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娇俏,错撩偏执兄长躲不掉》 第1章 错撩 “水,拿水来!” 嘶哑声音自房中传出来,带着压抑的低喘。 孟雨萱等在院外,闻声忙推开门,倒了杯茶走到男人面前。 经年未见,表兄江延怀似是长高许多…… 他原本分明是个清瘦文弱的模样,眼下却生得宽肩蜂腰,样貌也较从前英挺俊美,竟让她一时间有些不敢认。 孟雨萱很快回神,声音关切:“表兄,你怎么了?可是身体难受?” 床上,江延怀勉力睁眼,只隐约瞧见一个女子站在床边。 可嗅着鼻尖那股幽香,江延怀只觉得体内那股燥热越发难忍,理智几乎濒临崩溃。 孟雨萱眼中隐约闪过幽光,却转瞬即逝。 她不愿做这种事,但是为了活着,她也别无办法。 “您身上怎么这么烫?” 她语气更关切,再次上前倾身凑近他,手掌贴上他滚烫的额头:“哪里不舒服?我去为您请府医来?” 额前触感软和,又带着丝丝凉意,格外舒服。 江延怀的呼吸更急促了几分,伸手箍住她手腕,嗓音更冷:“滚!” 被她这么一拽,孟雨萱痛呼一声,踉跄摔在他胸前。 “好痛……” 那声音娇软可怜,像是才出生的猫儿似的,格外勾人。 她似是吓坏了,撑着他胸膛惶恐无措想起来,玉手在他身上轻移,却勾得他翻涌的欲火烧得更重! 江延怀再忍不住,伸手掐住那细软纤腰,将人拽进怀中。 “这是你自找的!” 孟雨萱被他压在身下,目露惶恐:“表兄,您要做什么?” “不是你自己闯进来的么?” 药性上涌,江延怀失了方寸,唇齿越发用力,落在那白皙颈侧留下刺目的红痕。 身下那娇躯太软,像是一滩将要划开的水,他再压抑不住,撕开她衣衫重重抵入。 肚兜下那对浑圆颤巍巍跳出来,随她惊慌起伏的身子一道抖得厉害。 “不要,好痛……” 她声音沾染了惊惧的哭腔,听着却越发勾人。 江延怀将她箍得更紧,俯身咬住那柔嫩,动作凶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血肉里。 孟雨萱红着眼想逃,却又被他拽回,不知疲惫继续那无休止的掠夺。 感觉到他彻底情动,她眸子暗了暗,将脸埋在他颈窝,再不挣扎。 天色将明,江延怀才悠悠醒转。 头脑还有些昏沉,他坐起来按了按眉心,身旁忽然传来一声嘤咛。 他瞳孔一缩,脑中记忆逐渐清晰。 他死死盯着身边人那娇媚的脸,女子双眸合着,白皙小脸尽是泪痕,唇瓣红肿,还破了好几处,羊脂玉一般的娇躯落满红痕。 这是江家的表小姐……似乎是叫孟雨萱?! 江延怀眼底陡然闪过寒意。 她为何在这里?难不成,是她接风宴时做了手脚? 就在此时,孟雨萱恰好醒来。 对上他冷厉的眼神,女人怔了一瞬,俏脸顿时煞白:“表兄,你,你……” 江延怀眸子更暗,大手箍住那纤细的脖颈寒声发问:“你昨夜为何闯入我房间?” 孟雨萱被那森寒的语气镇住,原本编好的谎竟有些不敢说出口。 江延怀逐渐加重手上力道,倾身凑过来紧盯着她的眼:“怎么?不敢说?” 脖颈剧痛,孟雨萱浑身都在发抖,心中终于生出些怕。 她能感觉到,只要说错一句话,这“江家表哥”便会对她真起了杀心。 很快她便回过神,通红的眸子望着江延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砸在他腕上。 “表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觉得我故意闯进来,对您做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么?” 她语气哀婉,楚楚可怜,看上去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延怀拧起了眉。 他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但看她红着眼凄厉反问,却有些哑口无言。 孟雨萱凄然一笑:“表兄,是姑母让我过来瞧瞧您我才过来的,我不知道您吃得那样醉,竟然,竟然对我做了那样的事……” 那双眸子泛着无尽的委屈,哽咽着欲言又止道:“我知道表兄是世子,不能有不光彩的事情传出去损了名声,侯府对我和弟弟有恩,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我绝不会给您和江家添麻烦……您若怕我别有居心,我拿这命来保全表兄!” 江延怀紧绷着唇,手上不觉松了些力道。 昨日,似乎真是他将她拉上床强要,她哭得厉害抵死挣扎,他却无法自控…… 他走神的瞬间,孟雨萱挣脱他的手,竟然下床抽出他的短剑要抹脖子! 他瞳孔紧缩,一把掐住她手腕:“寻什么死?疯了是吗!?我何时说不信你了!” 短剑落地,孟雨萱踉跄摔进他怀里,娇躯靠在他胸口颤得厉害,喉间又溢出哭声:“可别人若知道此事,定会非议表兄,我也没得活路了。” 江延怀捏紧了拳,无端想起昨夜她被欺负狠了,也是这样缩在他怀里哭求讨饶。 意识到自己心思飘远,他在心里暗骂一句,很快回神:“此事因我而起,我会给你交代。” 眼下他还要顶着江延怀的身份查清宁远侯府是否真同他母妃的死有干系,若是这女人寻死侯府深究下去,她少不得要惹来麻烦。 想到昨日侯夫人暗示说江延怀已经弱冠,该绵延子嗣,他绷着唇道;“我会去同母亲说,将你收为妾室。” 孟雨萱眸底闪过一丝幽光。 这一步,总归还是赌对了。 她咬着唇瓣抬头,正要开口,目光忽然落在男人宽阔光洁的肩头,蓦然一愣。 怎会如此? 她记得,江延怀右肩是有个红色胎记的,怎么不见了? 第2章 婚事 江延怀拧眉,觉出她神色有异。 再看她惊疑看着自己的肩膀,他不经意握紧了拳,若无其事扔开她穿上了衣裳:“你在看什么?” 孟雨萱回神看向他。 男人倾身逼近,似是想伸手来扶她,眼底却带着探究和寒意。 不对劲! 她按下那些疑虑,红着眼望向他:“我,我只是不敢相信,我配不上表兄,姑母怕是不会同意……” 江延怀定定望着那双鹿儿般的眼,除了惊惶无措,并没有旁的什么,想来不是撒谎。 “无妨,我自会去说。” 他面色冷硬整理好衣裳;“你回去吧,莫要同旁人多说,免得母亲知道此事心中不悦。” 孟雨萱乖顺点头,颤着手穿上衣裳,低眉顺眼离开。 回到自己院子,她脱了衣裳洗去那些痕迹,心中越发觉得不太对劲。 他跟她记忆中的江家表哥实在有些出入,尤其昨夜那蛮横霸道的模样,难不成在外游学几年,会让一个人性子变化这样大? 江延怀自幼便是个儒雅文弱的人,她原以为他哪怕生气,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刚刚,她真觉得他像是想要她的命。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孟姑娘,夫人请您去,说是有话同您说。” 孟雨萱忙应了声是,确保身上的痕迹已经洗净,穿上衣裳去了侯府夫人孟氏的院子。 孟氏正在饮茶,瞧她过来,也是不咸不淡的模样。 她恭顺行礼:“雨萱给姑母请安。” “起来罢。” 孟氏不轻不重放下手里杯子,抬眸睨她一眼:“萱儿,你也及笄有一年了,你爹娘走得早,只余你同你弟弟,既然你来投奔我这个姑母,我也该为你打算亲事。” “户部的赵尚书稍长你些年纪,前些日子嫡妻刚走,想再娶个续弦,那赵家也算是高门大户的人家,你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若是你愿意,我便为你应下这门亲事了。” 孟雨萱缓缓掐紧了拳。 她昨日在接风宴上给江延怀下药,冒险爬上他的床,为的就是在他身边挣个名分,好掐断孟氏这一遭。 她是孟氏的亲侄女,父母去世后,凭着家里从前照拂过孟氏的旧情,才能带着弟弟在宁远侯府安身。 但侯府上下自然看不上她这打秋风的穷亲戚,几乎将她当做孟氏身边的丫鬟看,吃穿用度也是跟下人一般。 除了能叫孟氏一声姑母,她这个“表小姐”,实际上就是江家的奴婢,甚至连月钱也没有。 前些日子,她想着弟弟孟辰轩也到了开蒙的时候,便寻了个晚上无人的时候想来求孟氏为他弟弟找个学堂,却意外听见孟氏同身边嬷嬷对话。 “孟雨萱那丫头也及笄了,那模样倒也水灵,养她和她弟弟那么多年,也到了该用上她的时候了。” “赵尚书又打死了一房老婆,正发愁如何再娶个继室绵延子嗣,老爷恰好想与赵家交好,恰可将丫头嫁过去,反正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 孟雨萱听见这话,心便冷了下来。 她之前是没有将姑母的苛待放在心上的,毕竟姑母能收留他们姐弟,她已经很感激了。 可她没想到,孟氏这个骨肉血亲,竟然想用她的命给江家换好处。 那赵尚书已经年过四十,好色不说还喜欢虐打房中人,已打死好些妻妾了,落在他手里,她哪里能有活路? 但孟雨萱心知肚明自己忤逆不了孟氏,何况弟弟才五岁,还被孟氏身边的嬷嬷带着,若是她表露出什么,怕是他们会用弟弟威胁她。 不过现在,她倒是有了些仰仗了。 见她低头不说话,孟氏拧紧了眉:“怎么,你不愿意?” 孟雨萱回神,咬着唇抬头恭顺开口:“没有,姑母是雨萱唯一的长辈,能为雨萱打算,雨萱感激不尽,哪会不同意呢,何况赵家是官宦人家,若没有姑母做主,雨萱哪里能有这样好的亲事。” 孟氏见她如此乖觉,眉头也舒展许多。 “你叫我姑母,我自然要为你打算,这样吧,你收拾收拾,稍后我便让人带你去赵府跟赵尚书相看,若是合适,就早些将婚事定下来吧。” 听她这么说,孟雨萱陡然面色一白。 她会这样说,不过是想让孟氏觉得她乖顺听话,免得她拿弟弟要挟她,但她没想到,赵氏竟然想马上将她送去赵家! 落在那畜生手里,怕是他定要强行和她成事,而后再来娶她,往后她便再也逃不出那魔窟。 况且她现在已经失了清白,到时候局面恐怕会更糟! 孟雨萱逼着自己强作镇定,只害羞道:“姑母,会不会太匆忙了……不如雨萱还是好生准备准备再去吧?不然到时候在赵尚书面前失礼,也是给您丢人。” 孟氏没看出异常,只是淡道:“无妨,赵尚书不是那样重规矩的人。” 孟雨萱不经意咬紧唇瓣:“可是……” “我已经同他说好,若你答应,便今日相看,难不成还要人家一个朝廷命官放下手中的事情顺着你来不成?” 孟氏拧紧了眉,语气稍显不耐,似乎也意识到她恐怕在故意拖延时间。 “你向来乖觉,怎么现在忽然不懂事起来?有这样得力的姐夫,你弟弟日后想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也能有不小的助力。” 孟雨萱听她提到弟弟,顿时嗅出了她的意思。 若是她不同意马上过去,孟氏怕就要用弟弟拿捏她了。 “好,雨萱谨遵姑母的吩咐。” 她低眉顺眼应了一声好:“只是今日这衣裳选得不太好,姑母可否容我去换件衣裳梳洗打扮一番,也耽误不了多久的。” 孟氏扫她一眼,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粉衣瞧着是有些寒酸,衣裳还大了许多,将那原本显得玲珑有致的身子尽数埋没了。 她眼珠动了动:“也好,我恰好给你妹妹做了身衣裳,你就在这边更衣,再让人给你打扮一番,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孟雨萱口中已然涌起了铁锈味。 就在这里换衣服,她又如何能去通知江延怀? 要是今天真被送过去,姓赵的定不会轻易放了她,哪怕她能活着回来,江延怀也定不会再要她了! 难不成就这样坐以待毙? 她紧攥着拳,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乖乖应了声是,跟着嬷嬷走向内间。 第3章 偷听 “换衣裳吧。” 嬷嬷冷冷扫她一眼,取来一件样式精致的衣裳扔给她。 孟雨萱想到自己身上那些痕迹,无意识攥紧了拳。 如若嬷嬷看见,怕是她的命都保不住了。 眼眸一转,她轻声道:“嬷嬷可否先出去……我有些不习惯在旁人面前换衣裳。” 嬷嬷啧了一声,不耐扫她一眼:“真是矫情。” 但话虽是这么说,那嬷嬷还是掩上门退了出去。 待房中只剩下孟雨萱一人,她脱下身上衣裙,而后咬破了指尖。 出来时,她低着头将衣裳递给嬷嬷,红着脸冲孟氏道:“姑母,可否让嬷嬷给我送一条月事带来,我……” 她看向裙子上的血,羞红着脸欲言又止。 孟氏顿时拧紧了眉:“你来了月事?” 孟雨萱声若蚊呐点头:“嗯,还好换衣裳瞧见了,不然就要丢人现眼了。” 孟氏一愣,紧盯着她裙角血迹。 孟雨萱却装出一副根本不知道孟氏打算的模样,催促道:“姑母不是说赵尚书公务繁忙吗?咱们早些弄完过去吧?” 孟氏心里更觉得火冒三丈,却不得不压着火气,担心孟雨萱瞧出异常。 这死丫头,那脏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 她重重将被子摔在她面前:“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孟雨萱装出一副吓坏了的样子,无措道:“姑母,雨萱做错了什么?” “来了那晦气东西还要出去?也不怕冲撞了人家赵尚书!” 孟氏声音冷厉:“我跟孟尚书另约日子,回你自己屋子里去!” 孟雨萱红着眼一脸茫然,瑟瑟点头退了出去。 待离开院子,她终于松了口气,将紧掐在掌心那节还在汨汨流血的手指松开,掌心已经被汗水和血染得透湿。 这把戏是拖延不了多少时候的…… 她得让江延怀尽快去提给她名分的事情才行! 孟雨萱紧抿着唇大步走向江延怀的院子,心中正在想该如何对他提起此事,才不会显得太操之过急,却听见偏院传来一阵窸窣响动。 那好像是……江延怀的声音? 他在和什么人说话? 她不经意皱起了眉,悄然朝着那偏院靠近。 …… 一名黑衣男人正跪在江延怀面前,表情看上去有些惶恐。 “主子,那江延怀肩头确有一处红色胎记,属下先前疏忽没有发觉,都是属下的不是。” “要是江家发现端倪延误主子查清那事,属下罪该万死!” 闻言,江延怀眉头深锁。 今早那女人的眼神实在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思来想去,他还是飞鸽传书叫来了那个跟着江延怀的暗卫,询问他江延怀肩头可有什么印记。 没想到真如他所料…… 若是她真觉出他身份有异,恐怕留不得! 他心中正想该如何处理此事,外面却忽然传来一声枯枝被踩碎的轻响。 他瞳孔顿时紧缩。 外面有人偷听! 与此同时,门外的孟雨萱心也瞬间提到嗓子眼。 这个“江延怀”,竟然真的不是江家表兄?! 而且他顶替江延怀的身份进入江家,竟然另有图谋,似乎是想对江家不利! 该怎么办…… 要是她被发现躲在外面偷听,不但先前那些打算都可能成空,怕是他真有可能会要她的命! 听见里面那道厉喝,她心念急转,看见院子外那口荷塘,毫不犹豫跳了进去。 江延怀挥退暗卫追出来时,只瞧见一抹身影跳进荷塘。 是那偷听的人? 他来不及多想,掠上前长臂一舒,在孟雨萱沉下去之前一把掐住她脖颈。 “你……” 他正要出声质问,忽然看清那张凄决苍白的脸。 是孟雨萱? 江延怀的眉头顿时拧紧。 他原本心里便怀疑这个女人,眼下她又出现在院子外偷听,更加可疑! 他眸底闪过冷眼,掐住她脖子的手缓慢收拢,已经真正起了杀心,孟雨萱却忽然痛咳两声睁开眼,神色凄惶看向她。 “表兄是听说了那件事来寻我的吗……” 江延怀不经意拧起了眉。 什么事? 不等她开口,孟雨萱已经伏进他怀中哽咽开口:“表兄放心,雨萱绝不让您难做,也不会让您和姑母生了嫌隙……那件事我会好好烂在肚子里,左右不过我死了就是,只求表兄能够留我弟弟一命。” 江延怀眉头蹙得更紧,松开手淡声发问:“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同我说就是,莫要总是做这副寻死觅活的样子。” 他冷着脸将她捞起来,看见那因为衣衫湿透被勾勒得玲珑有致的娇躯,眼眸又是一暗。 孟雨萱几乎整个人软在他怀中,胸口软肉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蹭着,眼圈又红了一片。 “姑母想要将我嫁给赵尚书做继室……” 孟雨萱神色凄苦:“如若被他发现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侯府的颜面便荡然无存了。” 江延怀眯了眯眼。 户部的赵德贤? 那老头子不都四十有三了吗?也不嫌丢丑? 江家又是什么意思?想拉拢朝臣? “我不是说过会给你名分?你怕什么?” 江延怀语气冷漠,神色也带了些探究:“你来这里,真是因着这事?” 那只大手缓缓下移扣在孟雨萱腰上,“江延怀”欺身逼近,温热鼻息拂在孟雨萱脸上,却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他不会这么轻易便相信她。 孟雨萱眼眸更红,伏在他怀里哭得浑身发抖:“表兄向来仁孝,从来不会忤逆姑母,雨萱不想您和姑母起争执。” 她声音更哑了些:“若让表兄背上不孝的罪名,雨萱更是罪该万死了,何况姑母也是为了家族考虑,才想让我嫁到赵家的,表兄若是执意要纳我,姑母更加会生气……” 她方才听他的话,能感觉到她是要对江家不利的,说不得这样说,能让他对此事更加上心。 如她所料,江延怀眼神冷了冷。 江家果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若是这样,他便更不能让这丫头嫁过去了…… “你回去,我马上去同母亲说。” 他嗓音凉薄,随手脱下外衫递给她:“此事我既然应了,便不会反悔。” 孟雨萱看着他冷峻的脸,眼中满是孺慕,怯生生道:“好,我听表兄的。” 她看上去温顺,可垂眸的瞬间,她眼中却闪过一丝幽光。 看来她还真是想对了…… 但这人究竟是谁,又想对江家如何? 她这样做,会不会是与虎谋皮? 她低头静静等着“江延怀”离开,下颌却忽然被轻轻挑起。 男人凑近她耳边,意味深长道:“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那声音冰冷,莫名让孟雨萱不寒而栗。 第4章 对我有意 她并不知道“江延怀”是怎么同孟氏说的,但当晚,孟氏便带着身边的嬷嬷来到了她院中。 “你这丫头倒是好手段,是如何勾着延怀一定要纳你为妾的?” 孟氏的脸色无比难看,像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孟雨萱装出一副惊愕模样:“表兄?姑母明鉴,我,我并不知表兄为何会对我有意……” “还要装蒜?!” 孟氏气得咬牙切齿,扬手便是一耳光扇了过去:“定是你这小蹄子勾坏了延怀!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我儿子生出这样的心思!” 那一耳光扇得毫不留手,孟雨萱脸上顿时落下一道通红掌印,高高肿了一片。 孟雨萱眼神冷了冷,又很快收了回去。 “姑母,雨萱真没有勾引过表兄,表兄大概也是因为姑母那天的话,不愿让您操心,才生了纳雨萱为妾的心。” 她做一副恭顺柔弱的模样,咬着唇瓣哑声开口:“但若姑母觉得雨萱不堪做表兄的房中人,雨萱全凭姑母安排,只要别伤了您和表哥的情分。” 孟氏听见这话,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儿子向来懂事,现在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连他的话也不肯听了,真是出去游学连心都野了不成! 可偏偏这小贱人真拿捏住了她的软肋,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眼下过来找麻烦,也不过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好,孟雨萱,倒是我小看了你。” 她胸口起伏一阵,皮笑肉不笑道:“你以为延怀说了要你,我便会捏着鼻子让你舒舒服服做他的房中人?你且等着,便是不撕破脸皮,我也有的是法子让你好看!” 原本不过是个玩意儿,儿子喜欢,给了也就给了,但这丫头敢算计她,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孟雨萱悄然掐紧掌心。 她本以为能顺利让江延怀同她做了那事,便算是暂且保住了她和弟弟的命,能徐徐图之离开侯府。 但眼下孟氏说了这话,显而易见是要同她撕破脸皮。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孟氏的狠心,也实在是被逼得太狠做得还不够周全,倒是彻底将她惹恼了。 可是,她会怎么做? 孟雨萱跪在地上垂眸掩饰起眸中的寒意,仍旧是一副柔顺可怜的模样,也不反驳,只是瑟瑟跪在孟氏面前,一副头都不敢抬的模样。 孟氏看着她只觉窝火,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翌日一早,孟氏命人传她过去。 孟雨萱乖顺前往,到她院中时,便瞧见江延怀正襟危坐在下首,神色平淡。 她猜到她是要说江延怀纳她的事情,低头进去乖乖唤了声姑母,又朝着江延怀福了一礼:“见过表兄。” 江延怀默不作声颔首。 “雨萱,你表兄有意纳你做妾室,你意下如何?” 孟氏脸上再看不出昨夜那狠厉模样,朝她和善笑道:“你二人是一道长大的表兄妹,有你伺候她,姑母也放心。” 江延怀神色平静饮着茶,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系。 孟雨萱跪下,乖顺又惶恐道:“承蒙表哥青眼,雨萱都听您的安排,定会尽心竭力伺候表哥的。”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最是乖觉识趣。” 孟氏笑呵呵看着她,眼中却是一片冷意:“只是纳妾也不是小事,还是要问过祖宗菩萨,给你二人合一合八字才行,若是相克,这喜事反倒不合适了。” 孟雨萱心里一凛,瞧出她眼中那一抹狠意。 孟氏是打算在八字上做些手脚? 果然,孟氏道:“我已经将你二人的生辰送给一位得道高人瞧,若是合适,便让他算个好日子,早早叫你过门来,他眼下应当也快来了。” 孟雨萱知道她有算计,却不敢忤逆,掐着拳头道:“多谢姑母为雨萱操心。” 她下意识看下“江延怀”,他却好似根本不在意这事,慢悠悠品着茶。 她心思太乱,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不过太久,一名小厮匆忙来报:“夫人,那位路道长来了。” 孟氏几不可查冷笑一瞬,又是那副端庄模样:“快请进来。” 很快,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匆忙走进来,神色严肃。 “夫人,老朽算过了,那妾室纳不得啊!” 孟氏道:“噢?为何?” “那是个克夫克亲的天煞孤星,出生不久,娘老子便都被克死了,仅留下的血亲,怕也是多灾多难的病弱之人。” 老者煞有其事道:“世子身份贵重,如若纳了这样的女子做妾,怕是整个侯府都要被妨害!” 茶杯落地的声音响起,孟氏盯着她,状似惊慌:“这孩子的父母,还真是去世了……” 孟雨萱咬紧牙冠满嘴血腥味。 孟氏还真是跟她玩了一个她无法还手的阳谋,她双亲故去,本就常惹来府里人非议,再加上这算命之人的一席话,江延怀再执意娶她,都说不过去! 她已经彻底得罪死了孟氏,江延怀只要不纳她,她的下场怕是要比给那赵尚书做继室还要惨! 该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坐以待毙么…… 孟雨萱努力想求一个斡旋的余地,心一横,便想断尾求生。 哪怕当着众人的面说甘愿终生不嫁,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也好过被送给那个老畜生! 可就在这时,江延怀却不轻不重放下了手中茶杯。 “克夫?那可真是巧了,恰好,我回来之前也有一位大师说过我克妻,日后怕是难有子嗣,倒没想到她同我一个命数。” 第5章 克妻 那道士愣了愣,似是被他身上气势镇住,半晌说不出话。 孟雨萱迟迟难以回神,怎么也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转机,不经意攥紧了衣角。 “怀儿,你,你胡说什么?” 孟氏更是一脸不敢置信:“你天生便是富贵顺遂的命,怎么可能克妻!” “母亲若不信,可去问一问龙游寺那位智和大师。” 江延怀淡淡看她一眼:“原本我也没有娶妻生子的念想,不想祸害旁人家的姑娘,不过母亲催得厉害,才想着随便拉个顺眼的,母亲既然觉得不合适,那我便不再考虑此事了。” 说完这话,他直接转身走了。 孟氏眸子一阵颤。 智和大师乃是龙游寺的方丈,连圣上都很信重他,批命从来不曾错过,但她儿子怎么可能是个克妻的命?! 她心中还抱着些侥幸,说不定是儿子被这死丫头迷了心窍,所以说这话诳她呢? 她咬了咬牙,即刻写了帖子命仆人送去龙游寺。 那个被孟氏请来演戏的道士杵在那也格外尴尬,一句话也不敢说。 过了有半个时辰,一名婆子气喘吁吁回来,凑到孟氏身边说了些什么。 孟雨萱眼看着孟氏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晴不定。 许久,她让人将那道士打发了出去,将目光转向孟雨萱。 孟雨萱低头安分跪在地上,心思有些恍惚。 他是真的被批命克妻……还是为了她自污名声? “萱儿,昨日倒是姑母错怪你了。” 头顶传来孟氏和善却发紧的声音,孟雨萱抬头,便看见她朝自己笑得僵硬。 她起身亲自扶起孟雨萱,声音亲切极了:“昨日姑母是急坏了,只怕你是做了什么不检点的事情,出去让人说嘴,你莫要怪姑母。” 孟雨萱柔柔开口:“雨萱不敢。” 孟氏见她乖顺,稍松了口气,笑得虚情假意:“好孩子,你安心,只要你今后好好伺候你表兄,给他诞下子嗣,侯府绝不会亏待你,便是他今后能有正头娘子了,姑母也不让她磋磨你。” “稍后你便去库房选些好东西,之后你便搬到怀儿屋里住,缺什么要什么,只管同姑母说。” 末了,她不经意道:“你也很久没瞧过你弟弟了吧?赶明我让人带他来府里玩,他也到了开蒙的年纪。” “若是你能生下一儿半女,他也是孩子的小舅子,绝不会在府里受委屈。” 孟雨萱跪下谢恩,也听出了她心里敲打的意思,乖顺应好。 但她心里却忍不住想,那假扮江延怀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智和大师配合他撒谎。 他进江家,又到底是什么目的? 孟氏满意点头,让人送她过去。 孟雨萱在库房随意挑了点东西,便去了江延怀院中。 收拾好屋子,嬷嬷来传话,说让她做些吃食给江延怀送去。 孟雨萱应好,去小厨房做了些甜汤和点心,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 里面传来清冷的嗓音:“进来。” 孟雨萱低头走进去:“表兄辛苦了,吃些东西再忙吧?” 江延怀抬头打量着她,似笑非笑:“你倒是乖觉,这么快便适应了妾室的身份?” 孟雨萱上前将甜汤放在他面前,咬唇开口:“姑母松口将我给了表兄,雨萱自然要尽自己的本分。” 话音刚落,她手腕却被箍住了。 来不及放下的甜汤撒了她一身,将衣裙沾湿大片。 江延怀将她拽近,微凉的手指挑起她下颌:“那你说说,你的本分是什么?”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晦暗莫名,让孟雨萱蓦然身体一僵。 她被他箍在怀中,逼仄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 “我,我……” 孟雨萱声音发紧,无端觉得他这话问得似有深意。 江延怀的手不轻不重落在腰上,然后逐渐收紧:“不清楚么?我以为凭你的机灵,应当是心知肚明的。” 那指尖冰凉,隔着衣物都冷得孟雨萱打了个寒噤,对上那双幽深的凤眸,孟雨萱心中陡然升起一个猜测。 他确定了她知道他不是江延怀! 那他会怎么样?答应她做妾,会不会是为了方便悄悄除掉她? 孟雨萱颤得更厉害,起伏的胸口蹭着江延怀劲瘦的手腕,让那双凤眸又暗了两分。 女人身上泛着一股甜味,让他分辨不清是甜汤的味道,还是她自己的味道。 江延怀不露痕迹松开勾起她下颌的手,凑近她耳边低声开口:“母亲常说表妹懂事听话,希望你明白,自己该懂什么事,听什么话。” 那薄唇蹭过孟雨萱耳垂,激起一串酥麻痒意,分明暧昧缱绻,却只让孟雨萱觉得怕。 她半晌说不出话,颈侧被染成粉色,肩膀也抖如筛糠。 江延怀低笑一声,忽然张嘴咬住她耳垂。 “怎么?听不见我的话?” 孟雨萱浑身紧绷,回神哑声开口:“雨萱清楚了,雨萱已是表兄的人,自然是要听表兄的话。” “江延怀”似是极为满意,松手让她出去。 孟雨萱踉跄出门,脸上已然白得不见血色。 身上黏得厉害,孟雨萱转身想回房梳洗换衣,迎面却走来个粉衣女子。 看见她时,那女子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朝着她扑过来。 “贱人!该嫁给世子的是我!你这不要脸的竟然敢勾引世子!你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我今日定要撕了你这张妖里妖气的脸!看世子还会不会要你!” 第6章 心有所属 孟雨萱眸子一凝。 这女人名叫赵霁月,乃是户部尚书的大小姐,同江延怀算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早对他心有所属。 这女人嚣张蛮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多半是知道她要被江延怀收入房中,上门来找麻烦了。 “赵小姐,府中规矩森严,我怎敢勾引表兄?” 她咬着唇瓣后退一步,似是怕极了:“只是姑母觉得表兄年及弱冠身边却没有女子,所以才开恩让我伺候表表兄,您别误会。” “你这狐媚子也配?!” 赵霁月却对她的辩解充耳不闻:“少拿孟伯母压我!若不是你这贱人动了歪心思,孟伯母好端端的将你给世子做什么!” 语罢,她冲着随行的两个丫鬟厉声说道:“愣着做什么?给我狠狠地打!打烂这贱婢的脸!” 两名丫鬟上前便要动手。 而院中那些伺候江延怀的下人全然没有帮忙的意思,一副看好戏的吃瓜模样。 原本孟雨萱这个“表小姐”同他们这些下人也没甚差别,现在却傍上世子成了主子,众人都巴不得她出丑丢脸,最好摔得粉身碎骨。 孟雨萱紧了紧拳,看书房中那人根本没有出来的意思,唇瓣悄然咬紧。 “赵小姐,您觉得我勾引了表兄,我无力辩解,只是我到底是侯府的人,您命下人对我动手,将侯府和世子置于何地?” 那孱弱的身体轻轻发抖,她眼中水雾氤氲,凄楚可怜,却提高了些声音,让书房中那人能听见:“您和世子虽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但到底没有订下亲事,若是您现下做的事情传出去……别人又要如何非议您和世子呢?” 两名丫鬟听她这么说,下意识顿住动作。 要是这事闹大,她们做下人没能看住小姐,定躲不过一顿罚的! 赵霁月也掐紧了掌心。 孟雨萱唇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嘲弄,低头恭顺道:“您若对世子有心,不如去同夫人说,今后您若过门,雨萱定会尽心伺候您和世子,绝不会在您面前轻狂的。” 听见这话,赵霁月拳头捏得更紧了。 这小贱人什么意思?!嘲讽她眼下没名没分管不得她?! “你放肆!不过是个下人,也敢在我面前多话!我这就回家让我父亲差媒人来提亲!” “待我过门,我要让你这贱人生不如死!” 越说越气,她无法接受孟雨萱一个贱婢却能给江延怀做妾室,她怒到了极致,扬手便是一耳光扇了过去! 可那一巴掌还没扇到她脸上,凌厉的冷喝自院中传来:“住手!” 江延怀出现在书房门口,玄衣包裹出他的肩背和劲瘦的腰身,如玉无暇的面庞冷若冰霜,视线扫过赵霁月,落在孟雨萱身上,又冷淡地收回。 孟雨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泪水簌簌落下,声音控制不住一般呜咽,她朝他求救:“表兄救我。” 赵霁月一抬眼,看到江延怀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后表情惊艳,再是欣喜。 三年不见,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男人,居然变化如此之大。 他立在那里,眉宇如画,威仪如山,举手投足间气质孤傲,气贯长虹。 “延怀哥哥……” 赵霁月眉眼含春,手指梳理着胸口的发丝,摆出一副扭捏的小女儿姿态。 江延怀冷漠地看着孟雨萱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心中颇为不耐。 他本不想管孟雨萱死活,谁知孟雨萱一番话就引得赵霁月要去求着嫁给他,他此行要事在身,越少人注意到他越好,赵霁月若是缠上他,接下来的行动便会非常麻烦。 孟雨萱也是好手段,自知对付不了赵霁月就把他拉下水,很好,当真是好极了。 见江延怀不理她,赵霁月心中不免生出委屈来,但还是欣喜占了上风,她柔声道:“延怀哥哥,你自游学归来已有数日,怎么连一封信都不曾给我写过?” 江延怀冷漠地看向赵霁月,声音也是冰冷的:“你是何人?” 赵霁月如遭雷击,泫然欲泣:“延怀哥哥,我是霁月啊,不过三年不见,你怎么就不认得我了?” 江延怀漠然置之,赵贤德的女儿,不说配不上江延怀,他也看不上半分。 他看着一旁哭红了眼睛和鼻尖的孟雨萱,冷冰冰道:“如何?” 孟雨萱顿了顿,轻泣道:“表兄,我还好。” 就这一句,虽然依旧冰冷不近人情,但跟对赵霁月的态度一比,已然一个天一个地,赵霁月大受打击,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控诉道:“延怀哥哥,你管这个下人做什么?” 江延怀看也不看赵霁月,冷声道:“本世子做事,与外人无关。” 孟雨萱闻言,一看赵霁月震惊难过的模样,顿时心道不好。 这假表兄莫不是不知道赵霁月和真表兄的关系?赵霁月与真的江延怀青梅竹马十几年,这般刺激她,若是让她看出破绽如何是好! 孟雨萱清楚自己跟这位假表兄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他身份暴露,自己恐怕也小命难保。 侯府世子被冒名顶替的的丑闻,孟氏绝对不会放过一点外传的可能性。 “表兄,您与赵小姐是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谊,莫要因为我而生了嫌隙,姑母知道了也是不赞同的。” 孟雨萱红着一双眼,江延怀此人聪明,绝对能听懂她的话。 她又转向赵霁月,真诚道:“赵小姐,勾引一事不过子虚乌有,您还不了解表兄吗?表兄是有苦衷的,您相信表兄好不好?” 江延怀自然听得出孟雨萱的弦外之音,但藏身侯府,他有自己的目的,可没有功夫处理江延怀的烂桃花。 “延怀哥哥,她说的是真的吗?”孟雨萱字字句句都不像作假,到底还是喜欢了江延怀那么多年,不过三年时间,赵霁月不相信他就这样变了心。 赵霁月杏眸浮动,尽是期待之色。 “假的。”江延怀神情依然冷漠,言辞冰冷,根本不领孟雨萱的情。 赵霁月和孟雨萱脸色齐齐一变。 赵霁月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延怀哥哥,你……” 江延怀不再理会赵霁月,转而看向孟雨萱,“你是宁远侯府的表小姐,若非你犯了错,谁也不能欺负到你头上来。” 他眼眸深若寒潭,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危险:“日后我娶了你,即便是妾,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莫要丢了我的脸。” 孟雨萱眼睫颤动,终于明白了江延怀是不想跟赵霁月牵扯太深,以免产生没必要的麻烦。 他不想被赵霁月缠上,便推了她出去当挡箭牌,又说娶她做妾,是在威胁她,上了他的贼船,他们二人便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当真是狠。她借他当靠山,他拿他挡箭。 今儿这赵霁月,是非得罪不可了。 孟雨萱缓缓呼出一口气,看着赵霁月道:“即使如此,赵小姐,你当给我道歉。” “先不说我未犯错,赵小姐你一口咬定说我勾引表兄,并且还想当众打烂我的脸,今日有表兄为我作证,你有错在先,你给我道歉,我礼待你是客人,必不会再跟你追究。” 她语气温温柔柔,说出来的话却气人得很。 赵霁月听明白孟雨萱仗着江延怀给她撑腰,得意自己要被还江延怀抬为妾室,还专门戳她痛处,说她不是宁远侯府的人。 赵霁月被气的胸口起伏,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你给我等着!” 末了,赵霁月狠狠地瞪了一眼孟雨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江府。 孟雨萱心中凝重,现在是躲过一劫,却把赵霁月得罪惨了,日后赵霁月定然不会放过她。 “日后碰到麻烦,自己解决。” 江延怀冰冷的声音响起,孟雨萱抬眼,只看见他离去的背影。 第7章 三步开外 夜色深深,虫鸣此起彼伏。 孟雨萱洗漱过后,来江延怀的房间赔罪,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机,她还需要他来为自己撑腰。 进门以后却看见他坐在雕花大床上,白色的丝绸内衬敞开,露出精瘦健美的胸肌。 孟雨萱的眼神情不自禁地落在他的胸口,然后滚了滚喉咙。 咕噜。 清楚的声音异常清晰,江延怀缓缓抬起眼眸,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胸口。 “好看吗?” 孟雨萱脸颊顿时变得滚烫,一双鹿儿眼眸无处安放,鸦翅一样的睫毛轻轻颤动。 “好看……不,我……我没看……” 孟雨萱低下头,眼中闪过暗芒,她一定不能再让江延怀对她不满。 孟雨萱的反应让江延怀有些愉悦,眉眼便柔和了些,眼中多了些戏谑:“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孟雨萱低着头,咬着唇,脚步细碎走到江延怀跟前三步开外。 这个距离已然很近,江延怀微微仰头看着孟雨萱垂下的恍若扇子的睫毛,水润粉嫩的唇…… 呼吸时更是闻到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已经换了睡觉的里衣,来见他时套了一件薄薄的外衣,没有了厚厚的衣裳包裹,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便显露无疑。 尤其那挺傲的两团,引人夺目。 孟雨萱乖巧地垂着眼,心中想,昨日初经人事,又被粗暴地对待了一夜,她现在走路都觉得疼得厉害,此刻只求今晚他不要做那种事。 可是事情显然是不如人愿的,因为她听见面前之人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 孟雨萱抿了抿嘴唇,水润的眼眸里浮现一丝凄凉之色,这样仰人鼻息的日子,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这样的念头只持续了瞬间便消散了,孟雨萱知道她现在该做什么,她伸手脱下外衣,里衣里却什么都没穿,她将里衣褪至肩膀,露出大片白嫩却带着亲热痕迹的肌肤。 坐在床上的江延怀表情没有改变,视线落在那片横陈着青紫痕迹的肌肤上,呼吸快了几分。 江延怀自觉自己不是好色之人,与同龄人相比,也算是心思深沉,老成持重,昨日荒唐一场,自然是中了春药的缘故。 可现在,为什么自己蠢蠢欲动? 身边的女子五官柔和清秀,是个标致的美人,此刻青涩的脸上含羞带怯,红晕染透了半边脸颊。 视线往下,她那雪白的脖颈线条优美,蔓延至被白色内衬裹着的香肩,那对居中的精致锁骨,可斟美酒。 她似乎很害羞,衣服一点点地往下扯,就像是在拨开被花瓣包裹着的花芯,江延怀心中犹如爬过一万只蚂蚁,心痒难耐。 江延怀蓦地伸手将孟雨萱拉了过来,孟雨萱惊呼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压在身下,滚烫的大手伸进里衣,重重揉弄起来。 孟雨萱一声嘤咛,眼睛和脸都红了,她连忙伸手捂住了胸口,可根本无法抵挡男人半分,只好颤声道:“表兄,疼……” 江延怀目光轻颤,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烧了起来。 他不明白,眼前这女人明明不是那种媚态百出的女子,可一举一动为何如此撩人,惹人沉醉。 “把手拿开!”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野兽失去理智前最后的嘶吼。 孟雨萱娇躯一颤,慌张闭上眼睛,然后挪开了捂在胸口上的手。 她闭上眼睛不敢看,但江延怀滚烫的视线仿佛要将她点燃,她整个身体像是着火了一般,烧成了粉色。 江延怀两手撑着床,看着身下的女人,眼神渐渐恢复理智。 她胸口上浅红色的伤口足足有十几道,都是他昨日咬出来的…… 暗骂了一句,江延怀将孟雨萱抱起来摔到床里,然后随手扯掉了窗帘上的珠子屈指一弹,远处的油灯便被打灭。 “就寝。” 黑暗中,孟雨萱的眼睛浮现一丝茫然。 他为什么不动自己?难道是觉得自己不配合?还是嫌弃自己?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让孟雨萱心中不安,她现在在江府唯一的依仗就是他,若是被他嫌弃,接下来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她生来无趣死也无妨,但弟弟不行! 孟雨萱咬了咬牙关,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掀开被子贴在了江延怀的后背上。 “表兄,我会乖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江延怀感受着背后的柔软,嘴角一阵抽搐。 “受伤了就好好休息。” 孟雨萱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盯着江延怀的后背,他居然是因为顾及她的身体,所以才忍住没有贪欢? 眼前的‘假表哥’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孟雨萱用被子裹紧自己,往床里面缩了缩。 柔软的蚕丝被里,她抿着嘴,咬着牙,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可以忍受屈辱,可以忍受打骂,也可以忍受失节,但却忍不了突如其来的人情味。 即便她很忍耐,很小心,但江延怀依然听到了这无声的抽泣。 江延怀神色冷淡,往外面挪了挪。 翌日,清晨。 天色蒙蒙亮,孟雨萱便小心翼翼起了床,简单收拾一番便出去打来热水,伺候江延怀起床洗漱。 虽然即将成为江延怀的妾室,但作为不受待见的表面上的‘表小姐’,实则身份低微的下人,她还是得干下人的活。 江延怀穿戴整齐之后,孟雨萱便跟着他一起去给孟氏请安。 孟氏从丫鬟手里接过茶水,吹开茶末抿了一口。 “听说昨日赵小姐来寻你,你没给她好脸色,把她给气走了?” 说话间,孟氏还看了一眼门外的孟雨萱。 孟雨萱连忙低下头,避开了孟氏的视线,江延怀高枕无忧,她却很容易被孟氏迁怒,现在正是紧要时刻,不能再惹孟氏记恨。 “不错。” 江延怀面色如常,语气淡淡道:“昨日赵霁月多有冒犯,想必赵尚书不会来侯府讨说法。” “那倒不至于,只是……” 孟氏将茶放到一边,眼神探究地看着江延怀问道:“娘记得你以前跟赵小姐走得很近,怎么这次回来对她如此冷淡。” 孟雨萱暗暗心惊,两手紧握在一起,莫不是孟氏开始怀疑‘江延怀’的身份了? 第8章 姐夫? 江延怀表情未变,语气平静道:“此番游学,途中遇到了许多惊才艳艳之人,赵尚书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赵霁月得了赵尚书教导,自然好不了,日后我会减少与她来往,以免坏了侯府名声。” 孟氏面容含笑,原来是儿子开阔了眼界,瞧不上了这赵霁月了,昨日她还暗暗担心,以为他真的让孟雨萱给迷住了。 放下心来,孟氏看向孟雨萱,抬高了声音,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接你弟弟了,估摸着也快到了,自己去门口等着吧。” “谢谢姑母!谢谢姑母!” 孟雨萱一叠声的道了谢,她与弟弟已经多日未见,此时乍一听闻这个消息,便掩饰不住的欣喜。 她脚步匆忙的跑到大门外,她踮着脚尖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恨不得一眼就望见让她牵肠挂肚的小家伙。 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有一辆牛车挤开人群,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牛车的车架上,有一个半人来高,长的虎头虎脑的孩子正探头探脑的张望。 “姐!” 看到孟雨萱的一瞬间,他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小家伙迈开腿,用脚趾头紧紧抓着已经开了线的鞋底,脚跟着地跑了过来。 “姐!我想死你了。” 小家伙冲过来撞在孟雨萱怀里,抱着她的腰用力磨蹭。 “辰轩……” 孟雨萱声音哽咽,蹲下身子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你怎么瘦了,也晒黑了,鞋怎么也破了,姐姐给寄的银子你是不是又攒起来了?” 孟辰轩视线落在孟雨萱的手背上,看见了上面的淤青,他瘦小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眼神里满是倔强。 “姐,你在江府天天被人欺负,我们只有多攒点钱才能脱离这里,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孟雨萱抿着嘴,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你这臭小子,又在这里装大人,这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吗!有姐姐在,你只管吃吃喝喝用功读书,别的事情你都不用管。” 孟辰轩低着头,揉了揉鼻子说道:“可咱们没有门路,哪里有先生愿意教我。” 孟雨萱抹去眼泪,露出一副凄美的笑脸。 “这件事你别担心,姐姐有门路。” 说罢,孟雨萱站起身来,拉着孟辰轩入了江府。 三年来,这还是孟辰轩第一次进到江府。 他打量着飞檐翘角的府邸,露出羡慕之色,嘴巴长的大大的。 随后孟辰轩又觉得自己这样很没出息,然后便信誓旦旦告诉孟雨萱,等他长大了会买一个比这个宅子还大的府邸,让她在里面享清福。 孟雨萱倍感欣慰,觉得自己忍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江府东侧的院子,是江延怀的居所,虽然还没被抬为妾室,孟雨萱却还是在院子里拥有了一个属于她的小房间。 房间虽小,该有的东西都有。 孟辰轩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惊讶的说道:“姐姐,你住的地方这么好?” 在孟辰轩面前,孟雨萱卸下伪装,巧笑嫣然。 “那是,姐姐马上要和表兄‘成亲’了,以后不会受人欺负了,所以你只管好好读书,不用再担心我了。” 孟辰轩瞪大了眼睛,“姐!你成亲怎么不告诉我!” “这不是把你接过来了?” 孟雨萱眉眼温柔,宠溺的揉了揉弟弟的头。 各种心酸她不愿意告诉孟辰轩,只想他开开心心长大,这些苟且和龌蹉,她一个人背负就好了。 对上孟辰轩疑惑的目光,孟雨萱正要解释,就听见了江延怀的声音。 “这便是你弟弟?” 江延怀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视线落在孟辰轩身上,打量着。 “是……” 孟雨萱将孟辰轩挡在身后,担心江延怀有什么动作,低眉顺眼道:“我们姐弟二人许久不见,话多了些,不是有意打扰表兄的,还望表兄莫要怪罪。” 孟辰轩从孟雨萱身后探出脑袋,对上江延怀漠然的眼神,心里一阵发怵。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壮着胆子说道:“你就是我姐夫?你会对我姐姐好吗?” 此话一出,孟雨萱心中一紧,怕江延怀会不高兴,更担心他会无情揭穿她在弟弟面前编织的美好。 孟雨萱抬起头,眼神几近哀求的看着他。 江延怀看着孟雨萱的眼睛,莫名觉得孟雨萱好像要哭了,鬼使神差的,他说:“会。” 听到这个字,孟雨萱如释重负,孟辰轩也放心下来。 江延怀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孟雨萱弯下腰,摸了摸孟辰轩的脑袋,低声道:“你乖乖在房间里呆着,姐姐去给你买点吃的。” “嗯嗯。” 孟辰轩乖巧的应了了一声,然后坐在椅子上,捣鼓着针线盒里的线团。 孟雨萱离开房间,先是来到江延怀房间外轻轻叩了叩门,刚才他肯配合她做戏,她想跟他道一声谢。 房间里久久没有回应,她只好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 “小畜生,还不赶快撒手!” “不行!你必须跟我姐姐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你姐姐就是个狐狸精!勾搭世子爷!不要脸!浪荡货!” “我跟你拼了!” 从外归来,孟雨萱还未进院子,便听见孟辰轩和别人吵架的声音,她心里一沉,快步跑了过去。 “辰轩!” 一进院子,孟雨萱便看见辰轩被一个丫鬟踩在地上,而孟辰轩则死死掐住了丫鬟的小腿,疼得她嘴唇直哆嗦。 “滚开!” 孟雨萱脸色阴沉的可怕,一脚将丫鬟踢翻在地。 “姐!” 孟辰轩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孟雨萱心急如焚的伸手在辰轩身上摸了摸,生怕他被打出个好歹来。 孟辰轩摇头:“姐!我没事!我身子骨硬的很!” 第9章 放过我吧 孟辰轩拍了拍胸口,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生怕姐姐会担心。 孟雨萱松了口气,眼神不善的看向从地上爬起来的丫鬟。 “你好大的胆子,敢打我弟弟!” 丫鬟揉了揉肚子,表情不屑。 “骚狐狸,装什么装,爬了世子的床,还不是干着下人的活,就这还好意思跟自己弟弟吹嘘,不要脸。” 放在平日里,孟雨萱听见这话肯定是不会理睬的,身在江府就得本本分分,夹着尾巴做人。 但当着孟辰轩的面,孟雨萱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在府上是任人欺负的,更不能将不好的一面留在他心里。 孟雨萱冷声道:“昨儿赵尚书的女儿来了一趟侯府,你还看不清世子的意思吗?” 孟雨萱上前一步,表情冰冷:“若是如此,不如你跟我去见世子殿下,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看看我这妾室跟你们这些下人相比,到底有没有什么区别!” 丫鬟顿时慌了神,脸色发白。 赵霁月被世子爷赶走的事情,她自然是听说了的,此刻哪有胆子跟孟雨萱去江延怀跟前现眼。 “不不不,我不去,你放开我!” 丫鬟抬脚想要逃离,孟雨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她的手腕,眼神冷冷盯着她,“你若是不敢去,就跟我们姐弟二人赔礼道歉,如若不然,我就去表兄面前告你一状。” 丫鬟吓得都快哭出来,连忙求饶。 “错了错了,是我不该胡说八道,是我嘴欠,你们就别跟我计较了,若是让世子爷知道,肯定会把我赶出江府的。” “哼,你知道就好。” 孟雨萱甩开丫鬟的手,拉着孟辰轩回了房间里。 关上门以后,孟雨萱板起脸,拿出长姐的威严,“不是让你乖乖呆在屋里,你怎么跑出去跟人打架?” 孟辰轩撅着嘴,小声嘀咕道:“谁让她在外面说你坏话,我听见了肯定要跟她急。” “以后不许这样了,听见了没有。” 孟雨萱伸手,拧住了孟辰轩的耳朵。 她都没用力,辰轩便用夸张的表情求饶。 “疼疼疼,姐,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孟雨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将油纸包摊开,露出香味诱人的烤鸭来。 “吃吧,都是你的。” 孟辰轩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不行,姐姐不吃,我也不吃。” 孟雨萱拗不过她,只好挑一些没什么肉的骨架吃一吃。 “怎么样,我就说在府上没人能欺负我吧?刚刚那个丫鬟被我吓得脸都白了。” “嘿嘿,姐姐最厉害了。” 孟辰轩大口大口吃着烤鸭,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他是年纪小,但不是傻,江府的一个丫鬟都不把姐姐放在眼里,她的日子又能好的到哪去? 将烤鸭一股脑咽进肚子里,孟辰轩恨不得现在就长大,然后让姐姐过上好日子。 开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天色不知不觉就暗了。 小孩子白天总是精力充沛,但一到了晚上,倒头就睡。 孟雨萱小心翼翼给孟辰轩掖好被子,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精心准备一番,孟雨萱将自己的那个已经小了一圈的肚兜扯下来,丢进换洗的脏衣服里,然后红着脸进了江延怀的房间。 屏风侧面的书桌前,江延怀正专心致志的练字。 忽然间,香风缭绕,他的心狠狠地跳动了几下,深邃的眸子缓缓抬了起来。 今日的孟雨萱看起来有些不同,她心思巧妙,精心装扮,近乎半透明的薄纱裙半遮半露,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任何一个小动作都会让胸前的春光露一点,不多不少,刚好让人怦然心动。 江延怀面露疑色,扫了她一眼,“你……” 不得他把话说完,孟雨萱便贴上江延怀的胳膊,触感太过柔软,江延怀脸色一僵,眼露幽光。 孟雨萱双眼看着江延怀,秋水剪波的眸子勾魂摄魄,声音轻轻颤抖着说道:“请表兄罚我。” 江延怀拧眉,这女人昨日还畏惧人言,今日怎么如此主动,莫不是有什么企图? 孟雨萱见他无动于衷,眼睛顿时红了,她哀求道: “表兄,求你了。” 江延怀看着她哀求的眼神,想起了孟辰轩。 孟辰轩年纪太小了,孟雨萱想要在这吃人的侯府活下来并且养大孟辰轩,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她只有紧紧抓住他,才能有好日子过。 知道孟雨萱是迫不得已,但江延怀还是不悦,他冷笑,“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将笔墨纸砚全部从桌子上扫下去,然后将孟雨萱拦腰抱起,放在了书案上。 孟雨萱没想到他居然想在这里,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表兄,这里……” 江延怀表情冷漠:“就在这里。” 月色打翻了珠帘,是一夜春宵苦短。 江延怀坐在书案后,只穿了一件单衣,孟雨萱坐在他腿上,软弱无力地靠在他怀里。 江延怀的手覆在孟雨萱的腰上,胸口的柔软让他粗重的呼吸无法平复。 他呼出一口气,冷声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孟雨萱整个人都快熟透了,一双眼睛仿佛春水泛滥,闻言,她心里微紧。 她坐了起来,小心翼翼道:“表兄,你看出来了?” 江延怀的视线扫过那几乎崩出衣裳的浑圆,淡淡瞥了她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孟雨萱便知道,江延怀接受了这个交易,她眼眶微酸,声音带了颤抖:“表兄,我弟弟已经五岁了,该念书了。” 江延怀意料之中的答案,可她不为自己求些什么吗? 他道:“明白了。” 翌日。 孟雨萱刚刚起床不久,就被府上的嬷嬷叫到了孟氏的兰房里。 梨花木的椅子上,孟氏磕着瓜子,她将瓜子皮用力的吐在孟雨萱的脸上。 “这才刚定了妾室的身份,还没敬茶,你这胆子就大了不少,不但敢动手打府上的丫鬟,还让我儿给你弟弟找了个顶好的书院。” 孟雨萱心中一紧,面露惶恐,连忙跪在地上。 “姑母息怒,表兄说过,雨萱即便是妾,可也代表着表兄的脸面,所以雨萱……” “放肆!” 孟氏拍案而起,一脚揣在孟雨萱肩头。 “你当真是胆肥了,居然敢拿我儿子来压我!” 第10章 差距 孟雨萱眼中闪过恨意,但被她垂眼遮挡,连忙爬起来,重新跪在地上,她小脸儿煞白,语气惶恐说道:“姑母,您给雨萱一万个胆子,雨萱也不敢有这种想法的,您养活我和弟弟这么多年,您的大恩大德,雨萱怎敢忘记呢?” 见她如此乖顺,卑微到尘埃里,孟氏心中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你说,大家都姓孟,怎么做人的差距如此之大呢? “晾你也不敢。” 孟氏重新坐回椅子上,对孟雨萱招了招手,她不敢耽搁,跪行至孟氏跟前。 “瞧瞧,就是养条狗也没这般乖巧的。” 孟氏眯起眼睛,嘴角得意的笑容得意且讥讽。 孟雨萱将羞辱和不甘咽进肚子里,挤出一副笑脸来,“姑母喜欢就好。” 话音一落,方才还笑眯眯的孟氏突然变了脸,猛然抬起巴掌。 孟雨萱躲也不敢躲,只是紧紧闭上眼睛。 “呵。” 孟氏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拍先前踹在孟雨萱肩膀上的脚印,然后将沾了灰的手在孟雨萱的脸上抹了抹。 “你记住了,我江家的东西,给你的你拿着,没给你的,你不能要。记住你今天摇尾乞求的样子,以后心里可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极尽羞辱。 孟雨萱心中的恨,在这一刻崩裂成芽,宛如得到了养分一般,迅速生长。 她低首垂眸,恭敬道:“雨萱不敢。” 孟雨萱知道,孟氏本来就因为她爬了江延怀的床怒不可遏,这才过了几天,江延怀就给孟辰轩找了一个书院,这让孟氏更加愤怒了。 因为孟氏打心眼里看不上孟雨萱,结果孟雨萱不但没有如她的意进尚书府给侯府巩固地位,还染指了她的宝贝儿子,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要把孟雨萱往死里折磨。 孟氏玩够了,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行了,赶紧滚吧。” 出了牢房,孟雨萱的后背已经湿透,在这偌大的侯府里,她最顾忌的就是孟氏,孟氏还未出嫁时便常常欺辱她母亲,其恶毒令人发指。 孟雨萱偏偏要靠孟氏才能活下去,她不得不装作柔弱听话,否则孟氏根本不会让她活着。 算计“江延怀”的事已经让孟氏恨上了她,侯府从来不是能够久留的地方,现在更是不能久留。 她得赶紧想办法多赚些银子,逃离这座牢笼才行。 不然以孟氏对她的恨意,什么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下午时分,有一位穿着儒衫的先生来到江府,领走了孟辰轩。 江延怀替他寻了一处有大儒坐镇的书院,是许多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的好地方,从今天开始孟辰轩就要住在书院里读书,只有休息的时候孟雨萱才能见他一面。 送走孟辰轩,孟雨萱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开始整理被弟弟翻的乱成一团线团。 在江府这三年,孟雨萱都没有工钱,为了给弟弟攒钱读书,她一直在苦练刺绣。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便偷偷在被窝里点一根蜡烛,绣一些鞋样、香囊之类的东西,趁着帮孟氏跑腿的时候卖出去。 苦心人,天不负,三年下来,她一手刺绣的功夫,称得上是妙手生花。 凭借着这份本事,孟雨萱本可以多赚一些钱,但江府令行禁止,不许府上的丫鬟在外面接私活,所以她只能靠着先前那种蚂蚁搬家似的方法赚钱。 孟雨萱将线团归置好以后,天色已经黑透,她本想着去沐浴更衣,却感觉小腹隐隐作痛。 忽然来了月事,今晚便不用侍寝了,孟雨萱忍着不适坐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和往常一样偷偷刺绣。 连着好几天,孟雨萱熬夜做工,都没有睡好,再加上她来也月事,脸色难看得紧。 “姑母,我身体不舒服,想要出去看看大夫。” 孟雨萱病恹恹来到孟氏的来往处,有气无力地恳求。 孟氏见她半死不活的脸色,一脸厌恶。 “滚滚滚,赶紧滚,病了还往我这来,晦气不晦气!” “多谢姑母。” 得了孟氏的允许,孟雨萱回到屋里将绣好的鞋面、香囊之类的东西藏在衣服里,然后行色匆匆离开了江府。 孟雨萱带出来的各式刺绣,大概有三四十个,这么多东西一时半会是卖不完的,她也没胆子在街头摆摊卖。 万一被江府的下人撞见回去告上一状,回去怕是要被孟氏打个半死。 不过孟雨萱偷摸卖刺绣已经一两年了,她有自己的门路。 花街,清一色的勾栏酒肆。 这种地方往往夜里都是人声鼎沸,流淌着浓浓的胭脂气,但到了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这里才消停下来,不少熬了一宿的女子,在欢愉落幕之后,神色憔悴。 天亮以后她们会卸掉妆容,换上一身体面的衣服来到附近的小巷里吃早饭,孟雨萱便是这个时候凑到跟前兜售刺绣。 这些沦落风尘的女子一般都不小气,而且性格放得开,喊上几句姐姐,说上几句好话,她们是很乐意买账的。 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孟雨萱就将刺绣卖空了。 但这些刺绣并不值钱,全部卖完也不过六十来个铜板,跟那些风尘女子荷包里哗哗作响的银子根本没法比。 但即便如此,孟雨萱也从来没想过进青楼赚钱。 一来她不想让弟弟抬不起头,二来她不止一次看见一些姑娘得了花柳被扔出勾栏。 春宵一刻值千金,但这就像是跟老天爷借钱,要拿命来还的。 将铜钱贴身收好,孟雨萱打算悄悄去弟弟上学的书院瞧瞧,哪怕是见不到他,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沿着花街走了没几步,孟雨萱一眼看见一家勾栏外,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脸色顿时难看下来,自己不过来了几天月事,他竟然跑到这种地方消遣,若是染上那种不干净的病…… 春宵楼外,江延怀皱了皱眉头,扑面而来的胭脂让他觉得刺鼻。 “你确定当初服侍过母妃的宫女,现在沦落在这种地方。” “主子,属下已经调查清楚,就在这里。” 江延怀目光深邃,迈步上了台阶,只要找到那个宫女,说不定就能知晓母妃身死的线索。 “啊!” 刺耳的尖叫声响起,血雨落下。 江延怀顿住脚步,目光幽幽往上看去,春宵楼的顶层有个女人趴在窗口,她的胸口已经被刀刃刺穿,血流如注! “是那个宫女!” 江延怀脸色骤变,厉声道:“凶手肯定还在楼里,上去抓人!” 孟雨萱躲在煎饼摊后面,被血腥的场面惊出一身冷汗,再看见江延怀这个时候已然进了青楼之后,顿时反应过来,江延怀来这里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别有所图! 春宵楼中,江延怀和暗卫闯入案发的房间,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可恶!” 江延怀将尸体从窗口扯下来,然后探头往外看去。 熙攘的街道上,有不少百姓围了过来,凑热闹是人的天性,这个时候行色匆匆离开的人,必然是心里有鬼! 江延怀视力极佳,只一眼就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脸色阴沉沉满是戾气。 “是她!这个该死的女人果然有问题!” 第11章 威胁 孟雨萱步履匆匆,加快脚步回了江府,心扑通扑通的直跳,眼神更是有些许慌乱。 怎么回事,江延怀究竟是什么人? 是谁借用了江延怀的身份潜入江府? 这一切她不得而知,但如今只能佯装不知,先保住自己和弟弟的小命要紧。 今天这事足以见得江延怀并不简单,她不能牵扯太深。 就在孟雨萱靠墙低头沉思之际,身后突然有了动静。 正是江延怀。 他染了一身浓重的胭脂水粉味,扑鼻而来,刺人得很。 孟雨萱柳眉一皱,默默后退了半步,小声道,“表哥怎么到这来了?这是后院,不干净,怕脏污了表哥的靴衫。” 孟雨萱低眉垂目,一副听话乖觉的模样。 江延怀见状,嗤笑了声。 到底是被这个女人乖觉的表象给骗了去。 整日柔弱低调,实际却是个不简单的! 否则怎会在青楼下看见她? 思及此,江延怀赫然抽出一把匕首,直直横在孟雨萱脖颈前,脸色愠怒,眸子发暗,带着浓浓的威逼。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想方设法的靠近我?有什么目的!” 江延怀字字刚劲,眼神充斥着疑心。 孟雨萱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一瞬,心里满满都是疑惑。 怎么回事?怎么出门一趟回来,表哥性情大变? 难不成…自己去青楼的事情,被他发觉了? 孟雨萱心神一动,很快反应过来,“表哥这是说的什么话?为什么我听不懂,我接近表哥不过也是想有个靠山,弟弟尚年幼无知,我为了自己和弟弟的将来,只得出此下策,还望表哥体谅。” 她说着,一双眸子微微发红,俨然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她说的话言辞恳切,句句属实,饶是江延怀也一时半会挑不出错出来。 “那你一个姑娘家,青天白日不好好呆在府里,跑去青楼那等地方做什么!难不成你想卖身?” 江延怀手中匕首没放,反倒是步步紧逼,眼看就能将孟雨萱纤细的脖颈刺穿,鲜血缓缓滴下些许,细嫩的肉已然被划伤了一层。 “我…我这些年在江府并未赚取多少钱财,丫鬟有的月利银子我都没有,因着只能自求生路,学着做了些绣花,这些年断断续续在青楼卖出,这才赚了些银子傍身,不至于落得身无分文的境地。” 说着,孟雨萱从袖子中抽出了一张帕子,在骄阳下,上面绣的两只蝴蝶栩栩如生,依偎在一起,看上去倒是逼真至极,算得上是上好的绣品了。 “呵,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还会女工?这些年来自学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江延怀这才半信半疑地撤了手中的匕首,端坐在一旁,盯着孟雨萱的脸,想从中看出些东西来,却只能看见她如一汪清泉般的眸子,闪烁着点点泪光。 “哭什么?这就被吓着了?” 江延怀擦了擦匕首上不多的血,冷冷道。 孟雨萱垂眸,如惊慌失措的小鹿。 这些年来她在江府虽说活得辛苦,却从未有过性命攸关的时刻,不曾想只是接近了江延怀几日,竟频频险象环生。 她明白,自己但凡走错了一步,日后都会被江延怀毫不留情地傻了,抹去痕迹。 以这位的厉害,想杀她一个依附存活的穷酸丫头,简直轻而易举。 孟雨萱如此想着,心中不免更警惕了起来。 “倒是表哥,这几日我来了月薪,表哥竟就去了青楼看美人,真真是伤坏了我的心!” 她故作娇嗔,脸色有些白。 孟雨萱知道,要想活下去,还必须紧紧依住这条大腿,绝不能将他放跑了。 否则,单是一个孟夫人就能叫她不得好死,更别提还要赵霁月等人。 她更别想好过了。 江延怀听了这话,却只是一笑,“噢?你还未过门,竟先吃了醋来?我只是有事路过,此事你烂在肚子里便罢了,若传出去坏了我的名声,你我都不得好过。” 他眸子凌厉,语气是浓浓的威胁,明晃晃地告诉孟雨萱,若是说出去了,他绝不会让她好过。 孟雨萱闻言,身子轻颤了颤,眼波流转,轻轻应下。 “不过你用这种方式卖刺绣,常年刀尖上舔食,难道不怕我母亲发觉?届时将你乱棍打死。” 江延怀调侃开口。 孟雨萱闻言,却是少见的坚定了眸子,“为了我和弟弟的未来,我绝不能坐以待毙,还望表哥多多体谅我们姐弟二人为难之处。” 她低眉垂目,感觉到了极致。 江延怀闻言,轻点了点头,却不着痕迹透露了些。 “你弟弟的学堂里有一家绣铺的孩子,他也同你弟弟是一个老师,你若前去给他们看了你的绣品,或许能搭上这条线,日后就不用这般大费周章,还能多赚些。” 言罢,江延怀头也不回转身离去了,孟雨萱停在原地,眸子幽幽一闪。 江延怀怎么忽好忽坏?为何又突然来此向她透露这些? 她心里捉摸不透此人,也只能暗暗记下。 待弟弟休沐回来一日,孟雨萱抓着小家伙前前后后问了遍,得知他们学堂确实有一个孩子家里是做绣铺的,整日穿的都是家里绣好的衣衫。 “噢?你今日在府里好好休息,明个姐姐送你去学堂,可好?” 孟雨萱笑着开口道,孟辰轩闻言,连连笑着应下,“好呀好呀,姐姐送我上学堂!我们教辅虽然老板着脸,可对我们一视同仁,可亲切着!” 弟弟笑嘻嘻说着学堂的事,将自己学的文章一遍遍温读复习,孟雨萱在旁做着新的花样刺绣,眼里满满是柔情。 若能这样和弟弟相守一生,也足够。 次日一早。 孟雨萱早早起床梳洗,带上昨个夜里做好的绣品,央了江延怀,这才能出府送弟弟去学堂一程。 江延怀昨日那样提醒,自是对她买卖绣品谋生一事支持的,否则也不会给她出门。 孟雨萱坐上牛车,心里发涩,不知今日出去,能否引起那绣铺老板娘的注意? 她也是在赌。 赌自己的绣品能入了她们的青眼。 不至于被人看低了去。 孟雨萱在心里盘算着话术,不知不觉就到了学堂外。 第12章 离魂症 学堂外,高门耸立,一旁的松树笔直修长,修剪得当,参杂着几根绿竹,竹叶郁郁葱葱,繁茂生长。 孟雨萱先前从孟母口中就能猜到这学堂高雅,如今一看,当真是气派无比,若非寻常人家,怎能上这读书? “姐姐,我们走。” 孟辰轩却浑然不觉,反倒是猛足了劲扯着她往里走,一路唧唧喳喳地介绍着。 “这是我们沐学处,早读堂,会师亭,还有其他年级的师兄们温习的地方,学堂很大,旁的人进来,还怕找不着路呢!” 孟辰轩说着,一把扯着孟雨萱入了门槛,到了他平日上学的地方。 “好咯,再过一刻师辅就要来了,姐姐。” 孟雨萱却无心听他讲什么,反倒是将目光投向四处,寻找着锦衣的身影。 若家里是做绣铺生意的,身上穿着的想必不会差,锦衣绸缎这些也都是以产自销。 就在她苦寻无果之际,一侧突然传来呵斥声,两人回眸看去。 “呵!你个得了病的病秧子居然也配和我们一个学堂温书!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如此嚣张!当真惹人恶心!” “是呀是呀,这种蠢笨之徒就该滚出学堂,以免沾污了我们的风气!” 几个半大的孩子围着一个男孩,唧唧喳喳地斥责着,话里话外都是贬低之词。 孟雨萱见状,心头一紧。 若是平日,弟弟会不会也在学堂被人欺负? 她几乎是没多想,便走上前去,清脆的少女嗓音却夹杂了些威势。 “谁人在此捣乱?学堂乃静谧温书学习之地,怎容你们如此放肆!” 孟雨萱此话一出,颇具威严,几个小孩转过身来,有些心虚。 “我们在教训他!这种得了离魂症的孩子,怎么配和我们一起温书?我们学堂这么高雅,可是我们爹妈废了好大功夫才让我们进来温书的!” 几个孩子小声反驳着,个个都理直气壮,毫无反思。 孟雨萱眸子一愣,看向他们身后围着的那孩子,有些苦涩。 所谓离魂症,便是不善说话表达的人,在孩子身上更甚,但曾听说,有离魂症的孩子,往往某一处会天赋异禀,厉害绝伦,到不知是真是假了。 孟雨萱心里哀叹了半晌,很快挺直身板,脸色不虞,“既是有离魂症的孩子,你们更应该相亲相爱共同扶持着温书,如何能以多欺少?真真枉费了你们师辅的一番苦心!” 她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几个半大的孩子也有些发怵,生怕她一传告出去,他们几个恐怕就要挨训了! 如此想来,便不敢多做停留,大步流星飞快离开了。 身后的孟辰轩一早就跑到那孩子身边去了,笑嘻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孟辰轩,以后就我来和你做朋友吧!” “霄,霄云。” 那离魂症的孩子明显还说不清话,但眼神清明,定定看着孟辰轩,似是亲近。 就在此时,一旁候着的几人也唉声道,“这孩子还真是可怜,家中虽说开了绣铺,生意如日中天,可唯一的嫡子却落得离魂症,想来这就是利害关系吧…” 本是无心之言,孟雨萱听见却眸子一动,红唇一扬。 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苦苦寻觅不得的绣铺家孩子,竟就在眼前? “哎哟,霄云呐,怎么跑到这来了?娘亲一下没瞧准你,就乱跑!没被人欺负了去吧?” 只见一身穿锦衣绸缎的女子一路小跑过来,眸子发红,俨然担心则乱的样子。 “霄云呐!你这副样子,娘亲怎么放心你一人在学堂中苦读,莫要被人欺辱了去啊。” 她扯着手中上好的绣帕,轻轻擦拭着霄云脸上的脏污,险些要泪洒当场。 孟雨萱看在眼里,心里已然有了想法。 “夫人莫哭,我家小弟也与霄云在一家学堂温书,日后我会让小弟多多照拂,断不会再让霄云被人欺负了去。” 说着,她从衣襟中掏出昨个夜里绣好的帕子,故作无意递了上去,眼神清明,毫无其他。 “噢,我已听闻你方才的所做,心里欣慰得很,想来你家弟弟也是良善之人,与霄云作伴我是极放心的。” 说着,那夫人顺手接过了孟雨萱手中的帕子,面色柔和,结果帕子的一瞬间,却有些意外。 “你这帕子?是从何而来?京城独独我家绣铺独大,这样好的绣花,我却没见过,真真是奇了。” 霄夫人拿着手中的帕子,端详一阵,有些奇异。 “这帕子做工精细,绣花痕迹栩栩如生,一针一线宛若浑然天成,想来是个极有年岁的绣女所作。” 此话一出,孟雨婷心中微动,面色不变。 “这是我所绣,听闻夫人是绣铺女主人,便不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 她讪讪一笑,好似真羞涩般,心里却有了些的。 看霄夫人这样,想来离事成也不远了。 “你绣的?你这般年纪,竟然有如此绣技?这可不是谁都能绣出来的花样。” 霄夫人一愣,有些哑然失笑,但却遮掩不住眼中浓浓的赞赏之色。 “谢夫人谬赞,我也就是平日无事捣鼓些女工,并没什么厉害之处,马上开课了,我就先走一步,改日再会。” 孟雨萱说完,给弟弟收拾了衣衫,便起身离去。 第一次见面,断不能立刻露出心思,否则变成了蓄意谋划,可以接近,总归惹人不快,霄家家大业大,蓄意谋划接触的人毅不在少数,她还得徐徐图之,不能过快了。 孟雨萱心里如是想着,回了孟府,刚从小门回去,却赫然看见孟伯母高坐在她屋中,脸色冷然,手中握着家规的训尺。 孟雨萱眸子一寒,心中了然。 看样子,这一遭怕是躲不过了,只求江延怀听了消息,能尽快赶来罢。 她狠下心来,却只听屋内传来呵斥声,“在外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进来?” 孟伯母脸色微寒,语气自然也算不上好,刻薄讥笑。 “你个贱蹄子,好端端地跑出去做什么?你还未出阁,更别说已经许给了延怀!” 第13章 错处 “既然许给了延怀,就要恪守本分,作为人妇,虽只是个妾室,却依旧不能如此嚣张!随意出入府内外!孟雨萱,你可知错?” 孟雨萱垂着眸子,挺直身板站在原地,柔柔开口,“不知。” 她虽语气柔软,可说出来的话却硬气。 “不知?那我就好好告诉你!”孟夫人猛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孟雨萱。 “一错!你身为人妇,胡乱出府勾勾搭搭!毫无人妇的规矩可言,二错,你身为江府中人,罔顾规矩,擅自出府!你这样不守规矩行为浪荡的女子,如何能在我们江府所住?来人啊!把她给我压住!” 孟伯母一连列出了两道罪证来,字字句句铿锵有力,眼里寒光乍现,孟雨萱知道,今天这顿棍棒自己怕是逃不了了。 孟雨萱垂眸,身侧的葱白玉手紧紧攥住衣衫,争取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如今没人可以救她,但今日的一桩桩一件件,她都会牢牢记在心中,以待来日,拼搏出一片天来,绝不会轻饶了她! 孟雨萱闭眼,等待着棍棒加身,关键时刻,身后却突然有了动静。 只见江延怀正大步流星入内,一把推开了拦在门外的丫鬟,声音冷然。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江延怀此话一出,坐在主位的孟伯母瞬间冷了脸,眸子一瞪,“是谁走漏了风声?竟然把事情传到延怀世子那去了?简直大胆!” 她气得站起身,随后笑了笑扯住了她的宝贝儿子,笑道,“儿啊,你这妾室还未入门,就擅自出府,实在是有损名声啊,如若今日为娘的不好好教训教训,来日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风波,自当要教好了,才好服侍你,传宗接代呀!” 孟伯母笑着,推江延怀出去,“行了,这儿都是些闺阁中事,你一个男子在这想什么样?传出去乱了规矩,走吧走吧,为娘不会罚太过了,小惩大戒!” 孟伯母说着,将江延怀往外推,不曾想江延怀竟径直拂袖坐下,皮笑肉不笑,“这虽说是还未过门的妾室,但到底也是我房中人,母亲要教训,我自当要在一旁看着,替您分忧,且她今日也是我让她出门替我采购手帕,母亲要罚,就连我一用打了去!” 江延怀此话一出,屋内寂静半晌,孟雨萱跪在地上,只觉得膝盖疼得发麻,脑中却在不停盘算着。 她和孟伯母本就闹得撕破了脸皮,孟伯母早看她诸多不顺,今日本想出口恶气,却还被江延怀打断。 这番闹下来,恐怕日后只会怨上加恨! 届时,她要挨的就不是一顿棍棒那么简单了。 到那时候,江延怀可还能护得住她? 孟雨萱心里打鼓,不知如何选择,只得先估计眼下再从长计议。 “手帕?那手帕呢!拿出来我看看!”孟夫人明显不信,脸色不虞,冷着开口道。 我心头一闪,从袖口袋里掏出手帕来,绣得精美,显然不是府内的品,再加上孟夫人并不知我精通绣技这一回事,因此倒也没起疑心。 “延怀,不是我说你,要买帕子,随便打发个小厮去不就是了?怎的让她这个丫头片子去?”孟夫人眼看无处发火,只得先坐下唉声叹气,这事出得太过巧合,她也只信了半分。 “小厮哪懂这些女工东西?只知道什么贵买什么,雨萱聪明,识货,买来的帕子精美,且她说话嘴甜,老板娘能便宜好几两银子,这才让她去,也算减些府上开销。” 江延怀这番话说得毫无破绽,就是孟雨萱听了也差点要信以为真,孟夫人却还是觉得不对。 “那你个丫头片子,一开始怎的不早说是延怀叫你去的?难不成故意用苦肉计?想让我们母子二人生了嫌隙?” 她声音不悦,冷脸开口。 孟雨萱哪里还看不出来孟夫人在挑刺?她只能低垂着眸子,故作乖觉模样。 “我不知表兄是否想让姑母您知晓此事,只能先瞒了下来,若因此惹得姑母与表兄生了嫌隙,雨萱甘愿挨一顿板子,只要能让你们重修于好,雨萱甘之如饴。” 她这话说得柔弱,好似一朵不尽人事的白花,话里话外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倒显得孟夫人胡搅蛮缠了。 孟夫人脸色一僵,气得站起身来,“好你个伶牙俐齿!今个我还不能罚你了不成?”她语气冲,可却是想不出由头再来罚孟雨萱了,只得拂袖作罢。 “罢了罢了,你既然是燕怀房里的人,我便也不好多管你了,但延怀,若是日后这丫头在有什么不规矩的,你可要告诉我,为娘知道如何最好。” 她看着江延怀冷冽的表情,也不好再多说,只得转身找了个台阶。 总不能真因着这小蹄子,伤了她们的母子情分吧? 延怀一向懂事,平日里更是为人正直,对她这个母亲言听计从,现在出门游历了一趟,终究是不一样了,连她这个母亲也不放在眼里了。 孟夫人叹了口气,却不能多说,只出门,心中有些疑虑。 虽说游历了一段时间,却也不能如此性情大变吧? 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 “来福,去派人调查一下,世子出门游历的时候,可有遭遇什么变故?” 来福是府中的管家,掌管大小事宜,闻言,连忙点头,应声离去。 另外一边。 孟雨萱见她总算走了,这才颤颤巍巍起身,久跪导致的膝盖疼痛让她有些难以直立,却还是扶着桌椅,咬牙开口,“今日只是谢谢你为我解围,若你不来,我恐怕难免一场棍棒加身,感激不尽。” 孟雨萱是知道知恩图报的,自幼家父便叫她文书中的典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自不会忘。 她思绪飘远,很快回过神来。 “无事,不过日后你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出府,母亲再问起来,便说我指示你去买帕子,我常年久居府中,不识绣娘,自当你出马。” 孟雨萱笑着点头,她如今也正需要一个正当理由出府。 绣铺霄夫人的事情才刚有了苗头,绝不能断。 第14章 再访霄夫人 “不过你今日这么快就攀上了霄家,还真是出乎意料了,霄家家大业大,寻常人难以接近,他们家孩子有离魂症的事情更是鲜为人知,不枉你一片苦心了。” 江延怀起身,步步紧逼孟雨萱,二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进,孟雨萱只感觉快贴上他的胸膛。 江延怀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女子,皮肤白皙透亮,眸光流转,里面是满满的水润,脸庞因距离太近而微微泛红,唇红齿白,身材更是玲珑有致,放在外面怕是会引来不少人的觊觎,也就是在这府中低调行事,才能安然活到今日。 这一件件一桩桩,无不显示眼前的女子并非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本以为她只是空有一身外貌不谙世事的小白花,如今看来,却是不那么简单了。 “你能接近霄家,很好,日后也可以继续,但我要提醒你的是,霄家主权人霄擎天生性多疑,若你一步走错,便是前功尽弃,还望你小心谨慎,莫要半途而废。” 江延怀笑着开口,只笑不及眼底,丝毫看不出情绪。 孟雨萱愣了愣,但很快回过神来,轻点了点下巴,“我明白。” 到了夜里,孟雨萱看着毫无痕迹的月事带,心里无奈,却也只能认命。 如今依附着江延怀而活,若不以色待人,恐怕江延怀迟早没了新鲜感便不会庇佑她,还暂时不能弃了这个靠山。 她脱下紧身的肚兜,换上轻纱外套,步步生莲,走向江延怀的寝房,眸光流转,水波潋滟。 “世子,还在看书?已然黑天,多点些蜡烛,免得晃了眼。” 孟雨萱微微低下身来,身前大片的白瓷肌肤漏在外,波涛汹涌,惹人侧目,依稀可见两点红梅,宛若白雪皑皑的林中绽放的冬日梅花,引人浮想联翩。 江延怀看着眼前的“大好风光”,不免下腹一紧,面色紧绷,语气僵硬,“你来做什么?” 他冷着脸,却没有拒绝,孟雨萱捉摸不透眼前这个男人,只得按部就班地来, 她羸弱身躯一动,便美人入怀,坐在江延怀的身前,二人距离极近,呼吸吞吐此起彼伏,热气呼出,“世子,今日之事多谢,妾身不知用什么报答,只得以身相许,还望世子笑纳。” 孟雨萱说着,耸动肩膀,白纱下滑,雪白透亮的肩膀在烛光下熠熠生光,若是寻常男人怕早已把持不住。 饶是江延怀,也险些没能克制。 “下去!” 他声音寒冷,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 “在你我成婚前,我不会再碰你,你若来,便同我一同入睡,若不来,便各睡各的互不叨扰,你也不必再如此逗弄我。“ 他此话一出,便起身上床。 孟雨萱看着他强忍着的背影,不免有些讶异。 他居然拒绝了? 他明明强忍着,为什么要在这关头起身离去? “为什么…”孟雨萱随着他上床,眸子里隐隐可见水光。 江延怀却只是背过身去,声音沉闷,“你虽不是正妻,却也是我入门的第一个女子,我自当好好待你,你且养好身子,大婚之日已然定下,到那时你若还敢来招惹我,就休怪我不客气。” 江延怀显然已经憋到极致,说话都有些怒意在其中,孟雨萱不由得浑身一颤,心头发酸。 她这许多年来在江府委曲求全,为了胞弟辛苦蛰伏,被人辱骂欺凌也只能轻飘飘揭过,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好好待她。 孟雨萱强压住心头酸涩,闭上眸子,泪水却无声染湿了纤细睫毛。 次日一早。 待她醒时,身侧早已空无一人,孟雨萱却并不在意。 江延怀不是本人的事情她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只是没抓住把柄,这些时日江延怀常常不见人影,可却能知晓她在书院的一举一动,可见身边派了人跟踪于她。 孟雨萱心头思索着,很快起身。 就算跟踪又如何,她无路可退,只能按着江延怀给的方向前进。 她草草起身换了件衣衫,昨个下午已然绣好了一身成衣,今个便带去给霄夫人看看,想来这样一来二去,霄夫人也会被她的绣技折服,届时她想赚银子,就简单许多。 她快步出门,上了江延怀嘱咐人准备好的马车,一路颠簸来到书院。 “我来给弟弟送些衣衫吃食。”孟雨萱提着手中的大包小包,往书院深处走去。 不远处,依稀可见霄夫人也在给霄云送衣服,画面看起来好不温馨。 “姐姐!你怎么来了!”孟辰轩本来还杵在一旁,如今看到孟雨萱,霎时间欢天喜地跑了过来,一把扑进了孟雨萱的怀中,姐弟相拥,自是喜不自胜。 “我来看看你呀,给你带了些衣服和吃食,你爱吃的那家烤鸭也一同买来了,你尝尝。” 孟雨萱从包裹中掏了出来,脸色柔和。 “孟姑娘,好巧啊,又见面了。” 霄夫人见状,也走上前来。 “不过怎么今日还是你一人独来?你的父母呢?”霄夫人左右观望了一下,有些疑惑。 “我的父母…在年幼时双亡,只剩下我和弟弟相依为命。” 孟雨萱垂眸,轻轻将此事说了出来。 她也没想瞒着霄夫人,这些事不过一打听便能知晓。 霄夫人却是一愣,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戳中你的伤心事了,只是我没想到,没有父母你竟还能如此优秀,养的弟弟也身强体壮的,你现在在哪住着啊?偌大的京城,一个姑娘家带着弟弟,可很艰难啊。” 霄夫人似是有些感慨,摇了摇头开口。 孟雨萱闻言,吸了吸鼻子,眼中含泪,“如今我在姑母家借住,这些年来也算是勉强维持生计,靠着一点绣花的技巧,不至于饿肚。” “噢?你家姑母是何许人也?说来听听。” 霄夫人倒是起了好奇,眼看着孟姑娘身着朴素,衣衫都洗得发白了还不舍得丢,想来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其姑母也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孟雨萱闻言,惨淡一笑,“江家夫人,但待我也不差了,总归是给了我们姐弟一个家,不至于流落街头,居无定所。” 第15章 蛰伏 “江家夫人?江氏名声在京城可算不得多好,我早听闻她为人刻薄,想来待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也不会善待,真是可怜你了孩子,如此辛苦还要照看年幼胞弟。” 霄夫人说着,轻拍了拍孟雨萱的手背,孟雨萱闻言,心头浮起一丝酸涩,眸子有些红了。 这些年来辛苦蛰伏,为的不过就是能早日带走胞弟,离开江府那个吃人的魔窟。 “这样吧,今日下学堂,你便来我府中吧,刚好备了一桌子美味菜肴,你和弟弟想来在江府也吃不到什么好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缺了营养。”霄夫人倒是和蔼可亲,笑容温婉。 孟雨萱闻言,倒是一愣,随后摆了摆手,“不了吧夫人,这样还是太麻烦您了,我带着辰轩回去也一样的。” 孟雨萱规矩礼数样样周全,纵是霄夫人,也颇为欣赏她这样的好姑娘。 “无妨,你家辰轩在学堂多有照顾我们霄云,两人又是好朋友,你做姐姐的来我们府吃顿饭有何要紧?莫要推脱了,一起回吧。” 说着,霄夫人在前方带路,霄云也嘻嘻乐呵着,牵着孟辰轩的手,一起上了霄家的马车。 孟雨萱站在身后看着这一幕,不由地笑着摇了摇头,倒是也没说什么。 几人上了马车,不过很快就到了霄府。 霄府家大业大,做绣坊出身,自是不差银子的,院子里琳琅满目都是染色的各色料子,一眼看不到头。 “这些都是我们家自制的料子,后院还有不少,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一会儿领着你去看看。” 霄夫人在前面带路,看着孟雨萱,不由得想起她一手精湛的绣技,笑着开口道。 孟雨萱自知有些唐突,摆摆手推拒了去。 进了主院,便看不见那些衣服料子了,霄家布置低调,全是木质的家具,檀香气极重,再加之霄夫人随手佩戴的佛珠,不难看出她也是一个信佛之人。 孟雨萱仔细观察着,一路走到了饭厅。 “不知你们姐弟二人爱吃什么,便自作主张让小厨房做了这些许的菜肴,你们看看,可有喜欢的?” 孟辰轩虽说没怎么吃过这样一桌子菜,可看着还是欢喜,跟着霄云有样学样坐上了桌,拿着筷子咽了咽口水。 “哈哈,看来是没准备错,快吃吧,别饿着孩子们了。”霄夫人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笑着开口,孟雨萱也没再客气,低头吃了起来,不过她也是礼数周全,虽说父母双亡,但家中自有的规矩还没忘。 “哎哟!老爷回来了?今个怎么这么早?绣坊的事情就忙完了?” 霄夫人听见动静,忙不迭放下筷子,喜滋滋迎了上去。 霄擎天步入饭厅,打量了一圈,倒是意外,“家里来客人了?倒是少见你带人回府。” 他撇了一眼孟云萱和孟辰轩,很快笑了笑,威严却不失亲切。 “别吓着孩子们了,这位是霄云在学堂的好朋友,那姑娘是他朋友的姐姐,别看人年纪小,可是绣得一手好花样,放在市面上都少见得很。” 霄夫人也不吝啬,开口就是夸赞。 孟云萱自然看出霄夫人的推举之意,不由得心中感激。 “噢?这样年轻就有一手好绣技了?确实少见,不过今日忙了一天,还是先坐下吃饭吧。” 霄擎天确实如江延怀所说,疑心深重,不轻易信人,因此孟云萱和没指望霄夫人这三言两语便能事成。 霄夫人闻言,也在意料之中,只笑着说道。 “夫人,眼看时日不早,我要先带着辰轩回去了,晚了孟伯母该怪罪了。” 孟云萱放下碗筷,轻声开口道。 霄夫人有些无奈,只得点点头应下,“行吧,总不能叫你难做,早些回去也好,我派人放了马车在外面,你们一路小心。” 孟云萱点点头,垂眸牵着弟弟离开了霄府,只是步履匆匆,忘记了来时的包裹,竟就这样落在了霄府的饭厅里。 “哎,这孩子,走得这般急,难不成晚了片刻也要挨骂?这包裹都落下了!” 霄夫人急匆匆派人去通报,可孟云萱此时早已坐上马车离去了。 “擎天,要我说你今日就不该那么多疑,雨萱那姑娘也算可怜,年纪轻轻寄人篱下讨生活过日子,能有什么坏心思,你不妨看看那孩子的绣品,定会让你眼前一亮!” 霄夫人拿过包裹,可下一瞬,没系紧的包裹散了开来,里面的衣衫掉了一地,霄夫人话音刚落便出此意外,连忙将衣服捡了起来,眸中闪烁着惊艳。 “真是不错啊,这孩子竟然已经能独自制成衣了!你瞧瞧这衣服做得像模像样,绣花栩栩如生宛若浑然天成,真不敢想竟然是一个小姑娘所绣,就是咱们绣坊里的老嬷嬷怕都比不上啊。“ 霄夫人此话一出,一旁的霄擎天也来了兴致。 毕竟这个年纪,能自制成衣,确实是很少见。 他匆匆上前,接过成衣来仔细翻看,眼中是压不住的惊艳之色。 “不错,确实不错,你眼光还是好,这姑娘竟有如此手艺,若能为我们所用,想来也是一笔不错收益。” 霄擎天到底是商人,眼底是满满的利益,霄夫人却缓缓落坐,神色自若。 “云萱她一个姑娘家,带着幼弟,独自生活在江家,想来不易,那可不是个能容人的地方。” 霄夫人说着,顺叹了口气,眼里是淡淡的忧思。 另外一边。 孟云萱看着天色渐晚,不免柳眉一皱。 不知道霄夫人看见落下的包裹了没有,有没有看见她的成衣? 她思来想去,没个答案,只得先回江府。 偌大的侯府,今日门前却是有些热闹,几辆马车停在外。 “今天来客人了?” 孟雨萱皱了皱眉,脸色一冷。 她对这马车有些眼熟,上面印着大大的赵字。 赵霁月来了? 她脸色一凉,今日离府之事还不知要被她闹成什么样,趁她没发现,早日进去的好。 “辰轩,进去后你先回房间呆着,没什么事不要出来乱走动,明白?” 第16章 青梅竹马 孟雨萱心头酸涩,弟弟是自己唯一的软肋,若是他不在,想来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威胁。 她推着辰轩进了屋子,身侧突然就有婢女上前。 “孟夫人让你去前厅一趟。” 婢女这话说得冷淡,眼里几分讥笑,意思再明显不过。 此事不妙。 孟雨萱心里咯噔一声,但很快回过神来,笑着应下。 “世子可去了?”她状若无意的打探消息。 “世子自然去了,今日可是赵家小姐赵霁月来拜访,世子听到消息早早去前厅了,倒是你一个未过门的妾如此不懂规矩,还要夫人来请!” 那丫鬟疾言厉色,语气算不得好,孟雨萱却没时间和她在这里斗嘴,只快步前往正厅。 “孟雨萱那丫头片子怎么还没来?今个赵家千金来访,她倒是拿起架子来了?” 孟夫人坐在主位,脸色不虞。 江延怀也是被临时传唤来前厅,看着一旁紧贴着落座的赵霁月,眼底的厌恶藏也藏不住。 “延怀哥哥,这许久不见,你当真忘了我吗?我们自幼青梅竹马长大,两小无猜的情谊,并非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比的。” 赵霁月小声说着,孟雨萱刚踏进门槛,便听见这番话,心里冷笑声。 所谓阿猫阿狗,指的恐怕就是她了, 孟雨萱却只当充耳不闻,继续入内,微微福身,“孟伯母好,赵小姐好。” 她轻轻作礼,随后盈盈落座。 “你怎的来的这样晚!赵家小姐来了,你早该来侍候!还不快给霁月倒杯水。” 孟夫人严厉道,话里话外难掩厌恶。 赵霁月见状,立马拿起范来,捏着帕子偷笑,“为人妾室便是如此,在府中也不过是个依附旁人活着的玩意儿罢了,上不的台面。” 她边说,边讥笑着,孟雨萱只当没听见,乖觉倒茶,轻轻递给赵霁月。 “赵小姐请喝茶。” 她面色不改,心里却有些恨。 如今若不是要寄人篱下过活,她如何能忍辱负重至此? 若不是为了自己和弟弟有条活路,她也不至于沦为下人,任人摆布。 “这茶不错,刚好本世子口渴了,给我喝罢。” 江延怀眼看赵霁月迟迟不接,看出其中刁难意味,便率先开口,接过了孟雨萱手中的茶盏。 茶透了这许久,早温凉了,算不得好茶。 但江延怀此举,袒护意味明显。 “延怀哥哥!怎的还抢人家的茶喝!”赵霁月本想好好教训教训,如今被江延怀打断,自然不悦,小声嗔怪道。 “我看你也不渴啊,茶摆了许久不见你动弹,想来是不想喝,来者是客,我们家也不好叫你难堪。” 他说得滴水不漏,好似全心全意为赵霁月着想般。 “延怀哥哥…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心悦你,若你愿意,我即刻能回去让爹来提亲,你我世家相交,还有青梅竹马的情谊,若要和你成婚,爹断不会拒绝。” 赵霁月红着眸子,语气有些哽咽,眼中满满都是对江延怀的倾慕。 这许多年不见,江延怀早已不似当年般,一身书呆子气,如今游历归来,剑眉星目,周身凌厉之气,一眼便能看出不是池中物,若之后夺取功名成为官家重用之人,她赵家也能水涨船高。 赵霁月心里打着小算盘,脸上也浮起微不可见的红晕。 “我不会和你结婚。”江延怀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赵霁月,只是平淡无波,淡淡开口。 只一句冰冷的话,顷刻便让赵霁月脸上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她原本带着爱慕的眸子瞬间支离破碎,表情也险些控制不住要狰狞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贱人都可以!我却不行?她凭什么?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克星!你竟也要?” 赵霁月猛地起身,这许多年来家中娇养她,要什么便有什么,不曾想如今竟然有一个男人会几次三番地拒绝她! 她不甘心! 也不愿意屈居人下,居然输给了一个穷酸丫头? “我赵霁月哪里比不上她?无论是身价还是财富教养,无一不比她强!这些年也读过些诗书,与你自能夜里对吟几句,你究竟为何弃我于不顾?” 赵霁月这番话说得如歌如泣,若是不知情的人,当真要被她骗了去,误以为江延怀是什么负心之人。 江延怀却依旧坐如松,只不着痕迹地将烂摊子甩在孟雨萱头上。 “雨萱姑娘并非穷酸丫头,出生清白世家,也曾是官家小姐,读了诗书也有一技之长,并不比你差多少,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并非我弃你于不顾,只是我实在无心多顾忌一妻子。” 他言罢,定定的眸子看相孟雨萱,眼里是盖不住的欣赏,孟雨萱却是冷汗淋漓,心中怒火冲天。 这江延怀个狐狸,竟又将烂摊子甩在她头上,拿她出来当挡箭牌? 孟雨萱几乎咬牙切齿,本已经退居幕后,想着此事与她无关,不曾想还是被江延怀三言两语拉下水去。 果不其然,赵霁月听到这话,更是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出来,几乎瞬间就要一个巴掌甩在孟雨萱脸上。 刹那间,孟雨萱接住了巴掌,脸色不变,纤细的手腕此时却充满了力量。 “你干什么!我打你天经地义,你不过江府一个丫头片子,无父无母更没有身份背景,如下人无异,我难道还打不得你了?” 赵霁月猛地被掐住手腕,脸色有些狰狞,奈何自己常年养尊处优,力气哪里比得过日日干活的孟雨萱? 孟雨萱只淡淡一笑,眼中还带着些恭敬,说出来的话却不算好听,“赵小姐虽说贵为客人,但却也不能随意打骂折辱我,若是从前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我是江延怀未过门的妾室,我的脸面即延怀世子的脸面。” 说着,她一把甩开了赵霁月的手,眼神中的恭敬也不复存在。 “若你打我,便是在打江延怀的脸,更是在打整个江家的脸,无奈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保全江家的脸面,也让小姐您不至于背负骂名。” 孟雨萱笑着说完,又恢复了往日清纯白话的模样,盈盈俯身。 第17章 妾室身份 她做完礼,便回了江延怀身侧,毕恭毕敬,毫无违和。 倒是赵霁月,气得浑身发颤,两眼发红,垂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握着,脸色难看至极。 “伯母!就此告辞!我先走一步,既然你们江家不欢迎我,那我也没必要再来了。” 赵霁月红着眼,转身看向孟夫人,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孟夫人闻言,俨然没想到事态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往日乖觉任人摆布的孟雨萱今日竟性情大变?突然这副模样摆给谁看! 她看着赵霁月快步离去的步伐,只能默默叹气,随后一把抽在了孟雨萱的身上,狠狠道,“谁给你的脸让你这样训斥赵千金的?她可是我们府上的贵客!轻易说不得,你竟然将人活生生给气走了?” 她这话声音不小,瞬间将孟雨萱贬低到了尘埃里,孟雨萱哑然,她能借着江延怀的名义斥责赵霁月,却不能对孟夫人再用这一招。 她侧眸看向江延怀,眼中求救的意思明显。 江延怀见状,自不能见死不救,慢悠悠起身,半挡在孟雨萱身前,语气低沉却不失礼数,“母亲,这事就莫要责罚雨萱了,我心里没有赵霁月,何苦耽误人家?最后闹得两家不快,雨萱不过是替我开口,这样一来你我也不得罪赵家,还能免去一桩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江延怀此话一出,倒是有理有据,孟夫人这才没有继续追究孟雨萱,反倒是唉声叹了口气。 “赵家千金虽说性子执拗了些许,但是人家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且背后还有赵尚书撑腰,你若能娶得她,也算是为日后的仕途增添帮手,不至于两手空空,毫无背景啊养怀,为娘这都是为你的未来着想,不想你耽误大好年华啊。” 孟夫人幽幽叹了口气,眸光流转,瞪向他身后的孟雨萱。 “且不论她是否如你所说帮了我们江家,就说她以下犯上,就该罚!无论如何今日她是逃不过了。” 孟夫人好似淬了毒的蛇,一旦盯准了孟雨萱,就不会轻易松口。 孟雨萱心中冷然,脸色却不免,柔柔一笑,“若姑母要罚我,我自当是无话可说,但还请姑母看在延怀的面子上…” 她一边说着,动手扯了扯江延怀的袍子,这一系列举动都不着痕迹,躲在后面悄悄进行。 江延怀感受到动作,唇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回神,轻轻道,“母亲今个也累了,应付赵家千金想必不简单,不如早些去休息?雨萱既是我房里的人,自然有我来管教,不劳烦母亲大动干戈了。” 他这话滴水不漏将孟夫人堵了回去,孟夫人脸色一变,心中无奈。 自家儿子也不知道被这个狐狸精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一而再再二三地为了这个狐狸精而顶撞她! 不过也没事,她知道自己儿子不过是图个新鲜,玩个几日没了趣味自然不会再管孟雨萱的死活,届时孟雨萱还不就是她的脚下烂泥?轻易可以折辱。 孟夫人心中打着算盘,决定不在这个节骨眼和儿子起争执,悠悠转身回了主卧。 “谢谢你。” 孟雨萱轻声开口,吐气如兰,低眉垂眼,眸光被纤长的睫毛遮盖得严严实实,看不见眼中真实情绪。 江延怀扯起唇角一笑,剑眉星目一身常年居于上位者的威压释放出来,居高临下看着孟雨萱,“在我面前就少装什么小白花了,你刚才怒斥赵霁月的伶牙俐齿怎么不拿出来了?” 他甩了甩袖子,举起手来掐住了孟雨萱的下颚,两指轻轻一用力,几乎是瞬间孟雨萱就疼得两眼一黑,白皙的下颚转瞬之间就变得红红一片,骇人至极。 孟雨萱咬着牙,这座“靠山”想来也不是那么好靠的。 “妾身不敢在世子面前顶撞。” 孟雨萱强忍着疼痛,咬牙开口道。 她眸子有些水润,鼻尖红红,唇齿不太清晰地说着,江延怀看着她如花儿般的清纯面庞,不由得心中掀起了丝丝涟漪,脸色也由阴转晴,微微勾唇一笑。 “好啊,算你识相,日后小心着点,我不在的时候低调做事,莫扰孟夫人不安,明白?否则天王阎罗也保不住你这条小命。” 江延怀斜瞥了眼孟雨萱身上那几两肉,轻笑了笑,“就你这小身板,不过几板子就能给你打残废咯,可见过宫中如何罚人的?板子足足三尺五寸长,几板子下去便能让你昏了去。” 他这话说得阴鸷,孟雨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却敏锐了察觉到了一丝破绽。 “世子你是如何知道宫中的贩子多长多大的?”她疑惑发问,眼神清明,却霎时间感觉到眼前人周身的气场一变。 “不该管的别管,本世子这些年游历在外,什么事情不知道?这些也只是道听途说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江延怀语气突然变得冰冷,眼神锐利,掐着她下颚的手随即收了回去,眼神清明,拂袖转身离去。 孟云萱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有些愣住,双眼眯了眯。 “游历在外还能知道宫中秘闻?鬼信你了。” 她冷哼了声,心中对江延怀的身份有了些揣测。 想来是皇宫中有名望的人,否则不该如此清楚。 虽说与江延怀作伴是与虎谋皮,随时会有无妄之灾,但如今看来,怕是要有变动了。 若有朝一日她能拿捏住江延怀实质性的证据,恐怕这不对等的关系就要换一换了。 孟云萱心中思索片刻,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但她如今没时间将心思放在江延怀身上,与霄夫人她们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毕竟若能逃离江府这个魔窟,自然不用参合江延怀那些事儿,她也不愿和宫中扯上任何关系。 朝廷的事情向来诡异多变,当今圣上也并非善类,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事情多了去了,她还是安心带着弟弟做个普通老白姓来得舒坦。 孟雨萱心中没有太大抱负,只想安安稳稳一生。 她整理好衣衫,出了前厅,回到了弟弟所在的屋子内,看着弟弟安详的睡颜,唇角微扬。 第18章 达成合作 次日一早。 孟雨萱一如往日送弟弟去学堂,只是今日和往日的情形不太一样。 学堂外,霄家夫妇站在门口,表面看是送着霄云去上学堂,实际上却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俨然是在找人的样子。 孟雨萱刚到门口,就被霄家夫妇二人迎了上来,她们二人满脸笑意,喜滋滋抓着孟雨萱的手。 霄夫人挽着她的手臂,神情温柔带着几分镇定。 “什么事呀?你们二位这样,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孟雨萱受宠若惊的模样,眨了眨眼,但还是让人先把弟弟送入了学堂。 “昨个你来我们府上吃饭,落下的包裹可还记得?里面放着你刚修完的衣裳呢!” 说着,霄夫人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接过包裹,递给孟雨萱。 孟雨萱看见包裹,心中激动,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是要成了,再看霄夫妇的态度,恐是没问题了。 但她表面还是一如往常,只淡淡笑着接过,“我昨日正愁找不着呢!如今竟然在你们二位手中,这样我就安心了。”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霄擎天没忍住,率先开口。 孟雨萱有些讶异,但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跟着两人走到了一处无人的书房中。 “怎么了?”孟雨萱一副疑惑模样,双手死死攥着手中的包裹。 能不能事成就看着一瞬了! 她眨巴眨着眼睛,丝毫没有露馅。 “孟姑娘啊,你绣好的成衣,我和我夫君昨天不小心看见了,讶异于你年纪轻轻竟然就有如此手艺,当真是聪慧过人,天赋异禀,因此我们想找你合作,不知你看…” 霄夫人说得柔和,双眼弯弯宛若明月一般。 孟雨萱闻言,双眼一亮,却一瞬间又暗了下去。“真的可以吗?但是我在江府地位低下,按照家规,不得对外做活赚银钱,若是传了出去,恐要遭非议,姑母也会严惩我的。” 她说到后面,声音带了几分哭腔,委屈的小模样惹人心疼。 霄夫人见状,也是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能无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这样啊,也是委屈你了,在这样的地方过活,想来没有银子傍身的日子也更加难过。” 霄擎天闻言,也是无奈,可他却不甘心就这样放走了摇钱树,紧接着开口。 “这样吧,我们夫妻承诺,绝不会将和你合作的事情说出去广而告之,日后我们交易的地方就定在书院学堂,一来也能隐蔽些无人知晓,二来你也方便进出不会惹人怀疑。” 霄擎天不愧是绣铺的老板,一言一行都十分到位,各个方面都思虑周全,全然一股大家风范。 孟云萱闻言,心中充满喜悦,和她之前设想的如出一辙! 但她表面还是低调点头,似是还有些担心受怕,“我自然愿意为你们绣些,但我人微言轻,在府里日夜还要做活,只有晚上才能躲着绣出点花样来,不知你们能否接受?我交货可能很慢…” 她说到这里,低眉垂目,无奈叹气,好似被江府所逼只能如此。 霄擎天闻言却是大手一挥,丝毫不介意。 “正所谓物稀为贵,你的绣品好,就算量少,也会有人争先恐后地先买来,若是量很多,质量不好,便是会成为烂货,无人抢购。” 他作为年过半百的商人,这些道理自然明白。 孟雨萱心中大喜过望,和她们接着商量了一些价钱方面的事后,就打道回府了去。 这下好了,目标总算达成,再也不用像从前那般殚精竭虑,处处小心,为了几两银子日夜不停地绣帕子了。 另外一边。 赵霁月自从那日被气后,整日在府中都大发脾气,周围的下人挨打挨骂不说,还不能有怨言,因此整个院子一片寂静,无人敢出头生怕惹得小姐不快。 “不行!这事绝不能就这样过去了!我堂堂赵府千金,竟然让一个小小的妾室下了面子!这传出去我的脸面该往哪放!” 她声音凌厉,随手拿起身旁的杯子猛地砸了下去。 “噼里啪啦。” 杯子应声碎了一地,看起来十分可怖。 她脸色难看,眸子冷冽,心中扬起了一个想法。 “呵!这孟雨萱敢在我面前嚣张!就要让她知道得罪我的代价…” 她轻轻摆手,吆喝身边的小厮上前。 “你去,找几个街上的流浪汉,在孟雨萱回府之前给我把她堵在府门口不远的巷子里!好好给玩弄一番…最好是污了她的身子…再拖到大街上!让她沦为娼妓!” 说到这里,赵霁月不由得爽朗一笑,眼中满满都是报复的快感。 “这样一来,我看延怀哥哥还会不会要她这个脏污的女人!这样一来,延怀哥哥一定能看见我的好…娶我过门!” 身边的小厮闻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但碍于这是小姐的命令,他不得不从,只能在心里暗自同情那个孟雨萱。 另外一边。 孟雨萱刚好送完弟弟上学堂,坐着马车来到府外,看着一家在卖针线的铺子,来了兴趣。 刚好最近接了小家的生意,日后要用的针线极多,怕是存货不够了,不如在买一些,有备无患。 她正欲靠近,身后突然传来几道地痞流氓的声音。 “小美人…一个人准备去哪里呀?今个儿天气不错,不如陪着哥几个玩玩?好好享乐一番。” 孟雨萱回眸,一瞬便看见了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挫着黑手向她靠近,步步紧逼之下,她竟不知不觉被围堵在一条小巷之中! 她眸光一闪,眼中满满都是警惕。 “你们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们,我有钱!”孟雨萱掏出身侧的银两荷包,里面是萧家夫人给的定金,虽然不多,但也够这些乞儿挥霍一阵子了。 谁知,这些人竟摆了摆手,丝毫不放在眼里。 “你这点破银子忽悠谁呢!要怪只能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位大人给的可比你多得多。” “我们几个兄弟,今天不仅能大赚一笔,还能尝尝你这么个美人的滋味。”乞丐说着,露出那黄牙上下打量着她。 孟雨萱攥着荷包的手收紧了些,有人想要她身败名裂?狭小的胡同里,乞丐身上的恶臭味不断传来,几个乞丐跃跃欲试,冲上前来一把抚上孟雨萱的腰肢,手腕使劲,顷刻间她身上的薄纱就被撕碎一分两半,里衣暴露出来,胸前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惹人联想。 “小美人,跑什么?你今个注定要被我们兄弟二人玩弄了?何苦白费力气,你这么香,肉这么嫩,我一定好好待你,不让你受累啊。”一旁的瘦高乞丐默默走上前,粗糙的手压在孟雨萱腰间,上下摸索着,两眼充斥着欲望。 “离我远点!”孟雨萱惊呼一声,转身准备跑。 以她之力怎能博得过这两个乞丐?与其苦苦等待不如先跑一步。 奈何乞丐早发现她的想法,径直扯住了孟雨萱的头发。 孟雨萱吃痛,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整个人都失力瘫倒在地,浑身被黑影笼罩包围。 第19章 乞儿 孟雨萱心中几乎绝望,两眼一黑,只感觉周围都充斥着这些乞丐们浑身的酸臭气,她难以遏制的想呕出,却下一瞬被其中一个瘦高的乞儿掐住了脖颈。 那乞儿脸色不悦,怒气冲冲。 “你这是干什么?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还敢嫌弃我们兄弟二人?我们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分了!竟然敢吐?个贱蹄子!” 说着,他就想一巴掌打下去,发泄心中怒气,却被一旁的矮个乞丐拦住了。 “别动粗啊我的好哥哥,知道你生气,但小美人是用来疼的,若是打伤了就不好了,我们不如好好疼爱她,这不比动粗更加大快人心吗?”矮小乞丐一边说着,一边淫邪的看着孟雨萱,两眼一眯,身上早已经欲火焚身。 “不错,你说的有道理,不能就这样动粗,还需要循序渐进,才能让她知道咱们哥俩的厉害!” 孟雨萱听着他们议论来回,脸色发白,嘴唇微微发颤。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她必须做些什么,做些什么来扭转局面,不能再这样被动了。 孟雨萱正思索着该如何是好,那瘦高乞丐便率先动手了起来。 “小美人,给我摸摸…”他步步紧逼走上前去,靠近孟雨萱的身子开始上下其手起来,一把扯开了孟雨萱腰间的布料,四处蹂躏着,孟雨萱心中一紧,不断地挣扎才让他没能占太多便宜。 “你给我滚开!浑蛋!” 孟雨萱大喊着,同时脑中灵机一动。 既然这些人要置她于死地,那她也没必要再留余地了! 与其这样,不如拼死一搏! 她手腕一动,从身后的荷包中抽出随身携带的针线。 这些东西放在府中被查到了可是重罪,因此她闲来无事便带在身上,她熟悉地抽出最粗的一根毡鞋的长针,毫无顾忌地猛烈刺向乞丐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几乎是一瞬间,瘦高乞丐就疼得瘫倒在地,蜷缩成一团,不断捂着自己的眼睛,苦苦呐喊挣扎着。 鲜血如注,流落一地,看起来鲜红一片,骇人得很。 一旁的矮小乞丐明显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的女子被逼急了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你个贱蹄子!竟然敢刺伤我的兄弟!我要你偿命!我要你死!” 矮小乞丐气得满脸涨红,同时低下身子看了看自己的兄弟。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啊!那个贱货…!把她给我杀了!把她杀了!” 瘦高乞丐显然已经气得无以复加,口中更是口不择言的一句接着一句往外冒,矮小乞丐脸色漆黑,看着自家兄弟的眼睛,心中惊骇又气恼。 孟雨萱眼看着他们被吸引了注意力,转身默默准备起身逃跑,却还是没能逃过矮小乞丐的眼睛。 “你给我站住!你个贱女人还想跑!给我站住!” 矮小乞丐口不择言往前追去,满脸横肉上下跳动起伏,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孟雨萱脸色惨白,手腕发颤。 活了这么些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伤人,自然有些惊骇。 “你…你别过来!你再敢过来的话,我把你眼睛也刺瞎了!你难道不怕吗!” 孟雨萱语气尖锐,大声喊道,此话一出,果不其然那个乞丐被吓得愣在原地,有些不敢靠近。 “你难道还有针?” 他语气有些发颤,脸色白了白,想起自己兄弟刚才那副可怜模样,不免有些畏惧起来。 他们本就是被淘汰的乞丐,如今只能靠可怜卖惨来赚些银子,若是眼睛在被捅下了,那想活着都艰难!求医治病就要一大笔钱,是他们这些人绝对拿不出来的。 矮小乞丐站在原地犹豫的一瞬间,孟雨萱就抓住机会往巷子深处跑去,里面一片阴暗,但依稀可以听见几道说话的身影。 她刚刚挣扎了许久,体力几乎所剩无几,跑了几步便气喘吁吁,脸色惨白。 该怎么办! 她左右环顾,不知道身后的乞丐还有没有追上来,只能依靠着本能往有声音的地方跑去。 “什么人!” 就在此时,一道凌厉的男声呵斥开口,声音极冷。 下一瞬,孟雨萱脖子上就赫然被一道锋芒压住,她浑身汗毛竖起,不敢再动,脖颈上的银刀透着阵阵寒芒,惹人惊慌。 孟雨萱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双手合十,极力勾起唇角,哭笑一声,“抱歉抱歉,无意冒犯,只是身后有贼人想追,无奈只能出此下策,若扰了两位,恕我冒昧…”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在说这句话,浑身衣衫褴褛,不敢想若是被府中的人看见,恐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哪来的贼人?” 黑影中,缓缓走出一道如松般儒雅的身影,单手背在身后,神情带笑,好似是看见什么有趣的事情。 “江延怀?” 孟雨萱看见来者的脸,瞬间惊呼了一声,随即像是找到依靠了般,跪坐在地,双腿已然跑得发软,她竟不知一条巷子有这么长。 “发什么什么事了,起来说话。”江延怀皱了皱眉,看向孟雨萱身上褴褛破烂不堪的衣裳,就算他没了解过,也能大概猜到事情的严重性。 孟雨萱摆了摆手,浑身无力,背后冷汗直流,只能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至于出丑。 “有人要害我,要我的清白,要我身败名裂。” 她说着,垂在身侧的双拳死死攥紧,脸色难看,灰白如墨般。 “什么意思?身败名裂?这不是也要本世子丢人吗。”江延怀眯了眯眼,随后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暗卫收回刀剑。 暗卫点了点头,瞬间明白主子的意思,收回剑后转身便离开了小巷。 “刚才我和他说的话,你听到了几分。” 江延怀皮笑肉不笑蹲下身来,伸出手来掐住了孟雨萱的下颚,指尖轻轻用力,便让孟雨萱疼得轻喊出声。 “说话呀。” “我没听见什么,一路跑过来只能靠本能去反应,如何还能分心去听你们讲话?”孟雨萱喘息着,声音沙哑。 第20章 暗卫 江延怀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不知信了几分,但还是点了点头。 “行,既然如此便留你一条小命,刚才的事情不许讲出去一个字,否则我定要你在江家,生不如死。” 他声音冷得骇人,仿佛是参了冰渣子一般冷然。 孟雨萱点了点头,低眉垂目,看起来可怜又乖觉,浑身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只剩下几条破布般的挂在身上,里面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几乎可以看见肚兜。 鲜红的一角露在外面,江延怀看着不由得暗了暗眸子,脸色漆黑如墨,“是谁对你动手了?” 他边说着,脱下身上的外袍,轻轻盖在孟雨萱身上,将她娇小的身子缓缓裹紧,孟雨萱微微颤了颤,双眼中酝酿出氤氲水雾,宛若一只被欺负了的小鹿般,可怜又可悲。 “你告诉我,我自会做你的靠山。” 江延怀低声道,磁性的嗓音十分感性。 孟雨萱被他扶了起来,腿软没有太多力气,只能撑着勉强站直。 就在她准备开口时,刚才离开的暗卫去而复返了,双手还拖着两个乞儿,正是刚才威逼孟雨萱的两人。 此时一人眼中插着银针,已经疼得晕死过去了,另一个则是被打得眼冒金星,如今只能规规矩矩任他拿捏带了过来。 “在不远处发现了这两个乞丐,看样子并非善类,我就抓来了。” 暗卫说完,将两个乞丐往地上一丢,看不出喜乐。 “是他们两个吗。” 江延怀眼神发冷,浑身寒气逼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狼狈的乞儿,在看见其中一人脸上的绣花针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算聪明,知道自救?我还以为你抱着软弱小白花,只会任人欺负呢,看来也不算太笨。” 江延怀冷笑一声,旋即大手一挥,意思明确。 “敢动我的人,小命不要了?” 他脸色冷得出奇,周身的寒意袭来,就算是孟雨萱也被惊住了一瞬。 往日他在府中虽说也不常常笑,但是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浑身带刺,仿佛地狱来的恶鬼一般,骇人可怖。 “明白。” 暗卫聪明,瞬间就手起刀落,两刀下去,这两人就一命呜呼,血溅当场了。 孟雨萱在后面看得真切,第一次看见杀人,可此时她的心却早已麻木,不似从前那般。 “你不怕?竟然不躲?”江延怀扬了扬眉毛,随后笑出声来,只是笑不及眼底,还有些淡淡的疏离在其中。 “为何要躲?这两个人一个欺我一个辱我,该死,该杀!我只恨如今杀他们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她脸色冷然,就算腿脚发软也依旧坚持着站在原地,口中吐出冰冷的话,却并非没有道理。 江延怀闻言,却是有些惊讶。 这丫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聪明,更坚强。 若是再给一些时间成长起来,恐怕不是善类。 “可以,跟我回府吧,你这样子回去,恐怕也会遭人非议,跟着我,我自有办法。” 江延怀笑了笑,只是这次眼中依稀有了些笑意。 孟雨萱轻点了点头,同时垂在身侧的手腕攥紧了些。 到底是谁要害她? 孟夫人?还是赵霁月! 明显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孟夫人虽然厌她,但绝不会让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动手侮辱,这样一来她儿子的面子也不保。 能做出这样不顾后果的事情的,只有赵霁月。 那日回去后她就没在露面,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郁结于怀,难以纾解,只能如此来对付她了。 孟雨萱心中有数,却只能淡然一笑。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何错之有呢?这么多年来苦心蛰伏,处处低人一等,只为和弟弟安生活着,可最后还要被人这样狠心陷害。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孟雨萱心头悲凉,但很快化成了要报仇的欲望。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算计。 她不是不会,只是不想。 江延怀看着身后的小姑娘眼神不断变化,心中不免有些慰藉。 这人是他一路看着过来,从一开始的小白花,到现在的逐渐黑心,他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这一路有多么不容易。 他心中不知不觉软了一块,这样的人生在这样的深深宅院中,一辈子都会被这样的家事困住,其中要耗费的精力不比宫中的差,要遭受的陷害和苦楚也不比宫中的少。 这样的环境中,还想要保持一颗纯洁平凡的心,不容易。 “我带你从后院进去,进去后好好洗个澡别被人发现了身上的痕迹,明白?” 江延怀已经提前想好了一切,缓缓开口说道,孟雨萱站在一旁,微微点头,随后唇齿轻动,缓缓开口道,“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如果我遇到的不是你而是别人,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孟雨萱脸色难看,心中有些沉思。 如果今天遇到的是蛇鼠一窝的坏人,那么她的清白恐怕是保不住了,到时候会怎么样呢? 身败名裂,回府后被活生生打死在棍棒下,弟弟也被送走不知还能否相见,还是否能安然活在世上。 孟雨萱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觉得恨。 她明明没有害过任何人,偏偏要遭受这样的苦楚。 她不能再隐忍退让了。 必须为自己,也为了弟弟,好好争上一争! 孟雨萱给自己倒了桶热水,将整个人完完整整的泡进水中,感受着周围温热的温度,只感觉浑身上下都舒坦了不少,只是总感觉浑身还是脏。 她不停地洗,不停地擦,这种感觉却依旧无法抹去。 当日她牺牲自己去讨好江延怀的时候,也不曾有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孟雨萱无声落泪,两行清泪缓缓滑下滴落在水桶中,一时竟分不清是水珠还是泪珠。 “我一定会报仇的,赵霁月。” 她咬牙切齿,脸色阴沉,身上竟也有了几分江延怀的气势z若是江延怀看到这一幕,想必会哈哈大笑,感慨万千。 她清洗完之后,缓缓起身,却看见外面有了动静。 正是赵霁月来了。 第21章 蒙羞 赵霁月一身风尘仆仆,浑身散发着躁动的气息,一进来就大声吆喝,四处找人。 “孟雨萱那个贱蹄子呢!给我出来!人呢!” 她声音不小,很快就掀起了一些波澜,孟夫人常年在府中主事,听到赵霁月进来找茬,连忙出现,安抚到,“霁月啊?发生什么事啦,先不要吆喝,以免外面的人听见了,忧心我们府里出事了呢,我们放低声音,好好说。” 孟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摆手,让下人把孟雨萱叫过来,同时安抚着赵霁月,带着她来到了主厅前去。 “你这是怎么了?孟雨萱那个小贱人又惹你不快了?但是今日她一直住在府上,并没有什么动静啊。” 孟夫人脸色沉着,但还是尽力克制开口温柔地询问。 赵霁月脸色难看,一言不发,身边的侍女一如往常送上了一碗上好的茶水,却在瞬间被赵霁月摔在地上。 “伯母!今日的事情你无论如何也要为我撑腰!” 赵霁月脸色不好,摔碗砸锅的,动静极大。 孟夫人看着这一幕,心头都在滴血,刚才赵霁月丢的正是她宝贝得不得了的一个茶具,居然就这样被摔裂开了,一时间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点头。 “你这是怎么了?霁月?” 孟夫人缓缓开口询问着,同时孟雨萱也接到了来前厅的通知,她无暇顾及其他,只得只身前往。 “我一直在京城认识两个乞儿,他们俩都是我熟知的,虽然说和我身份有云泥之别,但我常常去给他们送些银两吃食,也算是却有些交情,可今日居然死在了府外?我觉得事出蹊跷!” 赵霁月脸色难看,只能胡乱编造了一些,这次的事情她没达到目的,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只能不断找茬来缓解心中怨恨。 孟夫人闻言,愣了愣,有些疑惑。 “这是怎么了?你叫好的乞儿死在了我们的府外?和孟雨萱那个死丫头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 孟夫人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脸色一瞬间白了又黑。 “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孟雨萱和那两个乞丐有什么不好的关系?但是只能杀人灭口?” 孟夫人表面上震惊,心中却是好笑。 她主事这么多年,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赵霁月这点伎俩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但是谁让孟雨萱这么不讨人喜欢呢,她也不喜欢,因此不如顺手帮赵霁月一把吧。 赵霁月闻言,脸色好了些,随后缓缓开口道。 “是啊,我正有此意,今天派去的两个小厮一看,那两个乞儿手上正捏着孟雨萱的衣服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这样草草被人抹了脖子去了。” 赵霁月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无非就是指着孟雨萱头上骂。 与此同时,孟雨萱也被人带来了主厅,她脸色苍白,刚刚洗完澡出来,身上还有些水雾,样子狼狈。 “你这是怎么了?别搞的一身病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府里苛待了你呢!”孟夫人看不惯她这副样子,脸色难看,十分不悦。 孟雨萱心里冷笑,随后缓缓附身,开口道,“这两日有点受了风寒,身体不舒服,但是既然是孟夫人找我来,我自然没法拒绝。” 她说着,毕恭毕敬地弯了弯身子,眼神瞥了瞥一旁端庄坐着的赵霁月。 赵霁月表面看上去和平日里并无不同,只是眼神中隐隐可看见一丝不悦和戾气,孟雨萱心里瞬间有了答案。 呵!看来这次是来找茬的了? 派人玷污自己没有成功,就要找上门来对付? 她心中冷笑,但是表面不露声色,一如既往的卑微乖觉,看不出喜乐。 “你真是大胆!还不快快跪下!” 孟夫人脸色一黑,大手一挥开口道。 孟雨萱闻言,只能顺着她的话下跪,此时腿软还没完全恢复,因此看上去确实像病了。 “我不知错在哪,竟要让夫人动此怒气。” 孟雨萱低眉垂眼开口道,脸色越发白了白。 孟夫人冷笑一声,开口道,“你今日都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青天白日的要洗澡!你个姑娘家家,不知廉耻,不好好呆在府里,整日乱跑什么?” 孟夫人越说越来气,站起身来,继续开口道,“你平日里出门全然仗着江延怀会给你打掩护,可是今天却不同了!赵家千金发现了你的秘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释!” 她说着,双手一挥,心中有了想法。 这次是孟雨萱自投罗网,她要叫来延怀,好好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免得自家宝贝儿子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这个女人多么恶毒尽心算计! “把延怀世子爷叫过来!我倒要让他看看,他一心护着的贱蹄子是多么的浪荡。” 赵霁月听见这话,心中更加激动了,眼神更是满满的野心。 “不错,我自然有你的把柄,你的所作所为,说出去都会让延怀哥哥替你蒙羞知道吗!” 她口中的江延怀也很快来到了正厅,看见孟雨萱还跪在地上,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脸上扯出了一抹不高不低的笑,缓缓开口道,“出什么事情了?母亲急匆匆叫来儿子?可是孟雨萱她又犯错了!” 他说着,严厉看向孟雨萱,满脸的不悦。 孟雨萱一愣,随后对上了江延怀狡黠的目光。 看来他是知道了。 孟雨萱微微低头;并不放在心里。 “你看中的人!今天居然在外面跟别的男人私通!还是两个乞丐!这种事情说出去了,真是令我们江家蒙羞啊!更是令你这个世子面上无光啊,掩怀啊!” 孟夫人一口一个延怀,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儿子。 一旁的赵霁月也点了点头,脸色十分痛心。 “是啊延怀哥哥!这个女人表面上看是一朵无辜的小白花,实际上心里黑得很!今天就敢背着你在外面和别的人私会,过段时间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实在是不能容忍这样的人继续在你身边啊!” 赵霁月急匆匆开口,双眼中依稀可见泪花闪烁,足以可见她的真心实意。 江延怀冷笑了一声,大手一挥坐了下来,眯了眯眼。 “是吗?” 第22章 阴鸷 江延怀微微阴鸷的目光,轻轻瞥向一旁跪着的孟雨萱,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孟雨萱心中冷笑,表面不动,只微微侧眸,有些委屈。 “世子!相信我呀!我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她委屈的一抿唇,两眼含泪,看上去俨然一副乖觉小白花的模样,若是寻常人看见,恐都会心生怜悯。 “你先起来说话,尚未定罪,跪着做什么?” 江延怀微微扬眉,随后一摆手。 孟雨萱颤颤巍巍起身,已然没什么力气,随后勉强站直,脸色惨白。 “你还敢狡辩?刚才那乞儿手中正抓着你的衣衫布料!你还敢在这欺瞒?” 一旁,赵霁月眼看孟雨萱要起身,连忙怒斥,眼中满是不悦。 她要借此机会一举将这小贱蹄子扳倒!若是留到来日,恐夜长梦多! 孟雨萱只柔柔抬眸,脸色苍白。 “赵小姐与我并不相熟吧?如何知道这些?我的衣衫料子你竟都知道如此清楚?未免太过奇怪。“ 她垂眸说着,只是眼神并算不上锐利,说出来的话却惹人愠怒,赵霁月险些要被气昏了头。 “那料子和你身上的相似,且就在对面巷子的乞儿身上发现,我很难不怀疑到你身上去!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是做了这种事,就别想瞒天过海!自会有蛛丝马迹浮现出来。” 赵霁月冷脸说着,声音却略微有些发颤,透露出她心中的发虚。 毕竟此事若深追究下去,她也逃不脱干系,因此绝不能让孟雨萱翻盘。 “是吗?那不如让那两个乞儿进来与我对峙,我倒是想看看他们如何指认我的。” 孟雨萱冷声开口道,眼神被纤长的睫毛遮盖得严严实实,并看不清其中的神情,只淡淡的。 她心中知道,那两个乞儿早已经死得僵硬,如今还不知道被拖到哪个乱葬岗埋了去,如何还能在这里和她做指挥? 人死不能复生。 所谓死无对证,也就是这么个理了。 孟雨萱心中思索,反倒是赵霁月被指得无话可说,脸色难看,狠狠皱眉。 “乞儿罢了,如何好招进来,脏了你们江府的门第?你莫要多说,我都一幕幕看在眼里,你和他们的苟且之事绝不能就这样姑息!” 赵霁月急着定孟雨萱的罪名,因此没有多加思考,顺口就往外说了出来。 孟雨萱只冷着脸,扬起唇勉强笑了笑,“这样无稽之谈,无证之罪,加盖在我身上,我虽清白,却挨不过人言可畏,自愿受罚,还请姑母罚我。” 说着,她竟又直直板着身体跪了下去,两眼泛红,委屈又可怜。 江延怀见状,心中鼓掌叫好。 这大概就是以退为进吧?自述委屈,最后还下跪认罪,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她也甘愿受处罚。 这样的事传了出去,只会说江府虐待妾室,不公不正。 他们侯府的名誉也会因此受损,孟雨萱当真是聪明。 好一个以退为进。 果不其然,孟夫人脸色如墨般难看,皱紧了眉坐在一旁,双手攥紧,脸色难看。 “你好端端的又跪什么?少在这里装可怜了,还不快给我起来,免得人家说我们欺辱了你去!没有证据自然不会轻易动手。” 孟夫人扶了扶额头,一时半会竟不知说什么好。 一旁的赵霁月闻言,却是大惊失色,站直身来,撕心裂肺,“伯母!您这是做什么呀?虽说没有证据,但我亲眼所见,这不就是证据吗?难道您并不相信我?” 她声音不小,若是传出去了,丢的也是江家侯府的脸。 孟夫人气得青筋直跳,看着眼前这个赵霁月,在心中暗骂她不聪明,随后只能先行安抚为止。 “行了,你这样大声嚷嚷像什么话?该去休息了,这件事虽说没有证据,但我也会秉公处理,你不必担心,明白?” 她话已至此,俨然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不需要多说。 赵霁月哪里不懂其中的婉拒意味?也只能气得转身离去,满脸狰狞。 孟雨萱看着她走了,这才松了口气,但也没立马起身。 “行了,你也少在这装什么,不论你是否和那乞丐有关联,我都饶你一次,日后若再有此事,就休怪我无情。”孟夫人懒洋洋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眼中划过一抹厌恶。 这样的人,断不能继续留着了。 赵霁月明显是不堪用了,她脑子不清醒,若再顺着她胡闹,整个江府恐怕都要沦为外人的笑柄。 孟夫人心中思索着,面色不变。 “谢姑母。” 孟雨萱顺势站起身来,乖乖在一旁。 “行了母亲,既然已经还了雨萱清白,那么我们就不在这打扰您午休了,先走一步。”江延怀起身作礼,正欲离开,却赫然被叫住。 “慢着,走这么快做什么?坐下来。” 孟夫人冷声说着,“过几日你父亲巡防就要回来了,你作为长子嫡子自然要第一个迎接,可准备好了贺礼?” 她此话一出,江延怀眯了眯眼,神情有些严肃。 江家掌门人,江槐。 这位乃是一国将军,但是常年在边疆驻守,并没有什么机会回京,且在边疆极具名气,一声令下便能呼风唤雨,千百士兵均是他手下的人。 这老家伙若是回京了,以他的洞察能力,恐怕对他不利。 江延怀撇了撇嘴,随后装作不经意间开口问道,“噢?爹爹要回京了?以他的能力,圣上按理来说不会让他轻易回京,驻守边疆的将领若是不在了,人心失衡,边疆动荡不安,很容易出现问题吧。” 江延怀冷静下来后,开口说道。 一旁的孟夫人摇了摇手中的茶水,脸色如常,一如往常般开口道,“噢?可有什么问题吗,你父亲这许多年来都不着家,求圣上隆恩,回京汇报一下边疆情况,这才能着家一两日休息,你还不乐意了?” 孟夫人抿了抿唇,看着自家儿子,头一次觉得有些不对劲。 儿子这许多年来都低调做人,为人并不那么张扬,怎么知道皇宫中事? 第23章 平淡 江延怀眯了眯眼,猜到孟夫人大概是要怀疑自己了,于是也没往下说,只是点点头,故作平淡模样,转身离开。 孟夫人看着他玉树临风的背影,不由得眨了眨眼,只觉得手中的茶盏都食不知味,有些疑心。 延怀多年来都数年如一日,要不就是在书房温书,要么就是在外面写诗游离,一般很少管朝廷中事,为何这次回府后就性情大变了? 她心中有了疑心,但很快消散了去。 自家儿子就是自家儿子,哪里还能是别人顶替的不成? 他们江府虽说在京城也算是有些脸面,但是他算不得是什么大家族,断不至于让人特意潜伏入内来打探情况吧? 孟夫人叹了口气,随后便也就没再纠结这些事情,反倒是低着头看着茶水,有些不悦。 “来人啊,给我换一杯,这茶水都凉了!如何能喝。” 另外一边。 孟雨萱回到房间后,只觉得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刚才就差那么一点!就差一点点她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若是赵霁月真的成功,那么她就要面临乱棍打死。 自己的弟弟恐怕也要遭受非人的待遇。 指望那个江延怀是指望不上了。 他身为皇宫中人,来到江府定然是有自己的任务在身,如何会搭理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姑娘? 更别提它们之间不过是露水情缘,做不了数的。 若是有朝一日这件事败露出去,她也难逃命运。 孟雨萱扶着有些软的双腿,默默回到了院子,坐在木板凳上,脸色有些发白。 就在她心中沉思之际,门突然被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江延怀英俊力挺的脸,他沉着一张脸进入了主卧,最后“啪嗒”一声,关上了房门。 屋子内瞬间就变得昏暗起来,有些暧昧的气氛在一男一女之间蔓延开来,孟雨萱眯了眯眼,手腕微微一动,有些疑惑,脸色不解。 “你来做什么?刚刚的事情已经了解,你这是…” 孟雨萱不太明白,但还是毕恭毕敬站直身子来。 如今的江延怀是她身边的唯一的靠山,她绝不能得罪了这个靠山,否则的话就会被孟夫人一网打尽。 孟雨萱在心中冷笑一声,随后毕恭毕敬的转身,从一旁的桌上倒了杯水来,递给江延怀。 “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吧,我自会知无不答。” 她的态度很明确,脑袋也很聪明,分分钟就猜中了江延怀此行过来的目的。 如果不是想要和她打情骂俏,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江家有事要发生。 并且还是他不熟悉的事情。 孟雨萱来江府这么些年头,也知道一些别人不清楚的,比如说常年在外看守边疆的江槐,江老将军。 孟雨萱微微一笑,心中已然有了定论。 “你知道我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江延怀眯了眯眼,随后缓缓落座,接过了孟雨萱手中的茶盏,轻轻喝了下去。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看你凝重的表情,也勉强能猜中一二,恐怕是为了江大将军回京的事情而来的吧?” 孟雨萱轻轻笑了笑,两眼弯弯,看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江延怀愣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明明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甚至有些怯懦,这么些年来常年居家,如何能知道这么多?如何能揣摩人心到这个地步? “我小的时候,父亲曾教导我读书,一些兵法我也看过,老子孟子的书亦有接触过,因此并非你想象中那样的不学无术,恰恰相反,我应该是略有些小聪明的。” 孟雨萱笑着开口,丝毫不吝啬地说出自己的过往。 毕竟现在的她和江延怀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果自己什么都不说的话,很有可能被江延怀视作一个花瓶,轻易就能抛弃的东西。 但如果自己是一个聪明人,一个洞悉能力强的人,这样的人才有利用价值,才能深入交流。 江延怀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 “这次来找你,只是因为母亲刚刚告诉我,边疆看守的父亲要回来了,但我这许多年在外游历,并不是很了解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的,我也许久没有回家,索性有你在身边。” 江延怀故意将话说得十分暧昧,乍然一听,仿佛真是那么回事。 孟雨萱眯了眯眼,随后开口道。 “江父鲜少回府,这些年来回府也是少数,我并不清楚你之前与他的过往,但你父亲乃是一国将军,而你却从小,并不熟悉这方面,因此将军并不对你亲切,反倒有些疏离。” 孟雨萱此话一出,已然将自己知道的些许一应俱全说了出来。 江延怀眯了眯眼,随后缓缓走上前去,轻抚了抚孟雨萱身上的白皙皮肤。 “今天还真是委屈你了,不过我们即将成婚,我会和母亲说,将我们成婚的日子定在父亲回来的那一天,届时你我便能名正言顺,在父亲面前成婚,与你与我皆是一桩美事。” 他这话说得轻易,孟雨萱倒是眯了眯眼,随后点了点头,心中有了数。 “去洗漱吧,洗洗睡了,今天我在你这里过夜。” 孟雨萱愣了愣,但她心里清楚,这件事迟早都会来,只不过将军提前回府,这才只能出此下策,先行成婚,吸引去了将军的目光,这倒不至于令其有什么。 孟雨萱心中无奈,但也知道若想要活命,只能出此下策,便低眉顺眼,只得顺从。 一夜过去。 孟雨萱次日醒来,强撑着身子揉了揉眼睛。 看来这几天真是将江延怀给憋坏了。 女主愣了片刻,随后幽幽柔柔起身,故作娇矜的模样,“一夜过去,表哥该口渴了,吃杯水罢。” 说着,她起身倒了杯水,姿态羸弱,纤纤细腰上一对雪白的丰盈呼之欲出。 江延怀见状,脑中浮现出昨天夜里掌心的柔软温热,不免小腹一热,很快压制下去,面色不改。 “你先走吧,在这里久留,恐怕别人察觉出什么来。” 说着,他接过水一饮而尽,总算疏解了些许燥热。 第24章 求婚 孟雨萱闻言,眼底幽光一闪,很快听话的转身离去。 外面烈日当头,她只觉得浑身有些疲乏,昨个夜里,那表哥真是如虎般要了一次又一次,折腾得她身上青紫交加不说,腰肢都快扭断了。 孟雨萱捏了捏腰肢,红唇上扬勾起一丝笑意,好在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不至于如从前般被动。 便此时,面前走来一女子。 正是江延怀的堂妹,苏锦儿。 她趾高气扬,身穿一袭锦衣华服,头戴金钗玉坠,一身珠光宝气,惹人侧目。 “你怎么在这!这不是我堂哥的院子吗,你个小门小户出生,怎么配站在这里?” 她句句尖锐,引起不少下人侧目。 孟雨萱侧眸,只低头快步,不想引起诸多非议,以免打草惊蛇。 不曾想,苏锦儿却是步步紧逼,丝毫不放。 “你跑什么?给我过来好好回话,否则我就告诉江母!看你这个狐媚子如何解释了去!” 苏锦儿眼里是浓浓的嫉妒和恼羞成怒。 孟雨萱生得漂亮,和她那个妖精娘一样,媚眼如波,肤白如玉,身材姣好,动辄便是娇柔姿态,天生的媚骨,更是男人们追求的对象。 尽管她为人低调,平日不多打扮,可浑身上下的美人劲却是掩不住的,素衣白衫却遮不住曼妙的身姿。 “我只是路过…”孟雨萱见她不依不饶,只得开口解释,可却越抹越黑。 “路过?我堂哥的院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路过的!再加上堂哥他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有了功名,你想接近他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并非不可!我现在就要去告诉江母,把你这个狐媚子早日扫地出门!” 苏锦儿却是越说越气,尖锐的嗓音自然是一字不落的传入了身后屋内人的耳中。 “啪嗒。” 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江延怀穿戴整齐大步流星走出,看着苏锦儿因怒怼而狰狞的脸,眼中划过一抹厌恶,不着痕迹地挡在孟雨萱身前,脸色平静。 “你在干什么?青天白日在我屋外嚷嚷什么?休要胡闹!” 江延怀义正言辞,一身冷冽气息。 年少夺取功名,自有些气场,压得苏锦儿眼眶一红,小嘴一撅。 “堂哥!怎么连你也帮这个狐媚子!我要去告诉江母!” 说罢,苏锦儿便不顾身旁人阻拦,一路小跑哭着去了主院。 孟雨萱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冷哼,表面却是娇柔模样,垂眸小声道,“对不起表兄,是我拖累了你,不知怎么激怒了锦儿姐,如今她要去找江夫人告发,恐怕此事不能善了。” 说着,我眼眶一红,氤氲泪水,衬得整个人更加楚楚可怜,惹得江延怀一愣,大手一挥。 “莫怕,不过是个苏锦儿,还不足为惧,我现在就带你去主院和我母亲说清楚!绝不能听她的三言两语污蔑了你我。” 说着,江延怀在前带路,孟雨萱则是一路低着头小步紧跟着。 到了主院,隔着老远便听见苏锦儿的锐利声音。 “江母!你可要为我做主啊!那狐媚子勾引堂哥不说,还让堂哥跟她一个小户人家一起骂我!我真是委屈,在家都没受过这种屈辱,都是那个狐媚子害的!” 声音刚落,江延怀便推开大门,低沉道,“你说什么?莫要血口喷人!不分青红皂白诬陷!” 他神情肃穆,而她则是站在一旁低眉垂眼,眼眶湿润,一言不发。 “延怀?你怎么也来了,还带着你表妹。” 江夫人高坐堂上,看着这一通闹剧,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孟家女貌美她是知道的,但为人还算懂事低调,不像锦儿口中说的那般狐媚,否则她也不会允这样的人入住江府。 锦儿则是自幼被家中娇养,惯得一身娇气,想必早已看不惯孟雨萱,此番便是来找茬了。 江母一眼看清了局势,多年来掌管家中大小事宜,轻飘飘道,“好了锦儿,不过是一桩小事,是我这个让雨萱去照顾延怀的,你也不必闹了,我让雨萱给你赔个不是便也过去了。” 说着,江夫人摆了摆手,孟雨萱见状,小步上前。 “对不起苏小姐,今日是我冲撞了你,还望原谅。” 孟雨萱低声道,苏锦儿见有了台阶下,便也没胡搅蛮缠,冷哼一声离开了主院。 “母亲,我有一事要与你相商。” 江延怀毕恭毕敬。 孟夫人闻言,眯了眯眼,随后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你说吧,有什么事情,娘亲能答应的都会答应,你想要娶孟雨萱那个女子,娘我也没拒绝不是?” 孟夫人慈眉善目的模样,轻声开口说道。 江延怀撇了撇嘴,不自禁开口,“母亲,这几天来我想清楚了,我想要尽快迎孟雨萱入府中,雨萱她服侍我,这段时间无名无份,再加上您昨日跟我说,父亲不日即将回京,我便有了个想法。” 江延怀故作玄虚的模样,孟夫人却是一愣。 “你说。” “我想要在父亲回来当天,迎娶孟雨萱入府,成为我的第一任妾室,不知母亲能否允许。” 江延怀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双眼如注,眼中满满都是肯定和坚决。 孟夫人闻言,却是一愣,脸色有些难看,随后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既然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毕竟说来说去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父亲对孟雨萱态度平平,你不过是娶一房妾室罢了,父亲自然会同意。” 孟夫人此话一出,江延怀故作开心的姿态,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好的母亲,今日儿子便去准备一下!不日就迎送孟雨萱回家。l说完,江延怀兴高采烈地转身离开,孟夫人则是坐在原地,眯了眯眼,有些沉思。 “这个孟雨萱究竟给我儿子喂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他如此念念不忘,一而再再二三地也要向我求娶她?之前一起生活过那么久,也不见得有这种事发生啊…” 一种莫名的疑心在孟夫人心头悬挂起来。 第25章 边疆 但是好在孟夫人也没有太深思熟虑,只当自己这两日是累着了,默默叹了口气,随后喝了口茶。 “夫人,边疆信封。” 一旁的侍女默默走上前来,递给孟夫人一封信。 “边疆的?难道是江槐派人递给我的?”孟夫人喜出望外,这么些年来江槐邮回来的书信少之又少。 一来是因为边疆到京城路途遥远,一时半会信封根本送不过来,少则也要十天半个月,就算是急报也要足足三日才能送达! 因此,为了不浪费人力物力,江槐极少送回来书信,并且一般都只是逢年过节才会送书信回来,简单说一说边疆的情况。 “我来看看。” 孟夫人有些热泪盈眶,两眼眨眨,打开了书信。 里面一如既往的问安好之类的内容,并且和往日里并无不同,只是最后的落笔却是在慰问江延怀的亲事。 毕竟儿子也大了,如今确实是要谋取一门好的亲事,否则的话日后年纪越大,适龄的人就越少,因着会越发难以寻找可心儿的人选。 “行吧,就把延怀结婚成亲的日子定在江将军回来的时候吧,江槐这样记挂自家儿子的亲事,想来这次回来能够看见自己儿子结婚,心中理应高兴的。” 孟夫人喝了口茶,轻轻叹了口气,心中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是很快就化作了烟雾。 只要江将军能开心,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另外一边。 孟雨萱正在绣着十字绣,上面的花纹样式也是她最近新研发出来的,最是好看,栩栩如生,这样一来,日后便能越发抬高价格,自己也能存到更多的银子,不愁没有银两了。 她早已告诉了江延怀自己每次要出府的时间,江延怀也很贴心地在外面备好了马车,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有了规矩。 孟雨萱默默拿着一个包袱,头戴面纱低调出门,很快来到了书堂。 这一块清净,自然是最好的交易场所,孟雨萱不过几下就见手中的包袱递给了霄夫人。 “这次的花样是我冲新研发出来的,不知道能不能合您们二位的眼缘,但是倒是可以看一看,把玩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日后我定会加大力度,争取越来越精致秀气。“ 孟雨萱一番话说出,两人纷纷扬起了赞赏的目光,不免点了点头,算是肯定。 “不错不错,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数了,雨萱真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以来,勤勤恳恳做了不少刺绣了,一次比一次的精致,一次比一次的秀气,你怎么不留两块在身上用?” 霄夫人说着,从包裹中抽出一条来递给孟雨萱,脸上充斥着亲切的笑来。 “这样,我们的银子照样不落地给你,但是这个你得收着,也算是我们的意思心意,这些日子来你努力刺绣,我们萧家的绣品在京城已经水涨船高,皆是因为你的功劳啊,你可知道?” 霄夫人这话一出,倒是让孟雨萱有些诧异了,心中大惊失色。 “我的功劳?如何敢当,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工绣女罢了,虽然说刺绣比较精致,但是还算不上功劳一说。” 孟雨萱低调谦虚一贯了,自然不管那么许多,直接福了福身,摆摆手去。 霄夫人见状,笑了笑,摇了摇头。 一旁的霄擎天却是忍不住了,率先开口说道,“你呀你,常年在府邸里面绣花,哪里知道这京城中现如今最时新的,就是你绣出来的花样!” “你绣出来的花样精致,美丽,不少人都争先恐后地抢购,再加上又是限量款,很少有人能一次性抢到你的帕子,因着物价这才水涨船高,连带着我们萧家的绣品,也因此沾光,其他的帕子也纷纷售罄!” 霄擎天这话一出,孟雨萱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竟然成了京城最时新的花样女工? 她眨了眨眼,微微勾唇一笑,“我能有今天,也是你们二位的帮助,如果没有你们,恐怕如今的我还在府邸里面苦心钻研如何换来银子,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可以逍遥自在的换银子,根本不愁销路。” 孟雨萱说着,鞠躬一下,整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真挚的感谢。 她心中确实是感激的,如今的银子来得又快又多,全都是霄家夫妇的功劳。 她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因此每日都在研究新的花样,新的绣法,只想让自己的针法更加精致美丽。 霄夫人微微勾唇一笑,随后将她给扶了起来。 “你倒是不用对我们两个人行礼,我们能有今日也是你的帮助,因此我们还要感激你才是呢!” 孟雨萱和二位再寒暄了一番,便没有在原地多做停留,而是回过身去准备打道回府。 毕竟他是偷摸着出了府的,若是回去的太晚了,恐怕会被人发现,遭人非议,到时候江延怀也要被拖下水去,她终究是不能太自私自利。 孟雨萱上了马车,跟着车夫来到了一条羊肠小道,路不宽阔,两边都是小摊贩子在做生意,却突然发觉对面也过来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尊贵得很,四周都用银丝作为装饰,车棚顶上更是一尊七彩琉璃宝塔,看上去颇为闪耀夺目,想来也是极度奢侈的府邸夫人才能用上这样尊贵夺目的马车吧。 孟雨萱在心中这样想着,谁曾想那马车上竟下来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姐? 远远看去,身形还有几分眼熟。 孟雨萱看着这里,心中胆寒,连忙叫车夫,“让一让吧,路不宽阔,我们还是避开比较好。” 车夫闻言,皱了皱眉头,“可是我们先到这里来的,要退按理来说也是他们先退,怎么这么不懂礼数?在有银子也要知晓规矩啊。” 车夫行车这么多年,还从未遇见这样的情况,因此态度有些许恶劣。 孟雨萱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他没必要,“行了,避开吧,我不想惹得一身腥,到时候再招来麻烦就不好了。” 她心中不耐,随后掀开帘子一看,那女子已然步行接近了。 第26章 拦路狗 那女子穿的雍容华贵,走进来一瞧,发现竟然是老熟人,赵霁月! 赵霁月冷这张脸,走上前来咳嗽了两声,一旁的丫鬟也是极懂眼色的,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样子,连忙也跟着开口了。 “咳咳!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挡在我们家小姐的马车对面!这京城里有人不知道,我们赵家的小姐赵霁月的马车不能挡的吗!你们看见了不退让也就罢了,居然还愣着!” 那丫鬟也是狐假虎威,虽说只是一个丫鬟,但一身的嚣张跋扈劲却一点也不输赵霁月。 赵霁月闻言,也是嚣张的叉腰,懒洋洋开口道,“是啊,你们是什么人?我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吧?用的马车都是这样朴素!不知道哪里来的狗胆,竟然敢挡我的路!” 她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吸引了不少人侧目,很多人都看了过来,孟雨萱见躲不过了,只能躲在马车上咳嗽两声装病,“不好意思啊找小姐,是车夫打盹了,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挡了您的去路!这里我给您道歉了,还希望找小姐原谅我们的过错。” 孟雨萱这番话俨然是将自己贬低在了尘埃里,寻常人若是被赵霁月这样辱骂,肯定早就受不了要下车对峙了,但是孟雨萱却是夹着嗓子低调开口。 赵霁月闻声,皱紧了柳眉。 好熟悉的声音?这辆马车上是什么人! 她撇了撇嘴,开口说道,“既然要道歉的话,就下马车来一心一意的道歉啊!怎么还坐在马车上!你这样不诚心诚意,本小姐也是很难相信你口中的话,是真是假啊!” 她心中有疑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孟雨萱。 孟雨萱闻言,脸色愈发难看。 赵霁月就不是个好人,绝不会轻易把她放走的! “我只是一个小小丫鬟,今日出门是替主子办事的,没想到会遇见赵小姐,但是我身上患有恶疾,病了些日子,恐怕会传染给赵小姐,因此就不方便下车了,还望赵小姐体谅一二。” 她这话倒是说得滴水不漏,眼神也一如往常,带着淡淡的冷冽去,只是语气里喘气声明显,好似真的病了一般。 一旁的赵霁月闻言,有些厌恶的捂着鼻子,脸色难看。 “真是晦气!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病秧子?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做马车的?现在这年头,门槛真是越来越低了。” 赵霁月黑着脸,转身离去。 孟雨萱见她走了,这才松了口气,无论如何算是躲过一劫了。 赵霁月上车,唤身侧的马夫,“继续走吧,以后再看见这样的你自己下去赶人,别汇报给我,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和我说话,真是脏死了。” 孟雨萱这一波三折,总算是回了府中,却突然看见原本死气沉沉的江府,今日有了不小的变化。 她的屋子中赫然贴上了大大的“喜”字,无论是窗户上还是木门上,全都是喜气洋洋的字体,看起来倒是很红红火火。 但是孟雨萱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低眉垂眼坐在一旁,脸色一如往常,并无不同。 就在此时,江延怀推门而入,看见坐在床上一脸惨淡的孟雨萱,不免有些疑惑,缓缓落座,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他语气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冰冷,孟雨萱微微抬头,勉强挤出一副笑容来,“没什么,今日出门去见霄夫人和她夫君了,两个人都很好,我也收到了一大笔银子。” 孟雨萱心中叹了口气,她知道,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了别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有能力,只能用自己的婚姻和身体来换取片刻的安宁。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在府里待多久,日后去哪里游离还不知道呢,如果等有一天我要走了,我定会让你安心活下去,明白?” 江延怀撇了撇嘴,拿过洒在床上彰显着喜事的红枣,放在嘴里尝了尝,甜中微微带着点苦涩。 “明白,这段日子来多谢世子k肯庇佑一二,不然的话我一个人带着辰轩,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孟雨萱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转身,安然地躺在床上。 “明天我父亲就会回来,我已经和母亲求了,明日就要娶你过门,你可做好了准备?” 江延怀笑着开口,虽然声音温和有礼,但是孟雨萱却依旧有些冷漠。 “做好了准备,我也知道世子爷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心中感激不尽。” 江延怀看着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不免啧了一声,脸色算不上好看,起身转身离去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在你这多留了,放心好了,我绝不会亏待你,但是你既然成为了我的人,就要遵规守矩,不能做出背叛我的事情?明白?” 江延怀将自己的唯一要求说了出来。 既然嫁给他了,虽然只是一个妾室,但是也要做到守德,不能给他抹黑。 孟雨萱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清楚明白。 时间飞逝而过,很快就到了次日上午。 江延怀的父亲,江槐。回京了。 一大早上,京城的大街上就热热闹闹的,家家户户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所有人对江槐的看法都出奇的一致。 “江将军要回来了!知道吗!他常年驻守边关,乃是我国的一员猛将啊!” “是啊是啊!其妹妹也是皇宫中的宠的妃嫔,虽然说前两年因病去世了,真是可惜的美人啊!” 一群人议论纷纷,与此同时,街道上已经出现了江槐的身影。 江槐神似平日里的铠甲,脸色平静无波,双手拉着缰绳,整个人看起来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两眼咪眯,看起来并不好惹,也不是什么和蔼的人。 “听说我今天回来,江延怀那个小子就要娶妻子了?真是好巧啊,居然安排在这几天,可不是和我撞上了吗?” 江槐也是回京之后这才接到的消息,因此脸色算不上好,眉头紧皱。 这些日子频频赶路,他已经累得不行了,却还是不能停。 第27章 江槐回京 他还要先去皇宫中给当今的圣上请安问好,这样以来才不至于被皇帝疑心。 毕竟他做的这个位置,b并不安全。 如今皇上年纪轻轻,野心却越来越大,妄图吞并周围的城池,奈何国家兵力不够,就算是有再大的胆量,拿不出银子也是虚无的。 国库空虚才是如今皇帝最应该解决的问题。 可是皇帝却不知道。 江槐在心中暗自无奈地摇了摇头,面上却不敢有什么波澜。 另外一边。 江延怀已经穿上了西服,一身大红袍看上去惹人侧目,本来就剑眉星目,双眼如具,如今一看,更添加了几分柔美之气,仿若隔世。 孟雨萱则是带好了发冠,还有一身红袍,看上去也十分正式,和往日里一身素衣的模样大不相同。 平日里江延怀看惯了孟雨萱一身素衣的模样,如今却是突然穿上了这样鲜艳的衣衫,倒是添加了几分别样的美丽。 孟雨萱更是和往日不同,上了不少的胭脂水粉,整张脸里是白里透红,再加上好看的西服,整个人仿佛变了个样,不再是那个小白花,反倒是熠熠生辉的红花。 “可以,你穿弄一点颜色的衣服果然好看,平日里素净,但总感觉少了什么。” 江延怀看着孟雨萱一身的红衣,瞬间惊艳了一下,随后开口夸赞道。 一旁,孟辰轩也眼巴巴的看着孟雨萱,两眼放光,“姐姐好漂亮!姐姐,以后每天都要穿红色的,弟弟以后长大了要赚钱给姐姐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穿!” 孟辰轩小手指轻轻一动,两眼满满都是对未来的畅想。 孟雨萱却是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如今也只有孟辰轩能够给她带来快乐了,其他的无非都是些钩心斗角的事情,她并不在意。 “你们派人去打听一下,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就说府里一切就绪,j就等他回来主持大局了。” 江延怀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有些疼。 “你的发冠那么大,应该很重吧?一直顶在头上很累,拿下来吧。” 江延怀看着孟雨萱,眯了眯眼,眼看孟雨萱没有动作,径直走上前去,一把摘下了孟雨萱头上的发冠,微微咳嗽一声。 “你这个头顶再这样下去就要被压青紫了,不知道轻重缓急吗?” 江延怀冷声说道,眼里有些许的不悦,孟雨萱却是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有些奇怪。 往日里江延怀并不会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怎么如今要结婚了竟然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 “行了我知道了。” 孟雨萱接过了发冠,偏偏就在此时,孟夫人来了。 她一身打扮得雍容华贵,平日里并不多穿戴的金银首饰统统都拿了出来,全部都好压在了身上,一眼看过去真是珠光宝气,看起来十分像个暴发户的样子。 “怎么样延怀,你们可准备好了?我刚刚派人去宫门口打听了消息,将军进宫也有段时间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来了,你们两个要随时准备好,别让将军等了。” 孟夫人冷声说着,随后照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装饰,脸色红润有光泽。 孟雨萱则是坐在后面,脸色算不上好。 进了江府这么多年来,孟夫人常常都是素面朝天很少打扮自己,但是也只有在将军回府的时候才会难得给自己打扮,用的都是当下最时新的款式和花样。 难道女人的一生就活该围着男人们转吗? 难道女人的一生就是为了夫君的一句夸赞活着吗! 孟雨萱心中只觉得有些寒凉,随后摇了摇头,没后再多说什么,只垂眸一言不发。 “好了,别再墨迹了,随时准备好,还有你孟雨萱,怎么把法官摘下来了?快点带好。”孟夫人脸色不悦,陡然黑了脸,本来今个算是心情不错,却也是说变就变。 “是我让她摘下来的。” 江延怀眼看自己母亲就要发飙,连忙开口解释道,谁曾想越描越黑,孟夫人仿佛是被戳中了痛楚似的。 “怎么个意思?现在还没娶进门去呢!竟然就已经藏着掖着不肯让我骂了!虽然说是你的妾室,但是也是我的表侄女,我自然是能管教的。” 她脸色发黑,心中不悦。 本来就不是很喜欢这个孟雨萱,出于心计不说,还勾引走了自己的儿子,这些天来她心中都闷着一口气,今天总算是找到了地方疏解! “你个小妮子,如今能让你嫁给延怀本来就是高攀了,竟然还敢偷懒?别以为日后有延怀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了,别给我装腔作势,明白?” 孟夫人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一个背影。 孟雨萱无奈叹了口气,随后默默从一旁拿起发冠。 “行了,你先出去吧,结婚之前不适合见面这是老祖宗的规矩,之后我就要戴上头纱了,更不能再见了。” 孟雨萱笑着说完,转身去更衣室里取头纱了。 江延怀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不免有些心凉,随后缓缓起身离开。 他不知为什么,每每目光触及孟雨萱,总感觉有种力量牵引着自己看着她。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未感觉过的。 另外一边。 江槐很快出宫了,这次也不过就是和平时一样,汇报一下边疆的情况,老皇帝在慰问一下他的身体,看看奖赏一些东西。 他的儿子江延怀要娶妻的消息自然也传入了皇帝的耳中,虽然只是一房妾室,但是终究也要加上一些的。 他带着几个大箱小箱回府。 “夫君!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么些年来,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孟夫人孟雪琴远远看着江槐回来了,立马迎接了上去,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大,和她如今身上穿的雍容华贵的衣服,倒有些不太合适。 江槐远远看着孟夫人如此模样,不免有些愣住,随后无奈一笑,垂眸。 “你这是做什么?今天不是延怀的大喜之日吗?