灵台接受凌迟之罚，要不是我的上峰要我去城外办紧急要务，我也想要去看看啊。”有个茶客在舟憬身后一边喝茶一边道，还摇着头，有些 感叹。 舟憬听后，蹙了眉，手指捏着茶杯，沉默不语。 “哎，是啊！他认下了亲儿子，但是坚决不肯说出其生母是谁，于是自己去接受凌迟之罚，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其实吧，我还真不想让圣子大人去受这罚责……” “那可不行，既然在圣位，犯了错，就是要罚的。圣子大人这样做，也是给百姓们表明了个道理……” 舟憬在旁边听着，很快就将事情弄清楚了，她猛的站起来，朝外面飞奔而去。 “哎，舟大人，茶不喝了吗？糕点还没上齐呢？”有个户部官员喊着舟憬，却根本喊不住，舟憬甚至取了一辆马车的马，翻身上了马，直接冲向帝都城内。 莲临公开了他跟小船儿的关系，但是却掩下了她的事情，替她受罚？ 这让舟憬觉得心理非常不好受，那可是凌迟之罚，没有几个人顶得住啊！ 第140章 是你？ 灵溪宫内 “圣子大人，你今天要出宫，有祭事之事吗？”小船儿仰着头，看着莲临问道。 “是的，你好好待在灵溪宫。”莲临揉了揉什么都不知晓的小船儿的脑袋，眼里充满了宠溺。 他的身后跟着怒舞和重画，怒舞甚至眼睛里面泛着泪花，圣子大人哪里是要去出席祭事之事啊，他是要去受凌迟之罚啊！ 可是圣子大人要求整个灵溪宫务必瞒着小船儿，不能走漏任何风声，今日也不能让他出这灵溪宫的宫门。 “我会很乖的等着圣子大人回来。”小船儿天真的道。 “那边是本尊为你准备的木质玩具，还有你心心念念的可以飞上天空的木鸟，你今天就跟其它孩子们玩耍吧。”莲临说完，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小船儿，让重画留在这里，看着小船儿，带着怒舞，头也不回的走出灵溪宫，赶往了圣灵台。 此时此刻，圣灵台四周围满了围观百姓，人潮汹涌，全部望着那高高的台子。 圣子莲临还未出现。 该不会最终又有什么变数吧？ 百姓们议论纷纷，众说纷纭，有人反对有人赞同，此事无一定论。 而百姓的外围，玉靖和玉夫人带着一队军队，以维持秩序的名义驻扎在了旁边，玉夫人少见的沉默不语，却也无可奈何。 自八岁开始，莲临的 事情一旦决定，无人能够改变他的主意。 而今这圣灵台他也必须得上，在其位，某其职，受其罚。 齐瑛和几位公主们甚至抛下了他们公主的身份，穿着简单，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挤到了圣灵台的最前面。 特别是齐瑛，还未看到莲临，泪水都已经哗啦啦的往下流。 前天当她得知莲临要受凌迟之罚的时候，她很急迫和慌乱，甚至去找了跟太后喝茶的齐铉，让他想办法免了圣子的凌迟之罚。 可是齐铉告知这是圣子自己的要求，再加上，百年以来，朝廷从来都没有权利干预灵溪宫的事情，因此他也没有办法。 再加上民间对于莲临破戒之事众说纷纭，态度不一，要想堵上悠悠之口而不动摇灵溪宫的地位，只能如此而为。 齐瑛当时甚至脱口而出道：“我就是那孩子的生母。” 话音刚落，就被在旁边的太后一阵严厉呵斥，说她胡来！ 这种事情怎么能够乱说，万一真有人信了，送她上圣灵台凌迟处死，她根本活不下来！ 齐瑛宁愿自己上圣灵台也不愿意莲临上，但是她究竟是一位无权无能的公主，很多事情她办不到，没有办法解决，只能求着齐铉和太后，让她今日出宫一趟。 突然，号角齐鸣，震天动地，百姓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大家 的视线全部落在圣灵台最下面的台阶处。 果然，一抹修长清瘦的身影出现在最下方的台阶，墨发如瀑，白衣如雪，容颜如玉，身姿如玉树般临风而立。 依然是那盛世的容颜，依然是卓绝的风华，依然能够因为绝顶的容貌而惊艳了很多人的岁月。 “拜见圣子大人。”百姓们纷纷行了祭拜之礼。 众然今日受罚，圣子大人还是圣子，地位还未动摇。 莲临淡淡说了句免礼，然后抬腿，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步伐坚定，面色淡然。 但是跟在他身后的怒舞却眼眶和鼻尖都红了，他拼命忍住泪水，不让流下来。 城外，舟憬策马狂奔，衣衫下摆猎猎翻飞。 快点，在快一点！ 眼看着就要入城，一行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她的四周，拦在她通往帝都的路。 舟憬立刻勒马，马儿前腿猛然抬起，长嘶一声。 很快黑衣人将她围在中间，蒙面的脸上露出锐利的眼神。 看起来都是绝顶高手。 “请问何事要拦我？”舟憬出声问道。 可是这群人根本不答，二话不说，同一时间朝她飞扑而来。 舟憬一个飞身，跃下马背，躲开了黑衣人的第一波攻击，但是下一瞬，就有人朝她身后袭来。 她敏锐的翻滚在地，踢倒那人，同时躲开了第三第四朝她挥来的重 拳。 舟憬觉得得奇怪，这群人为何都没有手持武器，全是用的赤拳而击。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倘若是为了杀她，有武器不是更快？ 可是这群人人数太多，舟憬被他们缠住，根本走不开！ 可恶！ 灵溪宫内 “你们快看，那鸟儿飞起来了！”小船儿高兴的指着天下飞翔的一直木鸟，这木鸟机关巧妙，能够乘风而飞，那是莲临亲自给他设计的。 老鹰无印也觉得好奇，围在那木鸟的周围不停盘旋。 大草地上，充满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莲临已经走上了圣灵台，最顶端有一个案桌，上面放着凌迟的锋刃，七把，每七刀就换一把，保证入肉锋利，刀刀见血见肉。 案桌前站着一个中年人，名叫贺泷。他是被长老们指定执行之人，平日里面给各种刑罚之人也执行过很多次的凌迟之罚，可是今日看到莲临，他满头大汗，手有些发抖。 这可是圣子大人啊，高高在上的人，今日他竟然要来执行凌迟之罚。 他是从几个懂得凌迟之罚的人中抓阄被抓中的，也真不知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圣子大人……”贺泷声音嘶哑，全身冒汗。 莲临跪了下来，长发垂落，扭头对他道：“等本尊一下。” 贺泷并不知晓莲临为何要他等一下，他甚至愿意永 远等着，然后一直不执行。 怒舞站在了旁边，沉默不语。他要陪着圣子大人，他要在圣子大人执行完凌迟之罚之后，第一时间扶住他，送去救治。 台下的百姓们鸦雀无声，仰头看着最上面的人，就见莲临自己拿起了案旁的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七经八脉果断利落的割了下去。 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衫…… 台下已经响起了呜咽之声…… 城外，还在与这一群非常难缠的黑衣人纠缠的舟憬猛然感觉到身上的各处经脉剧痛无比，疼的她跪在了地上，大汗淋漓。 她很快就想到，她跟莲临有生死同心蛊相连，他受罚的同时，那么她也定能感受到那凌迟之痛！ 可恶，这么快，圣灵台上的凌迟之罚已经开始了吗？ 与此同时，周围的黑衣人停了围攻她的动作，安静的围着她。 只是那波痛意转瞬即逝，很快就没有了感觉。 怎么没了痛感？ 难不成这凌迟这罚是隔很久才下一刀的吗？可是不应该啊，那种痛苦可是皮肉被割裂的痛苦，肯定是极端的痛苦，不会那么轻易的停止疼痛的。 这让舟憬有些诧异，但是她突然猛的跳起来，朝一个黑衣人冲去。 舟憬扯开了那个黑衣人的面罩，赫然发现，竟然是轻书小公子？ “是你？”舟憬惊讶而道。 第141章 凌迟之罚 怎么会是轻书？ 轻书被掀开面罩，露出那张因为轮廓圆润而稍显稚嫩的脸庞。 他平常总是笑，今日却没有了他那招牌式的笑容，而是抿着唇，看着舟憬。 “为什么要拦着我？”舟憬问道。 “尊上之命。”轻书答道。 莲临命人拦截她？ 舟憬有些错愕，但是仍然站直了身体，沉声道：“不管谁的命令，请让开！否则休怪舟某不客气！” 舟憬手中亮出了一直未出手的袖中刀，银光闪烁。 一开始她发觉这些人都对她不用武器，有所保留，因此那她也并未打算亮武器见血。 但是这群黑人实在难缠，再缠下去，莲临那边的凌迟之罚就要结速了！ 轻书的唇紧紧的抿着，眼色深沉的看着舟憬，最终他还是哑声开口，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知道，刚才你身体那一阵剧烈的疼痛是什么吗？是尊上为了切断你与他的同心蛊！是解蛊之法！是为了让你感受不到凌迟之罚那种极端的痛苦！他切断了自己的七经八脉，此刻正在独自一人在圣灵台上接受着一刀又一刀的凌迟之苦！” 轻书说着说着，声音已经极度的梗咽，视线模糊了起来。 舟憬站在原地，眼里的震惊和疑惑之色怎么都掩盖不住。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这凌迟之罚就因她而起，让她舟憬一起承受，她也心甘情愿啊！ 圣灵台上 莲临浑身是血的跪着，鲜血蔓延在雪白的衣衫之上，好像开出一 朵朵的血色梅花。 如此，她就不会也受这凌迟之罚的痛苦了吧。 莲临扬唇笑了笑，若无其事的道：“可以开始了。” 旁边执行的贺泷听到可以开始后，更加紧张，他颤抖着拿起案上的利刃，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手。 他真的很紧张，紧张得他的手剧烈的颤抖着，根本拿不稳利刃。 他也不想颤抖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紧张。 因为他前面跪着的是圣子大人啊，无数人敬仰的圣子大人啊。 怒舞看着贺泷如此紧张，他叹了一口气，伸手道：“把利刃交给我吧，我来执行。” 倘若还让贺泷勉强执行，那颤抖的手一刀切下去，怕是比平常的凌迟之罚更加遭罪。 怒舞宁愿自己来执行，哪怕被整个灵溪宫的人骂，哪怕背负着他一辈子的自责和愧疚，他甘愿，为了让圣子大人减轻痛苦。 贺泷如释重负，赶紧将利刃递给了怒舞，自己则退到一边。 “谢谢你了，怒舞。”莲临偏头看了一眼怒舞，见他早已经哭得花了脸。 怒舞本就比轻书和重画性情敏感，刚进灵溪宫那会，怒舞就天天会哭鼻子，男子汉的眼泪一点都不值钱。 莲临自然也知晓怒舞为何主动来执罚得原因，他很清楚怒舞要承担的心理负罪感，可是怒舞还是选择了如此而为。 “尊上，怒舞也要谢谢你，这十年来，你让我变成了更好的自己，你教会了我很多很多，你总是会包容我的怪脾气，怒舞铭记在心，一生感激。” 怒舞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然后语气坚定的道： “圣子大人，我要开始了。” “嗯。”莲临脸色淡然，垂了头，如墨的长发遮了脸颊，看不清神色。 怒舞手中的利刃从左肩利落划过，甩出一条长长的血线，溅射到空中，在夏日湛蓝的天空下格外刺眼。 一刀，两刀，三刀……七刀完毕，再换一把利刃。 一刀，两刀，三刀……又是七刀。 鲜血不停的流淌而下，如一条溪水般沿着台阶，一串一串的流淌着，形成了一排排的血色之帘幕。 灵溪宫内，重画仰着头，看着天空那蓝得一丝不苟的天空，他再看一眼碧绿草地上开心玩耍的小船儿小公子…… “凌迟开始了吧……”重画喃喃自语道。 帝都城外 “轻书小公子，请让我过去。”舟憬眼神锐利的看着轻书。 “尊上说过，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要拦下你！哪怕是踩着我们的尸体而过！”轻书的眼中敛着坚定之色，做了个手势，其余黑衣人再次一拥而上。 “那就休怪舟某不客气了。”舟憬手中袖刀亮出银光，直袭黑衣人的大腿！ 缠斗再次上演，越演越烈。 轻书发现，这次的舟憬是在跟他们拼命，她刀刀对准他们的大腿，一刀又一刀下去，也全然不顾自己空门大开。 几十人对阵一人，舟憬体力消耗极大，但是却极为凶猛，有个黑衣人在几人围攻的时候，夺下了她的袖中刀。 舟憬反手想要夺回，招式很是阴狠，朝着对方 命门而去，那持着袖刀的黑衣人本能反应，将袖刀刺入了舟憬的肩头，顿时鲜血淋漓…… 圣灵台上 “四十八刀……”怒舞咬着牙，低着头，鬓边的发梢都被他的泪水给打湿了。 他的手上全是血，染红了每一寸手上的皮肤。 莲临跪着受罚，没有痛哼出一生，他就是静静的跪着，仿若不疼，只有流血似的。 那么多的血，那么多的伤口，怎么能给不疼，只是咬牙忍着罢了。 圣灵台下，有些百姓已经哭了起来，其中一些人甚至已经跪地，祈求停手。 没有哭的百姓，皆仰着头，看着上面那个血人，心里都不是滋味，谁都不愿意在此交头接耳，只是静静的看着。 外围，玉夫人忍着泪水，转了身，靠在玉靖的怀里，不忍再看。 玉大将军则沉默的看着，看着，眼里尽是沧桑之色。 “四十……九刀……”怒舞终于执行完最后一刀，他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仿若全身虚脱般，也跪在了地上，双手撑地，手掌又再次染满地上的鲜血。 “尊上，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怒舞哭着道，看着眼前全身都被血迹浸透了的人啊。 “嗯。”一直未出身的莲临淡淡的应了下，他抬了头，看着天空。 这一刻，他想起几个月前，在灵溪宫的密室里面，舟憬对他说的那番话： “告诉你又如何？你的圣子身份，就能光明正大的承认小船儿的存在吗？ 你不能，也不敢！ 你恨我，其实也在恨你自己 ！” “好了，现在小船儿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底下开心的笑了……”莲临说完，站了起来。 他一动，身上也仍然在流血，滴滴答答的，发出如坠珠子般的响声。 怒舞想要扶着莲临走下去，可是他发现他根本没有地方可以扶，肩膀和手臂都是伤口还在流血，一旦扶上去，更加疼痛。 莲临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脸色苍白如雪，抿着唇，拖着已经有些沉重的被血染湿的衣衫，走了下来。 百姓们全部跪了下来，行了最隆重的跪拜之礼。 最前面的二公主齐瑛哭着来到莲临的身边，想要去扶，却被怒舞制止了。 百姓们都想围过去，现场有些混乱，怒舞护着莲临，最终走下了最后一级台阶。 莲临最终有些站不住，半跪了下来，他一晃动，人群就出现了惊呼之声，更加混乱了起来。 就在混乱当中，舟憬捂着受伤的肩膀，冲了进来，看到了那一身是血的莲临，最终站在了十几米外，不敢接近。 那一刻，那一幕，深深的印入了舟憬的脑海里面。 曾经那么风华绝代的人，如今虚弱的半跪在地上，雪白的衣衫已经看不到任何一点白色，全被鲜血染红了，染得透红。 莲临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抬了头，一眼就在混乱的人群中看到了呆愣原地的舟憬…… 四目相对，无声无息，却好像又有很多话说，可是也没什么可说。 最终，莲临再也支撑不住，晕倒过去。 “尊上！” “尊上！” 第142章 我来看你了 莲临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有些古旧落漆的天顶，顶上还装有奇怪的木质装置，那是能够自动拉开帘帐的连环拉轴。 这不是灵溪宫，反而像是……他八岁之前所住的玉家大宅内自己的房间。 那连环拉轴是自己跟木匠师父在七岁那年从军营回来，在休整半个月时间内所研制的作品…… 怎么在玉府了？ 他不是才执行完凌迟之罚？ 难道他已经死了，回到了他的孩童时期不成？ 他转了转头，稍微一动，全身钻心的痛就入潮水般涌来，不得不轻轻倒吸了一口气。 就这一动，帘帐之外就有脚步声响起。 “尊上！” “尊上！您醒了？！” “尊上！” 是怒舞、轻书和重画。 怒舞掀开了帘帐，满眼通红，脸上却有高兴的笑容。 “尊上，你吓死我们了，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怒舞喜极而泣，眼泪就已经流了下来。 “别哭了，尊上一醒来你就哭哭啼啼的，吵得尊上心烦。”轻书拍了拍怒舞的脑袋，让他忍住。 怒舞很听话的忍住，见莲临要坐起来，赶紧半跪上床，将他扶起。 莲临一动，全身就如针扎一般，额上已经冒出大滴的汗水，但是仍然咬着牙，坐了起来。 全身每一处肌肤都像被刀割着般疼痛难忍，啊，他确实每一处都被刀割过了。 “我怎么在这里。”莲临靠在软枕之上，轻声问道。 这里，他很熟悉，是玉家老宅。 “尊上，三天前您下了圣灵台晕倒之后，玉大将军和玉夫人就调集了军队，将您抢回了玉家老宅。当时五大长老极力反对，但是玉夫人说他们的军医对于治疗这种刑罚比灵溪宫还要厉害，而且武力碾压长老们，根本近不了你的身，因此就送您来了这边。”轻书简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后来一来到玉家，军中那几名医术最好的大夫早已经等在了府里面，您一来，他们就赶紧止血包扎和治伤，手法娴熟，非常老练。 虽然说灵溪宫里面的大夫医术也好，但是相对于这种外伤性的刀伤，那肯定是军中大夫见得多，包扎得多，专业性更强更厉害。 当时尊上失血那么，几位军医三天里面想尽了办法，配合灵溪宫药库里面的各种明贵之药，也终于是把尊上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莲临听后，抿了抿唇，心想回了这里也好，既然他心意已决卸任圣子之位，那也没有必要再回灵溪宫了。 “那暂且先住这里吧，待我稍微好点，就选一处 我名下的宅院搬出去吧。” 三人听到莲临这句话，特别是听到他已经不用“本尊”自称，而是以我自称，三人自然想到了他已经不把自己当圣子了。 三人互相看一眼，同时跪了下来，道：“尊上，倘若您心意已决，请留下我们三人，随伺在您身边。” 他们是圣童，照理说要回灵溪宫，但是既然莲临都离开，他们三人也没必要再留在灵溪宫了。 天罗地网组织，蛛网组织，还有好几个隐形势力都是莲临自己一手创立的，与灵溪宫无关，既然要走，他们就跟着一起离开。 莲临微微睁眼，道：“你们可想好了。没有了灵溪宫这个光环，你们也许什么都不是，也许什么都要靠自己了。” 这句话不仅是跟三位小伙子说，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卸下灵溪宫圣子光环，也许很多事情会失去，但是很多事情也会得到。 人生的选择总有利弊，他很清楚。 “我们的光环不是灵溪宫，而是圣子大人！我们愿意誓死追寻！” 三人年龄很小就入了灵溪宫，是在几百个孩子里面被当时也年幼的圣子选中的孩子们，经历过严苛的训练，三人各有特长，三人手里握有的势力绝非不是他们这个年纪能过拥有的 ，一切都还是莲临引导着他们成长。 莲临了解这三人，也不再拒绝，而是闭了眼，淡淡吩咐道：“轻书，你去灵溪宫接小船儿过来吧，但是不能告知他太多，就说我感染风寒，需要回玉家静养，过来随伺即可。” “是！” “怒舞，你去拿套黑衣衫过来给我换上。” 黑衣就算渗血了也不看出来，待会小船儿来了，也不会太露陷。 “是！” “重画，去整合灵溪宫所有我单独名下的产物和名录，陆续转移出来吧。” “是！” “尊上……啊不，公子，可否先喝药？”怒舞将刚熬好的药端到莲临的面前。 “你放在床边吧，我待会自己喝吧。”莲临闭了眼，脑海里面理着现在的情况。 怒舞只能放下，还又加了句：“圣子大人，灵溪宫的几位长老都在大门口等了三天，说要见您。” “不见。”莲临淡淡道。 怒舞三人知晓，莲临一旦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于是也只能默默的退出，轻轻的带上了门。 莲临自然清楚他不可能这般顺利就能卸任圣子之位，不管是来自于灵溪宫的纠缠，还是朝廷的态度，甚至是百姓们的期许，几个方面都困难重重，他在脑里面细细的理着接下来的 一步步要如何走。 许是刚醒过来就要考虑这么多的事情，他的头疼欲裂，貌似还有些高热未退，看了一眼床头的药，伸手要去拿，却发现此时此刻的他连端个药都很困难，差点洒出来。 呵，这凌迟之罚果然痛苦。 算了，等怒舞回来再让他喂药吧。 莲临房间的床靠在窗边，他扭头看向窗外，记忆里面这里有一堵很高大的墙，墙外就是幽静的街道，而最让他记忆深刻的就是，每到盛夏，满墙就会爬满粉红色的小朵小朵的蔷薇花，在湛蓝的天空之下，绽放出生命的怒放。 莲临视线看向那面墙，如今也是夏末时分，墙上的蔷薇花仍然入记忆中绽放着，一朵朵的与它的绿叶相映在一起，看起来特别好看。 虽然隔了那么多年没有回来，一切好像都变了，一切好像都没有变。 只是莲临貌似在那片绚丽的花海墙头看到一个人，一个坐在墙头的人。 那人看起来身材清瘦，穿着浅蓝色长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很小也很精致，透着一抹冷清之气质。 “圣子大人，我爬墙来看您了。” 舟憬坐在墙头，长袍下摆就是满墙的粉色花朵。 那一刻，莲临愣了愣，很多年后这个画面仍然记忆如新。 第143章 疼吗？ 艳阳天下，蔷薇花上，舟憬坐在墙头，身后是湛蓝得一丝无暇的天空，与她身上的这件浅蓝色的袍子交相辉映。 舟憬的出现，是莲临没有想到的，嘴角却及不可查的上扬了下，只是这表情转瞬即逝，一点都察觉不出。 舟憬轻松下了墙，然后一个翻身，直接就进了莲临的寝房，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你这般大胆翻墙而入，将军府的侍卫们都是废物吗？”莲临声音里面有对这个将军府的微辞。 好歹堂堂将军府，守卫这般松懈不成？ “我在玉府门外兜转了三天，暗中观察了三天，发现了侍卫们交班时间的唯一漏洞，然后就趁那一瞬间，我就翻墙进来了。”舟憬如实而道。 莲临看着舟憬，倒也信她。 因为舟憬这个人做事谨慎坚持，想要入玉府而不被人察觉，估计还有好几种法子。 “你为何而来？”莲临淡淡的问道，嘴唇仍然没有一点血色，但是却越是这样，越能体现出一种极致的脆弱美。 美人就是美人，病了伤了仍然美，只是是另外一种感觉的美罢了。 舟憬一撩长 袍下摆，跪了下来，虔诚伏地，道：“谢谢圣子大人替舟某受的凌迟之罚。” 现在民间疯狂，圣子大人死死咬住他儿子母亲的身份，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而且自己上了圣灵台接受惩罚，这事早已经在整个大祁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已经传出了他朝。 “起来，你不必跪拜，我已经不是圣子了。”莲临垂眸，淡淡而道。 “另外，受罚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小船儿。我不想让他再被人辱骂。” 舟憬抬头，有些错愕。 以前她指责过莲临不敢承认小船儿的身份，如今他做到了，反而让舟憬有些无地自容。 他真的不顾一切的做到了…… 还有传闻他要卸任圣子之位，原来是真的。 只是，真能这般容易卸任吗？ “圣子大人，你真的要……？”舟憬问道。 “心意已决，不管外界如何，我都不会再回灵溪宫了。”莲临的语气里面即淡又坚定，不容回旋，没有余地。 “那有什么舟某可以替圣子大人……做的吗？舟某定会赴汤蹈火，义不容辞。”舟憬一时还不知道如何换称呼，只能 还是称莲临为圣子大人。 莲临沉默一阵，闭了眼，有些累，伤口仍然极疼，他有气无力的道：“没有，你走吧。日后你守好这个秘密，免得我这罚白受了。” 舟憬一听，又蹙了眉。 免得他这罚白受了？ “圣子大人，我肯定会守下这个秘密，您放心。就算身份暴露，也不会对您有任何牵连。”舟憬这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但是，您刚才不是说这罚不是替我受的，可是为何又说倘若我的秘密被揭露，这刑罚您白受了？”舟憬对于这话她想不明白，生怕她以后因为不明而导致一些错误，因此最好问个清楚。 莲临一听，原本闭着的眼眸赫然睁开，他暗骂自己真是刚醒过来，一些话还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反正你明白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小船儿即可，与你无关。” 莲临视线有些许的慌乱，恰好低头看到了床前那一碗还未喝下的药汁，为了转移话题，道：“刚才你不是还说愿意为我赴汤蹈火？现在有个事确实需要你来做了。” “任凭圣子大人吩咐。”舟憬很有干劲 ，已经摩拳擦掌了。 “也不用这般严重，我的手现在拿不起这碗药，你喂我喝了吧。” 舟憬心想，就这事？ 但是一想到也许莲临现在的手肯定连药碗都端不起来，他一向高高在上惯了，也不愿意让怒舞他们喂药，也就只能放在拿。 药是不能耽搁，一定要喝的。 倒也没想那么多，站起来走到床前，拿起药碗，为了更好的喂药，只能半坐在莲临的床头，然后舀了一勺，轻轻的喂入莲临的口中。 药汁入口温热，很是涩口，莲临微微蹙了眉。 蔷薇花开，空气中飘着淡淡花香，混合着药草气息，融合成一种很特殊的气味。 “疼吗？”舟憬轻轻问道。 莲临自然知晓舟憬问的是什么意思，他抿下第二口药汁，道：“不记得了。” 哪能不记得了，他只是不想说而已。 岂能不疼？ 七七四十九刀，刀刀见肉，他现在伤口怕是一动就极为疼痛，连药碗都端不起。 “为何要在刑罚之前解开生死蛊？我甘愿与你一起受罚。”舟憬确实宁愿与莲临一起承受这种痛苦。 毕竟错在她 ，她甘愿。 “轻书告诉你的？”莲临看了一眼舟憬，其实不用舟憬回答，他都猜到了。 “嗯。” “当时我生死未卜，倘若我挺不过这凌迟之罚，我死你也一起，小船儿承受不起这个痛苦。”莲临说出了一半的答案。 上一世，小船儿看到舟憬的死就已经痛入骨髓，导致他偏执的启动了轮回盏。 这一世，倘若爹娘一起，他不敢想象。 舟憬安静的一口口的喂着药，看着莲临的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就像两把扇子般，在他苍白的脸上闪着点点的风。 突然，舟憬感觉到有人推开了门，立刻将药碗方向，而且已经听到门被吱嘎一声给推开了，显然已经有人在走进来。 听这脚步声，进来的还不止一人。 倘若被人知晓她在这里，还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释。 莲临也听到有人推门而入，转一个屏风，那些人就会看到舟憬。现在跳窗而出已经来不及了，肯定会被人发现。 莲临叹息一声，用眼神给了舟憬示意：上去床上。 舟灵领会，连鞋都未脱，一骨碌上了床，钻入了莲临的被子里面。 第144章 来抱抱 “尊上，您病了吗？”小船儿的声音在屏风后面响起。 小船儿由于心急，根本忘记等待莲临的应允，就直接越过了屏风，走进了内室。 小船儿一进来，轻书，有怒舞，还有玉靖和玉夫人，这些人因为小船儿进来，也跟着走了进来了。 舟憬藏在莲临的被子里面，鼻尖涌入淡淡的熟悉的松竹气息和血腥之气。 他的伤口还在渗血…… “无事，偶感风寒罢了。”莲临淡淡道，看着小船儿，微微笑了笑。 所有人对小船儿都瞒下了莲临上圣灵台的事情，也没并有告知他和莲临的关系众人也都知晓了。 大家都还在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这孩子。 “风寒严重吗？还发热吗？您还需要手托吗？”小船儿走到床边，仰头望着莲临，眼中的关切很重。 “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莲临温柔的道，然后还抬了头，揉了揉小船儿的头发。 这是他这一抬手，手上的伤口钻心疼痛，但是他仍然忍住，不让小船儿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你怎么来得这 般快？”莲临问道。 照理说他才刚刚吩咐轻书去接小船儿过来，怎么这才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小船儿就被接过来了？ 灵溪宫距离玉府，就算马车也有需要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时间。 “今天一大早就去灵溪宫接小船儿过来了。”玉夫人站在后面解释道。 她早就料到小船儿肯定要跟着莲临的，于是一大早就兴高采烈的去接了过来，再加上现在谁都知晓莲临回了玉府，灵溪宫侍卫没有主子在家，没了太大的主意，也就没拦着她接回来。 “嗯，我有些累了，你们都先出去吧。”莲临闭目，头稍微靠了靠软枕。 “好！尊上您风寒确实要多休息，多睡几觉就好了的。”小船儿天真的道。 众人也不说话，纷纷退了出去。 舟憬在被子里面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这才爬了出来，见莲临精神不太好，也不叨扰太久，留下句有需要尽管吩咐之后，又翻墙走了。 莲临睁开眼，看着翻墙走的舟憬的背影，沉默好久，最终嘴角微勾。 再说小船儿推 出去之后，玉靖和玉夫人就在院子里面看着他，特别是玉夫人，老看着他傻笑。 “玉大将军，玉夫人，请问有何事需要小船儿的帮助吗？”小船儿很是有礼的盯着奇怪的眼神，作揖而道。 玉夫人心想，多有礼貌的小孙儿啊，这仪态多绝！ “别叫我们玉大将军和夫人，叫……阿爷，阿奶。”玉夫人道。 小船儿蹙了眉，有点不情愿。 上一世，小船儿并不太清楚莲临的出身和本家，穿越回来之后也没有太多人提及，因此到现在，小船儿也并不清楚玉家与莲临的关系，自然也不清楚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他的祖父祖母。 “我们这把年纪，小孩儿都是叫我们阿爷阿奶的，这是统称。”玉夫人连哄带骗，顺便还瞪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怒舞和轻书两人，示意他们给小船儿打个样。 怒舞翻了个白眼，但是想到莲临交代过，不能让小船儿知晓一些事情，于是也有些不情愿的唤了句：“阿爷，阿奶。” “哎！”玉夫人清脆的应道，给了怒舞和轻 书两人一个赞许的眼神。 孙儿当然多多益善，这两小伙子长得漂亮，当她孙儿也不错。 灵溪宫的小公子果然机灵，上道！ 怒舞和轻书面面相觑，有苦难言。 小船儿见怒舞和轻书也唤了阿爷阿奶，小船儿也甜甜的叫了叫：“阿爷，阿奶。” 玉夫人赶紧捂住嘴，有些夸张的想哭。她之前以为她这一辈子都听不到孙儿的这句叫唤，现在站在面前个大孙子，她真的很想哭。 嗯，她自己都觉得矫情了，年级越大越矫情。 玉大将军在旁边刻意提醒道：“夫人，注意形象。” 玉夫人赶紧正了色，一脸和蔼的笑意道：“来，阿奶抱抱。” 小船儿抬头看向怒舞，用眼神示意道：怒舞哥哥，她怎么还要抱抱？你来这里，他也抱过你吗？ 怒舞轻咳两句，搜肠刮肚的想要怎么回答。 玉夫人自然看到了小船儿的犹豫，一眼逼视的看着怒舞道：“怒舞小公子，来，先给阿奶抱下。” 还是得怒舞打个样，小船儿才会上勾。 玉靖停了，额头 爆青筋。 “夫人，请注意形象。” 噗嗤一声，旁边的轻书忍不住笑了出来，就见到怒舞逼视着他，建议道：“阿奶，你先抱轻书小公子吧，怒舞还有事，先走了。” 轻书赶紧不敢笑了，追着怒舞也溜了，就剩下小船儿。 小船儿还真没有什么借口开溜，站在原地，步步后退。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小船儿觉得两人笑得有点阴森胆寒。他记得这两人之前还假扮灵溪宫的宫女在聚神堂之外偷看，很是奇怪的两个老人。 “饿不饿啊？渴不渴呀？”玉夫人忍住想要却捏小船儿脸蛋的冲动，搓了搓手，笑眯眯的道。 额……好像这个动作有些猥琐，好像要吃小孩肉的妖怪。 “怒舞哥哥，轻书哥哥，好可怕啊！”小船儿再也忍不住，拔腿就跑。 玉夫人知道吓着小船儿了，赶紧提着裙子就去追，玉靖也阔步跟上，他身后的几个亲兵也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追了过去。 于是，沉静了很多年的将军府，开始恢复了些当年的热闹…… 第145公子肯定会见舟大人的 玉府门口非常热闹，有不被接见的灵溪宫四大长老和随从，也有很多围观百姓，一些百姓们甚至在玉府门口摆上了祭祀用品，对着玉府就是不管不顾的跪拜。 反正他们认为，圣子大人在哪里他们就朝哪里跪拜，这样虔诚，老天爷就能保佑他们。 这让守门的侍卫一下子很难适应，但是又不能无故驱赶无辜百姓，只能忍着百姓们跪拜，实在折磨。 来到玉府的第二天，尽管伤口还很是疼痛，但是莲临就让怒舞他们扶着他去了玉家祠堂。 怒舞极力劝阻，让莲临身上的伤好透彻些再去不迟，可是莲临非常坚持。 怒舞三位小公子无奈之下，带着小船儿，命人用软轿将莲临抬到了玉家祠堂之内。 一身黑衣的莲临到了祠堂内，吃力的站了起来，全身的伤口因为走动而剧痛难忍，他仍然不让其他人搀扶，在最前面的四块牌位之前跪了下来。 是玉家已经战死的四个儿子的牌位。 莲临眼神里面忍着伤痛，他看向第一 块牌位，弯腰磕头。 怒舞在莲临身后站着，很清楚莲临这一跪拜会将伤口无情的撕裂开来，很是心疼。 “大哥，当年你要娶的那位姑娘至今未嫁，她说这辈子都会等你了。” 莲临闭了眼，回想起多年前他的大哥给当时还年幼的莲临炫耀一个荷包，高兴的说这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也就是他以后大嫂给他亲手绣的荷包，那时候的大哥脸上洋溢的都是幸福甜蜜的笑容。 他的大哥说等打完凉城攻防战之后，他就会娶这姑娘入门，给他有个大嫂。 爹娘常年不在府里面，长嫂如母，好在家照顾当时还年仅四岁的莲临。 可是大哥最终没有娶这姑娘，他永远睡在了凉城之内，再未走出来过。 莲临将一杯酒洒在面前，视线移向第二个牌位，那是他的二哥。 “二哥，当年你教我的布阵图，教我的武器设计图我都留着，而且不断钻研着，虽然这些对我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但是却作为阿莲的爱好，在闲暇之余陪着我。 ”莲临又跪拜一次，看得后面三位知情的小公子有些动容。 “三哥，你喜欢喝的那几坛酒，我一直埋在树下，就等你回来取了。虽然阿莲以前不能喝酒，但是以后，我定陪你畅饮。” “四哥……”莲临看着第四个牌位，声音里面明显有了梗咽，他闭了眼，好像就能看到一大片的血色朝他涌来。 那年莲临才七岁，大祁的军队被敌军偷袭军营，年仅十一岁的四哥，逆着慌乱的人群，穿越混乱的营帐，朝着已经有很多敌军的地方冲过来。 后来莲临才知道，他其实也不敢过来，他也年龄很小，可是爹娘说玉家儿郎不能胆怯，四哥还是哭着冲了过来。 一过来见到年仅七岁的莲临被一群士兵猥琐的围着，如耍猴一般的揪着很是瘦小的他。 因为那时候的莲临的脸已经隐隐有着绝世之貌，那群士兵就想用最肮脏的办法辱杀了他，折磨他。 四哥发了疯一样的冲过来，用他也很细的胳膊拿着剑冲进去人群，疯狂的砍 杀和怒吼着。 没有人能过想象，两个年龄加起来都不到二十岁的孩子是怎么样冲出那群士兵的包围的。 凄惨、绝望。 当玉大将军带着士兵找到两人的时候，玉四郎全身被捅了好几个窟窿，身体里面的血如流水般涌出，莲临抱着他大哭，让他不要睡，不能睡，一睡下去就会永远醒不过来了。 四哥看着玉靖，气若游丝的道：“爹，孩儿没有胆怯……孩儿是玉家的儿郎……孩儿跟三位哥哥一样的勇敢吧？孩儿护住了五第阿莲……” 记忆又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丝哽咽。 “四哥……”莲临深深的伏了身子，却没有像前面几位哥哥那般说些话。 此时此刻他喉头梗着，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小船儿不明白为何莲临不说话，但是他清楚这四个牌位也是他的亲伯父们，于是也跟着跪拜而下。 这一刻，他终于知晓了，这是他亲爹爹的本家。 临近傍晚，玉将军府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几大长老嚷着要见莲临 ，却被玉夫人派士兵给死死的拦在了外面，怎么都不给见。 “公子，几大长老您真的不愿见吗？”怒舞站在旁边，看着斜靠在软枕上的莲临问道。 “不见。我猜得到他们想要说什么。”莲临连眼都未睁开。 小船儿很是乖巧的在旁边练着字，竖起耳朵听着。最近这两天亲爹爹总不让他太过靠近，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不是亲爹爹不喜欢他了？ 要是他失宠了，以后还怎么帮娘亲抱大腿啊！ 可是娘亲她自己又不争气，爹爹都感染了风寒都不来看，真是不争气啊！ 小船儿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轻书走了进来，道：“公子，舟大人求见。” 莲临一听，微微睁了眼，手指有意无意的点着床边沿。 她这次又不爬墙，而是明目张胆的来了吗？ 小船儿一听到舟大人来了，心里狂喜！ 娘亲，上道，说让你来你就来了！ “让她进来吧。”莲临淡淡道。 轻书笑着退了出去，他就知道，公子肯定会见舟大人的。 第146章 有钱能使皇帝推磨 小船儿早就仰着头，等着舟憬出现。 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看到自己娘亲了，可想死他了，早已经无心写字了。 莲临看一眼那伸着脖子的小船儿，心想这小子真没出息。 他将视线转移开，舟憬就已经阔步走进而来。 舟憬今日没有穿官袍，而是一袭青色长袍，袖口绣有云涛纹案，脖颈纤长，身姿挺拔，看上去就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好歹是开朝状元，这等气场还是有的。 莲临将视线从舟憬身上移开，见她今日不是一人前来，身后跟着一位带着帷帽，提着小礼盒而来的小厮。 昨日爬墙而来，今日她又这般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而来，还假模假样的叫了个小厮，提着看望他的礼盒，也不知道她礼盒里面准备的是什么东西。 舟憬总是这般不按常理出牌。 “拜见圣子大人。”舟憬弯腰拱手行礼，身后的小厮则一动不动。 “不必行礼。我说过，下了圣灵台，我就不是圣子了。”莲临道，视线及不可查的看了一眼身后一直带着帷帽，默不作声也不行礼的小厮，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刚才微微有些愉悦的心情，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舟憬不是来看他的，莲临一瞬间就明白了。 果然，舟憬身后那小厮缓缓摘掉了帷帽，露出一张清隽却消瘦的脸 。 是齐铉。 怒舞一行人见到大祁皇帝齐铉出现，纷纷行礼跪拜，小船儿也赶紧下了书桌，行了礼。 “不必，今日我也是微服出行。”齐铉摘了帷帽，递给舟憬，视线落在莲临身上，见他冷冷的看着自己，有些疏离。 圣子大人还是这样让人不敢靠近，齐铉心理建设好之后，压下了咳嗽，道：“不管怎样，灵溪宫还没有发布退位文书，只要一天没有发布，您还居圣位。” 莲临听后，沉默不语。 怒舞请齐铉入坐到床前的那张茶桌之上，恭敬的砌了杯茶，敏锐的感觉到这厢房里面莫名其妙有股压抑之感。 怒舞求救似的看向旁边含笑的轻书，轻书耸耸肩，怒舞又看向重画，对方仍然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只有小船儿心大些，眼神在自己娘亲身上转啊转，时不时还给她眨眨眼，想笑又忍住不敢笑。 舟憬毕竟身为臣子，恭敬的站在齐铉身后。 今日是齐铉要来见圣子莲临，她只是个领路人而已。 两个上位者的对话，她不用插话。 “不知陛下前来有何要事呢？”莲临问道。 “圣子之位关乎到百姓信念寄托，也是这块土地百年来的传承，倘若无人接任圣位，怕是会乱。”齐铉认真而道。 他作为一国之君，而且大祁开朝两年，各方面都 很多问题，倘若再在人心这块乱了，那很是棘手。 但是朝廷又不能干涉灵溪宫之事，因此他才微服而来，劝说莲临。 现阶段的大祁，不能乱。 当然，还有一个更为深层次的考量就是，莲临出生于玉家。 这个帮大祁齐家打下了天下，以百万军队平定了战乱的玉家，他的身份太敏感了。 当年莲临被定为圣子，恐是有一些不能让人知晓的猫腻。 那时候的齐铉还年幼，很多事情也不清楚，是掌权之后翻阅密案，这才觉得有些问题。 不过过往如何，莲临也坐了圣子之位多年，而玉家就此没有了后继之人。 当年齐家、玉家与武家是推翻大祁王朝最重要的势力，而玉家出军权，齐家出银子支持军队，武家出谋划策联合各种势力，最终将大丰推翻。 其实在玉家几兄弟还未战死那几年，风头最盛的还是玉家，玉家军军队里面都流传着，推翻了大丰王朝，新的天选之人肯定是玉家之人。 但是随着战事的推进，玉家年轻人四人战死，一人成为圣子，没有了后继之人，这新朝地位自然就落到了齐家上面，因此开辟了大祁新局。 但是峰回路转，玉家有后了，那这不管是朝局还是民间的传闻就渐渐多了起来。 在场的几人，除了年幼的小船儿，自然 都很清楚这些年的过往之事，因此也很明白齐铉特意前来的目的。 “陛下，只要不逼太甚，您的担忧不会发生。我莲临没有远大抱负，就是个普通之人，以后也只求过些普通日子。”莲临有些虚弱的将话讲完。 齐铉细长的眼眸看着莲临，还想再劝，就听到莲临道：“听闻国库还很空虚？” 齐铉挑眉，咳了两声，有些不明，为何莲临突然问这个问题。 舟憬也不明白为何莲临话锋突转，看了一眼在莲帐下那脆弱得好像一碰就能碎的人。 但是就算脸色苍白，但是却还是能给人隐隐的压迫之感。 “赋税正在改制，现在国库确实不够充盈。”舟憬见齐铉久久不答，怕是不知如何回答，国库之事乃是她的职责，因此代齐铉回道。 “我莲临自愿捐赠五十万两给国库，期待大祁能够国昌兴隆。”莲临道。 此话一出，让原本在喝茶的齐铉喷了出来，他诧异的看着莲临，问道：“五十万两？” 好大手笔啊！ 要是有了这笔银子，他最想做的兴修水利、拓展农田等事情就有银子来施展了。 “圣子大人什么意思？”齐铉其实已经很是心动了，谁叫他是个穷皇帝呢。 国库实在太空了，现在就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起了。 “朝廷那边关于我卸任之事 ，就麻烦陛下了。”莲临声音微沉，虽然是在恳请，但是却还是有着淡漠疏离。 舟憬明白了，齐铉前来是想用天子身份压莲临不要卸任，要三思而行。 但是反过来，莲临是在用银子压齐铉，让他不要管他卸任之事，不仅让齐铉别管，还让他压下朝廷其它官员对于此事的非议。 至于怎么压制，就是齐铉的事情了，毕竟拿了银子，就要办事。 “可是……圣子之位事关重大……”齐铉摸着下巴，很是犹豫。 他当然明白莲临的意思，只是文武百官悠悠之口，他如何压制，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五十万两……黄金。”莲临淡淡道，好像说出来的这个数字是个很不值一提的小数目一样。 齐铉一听，眼睛一亮。 “好，此时交由朕来办。圣子大人，啊不，莲公子，您尽管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朝廷对您卸任之事全力支持。”齐铉站起来，很是仗义而道，而且生怕莲临改口，他赶紧带了帷帽，小跑着出了将军府。 旁边的怒舞三人一脸诧异。 这皇帝变脸变得比谁都快…… 圣子大人你真是厉害啊，打蛇三寸，抓人要害……你连皇帝陛下都能拿捏…… 现在的大祁皇帝怕是都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了…… 有钱甚至能让天子帮你推磨啊…… 第147章 你娘亲是谁呀？ 莲临回归玉府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朝廷内对此事倒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的表态。 百姓们认为灵溪宫之事朝廷历来不会干涉，因此才会不闻不问，殊不知这都是黄金的力量而已。 齐铉倒是想了很多法子，将百官对莲临卸任之事给压了下来，不管民间传闻如何，这朝廷倒是表了个随便你灵溪宫的态度。 玉府自从莲临回来之后就热闹了很多，不仅是有了小船儿这个小小活宝在府里面，也因为有了怒舞轻书重画他们三个年轻人来回走动，吸引了府里面很多的关注，当然更多是吸引那些丫鬟侍女的关注，还有更多的原因是——很多高官贵人和各大世家都来拜访。 拜访的原因表面上是加大世家走动走动，但是实际上每次来都带着未出阁的姑娘家过来拜访，其意图不明而喻。 莲临下了圣子 之位，那就是落入凡尘，就能有七情欲和人事风俗。 他出身掌握百万兵权的玉家，再加上任过圣子之位，单是这身份就已经让想要结亲的人踏破了门槛，更别说他的容貌更是吸引得无数小姑娘家芳心暗许。 莲临回玉府的第七天，玉夫人走在长廊之下，揉着自己的脖子。 玉夫人这几天是真忙，而且忙得挺没意思的。她以前在军营里面应对士兵都是直来直往，实在看不惯就开骂，如今回归府宅，要面对这些贵妇姑娘家们，简直让她很想骂娘。 那些贵妇们跟她不是一个路数，说话拐弯抹角，听着就累。 要想要来结亲就直接开门见山了说，她也好开门见山的拒绝，那样含糊不清的扯东扯西，简直就是在凌迟折磨她这种性子的人。 哎，真是麻烦。 这时，小船儿在花园里面由重画在带着扎 马步，小手伸出来，肉乎乎的，特别可爱。 “哎呦，别累着我家小宝贝儿了，别练了，快别练了，你看都累得满头大汗了。”玉夫人一看到小船儿，立刻回神，赶紧走了过去，又是帮小船儿擦汗，又是捏着他的小手让他赶紧休息。 重画在旁边翻了翻白眼，这玉大将军和玉夫人两人对小公子简直就是溺爱，毫无原则的溺爱。 他们两人都出生将门世家，非常清楚练基础功对于以后习武进展的重要性，但是这夫妻两就是一点看不得小公子受累。 还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把掉了。 “阿奶，这是我自己要求练的。”小船儿自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正色看着玉夫人。 “干嘛要练哦，我派兵保护你，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玉夫人摸着自己小孙儿的脸蛋道，好软好 可爱。 “那不行，我练好了，就可以保护你们了。”小船儿心里还想着，他练好了，也可以保护娘亲了。他要为三年后那一场大危机做好充足的准备！ “你有想保护的人吗？”玉夫人问道。 “有啊。”小船儿本能的回答。 “谁啊？”玉夫人蹲下问，很是期待小船儿的回答。 “就是……”小船儿来了个急刹车，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玉夫人当然察觉到这孩子有异常，笑着摸着他有些湿漉漉的头发问道：“你告诉阿奶吧，阿奶坚决告诉别人” 有情况。 这孩子肯定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 现在全帝都的人都想知晓这孩子的亲娘是谁，她作为祖母，莲临的母亲，当然也非常想要知晓。 小船儿抿着嘴，就是不说。 玉夫人见状，再换了一种问法道：“小船儿，你告诉阿奶，你想 你的娘亲吗？” 小船儿老实的点点头，自从上次娘亲带着大祁的皇帝直接来了将军府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以为出了灵溪宫就能够多跟娘亲见面，但是实际上也还是见不到。 玉夫人眼珠子转了转，看小船儿老实回答，心想这里面有情况。 “那……你娘亲是谁……”玉夫人话还没有问完，身后有侍卫就过来道：“夫人，二公主递了拜帖，前来拜见。” 玉夫人一听，心想：哦，这人终于来了吗？ 这几天民间疯传，小船儿的生母就是二公主齐瑛，而且还列举出了很多证据，也不知道这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是真是假。 玉夫人看了一眼小船儿，心想：今日倒是可以验一验这二公主到底是不是小船儿的亲娘了。 倘若是真的，那她玉家自然会跟陛下求亲，给她入将军府，成为莲临妻子。 第148章 入宫贺寿 玉夫人领着小船儿，坐在玉府的正厅里面喝着茶，看到进来一行四五人，为首的二宫公主齐瑛今日身穿鹅黄罗裙，领口层层叠叠的立着云涛花泽，妆容精致，一丝不苟，明显精心打扮而来。 二公主齐瑛进来，率先行礼跪拜，然后开口道：“齐瑛见过玉夫人。” 照理说现在的玉夫人虽然还有武将官职，但是毕竟是臣子，理应先行给皇家公主行礼，但是齐瑛先行了礼，看得出对玉夫人还是以晚辈身份来参见的，非常有礼。 “二公主客气了。”玉夫人上前扶住了二公主，细细的看了一眼二公主。 虽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之貌，倒也有小家碧玉之容，要说跟他儿子登对…… 算了，算了。就他儿子那长相，放眼整个帝都，也没有哪位女子在容貌上能够登对的，也别祈求这方面的事情了。 “后天太后寿宴，阿瑛特意送邀请帖过来，诚邀玉将军和夫人，以及……圣子大人和小公子前往皇宫参加晚宴。”齐瑛 拿出一贴金色鹤纹请帖，双手呈递到玉夫人的面前。 “这事让其它人跑一趟即可，何必还专程让二公主前来呢。”玉夫人接过请帖，嘴上客客气气的说道，心里倒是明镜似的。 “反正在宫里也闲来无事，再加上……”齐瑛咬了咬嘴唇，看向坐在旁边吃着糕点的小船儿道：“我也有点想小船儿小公子了。” 这要是有其它人在旁边，而且结合现在民间传闻二公主就是小船儿的生母的传言，她这样说，就像一个母亲在说想自己儿子的话，让人浮想联翩。 玉夫人抿着唇，没有说话，看齐瑛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让人捉摸不透。 小船儿吃着糕点，听到这个二公主提到他，然后一脸疑惑的问：“你为何想我了？你我又不相识。” ……玉夫人有些诧异，然后看向齐瑛。 “是我多言了。”齐瑛没有想到小船儿这般直言，赶紧转了话题，然后问道：“不知道圣子大人的伤势如何了？阿瑛想去探望他，不知是 否方便呢。” “阿莲近期谁都不见，安心养伤，望二公主谅解。”玉夫人道。 齐瑛一听此话，有些失落又有些欣喜。 失落是她果然见不到莲临，但是欣喜的是从玉夫人这句话可以推断出，这段时间那些世家贵女们，怕是没有一人见到过莲临了。 她在皇宫就听闻很多世家都上门拜访有意结亲，急的她赶紧想办法出了宫，现在她倒是吃了颗定心丸。 她得不到的话，其它世家也别想有戏。 “那阿瑛叨扰了，后天的寿宴，倘若圣子大人不便前往，也可带小公子前往去皇宫内玩耍。”二公主道。 “后天所有的文武百官们都会去给太后贺寿吗？”小船儿突然抬起头问道。 二公主不明白小船儿为何这样问，只能应道：”是……是的。” 小船儿一想到又可以见到自己的娘亲了，于是赶紧道：“那我要去呢。” 玉夫人对于自己小孙儿的要求当然是有求必应，连声应道好好好，要带他入宫玩耍。 二公 主见小船儿小公子愿意入宫，心里暗暗发誓，届时她要想尽办法讨好这个孩子，讨好这个孩子那接近莲临也就容易得多了。 想到这，二公主扬起嘴角，很是客气的告辞了。 转眼到了太后寿辰之日，玉将军由于要驻守军营，莲临伤势未愈，就只有玉夫人带着小船儿出发去往皇宫贺寿了。 当来到皇宫门口，下了马车之后，两人见宫门之前停了很多的马车，除了很多官员陆续入宫，也有很多的世家之人，见到玉夫人牵着小船儿来了，视线全部凝固在他们身上。 舟憬也恰巧跟户部的官员们来到皇宫门口，正准备进去参加太后的寿宴，见到小船儿，朝他微微颔首，笑了笑。 今日的小船儿身穿一件蓝色小锦袍，腰上系着深蓝色暗纹腰带，脚上穿着崭新的螺纹锦靴，整个人看上去精致贵气，非常夺人眼眸。 很多人围在了玉夫人和小船儿身边各种寒暄招呼，一时之间到也将皇宫门口堵住了一小会儿，很是喧 闹。 小船儿很想挤开围住他的人群，去到舟憬身边，奈何被人围住，一时都挪不开脚。 “请各位散开。” 此时一个尖锐的嗓音在宫门之前响起，众人巡声看去，是一个宫中中年嬷嬷，昂着头，一脸严肃的呵斥着围着玉夫人和小船儿的这些人。 只是片刻之后，二公主齐瑛而走了出来。 原来是二公主身边的嬷嬷…… 众人见二公主出来，纷纷散开了些，大家各怀心思，一时之间安静了不少。 “玉夫人，小公子，你们来了呢。”二公主齐瑛径直走到了玉夫人的面前，一脸笑意看着两人。 玉夫人和小船儿恭敬行礼，然后就听到二公主温柔的道：“小船儿小公子，这是你第二次来皇宫了吧。上次来去匆忙，没有玩耍，这次我带你去玩吧。” 齐铉还向小船儿伸了手，示意要去拉小船儿，亲自带着他入宫。 众人看着这一幕，切切私语。 难道民间的传闻是真的？ 这个二公主真的是小公子的亲生母亲？ 第149章 李家姑娘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皆聚集在小船儿跟二公主的身上。 玉夫人本就有心试探，也就淡淡笑着，也不说话。 小船儿一直在玉府之中，自然不知晓现在民间的谣传，但是他很客气的退了两步，恭敬作揖，有理有度，然后道： “谢谢公主殿下，但是我来是来为太后贺寿的，不是来玩的。” 一句话，既表达了对太后的尊重，又拒绝了二公主的邀约，很是得体。 玉夫人低头看了一眼小船儿，看他小孙子的态度就知晓这个二公主并不是他的娘亲了。 看来民间这传言是有人特意放出呀……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都在窃窃私语，有一些小姑娘忍不住还用袖子捂住嘴轻笑了两声。 齐瑛的手悬在半空中很是尴尬，笑容都僵在脸上，但是很快她就又挤出笑容，道：“真是个好孩子，这般记挂太后的生辰。那我带你去见太后吧，她看到你这可爱的孩子，定然很是喜欢。” 二公主齐瑛这口吻完全是按照一个长辈的口吻在说小船儿，而且好像还是一个很亲近的长辈，让人很难拒绝。 玉夫人刚想开口帮小船儿说说话，却见小船儿有礼作揖，正色道：“谢谢公主殿下了。太后今日肯定忙碌，要见的人 很多，理应按照事先定好的流程和顺序而来。我小船儿只是一个孩子，没有必要插队而为。轮到我了，我会跟阿奶去拜见太后的。” 听完这话，玉夫人嘴角微微上扬。 好家伙，果然不愧是玉家的孩子，她聪明的小孙儿，一点不给敌人有机可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齐瑛脸色再也不太笑得出来了，她只能再寒暄两句，好让自己下台，然后带着侍女嬷嬷，一转身，阴沉着脸又回了宫里。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议论纷纷，有些甚至在说看来民间谣言果然就是谣言，算不得数的。 小船儿则很是淡定的牵着玉夫人的走，按照顺序递了邀请帖，慢慢入了皇宫。 对于来皇宫，小船儿是没有多大兴奋心情的，毕竟跟灵溪宫想比，这皇宫确实小了些，寒酸了些。 但是面对一路上对他打招呼的各种他也不认识的人，倒也客气有礼，得到很多夸赞。 当然也有很多不堪言语在说小船儿，包括什么生母不详，但是都不敢当着小船儿的面来说，毕竟小船儿玉家底气硬，身份够格。 距离太后寿宴还有一段时间，玉夫人带着小船儿来到了御花园内，见到花园里面好多四五岁的小孩子们在花园里面扑 蝴蝶和嬉闹，很是喧闹。 小船儿站在旁边，看着那些孩子，抿唇不语。 就算再如何机敏，孩子还是孩子，这种玩耍的天性还是在心里闹腾的。 这时候，有个四岁的小姑娘看到了小船儿，见那么漂亮的一个男孩子站在旁边，好奇的走过来，也不顾认不认识，就问道：“你是谁呀？要不要一起来扑蝴蝶呀？” 孩子们年幼，自然不认识小船儿。 小船儿有些犹豫，看了一眼自己的阿奶。 “去吧，反正离寿宴还有些时候，阿奶在这里等你，我也好晒晒太阳。”玉夫人鼓励着小船儿道。 小船儿听到，撒欢似的也加入了孩子们的玩耍之列，很是开心。 玉夫人找了个石凳坐下，看着孩子们玩耍，自己心情也很好。 御花园里面也有很多的世家之人在逛着，有些世家夫人远远的跟玉夫人颔首点头，有些又试探着过来跟她套近乎。 只是她们还未走近，就见到二公主齐瑛走到了玉夫人身边了。 “玉夫人，小船儿小公子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呢。”二公主齐瑛笑着看着小船儿道。 玉夫人看一眼站在旁边的二公主，心想怎么又是她，阴魂不散还是咋了？ “孩子嘛，到哪里都是开心的。” 玉夫人不咸不淡的道。 “是啊，孩子就是孩子，还是喜欢玩的，不枉我这几天专门命人抓了些蝴蝶，放在花园里，让孩子们玩耍。”二公主道。 这话里面意思很明显，这一切可是她二公主用心安排的呢。 玉夫人自然知晓她的话中深意，只是笑而不语，而且她不想再跟二公主待在一起，看到不远处走过李家二房李氏，赶紧站了起来，跟李氏打了招呼。 李家是大祁四大家族之一，当年推翻大丰王朝，玉家出兵，李家出钱，两家配合得天衣无缝，很是密切。 奈何李家家主在大祁王朝成立的前两年暴毙而亡，后面整个李家就有些混乱和没落了。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这两年李家又有隐隐崛起之势头，再回了四大家族之列。 要说李家能够重回四大家族，还主要是靠李家家主的独生女李倾。 这姑娘做生意的手段非常了得，这几年大肆收购店铺，掌控关键物资，再联合他们李家以前的产业，形成了庞大的商业链，家底就越来越雄厚。 但是这李家姑娘由于前几年忙着做生意去了，到现在年芳二十都还未成婚，在大祁王朝这个年纪就是老姑娘了。 以前提亲的人很多，这两 年就逐渐少了，最近半年甚至没有一个提亲的人上门，隐隐有砸在李家的趋势的感觉。 她不出嫁，李家的掌权哪里能够落到她儿子手上？再等下去何时是个头。 今日李家二逼着李倾进宫跟她一起参加寿宴，也想看看还有哪家人合适，帮她找个婆家，总不能这般大年纪还不成婚，也不像话。 李家二娘见玉夫人跟她打招呼，虽然见到二公主站在玉夫人身边，但是她心里面打着自己的算盘，还是带着身后的李倾，摇摇摆摆的来到了玉夫人的面前。 先是给二公主浅浅一拜，然后就跟玉夫人寒暄了起来。 “哟，玉夫人，咱两也有些时日未见了，最近您也是双喜临门呀，我听到这些消息都开心了好久。”李二娘笑着跟玉夫人说道。 大祁还未成立之前，玉家和李家交好，这两人自然熟识。 “李夫人看起来也很不错。”玉夫人也不太会跟这些贵妇人客套，说话简短。 “阿倾，来来来，见过玉夫人。”李夫人拉着身后一位姑娘来到玉夫人面前。 玉夫人抬眼，就见到李倾，跟幼时长得有些不一样了，现在变成了大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舒展，皮肤白皙，只是那眼神有些慵懒和随意。 第150章 根本不是对手 “见过玉夫人。”李倾低头向玉夫人行礼做福，微微垂眸，头上的朱钗晃动起来，在阳光照射之下划出漂亮光线。 李倾的美是那种雍容华贵，大气沉着的美，跟齐瑛不是一种风格。 当然，两人站在一起，所有人的视线都会第一时间注视在李倾身上，毕竟美貌高低一看就分晓。 “客气了，我也好久没见过你了，现在已经出落得这般漂亮了。”玉夫人笑着道。 “哎，漂亮有什么用，到现在都还未有婆家。我和她叔伯们都急死了。”李二娘赶紧抓住了这个话题，有心试探。 虽然说玉家莲临有个孩子，但是不管从地位还是身份来说，倘若两家真能结亲，那简直就是完美的组合。 李倾对于李二娘这种催婚话题早就已经习惯了，站在旁边若无其事的样子，视线定定的看着旁边一树怒放的芍药花丛，看不出神色。 但是李二娘一扯到这个话题，齐瑛则有些心急，她还未等玉夫人开口，就道：“李姑娘这般有才 华有本事，定然是有很多俊杰上门提亲的。” 齐瑛自然知晓，这个李倾两年前提亲的人多，但是这半年由于年龄颇大，过了最佳婚配年纪，已经没有人上门提亲了。 这话说出来，也是有意无意来提醒下玉夫人：这李家姑娘年纪大了。 李倾听后，淡淡看了一眼齐瑛，也不说话，也不恼。 面对齐瑛二公主这种无脑之人，她懒得跟这种人搭话和应付。 但是，李倾不愿意搭话，可是李二娘却不这样想，她可是一门心思想将李倾嫁出去。 “有是有，就是也都不太合适。阿倾眼光高，有些挑剔，一般门户也不太看得上。”李二娘说道最后，声音顿了顿，看向玉夫人。 李家确实也算是高门大户，再加上李倾本人在生意场上那也是极为有手段之人，放眼整个帝都，除了皇家和四大世家，还真没有能够攀得上的门户。 要不是年级大了些许…… 她在最后顿了顿，就是暗示玉夫人，李家跟玉家倒是登对的。 莲 临有个孩子，李倾年龄大了些，都有些瑕疵，但是又都是高贵难攀之人，那不如相互结亲，各种好处。 “有时候，眼光也不能太高的，女子以夫为纲，再怎么样都要相夫教子，也莫要抛头露面过多，被人非议。阿倾姐姐，你说是不是。”齐瑛插话，这话中暗讽李倾总是跟男子打交道，名声也不太好，而且最后还喊她阿倾姐姐，暗示自己年龄可比李倾小得多。 这齐瑛不仅暗讽李倾的各种劣势，还抬高突显自己的优势，这一番话也算一箭双雕。 一直沉默的李倾听后，缓缓抬了眼，心想她一直不想搭理齐瑛，这无脑之人还一直来惹她。 那就休怪她李瑛不客气了。 心里想着，李倾眼神慵懒的看向齐瑛，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道：“二公主啊，女子抛头露脸有何不好？玉夫人当年征战沙场，为大祁立下赫赫军功，成为一代传奇，为百姓称赞，你这是在说她不是吗？” 此话一出，齐瑛脸色大变。 她刚 才只想着贬低李倾，但是忽略了玉夫人本也就是个特别之人，这样被李倾一反驳，就是在打她的脸。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齐瑛连忙看向玉夫人解释，眼神慌乱。 可是李倾一旦咬起人来，可不会轻易放手，她抬起头，视线有些阴冷的看向齐瑛，继续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呢？再说，说道到被人非议之事，二公主现在不是也被百姓们非议？明明还未出阁，可是被人传闻已经有了孩子，今天还这般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花园里面，你都不担心流言蜚语，我李倾还怕什么？” 玉夫人看一眼李倾，好家伙，这姑娘不愧是生意场上呼风唤雨的人，刚才不讲话还看不出，现在一说起话来，齐瑛怎么是她的对手。 李二娘自然知晓李倾的性子，见二公主被李倾逼着连连后退，赶紧扯了扯李倾的袖子，让她忍着点，好歹别人是皇家公主。 “你……你……”齐瑛气得说不出话，又怕一说出话来被李倾又抓住把柄难堪 反驳。 “我什么？还有，二公主的如意算盘这花园里面谁不知晓？流言蜚语如何而来怕是你心底比谁都清楚。我李倾手下眼线众多，前几天偶然得到消息，说对二公主的流言蜚语是皇宫里面一位嬷嬷示意一些乞丐们特意散播的，我本想帮二公主压压这谣言，但是想想还是不必，何必画蛇添足，违了二公主的心意呢？”李倾脸上挂着笑，只是皮笑肉不笑，看得人心发麻。 玉夫人和李二娘从李倾的话里面得知，原来二公主齐瑛是小船儿生母的蜚语竟然是她自己特意散播出来的。 齐瑛被这般点破，自然不肯承认，她红着脸，指着李倾，大声道：“你莫要诬陷我！这事我要找皇兄来评理！” 李倾才不怕将这事闹大，她扯着袖子，悠悠道：“你不用找了，你皇兄就在后面了。” 齐瑛回头一看，齐铉站在几米开外，身后跟着好些个年轻的官员。 看他们的神色，刚才的对话，怕是齐铉包括那些官员也全都听到了。 第151章 我的未来夫婿 舟憬站在齐铉的后面，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们这一行官员和齐铉确实都听到了刚才齐瑛跟李倾的对话，特别是齐铉蹙了蹙眉，有些头疼。 齐铉跟李倾自幼相识，太清楚这姑娘是个不能惹的主。 李倾不招惹她的时候，这人是只懒猫，一旦被惹怒了，就会变身成为最凶残的饿狼。 小时候齐铉吃过很多亏，被李倾整得很惨。 现在万不得已，他不会招惹李倾。 “拜见陛下。” 众人立刻行礼，之后齐瑛就赶紧来到了齐铉的身边，一脸委屈的道：“皇兄，李倾她胡言乱语污蔑我！” “咳咳。”齐铉用手握拳，咳了两声，然后看向齐瑛道：“嗯，今日太后寿辰，还是莫要节外生枝。” 齐铉这意思很明显了，要齐瑛吃哑巴亏，别胡闹。 李倾又恢复了她刚才那副有些慵懒且无所事事的神态。 齐瑛以为齐铉来了，有人为她撑腰，启料齐铉来了也无济于事。 毕竟很多时候，齐铉要银子做一些事情，还得问李家要钱。 自 从先帝驾崩之后，要不是李倾稳住了帝都的生意以及不知道给了齐铉多少钱来充盈国库，现在的大祁皇室怕是连肉都吃不起。 “可是她信口雌黄，乱说一通！”齐瑛指着李倾，咬牙切齿的道。 齐瑛铁了心要报刚才的仇，定要李倾颜面扫地才行。 她就不信了，她堂堂皇室公主，还压不住一个世家之女不成？ “今日此事暂且压下，你赶紧去给太后贺寿！”齐铉难得的呵斥了齐瑛一句，语气里面有些上位者的威严和不可反驳。 齐瑛被这一呵斥，脸青一块红一块，心中非常委屈，奈何又不能发作，只能怨恨的看了一眼李倾，一甩袖子走了。 齐瑛走后，李倾淡淡看了一眼齐铉，也没有多言，跟着李二娘也走开了。 齐铉看着走远的李倾，叹了一口气，跟身后的舟憬轻声交代道： “舟爱卿，待会你追上李家姑娘，跟她透个口风，试探下李家态度。毕竟后面赋税改制之事，她李家是关键。” 舟憬提出的改制已经慢慢开始推 行，主要核心在于加大富商赋税，减轻普通百姓的课税，以便制衡各方势力和激发百姓们的生产力。 如此，当然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越是大的世家越是受到影响和牵制，此事成不成，李家确实是关键的一环。 “是。”舟憬应道，然后在齐铉一行人走出花园之后，她默默一人掉了队，朝着李倾的方向走去。 而皇宫小道之上，李家二娘又在说着李倾，李倾则无精打采的听着，抿唇不语。 “刚才二公主那事过去就过去了，以后见到二姑娘你就绕着走。她想入玉家，整个大祁都知道，奈何就她那些斤两，哪里入得了玉家。”李二娘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说，四周无人，她稍微又大声了些。 “还有，玉家这门亲事，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其实我知道你的，你心思沉，本事大，倘若你真有心，肯定是能够入玉家的，你上心些吧，嫁个好人家，一辈子和顺不好吗？” “二娘，我不想嫁人。”李倾被叨叨得心烦，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 “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不嫁人？你想干什么？当老姑娘一辈子不成？”李二娘停下来，瞪着眼睛问李倾，胸口有些起伏，显然是有些生气的。 “一辈子不嫁人又如何？我又能养活自己，而且能够让自己锦衣玉食的，有何不妥？再说了，我可不想入玉家，圣子大人我不敢亵渎，就算是他下了圣位。再说了，你想想倘若玉家跟李家真的结亲了，兵权和财权两强合并，你觉得当今圣上会应允此事发生？当今陛下可不像表面上看得那般平和病弱。”李倾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人，眼界和想法比深居宅院的李二娘想得深远得多，她说出了这事的关键。 李二娘一听这话，这才明白过来，看来玉家这门亲事确实不能结。 “那……那怎么办？玉家入不了，那你不如入皇家，入宫当娘娘？当今陛下也还未立妃立后，他跟你自幼相识，他又依赖李家颇多，就算做不了皇后，妃子肯定也成，这倒也不错啊。”李二娘脱口而道。 李倾翻了个白眼 ，懒洋洋的道：“入宫当妃，你不如杀了我吧。