你怎么穿得这个样子,丝毫不像是一个当家主母的风范,若是传了出去,别人要怎么看我们江家?” 江槐冷脸开口道,语气算不上好。 第28章 出嫁 孟雪琴闻言,倒是一愣,脸色有些难看,没成想和丈夫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反倒是这样不加掩饰的训斥声。 “你也不小了,做事该稳妥大气些,不必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麻烦折腾,好了回去重新装饰下,稳重些。” 江槐开口,倒是没了刚才的戾气,反倒多了几分为人父为人夫的温和无害。 孟雪琴这才收了收表情,默默起身,随后转身开口道,“今个是延怀结婚的大好日子,虽说只娶进门一房妾室,但好歹也是延怀亲自挑选的喜欢的人,因着我也是妥帖办了的,你速速进来吧。” 孟雨萱此时正在房中进行最后的修缮,虽然只是简单的妾室出嫁,但是毕竟是侯府,妾室出嫁也不能太草率了吧,不然丢的也是他们侯府的脸面,因此孟雨萱打扮得还算像模像样,鲜红的戏袍配着镀金的金冠,乍一看还算是喜庆,妆容更是浅浅的红色,极尽媚态,和往日里的素面朝天截然相反。 比平时更美得令人惊艳。 一旁,孟辰轩嬉笑着,开口说道,“姐姐你真漂亮,如果之后每天都能打扮得这么漂亮就好了。” 孟辰轩说着,攥紧了身侧的小拳头,奶声道,“之后我一定会让姐姐变得很有钱很有钱,银子都要牢牢攥在自己手里!绝不能被别人看轻了去!” 孟辰轩年纪虽然小,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老于世故,倒显得更加古灵精怪了。 孟雨萱拍了拍他的头,随后缓缓起身。 “吉时已到,新娘出嫁!” 门外,早早准备好了年长的小厮开口,孟雨萱缓缓起身,一身红色喜袍沉重而绵长,压得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身后的侍女也只是做做样子,丝毫没有扶着的意思。 “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嫁给了江公子也估计只是个暖床的货色,我们也不必大献殷勤,日后也做不得数。” 几个丫鬟窃窃私语着,明摆着不给孟雨萱帮助,全权让她一个人承担。 孟雨萱叹了口气,心中无奈,却也知道这些都是自己应该承受的。 既然选了这条路,自然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另外一边,江延怀也早早准备好了,两人一同走进了前厅,远远看去,倒是一对郎才女貌,宛若天成。 “一叩首!” 一旁,专业的司仪正开口吆喝着,尖锐的嗓音传遍了周围。 “二叩首!” “三叩首!夫妻对拜!” 言毕,孟雨萱微微侧身,在头纱中,朦朦胧胧可以看见江延怀,挺拔的身躯,宽大的肩膀,剑眉星目,双眼深邃鼻梁挺拔宛若一幅精致的山河图。 这样的人,未来要成为她的丈夫。 “给父母亲敬茶!” 孟雨萱有些看不清楚,只能凭着直觉走上前去,结果茶盏,递给孟雪琴。 孟雪琴不是很乐意,但碍于场面,也只能接过去轻轻抿了一口,按理说应该一饮而尽,这样表示对新人的美好祝愿。 孟雨萱见状,心里早已料到,因此也没什么失落的。 “入洞房!” 一番折腾下来,早已经傍晚时分,虽然这次没有邀请什么官爵世家来参加,但好歹也开了两桌酒席,江延怀也是要去场面上走一遭的,因着如此,孟雨萱独自一人坐在房间中,默默摘下了头纱。 “累死了。” 孟雨萱动了动早已酸软的脖子,这一路来都顶着几斤重的头冠,压得脖子都酸涩不已,发额处更是早已经压出一圈红色的印记,在隐隐烛光下看起来更加骇人。 “又饿又困,江延怀什么时候回来啊。” 孟雨萱叹了口气,无奈道。 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早上早早起来梳洗,浑身都洗了一遍,发丝也用玫瑰精油搭理了一遍,素日里哪有这样的待遇?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江槐看罢了。 孟雨萱在心中叹气,随后起身环顾四周,看见摆在桌子上的玫瑰饼,走上前去浅尝了两口,饥肠辘辘的肚子这才被填满了些许,垫了垫肚子总算好些了。 偏偏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些许动静。 “今天我是来送贺礼的,还望孟小姐收下。” 外面,传来赵霁月的声音,孟雨萱闻言,皱紧了柳眉,有些疑惑。 赵霁月?这人一向没安好心,如今居然在结婚当日送来“贺礼”?不动脑她也能猜到其中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孟雨萱眯了眯眼,皱紧眉。 “难道孟小姐竟然连这点薄面也不愿意给吗?我既然是来送礼的,便来者是客,竟然连门都不舍得开吗?” 赵霁月的声音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恐怕前厅的人都要听见了。 孟雨萱撇了撇嘴,心中知道这一劫恐怕逃不过去了,与其一直躲避,不如直面她。 倒要看看,这赵霁月耍什么花招! 她推门出去,赫然看见赵霁月手中拎着一个笼子,里面赫然是一个八哥。 也亏得孟雨萱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书籍,否则不懂的人还会觉得是乌鸦! 她眯了眯眼,知道赵霁月恐怕是来者不善。 “怎么送这个?” 她有些疑惑。 赵霁月闻言,随后慢慢上前,“别看这只八哥通体漆黑,但也是一只通灵性的鸟儿,如果你好好调教调教的话,日后定然会越来越好。” 说完,赵霁月便转身离开,留孟雨萱提着一只鸟。 她垂眸,自然知道赵霁月的意思。 婚礼当天送回来一只通体漆黑的鸟,其中意思还不明显吗?无非就是想恶心她罢了。 开头便是如此,结局定然也潦倒可悲。 “挂在外面吧。”孟雨萱看了眼八哥,挂在了屋子外面的走廊上。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总不能因为一些对赵霁月的怨恨,就让这八哥可怜了去。 就在此时,江延怀也回来了,一身满满是酒气。 结婚当日,每个人都要敬酒,虽说今日宴请的来客不多,但到底还是灌了江延怀不少酒,以至于江延怀路都走得歪歪扭扭,脸色难看。 “回来了?快进来喝杯解酒汤。”孟雨萱开口道。 第29章 解酒汤 这解酒汤是一早就有人准备好的,孟雨萱心中知道今晚将会面对什么,她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因此心中并没有任何排斥。 江延怀闻言,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无妨,今日的酒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刚才在外面多少要装一下,否则的话他们怎会饶过我?轻易让我回来。” 江延怀说着,眼神也恢复了清明,一如往常,并无不同。 孟雨萱这才松了口气,还有意识就好,这样一来也不至于让她为难了去。 孟雨萱心中这样想着,缓缓起身倒了杯水,“也还是喝口水吧,身子总是不舒服的。”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我让阿良去外面洪楼买了些吃的,你应该会喜欢。” 江延怀结果水来一饮而尽,脸色恢复如初。 “洪楼?那不是京城的一大佳肴之楼吗,怎的去那,让夫人知道恐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了。” 孟雨萱皱了皱柳眉,她虽说确实是饿坏了,但总不至于麻烦至此。 “无妨,你既然如今已经过门,就是我的人,自然不能亏待了你去,那些凡夫俗子的礼数我并不甚在意,你可明白?” 江延怀撇着孟雨萱,唇角一动。 “至于你,太瘦了,多吃点好。” 末了,江延怀又加了一句。 “日后也不用在住在你那个小屋子里,尽管住在这里就行, 我院子里还有几间房你能挑一下,和我住一起也行,随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倒是随性,孟雨萱却有些受宠若惊。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我知道你聪明,知恩图报这个道理,应当学会。” 说完,门外就响起了一阵鸟叫,正是八哥在外吱吱呀呀一阵叫,声音算不得好听,在这样的傍晚时分,甚至有些瘆人。 “这是哪来的鸟?叫得这么难听。” 江延怀皱了皱眉头。 他虽然不是什么恶人,但也不喜这样的声音扰人清净。 “赵家千金送来的贺礼,由于事理,我也不能擅自处置了,只能暂时挂在外面,等你回来。” 孟雨萱将自己的姿态摆在了最低,降低到了尘埃里,看起来又回到了之前那柔弱白花可怜表妹的模样。 江延怀扬了扬眉,心中冷笑。 这样装给谁看?他又不是没见过孟雨萱素日里黑心的样子,表面上柔弱至极,脑子却聪明得很,一个赵霁月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来人啊,把外面那只鸟给我丢了。以后我不想再看到它。” 江延怀冷冷开口道,身上迸发出骇人的气势。 今日他在江槐面前装乖已经累得不行,回到院子里难得卸下一身防备。 孟雨萱垂眸,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看来这人在自己面前是装都不愿多装一下了? 虽然知道他脾气不好,但不曾想竟是如此的不拘。 “主儿,你要的吃食到了。” 阿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你去接。” 江延怀卸下一身红袍,换上平日里舒适的衣衫开口道。 孟雨萱点了点头,一推开门,赫然看见那日的暗卫。 今日他却是一身小厮的衣衫,看起来比那日要低调了不少,好似没什么城府和心思。 和那日提刀杀人简直是两个人! 孟雨萱眨了眨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 “吃吧,洪楼的鸡公煲,酿酒都是京城一流的,平日里其他人想吃还不一定有。” 江延怀俨然也饿了,鸡公煲足足两碗,还有一碗白粥。 “给你要了一碗白粥,一日没吃,猛的吃辛辣恐怕会肚疼,吃几口白粥垫垫肚子。”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孟雨萱放下手里的筷子,没有动作。 这样的恩情,她受不得,也受不住。 她日后还要离开侯府的,不想欠他什么,更不想和皇宫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为什么?日后你我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若是你出事,我自会护着,若是我出事,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江延怀这话说得明显,其中更是带有几分浓浓的威胁。 他不是江延怀本人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孟雨萱心思细腻又聪明,如何看不出来? 他这样说无非就是赤裸裸地威胁她。 如果听话懂事,那么想要什么应有尽有。 如果愚蠢泄露了他的秘密,那么就小命不保。 恐难活下去。 这位“阿良”可不是什么善茬。 手起刀落两个人就能一命呜呼还不被任何人察觉,这样的本事很少人能有。 足以可见这位“江延怀”的厉害之处。 她断不能轻易得罪,更加不能引火烧身,惹得一身腥。 孟雨萱在心中暗自打算,两人面和心不和地吃完饭一觉睡醒,已然是次日一早。 孟雨萱扶着腰起身,只觉得累得慌。 昨个夜里江延怀不知节制,要了她一次又一次,许是成婚了,以至于更加如猛虎一般,她浑身都是江延怀啃出来的青紫痕迹,身下更是隐隐作疼,摩擦都有些疼痛。 “江延怀…我们不妨商量一下日后节制的问题,你若再这样,我是不能再依你了。” 孟雨萱几乎咬牙切齿开口,带着几分怒气。 江延怀闻言,却是爽朗大笑,满面红光。 “行啊,知道了,走吧,去给娘请安敬茶。” 他说着起身更衣,连带着孟雨萱一同来到了正厅,孟雪琴早早便在这里候着了,与此同时坐在一旁的还有江槐。 江槐挺拔坐在原地,脸色一板一眼,看起来满满都是将军风范,威严至极! 孟雨萱一入门就看到这一幕,往日里嚣张的孟夫人,此时就像是压着尾巴的狼。 “你们来了?快些敬茶。” 孟夫人笑着开口,丝毫看不出之前还不待见孟雨萱。 孟雨萱结果茶水递给江槐,江槐却迟迟没有结果,只让孟雨萱跪在地上,随后他沉声道。 “你是雪琴妹妹的女儿?” 江槐声音不高,但却带着几分疏离和冰冷。 孟雨萱心道不好,还是开口道,“是的,江将军。” “孟家大哥曾对我江家有所帮助,因此我也不会亏待了你去。但你也要安分一点,不得越了分寸!” 第30章 私生子 江槐这话说得很明显了,满满都是对孟雨萱的警告。 不用想她也知道,定是孟雪琴昨个夜里吹了枕边风。 否则江槐绝对不至于如此。 “我明白,谢江将军点拨,我定不会越了分寸…” 孟雨萱淡淡开口,整个人气淡如菊,丝毫不像孟雪琴口中说的心机颇深,城府极重。 江槐眯了眯眼,有些疑惑。 难不成自己也被这个小姑娘的外表给骗了? 按理来说不应如此。 “行了,延怀你也过来。” 江槐数年离家,没见自己儿子,乍然一看,竟然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一身腱子肉看起来不同于往常那般瘦弱不堪,更不再是之前那个文绉绉只会看书的江延怀了。 “这段时间读了什么书?学了什么?” “孙子兵法,还有一些武艺方面的。”江延怀毕恭毕敬的开口说道。 孟雨萱站在一旁,心中冷笑了一声。 这位“江延怀”早已经换了个心了,之前的江延怀不通武艺因此浑身都没什么力量和肌肉。 但是现在这位可不一样的,宽厚的衣服下满满都是肌肉,昨个夜里一看,险些把她吓死。 江槐乃是一国的边疆将军,可不同于往常,现在的他轻轻一试就能看出江延怀的力气如何。 这位“江延怀”如果还想要瞒天过海,佯装之前那副病弱书生的模样,可就难了。 这位江将军的眼可不是那么好骗过去的。 孟雨萱在心里头肺腑,同时也猜到了江延怀这样说的意思。 说自己爱看孙子兵法,无非是在告诉江槐,自己这段时间对武艺感兴趣了,兴许练习了一些。 这样一来,身上的力气也就有理有据。 “噢?孙子兵法?你何时对这些兵书感兴趣了?为父这次回来发现你身子骨也强壮了不少,想来这段时间在府中不止是看书了吧?练习场你可有去过?” 江槐一字一句地问,原本还黯淡无光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江延怀闻言,淡淡一笑,眸中若隐若现的淡然。 “是的父亲,这些日子我在练习场加以训练,因此也有了些力气,争取不辜负父亲的将军之名!” 他这话一出,果不其然引得江槐哈哈大笑,心情愉悦。 “好啊!好啊!有你这句话,我就满意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了,下午我们父子俩约在练习场比一比吧,既然是我的嫡长子,我自然要看看你的天赋如何,再给你安排训练!” 江槐眼中满满都是感慨。 这个孩子他从小看到大,一直以来都对武艺不感兴趣,并且还长年累月泡在书房里看书,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带他练武了,不曾想如今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一旁,孟雪琴也是愣了愣,有些疑惑。 自家儿子一向是文绉绉的,为何如今突然偏爱武艺方面了? 真是稀奇。 但好在她也没多想,只是心里暗自高兴。 这样一来,她也能舒心些。 “江槐,你可别累着咱们儿子了!你和我也就只有这一个长子,你若是累着了他,我和你没完!” 孟雪琴有些娇嗔开口道,满面红光。 江槐闻言,眼中却有几分闪烁,好像是不太确定一样,但很快恢复如初,“没事,这么大来了,练习练习又有何妨?就是你这个母亲惯的!” 说完,江槐便大手一挥离开了府中,也不知道去哪。 “哎,好不容易回京一次,竟然又要出门,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孟雪琴叹了口气,脸色漆黑如墨。 江延怀毕恭毕敬的带着孟雨萱告退,一边走着一边开口道。 “你准备好了吗?明天将会有一场好戏要看。” 江延怀如此开口,倒是让孟雨雪有些期待了。 “什么好戏。” 江延华摆了摆手,开口道,“今天先不告诉你,等明日你自然会看见。” 次日一早。 江槐一如既往休沐在府中,他这次回京一共不过几日的时间,再加上孟雪琴又总与他闹,因着只能拘在府中,难以出门。 他心中也愧对孟雪琴,这么些年来让她独守空房。 因此,他也不好多言语。 就在此时,门外却突然有了动静。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外面有一个…” “一个什么?你倒是说啊。”江槐不耐烦开口。 “外面有一位自称是您儿子的人上门来,说自己是二公子啊!” 小厮颤颤巍巍地开口说道,满眼都是卑微,不敢吭声。 江槐闻言,却是一愣。 什么? “快些开门!别把这件事闹大了,传到夫人耳中,我要了你的小命!” 江槐脸色漆黑一片,但为时已晚。 早已经有看门的小厮同时也去汇报给了孟雪琴。 “什么!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孟雪琴怒斥开口,站起身来冷脸相对。 “绝无可能!我丈夫这么多年来征战沙场,哪里有时间去搞出一个私生子来!定是那些人想要钱要疯了,居然敢来我们府上胡搅蛮缠!” 孟雪琴眼眶都红了一圈,任谁也不愿相信自己恩爱多年的丈夫居然会背着她在外面乱搞,还搞出一个年纪很大的私生子来! “来人啊!我倒是要去看看这个所谓的私生子到底是什么情况!是否真如你们所说!是二公子。” 孟雪琴几乎是咬牙切齿来到了正厅,与此同时,那个自称“二公子”的人也已经被放了进来。 只见他一身穿的破破烂烂,素衣清颜,身材高大壮硕但看起来却并不健康,骨架子大但是却瘦。 “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江槐看着眼前这张并不熟悉的脸,开口说道。 “我是江哲,是您的私生子,这么多年来流落在外一直跟着母亲节衣缩食的度日,但是就在昨日…我的母亲死了…我没有办法,只能来投靠您了,父亲。” 说着,江哲猛地跪了下去,重重地磕头。 江槐一愣,看着眼前的人,思绪被拉回了数十年前。 “你的母亲…难道说是…”江槐愣了愣,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没错,就是您数十年前的露水情缘,蒋雯。” 他这话一出,霎时间惊了江槐。 “你…此话当真?” 第31章 二公子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二公子?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当我们府上的公子了?” 孟雪琴一声怒斥传来,远远就听见她声音尖锐的传来。 江槐闻声,不免皱眉。 本来只是个小事,但如若传入了孟雪琴耳中,事情就不一样了。 孟雪琴远远走来,看着面前萧条的二公子江哲,不由得脸色一变,但心中却清楚。 他和江槐的长相,确有七八分相似。 如若说是父子,竟也说得过去。 “我倒是要看看怎么一回事。” 孟雪琴落座,脸色铁青。 “来人啊,把江延怀也给我叫来,就说他有一个弟弟了。让他来认一认!” 孟雪琴冷声开口道,一旁的江槐闻言,皱紧了眉头。 “你这又是何苦呢?何苦去找延怀的不痛快?” “何苦?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为你驻守家宅这么多年!你竟早早就在外搞出了个私生子来?” 孟雪琴一触即发,仿佛是一个炮仗。 江槐心中知晓,以孟雪琴的脾气,此事恐怕不能善了。 江延怀听到消息,微微勾唇一笑,带着孟雨萱一同到了主厅。 “怎么一回事?” 江延怀在前走着,孟雨萱则是软着腿跟在后面。 孟雪琴眼见孟雨萱竟也跟着来了,不免脸色有些难看,冷了冷脸。 “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了。”孟雪琴撇了撇嘴道。 “是儿子带她来的,听闻家中有重大变故,雨萱终究是家里的一分子,也该有些参与感。” 江延怀书写滴水不漏,落坐后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似有若无地上扬。 孟雨萱跟在后面,本来还有些不知所以,看见江哲熟悉的脸之后,霎时间就明了。 二公子? “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和蒋雯是母女关系?”江槐强撑着脸开口,并不理会孟雪琴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 “有的,娘留下了一块玉佩,说是您的,您不妨看看。”说着,江哲递了过去,玉佩成色绝佳,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拿到手的。 “不错…不错…确实是我几年前的贴身玉佩…你竟真是蒋雯和我的孩子?来人啊,速速为宅子中的二公子准备书房等一应齐全!” 江槐开口道,脸色愈发有些喜悦。 如今以他的年纪,膝下唯有一子,说出去难免惹人笑话,如今多出了个二公子,虽不光彩,但好歹也是增添了些子嗣,日后也能多一重倚仗。 “老爷!你竟就这样让他入住府中了?不再详细问问其他?”孟雪琴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两眼几乎要翻白过去。 “你看他和我那么相似的脸?还能有什么?走我们先去后面慢慢议,莫要在前厅丢人现眼了。” 江槐冷脸开口,颇具家主的威严。 孟雪琴闻言,无奈叹了口气,却也只能应下。 孟雨萱站在后面正看好戏,可却没发现江哲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拜见大哥,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定会对大哥唯命是从。” 江哲弯了弯腰,毕恭毕敬开口道。 江延怀懒洋洋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 “你不必如此,在我面前装得如此乖觉,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你且安分些就行。” “小弟明白…不知这位是…”江哲抬头,一眼便看见了其身后的孟雨萱,霎时两眼一亮,心中肺腑。 当真是美人啊!姿态纤纤,宛若浑然天成的白玉肌肤,一眼望去两眼水波漫漫,简直是绝色。 江哲在心中想着,竟一时间有些挪不开眼。 孟雨萱被盯得浑身发毛,有些不适往后挪了挪,垂着眸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位是我的妾室孟雨萱,也只我母亲的侄女。” 江延怀丝毫不介意的开口,只是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暗芒。 江哲闻言,这才收了收眼底的欲望,默默离去。 “走吧,我们也回。“ 江延怀笑着起身,大手一挥。 孟雨萱看着他,脸色疑惑。“为何你还要安排这一场戏?江哲是你找来的吧?你昨天就说了。” 她心思缜密,自然一下就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 江延怀走在前面,单手背在身后,“不过是为了转移孟雪琴的注意力罢了,孟雪琴她为人常年深居宅中,心细如发,对于自己儿子的转变自然是第一个发觉的。 孟雨萱闻言,点了点头,觉得有些道理,但以她的直觉来看,事情应当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江延怀这样城府极深的人,不应该只是为了孟母的注意力就如此大费周折,安排一个江哲入府。 孟雨萱跟着江延怀回了自己的西厢房。 这里就是她之后入住的地方。 如今身份摇身一变成了江延怀的妾室,一切自然就不一样了。月利银子自然也上了一层。 可是如今又到月初,月历银子却迟迟没有人送来。 孟雨萱皱紧了眉头,心中有数。 分发月历银子的管家常年克扣自己的,这些年来私吞了不少,如今竟然还想故技重施? 真以为她是好捏的软柿子吗。 孟雨萱冷笑一声,来了管事的房外。 “刘管家,我想问问这个月我的银子什么时候送来?” 她高声开口,里面的人闻声而出,见是孟雨萱,瞬间换了表情。 “你来干什么?你何时有过月历银子?别以为自己当了世子爷的妾室就高人一等了!你在我们府中依旧是下人,少装腔作势。” 刘管家一向欺压下人,对孟雨萱的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孟雨萱撇了撇嘴,如今的她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了。 “为什么?我现在是延怀世子屋里的人,我的银子为什么不发?难不成你非要我如实告诉延怀世子,这才甘心?” 她说着,冷笑一声,随后紧接着开口道。 “延怀世子这段时间对我还不错,新婚当日还给我买了洪楼的吃食,这些事情老爷夫人不知,但你作为管家理应清楚吧?世子对我极为看重!若你惹恼了我!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孟雨萱将狐假虎威发挥到了极致,果不其然管家闻言,有些慌了起来。 “你少恐吓我!” 第32章 月例银子 “不就是几个月例银子吗?拿去拿去,谁稀罕你的不成?少拿鸡毛当令箭了!一天天的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说着,刘管家从身后拿出了一袋子银两递给孟雨萱,还有些不甘心,紧接着吐了口痰。 孟雨萱见状,也只是淡淡的,她并不将这几句污言秽语放在眼里,刘管家这次给了她银子,日后就不会缺。 但正所谓不争馒头争口气,如果想要之后长久地在府中立足,刘管家就是一个突破口,更是杀鸡儆猴的好机会。 孟雨萱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刘管家,我看你是不想干了!你我主仆有别,你却对我污言秽语相加,如今家主江将军已然回府,你却还要闹事!你是何意图?” 她浑身散发出戾气,原本柔弱无力的双眼也变得坚定起来,缓缓走上前去。 “你这样做,一来是得罪了我,若日后我要吹枕边风,你以为你还能有好日子过了?二来更是在打家主的脸!他回府这几日居然还有人敢贪污月利银子,江将军会作何感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孟雨萱一字一句坚定不移开口说着,果不其然,刘管家瞬间就白了脸。 他一直是为孟雪琴做事的,这些年来孟雪琴忽视厌恶孟雨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因此他们这些人才敢嚣张,不把孟雨萱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来看,恐怕事情,不太一样了。 “你可明白主仆有别?这次就饶了你,若是还有下次,我定要一五一十上报给家主!好好治你的罪!当然了,如果你诚心待我,我也不会挑刺儿找你麻烦。” 孟雨萱恩威并施,开口说道。 她这话一出,刘管家顷刻间就被折服,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果然有用,刘管家微微垂眸道,“奴才…奴才明白…” 他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奈何身份有别再加上被人捏住了把柄,也只能如此。 “啪啪啪…”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鼓掌声。 正是江哲。 只见他身穿一袭墨色长袍,一身骄矜贵公子的模样,丝毫没有刚才的穷酸枯瘦的样子了。 这才多久?竟就大变样了? 看来江槐将军还真是很看重也很喜欢这个“二公子”啊。 “真是厉害啊,孟表妹,你这一出恩威并施,看得表哥我是心服口服呀。” 江哲借着表哥表妹的身份套近乎,这话一出倒是很熟稔似的。 “我虽然只是妾室,但是如今你大哥江延怀世子还没有取过门的妻子,因此你应该叫我一声大嫂,表妹未免乱了规矩。” 孟雨萱看着江哲略有些轻佻的眼神,不由得心里恶寒,有些不悦地转身离去。 “慢着,既然你想的话我就叫你嫂嫂吧,听闻你与大哥新婚没多久,这不,我也送上我的新婚贺礼,祝你们百年好合长长久久,早日为将军府诞下一双儿女才好。” 江哲说着从一旁拿出了一个华丽的礼盒,光看就能看出其中有不少好东西。 “这里面是我今日才得来的一些玉佩之类,我一向不喜玉石,但思来想去,嫂嫂一身肤白如雪,佩戴应该极为好看,这才拿来送给嫂嫂,还望嫂嫂能收下。” 说着,江哲往前送了送,孟雨萱见状,却不敢收。 这位“二公子”全然不似表面上那般纯良无害,恰恰相反,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 她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不必了二公子,如今我是你的嫂嫂,再加上新婚已过去几日,没必要送来贺礼,我也不需要玉佩。” 她声音清冷,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默然。 江哲看着她这副模样,反倒被吸引了去,心中越发抓心挠肺地念着。 越是得不到的,他偏偏就越想要接近。 “你这就是不给我面子了,我知道我今日才刚刚入府,还没有声望,但嫂嫂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吧!” 他一句接着一句,好似有些委屈。 孟雨萱看他越发装模作样起来,心中警铃大作。 惹不起,她难道还躲不起吗! 孟雨萱撇了撇嘴,转身就逃。 “不必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自以为处理妥当,殊不知在身后,他们二人的一幕幕都被孟雪琴的贴身侍女看在眼里。 孟雪琴听到消息后,勃然大怒,一把摔碎了手中的水杯。 本来今日就因为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心情算不上好,没成想竟然又被孟雨萱那个狐狸精勾搭去了? 这种贱胚子则能和他的儿子成双成对? 她决不允许! 孟雪琴一怒之下,让人喊来了孟雨萱。 “你个贱胚子东西,能够嫁给我的儿子做妾室已然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曾想如今竟然还不知足!又勾搭上了二公子?你真是个狐狸精!” 孟雪琴本就心中怒火躁动,如今总算有了一个出气孔,自然是破口大骂,声音传出了整个主厅。 孟雨萱猛地被呵斥,脸色有些白,但很快恢复原样,只淡淡垂眸一言不发。 “我没有勾搭二公子,今日和他在刘管家门前撞见,只是闲聊了几句。” 孟雨萱一字一顿的说着,脸色毫无变化,只是平淡。 孟雪琴闻言却是勃然大怒!瞬间拍案起身开口道,“你这是什么话?身为延怀的妻子,你就应该做好自己的本分!和二公子聊天本就是不对,更何况我还听闻二公子要送东西给你?你倒好推推搡的成何体统!简直狐媚!真不知道延怀看中你哪一点了,居然娶你过门!” 孟雪琴一口气吐出来,险些收不回去。 “给我跪下!今天我必须要罚你好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然的话别想起来!” 说完,孟雪琴便坐下身去,一张老脸因为怒火而变得十分狰狞恐怖,看起来有些阴鸷。 孟雨萱见状,无奈只能跪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今日也只能服软。 她跪在院落中间,外面是烈日炎炎,她在这样的烈阳下跪着,很快便一身大汗蒸着,满脸都是红气,看得十分骇人。 “哼,不让你吃点苦头真是不知道规矩!” 第33章 二皇子 孟雪琴默默坐在屋檐下喝着手中的茶水,脸色一如往常一般悠然自得,看着孟雨萱跪坐在地上,整个人都精神饱满,不似方才的蔫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过了两个时辰,孟雨萱只感觉自己的膝盖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一双眼也有些忽明忽暗的看不清眼前的人和事,只能凭借着一点毅力坚持不倒。 “再跪一个时辰才能起身。” 孟雪琴悠哉悠哉的打了个哈欠,看着孟雨萱摇摇晃晃的样子,只觉得更加舒畅了。 “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只见江延怀身穿一袭白色长袍,发丝被发冠束了起来,仅用一根玉簪固定在头上,大步流星走上前来,一把扶住了险些要倒地的孟雨萱。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雨萱并没做错什么。” 江延怀扶着孟雨萱,脸色不悦开口说道。 孟雪琴见状,倒是一愣,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时候站起身来冷脸到。 “你知道孟雨萱做什么了吗!背着你和新来的那个江哲在外面推推搡,你一言我一语的!江哲这才进府多久啊?你不觉得其中有猫腻吗。” 孟雪琴冷声开口,眼神死死瞪着孟雨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江延怀闻言,只是冷冷一笑,“可是据我所知,雨萱并没有和江哲过分亲密,只是正常交流,我派人去问过刘管家了,觉得并无不妥,母亲这次惩罚可实在是太严了,雨萱已经体力不支眼看要倒下了,我就不多留了,先把她带走了,如果要罚,母亲就罚我吧。” 说完,江哲不留情面,直接转身离开,步履匆匆,脸色出奇的黑,宛若墨水。 孟雪琴看着自家儿子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这个傻小子!真是被人骗了还不知道!这该怎么办啊!” 孟雪琴冷脸开口,一想到孟雨萱那个狐媚样子就气得牙痒痒。 另外一边。 孟雨萱还有一点意识,躺在江延怀的怀里,只觉得膝盖已经麻木,小腿也有些发颤,脸色苍白,满头虚汗。 任谁在这样烈日当头的太阳下跪着几个时辰,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更何况还是孟雨萱这样一个没什么精气神的小姑娘。 江延怀看着她虚弱模样,只觉得心中有一角软了下去,随后将人放在床榻上,掀开孟雨萱的裤袜,看着跪的青紫的痕迹,不免有些动容,脸色更加漆黑如墨。 “对不起,我来晚了。” 江延怀又些自责。 他和阿良在商量事情,因为他已经调查到江哲死去的母亲蒋雯就是她母妃宫中的宫女,自裁的那个正是她。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不能再断了。 江延怀思索着,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来一罐子红花药水。 “我来给你揉揉散散淤血,别乱动。” 江延怀开口道,纤细不失美感的手轻柔的在孟雨萱的膝盖上摩擦,几下就舒缓了不少,孟雨萱也总算恢复了些精气神。 “你好端端的招江哲进府来做什么?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今日这件事恐就是他故意的,这样倒好,伤了我这个无辜。” 孟雨萱话里话外都有几分嗔怪的意思,她也不能说的直白,只能拐着弯开口。 江延怀闻言,却丝毫没有往日里的傲气,反倒是垂着眸子解释,“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没曾想会把你害的如此,也是我来晚了,让你遭罪。不会再有下次。” 江延怀语气坚定,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两眼坚决。 “我让阿良在给你带洪楼的吃食怎么样?上次看你吃得正欢,应该是喜欢的。” 江延怀下意识有些哄人的意味,空气中不由自主的漂浮着几分暧昧的气氛和旖旎。 孟雨萱躺在床上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不由得一愣。 多久没有被人这样小心呵护对待着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坚强自主,从不依靠任何人。 她闭了闭眼,争取不让自己落泪。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世子爷,家主让你们去正厅一趟。说是有事要交代。” 门外,小厮开口说着。 孟雨萱一愣,这样的后宅之事竟然都传到家主耳中了吗? 江延怀也眯了眯眼,显然有些出乎意料。 “行,我们去看看吧。” 江延怀开口,扶着孟雨萱起身,二人一同离开了卧室,来到了正厅。 远远地,便能看见正厅中央站着一个人。 身穿一袭黄色衣袍,看背影气度不凡,似乎不是寻常人家。 “这是谁来了?” 孟雨萱疑惑开口,转头一看,却难得的看见江延怀脸色有些凝重,似乎这次来者是什么很严峻的考验一般。 两人进了前厅,江槐这才开口道。 “延怀,这次来的是宫中的二皇子,点名道姓要见你一面呢,还不快快行礼?我听说你和孟雨萱呆在一起,就一同喊过来了。” 江槐坐在主位,拿着手中的茶盏喝着。 江延怀闻言,匆匆行了个礼,随后起身开口道,“从未见过二皇子,更没有交情,不知二皇子何故要见我?” 江延怀字字句句清晰明了,孟雨萱站在一旁更是毕恭毕敬,看不出一丝瑕疵。 “这样啊,我来找你只想和你交个朋友。” 二皇子闻言,淡淡开口说道,可却在看见江延怀脸的一瞬间,有些愣住了,站在原地神色有些异样。 像…当真是像! 世上怎么会有两个这般相似的人? 真是奇怪了… 二皇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疑惑不解却没有开口发问。 孟雨萱站在一旁,看着二皇子有些怪异的神色,不由得心中有数。 难不成这两人之前认识么?不然怎么二皇子看见江延怀会是这个表情? 按理来说江延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常年呆在府中,不该和二皇子相识。 但是如今来看,恐怕这位“江延怀”和二皇子之间,有些别的什么。 孟雨萱在心中默默想着,并没表现出来。 第34章 春猎 孟雨萱在心中这样想着,面色不变。 此时,二皇子裴凌洲则是微微蹙眉,双眸一眯。 他绝不相信,世上竟然会有这么蹊跷的事情。 他势必要调查清楚。 裴凌洲心中想着,随后状若不经意间开口,“是这样的,过几日之后就要到皇家春猎之时了,我这次特意来一趟,就是特邀延怀世子能给个脸,能和我一起去玩玩?” 他这话说的十分诚心,江延怀不过是一个世子,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 “这…当然没问题,既然二皇子都这般开口劝了,我如何能推拒?届时我会带着妾室孟氏一同前往,还望二皇子殿下能同意。” 江延怀缓缓起身,鞠躬拱手开口道。 一旁,孟雨萱一愣。 什么鬼,还要扯上她? 孟雨萱撇了撇嘴,自己不过一个无名小卒,何来的脸面能去春猎? “当然没问题了,江家的人皆能来,还有一应女眷,我都是欢迎的,江家世代忠贞,且还是镇守边疆的肱骨之臣,自然是要以礼待之!” 二皇子裴凌洲说这话时,转头看向江槐,眼中满满都是恭维的意思。 一旁,孟雨萱见状两眼一眯。 就算是她也看出来了,二皇子此行颇有深意。 江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江家主在边疆的功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来的,如若二皇子能拉拢了江家的话,那对他而言则是增加了一大助力! “行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久留了,告辞!” 裴凌洲看着江延怀,虽说心中埋下了疑虑的种子,但还是很快转身离去。 不管这“江延怀”到底是谁,都不是他现在能得罪的。 另一边,孟雨萱也跟着江延怀回了卧室,膝盖还有些疼,二人一路无言。 “你怎么不问我二皇子的事情?你心细如发,应当看得出来刚才二皇子的表情不对劲吧。” 江延怀笑着开口,却笑不及眼底。 孟雨萱走着,缓缓抬眸,有些疑惑。 “我只用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行,至于二皇子和你之间的,是家事,与我何干?我不喜欢引火上身,明哲保身才是最要紧的。“ 孟雨萱好歹还是知道这点道理的,因此并没有多问。 好奇心害死猫,知道的越多,之后和宫中之事牵扯就越广,自己就越难保命。 孟雨萱正是因为清楚这点,这才不和江延怀多做牵扯。 “不错…”江延怀欣赏的看着孟雨萱,微微点头。 这样的女子,聪明且有心思,知道什么样的问题该问,什么样的事情不该多嘴。 “行了,你膝盖也受伤了,这几步路走的恐怕早已心力憔悴了吧?我抱你回去。“ 言毕,江延怀双手一用力,微微弯身,一把抱起了孟雨萱,将人牢牢捆在怀中,孟雨萱却是一愣,失重感让她下意识搂紧了江延怀的脖子,二人之间的距离猛的拉近,几乎要紧紧相贴。 “你这是干什么。” 江延怀笑着开口道,面色带着些许调笑。 孟雨萱羞红了脸,微微侧身,一声不吭。 两人回了屋子,月色当头,江延怀熄了灯火,看着怀中眸子微红的女子,只觉得下腹一紧。 孟雨萱浑身的肉紧紧贴着他,二人之间亲密无间,他能清晰感觉到胸前的娇嫩。 “新婚当日未行同房义务,给你几日休沐,今日也该回报给我了。” 江延怀声音低沉沙哑,不用想孟雨萱也知道该做什么,一时间羞红了脸,往里缩了缩。 一夜良宵。 次日一早,孟雨萱刚醒,就发现身侧早已没了人影,只剩下冰冷的半边被子。 江延怀就是这样,常年找不到人影,不知道忙些什么事情,总而言之不常呆在府中。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些许动静。 孟雨萱眨了眨眼,连忙爬起身来,只听见门外的侍女急急开口,“孟姑娘,快些起来了,夫人在前厅召唤,说是来了孟氏的远房表亲,正急着找你呢!” 侍女一番话说完,孟雨萱连忙爬起身来,也没法顾及身上的酸软疼痛,扶着腰起身梳妆打扮,一身素淡蓝色的衣衫裹身,很快就出门。 “在哪?” “前厅!”侍女急急道。 等孟雨萱赶到的时候,里面已全都是人,一眼望过去,都是些孟家的远方表亲,从前或许还熟悉些,可是自从自己的父母双亡后,这些表亲也就不往来了,如今看见了孟雨萱,也都颇为感慨。 “小萱啊,看见你就想起你娘还在世的时候,我也是看着你从小到大的,如今真是女大十八变,样貌俱佳来了呀!” 一旁的人见到孟雨萱,不禁如此开口说道,满心满眼的赞赏,孟雨萱闻言,则是低低的垂眸一笑。 如今的她,不过是孟府中一个再卑微不过的妾室罢了,也就仰仗着江延怀才能勉强谋得一条生路,如何能在这些人面前表现过多? 一旁,孟雪琴看着他们嘘寒问暖,脸色不悦。 今日她讲这些人请过来,可是要演一出大戏!才不是让他们来看孟雨萱的。 孟雪琴心中想着,微微勾唇一笑,眼中满满的都是算计和精明。 “雨萱啊,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自然要侍奉侍奉这些做长辈的,来来来,给他们每个人倒杯茶水喝,尽孝!” 孟雪琴一声令下,孟雨萱哪敢不从?虽然心中猜到其中恐怕有诈,但还是缓缓起身,来到了身后端起茶杯。 她一路小心谨慎,聚精会神不让自己出任何错处,最后这才倒完了茶水,轻轻将茶盏放下。 “请诸位喝茶。” 孟雨萱轻轻柔柔开口说着,一如往常般柔弱,诸位亲戚也没想什么,一口闷了去。 身后,孟雪琴看着自己杯子中的茶水,眼中精光一闪,也喝了下去! 哼,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妮子好想和她斗!这次她在茶盏中下了药,她这杯里面的毒足以让她昏迷一阵子,但却不至于丧命,她也早早备好了解药。 若是让这些人看见她晕倒,之后再把问题全都抵赖在孟雨萱头上,自然就能将孟雨萱置于死地! 第35章 下毒 至于这些人,全都是她请来的见证人! 这样一来,人多口杂,足以让孟雨萱名声大振!人人都知道他是心如蛇蝎,可以残害多年来善待她的继母! 孟雪琴在心中这样想着,脸色也越发得意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 这段时间孟雨萱一直在一旁陪聊,时不时的说几句阿谀奉承的话,不至于让自己陷入困境。 可偏偏就在此时,一旁的几个亲戚突然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事出突然,孟雨萱也有些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有些茫然无措。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全都晕倒了!” 孟雨萱有些疑惑,身后的孟雪琴就更加了。 什么情况?难道她拿错了杯盏? 给这些亲戚们的杯盏中才是有毒的茶水吗?! 孟雪琴心中大道不妙! 这些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一派团结友爱,实际上心里早已经像被虫咬烂了的树木,支离破碎。 “来人啊!请医者上门来看看!” 孟雪琴心中着急,随后把几人都拖进了背后的厢房中,安排开口道,“你们几个,全都给我出去!” 等几个下人离开之后,孟雪琴这才着急忙慌的从口袋中取出来丹药,直接塞进了几个人的口中,见他们都有了缓和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惊呼。 真是险些要出大事! 如果最后查下来,发现就她一个人没问题,岂不是大事不妙? 这些人若要找茬,恐怕她一个人难以抵挡。 就在此时,她突然心生一计。 不如将这件事情抵赖在孟雨萱身上! 料她一个丫头片子,有口也说不清! 孟雪琴在心中下了定论,很快出门,看着孟雨萱,冷冷发笑! “好你个孟雨萱啊!平日里看你为人处事老实肯干,这才让你作为下人侍奉几个亲戚姑母的,不曾想你竟然下此毒手?竟然在茶水中参合有毒的药物!你这是要置人于死地啊!真是一个好恶毒的心肠啊!” 说着,孟雪琴脸色瞬间扭曲了起来,大仇得报的快感在她心中蔓延开来,紧接着开口道! “来人!还不速速把孟雨萱给我捆住!” 孟雨萱被着突如其来的莫须有罪名吓得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孟雪琴要害她。 孟雨萱无奈,明明已经千防万防,却还是挡不住! 不过也没办法,这次的事情是孟雪琴精心设计冲她来的! 既然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孟雨萱心中知道,自己没做的事情,总能找到看漏洞。 她缓缓下跪,脸色一片惨白,小声开口道,“姑母您还真是冤枉我了!我并没有做什么不轨之事啊!这些茶水我都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从您身边的吓人手中接过之后,就给这些姑母亲戚们倒了。” 孟雨萱一字一句,如歌如泣,带着丝丝缕缕的哭腔,旁人听了恐都要心碎一地。 孟雪琴看着她这幅悲惨模样,不由得心生快感,紧着这开口道,“你个小贱蹄子!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难不成是我要害这些亲朋好友们吗?我是没有你那样的蛇蝎心肠!你要抵赖?!” 她字字句句都压的孟雨雪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次的事情可不小,若是这些亲戚们闹了起来,她恐怕小命不保!苦心经营的这些日子,都要被这一桩事给毁掉! 孟雨萱在心中沉思着,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我看你是没话说了吧?!来人啊,把这个大逆不道的贼人给我关押起来!没有我的口令不准出来!” 孟雪琴冷哼一声,大声开口道。 身后很快就有身强体壮的小厮走上前来,一把将孟雨萱用绳子捆住手脚,带进了一个湿漉漉的地窖中,里面昏暗不见天日,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灯火昏暗。 “日后这里就是你的休息处了!好好珍惜吧!” 说完,几个小厮就转身离去,留孟雨萱一人坐在原地。 孟雨萱心中焦灼,可是很快就想明白了。 如今再怎么样也没有用,不如静观其变。 江延怀如今不在府上,如若他在,恐怕会第一时间过来。 以江延怀对她的需要程度,恐怕不会见死不救,她只需要等待即可。 孟雨萱在心中叹了口气,却无可奈何。 如今她人微言轻,在江府中更是如同一只蝼蚁,是人是鬼走过路过都能对着她踩一脚! 更遑论这次的事情还是孟氏精心设计,只为了治她于死地!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有动静。 孟雨萱眯起眼睛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面生男人,看穿搭打扮像是府中的小厮! “你是谁派来的?” 孟雨萱十分警惕,瞪着眼睛看着慢慢走近的男人。 小厮先是慢慢将孟雨萱的绳子给解开了,随后缓缓拿出身后的匕首来,开口道,“你是要自我了结,还是我替你了解?” 孟雨萱见状,瞬间明白了。 这人是派过来杀她的! 孟雪琴还真是猴急得很啊!生怕江延怀回府之后,她就会被救出去?! 现在正是杀她的好机会!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错过了这一次,下次再想要陷害她,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孟雨萱在心中想着,脸色不变,淡淡开口,“你靠近一点我就告诉你。” 她一边说着,手腕背在身后,偷偷拿出来了一根银针。 在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就意识到了自保的重要性,因此现在日日都会佩戴一枚银针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那小厮看着孟雨萱一届女子,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缓缓靠近,却在一瞬间,被孟雨萱扎中了眼球,瞬间鲜血入珠泉涌而出,看的人是心中直跳! 孟雨萱强行压住了心中的慌张,从小厮手中抽出匕首,在电光火石之间赐向了小厮的心脏! 几乎是手起刀落的瞬间,小厮就咽气了,两眼一瞪,直直死在了原地。 孟雨萱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僵直的尸体,还有些眼热,她轻轻一擦,早已经满脸都是鲜血! 第36章 救出 孟雨萱只觉得神情有些恍惚,她显然没想到自己竟然杀人了!还是在这样被逼无奈的情况下… 她垂了垂眸子,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的情形来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果她不杀了小厮,恐怕迟早会死在这柄匕首下面。 孟雨萱垂眸无奈叹气,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经历一搏! 只能靠江延怀来救她了。 否则孟雪琴见着小厮迟迟没有回去,恐怕还会再派人过来暗杀! 到时候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孟雨萱在心中思索着,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她眼神一冷,迅速将小厮的尸体放在了身后的稻草下面,用一些草料掩盖住了地上的尸体和鲜血,再加上光线昏暗潦倒,如果不是有人故意翻找,肯定不会发现下面还死了一个人! 孟雨萱捏起身边的匕首,眼神早已经冷静得超乎寻常。 很快,外面跑来的人就看得清楚脸了。 竟然是孟辰轩?! 只见孟辰轩手中提着一个不轻的食盒,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地窖中,随后将手中的食盒打开,露出了里面并不算丰盛的食物。 “姐姐,我来给你送饭了!听说你被哪个坏姑母关进了地窖里面,我心想姐姐一定会很饿的!这就给姐姐来送吃的了!” 孟辰轩说着,将手中的食物递给孟雨萱。 孟雨萱见状,双眼一愣,有些傻眼了。 “你怎么进来的?你年纪这么小,跑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怎么没有在学堂里面读书?” 孟雨萱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语气有些冰冷,凶得孟辰轩略有些委屈巴巴的。 “我听说姐姐被姑母罚了,哪里还有心思上学堂?急急忙忙回府,看到姐姐在这里面过得还算好,就放心了,姐姐快吃吧,我马上要走了,换岗的小厮马上要来了。” 说完,孟辰轩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左右观察着,颇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孟雨萱看着自家的弟弟,不免有些心疼的垂眸,无奈笑了笑。 “真是对不起你啊辰轩,这么多年来没有给你像样的生活,还让你这样天天担惊受怕,为了我的事情跑前跑后都不能安心读书。” 孟雨萱双眼含泪,看着眼前年纪不大的弟弟,只觉得有些愧疚。 “没关系的姐姐,只要你好好的,你和姐夫在一起好好的,我怎么样都不委屈!好了我要走了,我回去等姐夫回来就找他来救你!” 孟辰轩虽说年纪不大,但脑袋瓜还算机灵,知道什么人能帮助孟雨萱。 孟雨萱闻言,也就放心了。 江延怀行事果断,知道之后肯定回来就她的。 此时此刻,另外一边。 江延怀在外很快得到消息,急急忙忙回到府中,一路奔波,看见刚刚从地窖中出来的孟辰轩,不由得浑身发冷,低沉开口说道,“你姐你在里面吗?” 他脸色发冷,看起来并不好惹。 孟辰轩看着他,瞬间挤出来几滴热泪,双眼发红,“姐夫!姐姐她一个人在里面,好可怜呀!你快去救救她吧!姐夫!” 他一句一个姐夫叫得亲切,江延怀闻言只觉得太阳穴有些跳了跳,但也没拒绝纠正,反倒是急急匆匆下了地窖,看着坐在草垛上吃饭的孟雨萱,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没有拷打你吧?” 江延怀早早就威逼利诱让小厮交出了钥匙,一把打开了地窖牢房的大门,一进去他就闻到了一股重重的血腥味,瞬间变脸,大步流星走上去看着孟雨萱,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浅色的衣服上并未看见血迹。 “没有人打我,你就放心吧。” 孟雨萱放下手中的食盒,刚刚吃饱。 “那为什么这么里面这么重的血味?闻起来感觉很不同寻常,像是…” “像是刚刚死了人?”孟雨萱接茬,之后掀开了身后的草垛子,露出了下面已经身体发凉的死人。 江延怀看见了人,瞬间愣在原地,随后开口,“这人,是你杀的?” 这些年他行走江湖,死人早已看见过多次,只是没想到,以孟雨萱这样柔弱的力量,竟然能杀死一个健壮的大汉?真是太稀奇了! 孟雨萱点了点头,手中还拿着刚才的匕首。 “他自己轻敌,如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因此我只能选择让他去死了。” 孟雨萱丢下了手中的匕首,有些嫌脏似的搓了搓,一旁的江延怀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嘴角上扬,微微发笑。 “你还真是任性胆大,不过我还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胆大!走吧,我带你出去。” 江延怀一路带着孟雨萱离开了地窖,孟雨萱看着外面的烈日当头,不由得眉头一皱。 “这次的事情,我是被冤枉的。” 她嗓音清冷,开口说道。 江延怀闻言,也没有多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这些日子你躲事还来不及,如何会给自己找不痛快?我会带你去讨一个公道。” 说着,他在前带路,一路带着孟雨萱到了主厅。 此时此刻,孟雪琴正笑嘻嘻的端着手中的茶水喝着,后院的亲戚们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此时正在好生养着。 “母亲!雨萱她是被冤枉的!你不能这样冤枉了好人!” 江延怀人未到,声先到。 孟雨萱也紧随其后,只是她脸色惨白,显然在地牢中不好过。 孟雪琴看着她,不由得眉头一皱,随后开口道,“你怎么把人带出来了?我不是说没有我的口令,不得放出这个贼人吗!这些小厮都是怎么做事的?分不清主次了!” 她声音尖锐,脸色难看。 孟雨萱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江延怀缓缓落坐,开口说道,“母亲,你口口声声说孟雨萱有罪,我想问她何错之有?不过是替你倒了杯水罢了,明明就是那里面的水有问题!如何能怪罪在孟雨萱身上!” 他声音不小,很快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几个丫鬟也纷纷侧目。 孟雪琴闻言,两眼一瞪,不甘开口,“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吗?这个妇人心肠恶毒!绝不能留!” 第37章 禁足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动静,孟雨萱回眸一看,霎时间愣了一瞬。 竟然是她的弟弟,孟辰轩?! 只见孟辰轩耷拉着眸子,正被赵霁月扯着进入了主厅。 “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动我弟弟?就算是我再怎么错,你也不该动他。” 孟雨萱见状,瞬间就像是炸了毛的刺猬,两眼一瞪,丝毫不像往日那般柔弱,站在一旁的江延怀见状,也是微微扬眉,有些不可思议。 “呵呵!你怎么不先看看这个小贱货做了什么?依我看你们两个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你这个姐姐风气不好,才带的他小小年纪就做贼做狗!” 赵霁月这番话说得十分难听,孟雨萱在一旁闻言,两眼一红,她没法接受自己弟弟被人当众这样侮辱! 怎么样侮辱她都可以!不能这样对孟辰轩! “你不许这样说他!赵小姐,没有证据的事情,你怎么胡搅蛮缠?” “呵呵!我当然有证据了!江府的手下已经看见了,就是这个小贱货给你去地窖里面送饭吃了,我这才把他抓过来,果然看见了食盒,认证物证具在,你还要怎么样狡辩!” 赵霁月声震耳欲聋,眼睛一瞪,看着孟雨萱怒火攻心。 孟雨萱眉头紧皱,一旁的孟辰轩见状,也是大声道,“我只是去给我的姐姐送饭吃,姐姐虽然被关入了地窖,怎么就不能吃饭了!你们这些坏人!不许关我姐姐!” 孟辰轩一声比一声大,很快外面的下人们也纷纷侧目,看着站在主厅的孟辰轩,不由得一愣。 孟雨萱看着为自己说话的弟弟,不由得红了眼眶,这么多年来对他好,都没有付诸东流! 一旁,主位的孟雪琴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随后开口道,“没错!你这个小贱货,居然敢当众违抗我的指令?我都说了不能随意给孟雨萱送饭!你竟然如此大胆?该打!来人啊!十大板子!” 孟雪琴此话一出,身后的下人立马就行动起来,这一幕可是吓坏了孟雨萱。 十个板子?就算是成年人恐怕也收不住这样的板子,更别提只是一个小孩子!这可是要死人的! 她瞪大了眼睛,一把扑在孟辰轩身上,紧紧抱住他幼小的身体!随后开口说道,“不成!辰轩还只是一个孩子,如何能承受这样的严刑!还望您慈悲为怀啊!” 孟雨萱如歌如泣的说着,江延怀坐在一侧见状,垂在身侧的手也攥紧了,正准备开口,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男音。 来者居然是江哲? 只见他急忙走了出来,开口劝阻,“不,还望嫡母可以放过她,今日的事情本就是一个乌龙,我可以替她作证。” 江哲缓缓开口道,眼神定定看着护着孟辰轩的女子,眼中不由得浮现出动容。 “噢?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孟雪琴没想到江哲居然会突然出现横刀插一手,不由得冷哼一声有些不悦。 这件事本来都快成了,这个江哲还真是不知好歹!什么人都敢救? “我自有人证,而且去给孟雨萱送饭的也不是孟辰轩,而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这个丫鬟我认识,因此就让她去给孟雨萱送饭了,如果有错也是我的错,还请嫡母看在我的面子上,刚过了他们二人吧。” 江哲微微弯腰拱手开口道,毕恭毕敬,姿态十足。 孟雨萱闻言,不由得一愣。 这件事其中必然有猫腻! 江哲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们姐弟二人快要挨打的时候才出现,定然是算好了其中的环环绕绕! 这个人,城府极深! 孟雨萱在心中思索着,面色不动。 江哲缓缓靠近孟雨萱,将她扶了起来,顺势在他耳边开口说道,“孟雨萱,你如果想护着你的弟弟,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江哲此话一出,孟雨萱眸子一冷。 果然是带着目的和要求接近她的!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江哲故意而为之的! 孟雨萱在心中思索对策,但孟雪琴已经不给她时间了。 “噢?你有人证?不如交上来看看!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小丫鬟,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真是不想活了!” 孟雪琴怒不可遏!这么多年来她一家独大,在府中更是说一不二,没人敢在他面前动歪心思!如今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就是挑战她的威严! 孟雨萱见状,知道没有多少时间供他选择了,情急之下只好开口,“行,我答应你。” 江哲这才缓缓起身,摆了摆手,“上来吧,小陶!” 说完,身后果不其然出现了一个年纪轻轻的丫鬟,看起来十分不显眼,若不是衣着朴素,恐怕还看不出是府里的丫鬟。 孟雪琴眯了眯眼睛,心中怒不可遏,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丫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来人啊!拖下去乱棍打死!” 孟雪琴开口说道,随后很快就有人出现将丫鬟带走了,孟雨萱则是护着孟辰轩站在后面,脸色一如往常。 “现在已经还了孟雨萱一个清白,不如就放了他吧。” 江哲轻声开口,孟雨萱撇了撇眸子,一言不发。 “行吧,既然你都这样请求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滚下去吧!罚抄女德三遍!让你知道什么叫德行!”孟雪琴还是没能出口恶气,只能罚抄。 “还有,孟辰轩乱跑实在是调皮捣蛋!也禁足!不能吃不能喝三日!” 孟雨萱连忙应下,转身离去。 一抄,就到了深夜。 经过白天的事情之后,江延怀一直没有出现,不知这段时间都在哪里,在干什么。 孟雨萱正在心中疑惑,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正是江延怀。 只见他脸色漆黑如墨,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冰冷气场,一进门就冷冷看着孟雨萱。 “你今天白天,答应了江哲什么条件?告诉我。” 江延怀一把掐着孟雨萱的下颚,孟雨萱吃疼不已,但是也只能摇摇头,几乎有些呛着,咳嗽起来,脸色涨红。 “我告诉你…”孟雨萱涨红着脸开口说道,双眼微红,看起来可怜兮兮。 第38章 书房送饭 江延怀见状,这才松开了孟雨萱的下颚,坐在一侧冷声开口道,“既然你这样说了,便告诉我吧。” 他冷着声音开口道,孟雨萱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江哲说…让我晚上和他出去见面…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本来宁死不从,但是当时情况危急,你也看见了,我被迫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他!” 孟雨萱这话说得辛苦,两眼眨巴眨巴,带着浓浓的期许和恳求,江延怀闻言,心中动容一瞬,垂眸开口。 “行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你小心为上,自己心中有数吧?谁才是你最大的靠山,在江府。” 说完,江延怀转身离去,留孟雨萱一人站在原地。 她浓浓地叹了口气,无奈坐下。 如今还真是两头吃力不讨好。 但是好在江延怀并非是什么刁难之人,给她留了一些余地。 孟雨萱在心中想着,默默起身。 江延怀离开之前,说明了会处理好江哲。 孟雨萱在心中思索,既然如此,今天晚上她也就不用去江哲那边了。 江哲不是什么好人,这个事情她是知道的。 因此,还是少一点来往比较好,以免引火上身,江延怀并不是什么好人。 另外一边。 江延怀离开后,来到了阿良身边,开口说道。 “你替我去打探一下,江哲最近做了什么,还有那个下毒事件,我总觉得其中有点古怪,为什么那些人中毒之后恢复得那么快,如果说是有人下毒,不会如此。” 江延怀心细如发,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阿良也点点头,很快离开原地。 次日一早。 孟雨萱想起孟辰轩还在书房中休息着,今天他也被禁足一日,因此不能去上书院。 这样一来,年纪还小的孟辰轩如何能支撑得住?一天不吃不喝!就算是一个大人也不好! 孟雨萱在心中想着,很快有了动作,起身来到孟辰轩身边,给他送饭吃。 “辰轩,姐姐来给你送饭吃了。”孟雨萱开口说道,两眼中带着浓浓的思念和担忧。 这几天来孟辰轩实在是历经了太多了,都是她这个姐姐做得不好,这才让孟辰轩变成这样。 孟程轩远远地看见了孟雨萱,不由得一愣,随后迈着小短腿跑上前去,笑嘻嘻接过了孟雨萱手中的食盒,“谢谢姐姐!姐姐有你真好,等我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好好保护姐姐!不让姐姐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孟辰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十分懂事,孟雨萱看着他的脸,不由得笑了出来,点点头答应下来,“好呀,没问题!” 傍晚,孟雨萱回到屋里的时候,瞧见自己的房间竟然还点着灯。 她并不在,这种时候又会是谁还在她房中。 孟雨萱推开房门进去,便瞧见趴在桌案上已经睡过去的孟辰轩,他听见声响清醒过来,仰起头看向她,眼神有几分朦胧。 “姐姐,你回来了!”孟辰轩激动地跑上前去,一把抱了她一个满怀,激动得掉下泪来,他开心的道:“我一早便听说江大哥为你洗脱冤屈了,我本来想跟着一起去看你的,可是孟夫人不让。” “我是趁着天黑了,才跑来这等你的,姐姐,你现在没事了吧?” 孟雨萱点了点头,为了让孟辰轩彻底放下心来,还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圈。 她笑道:“你江大哥很厉害的,有他帮忙,我当然不会出什么事。对了,你方才说孟夫人不如昂你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她说着走到桌案边个,给自己到了一盏茶水,她已经口渴得厉害,又吃了江延怀的点心,喝了茶水润喉,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孟辰轩低着头,小声的说:“姐姐出事后,我便魂不守舍,很难受。” 孟雨萱闻声沉默,秀眉微蹙,从孟辰轩此刻的表现来看,她隐隐约约能够猜得到他在书房那里一定过得不好,否则就会是笑着的,而不是这一副耷拉着眉眼的模样。 孟辰轩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他拉开袖子,露出他的手臂,只见那本来光洁的手臂上,出现了许多红痕,红痕明显,甚至还有淤青紫。 是被人给打的。 孟雨萱见状,忙拉过他的手仔细查看,心疼的皱紧眉头,说道:“怎么弄的?” “孟夫人找人教导我的礼仪,我弱有哪里做的不好,她便对我又打又骂,丝毫不手下留情,我不敢跟他反抗,她很凶,我害怕。” 孟辰轩语气委屈,眼里都浮现了几分湿润,要哭不哭的模样,看在眼里就让人心疼。 孟雨萱在心里叹息一声,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孟辰轩重重答应下来,他抹了抹眼泪,听见她的话,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舍的问道:“姐姐,这件事做完了,你是不是要走了?” 虽然很不想,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孟雨萱委婉的道:“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两日在书房,孟辰轩独自一人,孟雨萱时不时教导一些,她虽很严格,可孟辰轩也懂得了很多道理,也渐渐接受了很多人间百态,譬如分别。此刻他并没有像之前那么抗拒跟孟雨萱的分离,而是依依不舍的缠着她说话,想要在仅剩的时间里多多跟她相处。 直到夜深了,孟辰轩才回到他原本住的地方。 孟雨萱梳洗后也躺在柔软的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次日一早还要去找霄夫人他们换些银子,不管是带着孟辰轩去哪里都好,她不能被这些繁琐的感情给绊住脚步,是以第二日她便早早来到了江延怀身边。 在离开前,她一定要将孟辰轩亲自交到让她放心的人手中,否则她离开之后也会不安心,时时刻刻都牵挂着弟弟。 孟雨萱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次日一早,孟辰轩知道姐姐要走,早早起床。 孟辰轩舍不得,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送她出府。 即将离开时,孟辰轩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扑进她怀里真心实意的哭了一场。 第39章 打晕 “姐姐,孟辰轩舍不得您,您去了那边,一定要多多给孟辰轩带些吃的来。” 孟雨萱被他这番举动也惹得眼泪朦胧,她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放心,姐姐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哭什么。” “真的吗?”孟辰轩仰起头来,期待的看着她,同时又十分不舍,心里想着若是姐姐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便好了。 旁边送他们出宫的小厮提醒道:“孟姑娘,时辰不早了,还是先出府吧,延怀世子安排的马车就在外面了。” 孟雨萱点了点头,挥别了孟辰轩,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孟辰轩目送着她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帘中,他还在原地站立了许久才离去。 府门外,孟雨萱不舍又担忧的往回看了一眼,视线中已经没有了孟辰轩的身影,她轻轻叹息一声,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舍不得?” 孟雨萱转过身去,瞧见江延怀站在她五步开外的地方,他穿着玄青色的云锦长袍,墨发玉冠,俊朗的眉眼如天上月,温润而出众。 她忙走上前去,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要出府,提前来等你。” 江延怀微微勾唇,领着她往回走,路上有行人,两人并肩而行,保持着相应的距离,看起来就是正常的朋友相处之道,无人知晓。 孟雨萱心里有几分好奇:“我出府的事,除了你应该没人知道。” “我懂你,猜透了你的心思。” 江延怀说着,带着她走过一个转角处,方才走过,一个人影蹿了出来,正是他身边的小厮阿良,逐风笑眯眯的说:“孟姑娘有所不知,世子一大清早便来这里等着了,万一你出府无人带着你,可就不好了。” 孟雨萱啊了一声,侧目去看江延怀,见他侧脸没什么变化,另一半脸被阳光照耀,明媚俊朗得不可思议。 心里却多了几分感动,若是自己今日不出府,日后他岂不是每日都要来守着,就等着她哪一日出府么? 江延怀对她的视线视若无睹,却过了许久后,他突然转头来看她,笑盈盈道:“还没看够?” 孟雨萱被他这话说得心头一跳,紧跟着脸色涨得通红,她低着头,小声说:“谁看你了。” “想去哪里,我陪你逛逛京城。” “我还要去见霄夫人他们呢。”孟雨萱顿了顿开口道。 “急什么?现在还早,跟我去看看罢。” 江延怀领着她走入闹市。 正是清晨,闹市上开始有行人,大多数都是出来采买菜品的大户人家的丫头们,江延怀带孟雨萱将京城大大小小有趣的地方都逛了个遍,一直到日暮西沉,如血的残阳遍洒大地,落满远处的山林,混着京城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形成了一幅最美的人间烟火图。 这图像之中,最惊艳人的当属人群之中携手而走的孟雨萱和江延怀,他们走到平民的街巷,此处认识他们的人不多,他们可以比在别处更自在,更亲近。 逛到天色将黑,江延怀又带着她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洪楼用晚饭。 饭桌上,江延怀点的都是她爱吃的食物。 孟雨萱一一品尝,味道比之前吃的的还要口齿留香,毕竟这个酒馆主打都是原汁原味。 孟雨萱看着外面已经擦黑的天幕,以及酒楼下方人来人往的息壤街巷,心里想到了什么,忽然觉着有几分失落。 “时间差不多要到下学堂了,我也该去书院了。”她看着江延怀,眼里有几分深沉和不舍,更多的却是期待。 她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和期待,希望他能陪在自己身边。 江延怀凝视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对上她里面的期待和希冀,他忽然觉着有几分心虚,不知道要怎样去拒绝她。 “我自然是不能去的,还要回府。”江延怀淡淡道,陪了她一日,也该回去了。 已经是在预料之中,可听见他说出来孟雨萱心里还是有几分失落,她喝了一口酒,将那失落压在心底里,笑着道:“没事,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嘛。再说,我也只是去去就来,我们肯定还会再见的。嗯?” “而且你在府里我也更加放心些,这样你与孟辰轩也互相有个照应,总不至于弟弟孤苦伶仃的。” 她虽然在笑,掩饰着自己心里的失落,可江延怀还是将她真实的情绪看得分明,他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有机会我一定会陪你去。” 她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过去了。” “去书院吗?”江延怀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孟雨萱点了点头,道:“自然,我现在要越快越好。” 江延怀沉吟片刻,没再说话,一直送她到酒馆外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的步子都逐渐放慢,以至于到了书院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地面。 江延怀看了眼欧阳府内,对她道:“进去吧。” “你也赶紧回去吧。”孟雨萱道。 “我看着你进去我再走。” 孟雨萱没再跟他多说,她对他挥挥手,转身进了书院,江延怀凝视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在眼前消失不见,他才转身离开。 孟雨萱看着江延怀,心中有一丝丝动容。 但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种家宅里的生活不是她追求的,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好细软后才入睡。 她和霄夫人很快就沟通好了一些事情,拿过了盘缠后就回了府去。 夜里,她想着孟辰轩应当还没有吃饭,从小厨房拿了菜送给孟程轩的书房,却在半路上被人打晕,昏迷不醒。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昏暗,只能看见不明亮的灯光在眼前闪烁,还有身上不舒服的感觉。 她侧眸一眼,发现居然是江哲!此时此刻江哲还没发现她已经苏醒,还正在对她上下其手,看样子十分恶心! 孟雨萱狠狠皱眉,两眼一瞪。 “你在干什么?快给我滚开!你走开啊!”孟雨萱大声开口道!整个人用力挣扎着! 第40章 荡妇?! 江哲见孟雨萱这般挣扎,不禁一笑,随后调笑开口道,“你这样挣扎装给谁看?你个荡妇!不是你主动送上门来?我哪里敢觊觎兄长的女人!少在这里当婊子还立牌坊了!” 江哲说完,大手一挥拍在孟雨萱身上,二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孟雨萱只觉得恶心得快要晕厥。 她无法接受在自己不愿意的情况下与别的男子交好! 江哲见状,却以为孟雨萱就是故意而为之,脸色一冷,随后开口道,“你少在这里给我装!今天不管你想还是不想,我都要…” 江哲说完,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两眼怒视,掐得孟雨萱身上瞬间浮现两道红痕。 孟雨萱两眼一红,正欲卖力反抗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动静。 她两眼一眨,很快回过神来,只听赵霁月的声音远远传来。 “是谁在里面行苟且之事!简直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嚣张!难不成就如此迫不及待吗!” 赵霁月声音远远传来,孟雨萱却挣扎不了,门“彭”的一声被人撬开,孟雨萱只能堪堪扯过被子来遮住自己的身体,不至于被人看光了去。 至于江哲,则是往后退了半步,有些警惕,同时瞪大了双眼,脸色不悦。 “是谁闯进我的院子?简直大胆!”江哲冷声开口道,却听见门外的人霎时间开口说道,“是我!如何呢!你一个小小的私生子竟然敢在府内霍乱!简直丢了我们江府的脸面!我一定要告诉家主,把你去赶出去!” 只见,孟雪琴也站在门外,脸色发寒,而站在人群正中间的,则是被喊过来的江延怀。 他的眸子从进门起,就一直看着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孟雨萱,一直没离开过。 “怎么回事!孟雨萱你个荡妇!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勾引府内二公子?你可知道江哲是延怀世子的弟弟吗!你居然这也勾引!你简直是一个狐狸精!” 赵霁月忍不住开口道,火上浇油,这话一出,瞬间点燃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都瞥向躲在床上的孟雨萱,孟雪琴的目光瞬间变得明亮,随后恶狠狠一笑。 “好啊!孟雨萱!你个不要脸的贱货!我儿子再三求娶才让你过门!没想到你竟然背着我儿子勾引别人!延怀啊!这样的人可真是留不的了!必须立马按照家法处置!” 孟雪琴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孟雨萱,话里话外都是迫不及待的阴毒。 孟雨萱躺在床上只觉得身心都一阵阵的恶寒。 怎么办?!她这下真是被人陷害了! 孟雨萱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恶劣到这样的地步!到底是谁做的! 到底是谁! 她看向后面不远处的赵霁月,只见她眼神狡黠,眼中满满都是得意之情… 难不成是她?! 孟雨萱冷笑一声,心中无奈。 现在就只能看江延怀会不会相信她了。 孟雨萱心中思索,随后红着一双眸子看着江延怀,眼中充斥着无奈和悲情。 “延怀…相信我,我是无辜的,我是被人陷害至此的。”孟雨萱哭着开口道,两滴清泪滑落脸颊,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令人肝肠寸断! 江延怀眯了眯眼,浑身上下散发出冰冷的寒芒,眸子一闪,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江哲。 “怎么回事?”江延怀寒着声音开口说道,身后的赵霁月见状,生怕会有什么闪失,抢先一步开口道。 “这还有什么回事?都捉奸在床上了!延怀哥哥!你就算要偏颇这个女子,也不用这样吧!她都欺负到你的头上来了!” 赵霁月生怕会出问题,连忙火上浇油。 一旁的孟雪琴也冷声道,“是啊儿子,这个荡妇依我看是不能再留下来了!不如我们把她浸猪笼了吧!这样的人绝不能再留在府中!” 孟雪琴声声响起,带着浓浓的不悦和怒火。 “不是的不是的延怀…我被人打晕了,之后再次醒来就躺在床上了!我什么也没做啊延怀…相信我!” 孟雨萱妍看江延怀的脸色一黑再黑,心中也有些摸不着地。 她不确定江延怀是否会相信自己。 毕竟在结婚的时候,那天晚上,江延怀亲口说过。 绝不能背叛他! 否则的话,婚姻就不能再继续下去… 孟雨萱在心中这样想着,也打了个寒战。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一旁,江哲也很快反应过来。 虽然他入府的时间不长,这才短短几日,但是也摸清楚了孟雪琴的阴狠。 她不是一个可以容人的嫡母。 因此他想要在江府活命,就要小心翼翼的。 否则一定会被孟雪琴抓住小辫子。 日后再想要好好活着,可就难了。 江哲心中有数,因此脸色也越发的惨白。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会屋子就看见小嫂嫂躺在床上,我本来没有什么想法,但是闻到了一股异香,现在想来,应该是有人要陷害我和孟雨萱啊!嫡母哥哥!你们一定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啊!幕后的贼人肯定就在看着呢!” 江哲也一瞬间想清楚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辩解的话,恐怕事情会变得更加难堪。 到时候孟雨萱如若跌入谷底,他这个私生子自然也没什么好下场! 江哲心中想着,脸色沉了下来。 一旁,赵霁月见事情可能要翻盘,连忙开口道,“不可能!你们两个奸夫淫妇就是在狡辩!” 赵霁月这话一出,一旁的孟母也连忙火上浇油开口道,“没错,这种人绝不能在留在身边,来人啊!把他们那给我拖下去,放在地窖里面,等江淮回来再做处置!老爷一定不会饶过这两个奸夫淫妇的!” 孟雪琴此话一出,身边的手下接到指令,眼看就要冲上前去,孟雨萱却在关键时刻喊道,“延怀!你难道也不相信我吗。” 赵霁月闻言,却冷哼一声,“呵呵!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要延怀相信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个荡妇!” 说完,一旁的江延怀终于开口了,冷声道,“赵霁月,这都是你的手笔吧?” 第41章 捉奸在床 “什么?你在说什么呀延怀哥哥…你怎么这样说我?” 赵霁月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无措,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开口喊冤,两眼一红,眼看就要掉下眼泪来。 孟雨萱坐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心中早已有数,冷冷一笑。 “你还在狡辩?一定要我拿出证据来,你才会承认吗。” 江延怀胸有成竹的开口说道,两眼一眯,浑身上下的冷然气场,十分骇人,孟雨萱坐在后面,这才松了口气。 按照江延怀这话来看,恐怕早已有所准备,赵霁月这下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赵霁月闻言,两眼一黑,险些要昏迷过去,但好在撑了下来,硬着头皮开口道,“延怀哥哥你在说什么呀?我不知道啊!你在说什么!” 江延怀闻言,知道赵霁月是不会轻易认罪了,冷冷一笑,“我看你是不见黄河不掉泪吧?来人啊!上来。” 身后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小厮,他颤颤巍巍,不敢对上赵霁月的眸子,只跪在地上哭着开口道,“今天的事情都是赵小姐吩咐我们做的,她说只要孟雨萱被江哲玷污,这样一来她就能成为世子夫人,之后我们也可以平步青云,成为管家!” 说着,小厮指认了赵霁月。 这才是真正的人证物证俱在,瞬间,赵霁月懵了,没想到江延怀竟然早早准备好了一手! 这样就是为了让她付出代价吗? “延怀哥哥…你竟然这么心狠!延怀哥哥…我们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的感情,竟然都比不过孟雨萱这个贱人!” 赵霁月这下彻底发疯了,没有在隐藏自己的崩溃情绪,绝望的哭喊道,声泪俱下,但却显得人格外恐怖,看起来宛若一个年迈的怨妇! 一旁,孟雪琴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看着赵霁月已然认罪,不由得心中无奈。 做事居然还留下马脚被江延怀发现,真是一个傻子! 孟雪琴也只能开口道,“霁月,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你当作亲生的女儿一样来看待,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我十分失望,这样吧,念在往日的情分,我也不会重重惩罚你,但是日后你也不用再来将军府了,你走吧。” 孟雪琴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感情充沛,丝毫看不出来一点破绽。 孟雨萱坐在床上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好笑。 这几个人还真是演了一台好戏啊。 她绝不相信孟雪琴不知道其中的隐情,但是她依旧还站在赵霁月那一边,已经很明显了。 能够一步把她和江哲这两个惹人心烦的人解决掉,孟雪琴自然是何乐而不为呢? 赵霁月闻言,眼中满满的都是绝望,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下去了。 无奈,她只能转身离去,离开之前还恶狠狠看了一眼孟雨萱,眼中满满都是怒火。 “孟雨萱,你个贱人,我绝不会饶了你!” 说完,赵霁月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现场。 孟雨萱坐在床上,撇了撇嘴。 这人还真是不分青红皂白。 这次的事情分明是她陷害自己,怎么到头来反倒是自己做错了一样? 孟雨萱有些无语,但是很快看向了面前的江延怀,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中有些紧张。 江延怀会怎么想?会怎么看自己。 孟雨萱垂了垂眸子,心中有些打鼓。 “江哲,你对她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竟然连赵霁月都看出来了,你还不知道收敛吗!居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的底线上碾!我告诉你,如果你在这样,我绝不会留你。明白吗?” 江延怀冷声开口道,浑身上下释放出来凝重的气场,瞬间压得江哲有些说不出话。 他看着眼前的江延怀,心中满满的害怕。 他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江延怀那个文弱书生,而是另一个人,一个有心计有城府的人,因此才把自己招进府来,搅乱局势。 但是如果自己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小命不保了。 江哲也是一个聪明人,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状态不算太好。 很快,到了夜里。 晚膳时分,江槐回府后,也从孟雪琴的耳中听闻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当下怒不可遏,当即传召来全部的人同他一同吃饭。 “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简直就是有辱门风!好在今天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不然的话我们江家的脸面真是要被你们丢完了!” 江槐声音发寒,两眼直直的看向江哲。 “还有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回府之后竟然就对孟雨萱有那样的心思,实在是不应该,算我高看你一眼,太让我失望。” 江槐这话一出,一旁的孟雪琴满意的笑出来,两眼一眯,看向江哲。 只不过是一个贱货剩下来的小贱蹄子,怎么能在自己面前大摇大摆?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让他这个小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果不其然,江哲闻言,心中也无奈垂眸,但是很快又了动作。 “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愿意禁闭度过三日,以证明自己的错误!“ 江哲这话一出,果不其然,江槐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还有你,孟雨萱,虽然说这件事情你是被害人,但是我觉得也和你脱不了干系,我劝你还是要自重!要把握好自己的身份,过几日之后会带你去参加春猎,你可是代表了我们江家的女眷,如果你在外面有什么错处,就别怪我不给江延怀面子了!” 江槐这话说得很重,很明显他是动怒了,孟雨萱也连忙应下,说了几句恭维的话。 江延怀坐在一旁吃饭,只觉得心中好笑。 这个爹还真是,全然不顾其他,只在意江家的面子和脸面。 真是脸面大过天了。 夜里。 所有人都个字回了屋子中,孟雨萱则是有些惴惴不安! 今天的事情他她实在是有些被吓到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江延怀出现的及时,恐怕就不能再这样揭过了,就会被驱逐出门。 到时候弟弟怎么办? 自己怎么办? 孟雨萱不敢想。 第42章 春猎开始 此时此刻,江延怀坐在一旁,定定的看着孟雨萱,眼中满满都是冰冷,孟雨萱愣了一瞬,有些疑惑。 “今天的事情你也知道并不是我的问题,怎么还这样看着我?难道说你并不相信我吗!为什么。” 孟雨萱只觉得有些心寒,不免开口说道,江延怀确实很快开口。 “没有不相信你,不然的话今日那我也不会帮你说话,我只是在想事情,春猎如期将至,我们也必须要做点什么,否则的话很容易出问题。” 江延怀冷声开口,他知道二皇子并不是好对付的,城府极深,如果一个不小心被他抓住了把柄,恐怕之后的日子哦没修别想好过了。 江延怀在心中想着。 孟雨萱闻言,很快找到了突破口,接着开口道,“我刚想问问你关于春猎的事情呢,二皇子为人处事我并不了解,春猎肯定不可避免的要和他对上号。 “二皇子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我自然也看得出来,不然的话就不会找你讨教一二了。” “二皇子为人谨慎,你在他面前千万不能露出马脚,如果他追问你或者找你麻烦,一应说不知道,春猎的时候跟上我的脚步不要离开我身边,不能和他单独对上,我会和你在一起,如果有问题我也会出现保护你。” 江延怀这话一出,满满的安全感。 “行,我明白,但是你为什么这么了解二皇子?难道说你是皇宫中的人吗?” 孟雨萱装作不经意间问出了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她实在是好奇江延怀和二皇子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江延怀闻言,却只是冷冷一笑,敷衍过去,“你不必多问明白?知道得太多了反而不好活命,如果你想好好活着,就少知道一点。明白吗。”孟雨萱闻言,心中一冷,但是很快应下。 次日一早,就到了春猎当日。 江府很少有机会出席这样的场合,毕竟之前江槐都不在京城,江府也不是很受人看重,如今江槐回京,自然一瞬间引起了不少人的觊觎,更是有很多人攀附着上门结交关系,只为了能和江槐多说几句话,打探打探当今圣上的意思。 孟雨萱也跟着一同来了春猎的地方,看着周围的人,有不少眼熟的,是之前她爹爹还在世时,曾经见过的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少爷,还有一些是在江府中看见过的。 其中就有一位,苏锦儿。 江槐正在不远处和官员们寒暄,苏锦儿则是跑了过来,看中的孟雨萱冷声开口嘲讽道,“你居然还敢出门呀!我要是你的话,我就羞红了脸躲在府中一辈子都不要出门了!” 苏锦儿这话一出,附近爱看八卦的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少爷全部都围了上来,看着中间的孟雨萱,不少人都眼前一亮。 孟雨萱实在是太漂亮了,虽然身上没有穿什么华丽的衣裳,但是一张清秀的小脸还是能看得出她并非池中之物。 苏锦儿笑着开口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漂亮很简单的人,是我的堂哥江延怀房中的妾室!” “只是妾室吗!怪不得长得一脸狐媚子样子!真是惹人恶心!我呸呸呸。“ 身边的几个小姐姑娘们闻言,瞬间觉得不悦。 要知道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为人妾室的就是不值一提的下等人,自然看不上。 “哎呀,妾室什么的这也就算了,你们不知道吧?她居然还背着我的堂哥在外面偷人!偷的还是他们府中的二公子,我堂哥的亲弟弟啊!” 这话一出,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个小姑娘小姐哪里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连忙惊讶捂住嘴巴。 “不是吧!居然在府中偷人!这简直太恐怖了,真是个荡妇,你表哥也是好脾气,竟然这样都没有休掉她!真是个好脾气。” “是啊,谁说不是呢,我家堂哥一向是爱看诗书古言。这些的,平日里也是很善良的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样居然被这样一个狐狸精给攀附上了,我都替我表哥心寒!我要是他,我就立马把这个狐狸精给休掉,绝不能在放她呆在府中,省得令府里上下不太平!” 苏锦儿和几个闺家小姐你一言我一语的,丝毫不给孟雨萱任何面子,孟雨萱站在一旁也只是冷眼旁观看着他们,并没有什么反应。 和这些人争执无非是承认自己偷人了,自己确实做了那样的事情,语气如此,不如装聋作哑。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承认了吗?” 不曾想,苏锦儿也是个蹬鼻子上脸的。 居然还敢问孟雨萱,一时间将门雨萱陷入了众矢之的。 如果孟雨萱不敢回答,恐怕这才落了下风。 “你要我说些什么?这些年来我在外的名声全靠你捏造,我如果真的在府中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府里哪里还能容我?你真当孟夫人是吃素的?” 孟雨萱柔柔弱弱这番话一说出来,瞬间周围的人都有些愣住,很快回过神来。 “是啊,孟府里面的孟夫人并不是好惹的,这么多年来在外面颇有盛名,怎么可能还容忍府中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锦儿你怎么骗人呢?这个孟小姐看上去衣着素雅,并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人物呀,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不能这样污蔑人。”一时间,所有人的风向都变了,纷纷靠向了孟雨萱这边,孟雨萱闻言,也微妙地眨眼,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欺负的模样。 苏锦儿眼看所有人都赶过来指责自己,瞬间红了脸,看着孟雨萱的眼神也变得怒气。 “你这个贱货,居然还敢在所有人面前撒谎!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说完,苏锦儿抬起手来就准备给孟雨萱一巴掌。 孟雨萱想好了对策,偏偏身后传来了一道男声。 来的人居然是二皇子?! 只见二皇子裴凌渊身穿一身墨色衣服,头戴玉冠,看上去风尘仆仆赶过来,随后开口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居然敢当众动手?!” 第43章 疑窦 二皇子此话一出,带着破天的怒火,瞬间压得苏锦儿不敢再猖狂,一抬头看见是裴凌洲,霎时间一愣,随后连忙垂眸。 “不是啊裴殿下,是这个女子挑衅我在前!我也只能自保了殿下,还请您信我一回啊!”苏锦儿眨着眼连忙开口说道,却不曾想裴凌洲根本没理会她。 “无论对错,动手打人就是不对,你们几个统统退下!” 裴凌洲此话一出,几个富家小姐纷纷面面相觑,看向苏锦儿的眼神带着厌恶。 如果不是她,怎么会惹得二皇子对他们如此呵斥? 苏锦儿一时间里外不是人,不由得撇了撇嘴,无奈离开,垂在身侧的双拳却捏得紧紧的。 这一次,她记下了!迟早会报复回去! 孟雨萱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咋舌。 她和裴凌洲并不算熟悉,为什么他会出手相助? 其中必定有猫腻。 这一幕,也落入了身后不远的江延怀眼中。 他锐利的眸子一闪而过地了然,随后默默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不好意思孟小姐,邀请你参加春猎不曾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必理会她们几个小姑娘,都还没成熟,容易被人利用。” 裴凌洲这番话可谓是毫无破绽,孟雨萱也只是笑了笑,随后点头,“明白,谢二皇子美意,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恐怕事态会发展到我无法抗拒的地步。” 孟雨萱也礼貌回应,眼中却是满满的警惕。 这人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和蔼善良,还是不要靠近为妙。 裴凌洲见状,也只是微微一笑。 孟雨萱心中有些不妙,四处环绕,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看见了江延怀,连忙开口。 “延怀,你刚刚去哪里了?害得人家好找。”孟雨萱一副小女孩家的娇羞意思,江延怀也顺势走了过来,笑着挡在了裴凌洲面前。 “不好意思,麻烦二皇子殿下了。”他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错出。 裴凌洲看着眼前的人,两眼一眯,越发的疑惑。 世间当真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吗? “这样,你毕竟也是出生于将军世家,我听闻你最近也来时练习武艺了?这边给你准备了一匹汗血宝马!不知你是否能一试?”二皇子开口说道,孟雨萱站在一旁则是有些惴惴不安。 若是江延怀走了,她一人是很难对抗裴凌洲的。 他巧言善辩善于观察人心。 孟雨萱心悬了起来,只能尽力挡住了。 “行啊,如此一来还真是谢过二殿下了,我去去就回。” 言罢,江延怀便去取汗血宝马了,孟雨萱独留一人站在原地,眸子清澈。 “孟小姐和延怀世子同床共枕也有段时间了吧?我曾听闻世子右侧曾有一块红色的印记?不知孟小姐可注意到了?” 裴凌洲状若无意的开口,眼神却是直勾勾盯着孟雨萱,慢慢的试探。 孟雨萱闻言,倒是一愣。 果然开始试探了。 她就知道这二皇子不是什么好鸟。 孟雨萱垂眸,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 “对呀,延怀世子确实是有一处胎记,但是一般人都不会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孟雨萱蹙了蹙眉,好似有些疑惑。 二皇子闻言,随意打了个哈哈就盖了过去,但显然还是持有怀疑态度。 “对了,今日春猎的宴会上我特意让人准备了山药羹,不知道延怀世子能不能吃?”裴凌洲紧接着开口道,好似随意一问。 孟雨萱这下倒是有些紧张了,江延怀不能吃山药的事情很少人知道,毕竟过敏可是要人命的东西,她也是为了接近江延怀这才找机会调查到了此事。 为什么裴凌洲会知道? 一个可怕的想法很快浮现在孟雨萱脑海中,但她表面上还是不着痕迹地掩盖了过去,“是呀,延怀世子并不能吃山药,这件事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呢,没曾想您竟然也知道?” 孟雨萱说完,裴凌洲这才打消了疑虑,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孟雨萱看着他的背影,这才松了口气,脸色不好。 真是个难缠的。 殊不知,不远处。 江延怀正在后面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听到这话也只是笑了一笑。 “可要我去除掉她。”身后,阿良毕恭毕敬地开口道。 “不必,看她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如何自保。”江延怀冷冷一笑,眼中有些欣赏。 毕竟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站稳脚跟不卑不亢的人不多,孟雨萱算一个。 很快,春猎的宴会正式开始了,所有人都齐聚一堂,孟雨萱和江延怀也聚集到了一起。 “你刚刚怎么去了那么久?你是不知道二皇子刁钻得很。”孟雨萱小声开口,默不作声看向江延怀。 江延怀却只是一笑,并未多言。 “欢迎大家应邀来到我的春猎现场,今日大家齐聚一堂,我自然备下了上好的礼!大家请看,世间仅此一匹的流光锦!” 只见台上,裴凌洲赫然开口说道,手中还举着一匹流光锦,在艳阳下闪烁着熠熠光辉,看起来十分夺目璀璨。 孟雨萱站在一旁,眉头一皱。 不过是一个春猎罢了,有必要拿出这么贵重的礼物作为头筹吗? 她一侧目,便看见江延怀凝重的神情,瞬间心中就有数了。 这匹流光锦恐怕是用来试探江延怀的吧。 否则平日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江延怀,怎会突然露出此等表情。 “我先去女眷席面坐着了。”孟雨萱眼看即将开始,自己站在男丁中间也不大合适,便率先开口。 江延怀摆了摆手。 待孟雨萱走后,阿良默默上前来,脸色难看。 “这该如何是好啊!这流光锦乃是…您母的遗物啊…”阿良欲言又止,这一块人多,他不好将话挑明了说,但其中的意思已然很明显了。 江延怀笑着摆了摆手,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日里并无异样。 “行了,不必多说,我心中有数。” “这一切都是裴凌洲的试探罢了,若我赢了,拿下流光锦,必定会惹人怀疑,但倘若我输了,这流光锦流落他人之手。” 第44章 流光锦 “我自然也是不肯的。”裴凌洲冷冷开口说道,面色不悦。 “既来之则安之,流光锦岂是能随意流落在外的?我有把握,你不必担心。” 说完,江延怀转身离去。 另外一边,孟雨萱坐在女眷席面中,有些食不知味,看着江延怀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心。 从他刚才的表情来看,这流光锦对他而言定然是重要的事物,若是轻易落入他人水中,江延怀定然是不肯的。 但这一出也是裴凌洲的计谋,就是为了逼着江延怀露出破绽! 若江延怀真如他所想的那样,可就大事不妙了,届时自己也会被牵连。 孟雨萱压紧牙关,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 江延怀并非愚昧之人,倒也不必去过分担心。 很快,春猎正式开始了。 所有人被领到了林子中,谁能在一个时辰内杀死更多的猎物,谁就能成为这次的首秀,成为流光锦的主人。 江延怀四处一看,显然,他平日里以诗书为名在外,如何能力压众人拿下流光锦? 怎么看其中都有猫腻。 他骑着马调转了方向。 另外一边。 孟雨萱正大快朵颐,虽然心中还有些担心江延怀的动向,但无论如何也要先吃为上,总不能饿着肚子担心吧。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正是阿良。 “孟小姐,我们主子请您去一下。” 阿良低着头看不出喜乐,面无表情。 孟雨萱倒是一愣。 江延怀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间点难道他不应该在前线打猎吗。 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他不想要流光锦了? 孟雨萱眯了眯眼,但是既然都派遣了阿良来,由此可见事情严重,她便也没有拖拉。立马起身来到了后面无人的小路上。 江延怀早早在这里等待,一转身,手上拿着一个檀木打造的长长的盒子。 见状,孟雨萱暗道不好。 这盒子…一般都是用来装布匹的。 盒子越高档,布匹的料子就越贵。 孟雨萱不由得在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不成,这里面装着的是流光锦?! 但是以江延怀的能力,如何能拿到流光锦的! “你应该已经猜到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了,我就不和你多做解释了,里面的东西对我很重要,无论如何我必须拿下,但是我还要去前面打猎,因此暂时交给你保管。” “我如何能保管?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太多了,我怕我应付不过来。”孟雨萱第一时间摆手拒绝。 他们宫中的事情杂乱不堪,她不愿意插手。 “你我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无论如何你也要帮我,这流光锦我也不是拿来赠予你的,而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江延怀此话一出,孟雨萱倒是一愣。 帮忙? 她还能帮江延怀什么忙。 “现在我先不告诉你,之后你就知道了,我们先回去,你离场太久,容易惹人怀疑。” 江延怀说完,转身离去,孟雨萱将手中的流光锦收好放在马车中,也回到了女眷的席面。 就在她落座后一炷香的时间,前面就发生了事故。 只见平日里问问如玉的二皇子裴凌洲竟然就这样从马上摔了下来,马儿癫狂的前后摇摆着,裴凌洲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摔下,场面混乱,二皇子更是狼狈不堪,浑身脏乱;被泥水弄脏了衣衫和发髻。 “怎么回事!为何本皇子的马会这样发疯?来人啊,给我严查!” 裴凌洲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的马匹一直以来都温顺,虽然说是汗血宝马,但和他相处的日子久了也通人性,按理来说不会如此。 一旁,江槐见状,也是一愣。 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倒是谁敢害了二皇子? 几个脑袋都不够看的! 就在此时,裴凌洲的手下已经查明真相回来了。 “报告二皇子殿下,我们查到有人路过您的马匹监管处,游走了一阵子,且今日春猎也只有一个人去了!” 说完,他便看向站在一旁的江槐。 “正是江家将军,江槐!” 此话一出,瞬间轰动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的定在江槐身上,一旁的孟雪琴更是吓得要晕了过去。 “我?不可能!我虽然路过了监管处,但是并未进去啊!当时是迷路了,这才走到了马匹监管处,今年也是我第一次参与春猎,迷路也是正常啊!还请皇子殿下明鉴!” 江槐此话一出,如歌如泣,但是奈何人证物证俱在,谁也证明不了江槐的清白。 二皇子裴凌洲见状,也只能大手一挥发话,“你的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真是冤枉了你的话,之后自然会有人还你清白!来人啊,压下去吧。” “皇子殿下…还请明鉴!” 江槐被带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如此,不远处孟雨萱看着这一幕,倒是浑身一颤。 “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抵赖在江伯父身上了?你还能在这里悠哉悠哉?快想想办法呀。” 孟雨萱看着一旁毫无动静的江延怀,瞬间气不打一出来开口道。 江延怀闻言,却只是比了个手势让孟雨萱莫慌。 “事情才刚刚开始。你慌张什么?你这段时间和霄家的关系处得怎么样?我也明里暗里协助你多次去和霄家会面了吧,也该有些进展了。” 江延怀说完,看向孟雨萱。 孟雨萱见状倒是一愣。 霄家?好端端地提起霄家干什么。 “还行吧,这段时间交易越来越密切,我和他们关系也越发亲密了,霄夫人很喜欢我,霄云小弟弟也视我为姐姐对待。” 孟雨萱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毕竟她不确定江延怀是否派人跟踪。 与其撒谎导致失去信赖,不如老实交代。 江延怀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行,既然如此,我也算是没有辜负一片苦心。” “你准备让我怎么做?”孟雨萱何等聪明?瞬间就看出来江延怀话中有话,其中定然还有别的意思。 江延怀闻言,倒是欣赏地笑了笑。 “没错,我有事吩咐。” 第45章 绣铺 “你的绣技已经名满京城,难道你甘心屈居于人下继续这样下去吗?我到有个办法能一举多得,只是不知道你怎么想。” 江延怀此话一出,倒是勾起了孟雨萱的心思。 她知道这样隐姓埋名下去,是没有出头之日的,语气如此,一炮而红才是最好的。 “过几日就是当今皇后的生辰,你到时候用流光锦制作成凤袍,以霄家的名义赠予她,如何?” 江延怀此话一出,瞬间孟雨萱有些讶异。 “我?” “没错,我相信以你的绣技,绝不会落后于其他绣娘,更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识,自此有人撑腰,便没人在敢欺压你,你弟弟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江延怀此话一出,孟雨萱果然心动了。 如果是为了自己和弟弟的未来,她愿意拼一次! “但为什么是霄家呢?这样的好事,谁家都会乐意的吧。”孟雨萱蹙眉,有些疑惑。 “霄家在京城火爆多年,自然也积攒了一些人脉,认识不少官员,这次审问江槐的人是霄家的老顾客,和霄家关系不错,你去请他们帮忙,自然要给些好处。” 这话一次,孟雨萱瞬间醍醐灌顶,一下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了。” 孟雨萱拿着手中的流光锦,敲响了霄家的大门。 霄夫人看着眼前的姑娘,倒是一愣。 “雨萱?你怎么跑来了?我听闻你们江家今日要一同去春猎上赴宴,你不该在此啊。” 霄夫人笑着开口道,吩咐人去准备茶水。 “霄夫人,还请你救命!” 孟雨萱放下手中的檀木盒子,直接弯腰拱手开口道,这话一出,瞬间霄夫人有些讶异。 “你这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我能帮上忙的自然会帮忙!”霄夫人心疼不已,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已经把孟雨萱当作自己的干女儿来看待了。 “江将军他被人诬陷害了二皇子,如今被关押,审问的正是大理寺副使,也是您们霄家的老熟人,我这才来特请你们帮忙!” 孟雨萱说完,看见霄夫人脸上有些为难,随后打开了手中的檀木盒子开口道。 “这里面是上好的流光锦,世间仅此一匹,我特拿来献给你们,过几日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受邀前去,霄家自然也要给娘娘送上寿礼,不若用这份流光锦,自然能引起娘娘关注,霄家也能借此机会在京城中引起话题。” 孟雨萱此话一出,倒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这段时间来京城其他的绣坊都花样百出,霄家隐隐有了些萎靡不振的意思,霄擎天这几天更是前前后后来回跑,就是为了不让铺子亏损。 如今若是如孟雨萱所说,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行,既然你这样有心思,我又如何能拒绝呢?我自然会去找副使谈一谈,你放心,我们家还是有点面子说得上话的。” 孟雨萱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看向霄夫人的目光也带着一些感激之情。 “谢谢霄夫人愿意出手相助!” 很快,在霄家的帮助下,大理寺副使那边就已经打算好了,孟雨萱回去复命,江延怀点点头倒是十分欣慰。 “不错,算我没白白培养你。” “阿良,你把我们手中的证据递给大理寺副使手上,下午的开庭审讯却不能出任何差错,明白。” 江延怀拿出手中的几张纸,递给阿良,随后开口吩咐道。 阿良何等聪明?连忙点头转身离去。 很快到了下午。 正式开庭。 孟雪琴站在一旁哭的泣不成声,这几个时辰虽然很快就过去,但是她还是担惊受怕了一上午,若不是江延怀还好好的在身边,她恐怕早已经支撑不住昏迷过去了。 孟雨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笑了笑。 很快,大理寺副使正式开庭,在看过了一系列证据后,拉锯了一个小时左右,这才判定江槐无罪释放。 江槐叶松了口气,心中却莫名觉得无奈。 官场起起伏伏,这其中有人害他也未可知啊! 孟雨萱见状,眼中清明。 回到府中后,江槐召集所有人聚集在正厅,开口道。 “今日之事,我有所打探,是有人从中找了大理寺副使求情,这才能有这样好的结果,否则的话如果秉公处理,恐怕我也难逃一劫。” 江槐此话一出,一旁的孟雪琴险些昏了过去,急急忙忙开口道,“是谁那么好?居然还能找到大理寺副使求情?我们江家一向是纯臣不参与政事,如何会有人替我们说话。” 孟雪琴虽然是女子,却还是知道一些官场的起起伏伏。 “据我了解,应该是霄家。” 江槐此话一出,全场寂静,孟雨萱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什么?霄家?我们家是他们也并无交集啊!这些年我也没定霄家的衣衫料子…怎会如此?” 孟雪琴疑惑开口道,孟雨萱站在一旁倒是有些紧张。 “是孟雨萱,亲自去霄家走进了一遭。”江延怀率先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孟雨萱身上。 “你?你个小丫头片子,如何认识霄家的人?”江槐倒是十分意外。 “我这些年来会一点绣技,有一次送弟弟上学堂时被霄家的夫人看见,对我颇为赞赏,因此这才结识了一层关系。” 孟雨萱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大惊,孟雪琴更是不相信的瞪大了眼。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孟雨萱,竟然还有这样的门路? “噢?霄夫人就这样看重你?”江槐一愣。 “我也是亲自上门求情,本来只是想试一试,却不曾想竟然真的成功了。” 孟雨萱此话一出,一旁的江延怀也开口道,“这次孟雨萱可是我们府的功臣,不知道父亲能够嘉赏些什么。” 孟雨萱没曾想还有这一出,倒是有些意外。 江槐闻言,摸了摸胡子开口道,“既然你绣技那样好,也不能在我们府里被埋没了,这样吧不如我出钱,让你来开一个绣铺,如何啊?” 第46章 绣坊? 江槐此话一次,瞬间全场一片寂静,一旁的孟雪琴闻言,更是瞬间瞪大了眼,看着江槐。 “老爷,这不合适吧?孟雨萱作为延怀的妾室,不好在外抛头露面啊。” 说这,孟雪琴猛的侧眸瞪着孟雨萱,眼中是满满的不悦。 这小贱蹄子还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勾搭上了霄家,现如今竟然还想要靠着府中开设绣坊?她绝不允许! 江槐闻言,却是摆手。“无妨,只要你想,我必能满足你。”江槐认真看着孟雨萱。 孟雨萱有些诧异,没想到江槐竟然如此执着,一时间也不好拒绝了。 “在此感激不尽,没想到江将军尽然愿意为我做到这步,但是我并无心思在绣坊上,只想独身一人,感激江将军的美意了。” 言罢,孟雨萱微微行了个礼,一旁的孟雪琴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总不能让这小妮子爬到自己头上来吧? 江槐闻言,倒是有些意外。 没想到在这样巨大的诱惑面前,孟雨萱依旧能保持自我,不卑不亢。 看来确实是一个奇女子啊。 不怪江延怀执意要娶她过门了。 江延怀见状,眸子愣了一愣,显然有些不悦,但没有当场发作出来,而是转身看向江槐。 “父亲,朝阳中事起起伏伏,最近您回京更是有不少人盯上了咱们一家,儿子建议不如不要在继续上朝,告病在家休养一段时日,避避风头可好?以免被人加害,倒是还想脱身可就麻烦了。” 江延怀此话一出,全场安静,江槐摸了摸胡子,也点头应下。 “你说得对,如今朝堂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看,我还是不能太出风头了,这样吧,我先退居幕后,休养生息几日,想来当今圣上也不会拒绝。” 江槐言毕,也没再多留,随便叮嘱了几句,就遣散了众人。 江延怀这才松了口气,他心知帝王疑心深重,江槐更是手握重兵,本来地位就岌岌可危,若是再和陷害皇子扯上关系,难免被人怀疑,到时候再想在朝阳中站稳脚跟,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回了院子后,孟雨萱放松了口气,身侧就传来一阵怒音。 只见江延怀冷脸逼近,一把掐住孟雨萱的下颚,逼得孟雨萱直视他。 “为何要拒绝江槐?” “你就这么不想欠我人情?这么想和江家撇清关系,日后好早日离开江府带着你弟弟远走高飞?” 江延怀一字一句,字字铿锵有力,双眼定定看着眼前的人。 孟雨萱闻言,倒是一愣,没想到江延怀会想到这一步。 “我警告你,如今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别动歪心思,如果你有什么想法被我知道了,饶不了你。” 他几乎贴近孟雨萱的耳畔开口,孟雨萱只觉得阵阵热气袭来,心中暗道不好,当务之急还是要稳住江延怀。 “延怀,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我只不过是不想牵扯其中,若是答应了江父,孟雪琴也不会放过我,我何必自讨苦吃呢?” 孟雨萱这番话说得字字珠玑,有理有据,果不其然,江延怀没在步步紧逼,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拉越近,孟雨萱心中暗道不好。 江延怀看着近在咫尺的怀中娇软女子,不由得想起了昨个夜里的翻云覆雨。 她在他身下承欢,二人大汗淋漓,孟雨萱一身雪白无瑕的嫩肉更是在月光下泛着氤氲的光。 “你个妖精。” 江延怀沙哑着嗓子开口道,一把搂住孟雨萱将她带入了房中。 孟雨萱只觉得腰肢一紧,身上的素衣就被撤下,只剩下艳红色的肚兜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良好的曲线。 江延怀见状,粗气喷涌而出,二人一翻云雨巫山。 另外一边。 二皇子裴凌洲高高坐在殿中,把玩着手中上好的匕首。 “这匕首乃是西域精品,用的是上好的黑钢打造出来,削铁如泥,用来防身最为合适不过。”台下,一名老者正字字铿锵开口道。 裴凌洲闻言,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不错,既然如此,本王就留下了,你先退下吧。” 老者离开后,裴凌洲默默坐下,将手中的匕首丢在一旁。 “禀报殿下,江槐已经从大理寺出狱了!” 台下,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开口道。 “什么?出狱了?怎么可能这么快,江槐常年不在京城,何来的人脉?” 裴凌洲闻言,阴鸷的眸子狠狠一眯,台下的黑衣人也不由得缩了缩脑袋,不敢冒头。 “呵呵…竟然这么快…看来我是真是小瞧了江家啊,不过那个江延怀…还真是有意思。” 裴凌洲心中疑窦再生。 他绝不相信一个文弱书生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其中必定有问题。 只是他暂时抓不住江延怀的马脚罢了。 江将军府。 主院中,孟雪琴狠狠皱紧着眉头,在院子中来回踱步,脸色难看,老脸几乎皱得狰狞。 “夫人,别走了…” 一旁的老嬷嬷见状,不由得开口规劝。 “这叫我怎么办才好?如今孟雨萱越来越得老爷的青眼,若是长此以往下去,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孟雨萱心机深沉,若是一朝得势,你我还有活路?” 孟雪琴十分清楚自己之前得罪的孟雨萱有多惨! 因此现如今更加慌张了去。 “夫人,孟雨萱能有今天,无非是长着延怀世子爷喜欢她,如果我们找来一房更加貌美的侍妾,分走世子爷的喜爱,那孟雨萱还能有出头之日吗?” 老嬷嬷眼中精光乍现,开口狡黠说道。 此话一出,孟雪琴果不其然眸子一亮,眼中很快有了沉思。 “不错,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也并非无路可退…” 次日一早。 孟雪琴早早来了江延怀的院子中,在外吵吵着。 “延怀啊,快些起床,娘有事给你说,快些的。” 江延怀一大早就没睡安稳,看着身侧的孟雨萱一身红印,眼中荡漾起餍足的神色。 他穿戴好衣物,一把推开大门。 “什么事?” 他洗漱完毕,此时有些戾气,浑身透出凝重气场,就是孟雪琴也吓了一下。 第47章 通房丫鬟 “你这般模样做什么?收收脾气,娘给你带了一房侍妾回来,你年纪也到了,是时候该多几个人伺候,好给我们江家早日延绵子嗣啊。” 说着,孟雪琴拍了拍手。 身后果不其然,走出一个窈窕身影的女子,身穿嫩粉色衣裳,头戴银饰步摇,远远看过去,倒真是妩媚动人,媚眼如波。 那女子一露面,就步步生莲走向江延怀,身姿风韵。 “参见世子殿下。” 说着,她柔柔行了个礼。 “这位是眉儿,是我从外寻来的一个丫头,年纪不大,但是却十分懂事,很得我心。” 孟雪琴如此说着,身旁的眉儿也十分乖顺的垂眸茵茵一笑,看起来和孟雨萱竟然有两分相似。 “如何?不如你拿去做丫头?” 孟雪琴说完,江延怀却是狠狠皱紧了眉头。 “不合适吧,母亲,我房里有许多丫头了,再收一个,也派不上用场,既然您老喜欢,不如自己留着。” 说完,江延怀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孟雪琴显然早就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也知道此事不会那么简单,但还是气得牙痒痒。 “哼,走眉儿,我们去找老爷。” 孟雪琴冷笑一声,既然江延怀不肯,别怪她有的是办法! 到了正午时分,孟雨萱也被喊去了正厅吃饭。 她一听到消息,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孟雨萱眯了眯眼,眸子一定。 她跟着江槐身边的小厮来到了正厅,一家人齐聚一堂,她默默落坐在江延怀身侧,规规矩矩地坐下吃饭。 “延怀啊,我白天跟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说完,孟雪琴放下手中的筷子。 “你和雨萱成婚也有段时间了,但我看雨萱的肚子迟迟不见动静,我也着急啊,这才找来的眉儿,你不能怪娘啊,娘也只是为了家族利益而已。” 说完,孟雪琴垂眸,故作委屈的模样。 一旁,江槐闻言,也来了兴趣。 “噢?什么情况?延怀?我觉得你母亲说的也并无道理,你年纪大了,没有一房正妻我们也能体谅,但是却不能妾室也没有,这传出去恐怕遭人非议啊。” 江槐此话一出,事情就基本是板上钉钉了,孟雨萱坐在一旁,垂眸一言不发。 正当场面僵持之际,孟雪琴开口了。 “雨萱?你觉得如何?眉儿为人懂事乖巧,定然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也调教了几日,应当能侍奉好延怀。“ 说着,孟雪琴摆了摆手,身后的眉儿就扭着腰肢走上前来,两眼如波涛般,看得人心醉。 孟雨萱见状,微微眯了眯眼,但很快松弛下来,笑着开口。 “无妨,不过是小事情罢了,我替他做主也行,不如就收为通房丫鬟吧?延怀身边确实也缺一个这样的女子。” 说完,孟雨萱笑面茵茵,身侧的江延怀却是冷了又冷,眸子毫无波澜。 一顿饭总算结束,孟雨萱叹了口气回到院子,却被江延怀猛的拦下。 只见江延怀脸色难看,眉宇之间似乎是有怒气, “你凭什么替我擅自做主?嗯?你真以为自己在家能有一席之地了?” 江延怀声音微微发寒,听的人一愣。 “当时老爷在场,我如何能不答应?若是不然,传出去我便是妒妇,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孟雨萱垂眸,无奈开口道。 江延怀没有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孟雨萱见状,心中暗道不好,恐怕这次是得罪他了。 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很快走上前去,从身上取出一个荷包来。 荷包上面的花样精致秀气,是荷花的形状,朵朵绽开在水池中,看起来十分夺目。 “这个荷包是我亲手绣出来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我觉得与你很配。” 孟雨萱说完,将手中的东西递了出去,却被江延怀视而不见。 只见江延怀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随后继续我行我素进了房中,丝毫没有将孟雨萱放在眼里。 孟雨萱见状,只觉得宛若被一盆冷水浇灭了心中的丝丝暖意。 这些日子来本以为能抱紧这个大腿了,如今来看恐怕有一朝回到从前了。 孟雨萱在心中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也没办法,她也不能强求。 回了西厢房,她亲自带着弟弟读书习字,接连几日都没有和江延怀说话,更是不曾同房,这消息自然也传入了孟雪琴的耳中。 “啊哈哈哈!这个小蹄子,还不就是被我三言两语地忽悠过去了?居然还想在我面前趁威风?简直不自量力。” 孟雪琴冷言冷语嘲讽着,心中对于眉儿则是越发的满意起来。 “虽说是个来历不明的丫头,但是好歹也替我打压了孟雨萱一头,否则的话还不知道要被孟雨萱拿捏到什么时候去!” 一周过去。 孟雨萱这几日不是做秀工就是跟着弟弟一同看书,和弟弟一起吃饭,时不时脑中浮现过一个模糊的身影,大概是江延怀。 孟雨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未免有点太在乎江延怀了。 不管怎么说,江延怀也只是一个靠山而已,如若自己付出了太多的真情实感,恐怕最后会伤了自己。 孟雨萱在心中默默思索着,面色不变。 “姐姐,这几天你怎么都没和姐夫在一起呀?”孟辰轩年纪虽小,但是却十分聪明,很快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我最近还看见大姐夫常常和一个漂亮的姑娘走在一起,两个人聊得有来有回得,真不知是什么关系。” 孟辰轩这话一出,倒是瞬间点燃了孟雨萱的好奇心。 “你说什么?和一个漂亮姑娘?” 孟雨萱说着,柳眉紧紧皱着,两眼有些不悦,心中瞬间浮现了许多不好的想法。 “不好意思,姐姐可能要先走一步,你先自己写作业吧,过段时间我会回来找你的。” 孟雨萱说完,就急匆匆换了身衣裳就出门了。 她独自一人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江延怀房门的外面,默不作声地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怎么没有声音?难道人不在里面吗?”她有些疑惑。 第48章 莲子粥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出现一双健壮修长的大手,一把将孟雨萱扯了进去。 孟雨萱被这样一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侧着眸子一看便看见了站在屋内一脸冰冷的江延怀。 “你偷偷摸摸地站在我屋子外面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一周没见,你应该很自在吧。” 江延怀话里话外都有些阴阳怪气,听得孟雨萱摸不着头脑。 “我听说世子爷这两天和通房丫鬟走得很近嘛,确实是不错啊,那个丫鬟平日里看不出什么,没想到对你算是有一手。” 孟雨萱也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脸色也不算好看。 这话说完,孟雨萱倒是有些脸红。 这样一说,反倒像是她吃醋了似的,叫人误会。 果不其然,江延怀闻言,先是一愣,很快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孟雨萱有些猝不及防,转过脸去不看他。 江延怀哈哈大笑,随后从身后抽出了荷包,“那天你给我的荷包我一直好好收着佩戴在身上呢,至于你说的那个丫鬟,这几天也只是个普通丫鬟罢了,侍奉我左右,并未有深刻不同,你不必如此阴阳怪气,酸言酸语。” 江延怀笑着开口,随后走上前去紧紧贴着孟雨萱,二人之间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孟雨萱没曾想他会这样,步步后退却逃不出江延怀的身躯。 “我没有…你误会我了。”孟雨萱侧眸,不敢多言。 “误会?我倒是想误会你,你说出来的话也确实让我很误会啊,孟雨萱,你对本世子究竟是个什么想法?竟然敢口出狂言?” 江延怀像是抓住老鼠的猫,眼神中充满着浓浓的暧昧和拉扯。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出了动静。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门外赫然出现眉儿的身影,手中还端着盘子,脸上带着标准的笑容看着江延怀,语气柔和,步步生莲走上前去,柔若无骨攀在江延怀的身上。 “延怀世子,这是我为你熬制的莲子粥,您尝一尝吧?我的手艺一向不错,就算是孟夫人也常常夸赞我的。” 说完,眉儿领着江延怀来到案牍前,看着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莲子粥。 刚才原本还有些旖旎的氛围全然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淡淡弥漫在空气中的尴尬。 孟雨萱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 “既然有人来了,我就不多做打扰了,延怀世子,你好好品尝莲子粥吧。” 说完,孟雨萱不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江延怀看着身前的一碗莲子粥,脸色不悦。 “行,我知道了,莲子粥有些冷了,你带下去热一热我再来吃。” 说完,江延怀懒懒躺在身后的软塌上,轻声开口道。 等眉儿走后,暗处的阿良出现,脸色不悦。 “主子,那个眉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据我所知她是二皇子亲手插足进府中的探子,特意安排在您的身边的。” 说完,阿良从袖子中掏出一份卷轴。 江延怀结果卷轴仔细看了看,随后两眼一眯,点了点头。 “不错,你说的确实不错,这眉儿明显就是二皇子的心腹。 这样吧你带人去击杀她,记住不能留活口,免得计划暴露。” 说完,江延怀继续瘫软在床榻上休养生息。 很快,阿良就处理好了眉儿,速度可见一斑。 另外一边。 二皇子裴凌洲正在把玩着手中的上好瓷器,看着手下急忙来汇报,连忙开口,“你们这是干什么?急急忙忙的。难道有人吃了你们不成?”裴凌洲脸色不悦开口说道。 手下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同开口道,“殿下,您安插进将军府的眉儿,昨天没有收到信息,据我们调查,可能是一件暴毙而亡了!” 说完,手下重重地磕头道歉,就怕裴凌洲降罪于他们。 裴凌洲闻言,确实早在预料到了一般,“我就知道这个江延怀不是凡物,想来其中也有他的手笔了。” “不过你们这几个饭桶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养了你们这么久就指望你们关键时刻能派上点用场,不曾想竟然这样蠢笨!简直不堪。” 说完,裴凌洲将手中的玉如意猛地摔在地上,瞬间碎得四分五裂,看起来十分恐怖,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人此时此刻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 “殿下恕罪…殿下赎罪啊!” 几个手下连连磕头,裴凌洲这才勉强放了人。 另外一边。 孟雨萱回到院子后没多久,就听说了丫鬟眉儿突然暴毙的消息。 她赶到现场,只看见眉儿头顶的一抹红色,其余的什么也没发现。 孟雨萱见状,只觉得两眼一黑,险些要昏迷过去,但很快调节过来。 毕竟如今的她已经是杀过人的了,因此这些小场面在他面前还不值一提! 不过孟雨萱倒是深感意外,怎么好端端的会暴毙身亡? 但是孟雨萱没有时间管那么多了,转身就回了院子,看见江延怀正对着窗外作画。 “你怎么来了?”江延怀看着身后的人,丝毫不意外。 “我来找你送东西,上次给你的荷包好艰难你才收下,但是已经很旧了,这次给你绣了一个新的。” 说完,孟雨萱将手中的荷包递给江延怀,眼中满满都是笑意盎然。 江延怀看着手中绣技精湛的荷包,不由得笑了出声。 “算你有心。” “这次我是单纯感谢你才把荷包送给你的,这段时间我和弟弟真的受到你很多帮助,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孟雨萱说着,垂眸苦笑。 “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她这是将全部真心话都说出来了。 江延怀闻言,微微一笑。 “行了,不必多说,我们本就是合作的互利互惠的关系,何来心意帮助?” 两人的关系也渐渐变得更加亲密,这等消息自然也传入了孟雪琴的耳中。 “贱人!真是贱人!没几天竟然又把我的儿子勾引过去了!简直就是个天杀的狐媚子!妖精!” 孟雪琴一句骂得比一句高昂,脸色更是难看不已。 第49章 流光锦失窃 次日。 孟雨萱一如往常起身,打开收纳着流光锦的檀木盒子。 她准备继续绣流光锦。 如今皇后的生辰已经不远,她必须要加急赶出流光锦所制的凤袍出来,这样才不至于耽误了时候。 谁曾想,盒子一打开,里面居然空无一物! 孟雨萱眨了眨眼,两眼满满是惊讶和不安。 “流光锦呢?!” 孟雨萱眨了眨眼,在房间中四处翻找着,可却始终找不到流光锦的踪迹。 凤袍她已经绣了一半,还剩下小部分的流光锦储存着,如今竟然不见了? 这样的半成品如何能送给皇后作为生辰之礼?! 孟雨萱光是想想,就感觉浑身冷汗倒流,额上更是浮现了豆大的汗珠。 她急急忙忙出门寻找。 这流光锦世间仅此一批,若是丢了,想要弥补也是无能为力! 必须要在晚上之前找回来,否则误了皇后的生辰,可就麻烦了。 孟雨萱正在外面急急忙忙地搜寻着流光锦的踪迹,心中百转千回,什么可能都想了一遍。 她的屋子并不落锁,如果有贼人想要入内偷走流光锦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孟雨萱心中感慨,还是自己太大意了,流光金这等宝物还是要存储在安全的地方。 不行,还是要先去告诉江延怀。 孟雨萱找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先去告诉江延怀。 就在此时,路上突然撞见了一身脏污的江哲。 只见江哲浑身脏乱,手臂处还有几道血痕,看起来像是跟人搏斗了一番。 孟雨萱见状,不由得一愣。 “嫂嫂…嫂嫂…”江哲见状,走上前去,依靠着孟雨萱。 孟雨萱有些受宠若惊,往后退了半步,刚好避开了江哲的接触,转而镇静下来。 “嫂嫂在这里做什么?我看你满头大汗,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 江哲忍不住开口追问,毕竟孟雨萱此时此刻看起来状态确实是算不上好。 孟雨萱闻言,垂眸掩盖了眼中慌张的情绪,随后委婉笑了笑,“这都被弟弟看出来了,还真是好观察,我是簪子掉了,这才在附近寻找,那簪子贵重,找不到的话我会夜不能寐的。” 说着,孟雨萱垂眸故作可怜的模样,江哲闻言,倒是一笑。 “我说是什么,让嫂嫂好找,不如我帮您吧?” 江哲说完,也开始在地上寻找着。 孟雨萱倒是不做声,观察着江哲,发现他身上有不少细小的伤口。 想来应该是在外面惹了事情。 但孟雨萱不多过问,只装模作样找了找,好几次江哲借机靠近,都被孟雨萱躲了过去。 很快。 孟雨萱来到了江延怀书房中,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这么着急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江延怀鲜少看见孟雨萱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兴趣,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开口问道。 孟雨萱闻言,垂眸无奈一笑,“不好意思世子爷,辜负了你的信任,流光锦放在我的房中,消失不见了,我怀疑是被人偷走了。” 她一五一十的开口说道,不曾想江延怀却没什么反应,似乎早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似的。 “没关系我会处理,你不用这样着急,回去好好休息,过段时间我会给你答复。” 言毕,江延怀便摆手。 孟雨萱也没多留,心中感慨江延怀真是聪明,想来是提前做好了一手准备,否则不会如此淡定。 回屋后,孟雨萱整理好了最近绣好的成品,准备去霄家送货。 如今府中的人都知道她的绣技,因此也没人阻拦她去霄家,孟雪琴虽然不满,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出府后,孟雨萱却突然被一群人拦住。 这几个黑衣大汉灰头土脸的,但身材壮硕,拦在孟雨萱身前像是一堵高墙。 孟雨萱脸色一变,有些疑惑。 “你们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们。” 孟雨萱定定的眸子看着眼前几个彪形大汉。 “不认识?小美人,你身上的东西,我们可认识!” 说完,大汉之首从孟雨萱腰间扯下了一枚木牌,上面赫然写着哲字,正是江哲贴身携带的物件。 孟雨萱见状,又是一惊。 这东西江哲什么时候塞在她身上的?竟然她都未曾发觉! 孟雨萱思绪回转,想到了刚才在小路上,江哲对自己的可疑举动。 瞬间,她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江哲一开始的接触就是带着目的的! 就是为了把这个木牌塞在自己身上! 孟雨萱不敢深思,随后开口,“我和江哲并不熟悉,这块木牌也是他塞在我身上的,再遇见你们之前我并不清楚。” 孟雨萱字字恳切,两眼定定。 但是这些大汉哪里听孟雨萱的话?脸色大变。 “你是想赖账?!江哲进去之前就告诉我们,会把钱交给他的表妹送出来,并且以这块木牌作为信物!我看你就是想替江哲求情吧!也不看看自己几斤斤两!” 大寒显然被点燃了怒火,当场破口大骂,周围的人见状也都行色匆匆,不敢多言,以免惹祸上身。 孟雨萱只觉得有口难言,跟这些人更是完全没有道理可以讲! 怎么办。 她眯了眯眼,正准备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却不曾想眼前的男子率先动手。 “小美人,既然你拿不出银子来,我看你长得不错,应该还是个雏,不如把你送去青楼,那老鸨是我的熟人,想来你换身得来的银两也够还债了。” 说完,大汉直接掐住了孟雨萱的手腕,手腕纤细,孟雨萱瞬间就不能动弹,眼中满满惊恐。 “做什么?放开!我是江府中人,你们胆敢动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孟雨萱开口大喊,就在危难关头,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双大手,直接喊了一声。 “站住!你们几个松开她!” 只见身后,一名家丁打扮的男子出现,只是衣着陌生,并非江府服饰。 孟雨萱一愣,但好在眼前几个大汉总算是将她松开了。 孟雨萱缩在后面,两眼警惕看着眼前。 “我说了不是我,你要银子我即刻就能回府取给你,但我和江哲并不认识!” 第50章 赵尚书 她大声说着,几个大汉见状,眼中也有了几分疑窦。 “难不成江哲那小子真敢骗我们?真是混账!” 其中一个大汉冷不丁开口道,眼神犀利。 孟雨萱懒得和他们掰扯,侧眸看向一旁的家丁,仔仔细细看了两圈,确定自己和他们并不认识。 “你们是?” 孟雨萱有些疑惑,蹙眉开口询问。 “今日之事还得多谢你出手相助,否则这几个大汉一直听不懂我的话,到时候被扯去青楼恐怕又是一桩麻烦事,多谢。” 孟雨萱说着,很有礼地躬身道谢,身后的家丁却摆手说道,“谢我做什么?是我的主子喊我过来出手相助的,看姑娘你有眼缘,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言毕,家丁转过身去,引着孟雨萱到了一辆马车前面。 马车漂亮精美,上面满满都是宝石金银镶嵌,不由得令人联想到什么大户人家。 孟雨萱眸子一动,心中暗道不好。 她看见车上的印记,一个大大的赵字。 正是赵霁月赵府的马车。 怎么又和赵府扯上关系了… 孟雨萱险些要两眼一白昏迷过去,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她默默上了马车,看见坐在马车正中央的一个人中年男人,身穿一袭墨绿色衣衫,好似是才从宫中出来。 “赵…赵尚书?”孟雨萱何等聪明?光看这衣服就能猜到眼前人的身份。 这样贵气的马车,除了赵霁月会乘着出门,也就只有这位赵尚书了。 赵尚书闻言,倒是赫然一笑。 “你倒是聪明,一眼认出了我。” 说完,赵尚书心情不错地笑了笑,“我看你长得和我眼缘,倒是可以交个朋友,刚才在路上看见那几个大汉那样刁难你,我也是于心不忍,因此这才开口让家丁上前阻拦。” 赵尚书这番话倒是没有任何漏洞,孟雨萱心知被救下也不好多问些什么,只能点点头匆匆结束话题。 “你身上背着的是什么?”赵尚书侧眸,看向孟雨萱身后的包裹。 孟雨萱思索一下,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因此便打开了。 “这是我所绣的料子,一些小玩意罢了,今日是拿出去典卖,这才误打误撞被那几个贼人抓住,也是我昏了头。” 孟雨萱三言两语就解释了过去,不曾想赵尚书的眸子却一直看着布匹,有几分惊艳。 “不错啊,你小小年纪竟然还会绣这样的花样,赵某倒是有一事相求了。” 赵尚书抚了抚胡须,嘴角上扬,“不知你能否帮我绣一幅美人图?” 这话一出,孟雨萱脸色有些僵硬,但很快开口,“我才艺不精,恐怕难以堪当大任,美人图要求技艺精湛,我不一定能绣好。” 孟雨萱委婉开口拒绝。 她并不想和眼前这人扯上太多关系。 赵尚书闻言,却是苦笑一声,“无妨,只要你能绣,我就喜欢,至于绣出来什么样子,我都可以接受,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此话一出,空中弥漫着淡淡的暧昧,孟雨萱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这老头到底做什么? 孟雨萱几乎要昏过去,这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袭来,她该如何? 眼下也只能先应下,日后再提其他。 “也好;既然尚书这么信任我,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孟雨萱草草应付了几句便下了马车,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许,脸色有些白。 马车上。 家丁疑惑不解,开口问道,“老爷这又是何苦?那女子虽说绣技确实不错,却也不至于让老爷这般开口劝啊,难不成…” 家丁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她长得像我十年前的故人,在我还未做官时,曾认识这样一位女子,肤白如雪,眉眼温柔,一身素衣,站在京城中好像与所有的事情都无关紧要,令人心旷神怡。” 赵尚书眼中浮现一抹异样,随后很快消逝。 这边,孟雨萱逃离了魔窟,加快脚步来到了霄家。 霄家夫人今日不在,因此和她对接的人是霄家老爷,霄擎天。 霄擎天今日一改往常的笑意模样,反倒是有些不耐的坐在主位,脸色平静。 “近日来有何事啊?”霄擎天冷冷开口道。 孟雨萱闻言,心中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送来我最近新做的料子,霄老爷不妨看看,是我最新研究出来的。” 言毕,孟雨萱将手中的料子递给了霄擎天,不曾想霄擎天只是草草看了两眼,随后就甩手丢开了。 “料子是还不错,可是你可听说了最近京城一夜爆红的苏锦绣法?这可是苏绣传来的,那边绣法精湛,很快就成了京城的主流,不知你能否去学一学,你的手艺如此好,绣来定然更上一层楼,我们霄家也能领先一步。” 说完,霄擎天从身后取出一块料子来,递给孟雨萱。 孟雨萱远远一看,料子确实华丽万千,上面的绣花更是栩栩如生,在不同的光影下还有不同的呈现效果。 “花样确实是不错,可是容我多说一句,这样的料子华而不实,这种花纹轻易便会被磨损坏掉,因此我并不会绣这样的花式。” 孟雨萱一番查看过后,开口婉拒了。 她不会因为好看的花样而去做质量差劲的布料。 这样一来名声也会随之毁坏,她不愿意。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这些料子华而不实吗?”霄擎天一听这话,也有些火气,脸色不悦。 “没错。”孟雨萱没有在委婉,反而是直截了当的开口。 “既然如此,你的料子我们也不会再收了,这些虽然华而不实,可却是京城如今最出名的料子,你不思进取,我们也只能聘请能绣出这样花样的绣娘来了。” 说完,霄擎天大手一挥,示意让孟雨萱可以退下了。 孟雨萱闻言,倒是一愣,没想到霄擎天这个商人在利益面前竟然如此狠心,丝毫不顾及往日情分,说毁就毁? 孟雨萱扯了扯嘴,转身拿起自己的料子大步离去。 回府路上,孟雨萱路过了霄家铺子,果不其然看见一名绣娘。 第51章 绣娘 那绣娘身上穿着的正是孟雨萱在霄家看见的面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起来确实赏心悦目。 可只有摸过的人才知道,料子很差,十分扎手,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定然也不会舒服。 只见那绣娘此时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名小乞儿,不悦开口道。 “谁让你碰我的衣服的?你个不要脸的乞丐!我这一身衣服可是我花了三天三夜才绣出的苏绣衣裳,如今京城中最为时新的款式,一匹布价贵过金子,你竟然还敢碰?真是不要命了!” 只见那绣娘大声呵斥着,丝毫不留情面。 小乞丐如何能赔得起钱?只能畏畏缩缩坐着哭,眼中满满是委屈,“我只不过是捡铜板不小心蹭着了,是你方才突然靠近我才会这样…” 他满脸委屈,眼神红润,看起来十分可怜。 绣娘闻言,却不依不饶,“你个乞丐就不该在我们霄家铺子门口乞讨,走开走开,滚到一边去,这不是你能呆着的地方!” 就在此时,孟雨萱突然走上前去,拦在了乞丐身前。 “不知你何出此言?他年纪尚小出门乞讨本就为了生计不容易,你竟然还如此开口?” 孟雨萱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也瞬间围了上来,看着中间的绣娘,不由得指指点点。 “关你什么事?我可是这里的绣娘,我身上的衣服不说价值连城吧,几百两肯定是有的,至于这个小乞丐,我没让他赔就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 那绣娘依旧不依不饶,被孟雨萱说了之后,反倒更加怒气勃勃。 说着,绣娘大手一挥,就想要打在小乞丐身上,孟雨萱见状,眼疾手快拦了下来,挡在了小乞丐身前,脸色不悦。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还动手打人?”孟雨萱下意识抬手一拦,手中的包裹也掉落在地,里面的绣品散落一地,沾染了地上的灰尘,想来也不能在卖了。 孟雨萱见状,只觉得有些可惜,脸色也越发难看了起来。 “噢?难不成你也是个绣娘?还真是少见啊!你既然同时绣娘,怎么还敢来惹我?全京城只有我会绣苏绣,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我几句话就能断了你的财路!” 那绣娘得意扬扬地瞪着眼,双手环胸好不得意,满面红光。 孟雨萱见状,默默弯腰想把绣品捡起来,就算不能用了也是自己的一番苦心,谁曾想那绣娘竟然越发过分,直接用脚踩在帕子上面。 “你这样的下三烂手工绣品,如何还能要?不如送给这个小乞丐,你们也是一路人!” 那绣娘开口道,脸色越发嚣张得意,一旁的百姓见状都有些不忍。 “春秀你又何苦这样不饶人呢?不过是一个乞丐罢了何苦和他计较?” 身边的人也纷纷开始指责起来,那名为春秀的绣娘闻言,更不爽了,皱着眉头。 “什么叫我计较?还不是这个小乞丐先得罪了我?” “我这身衣服可是价值不菲,小乞丐居然敢乱摸乱碰,就应该受罚!你们这些平民哪里知道我这衣服的厉害?” 说着,那绣娘也越发高傲起来,谈及自己的昂贵衣服,更像是翘着尾巴的金丝猴,高高在上。 “依我看却并非如此,你的衣服华而不实,虽然外表好看但穿上却非常刺挠,不适合穿着更不是舒服的面料,你这个料子洗几次恐怕就会变形,根本不适合穿戴。” 孟雨萱却是直截了当的开口戳穿了绣娘,果不其然,春秀闻言,气得几乎要昏过去。 “你说什么!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绣娘竟然也敢嘲笑我?呵!那不如来比一场!我们倒是分一分看看谁更厉害!” 春秀此话一出,周围几个百姓们都瞬间起哄,“比一场!比一场!比一场!比一场!” 显然大家都很想看见这二人比拼。 孟雨萱闻言,眉头一皱。 她心中意识到这场比试恐怕难以避免,与其离开被她嘲笑,不如比上一场,证明自己的实力! 孟雨萱心中思索,也答应了下来。 “行啊!比就比,谁怕谁?” “行,三日之后,在京城最有名的绣楼见!”一旁,春秀见自己的计谋得逞,笑了出声,连忙定下行程。 孟雨萱回府后,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她推开门赫然看见江延怀正坐在她的屋内,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 “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江延怀反问,随后从身后拿出了流光锦,看成色,就是孟雨萱之前放在檀木箱子中的那半匹布。 孟雨萱瞬间惊了,连忙问道,“你这是从哪弄来的?”孟雨萱有些惊奇的开口说道。 “你别管我是从哪弄来的,用就得了。” 江延怀说着,站起身来,却突然撕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眉头一皱,孟雨萱这才注意到江延怀身上的暗伤。 由于江延怀喜穿玄色的衣服,平日里身上沾到了血迹根本看不出来,今日若不是江延怀露出破绽,孟雨萱也不见得会发现。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我来给你处理伤口吧。” 说着,孟雨萱拿出了常备着的伤口金创药,江延怀见状,倒也没拒绝,缓缓落座。 孟雨萱熟悉的掀开江延怀的衣服,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在她看见江延怀胸口的刀疤的时候,这才惊了一瞬。 “这么大的刀疤?你也不早说!” 孟雨萱有些责怪,眼中则更多都是心疼,连忙用金创药小心地处理这伤口。 “你还会处理这些?”江延怀看着孟雨萱熟悉的姿势,不由得开口询问。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帮着父亲处理过一些,这才知道了一些。“孟雨萱说着,手中的动作不停,眼中更是荡漾着淡淡的心疼。 “那是什么?”江延怀眼尖,瞬间看见了孟雨萱身上的木牌,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哲字。 这个字瞬间刺进了江延怀的眼中,原本平静的他瞬间有些冷了下来,周身的气息也变得生人勿进,就连孟雨萱都有些受不住。 “你做什么?好端端的甩脸子给谁看。”孟雨萱有些不耐,自己好心给他上药,竟然还要被这样对待?真是瞎了眼了! 江延怀闻言,却是冷笑一声,顺手扯过了孟雨萱身上的木牌,捏在手中,眼神冷冽带着几分不悦开口。 “你说说看,这是什么东西?能让你像个宝贝似的贴身携带在身上?也不怕被人看见!” 江延怀说着,手中的木牌险些要被他捏成两半,还好孟雨萱眼疾手快救了下来。 “你别胡思乱想,这是江哲的,今日我临出门,他突然堵住我,将这玩意儿塞在我身上,害得我出门后被要债的大汉堵着,好一番才逃过一劫。” 说到这里,孟雨萱不由得有些气恼。 “若是再过一会,你看见的我恐怕就遍体鳞伤,被送进青楼了!” 孟雨萱如此说着,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一旁的江延怀却是冷笑了一声,眼中赫然出现了一道精光。 第52章 罚跪 “江哲?他发疯了?好端端的来害你做什么。” 江延怀这才懒洋洋地靠在一旁的案牍上,脸色恢复了些。 既然是江哲故意而为之,他便没了找茬的心思,脸色也恢复如初起来。 “我怎么知道?”孟雨萱皱了皱眉头。 “看样子,他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情,今天撞见他的时候,正一身血汗,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有不少细微的伤口,然后就把牌子塞在我身上。” 说到这里,她还有些委屈地撅着嘴。 “那江哲真是过分,门外的大汉口口声声的让我给他还钱,我身上没带银子,他们就要将我拖去青楼,好不容易我才挣脱,险些就要被害了。” 孟雨萱心情不悦,皱眉开口。 江延怀闻言,这才缓缓起身,背着手,眼中满满的精明狡黠。 “没想到江哲竟然还有这一出事?我之前居然都没调查到,倒是给他机会了,不过如今他漏出马脚,就别怪我借题发挥。” 江延怀此话说完,身后的孟雨萱则是一愣,很快懂了其中的含义。 恐怕江延怀是要借此机会,让江哲摔个大跟头。 毕竟他自从进府以来,就一直顺风顺水,没什么磕磕绊绊,江槐对他更是宛若自由带大的孩子一般看待,丝毫没有偏颇。 下午时分。 在江延怀派人递话了之后,果不其然,江槐瞬间勃然大怒,两眼一瞪,直接踢翻了桌椅板凳,脸的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江哲,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些年我虽说没有亲自养你,但你身体里好歹留着我的骨血,怎么能在外面做出这么混账的事情!” 江槐怒目圆睁,浑身散发出恐怖的气场,多年来在边疆锻炼出来的气场也越发压人。 此时此刻,孟雨萱也被江延怀带着来了主厅,远远看见这一幕,眯了眯眼,心里发笑。 “我必须要狠狠抽你一大板子!你简直是个孽障!” 江槐此话一出,一旁的江哲明显被吓了一跳,两眼一瞪,连忙跪着匍匐在地,开口道,“父亲,我日后不会了…娘一直病着身体,且家里又没钱,娘亲一把年纪了,我无能为力只能在外面借钱给娘治病,父亲还请您饶我一次,我也是被逼无奈。” 江哲边说边哭,平日里挺拔的身体此时此刻弯曲在地,看起来确实是可怜惹人心疼。 孟雨萱站在一旁,不由得心里冷笑。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厉害,能够颠倒黑白。 果不其然,江槐闻言,原本还吹胡子瞪眼,瞬间有些收了脾气。 他娘的情况确实不好… 江槐这才无力松了手,坐了下去,面色如土。 “行吧,但进府这许久你隐瞒不说,总而言之我不能轻饶了你,纵得你一身坏毛病,给我去祠堂罚跪,不得我命令不得出来。” 说完,他大手一挥转过身去,江哲这才松了口气,总而言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江哲走后,江延怀带着孟雨萱走入了正厅,开口道,“江哲二弟也并非是故意的,因着轻罚即可,过不了多久就是他生母的忌日了,也该好好办一办。” 江延怀一身大气凛然,江槐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不错,你既然有这样的好心思,也是个不错的好孩子。” 他点了点头,江延怀却是状若无意见开口说道,“不过我倒是听说,江哲生母有个姐姐是宫中的宫女,或许可以联系他们简单一起来祭拜祭拜。” 孟雨萱站在一旁,垂眸的同时观察着正厅的氛围。 “谁啊?”江槐懒懒吹了吹茶杯中的茶水,脸色平淡。 “万漾。” 江延怀试探性地开口,不曾想这个名字一出现,霎时间惊得江槐摔了杯子,脸色难看,猛地站起身来。 “不行!你这都是从哪里打听回来的?宫中的人岂是你我可以想喊来就喊来的?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看了?” 江槐脸色一黑,猛地开口道。 孟雨萱站在一侧,明显感觉到江槐情绪起伏陡然变大,不由得也有些哑然。 怎一提到宫中的人就这样? 其中有什么隐情? 孟雨萱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也越来越猜得到江延怀来江府中所谓何事了。 想来是宫中有什么事和江府脱不了干系。 孟雨萱站在门外暗自记下了万漾这个名字,只觉得心中越发疑惑,好奇心快要压抑不住了。 就在此时,外面的丫鬟突然闯入正厅,唤道,“孟姑娘,夫人在院子中等你,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你。” 孟雨萱闻言,心中咯噔一声。 只要是孟雪琴有事找她,基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孟雨萱无奈垂眸,很快起身点点头算是应下了,随后便跟着丫鬟出了院子,一路来到了孟雪琴的宅子中。 远远便能看见孟雪琴正坐在院子中喝茶,悠然自得,悠哉悠哉。 “来了?没想到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如此厉害,还能得赵尚书的青眼?赵尚书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孟雪琴如此开口说道,面色带笑。 孟雨萱闻言,倒是一愣,不由得想起昨日早上撞见的赵尚书,心中一阵阵的恶寒,眯了眯眼,垂眸作势道,“不知孟夫人找我来有何事?” “赵尚书说,让你尽快把美人图绣好送去给他,他急着要。” 孟雪琴缓缓起身,将手中的茶盏递给孟雨萱。 孟雨萱闻言,倒是一愣。 怎么回事? 赵尚书如何知道自己是孟府中的妾室?竟然都问到孟雪琴这里来了?其中的含义令人胆寒。 孟雨萱眯了眯眼,只觉得心头百转千回,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啃咬一般。 “我可能几日不一定能完工,还请孟夫人体谅,毕竟绣花不是一朝一日的功夫。”孟雨萱微微俯身,低眉顺眼开口道,不曾想却是激怒了孟雪琴。 “赵尚书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若是你能巴结好赵尚书,日后能为延怀铺路我也就不说你了,一个小小的美人图还要一请再请吗?简直荒谬!” 孟夫人语气不悦,脸色更是难看。 第53章 道歉 孟雨萱见状,不由得一愣,随后冷然一笑,垂眸掩盖住眼中的苦涩也恼火。 原来在孟雪琴眼里,自己一直以来都是给江延怀铺路的人。 若是要她知道了,自己多年来养育的儿子,此时此刻已经换了个芯,现在的“江延怀”还不知道是谁。 等她知道这一切,该会有多么疯狂?孟雨萱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 “难不成,你对你的弟弟也不管不顾了吗?孟辰轩年纪尚幼,我这才收容他在府中休息,结果你竟然如此不听话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我也该考虑考虑你弟弟的学堂问题了,这对于府中毕竟也是一笔负担。” 孟雪琴一字一顿的开口说着,两眼中满满都是精明和算计,果不其然孟雨萱在听完这番话后,浑身几乎颤抖。 这么多年来,她独自在府中做牛做马,不外乎就是为了年纪尚幼的弟弟孟辰轩。 而孟雪琴更像是捏住了把柄一般,三番五次就用孟辰轩作为要挟,对她打骂责怪,她都忍了。 思索至此,孟雨萱也无奈叹气。 今日也只能同之前一样,忍下这口气。 忍下去风平浪静。 待日后弟弟学有所成,她赚了大钱,就能带着弟弟远走高飞,脱离苦海,不再受人限制,更不会被人逼迫做不想做的事情! 孟雨萱在心中暗自发誓,面上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来,随后微微点头道,“既然姑母您都发话了,我还能拒绝吗?自然是加时间赶工做出美人图让赵尚书满意了。” 她一如之前一般开口,孟雪琴闻言,这才满意,看着眼前乖觉的孟雨萱,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冷哼。 平日里看起来嚣张,今日在自己面前,还不是要夹着尾巴做人? 难不成还真能被她翻了天去? “行吧,既然你态度良好,我也就不追究你的过错了,今日府中倒是来了个客人,你陪我去见上一见吧。” 说完,孟雪琴就悠悠起身,在前方道路。 孟雨萱见状,两眼一眨,随后跟着。 到底是谁?什么客人还要她去见? 孟雨萱心中有些疑惑,同时也有些打鼓,直觉告诉她并不是什么好事在等着自己。 果不其然,半刻钟后来到了前厅,隔着老远就看见一名背影熟悉的女子,孟雨萱刚开始还没记起来,走进之后凭着她衣服的材质,瞬间记了起来。 这不是那日在霄家绣铺面前遇到的绣娘吗?春秀! 她们曾相约三日之后在全京城第一绣铺比拼绣技。 孟雨萱咬紧牙关,虽然明知山有虎,但也不得不向虎山行。 孟雪琴侧眸,看着孟雨萱满脸的纠结和无奈,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就爱看孟雨萱这副难捱的模样! “进来吧,看看这是谁。”孟雪琴一个转身落坐在藤椅上,满面带笑。 “你好,又见面了。”春秀转过身,看着孟雨萱,倒是还算客气。 孟雨萱闻言,一愣,很快恢复往日柔柔的小白花模样。 “你好。” 她心中知道,自己那日和春秀在霄家绣铺门口争执的事情应该已经被孟雪琴知道了。 孟雪琴这样的性子,今日恐怕来者不善。 “听说你和春秀娘约了比赛?”孟雪琴装作无意见开口。 “是的。”孟雨萱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你凭什么和她比赛?你一个人小小的妾室,本该在家为夫君繁衍子嗣!居然敢出去抛头露面?还有没有一点妇道人家的德行!简直是不堪!” 孟雪琴突然起身,怒骂一通,声音尖锐刺耳,孟雨萱险些要被吼得昏过去。 “还好,我们春秀娘并不介意你的这些小心思,今日上门来,也是希望你能登门道歉,这样一来,她自然也会原谅你,你只需要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就行了。”孟雪琴说着,侧眸,和一旁的春秀娘相视一笑,两人显然是早有准备,今日此举目的就是为了刁难孟雨萱。 