以后困在皇宫里面，我那么多生意怎么办？这个更加不可行。” “那你总要嫁人啊！那你说，你要嫁什么样的人，二娘帮你去寻。”李二娘真是又急又无奈。 “倘若真的要找夫婿，我李倾想找个没有什么背景的，最好能够入赘李家的，但是能力又强且非常具有发展潜力的。按照做生意的说法，就是此人是可以好好栽培，入股不亏，以后能够稳赚不赔，多倍利润的。”李倾整理着自己的袖子，囔囔说道。 “你整天就知道生意生意，连自己婚事都按照生意来做，这天下哪有这样的好生意给你做，以后别砸自己手里！”李二娘说话也直，一边走一边说。 李倾本想不愿再跟李二娘讨论她嫁人这事，但是抬眼看着朝她们走过来的舟憬，突然笑了，道：“喏，我看中的生意过来了。” 李二娘抬头一看，蹙眉道：“你看中的是他？这人是谁？” “我未来的夫婿。”李倾很有自信的道。 第152章 跑不了的猎物 李二娘见舟憬很快走近，到嘴想反驳的话又咽了下去。 李倾对着走进的舟憬盈盈一拜，很有风情，跟刚才在花园里面那种慵懒的态度截然不同。 “舟大人。” “李夫人，李姑娘。”舟憬也是作揖回礼，站直之后，道：“太后寿宴还有些时辰才开始，舟某想请李姑娘借一步到旁边亭子说些李家生意上的事。” 舟憬是户部侍郎，与帝都各大商铺的老板都有来往，之前倒也因为商铺税收之事跟李倾打过几次交代，也算认识。 李二娘听舟憬这意思很明显，就是她这个内宅之人不必在此，她虽然不想离开，但是别人官员开了口，她一个妇人也还是先去了寿宴的大殿。 于是舟憬领着李倾来到了一处被槐树遮挡的，相对比较偏僻的亭子里面。 舟憬客气的让李倾先落座，自己这才坐下。 李倾跟舟憬打过几次交道，看得出来这个年轻的状 元郎是个非常聪明，能力手段都非常好的人，再加上来自偏远小镇，确实没有什么特殊背景，非常符合她的要求。 倘若她避不开嫁人这一个事情，那么舟憬就是她最佳人选。 她现在就在狩猎。 “李姑娘，咱们开门见山的说吧。李家现在在大祁拥有数百家店铺，掌控着大祁的米粮生意，还有铜铁生意，都是大祁关键营生，当然这一切都得益于李姑娘的幕后掌控。想必你也早有耳闻，陛下在推行赋税改制，李家的店铺的税制会被调整，跟现在大有不同，也希望李姑娘能够谅解和配合。”舟憬说着说着，发现李倾正撑着脸，淡淡的笑着看着她，眼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舟憬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继续道： “李姑娘，对于赋税改制之事，舟某也起草了一份专门针对李家产业的说文，请过目，倘若有什么不懂之处，可以问舟某。” 舟憬将拟好的文书交给李倾，李倾伸出葱白玉手，接过之后，幽道：“不知舟大人是否成婚？” 舟憬愣了愣，不明为何再谈赋税，李姑娘突然这样询问，但是还是老实回答： “不成。” 李倾抿唇笑了，眉眼弯弯，细心的将舟憬给她的文书收到，然后道：“赋税改制之事对大祁有利，我李家自然配合，不过据说会让李家伤筋动骨，我李倾倒是愿意配合，家族下面那些伙计和相关之人怕会闹些事，有些棘手。不过，倘若……” 李倾抬眼看着舟憬，笑道：“不过倘若舟大人答应我一事，我李倾倒很愿意将此事完美解决。” “何事？” “舟大人可否愿意入赘李家。”李倾直接道。 舟憬一听，吓得站了起来。 李倾见舟憬这个样子，心情大好，掩袖笑了，然后道：“倘若舟大人入赘李家，你的事自然就是我李倾，也是李家的事， 我定会全力以赴办妥。” 夏末的风有些燥热，吹得舟憬的长袍有些凌乱，级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李姑娘，婚姻大事，不能如此随意的。”舟憬不敢再入坐，只能站在旁边。 她本来以为就是来谈公事的，怎么谈着谈着，就谈到了她的终身大事去了。 “怎么，你觉得我李倾配不上你？”李倾站起来，步步逼近舟憬。 “不是，是舟某配不上李姑娘。” “只要我愿意，你就配得上。再说，堂堂状元郎，户部侍郎四品官员，如此好的身份，你不必觉得低我一等。”李倾将舟憬逼到了亭子边的柱子上，两人距离很近。 “入赘我李家之后，我李家定会助你青云直上，有钱，很多事情触手可及。”李倾直视着舟憬，但是肯定。 这世间，银子真的可以解决很多事情，很少有人能够拒绝。 舟憬一个转身，绕开了柱子，退出了亭子， 在亭外站着，道：“李姑娘，请三思。今日我来寻李姑娘就是为了送这个文书，此事已经办妥，舟某告辞了。” 舟憬转身就走，脚步有些匆忙。 “舟大人，我给你些时日，好好考虑考虑吧。”李倾心情很好，靠在柱子边，看着舟憬离去的背影。 这小子有些意思，她一定要狩猎到她的猎物。 “什么？李倾要舟侍郎入赘李家？”勤政殿里面，齐铉惊讶的抬头看向旁边的一个小太监。 这个小太监刚好路过舟憬和李倾所在的亭子，然后耳力极佳，听了几句，就来回禀齐铉了。 他本来就是齐铉派去跟着舟憬的，怕舟憬有什么事情以便让这小太监第一时间通传给他，但是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般发展的。 话音刚落，李公公就来传报说舟憬求见。 看来他已经从李倾的魔爪，啊不，石榴裙下逃出来了。 被李倾看上的猎物，啧啧啧，一般跑不了。 第153章 娘亲你不能入赘 可怜的舟大人。 “让他赶紧进来。”齐铉说道。 舟憬蹙着眉走了进来，行礼之后，一抬头，就看到齐铉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看得她有些毛骨悚然。 “陛下……”舟憬刚想开口说话，齐铉轻咳两声，道： “舟爱卿，有时候，有些事情能够走捷径就走吧。” 入赘李家，家产丰厚，一生衣食无忧，最主要还能帮忙解决一部分赋税改制之事，怎么想怎么都是好事。 舟憬机敏，很快就想到了估计齐铉已经知晓李倾要她入赘的事情了，这皇宫里面眼线颇多，她倒是不惊讶。 “陛下，此事有些不妥。”舟憬为难道。 “嗯，李家姑娘虽然是凶……啊，不，特别了些，但是既然她看上你，说明她定是喜欢你的，婚后会对你好的。” 齐铉顿了顿，有些许揶揄道：“朕会记得你为国捐躯的事迹的。” 噗——为国捐躯……不是这样用吧。 “陛下，此事还需另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别人姑娘家都已经开了口。”齐铉看着舟憬，觉得有些可怜，拿起旁边的药碗，喝了一口。 怎么就被李倾这凶神恶煞的姑娘给看上呢 ，啧啧啧，估计舟爱卿上辈子造了些孽吧。 舟憬沉默一阵，道：“陛下，微臣想了想，，其实陛下娶了李姑娘，李家产业并入皇家，直接入库，简直一箭双雕。” 噗—— 齐铉一口药汁喷了一桌子，旁边的小太监见状，赶紧去拿布子收拾起来。 “你是不知道李倾她多么凶……”齐铉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怕真实的李倾性子被舟憬知晓，这小子不愿意“为国捐躯”了，转口道： “朕体弱多病，哪位姑娘入了宫，都是耽误别人大好年华。”齐铉有些感慨道。 其实这话也确实是齐铉所想。 他身子弱，还真不知道哪天就撒手人间，所以他至少到现在还没有立妃立后的想法。 哪个姑娘入宫都会担惊受怕，这种日子他自己想想就觉得恐怖，还是别让其它姑娘受这种罪了。 舟憬跟在齐铉身边两年，也了解他的想法，她也并不打算再深聊她跟李倾的婚事，于是道： “陛下，寿宴快要开始了。” 于是齐铉喝完药，也就站起来，朝万寿殿走去。 再说花园里面，小船儿和其它孩子们停止了玩耍，他四下看了看，见到玉夫人坐 在最远的亭子下面，小船儿正要迈腿朝她跑去，一只老鹰就在小船儿头顶盘旋。 小船儿眼珠子一转，吹了口哨，老鹰就停在了他旁边的树枝上。 “无印大哥，你见到她在哪里了吗？我现在就去找她。”小船儿让无印去找舟憬的。 无印扑了扑翅膀，嘴里咕咕叫了几声，小船儿一听，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她要入赘李家？”小船儿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无印点点头，很是肯定。 刚才李倾跟舟憬在亭子里面的对话，它在空中听得一清二楚，于是赶紧来禀报了它的小主人。 “不行，不可以！”小船儿紧紧的握住拳头，眼里闪着坚决反对的怒火。 他还年纪小，还想不到背后的一些深意，但是他能够想到的就是，倘若娘亲真的入赘了李家，以后她跟亲爹爹在一起的几率就更少了！ 现在两人的关系就越来越平淡，几乎都没有交集了，两人也丝毫不急不恼，也不制造任何见面的机会，再这样下去，都快忘了对方长什么样了。 娘亲再入赘李家，那他亲爹和娘亲三人一家团聚的机会完全破灭！ 小船儿心里想了下，这 事它又找不到人商量，他决定出了皇宫，就召集他所有的动物朋友商量对策，然后制度一个宏伟的撮合娘亲和亲爹爹的计划。 想到此，小船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让老鹰飞开，自己又跑去找阿奶去了。 万寿殿内，前来贺寿的宾客已经落座，由于最近国库入了一大笔黄金，朝廷稍微有些许钱了，于是这寿宴就办得有点样子了。 但是，也绝对算不上奢华和盛大，只能说还算过得去。 很快，齐铉扶着太后步入了万寿大殿，众人齐起身，行礼跪拜。 今日的太后头戴翠凤钗，头饰雍容华贵，身穿一袭金色的凤袍，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矍铄，心情不错。 大殿之内按照流程贺寿，颂念寿词，敬献寿礼，倒也没有太多特别之处，就是轮到玉夫人带着小船儿上前的时候，很多人的视线都凝聚在小船儿身上，各方势力都各怀心思，却也都不敢太过表露。 献礼完毕，歌曲丝竹起来，开始寿宴，直到夜幕降临，太后乏了，齐铉退席，大家这才纷纷退席。 待舟憬跟几位官员步行出来，各自拱手作揖散去之后，她独自一人走在宫墙边的小巷 之下，昏暗的光线将她身影拉长，她等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 在宫中，老鹰无印就帮小船儿送了信，让她宴会之后在这里会面。 很快，一抹阴影从天而下，与此同时，小船儿出现在巷口，看到舟憬，眼睛一弯，就笑了出来。 小船儿让无印帮它放哨，一旦有人靠近就提醒他。 小船儿见到舟憬，迈着小短腿就扑到了舟憬的腿边，糯糯道：“娘亲，我好想你哦。” 舟憬蹲下来，让小船儿搂着自己的脖子，她的鼻尖也涌入这个孩子身上一股特别的奶香味。 这段时间相处，舟憬发现她也越来越喜欢小船儿，夜深人静的时候确实也有些想这孩子了。 果然还是血脉相连吧。 “最近好吗？”舟憬揉着他小脑袋上的头发，柔声问道。 “不好，看不到娘亲都不好。”小船儿撒娇道。 “那你可以去舟府找我。” “你那么忙，经常都不在府里面，我找过几次都扑了个空。” 额，小船儿说得也有道理。 “娘亲，你要入赘李家了吗？”小船儿突然放开了舟憬，认真问道。 舟憬一愣，这事怎么谁都知晓？ 她就没有一点秘密了吗？ 第154章 谁敢动我小孙儿！ 小笨蛋，那怎么可能？”舟憬笑了笑，一贯冷漠的脸上也因为这孩子的操心而露了笑容。 “怎么不可能。据说那李家姑娘长得漂亮，又非常有钱，又喜欢你，怎么不可能呢？”小船儿疑惑问道。 舟憬不知道怎么跟小船儿解释女子和女子之间是不能成婚的，但是这怕是一下子跟个年幼的孩子解释不清楚，只能道：“反正不会就是了，你相信我。” 小船儿看着舟憬，露齿一笑道：“好，那你跟我拉钩。” 舟憬只能无奈的伸了手，就在即将要跟小船儿小指相勾的时候，墙头的无印展开式翅膀突然大叫起来，小船儿脸色一沉，道：“有人靠近了！” 舟憬也敏锐的察觉到四周杀气升腾，很快听到了墙边出现的脚步。 这种脚步又密又急，是武功高强之人的脚步声，而且来的不止一人。 舟憬立刻站起来，将小船儿护在身后，深吸一口气，就有一串银光朝她面门袭来。 “啊！”小船儿大叫一声，就被舟憬拉 着后退，见到自己的娘亲一抬腿，踢翻了一个黑衣人，再转身，用手肘击退了第二个攻击的黑衣人。 舟憬看一眼，这窄小的巷子里面出现了七八个黑衣人，从他们的眼神和持剑的手势，舟憬知晓这些人皆是杀手。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的目标是她还是小船儿。 黑衣人根本不给舟憬喘息的机会，一拥而上，舟憬护住小船儿，再加上刚从皇宫里面出来，手上并没有武器，情形渐渐落于下方。 黑衣人们见舟憬就算自己受伤，也要护住小船儿，知晓这个孩子是她的软肋，于是所有火力全部对准了小船儿，让舟憬非常吃力。 面对这样的危机，小船儿深知自己不能慌乱，镇定的任由舟憬护着拖拽着，尽量不给娘亲拖后腿。 舟憬看一眼巷口，趁着一个空隙，将小船儿楼起，身子一偏，冲出了包围圈。 与此同时，她另外一只手，巧妙的夺过最靠近他的黑衣人，一个反手，就割了对方脖子。 鲜血溅射出来，溅了舟 憬和小船儿一身，小船儿赶紧闭眼，尽量不让自己哭喊起来，以免让娘亲分心。 黑衣人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身材单薄的年轻人，在护住一个小孩的同时，还能如此抵抗，甚至反杀他们的人，这让这些人有些意外，更让这些黑衣杀手更是提了气力，朝着舟憬再次逼去。 舟憬冲破了突围，正要运起轻功逃走的时候，巷口出现一个身影，大喝一声：“你们什么人，竟敢动我孙儿！” 这一声历吼带着历练过沙场的凶狠，直袭那些黑衣杀手。 舟憬一看，原来是玉夫人，此刻正一边捋着袖子，一边从袖中弹出软剑，朝黑衣人冲杀而来。 而玉夫人身后，跟着十几位玉家的士兵，也齐刷刷涌入了巷口。 玉夫人一个指令，这是几个士兵形成非常巧妙的包围之势，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玉夫人当年可是指挥官数百场经典战斗的将军，面对这种巷战，带着她的士兵，对这些黑衣杀手来说简直是巷中捉鳖！ “你们动 手之前，不看看这孩子是谁家人！竟敢动他，杀无赦！”玉夫人简直怒极，一声令下，士兵们全部冲杀而上。 舟憬带着小船儿退出了巷口，巷口还有五位士兵围住了他们，形成严密保护的阵型。 舟憬抱着小船儿，见他一声不吭，定是被这刺杀的场景吓坏了，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不用害怕。 非常巧合的是，李家的马车路过，李倾有些慌乱的下了马车，见舟憬好像还无大碍，松了一口气。 “舟大人，您没事吧？”李倾提着裙子，小跑了过来。 舟憬蹙眉，看着这般巧合的李倾，后退了两步。 她刚遇刺，这姑娘就恰巧出现，是不是太过巧合了呢？ 李倾非常聪明，从舟憬一个眼神就猜出来了对她的猜忌，于是道：“我承认我确实派人跟踪了你，就是想要了解你的行踪，制造巧遇而已。但是这些杀手跟我毫无干系。” 聪明人就是敢于承认所作所为，这是节约时间，少费口舌的最佳办法。 舟憬听 后，稍微放下警惕，视线移回巷中，见玉夫人已经将这些杀手压制，剩下最后一个活口。 “敢动我小孙子，老娘让你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了!你们将他看好了，押回玉府！”玉夫人拿出手绢，熟练且霸气的一抹自己软剑上的血迹，然后随手仍掉，这才走进舟憬和小船儿那边。 还未开口说话，轻书就带着一群人飞快的赶来，见到小船儿和舟憬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重画的蛛网接到消息，说小公子在皇宫边遇刺，轻书第一时间带着天罗地网的精锐几人赶了过来，途中一直担心万一小公子出事了，那可怎么办。 还好，还好。 巷口站了玉家的士兵和轻书带的人手，以及李倾带来护卫的几个打手，一下子将巷口挤得满满的。 小船儿还死死的抱着舟憬，身子发着抖。 看来刚才的事，真的把这孩子吓着了。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埋在舟憬肩头的小船儿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一点看不出惊吓的样子。 第155章 操碎心的孩子 “我的小心肝哦，来来来，阿奶抱，别怕。”玉夫人还带着一身血腥之气就要去抱回自己的小孙儿，却发现小船儿只是紧紧的搂着舟憬，不肯松手。 “阿奶身上臭……”小船儿低声道。 杀了几人，身上确实带着血腥之气，玉夫人只能住手，不再要抱。 玉夫人这才抬眼认真看着舟憬，她自然知晓这是大祁第一位开朝状元郎，也知晓齐铉曾经派他去过灵溪宫清算灵溪宫账目，猜想小船儿应该就是那段时间跟这位官员认识的。 今日出宫之时，小船儿说约了这官员见面，当时玉夫人觉得要给孩子一些空间，他想做什么事他就去做，她也不深问缘由，只需要陪着即可，于是守在巷口，让老鹰无印陪着过去了。 只是没有想到，就这一会儿工夫就能遇刺，回去她怎么跟自己儿子莲临交代哦。 “小公子怕是被吓着了，而且刚才在巷中舟大人定是拼死护住，小公子对您形成了应激依赖，怕是需要舟大人您先抱着小公子跟我们回玉府，待小公子缓和了些再说了。”轻书道。 玉夫人站在旁边连忙点头，一脸哀求的看着舟憬，再看她小孙儿那般 害怕的样子，心疼不已。 舟憬见小船儿死死的抱住，确实害怕，于是点头，抱着小船儿上了玉家的马车。 李倾目送着舟憬离去，低头思考一阵，这才离开。 马车停在了玉府门口，玉大将军也刚从军营赶回来，一丢马鞭，就冲到马车前面，也顾不得其它，掀开车帘，见到舟憬抱着小船儿正要下车。 见小船儿还算安然无恙，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小船儿没事吧？”玉靖沉声问道，由于回来太急，骑马太快，还气喘吁吁的。 “没事，但是被吓坏了。”玉夫人跳下马车，见舟憬轻盈的跳下马车。 舟憬抬眼一看，玉府门口灯火通明，站了很多士兵，还有军医早已经严阵以待，丫鬟们很多都已经提着各种东西备着，就等他们的小公子回府。 舟憬抱着小船儿刚踏上玉府的台阶，就见到一袭白衣的莲临疾步而来。 他怕是刚得知消息，脚下都未穿鞋，光着脚踩在青石地板上，披散着长发，瘦了很多的身上披着一件宽松的雪白长袍而来。 就算如此衣衫不整，头发披散，仍然足够惊艳，旁边那些丫鬟们许久未见到足不出户的莲临，皆 暗暗倒吸了一口气，眼神时有时无的在他身上转着。 身后的怒舞还追着莲临，嘟囔着：“公子，您都还未痊愈，伤口还未好，您别走这么快，否则快要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只是莲临根本未听，在见到舟憬搂着小船儿进来的时候，这才停了脚步，松了一口气。 “小船儿怎么样？”莲临问道，细细看了一眼在舟憬怀里的孩子。 “无恙，就是惊吓过度，一直发抖。”舟憬道。 “先回内寝，让大夫看看吧，开赴安神退惊的药服下。”玉将军道。 “哇……我不要喝药，我不要喝药。” 小船儿一听要喝药，赶紧哭了出来，泪水大滴大滴的留在嫩乎乎的脸蛋上，更加紧的抱住舟憬。 玉将军和夫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孙儿哭，甭管在外面如何统领军队，在宅院里面就是个看不到小孙儿哭，一哭就什么都答应的，毫无原则主见的人。 “哦哦哦，咱不喝药，不喝！”玉夫人赶紧哄着。 “先回房再说吧。”莲临道。 舟憬赶紧抱着小船儿跟着莲临去了房间，而玉夫人赶紧去沐浴更衣，洗干净身上血腥之气，玉将军则命人将那唯一的活 口押到了玉府地牢，他要去审问去了。 回到小船儿专门住的房间，舟憬想把小船儿放到床上躺着，但是孩子就跟个八爪鱼似的，怎么放都不松手。 舟憬无奈，只能抱着他坐在床边，轻声的哄着，让他别害怕。 莲临站在旁边，怒舞拿来了鞋和一件外袍给他穿上，他这才缓缓坐在房内的茶桌之前，看着舟憬和小船儿，心里在想着一些事情。 刚刚轻书跟他稍微说了下情况，但是他在想，这批人是要刺杀舟憬，还是目标就是小船儿？ 很少有人知晓小船儿跟舟憬的关系，应该不会是同时动手，必定会针对一人。 那到底针对的是谁？ 舟憬看了一眼莲临，这段时日比之前瘦了很多，衣袍挂着他身上，显得宽松而空荡，脸部线条因为消瘦而更加锋利了些。 凌迟之罚，恢复起来确实很折磨人，也不知道这段时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不想要舟大人走……”小船儿抱着舟憬软糯糯的道，看得人心疼。 莲临听到，看了一眼舟憬，眼里有一丝恳求之意。 “我不走的，我今晚就陪着你好不好。”舟憬道。 小船儿目的达到，眼里闪过 笑意，然后道：“那些刺客还会回来吗？” 看来孩子真是被吓坏了，现在还在害怕刺客回来了。 “不会的。”莲临答到，他已经命人加强了玉府守卫，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了。 “真的吗？可是我还是很害怕。”小船儿身体又抖了起来。 “真的。”莲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受到惊吓的孩子，只能一再保证。 “那公子今晚也陪在这里，可以吗？你的风寒应该已经好了吧？”小船儿一脸期待的看着莲临，水汪汪的眼睛里面有些可怜兮兮的哀求之色。 莲临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 知子莫如父，他现在明白这孩子在打什么算盘了。 照理说小船儿心理素质一向很好，前世都见过很多血腥场面，这一世也跟着轻书去过天罗地网成员的血腥训练地看过，这一场不算血腥的刺杀，应该不会让小船儿吓成这个样子。 他爹娘不了解小船儿，就真的以为孩子是被吓着的，但是他还是清楚自己孩子性子的。 莲临想到此，明白了小船儿并不是真的被吓着了，而是装的，担忧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但是他也不打算戳破，只是淡淡道： “好。” 第156章 关门 小船儿如意算盘开了个头，偷偷埋在舟憬肩头，扬起了嘴唇，眼珠子转了几圈。 “舟大人，刚才你跟我拉钩过，坚决不能入赘李家啊，不管李家那姑娘多么有钱，多么漂亮。”小船儿又特意在莲临面前强调了一遍，这事他亲爹爹一定要知道。 莲临听到后，垂眸，没有说话。 “放心，不会。”舟憬耐心的再次跟小船儿强调。 “其实吧，要论有钱，这天下还有很多人都很有钱的，不止李家哦！”小船儿声音扬起，特别强调不止李家，就差要说出还有玉家，还有他亲爹爹也特别有钱！ 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亲爹爹有多有钱，但是从重画小哥哥帮忙管理的账目来看，每个月都要算那么厚一大叠，肯定也很有钱！ “要说漂亮嘛，我在灵溪宫待久了，她虽然说漂亮，但是也说不上顶尖的漂亮，你说是不是？”小船儿还特意扬起了自己可爱的脸蛋，眨着大眼睛，一副认真说服舟憬的模样。 莲临就安静的坐在旁边，也不说话，光线映衬着他绝世的侧颜。 要说大美人，整个帝都哪有比得上莲临的嘛，小船儿这个意思很明显了。 舟憬蹙了眉，没有接小船儿的话，道：“你现在不害怕了 吗？” 小船儿一听，赶紧又钻入舟憬怀里道：“害怕，很害怕！怕得很！” 这下连舟憬也确认小船儿根本没有被吓着，完全都是在装样子。 “哎呦喂，我的小心肝哦，还很害怕呀？这怎么办啊？” 此时门外响起了玉夫人的声音，她洗漱完毕，让人简单的挽了个发型就赶紧冲到了自己小孙儿的房间。 一进来就听到小船儿还说自己害怕，那一刻她恨不得把那群黑人在尸体上大卸八块才能泄她心头之恨。 “夫人……”舟憬想要起来行礼，玉夫人赶紧拦住，道：“不必客气了。小船儿现在好像很依赖你。这孩子吓坏了，今晚就麻烦舟大人陪着，我和玉将军定会感激你的。” “无妨。”舟憬道。 “还好有舟大人拼死护住小船儿，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倘若真有个差池，我定会挖地三尺也要将这幕后之人给揪出来，挂城墙爆嗮一个月！”玉夫人挽起袖子，很是气愤。 舟憬看一眼莲临，见他揉了揉额头，一副有些头疼的模样。 他娘就是这种性子，很多事情一点都不像高门大户的贵妇，更多沾染的是军营的血性。 很多人都说，玉家，特别是玉夫人这样性子的人，怎么生养 出来的小儿子性子乃至气质也截然不同。 “来来来，阿奶抱抱，阿奶沐浴后，没有血腥气了的。”玉夫人伸手要去抱小船儿，小船儿死死的搂主舟憬的脖子，拼命摇头。 玉夫人有些失落和疑惑，为何小船儿如此依赖这个年轻人。 但是想想孩子心性，确实是刚才被吓坏的缘故吧。 “咦？舟大人，你受伤了吗？我闻着你身上的血腥之气有些奇怪。”玉夫人鼻子敏锐，很熟悉血腥之气。 这血腥之气不是黑衣人受伤溅射到身上已经凝固那种，是刚刚从皮肉里面流淌而出的。 莲临听到这话，立刻抬了头，看向舟憬。 小船儿也担忧的感觉松开了舟憬，关切问道:“你受伤了？” “无妨，小伤。”舟憬淡淡道。 “那就是有伤在身，我赶紧让大夫过来瞧瞧，给你上药。”玉夫人示意门外守着的丫鬟赶紧去找大夫过来，却听到莲临和小船儿异口同声道： “不必。” …… 玉夫人扭头看向这一对父子，疑惑道：“舟大人为护住小船儿受伤了，你们怎么还阻止大夫来上药诊治？” 玉夫人不理解，莲临和小船儿怎么是这样忘恩负义的性子？ 只是她不知晓，倘若一旦让大夫过来医 治，舟憬女子身份定然暴露，这才万万不可。 “创伤药我房里面有很多，那些药膏已经配好，即刻可用。不如舟大人随我来。”莲临想了个说辞，小船儿赶紧点头附和。 反正大夫是万万不可来的！ 玉夫人觉得也是，于是道：“那还不赶快去？” “是啊是啊，舟大人赶紧去吧，伤口不能就拖，得立即上药。”小船儿一骨碌爬了下来，催着娘亲快走。 “咦？你不害怕了吗？”玉夫人疑惑问道。 小船儿这才想到，自己正在扮演胆小如鼠，受到惊吓的孩子，刚才实在担心娘亲的伤势，一时忘记了这茬。 “舟大人身上有血腥味，我受不了。阿奶现在洗白白香喷喷了，我要阿奶陪我。”小船儿很会撒娇，小身体一偏，就倒入了玉夫人的怀里，软软糯糯，非常可人。 玉夫人终于抱住到了自己的小孙儿，笑开了花，连连催促莲临带着舟憬去上药。 莲临见状，沉默不语，站起身朝外走去，而舟憬无奈，只能跟着出门。 小船儿的厢房就跟莲临是挨着的，行个十来步就到了，当舟憬走进，见莲临已经拿出了药箱，坐到了房中的茶桌之前，看着舟憬。 “刚才是为了应付玉夫人，我身 上的小伤就不必上药了。”舟憬并未入坐，站在门边。 “关门。” 莲临淡淡道，视线落在舟憬肩头，肩处已经侵染了血迹，因为布料颜色深，血迹不太显眼。 “真的不必，倘若没什么事，我先离府了。”舟憬转身要走，就听到身后莲临打开药箱的声音。 “舟大人一旦踏出玉府，今晚还会有杀手追杀你。你负伤在身，出去怕是凶多吉少。”莲临一边说，一边已经拿出了一个药膏盒子，缓缓打开盖子，露出了里面乳白色的药膏。 舟憬顿了脚步，证实了自己心中猜想。 这群杀手的目标是她，不是小船儿。 “你不想知道是谁想杀了你吗？”莲临抬眸，沉如星辰般的眼眸看着舟憬。 “你已经知晓是谁吗？”舟憬问道。 “不成知晓。轻书重画已经开始调查，玉大将军也在审问唯一的活口，那也需要舟大人仔细跟我说下刚才遇刺的情形，以及他们的武功招式。”莲临将药膏放到茶桌之上，药膏散着淡淡的药香气息。 舟憬想想也是，于是坐回了茶桌之前，正想要开口描述当时的情景，就听到莲临道：“自从凌迟之罚之后，我受不了血腥之气。所以，请舟大人先上药止血，处理伤口” 第157章 来来，爹爹抱抱 舟憬确实想要跟莲临仔细说一遍刚才在皇宫边的情况，于是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药膏，就要走道到屏风后面，自己给自己上药。 “我估计你的伤势在后背，舟大人的手怕是根本够不到伤口处。”莲临背对着舟憬，缓缓拿起茶壶，斟了一杯清茶。 舟憬一想，确实如此。 她的伤在左肩后背，没有人帮忙，根本上不了药。 舟憬看了一眼莲临，虽然说可以让他帮忙上药，但是别人圣子大人晕血，受不了血腥之气，定是不会帮忙的。 叫大夫又不可能，这就有点困难和纠结了。 就在舟憬犹豫期间，莲临又道：“烦请舟大人赶紧上好药，以便开始调查幕后之人。” “这个……我自己上不了。”舟憬站在屏风面前，有些底气不足的道。 “你是想让我给你上药吗？”莲临垂眸，端起茶杯抿一口茶，背对着舟憬问道。 “额……但是您刚才说受不了血腥之气，还是不必麻烦你了。”舟憬道。 “哎，真是麻烦。”莲临嘴上 很不情愿，但是却一边叹气，一边拿起桌上另外一瓶药膏，扭头看着舟憬，示意舟憬过来他身边。 舟憬硬着头皮来到莲临身边，背对着莲临，利落的退下外袍和半边中衣，露出纤薄的后背，以及后背那一道长长的刀口。 莲临一看，倒吸了一口气。 鲜血淋漓，皮肉翻滚，这人却忍了这么久还根本不说，真是比他都能忍。 莲临的视线盯着舟憬的伤口，眼神里面好像泛着波澜却又深沉如海。 舟憬听到莲临倒吸气的声音，以为他有些忍受不了，道：“倘若圣子大人受不了，不必勉强，我自己再想办法。” “你还能想什么办法？无外乎自己忍着，然后坐等伤口溃烂？还是赶紧上药止血，让我少受点血腥的忍耐。” 别人圣子大人给舟憬上药，不是为了舟憬，是为了他自己。 莲临拿起药膏，用自己的指腹沾了一点，轻轻的，一点点的抹在舟憬后背的伤口之上。 莲临的指尖其实跟药膏一样是有些清凉的，引起舟憬后 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莲临觉得有些意思，但是他只是嘴角上扬，安静的上药。 “我还是跟你说下当时情况吧。”舟憬为了缓解这样有点让她的后背异常触感，想要赶紧说清楚好离开。 “少说话，我得专心上药，以便速战速决。”莲临又抹了一点药膏，擦在舟憬的伤口之上。 空气中混合着药草香和淡淡的血腥之气，烛光闪烁，映衬出两人的身影。 突然，门被啪——一声重重推开，玉靖激动的声音就传入。 “阿莲，我审出那最后活口来自于哪个组织了！”下一刻，玉憬大咧咧的阔步而进，这吓得舟憬赶紧站起来，躲在了莲临身后。 玉靖性子本就豪放，再加上他素来是玉家的大老爷，府宅里面除了玉夫人，又没有其它人孩子和家人居住，因此习惯了直接推门而入。 莲临在门被推开那一刻，立刻展开双手，宽大的袖子垂落而下，恰到好处的遮挡了身后衣衫不整的舟憬。 由于舟憬动作很快，玉憬没有看到她 就已经躲到了莲临的身后莲临的身后，被遮得严严实实。 “哎，阿莲，你为何展开双臂？”玉憬看着舟憬的动作，然后突然想到，这个动作是不是要来个拥抱？ 一瞬之间，玉大将军有些感动，很是激动。 这些年莲临跟他很有隔阂，他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对于当年的那些事情还有怨念，现在竟然想要来个父子相拥，示意冰释前嫌吗？ 玉靖也展开了双臂，阔步就朝自己儿子走过来，打算来个激情拥抱，然后父子之间的恩怨从此勾销，然后再展开美好的生活。 莲临瞬间明白自己父亲的误会，气得有些想笑，他出声喝止：“玉大将军，请停步！” 玉憬展开双臂，很是听话的听在原地，有些疑惑。 又是莲临率先展开双臂邀请他，现在又叫别人停步，真是委屈极了。 莲临不确定身后的舟憬是否已经穿戴好衣衫，于是不敢放下双手，面对自己父亲，他第一次这般尴尬。 “就这样说话吧。”莲临道。 玉将军的委屈很 快自我消化，毕竟现在找出幕后黑手才是关键，于是大声道： “这些杀手来自“暗天”，已经确认。”玉靖道。 暗天？本部设在江南淮南，是个拿钱取名的凶狠组织，虽然说跟莲临麾下的天罗地网在实力上有些差距，但是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杀手，只要钱给够，被追杀之人会不停被追击，直到丧命，目标达成。 “还有，这些人的目标不是小船儿，而是那个年轻的舟大人。”玉大将军道。 此话一出，莲临倒是神色淡然，这事其实他早就猜到。 小船儿身份特殊，现阶段还真没有人敢动他，但是舟憬现在推赋税改制，在整个大祁可是风口浪尖之人，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自然会被视为眼中钉。 舟憬也有些讶异，不过一瞬间又放松了下来，不是针对小船儿的追杀那就好。 “但是那人也只是个收钱办事的，并不知是谁买杀。”玉靖摸着自己的下巴，视线还盯着莲临。 他怎么到现在都不放下手臂呢？真是奇怪？ 第158章 你不是不喜欢姑娘家？ “我会让轻书重画继续查。”莲临说完，看着玉大将军，示意他是不是可以走了？ 玉大将军狐疑的看一眼还展开双臂的莲临，还是转身走了。 只是刚走，就在莲临要放下手臂的时候，她母亲玉夫人又直直往屋内冲。 “舟大人，你的伤势如何呀？药上好了吗？”玉夫人风风火火的就冲了进来。 莲临刚刚要垂落的手臂又抬了起来，非常无语。 他这对父母真么走一个来一个，而且都不敲门的？ 怒舞被派去质问保护小船儿那四个暗卫去了，轻书重画去宫墙边调查去了，他的门外还真没有一个人守着。 “什么？舟大人也在？”玉靖惊讶问道，他一直以为房内只有他儿子一人，那刚才的话这个舟大人不都听到了？ “在呀，舟大人为了保护小船儿受伤了，刚才阿莲在帮他上药。”玉夫人走进了莲临，想要从袖子下面钻过去，舟憬肯定现在在后面。 莲临用袖子一振，轻轻推开了玉夫人。 “你什么意思？为何不给你娘看看舟大人的伤势？”玉大将军扶着刚站稳的夫人，出声问道。 “男女授受不亲。”莲临道。 “我都多大年纪了？以前在军营里面新兵蛋子的光腚不知道看了多少，舟大人比我最小儿子年龄都小，这还有什么授受不亲。”玉夫人推开自己夫君，铁了心要去看看舟憬的伤势。 …… 莲临觉得头疼，他爹娘一贯很吵。 “什么？你竟然看了很多新兵蛋子的光腚？你……你怎么能看他们？”玉靖突然听到这事，身为夫君的他，一时接受不了，颤抖着问道。 额，玉大将军的脑洞好像有点大…… 玉夫人一听，惊觉这种事情他这个醋王夫君是不能知晓的。 以前为了训练士兵很是严格，一旦达不到她的要求，那些新兵蛋子就要被杖罚臀部。 当然为了惩罚力度好，肯定是要脱下的。 