果不其然,孟雨萱闻言,脸色陡然变差,嘴唇发白,眼中更是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能咬紧牙关开口道,“如果我不呢,我何错之有?为什么要道歉。” 孟雨萱脸色难看,浑身抖得像个筛子。 “你没错?春绣娘乃是霄家绣铺的第一绣娘,技术自然在你之上,你居然还敢和人家比赛,莫要丢了我们江家的脸面才是!你一个小姑娘何来的这些想法?” 孟雪琴冷言冷语,一双眼睛更是如同针毡一般怒视着孟雨萱。 一旁,春秀也紧接着火上浇油。 “要我说啊,你这样卑贱的身份,就不应该来挑战我,为人妾室就要有妾室的样子,而不是在外面嚣张跋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当家主母!” 春秀缓缓落座,和孟雪琴对视,两人相视一笑,孟雨萱见状,撇了撇嘴,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事已至此,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不道歉。”孟雨萱咬紧牙关,死活不道歉。 她绝不能就这样道歉,就算是为了那个乞儿,也不能! 春秀显然没想到,孟雨萱表面上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竟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孟雪琴见孟雨萱这样不卑不亢,更是来了兴致。 “既然你要这样挑战我的权威,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你的弟弟…我也不会在善待。” 孟雪琴继续威胁着,这个办法百试不爽,她心中有数。 偏偏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动静。 只听江延怀人未到,声先到。 “我听说雨萱在您这,就找来了,不知您扣着她有什么事?” 江延怀大步流星入内,看着正厅中这一幕,再看了看孟雨萱的脸色,霎时间就明白了。 显然这是两个欺负一个。 “我的儿,你难道没听说孟雨萱这段时间在外面的嚣张事迹吗?她身为你的妾室,竟然目无尊卑,想着要在外面比赛什么的,简直有损我们家的形象!” 孟雪去怒气冲冲开口说着,一旁春秀也附和,“是啊,她可不像表面看着这么矫揉,你不要被她骗了啊小郎君。”春秀说着,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第54章 跑出祠堂 “她是我的妻子,她有没有骗我,我自然都看在眼里。 江延怀冷哼一声,随后侧眸,挡在孟雨萱身前。 “至于和你的事情,雨萱的绣技一向精湛,我不认为她会输给你,同时你们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不少人都等着看,若是雨萱未战先败,岂不是更灭我们江家的威风?到时候传了出去,父亲也不会开心。” 江延怀冷声冷语开口道,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孟雪琴先是想起来什么,随后也冷静了片刻。 “是啊,这样终究也灭了我们自家的威风…” 孟雪琴一时间也没在质疑,一旁的绣娘春秀见状,瞪大了眸子,脸色漆黑如墨,几乎要气得窒息。 “好啊,好啊,你们一家子都是好样的,竟然把我逗得团团转,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们!” 春秀娘说完,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了,孟雨萱站在江延怀身后,看着眼前旷阔的臂膀,第一次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一个落脚点,虽然只是一叶扁舟,但也能让她安心好些日子了。 “罢了罢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在做主,你把她带走吧。” 孟雪琴看着眼前这一对璧人,不由得懒懒地扶额,心中满是沧桑。 出了正厅的门后,孟雨萱脸色欣喜,看着江延怀,第一次觉得这人如此顺眼,开口说道,“今日的事情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我恐怕难以下台,要被他们逼着道歉,我是万万不肯的。” 孟雨萱想到这里,就有些落寞。 终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江延怀闻言,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也是听说了你和那位绣娘的事情,这才赶了过来,我也给你订制了一幅针线,你看看还喜不喜欢。” 说着,他从袖口袋中掏出了一幅被装在木盒子中的针线,光看外观就华丽无比,每一根针都是用上好的钢材制造,坚硬锋利,又不失针线的绵软细腻。 “真是好!”孟雨萱做了这么久的针线活,哪里还看不懂好坏?瞬间就欣喜不已。 一旁,江延怀见她喜笑颜开,一张冷漠了许久的脸也终于有了动静,微微勾唇一笑算是回应。 夜里时分。 祠堂。 江哲跪在祠堂中,整个人都跪得神智不清醒了,脸上满是虚汗,在昏暗无比的祠堂中看着眼前竖立的一块块木牌,只觉得糟心。 “真是个老棺材!竟然还罚我跪!简直迂腐,全听信了小人的一面之词!” 江哲气得牙痒痒,随后突然脑中浮现出孟雨萱的脸,不由得更加气愤。 他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孟雨萱会泄密了! 这个小娘们!真是嚣张啊! 动不动就把他的消息传出去,简直不要脸,亏他之前还救了她,简直忘恩负义。 想到这里,江哲眼中的怒气越来越重,几乎到了要勃发的地步。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动静。 是小厮过来送饭菜了。 “二少爷,你的饭。” 小厮说完,将手中还温热的几个菜放在地上。 却不曾想,刚才还奄奄一息的江哲,此刻突然站起身来,直接从祠堂冲了出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小厮见状,也是一愣,随后大喊道,“二少爷,不准出去啊!老爷有命令,你要在这里跪一整晚啊少爷! 只见那小厮撕心裂肺地喊着,却不见江哲回头。 江哲一路狂奔,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孟雨萱的院子中。 此时灯光已经昏暗,孟雨萱早已经睡下,突然听见外面出现动静,不由得警惕起来,两眼一黑就被一个黑影扑住了,孟雨萱极力挣扎,呼喊着求救。 “来人啊…呜呜…救命啊!”孟雨萱每次发出声音都会被这个黑影捂住嘴巴,她借着房间中微弱的光线看见了眼前人的长相… 居然是江哲?! 他怎么会在这里! 孟雨萱脸色有些发红,看着眼前的黑影,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江哲见状,更加贼心四起,“你个臭娘们,叫你去告发我!现在我就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他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正要撕开孟雨萱的衣服,关键时刻门外传来了动静。 孟雨萱还在不停的呼救,只见江延怀站在门口,声音冷冽,“江哲,你在做什么?” 他说完立马冲了上去,一把将江哲从孟雨萱的身上扯了下来,瞬间一拳击中了他的腹部,江哲被打得眼冒金星,几乎没有再动的机会,就被江延怀压在身下拳拳到肉的打着,没过一会儿就已经遍体鳞伤。 江延怀起身看着手上沾着的血迹,有些不爽地甩了甩手,随后在看向在床上满脸泪痕的孟雨萱,走上前去开口安慰道,“没事,我来了,我就住在你边上,你有任何动静我都能发现,不用怕。” 江延怀说着,将孟雨萱搂入怀中。 孟雨萱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安全感十足的怀抱,脸色也好了一些,只是声音依旧有些发颤,“江哲发疯了吗,为什么突然这样,我做错什么了嘛。” 孟雨萱声音有些可怜,配着她惨白的一张小脸蛋,看起来还真的楚楚动人,江延怀见状都有些我见犹怜了。 “行了,我会处置好他,这次的事情我绝不会再让他有翻身的机会。”说到这里,江延怀的眼中是一闪而过的幽光。 “你,给我滚起来,我带你去见江槐。” 江延怀冷笑一声,直接将江哲从地上给提了起来,此时此刻的江哲早已经昏迷过去,脸上嘴角满满都是鲜血,看起来实在是狼狈不堪。 “你没问题吗。”孟雨萱看着江延怀背对着的高大身影,不由得开口询问。 “相信我。只是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不能带着他去打扰江槐就寝,以免对他的责罚打了折扣,明日一早我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离开这里。” 江延怀冷言冷语说着。 很快,到了次日一早,江延怀带着被绑起来的江哲送往了江槐的主卧。 江槐听闻此事,刚开始还不相信,但奈何认证物证据在,证据确凿,他没理由在开脱。 第55章 罚跪祠堂 江槐勃然大怒,脸色黑了又黑,一脚踹在了江哲的肩膀上,多年来练武之人,这一脚的威力不可谓不大,江哲瞬间就歪了身子,脸色难看。 “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本来想着你若是在祠堂好好反思悔过,我也不会对你太过苛刻,可没想到你竟然不思悔过,满心满眼想着怎么去报复?!” 说着,他又是一脚,踹得江哲几乎是口吐鲜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江槐见状这才泄了气,坐在椅子上喝茶降降火气。 江延怀带着孟雨萱站在一侧,江延怀满脸的惋惜,“我对这个弟弟无微不至,虽说没有日日夜夜上门慰问,可也是不差的,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对我,上门侮辱我的妾室雨萱,我是在心寒。” 他说着,几乎要落泪,险险逼了回去,孟雨萱站在一旁只得在心中感叹,此人真是好心思,竟然如此这般演戏,更显得江哲不是个好人了。 江哲瘫软在地,嘴里是昨夜里的污血,脸色惨白,眼看就活不住了,江槐终究是心软了,开口道,“你这样的,留在府中也不好了,这样把我将你送到庄子上去好好休养几年,这段日子你在庄子上好好的反省自己的错处,无故就不用回来了。” 说着,江槐大手一挥,背过身去,瘫软在地的江哲闻言,竟红了眼眶。 他一番心血这才回到了江府做上了少爷,这是他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如今竟然要这样失去了吗! 他不甘心!绝不甘心!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门外,有小厮上门通报,“老爷老爷,外面有人自称是二公子的姨娘,近日来看望他的,说是什么名叫…万漾?” 此话一出,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个人面面相觑,就连江延怀也微微扬眉,没想到此人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江哲更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颤巍巍开口道,“爹爹既然要送孩儿去庄子上,不如先让孩儿见过姨娘吧,姨娘辛苦来一趟,总不能让她跑空了。” 他这话说得可怜,霎时间事情又有了转圜的余地。 孟雨萱站在一旁,将这一切纳入眼中,只觉得疑惑。 “怎么会这么凑巧?说来就来了?还是在这个时间点?” “万漾?她怎么会来…”江槐闻言,心中大惊失色…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来! 难道说,其中有什么猫腻? 江槐眯了眯眼,摸了把胡子,但如今人已经在外面,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了。 “行吧,带进来看看。” 江槐说着,落座。 很快,那名宫女就走了进来,远远看见了瘫软在地的江哲,瞬间泪流满面,跑上前来一把扶起了江哲,“我的好侄子,你怎么在江家落得如此下场啊?” 说完,万漾就红了眼眶,豆大的泪滴缓缓落下,看得孟雨萱都要发笑。 真是太巧了。 这一切怎么会这么顺理成章? 果不其然,一旁的江槐只觉得面子有些过不去,解释道,“他这是犯了错处才被惩罚的!你自己问问他在江府都做了些什么!无法无天,这些年真是给惯坏了!” 江槐冷言冷语,居高临下看着江哲,脸色难看。 万漾闻言,却是苦笑出声,“这些年来他在外面苦苦求生,你竟然好意思说他被惯坏了,一切不过是没人管教的缘故罢了,你这个亲生父亲,也逃不了干系。” 她此话一出,倒是不无道理,果不其然,江槐一愣,脸色不悦。 但他竟然无法反驳。 一旁,江延怀迟迟没有出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心惊。 这个宫女,不是死了吗?万漾。 怎么还活着,还能找到江府来? 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江延怀眯了眯眼,很快恢复如初,站在一侧看戏。 “你要如何处置他?”万漾柔柔问道。 “自然是送到庄子上。”江槐有些动摇,但还是冷这张脸。 “不可,他年纪还轻,有什么错也能迷途知返,你这样送到庄子上,可就是毁了他的一生啊!”万漾此话一说,果不其然江槐犹豫了一瞬。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他实在是太孽障了。”江哲脸色难看,冷眼开口。 “有错也能改,他年纪轻轻,如何能就这样被毁了。”万漾据理力争,最后还是保住了江哲。 “行吧,这几日也是他娘的忌日,也不好太过分处置了,你既然来了就住下来吧,等过完忌日再走也不迟。” 江槐开口说道,反而有些恭敬。 孟雨萱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幕,见状只觉得心中疑惑。 到底是为什么,让江槐这样大变? 很快,众人就散开了,孟雨萱也跟着江延怀回了院子。 江延怀脸色冷冷,看着身侧的人开口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事情太过巧合了?” “没错,江哲这件事才发酵了多久?刚刚下结论,姨娘万漾竟然就来了,来了之后还三言两语就左右了江槐的想法,看来不是个简单人物。” 孟雨萱开口说道,脸色难看,一旁,江延怀闻言,也有些愣住,随即开口说道,“没错,我觉得近日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默默推动的。“ 他脸色冷然,目光冷冽。 “看来,这背后的人是藏在背后不会出现了。” 随后,江延怀淡淡一笑,“倒也无妨,不如你去查探查探,那姨娘是否是真正的万漾?” 他这话一出,孟雨萱则是一愣,“你的意思是,她并非本人?” “没错。”江延怀笑了笑,随后落坐喝了杯茶。 他紧接着说,“她出现得太过凑巧,若是真的从宫中出来,怎么可能这么快?”更何况她已经死了。 江延怀在心中默默思索着。 孟雨萱闻言,心中会瞬间明了,江延怀恐怕已经有所知道了,真正的万漾恐怕在别的地方,或者已经去世。 “我要怎么试探?” 孟雨萱乖觉开口,一如往常。 江延怀将手中的一盘子糕点递给她,“你拿着盘子糕点送给她,试探试探。” 孟雨萱点了点头,应下来。 第56章 强吻 “不过…”孟雨萱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很快来了玩味,默默开口,“这件事也并不简单,延怀世子,我可能不一定办得好,不太能去得成呢…”孟雨萱说到这里,眯着眼弯弯一笑,一旁江延怀闻言,却是一愣,很快溺在了孟雨萱的弯弯圆眼中,他眸光暗了暗,强硬掰过孟雨萱的下颚,直接吻了上去。 这一吻带着浓浓的气息,还有不容拒绝的霸道,压得孟雨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孟雨萱连连后退只想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不曾想江延怀竟丝毫退路也不给她,一逼再逼,孟雨萱退无可退,只能作罢。 江延怀吻够了,这才松开,垂眸看着怀中的人,随后唇角上扬,荡出一抹邪笑来,淡淡道,“躲什么?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他说着,这才缓缓起身,空出了一些距离,孟雨萱红着脸喘息着,脸色有些羞涩,很快开口,“你无赖!有求于人竟然还这样强迫,不怕我不答应你吗。” 孟雨萱软着声音开口,刚一吻下来,她整个人都酥酥麻麻了一圈。 江延怀这才慢悠悠起身道,“不怕,你我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我翻船了,你也没有好果子吃,因此我也是在为你着想。” 他言罢,这才缓缓起身,笑着离开。 孟雨萱见状,无奈叹气,只能拿过桌上的一盘子糕点,来到了万漾所住的客房。 她来到万漾所住的地方,刚一推门而入就看见万漾在房中百无聊赖,孟雨萱开口笑道,“姨娘,我来给你送些糕点茶水吃,不妨看看。” 她说完,将手中上好的糕点放在圆桌上,落座隐隐笑道。 万漾正闲得没事,闻言走上前来,跟孟雨萱聊了起来,二人还算投机,孟雨萱发现万漾并不似表面看上去那样古朴,反倒是所见所闻都挺有意思。 “喝杯水慢慢讲。”孟雨萱将手中的茶盏递过去,却在交手的一瞬间打翻了出来,瞬间弄得万漾一身茶污,特别是肩膀处已然湿透了。 孟雨萱见状,脸色不好,连忙赔罪弯腰,“不好意思万姨娘,我不是故意的,这茶水有些烫,怪我没拿稳。” 她连连赔罪,万漾也不好重罚,只能无奈开口,“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起来吧,我去换个衣服。” 说完,万漾起身离开,孟雨萱借机探头一看,发现她身上并没有显着的胎记,不由得心中了然。 按照江延怀告诉她的,万漾身上有一处胎记,如今看来却是对不上了。 万漾身上根本没有胎记,她也不是本人! 孟雨萱瞪大了眼,心中冷笑,果然如同江延怀所说。 她垂眸,瞥向一旁的藏衣篓中,赫然看见一块木质令牌在其中,由于昏暗灯光看得并不真切,孟雨萱拿了起来,左右翻转,果不其然是一块她从未见过的令牌。 这是来自哪里的? 孟雨萱不清楚,但只觉得疑点重重,决定暂时刻下来,准备带回去给江延怀看看便能知晓一二。 “姨娘,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先走一步了。“孟雨萱站在外面轻柔开口道。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来到院子中,她找了一圈才看见江延怀。 “怎么才来?要办这么久吗?”江延怀疑惑皱眉,脸色难看。 “我有别的发现。” 孟雨萱说着,将手中的令牌递给江延怀,果不其然,一瞬间江延怀就瞪大了眼睛,愣了一愣。 “这是哪里来的?”江延怀眯了眯眼,随后看过去。 “是万漾身上的,我确认过了,她并非本人,这令牌是她随身携带的,想来是重要之物。”孟雨萱说着,将自己复刻下来的递给江延怀,虽然有些歪歪扭扭并不真切,但是还能认得出原本的样貌。 “我觉得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是从何来的,这样吧你给我几天,我去找人调查一番便能知晓一二。”说着,江延怀将东西收了起来,孟雨萱点了点头,心情不错。 “还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江延怀说到这,眼中精光一闪开口。 孟雨萱闻言,却是犹豫了一瞬,如今她还要准备和绣娘之间的比拼,还有赵尚书的美人图没有绣完,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不曾想,她这一犹豫,就被江延怀纳入眼底,江延怀倒是也不客气,紧接着开口,“怎么?又不肯?” 孟雨萱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江延怀堵住了唇,事发突然孟雨萱身形不稳倒了下去,软着身体躺在榻上,胸口的半边酥肉早已藏不住溢了出来,江延怀见状眸子一黑,身下一紧,哪里还能忍受?直接扑了上去,将人压在身下,冷脸笑着。 “你个妖精,这是你勾引我的。” 孟雨萱一愣,但她也已被吻得迷情深深,无法抗拒,浑身都已发软微颤。 次日下午。 俨然到了江哲生母的忌日,姨娘来此一遭也有这个目的,因此江槐就全权交给了姨娘来处置江哲生母的忌日行动。 孟雪琴得知此事,并不乐意出手相助,还表示绝不愿为这个偷情的女人做忌日之事。 江槐闻言,无可奈何,最后也只能将这个烂摊子丢给没什么事的孟雨萱。 孟雨萱知晓后,心道不好。 这可是个棘手的活计。 正所谓前有狼后有虎就是如此,一来要放着江哲和万漾动手脚,二来孟雪琴也虎视眈眈,她这下恐怕要一百个心眼子都紧紧盯着了。 孟雨萱无奈叹了口气。 另外一边。 孟雪琴在得知最后接手负责的人是孟雨萱之后,喜不自胜,“这个丫头片子还真是胆大妄为啊,竟然敢接?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石二鸟,我要让他们都别好过!” 她脸色黑得宛如墨水,一张老脸上皱纹紧紧贴着,看起来极为恐怖,一旁的嬷嬷也紧接着开口。 “是啊夫人,是时候要亮一手,给这个小丫头片子看看您的厉害了,不然她一直无法无天下去,可要闹出什么事儿呢!” 第57章 血迹! 嬷嬷此话一出,孟雪琴也肯定地点了点头,两人很快盘算了一出计划,专门针对这次的忌日。 很快,就到了忌日当天。 江哲毕竟也是府中的二公子,再加上他的亲姨娘万漾又来了现场,因此这次的事情必须要办得盛大,江延怀和江槐两人也都到了现场观摩,心怀敬意。 “给我死去的阿娘烧些纸钱,好让她在下面安息。”江哲一边垂眸抹眼泪,一边开口说道,同时在观察周围的人,看见孟雨萱站在一侧,眼中流露出一抹恨。 一旁的万漾也是苦的期期艾艾,同时手中也在烧着纸钱。 一旁,江槐和江延怀二人并肩站着,都垂眸一言不发,默哀。 偏偏就在此时,上面刻着江哲之母姓名的木牌依然血流出来,一滴滴地滑落在地,看起来恐怖又诡异非常! 好端端的木牌如何会流血?! 其中定有蹊跷! 孟雨萱见状,也是狠狠心惊了一瞬。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木牌是她派人去打造而来的,一路都小心翼翼,怎的偏偏在今日出了问题? 定然是有人要陷害她。 孟雨萱眯了眯眼,很快心中就有了分析。 一旁,江延怀脸色也变了变,看向孟雨萱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幕后之人坐不住了。 “天呐……怎么会流血了?我的好姐姐!你可是有什么不安啊!天呐…” 万漾一边说着,一边扑了上去抱着牌位哭了起来,一旁的江哲见状,也连忙开口跟着一起鬼哭狼嚎,瞬间场面乱成一锅粥,一旁的江槐见状,连忙呵斥开口,“你们都哭什么哭!一点小事也好意思哭?这木牌是谁放在这里的!是谁去定制的?”江槐脸色阴沉难看,万漾和江哲同一时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孟雨萱。 瞬间,她成了众矢之的! 孟雨萱眨了眨眼,连忙开口,“定制木牌的一路上都是我小心翼翼地护送回来的,确保没有任何差错才摆上去的,绝不是我。” 她说着,为了自证清白,走上前去摸了一把牌位上面的“血”,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瞬间皱紧了眉头。 “这不是鲜血!你们来看啊!这不是血!” 说着,她递给一旁的几人,不曾想所有人都觉得此事晦气,不愿意接手。 “这东西很快就干涸了,留下来的印记也是很快就掉,一看就是红墨汁啊老爷!老爷您看看吧。” 孟雨萱抓住最后的结果,开口呼唤着,不曾想江槐却开口,“我不管你说的那么多,这件事情太过离奇,而你则是办事不力!来人啊,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子!” 江槐此话一出,惊得孟雨萱两眼一黑,险些要昏去。 二十板子打下去,人还能好好活着吗? 恐怕不死也要残废了。 一旁,j江延怀闻言,也连忙站上前准备开口,却半路被孟雨萱打断。 “老爷,昨个我看见一个丫鬟鬼鬼祟祟地靠近这一块,应该是要对木牌动手脚,真凶就是她!” 她脑中浮现出了昨日看见的一幕。 昨天夜里深更雾重,因此她看得并不真切,也没有追究计较,如今看来,确实就是有人要加害于她了。 江槐闻言,原本皱紧的眉毛这才松了松,心中疑惑。 “居然敢有人在这上面动手脚?简直不想活命了!”江槐怒不可遏,开口道。 “必须要严查!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在背后做些小动作。” “你既然说是丫鬟,可能说出是哪里的丫鬟吗?”江槐思索半晌,继续开口追问。 孟雨萱眼睛一转,昨天夜里看得不真切,只能迷迷糊糊看见半个侧颜,但如今那丫鬟并不在现场,她也只能赌一把看看了。 “我觉得是孟夫人身边的丫鬟。”孟雨萱垂眸开口。 “大胆!你要知道如果污蔑当家主母可是死罪!你能受的住吗?”江槐气的又一皱眉,冷声开口。 “我没记错!”孟雨萱声音铿锵有力,一时间江槐也有些摇摆不定,最后只能将孟氏叫来了。 孟雪琴看着现场这一幕,瞬间有些心虚,但还是幽幽开口,“今日我身子不适因此才没来祭祀,怎么又把我喊来了?老爷,有什么事吗。” 孟夫人揉着太阳穴,一副柔弱病态的样子,孟雨萱却瞪着眼睛在她身后寻找,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小丫头,正低着头心虚不已。 “就是她!”孟雨萱大声道,随后直接冲上前去将那个小丫头拉了出来,脸色难看。 “就是这个小丫头昨天夜里偷偷摸摸潜入了这儿,应当就是她对牌位动了手脚。”孟雨萱高声只认,小丫头年纪不大,眼看事情败露,瞬间红了眼睛,摇摇头不承认。 她身后的孟雪琴见状也是慌了神,连忙开口,“这丫头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怎么可能做这种错事?你不要胡乱污蔑人!否则的话我绝不会轻饶。” 孟雪琴呵斥着走上前去就想将丫鬟解救出来,不曾想孟雨萱手腕一动,将丫鬟的手指露了出来。 “你们看着就是证据,红墨汁难以消除,昨天夜里到现在的时间肯定是洗不掉的,因此会残留在手上,你们且看。” 只见小丫头的手指上确实有一大块红色的墨水印记,正如孟雨萱所说。 这下可是认证物证聚在了,小丫鬟显然早就知道会有事情败露的一天,因此只是哭着,却并没有指出幕后主使。 “你说,是谁让你这样做的。”孟雨萱冷着声音质问。 “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心眼子坏,做错了事情,还请老爷夫人责罚我。” 说着,小丫头就这样跪了下去,孟雨萱脸色难看,一旁的孟雪琴却是笑了出来。 “好啊,我们江家养你这么久,你竟然背信弃义,动这种小手段!日后你这样的人我们江府也是留不的了,来人啊,拖出去发买了!” 江槐气的吹胡子瞪眼,如今真凶找到了,自然也不会迁怒孟雨萱了。 一旁,江延怀看着孟雨萱,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真是每天都在进步,如今已经不是之前那一朵小白花了。 第58章 二皇子派遣 这事闹开了,这才算告一段落,孟雨萱回了院子,心中还留有余悸。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我于如此境地。”孟雨萱有些魂不守舍,脸色却并不难看。 “日后我定会一步步创出自己的天。” 江延怀侧过身去了书房,正在查看阿良刚刚递上来的纸张,上面清晰写着关于那张木牌的事。 木牌正是二皇子手下人的象征。 不用想也能知道,那姨娘定然是二皇子特意派遣入府中来的,目的不太明确。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江延怀还是决定不动声色,不要张扬,以免传出去了打草惊蛇,反倒惹人不快。 一旁,孟雨萱站在书房外敲了敲门,声音清脆。 江延怀眸子一眯,开口道,“进来吧。” “你来做什么。”江延怀的表情看不出喜乐,现在的他疑心很重,一时间也不敢全然相信孟雨萱。 孟雨萱闻言,倒是一愣,很快回神,“我来看看你,我马上就要比赛了,到时候你会来看我嘛?” 她说着,两眼弯弯一笑,圆圆的杏仁眼看起来可爱动人,一笑起来好似一朵小白花。 江延怀将这一幕纳入眼底,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艳,很快恢复如常,淡漠开口。 “大概是不行了,我知道你的比赛是明天下午,但我刚好有事。”江延怀无奈开口,他也没骗人,确实是次日下午正好有事,而且还是比较重要没法推拒的。 孟雨萱闻言,倒是一愣,她没想到竟然那么凑巧,瞬间心中有些失落,但是很快掩盖了下去,微微勾唇一笑开口道,“好吧,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她说完,微微垂眸。 江延怀抬眼,看着她一副失落的样子,只觉得心中有一根弦好像微微触动了。 这是为什么? 江延怀不解皱眉。 自己为什么这么在乎孟雨萱的情绪?以至于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能让自己心情转换。 江延怀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很快强逼着自己转移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本上。 很快,时间转瞬即逝,就来到了绣技比赛的当天。 孟雨萱如约来到了全京城第一的绣坊,正是霄家的绣铺,这次的事情也早已经一传十十传百,如今已经名满京城了,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孟雨萱和春秀的这一场绣技比赛,不少人都拭目以待,就为了看上这一出热闹。 孟雨萱垂眸坐在一侧,面色不动,所有人都聚集在绣坊的顶层。 “观众们大家好!感谢大家今天愿意来我们霄家绣坊捧场!这两位都是我们霄家最出色的绣娘,今日便来看看到底是谁的技艺更胜一筹呢!” 一旁,霄擎天大声说着,充当着主持人的角色,孟雨萱则是站在一旁,神情平淡。 反倒是春秀站在对立面,脸色有些僵硬,显然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眼下一大片的乌青看上去有些骇人恐怖。 “雨萱加油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一旁,霄夫人也在给孟雨萱加油打气,她那天回府后得知了霄擎天做的好事,气不打一出来,表示自己十分欣赏孟雨萱着孩子,霄擎天也反思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没几日便找到了孟雨萱赔罪。 孟雨萱自然也没在意这些小事,和霄家和好如初。 霄夫人更是成为了孟雨萱的头号支持着。在这次的比赛中率先开口站在孟雨萱着一方,不少人看霄家夫人都战队了,自然也对孟雨萱高看一眼。 一旁,还有孟雨萱的弟弟孟辰轩,带着霄云。 两个人年纪不大,嗓门倒是挺大的,两嗓子吼下来,全场都比不过。 孟雨萱看着他们这副模样,不由得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 “比赛正式开始!所有人后退一步!”一旁,霄家的管家率先高声喊到。 就在此时,一旁传来了孟雪琴和苏锦儿的声音。 尤其是苏锦儿,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声音尖锐,“孟雨萱啊,我看你真是不自量力了,众人皆知春秀乃是我们京城数一数二的绣娘了,你竟然敢在这里和她比试?可不要丢了江家的人啊!” 苏锦儿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暗自吸了口气,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一旁,孟雪琴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紧接着开口阴阳怪气地嘲讽着,“是啊,我们江家的面子都要被丢光了,这个孟雨萱还不知道收敛,整日在外抛头露面,我真是劝也劝不住啊。”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孟雨萱这边的局势就倒转了,孟雨萱见状,也无奈叹了口气,只得垂眸屏气凝神,让自己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很快,准备比赛。 孟雨萱打开了比赛专用的针线盒,却突然发现里面的针线已经被人人为损坏了,里面的线已经变得混乱不堪,左右都缠绕连在一起,针更是大大小小的胡乱堆放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一个绣娘来说,最重要的无非就是针线了,可为什么会这样? 孟雨显百思不得其解,一抬眸就看见一旁的孟雪琴正捂着嘴巴偷笑,满脸的狡诈。 就是她! 孟雨萱心中恶狠狠叹了口气,但也知道没办法。 “怎么办,我的针线坏了。”孟雨萱无奈开口,想要暂停比赛。 “你的针线怎么会坏了?我看就是你比不过想要故意拖延时间吧?我告诉你没门!” 一旁,孟雪琴冷声开口道,春秀的支持者们也不允许孟雨显暂停比赛。 怎么办?孟雨萱只觉得浑身冷汗倒流,难道就要这样输掉比赛吗! 她不甘心! 这么久以来的悉心准备,难道就要功亏一篑了吗? 就因为小小的针线?! 就在此时,一旁突然传来了动静。 正是江延怀。 手中还拿着一个檀木盒子,其中装着的正是之前他赠予孟雨萱的针线! 里面可都是上好的针线。 孟雨萱见状,两眼发红,看着眼前这个宛若天神一般降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孟雨萱默默开口,眼神有些模糊。 第59章 针线盒 “我怎么不能来了?难不成还有规定不能家属来送针线盒子?”江延怀说完,微微上扬着嘴唇,脸上是满满的自信。 孟雨萱见状,瞬间悬着的心就被放了回去,缓缓开口道,“谢谢你。” 谢谢他一次又一次不计疲惫地跑来,将针线盒子递给他。 谢谢他总是能在危难关头出现。 “快绣吧。”江延怀说完,转身随意找了个位置落座,一旁的孟辰轩更是没忍住开口道,“姐夫你刚刚真帅!” 江延怀闻言,也只是笑着摆了摆手,并未多言。 孟雪琴看到这幕倒是气的咬紧牙关。 怎么自己这个傻儿子每次都和她作对!偏偏就看不出孟雨萱是一个狐狸精呢! 真是可气! 孟雨萱这边也很快就正式开始了,这次比赛的内容是要在规定时间内绣完一副江南百景图。 这样的内容若是寻常人恐怕没有三天三夜绣不下来的,但是也是为了考验他们二人的绣技,因此这才推出了这样的比赛规则。 孟雨萱揉着眼睛开始绣,虽然他刚刚落后了一大截,但是由于自身良好的基础和手艺,很快就追了上去。 隔壁的春秀本来就紧张,这下看见孟雨萱有上好的针线,更是手抖个不停,总是绣错,来来回回的竟然被孟雨萱赶超了一大截! 瞬间,局势转变,全场的人都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生怕因为自己的动作吵到了其中一个绣娘,对比赛的公允造成了影响。 春秀如何能甘心自己这样一直被人超过?她在绣的同时转过头去看向一旁的孟雪琴,眼中意思明确。 孟雪琴瞬间明了,点了点头,苍老的眼中划过一抹精光。 哼!孟雨萱,休想要赢! 不管怎样她都不允许孟雨萱赢下这场比赛,以免日后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孟雨萱专心致志,丝毫没注意到身边这两个人早已经开始眉目传话,显然并不清楚之后会经历什么。 很快,现场就突然出现了一条大狗,站起来足足有人那么高,正在狂吠着,看起来并不聪明,而且非常凶猛。 瞬间,全场大乱。 孟雨萱害怕这种大狗,再加上狗狗出现的位置基本就针对着她所坐的位置,瞬间孟雨萱就被吓得站起来,两眼一瞪,手中的针线也乱撒了一地,狼狈不堪。 大狗跑了一圈又一圈,周围的观众们不少人也被吓得够呛,都喘着粗气有些心悸。 “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大狗!来人啊,快点把他给我赶出去!是谁放进来的?重重惩罚!” 霄擎天见状,显然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在自己的绣铺进行的比赛竟然一波三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包庇之心! 孟雨萱被这样一吓,瞬间满头大汗,脸色更是惨白,小时候她曾经被狗狗抓伤过,自此之后就一直有了阴影,一直以来见到小狗都退避三舍,更何况是这种体型的大犬?自然是把她彻底吓着了。 就在此时,那条大狗好像突然发疯了似的,猛地扑向了孟雨萱,就在这一瞬间,孟雨萱险些以为自己要死在狗爪之下了,眼前突然出现一道暗色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给我滚!”江延怀冷声开口,从身后拔出了一把剑来直接划开大犬的脖颈,几乎是瞬间鲜血直流,打得满地都是,孟雨萱的绣品上也被沾染了不少污渍,一眼看上去充斥着脏污。 孟雨萱见状,只觉得心中一疼。 到底是谁要这样害她?难道就一定要让她输掉比赛才甘心吗! 孟雨萱无奈垂眸,江延怀侧眸看见孟雨萱心不在焉的模样,以为是被吓到了,连忙开口安慰道,“没事了,已经过去了,我把它杀死了,不过是一个疯了的畜生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江延怀冷声开口,很快将孟雨萱出神的心思拉了回来。孟雨萱点了点头,一旁,春秀见状,连忙开口说道,“孟雨萱,你输了,这场比赛注定是我赢了。“ 说完,她亮出手中完好无损的江南百景图,全场人都是一片惊呼声。 “竟然已经绣好了,真是太厉害了。” “是啊是啊!”周围响起了一片又一片的呼喊声。 孟雨萱见状,心中略微有些失落。 竟然还是输了吗? 准备了这么久,准备得这么好,竟然还是要输给春秀吗? 她不甘心! 一旁,江延怀见状,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眼神锐利的扫向一旁正捂嘴偷笑的孟雪琴,冷声开口道,“这并不公平!一场比赛为什么孟雨萱三番五次的出现问题?我怀疑这背后有人为的因素!这场比赛,不能做数!” 他高声开口说道,一旁,孟雨萱也连连点头,脸色难看。 “怎么你们输了就要不做数?真是的!”春秀吓了一跳,连忙开口说道。 她可不敢再来一场。 一旁,春秀的支持者也连连怨声载道,无非就是说孟雨萱帅赖皮之类的话语。 孟雨萱则是默默站在后面不远处垂眸,一言不发。 一旁,她的支持者也不同意了,“这场比赛明显不公平!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问题,明显就是背后有人刻意的针对孟雨萱了!我们不能接受这样的比赛!” 春秀见状,两眼一眯,直接扑进江延怀怀中,哭着喊着,指望江延怀能放弃比赛重试。 江延怀侧眸,眼中寒芒乍现,凌厉的抬脚,一脚将哭成泪人的春秀踹出了别院,不留情面。 春秀瞬间疼的捂住了腹部,尽管江延怀念在她是女子收了力道,可依旧疼的她钻心。 孟雨萱依偎在江延怀怀中,居高领下看着春秀这幅痛苦模样,心中快感如潮水般涌来。 春秀心中的怨念和嫉恨如野草般生长,但她一向隐忍,暂时的将这口怒气咽下,转而泪眼朦胧的抬头,像是被欺骗的冤女郎般,凄凄哀哀一把扑向了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孟雨萱,幽幽道—— “雨萱妹妹,我固然有错,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次的比赛你我都是拼劲全力去做的,为什么你要这样不公平?”春秀一边说着,一边声泪俱下,浑身抖如筛子,像是悲切到了极点。 第60章 内衬 “之前也是你说的让我故意输给你,今日意外频频我才没能达到你的要求,对不起为何你要如此对我?为何翻脸不认人了?” 春秀费力哭着,双手紧紧攥着孟雨萱衣裙的一角,眼中霎时闪过一道寒芒。 孟雨萱见状,心中了然冷哼。 这一幕,真是一出好戏啊!她转头看见孟雪琴等人,b不由得更是想笑。 春秀是这般费力地哭着,旋即一把扯下了她的外裙,露出了里面纯白的内衬。 而内衬纯白的布料之上,清楚地刻画着哲的名字。 那是她春秀一针针,一线线,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手缝上去的刺绣。 而此时的江延怀本就在气头上,转瞬看见刺绣后,更是怒不可遏,眼神狠得像是要吃人骨肉般,至今孟雨萱还难以忘怀当日的情形。 而此时,只见春秀红唇微不可见地轻轻扬起,手指用力一扯,孟雨萱红裙之下的白色内衬就瞬间显露了出来,显眼至极。 霎那间,春秀眼中报复般的快感燃到了极致,可待她抬眸之际,看见的却是一件纯白简单的女子内衬 寻常女子穿着打扮,里头的中衣必然厚实棉柔,而孟雨萱今日所穿,则是不同于往日的衣衫。 而在裙摆的斜下角,还能看见隐隐的江延怀字样,显然—— 这是男人的衣服,且还是来自江延怀的贴身衣物! 孟雨萱见状,故作惊慌地呼喊着,“呀,春秀姐,为何如此啊?再怎么样,也不能直接扯下衣裙呐…” 她红唇轻启,杏眼瞪大,而心中的快感,却如潮水般涌上。 春秀的心跌入了谷底,她惊的无以言说,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手中的衣裙更像是烫手山芋,一把丢在了一旁。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穿的是这件中衣,你怎么…!”她的头摇成了拨浪鼓,拼命晃着手,极力撇清关系,心中更是惊愕不已。 与此同时,站在一侧的江延怀自然也看见了孟雨萱身着的中衣,一瞬间,整个人像是被无声的温暖击中,眼中更是荡起了鲜少可见的笑意。 他紧了紧搂着孟雨萱的手,再一转眸,看向春秀的眼神宛若淬了火一般,如千尺下的寒龙被触了逆鳞,怒而生火。 “呵,这就是你们的大家风范?众目睽睽下,一把扯下我娇妻的外裙,当真是有失礼节。”江延怀冷声开口,浑身的寒气排山倒海向春秀袭去。 “你这样的愚钝毒女,不配和雨萱这样的人比试!你简直是个毒妇!”寒着脸,江延怀下达了最后通告,旋即抬手轻轻一摆,身后守着的羽林军们便倾巢而出,踏着正规的军步,将摊在地上的春秀给拉出绣铺之中 “救命,我不要走,我不要,雨萱帮帮我!雨萱帮帮我!”春秀任不死心,瞪着双眼大声呼喊着,盼望着孟雨萱还能像以往一样为她求情。 可此时,孟雨萱却将这些个话当做耳旁风,充耳不闻,只淡淡合上了眼,像是困极了般。 江延怀垂眸,看着身侧难得听话安静下来的女子,心中的角落融成了一汪水,面带清浅的温柔,一把轻松抱起了身侧的女人,薄唇轻启。 “走,我们回家。” 江延怀不愧是练过的,一身的肌肉硬朗结实,光是被搂着,也能让人有种无可言喻的安全感。 孟雨萱微微探出头来,转眼就看见了屋内一排打扫房间的下人,瞬间红了耳根,也不顾其他,就想推开江延怀紧箍着的手,逃离他的怀抱。 可谁知搂着她的男人见状,手腕越发用力,如同坚硬的盔甲般笼罩着她,无法撼动丝毫。 孟雨萱一张脸都憋红了,可依旧无法让江延怀松手,眼看着下人们的目光越发赤裸,她的脸也如火烧般。 江延怀眼神一凌,厉声开口道,“你们全都下去,不用打扫了!” 将军府的下人似乎早已习惯主子的喜怒无常,几乎没有犹豫,立马撤出的房门,还顺势带上闭紧了门。 孟雨萱看着他们鱼贯而出,这才好受了些,浑身也松弛了下来,毫不客气地窝在江延怀坚挺的怀中。 江延怀看着怀中安稳眯着眼的小女人,心中患得患失的感觉越发强烈,他的眼带着几分寒芒,冷冽开口。 “你是不是想逃?你就这么想离开我?!”江延怀字字刚劲,咬牙切齿,像是怒极了般。 孟雨萱闻言,显然是没反应过来,红唇微张,杏眼睁得溜圆,有些愣住。 可搂着她的江延怀却依旧没停,眼中的占有欲仿佛将他的理智吞噬。 “你认清自己的定位,你孟雨萱一辈子都只能是我江延怀的女人,绝不能离开我分毫!更别妄想从我手中逃脱!” 江延怀双手不知不觉收紧,拢着怀中略显娇柔的女子,偏执地想将她锁在自己身边,将她当做金丝雀儿般关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今生今世只能是他的妻,永生永世都不能离开他身边! “我劝你放下逃脱的心思,否则别逼我打造出一对锁链,将你日夜困在雀笼中。”他唇角一勾,清澈纯黑的瞳孔中如漩涡般,将孟雨萱拉入其中。 孟雨萱只觉得讶异,这样离经叛道的偏执话语,在江延怀的口中说出却仿若理所当然,只是家常便饭似的常事。 孟雨萱只能微微垂眸,苦笑一声,“今日的事情多谢你了,只是我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不公平的结果,她们换了我的内里衣衫,我早就发现了,因此这才换了一件,这才没有被他们逼近死胡同中,但多少还是丢了人了。” 孟雨萱说着,默默垂眸,眼中满满都是无奈和自责,江延怀闻言,却是大手一摆。 “今日的事情很多人都是见证,春秀所作所为上不了台面,之后霄擎天应该还会安排一次笔试,到时候你再去,力压群发!看她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江延怀声音发寒,脸色难看,孟雨萱闻言,这才默默点头,随后二人干柴烈火,一夜良宵。 第61章 加试一场 次日,天大亮,晨曦微光落入孟雨萱的房中,身侧的江延怀早已经不在,昨日良宵恍如做梦,唯有身上残留的痕迹在提醒着她。 看来他恐怕已经去忙了。 孟雨萱正想着,门外就来了个丫头,恭恭敬敬的开口,“霄擎天请您过去。” 她迅速整顿好,跟着小丫头前往霄家绣坊,刚进门没多远就听见春秀不甘心的声音在坊中回荡,“凭什么!昨日比赛分明是我赢了!凭什么要为她再加试一场?” 随之响起的,是霄擎天的声音,肃穆凝重带着威严,“昨日确实意外频发,这样对孟雨萱也不公平。” 又是孟雨萱! 怎么所有人都站在孟雨萱那边? 刚准备说什么,一直在一旁的孟氏却开口了,“是啊,这比赛大家都有目共睹,确实是这样的。” 孟雨萱站在不远处听着这些话,登时心头一暖,她缓步走上前去,春秀瞬间瞪了她一眼,满脸的愤恨显而易见。 霄擎天看见她来,连忙上前,温声细语道:“雨萱,我准备再加试一场,这次你放心,绝对不会再出现什么差错的。” “您做事,我放心。” 孟雨萱温柔一笑,春秀登时愤然离开,嘴里还不忘留下一句:“孟雨萱,你等着!” 不日,在霄擎天的火速安排之下,第二场绣场比试再次开始,这一回,孟雨萱提前准备好了自己的针线,她们面前皆数摆着绣布。旁边站着熙熙攘攘的人,都是来看比赛的。 “一切准备就绪,比赛开始,两炷香的时间内,谁绣的绣品更好,谁获胜。” 霄擎天一声令下,孟雨萱和春秀同时拿起绣针往布上刺去,春秀全程着急忙慌的,手中的绣针还是不是掉落下来。 她时不时偷偷往孟雨萱的方向看去,却见,孟雨萱一脸的淡然,手中动作有条不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见状,她更加心慌,手中动作加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场外的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两人的方向,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影响到了两人,今日比赛全程确实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应该能好好比试了。 江延怀也在看着孟雨萱,时不时嘴角一弯,染着自己不知道的笑意。 两柱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霄擎天一声令下,孟雨萱瞬间咬段最后一点点丝线收尾,春秀着急忙慌的,连忙又多绣了一针才停下。 两人的绣品展现在众人面前,霄擎天更是仔仔细细的看着。 两个绣品竟然绣的是同一个万里江山图! 但明显的是,孟雨萱的绣品针脚更密,更精致一些,只是外人看了,恐怕会觉得差不多。 霄擎天看了一会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举起孟雨萱的手,笑着出声:“我宣布,孟雨萱……” 话还没说完,春秀猛地出声打断,“等等!既然我们绣的是同一个作品,也都绣完了,不好判断输赢,我认为这局应该是平局!” 众人一阵唏嘘。 “真是有意思,三番两次耍无赖!”江延怀眼中明显染上一丝冷意。 “孟雨萱,你敢再试一场吗?这次我们比试银针立水!”春秀挑衅地看向孟雨萱,如果她不敢比,那这场比试赢的还是她! 孟雨萱却开门见山道,“既然你不服气,我愿意让你,心服口服!比!” 所谓银针立水就是将银针放入装满水的盆中,谁的银针在三次机会之内立于水面谁就能赢。 既然比赛的两人都已经同意加试,霄擎天也不再说什么。 他招呼着,让人拿来装满水的盆,以及全新的银针,避免有人在上面动什么手脚。 两人一人一盆水,手持银针放上去,春秀全神贯注,手一松,针却一瞬间滑到了水底,而孟雨萱那边,她小心翼翼地把银针立在水面,水面平整无波,银针轻轻一点竟然停留在了水面上。 它左右轻微地摇晃着,就是不掉下去。 这下,胜负已分。 “这下,你总该认输了吧!”孟雨萱眼神犀利,望向春秀,她几次三番捣鬼,这回应该得心服口服了。 可春秀却像是突然发了疯似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不对不对!肯定是你这水有问题!肯定是!” “孟雨萱你别以为你在里面动手脚,我不知道!” 春秀疾步朝她走了过来,不知从哪儿叫了一个人来,去鉴定孟雨萱的水,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竟然真的让春秀从中发现了什么东西。 “这水里掺杂了东西,这东西无色无味,无毒无害,是一种特殊物质,可以让银针在水上漂浮起来。” 话一出,众人皆惊,不敢置信地望向孟雨萱的方向。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不会吧,还以为她是凭借实力赢得比赛的,没想到竟然暗中动手脚!” 在下面观看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纷纷朝孟雨萱投去不善的目光,孟雨萱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她面上闪过一丝恐慌,转头一瞧,春秀正在暗自得意,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容。 就像再说,孟雨萱,你终究还是栽在了我手上! 一直耐心观战的江延怀也皱了皱眉,他始终相信孟雨萱不是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场比赛做出这种事? 春秀迫不及待来到霄擎天面前,跪倒在地,“孟雨萱暗中使坏,请对她做出相应的处罚!要不然对我太不公平了!” 她愤愤不满,霄擎天也略显为难。 孟雨萱当然不会放任春秀,她连忙道:“这不是我弄的,还请明察,我要求再加试一局,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 正在这时,江延怀猛地注意到,春秀似乎一直在藏着自己的一只手指,动作虽然微小,却十分怪异,恐怕她的手指有问题。 他猛地想到,若是春秀方才下的东西,恐怕手指还残留着药物,只要检查一下,一切明了。 “且慢,我有话说!” 江延怀缓步走上前去,眼神凌厉,直直射向春秀,只道:“她指缝里还残留着东西,这件事,是她做的!” 第62章 土匪抢劫 此话一出,春秀瞬间一惊,心里闪过慌乱,收了收手,连忙道:“你血口喷人!别为孟雨萱辩解!” 孟雨萱见江延怀主动替她说话,抬眸望去,一双眼眸含水,似有秋波荡漾,她心头一暖,向江延怀投去感激的目光。 两人对视之间,似有火花迸溅,暧昧气氛在周遭弥散。 “我究竟是不是在胡说,只要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话一出,霄擎天连忙上前拉起春秀的手指,果然,在她的指尖还保留着一点点粉末,很明显就是她刚才在暗中搞鬼! 这么看来,孟雨萱是被冤枉的! “竟然是她做的,这种不诚实的性子,为了比赛不择手段,把她赶下去!” 众人一阵愤慨,都怪春秀,刚才差点冤枉了好人,纷纷都在替孟雨萱说话。 春秀瞬间瘫坐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这下胜负已分,孟雨萱名正言顺的赢得了比赛,而霄擎天也在事后对春秀进行了相应的处罚。 事情告一段落,孟雨萱被江延怀领回家去。 回到房中,孟雨萱轻捏江延怀的肩膀,想着这两日他接二连三地帮助自己,脸上情不自禁泛起甜蜜的笑,十分诚恳道:“感谢你这两日的帮助,若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对了,你身上不是还有伤吗?我帮你看看吧!” 说着,孟雨萱抬手就要去掀他的衣襟,然而,一双大手却猛地将她握住,他长手一揽,直接将孟雨萱揽在怀中,她身子娇柔,一下子坐在他的大腿上。 江延怀轻笑一声,嗅了嗅她的脖颈,一股子清香溢到鼻尖,他捏了捏她腰间,语气染着暧昧,“既然要感谢,那就做点实际的。” 孟雨萱瞬间羞红了脸,红霞般的颜色从耳畔一直蔓延,显得人更加的娇嫩。 江延怀越看越欣喜,抬头正欲含住她的唇。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外面传来声响,有丫鬟高声道:“姨娘有令,让姑娘陪同一起去寺庙上香祈福。” 江延怀兴致被打断,脸上瞬间出现不悦,但到底是姨娘的吩咐,没有拒绝的理由。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江延怀冲外面喊了一声,然而,那丫鬟却没有动,又道:“已经准备好了,请姑娘明日早点出发。” 说完,那丫鬟才离开。 “姨娘让我去会有什么事呀?”孟雨萱心中疑惑,江延怀也皱了皱眉,只是摇了摇头,谁知道姨娘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望着外面天色也不早了,江延怀将孟雨萱放了下来,吩咐着,“时候也不早了,你先收拾东西,明日跟着一同前往就行,” 他忽地想起自己手中还有事没做,是关于二皇子的,本来那场比赛他是不打算去的,可一想到孟雨萱满含期待的眼神,他只好先把事情搁置,这回绣场的比赛结束,他也该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孟雨萱知道他忙,并没有过多挽留,两人惜别后,孟雨萱就开始收拾东西。 次日一早,马车早早地就停在了府门外边,丫鬟一早就来叫孟雨萱,她随着丫鬟出去,却发现外面竟然只停了一辆轿子,这是说要跟姨娘乘坐同一辆马车? 虽然于礼不合,但毕竟是姨娘的安排,孟雨萱也不好多说什么。 上了马车,果然瞧见姨娘。 她微闭眼眸坐在车内,身上穿着朴素却不失典雅,恐怕是因为要进寺庙的缘故,与平时打扮大不相同。 她一上车就乖巧地喊了一声,“见过姨娘。” 姨娘本来微闭的眼眸瞬间睁开,冲她点了点头。 随着车轮滚动,马车行驶起来,一路上,姨娘都在发问,并且都是围绕着江延怀的事情在问,好在孟雨萱应对自如,几句话塞了过去,却滴水不漏。 姨娘也找不到她的错处,却无法得知更深层次的消息。 一路上倒是平坦,可驶到一片林子时却发生了变故,外面忽然出现了一堆人,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还嚣张地在外面喊着,“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还没等她们说话,那些土匪径直朝她们奔了过来,一刀劈下来,将马车劈成两半,孟雨萱和姨娘瞬间失去了庇护,一下子跌落在地上。 姨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一脸的惶恐,连忙道:“快把钱财给他们!” 可随行的丫鬟已经被一刀杀死,那些土匪看了两人一眼,忽地猥琐地笑了起来,“我现在改主意了,我们不仅要财,还要色,这荒郊野外的,你们死了恐怕都没人知道!” 孟雨萱心头一怔,这些人竟然恶毒至此,还想要她们性命! 她拉着姨娘准备逃跑,然而,却被这些土匪重重包围起来,他们满脸凶狠,逐渐朝两人的方向靠近。 “这下该怎么办?难道我们要死在这儿了吗?” 姨娘惶恐的望着四周,孟雨萱紧紧握住她的手,满脑子想的都是江延怀,可现在,他恐怕不知道这些,也没办法及时来救。 该怎么办? 孟雨萱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思考,然而,不管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他们人多势众,两个女子如何能逃得过去?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吗? 正危机之际,一队人马却往这边狂奔,一来又成了一个包围圈,直接将土匪包围起来,都是一些会武的壮士,他们高声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们是被寺庙救下来的,心怀慈悲,如果你们及时悔改,我们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方才嚣张的土匪瞬间没了主意,望着四周,两腿战战。 “兄弟们,把他们都杀了!”土匪头子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朝几个壮士的方向挥刀,其中一位壮士趁机来到孟雨萱身边,在纷乱不堪的打斗中护住两人。 还顺势低声在孟雨萱耳边说道:“别怕,我们是江公子叫来保护你们的。” 孟雨萱瞬间心生感动。 而姨娘已经早早就晕了过去。 一场大战下来,土匪们打不过,直接落荒而逃,几个壮士纷纷来到孟雨萱面前,恭恭敬敬地,他们找了一辆马车,一路将孟雨萱两人护送到寺庙。 第63章 黑衣人 与此同时,逃走的一个土匪一路奔走,来到了二皇子跟前,直接跪倒在地,“回二皇子,失败了。” 二皇子坐在屏风后面,瞧不见人脸,只见一个大概的轮廓,他声音冰冷,宛如地狱的罗刹。 “哦?怎么失败了?你知道失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那声音传来像是催命的符咒,跪在地上的土匪瞬间心头一怔,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有死路一条。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企图狡辩,以求自己的一线生机,“这真的不怪我们啊!当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堆壮士,说是被寺庙救下来的人,不让我们动手。” 二皇子一听,微微愣住,他原以为会是江延怀的人,竟然不是? “这么说来,你确定不是江延怀的人?” “万分确定。”土匪说完,还以为自己能够活命,连忙笑了笑。 然而,却见屏风之上,二皇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一旁的人瞬间拔刀,电光火石间,他就已经身首异处,临死前,眼睛瞪得大大的,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二皇子思量片刻,终是将心里对江延怀的疑虑打消。 寺庙这边。 孟雨萱和姨娘在壮士们的安排下,已经入住房中,一切都十分妥帖。 白日里,孟雨萱就在寺庙里到处走走看看,时不时与一些小和尚聊聊天,日子倒也过得悠闲。 然而,这日夜里,夜幕降临,繁星点点,外面万籁寂静的,略显薄凉,孟雨萱想起那些土匪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有些睡不着觉。 她起身下床,来到院子里面坐着。 撑着脑袋望着天空,深深叹了口气,然而,正在这时,院中却突然出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按理来说,这个点,寺中的大部分和尚都已经睡下了,守夜的和尚也在大殿里面,怎么会有人出门呢? 疑惑间,孟雨萱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跟上前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走得稍微近一些,她猛地发现,那人身影竟然格外的熟悉。 有点像……姨娘! 大脑嗡的一声,她有些不敢置信,强行压抑下心中的惊慌,亦步亦趋的跟着姨娘。 都已经这么晚了,姨娘要去什么地方? 只见,夜色笼罩之下,姨娘穿了个斗篷,一直低着脑袋往前走,脚下步子轻快,似乎在赶路。 过了一会儿,她来到了寺庙的另一端,是一片小小的树林子,她走到这儿才终于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孟雨萱借势藏在一棵树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往姨娘的方向看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从另外一个树后面出现了一个人,那人身着黑衣,看不见脸,身形比姨娘高出一头。 姨娘竟然在跟一个黑衣人见面。 孟雨萱心中惊诧,突然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她耐心的继续看下去,自己所在的地方正好能够听见两人的对话。 只见那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姨娘,出声吩咐道:“这里面装得是毒药,无色无味,到时候下在江延怀的吃食里,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简直是语出惊人! 孟雨萱猛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姨娘竟然联合黑衣人,想对江延怀下毒! “事成之后,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姨娘从容淡然的从黑衣人手中接过毒药,似乎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一般。 孟雨萱瞬间不解,究竟会是什么事? 然而,还没等她捕捉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两人的交易似乎已经结束了。 看来得赶紧找机会告诉江延怀才行! 孟雨萱心中挂念江延怀,刚迈出脚去,却无意间踩到一个已经干枯的树枝,“咔嚓”一声在林中突兀的响起,一下子也将孟雨萱的位置暴露了。 她瞬间捂住嘴,耳边听见姨娘的声音。 犀利带着杀意,“是谁!” 说着,跟黑衣人一同朝孟雨萱藏匿的方向走来,气势汹汹的仿佛找到她的瞬间就会将她灭口。 孟雨萱瞬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想跑,腿却发软,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她不停在心里大喊,完了完了,要被灭口了。 眼见着两人越来越近,忽地,一双大手长臂一伸,将她揽了过去,接着跳出一只小兔子来,正好跃到枯枝上面。 姨娘走近后,定睛一瞧,微微蹙了蹙眉,却也算是放下心来,“不过是只小兔子,不必惊慌。” 那黑衣人应了一声,只道:“那事情就交给你了,等你的消息。” 说完,转身就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林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姨娘还是较为谨慎,她又在四周搜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踪迹,才往寺庙走去。 她刚离开没多久,江延怀揽着孟雨萱从另外一处丛林走了出来。 他眼神幽幽的望着姨娘离开的方向,略带薄凉。 孟雨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脏差点跳出来了。 “延怀,你怎么来了?” 她没想到江延怀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刚才若不是有他在,恐怕自己的下场不堪设想。 江延怀并未言语,只是凝眉看着她,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愠怒,“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如果我不来,你怎么办?” “日后不许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孟雨萱察觉他话语间的担忧,心里瞬间乐开了花,抬眸一双明亮的眼眸紧盯江延怀,她试探性的开口,“你该不会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的吧?” 毕竟那些壮士是他的人,想必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江延怀并未否认,他确实心里挂念着孟雨萱的安危,但此次前来,也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夜深了,先回去休息吧。” 江延怀说着,孟雨萱这才察觉到他眼下一圈乌黑,恐怕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她领着江延怀回到寺庙,两人同床共枕,因是寺庙,两人并未做别的,到了后半夜,江延怀似乎陷入梦魇,嘴里不停叫着母妃两字。 孟雨萱温柔抬手,一下下拍着他的胸膛,安抚着。 第64章 有毒佛珠 眼见着,江延怀总算安静下来,孟雨萱也稍稍安心了些,一闭眼,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寺庙的钟声响起,孟雨萱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身侧之人已经不知所踪,门外响起敲门声。 “雨萱,你在里面吗?” 是姨娘的声音。 不过这个时候,她怎么突然过来了? 孟雨萱心里疑惑,但还是出声回应道:“姨娘,有什么事吗?” 难不成是发现昨天晚上的事情了?孟雨萱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紧张起来,暗暗握紧手中的被子,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姨娘并没有直接推门进来,而是通知的语气,“是这样的,雨萱,此番前来是为了修行佛法,主持那边见你许久未来,心里恐怕会产生想法,你且起来,随我前去。” 原来如此,看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还没有察觉。 “姨娘,你且等一会儿,我这儿就来。” 孟雨萱说完,连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整理一番,这才打开门。 她身着一袭青绿色长衫,腰间白丝茉莉绣花,衬得整个人气质出尘,宛如神女一般,冰清玉洁,让人移不开眼。 姨娘看了她一眼,眼底明显有些不悦,面上却保持着原有的体面。 “动作快些,待会儿主持等得着急了。” 孟雨萱低下脑袋,看起来低眉顺目的,“姨娘说得事。” 走之前,她还不忘四处查看一番,这江延怀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然而,等她来到寺庙正殿前,却在人群里看见了江延怀的身影,原来他在这儿,但此时的他隐在众多小和尚之间,似乎做了伪装,不易被察觉。 孟雨萱心里想着,暗暗放心下来。 正殿之上,摆着两个蒲团,一位看起来年岁已大的主持微闭着眼眸,一手敲着木鱼,一手盘着珠子,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孟雨萱顺势跪在蒲团上面,跟随姨娘磕了几个头,见那主持嘴里念念有词,忽地睁开眼睛,望着孟雨萱。 “女施主,我这儿有个东西给你。” 说着,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串佛珠,珠子玉润珠圆,看起来品质倒是上乘,却隐隐有些发黑。 “这是?” 孟雨萱求助的望向江延怀的方向,不知道该不该收下,按理来说,此番是姨娘前来祈福,就算是要给也应当先给姨娘才对。 姨娘也在一旁搭茬,“大师给你的,就别推拒了。” 然而,不远处,江延怀却神情肃穆,凝在那佛珠上的眼神阴冷可怖。 孟雨萱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微微扬眸,还没开口说话,就见江延怀在不远处向她传声。 用只有她可以听见的声音对她说道,“这佛珠不是普通的东西,上面沾了毒,肌肤与之接触半月定然身亡。” 竟然是这样! 孟雨萱没有想到,姨娘的毒竟然率先用到了她的身上,恐怕是为了将她做试验,这样才好毒杀江延怀吧! 她心里大惊,刚伸出去的手瞬间缩了回来,正想找个理由拒绝。 可姨娘和主持都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活像是会吃人。 姨娘见孟雨萱一直在迟疑,生怕她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嘴里还不停地催促着,“快呀,主持拿给你,你就好好拿着。” 她说话间,面上还挂着笑容,简直将笑里藏刀诠释得一清二楚。 正在她进退两难之际,江延怀再次隔空传音过来。 他声音暗哑低沉,似有些许无奈,微微叹了口气,只道:“雨萱,你先拿着吧。” 他虽然并未说明原因,可孟雨萱却没有丝毫质疑。 她始终相信,江延怀总不会害她的。 于是乎,孟雨萱笑意盈盈地从主持的手中接过那串佛珠,带在手上,佛珠冰凉,带上去的那一刻,仿佛一只毒蛇在暗暗吸她的血。 孟雨萱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强制自己不要多想,仍旧保持着体面的笑,感谢道:“多谢主持。” 左右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现在还死不了。 收下佛珠后,还没完。 一顿颂佛理经之后,孟雨萱才得以脱身,回到自己的住处,这一遭下来,她只觉得身心俱疲。 刚推开门,却见,江延怀早早就在房中等着。 孟雨萱恍惚一瞬,心里下意识地想,这家伙儿怎么进来的? 只见,他身着佛子的衣裳,深邃的五官配上这服饰,有点禁欲清冷的味道,孟雨萱眼前一亮,盯着看了一会儿。 男人察觉她的视线,轻笑了一声,“还没看够呢?” 说罢,就朝她的方向招了招手。 “过来。” 他的声音似乎有着深深的魔力,孟雨萱乖巧地走上前去,只见江延怀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来,“张口。” 她张了张嘴,江延怀便将那药丸丢进她嘴巴里。 “这是解药,佛珠你以后还可以继续戴着,这回,它就害不了你了。” 一股子苦味儿在舌尖弥漫开来,孟雨萱瞬间脸色一变,露出狰狞的神色,“好苦。” 嘴上吐槽着,实际上,却是在暗暗拍着自己的胸脯,心里想着,还好还好,这下能活了。 江延怀被她的举动逗笑,不禁掩唇轻笑了一声,眼底荡漾起的笑意显得整个人都柔和起来。 两人之间气氛融洽,甚至还带着些许温馨。 然而,另一处,情况却大有不同。 二皇子那边,一直监视着江延怀位置的手下匆匆来报,匍匐在二皇子脚下,卑躬屈膝,“江延怀已经离府了,但属下办事不利,还未曾查询到他的踪迹。” “什么?” 二皇子瞬间怒不可遏,一道凌厉的目光射过来,像是锋利的刀刃,要把那人的皮都给扒了似的。 那个手下瞬间汗流浃背,不敢再言语。 二皇子气恼过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如今江延怀竟然贸然离府。 难道说他是为了…… “这个江延怀身份绝不简单,我怀疑他恐怕一直都在隐藏着。” 这两日最大的变故,恐怕就是孟雨萱去了寺庙,二皇子稍一推测,将目标也锁定在了寺庙。 “看来,得亲自去那个寺庙一趟了。” 第65章 试探 寺庙内,处处井然有序,一早,孟雨萱就跟着姨娘前来礼佛,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听着主持诵经,一旁还有不少小和尚。 整个大殿庄重肃穆,这样神圣的场所,孟雨萱自然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闭上眼眸,心里默念着这几日收到的经书内容,一脸的认真。 然而,正在这时,一队人马却浩浩荡荡地从寺庙外面走了进来。 为首者,正是二皇子。 在这安静的礼佛时刻,他的到来显得格外的突兀。 只见,他脚踩云纹白底黑靴,头戴羽冠,身着华丽的锦衣,迈进寺庙,正在讲解佛理的主持只是淡淡抬眼瞥了一眼,就接着自顾自地讲解经书。 其余的僧人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二皇子站在那儿,明显是个外来者,还是一个不被搭理的外来者。 他面上瞬间染上愠怒,怒吼了一声,“都先给本宫停下!” 众人仿佛才惊觉他的出现,连忙转身,平静无波的脸上稍显波澜。 “不知二皇子前来所为何事?” 主持越过众人,走到二皇子跟前,看向他的身后,领了一队人马,黑压压的,气势磅礴。 明显不是来礼佛的。 “本宫听闻这寺庙附近前几日有山匪出没,挂心主持以及众人安危,特意来查找一番,若是有贼匪藏在寺中,这可就不好了。” 孟雨萱一直在暗暗观察着情况,听见他的话,不由觉得有些可笑,若他当真为众人着想,就不应该在诵经礼佛之时前来打扰。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主持,本宫搜查一番,可否?” 看似在征求意见,实则不然,他的手下已经四下散开,往寺庙的各个地方散开,已经自作主张地开始搜查。 主持还能说些什么? 他只能漠然道:“二皇子请便。” 然而,孟雨萱却慌了。 不好!江延怀还在房内!如果现在二皇子将他搜查出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孟雨萱瞬间心中焦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正准备起身悄悄溜走,去通知江延怀一番,可敏锐的二皇子却瞬间捕捉到她的小动作。 凌厉的视线传来,染着一丝危险气息。 “那个,站住!” 他声音一出,众人纷纷向孟雨萱的方向看去,二皇子拧了拧眉,看见孟雨萱的瞬间,他想起江延怀。 她神情这么紧张,该不会是跟江延怀有关吧? 二皇子灵光一闪,出声质问道:“你是江延怀的人吧?不好好礼佛,这是打算去哪儿呢?” “该不会是想去通知躲在寺庙里的人吧?” 这分明就是在暗戳戳的指江延怀,简直奸诈! 孟雨萱讪讪笑了笑,瞬间捂住了肚子,“怎么会呢?只是吃坏了肚子,想去如厕。” “不准去。” 孟雨萱登时翻了个白眼,心里一直记挂着江延怀。 还没等她找到机会,二皇子的人已经迅速回来,出声道:“回禀二皇子,未找到。” 竟然没在寺庙? 二皇子瞬间皱紧眉头,俨然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瞬间一道犀利的眼神投射过来,并没有应声,只是宣布道:“既然没有找到,难免日后会有不轨之人藏到寺庙里,本宫先在这儿住下了。” 孟雨萱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简直是巧言令色! 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江延怀的安危,他是如何得知会有人来?还安然无恙地躲过了这些人的搜查? 一连串的疑惑在心里生出,孟雨萱一直耐着性子,找机会离开了大殿,躲开那些侍卫的视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搜寻了一番,却始终不见江延怀的踪影。 难道说他已经离开寺庙了? 一瞬间,一阵风猛地将窗户掀了起来,江延怀从外面一下子跳了进来,落到孟雨萱的跟前。 他神情凝重,额间还有汗珠,可见此番躲藏还是比较艰辛。 孟雨萱见状,心里一阵心疼,她连忙道:“现在外面都是二皇子的人,虽然他说是在搜查山匪,但我总感觉他这回是奔你来的。” 现在寺庙里几乎布满了二皇子的人,若是一直呆在这儿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得想办法离开寺庙。”江延怀目光坚毅,警惕地望向四周,现在整个人都草木皆兵,宛如受惊的鸟儿。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敲响了房门,是二皇子手下侍卫,“孟姑娘,我听见你房中有动静,可否进去查看一番?” 一时间,孟雨萱整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竟然来得这么快? 她下意识地将江延怀护在身后,低声道:“延怀,你别慌,我有法子。” 说着,她作势开始在房中弄出一些动静来,又朝外面解释道:“没事!我就是不小心撞到了个凳子,更何况,我一个姑娘家的,你进来也不太妥。” “有毁清誉。” 此话一出,外面的侍卫瞬间退下。 孟雨萱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思索一番,出声道:“待到晚上,你就离开吧,届时我会设法引来所有侍卫,你趁机逃走。” 江延怀满脸的拒绝,似乎很不放心。 孟雨萱却胸有成竹地拍着胸膛,“你就放心吧,二皇子一向谨慎,不会拿我怎么样的!若是杀了我,定然会落人口实,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见状,江延怀也只好应了下来。 到了夜里,江延怀飞身上了屋檐,静静地等待着时机,孟雨萱瞅准情况,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啊!有贼匪!” 一时间,惊动了院里的所有侍卫,每个角落的侍卫都朝她这边匆匆赶来,生怕错过,而江延怀瞅准时机,沿着一条没人的路线,直接出了寺庙。 二皇子等人来到她房中,却见一个人都没有,瞬间皱紧眉头,“匪贼呢?” 孟雨萱一副无辜样,“不知道啊,刚才我看到一个黑影飞过去了,还以为是土匪呢。” “你是在耍我吗?”二皇子咬牙切齿,看着孟雨萱一脸无畏的样子,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连忙道:“给我压下去,好好审问。” 一顿审问之后,孟雨萱气若游云。 恍惚间,姨娘端着饭菜来到她跟前,叹了口气,“我给你求情了,但二皇子不允,只能给你送点饭菜。” 孟雨萱却心知肚明,姨娘怎么可能替她求情? 可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姨娘一走,她迅速上前,扒拉着饭菜,一张字条却夹在饭粒里。 她眼前一亮,连忙打开,上面是江延怀的字迹,写着:去向主持求救。 孟雨萱登时愣住,主持? 来不及多想,外面天色已晚,正是纸条上写的时间,她连忙出发,来到主持的住处,然而,屋内却一片漆黑,她刚迈进去一步,后劲却遭到一记重击。 第66章 回府 等孟雨萱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坐在了马车上,她警惕起身,只感觉周围都是陌生的环境。 她动了动脖颈,只感觉一阵又一阵的酸疼。 她这是活生生被人打晕了? 孟雨萱眯了眯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自己刚刚接到纸条,来到主持的房中,事情就突然转变了?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急,她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 孟雨萱侧眸,看见坐在一旁的姨娘,万漾。 她一如往常,看见孟雨萱倒是微微一笑,开口询问,“你这是怎么了?一早上没睡醒的我就先带你上了马车了,没想到你现在才醒,都已经日照三竿了。” 万漾一字一顿开口道,孟雨萱则是垂眸,有些疑心,但还没说出来。 “行了,我也知道你可能是累着了,这两天上山路途遥远,一路你该累了。”万漾倒是默默摆了摆手开口道。 孟雨萱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可听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万漾两眼一眯,开口说道。 “什么事?”孟雨萱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头发,缓缓开口询问。 “昨天晚上啊,听说二皇子带人上山了,而且还不少人呢。” 孟雨萱闻言,则是一愣。 二皇子带人上山干什么?难不成是发现了江延怀的身份?! 她心中打鼓,若是被发现了可就糟糕了! 不曾想,万漾却是一笑而过,“你还不知道吧?昨天听说寺庙中有山贼!这可是大事情!寺庙上上下下数百人呢,有山贼可怎么了的?那二皇子自然是上去营救了。” 万漾这话一出,孟雨萱这才明了,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些数。 “但你知道最后抓到了谁?乃是当朝的王爷,他的皇叔!这可真是奇怪了,二皇子更是当场惊了一跳。” 万漾说到这里,声音都小了很多,左右看了看,生怕被人发现的模样。 孟雨萱闻言,心中一惊,皇叔?又是皇室中人?想来定然是江延怀的手笔了,他想要叫来人也不算艰难。 很快,一行人就回到了将军府中,孟雨萱一如往常和万漾道别了之后,回到院子,总算见到了江延怀。 “你怎么样?” 孟雨萱开口询问,却看见江延怀脸色苍白,俨然一副虚弱的模样。 “怎么回事?”孟雨萱心中着急,连忙走上前,仔细查看着江延怀的情况,却发现并不好。 “你的伤口都发炎流脓了。”孟雨萱掀开了江延怀的衣衫,仔细瞧了瞧,却是越看越心惊肉跳,没想到这伤口竟然越来越严重?不敢想这几天下来,江延怀一个人是怎样度过这样的难关。 江延怀闻言,也只是一愣,随后道,“你来了就好,这块玉佩给你,我要你出门帮我办个事。” 孟雨萱接过玉佩,没有仔细看,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发现是一块上好的玉佩,里里外外都通透得很。 “什么事?”孟雨萱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江延怀的伤口处,紧接着开口。 “去京城中帮我找一个人,一个老婆婆,就在静成客栈,你去了的话一眼就能看见她。” 江延怀言之凿凿,事不宜迟,孟雨萱也不好在拖延时间,为了江延怀能尽快好起来,她连连点头出发。 一路颠簸,总算来到了静成客栈,远远望去,客栈不大,但里面却吵闹非常,显然是出了事情。 孟雨萱走上前,掀开门帘,看见里面一个八旬老太正在和客栈掌柜理论。 她心中一跳,没想到还真是被江延怀说对了! 这人真是一眼就能发现。 孟雨萱有些尴尬,但一想到江延怀逐渐严重的伤势,还是咬紧牙关走了进去,插在两人身边。 “掌柜的,发生什么事了?何故在这里吵架?人来人往的多不好呀。”孟雨萱笑着开口道,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孟雨萱故意如此。 “你是不知道!这个老太婆竟然赖账!我们也是看她年纪大这才没打人,否则还不得给她打出去咯!” 掌柜的气得快要吐血,却又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孟雨萱闻言,也是一愣。 赖账?怎么一回事。 她有些不明,但很快狡黠一笑。 “欠了多少银两?我来。” 孟雨萱巧妙开口,身后的老婆婆却有些不乐意了。“小姑娘,你是哪里人?不用你出手,这掌柜的算的一笔烂账,我才不要搭理他。” 老婆婆依旧倔脾气,谁也不肯饶过谁。 孟雨萱夹在中间只觉得两难。 “好了,折半!折半给总行了吧!你快些走吧别影响我做生意就是了。”掌柜的显然也是被折磨得两眼一黑,眼看老婆婆还要不依不饶地找茬,只能勉强摆摆手开口道。 孟雨萱闻言,也喜出望外,赶紧付了银子,带着老婆婆离开了客栈。 “小姑娘?你是哪里人,怎么好端端来帮我,老太婆我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也还有些厉害的,若有难处,开口便行。”老婆婆十分欣赏看着孟雨萱,笑着开口。 孟雨萱闻言,这才开口,“您请看。”说完,他将手中的玉佩交给老婆婆。 果不其然,老婆婆的眼睛瞬间睁大,很快就开口,“你是他派来的人?” 孟雨萱不置可否。 “行吧,既然如此,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若能帮上忙的,也能略出手相救,老身这么多年在外闯荡江湖,行医救人,一点小小伎俩还是有的。” 老婆婆这话一出,孟雨萱瞬间就明白了。 眼前这位老者虽然看上去年纪挺大,但是应该是一个神医。 否则江延怀也不会特意让她跑这么远来寻人。 “这些年我游历四方,一个人也算是逍遥自在,这两年才回到京城,奈何前段日子一直在宫中居住,在京城并没有什么资产,且身上存着的银两也不多了,这才要找个地方歇脚。” 说到这些老人家莫名叹了口气。 “不曾想竟然店大欺客!莫名将我的房费涨了又涨!我一个老婆婆拿来那么多银子,因着也只能和他争执。” 说到这,老婆婆脸上流露出一丝伤怀。 第67章 真心难遇 望着面前的老婆婆,孟雨萱连忙道:“婆婆,还请您救救江延怀。” 这老医婆面容上生了不少皱纹,瞧着并不和气,眼神之间反而有种冷冰冰的疏远感,孟雨萱本以为她会拒绝。 却见老医婆眸光一闪,迅速打开房门,让孟雨萱将人带进来。 屋子里面干净整洁,摆着两张床,一旁还有一个橱柜上面写满了药材名,刚进屋,一股浓郁的中草药味扑面而来。 两人将江延怀扶到了床上。 一个不小心便牵扯了伤处,江延怀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又变差了一些,他出声道:“婆婆,这毒能治吗?” 老医婆默不作声,只是取来几根银针,神色肃穆地将银针插在他的身上。 银针瞬间通体发黑,老医婆凝眉,这才开口道,“还有救,再晚一点恐怕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孟雨萱登时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自己速度够快。 江延怀还留着些许意识,他试探性地发问,“此次前来,除了此事,我还想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闻声,老医婆稍显动容,冷峻的面容上显露柔和与怜惜,她轻叹了口气,出声道:“死于非命,实在可怜被人就那么害死了,你如今查到点真相了吗?” 老医婆开口的瞬间,江延怀瞬间顿住。 也不知是不是关于母亲的消息让他心悸。 江延怀心中思绪游转,他暗暗地推测起来。 生前,母亲一向不是什么嚣张跋扈之人,更不是无恶不作,得罪的人也极其少,唯一有可能对她下手的,就是那江哲姨娘。 恐怕是为了…… 他在心中考量,最终还是决定先不说这些,只得开口道,“还未查出什么。” 老医婆一边同他说话,一边给他处理伤口。 已经渗入毒素的伤口生着脓疮,四周泛着微白,伤处看着实在骇人,老医婆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伤处,不一会儿,额头就冒出一阵冷汗来,似乎有些棘手。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 外头却响起了姨娘的声音,她在呼喊着孟雨萱的名字,语气急切,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老医婆瞬间被分了心,动作也顿了些。 见状,孟雨萱直接自作主张,用眼神示意两人安静待在屋内,自己则出门去瞧瞧。 若是这个时候被姨娘发现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孟雨萱决定将她打发走。 她前脚刚出了门,就听屋子里老医婆的声音响起,她沧桑的双眸望着孟雨萱远去的背影,似看透一切,嘴角不知何时挂上了笑,开口道:“这女子待你是真心的,真心难遇啊!” 然而,江延怀却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现,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他唇角发白,现在还没心思想太多。 更何况,什么真心不真心的,他现在也不甚在意。 见江延怀这般不以为然,老医婆也不再多言,只是认认真真地处理着他的伤口,又调了些解毒的药撒上去,江延怀瞬间疼得全身紧绷。 不一会儿的功夫,老医婆这边已经将伤口处理好了,而孟雨萱也将姨娘打发走了。 她回到屋内,老医婆恰好拿来药方,直接交到了孟雨萱的手上。 神情也没了刚开始的冷淡,“姑娘,你就按着这方子上给他抓药,记得每日按时让他吃药,这样会好得快些。” 孟雨萱登时心中一紧,望向江延怀,他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顿时好似有千斤重担落到了她的肩上,孟雨萱没有丝毫犹豫,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见状,老医婆的脸上瞬间绽开笑颜,很是满意。 送老医婆离开后,孟雨萱才开始着手准备药,花了约摸半个时辰的功夫,一碗药才熬好。 她端着药,小心翼翼的将江延怀扶了起来。 指尖触到男人肌肤的瞬间,孟雨萱整个人都发烫起来,江延怀顺势轻轻倚靠在她的胸前,感受到一抹柔软。 一时间,江延怀有些不知所措, 耳畔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一抹红晕,孟雨萱并未察觉他的异样,自顾自地端着汤药。 一勺又一勺地递到他的嘴边。 “张嘴,啊。”孟雨萱语气柔和,宛如在哄小孩,江延怀脸红得更厉害了。 “我不是小孩。” 虽是这么说,他还是张开了嘴,抿了一口药,苦涩之意在嘴里蔓延开来,他微蹙一下眉头。 “苦吗?” 江延怀摇了摇头,却道,“我来吧,这样太慢了。” 说着就想自己用手接碗,一饮而尽,然而,这一动,牵扯到伤处,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孟雨萱登时心疼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忙道,“你没事吧?” 江延怀摇了摇头,只能依旧让孟雨萱一点点喂他。 一时间,气氛暧昧,两人四目相对间,泛起阵阵涟漪,江延怀认真地看着她,轻声道:“谢谢,这两天麻烦你了。” 孟雨萱却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觉得累,反而心中生出一丝甜蜜之感,“别说那么多了,好好养伤。” 江延怀忽地想起方才那老医婆的话,情不自禁地缓缓伸出手,强忍着疼痛,轻抚她的脸颊。 一双桃花眼中含情,仿佛一汪潭水,让人一眼就陷进去。 相对无言,两人却懂了对方眼中的情绪。 然而,正在这时,门外却突兀地响起下人的声音,“孟姑娘,江老爷要见你。” 两人瞬间停止动作,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突然的打断让两人略显尴尬。 江延怀轻咳一声,出声道:“你去吧,药也喝得差不多了,我正好休息一下。” 孟雨萱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朝门外走去,跟着下人走到了前厅,江老爷已经早早等在那儿,一副威严模样。 而除此之外,还站了不少女眷,看到孟雨萱的那一刻,她们纷纷涌上前来,笑意盈盈地围着孟雨萱,连忙道:“雨萱,我们给你带了点东西,可以给我们定制点绣品吗?” 她们七嘴八舌的,显得格外嘈杂。 孟雨萱余光看去,果然瞧见这正厅里摆了不少礼品。 “雨萱,你的绣工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你可是这京都最有名的绣娘了!” 第68章 绑架 孟雨萱听着只觉像在做梦一般,想起自己手中还有活计没做完,她柔声笑了笑。 “各位,这刺绣一事向来急不得,若是大家愿意等,我自然会一一制作好给各位。” 她刚说完,那些女眷瞬间笑意盈盈,连忙道,“如此甚好,我们愿意等!” 说罢,她们鱼涌而出。 世界顿时安静下来,然而,刚以为能离开,想着回去瞧瞧江延怀,江父却忽地将她叫住。 “雨萱呐,如今你已名冠京都,这是个顶好的机会啊,之前说的办绣坊一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孟雨萱自然明白,若是借着名气办绣坊,生意定然红火,然而,办绣坊一事马虎不得,中间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考虑。 她思索一番,恭敬地回应道:“此事急不得,我会好好考虑的。” 江父赞同地点了点头,眼中染上几分赞赏。 一旁的孟氏见两人谈话,连忙笑了笑,走了过来,拉住孟雨萱的手,提醒道:“先别着急这个了,那赵尚书的美人图制作得如何了?” 此话一出,孟雨萱登时愣住。 心里不由得有些慌张,近几日遇到的事情太多,她还没来得及修图,如今一针未动。 更何况,此前,她一直忙着绣那流光锦绣凤袍,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绣完。 一时间,两件事情堆在一块,像是在她心底压下两个石头。 孟氏见她正在发愣,又连忙问道:“可是出什么意外了?” “赵尚书一直等着呢,得尽快才是,一直让别人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孟氏言语之中有催促之意,恐怕是赵尚书那边有些着急了。 孟雨萱连忙扯出一抹笑容,柔柔出声,“放心,定然会制作好的。” 说完,她寻了个借口,赶紧离开了正厅,回到自己的房中,将工具拿上,步履匆匆地往江延怀的方向去。 在江延怀的房中绣,既能够照顾他,又能完成自己的事情。 可谓是一举两得。 于是乎,躺在床上的江延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孟雨萱将一堆绣针绣线拿了进去。 她坐在床边,全神贯注地绣了起来。 纤细的手捏着针线,灵巧地在凤袍上穿梭,微微隆起的眉头带着一丝忧虑,她认真时与平日里不大相同,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江延怀默不作声地望着她的方向,嘴角莫名地勾起一抹笑容。 心里也莫名地平静。 而此时,孟雨萱心底一直挂念着赵尚书的美人图一事,一时间,只觉心烦意乱,一不留神,那针就扎破了手指,刺痛的瞬间,她“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江延怀瞬间将视线投了过来,竟下意识地有些心疼,连忙出声道:“怎么了?” 孟雨萱将手指放在嘴里吮吸,抬眸,却是一脸的笑意,简直将故作坚强四个字诠释得明明白白。 “没事,平日里绣针就是这样的,时不时就会被扎一下。” 她并未说出赵尚书之事,因为她心里清楚,若是说了,江延怀定然会想法子帮她,也许会去给赵尚书说说,让她得更多时间去绣。 可现下,他帮助自己已经帮得够多了。 孟雨萱垂眸,将一切情绪藏进心里,不显示半分。 她欠江延怀的,已经够多了。 绣了几乎一晚,她才稍稍睡去,次日一早,她照常送弟弟去学堂,眼下一圈都是乌黑。 殊不知,这时,之前输掉比试的绣娘正在不远处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恨意,若是眼神能杀人,恐怕现在孟雨萱已经死了。 见孟雨萱将人送进学堂,她回过头来对两侧的人说道:“就是她,只要你们将她绑去青楼,银子少不了你们的!” 她的身后两个彪形大汉异口同声地道:“明白!” 说着,便上前去,一直跟在孟雨萱的身后,只要等到她走到稍微偏一点的地方就准备动手。 而那绣娘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几人,脸上露出凶狠的笑容,她猛地捶墙,冷哼道:“孟雨萱!你借比试坏我名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回让你尝尝千人骑的滋味!” 她的面容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恶狠狠的盯着孟雨萱,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的下场。 彼时,孟雨萱刚送完弟弟,准备回府继续绣,然而,还没走多远,刚走到一个巷子口,里面忽地冒出一双大手,将她一把揽了进去。 随后,后颈感觉到一记重击,还未看清动手的是谁,她就已经晕了过去。 那两个大汉将她用麻袋装了起来,对视一笑,直接扛着人就往最有名的花楼走。 一系列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显然已经是老手了。 “哟?又给我送黄花大闺女呢?”老鸨看着被送来的孟雨萱,满脸的笑容,掏出银子丢给两个大汉,便将人带了进去。 孟雨萱再次醒来时,自己的手脚都被绑着,随意的丢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冷静!千万要冷静! 她在心里暗暗地想着,开始环顾四周,准备先摸清楚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却见,这屋中的摆设奇异,大红的纱幔,味道刺鼻的香薰,一切都不象正常房间的摆设。 外面更是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之音不停地响起,时不时还有女子的欢笑声。 就像是……青楼! 意识到这点之后,她的眸子瞬间瞪大,有些不敢置信。 自己竟然被绑到青楼来了?究竟是谁? 孟雨萱忽地脑海里有了一个人选,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得先逃出去,这青楼之中,鱼龙混杂,若是逃不出去,恐怕自己的一辈子都得葬送于此了。 她翻了个身子,一下子落在地上,望着不远处的桌上,似乎有酒杯,若是能够将茶杯打碎…… 正想着,隔壁传来响动,声音格外大,让她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 “你可知道那个江哲?” “江哲啊,她不是……” 孟雨萱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姨娘的名字吗?她怎么会跟青楼的人扯上关系? 她竟然会在这里听见她的名字,简直不可思议! 第69章 危险 “我记得那江哲不是宫女吗?” 听见这话,孟雨萱瞬间屏住了呼吸,她神色一滞,有片刻失神。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响动。 下一秒,门就被推开了,一个浓妆艳抹,身材已经走样的老鸨扭着腰朝她的方向走来,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瞬间染上一丝怒意。 “哟,怎么自己跑到地上了?” “这难不成是想逃走?” 老鸨冷哼一声,眼底满是不屑,仿佛孟宇轩做的是什么可笑的行为。 她接着说道,“姑娘我就告诉你吧,进了我们这儿就没有逃出去的道理,日后你就好好的伺候客人!” 那副恶心的嘴脸,简直令孟雨萱作呕。 她愤恨地盯着老鸨,努力的保持着理智,打着商量的语气,“是谁将我送到这的?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那老鸨摇了摇头,似乎毫不在意,只是掀了一下眼皮,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人,来了我这就得接客。” 说着,从门外走来两个彪形大汉,他们将孟雨萱压住,迫使她与老鸨面对面交谈。 也是在暗示她,不许逃。 孟雨萱动了动脑筋,笑了笑,换上柔和的嘴脸,商量道:“若是你能将我放了,我能给你的银两更多,只要你将我放了……” 然而还没等她话说完,老鸨已经不耐烦了,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吐了口唾沫,“废话怎么那么多!让你接客你就接客!” “好了,给她洗漱一下,今晚就开始吧!” 说完,两个丫头涌了进来,拉扯着给孟雨萱换洗了一番,给她穿上一身薄纱制成的衣裙,凹凸有致的身材瞬间若隐若现,脸上又化了精致的妆容,不一会儿,就已经堪比花魁。 中途,孟雨萱也有挣扎,然而,每挣扎一次,就会被打一次,渐渐地,她也装得乖顺起来,只得另寻时机。 到了夜里,是这楼中最热闹的时刻,老鸨领着一个客人就往她的房门走,孟雨萱等在门口处,手中拿着凳子,正欲将人敲晕,自己好乘机逃离。 那老鸨将人领到房门口就转身准备离开。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一脸猥琐地朝房间走去,刚推开门,凳子瞬间砸了下来,他立刻就晕了过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孟雨萱见状,将他拖进屋里,自己则准备逃走。 然而,刚迈出一只脚去,一脸阴沉的老鸨却在门外候着,她看着不接客反而将人打晕的孟雨萱,脸色很是难看,只道:“给我拿鞭子来!好好收拾这小贱人,竟然敢坏我好事!” 孟雨萱心里大叫不妙,后脚就被两个大汉抓住,老鸨手持鞭子,一个劲地往她身上抽打。 那衣衫本就单薄,这么一会儿,身上已经是血肉模糊,额间冒出冷汗,她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起初还能叫几声救命,后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而,正当她快要晕厥之际,外面似乎传来极其喧闹的声音,青楼四处嘈杂不堪。 “公子你究竟要找什么?” 有个男人不停地打开每一间房门,不顾身侧女人的劝阻,仿佛在找什么宝贵的东西一般。 “孟雨萱!你在哪儿?” 江延怀几乎快要发疯了,他听说有人将孟雨萱当街打晕带走,恐怕送到青楼去了,许是马不停蹄地就往青楼赶来。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 然而,目光处理孟雨萱身上的伤时,他登时眼睛猩红,一个飞跃起身,直接将那手持鞭子的老鸨踢倒在地,身上的伤一时间被牵扯开,他却浑然不在意。 “把她给我!” 他声音冰冷,宛如地狱中的罗刹,那两个大汉瞬间被吓到,也认出了江延怀的身份,连忙松了手,孟雨萱就落到了他怀中。 隐隐约约瞧见面前的人是江延怀,孟雨萱伸出手去,残存着最后一丝意识,出声道:“我听到那个姨娘有可能是宫里的,说不定跟你想查的东西有关。”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一心惦记着他的事情。 一时间,江延怀心底情绪复杂,也在这一刻,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竟然在被她牵动着。 知道她被绑架的时候,他心慌了,生怕她遭受什么危险,在看见身上的伤时,更是觉得心如刀绞。 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她的情感发生了变化。 江延怀正想说些什么,孟雨萱却忽地晕了过去,单薄的身子倒在他的怀中,略显瘦弱,心疼无以复加。 他连忙抱住孟雨萱离开,生怕她的伤得不到及时的处理。 孟雨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竟然梦见江延怀去救她了! 脑海里一阵混沌间,她猛地睁开眼,眼前却是熟悉的景象,是自己的房间。 看来之前的都不是梦! 她嘴角不自觉带起一抹笑容,却发现老医婆正在一旁,她连忙出声问道:“江延怀呢?他的伤没事吧?” 都这个时候了,先问的竟然还是江延怀。 那老医婆看透了一切,只是叹了口气,随后深深地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听闻消息的姨娘匆匆赶来,一进门就显出满脸的担忧之色,来到孟雨萱的床边,假惺惺地问道:“雨萱,你没事吧?听说是延怀去救的你,他现在在哪儿呢?” 老医婆眸光微敛,瞬间觉察她的意图,冷声道:“要装就装得像样一些,伤者还躺在床上呢,先问别人的下落。” “这是想干嘛?” 姨娘瞬间尴尬得闭上嘴,见在这儿得不到好处,没待多久就走了。 这时,老医婆才转头望向孟雨萱,提醒道:“日后,你还是别轻易插手江延怀的事情,恐怕会给你惹来杀身之祸!” “我知道。”孟雨萱心里暗暗记下她的话,暗自想着,日后一定要小心为上。 老医婆见状,知道她心里有自己的考量,也不再多说,出了门。 待她离开后,孟雨萱却觉得有些口渴,不远处的桌子上就摆着有水,她小心翼翼的下床,可一不留神就跌落下来,身上的伤口撕裂开来。 “小心。” 然而,下一秒,江延怀却手疾眼快的上前,孟雨萱稳稳地落在他的怀中。 第70章 看似探病 轻轻扶着她往榻上靠,剑眉下狭长眼眶内,锐利的眸子扫了一眼右侧圆桌上的茶壶:“口渴了?” 孟雨萱靠在枕上,单手抚在左侧狂跳不止的胸处,微颔首柔声应下:“嗯。” 修长的手从她腰间挪开,原本搁置在她后腰跟软榻间的手被抽回,后腰空了一片,她的心也好似瞬间空了一块似的。 江延怀起身,来到桌边,伸手试探了茶壶外侧的温度后,“哗啦啦”给她倒上一杯。 “温度正好,喝吧。” “嗯。” 她虚弱的张开微微起皮干燥的唇瓣,贪婪地喝完了茶杯中的水。 江延怀自然地接过空茶杯,放好后,心疼地看着她脖子侧的泛着淤青的暗黑鞭抽痕迹。脖子后,手臂处,那些狰狞的痕迹,触目惊心。 “你怎么总是受伤?”又心疼,又无奈。 一侧的阿良,递过来一个外面有红梅花图案的白玉瓷瓶,江延怀接过后,微抬下巴,阿良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她也不想受伤的啊,谁愿意被人绑架,还送去青楼哦。 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她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后半辈子怕是只能在青楼之中,任人鱼肉。 那日子,断是苦不堪言。 她素来小心翼翼为自己跟弟弟谋划着,就是想要换一个下半辈子安稳,以及弟弟有个学堂读着将来可有机会考取功名,为孟家光耀门楣。 此时一想,才细觉后怕。 “我被人敲晕了,然后……” “人已经处理了,不会有下一次。” 江延怀小心翼翼给孟雨萱上药,轻飘飘地说着,绑架她之人已经被寻到:“是绣娘。” 简单的三个字,已经让孟雨萱头皮发麻。 强烈的嫉妒和怨恨,才让她对自己下狠手。 日后行事,怕是要愈发小心谨慎才是。 她这种没有爹娘庇护,又为人妾室,关键夫君还未必就是定远侯中真世子的女子,命运如同浮萍,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药已经上好。 孟雨萱哽咽地抽泣了一声,江延怀抬眸,一眼就瞧见她如玉的鹅蛋脸上,在修长睫毛上,挂着好些晶莹剔透的水珠子。 又哭,江延怀心疼地蹙眉:“怎么还哭了,那女人日后没机会伤害你了,我日后也会更仔细的护着你。” 孟雨萱摇头,这不是她要的答案,她挣扎着要起身,身子软得一丝力气都没有,她下不了地。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去做什么。”江延怀声有愠怒,更多的是怜惜。 孟雨萱懊恼自己无法跪地恳求他,只好在床榻上,朝着他缓缓躬身:“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还请世子爷可护着我弟弟,他年纪小,又是孟家唯一的男丁。” “你不在了?要去哪里。” 江延怀误以为孟雨萱自己孤身一人想离开。 罢了,他哪里有空管其他人去哪里,江延怀口是心非道:“谁的弟弟谁自己护着,这世间本就没有谁,就应为你求几句,便理所应当地为你做事。” 原本还能感受到他的丝丝柔情,此时的江延怀又仿佛换了一人似的,话里带着冰渣子一般的寒凉,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人走了,孟雨萱的心也凉了。 她无力地躺在榻上,鼻息间还有药膏散发出的药香,他小心翼翼为自己涂抹药时的气息,还残留在空中。 怎的,突然就都变了呢。 之后江延怀也来过,只是跟她之间多了一层晦暗不明的感觉,似有暧昧又似在划清楚界限。 两人都有些不太自在。 养伤期间,孟雨萱没有办法刺绣,整日里就是躺着休息,吃吃喝喝的。 府内隔三岔五的会给一些鱼汤鸡汤之类送来,吃食方面倒是半分刻薄也没有,反而比之前好了很多。 更让孟雨萱意外的是,孟氏竟然亲自前来探望。 “身子好些了吧,也大半个月了,我听佣人说,你已经可以在院子里走动了,多去外面走走是好的,如今这日头好得很。” 孟氏关心备至的笑意盈盈道。 她越是这般客套地笑着,孟雨萱心中愈是发怵,她乖觉的应着:“一切都还好,在姑母和世子的照料下,本该早就好起来了,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这才只好了一大半。” “一大半啊,那也是不错了。”孟氏有些急不可耐道,看着她的脸,眼睛都在发光。 不用问,孟雨萱也知晓,孟氏肯定找自己有事。 “是好好。”她不敢多言,生怕说错话。 孟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下,神采飞扬道:“那抓紧时间康复,等你好了,我亲自带你去赵府,赵尚书可是一直念叨着你呢。” “多谢赵尚书心慈惦记,我作为一个妇道人家,着实承受不起。”孟雨萱试着跟他撇清关系。 孟氏一听,当即黑脸。 她冷嗤一声,鄙夷嘲讽:“你既入了定远侯府的门,就应当守规矩,不管是我亦或者是府内的阿猫阿狗,都要为了定远侯府的长远未来着想。你啊,赶紧的好起来,随我去见赵尚书,别不识抬举!” 孟氏怒气腾的起身,甩袖离开。 孟雨萱在她眼里,就是个棋子罢了。 如今能用得上,才对她客气几分。什么亲戚不亲戚的,于她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当初收留她跟她弟弟,看中的不是姑侄情深,相中的是她的这张脸! 孟雨萱秀眉紧蹙,手紧紧拽着,手中力道过大,扯到了伤口处,周身少不得又是酸痛一片。 她没办法直接拒绝孟氏,也不好跟江延怀提这个事,只好是暂且顺其自然,到时候再随机应变。 外头,天气倒是确实不错。 孟雨萱想出去走走。 才离开院子,就听闻几个侍女,在一侧水榭边议论,说着江哲的姨母,如今在府中作威作福,好似她才是这个定远侯府的女主人似的。 听着,都是抱怨的口吻。 她自身都自顾不暇,想着闲事莫管,便绕开了水榭转身想去莲池那,瞧瞧水看看花。 才走几步,便听到一跋扈的声音,嚣张地斥责人。 她探头看过去,只见万漾正揪着一丫鬟的耳朵,怒气腾腾地道:“都说了,你是我伺候我的人,银子就得交给我!” “你个死丫头,得了月钱还避着我,你是不想活了吗。” 第71章 丫鬟春桃 “痛,痛!”丫鬟抬手覆上万漾的手,脸痛得红了一片:“那是我的月钱,要寄回去的,实在是给不起。” “什么叫给,我是帮你存着。一副小家子气,还不识好人心。”万漾手中的力道加剧,丫鬟更是痛得近乎要晕厥。 孟雨萱仔细看了一眼,那丫鬟似乎叫春桃。 是不久前人牙子才送过来的,想必万漾也是仗着春桃是新人,这才肆无忌惮地剥削吧。 帮着存银子?哪里会有这等好事。 定然是看春桃不顺眼,这才找借口要拿人家银子,断人家的生机。 孟雨萱本不想多事,但着实没办法置之不理,她如今好歹也是府中,名义上的姨娘,算是半个主人。此等事,传出去亦是不好。 “给万姨母请安。”孟雨萱款款前来,柔声细语地恭敬行礼。 客客气气地当她是长辈那般敬重。 万漾到了她一眼,虽病着,这病西施的模样倒是愈发惹人怜爱,此等模样,即便是入宫,怕是能蒙皇恩雨露一阵子。 “是孟姑娘啊。” 她可以不称呼她为姨娘,分明就是想要她莫要管闲事。 她若是定远侯世子的妾,好歹是个姨娘,万漾得敬重她是府内的主子,可若是称呼她为孟姑娘,那便是只当她是府内的客人。 跟她一般无二。 之所以会被这般称呼,主要是孟氏总是想办法,想要让孟雨萱跟赵尚书成‘好事’。 这是在刺激孟雨萱呢。 她也不懊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万般酸楚个中滋味,她早已领教过。 她浅笑,刻意忽略她的嘲讽,看了一眼一侧的丫鬟春桃:“方姨母,这丫鬟的月钱既然想要自己收着,您也就不必太过操心。莫要因为一些碎银,就大动肝火,也实在有损您的体面。” “你!” 万漾脸瞬间阴了。 也是,一个丫鬟能有几两碎银,她过于斤斤计较,确是显得她不体面了。 孟雨萱继续道:“明白人才知晓,您是好心,想着帮院子里的丫鬟存上月钱,不知道的人,当真还以为您这是要讹钱呢。” “呸!我会缺那几个银子吗。”万漾恼羞成怒。 孟雨萱立马接着话头,再道:“可不是吗,就怕人言可畏。这府内,人多口杂地,保不齐会有那个嚼舌根的,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出去呢。” 一番权宜之下,万漾颤抖着双唇,一时间找不到合理的词话怼回去。 找准契机后,孟雨萱连忙示意丫鬟跪下:“快跪下,感谢方姨母的提携,只是你福分不够,赚不得大钱。” 春桃会意,连忙跪下:“多谢方姨母,奴婢感激涕零。” “罢了罢了,扶不上墙的东西,懒得帮你了。”万漾找准台阶,就下了。 人终于走了,孟雨萱跟春桃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孟雨萱正要离开之际,碰到了被关禁闭多日的江哲,他也正好瞧见了她。 还真的是,出门没看黄历啊。 她转身想逃,被江哲快步拦下:“想走?这些日子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吗,都是拜你所赐啊。你必须赔偿我损失!” “怎么赔?”她柔弱无骨,一副风一吹就会倒的模样。 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江哲心微微一怔。 以身相许吧,其实倒是不错,在她身上贪婪的吸取一些温柔乡,想必心中的怒火,还是能发泄一番的。 猥琐的表情,爬上他的脸。 孟雨萱不用想也知道他想歪了,她故意抬手,抚了下自己头上的朱钗,那是乌黑云髻上,别着的唯一一抹色彩:一根珍珠步摇。 “这步摇是世子爷给我的,怕是给不得。它也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物件的了。”孟雨萱羸弱道。 谁要她的发钗啊! 也就是这个瞬间江哲清醒过来了,她可是江延怀的女人。 空欢喜一场,让江哲更恼火:“你自己想好怎么赔偿二少爷我的损失,不然你弟弟孟辰轩,日子就别想好过。” 孟雨萱不允许任何上伤害她弟弟,骨子里的战斗血脉瞬间沸腾,她冷静地回怼:“我弟弟如今住在定远侯府,也是府内一份子,说起来还比你先来。” “呵!呵!你跟你弟弟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少爷比?” 江哲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打人。 春桃见状奋不顾身挡在她面前,惊恐护着她:“二,二少爷,一会将军就回来了,若是见您在这里打人,怕是又要关禁闭。” “我爹要回来了?” 江哲四下探头,生怕被江槐碰见,骂骂咧咧丢下几句,人都溜走了。 这还是孟雨萱第一次在这府中被一丫鬟护着,她即便是再去万漾那也是受罪,倒不如就跟着自己:“春桃对吧?” “是。” “你跟我回去吧。” “可……” “放心,此事我会跟世子说的。” 春桃喜极而泣重重点头,泪水浸湿了眼帘,她咬着下唇:“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日后我定会好好伺候姑娘。” 此事不难办,她身侧本就没贴身丫鬟,跟江延怀提了一嘴,他便同意了。 也不知道为何,隔天院子里便来了好几个丫鬟,都是管事刘来福送来的,说是孟氏千挑万选的人,定然个个好用。 如此善待,背后之心,全因赵尚书罢了。 瞧着那几个孟氏差人送来的丫鬟,孟雨萱就心间不适,总感觉自己被孟氏给囚了起来一般。 “伺候你的人多了,你反倒是不习惯了?”江延怀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不然怎会他来了好一会,她依旧还在发呆。 孟雨萱回过神,瞧见了江延怀,立马起身想要去给他倒茶。 “坐!”江延怀指了指她适才发呆的位置。 “是,世子爷。”孟雨萱心间苦楚,又无法言语,他问了她便只好回答,又不能说真心话:“许是不太习惯被太多人照顾吧,或许适应一下,就好了。” “当真?”他还从未见人,有过如此烦恼。 孟雨萱浅浅颔首,嘴角往上:“雨萱万万不敢欺瞒世子爷。” 江延怀挑眉,愈发不信了。 她小小的身躯,总好似裹着万般谜团一般,饶他自认为可看穿人心,却偏偏有时候读不懂她。 第72章 想开绣坊 多日卧病在床,好些日子没有去学堂接弟弟,孟雨萱这日,让人早早准备了马车,在还没下堂之前,便在学堂外早早等候。 孟辰轩和霄云一同雀跃的走出来,两人有说有笑地,在商量着学堂上先生教导的圣贤之词。 当初也是因为在学堂外遇到霄夫人,才有机会跟霄擎天合作,她的刺绣也才能名满京都,孟辰轩总说姐姐是他的贵人。 于孟雨萱而言,他又何尝不是他命中贵人。 若非有这个弟弟需要照料,她怕是早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念想,也寻不到自己的长处和心之所愿。 瞧见了定远侯府最简陋的那一辆马车,孟辰轩探头朝着马车帘子那瞧去,正好瞧见掀开一个拳头大小空隙,露出雪玉肌肤一般的姐姐。 他跟霄云道别后,快步上了马车,雀跃道:“姐姐,你来接我了。” “是呢,好些日子没来了,可想姐姐。” “自然是想,只是世子姐夫不让我去寻你,说是想要让你好生休息。你身子可无恙?” 孟辰轩左右打量她。 孟雨萱江延怀提了一句,让他莫要告知弟弟,生怕他为自己担忧。 他们姐弟两人,相依为命多年,她便是孟辰轩的天,她不想自己这个天在他心里倒下,没想成,自己随口一提,他竟然做到了。 孟雨萱黛眉微扬,想到江延怀对她的好,如玉肌肤上瓷白色上覆上来一层樱花粉,瞧着人也喜气了不少。 孟辰轩以为她没事了,跟姐姐絮叨了一番学堂的事后,突然提到:“霄云跟我说了好几次了,说是他爹娘想请你身子好了之后,过府一叙。” 孟雨萱愣住,霄擎天找她吗? 这可不一定就是好事。 她僵住身子,手下意识抓紧了手中浅蓝的兰花锦缎帕子,呼吸也不由有点紧张,孟辰轩见状,担忧不已:“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没有,只是想着天色不早了,咱们要赶紧回家,不然怕是府门要关了。” 她随意找了个理由,便转移了弟弟的注意力。 霄府左右还是要去一趟的。 隔天,孟雨萱带着春桃,提着自己做好的几样点心,来到霄府。 霄擎天乍一见,瞧她消瘦了不少,却依旧还是不忘正事,没寒暄几句,便直接点明:“孟姑娘你现在的刺绣,可谓是京都第一天人。可这好酒也怕巷子深,不过啊,只要我霄家修绣铺愿意捧你的话,你日后名利皆可滚滚而来。” 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赚得盆满钵满的喜气洋洋的画面。 孟雨萱安耐住心中的躁动,平静无波的真诚发问:“不知您想要如何捧我?” “所谓物以稀为贵,你日后啊,只帮达官贵族绣衣服,如此来提升自己的身份。你想啊,皇宫里的绣娘,只帮皇帝妃子做衣裳,你作为民间第一绣娘,那帮达官贵人做衣裳,才不失身份嘛。” 第一绣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孟雨萱自己都不知晓。 她向来认为,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更何况靠技术吃饭,总是会有人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孟雨萱看似柔和,实则骨子里也有自己的主意。 她谦虚的拒绝:“多谢霄掌柜的抬举,只是雨萱暂时没有这种想法,帮达官贵人做刺绣,雨萱也很愿意,可她不能拒绝绣品卖给普通百姓。” “普通人哪里买得起你的绣品啊!”霄擎天脱口而出:“你现在身价倍增,你手中做出来的刺绣,也必然是要水涨船高。” 她也没想着,因为比赛夺冠,就要让自己的绣品从此价格翻倍。 当初比试,除了想要跟同行切磋,更是因为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见孟雨萱态度坚决,霄擎天不乐意了,正要发怒,霄夫人忙不迭给他倒了一杯茶:“老爷,喝杯茶,润润嗓子,你也给孟姑娘一个考虑的时间嘛。” 霄夫人试着做润滑剂,帮孟雨萱说话。 “不喝,没心情!” 霄擎天只认利益,见孟雨萱不按自己心意行事,恼得脱口而出:“孟雨萱,你莫要忘记了,要是没有我霄家绣铺,你什么都不是!” 不想撕破脸。 也不想继续谈下去。 孟雨萱缓缓起身,恭敬地跟霄擎天和霄夫人俯身行礼,浅声道别:“雨萱感激二位的提携,日后之事,我身子还没康复,暂且不敢多想。只想着好好将养身子,今日出来也过久,就不叨扰了。” 霄夫人忙起身搀扶,抱歉地温声道:“我送你。” 临别之际,霄夫人还说了几句好话,大抵是让她多考虑一下。孟雨萱是不想跟霄家合作了,她甚至还动了自己开绣坊的心思。 马车行得有点快。 孟雨萱在车内心不在焉的,闭目沉思,想着若是要开一个绣坊自己要如何的操作。 耳际陡然传来剧烈的马匹嘶吼声。 她回过神掀开车帘子一看,是她的马车和苏锦儿的马车相撞了。 春桃一眼就看出,只是苏锦儿他们故意的。 她正要下去理论,被孟雨萱拦下:“你来府内不久,不清楚她是什么身份,苏锦儿是你惹不起的人。” “那……” “没事,她们是找我的,我下去会一会。” 孟雨萱下了车,苏锦儿和姐妹趾高气昂地盯着她。 “马匹受惊了,堂妹可还安好。”孟雨萱关心道。 苏锦儿最讨厌她套近乎,傲娇地抬手,气呼呼地怒斥:“孟雨萱,少跟我套近乎,你也配喊我一声堂妹?” “就是。”一侧的女孩附和。 那女孩,一看就是苏锦儿的跟班。 仗着自己人多,苏锦儿愈发嚣张:“别以为堂哥护着你,你就无法无天了,男人的宠爱能得多久。再者,传言皇上已经为堂哥旨婚赵小姐,她可是尚书千金,做我堂哥的正妻,最适合不错。” 赵霁月跟江延怀要被赐婚了吗? 她怎的半点风声也不曾听到。 “你很快就会被踢出府了,等着瞧吧。”苏锦儿得意洋洋道。 冷不丁的,孟雨萱心里莫名的难受,她掩了那份不安回怼:“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堂妹如此有闲情逸致不如多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你也不小了。” “要你管!” 苏锦儿气呼呼地瞪过去。 之后回府的途中,孟雨萱一直心不在焉,回去之后,实在是安耐不住性子,试探性地问起江延怀:“圣上,可是要给你赐婚了。” “捕风捉影罢了!”江延怀含糊其辞避而不谈。 原本就有的隔阂,愈发宽了一些。 仔细思量下来,孟雨萱愈发觉得,还是得靠自己,便更坚定开绣坊的心思。 第73章 书房内有人偷摸 孟雨萱悲戚地以为,江延怀是不愿意告知自己真相。 实际上江延怀是当真不愿意提起此事,也觉得此事不值一提。 阿良瞧着孟雨萱忧伤地离开,适才又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有不平的走了进来:“殿下为何不跟孟姑娘明说,偏要故作神秘,说什么捕风捉影啊?属下瞧着,她似是很失落。” 此事其中的来龙去脉,自家主子分明最清楚不过。 所谓陛下指婚给定远侯世子和赵尚书的千金赵霁月这件事,不过是二皇子裴凌洲故意弄的一个幌子,他的目的还是想要弄清楚江延怀到底是不是裴嘉胤。 “孟姑娘真心待殿下,您却让人家伤心,实是不妥。” 这些日子,孟雨萱对自家主子也是真心实意的照料着,欺负一个弱女子,哪是大丈夫所为。 江延怀挑眉,回想适才的言行,自己好似的确有点讳莫如深,只是他并不认为,她会因此伤心失落。 “什么时候,你也能议论主子的事情了!” “阿良知错。” 江延怀态度缓和了一下,淡淡道:“她可比你想象中的坚强。” 她在定远侯府的日子,处处如履薄冰时刻小心翼翼,断然不至因他的几句话,便黯然。 阿良颇为无奈地摇头。 自己家主子虽然是皇子,打出生起身边就生活在宫中,奈何对男女情事了解不深啊。 “阿良,指婚一事我不想再听太多流言蜚语,你让宫内的人适当走动一下,必要时候采取措施。”江延怀神情肃然。 “您要调动宫里人?”阿良更是诧异。 江延怀冷眸扫了他一眼,紧着剑眉:“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江延怀此番要调动的,是安插在皇帝身边之人,都是一些他母妃在之初,早早的就为他铺好的路。 “殿下,您还是心里记挂着孟姑娘的呢。”阿良抿唇浅笑,敏捷离开。 若非不是为了平息此番事件,他也不至于用上,隐了那么久的棋子。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自家主子还是懂得关心自己女人嘛。 “春桃,关上门窗。” “是。” 春桃不解,大好的日光,也不是午休时间,关闭门窗做甚,可还是规规矩矩照做了。 一切妥帖,孟雨萱也确定周围无人之后,快步来到桃木色雕花柜子前。 她掏出铜钥匙打开最下层抽屉的锁,一一把放置在其中的家当,拿出来,放置在卧房内那张圆桌上。 看着桌子上的银子,春桃面色大惊:“姑娘,您这是要离开定远侯府吗。” 她慌张得脸都白了。 春桃的卖身契在江家,好不容易跟了个善心的主子,若是她走了的话,自己日后的日子,怕是又要仿如回到地狱。 孟雨萱一边把整银子、银票和碎银子以及一些首饰分类,一边轻声应着:“不走,我能去哪里啊,辰轩还要上学堂呢。” “那姑娘你……你,拿出这些家当是做甚啊。”春桃吓得都结巴了,时不时地侧耳关注外头,生怕听到外头有动静。 被人知晓,她们在内屋数银子。 这些银子,应都是刺绣所得,每一两银子都是血汗钱,若是被孟雪琴知晓了去,怕是会被夺了去。 “我想开个绣坊,得先确定自己有多少银子,才能盘算能租怎样的铺子。”孟雨萱算了一下,所有的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应有将近七百两。 这其中的三百两,还是江延怀在他们成亲之后那日给她的,说是让她自己去买一些像样的珠宝首饰。 她象征性地买了一些,便宜的珍珠发钗,银子就存下来了。 其余的两百多两是自己刺绣得来的,另外五十两是这几个月的月钱,剩下的就是一些首饰等,兑换下来也有一百多两。 若不是有江延怀给的那一笔钱,她也不敢想开铺子的事。 她的绣品卖得是不错,只是之前霄擎天抽取的提成比较多,加之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有一部分银子,还没结算。 如今手头的,也就这些了。 “姑娘,您的手艺那么好,咱们绣坊,将来肯定名满天下。咱们这么多银子,能开一间不小的铺子了吧。” 春桃眼睛发亮,光是想一想,春桃就高兴得脸颊泛红。 自己做生意终究是一件好事。 “还不清楚外头铺子的租金是多少,不同地段的价格定然也是不同,除了铺子外,还要购买丝线,怕是有可能要请人,同时也要做好前几个月没盈利的准备,这些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 孟雨萱盯着那些银子,颇为纠结。 一时间不确定,自己这么做到底好不好,此番若是真的开铺子,那便是如同破釜沉舟一般了。 日后想要再凑齐七百两,于她一个无依无靠之人而言,并不易。 “那咱们暂且租一间小铺子,姑娘你一定可以做成的。”春桃握紧拳头给她鼓劲。 孟雨萱似是被鼓励到了。 既然无人可依,那便只能靠自己,即便前路再难,她也打算试一试:“好春桃,谢谢你如此信任我,不如我们今日就出府,寻一寻场地吧。” 以免夜长梦多。 “好,那咱们先把银票和银子,先藏回去!” “嗯。” 东西放好后,孟雨萱领着春桃想从侧门走。 走过莲池绕过假山再路过江延怀的书房便是侧门,孟雨萱眼尖的发现,万漾竟然在江延怀的书房内。 透过雕花窗棂,她好似只瞧见万漾一人在那。 不对劲。 孟雨萱折返来到了江延怀的书房,还没进门便脆声喊:“夫君,雨萱想要来问你一下,晚膳后可要一起品……”茶。 一进来,便看到手足无措的万漾,她支支吾吾道:“世子爷不在这里,你怕是要去别处找她了。” “万姨娘,您来世子爷的房中,所谓何事,可是有事情要找世子爷?”孟雨萱一眼就看出,万漾是来这里寻东西的。 只是她要找什么呢? 万漾眼睛闪烁,狡黠地扯了扯嘴角,故作和善道:“是江哲,他想看看他兄长最近念什么书,想着自己也偷偷长进一些。我这才来的书房。” 第74章 寻铺子 用江哲来做幌子,倒是个不错的理由。 孟雨萱看破不说破,装作相信了的样子,温柔且真诚道:“原是二公子长进了啊,世子爷知晓了想必也定然会欢喜。等我见到他之后,我便告知他此事。”孟雨萱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万漾一听,吓得嘴角抽搐脸都白了。 她连摆手:“那倒也不必,我适才瞧了一眼,记下了。” 说完立马转身,走两步,还回头叮嘱:“此事就莫要跟世子爷提了,二公子不想自己上进这件事,太早被家人知晓。” “明白,雨萱记下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万漾含笑转身,这才走了两步,脸上的笑容便立马褪去,眼眸内的尴尬被一层深得不见底的寒意覆盖。 她拽紧了手中的帕子,暗自愤然嘀咕:东西还没找到,竟然来了个坏事的。她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 人走后,孟雨萱冷静而仔细的环绕一圈书房。 在书架三层中那个放书信的盒子上,她看到了又被人挪动的痕迹。 江延怀喜欢一切东西都井然有序,这书房她来过多次,每一次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此时书信盒子的不规整,只有一个原因:万漾动过了。 孟雨萱下意识走过去,手触碰那书信盒子。 心里也想过,拿下来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强烈的好奇心,最终被她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江延怀严峻的脸儿压下,他断然不会喜欢别人平白无故动自己东西的。 她没多想,缩回手。 身后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异样的视线,她浑身不由紧绷,孟雨萱心里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她缓缓转身,果然……是他。 江延怀狭长的眸眼紧了紧,他压低声线:“你想看本世子的信?” 很显然他误会了。 孟雨萱冷静地解释:“适才路过这里,正好瞧见万漾姨娘在这里,我就过来了,至于这盒子或许是你本来就没放好,也或者是她不小心翻动了。” “至于我,就是想要帮忙规整一下。” “是吗?”他的眼里,是深不见底的陌生,用审视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孟雨萱的心从原本的紧张不安,到后来被人揪住撕扯一般的疼,她轻咬下唇,失落的垂眸:显而易见,他不相信她。 本应该转身就走,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居然搭错了,居然委屈地蹙眉,轻声质问一声: “世子爷可是不相信妾身?” 妾身二字,是她特意提醒他,自己是他的女人了。 瞧着她眼里暗隐的委屈,江延怀心里泛起涟漪,他撇过头不去看她,生怕一个不忍,就乱了心,失了理智。 阿良走了过来,附耳告知,适才万漾确实是来过。 这些是暗卫暗中观察到的。 江延怀摆手,阿良离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误会孟雨萱了。 “倒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甚少关注我的笔墨,难免会有些好奇。”江延怀的态度,陡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孟雨萱知晓,应是阿良适才说了什么,‘洗脱’了她的罪名。 说到底他还是不信任她。 罢了,不想了。 这个男人没多久就要娶赵尚书的女儿了,到时候自己这个妾,怕是愈发无立足之地。 孟雨萱俯身,没接茬:“妾身还要外出购丝线,就不叨扰世子爷了。” 马车在外头候着,她和春桃上了车。 她根据霄家绣坊而寻觅场地,找到了一处她瞧着还不错的立马,正好有人看过店铺,铺子主人也还在。 她戴了面纱,走了进去。 “姑娘可是要租铺子?”店家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上下打量。 见她们不像是特别富贵的人家,却也不是一般小门小户的气质,店家以为来了大鱼,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这个铺子,不是很大,也就二十平米左右。 孟雨萱喜欢这里的地理位置,也很喜欢铺子的大小以及里面的格局,这里的墙以及地面都很干净整齐,若是租下来不用大装修便可使用。 “是的,敢问这铺子,是怎么租的?” “我看姑娘是个识货人,想必你们也看了不少铺子了吧,你既然诚心要,我也就说实话了,这铺子押金一百,月租十五,一季度一付。” “押金要一百两?你们这里也没什么东西啊。”春桃惊愕。 孟雨萱也微微蹙眉,一百两的押金,也着实是贵了,她收敛心中的镇定:“店家可有地契在手?” “那是自然,这铺子谁不知道是我张阿杜的啊!”店家拍了拍胸脯。 按照店家的要求,她一下子就要给出一百四十五两,不是一个小数目。日后店铺的日常开销等,前几个月也是不少。 她斟酌一番后道:“押金还是有些太贵了,这房租的话,一月十二两可行?” “那怎么行啊!押金之所以贵,是我这店铺上的架子,以及这些柜子全都是紫檀木的啊,这可都是好东西,租金自然是要贵一些了。” 孟雨萱正要反驳,店家见她是个识货的,连忙又道:“我这虽然不是顶好的紫檀木,也是好木啊,总之这个押金最少也得八十,不能再少了。” “那租金呢?”孟雨萱还是想要压一压价。 店家为难地摇头,摆手拒绝:“真的不能再少了,我是家中娘子不适合这里的气候,要搬去江南,这才盘出去这店铺,不然就是自己家开店的。” “月租十四,押金八十,一季度一交没问题,不过我要看到地契以及有官府租赁衙门之人见证再签约,可行?” “你这姑娘,倒是缜密。不过做生意啊,就是得小心!”店家欣赏地看着她,大手一拍:“成,就这么定了。” 一番劳心费力之后,总算租下一个门面。 没想到店铺的事情倒是蛮顺利的,比孟雨萱想象中快多了,她甚至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上苍给你关了一扇门,就会给你开一扇窗吗。 她不过是才过及笄之年,遭遇的变故却已然很多。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在暗处挣扎之际,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命运赠与的曙光。 第75章 是动心了吗 铺子要打扫以及装修,其余的便是准备买的物件。 孟雨萱打算买一些好的丝线以及绣品,关于选品的事情,迫在眉睫却也不可贸贸然,她白日里会外出寻找好的丝线厂家,以及好的绣娘。 其余时间多是在屋内刺绣。 她的手艺,才是未来绣坊的王牌镇店之宝嘛。 江延怀已经接连三日没瞧见她,只要是问,得到的答案便是,她在忙。 “有那么忙吗,那铺子不是还没开张吗。”江延怀有些焦躁地放下手中的书,从那日在书房跟她说了几句后,她就一直避着她。 他去她那睡,便以身子不适为理由推脱。 她一个妾,竟然还拒绝他的亲近了。 越想心里的怒火就越旺盛。 阿良双手饶胸,呆滞地看着窗外的鸟雀在树上嬉戏,压根就当自己家主子的焦躁不安是空气。 “阿良!” “主子,属下在。” “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觉得可对。” “主子说对,就是对。” 阿良说话颇为有些阴阳怪气,江延怀‘砰’的一声,手重重敲在案牍上,阿良吓得腰杆子挺得足足的,上下嘴皮子巴巴地张合: “属下猜想,孟姑娘忙是一回事,心里憋闷也是真的,想必是觉得既然靠不住男人,也无爹娘可依靠,下面还有年幼弟弟要照料,就想着独立自主吧。” 江延怀冷嗤:“什么叫靠不住男人?我是那种靠不住的人吗!” “殿下,她一直以为您要娶赵家千金啊。”阿良重重叹气。 仔细想来,的确是自己不小心惹到她了。 第一回,是没有解释清楚。 第二回,是误会了她。 见江延怀开始自省,阿良凑上前,悄声道:“主子,女人哄一哄就好了,您去哄一哄她呗。” “不可能!” 江延怀哪里拉得下这个脸。 话怎么说是一回事,如何做是另一回事。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家竟然打脸得如此快,说是说不去哄她,转头就让人去珍宝阁买了一支碧玉金钗回来。 转头,就兴冲冲地拿着,亲自去找人。 “世子爷。”春桃见江延怀来了,连忙行礼。 她故意提高声音,就是想让专心刺绣的孟雨萱知晓,她听见了,手中的动作僵了一下,故意装作没听见,继续手中的动作。 江延怀也没计较,朝着她走过去。 阿良示意阿桃,赶紧跟自己出去。 江延怀坐在她身侧,她手下的蝴蝶栩栩如生,仿如真的一般:“绣得真好。” “多谢世子爷夸奖。”孟雨萱不疾不徐地道,还故作才知晓,起身缓缓俯身后,这才落座。 她的客套和礼数,丝毫不减。 温婉可人也依旧如故。 唯独是眼睛里,之前看他之际有的那些微光,如今消失了,甚至她都不愿意多瞧他一眼。 “这个是送给你的,听闻女孩子都喜欢珠宝首饰,你若还有喜欢的其他,只管跟我提。” 江延怀递过去。 孟雨萱接过,依旧还是清清浅浅的:“多谢世子爷。” 江延怀不喜欢这样的她,客套地好似在自己跟她之间,竖起了一面厚重的墙,他本是耐得住性子的,此番却还是动怒了: “你若是对我有意见,大可提出来,我们可是要过一辈子之人,你总不至于一辈子都这般跟我说话吧。” 一辈子吗。 孟雨萱愣住了,她的心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扎着。 她的言语间陡然也犀利起来,既然是他说让她做自己,她便也不装了:“能跟世子爷过一辈子的,只有你的妻子赵霁月,妾身不配。” 原来她真的很计较那件事啊。 “你是在意我吗?”江延怀的心情,陡然好了一大半。 孟雨萱脸颊通红,惊愕地瞪着她,圆溜溜的杏眼,仿佛听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话,他居然会问出这种言辞。 “世子爷,你……”她一时间语塞。 说不在意他,好像不对。说在意吧,好像又有些不敢。她的这颗心,不管交给谁,她都不放心。 还是自己好好护着吧。 江延怀不想再戏谑她,她看着她绯红的脸,还有那雪白的天鹅颈和娇艳欲滴的唇,腹间没来由的燥热。 看出了他的欲望,孟雨萱吓得垂眸,继续手中的刺绣。 手却肉眼可见地微微颤抖。 他冷不丁拉过她的手,强迫她跟自己四目相对:“赵霁月的父亲可是赵尚书,他想要的可不是一个定远侯府的世子爷来做女婿,我倒是听闻皇上打算指婚她跟二皇子。” 二皇子的脸瞬间浮现在孟雨萱的脑海中,原来是他啊。 江延怀是不会跟她开这种玩笑的。 那就是她……误会了? “姐姐,你的脸好红啊,是不是发烧了。”孟辰轩不合时宜地奔了进来,一眼就瞧见姐姐脸上异常的绯红。 她连忙挣脱开江延怀的手,摇头:“不是发烧,就是屋子里有点闷热。” 江延怀故作没事地起身,揉了揉孟辰轩的脑袋,叮嘱他多陪陪姐姐,旋即反手在后,心情愉悦地离开。 适才她的脸红,是因为他呢。 是娇羞吧。他是如此笃定的! 孟雨萱远远瞧着他的背影,想着自己竟然因为他要娶妻便懊恼了好些日子,如今回想他说的‘捕风捉影罢了’那几个字,原真是捕风捉影啊。 其实她只是不知道,江延怀在暗中做了多少事,才扭转了如今的局势。 “姐姐,你是因为姐夫拉了你的手,害羞了,才脸红的吗,可你们都成亲了,拉拉手也没关系的啊,你要大方一点嘛。”孟辰轩很满意这个姐夫。 以往总感觉姐姐很可怜,她一个人要照顾自己。 如今有人是姐姐的依靠了,他也就不担心姐姐了,孟辰轩说完后,又郑重其事地承诺:“如今是姐夫照顾你,日后我长大了,也会护着姐姐的。”他神色昂扬。 “你个小孩子,哪里知晓那么多大人的事。别乱说!” 孟雨萱的脸愈发红了。 小孩子的话,本是无心之言,可在隔天她去打扫绣坊之际,看着店铺里这些,江延怀派来的人,就总是不由自主想起他,心扑通乱跳。 “不行,不要胡思乱想了!”孟雨萱仰头,打算上架子去擦拭一下上面的花瓶。 她拍拍脸提醒自己,专心做事。 谁料脚一滑,还是失误了。 “啊!!”眼看着就要从三米高的高台处掉落,身体失去重心不断往下滑,万分危险之际, 她突然看到江延怀的脸,近在咫尺…… 是错觉吗。 江延怀粗壮的手臂搂住她纤细的腰,柔声道:“小心。” “哇,英雄救美,好羡慕这样的感情哦。”春桃眼睛发亮脸,半捂着脸。 第76章 主动讲和 孟雨萱收回神,仓促离开,跟他保持一人距离:“多谢世子救命之恩。” 适才怀中温暖的柔软,此时骤然落空,悬着僵着的手臂,江延怀缩回手,反手在手,故作不经意的左转: “救命之恩另算,我这派来了不少人给你打扫,你总得给点劳务费吧。” 春桃圆溜溜的瞪大眼睛,脸上的笑容硬生生沉下去。 适才还觉得他们感情好呢,这转眼工夫,就开始请兄弟明算账了。 孟雨萱倒是觉得挺好,“世子觉得,您的这些人,工钱要给多少,我都应了。” “店铺还没开张,你这掌柜的还不算是名副其实,可这架势倒是做足了。既如此那就每人五十文吧。”江延怀眉眼一紧,脱口而出。 孟雨萱登时火冒三丈。 他怎么不去抢啊! 市面上的人工费,找个壮汉做五个时辰,也就是十五文钱,他手下这三人不过是来了不到两时辰,竟然要五十文一人。 她气得面红耳赤,温顺的笑容不减,极其乖顺地应下:“世子身边的人,自是金贵一些,五十文我目前还是出得起。春桃,结账。” “姑娘,这……”春桃哪里舍得啊。 那可是五十文,可是买多少丝线了。 江延怀本也就是想要缓解一下适才的尴尬,现如今才猛然想起,五十文于自己而言是小数,于她而言却不算是小数目。 听闻她开这个绣坊,半两银子孟雪琴都没让她支,只言士农工商,商最低等,她既要自甘堕落,定远侯府也管不着,可休想亏空府中半分银两。 他本是来看一眼,现在倒是成了趁火打劫之人了。 “咳!”江延怀右手握拳,抵在鼻下。 阿良眼明心快,立马会意,转身一边给赏钱,一边催促那些干活的:“都警醒着点,利索一些,干完了赶紧走。” 这赏钱可比工钱还多。 春桃看得瞠目结舌,她抿唇无辜且满心期待地看向孟雨萱,心中在呐喊:姑娘,奴婢也想要…… 事罢,江延怀折扇转身离开。 孟雨萱瞧着他的背影,也是愣了好一会,一时间搞不懂,他过来到底是做什么。 “姑娘,世子爷他怎么奇奇怪怪的。”春桃手中空空,颇为有些懊恼。 她也帮忙了好吧。 阿郎在给赏钱的时候偏偏略过她。 “世子做事,莫要乱议!春桃,有些不敢我们管的,莫要多猜疑,省得到时候给自己惹麻烦。”孟雨萱谨慎地叮嘱。 她也是拎得清,谁管他来说了什么,只管他来了后做了什么。 若不是他救了自己,从那么高的高台落下来,身子骨怕是要散架大半个月,耗医药费不说,铺子的事情也要耽搁。 “奴婢明白了。” “好了,春桃,你让人去把架子上轻扫一下,咱们整理得也差不多了,等货都送来之后,择个黄道吉日,咱们就可以开张大吉了。”孟雨萱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对这里的一切,她都很满足。 这是从爹娘不在,自己寄人篱下去姑母家之后,唯一一个属于自己的落脚地。 虽然只是一间小小的租来的铺子,可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铺子会越来越大,甚至日后可以有自己的店铺。 赵府。 赵霁月百无聊赖地从琴桌上起身,适才贴身丫鬟前来告知,父亲赵尚书竟然主动让孟雨萱绣美人图一事。 思来想去,就一种可能,自家爹对她孟雨萱定然有情了。 孟雨萱那张柔柔弱弱又有倾国之姿,令人我见犹怜,确实有些像父亲书房里画着的一位素衣女子。 那画像在赵尚书书房,已然挂了十多年。 “保不齐,这孟雨萱将来会飞上枝头做凤凰,我跟这个孟雨萱还是不能闹得太僵。” 一想到,若孟雨萱入赵府,她的耳边风的影响力有多大,赵霁月就冷不丁的打冷战。 她还未出嫁,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更别提嫁妆这等林林总总的事了。 亲爹得罪不起,亲爹心间宠,也得罪不得。 “备车,我要去一趟定远侯府。”赵霁月一想,便再也坐不住了:“对了,去准备一些上好的江南锦。” “是。” 孟夫人听闻赵霁月带着礼物前来,欢天喜地的前去迎接。 一见到人就满脸笑地快步上前。 赵霁月的注意力却不在孟雪琴身上,一上来便说明来意:“我此番前来,是想要见一见孟姑娘的,不知可否方便?” 孟雪琴僵愣了一下,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流转。 一时间不明所以,她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赵小姐找她,所为何事?” “也就是得了一些好的江南锦,想着送给她。又想着,过来瞧瞧,我父亲让她绣的那幅美人图,不知情况如何了,就想着亲自过来瞧瞧。” 原来如此啊,孟雪琴暗自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是要上门打架。 都是体面人,即便是孟雪琴不喜欢孟雨萱,也不想有外人来府里造次,更何况这人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儿媳妇。 不管是定远侯府的体面,还是赵霁月的体面,她都想维护。 “她在自己院里,我亲自带你过去。”孟雪琴主动邀约。 赵霁月微笑颔首,态度坚定地拒绝:“不必了,差一个丫鬟带路即可。我带了亲自做的桃酥,您尝尝。” 她示意丫鬟,立马把食盒子递过去。 孟雪琴差人接过,目送她离开。 无事不登三宝殿,见到赵霁月来她院中的当下,孟雨萱便觉得没有好事。 再见到赵霁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一进来就亲昵的坐在她身侧,一字一句地赞许她手中绣品,就更是觉得大事不妙。 “你别这样瞧着我啊,我是想啊,咱们日后都在京都生活,免不得要有些交集,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日后我们好好相处。” 赵霁月说罢,还挽着她的手,俨然一副多年好姐妹的样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孟雨萱不相信赵霁月会突然变了性子,却也没驳她的面子:“赵小姐说的是,你我本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我在心中一贯敬仰你的爱憎分明,日后若是可好好相处,亦是我的福分。” “那就好好珍惜你的福分!” 赵霁月言罢,为了表示自己真心,还顺势邀请:“对了,三日后是京城贵女本月的聚会,到时候你也一起来。” 第77章 聚会上偶遇 孟雨萱听闻心下一喜,参加贵女聚会,那是千载难逢的好事! 她可以趁机推荐自己的绣品,让她的精湛刺绣,被更多京都贵女瞧见,如此对绣坊也算是提前进行了一波营销。 只是她只是一个妾室的身份,又不想在赵霁月面前,表现得自己过于欢喜,便做出一副拘谨不安的模样: “我可以吗?贵女们的聚会都是有特定身份要求的,我只是个妾……” 赵霁月秀眉一拧,反驳:“你别小看了自己,你是定远侯府的人,又是我赵霁月的朋友,到时候你来就是了。这一次的聚会正好在我家中,到时候看谁敢对你造次。” “如此,便多谢了。我到时候一定参加。”孟雨萱掩饰心中的欢喜,面色平静地感激。 聚会的事情,孟雨萱没有跟江延怀提。 女子间的聚会,主动跟他提,显得好似故意没话找话似的。 这三日她绣出来一些帕子,想着在贵女聚会的时候,展示出来,通过她们喜欢的帕子里的绣样的喜好,来确定一些如今贵女们喜欢的颜色和花色等。 贵女们喜欢的,自己绣铺就多备一些。 她们不喜的,也就少备一些。 也好在绣坊选品这件事上,不至于走弯路。 聚会这日,孟雨萱打扮得清新素雅,却难掩如莲似玉的气质,特别是她那双秋水眸子,即便是个女子瞧着也怦然心动。 赵霁月拉着孟雨萱指导自己绣花,两人好得跟多年好友似的。 其余贵女见状,也就不敢贸然暗中议论什么了。 原本一切都还比较顺遂,她顺利推销了自己的绣品,也了解了秀女们的喜好,甚至还跟赵霁月私彻底化干戈为玉帛了。 直到,宴会快结束之际,赵尚书和江槐以及江延怀的突兀出现。 饶是那些未出阁的贵女,在瞧见江延怀之际,依旧是一副心花怒放且娇羞的模样,谁都知晓,定远侯府的世子还没正妻。 江延怀在一道道火热的目光中掠过,最后目光落在一侧好似跟不认识自己的孟雨萱身上。 他走了过去,主动搭话:“今日你也来赵府?早知道便一起过来了。” 当着众人的面,她不敢乱说话:“世子公务繁忙,妾身不敢耽搁你的要事,今日受赵小姐的邀约而来,只要是跟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刺绣花色。” 三言两语说清楚了来意。 赵霁月见父亲,在他俩四目相对旁若无人闲聊之际,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就知晓自己亲爹对孟雨萱的心思如何了。 她假装羡慕:“二位感情可真好,真正是羡慕我们这些未出阁的女子,孟姑娘,你真是好命啊。” 话音一落,气氛陡然有些诡谲。 赵霁月的行为也太过古怪,总感觉她是在刻意引导着什么。 孟雨萱加重了心中提防:“赵小姐才是好命,有父母疼爱,将来也必然可觅得知心好郎君。我只是得世子的庇护,有一容身之所便知足,其余不敢奢望。” “咳咳!” 江槐在一侧轻咳两声,也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孟雨萱的绣品,果然是活灵活现:“这些都是你绣的?” “禀将军,是。” “还不错。”江槐满意地颔首。 赵尚书满眼都是心疼,孟雨萱在他眼里,那是一个如娇似玉,要被悉心呵护好好捧着之人,现如今却要自己辛劳地刺绣。 想想都心疼啊。 碍于江槐和江延怀都在,他也不好多言,眉眼间的愁容和不舍,却一一落在赵霁月眼里了。 赵尚书和江槐离开后,江延怀还顿了一会。 他面色无常地叮嘱:“一会我跟父亲就回去了,你没什么事的话,一并走。” “好。”孟雨萱也正好趁机开溜。 继续留下,怕是要被其他贵女的嫉妒目光给吃了。 一共两辆马车,江槐的马车在前,孟雨萱跟江延怀的马车在后,他们先目送江槐上车。 马车旁,江槐冷不丁提了一句: “前些日子几位同僚,与我提到让你给他们家娘子绣东西。我已经替你应允下来,你回去后,好好绣。” 三言两语功夫,就给她接下来一堆活。 孟雨萱自己的事情还多着呢,实在是分身乏术。 可她无法拒绝啊,只好硬着头皮接下:“将军吩咐,我一定好好照做,还请他们派人把要求送过来,我一定尽快绣好。” 心里那个恼啊。 江槐扫了一眼,心道还算是个乖巧且识时务之人。 之前担心江延怀被她的皮相所蛊,对她颇为有些微词,如今她刺绣功夫不错,也算是暗中帮定远侯府跟不少官员增加了交流。 江槐之后,对她的印象和态度,也都好了不少。 马车内,两人缄默无言。 气氛有些奇怪的尴尬,孟雨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只好保持沉默。江延怀反而主动找了个话题: “绣坊准备得如何了?” “一切都还好,正在井然有序地进行,多谢世子惦记。”孟雨萱扯了扯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让自己表现得极端文雅。 江延怀不太喜欢她太拘着的样子,她的表现却总是近乎完美的无懈可击。 心间莫名起了恼意,却又无处发泄。 冷不丁的,他凑上前吻住了她的唇,孟雨萱吓得面色苍白,挣扎着跟他保持距离:“世子,你这是做什么!青天白日的,你,你太过分了。” 他的嘴角甚至被她咬出一抹血丝。 他冷嗤一声,擦过嘴角的血迹,挑眉:“是一只会咬人的猫啊,你说,你到底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呢?” “我不过就是一个,努力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女子。一不会坏世子的事,二也不想掺和太多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中,世子不必对我过于忌惮!” 孟雨萱压低声音,脱口而出。 “就你,还不够资格让我有所忌惮。” 外面的马蹄声,嗒嗒地响着,她的心跳声也不断地扑通着。 江延怀做事实在是太不按常理出牌!她下意识左挪位置,试着跟他更远地保持距离。 第78章 尾随而上 夕阳西沉不到一刻钟,漆黑的夜幕便从四面八方笼了上来。 定远侯府的红灯笼早早已经挂上,江延怀正要随孟雨萱去她院内用餐,一个手下急匆匆前来,附耳阿良几句后离开。 阿良见事态严重,上前禀报。 江延怀抬手,示意他暂且不要说,转头他对孟雨萱道:“你且先回院,我一回过去。” 孟雨萱知趣的离开,谁要知道那么多他的秘密。 知道越多,越危险。 确定人走后,江延怀反手在后,凌厉道:“说。” “咱们的人,发现万漾姨娘傍晚时分偷偷摸摸从后门离开,随后和一个酒楼掌柜,暗中鬼鬼祟祟见面。” “哪个酒楼。” “最醉八仙。他们没聊多久,那酒楼有人斗殴,掌柜的要去处理,就约了万漾明日午后再见面详谈。”阿良把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 他打算亲自去听一下,他们到底要聊什么。 江延怀去孟雨萱屋内之际,正好看到孟辰轩也在其中,他用红纸写了一副对联给她:“这是送给姐姐的开张礼,你可喜欢?” “顺风顺水顺人意,来客来夫来财神。”孟雨萱念诵对联,再看横批发:开门大吉。 她惊喜:“你的字现在写得这么好了吗?” 也不枉费她,费尽心思想要送他去学堂。 如今弟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她也不愧对在天的父母之灵。 “对联是我想的,字是让先生写,然后我不断临摹练习,再写在这纸上的。姐,你喜欢吗?”孟辰轩仰着头,等着她的赞许。 孟雨萱喜欢的舍不得移开眼睛:“非常喜欢,咱们家辰轩有出息了,日后除夕的对联,都你写!” “好啊!”孟辰轩雀跃的拍手。 能为姐姐做事,他很是欢喜。 “今天这么高兴,去醉八仙庆祝一下,我请客。”江延怀见二人错愕,又灵机一动地补充一句:“绣坊马上就要开张,应该庆祝一下的。” 孟辰轩见姐姐心有迟疑,拉着她的衣袖,轻轻拽了拽:“姐,去嘛,去嘛。” 醉八仙的烤鹅,皮肉鲜美,孟辰轩非常喜欢。 她思量了一下,答应下来:“好啊,那就当是犒劳你写的这副对联了。” 她特意避开江延怀投过来的视线,装作压根没瞧见的样子。 醉八仙坐落在城南繁华的商业街中心,这里客似云来,整个酒楼有三层,处处雕栏画栋,一进来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味。 来这里用餐的人,不是官宦就是全国各地有头有脸的商贾。 “三位贵客,是用餐吗?二楼还有包厢,几位是想要在雅座还是在大厅?”店小二一见他们进来,便笑容可掬的迎上。 江延怀抬手,随意一指。 店小二立马会议,笑得灿烂大声道:“二楼,雨荷阁,贵宾三位!” 在三人上楼时,阿良已经奉命去查姨娘和掌柜所在。 雨荷阁的位置非常好,打开门可以看到醉八仙楼下大厅一大半的人群,倚栏可以瞧见外面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江延怀点了餐后,店小二前来上茶,上好的龙井,清香扑鼻。 很快菜就上来了:拔丝山药、清闷莲子、黄鱼锅子、烤鸭、糖醋排骨、东坡肘子外加鲜菇汤和时令蔬菜一份。 前面两道菜,都是特意给孟辰轩准备的。 他年纪小,吃不得重口味的东西。 “菜上好了,各位贵客请用餐。”店小二满心欢喜的结果,一侧侍从给的三个铜板赏银,满心欢喜的离开。 孟辰轩嘴馋的咽了咽唾沫,碍于江延怀没动筷子,他们两人也都没动。孟雨萱见他有些心不在焉,提了一嘴: “世子,菜好了。” 江延怀回过神,嗯了一句:“那吃吧。” 下意识的,他拿起筷子,给孟雨萱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去她碗上。 孟雨萱诧异,他干吗第一个给她夹菜啊。 她错愕的看着他,好一会,眼眸里中还有散不开的疑惑。 “怎么不吃?”江延怀还没反应过来。 孟辰轩在一侧乐呵呵地咬着筷子傻笑:“姐夫,也给我夹一块糖醋排骨吧?” 他这才反应过来后,自己无意识中,已经在开始对他好,江延怀抬手,夹了一块给他:“吃吧,多吃点长个子。” “嗯,长大后我跟姐夫一起保护姐姐。” 孟雨萱尴尬的用手肘轻轻拽了一下他:“食不言,寝不语。” 她尴尬的没去看江延怀,白米饭上面的那块糖醋排骨,也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的好。 孟辰轩咬了一口江延怀给自己夹的糖醋排骨,催促孟雨萱:“姐,你快尝一尝,姐夫刚才给你夹的那块,是最好吃的。” “你是火眼金睛吗,一看就能看出来吗。” “嗯呢,不过我看不到你们什么时候生小外甥。”孟辰轩笑嘻嘻地扒拉饭,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两人。 小外甥? 孟雨萱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居然是自己跟江延怀的孩子。 “吃你的饭,再乱说下次不带你来了。”孟雨萱瞪了一眼,他现在是愈发没规矩了,还真当江延怀是自己姐夫啊。 他们的关系,谁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江延怀一直沉默,孟雨萱瞧出他并非因为弟弟的话,才心不在焉的,似乎在关注着外面什么事。 她探头看过去,外面毫无异常。 直到看到阿良急匆匆走进来,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阿良附耳江延怀说了几句话之后,江延怀脸色突变,拿起折扇便起身,走了两步才想起孟雨萱姐弟俩。 他回头:“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 一看就是有问题。 在他离开后,孟雨萱叮嘱孟辰轩在这里先吃,自己则好奇地悄默默地跟了上去。 从二楼一路而下,来到大厅后进入厨房,再来到后院。 紧跟着进入一扇瓶门,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右侧的木门上面,写着“库房”二字。孟雨萱见江延怀走了进去。 自己也连忙小心尾随。 她在窗棂上戳开一个小洞,看过去。 只见瞧见一女子,正在跟一个中年锦衣男子介绍自己带来的古玩玉器,她傲娇得意地说:“这些可都是定远侯府的好东西,外面都是有价无市的!” 孟雨萱面色大惊:“这人是谁,居然胆敢私贩定侯府的财物,胆子可真够肥的。” 看模样,她从不曾在府内看到过,只是身形倒是有些似曾相识。 第79章 人皮面具下竟是万漾 华服掌柜的眼睛贼亮贼亮地拿起一个薄荷绿色的花瓶,仔细打量上面的釉彩质,啧啧惊叹:“好东西!这些我都要了。” 女子大手一拍,笑得花枝乱颤:“没问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下次我若是还有东西,也找你。” 醉八仙的掌柜的,财大气粗,还在黑市拍卖那边有关系。 京都不少通过暗门道得来的东西,都是通过这里流出去的。 还有下一次?孟雨萱秀眉颦着,使劲地瞧着那女子,总感觉很熟悉,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身形和声音……似乎都像万漾。 可那万漾跟她长得也不像啊。 正疑惑之际,原本藏在暗处的江延怀的暗卫,嗖嗖嗖地从四面八方飞跃了出来。 掌柜的错愕,恼怒地抬手大斥:“你们是哪里来宵小,竟敢在醉八仙放肆,来人!” 手一挥,等着门外的守卫进来。 江延怀嘴角扯了扯,迈开修长的大腿,走至掌柜身侧,冷扫一眼:“外面的人,早就已经被处理了。” 孟雨萱四下张望,猛地才想起,难怪这里竟然没看守。 竟是他已经让人处理了。 掌柜的见他们人多势众,又听闻自己人被处理了,气焰当即消了一大半,用大声的呵斥来掩饰心里的惶恐不安: “你们到底是谁?” 江延怀抬眸,下巴指了指那些珠宝:“这些东西的主人!” 掌柜的吓得当即热汗直流。 孟雨萱继续屏住呼吸,透过窗棂的小洞,盯着里面,想看看江延怀到底想怎么处理。 只见江延怀没有继续跟掌柜的纠缠,而是直接掠过他,来到那浑身瑟瑟发抖的女子跟前。 女子低垂着头,一只手还扒拉着垂落下来的一小撮黑发,试图用头发挡住一些自己的脸。 她似乎非常害怕江延怀。 江延怀指了指一侧的宝物,冷眉横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些东西,都是你带出来的?” “不不,不是。”女子结结巴巴。 掌柜的抢答:“就是她,我们做买卖的,不敢东西来自哪里,只管按照货的好坏,来估算价格最后定价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其他的一概不知,也不管的。” “侯府的东西,你也敢要,你脖子上是长了几个脑袋?”江延怀凌厉抬眸,掌柜地吓得差点尿失禁。 孟雨萱见过了江延怀不苟言笑时的凌厉模样,如今自己又是一个看客,倒是没那么惧怕,只好奇,这女子到底是谁。 那女子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慌忙解释:“我也是在别处收来的,只听说是侯府的东西,并不确定真假。” “呵!”江延怀发出一声蔑笑,他似乎耐心有些不佳,抬手‘唰’的一声,当众撕下她的人皮面具。 竟是万漾! 孟雨萱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她居然暗地里做这种勾当。 难怪之前连春桃的月钱都要克扣,原是早就没银子,不好继续从侍女那挪银子,便用了偷窃这等下作手段。 “这不是咱们侯府二公子的那位万姨娘吗?好端端的出门,戴着人皮面具做甚!”江延怀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大。 眼看着无法狡辩了,万漾干脆跪地求饶:“世子,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想要多拿一些银子,这才动了些不该有的小心思,我会把东西完璧归赵的,还请世子饶我一回。” “饶你也不是不可以。”江延怀找了个位置坐下。 孟雨萱心一咯噔,什么时候江延怀这么好说话了。 不太像他的风格啊。 不对,他肯定是有更大的谋划在后头。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 万漾听闻可以商量,吓得缩了缩脑袋:“只要是我能为世子做的事,世子只管开头,我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江延怀气势凌人地坐在四方凳上,身子微微前倾,手肘落在膝盖处:“倒是不必肝脑涂地,只要告诉本世子,你跟二皇子到底是什么关系,此事自可一笔勾销。” 万漾颤抖的脸瞬间僵住,双唇却抖得愈发厉害了。 “二皇子?我,我这等小人物,哪里有资格见到这样的大人物啊。”万漾真诚的摇头,完全就是懵逼的样子。 江延怀如鹰的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从她脸上的表情,还有眼睛里的茫然可看出,她似乎当真不知道二皇子是谁。 到底是真的不知,还是演技太好,此事有待琢磨。 孟雨萱听得一身冷汗,江延怀此番前来的目的,看似擒拿家贼,找回赃物,原来这些都只是表层。 他更深层次的目的,竟然是二皇子。 他一个侯府世子居然想要调查二皇子,她不管是如何想,都想不到答案,除非……他也是皇子之一。 一番旁敲侧击的审问之下,江延怀确认她是被二皇子利用了。 却也是可以间接跟二皇子有联系之人。 “此番这些珠宝器具,你拿走卖了便是买了,可本世子有一个要求,日后要记住你的真正主子是谁。”江延怀压根不屑这些古玩玉器。 甚至乎有一部分,还是他知晓万漾在寻,特意让阿良给她添过去的。 “明白,奴明白了。”万漾脸色苍白,立马称自己为奴。 不能继续听下去了,知道太过容易没命。 孟雨萱转身要走,不由自主的轻声叹了一口气,就是这不小心的一声叹息,被江延怀耳尖的听见了。 他飞身越穿而出,正要下杀手之际,却见眼前之人是孟雨萱。 “你怎么在这?”江延怀声有不悦,警惕地扫视她。 孟雨萱抬手左右指了指:“我是想要来寻你的,然后就……来到这里了,你也知道肘子冷了,不好吃。” 一张小脸,煞白如纸,衣袖内的两只手拽在一起。 即便是如此,她凝脂玉的脸上,依旧还露着宁静的浅浅的笑意,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孟雨萱,别在我眼前耍心思。”江延怀一字一句道。 她咽了咽唾沫,好像只能说点真话了,真真假假才更像真的:“其实我是好奇,跟过来的,不过世子你放心,我没听见什么,就听到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江延怀瞳孔紧缩,一把掐住她。 很显然,她不相信她说的。 第80章 孤坟前垂泪 手腕处,蔓延开一抹剧烈的生疼。 