但是这事她当时要求所有人都不能让玉靖知晓的，想不到现在竟然被自己说出 了口。 哎，她的嘴怎么就关不上呢！ “你还看了谁的身体？”玉将军醋意上来，一脸委屈的问道。 玉夫人眼珠子转了几圈，尴尬笑道：“没有了，没有了。” 玉夫人边说边往后退，然后突然猛地转身，一溜烟的连裙子都不提就跑了。 玉靖醋意大发，追着就要去问个清楚。 “以前我那么努力耕耘，你还要看新兵的腚！”玉大将军阔步追了过去，身影很快消失。 年轻的时候玉靖为了让玉夫人不要再去兵营，跟那么多臭小子待在一起，于是他非常努力耕耘，一口气生了五个儿子，以为这样能够让玉夫人安心宅院，相夫教子。 谁知道，虽然生了五个儿子，仍然没有阻止玉夫人在战争之中大放异彩，她的排兵布阵确实绝妙，有时候缺了她还真不行。 玉大将军和夫人离开后，莲临的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终于能够放下手臂了，回头看着舟憬，见她已经快速拉好衣衫。 只是现在 舟憬的脑海里面想着玉大将军那句话：“努力耕耘……” 莲临就是玉大将军耕耘出来的吧…… 咳咳，还好现在她和莲临没有连心蛊连着了，否则这内心想法被他知晓，还不知道被如何翻白眼。 舟憬站起来，然后道：“多谢圣子大人。现在我可以说当时的情况了吗？” 莲临没有说话，只是冷漠的坐下，又喝起茶来。 舟憬很详细的将当时的情景说了一遍，甚至连武功招数都一一记下，莲临静静的听着，也没有多言，低头沉思着。 舟憬说罢，回到小船儿的房间，见他已经睡着，有些想笑。 孩子毕竟还是孩子，到点就会睡着。 舟憬既然答应了他，就留在这里，坐在窗边陪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小船儿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娘亲，然后甜甜一笑，就爬起来扑到舟憬怀里面，还未说话，玉夫人就站在了门边，一脸惊讶。 这小船儿对这个舟大人的态度…行为是否过于热情？ 昨天莲 临对他也是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小船儿见到玉夫人过来，赶紧从舟憬怀里面钻出来，整了整衣衫，跪坐在床边。 玉夫人身后跟着侍女，端着早膳给小船儿，她们全部放下之后，默默退出。 “辛苦舟大人陪了一晚上了。”玉夫人心里七上八下的，看了一眼舟憬。 “无妨。”舟憬道。 “来，洗漱之后，一起用早膳吧。”玉夫人让人给小船儿和舟憬端上了洗漱之物，两人自己洗漱完毕之后，做到了餐桌之前。 玉夫人看一眼舟憬，又看一眼小船儿，有话哽在喉咙里，想问又不知道如何问出口。 “玉夫人，有话不妨直说。”舟憬看出了玉夫人的欲言又止，于是主动开了口。 玉夫人心一横，放下筷子，问道：“那个舟大人，你是否婚配？” “不成。”面对这个问题，舟憬已经回答过很多遍。 “你是不是……那个……不喜欢姑娘家？”玉夫人终于问出了心中纠结的问题，眼睛盯着舟憬。 第159章 靠你们自己 面对这个问题，舟憬蹙眉，思考着该怎么回答。 她确实不喜欢姑娘家，问题是她现在是以男子身份，倘若承认，那会是什么后果？ 谁知道，小船儿已经帮他抢着回答了。 “是的，舟大人不喜欢姑娘的！”小船儿一副很了解舟憬的神色，大声说道。 娘亲不能喜欢姑娘家，不能入赘李倾家！小船儿定要打压娘亲入赘之事，制造一切阻碍！ 玉夫人一听，脸色有些尴尬，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有些闪烁，道：“啊，这样啊。” 她是个很善于观察的人，昨晚在莲临房间里面就感觉这两人气氛不对劲，如今这般……？ “玉夫人，听我解释。”舟憬想要解释，一看夫人这神色，肯定误会了她。 “啊不，不必解释的。无妨，无妨，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为人很是开明，我会尊重你们的。”玉夫人揉了揉鼻子，提着裙子站了起来，假称有事，先走了。 还好，还好，阿莲已经生了小孙子给她，否则这样下去玉家还真会绝后了。 当了这么多年圣子大人，怎么 变成这样了？ 这事千万不能让玉将军知晓，否则…… 额，其实玉靖也拿阿莲没办法。 小船儿昂着头，一脸得意的看着舟憬，笑得很是欠揍。 吃完早膳之后，舟憬看了一眼天色，她得回户部去忙了。 小船儿万般不舍，但是又无可奈何，拉着舟憬的手走到门口，正要道别，就见到门口守着很多百姓，有的跪拜着磕头，有的虔诚的对着玉府祈祷。 其实百姓们围聚在将军府门口已经有些时日了，圣子大人不在灵溪宫入了将军府，他们就在这里贡献祭品，进行祭拜。 玉夫人又不好用士兵去赶这些无辜百姓，只能划定了一个区域，尽量不让这些百姓堵住门口的道路通行，而且规定他们为了不打扰附近居民，劝说只能白天过来，夜幕降临必须回家。 莲临这段时日一直足不出户，这些百姓们根本见不到圣子大人。 门一打开，百姓们就聚拢过来，嘴里道：“恳请圣子大人回归灵溪宫吧！” “恳请圣子大人回归灵溪宫！”百姓们的祈求之声铺天盖地，瞬间将玉府 门口的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小船儿被舟憬赶忙拉了回来，舟憬看着眼前将近千人的阵势，心想这几天白天来玉府门口祭拜的人越来越多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乱子。 太多人无故聚众，皇城守卫军怕是要出动，然后镇压，再然后怕是要形成动乱。 玉夫人也听到门口排山倒海的呼喊声，知道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头疼得很，赶紧赶了过来。 “大家冷静下，冷静下来。”玉夫人好声好气的跟门口的百姓们道。 “灵溪宫都没有了圣子大人，我们怎么能够冷静？”有个夫人扯着嗓子大喊。 “是啊，我们祭祀都没有了地方，就不会有神保佑我们了！我们帝都城会遭受神的惩罚的！”另外有个黑色的男子颤声而道。 这话一出，更是掀起轩然大波，人声越来越鼎沸。 是啊，圣子大人就是人间跟神的连接之人，倘若他不在位，那他们的祈祷如何传到神的那边。 万一神认为他们这些刁民不对其进贡，一怒之下，天灾降临，厄运遍布人间，那简直惨不忍睹！ 这才 是这些百姓们真正聚集到此的原因。 舟憬护住小船儿，退回了宅院之内，门口的侍卫们都已经手持长矛，形成了守护之势，就怕这些百姓们群情激动之下冲了进来。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让我们见见圣子大人吧。求求你们，请他回灵溪宫吧！” “恳请圣子大人回灵溪宫。” 百姓们全部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场面很难收拾。 玉家有兵，虽然可以靠武力镇压，但是士兵是守护百姓的，而不是将剑对准百姓们的。 “大家别再跪拜了，我不会再回灵溪宫了。”在声浪当中，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在玉府的府宅内传出。 这声音好像很柔，但是又很坚定。 众人抬头一看，一袭白衣如仙的莲临阔步而来，他稍微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髻，长长的黑发松散的披在身后，走起来发丝飘逸起来。 他的衣衫也是宽大拖地，衣料柔散，随着他的走动，好像能够散出光来。 “圣子大人！是圣子大人！”百姓们呼喊起来，众人纷纷下跪。 “大家起来，以后我不再是圣子了。” 莲临站定，再次说了一遍。 “灵溪宫不能没有圣子啊！没有圣子，谁来保佑我们啊！”有个老者跪在地上，看着莲临。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神，也不是仙，这世上没有神，没有仙，没有鬼，只有人！而我也就是人，是个跟你们一样，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莲临一只手负在身后，沉声而道。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接受，我都得撕开这个事实。没有神，不能保佑你们！” “那……那……那我们靠谁保佑啊……？”那个老者被莲临说得好像失去了眼中的光芒。 “靠你们自己！唯有自己才能够保佑自己。唯有自我强大了，你们就不需要神的保佑了，也不需要心理的寄托了，更不需要我的存在了。” “靠你们自己勤劳的双手来创造美好的生活，靠你们和善的性子来建成完美的关系，靠你们不断学习和读书来了解这个天下和自己，靠你们不断的自省来完善自己的内心世界。” 莲临顿了顿，指着下面的百姓们一字一句道： “靠你们自己，最终成为自己的神。” 第160章 谁敢放肆 百姓们听着听着，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中有人想要反驳，但是又无从反驳。 莲临垂了眸，面对百姓们，该说的他已经说了，态度很是坚决，他转身往回走。 只是突然安静的百姓中有人喊道：“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圣子大人离开！我们拦下他！” 此话一出，人群之中有人突然朝玉府大门冲了过去，很快四周有一群人如潮水般就涌了出来。 舟憬感觉不妙，赶紧将小船儿再拉后退，躲在了高大的将军府大门之后。 片刻之后，竟然有百姓已经冲入大门，朝莲临追了过去！ “放肆！将军府岂是你们想闯就闯的，停步！”玉夫人见状，拦在百姓们的面前。 “从来都说玉家的将军是保护百姓们的，但是你们今天敢用武器对付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吗？”其中有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对着玉夫人大 声喊道。 是的，玉家的士兵之前都打着保护百姓的口号而获得军心，从而让越来越多的百姓们愿意加入，倘若一旦今天用武力镇压了普通百姓，那可是会引发一波民怨，甚至影响怎个玉家军的声望。 但是倘若不调动府内的军队，那么这些百姓如此激动，还真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乱子。 有些百姓已经将莲临围了起来，眼中有些异常的光芒。舟憬拉着小船儿站在门后面，环顾四周，她发现今天的百姓们的举动有些异常，这里面大多数都是青年壮汉，虽然刚才在外面也有老弱的，但是冲进玉家的大多还是身强力壮的人。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这是有人在背后专门招了一批人，前来故意挑事的。 玉夫人速来果断，但是面临这个混乱而难以抉择的时刻犹豫了那么一阵。 突然，最靠近莲临的那个中年 大汉突然大叫一声，然后喉头溅射出一抹鲜血，众人惊呼，连连后退。 轻书手拿沾着血的匕首站在莲临身前，眼里的杀意厚重，吓得百姓们连连后退。 那个大汉睁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轻书和莲临，喉见鲜血汩汩而流，他再也站不稳，咚——一声，重重的跌在地上。 舟憬赶紧捂住了小船儿的眼睛，自己则盯着眼前的画面。 莲临这边的人，必定出手。 “杀人啦！杀人啦！玉家军杀人了！”百姓们有人大声喊道，这一喊，很多人也跟着大喊起来，很是混乱。 莲临则负手而立，沉静的站在轻书的身后，他就如一尊神像，无波无澜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放屁，你们看好了，我可不是玉家军人！我从未参军入伍过！”轻书将带血的匕首擦拭在袖口之上，匕首很快光洁如新，眼里却带着冷冷的 光。 这一呵斥让百姓们不知道怎么接话，其中有人反应比较快，指着轻书道：“对了，你是灵溪宫的人，你是圣子尊下的灵童！你是灵溪宫之人竟然也敢杀我们普通百姓，你不配为灵溪宫的灵童！” 这样，矛头又直指灵溪宫了。 “我家公子已经卸任灵溪宫圣子之位，我只追随于他，自然也不会再是灵童。再说了，你确定被我杀的就是普通百姓？”轻书的脸很可爱，笑着说这番话的，但是说出的话却有一种逼人之感。 “此人不是普通百姓。”重画从轻书身后走出来，蹲下后，拉开地上的尸体，指着胸口一出黑色的螺旋形状的纹身标志道： “你们看这个标志，乃是朝廷追了一年的南方水盗的人。这些人在河上抢夺财物，杀人灭口，无恶不做。倘若再给我两个时辰，这人的姓名身份我会给你 们交代个清清楚楚，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百姓，而是罪有应得。现在，你们还觉得轻书是误杀百姓吗？”重画微眯着眼睛，看着百姓们。 “还有今天到底事出何因，是什么人所为，两个时辰之后我重画定能拿出答案！” 重画负责蛛网组织，专门负责收集信息，他说两个时辰是有把握，而不是乱打诳语的。 百姓当中有些人眼神有些慌乱，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说一句，倘若你们谁还敢靠近我家公子半步，休怪我们不客气！”轻书话音刚落，四周出现一大批身穿暗红色，带着银色面具的人。 这些人不是玉家的军队，那么就是莲临自己的势力了，与玉家无关。 为首的几个百姓眼神有了惬意，最后那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退了出去。 很快人群就散去，刚才的喧闹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161章 心有些暖 玉大将军由于一早出门去了军营，现在不在府里面。 百姓们退去，莲临手下的天罗地网成员也悄然而退，玉夫人赶紧把门关上后，让周围的丫鬟下人们都离开，再无闲杂人等，这才长叹一口气。 “重画，你从昨天到今天查到了什么？”莲临知晓重画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刚才就不会说那番话。 “回公子，确实已经有了眉目。 昨天刺杀舟大人的杀手组织来自于淮南暗天，而暗天的统领名叫李盛，其银子支持多来源于帝都，而他的远方表哥则是刑部侍郎，这位侍郎是宰相武邢的麾下。”重画轻描淡写的将很是复杂，查彻过程中需要抽丝剥茧的事情简单的描述，现在答案很是明确。 舟憬沉默不语，这幕后之人其实她不觉得惊讶。 他推行赋税改制，触及到邢武的很大的利益，他麾下各势力肯定会不停给他施压，让他想办法解决此事。 而舟憬被他们触及利益的人视为眼中钉，派人来杀她不足为奇。 “继续说，重画。”莲临知晓重画知道的不止这些。 “而昨晚其实我们蛛网已经监测到一批人入了帝都城，但是当时只是知晓有这么一批人入城，不明他们来帝都城的目的。那今早这批人就全部来到了玉府门口，所以 很明显是有意而为。这批人我们也查到了身份，全部来自于江南的水上帮派，都是些亡命之徒。而江南水上帮派跟宰相大人的麾下党派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 蜘网的抽丝剥茧的能力能够让人觉得毫无秘密，这也是重画的能力。 所有的矛头指向了武邢，他对付玉家也不是新鲜事，只是没有想到敢用这样的方式。 小船儿听后，眼珠子转了几圈，示意舟憬，压低声音道：“娘亲，我跟你说，这个什么宰相大人可坏了。三年后，好像就是他各种针对你，把你害惨了，还有一次带人闯入舟府搜查什么证据，我一个人在家，吓死我了。” 舟憬听后，沉思一阵。 小船儿说三年后舟憬会被五马分尸，而当时宰相武邢就是针对舟憬的第一人。 虽然现在因为小船儿的穿越回来好像很多事情的发展都不一样了，但是其大致方向还是慢慢展开了。 “好，重画把这些证据全部收妥整理好，有必要时再呈现于众。”莲临说完，视线落在舟憬身上，道：“舟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玉夫人视线在莲临跟舟憬之间来回转了两圈，一副很是明白的神色。 莲临事事都会询问这个舟大人，看来两人肯定是情投意合，遇事都会有商 有量的那种。 反正孙子也有了，她要磕起来！ “幕后之人是他我大概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但是他位高权重，倘若也如他那般使出刺杀这一招，倘若不成，反而我们这边受制被反将一军。”舟憬拉着小船儿走到了最中间，她身材单薄，却感觉很是靠谱，仿若是一潭静水，但是底下却暗潮涌动。 “天罗地网一出手，不会失败。”轻书很是自信的道。 “对，我信你们的实力，但是有时候，报仇血恨不仅仅只用死来惩罚。”舟憬微眯了眼睛，嘴角勾出一抹有些许阴冷的笑。 她这些年也一直在贯彻这个理念，复仇，蛰伏，再伺机而动。 有时候死亡反而是便宜了仇人，往往死不了却又极尽折磨才更是爽快的复仇。 莲临自然也了解舟憬的想法，他也扬起一抹笑，道：“好，不管怎么样，此人差点误伤小船儿，也敢利用我来达成他们的目的，我不会让他们得意。轻书和重画调由舟大人指挥，你们配合她来做事。” 莲临这话很明显了，就是要让舟憬来指挥负责她复仇之事。 有了轻书和重画的帮助，舟憬可以做很多事。 “还有我，还有我！我有老鹰无印大哥，还有很多的鼠老弟，也可以帮忙！”小船儿伸手而道。 上 辈子他被那个邢武吓过一次，这次他要报仇！ 玉夫人心想你看你看，他儿子一副将家中中馈交给舟大人的样子，就是要让舟大人掌家的感觉。 他这个婆婆不能落后！于是玉夫人也表态道：“那我也出一份力，我麾下的玉家军在城内有一千士兵可以调拨，随时可以让舟大人善用。” 不知为什么，玉夫人就是觉得舟憬很是靠谱，懂得最大限度的调拨各种资源。 舟憬看着眼前的人，不知为何，见这么多人愿意给她支援，心中一暖。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刚想说话，就听到大门砰——一声被推开，玉大将军踱步而入，大声道：“谁敢来我将军府闹事！” “事情都解决了，你才赶来！”玉夫人白了玉将军一眼，但是也不恼。 “我一收到消息就往家里面赶了，你们大家都没事吧！”玉靖看一眼家里面的人，发现都安然无恙，这才放下了心。 玉夫人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也告知莲临将轻书重画的调拨给了舟憬，玉将军看了一眼身材单薄的舟憬，然后从腰间掏出一个牌子，丢给舟憬，道：“你小子啊不，舟大人，这事既然他们都信你，本将也绝对信你！这是本将的牌子，倘若有人为难你，拿这个出来虽然 不能万事都成，但是能够保命。” 舟憬低头一看，是玉将军的身份牌，见牌如见他，直接就丢给她，实属有些贵重了。 “将军……”舟憬欲言又止。 “放心，我们不是让你站队，朝廷的派系之斗，你一个小官员也做不到什么。皇家，世家和军队的局势错综复杂，很难预测。这事之后，你来去自由，不必跟我玉家绑在一起。”玉将军朗声而道。 这番话是舟憬没有想到的，表面上玉将军是个粗鲁的武将，但是他却深层次的从大局方向为舟憬考虑到了之后的退路，也就是说，她做的这一切事情，她都可以不必出面，只要达成目的即可。 这是给舟憬退路。 这一刻，舟憬明白了为何玉家军能够统领百万军队，玉将军这个人是很有大局观和能力的。 舟憬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将牌子收入袖中，对着大局拱手作揖，沉思而道：“谢谢诸位！” 莲临从侧面看到舟憬，在她低头垂眸作揖的那一刻，她嘴角上扬了起来。 小船儿高兴的跳了起来，一声口哨，唤来了老鹰无印，停在他身边的树上，然后又叫来了它的几个老乡好，在小船儿身边不停盘旋，整个玉府响起了小船儿开心的笑声。 早上的玉府露气还重，但是人心却有些暖。 第162章 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 玉家大堂之内，玉夫人和玉大将军端坐上首，莲临坐在左下位，小船儿很是规矩的坐在他的旁边，而舟憬则跟莲临各坐一边。 从这位置上来看，舟憬倒是被玉家奉为了座上宾。 “快快快，舟大人，快开作战部署会，权谋之事我都不懂，现在你就是我们作战统领。”玉夫人已经撸了袖子，一副就要开干的架势。 “夫人，注意形象，注意形象。”玉大将军咳嗽两声，再次提醒。 舟憬还淡定，她被玉夫人要求迟些去户部，非要她赶紧部署作战计划，一副就要上战场的感觉。 “打蛇打七寸，你们知道对于邢武来说，什么是最肉疼的事？”舟憬道。 “当不了宰相呗！”玉夫人脱口而出。 “不。”舟憬摇头，继续道：“是声望和颜面。” “做到他那个位置，除非谋朝篡位，已经没有了上升的空间，那么他所要的就是颜面，受世人的尊敬。现在的宰相大人在民间风评不错，当初助力齐家平天下，立朝之后恪尽职守的辅助新帝，倒也隐隐有一代名相的趋势。所以……倘若能够毁 掉他的这个趋势，比要了他的命还痛苦。”舟憬缓缓而道。 他这些年都在观察和调查邢武，早已经摸清楚他的秉性，所有敢这样说。 莲临坐在对面，偏头看向窗外的杏花树枝，静静的听着舟憬的计划。 “那如何才能毁掉这个趋势？”玉夫人不解问道。 “如今帝都商铺和物资掌控在三个势力手中，形成三局分立的局势。一部份是李家所掌控，一部分是宰相及其党羽所掌控，第三部分是看似是散户，其实有最终幕后之人。”舟憬看了一眼莲临，站在莲临身后的重画则有些心虚的低头，眼珠子乱窜。 确实，帝都商户第三部分就是公子所掌控，每个月他都要暗中莲临的吩咐来处理和经营那些庞大的商铺和生意。 只是这事非常隐秘，还是逃不过这个户部侍郎的眼，此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所以，倘若能够联合李家以及第三个神秘组织，侵吞掉邢武党羽的商铺，毁其人，先动其根基。虽然这一步还不能完全撼动他的地位，但是却能够让他元气大伤，让他阵营方寸大乱，这是第 一步。”舟憬说出了她的第一步计划。 “好！虽然我不太听得懂生意场上的事情，但是舟大人你说，要出多少银子，这些年我或多或少拿得出一些！”玉夫人很是激动的道，仿佛已经看到邢武那老东西亏得一塌糊涂坐在地上抱头痛哭的样子！ 解气！ “不需要出银子，只需要两方势力联合打压，打价格战，邢武旗下的商铺必定承受不住这份重压而纷纷破产而关门，届时李家和另外那方势力则趁机收割捡漏，这是稳赚不赔的事情。”舟憬说话的时候，是看着莲临说的。 因为能够拍板这事的，在场的就只有莲临了。 “这么好！但是李家和第三方势力能够同意吗？”玉夫人问道。 “李家我觉得应该会同意，李家姑娘非常会做生意，这事对他们李家极有好处，她很清楚。至于第三方同不同意……”舟憬视线继续落在莲临身上。 “我不同意！”小船儿突然举手，站了起来，极力反驳。 所有人视线聚集在小船儿身上，玉夫人问道：“小船儿，你为何不同意呀？你听得懂？” 她这个大人都听不太懂舟憬的计划，他一个小娃儿听得懂？ 不对，他小孙子是小天才，哪有不懂的？ “我也听不懂舟大人在说啥。”小船儿揉了揉鼻子，然后道：“但是我知道做这事之前，舟大人肯定要去游说李姑娘，两人肯定要见面！李姑娘肯定会趁这个机会，跟上次一样，威胁舟大人入赘李家！李姑娘说舟大人就是她的猎物，她一定要搞到手的！” 噗——玉夫人刚喝一口茶，听到小船儿这话喷了出来。 这孩子都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啊？搞到手…… 玉夫人看一眼舟大人，原来这人是李家看中的姑爷啊…… 啧啧啧，那如果真的入赘李家了，他儿子会伤心吗？ “啊……原来还有这份渊源……”玉夫人放下了茶杯，一副意味深长的看着舟憬。 莲临则无奈的摇了摇头，小船儿那点小心思他是明白的，就是怕他的娘亲变成别人的娘亲了。 “玉夫人，您误会了。”舟憬想要解释，却发现现在自己好像越解释越混乱。 “李家姑娘对我之事暂且不谈，但是圣子……啊不， 莲临公子对此事如何看？”舟憬直接问莲临，现在她要答案，后面才好展开计划和措施。 在入赘这事上，莲临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但是在另外一件事情则让莲临心头不爽。 “舟大人，你真是个精于算计的人呐，我实在佩服。”莲临视线直视着舟憬，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你这计划简直一石三鸟。一在李家，二在我这边，三则是你在布局和暗中推行你的赋税改制。”莲临顿了顿，见舟憬没有反驳，继续道： “让宰相大人的势力生意全部倒塌，你的赋税改制则少一半阻力，李家那边你有把握劝服，但是我这边你难以掌控。如此而为，为了小船儿和玉家，我这边就不得不答应了。”莲临的手指摸着旁边桌案上的白瓷茶杯，嘴角扬起一抹有些嘲讽的笑。 玉夫人和玉靖互看一眼，这样深层次的东西他们两人则完全想不到。 “舟大人，你说，你是在帮我和玉家，还是最终目的是为了帮齐铉？为了他的天下，你的棋盘和布局很深哪。”莲临嘴角抿着嘲讽的笑，视线凝着舟憬。 第163章 你是他手中的剑 舟憬倒是有些惊讶莲临这么快就看出了这个计划的端倪，但是再想一想也不意外。 他是莲临，能够靠自己实力建立蛛网和天罗地网，以及帝都如此庞大的营生，没有过人之处，如何而为。 “舟某如此而为，不为自己，不为皇室，不为王朝，只为苍生和百姓。不管你如何认为，舟某都会执意而行。”舟憬一字一句而道，坚定而沉稳。 玉府庭院里面的杏树被风吹过，摇晃出一片绿意。 玉家大堂之内安静片刻，最终是以玉大将军的鼓掌而打破这份沉默的。 “好！好小子！不为王朝，只为苍生！本将太欣赏你了！”玉大将军有些激动，舟憬这句话一直震着他的心胸。 这句话好像能够让这些年征战沙场找到了一个出口，纾解了他心中很大的结症。 “大祁有你这样的年轻人定然会繁荣起来。”玉大将军再次夸奖了一遍，现在他看舟憬都比自己那冷冰冰的儿子都顺眼。 莲临放开了手中的杯子，站起来，道：“舟大人，你 可知道你现在就是他的一把利刃，替他披荆斩棘。可是四年后，他还是会毫不留情的将他的阻碍给推下深渊。” “不一样了，现在与过去都不一样了。你我都不一样了，现在谁也预料不到未来。就像你刚才在门外对百姓所言，谁都不是神，命运不掌握在神的手里，不掌控在老天爷的手里，只掌控在自己手里。你刚才说我的计划是一石三鸟，其实是一石四鸟，第四是对我自己而言。”舟憬道。 莲临负手看着舟憬，这人眼神坚定而闪亮，就像能够在最暗的夜里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玉夫人听到舟憬这番话，也觉得好像舟大人在发光。 哎，这样的人这般优秀，她都有些贪心了。 不行，稳住自己！ 莲临最终低头笑了，一笑风华绝世，好像春风扑面而来，他道：“哎，果然是你的作风，你这人哪……” 莲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转身离去，在临出门之前到：“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轻书重画去做吧。” 舟憬一听，眼 神一亮，那就是说，莲临答应了！ 舟憬淡淡一笑，心想，接下来就是要去真正解决李倾那边的事了。 舟憬稍微跟重画交代了他要去做的事情，正要离开玉府的时候，玉大将军将她拦了下来。 “舟大人，本将实在欣赏你的才华，不如这样，你可否愿意做我那小孙儿的夫子先生？” 旁边的玉夫人一听，赶紧附和。 “银子不成问题，如果你有所顾忌，也可寻个地方教授他学识。” “谢谢两位将军的赏识。小船儿聪明伶俐，倘若真能够教授他，是我荣幸。”面对此事，舟憬不打算推脱。 玉夫人和玉将军一听，对视一眼，两人放心下来。 接下来，舟憬去了趟户部，完成当日公职之后，就进宫面圣去了。 齐铉刚喝完药，见舟憬由小太监带了进来，他赶紧问道： “舟爱卿，听说你昨天遇刺了，可否安然无恙？” “暂无大碍。陛下消息灵通。” “就在皇宫边的事，朕岂能不知？玉家好像被卷入此事了？”齐铉问道 。 “嗯，此事暂且不谈。陛下，舟某有一事相求。”舟憬转移话题。 “什么事，舟爱卿的事就是朕的事，不必客气。”齐铉最近体质好了些，讲话也有了些许气势。 “你跟李家姑娘是青梅竹马？”舟憬问道。 “谁敢跟她青梅竹马？她就是个凶婆……啊，是的，是的。”齐铉想到舟憬还要“为国捐躯”给李倾，不敢说李倾太多不好的话，只能硬生生承认。 “啊，小时候两家长辈交往甚密，我们几个小孩就经常一块玩，可好玩呢。”齐铉笑得很勉强，其实他不愿回忆小时候的画面，大多数都是他被李倾欺负哭的回忆。 “如此这般，李家答应赋税改制这事，还是由陛下出面协商比较好。毕竟你和李家姑娘也熟，看在往日交情上，也好开口。陛下，明日微臣约了李家姑娘去青云山踏青，不知陛下是否愿意微服私访，出宫散心。”舟憬问道。 “不愿意。”齐铉一想到有李倾在，他才不想去。 “国库空虚，朝廷入不敷 出，各地方修路建桥都需要银子，请陛下纳出。”舟憬直言而道。 都这么穷了，还计较什么小时候那些事。 齐铉愁眉苦脸，但是舟憬所言确实如此，他思想挣扎一番，最终只能一咬牙，明天去赴刀山火海去了。 当晚，李府收到一封邀请帖，是舟憬递给李倾的。 李倾展开一看，见是舟憬邀约她明日踏青之事，她非常高兴，赶紧命人去准备了很多东西，明天她定要美美的出现在舟憬面前。 玉府。 “什么？娘亲约了李家姑娘明日去踏青？这是要主动投怀送抱吗？”小船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看着给他送信的老鹰无印。 “不行，不能让李家姑娘得逞！”小船儿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然后跑到莲临房间，要求莲临也带他去青云山踏青。 小船儿倒是没有明说明天舟憬会去，只说自己想去那边玩耍，莲临想到这孩子确实没有去过什么地方玩，青云山有一片小土坡，适合孩子放风筝嬉闹的，倒也合适，于是没想太多，就应了下来。 第164章 抓住机会啊 青云山，天气清。 初秋的风不烈，带着秋日的爽朗，扑在人们的脸上。 山间小道上，一辆奢华的马车行驶在路上，从马车的用木和垂挂的帘子来看，非富即贵。 一只雪白的手掀开金丝绞纹的车帘，露出一张大气又美丽的脸蛋，皮肤晶莹剔透，妆容精致得一丝不苟。 李倾看了一眼周围景色，心情大好，放下帘子，回头问车内的小丫鬟道：“我今天的妆容和衣裙可好？没有哪里乱了吧？” 李倾的小丫鬟才名叫竹儿，跟了李倾两年了，第一次见到她家小姐这般上心在自己的容貌和打扮之上。 就拿今天穿的这身立式水纹八宝立水裙来说，就是用重金请了锦绣师傅连夜量身定制的，看起来很符合踏青的裙装，不算奢华，但是又暗藏了很多小心机，一动起来，流光溢彩的，真是漂亮。 “小姐放心，您现在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乱，衣裙连褶皱都没有，很是完美。” 竹儿嘴甜得很，让李倾心情大好，又打赏了她一点银子。 跟在李倾身边做事，心情好的时候打赏的银子可比他们的月银多的多。 一只老鹰划过晴朗的天空，李倾的马车到达了山脚，这里有一处名叫云之间的宅院，平日是供有钱人来这里小住，然后顺便踏青游玩的奢华客栈，同时也是李倾名下的产业。 不过李倾并没有明说，既然舟憬约她在这里见面，她就欣然赴约。 而且李倾也在揣摩舟憬邀约来此的目的，她想了很久，得出的答案是，舟憬应该是心动入赘李家一事了。 当然要他入赘肯定有些交换，但是今天应该是舟憬对这门婚事的一点点主动的吹风意向。 李倾甚至想，这也叫定亲之前的定情邀约，一想到这，李倾就有些害羞且高兴。 来到云之间的大门前，丫鬟竹儿道：“小姐，舟大人已经在前面等你了。” 李倾一听，心想果然还是舟大人完美，约人见面，自己会先到达，这样的好男人真的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李倾赶紧又拿上小镜子，看了里面完美的自己，这才伸了手，让竹儿扶了自己下马车。 深褐色的大门之前，今天的舟憬身穿一件月白色的长袍，衬得她人越发的清俊和气质与众不同。 舟憬朝李倾颔首之后，就走了过去。 “李姑娘。” “舟大人。让舟大人久等了。”李倾对舟憬优雅行李，低下头后，自己头上珠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没有久等，我也刚到。还有，我们还需再等一个人。”舟憬道。 李倾的笑容有点僵硬，不是舟憬约她来此的吗？ 她以为舟憬已经考虑好他们两人之间的婚事，约她在婚事定下来之前两人彻谈一番 的，怎么还要等个人？ 难不成事他的父母？ 但是李倾调查过舟憬的，他无父无母，在这个时候还需要来的，是不是他家族里面的长辈，来做个见证的呢？ 也是，倘若真的没有爹娘，家族长辈是要出席这种事情的。 想到此，李倾则微微垂眸，道：“好的，我可以陪大人在此等候。” 这点耐心还是有的，再加上还能用这点等待时间跟舟憬攀谈几句，拉近两人关系，婚后也不至于太尴尬或者无话可说的。 “来了。”舟憬道。 李倾循声抬眸，就见到一辆很普通的黑色马车行驶过来，马车车辆都是黑色的，看不出任何端倪。 不过李倾也没多想，舟憬出生于乡下，家族不显，家族里面的长辈也没有几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坐这样的马车到来再正常不过了。 李倾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心想毕竟自己第一次见他的长辈，应该要温婉低顺，仪容端庄。 马车停下，先是跳下来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模样的人，然后那人搬出个小矮凳放在马车下，自己则很是恭敬的站在旁边侯着。 李倾默默观察，心想这个长辈的下人训练有素啊，你看着站姿和低眉的动作，比宫里面的太监还要标准。 虽然不是大家族，但就对下人的训练，舟大人的家族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但是让李倾 差异的是，马车上下来的不是个老者或者中年长辈，而是大祁的皇帝齐铉。 齐铉的出现跟李倾的心里所想差距太大，差点就绷不住脸色。 虽然齐铉现在已经贵为当今天子，但是李倾对他的感觉和想法还是停留在儿时，那个爱哭又瘦小的男孩子，说不上烦，但是说不上有好感。 而且看齐铉今天的装束打扮，还是微服出巡，应该甚少人知晓他今日行踪。 不过沿路肯定也安排好了护卫，怪不得今日青云山踏青之人少了很多。 “拜见陛下……”舟憬想要恭敬行礼，却被齐铉拦了下来。 “哎，不必，今日我微服出巡，不是以君王身份来的，大家就是平辈相称即可。”齐铉道，看了一眼旁边快要绷不住脸色的李倾，就知晓这姑娘肯定大失所望。 但是为了国库，他不计较。 “哟，李姑娘怎么也在？我打扰了吗？”齐铉演技不算好，也不打算演得太好，只是为了剧情过度罢了。 李倾心中窝火，但是奈何别人就算微服出巡，现在身份毕竟跟小时候不一样，仍然笑着道：“怎么会呢，齐公子。” “既然不打扰，那今日天光大好，不如一同出游？”齐铉试探性的问了问李倾。 “你我有什么……”李倾本来想说，你齐铉有什么理由要一起出游？但是看着舟憬望着她 ，她画风一转，甜甜笑道：“自然可以的。” 你齐铉来当什么光亮蜡烛啊啊啊！我这么大好日子，你为何要来啊啊啊啊！ 齐铉从小跟李倾长大，了解其脾性，自然知晓现在的李倾是在舟憬的面前装淑女和温柔的，因为不会拒绝。 从山底上到半山腰有一处枫树林，而且可以俯瞰整个帝都城，风景很美，但是没有马车能够行驶的山路，因为但凡要上去的就必须步行。 反正都是来踏青的，沿路步行比之坐马车要有意义得多。 路上偶尔有些行人，皆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舟憬走在最前面，李倾稍微落后，她看了一眼舟憬，然后再落后几步，退到跟齐铉平行。 “齐公子，给你五千两，可否今日回避，毕竟您日理万机，哪有这么多时间来踏青？”李倾从袖口掏出了五千两银票，在齐铉面前晃了晃，意思是让他快滚，理由都帮他想好了。 齐铉看着李倾手里面的银票，半垂眼眸，道：“再日理万机，我也是个人，也需要休息下的。” 李倾冷笑一声，又掏出了三张银票，道：“两万两银票。” 齐铉默默接过银票，立刻放入袖中，然后小声道：“好，我确实忙，先回山底处理下奏章，你好好抓住机会。” 李倾白了齐铉一眼，但是也没说太多，追着舟憬而去了。 第165章 我现在是皇帝了，你注意分寸！ 齐铉默默的往后退，想要最终退到消失不见，岂料舟憬突然转头，满眼威胁的看着齐铉。 齐铉内心咯噔一下，背脊凉凉。 “齐公子，你要去哪里？”舟憬盯着齐铉问，其实她刚才在前面也听到了李倾用银票打发齐铉走的对话，但是想不到这个大祁皇帝为了两万两，还真走！ 虽然说，两万两这确实是笔不少的银子，齐铉又抠门，李倾还真是将齐铉拿捏准了。 两万两刚好卡在齐铉的可接受，自己又愿意出得起的范围。 “我……我突然想到还有个紧急奏章要回马车里面批复，批复好了我就再赶上你们哈。”齐铉继续往后退。 “刚才我问过跟你来的小公公了，他说你没有带任何奏章过来。”舟憬直接戳穿，不留余地。 齐铉一听，给了身后已经冷汗淋漓的小太监一个白眼。 小太监欲哭无泪，他哪里知晓刚才舟大人为何问这个问题，他只是如实回答而已。 “齐公子身子本来就弱，气 虚难喘，这山又那般陡峭，他上去很是困难的。”李倾道。 齐铉看了一眼平坦宽阔的山路，佩服李倾睁眼说瞎话的水平。 舟憬走到齐铉身边，低声道：“陛下，你考虑清楚，可不能为了两万两银票而损失整个李家的支持。赋税改制之后，国库涌入的可不止两万两，我算过李家的帐，一旦改制，单李家的税改，每个月就能入库六十万两，您不能因小失大。” 六十万两？齐铉一听这数字，眼里全是银子，不顾脸面道：“舟爱卿，你就从了她呗。你征服了她，也就征服了李家里产业，朕提拔你为一品尚书，决不食言。” “其他事情好商量，就这事不成。”舟憬道。 “为何不成，李倾除了年纪大点，啥都好啊。”齐铉不解问道。 “我有意中人了。不能跟她成婚。”舟憬随便想了个理由，低声搪塞过去。 齐铉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低头咳了两声，想想确实只能用皇帝的身份去跟李倾详 谈了，于是站直了身子，沉声道： “嗯，我也想过了，既然来都来了，还是得上去看看帝都全景的。再说了，太医也要让我多锻炼，增强体质。今天这山坡正好合适。” 齐铉这意思很明显，赖着不走了。 李倾心中有气，脸上笑容却盛，眼中却发着威胁的光芒。 好你个齐铉，竟然拿了银子不认账，给老娘退回来！ 收入齐铉袖中的银票怎么可能退回来，他那么穷，太监宫女们的月银都发不出，这两万两正好可以解燃眉之急的。 退出去，不可能！ 齐铉不看李倾，硬着头皮，负手继续朝山顶走去。 舟憬满意点头，也转身抬腿走在了前面。 李倾又跟齐铉并排站在了一起，她用力用手肘撞击齐铉的身体，小声道：“还钱！” 齐铉痛得不敢出声，身后小太监更是惊讶不已，这个李家姑娘好凶悍啊，连陛下都敢动手啊！ 但是陛下貌似有把柄在她手上，也不敢反抗，他这个小太监也就 不多问其他，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你手劲怎么这么大？练了铁砂掌吗？哎呦，疼死我了！我现在是皇帝了，你注意分寸！”齐铉揉着自己被击中的肋骨住，又不敢大声责骂，只能埋怨，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婆娘。 他太清楚李倾了，一旦大声责骂她，她真受了委屈，今天就算舟爱卿在场，她也敢动手打人。 “你拿钱不办事，不讲信用！”李倾怒瞪着齐铉，他真的发现这人脸皮比以前更厚了。 厚得跟宫墙一样！ “不就两万两，来来来，拿去！”齐铉割肉般从怀里拿出了银票，很是不舍得还给了李倾。 李倾这才收下，再也不想理齐铉，追上舟憬，对着他有说有笑了。 李倾有意无意的贴着舟憬走，身上熏着优雅的淡香，这样的香气很有诱惑力。 三人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半山腰的，这里建了一个奢华的茶室，有雅间，有楼台，供有人品茶，赏景或者小住，可全揽帝都风景， 坐在山边，很是惬意。 齐铉走到一半，已经累瘫在地上，小太监扶着他都走不动，落后了李倾和舟憬两人一段距离。 李倾和舟憬体力很好，两人已经进入茶室，要了个雅间。 李倾要了最好的茶，动作优雅的给舟憬沏好，然后用葱白般的手指推到了舟憬的面前。 李倾撑着手，看着舟憬一手端茶，一手掩嘴喝茶，动作有礼端正，怎么看怎么让她心动。 “舟大人，今日邀约我来，是否有要事详谈？”李倾撑着脸，笑着问舟憬，心也砰砰跳起来。 “是，是有非常重要的是。”舟憬放下茶杯，正色而道。 李倾心跳如鼓，要开始谈两人婚事了！ 这时，雅间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孩子就跌入里面，好像是误闯而入，揉着自己的小臀部，哎呦的说着站起来。 一看，眼神一亮。 “哎？舟大人，好巧啊，你怎么也在啊？”小船儿一脸惊喜的道。 老鹰无印停在窗边，收了翅膀。 真那么巧？ 第166章 有娘生没娘教 李倾认识小船儿，知晓他的身份，也看到那天晚上在皇宫之外遇袭的时候，舟憬护住这孩子的场景。 “真是口渴，姐姐，可以帮我倒杯水吗？”小船儿仰着头，望着李倾，无敌可爱。 虽然李倾心里面想让小船儿赶紧离开，但是面上确是一副很喜欢孩子的模样，赶紧给小船儿也倒了杯茶，让他喝。 喝完之后，小船儿完全没有离开的打算，他盘着腿，坐在软垫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很是悠闲惬意。 “小公子，你一个人上来的吗？”李倾试探性的问道。 “没有啊，我家大公子和几位小哥哥们在外面欣赏风景，我看这里有个茶楼，口渴就过来要杯水喝，谁知道遇到你们了。哦，现在房顶上还有四名隐卫在盯着我的，算不上一个人吧。”小船儿指了指房顶，正是有人看着，莲临才放心他一个小孩儿稍微走进茶室里面的。 李倾看了看房顶，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感觉这雅间里面起码有七八个人，这么多人，层层包围着，舟大人还会跟他谈婚事吗？ 可恶啊！ “啊，你们有什么事就接着谈，不必顾忌我的呢。我就在这里看看风景。”小船儿一本正经的道。 舟憬 对小船儿在此倒觉得无所谓，她跟李倾谈下赋税改制之事，反正这孩子不会将话乱传，于是道：“那好吧，李姑娘，我还是跟你说下吧。我考虑了良久，还是……” 小船儿虽然眼睛在看风景，耳朵却是在仔细听舟憬的话，一听到舟憬说自己考虑了很久之事，心中有些焦急，于是对这窗外不远处大声喊道：“怒舞小哥，轻书小哥，重画小哥，你们过来啊！你们过来这边，这个角度风景很好啊！” …… 这一喊，舟憬停了将要说出口的话，没有继续了。 李倾都快急哭了，她使劲的给舟憬使眼色，示意她要继续说，别管那孩子，你快说要成婚，快说出来，她李倾立刻答应！ “好漂亮啊！你们快过来啊！”小船儿越看越大声，怒舞几人确实也开始朝这边走来。 李倾有些怒了，怎么在这么关键时刻，这孩子还在捣乱，于是终于按捺不住，道： “这位小公子，我们在说话，你可否安静片刻？” 小船儿扭头一看，满脸委屈道：“你是说我没礼貌？没有家教吗？” 小船儿还未等李倾开口，又继续委屈道：“你是不是说我有娘生，没有娘教？” 舟憬一听这话，心中 愧疚，看着小船儿，确实也没有心思继续话题了。 李倾哑言，她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怎么被这孩子曲解成这个样子了呢？ 再说了，现在整个帝都谁不知晓这孩子的身世背景，而且也都在猜这个孩子母亲是谁，谁敢拿这个事来说事啊。 “我……我不是……” “你就是！夫子，你评评理！”小船儿一把扑入舟憬的怀里，很是可怜的哭泣了起来。 李倾见小船儿唤舟憬为夫子，看来是玉家让舟憬当这孩子的老师，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两人关系这般好。 而且李倾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孩子这般戏精，她在生意上所向披靡，再精明狡猾的人她都有办法对付，但是面对个孩子，还真有些束手无策。 “小船儿，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此时怒舞和轻书重画同时走进了雅间，见到小船儿躲在舟憬怀里面哭，赶紧问道。 “她说我有娘生没娘教！”小船儿直接说出口。 怒舞他们几个对小船儿那可是百般疼爱，一听小船儿被人这般说，怒意上脸，怒舞道：“李姑娘，你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小船儿的身世现在就是个极为敏感之事，这人还敢这样说，简直不可饶恕！ 话音 刚落，莲临也走了进来。 他一席白衣，宽大拖地，由于不愿被人过多关注，带着帷帽，遮了脸，但是却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质。 一下子，这个本就不算大的雅间站满了人。 李倾觉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还是舟憬开口，道：“李姑娘没有这个意思，你们误会了。” 李倾感激的看了一眼舟憬，还好他出口解围，否则她还真的解释不清。 莲临舟憬开了口，再看小船儿那哭着但是没有掉眼泪的样子，其实大概也猜出来是什么回事了，于是开口道：“倘若是误会我替小船儿表达歉意。但是也请李姑娘以后谨言慎行。” 对着小船儿的身世，这是他绝对不能让人触到的底线。 莲临亲自拱手作揖，表达歉意。 面对这么多人，李倾觉得她跟舟憬今日谈的婚事肯定黄了，再加上被人误会一番，有些心烦意乱，嘴上说着不必如此，站起来谎称去拿个茶水，就退了出去。 恰巧，齐铉气喘吁吁的刚到雅间门口，一看里面站了好些人，一下子没有搞清楚状况，又见李倾蹙着眉，鼓着腮帮子急冲冲的往外走，就知道这姑娘肯定在里面受委屈了。 就是这委屈也不知道 是舟憬给的，还是里面其他人给的。 齐铉气都没喘匀，也知道一时半会搞不清楚状况，又担心李倾一怒之下搞出什么事情，于是只能追着李倾又跑了出去。 他身后小太监一直囔囔道：“哎，公子，您慢点跑，您都喘不上气了。” 小船儿见自己终于破坏了李倾跟舟憬的婚事，轻松了不少，却见舟憬沉着脸，看着他。 小船儿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舟憬对他刚才的所作所有是有些意见的，于是就像穿越前那般，一旦自己犯了错，就会习惯性的就爬上舟憬对面软塌，然后双腿跪地，双手放在腿上，低头不语，等着舟憬的教训。 “身为你的夫子，我今日要指责你刚才所作所为。”舟憬道。 莲临则脱了帷帽，悠闲的坐到了茶桌之前，怒舞已经帮他斟好一杯茶，他偏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小船儿平日在玉府阿爷阿奶极为宠溺，百依百顺，他自己也不懂如何去教育小船儿，说重了又怕他委屈。 毕竟是个年幼的孩子，这样被宠久了，做事难免有些飘了。 就在莲临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好趋势而头疼之时，终于还是有人教训得了的。 外面风景很好，里面也不错，莲临觉得很是轻松。 第167章 强扭的瓜我要甜 “小船儿，你知你错在哪里？”舟憬严肃的道。 小船儿咬着唇，可怜兮兮的摇头，看得旁边那几位小哥哥很是心疼。 但是奈何舟憬是现在小船儿的夫子，教导他确实是他的责任。 “其一，诳言。今日你来并不是巧遇，而是有心为之。其二，妄行。李姑娘话中没有此深意，但是你却故意附言，如此达成你的目的。今日还好在场之人不多，倘若是玉夫人玉将军在场，就对造成他们跟李姑娘的矛盾，你可想过后果？” 小船儿年龄小，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只想着自己要破坏舟憬跟李倾的独处空间而已。 小船儿一直低着头，也不敢言多。 “请记住，行前三思。”舟憬从腰间掏出了一块薄薄的竹片牌匾，那是户部侍郎的身份牌匾。 怒舞他们还不知道为何这时候舟憬会拿出这玩意，却看见小船儿眉头皱了起来，但是却还是熟练的伸出了小手掌，放到舟憬面前。 穿越前，每当小船儿犯错，娘亲都会用她的这块牌匾打他的手掌，让他长记性。 舟憬见自己都还没说话，小船儿就伸手到她面前。 但是转念一想，小船儿穿越前估计自己也是这样教训的，所以这孩子懂。 莲临不说话，舟憬在教训孩子的时候，他不插手 ，而且觉得心情很好。 怒舞和轻书两人明白过来，知道舟憬是要打小船儿掌心，很是心疼，于是怒舞开口道：“舟大人，小船儿还小，难免犯错，这一次先饶了他吧。” “一旦犯错，务必惩罚，以后才不会再犯。倘若第一次姑息，不长记性，第二次会造成什么恶果，无人可知。”舟憬话音刚落，一抬手，板子就落在了小船儿手心。 怒舞听见趴一声重想，心都一跳，见小船儿肉乎乎的手掌马上红了起来，肯定下手不轻。 小船儿虽然疼，但是没哭，放下手掌，眼巴巴的看了一眼舟憬，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就扑入了舟憬的怀里。 这是小船儿认错的动作，撒娇，孩子素来如此。 再说齐铉追着李倾而去，见她小跑着就跑入了密林里面，怎么喊都不肯停下来，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李倾，你给我停下来！我快喘不上气了！”齐铉一路拨开杂草，喊着李倾。 “不停！就是不停！”李倾知道齐铉跟着她，更加加快了脚步。 “哎，别再往里面走了！里面蛇虫鼠蚁的多，你不是最怕蛇吗？”齐铉知道李倾就这一个软肋，其它都刀枪不入。 李倾也不管不顾，径直往前走。 齐铉体力本来就弱，胸口中过箭 ，多走些路就要喘不上起来，现在追着李倾都快憋死了。 齐铉让身后的那个小太监赶紧跑上去拉住李倾，自己则扶着树干尽量加快速度。 只是走了一阵，前面的小太监突然跑了回来，惊恐的道：“陛下……啊不，公子，李姑娘要跳崖了！” 什么？跳崖？ 这姑娘脾气也太大了！ 齐铉一听，只能深吸一口气，抬腿就跑了起来。 果然在见到李倾的时候，见她站在半山腰的悬崖边上，身后就是一片陡峭的山崖，秋风大作，将她精致的裙摆吹得层层翻飞，就如一只要飘远的蝴蝶一般。 只是现在的齐铉没有心情再去欣赏李倾漂亮的裙摆，而是喊道：“李倾，别做傻事！” 不外乎就是求婚不成功，或者舟憬不答应他们的婚事，没必要自寻短见啊！ 情情爱爱这事，不足以让李倾殉情，否则他的国库怎么办？ 李倾家族可是皇室的重要财库啊！ 李倾回头，见到齐铉，见他脸色青白，估计是为了追上他而快要憋死了。 但是她现在很是心烦意乱，本以为今天肯定可以跟舟憬谈成婚事的，但是却一塌糊涂。 “齐铉，我给你二十万两，你下圣旨赐婚于我跟舟憬，可好？”李倾站在悬崖边道。 齐铉下圣旨，作为臣子 的舟憬肯定要听从的。 齐铉一听，用些头疼。 倘若是其他人还好，但是他了解舟憬。 倘若真的下圣旨赐婚，舟憬估计做得出当场抗旨据婚的事情。 难不成还真的因为抗旨据婚而将舟憬打入天牢？ 那可不行，就算李倾给他二十万，哪怕给他两百万，他都不能下旨赐婚。 “哎呦，傻姑娘啊。这种事情哪里强迫得了。他不愿意，就算强硬让他娶了你，你们婚后也不幸福啊。”齐铉坐在地上，拍着胸口，大口喘气，但是还是努力劝说着。 “我有信心婚后让他感受到幸福。”李倾自信道。 “我跟你说，这种事情你的一厢情愿是做不到的，经验之谈，强扭的瓜不甜啊。”齐铉还是苦口婆心的劝李倾想开点算了。 “我才不信你，你不是也没有成婚立妃，这么多年连个姑娘家的手都没有牵过，现在你这口气好像是花中老手过来人似的。你的劝说毫无底气。不过……”李倾眼珠子转了转，好像顿悟一般，道： “不过你有一句话点醒我了，强扭……” “什……什么意思？”齐铉凭借对李倾的了解，好像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李倾理了理鬓边刚才因为急走而凌乱的发丝和珠饰，提了裙子，心情突然又好 了起来，明媚而笑。 “阿铉啊，有时候你也挺有用的。”李倾走到齐铉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提着裙子，优雅而走。 “哎，哎，你想干什么？你又搞什么鬼主意？你悠着点，别乱来啊！”齐铉对着李倾的背影大喊道，然后想要站起来，发现自己体力太差，根本站不起来了。 小太监去扶齐铉，奈何齐铉瘦是瘦，但是颇为高大，小太监一人根本扶不住。 李倾回头无奈的看着虚弱的齐铉，然后不得不走回来，跟小太监两人一左一右架着齐铉往回走。 “你怎么这么虚啊，走个路都走不动了。”李倾一路唠叨着。 “你试试一箭被射中心脏看看？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说不定换成你，都一直卧床起不来了。”齐铉反驳道。 “都体质这么差了，还当什么皇帝，那么累，也吃力不讨好。不如传位得了，当个太上皇颐养天年。”李倾架着齐铉一边说一边走。 “传给谁啊？” “早就让你赶紧成婚，你不干。现在连后路都没有，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小太监在旁边低头不语，心中默默汗颜。 现在这天下，还敢这样跟陛下说话的，估计也只有这个李姑娘了。 哎，真是财大气粗，有钱就是有底气啊…… 第168章 不成功则成人 李倾扶着齐铉回了云之间，要了一间上好的雅间给他休息，自己则低着头走在长廊下面，抬眼望去，是尽收眼底的帝都风光。 她考虑了一阵，还是决定去找舟憬摊牌。 对于感情之事，她不是个喜欢暧昧纠结的人。 李倾问了掌柜，知晓舟憬自己要了一个雅间，而且小船儿那行人则住到了另外的小院子里面去，不跟舟憬在一起。 也就是说，现在的舟憬是自己一人。 李倾整理了发髻和衣裙，然后深吸一口气，管理好表情，敲了舟憬的房门。 “请进。”舟憬的声音在房内传出。 李倾推门而入，就见到雅正的雕花屏风墙下，舟憬端正的持书而坐，气质清雅，整个人看起来利落而清爽。 他身上没有那种普通男人的油腻或者鲁莽，有的是因为丰富才学而带出的内敛纯厚的质感，李倾这个人看人很准，这样的男人很难遇到。 她做生意讲个快准狠，一旦错过最佳时期，就会错失良机，导致亏损和利润不能最大化。 而现在，就说她跟舟憬的良机，她不管怎么样，都要套牢此人。 “舟大人。”李倾甜甜一笑，优雅的坐到了案桌之前，看着舟憬，眼里闪烁的光好像能过将人融化。 “李姑娘。”舟憬觉得被李倾看得后背发毛，不过一想到还是要跟她谈下赋税之事，于是坐直，也正视她。 “刚才你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我说。”李倾手指拨弄着案桌前的墨砚，微微垂眸，嘴角却是含笑。 话本上说，这样的角度最能撩拨人心。 “啊，没错。”舟憬虽然觉得李倾动作有些做作，但是无关紧要，正准备开口，就听到李倾抬眸再次直视她。 “很巧，我也有正事跟您说。”李倾心跳如鼓，心一横，决定豁出去。 “请说。”舟憬认为还是女士优先。 “既然你邀约我来这青云山踏青，许是已经想清楚我上次跟你提及的你我婚事。我很高兴，下山之后即可来李家提亲。不需要太多聘礼，或者你想要排场大些，我也可以帮你准备。”李倾终于说出了口，脸色微红，心中如小鹿般蹦哒不停。 舟憬一听，心中一沉，心想难道刚才齐铉还未跟李倾谈好赋税之事，打好铺垫吗？ 刚才齐铉不是去追李倾，舟憬以为那会齐铉会先开口谈及此事，探个口风的。 看来一切都未成行。 “李姑娘，还是请谅解。你我婚事，万万不可，李姑娘大好年华，身世背景绝佳，我舟憬实在不敢高攀。”舟憬直接拒绝，否则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倾一听，在天上飘飞的心好像瞬间沉入谷底，她尴尬的笑了笑，接着道：“我说过，你不必觉得是高攀。再说了，倘若你我成婚，李家的产业你也可以拥有，我会用尽一切力量，扶助你在官场上青云直上。” “李姑娘，就算不是高攀，舟某也不会同意的。”舟憬再次果断拒绝。 “为何？”李倾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但是咬着牙，哽咽出声问道。 说真的，李倾实在想不通舟憬拒绝她的原因。 不是她自负，而是她觉得为何如此干脆果决的拒绝，好像没有一丝犹豫 。 她李倾就这般不堪吗？ 舟憬实在有苦难言，她的秘密不可能暴露出来，但是又不想用其他借口搪塞李倾，只能道：“我有我的难言之隐，请李姑娘谅解。” 李倾听到这里，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流，她静静的看着舟憬，葱白手指紧紧的抓住砚柱，本还想再说两句，确怎么都忍不住流泪，怕自己在舟憬面前大哭出来，然后直接站起来冲了出去。 刚开门，就见到齐铉正要敲门。 齐铉见李倾哭得梨花带雨，再看里面舟憬的脸色，就明白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哎，他就说了，强扭的瓜不甜了，这姑娘偏不信，一次次就要硬扭，你看，现在伤心了吧。 李倾见到是齐铉，正好心中又悲又气，用力推开齐铉，以此发泄她心中的悲愤之气，推得齐铉差点踉跄倒地。 “走开！”李倾推完，抬腿走了。 齐铉身后的小太监赶紧扶住齐铉，实在忍不住了，道：“哎，李姑娘，这可是……你怎么这样行事？” 齐铉示意小太监别说了，这次齐铉没有打算再去追李倾，见房内舟憬端坐，还是先跟舟憬商量下接下来如何是好吧。 “按照她那个大小姐脾气，你拒绝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看来赋税改制之事，跟李家是谈不拢了。”齐铉边走进来边说道。 “陛下，我还是没来得及开口说赋税之事。”舟憬有些懊恼，但是确不得不如刚才而为，否则有些事情倘若让李倾越陷越深，以后更难收场。 “哎，其实这也不是那丫头的错，毕竟我们两个大男人，还得靠别人姑娘家的 财力，说出来也挺不光彩的，我总有一种我们两人在欺负她的感觉。”齐铉倒是直言而出，坐到了房中软榻之上，小太监又扶着他直接躺了下来。 哎，今天爬山和去追李倾累死他齐铉了，能躺着他就尽量躺着才行。 “陛下，欺负这是主观感受，很多事情我们不能太感情用事。”舟憬道。 “好好好，舟爱卿是对人对事是丝毫感情可言的，理智战胜一切。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齐铉舒服躺着，偏头问道。 说真的，以前舟憬做什么事都觉得还有些章法和办法，但是面对李倾的事，这事参杂了些感情的事情里面，她真的有些束手无策。 “我会再去找李姑娘，用最大的利益让她答应。毕竟赚银子这事，李姑娘应该会保持理智。” “切，你以为李倾是一般姑娘？惹恼了她，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那种，不过舟爱卿不信的话，大可以去试试，我在你这躺会。”齐铉伸了个懒腰，旁边的小太监帮他盖上被子，他就开始睡觉了。 舟憬沉思片刻，在脑海里面想了想，决定去找莲临，毕竟之前的计划是要联合莲临一起。 倘若莲临能跟她一起从利益角度说服李倾的话，那还有挽回的余地。 想到此，舟憬起身，去找莲临了。 而李倾冲出了舟憬的房间之后，泪水直流，妆都哭花了。 还好李倾提前让掌柜清空了这个云之间的客人，现在四下无人，没人看见她现在乱七八糟的样子。 李倾也不管妆容，用袖子一把摸了眼泪，想到舟憬拒绝她的那些话，心就憋的难受。 哼，难言之隐，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又不敢直说，倘若真的说出个理由能过让她死心，她李倾绝不纠缠下去。但是你又不说，让李倾觉得心里憋闷得慌。 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 突然李倾想到了什么，疾走的脚步突然顿了下来，她低头咬着唇思考，恰巧这时候她的贴身丫鬟竹儿找到了她。 “小姐，终于找到你了，担心死我了。”竹儿小跑过来，看李倾妆都哭花了，肯定被人欺负了，正想问怎么回事，就听到自家小姐开口问道： “竹儿，你说一个男人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让他不敢娶妻生子？” 竹儿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这事她也不太懂，只是偷听过以前老家的姥姥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说过一些这方面的事情。 “我姥姥说男人最大的难言之隐就是不能……那个，你懂，那个。”小姑娘不好意思直说，用眼神示意自家小姐，自己也脸红不已。 其实李倾的想法跟竹儿差不多，她再低头沉思一阵，然后鼓足勇气，道：“我决定最后一搏。不成功，则成仁。一旦成功，可能人也有了。” “小姐，啥意思？”竹儿一头雾水，不解问道。 李倾悄悄在竹儿耳边说了些话，然后吩咐竹儿去问这里的掌柜拿些药粉。 这个掌柜有这方面的资源的。 竹儿一听，面红耳赤。 但是看自家小姐心意已决，她这个做丫鬟的也不敢再说什么，小姐在生意场上一向所向披靡，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如今这事，竹儿信她，照做即可。 第169章 她要煮饭 夕阳之下，青云山笼罩在金色的霞光之中，山中草木皆染金色，美轮美奂，果然不愧是帝都八景之一的金景。 不过此时此刻，半山腰上的云之间客栈人少且寂静，竹儿穿过回廊，来到大堂，找到了这里的掌柜。 掌柜是个中年男子，瘦高身材，见到竹儿过来，且知晓她是他们大老板李倾姑娘身边的丫鬟，很是热情的迎了上去。 “竹儿姑娘，有何吩咐呀？”能够当这里的掌柜，基本也是个人精，所以一看小丫鬟走过来就开始谄媚起来。 “嗯”竹儿眼神有些飘忽，见四下无人，再把老板拉到一扇墙的后面，这才有些支支吾吾的道： “你有没有那种药粉？就是……就是可以不成仁就成人的药粉？” 掌柜就算精明，一开始听到竹儿这样说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迷惑的看着她。 “哎呦，就是……就是能够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药粉，能够……能够……”竹儿说完，耳朵已经红完。 这样一说，掌柜一听就明白了。 他们开客栈的，有时候达观客人有些需要，特别是一些有钱的富老爷带着年轻的小妾过来的时候，就会要些助兴。 于是这些资源倒是有的。 “有的有的，但是我们这里有好几种，不知你要哪一种呢？”掌柜赶紧回答，而 且他也猜到这种事情肯定是他们老板李倾姑娘吩咐贴身丫鬟来要的。 至于为何，他不是不会多问也不多嘴的。 “什么哪几种？”竹儿年纪小，很多事情是有些懵懂不知的。 “这样说吧，有些是有一点点效果，只是图个开心的。有些呢，是效果比较明显，但是也还是可以控制的。再有些呢，就是效果最好，肯定能够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掌柜见是个年轻小姑娘，解释起来已经很是含蓄的了。 竹儿一听，道：“那当然是要效果最好的了！” 看小姐那般坚定，肯定是要最佳效果的，哪有要效果不好的呢？ 掌柜一听，有些犹豫，但是想想也不好解释，他们做这种事情就是尽量少问少知道，这样才能活得久。 于是掌柜就将效果最好的药交给了竹儿，说此药无色无味，溶水即化之后，竹儿就拿走了。 一只老鹰盘旋在青山上空，在夕阳之下，仿佛羽翼能够拖出一抹光晕。 小船儿被怒舞三人带着去爬山摘果子去了，莲临一人临窗而坐，慢慢饮茶看风景。 门被敲响，莲临以为是小船儿他们回来了，道：“回来了就进来吧。” 谁知道，一开门，见是舟憬。 “小船儿不在。”莲临淡淡道，继续喝茶，对舟憬的态度素来冷漠，生 人勿近。 舟憬也不觉得这般冷淡有何不妥，反正她觉得莲临一直也是因为穿越前的小船儿的事情而恨她。之前他亲口说过。 所以哪有人会对恨之入骨的人笑容以待的嘛。 “我就是来找你的。”舟憬道。 莲临抿了口茶，想到舟憬约了李倾和齐铉来此，就猜到肯定是舟憬在实行她的什么“一箭四雕”的计划了。 而且，估计李倾那边的游说，舟憬碰壁了。 但是莲临不点破，他视线落在房中间的茶杯，再看看自己杯中已经见底的茶杯，却不说话。 舟憬是个聪明人，立刻走过去，端了茶壶到莲临所坐的窗边，弯腰低头，倒了一杯热茶给莲临。 “公子，请喝茶。”舟憬讨好而道。 莲临知晓舟憬有求于他，否则哪有机会喝到舟大人这般主动的倒的茶。 “找我什么事？”莲临继续抿茶，声音很是清冷的问道。 “我拒绝了李倾的求婚，但是如此一来，赋税改制和打压武邢商铺之事估计就难以推行。”舟憬站在莲临旁边道。 “所以？”莲临挑眉问道。 “所以，莲临公子可否助我一把，倘若你能够跟我一起去游说李倾，直接言明可以让李家更加赚钱，这事还有转机。”舟憬又给莲临倒了杯茶，时机拿捏得非常准。 “茶淡了些。”莲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转了话题。 舟憬听后，赶紧又去茶桌上重新放好茶叶，新上一壶茶，再次沏了一杯新茶给莲临，态度之好，前所未有。 “舟大人总是在有求于我的时候这般态度。”莲临看着杯内澄青茶水淡淡的道。 “这不是正常态度吗？我确实有求与你，倘若还趾高气扬的，你觉得这事能成吗？”舟憬倒也直言不讳。 莲临扬唇一笑，眉眼舒展，身后就是霞光万丈，仿若仙人。 “舟大人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我饿了。”莲临又转了话题。 舟憬一听，眼神一亮。 这时候莲临说饿，那就是同意了，只是需要些条件而已，这条件她完全能够做到。 莲临这人，还是比较好拿捏，啊不，猜测的。 “好，我立刻去做公子喜欢的饭菜给你。我记得公子喜欢吃阳春面和素笋及白藕。对于笋，我还有另外一种做法，保证公子喜欢吃。”舟憬立刻行动，就撸起袖子去了厨房。 莲临看着舟憬火速离去的背影，再次笑了。 她倒记得自己喜欢吃的……不错。 不过莲临一想，舟憬对任何事都过目不忘，估计两年前路边的狗吃了什么她都记得清楚…… 一想到这，莲临的笑又凝固了下来。 再说此时李倾的房间内，竹儿已经将那一包药粉倒进了一壶茶里面，然后跟李倾道： “小姐，掌柜的说这药效果很好，无色无味，你今晚肯定能够成功！” 李倾眼神坚定，一咬牙，倒出一杯，喝完之后，想了想觉得量估计还不够，又喝了一杯。 这药效果果然很好，喝完之后立刻就脸红耳赤，有些气喘了。 “小姐，你怎么了？”竹儿担心问道。 “呵，你这是什么药粉？喝了怎么这么难受？”李倾浑身确实难受，头晕眼花，还有些恶心想吐，燥热之感也有，但是其它的感觉更重。 “我也不知道，就是掌柜说的效果最好的那种药。”竹儿见李倾这般模样，有些心慌。她怕出事情，待会要再去问掌柜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药。 “算了，废话少说，我现在赶紧就去这里的暗室，你立刻去通知舟大人过来，就说……就说我有危险，让他赶紧……赶紧来救我。然后将他跟我关入暗室，你取走钥匙，第二天早上再来打开！”