孟雨萱试着挣脱,他却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冷若冰霜的声调,从她头顶传出:“我要听实话。” 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知晓他让万漾做的那些事。 她眼底闪过一抹幽光,鼓起勇气仰头回视他,紧着眉:“实话就是,手……好痛啊。” 江延怀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在意这件事的保密性,对她下手有些过重,手中力道松开了一下。 孟雨萱揉了揉发疼的手腕,白皙的手臂上,有一抹突兀的浅青色的痕迹,他下手可真够狠的。 “我真没听见什么,只看到万漾姨娘对你似乎很客气,觉得是我不应该看到的就转身离开了。世子你放心,我的偶然路过,绝对不会对你的任何计划产生一丝障碍。” 她干脆一鼓作气,都说完了。 至于到底他是不是相信,就只能是听天由命。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盘旋。 孟雨萱正琢磨着到底要怎么多及时一句的时候,江延怀突然拉过她的手:“先去吃饭,你不是说肘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没错,是这样的。” 他拉着她往前走,从僻静的后院来到喧嚣的前厅,宛如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在他们要上楼的时候,江延怀说一句:“姑且信你一回。” “世子,你可以相信我的。我在侯府,也就只有你是我的依靠。”孟雨萱有些苦涩一笑。 这话,她只是说给他听的罢了。 孟雨萱从离开后院就一直提心吊胆,吃饭的时候也颇为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担心一件事:怕被江延怀牵扯。 侯府不安全了。 她得尽快独立,然后找个契机离开。 江延怀看出她的心猿意马,一边给她夹菜,一边侧身凑过去,小声警告:“脑子里的东西,给我扔掉,没我的允许之下,谁都不许离开侯府!” 孟雨萱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 她对江延怀的畏惧更增加了一份,一直以为自己演技不错,没承想他竟然可看穿自己的心思。 如此心思缜密之人,他来侯府到底是做什么呢。 隔天孟雨萱接到了刘管家传来的消息,说是今晚万姨娘要在东边花园举办一个赏月茶话会,请她准时参加。 孟雨萱不太想去,现在一想到万漾,她就胸口闷得慌。 “刘管家,我今日身子不爽,怕气色不好,扰了大家兴致,就不去了吧。” 刘管家似是不悦她的不识抬举,紧眉语重心长道:“你就是一个妾,既然是家中宴会,你就去吧,别弄得那么突出,给自己惹麻烦。” 话糙理不糙。 既推脱不得,就只好硬着头皮赏,去的时候,她领着孟辰轩,千叮咛万嘱咐,切莫在赏月茶话会上,说不该说的话。 孟雨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晚一定有大事发生。 玉盘一般的圆月,高悬在墨玉一般的夜空中,皎白的月光柔和地洒落大地,夜间微风徐徐,鼻息间除了还有一丝残留的白日的热气外,其余皆是清清爽爽。 糕点茶水都还不错,皆是万漾准备的。 江哲还沾沾自喜地夸着:“这些桂花糕都是姨娘亲自做的,好吃得很,爹,您多吃点。” “好,好。”江槐哈哈大笑。 在边疆久了,甚少享受天伦,如今这般惬意地看月赏花品茶,倒是难得的轻松自在。 孟雨萱坐在江延怀的右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也不错,万漾这回是花心思了的。能让她这等利己主义如此拔毛,也就只有江延怀有这个能耐了。 “咳!”江延怀突然轻咳一声。 孟雨萱紧了一下握着茶杯的手,余光瞟了一眼右前方座位上的万漾。 她似有些紧张又似有些无奈,一番心理挣扎之下,脸上涌上笑意,突然道:“花好月圆的景象真美,若是江贵妃娘娘也在的话,怕就更好了。” 包括孟雪琴在内的其余人,都气氛很不对。 万漾却继续道:“江贵妃风华绝代,奈何英年早逝,实在是令人扼腕,我听闻陛下也一直惦记着她。” 孟雨萱见江槐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砰”突然,他重重地放下茶杯,有些厌恶地看向万漾:“你到底还是不是当年,跟在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若是,便应该知晓,她并不喜欢这种借景生情的玩意儿!” 姨娘立马装糊涂:“我就是个小婢女,不敢揣度主子的心思。” 不算是肯定,也不算否定。 孟雨萱观察江延怀的反应,他看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好似对面发生的事情,跟自己没关系似的。 可从他微微紧着的眉头可看出,其实他一直在思量着什么。 江延怀的确是好奇,不解为何江槐对万漾提到自己母妃这件事,会起如此大的反应! 孟雪琴正好趁机诋毁万漾,她宽慰江槐:“将军,莫要动怒,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您再喝点茶吧。” 江槐似是想离席,又似乎碍于什么,而选择了按兵不动。 这一天的赏月茶会,有点虎头蛇尾之感。 孟雨萱敢肯定,万漾之所以贸然提问,一定是得了江延怀的授意,如此说江延怀来侯府是要调查江槐吗。 脑子里信息越多,就越混乱。 她强迫自己专注手中的事,她低头认真的开始绣流光锦…… 绣了一个时辰后,她觉得肩膀有些酸,便起来窗户边透透气,一眼就看到了,主院那边江延怀步伐矫健,神情肃然地离开院子。 鬼使神差的,孟雨萱又跟了上去。 此时的月光,更亮了,天地间仿佛都被照亮了一般。 她发现,江延怀居然是暗中跟着江槐一路离开的,孟雨萱就愈发好奇了,一直紧随其后。 江槐来到了一座孤坟前后,突然停下。 江父对孤坟,悲戚戚的忏悔:“是哥哥的错,当初我就应该拦着家里人送你进宫,若是不入宫,你如今怕是活得好好的……” 看到那坟,江延怀的模样分外伤神。 孟雨萱猛地反应过来,这个冒牌的表哥,或许是江槐亲妹妹江贵妃的儿子。他们也是表亲关系,模样自有一些相似。 难怪才能不被认出来! 思量至此,孟雨萱的心,吓得扑通乱跳。 第81章 刺客突袭 江槐还在对着孤坟,絮絮叨叨。 说的都是一些多年前的事情,大抵都是兄妹情深,以及自己没照顾好妹妹的自责,孟雨萱觉得也没太多意思,转身想走。 一侧身,脑袋就撞上一堵僵硬的墙。 不对,这里怎么会有墙?孟雨萱捂着发疼的脑袋,定睛一看,竟然是江延怀,他适才不是树下吗,怎么来到她身侧了。 他一言不发地低头,俯视着她。 月色下,一身圆领白锦裹住一身的肌肉,平添了一份他平日里不曾有的文质彬彬气息。 冷风吹起他乌黑长发,头顶的和田玉周身萦着一层浅白色的光,整个人看起来既高贵又神秘。 她嘴巴微张,错愕得瞪大眼睛。 江延怀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一丝声音。 待到江槐离开后,他才松开手:“跟我来。” 孟雨萱只好低着头,跟他来到之前江槐站定的坟前。 大晚上的,阴风瑟瑟站在坟墓前,孟雨萱多少还是有点后怕。 江延怀没追问她为何跟过来,蹲下擦拭石碑,上面没有名字,只有一朵小梅花,他似自言自语,又似在跟孟雨萱推心置腹: “这是我姑母的坟,小时候每次见到她,她都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她的笑容有一种令人可以忘却一切烦恼的能力……” 姑母? 孟雨萱看破不说破,眼神里的迟疑,也一闪而过:“我也听闻过,江贵妃是个风华绝代的妙人,曾经深得圣宠。” “的宠也未必就是好,若是她不得宠,或许反而活得更久。”江延怀的手紧紧拽着,握拳朝着地上重重一击。 孟雨萱吓得蹲下,连忙拉过他的手看。 好在都是泥土,没有石头砂砾之类的。 “世子,你跟将军一样都是重情义之人,你找万漾姨娘帮忙,就是为了调查贵妃娘娘的死因吗,若是有机会,我也愿意为世子你帮忙。” 江延怀意外她这么说,她的这一番话,却也安抚了不少他焦躁的情绪。 江延怀拉着她的手臂,两人起身:“夜深了,回去吧。” 他没继续她愿意帮忙的话题,而是转移话题说离开,孟雨萱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她也就是随口一说,还真担心他找她帮忙。 她一个只会刺绣的女子,又能帮他什么呢。 可作为一个妾室,安抚夫君,确是应当做的义务。 时间已经来到亥时末,孟雨萱跟在他身侧,两侧的密林黑压压的令人不敢多看,时不时地会有虫鸣声响起。 有江延怀在身边,她感觉安全不少。 陡然,他顿住脚步,单手拦住她,警惕地看着前方:“有人!” 孟雨萱四下张望,周围一切如常,正疑惑。 一道口哨声,划破静谧夜空。 密林四面八方的树顶,闪现过数十个蒙面黑衣人,他们手中皆握着长长的白森森的利剑,齐齐朝着二人飞来。 顷刻间,两人就被他们围住。 “上!” 那些黑衣人中,有一个领头人手一抬,其余人就蜂拥而至,江延怀抽出软件,一以当十地开始反击。 利刃上的寒光,如同一道道闪电,上下左右飘忽不定的舞动。 江延怀一手握剑奋勇抵抗,另一只手时而搂住她的腰,时而为了避开厮杀只能松开她,当踹飞对手,立马拉住她的手。 刀光剑影之下,她的身体如飘荡在秋风中的落叶,时而翻飞时而滚动,时而坠落时而又往上飘飞一些。 一番混战后,地上摆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得抄其他路回去,以免他们还有其他埋伏。”江延怀不愿意往前走,而是要绕路而行。 孟雨萱点头,此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选择相信他。 两人往右边小道走的时候,孟雨萱明显感觉身侧的人不对劲,他居然还没她奔得快:“世子,你怎么了。” 转头一看,她吓得双唇颤抖,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他另一侧的腹部,还有一匕首刺入其中,白色的锦袍,有一大半被染成了鲜红色。 她吓了一跳:“你受伤了!” “没关系,先走。”江延怀虚弱的大口大口呼吸,嘴唇那已经有干裂的状态。 这才多久啊,就这样了,定然是失血太多的缘故,孟雨萱没来得及细想,甚至顾不得在他面前装温顺,她坚定摇头: “不行,先包扎。” 她四下看了一眼,寻到一处天然的洞穴,搀扶着他走了进去,拿出火折子点燃,确定周围安全,煞白的小脸才舒展了一点。 “我们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得先处理你的伤口。” 她看了一眼他右侧腹部,那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在血迹上突兀立着的刀柄:“我得找点止血药过来,你稍等一下。” 江延怀虚弱得半垂,耳际她的声音,忽远忽近,甚至听不清楚她要说什么。 看人的视线也有些模糊。 当他看到,娇小的身躯渐行渐远,还以为她要丢下自己离开,艰难地抬手,试着抓住她,奈何体力不支,才抬了一下,就又重重落下。 江延怀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直到感受到腹部突然一痛,紧跟着一股刺痛感传来:“你忍着点,好在没伤到器官,我给你上了药,现在要给你包扎。” 他缓缓睁开眼…… 孟雨萱已经解开了他的外衣,矫健的上半身一半被衣裳遮着,另一半依旧敞开。 她小心翼翼地给他缠上绷带,手中的动作很轻柔,碍于要绕过他的后腰,才能让绷带被绕出来,她时而靠近他的胸膛时而远离…… 孟雨萱心得心,活蹦乱跳,脸也微微发烫。 “好了。” 她的余光,已经发现他睁开眼了。 她正要起身,去处理一下一侧的火堆,江延怀突然猝不及防地拉过她,声音粗重且虚弱道:“别走。” 分明受伤了,力道还这么大。 孟雨萱被他拽在了左侧胸膛,她正要挣扎离开,却发现靠近他肌肤的脸和手掌处传来的温度过高。 “世子,你发烧了。” 这些可麻烦了,在刚才取匕首上药的时候,她就最担心会发烧,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第82章 口味怎么变了 她盯着伤口处看过去,之前敷上的药,有消炎止血的作用,此时他身体的免疫系统,许是在大战。 “你坚持一下,很快会消炎的。世子,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她声音轻柔,缓缓落入江延怀耳中。 迷迷糊糊之际,江延怀努力睁开眼睛,朦胧间一张亲切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若有所思便有所想,他惊喜地呢喃:“母妃……” “你在说什么?” 孟雨萱只见他干裂的双唇,艰难地在颤抖着,鼻息间热气很浓,他半睁开的眼睛,挣扎了两下后,又闭上。 嘴里的呢喃声,也戛然而止。 得去弄一点清水过来! 孟雨萱顾不得这么多,想起适才采药的时候,听到有溪水咕咕流动的声音,她没多想,赶紧地朝着那地方继续走过去。 用大片的叶子,放置在裙摆上兜着,再加入水,小心翼翼地回到洞内。 用帕子沾湿,再把湿润冰冷的水,放置在江延怀的额头处。 待帕子热了之后再换。 一遍一遍,周而反复。 一弄就是大半个时辰,终于他的额头不那么热了,孟雨萱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看着外面,天色也快亮了。 阿良见江延怀一直没回去,定然会出来寻人。 她只要守护到阿良前来即可。 卯时初,林中鸟鸣四起。 江延怀被吵得醒了过来,他皱着眉头,忍着疼痛睁开眼,下意识看向周围,是一处洞穴。 伴随着疼痛,他低头看向腹部,白色的纱布上有暗红的血迹以及褐色的草药痕迹。 另一侧,孟雨萱在她身侧的干草上躺着,乌黑的秀发上,沾惹了一些枯枝,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下。 如玉的肌肤上,有一些浅浅的干草印记。 应是躺在干草上,压到脸了。 伤口应该是她给包扎的,他嘴角一扯,心里涌出一抹暖流,想起了昨夜自己受伤后,她照顾的点点滴滴。 “原来是你。” 他还以为,只是梦里,母妃在照顾自己。 他抬手,轻轻抚在她侧脸的秀发,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小巧的唇微微抿着。 修长的手,跟长了脚似的,一点点攀上她的唇,拇指轻轻滑过她的嘴…… 异样的触感,惊得孟雨萱醒来,她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当看到是江延怀后,恐惧转为惊喜:“你醒了,还发烧吗。” 手下意识抚上他的额头。 “还好,真的没事了。” 昨夜还有一点小发烧,现在算是彻底好了。 也是他体质好,若是旁人怕是也没这么快好。 见他左眉一挑,似是诧异她适才的举动,孟雨萱才冷不丁想起,自己适才的行为有些越界。 她不安地垂眸,眼珠子滴溜溜左右转动,试着想,要怎么解释的时候,他手中的动作来到她乌黑的秀发上,拿走一根枯草。 “我恢复得还不错,我们先回去吧。” 他说着,缓缓起身,孟雨萱连忙上前搀扶。 还好,他站起来了,还能走。 此时外面已经大亮,晨曦已经爬上云层,金灿灿的暖蛋黄一般的日头,高挂在东边。 孟雨萱搀扶他,按照江延怀的指示往回走,她心有纳闷:“阿良,怎么一夜没找你?” “我派他去执行任务去了。” 江延怀吃力的回答。 她不敢多问问题,一来怕自己问多了,知道不该知道的。二来,此时的他也实在不适合多说话。 江延怀回府后,他受伤的消息立马传入孟雪琴的耳中。 她吓得面色苍白,匆忙赶来,惊恐万状地嚷嚷着:“我的儿啊,你,你怎的如此不小心,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娘我可怎么活。” “没有那么夸张,就是遇见了一些贼人,一时不小心受伤。” 江延怀轻描淡写极地说着。 她想多问,被他找理由随意敷衍了。 孟雪琴一心关心他的伤口,要差医师前来再看伤口,江延怀却道已经查过了。 “不管怎么说,之后一定要好好养着,娘这就亲自给你去熬药膳,让你好好滋补一下身子。” 话音一落,便匆忙离开。 孟雪琴甚至没顾得上责备孟雨萱没好好照看好他。 她可不是说说而已,一个时辰后,熬好的淮山红枣鸡汤就给送了过来:“快,尝尝娘亲自给你熬的鸡汤。” “不必了,我不喜欢喝。” 江延怀最不喜欢喝的就是鸡汤,若是平日里,还可勉强伪装一下。 如今食欲不好,身体也不适。 一闻到那味道,便忍不住作呕。 孟雪琴端着鸡汤,不解的看着他:“你不是最喜欢喝淮山鸡汤了吗,是不是没胃口啊,你不吃东西可不行。” “娘,我真的不想喝。” 江延怀本能的抗拒,剑眉紧着,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孟雨萱猛然意识到,他真的不喜欢,而真正的表哥应该是喜欢的,她忙走上前,乖巧温柔地劝说: “姑母,世子既然现在不想喝,不如先让他休息一下,等身子好点,或许就……” 话没说完,被孟雪琴瞪了回去。 “啪”的一声,梦雪琴转头便把装了鸡汤的碗,重重放置在丫鬟手中的托盘上。 心里躁动不安的怒火,似终于有了发泄的似的,孟雪琴威严地呵斥:“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姑母,还请莫要伤了身子,现在表哥受伤,您若是病倒了,他会难过的,如此对他身体恢复也不好。” 孟雨萱字字句句,仿佛在为他们着想。 孟雪琴一时不知如何责罚她,心里的不爽和闷气,却愈发浓重。 “既知晓他受伤,你便要好生照顾!这鸡汤,一会伺候他吃下!” 孟雪琴叮嘱了几句之后,便忧心地离开了。 她忧心不仅仅是江延怀受伤一事,更是纳闷,怎么好好的一个孩子,口味离家一番,就变了呢。 就因为他喜欢喝鸡汤,她却学会如何熬制鸡汤呢。 “你不会真的要服侍我喝鸡汤吧?” 江延怀身子往后靠了靠。 她竟能在他眼眸中,看出一丝惊恐,而缘由竟然是一碗鸡汤。 孟雨萱垂眸,掩饰着心中的那一抹好笑:“世子不喜欢吃的东西,妾身哪里敢送去你嘴里,你想吃什么告知我,我去做。” “让厨房送点清粥过来即可。” 江延怀如释重负。 第83章 被赶出学堂 “好。” 孟雨萱转身,正要离开,江延怀突然一把拉钩她的手,专注地看着她,眼里透着一丝清晰的温柔:“刚才你做得很好。” 这是在夸她吗,孟雨萱嘴角浮起微笑,装傻充愣:“我是世子的人,自然要处处为你着想。” “也是,你是我的人。” 他眼里的光愈浓。 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孟雨萱清澈的眼眸中,露出一丝诧异。 他是不是夸张了点? “姐!”两人暧昧之际,孟雨萱弟弟突然闯入。 孟雨萱惊得从江延怀的掌中抽回自己的手,顺声转头,下一秒她嘴巴微张错愕地快步迎了上去。 “你这脸,怎么回事啊!” 孟辰轩白皙的脸上,有已经快结痂的细小的划痕,还有几处瘀青和红肿,一看就是被拳头揍过。 “你这满脸都是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孟雨萱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又是害怕又是心惊。 她连忙让春桃找药膏。 孟辰轩满不在意自己的伤,拍着胸有些傲娇道:“我那不是打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 孟雨萱一时语凝。 他们姐弟俩如今是寄人篱下,要小心谨慎才是,这种为人出头的事,说得好听,可却并非人人可做的。 她去过学堂,里面的学子,身份非富即贵,哪一个都是他们惹不起的。 她惶恐不安地急促询问:“是为谁打抱不平,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仔细地跟姐姐说一下。” 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知道如何应对。 “其实是霄云,他在学堂被欺负了,被人拖去了池子里,他还不会游泳,我去救他上来后,那些人还要打他,我一时看不过,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孟辰轩说话之际,春桃匆忙拿来了药膏,孟雨萱快速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帮忙擦药。 “啊,疼。” “忍着点,你这伤不上药的话,明天更疼。” 孟雨萱一边擦药,一边询问跟他打架之人到底是谁,最后得知,对方竟然是京都富商的孩子。 这下麻烦就更大了。 “你最近就别去学堂了,等姐姐跟人家去道歉之后,得到了原谅,你再去。” 如今她也就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一直沉默的江延怀却道:“不过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犯不着为此就不去学堂,耽误了课业就不好了。” 话说得轻巧,孟雨萱头一回怒瞪了一会他:“世子,有些事你们处理起来容易,可我跟弟弟这样身份的人,处理起来就很麻烦。” 江延怀理所应当道:“那此事,交给我处理罢了。” 孟雨萱嘴巴微张,修长的睫毛不可控制地颤了几下,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 孟辰轩高兴地拉着她的衣袖,仰头:“姐姐,姐夫人真好,明日我是否可以依旧去学堂啊?” 她回过神,摸摸他后脑勺,有点僵硬的点头:“世子愿意帮忙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他或许是因为,自己适才帮了他,所以就投桃报李吧。 算起来,他也不算亏。 好歹他那条命,是她救回来的呢。 孟雨萱心安理得也满怀感恩地,接受了他的建议。 隔天,孟雨萱依旧有所顾忌,便亲自送弟弟去学堂。 下了马车,领着弟弟往学堂内走,在大门口突然被一个一身暗紫色金丝纹华服,头上戴了沉甸甸的金钗的女子,挡住了去路。 “你们就是孟家姐弟吧?” 妇人的语气格外不善。 孟雨萱下意识把孟辰轩往身后掩了掩:“敢问夫人,可认识我跟家弟?” “哼,谁要认识你们?不过是一个侯府的妾室,两个无依无靠之人,竟然胆子肥得敢动我家大公子的粗,你们两个是不想活了吗?” 妇人说着,抬手双手叉腰,怒气腾腾的咬牙启齿道。 “姐,这就是昨日欺辱霄云那个学子的娘。” 这时候,孟辰轩倒是知道害怕了。 孟雨萱一看对方来者不善,梁莽拉过弟弟道歉:“辰轩,昨日是你不对,快跟夫人以及公子道歉。” 妇人身侧的一个肥壮的小男孩,听说要给他道歉,握紧拳头威胁:“要道歉,就先被我打十拳,再从我跨下钻进去。” 这分明就是侮辱人。 周围有了不少围观之人,都来看热闹。 一旦孟辰轩今日钻胯,日后怕是在这学堂也待不下去了,这个道歉的要求,他们不能应。 孟雨萱不卑不亢地拒绝:“昨日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弟弟年纪小,我在这里给夫人道歉了。可我弟弟身上脸上的伤,可比贵公子多多了。” “我们这边已经道歉,至于夫人和公子的话,也就不必道歉了,日后大家都在学堂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正好学堂的上课钟声响起来了,看热闹的学子纷纷往内冲。 孟雨萱趁乱,拉着弟弟进了学堂。 没想成,孟雨萱才回府不到半刻钟,孟辰轩就被赶回来了。 他憋着嘴哭鼻子,委屈窝入孟雨萱怀中,哭哭啼啼道:“姐,他们不让我上学堂,那学堂是跟我打架那胖子家资助建的,我日后是不是又不能上学了。” 说完,哇的哭起来了。 江延怀正喝完,孟雨萱送来的药。 他剑眉一簇,孟雨萱生怕弟弟的哭声惹怒他,轻轻拍着弟弟的后背:“世子还在养病,咱们不在这里影响他啊。” “对不起姐夫,我不是故意的。” 孟辰轩从孟雨萱怀中挪开脑袋,抽泣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江延怀略感抱歉,又无比坚定道:“此事是我疏忽了,没有提早让人去处理,你们放心,明日他们会亲自上门来请雨轩去学堂的,你一定能上学。” 孟辰轩当即止住了哭声,红彤彤的眼睛里冒着精光:“当真吗?” 江延怀笑而不语。 孟雨萱连拉过弟弟:“世子说的话,岂能是不当真,你快谢谢世子。” 她虽疑惑不知道江延怀能用什么办法,可向来富不及贵,若是他当真愿意处理这件事,怕是真的能化干戈为玉帛。 第84章 赌坊 隔日一早,孟辰轩就穿好了衣裳跨上了书包,就等着学堂的人来。 孟雨萱在窗边刺绣,瞧着弟弟一直在院子里,踮脚看着外面,似在等人来传信。她看了一眼屋内,想着难怪春桃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原是给孟辰轩去前厅做探子了。 “小公子,来了,学堂来人接您了。” 春桃跑得脸颊通红,压低声音雀跃道。 孟辰轩听罢欢喜,转身入屋:“姐,世子姐夫当真一言九鼎,已经有人来接我去学堂了,那我去了啊。” “等等。” 孟雨萱放下手中的活,起身拉过他的手,看了一眼他脸上的伤,如今好了七七八八了。 她不放心:“我陪你一块去。” 孟辰轩点头,笑眯眯的:“姐,你真好,本来我还有点紧张呢,现在你陪着我,就一点紧张都没了。” 这小家伙,还跟她耍心眼了。 离开院子之际,孟雨萱看了一眼江延怀的卧房所在的屋檐,犹豫了一下,是先跟他道谢还是先送弟弟。 转念一想,上学堂的时间快到了,便先去学堂了。 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孟雨萱跟弟弟一同上了马车,孟辰轩欢喜地跟车夫道:“麻烦快一点。” “好嘞。” 车夫脆声应下。 好巧不巧,在校门口再次遇见了那贵妇。 这一回她身侧还有一个八字胡肥头大耳的男子,他们见到孟雨萱下了马车后,那妇人跟身侧男子嘀咕了几声,旋即几人匆忙上前。 十根手指头都是玉石金戒指,想必这就是那位,资助了学堂的富商了。 “孟姑娘,前日犬子不小心跟令弟有了一点小冲突,我已经警告过那小子了,日后他们一定会好生相处的,还请姑娘大人有大量。” 他谄媚地向孟雨萱道歉。 “都是小孩子们的玩闹,我弟弟的伤也快好了,令公子无碍了吧。” 孟雨萱恬淡微笑,看起来极好相处。 富商见她一笑,霎时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心扑通狂跳,脸也瞬间红了,咽了咽唾沫,啧啧感慨:美女,大美女啊。 一侧的妇人恼火地拽了拽他的胳膊。 富商这才回过神,连答:“还好,还好。” “那就好,日后还请多多关照,我也会叮嘱我家小弟,要跟同学友爱互助,切不可再动手了。” 孟雨萱寒暄道。 富商愈发觉得她知书达礼,体贴大度,忙附和:“正是,友爱互助才好嘛。” 一番寒暄之后,各自才领着孩子进入学堂。 能让京都里数一数二的富商,陡然如此听话,不是一个侯府世子能做到的,孟雨萱愈发笃定如今这个江延怀,真实身份应该是皇子。 而且是跟江槐有血亲关系的皇子,不然他也不会跟表哥,容貌如此相似吧。 回府途中,孟雨萱得知绣坊需要的一匹丝线到了,便去看看货,才看完货出来,正打算回府,碰到了被赌坊赶出来的江哲。 江哲骂骂咧咧,对着赌坊大门,撸起袖子就喊:“少爷我在里面花了多少银子啊,你们居然赶走我这财神爷。” “我呸!”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他把身上能输的都输掉了,可这赌瘾却还在。 气呼呼地骂了一通,啐了一口,打算回去之际,正好瞧见孟雨萱,他跟瞧见救星似的,巴巴地追上去。 “好巧啊,在这里碰到你了,给你一个机会,帮二少爷我一把。” 江哲伸手就要银子:“听说你准备开绣坊,看来我大哥给了你不少银子啊,咱们是一家人,你赏点给我!” “没有。” 孟雨萱绕过他,这赌徒身上一身酸臭味,也不知在这赌坊待多久了。 见她不给钱,江哲立马来气,脸也凶恶起来,语气倒是软了一点:“罢了,你不给就不给,那借总可以吧!” “也没有。” 孟雨萱拿出帕子,抵在鼻息下,猛呼吸一口。 江哲恼了,一把拽住她就往赌坊内走:“我管不愿意不愿意,你就是侯府的一个下等妾而已,我就算是卖了你,都可以!” “你放开,放开啊。” 孟雨萱这才知道害怕,声音颤抖地大喊。 江哲哪里管这些,拖着她就来到赌坊掌柜那:“我来了,押她!” 掌柜的一瞧,这可是个绝色啊。 调教好一些,怕是能卖好些银子,说不定将来还是个花魁。 掌柜阴邪的笑着,舔了舔嘴唇,很是满意。 正要收的时候,冷不丁想起,如此瞧着容貌明艳,气质脱尘,身上衣裳布料之类都还算是不错的姑娘,怕不是名花有主吧。 他谨慎道:“二公子,这位姑娘是?” “少废话,她就是我侯府一婢女,我一个侯府公子,还不能决定她的去留不成!” 江哲不顾死活脱就道。 一侧的孟雨萱被他用她的帕子嘟着嘴了,她想要说话,都说不出,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给本少爷闭嘴,说不定一会本少爷心情好,还能赎你出去。” 他现在赌心到达顶,就是要试一把。 甚至还庆幸着,用孟雨萱试一把,说不定之前输掉的都能回来。 江哲见掌柜的还不开口,怒道:“到底成不成?” 那掌柜的见江哲似当真有随意处理,身侧姑娘的权利,连忙喜笑颜开:“成,自然能成!” “那就赶紧的开始吧。” 江哲已经摩拳擦掌了。 孟雨萱没来得及呼喊,就已经被赌坊中那些粗壮手臂,长得魁梧得跟胸口有几块大石头似的护卫,给关进一个牢笼中。 在这里,除了她,还有一些其他的姑娘。 她们惊恐不安地蜷缩在笼子的各个角落,当适才开锁之际,她们都尖叫不已,生怕自己会被拖走。 如今门再次紧闭,她们依旧不安地窝着。 孟雨萱疲惫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一侧的一个姑娘,见她嘴巴被堵着,试探性的伸手,扯开她的帕子。 “多谢。” 孟雨萱大口呼吸,扫了一眼四周。 在她打量那些人的时候,那些人也都错愕在看着她。 她们对她也很好奇,她长得太好看了,而且身上的衣裳也干紧得很,不像是无家可归被拐过来,抑或者是家里太穷被卖过来的。 第85章 联合其他女子逃离 “哐当!” 粗重铁链被拨动的声音,如同死亡的丧钟,吓得那些女孩,纷纷缩着脑袋,两只手圈住曲起来的小腿。 身子蜷缩成一团。 惊愕地看着前方。 孟雨萱被这股紧张的气氛吓到,她们似乎分外的惧怕,任何一丝,外面传来的动静。 一个赤裸着胸膛,手中提着一个半旧不新竹篮子的魁梧黝黑长脸胡须男,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里面的人,似在数人数。 待清点完之后,目光在孟雨萱脸上停留了一下,嘴角扯过一抹,似笑非笑的邪恶。 他从竹篮子里拿出馒头,一一透过牢笼空隙,放进来:“吃东西了,可别想着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对吧。”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孟雨萱,越看越来劲,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放置好馒头后,他咽了咽唾沫,添了下干裂的厚唇,很是饥渴状:“这妞真带劲。” 打开门,正虎视眈眈看向孟雨萱,舔着一副笑脸,伸手就去要去摸。 孟雨萱抬手‘啪’地拍了一下对方的手,怒气腾腾的瞪着他。 她心里恐惧极了。 这个肥壮男,身量足足有她的两倍大小,力量悬殊得很,一旦他动粗,自己是半点挣脱之力都没有的。 她浑身紧绷,害怕地圈住自己的身躯:“你别过来!” “有点辣啊,够带劲,我喜欢!”男子笑得脸上和身上的肥肉乱沾。 一侧的一个女孩,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棍子,挡在孟雨萱跟前:“你别过来!” “我看你们两个,都带劲!” 他抬手就要去拽,孟雨萱和另一个女孩,尖叫不止。 许是她们的喊叫声,惊动了外面。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瘦弱一点的男子走了过来,忙不迭拽过肥壮男:“你不要命了吗,这些妞咱们不能动。事情办完就赶紧滚!” “怎么就不让动了,反正都是要卖去给男人做玩物的。” 肥壮男显然不高兴了。 另一男子抬手扫了他一个耳光:“这里面有些人,是要卖好价钱的,你不配享用!” 说罢,关上牢门后,还踢了一脚肥壮男,两人才离开。 人走后,孟雨萱这才发现,适才帮自己说好话那姑娘,浑身一直在颤抖。 她那么害怕,可刚才却为自己说话。 孟雨萱靠近她了一些些,两人并肩而坐:“刚才,多谢姑娘。” “不必谢,我只是没有办法,见而不管,何况我是知晓,他们有规矩,这里的下人不许对我们动坏心,这才敢试一试。” 女孩垂眸,低声解释着。 她的声音听起来干涩且有些沙哑,应是许久没喝水之故。 有女孩去拿那些馒头,一一分发,孟雨萱跟另一个女孩,也得到了馒头。 “他们是要卖我们去青楼吗?” 孟雨萱想起,适才那人说的话。 帮她的那个女孩,缓缓点头,咬了一口干硬的馒头:“我们这里的人都会被卖出去,只是到底是卖去歌姬馆,还是青楼抑或者是富贵人家家里做妾,那就不知道了。” “做妾?” 孟雨萱错愕地扫了一眼其他女孩,一般人家找妾,要么是要貌美的,要么就是屁股大好生养。 这里的女孩,大多干瘦,容貌倒是有几个长得不错。 只是不太像富贵人家寻妾室的标准。 “不是正儿八经的妾,是给那种即将垂死的老人,拉去冲喜那种。”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孟雨萱越听,胸口的闷气,就越浓。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我们逃走吧。” 孟雨萱突然起身,看向大家。 那些女孩,有一大半眼睛里冒着光,惊喜地看着她,仿佛她是她们最后的希望,也有人麻木地低头,啃着馒头。 还有,至少有人是支持她的。 “我有钥匙,适才那人进来想要动粗之际,我顺势拿走了。一会趁着无人之际,我们打开牢房门,然后逃出去。” 白皙红润的手掌上,躺着一把冰冷的铜钥匙。 那些女孩,纷纷涌了过来,她们看着那钥匙,有人大气不敢呼,有人热泪盈眶。 “我们真的可以逃出去吗?” 有人问。 孟雨萱重重点头,鉴定回答:“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进来的时候发现了,门外守卫很少,我们这里就在赌坊后院,想必他们以为我们被锁了逃不走,门口的守卫这才少。” “只要趁着他们换班的时候,我们趁机逃出去,然后顺着赌坊后门走,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适才护着孟雨萱那女孩,激动地道:“我听你的。” 说罢,她转头,对其他女孩说:“我们要靠自己,这是唯一的离开的机会,家里人即便是知道我们在这里,怕也是不敢过来。我不想被卖,我想逃!” “我要想逃!” “姑娘,你带着我吧。” “还有啊。” …… 孟雨萱做了个‘嘘’的噤声动作:“大家小点声,我们一起走,大家先休息一下,把馒头吃了,养一些精神,晚上我们一起走。” 其余人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声‘好’。 孟雨萱没想到,这间赌坊背地里居然还干人口贩卖的勾当,也不知道这买卖进行多久了。 若是她能出去,一定要把赌坊的勾当,告知江延怀,以他的身份,要查抄了这赌坊,应该没问题。 想着想着,她突然有些悲戚。 心间暗自思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我不见了…… 亥时末,赌坊内的气氛愈发狂起来。 门口守卫,一直想要去玩一把,就等着时间一到,立马换班走人。 “怎么还没来啊,老子都等不及了,想要去摸两把。” “快来了吧,要不咱们先过去?” “我看行!” 两个守卫,想着换班之人很快回来,就急匆匆就走了,他们听闻,赌坊来了个二愣子,于是也想去摸两把。 也好赚点外快。 孟雨萱耳尖听到人走后,立马快速打开牢房门,领着大家离开,随后偷偷带着大家离开了关闭他们的房间。 “快,都去后院那个后门那,大家快!” 女孩们纷纷顺着孟雨萱指的方向奔,孟雨萱也赶紧跟大家一起跑。 前来换班的守卫,陡然看到一群女子朝着后门而去,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确定就是被关的那些人。 守卫吓了一跳,大喊:“来人啊,牢房里的那些姑娘,都逃了!” 第86章 他救了她 “混蛋,还不快追!” 掌柜闻声过来,一眼就看见被打开的木门,抬手给了守卫一耳光,青筋暴露地吼着:“都去后门那,一个都不许给老子弄丢了。” 孟雨萱他们已经逃离后门。 外面下着小雨,地面有些湿滑,有些女孩慌乱地摔倒,其他人立马搀扶。 “大家坚持住,只要遇到衙门的人,我们就有救了。” 孟雨萱说话之际,看了一眼身后。 赌坊之人举着火把,乌泱泱地追来了。 “噗通”。 又有人摔跤了。 那女孩腿脚不方便,自知自己是个累赘,不愿意连累大家:“你们不用管我,我能逃来这里,已经很知足,现在逃不走,也是我的宿命,可你们可以啊,你们赶紧走!” “要走大家一起走!” 孟雨萱坚定摇头,她上前搀扶那个女孩,正要领着大家继续走之际,赌坊的举着火把的追过来的汉子,已经结结实实围了她们一圈。 掌柜的怒气腾腾:“竟然想逃?看来我是对你们太好了。来人,全都给她们给老子绑下!手脚都捆住!” 孟雨萱大感不好,失落之际耳际传来整齐划一的军靴踏地,以及铠甲和兵器摩擦的声音。 她寻声望去,一匹矫健的枣红色的马匹上,坐着一气势凌人的男子,远远地看不清面容,只觉身形有些模糊。 “哒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马上的人,也愈发清晰。 “世子,我在这,救救我们,这些姑娘都是被绑过来了,赌坊就是个人贩子窝……” 孟雨萱冲着江延怀,不断地用力招手,还大声地呼喊着。 掌柜的八字眉一拧,嘀咕:“世子?” 孟雨萱只感觉呼吸越来越绵长,双眼皮也越来越沉重,还想要跟江延怀说几句之际,浑身一软,身子往身侧倒。 江延怀见状,从马背上飞身而下,敏捷地落在她的身侧,紧紧地搂住了要倒地的她。 怀抱,好温暖啊。 孟雨萱彻底昏迷之前,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暴怒的声音,大声道:“把这些腌臜东西,都拿下! 紧跟着就是混乱的刀兵相见的声音…… 这里是一个人贩子窝点,在大半个月前,江延怀就和一个清官在查这个案件,今日正好来收网。 没想到的是,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孟雨萱。 他亲自抱着昏迷的孟雨萱回来,找来了老医婆给她检查身体,老医婆说是太疲惫,以及惊吓过度,外加体力透支,这才昏迷不醒。 “她当真无碍吗,既如此为何一直不醒来。” 江延怀将信将疑,不是质疑老医婆,仅仅是…… 老医婆锐利的小眼睛里闪过一抹玩味:“你在意她?” “莫要乱开玩笑!” 江延怀脱口而出,说完见老医婆一直盯着自己,一副她能洞察一切的样子,他有点不自在地补充:“好歹也是我的妾室,总不能不管她的生死。” 老医婆看破不说破。 人家小年轻的事,自己一个老骨头就别掺和了。 她淡淡道:“她就是太累了,身子也太虚了,需要多休息,就让她好好睡,睡饱了,自然就醒来了。” 江延怀紧着眉头,‘嗯’了一声,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心疼。 赌坊那边,已经被查封了。 那名清官顺藤摸瓜,还查出了几个贪污官并且隔天就上报给了皇帝,皇帝最厌恶的便是贪官,当即震怒并下令斩首贪官。 那赌坊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从繁华之地,变成了荒芜之所。 官兵贴了封条后,百姓纷纷叫好。 孟雨萱已经是第三日的清晨。 她足足睡了快两天。 “可算是醒来了,我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 老医婆慈祥地坐在她身侧,伸手给她把脉。 凝神仔细听脉,好一会后,脸上才露出笑容:“恢复得好不错,看来睡得挺好。” 能在侯府见到她,孟雨萱不用想,一定是江延怀请来的,她睡了一大觉,确实是神清气爽,待回过神,她突然紧张询问: “那些姑娘,他们怎么样了?” 老医婆回道:“女子们都被送回去了,赌坊跟贪官也有勾结,皇帝已经亲自处理了这些事,涉案的贪官已经被斩首。” 孟雨萱错愕得瞪大眼睛,不知所措道:“这么快吗?” 她也就睡了两日,怎么感觉跟过了两个月似的。 “那我就不知道咯,你既然好了,我也就功成身退了,你好好休息。” 老医婆起身,看着窗外的蓝天,缓缓道:“日头这么好,你要多出去走动走动,你思虑过重,身子有些气虚。” “是,婆婆。” 老医婆因有其他事,叮嘱了孟雨萱一些其他细节,就离开了。 在春桃的伺候下,孟雨萱用香薰花瓣沐浴完毕后,换上浅蓝色轻薄长裙,想着去外头走一走。 才出门口,就碰到一脸不怀好意的江哲:“听说你醒了,我过来看看。” 她一醒来,他便知晓? 这是暗中一直在关注她吧。 孟雨萱并不觉得这是好事,若非江哲拽着她去了赌坊,也没有后面那些糟心事,却不知他今日来所为何事。 “有劳二公子惦记了,我一切都好。” 她试着绕过江哲,不搭理他。 江哲快一步,挡住她的去路,并让身侧的小厮,借故把春桃给一起带走了。 院子里无人,江哲不想遮掩,直接露出真面目:“我警告你孟雨萱,你若是敢说出我去赌坊的事情,我跟你鱼死网破。”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孟雨萱只觉他是过于愚蠢,他但凡是长点脑子,就会知晓,自己是一个宁可少一事,也不多一事之人。 江哲是江槐如今的心间宠,自己不过是侯府世子的一个小妾,她怎会如此自不量力。 “怎么,你不愿意?” 江哲见她没回答,一时恼怒,威胁道:“看来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抬手,就要揍她。 “我这一拳头下去,保不齐你会弄个脑震荡,最好就是失忆……” 话音一落,陡然后背被人重重一击,一个趔趄,江哲直接倒地,两只手掌皆被细沙磨伤。 他恼羞成怒地转头:“你谁啊?你个老太哦,你可知道你打的是谁。” 第87章 想为她争名 孟雨萱一看,是返回来,拿自己的针灸包的老医婆。 她抡起自己的拐杖就继续暴打:“我管你是谁,欺负女子就是不对!” 还是头一回,瞧见老医婆如此暴躁地揍人。 她老人家招招打他身上,却处处避开要害,痛得江哲痛不欲生。 事后孟雨萱还以为他会在侯府大喊大叫,嚷嚷着要报仇,谁知道他一声不吭,就连江槐问起伤,他也只说是自己摔的。 倒是多亏了老医婆,孟雨萱心里的那口闷气,算是松了。 她醒来之后,就一直不曾瞧见江延怀。 阿良也不在府中。 她便知晓,许是有重要事,他忙去了。 隔天是个阴天,孟雨萱听春桃说,世子回来了。 她手中的流光锦也快马上修好,安耐住心里的欢喜,她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当流光锦完成后,孟雨萱便想借着跟江延怀分享喜讯的由头,去见见他。 也好表达感谢。 那日赌坊外,多亏遇见了他。 天气阴沉,空气中一丝凉风也没有。 孟雨萱的心情,却是不错。 她满心欢喜地来到书房,笑容在听到里面传来男子和女子的谈话声之际,戛然而止。 她顿住脚步,后退两步。 透过窗前的那一排绿竹,隐约瞧见了里面的女子是赵霁月,她没多想,转身就走:“春桃,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为何啊,咱们犯不着忌惮那个赵小姐的。” 春桃为自家主子抱打不平。 她没等孟雨萱说话,嘟囔着:“赵小姐好歹也是个名门闺秀,怎可随意来找男子,半分规矩都不懂。” 孟雨萱蹙着秀眉,轻声提醒:“春桃,你在背后议论府中客人,这才是不懂规矩。” 在这里生存,必须处处小心。 春桃本就不被万漾待见,孟雪琴见她跟孟雨萱好,也对她不会满意。 她若是还不知晓低调,怕是日后要吃苦头。 春桃自知自己错了,低声应道:“奴婢知错了。” “知道错就好!” 孟雨萱依旧还是一脸的晦暗不明,一看就是心情不太好。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何不快。 江延怀之前告知过她,赵霁月的订婚之人有可能是二皇子,按理说她不应该乱想才是。 心里却难免有些,不清不楚的失落。 她不能让自己乱想,于是想着赶紧回去绣东西,如此来转移注意力。 事情其实很简单,赵霁月的确是来寻江延怀了,她甚至是试着亲近他,与他套近乎,奈何江延怀对她避而远之不说,还警告她远离孟雨萱。 赵霁月那叫一个气恼,一跺脚就气呼呼地回去了。 “姐夫,姐姐适才也来找你了呢。你这书房里,怎的总是会有貌美女子前来啊。” 孟辰轩也不知道是故意问,还是若有所指。 江延怀也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抓住重点了:“你姐姐来过?” “是呢,适才我听春桃说,她陪着我姐来找你,然后见到这里有其他女子,生怕打扰你们,就回去了。” “我还以为是她们看错了,自己就过来瞧一眼,不承想竟是真的。” 孟辰轩一边说,一边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啧啧摇头:“我觉得,我姐姐是有点不高兴了。” 江延怀心间浮过一抹暖意:“你如何知晓,她不高兴的。” 孟辰轩一副很了解女孩子的样子:“女子嘛,都是容易吃醋,不过我姐肯定不会承认的。可我觉得啊,你还是去解释一下比较好。” “你的话,今天有点多!” 江延怀瞥了一眼,今日化成了人精似的他,转口就问:“今日在学堂如何?” “一切都好。”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江延怀便领着孟辰轩往孟雨萱房间走去,快到门口之际,孟雨萱正好出门。 “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我跟姐夫来看你了。” 孟辰轩声音洪亮,大声道。 孟雨萱特意避开江延怀的注视,温声回答弟弟:“我去一趟霄府,流光锦好了。” 江延怀想要靠近,都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背影走远后,孟辰轩啧啧摇头:“姐夫,你怎么不追上去啊,陪着我姐一起去啊。我看她,刚才都不想看你。” “她要去霄府谈正经事,我去算什么,还是不打扰她了。” 解释的机会,总是会有。 他也不认为,一定要解释什么。 他跟赵霁月之间,本就没什么事。再者,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犯不着跟一个妾,过多的解释。 来送流光锦是真,想要避开江延怀也是真。 孟雨萱觉得自己心有点乱,这才找了个契机出来。 见到流光锦,霄擎天瞧着爱不释手,手轻轻地抚摸锦缎,啧啧地摇头感慨:“此物,只得天上有啊,天上的织女做出来的东西,怕也就是如此了吧。” 东西被人欣赏,是好事。 孟雨萱一直在一侧,温婉坐着。 霄擎天整个人神采飞扬,他恨不得立马进宫:“这么好的东西,皇后瞧见肯定喜欢,我决定了要立刻以霄家的名义将此凤袍进献给皇后。” 孟雨萱脸色,当即一变。 霄夫人也觉得不妥,她不安地跟霄擎天建议:“夫君,此流光锦是孟姑娘的功劳,咱们进献给皇后的时候,也应该提一提她的名字才好。” “这本就是她之前答应给咱们霄家做的,那东西就是咱们的啊。 霄擎天想要独揽功劳。 霄夫人羞愧万分,看向孟雨萱心里有千万个内疚,都没有说出口。 孟雨萱倒也没说什么,没有为自己争取,也没有对霄擎天的行为表示满意。 气氛一度有些焦灼。 这时,一个官宦妻子突然造访。 霄擎天得知此人是户部侍郎家的人,立马让管家赶紧请来。 那夫人年约三十岁左右,一头乌黑秀发上戴着一些款式新颖的金钗,耳上的碧玉耳坠跟手腕处温润的手镯上可看出,她对首饰比较看重品质。 她一进来,便朝着孟雨萱而去,拉过她的手,甚是欣赏地雀跃道:“你就是孟姑娘吧?前些日子的绣品比试,我都听说了。” “正是我。您,找我吗?” 孟雨萱没想到,这位贵妇人竟然是来找自己的。 霄擎天和霄夫人也是一头雾水。 那贵妇欢喜地点头:“是,是,我是听闻你今日来了,便特意赶过来的!” 第88章 捣乱 还特意赶过来的,孟雨萱有些受宠若惊:“敢问夫人,您找所为何事,若是我能效劳的话,定然义不容辞。” 一听这话,贵妇立马眉开眼笑。 她拉过孟雨萱的手,领着她旁若无人地坐下:“是这样的,我知晓你手艺精湛,想麻烦你帮着做一件衣裳。” 孟雨萱一听,如释重负。 刺绣做衣裳那是她的长处,有人欣赏且辛苦找上门,是她的荣幸。 她脸微微发热,雪白的肌肤上,覆着一层绯红,气色看起来愈发好了。 贵妇一时间看愣神,不由插了一句:“你如此的妙人儿,做出来的衣裳,定然也是很精妙的。” “夫人谬赞,敢问夫人喜欢哪种料子,以及喜欢哪种图案,想要用在何等场合穿?” 孟雨萱问得仔细。 对客户的需求精准的把握,如此才能做出对方喜欢的衣裳嘛。 “实不相瞒,至于布料以及花样这些,孟姑娘你看着选就好,我就是想要做一件,可以进宫穿的衣裳,不失了体面又不过于突兀。” 贵妇说出自己的要求。 孟雨萱斟酌了一下,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夫人请放心,我会先出一个设计稿,您看过之后,若是满意,再开始做。” 贵妇眉开眼笑:“那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霄擎天一直阴沉着一张脸,待贵妇离开后,阴阳怪气地提醒孟雨萱:“这上门如此明目张胆抢生意的人,可不少。孟姑娘您啊,你可别忘本,你能走到今天,可是我霄某在助力!” “霄掌柜说的是,我一定感恩于心。” 以前贵妇大多找霄家绣坊做生意,如今绕过他们直接找到孟雨萱,他心里不高兴,孟雨萱也能理解。 不想霄夫人太过为难,不管霄擎天如何给脸色,孟雨萱都和和气气的应对了下来。 离开霄家,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子,看了一眼霄府大门,她有一种脱离虎口的错觉。 她想去绣坊那边看看,好挑选一些合适的布料和花色以及绣样,好准备画设计稿,给那贵妇先看。 马车离开霄府,走过两条大街,左行了一段距离后,在绣坊门口停下。 人还没下车,就听到轰隆的喧哗声。 孟雨萱倍觉不安,立马掀开马车帘子下车,一眼就看到绣坊门口,被丢了各种大小不一的乱石头瓦片,还有一些枯枝败叶。 红漆大门上,黏糊糊的臭鸡蛋液,门窗上也被砸得稀巴烂。 “姑娘,你看这门口脏兮兮乱糟糟的。” 春桃气愤得直跺脚。 孟雨萱也觉得纳闷,她在京都一直都小心翼翼做人,绣坊也才开始运营,不至于得罪同行。 到底是什么仇怨,才导致对方如此行迹。 耳际陡然再次传来一阵轰隆声,声音是从绣坊内传出来的,她提着裙摆,迈开脚下乱糟糟的地面,跨过门槛,快速走进去。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她眼前闪过。 “是谁,谁在这里捣乱?” 瞧身影,不像是个成年男子。 绣坊内一些架子上放置的东西,都被丢在了地上。 春桃着急的四下寻人,这绣坊平日里都有人看着的,今日怎么就不在了:“阿四,阿四!” “我在!” 一个慌乱的声音,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 他见到地上以及里面乱糟糟的后,也是惊恐万分,两手不断地拍着,气恼万分:“怎么会如此,我就是肚子痛,去方便了一下,怎的就如此了!” 阿四是个老实人,平日里都在这里盯着绣坊。 他甚至来不及跟孟雨萱问好,就四下查看绣坊里的物件,好在没有东西丢,绣坊内的东西,也没有被弄脏。 孟雨萱的视线盯着适才,闪过的那一抹黑影,她朝着那边架子走过去。 她瞟见了躲在柜子后面的一片衣角。 是上好的江南锦,在京都能穿这种布料的,应该非富即贵。 不可能是江哲,他即便是要使坏,也不会这么躲躲藏藏,孟雨萱紧着眉头,一步一步往前: “我知道你就在里面,现在我们有三个人,你就只有一人!” 她试着先在人数上,给对方施压。 既然会躲起来,想必这人做事,也不是个狂妄张狂之人,即便是如此,孟雨萱也不敢掉以轻心。 阿四和春桃听罢,两人对视一看,皆意识到了,弄乱绣坊之人就在这里面,他们跟上孟雨萱,都看到了那露出来的半截衣角。 “姑娘,我非要抓住这混球不可。” 阿四气不过来,气冲冲地往前冲。 前方的衣袖忽地不见了,孟雨萱从另一侧包抄,正好抓住了要逃走的锦衣小孩,她拉过来一看,错愕道:“是你??” 是那个富商的儿子,之前跟孟辰轩有冲突的那个小少爷。 富商儿子傲娇的抬着下巴,白里透红的脸气呼呼地看着她,脱口就训:“对,就是本少爷怎么了,别以为我爹娘怕你,我可不怕!” “打小,我就是个有仇必报的,好不容易让我知道你这绣坊,我就要砸了它。” 孟雨萱只觉他说话好笑。 到底是个孩子。 就他的身份,想要砸这绣坊,直接用银子找几个混子,抑或者是让自己手下动手即可,非得自己亲自来? 余光中,她还瞧见,他手臂上有了划痕。 想来是适才在推倒架子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之故。 “你手臂衣服破了,上面还有血迹,是不是受伤了?” 孟雨萱毫不介意他的无理,反而关心他的伤口。 富商儿子刚开始不相信,低头一看发现红血迹之后,身子一软,浑身乏力,颤抖着声音道:“我……我这是受伤了啊,我会不会死掉?” 春桃直接翻白眼:“不会死,坏人都死得比较慢。” “那就好。” 富商儿子听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他跟那个八面玲珑的富商爹,可完全不一样。 孟雨萱让春桃去拿来药膏,给他小心处理伤口:“你这伤不算严重,是你比较细皮嫩肉,碰到了架子角,你这衣裳料子也极其珍贵,缺点就是拉扯后容易撕烂,我给你补一补。” “我才不要!” 富商儿子拒绝,鄙夷的紧着眉头:“我打小就没穿过补的衣裳。” 孟雨萱会心一笑,解释:“放心,我的手艺很好,补上就跟没补过似的。” 第89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真?” 富商儿子将信将疑。 他还未曾听闻过,有这等事。 孟雨萱狡黠挑眉,似笑非笑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罢了,让你试一试吧。” 富商儿子看在她给自己上药的份上,打算勉为其难地相信她一回。 两人算是达成合作。 孟雨萱亲自去找了合适的丝线,再仔细地缝补,果真一丝痕迹都瞧不出。 小孩盯着完好如此的衣裳袖口,掩饰不住露出笑容,赞许道:“没想到你还有点能耐!” “那是。” 孟雨萱对自己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许是心神不安,也许是想要报答他,富商儿子这才说了实话:“其实我就是砸了几个臭鸡蛋,其余的事情都不是我干的,是好几个大汉过来,胡乱一堆砸。” 他委屈的瘪嘴,继续道:“临走之际,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回去给将军夫人交差,你是得罪人了吧。” 竟是姑母派来的人,孟雨萱心下一片寒凉。 她为何要如此做?是担心她翅膀硬了不好控制,无法把她献给赵尚书吗。 一想到这,她就浑身鸡皮疙瘩。 整理绣坊之后,她叮嘱阿四,日后小心看着,若是有人再来捣乱,立马报官,随后便回侯府了。 正坐下,连一口茶都还没来得及喝下。 江哲居然又来了。 他是打听清楚了,老医婆不在这里之后,才趾高气扬的过来。 一进门,他就阴阳怪气的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赌坊的那桩事,我爹最近又好奇起来了,你最好是识时务一点。” 孟雨萱实在是不想提赌坊的事情:“二公子,是你一而再的来我面前,提起赌坊的事,若是被外人听了去,禀给了夫人……” “你闭嘴!” 江哲心里还是惧怕孟雪琴的。 他正要发怒,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探头一看,是江延怀正来到院门处,他连忙换了一副面孔,笑嘻嘻的道:“你这屋里,看着清雅是清雅,可也太素了,改日我让管家,去库房挑一些好的饰品,你也好装扮一下。” 江延怀正好听到了这一句。 “这是我妾室的屋子,你未免管得有点宽!” 语气很冷,且透着愠怒。 江哲这马屁算是拍错了。 他尴尬地试着解释,却连正眼都不敢看江延怀,他的眼睛仿佛能把人给看穿,一直心虚的江哲只好找了个理由,溜溜离开。 江延怀关心地询问:“他没来闹事吧?” 上一次,老医婆打了江哲,若非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老医婆是不会揍人的。 他试着问过老医婆缘由,她只道江哲不懂尊老爱幼。 孟雨萱不想事情闹大,简单地说了几句:“也不算来闹事,他的脾性就是如此,有时候其他人压根摸不着头脑。” 见江延怀不是很信,她继续道:“我本想在他那,多打听一些万漾的消息,这才跟他说言语了几句。” 江延怀似是相信了。 万漾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心腹之患,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可以把控她。 听孟雨萱如此为自己着想,江延怀心间一暖:她的事,你不必费心,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即可。 孟雨萱乖顺的应了一声,她想要自己安静的休息一下,想一想绣坊的事情。 “世子,我有点乏了,想休息一下。” 她这是在下逐客令。 江延怀面露不悦,他能过来看她,那是瞧得起她,也是听闻她铺子被人砸了想要关心一下。 她倒好,一言不发。 这是不把他当自己人啊,江延怀一把搂住她的腰,顺势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双腿上,还拉过她的手,往自己肩膀上搭。 春桃一见,脸红得跟苹果似的,赶紧放下珠翠帘子,往外撤。 两人四目相对,孟雨萱想要挣扎着起身,江延怀制止了她:“今日,你还有其他话要与我说吗?” 孟雨萱下意识摇头,她是真想不出,有什么要跟他说。 倒是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愈发蓬勃的欲望,想来他们也有些日子没有同床共枕…… 暧昧的气息,在拉丝一般的目光中,越来越浓。 她的心,不由自主跟着扑通乱跳。 “给将军请安。” 春桃故意提高了声音,她问安之后,忙瞟向内屋,心里祈祷着:姑娘啊,您可千万跟世子要听见我的声音啊。 怕就怕,两人情意绵绵,已经听不见外头的声音。 “姑娘,将军来了。” 春桃又提高了音量,大声喊了一句,并且快了江槐一步上前,想着要是有什么不方便让辈瞧见的,自己也好挡一挡。 她掀开珠翠帘子之际,孟雨萱已经安静站好,一侧坐着的江延怀跟没事人似的,在品茶。 待江槐进来,江延怀立马起身,恭敬行礼:“父亲。” “你也在这啊,今日我是想要来找她的。有件事,想要问一问。” 江槐落座,一脸的乌云密布,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将军您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孟雨萱声音柔柔的,看起来格外温顺。 江槐焦躁不安的情绪,在她柔和语调的回答下,也放下了一些:“是这样,赌坊那件事,可否跟江哲有关?” “赌坊的事情,是否跟二公子有关,这个我真的不知。” 孟雨萱并未说出当时是江哲,拽着自己去赌坊的。 她不认为,这件事说出来,对自己有利。 江延怀来侯府很显然有他要做的要紧事,也不一定为她一个妾室出头,即便是帮她出头,按江槐如今对江哲的包庇和宠溺程度,事情怕是也是无疾而终。 既如此,倒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窗外,江哲其实在偷偷地偷听,他是听闻手下说江槐来孟雨萱这里了,这才急匆匆过来的。 听了她的答案,江哲如释重负。 江槐也似很欣慰,他面色好了不少,起身要走之际,偶然想起一件事,他转头提醒江延怀:“对了,你改日带着雨萱去定一件像样的进宫的衣裳,到时候用得上。” “是,父亲。” 江延怀似乎早就知晓,她要入宫这件事了。 孟雨萱意外得很,不敢相信道:“我一个妾,也能跟着进宫?” 第90章 什么,偷汉子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晓此事,父亲说是二皇子亲自跟皇后提到的你,皇后对你的绣技很好奇,这才想见见你。” 江延怀本不愿意让她参合宫里头的那些事,如今却已木已成舟,只能是到时候见机行事。 他没太叮嘱太多,他深谙孟雨萱是个心里有数之人。 更不想过早,就给她增加恐慌。 孟雨萱心里已经乱如麻,不知二皇子为何要跟皇后提起她,亦或者想要从她身上,知晓一些江延怀的秘密? 这一次入宫,怕是不好过。 “怎么,你害怕?” 江延怀故作轻松,看向她。 孟雨萱深知有鬼,也不好说自己就不惧怕,只好转移话题:“我是在想衣裳的事情,将军他知晓我会做衣裳,却叮嘱你带着我去买,是怕时间来不及吧。” 江延怀颔首,欣赏她的聪慧:“是,明日你随我外出一趟,去成衣店看看。” “好。” 孟雨萱柔声应下,她温顺得跟一只无害的小兔子似的。 江延怀以前或许会相信,随着跟她接触的增加,很清楚她并非就是表面这般柔弱乖顺,若不然也不会在孟雪琴不乐意的情况下,还坚持要送弟弟去学堂。 翌日晌午,日头虽然不大,奈何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便显得有些闷热了。 他们来到了华服店,这里有不少布料上乘,花色精美,款式新颖的衣裳,皆是上好的绣娘所做。 以往梦雪琴都没什么机会能来这里。 这里上门的客人,都是得要有一定身份,才能被允许进入。 掌柜得知江延怀带着宠妾而来,笑容可掬地上前招呼:“贵客,里面请,二位想要的衣裳,我们都已经挑选出来了,你们这边请。” 孟雨萱一听便知晓,江延怀已经让人提前打过招呼了。 在这样高等的成衣店,有人提前要来,会需要适当清场,这种规矩,她听闻过,今日却是头一回碰到。 “好。带路吧。” 江延怀正眼都没看一下那老板,视线一直落在孟雨萱侧脸上,一只手还一直搂着她的腰。 外人一瞧,都会觉得,他宠死了她。 孟雨萱倍觉不自在,却又无法挣脱腰间的桎梏。 直到掌柜的说到,这里衣裳可以试穿,并且这里有为贵客准备的试衣间后,孟雨萱这才寻到了合适的离开契机。 “我去试一试,那件暖玉色的栀子花袖长裙。” 孟雨萱指了指前方。 江延怀瞥一眼,觉得花样普通,看起来也过于素了,见她似有些喜欢,就答应了:“既然想试,那就多挑选几件。” “对对,世子说得有道理,多试一试,总会发现最合适的那一身。” 掌柜的连忙附和。 江延怀也挑了几件,春桃帮忙拿着,孟雨萱在店里佣人的指引下,来到试衣间。 孟雨萱走了进去,春桃放下衣裳,正要帮孟雨萱脱衣裳,她有些不自在:“你去外面守着就好,我自己来。” “可是姑娘,我在这里可以帮你。” 春桃面露难色。 昨夜,江延怀在她房里歇了,他一整夜地折腾着她,身上不少他特意留下的痕迹,特别是胸口位置…… 孟雨萱不想春桃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见到这些。 “我自己来就好。” 她垂眸,面微微泛红。 春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娇羞抿唇:“那好,奴婢就在外面守着,您需要的时候叫我。” 今日带她来试衣服,昨夜却要那般折腾她。 孟雨萱有一种,自己是靠着卖身才得这些衣裳的错觉。 她心不在焉地拿起了一件,正要往身上套,突然根据屏风那边有一丝活人的呼吸声。 她从父母不在后,就一直活得谨慎小心,对身边的动静也都格外的敏感。 几乎不用多想,她笃定,屏风那有人。 “谁?谁在哪?” 孟雨萱试探性的往屏风那走,她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突然,一名男子从屏风那走了出来,他的领口张开,腰带也松开了,头发有些乱,笑眯眯的猥琐地看向她: “美女,让爷腾腾你!” “啊,救命啊!” 孟雨萱近乎没形象的大喊,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猥琐之人。 春桃要推开门,却怎么都推不开了,她一边拍着门一边大喊:“姑娘,你怎么了,你说话啊,姑娘!” “砰砰砰”的拍门声,以及春桃的呼喊声,越来越大。 江延怀快步从外面走了过来。 “世子,姑娘在里面,刚才好像她在喊救命。” 春桃上气不接下气,大声地说着。 “你别过来,别过来。” 孟雨萱不断地避开那男子,男子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嘴里还说着一些不堪入耳之言:“别害怕嘛,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砰!” 江延怀揣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惊恐万分的孟雨萱,还有那个衣衫不整眼睛泛着淫光看着她的陌生男子。 江延怀顺手拿起一侧架子上的手臂长短的花瓶,走过去“啪”的一下,花瓶从男子的头顶碎裂。 男子来不及看清楚,打自己的是谁,就晕了过去。 孟雨萱无力的坐在凳子上,虚弱得大口呼吸。 不知何时,赵霁月带人走了过来,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这,孟姑娘你这是偷汉子,然后被世子发现了吗?” “这真的是你会做的事情吗,我真的不敢相信啊。” 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做姐妹,现在却疯狗似的开始咬人。 现身在隔间外,指责孟雨萱偷汉子。 她身后的贵女,叽叽喳喳的嚼舌根。 孟雨萱摇头,试着解释:“不是的,我只是来试衣裳。” 赵霁月摊摊手,摇头叹气:“是吗,可这男子是如何进来的,且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呢。” 她还故意在江延怀面前道:“世子,他们肯定是认识的,说不定就是想要趁着换衣裳的由头,在这里面苟且。” 这分明就是污蔑。 孟雨萱拽紧双手,一遍一遍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换衣间内,出现一衣衫不整的男子,她的清白怕是要毁了。 冷静下来之后,孟雨萱为自己辩驳:“我来的时候,就是穿着这衣裳,如今也是这衣裳,外头就是我的丫鬟在看着,我才进来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赵小姐,还请慎言!” 赵霁月没想到,她竟能如此快就淡定了下来,一瞬间眼中流露出不屑,随后紧接着挑眉,整个人带上几分张扬的气势。 只见,她依旧不依不饶:“有些话啊,解释就是掩饰。” 第91章 罚跪佛堂 赵霁月话音一落,陡然感受到一道阴恻恻的目光,从头顶投过来。 她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江延怀冰冷俊朗的脸。 他宽厚的肩膀魁梧的身躯,几乎笼住她所有的视线,江延怀俯视着愠怒道:“我相信她,还有……赵霁月我警告过你不要惹事!” 江延怀指名道姓地盯着她,眼睛里除了严厉,一丝善待的情愫都没有。 赵霁月心里装满了委屈。 江延怀是个多温柔多优雅的人啊,就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如同孤女的孟雨萱,一切就变了吗。 “世子,你应该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 她试着让他明白自己的心。 这些话落在江延怀耳里,只感聒噪。 孟雨萱还是有点同情赵霁月的,爱而不得,也算是人生苦楚之首。 江延怀对赵霁月的控诉以及委屈,视若无睹。 越过她的脸,他扫向赵霁月身后之人,严肃地警告:“今日之事,若是谁传出半分,我江某定不会放过。” “请各位好自为之,怎么来的,怎么滚!” 再待下去,赵霁月只会觉得,自己愈发颜面扫地。 本是想要污蔑羞辱一番孟雨萱,结果被羞辱的反而是她自己。 虽不甘心,她也只能无奈地离开。 事情并没有就此罢休。 才离开大门,心里的屈辱感就愈发汹涌地涌入心头,赵霁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报复。 她抬手让自己的丫鬟靠近一点,附耳低语:“记住,一个时辰之内,我要京都所有人,都知晓孟雨萱在成衣店偷汉子。” “小姐,刚才世子还说……” “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奴婢自然是小姐的人。” “那就赶紧地去!” 赵霁月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就是想要孟雨萱在京都抬不起头,见不得人。 孟雨萱此时并不知道这些,她看着那些衣裳发怵。 这些衣裳一件都没试,此时更没有那个心情试了。 今日出来是为了买入宫的衣裳,也不能让江延怀跟着白跑一趟。 再者…… 她衣柜里的那些衣裳,若是平日里穿,倒是还算是勉强体面,入宫的话确实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世子,我看了这些衣裳的尺寸都是正好我穿的,你看看哪一件觉得最适合,我再试,可好?” 孟雨萱声音有些虚弱,今日的际遇,让她倍觉心累。 江延怀也听出来了。 他打量了一番,拿起了一条鹅黄色的长裙:“你试试看这一条,你皮肤白却有些过白,有时候显得毫无血色,这个暖黄色可以让你整个人看起来活泼一点。” 谁要活泼,她才不要太突兀。 她这种身份背景之人,太突兀了,相当于木秀于林,接下来的便是风必摧之。 仔细一想,又似乎不错。 这颜色用在平日里民间的聚会,的确是突兀,可若是进宫穿,在周围姹紫嫣红的衬托之下,或许反而显得普通。 她要的,便是不惹眼,又不失体面。 “世子眼光真好,那我就去试一试。” 孟雨萱温柔的接过,转身进入屏风之后。 这一次,江延怀没有离开屋子里。 他就在屏风外坐着,看似饮茶实则是避免之间的失误。 “世子觉得如何?” 孟雨萱穿着鹅黄色的长裙走了出来,如瀑的黑发落在腰后,一阵微风吹入,宽大的长袖和轻扬的裙摆,肆意翻飞。 她朱唇微含,俏鼻上端的秀眉下,两双黑白分明的如珠玉一般的眼眸,微微半垂,所谓美人便是如斯吧。 江延怀震惊了一下,失神了好一会。 “世子,这衣裳可还好?” 孟雨萱可不想再试其他的了,这里的衣裳穿起来非常繁琐,且布料格外金匮,一不小心要是划了的话,百两银子怕就要溜了。 在她的再次询问下,江延怀回过神。 他淡淡道:“还行,就这件吧。” 原来能让他看呆,只配叫作还行啊。 她也觉得不错,那就这件了。 圆满完成一件事,两人便打道回府。 才入侯府大门,下人就前来禀报:“世子、孟姑娘,夫人有请。” 孟雨萱心里一咯噔,只觉不妙。 当两人来到前厅之际,坐在前方的孟夫人周身好似笼了一层黑雾似的,脸上充盈着杀气腾腾。 一看到孟雨萱,她就重重抬手一拍,厉声道:“你可知罪?” 孟雨萱摇头,委屈地为自己辩解:“雨萱不知,还请夫人明示。” “你与人苟且,整个京都之人都知晓你偷汉子这等腌臜事,你居然还敢进侯府的大门,我真后悔之前收留了你!” 孟雪琴抬手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若当真要赶走她,怕是她进门都进不得。 孟雨萱暗自思忖,也不知孟夫人到底目的是什么,是借机赶走她,还是送去赵尚书那里。 “夫人,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世子的事情,所谓苟且纯属谣言,当时世子爷在成衣店,雨萱是清白的。” 孟夫人似乎早就想到她会如此说。 她无奈叹气:“你可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即便是没有做,可外人传成如此,对侯府的名声影响甚大,我不想看到你,你去佛堂跪着吧。” 江延怀正想要开口,刘管家走了过来: “世子,将军请您立刻过去。” 临走之际,他还是为孟雨萱说了几句好话:“娘,当时孩儿跟雨萱一直在一起,她是清白的,还请娘莫要听信外面那些话。” “她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人,得护着。” 这相当于是给了孟雨萱一道护身符。 既然都是家里人了,孟夫人也不好把人冷漠地赶走。 见亲生儿子如此护着一个她看不上的丫头,孟雪琴愈发恼火:“赶紧去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佛堂!” 孟雨萱只能是乖乖的应下。 佛堂青灯在前,她跪在冰冷的垫子上,思量着今天发生的事。 总之就是自己没谨慎,这才平白无故遭了。 她只担心自己跪佛堂这件事,若让弟弟知晓,他定然又会伤心了。 书房里,江槐见江延怀进来后,递过去一张信纸:“这是二皇子的诚意,我看他或许是个不错的依靠。毕竟他是皇后之子,是嫡子!” 第92章 血玉手镯 “爹,孩儿并不认为,如今投靠二皇子是好事一桩。” 江延怀并不觉得,直言心意相投。 江槐若有所思,抬手示意他继续:“你仔细说说看。” 朝堂上如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一切都在暗流涌动。 江槐只想早做打算,目前在他看来,既二皇子抛来了橄榄枝,那此时自己或许也可以更进一步。 江延怀沉稳地说出自己的看法:“父亲,自古以来皇帝对立储之事,都讳莫如深,圣心难测,我们跟二皇子过近,皇帝必然知晓,到时候怕是要引圣上猜疑。” “你说的有道理。” 江槐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感慨:“我年纪大咯,还是你考虑得比较周到,那为父暂且就搁置一下这件事。” 等江延怀再回到孟夫人那,孟雨萱的责罚已经下来。 她被罚跪在佛堂已经大半个时辰。 孟雪琴见他要去护人,苦口婆心地劝阻:“我的儿,你可要想清楚了,今日她去佛堂,是我这个做娘的小惩大戒。你若是今日护了她,娘日后在这侯府说的话,可还算数!” 一句话直接堵死了他。 江延怀僵住脚步。 孟雪琴见他有所顾忌,忧伤地劝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侯府好啊,儿啊,说到底为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延怀再反驳就显得不孝了。 “孩儿明白娘的良苦用心,娘亲辛苦了。” 江延怀行礼后离开。 孟雨萱这一跪,就是好几个时辰。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入夜时分就开始落,后半夜的时候,更是越来越大,丑时末已经是瓢泼大雨。 孟雨萱不得离开跪席,更不可起身。 没有人来送吃食,春桃哭着求着,想要让佛堂门口的守卫让她进去,就是进不去。 不仅仅如此,孟氏还故意让人打开窗户,让瓢泼大雨洒入其中不说,还冷得孟雨萱瑟瑟发抖。 她衣裳被雨水打湿,两只手紧紧地圈着自己,体温随着雨点的砸落越来越低。 孟雨萱死死咬着唇,不想让上下牙齿不断地打架。 突然身上的温度,开始高了起来。 她刚开始还窃喜了一下,下一秒她陡然意识到:不好,这是发烧了…… “有人在吗?” 她转头,试着让外面的人,关一下窗户。 至少不至于让雨飘入,至少可以挡一挡风。 门口有人影的在挪动,却无人应答。 她的嗓子,干哑且剧痛。 想要呼喊已经没有力气,也喊不出声。 孟雨萱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迷糊…… 终于,身子一软,晕死过去。 春桃想要私自帮孟雨萱关窗户,透过窗户看到了晕倒的孟雨萱,她大喊:“救命啊,我们家姑娘晕倒了,快来人啊……” 许是上天垂怜,风停了,雨也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江延怀的人正好来打听孟雨萱的消息,就听到了春桃的呼喊,立马折返禀报给了江延怀。 他快步赶来,抱走了晕倒的孟雨萱。 老医婆连夜被请来。 “这姑娘身子本来就不好,还在冰冷的地上跪了这么久,这膝盖啊,日后要多小心一点,避免得风湿。” 老医婆把脉之后,给她吃了一个药丸子,随后给她做了针灸驱寒。 一切妥帖之后,再开了一副药。 江延怀让人去抓药,自己则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她。 难得见他如此担心她,老医婆感叹:“想来,你心里是真正有了她啊。” “您说笑了,我心里只有母妃的事情。” 江延怀矢口否认。 他只当她有此番遭遇,是自己没有护好她。 若是在成衣店的时候,自己小心谨慎一些,抑或者是在赵霁月动手之前,自己就已经稳住了她。 孟雨萱也不必被孟夫人责罚,更不必跪佛堂。 这些理由,他一并跟老医婆说了,她只淡淡说了一句:“很多事都是当局者迷,更何况事关感情。” “您当真是想多了,对她我没有真心可言。” 江延怀愈发说的严重一些,就是不想老医婆多想。 不曾想,这一句话,正好被醒来的孟雨萱听见,她的心猛的一惊,本来可以睁开眼睛的她,紧紧的闭上眼帘。 她轻咬下唇,一副还在昏迷的样子。 实则是虚弱的身体,外加心灵上的打击,让她暂且只想屏蔽外面的一切。 她告诫自己:早就提醒过,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离开侯府离开江延怀摆脱这些纷纷扰扰,才是重中之重。 靠他人,终究是靠不住的。 三日后,她精神头好了一些。 外院的丫鬟前来禀报:“姑娘,赵小姐前来探望您。” 又是她。 春桃气不过来,孟雨萱还没开口了,她便道:“我家姑娘身子不爽,还在病中,不便见客,请她回去吧。” 话音才落,赵霁月就笑盈盈地走进来了。 她冷嗤一声,瞪了春桃一眼,阴阳怪气地跟孟雨萱道:“你这身边人,好没规矩啊,想必也不知道怎么伺候人,照我看,干脆打发给人牙子送走得了。” “春桃就是心直口快,我倒是喜欢她这个性子。” 孟雨萱浅笑应着,上一次赵霁月的一番折腾,她在京都的名声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 这一次,她来做什么? 不管目的如何,孟雨萱决定小心应对,人家都上门来了,她也避不开了。 赵霁月没想到,孟雨萱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护着一丫头。 她心间不快,一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就安耐了性子,假惺惺地道歉:“你可是还在怪我上次的口无遮拦?回去之后我仔细想了想,确实是我的不对,这不,我特意过来给你赔礼道歉了。” 说着,从一侧的丫鬟手中接过一个木盒子。 “你瞧瞧,只是上好的血玉手镯,听说可以养气血,我特意给你寻来送你的。” 贴身饰物,还是不用他人的为好。 孟雨萱客客气气的拒绝:“这么贵重,我恐是无福消受。” “受得起受得起,来我给你戴上。” 赵霁月不由分说,强行为她戴。 孟雨萱试着取下来,奈何耗费了好一会工夫,也取不下来。 江延怀来她屋内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在取手镯,当即他面色苍白,声音愠怒:“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第93章 绣品差一点被破坏 “这是赵小姐送我的,说是可以养气血正适合我这种身子虚弱之人,硬是要给我戴上。” 说话之间她依旧在费力地取手镯,结果依旧差强人意。 “她送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东西弄不下来,孟雨萱心里有点焦躁,跟江延怀说话也有些没遮掩。 见她如此自然地吐露心声,江延怀便知晓她确实是不知道这东西的作用,心里的芥蒂也当下大半:“我来。” 他坐在她身侧。 盯着那手镯打量,仔细看了一眼后,江延怀笃定这东西跟自己之前想的没错:“这东西虽价值不菲,可当年皇后曾经就因为血玉镯子,而被陷害流产过。” 孟雨萱突然拉住了他想要帮忙的手。 她抽回自己的手,改变主意了:“这东西我且留着吧,或许有这东西在手上,我会减少很多麻烦。” 赵霁月想要嫁给江延怀的那点小心思,太明显了,她就算是想假装不知,都不行。 江延怀眸光一冷,心间没来由地一阵不悦。 她居然戴着会流产的玉镯,就那么不想要他的孩子吗? 一旦她若是怀孕,这手镯是可要了他们孩子命的东西! 转念一想,是自己过于在意了,本就那么太在乎她。 气氛有点诡异的低沉。 两人各自心里都有各自的心思。 孟雨萱想的是,这手镯既可以让赵霁月放心,那自己就省事很多,如此心思就可花在绣坊那。 更何况,江延怀也说过对她没想法。 她不想自己自作多情。 万漾寻了过来,神神秘秘的邀江延怀私下谈。 孟雨萱便接着给江延怀去厨房拿糕点的契机,暂且离开了焦灼诡异的气氛现场。 “何事?” 江延怀心情不悦,表情肉眼可见的不佳。 万漾姨娘也不敢啰唆,直接说主题:“世子,是二皇子说要见我,我这是去还是不去啊?” 如今她要去见二皇子,不敢不禀报给江延怀。 她住在侯府,这里到处都是江延怀的眼线,她只要离开,就会被人盯着,主动告知,算是自保。 对她的识时务,江延怀甚是满意:“自然是要去的,还有,记得透露一点他想要知道的消息过去。” “您指的是?” 万漾虽心知肚明,可不敢明言。 “呵!” 江延怀发出一声冷笑:“你很清楚我要说的是什么,关于我这个江延怀身上的疑点啊。” 万漾尴尬又巧妙地答道:“明白。” 见面之际,万漾的一切都是按照江延怀说的做。 二皇子很信任自己的这个棋子,自以为抓住了把柄,高兴的让万漾继续盯着她。 一来一去,几乎要了万漾半条命。 这个侯府,万漾是不想待了。 她只想寻一处安静的地方,稳稳当当的过后半生。 禀报完毕自己见二皇子的事情后,万漾支支吾吾地询问:“世子,我应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不知道我何时可离开侯府?” “想走?” 江延怀凌厉一扫,万漾立马低垂了头。 她‘嗯’了一声:“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你们主子们之间的事情,小人掺和不起来,还请您饶我一命。” 江延怀并不打算放她走。 这棋子他还用得上:“既然你已入局,就没有轻易离开的道理,不过你放心,等事成之后,自然会还你清静。” 也就是目前走不掉咯。 这一幕被孟雨萱听到,她看着万漾失望离开的背影,想着自己跟她也是差不多的境遇。 都是入局之人,都暂且离不开。 可她跟万漾又有一些不同,她某种程度而言,还能算是个局外人。 这一场纷争太过复杂,她自认为自己无力参与其中,只期待自己可以尽快远离纷争。 绣坊那边的生意,已经开始运作。 账目有人盯着,她也会时常过去。 碍于她的身份,也不好整日都在绣坊待着。 可那是她的店,她的绣品才是最大的卖点,如此,只要闲着孟雨萱便在屋子里心无旁骛地专心绣花。 一想到每日都有银子入账,她便不觉得辛苦。 她的绣坊,被越来越多的官员亲眷知晓,不少人都只认定她绣坊里的东西。 之前关于偷人的事情,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就无疾而终了,街头巷尾半个议论她的人都没了。 其实这是江延怀暗中使了手段,这才平息了那一场风波。 孟雪琴得知如今孟雨萱在官员亲眷中的声望,很是不悦:“不过是绣几样东西而已,竟然还被人夸上天了,这日后怕是我要管不住她了。” “夫人,孟姑娘也确实是不知好歹,作为一个妾,开枝散叶才是重点,她却日日绣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侯府有了经济问题,就靠着她绣花养着呢。” 一侧的嬷嬷,很是有眼见力,孟雪琴想听什么,她便说什么。 “可不是嘛!照我说,她就不应该绣东西。” 孟雪琴气得太阳穴突突突地颤。 那嬷嬷眼冒邪光:“这好办,只要她的绣作被毁掉不就好了。特别是在快完成的时候,那时候毁掉,才让她伤心呢。” 孟雪琴眼睛发亮,之前的头疼也好了:“快,让人立刻去办!” 嬷嬷寻了个平日里能进梦雪琴院子里的丫鬟,叮嘱她找准机会,就毁坏孟雨萱的绣作, 那丫鬟本不太敢。 她好几次见到,江延怀看孟雨萱的时候,眼里含着柔光。 世子爷看重的人,她不敢。 那嬷嬷一句:你要记得谁才是你的主子,你的卖身契在哪! 一语点醒梦中人,丫鬟当即应了下来。 她蹑手蹑脚来到孟雨萱屋中,找准拿着剪刀就要动手,孟雨萱正好及时出现大声呵斥:“住手!” 她快步上前护住自己的绣品:“你为何要坏我的东西?” “奴婢没有。” 丫鬟颤抖着双唇,手下意识往后放。 孟雨萱这一次也不隐忍了,绣品是她的命根子啊,有了第一次怕是要有第二次,她不得不闹大。 她让春桃拽着那丫鬟,直接告到了江槐面前:“将军,这婢女一心要毁我的绣品。之前您让我绣的东西,差一点就被她毁掉了。” “大胆!” 江槐怒气冲天:“一个丫鬟也敢动主子的东西,成何体统!侯府规矩何在?” 第94章 金子定金 丫鬟跪地求饶,头重重地磕地:“奴婢知错,求将军责罚。” “来人,直接打发出去,永不录用!” 江槐非常注重体统,不喜府内有这等不受管束之奴。 孟雪琴想要为自己的人求情,江槐若是处罚了那丫鬟,也是打脸她。 “将军,后院小事,交给妾身来处理就好,切莫动怒伤了身子。” 孟雪琴柔声细语宽慰,顺手递上一杯茶。 江槐对她却没好脸色:“这就是你管的人,胆子大的都要上天了,这个侯府你就是如此管的吗?” “将军,怎么还训起我来了。” 孟氏故作忧伤,委屈巴巴的。 孟雨萱的手艺被京都不少贵胄欣赏,可为他跟那些官员联络感情搭建桥梁。 她的绣品,是如今江槐很看重之物。 孟雪琴让人去毁掉绣品的做法,说得轻一点,是没有管束好下人。 说得严重一些,那便影响了自己的仕途! 他怎会不恼。 “你若是做得好,我又怎会训斥?你莫要忘记了,你是侯府的女主人,一言一行代表着侯府的形象。” 江槐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并非心疼孟氏,实则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 孟雨萱哪里想到,江槐会如此在意此事:“将军,我日后一定好好管理手下人。” 江槐看似不生气了,孟雨萱却愈发紧张了。 今天这一闹腾后,孟氏对她一定会更加不满。在侯府的日子,日后怕是要一日不如一日。 索性就趁着今日,当着将军的面,说出心中所愿吧。 孟雨萱上前一步,站了出来:“将军,夫人,请二位莫要因为雨萱的事情伤神。” “都是我不好,若是我及早独立自主一些,也不必给姑母惹这么多麻烦。姑母之所以会让丫鬟毁掉绣品,想必也是不想我太辛劳。” “只是我天生命薄,也就上天赐了这门手艺,日后怕是也要靠这个过日子,还请姑母,日后莫要过于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在场众人纷纷不解,她这是何意。 江延怀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一句,他却很明白,她的字字句句都是要离开江府的意思。 他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爹,娘。” 江延怀从外面走了进来,缓解了适才焦灼的气氛。 见到他,孟雪琴立马变了一张脸。 她最担心的便是,江延怀因为自己针对孟雨萱,而跟她心生隔阂。 孟氏迎上去:“我的儿,你回来了啊,这里没你的事,你且回去歇着。这里在处置一个没眼见力的小丫鬟。” 他似是恭顺,颔首应下:“孩儿这就回去。” 临走之际,瞟了一眼孟雨萱:“你在这凑什么热闹!” 言下之意,要她也走。 孟雨萱趁机也跟了出去。 至于那丫鬟到底如何处理,她也不甚在意。 处置那丫鬟,本也不是她最终想要的目的。 她想要让孟雪琴稍许忌惮自己一些,如今算是借了江槐的势,自己狐假虎威了一下。今日这一仗,她甚是满意。 她本是跟着江延怀去的书房,在院门口却被阿良拦下:“还请孟姑娘留步,世子想要自己安静待着,你改日再过来。” “这样啊……” 说让她过来的是他,现在不她进去的也是他。 男人心,海底针呐。 孟雨萱不动神色的离开,半丝抱怨和异样的情绪都没。 透过书房窗户和一些虚掩的竹叶,江延怀对她适才的状态看得格外清楚。 “孟雨萱,你心里到底想的都是些什么,我对你而言,一丝留恋都没有?” 他没想到,她竟然一门心思想要离开侯府。 离开侯府,对他而言,就是离开他。 也不知是心里有她不想她走,还是强烈的自尊心作祟,总之心里就是不爽。 孟雨萱把之前一段时间绣好的绣品,整理了出来,打算放去绣坊。 在侯府放太多,总有点不安全感。 似乎随时会被破坏。 来到绣坊之际,阿四在那招呼客人。 现在绣坊已经被打扫整齐,来的人也挺多,当孟雨萱一来,阿四立马上前:“姑娘,有人一直在等您了。我都说了您未必过来,可她就是一直等着。” “谁啊?” 孟雨萱纳闷。 她不会日日来这里,也不会来的时候待很长时间,怎会有人,如此固执的要在这里候着呢。 阿四连忙道:“我怕她在外面呆站着,影响咱们的声音,就让她去内厅等了。” “好,我去会一会。” 孟雨萱示意春桃,去把自己新的绣品入库,自己则进入内厅。 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女子,模样端正气质不错,不像是普通人家家中的妇人。 “这位便是孟姑娘吧,我这里需要做一件衣裳,我们自己准备了花样,至于其他的,姑娘可看着办。” 那人说话条理清晰,不疾不徐。 “你认识我?” 孟雨萱好奇。 那妇人笑了:“有幸见识过孟姑娘在刺绣大赛上的风采。” 原是如此啊。 孟雨萱本能地在对方靠近她的时候,就想要后退。 这人给她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感受到了她的抗拒,那妇人道: “姑娘开门做生意,自然不会有送上门的生意都不要的道理吧。这里是三十两黄金的定金,还请姑娘收下。” 孟雨萱更是觉得可疑。 谁家随便就拿金子做定金的啊。 “我最近比较忙,实在是脱不开身,还是请你另寻他人吧。” “既然给了哪里有收回的道理。” 那人虽笑盈盈,却给人一种不容抗拒之感,说完便离开了。 看着桌上黄澄澄的金子,孟雨萱心生不安:天上哪里有掉馅饼的好事? 此事暂且搁置,她开始查看店内账目以及盘点库存。 一忙活,就是一天。 夕阳斜照之际,才发现已经是傍晚时分。 “来人,爷来了,快来伺候。” 一个男声,突兀响起。 孟雨萱抬眸,来人是醉醺醺的江哲。 此时已经是关门的时间,阿四家里有事,提前回去了,春桃正好去买果脯,也没有在铺子里。 此时就她一人在。 当看到醉醺醺的江哲,孟雨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可别吐在这里。 此时,她还不知道危险在一步步靠近自己。 第95章 喝多了 见到孟雨萱后,江哲脸上的笑容放大。 他嘿嘿的朝着孟雨萱,一步一步扭着怪异的姿势靠近:“嘿,这位小娘子,长得跟那个孟雨萱可真像。” “来,让爷亲一个!” 江哲酒气熏天的朝着孟雨萱扑过去。 他喝多了! 即便是喝多了,身侧应该有小厮才是,怎会来这绣坊? 孟雨萱惊恐地躲闪:“你别过来!我是世子的女人,你就不怕世子剥了你的皮吗?” 她试着用言语恐吓他。 这一招,平日里还算管用。 此时去不见得。 江哲迷迷糊糊的歪着脑袋,看似思维混沌行动迟钝,殊不知,一个冷不丁的猛扑,直接逮住孟雨萱。 他死死的搂着她的腰:“我当然知道你是谁,老子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天你就从了本少爷好了。” 他浑身燥热难耐,迫不及待想要释放心中的燥热。 “你混蛋!” 孟雨萱脱口而出,抬手要去给他耳光。 江哲拽住她高抬的手,手指头钳住她的手腕,吐着酒气猥琐道:“肌肤好细腻啊,跟暖玉似的,我喜欢。” 借着酒劲,江哲的话越说越疯。 “救命,救命啊!” 强烈的恐惧,从骨子里涌出来。 孟雨萱浑身发麻,吓得大口呼喊。 江哲压根就不在意她的叫喊,反而很喜欢她在自己怀里,扭来扭曲的样子:“啧啧,你说你,干嘛要做我大哥的妾啊!我可以直接娶你做妻。” 孟雨萱脱口而出:“你休想,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是吗,那就生米煮成熟饭,我管你嫁不嫁,今天我是要定你了。” 江哲低头,就要亲她。 孟氏对孟雨萱怀恨在心,知道江哲对孟雨萱有意,故意让人引诱醉醺醺的江哲到孟雨萱的绣坊。 这才有了这一出。 “救命,救命,救命啊!” 孟雨萱从未如此恐惧过,她想要去寻防身的物件,奈何身体被桎梏,双手也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轮着木棍子的女子。 她怒气腾腾的从外面走进来:“混账,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胆敢调戏小娘子。” “砰”的一声,木棒子重重砸在江哲的后背。 江哲当即晕倒在地。 孟雨萱大口大口地呼吸,回过神这才看清楚出手相救之人,她叫杨青柳是隔壁酒铺的老板。 她们见过几回,却都是点头之交。 没想成这一回,是她救了自己。 “多谢你,杨老板。” 孟雨萱后怕得直喘气,她到现在还没回过神。 杨青柳抬手,不以为然道:“举手之劳而已。这等下作小人,就是欠揍。” 孟雨萱盯着晕倒的江哲,有点害怕,她蹲下试探了一下,鼻息还在。 一侧的杨青柳笑了笑:“莫要担心,我下手知道轻重,不会让自己吃官司的。” 她好奇的仔细看了一眼江哲,啧啧鄙夷:“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做的事情,这么上不得台面,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倒了霉才生出这等纨绔。” 孟雨萱一时尴尬:“这是宁远侯府的二公子,应……是喝多了。” “原来是你们家的人啊。那,要不我差人送回去?” 杨青柳觉得不太好意思。 好似自己无意中,参合人家的家务事了。 孟雨萱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自己跟宁远侯府的关系。 说多了,生怕交浅言深。 正好春桃回来了,她见地上酒气熏天晕倒的江哲,就知道他来惹事了,只看了一眼,就没搭理了。 春桃担心的过来查看孟雨萱,生怕她哪里受伤亦或者是受欺负了。 孟雨萱拒绝了杨青柳说派人送江哲回去这件事,直接让春桃回侯府喊人过来带回去。 她自己不想在绣坊跟江哲在一个空间,便随着杨青柳去她铺子里喝酒。 “你铺子还是关了吧,这人我给你拽门口去。” 杨青柳是个爽朗的性子,没等孟雨萱说话,拽起晕厥的江哲,直接丢在绣坊门口。 她的一番动作,行云如流水,看得孟雨萱目瞪口呆。 她竖起大拇指:“柳姑娘,巾帼不让须眉!” “就会一点拳脚功夫,我是开酒铺的,来铺子里的人,多是一些大老粗,总是要会一点拳脚功夫才不至于被欺负。” 杨青柳笑得眉飞色舞。 孟雨萱被她的洒脱爽朗吸引,跟她说话倍觉舒爽。 她人好,卖的酒也好。 一进来,孟雨萱就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酒香。 两人落座后,杨青柳给她挑选了一些梅子酿:“我想着你应该喜欢这个,口感中带着一点酸,且非常甘醇入口,非常适合你现在喝。” “为何?” 孟雨萱倒是不解了。 杨青柳似乎是调侃:“你碰到那种糟心事,必然心情有些淤堵,喝点带酸味的,可以疏肝理气。” 原来喝酒也有这么多道理啊。 两人一边喝,一边聊。 一人说酒,一人说绣品,却奇怪地聊得格外融洽。 末了,杨青柳还让孟雨萱日后教她绣荷包,还偷偷告知她,自己有了一个心上人…… 孟雨萱不胜酒力,刚开始还能提醒自己悠着点,后来太高兴了,一时间就不小心喝多。 春桃看着天色晚了,若是还不回去,怕是要候府的人说闲话。 她跟杨青柳道别:“我家姑娘喝多了,改日再来叨扰,我们就先回去了。” “就睡我这里,回去做甚。” 杨青柳不假思索道。 春桃连连摇头:“不妥,我还是带我家姑娘先回去吧。” 即便是喝多,孟雨萱也知晓,自己在侯府一日,规矩就要守一日:“对,我应该回去了,今日多谢杨姑娘招待。” “行,我送你们。” 这一趟回府,可累坏了春桃。 光在马车上,孟雨萱就吐了两回。 “姑娘,到了,您慢点走。” 要进侯府大门,要上好几个台阶。 春桃力气不大,只能是搀扶着孟雨萱往内走。 孟雨萱也不知道是清醒的还是迷糊的,嘴里‘嗯嗯’的应着。 才进侯府大门,春桃就被吓住。 孟雪琴领着一些嬷嬷和丫鬟,在前头冷冷地看着两人。 “去把她弄醒!” 孟氏厌恶地瞪了一眼孟雨萱,侧头示意身侧嬷嬷。 第96章 又耍性子了?也挺好的 嬷嬷近乎咬牙启齿地应着:“是,夫人。” “哗啦啦!” 几盆冰冷的水,冰冷的一波一波朝着孟雨萱泼过去。 一旁的春桃,也没有办法幸免于难。 两人瞬间成了落汤鸡。 见春桃一直搀扶着几乎站不稳的孟雨萱,孟氏身侧的嬷嬷,脚下生风地走过去,一把拽开她:“赶紧滚!少多管闲事,小心你的狗命。” “再泼!” 孟氏一声令下,冷水又来了。 这一次,是从孟雨萱的头顶倾盆而落。 孟雨萱浑身湿漉漉的,身子冰冷无比,胃部却焦躁得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她的意识还没有全然苏醒,却已经清楚地知晓,自己是身处困窘之地。 “母亲,她喝多了,是孩儿的错。” 她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小草,眼看着她要晕倒的时候,江延怀出现…… 他快步来到她身侧,不顾她身上湿漉漉的,径直搂住她的肩膀,支住要倒地的她。 “她一个妇道人家,在外面喝这么多,这么晚才回来,你未免太纵容她了。” 孟氏失望地摇头。 她的好儿子,是被这个女人给迷住心窍了吧。 江延怀平静无波地回答:“孩儿定然好好教导她,今日太晚了,夜风也凉,母亲也早些歇息。” 他微微俯身,拦腰抱住她,往内院走。 孟氏简直要气炸,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出去一趟,回来之后怎的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个女子而已,当真那么重要吗。 甚至还能重要过母子之情不成? 孟氏对孟雨萱的厌恶,再次加深。 沐浴更衣再躺在柔软的床上,这一切到底怎么发生的,孟雨萱都不太清楚,她喝多了,且有点发烧,整个人混混沌沌的。 “你好暖和,好舒服啊。” 孟雨萱发低烧了,迷糊间紧紧抱住躺在一侧的人。 江延怀平躺着,她就跟八爪鱼似的落在他身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还不断地抚摸他的胸部。 “你真的好温暖,我喜欢……” 呢喃之间,说的都是喜欢。 在江延怀听来,就自动成了,她喜欢他。 “你喜欢?” 他声音有些沙哑,喉结上下不安地转动,浑身的燥热愈发明显,特别是腹部那一股冒出来的异样感觉,他快要无法控制。 孟雨萱抬眸,眼神迷离地盯着他,抬起食指覆上他的唇,胸前的柔软紧紧地贴着他:“嘘,你不要说话。” 娇羞迷离的眼睛,红润的双唇,还有那脸颊的绯红,对此时的他,无一不是致命的吸引力。 “是你惹得我,可要好好负责……” 江延怀翻身压在她身上,覆上她的唇,大手在她冰冷的身躯上摩挲。 原本浑身冰冷的她,感受到了想要的热度,浑身舒服地发出诱惑力十足的呻吟声,这一下,江延怀愈发控制不住自己了。 一波一波的热浪,肆无忌惮地在他们之间蔓延。 翌日醒来,孟雨萱迷迷糊糊的似乎感觉昨天发生了点什么,她猛地一看床侧,空无一人。 “是……我想多了吗?” 她试着起身,浑身酸痛不止。 直到换衣服的时候,看到自己身上被亲吻的痕迹,这才确定昨夜自己跟江延怀有多么的疯狂。 关键是好像她还是主动了。 孟雨萱换好衣裳,有些心神不宁。 春桃气呼呼地从外头走进来,眼角噙着泪,红着眼睛委屈巴巴的:“姑娘,您也太苦了。今日您的早餐的粥,居然是馊的。奴婢去找那人理论,他们就说你昨日醉酒之事,说您一点体统都没。” “人家说什么,我不在意。” 这个侯府里的人,从来也不待见她。 孟雨萱习惯了。 倒是春桃,总觉得她是主子,那些府内的人,至少要敬重她一些才是:“姑娘,您就是太好说话了,才会如此。” 孟雨萱浅浅一笑,眼里都是落寞。 她哪里是好说话,只是不得不好好说话罢了。 抬头之际,猛地瞧见,春桃的侧脸红了一片。 她心疼地起身去看:“你这是怎么回事,脸上这么红,还肿了?有人打你?” “奴婢就是跟她们理论了几句,没有跟她们动手。” 春桃抬手捂着伤,不想孟雨萱瞧见。 自己受些委屈可以忍,可孟雨萱见不得自己身边人,因为自己被打:“是厨房的那个小玉吗?” “嗯。” 春桃的眼泪,落得更快了。 孟雨萱提着裙摆就往外走,直接冲去了厨房,找到小玉,抬手就给了一耳光:“我自己的丫鬟,我自己会管,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我的人。” 小玉的娘是孟氏身侧的嬷嬷,平日里小玉就很狐假虎威。 她知道夫人不喜欢孟雨萱,脱口就道:“我算不得什么东西,我是知道的。那你呢?一个寄人篱下的凡虫而已,不要以为爬上世子的床,自己就有飞上枝头做凤凰的那一日。” “啪”。 又是一巴掌。 厨房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孟雨萱在他们的印象里,那可是忍气吞声不响的主,怎的如今突然跋扈起来了。 “你打了我的丫鬟,这两巴掌我还给你。至于你让人送我屋里去的那些发馊的东西,我再瞧见一回,便要亲眼看着你咽下去!” 话说完了,她也该走了。 谁都不知道,离开厨房的时候,藏在袖口内的手,一直在瑟瑟发抖。 她还是头一回,在侯府说重话。 小玉定然会去跟她娘告状,孟雪琴也很快会知晓,孟雨萱不由垂眸,她意识到自己打出去的那两耳光,会给她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孟氏定然是容不得她了,即便是容下她,日后也肯定会有很多苦头等着自己。 不行,必须走了。 她是带着逃命的心思,想要离开的。 今日正好是江槐的休沐之日,他每次的休沐之日,都在后花园喝茶。 孟雨萱没回自己院中,而是转身去了后花园。 适才的一切,都被江延怀看在眼里,他还蛮欣赏她愿意抬手给丫鬟两个耳光的,一味逆来顺受之人,他不并不喜。 如今有些傲气的她,倒是让江延怀觉得她生动有趣了许多。 只是,她去后花园做什么? 第97章 暂搬出府 江延怀不由自主跟上,想一探究竟。 孟雨萱来找江槐,主要是禀明想要住去绣坊一事。 “将军,现在绣坊那边的声音很忙,不少绣品我也无法假手他人,只能是自己多费心一些。所以想搬去绣坊住,还请将军成全。” 一个女子搬出去住,到底是不太好。 江槐有所迟疑:“在府里绣岂不是更方便,为何一定要去绣坊?” “最近生意多,我想要多照看一下店内的生意。绣坊跟侯府息息相关,我想要把绣坊做好,省得惹人诟病。” 孟雨萱没说其他,一心只言只是为了绣坊。 江槐也无法拒绝,便利索的应允下来:“你想住那边也可,但有一条,自己注意安全,若是需要人,便去跟管家说。” “是,将军。” 孟雨萱心下感恩,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过于欢喜了,孟雨萱在回院的途中心情一直不错,脑子里也一直在盘算,想着带哪些东西走,以及要怎么跟孟辰轩说。 暂时不能带他离开,不然有彻底要跟侯府划清楚界限的嫌疑。 突然前方去路被堵。 她抬头一看正好对上江延怀冰冷的脸。 他看起来……挺生气:“你要走?” 孟雨萱心虚解释:“只是暂时去绣坊那住,铺子里的事情我得盯着。” 这个理由太虚,他应该不会相信。 孟雨萱机警的说了一些实话:“其实是……孟夫人对我有些不满,我想出去避避风头。” 肉眼可见的,江延怀的表情温和不少。 显然是相信她说的话了。 “你一个女子去绣坊那住,不太方便,我陪着你一起。” 江延怀说完这话,自己都震惊。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要跟着她一起去绣坊那居住。 孟雨萱想拒绝。 江延怀率先道:“我知晓,你租了绣坊附近的一个院子,那院子虽不大,可也不至于地多一个人也住不下。” 她新租了地方,他竟知晓。 “倒也不全是地方小的缘故,只是听闻世子最近很忙,怕是经常要跟将军商量公务,住出去不合适吧?” 她鼓起勇气道。 这个答案,江延怀并不满意。 “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你搬过去的时候,把我的东西一并带去。” 这就算是……说定了? 不能因为江延怀,就影响她的计划,孟雨萱只好先答应。 孟雪琴很快就知晓他们要离府的事,先是错愕:“你确定,那丫头要走?她能去哪里啊。” “禀夫人,孟姑娘好像是在绣坊后面租了一个小宅,这件事咱们不好办啊,将军已经答应了,世子爷要陪着一起住进去。” 嬷嬷为难得紧锁双眉。 原本孟雪琴已经想好了办法,让嬷嬷去对付孟雨萱。 如今人一走,她们的计划怕是无法实施。 孟氏心间恼火,又忌惮江槐:“将军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不要忤逆他,暂且放过孟雨萱吧。” “是。” 嬷嬷阴沉的点头,深表认同。 冷不丁,嬷嬷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世子呢,世子要被那个狐狸精给迷昏头了吧,竟然也要跟着一块出去!” 不喜他人议论自己儿子,孟氏延厌恶的拍了一下桌子:“世子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难不成你认为我的儿,是个沉迷女色之徒?” “奴婢知错,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嬷嬷瑟瑟发抖,立马跪地,低声认错。 “罢了,起来吧。” 孟氏厌恶垂眸,抬手让她起来。 嬷嬷这才战战兢兢的起身,两只手交叉放在腹下,多一个字都不敢言。 孟氏调整思绪后抬眸,语气凝重的叹气:“我这儿子,我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可他断然不是那种,为了女子就轻易断送自己前程之人。” “夫人说的是,世子向来知轻重。” 嬷嬷趁机连附和。 只要是涉及到世子的事,孟雪琴就很容易激动。 “他想必是有自己要做的是,正好趁着府里头事情少,我也要清理一下,那些不相干的人了。” 孟氏早就看江哲和万漾不顺眼。 之前是被孟雨萱的事情给绊住手脚了,借着他们离开的契机,正好自己也该集中精神,清理一下门户。 面上孟氏对江哲还算是客气,实则恨得牙痒痒。 一个外面女人剩下的儿子,只要瞧见,她就想到外面那个女人,心里就跟压着一座泰山似的,又沉重又难受。 小院不大,前方是正屋外加两耳房,左侧有一间房,右侧是厨房。 院子里有一颗很大的桂花树,还有一口井。 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江延怀进来,第一印象就是:“这么小?” “若是再大一些,怕是早就被人租走了。” 孟雨萱对这里很满意:“原本外面的一排铺子,都是一个店家的。这个主院原本是东家查账时候的临时休息场所。” “两侧主要是铺子里工人的住所。后来经营不善,卖掉了不少铺子,只剩下前面那间,这后院也空下来许久……” 江延怀走了进去,主屋被整理过了,还算温馨,有书房和卧房,里面的家具也齐全。 临时住,倒是也不错。 “你知道的不少,是早就在为离开侯府做准备了吗?” 江延怀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又来? 孟雨萱才不吃这一套,她找了个理由转移话题:“世子,时间不早了,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炒几个小菜,你且稍作休息。” “若是不合我的口味,可要重做!” 他嘴角噙过一抹玩味的笑,看向她仓皇而逃的背影。 孟雨萱直接装作没听见。 到时候若是他真的觉得不合口味,那正好,直接回侯府去得了,她还不想伺候呢。 菜是春桃去买的。 孟雨萱看着菜篮子里的新鲜蔬菜和肉蛋,很是满意:“春桃,没想到你还是买菜小能手。” 春桃被夸的不好意思,喜滋滋道:“姑娘谬赞。” 突然江延怀走了过来。 他抬手让春桃离开,自己自顾自检查那些菜:“做个酸菜鱼,可好?” “我不太会煮鱼。” 她实话实说。 江延怀不以为然,一边让阿良去整理鱼,一边道:“我会,我教你。” 他要来厨房干活? 孟雨萱想都不敢想这种事。 她略感不适应,找了个理由道:“我这个人在厨艺方面有点笨,世子未必一天就能教好,不如给我点时间,我慢慢自己琢磨。” 第98章 第一晚就来了刺客 “怎么,你怕我?害怕跟我待在一个空间里吗?” 他一转身,两人之间近乎毫无距离,他磁性满满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你的脸……红了。” “这里太闷热了,空间小的缘故。” 孟雨萱脱口而出。 谁怕跟他待一个空间啊,又不是没一起待过。 只是这里,比起侯府而言,显得有点异常狭小罢了。 阿良正要送处理好的鱼进去,春桃张开双臂,一把拦下,压低声音道:“有没有点眼见力,先别进去了。” 透过不大的厨房窗户,阿良瞄了一眼。 江延怀跟孟雨萱面对面站着,两人正含情脉脉对视。 外人看是如此,其实是孟雨萱腰间的香囊,跟江延怀的佩玉,缠绕上了,她只好低头解缠绕的绳。 终于解开了。 孟雨萱换忙挪开一点距离,冲着外面道:“既然鱼弄好了,就送进来吧。” 得尽快找事情做,不然她怕是要胡思乱想。 最近她是愈发不解,江延怀到底要干嘛了。 跟着她出来住就罢了,还要教她煮鱼?适才那交缠在一起的香囊和玉佩,分明就是他故意弄的。 春桃从阿良手中拿过鱼,忙不迭道:“来了。” 放下后,春桃立马闪出去。 留下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小小的院子里,桂花树上金灿灿的小花朵开得灿烂,春桃和阿良坐在树下,两人都若有所思。 “世子是不是喜欢,我家姑娘?” 春桃冷不丁问道。 阿良从她身侧的座位弹开:“主子们的事情,我可不议论。” 即便是知晓,阿良也不会乱说的。 他一个局外人,是觉得江延怀对孟雨萱很不一般,可自家主子又口口声声说,无暇儿女情长。 他一个侍卫,哪里好妄议。 孟雨萱没想到江延怀真的会做酸菜鱼,美名其曰给她打下手,实际上做的比她还多。 她确信,他十有八九是皇子。 一个厨艺如此好的皇子,古往今来也不多吧。 孟雨萱对江延怀头一次,有了想要多加了解的想法。 这一日的晚餐,算是他们住在绣坊的第一餐,吃得非常有纪念意义。 因为院子里的房间少,孟雨萱只能跟江延怀一同睡在主卧,春桃在右侧耳房歇息,阿良的住所,在院子里东边的那间房。 这一夜没月亮,只有几颗不明亮的星星,挂在漆黑的幕布上。 孟雨萱不太习惯睡在陌生地方,一直佯装睡着,却总睡不着。 大约快到子时,窗外涌起了凉风。 她正思索着,要不要起身关窗,才睁开眼,就见江延怀突然拿起一侧的衣裳丢给她:“快穿上,有人来了!” “有人?是路过的吗。” “在屋檐上路过吗?” 有道理啊,从屋檐上走的人,不是窃贼那就是刺客。 孟雨萱希望是窃贼,可他们才搬进来一天啊…… 顾不得多想,她赶紧穿上衣裳。 他们还没来得及离开,刺客就乌泱泱地涌进了小院,一共有七八个人,为首的犀利冷酷的喊:“上!” 左右两侧房间,分别两人,其余四人来到主屋。 江延怀抽出利剑之际,窗外飞进来四个黑衣刺客,他们看到江延怀,立马挥着长刀杀过去。 院子里已经传来了刀剑声,阿良在跟刺客搏杀。 江延怀生怕孟雨萱受伤,一直领着她躲。 多了个拖累,江延怀的行动受阻,一番打斗下来,双方都没占据上风。 在打斗中,他琢磨出了这些刺客的武功,很像是宫中守卫的套路,他几乎可以笃定,这些是二皇子派来的人。 这些刺客,没有动杀机。 江延怀恍然大悟,在自己琢摩他们武功套路的时候,这些刺客也在琢磨他的武功。 他因要护着她,这才没有办法,全力使出平日习惯用的攻击为主的武功招数,反而选择了防御为首的策略。 孟雨萱竟然无意中,帮了他。 江延怀为了尽快让他们走,只好将计就计,假装被其中一名刺客重击,当场口吐鲜血…… “世子……你,你受伤了。” 外面正好有更夫敲锣的声音。 孟雨萱惊恐大喊:“来人啊,救命!!” 刺客担心有援兵前来,立马开溜。 孟雨萱看着地上的一滩血,吓坏了:“快,春桃去找大夫。” “我没事,扶我进去休息一下,我自己调理一下气息就好。” 江延怀阻挠了要请大夫的行为。 孟雨萱眼尖的发现,他嘴角有一个小伤口,他不会是咬了唇,假装吐血吧? 真够狠的! 她搀扶江延怀躺在床上,不说穿自己看见的:“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世子还是回侯府住比较安全。” 如此,她也清净,还安全。 江延怀看出她发现自己装受伤了:“你夫君都是受伤了,你怎么这么没同情心,一门心思要赶我走。” “我……罢了,那随你好了。” 孟雨萱反正是不想跟他睡一屋了,她起身:“让阿良来伺候你吧,我去春桃那歇着。” 江延怀身上太多秘密了,在他身边不安全。 她还有弟弟要照顾,可不能在陷入皇家纷争之中。 刺客也就那一日出现过,后面几日都没来了。 白日里,孟雨萱在绣坊刺绣,江延怀晚上才会回来。 没有孟氏的管束,日子倒是也过得惬意。 人还真的是健忘,慢慢的孟雨萱自己都忘记刺客来过这件事了。 这日午后,天气酷热。 孟雨萱跟春桃正在院子里吃冰镇果子解暑,骤然听到隔壁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还有摔东西的动静。 “是杨姑娘的酒铺发出来的动静,我得去看看!” 孟雨萱擦拭双手,便出了绣坊。 人还没到杨青柳的酒铺,就听到她大声的怒斥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日后你休想在我这里,拿走一分钱,你给我赶紧走。” “姐,我们可是一母同胞,你也太绝情了吧,你不给我钱是要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孟雨萱走进去。 天哪,砸了好些饮酒的杯子,地面上碎裂的瓷器撒了一地…… 一个面色白皙的男子,阴狠地去拽杨青柳。 杨青柳本身是有点武功底子的,她被男子拖着,应是看在亲情份上。 “你想死,那就去!” 杨青柳对他彻底失望了。 男子恼怒,抬手就要去打,孟雨萱快步上前,拉过杨青柳:“你干什么啊,她是你姐姐,不是你的仇人!” 那男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被她的容貌所惊艳。 第99章 绣坊被烧,无奈合伙 转而发现她跟杨青柳是一伙的,瞬间面色不好。 杨青柳的弟弟,嗤笑她:“你还找帮手了啊?杨青柳,你厉害了啊!以前可没看你有半个朋友。” 孟雨萱拿起一侧的棍子当武器,大声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人了,适才我就瞧见,有官爷在外面巡逻。” 刚开始杨青柳的弟弟不相信,正要骂人,眼光就瞧见外面还真来了巡逻的。 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官爷在这边路过,孟雨萱住在这里,自是清楚。 杨青柳的弟弟打算开溜,临走之际,还霸道的提醒:“杨青柳,我改日再来,银子你最好是给我准备好了。” 孟雨萱气不过,答道:“她不会给你银子的,你也不要来了。” 适才被弟弟追着骂追着打,杨青柳没落泪,此时被孟雨萱护着,她倒是热泪盈眶了。 人走后,她宽慰落泪的杨柳青:“好了,没事了,人走了。 杨柳青伤心得很,失落地摇头。 在看到孟雨萱之际,她突然更难受了:“我家里的这些事,你不应该管的,你是不知道那小子有多浑蛋!” 他浑蛋,孟雨萱是见识过了。 临走之际,他还用很阴狠的目光,瞪了她一眼。 她胆子似乎变大了。 在他等她的时候,一丝胆怯都没。 许是以前,在侯府以及跟赵霁月交锋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都遇到过吧。 “我不碍事的,倒是你,你本身会一些拳脚功夫,我看你弟弟倒是半点功夫也不会,你怎的就如此被动?” 孟雨萱很是不解。 杨青柳为难的苦涩一笑:“我家里就只有一个弟弟,他是家里的独苗……” 原来如此啊。 人家的家务事,自己也不好多过问。 孟雨萱安抚了几句之后,帮着整理了一下酒铺,正想要邀杨青柳去自己那用膳的时候,隔壁传来阿四的大喊声: “着火了,来人啊,救火啊。” 春桃看过去,一眼就看到她们绣坊着火了,连忙奔走过去,走了几步才想起要告知孟雨萱,一转头见她已经出来。 孟雨萱眼看着已经从内开始烧起来,着急万分:“你赶紧去报官!” “是。” 火势这么大,不像是突然着火的,一定是有人恶意点火。 找官府来一方面可以调查情况,另一方面也可以帮忙救火,一旦火蔓延开,这周围的铺子,怕是都要保不住。 孟雨萱赶紧过去救火,杨青柳也顾不得伤心过来帮忙。 江延怀是跟其他官员一起赶过来的。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火没有蔓延,可整个绣坊里的东西却都毁掉了…… 看着乌漆嘛黑的绣坊,想到自己如何选铺子,如何挑商品,如何用心刺绣,如何一点点的开始经营…… 一幕一幕,仿佛就在眼前。 现在……都没了。 “姑娘,这是火折子,有人故意纵火啊。当时我正在那算账,突然就见猛起大火,火势实在是太大了……这是有人恶意要毁掉铺子啊。” 阿四伤心落泪。 铺子才没开多久,不是遇到有人来砸店,就是有人来纵火。 想来都是泪。 江延怀不忍她伤心,低沉着嗓音承诺:“事情我会调查清楚,你且放心。” 孟雨萱伤心得都不想说话了,整个人七魂六魄好似都丢了。 好不容易起来的铺子,用光了她所有的积蓄,这才开始稍许有些盈利,如今却……只要一细想就痛得无法呼吸。 江延怀自责自己最近太忙,没顾得上他。 他除了在调查母妃的事情外,对侯府的事情也在关注,孟雪琴也不知道怎么的,故意捅破江哲赌博的事,江槐一怒之下把人送去国子监。 去那,对江哲而言,堪比去大理寺的牢房。 过于注重自己的事,以至于都没好好关注孟雨萱了。 “我一直以为,你搬出来了,就会安全,没曾想……总之我一定会调查出真相的。” 江延怀声音有点低,内疚得很。 孟雨萱并不觉得这件事他需要自责:“跟你没关系,是我命不好。” 这话,江延怀就不爱听了:“你是我的女人,怎会命不好,日后不许这么说了!” 杨青柳也能很自责,她是因为来帮自己的忙,才没照看好铺子,又知道孟雨萱的绣品,但凡是好的,在铺子里都是一些样品,不会全放出来。 是有损失,可因还有一些东西在库房,所以也不算全军覆没。 只是这铺子,暂且怕是开不了了。 绣坊里,烧得跟黑炭似的。 “孟姑娘,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在酒铺里弄出一半的空间给你,咱们合伙做买卖。” 杨青柳大大方方道。 孟雨萱虽感恩,却觉得不妥:“这不合适啊。” “怎的不合适,我那酒铺也应该改一改了,以前都是一些大老爷们去买酒,日后我改成酒坊,买一些雅酒。” 江延怀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两个女人可以互相帮衬。 他也可放心。 知晓孟雨萱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骨子里很有主意,江延怀便没多问,却也知晓,如今孟雨萱虽然有些库存,可没有多的银子了,跟杨青柳合作,是最合适的法子。 只要她仔细一想,便会想明白。 果真,杨青柳稍许劝说了一下,孟雨萱权衡之后,就答应了:“如此,麻烦杨姑娘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日后是一起做生意!” 杨青柳很喜欢她,能跟她一起做生意,心里欢喜。 这一次开业,比起之前,孟雨萱想要弄得浓重一点。 一来是冲冲喜,二来是她也需要多卖一些物件,让自己手中多一些流动资金。 她采用了买两件打九折,买三件打八五折的营销策略。 她的绣品本来卖得就好,如今这些品质又好又便宜,第一天开业就吸引了很多人,当天算账之际,结结实实赚了一笔。 孟雨萱的心情,总算是阴转晴。 有人欢喜有人愁。 孟雨萱鼓足劲想要大干一番,由于她的生意太好,被对家眼红了。 对家特意跑过来,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 “知道的是在卖绣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卖色相呢。哪里不好开铺子,选在酒坊中卖绣品,这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是为了汉子吧。” 第100章 头一回入宫 “哪里来的混账,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恶言!” 江延怀身穿青色竹纹窄袖圆领长袍,气势逼人的走了进来,只站定环绕了一圈在场之人, 周围人就都被震慑得大气不敢呼。 他踱步来到那对家妇人跟前,垂眸凝视:“刚才那些话,可是你说的?” “奴家就是……就是……”她哪里还敢多言,结结巴巴否认:“不是我,真不是。” 孟雨萱没想到江延怀居然来了。 她不想事情闹大,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世子,做生意的人都讲究以和为贵,还请世子子高抬贵手。” 江延怀紧锁剑眉,宠溺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转头,他冷眼扫向那对家,厉声呵斥:“若是日后还敢来闹事,定不轻饶。还不快滚!” “是,是,我这就滚。” 对家吓得扒开看热闹的人群,跌跌撞撞的慌乱逃离。 一边逃那对家妇人还一边嘀咕:“这人到底是谁啊,怎给人一种如此强悍的威慑力,跟活阎王似的。” 这日后孟雨萱怕是碰不得了! 她心里那叫一个懊恼,只恨自己没有趁早,在孟雨萱的绣坊做起来之前,就把她挤下去。 看热闹的人散去后,杨青柳很知趣地离开,留给了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孟雨萱给江延怀倒了一杯酒:“多谢世子帮忙,这杯酒,你应得的。” 他闻了闻,挑眉:“十里香?” 这酒可不便宜。 孟雨萱嘴角噙着笑:“世子的鼻子可真灵,这是杨姑娘珍藏的,她送我了,我留着给世子喝。” 原是专门留给他的啊。 江延怀心情骤然大好,他仰头喝下酒放下酒杯:“走,特意让人给你定做的衣裳好了,我带你去取回来。” “衣裳?” 她不明所以,什么时候他让人给她定做衣裳了。 江延怀见她茫然,解释道:“上次去成衣坊你看中的那件衣裳,我觉得还是素了一点, 就让店家按照那个款式和花色再定制了一件。” 孟雨萱这才想起,距离皇后的生辰宴已经不到五天了。 当见到定制的衣裳后,她才知道有多夸张,不仅仅刺绣精美,上面还有珍珠锁边……这么繁杂的工艺,居然是在短时间内完成的。 就这衣裳,若是让她做,最快也要一个月。 想必是找了好几个好的绣娘,日夜赶工,才在几日内做出来的吧。 见她看愣神,面上一丝表情都没,分不清她是欢喜还是不欢喜,江延怀问道:“衣裳你可喜欢?” 孟雨萱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喜欢!” 怎会不喜欢,这怕是她拥有过的,最好的一件衣裳了。 用来进宫见皇后,定然不会失礼。 取了衣裳,两人回去途中,江延怀还仔细地跟她说了一下,关于入宫的禁忌,主要是在回答皇后问题的时候,切忌提到子嗣的问题等。 孟雨萱都一一记下了。 皇后生辰宴这一天,她随着江延怀的一同入宫。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皇宫,看着红墙黄瓦的巍峨大殿,以及那宽阔的宫墙之间的青石板路面,孟雨萱的心里,装满了兴奋和紧张。 走过宫道,穿过蜿蜒的不知道尽头的走廊,来到一处鸟语花香的地方。 孟雨萱忍不住的感慨:皇宫好大! “穿过御花园后就到宴会厅了,我今日是特意带你走了远路,你若是累了,我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江延怀抬手,指了指前方假山旁边的一个看起来大气精美的八角亭。 远远瞧见八角亭的屋檐下,是一幅长长的八仙过海图,色泽非常艳丽,里面的每一个仙人也都栩栩如生。 孟雨萱想要凑近看看,脸上都是会心的笑容:“有劳世子了。” 原来是特意带着她走远道,目的是想要让她见识一下宫里,这些她在外面瞧不见的好东西啊。 两人朝着亭子那走的时候,路过一处假山,他们才走近就听到那有女子的傲慢说话声。 “就她皇后娘娘一人过生辰而已,弄得兴师动众的。” “娘娘莫恼,您实在是不想去的话,不如找个太医来把脉,说是身子不爽,去不得了。” “那可不行!我是跋扈了一些,可我也没那么坏,我可不能让宫里人再嚼舌根,之前就是因为江贵妃生辰我没去,她死了便都怪在我头上。若是皇后死了……” “娘娘,慎言啊。” …… 此人是宠妃恒莲,外邦送来的美人,为人高傲跋扈,最是讨厌皇后,以为这里没人,这 才说话口无遮拦。 在侍女的惊恐抬手之间,才发现假山那边有人影。 她心有忌惮,却依旧语气很傲慢:“今日这些话,若是被我知道是哪个嚼舌根的传出去,我定饶不了他。” 恒莲气呼呼地走了。 孟雨萱感觉身边人周身萦绕着一股低气压。 江延怀似乎是生气了。 想来是因为提到了江贵妃之故吧。 她咽了咽唾沫,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是拉过他的手,柔声道:“世子,咱们不去亭子那坐了,还是去宴会厅吧。” 江延怀也没心思陪着她看亭子里的绘画,他脑子里全都是母妃的音容笑貌。 在之后去往宴会厅的途中,江延怀一个字都没说了,步伐也很急促,好似赶集似的…… 当他们来到宴会厅时,已经有不少宾客落座,他们绕了一大圈路,来得自然晚了一些。 放眼望去,全是京都贵胄,他们彼此之间三三两两地寒暄着,会场内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除了江延怀。 赵霁月也在,她见江延怀居然带着孟雨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特别是当看到孟雨萱身上的华服比自己身上的看起来愈发精致和昂贵,就更是不爽。 “皇上、皇后驾到。” 一个尖锐的内侍音出现后,原本宴会厅的喧嚣立马戛然而止,顷刻间诺达的厅堂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起身,躬身微微垂首。 皇帝携皇后仪态万千地走了进来,落座在主位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金安。” 所有人异口同声。 皇帝和皇后面上都是喜庆洋洋的笑容,皇帝洪亮的道:“众卿请随意,这是家宴。” 恒莲一改傲娇模样,温顺端庄的捧着流光锦,上前献礼:“祝皇后娘年金安万福,这流光锦炫目多彩,最适合您穿了。” 孟雨萱一看立马认出,那正是自己绣的流光锦。 第101章 流光锦风波 流光锦一被呈送上来,皇后立马眉开眼笑,她还亲自为恒莲请赏:“皇上,这礼物臣妾很喜欢,想来恒莲妹妹很是用了心思。” 见后宫和谐,皇帝大悦。 “爱妃的礼物,皇后甚是喜欢,朕有赏。” 恒莲不想要嘉奖,她答应了霄擎天,若是皇后喜欢流光锦,就让他进宫面圣一回,日后恒莲想要的任何新绣品,他都有求必应。 “皇上,此流光锦臣妾只是帮人呈送,若是陛下要赏赐,那应当赏赐那个亲自为皇后做流光锦之人啊。” 恒莲一副不敢鞠躬的模样,让皇帝很是欣赏。 觉得她跟其他争宠的人不一样,皇帝当即答应了她的要求:“那就请制流光锦之人上来,朕和皇后有赏。” 恒莲见目的达成,眉开眼笑:“多谢皇上。” 霄擎天被内侍传了上来,他满心欢喜个跪地问安,还直言皇后能喜欢自己呈送的流光锦,是自己的福分。 皇帝和皇后都很欢喜,当场霄擎天就被赏黄金千两。 孟雨萱的注意力没有在那黄金千两上,属于自己的钱就一定会来到自己口袋里,若是不属于自己的,她从不强求。 孟雨萱在看流光锦的时候,猛然发现一个问题…… 她侧身悄声告知心间疑惑给江延怀:“那流光锦本是我制作的,可跟我做的又好似……不太一样……” “有何不同?” 江延怀意识到事情严重,沉声低声询问。 孟雨萱缓缓摇头:“说不上来具体的,可我敢肯定,流光锦跟我交给霄老板的时候,不一样了。” 既然事有蹊跷,那便提早做准备为好。 江延怀立马暗中派人去查探,后得知流光锦上面霄擎天做了一些修改,他想要占为己有。 好在东西没毒,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送给皇家的东西,最怕是被有心之人藏毒。 但凡是此物涉及之人,怕是都要脑袋搬家。 宠妃恒莲送了礼物之后,其余人也开始陆陆续续送出自己的礼物…… 很快就到了赵家献礼,赵霁月拿出上好的波斯宝石呈送上去:“启禀皇后娘娘,您的光辉形象在臣女心中,就如同这宝石一般明媚耀眼,臣女祝愿皇后娘娘寿比南山。” “本宫甚是喜欢。” 皇后眉开眼笑道。 原本送了礼物,就应该下去了,可赵霁月突然提到了孟雨萱:“臣女听闻,宁远侯府给皇后娘娘准备了血玉镯子,臣女想瞧一瞧是怎样的,还请皇后娘娘恩准。” 一提到血玉镯子,在场之人有一半开始面色不好。 就连恒莲都定住了,她看向赵霁月再看看孟雨萱,心间发出一声鄙夷:“哼,有好戏看了。” “你说的可是血玉镯子?” 皇后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 赵霁月装作不知皇后的那些事,颔首恭敬回答:“是的,臣女士这样听闻的。” 皇后想到失去的皇子当场落泪,皇帝震怒,不由分说地呵斥:“宁远侯府的送礼之人,何在!” 江延怀要上前,被孟雨萱给拦下。 她走了上去,恭敬行礼:“妾身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帝微微一怔,没想到还有如此娇艳欲滴,令人我见犹怜的女子,她眉如黛眼似含着秋水,清瘦的鹅蛋脸肌肤如雪一般白皙如玉一般细腻。 还有那红润的双唇,小巧的鼻梁,单独看每一个都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可五官在一起看,就给人一种带着仙气之感。 “妾送的不是血玉镯子,是一个碧玉翡翠。” 孟雨萱亮出镯子,同时道:“定远侯府送的也并非只是碧玉翡翠镯子,而是蚕丝纱衣。” 她转身回到座位,拿出一个木匣子,呈送上去。 原来孟雨萱早就暗中和江延怀说过要蚕丝绣制纱衣,纱衣穿上轻薄且清凉,当时江延怀只觉得工艺繁琐,没想到她当真做出来了。 皇后见血玉的事情是个误会,又很喜欢蚕丝纱衣,对孟雨萱的印象立马好了不少。 “皇上,这应是个误会,这位宁远侯府的娘子,臣妾知晓,她绣艺非常好……”皇后欢喜至极,还跟皇帝夸了她。 皇帝对孟雨萱也是印象非常好。 为了弥补之前的误会,皇帝大笔一挥,辞了一个黄金匾额给她,上面写着“孟家绣坊”四个字。 能得皇帝亲笔赐名,霄擎天嫉妒不已,这黄金牌匾可比一千两黄金还要更加珍贵。 碍于赵尚书的关系,皇帝和皇后没有追究赵霁月的污蔑之罪,这件事就算是不了了之,其余送礼之人,继续…… 皇帝和皇后,陪了大家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就先回去了。 宴会厅上的大家,依旧还在欣赏歌舞以及享受美食。 恒莲因为孟雨萱抢了自己的风头而不满,阴阳怪气来到孟雨萱跟前:“本宫送衣裳,你也送衣裳,这是故意针对本宫吗?” “娘娘误会了,民女不敢。” “哼,本宫谅你也不敢,还有你的绣技不怎么样,在本宫看来,丝毫比不上我送上去的流光锦。” 恒莲是真心觉得流光锦很美。 自己的东西被人夸,孟雨萱却没有感到多高兴。 孟雨萱淡定地表示:“启禀娘娘,其实那流光锦也是我绣制的……” 恒莲见状,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霄擎天,他一时百口莫辩,直接承认是孟雨萱那不就承认自己之前说谎了吗。可若是不承认,那就是欺瞒恒莲。 权衡之下,他选择了说谎。 霄擎天怒斥:“孟姑娘你这是污蔑,流光锦是我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霄老板,那你可知晓,我在流光锦上其实留了属于我的独特印记?” 孟雨萱为自己据理力争。 这个霄擎天有些太过分了,霸占了她的技艺不说,还用来领赏甚至欺君,孟雨萱若是今日不说出来,怕是将来事情曝光之后,皇帝和皇后要以为是她与霄擎天一起欺瞒。 那可是欺君之罪,她承受不起。 到时候怕是宁远侯府也要受牵连。 恒莲看中的是霄擎天的手艺,想要日后在他那得到自己想要的更多绣品,没想到他居然是个骗子。 一怒之下,恒莲直接告去了皇帝那。 皇帝亲自审问了这件事,在孟雨萱指出的证据之下,霄擎天百口莫辩只得承认自己的过错。 皇帝一怒之下,下旨将霄家逐出京城。 第102章 看烟火 孟雨萱为宁远侯府在圣上面前争得荣耀,江槐甚是满意。 他要求江延怀和孟雨萱最近都住在侯府,绣坊那边有杨青柳和阿四盯着,她也不必太费心,更不好忤逆了江槐,便答应了下来。 这日晚上,江延怀见她闷闷不乐,关心道:“可是因为不想住在侯府?” “怎会,住在侯府一切都好。我担心的是……霄家要离开京都,辰轩唯一的朋友霄云也要走了。” 孟雨萱垂眸,脸色不太好。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当着圣上的面,直接说流光锦不是霄擎天做的,而且还在流光锦上把自己留下的一个‘孟’字,指给大家看,这件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江延怀挑眉,心下释然。 之前还担心她不想回侯府住,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我倒是觉得你做得很好,你很懂得为大局着想。再者霄擎天那种人,也本就应受到处罚了。” 听他这话,好似话里有话。 “此话如何说?”孟雨萱好奇道。 江延怀把自己调查的关于霄家绣坊的事情,简单的告知,原来这些年,霄擎天一直都对自己绣坊的绣娘特别的苛刻,不仅仅如此供应给他棉花以及丝绸的原材料供应商跟他也是积 怨颇深。 他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罢了。 听闻这些之后,孟雨萱心里的不安,才稍有缓解。 也就舒缓了一下,她便又担心起来:“可霄夫人跟霄公子他们人的确是挺好的,那个霄掌柜对他们,是内外一致吗?” 她直接当江延怀好似什么都知道那般询问。 江延怀颔首,俊朗坚硬的脸上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他对家人还好,算是他身上唯一 的优点了。” “那就好……” 孟雨萱思来想去,想要去送一送霄夫人,她对自己算是有知遇之恩之人,若非有她的欣 赏,自己未必走上刺绣这条路。 “世子,他们明日就要离京了,辰轩和我都想去送送他们。” 孟雨萱紧张地看着他,担心他拒绝自己。 没想到江延怀非常好说话,直接就答应了。 隔天他还让人早早准备了马车,并且配了两个随从护送孟雨萱和孟辰轩去城北给霄家送行。 他因为有点事,需要处理完事情之后,再去接她。 城门外,霄夫人跟前来送行的亲朋道别。 当看到孟雨萱的时候,霄夫人面有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她说话。 孟雨萱走了过去,朝着她福身行礼,颔首抱歉道:“霄夫人你对我有知遇之恩,在皇宫里我承认流光锦是我绣的这件事,给你们造成了大麻烦了很抱歉。” 霄夫人不怪孟雨萱,她摇头,有些无奈地拉着她的手:“那时候我便觉得,流光锦是你的,就应该有你的名字是我家老爷他……” 霄夫人无奈叹气。 自己家夫君,如何做生意,她是知晓的。 奈何她劝说不来。 霄擎天待她倒是极好,若是不好的话,她早就离开霄擎天了,不过就是一纸和离书罢了。 就是他待自己极好,可他的人品又……她这才很是矛盾。 如今被驱逐出京也未必就不好,说不定在其他地方,倒是可以本本分分做生意。 “孟姑娘切莫自责,或许将来我还会感谢你也不一定。” “感谢我?” 孟雨萱很是不解。 突然霄夫人突然变了脸色,也不回答,而是催促她赶紧走:“你先回去吧,就送到这里了,日后你好好保重。” 孟雨萱还没回过神,只见霄擎天气疯了似的走了过来, 他撸起要对孟雨萱动手:“好你个孟雨萱居然还敢来,你知道你害得老子多惨吗,今日看我不扒拉你的皮。” 春桃和孟辰轩上前护着,霄擎天牛高马大,几下就拽开了他们。 就在他抬手要揍孟雨萱的时候,悬空的手被人死死钳住,他抬头一看,竟然是江延怀。 自己都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霄擎天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破口大骂:“世子爷,你这是要护着这个女人啊?你这是色欲熏心了吧!” “霄擎天注意你的用词,信不信我可以让你直接去大理寺牢狱中过后半生!” 江延怀冷冷说完之后,扫了一眼霄夫人和霄云,再看向霄擎天:“若非在你夫人和令公子份上,你未必能离得开这个京都。” 霄夫人后怕的拉过自己丈夫,道谢之后,一家人匆忙离开。 从送行了霄家那日后,孟雨萱的心情就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看似在认真刺绣,实则一直都心不在焉。 江延怀想让她散散心。 趁着城内有烟火,这日他不由分说拉着她便出门。 “世子,大晚上的我们出去,真的没关系吗?还有啊,我可不喝酒。”孟雨萱生怕被孟雪琴逮着机会训斥。 好不容易得了几天太平日子,她还想要继续太平下去呢。 见她如惊弓之鸟,江延怀嬉笑挑眉,略带嘲讽地道:“只看烟火,不喝酒。你……看起来还挺怕我娘的。” 怎会不怕。 整个侯府都是孟雪琴说了算,她已然是个妾了吧,也算是侯府的半个主子,可在孟雪琴眼里,一直都只是个吃干饭的没用的棋子。 孟雨萱来到看烟火的地方,才知晓竟然有这么多人。 在缓缓自西向东的护城河桥边,可以看到夜幕下,各种各样的明亮的灯具,这些灯已经很美了,一会出现的烟火,更是会美得令人过目难忘。 她只远远地看过烟火,从未如此近距离瞧过。 “砰砰砰”的烟花,在漆黑的夜幕中炸裂。 孟雨萱只听到耳际,传来络绎不绝的欢呼声:“好美啊!” 她仰头看着烟火,余光里身侧江延怀的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忽明忽暗的火光,让她的心也跟着扑通乱跳。 孟雨萱下意识踮脚,轻轻地凑上前,吻了江延怀的侧脸。 江延怀瞬间僵住,他不可思议地转头,孟雨萱屏住呼吸看向天空,故作镇定地抬手:“看,烟花好美。” “是,很美。” 他紧紧地拉过她的手。 两人的心,随着砰砰的烟花声,不断地猛烈地跳动着。 以至于他们自己都分不清,各自左胸膛那剧烈的心跳声,是因为心动导致,还是因为烟火声过于而受惊所致。 第103章 连拉带拽被拖去赵府 烟火会那天后,孟雨萱总有意无意地避着江延怀。 一想到自己竟然主动去亲了他,便觉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以至于不知如何与他相处,同时也想仔细想想,自己为何主动去做了那事…… “姑娘,莫要发呆了,夫人来了。” 春桃慌慌张张从外面走进来,压低声音着急告知。 适才春桃瞧见她,带着好几个嬷嬷和丫鬟,也不知道是来做甚的,可看那阵仗,着实吓人。 孟雨萱下意识从座位上弹起,能让春桃吓得满脸苍白,可见事情不简单。 起身瞬间,珠玉帘子已被掀开。 孟氏戾气很重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窗边的雕花四方靠背椅上。 “不过是一幅美人图而已,你到底要弄到什么时候?你可知道要这美人图的人,可是赵尚书!今日必须把美人图给我交上来。” 孟氏冷眼斜看她,噼里啪啦就是一堆。 看这气恼的状态,应是赵尚书那边来人催了,而且催得还挺紧。 孟雨萱也是觉得奇怪,赵尚书若是当真想要美人图,那直接让人找她催就是了,为何要找孟氏…… 这其中怕是不仅仅是一幅美人图,那么简单。 美人图其实她早就已经绣好了,只是不想跟赵尚书有牵扯,他们既没找人来取,她也就没有主动交上去。 见孟氏这般着急,孟雨萱反倒是不想给了。 “姑母,美人图我还没完工,给赵尚书的东西马虎不得,需要多耗费一些时间。”孟雨萱柔声细语道。 她脸上一丝抱怨和不安都没有,甚至给孟氏一种波澜不惊之感。 孟氏很是厌恶她的这份宁静平和! 她一个寄人篱下的东西,难道就因为长了一张让男人我见犹怜的脸,就可一切顺当不成。 若她不招惹自己儿子,孟氏倒是也懒得管。 如今却是,她让江延怀跟鬼迷了心窍似的,赵霁月那样好的姑娘,他看都不看一眼,其他京都贵女也都不搭理。 这宁远侯府,难不成将来的女主人的位置正要给她孟雨萱? 不,绝对不可以! 孟氏早就调查过了,那美人图好似已经差不多完工,她嗤了一声:“是吗,所谓眼见为实,我还是要亲自瞧瞧,那美人图到底是哪里还需要好好地花心思修整。” 话音才落,院子外有了动静。 孟雨萱余光中,瞧见一个肥壮的嬷嬷领着一个穿着桃粉色衣裳的丫鬟,快步走了进来。 那嬷嬷身侧的丫鬟手中,似乎捧着什么东西。 她惊呼:不好,难不成…… “夫人,东西找到了,美人图已经绣好。” 嬷嬷从丫鬟手中接过紫檀木托盘,呈上去。 孟氏展开一瞧,脸上的戾气愈发浓重,她阴沉笑下,那张本就有棱有角的脸,显得愈发刻薄:“东西不是绣好了吗?” 孟雨萱黑白分明的杏眸盈盈一瞥,里面的东西正是自己绣好的美人图。 “看似好了,其实一些细节部分还需要斟酌,例如那美人图上衣裳上,就缺了一些绣花。” 孟雨萱找了个听起来无懈可击的理由。 孟氏也不是个傻子,听出来了她的借口。 只是暂时她也不想跟孟雨萱闹得太僵,最近江槐以及江延怀都对她态度极好,她不想跟自己丈夫而儿子离了心。 “我看倒是无碍,既然绣得差不多了,赵尚书又着急要看,你不如亲自送过去,请尚书鉴赏一番,他若是不满,你再继续修整一番。” 孟氏这是想着法子的想要让她去赵府。 那是龙堂虎穴一般的地方,孟雨萱去不得:“姑母,我近日实在是太忙了,若是您觉得绣品可以送过去了,雨萱听您的便是,这就差人送去。” “差什么下人,你亲自送去不是更好吗?” 这声音来自屋子外。 孟雨萱不用看,也知道是赵霁月来了。 近日她来宁远侯府是愈发勤快了,来这里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孟氏瞧见赵霁月后,立马眉开眼笑地上前迎接,脸上堆满了和善的笑容,跟见孟雨萱时候的样子,判若两人。 “赵小姐来了,怎的不提前告知一声,我好让人准备你喜欢的芙蓉桂花糕啊。”孟氏笑容可掬的过去拉她坐下。 赵霁月笑盈盈的感恩:“多谢夫人的惦记,只是此番前来,我是有要紧事的,来得匆忙,也就忘记提前告知,还请夫人见谅。” 孟氏啧啧感慨:“真是个知书达理懂理解的好孩子。” 停顿一下,孟氏慌忙又道:“今日可是为了美人图而来?” 赵霁月无奈地点头,颇为失落地回答:“可不是为了美人图而来吗,父亲着急要,听闻已经绣好了,我立马亲自赶过来了。” 她们两个旁若无人的一唱一和,分明就是早早就盘算好了,如今却一个装作不知道赵霁月会来,一个假惺惺的为自己的不请自来而道歉。 孟雨萱心里明镜似的。 这一趟赵府,怕是不得不去了。 赵霁月连一口茶都没来得及喝,挽过孟雨萱的胳膊,便往外走:“孟姑娘,东西是你绣的,也自然是要你亲自去送才好啊。” 孟雨萱哪里还有拒绝的份。 在车上,赵霁月各种跟她套近乎,还夸她上次送给皇后的礼物非常好,自己要多跟她学习一下送礼门道之类。 孟雨萱一直惴惴不安,没有心事听她絮叨。 只想着去了赵府,尽快交了美人图,然后赶紧打道回府。 本是暖阳高照,热气扑鼻的天气,周身暖洋洋的。 来到赵府后,她却觉得周围到处萦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阴气。 赵霁月脸上一直噙着和煦的笑容,拉着她的手,一直从大门穿过前厅后继续往前走。 来到屋内后,孟雨萱环绕了一圈,倒是个干净清雅的地方,这里看起来好像是收集了不少书画之类的存放点。 赵霁月让人上茶后,道:“你且在屋子里等一会,父亲怕是在忙公务,我去请他过来。” 孟雨萱应下:“好。” 她万万没想到赵霁月一出门,立马跋扈地命令守门之人:“记住,没有本小姐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是,小姐。” 孟雨萱大感大事不妙。 事后,她好几次想要试着离开,都被守门人死死拦住。 第104章 清白 她正心慌之际,屋内突然打开一扇暗门,赵尚书从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他脱去了外袍,只穿了一身亵衣亵裤,身上还带着一些酒气,见到她后,猥琐地扑上去:“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 “赵大人,您喝多了。” 孟雨萱慌乱逃窜,满屋子地乱躲。 赵尚书喝得脚底虚浮,脚力不足,每踩一下都跟踩在棉花上似的,他贼心不死地往孟雨萱所在的位置奔: “我没喝多,孟姑娘你就从了我吧,你可知道每次见你,我的心都痒痒的。” 不堪入耳之言,赵尚书脱口就来。 孟雨萱吓坏了…… 门口她是出不去了,好在窗边有凳子,她可以爬出去。 “砰。” 她拿起一侧的书画,朝着赵尚书身上就扔。 这些字画她认真看了,全是名家之作,果真赵尚书心疼的接过她丢过来的字画,颤抖着唇,后怕地抬手:“别,别扔这些我的宝贝啊。” 见他这么珍惜这些字画,孟雨萱愈发扔得张狂。 不到片刻功夫,地上便乱七八糟地被扔满了东西,赵尚书倒是也不懊恼,一边捡东西一边心疼自己的宝贝字画,还一边安抚孟雨萱:“你切莫生气,我是真心喜欢你……” “谁要你喜欢,我已是他人妇,你,你别过来。” 孟雨萱提着裙摆,跨上凳子,翻窗而逃。 她避开了门口的守卫,走了人少的路,一路从侧门逃出赵府。 这一幕,正好被孟氏跟过来的人,瞧了个正着。 孟雨萱的一个衣袖,被赵尚书扯断了一大半,她不能这样回侯府,又因赵府距离绣坊稍许近一点。 她抄近路,来到绣坊。 杨青柳见她头发凌乱,衣裳也有一只袖子被撕碎了,惊恐道:“你这是被家暴了吗?世子他……揍你?” 不应该啊,上次她还亲眼瞧见,江延怀不遗余力的护着孟雨萱呢。 孟雨萱摇头,把自己去赵府的遭遇,简单的说了一通,杨青柳听得头皮发麻,呆愣地去给她找来衣裳,让她换上。 “喝杯茶,定定神。” 杨青柳递过去一杯温茶,孟雨萱颤抖着手接过,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杨青柳就在身侧,确定自己身处绣坊这才稍许感觉安全。 杨青柳蹙着眉头,疑惑中透着一些义愤填膺:“那个赵尚书,人人都夸他人品好,怎么竟然是这样的人!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觉得我像他曾经喜欢的人……” 孟雨萱声音弱弱的。 杨青柳愈发倍觉不平:“就因为这个,就可以不顾人家名声,就想要动强吗,那个赵霁月也是,她好歹是个姑娘,怎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赵霁月当真是她命中的瘟神,但凡是车上她的事情,孟雨萱都不好过。 杨青柳不安地问道:“今日之事,你要告知世子吗?” 孟雨萱摇头。 她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知江延怀…… 外头,突然闹哄哄的。 两人抬头一看,是孟雪琴带着人,义愤填膺地走了进来,一进门,她便扬手:“来人,把这个失了贞洁的我宁远侯府的耻辱,拖去浸猪笼。” 杨青柳护在孟雨萱跟前,大声道:“放肆,你们岂能所以污蔑一女子的清白。” “来人,把这个不知好歹,擅管他人家事的人,给我拖出去!” 孟氏一声令下,杨青柳被几个大汉,硬生生拖走,还被捆在了店内的凳子上,嘴巴也被堵住了。 杨青柳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声。 孟雨萱不忍外人因为自己受责罚,又知道自己孤身一人,势单力薄,也就干脆不再挣扎,任由孟氏拖着走了。 人走后,在库房里出来的阿四,瞧见杨青柳被绑着,吓坏了的去松绑:“扬掌柜你,你这是怎么了啊?” “来不及解释了,我要去找江延怀,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杨青柳病急乱投医,拉住阿四就问。 也管不得,阿四只是一个在店铺里,帮孟雨萱看账的,很少去侯府。 好巧不巧,今日阿四还真知晓江延怀去哪里。 “在,在刘员外家,我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江将军跟世子从马车上下来,进刘员外家大门。” 阿四被杨青柳紧张的样子吓到了。 她顾不得其他,连忙去找江延怀…… 河边,孟氏厌恶地打量被捆绑的孟雨萱:“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你却做出这等龌龊之事,今日我就要为了我侯府的清净,处置了你这个不要脸的!”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孟雨萱的眼眶赤红,眸子微微一颤,豆大的泪水,肆无忌惮地往下滚。 她如玉的脸盘上,已经湿成一片。 “还狡辩!来人,把这个不要脸的东西,送猪笼你!” “是,夫人。” 孟雨萱被人扛着,送入猪笼,她早就被捆绑,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就愈发没有招架之力…… 难道就这样要死了吗。 孟雨萱垂下失落的双眸,心里只遗憾没有照顾好孟辰轩,将来怕是只能留下他一人在世上了。 还有江延怀。 她脑海中也想到了他,也不知道他千方百计来侯府,想要做的事,是否可以达成…… “放开她!” 就在孟雨萱即将被浸猪笼的那一刻,江延怀和江父现身。 江延怀奔过去,踹开要扛着孟雨萱入河的两人,把她从猪笼里拉出来,孟雨萱睁开眼,不可思议地错愕地看着他。 “真的是你吗?”她咬着下唇,眼泪不受控制地落。 江延怀缓缓点头,两人四目相对,他如墨的眼睛里全是他的倒影,他低沉着声音道:“我来了,不怕,不怕。” 孟雨萱心中的恐惧,彻底决堤,一下便扑进江延怀怀里。 好似只有在他怀中,她才可以寻找到安宁。 江槐让手下屏退看热闹之人,阴沉着脸,看向孟雪琴:“都先回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回府,气压却异常的低。 江槐不解地怒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此事闹这么大,夫人可想过它对侯府的影响没有?” “将军,我就是为了侯府的名誉着想,才处置她的啊。” 孟氏伤感地为自己辩解:“雨萱是我侄女,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这么做的啊,实在是她的所作所为,让侯府让我儿,都太蒙羞了!” 第105章 对他的身份,再次生疑 “没有,我敢怼天发誓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侯府对不起世子的事情。” 孟雨萱慌乱解释。 孟雪琴对她的所言嗤之以鼻,愈发变本加厉的诋毁:“你自然是不愿意承认的,如今你能活着,全靠着侯府。可即便是你想要活下去,也不能只管自己,不管其他啊!” 江槐听罢,面露难色,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 江延怀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仿佛之前在河边,心疼孟雨萱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孟雨萱被孟氏污蔑,她只难受没有伤心,只觉得委屈而不觉得痛心,当看到江延怀不声不响,也不为她说一个字的时候,她骤然异常难受。 那种难受的感觉,仿是有人挖了她的心。 “我真的没有,我是清白的……”她无力道。 江槐眉头深锁,思量一番后,打定主意道:“找个嬷嬷来,好好检查一番,看看到底情况如何了。” 这是要验身啊。 孟氏立马答应,并且人去找嬷嬷过来。 江延怀依旧不动声色,孟雨萱心如刀绞过后,心如死灰……她甚至想,或许他就从来不曾在意过自己,是她自己差一点动心罢了。 收敛了对他的情愫之后,孟雨萱好似突然有了某种巨大的勇气。 她不害怕了。 她接受了嬷嬷的检查,结果如何她也不觉得多重要的,可她不想死……即便是侯府不想要她了,只要还有一门手艺在,也能过活。 在嬷嬷检查她身子的时候,孟雨萱脑子里思绪纷飞。 检查完毕后,嬷嬷冷嗤一嘴,恶言恶语道:“还请姑娘赶紧的穿上衣裳就出来,老奴在外面候着。” 孟雨萱倍觉羞辱,穿上衣裳后,跟着出来。 嬷嬷来到主人面前,恭敬福身后禀报:“禀将军和夫人,她身子确实是有刚行房事的痕迹。” 江槐垂眸,紧着眉头好一会没睁开眼。 江延怀今日都跟他一起,孟雨萱居然有跟人行房事的痕迹,那跟人苟且这事,是十有八九了。 孟雨萱百口莫辩。 那嬷嬷分明就是被收买了,她甚至都没检查她的身下,只是让她脱了衣裳,然后冷冷的盯了她一眼。 在那嬷嬷看她的眼神里,孟雨萱分明看见的只有嫉妒和错愕,想来是没想到,看着消瘦的她,胸前竟然如此的浑圆。 又羡慕她肌肤似雪,腰如柳枝。 再一想自己一把年纪,膀大腰圆不说,肌肤也蜡黄了。 嬷嬷没多看孟雨萱,嗤了一声就冷眼挪开视线。 她又是从哪里看出,她跟人行房事了。 孟氏见江槐不啃声,想要趁机了断:“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孟雨萱啊孟雨萱,你可真让我太失望了。” 孟雨萱没有再看江延怀,她没有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即便是如此,她还是要在没人为自己发声的时候,竭尽全力的辩解: “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侯府,对不起世子的事情,你们这是污蔑。” 孟氏起身,抬手要给她耳光。 江延怀适时跃来她们身侧,挡住了孟氏要打下去的手:“母亲,适才那嬷嬷也不懂医术,不如让老医破过来看看,还是不要污了一个女子的清白才好。” 他居然开口了。 孟雨萱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他原来是会说话的啊,在适才那漫长的沉默里,她险些以为,他嗓子哑了呢。 孟氏听闻要找老医婆过来,百般不愿:“此等小事,犯不着找那么多人瞧,既然已经查清楚了,也就不必多事。” “还是调查清楚的好。” 江延怀语气坚定。 很快,阿良就领着老医婆走了进来。 江延怀跟江槐请示,请求再次验身。江槐见老医婆都来了,也就答应了。老医婆不用验身,直接把脉就可确定,她道:“孟姑娘是清白的。” 江延怀还让人把之前那嬷嬷给‘请’过来,厉声呵斥为何说谎。 那嬷嬷以为江延怀如此肯定,是因为她知晓了自己说谎的证据,惊恐之下,就把孟氏收买自己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孟氏恼羞成怒:“你乱说,这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夫人,是您说了,一定要让孟姑娘身败名裂,还说检查结果必然是要她跟别人有染啊!” 都不用江延怀说什么,江槐依然恼怒:“雪琴,你是侯府夫人,怎可做出此等下作之事,自己去佛堂静思己过去吧!” 江槐只觉得这等事自己实在是不便再参与,留下江延怀让他来处理,自己就走了。 江延怀亲自送孟雨萱回房,两人谁都没主动开口说话。 孟雨萱想要躺下,手臂被他拽住:“坐下,陪我说会话。” “世子若是还有想问的,那就问吧。” 孟雨萱心情算不得多好,命运给了她如此多的不公,她不敢细想,但凡是细想,便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巨山压着。 不仅喘不过气,好似随时都可能窒息。 江延怀似有些无奈,又似有些心疼:“日后,不要跟赵府再扯上关系,那美人图,你就不应答应,甚至是绣坊也不应该开!” “世子是觉得,我安安分分的在府里做妾,我的日子就会顺风顺水了吗。” 孟雨萱难得的反驳。 她垂眸,隐没噙着的泪水。 是她想要抛头露面去做生意,是她想要不分日夜的刺绣,以及用尽心思的钻研绣技吗,还不是生活所迫。 江延怀听出她的愤怒,心疼的看着她,眼神坚定道:“你可信任我可以依赖我的的,我可以让你日子过得好!” 孟雨萱错愕的看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郑重其事的告知他,她可以信任他依赖他,可……真的可以吗? 她一时语塞。 佛堂内,孟雪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个儿子如今跟自己全然离心,母子间的亲密自是没有了不说,他反而还处处帮着一个外人。 以前只觉得他是色迷心窍,如今却倍觉有问题。 总感觉如今身边的儿子,既陌生又生疏,她召来一侧的丫鬟:“我记得世子小时候,脚踝被烫伤过,你寻个契机,去悄悄世子脚踝上是否还有伤疤。” 第106章 贵女们都远离她 丫鬟按照孟氏吩咐端了水果和糕点前来。 进入院门后如同往常一般径直往屋内走,当要上台阶的时候,丫鬟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珠翠帘子,脚下的动作迟疑了一下。 她不敢进去,又不得不进去。 脑海中想起孟雪琴那张凌厉的脸,丫鬟倒抽一口凉气快步上了台阶。 “世子,这是夫人让奴婢给您送来的西域的葡萄和您爱吃的点心。” 丫鬟进来后进来后,一直低垂着头。 孟雪琴都被罚去佛堂了,还有心思给江延怀送水果?这到底是母爱太过伟大呢,还是…… 思量之际,孟雨萱看到那丫鬟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在看江延怀的脚边。 每日里这时辰,江延怀都是要泡脚的。 这个丫鬟一直盯着他的脚,怕是事有蹊跷。孟雨萱头皮发麻,冷不丁想到了那个秘密:她表哥脚踝上有个疤痕,可现在的江延怀脚踝上肌肤一丝印记都没有。 难道是孟雪琴怀疑现在府内的世子,不是自己儿子了吗? 江延怀没觉察到异样,却不喜欢一个不是自己院中之人,一直待着:“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是。” 丫鬟嘴上应着,去放托盘。 转身之际却突然被自己绊倒。 “哎呀”一声,跌落在地,两只手紧紧地趴在江延怀的泡脚木桶上,她试着看清楚,盆子里的脚踝上是不是有疤痕。 盆子里除了浓郁的艾草香味就是密密麻麻的艾草叶子,哪里看得见半分腿部肌肤。 孟雨萱蹙眉,心间暗自道:好拙劣的演技啊! 她示意春桃上前搀扶。 春桃会意,搀扶那丫鬟起身:“姐姐赶紧起来,你在屋内都能绊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宁远侯府屋子里,到处都是坑呢。” 孟雨萱垂眸,淹没了眼底的那一抹窃笑。 春桃现在说话是愈发的有水平,居然还知道用暗讽了。 那丫鬟也是个机灵的,自是听出来了一丝端倪,可她装作没听懂。 孟雨萱不疾不徐,挽起袖子,温温柔柔地对江延怀道:“世子,你泡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妾身来帮你擦干净。” 她把江延怀的脚,从浴桶里,一点点地往外挪。 丫鬟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直到看到江延怀脚踝处的疤痕,这才收回视线。这下她腿也好了利索了,身子也站直了,冲着江延怀的身后,快步离去。 “春桃你先出去。” 孟雨萱陡然变了脸色,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 有些事情,江延怀怕是不会想让其他人知道。 春桃不明所以,却按照她说的吩咐做:“是。” 屋子里,就只留下江延怀和孟雨萱,刚才那场危机算是孟雨萱帮忙,他才度过,他好奇的是:“你哪里来的疤痕贴?” 孟雨萱抬手,指了指自己腰间的一个荷包:“其实就是外出逛街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想着哪天或许用得上。” 话是说得轻巧,江延怀却了然了,她似乎一直在暗中护着自己。 江延怀俯身凌厉地凑近她,两人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她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鼻息里迸出来的温热气息,在她的脸上,肆意游走。 一双如鹰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孟雨萱,你为何要帮我?” 她迎上他的视线,面色平静地回答:“世子,其实……我是在帮我自己。” 帮他就是帮自己。 也是,除了他,她也找不到其他可庇护她的人。 江延怀姑且相信了她说的:“今天你做得很好,疤痕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孟雨萱这时候还不知道他所谓的自己解决是怎么回事,直到他拿着滚烫的茶水,往脚踝那倒。 脚踝那通红一片,可紧着眉头,却一声不吭。 孟雨萱吓得大气不敢呼!心中暗自道:还好,我不是他的敌人。 一个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对敌人就愈发了。 孟氏后来又找人来确定了一回后,这才相信江延怀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既高兴又失落。 高兴的是这终究是自己的亲骨肉无疑,失落的是好好的一个儿子,被孟雨萱蛊惑成了,变得她都快不认识的人。 “都是那个小狐狸精,她就是个祸害,我当初真不应该心软,让她进了这个家门。” 孟雪琴悔不当初,无奈的垂眸叹气,握着佛珠的手,一直在捻动着珠子,跪在佛前本是求清净,此时她的心却越发的狂躁不安。 更然她不爽的是,孟雨萱因为绣艺了得,在京都官员家眷中的名声是越来越好。 不少人甚至登门拜访,只为找她孟雨萱要绣品一幅。 “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日后只要是有人来找孟雪琴,茶不能上好的,给的糕点必须是次品,还有务必让那些人‘无意中’得知,孟雪琴与人私通道德败坏之事。” 嬷嬷领命,并让府中人一一执行。 吩咐了下去,孟雪琴陡觉神清气爽。 原本来寻绣品之人络绎不绝,后来竟无一人前来。 在京都贵女中,开始有了关于孟雨萱表里不一、仗着作品好就傲慢无礼等传闻。 一时间,绣坊生意,一落千丈。 眼看着生意的路即便被堵死,孟雨萱着急的焦头烂额,直到孟雨萱听到长公主因为衣服款式难看而大发雷霆的事情后,她才感受到了一丝生机。 “我想要去见长公主,春桃你帮我准备一些纸,我要画一些新款服装的样稿。” 孟雨萱仿佛是泥潭里的人,寻找到了唯一一丝可脱离泥土的机会。 她只想牢牢抓住,这仅有的可能。 春桃按照她的要求一一做好,脸上却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 “姑娘,即便是长公主喜欢您做的衣裳,也不能挽回您的名声啊,那些人都觉得你表里不一,你若是再去见宫主,怕是他们要说你趋炎附势。” 孟雨萱顾不得那么多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们迟早会知晓我是怎样的人。再者,之前也是我不对,招待她们的茶水糕点,我应该亲自准备的。”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孟氏会弄出如此下作手段。 甚至还让丫鬟,在背地里传自己跟不同个男人勾搭。 哪一个注重名节的贵女,会愿意跟私生活品德不好的女子来往呢,那岂不是在断送自己前程。 孟氏的目的,暂且倒是达到了。 孟雨萱却不认为,自己要一直消沉下去:“我不能被影响,我只有好好活下去,才能让那些误会我的人,有机会知道她们曾经对我的看法,其实是被误导的。” 第107章 为长公主做衣裳 几番打听之下,孟雨萱摸清楚了长公主的喜好,在画好设计稿中,再次精挑细选,挑选出了几张满意的。 随后,还带了一些自己的绣品花样,这才兴匆匆前往拜见。 长公主在外的府邸,修建得富丽堂皇,府邸外面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外面到处都是鸟语花香。 走到这里,仿佛置身仙境。 孟雨萱壮胆跟守卫提了,自己想求见长公主的事。 守卫打量她,问了一句她来自哪里,孟雨萱如实告知自己是宁远侯府世子妾室的身份,这已经是她目前,最拿得出台面的身份了。 守卫面露难色:“你的身份还不够档次面前公主,还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春桃见状,上前说好话:“我家主子真的有要紧事,想要面见长公主,还请二位大哥,行一个方便。” 守卫开始不耐烦,皱眉道:“去去去,赶紧的走!” 孟雨萱看了一眼公主府的大门,她相信只要长公主见到自己设计的服装,再知道她的刺绣技能,肯定会给她机会做裙子的。 她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二位小哥,麻烦那你们通融一下吧。” 守卫终于没了耐心,开始羞辱:“这里是长公主府,你以为是阿猫阿狗都能进得去的地方吗。” 春桃气坏了,拉过孟雨萱:“姑娘,咱们不进去了,这买卖不做也罢。” 又不是不开绣坊,就活不成了! 孟雨萱蹙眉摇头:“莫要乱说气话。” 今日见不成,那便日后再寻机会便是,长公主也不是个一直都在府中,不外出之人。 再纠缠,怕是那些守卫要赶人了,无奈之下,她只好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就在要走的时候,大门之内走出来一个身穿浅紫色衣裳的侍女,她脆声道:“孟娘子,请留步。” 孟雨萱转身,一眼就看见了一个身材中等,容貌清秀,明眸皓齿的侍女。 看她的气质跟装扮,想必是个二等以上的侍女。 侍女笑盈盈跨过门槛,来到孟雨萱身前,微微颔首,面带笑容道:“我是长公主的侍女绿芙,长公主有请。” 孟雨萱瞳孔微张,手心发汗:“是长公主吗?” 她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 绿芙盈盈含笑,白玉手臂抬了下,客气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在路上的时候,侍女还为守卫的严苛而表达了歉意:“长公主喜清净,不大喜欢跟不相干的人来往,是以守卫一般对没有邀请函的陌生人不放行。” “那为何……我能进来啊?” 长公主身份何等尊贵,怕是并不知晓她。 绿芙微笑却并不直接回答:“主子想要见谁,我便去请来,至于其他的,不是我一个婢子该知道的,我自然无法回答姑娘。” 她似在说自己,也似在敲打孟雨萱。 孟雨萱没再多问。 她思来想去,或许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长公主在皇后的生辰宴会上见过自己,并且知道了她会绣流光锦。 长公主府内院比外面更加秀美,处处繁花似锦,步步花团锦簇。 在姹紫嫣红的花团中,坐落着一个八角亭,里面坐着一个身穿白色长纱,都戴丹珠翡翠桃花金步摇的女子。 她倚着栏杆,头靠在一根红柱子上。 一只手轻轻扇着手中的桃粉色羽扇,正在瞧着前方芙蓉花上,两只色彩艳丽的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 听到脚步声来了后,她缓缓回头。 “拜见长公主。” 