李倾说完，身体有些踉跄，要不是竹儿扶着，都有些站不稳了。 竹儿一抹李倾，感觉她浑身发热，但是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扶着李倾去了这里的地下暗室，将自家小姐放倒在暗室内的床榻之上，然后拿了钥匙，一路小跑，赶紧去找舟憬过来。 第170章 赶紧跑啊！ 竹儿一路小跑来到舟憬住的房间，也管不得礼数问题，很是慌张的推开门，直接喊到：“舟大人，舟大人，不好了！” 只是竹儿在房内只见到站在软榻前面的小太监那张有些疑惑的脸，以及躺在软榻上貌似已经熟睡的齐铉。 舟憬不见踪影。 “舟……舟大人呢？”竹儿问道。 “我也不知。”小太监摇摇头。 “你可知他去了哪里？”竹儿明显很是焦躁，她倒是完全没有想到找不到舟憬的可能性！ 小太监继续摇头，表示也不知道舟憬去了哪里。 竹儿懊恼的一甩袖子，赶紧转身，在这云之间内到处寻找舟憬。 小姐那事她又不敢太过伸张，只能不停的找舟憬。 奈何偌大的客栈，人都没有几人，想问人看到舟憬没有都没法问，急的竹儿都快哭了。 也不知道小姐那边什么情况了…… 一切具备，就欠东风了，可是这股东风不见踪影。 而且确实最关键的东风！ 好不容易在走廊尽头看到一个人影，竹儿赶紧跑上去，走近一看，是这里的掌柜。 掌柜看起来也行色匆匆，在见到竹儿那一刻，好像如释重负，也赶紧朝竹儿走去。 “竹儿姑娘，我想了很久，还是要跟你说清楚。刚才我给你的那药，效果确实很好，但是……”掌柜想了想，还是心一横，继续道： “那药名叫忘我散，但是就是因为太追求效果，因此一旦服下，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得到抒解，否则就会七孔流血而亡。” 竹儿一听，差点脚软，半天说不出话来。 从小姐服下那药汤到现在，已经过了一炷香时间，那就是说现在时间根本剩不下多少了？ 舟大人，你到底在哪里啊？？？ “那药你们定要慎重使用，否则定会出人命的。 ”掌柜见竹儿脸色惨白，再加了句。 竹儿猛然抬头，问道：“你有看到舟憬，舟大人吗？那个跟小姐一起进来的年轻人？” “跟老板进来有两个年轻人，哪一位？”掌柜自然还不知晓齐铉的身份，所以有此一问。 “哎呀，就是那个稍微矮一些的。” “没有见到。”掌柜摇头，见竹儿神色很是慌乱，不知为何。 竹儿也不想再多费时间解释，急的直跺脚，赶紧又去了其他院子去找舟憬。 可是她又找了半柱香的时间，仍然找不到舟憬。 看一眼天色，小姐服下已经快要半个时辰了，倘若还找不到舟憬，那可……那可如何是好啊！ 竹儿现在都不敢回暗室去看自家小姐是个什么状态，泪水直流，蹲在地上很是无助的哭了起来。 竹儿哭了一阵，想想不能让自家小姐就这样没了，于是心一横，就又重回舟憬所在的 雅间。 齐铉仍然在睡觉，小太监守在旁边，竹儿见舟憬还是未见身影，于是深吸一口气道：“齐公子，小姐说有事要跟你详谈，请您过去一趟。” 齐铉其实睡得差不多了的，听到李倾身边的丫鬟找他，心想确实也要找李倾谈下赋税改制之事，于是懒洋洋的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好，她现在在哪里？”齐铉被小太监扶着下了床。 “小姐说只要您一个人过去详谈。”竹儿看了一眼小太监，示意他不必跟着过去。 齐铉也没想太多，示意小太监也不必跟着，反正也在这客栈之内，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这里他知晓是李家产业。 竹儿见齐铉有些懒洋洋的走着，催促道：“小姐说倘若您不赶紧过去，详谈之事就取消。” 这是李倾的行事风格，也是她敢对齐铉说的话，竹儿也模仿了个七八成，齐铉也没有生疑。 于是齐铉揉了 揉睡醒的眼眸，跟着竹儿加快了脚步。 竹儿将齐铉带入暗室，示意她小姐就在里面，齐铉虽然有些疑惑，但是透过垂帘，也确实看到了朦胧的身影。 那身影他很熟悉，就是李倾，于是也抬腿走了进去。 只是刚一入门，竹儿心一横，就把门给反锁了起来。 “陛下，我找不到其他人了，您救救小姐吧。您就算以后出来要砍我的头，我也甘愿。”竹儿豁出去的将锁反锁起来，一咬牙，走了，留下一脸懵的齐铉。 齐铉去拉门，发现李倾身边的这个丫鬟竟然胆大包天，将他锁在里面，刚想出声喝令打开，就听到房内垂帘之后，有一点奇怪的声音。 是李倾的声音。 齐铉疑惑，走过去，掀开帘子，就见到满脸通红的李倾，眼神迷离的看着他。 那一刻，齐铉第一反应就是： 跑，赶紧跑，否则会被李倾折磨死。 第171章 暗室？ 齐铉赶紧跑到门边，使劲拉门，门被反锁，丝毫不动。 他再看一眼，这里是个地下暗室，连个窗户都没有，真是个叫天天都不应的地方。 李倾现在的状态再加上刚才丫鬟的说辞，齐铉自然知晓这是怎么回事，而且刚才那丫鬟来找过舟憬一次，肯定是想霸王硬上弓舟憬的，谁知道人没找着，他就被当做替死鬼了。 李倾见有人进屋了，她的药效此时此刻到达顶峰，浑身燥热，眼神迷离，几乎看不清是谁，只是想要把眼前的人拆骨入腹。 于是李倾有些踉跄的走了过去，将齐铉挤在门边，就是一阵胡乱扒开他的衣衫。 齐铉拼命护住自己的衣领不被扯开，谁知道腰带又被解开，他又去护住腰带，一下子手忙脚乱。 “李倾，你醒醒，我是齐铉，不是舟憬！你中药了，忍忍，忍忍就过去了！”齐铉拼命护住自己，有些瑟瑟发抖。 “齐铉是谁?舟憬又是谁？”李倾仰着头，下巴顶在齐铉的胸口，有些痴痴的傻笑。 齐铉一听，糟糕，完全神 志不清了。 “我不知道你是说，我跟你说啊，我很有钱，很有钱啊。我给你钱……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李倾喃喃自语道。 齐铉想哭，这里不是青楼，他也不是里面的小官人，有钱有什么用啊！ 还有，他不要“为国捐躯”啊，这事应该是舟憬的责任啊！ 还未想清楚接下来怎么办，李倾的手就已经伸入，城池攻守，节节败退。 “李倾，住手！” 齐铉被摸得面红耳赤，用力扳住李倾的手，不让她在乱来。 奈何李倾在药效的作用下力气很大，大得出气，再加上意识模糊，按住齐铉就是一顿发泄般的乱啃，啃得他满室乱叫。 啃着啃着，李倾觉得口渴，她伸手拿了旁边的一壶茶，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然后见齐铉想要逃跑，一把抓过来，对着他的嘴就喂了下去。 那壶茶就是刚才竹儿放了药的茶…… 李倾用嘴堵住齐铉的嘴，然后吸着茶水想要解渴，甚至还撬开了齐铉的唇，强迫他呜呜的咽了下去。 看来，他齐铉要为国捐躯了。 一夜混乱……悲壮异常。 再说这边，之所以竹儿到处找不到舟憬，是因为她为了做好那一碗云春面，出了云之间，去到附近山道上采摘了几株野葱。 野葱的味道浓郁，比农户种植的更加香，适合下面条。 后来她迅速的下了面，做好饭菜，端给莲临的时候，小船儿已经玩耍归来，手里捧着好些个红色的野果。 舟憬也准备了小船儿吃的，于是让小船儿赶紧去洗手，然后再来吃饭。 莲临带着小船儿去了净台洗了手，然后才坐到桌上，视线扫一眼桌上的饭菜，三菜一汤，配有一碗面条和米饭，简单却看起来很是可口。 舟憬的手艺那是很绝的，不当官去当厨子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吃饭啰，吃饭。”小船儿由于摘果子运动量大，早就饿了，赶紧端起碗就高兴的吃了起来。 莲临也优雅的吃了面，见舟憬自己不动筷，一直在给小船儿夹菜，照顾着那孩子。 柔和的烛光之下，舟憬 就像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那般，对孩子的吃饭格外上心。 “你也吃吧。” 莲临给舟憬盛了一碗汤，推到她的面前，然后也不再说什么，安静的吃着。 门外的怒舞原本想要走近屋内问如何用膳的，见到屋内的三人，莫名有一种一家三口的和谐感觉。 这种平衡之感让怒舞静静的看了一阵，然后想到自己想法实在荒唐。 舟大人是个男子，什么一家三口，太扯了。 就在此时，齐铉身边的小太监急冲冲的过来，见到怒舞，赶紧问道：“舟大人是否在此？” 怒舞蹙眉，心想这个小太监找舟憬肯定也是那个皇帝的命令，心想怎么舟憬吃个饭，这个皇帝也要找他？ “舟大人在是在，但是此刻他在用膳，倘若没什么急事的话，晚点我告知他你寻他的事情。”怒舞不想破坏里面那个场景，特别是看到小船儿今天吃得特别多，他也不想再去打扰，让小船儿扫兴。 “可是……可是很急啊。”小太监愁眉苦脸，看了一眼里面有舟憬，也顾不上 怒舞的阻拦，就在门外喊起来： “舟大人，舟大人！齐公子消失很久，找不到了！” 舟憬一听，立刻放了筷子，走出门，问道：“什么意思？” “大人啊，奴才找了陛下两个时辰都没有找到他啊，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小太监此时也不想遮掩身份了，直接用陛下称呼了，而且还将刚才竹儿带走齐铉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舟憬听后沉思不语。 莲临觉得有些不爽，他好好的晚膳又被破坏，小船儿也是开始有一筷和没一筷子的吃饭，眼珠子在看舟憬。 “小船儿，你让无印去附近寻下陛下的踪迹。”舟憬回头跟小船儿道。 小船儿虽然不太高兴，但是也分得清轻重缓急之事，毕竟倘若齐铉在这里出了差池，他娘亲在官场上也不好交代。 于是吹了口哨，老鹰无印就落在了窗边，小船儿交代几句，老鹰也咕咕几声之后，并未飞走。 “无印大哥说，陛下就在这云之间里面，西南方的暗室里面呢。”小船儿转述。 暗室？ 第172章 你敢负责试试看 暗室之内，一室幽暗。 床上的李倾率先醒了过来，她拢着被子，环顾四周，衣衫到处散落，自己香肩露出，回想到之前她的计划，赶紧去看床边，果然见到身边的另外一床被子貌似还盖着一人。 看身形，是个瘦高的男人。 舟憬也很瘦…… 李倾心突突的跳，看来竹儿成功地将舟憬引来此，她的目的看来已经达成，生米煮成了熟饭。 虽然很不光彩，虽然李倾对刚才的事几乎没有了印象，但是根据周围衣衫和家具的凌乱的情况推断，当时肯定也是你情我愿，双方都很投入。 李倾脸红不已，都已经想好了她和舟憬婚礼的时候要举行怎样隆重奢华的婚礼，要让最好的裁缝给他量身定做一身新郎喜服…… 李倾越想越害羞，见到被子下的人动了动，她脸红如火，深吸一口气，即将面对她未来的夫君。 齐铉也醒了过来，只是他觉得浑身酸痛，好像要散架一下，睁开眼，意识完全苏醒，就想到了李倾强迫喂他喝了什么东西，然后很快就不记得太多事情了。 齐铉猛的坐起，一掀开被子，映入眼帘的就是李倾那一张充满了震惊的脸。 …… 空气好像凝固了般，整个室内安静了很久，周围凌乱 的衣衫和被褥好像格外刺眼。 李倾愣住了好久，说不出话来。 齐铉也不知道说什么，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头疼，身体痛，腿也疼，反正到处疼。 哎，怎么会这样。 造孽啊！ “怎么……怎么会是你？”李倾梗了好久，终于颤抖着问着，脸色都白了。 “你的去问问你的丫鬟，她把我引到这里，然后将门反锁。你又意识不清，抓着我就啃，还强迫我喝什么古怪的茶，一喝下去我也不记得后面的事情了。”齐铉见李倾都忘记拉被子了，露出肩头，他视线都没地方放。 李倾脑袋轰然炸裂，大概也猜到了竹儿估计找不到舟憬，就拿齐铉过来代替了。 李倾全身开始发抖，眼泪开始大滴大滴的往下流，纵使再怎么火爆性子的姑娘，遇到这事也会很难受很伤心。 阴差阳错，心中希冀的那个人却没有出现。 如此一来，这一被子她李倾都跟舟憬无缘了。 齐铉见李倾哭了，有些慌乱。 从小到大，这姑娘在他面前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小时候大多数都是他在她面前被打得哭，现在这样又不打他又不骂他的哭，让齐铉不知所措。 “那你打我，狠狠的打我？”齐铉 伸出手道。 李倾就是哭，也不动手。 “那你像小时候那样，咬我呗，多用力我都不还手。”齐铉再说。 李倾根本不看齐铉，泪水继续汹涌而出，好像要把这二十年的所有因为倔强而憋住的泪水在这一刻全部倾泻而出。 “既然……既然如此，我会负责的。”齐铉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道。 算了，现在先不管那么多了，把李倾哄不哭了再说吧，齐铉看着李倾哭成这样，他也心烦。 他最不喜欢姑娘家哭哭啼啼的了。 一听到齐铉要负责，李倾赶紧停了眼泪，瞪着眼睛看着齐铉道：“你敢负责试试看？我就打断你的腿！” 开玩笑？ 齐铉负责？ 他的地位，他的负责就是把她关入皇宫那座牢笼里面，出不来，丧失自由，这样的日子简直可以让李倾生不如死！ 所以，她坚决不能让齐铉负责，她需要的是自由，而不是负责。 齐铉当然了解李倾，让她入宫，哪怕是当皇后，她都不愿意。 那这就是死结了。 李倾再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齐铉，道：“就当之前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李倾一站起来，春光无限，齐铉赶紧避开眼，就听到李倾穿衣 的声音。 再说此时的门外，无印带着小船儿、舟憬、莲临、齐铉身边的小太监以及怒舞三位来到了地下的暗室门口，而且小太监放出信号，还叫来了原本守在山下的御林军，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而来。 大家走到暗室门口的台阶之前，见竹儿蹲坐在地上，抱膝而坐，低声抽泣中。 竹儿见这么一大群人过来，赶紧站起来，伸开双手，拦在台阶之外，道：“你们不能进去！” “陛下……陛下是否在里面？”小太监也是心急，立刻就问。 竹儿泪水都没擦干，眼神慌乱道：“不在！” “不可能！无印不会跟丢的。”小船儿道，停在身后树上的老鹰无印也展开翅膀，很是自信的扇着翅膀。 竹儿一个小姑娘，哪里对付得了这么多人，她就只是伸手拦着，也不说话。 “陛下怎么了？”舟憬出声问道。 竹儿见到舟憬，心还算稍微镇定了些，她现在完全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里面的小姐是生是死，见舟憬这样问，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小姐中了忘我散，我实在找不到舟大人，但是掌柜说小姐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我就……我就把陛下给关了进去，否则……否则小姐就没命了啊。”竹儿一边哭一边抹眼泪， 倒也将整件事说了清楚。 舟憬一听，她博闻强记，自然知晓忘我散是个什么东西，而且之于李倾对她的态度，她也推出了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和愧疚。 莲临则挑了挑眉，有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 嗯，这样的安排也不错，很好！ “你……你怎么能把陛下给关进去！你这样做，就是忤逆君主，是要被斩首示众的！”小太监对忘我散一知半解，指着竹儿就一阵指责。 “我才不管！我家小姐的命重要！”竹儿倒也忠心，这个时候还是以李倾至上。 “怒舞，你先把小船儿送回房。”莲临开口吩咐道，毕竟万一后面出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以防万一先。 小船儿本来还在八卦当中，听到莲临让他回去，很是失落，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时候被突然泼了冷水。 舟憬也让小船儿回去，他也只能怏怏走了。 “舟大人，几个时辰过去了，我也不知道小姐在里面是生是死，您说如何是好啊。”竹儿估计是受李倾影响，觉得舟憬是个有想法主意多的人。 话音刚来，就听到暗室里面拉门的声音。 “开门！”李倾压着怒意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第173章 暴露秘密 竹儿听到里面李倾的声音，赶紧拿出了钥匙，打开了暗室的门。 李倾一见到竹儿，心中怒意陡升，一抬手，就要去打这个没用的丫鬟。 竹儿也知道自己这回肯定要受罚，闭着眼，不躲不避，任凭她家小姐打骂。 只是最终李倾的手掌没用落到竹儿身上，而是停在了半空中。 李倾忍着泪水，道：“也怪不得你，最终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自己因为贪心，种下的恶果，我自己就应该承受，怪不得别人。” 李倾缓缓放下了手，视线迎上站在她对面的舟憬。 她望着舟憬，使劲的憋住泪水。 这一世，她跟他终究无缘…… 她现在不怨竹儿，不恨齐铉，不愧舟憬，她只想骂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造的恶果，怨不得任何人。 李倾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擦过舟憬，朝外走去。 暗室面前，一片安静。 竹儿追着自家小姐也跑了，齐铉旁边的小太监则反应过来，赶紧冲进了暗室，去找齐铉。 莲临靠在墙边，静默不语。 舟憬低头沉思，最终还是追着李倾而去。 此时已经深夜，万籁寂静，整个青云山被笼罩在秋日的凉意当中。 回廊之上，李倾一路跑一路无声的哭，后面竹儿追着她，让她跑慢点，别摔着了。 李倾跑回自己的雅间，把门猛地一关，竹儿被挡在门外，也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声音。 竹儿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急的 在门外一直来回走着。 很快，舟憬出现在门口，竹儿求救似的道：“舟大人，还好您来了。我真担心小姐在里面做傻事，您劝劝她吧。” 舟憬凝神思考，想着李倾应该不会是那种会自寻短见的人，道：“你先别急，去给你家小姐备好热水沐浴。” 竹儿这才想到确实是要沐浴，于是赶紧去准备热水。 舟憬见竹儿走远，这才敲门，道：“李姑娘，是我，舟憬。” 里面无声无息，舟憬知道李倾听到了。 “李姑娘，麻烦你开下门，我有个秘密跟你说，也许能解你心中烦闷。”舟憬道。 “任何秘密都解不了我现在的心结。”李倾的声音在室内传出。 “有。”舟憬斩钉截铁的道。 室内又沉默一阵，门终于还是开了。 李倾开门后，直接又转身回了案桌之前。 舟憬抬眸一看，心想竹儿还是不够了解她家小姐。 现在的李倾可不是要在自寻短见的样子，而是在翻看账本。 李倾有个习惯，也就是在心最乱，最烦躁的时候，赚钱能够让她心静下来。 舟憬心想怪不得李倾能够执掌那么多的营生，哪个姑娘遇到这事都会不知所措，李倾一回来就看起了账本。 哎，也活该她有钱。 舟憬将门关上，走到案桌之前，道：“李姑娘，舟某现在过来，也不是来劝你什么看开点之类的事情，而是跟你说我的秘密。” “什么秘密？”李倾 根本不看舟憬，继续翻着账本。 因为她怕自己一抬头看到他，想到自己跟他已经无缘，就会心堵和想哭。 舟憬走近李倾，抓住她的手腕，就让她摸到自己的胸口。 一开始李倾有些抗拒，不明白为何这时候舟憬要来握自己的手，但是当她的手掌覆盖到舟憬胸口的时候，当她看到舟憬扯开自己衣领，露出里面的裹胸的时候，她镇住了。 她……舟大人她…… 李倾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睁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舟憬。 舟憬表明身份之后，后退两步，对着李倾拱手作揖道：“不管这事前因后果，造成现在这番局面，让李姑娘这般伤心，舟某或多或少有责任。” “而我之前所言的难言之隐就是我的身份，但是如今我之所以在姑娘面前暴露出来，也是想解你的心结。你我之间，无可跨越，所以姑娘不用觉得心伤。”舟憬道。 李倾望着舟憬，看着她的面容，看着她纤细的身材，这才发觉自己之前是多么荒诞！ “但是，并不是说女子就一无是处。之所以我敢在李姑娘面前暴露身份，是因为我信得过你，再者，我觉得你我是一类人。都不是普通的女子，我驰骋官场，你掌控营生，放眼整个大祁，你的成就没有任何一个女子，甚至男子能够与之匹敌。你可以在生意场上开疆扩土，也可以用财富为天下苍生造福。你可以为大祁顶住最关键的营生资源，也可以给自己找一个心安之所。” “我讲这番话，是想告知李 姑娘，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被自己的身份所束缚，不必自责于自己，我知晓你不会责怪任何人，只会责怪你自己。但是我想告知的是，连你自己也不必责怪。心安，身安。无论未来你做出任何选择，保持自己最初的心，决不妥协，一切都有转机。” 李倾望着舟憬，这一天给她的震撼太多，让她的情绪起起伏伏，如今再听到舟憬这一番话，带给她的是一种震撼。 一种这二十年来，从未有人跟她说过的这番话。 李倾原以为舟憬会用其它方式来安慰她，但是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方式，让人觉得…… 哎，真的不愧是大祁的状元郎。 李倾以前觉得自己就是天之娇子，美貌，聪慧，能力集于一身，放眼整个大祁或者帝都，自己都是女子中的佼佼者。 如今再看到舟憬，得知她的秘密，李倾觉得自己还真是差得远了。 舟憬所处的局势，远比她艰难。 舟憬已经将自己想说的都说完了，虽然李倾没有任何回复，但是聪明人知晓点到即止，效果最好。 “李姑娘，请早些休息吧。”舟憬再次作揖，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舟憬即将打开门走出的时候，李倾说话了。 “谢谢舟大人以这样的方式来安慰我。我明白了，了解了，也释怀了，谢谢。” 舟憬低头笑了笑，心情稍微好了些，又听到李倾道： “舟大人，关于赋税改制之事，李家会全力配合。” 这个结 局反而是舟憬没有想到的，她甚至有些惊讶的回头看着李倾。 李倾关上了账本，站起来，道：“如此而为倒不是为了大祁，如此而为是为了同你我一样的女子，倘若大祁以后真的能够繁荣昌盛，我愿赌上整个李家的命运换未来无数姑娘的命运。 这是你跟我之间的约定，希望舟大人记住。” 舟憬看着李倾，两人一阵静默，最终在同一时刻，露出了笑容。 这是一份很沉重的约定，是两个大胆之人的豪赌。 舟憬离开了李倾的房间，走在夜色里面，低头沉思着李倾的话。 换未来无数姑娘的命运…… 哎，真是个厉害的女子，连她舟憬都佩服。 走着走着，长廊的尽头一抹修长的白色身影出现，这样清雅的气质，天下也只有莲临才有。 莲临独自一人，好像在赏月，旁边石桌上有茶有果，倒也惬意。 “舟大人。”莲临开口道。 舟憬心中确有一些话要问莲临，也就走了过去，坐下之后，还未开口，莲临就道：“李姑娘是不是已经答应了协助你赋税改制之事？” 舟憬倒没有想到莲临这也能知道，于是问：“你怎么知晓的？” 莲临给舟憬斟了杯茶道：“穿越之前，三年后，大祁的皇后就是李倾。” 舟憬一听，这就了然。 命运的绳索原来本就已经将很多事情串联了起来。 舟憬今晚心情突然豁然开朗，跟莲临喝茶到了很晚。 第174章 仙人也下凡？ “快啊，城西的米铺的米又好又便宜啊，赶紧去屯点米啊。”帝都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是啊，还有城南的肉铺的价格也很便宜，我们这几天买了好多斤打算做成腊肉了。” 帝都的百姓们最近发现好些铺子东西的价格特别便宜，于是导致那些降价的铺子生意火爆，另外一些则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没有什么生意。 “邢相，这可怎么办啊？最近李家和另外一些铺子跟疯了似的降价，逼得我们名下很多铺子也不得不跟着降价才有些生意。如此下去，那可如何是好？”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苦着脸，在宰相府里面，跟宰相邢武诉苦。 整个大厅里面，不仅有帝都很多铺子的掌柜，也有邢武麾下的一些官员，大家聚在一起商议这段时间帝都三分之二的商铺突然降价的问题。 “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如此，真是蹊跷。” “据说是为了赋税改制，这些商铺为了不被卷入赋税的漩涡里面如此而为。”有个官员将道听途说的话转述了一 遍，有人同意，有人则不赞同。 在场的官员众说纷纭，也没有个确定的说话。 这事太突然，也找不出个头绪，好像有一张弥天大网在笼罩着他们似的。 “邢相，他们这样做，自己也会亏本，长此以往他们也会坚持不住的。”有个年轻官员道。 “是啊，现在我们只需要自己挺住，然后等他们自己折腾耗损，那么低的价格，就算再多生意，也会入不敷出的。” 在场官员们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对于这个阶段的解决办法也是束手无策，邢武觉得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 帝都的天味楼里面，仙字雅间。 “我知晓，邢武那边的人肯定在等着我们坚持不住。”舟憬垂眸，给旁边的李倾斟了一杯清茶，然后又给左手边的莲临斟了一杯。 李倾摇着华丽的扇子，撑着脸看着舟憬，自从青云山事情之后，这段时间都是舟憬在幕后调控他们的生意。 原本她以为所有商铺的物品这般便宜定然会亏本，但是 昨天一算账，竟然没有亏，还小小盈利了。 对于竟然没有亏本一事，舟憬是这样解释的。 “我让李家和莲临公子旗下的商铺形成了一个供应链的闭环，也就说你们双方的生产链和售卖链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就不会亏本。”舟憬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茶香四溢，朦胧热气扑腾而上。 “当然，这需要大量的货品流动来支撑，刚好帝都的百姓们很给力，有便宜东西都会疯抢。” 舟憬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要打通李家和莲临旗下那么多的商铺和供应链，这需要非常强的调控能力，纵横交错的平衡各种物资的能力，而舟憬就是有这样本事的人。 “啧啧，还好舟大人不从商，否则哪里有我李家的一席之地。”李倾这段时间见识了舟憬的手段，实在佩服。 她引以为傲的经商本领，在舟憬面前好像不值一提。 “非也。我只是精于计算，平衡之术，倘若说道经商里面的商铺管理、下人和工人的调配也不在行。还是在座的两位 厉害。”舟憬倒也谦虚客气，以茶代酒，喝了一杯。 而且舟憬这次发现莲临旗下的势力还有一些更值得深挖的方面，她发现那个方面的营生是普通人不能也不敢触碰的，这让舟憬对莲临的认知又有不同。 这个人到底还隐藏了什么方面的势力？他又想做什么呢？ 不过那个方面跟这次打压邢武的势力倒也没有太大的相关，舟憬也就没有太过深挖。 莲临则不太说话，拿了茶杯，轻抿一口，他的整个人就如一幅画一般，完美得一丝不苟。 “客气了舟大人。”李倾自从知道舟憬同为女子之后，对舟憬的态度和动作反而亲密了很多。 同为女子，在人少的情况之下，李倾则没那么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了，于是她自然而然的将手臂搭在舟憬的肩膀之上， 李倾想，在场的第三人莲临也不是个多嘴多舌之人，她跟舟憬动作亲密些，旁边那个“仙人”也不会“下凡”来多管闲事，甚至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别人是 高高在上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不会理睬一些无关紧要的动作和闲事的。 因此李倾也丝毫不太顾及莲临，道：“那舟大人你说，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呢？我倒是很期待了。” 莲临的视线轻轻瞥了一眼李倾搭在舟憬肩膀上的手，不动声色的继续喝茶。 “我相信邢武旗下的店铺也熬不了多久了，接下来你们就想办法收购他们关键营生的店铺，比如米铺、盐铺和铁铺之类的，想必哪些营生重要和赚钱，你们两位比我更清楚。”舟憬认真而道。 “好，一切都听舟大人的。”李倾甜甜一笑，无意间又凑近了舟憬。 舟憬将视线看向莲临，见他没有表态，于是问道：“莲临公子，你的想法如何？” 李倾也看向莲临，心想下一步的收购计划不知道莲临这边有何打算，当然李倾打算跟他这边五五分，大赚一笔！ 莲临低着头，将茶杯轻轻放下，也不看向舟憬和李倾，而是说道：“请李姑娘将手臂放下再说。” 第175章 不必再见，互不相欠 李倾和舟憬两人皆疑惑的看向莲临。 特别是李倾，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心想为何这个“仙人”会在意她的手臂？ 原以为他就算见到了也不会说什么。 莲临肯定不知晓舟憬是女子身份，这样她自己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的话，是有些于理不合。 “啊，别误会。我跟舟大人很清白。”李倾稍微解释了一番，心想虽然莲临已经退下了圣子之位，但是正统的礼仪道德估计还是刻在心中。 莲临见李倾已经放下了手臂，而且据他猜测，舟憬已经在青云山那天将自己的女子身份告知李倾，也因此李倾才会答应协助赋税改制。 这些莲临都不会觉得惊讶，但是，他还是觉得李倾的手臂搭在舟憬肩膀上有些刺眼。 嗯，他不太看得惯。 “至于后面商铺收购的事情，其它我都可以不要，我只需要收购铁铺即可。”莲临道。 舟憬看了一眼莲临，心中了然。 铁，确实是他急需的，他暗中的那一方势力，对于这个资源是关键。 李倾倒没有想到莲临只要铁铺，其它的皆不要，但是既然已经达成协议， 其她那也就不管了。 三人谈得差不多了，李倾正打着哈欠要离开，舟憬道：“李姑娘，还有最后一事要跟你说。” 李倾用扇子挡了脸，只露出一双杏仁大眼，回头道：“什么事？” “陛下让我转告你，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入宫一见？倘若你不愿意入宫，他可以出宫。” 李倾一听，直接果断拒绝道：“不必再见，我们互不相欠。” 李倾说完，果断开来们，转身离开。 舟憬也没有再劝，一声叹息。 李倾跟齐铉，真是个死结，谁都解不开的那种。 数月之后，宰相府。 “邢相大人，这下可怎么办啊？我们的商铺连连亏损，好些店铺好几天都没有生意了，一半都已经关门了。”负责帮邢武打理算账的掌柜哭着跟邢武道。 他们这几个月真是亏惨了，亏得连租户和小二的费用都付不起，只能以关门来及时止损了。 邢武自然知晓这段时间他旗下的所有商铺亏得一塌糊涂，要不是他自己掏了腰包来维持了一部分铺子的运转，否认现在的场面更是难堪！ “可恶！”邢武这次真 是气得砸了杯子，吓得在场的其它官员不敢再多说一句。 “你们不是说那些商铺支撑不了多久的吗？但是我看李家的那几家布匹坊生意越来越好啊！”邢武指着一个官员就骂。 “废物！都是废物！” 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再出一声，气氛很是压抑。邢武这次也真是亏大了，所以难得生一次这么大得脾气。 “现在……现在只好转让那些亏损巨大的铺子了。”有个官员提出。 “有人还愿意收这些亏损的铺子吗？” “近来还是有人询问的，大多数都是外城有些钱财的人，想要来帝都谋生，对帝都很多事情也不熟悉，而且有些收了铺子也不会继续之前那些买卖，而是换一种的。”算账的掌柜道。 “邢相，不如……趁现在不如卖掉一部分，及时止损，回流一些银子也好。” 邢武听后，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如此而为。 但是这事如滚雪球般，他旗下的铺子亏得越来越多，被收购得越来越多，到第二年的春天的时候，他旗下的铺子竟然只剩下四间！ 从占据帝都商铺三分之一的势力到如今仅仅剩下四间半 死不活的商铺，这让邢武简直气得肺都炸掉。 皇宫内春意盎然，御书房的花瓶里面插着几只春花，给看起来庄严沉闷的御书房平添了些生气。 “舟爱卿，你的赋税改制的效果慢慢出来了。国库最近充盈了很多，朝廷也有钱能够拨给工部修建水利，给户部打理民生，给刑部悬赏重案，反正朕是发现，有钱了之后，很多事情好办多了。”齐铉心情大好，大大褒奖了舟憬一番。 御书房内还是各部尚书，以及宰相邢武，见齐铉如此夸奖舟憬，有眼力劲的都吩咐附和。 只要在朝廷里面当官的，都明白这次的赋税改制的事情对朝廷的影响多大，而舟憬则是关键人物。 “陛下，臣有话要说。”此时，户部尚书刘旻跨前一步而道。 刘旻今年六十有一了，头发花白，之前一直是先帝的心腹之人，追随先帝多年，衷心不变。因此开国之后就位列尚书之位。 “刘尚书请讲。”齐铉道。 “老臣如今年事已高，见大祁国力逐渐昌盛，也就心安，因此想要辞官回乡，颐养天年。”刘旻躬身而道。 在场都是老狐狸，刘尚书这话一出 ，都知晓这是要给舟憬提拔而铺路的。 一般来说，户部尚书退位，就会从几位户部侍郎中提拔一位进入尚书之位。 而舟憬立下如此大功，而刘旻在这个时候退位，倒也落个好名声，也让舟憬记得他的好，为以后刘旻的后生而留下一些好路，当然算是一箭双雕之事。 齐铉当然正有此意，但是自己作为皇帝不好直接开口，刘旻是个聪明人，推了一把。 “刘尚书对大祁开朝立国有居功伟绩，倘若您真的想要颐养天年，朕定不亏你，封为国公，子孙世袭。”齐铉道。 “谢陛下！”刘尚书很是高兴，连忙跪地感谢。 “那您认为户部尚书的接位人谁合适呢？”齐铉这话说得有些敷衍，差点就要把舟憬最合适这几个字挂在嘴边了。 “老臣认为舟憬，舟大人很是合适。”刘旻话音刚落，齐铉正要开口，然后一锤定音的时候，就听到宰相邢武道： “陛下，刘尚书为大祁鞠躬尽瘁，尽心尽力，户部又是掌管百姓营生的关键之部，他的接班人自然也要跟他一样心怀天下百姓，为大祁尽心尽力，这样的人选必定要慎之又慎。” 第176章 要不要巧遇？ 此刻的御书房内有六部尚书，宰相和一些年轻些的涉及赋税改制推行的官员们，听到邢武如此说，大家心底都有数。 很明显，就是要拦一拦舟憬的晋升。 “陛下，舟侍郎确实才华横溢，赋税改制利在千秋，可是他毕竟还很年轻，入朝三年不到，回顾以前历朝历代，还没有入朝三年就位及六部，享一品之位的。当然舟大人的能力微臣是心服口服的，只是微臣担心的是他不能服众，引发朝堂或者百姓的不服之声。”邢武倒是有模有样的分析了一番，其实最关键的还是： 舟憬太年轻。 虽然不能以年龄作为借口，但是却又确实是个问题。 邢武肯定不愿意看到舟憬上位，他的麾下财力亏空，最近很多事情都因为银子周转不济而捉襟见肘，倘若舟憬再上来，那他这一派怕是日子更加艰难。 “嗯，邢相也言之有理。但是尚书之位空悬也是不妥。不如这样，舟憬先代行尚书之位，接收户部尚书所有工作，但是只享四品奉位。待考核期过了，让所有人看到舟大人的能力，到时候也能服众。当然，这期 间倘若有何差池，能力不能胜任，那就另选他人。”齐铉开了口，算是选了个折中的法子。 反正舟憬的能力肯定是胜任尚书之位的，这点齐铉对舟憬很有信心，这样做只是为了堵一些不服之人的口罢了。 邢武见齐铉提出这个折中办法，倒也没说太多，反正舟憬暂代户部尚书之位会有些时日，他就不信，这些时日舟憬不出任何差池。 就算舟憬他自己不出差池，他也会有办法让他出大的“差池”。 众人散去之后，齐铉让舟憬留下来，然后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后，终于支吾开口问道：“那个，舟爱卿呀，问你个事哈。” 舟憬看齐铉这个样子，就知晓他想问什么了，但是别人好歹是个皇帝，仍然假装不懂的问道：“陛下有何事？” “那个……那个李倾你最近有见到她吗？”齐铉摸着后脑勺，好像假装很随意的问道，只是那轱辘转的眼神出卖了他罢了。 “经常见。赋税改制，李家出力很大，倘若没有他们李家，不会推行如此顺利。”舟憬如实道。 “嗯，确实如 此。那朕是不是要宴请李家之人，以此感激？” “宴请倒是可以，只是李姑娘不会来的。”舟憬直接说出了关键之人。 “为何？” “她现在很忙，忙于扩张她的商业版图。”舟憬这样说，其实也是李倾让她说的，她就是个传声筒。 李倾确实现在很忙，她接收了几家青楼，其中一家她打算改成倌人楼，里面的小公子规定只是卖艺不卖身，所以她近期都在挑选漂亮的小公子，身边跟着的都是俊秀的小哥哥。 只是这事，坚决不能让齐铉知晓罢了。 齐铉听后，觉得很不是滋味，道：“青云山之后，朕怎么找她，她都不见。有些事情还是得当面说清楚了，朕还是要去宫外找一次她。” 舟憬一听，有些不妥，道：“陛下可以稍微晚十几天，李姑娘最近确实忙。” 额，她周围现在都围着年轻俊美的小公子，估计就算齐铉来了，也没空见。倘若见了，也是尴尬场面，不如不见。 齐铉听后，没有回答，舟憬则默默退了出去。 出了皇宫，就有李家的马车 等在宫外。 “舟大人，我家小姐说要接你去看看她的欢海楼。”李家的一个车夫迎上来跟舟憬悄声说道。 舟憬有些头疼，欢海楼是李倾取的名字，就是刚才在御书房里面跟齐铉提的倌人楼。 李倾请了她好几次，要她过去看看，她都拒绝了。 这次看来怎么也要去一趟了。再说她确实得去看看这楼是否符合规范，不能让李倾只顾着赚钱，而做出不妥的事情。 李倾是个心细的人，马车内帮她准备了便服，她换了上之后，乘着马车，来到了帝都最繁华街道上的欢海楼前面。 这楼是新装修过的，各种漆工和雕刻都是崭新的，由于欢海楼大多是傍晚之后客人开始增多，因此现在这大中午的门口也没几个人。 舟憬一进去，入眼眼帘就是十几个年轻的小公子们各种姿势的坐在大厅里面，最前面有个中年掌柜模样的人，正在给他们进行训导。 “你们都想好了，愿意的都留下，不愿意的都赶紧走，欢海楼不强迫你们。倘若决定留下，切记让客人们开心舍得给你们银子最重要！但是 ，不能用你们以前那些下作手段……” 舟憬的出现打断了掌柜的训导，众人视线全部落在舟憬的身上。 掌柜也不认识舟憬是谁，以为是个客人，而且这大白天就来了的肯定是个有严重喜好的人，看来是条大鱼。 于是对着那些小公子们道：“好，今天就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好好伺候这位恩公，谁得的赏银最多，谁都能坐上我们欢海楼的头牌位置。” 话音刚落，舟憬就见到十几人如潮水般朝她涌了过来！ 舟憬赶紧后退，暗骂李倾你在搞什么鬼！ 而在欢海楼的二楼雅间，莲临则盘腿而坐，李倾拿出一叠账本，让丫鬟竹儿捧到莲临的面前。 “莲临公子，这是你要的李家旗下的铁和铜矿的账本。只要你出得起价钱，这些矿山的成品可以全部卖给你。”李倾摇着扇子，有些懒洋洋的道。 莲临接过账本，翻看了一遍，让身后的怒舞收好，抿了杯茶，听到楼下有些声音，道：“那多谢李姑娘了。银子我会让人送过来。看来你这里有客人来了，我就不打扰了。” 第177章 茶艺大师 楼下的舟憬几乎退到了墙根，立刻喝止道：“停！别靠近我！” 十几位小公子们长得确实个个俊秀，李倾的挑人眼光很是不错。 只是舟憬看惯了之前灵溪宫里面那些仙气飘飘的小公子，而这里的这些就妖娆和世俗气息重得多。 毕竟这些小公子之前生逢乱世，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当中，大多出生贫苦才不得已出来做这行。 如今大祁立朝，但是既然都已经入了风尘，又没有一技之长，只能继续干下去以此赚够银子讨生活了。 “这位爷，你来这里又不让我们靠近，那你说我们怎么玩？”有个身材高挑的小公子靠舟憬最近，笑着问他。 “有点意思，你不是老手，就是新手。来来来，让我教你怎么在欢海楼里面玩得尽兴。”另外一个小公子则想要一把攀住舟憬的肩膀，被舟憬一个转身，避开了。 那人扑空，引来一阵欢笑，整个欢海楼充斥着一种酒池肉林的感觉。 “我不是来玩的，我来找你们老板。”舟憬道。 掌柜一听，想起来李倾确实交代过她要招待一个人的，只是没有特别说明要招待的是什么人，难不成就是眼前这嫩小子？ “你终于来了。”二楼的走廊上，想起李倾的声音。 舟憬抬头望去，就见到李倾提着罗裙，一边说一边走了下来。 今天的李倾仍然穿得华贵，头戴时下最流行的兰花珠钗，身穿朱红色的罗裙，看起来很是贵气。 “我这里开张了好几天了，终于把你这位贵客请了过来。”李 倾走到舟憬的面前，熟练的挽住她的手臂。 其它小公子见大老板都来了，纷纷稍微后退了一些。 “你为何让我过来？”舟憬蹙眉而道。 “有福同享啊。”李倾指着眼前的这些小公子，继续笑着道：“这是我精挑细选的十五个店小二，但是首位店小二的位置我一直定不下，所以也让你来做个参谋，定夺定夺。” 嗯，李倾将这里定位为茶楼或者酒楼，只是里面的设置相对特殊，小二们都恰巧长的比较好看罢了。 李倾现在把舟憬看做自己最好的姐妹了，面对这种都是小公子的地方，作为姐妹，她觉得可以一起拉过来欣赏一下，缓解缓解舟憬身处官场的压力。 她爹以前说，做男人很难的，有时候就需要去外面释放释放。 舟憬这人好像也总是压着自己，需要释放。 作为好姐妹，就有有这方面的帮助。 再说了，她这里又不是青楼，最多算个茶楼或者酒楼，只是特殊一些罢了，不能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舟憬也不是来不得。 “我不懂这些。”舟憬直接拒绝。 “你在男人堆里面扎堆，肯定比我懂得多。来来来，少废话，上二楼，一个个的帮我挑选下。”李倾拉着舟憬就上了二楼。 掌柜是个人精，听到李倾如此说，回头对十几个小公子们道：“你们刚才也听到了，这位是贵客，是能够定你们地位的人，上去之后，好好表现！”说完，掌柜就赶着这些小公子跟着李倾和舟憬纷纷上了二楼。 只是舟憬被李 倾一路拖拽上了二楼的雅间，一入门，就见到一个白衣胜雪的人端坐在案几之前，黑发没有任何装饰，只是松垮的在后面扎了个绳，衣衫除了白也没有任何花纹，剪裁也极为简洁，但是越是简洁，则越能衬托出此人的绝色风华。 “咦？我还以为莲临公子已经走了呢？你刚才不是说告辞，从另外一边门下去了吗？”李倾拉着舟憬站在雅间门边疑惑问道。 刚才明明见到莲临已经起身，李倾这才出另外一边去见舟憬的，岂料这人怎么又坐回案桌前了？ “这里的茶不错，喝完再走。”莲临淡淡回了一句。 茶？ 李倾看了一眼给莲临的茶，相比较普通百姓家里面来说，这茶叶确实是好茶，但是相比灵溪宫里面那些价值连城的茶叶，那就简直排不上号了。 难不成前圣子大人就是喜欢这种中不溜秋水平味道的茶叶？ 怒舞站在后面也是疑惑，明明他们都已经从后门楼梯要下去了，公子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之后，顿了顿，什么都不说，就继续坐了下来喝茶了。 嗯，看来今天公子口渴了，怒舞只能这样想。 舟憬也没有想到莲临会在这里，还想问李倾为何如此，就被李倾拉着进了雅间。 “没事，莲临公子也不会叨扰什么，而且这楼能够从那人手中盘下来，也有莲临公子的功劳。不如今天大家一起来定定头牌，啊不，我们这叫首位店小二，看看如何？”李倾没想那么多，反正莲临也在，又不好赶别人走，舟憬又好不容易请了过来，不如一起。 再说，这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她可是光明正大的做生意的。 舟憬被李倾按着坐到了莲临旁边的案几前，李倾自己则坐在了正首位置，然后一挥手，等在门口的十五位小公子们鱼贯而入，排成一列站开。 众人一进来，视线都被坐在左侧的莲临给吸引住了。 他们都是俊秀年轻男子，这些年来比他们好看的男子他们也见过不少，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般绝世容貌之人，气质之雅，容颜之盛，一对比起来，他们自己就相形见绌了。 李倾也是看了看莲临，又看了看她精挑细选的十五人，顿时有些心梗。 李倾以为这些已经是她费心费力挑选出来，很能拿得出手的长相的人了。 一对比起来，就差太远了。 哎，人比人气死人，但是莲临可是前圣子大人，那是不能肖想让他入楼的。 “好了，你们自己一个个拿出自己拿手的才艺来展示展示。切记这里的规矩，只卖艺，因此你们的艺才是关键。”李倾敛下心神之后开始发话。 于是十五人则各显神通，弹琴的弹琴，唱曲的唱曲，舞剑的舞剑，倒也认真的开始展现自己的本领。 只是这些人除了长得好看些，才艺确实不太行，让李倾看得都有些打瞌睡，心里盘算着这样下去，这些小公子怕是要让她亏本。 莲临则很是淡定，慢慢的抿着茶，也不说话，偶尔看一眼这里面的人罢了。 舟憬觉得也有些莫名其妙，她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于是正要跟李倾说自己要走 ，就见到一个皮肤白皙，眼神有些怯怯的小公子朝她走了过来。 “爷，我叫月雨，我的才艺是茶艺，希望我沏的茶能够让爷喜欢。”月雨的声音跟他这个人的长相一样，有些小声，好像带着天生的怯懦，这样的怯懦却奇妙的生出一种让人想要保护的欲望。 月雨只给舟憬一人泡茶，这讨好意味倒也明显，看得之前那些弹琴唱曲的小公子很是不屑。 不过李倾看烦了前面那些唱歌跳舞的才艺，如今出现一个说要泡茶的，倒也让她有些兴趣，吩咐她赶紧开始。 月雨的泡茶手艺确实了得，他的手指很是好看，修长白皙，穿梭在碧玉的茶具之中，显出鲜明对比，沏茶的手势让茶水和茶叶充分的融合，在最喧闹的时刻，茶水和杯盏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杯清茶就送到了舟憬的面前。 他的茶艺就像一曲盛舞，悄然而起，铿锵而动，最终凝成一杯茶，余香缭绕，拨人心弦。 “厉害！”李倾众然见多识广，看到月雨这样的茶艺也忍不住较好。 其它的小公子们虽然有些不爽，但是也不得不服，这样的才艺水平确实要比他们要高出一截。 “爷，请喝茶。”月雨的声音仍然怯懦得很，抬眸看着舟憬，眼里有着期待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就在舟憬犹豫片刻，一抹更加修长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拿起那一杯清茶，一饮而尽。 舟憬扭头一看，莲临将月雨那杯茶喝了下去，然后非常淡定的将茶杯又放回了她的桌上。 …… 这是什么操作？ 第178章 开屏的孔雀 舟憬和李倾都疑惑的望着莲临，但是当事人很是怡然自得的感觉，端坐，垂眸，也不说话。 现场气氛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但是莲临就是不解释。 最后是怒舞实在看不下去，轻咳一声，帮他家公子如此解释道：“我家公子爱茶如命，见这茶泡得不错的样子，于是忍不住喝了。” 怒舞说完，自己都觉得心虚。 鬼知道为何他家公子突然一反常态的去拿别人桌上的茶喝了起来，刚才公子在这雅间里面还没喝够吗？ “啊……这样啊。”李倾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转了话题，问舟憬道：“舟公子，你看这月雨如何呀？” 舟憬也不知道如何评价，茶她没有喝到，不好评价，正想开口，就听到旁边的莲临幽幽开口道：“茶，不怎么样，中看不中喝。” 此话一出，月雨有些讶异，他一向自信于自己的泡茶手艺，哪怕是普通的茶叶，也能泡出上等茶叶的味道。 刚才他也识得这雅间里面的茶叶虽然不是最佳那种，但是也属于上平，再加上刚才他可是非常用心的展示技艺，泡出的茶虽然说不敢说是顶级味道，但是也绝对 不会如眼前这位白衣公子口中所说“不怎么样”的程度。 莲临的回答自然也堵住了舟憬的发言，再加上她确实不知如何评价，也就闭嘴不说话了。 “那请问这位公子，怎样的茶才能符合您要求的上品之味呢？”月雨有些不甘。 虽然知道这个场合自己如此提问不妥，但是月雨一贯引以为傲的技艺被人如此点评，让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莲临看了一眼月雨，然后起身，走到了月雨刚才泡茶的案桌前面，开始燃火，煮水，点茶，涮杯，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因为沸煮而腾出的水汽穿梭在他垂落的宽大袖子之间，勾勒出一幅隐约朦胧的画卷。 “你的茶，太注重于形式上的炫目，而忘了茶本身的特质。”莲临淡淡说道，静静的等着那一壶水煮沸。 “这茶叶是乌茶，需要沸水浸透，需静心烹煮，而不是泡沏。喝茶，很多时候喝的是心的静，而你浮躁了些。”莲临言罢，水已沸腾，然后就不再说什么，静待茶叶与水充分融合。 整个室内安静了好一阵，莲临也非常的静，垂眸不语，待最恰当时间，他一抬手，采用高冲手法，一杯 茶就倾倒而出，推到了舟憬的前面。 莲临的泡茶技艺不炫目，就是简简单单的，但是在场的人经过刚才那一阵的安静，却好像心能够沉下来。 李倾站了起来，很是好奇莲临泡出来的茶是什么滋味，刚想要去拿舟憬面前那一杯茶，就被莲临拦住。 李倾见莲临另外斟了一杯给她，她拿起浅酌一口，立刻双目圆睁。 “确实好茶！”李倾赞不绝口，说了好几遍 然后李倾根本忍不住，一下子就将那一杯茶喝光了。 不是她没见识，是莲临这茶泡得确实绝。 入口回香，齿间冲击着乌茶的回甘，好像还有淡淡的兰花香气，又润又甜，又清又香，令人印象深刻。 莲临为了让月雨心服口服，斟了第三杯，月雨有些犹豫，但还是拿起喝下，喝完之后，眼里幽光一闪，沉默不语。 舟憬也拿起喝了几口，嘴角淡淡扬起一抹笑意，确实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茶了。 舟憬心想，莲临不喝酒，所有心思估计都放到研究茶上面了。 要是莲临喝酒，他估计酿酒也是一绝。 这人好像做什么事 情都能够做到极致的感觉。 “你笑什么？”莲临见舟憬低头莫名浅笑，于是问道。 “确实好喝，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茶了。”舟憬倒也不吝啬她的夸奖，如实说道。 莲临听后，倒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嗯了一句而已。 只是旁边的怒舞眼尖，见到自家公子的手指在桌上不经意的弹了几下，这是他觉得高兴的时候的小动作。 怒舞跟在莲临身边这些年，他家公子的喜怒哀乐很大程度都通过手指表现了。 只是单纯的怒舞不太明白，现在的公子有啥好高兴的？ 不就泡个茶吗？ 他家公子可从来不是个爱显摆爱展示的人，今天怎么跟别人斗起茶来了？ 像个开屏的孔雀似的？ 不行，这样的反常之行他要回去跟轻书重画说下。 一直沉默的月雨终于知晓，对比起莲临的茶，他的茶确实不怎么样。 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一对比，就太明显了。 所以，月雨哭了。 泪水悄然滑落在他白皙的脸上，如水晶滚落，滴在他跪着的大腿的衣袍之上，一滴一 滴，看得人心生怜。 “月雨终于明白了，有些人生来就是明月，而我只能敛入尘埃，如暗中蝼蚁，怎么努力，都达不到你们的脚趾。”月雨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虽然在落泪，但是声音是拼命压制住的微弱颤抖，拿捏得非常精准。 “月雨出生贫苦，从小丧父丧母，小时候是流浪做乞丐活下来的，后来因为容貌的问题落入风尘。即使是在风尘里面，月雨也一直努力学习各种技艺，就是想要出得这种场地，以后靠一技之长活下来。 月雨从小没有机会识字，原本月雨想要舟大人垂怜，能够带我出这种地方，跟在身边做个书童或者小厮，不求其它，只求能够学习读书认字，但是现在月雨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连泡茶给舟大人都不配了。” 月雨一番述说下来，眼中含泪，可怜兮兮，是在让人觉得心疼。 莲临抬眸，蹙眉。 哭？ 这人眼泪怎么那么多？ 他上一次哭是啥时候来着？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要让他现在是哭不出来的。 怒舞看着月雨，双手环胸，心中暗骂：这人怎么跟他泡的茶一样！ 第179章 跟我回府吧 舟憬静静的看着月雨，没有出声。 “这有什么值得哭的？”李倾见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看着有些心烦。 月雨用手帕抹干净了眼泪，深吸一口气，好像鼓起了很大勇气，对着李倾道： “东家，你之前就跟我们说过，倘若不愿意留在这里，可以提出来离开，绝不强迫我们。其实我一直在犹豫，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离开，请东家成全。” “当然，我这里绝对不强迫人，你想离开现在就可以走。”李倾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反正她认为男人到处都有，漂亮的男子，用心找，舍得花钱总有愿意的。 月雨谢过李倾，然后又转头跟舟憬道：“大人，我已经出了风尘之地，刚才就说过我暂无一技之长，可否暂时收留我入府，我给你作小工或者小厮，不收银子，只需给一口饭吃，以及教我识字。” 李倾都觉得月雨这人长得像一只白狐狸似的，在加上是有些想法和上进心的，还想在这般年级沉下心来读书认字，倒也让人佩服。 莲临抿了一杯茶，眼睛没有看向舟憬，因为据他对舟憬的了解，这样的人舟憬不会收入府中。 这月雨一 看就是会来事的人，当然在风尘之地待久了都会来事。 但是这人目的性太强，凭借舟憬的敏锐，是看得出来的。 只是莲临的茶杯还未放下，就听到舟憬道：“你真的不收银子就愿意当我的小厮？” 莲临的茶杯在空中，他的视线盯着杯中澄黄的茶水，一动不动。 “当然。”月雨认真点头。 “好吧，那就跟我回府吧。”舟憬回答道。 此话一出，周围的其它小公子们哗然一声，窃窃私语。 有人说这月雨定时看上眼前这位冷脸的年轻人了，找到了可以供养下半生的长期饭票了。 也有人说，月雨竟然不要银子就跟过去，也不事先打听打听这年轻人的家境或者背景，万一别人有妻有儿，他们这种身份怎么上位，怎么获得宠爱？ 也有人说都二十岁的年纪了，才开始读书认知，啥时候才能考上秀才？ 反正说法不一，再看月雨此人也明显很是高兴，连忙对着舟憬磕头，差点又要哭起来。 当然，这次肯定是喜极而泣的。 “月雨你想清楚了？这人可是抠门得很的？你想从她那里赚点 油水出来，还不如待在我这楼里面。”李倾站起来，指着舟憬说道。 作为跟舟憬熟悉的好闺蜜，李倾这段时间是见识过舟憬对银子的斤斤计较，一钱银子都要算清楚，一定要把帐对上，有时候烦得她宁愿自己去填上那一两银子。 再者，舟憬虽然已经位及四品官位，但是为人清廉，又不收贿赂，包括她给舟憬的贿赂都不收，每个月就靠非常抠门的齐铉那个积贫积弱的朝廷发那点她看起来都觉得可怜的俸禄。 前段时间赋税改制还未推行，国库空虚，三个月才发下一次俸禄，李倾实在感叹舟憬靠那点俸禄怎么能活下来。 再加上还要养宅子里面的两个人，特别是还有个莫名其妙的丫鬟，整天在后院折腾什么东西，特别费银子，月雨去哪里干嘛哦？ 莲临对于李倾对舟憬的评价很是赞同，还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看得旁边的怒舞觉得诧异。 原本以为他家公子才不想管这里的任何事情，想不到还在默默点头？ “月雨真的不是为了银子，月雨真的是想待在舟大人身边读书认字的。”月雨很是肯定的回答。 李倾觉得不好再劝，来到舟 憬的案几，拍了拍舟憬的肩膀，道：“嗯，看来还是你比银子还有魅力。我也能理解你，谁能拒绝一个长得又漂亮，柔弱得让人可怜，又如此热爱学习的年轻小公子呢？ 李倾的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咚一声响，原来是莲临放下了茶杯。 李倾被吓一跳，心想这莲临公子一贯优雅，这次怎么放个茶杯这般声响？ 估计手滑？ 莲临站了起来，然后一甩袖子，就走出了雅间。 怒舞赶紧跟了上去，而且感受到了他家公子身边莫名生出的压迫感。 一种能够让他和轻书重画都不敢大口喘气的压迫感！ 不行啊，他要赶紧回去，然后谎称自己肚子疼，需要休沐看诊半天。今天让轻书重画伺候在公子旁边，让他们两人承受这种莫名其妙生出来的压迫感！ 舟憬没有察觉莲临的异样，她见这里也没有她什么事情了，道：“好了，我也走了。” 舟憬起身之后，月雨也赶紧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就出了欢海楼。 李倾靠在窗边，优雅的摇着扇子。 月雨虽然长得极为漂亮，又自带惹人疼爱的气质，估计留在这 里，能够为她拉来蛮多生意，赚些银子。 但是，是被舟憬带走的，那李倾倒也愿意。 这段时日舟憬为李家赋税改制的事情出力颇多，劳心劳力的，她送出去的重礼都被舟憬退回来了，如今收下这个“礼”倒也不错，只要舟憬喜欢。 李倾满意的从窗外收回视线，然后就见到掌柜急冲冲的上楼，然后哭着道：“东家啊，欢海楼突然来了一批官兵要来封楼！” 李倾一听，双目圆睁，道：“欢海楼又没犯事，为何被封？” 欢海楼才开业，走的都是正道，也不做腌臜之事，再加上转让手续和缴税可是严格按照舟憬给的文书来做的，怎么会突然被封楼？ 室内的年轻小公子们听到要被封楼，很是惊讶，围在李倾身边，议论不停。 “我也不知道为何啊，就是……就是突然来了一道圣旨要封楼。”掌柜自己说出来都不可置信。 别人的圣旨都是升官加爵的，他第一次看到圣旨是被封楼的。 李倾一听，暗骂一声他奶奶的，火冒三丈，将扇子狠狠仍在地上，卷起袖子就下了楼。 “掌柜，被我备马车，我要入宫！” 第180章 册立为后 舟憬带着月雨来到了舟府的宅子大门，在上台阶的时候，舟憬停了下来，静默了一阵。 月雨也跟着站着，很是乖巧，不言不语。 “月雨，我想问你个问题。”舟憬回头看着台阶下的月雨，微微眯了眼睛。 “爷，请讲。” “我今日并未穿官袍，而且你我素未谋面，你是怎么知晓我是朝廷官员，且唤我一声舟大人的呢？”舟憬眼里闪着幽深光芒，看得月雨有一阵心惊。 “那当然是爷您身上的那份气质。”月雨倒也淡定，仰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春红齿白的模样，让人不忍责骂。 但是舟憬这人可没有太多的怜悯之心，她扬了扬嘴唇，反问道：“哦？你说我身上有什么气质？” “那当然是官老爷的气质了。”月雨道，脸上现出一脸崇拜的神色。 舟憬静静的看了月雨一阵，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那幽深的眼眸闪着让月雨有点心难安，也猜不透的光芒。 月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舟憬最后淡淡笑了笑，道：“月雨，你可想好了，一旦入了我舟府，你 就没有了回头路了。” “爷，您放心，月雨绝不悔。”月雨言语很是肯定，眼中闪着坚定光芒。 舟憬不再多言，转身，推门，将月雨带入了舟府。 而在将军府门前，马车里面的莲临跟旁边的怒舞道：“怒舞，你让重画去彻查那个叫月雨的人，所有信息尽快送到我的手上。” 怒舞歪了头，表示想问为何如此关心月雨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但是既然公子并没有说原因，怒舞也不打算多问，领命而去。 再说皇宫之内，李倾怒意冲冲的来到了御书房。 齐铉早就料到李倾肯定会来，于是示意侍卫和守门的太监一路放行，让李倾直接入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齐铉端坐在案几之前，案上堆满了要批阅的奏章，身后站着随伺身边的那个十四五岁的柳小公公。 今天他的师父李公公腰疼休了沐，这随伺身边的差事刚好轮值就交到了他身上。 只是一看到李倾李姑娘，柳小公公就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前段时间都风平浪静的，今 日这祖宗就入宫了呢？ 青云山上的事情之后，陛下可是交代他坚决不能说出去，但是这对于他们做公公的来说，可是大事。 这后宫一直空悬无后，不管是朝廷礼部还是太后都一直在为陛下选择适龄姑娘入宫为后为妃，但是现在这个现成的在这里，却不能说。 那事他可是憋在心里憋了好久，就连太后也曾经找过她去询问青云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都咬牙没有说出口。 李倾坐在御书房内的太师椅上，优雅的喝了一杯茶，然后带着质问的口吻问道：“陛下，你说下为何封我欢海楼？” 柳小公公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皇帝陛下之外，能够在御书房内坐着的人，还是位姑娘。 关键是陛下也不恼，反而有点心虚，习惯性的剧烈的咳了一阵，李姑娘也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喝茶。 齐铉见自己的病娇骨肉计没有什么效果，端坐清了清喉咙道：“你的欢海楼里面都是些来路不明的风尘人士，还是年轻男子，这样有损帝都风气。” “陛下，我那里可不是来路不明的人，都是 已经脱了卖身契，出了风尘之所的小公子们，他们没有一技之长，来欢海楼做小二糊口而已。再说，我那里虽然有点打擦边球，但是坚决不做乱七八糟的事情。倘若真是怕影响风气，那你把整个帝都的青楼全部封了呀！把酒楼也全部封了呀！”李倾将茶杯一放，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段，堵得齐铉也不知道如何回话。 本来他面对李倾就心虚外加害怕，现在被李倾这样一瞪，更没有底气！ 不行！ 他可是皇帝，为何怕一个姑娘家！ “胡闹！”齐铉硬起脖子斥了一声，满意于自己的威严。 “胡什么闹！我赚我的银子，关你什么事！”但是李倾在声音和表情上比齐铉更加有气势，吓得柳小公公一阵哆嗦。 齐铉也半天都说不出话，支吾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朕乐意封就封，整个大祁都是朕的！” “幼稚！”李倾实在没有耐心跟齐铉耗下去，如往常一般，拿出一叠银票，盛气凌人的道：“陛下，给你五万两银子，解封欢海楼。” 李倾将银票拍在旁边的茶桌之上 ，很有底气。 以前他都是这样做的，再为难的事情，只要钱到位，齐铉都帮他摆平，现在也一样。 “你以为我还稀罕你这五万两银子？”齐铉一副高傲的样子。 李倾一想，也对，自从赋税改制之后，国库充盈了很多，朝廷也有些银子了。 齐铉已经飘了，看不上这些小钱了。 “十万两。”李倾继续加码，她盘算着倘若齐铉再不答应，她这欢海楼也不用开了，这样会亏本。 齐铉仍然一副视钱财为粪土的的表情，很是高傲。 “哟，陛下如今有钱有底气了，已经看不上我们李家的银子了。”李倾觉得齐铉这态度看来没得谈了，再砸钱下去会亏。 李倾也不打算再纠缠，打算起身，回去打发那些小公子们，然后将欢海楼内的物品能变卖的都变卖掉。 就在李倾打算走出御书房的时候，齐铉的声音传出。 “朕已经拟好圣子，李家有女，贤良淑德，立身端坐，册宝立尔为后。” 此话一出，李倾猛然回首，瞪着齐铉。 第181章 海燕斗茶 齐铉见李倾用眼瞪着他，其实他心里面也没有底。 但是想到既然他们两人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以后李倾倘若真的跟别人成婚，对方男子也许会看在李家的财力之上而忍下这口气，但是始终会有芥蒂，从而导致李倾后半生的不幸福。 倘若不成婚，在这个时代，不成婚的女子始终会被人指指点点，那她老了又怎么办呢？ 齐铉很清楚李倾不愿意入宫，但是他倘若以最高的位置相迎，如此诚心，不知道李倾会不会有所动摇。 旁边的小太监面上虽然毫无表情，心里却波涛汹涌。 大祁的第一任皇后看来就要诞生了，果然还是出自李家。 不过出自李家也好，不管是从世家地位，还是从跟陛下的匹配程度来说，李家，或者眼前这位李倾姑娘倒也配得上。 “承蒙陛下的厚爱，我李倾顽劣不化，满身铜臭之味，担不起这个重任，还请陛下收回圣旨。”李倾很是冷静，回首对着齐铉认真伏拜。 “以后位相迎，你也不甘？”齐铉站了起来，心里面有些失落，但是好像又是意料之中。 “不是不甘，而是不愿。”李倾站直了看向齐 铉，淡定而坚定的道： “陛下，你所许的位置也许是很多女子梦寐以求的，但非李倾所愿。天地之大，万物之美，我都想去看，而不是被困于这令人窒息的皇宫之内，足不出户，一辈子要端庄贤淑。我李倾做不到，也不愿意为之。 倘若在以前，我可能会有一丝动摇，这个位置能够在历史上留下一笔，能够给我李家更加荣耀和辉煌。但是自从我认识了一个人之后，得知了她的事情，我觉得人的价值有比困于深宫，整天为了一个男人而争斗而劳心劳力来的重要得多。” 齐铉自然不知晓李倾嘴里给予她如此启发的人是谁，她对于李倾的回答有些震撼和失落，他想说什么，却半天说不出什么。 “再次感谢陛下的垂爱。其实你在发布圣旨之前而专门告知于我，我和李家都很感激。”李倾深知，作为大祁的天子，大可不经过任何人的意见，直接一道圣旨降临李家，到时候就算她百般不愿，也不敢抗旨。 齐铉在尊重她的选择，这点李倾很是感激。 李倾觉得毕竟她跟齐铉从小一块长大，念着小时候的友谊还在，齐铉还没有做得太绝，留了余地。 “但是 你我之间，没有对错，我也不怨，陛下不必愧疚。”李倾非常坦诚的看着齐铉，一种已经完全释然，对这种事情完全看淡的释然。 能够超脱这样的释然，在这个时代需要很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但是李倾做到了。 齐铉看着李倾，好像眼前的姑娘不是跟她从小玩到大的人，好像她已经完全不是以前那个有事情就揍他，强迫他去做他不愿意去做的一些小孩子间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人。 他一直以为李倾就是个爱钱如命，有些慵懒而随心所欲的人，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好像又跟印象中的姑娘不一样。 也许在他深陷在大祁朝局的这几年，李倾在成长，都在改变，而他呢？ “我一直想找时间跟你道歉，跟你好好谈谈，但是现在看来也没有必要了。”齐铉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陛下，以后你我，各自安好。”李倾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御书房，陷入了秋日那明艳的日光里面。 有些事情，一旦触碰，就能撕裂破碎得再也回不到从前。 就跟他和李倾从小儿时的情谊，在成长之后，支离破碎…… 舟憬将月雨安排入了舟府前院的 一间厢房，离她的厢房其实不远，一出门就能看到。 安顿好月雨，舟憬就又出了门，继续回到户部上职去了。 月雨见舟憬离开，将自己房门关上，环顾四周，一床一案，一个衣柜和屏风，墙上简单的挂着装饰，朴素简单却也有些雅致，倒也跟舟憬这个人有些相似。 月雨推开窗，然后吹了个口哨，一只信鸽就扑飞到了窗边，月雨小心的拿起案上的纸笔，写了一句：“已经入府，静待佳音。”之后，绑在信鸽腿上。 信鸽扑飞而起，朝天空飞去，很快没了踪迹。 月雨漂亮的脸蛋之上，扬起一抹难测的笑意。 