孟雨萱恭敬行礼。 长公主清润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抬起头来。” 孟雨萱这才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安的看了一眼,又似被她皇家贵气所震慑,再次垂眸。 长公主笑了:“果然是个妙人了,难怪有人会为了你,主动跟我书信一封。” 原来是有人帮她走了后门啊。 孟雨萱也不是个蠢人,一下子想到了江延怀,除了他还能有谁呢。想必是昨日她跟春桃商量,今日来求见长公主一事的事情,她知晓了。 见孟雨萱似在刻意避开这个问题,公主也就开始言归正传,一想到衣裳这件事,她就有些疲惫且愠怒。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慵懒道:“听闻你会设计衣裳,且刺绣功夫很是了得,就连母后也对你的绣品,赞赏有加。” “是会一些,能得皇后娘娘的欣赏,妾身深感荣幸。” 她恭敬呈上自己的设计稿和绣品:“听闻最近公主一直苦于寻找不到自己喜欢的衣裳而头疼,我这里有一些设计稿,还有一些自己的绣花绣品,请公主过目。” 公主侧头,示意侍女接过。 侍女接过后,躬身呈上。 刚开始长公主也没抱多大希望,就连宫里头那些已经专门为贵胄做了几十年衣裳的绣女,做出来的东西她都不满意,更何况是一个没见过太多世面的年纪轻轻的民间女子。 只看了一眼,长公主就被吸引了。 她缓缓坐正,伸手拿过侍女手中的设计稿,以及绣花样品,端详后,啧啧称奇:“你设计的款式和你的刺绣工艺,本公主都非常喜欢!这样,你就照着这两款,先做两 件出来!” 孟雨萱立马领命:“是,公主。” 长公主似有些迫不及待:“下个月本公主有一个重要的宴会,这衣裳能在下个月前赶出来吗?” 是有点难,可孟雨萱思量了一下时间,加班加点一下的话,应该没问题:“我尽量试一试,应该没问题。” 长公主也不想逼她:“本公主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也明白慢工出细活,这样,你下个月前只做出一套亦可,不过衣裳必须比画上更美。” “是!” 这下孟雨萱有底气了,一条裙子的话,下个月前,她轻松可以完工。 东西做好后,孟雨萱呈送了上去,长公主非常满意,不仅仅穿着她的衣裳去参加了宴会,还逢人就夸孟雨萱人不错。 长公主都结交的人,其余贵女哪敢嫌弃。 纷纷再次上门,想要巴结孟雨萱。 孟氏见自己一番辛苦,又白折腾了,心间懊恼,却又敢怒不敢言。 如今长公主厚待孟雨萱,加之江槐要家人一起去祭祖,孟雪琴忙着操劳家中事,只能是暂时按兵不动,打算有机会之后再出手对付她。 第108章 外邦男子 江槐要带着江延怀去回乡,孟氏自是毫无怨言。 可她不太想要孟雨萱也跟着去,暗地里没少在江槐身侧吹耳边风:“将军,我们也不能都回乡,不如就留着雨萱在府中吧,辰轩的课业也得有人看着。” 孟氏不想给江槐留下,自己刻薄自己家人的印象,在江槐面前一直扮演自己是好主母还姑母的身份。 江槐想要抱孙子,他拒绝道:“还是让她跟延怀一起回去吧,也让家中祖先也看看她,我还指望着他们回来之后,可以尽快开枝散叶。” “可是……” “好了,不说了,明日还要赶路,你也早些歇着。” 江槐打断了她的话之后,闭着眼睛不再言语。孟雪琴只好悻悻然地闭嘴。 二皇子得知消息,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早早让人摸清楚江延怀他们一行人要走的路径,并且派高手在两侧密林中悄悄埋伏。 午后,炙热的阳光铺洒大地,空气中一丝气流都感受不到,车夫跟马匹都困倦不已,直到马车驶入林间小道,大家才舒爽了一些。 左右两边,都是密林,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树林,头顶的日光也被遮挡了七七八八,偶尔有些光从树叶间渗进来,落在满是干枯落叶的地上。 就跟地上,被烙印上了金灿灿的金子一般。 江槐体恤车夫以及随行人员,在马车内吩咐:“车辆走慢一点,一会在前面休息一下。” “是,将军。” 在一处十字路口附近的宽阔平地上,车队停了下来。 孟雨萱随着江延怀下了马车,正要去给江槐和孟雪琴问安的时候,林间突然冒出了二三十个黑衣人。 江延怀立马拉着她往身后躲,一只手抽出利剑,大声道:“有刺客,保护将军、夫人!” 所有的随行侍卫,下一秒全都抽出利剑。 江槐听到外面的打斗声,要下去杀敌,孟氏不安地拦住:“将军,外面危险,你不要下去了。” “放开,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脑袋的,胆敢劫我宁远侯府的道!” 江槐甩开孟氏的手,勇猛下了马车,加入的打斗当中。 那些人步步紧逼,采取各个击破的原则,慌乱之中孟雨萱和江父还有江延怀分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逃去了哪里。 只知道,身后一个拿着一把明晃晃白大刀的男子,一直朝着她追过来。 她只有不断地往前奔,才能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契机。 “救命啊,救命!” 。她试着通过大喊声,让江延怀听到她的声音,知道她在哪里,甚至可以寻过来。 “啊!” 脚底一滑,身体失去重心,孟雨萱顺着山坡不断地往下滚落…… 随后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眼睛周围有不少火光,周围的人说的话,是她听不懂的口音。 好像是外邦的人…… 这个意识闪过脑海后,她吓了一跳,用尽全力让自己睁开眼睛。 身侧有一个脸有些发红的女孩,她惊喜的看到孟雨萱醒来后,朝着身后的火堆喊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再之后,过来了一个男子。 男主是外邦装扮,头顶上绑着厚厚的头巾,五官非常地立体,棱角分明的仿佛精雕细琢后的脸。 “姑娘你醒了,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叫云蒙。是我在路边救的你,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男子朝着她摆摆手,似乎担心一直睁开眼,却没表情的她,会成为植物人。云蒙明亮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她。 从昨天捡到她之后,他一休息的时候,就盯着这张脸,一直很期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的样子,现在看到了…… “你的眼睛清澈得如同湖泊,我好喜欢。” 云蒙直接表达他对孟雨萱的喜欢。 孟雨萱后怕得咽了咽唾沫,想到了赵尚书,被人喜欢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见她面露惊恐,云蒙不安地道歉:“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你要去哪里吗?” “我叫孟雨萱……” 确定了他真的不是坏人,她告知他自己的名字,同时还说自己是跟家人回去祭祖,路上遇到劫匪,导致跟家人失散。 得知她去的地方跟自己同路,云蒙直呼:“这是天定的缘分,我一定护送你回去的!” 外邦的饮食,孟雨萱吃得不太习惯。 云蒙很贴心地让手下,在路过镇子的时候,去买了一些热腾腾的包子、果脯以及牛肉干。 “这些都是给我的?” 孟雨萱抿了抿唇,这些外邦人,喜欢吃烤肉,关键是血淋漓的烤肉,她吃不下啊,以至于她一直只吃一点饼干。 云蒙爽朗地笑了:“没错都是给你的,你多吃点。” 她实在是体力不够,也的确是要吃点东西,接过食物后,孟雨萱取下耳环,呈上去:“我身上没有银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这个耳环就当时这些食物的费用。” 云蒙推了过去:“不着急,等送你去了你家人那再说。辛苦费我要跟他们讨的!哈哈。” 其实云蒙是开玩笑,不过想见她家人确是真的,他想看看,如此美丽温柔的女子,家人是怎样的。 要是可以的话,他想要争取机会迎娶她。 孟雨萱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却也没有再说食物费用这件事。 云蒙心情不错,一直跟她闲聊,还道: “能为美丽的女子效劳,是我的荣幸。你跟家人分开好些天了,他们肯定很担心你,你要是还因为饮食瘦了,他们肯定会非常心疼。” 孟雨萱尴尬地低头,真的会有人担心她心疼她吗? 要是真的话,怎么一直都没有人找过来…… 她哪里知道,江延怀一直在派人寻找,甚至都要急疯了。 若非孟氏一直强调,祭祖是大事,一个家族的人都等着,不可因为一个妾室就耽搁时间,他怕是要亲自去寻人。 “到了,这就是你要到的地方吧,你家人确定在这里吗?” 云蒙在马车外站着告知的时候,孟雨萱迫不及待掀开车帘子,她刚才就在不远处,看到了宁远侯府的马车队伍了。 “就是这里,我家人在这!” 孟雨萱着急下马车,差一点踩空,云蒙敏捷地伸手拉过她,她一个不小心跌入云蒙怀中。 这一幕却好巧不巧,让远处的江延怀看了个正着…… 第109章 李家姑娘 原本见到她回来,江延怀非常高兴,可却看到她跟其他男子拉拉扯扯,心里的欢喜瞬被不悦淹没。 心中五味陈杂,十分不爽。 江延怀凝神打量孟雨萱身侧的男子,不管是从装扮还是从五官看来,都像是外邦之人。 他隐藏了心中的不快,走向孟雨萱看向她:“回来了就好。” 好像是在关心她的话,孟雨萱却听出了闷闷的感觉。 “多亏了云蒙公子搭救,我当时摔下山了,又知道来祭祖之地是云蒙公子要路过之地,就劳烦他带我过来了。” 她三言两句,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通。 原来是她的救命恩人。 江延怀的醋意稍许少了一点,他抬手把孟雨萱往自己身侧拉了一下,敷衍地对云蒙表达感谢:“多谢云蒙兄。” “客气。” 云蒙对江延怀似有敌意,面对他的时候,跟看向孟雨萱一比,简直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副面孔。 云蒙称人已经送到,任务算是完成,道别之后准备离开。 江延怀发出邀请:“此地李家院子甚多,云蒙公子既然是雨萱的救命恩人,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在李家稍作休息,再赶路。” “我们已经定好了客栈,就不麻烦了。”云蒙客套地回答。 江延怀本也就是随口一说,见他如此识时务,愈发不会挽留。 云蒙的车队离开李家大门后,他领着孟雨萱进了李家。孟雨萱知道他们这一次祭祖住在李家,也猜想过李家并非小门小户。 可在这样一个不算很大的城镇,李家可以修得精致中不失大气,也是难得。 “父亲知道你回来了,定然会高兴。父亲每日里都要问我好几次,寻你的消息。”江延怀一边走,一边道。 孟雨萱心间掠过一些感动,却不敢贸然过于动容。 人家给的关心,也是随时可以收回去的。 她怕自己,过于感动之后,真的就把自己当成宁远侯府之人了……她跟着的男人都不是江家的,更何况是她一个妾室。 “一会我说话的时候,定会感恩将军的关怀之恩。”孟雨萱轻声应道。 江延怀眉头下意识一锁,她似乎总是能捕捉到他想要表达的。 确实,他是在告知她,江槐很关心她的失踪之事,同时也是想要提醒她要注意表达一下感恩之情。 她精准地捕捉到了他要传递的信息。 有时候觉得她很聪慧,有时候又有些不愿意她如此聪慧、冷静。 进入大厅,里面坐满了人。 有年长的长辈,也有年少的生疏的面孔,除了江槐之外,其他人她都不认识。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华服加身,面上气色红润有光泽,一看就是生活在锦衣玉食中的人。 “父亲,雨萱回来了。” 江延怀拉过孟雨萱的走,一同走了进来,先给父亲以及各位长辈行礼之后,这才禀报。 孟雨萱也跟着浅浅俯身:“多谢将军派人寻人,我摔下山后,被好心商队救了,还特意送了我过来。” “热心人还是多啊。” 江槐很是高兴。 祭祖是好事,若是家中之人,突然遭遇变故,那是个不好的兆头,如今人回来了,他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延怀,你要好好感谢雨萱的救命恩人,礼数什么的,咱们宁远侯府可不能少了。”江槐仔细的叮嘱。 “是,父亲。” 江延怀恭敬应着。 李家夫人率先开头,对孟雨萱赞不绝口:“这就是那个就连皇后娘娘,也对她绣技赞不绝口的孟娘子啊,早就听闻她如花似玉,心灵手巧,如今看来,传言倒不如她的万分之一啊。” 李家夫人见江槐对孟雨萱很是满意,也就顺声附和了一下。 李家老爷趁机也道:“快坐,都是一家人,站着干嘛啊。” 在江延怀的带领下,孟雨萱也入座了。 坐下后,一屋子的长辈,纷纷还在继续寒暄。 有人说江延怀跟孟雨萱是一对璧人,也有人说,希望来年,江家人丁更加兴旺发达。 大厅里,热闹非常。 孟雨萱抿了一口茶,总感觉屋子里有人的视线,一直在打量自己,她坐了好一会,当发现大家的注意力基本上没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这才去寻那一抹,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 对上的是一个妙龄女子。 瞧着也就是十六岁左右的样子,长得粉雕玉砌,一身浅绿色的长裙,上衣套着一件对襟玛瑙扣,百合绣花的长袖衣裳。 头上戴着一些做工精致的花绒饰品,两只手上都戴着游龙戏凤的金镯子。 看起来温婉中透着一些灵动。 瞧着是个性格温和之人,很符合正儿八经富贵人家里养尊处优养出来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应该就是李家姑娘,李云儿。 在来祭祖之前,孟雪琴还提到过她,对她很是赞不绝口,就是遗憾她家境不够好。 想必若是李云儿是京都贵胄家的千金小姐,孟雪琴便会觉得,她是最好的儿媳妇人缘了吧。 李云儿也时不时,在看江延怀。 孟雨萱发现,当她的视线落在江延怀的侧脸上的时候,眼眸会下意识往下,眼神也往内收。 李家姑娘应该是喜欢江延怀。 长辈们的寒暄一下后,随后就聊到祭祖的一些相关事宜,一切妥帖之后,才各自回屋去休息。 江延怀领着孟雨萱离开之际,李云儿跟了上来,主动搭话:“表哥,你们若是有想要逛的地方,云儿可亲自作陪。” 她喜盈盈地仰头,看向江延怀,耳根子都红透了,想来为了主动说这句话,也是下了不少勇气。 江延怀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客套地拒绝了:“我随父亲来,是来祭祖的,没有想要逛的心思。” 孟雨萱瞧见,李云儿尴尬地垂下了头,抿着唇似是很难受。 江延怀还当着李云儿的面,径直拉着她的手,温声道:“你赶路一定累坏了,也没好好吃东西吧,我带你去吃一些你喜欢吃的。” 李云儿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伤心,落下一滴湿润的清泪。 第110章 箭术比试 李夫人赵氏面色不好地走了过来,心疼地搂过自己的宝贝女儿。 自家女儿受了冷落,她怎会不心疼。 赵氏是个拎得清头脑清晰之人,她道:“那个孟雨萱到底是个妾,你犯不着在意,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等他们过了热乎劲,你有的是机会。” “表哥可不是那种,会始乱终弃之人。” 李云儿声音哽咽,张口反驳。 在她心中,江延怀是个温文尔雅,很是重情重义之人。 “呵!” 赵氏发出一声冷嗤,轻轻拉起女儿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还小,不懂人心是个什么东西,你只管相信母亲,我是不会害你的。” 李云儿被说得有点心动了,她颤抖着沾了泪水的眼睫毛,问道:“那女儿要如何做?” 见女儿燃起了斗志,她很是欣慰:“也不难,你本身就很温顺乖巧,贴心懂事,只要让世子他知道你的本性就好了。” 李云儿愈发茫然了:“那要如何才能让他知晓呢?” “多在他身边走动,让他多了解你,你也多体现一些对他的欣赏和崇拜,多温柔贴心相待,必然会得到想要的结果的。” 赵氏仔仔细细的叮嘱着。 “可,世子他似乎不乐意我靠近他。”李云儿又伤感了。 赵氏说的有点失了耐心,却依旧耐着性子柔声道:“不打紧,娘亲已经为你安排妥帖了,我给你们几个年纪差不多的晚辈,准备了一个茶会,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李云儿仿佛看到了希望,她心里的伤心褪去,脸上涌上了一抹娇羞:“多谢娘。” 茶话会的邀请函送来了,孟雨萱不想去。 “世子,我就不去了吧,就说……我赶路的时候,偶感风寒了,可好?” 她真的不想参加。 江延怀却执意要带着她一同前往:“不好。我既然去了,你就跟着吧。” 拒绝未果,只能答应。 孟雨萱原以为,是个吃茶聊天赏花的宴会,不曾想除了喝茶聊天,还有骑射等活动,没有一样是她擅长的。 江延怀被一个同族的年轻人拉住,询问一些如今京都,贵公子都在玩什么。 孟雨萱也就只好,在一侧安静的等着。 耳际,传来不远处,四五个在吃茶之人,对她的冷嘲热讽:“一个妾,也能来参加祭祖,奇了怪了。” “绣技再好,不过是个女工而已。她能成为宁远侯府世子的妾,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怕是床上功夫了的,咯咯咯。” 好似……最后嬉笑她的那人,也没说错。 她的确是通过爬上江延怀的床,然后才得到了在宁远侯府安稳住下来的契机。 可她那时候,实在是没有其他生路可言了。 如今却不同了……她突然后悔,自己或许应该借着被刺客刺杀,跟他们走散的契机,自己离开一阵子的。 等安顿好自己,再去接弟弟。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并没有意识到,有危险正在靠近。 有人借着玩射击的契机,故意用箭射向孟雨萱…… 江延怀眼疾手快,敏捷飞身搂过发呆的孟雨萱,同时接过飞射过来的羽箭。 所有人目瞪口呆。 江延怀松开孟雨萱,扬起手上的箭:“箭可不长眼睛,若是射箭能力实在是太差,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世子,我也没那么差啊,若是你不信,我们可以比一比。” 说话的是李家的一个亲戚,名叫周青禹一直爱慕李云儿,想要在有她的地方哗众取宠。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激怒江延怀。 他本不屑跟周青禹比,余光瞧见孟雨萱依旧被吓得苍白的脸,突然来了兴致:“行,不过这比试嘛,得有个彩头。” 周青禹见他答应,很是高兴。 一旦江延怀跟他比试,他自然会成为众人眼里的焦点。 “彩头没问题,不如不管谁输了,都答应对方一件事,可好?”周青禹扬眉道。 他对自己的射击技术很满意,之前不过是故意射偏。 刚才周青禹那句话,是江延怀目前为止,在他嘴里听到的最满意的一句:“好,那开始吧。” 茶会的人,呼啦啦地涌过来。 大家想看彼此不分胜负的盛况,不曾想江延怀直接碾压对方,还射出了一箭刺穿三个靶的好成绩。 “咚!” 锣鼓声响,时间到,比赛结束。 江延怀完胜。 按照约定,江延怀可让周青禹做一件事:“既然是我赢了,那你就按照我说的做,请你立刻马上给雨萱道歉。” 对方不甘心,低声不满道:“孟雨萱她烂名在外,世子何必为这样一个女子,伤了你我情分。” “我跟你有情分可言?可笑!” 江延怀见他是不愿意了,态度也变得不太好。 周青禹不愿意道歉,李云儿上前,试着做和事佬:“世子表哥,刚才周表哥的确是冲动了,我代他跟孟娘子道歉。” 她客客气气的,跟孟雨萱说了一声对不起。 李云儿还想着跟江延怀说话的时候,他抱着孟雨萱直接离开…… “他真的很在意那个孟娘子呢……”李云儿低声呢喃,眼神里都是失落。 聚会上的事,被赵氏听说了。 她非常不满,毫不留情地指责李云儿:“那件事你本不应当管,你不是看不上周青禹吗,何必帮他,更何况还为了他跟世子求情,你是不是傻啊。” 李云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不想宴会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娘,云儿没想那么多,只想大家都开心一点。” “蠢!” 赵氏要被她气炸了:“你在世子面前,要尽量撇清楚跟其他人的关系才是!还有,他的妾室受委屈,你在一旁看热闹就好了,还主动出面作甚。” “娘,他们毕竟都是我们家的客人啊。” 李云儿一直觉得,喜欢江延怀是一回事,孟雨萱当时受了委屈,自己作为主人,即便那件事不是她做的,她道歉也是一种礼数。 赵氏被气得无话可说,一口气憋得难受:“你还到底是不是我生的啊,半点都不像我。过于柔和,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第111章 祭祀典礼遇刺客 江延怀不搭理她,李云儿很委屈,可她总觉得孟雨萱比自己更委屈。 晚饭过后,她还特意带了一些礼物前来看望孟雨萱。 李云儿再次主动道歉的时候,孟雨萱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箭不是李姑娘你射过来的,你实在不必一而再的道歉。” 李云儿娇羞垂眸,眼眸掠过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孟雨萱暗自思忖:她是为了江延怀而来的吗? “今日之事,世子表哥肯定很恼怒,你且告诉他,之后不会发生让他不痛快的事情了。” 李云儿柔声细语道。 她是真心的在意江延怀。 李云儿的素养以及品性,倒是很适合做高门大户里的娘子,想必她家中也是从小就如此培养的吧。 “李姑娘,你若是担心世子因为白天的事情不快,你可直接找他。” 孟雨萱大大方方道。 李云儿面上笑容僵住,有点拘谨:“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希望你们,在李家住着的日子,都开心。” 李家因为祭祖来的人,可不仅仅就只有宁远侯府的几人。 她也不至于,一个个的都那么操心啊。 也就是因为太在意江延怀,这才对孟雨萱爱屋及乌罢了,孟雨萱当跟李云儿近距离对话之后,才明白这一切。 “李姑娘的好心,我能明白,世子对男女之事有时候挺大意的,我倒是觉得,你若是心中有他,大可大胆追求你的幸福。” 孟雨萱说得轻声细语,且毫无情绪波动,着实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她也是矛盾的,并不想江延怀有其他女人,可李云儿比起赵霁月而言,那就好相处多了。 自己终究是个妾,孟雪琴是不可能让她成为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的。 两人的对话,正好被江延怀听见,原本严肃的脸,眉间的褶痕愈发深了一些,他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李云儿见他心情不佳,找了个理由就回去了。 孟雨萱给他倒了茶,没有多问他为何心情不好。 有些事,不该她问的她便从来不问。 两人的别扭,一直持续到入睡,这一晚,江延怀翻来覆去睡不着,孟雨萱快睡着的时候,耳际突然传来一句: “你是从来都没有打消过,要离开的念头?” 孟雨萱本是闭着眼睛的,此时不清楚自己是到底应该继续装睡,还是睁开眼回答他的问题。 骤然的感觉身侧的人动作有点大,似乎要起身,她蓦地睁开眼,只见月光下,他阴沉遮脸,俯视她。 两人之间,隔开一个手臂的距离。 “离开,对你来说,是一定要做的事吗?” 江延怀两只手放置在她身侧,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脸。 孟雨萱回视他的目光,点了点头,她没有否认:“是,我是想要离开的,你不也是会离开宁远侯府吗。” 江延怀一个翻身,重新回到自己的枕头上。 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再搭理她。 “是我说错话了吗?” 孟雨萱凑过去,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抚上他的胸口位置,上下轻轻地抚摸,试着让他顺顺气。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再次翻身过来,这一次身躯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一只手敏捷而有些迫不及待地解开她的亵衣,动作粗鲁地吻着她的唇,舌尖肆无忌惮地入侵她…… 她实在是无法呼吸之际,拳头轻轻敲了下他的后背。 他稍许给了她也给了自己一个喘息的契机,他鼻息间的热气越来越浓,嗓音也愈发低沉: “你是我的,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 好像是这么说的,孟雨萱整个人被亲得晕沉沉,听得也不算太清晰。 下了一夜的雨,淅淅沥沥。 屋内的两人,缠绵了整整一夜…… 清晨,下人在门外敲门前来通知,祭祖事宜已经准备好,马上要开始了,两人才从床上起身。 孟雨萱只觉浑身跟被碾压过了一般。 好在,昨夜他没有在她脖子上留下什么痕迹,不然今日,她怕是要没脸见人。 昨夜的事,谁也没有再提。 祭祖仪式非常盛大,孟雨萱一直跟在江延怀身后,生怕自己不小心做错一件事,一直都小心翼翼,警惕心十足。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快到结束之际,突然周围出现了黑衣刺客,一路杀了进来! 李家守卫以及各家的侍从,纷纷应敌。 江延怀倍觉纳闷,这些黑衣刺客的招数,不像是京都来的人,跟之前在途中,暗杀他们的也不是一群人。 应该是其他在场之人家的敌人。 他拉过孟雨萱的手:“这里太危险,你随我来。” 既然这未必是宁远侯府的死敌,想必不会纠缠他们不放,他想先送孟雨萱去安全地方,孟雨萱后怕地点头答应。 她随着江延怀逃离之际,无意中看到一个人刺客脖子上纹身和之前救自己的商队的标志很像。 他们在屋子里待着,没多久下人前来禀报,说刺客已经全部被打退了。 祭祀仪式本就进行得差不多,在快结尾的时候,又发生这种事,前来祭祀的家族都非常重视这件事。 他们对外给出的答复是:此事必定追查到底! 孟雨萱隐约感觉这件事跟云蒙有关,她借着外出走走的契机,来到了云蒙入住的客栈,询问店家后,才知道云蒙他们还在住着。 她的心,愈发不安了。 在店小二的指引下,她敲开了云蒙的客栈门。 见到孟雨萱,云蒙非常高兴:“孟姑娘,没想到你回来看我。” “我可以进去吗?”她眼神闪烁不安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来看他。 云蒙立马闪开身,抬手请道:“当然可以,请进。” 落座后,云蒙还客气地请她喝茶,她见云蒙嘴唇苍白,虽然脸上带着笑,可一眼就看出,很像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住一晚就会离开,没想到竟然还在这个客栈里。” 她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云蒙的一些事。 云蒙看了看窗外,感慨:“下雨了,所以就暂时停下,稍作休整。” 就在她差一点就相信了的时候,孟雨萱眼尖发现,他手臂有微微的血迹,她不安道:“你是受伤了吗?你手臂上有血。” “不碍事,就是不小心骑马摔伤了。” 云蒙随意找了个理由解释,随后突然郑重其事地发出邀请:“今日孟姑娘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拜见的。” “见我?” 孟雨萱愈发纳闷了。 第112章 酒后 “我是想邀请你参加我们自己人的宴会,过不了几日就要开始了。”云蒙侧过身倒了杯茶递给孟雨萱。 孟雨萱接过,却是愣在了原地,眸子眯了眯有些许疑惑。 “邀请我?不合适吧…”孟雨萱说着,尴尬一笑,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她不想牵扯太深,更何况这种自己人的宴会往往涉及颇多。 她贸然答应了,恐怕又是一场麻烦事。 “不碍事,你来就行了,一切我都会为你们打点好。”云蒙弯弯一笑,一派温文尔雅模样。 孟雨萱见状,自知也无法在推拒了,只得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也好,既然你话已至此,我也不好再推拒一二,什么时候?” 她柔声开口,语气平淡面色无波,看不出喜怒哀乐。 云蒙接道“明天傍晚时分,我自会派人去接应你和江公子。” 他一边说着,与此同时眸子也紧紧的注视着孟雨萱,片刻不离。 孟雨萱只觉得有一种被人盯上的错觉,心间蔓延起丝丝缕缕的尴尬,找了个由头便火速离开了此地。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去拜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孟雨萱撇了撇嘴。 很快到了次日傍晚,正如云蒙所言,确实是派遣了一批人马来接应孟雨萱和江延怀。 二人一同前往了宴会大厅,里面有不少身穿异服的人,个个都神情轻松,云蒙则是坐在不远的位置上。 江延怀眯了眯眼,“这就是他要我们来的宴会?” “是啊,小心一点。”孟雨萱低声叮嘱,二人很快来到了云蒙身侧。 “雨萱你来了,江公子也一同前来,真是好巧。这儿有我最新酿造的美酒,不如同我一道饮下?” 云蒙说着,微微勾唇一笑,看不出眼中的思索。 江延怀接过美酒,如今这是云蒙的场子,他也不好太敷了云蒙的面子。 “行。”言罢,江延怀仰头一饮而尽,手中的玉盏倒放空空如也。 孟雨萱看出二人之间的敌意,脸色一乱,拉了拉江延怀的衣角。 “做什么这样斗气?这杯酒还不知道多浓,喝下去等会醉了怎么办。” 她贴着江延怀耳边悄无声息道,两人距离极近,远远看去十分暧昧。 江延怀撇了撇嘴,随后开口,“不会的,放心好了。“ 云蒙见状,眼中的敌意更深了几分,眯了眯眸子,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不如再喝一杯?你我也算是有缘。” 说完,他又倒满了一杯。 孟雨萱看的干着急,江延怀却来者不拒。 好在江延怀的酒量也不是盖的,几杯下肚却依旧是眼神清明如初,只微微赤红的耳垂暴露了他略有些上头的酒意。 “延怀?没事吧。“孟雨萱见状,默默开口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可以停下了。 江延怀闻言,却是一愣,对面的云蒙身处异邦,这才有一身好酒力,没曾想江延怀竟然也丝毫不输。 云蒙也有些微醺上脑了,眼看着江延怀如此,顺势给了台阶开口,“也罢,你我喝了这么许多杯,足以可见双方之真挚了。” 他笑着开口,江延怀也不冷不淡的挡了回去,随后转身来到一侧吃了些下酒菜压压肚。 孟雨萱将这一幕幕看在眼里,心中有些揪着,侧眸便撞上了云蒙挚热如火般的眼神,瞬间瑟缩了一秒。 这人怎么这样盯着看? 她撇了撇嘴,想起昨日被救下时,云蒙深沉的话,只觉得要昏过去。 这云蒙想来并不是个好相处的,她还是要远离为妙。 宴席过半,孟雨萱提前带着江延怀离场,他虽然面色平静,可只有孟雨萱知道他已经醉了大半,平日里的桀骜眼神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淡淡的平静,双眼深邃宛若一汪春泉,看的人心醉,其中并没有过多的杂质,并没有往日那般深不可测,有的只是清平淡漠。 “江延怀?你喝醉了?” 孟雨萱摇了摇手示意江延怀开口说道。 江延怀闻言,皱了皱眉头,两眼一眯看着眼前的女子。 “你怎么不抱着我?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江延怀声音有些沙哑,脸色如常,说出来的话却令孟雨萱大吃一惊。 这样撒娇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这是江延怀能发出来的吗? 孟雨萱咬紧牙关,但很快还是走上前去,依附在江延怀身侧,眸光如常。 “我在呢,我抱着你。” 她像是安抚孩子一般安抚着江延怀,一如往常。 江延怀也贪婪抱着怀中的女子,眼神中是浓浓的占有,“不许和那个叫云蒙的人走得太近,他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 他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气,眼中还有没散开的情欲,氤氲缭绕着。 孟雨萱心中咯噔一声,知道眼前的人定然是吃醉了酒了,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但还是很快开口。 “我知道,我不会和他走得太近,你且放心。” 她声音一如往常,眉眼如初,只是眼前的人早已不清醒了。 “你要好好待在我身边…” 江延怀一边说着,一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想来是真的醉了,那么多杯酒下肚,俨然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次日一早。 孟雨萱再次醒来,看着眼前的人宛若孩子似的抱着她,丝毫没有往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不免有些发笑。 江延怀也很快醒来,看着孟雨萱眯了眯眼,揉了揉还有些酸疼的太阳穴,面色不安。 “昨天怎么了?” “你喝醉了。”孟雨萱淡淡开口道、随后起身。 她昨个也被折磨得不轻,因此现在看状态并不算好。 “你昨天一直抱着我搂着我叫我别走离开你之类的话,还一直粘着人…” 孟雨萱端着杯茶水一边喝一边开口道,眼神清明,只是说话的语气有些发笑。 江延怀闻言,也是一愣,很快起身,耳根赤红,脸色不悦,“你讲的什么?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你怎么胡言乱语的。”他撇了撇嘴,随后转过头去,脸色转变。 孟雨萱闻言也没法,见他不承认,只好笑笑。 第113章 下药 江槐与李家一直都在追查刺客之事,直到今日才有了进展,便迫不及待地唤来孟雨萱。 书房重地,最适合秘谈。 孟雨萱进门便向他施了一礼,道:“不知将军唤雨萱前来是所谓何事?” 江槐神色凝重,回道:“近日追查刺客一事已有了进展,眼下正好有一件事要你去办,就是不知你办还是不办了。” 闻言,她的心提溜起来。 听江槐的意思,这刺客貌似同自己有关? 现下不懂他是何意,孟雨萱便聚集精神,仔细聆听他话中的意思。 “雨萱愚钝,还请将军说明。” 江槐见她确实愚钝,眉头一锁,心中对她不甚满意,索性这只是一个妾室,不是江家主母。 “你可还记得云蒙商队?”江槐问道,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孟雨萱点下头来,道了一声:“记得的。” 江槐不会无缘无故喊自己到书房叙话,且看他方才的言语,分明是说刺客一事和云蒙商队有关,但这喊她去办事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孟雨萱心惊了起来,开始揣摩江槐的用意。 “将军想要怎么做?” 她见对方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东西来,不用说她也意识到这是药物。 “你把这东西下到他们的饮食里。”江槐冷冰冰的说道,语气全是命令。 孟雨萱瞳孔一缩,显然是被惊到了,连忙摇头。 “不行,我与他们无冤无仇,没必要去害死他们。” “哦?” 江槐愣住了,看她坚决不干的样子,当即就明白她这是想歪了。 被误会了的江槐也不恼,而是说,“不是让你去杀人家,而是你把这药喂到他们嘴里,让他们昏过去就行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孟雨萱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了。 让她心中倍感纠结的是,自己同云蒙并非什么生死仇敌,也并无龌龊可言,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勉强来说应该算得上是朋友,仅凭江槐的一句一言就让她去给迷昏人家来做些事情,她实在是不忍。 “将军,能不能换个人来做?”她不太想去做这件事情,故而推辞。 “我看得出来,他们很信任你,这件事情只有你最合适。”他让孟雨萱去也是斟酌过的,要是别人去可能会起疑,但她去可就未必了。 孟雨萱闻言,抿了抿唇,她明白江槐的意思,这是要让她去利用云蒙的信任。 如此小人行径,她是不愿意去做的。 “你是我江家人,要事事以江家为先。”江槐大袖一挥,见她犹犹豫豫,终是丧失了耐心,出言提醒她的立场。 “是,将军。”孟雨萱拒绝未果,只能接过药包,怀着一丝沉重走出书房。 趁天色渐晚,她只得在几人吃晚饭的间隙,小心翼翼地把药掺入酒水当中。 她见到有不少人都吃了下药的酒水,唯独云蒙没有喝下去。 孟雨萱心道,对不起。 她拿着掺有药物的酒水走向云蒙,给她倒了一碗酒,说:“你今晚怎么不喝酒?” 云蒙看了她一眼,视线就落到了其他人身上,继而脸色泛起了一丝忧愁,他朝着孟雨萱挥了挥手,示意她走近一些。 孟雨萱没有多想,怀着不安向他靠近,在他的碗中倒入酒水。 云蒙见此,眼神变了变。 “酒是好酒,不如你来尝尝?”他眼眸迷醉,抬手便把自己那盛了酒的碗递到孟雨萱眼前,示意她喝下里面的酒。 “这是你用碗的。”孟雨萱说道,推开他递来的这碗酒,无奈地笑了笑。 这时的云蒙不知为何,突然低声笑起来,把这碗酒放回桌上,目光悠长,思絮飘远,也不知在想什么。 孟雨萱心中没底,望着大部分已经陷入昏迷的人,没来由地感到一股不安。 她摇了摇头,现下除了云蒙,其他人都喝下了酒,多多少少都会感到疲倦,陷入睡梦当中。 在她沉吟不语时,江槐父子携人而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昏迷的人挨个上绑。 唯独在看见云蒙没有昏过去时,二人看向了孟雨萱。 侍卫仍然执行着命令,上前来将他钳制住。 彼时的云蒙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再一看孟雨萱手中捧着的酒,他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 云蒙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神色哀伤。 颇为温润的人遭到背叛,如今更是有些支离破碎,连指责都甚为吃力:“你竟然出卖我!” “对不起,我。” 孟雨萱无话可说。 “你们一行人就乖乖地束手就擒吧。”江槐胸有成竹地说道,赞赏地看向孟雨萱。 “雨萱,过来。” 江延怀喊道。 她欲要听从他的话语,并向他迈出了脚步。 云蒙痛心自己遭人算计,眼看自己的人一个个被捆绑住,自己也被他人钳制着。 而算计了他的人正准备离去。 这怎么可以? 她见云蒙神色不对,下意识地便要远离。 只见原本被控制住的人此时却用极强的力道甩开了两名侍卫,并给他们一人一脚,力度大得直接飞出去。 “小子,休得猖狂!”江槐正色,上前与之交锋。 短短两招过后,云蒙不惜以自身伤势换来甩开江槐的机会。 忽闻一阵疾风掠过,锐利的匕首便落在了她的脖颈处。 “你们再过来试试。” 他拉着孟雨萱当做挡箭牌,一步一步地往外撤去。 “哼,区区一个妾室也想阻拦我!” 但到底是自己儿子的人,他也得给儿子几分面子,不过在他看来,孟雨萱并不重要。 江延怀面上不露声色,实则暗自攥紧自己的手心。 他不便出手,一切只能让孟雨萱以不变应万变。 “父亲。”他见江槐欲要出手,张口含住他,给孟雨萱拖延了一下时间。 却也正是这一息的功夫里,云蒙拽着她的衣领,趁人不备,马上飞走。 孟雨萱倒吸一口凉气,生怕自己摔在地上。 由上往下,一股血腥味飘落,钻入鼻翼。 孟雨萱闭了闭眼,心知他是受伤了。 他们停在了一处茂盛的森林中。 许是用了卑鄙的手段,孟雨萱不免有几分愧疚,见他放开自己,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第114章 缘由 云蒙肩膀处的衣裳已经破碎,流露出了鲜血。 “你受伤了,可需我帮你处理一下?”孟雨萱伸出手,欲要帮他处理好伤势。 云蒙不信她的好心,动手推开她来。 “不需要。” 难为他这样温和的人会说出这样冰冷的话,这回,怕是真被她给伤到了。 孟雨萱有所失望,却见他脚步踉跄起来,眼珠子一翻,当即晕了过去。 “云公子!” 她被吓了一跳。 弯腰查看他的伤势,惊觉他的后背上有一条长长的刀伤,深可见骨,正流淌着血,难怪方才看他脸色苍白。 这血越流越多,孟雨萱心慌了一瞬,看四周也是密林,想来林中也有些许草药。 她快速在密林中寻找,倒也真找着了不少。 它用手将其搓出汁,再将其放置于他的伤口处,再扯下一条丝带帮他包扎住,以免失血过多,从而失去性命。 现下,因着他的昏迷,自己也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只能在附近找来一些野果。 云蒙足足昏迷了三个时辰,醒来时已经到了深夜。 “云公子,你总算醒了。” 温柔的嗓音响在耳边,令他有种梦幻之感,待看清这道声音的主人说,云蒙神色一僵。 他刚动一下身体,额头差点爆出冷汗。 云蒙能感受到身上的伤口已经得到处理,待在此地的只有自己和孟雨萱,也就是说这是她处理的? 她竟然没有趁机抓自己回去,而是在这野外照顾他? 他心中升腾起一抹怪异之感。 “云公子,对不起,我们无意害你等性命,只是想知道您为何要行刺杀一事?” 孟雨萱经此一问,也是想知道缘由,望他迷途知返,或许能有活命的机会。 云蒙张了张口,苦笑不已:“我能如何?我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世子,只是受制于人,听他人的命令来刺杀江槐罢了。” 说罢,孟雨萱瞧他浑身陷入绝望,痛苦和自责当中,心下一梗。 “你,好好说,道明缘由,世子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且听你这话,你也是逼不得已,何不妨与我说说?” 云蒙问道,“你同你弟弟的感情是否要好?” 她不明所以,仍是点点头。 “你也有兄弟姐妹?” 云蒙黯然神伤:“我有一位母亲和妹妹,她们……” 他欲言又止,似是无奈。 “我母亲和妹妹的性命都在别人手里,我只是听这个人的话,来京城刺杀江将军的。” 从他口中窥探到这一部分真相,孟雨萱也不知信没信,可料想是别人拿自己的弟弟去要挟自己干不愿意的事情,那也只能像云蒙一样,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做这等违心事。 她对云蒙给予了几分怜悯。 “云公子没想过求助吗?”她想,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总能把人救出来的吧? “我做过,结果失败了,她们……”他似乎想起了不太愉快的事情,浑身颤抖。 孟雨萱不敢再问下去。 她不敢想象云蒙当时的失败,会导致自己的母亲和妹妹陷入怎样的困境。 “你,那你现在该怎么办?”毫无疑问,他的任务失败了。 “我更希望可以和你们合作,这样我就可以巩固自己的地位,也可以救我母亲和妹妹了。” 孟雨萱听后微微一怔,沉默半晌,“既然你有这份心,我也有相助你的意思,不妨你随我去见见将军和世子,同他们说明情况,看看能不能成。” 话落,孟雨萱心头一紧。 这能成吗? 且,云蒙会答应吗? 深夜蝉鸣,凉风习习,云蒙犹豫不决,尚在思索孟雨萱的主意能不能成。 许是见他犹豫太久,她无奈地上前劝说:“云公子,反正你的任务已经失败,怎么不试试来一场死马当活马医呢?” 云蒙伤势已有好转,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就依你所言,试一试。” 听罢,孟雨萱莞尔一笑,明媚多姿。 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朋友好多一个敌人。 能与云蒙化敌为友自然是好事。 “我们需在此地歇息一晚上,待明日天亮也好去赶路。” 云蒙身上有伤,不便行动。 又正当深夜,孟雨萱一个弱女子和一个伤员,的确不好赶路。 二人于此歇息到次日,天色微亮,便急于赶路。 好在孟雨萱被带走时,江延怀也让人去追了,以至于双方在半路遇见。 “延怀。”孟雨萱喊道,见江槐也在他身侧,见面的喜悦少了几分,突然想起自己喊的是江延怀的名字,脸色腾地染上红霞。 江槐皱了一趟眉,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自己儿子乐意。 可视线一来到她身后的云蒙身上,江槐疑惑不已。 “来人,拿下他。”江延怀呵斥一声,下人便懂事的上去抓住云蒙,将其捆绑上。 “他来是和我们合作的,之所以会做刺杀这等事,也是因为他母亲和妹妹在别人手里,逼着他这么做的。” 孟雨萱试图阻止,并说明情况。 “他说的是真是假有待商酌,且他本人也绝非善茬,你勿要被他蒙骗了。” 孟雨萱知道他说得在理,不好再做求情一事,只好在他回去关押以后,念在他身上有伤,给他送去了一些饭菜。 一日过后,江延怀见他有逃跑的能力却还呆在这里,这才勉强愿意去看看他。 顺便再和他说些话。 “你要是愿意拿这张假的军防图给外邦,我倒是愿意同你合作。” 这是他的考验,成了,他不仅多一位盟友,还坑了一把外邦,不成,他也不会损失什么。 云蒙道:“我愿意。” 他从江延怀手中接过假军防图,眼神一片清明。 江延怀允许他离开。 走出柴房的那一刻,阳光正好,他也不出所料地看见了远处的孟雨萱。 想到这一次分开要很久都不能见上一面,云蒙几步上前把人拥进怀里,“我要走了,他日再见。” 后头走来的江延怀看见这一幕,当场黑了脸。 要不是见他走得快,江延怀都有想把人永远留下来的想法。 “好了,别气了,只是个普通告别而已,再说了,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嘛?”孟雨萱揪住他的衣角摇晃不已,正在同他撒娇。 第115章 哄他 江延怀神色依旧不愉,看来他这醋劲当真是大得能与水缸一块儿比较了。 她私底下偷笑了一会儿,指尖一点一点地勾住他的尾指,红着脸取笑他。 “表哥?表哥,我对他无意,对你倒是一片真心啊。” 江延怀听着女子一声声的表白,差点迷失在这一声声的表哥里。 低头一看,见她喜上眉梢,小脸粉红,含羞带怯,古来女子矜持,端庄有礼,她却细瞧了一下四周,见无人,飞速在他喉咙处轻咬一下。 看得他咬牙切齿,心里又是忍不住的喜悦。 “表哥,延怀表哥,你要是不喜我与旁人接触,那我不与旁人亲近就是了。” 哄人这一方面,孟雨萱也算是好手,不过片刻便将人哄上头,但同时,她高兴的太早了。 江延怀已经被她哄出火气来了。 得知这个结果,孟雨萱倒是没有想到过,不过缠绵了一番,江延怀也不醋了。 隔日,二人随江槐回府,原本只是一个寻常的回家而已,哪知府门前竟然站了好些个人。 看他们的年纪也不过十几岁,穿衣打扮正是学子。 他们眼下完全未曾注意到他们,反而气势冲冲的和江哲对质。 “江哲,枉你是江家二公子,竟然骗钱!” “就是,你偷奸耍滑,骗我们的钱去还别人打赌,输了也就算了,可你竟然不还钱!” 看得出来,他们一行人十分气愤。 但气愤的不止有他们,还有…… 二人把目光看向了压抑着怒火的江槐。 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身上杀气四溢,活像个煞星似的。 孟雨萱见了就躲在江延怀身后,小眼兴味儿地注视着这一幕。 正在和其余学子对质的江哲见到父亲归来,脑子一懵,腿一软,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直接瘫坐在地上。 “爹——” 他这一喊,众人感受到空气中的冷凝,觉得不太对味儿,讪讪地回头来,立马跳脚,个个脸色一白。 看来都是被吓到了。 “拜见将军!”几人行礼作揖。 “嗯,起来吧。”江槐脸色不好看,他的儿子趁自己不在家,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搞得别人上门来理论了! 他江槐当了大将军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爹,你这么回来了?”江哲心虚不已,恍惚间觉得自己大难临头。 但一看他们这些人一个一个地都那么怕江哲,转而一想,他江槐是我爹,再气又不会杀了我,顶多就是收拾我一下而已。 这有什么可怕的? 不就是一点小麻烦嘛,他爹会帮自己处理好的。 这么一想,江哲的气瞬间就硬了。 “爹,他们太过分了,竟然说我骗钱,趁你不在就想着怎么欺负我。”江哲直接颠倒黑白。 “你——” 学子们瞪大了眼眸,不可置信,随即,怒了。 碍于江槐在面前,他们又不敢动手。 终于,有人实在是憋不住了。 “江哲,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好爹吗?骗了我们的钱,不还不说,还仗着权势为非作歹,你好意思吗?” 这话落到江槐耳中不可谓不重。 他怒了。 “江哲,他们说的可是真的?你真仗着我江家的权势来为非作歹?”江槐问道。 “将军,不止呢,他做的事情可多了,我们也不做什么,就是想要拿自己的银子而已。”其中一名学子说道,引得其余几名学子纷纷赞同。 这架势,分明不是冲着江哲本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要钱来的。 这可真是…… 江槐气得想要扇他一巴掌。 “他拿了你们多少钱,你们去找管家要去。”江槐话落,提着江哲往屋里走,不用猜都知道是要收拾他了。 行走在后头的孟雨萱听到他说:“将这逆子打二十个板子,看他还敢不敢胡乱来。” “是。” 府里的人大多听江槐的,他的命令也不会反驳。 谁让他只是一个庶出,又没有母亲在身边护佑着,这可不,孟雪琴一听说后什么反应也没有。 院落中,孟雨萱靠在他身侧,细声细气地问他:“江哲这样惹是生非的人,我们还要不要他这枚棋子?” 江延怀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宠溺极了,“嗯,还是能要的。” 她闻言就撇了撇嘴,对江哲实在是没有多少喜欢。 入了夜,孟雨萱早早便歇下了。 她看江延怀要往外走,委屈地拉了一下他。 江延怀回头,哄道:“你乖一些,我去去就来。” 见此,她也只能说:“好。” 趁夜色无人间,江延怀去见了江哲。 此时的江哲躺在被窝里,整个人连动都不敢动,骤然听到清晰的脚步声,吓得一个激灵。 “谁?” 江延怀道:“是我。” 江哲一看来人,不解,皱眉,“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他们平日里没有什么交集几乎不会见面,自己斗鸡遛狗,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和他这个要继承将军府的世子哥没啥感情。 这会儿大半夜的来,难道是来看看自己的伤势的? 他一想,就觉得屁股疼。 江哲哀嚎起来。 “哥,你是来看我的吗?我和你说,爹他打我打得可疼了。” 江延怀忍着不耐,说:“父亲今天打你的这几棍子,你要不要也吓唬一下他,报了今日的仇?” 江哲一个激灵,想了一下,点了头。 “可我要怎么吓唬他?”他没什么脑子,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你按照我说的来。能否做到?” “怎么做?”他肯定能做到的,前提是不要太难。 “你就说有一个宫装女人,穿得粉红粉红,身形消瘦……不停地求他放过自己。” 江延怀对话中女子的描述正是自己的母妃,且对衣物方面的描述十分细致。 “我说的你可记住了?”他见对方点头,这才满意些许。 待江延怀走后,江哲心中狐疑不已,这确定不是个鬼故事,这能吓得到江槐? 他半信不疑。 凭这,真的能行? 次日,江哲怀揣着好奇又一边忍着屁股上的疼痛去找了江槐。 江槐冷哼一声,不满道,“不养伤,来找我有什么事?” 第116章 江槐吐血 听着江槐如此冷硬的语气,江哲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自己当儿子? 想到自己屁股上的二十个板子,他休养了一晚上,到现在还疼得厉害。 他也没什么脑子,只凭着一腔捉弄人的心来试试,万一…… 真的能吓唬到他呢? “爹,我昨晚做梦了。”他心虚地瞅了对方一眼,怕被看出来,犹犹豫,不知要不要说。 “区区一个梦,难道还会令你感到害怕?”江槐见他这个儿子一副小家子,不成才的样子,实在是有心无力,气也是无可奈何,且他如今已经定型,无法纠正,唯有严加看管。 不过是一个梦,他就来找自己诉说,哪里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子? 江哲看他已怒上心头,便恐惧了起来。 “爹,那个梦太恐怖了,孩儿实在是太害怕,所以来找爹爹镇一镇!” 江槐冷哼,不屑道:“虽说上古时期有鬼神之说,直至今日不曾断绝,可本将军向来不畏惧。” 真是笑话,死在他手上的人何其多。 要是真有鬼神,也早就变成孤魂野鬼来索命了。 “可是,我昨晚梦见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让爹你放过她,还有,那个女人长得和您有点像,穿着粉色的宫装,楚楚可怜……” “你说什么?”江槐心惊肉跳。 随着江哲对梦中女子的描述,江槐只觉得熟悉。 久远的记忆从他脑海中翻涌而出,气一顿,心脏突兀地停止跳动,一口鲜血猛地喷溅而出。 如同细雨一般,淅淅沥沥地喷洒在江哲脸上,衣服上。 “砰——” 江槐吐血后,心脏重新恢复跳动,继而眼前一黑,当场昏过去。 感受到脸上的温热,以及血腥味儿,江哲颤巍巍地往脸上摸去。 手上映入眼帘的只有一摊刺目的红,吓得江哲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了起来,身子一软,仿佛卸了气,手忙脚乱的往外跑去。 他跑得急,没看路,撞倒了一些东西,发出砰砰的响声。 忽然,他被一张桌子绊倒。 “啊,不是我——” 他惊慌失措地回头,见到地上躺着的江槐,失声尖叫。 随即又站起身来冲了出去。 被尖叫声吸引而来的孟雨萱还没有走进房间,就看到江哲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出来,脸色一阵煞白。 孟雨萱狐疑不已,蹙眉走了进去。 看到一些东西倒在地上,脆弱的器具碎得七零八落,地上正躺着一个人。 她吃惊不已。 上前蹲下,推搡了几下:“将军?” 见人未醒,孟雨萱便焦急往外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将军吐血,晕倒了。” 仆人听到这话,立马知会孟雪琴,零星的几人还将江槐抬到床上,还有一人去找府里的医师。 孟雪琴本就不喜孟雨萱,得知自己的丈夫在她眼皮子底下吐血晕倒后,吐了一口唾沫,“呸,该死的晦气东西。” 孟雪琴气愤不已,带人前去。 当她赶到时,气得一巴掌就要扇上去。 可手到了半空,却被人钳制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儿子。 “逆子,你父亲都被这个女人气得吐血晕过去,你还护着她?” 孟雪琴怒道。 她妒忌孟雨萱得到自己儿子的宠爱,现在还把她的丈夫气得吐血晕过去,这是要克死她的丈夫吗? “父亲之所以会吐血昏迷,并非雨萱所为,还请母亲不要这么早就下决定。” 她看见自己儿子站在孟雨萱身边,气愤不已,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 孟雨萱知晓她不喜她,还试图置自己于死地。 把江槐气得吐血,导致于昏迷不醒的罪名,她可不背。 “你真是被这个狐狸精迷的鬼迷心窍了?”孟雪琴痛心疾首。 “与其在这里辩驳,不如问问府医,看看将军何时会醒来。” 孟雪琴听后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那模样咬牙切齿,活像她是个会吃人的妖怪。 江延怀看孟雪琴死死地揪着她不放,面色终于冷了起来。 “母亲,事情要讲究证据,方才他同我一起,进这道门时不过先我几步,哪里来的时间来气父亲?” 孟雪琴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质问,说不伤心都是假的。 “容雨萱说句公道话,刚刚我来的时候便看到江二公子急匆匆地从里面跑出来。” 她所言非虚,一查便是。 当孟雪琴唤来仆人,见他们点头承认,尴尬又恼怒。 她不喜孟雨萱,不代表对江哲这个冒出来的庶子就有多么喜爱,如今只能等江槐醒了再说。 省得自己去罚这个不成气候的废物,省得自己的个不仁不义,苛待庶子的恶名。 府医出来后,江延怀便问:“父亲如何了?” 府医作揖答道:“回世子,将军他是急火攻心,极度恐慌之下导致气血逆流,不是什么大碍,现下已醒,这段时间只需好好静养就好。” “那就好。” 他淡淡的说道,吩咐府医下去备药。 他与孟雨萱进了屋子里头,见江槐满脸忧愁的坐在床上,恭敬地询问:“父亲,刚刚发生了何事,竟让您吐血而昏迷?” 江槐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没什么要紧的事,你就别问了。” 孟雨萱看他遮遮掩掩,闭口不言刚刚的事儿,就知道这事儿和江延怀有关。 他们二人不再追问,只关心他的身体健康。 隔日上朝,孟雨萱就听说江槐被一位言官以他居功自傲为由参了一本,以至于让皇帝对他感到不满,故而让他“歇息”。 而吓到了江槐的江哲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雨萱这两日也颇为忙碌,她的绣坊生意红火,自然也招了不少人的妒恨。 在她巡视自家绣坊期间,听到外头有一阵吵闹声。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这破东西也称得上好?”来人是杨青柳的弟弟,他浑不在意地撇撇嘴,吩咐自己的人,说:“把这些东西给我砸了。” 孟雨萱听着这话,就知道对方是来找麻烦的。 “寻衅滋事,这报官的话那可是要坐牢的,杨公子可是要大事化小,赔偿我们一笔银钱呢?”孟雨萱慢条斯理的走上前,娇声说道。 第117章 拒绝 杨公子没有想到孟雨萱竟然会在这里,竟然这么巧? 而且听她的语气,这是来真的还是来假的? 孟雨萱冷冷一笑,“跑我这里闹事,想轻而易举地揭过去,门都没有。” 她像是好人吗? 杨公子咬了咬牙,冷哼一声:“不就是砸你点东西,打几个人而已,用得着报官吗?” 他这会儿也是怕了起来。 要是报官的话,那可真不能中途截止,是一定要有一个结果的。 他可担不起这个结果。 看孟雨萱一副想要来真的样子,杨公子也是气恼,无奈极了。 “我国律法严明,说了要是故意寻衅滋事的,是要交罚款的,还要面临三年到五年的牢狱之灾呢,杨公子可要去牢里体验一下这等滋味儿?” 孟雨萱面容亲切柔和,说出的话仿若利刃,一把一把地插入他的心口。 杨公子见她要吩咐人去报官,也是怕了,急切地说:“慢,小爷陪你钱就是了。” 孟雨萱见目的达到,也没让人去报官。 何况,四周那么多人都看着,杨公子逃不掉。 下一刻,杨公子从腰上扯下自己的钱袋子甩到孟雨萱手上。 “钱在里头。” 他一说完,就携人慌里慌张地走了。 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孟雨萱看了看里头的分量,看到里头有两片金叶子,再看看损失,说到底还是她赚了一些。 她给人被打的人支付医药费,命人收拾好绣坊,这时,春桃拿着一封信件到来。 她恭敬地说道:“李小姐来信了。” 李小姐? 还能是哪个李小姐? 孟雨萱立马想到了李云儿。 她打开这封信,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孟雨萱颇为高兴,拉着春桃的手说:“太好了,云儿来京城了。” “这可算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了。” 春桃看着她最近总是劳碌奔波,都没几分高兴,现下李云儿来了京城和她相聚,也能说些体己话。 “她远道而来,对京城不甚熟悉,该去接一接她。” 孟雨萱和春桃到了京城的门口,看着络绎不绝的商贩与客人,她们站在人群中,绫罗绸缎倒是颇为显眼。 李云儿一到京城,刚一下马车,在人群中扫视几眼,一眼便落到了衣着华丽的孟雨萱身上。 她们彼此面露笑容,甚是高兴。 “雨萱。” 她神色激动,好像是兴奋过了头,越过人群走向孟雨萱。 “云儿。”她喊道,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二人相聚,彼此握着手。 孟雨萱见到对方红着眼眸,满脸委屈,不禁心下一跳,担忧不已,连忙问她,“云儿,你这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不等她问完,李云儿便泪眼婆娑,伤心欲绝。 “雨萱,我,我现在当真是无处可去了。” 她的眼泪要掉不掉的,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引得孟雨萱不免关切了几分。 “你倒是仔细和我说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孟雨萱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梳理一些气息。 “我,离家出走了。”她吞吞吐吐地说出来。 闻言,她与春桃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春桃难为情。 “李小姐,那您为何要离家出走呢?” 女儿家行走在外本就不容易,世道也艰难,这李云儿家里也不错,要不是受了大委屈,想来也不会想要离家出走。 还要来投奔自己。 孟雨萱表示理解,温柔地安抚她。 “你别怕,这还有我呢。” “呜呜,雨萱,对不起,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才想到来找你,我,我家里逼着我嫁人,我不想嫁,我不喜欢别人,我喜欢江公子。” 她这话可算是给了孟雨萱当头一棒。 “你口中的江公子,是江延怀吧?”她温声问道,只觉得心里有点堵。 李云儿点点头。 “对不起,对不起……” 她放不下江延怀,觊觎了孟雨萱的夫君。 孟雨萱叹了口气,“情之一字,自古以来就难说。” 何况喜欢一个人又怎么能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呢? 她见李云儿一个劲的和自己说对不起,眼泪也一直流,无奈帮她擦去眼泪,柔声细语地安抚她。 “云儿,别怕,你这一路舟车劳顿,不免饿了,先随我去吃点东西吧,给你安排住处。” 李云儿脸色通红,不但为她考虑,还在这种情况下…… 她无颜面对孟雨萱。 带着李云儿回到江家,还要去和孟雪琴禀告一下,给她安排一下住处。 “见过江夫人。”李云儿举止文雅,对孟雪琴不仅毕恭毕敬,还生怕会惹她不高兴。 孟雪琴暗自点头,见她的目光一直落到江延怀身上,隐晦地带着喜悦、落寞时,她发现这个女孩喜欢他儿子。 再看看孟雨萱,眼中的嫌弃怎么也藏不住。 “夫人,李小姐是我的朋友,现下刚来京城拜访,也没有住处可去,不妨暂时住在府里?” 李云儿这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明白自己的尴尬,但她没有想到孟雨萱会为自己考虑那么多。 “雨萱,夫人,这实在是不妥。” 孟雪琴看得出她在婉言拒绝,心下更是满意了几分。 比起那个娇媚艳丽的妾室,还是李云儿这种端庄大方的能入她的眼。 恭敬孝顺,知书达理。 这才是正室该有的样子。 她眼珠子一遛弯,当即笑道:“李姑娘可是喜欢延怀?” 李云儿听了脸色一片火红,看着孟雨萱的眼神唯有心虚,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不出声的江延怀。 她满面娇羞地点下头,嗯了一声。 “延怀,你也是时候娶妻了,不知你可愿意娶李家姑娘为妻?” 轰—— 孟雨萱惊住了,强忍心中的不适望向江延怀。 他面无表情地品尝着佳肴,温声道:“多谢李小姐的喜欢,只是,我心中无意,就不耽误姑娘了。” 李云儿被拒绝了。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但孟雪琴好像感觉不到似的,对李云儿依然有着喜爱。 看她被自己儿子拒绝,心中惋惜不已。 “好孩子,既然没有下榻的地方,就先住在府里吧,我为你安排一处。” 孟雨萱看得出来,她是真喜欢李云儿。 不然,也不会亲自开口把人留下来。 第118章 长公主的劝说 孟雪琴对李云儿的喜爱毫不掩饰,令孟雨萱的存在也不免有些尴尬。 她看她们相处得十分和谐,也不多留,和她们道了一声别以后,就离开了饭桌。 远去后,孟雨萱的心情如同晴天大雾,无奈,苦涩,又有几分不甘。 但她又能做什么呢? 什么也不能。 自己迟早要离开江延怀,在这世界上另谋生路。 而江延怀呢? 他出现在江家也是别有所图,他们算不上夫妻,只能算是各自的与虎谋皮,纵然有几分真情在,可那又能有多少? 等江延怀的身份一朝曝光,她自己又会陷入怎样的境地? 归根结底,谁都靠不住,唯有自渡。 她闭了闭眼,将烦恼甩去。 当江延怀寻来时,只见她站在鲤鱼池边上,神情决绝。 她也见到了自己。 可在下一秒,她就转身离开了。 显而易见的疏远。 江延怀不知哪里招了她的烦? 他带着孟雨萱最喜欢的糕点去看她,试图缓和一下关系。 但是,她只是平静的接过糕点,淡淡的说道:“多谢世子。” 这一声世子不再温言软语,反而平淡如水,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应有的客套。 这让他感到不适,却又找不着缘由,过后更是不解。 而孟雨萱呢? 她根本就不知道江延怀心中的烦忧,就算是知道了,也会平淡的面对。 今日傍晚,她还需要去给长公主送绣品,没那么多功夫去想江延怀的事,或者揣摩他的身份。 带着绣品去到长公主府,外头守门的侍卫还道:“孟坊主,长公主殿下在殿里已等候多时。” “承蒙长公主喜爱。” 孟雨萱不敢逾越,再怎么得长公主的喜欢,这里头也有一层属于江延怀的关系在,她不能恃宠而骄,以为搭上了长公主这条线,未来就能高枕无忧。 来到殿内,里头香气萦绕,贵气逼人。 “参见长公主,殿下金安。”孟雨萱毕恭毕敬,礼节周到,毫无错处。 长公主尤为满意。 “把绣品递过来给我看看吧。” 长公主有令,孟雨萱莫敢不从。 绣品一落到长公主手上,她眼中的欣喜便露了出来。 “不错。” 她吩咐人拿下去,把东西收拾。 转头,她微微一笑,道:“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望见长公主和颜悦色的表情,孟雨萱心里疑惑了一瞬。 尽管不解,她也遵命坐在了长公主的对面。 “长公主殿下?”她不知她们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你同江世子的感情要好,日后要是好好把握,这江家主母可就是你了。” 孟雨萱眼皮子一跳。 她摸不准长公主的心思,这会儿究竟是喜爱还是敲打? 想到她同江延怀的关系,孟雨萱淡然一笑,江延怀又不是江家真正的世子,自己这个妾室,也算不得江家人。 “殿下说笑了,这样的事儿,雨萱万万不敢想,何况,能陪在表哥身边,纵然为妾,也已经是福分了,其余的是不敢奢望了。” 她不想去求虚无缥缈的情爱,为今之计只有在江延怀没有暴露身份的时候,自己积攒实力。 妾室这个身份无关紧要,若是他日江延怀的身份曝光,那么她假死出逃的概率也会大上许多。 若是正室,那就难以掩人耳目了。 她正陷入思索当中,未曾见到长公主的视线已经不在她身上,而是意味深长地落到了不远处的屏风里。 这道屏风放置在不远处,遮挡了窗户的视线。 在它的身后,正有着一个人紧紧的掐着手掌心,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屏风。 他似是要穿透屏风,看到屏风后的身影,而那道身影一无所觉,还在同长公主说着话。 他听不出孟雨萱口中的奢望和所谓的不敢想,或许她敢想,但他忽略了。 江延怀恼的地方在于,她不想当他的妻! 亏他还拒绝了李云儿。 她…… 忽然,江延怀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地垂首看向已经松开的手掌心,上面有着一圈指甲印。 这说明…… 自己对孟雨萱上心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江延怀倒吸一口凉气,很是不可置信。 他想到了今天自己拒绝李云儿时,她一声不吭的模样,以及下午显而易见的疏离,都令他心口泛疼。 连孟雨萱离开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屏风外边,长公主缓缓地走过来,看他蹙眉也不掩冷傲的样子,无奈地朝他叹了口气。 “你对她上心了?”长公主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没有。”他否决了这件事情,好像是在和今天的孟雨萱赌气。 长公主嘴角露出一丝惆怅的笑容,少年意气,情思几许? 不过是年轻人顾及自己的面子,想要留下一点自尊心罢了,殊不知这些东西如果放不下,那么会失去很多东西。 长公主忧心极了。 她开口劝道:“你别总是沉迷于复仇,也该看看眼前人,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江延怀敛下眸子,也不知听没听。 …… 孟雨萱刚给长公主送完绣品,一回到家里,本想歇息一下,却遭到了孟雪琴的阻拦。 “姑母到来,所为何事?”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孟雪琴不会无缘无故寻来。 她深切地知道,她就是来找麻烦的。 “傻侄女,赵尚书现在要追责你呢,用不了多久,你就要蹲大牢了。”她得意地说道。 孟雨萱不知她在搞什么幺蛾子,目光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姑母想要我怎么做呢?”她顺势接话。 “你要是愿意离开我儿子,我就可以帮你摆平赵尚书。”孟雪琴居高临下,得意扬扬,好不快乐。 孟雨萱懂了。 她这是要瞒着江槐和江延怀去摆平赵尚书啊! 但是,她办得到吗? 孟雨萱不信。 “那就多谢姑母了,请容我想一下。”孟雨萱为难不已。 “行。”她看这小丫头片子怎么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孟雪琴得意扬扬的来,高高兴兴的离开。 原地,她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春桃担忧道:“您还好吗?” 孟雨萱笑道:“还好,只是遇见了烦心事。” 她不信孟雪琴会那么好心,而且她的能力,孟雨萱是真的不敢相信,所以…… 第119章 上公堂 孟雪琴前脚刚离去,她后脚就找了江延怀。 “世子表哥。”她声音娇媚,温婉清丽。 且白日里无缘无故的冷淡,令江延怀不解又烦闷,现下又恢复以往的可人模样,不知是在哄自己,还是有事儿来找他? 江延怀站在门口,神色不变,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孟雨萱见对方在门口等着自己,愣了一下,总觉得身后有股寒风刮过,让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肩膀。 抬眸看去,他身后灯火摇曳,沉沉地望着自己,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下一刻,这头猛兽迎面朝她走来,轻拢她的发丝,漠然道:“说。” 孟雨萱身子一颤,垂首低语:“我姑母说赵尚书要追责于我,说是她能帮我摆平这件事儿。” “代价是什么?” 他沉声问道。 “离开您,离开江家。” 江延怀眼皮子一跳,想到她好离开自己,呼吸一窒,奈何她低垂着头,压根不知道。 孟雨萱继续说道:“延怀,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不信孟雪琴的好心和能力,与之相比,更愿意相信身份不明的江延怀。 他挣脱她的手,反问道:“你对我,就这信任,不怕我临到后头就开始反水。” 孟雨萱斩钉截铁,目光灼灼:“不,你不会,我信你。” 他张了张口,很想问她,也许,你看错我了呢? 但这话他又问不出来。 人家坚持,笃定他不会做这种事。 见她毫无保留地信任,江延怀心中猝不及防地冒出一丝甜蜜,偏了偏头,移开在她身上的视线,遮挡住红了的耳垂。 “嗯,此事交予我。” 他已然应承。 这于她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但她总觉得自己欠了他什么。 次日,一队人马从外头进来,指名道姓要见孟雨萱,等孟雪琴将人带到她面前时,他们不由分说地就对其进行扣押。 “你们这是作何?”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衙门的人为什么要来抓自己? 孟雪琴早有预料,满心欢喜。 “赵尚书突然暴毙,我们怀疑此事与你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问些问题,不会很久的。”为首的一位领队说道。 孟雨萱惊诧不已,赵尚书死了? 她看向孟雪琴,见她也是受惊的样儿,猜测此事可能和江延怀有关。 衙门领队的人不可信任,说是问话,但这样子可算作抓拿犯人。 轻易不能离开了。 此刻,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江延怀身上,希望经他插手的事情会有惊无险。 “这位大人,可否放开小女子?路上那么多人,小女子也要些脸面,怕丢了江家门楣,我保证不跑。” 孟雨萱不喜欢自己像被犯人一样对待。 听了她的话,孟雪琴才想起她还是江家的人,如此对待确实丢脸,脸色也缓和些,同他们说道:“她一个弱女子,众目之下的确跑不了,不如你们就依了她,也算给本夫人一个面子。” 将军夫人的面子,他们这些小人物自然是需要给的。 几人恭敬地行礼,说:“夫人放心,这点面子我们还是会给的。” 说完,他示意别人放开孟雨萱。 她得了自由,松出一口气。 “牢里的滋味儿不好受,你就好好享受一下这来之不易的阳光吧。” 她叮嘱道,似是早就断定了孟雨萱会出不来。 “那就请夫人拭目以待。” 孟雨萱临走前撂下话,气得孟雪琴又是一番跳脚。 路上有不少人看见她被衙门中人带走,路过者皆投以好奇的目光,等她到了衙门,发现并非询问,而是对簿公堂。 孟雨萱苦笑片刻,尽管知道衙门大哥口中并无实话,到底还是被惊了一回,对阵公堂,连审问都没有,这是要一趟出结果了。 她巡视四周,外头有看热闹的,里头有威严镇守秩序的衙役,有她的熟人,也有不认识的,上头的那位青天大老爷一拍案板,发出清脆的响声,沉声质问:“来人可是孟氏孟雨萱?” “是。”孟雨萱问道,“敢问大人,民妇这是犯了什么罪?” 青天大老爷道:“有人状告你谋害朝廷命官赵尚书,人证物证皆在,待审完,你认不认罪?” 孟雨萱听后心中一惊,怎么会? 下一秒,青天大老爷将一纸认罪书递给她看。 孟雨萱看着上面的证词,小脸满是狐疑,道:“大人,我并不认识这上面的人啊。” 他见惯了这种死鸭子嘴硬的人,搓了搓手,道:“来人,把证人倒上来。” “是。”衙役领命。 一盏茶的功夫后,衙役领着一名小厮上来。 他扑通一声跪下,指着孟雨萱说:“就是她,我看到了,就是她害的赵大人。” 周围人议论纷纷,唯有孟雨萱一头雾水,但也弄清楚了现状。 “你说是我害的,可我并不认识你。” 那小厮冷哼一声,不屑道:“孟姨娘身份高贵,岂会注意到我这等小人物?” “幸好你不关注于我,让我见证了你毒害赵尚书一事,否则我又怎么能在这里为赵大人讨个公道。” 她感受到赵霁月的目光,是怀着恨意和愤怒的。 “孟雨萱,你害我爹身亡,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你竟然想要抵赖。” 孟雨萱迎向她,“那我是如何害的赵尚书?” “你约见赵尚书,哄骗他吃了你的糕点,然后毒发身亡。” 不等赵霁月说话,那小厮就抢了先。 青天大老爷读了对方的供词,递了物证,再加上小厮在场,只需要审问一下孟雨萱就行了。 若是案件清晰没有疑点,那她就可以宣判其人入狱了。 孟雨萱在公堂之上,一筹莫展,唯有尽力争取。 可她却不知,在她努力辩驳时,江延怀也在派人寻找能证明她清白的证据。 “于供词上所言,你可认罪?”晴天大老爷问道。 “不认。”孟雨萱道。 他脸色不变,早已习惯犯人的挣扎。 赵霁月此刻站了出来,指着孟雨萱:“你对我赵家一向不满,害我爹爹更是猪狗不如。” “赵姑娘此言差矣,事情尚未盖棺定论。” 来人是一名书生,面容普通,但孟雨萱却认了出来,他是二皇子身边的幕僚。 书生作揖礼,平静地说道:“我手中有证据证明孟氏无罪。”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第120章 和二皇子见面 处于浪潮中心的孟雨萱也忍不住震惊了,她想不通二皇子的人为什么要来帮自己。 赵霁月一脸的不可置信,双目赤红,几乎要哭出眼泪,此刻,她恨意滔天,不甘的看向孟雨萱,咬牙切齿,神色扭曲。 她似是太恨,太过于震惊,口中呢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凭什么! 她爹死了,孟雨萱还能活得好好的? 书生从袖中拿出一些东西来,让边上的师爷接过,看过一遍后,再交给青天大老爷。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位青天大老爷变了脸。 他怒目而视,看向那名小厮的眼神无比森冷,“好啊,你竟敢伪造证据,公然挑衅我朝律法,视我朝律法为无物,你将当今圣上置身于何地?将天下黎民和公正放于何处?”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位青天大老爷十分震怒。 孟雨萱张了张口,想要知道这名书生递上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竟然会让他这般震怒,还让自己的事情出现了转机? 正当她疑惑时,青天大老爷命令衙役当场审讯小厮。 “你这劣迹斑斑的小人,说,你为什么要伪造证据陷害孟氏?” 那小厮口中大呼冤枉,在仗刑之下承认自己是被别人威胁才这么干的。 一瞬间,人群中掀起惊涛骇浪。 书生道:“大人,此事与孟氏无关,可否到她离去?” 青天大老爷此时手中的案件与孟雨萱无关,他自然不会把人留下,和颜悦色地说道:“无妨,倒是吓到她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还要审讯这名小厮,把案件查个水落石出,好增加自己的政绩,自然不会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 孟雨萱得以离开衙门,出来便道:“多谢公子相助,还有,你身后的人。” 书名惶恐,弯腰作揖,浅笑道:“您折煞我了,我只是听主子的吩咐,还有,与其谢谢我,不妨当面去谢谢那位真正的贵人?” 孟雨萱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这是二皇子要见她。 不知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但秉承着他今日的相助,去见一见也没无妨。 书生带她去一座茶楼,隐蔽的茶间内,她也见到了二皇子其人。 “见过二皇子。” 二皇子见她行礼,上前虚扶一把,“你我不必这么客气。” 孟雨萱莞尔一笑:“您是天潢贵胄,我乃普通百姓,能见您一面已经是难得的福分,何况今天又得了您的相助,雨萱心中自然是感激不尽。” 二皇子只是假意施礼,见她如此识趣,倒也满意。 “你我有相识的缘分,不妨你我日后多加合作,也好增添你我的情意?” 孟雨萱脸色一变,敬畏又郑重,连忙福了福身,“二皇子殿下,您折煞我了,我……能力有限,实在是不配。” 二皇子遭到拒绝,心下不快,可瞧她眼角微红,惶恐又委屈的样儿,他也起不来责备的心。 安抚她说:“你的能力我见过,不必这般贬低自己,同我合作,我来当你的后盾。” 孟雨萱面上为难,心下却淡定无波。 皇室多狡诈,心思深如大海。 二皇子的话有几分可信尚且不提,光凭他以合作为由想要成为自己的靠山,不拿出一点实质性的东西,摆明是想要从她手上白嫖。 她不敢! 这些皇室子弟黑心得很。 突然,孟雨萱想起了江延怀。 他的身份虽是不明,却与皇室有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孟雨萱对他的秉性也有些了解。 与其同二皇子合作,不如和江延怀合作? 不对? 孟雨萱后背爬上一股冷意,突然想到了什么。 二皇子想要和自己合作,本就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 江延怀! 他想要离间他们的关系。 “承蒙二皇子关照,可雨萱能力低微,莫说相助二皇子,哪怕不给您惹麻烦就已经是万幸了,这合作一事,我是万万不敢拖累您。” 她为了摆脱二皇子也是拼了,不停地贬低和折辱自己,脸上还要装出一副想帮又不敢帮,有心却无力的样儿。 演得她想吐。 二皇子见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自己,面上已经出现了寒霜。 他乃天家子嗣,身份尊贵,能见她一个小小的妾室已经足够开恩。 竟敢不识好歹地拒绝他! “二皇子,您放心,等雨萱能力再大一点,必定报您今日的恩典。” 孟雨萱唯恐离不开这座茶楼,又恐得罪他,因此许下了一番谎言。 至于当不当的真,可要看日后了。 况且,她的能力大大大也是自己说的,等他记起来的时候,她再想法子摆脱就是了。 二皇子听罢,面色终于好看一点,和她寒暄几句,这才放人离开。 离开茶楼,春桃扶着她走路,看她神色不大好看,刚想安抚,便听见她说:“回江府。” 江府。 江延怀立身于书房的案桌后,他正提笔写着字,入目可见的则是一道大大的静字。 一名暗卫恭敬地半跪在案桌前,道:“禀主子,孟姨娘和二皇子在云和茶楼见过面了,他们防守严密,属下没有靠得太近,不知她们聊了什么。” 江延怀写字的手顿住,疑惑丛生。 前一刻,孟雨萱得二皇子相救,脱离公堂,后脚他们二人便见了面。 他眉心紧紧地锁了一阵,待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时,江延怀让暗卫退下,自己走出房门外。 迎面便有一个娇小玲珑的人落入自己怀里,熟悉的香气环绕在鼻翼,耳边是一声:“表哥,我差点以为就见不到你了。” 江延怀拢了拢怀里的人。 她如今同自己撒娇时,最爱的便是要喊他一声表哥。 “二皇子救了我,和我见面了,他说要和我合作,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摆脱她。”她扑在江延怀怀里一字一句地说着,从简言意骇到了细枝末节。 江延怀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完,他便说道:“我信你,不过赵尚书的死同他有关,目的就是要借你来逼我现身。” 孟雨萱惊道,“那该怎么办?” 第121章 庆幸发现的及时 江延怀揉了揉她的发丝,眉眼温和了不少,“别慌。” 她见这人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差点气得跺脚。 抓着他的后背,狠狠在上面拧了一下。 “嘶,怎么这么凶了?”江延怀看她蹬鼻子上脸,不禁觉得她尤为生动活泼。 且,关心他的模样,他很喜欢。 要是日后多来一点就好了! 旋即,江延怀想到了什么,温和的神色立即退去,在她还未发现时,他就有想后退的趋势。 但念及还有事情未曾和她商议,便唤她到里头商谈。 “你这都不急,真不怕人家哪天把你算计得尸骨无存?”孟雨萱气道。 好歹他们也合作过,对彼此心中都有数。 看他轻视于二皇子,不免心忧。 “不急,你我演一出戏,演得他信了,我们也就有机会了。” “什么戏?” 孟雨萱见他有了主意,也就不恼人家了。 江延怀示意她靠近自己一点,在她离自己近了时,她身上的幽香传来,引得他欲念滋生,碍于他们正在商谈要事,他便把这股念头压了下来。 于是乎,当天晚上他们就大吵一架,且分开居住,府中传了半夜,到次日清早时,他们二人的事可谓在下人的口中热火朝天。 无一不是在说,孟雨萱失宠了。 二皇子因想要离间他们二人,此番特别注意着江家的动向。 得知江延怀不光吵了一架,还因此分居,失宠的事情一传出,二皇子愣了半会儿功夫。 “这是,成了?” 他的计划成功了。 他将信将疑,唤来自己的心腹:“你们今晚偷偷潜入江府,把孟雨萱绑走。” 心腹:“是。” 夜晚,群星闪耀。 江府,孟雨萱和江延怀分开以后,她便独自一人住一个屋子,好方便某些人的动作。 等到夜深人静时,一股香气传入房间,孟雨萱知道,她们的戏快要成功了。 她闻入香气,彻底昏迷过去。 除了江延怀,无人得知今晚有人将孟雨萱绑了去。 凉风习习,孟雨萱闻到一股甜甜的香气,眼眸一开,醒了过来,入眼一看便是万里悬崖,她被吓了一大跳,脸色苍白。 回头望去,只见一名黑衣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二皇子身上,而她则被绳索绑着。 但她嘴却没有被封住。 “你们?” 她震惊极了。 “他们说你失宠了,可我不信,所以把你绑来,顺便给江延怀留了一封信,看看他今晚救不救你。” “就因为这个,你大半夜的就把我绑来这里?”她又气又恼。 二皇子摇了摇头,“你我合作一回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为什么不答应我呢?” 她白天的时候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那么低,可只要一回过神来就这些,她不仅拒绝了自己,她还拖延时间。 真够狡猾的。 “然后呢,这和绑我来这儿有什么关系?”她甚是不解。 “前方是万丈悬崖,你的语气最好恭敬一点,不然我一个不顺心让你掉下去,砰,尸骨无存。” 孟雨萱闭上嘴,怕他来真的。 “他今晚要是来救你,你我就不合作了,要是不救,我们就合作呗。” 头一个是用来证明他们不是一路人,孟雨萱没什么价值,还是自己的敌人。 可要是第二种,那她的价值可就大了,他相信,他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好啊,你信不信,他一定会来救我。”她眼中神采奕奕,似是笃定了他会来。 二皇子没说话,而是让人埋伏了起来。 孟雨萱抿着唇,等待着时间过去。 可时间过得越久,孟雨萱就越来越焦躁。 她很明白,这只是一出戏而已。 理智告诉她,江延怀不应该来。 可情感上,她希望江延怀会出现。 一夜过去,她煎熬无比。 天亮时分,所有人都失望了。 包括孟雨萱。 二皇子今夜熬了个熊猫眼,说不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原来,他也没那么喜欢你啊。”他嘲讽了一句。 这话像是扎在她的心上。 “罢了,你走吧。” 二皇子挥了挥手,让人给她松绑。 绳索解开的一时间,孟雨萱心中的委屈没有藏住,眼泪哗啦啦地流。 她也不出声,只是在流眼泪。 莫名其妙地被绑来,还在悬崖上呆上一晚,受着冷风和朝露,让她本就娇弱的身子变得凌乱和憔悴。 美人落泪,受尽委屈,正是乘虚而入的好机会,二皇子当然不会放过。 “我没打算要你的命,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的情意是真是假,哪知道,不堪一击。” “你。” 她怒目而视,无话可说,哭得更凶了。 二皇子咬咬牙,姑且信了他们情感不和,叹息一声,“罢了,送你回去吧。” 他也当真让人把她送到江家附近,没再靠近。 孟雨萱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回江家,一声不吭地回到暂时居住的院子。 在夜半无人之境时,江延怀偷偷地避开府中人,暗自相见。 “延怀。”她没有喊表哥,估计是在生闷气。 “委屈你了。” 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这一出戏来迷惑对手。 孟雨萱嗯了一声,心中劝慰自己,这只是一出戏而已,不必为此感到难受。 可,这怎么能由得了她自己呢? 她低头苦笑了起来。 “今夜,我要去查了赵尚书的尸体,看看他的死因是什么,你。”不如呆在府里。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孟雨萱说:“我也要去。” “你?” 他见她神色坚定,嗯了一声。 夜晚,他们二人乔装打扮,由一处暗道潜入府衙。 赵尚书死于非命,尸体停放于府衙里的停尸房,由仵作来查验。 孟雨萱二人见到他的尸体,七窍流血,死于剧毒。 可江延怀仔细查验一下,“明面上死于剧毒,实际上是被人勒喉窒息而死。” “这?” “嘎吱——” 江延怀猛地蹿出去,犹如猎豹。 孟雨萱还未看清,只见他已经掐断一个人的脖子,那人到死都没有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二皇子的人。”他要是不注意,恐怕被这人泄露行踪,怕是他们演的一出戏就白演了。 “原来如此。”孟雨萱松了一口气,庆幸他发现得及时。 第122章 冤魂索命 “赵尚书!冤魂飘!每日驻足将军府。东瞧瞧!西看看!将军府中欢声笑语。 孟雨萱从绣坊回来的路上,街上的孩童都在唱这首童谣,仔细一听,这是赤裸裸地指向将军府。 城中百姓都在为赵尚书打抱不平。 “这赵尚书啊,就是被江槐将军给害死的。” “嘘,谁给你的胆子。” “听说赵尚书死后将军府晚上开始出现幽魂了,这不是赵尚书的魂魄还能是谁的。” 孟雨萱回到府中,孟雪琴正在堂中等候,她命婆子拦住了要回厢房的孟雨萱:“现在江家都乱了套了,你还在外面悠闲呢。” 孟雨萱平静地解释:“最近秀坊事务比较多,难免要经常往秀坊跑,自然不像姑母这般清闲了。” 听到孟雨萱的暗讽,孟雪琴将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瓷器破碎的声音伴着孟雪琴尖锐的叫骂声一同传来:“就是你这晦气东西散布的打油诗,你是不是想毁了江家!” “来人!把这个会巫术的不祥之人关进柴房。”几个下人驾着孟雨萱将她带进了柴房锁了起来。 孟雨萱在柴房里梳理了赵尚书的整件事,用破树枝在地上圈画出编歌谣引导江家的罪魁祸首。 孟雨萱打算出去验证一番,从柴房的窗户爬了出去,偷偷出府去了。 顺着江府后面的大片竹林寻去,仿佛听见了有人在窃窃私语,越进到竹林深处声音越大,白色的残影也愈发的清晰,到了竹林中心的空旷之处,有一白布包成的人形道具吊在树上,用力拉扯可来回乱动。 人形道具后方有一庞然大物被黑布遮住,孟雨萱一把掀开黑布,竟然是一面巨大的铜镜,铜镜正对着江府门口,且所在之处最容易照到月亮,将人形道具的影子反射到江府门口,这原来就是幽魂残影的把戏。 那众人说的听见了孙尚书的窃窃私语之声,那应当就是竹叶被风声吹得簌簌作响的声音。 这好玩的东西用了几次就被发现了,孟雨萱感到有些可惜,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更好玩的主意。 此时月光照在了江府的书房,案台上被月光照得明晃晃的,书房没有点亮烛火。 江槐坐在书桌前等着人来,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江淮延一进来江槐就立马走过去焦急询问:“如今外面的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要嫁祸于江家。” 江怀延淡淡看向江槐:“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虽然都身处暗中,更能够隐藏情绪,但江槐还是莫名的心虚:“我做了什么我清楚得很,那赵什子的死可跟老子我没半点关系!” “我知道赵尚书的死和您没关系,已经找到了是谁害死了他的证据。”江槐一听江怀延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急忙叫他赶紧告诉自己。 江怀延冷冷道:“想要证据,先和我做个交易。” 两人对视,江怀延渐渐靠近他,月光下江怀延的脸也渐渐清晰,使江槐瞪大了眼睛。 “你....你到底是谁?”江槐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儿子江怀延! “江将军眼力不减当年啊,不过也要服老了。”江延怀拍了拍江槐的肩。 江槐定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你是...她的儿子。” 江怀延拍了拍手:“不错,不过我相信江大将军为了江府应该知道怎么说怎么做吧?” 许久之后听见了一声妥协的叹息:“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用赵尚书被害的真相来交换当年我母妃遇害的真相,江大将军可要为整个江家,好、好、想、想。” “好,我换。”过了很久江槐在黑暗中应了江怀延。 江怀延有些激动的扯着江槐:“我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江槐将曾经的事细细道来:“当年,你母妃的尸体被葬入了皇陵之前,就已经有了发黑的迹象,但是并不像是中毒。” 他继续道:“我当时不愿将事情传出,怕幕后主使还不死心,为此还特意和当时的宫女都交代过把这件事咽进肚子里。” 还怕江怀延不相信自己连忙说自己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当时的宫女早就死,我知道姨娘肯定是假的但我又不想打草惊蛇,原来在背后调查的人竟然是你。” 次日江怀延就将杀害孙尚书的证据送去官府,还将造谣的几个小厮给抓进去了,还了江府的清白。 江怀延问起怎么许久没有见到孟雨萱了,孟雪琴的丫头紧张地扣着衣服被江怀延发现,在他的威逼之下才得知昨日孟雨萱被孟雪琴关进了柴房。 等派人去柴房放人的时候,柴房中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大大敞开的柴房窗户。 傍晚,孟雪琴从李夫人的宴会中回府,马上要到江府了,突然身旁的丫鬟就看见了前方的残影,吓得大叫:“孙尚书的鬼魂又来索命了。” 孟雪琴拨开轿帘呵斥丫鬟:“哪有什么鬼啊,瞧你们一个个的胆子。”催促小厮赶紧回府。 孟雨萱躲在角落拟出孙尚书的声音,开始念起街上最近兴起的关于孙尚书的打油诗,小厮们更加不敢前进了,连连说着:“真的有鬼啊!是孙尚书!” 剩下的丫鬟都朝前方看去,白色的残影活像那孙尚书的鬼魂,都被吓破胆跪地求饶。 孟雪琴看见下人都被吓破胆了,自己下了轿,手上的佛珠没有停下转动。 当她准备自己走回江府,刮来一阵凉风,孙尚书的残影变得越发清晰,孟雪琴口中念叨着:“万物皆为空,无鬼在人间。” 呼啸的风声将“孙尚书”的声音送得更清楚了,孟雪琴吓得突然倒地晕了过去。 远处,孟雨萱将别人装神弄鬼的鬼影道具扔了就进府中大喊:“不好了,姑母被鬼魂吓晕了。” 孟雪琴醒来后浑浑噩噩,听丫鬟说是孟雨萱发现她们叫来下人帮忙,她可不相信这丫头有这么好心。 下人来报在府外不远处找到了鬼影道具,孟雪琴将药一把摔在地上:“但是这个孟雨萱装神弄鬼,竟然唬到我的头上来了!” 第123章 投诚 闻书阁中江怀延翻阅着各种医书古籍,发现在偏远的南疆有一种蛊毒,能够悄无声息的致人死地,死后尸体会有发黑的迹象。母妃应当是被人下了蛊毒,下毒之人必定是她身边之人,或许现在还在宫中。 江槐的敲门声打断了江怀延的思绪,两人进了闻书阁的暗室,将怀疑母妃中了蛊毒的推断告诉了江槐。 “当时确实来了一批外邦人,不过人数太多实在难以排查。”江怀延表示先别着急。 正准备离开时江槐突然开口:“我江某不会拆穿你的身份,你留在江家也比较安全,不过敢问殿下我那真正的儿子江怀延现在可好。” “真正的江怀延还在外出游历,一切安好,不必担心。”江槐便放心地离去了。 晌午孟家人一起吃饭,孟雪琴便开始向孟雨萱发难:“雨萱,昨日你是无心的还是有心装神弄鬼想置我于死地。” 孟雨萱假装听不懂:“姑母,昨日明明是你突然晕倒在府外,嘴里还念叨着孙尚书别杀我,我恰好回家把你给救了您反而还怪起我来了。” 江槐有些烦躁的让大家都别说了,吃饭消停一点。 这时江怀延突然提出:“这件事情,也确实要好好理一理了。”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江怀延。 孟雪琴也附和:“是呀是呀,现在能害我,明日是不是要害江家了。” 冷冽的声线继续:“今日只有孟雨萱频繁的外出江府,最有可能散布消息出去的只有你,而你昨日又在外面装神弄鬼,我们江府容不下不忠的人,等等就收拾东西滚出去吧。” 江怀延说完就离开了,饭桌上的人被江怀延一番话吓到,回过神来孟雪琴对着孟雨萱奚落了一番也离开了。 孟雨萱想追出去问问到底凭什么就给她定罪了,被李云儿赶紧拉住,先让孟雨萱平复好心情。 刚回到住处,孟雪琴已经派人将孟雨萱的东西全都打包扔出了厢房,孟雪琴从孟雨萱的房中悠闲的走出来:“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给我清理干净咯,我要用来做我的花房的。” 看见这一幕孟雨萱立马就去找江怀延,李云儿都拉不住她了。 孟雨萱到的时候江怀延正在给鹦鹉喂食,他抬头就看见了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 “我虽不喜孟雪琴那副做派,但我对江家绝对没有半点意见,更不可能去害江家。”看了眼面前继续喂鸟表情没有变化的江世子。 “江世子,我对江家的赤诚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啊!”猛地一下孟雨萱抱上了江怀延的胳膊。 江怀延才看向孟雨萱:“撒手,等下它要是吃不饱,我就把它放出来啄你。”鹦鹉开始说话,一直重复江怀延的话,孟雨萱不得不松手。 “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收拾收拾包袱,这样今天晚上还能找个好地方落脚。”这一点也不留情面的话把孟雨萱气走了,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包袱都不见了,已经被孟雪琴的丫鬟给扔出江府了。 孟雨萱刚走出江府拿包袱突然江府的大门猛地关上了,还能听到孟雪琴的丫鬟在同小厮说:“江世子都发话了,把她赶出去,不能开门放她进来。” 看着被扔出来的包袱,孟雨萱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四处翻找包袱中的东西。 门又被打开了,来的人是李云儿带着孟雨萱的弟弟,弟弟向孟雨萱跑来,一把撞入孟雨萱怀中,眼中带泪。 “阿姐去哪我就去哪!阿姐不在我也不待在这江府了。”看着如此执拗的弟弟,孟雨萱也打算将他一起带走。 孟雨萱依旧在翻找包裹,李云儿见她有些焦急:“雨萱,是不是漏了什么贵重物品没拿?” “我阿娘留给我的玉佩不见了,可能还在江府,我得想办法进去一趟。” 三人走到江府的后墙打算爬墙进去,一爬上去就看见了蹲守在下面的丫鬟,只能下来。 李云儿是被孟雨萱带来的,但是江府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孟雨萱就让她暂且留在江府,也好帮她找找玉佩,今天晚上孟雨萱决定再来一趟江府。 姐弟两人先找了一家客栈落脚,等到天黑后,孟雨萱独自前往江府,乘着蹲守围墙的几个丫鬟打盹,她顺利进入了江府,曾经自己的厢房已经变成了孟雪琴的花房,房中并没有发现玉佩,那必定是被谁拿走了,玉佩的成色很好,定不会被扔掉。 廊道外传来脚步声,孟雨萱偷偷出去,经过江怀延的房门外,一只手将她拉入房间:“白日里刚被赶出去,晚上就迫不及待想回江家了?” “江世子,我冤枉啊,你们江府可出贼人了。”我俱声泪下。 对方眉头微皱:“都离开江府了,还想来污蔑江家,那你说说贼人在哪?” 我结结巴巴说不出是谁:“反正我阿娘给我的玉佩就是在你们江府失窃的,你们江家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闹到官府去!” 次日江怀延便将所有接触过孟雨萱包袱的人全都聚集在后院。 “你这个奸诈小人还敢回来。”孟雪琴用尖锐的语调骂着孟雨萱。 江怀延要求要搜每个有嫌疑的小厮和丫鬟的住处:“江家绝对不允许存在道德败坏的人。” 最后从孟雪琴的一个丫鬟手下找到了玉佩,孟雪琴早就将自己摘干净了,丫鬟被赶出了江府。 孟雨萱正得意地挑衅孟雪琴,江怀延的声音冷不丁传来:“既然孟小姐的东西找到了,也尽快离开江府吧。” “你当真一点情面都不留给我吗。”孟雨萱抓住江怀延质问。 对方毫不留情的甩开孟雨萱,将她再一次赶出了江府。 二皇子寝宫,传出歌声不断。 探子越过各路美人向二皇子汇报了江府发生的所有事情。 “孟雨萱被江怀延赶出江家了?好好好。”二皇子向探子吩咐下去,探子立马出去了。 二皇子和美人碰杯,心情极好。 孟雨萱回到客栈和弟弟吃完饭,独自坐在窗外发呆。 突然窗外射来一支箭,箭上有一张字条。 第124章 演戏 “茶楼小叙。” 这是二皇子派人射的,他决定去见一见她,好让孟雨萱知道,能够帮助他的只有自己。 也只有自己才成够成为她坚实的后盾。 他去约见了孟雨萱,地点就在京中的一座茶楼。 比起孟雨萱先前的镇定,如今的她多了几分慌乱,想来是江家放弃的原因。 二皇子神色戏谑,半点也不慌张,这可苦了孟雨萱,一边随机应变,一边还要防止他起疑心。 “江家这么对你,你还要对他们忠心耿耿,死而后已吗?不如为我办事,至少,本皇子不会抛弃自己的下属。” 他欲要再度招揽孟雨萱来为自己办事。 女人嘛,走投无路下自然也就答应了。 孟雨萱双目无神,像是受了严重的打击,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跟着您,对我有什么好处?” 二皇子:没有好处。 但这话他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你应该知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想要得到什么,首先就要学会付出。” 他暗示的意味儿足够明显和真挚,让孟雨萱果然有如此的感觉。 她暗自揉搓着衣袖,忐忑不安,沉默半晌,语气怀揣着期盼,“您要我怎么做?” 二皇子见她对自己的态度恭敬了几分,也打算开门见山。 不过,还是得要提醒一下,“不是我希望你怎么做,而是你能不能做到,毕竟我收下属也不希望自己收到的会是一个废物。” 孟雨萱听了,就差白眼一甩。 她这是咋的了,不就是想要一个投诚嘛。 这个,她会演! “请恕雨萱蠢笨,领悟不到您的意思,还望二皇子殿下直言。” 二皇子咬了回后槽牙:废物! 这么简单都不懂,还要他提点。 要不是因为江延怀,你以为我会屈尊降贵地来这里坐着和你谈话。 一个小小的妾室也敢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既然需要我的提醒,那就……这三天时间内杀了江延怀,这个,你应该能做到吧?” 孟雨萱浑身一颤,被吓得脸色一白。 她哆嗦了一下嘴唇,想要拒绝,可见二皇子戏谑的眼神中带着探究,终究是没有勇气说出口,反倒是咽下一口唾沫,道:“好。” 见她答应,二皇子也不想继续吓她了。 这吓过头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啊。 和二皇子分离后,孟雨萱与江延怀的人接触了。 她哭哭啼啼地说:“我知道自己惹了他不高兴,麻烦你去给他带些话,让我能见他最后一面。” 那人满头雾水,不过这是主子的命令,他也只好杵着个身体,面无表情,冷得深沉,像个冰碴子般。 话落,孟雨萱掩唇小声说:“二皇子要杀他。” 那人恍然大悟,赶紧离开。 她在江府的大门口等待着,不停地来回走动,营造出一副内心十分挣扎的样子来迷惑敌人。 二皇子就在不远处的茶楼看着。 江延怀看事情差不多了,这才冷着脸才府里出来。 “何事?” “表哥,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她拉拢着江延怀的手,目光哀怨,见他久久不回答,心沉了下去。 暗中,窥视着这一幕的二皇子乐呵不已。 “孟雨萱啊孟雨萱,你可要尽点力啊。” 他喜欢看人与人之间反目成仇的把戏。 江延怀见他们的戏演得差不多了,也该收尾时,冷声道:“孟雨萱,以后别来找我了,你我以后没有任何关系。” 咯噔—— 孟雨萱闻言瞪大了双眸。 尽管,她知道这是假的,仍然感到些许悲痛。 许是情绪带入的太过真实,孟雨萱快要分不清真实和虚幻,迎向他决绝又森冷的目光时,她感觉自己脑海中的弦这此刻断了。 轰的一声—— 她记起他们还有一出戏要演。 失神地从袖中快速掏出匕首来,径直刺向他的心门口。 “噗嗤——” 匕首入肉,血液飞溅。 “啊——” 路人本想看个好戏,谁知会看见这一幕,当即尖叫出声,连滚带爬地离开。 江延怀冰冷的脸上已经破红,“你——” 他诧异,不解,身躯倒下去的那一刻,江延怀反应过来她究竟做了什么,盛怒不止,气血逆流,嘴中吐出一口鲜血,完完全全的倒在地上。 “我的儿——” 失声的还有刚刚要出门的孟雪琴。 她被几个下人扶着身子,这才没有倒在地上,待一站稳,孟雪琴脸色松垮而惨白,慌张地冲到江延怀身边,蹲下身,欲要扶他起来。 “我的儿,你撑住啊,我这就把这个灾星给杀了!” 她又惊又怒,好在随身的侍从还有眼力,一边将江延怀抬着往府里走,一边把她扶起来,还让将孟雨萱押住。 “夫人别伤心,公子福气大,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现在,您一定不要乱啊。” 有眼力的侍从就是不一样,安慰得十分到位。 孟雪琴见儿子被抬走,再看看孟雨萱…… “啪——” “贱人,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和你弟弟都得给他陪葬。” 正处于演戏当中的孟雨萱懵了。 她没有想过孟雪琴的出现。 可这也没有坏处,她的一巴掌,和她崩溃的样子,情绪渲染得很到点,压根不需要她和江延怀再闹点什么动静出来。 而她也像是死心了般,任由孟雪琴处置也不出声。 人群中的一处拐角的阁楼上,二皇子看完这一出戏,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见孟雨萱半死不活的不仅嗤笑一声,“女人啊,就喜欢这些情情爱爱。” “主子,可需要属下继续潜入江家?” “嗯。” 二皇子也想看看江延怀是不是真的命不久矣。 夜色寒凉。 孟雨萱被五花大绑的关入柴房里,她听着门外紧张而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来人的议论纷纷,动手拽了拽后面的绳子,一把将其扯散,虚虚地坐起来给自己松绑。 丫鬟说,“也不知道世子如今是死是活。” 声音粗糙的老婆子道:“我听说那一刀正中心脏,那个位置啊,现在府里都忙活一天了,还没有歇下来,估计是真的悬了。” 小丫鬟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她干嘛要发疯,刺杀世子,这不是妥妥的死罪吗?” 第125章 仍旧不满 孟雨萱耳边听着二人的话,不禁心虚地叹息起来,她们演的这一出戏还挺像模像样,府邸里的人都信了,那二皇子也应该信了吧? 二皇子府。 潜入江家的下属回来了,正在禀告自己打听到的信息,逐字回禀他。 “殿下,江家已经乱了,那江延怀被捅伤心肺,花了一天时间来给他吊着命,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今晚了。” 二皇子闻言哈哈大笑,“这捅到心和肺还能活着?” 他不信。 早晚得要去参加他的葬礼。 “啧,最毒不过妇人心,不过正好帮我解决一桩麻烦。” 无论江延怀的是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个人,他都得死。 半夜,江家一片哀嚎。 二皇子的探子在今早上回禀,说:“殿下,江世子昨晚凌晨子时身亡了。” “嗯?” 他一觉醒来,江延怀死了? 罢了,既然人已经死了,那他倒要去凑个热闹,参加一下他的葬礼。 由于江延怀是半夜死去,江家人不得不半夜布置灵堂,如今还没有发行,但江家此时此刻已经一片素白。 他看了这些东西只觉得晦气,简单的吊唁一下,就随意往府中走了走,到偏僻之处,二皇子冷冷地嘲笑。 嘎吱—— 急促又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声:“二皇子?” 那人很急切,很高兴。 他回头一看,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乔装打扮后的孟雨萱。 穿着一身的丫鬟服侍,头上放着厚刘海,大半张脸上还有一个黑斑,妥妥的丑八怪! 也难怪她出逃以后不会被发现,一是江家现在特别忙,二是谁想看一个丑 他呵斥孟雨萱的靠近,神色轻蔑。 她脚步一停,不解地说:“二皇子?” 孟雨萱来不及想二皇子是什么意思,只说道:“殿下,您救救我,我不能呆在江家了,我现在只能靠您了啊。” “哼。” 江延怀一死。 她自然是没有什么价值了。 他何必要为了一个蠢货得罪江家? 现在他们正缺一个出气筒呢,而孟雨萱就是那个出气筒。 孟雨萱还想喊的,可人家的侍卫警告了她,不允许她追上去。 她气得一恼,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二皇子,你言而无信,你这个畜生。” 等他们一走远,孟雨萱就不骂了,甚至懒得扮做小心翼翼的鬼样子,一整个高高兴兴地在原地看风景。 她逃跑的消息还是被孟雪琴知道了,对方命人全力抓捕 府中一时间人人自危。 仅半天的时间,她又被抓了回去。 孟雪琴吩咐了人,让他们往死里打。 可她在孟雪琴看不见的地方里并没有真的挨打,而是装模装样的又演了一回,然后就被人丢进柴房里,再以偷梁换柱之法回了房间。 江延怀看她这丑丑的样子,眼皮子一抽。 “去收拾一下,太丑。” 孟雨萱被他嫌弃了一番,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 “哦。”她也知道自己丑得不能入眼,到梳妆台前一坐下去,对着里面的那一张丑脸,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嫌弃了好一会儿。 梳洗打扮后,孟雨萱总算没觉得身上黏腻腻的,一下子就清爽得不得了。 还得是二皇子,让自己这么尽心尽力地给他表演一出戏,他可真有福气! 江延怀看着从小丑鸭变成天鹅的女人,眼里的赞赏没再遮掩。 他高兴地说:“已经查到给赵尚书下毒的那丫鬟了,消息也传进宫里,事情很快就有结果。” 孟雨萱心思一动,问道:“要是查出这件事当真是二皇子所为,他可会付出什么代价?” “皇上不会轻易罢黜他,只会疑心。” 孟雨萱抿了抿唇,眼角流淌出泪花。 “别哭。” 帝王家本就残忍,他们不仅仅是皇家,更是一家人。 二皇子只要犯下的不是什么特别离谱的大错,也就简单地施加惩戒,不会有大动作。 这些她已经知道了,所以心才沉入谷底, 如江延怀所预料的那般,就算知道自己儿子做了不靠谱的事儿,他也不会怎么样,但该有的训诫他还是要有的。 所以…… 二皇子大半夜就被召到宫中,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就被禁足了。 得到这个结果,孟雨萱感到一丝无奈。 或许正如江延怀所说的,他不仅仅是一位帝王,更是一位父亲。 儿子做错事,身为帝王会疑心,却不会杀他,但会因为面子在百官面前遮掩,可身为父亲,他也会爱护自己的儿子,所以他的惩罚并不会太重。 江延怀握住她的手,说道:“关于这两日的事情,我们得要去找他们说一下,免得生出误会。” 想了一下他口中的他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们四人在一间隐秘的屋子里相见后,孟雨萱感觉自己的小脸有些烫,火辣辣的,低头不敢看他们二人。 孟雪琴可就震惊了。 对比之下,江槐则好上不少。 “儿……儿子?”她失态了,也是真的惊喜和疑惑。 外头的白丧还在办,作为事情当中的两位主人公,一个没死,另一个也没被关在柴房! 孟雪琴心中复杂无比。 “儿子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槐为自己儿子的死哭得稀里哗啦,打算在给他下葬的时候就把孟雨萱弄去给他陪葬,可现在,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还好后来想到江延怀的身份,就没那么着急了,打算观望。 他吹胡子瞪眼,俨然又气又急。 “这件事情决定得太匆忙,没有告诉您二老,是孩儿的不对。” 江槐老脸含笑,要抽不抽的,“没事儿就好。” “老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没死?还瞒着我?”孟雪琴反应过来这只是一个骗局,顿时怒了。 她的儿子没有瞒着孟雨萱,她的丈夫也早就觉察到端倪,唯独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像个猴子一样在那里给他们看戏? “不是不说,而是说了可能就瞒不住了。”江延怀知道他不喜欢孟雨萱,如今早就生了怒气,只好一五一十的告知他们。 事后,孟雪琴尴尬无比,拉着老脸和说了一句:“抱歉,难为你了。” 话虽如此,可她仍旧对孟雨萱感到不满。 第126章 云蒙来访 虽说误会解开,但孟雪琴心中始终不爽,眯着眼眸打量着父子二人,想着他二人一条心竟然联合孟雨萱都瞒着自己,里里外外都衬着自己像个外人,不爽就更甚了。 孟雨萱见孟雪琴始终都冷脸瞧着她,自知她心里没想什么好事。 便也不自讨苦吃上前去,依旧低头。 “罢了,只要你们无事,我这心里就舒坦。”孟雪琴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这样吧,天气快凉了,我去布庄上给你们扯两匹布回来做两身衣裳,又如何?” “都依你,不过你是明白我的,我不喜艳丽的颜色,做些素的。”江槐轻笑着说。 孟雪琴轻哼了声,从头到尾没说为孟雨萱做。 孟雨萱也并未自讨没趣,反正这衣裳够穿就行。 次日清晨,门前屋头的树梢上结了层白霜,几只麻雀在枝头上婉转鸣叫。 书房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只见云蒙一身黑衣,表情冷冽,浑身气势让人无法忽视。 江延怀坐在书桌面前,低头垂眸,看着手中的信件,随后他抬眸,直接将信件放在一旁的烛火上给烧毁了。 “你放心,我们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江延怀抬起眼眸来,语气淡漠说道。 云蒙拉起面前的椅子坐在江延怀对面,浓眉高扬起,“我自然放心。” 说完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用牛皮纸包起来的物件,放在了江延怀的面前。 “这里是你要的军防图。” 江延怀眼眸一深,拿过牛皮纸随后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张地图。 他瞳孔一缩,指尖描摹着地图,细细观察后发现确实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心脏一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将地图又重新叠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好,云蒙,你放心,我会在外邦使臣见陛下时带你入宫。” 此话一出。 云蒙眼眸顿时一亮,“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二人双手握拳。 刚说完这话,云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心里的悸动问道:“许久未见,不知雨萱如今近况如何?身体可还否好?” 江延怀眉头微皱,心尖上也有几分不是滋味,说出去的话,更是自己未察觉的冷意,“此事与你无关。” 听到这话,云蒙自觉无趣,然而心里却始终像猫抓一样痒。 转眼间,天色渐晚。 整片大地被朦胧的月色给笼罩,唯有最东边的西厢阁内还有未熄灭的烛火在跳跃着,淡淡的橙黄色火光从屋内要透出窗来,映照出女子窈窕的身影。 孟雨萱盯着手里还未绣完的鸳鸯帕,只觉得重重叠叠,视线涣散,手里的针便是出现了重影。 她刚想打哈欠,紧闭着的窗户,却突然被风从外边吹开了。 冷风呼啸而过,窗户门口的柳树枝,树叶簌簌摇晃。 奇怪。 孟雨萱分明记得自己之前是用别子将窗户给别起来的,怎么窗户还能被风给吹开? 如此想着,孟雨萱就将手里没干完的绣活给放下,缓缓站起,准备将窗户给重新关上。 却没想到。 孟雨萱刚站在窗口,一道黑影却突然从窗外跳了进来,顺势捂住了她的唇,将她压在墙上。 “嘘,别怕,是我!”云蒙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眸,压低嗓音在她耳旁说道。 看清楚眼前男人俊秀的面庞,孟雨萱这悬着的心才松了下来,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三分含秋意,四分含春媚,直叫云蒙心都怦怦直跳了。 孟雨萱掰开他的手来,到桌子一旁给他倒了杯茶,抬头询问,“云蒙,你这半夜三更的,不走寻常路,到我这屋里来干什么?还有,你不是去边疆了吗,怎么又突然来了?” “其中的事情发生太多,我也不好与你道来,今日事情紧急,等改日有时间了,我们便去那酒楼上喝上两杯,好好聚一聚。” 说完这话,云蒙又走到她的面前来,目光灼灼盯着她。 “我这次来找你,是想来求得你原谅的。上次那件事是我太过于鲁莽了,现在,我给你道歉。” 他的视线真挚而恳切,孟雨萱不由莞尔。 “这都过去多久了,我自然是原谅你了。” “真的?”云蒙不自信的再次问道。 “自然是真的。”准确来说,她根本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孟雨萱刚准备把茶递给他,眼前却突然一黑,有些乏力的身子一软。 “小心!” 眼看着她就要摔倒,云蒙眼疾手快将她接住。 大手勾住纤纤一握的腰肢。 “你慢些,当心摔了。” “我没事,大概是坐久了,身子骨有些虚了。”被他触摸到的一瞬间,孟雨萱猛然弹开。 不料就在此刻,门突然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只见江延怀端着羹汤进来,目光刚好看见二人依偎在一起,瞬间,脸就黑如锅底。 江延怀重重地将手里的汤羹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表哥!” 孟雨萱一声惊呼,连忙转身去追。 云蒙看着孟雨萱匆匆追上去的身影,只觉得心中一股钝痛,空落落的。 他轻轻地叹息。 “表哥你等等我,这么晚了,你去哪里?表哥!” 江延怀走在青石铺就的石板路上,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影影绰绰,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 孟雨萱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的影子,一前一后地跟着。 “表哥,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孟雨萱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转,语气带着玩味。 她话音刚落,江延怀的步伐就更快了。 孟雨萱眼眸含笑,也加快了步伐,随后她直接小跑着上前,从背后抱住了江延怀劲瘦的腰肢。 江延怀顿住了脚。 孟雨萱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仰头望着他,“表哥,先前是我绣花绣得累了,险些摔下去,他就扶了我一把,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说完这话,她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直接吻了上去。 江延怀瞳孔一缩,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孟雨萱却又上前一步加深了这个吻,江延怀瞳孔幽暗深邃,大手一掐纤细的腰肢,就将她拦腰抱起,将她摁在假山上,重重的索取着香甜的气息,很快就抢夺了主动权。 第127章 吃醋 微风吹过,竹影摇曳,影子纠缠。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延怀总算松开了孟雨萱,只见她那双唇被吻得娇艳欲滴,眼睛里还带着未散去的春意。 “表哥,这可是原谅我了?”孟雨萱笑靥如花。 江延怀斜靠在假山上,轻轻嗯了一声。 “以后离他远些。” 孟雨萱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还是娇滴滴的点了点头。 “好,都听表哥的,表哥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江延怀忍不住弯了唇角,轻轻吐出两个字来,“贫嘴。” “我只对表哥您贫嘴,不过也恭喜表哥得偿所愿,离复仇大计越来越近了,”孟雨萱笑着说着。 江延怀面上并未有丝毫喜悦,倒是平添了几分凝重,“二皇子并非善茬,况且此次只是禁足,等禁足解除,有了前车之鉴,他便不会如此轻而易举被骗了。” 孟雨萱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二人交谈之时,并未注意到不远处有一道身影由远及近。 孟雪琴突然定住了脚。 这二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复仇?二皇子? 孟雪琴忽然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家儿子是从哪里接触到这些的?不对…这很是不对劲。 他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吗? 脑海中回忆起从小到大儿子的样貌,和最近几日接触到的儿子,虽说有几分相似,但确实也和记忆中的样子变了些。 难不成… 次日清晨。 一大家人正在用早膳之时,孟雪琴突然放了筷子,表情有些严肃地看向江延怀和孟雨萱。 “儿啊,待会儿用过早膳,你和雨萱就收拾收拾,跟我去见一位好友。” 江延怀眉头一皱,“是哪位好友?” 孟雪琴轻笑,眼里带着些怀旧的慈祥。 “你赵叔叔呀,你小时候是见过的,就是那个腿瘸了,一直拄着拐杖的那位。” 江延怀点了点头,温和一笑,“许久未见了,记忆有些远了。娘,你也是知道的,那时候我还小,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 “无碍,等待会儿你们见面了,再认识认识就好了。”孟雪琴笑着说道。 “好。” 吃过早饭,孟雨萱就帮着江延怀一起收拾着行李,但一回想起早上孟雪琴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好端端的无病无灾的孟雪琴为何要带他们二人去见这所谓的好友?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叙旧,可是最近又不是什么节日。 又非是端午,又非是清明,也非是重阳,不是祭祀,也不是过生辰,去别人家拜访又作甚? 如此想着,孟雨萱不免有几分警惕心。 等到一行三人坐着马车出了城,辗转山路两个时辰,总算来到了目的地,孟雨萱心头的疑惑才得以解开。 只见这所谓的好友是住在一个镇子上的,镇子上道路狭窄,人倒不少,熙熙攘攘。 他们的马车便停在了一处雅致的宅院上,宅院门口挂着一个木牌子,写着算卦。 “想不到娘的好友竟然还是位算命先生?”江延怀目光带着探究看向孟雪琴。 孟雪琴讪讪一笑,连忙走上前去敲了敲门,“你娘我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什么朋友都能有些。” 开门的是一个小童子。 “帮我找一下你们家先生,说我是他的年少好友孟雪琴,”孟雪琴连忙说道。 “三位里边请,先稍等,我这就去请我们家先生。”小童子稚声稚气地说道。 三人进了屋之后,屋内更是雅致,中间是一个石桌,两旁还种了一些桃树。 三人刚坐下,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过来,他身形瘦削,眼睛却很有精神,只是腿脚不太好,走路杵着一个拐杖。 “许久未见,雪琴,你依旧看着这么年轻。” “老赵,你也是,这么多年还长这样。”孟雪琴笑着说道,随后她伸手指着一旁的江延怀说道,“这是我的儿子,他小时候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赵道士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几年未见,这孩子倒是长高了不少,是个好面相。” “实不相瞒,这次我过来,是想你帮我,再给我儿子看看,摸摸骨。”孟雪琴眼含深意地说着。 昨天晚上那件事,像是一根刺埋在了她的心尖尖,思来想去,孟雪琴突然想起来,在江延怀的小时候自己找老赵给江延怀摸过骨。 这人长大了,身高会变,相貌会变,但这摸骨可不会骗人。 索性就带着他过来找老赵摸骨。 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这摸骨摸出来的骨,一对便知。 “好。那就麻烦这位公子把手伸出来,让老朽给摸一摸了。”赵道士说道。 一听这话,孟雨萱和江延怀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意。 江延怀抿唇。 淡定地抬起了手,将自己的手腕露了出来。 赵道士见状也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下一瞬他心头微变。 奇怪,这孩子的骨怎么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娘,咱们这一路舟车劳顿大半天了,还没吃饭呢,要不我们这会出去买些零嘴回来。”孟雨萱突然看向孟雪琴说道。 孟雪琴心里骂了句,她真是个多事多嘴的丫头,“吃什么?等待会儿再吃。” “你我二人可以不吃,但表哥哪里能忍,他一个大男人肚子里空空的,不吃点东西,哪有力气走路。”孟雨萱笑脸盈盈说道。 说完这话,她又指着门口不远处的方向说道,“我先前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有卖包子的娘,你陪我去买几个可好?我们马上就回来。”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孟雪琴果然看到了一个卖包子的铺子。 卖包子的小贩大声吆喝着,那肉香味就从他铺子里飘了过来,勾的人馋虫大动。 “行,你这丫头事情真多,那我就陪你走一遭吧。”孟雪琴想着没两步路,去就去吧,刚巧她肚子也饿了。 孟雨萱拉着孟雪琴前脚刚走,后脚,江延怀就冷了脸,眼神冷漠地盯着眼前的赵道士。 “赵道士,你也不想你这辈子就仅止于此了吧。” 第128章 真实身份 等孟雪琴和孟雨萱一同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赵道士已经在旁和江延怀对饮喝茶了。 “如何了?我这儿子,这摸出来又是几两几钱?”孟雪琴径直走过去急不可耐地问着。 赵道士捋着雪白的胡须,笑得有些深沉,“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四两二钱。” 听到这个答案,孟雪琴有些惊讶。 自己和老赵已经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了,他自然是不可能骗自己的。 她的眼神流转在二人身上,从刚才进来她就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既然这样,那麻烦老赵了。” “你这儿子人中龙凤,以后定然有大出息,你就在家里好生享福吧。”赵道士笑着,又为二人倒满一杯茶。 孟雨萱若有所思的盯着江延怀,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杯,轻轻的浅抿了一口茶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便知道这事儿算是糊弄过去了,也松了口气。 “那就托您吉言了。”孟雪琴笑着说着。 心头的疑惑也打消了些,但不知为何,总感觉这是她好像遗漏了什么,心头十分的不对劲。 赵道士让小童子去买了些菜回来,中午热情地做了四五道菜款待了三人。 孟雪琴念着这边回家一趟时候实在太久,担心耽误太久了,回去之后天就大黑了,吃过午饭之后几人也就赶紧道别离开了。 经过这半个月的等待,朝廷的旨意终于尘埃落定,江槐的官职得以恢复。 真是一人荣耀,家族共荣。 随着官职的复位,江家的大门仿佛成为了繁华世界的入口,络绎不绝的祝贺者踏破了门槛,纷至沓来。 更为热闹的是,其中不乏为江延怀寻觅佳偶的媒人,各家小姐的画像更是堆了江延怀书房满满一桌子。 “这是柳尚书家三小姐,今年十五岁,三月份刚及笄地,属鸡,和你六合生肖相符合。弹得一手好琵琶,诗写的也是一绝。” “这位是刘家的大小姐,是侍郎的嫡女,虽说年纪大了些,已有十七,但容貌一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还有这位,御史大夫家的四小姐,豆蔻年华,性子十分温软,绣花绣得极好,而且他的兄长是今年的文状元,陛下点过他的文章,写的那叫一个天上人间。” 江槐站在江延怀书房里拿着那些画像,就开始喋喋不休地点评起来,越说越上头,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说到最后,江槐直接从所有画像中抽出一位女子的画像来。 “这位四小姐我很是中意,为父希望你能将她娶回来。” 江槐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位并不是自己的真正的儿子,但是他既然占了自己儿子如今的身份,那就要为自己儿子谋取一些福利。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为他儿子娶一位贤良淑德,他也满意的媳妇,放在家中,岂不美哉。 江延怀当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他抬起眼来轻轻扫了一眼画中女子,甚至都没看清楚那女子真正的模样,便点了点头。 “好,都听爹的,我娶。” 此话,刚好被在门外的孟雨萱给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瞬间,孟雨萱这心里咯噔,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大手给紧紧拧着一样,十分的难受。 她还以为江延怀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拒绝,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果断就答应了。 他娶了妻,自己终归还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孟雨萱垂下眼眸,掩饰掉眼里的黯然神伤,随后快步走向了自己的房中,将门给紧紧关上。 她拧着眉,脑海里,思绪乱如麻。 孟雨萱盯着那兜里还没有绣完的两只鸳鸯,顿时更加难受了,她默默地走到椅子上坐下,再次将绣花拿了出来,可是盯着鸳鸯怎么也绣不下去。 想了想,直接将这鸳鸯帕子揉成一团,塞到了床下,然后打开门,负气的出去了。 “是谁惹了你了,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孟雨萱刚走到池塘边,准备散心,便听到一旁有人。 抬头望去,赫然是杨青柳。 孟雨萱抿了抿唇强扯出一抹微笑来,“没事,只是出来走走,在屋子里待着闷。” “真的假的?我瞧你这模样可不像是在屋子里待了闷,莫非是你屋里那位惹你生气了?”杨青柳用着打趣的语气说着。 听到这话,孟雨萱脸上的苦涩再也掩饰不住了,眼眶瞬间就红了。 “是不是他要娶别的女人了?”杨青柳又问道。 孟雨萱没吭声,而是眼眶更红了。 看到这模样,杨青柳算是明白了大半。 “你若是欢喜与他又何必藏着掖着,你在他身旁陪这么久,若他真要娶别的女人,那也是你先有的感情,你抓住了男人的心,别的女人又岂能争得过你?” 听到这话孟雨萱却摇了摇头,自己什么身份她还是明白的,况且,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之事,江延怀身份又如此尊贵,现在才娶妻,于他而言,已然过晚了。 “我尊重表哥的选择,他娶妻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只要他过得幸福,我便别无怨言。”孟雨萱强扯起嘴角,苦笑着说道。 杨青柳看到她这模样,便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殊不知,这番话直接被从不远处经过的江延怀给听得明明白白,一字不落。 瞬间,江延怀脸就冷了下来,难道自己在她心中就这么没有分量? 自己要娶妻了,她还能如此豁达,难道她心中一丝一毫都不在意自己?她还真想当一辈子小妾不成! 如此想着,江延怀这心头就更加不是滋味,当即就脚下步伐加快,快速离开此处。 而这边,孟雨萱在府中转悠,只觉府里处处都是江延怀的影子,像是梦魇一般,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江延怀的样貌,弄得她心烦意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去做事情。 当即,孟雨萱就直接出了府,准备去附近的街上走走散散心。 却没想到这天色渐晚,她刚转弯到一处小巷子,门口便出现了两个散发着酒气的彪形大汉。 第129章 你究竟是谁 “哎哟喂,小美人,这么晚了一个人是想去哪里啊?” “一个人空虚寂寞冷,需不需要哥哥陪陪你?” “小美人身子骨这么瘦弱,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两人眼睛里闪着淫邪的光,搓着手就朝着她步步逼近。 孟雨萱心头一惊,大呼不妙,咬牙转身就飞速跑出去。 她跑得快,那两个男人跑得更快。 “站住!” “你往哪里逃?” 几乎只是片刻,孟雨萱就被他们给堵在了墙壁尽头,眼前是男人,背后是墙,她根本无处可逃。 “救命!”孟雨萱瞪大眼眸,眼底尽是惊恐。 “你喊吧,你就算喊破嗓子也没人会来救你的!”猥琐的男人猖狂大笑,粗糙的大手一挥,就直接将孟雨萱给甩在地上,抬脚就准备跨坐在她的身上。 “不要!救命,救命!”孟雨萱扯着嗓子大喊。 殊不知这一幕直接被站在不远处的江延怀给尽收眼底。 江延怀紧握茶杯,眼看着孟雨萱的衣服即将被人扯开,他猛然站起来就准备冲下来。 然而就在此刻,一个人影却比他更快。 只见那人从墙上直接翻下来,手里拿着棍子朝着两个大汉狠狠地打去。二人双手抱头,痛苦地倒在地上哀嚎。 “雨萱你没事吧?雨萱!”云蒙一脸关切地将孟雨萱给搀扶起来。 孟雨萱颤颤巍巍地将衣服给搂好,看清楚眼前之人,她如蒙大赦,紧紧将他抱住。 “谢谢你云蒙,还好你来了,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孟雨萱耸着双肩,嗓音哽咽,哭得梨花带雨,叫云蒙心疼不已。 “没事没事,有我在。”云蒙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孟雨萱的后背。 孟雨萱镇静下来,知道自己现在浑身狼狈,连忙撸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赶忙将衣服给扣好。 “谢谢你云蒙,对不起,刚刚是我失态了,我实在太害怕了。”孟雨萱扯着嘴角微微一笑。 同时往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与人拉开距离。 云蒙心头一暖,“别对我这么客气,你我二人都已经认识这么久了,我帮你是应该的。” “怎么了?为何今日一个人出来,他呢?”云蒙又继续追问。 提起这个人,孟雨萱的眼神就黯淡了下去。 “云蒙,你能陪我喝一杯吗?” 美人有约,云蒙自然不会拒绝,“好啊,佳人作伴好不快哉。” 二人寻了处酒楼,买上了两壶梨花酿,准备来个一醉方休。 而从始至终,二人的所作所为,都被不远处的江延怀给尽收眼底,甚至是越看,他这脸色就很是难看,牙齿都咬碎了几颗。 但偏偏是没上前去将二人给拉开。 默默地在背后生着闷气,一声不吭。 终于,看着两人都醉倒在桌面上,江延怀这才缓慢上了酒楼。他目光冷冷的注视着躺在地上晕乎乎已经不省人事的云蒙,直接抬脚从他身上跨了过去,然后将孟雨萱给拦腰抱起。 “云蒙,接着喝!”孟雨萱晕乎乎的,说话都带着鼻音,像是一只刚断奶的奶猫。 江延怀低头,只见她脸颊泛着红,像是刚成熟的桃子一样娇艳欲滴,便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入手滑嫩手感极好,让他眼神一沉。 次日清晨。 孟雨萱醒来的时候只感觉浑身酸痛,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像是断了片。记得不太连贯了。 孟雨萱伸出手来揉了揉额头,忽然就发现自己不着寸缕,身上布满了各种暧昧可疑的痕迹。 “想起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孟雨萱惊讶猛然弹开,刚好撞进江延怀那双狭长阴沉的眼眸中。 只觉得昨天那被忽视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叫她脸颊通红发烫。 “昨天…我们…”孟雨萱声音细如蚊蝇。 江延怀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我喝多了…” “你也知道你喝多了,你竟然还跟一个男人喝酒。”江延怀长臂一挥,直接将她拽入怀中,手腕像是灌了铁一样,钳住她纤细的手腕。 孟雨萱眼神惊慌,反应过来过后,她心里突然有些甜,语气笃定的看着他。 “表哥,这是吃味了?表哥是看见我和云蒙在一起喝酒了?” 江延怀抿唇,目光阴森森的,像是要将她吞吃入腹。 “我就算是吃味了又如何?” 说完这话,江延怀猛然将她松开,随后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穿上衣裳。 “日上三竿了,再不起来娘待会儿又得来催了。” 孟雨萱不情不愿地揉着自己的细腰,嘟囔着红润的双唇,“我为何日上三更还不起来,还不是因为某人吗?” 听到这话江延怀身子一僵,随后加快了穿衣的手,“晚些时候会有人进来给你送饭。” 说完这话,江延怀转身离去。 看着江延怀那冷硬的脸和紧闭的唇,以及逐渐远去的背,孟雨萱笑出了声。 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甜滋滋的感觉。 然而,这个感觉只持续了一瞬间,下一瞬间,她又想起江延怀即将娶妻的事情。一张脸瞬间就哭丧了下去。 “儿,之前你爹让你娶妻的事也同我一起说了,刚好孙小姐今日有空,我约了她一起去莲心湖游船,你今日也收拾收拾去赴约。”孟雪琴笑脸盈盈,来到江延怀的书房。 江延怀正在执笔的手一顿,想起昨天孟雨萱云蒙那相谈甚欢的模样,心里更加的堵了。 “嗯,娘放心,我会去的。” 听到这话,孟雪琴瞬间眉开眼笑,“好好好,你早些去,莫要人家姑娘家久等了。” 下午时分,日头正晒。 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荷花盛开得正好,一片粉红,含苞待放,被阳光晒着,荷叶绿油油的十分清爽。 只见那雅致的阁楼上,一男一女肩并肩走着,两人皆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看着十分般配。 “江公子果然好才华,竟能对出这么多首诗来。”孙香香满脸赞叹地看着江延怀。 江延怀微微一笑,表情疏离,“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难登大雅之堂,上不得台面。” 第130章 欲盖弥彰 “公子谦虚了。公子的诗比那京城中的有些自诩风流的才子不知好上多少。”孙香香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不远处。 孟雪琴看着二人有说有笑,心中更是满意,看着一旁默不吭声的孟雨萱,两两对比之下,只觉得孟雨萱是低贱又卑微到了尘埃里,半点都配不上他家儿子。 “孟雨萱,你给我过来!”孟雪琴尖锐的嗓音一吼。 孟雨萱皱眉,有些不明所以,走去。 “孙姑娘走了这么多路,该疲乏了,你把这盘点心给他们送过去。”孟雪琴尖尖的指甲,指着面前那盘绿豆莲花糕说道。 现在叫自己过去,不是自讨没趣吗? 孟雨萱蹙眉,不想去,但是对上孟雪琴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孟雨萱端着糕点,走到江延怀和孙香香面前。 看见孟雨萱过来,江延怀眉宇微皱,却并未说话。 孙香香看着孟雨萱,眼里闪过一抹不屑,随后又十分大方的朝她笑了笑。 孟雨萱将糕点放在石桌上,随后垂眸说道:“夫人让我送些糕点过来。” 听到这话,孙香香眼里闪过一抹得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夫人好意。” 孟雪琴看见孙香香这乖巧的模样,心里更是满意了,再看向孟雨萱的眼神更加的不耐,“既然送到了,那就走吧。” 孟雨萱点点头,转身欲走,却被孙香香叫住。 只见孙香香微微一笑,十分大方的说道:“这位妹妹生的好生标志,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 还未等孟雨萱说话,她又继续说着,“想来也是,瞧我说这话,如此朴素,想必是府上的丫鬟吧。” 孟雨萱闻言,垂眸不语。 这番话虽然听上去得体,但句句都是贬低和嘲讽。 “刚巧,我与江公子二人准备去游船,眼前这些杂草都挡了去了,你去拿些镰刀来把这面前的杂草都给除了。”孙香香扬着下巴,指着面前一大片的草说道。 如今日头正晒,这个大片草,不得要了人半条命。 孟雨萱蹙眉,她不想去,但是孙香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是还不去,倒显得她不懂事了。 于是,她只能转身去了。 待孟雨萱走后,孙香香朝江延怀笑道:“江公子,这位妹妹虽然是个丫鬟,但是长得倒是十分标志,若是好好打扮一番,想必也是个大美人。” 江延怀闻言,眼色一冷却没说什么。 他想起孟雨萱在书房里,为他红袖添香,研磨铺纸的模样,明明也是那样的娴静温柔,可是在这孙香香面前,却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难不成真是心甘情愿见他娶妻? 他心里莫名的烦躁。 “江公子,你怎么了?”孙香香见江延怀一直看着孟雨萱离开的方向,心头不爽,于是开口问道。 不过就是个卑贱的丫鬟,还要跟她抢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江延怀收回视线,淡淡道:“无事。” 孙香香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很快,孟雨萱便拿着镰刀过来了。 她蹲下身子,开始除草。 太阳正晒,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滑落,打湿了她身上的衣裳。 但是她却仿佛不知道累一般,一直不停的除着草。 孟雪琴看着孟雨萱那狼狈的模样,心里十分满意。 她就是要让孟雨萱知道,她这个丫鬟,永远都只能是丫鬟,永远都别想越过她去。 作为在宅院里的女人,孙香香很是明白,这些丫鬟都想爬上少爷的床,一步登天。 自这个丫鬟一出现,那眼神就已经出卖了她的想法,她肯定不会让她如意的。 而江延怀,也永远都不会多看孟雨萱。 很快,孟雨萱便将面前的草都给除完了。 她站起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看向江延怀和孙香香。 只见二人坐在凉亭里,喝着茶,聊着天,十分惬意。 孟雨萱微微垂眸,然后转身离开。 然而,她还没走两步,就听见孙香香说道:“且慢。” 孟雨萱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孙香香。 只见孙香香笑盈盈的朝她走来,“谁让你走的?” 孟雨萱微微皱眉,不明所以地看着孙香香。 孙香香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嗤笑道:“你以为除完了草就可以走了?这草除得这么乱,像什么样子?你再去给我重新除一遍,除得整整齐齐的,一根杂草都不能有。” 孟雨萱闻言,心中一紧。 这孙香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但孟雨萱抬头看了看一旁的江延怀,见他只是扭头看向窗外的荷花池,甚至连眼神都没赏她,心里顿时像塞了棉花,十分难受。 孟雨萱抿唇,再次拿起刀,弯腰准备除草。 然而,就在这时,江延怀的声音突然响起:“孙小姐,你已经让她除了一次草,何必再为难她?” 孙香香闻言,脸色一僵,转头看向江延怀。 只见江延怀眉头紧锁,眼中带着不悦。 她心中顿时一慌,连忙解释道:“江公子,我并非有意为难她,只是这草除得实在太难看了,我只是想让她重新除一遍而已。” 江延怀看着她,淡淡道:“她是江府的人。你若是觉得这片草难看,可以自己动手来除。” 孙香香闻言,脸色有些青,“江延怀,你竟然让我来除这草?他不过就是个丫鬟,你凭什么为了一个丫鬟这样对我说话?” 江延怀嗤笑,直接上前去,握住了孟雨萱的手腕,将她手里的镰刀给夺过扔到一旁。 “丫鬟?谁告诉你她是丫鬟的?”江延怀冷笑,眼神阴沉的可怕,“我告诉你,她是江府的妾室,她是我江延怀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说完这话,江延怀直接拽着孟雨萱转身离开。 孙香香盯着二人远去的身影,顿时瞪大双眼,满眼不可置信。 “江延怀你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香香咬牙切齿,使劲跺着脚,气愤不已。 第131章 冰释前嫌 孟雨萱那纤白如玉的手腕,被江延怀坚实宽厚的手掌紧紧攥住。 她微微抬头,只觉那男子脊背笔直,宛如矗立于山巅的青松,傲然挺立。 孟雨萱心跳加速,砰砰之声清晰可闻。 她脑海中回荡着江延怀先前的话语,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绽放出抹甜蜜而温柔的笑容。 “你在想什么?”江延怀蓦然回首,撞见孟雨萱那抹如花般的笑颜。 孟雨萱眼眸流转,抬头望向江延怀,声音婉转,“自然是在回味你刚才的话。” 她心中明白,江延怀的心中定然还是有属于自己的位置的,否则他先前也不会为自己出头。 “我说得没错,你并非寻常丫鬟可比,即便是丫鬟,又岂容他人随意欺凌?”江延怀语气平静,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低头与孟雨萱四目相对。 随后,二人相视轻笑,先前的误会在此刻算是彻底解开了。 而这边,孟雪琴早已将刚刚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悉数收入眼底。 “这个该死的小贱人又出来捣乱!真是阴魂不散!” 孟雪琴猛挥衣袖,桌面上的茶杯犹如被狂风席卷,纷纷坠落,瞬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四散而落,满地碎片。 然而,她似乎忘记了先前自己有意刁难孟雨萱,刻意派她去送糕点的事情。 孟雪琴眼眸微眯,心中的怒火愈发难以平息,她立刻压下心中的不满,紧随其后,紧追江延怀而去。 “哎呀,儿啊,你怎么回事?那孙小姐长得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样样在手,是难得的贤德淑女,就算不喜欢她,也没必要将她气走,来者是客,我们江府得有待客之道。” 孟雪琴看着江延怀,喋喋不休地说道。 全程,江延怀都表情淡漠,让人看不出他的具体想法。 “这样,明日你带些礼物上孙府去,登门,给孙小姐道个歉。”孟雪琴提议着。 听闻此话,江延怀眉头微蹙,淡淡地掀了掀眼皮子,“不去。” “为何?” 江延怀抿唇,语气微冷,“是那孙小姐为难我们江府的人在先,而且。娘你说她是贤良淑德,儿子倒是没看出半分来,这蛮横无理粗鄙倒是看出不少。这样的人,不值当。” 听到这些,孟雪琴又被他气个半死,但是却无言反驳,那孙小姐确实是真真实在的欺负了孟雨萱。 可孟雨萱算个什么东西?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旁人欺负她,孟雪琴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在思绪交织的刹那,孟雪琴刚要开口,目光却不经意地掠过江延怀腰间。 只见那里悬挂着一块玉佩,质地细腻,透出丝丝浅绿的温润光泽,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上面雕刻的龙纹,栩栩如生,盘旋其间,威严而又神秘。 龙纹! 这一发现令孟雪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种龙纹玉佩,绝非寻常人所能拥有。 她的儿子,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宝物?疑惑与不解交织在心头,孟雪琴的话语在嘴边徘徊,最终化为抹假装慈祥的笑容。 “算了算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就此作罢。改天,我亲自去向他们道歉便是。你的意愿,我向来尊重,就如同你小时候那般。”她轻轻地回忆道,“记得你八岁那年,该上学堂了,却偏要任性不去。可最后,你还是去了,你还记得是谁劝你的吗?” 孟雪琴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微妙的探寻。 江延怀抬头,目光如炬,直视着她。他的双眸狭长而深邃,微微一眯,周身便散发出摄人的寒意。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这股寒意凝结,即便是三伏天,也令人感到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娘,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一味翻旧账,人是活不长的。”江延怀的笑容带着高深莫测,看着她的眼神藏着暗芒。 瞬间,孟雪琴听出了他话中带话,脸颊瞬间就白了好几分。 他这是在警告她? 孟雪琴余光再次瞥向那龙纹玉佩,只感觉心里掀起滔天巨浪,恐惧。不安涌上心头。 她连忙讪讪轻笑,“儿子说得对,既然忘了就忘了吧,娘不提了。对了,娘还有些事儿未处理,你就先忙,娘也不打搅你了。” 说着,她便转身离去,背影带着几分慌乱。 江延怀轻轻瞥了眼孟雪琴离去的背影没有多言,有些事情提早说穿总是能省很多事。 “延怀,那件事的调查结果怎么样了?” 江延怀刚回府,就在后花园的青石巷子里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江槐。 江延怀颔首,没提这事,而是转而说道:“今日娘让我去见了那孙家千金,恐怕闹了些不快,得麻烦江大人你帮忙善后了。” 本来对于这联姻之事,江延怀毫无兴趣,只不过,先前他的手下查到那位孙香香的母亲,在母妃死之前与母妃曾有过一面之缘,就想通过联姻调查。 却没想到,就在今日清晨,他便得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发现此事为虚构。 索性,就直接将那千金给气走了。 听到这么一番话,江槐神色微微怔了怔,嗫喏的双唇欲言又止,但终究也是没说些什么。 “那好,您放心,孙家的事交给我吧,我会去上门拜访的。” “那便叨扰江大人了。”江延怀抱拳。 与此同时,孟雨萱正在绣坊绣花。 她盯着手里的锦绣华裳,只觉得暗影重重,目光涣散。 孟雨萱皱眉,揉了揉自己的脸。 她刚准备站起来,出去透透气,不曾想一回头一个黑影猛地朝他袭来,紧接着一张锦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救命! 孟雨萱双目瞪大,无声地呼救。 然而此事已于事无补,迷药药效发作很快,不多时,她便没了意识重重倒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孟雨萱缓缓苏醒,当她睁开眼时,耳边是无数金属碰撞的铿锵之声。 说时迟那时快。 一把匕首直接擦着她的脖子飞了过去。 孟雨萱瞪大双眼,才看清自己竟被人捆在树上,下方是无数的刀剑,只要绳子一断,自己定被这些刀剑给捅成血窟窿。 孟雨萱心中大惊。 是谁要杀她? 她努力回想,却发现自己对昏迷前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只记得自己在绣坊绣花,然后突然被人袭击,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醒了?看来这迷药的效果不行,不过醒了也好,你能看着自己的死!”在旁的黑衣刺客说道。 说完,他抬手就准备砍断孟雨萱身上的绳索。 不! 孟雨萱瞪大双眼,惊恐万分。 就在她即将绝望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第132章 疑心四起 只见面前的男人身着一身黑色劲装,带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狭长锐利的眼眸。 即便如此,但孟雨萱瞬间还是认出来了,他就是江延怀。 江延怀抬脚狠狠将旁边的刺客给劈晕过去。 他身形矫健,像是一头敏捷的猎豹。 眼看着又是一人从他背后出现。 孟雨萱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忍不住大声喊道:“你小心!” 孟雨萱心中焦急万分,她挣扎着想要挣脱身上的绳索,然而那绳索却如同铁索般坚固,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好在江延怀身形矫健,这些人并不是他的对手。 片刻过后,所有的刺客都被他给制服了。 “你没事吧?” 江延怀并未多言,他上前割断绳索,将孟雨萱从树上救了下来。 “我……”孟雨萱刚欲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干得冒烟,连话都说不完整。 江延怀见状,连忙从怀中掏出水囊递给孟雨萱。 孟雨萱接过水囊,咕噜咕噜地大口喝着。 喝了几口水,孟雨萱这才感觉嗓子舒服了些。 “你怎么会在这里?”孟雨萱疑惑地看着江延怀。 江延怀没有回答孟雨萱的问题,他环顾四周,眼神中满是警惕。 “我查到这里动手的人是之前赌坊的人,我怀疑是二皇子的手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 不曾想,二人刚刚起身,身后便有一大波官兵蜂拥而至,将二人团团包围起来。 “来人,把他们拿下!” 领头的将领大喝,四周的官兵立刻朝着二人冲了过来。 江延怀眼神微凛,“敢问大人是何事,要将我二人给捉拿?” 将领轻蔑大笑,“我们的探子查出,你二人乃赌坊背后贩卖私盐的人,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吧。” 孟雨萱闻言,心中大惊,她连忙解释道:“大人,我们冤枉啊,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赌坊的人,更不可能贩卖私盐!” 然而,将领却根本不听她的解释,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二人拿下。 争辩无果,江延怀孟雨萱二人双双下狱。 天牢中,环境幽暗潮湿,空气发霉酸臭,恶心难闻,几只老鼠在角落里爬行。 二人被分开关押在两个不同的牢狱中,索性隔得不远,孟雨萱抬头,顺着漆黑的暗道看过去,就能看见江延怀,他就那样静坐在牢狱中,面容淡然,丝毫不为外界所动。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啧,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二皇子踱着步伐,慢悠悠地来到江延怀牢狱面前,言语中满是轻蔑。 江延怀垂下眉目来,故作低眉顺眼道:“草民拜见二殿下。” “你跟我装什么装?事到如今了,还不敢坦诚相见吗?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早已全部知晓,又何必躲躲藏藏?”二皇子弯腰,面露凶光,仇视着江延怀。 江延怀抬起眼来,俊逸的面容上带着茫然,“二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为何半句都听不懂。” “装,你还和我装?”二皇子直接伸出手去,恶狠狠地拽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到铁栅门上。 江延怀的头被狠狠地砸在铁栅门上,但他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甚至言语中还带着对二皇子的恐惧。 “此话千真万确,其中,二殿下恐怕有什么误解。” 听闻此话,二皇子猛地松开手来,将他甩在地上。 “哼,是不是误解,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二皇子面容不屑轻哼道,说完这话,转身离去。 江延怀慢慢从地上爬起,揉了揉被掐痛的脖颈,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不远处的孟雨萱见二皇子离开,连忙冲着江延怀喊道。 “你怎么样?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江延怀抬头望向孟雨萱,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孟雨萱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想到自己的处境,心中不禁又焦虑起来。 “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对付我们的。”孟雨萱担忧地说道。 江延怀微微轻笑,眼中闪过自信和坦然,“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你别急,事情会有转机的,只管在此处耐心等待便可。” 孟雨萱见江延怀如此自信,心中稍安。 整晚,二人便在牢狱中度过。 好在是三伏天,天气炎热,牢狱中虽然阴暗潮湿,但也不冻人。 翌日。 孟雨萱在昏昏欲睡之时,几个身材高大的狱卒却吵吵嚷嚷地从外面进来,打开了紧锁着他们的铁门。 “你们可以走了!” 孟雨萱抬起眼眸来,不可置信伸手指着自己再次问道,“几位大哥是为何突然将我们放走?” “查出来了,私盐和你们无关,你们被无罪释放了!”狱卒不耐烦地说道。 孟雨萱心头欣喜,此刻江延怀也从旁边的牢狱中出来,孟雨萱连忙上前和江延怀走到一起。 “走吧。”江延怀语气淡淡。 孟雨萱心头依旧好奇万分。一边随他一起从天牢出去,一边问道,“这事情转机为何如此之快?昨天二皇子才来牢狱中质问于你,为何今日我们就被无罪释放了?” 江延怀眼眸中划过讥讽神色,语气浅淡,“那自然是因为查出私盐所在之处了。” “难不成是在二皇子府中查出来的!”猜测到了什么,孟雨萱忍不住惊呼。 江延怀高深莫测抿唇轻笑,并没回她。 此事确实如孟雨萱所言说中了。 二皇子府邸被人查出私盐,他担心此事将会引得陛下大怒,便连夜找人顶包。江延怀与孟雨萱二人也借此洗脱了身上的冤屈,被放出来了。 “辛苦你们了,江公子,昨夜可还安好?” 孟雨萱刚从天牢走出,就看到不远处的李云儿笑容满面地走了上来,言语中满满是对江延怀的关切。 江延怀却是未看她,而是扭头看向身旁的孟雨萱,“昨天是我连累你了,那天落潮时,你恐怕一宿未睡,等府里的马车来了,好好回去休息。” 李云儿见此,心头更是止不住的失落,嘴角微上扬,强扯出抹笑容来,目光凄凄楚楚地望着江延怀。 “江公子,雨萱,实不相瞒,再等不了多久时日,我便要回去了,不知你今日可否有时间,我们一同去醉仙阁聚一聚。” 第133章 李云儿的心思 孟雨萱惊讶,“怎么说走就要走了?” 对于这个李云儿,孟雨萱并没有太大的危机感,她心胸豁达,为人坦荡,虽说对江延怀有爱慕之情,但像江延怀这般优秀的人物,身旁有诸多女子追求,倒也是常事。 李云儿垂下眼眸,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失落,“多谢你们这些天对我的照顾了,实在是太打扰了,家中父兄前些日子传信来,说我娘最近身体不太好,我实在放心不下,便想着先回去看看。” 听闻这话,孟雨萱恍然大悟,“那好,那等我们先回去换身衣裳,晚上再到醉仙楼来相约。” 此刻江延怀也不再反驳,而是在旁点了点头。 江府的马车很快就到了。 江延怀和孟雨萱二人赶紧上了马车,昨夜孟雨萱睡得并不安稳,再加上白日里还遇到刺客险些丧命,如今好不容易平安。 孟雨萱这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马车颠簸,路途枯燥,很快,孟雨萱便觉得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便靠在窗边沉沉睡去了。 江延怀听到耳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不由抬起头看去,就看到孟雨萱双眼紧闭,睡容恬静。 孟雨萱光洁白皙的额头,几抹碎发随着微风轻轻浮动。 江延怀眸光幽暗,只觉得心弦像是被这根头发给搅乱了似的。 马车很快就到了府邸,马车猛刹,惯性使然下孟雨萱猛然惊醒,整个人险些摔下,手中慌乱直接抓住了江延怀的臂弯。 “抱歉。”孟雨萱怔了怔。 “走吧。”江延怀看着她有些迷糊的眼神和睡熟后脸颊泛红的模样,只觉得可爱得紧,但他面上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并未表露半分。 而是抬手,握住孟雨萱的手腕,牵着她下了马车。 孟雨萱并未深思,只觉得这小憩还未睡够。等回了屋,简单洗漱换了身干净衣服,便又合衣上了床,续了这睡意。 这一觉便睡到了日暮,橙色的晚霞洒满天空。 想起晚上有约,孟雨萱连忙梳洗打扮,等她出门时,便看到江延怀已经在马车旁等着了。 醉仙楼中,人声鼎沸,气氛热烈。 李云儿的包厢在最东边的房间,等二人到之时,她已经点上了满桌子的菜。 李云儿一见二人来了,忙笑着迎了上去。 “雨萱,江公子,你们来了。” “快请坐,我已经让人备好酒菜,就等你们二位了。” 孟雨萱看了看满桌的佳肴,心中难免有些惊讶,但面上依旧笑着道:“云儿,你未免太过客气了,我们不过是吃顿饭而已,何必如此破费。” 李云儿却是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泪光,“雨萱,江公子,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实在是舍不得你们。” 说话时她那凄凉的眼神落在江延怀身上,缠绵的情意似乎是要溢出来了。 孟雨萱看出她的想法,心头有些吃味,但也没有明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云儿,你这一走,我们确实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以后有缘,自会相见。”孟雨萱轻轻拍了拍李云儿的肩膀,安慰道。 李云儿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不甘,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她深吸了口气,强颜欢笑道:“雨萱,你说得对,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以后一定还会再见的。” 三人落座,李云儿亲自为二人斟酒,她看着江延怀,眼中满是不舍与深情,“江公子,这杯酒我敬你,多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 江延怀淡淡轻笑,举杯回敬,“李姑娘客气了,你既是我爹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照顾你是应该的。” 李云儿心中苦涩,她又何甘心只做一个所谓的朋友。 酒过三巡,佳肴已品,三人谈起以往一些事情,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李云儿时不时偷瞟江延怀,那眼眸深处,尽是对他的痴迷与眷恋。 孟雨萱默默观察,见宴席已近尾声,便轻声细语:“你们且慢享用,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出去走一走,去去便回。” 说罢,她便默默起身悄然离去,将这片空间留给了二人。 孟雨萱的离去,让李云儿一直绷着的弦突然松了下来。 她低垂眼睑,为江延怀再次斟满美酒,声音如丝如缕:“江公子,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云儿鼓足勇气,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江延怀抬起头,迎上她深情的目光,微怔,随后声音依旧冷淡:“李姑娘,但说无妨。” 李云儿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热:“江公子,自从那次初见,你的风采便让我为之倾倒。我知道,你心中并无我,但我仍想告诉你我的心意,江公子,我欢喜于你。” 江延怀眉头微蹙,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李姑娘,你的心意我已知晓。