傍晚时分，舟憬按时回了舟府。 一推门，就见到月雨靠在门下大柱边，原本有些黯淡无光的眼神，在见到舟憬那一刻完全的亮了。 “爷，你回来了。” 月雨赶紧迎了上去，毕竟是风尘中过来的人，一言一行之间到这些撩拨和低下讨好的意味。 舟憬还未开口，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月雨身后出现，一把推开月雨，站到舟憬面前，大声的道：“大人，包子已经蒸好，今天鲜肉白菜馅，绝对好吃！” 说话的是海燕，自称是府里面的丫鬟。 月雨被推得差点倒地，但是在最终要倒的时候，他的腰一扭，又稳住了身形，没有最终难堪倒下。 舟憬瞥了一眼月雨，没有说话。 “你怎么这么用力推我？”月雨有些不服气，摸着自己的胳膊，语气里面有一种埋怨。 “推你又怎么样？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为所欲为，长得比你好看得多的我都见过了！”海燕心想，圣子大人他都住过这里，她那会都天天见，审美已经被圣子大人，还有他身边那三个小公子以及小船儿小小公子给拔高了太多，这个什么月雨算什么，一股子风尘之气，他海燕看不顺眼！ 月雨没有想到，舟府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凶悍的丫鬟，怎么也从来没有见舟憬带出门，以及他所知的情报里面好像也没有这号人物呀？ 月雨眼里闪着泪花，又想哭。 “哟哟哟哟，还想哭呢？要比哭是吧，你以为我不会吗？咱俩比比，看谁流的眼泪多呀？”海燕说完，从背后掏出两个碗，塞给月雨，然后自己就用碗接着自己的眼泪，开始嚎啕大哭。 …… 月雨一看，懵了。 第182章 一探究竟 海燕的哭声震天动地，泪水又如流水般哗啦啦的滴到碗里，再加上哭得毫无形象，整个场面有些震撼。 月雨端着碗，泪水一点都流不出来，愣愣看着海燕。 “好了，海燕，别闹了。”舟憬淡淡的说了句，海燕立刻收声，哭声戛然而止。 真是收放自如，连月雨这种眼泪水随时可以流下的高手都觉得佩服。 海燕低头看着碗里一层泪水，在月雨面前炫耀了一番，用得意且轻蔑的眼神示意：哭，看你以后还敢用这招？ 斗绿茶，就要以爆制爆，以哭制哭！ 舟憬看了一眼月雨，问道：“月雨，你会武功？” “爷，月雨从小流浪乞讨，后来落入风尘，哪有机会习武？” “刚刚看你被海燕推了一把，在最后倒地那一刻，腰间发力，看样子有些身手的人才做得到。”舟憬问道。 月雨笑着道：“月雨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倒是一直练跳舞，不管是凤凰舞还是洛神舞，倒也信手拈来。刚才那一扭，是舞蹈的基础功。” “哦？是吗？”舟憬倒也没有继续追问，负手朝大厅里面走进 。 月雨微微咬唇，看了一眼舟憬的背影，跟着走了过去。 海燕又摆了一桌子的包子，热气腾腾的，今晚继续吃永无止境的包子。 夜晚，舟憬在房内看书，门口响起敲门声。 “请进。” 月雨走了进来，站在门边。 “爷，我来给您研墨。”月雨道。 舟憬看了一眼月雨，见他仍然穿着欢海楼的那一件有些轻薄的白衫，然后示意他走了过来，站到自己书桌之前。 “爷，月雨不太会研墨，可否教下手法？”月雨有些尴尬的站在旁边。 “这是砚台，这是磨石，在这上面轻转即可。”舟憬简单交代几句，然后低头看书。 月雨依言照做，很快墨汁就出来，可以用来写字了。 可是舟憬一直在看书，并没有打算动手写字的打算。 月雨倒也识相，原本打算默默的退出去，舟憬道：“你不是想要读书认字吗？我现在也无事，开始教你吧。” 月雨眼睛一亮，立刻转身，一副求贤若渴的神色。 舟憬纸笔沾墨，提笔写了一个字：真。 “我要教你的第一个字是真字。行得真，言得真，为人真。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唯有“真”字，可抵御任何狂风暴雨。”舟憬素来话少，这次到多说了几句。 言罢，静静的盯着月雨看了一阵。 月雨认真的看着那个字，细长眼眸里面闪着细微光芒，他拿起那张纸，道：“谢谢爷，你不仅教我识字，还教我做人。这是在哪个书院都做不到的，月雨定会铭记于心。” “嗯，你房内的案桌上有纸墨笔砚，多次临摹吧。也早些休息。”舟憬不再多语，言下之意就是要月雨离开了。 月雨拿着那张纸，默默退出。 舟憬沉思一阵，然后合衣躺下，虽然说已经闭眼，但是舟憬其实一夜未眠。 夜半时分，夜色朦胧中，舟憬瞥见门外有身影一闪而过，她屏息凝神，并未起身。 海燕和管家都住后院，就算半夜起身小解也不会出现在她的前院这里，那么这身影倘若不是刺客盗贼之类的，就只有月雨这个可能性了。 这闪现的速度挺快，看来轻功不弱。 门被轻轻的推开，一抹纤细身影闪入 室内。 来者脚步很轻，脚尖点地，要不是舟憬此时意识很是清醒，再加上听力灵敏，还真的听不出有人在她的房内行走。 这个月雨的轻功貌似已经到达化境地步，登峰造极。 舟憬闭目，屏息凝神，双拳已经在被中紧握，但是强大的心理素质仍然让她一动不动。 她太想知晓这个月雨的目的了，这样的高手，为何要潜伏入他的府里？ 舟憬在欢海楼里，月雨第一次唤他舟大人的时候她就已经起了疑心，因此才顺水推舟的将其带入了舟府。 将最危险的人或者事带在身边，虽然冒险，但是却能够最清楚的了解和研究此事，这是舟憬素来行为方式。 月雨进入舟憬内寝，环顾四周，跟之前所见并无不同。 他看向床上，见舟憬虽然退了外袍，但是却穿着外衫合衣而睡。 照理说睡觉时候大多数人喜欢只着里衣，而且舟憬入睡前也不像困极而来不及脱衣倒头就睡的样子，那么这样睡觉只有两个解释： 第一，这是他的个人习惯。那么为何会养成这样的习惯，月雨想要一探究竟？ 第二，舟憬已经怀疑他的身份和意图了。不过月雨并不惊讶舟憬有所察觉，因为能够考上状元，以入朝三年时间就能暂代户部尚书之位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不过就算是第二种情况，月雨也不怕。 他的武功已经到达化境之地，而舟憬这个书生模样的人，就算有武功，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在这里完全不慌。 杀了舟憬不是月雨的最终目的，那样就完全不好玩了。 强大的野兽在面对弱小的猎物的时候，往往不会一击致死，而会不停的追逐和玩乐，直到将弱小的猎物折磨致死。 那么，现在的月雨就想一探究竟，和衣而卧是不是舟憬的个人习惯？为何会养成这样的习惯？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月雨看着床前的舟憬，嘴角勾出一抹嗜血笑意，跟之前在欢海楼里面那个有些胆小，怯弱又有意讨好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就像暗夜里面一只喜欢吸血的白狐狸，散发着一种危险的信号。 月雨肆无忌惮的伸了手，悄无声息的掀开了舟憬的被子，然后朝舟憬的衣领伸了过去。 第183章 舟大人真是不解风情 在即将触碰到舟憬的衣领的那一刻，舟憬猛然睁开眼睛，静静的盯着月雨。 房内光线暗淡，舟憬只能看到月雨那轮廓纤细的身形以及细长眼眸里面的点点光亮，看不太清他的神色。 见到舟憬睁眼，月雨倒也淡定，并不慌张，而是收回了手，道：“爷。” 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撩拨，柔弱以及讨好的意味。 舟憬起身，问道：“为何在此？” “想爷了，想伺候爷入睡。”月雨的话很露，而且动作也很直接。 他一个翻身就滚入了床上，然后仰着头，枕在了舟憬的膝盖之上，一副很是讨好意味的看着舟憬。 月雨本就风尘中人，半夜闯入，这样的意思很明显。 舟憬冷笑一声，抬了手，慢慢的朝月雨的脸伸去。 月雨的视力极好，见舟憬的手腕很细，跟他这个人的身形倒也相称，只是月雨觉得过细了，好像一折就能断掉。 舟憬手指修长，指尖在昏暗光线里面闪着淡淡的光泽，朝月雨的脸伸过来，月雨莫名看得有些入迷。 舟憬的手指轻轻的划过月雨线条流畅的脸颊，就在月雨以为舟憬 会用他的手抚摸上他的脸的时候，突然舟憬的手指收拢，然后用力的紧紧的掐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舟憬用了内力，一点不留情面，掐得月雨脸色瞬间变红，呼吸困难。 “爷……爷……你这是为何？”月雨不敢反抗，只能拼命挤出这一句话，脸色已经由红转白，眼睛凸暴而出。 “你不是要伺候我吗？可是我就喜欢这样让人伺候，你的血可能会让我很兴奋，你的死更加让人刺激。”舟憬的语气很淡，说出的话却很冷。 月雨瞬间明白，看来舟憬这人的喜好如此变太，不过他也知晓，有些人就是有这种怪癖的。 “爷，爷，我可以陪你玩，但是……我快不能呼吸了。倘若我死了，就没人陪你玩了。”月雨感觉到舟憬的五指收得更紧，灌入内力，他自己已经感觉到了濒死之感，头疼欲裂，浑身无力。 但是月雨仍然没有反抗，他只是无助的，求生欲很强的看着舟憬。 “你死了，我会给你选块好的墓地。”舟憬的手指继续加力。 月雨已经浑身颤抖，嘴角开始流血，可是月雨仍然没有反抗。 “好，好的，能够死在爷 的手里，月雨甘愿。”月雨吐出一口血，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也实在是没有了气力来睁眼了。 舟憬实在佩服月雨这人，在这样的绝境，此人竟然还不反抗。 照理说，月雨的武功倘若真在她之上，他一旦反抗，自己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 但是，他没有反抗，一副心甘情愿等死的模样。 而且，在临死之前，也没有透露任何一点有价值的信息，此人非常谨慎。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舟憬得不到这人的信息和目的，她不甘心。 月雨突然感觉到了舟憬的五指放开，大量的空气涌入他的肺腑，激得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再加上太过剧烈，又剧烈咳嗽起来。 舟憬只是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月雨跪在她的床上，双手撑地，也不太顾及形象的剧烈咳喘。 过了一阵，月雨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他扬起了脸，头发已经凌乱，脸色还未恢复血色，眼里因为刚才的咳喘闪着泪花，水汪汪的，在昏暗的室内犹如晶莹水晶般的透亮。 “谢谢爷的不杀之恩。”月雨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看着舟憬。 舟 憬这个人真的很冷很静，猜不透他到底想什么，这是月雨以前经历过那么的大风大浪而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人。 但是刚刚在鬼门关走过一趟的月雨，却对舟憬越来越感兴趣。 他不反抗，他赌赢了。 这个游戏就越来越有意思了，刺激得他浑身都在颤抖。 不是因为刚才窒息的颤抖，不是因为他害怕的颤抖，而是他发现了，他寻找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了。 “你走。”舟憬收了腿，让月雨下床。 月雨这人太能沉得住气，这样对他，他都没有破绽，下次看来还得想其它法子。 只是月雨没有走，他反而笑了，在这夜色里面笑的格外撩人。 “爷，你既然已经放过了我，就说明你对我留了情。你这样的情意，月雨如何能报呢？”月雨言罢，突然朝着舟憬扑了过来。 月雨手段了得，他自信于自己不管男女，皆能征服，只要给他机会有所展示。 谁知道舟憬用力一抬腿，一脚将月雨踢下了床。 “我不吃你这一套，对于风月之事也不敢兴趣，滚！”舟憬站了起来，言简意赅，眼中冷清得让人冰冷。 月雨从地上爬起，倒也不恼，心情大好，扯了扯有些滑落肩头的衣衫，道：“真是不解风情。” 言罢，月雨拉开了门，秋夜风大，掀翻了他的衣袍，他本就身材单薄，轻薄衣衫被风吹起，好像能够让他飘飞而起。 月雨回头看了一眼舟憬，扬起好看的嘴角，然后才抬腿离去。 舟憬心想月雨这人深不可测，难以捉摸，今夜暗闯，他也没有真正对她出手，没有证据，意欲为何不得而知，难以让他伏法。 经过这一折腾，舟憬已经毫无睡意，她穿好衣衫，拉开了窗，本来打算呼吸下夜里清醒的空气，谁知道见到窗外的墙头，立有一人，长身玉立，墨发如瀑，夜风吹佛着他的长衫，仙衣仙诀，让人看得为之一叹。 倘若说月雨是暗夜中的一直狐狸的话，莲临则是那种高不可攀的明月，明亮皎洁，只要他在的地方，所有人目光都会被他吸引，好像也能够让人照亮他周围的光。 只是现在立在墙头的莲临脸上现着有些嘲讽的笑。 “舟大人，真是不解风情呀。” 莲临的声音有些哑，好像在压着什么莫名的情绪。 第184章 百密而一疏 舟憬一听，就知道刚才莲临在外面，而且凭借他的功力估计能够听到房内的对话。 只是不知道莲临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不过就算莲临听到，舟憬也觉得没什么，她仰着头，双手撑着窗户，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小卷轴从莲临指尖飞出，舟憬顺势接过，展开，见到上面写着：已入舟府，静待佳音。 “老鹰无印在空中截获一只信鸽，然后扯下了这个卷轴，交给了小船儿，小船儿立刻交给了我。”莲临从墙上飞身下了墙，站在窗边，示意舟憬让开，他要进去。 舟憬侧身，莲临轻跃而入。 “想必你已经知晓这信鸽是谁放出去的吧？”莲临进入室内，环顾四周，除了床上的被褥有些凌乱，其它地方仍然一尘不染。 嗯，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至于为何满意，他也不懂，反正他就是要进来坐下。 “除了月雨，别无他人。”舟憬见莲临已经安然坐到茶桌之前，倒也很是熟门熟路。 她的房间，莲临来过不下两次，不管是以前的黑发还是白发。 “那你是否还想知晓这月雨的真实身份？”莲临抬眸，看向舟憬。 刚才在房内，莲临知晓舟憬是在逼迫月雨交代身份和目的，但是月雨这人倒是 死咬不放，一点没有透露。 “莲临公子这么快就拿到他的身份信息了？”舟憬有些惊讶。 莲临手下的蛛网组织的实力比她想的还要强大。 莲临不语，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杯，舟憬会意，毕恭毕敬的斟了一杯茶给莲临。 莲临满意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这人身份不算难查，在江南一代声名显赫。” “是谁？”舟憬急忙问道。 “淮南水帮幕后之人，也是整个江南地区最大组织的首领，真名叫岳之雨。”莲临喝了一口茶，缓缓而道。 对于这个身份，舟憬有些出乎意料。 她倒没有想到月雨身份竟然这般特殊。 要知道现在朝廷虽然已经收了南北，但是其势力范围还是强固在北方，玉家军的驻守范围也以北方为主，南方其实是有些脱离朝廷，自己占山为王的意思的。 而且淮南水帮为核心的江南一系列组织其行为穷凶极恶，还干着烧杀抢劫的一些腌臜之事，让江南原本富饶之地民不聊生，很是混乱。 齐铉以及朝廷一直都想缴了淮南水帮，奈何一是朝廷局势刚稳，抽不出时间精力去剿匪，也没有大量的银子去做此事。 再加上曾经派人去卧底查过一次，发觉这个淮南水帮的势力范围太过广 泛，其势力也很强大，手下有差不多近十万人，各大组织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紧密的组织和势力，倘若真的要缴掉，必须出动军队。 那倘若真的动用了军队，那就是内乱，刚刚立朝的大祁王朝又会飘摇动乱，倘若没有处理好，甚至大大影响社稷。因此朝廷一直不敢动江南，只能维稳，对那边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想不到，那边的统领竟然来了她的舟府？ 对于情报的真实性，舟憬是相信的，毕竟是莲临提供的。 “为何他要如此而为？”舟憬想不通这事，低头沉思的时候，给自己也顺手斟了一杯茶，然后喝了几口。 倘若真的想要杀他，刚才完全可以动手，也可以反抗，月雨没有。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莲临垂眸，对着茶杯蹙了蹙眉。 蛛网只能查到一些具体的实际的信息，至于人心和别人的内心想法，蛛网是查不到的。 “但是，我可以跟你说，三年后，南方之乱差点毁了大祁朝廷，齐铉这个朝廷差点就只存活了不到六年，成为历史上最短命的朝廷了。”莲临补了一句。 他重生而来，对于未来之事他知晓，当然现在的朝廷肯定也已经对江南那边有所警惕了的。 舟憬一听，蹙眉凝神，低头又喝了一杯茶。 江南确实是现在大祁王朝的极为危险之地，任其发展下去，肯定会危及朝廷。 “所以……”莲临顿了顿，道：“月雨这人，怎么都不能留。你刚才心软了。” “我不是心软，我是想知晓得更多。”舟憬道。 “是不是心软，你自己心里清楚，是不是如他刚才所言，你不杀他，就是留情了。”莲临继续道，今天他的话有些多。 “留情？”舟憬冷笑一阵，转动着手中的杯子，然后直视着莲临，道：“莲临公子，你太高看我了。我对你这样的人都不会留情，何况是那等姿色的月雨？” 莲临一听，愣了愣，瞬间心里面觉得堵得慌。 听到舟憬这句话，他甚至一时分不清是高兴还是失落，这份情绪冲击着内心，一时让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舟憬。 对于莲临内心的想法，舟憬自然不知晓，她问道：“你为何会突然想到调查月雨？” 能够这么快拿到月雨的身份，肯定是从早上一出欢海楼就已经着手了，莲临这人也是谨慎得可怕，让她佩服。 莲临回过神来，压下心中一丝奇怪的情绪，刚想开口。，眼神一凌，感觉到门外有人。 “爷，是我，月雨。” 舟憬给莲临做了个示意，要他赶紧翻墙出去。 月雨去而复返，舟憬想要知晓这人还想做什么，反正她清楚，现在的月雨还不想杀她。 莲临有些不愿，凭什么月雨来了，他就要走，还是如此不光明正大的翻窗翻墙而走！ 这跟做贼有什么区别？ 舟憬见莲临竟然有些嘟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来不及揶揄他，一把扯起莲临的袖子，就把他推到了窗边。 “爷，你在里面的，我进来了。”月雨貌似有些心急，根本不顾舟憬同没有同意，直接就推门而入。 月雨一进来，就见到舟憬坐在茶桌面前，喝了一口茶，屋内再无另外一人。 只是舟憬的另外一只袖子里面的手还拽着莲临刚喝过的杯子，此时此刻肯定不能让月雨知晓有人来过。 月雨见舟憬喝了茶，然后走了过去，掀开了茶壶，见里面已经少了一半的茶，然后媚眼如丝的看着舟憬，道： “爷，不要怪我，我实在是对爷太感兴趣了。这茶里面我放了些药。但是今晚我会陪你，让你尽兴。” 舟憬听后，脸色大变，赫然抬头，死死盯着月雨！ 药？ 这药肯定是在月雨之前一进来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到了茶里面了的！ 这人手法和身手让已经警惕的舟憬都没有察觉出来！ 想不到百密一疏！ 第185章 不想跑了 月雨走到舟憬面前，想要身手去摸舟憬的脸，被舟憬避开。 “爷，这药能够噬心蚀骨，也能够让人迷离混乱。但是放心，我就是你的解药。”月雨笑着道，一步步逼近舟憬。 舟憬已经感觉到体内确实就像有无数小虫啃噬的感觉，扰心挠肺，逐渐痛苦。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舟憬靠在窗边，尽量让自己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以此保持清醒。 “什么都不想做，就想陪爷您玩玩。”月雨已经近在咫尺，月色里面他的脸忽明忽现，就像他这个人的行为举止和目的一样。 “是谁指使你来的？”舟憬还不甘心，想继续追问。 “没有人指使，你我都是缘分。”月雨已经靠近舟憬，就在他想要抓住舟憬手臂的时候，一抹银光朝他心口袭来！ 月雨本能的反应，身形如影般瞬间移开，一把匕首就擦过他的肩膀飞过，插到了另外一边的木墙之上。 月雨的速度非常快，快到几乎看 不清他的移动动作，这人之前还说他不会武，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想隐藏了。 只是月雨没有想到，他一回头，窗边就已经没有了舟憬的身影。 “可恶！” 月雨这才明白过来，刚才舟憬问那几句话，就是为了在转移他一点点的注意力，趁机逃跑而已！ “有点意思。”月雨在黑暗中笑了，笑得有些阴冷，他觉得舟憬这人真是聪明得很，这个游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月雨也立刻翻身出了窗口，追着舟憬而去。 只是当月雨跳上舟府的墙头，放眼望去，却怎么也看不到舟憬身影。 刚才房内，舟憬只有这一个地方能够逃跑，加上中毒，他应该跑不快。 不见舟憬的人，月雨更加觉得兴奋，是一种被挑起了追逐游戏开端的兴奋。 月雨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出现一只银色的蝴蝶。 蝴蝶振翅，飞到空中，在空中拖出一抹银 光。 “去吧，带我去找你那中毒的主人吧。” 这银光蝶能够追踪中他所下的毒之人，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他月雨也要将舟憬追回来，好好玩这游戏。 月雨追着飞舞的蝴蝶，飞檐走壁，在夜色之中，他的轻功非常了得，脚尖轻点，如飞一般。 没过多久，银光蝶飞到一处黑暗的巷子，然后直冲而下。 月雨冷笑一声，胜券在握，飞身下了巷子里面 银光蝶如一盏灯一般，将巷子里面照亮。 银光蝶最终停在了舟憬的肩头，月雨见舟憬虚弱的靠坐在冰冷湿漉漉的墙边，脸颊清瘦，由于刚才剧烈的飞奔，此时正在大口喘气，眼神却很是犀利。 这种又虚弱又坚强的样子极大的刺激着月雨，他太欣赏这一个画面了，忍不住都想要去毁灭掉。 月雨来到了舟憬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爷，怎么不跑了？是不是发现你怎么跑，都逃不开我的手掌心的？” 舟憬抬头看着月雨，一副已经很是虚弱，甚至想要抬手来拨开月雨的手，也已经抬不起来。 她的嘴角开始渗血，却还是笑了。 “跑不动了。”舟憬此时毒性大发，如万箭穿心，如万虫蚀骨，非常难受，疼得浑身冒汗，只是强大的忍耐力没有让她非常难堪。 “对吗，就乖乖的等着我来救不就好了。”月雨蹲下，摸着舟憬那滚烫又消瘦的脸，指尖在上面轻轻的划过。 “有人想要你的命，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决定带你回我的地盘，就当我笼中的金丝雀吧。”月雨将舟憬抓了起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然后飞身上了墙。 舟憬感觉到月雨跑着飞着，夜风在耳边呼啸，说明这速度非常的快。 “是……是什么人这么想要我的命？”舟憬虚弱问道。 “你这人也真是有意思，临死之前，还一直在诱导我说出幕后之人。”月雨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舟憬问的每一句话都有用意。 “但是啊，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月雨看了一眼怀里的舟憬，心想这个男人也是奇怪，怎么这么轻？ 舟憬闭了眸，然后在月雨一个腾身的一刹那，袖中银光一闪，一把匕首直刺月雨的心口！ 月雨感受到心脏处一阵剧烈的疼痛，他低头一看，舟憬手拿匕首，穿透了他的身体。 月雨以为舟憬在如此剧毒的作用之下是不会再有任何气力，刚才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一想，这人根本就是在装！ 原本在空中的月雨由于剧烈的疼痛，突然失了力气，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重重的砸到一家百姓的屋檐之上，然后滚落到了地上。 舟憬也随着月雨的跌落而下降和翻滚，只是她却没有感觉到跌落的疼痛。 很奇怪的，哪怕在最后一刻从屋檐砸到地上，月雨也没有放开她，而是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抵消了大部分的冲击之力，而让她没有受到高空跌落的伤。 第186章 我的人谁也别想动 月雨和舟憬滚落在地上，掉入了一个普通人家的院子里面，砸出一阵闷响。 月雨躺在地上，胸口的鲜血大汩大汩的流出，舟憬趁机用手肘大力的击打在他的胸口，疼得他不得不放开了舟憬。 舟憬的毒发也越来越烈，痛苦异常，嘴角渗血，但是她仍然吃力的站起来看，眼神冷静的看着月雨。 月雨想要捂住胸口的血，看着月色里面的舟憬，笑了。 “哈哈哈，小时候我娘跟我说，千万不能相信女人。因为女人们都是骗子，但是今天我发现，也不能相信男人，你这个男人也是个大骗子。” “既然你不愿意再说出你的身后之人，于我就再无用处。”舟憬有些踉跄，努力站稳。 “所以，你就再也没有耐心陪我玩了？”月雨口中吐血，夜色当中，他的眼睛却格外的亮。 舟憬不答，那就是默认。 “哈哈，我以为我已经够冷血之人，如今我见到个比我更冷血得人。有意思 啊，有意思……”月雨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被舟憬一脚踩在肩膀之上。 舟憬毫不留情的弯腰去拔插在月雨肩膀的那把匕首，被月雨沾满鲜血的手拦住了。 月雨握住舟憬的手，停留在他胸口那把匕首的手臂之上，温热的血和冰凉的手交错在一起。 “你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怕是连我胸口这柄匕首都拔不出来了吧。”月雨扯了扯线条好看，又被鲜血染得鲜红的唇，然后吹响一个奇怪的声音，片刻之后，这家院子四周突然出现一圈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身影如幻，井然有序又悄无声息的朝舟憬和月雨靠拢。 舟憬环顾四周，不动声色，但是她知晓，这些黑衣人乃是月雨的人。 而且看这些人的身手，她记忆力非常强，已经可以判定就是之前在皇宫巷外那袭击她的那一批黑衣人！ “暗天”杀手组织，舟憬记得。 到现在，一些事情也算是有些线索了，也不枉舟憬折 腾这一阵。 只是，现在舟憬中毒很深，浑身已经毫无气力，再加上周围这么多杀手围过来，想要突围，怕是难于登天了。 舟憬想要用力抽掉月雨胸口的匕首，这是她现在能够防身的唯一武器了，却被月雨死死按住。 这人简直是个疯子，宁愿匕首回刺入他的胸口也不愿意放开舟憬的手！ “乖，别挣扎了，你现在肯定难受。虽然你如此对我，但是我还是想原谅你一次，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月雨笑着说的，死死的看着舟憬，眼里充满了期待之情。 他再给舟憬一次机会。 “年轻人，我劝你别做梦了。” 舟憬的声音很冷，不为月雨的一再退让而有如任何的改动，她不再执着于拔开匕首，而是身体后退，用整个身体的力量来挣扎着月雨握住她的手。 月雨听到舟憬这句话，笑容逐渐凝固，眼神慢慢的冷了下去。 他猛地松开了舟憬的手，瞬间鲜血溅开，舟憬 也因此而失力，重心不稳，跌坐在地，大口的喘着气。 月雨慢慢的坐了起来，昏暗的光线之中，他脸的线条很精致，眼神却有些绝望和疯狂，以及最后的深深的失望。 “爷，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这样冷血的人，以后会不会有人能够走进你的心里，怕你会孤寡一辈子啊。”月雨被一个黑衣人吃力的扶着站起来，他看着舟憬继续道： “但是啊，这辈子我估计看不到了，下辈子吧，下辈子我还要跟你相遇，看看你这样的人到底有没有心！” 月雨转身，淡淡说了句：“杀吧。” 话音刚落，四周的黑影突然动了起来，银光闪烁，那是杀人的武器，全部朝舟憬刺去！ 舟憬的毒性到达最烈，她已经坚持了很久的意识快要崩溃，全是的皮肉如被撕裂一般的极大的痛苦，根本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来对抗这些杀手了。 只是当最近的那一把剑要刺到舟憬的身上的那一刹那，噔——的一声脆响，黑 衣杀手的剑被一股重力打飞，连带着他也飞了出去。 下一瞬间，一抹白色身影从天而降，轻飘飘的落到了舟憬的身前。 众人一看，来者白衣如雪，衣诀飘然，就算在昏暗的夜色之中，此人的容颜也是最为让人不想移开视线的原因。 月雨自然认得莲临，只是想不通，这个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前任圣子大人，为何在这里这时出现？ 月雨微微眯了眼，道：“莲公子，我劝你还是别插手这里的事情。” 莲临垂眸看了一眼脚边的舟憬，蹙了眉，心想他只是走开那么一下子，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爷凉如水，月色朦胧。 “我的人，你们谁也别想动。”莲临收了神，声音很强，语气却很坚定。 只是这话一出，不仅是月雨有些惊讶，就连当事人舟憬在混乱的意识中听到这句话，也有些愣神。 最近莲临还是太闲，估计霸道掌柜的画本子是不是还是看多了。 第187章 大结局 由于伤势过重，扶着月雨的黑衣人给月雨服下一颗救命药丸。 那黑衣人看一眼月雨，紧皱眉头，心想：这么多年，老大从来没有受过如此重伤，这次才如帝都没多久就这样了？ “老大，我们先走吧？”黑衣人道。 “走？怎么甘心？我还没有看到舟大人毒发身亡，我怎么舍得走？”月雨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黑衣人动手。 “暗天”杀手们一涌而上，全部朝莲临和舟憬袭来。 那是第一次，舟憬见到了莲临的武功，以前有交过手，但是她知晓，莲临皆没有完全施展出全力。 莲临的功力显然是已经进入了化境地步，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只能够见到阵阵白影穿梭在一片夜色和黑衣人当中。 不断有黑衣人 被打飞出去，口吐鲜血，然后倒地不起。但是这些人没有立刻弊亡，留有一丝气息，只是再也动弹不得，明显的，莲临是留了一手的。 虽然他已经不在圣子之位，但是却还是留着不杀生的习惯。 只是这样需要击倒对方又不能下死手，是需要内力的极致控制，莲临却平衡得很好。 月雨看着莲临，脸色微变。 他一直以为的圣子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就是个摆设，再加上他是个不信神不信鬼之人，对圣子这人和这个位置完全不削一顾。 但是如今得见，武功竟然如此之高，怕是与他不相上下了，要不是他重伤在身，他倒是想与莲临交手，想不到这天下竟然还有他的对手。 有点意思，果然帝都比江南好玩多了。 月雨原本想要下令所有人围攻莲临，却发现四周逐渐涌过来一批身穿暗红色，带着银色面具的人。 这群人身上也带着强大的杀气，与他手下“暗天”组织不相上下。 是莲临手下天罗地网的人赶来了。 黑衣人见状不妙，拼命拖着受重伤的月雨，在折损几人之后，终于冲出了突围，这个巷子里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莲临并不打算去追月雨，他回首看着舟憬，见她神色不对，蹲下去想要查看，却被舟憬一把抓住了手腕，然后一仰头，就吻到了莲临的唇上。 天罗地网的人见自家主子竟然被人如此偷袭，但是见莲临却没有大怒推开，也就忍下了前去护主的冲动。 在场的轻书小公子是个明白人，他示意天罗地网的人全部推开 ，现在的情景，不需要他们在场了。 舟憬完全失去了理智，双手攀住莲临的脖子，这一份熟悉的感觉让她更加不能自拔，好像能够将心底压抑的情感全部释放出来。 “舟憬，你冷静些。”莲临趁着喘气机会，终于有机会开口。 “不用冷静了，我不想再压抑了。不管对与错，不管未来如何，我只想与你一起……”舟憬睁开眼，认真的看着莲临，这一刻她眼神清明，很是肯定。 莲临看着舟憬，心砰砰直跳，他心一沉，抱着舟憬，飞上墙头，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外面开始狂风暴雨，树枝被吹得剧烈摇晃，而屋内的人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的选择在一起，不管以后如何的狂风暴雨。 一年之后，当舟憬当着 众人的面散下长发，告知自己女扮男装的时候，却没有人敢因为其性别和指责她，而敢说她是欺君之罪。 因为她已经拿下宰相之位，因为她为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稳稳的扎下了发展的根，做出了太多的贡献。 第一女相之名深深的影响了后代，但是让众姑娘更羡慕的是，她的夫君，当年的圣子大人，那个虽然不经常露面，但是却好像实力非常强大，掌控了大量的组织。 有人问莲临，你又不谋朝篡位，你又不当官，为何发展这么的势力，坐拥如此巨大的财富呢？ 那时候的莲临抱着怀里七个月的女儿，满眼温柔，确定这孩子已经熟睡，这才回答问的人： “为了我那个位高权重的妻子啊，为了她不被人欺负，为了她能够实现她的个人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