但感情之事,强求不得。我一直将你视为好友,并无他意,希望你能明白。” 李云儿闻言,眼中闪过黯淡,但她很快便掩饰了过去,强自欢笑:“江公子,我明白了。是我一厢情愿,强求了这份缘分。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够幸福。” 说罢,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而这边,孟雨萱自然是知道此番李云儿要找江延怀告白,自己自然是识趣的离开,让李云儿无所顾忌。 在离开之前说说心里话。 话虽如此,但孟雨萱心头依旧是有几分醋意。不知江延怀会如何面对李云儿的倾慕? 低头想事情想的沉思。没注意眼前之人,猝不及防,孟雨萱直接迎面撞上了来人。 “抱歉公子。”孟雨萱惊讶抬眸,却赫然撞入了一双满含笑意的眸子当中。 “雨萱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莫非非是在想我?” 云蒙吊儿郎当地勾着她的肩膀,语气轻佻地说道。 孟雨萱斜了他眼,随后抬手将他给推开,往后退了两步,和云蒙拉开了距离。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他虽然对自己十分热情,前不久还救了自己,但孟雨萱对他始终存有几分芥蒂,不敢完全相信他。 不怪她心思深沉,而是经历了这么多,她并不能轻而易举地相信旁人。 “云公子,这是哪里的话,雨萱已为人妾,所爱慕的自然也只有江公子一人。”孟雨萱垂眸,“以后还是莫要说这些话了,若是让旁人听去了,传了闲话,可就不好了。” 第134章 早有防备 “雨萱,你说这话可就伤我的心了。”云蒙眼里划过几分幽暗,随后故作心痛地捂着胸口长叹,朝她逼近,“我以为前几天我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孟雨萱背后便是一处木门,她退无可退。 只见云蒙步步逼近,眼神锐利,像是猎豹盯着自己的猎物般,叫人心底有些发怵。 “云公子,望您告知,雨萱并不知道你是何用意。”孟雨萱垂着眼眸。 “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云蒙轻笑了声。 眼看着二人距离越来越近,一身清洌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夹杂着几分寒意。 “云蒙,你在做甚?”江延怀大步流星上前,直接将二人从中分开,然后抬手,就将孟雨萱拽到自己身旁来。 “瞧你这阵势,我只是与雨萱叙叙旧罢了,并没有别的想法。”云蒙双手环胸,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江延怀嗤笑了声,目光中像是带了寒冷的刀刃,“若仅是如此,那便甚好。”说完这话,他便又补充道:“雨萱是我的妾室,想必云公子也没有夺人所好的癖好吧?” 听出他言语中隐含的警告意味,云蒙脸色阴沉了瞬间,随后抬起头来,轻笑出声,像是不在意般摊了摊手。 “瞧你说这话,怎把人想得如此龌龊,我自然没有那种心思。” “没有最好,我们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这话,江延怀便带着孟雨萱扬长而去。 他前脚刚走,云蒙的眼神便阴沉了下来。 江府。 “赵小姐,许久未见,敢问令尊近日身体如何?”孟雪琴笑脸盈盈,望着眼前的赵霁月。 “承蒙孟夫人挂念,我爹身子骨倒是硬朗。” 赵霁月笑着回应道。 孟雪琴眼神微闪,看似随意地继续道:“赵小姐可真是孝顺,能时常陪伴在令尊身边。就是不知道赵小姐觉得我家廷怀如何?” 赵霁月闻言,眼中闪过异样,随即又恢复如常,笑道:“江公子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上次匆匆一别,我爹还念叨他气宇轩昂,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呢。” 孟雪琴见她上道,脸色更加和善了几分。 “既然如此,我便直言了。”孟雪琴笑着说道,“你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正是廷怀所需要的贤内助。不知道赵小姐有没有意向和我家廷怀共结连理?” 赵霁月微微垂眸,没说话。 她自然是对江延怀有意,而且江家在京城也是名门望族,如今江槐又官复原职,若是能嫁入江家,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桩美事。 可是那男人油盐不进,她用尽手段,江延怀依旧对她爱答不理。 “不是我无意,而是江公子无意。况且,江公子与他那妾室感情甚好,恐怕已无心他人。”赵霁月眉头微蹙,言语中带上了嘲讽。 孟雪琴闻言,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常,轻笑道:“赵小姐此言差矣,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况且那妾室不过是乡野出身,低贱无比,如何能与小姐相提并论?况且小姐生得貌美如花,男人谁不爱牡丹?” 这话倒是说到了赵霁月的心坎里去了。 自己这容貌虽然比不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那也在一众贵女中是脱俗的存在。那孟雨萱又凭什么和自己相提并论? 眨眼之间,赵霁月思绪万千,脑海中已经有了新的点子。 “孟夫人所言极是。”赵霁月抬头,眼中闪烁着精光,“只是,那妾室毕竟先入府,我若是贸然前去,只怕会落人口舌。” 孟雪琴见她上钩,心中大喜,连忙道:“这有何难?你只需稍作准备,到时候自会有人助你。” 赵霁月心中微动,问道:“孟夫人此言何意?” 孟雪琴微微浅笑,道:“此事我自有安排,你只管去便是。” 二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赵霁月便告辞离去。 傍晚时分,江延怀刚从府外忙碌的公务中归来。踏入书房,原本应是清静的空间,却隐约间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浓厚香气。 那是胭脂水粉的味道,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江延怀的眉头不禁紧锁,他清楚记得,平日里孟雨萱身上的气息总是淡淡的,清新如晨露,从未有过如此浓郁的香气。 这突如其来的香气,让他的心中不禁升起疑惑与警觉。 他轻轻推开书房的房门,迈步而入,随手将椅子挪开,准备坐下休息片刻。 然而,就在他即将坐下的瞬间,一双白皙柔弱,仿佛无骨般的手突然从背后伸来,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江延怀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微愣,随即眉头紧锁,沉声问道:“谁?” 身后的人似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冷酷气势吓了一跳,身子微微颤抖,随即娇声道:“江公子,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江延怀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他用力掰开了那双环在他腰间的手。 转过身去,只见赵霁月身穿着一袭微透的粉色薄纱,一双长腿十分勾人,胸前的波涛汹涌若隐若现,妆容妖媚,要是寻常男人见了这般模样,定然是忍不住。 “赵霁月,你来这里做什么?”江延怀冷声问道。 赵霁月见他态度冷淡,心中有些不悦,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强压下心中的不满,柔声道:“廷怀,听闻你今日回府,我特地前来探望。” 说着,也不顾江延怀冷着一张脸,便又贴了上去。 “廷怀,我爱慕你已久,你成全我吧。” 不曾想,此刻孟雨萱特意为江延怀熬了一碗滋补的鸡汤,正准备端过来。 她精心挑选了上好的食材,细心炖煮,只为让江延怀暖暖胃。 然而,当她捧着那碗热腾腾的鸡汤,轻轻推开江延怀的房门时,眼前的一幕却让她震惊到浑身颤栗。 “你们……你们这是在做甚?” 门后,原本安静的书房,此刻却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气息。 孟雨萱的视线中,江延怀正与他人紧紧相拥,赵霁月更是衣衫不整,两人的身体几乎要融为一体。 孟雨萱心脏抽疼,脸色煞白。 手中的汤碗也因为颤抖而没能端稳,陶瓷碗瞬间从她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孟雨萱眼眶发红,紧接着猛然转身,快步朝着屋外跑去。 第135章 买地风波 孟雨萱直接冲出了府,直到跑出许远,她才回头看。 发现身后根本无人,孟雨萱嘴角不由泛出苦涩的笑。 你在想什么呢?孟雨萱你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妾室,还妄想占据他全部的心? 男人嘛,不都如此,三妻四妾,乃是寻常之事,他又哪里能免俗? 况且,自己嫁入这江府,不就是为了谋取活路,如今目的已达到,又何须在乎这旁的东西? 稳下心神,压下心里的苦楚,孟雨萱便直接去了绣坊。 这段日子绣坊的生意不错,收益与上个月相比,更是翻了好几番,他们的绣品有口皆碑,比别家不知好上多少。如此下去,生意只会更好。 他们隔壁那家红绣坊就直接倒闭了,铺子里连一位绣娘都没有,甚至是,稍微有些资历的都被她们挖过来了。 孟雨萱拧着秀气的眉头,当即就下了决定,不如就趁此机会把隔壁那间铺子给收购下来,两家合并,将铺子做大做强。 孟雨萱心中有了想法,便当即行动起来,遣了人去和隔壁的东家商议。 然而,那东家也是个精明人,知晓孟雨萱他们的绣坊生意红火,便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了个天价。 孟雨萱自是不愿的,可那东家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大有孟雨萱你若是不买,我自然能找到下家去卖的架势。 孟雨萱自是气不过的,但也不能如他所愿,给他个高价。 可那东家见孟雨萱不松口,便也不急。 两人僵持着又过了两日,这日清晨,孟雨萱刚下了马车,便见那东家正站在自家铺子前头,同自家下人说话。 见孟雨萱来了,他当即便凑上前来,面上堆着笑,道:“夫人,这铺子,您若是真心想要,不如咱们再谈谈?” 孟雨萱瞥了他眼,没搭理他,径直便往铺子里头走去。 那东家也不恼,跟在孟雨萱身后,继续道:“夫人,您也是知道的,这铺子位置好,人流量也大,您若是买了这铺子,保准不会亏。” 孟雨萱进了铺子,见那些绣娘都在忙碌着,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淡淡道:“这事,我会考虑的。” 那东家闻言,眼中不由闪过喜色,忙道:“那夫人您可要好好考虑啊,我这铺子可是个好铺子,错过了可就可惜了。” 孟雨萱轻笑,“铺子确实是个好铺子,就是价格不是个好价格。”说着她对着他伸出了五根手指,“除非是这个价,我倒是能考虑考虑。” 那东家见孟雨萱伸出的五根手指,当下便愣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夫人,您这不是在开玩笑吗?这价格,您未免也压得太低了些。” 孟雨萱却是笑而不语,只道:“这铺子如今已是个空壳子,值不值这个价,东家您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那东家被孟雨萱这话噎住,脸色顿时便有些不好看。 他这铺子确实已是个空壳子了,如今绣娘都去了孟雨萱的绣坊,他这铺子便是再便宜,也没人会来买。 可若是按照孟雨萱给出的这个价来卖,他却是心有不甘的。 他这铺子,当初也是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如今却是这样个下场,他怎能甘心? 两人又僵持了会,那东家终是败下阵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刚准备开口。 “等一下。” 赵霁月高仰着头,姿态优雅从门口走来,“刘老板,且慢。” 说着,她故作挑衅地朝孟雨萱看去,“这块地是挂在江公子名下的,江公子已经将这块地卖给我了!” “刘老板,如今你手上的契约已经无效了,这铺子,已经是我的了。”赵霁月得意洋洋地说道。 孟雨萱闻言,心重重沉了下去,脸色微变,转头看向那东家,问道:“当真如此?” 东家抓了抓后脑勺,“这块地确实是江公子名下的,既然是江公子发了话,那这地只能由他处置了。” 站在门口的杨青柳早已将先前发生的悉数收入眼底,见此场景,立马站了出来,冷眼斜着赵霁月。 “这地明明是我们先看上的,你凭什么横插一脚?你要这的又有何用?” 赵霁月重重的哼了声,道:“杨青柳,你别忘了,这地可是江公子的。江公子想卖给谁,那是他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杨青柳满眼怒火。 “你分明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这个女人眼看着雨萱就要谈好价格了,还出来捣乱,居心叵测,她是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女人欺负雨萱的。 “杨青柳,你胡说什么?”赵霁月脸色顿时微沉,转头瞪了杨青柳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故意在这挑拨离间。” “哼,我挑拨离间?”杨青柳冷笑,“我倒是要问问你,这铺子的事情,江公子可曾知道?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你早就知道了这铺子的事情,故意来抢的吧?” “你……”赵霁月被杨青柳的话堵住了嘴,脸色顿时变得通红,“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事情?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说完这话,她又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看向孟雨萱的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鄙夷。 “无论如何,这铺子我是要定了!” 说完这话,她拂袖离去,像是只骄傲的孔雀。 孟雨萱紧紧抿着唇,脑海中浮现出前几日她与江延怀依偎在一起的暧昧场景,只觉得呼吸都是难受的。 与此同时。 江延怀与江槐正在陪皇帝狩猎。 江延怀手拉长弓,三箭齐发,划破长空,飞速精准射入了那森林中飞跑而过的野兔。 “好箭法!” 皇帝抚掌大笑,连声称赞。 “江爱卿,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啊!” 江槐闻言,连忙拱手道:“皇上谬赞了,犬子不过是侥幸而已。” 皇帝摆了摆手,笑道:“什么侥幸不侥幸的,朕看你这儿子,就是个人才。” 江槐心中瞬间大喜,连忙道:“皇上英明。” 皇帝看向江延怀,道:“江爱卿,你这儿子,可有婚配?” 江槐怔怔,随即笑道:“犬子只有一房妾室。”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抹精光,笑道:“朕看赵尚书家的女儿倒是与之十分般配,爱卿有何看法?” 江延怀闻言,心中骤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皇上抬爱,臣感激不尽。只是臣无心于此,恐怕要辜负皇上的美意了。” 皇帝微微蹙眉,显然对江延怀的回答有些不满,但转瞬又笑了起来,道:“年轻人嘛,总是有些傲气的。不过,婚姻大事,还是要慎重考虑的。” 江槐连忙附和道:“皇上所言极是。” 皇帝又看了江延怀一眼,道:“江爱卿,你儿子如此出色,朕可是很看好他的。你回去好好劝劝他,不要错过了这段好姻缘。” 江槐心中虽然无奈,但也只能应承下来。 江延怀拒绝未果,皇帝要赐婚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从皇城中飞了出去,几经周转。很快便传到了孟雨萱耳中。 再结合前日发生的事,二人的婚事像是做实了,叫孟雨萱是彻夜难安,寝食不安。 当晚,更是直接没回去,留在了绣坊。 第136章 醋意横生 如今孟雨萱只想将那男人的影子从脑海中剥离出去,专心眼前之事,尤其是绣坊如今合并也被赵霁月截胡,以防那女人再搞些幺蛾子,她更是不能掉以轻心。 转眼间,天色已晚,月色朦胧。 偌大的绣坊中,只留下了孟雨萱一人,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绣帕,认真仔细地刺绣着。 灯火跳跃,烛心噼里啪啦烧灼着,泛出淡淡的橙黄色光晕。 “雨萱,可别太操劳了,熬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云蒙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窗口传了过来,孟雨萱闻言抬起头来,见到他站在大门口的那棵柳槐树下,便不由蹙了蹙眉。 这云蒙,怎么无处不在? “多谢云公子关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孟雨萱淡笑着回应,礼貌而疏离。 云蒙无奈轻笑,大步流星,走到她的面前,随后从背后掏出一个牛皮纸包裹的物件来。 “这是我去芙蓉院看到的小零嘴,听说是他们刚出的新品,芙蓉莲藕糕,雨萱你尝尝!” 说着,他就将牛皮纸给打开,赫然是两个精致的捏成莲花形状的糕点。 “真是不用了,云公子,晚上我吃了馄饨,如今胃里饱着呢,你自己留着吃吧。”孟雨萱笑着便拒绝。 “瞧你这话说的,真不把我当朋友了,这东西可是我专门为你买的,就算不想吃,那也得收下。”说完这话,云蒙就态度强硬起来,把这糕点往她手中塞。 孟雨萱惊讶挑眉,刚准备推搡拒绝,却感受到不远处似乎有人盯着自己,隐隐约约带着些冷意。 孟雨萱猛然抬头,就看到大门口江延怀眼眸深沉。 他什么时候来的? 说是迟那是快,江延怀抬脚直接到了她的面前,随后眉头狠狠一扬,弯腰,大手掐着她的娇嫩的脸颊,就吻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带有强制性的掠夺的,具有占有欲的吻,让孟雨萱忍不住低吟了声。 在旁的云蒙看到这幕,脸色更是黑如锅底,紧咬着牙,眼底飞快划过不满。 半晌后,江延怀这才松开了孟雨萱,他缓缓抬起头来笑着看着云蒙,语气却是隐含着警告,“让你见笑了,我与雨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我是来接她回府的。” 说完,便拽着孟雨萱快步离去。 孟雨萱还未搞懂他这是何用意,便被他强硬地塞到了马车上,马鞭子大甩,车扬长而去。 这男人的心思倒是如海底针,让人捉摸不透,难以揣测,分明前些日子还与那赵霁月卿卿我我,勾肩搭背,今日偏偏又来招惹她。叫她这心宛如池春水,被搅出了层层涟漪。 次日清晨,皇帝的旨意便传到了江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江府之子江延怀文韬武略学富五车,尚书府嫡女赵霁月温婉贤德,钟灵毓秀,二人乃天作之合,朕特此下令赐婚,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公鸭嗓的大太监,捏着嗓子宣读完了旨意,便笑脸盈盈地看着面前的江延怀,“江大公子还不快快接旨?” 江延怀脸色有些阴沉,他目光扫过现场,皇帝旨意过来,遵循常理,整个府的人都应出现接旨,可是现场却唯独没有了孟雨萱的踪迹。 “江公子快接旨,莫不是高兴过了头?”太监忍不住打趣道。 “有劳公公了。”江延怀这才回过神来,表情淡淡地将旨意给接下。 等到护送太监离开,江延怀就赶紧前去后院,准备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与孟雨萱解释清楚。未曾想孟雨萱没找到,赵霁月倒是喜气洋洋地追了上来。 “延怀,我们的婚事已定,这吉日该设在何时?” 赵霁月满脸娇羞,她双手紧紧绞着帕子,垂眸低声道,“要不,就选在下月初八如何?下个月是吉月,初八又是个好日子,那日是极好的,且月老红鸾星动,想来能佑得你我二人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江延怀脚步微顿,他侧目看向赵霁月,目光有些复杂。 他沉吟了半晌,随后便说道,“这些事情我交由母亲来办便是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地方,你再过来通知我声便可。” 他淡淡的回了这句话,随后便绕过了赵霁月,准备继续去寻找孟雨萱。 赵霁月却是面色微僵,她咬唇,心中却是翻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孟雨萱站在房内的雕花窗下,她的手里捧着杯热茶,正透过那半开的窗户,遥遥看着江延怀与赵霁月并肩离去的背影。 她只觉得,这二人肩并肩,宛如璧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她忍不住心底便生出了些烦闷。 孟雨萱将茶盏重重地搁在了桌上,她烦躁地站起身来,心却像是被猫儿挠着般,痒痒的,刺刺的。 她承认,她吃醋了。 她不想江延怀与赵霁月成亲,不想看到他们二人成双成对,更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他们二人的消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还想着要与江延怀保持距离,要与他划清界限,可是现在,她的心却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他,想要与他在一起。 孟雨萱心中一阵烦闷,她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只得拿出昨日还未绣完的锦帕继续刺绣。 孟雨萱绣着绣着便入了神,甚至连饭也顾不得上吃,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接昏睡了过去。 她并没看见,当自己昏睡过去的刹那,熟悉的影子便推门而入,焦急地将她拦腰抱起。更是彻夜未眠,在床边照顾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外邦使臣进京面圣的时候。 按照计划,江延怀顺利将云蒙带入宫中,云蒙早已蓄谋已久,当日便直接占了外邦皇子的风头,赢得了皇帝的青睐。 与此同时,孟雨萱的绣坊迎来了位不速之客。 只见赵霁月仰着下巴,神情高傲,宛如只孔雀般踏入绣坊之中。 “孟雨萱,过些日子便是我与延怀的大婚之日了,听闻你刺绣手艺极好,我的嫁衣可得劳烦你了。十日之内望你务必给我做出来。” 赵霁月双手抱胸,神情倨傲。 孟雨萱皱眉,张嘴便要拒绝。 赵霁月却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怎么?你莫不是要拒绝?要知道,这可是皇上亲赐的婚事,莫说是让你来为我绣嫁衣了,便是让你亲自来为我梳头,你也不能拒绝。况且,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我身旁倒是缺个赶马的马夫。” 她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势。 “你!”孟雨萱气得面色涨红,她竟然拿弟弟来威胁她! 孟雨萱咬牙,双手紧紧握拳,却终究没能说出个“不”字来。 赵霁月得意浅笑,她扫了眼孟雨萱的脸色,随后便又说道,“你且安心,只要你能在十日之内将我的嫁衣给赶制出来,你弟弟,我自会放过,否则。” 话未说完,威胁意味溢于言表。 第137章 准备离开 转眼间,这日子便又过了三日。 这三日孟雨萱都未回府,日日便住在绣坊。 她盯着手里流光溢彩的嫁衣,只感觉这鲜红的嫁衣宛如自己的心在滴血。每一针一线都像是刺在了自己心尖尖上。叫她的心难受不已。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云蒙轻笑了声,便迈着长腿从门口走来,直接热络地坐在了她的身旁。“如此黯然神伤,莫非是在想他?” 云蒙此话并未点出这个他是何人,但孟雨萱的心还是忍不住跳漏了几拍。 “今日你来找我是所为何事?”孟雨萱浅笑,眼底阴霾散去。 云蒙见状,神神秘秘地从兜里掏出个册子来,“我知道你如今处境不好,他要与赵家小姐成婚的事,我也略知一二,这里是通关文蝶,你拿着这通关文蝶带着弟弟跟我走吧。” 孟雨萱有些愣住,她没想到云蒙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看着云蒙递过来的通关文牒,心中五味杂陈。 她确实有萌生过离开这里一走了之的想法,但也不想被人误会和云蒙有私情。随他出去,那便是认同了他。 可自己如今以为人妾,哪里能随便和男人离开。况且,自己与他并没有旁的感情。 思索半晌后,孟雨萱摇了摇头,“抱歉,云蒙,我不能要。” “为何?”云蒙蹙眉,显然是不解她的拒绝,“你在这京城之中,哪里还有立足之地?这男人不值得你留恋,何况他如今都要娶别的女人了,你还要为了他守身如玉不成?” 孟雨萱轻叹,目光落在手中的嫁衣上,语气有些缥缈,“我并非为了他,只是,有些身不由己。” 云蒙看着她,眼中闪过失望,但他很快便掩饰了过去,他站起身,将手中的通关文蝶放在了桌上,“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但这通关文蝶你先拿着,若是你哪日想通了,便拿着它来找我。”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绣坊。 孟雨萱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云蒙是个好人,但他终究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她不能为了逃避而跟他走,也不能因为感激而接受他的好意。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桌上的通关文碟收了起来。 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如今江延怀已经与赵霁月赐婚,再加上前些日子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更加笃定了江延怀的心已经偏向赵霁月了,江延怀靠不住了。 可若是真的一走了之,孟雨萱倒有些胆怯起来。 并未深思,今日李云儿即将离开。孟雨萱想着抽时间过去送送她。 “雨萱,多亏了这些日子你对我的照料,我没什么好回报你的,以后你来云家我定好生款待你。”李云儿站在码头,风吹过,将她的发丝吹得飘飞。 她紧紧地握着孟雨萱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赐婚那件事我也听说了,不过你别往心里去,我在京城中有几个宫里的熟人,据他们所说,当日,江公子是拒绝了赐婚的。” 李云儿的话让孟雨萱心中大震,她抬起头,眼中闪过惊讶,“你说什么?他拒绝了赐婚?” 李云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的,我听闻他当时言辞激烈,坚决不同意这桩婚事。只是皇上已经下了旨,他也不能抗旨不遵。那赵霁月不安好心,你可要多加提防。” 孟雨萱听着李云儿的话,心中五味杂陈。她没想到,江延怀竟然会拒绝赐婚。这让她对江延怀的感情又复杂了几分。 “谢谢你,云儿。”孟雨萱轻声道谢,心中却波涛汹涌。 李云儿笑了笑,拍了拍孟雨萱的手,“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此去江南,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孟雨萱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云儿,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去看你的。” 李云儿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嗯,你一定要来找我。”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李云儿便上了船。船帆缓缓升起,船只在江面上渐行渐远。 当天下午,孟雨萱便回到了江府。回府之后,她特意去厨房里做了好几道精致的小菜,给江延怀送去了。 见她突然回来,江延怀抬起眼眸,有些诧异地多看了她几眼。 “怎么?终于愿意回来了?” 孟雨萱抿着红唇,笑脸盈盈走到他的面前,目光灼热,“自然是思念某人了。”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将菜肴摆放在桌上,“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看。” 江延怀瞥了眼桌上的菜肴,眼中闪过惊讶。他拿起筷子,夹起块鱼肉尝了尝,眼中闪过赞赏,“味道不错。” 孟雨萱心中微喜,脸上笑意更浓,“你喜欢就好。这些天辛苦你了。” 江延怀长臂一挥,直接将她搂入怀中,嗓音低沉,“做顿饭就想敷衍我了?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 “你还想要什么?”孟雨萱抬起眼眸来,眸光微转。 江延怀粗粝的大手停在她腰间的软肉上,轻轻捏了两把,眼神暗沉了下去,“你说呢?” 空气似乎在这话落下之时寂静了下来,孟雨萱只能听到他的强有力的心跳声。 烛火被掐灭,蚊帐被解下。 春光旖旎。 消息传到赵霁月耳中时,她气得恨不得把桌子都掀了。 第二日,孟雨萱照常去厨房给江延怀炖了盅鸡汤,和以往不同,今日,熬鸡汤的时候,突然被丫鬟叫出去了。 以至于孟雨萱并未发现在她消失的片刻,那鸡汤里被人下了药。 只见江延怀刚喝下鸡汤,整个人脸色便突然发青。他步伐虚浮,昏昏沉沉,直接跌坐在了木椅之上。 见此情形,孟雨萱直接脸色煞白,颤抖着双手将他搀扶住。 这是怎么回事?分明是自己亲自熬的鸡汤,往些日子他喝都没有问题,怎么偏偏今日会出现这般模样? “雨萱,你……你给我下毒?”江延怀双眼瞪大,语气失望。 孟雨萱连忙慌张摇头,“表哥,没有,我没有下毒!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冤枉我了。” 江延怀脸色更加难看了,“那你且说说,这鸡汤除了你还有谁碰过?” 孟雨萱张了张嘴,脑海中闪过万千思绪,刚想解释,不曾想江延怀忽然晕倒过去。 “快来人啊,快去叫大夫!” 孟雨萱惊呼,连忙大喊道。 第138章 身份识破 老医婆带着药箱匆匆赶过来,几根银针下去,江延怀吐出了大口黑血,整个人就再次昏倒过去,虽说并未苏醒,不过脸色已经没有那么青了。 江延怀中毒之事很快就传遍了江府,来探望的人直接围满了整间屋子。 而孟雨萱则整宿都坐在江延怀床边,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与此同时,也将昨日能有机会接触到鸡汤的人,在脑海中排查了番。几乎是瞬间,她便推测出此事与赵霁月脱不了干系。 而此刻,赵霁月也到了江延怀床边哭哭啼啼,嘘寒问暖。 她抹着眼泪,控诉孟雨萱,“好你个孟雨萱,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延怀待你那么好,你怎么能给他下毒呢?” 孟雨萱闻言,目光冷冷地扫向她,语气坚定,“我没有下毒。” 赵霁月继续装模作样地抹着眼泪,“可是,鸡汤只有你接触过,不是你是谁?” 孟雨萱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静地分析道:“昨日我熬鸡汤的时候,被丫鬟叫出去了,这段时间内,鸡汤是有可能被人下毒的。”说着孟雨萱又继续补充说道,“而且根据线索,那丫鬟是你的人,这毒恐怕是你安排人下的吧!” 赵霁月神色骤变,当即就拔高了音量。 “孟雨萱你少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下毒!我与延怀马上就要完婚了,我自然是希望他好好的。” 赵霁月说着,又掩面哭了起来,“反倒是你,整日缠着延怀不放,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可是,你也不能做这种事情啊!” 孟雨萱冷冷地看着她,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 她站起身,走到赵霁月面前,目光如刀,“既然你说你没有下毒,那就让丫鬟来当面对质吧。” 旁的孟雪琴听到这话,连忙站了出来,牙尖嘴利道:“孟雨萱你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和赵小姐说话!你不要忘了,你就是个妾室!” 孟雪琴早就看孟雨萱不顺眼了,如今自然是跳出来要狠狠踩两脚。 听到有人为自己撑腰,赵霁月更是挺直了腰板,“还得是孟夫人你明见。” “如今延怀未醒,他又是喝了你给的鸡汤才中毒的,那此事就和你脱不了干系!”孟雪琴继续道。 孟雨萱紧抿着唇,目光中闪过凌厉,“孟夫人,说话可得讲证据。如今您口口声声说是我下的毒,请问证据何在?” 孟雪琴见状,立刻接口道:“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把她给我关入柴房!” 孟雨萱自知,这孟雪琴与赵霁月一唱一和,自己在她们面前根本讨不了好头。 两个丫鬟上来,很快就将孟雨萱给压了下去。 “多谢孟夫人愿意相信我。”赵霁月满脸感激地看着眼前的孟雪琴。 孟雪琴轻哼了声,皮笑肉不笑道,“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我自然愿意相信你。” 对于眼前这赵霁月,她也是瞧不上的。但相比之下,她更是厌恶于孟雨萱,只要能让孟雨萱日子不好过,做什么都无所谓。 而这边,夜色渐深,孟雨萱被无情地押入阴冷的柴房之中。 柴房内,一片昏暗,仅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缝隙洒落,使得这个本就寂静的空间更加显得阴森。 然而,孟雨萱并未觉得害怕。 她皱着秀气的眉头,细细思索着。 让孟雨萱感到更加困惑的是,孟雪琴为何对江延怀的伤势漠不关心,反而处处偏袒于那个赵霁月。 按理说,任何事情在自家儿子的安危面前,都应该显得微不足道才对。 孟雨萱心中满是疑惑,整宿都未眠,脑海中不断地思考着。 孟雨萱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莫非孟雪琴对江延怀的真实身份已经有了怀疑? 这个想法让孟雨萱心中一惊,若是真的如此,那她在此地便不宜久留,应该趁早做打算离开了。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孟雨萱的脸上,睫毛一颤,她便睁开了双眼。 江延怀也在这时候苏醒了过来。 他得知孟雨萱被关入柴房后,心中满是担忧,连忙派人将孟雨萱从柴房中解救出来。 孟雨萱从柴房中走出,直奔江延怀的厢房而去,推开门后,看到江延怀脸色发白,嘴唇苍白,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孟雨萱的心中顿时涌起悲痛的情绪,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抽紧般疼痛,眼眶也瞬间发红了。 “昨日的事情是我不对,”孟雨萱的声音哽咽着,充满自责,“我不该给你炖那鸡汤喝,还疏忽大意,让奸人有机可乘给你下了毒,害得你如今身子受损。” 江延怀看着她,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孟雨萱的手,“雨萱,这怎么能怪你?是那人心怀不轨,与你无关。” 孟雨萱听到这话,心中的愧疚更是如潮水般涌来,“表哥,都是我不好,让你因为我而受苦。” 江延怀轻轻摇头,声音虽然虚弱但坚定,“雨萱,你无需自责。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此事过后,两人之间的隔阂仿佛消失了,感情更是再进一步。 孟雨萱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每日都亲自为江延怀熬汤,寸步不离药罐,直到他的身体完全康复。 然而,就在江延怀的身体刚刚康复之际,陛下的旨意又传了过来。 说是边疆战乱,陛下竟让江槐带兵出征! 可不巧的是,江槐前几日才感染了风寒,整日都离不得药,说两句话都得咳嗽两声,如此虚弱的样子,哪里能够带兵出征? “陛下,臣恳请替父出征。” 江延怀跪在御书房内,语气坚定。 皇帝看着眼前的青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你可知,此次出征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皇帝沉声问道。 江延怀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皇帝,“臣知道。但臣身为江家子孙,理应为朝廷分忧,为边疆百姓谋求安宁。” 皇帝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既然你有此决心,朕便准你替父出征。但你要记住,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可轻敌。” 江延怀听后,心中一喜,连忙磕头谢恩。 然而,当他回到府中,将此事告知孟雨萱时,孟雨萱却满脸的不赞同。 沉思片刻过后,她猛然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盯着他。 “表哥,我要与你一同前去!” 第139章 随他出征 江延怀看着她,眼中闪过惊讶,随即转为深深的担忧,“雨萱,战场凶险,你怎能随我同去?” “表哥,你此去边疆,凶险异常,我若留在此处,心中怎能安宁?” 孟雨萱语气坚定,“我愿随你前往,无论是生是死,我都愿意与你共度。” 这番话,叫他心头触动。 江延怀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雨萱,你既已决定,我便不再多言。只是,战场之上,你需得听从我的安排,不可擅自行动。” 孟雨萱点头应允,心中却是早已有了打算。她知道,此次出征,必定是生死未卜,但她早已做好了准备。 如今孟雪琴已经开始怀疑江延怀的身份了,自己留下来日子当然不好过,倒不如随江延怀出征去,耳旁也清静些。 翌日。 出征的军队浩浩荡荡,江延怀身着戎装,骑坐在汗血宝马身上,英姿飒爽,孟雨萱则是一身男装,眉目间英气十足,乔装打扮在他侧旁。 大军出征,气氛肃穆而紧张。 大军浩荡,缤纷三路前往,江延怀则带领一小支队绕水路,择陆路而行。 转眼间。 三日路程已过,很快他们便到了处荒山,翻越这座丛林,再行至五十里,便可到达目的地。 荒山树木,郁郁葱葱。周围百里,未见人烟。 孟雨萱揉了揉胳膊,只觉得今日格外寒意,冷风吹过,像是能穿透衣裳似的,叫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救命!求求大老爷,您别杀我好吗!我身上所有的银两都给你!饶我一条小命吧!” 不远处,却忽然传来,男人满是惊恐的求救之声。 江延怀与孟雨萱二人面面相觑。 江延怀面色微凉,随后江延怀便一甩手里的马鞭子。 马蹄高扬,江延怀骑马狂奔,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而去。 树影斑驳下,只见几位莽汉正将一文弱书生按在身下。 “住手!”江延怀暴喝。 几位莽汉见有人突然出现,先是微愣,随后便见江延怀身着华丽,气势不凡,手中马鞭更是价值不菲,几人相视一眼,纷纷起了贪念。 “哪来的臭小子,敢管老子的事!”为首的莽汉恶狠狠地瞪去,随即便将手中的书生甩到一旁,抄起手中的大刀朝着江延怀砍去。 江延怀冷笑,身形瞬间猛然闪过,便躲过了那人的攻击,随后反手挥出掌,便将那莽汉打倒在地。 其余几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江延怀却是丝毫不惧,手中马鞭挥舞,犹如灵蛇出洞,每次挥出,都准确地击打在那些莽汉的要害之处。 不过片刻功夫,那些莽汉便纷纷倒地不起,哀嚎连天。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那文弱书生挣扎着爬了起来,对着江延怀连连道谢。 江延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随后便准备离开,不曾想那文弱书生却快步上前。对着江延怀直接跪了下去。 “这位侠士求求你,帮我们一把吧,这群山匪,占山为王,欺男霸女,害得我们这几个村子里的村民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我的妻儿都被这些山匪抓上了山,求求侠士帮我救出妻儿!” 说罢,他便对江延怀重重地磕下了几个头。 听闻此话,孟雨萱不由皱眉。 如今边疆战事告急,他们自然不能在这等小事上耽误时候。 然而,江延怀却是目光深邃,似是在沉思什么。 就在他刚抬手准备拒绝之时,只见一名士兵神色匆匆从队伍后方赶到前面来,然后对着江延怀耳边说了些什么。 片刻后,江延怀望向那跪在地上眼中充满恳求的书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并非此地之人,此次路过也是事出有因。不过,既然遇到了此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孟雨萱惊讶抬眸看向他,话到嘴边却没问出口,江延怀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己无需多言。 不过她倒是有几分好奇,先前那名士兵对他说了什么? “多谢侠士!只要侠士救出了我的妻儿,我愿意为侠士当牛做马!”书生喜极而泣,直接又对着他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 江延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如此,随后转身对孟雨萱道:“我带着几人上山去,你和其余人在前面的镇子等我们。” 孟雨萱点头,知道自己不能拖他后腿,当下就带着其他人去了就近的镇子上。 此事很快便由探子传回了皇宫中。 边疆事已然告急,而江延怀此刻竟然还上山剿匪,孰轻孰重,他莫非还分不清? 大殿之上。 百官群起而击之。 尤其是二皇子的幕僚们,言辞最是激烈。 “启禀皇上,如今边疆战事告急,百姓涂炭,正是需要人主持大局的时候,然而这江延怀他却放着如此重要的事情不顾,跑去剿匪,简直是本末倒置!” “这个江延怀如此行事,置我国危难于不顾,实乃不忠不义之举!还请陛下明鉴,严惩江延怀,以儆效尤!” 首位的一位官员慷慨激昂地大声说道,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 大殿之上,气氛紧张而压抑。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深邃,扫视着下方的百官。 皇帝抬起头来,面色如霜,“来人!传朕口谕,勒令江将军务必在三日之内赶到战场!” “是!” 与此同时,江延怀已经上了山。 先前几个匪徒早已将江延怀的事迹给禀报回了山寨,如今江延怀一出现,无数山匪顿时将他团团围住。 江延怀见状却是神情淡然,丝毫不在乎寡不敌众。 他抽出腰间的长剑,身形如龙,剑光如电,瞬间便击退了数名山匪。 山匪们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但很快就有人回过神来,大声“杀了他!”。 数百名山匪便如潮水般涌向江延怀。 江延怀身形矫健,剑术高超,躲避山匪攻击,游刃有余。 突然江延怀猛然脚尖点地,整个人便如大鹏展翅般飞身而上,手里的剑直接朝着最中间的那位身形魁梧的山匪而去。 他认出来了,周遭所有山匪都听他号令,此人便是那山匪头子。 手里的剑停在了山匪头子额头正中央。 “你要干什么?”山匪头子吓得脸色发白。 江延怀目光冷淡,突然将剑给收了回去。 “你的妻子得了重病?” 山匪头子听闻这话有些不明所以,警惕地看了他眼,“确实如此。” “这病,我能治。”江延怀又说道。 此时轮到山匪头子瞪大双眼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先前还要杀了自己和所有的兄弟,怎么这才过了片刻又要给自己妻子治病了? “你说真的假的?”山匪头子不可置信地问道。“我夫人病重已有三月有余,无数大夫都束手无策,就你,你还会治病?” 江延怀嗤笑了声,从先前进入这山寨,他便能闻到空气中那散发的药味,而这土匪向来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偏偏又能整日熬夜,很显然,这得病之人是山寨中的重要人物。 “信不信,一试便知。” 第140章 杀机重重 山匪头子虽然对江延怀所说之话抱有怀疑态度,可看他那神色不像是作假,再加上自己这夫人再不治病,恐怕凶多吉少,虽然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但夫人病重在前,不能再耽搁了,他只能由着他试一试了。 当即,江延怀就让孟雨萱叫来老医婆,上山治病。 这老医婆一出手,只是几服汤药下肚,这山匪夫人的病情霎时之间就好转了不少。 山匪头子见状,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紧紧握住江延怀的手,连声感激:“壮士!真乃神医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江延怀摆了摆手,淡然道:“我救你夫人,并非为了你的感激。只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山匪头子连忙点头:“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江延怀眼神中划过暗沉,“边疆那边的事你知道多少?” 话音刚落,山匪头子的脸瞬间就白了。 在旁的孟雨萱听闻这话,抬起眼眸来有几分诧异,细细回想,只觉得心头掀起了惊骇。 她就说,这江延怀平日里那么机关算尽的人,又怎会突然起了善心上山去剿匪,而且还置陛下的旨意于不顾。 原来是为了今天这一幕。 这江延怀真是布了好大盘局! 只见山匪头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像是有几分为难? 而此刻,躺在床榻上的山匪夫人猛地咳嗽了两声,吐出一滩黑血。 山匪头子见状,顿时慌了神,连忙回头看向江延怀,眼中满是哀求:“壮士,求你救救她!我什么都告诉你!” 江延怀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山匪头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边疆那边的事,我确实知道一些。我们这些人,我们能在这里做大做强,完全是上面有人庇佑。那人便是在边疆干事的,不过具体的事情我们并不知晓。” 山匪头子说得含蓄,但孟雨萱却觉得他没有说完。 果然,江延怀也看出来了。 “你若隐瞒,那你这夫人的病我也不治了。” 此话叫山匪头子顿时就慌了神,“壮士莫要冲动,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 三言两语之下,山匪头子总算和盘托出了,不仅如此,还交出了一份军防图。 “我将这些事情告诉了你,算是彻底叛变了,然后那边我也回不去了,唉,恐怕还得你多照料照料我这些兄弟们,对了,我叫刘雄,应该长你几岁,敢问壮士贵姓。”土匪头子笑道。 江延怀拿过军防图仔细核验,发现这军防图竟然是敌方的军防图,瞬间心里掀起巨浪。 “在下江延怀,多谢刘兄的倾囊相授,刘兄若遇到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我便是!” 两人在寒暄了几句,江延怀当即率领众人将山匪被困的无辜百姓解救后,就领着众军队离开了。 一路上江延怀快马加鞭,只用了两个时辰就赶到了边疆。 他们并未休息,当即就加入了战场,凭借着军防图,江延怀大获全胜! 此事传回京城,圣上龙颜大悦,当即下旨重重有赏。 此事可将二皇子给气得彻夜难眠,对比之下倒显得他之前所做之事小肚鸡肠了。 二皇子寝食难安,决定不能任由江延怀如此发展下去,假以时日,这江延怀定将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为了给这江延怀一个苦头吃,二皇子连夜托人去联系了这敌方将军,故意将江延怀军队粮草所在的位置透露给了对方。 当夜。 孟雨萱正在军营帐篷中酣睡,忽然却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味。 她猛地惊醒,连忙坐起身来,却发现帐篷外火光冲天,一片混乱。 她心中大惊,连忙穿上外衣,冲了出去。只见军营内已经乱作一团,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火势蔓延得极快,转眼间已经烧毁了数座帐篷。 “快来人啊,走水了!” “快来人啊,走水了,走水了!” 孟雨萱心中焦急,四处寻找江延怀的身影。终于,在混乱中,她看到了江延怀正率领着一队士兵,奋力扑灭粮草帐篷的火势。 她连忙跑了过去,焦急地问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有人故意纵火?” 江延怀点了点头,沉声道:“是敌方将军得知了我们的粮草所在,故意派人前来放火。现在情况危急,我们必须尽快将火势控制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孟雨萱闻言,心中更是焦急。 粮草对于军队来说意义重大,一旦粮草被烧,军心必将大乱,到时候再想取胜就难了。 孟雨萱沉思片刻后说道,“不如这样,趁着火势还没有完全燃起来的时候,我们让刘大哥过来将粮食先运走,先前我在山上看到那山上有粮草屋,十分干燥。而且位置也足够大,能够容纳所有的粮草。” 江延怀闻言,眉头紧锁,但随即点了点头,道:“此法可行。我立即派人去通知刘兄,让他们前来协助。” 孟雨萱心中稍安,连忙协助江延怀组织士兵灭火,同时派人去通知山匪。 不久,山匪们便赶到了军营,他们见状立即加入了江延怀的阵营之中,帮忙将粮草全部运走。 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火势终于被控制住了。粮草虽然有些损失,但好在大部分都被及时运走,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粮草得以平安保住,在明日战役中,江延怀的军队大获全胜。 当晚,所有人齐聚军队,点燃火把,准备吃上一顿篝火晚宴,庆祝凯旋。 火光映照着众人的脸庞,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江延怀和孟雨萱并肩坐在篝火旁,望着眼前这热闹非凡的场景,孟雨萱脸上也不由带上了笑意。 江延怀举起酒杯,高声说道:“今日之战,我们之所以能取得胜利,离不开在座每一位将士的英勇拼搏,也离不开刘大哥的鼎力相助。在此,我代表全军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众人闻言,纷纷举杯回敬,欢呼声此起彼伏。 孟雨萱也微笑着举杯,两人四目相对,皆是相视一笑。 酒过三巡,在场的众人皆是伶仃大醉。 孟雨萱不敢喝得太多,再加上自己乃是女儿身,在诸多男人的场景下也睡不安生。索性,等他们都睡着后,便起了身,准备前往帐篷中。 没想到,孟雨萱刚进了帐篷,便听到帐篷外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呼唤。 初听并未觉有何不妥,但那人却又唤了好几声。 等等,那不是那位早已死去贵妃之名讳吗? 第141章 患难与共 孟雨萱瞬间就被激出了浑身的冷汗,睡意也荡然无存,连忙起身寻着声音出现的方向而去。 月光如薄纱般轻柔地洒落,带着朦胧与神秘。 孟雨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一处看似不起眼的帐篷前,她轻轻推开了帐篷的门帘,紧接着,潮湿而压抑的气息迎面扑来。 她微微皱眉,随后目光迅速扫视了帐篷内部。 只见昏暗的角落里,约莫二三十个被绳索紧紧捆绑着的人正静静地躺在那里,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惊恐和绝望的神色。 这正是这次抓回来的俘虏们。 孟雨萱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突然,她再次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只见这声音是从一个俘虏身上传来的,她被捆绑在角落里,整个人缩作一团,看上去已有三四十岁,模样沧桑,头发凌乱,此刻紧闭双眼,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口中忍不住呢喃自语。 “江三小姐,你快跑…你快跑,不要管奴婢。” 孟雨萱见状,心头不由起了猜测,莫非此人乃是江延怀的母妃身边的人? 她缓缓弯腰,轻轻推了推她。 只见这俘虏缓缓转醒,看到眼前孟雨萱的样貌之时,霎时吓了大跳,满脸惊恐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求你们放过我!” 俘虏在夜色中颤抖着身体,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她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在旁熟睡的守卫被她的声音惊醒,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到俘虏这般模样,心中的怒火立刻被点燃。 “吵什么吵,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守卫怒吼道,“再吵,老子把你牙打碎!” 只见他站起身,抡起拳头,准备狠狠地揍她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然而,就在这时,孟雨萱的声音传来,她抬手制止了守卫的动作,语气低沉,“等等。江大将军要见她,把她带到江大将军帐营里来。” 守卫听到是江大将军的命令,立刻收敛了怒火,点头哈腰地应道:“是,是,小的这就去办。” 说着,他连忙将俘虏捆起来,带到了江延怀所在的营帐中。 这俘虏此时已经神志不清,一路上都惊慌不已,畏畏缩缩。 她被守卫推着,不小心摔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缩作一团,不时还把自己的头往地上撞。 孟雨萱见状,眉头紧皱,赶忙上前将她扶起。 然而,这俘虏却像是碰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猛然弹开,与她拉开距离。 俘虏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警惕,仿佛孟雨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孟雨萱心里有些无奈,她轻声问道:“你为何害怕我?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会伤害你的。” 然而,俘虏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般,继续哭泣着说道:“我懂事,我听话,你别再打我好不好?我不会再乱跑了,求求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她的声音哽噎着,让人听了心生怜悯。 孟雨萱叹了口气,再次尝试与她沟通:“你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俘虏瞪着双无神的眼眸,神色茫然,“我有名字吗?我叫什么啊?头好疼…” 说完这话,她便痛苦地抱着头不停地抓着。 看到她这般模样,孟雨萱知道不能再等了。 她又继续问道:“你先前说江小姐,是入宫为妃的江小姐吗?” 听到“江小姐”三个字,俘虏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竟然浮现出抹诡异的微笑。 随后,她直接弯腰嚎啕大哭起来,“小姐…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有保护好你…” 孟雨萱看着她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这唯一有线索之人,竟然是被伤到了脑袋,如今已经神志不清了。 罢了罢了,一切等江延怀回来再说。 孟雨萱指挥着手下将刚刚的俘虏带下去安顿好,等俘虏都妥善安置后,她转身回到营帐,只见江延怀已经醉醺醺地走了进来。 江延怀的脸上带着几分红润,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军营里的人个个酒量极好,先前在晚宴上,一人敬他一杯酒,酒杯堆叠在一起,光看着就吓人。 若不是江延怀酒量颇佳,恐怕早已被这海量的敬酒给放倒,路到走不稳了。 江延怀推门而入,满身酒气,步伐也略显踉跄。 “雨萱,”江延怀忽然走上前来,大手擒住了孟雨萱的手腕。 他力气颇大,孟雨萱被他这么一拉,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被他压倒在了榻上。 江延怀俯下身,看着孟雨萱,眼中满是感激之情,“这次还多亏了你的提议,要不然,这粮草还真是保不住了。” 往日里,江延怀都是副冷冷淡淡清高模样,宛若朵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就算与她亲近,也是副十分禁欲,高冷的样子,从来没如今天这般主动将她压倒。 “所以呢,表兄,你是要感谢我吗?” 孟雨萱也不由感染了这醉酒之气,脸颊泛红,直勾勾的盯着他。 只见江延怀卷翘的睫毛在烛火的映照下投出阴影,轮廓像是柔和了般,带上了难得的温柔。 “你说呢?”江延怀的嗓音低沉,灼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耳上,带起一阵肌肤的颤栗。 空气像是灼热了般,渗入了丝丝暧昧。叫周遭的气氛都宁静起来,只听到二人如雷鸣般的心跳声。 然而就在孟雨萱以为他要进行下步之时,江延怀却头一偏,靠在她的身上,沉沉睡过去了。 感受到身上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孟雨萱有些无奈。 脑海中想起先前俘虏的事,更觉得心思凝重。 但见江延怀如今已经熟睡,无可奈何只能赶紧将他扶起来,为他盖上被褥,打算等他苏醒过来,再将此事与他道明。 天色大明,东方泛起了鱼肚白,阳光渐渐洒满了大地。 孟雨萱从沉睡中缓缓苏醒,她回想起昨夜所发生的事情,心中涌起股不安的情绪。 她立刻起身,匆忙前往关押俘虏的地方,准备将那俘虏带给江延怀查看。 然而,当她推开门走进那间昏暗的牢房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 原本应该关押着俘虏的牢房内空无一人! 第142章 抓住线索 如今,那位贵妃的线索出现在这名俘虏身上,而这俘虏又神志不清,现在她贸然跑出去,定然是凶多吉少。 千万不能让线索在这里断了。 孟雨萱稍稍沉思,便意识到这件事情刻不容缓,时间紧迫,她立刻在这关押俘虏的帐篷四周搜寻起来。 然而,这军营就这么大,她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但那俘虏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无可奈何,孟雨萱只能出了军营,准备上周遭的山上看看去。 她边走边看着周围最有可能藏匿人的地方。 她目光如炬,仔细打量着周围,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刚走出军营不久,孟雨萱忽然发现在后山处有一串凌乱的脚步印。 这是? 孟雨萱有些惊讶的抬眸,也顾不得多想,连忙顺着脚步印上山去了。 陡峭的山崖边缘,四周被参天大树的繁茂枝叶所环绕,她身形娇小,轻轻一跃,瞬间被那翠绿的丛林吞噬。 孟雨萱紧握着腰间的刀刃,凝视前方布满荆棘的路径,但那蹊跷的足迹却在崖顶的绝壁上戛然而止,消失无踪。 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 俯瞰下方,悬崖峭壁深不见底,云雾缭绕,气势磅礴。 难道那人真的失足坠落? 一想到这种可能,孟雨萱的心便如擂鼓般跳动。 在这人迹罕至、林木繁茂的山间,自己就独自一人是不可能贸然前往这山崖的。况且,这地方鸟影都没有个,指不定山间还有什么野兽。 于是,她决定先回去找江延怀商量。 然而,当她刚欲转身,脚下却像是触动了某个机关,她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猛然向后倾倒。 孟雨萱惊恐地尖叫,身体却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急速下坠。 她慌乱中抓住了旁的树枝,试图稳住身形。 然而,那树枝却不堪重负,瞬间断裂。 孟雨萱瞪大双眼,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以惊人的速度坠落。 伴随着一声巨响,她重重地摔在了下方的两根树梢上。头部狠狠撞向树干,顿时陷入了昏迷。 而那边,江延怀才缓缓转醒,他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缓慢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昨夜的事这才浮现在脑海中,江延怀伸手却发现身旁是空荡荡的,早已不见了孟雨萱的身影。 江延怀浓眉微皱,朝着帐外看去。 “雨萱?”江延怀呼唤了两声,可不见孟雨萱的回应。 只见在门口守卫的小兵赶忙进来,“启禀将军,孟小副将今日一早就出去了。” “她去了何处?” “我等并不知晓。” 听这话,江延怀心便骤紧,心头有种不安的预感,他连忙起身,将盔甲披在身上,拿着刀剑就出了帐篷。 然而,整个军营都被他翻遍了,硬是没发现孟雨萱的踪迹,当下,这心里就更是慌了。 “传令下去!务必尽快将人找回来!”江延怀冷喝一声。 孟雨萱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都像是散架了般,疼痛难忍。 还未睁眼,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朝她脸上泼了过来。 孟雨萱猛然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竟被人捆了,面前是身穿着军装的络腮汉子。 “总算醒了!”络腮汉子上前去捏着她的脸颊,眼里散发着杀气,“难怪江延怀如此看重你,瞧这小脸生的,这么白嫩,换了我,我也该疼爱疼爱你。” 说完这话,他便猖狂大笑起来。 “我还以为这次真的走投无路了,想不到上天待我不薄,你这小白脸倒是送上门来了,哈哈哈!” 孟雨萱恶狠狠的瞪了他眼,“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络腮汉子冷笑,伸手去狠狠掐住她的脖子,“那该死的江延怀,杀我兄弟,抢我土地,我当然是要他血债血偿了!” 说着他用力地拎着她的脖子将她狠狠地摔在地上。 “来人,把她给我押出去,绑在军旗上,传信出去,让江延怀拿命来换!” 络腮汉子的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士兵上前来,拖着孟雨萱就往外走。 孟雨萱挣扎着,奈何她双手被绑,根本无力反抗。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拖到了军旗之下,绑在了旗杆上。 烈日当空,阳光炙烤着大地。 孟雨萱被绑在旗杆上,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心头满是绝望。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阵马蹄声。孟雨萱抬头望去,只见一支队伍正快速朝这边赶来。 为首的正是江延怀,他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剑,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放了她!”江延怀大声喝道。 络腮汉子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当缩头乌龟呢!” “少废话,快放人!”江延怀手中的长剑直指络腮汉子。 络腮汉子却不以为意,他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退下。然后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缓缓走向孟雨萱。 “你不是很喜欢她吗?那就让我看看,你为了她能做到什么地步!”络腮汉子说着,将匕首的尖端抵在了孟雨萱的脖子上。 江延怀见状,脸色大变,他紧握着长剑,却不敢轻举妄动。 “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江延怀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络腮汉子却笑了起来,“我要你的命,你给吗?” 江延怀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放下手中的长剑,“好,我给你。” 江延怀说着,步步朝络腮汉子走去。然而,就在江延怀即将走到络腮汉子面前时,突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直接射中了络腮汉子的手臂。 他大声惨叫,手中的匕首瞬间脱落。 “该死的江延怀,你竟然敢阴我!” 络腮胡子怒吼,随后抬着刀直接朝江延怀砍去。 江延怀飞快躲闪,但还是猝不及防被砍中了右臂。 他眼眸阴沉。 紧接着,无数箭矢如同雨点般落下,将络腮汉子和他的士兵们射倒在地。 江延怀趁机冲上前去,一剑割断了绑在孟雨萱身上的绳索。 孟雨萱重获自由,她踉跄着扑进江延怀的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你没事吧?”江延怀关切地问道。 孟雨萱摇了摇头,紧紧抱住江延怀,这才注意到手上湿热,低头看全是鲜血。 “表哥,你受伤了。”孟雨萱惊呼。 “没事,我们先离开这里。”江延怀丝毫不在意,而是弯腰将她抱到马背上,随后自己也上了马。 马蹄疾驰,两人终于逃了出去。 回了军营,孟雨萱连忙叫来军医给江延怀处理伤口,并且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他细细道来。 江延怀听闻,这俘虏竟然知道自己母妃的消息,当即下令扩大搜索范围,派数十人出去寻找。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最终他们在一处柴房中找到了昏睡过去的俘虏。 江延怀连忙前去,当他拨开眼前人的碎发,看清眼前人的容颜,神色顿时大惊。 “这,这是翠儿姐!” 第143章 奸人谋害 在江延怀还小的时候,他便记得很清楚母妃身旁有一名宫女叫翠儿,翠儿是母妃的贴身宫女,对他极好,往日总是给他带一些小零嘴来,为人十分温柔。 如今的翠儿姐不知在外遭遇了什么,整个人又黑又瘦,像是瞬间苍老了三十岁,背也佝偻了,但江延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翠儿姐,你还认识我吗?”江延怀弯腰,目光温和地看向她。 然而翠儿却目光惊恐,不停地往后缩着身子,“求求你,别打我,别打我,我会听话的。” 江延怀见状,眼里闪过失望。 孟雨萱上前一步。 “翠儿姐,你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孟雨萱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她蹲下身子,轻轻握住翠儿的手。 翠儿的手颤抖着,她抬头看向孟雨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小姐,是你来找翠儿了吗?翠儿无能,没能保护好小姐,小姐恕罪,翠儿该死。” 翠儿说着,便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着头。 孟雨萱连忙将她扶起,“翠儿姐,你没错,错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你先告诉我,是谁将你害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翠儿一听这话,脸上瞬间变得苍白,“我…” 她说着,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孟雨萱无奈,知道这个时候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索性叫人过来带翠儿下去梳洗换身干净衣服,再拿些吃食,安顿好她。 众人忙碌了半晌,又休息了一天,江延怀便准备让所有人都收拾好行李启程回京了。 而这边军营中无女眷,孟雨萱只能自己照顾翠儿。 却没想到当她拿着刚蒸好的包子去找翠儿的时候,却看到一道黑影,突然朝着帐篷逼近。 孟雨萱大呼不妙。 “快来人啊,有刺客!”孟雨萱惊呼。 恰好江延怀正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擦拭兵器,听到动静飞速上前冲了过来。 他冲进帐篷,只见孟雨萱正紧紧护在翠儿身前,而一名黑衣人正手持匕首,朝着她们逼近。 江延怀浓眉暗沉,手中长剑瞬间出鞘,直刺黑衣人。黑衣人反应极快,侧身便躲过了江延怀的攻击,反手抡起手里的匕首向江延怀砍去。 两人瞬间交上了手,剑光闪烁,刀影翻飞。孟雨萱紧张地看着两人打斗,小心翼翼地护着翠儿,避免她被伤到。 “表哥小心!”孟雨萱忍不住喊道。 江延怀听到孟雨萱的呼喊,心中微暖,手中剑法更加凌厉。 黑衣人见久攻不下,眼中闪过狠厉,突然朝着一旁的翠儿扑去。 孟雨萱大惊,旋身挡在翠儿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好在江延怀来得及时,飞起两脚踢在黑衣人的腹部,将他踢倒在地,随后长剑猛挥,直接将黑衣人的面罩给勾了下来。 “你是官衙之人。”江延怀语气笃定。 黑衣人见事情败露,正准备咬舌自尽,却被江延怀眼疾手快地卸了下巴。 江延怀冷哼声,“想死,没那么简单。” 说完,他就挥手叫人将他捆着,带了下去。 此刻翠儿显然被吓到了,一直哆嗦着身子,满脸惊慌。 孟雨萱见状,连忙上前抱住她,轻声安慰道:“翠儿姐,别怕,有我们在呢。” 说着,孟雨萱又抬起头来,眼眸中带着疑惑望着江延怀,“话说,这官衙之人为什么会对翠儿姐出手?” 江延怀沉吟片刻,目光深邃,“此事还需进一步调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背后定有蹊跷。” 孟雨萱点点头,她心知此事不简单,但眼下最重要的是照顾好翠儿,让她先稳定下来。 黑衣人身上带了令牌,江延怀仔细一查发现这竟然是浔州知府的令牌,当即就做了决定。 “我们先不要回京,此事未查明,回京倒是给了他们回旋的余地,倒不如直接前往浔州。把此事查个明白!”江延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随后,江延怀便安排人马,准备启程前往浔州。 孟雨萱自然是没意见的,当即就吩咐下去,让众人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一路上,翠儿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孟雨萱知道她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便一直陪在她身边,安慰她,鼓励她。 而江延怀则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在几天后,他们抵达了浔州。 江延怀一到浔州,就直奔知府衙门而去。他手持令牌,要求知府出来相见。 浔州知府杨程早已得知了江延怀要来的消息,一早就候在门口了。 见他面色不善,杨程点头,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 “江大将军路途奔波辛苦了。今夜我府上特意为您设了接风宴,望您赏个薄面。” 江延怀淡淡地看了他眼,面上冷沉,他并未回答,只是径直走进了知府衙门。 杨程紧随其后,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但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知道,这位江大将军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进入知府衙门后,江延怀直接来到了大堂之上,坐在了主位上。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大堂上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杨程的身上。 “江大将军,您有何事需要在下效劳?”杨程微笑着问道。 江延怀冷冷地看了他眼,然后将手中的令牌扔在了桌上。“这是我从一名刺客身上搜到的令牌,敢问知府,这是怎么回事?” 杨程心中大惊,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拿起令牌仔细查看了番,然后叹了口气。“江大将军,这令牌确实是我府中的,但此人却并非我府中人。我想,这定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想要陷害我。” 江延怀冷笑,“是不是陷害,我自会查明。不过,我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顺便替皇上查一查浔州的吏治情况吧。” 杨程闻言,不由提起了心。 面上却并未表露半分,“江大将军请随意,我必定全力配合。” 江延怀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接风宴上。 杨程坐在江延怀的对面,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不停地给江延怀敬酒。但江延怀却只是淡淡地应付着,并未多说什么。 孟雨萱坐在江延怀的旁边,看着杨程那讨好的样子,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突然。 她注意到这杨程敬酒时不经意露出的胳膊上,有几道青紫的痕迹,像是被什么鞭打过一样? 孟雨萱拧眉。 这是怎么回事? 酒过三巡,江延怀突然站起身来,对着杨程说道:“知府大人,我有些乏了,想先去歇息。” 杨程闻言,连忙站起身来,亲自将江延怀送到了客房。 待江延怀离开后,他才松了口气,但心中却仍旧忐忑不安。 江延怀回到客房后,并未休息,而是坐在桌前沉思。 孟雨萱见状,也走了过来,坐在了江延怀的身边。她轻声问道:“表哥,你有没有看到知府大人身上的伤痕?” 孟雨萱又继续说道,“身为知府大人,在这小地方,竟然敢有人鞭打他,那应该是何等大的权力,说不准,这件事,他也是被胁迫的。” 第144章 不甘于此 夜色如墨,江延怀深思熟虑后,决定让大部队先行撤离,仅携精锐与孟雨萱入住附近的客栈。 客栈的窗户敞开,一只信鸽轻盈地降落在窗台上。 江延怀迅速起身,疾步走向窗边,轻轻取下鸽子腿上的信件。 孟雨萱见状,不由好奇,她轻声询问:“是有新的消息了吗?” 江延怀点了点头,眉宇间凝重了几分,“我们的探子回报,那杨程的妻女似乎已经失踪多时。” 孟雨萱眉头紧蹙,联想到之前他们所得知的消息,杨程身上不仅有伤,连他的家人也离奇失踪。 莫非这幕后一切当真有人操纵? 幕后操纵这一切的又是何人,竟然能让一方知州为其所用。 正当两人沉思之际。 突然。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 隔壁房间传来翠儿惊恐的尖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江延怀与孟雨萱面面相觑,两人眼中都闪过疑惑。 “去看看。”江延怀沉声道,率先走出了房门。 孟雨萱紧随其后,两人来到隔壁房间,只见翠儿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神色癫狂。 老医婆手里拿着银针,面色凝重地站在她的身旁。 她见江延怀出现,上前行礼,“主子,我正在为这位姑娘施针医治,但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发了狂,希望没有打扰到主子休息。” 江延怀挥了挥手,“无妨,你先退下吧。” 老医婆应了声,将手中的银针收了起来,随后退出了房间。 江延怀上前两步,来到翠儿身边,蹲下身子,声音柔和了几分,“翠儿姐,你冷静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翠儿抬头看了江延怀一眼,眼中满是惊恐,她哆嗦着嘴唇,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孟雨萱见状,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抚道:“翠儿姐,你别怕,我们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翠儿似乎被孟雨萱的话给安抚到了,她深吸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我……我见到鬼了!” “鬼?”孟雨萱惊呼道。 翠儿点了点头,紧接着眼眶发红,又哆嗦着身子说道,“那个男人他是个恶鬼,他要吃了我,啊!孙柄,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别打我了!” 说完这话,翠儿又疯癫起来,不住地跪在地上磕着头,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孙柄?”江延怀呢喃着这个名字,最后眼眸微眯,“那日来刺杀的那个衙差正是叫孙柄。” 江延怀心中顿时明了,他站起身来,对孟雨萱说道:“看来翠儿姐是被孙柄给吓疯了。” 孟雨萱点点头,看着翠儿这副模样,心中也不免有些同情。她走到翠儿身边,轻声说道:“翠儿姐,你放心吧,孙柄已经被抓起来了,他不会再伤害你了。” 孟雨萱的话像是给了翠儿一颗定心丸,她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只是眼神依旧空洞,显然还未从之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江延怀叹了口气,转身对孟雨萱说道:“我们先出去吧,让翠儿姐好好休息。” 孟雨萱点头,两人退出了房间。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江延怀便带着孟雨萱等人前往了这孙柄府宅中。 他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买凶杀人案,没想到竟然扯到了翠儿姐身上。 孙柄的府宅位于城中较为偏僻的一处,四周的环境颇为荒凉。 江延怀一行人抵达时,只见府门紧闭,门口站着两名守卫,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 江延怀上前一步,亮出了自己的令牌。 守卫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说道:“将军请稍候,容我进去通报一声。” 说罢,他转身走进府内。不久,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大门缓缓打开。 只见一位衣着朴素容貌清秀的妇人,眼神警惕地走了出来。 “这位大人,在下乃孙柄内人,不知大人大驾寒舍,所谓何事?” 江延怀再次拱手道:“我们是为了调查孙柄一案而来,听闻孙柄已被捕入狱,但案件尚有诸多疑点未解,故特来府上查探一番。” 孙夫人点点头,嘴角带出了抹苦涩的微笑,侧身让道:“既是大人前来办案,我等自然全力配合。请诸位随我来。” 众人跟随孙夫人走进府内,只见府内布局精致,但气氛却有些沉闷。 他们来到大厅,孙夫人吩咐下人奉上茶水,然后问道:“不知大人想要了解些什么?” 江延怀沉思片刻,开口道:“首先,我想了解一下孙柄的为人如何?他与哪些人有过节?另外,他最近是否有什么异常行为?” 孙夫人叹了口气,面容忧伤,缓缓道:“孙柄此人性子孤僻,平日里很少与人交往。他在官府担任衙差多年,一直尽职尽责,从未有过失职之处。但最近一段时间,他确实有些异常。他时常独自外出,行踪诡秘,而且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至于他与哪些人有过节……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紧接着,这孙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说道,“如果说真有哪里不对劲的,就是前不久的时候,我去给他送汤羹,偶然在院子里听见他说,说杨大人不久与一个黑衣人见了面,那黑衣人身上还有什么文身。” 她叹了口气,“至于其余的,我便一概不知了。” 江延怀心中微动,又继续追问,“你们可认识一名名叫翠儿的姑娘?” 孟雨萱注意到孙夫人听到这个名字时,神色骤变。 孙夫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夫君前些日子确实收留过一个叫翠儿的姑娘。只不过我们并未亏待她,后面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位姑娘便自行离开了。” “那她为何会离开?”江延怀追问。 孙夫人微微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那天我夫君回来之后,脸色就很不好,说是翠儿姑娘走了。之后我也再没见过她。” 江延怀沉吟片刻,又问:“那翠儿姑娘离开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孙夫人想了想,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常举动,只是她离开那天,我夫君曾独自在书房待了很久。” 江延怀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他站起身来,对孙夫人道:“多谢夫人配合,我们就先告辞了。” 孟雨萱从荷包里掏出两锭银两来,微笑着说道,“叨扰夫人了,这是点点谢礼,望夫人能收下。” 孙夫人见状,忙推辞道:“公差大人前来办案,我等已是感激不尽,怎敢再收大人银两。” 江延怀坚持道:“夫人不必客气,这点银两权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若日后有需要,还请夫人随时告知。” 孙夫人见江延怀坚持,只得收下银两,感激道:“多谢大人厚赠,若有任何发现,我等定当及时告知大人。” 江延怀拱手行礼,转身带着众人离开了孙府。 殊不知,二人前脚刚走,这孙夫人嘴角便荡出了抹冷笑。 他转身,关门,最后直接扯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之下,赫然是张男人的脸。 第145章 母妃的婢女 二人回到客栈,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好巧,你们也在这里?”云蒙眉飞色舞说道,随后满脸热情的走到孟雨萱身旁,勾起她的肩膀,“雨萱,几日不见,你真是生得越来越漂亮了。” 孟雨萱不动声色往后面躲了躲,避开了他的触碰,微笑着看着他,“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云蒙笑着解释道:“京中事情已处理完毕,我要回外邦,恰好路过此处。这里是浔州最大的客栈,我们这么多人,自然要选择住这边了。” “你们呢?你们又为何出现在浔州。”云蒙看着二人又问道。 “自然也是为了办公事。”江延怀冷声说道,上前,挡住了他看着孟雨萱的视线,声音中夹杂着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醋意。 云蒙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醋意,嘴角微勾,笑意更浓,“哦?不知江大人是在办什么案子?若是方便的话,能否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些忙呢。” 江延怀冷冷瞥了他眼,道:“不必了,我们自会处理。” 云蒙也不恼,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既然你们不需要帮忙,那我便不打扰了。只是,雨萱,若是你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孟雨萱微笑,礼貌地点了点头,“多谢。” 云蒙见她如此疏离,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狡黠,“雨萱,今晚上这城中有焰火表演,可否有时间我们一同出去逛逛?” 江延怀真想说这男人脸皮真厚,都现在了还倒贴上来。是当他是死人吗? 江延怀刚想直接出声带孟雨萱离开,却忽然瞥到二楼有道黑色的影子正注视着他们。当即就正了正神色,对孟雨萱轻咳了声。 孟雨萱心领神会,抬头对云蒙笑着说道:“焰火表演?听上去可真不错,是在哪家表演?不如你现在就带我去看看,刚巧我现在没事。” “好啊,走!” 云蒙喜笑颜开。 二人边说边笑直接出了客栈。 然而孟雨萱却在出客栈门时顿住了脚,神色严肃起来。 云蒙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孟雨萱将手抵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伸出手却指了指上方,“帮我个忙,把那人抓住。”她手指的方向正是那黑衣人所在的方向。 云蒙微愣,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过玩味,他点了点头,道:“好,我帮你。” 说罢,他身形微动,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 没过多久,便听到激烈的打斗声从楼上传来。 孟雨萱神色未变,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江延怀缓缓出现,站在她的身旁。 不一会儿,云蒙便带着一个黑衣人走了下来。 那黑衣人被云蒙制住,动弹不得,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孟雨萱。 江延怀看着他,淡淡地问道:“你是谁?为何跟踪我们?” 那黑衣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闭紧了嘴巴,不肯说话。 江延怀见状,也不着急,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云蒙说道:“多谢你了。” 云蒙摆了摆手,扬着下巴,笑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不过,这人看起来身手不错,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江延怀弯腰直接扯下了他的面罩,看清眼前人的面庞,他意味深长嗤笑了声。 “这可是知府大人的人,当然不是普通人了。” 江延怀此人记忆力极好,但凡他见过的人,哪怕只有一面也能记住。 这杨程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他原本还想着等事情解决了,再去好好找知府聊聊呢,没想到这杨程竟然直接派人跟踪他们了。 当即,江延怀就拎着这黑衣人,带着他到了杨程府中。 “江大人,这是何意?”杨程努力保持着镇定,但语气中却透露出几分不安。 江延怀冷笑一声,将黑衣人扔到杨程面前,“杨大人,你府上的人,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杨程脸色一变,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心中明白了几分。他勉强保持着镇定,但眼中却闪过几分慌乱,“这……这……” 江延怀不想听他辩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杨大人,我知道你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件事,你最好交代清楚,否则,后果自负。” 杨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中的慌乱,然后缓缓开口,“江大人,这件事,确实是有人指使我的,但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不要怕,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也不会伤害你。”江延怀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杨程呼出口气来,“其实那人每次过来都是穿着一身黑衣,他具体的样貌我也不曾见过,我是知道,那人我惹不起。” “那就麻烦大人你配合我一下了。”江延怀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要杨程配合他,将这黑衣人约出来,而他们则在原地守株待兔。 傍晚。 杨程便神色匆匆的出了府,按照江延怀约定的地方,将黑衣人约了出来。 夜色如墨,街头的灯火摇曳,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江延怀和云蒙早已在约定的地点等候多时,他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街道的尽头,期待着那个黑衣人的出现。 终于,黑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那人黑衣,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双阴沉的眼睛。 他环顾四周,似乎是在确认安全后,才朝着杨程所在的方向走去。 杨程见到黑衣人,立刻迎了上去。 “大人,您终于来了。”杨程恭恭敬敬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谄媚。 黑衣人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沙哑,“嗯,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杨程心中微紧,但表面上还是装作镇定,“大人请放心,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只是,那江大人似乎不太好对付……” 黑衣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哼,那江延怀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本事?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他迟早会栽在我手里。” 不曾想他话音刚落,一道利剑破风而来,朝他面上刺了过来。 黑衣人大惊,正准备逃,却被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给抓了个正着。 他眼看着逃不出去了,直接挥刀自刎。 “不好!”江延怀大呼不妙,上前却发现黑衣人已经没了气息。 无可奈何,江延怀只能让人先把这黑衣人的尸首带回去。 “大人,我们的人已经查到了,此人正是隶属于杨家军。但是根据探子线索表示,杨家军在三年前就已经全部战死沙场了。” 第146章 真相如何 早已全军覆没的杨家军竟意外现身,江延怀默默沉思,内心波涛汹涌。 恰在此时,门外,杨程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书房的沉寂。 “大人请进。”江延怀声音低沉。 杨程急步进入,双手抱拳,神色焦急:“将军,实不相瞒,我妻女被贼人掳走,数日未归,我夜夜难寐,忧心如焚。如今贼人已落网,我深知将军英勇,恳请将军出手相助,寻回我的妻女,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江延怀见状,连忙扶起杨程:“大人请起,我定会全力以赴,一旦有消息,便会立刻通知你。” 杨程眼中闪过感激的泪光:“多谢将军。” 此时,孟雨萱端着碗热腾腾的羹汤过来,恰巧与杨程擦肩而过。 她见杨程眼中含泪,不由好奇。 “夜深了,你怎么还不歇息?”江延怀关切地望着孟雨萱。 孟雨萱将手中的热汤轻放在江延怀的书桌上,柔声说道:“你的书房灯还亮着,我怎能安心入睡?” 二人目光交汇,江延怀心中涌起股暖流。 “你身子骨弱,不必管我,早些歇息吧。”江延怀柔声劝慰。 “我并无要事缠身,而你公务繁重,更要保重身体。若你累垮了,以后这些事又将交给谁?”孟雨萱微笑,忽地又想起了某事,收敛笑意,正色道:“我先前去了趟地牢,看了下那黑衣人的尸首,我发现他身上藏了封书信。” 她边说边取出那封书信。 江延怀接过书信,神情微凛,迅速拆开浏览。 他的眼神中闪过惊喜,低声感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书信中详细记载了杨程妻女的下落。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刻派人去接回杨大人的妻女。”江延怀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此事拖延不得,每多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孟雨萱点头赞同,正是因为她深知此事的重要,才在发现书信后立刻前来告知江延怀。 两人说走就走,迅速召集人手准备出发。江延怀率领着精兵,直奔书信上所指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顺利,江延怀按照书信上的地址,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宅院前。 院内空荡荡的,只有满园枯枝败叶。 江延怀眉头紧锁,果断地抬脚踹开大门。他大挥手,示意众人分散搜寻。 “将军,我们找到她们了!” 片刻后,屋内传来士兵的呼声。 江延怀迅速赶到现场,只见昏暗的厢房内躺着两位女子。她们面色惨白,仿佛没了生气。 “快叫大夫!”江延怀急切道。 与此同时,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将母女二人抬上轿子,送回知州府中。 杨程得知此事,惊喜交加,连忙对江延怀表示感谢和感激。 大夫来得很快,表明只是受了惊吓,再加上这些日子,缺水少食,身体虚弱昏过去的,只要多调理调理就没什么大碍了。 次日清晨,府内喜气洋洋。 杨程盛情款待江延怀,以表谢意。 “江将军,此次你救回我的妻女,我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就先干为敬了!” 说罢,杨程举杯,一饮而尽,尽显豪爽之气。 “大人过誉了,能与您共饮,是在下的荣幸。”江延怀回以微笑,亦举杯饮尽。 杨夫人见两人对饮,轻笑着转向孟雨萱,“孟姑娘,这些男人们总是离不开酒,我们还是好好吃菜吧。”她说着,便为孟雨萱夹了几样精致的菜。 “夫人,您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好。”孟雨萱轻声道谢,不由有些许拘谨。 “孟姑娘,你无需与我客气。听闻此次是你及时发现我们的下落,真是多亏了你。否则,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杨夫人感激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温柔。 孟雨萱轻轻摇头,“夫人过誉了,这都是大家的功劳。您吉人自有天相,自会得到上天的庇佑。” 杨夫人被她的话语逗得哈哈大笑,随即注意到她身上精美的衣裳,不由得赞叹道:“孟姑娘,你这衣裳真是别致,不知是哪家绣坊的?” 孟雨萱微笑,有些羞涩地回答道:“夫人谬赞了,这衣裳其实是我自己绣的。” 杨夫人闻言更是惊喜连连,“哦?想不到孟姑娘不仅心思细腻,连绣艺也如此高超。这衣裳上的刺绣真是精妙绝伦,令人叹为观止。” 孟雨萱微微抿唇笑,向杨夫人讲述了自己在京城的铺子所在,并希望她能带一些贵夫人们前来捧场。 杨夫人欣然答应,当即向在场的贵夫人们推荐了孟雨萱的铺子。贵夫人们纷纷表示,日后有机会定要让孟雨萱的铺子为她们量身打造几身衣裳。 酒宴渐入佳境,欢声笑语不断。 夜幕降临,江延怀却已醉意朦胧,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孟雨萱连忙搀扶着他回了客栈歇息。 然而却没想到,当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这杨府就遭了火灾,火光漫天,差点引燃了整条街。 等江延怀孟雨萱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将整个府门都给吞噬了,浓浓烟雾从里面滚出来,他们根本进不去。 “务必,救出杨大人!”江延怀冷着脸发号施令。 下一刹,几名仆人抬出了具焦黑的尸体,如同被烈火焚烧后的煤炭。 他们随后跪下,悲痛欲绝,泪水模糊了双眼。 “杨大人,他……已经离去了。” 孟雨萱心悸,匆忙弯腰向前查看,尽管那人已被火势烧得面目全非,但从他的衣着和身形,仍可确认是那位杨程无疑。 “这……”孟雨萱也被这哀伤的气氛所感染,刚想开口安慰,却察觉到不对劲。 通常,被火活活烧死的人,面容应会狰狞,四肢挣扎,然而眼前的杨程,却出奇地平静,仿佛先已离世,再遭火焚。 孟雨萱猛然醒悟。 “我怀疑,杨大人是被人暗中下了毒。”她抬起头,目光锐利。 江延怀闻言,也心生疑虑,他眯起眼睛,仔细审视杨程的尸体,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这府内必有内鬼。” 他话音刚落。 “爹!” “相公!” 杨夫人和杨千金哭喊着奔来,她们虽然衣衫褴褛,满身狼狈,但总算是从火海中逃出生天。 两人趴在杨大人的尸体前哭哭啼啼,哀嚎漫天,使闻者落泪。 火势最终被扑灭,现场一片凄凉。 江延怀命人清理残局,同时安抚杨夫人和杨千金。 待一切处理完毕,已是深夜。 众人疲惫不堪,江延怀见孟雨萱也揉着疲惫的双眼,心中涌起疼惜,他轻轻牵起她的手,带她回到客栈休息。 次日,孟雨萱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缓缓醒来,然而她刚坐起身子,便在门口遇到了云蒙。 "昨日你应允我共赏焰火,我在客栈等了你一夜,却连你人影都没瞧见,莫非这次你又是在捉弄我?"云蒙双手交叉于胸前,语气中隐隐约约带着不悦。 孟雨萱轻抚额头,语气疲惫,"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日那场火灾猛烈,还害得杨大人离世,我实在是分身乏术。" 云蒙却不以为意,嘴角挂着讥讽,"那些事务自有江延怀担当,你身为女子,何必操心这些?" 言罢,他不顾孟雨萱的推辞,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无论如何,你答应过我的事就得算数,今日正值百花节,陪我赏花如何?" 孟雨萱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云蒙拉着自己出了门。 百花节,不过是在一条古街上摆一些好看的花,如果说要看,那也确实好看,两旁繁花似锦,竞相绽放,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孟雨萱顿时眼前一亮,眼眸中满是惊艳。 "看这百花争艳,是不是比天天在死人跟前更令人心动?“云蒙站在她身侧,见她如此惊喜,不禁说着。 说罢,他伸手摘下一束盛开的牡丹,轻轻簪在孟雨萱的发间,”鲜花配佳人,真乃人比花娇。" 云蒙眼中闪过痴迷。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将孟雨萱拽开,她回头,却与来人的鼻梁相撞。 "你怎么来了?"孟雨萱惊讶地问道。 第147章 两厢情愿 江延怀挑衅般看着不远处的云蒙,与孟雨萱十指相扣,“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是谁的人?” 百花之下,孟雨萱的相貌显得更加娇俏。 而江延怀今日只穿了简单的白色便衣出来,越发显得整个人清瘦俊朗。 两个人站在一起,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云蒙被这出打乱了阵脚,他微微愣住,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嬉皮笑脸,“哦?我倒是忘了,好巧,一起赏花?” 孟雨萱干笑两声。 江延怀抿唇,没有多说,只是用力拽着她的手离去。 “不必了。” 走出老远。 孟雨萱被他拽得生疼,不禁低声抗议:“你弄疼我了。” 江延怀微怔,随后松开了手,但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仿佛怕她再次被云蒙抢走。 “对不起,我……”他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孟雨萱轻轻摇头,“这次是他拉我出来的,我没想出来。” 没想到此刻,江延怀却突然勾起她的下巴,浅浅地落下了一吻。 百花中,二人拥吻,俊男美女,画面唯美。 “你放心,等这次回去我就会给你一个交代。”江延怀说道。 孟雨萱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 心跳如雷鸣。 这次百花节过后,二人的距离像是更近了。 然而他们没想到,当二人回到了客栈之时,却发现翠儿失踪了。 “你们这么多活人,竟然看不住一个弱女子?我要你们有何用!” 江延怀冷着张脸。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孟雨萱紧锁着眉头,眼中满是不解与担忧:“翠儿姐平时从不出房门,怎会突然失踪?” 江延怀深深看了她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找,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 夜幕降临,江延怀和孟雨萱将客栈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翠儿的行踪。 就在他们以为翠儿是被人带走之时,突然在后门看到了一个耳坠。 耳坠是翠儿平日里常戴的,孟雨萱一眼就认了出来。 “翠儿姐一定是被人带走的!”孟雨萱紧握着那枚耳坠,语气低沉。 江延怀点了点头,沉声道:“看来我们得小心了,这背后的人不简单。” 当即他们就从后门出发,沿途寻找,一路上,边走边问。 终于随着线索他们来到了一个山洞面前。 “这里有些古怪。”江延怀停下脚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孟雨萱也感觉到了异样,她紧紧握着江延怀的手,一脸警惕。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山洞里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声音。 孟雨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紧紧靠在江延怀的身旁。 江延怀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中坚定。 他缓缓向山洞里走去,每步都走得异常小心。 山洞里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从洞口透进来。 他们借着月光,看到了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旁都是石壁,上面长满了青苔。 他们顺着通道往里走,越走越觉得阴森。突然,冷风吹过古怪的气味飘了过来。 孟雨萱不禁打了个哆嗦,紧紧抓住江延怀的衣袖。 “我感觉头有些疼。” “不好,是毒气!” 江延怀惊呼,才觉察到为时已晚,此刻他也被吸入了毒气。 身体的力量在迅速地消失,每走一步就变得沉重不已。 两人相拥着,靠在石壁上。 “这辈子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心安了。”孟雨萱扯了扯嘴角,有些虚弱地笑了。 江延怀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坚定:“不会的,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 孟雨萱靠在他的肩上,气息微弱。 江延怀目光灼灼,将她搂在怀中,“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一定能出去。” 然而,身体的虚弱感越来越强烈,他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 孟雨萱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中也是充满了绝望。 二人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们在这里!”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山洞里的寂静。 江延怀和孟雨萱勉强抬起头,看到一群人冲进了山洞。 恍惚之间,孟雨萱看到了云蒙和老医婆的身影。 云蒙见到他们,急忙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分别塞进了江延怀和孟雨萱的嘴里:“快吞下,这是解毒丹!” 江延怀和孟雨萱感到一股暖流从口中涌入身体,身上的虚弱感瞬间减轻了许多。他们抬起头,看到云蒙和老医婆一脸焦急地望着他们。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江延怀疑惑地问道。 “我们得知翠儿失踪的消息后,就猜测她可能被人带到了这里。于是我们一路追踪,终于找到了这里。没想到却在这里发现了你们。”云蒙说道。 “谢谢。”孟雨萱感激地说道。 “先别谢。”老医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吧,这里太过危险。” 他们点点头,起身跟在云蒙和老医婆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山洞。 而这边,杨程作为浔州知府突然暴毙而亡,此事传回了京城,皇帝大惊,又知江延怀此刻正在浔州,于是直接下令让江延怀带领当地官差彻查此事。 翌日。 “你是说,那黑衣人身上有这个文身?”云蒙盯着手里的图纸,疑惑皱眉询问。 江延怀点头,这个文身他从孙夫人口中也听到了,而前几天那个黑衣人落网的时候,他也在那黑人身上发现了文身。 “我怀疑这是什么神秘组织的图腾。”江延怀皱着眉头说道。 云蒙也点点头,“这图腾着实诡异,如果说是凤凰,可偏偏又长了个巨大的尾巴,如果说是龙,又有了翅膀。不过你放心,我认识个精通文身的好友,我带过去给他瞧瞧,说不定能有一些线索。” 江延怀点头,“你那朋友现在在何处?” “不远,距离这里就五十公里。” “好,我们一同去瞧瞧。” 当即,江延怀就带着孟雨萱跟着云蒙一起上了路。 却没想到,当他们把这文身拿出来给那人一看,那人神色却大惊。 “这,这正是当年全部战死沙场的杨家军身上的图腾! 不过,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杨家军中并非全部战死,其中,有些胆小者假死,如今那些还活着的,已经投靠了盛飞。” 第148章 陷入困境 这个盛飞曾经是边关将军,如今是浔州镖局的当家。 江延怀略沉思,便直截了当决定赶紧去找此人了解实情。 然而当他们来到镖局面前,却被门口的人给挡住了去路。 “站住,这里是镖局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门口的人凶神恶煞地说道。 江延怀眉头微皱,正要开口,孟雨萱却抢先走了上去,从怀里掏出令牌,在那人眼前晃了晃:“我们是知府大人派来查案的,速速通报你们当家。” 那人见到令牌,脸色大变,急忙躬身行礼:“原来是知府大人的人,小的这就去通报。”说着,他转身跑进了镖局。 片刻后,一个身材魁梧、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身穿黑色劲装,腰间挂着虎头铜牌。 “各位官爷实在抱歉,我家主子有令,若想要进去,只要将我们在场所有人打败即可!” 那中年男子话音刚落,便有一群人从镖局内冲了出来,手持刀枪棍棒,将他们团团围住。 江延怀往前一站,挡在孟雨萱面前,示意她退后,自己则率先冲了上前。 一时间,整个镖局前院成了战场。 江延怀身法矫健,拳脚如飞,很快就将那些镖师打倒在地。 而那中年男子见状,也不由得暗暗吃惊。 眼看着自己的人撑不住了,这中年男子也加入了战场。 他手持长剑,剑光如虹,直取江延怀咽喉。 江延怀却不慌不忙,侧身躲过剑锋,反手一掌击向那中年男子的胸口。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就在这时,孟雨萱突然大喊一声:“小心!” 原来,那中年男子趁江延怀不备,竟然从腰间抽出了柄短刀,直刺向江延怀的后背。 江延怀听到孟雨萱的提醒,急忙转身,躲过了短刀的攻击。 却还是被划破了腰,鲜血从里面渗透出来,染红了白色衣裳。 但是那中年男子却不肯善罢甘休,继续挥舞着长剑和短刀向江延怀攻来。 江延怀受伤,逐渐有些吃力。 孟雨萱见状,心中大急,眼看着江延怀躲闪不及就要被刺中,她直接冲上前去挡在江延怀面前。 危急关头,他们身后传来暴吼。 “住手!” 盛飞从镖局内走出,他身材魁梧,面容威严,目光如炬。 他冷冷地看着那中年男子,声音低沉地说道:“赵管家,你竟敢对知府大人的人出手,可知这是何罪?” 赵管家见状,急忙收手,躬身行礼道:“主子息怒,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主子责罚。” 盛飞冷哼,挥手示意他退下。他走到江延怀和孟雨萱面前,拱手道:“两位官爷,实在抱歉,赵明他不知轻重,冲撞了两位,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江延怀摆了摆手,示意无妨。他指了指自己腰间的伤口,说道:“我们此次前来,是想找盛当家了解一些事情。还请盛当家行个方便。” 盛飞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随自己进入镖局。 “你们想知道什么?” 盛飞将他们带到大厅,示意他们坐下。他亲自为两人倒了杯茶,然后坐在他们对面,沉声问道。 江延怀抿了口茶,缓缓开口,“当家的,杨家军的事你可知道多少?” 孟雨萱闻言,也立刻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肃地看着盛飞。 盛飞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杨家军?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只知道他们曾经是朝廷的一支精锐部队,但当初似乎全部阵亡在沙场了。” 江延怀追问:“那你可知有些人假死?” 盛飞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杨家军解散之后,他们的首领杨将军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孟雨萱沉思片刻,又问道:“那盛当家可知道,最近城里出现的那些神秘人物,是否与杨家军有关?” 盛飞脸色微变,沉声道:“这些事情我一概不知。” “如今天色已晚,两位大人不如暂且住下。”说完他又看向江延怀腰间的伤口,“还有大人您的伤,我这就派人来给你医治。” 江延怀无奈,知道此时恐怕问不出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先在这里住下。 夜色渐深,镖局内灯火通明。 江延怀被安置在间宽敞的房间里,有镖局的郎中正在为他处理伤口。 孟雨萱则在旁关切地看着,不时询问江延怀的情况。 “还好,伤口不深,没有伤到要害。”郎中放下手中的针线,松了口气。 孟雨萱松了口气,“那你先在这边歇歇会儿,我去给你端饭菜来。” 江延怀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孟雨萱去厨房端了三菜一汤,当她走回大厅时,却隐约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争吵声。 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心中涌起疑惑。 等等,那争吵声,似乎是从盛飞的房间传来的? 孟雨萱的眉头紧锁,心中不由得泛起阵好奇。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猫着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试图一探究竟。 当她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内望去时,眼前的这幕让她惊呆了。 只见盛飞与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正在激烈地打斗,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场面异常紧张。 孟雨萱的心跳瞬间加速,她眯着眼睛仔细看着,突然,她注意到了那黑衣男人脖子上的文身。 瞬间,孟雨萱的瞳孔瞪大,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文身,不正是白日里杨家军身上的文身吗? 她转身,就准备将此事告知江延怀。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黑衣人却猛地推开了门,冷冽的目光直直射向她。 “小丫头,偷听什么呢?” 黑衣人的声音冷冽如冰,让孟雨萱感到彻骨的寒意。 她不敢有任何迟疑,立刻转身飞快地逃窜。 然而,黑衣人却紧随其后,她的速度虽然快,但黑衣人的速度却更快。 眼看着就要回去了。 然而,就在她即将冲入大门的瞬间,她的眼前却突然一黑。 不好! 孟雨萱心头大惊。 只见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孟雨萱惊恐地抬头看去,却发现是盛飞。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温和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和决绝。 盛飞抬手,猛一个手刀对着她劈了下去。 孟雨萱来不及反应,只感到股巨大的力量袭来,她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砰的一声,她昏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第149章 中蛊毒 微风轻拂竹林,竹叶摇曳生姿,发出轻柔的簌簌声。 孟雨萱仿佛从场冗长的梦中醒来,她眨了眨眼,当昏迷前发生的事涌上心头,瞬间,她猛睁开了双眼,身体笔直地坐起。 “你终于醒了。” 低沉而阴郁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我奉劝你,有些秘密还是让它长眠的好,否则,阎王爷就找上门来了。” 孟雨萱匆忙抬起头,只见盛飞坐在不远处的桌子旁,他的眼神冷冽如刀,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她刚想开口询问那个纹身的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话未出口,胸口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如同万千小虫在啃噬着她的心脏,痛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你给我下了毒?”孟雨萱震惊地看着他,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盛飞冷笑,“我只是希望你保守秘密罢了。” 只见,盛飞话音刚落,江延怀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的手里还端着碗药羹,眉目中带着对孟雨萱的担忧。 “听说你累晕了,这些天,你跟着我辛苦了。” 孟雨萱支起身子坐起来,接过他手里的药碗,“我只是…” 她顿了顿,注意到不远处盛飞那杀人般的眼神,话锋顿转,只好说道:“我并无大碍,只是这些天太忙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等喝了药,我送你回客栈歇着。”他道。 旁的盛飞却突然站起了身。 “两位大人,经深思熟虑后,我有一言需告知你们。之前,我确实收留了杨家军中的假死者,但并非所有假死之人皆在我处。其中,那些带有纹身标识的士兵,已叛变而去,且早已离开此地,他们的行踪,我无从得知。” 盛飞面色凝重,缓缓述说此事。 江延怀与孟雨萱闻此,面面相觑,皆感困惑,不知他此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近日所遭遇之事,或许与他们有关。若要查明真相,还需你们亲自去找他们。”盛飞语气深沉。 他的言语虽含蓄,但意图已然明确,他这是在向二人下逐客令。 江延怀抿紧双唇,知道此刻已无多言,且已在此停留两日,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正当他思绪万千之时,却见孟雨萱面色异样,欲言又止。 他心中暗自疑惑,她莫非是知道一些隐情?还是因盛飞在场,不便直言? 江延怀起身,双手抱拳向盛飞行礼,“当家的所言极是,我二人便不再叨扰。日后若有需要,再行拜访。” 盛飞也站起身来,面露歉意,“二位在我这里未能得到好好休息,实在抱歉。待你们处理完事务,我定当盛情款待。” 孟雨萱也下床告别。 三人告别后,孟雨萱等人便准备离开此地,前往客栈探望翠儿姐的近况。 二人从镖局出来,便直奔客栈而去。 一路上,孟雨萱起了无数次想要告诉江延怀事情真相的念头。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这心便更加难受,那虫子像是要将她的肺腑给啃食殆尽一样,叫她脸色愈发苍白。 江延怀眼疾手快,搀扶住她的腰肢,“我们先去客栈休息,然后我让老医婆过来给你看看。” 孟雨萱轻抿着稍显苍白的双唇,默默地点了点头。 当他们返回客栈,抬眼便见翠儿已等候在门口,她眼中的慌乱已有所减退,见到他们时,还露出了微颤的笑意,向他们轻轻点头致意。 然而,她的言语仍显得吃力,只能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孟雨萱快步上前,温柔地握住翠儿的手,关切地问道:“翠儿姐,你身体还有哪里不适吗?” 翠儿虽有些局促地向后退了退,却未挣脱双手,她轻轻抿唇,露出抹柔和的笑容,轻声回应:“我很好,真的。” 江延怀的眼眸中闪过深思,他转向翠儿,轻声问道:“翠儿姐,你还记得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吗?” 翠儿的脸色突然微僵,眼中闪过慌乱,她颤抖着嘴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桓莲娘娘…” 此言一出,江延怀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桓莲这个名字,他自然不陌生,那位桓妃,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正享受着盛宠。 江延怀当即下令,招来暗卫,沉声吩咐:“立刻派人,严密监视桓妃的一举一动!” 夜幕降临,客栈内灯火通明。 “这毒…我解不了。”老医婆手指搭在孟雨萱细细的脉搏上,像是感受到什么东西,神色十分凝重。“因为这根本不是毒,这是蛊!” “蛊?”孟雨萱惊呼,脸色瞬间苍白。她从未想过,自己身上所中的,竟会是这传说中的邪术。 老医婆缓缓点头,神色严肃:“没错,这是蛊。这种蛊名为‘蚀心’,能够通过母蛊控制人的言行举止,稍有违背便是噬心般的痛苦,而且,一旦中蛊,除非找到下蛊之人,否则无人能解。” “老医婆,您可有办法暂时压制这蛊毒?”孟雨萱问道。 老医婆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虽无法解蛊,但可以用药物暂时压制蛊毒。不过,这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你们必须尽快找到下蛊之人,否则……” 老医婆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孟雨萱已明白其中的严重性。她深吸了口气,心中有了决定。 “那便多谢婆婆了。”孟雨萱嘴角扯起抹虚弱的微笑。 如果这蛊毒再不解的话,她的时间就不多了。 此事她并未告诉江延怀,就算告诉了,又能如何?只有下蛊之人才有解毒之法,况且就算见到了他,那真相还不是说不出来? 一想到自己将丧命于此,孟雨萱心里不由绝望,晚上躺在床榻之上也是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等到天蒙蒙亮,她便起了身,准备出去透透气。 “我瞧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中毒了?” 云蒙又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语气凝重。 孟雨萱心头咯噔一响,抿了抿唇,“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云蒙爽朗浅笑,上前去又勾着她的肩,“我是那么一个在乎你的人,你如今一直拧着眉,满脸愁容,叫人如何能忽视?” “就凭这你就能看出我中了毒?”孟雨萱还是持有怀疑态度。 “当然,所以这证明我在乎你啊。”云蒙吊儿郎当地说道。 孟雨萱默默后退,“那你可有解毒之法?” “你别问,我还真有。”云蒙步步紧逼。 听闻此话,孟雨萱惊讶抬眸,心里一喜,“当真?” 云蒙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第150章 药浴 说完这话,云蒙便拉过她纤细的手腕朝外走去。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孟雨萱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惊疑,却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的步伐。 云蒙放声大笑,声音中满是戏谑:“你真是幸运至极,能遇见我这样的救星。若非我及时出现,再过两日,恐怕江延怀只能为你料理后事了。” 言罢,云蒙迅速将孟雨萱塞到一辆马车里,嘱咐道:“坐稳了。” 随后,他跃上骏马,一挥马鞭,骏马如飞,瞬间消失在视线之外,只留下一片尘土飞扬。 由于惯性,孟雨萱几欲摔倒,她急忙抓住扶手,无奈地看着云蒙的背影,再次询问:“你这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云蒙回头大笑,话语中充满了调侃:“自然是去解毒,还能有何企图?” 孟雨萱的脸颊微微泛红,嗔怪道:“休要胡言乱语。” 云蒙却不以为意,继续戏谑道:“我何时胡言了?倒是你,除非是见我这意气风发的模样,心猿意马了?” 孟雨萱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与他纠缠,她知道,云蒙总是这样爱开玩笑,自己如今以为人妾,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岂能被他三言两语撩拨? “你这嘴真是贫得很。”孟雨萱笑着说道。 不久,云蒙带着孟雨萱来到了一处医馆门前。 “到了。”云蒙轻声说道,将孟雨萱扶下马车。 她抬头望去,只见医馆内的人纷纷向云蒙致意,他低头与掌柜交谈几句,掌柜便热情地迎向她。 “姑娘,请随我上二楼。”掌柜热情地说道。 孟雨萱点头,轻轻拉了拉云蒙的衣袖,询问:“我们去二楼作何?” 云蒙神秘笑道:“自然是为你解毒。你这毒并非寻常之物,乃是子母蛊毒,所幸你中的是子蛊,只需用母蛊将其引出即可。” 二人交谈间已来到二楼,只见烟雾缭绕,两旁的陶瓷器皿中燃烧着各种草药。 草药味道十分浓郁,只是闻了两下就叫人昏昏欲睡,眼皮沉重。 云蒙领着孟雨萱来到一间厢房前,推开门,一个巨大的浴桶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做什么?”孟雨萱惊讶问。 “你这毒需要辅以药浴才可解除,你放心,我乃正人君子,可不会趁机对你做些什么。”云蒙义正言辞地说道。 孟雨萱脸色微红,瞪了他眼,“你胡说什么,我何时担心过这个。” 云蒙哈哈大笑,不再逗她,只是指了指浴桶,“这药浴可是好东西,你进去泡着,待会儿我会将母蛊放入水中,你只需忍耐片刻,待母蛊将子蛊引出体外,你的毒便解了。” 孟雨萱点头,褪下外衣,只着中衣踏入浴桶中。 水温适中,草药的味道有些刺鼻,但孟雨萱还是强忍着不适,闭上眼睛开始等待。 云蒙站在木桶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见她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头也开始冒汗,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你若是难受便喊出来,不必强忍着。”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 孟雨萱摇摇头,紧咬着牙关,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云蒙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守在一旁,等待母蛊将子蛊引出体外。 时间点点过去,浴桶中的水面开始泛起细微的波澜,孟雨萱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红润。 云蒙见状,心中大喜,知道母蛊已经将子蛊引出体外了。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将母蛊放入其中,然后封好瓶口。 “好了,雨萱,你可以出来了。”他对着浴桶中的孟雨萱说道。 孟雨萱睁开眼睛,看到云蒙手中的瓷瓶,心中松了口气,缓缓从浴桶中站起,披上外衣。 “多谢你。”她看着他,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云蒙摆摆手,“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孟雨萱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你们在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只见江延怀一双眼眸锐利直勾勾的盯着二人,表情很是不善。 如今孟雨萱刚泡完澡,身上衣服还未穿妥当,一个窈窕女子衣衫不整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从旁人眼中看着,举止是十分的暧昧。 “表哥,你误会了!他这是在为我解毒?”孟雨萱连忙说道。 “解毒需要卿卿我我,宽衣解带?”江延怀嗤笑,“罢了罢了,随你去。” 说完这话,江延怀一拂衣袖,转身下楼。 孟雨萱见江延怀误会,心中焦急,正准备将真相告诉他,却发现他已经走出老远,连忙理好衣裙准备追上去。 没想到江延怀步伐匆匆,眨眼间便已经上了马车,孟雨萱只能在身后拎着裙摆追着。 “表哥,请务必听我解释,这中间定有误会,我们之间真的是清白如纸,无有任何瓜葛!” 然而,马蹄疾驰,尘土飞扬,她的声音就如被狂风裹挟的细沙,转瞬便被淹没于尘埃之中。 孟雨萱追赶得气喘吁吁,终是不敌疲惫,只得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 然而,就在她喘息未定之际,一道黑影突如其来,犹如鬼魅般出现在她的身旁,猛然一击,将她击昏在地。 待孟雨萱再次苏醒时,已发现自己身处幽暗的地牢之中,四周皆是冰冷的石壁。 而且,铁栅栏外,坐着一位正在磨刀的刀疤壮汉。 “你就是那个在背后偷听我们谈话的女人?”那壮汉抬起头,目光如刀,狠狠地盯着她。 孟雨萱心中一紧,连忙摇头否认,“不是的,你误会了,我只是……” “住口!”壮汉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不管你是谁,胆敢在此地放肆,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 说罢,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逼近铁栅栏,手中的大刀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孟雨萱心中惊恐不已。 “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做什么?”那壮汉冷笑一声,“自然是送你上路!”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刀向铁栅栏劈去,刀光闪烁,犹如闪电划破夜空。 “等一下!” 一把刀及时出现,挡住了他。 孟雨萱惊讶,睁开双眼发现眼前人竟然是盛飞。 “盛兄,你这是为何?”刀疤男不解地看着他。 “这女人是朝廷的人,要是杀了她,这麻烦就大了。”盛飞眼神阴沉。 “朝廷的人?”刀疤男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不屑的神情,“那又如何?我们在这里,朝廷的手也伸不过来!” “话虽如此,但若是真的惹上了朝廷,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盛飞沉声说道。 孟雨萱见事情有回旋的余地,连忙凑上前来,急切地说道:“你们不能杀我,我能向你们汇报事情调查进度。” “哦?”盛飞挑眉,目光在孟雨萱身上打量了番,眼中闪过玩味,“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相信你?” 孟雨萱心中一紧,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连忙说道:“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包括朝廷的调查进展、兵力部署等等。只要你们能放我一条生路,我什么都愿意做。” 盛飞沉吟片刻,似乎被孟雨萱的话打动了。他转头看向刀疤男,示意他稍安勿躁。 “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盛飞说道,“但你要记住,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我会让你死得比谁都难看。” 第151章 再现真凶 孟雨萱心中大喜,连忙点头称是。 她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但要想真正脱离险境,还需更加小心谨慎。 “说吧,你到底知道多少?全都说出来!”刀疤男拿着刀在她脸上挥了挥。 孟雨萱垂下眉,眼里划过抹深思,故作恐惧般说道:“其实我们已经掌握了许多证据,杨程那边也把来往信件交了出来,知道此事是几年前覆灭的杨家军所为。” “先前和我一起的那位大人便是朝廷派来调查此事的,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在他手里。” “那他人呢?”盛飞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盯着孟雨萱。 孟雨萱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他……他受伤了,现在正在客栈休息。不过,他手中的证据已经足够将杨家军的余孽一网打尽。” “我这就去把他杀了!”刀疤脸凶光毕露。 孟雨萱见状,连忙附和道:“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见他。他就在客栈里,你们只要悄悄过去,就能把他拿下。” 盛飞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们就信你一次。但如果你敢耍我们,后果自负!” 不过这次盛飞留了个心眼,没有让自己和刀疤脸亲自去,而是派人前去。 殊不知江延怀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夜幕降临,客栈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 孟雨萱带着盛飞的手下,悄然接近了客栈。 “就是这里了。”孟雨萱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客栈说道。 盛飞的手下点了点头,示意她退后。然后,他们便分散开来,悄悄地向客栈靠近。 一时间,客栈周围火光四起,喊杀声震天。 盛飞的手下以为胜券在握却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纷纷倒地。 盛飞和刀疤男在远处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迅速撤退。 “该死的,被那个贱人给耍了!” 与此同时,江延怀眉头紧锁,目光扫过那群已被制服的黑衣人,内心满是不解。 这些人,往日里总是如同隐匿在暗处的毒蛇,悄无声息,今日却为何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动?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云蒙端着点心从走廊尽头走来,见到此情此景,他微微挑眉,带着几分惊讶。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却未能寻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雨萱?雨萱,你快出来,我给你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点心!”云蒙高声呼唤。 江延怀冷声回应:“她不是与你在一起吗?” 云蒙微愣,疑惑道:“什么?她不是追你下楼后便不见踪影了?” 此言一出,两人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雨萱,她竟然失踪了! 云蒙冷笑,语带讥讽:“她如此心系于你,你却屡次让她陷入险境,看来,你对她并无多少真心。” 江延怀脸色阴沉,心中虽有些愧疚,却并未表露。 “此刻争论这些毫无意义。”他冷声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她。” 云蒙点头称是,两人迅速在客栈内展开搜索。然而,客栈的每个角落都已被仔细搜寻,却依旧不见孟雨萱的踪迹。 江延怀瞥了眼那群黑衣人,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安。 随即带着手下冲向镖局。 他直奔盛飞的房间,一脚将房门踢开,大手一挥,重兵迅速将镖局包围得水泄不通。 “把雨萱交出来!”江延怀冷脸,满眼的杀气。 盛飞看着眼前的阵仗,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你们想要找的人不在我这里。”盛飞强装镇定地说道。 江延怀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屑和愤怒。 “把人交出来,否则,我今天就踏平你这镖局!” 盛飞的脸色微僵,他知道自己无法再隐瞒下去。 他转身就准备逃,江延怀飞起一脚就狠狠地将他踢翻在地。 “你以为你跑得了吗?”江延怀冷冷地说道,他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刺盛飞的心脏。 盛飞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江延怀的手下已经将他牢牢地按在了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看着江延怀愤怒的面孔,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她在哪里?”江延怀再次质问道,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冰冷而无情。 盛飞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便仰天大笑。 “那个女人骗了我们,害我们的兄弟全军覆没,现在她已经在水牢了!哈哈哈再不去她就要被淹死了!” 江延怀的面色瞬间阴沉如水,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他冷冷地盯着盛飞,声音如同寒风般刺骨:“你说什么?水牢在哪里?” 盛飞被江延怀的气势所慑,不禁打了个哆嗦。他挣扎着想要说话,但江延怀的手下已经再次用力按住了他。 “说!否则我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江延怀怒吼道。 盛飞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只能实话实说:“水牢在镖局的后院。” 江延怀听后,立刻转身向镖局后院跑去,他的手下也紧随其后。 云蒙则留下来处理剩下的黑衣人,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当众人匆忙赶至水牢,只见孟雨萱被牢牢捆绑于石柱之上,她的脸色惨白如同纸张,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睡。 水牢之内,水波荡漾,水位已然升至孟雨萱的胸口。 江延怀目睹此景,心中焦急万分,立即命令手下迅速展开营救。 他们手脚麻利地解开孟雨萱身上的绳索,将她小心翼翼地从水中抬出。 江延怀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轻柔地披在孟雨萱身上,随后,他毫不犹豫地抱起她,匆匆离开了阴森的水牢。 在返回客栈的路上,江延怀紧紧抱着孟雨萱,他的目光中满是忧虑与自责。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是他大意了。 回到客栈,江延怀即刻命令仆人请来大夫为孟雨萱诊治。 经过大夫的细心诊断,确认孟雨萱只是受到惊吓和轻微的呛水,并无大碍。 “表哥,你来了。”孟雨萱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 她回想起之前没来得及说的话,“我原本想告诉你,我看到盛飞和一个有文身的黑衣人激烈交锋,但那时他给我下了蛊毒,让我无法开口。我找云蒙,只因他能为我解毒,并非你想象中的那样。” 江延怀闻言,眉目舒展开。 他紧紧握住孟雨萱的手,眼中满是温柔和愧疚:“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孟雨萱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微笑:“只要你还愿意相信我,就足够了。” 说罢,她轻轻靠在江延怀的怀里。 殊不知,不远处,云蒙看着二人相互依偎的温情一幕,默默退了出去。 第152章 真相大白 “对了,先前我被他们关在地牢之时,看见了位脸上有刀疤的男子,那男子瞧着与盛飞感情像是极好的模样,此事恐怕有他的参与。”孟雨萱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抬头说道。 听闻这话,江延怀脸色阴沉,“你先去好好歇着,如今那盛飞已被我抓住,我这就去盘问那刀疤人所在何处。” 孟雨萱点头。 说罢,江延怀便站起身来,前往盛飞被关押之处。 只见此刻的盛飞被绳子捆着,嘴里还被塞上了抹布,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江延怀。 江延怀弯腰,用力的扯掉他口中的抹布,“说吧,你的同伙现在在何处?” 还未等盛飞说话,江延怀便从旁烧的红的木炭盆里拿出个通红的铁铲,语气淡然,却叫人毛骨悚然,“若有半句假话,你这舌头恐怕就别想要了。” 盛飞的脸色瞬间惨白,“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当时客栈的事情败露,他便跑了!” “能逃到哪里去?”江延怀目光威胁道。 盛飞哆嗦着嗓子,“大抵是出了城。” 江延怀猛然站起身来,看向外边的众人,“众兵听令,立刻快马加鞭前去城外,务必抓住逃犯!” 江延怀又侧过头来看着身旁的人,“你二人将此人看紧,切勿让人跑了!” 江延怀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在客栈叮嘱所有人看住孟雨萱与翠儿,自己率领重兵出了城去追拿刀疤男。 未曾想,才出城不过十里,便在一处破烂的寺庙内,发现了刀疤男的尸首。 刀疤男死相凄惨,被人直接抹了喉,鲜血流了满地。 江延怀眉头紧拧弯腰下去,仔细打量发现他手里握着一块碎玉。 江延怀掰开他的手,将碎玉拿了出来,看清上面的纹路,他的眼神骤然阴狠,“二皇子!” 这玉佩竟然是二皇子的! 这也就意味着此事与宫中之人脱不了关系,说不准就是二皇子所为。 当即,江延怀就决定不能在此再耽误下去,勒令所有人收拾行囊,准备回宫。 而此刻,被关押起来的盛飞也将杨程之死全盘托出。 原来,当时威胁杨程的黑衣人的主谋,就是那刀疤脸。 而杨程正是被刀疤脸所杀。 盛飞将所有的证据悉数奉上。 如今,刀疤脸已然死于非命,线索就就此中断了。 无可奈何,江延怀只能结案。 “你如今身子骨可还好些了?”江延怀回到客栈,便见孟雨萱已经起了身,连忙上前关切问道。 孟雨萱微笑,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眉目间有了些精神,“表哥,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如今杨大人之死的案子已经结了,你这是要准备回宫了吗?” 江延怀点头,表情凝重,“此事已经不能再等了,我们在这边已经耽误了很久,必须立刻启程。” “何时走?” “明日一早便出发。” “好,我收拾收拾。”孟雨萱点头说话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云蒙。 云蒙微笑告别,暗示江延怀照顾好孟雨萱,江延怀回应会照顾。 云蒙邀请孟雨萱日后外邦做客,孟雨萱感激云蒙的照顾,表示忙完要请他。 云蒙答应,江延怀虽吃味,但感谢云蒙的帮助。 几人寒暄了番,晚上吃了散伙饭,次日天色蒙蒙亮之时,江延怀便率兵启程回京。 等回到京城之时,已是傍晚。 孟雪琴早已站在门口了,看到江延怀骑着高头大马下来,她连忙急切的迎接上去,拉着他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儿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娘我和你爹,早已经在屋里为你布好了接风洗尘宴,快些进来。”孟雪琴满脸热情的说道。 边说边拉着江延怀往里走。 江延怀却顿住了脚,往后看了一眼,“雨萱还未到呢。” 听闻此话,孟雪琴心头不满,但还是讪讪一笑,“雨萱啊,你快些,可别让我们都等你一个人。” 对于女人随军出征这事,她本就不满。 在她眼里这孟雨萱只会绣绣花,平日里哭哭啼啼的,十分没用,上了战场,也只会拖她儿子的后腿。 况且,她本就打算等江延怀走后,便在家里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女人,没想到这女人倒是学聪明了,竟然直接随军出征。 孟雨萱自是看明白她心头的想法,缓缓从马上下来,故作歉意微笑,“让你们久等了,我这马术着实不太娴熟。” “无碍,这一路你辛苦了,走吧,换洗身衣服,然后我们吃饭。”江延怀牵着她的手,微笑道。 孟雪琴虽然满心不愿,但看到江延怀如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压下心头的不满,陪着他们一起进了府。 回府之后二人先是简单洗漱,换了身衣裳,再前往大厅用膳。 让孟雨萱万万没想到的是,那赵霁月竟然也在场。 赵霁月红衣妖娆,目光紧锁江延怀。孟雨萱心有不悦,但面对赐婚无奈压下。 宴席中,赵霁月频频为江延怀夹菜。 孟雪琴又拉着赵霁月坐到了江延怀的旁边,“霁月是个好姑娘,这段时间将军不在,也多亏了她日日来府里陪着我,我才不至于太过无聊。” 赵霁月腼腆一笑,“都是我应该做的。” 江延怀见状,只是目光清冷的看了她眼,并未说些什么。 孟雪琴笑着给他斟满了酒,“唉呀,光吃菜做什么,来喝酒,你这次凯旋,陛下很是高兴,你爹在皇上面前也有面子。” “多谢娘。”江延怀淡淡道。 “霁月,你也吃。”孟雪琴说着又看向了赵霁月。 “多谢伯母。”赵霁月甜甜的笑道。 孟雨萱独自坐着,感觉格格不入。突然,碗里多了个鸡腿,她惊讶抬头,与江延怀含笑的眼神相遇。 他低声说:“你辛苦了。” 孟雨萱心中微暖,微笑道谢。她发现江延怀正专注地看着她,心中一动,脸颊微红。 赵霁月嫉妒地看着,决心嫁入江家后将她赶走。 酒宴中,江延怀已醉意朦胧,眼前的佳肴变得模糊,他才喝了三杯却异常昏沉。他抬眼望向对面女子。 初见之下,仿佛是赵霁月之容颜,但细细端详,那面容又似乎悄然变化,化作了孟雨萱那的脸庞。 “扶我回去。”江延怀将手递给她。 赵霁月欣喜地搀扶醉酒的江延怀去休息,并向孟雨萱投去挑衅的眼神。孟雨萱被孟雪琴拉住,看着江延怀的背影,心中不适。 深夜,孟雨萱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想起江延怀醉酒的模样,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 心头越发难受,孟雨萱猛然起身前去了江延怀的房间,然而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暧昧的靡靡之音。 瞬间,孟雨萱就僵在了原地。 第153章 翻案 莫非…… 孟雨萱心痛如刀割,清泪滑落。深夜不顾,她狂奔至绣坊。 抵达时,却听见内部传来压抑的哭声。心中一紧,推门而入,只见杨青柳满面愁容,坐于桌前。 “你这是怎么了?”孟雨萱轻声问道。 杨青柳见孟雨萱,泪眼道:“雨萱,我爹被弟弟打死了。” 孟雨萱震惊追问。 杨青柳泣诉:“我爹去山上采药,那畜生来找我爹要钱,将我爹给推下了山崖。我本想报关奈何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失口否认,只说我爹是自己失足掉下了悬崖。” 孟雨萱心疼安慰:“青柳,你不要伤心,我帮你。” 杨青柳眼中闪过希望又黯淡:“雨萱,这事难办。” 孟雨萱紧握其手:“我定不让爹白死。” 两人相视而笑,孟雨萱心中已有计划。 夜已深,二人今夜只能先在绣坊睡下。 次日,江延怀从梦中醒来觉察到昨夜发生了什么。他急匆匆走出门去,发现孟雨萱房中果然空无一人。心头一惊,担心孟雨萱误会了,他又快步朝着绣坊而去,然而刚到绣坊,就听到一旁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那个该死的贱人竟然跑去官府告我!” 江延怀抬眼,果然看到是杨弟在叫嚣。 他皱眉,孟雨萱此人做事极为谨慎,没有什么事情绝对不会上官府告人的,莫非这杨弟做了什么事? 不多时,所有人就已经齐聚在公堂之上。 只见杨弟快步跪在公堂上,“大人冤枉啊,我爹的死,我毫不知情!” 孟雨萱坐在一旁,眼神锐利地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县令一拍惊堂木,“你且细细说来,你爹是如何死的?” 杨弟偷偷看了一眼孟雨萱,见她面无表情,心中更是慌张,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我爹前几日去山中采药,然后就一直没有回来,直到有人发现他死在山崖下,我才知道他老人家已经去了。” 县令眉头紧锁,“那你可知道是谁害死了你爹?” 杨弟连忙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分明看到,你昨夜回来的时候脚上有泥,而你脚上的泥只有那山上才有,你又该当何解释?”杨青柳红着眼睛瞪着他。 杨弟脸色一变,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只是巧合而已,我……我昨天去山上砍柴了。” “砍柴?那柴呢?”孟雨萱反问道。 杨青柳的弟弟被孟雨萱问得哑口无言,只得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县令见状,心知此事必有蹊跷,便又转向孟雨萱,问道:“雨萱姑娘,你有何话要说?” 孟雨萱站起身来,从袖中拿出一份卷宗,朗声说道:“大人,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杨青柳的弟弟就是杀害他父亲的凶手!”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杨青柳的弟弟更是脸色大变,惊恐地看着孟雨萱。 县令也惊讶地看着孟雨萱,“你有何证据?” 孟雨萱将卷宗递给县令,“大人请看,这是我从杨青柳家中找到的账本。上面记载了杨弟为了赌博,多次向他父亲索要银两。他父亲为了给他还债,不得不去山中采药卖钱。 然而,杨弟却为了那点银两,将他父亲打了一顿,扔下了山崖。 这砍柴也不过是个借口,今日清晨我们便向邻里都问过了,昨日他是一个人上山的,根本没有背什么柴回来,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叫人证。” 县令接过卷宗,仔细查看了一番,脸色越来越凝重。他抬起头看向杨弟,“你可有话说?” 杨弟此时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县令见状,一拍惊堂木,“证据确凿,杨弟杀害亲父,罪大恶极!来人,将他押入大牢,择日问斩!” 此言一出,满堂喝彩。 杨青柳更是泪流满面,连连向孟雨萱道谢。 孟雨萱微微一笑,摆摆手说道:“青柳,我们是朋友,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远处,站在人群中观望的江延怀看到这一幕,不由勾起唇角,越发觉得孟雨萱聪明伶俐。 “今日你二人辛苦了,不如回去叫上辰轩一起去醉仙楼吃饭如何。”江延怀迈着步子走到二人面前。 孟雨萱想起昨夜之事,只觉得心头冷然,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拉着杨青柳往外走。 “不必了,绣坊的事情还有很多,抽不出时间。” 江延怀听闻此话,皱了皱眉,不由黯然神伤。 与此同时,孟雪琴正和赵霁月商量着,让她直接搬进江府来住。 赵霁月想到不久她便要与江延怀成婚,当即也没有犹豫,回府收拾了东西便将自己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当孟雨萱回府的时候,就见门口两个丫鬟拎着大包小包往外面扔着。 孟雨萱定睛一看,发现都是自己的东西,但是里面娘留给她的遗物却不知所踪。 孟雨萱的心瞬间凉了凉。 “你们在做什么?”孟雨萱厉声问道。 那两个丫鬟被孟雨萱的气势吓到,但想起自家小姐的吩咐,语气嘲讽道:“以后你不用回来了!这府里的女主人可是我们家的小姐!” 孟雨萱一听,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她转身看向府内,只见孟雪琴和赵霁月正站在不远处,笑得花枝乱颤。 孟雨萱心中冷笑,她走到赵霁月面前,冷声问道:“我娘留给我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扔?” 赵霁月见孟雨萱回来,心中有些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雨萱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赵霁月见状,挑衅地说道:“雨萱妹妹,府里需要换新主人了,有些旧的该扔我都扔掉了。” 孟雨萱冷笑一声,“那是我娘的遗物,你都扔到哪里去了!” 说着,孟雨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一旁的两个丫鬟见状,赶紧过来将孟雨萱扯开,给重重地推到门外。 “一个妾室,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与我相提并论?”赵霁月冷笑。 “把我娘给我留的东西都还给我!”孟雨萱喊着。 第154章 再生波澜 “想要,哈哈,那就去乱坟岗找吧!”赵霁月耸着肩,“死人的东西,就应该在死人在的地方!” 说完这话,她高傲转身,然后砰的一声将大门给重重关上。 孟雨萱被甩在地上,手掌传来阵阵疼痛,但她却无暇顾及,只想着娘亲的遗物。 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朝乱坟岗的方向跑去。 那里是城中无人敢去的地方,阴森恐怖,堆满了死人,但孟雨萱此刻却心如死灰,只想着能找回娘亲的东西。 乱坟岗,一片荒凉,白骨森森。 孟雨萱在其中寻找着,手被划伤,衣服被树枝勾破,但她浑然不觉,只是眼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然。 可无论她翻遍所有尸骸,都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淅淅沥沥落在她的身上,浸透了她浑身的衣衫。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任由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终于,她撑不住了,整个人狼狈地跌倒在地,泥水溅了一身。 “雨萱!” 一声惊呼,孟雨萱只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将自己拦腰抱起,凭着最后的意识,她缓缓睁开眼,发现是江延怀那张布满焦急的俊逸脸庞。 “我找到了,我把你娘的遗物找到了!” 孟雨萱扯着嘴角虚弱一笑,“谢谢。” 说完这话她便重重昏迷过去。 江延怀抱着孟雨萱,匆匆赶回了府中。他命人将孟雨萱清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又亲自熬了药喂她喝下。 孟雨萱在江延怀的悉心照料下,渐渐恢复了意识。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江延怀的房间里,而江延怀则坐在床边,满脸关切地看着她。 “你醒了。”江延怀见她醒来,眼中闪过欣喜。 孟雨萱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点点头,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江延怀见状,连忙倒了杯水喂她喝下。孟雨萱喝下水后,感觉嗓子舒服了许多,她看着江延怀,轻声说道:“谢谢你。” 江延怀微笑,摇摇头说道:“不用谢我,是我应该做的。” 他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赵霁月假惺惺关怀的声音,“哎呀,雨萱妹妹总算醒了,身子可还好些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假意走了进来,可目光却落在江延怀的身上,眼底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 江延怀微微蹙眉,站起身来挡在孟雨萱身前,冷声道:“赵姑娘,你我二人还未成婚,如此,你便住进府中来,未免有些太逾矩了。” 说完他又说,“恐怕还得麻烦赵姑娘尽快搬出江府。” 赵霁月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她咬咬牙,却不敢发作,只能委屈地看着江延怀。 “延怀,你……” 她刚开口,便被江延怀打断:“赵姑娘,请叫我江公子。” 赵霁月一噎,心中更加气愤,但她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暗暗咬牙。 “江公子,我……” “好了,赵姑娘请回吧,雨萱需要休息。”江延怀直接下了逐客令。 赵霁月见状,只得愤愤地离开。 待她走后,江延怀转身看向孟雨萱,眼中满是温柔。 “雨萱,你好好休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孟雨萱看着他,心中涌起股莫名的情愫。她轻轻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而赵霁月心里始终不甘,直接将这里发生的事全部都告诉了孟雪琴,孟雪琴一听,便拍着她的手叫她不必忧伤,不如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孟雨萱。 只有这样做才可以永绝后患。 赵霁月深思熟虑,第二天便买通了厨子,在孟雨萱第二日的饭菜中下了断肠散。 可当孟雨萱看着那油腻腻的饭菜,只觉得心头作呕,她虚弱地抬起眼来。 “饭菜撤了吧,我没胃口。” “可是,您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住的。”丫鬟小翠担忧地说道。 孟雨萱轻轻摇头,“我真的吃不下,你端走吧。” 小翠见状,只得将饭菜撤走。 就在此时,江延怀走了进来。他见孟雨萱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便关切地问道:“雨萱,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孟雨萱抬起头,看着江延怀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她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江延怀闻言,心中松了口气。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孟雨萱的手,“你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 孟雨萱感受着江延怀掌心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她轻轻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而这边,饭被退回了厨房,正在烧柴的家丁见还被动过的大鱼大肉,有些馋得舔了舔嘴。 他心想反正也没人吃,丢了也是可惜,不如自己吃了。 于是他便将那些饭菜都吃了下去。 刚开始还没什么,可没过多久,他便觉得腹痛难忍,倒在地上打滚。 其他家丁见状,连忙上前查看。 “你怎么了?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那家丁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指着地上的饭菜。 其他家丁见状,顿时明白过来。他们连忙将此事告诉了管家。 管家一听,顿时脸色大变。他连忙派人去请大夫。 然而这药效太快,但大夫来的时候,这家丁已经一命呜呼了。 大夫赶到了江府。他仔细检查了那家丁的情况后,脸色凝重地说道:“这位公子是中了断肠散之毒。” “断肠散?”管家一惊,“这怎么可能?我们江府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大夫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种毒药非常罕见,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 与此同时,孟雨萱也得知了此事,当即脸色更白了,那饭菜是送给她吃的,要是她刚刚嘴馋吃了下去,如今死的人就是她了。 可如今,江延怀由于有事已经出了府,后脚这事情就出了,她想告诉他也没办法,只得先稳住。 赵霁月得知孟雨萱没吃饭,担心事情败露,先跑去江槐房中哭诉,称孟雨萱故意在饭菜中下毒害死家丁。江槐惊讶,赵霁月坚称亲眼所见。孟雪琴也附和,称孟雨萱平时目中无人,如今更是残忍。 江槐闻讯,脸色阴沉。他怒瞪孟雪琴,斥道:“未明真相,勿妄下结论。” 他转身离去,心中深知此事重大,誓要查明真相。若是孟雨萱所为,必不轻饶;若是陷害,必将其洗清。 这边,孟雨萱起身,见江槐严肃走来,心中不安。 江槐质问:“你可知今日之事?” 孟雨萱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我略知一二。” “那你有何解释?”江槐紧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 孟雨萱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那饭菜确实是我命人送回厨房的,但我并未在其中下毒。至于那家丁为何会中毒身亡,我实在是不得而知。而且我身旁的丫鬟可以作证,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碰过那饭菜。” 江槐闻言,眉头紧锁。他深知孟雨萱的性格,知道她不会轻易撒谎。但这件事情又太过蹊跷,让他不得不怀疑。 第155章 嚣张王忠 当即,江槐便命人唤来孟雨萱的贴身丫鬟仔细盘问,丫鬟不敢有丝毫遗漏,便将今日发生之事和盘托出,人证物证确凿,孟雨萱确实和这家丁之死毫无关系。 江槐沉思片刻后,便在当日对赵霁月下了逐客令。 “赵小姐,在下明白你对延怀的情意,但如今,我府中事情烦多,实在无暇照顾于你,恐怠慢了,还请赵小姐今日回吧。” 听完这话,赵霁月顿时傻了眼。 前些日子江延怀将自己赶走,自己还能说理,可如今是江槐开了口,他可是自己未来的公公,当今将军,自己就算再不喜欢,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赵霁月犹豫半晌,最后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着身旁的孟雪琴,连忙上前拽着她的衣袖,“我…我不想走,求求您帮我说两句。” 孟雪琴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江槐,欲言又止,最后抽回了自己的衣袖,“这件事,都听将军的。” 虽然她看不惯孟雨萱,但是也没必要为了这个赵霁月将自己搭进去。 赵霁月脸色白了白。 最后,赵霁月只能带着满腔的愤恨不甘回了府。 将军府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等到傍晚江延怀才回府,当他从管家口中得知今日发生之时,连忙急匆匆去找了孟雨萱。 “雨萱,今天我爹他没有为难你吧,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抱歉。”江延怀拧着眉,上前拍了拍孟雨萱的手背,满脸关怀。 孟雨萱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眼,随后漠然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没事。”孟雨萱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冷淡。 江延怀微怔,“雨萱,你心里有什么不快便说出来,若是谁欺负了你,你只管告诉我,表哥替你做主。” 孟雨萱心头冷笑,面上不动声色。 “你与赵霁月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会是什么心情?” 江延怀的脸色微微一变,急忙澄清道:“雨萱,你错怪我了,我与她,真的是清清白白,我……” “你不必多言。”孟雨萱轻声打断,她轻摇手,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力的疲惫,“我此刻心疲力竭,只想安静地休息。” 言罢,她转身欲离。 “雨萱,请你听完我的解释。”江延怀迅速握住她的小手,紧接着,他轻轻地将她按在门边,双眼中满是诚挚和迫切,“那晚,我误将赵霁月认作了你,她带我回了房间。然而,当我察觉那并非你时,我意识到那天晚上的酒恐怕被人动了手脚,随即将她赶了出去。” 说完这话,江延怀又继续补充道,“若是你不信,你可以去问我的护卫,那天夜里他全程站在门口,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 听闻此话这话,孟雨萱那紧绷着的弦忽然就松了。 “当真如此?”孟雨萱问。 “若有半句假话,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江延怀伸出三根手指来对天发誓说道。 孟雨萱这才舒展了神色,眉目间带上了点笑意,“那姑且信你这一回。” 江延怀见状,将孟雨萱搂入怀中。 两人相拥而立,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次日,孟雨萱天一亮便回到了绣坊,如今正值盛夏,绣坊里的单子本就多,再加之,之前在浔州认识了杨夫人,杨夫人那些贵妇人们也在她这里订了不少衣裳,一时间,所有的绣娘们都忙得不可开交。 孟雨萱刚到绣坊,这还未坐下,便听到门口传来声男人的疑问。 “这面刺绣是你们这里绣出来的?” 只见此人长相矮胖,一身雍容华贵,看着就非富即贵。 孟雨萱款款而出,“是的,这位公子,这正是我们绣坊的成品。” “不错,我要一百件这样的!”王忠见她出来,直接大手一挥,将面前的布扔到她的面前。 孟雨萱柳眉微蹙,“这位公子实在是抱歉,我们的单子已经排到下个月底了,若要订新的衣裳,恐怕得再缓缓。” “什么?那可不行,我这批货急着要,你把他们的都停了,只给我做不行吗?”王忠立刻冷了脸。 “这……”孟雨萱面露为难之色,“公子,我们绣坊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先来后到,若是只为公子一人,便停了其他人的单子,这恐怕不妥。” 王忠听闻此话这话,面色更是难看,他拍了拍桌子,大声嚷嚷道:“我告诉你,我可是当今陛下身边的人,今日若是不给我这面子,日后可别想在京城混!” 绣坊内的绣娘们听到这话,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孟雨萱却是面不改色,她微笑,轻声说道:“公子,我们绣坊开门做生意,靠的是手艺和信誉,与公子的身份无关。若是公子真的急需这批货,我可以为公子加急赶制,但其他人的单子,我们却不能停。” 王忠没想到孟雨萱是如此的油盐不进,霎时间一张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你这女人可真是朽木!竟然连我的生意也不做,真是胆大包天,咱们走着瞧!”丢下这句话,王忠扬长而去。 孟雨萱拧了拧眉,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然而让孟雨萱万万没想到,等到下午,就看到那王忠得意的率人直接冲进了绣坊,手里还拿着一张地契。 “看见没有,这是这绣坊的地契,你若不把我的单子提前做完,我就关了这铺子,让你任何生意都做不了!”王忠重重地将地契拍在孟雨萱面前的桌子上,满脸嚣张。 孟雨萱却面色镇定,“你若敢用这地契威胁我,那我就遣散这所有的绣娘,你的单子我也不做了。” 王忠脸色大变,他本以为孟雨萱会立刻服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硬气。他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却又不敢真的用地契威胁她,毕竟这绣坊的绣娘们都是技艺精湛的好手,若是真的遣散了,他的单子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做。 “你……你以为我不敢吗?”王忠咬牙切齿地说道。 孟雨萱微笑,眼中闪过轻蔑,“你当然敢,但你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我这绣坊虽小,但信誉却是极好的,若是因为你而关张,我自然会有办法让它起死回生。而你,将得不偿失。” 王忠被孟雨萱的话噎得哑口无言,他瞪了孟雨萱一眼,恶狠狠地说道:“好,我就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说完,他拍了拍手,“把杨青柳给我带出来!” 第156章 暗中警告 他话音刚落,两人便压着杨青柳出现。 “你若不做我的单子,那我就卸了她的胳膊!” 此刻杨青柳浑身狼狈,看到孟雨萱,她满是自责,“雨萱你不用管我,是我没出息没护好地契,让人给设计了去,如今还要你受我威胁。你千万别听他!” 孟雨萱顿时瞪大了眼眸,眼里满是怒火。 “你放了她!” “不可能!”王忠冷笑,“你若是现在把单子签了,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了她。” “我若是不签呢?”孟雨萱抬起头,直视着王忠的眼睛。 “那我就先卸了她的胳膊,再慢慢折磨她,直到你肯签为止!”王忠眼中闪过狠厉,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孟雨萱深吸了口气,“好,我签。” 不曾想她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一道嗓音。 “慢着!” 只见江延怀满脸寒霜从马车上下来,“王忠,你好大的胆子!皇城脚下,朗朗乾坤,当众做如此逼迫人之事,你当真是以为我不敢告到圣上面前去吗?” 孟雨萱闻声望去,只见江延怀一袭墨色长袍,气质清冷,如同寒潭中的玉莲,让人望而生畏。他站在那里,目光如炬,直逼王忠。 王忠脸色微僵,他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江延怀。 如今的江延怀可是皇上面前的大功臣,不仅平定边疆之乱,还捉拿了害死浔州知州的凶手。不管是谁,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江大人,好巧。”王忠讪讪一笑。 江延怀却上前去,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将他拎了起来,“这绣坊是我江家的产业,我竟是不知道王大人手伸得这么长,竟然伸到我府中来了。” 王忠脸色骤变,他试图挣脱江延怀的手,奈何江延怀力气极大,他根本挣脱不了。 “江大人,这是误会,都是误会。”王忠连连赔笑。 江延怀冷笑“王大人或是没想到我也长了眼睛,先前的事情我早就看见了。你无需再狡辩了。” 说完这话,他狠狠给了他一拳。 王忠这人没什么本事,只是很擅长阿谀奉承,仗着是皇后的表弟,将皇后哄得极为开心,便在宫中为所欲为,仗势欺人,皇上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碍于皇后的脸面,早就将这人给处置了。 王忠被打倒在地,痛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他心知江延怀如今得势,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只能忍气吞声。 “王大人,念在你是初犯,今日我便不与你计较。但若有下次,我必定将此事如实禀报给皇上。”江延怀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走向孟雨萱。 “多谢表哥。”孟雨萱笑着看着他。 江延怀温柔地看了她眼,说道:“你既是江家的人,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欺负。” 王忠一阵后怕,当即让人放了杨青柳,自己灰溜溜地跑了。 然而王忠虽然欺善怕恶,但是个心思阴沉记仇的人,快马加鞭回到宫里就将今日发生之事与皇后添油加醋地说了,他说这江延怀仗势欺人,不将皇上皇后放在眼里竟然当街殴打他。 皇后听闻此话,当即就大发雷霆,立刻让人传她口谕,传召江延怀进宫。 江延怀深知此事不简单,但仍是按照旨意入宫面圣。 来到宫中,江延怀被直接带到了皇后的寝宫。皇后坐在软榻上,脸色阴沉,眼中满是不悦。 “江大人,你可知罪?”皇后厉声问道。 江延怀微微一怔,随即跪下,“臣不知何罪之有,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你今日当街殴打王忠,可是将本宫放在眼里了?”皇后怒气冲冲地指着他。 江延怀心中冷笑,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臣今日并未殴打王大人,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胡说!本宫已经问过王忠了,他亲眼所见你动手打他!”皇后怒不可遏。 江延怀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皇后娘娘,臣知道王大人与您关系匪浅,但您不能因此而偏袒他。臣今日确实与他有些争执,但并未动手。臣可以发誓,若臣有半句虚言,愿受天谴。” 皇后被他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但却又无法反驳。她心知这江延怀如今得势,若是真的闹到皇上面前,只怕自己也要吃亏。 “好,本宫暂且相信你一次。但若有下次,本宫绝不轻饶!”皇后冷哼,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江延怀起身行礼,缓缓退出寝宫。不过对于王忠今日所作所为,他是记到心里了,当即命暗卫以自己皇子的身份暗中警告王忠。 王忠收到信的时候感觉天都塌了,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来,自己哪里得罪过这位皇子,为何会无端端受人警告? 虽是如此,但王忠并未收敛,当天夜里,直接将绣房里的几位绣娘买通,将先前的绣品全都偷了出来。 第二日,当孟雨萱准备将先前的绣品拿去交接的时候,却发现,仓库里空空如也,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孟姑娘不好了,之前和我们合作的那几位客人来闹事了,纷纷要让我们退货,说我们给他们的都是残次品,根本不能用!”一位绣娘急匆匆地跑进来。 孟雨萱脸色阴沉,连忙出去,果然看到店门口围了一大堆人,纷纷嚷嚷着要退货。 “这就是你们卖的东西?这能用吗?” 只见为首几人手里拿着几块破布,说着。 孟雨萱发现他们手中拿的竟然是之前放在仓库里的绣品,可以前完好无缺的绣品,如今竟然被人故意挑破,宛如抹布。 孟雨萱心中微冷,她知道这些绣品都是她亲手监督制作的,质量绝对没有问题。 她挤进人群,面带歉意地说道:“各位客官,实在是抱歉,我们一定会查明此事,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行,我们要退款,而且要双倍赔偿!” “对对对,我们已经等了你们这么久了,结果现在交了这么一批烂货,这不是耽误我们时间吗?” “请大家再给我一点时间,三天之内若我不能将好的货交给你们,那我愿意双倍,不,三倍赔偿给大家。”孟雨萱安抚说。 此话一出,吵闹的人群才安静了下来。 孟雨萱松了口气,连忙回去调查,终于。让她发现了蛛丝马迹。 第157章 翠儿的背叛 其中一位绣娘无法再承受内心的折磨,终于道出了实情,这才让孟雨萱得知此事竟是王忠所为。 而孟雨萱也找到江延怀询问他关于王忠的真实身份,江延怀也毫无隐瞒,将王忠如今乃皇后面前红人的事情告诉了她。 孟雨萱眼眸一转,脑海中有了个计谋。 “你听说了吗?当今皇后竟然偏袒自家那个不成器的表弟,这不是光明正大地走后门吗?” “我也听说了,听说那个表弟呀,他就是个草包,啥也不懂,还身居高位,可真是让我们寒心!” 次日,街上便流传着皇后偏袒表弟王忠的事。 天子的耳目遍布各处,此事不久便传到了皇帝耳中。 皇帝得知勃然大怒,心有不满。当夜便去了皇后宫中,警告皇后。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生气?”皇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皇帝一甩袖子,怒声道:“你还好意思问朕?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那王忠是你表弟,你偏袒他也就罢了,可你竟然还让他如此胡作非为,败坏朝廷风气!你可知罪?” 皇后听闻此话,顿时脸色苍白,她连忙跪下,解释道:“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从未偏袒过王忠,更不知他竟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臣妾这就去将他找来,让他向您请罪!” 皇帝冷哼,道:“不必了,朕已经派人去查了。若他真有此事,朕绝不姑息!” 皇后心中微凛,知道这次事情闹大了。除非自己亲自惩罚王忠,否则陛下这关她是过不了了。 “王忠,你自己去给那绣娘道歉,最好当众道歉,再多给些银两,让陛下看见你的诚意!” 皇后怒气冲冲地找到王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并严厉地命令他必须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王忠听闻此话,顿时慌了神。他原本以为仗着皇后的势力,可以在京城横着走,没想到这次竟然惹到了大麻烦。他心中懊悔不已,但也知道事已至此,只能按照皇后的意思去做。 第二天,王忠带着一大笔银子和几名随从,来到了孟雨萱的绣庄前。 孟雨萱见王忠到来,心中冷笑。她早已料到王忠会来,也早已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王忠低着头,道:“孟姑娘,那日之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所有损坏的绣品我全都赔偿。” 孟雨萱闻言,脸色稍缓,道:“既然你知错,那就当众道歉,并赔偿我三倍的损失。” 王忠闻言,心中虽然不甘,但也知道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他只好当众道歉,不仅是三倍赔偿,直接是拿了百两银子出来。 此事一经传出,街头巷尾的居民们无不对此事津津乐道,成了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他们交口称赞,好奇地打听细节,使得孟雨萱的绣坊瞬间成为了城中的一大热点。 原本就因孟雨萱的巧手妙艺而闻名的绣坊,此刻更是名声大噪,吸引着远近的顾客纷至沓来。每日的订单如雪花般纷飞,使得绣坊的生意愈发兴隆。 转眼间,半月的时日已经过去。 翠儿已经在老医婆的医治下逐渐恢复了神智,再见到江延怀时竟一眼认出了他就是皇子,然而,让江延怀失望的是,她始终没有想起当初母妃的事情。 江延怀叹了口气,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只好暂时放下这个念头。 “孙柄孙大哥如今可还好,他人在何处?”翠儿忽然问道。 江延怀眼中一暗,将孙柄如今已死的事情给隐瞒下来,便说:“他人在浔州,前不久我见了他一面,他如今甚好,还提到了你,甚是挂念你。” 听闻这话,翠儿眉目舒展开,脸上带上了浅浅的笑意,“等我有机会一定回去看望他。” 孟雨萱见她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情意,便知道她对孙柄是有男女之情的。 可如今孙柄已死,若是翠儿姐知道,便又会伤心了。 孟雨萱遮掩下心头的心思,没有多说。 两月过后。 皇帝命人举办过世太妃的丧仪,好巧不巧,这事情落到了江槐头上。 本来这事情是由二皇子那边的势力张罗的,怎么就能落到他的头上? 江槐乃一介武官,对于此事是一窍不通,听到皇帝传来的旨意,更觉得头疼万分。 “罢了罢了,这事儿我还真做不了。”如此说着,江槐就站起身来就准备去皇宫中回绝此事。 “江大人莫要急,依我所见,这倒是个好机会。” 江延怀从旁出现,缓缓说道。 “可是,其中明显有鬼?”江槐紧皱眉头,“以我所见,是他们要故意为难于我,让我把这件事办砸了,好让皇上与我离间。” “不无可能,”江延怀点头,深邃的目光中闪烁着思量,“但这也正可显出你的大度与智慧。你可召集城中能人,将太妃的丧仪办得风风光光,让皇上看到你的能力,也能借此机会拉拢人心,扭转局面。” “如此,还能给二皇子一个重击!” 江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明白江延怀的意思,此事若能妥善处理,不仅能摆脱困境,还能让陛下对他刮目相看。 “好,我江槐就接下这趟浑水,看我如何让它变成清澈的泉源。”江槐拍了拍胸膛,豪气干云。 江延怀微笑,他知道,江槐是个人才,一旦下定决心,必定能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 就算真有办不妥的地方,他也会出手,助他渡过难关。 与此同时,翠儿正端着茶水准备过来添茶,万万没想到却在门口听到了这么一番话,瞬间她就僵住了身子。 这件事必须尽快通知二皇子殿下。 翠儿垂眉,往后退了退,掩下眼底的深思。 翠儿知道江延怀待她不薄,也知道江延怀是当初小姐的儿子,自己也理应对江延怀忠心耿耿。 可是,就在前不久,翠儿才知道原来孙柄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被江延怀害死的。 想起孙大哥对自己的好。翠儿辗转,良心实在不安。 她一定要为孙大哥报仇! 对不住了,娘娘,对不住了,殿下。 她转身,就准备去通知二皇子的人,急色匆匆,没注意到孟雨萱从一个转弯处走了出来。 孟雨萱皱眉看着她急匆匆的模样,心有疑惑,翠儿姐这是干什么?为何端着茶到了书房又走了? 第158章 翠儿的谎话 孟雨萱心中隐隐有些忐忑,注视着翠儿匆忙的举止,她沉思片刻,随即迈步追了上去,轻声问道:“翠儿姐,你这般匆忙,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去处理吗?” 翠儿的身躯微滞,她未曾料到此刻会与孟雨萱不期而遇,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内心焦虑不安。 她缓缓转过头,勉强挤出笑容:“多谢孟姑娘关心,我只是记起厨房里还有一锅熬着的药粥,怕它熬干了,想去查看一下。” 原来如此,孟雨萱微微点了点头,“那好,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困难,要是有哪里需要帮忙的,你只管跟我知会一声。” “谢谢姑娘。”翠儿笑着说道。 在府中收拾了收拾,孟雨萱便又去了绣坊,如今绣坊单子越来越多,她得时刻盯着,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然而,狭路相逢,孟雨萱刚走出去,才到绣坊门口就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只见旁的首饰铺子面前,赵霁月正挑着首饰,当看着孟雨萱从轿子里走出来之时,她脸色瞬间就冷了下去。 “孟雨萱,这一个月已过,我的嫁衣好了没?”赵霁月扬着下巴,一脸倨傲地朝着孟雨萱走过去。 孟雨萱微微皱眉,对于赵霁月的无礼她早已习惯,平静地回答:“赵小姐,你的嫁衣正在绣制中,因绣样繁复,需多费些时日,还请你耐心等待。” 赵霁月又是冷哼了声,明里暗里带着讽刺,“我这赐婚可不比你们这些妾室,我乃当今陛下亲自下旨,是江延怀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是什么猫猫狗狗可以比的,凡事你可得细心点,都得照最好的给我安排。” 孟雨萱心头苦涩,掩下眸中的失落,淡淡地点了点头,“好。” 目睹她这般温顺低头的模样,赵霁月心中窃喜。她抬步准备离去,可临行之际,又顺势擦过孟雨萱的肩膀,用力一挤。 “哎呀,走路可得留点神,万一我被你撞得受伤,你这区区妾室哪里赔得起呢!” 孟雨萱猝不及防,险些被她撞倒在地。 “实在抱歉,赵姑娘,我给你赔个不是。”孟雨萱说完,便直接回了绣坊。 赵霁月见她离去心有不满,正准备离开,忽然发现那地上竟然掉了个粉色的荷花刺绣香包,顿时,心里有了个计划。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好几日,孟雪琴却突然生了病,孟雪琴这次的病,来势凶猛,她整个人宛如大山倾颓,直接倒在床上一病不起了。 整个人咳嗽,嗓子宛如被刀片割一样,连水都咽不下去,江槐叫了好几个大夫来府上看过了,可是几包药剂下去。孟雪琴不但没有丝毫好转,甚至病情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一时间,府里上下都笼罩着一层阴郁。 赵霁月第四日便上了门,哭丧着张脸便趴在孟雪琴的床边,模样看上去十分孝顺,“娘,你怎么说病就病了。” 孟雪琴如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也十分惨白,见他过来,她扯了扯唇角,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便又是一口浓痰吐了出来。 “唉,这人老了,身子骨就不行了。”孟雪琴擦着嘴角,叹气说道。 “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如今还年轻呢,不过就是个小病,过几天也就好了。”赵霁月安抚着说道。 “我也希望是个小病,几天都好了,可是这都好几天了,我这病也不见得好。”孟雪琴揉着眉眼眸中尽是疲惫,“也不知道这病到底是何由起,府里的人尽是一群吃白饭,连个病都治不好!” 赵霁月却眼眸一转,眼里划过阴狠神色,“娘,我听有些人说,被人下了巫蛊之术,便是如此症状。” 孟雪琴闻言,脸色更加苍白,她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望着赵霁月,“巫蛊之术?谁会对我下这种毒手?” 她声音微颤,显然被这个说法吓到了。 赵霁月忙扶住孟雪琴,眼中闪过得意,“娘,府里人心复杂,谁说得准呢。不过,我听府上的人说,最近那孟雨萱行色匆匆,早出晚归,而且还有人撞见,她半夜在后院烧纸钱,我怀疑是不是……” 赵霁月话没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孟雪琴闻言,心头一凛,她强撑起病弱的身体,语气凶狠,“我就知道是那个贱人干的!” 赵霁月又补充道:“传闻这巫蛊之术是要有媒介的,恐怕孟雨萱那房间里还有没有扔完的物件。” 孟雪琴猛地一拍桌子,“来人!去把孟雨萱那个贱人给我抓来,派人去她房间给我搜!” 而孟雨萱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家丁们给闹得摸不清楚头脑。 正当孟雨萱疑惑时,就看到赵霁月搀扶着孟雪琴得意洋洋地走了出来,随后一个家丁从她房间里拿出一个香包。 只见香包上绣着孟雪琴的名字,用银针给扎了个对穿,看着十分诡异。 “夫人,这是我们在房间里查到的东西!” 孟雪琴见状,眼前一白,气得浑身发抖,“把这香包给我打开!” 家丁赶紧将香包拆开,里面竟然有一个小人,而那银针正好贯穿了小人的头。 孟雨萱却瞪大了双眼,这香包确实是她的不错,可是这香包上绣的字,还有银针以及这香包中的小人,她是一概不知的。 而且这香包她已经丢了好几日了,怎么今天又凭空出现了? “好你个孟雨萱,你竟然敢对我下降头,你是要害死我啊!”孟雪琴气得伸出手来指着她,浑身颤抖。 说完这话,她又泪流满面,看着一旁的江槐,“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平日里不过就是对她稍微严苛了些,可我从来没想过要她的命,但是这孟雨萱竟然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想置我于死地!” 孟雨萱满脸慌张,“爹娘,你们听我解释,这个香包我已经弄丢好几日了,今日这香包怎么会出现在我房中,我是真的不知道,而且我从来都没有对你下过降头,我也不懂这些。” “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在狡辩!”说着孟雪琴直接气得吐出了口血。 “夫人!”江槐惊呼一声上前去将她搀扶住,“来人叫大夫!” 说完这话,他扭头看着孟雨萱,眼里尽是一片失望。 孟雨萱心头咯噔一响,遍体生寒。 大夫来得很快,孟雪琴诊断后只是气急攻心,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江槐松了口气,刚站起身来,就看到孟雨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她曾经的刺绣品。 “爹,这是我之前刺绣的布匹,你可以对比一下,香包上的刺绣并非出自我的手笔。” 第159章 再见赵霁月 江槐闻言,目光落在那叠布匹上,接过来看了看,又拿起香包仔细对比。他面色凝重,香包上的绣花针脚细密,与孟雨萱平日的风格确有不同。 他看向孟雨萱,眼神中多了几分疑惑。 一旁的赵霁月看见这一幕心头有些不妙,随后快步走过前去,一把夺过了江槐手里的布匹,故作很懂的模样,看了又看,“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绣出两种针法呢?我们又不懂这刺绣哪里能凭你一面之词。” 孟雨萱脸色白了白,“但也不能单凭一个香包就定了我的罪。” 赵霁月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命人再搜你!” 江槐也抬了抬手,令人前往孟雨萱所在的房间再次仔细地搜查。 孟雨萱问心无愧,自认为自己根本没有做过这巫蛊之事,是绝对不会认的,可万万没想到那群家丁竟然真的搜出东西来了。 只见,一个家丁手里拿着一条通体被染成红色的布,布被系成一个球的形状,看着十分诡异。 “孟雨萱,你这又是何物!”江淮显然生气了,冷着脸看着她。 孟雨萱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她从未见过这红色的布,心下更是惊慌,“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它!” “你这狡辩之词,真是令人心寒!”赵霁月立刻接口,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这分明就是巫蛊之物,府中只有你的房间还未搜查,这东西怎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 孟雨萱无言以对,她确实不知道这红色的布是从哪里来的,但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个误会。 “够了!”江槐沉声打断,他接过那红色的布,仔细查看,布料的质地,颜色的深浅,都显得异常突兀,“这府中之事,我从未插手,今日之事,雨萱,你实在是让我寒心。” 说完,他抬手,刚准备让人叫孟雨萱关去柴房。 “慢着。”一声清洌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只见江延怀缓缓出现,随后站到三人面前,“父亲大人,我认为此事一定有误会,雨萱整日都在绣坊,根本没有时间来做此事。” 说完,江延怀的目光停留在那块布上,“况且真的有谁干坏事还会把证据留在房间的吗?还就等人来收,这未免有点自投罗网的嫌疑了吧?”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江槐闻言,目光落在江延怀身上,神情复杂。他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放下了手,“此事确实疑点重重,看来,我们需要重新调查。” 江延怀微微点头,目光坚定,“我会找出真相的。” 赵霁月见状,脸色微变。 不远处,翠儿将此处发生的一切都尽收入眼中,想了想,她退了出去,飞鸽传书,将此事全都告诉了二皇子。 二皇子看到翠儿发来的情报,冷笑了声,“这赵霁月可真是善妒,不过要是加以利用,必然是一把好刀。” 秋意悄然降临,江延怀动用了人脉,引来宫中首屈一指的御医,孟雪琴的病情逐渐转好,让人欣慰。 与此同时,孟雨萱的冤屈得以洗刷,那日以后,她全心全意地将热情倾注于绣坊,短短几日过去,绣坊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如日中天盈利翻了数倍,令人赞叹。 当第一笔大订单圆满落幕,孟雨萱打算给绣坊的工人们放两天假,思忖着难得的闲暇,便打算在附近挑选些礼品以示感谢。 然而,当她步入开在皇城底下的几家首饰店铺,却发现几件饰品别致出众,流露出的华美与不凡,不像是寻常市井之物。 孟雨萱心生好奇,便挑了几件带回府中,想让江延怀看看这东西是不是真的是皇宫之物。 江延怀轻笑了声,接过她手中的簪子,“过几日你便知晓了,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了。” 孟雨萱见他如此神神秘秘的模样,便知道他肯定又做了什么大事,无奈一笑。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这些东西确实是来历不明。 孟雨萱沉思片刻,决定还是不要用这些有争议的物品做礼物,虽然能捡漏,但若是以后被追回,那也不好说。 如此想着,孟雨萱就将这买来的首饰又全都退了,回去重新挑了一些零嘴,再买了些肉干水果之类,给绣房里的绣娘们发了。 绣娘们见不仅能放假,还能拿到些吃食,顿时更加高兴了,当即干活也有了动力。 就在此时,孟雨萱便听到宫里面传来的风声了,说是太妃祭祀的首饰竟然被人偷了! “也不知是谁,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连宫里的东西都能偷!” “对呀,那么贵重的东西摆在那里都能叫人偷了去,怎么能不显眼?”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并不是明摆着的偷,这可是以假乱真,稍不注意啊,就埋到土里去了,根本没人发现的。” 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 皇宫里。 皇帝站在高位上,脸上蒙了一层寒霜,眼神冰冷地盯着跪在下面的江槐,语气不善。 “江大人你可知罪!” “江大人是你负责太妃祭祀之事,可如今竟然有人连贡品都偷了去,你作何解释?” 江槐跪在地上,“陛下,臣……臣实在不知此事。” “不知?”皇帝冷笑一声,声音如同寒冬中的冰风,刺入江槐的心中,“你是负责此事的官员,怎会不知?还是说你本就是知情不报,甚至参与其中?” 江槐急忙磕头,故作惊慌:“陛下明鉴,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说完这话,他又连忙补充道:“但是负责这贡品运输的是御史中丞,其中采买系列的事情,臣是一无所知!” 说完他就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来。 这御史中丞是二皇子麾下之人,如果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那多半是二皇子指派。 皇帝接过册子,翻开看了看,眉头紧锁。册子上的确记载着贡品的详细清单,以及负责的御史中丞的签名。 他沉吟片刻,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江槐,冷声道:“江槐,你立刻将御史中丞带来见朕!” “是,陛下!”江槐应声,立刻起身匆匆离去。 皇帝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那份册子,心中暗自思量。他知道二皇子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若是这次的事情真是他所为,那必须得有个交代。 片刻后,御史中丞被带到皇帝面前,他面色苍白,显然已经得知了事情的严重性。皇帝冷眼看着他,手中的册子被捏得“咔嚓”作响。 “御史中丞,你可知道你负责的贡品失窃,此条线路是必经,普陀山和黄昭寺,朕现在问你,在此途中可否遭遇过什么?”皇帝的声音如同冰刀,直刺人心。 御史中丞颤抖着声音,试图辩解:“陛下,微臣并不知情!” “荒谬!”皇帝勃然大怒,“你负责这件事,你竟然毫不知情,你该当何罪,来人,把他拖下去关入天牢!” 他生气的不是他不知情,而是他刚刚故意设了个圈套。若要将贡品运送到太妃皇陵,根本不需要经过普陀山,可是这御史中丞竟然一问三不知。 二皇子得知此事,大怒,他这才刚施展出手段便又被陛下给冷落了。 第160章 嫁衣风波 是夜。 秋风萧瑟,冷风拂过,竹影簌簌。 “翠儿姐,如此行色匆匆,莫非又要去给二皇子报信了?” 江延怀突然站在翠儿面前微笑着望着她,堵住了她的去路。 翠儿心头一惊,手里的盘子没端住,直接落在地上,摔到四分五裂。 “公子我……”翠儿抖着唇,脸色苍白,不知如何辩解。 孟雨萱也从旁出现,目光微冷的望着她,“翠儿姐,我们待你这么好,你为何要背叛,选择投靠二皇子?” 翠儿神色惊慌,扭头要跑,却被身后的暗卫给直接压住了身子,双手反剪,跪在地上。 她满含恨意地盯着江延怀,“公子,你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 “翠儿姐,你跟了我母妃这么多年,我当然是不忍心杀你的,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仇恨我?”江延怀步步朝她逼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你最不该的就是杀了孙大哥!”翠儿突然红了眼眸,语气控诉,“孙大哥那么好的人,你怎么说杀就杀了,你知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 孟雨萱疑惑,“你是认为孙柄是被我们杀的?所以你才选择投靠了二皇子!” 翠儿点头,“没错,我要给孙大哥报仇!”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二皇子说的就是真的吗?”孟雨萱反问一句。 翠儿愣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犹疑,“我……我不知道,他说孙大哥是被你们害死的。” “二皇子的话,你就信得如此彻底?”江延怀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你忘了,他是一个多么阴险狡猾的小人,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就凭他的一面之词,区区三言两语你就选择相信他,翠儿你可真是让我感觉寒心!” 翠儿身子颤抖,显然内心正在挣扎,“可他给了我复仇的希望,我……我只想给孙大哥一个交代。” “希望?”江延怀冷笑,“二皇子给你希望,只是为了利用你,他根本不在乎你,也不在乎孙柄。他想要的,只是皇位,你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不,不会的,他不会骗我!”翠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但理智告诉她,江延怀的话有道理。 “翠儿姐,你清醒一点,孙大哥这死和我们根本没有关系,这二皇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孟雨萱上前一步,温柔地说道,“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翠儿闻言,泪水滑落,她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她被二皇子利用了,也背叛了对自己如亲妹妹般的母妃和公子。 “我……我错了。”翠儿低声道,跪下来泪如雨下,声音中充满了悔恨,“对不起公子,我对不起你!” 自此以后,翠儿便对江延怀忠心耿耿,不再相信他人的引诱之词。 “有没有钱,赶紧的,给我拿十两银子来!”江哲突然神神秘秘地窜到孟雨萱院子来,凶神恶煞地朝她伸出手,张嘴就是要钱。 孟雨萱冷眼瞧着他,没想到这个许久没出现的江哲竟然又出来了。 作为江槐的私生子,江哲这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潇洒自在,反倒这江槐处处管着他。连每日给他的钱都有限度,他还没怎么花就没了。 “快点,愣着干什么?再不给我钱我弄死你!” “没钱。”孟雨萱淡淡说道。 说完这话,她转身准备离开,却被江哲抓住了手腕。 “你说什么?”江哲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孟雨萱,“孟雨萱你别跟我装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间绣坊挣了多少钱!赶紧的,拿钱!” 孟雨萱轻轻一挣,轻松挣脱了他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我说我没钱。我那绣坊挣的钱,一分一毫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江哲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沉,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吝啬鬼,就知道藏私房钱!行,今天我不管你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你给我打个欠条,明天必须给我送十两银子过来!” 孟雨萱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我欠你的,江槐也会帮你讨回来。别忘了,你老子可没少给你教训,别到时候连你那点零花钱都没了。” 江哲闻言脸色铁青,直接抬手就要打孟雨萱。 “你个贱人!” 不曾想他刚伸出手就被人一脚给踢飞了出去。 “逆子好大的胆子!” 只见江延怀和江槐站在门口都是一脸冷意的看着他,刚刚那踢人之人正是江延怀。 江延怀上前走到孟雨萱旁边,“你没事吧。” 孟雨萱摇了摇头,温柔一笑,“你来得正好,我没让他占到便宜。” “你这个畜生,竟然连雨萱的钱都敢惦记,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你若要再这样下去,那最后一点钱我也全都给你停了!”江槐气到浑身颤抖。 江哲见状,大呼不妙,连忙上前,“爹,我错了,你别这样对我,我再也不敢了,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 说完这话,他连忙朝孟雨萱道歉,孟雨萱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他的道歉。 随后江延怀直接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扔了出去。 然而江哲出来后并没有死心。反倒是从他人口中得知了江延怀与赵霁月即将在下个月完婚的消息。 “好啊,该死的江延怀,婊子孟雨萱,你们两个贱人竟然敢这样对我,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黑夜中,江哲的眼里闪着怨恨的光。 转眼间又过了几日,赵霁月一脸高傲地来到孟雨萱所在的绣坊,嚷嚷着让孟雨萱把嫁衣拿出来给她试试。 孟雨萱眉头微蹙,看着赵霁月嚣张跋扈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反感。但是她还是忍了下来,转身进了内室,取出那件精心制作的嫁衣。 嫁衣华丽而精致,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出孟雨萱的用心和巧思。 赵霁月一见之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随即又被嫉妒所替代。 “哼,也不过如此嘛。”赵霁月挑剔地打量着嫁衣,故意找茬道,“这颜色太艳了,我不喜欢,你给我改淡一点。” 话是这样说,但她还是急不可耐地将嫁衣套在了身上,没成想这才刚穿上还没走到镜子。 赵霁月整个人猛然倒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第161章 被赶出府 见此情景,孟雨萱惊呼,连忙上前将人搀扶住。 “快来人,快去叫大夫!” 赵霁月突然晕倒,事关重大情况危急,孟雨萱只能赶紧叫人,叫来马车把她送入江府。 然而几个大夫过来对赵霁月所中之毒皆是束手无策,孟雨萱无奈,只能让人去请老医婆。 老医婆匆忙拎着药箱赶到,当她看清楚赵霁月满脸苍白,嘴唇却发乌,当即便说道:“她这是中了毒!” 闻言,孟雨萱面色大变,焦急问道:“可有解药?” 这赵霁月只是来她这绣坊试了试嫁衣,怎么就能突然中毒了? 老医婆神色凝重,翻开赵霁月的眼皮仔细查看,又探了探她的脉象,摇头道:“此毒名为‘半步颠’,毒性猛烈,无解药,中者三日内必死无疑。” 说完这话,老医婆便注意到赵霁月穿在身上的嫁衣,忽然她伸出手去在。 只见她从嫁衣上竟然拔出了几根银针。 孟雨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从嫁衣上拔出的银针,“这嫁衣是出自我们绣坊,由我严格把关,怎么会有毒针?” 老医婆面色凝重,将银针收入药箱,沉声道:“这针上涂有剧毒,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看来,这并非无意中毒,而是有人蓄谋已久。” 孟雨萱心中一凛,又继续问道“那这毒可否能解?” 老医婆点点头,“虽然这毒有些麻烦,但是也不是不能解。” 如此一来,孟雨萱才松了口气。 未曾想,此刻,门外却传来嘈杂的吵闹之声。 “女儿啊,我的女儿,你命怎么这么苦啊!你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中了毒了!” 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从门外冲了进来,直接扑到了赵霁月床边哭哭啼啼。 妇人哭得撕心裂肺,见到老医婆,立刻抓住她的衣袖,哀求道:“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只要你能救她,我愿意倾家荡产!” 老医婆安抚着妇人,坚定地说道:“夫人放心,我会尽我全力。不过,解此毒需要稀有药材,需要一些时间准备,还请夫人稍安勿躁。” 闻言,妇人稍稍平复情绪,看向孟雨萱,怨恨地说道:“孟雨萱,我女儿平日里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她!” 孟雨萱面色苍白,被夫人的话语问得一愣,她连忙辩解:“夫人,你误会了,我绝无害她之心。今日她来试嫁衣,我也一直陪在身边,若说有毒,我与她同在,又怎会不知?” 妇人闻言,哭得更加悲切,目光却更是阴狠,“你少狡辩了,你就是嫉妒我女儿马上要嫁入江府,所以你就怀恨在心想要毒害他,你们这些贱人的想法我又岂会不知,我不管,如果我的女儿有任何闪失,我要你拿命来赔!” 说完这话,她猛地一手将孟雨萱给推开。 孟雨萱身形不稳,退后几步,差点摔倒,江延怀快步进来,将她扶住。 孟雨萱站起身来,满是惊愕和委屈,“夫人,你不能这样冤枉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你这个贱人,你少狡辩了,人是在你那里出的事,嫁衣也是你做的,不是你还能有谁?”赵夫人冷冷地看着她。 江延怀拧眉,上前一步,将孟雨萱护在身后。 “夫人息怒,如果此事真是雨萱所为,我一定会给你个说法,当务之急是治好赵小姐的毒。” 赵夫人闻言,面色稍缓,但仍带着怀疑和愤怒,“好,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救我女儿,我就相信你一次。但如果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当即,江延怀就让老医婆赶紧治病,同时命人取走银针前去调查这银针的来历。 赵霁月乃京中贵女,如今又在大庭广众之下中毒昏迷,此事立刻在京中掀起一阵议论波澜。 二皇子等幕僚也在其中推波助澜,散布谣言。 流言愈演愈烈,最后甚至有人板上钉钉说的是目睹孟雨萱嫉妒赵霁月下了毒,在嫁衣中藏了银针将赵霁月给毒害! 江延怀本是维护孟雨萱,如今也在传言中变得是非不分,黑白颠倒,故意偏袒小人。 皇帝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当即就命人传唤江槐入宫。 “赵家小姐和江延怀的赐婚乃是朕允的,如今,你府上那小小的妾室,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街谋害他人,你说,这该当何罪?” “回禀陛下,此事还并未查明,只是传言,并未有确凿证据说那毒就是孟雨萱所为。”江槐道。 皇帝又说道,“但此女在府中已然惹了不少祸端,如今婚期将近,朕唯恐再生波澜,你这就回去,让她走吧。” 江槐本想为孟雨萱说话,但陛下的话以至此,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能点头退了出去。 宫里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孟雨萱耳中,她知道江槐是个好人,她也不忍他为难,当晚便收拾行李,自己一人出了府,准备离开京城。 然而孟雨萱刚到城门口,就看到江延怀一身黑衣站在城门堵住了她的去路。 “表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孟雨萱有些惊讶道。 江延怀缓缓走上前来,锐利的眼眸盯着她,像是能看透她的灵魂,“受了委屈便一声不吭准备离开,这不是你常用的套路吗?” 孟雨萱一噎,“我留在这里只会为你们徒增烦恼。” “你不用管他人看法,我让你留你就留着!”江延怀态度强硬,随后大手一挥直接揽住她的纤腰,将她塞到了马车上。“这些天你就在府里好好呆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 孟雨萱猝不及防惊呼道,“表哥你这样,老爷知道会生气的!” “出了任何事有我顶着。”说完江延怀一甩马鞭,马车便带着二人回到了府里。 翌日。 皇帝便传江延怀入宫。 得知这个消息,孟雨萱忧心忡忡,整日便伸长脖子在窗边看,直到暮色傍晚,江延怀才从马车上下来回府。 孟雨萱见他回来,眼眸欣喜,飞快地扑到他的面前,“表哥你没事吧?”然而刚说完这话才注意到江延怀背后一片血腥之气。 江延怀脸色有些苍白,扯着嘴角,轻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被陛下赏了五十大板而已,长几天就好了。” 第162章 江延怀被鞭策 孟雨萱眼眶瞬间泛起泪花,她抬头看着江延怀,语气中满是自责道:“肯定是因为我,都怪我不好,连累了你。” 她的话音中满是担忧,手指不自觉地抚上他那带着血迹的后背。 江延怀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是我失言,让陛下不悦了。别担心,这种事我应付得来,你快回去休息,我上了药就好了。” 孟雨萱咬着下唇,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我给你上药。” 说完这些,她毫不犹豫地拉起他的手,引着他步入了厢房。 厢房内陈设简单而整洁,透过半开的窗户,月光洒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在烛光的映照下,后背的血红色清晰可见,隔着衣服都渗透出来。 孟雨萱看到这些,心更是被人揪了般的疼痛。 这些伤如何能不疼? 她迅速为他准备好一盆温水和一些药膏。 轻轻地为他脱下外衣,露出那些伤痕累累的肌肤。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开始为他清理伤口。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轻轻地用湿布擦拭着他的伤口,然后涂上药膏,用绷带仔细地包扎好。 整个过程中,江延怀都未曾哼一声。 孟雨萱心头更痛,出门端水的功夫,却与气势汹汹迎面而来的孟雪琴遇上。 “好你个孟雨萱,你把我儿子害成现在这样,你还有脸待在江府?!”孟雪琴一把拽住她的袖子。 孟雨萱被拽得一个踉跄,手中的水盆也险些摔落。 孟雪琴又怒道:“你们两个,把这贱人给我赶出府里,从今天起我不想再看见他!” 她话音刚落,两旁的丫鬟便上前一人一只手将孟雨萱给压住,推搡着,孟雨萱拼命挣扎,但双拳难敌四手,直接被她们推到了府外,然后大门重重的关上了。 孟雨萱站在江府门外,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如此孤单。她望着紧闭的大门,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 “为何会这样?”她喃喃自语,泪水再次滑过脸颊。 夜风微凉,吹得她衣衫飘飘。她环顾四周,发现除了月光和星辰,再无人烟。她知道自己无处可去,只能先回到绣坊去。 与此同时。 二皇子命人前往冷宫探查,这些天来他也起了不少疑心,然而探子很快便回来禀告说他要找的人依旧在冷宫。 二皇子眼神阴狠,听到这里才稍微舒了口气,只要不是那人,一切都好说。 次日,孟雨萱刚开张,那油头粉面的公公便站在她的门前,一脸的趾高气扬。 “你们两个,把这牌匾给撤了!”太监手一指身旁两个人便冲上去,要将绣坊的牌匾给扯下来。 孟雨萱大惊失色,“公公,这是为何啊!” “为何?”太监冷笑一声,“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心思歹毒,如此善妒,又怎配得到陛下的亲笔?” 孟雨萱刚想解释,却又百口莫辩,只是心如刀割,无奈地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太监们毫不留情地将牌匾扯下,孟雨萱看着那一片狼藉,心中五味杂陈。 人心最是凉薄,她这里出了事,不受皇帝待见,来绣坊买衣服的人也少了,甚至还有人故意排挤她。 生意是一日比一日惨淡,无可奈何,孟雨萱决定先把绣坊关几日,等这件事情过去了再说。 “辰轩,你可愿意随姐姐一同离开京城?” 孟雨萱去街上给弟弟买了个肉饼回来,犹豫片刻,便看着他说道。 孟辰轩年纪虽小,但由于从小寄人篱下,心性早熟,一听这话,连忙过来握住孟雨萱的双手,懂事地说道:“姐姐在这里待得不开心,那我们就离开这里,只要跟着姐姐,去哪里我都愿意!” 孟雨萱听到弟弟如此懂事,心中更是酸楚,她摸了摸弟弟的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好,那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孟雨萱声音轻柔。 第二日清晨,孟雨萱收拾了所有的盘缠,二人便雇了辆马车离开了京城。 不知道去哪里,孟雨萱想到了浔州。 在那里,没有京城的钩心斗角,而且气候四季如春,让人很是舒服,她喜欢那边的小桥流水,还有百花节上遇到的那些朴素的百姓。 孟雨萱和孟辰轩乘坐着马车,一路向南,经过数日的颠簸,终于抵达了浔州。 浔州的风光果然如孟雨萱所料,山清水秀,四季如春。他们租了一间小屋,开始了新的生活。 但是盘缠总有用光的一天,孟雨萱盘算着,等安定下来,就凭借自己的手艺在这里再开上一间绣坊。 孟辰轩也在这里开始了他的新生活,跟客栈老板娘的几个儿子天天出去遛鸡斗狗,日子过得好不潇洒。 一日,孟雨萱刚准备去附近的几条街上看看,有没有空出来的铺子可以租赁的,没曾想却在不远处的青石巷子里听到了一阵求救声。 “救命,救命!”女子的声音极为凄惨。 “小丫头片子。叫什么叫!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 孟雨萱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女子被几名男子围在中间,她衣衫不整,脸上满是惊恐。 孟雨萱心中一紧,没有多想,立刻冲上前去,大声喝道:“住手!” 那几名男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孟雨萱。见孟雨萱只是一个瘦弱的女子,他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哪里来的小娘们,敢管老子的事?”为首的男子瞪了孟雨萱一眼,恶狠狠地说道。 孟雨萱毫不畏惧,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看着他们欺负那名女子。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孟雨萱大声质问。 那几名男子显然被孟雨萱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然有些愣住。但很快,他们便回过神来,为首的男子冷笑一声,说道:“王法?在这浔州,老子就是王法!” 说完,他大手一挥,示意手下继续行动。 孟雨萱见状,心中一急。她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救下那名女子。 “官大老爷,原来你在这里!”孟雨萱假装看到了什么,冲着身后喊着。 几个男人见状,皆是一脸惊惧,顾不得说什么飞快地跑了。 孟雨萱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将地上的女子扶起,“姑娘你没事吧?” 然而她说完这话便注意到这女子倒是有几分眼熟。 第163章 二皇子的报复 “幺幺?” 孟雨萱尝试着叫了叫。 女子微微一愣,“你认识我?” 孟雨萱轻笑,“这才过了多久你就认不得我了,先前,还是我们把你们从那柴房中救出来的。” “不过说来你不认识倒也有理,我第一眼都没认出你来,你可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孟雨萱又笑着说道。 这幺幺乃是杨程的女儿,当初在府中之时,这幺幺才到她的肩膀上,这才过了几个月,个子都赶得上她了。 不仅如此,脸上的婴儿肥也消散了些,整个人看上去亭亭玉立。 幺幺听她这么一说,才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恩人姐姐,多谢你们当初救了我和我娘,我们原本想着去府上找你们的,可是又怕给你们添麻烦,所以就一直没能去成。” “无碍。”孟雨萱轻笑道,“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还遇到了这种事情?” 幺幺叹了口气,眼眶也红了起来,“恩人姐姐你是不知道,我娘没了。” 孟雨萱心头动容,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在附近找了间茶馆,给她买了些吃食,再仔细问。 幺幺这才娓娓道来,原来当初她爹死后,她的娘郁郁寡欢,不久便也香消玉殒了,偌大的府中只剩下了她一人,后面新的知府上了任,她不过是个小丫头,没有钱,也没办法赚钱,养活不了那么大家子的仆人。 她没办法,只能搬出了府,拿着为数不多的盘缠回到了老家的村子里。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这档子事,如果不是孟雨萱,她今天就要遭人玷污了。 “恩人姐姐我无处可去,求你收留我好吗,我能干活,你让我干什么都成,只要给我口饭吃!”幺幺满眼殷切地盯着孟雨萱。 孟雨萱看着她,心中也颇为不忍,便点了点头,道:“好,你便先随我回去吧。” 虽然她现在身上盘缠也不多,而且京城肯定回不去了,但自己好歹还有个手艺。总有一天也能东山再起。 于是,幺幺便随着孟雨萱回到了她租住的小屋。孟雨萱见她可怜,便让她和孟辰轩住在一起,平时也可以有个照应。 孟雨萱从楼上下来,走到客栈掌柜的面前,轻轻放下了两枚铜钱,“老板娘,你可知这附近哪里有要出租的铺子,价格实惠些的?” 掌柜的放下手中的算盘,抬头看了看孟雨萱,收了铜币,微笑道:“姑娘,这小镇就这么大的地方,要找实惠的铺子,我倒还真知道些。” 孟雨萱闻言,立刻来了精神,“哪里?你说说看。” 掌柜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那是在东街尽头,那个叫刑刚的,手上有着这一片所有铺子的信息,你想要什么类型的他都有。” 孟雨萱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东街尽头的刑刚,我记住了。不过,老板娘,这刑刚是否好说话?我初来乍到,怕是会被欺生。”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掌柜的闻言,轻轻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姑娘放心,刑刚虽是硬汉,但讲道理,你只需诚心与他谈,他会明白的。再说,你是打算长久做生意,他也不会想因此坏了自己在镇上的名声。” 孟雨萱听后,心中的疑虑消散了不少,对掌柜的投以感激的目光,“多谢老板娘的指点,我会小心行事的。”说完,她向掌柜的微微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孟雨萱沿着石板路往东街走去,心中反复思量着掌柜的话。 东街尽头,一座破旧的木牌坊立在那儿,上面的“刚正不阿”四个大字显得有些斑驳,却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 孟雨萱深吸一口气,步入了牌坊下的阴影中。 刑刚坐在一间小屋里,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着各种地契、租约,他的眼神锐利而深邃。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与孟雨萱对上。 孟雨萱没有退缩,挺直腰板,带着微笑向他走去。 “刑刚先生,我听说您这里能帮我找到合适的铺子?” 刑刚审视着她,然后伸手示意她坐下,“小姑娘,你想要什么样的铺子。” 看清楚她不过是个年轻的姑娘,他眼里划过一抹轻蔑。 孟雨萱闻言,“我希望两开两户,有上下楼,如果没有上下两层,前后做隔断也可以,希望在人繁多的地方,面积大概三十平。” 刑刚摸了摸下巴,翻了一下手里的单子,“符合你要求的却有一处,就在西大街正中央,不过,这间铺子一个月的租金得是三十两!” 孟雨萱一听,倒吸了口凉气。 这个价格对于如今的她而言并非小数,一个月租金三十,但一般来说,这种铺子都是年付,加上押金,那就是几百两了。 要开间铺子要招人手,还要买原材料。以及店内肯定要重新装修一番,这样下来又几百两。 “可否再少些?”孟雨萱问。 刑刚眼眸鄙夷。 他摇了摇头,“那是我这里最便宜的了,西大街的位置可是寸土寸金,你要是再嫌贵,那我可真帮不了你。” “只要再便宜一些,便宜一些,这铺子我就定下来了!” 刑刚站起身来挥了挥手,“来人送客。” 孟雨萱直接被两边的小厮给堵在了门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刑刚上楼。 但孟雨萱不甘心,于是便蹲在刑刚这铺子门口的大树下等着,她就不信这刑刚还不出门了。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阳高挂在天空中,热辣的阳光无情地照射下来。 孟雨萱被晒得满头大汗,衣衫也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她试图找寻树荫的遮蔽,但又怕错过刑刚出现的瞬间,只能强忍着不适,保持着警惕。 夜色渐渐降临,店铺的灯火依次亮起,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孟雨萱的耐心在漫长的等待中逐渐被消磨,她身心疲惫,狼狈不堪。 然而,她的眼神依旧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姑娘你就别再等了,我这夫君有个坏毛病,就是不爱讲价,他决定的事旁人也说不动。” 只见一位美妇人从旁出现,苦口婆心地劝诫道,“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多谢邢夫人提醒,我只是想再争取争取,并非耍无赖。”孟雨萱扯着嘴角苦笑一声,说着她忽然注意到这邢夫人腰间挂着的香包,上面的刺绣很是眼熟。 等等,这刺绣不就是出自自己的手笔吗? 第164章 险些露馅 “夫人,你这香包上的刺绣可是出自京城那家陛下钦点的绣坊之手?”孟雨萱忽然问。 邢夫人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她,“确实如此,你这话是何意?” 孟雨萱微微一笑,掩饰住眸中的深意,“说来也巧,我先前曾在那家绣坊中做事,同样的技巧我也会。” “当真?”邢夫人眼眸微亮,这香包来之不易,可是她托了很多关系,辗转几道才从商人手里买来的,喜欢的不行,每日便要佩戴在身上,不仅如此,邢夫人还盘算着在托人去买些刺绣的衣裳,被褥回来。 若眼前这女人也能绣出来,那她就不用大费周章再去京城买了。 “这样,夫人若我真能绣出一样的东西,麻烦夫人跟你家先生说说,通融通融,让他把房子便宜些租给我可好?”孟雨萱说道。 刑刚那里油盐不进,但邢夫人却是一个好说话的。 果然,就见邢夫人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可以,不过若你绣不出来一样的东西,那此事就作罢了,你也回去不要再来了。” “好,明日一早我便过来带着针和布料展示给夫人瞧瞧,还望夫人,能够守时。”孟雨萱笑着说道。 邢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她看着孟雨萱,轻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会打算,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有这本事。” “夫人谬赞,我只是一普通人,能省些银子也是好的。”孟雨萱的笑容自信,她知道自己的手艺,那是在京城绣坊中磨炼出来的,绝非虚有其表。 “那我明日就等着看你的手艺了。”邢夫人说完,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孟雨萱便告辞离开,准备明日的材料去了。 孟雨萱回到家中,立刻找出上好的丝线和绸缎,开始精心刺绣。 她手中的针线如同舞者在舞台上跳跃,每一个图案,每一处细节,都力求与香包上的刺绣一模一样。 夜深了,烛火摇曳,孟雨萱的双眼专注而明亮,她手中的针并未因夜色而停歇。 次日清晨,孟雨萱带着精心绣制的样品,再次来到邢府。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手中的绣品上,那精细的刺绣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栩栩如生。 邢夫人接过孟雨萱手中的绣品,目光仔细地在上面游走,不时点头,显然对孟雨萱的手艺十分满意。她笑道:“果然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这绣工,真是不简单。” 说完,邢夫人将绣品与香包放在一起比较,两者几乎毫无差别,甚至连针脚的细密程度都保持了一致。 她不禁对孟雨萱赞叹道:“如此绣工当真是了得,比我见过的都要好。好,我答应你,我去和刑刚说说,房子可以便宜些租给你。” 孟雨萱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保持着谦逊的笑容:“多谢夫人赏识,我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此处虽然是个小镇子,但是离浔州主城区也不过十来里路,所以人流量并不小,以至于这边的铺子租金都不便宜。 “不过我倒是有个小小的要求,等你这铺子开张的时候,能否提前为我先定制些绣品?”邢夫人说道。 孟雨萱心中对邢夫人的理解与慷慨心生感激,连忙答道:“当然可以,夫人。您的要求我自当尽力完成,保证让您满意。” 邢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那我就先预付些定金,你也不必担心资金周转的问题。毕竟新开张,万事开头难嘛。” 孟雨萱心中感动,她知道这不仅仅是预付的定金,更是邢夫人对她的鼓励和信任。 她坚定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用心经营,做出最好的绣品来回馈您。” 与此同时,江延怀在床上瘫了几日,总算能下床了,他本以为孟雨萱是因为绣坊的事情繁忙才没过来,可是等他下床后将府中里里外外都找遍了,都没有发现孟雨萱的身影。 询问之下才知道她竟然被孟雪琴给赶出了府。 当即江延怀就准备出府去寻找。 没想到这人还没出门,宫里便传来了消息说陛下要去冷宫见七皇子。 江延怀担心事情败露,赶忙换了身衣裳,一路乔装打扮回到了冷宫。 江延怀人刚进冷宫,几乎是同时皇帝的人便到了。 “儿臣拜见父皇。”江延怀跪下行礼,却故作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皇帝冷眼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拍了抬手示意他免礼。 二皇子也在一旁,见江延怀咳嗽,他连忙虚情假意问道,“皇兄可是感染了风寒?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请太医再诊治诊治?” 江延怀微微皱眉,心知二皇子此举必定别有用心,但他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淡然回答:“多谢皇兄关心,我只是这几日太过劳累,休息休息便好,无须惊动太医。” 皇帝闻言,沉声道:“你在冷宫的这些日子,老二时常在朕耳旁挂念,为你求了不少情,如此看来时候也差不多了,今日你便搬出冷宫吧。” 江延怀心中一凛,他知道这并非皇帝的慈悲,而是二皇子的算计开始显现。 他连忙叩首谢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感激而虚弱:“谢父皇恩典,儿臣定会谨记教训,不再让父皇操心。” 二皇子轻轻一哼,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一副关怀的模样。 同时,视线在江延怀的身上划过,然而江延怀的伪装无懈可击,除了那略带苍白的面容,再无半点破绽可寻。 只见皇帝又说道,“起来吧,朕会吩咐下去,在宫中给你安排住处,你务必安心养病,别让朕看见你这般虚弱的模样。” 江延怀起身,二皇子在一旁佯装关心地说道:“皇弟,你的身体可得好好调养,别让父皇再为你忧虑。宫中的饮食也要注意,以清淡为主,别因贪食而忘了身体。” 江延怀微妙地斜睨了二皇子一眼,心中冷笑着,但表面上依旧恭敬地回应:“皇兄的教诲,弟铭记在心。” 这边,孟雨萱总算和刑刚谈好了租金,双方各退一步,价格不是太低,但也没有高得到孟雨萱无法承受的地步。 二人签好了合同,孟雨萱便回到了客栈。 未曾想天色渐黑,幺幺和弟弟竟然还没回来。 第165章 弟弟不见了 “掌柜的,你可见我这房里的那两个小孩跑去哪里了?” 掌柜闻言,放下手中的算盘,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中午过后,他们俩说要出去玩耍,说是傍晚就会回来,怎么,还没回来吗?” 孟雨萱心中一紧,幺幺和弟弟虽然贪玩,但向来不会晚归,更何况今天她和邢夫人谈了重要的事情,自己不在,特意叮嘱他们不要跑太远。 她连忙谢过掌柜,匆匆出门,开始在小镇上寻找他们的踪迹。 太阳已经落山,街上的行人稀疏,孟雨萱在每条小巷、每个孩童常去的玩耍地都询问了一遍,却始终没有找到他们的影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孟雨萱的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她来到镇上的市集,市集的摊贩们正收拾着摊位准备打烊,孟雨萱急忙上前询问,但大家都摇头表示没有见到两个小孩。 夜色渐浓,孟雨萱在镇上焦急地寻找着,心中对弟弟和幺幺的担忧越来越重。 她开始担心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或者被陌生人带走了。想到这里,孟雨萱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加快了步伐,几乎跑了起来。 好在是,孟雨萱在一处山洞里看见了二人。 “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天都黑了还不知道回去,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孟雨萱冲到山洞面前,看着二人,语气忍不住重了。 幺幺连忙上前解释,“孟姐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是看见我舅舅了,我来找我舅舅的!” 孟雨萱皱眉,环顾四周,“你舅舅能让你来这里?” 幺幺摇了摇头,“我看见他朝这里来了,然后我就跟过来了,不过到了这儿又没看见什么人,大概是跟丢了。” 此话一出,孟雨萱心头有种不妙的预感,连忙一左一右拉着他俩的手准备离开。 “把我侄女给我放下!”一声暴喝,一个黑瘦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洞口。 随后四五个男人从他身后出现,将三人团团围住。 孟雨萱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但她立刻稳住心神,她知道现在不能慌乱,孩子们还在身边。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看向那些男人。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孟雨萱护着两个孩子,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 那个黑瘦的男人向前一步,目光不善地扫过他们,“幺幺是我的侄女,现在我大哥大嫂都不在了,这孩子当然是由我管,你一个外人,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幺幺听话,到舅舅这里来。”黑瘦男人冲着幺幺挥了挥手。 孟雨萱见这男人穷困潦倒,一般来说这种人是不会再收养一个小孩的,难不成是要将幺幺卖给人贩子? “不行,我瞧你是要将幺幺给卖了!”孟雨萱目光犀利。 男人脸色微僵,随后恼羞成怒般,“你哪里来的婆娘?多管闲事,赶紧把幺幺给我!”说完他一挥手,几人上来就要抢孩子。 孟雨萱立刻挡在两个孩子前面,她的眼神坚定,毫不退缩,“我警告你们,若是敢动他们一根毫毛,我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嘿,这婆娘还挺有胆色的,那我们就先收下你,看谁能救得了你!”黑瘦男人狞笑,身后的人立刻向孟雨萱逼近。 “刚好两个女人一个孩子,哈哈,都给卖了,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黑瘦男人直接不装了,大声的笑道。 孟雨萱心中暗叫不妙,她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无法对抗这些人,必须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她迅速扫视四周,寻找可能的出路,同时伸手在腰间摸索,希望能找到什么利器。 “别动,再动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一个壮汉伸手抓住孟雨萱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她不由得皱眉。 “放开我姐姐!”孟辰轩大声叫,上前就要将这壮汉给推开。 他虽然年纪还小,但从小就和姐姐相依为命长大,在他眼里,姐姐比他的命都重要。 但他小小年纪哪里是这壮汉的对手,刚上前去就被那人给一脚踹开。 孟辰轩摔在地上,脸蹭出一大块皮来,手上全是血。 孟雨萱咬牙忍住疼痛,趁着壮汉分神之际,猛地挣脱他的束缚,顺势一肘击中他的胸口,趁机向后退去,护在两个孩子中间。 “你们别过来!”孟雨萱紧盯着他们,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绣花针,这是她唯一的防身之物。 “嘿,还想反抗?”壮汉摸了摸胸口,怒火中烧,他向后一挥手,其他人立刻围了上来,准备动手。 “辰轩,你带着幺幺快跑,找人帮忙!”孟雨萱大声吩咐,她知道这是唯一的脱身机会,不能让两个孩子陷入更大的危险。 孟辰轩虽然害怕,但还是坚定地点点头,拉着幺幺转身就跑。然而,他们刚跑出几步,就被几个大汉抓住,动弹不得。 “想跑?没那么容易!”壮汉狞笑着,伸手就要去抓孟辰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黑箭从洞外射出,直接射中了壮汉的手。 “啊!”壮汉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孟辰轩趁机挣脱束缚,拉着幺幺继续往前跑。 孟雨萱见状,心中一喜,知道有救兵来了。她趁势反击,用绣花针刺向那些男人的要害部位,虽然力道不足,但也让他们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此时,洞口外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一群骑士冲进了山洞。 为首的骑士一身黑色劲装,脸上带着面罩,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他手持长剑,气势如虹,让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 “放了他们!”男人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些男人见状,知道来者不善,纷纷松开了手,向后退去。孟雨萱趁机护住两个孩子,退到了一边。 男人下马,走到孟雨萱面前,微微低头,“雨萱,没事吧?”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孟雨萱抬头一看,惊讶地发现这骑士竟然是熟人——云蒙! 孟雨萱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恢复了冷静,“云蒙,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蒙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扫了那些男人一眼,“这些人我会处理,你带着孩子们先离开。” 孟雨萱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她点了点头,牵起两个孩子的手,准备离开。然而,她刚走几步,又回头看向云蒙,“谢谢你,云蒙。” 云蒙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他转身看向那些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第166章 云蒙再现 孟雨萱走之前告知了云蒙自己现在住的客栈,然后让小二点了一桌酒菜,热情的感谢了云蒙的救命之恩。 询问之下才得知云蒙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处,是因为他本来打算回外邦的,可是在路上遭遇了刺杀,腹背受敌,只能先在浔州留下养伤。 “不过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倒是你,你为何会来到此处?” 听到这话,孟雨萱微微一叹,眼眸中有些忧伤,“不瞒你说,我被人从江府里赶出来了。” 云蒙闻言冷笑,“我就说,他根本护不住你。” 孟雨萱却摇了摇头,“不关他的事,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他。” 云蒙又是嗤笑了声,“罢了罢了,不提他的事,如今你一个弱女子又带着两个孩子,今天若不是遇到我,你们可就危险了。” “不如等我伤好后,和我一起回外邦。” 孟雨萱微微一愣,看着云蒙认真的眼神,心中划过一抹暖流,她知道云蒙是为她好,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云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抱歉,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云蒙似乎料到孟雨萱会这么说,他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许多:“我理解你的决定,但你要小心,这里的人心险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孟雨萱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云蒙:“我会小心的,谢谢你云蒙。”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云蒙便起身告辞。他离开前,深深地看了孟雨萱一眼,终究是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与此同时,江延怀得知孟雨萱已经离开江府的消息,当即就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前去寻找孟雨萱。 这几天他已经将京城里里外外都找遍了,硬是没发现孟雨萱的身影,甚至连孟辰轩也不见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姐弟二人已经离开京城了。 想到孟雨萱带着小小的孟辰轩孤苦伶仃地离开京城,可能是一去都回不来了,江延怀这心便是一阵的钝痛。 “公子,我们和你一起走!” 江延怀刚到门口,就看到翠儿和老医婆站在门前。 “雨萱姑娘待我们不薄,我们跟你一起去找她!”翠儿说道。 江延怀看着她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两个女人是真心愿意跟随他,去寻找孟雨萱和孟辰轩的。他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一起走。” 三人一路南下,沿途打听孟雨萱和孟辰轩的消息。然而,他们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孟雨萱和孟辰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次日清晨,赵霁月身上的毒素已然全解,身子也大好了,正高兴地过来要和江延怀商量嫁娶仪式,没想到进屋一问,才知道江延怀昨天已经走了。 赵霁月面色一僵,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连忙询问下人,得知江延怀已经带着翠儿和老医婆离开了京城,去寻找孟雨萱和孟辰轩的消息。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赵霁月的心上。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江延怀竟然抛下她,去找那个女人了! 赵霁月愤怒地摔打,丫鬟们吓得不敢作声。情绪平息后,她决定冷静应对,誓要抢回江延怀。 于是,思索片刻后,赵霁月也收拾行囊,准备秘密跟上江延怀。 浔州。 孟雨萱这边已经找好了商铺谈好了租金,接下来的便是要准备开店的针线和布匹了,这些天她在周围几条街都走遍了,总算找到了一家布料最齐全,颜色最多的布庄。 “我们家的布料,可是整个浔州最好的,你若想要,只需出这个数就可以了!”肥头大耳的男人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怎么样?” 孟雨萱一见,心头暗暗吃惊,这男人要的未免也太高了。 她沉吟片刻,故作犹豫道:“五百两确实不是小数目,不知这布料的质量是否真的如你所说?” 男人见孟雨萱犹豫,心中一喜,连忙拿起一块布料在孟雨萱面前展示,“你看这质地,这色泽,绝对是上品。而且我们布庄的信誉也是一流的,你买了绝对不会亏。” 孟雨萱接过布料,端详,心中暗暗盘算。这布料确实不错,但五百两的价格确实有些高了。她想了想,决定先试试男人的口风,“五百两确实有些高了,能否便宜些?我也是诚心想要,只是这价格……” 男人见孟雨萱有购买的意向,心中更是高兴,但面上却故作为难,“这价格已经是很公道了,你看这布料,这质量,哪里去找第二家?不过,既然你诚心想要,那我可以给你打个九折,如何?” 孟雨萱心中一动,知道这是男人在试探她的底线,便装作不满意的样子。 “九折还是太贵了,我这小店刚开张,资金有限,恐怕无法承受这么高的价格。”孟雨萱故作为难地说道。 男人见孟雨萱如此说,连忙嗤笑了声,挥了挥手,“你当我这里是做慈善啊,给你让点价就成了,别得寸进尺,我这布料想要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你这一家!” “可是别人家只卖两百两,你这家就要五百两,未免有点太黑心了。”孟雨萱实话实说。 而男人像是被戳破了,有些恼羞成怒大骂道,“死丫头,我都说了我家的品质好,你在胡言乱语,我就让人把你抓进大牢去!” 孟雨萱被他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云蒙连忙从身后出来,笑脸盈盈地将孟雨萱挡在身后,“老板别生气,我这妹子不太会说话,你大人不和她小人过,别往心里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到男人面前,“五百两就五百两,这布料我们买了。” 男人见云蒙出手如此阔绰,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接过银票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将布料交给了他们。 孟雨萱看着云蒙,心头十分不解,只见云蒙拉到她,贴着她的耳边悄悄说道,“此人名为吴三用,是浔州新上任的知府的小舅子,你要是得罪了他,在这里可就混不下去了。” 孟雨萱恍然大悟,她之前只是听说过这新任知府是个贪官污吏,没想到他的小舅子也是如此嚣张跋扈。她心中虽然不满,但也明白云蒙的用意,是为了她好。 孟雨萱眼珠子一转,心头忽然有了个妙计,便笑着到吴三用面前,一脸歉意地说道。 “老板,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是我说话没过脑子,您别往心里去。这布料我们确实很喜欢,只是小店初开,资金确实有些紧张。唐突你了。” “刚刚我细细一看,这布料确实很好,我也很喜欢,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能跟老板您合作?” 第167章 合作 “我这铺子一开张,那用丝线的地方还多着去了,以后啊,肯定会时常来你这边进货,吴老板你瞧,不如我俩合作?”孟雨萱再次说道。 “你想和我合作什么?”吴三用警惕道。 孟雨萱神秘微笑,随后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几个之前自己绣的香包和帕子展示给他看。 “吴老板,你瞧瞧,这是我的绣品,是不是还可以?” 吴三用接过端详着,发现这上面绣的物件确实是栩栩如生,比他见过的都要好,“确实不错,所以呢?” 孟雨萱又说道,“你瞧这样可以不,我铺子上的绣品你也可以拿去卖。 你不仅可以拿去卖,你还可以低价拿去,无论你卖什么价,我都不掺和,而且中间赚的钱都是你的,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愿意低价卖我丝线。” 吴三用听闻此话,心中暗自思索。 这买卖似乎很划算,他只需低价卖给她丝线,而她提供的绣品却能在他的店里高价出售,他自然能从中赚取不菲的利润。 “你的绣品确实精美,但你的绣品产量如何?能否满足我店铺的需求?其次,这合作方式虽然你我不干涉对方的价格,但若是你的绣品在我这里卖得不好,那我岂不是亏了?” 吴三用是个精明的商人,不会做任何亏本的买卖。 孟雨萱微笑,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说。 她从包袱里又拿出一叠图纸,递给吴三用,“吴老板你看,这是我接下来准备绣制的图案,你可以先看看。 至于产量问题,你无需担心,我会尽快招人,保证每月都有足够的绣品供应给你。至于卖得好不好,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吴三用接过图纸端详着,只见上面的图案各式各样,花鸟鱼虫人畜,每一张都设计得精巧别致,让人眼前一亮。 他心中暗自赞叹,这女子果然不简单。 “好,我答应与你合作。” 一旁的云蒙听到这话不由眼露欣喜,想要上前拥抱她。 “如此一来,之后的供给你也不愁!” 孟雨萱笑着点头,不动声色地往旁错开,避开了他的触碰,“暂时看来是这样,不过事情还没有走上正轨,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云蒙眼神黯淡了一瞬,不再多说。 孟雨萱和吴三用签订了合约,便承诺在开张后就将绣品拿来一批给他。 回到客栈,孟雨萱连忙连夜赶制绣品,夜色朦胧,人影绰绰,她盯着手中的鸳鸯刺绣,不自觉地想到了在江府中的日子。 不知表哥的伤势如何了,身份又是否隐瞒住,还有,他该成婚了吧? 也对,赵霁月那么喜欢他,他二人又是青梅竹马,如此一来该是如愿了。 孟雨萱心头疼痛压下伤感,垂着眉继续专注手下的刺绣。 窗外,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随后雨滴连成珠子倾盆而下。 夜色如墨,雨声如泣。 马车里。 “公子,该喝药了。”翠儿满脸忧伤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江延怀脸色苍白,捂着胸口,一阵的咳嗽。 他缓缓的抬起头,眼神透过窗玻璃,望向外面连绵不绝的细雨,那丝丝缕缕的雨幕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翠儿,你说,她还会回来吗?”江延怀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翠儿一愣,随即眼眶泛红,她轻轻摇头,“公子,我不知道。但是,无论雨萱姑娘回不回来,您都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江延怀苦笑,没有再说什么。他接过翠儿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流下,却似乎无法缓解他心中的疼痛。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孟雨萱的身影。 只有失去了她,江延怀才知道孟雨萱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他想起她温柔的话语,想起她明媚的笑容,想起她为他绣制的鸳鸯荷包…… 每一幕都如此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江延怀心头钝痛。 他痛恨自己的迟钝,也痛恨自己的无能,为何连个女人都护不住? 他不敢想象,孟雨萱被赶出府之时该是何等的伤心和绝望? 然而,此刻的悔恨已经无济于事,她已决然离去,留下的只有他无尽的哀伤。 雨势愈发凶猛,滂沱大雨无情地敲打着马车车窗。 江延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车厢内,老医婆看着江延怀的模样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抬头看向翠儿,“公子如今病重,务必得找一个就近的镇子上先歇息几日,找雨萱姑娘的事,你先去,等有消息了再通知我们。” 翠儿低头应下。 马车在雨中缓缓前行,终于在天亮时分来到了一处小镇。 翠儿扶着江延怀走进一家客栈,安顿下来后,她立刻出门去寻找孟雨萱的下落。 江延怀此刻静静地躺卧在床榻之上,眼帘微闭。 在梦中,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满温暖记忆的院落,只见孟雨萱端坐在庭院中央,手指灵动如飞,绣着精致的鸳鸯图案。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然而,就在江延怀即将接近她的一刹那,孟雨萱的身影却如晨雾般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他惊慌失措,四处张望,却连她的影子都找不到。 雨萱! 你在哪里?雨萱! 江延怀从梦中惊醒,这才发觉额上已布满了一层冷汗。 而在另一边,忙碌了整夜的孟雨萱总算是绣好了第一批的绣品。用小箱子将绣品都包好,她准备把这些绣品先拿去给吴三用。 天刚蒙蒙亮,孟雨萱便带着绣品出了客栈。 街上的行人还不多,只有几家早点铺子已经开张,热腾腾的包子、豆浆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孟雨萱还没吃早饭,现在却没有心思停留,她一心只想赶紧把绣品送到吴三用的店铺里。 经过一段路程,孟雨萱终于来到了吴三用的店铺前。此时店铺尚未开门,孟雨萱便站在门口等待。 不久,吴三用便开门迎客。他一见孟雨萱,便热情地迎了上来,“你怎么来得这么早,这是绣好了?” 孟雨萱笑着将绣品递给他,“这是第一批绣品,你先看看。” 吴三用接过绣品,一一打开查看。只见这些绣品都绣得精美绝伦,无论是图案设计还是色彩搭配都让人心生赞叹。 他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些绣品都很精美。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卖的。” 孟雨萱松了一口气,正欲说些什么。 一个胖女人却突然从大街上冲过来,一把拧着吴三用的耳朵就开始怒骂。 “好你个吴三用,给你脸了是吧,我就说你怎么天不亮就出门,原来是来见这个狐狸精来了!” 第168章 被误会 孙娟儿仔细端详着孟雨萱这容貌,更觉得她生得貌美如花,顿时心头警铃大作,指着孟雨萱的鼻子就开始骂。 “你这个狐狸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想勾引我家三用,我告诉你,没门!” 孟雨萱被骂得一头雾水,连忙挥了挥手解释,“夫人,你误会了,我和吴老板真的没什么。” 一旁的吴三用也站出来,一脸无奈,“夫人,这不过就是一个做生意的,你真是误会了,我跟她真的是清清白白。” 然而,孙娟儿却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她继续骂道:“误会?我亲眼看到你和她在一起,你还想狡辩?我告诉你,今天我就要把这个狐狸精赶出镇子,让她再也没脸见人!” 说着,孙娟儿就伸手要去推孟雨萱。孟雨萱吓得连忙躲闪,却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货架上。 顿时,货架上的货物纷纷掉落下来,砸得一片狼藉。 云蒙正准备在街上买些早餐,没想到却碰到了这一幕,见状,眼疾手快将孟雨萱扶住,冷眼看着眼前的孙娟儿。 “夫人,雨萱是来做生意的,你连这做生意的都赶走,难道是想让家里的铺子关门吗?”云蒙冷冷开口。 孙娟儿这才注意到云蒙的存在,她打量了云蒙一眼,见他衣着不凡,气势凌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怵。 又看见他把那女人给护在身后,不由眼珠子一转,更加狐疑起来。 难不成自己真搞错了,这女人跟眼前这男人才是一对? 孟雨萱见她犹豫,连忙出声,“夫人,我当真是来做生意的,你看这是我拿来的绣品,我跟吴老板二人是清清白白的。”说着,孟雨萱就将自己的绣品展示给她看。 孙娟儿半信半疑地接过绣品,只见上面的图案栩栩如生,色彩鲜艳,确实是难得的佳作。 她心中的疑虑稍微减轻了一些,但仍然警惕地盯着孟雨萱。 “就算是这样,那你也不能三更半夜的跑到我家三用这里来!你安的什么心?”孙娟儿依然不依不饶。 不怪她乱想,而是眼前这女人长得太好看了。而自己又一身肥肉,相比之下,相形见绌。 孟雨萱无奈地解释,“夫人,我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且我是来找吴老板谈合作的,并没有其他意图。” 云蒙也开口帮腔,“夫人,你若是不信,大可问问这镇上的百姓,看看他们谁不知道雨萱姑娘是来做生意的。” 孙娟儿见两人说得如此坚决,心中的疑虑又减轻了一些。 她转头看向吴三用,“三用,你真的跟她没关系?” 吴三用连连点头,语气十分诚恳,“夫人,我真的跟她没关系,她确实是来做生意的。” 孙娟儿这才松开了拧着吴三用耳朵的手,颇有几分尴尬地看着二人,“是我搞错了,实在是抱歉冤枉你了,你们慢慢谈生意,我先走了。” 说完,孙娟儿便气冲冲地离开了店铺。 孟雨萱和云蒙对视一眼,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孙娟儿真是个醋坛子,不过好在误会已经解开了。 吴三用叹了口气,转身对孟雨萱说道:“雨萱姑娘,真是对不住了,让你受委屈了。” 孟雨萱摇了摇头,“没事的,吴老板,只要误会解开就好了。我们还是继续谈合作的事情吧。” 吴三用点头,“好,我也看过了,你的绣品我非常满意,我会在店里大力推广的。” 云蒙也补充道:“没错,雨萱的绣品确实精美,我相信在吴老板的店里一定能大卖。” 吴三用点头称是,随后双方商定了合作的具体事宜。孟雨萱将绣品留在了店里,由吴三用负责销售,随后和云蒙二人便告别离开了。 “你今天来这么早,恐怕连早饭都没吃吧,前面有一家面馆,我经常在那边吃,味道很不错,今天我请客,要不要一起?” 云蒙笑脸盈盈望着孟雨萱。 孟雨萱却摇头,挥了挥手,“不必了,辰轩和幺幺还在睡呢,我买几个包子给他们带回去就可以了。” 云蒙点头,刚准备说帮她买包子,却注意到她指腹上有很多针眼,连忙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眉头紧皱,“雨萱,你受伤了,走,我带你去药店。” 孟雨萱一愣,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但云蒙却握得更紧了,“你的手指都受伤了,还怎么绣东西?得赶紧去药店买些药膏来涂。”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伤,这些药膏我客栈都有的,不劳你破费了。” 孟雨萱说着,便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云蒙却坚持不放,“雨萱,你别跟我客气,你为了铺子这么辛苦,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呢?走吧,药店就在前面不远。” 孟雨萱见云蒙如此坚持,也不好再拒绝,只好任由他拉着自己往药店走去。 到了药店,云蒙特意挑选了最好的药膏,又仔细询问了使用方法,才放心地买下来。 “谢谢你,云蒙。”孟雨萱接过药膏,心中有些感动。 “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嘛。”云蒙笑着说道。 孟雨萱也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她心中清楚,云蒙对她的好,她无法回报。但她也明白,自己不能因为感激而接受他的感情。 回来的路上,孟雨萱买了几个包子,便准备去楼上叫辰轩和幺幺起来吃饭,没想到一打开门,这两个机灵鬼已经起来了。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说得眉飞色舞。 孟雨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见孟雨萱出现,二人齐刷刷从床上起来跑到她的面前。 “姐姐你回来了!” “雨萱姐姐今天又去哪里了?” 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我去找吴老板商量合作的事,这里是给你们买的早饭,快吃吧。” 孟雨萱将包子递给二人,笑脸盈盈说道,“刚刚,你们两个小家伙在说些什么呢?说得那么起劲?” 孟辰轩欲言又止,眼神躲闪。 一旁的幺幺倒是没往心里去,直接笑着说,“辰轩弟弟和我说,上次和姐姐一起来的那个哥哥的事。不过他对姐姐你那么好,怎么舍得让姐姐一个人到这边来?” 第169章 他来了 没说名字,但孟雨萱瞬间就知道,他们所说的人正是江延怀。 孟雨萱扯了扯嘴角,掩饰掉心底的苦涩,笑着说,“你们想什么呢,凡事只有自己才能靠得住,可别老想着靠别人,我就算一个人还不是没缺你们吃,缺你们穿?” 幺幺闻言,连连点头,“姐姐说的是,我们知道了。” 孟辰轩也附和着点头,但眼神中却闪过担忧。 孟雨萱见两人乖巧,心中也松了口气。她不想让他们担心,更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和江延怀之间的纠葛。 然而孟雨萱越是故意去忽视,那人在心中的模样却越是清晰。 孟雨萱轻轻叹了口气,将心中的杂念压下。她明白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经营好这个铺子,让辰轩和幺幺过上更好的生活。 三人吃完早饭,孟雨萱便开始教他们刺绣。她希望他们能够学会一门手艺,将来能够自食其力。 不料此刻,杨青柳的信却来了。 孟雨萱打开信一看,发现杨青柳在信中提到,江延怀带人离开了江府。 他为何要离开江府? 他不是马上要与赵霁月成婚了吗?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孟雨萱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她担心江延怀的安危,更担心他离开江府后会遇到什么麻烦。 “瞧瞧我给你们带了什么?”云蒙笑嘻嘻地在门口出现,手里拎着两个油纸袋子。 孟辰轩和幺幺一看,眼眸顿时亮了,忙不迭地跑过去。 “云蒙哥哥,这是什么?” “这是桂花糕和糖炒栗子,你们快尝尝。”云蒙将油纸袋子递给两人。 孟辰轩和幺幺接过袋子,迫不及待地就吃了起来。孟雨萱也笑了笑,走过去坐在一旁。 云蒙看着孟雨萱,见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问道:“雨萱,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孟雨萱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担心什么?”云蒙追问道。“你难道还在想他?” 孟雨萱沉默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嗯,我有些担心他。” 云蒙见状,眉头紧锁,“你若真的想他,我可以帮你见他。” 孟雨萱却摇了摇头,苦涩笑着,“不必了,我已选择离开便没想着再和他相见,况且,也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 云蒙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他明白孟雨萱的心意,也尊重她的决定。 与此同时,吴三用把孟雨萱的绣品全都摆出来,放在铺子门口,瞬间就吸引了整条街路过的人的视线。 刺绣是人人都会的女红,但能绣到如此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却是极少数。 甚至其中两副还是双面绣,正面是花,背面却是嬉戏的鱼,如此绣工,令人赞不绝口,叹为观止。 一时间,吴三用的店铺门前围满了人,大家纷纷驻足欣赏,议论纷纷。 “这绣品真是精美绝伦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绣品。” “是啊,这上面的图案设计得真是太巧妙了,色彩搭配得也非常好。” “这绣品肯定是出自名家之手吧?”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吴三用心中暗自得意。 “没错,这可是出自名家之手,是只有在京城的富人才用得起的东西!” 吴三用故意抬高身价,让人们对这些绣品更加好奇和向往。 “那这绣品怎么卖啊?”有人问道。 “这些绣品的价格根据图案和大小的不同而有所差异,但我可以保证,绝对物超所值。”吴三用说着,指了指其中一幅双面绣,“比如这幅双面绣,售价五十两银子。” 这个价格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不低,但对于那些追求品味和品质的人来说,却并不算贵。 果然,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始询价购买。 “我要这幅!” “还有这幅我也要了!” “帮我包起来,我要带回去给夫人看看。” …… 不一会儿功夫,孟雨萱带来的第一批绣品就被抢购一空。 吴三用忙得不亦乐乎,心里盘算着得赶紧把这事告诉孟雨萱,让她再多准备些绣品来。 没过多久,吴三用便拎着两箱糕点上门去拜访孟雨萱。 看到之前还对自己各种不屑的吴三用竟然登门拜访,孟雨萱有些惊讶。 “吴老板,你这是……”孟雨萱疑惑地看着吴三用手中的糕点。 “雨萱姑娘,你的绣品真是太受欢迎了,我刚一摆出来就被抢购一空!”吴三用兴奋地说道,“这是特地来感谢你的,同时也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再多准备些绣品来?” 孟雨萱闻言,心中一喜,“真的吗?那太好了!没问题,我会尽快赶制出来的。” “如果数量够多的话,你在我这边拿丝线的价格还能再低一些。不过我有个要求,就是你的这批绣品只能卖给我一家。” 吴三用的话让孟雨萱有些犹豫,毕竟她也想将绣品卖到更多的地方去。 但考虑到目前自己的绣品数量有限,以及吴三用对自己的帮助和支持,孟雨萱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吴三用见孟雨萱答应,心中大喜,“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吴三用便告辞离开了。 如今孟雨萱的绣坊已经开了张,不过现在刺绣的只有她一人,再加上吴三用那边要很多的成品,孟雨萱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这衣裳上的刺绣是不是你绣的?” 正当孟雨萱专心刺绣时,门口一声尖锐的嗓音传来。 随后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满脸气愤地冲了进来,一把将手里的布料扔到了她的面前。 “我穿了这衣裳,浑身都起了红疹子,你说吧,该怎么赔!” 孟雨萱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绣针,拿起地上的布料仔细查看。只见这布料上绣着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 可是,这牡丹并非出自自己之手。 孟雨萱心中疑惑,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子,“这位姑娘,这衣裳上的刺绣并非我所绣,你恐怕是找错人了。” 女子听闻此话,顿时火冒三丈,“怎么可能找错人!这衣裳明明是从你这铺子里买的,怎么不是你绣的?你别想抵赖!” 第170章 好久不见 孟雨萱眉头紧锁,她确实没有绣过这样的衣裳。 “姑娘,请稍安勿躁。我铺子里的每一件绣品,都是我亲手绣制,我可以向你保证它们的品质。但是,这件衣裳,我从未见过。”孟雨萱语气坚定。 “不是你给吴三用供货的吗?”女子疑惑道。 孟雨萱拧眉,颔首。 “确实,我是给吴三用供货的绣娘。但这件衣裳,却不是出自我之手。” 她又道:“姑娘,这衣裳上的刺绣大抵是用了不好的丝线或者染料。这样,你可以在我这里拿一件回去试试看,若这件也起了疹子,我便陪你。” 女子听了孟雨萱的话,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颔首,从她这里重新挑了一件便离开了。 孟雨萱目送她离开,明白今日之事不容小觑,连忙又去找了吴三用,打算问个清楚。 孟雨萱找到吴三用时,他正在与几位商贩谈生意。 吴三用见到她,脸上露出惊讶:“孟姑娘,你怎么来了?” 孟雨萱走上前,开门见山地问:“吴老板,今日我那铺子上来了位客人,说是在你这边买的绣品穿上浑身起红疹子,可我并未绣过那样的款式,想问吴老板,你可是又收了别家的绣品?” 吴三用一听,脸色霎时变得凝重起来,他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孟姑娘,实不相瞒,我只与你合作过。” 孟雨萱眉头紧锁,心中不禁生出疑虑:“如此的话,那那件绣品来自哪里?” 吴三用脸色骤然阴沉,他看向门外。 “来人!” 话音刚落,两名精壮的男子便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吴三用面前。 “去,把今日卖出去的绣品都给我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吴三用冷声吩咐道。 片刻,两名男子便回来了。 “吴老板,今天所有的绣品都在这里了。”其中一名男子道。 吴三用接过绣品,端详了一番,发现其中有一件不太对劲,眉头紧锁:“这绣品上的丝线,似乎不是我们常用的那种。” 孟雨萱闻言,心中微动:“吴老板,你可否让我看看这丝线?” 吴三用颔首,将绣品递给了孟雨萱。 孟雨萱接过绣品,仔细地观察着上面的丝线。果然,这丝线的质地与她所用的不同,手上这件,似乎更加粗糙一些。 “这丝线确实不是我们所用的。”孟雨萱肯定地道。 吴三用脸色阴沉:“看来,是有人以次充好。” “来人,去把孙大山叫来!” 孙大山负责铺子里绣品采买,也是吴三用的徒弟。 孙大山被人带来。 “孙大山,这件绣品,怎么回事?”吴三用将绣品递给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 孙大山接过绣品,仔细看了看,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这……这是我从一个新来的绣娘那里收的,她说她的绣品品质上乘,我才……” “你!”吴三用气得差点没忍住拍桌子,“你怎么能这么轻信别人?我们铺子的声誉可都毁在你手里了!” “你去面壁思过三天,扣五天的月俸!” 孙大山闻言,脸色微僵,但还是低头应是,然后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吴三用这才幽幽叹气,带着几分歉意的看着孟雨萱,“孟姑娘,实在不好意思,给你带来了麻烦,这样,为表歉意,我再出五百两买你的绣品,咱们扩大合作!” 孟雨萱眼眸一亮。 五百两,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且与吴三用继续合作,也能保证她绣品的销路。 她颔首,微笑道:“吴老板言重了,既是误会,解开便好。我们本就是合作伙伴,自当互相扶持。” 吴三用见她如此大度,心中更是愧疚,连忙吩咐下人准备银票。 事后,孟雨萱告辞了吴三用,正准备回去,却在不远处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是……翠儿姐? 孟雨萱心中一喜,连忙快步走近,“翠儿姐!果然是你!” 翠儿转过头来,见是孟雨萱,顿时喜笑颜开,“雨萱姑娘,我终于找到你了!” 孟雨萱浅笑道:“翠儿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翠儿颔首,脸上露出几分焦急:“是啊,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公子他……为了找你,在路上病重了!” 孟雨萱闻言,心中大惊,连忙抓住翠儿的手问道:“你说什么?表哥怎么了?他怎么会病重?” 翠儿幽幽叹气道:“你随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孟雨萱连忙回去安顿好辰轩和幺幺,就跟着翠儿租了一辆马车出了浔州。 两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目的地。 翠儿将马车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巷口,带着孟雨萱到了一处客栈。 二人穿过长廊,来到了一间厢房前。翠儿推开门,轻声道:“公子,雨萱姑娘来了。” 孟雨萱走进厢房,只见江延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她心中一紧,连忙走上前去查看。 “表哥,你怎么了?怎么会病得如此严重?”孟雨萱焦急道。 江延怀微微睁开眼睛,看见眼前人朦朦胧胧,瞳孔聚焦,赫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倩影,他连忙欣喜若狂地撑起身子:“雨萱,你来了!” 孟雨萱握住他的手,眼中含泪:“好久不见,表哥,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番模样?” 江延怀幽幽叹气,道:“并无大碍,只是为了早些见到你,快马加鞭,感染了些风寒,养几日身子便好了。”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孟雨萱声音哽咽。 江延怀苦笑:“因为我怕,怕再也见不到你。雨萱,你可知我有多么担心你?” 孟雨萱心中一暖,眼中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流下:“表哥,我……我……”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江公子,你放心,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将雨萱照顾得很好。” 一道清洌的男声从门口响起,随后云蒙挺拔的身影便从门外出现挡在了二人之间。 “是你。” 江延怀看到云蒙,眼神骤然阴沉。 孟雨萱见状刚想解释,云蒙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语气亲昵,“雨萱,弟弟和幺幺都在等你,我们快回去吧。” 说完,他就将孟雨萱拽了出去。 江延怀见状,猛然咳嗽了两声,起身就准备跟上去。 而孟雨萱走到门口,便用力挣扎,甩开了云蒙的手。 “云蒙,我知道你对我的想法,但是我也想告诉你,我从始至终,喜欢的只有表哥一人。” 第171章 招人陷害 红润的唇吐出的话,却像是一把把刀子插进了云蒙的心,使他的心血肉模糊。 云蒙僵在原地,虽然他早已知道孟雨萱对自己的心思,可是他以为自己花了这么多时间在她身上,就算是冰块也该给捂化了。 “孟雨萱,你没有心。”云蒙晃晃悠悠,失神一笑,随后转身,直接大步流星的朝门口走了。 他的步伐凌乱,背影落寞,让人为之动容。 但孟雨萱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垂眉,并未上前。 而江延怀刚好听到孟雨萱这番话,脚步微颤。他抬眼,看着孟雨萱娇小的身躯,上前一步直接将她揽入怀中。 “雨萱…以后,风雨兼程,独剩你我。” 孟雨萱靠在他的肩头,溢出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衣肩。 “嗯…”她轻轻地嗯了声,带着撩人的鼻音。 辗转在黑夜中无数失眠的日子,如今,她总算得偿所愿了,的确,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勇敢,她承认了,她根本忘不掉眼前这个男人。 之后江延怀便问孟雨萱这些日子过得如何,孟雨萱便老实将自己在浔州开了间绣坊的事告诉了他。 眼看着天色渐晚,孟雨萱担心弟弟跟幺幺。连忙带着江延怀一起回到了铺子。 两个小家伙一看到江延怀出现,立刻高兴不已,若非是江延怀如今身子还虚,他们还得拉着他出去逛街去。 孟雨萱无奈笑笑,拉开了两个小家伙,让他们别再妨碍江延怀休息了。 孟雨萱本以为日子便能平静一段时间,未曾想,次日铺子刚开张。 门口便挤了一大堆人,个个都脸红脖子粗,指着她骂着。 “孟雨萱你给我滚出来,你这卖的什么破玩意儿,我这身上全是疹子!痒得我昨天一夜都没有睡着!” “赔钱!赔我药费!还有我的工费!为了看这病,我可是好几天都没去做工了!” “你这干黑心买卖的,没良心的,用的什么恶心料子?我家小孩穿了你刺绣的衣裳,浑身起了红包,一整宿都在哭,嗓子都哑了!” “就是就是!快赔钱!不赔钱我们就去官府告你!” 一时间,人声鼎沸,嘈杂不已。 孟雨萱一见这场景,心头一慌,连忙上前解释。 “大家冷静一点,其中一定有误会。我孟雨萱可以保证,我铺子里的每一件绣品,都是我亲手绣制,品质绝对上乘,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孟雨萱大声说道。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便有人反驳道:“谁信你的鬼话?你看看我们这身上,这都是你铺子里的绣品害的!” 说着,那人便将自己的衣裳展示给众人看,只见上面布满了红色的疹子,看上去触目惊心。 孟雨萱心中一沉,连忙解释道:“我可以理解大家现在的心情,但我可以保证,我从未用过劣质的丝线或染料!” “赔钱!赔钱!赔钱!”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众人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嚷嚷着就要冲进来。 孟雨萱更是被推搡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江延怀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他看向人群,满眼冷然,随后大手猛然一挥,直接将门给关上了。 “大家稍安勿躁,请听我一言。对于今日之事,我深感抱歉。但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我们铺子里的每一件绣品,都是精心制作而成,品质上乘。” 江延怀声音从门里面传出来,沉稳而坚定,奇迹般安抚了暴躁的人群。 “但是,现在出现了这样的问题,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还请大家给我们一点时间。” 门外的人群闻言,议论声渐渐小了下来。 “好,我们就信你一回!你可得说到做到!”一个领头的男子大声说道。 孟雨萱听到门外的众人远去的声音,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拧着柳叶眉。忧心忡忡看向江延怀说道:“多谢你,表哥。今天这件事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起疹子的人。” 说完她又将昨日那女子进来闹的事情和江延怀讲了一番。 江延怀一听,眼眸微眯,目光犀利。 “或许,我们该去吴老板的仓库,一探究竟。” 说罢,孟雨萱就带着江延怀去找了吴三用,这边的事闹得很大,吴三用那边自然也不可避免。 然而当三人来到仓库时,却发现仓库空空荡荡,之前孟雨萱拿过来的绣品全都不翼而飞了!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是一惊。 “这怎么可能?我昨天还看见这些绣品都在这里的。”吴三用惊呼道,脸色惨白。 “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江延怀沉声道,目光如炬,扫视着空旷的仓库。 “那现在怎么办?”孟雨萱焦急道,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我们先回去,再想办法。”江延怀安抚孟雨萱道。 可还没等孟雨萱回去,官府的人就到了。 “孟雨萱,你涉嫌售卖劣质绣品,现随我们去官府一趟!” 孟雨萱瞳孔剧缩,不过就是让人起了红疹子,为何还惊动了官府? 但她还是强作镇定,跟着官兵去了官府。 “大胆孟雨萱,你这绣品害死了人,你可知罪!” 县太爷一脸怒容,拍着惊堂木,厉声喝道。 什么!竟然死了人? 孟雨萱心中一惊,连忙跪在地上,解释道:“大人明鉴,小女子所售绣品从未用过劣质丝线或染料。此事定有蹊跷,请大人明察!” 县太爷冷哼一声,将一份状纸扔到她面前:“这是死者家属的状纸,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死者穿了你的绣品后,身上起了红疹,不治身亡。你还有何话说?” 孟雨萱捡起状纸,仔细看过后,心头起了轩然大波。 她从未见过这位死者,更不知道她的绣品是如何到了死者手中的。 “大人,其中定有隐情,我……” 一旁,死者的家属哭天喊地。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你就是为了赚钱,用的都是黑心线,哎哟喂,我可怜的孙儿啊!” 江延怀浓眉紧皱。忽然,他目光一顿,注意到不远处人群中,一个黑瘦男子鬼鬼祟祟,行踪可疑。 第172章 赔礼道歉 当即,江延怀飞速冲上前去,一把擒住了男子。 江延怀将男子带到一旁,低声问道:“你为何在此?是不是受人指使,故意陷害孟雨萱?” 男子被江延怀的气势所迫,心中一慌,连忙摇头:“没……没有,我就是来凑热闹的。” 然而,江延怀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他猛地一捏男子的手腕,疼得男子惨叫出声。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江延怀厉声喝道。 男子疼得眼泪直流,终于抵挡不住江延怀的威压,颤声道:“是……是孙大山,他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来这里闹事。” 江延怀闻言,心中一凛。孙大山?他为何要陷害孟雨萱? 他一把将人带到公堂上。 县太爷闻言大怒,一拍惊堂木:“来人,速将孙大山带来!” 不久,孙大山被带到了大堂。他一见江延怀和孟雨萱,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在县太爷的严刑逼供下,孙大山终于交代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孙大山虽然是吴三用的徒弟,但却没学到多少本事,更是没办法自己开店。 他嫉妒吴三用的绣品生意红火,便想出了这个主意来陷害他。 他先是暗中购买了其他绣娘的产品,在上面染了些毒,企图诬陷吴三用,没想到那天才卖出几个就出了问题。 被吴三用识破后,他只好偷偷将孟雨萱的绣品换成次品,然后又花钱雇了一些人来闹事。 县太爷听后,大怒不已,当场判处孙大山杖责三十,押入天牢。 而孟雨萱终于洗刷了冤屈,绣坊的生意再次恢复如常。 不日后,孙娟儿便发来请帖,邀请二人去仙鹤楼赏花吃酒。 仙鹤楼内,孙娟儿早已等候多时。她见孟雨萱和江延怀到来,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带着歉意和愧疚。 “雨萱妹妹,上次的事情真的对不起。我也是糊涂了,才会误会了你。请你原谅我。”孙娟儿诚恳地说道。 孟雨萱看着孙娟儿真诚的眼神,心中的芥蒂也消了大半。 她淡淡一笑,道:“娟儿姐姐言重了,事情已经查清楚,误会也解开了就好。” 孙娟儿见孟雨萱不再记仇,心中松了一口气。 几人举杯邀月,对酒成欢,一来二去,孟雨萱吃得有些醉了。 只见她脸颊飞上红霞,媚眼如丝,步伐虚浮。 江延怀目光暗沉,随后上前将她搀扶住,“雨萱你醉了,我们该回去了。” 孟雨萱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迷离地看着江延怀,脸上露出一抹娇媚的笑容。 孙娟儿见状,也连忙站起身,说道:“既然雨萱妹妹醉了,那就让你表哥送你回去吧。我这里还有一些醒酒汤,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 孟雨萱感激地看了孙娟儿一眼,点了点头。江延怀则扶着孟雨萱,转身向门外走去。 两人离开了仙鹤楼,江延怀扶着孟雨萱走在夜色中。 夜风微凉,吹散了孟雨萱脸上的醉意,也让她逐渐清醒过来。 “表哥,你知不知道,自从见你第一面,我便欢喜与你。”孟雨萱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羞涩。 江延怀闻言,心中一动,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孟雨萱。 只见孟雨萱脸颊微红,几根细碎的发丝飘在白皙的额头上,眼中星光闪烁,叫人忍不住心动。 “雨萱,我……”江延怀刚想开口表白,却又想起母妃的事,到嘴的话便断了,“雨萱,你醉了,我们回去吧。” 翌日。 孟雨萱醒来之时只觉得头痛欲裂,昨天发生的事像断了片似的,记得不太清楚了。 “你就是孟雨萱是吧!你把我侄女儿拐走了,今天不拿出两百两银子来,我是不会罢休的!” 孟雨萱刚开铺子,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嗓音。 她秀眉微蹙,想起这男人正是前不久要将幺幺拐去卖了的人贩子,当即就冷了脸。 “你可真是厚颜无耻!当初若不是我将幺幺带走,现在她恐怕早已经被你卖了吧!” 而此刻幺幺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但看着自己的舅舅,她却不敢上前,而是缩着脖子躲在孟雨萱身后。 男人一看幺幺出现,眼眸发亮,面露贪婪神色,“我不管,如今幺幺跟了你,你就要给我钱,否则,我就闹,说你拐骗孩童!你开这么大一间绣坊,不可能连两百两都拿不出来吧?” 孟雨萱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你以为我孟雨萱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败坏我的名声,我就送你去官府,让你尝尝牢狱之灾的滋味!” 与此同时,江延怀也下了楼,见此情景,他直接上前一步,直接抬手用力将他推开。 “闹事者,快些闪开,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男人被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站稳后,恼羞成怒地指着江延怀和孟雨萱,大声叫嚣道:“你们这两个贱人!敢这么对我?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报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江延怀冷笑,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将他拎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抡起拳头,狠狠地朝他揍去。 男人疼得嗷嗷直叫,一边躲闪一边求饶。 但江延怀并没有停手的意思,直到将他打得鼻青脸肿,才将他扔在地上。 “滚!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江延怀冷声喝道。 男人连忙爬起来,灰溜溜地逃走了。 “哥哥好厉害!我以后也要变成像哥哥这么厉害的人!” 幺幺跑到江延怀身边,仰着头,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江延怀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笑了笑。 之后两天,铺子里相安无事,孟雨萱便以为,这事就这样揭过去了。 未曾想,第三日的下午,她刚喝了泡的云峰茶便感觉头晕乎乎的,看东西逐渐出现了重影。 之后便直接晕倒过去,不省人事。 殊不知,在她昏倒后,一道黑影窜进了铺子里。 “一对贱人,竟然敢打老子,哼,老子可不是好惹的!” 男人正是前两日被打走的幺幺的舅舅。 如今他看着满铺子被他迷晕的人沾沾自喜。 随后赶紧冲去了放钱的地方,将钱财洗劫一空,又去楼上将昏睡过去的幺幺扛在肩上跑了。 他前脚刚走,江延怀猛然睁开了双眼,脸上笼罩着层冷霜。 作为在宫中如履薄冰之人,这点迷药想放晕他,简直是异想天开。 他坐起身,环顾四周,只见铺子里的众人皆已昏倒,连忙走到孟雨萱面前,点了她身上几个穴位。 孟雨萱立刻便苏醒了。 “那男人死不悔改,给所有人下了药,还把幺幺偷走了。”江延怀语气淡漠。“你在这里呆着,我去把人追回来。” “不用,我们来一个将计就计!”孟雨萱狡黠一笑。 当即,孟雨萱就去报了官,说自己遭了偷窃,还丢了个孩子。 县太爷一听,顿时大怒,立刻派了捕快随孟雨萱一同前往绣坊捉拿人犯。 而另一边,男人扛着幺幺正得意洋洋地往城外走去,心中盘算着如何花掉这笔不义之财。 然而,他刚走到城门口,便见一队捕快迎面而来。他心中一慌,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捕快们却根据孟雨萱之前提供的画像,早已将他认出来了,纷纷上前将他围住。 “大胆狂徒,竟敢偷盗他人财物,还拐走孩童!还不快束手就擒!”捕快头领大声喝道。 男人见状,心知不妙,连忙将幺幺往地上一扔,转身就想逃跑。 但捕快们早已将他团团围住,他根本无处可逃。 第173章 又见端倪 “你们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孩子!”男人见逃跑无望,便一把抓起地上的幺幺,将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恶狠狠地威胁道。 捕快们见状,不敢轻举妄动,纷纷停下脚步紧张地盯着男人。 “你们让开,否则我就真的动手了!”男人见捕快们停下,更加嚣张地喊道。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直奔男人而去。 “江延怀!” 孟雨萱惊呼一声,只见江延怀已经冲到了男人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匕首夺了过来。 男人大惊失色,连忙松开幺幺,想要逃跑。但江延怀已经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扔给了捕快。 捕快们立刻上前,将男人押上了囚车。 孟雨萱连忙上前将幺幺搀扶起来。 “多谢哥哥救命之恩!”幺幺立刻跪在地上向他磕头道谢。 “不必言谢。” 二人便随捕快一起前去县衙。 县太爷早已等候多时。 他见江延怀与孟雨萱到来,立刻迎上前来,询问事情的经过。 孟雨萱将事情的始末一一告知县太爷,县太爷听后大怒,立刻下令将那男人押入大牢,等待发落。 而那男人也在狱中交代了自己的动机,原来,他做生意失败,欠了不少债,走投无路,才动起了幺幺的坏心思。 两人回到绣坊后,孟雨萱立刻让人将铺子重新收拾了一番,又让伙计们将那些被迷晕的人一一唤醒。 经过这一番折腾,孟雨萱更加谨慎,尤其是那些吃食,特意安排人把关,不让任何陌生人干涉。 一直忙到下午,孟雨萱才有空歇息,未曾想,刚抬头,就看到云蒙站在门口,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反倒眉宇间有些阴沉,忧伤。 “云蒙你怎么了?莫非是出什么事了?”孟雨萱上前问道。 云蒙扯着嘴皮浅笑,“雨萱,如今我的伤已经好了,不能在此逗留,所以,我要走了。” 孟雨萱心头微跳,“那你这一路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你就只对我说这些吗?”云蒙抬起头来眼神灼热,“雨萱,我想我已经表示得很明显了,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叫孟雨萱僵在原地,孟雨萱眨了眨眼眸,随后往后退了半步,“抱歉,云蒙,你知道的,我喜欢的只有表哥一人。” ,“我知道,所以从始至终我都默默地站在你身后,如今我要走了,战场无眼,我并不知道我这一去是否还能回来,所以临走之前,我不想留遗憾。” 说完他又补充道:“我能抱抱你吗?抱歉,我只是不想留遗憾,并没有别的唐突的想法。” 孟雨萱微微一愣,她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轻轻地张开双臂。 云蒙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他缓缓地走上前,将孟雨萱紧紧地抱在怀中。 “谢谢你,雨萱。”云蒙在孟雨萱的耳边轻声说道,“无论我身在何处,我都会永远记住你的。” 而江延怀刚好过来,看到这一幕,一张俊脸骤然乌云密布。 瞬间就走上前去,将二人分开,一把拉住孟雨萱的手腕,把她扯到自己身旁来。 “你要走就赶紧走,磨磨唧唧的像什么男人?”江延怀的眼神像是藏了寒冬的刀子。 云蒙嗤笑,“你放心,是你的,别人怎么都夺不走。不过,好话赖话我说在前头,当男人别那么小心眼。” 江延怀不以为然,“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云蒙无语凝噎,眼看着时辰不早了,他又深深地看了孟雨萱一眼,“雨萱好好照顾自己,咱们有缘再会。” “你慢走,路上小心,好好照顾自己,一路顺风。”孟雨萱叮嘱道。 虽然自己并未接受云蒙的喜欢,但终归来说,他也帮了自己不少的忙,甚至好几次都是救命之恩,若非是他自己早就丧了命。 云蒙轻笑,“借你吉言。”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离去。 孟雨萱抬眼果然看到江延怀那张脸更加阴沉,不由抿着唇角弯弯一笑,语气含着几分的打趣,“表哥你这是?莫非还是吃味了?这醋坛子味儿,我隔得老远都闻到了。” 江延怀抿唇,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虽然并不想承认自己因为这小事吃醋,但实际上他的心已经比他的理智反应更快。 下一瞬就见孟雨萱踮起脚尖,浅浅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表哥,云蒙帮了我不少忙,现在他要走了,我总不能不理人家。”孟雨萱眼眸弯弯,笑得像狡黠的狐狸。“表哥别生气了好不好?” 江延怀强壮有力的胳膊一把就勾住她纤细的腰肢往胸膛一送。 孟雨萱挺翘的鼻尖不由就撞上了他坚硬的胸膛。 “就只亲一下?”江延怀眯着眸子,随后低头重重地索取着这红唇上的柔软,如狂风暴雨般的吻便袭来。 孟雨萱如猫儿般嘤的一声便软在他的怀中。 “哎呀呀,看来我来的确实不是时候?” 孙娟儿一声调侃从门口传来,眼里含笑打趣地看着二人。“你们这两口子也真是的,干这等亲密事情还不知道关门,真是羞死人了。” 被人看见了,孟雨萱一张俏脸瞬间通红,连忙与江延怀分开,“娟儿姐姐,真是让你见笑了。” 孙娟儿又是轻笑了声,“好好好,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不过我来,确实是有事找你。” “娟儿姐姐直说便是。” “过几日啊,你陪我去参加一个生日宴可好?”孙娟儿走过来,“那生日宴上都是些这几条街上的商人不乏有些做刺绣的,我最是信任你,你帮我瞧瞧看看哪些的货好,你知道的,我不是很会看这种。” 孟雨萱点头,“好,娟儿姐姐通知我,我及时赴约。” 几人又闲谈了几句,孙娟儿便告辞了。 三日后,孟雨萱带着翠儿一同赴约。 这是翠儿病好之后,第一次来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她只觉得周围的人来人往,还有各种摆件,玩意儿十分有趣。 突然,翠儿的身子僵在原地,仿佛是看到了什么。 “翠儿姐,你这是怎么了?”孟雨萱皱眉,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 “王大哥…那是王大哥!”翠儿面露激动。 第174章 可疑之人 恰好孙娟儿也在一旁看见那人,她便笑着说,“雨萱妹妹,你是认识那人吗?那个是王老板王仁寿,最近这些日子生意做得很大。” 孟雨萱拉过翠儿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心里也不禁起了疑心。 “娟儿姐姐,那王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以前怎么好像从来没听到过这号人物。” 孙娟儿笑了笑,“不瞒你说,这王老板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之前我也没听过他的名号,但是这两年他却势头很猛,拿下了周围好几个铺子,米面粮油他都有所涉猎。” “这两年?” “对,准确来说是去年初那会儿。” 孟雨萱不由沉思起来,她想到了杨程和孙柄。这二人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变得不对劲的。莫非,其中还有隐情。 就在此刻,京城传来消息,外邦有意侵犯,皇帝勒令江槐率兵出征。 当即,江延怀便带着孟雨萱前去半路与江槐汇合。 江槐见到江延怀与孟雨萱,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立刻迎上前来。 “殿下!” 江延怀连忙将他扶住,示意他不要过于声张。 “实不相瞒,根据可靠消息,二皇子麾下将负责下届春闱。”江槐忧心忡忡说道。 江延怀脸色骤然凝重,如果二皇子的人能够负责下届的春围,这就意味着朝廷中的人有大部分将会为二皇子所用,届时局势难辨。 “表哥,你要不要回京?”孟雨萱询问道。 “是谁!” 是谁在偷听? 江延怀耳尖微动,猛地朝外面冲出去。 只见一个黑衣人飞速逃窜,江延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抬脚,猛然朝他腹部踹去。 黑衣人闷哼一声,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江延怀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说,你是谁?否则让你生不如死。”江延怀冷冷地问道。 与此同时,避免他咬舌自尽,江延怀眼疾手快的卸掉了他的下巴。 江槐也上前,接过江延怀的手,将他擒住。 “这恐怕是二皇子的麾下。”江槐语气笃定的说道。 “那就麻烦将军处置了。”江延怀说道。 夜色隆重,冷风习习。杀气暗流涌动。 看似宁静的日子又过了好几日,这些天,孟雨萱整日都在刺绣,根本没有闲工夫去干别的事情,而江延怀也陪在她的身旁,打理铺子。 “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三八三五二十一!” “哈哈,你输了,幺幺姐姐你个大笨蛋,你连这个数都数不对,哈哈哈!” 院子里,幺幺和孟辰轩正在玩耍,两人嬉戏打闹,满院子都是他们吵吵嚷嚷的声音。 幺幺一张小巧的脸蛋上爬上红晕,不停地在后面追赶着,“孟辰轩你给我闭嘴,我怎么可能数不对,就是你数慢了!” 孟辰轩对她做了个鬼脸,继续往前跑。 “哈哈哈,我才不信你呢,你个大笨蛋!” 幺幺被气得跺脚,她伸手就要去抓孟辰轩,但孟辰轩却灵活地躲开了她的攻击。 两人就这样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玩得不亦乐乎。 孟雨萱坐在窗前,看着两人玩耍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放下手中的绣品,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喊道:“幺幺,辰轩,你们别跑太远了,小心摔着。” 两人闻言,纷纷回头看向孟雨萱,笑嘻嘻地应了声:“知道了,雨萱姐姐。” 没想到,幺幺刚说完这话,不小心就踩到了裙摆,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朝幽暗的池塘倒去。 “小心!” 站在一旁的翠儿扔下手里的东西就飞快地朝她扑过来。 翠儿脚下一滑,整个人顺势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幺幺的手,将她从池塘边拉了回来。 自己却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多谢翠儿姐姐。”幺幺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翠儿,连忙站起来把她搀扶着。 孟雨萱心头大惊,连忙冲过来,“你们没事吧。” “没事。”翠儿摇头,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但她的脸色却有些苍白,显然是摔得不轻。 “翠儿姐姐,你摔到哪里了?要不要紧?”幺幺紧张地问道。 翠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她的眉头却紧锁着,显然是在强忍着疼痛。 孟雨萱见状,她也走到翠儿身边,关切地问道:“翠儿,你真的没事吗?要不我们还是去屋里歇着吧。” 翠儿摇了摇头,拒绝了孟雨萱的好意。 但脑海当中隐隐约约却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零零碎碎的片段不停浮现,让她脸色十分惨白。 孟雨萱目光在幺幺和孟辰轩身上扫了一圈,嘱咐道,“你们两个以后小心些,别再这么打闹了。” “知道了,姐姐。”幺幺和孟辰轩齐声应道。 孟雨萱注意到翠儿不对劲的反应,连忙拉着她进了屋,去让人叫了老医婆过来。 “雨萱姑娘,我好像又想起了一些东西。” 江延怀心头一跳也连忙过来。 “翠儿姐可是想起母妃了?” 只见翠儿抬头看向江延怀,仔细思索片刻,这才缓缓开口。 “我记得娘娘临死前见过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但是那个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具体是谁叫什么名字,我却全都记不得了。” 翠儿紧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那天的情景,但脑海中只有一片模糊的影子,怎么也看不清那个女人的面容。 “你还记得那天娘娘有什么异常吗?”江延怀轻声问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 翠儿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那天娘娘看起来有些紧张,她一直在屋里走来走去,好像在等什么人。后来,那个女人来了,娘娘和她谈了很久。但具体谈了什么,我真的不记得了。” 孟雨萱也凑了过来,轻声问道:“那你还记得那个女人大概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翠儿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下午的时候,因为那天我记得娘娘让我帮她准备了一壶茶。” 江延怀和孟雨萱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一个猜测。 “翠儿,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们会继续调查的。”江延怀安慰道。 翠儿点了点头,躺在床上,让老医婆为她把脉。 第175章 离开 这几日,孟雨萱为了自己的铺子能够再度创造辉煌,特意又研究了好几种的绣花花样。 又要新颖,别具一格,又不能够太特立独行,且必须能够让所有的人能够接受。 孟雨萱可谓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从画草图到成品,她挑灯夜读,好几个晚上都是直接睡在了绣坊里。 终于她绘制了幅十分漂亮的图画,一半是花,一半是蝴蝶。 而且又加了特制的手法,让这花在阳光下看着,像是绽放般,十分精妙绝伦。 她的心血之作很快便引起了轰动,人们纷纷前来围观,赞叹不已。绣坊的订单也如雪花般纷至沓来。 甚至这边的名声都传到了京城里去。 还有商家大费周章的,从京城过来订她家的绣品。 “孟老板,你的绣品真是精妙绝伦,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花样,觉得十分有趣,这样的花样要是绣在衣服上,走在路上,那该是多么的惹人注目。” 大腹便便的王老板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孟老板,我乃至京城远道而来,对你的绣品很感兴趣,不如我们合作如何?我打算大干一场!” 王老板的眼神里满是热切。 孟雨萱也不由动心,自从从京城来到这浔州。她就希望能再创辉煌,如此,要是自己的东西,能够在京城大卖,也算是变相地拓宽了市场。 孟雨萱微微一笑:“王老板,您的提议我很感兴趣。不过,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合作的细节。” 两人坐在绣坊的雅间里,品着香茶,开始商讨合作的具体事宜。 王老板表示,他愿意出高价购买孟雨萱的绣品,并在京城开设专卖店进行销售。 同时,他还希望孟雨萱能够定期提供新的设计图案,以满足京城消费者的需求。 孟雨萱将自己最近熬夜画出来的图都给他看了看。 “这是接下来我打算发售的产品。” “不错,都非常精美。”王老板接过图纸一看,更是赞不绝口。 “你愿意为我的绣品买单,我很是高兴,不过,你知道的,我这店的品质有口皆碑,价格自然不会比同行低。”孟雨萱浅笑道。 王老板听到这话,干笑了两声。 “孟老板,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品质。我愿意出高价购买你的绣品,就是看中了你的手艺和口碑。” 不料他话音刚落,幺幺便急匆匆地从门外跑了进来。 “姐姐外面有客人找你!非要你亲自去接待!” 孟雨萱一听,只能歉意地看向王老板。 “王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有客人来了,可能需要我亲自去接待一下。”孟雨萱站起身来,面带歉意地说道。 “无妨,孟老板你先去忙吧,我们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谈。”王老板也站起身来,表示理解。 孟雨萱点点头,转身对幺幺说道:“幺幺,你先带王老板去喝杯茶,我稍后就来。” 说完,孟雨萱便跟着幺幺来到了店外。 与此同时,王老板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图纸不由起了贼心,直接上前一步将那些图纸全都揣到了兜里,然后转身就走了。 而此刻孟雨萱到了外面,才发现所来之人竟然是杨青柳——自己的老熟人。 只不过和在京城中相比,如今的杨青柳更加瘦削了,下巴尖尖,愈发显高了。 “青柳,你怎么来了!”孟雨萱欣喜若狂道。 “雨萱,我自然是想你了,想看看你在这里日子过得好不好,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换个地方,也能东山再起!” 杨青柳看着孟雨萱的绣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你这里的绣品,真是越来越精美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别致的花样。”杨青柳由衷地赞叹道。 “你怎么会想着来找我,莫非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孟雨萱看着杨青柳眼眶下淡淡的青,不由有些担忧道。 杨青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便掩饰过去,她轻笑道:“我哪有那么脆弱,只是许久未见,想来看看你罢了。” 孟雨萱心中虽有疑虑,但见杨青柳不愿多说,便也不再追问。两人坐在绣坊的角落里,品着香茶,聊着过往的趣事。 “雨萱,你知道吗?我在京城里听说了你的事迹,我真的很为你高兴。”杨青柳突然说道。 “哦?你听说什么了?”孟雨萱好奇地问道。 “我听说你在浔州重振旗鼓,绣坊生意红火,还引来了京城的商家。你真是好样的!”杨青柳眼中闪烁着钦佩的光芒。 孟雨萱微微一笑,心中也有些说不出的怅然。她确实付出了很多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青柳,你呢?在京城过得如何?”孟雨萱关心地问道。 杨青柳叹了口气,却没多说什么,“还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和以前一样,能吃能喝能睡,人活着就是好事。” 与此同时,江延怀刚好从楼上下来,看到杨青柳之时,有些瞬间的惊讶,随后目光下移,注意到了她腰间挂着的香包,那香包上的图案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但江延怀只是抿唇,并未多说什么。 “江公子也在这里?”杨青柳看到江延怀,明显有些惊讶。 “嗯。”江延怀淡淡地回应道,目光在杨青柳和孟雨萱之间流转。 孟雨萱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便笑着转移话题:“青柳,你这次来浔州,打算待多久?” 杨青柳想了想,说:“我还没定呢,可能待几天就走了。”她看了看天色渐晚,“要不,我今天就先回客栈了,改天再来看你。” 孟雨萱见杨青柳要走,便起身送她到门口:“好,那你路上小心。有空常来。” 杨青柳点点头,转身离去。孟雨萱目送她远去后,才转身回到绣坊。 “雨萱,你有没有注意到这次杨青柳很不对劲,她腰上那香包的图案跟你之后在这边卖的图案很是相似。” 江延怀忽然说道。 孟雨萱闻言,心中一惊,连忙回忆起刚才杨青柳腰间的香包图案,确实与她新设计的图案有些相似。 但下一秒她却打消了这个想法。 “或许只是巧合吧。”孟雨萱轻声道,“青柳她是我的朋友,我相信她不会做出抄袭的事。” 第176章 杨青柳的背叛 次日,孟雨萱起了个大早,把昨天熬夜绣好的绣品全都陈列出来,再将铺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番,这才开了张。 绣坊刚开张,就见杨青柳手里拎着个蓝碎花布的竹篮子,脸上堆积着笑容就过来了。 “青柳,快来!我这边刚做了早饭,是你爱吃的瘦肉粥,一起来吃一碗?”孟雨萱连忙热情地挥手说道。 杨青柳进入店铺,目光在她铺子中巡视了一番,这才将手里的篮子给放下。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早饭了,这是我在路上买来的一些糕点,都是些小孩爱吃的,给辰轩还有幺幺带的。” “瞧你说的,我们什么关系,你还这么客气?”孟雨萱接过她递来的糕点,连忙给她倒了杯茶。 杨青柳坐下叹了口气,红唇浅抿了口茶。 “你可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如今你远在浔州,我在京城也没办法帮你做些什么,以后见面的次数更是少了。” 孟雨萱觉察到她的话中有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回去了?” 杨青柳点了点头,微微浅笑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但是我昨天收了信,铺子里忙得一团糟,没我还真不行,所以我得回去了。” 孟雨萱道:“你来我这儿,我还没请你吃饭呢,我还说,今晚上带你去醉仙楼喝上一壶呢!你咋要走了?” “这不是没办法嘛,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急。”杨青柳抿了抿唇,眼中划过一抹不舍,“不过,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一定还会来看你的。” 孟雨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我们有的是时间。再说了,这里到京城也不远,等我忙完了就来京城看你。” 杨青柳点了点头,眼中泪花闪烁。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杨青柳便起身告辞。孟雨萱送她到门口,目送着她离开。看着杨青柳渐行渐远的背影,孟雨萱只觉得分外感伤。 突然,她想起昨天江延怀对她说的话。 目光便忍不住往下移,然而,如今二人距离已经过远,她根本看不清楚她香包上的样式。 下午,孟雨萱想起今天约了李老板去醉仙阁谈生意合作。 便早早关了铺子,收拾妥当,带上了图纸就去了醉仙阁。 不曾想,刚来到这约定的厢房门口,就在里面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杨青柳,她怎么在这里?她不是说今天要离开浔州吗? 孟雨萱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努力压抑住心中的震惊,轻手轻脚地站在门外,悄悄听着他们的讲话。 杨青柳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她正和李老板谈笑风生,手中还拿着孟雨萱的绣品图纸,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李老板,这图纸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偷来的,得来十分不易,你知道的,我这位朋友在京城的手艺都是出了名的,有这图纸在,你还怕没生意吗?” 李老板的眼睛在图纸上扫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青柳啊,你这次可是给我带来了个大惊喜。这图纸上的绣品,若是能做出成品来,我敢保证,一定能在京城掀起一股热潮。” 孟雨萱站在门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如同被刀割一般。 她没想到,自己视为好友的人,竟然会背叛自己,偷走自己的图纸,抢走自己的生意。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然后走了进去。 “李老板,您也在啊。”孟雨萱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冷淡。 李老板看到她,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啊,你也来了啊。对,我想起我东西忘带了,你们慢慢聊。” 眼看情况不对,他连忙溜了出去。 “青柳,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孟雨萱看着杨青柳,眼中满是失望。 杨青柳在孟雨萱审视的目光下,眼神飘忽了一瞬,但迅速恢复了镇定。 她挤出一丝笑容,试图缓和气氛:“嗯……我就是顺路过来和李老板谈点生意上的合作,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 孟雨萱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图纸,冷冷地开口:“哦?那么这些图纸,你又作何解释?” 杨青柳的脸色瞬间一僵,语无伦次地解释:“这……这些图纸,我只是借来看看,想着自己也能学学。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欣赏你。” 孟雨萱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 她没想到,昔日的挚友,竟会为了利益而背叛她。 “杨青柳,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孟雨萱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杨青柳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迅速被坚定所替代。 她知道,这件事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红:“我知道我错了,雨萱。但我也是有苦衷的。你走后,我的绣坊生意一落千丈,我真的无路可走了……” “你的苦衷,就是你背叛朋友的理由吗?”孟雨萱的声音变得冰冷。 杨青柳突然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雨萱,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就背叛你,偷走你的图纸。但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求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原谅我吧!” 孟雨萱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她从未想过,杨青柳会为了生意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看到她如此诚恳地道歉,心中也不禁生出一丝动容。 孟雨萱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将杨青柳搀扶起来:“青柳,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但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你可以考虑直接在我这里拿成品去卖,但前提是,不能再有任何背叛的行为。” 孟雨萱的话让杨青柳心中大喜,她连忙擦干眼泪,连连点头,“雨萱,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孟雨萱同杨青柳告别,回到绣坊,却见江延怀站在门口,表情似乎有些冷。 “你去见杨青柳了?”江延怀问道。 孟雨萱点头疑惑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我来只想告诉你一声,杨青柳说的话并不可信,你要多加提防。”江延怀狭长的眼眸微眯,夹杂着些许冷。 孟雨萱心头一跳,“此话怎讲?” “京城绣坊早已在赵霁月的名下,如今的杨青柳不过是替赵霁月办事罢了。”江延怀语气严肃。 “你要送可以送,但我劝你多为自己留条后路,有些人,并不值得。” 第177章 去青楼 第一百七十七章 次日 天色大亮。 今日下了些小雨,空中带着些湿润的气息,路面青苔湿滑。 要快入秋了,孟雨萱寻思,等过些日子再去镇上定几匹布来,给两个孩子做几身衣裳。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江延怀从屋内款款走出,看到她只是微微一笑,眼里带着温柔,“走吧。” 孟雨萱点头,随后和江延怀一起上了马车,昨天晚上孟雨萱将王仁寿的事情与江延怀说了,二人细细分析,江延怀也认可孟雨萱的想法,决定,干脆直接前去拜访王仁寿,一探究竟。 这次孟雨萱是以绣坊老板的名义前去拜访,表示合作。 王仁寿早已站在府门口等待了,见他二人下马车,满脸热情地迎接上来。 “二位里边请,孟老板,想不到你如此年轻,竟有如此造诣,实在是让我刮目相看!” 孟雨萱抱拳挥手,谦和一笑,“王老板幸会幸会,我不过只是个手艺人,吃的辛苦饭,倒是您,才是真正的老板!” 进了屋,王仁寿连忙让人给二人斟茶。 江延怀接过茶杯,道谢,抬头便问道:“不知王老板可认识孙柄?” 此话一出,王仁寿手指微颤,眼里划过一抹深思,最后抬起头来疑惑问道:“这人莫非是与公子有什么过节,不知公子为何要打听他…” 江延怀微笑,“确实也是个布商,我瞧您在这一行名声颇高,便想问问您对他了解多少。” 王仁寿摇了摇头,“不瞒你说,我和这人关系并不太好,对他的事情了解颇少。” “对了,王老板,您是多久开始接触这布匹生意的?”孟雨萱故作好奇的问道。 王仁寿笑着说,“不过也就是去年年初那会,算是走了狗屎运,认识了几个朋友,误打误撞的,多了几笔单子,生意自然地就做起来了。” 孟雨萱点头,心中却暗自思忖。去年年初,正好是孙柄失踪的时间,难道这王仁寿与孙柄的失踪有关?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与王仁寿交谈,试图从他的言语中探出更多信息。 然而,王仁寿似乎对她和江延怀的来意心知肚明,对于关键问题总是含糊其辞,不愿过多透露。 一番交谈下来,孟雨萱并未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她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江延怀看出她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过于担忧。 二人又与王仁寿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离开王仁寿的府邸后,江延怀低声对孟雨萱说道:“这王仁寿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热情好客,但实则心机深沉,不可轻信。” 孟雨萱点头,“我也看出来了,这位王仁寿对我们有所防备,不肯透露太多信息。不过,这也正说明了他的心虚。” 江延怀微微颔首。 决定先派人去暗中盯着这王仁寿,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便顺藤摸瓜。 孟雨萱刚从这王府回来,便瞧见孙娟儿在她铺子里转悠,见她过来,孙娟儿便热情地拉着她的手。 “雨萱妹妹,你可算回来了,东城头那里来了一批新货,正打算约你一起去瞧瞧。” 孟雨萱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答应,“好,我刚好也有些事情想问你。” 两人出了门,便直接往东城头走去。一路上,孙娟儿都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新到的布料。 当她们行至青楼时,却看见王仁寿急匆匆地去了青楼。 孙娟儿掩唇笑道:“你是不知道啊,这王仁寿有个相好的在青楼,还是个花魁呢!” 孟雨萱闻言,心中一动,她想到了昨晚与江延怀的对话。这王仁寿与青楼的关系,或许能成为他们调查的关键线索。 她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孙娟儿的衣袖,低声问道:“娟儿姐姐,你可知道这王仁寿与那青楼花魁的关系?” 孙娟儿瞥了一眼青楼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嗨,这谁不知道啊!那花魁名叫红玉,长得是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王仁寿为了讨她欢心,可是下了血本呢!” 孟雨萱心中有了计较,她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深入调查王仁寿与红玉的关系,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关于孙柄失踪的线索。 她微笑着对孙娟儿说:“娟儿姐姐,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去挑布料吧,我稍后再来找你。” 说完,她转身便往青楼的方向走去。 然而要进门之时,却被两个龟公给拦住了。 孟雨萱眼珠子一转,连忙又去附近铺里挑了身薄纱青衣穿上,然后贿赂了后门的管事,说自己是偷跑出来的姑娘。 那管事见她生得貌美,出手又阔绰,没多想就把她放进去了。 青楼内,红玉正在房间内品茶,见王仁寿急匆匆地赶来,她不禁嗔道:“王老爷,您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奴家这心里可是想您的紧呢!” 王仁寿坐在她身旁,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红玉啊,我这不是来了吗?今日特地给你带了些好东西。”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项链。 红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娇嗔道:“王老爷,您真是有心了。这珍珠项链真是漂亮极了,奴家好喜欢。” 王仁寿见她高兴,心中也甚是得意。但一想到上午来的那两人,他眼里划过一抹冷意。 “那孙柄真是,人都死了,还给我惹麻烦,当初不就逼他干了点事儿吗?” 王仁寿低声咒骂着,眼中满是狠厉之色。 红玉听到他的话,柔声道:“王老爷,您何必为了那些事情烦心呢?奴家在这里陪着您,不是挺好的吗?” 王仁寿叹了口气,将红玉搂得更紧了些,“你说得对,有你在这里陪着我,我就知足了。只是,那孙柄的事情,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孟雨萱在门外听到这些,心头一阵惊骇,这王仁寿果然不简单。 “你是哪边的丫头?我怎么没见过你!” 老鸨突然吼道。 孟雨萱心头一紧,连忙低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娇柔:“妈妈,我是新来的,还不太懂规矩,您别生气。” “赶紧去干活,别在这里偷懒!”老鸨骂道。 孟雨萱点头连忙下楼,没想到走得太快,却与对面来人撞上。 第178章 仁寿死了 “公子对不住。” “姑娘实在抱歉。” 两人异口同声道,然而抬起眼眸之时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神色。 孟雨萱没想到能在青楼遇见江延怀,江延怀也没想到,孟雨萱会穿着一身轻丝薄纱出现在青楼。 “过来。”江延怀眼眸微暗,一把拉起她的手腕便找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 “你怎会在此?”江延怀低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孟雨萱抿了抿唇,将刚才的事情简略地告诉了他。江延怀听后,眉头紧锁,“这王仁寿果然有问题,我们得小心行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孟雨萱反问。 “我也是查到王仁寿的线索了,跟到这里来的。”江延怀说道。 “那接下来我们该作何打算?” “今夜,行动。” 夜色如墨,青楼内灯火阑珊,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孟雨萱与江延怀悄然潜入王仁寿的厢房外,透过窗户的缝隙,他们看见王仁寿正与红玉把酒言欢,脸上洋溢着得意与贪婪的笑容。 “我们按计划行事。”江延怀低声说道。 孟雨萱点了点头,两人迅速从窗户翻入房内。 江延怀悄无声息地绕到王仁寿身后,孟雨萱则悄悄躲在屏风后,准备扮鬼吓唬王仁寿。 正当王仁寿与红玉聊得兴起时,一阵阴风吹过,房间内的灯火突然摇曳起来。 王仁寿心中一惊,抬头看向四周,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鬼影缓缓出现在他眼前。 “啊——!”王仁寿惊恐地尖叫起来,整个人跌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 红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直接昏过去了。 “王仁寿,你害得我好苦!” “孙柄,是你!是你来索命了!”王仁寿惊恐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孟雨萱见状,心中冷笑一声,她缓缓地走到王仁寿面前,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王仁寿,你做了那么多坏事,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王仁寿被吓得魂飞魄散,他连连磕头求饶,“那些事并不是我指使的,我也是被逼的,你要报仇就找他们去,与我无关!” 孟雨萱眼眸一沉。 “你说什么,到底是谁要害我,如实招来!” 王仁寿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颤声说道:“是……是一个黑衣人,是朝廷的人,他让我陷害孙柄的,说只要我照做,他就会保我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来……” 孟雨萱与江延怀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震惊。 这件事竟然扯到了朝堂。 江延怀继续逼问:“那此人为什么要陷害孙柄?他和孙柄有什么恩怨?” 王仁寿摇头,“我不知道,她只是让我这么做,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江延怀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此时王仁寿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再逼问下去也不会有更多收获。 二人面面相觑,随后直接将王仁寿给扭送至了官府。 却没想到,王仁寿第二日却在官府大牢中暴毙而亡。 “该死,他们行动竟然如此之快!”江延怀脸色阴沉。 “疏忽大意了。”孟雨萱有些惋惜。 “没事,该问的都问了,再多的也问不出来。”江延怀宽慰道。 孟雨萱点头,只是没想到王仁寿死得如此之快,那说明这浔州还有朝廷的人。 转眼间便又过了三日,二人并未查到别的有用的消息。 却迎来了孟雨萱的生辰。 “姐姐,这是我给你刻的小人,你觉得好看不?我刻了三天三夜呢!”孟辰轩眼眸亮晶晶,献宝似的说道。 “姐姐,这是我给你买的发簪,是兰花形状的,我觉得很配你的气质!”幺幺也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孟雨萱微笑,一一接过。 江延怀则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孟雨萱面前,“这是给你的生辰礼物。” 孟雨萱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玉佩,晶莹剔透,光泽流转。 “这玉佩……”孟雨萱惊讶地看着江延怀。 江延怀微微一笑,“这是我在京城时偶然得到的,觉得与你十分相配,便一直留着。” 孟雨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今天我下厨,晚些时候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我租了游船,听闻今晚有灯会,在船上看灯会,应当是十分惬意的。”江延怀说道。 孟雨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点头答应道:“好啊,今晚我们一起去看看这浔州的灯会。” 夜幕渐渐降临,华灯初上。 孟雨萱与江延怀,乘坐着租来的游船,缓缓驶向灯会所在的湖面。 湖面上漂浮着各式各样的彩灯,犹如繁星点点,美不胜收。 两岸的商铺也点亮了灯笼,映照着湖面,带出温馨的光来。 江延怀与孟雨萱并肩而立,站在船头,欣赏着这美妙的夜景。 突然,几个强盗打扮的人冲上了船,手拿着长刀,凶神恶煞,一身匪气。 “你们几个,识相的赶紧滚,这艘船我们要了!” 在船上的人瞬间吓作一团,四处乱窜。 “老大,地图已经到手,现在就等着船,咱们劫了这船,就直接去把宝贝全都挖出来!” 孟雨萱皱眉,莫非他们是要去找什么宝藏? 一个身材魁梧的强盗头目手持长刀,指向江延怀与孟雨萱,眼中露出贪婪之色。 江延怀眉头一皱,将孟雨萱护在身后,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此放肆!” 强盗头目哈哈大笑,“我们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识相的就把身上的财物都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江延怀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怕你们?”说着,他身形一动,便要向那强盗头目攻去。 然而,二人寡不敌众。 很快被逼到了最末端。 就在这时,船上的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有的拿起船上的木棒,有的拿起桌上的茶壶,试图反抗这些强盗。 然而,这些强盗显然不是普通的劫匪,他们身手敏捷,很快便将船上的人制服。 孟雨萱见状,心中焦急万分。 船在中央,离岸边已经有很远了。 “表哥!我们跳湖!” 孟雨萱突然大喊一声,拉着江延怀便往船边跑去。 江延怀被她拉着,微微一愣,但随即明白了她的意图。他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跳入了湖中。 “大哥,不好有人跳湖了!”强盗大喊一声。 “快,别让他们跑了!”另一个强盗手里拿着弓箭对着孟雨萱就狠狠射去。 长箭划过长空,直直地射入了孟雨萱的肩膀。 扑哧! 鲜血染红了水面。 “雨萱!”江延怀目眦尽裂。 第179章 受伤 他慌忙往孟雨萱的方向游,双手接过孟雨萱,护着她逃离。 船上的人还在往湖中放箭,可湖水已经被鲜血染红,他们视线受阻,放下的箭矢也被江延怀避开。 “雨萱,你千万不要有事。”江延怀望着已经晕过去的孟雨萱,心里焦急万分,只能揽着她往岸边游。 目光触及一缕淡淡的光,江延怀眼神一凝,越发加快了速度。 “雨萱,别怕,等上了岸我就带你去看大夫。” ‘哗啦’一声,江延怀浮出水面,他大口喘着气,揽着孟雨萱的那只手已经酸软不堪,但他却丝毫不敢放松。 江延怀一只手拉着孟雨萱,单手爬上岸,又将孟雨萱给拖上去。 此刻孟雨萱脸色惨白,肩膀上一片红色,他伸手探了探孟雨萱的鼻息,神色也凝重起来。 “不行,雨萱的情况不容乐观…”他轻声呢喃着,突然一束光往这边照射过来,接着是好几束。 “哎,你们快看,那边有人…” “阿爹阿娘,那边有人晕倒了,你们快过来啊。” 几个稚嫩的童声传入耳膜,江延怀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几个小孩子,小孩儿的后面很快走出来两个大人。 一男一女,穿着粗布衣裳,带着草帽,手里还拿着一张大渔网,看着像是附近的渔民。 江延怀站起身来,那渔民似乎是被两人狼狈的样子吓到了,惊呼出声:“呀,你们两个怎么会掉进湖里。” “我和妹妹出来游玩,不幸遇到贼人。”江延怀面色不改,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可一番话却让两个善良的渔民动容。 两人对视一眼,只见那男人上前一步。 “这小娘子还受了伤,我家就在那边,不然先带她回去,再去请大夫。” 听到这话,江延怀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孟雨萱,又看了看渔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多谢。” “不用不用,你们三个,来帮忙。”渔民憨笑着,招呼几个小孩子帮忙,可江延怀却摆摆手拒绝。 “不必了,我来就好。” 他走到孟雨萱身边,一把将人打横抱起,随即看向渔民,示意他带路。 “哎,好。”渔民心领神会,和自家夫人走在前面。 等到了渔民家里,江延怀刚把孟雨萱放下,男人便给江延怀递过来一支药膏。 “这是我们打渔受伤,经常用的药膏,效果很好,你给小娘子用用,要不我让内人过来…” “不必了,给我吧。”江延怀接过药膏,将渔民送出房间后,这才帮孟雨萱处理伤口。 衣衫褪下,鲜红的血色刺痛了他的眼眸,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给孟雨萱抹了药膏。 “雨萱,等你好起来,我定不会放过他们。” 江延怀的眼中流露出心疼,他收拾好药膏,给孟雨萱盖好被子,这才小心翼翼地躺在她旁边。 为了不碰到孟雨萱的伤口,江延怀睡得离她很远,身子堪堪搭在床畔。 房间里落针可闻,许是在湖里游了太久,又照顾了孟雨萱这一番,江延怀此刻也是精疲力尽,不知不觉竟是也睡熟过去。 夜风徐徐,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嘈杂。 小孩子的哭闹和男人的咒骂吵醒了江延怀,他眉头一皱,轻轻推开一点窗户,便看到渔民被贼人一脚踹飞的场面。 “废话少说,这附近就你们一家人,那两个人受了伤,肯定跑不远。” “来人,给我搜!” 大块头的男人下了令,立刻就有人冲了过来。 江延怀连忙下床,在大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飞身而起,几个眨眼便将靠近房间的几个人打倒。 “哎哟…” 那伙人躺在地上叫唤,江延怀神色凝重,死死地盯着那个大块头男人。 “哟,果然在这里,来人,给我抓住他们!” 大块头男人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人朝着江延怀冲过来,江延怀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昏迷不醒的孟雨萱。 眉头紧锁,却还是迎战。 可对方带来的人太多了,江延怀很快便寡不敌众。 “哈哈哈,简直是垂死挣扎,我今天就是抱着必须抓到你们的决心,带的人手够多,耗死你都足矣。” “哈哈哈…”大块头男人兴奋地笑起来,眼见一群人慢慢逼近,情况不妙,江延怀突然甩出一颗烟雾弹。 ‘砰’的一声,烟雾四起,他回到屋子里,抱着孟雨萱跳窗而逃。 “雨萱别怕,我带你回去。” “废物,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江延怀紧紧抱着孟雨萱。 “雨萱。” 可他本就是精疲力尽,方才又打了这么久,早就支撑不住了。 终于还是被人追上,团团围住。 “别跑了,你们跑不掉的,老实点跟我回去,还能少受点苦。”大块头男人不慌不忙从人群中走出来。 一番话更是说得人心凉。 他的下属们也笑起来,江延怀沉默着,过了好半晌,薄唇轻启:“我们跟你们回去。” “这就对了,来人,带走。” 大块头冷哼一声,立刻就有人来将江延怀和孟雨萱围住。 两人被重新带回船上关了起来。 过了许久,孟雨萱悠悠转醒。 “雨萱,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们还是没逃出去吗?”孟雨萱看看四周的情况,语气是止不住的惋惜。 闻言,江延怀只能把发生的一切告诉她。 “这么说来,那些人不只是劫财,倒像是冲着你来的,你身份暴露了?” “嗯,或许。”江延怀点了点头,两人都认为可能是江延怀的身份暴露,这才招来贼人。 两人还没想明白个中缘由,铁门便突然被人打开。 “吃饭了。” 一个海盗粗鲁地将饭菜丢在江延怀和孟雨萱面前,转身要走。 江延怀和孟雨萱对视一眼,心下了然,江延怀突然开口:“站住。” “你们打劫了这么多人,地方官府不会不管的,劫财也要适可而止。”江延怀抿了抿唇,死死盯着男人。 他在试探这些人的目的。 “呸,我们在找前朝宝藏,关地方官什么事。”话音落下,那海盗后知后觉,狠狠瞪了江延怀一眼。 “这和你没关系,少管闲事。” 男人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孟雨萱却发现了不对劲。 她皱起眉头:“表哥,他说的宝藏是什么?” 第180章 老熟人 “前朝宝藏…”江延怀呢喃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神色突然严肃起来。 “这是我儿时听过的一个故事,但是…”江延怀叹了口气,还是把这个故事说给孟雨萱听。 “这也不对啊,当年那个先祖死的时间,也对不上宝藏埋藏的时间啊,这是假的吧。”孟雨萱说出自己的疑惑,江延怀也点头应和:“对,这个只是个传说,并没有人觉得是真的。” “看来这就是一个道听途说的事情,做不得数,那我们现在也该想想要怎么逃出去。” 话音刚落,铁门又被人打开了,几个人突然冲进来要把江延怀带走。 “住手!”孟雨萱大声喝止,她挡在江延怀身前,面对着那些冲进来的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走他?”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而坚定:“我们是奉命行事,这位公子我们必须带走,姑娘还请让开。” 孟雨萱紧紧地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不会让你们带走他的。” 黑衣人显然没有耐心与她纠缠,一把将孟雨萱推开,将江延怀绑走,孟雨萱只能眼睁睁看着铁门被关上。 “江延怀,江延怀!” 江延怀拉扯开,动作粗暴无礼。江延怀皱眉,他试图反抗,但被其他黑衣人迅速压制住。他看向孟雨萱,眼中满是歉意和无奈。 “你们太过分了!”孟雨萱愤怒地瞪着他们,但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无法与这些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抗衡。 “孟姑娘,我们没有时间陪你玩游戏。”黑衣人首领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他向手下示意,立刻有人上前捂住孟雨萱的嘴,防止她再次出声。 江延怀被强行拖出房间,他回头看了一眼孟雨萱,眼神坚定。 他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找到机会逃出去,保护孟雨萱,也保护自己。 在被带走的过程中,江延怀的思绪飞快地转动,他开始在脑海中梳理所有可能与前朝宝藏有关的线索。 片刻过后。 江延怀被人蒙着眼睛,带到了一个宽阔的院子。 “这里是哪?”江延怀试图挣脱束缚,但无奈那些绳索绑得实在太紧。 “这里是我们的老大的地盘,公子不必惊慌。”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接着他便被解开了束缚。 “江延怀,你是皇子吧,既然这样我们还打什么劫,直接绑了你威胁朝廷就是了。” 江延怀微微皱眉,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但并未看到任何人的身影。他心中一凛,意识到这些人并非普通的劫匪,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图谋。 “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江延怀沉声问。 “这你就别管了,小皇子,你只要知道,你能给我们换取钱财,我们就不用去找那不一定存在的宝藏了。” “你们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江延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明白这些人不过是一群利欲熏心的匪徒,为了钱财可以不顾一切。 然而,他并非普通的皇子,更不是任人摆布的弱者。他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一举反击。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朝廷吗?真是天真。”江延怀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哼,小皇子,你就别嘴硬了。我们老大已经派人去通知朝廷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带着赎金来救你。”黑衣人似乎并不在意江延怀的嘲讽,反而更加得意地说道。 江延怀微微皱眉,心中思绪万千。 就在这时,手下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老大,老大不好了,孟雨萱逃跑了。” “什么?她跑了?”黑衣人闻言脸色一变,连忙追问,“怎么可能?她是怎么跑的?” “她……她不知道从哪找到了一把匕首,割断了绳索,然后趁着守卫不注意就跑了。”手下气喘吁吁地回答道。 “废物!”黑衣人怒骂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不安。他知道这个孟雨萱并非普通女子,她聪明机智,且武功高强,若是让她逃出去,必定会成为他们的大患。 “还不快派人去追!”黑衣人厉声喝道。 手下连忙点头称是,转身匆匆离去。 江延怀在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是波澜不惊。他早就料到孟雨萱不会坐以待毙,也早已做好了应对之策。如今孟雨萱成功逃脱,对他来说反而是个好消息。 “看来你们的计划要泡汤了。”江延怀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哼,就算她跑了也没用,来人,把他带下去看好了,若是再出茬子,我为你们试问。” 与此同时,另一边。 孟雨萱还在沿路逃亡,身后追兵不断,她一张脸通红,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壁休息。 “雨萱,逃命可不是这么逃的。” 突然从暗处伸出来一只手,将孟雨萱给拽进小巷子里。 “啊…”孟雨萱惊呼一声,在看清眼前人时,警惕的目光这才慢慢变得放松下来:“云蒙,怎么是你?” “我是听说前朝宝藏的事情,冲着前朝宝藏来的,没想到才刚到这里,就看到你被人追杀。” 云蒙欲言又止,直到看到外面的追兵走远,这才松开拉住孟雨萱的那只手。 “雨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蒙面露担心,上上下下将孟雨萱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而孟雨萱此刻也听清了云蒙此行的目的,她抿了抿唇,语气平静:“云蒙,宝藏是假的,你怕是被骗了。” “不会的,雨萱,我会是那种不确定就出手的人么?”云蒙笑了笑,突然从怀里拿出钥匙和图纸。 “这就是藏宝图,和开启宝藏的钥匙,跟着地图走,我肯定可以找到宝藏。”云蒙面色得意,仿佛一个求夸赞的小孩子。 “没想到故事是真的,还真的有宝藏。” 看到地图和钥匙,孟雨萱面露惊讶,但现在不是纠结寻宝的时候,她回头看向外面,语气担心:“可是表哥还在他们手里,我要去救他。” 说完,孟雨萱就要跑出去,却被云蒙一把拽住。 他拦着孟雨萱,严肃开口:“孟雨萱,你看看现在的情况,外面全是追兵怎么去?” “可是…” 看着孟雨萱为了江延怀焦急担心的样子,云蒙有些伤怀,他皱起眉头,叹了口气:“你放心吧,我的人会去救他。” “真的吗?好。” “谢谢你云蒙,要是没有你,我和江延怀这次真的麻烦了。” 第181章 中饱私囊 云蒙出手,非常干净利落,片刻后就将江延怀给成功救了出来。 “既然来了,不如一同寻宝去?”云蒙挑了挑眉,笑着看着二人,随后又意味深长的对着江延怀说道,“你不知道,有人已经说了吗?那藏宝图在你手中。” 江延怀脸色瞬间阴沉,对于藏宝图这件事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怎么就被人认为藏宝图在他手中了? “这话从何说起?”江延怀皱眉,声音中透露出几分不解。 云蒙轻笑一声,道:“我也不知,只是江湖上有人这么传罢了。不过,话说回来,那藏宝图如果真的在你手中,倒也是件好事。” 孟雨萱轻叹一声,道:“我们这次来,本是出来散散心,游船而已,没想到还卷入这么多纠纷之中。” 云蒙点了点头,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但既然来了,咱们就一同寻宝去,要是能发这大财倒也不错。” 江延怀闻言,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既然有人这么传,那藏宝图的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我们此行需得小心。” 孟雨萱点头称是,道:“说的是,我们此行必须谨慎行事。” 虽然藏宝图并不在江延怀手中,但如今有人这么传,那他就要将计就计,将这幕后之人给揪出来才对。 将此处的事情处理完毕,三人便回到城中,孟雨萱将弟弟和幺幺托付给孙娟儿,将绣坊暂时关闭,就准备和江延怀以及云蒙前往临州。 未曾料想,一行人风尘仆仆地抵达临州的地界,竟被一群难民给堵住了去路。 难民们衣衫褴褛,面带饥色。 江延怀见状,眉头紧锁,低声对云蒙和孟雨萱说道:“这些难民看似饥寒交迫,但眼中却透露着不寻常的凶狠,我们需得小心应对。” 云蒙点了点头,拔出腰间长剑,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孟雨萱则紧紧握住江延怀的手,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就在此时,一名看似领头的难民走上前来,手持棍棒指着三人说道:“把你们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否则就别想活着离开临州!” 江延怀冷笑一声,道:“我们乃是行商,身上并无多少钱财。你们若是想要钱财,便去城中富户家中搜刮便是。” 那领头难民闻言,脸色一沉,道:“少废话!有多少拿多少,没有钱,吃的也拿出来!” 说着,他便挥动棍棒向江延怀攻来。江延怀身形一闪,轻松躲过这一击,同时反手一掌拍出,将那领头难民击倒在地。 其他难民见状,怒吼一声,便挥舞着棍棒冲了上来。 云蒙见状,长剑一挥,便与冲上来的难民交起手来。江延怀和孟雨萱则退到一旁,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经过一番激战,云蒙终于将这些难民击退。 “怎么会有这么多难民?” 孟雨萱看着倒在地上的难民,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悲凉。 江延怀沉吟片刻,道:“临州地处边陲,近年来战乱频发,百姓生活困苦。这些难民想必是逃难至此,无处可去,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云蒙点了点头,道:“说的是。不过,除了战乱的原因,更多还是干旱的原因,这边已经很久没下雨了。 而且,这些难民虽然可怜,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刚才他们攻击我们时,下手极重,显然是想要置我们于死地。” 孟雨萱轻叹一声,道:“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我们此行还需更加小心才是。” 江延怀点了点头,道:“说的是。不过,这些难民也是可怜人。我们不如给他们一些钱财和食物,让他们能够渡过难关。” 说着,江延怀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和一些干粮,递给了领头难民。那难民接过银子和干粮,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随即带着其他难民离开了。 三人继续前行,当她们终于抵达临州境内时,却发现这里的情况比她们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原本繁华的临州此刻变得一片萧条,街头巷尾都是枯萎的树木和干裂的土。 孟雨萱询问当地居民,才得知临州已经遭受了连续半年的干旱,粮食短缺,民不聊生。 孟雨萱看见那悲惨的场景,实在不忍心,决定在此处开个粥厂,不过此前,得先和当地知府联系。 江延怀和云蒙见孟雨萱心意已决,便也点头同意。 只是他们没想到,当他们来到知府门口时,却闻到里面飘来的肉香。 江延怀疑惑的皱眉,对孟雨萱和云蒙说道:“知府府中似乎在享用佳肴,这在如此干旱的时期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孟雨萱面色微变,于是对守门的衙役问道:“请问知府大人在宴请宾客吗?” 那衙役面色尴尬,犹豫片刻后答道:“回禀三位,知府大人确实在宴请一位贵客,说是商讨解决干旱之事。” 云蒙眼神一凛,道:“商讨解决干旱之事,为何要用如此奢侈的菜肴,我们进去看看。” 三人未等衙役回应,便径直踏入知府府中。 府内,知府正与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对饮,桌上摆满了各种佳肴,其中不乏珍贵的野味。 江延怀冷眼扫过桌上的菜肴,对知府说道:“知府大人,干旱已持续半年,百姓生活艰难,你却在此大摆宴席,这恐怕难以服众吧。” 那大人闻言,确实丝毫不慌,道:“这位公子误会了,这些菜肴并非为我而设,而是为了祈雨仪式准备的祭品。只有献上足够的祭品,神灵才会赐予我们雨水。” 孟雨萱闻言,心中更是气愤,道:“祈雨仪式?难道知府大人认为,靠这些祭品就能换来雨水吗?若是如此,那百姓们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知府见三人来势汹汹,心中虽有些不悦,但面上仍保持着微笑,道:“这位姑娘所言差矣。 祈雨仪式乃是古已有之的传统,我们不过是遵循古法,希望能借此缓解旱情。” 云蒙冷笑一声,道:“遵循古法?我看你们不过是借此机会大吃大喝,中饱私囊罢了。 若真有心祈雨,何不将这些祭品分发给百姓,让他们也能感受到你们的诚意?” 知府被云蒙说得面红耳赤,那华贵男子见状,便站起身来,对三人说道:“三位远道而来,想必也是关心临州百姓的。 不过,祈雨仪式乃是关乎民生的大事,我们自会尽心尽力。至于这些祭品,乃是按照仪式规定准备的,并非我们私自享用。” 第182章 贪官污吏 云蒙犀利的目光扫过他,道:“规定?我看这规定就是你们为了中饱私囊而制定的吧。”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顿时肃穆,只见那知府大人脸色骤然难看,“本官做什么,哪里需要尔等来指指点点?我瞧你们就是来捣乱的,来人把他们都给我关入大牢!” 孟雨萱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大人你冤枉我们了,我们并不是来捣乱的,只是看到这两旁民不聊生,实在是于心不忍,所以。想过来一探究竟。” 知府这才缓和了神色,警惕地望着她,“你问这么多要干什么?” “实不相瞒,在下是在浔州做生意的,见此处干旱已久,百姓面黄肌瘦,便想着在此处开个粥厂,来找知府大人批准。”孟雨萱缓缓解释。 旁的男人满脸不屑,宽大衣袖一甩,“开粥厂?你一个浔州来的商人能有如此好心?莫非是钱多了没处花?” 云蒙挑眉,慢悠悠回道:“也对,像你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是不能了解行善之人的做法。” “你…”男人怒目而视。 知府抬手摁下他,目光扫视众人,“原来诸位是从浔州而来的,倒是辛苦各位了,不过各位的提议本官有考虑,但这件事倒不用劳烦各位了。” 男人也附和道:“就是,这里来乃临州,可不是浔州,哪里需要你这些外地人多管闲事,就算是要开设粥场,那也是由我们来。” 孟雨萱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冥顽不灵,也不需要他们出钱,也不需要他们出力,只需要点个头行个公文的事,都被拒绝了,她顿感心寒。 知府扬着下巴,“诸位,如果没有别的事,便请自行离开吧。” 说完,他一挥手,两旁的守卫便拿着长刀将他们团团围住,逼迫之意溢于言表。 江延怀俊脸阴沉,冷笑,“知府大人,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百姓安危着想,你倒好,不仅不接受提议,还将我们拒之门外,你此言何意?”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群商人给当面质疑,知府直接忍耐不住了,当场脸色阴沉怒骂道:“我做什么那是我的事,哪里需要你们来指指点点,再不走,把你们全关进大牢!” 说着,守卫齐齐上前,那刀子都要伸到孟雨萱脸上来了。 江延怀凉凉勾唇,一手将孟雨萱挡在身后,另一只手掏出将军府的令牌,“将军令在此,我看谁敢!” 令牌一出,现场骤然安静! 知府原本嚣张的气焰在看到令牌之后瞬间熄灭,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将……将军府的人?” “正是。”江延怀冷声回答,目光如刀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乃镇国大将军,江槐之子江延怀!” 知府瞬间软了腿,那江公子远在京城怎么还出现在了临州? 他不是没听说过江延怀的名声,只知道那位将军前不久在边疆奋勇杀敌,击退了贼寇,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 可是前几天还在京城的人,怎么说来就来了。 他连忙上前赔笑,“原来是江小将军,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大人海涵。” 男人见状,也连忙收敛了嚣张的气焰,退到一旁不敢再言语。 孟雨萱从江延怀身后走出,她看向知府,语气坚定地说道:“知府大人,我们此次前来,真的是为了临州的百姓。干旱已经持续了这么久,百姓们已经无以为生。我们愿意出资开设粥厂,为百姓们提供一口热粥,让他们能够度过这个难关。还请知府大人能够批准。” 现在知府哪里敢阻拦,连忙点了点头,“好,这也是为民生谋福利,大人你只管去做,若有哪里需要小官配合的,小官定全力配合。” 江延怀目光冷寒,将令牌收回,语气淡淡,“知府大人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真是临州百姓的福气。” 知府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挥了挥手,让守卫们退下。 有了知府的批准,孟雨萱等人很快便选好了场地,也运来了米,开始施粥。 临州的百姓们听闻有粥厂开设,纷纷赶来。现场一度声势浩大,热闹非凡。 “别急别急,每个人都有份!” “谢谢姑娘,你一定是上天派来的菩萨!” “哪里,我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孟雨萱拿着勺子给眼前的老人打了满满一碗的白粥笑着说,孟雨萱撸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抬起头来,看着百姓们有序地排队领取热粥,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终于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你听说了吗,咱们县城最东边那个山里面藏的有宝藏!”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说里面有好几万吨的金子!” 一群衣着褴褛的难民们凑在一起,眼里发着狂热的光。 孟雨萱闻言,连忙转头看向江延怀。 江延怀也点头,“或许就是之前那个藏宝图,等这里忙完后,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 孟雨萱点头,干完手上的活之后,她找到了那群难民,难民告诉她那传言的宝藏就在东山头的山洞里,不过他们从来没有人去过,也没有人发现真正的宝藏。 据说里面很是错综复杂,要想找到金子,得有藏宝图才行,要不根本找不到进去的路。 事不宜迟,三人赶紧出发。 然而,当孟雨萱来到这山洞时,却感到周围一阵杀气,悄然逼近。 “小心,有埋伏!” 江延怀一个闪身将孟雨萱拽到一旁。 在一片漆黑的山洞深处,一根长箭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瞬间穿越了黑暗,精准地钉在了他们身后的大树上。 云蒙的反应快如闪电,他立刻从腰间抽出长剑,剑身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他的目光如鹰般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到底是谁,有种就给我滚出来!”他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充满了威慑力,“躲在暗处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 然而,只换来了一阵更为密集的箭雨。 无数的长箭仿佛黑夜中的暴雨,从山洞的入口处齐齐射出,密密麻麻,几乎不留任何空隙。 箭尖的寒光在黑暗中交织成一张死亡的网,向他们扑面而来,来势汹汹。 第183章 那人是谁 孟雨萱心头猛然一跳,往后躲了躲。 她没有武功,在这个时候能做的就是尽量不拖他二人的后腿。 江延怀迅速挥剑,剑气纵横,将飞来的箭矢一一挡开。他的动作流畅而有力,仿佛在黑暗中舞动的银色幻影。 然而,箭矢如雨,即使他武功高强,也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孟雨萱见状焦急如焚,“表哥小心!” 突然,她感觉到脖子处有一股冰凉,低头一看,是一把锋利的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最后一个黑胖的男人的身形从孟雨萱身后显现出来。 江延怀的剑尖在半空滞了一下,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 “放了她!” 黑胖男人张狂一笑,“要我放了她也可以,你把藏宝图交出来!” 江延怀薄唇微微紧抿,对于藏宝图这事,他是根本不知道,可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像是断定了他有似的,言之凿凿逼他拿出来。 江延怀睫毛微颤,掩下眼眸中的暗色。 “好,我给你,你不能伤她一根毫毛!”江延怀目光看向山洞深处,“那藏宝图就在这山洞里!” 而此刻云蒙击退了所有的冷箭,那放箭之人也从暗处显现。 只见一群土匪装扮的人从山洞门口的树林里钻了,出来都是一脸贪婪地盯着他们。 孟雨萱顿悟,显然这是一波声东击西,前面的人发起攻击,吸引江延怀的注意力,自己身后这黑胖男人就趁机过来挟持自己,威胁他们。 不过,表哥哪里有什么藏宝图? 果然,这群人上当了,跟着江延怀就往山洞里面走。 “表哥,小心。”孟雨萱小声道。 江延怀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心。 然而,这山洞深不可测,越往里走,光线越暗。 黑胖男人走在前面看着山洞越来越黑,不由心头打鼓。 他拽着孟雨萱就往前跑,孟雨萱吃痛,想挣扎,却被他勒得更紧。 江延怀听到声音,脚步一顿,回头看着被勒得脸色发青的孟雨萱,眸光冷沉。 眼看着其他人走到了山洞深处。 他身形一闪,就来到了黑胖男人面前,长剑一挑,猛然一个横脚踢,抬手飞冲过去,就将孟雨萱解救了出来。 黑胖男人见孟雨萱被救,顿时怒了,挥刀就朝江延怀砍去。 江延怀身形敏捷,轻飘飘地躲过他的攻击,长剑一挥,就将他手中的刀给挑飞了。 黑胖男人见自己武器被夺,顿时慌了神,转身就想跑。 然而,江延怀哪里会放过他,长剑一挑,就刺入了他的后背。 “啊!”黑胖男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见状,立刻一拥而上。 如今没有了孟雨萱做要挟,江延怀与云蒙联手直接将这群人给打得落花流水。 江延怀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胖男人,冷冷道:“滚!” 那些人闻言,如获大赦,连忙转身就跑。 江延怀收回长剑,转身看向孟雨萱,“你没事吧?” 孟雨萱摇了摇头,“我没事,表哥,你没事吧?” 江延怀微微一笑,“我没事。” 他看了看四周,眉头微蹙,“这山洞里似乎有些古怪,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孟雨萱点头同意,两人转身就往外走。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回头,还未走出山洞,一大群官兵骑着马蜂拥而至。 为首的赫然是知府大人! “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知府大人大吼一声。“这群人冒充朝廷命官私吞赈灾款,罪不可恕!”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不可置信。 唯有江延怀眼眸微眯。 原来,这些人口口声声所说的金矿所说的宝藏,竟然是朝廷那一批走丢了的赈灾款。 “知府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我们怎么可能私吞赈灾款呢?”江延怀一脸镇定,但眼中却闪过锐利的光芒。 知府大人冷笑,“误会?我亲眼看到你们在这山洞里鬼鬼祟祟,还杀了人,这还能有假?来人,把他们给我绑了!” 一群官兵立刻上前,将江延怀和孟雨萱团团围住。 江延怀心中一沉,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轻轻握了握孟雨萱的手,示意她不要慌张。 “知府大人,我们确实没有私吞赈灾款。这一切都是误会,请您明察。”孟雨萱语气坚定地说道。 知府大人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少废话!我亲眼所见,岂能有假?来人,把他们带走!” 三人无奈,只能被他们关入大牢。 在牢中,江延怀和孟雨萱相视而笑,云蒙则站在一旁,面色凝重。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戏耍本官!” 门口一阵细碎的脚步,随后知府大人便仰着头,满脸不屑地看着他们。 “知府大人此话怎讲?”江延怀神色镇定。 “我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你根本就不是江将军的儿子!”知府大人言之凿凿。 说完他眼中带起一抹贪婪,“不过若你能将那赈灾金的详细位置告诉我,我或许能够网开一面。” 江延怀却极为镇定,处事不惊地望向他。 “大人,此时我有一事不解,到底是何人告诉你这赈灾款是被我私吞的?” 知府大人微愣,随即冷笑一声,“这你就不用知道了。总之,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交出赈灾款的下落,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大人,恐怕是那幕后之人诬陷于我。对于这赈灾金,我确实是一概不知。”江延怀又说道。 “谁都可以诬陷你,但是这人绝对不可能!” 说完这知府大人手一挥,就从怀里掏出一卷明晃晃的圣旨来。 “此乃当今圣上的圣旨!” 然而孟雨萱看到这所谓的圣旨却皱了眉,她自然是见过真的,可面前这圣旨却有些不太相同。 她微微眯起眼睛,端详着那卷圣旨,心中不禁生疑。 “知府大人,这圣旨……”孟雨萱迟疑地开口,但话未说完,就被知府大人打断。 “你不必多言,这圣旨乃是圣上亲笔所写,岂能有假?”知府大人满脸得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江延怀微微蹙眉,目光落在那卷圣旨上,心中却是波涛汹涌。他深知这圣旨非同小可,若是真的,那他们三人可就真的麻烦了。但直觉告诉他,这圣旨有问题。 “大人,能否容我仔细查看这圣旨?”江延怀沉声说道。 知府大人微微一愣,随即冷笑一声,“怎么?你还想质疑圣上的旨意不成?” “不敢。”江延怀淡淡道,“只是事关重大,我想确认一下这圣旨的真伪。” 第184章 原来是假货 “知府大人,你怕是被人骗了还不自知,我们都见过真正的圣旨,那是金丝线丝绸材质。” “而你手上这个,只不过是普通棉布,这根本就不是真的圣旨。”孟雨萱不慌不忙,一语道破这假圣旨的破绽。 她的话让临州知府有一瞬间的错愕,片刻后又镇定下来。 他举起手中的圣旨,冷着脸说:“你别想哄骗本官,一个阶下囚,岂敢妄议圣旨。” “你…”孟雨萱惊讶于知府的执着,气得不行。 可她还没来得及多说,便被江延怀拦住。 “雨萱,别和他废话。”江延怀安抚似的拍了拍孟雨萱的肩膀,随即从腰间拿出自己的令牌。 “大人,我这东西可是货真价实的!” “这是朝廷亲赐的令牌,上面的龙纹可是先皇亲手铸的,你敢说这是假吗?”江延怀的目光坚定,无畏地直视着知府。 知府看着令牌,上面的龙纹栩栩如生,仿佛要跃然而出,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疑,但随即被愤怒掩盖,“就算你的令牌是真的,又如何证明这圣旨是假的?” 孟雨萱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她上前一步,指着圣旨上的字迹说:“大人请看,这圣旨上的字迹歪斜,墨迹未干,若是真正的圣旨,岂能如此草率?” 知府的手微微颤抖,他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接过圣旨,再次仔细查看,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你,你们……”知府的语气变得无力,他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明白自己可能真的被骗了。 “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江延怀适时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知府握紧圣旨,沉默片刻,终于颓然放下,“该死,本官被那死太监骗了!” 孟雨萱和江延怀对视一眼。 沉思片刻,知府抿了抿唇,长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交代出实情。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是不识的将军之子,这圣旨是一个太监给我的,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有异,假传圣旨。” “假传圣旨,是谁这么大胆?”孟雨萱轻声呢喃着。 江延怀面色也凝重起来,他大手一挥,沉声吩咐:“立刻派人去找这个太监的踪迹。” “好,我这就让人安排。”听到江延怀的话,知府连连点头应下,他如今已经确定了江延怀和孟雨萱的身份,自然是不敢怠慢。 派人去找太监踪迹后,知府又给江延怀几个人安排住处。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孟雨萱这才想起云蒙,她没有惊动江延怀,随便收拾一番便去找云蒙。 敲了敲门,云蒙那张欠揍的脸便出现在眼前,看到孟雨萱,他依旧嬉皮笑脸的。 “雨萱,不跟江延怀一起查案,这怎么有空来找我啊?” 云蒙打趣的话孟雨萱没有放在心里,她推开云蒙,走进屋子里坐下:“云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藏宝是假的?” 此话一出,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一瞬,云蒙走到孟雨萱身边坐下。 他并没有开口回答,而是给自己倒了杯水。 “雨萱,你是越来越聪明了。”云蒙没有否认,却也没有直接回答,看他这副模样,孟雨萱叹了口气。 “云蒙,你在故意拖延时间,你不想回外邦吧。”孟雨萱一针见血。 云蒙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的确,你猜得不错,我不想回去,外邦已经被外邦皇子掌权,不仅如此,还派人追杀于我,那个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闻言,孟雨萱的眼神中闪过同情,“那你打算怎么做?一直躲在这里吗?” 云蒙没说话,只是沉默了片刻。 “能怎么办?躲一时是一时吧,我现在回去就是送死。”他扯着嘴角苦涩一笑。 “好,今天的事我帮你保密。” 与此同时,知府与江延怀那边派人去堵住了所有出城的路口,总算在一个运送牛粪的车上发现了那太监的踪迹。 太监没想到自己藏得这么深,还被他们找到了,当场就要服毒自尽。 还好暗卫眼疾手快卸掉了他的下巴,直接把他紧紧捆着,就扭送至了官府。 江延怀等人早已在大牢中等着他了。 太监被押到江延怀面前,他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他颤抖着嘴唇,试图解释:“我,我也是被逼的,是,是别人指使的,他,他威胁要杀我全家……” 江延怀眼神冷冽,但并未立即发话,而是示意旁边的暗卫将太监松开一些,让他能稍微喘息。 他深知在这种情况下,太监若非被逼无奈,绝不会轻易冒险假传圣旨。 “是谁?他想要什么?”江延怀的声音低沉有力,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一把利剑,直刺太监的心。 太监颤抖着,眼里闪过深沉,他故作恐惧,嘴唇哆嗦着:“大人,你过来些,此次事关重大,要是被暗处之人知道了就不好了。” 江延怀微微向前倾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他低声问道:“说,是谁指使你?他想要什么?”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中回荡,显得格外阴冷。 太监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是……” 话音刚落,太监眼神骤然阴沉,“去死吧!” 他一用劲,藏在舌头下的毒针就朝江延怀飞了出来。 “表哥不要!”站在不远处看到这幕的孟雨萱,猛然冲上来一把将江延怀推开。 然而,那毒针速度极快,她虽推开了江延怀,自己却未能完全避开。 毒针擦过孟雨萱的手臂,瞬间,她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直流。 “雨萱!”江延怀惊呼一声,连忙扶住孟雨萱,他的眼中满是惊恐和愤怒。 “你……”江延怀转身看向太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太监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江延怀弯腰将孟雨萱抱起,转头看向暗卫,沉声道:“杀了他!” 暗卫领命,上前一步,一把捏住太监的脖子,用力一扭,太监的脖子便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整个人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江延怀没有多看一眼太监的尸体,抱着孟雨萱连忙冲去了药房。 孟雨萱只感觉眼前昏沉,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第185章 前去外邦 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血洞,可毒素却迅速蔓延到了孟雨萱的全身,此刻,她脸色苍白,嘴唇发乌,靠在江延怀怀中,已然昏睡过去。 江延怀心急如焚,总算是赶到了药房。 “老医婆你快看看,雨萱这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老医婆连忙上前,然而刚刚把脉,她脸色骤变,“不好!” 说完,老医婆直接拿出银针,将银针没入孟雨萱额间。 孟雨萱痛得嘤咛一声。 “老医婆,雨萱到底怎么了?”江延怀见此情形,心情更是焦虑。 下一瞬,孟雨萱直接弯腰吐出一口鲜血来。 “公子,雨萱姑娘情况不妙,你们恐怕得早做打算了。”老医婆拧着花白的眉,犹豫良久后,这才悠悠开口。 “什么?”江延怀眼眸顿时间瞪大,满眼不可置信,他没懂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针眼,为何有如此剧毒? 孟雨萱虚弱地睁开眼,然后听到这话,瞬间愣在原地,“你是说我快不行了?” “大概还有十日左右。” 老医婆叹了一口气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孟雨萱眼眶发红。 十日,她最后的日子也就只剩下仅仅十日了? 江延怀上前将孟雨萱紧紧揽入怀中,咬着牙,额间青筋暴起,“雨萱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 “没事,表哥,我也无悔。”孟雨萱微笑,要是自己没为他挡下这一针那么死的就是他了。 自己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妾室,死了无所谓,但他不一样,他不是普通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雨萱你等着,我不会让你这样死的!” 江延怀猛然站起身来打开门,快步流星走了出去。 孟雨萱支起身子,刚想随他一起出去,然而一阵气血上涌,她感觉眼前发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了过去。 与此同时,江延怀又找到该地最厉害的大夫,一一询问,最后总算有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这姑娘所中之毒,毒性霸道无比,不过也并不是全无解决之法,有一味草药名为续魂花,花如其名,只要能采到此草药,便能为这姑娘续命。”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捋着胡子说道。 “但是你应该也能知道,续命之花并非满大街的烂草叶随处可见,这续魂花生长环境极为严苛,如今也只在外邦出现过。” “你只有十日时间,十日已过,拿不回这续魂花就算是华佗再世,也将她救不回来了。” 云蒙得知此事,喃喃自语。 “外邦…” 下一秒他猛然抬起头来,“走,立刻出发,雨萱的毒不能耽搁了!” 老医婆得知此事,也连夜配制药方为孟雨萱稳住病情,避免毒气攻心。 当天晚上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准备出发,然而临走之时孟雨萱却犹豫了。 “表哥,我想再见见辰轩和幺幺。”孟雨萱虚弱地抬起眼眸来,伸出苍白的手指扯了扯江延怀的袖子。 江延怀神色一顿,浓黑的眉拧了拧,“可是,要去外邦并不经过浔州。” 孟雨萱抿了抿干涩的唇,眼眸中尽是苦涩,“我怕现在再不见他们,以后就没有机会去见她们了。” 江延怀一听这话眼色阴沉,大手捂住她的唇瓣,语气严寒,“你胡说。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话虽如此,但江延怀自己也不由酸涩的眼眶。 孟雨萱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里闪上了泪花。 只见江延怀总算妥协点头,“好,听你的,掉头回浔州!” 江延怀让翠儿陪孟雨萱一起回浔州,自己则和云蒙一起前去外邦找草药。 … “杨青柳,怎么回事!你拿的这图纸为什么不对!” “杨青柳,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围在我铺子前骂我抄袭!” “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赵霁月抬起脚来,一脚将杨青柳的房门给踹开,手里捏着一张图纸,气势冲冲。 杨青柳猛然站起身来,看到眼前这一幕,脸色骤然惨白一片。 “杨青柳哑巴了吗?我问你话呢,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赵霁月怒目圆睁,见她不说话,抬起手来就狠狠地扇了过去。 啪! 杨青柳躲闪不及,直接被她一巴掌扇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艳的血色。 “赵小姐,我…” “到底怎么回事!”赵霁月上前一脚踩在她的脸上,娇俏的脸此刻像魔鬼一般的狰狞,“反了天了是吧?连我也敢糊弄你到底哪里来的图纸?是不是孟雨萱手里的?” 杨青柳点头,“这些图纸确实是我从孟雨萱手里拿来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可能是她以前用过的…” 啪! 杨青柳话音刚落,又狠狠挨了一巴掌。 “你真是疯了吗?做这样的生意哪里能跟别人做相同的,现在满京城的人都说我们在抄袭孟雨萱那个贱人!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 赵霁月怒骂一声,“我不管,你现在就去给我偷,给我偷最新的回来!要不然,有你好看!” 杨青柳想起孟雨萱的话,此刻却坚决摇了摇头,“孟雨萱那边已经起了疑心,她是不会再相信我了,我去偷也偷不出什么东西来…” 赵霁月目光阴沉步步逼近,“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吧?” 杨青柳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半步,拼命摇着头,脸色惨白,双唇哆嗦,声音颤抖。 “赵小姐,我不是不听你的话,只是这事情的确办不了。” “来人!”赵霁月尖锐的嗓音突然拔高了好几个度,随后从外面冲进来,两个身形高大的丫鬟。 “赏她一丈红!”赵霁月眼神阴狠无比,宛如地狱恶魔,“孟雨萱那小贱人我对付不了,是因为有江延怀护,而你,绰绰有余。” 听闻这话,杨青柳满眼惊恐,她转身就准备翻窗逃出去,却被两个丫鬟给摁在了地上。随后蛮横无比地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了出去。 救命! 救命啊! 杨青柳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 随后巨大的板子便落了下来,片刻后,杨青柳身上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小姐不好了,她…她死了…”丫鬟弯腰去,探了探鼻息,连忙跑到赵霁月旁禀告道。 第186章 杨青柳之死 “没用的东西,死了就死了吧!”赵霁月嫌恶的擦了擦手,“把人丢远些,别让我看见,真是扫兴的东西!” 说完这话,赵霁月便转身离去。 丫鬟们面面相觑,随后直接将人给丢到了乱葬岗去。 而他们前脚刚走,江哲的马车便从此路过,江哲坐在马车上,掀开马车帘子看到外面那横尸遍野,不由一脸的忌讳。 他刚放下帘子,却想起那乱葬岗外边女人的尸体,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那人看着有几分眼熟。 与此同时,孟雨萱等人也赶回了浔州。 “辰轩,幺幺我回来了。” 孟雨萱虚弱的咳嗽了两声,在翠儿的搀扶下缓缓走到铺子后门,她敲了敲门,里面却安静一片。 孟雨萱心头一惊,不祥的预感弥漫全身。 她连忙从包袱里拿出之前的备用钥匙将门给打开,可是门一开,发现里面乱作一团,像是遭到了打劫,所有的布匹和针线都丢在地上,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幺幺跟辰轩毫无踪迹。 孟雨萱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险些晕倒过去。 “雨萱姑娘!”翠儿连忙将她搀扶住,“或许,会不会幺幺和辰轩出去玩儿了。” 孟雨萱却摇了摇头,“我走之前告诉过辰轩的,让他不要乱跑,他本来就是个懂事的孩子,肯定会按我说的去做,而且现在屋子里这么乱,肯定有人来过!” 孟雨萱镇定下来,连忙和翠儿一起去问了周遭的街坊邻居,总算在一个乞丐口中得知一群黑衣人翻进了窗,把幺幺跟辰轩劫走了。 孟雨萱心头一凉,连忙就跟翠儿准备去报官,却没想到还没出去,一封信就飞到了她们手上。 腿上绑着信件的信鸽翩翩而飞。 孟雨萱取下信件,仔细一看。 “今夜子时,飘香楼一见,切忌独自前往,否则你弟弟和这小姑娘的命就保不住了。” 看清这几行字,孟雨萱手一抖,脸色又白了几分,然而此刻的她却镇定多了,这黑衣人点名了要见她,而且还拿幺幺和弟弟来威胁她,就说明是有求于她,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东西的。 从另一个方面想,这也就意味着弟弟和幺幺现在是安全的。 一想到这里,孟雨萱就心安了不少。 等到半夜十分,她便独自前往目的地,按照信件上所使,来到了一处厢房。 门一推,屋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一盏烛火在桌子上跳跃。 “姐姐救我!”幺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孟雨萱快步走进,就看到,那屏风后面,站着两排黑衣人,此刻,他们用粗壮的绳子捆着弟弟跟幺幺。 “我来了。”孟雨萱冷静的望着他们,“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弟弟和幺幺?” 为首的黑衣人戴着面具,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真实样貌,但孟雨萱却凭直觉感受到眼前黑衣人这杀气,与之前杀死孙柄的那个有纹身的黑衣人很是相似。 不难排除他们是一伙的。 “哈哈。姑娘,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同你多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杀了江延怀,我就放了你弟弟他们!”黑衣人开门见山,手里的刀直逼两小孩的脖子。 长刀锋利,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冰冷的光,杀气腾腾。 孟雨萱脸色惨白,身形摇晃,连忙道,“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本事杀了他?” 黑衣人冷笑,“那也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说着手一动,幺幺二人细嫩的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 “不要!”孟雨萱惊呼一声,“不要伤害他们!” “那你杀不杀?” “我杀…我杀…”孟雨萱声音哽咽着,一双眼眸通红。 一边是自己血浓于水的弟弟,一边是自己心爱的男人… 这让她又如何做出选择? “算你是个识相的,给你一个月期限,提江延怀的人头来见,否则你就等着给他们两个收尸吧!” … 孟雨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绣坊的,浑浑噩噩走回来,屋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她眼眶酸涩,忽然想哭。 自己如今身中剧毒,偏偏弟弟和幺幺还出了事,江延怀与云蒙又远去外邦。 每个人都是凶险无比,她又怎么忍心去拖后腿。 孟雨萱脑海里漫无目的,只感觉自己现在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致,无可奈何,她只能先把绣坊开着,投入到订单中麻痹自己。 好在由于前些日子绣坊的名声不错,最近的订单倒是挺多的,不过孟雨萱如今得了病,心力憔悴,根本没办法维持这么多的订单,在翠儿的建议下,孟雨萱就就贴了张告示准备广招绣娘。 公告一经贴出,当天就有数十位绣娘前来应聘。 “我叫莺莺,我今天来不是来应聘绣娘的,我要和你比试,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一位十五岁的少女,站在店门口,她仰着下巴,白净的脸上是一片的娇俏。 “你是说你要和我比试?”孟雨萱扯了扯嘴角,有些好笑的问道。 “对!”少女重重点了点头,有些骄傲的自夸起来,“我好奇你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我从五岁起就开始学习女红,至今已经有十年了,是我们村最厉害的绣娘,所有人都夸我绣的好!” 听到这话,孟雨萱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很厉害,我答应你的比试。”随后让翠儿取来针线和布匹。 莺莺跃跃欲试,连忙接过针线就开始刺绣起来。 孟雨萱也接过针线低着头开始刺绣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二人的绣品眼看着就要逐渐完成了。 孟雨萱却感觉眼前一阵恍惚。针线也出现了重影,突然她弯腰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旁边的翠儿见状直接拿出帕子给她。 孟雨萱接过帕子,连忙捂住了唇,帕子中就是一片鲜艳的血色。 一旁的莺莺见状,大惊失色,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她的身旁。 “你…没事吧?”莺莺摆了摆手,“是你自己吐血的,跟我没有关系啊,不是我把你气吐血的!” 听到这话孟雨萱顿感好笑,“没事,是我自己身体不好。”孟雨萱指着自己的绣品,“我已经绣完了,你来看看。” 莺莺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她低头仔细一看,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第187章 外邦皇子 这世间竟有如此精妙绝伦的刺绣! 太美了,太巧妙了,比她见过的所有的刺绣都要好,这看似杂乱的针法凑在一起,却拼凑了一幅水墨画出来,而且笔触十分之流畅。 “你真厉害!我可以拜你为师嘛,你教教我这刺绣的法子可好,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你放心!”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莺莺忍不住问。 “这并不难,只是…”孟雨萱刚说出一句话,又感觉身体一阵眩晕,随后整个人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翠儿赶忙将她扶住,眉头一皱,“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家老板如今身体不适,你先在这边歇着,我扶她到里面先休息一会儿。” 莺莺见状,也帮忙搀扶孟雨萱。 老医婆过来诊断后悠悠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说道,“唉,说好了让姑娘要好好休息,她也太逞能了,还刺绣,这得多费心神啊,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又强行耗尽心血,这让我如何为她续命…” 话虽如此,但老医婆还是为孟雨萱施针,保住了她的心脉。 两炷香的功夫,孟雨萱缓缓转醒。 “我这是怎么了?”孟雨萱问道。 “姑娘,你现在已经剩下不到五天的日子了。”老医婆叹气道。 一旁的莺莺瞪大眼眶,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如此佩服的人,想不到她竟然时日不多了。 孟雨萱却是扯了扯嘴角,坦然一笑,随后目光停留在面前的莺莺上,“我快死了,你还要拜我为师吗?” 莺莺却猛地跪了下来,朝她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孟雨萱没想到这莺莺如此上道,不由有些欣慰,连忙弯腰将她搀扶起来。 “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孟雨萱的关门弟子了。你既然愿意学,我就愿意教。” 孟雨萱心头触动,如果自己没命了,自己这一身绣艺,好歹能有人继承。 也算在世间留下了些许有价值的东西了。 … 与此同时,江延怀和云蒙已经赶到了外邦,外邦不比关内,外邦地处偏远,入目,就是一片的黄土满沙。 江延怀等人历经千辛万苦,日夜颠倒奔波,总算在一处有百年历史的医药馆里找到了续魂花。 “雨萱你有救了。”江延怀拿着药草将它放进怀中,目光热切。 云蒙也点头,“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去吧。” 没曾想二人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一声猖狂无比的笑声。 “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男人大笑一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云蒙脸色一变,直接拔出手里的长剑来,“江延怀你快走,这里有我!” “是谁?”江延怀警惕道。 “是外邦皇子,那个卑劣无比的小人!”云蒙想起自己在他手上吃过的亏,就是一阵的厌恶。 外邦皇子一身盔甲,骑着汗血宝马直接到了药馆门口,大手一挥,无数守卫出现,将他们所有的去路都给严严实实的堵住了。 “现在想走,未免有些晚了。” “江延怀你快走,赶紧把药带回去给雨萱,这里有我!”云蒙自是知道这男人的手段,那叫一个凶残无比,要是留在这里,他们两人都得没命。 江延怀也不矫情,当即点头飞速,拔起长刀,朝着一处薄弱,就飞奔而去。 云蒙连忙配合帮他一起将那人击败。 外邦皇子脸色一变。 “快追,别让他跑了!” 说着他拿起弓箭就朝他们射过来。 云蒙奋力一劈就砍断了弓箭。 “你快走啊!”云蒙以身体为盾护住了江延怀这边的攻击,而自己也猝不及防地被砍了好几刀。 万幸的是为江延怀挣脱了逃跑的机会。 趁机江延怀就从人墙里钻了出去,离开之时,江延怀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而下一秒云蒙就被乌丫丫的守卫给吞噬埋没了身影。 江延怀快马加鞭飞速前往浔州,不料天空不作美,这一路上狂风暴雨下个不停。 江延怀根本顾不得停下来歇息,任由雷霆在头顶闪烁,雨滴冲刷着脸庞。 雨萱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了! 眼看着远远就看到了浔州地界的石碑,然而江延怀扬起的嘴角还未消失,一群黑衣人就出现在了雨中。 厮杀,一触即发! 鲜血顺着雨水流淌,湿润了土壤。 大雨冲刷着石碑,浔州两个字愈发清晰。 无数黑衣人的尸体堆砌在道路上,远远望去唯有一人还坚挺着。 江延怀站在风雨中,身上全是口子。 “雨萱…”江延怀盯着前方,瞳孔涣散。 他不能死,雨萱还等着他的药救命呢… 江延怀拼着最后一口气站起来,摇摇晃晃,如今虚弱的,刀伤纵横的身子根本支撑不了他走几步。 视线越来越涣散,身体越来越沉重… 终于他撑不住了。 亦是彻底消散之时,江延怀看到了一个乞讨的孩子。 “小孩,麻烦你帮我把这草药交给孟氏绣坊的主人…她会…” 话还没说完,江延怀的手就重重地垂了下去。 而孟雨萱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就见窗户大开着,外面已经雨过天晴了,一抹阳光出现在窗边,抬头看去,彩虹还挂在天上。 “我怎么…”孟雨萱感受到身体有了力气,不由有些诧异。 老医婆和翠儿站在她的床边,神色都有几分凝重。 “昨天店里来了个小孩,手里拿着说给你的药,我一看确实是续魂花。”老医婆说道,“而且那小孩说是一个深受重伤的哥哥给他的。” “是表哥!”她眼眸欣喜,又拧着眉,连忙在四周张望,“深受重伤?表哥?表哥人在哪里?” 二人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 “我们顺着小男孩所说的地方去找过了,公子已经不见了!” “而且我们还发现了很多尸体,是那些黑衣人的。” 听闻这话,孟雨萱脸色更惨白了。 “表哥是不会出事的。” 她相信他。 况且连尸体都没有,表哥就一定还活着,表哥绝对没事的。 虽然如此安慰自己,但孟雨萱的心却十分的惊慌。 等到下午身体好了,她便独自出了店铺,准备去找江延怀的踪影,可是她将周围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连江延怀的影子都没发现。 无可奈何,孟雨萱只能往更远的地方走,突然她在一个村头发现了一处破旧的寺庙。 刚靠近,她就发现里面竟然有一伙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不好! 被发现了! 孟雨萱猛然往旁边一躲,藏在了树后面。 第188章 发现踪迹 只见寺庙的幽静中,十几个身着黑衣的神秘人矗立,周身笼罩着冷冽的煞气。 那些黑衣人似乎是在商量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孟雨萱小心翼翼地靠在大树后,探头望去。 “这些人必定知道表哥的下落。”孟雨萱暗自思忖,心中已酝酿出计策。 于是,她悄然后退,步步谨慎。 片刻后,孟雨萱化身贡品运送小贩,缓缓步入寺庙。 寺庙内的黑衣人们都低着头交头接耳,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孟雨萱趁着他们不备,目光快速扫过每个角落。 她的心跳得飞快,但脸上却是一片的镇定。 她稳步前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尽量减少木车的声响。 注意到其中一个黑衣人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孟雨萱立刻低头,用帽檐遮住半边脸,避免直接对视。 眼看着就要到佛像背后了。 这里是唯一能藏人的地方。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转过身来。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各位大哥,我来送贡品的。”孟雨萱故作热络地说着。 “贡品?”那些黑衣人大手一挥,直接掏出银子来扔到她的面前。“我们有要事相商,钱给你,东西我要了,你滚吧!” 孟雨萱心中一紧,但面上不露声色,她弯腰捡起银子,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是,是,小的该死,打扰了各位大爷的正事。这就走!”她一边说,一边慢慢后退,眼睛余光瞥见佛像下的缝隙。 此刻黑衣人直接冲上前来,他们已经饿了许久,七手八脚地上前来将这贡品一扫而光,此刻倒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孟雨萱的奇怪。 不过须臾,刚刚的黑衣人全都倒了一片。 孟雨萱看到他们总算吃了自己混了迷药的饭,不由松了口气,轻轻揭去了覆于面上的薄纱。 “表哥……”她眼中满是急切,开始在寺庙内四处搜寻,终于,在大柱之后,她发现了气息微弱的江延怀。 “表哥,表哥,你感觉如何?”孟雨萱急切地摇晃着江延怀的身躯。 片刻后,地上的男子费力地咳了一声,随后缓缓睁开了眼帘。 “雨萱……” 江延怀的声音细若游丝,想伸出手去,却终是无力垂下。 见此情景,孟雨萱连忙将江延怀扶起,让他靠在坚固的佛像上。 “表哥,你别急,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正当孟雨萱准备搀扶江延怀起身之际,她的目光骤然落在了他身上的伤痕上,瞬间眸色一颤。 那些伤口触目惊心,深浅不一,鲜血早已浸湿了衣衫,凝固成暗红色。 孟雨萱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强忍着泪水,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手指颤抖着为江延怀包扎。 “这些人真该死。” 孟雨萱帮江延怀包扎好伤口,她看了看寺庙外面一片风平浪静,便开口道:“表哥,你还能走动吗?” “趁着外面没人,我们赶紧离开。”孟雨萱皱起眉头,实在是担心江延怀的情况,腹背受敌。 “我没事的。” “雨萱,扶我起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现在就走。”江延怀挣扎着要起身,吓得孟雨萱立马去扶他。 然而,两人刚抵达寺庙门前,一群身着黑衣的陌生人便气势汹汹地逼近,远远的,孟雨萱便望见了闪烁的火光。 "不妙,有人来了!"孟雨萱面色焦急,身边的江延怀面色骤变,急忙推了她一下。 "他们的目标是我,雨萱,你先走,找个地方藏起来!" "不,我不能丢下你..."孟雨萱摇头,坚决地想要留下,她历经艰辛才找到江延怀,绝不会在此刻放弃。 火光在夜色中愈发醒目,江延怀的神情变得凝重:"你逃走还有机会救我,总比两个人都被捕要好。" 闻言,孟雨萱一时间无言以对,看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她只能匆忙躲到一旁的阴影中。 江延怀则顺势坐倒在地,靠在佛像边装作昏迷不醒。 黑衣人踏入寺庙,见到满地的“熟睡”之人,便随意用脚踢了踢。 "这些人怎么都睡着了?" "嘿,别管那么多了,老大只要他,我们带上去就是了。"黑衣人并未多加思索,抬起昏迷的江延怀,就转身离去。 目睹几人离去的背影,孟雨萱的目光微微凝滞,随即悄声跟了上去。 道路渐行渐僻,孟雨萱眺望远方,那座像监牢般的高楼显得格外刺眼。 寒风瑟瑟,小径愈发荒凉,透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不,绝对不能让表哥落入他们手里。”孟雨萱在心中默默决定,短暂后,她瞅准时机,当黑衣人停下休息时,她躲入一丛草垛,点燃了干燥的粮草。 天干物燥,熊熊烈焰迅速蔓延,成功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 “老大,你看那边怎么起火了?” “可能是天气干燥?糟糕,那里靠近粮仓,我们的粮食还在里面。” “快去救火!”黑衣人一阵慌乱,纷纷朝火光冲去,孟雨萱则灵巧地从他们身后绕行。 望着那一片忙乱的救火场景,孟雨萱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发现了你们的粮仓,否则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她没有片刻迟疑,立刻朝江延怀的方向奔去,那些人一心救火,竟将江延怀遗忘在原地。 “表哥,我们快走!” “好。”江延怀此时也清醒过来,不顾身上的伤痛,在孟雨萱的帮助下迅速逃离。 一路奔逃,孟雨萱的神经紧绷,四处张望,黑衣人救火的景象在视线中若隐若现,她恍惚间,似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孟雨萱驻足,指着其中一名黑衣人:“表哥,我怎么有种感觉,那个人好像二皇子的手下?” 闻言,江延怀眯起双眼,但距离太远无法辨认。 “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 “好。”眼见火势即将被控制,孟雨萱不敢再耽搁,连忙带着江延怀迅速撤离。 两人回到住处,紧绷的神经这才得以放松。 江延怀养伤期间,江父和外邦周旋不下的消息也传到了这边。 看着江延怀明明很担心,却还强撑的样子,孟雨萱扬起唇角轻笑一声:“表哥,既然担心江将军,那就写封信过去。” “也能叮嘱几句。” 话音落下,还没等孟雨萱再说,便看到江延怀摇头拒绝。 “我现在无意牵扯更多,我只想复仇。” 他若是插手了江槐和外邦纠缠的事情,那复仇一事又会被耽搁,况且,此事也不是他能解决的。 “此事我不会参与的,只是…”江延怀表明态度,又叹了口气,他想到云蒙,便觉得内心有愧。 自己欠了云蒙人情,可又没办法插手外邦之事,不能帮到云蒙。 看到江延怀愁眉苦脸的样子,孟雨萱有些心疼,她伸手拍了拍江延怀的肩膀,刚要开口安慰,门口的小厮就急匆匆跑进来。 “怎么了,是有人找过来了吗?”她神色焦急,这些天在这里养伤,孟雨萱也要提防着黑衣人会不会找过来。 “不是的不是的。” “是临州知府派人过来了,好像是赈灾银的下落有线索了。” 此话一出,孟雨萱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他们托人打听了赈灾银许久,此刻有了消息,自然是高兴的。 她转身面对着江延怀,朱唇轻启:“表哥,外邦的事情一时半刻也解决不了,我们先放放,先解决赈灾银一事才好。” 第189章 红发之人 两人步入前厅,浔州知府的随从已离去,仅余一封书信安安静静放在书桌上。 信中详述了赈灾银的去向,孟雨萱与江延怀看过信件后,直接将信件放在火里烧成灰烬。 “表哥,看来我们得去临州一趟了?”孟雨萱轻声问道,目光中闪烁着期待。 江延怀微微颔首,语气淡然:“再等两日,待我伤势痊愈,我们就动身去临州。” “好,一切听你的安排。”孟雨萱柔声应道。 三日转瞬即逝,江延怀的伤势也已痊愈。两人起程前往临州,甫至临州,便被临州知府请至府衙。 知府认得江延怀,故此二人一入府衙便受到欢迎。 “江公子,孟小姐,你们总算来了。”知府面带关切,急切地说道,“临州近日有一商人离奇死亡,现场留下的印记与赈灾银的金印极为相似,所以我才急召你们前来。” 闻言,江延怀眼神一凝,向知府拱手致意:“请知府大人放心,我们此行也正是为了解此事。不知能否让我们一观那印记?” 知府应允,手下随即呈上一幅画卷。展开后,孟雨萱一眼便辨认出那熟悉的赈灾银标记。 “这印记确与赈灾银的金印无异,看来其中必有隐情。”江延怀沉思片刻,转而对孟雨萱道,“雨萱,你在此等候,我去现场看看。” 孟雨萱点头,眼中掠过一丝忧虑,轻启朱唇:“表哥,我和你一起去。” “好,有劳知府大人带路。”江延怀轻声说着,临州知府领头前行,引领二人前往阴森的地牢。 “那商人的死状甚是凄惨,尸体已腐烂多日,味道可能不太宜人。”知府说着,特意投向孟雨萱一个关怀的眼神。 孟雨萱紧随江延怀之后,尽管心中已有准备,但地牢中弥漫的恶臭还是让她皱紧了眉头。 两人到达现场,江延怀仔细查看了尸体周围的痕迹,眉头紧锁。“这印记的形状、深浅,与赈灾银的金印几乎一致,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商人身上还有搏斗的痕迹,看来他并非死于意外。” “江公子所言极是,本官也觉得此事蹊跷,但看不出什么来。”临州知府沉默片刻,将案件的细节一一说出。 闻言,孟雨萱的神色也变得凝重,她走到江延怀身边,轻声问道:“表哥,你觉得会是他儿子杀了他吗?” 听到孟雨萱竟然怀疑商人的儿子,临州知府瞬间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置信,他看看江延怀,却发现江延怀也是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 “雨萱说的,也是我想说的,这案子里,他儿子的嫌疑最大。” “或许是为了掩盖盗走赈灾银的罪行。”江延怀面色严肃,他仔细观察了一番那尸体,这才带着孟雨萱走出去。 此话一出,临州知府也不再怀疑什么,立刻答应下来:“好,本官这就去传唤,让人把他带过来审问。” 一行人走出地牢,很快,商人的儿子就被带到大殿上。 男人有些惊慌失措,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 他否认了所有指控,坚称自己对父亲的死一无所知。 “若无实证,我们也不会传唤你,你想好了再说话。”江延怀冷静地陈述着,目光如炬地盯着男人。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醒来就发现父亲已经死了,我吓得立刻就去找人帮忙。”商人儿子的声音颤抖,显得极为不安。 可话音落下,大殿里依旧沉默,落针可闻。 江延怀的气压太过强大,男人终于是坚持不住了,匍匐跪地:“老爷饶命啊,我…我不是故意的,这件事和我确实没关系,如果有问题的地方,那就是,我确实是看到了一个红头发的人。” “可是父亲真的不是我杀的!”他已经被吓傻了,说话也哆嗦嗦的。 但孟雨萱和江延怀还是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红头发的人。 "大人,我仅知这些详情,其余的一概不知啊,我怎会忍心加害自己的父亲?"男人连连叩首,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临州知府见状,与江延怀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得到江延怀的首肯后,他才缓缓下令:“将他带下去,严加监视。” "遵命!" "大人,请您明鉴啊!"男人奋力挣扎,口中不断求饶,最终被人紧紧捂住嘴巴,强行拖离了房间。 "此事需派遣得力人手仔细查探,特别是那个红发之人。"江延怀低声嘱咐,知府连忙应承,随即吩咐手下着手调查。 安排妥当后,江延怀与孟雨萱共赴饭馆,饱餐一顿后,孟雨萱抚着微微腆起的肚子,俏皮地嘟囔:“表哥,好像真的吃太多了,不然我们走再回去吧。” “没问题。”江延怀轻轻颔首,二人便在熙攘的街头散步。 忽然,孟雨萱的神情一凝:“表哥,你看那边!” 她手指前方,人群中一个红发之人映入眼帘,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快步追赶。 那红发之人似有所感,猛然转身,消失在了人流中。 小巷纵横,红发之人左冲右突,瞬间遁入一条幽深的通道。 待到二人赶至巷口,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表哥,他不见了。”孟雨萱面色凝重。 “他很警觉。”江延怀沉默了片刻,脸上划过一丝懊丧。 她随即宽慰道。 “没事的,表哥。我虽然没看清他的容貌,但他的头发我看得真切。” 孟雨萱稍作停顿,继续说道:“那红色的头发质地和真人头发不同,看起来不像是真的,可能是假发。” “有道理。”江延怀点头,二人决定先回府衙,将新发现告知知府。 临州知府听闻,立刻下令封锁全城,搜捕所有红发可疑人士,同时命人去查证商人的儿子提及的红发人是否确有其事。 接下来的几日,江延怀和孟雨萱并未闲着,他们暗中调查,收集线索,希望找出这个红发人的真实身份。 然而,红发人如同幽灵般难以捉摸,尽管有几起红发人的目击报告,但每次等他们赶到时,那人早已消失无踪。 第190章 线索 "或许我们该去假发店铺寻寻线索。” 江延怀一听孟雨萱的建议,立刻心领神会,微微颔首,"你的想法很对,找找擅长制作发饰的工匠,或许能发现端倪。” 他们重返府衙,将这个新思路如实禀告给了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听后,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当即就下令。 “速速传令,遍寻城中所有假发店铺,将制作发饰的工匠们召集到府衙,不得有误。” 他沉吟片刻,又补充道,“同时,派人去往市集,查看近期是否有异常的毛发交易,我们要找到这神秘红发的来源。” 孟雨萱和江延怀领命而去,分头行事。 孟雨萱走访各店铺,细致询问每个工匠,而江延怀则带领衙役在市集搜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不出两日,江延怀便通过手下查到了一位擅长制作红色假发的匠人。 当即,他与孟雨萱便迫不及待地登门造访。 敲开铺子的大门,孟雨萱随即出示府衙的令牌,直截了当地问道:“掌柜的,我们是府衙的,想问问最近是否有人来这儿购买过假发,特别是一束红色的假发。” 掌柜见状,立刻收起客套话:“确实有这么一位,是个女子,就在十日前。我记得她左耳上缺了一小块,特征鲜明,所以我一直记得。” 掌柜详细地回忆了当日的情景,而江延怀也借此锁定了一位最有可能的线索人物。 "菊樱……" "好,表妹,我们这就去会会这位女子。” 菊樱,一个客栈的老板娘,闻名于江湖,平日里在百姓中口碑甚佳。 两人决定即刻行动,直奔客栈,准备与菊樱接触,试探究竟。 步入客栈,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江延怀和孟雨萱环顾四周,搜寻着菊樱的踪影。 片刻后,他们发现了正中的女子。 "菊樱老板娘,我们是府衙的,有些事情需要向您核实。“孟雨萱上前一步,语气温和地说道。 菊樱眼神微动,悄然打量了他们一番,随即放下手中的账本,”府衙的人找我做什么,说吧,是不是江湖上的琐事又找上门了?" 江延怀接过话茬,直接切入主题:"我们听说你十日前出售了一头红色假发,是这样的吗?" 闻言,菊樱轻笑一声:“如今府衙可真清闲,连这等小事也要管一管了?” “我可从未购置过什么头发。”菊樱试图撇清关系,但眼中流露出的微妙紧张并未逃过江延怀的视线。 她显然在说谎。 然而江延怀手中并无确证,只能语气平和地回应:“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老板娘若想起什么,还请告知。” “好得很,慢走不送。”菊樱摆摆手,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两人。“别打扰我做生意!” 这傲慢的态度让孟雨萱心中愤愤,但她还来不及开口,就被江延怀悄然拉走。 孟雨萱气愤不平:“表哥,你干嘛不让我说话,她那架子都要端到天上了。” “嘘,稍安勿躁。”江延怀示意她安静,拉着她躲到一旁。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窥见客栈内的一举一动,静静观察着菊樱。 当看到菊樱试图藏起什么时,江延怀和孟雨萱立刻现身,挡住了她的去路,同时也看清了她手中的玉佩,那是商人的儿子丢失的。 "老板娘,这商人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你们之间有何瓜葛?" 被当场揭穿,菊樱仍试图狡辩。 "这,这只是我捡到的,与我无关!“菊樱的眼神闪烁不定,试图避开他们的视线。 "捡得?那你为何察觉我们怀疑你时,要藏着它呢?”江延怀步步紧逼,不给她任何喘息的余地。 "我,我只是怕麻烦,没想到会牵扯到这些。“菊樱的语气开始颤抖,心虚暴露无遗。 "总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问我了。”菊樱摆出一副抗拒到底的模样,竟有几分大义凛然的架势。 就在气氛一触即发之际,一个男孩突然冲了进来。 "娘!"他朝菊樱奔去,江延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小男孩。 小男孩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拽住,惊愕地望向江延怀,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 菊樱见状,脸色骤变,急声喊道:“放开他!你们想干什么?” 江延怀眼神坚定,语气却尽量温和:“我们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弄清楚。这孩子,是你的儿子吗?” 菊樱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眼眶微红:“是。” “你若是不好好配合,那你的儿子就要受点苦了。”江延怀威胁着,他自然是不会为难一个小男孩,但用来威胁菊樱足矣。 菊樱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咬下唇,内心挣扎片刻后。最终,她叹了口气,似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好吧,我说。但请你们保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只要你说出真相,我们自然会保护你们母子。”孟雨萱见状,连忙上前安抚。 菊樱的目光在两人间游移,最终定格在江延怀手中的玉佩上,她缓缓开口: “我其实是无意间得知的,” 菊樱交代,她得知商人是曾经偷了赈灾金三人之一,然而,这商人特地跑去找赈灾金却一无所获。 后面她得知消息的时候才知道这商人已经死了,商人也非她所杀,但她也确实知道一些线索。 江延怀与孟雨萱对视一眼,心中已有了计较。 孟雨萱分析线索,发现赈灾金很可能就在临州府衙内,江延怀立刻派人翻找。 此时,一道人影悄悄溜进府衙后院。 月黑风高,那人影动作敏捷,避开了巡逻的守卫,直奔府衙深处。对地形似乎颇为熟悉,轻易便找到了藏匿赈灾金的密室所在。 正当其准备破门而入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的计划。 “不好,有人来了!”那人影心中暗惊,迅速转身,借助夜色与院中的阴影藏匿身形。 紧接着,江延怀与几位府衙的侍卫匆匆赶来,显然是察觉到了异动。 “加强巡逻,务必确保府衙安全无虞。”江延怀沉声下令,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侍卫们应声而动,分散开来,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 那人影躲在暗处,心跳如鼓,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发现。 第191章 赈灾金的下落 然而江延怀只是往后看了一眼,并未过来,便带着人离开了。 那人松了口气,身形再次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而这边孟雨萱刚熬好了一锅鸡汤,准备端过来给江延怀补补身子,未曾想才到后院,就看到一道黑影飞速地翻了墙。 当即孟雨萱脚步微顿,放下手里的鸡汤,连忙就追了过去。 那黑衣人身形极快,孟雨萱铆足了劲,才堪堪追上他的影子。 忽然一个转角,他消失在了胡同深处。 孟雨萱眼神微顿,拧着秀眉四处张望。 胡同两旁的房屋破败不堪,月光勉强穿透狭窄的天井,洒下斑驳的光影,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梢的簌簌声。 奇怪? 这人呢? 下一瞬孟雨萱只感觉脖子处一痛,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晕倒下去。 “雨萱,雨萱……醒一醒?”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江延怀熟悉的嗓音,孟雨萱缓缓转醒。 孟雨萱勉强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待视线逐渐清晰后,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江延怀简陋却整洁的房间里,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而江延怀则一脸焦急地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我这是……怎么了?”孟雨萱声音沙哑,努力回忆着之前的情景,只记得自己追那个黑衣人,然后脖子一痛,就失去了意识。 “你被人偷袭了,幸好我及时赶到。”江延怀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后怕,他轻轻抚摸着孟雨萱的额头,确认她没有大碍后,才继续说道,“那人手法利落,显然是高手,幸好他并未下死手,只是让你暂时昏迷。” 孟雨萱闻言,连忙站起身来,“表哥,那黑衣人很是不对劲,我跟他到胡同里就没了踪迹,我怀疑那边有密道!” “密道?”江延怀眉头紧锁,“你是说,那黑衣人可能通过密道逃了?” 孟雨萱点了点头,“对,我追到他的时候,他突然就消失了,而且这个地方地形复杂,又偏僻,若不是有密道,他不可能那么快就无影无踪。我们必须查清楚这个密道通向哪里,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赈灾金的下落。” 江延怀沉吟片刻,随即站起身来,“你说得不错!” 当即江延怀就让暗卫在周围搜查起来。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只听一块砖,咔嚓一响,里面赫然出现了一道黑漆漆的秘道。 然而当江延怀和孟雨萱走进密道之时,却发现这密道不过就十来米长,里面就堵住了,不能再走了。 不仅如此,密道两旁还摆满了箱子,可当他们去查看,里面却是空无一物。 江延怀盯着这朱红色的箱子,将手里的火把照进,随后他神色骤然一变,“这是用来装赈灾粮的木箱,这上面还有官府的烙印!” 孟雨萱一惊,“也就是说,那些消失的赈灾金就藏在这里,但是现在被他们给转移走了!” 江延怀点头。 当即二人就赶紧回到官府,将此处的事告诉了知府。 知府得知此事后,紧锁眉头,在厅内来回踱步,一脸愁眉苦脸。 “这…这怎么可能?本府对城中事务一向自诩了如指掌,竟不知还有这等密道存在!” “大人,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查明赈灾金的去向,挽回损失,安抚民心。”孟雨萱急切地提醒道。 江延怀也沉声道:“没错,那黑衣人既然能利用密道转移赈灾金,说明他对城中地形极为熟悉,很可能是官府内部之人,或是与官府有勾结之人。” 知府闻言,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你二人所言极是,本府即刻下令,全城戒严,搜查一切可疑之人。同时,加强各城门的守卫,严查进出人员,务必不能让贼人携款潜逃。” 夜色渐深,秋风萧瑟。 江延怀搜寻无果,便又和孟雨萱回到了暗道。 孟雨萱手持火把,目光在空荡荡的密道内仔细搜寻,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这里除了这些空箱子,什么也没有留下。"她轻声叹息。 江延怀则蹲下身,手指轻轻摩挲着箱子边缘的划痕,眉头紧锁。“这些划痕……不像是自然磨损,更像是匆忙间被拖拽留下的。" 他忽然眼前一亮,”雨萱,你看,这些划痕的方向似乎指向了一个方向。" 孟雨萱闻言,立刻凑近查看,果然如江延怀所言,箱子在地上被拖拽出了划痕着,地面的石子也隐隐约约指向了最里面。 "难道……那里还有机关?"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江延怀上前几步,用力推了推那堵墙,却纹丝不动。 他沉吟片刻,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沿着墙缝轻轻插入,然后用力一转。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墙壁竟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了一条更为狭窄的暗道。 "果然有蹊跷!"孟雨萱惊喜交加,连忙跟着江延怀踏入暗道。 这条暗道比之前的更为曲折,且布满了灰尘与蛛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 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行,不时停下脚步,用火把照亮四周,生怕错过任何线索。 终于,在经过一番曲折后,他们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地窖前。 地窖内堆满了布袋和箱子,孟雨萱随便打开一个布袋子,险些被里面的银子给晃花了眼。 她仔细一看,每一锭银子都有官印! "看来,我们找到赈灾金了。"江延怀低声说道,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孟雨萱点头,正准备上前查看,忽然,却从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孟雨萱见状,连忙掐灭了手中的火把。 “快,张武死了,那些人肯定会查到我们这里来的,我们得赶紧把这些银子搬出去!” “现在全城都被封锁了,我们根本出不去啊!” “我知道东山头那里有一个地道,从那里可以出城,今天就把这些东西全都搬走!” 只见两道黑影,鬼鬼祟祟地从地窖外面翻了进来。 这张武正是前两天死的那个商人。 显然,这二人就是那三人之二! 只见两人高兴地走到地窖来,手还未伸出去,一道冰冷的匕首就抵在了他们脖子上。 “你们可让我好找啊…”江延怀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 随后,从他身后出现了更多的暗卫,将二人给团团围住。 “你们这群蛀虫,竟敢私吞朝廷的赈灾金!”孟雨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她手持火把,火光映照下,美艳的面容满是愤怒。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了我们吧,我们只是一时贪念,这钱我们都没花出去啊!” 第192章 大将军变傻了 两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声音中带着哭腔,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破了胆。 江延怀冷眼旁观,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道:“贪念?你们可知这赈灾金是救命的粮食,是无数百姓的生计所在!你们为了一己私欲,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简直是无法无天!” 孟雨萱亦是怒不可遏,她上前一步,“你们可曾想过,这些银子若是不能及时送到灾民手中,会有多少人饿死街头,流离失所?你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两名黑衣人面面相觑,脸色苍白如纸,他们知道,今日之事已无法善了。 “大人,我们愿意将功赎罪,只求大人能给我们一条生路。”其中一人颤抖着声音说道。 江延怀没说话,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暗卫们上前。 暗卫们迅速行动,将两人制服在地。 “把这两个人带回去,严加审问,务必问出幕后主使和所有赃款的去向!”江延怀道。 “是!”暗卫们齐声应诺,押着两名罪犯消失在夜色之中。 江延怀将此处的事通知给了知府,让他派官兵前来把这些赈灾金都搬回去,便和孟雨萱一起出了地窖。 外面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了薄雾。 孟雨萱刚松了口气,然而二人刚回到府里,一名守卫却急匆匆地冲了上来。 “大人你可算回来了,边关急报,说,说江大将军被埋伏,如今下落不明!” 江延怀闻言,脸色骤变,他猛地抓住守卫的肩膀,声音急促:“你说什么?江大将军……下落不明?” 守卫被江延怀的气势所慑,颤声道:“是……是的,大人。边关刚刚传来急报,江大将军率队巡逻时遭遇不明势力埋伏,战斗激烈,我军虽奋力抵抗,但终因寡不敌众,江大将军在混战中失踪,生死未卜。” 孟雨萱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江延怀,“表哥你别担心,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的。” 话虽如此,但战场上的事谁又说得准。 江延怀稳下心神,表情却依旧凝重,“等天一亮,我们便出发,前往边疆!” 好在这边赈灾金的事情也已解决,剩下的是全权交给临州知府,等二人简单收拾了行囊,便带着人出发前往边疆。 临州距离此次江槐遇袭之地不过五十里,江延怀带着孟雨萱快马加鞭,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已经到了边疆外围。 江延怀心急如焚,刚想让人前去禀告,未曾想,刚刚到这边陲小镇便在界碑前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只见那界碑前,一个衣着褴褛的老人手里端着破碗,在风中颤颤巍巍地走着,他脸上沾满了脏泥污渍,时不时地自言自语,又笑又哭,看着像个疯子。 “怎么了表哥?”孟雨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眼眸微亮,“这,这是江大将军!” 不过江槐为何会变成如此这样,他先前是十分严肃且威严的。可如今的样子与乞丐无异。 江延怀直接翻身下马快步朝他走去,仔细一看就是江槐,连忙上前去握住他的手,颤声说道,“江大将军?” 江槐听到声音,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目光落在江延怀身上,嘴唇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下一秒,他手中的破碗滑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摇摇欲坠。 “将军,是我,你认不出我来了吗。”江延怀用力握住他的手,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槐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泪水从眼角滑落,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辨识:“你是谁?你是谁呀?我怎么想不起来你的名字了?” 闻言,江延怀心中一沉,强忍住内心的悲痛,扶住他,“将军,别担心,现在安全了,我带你回家!” 孟雨萱也赶忙上前,拿出干粮和水,递给了江槐。 江槐见状欣喜若狂,一把夺过,拿着水就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狼吞虎咽地啃着干粮。 “表哥,将军可能是身受重伤,记不得我们了,我们得先回去找大夫。”孟雨萱表情凝重。 江延点点头,连忙搀扶着江槐准备打道回府。 未曾想,他们刚转过头来,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群飞速地从附近的路上冲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江大将军,我们殿下有请,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首之人身着甲胄,手持令旗,语气恭敬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威胁。 江延怀眉头一沉,知道他们来者不善,但现在他们已别无选择。 不久之后,孟雨萱一行人被引领至一座白色的圆形帐篷之内。 外观朴素的白纱之内,却是一番奢华的景象。帐篷的内部装饰得富丽堂皇,令人惊叹。 在中央位置,一名身着流光溢彩黄色长袍的男子背对着他们,气场强大。 数名神情肃穆的侍卫静静地立于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庄重的气氛。 男子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如鹰般锐利,直视着他们。 “诸位,欢迎来到外邦。” 江延怀紧盯着他,沉声道:“你是谁?” 华服男子微微一笑,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气,“我乃外邦皇子,这次过来并不是有意为难你们,是诚心要和你谈个合作,如今江槐大将军身受重伤,我们这里有最好的大夫,能为他疗伤。” “你想做什么?”江延怀面露警惕。 “我想做的很简单,帮我里应外合,攻打京城。” 华服男子话音刚落,帐篷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江延怀紧盯着他,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你以为,我们会助纣为虐吗?” “不,你们不会。”男子从容不迫地回答,似乎早已料到这个反应,“我给你们一个选择,而非命令。江大将军的生死现在掌握在你们手中,与我合作,不仅能救他,你们还能得到梦寐以求的权力和地位。” 江延怀冷笑。 “权力和地位,抱歉,不稀罕。要我做出叛国之事,永远不可能!” 此话一出,外邦皇子勃然大怒。 “很好,”外邦皇子冷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来人,把他们关入地牢!” 当即,三人全都被关入到了暗无天日且潮湿恶臭的地牢当中。 可让孟雨萱没想到的是,却在这里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只见另一间地牢中,被枯草包裹着一个瘦弱高大的男人,男人奄奄一息,浑身是汗。 隔着铁栅栏,孟雨萱刚好能看清他的脸,瞬间一喜,冲着他喊道,“云蒙,云蒙你醒醒!” 云蒙听到呼唤,眼皮微微颤动,费力地睁开一条缝,眼前的景象模糊,但他还是认出了孟雨萱的声音,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你……你们怎么也被抓来了?” 孟雨萱眼眶泛红,急切地说:“先别管我们,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云蒙摇了摇头,声音微弱:“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你们得想办法逃出去,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江延怀闻言,眉头紧锁,目光在四周巡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孟雨萱眼珠子一转,盯着那堆枯草,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计谋。 第193章 云蒙危机 她轻声对江延怀说道:“表哥,你看那些枯草,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它们来制作绳索,然后从地牢的通风口出去。” 通风口就在他们每个人的头顶上,外面有厚厚的铁栅栏。 只要将栅栏打开,然后通过绳索爬上去就能钻出去了。 江延怀点了点头,两人开始小心翼翼地收集枯草,并尽量不发出声响。 云蒙虽然虚弱,但也尽力帮忙,三人合力,终于编织出了一条勉强可用的绳索。 “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江延怀低声说道,他先将绳索的一端固定在铁栅栏上,然后示意孟雨萱和云蒙跟上。 孟雨萱扶着江槐,小心翼翼地沿着绳索攀爬。 地牢的通风口狭小且布满灰尘,但刚好能挤下一个人。 四人这一次出奇的顺利,他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地牢中,竟然没有一个守卫发现。 只是临走之前,云蒙回过头去,盯着那黑黑的洞口,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此刻,江槐所在镇守的城池全部失守,他们不能再回去,只能先找个就近山头上去。 夜色漆黑,月亮躲进了云层中。 四人刚寻了一处隐蔽的空地,坐下准备生个火堆,不曾想,一瞬间,无数箭影从天落下。 火光瞬间被箭矢带来的风扑灭,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箭矢入土和落地的沉闷声回响。 江延怀反应迅速,一把将孟雨萱和江槐推向一旁,同时抽出腰间长剑,挡在二人身前。 云蒙虽重伤未愈,但也勉强站稳,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刀,戒备四周。 “有埋伏!”江延怀低喝,目光如炬,扫视着四周黑暗中可能隐藏的敌人。 “表哥,我们怎么办?”孟雨萱紧握着江延怀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我们不能硬拼,必须找到掩体。”江延怀冷静分析,拉着孟雨萱和江槐,借着夜色的掩护,向最近的一片密林退去。 云蒙紧跟其后,虽然步伐踉跄,但眼神坚定。 进入密林后,四人利用树木作为掩护,小心翼翼地前进。 但敌人在暗,他们在明。 如此大受限制。 飞出了好几只箭险些刺中孟雨萱。 江延怀脸色宛如冬天的寒霜一般阴冷,但此刻他却并未做出反应。 随后他对众人比了个手势。 众人心领神会,直接倒在地上装死。 四周的箭雨突然停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宁静,仿佛暴风雨前的片刻安宁。 敌人似乎被他们的话所迷惑,小心翼翼地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慢慢接近,想要确认战果。 就在这时,江延怀猛地睁开眼睛,迅速从地上弹起,手中的长剑划出一道寒光,直逼最近的一名敌人。 手起刀落,直接抹了几人的脖子。 云蒙也不甘落后,趁其不备,直接刺中他们的心脏。 终于,在经过一番苦战后,敌人被悉数击退,四周再次恢复了平静。 四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大口喘息着,脸上满是疲惫和汗水。 “他们到底是谁?”孟雨萱疑惑地问。 “可能是外邦皇子发现了我们的逃脱,派人来追杀。”江延怀推测。 “我认为是……”云蒙还未说完,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便重重地倒在地上。 孟雨萱心头一惊连忙去搀扶,却发现他浑身烫得厉害,“不好,他伤势恶化了!” 江延怀迅速蹲下身,探了探云蒙的额头,眉头紧皱,“必须马上找到大夫,否则云蒙恐怕撑不了多久。” “可是这荒郊野岭的,哪里去找大夫?”孟雨萱焦急万分。 江延怀沉吟片刻,看到她焦急的模样,心头不由有些吃醋,但也只是皱眉,并未多说,“我来的时候看到旁边那几座山上有火光,应该是有人家在住的,我们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小镇,有没有大夫。” “可是那些镇子上,如今已经全是外邦的人了。”孟雨萱犹豫。 “但是已经别无他法了。”江延怀叹气,“只要我们行事小心些,不要被他们发现,就能平安脱险。” 说完,孟雨萱带着江槐,江延怀连忙扶起云蒙,沿着崎岖的山路艰难前行。 夜色依旧深沉,经过一番跋涉,他们终于在附近的镇子上找到了一家大夫。 大夫是个年迈的老者,见他们深夜来访,神色中带着几分戒备,但更多的是医者仁心。 他迅速为云蒙检查伤势,眉头紧锁。 “这位壮士的伤势极为严重,不仅有外伤,内腑亦受重创,需得立即救治。”大夫边说边吩咐助手准备药材和工具,“你们来得还算及时,若再晚些,只怕回天乏术。” 孟雨萱闻言,感激地看着大夫:“请您一定要救他,他是我们很重要的朋友。” 江延怀也上前一步,沉声道:“大夫,无论需要什么药材,我们都会想办法找来。” 大夫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随即开始为云蒙处理伤口,施针用药,忙得满头大汗。 经过一番紧张的救治,云蒙的呼吸逐渐平稳,脸色也略微好转了一些。 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松了一口气:“暂时稳住了,但还需静养,不可再受任何刺激或伤害。” 江延怀等人闻言,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纷纷向大夫道谢。 大夫摆了摆手,表示这是医者本分,随后又开了一张药方,让他们带回去给云蒙按时服用。 天色已近黎明,四人决定在镇上暂避风头,等到云蒙的伤势好些,他们再做打算。 “我来吧。”江延怀一把接过了孟雨萱手中的药碗,眼神冰冷,“喂药这些事我也能做。” 孟雨萱见状,不由调侃一笑,“表哥,好好好,都听你的。” 江延怀抿唇,端着药碗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云蒙,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然后轻轻吹凉药汤,一点一点喂给他喝。 云蒙却双唇紧闭,半碗药喂下去,没喝几口,胸口的衣裳倒是湿了一大片。 江延怀皱眉,当即卸了他的下巴,直接给他灌了进去。 待云蒙重新躺下休息后,江延怀才转身对孟雨萱和江槐说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外邦皇子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继续搜寻我们的下落。” 不曾想他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外邦人粗鲁的吵闹声。 “全镇的大夫听令,全都出来,跟我们回军营去!” 第194章 吃醋了? 江延怀面色一沉,心中暗道不妙。孟雨萱也是一脸紧张,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快,把云蒙藏起来。”江延怀低声命令,同时迅速环顾四周,寻找合适的藏身之处。 孟雨萱立刻响应,与江槐合力将昏迷中的云蒙抬到了房间最不起眼的角落,用屏风遮挡,又匆匆铺上一些杂物,伪装成堆放旧物的地方。 正当他们忙碌时,门外的喧哗声越来越近。 “开门!我们知道里面有人!”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外邦士兵喊道。 里面的老医者见到他们这样,叹了口气,连忙走到门口,轻轻拉开门闩,露出一条缝隙,惊慌失措:“几位大人,这么早有何贵干?” 门外,几个高大的外邦士兵面露凶相,领头的一个上下打量了老医者一番,冷笑一声:“少废话,奉皇子之命,带走所有的医者,你是学医的吧?跟我们走一趟吧。” 官兵们带走了老医者便就走了,也未进来,里面的人皆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刻,云蒙忽然喘息了一声,猛然睁开了双眼,孟雨萱见状连忙走过去,将上面的草给剥开,搀扶着他坐了起来。 “云蒙你可算醒了,还好我们来的早,找大夫要了药,要是再晚点,可就真找不到大夫了。”孟雨萱劫后余生道。 然而刚说完这话,孟雨萱却发现云蒙身上滚烫无比,当下心头又是一惊,“你又发烧了!” 云蒙嘴唇干裂,脸色惨白,扯着嘴角苦涩一笑,“你不用管我了,你们走吧,带着我终究也只是个累赘。” 江延怀却走上前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想当初,你为了护我,以身作肉盾让我离开,现在我又怎能抛下你?云蒙,你在这里等着,我再去找那大夫给你拿药!” 说完这话,江延怀便直接出了门,将孟雨萱留在这里照顾二人。 云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但随即被他强压了下去,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孟雨萱说:“雨萱,我有些话,一直想告诉你。” 孟雨萱闻言,心中隐约有了预感,“云蒙,什么话等表哥回来再说,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然而他却像没听进去。 "雨萱,从相遇的那一刻,你的坚韧和善良就深深打动了我。我可能不是你的英雄,但我想成为你的守护者。”云蒙的声音颤抖,目光饱含深情。 孟雨萱眼中掠过复杂,轻叹道:“云蒙,你很勇敢,而且对我的好,我也看在眼里,但我对你的感情更像兄长般,我希望我们能够继续做朋友,可以吗?” 云蒙苦笑点头,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天色渐渐暗淡,屋内只余下一盏昏黄的油灯,映照着两人略显尴尬的氛围。 孟雨萱不时望向门口,心中愈发焦虑,“表哥怎么还没回来?外面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别担心,他那么机智,不会有事的。”云蒙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门口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孟雨萱预感不妙,连忙拉着江槐和云蒙藏在一旁的侧屋上,然后还用被子把他们盖起来,在外边堆上杂物。 砰砰砰! “快开门!”外面传来粗鲁的敲门声。 孟雨萱整理了一番,装作茫然地打开了门,一脸惊异,“唉呀,各位官老爷,你们这是干什么!” 只见为师的官兵手里拿着一卷画像,他拿着画像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她,随后大手一挥,“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孟雨萱大惊失色,两个粗鲁的汉子上前来直接将她擒住,押送推搡着往前。 “唉呀,关老爷,你们抓我一个弱女子干什么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个小丫头,赶紧闭嘴,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有什么话等见了我们大人再说吧!”守卫怒吼道。 莫非是自己被发现了? 孟雨萱盯着他手里的卷轴,顿时就慌了,挣扎着想要逃,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是两个男人的对手? 直接被死死的摁住,动弹不得,眼瞧着就要押送上马车了。 里面的云蒙一听这话顿时就惊了,挣扎着要起来。 不曾想,一股强烈的杀气,如同无形的巨浪,猛然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噗嗤! 一声清脆而刺耳的声响,划破了夜的寂静。 从不远处的幽暗树林中,一道凌厉的冷箭犹如闪电般划破夜空,带着刺骨的寒意,直接射中了她身后之人的胸膛。 那人猝不及防,身形一震,随即踉跄几步,最终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孟雨萱猛地瞪大了眼眶,心中充满了震惊与恐惧。 她抬头望向夜空,只见密密麻麻的冷箭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从漆黑的夜幕中涌现而出。 这些冷箭仿佛是长了眼睛,精准地刺入了那些毫无防备的官兵们的身体。 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响动,官兵们纷纷中箭倒地,他们的脸上皆是惊愕不甘。 只是片刻功夫,原本还在巡逻的十几个官兵便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孟雨萱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难道是表哥回来了吗? 想到这里,她的眼眸中不禁闪过一抹欣喜之色。 她对着那漆黑的夜空大声喊道:“表哥!你在哪里?表哥!是你吗?表哥!” 果然,江延怀从黑夜中缓缓出现,他容貌冷峻,浑身肃杀之气,然而和之前不同的是,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身高马大的男人,那人一脸络腮胡子,眼神很是坚毅。 “这位是…?”孟雨萱疑惑问道。 只见男人双手抱拳,“在下姓柳,你叫我柳大就可以了,我之前是云将军的麾下。” 孟雨萱瞪大眼眶,原来是云蒙的人,赶紧将二人引荐进去,“云蒙现在身受重伤,我实在没办法就将他们先藏起来了。” “劳烦姑娘了。”柳大上前一步,赶紧将云蒙搀扶起来,“此处到处都是皇子的追兵,如今他让人画了你们的画像,正派人四处搜索,你们藏在这里迟早会露馅的。” “我在隔壁的山里面有一座雅宅,那里人迹罕至,不如你们先去我那边避避风头?”柳大又说道。 江延怀点头,“好,那就麻烦柳将军了。” 当即,孟雨萱一行人就趁着夜色深沉之时出了小镇,快马加鞭的上了山。 半个时辰后,他们总算到了这雅宅。 第195章 成功逃脱 这是一片竹林,房子也是全部都由竹子打造而成,幽静而雅致,与尘世喧嚣隔绝。 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光影。 进来后,发现这处宅院更为精致,不仅门口有小厮,里面还有打扫的丫鬟和管家。 孟雨萱环顾四周,心中稍安,连忙带着云蒙进入屋内躺下。 柳大则迅速布置好警戒,确保四周安全无虞。 江延怀则站在一旁,神色凝重,把江槐给安顿好。 江槐虽然一路上保持安静,但一双眼睛总是很茫然地望着他们,仿佛失忆了。 “柳江俊,麻烦你待会儿也帮我这位故人看看,他好像伤到了脑袋,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柳大看了看点头,连忙叫人把宅子里的大夫叫了来。 大夫匆匆赶来,为江槐细细检查了一番,眉头紧锁,半晌才缓缓道:“这位老爷头部受创严重,记忆丧失或许只是暂时的,但也可能……会永久无法恢复。” 闻言,江延怀与孟雨萱皆是一惊,对视一眼,皆是满心的忧虑。孟雨萱轻声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大夫又拿出银针,“他如今是脑部淤堵过重,我试试针灸法能不能疏通淤堵,至于效果如何,得看他自身的恢复了。” 说完,大夫便开始在江槐的头部小心翼翼地施针,每一针都显得极为谨慎,生怕有丝毫差错。 屋内静得只能听见银针刺入皮肤时细微的声响,以及窗外竹叶随风轻摇的沙沙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槐的脸色渐渐变得柔和,紧锁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大夫收回银针,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道:“针灸已毕,接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不过,切记不可让他受刺激,需静养为宜。” 江延怀与孟雨萱闻言,心中虽仍有忧虑,却也松了一口气。 大夫给江槐看完病,又连忙给云蒙看病,好在之前有吃下药,云蒙现在情况好了很多,只是有些轻微的发烧和伤口发炎感染。 大夫为云蒙处理完伤口,开了几副药方,嘱咐下人按时煎服,随后便退了下去。 云蒙躺在床上,面色虽显苍白,但眼神中已恢复了些许神采。他望向孟雨萱,轻声说道:“雨萱,这次多亏了你,若非你机智,我们恐怕早已落入那皇子之手。” 孟雨萱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还多亏了柳将军,我们才能暂时安全。” 柳大站在一旁,谦逊地笑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毕竟以我二人这么深的交情,你有难我怎么能够见死不救?” 夜已深,月光如水,洒在竹林的每一个角落。 柳大为他们安排了客房和吃食,便离开了。 孟雨萱睡不着,便想着将今天的药给整理整理,最好再多拿些金疮药给放进香包里带着,一旦受了伤也能有法子。 没曾想孟雨萱刚从屋里拿药出来,就看到那柳大鬼鬼祟祟的在外面走着,他脚步匆匆,就好像要去见什么人。 奇怪,这么晚了,柳将军能去哪里? 然而他跑得太快,孟雨萱并未追上。 次日清晨,孟雨萱缓缓苏醒。 柳大热情地邀请他们吃了一桌美味佳肴,饭后,孟雨萱又给云蒙和江槐双双,熬了药,换了绷带,江延怀见状心头不爽,也帮忙上前。 然而就在此刻,柳大却神色忧虑地走了进来。 “将军,一直这样下去可不好。皇子肯定会想到我这里来的!”柳大走到云蒙床边,将他搀扶起来,“我想起北侯大将军,他如今在营里面,或许他能帮我们,” "但是,”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孟雨萱和江延怀之间游移,“北侯与我们并非一路人,他是否会插手此事,我无法保证。而且,若走漏了风声,恐怕会给你们带来更大的危险。” 闻言,孟雨萱和江延怀对视一眼,皆是心中一沉。 柳大这意思是让云蒙独自去见那位北侯将军? “还有别的人没?”云蒙沉思片刻后问道。 柳大沉吟片刻,缓缓摇头,“目前来看,这是唯一的办法。北侯虽然刚正不阿,但他是唯一能调动大军,对抗皇子势力的人。” 云蒙虚弱地开口,“我如今伤势过重,恐怕也无法前去,再等些日子吧。” 柳大却有些急不可待的催促道,“可是这再多等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咱们还是早做打算……” 云蒙却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你放心,我都知道。” 柳大拧着眉,听到这话只能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转眼间夜色便深了。 孟雨萱恍惚之间像是闻到了什么刺鼻的东西。一阵咳嗽,从睡梦中惊醒,却发现窗外火光漫天,似乎要将整个宅院给吞噬。 “表哥不好了,起火了!”孟雨萱惊呼,然后推搡着一旁的江延怀。 江延怀握住她的手腕,他早已清醒,“别慌,这宅院外面全是官兵,我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了,现在出去肯定会被他们射杀。” 孟雨萱脸色大变,“那现在该怎么办?” “别慌,我来之前观察过了,这宅子后面有条后门小路,我们能从那里逃!” 江延怀迅速起身,披上外衣,拉起孟雨萱,低声说道:“快,带上其他人,我们走后门。”他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短剑递给孟雨萱,示意她做好防备。 孟雨萱点头,立刻去床边准备唤醒云蒙,没想到推开门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她心头一惊,然而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又赶紧去叫了江槐。 江槐此刻也已惊醒,三人迅速收拾了几件必需品,便向后门摸去。 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弥漫,宅内的丫鬟小厮们惊恐的呼救声此起彼伏。 穿过烟雾,他们来到了后门,却发现门已被反锁,外面还传来阵阵嘈杂声。江延怀用力撞门,却无济于事,火舌已开始舔舐门框。 “看来是走不了这条路了。”江延怀转头看向孟雨萱,眼中闪烁着决绝,“我们只能从窗户翻出去,你带着江将军先跳,我断后。” 孟雨萱没有犹豫,立刻将江槐扶到窗边,让他先跃出窗外。 随后自己也爬了过去,江延怀紧随其后。 三人成功跳出火海,沿着小路狂奔。 身后,宅院的火光映照着夜空,犹如炼狱般恐怖。 跑出一段距离后,他们躲入了路边的草丛中,喘息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孟雨萱紧张地环顾四周,确保没有追兵,这才松了口气。 “云蒙失踪了,我怀疑这件事跟柳大脱不了关系。” “或许,我们得去找那位北侯将军一探究竟了。” 第196章 北侯将军 江延怀却摇了摇头,“我们目标过大,如此上去只能是自投罗网。” 此刻的他们身处陌生之地,北侯将军的营帐又在何方,他们一无所知,况且,江槐失忆,孟雨萱又手无缚鸡之力,他们过去只有送死的份。 “我们必须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江延怀沉声道。 孟雨萱点头,她知道江延怀的顾虑,他们三人再次起身,沿着小路小心翼翼地前行。 天色微明,他们发现了一处荒废的破庙。庙内破败不堪,蛛网密布,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孟雨萱先找来石子把门顶上,然后在庙内找了个角落,点燃了火堆,升起的烟雾被他们用湿布压低,尽量不引起外界的注意。 三人围坐在火堆旁,孟雨萱取出干粮,分给江延怀还有江槐。 “事到如今我们应该先回临州,不要再插手外邦的事了。”江延怀沉思片刻后说道。 “可是云蒙怎么办?”孟雨萱心有不忍。 要知道云蒙为了让他们能够走,险些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事到如今,你们必须安全!”江延怀脸色狠狠一冷,语气不容置喙。 孟雨萱沉默了片刻,随后她叹了口气,点头道:“好,我们先回临州。” 江延怀轻轻拍了拍孟雨萱的肩,以示安慰:“放心,我会想办法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保护好自己,才有能力去救云蒙。” 火堆噼啪作响,映照着三人疲惫却坚定的脸庞。 天渐渐亮了,破庙外传来几声鸟鸣,三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装,准备继续上路。 一行人总算是来到了临州边境,孟雨萱盯着紧闭着的城门,脑海中却浮现出云蒙浑身是伤,却目光温柔注视她的模样。 不行,不能就这样丢下云蒙不管! “表哥,” 孟雨萱深吸一口气,打断了江延怀的话,眼中闪烁着坚决,“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云蒙。他为了我们,孤身犯险,我们怎能置之不理?” 江延怀眉头紧锁,“可我们现在的力量太过薄弱,回去临州,至少能暂时安全,再图后计。” “但云蒙等不了那么久,”孟雨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们不能抛下同伴。我提议,我们分头行动。表哥,你带着江将军先回临州,我则想办法潜入城中,寻找云蒙的下落。” 江延怀闻言,脸色更加凝重,“雨萱你太冲动了。” 江延怀终究没让孟雨萱一个人去,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强硬的带他入了城。 孟雨萱纵使不安,但也无法挣扎,一行人回到临州城中,江延怀给他们开了间客栈,让江槐还有孟雨萱好好休息,自己则准备去买些吃食回来。 孟雨萱站在二楼,眺望楼下,目送江延怀那挺拔的背影缓缓淡出视线,她皱眉,像是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 下一瞬,孟雨萱直接收拾了包袱,转身出了临州城。 孟雨萱买了匹快马,快马加鞭前往外包。 孟雨萱心中默念着云蒙的名字,脚步急促地穿梭在外邦的街巷间。 她知道此行凶险,但她更清楚,对于云蒙的安危,她无法坐视不理。 夜色已深,街道上行人稀少,孟雨萱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士兵,向着记忆中柳大可能出现的地方摸去。 她记得柳大与北侯将军似乎有所勾结,而云蒙的失踪,很可能与这两者脱不了干系。 经过一番艰难的打探,孟雨萱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宅院外停下了脚步。 宅院内灯火通明,隐约可以听见人声鼎沸,她贴近院墙,从缝隙中往里面看去。 然而,正当她准备更进一步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连忙躲进一旁的阴影中。 “大家今天晚上不能掉以轻心,都给我打起十八分的精神来,明天就是那叛贼云蒙的死期,这里,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来!” 一个身着盔甲的将领模样的人,正对着院中一群士兵大声训话,声音中透露出威严。 孟雨萱心中一紧。 什么!云蒙,明天就要被处斩了? 她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的存在被察觉。 待那将领训话完毕,步入宅内,她才悄悄靠近院墙。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动了她身上的衣摆,发出细微的声响。 “谁!”院中的守卫立刻警觉起来,纷纷拔出武器,朝她藏身的方向喝道。 孟雨萱心知不妙,但没有惊慌。 好在那守卫过来,没发现她的身影便走了。 孟雨萱松了一口气。 慢慢在宅院中摸索着,最终来到了一处看似密室的地方。 孟雨萱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短剑,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愣住了——密室中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一盏摇曳的烛火。 不好,云蒙,早就被转移出去了! 孟雨萱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环顾四周,希望从蛛丝马迹中寻找云蒙可能留下的线索。 但除了那盏即将熄灭的烛火,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她一无所获。 夜色依旧深沉,孟雨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密室。 终于天亮了。 刑场上,火把高高举起,照亮了中央那个被绑在木桩上的身影——正是云蒙。 他浑身是伤,眼神却又冷又硬。 四周的观众鸦雀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马嘶声,以及火把燃烧时噼啪作响的声音。 孟雨萱混在人群中,目光紧紧锁在云蒙身上,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北侯将军骑着高头大马缓缓步入刑场,他身穿铠甲,面容冷峻,目光扫过人群,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孟雨萱低下头,尽量让自己不引起注意。 “云蒙,你可知罪?”北侯将军的声音响彻刑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云蒙抬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云蒙行事,光明磊落,何罪之有?” “哼,你勾结外敌,意图颠覆我朝,此等罪行,你竟还敢狡辩!”北侯将军怒喝一声,手中的长剑指向云蒙,“来人,行刑!” “慢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孟雨萱突然挺身而出,大声喊道。“云蒙何罪之有!请还他一个清白!” 北侯将军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区区一个女子,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来人,将她一并拿下!” 第197章 师父乌尔 就在此刻,无数匹烈马从集市上冲向现场,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孟雨萱见状,趁着人群慌乱之时,连忙冲上邢台,准备将云蒙带走。 “快,我给那些马下了药,我们快走!”就在孟雨萱触碰到云蒙的手的一瞬间却脸色骤变,这云蒙的左手要比他们习武之人的手更壮些,因为他是左撇子。 但现在眼前之人却完全不一样! 他不是云蒙! 孟雨萱心中一惊,立刻收回手,但已来不及,假云蒙的左手瞬间抓住了她,露出狰狞的笑容。 与此同时,刑场周围突然涌出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将刑场团团围住。 “愚蠢的女子,你以为能从我外邦的手中救走云蒙?”假云蒙扯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 孟雨萱大惊失色,她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但她并未退缩,而是迅速从腰间抽出短剑,剑尖直指假云蒙,“你不是云蒙!” 北侯将军策马来到刑场中央,目光冷冽地扫过孟雨萱,“看来,我有必要亲自解决你了。” 话音未落,数名士兵已向孟雨萱冲去,她挥剑迎战。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喝,“雨萱,快走!” 孟雨萱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中跃出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身姿矫健,手持长剑,剑气如虹,瞬间斩倒数名士兵,直奔刑台而来。 “表哥!”孟雨萱惊喜交加,立刻抓住机会。 江延怀一上场,剑法如行云流水,瞬间将假云蒙压制,几招过后,假云蒙已被逼退数步,露出破绽。 孟雨萱连忙冲下刑台,混入人群。 北侯将军见状,面色铁青,他挥剑指挥士兵包围二人,形势愈发危急。 “雨萱,快上马!”江延怀也溜了下来,在混乱中,向孟雨萱喊道。 孟雨萱点头,二人合力击退围攻的士兵,江延怀跃上马背,伸手拉住孟雨萱,二人一夹马腹,马匹嘶鸣着冲破包围,直奔刑场出口。 北侯将军怒不可遏,挥剑指挥士兵穷追不舍。 孟雨萱牢牢地靠在江延怀的背上,双手抱住他的腰肢,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心脏怦怦直跳。 这才细细回想起昨天经历的一切,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进入地牢,偷听到他们的讲话,这一切未免过于巧合了。 显然是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她落网了。 江延怀勒紧缰绳,停在一处河边,“云蒙现在不在北侯府里,我已经派暗卫去查过了,他现在关在外邦皇子的地牢中,那里守卫重重,你一个弱女子,哪里进得去,要想救云蒙,得让云蒙的老师出手。” “云蒙的老师?”孟雨萱疑惑。 江延怀点头,“对,云蒙的老师乌尔,为人刚正不阿,在外邦很有名望,旗下徒弟三千,要是我们能说服他出手,云蒙便得救了。” 孟雨萱紧锁眉头,心中暗自盘算,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尽快找到乌尔。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乌尔在哪里,又该如何找到他?”孟雨萱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江延怀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乌尔每隔五年会在北侯府举行一次弟子大考,以检验弟子们的武学修为。虽然大考已过,但云蒙曾提过,乌尔会在每次大考后会在北蒙山的隐居处闭关一个月,指导弟子们修炼。” “北蒙山?”孟雨萱心中有了计较,“那我们现在就去北蒙山,时间不等人。” 江延怀点头,二人立刻策马向北蒙山赶去。半日的奔波,他们终于来到了北蒙山脚下。只见此处,山势险峻,云雾缭绕,神秘庄重。 “乌尔的隐居处应该就在山顶,我们得小心行事,免得惊动了守卫。”江延怀提醒道。 孟雨萱紧随其后,二人沿着蜿蜒的山道悄声前行。山中鸟语花香,偶尔有松鼠跃然枝头,却无损他们半分警惕。 行至半山腰,一座古朴的木屋映入眼帘,屋前的石碑上刻着“乌尔居”三个大字,显得庄重而威严。 孟雨萱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只见屋内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盘膝打坐,他身上散发出的威严气息,让人不自觉地生出敬畏之情。 老者闻声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直视着突然闯入的二人。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此处?”老者的声音虽苍老,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江延怀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我们是云蒙的朋友。我们来找您,是因为云蒙被外邦皇子陷害,关在了他们的地牢中。” 闻言,乌尔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云蒙的困境我已有所耳闻,但那地牢守卫森严,非我一人之力所能破除。” “我们并非要求您一人之力,”孟雨萱接口道,“我们希望您能出面,召集您的弟子,共同营救云蒙。您的威望和弟子们的实力,是云蒙唯一的希望。” 乌尔沉默片刻,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他刚想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一声通报。 “殿下到!” 听到这话,江延怀与孟雨萱连忙藏起来。 乌尔皱起眉头,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只见一名身着华服的男子站在门外。 “参加殿下。” “乌尔,好久不见,还是你一个人?”来者正是外邦皇子,说话间,他目光看向里面,隐隐约约带着试探。 乌尔却是面不改色,“殿下多虑了,我闭关之时并不希望有外人打扰。” “是吗?”外邦皇子笑了笑,目光扫过屋内,“听说你有个徒弟,最近惹了不少麻烦。对,是叫云蒙,不如你同我一起看看去。” 乌尔心中一凛,暗自警惕,但面上依旧镇定,“生死有命,乃是世道因果,云蒙的生死,在下并不关心。” “是吗?”外邦皇子的笑容中透出一丝阴冷。 然而就在这外邦皇子靠近的瞬间,风从外面拂了起来,带起他身上的熏香,孟雨萱闻到这股香味,却感到极为熟悉。 第198章 乌尔中毒 思绪间,孟雨萱想起在皇宫之时,二皇子身上的气息,淡淡的龙涎香夹杂着厚重的墨香,后调还带着一股晒干了的清新无比的柑橘味,很是与众不同 这香味很淡,寻常人会闻不出来,但孟雨萱天生对香气敏感,立刻就想起来了二皇子也有一样的味道。 莫非这外邦皇子还与二皇子有来往? 外邦皇子在门口巡视了一番,发现屋内确实是空荡荡的,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便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临走前,他看向乌尔的目光隐隐约约带着威胁。 “先生博学多才,是个值得信赖之人,也希望先生能够看清时势,莫要让我寒心才是。” 乌尔微微颔首,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来,温顺而谦虚,“在下定谨记殿下的教诲。” 听到这话,外邦皇子才迈着步子转头离开。 此刻,目送着外邦皇子离开,孟雨萱等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乌尔关上门,背对着门口,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转过身,看着藏在阴影中的男女,沉声道:“我相信你们,但是此事非常棘手,殿下已经对我起了疑心,要是我若贸然行动,定然会被他一网打尽,届时所有的努力也就化为云烟了,要想救云蒙,还得从长计议。” 江延怀和孟雨萱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皆是一脸的严肃。 孟雨萱向前一步,“先生,云蒙与我们有恩,我们不能弃之不顾,此乃不忠不义之事我们不会做的。所以,不管是什么方法,我们都要试上一试。” 乌尔点头,赞赏地看了他们一眼,“如今地牢守卫森严,皇子不可能贸然出手,依我所见,五天过后的登基大典,倒是个好机会,届时,所有看守的人手都会前去守卫,地牢的把守才会松懈。” “那我们就以登基大典为行动时机。”江延怀紧握双拳,双眸坚定,“在这之前,希望先生能帮我们一把。” 乌尔点头,眉目中满是凝重,“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召集弟子,而你们则负责联络云蒙的旧部,双面夹击,定能顺利救出云蒙。” 孟雨萱点头道:“我们明白。乌尔前辈,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乌尔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屋内深处,取出一本布满尘埃的古籍。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标记,“这是外邦的地图,历年以来,登基大典就在此处举行,在大典那天,我们可以在此处集合,然后直捣黄龙。” 突然,乌尔语气一顿。 “不过,说起这登基大典,倒是让我想到了你朝的江大将军,那老将军足智多谋,是个难得之才,若非是军营里出了奸细,他也不会下落不明,惨败。” 说着他颇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听到他们提起江大将军,江延怀心头一跳。 “先生可知,这奸细是何人?” 乌尔却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地图收好放回去,“对于这些事我也只是听说罢了,其中细节我并不知晓。” 江延怀留了个心眼,准备事后派人去详细调查。 要知道,军中出现了和外邦勾结的奸细,这可是大事,要是长此下去,必定,会动摇国之根本。 接下来的几天,江延怀与孟雨萱便住在了乌尔府里,忙碌而紧张地筹备,联络旧部,研究路线,精心策划每一个细节。 孟雨萱看得眼睛疲乏了,正准备出去透透风,未曾想却听到假山那边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父亲,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太冒险了,你把他们留在这里,要是殿下知道,我们窝藏敌寇,我们全族人都得没命!” 男人语气满含怒火,声音震耳欲聋。 孟雨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乌尔的儿子? 先生会被儿子劝动摇吗? 孟雨萱眉头拧了拧,随后放缓脚步,缓缓朝着假山后面走去,将耳朵靠在上面听着。 “我当然知道,”乌尔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语气却十分坚定,“但他们是云蒙的朋友,我不能置之不理,你放心,我会在大典前将他们送出山谷。” 门外的男人声音越发焦急,“可你这样做,不仅是在背叛殿下,更是背叛了我们自己。父亲,你不能只为了一个云蒙,就让家族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陷入危机。” “你不懂,”乌尔的声音低沉下来,“云蒙他,曾经救过我一命,我欠他的,远不止这些。” “父亲,为了那一个人,你要我们几百口人去赔命,你真是老糊涂了!”乌山语气愈发激烈。 孟雨萱闻言,心中对乌尔的敬意又增添了几分。她知道,他们必须赶紧救出云蒙,不能再拖累乌尔了。 江延怀不知何时已静默地出现在她身后,他轻轻牵动孟雨萱的衣袖,示意着她离开。 孟雨萱微微颔首,二人无声无息地退回原有的隐蔽处。 然而,正当他们欲要离去之际。 乌尔忽然捂住唇,一口漆黑的血液自指缝间溢出! "父亲!您怎么了?快,找大夫来!"乌山大惊,脸上尽是恐慌,赶忙上前扶住他。 乌尔的身体瞬间显得虚弱不堪,他勉力支撑着身体,面色如纸,殷红的血液挂在苍白的唇角。 "没料到,这毒竟如此迅猛...我...原本打算在典礼后才离开,现在看,是不能再等了。" 话音刚落,乌尔便昏厥了过去。 闻言,孟雨萱和江延怀皆是大惊失色。他们未曾料到乌尔身中剧毒,且情况看来,这毒素潜伏已久,来势汹汹,不容小觑。 "父亲,您为何早不说呢?"乌山的声音充满惊惶,立刻唤来大夫,匆忙地抱着乌尔进了屋内。 江延怀与孟雨萱二人也连忙跟了上前,没成想刚到门口,那乌山就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二人一眼。 “你们还有脸过来?”乌山语气中满是愤怒与责备,满脸的怒火,“父亲他为何会中毒,他之前都好好的,就是你们来了他才中毒的?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孟雨萱连忙上前一步,急切地解释道:“我们与乌尔先生并无恩怨,更不会加害于他。此事定有蹊跷,我们愿助前辈一臂之力,查明真相。” 第199章 云蒙获救 乌山听到这话却像是听到了笑话,他冷笑一声,眼里迸发出怒火,一把上前拽住江延怀的衣襟,“要不是你们,我父亲根本不会中毒,你们这些狼心狗肺之人,再不走我就杀了你们!” 江延怀抬手,直接将他推开,动作优雅的理了理衣襟,眼神冷淡,“这件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 “我们对乌尔先生所中之毒并不知情,若真是我们下的毒,我们愿意以命抵命!”孟雨萱也站出来说道。 此刻大夫已经给乌尔服下了解毒的药丸。然而乌尔却脸色依旧铁青,嘴唇乌紫,昏迷不醒。 大夫犹豫片刻,便站起身来,幽幽地叹了口气,“少将军,老先生中毒已经有些时日了,此毒已深入骨髓,我恐怕无力回天。” 乌山的拳头紧握,青筋暴起,“什么,我父亲已中毒,有些时日了?你快告诉我,他到底中毒多久了!” 孟雨萱二人才来到府中,不过三日有余,而这毒显然不只中了三日。 大夫面色沉重,摇了摇头,“少将军,恕我直言,此毒之烈,非一日之功。我看,乌尔先生至少已中毒半月以上。”他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将乌山的理智击得粉碎。 “半月?”乌山的身子摇摇欲坠,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那也就是说这毒不是你们下的!” 孟雨萱点头上前一步。 "正是如此,我们到府中之前,乌尔先生就已经中毒,这半月内府中何人接触过他,何人有嫌疑,你应该心中有数。"孟雨萱的话语冷静。 乌山的视线在府中众人身上扫过,愤怒、疑惑交织在心头,他的目光最后落在管家身上。 那人一直低着头,身形颤抖,显得异常紧张。 乌山的拳头再度紧握。 "管家,你来告诉我,这半月内,除了我和我父亲,还有谁接触过他的饮食起居?"乌山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一把利剑,直指管家的心头。 管家颤抖着抬起头,眼神闪烁不定,“都是厨房做好的,每日按时送过来的,都是那些厨师在负责,我并不知晓。” “混账,你作为管家,负责打理府中上上下下,却连我父亲的每日膳食都不知晓,你这个管家我留着有何用!”说完这话,乌山就拔出长剑来。 管家吓得脸色惨白,“这这这,每日的吃食都是皇子那边送过来的,我也只负责运输……” “是殿下所为?”乌山瞪大眼眸,脑海中已经有了思量。 “我……”管家欲言又止。 乌山冷笑,直接抬起手来。扑哧一声,刺入他的心脏。 长剑入体,管家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再无机会说出任何话语。 鲜血从他的胸口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染红了乌山的视线。 “吃里扒外的走狗,枉我父亲待你不薄!” 乌山的声音冷得像冰,剑尖上还挂着的血,滴在地面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孟雨萱想起老医婆,便上前说道,“乌少将军,我们在浔州有一位神医,或许能解此毒。” 乌山闻言,紧握的剑柄微微松动,他深吸一口气,眼里带着希望,“神医?你确定能治这不治之毒?” “老医婆医术高超,救治过无数疑难杂症,或许她能有办法。”孟雨萱的眼神坚定。 不料她话音刚落,床上便传来乌尔剧烈的咳嗽声。 乌山闻言,立刻转身看向床上的父亲,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收起长剑,快步走到乌尔床前,俯身握住乌尔的手,“父亲,您要坚持住,我们这就去找那位神医。” 乌尔却是苦涩一笑,“我自己的身体我又何尝不知,已经如一把枯骨了,没有多少时日,谁都无力回天。” 说完这话,乌尔又弯腰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见此情景,乌山更是心急如焚,“那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乌尔拍了拍乌山的手背,眼露慈祥,“人各有命,老天爷要收我,我无力回天,接下来,就得靠你了。” 乌山眼眶一红,嘴皮颤抖,嗓音哽咽,“父亲我……” “把云蒙救出来吧,算是了却我最后的心愿了……”乌尔的气息渐渐微弱。 乌山这才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扫过江延怀二人,“既然我父亲有言,那我便帮你们助你们一臂之力,将云蒙解救出来。” 江延怀双手抱拳。 “乌少将军,多谢你了。”江延怀感激地说道。 “不必,这都是我父亲的意思,况且我们乌氏一族对殿下忠心耿耿数年,他竟然对我父亲暗下毒手。”这次,乌山是彻底寒了心。 乌尔需要休息,几人连忙退了出去,只留下大夫为他把脉针灸。 时光飞逝,瞬息之间,便迎来了外邦皇子登基的盛世。 这日,登基大典选在了一片辽阔的平原之上,中央,一座巍峨的高台拔地而起,其上金碧辉煌。 高台四周,彩旗猎猎,与天相接。 高台之下,人潮如织,密密麻麻的民众从四面八方涌来。 各国使节身披锦袍,手持玉笏。乐师们排列有序,铜管金鼓,丝竹管弦,一时间,乐声悠扬,响彻云霄。 外邦皇子身着繁复华丽的龙袍,头戴镶嵌宝石的皇冠,缓缓步上高台。 最后,他举起双手,高声宣布:“从今日起,我将以仁德治世,让万民安居乐业,共创繁荣盛世!” 言毕,万民欢呼,声震云霄。 然而,就在这欢庆之际,孟雨萱等人直接带着暗卫冲进了地牢。 果然,所有的人手都派去外围了,看守地牢的地方根本没有几个人。 穿过一道幽暗的曲径,孟雨萱总算在一个昏暗的地牢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男人。 “云蒙,快醒醒!” 她迅速上前,轻轻摇晃着云蒙的身体。 云蒙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孟雨萱焦急而关切的脸庞,顿时虚弱一笑。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不让你们来吗?” 孟雨萱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轻声说道:“我们不可能丢下朋友不管,云蒙,你受苦了,我们这就带你出去。” 云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感激地看着孟雨萱和江延怀,“谢谢你们……。” 三人不敢耽搁,迅速穿过地牢的出口,眼看着马上就要出城了,一群黑衣人却突然出现将他们团团包围。 领头之人面容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下,声音冰冷如霜:“哼,想跑?没那么容易!” 江延怀眼神一凛,将云蒙护在身后,对孟雨萱沉声道:“保护好他,我来应付。” 孟雨萱点头,迅速从袖中抽出短刀,警惕地环顾四周,同时不忘留意云蒙的状况,确保他不会被误伤。 战斗一触即发,江延怀身形如电,穿梭于黑衣人之间,剑光闪烁,每一击都精准而致命。 然而,黑衣人数量众多,且训练有素,他们一时之间竟难以突围。 第200章 逃命途中 孟雨萱见状心头更是焦急万分。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江延怀也逐渐体力不支。 突然,不知是谁吹了一声短哨。 随后一阵凌厉的杀气逼近。 紧接着一行身穿着玄色劲装的死士从暗道里冲了出来。 孟雨萱瞪大眼眶心头发凉。 原本这黑衣人就已经够棘手了,如今又来了这一群死士,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就在孟雨萱不知所措之时,那群死士却上前来护住江延怀,帮他击退了这黑衣人。 “你们是谁?”江延怀喘息未定,目光警惕地扫过这群突然出现的死士。 领头的死士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恭敬:“我们是乌少将军派来保护云将军的,请二位放心,我们定会护送你们安全离开。” 孟雨萱心中一喜,看向江延怀,只见他也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多谢乌少将军援手。”江延怀抱拳道谢,随即转身扶起云蒙,准备继续前行。 在死士的护送下,三人很快就出了城,城外早已经有交接的人,他们备好了快马,将他们送了出去。 一行人来到临州,赶紧将云蒙给安顿好,又去叫来大夫给他看病。 好在云蒙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几日后,云蒙身体总算好了大半。 “感谢你们,不过我决定还是要回外邦去,我从小在那里长大,不能因为他登了基,就被追得落花流水。” 听到这话,孟雨萱二人皆是一惊,“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那里全是外邦皇子的手下,你回去干什么?” “不,雨萱你要相信我自有打算。”云蒙目光坚毅,眺望远方,“皇子生性多疑,不会留下任何一个他认为有可能背叛他的人,正是这种性子,我们里外遭遇积怨已久,得有人出头,便能一呼百应。” “我要去找乌山,与他合作!” 说完这话,云蒙便站起身来,对二人双手抱拳。 “等我凯旋之日,便是我两国和好之时,就此别过了,有缘再见!” 说完这话,他便深深看了一眼孟雨萱,眼眸中是不加掩饰的诀别和留恋。 孟雨萱心中五味杂陈,微微叹了口气:“云蒙,你一定要小心,我们等你,等你凯旋。” 江延怀看着他们,原先对云蒙的成见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也放下了大半,他拍了拍云蒙的肩膀,语气沉重:“保重,我们会在临州等你。” 云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与此同时,浔州的消息也传回来了,老医婆飞鸽传书过来说,江槐的伤势已然大好,想起来昏迷之前的所有事了。 江延怀欣喜,当即带着孟雨萱一起,日夜兼程,从临州出发赶回浔州。 经过数日的奔波,他们终于回到了浔州。 孟雨萱回到绣坊,一抬头就看到幺幺和孟辰轩正在打闹,莺莺则在店铺门口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们。 “快看,那是姐姐,姐姐回来了!”幺幺大叫,欣喜若狂地扑了过来。 孟雨萱笑着接住了幺幺,心中涌上一股暖意,她看向孟辰轩,他正笑着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关心。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绣坊都感觉少了点什么。”孟辰轩走上前,语气委屈,“姐姐,这些日子你在外面有没有人欺负你,有没有受伤?”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表哥把我保护得很好。”孟雨萱歉意地笑了笑,然后看向莺莺,“莺莺,你辛苦了,店铺还好吗?” “还好,还好,有我在,绣坊还能撑得住。”莺莺笑着摇了摇头,拍着胸膛一脸自豪。 孟雨萱欣慰一笑,随后几人寒暄了片刻,便和江延怀一起进了后院。 刚进后院。 他们便看到江槐正在庭院中练剑,虽然身上的伤势还未完全痊愈,但他出剑锋利,动作行云流水,自带一股凌厉的剑气。 孟雨萱走上前,关切地看着江槐:“你的伤...” “无妨,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江槐打断她,微微一笑。说完这话,他却脸色又是一顿,眼神凝重道,“我想起来是谁对我下的毒手了!” 此刻江槐才将自己在边疆之事娓娓道来,原来当时他们已经征战了大部分失守的城池。 马上就要攻陷最后的领地,不曾想当天夜里有人将他们的布防图给泄露了敌人,那些外邦敌人便趁夜色偷袭了他们。 而江槐当时陷入混战,眼看着就要取下敌人首领首级,却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他清晰地记得那人是平日里光明磊落的张副将! 张副将对他下了狠手,江槐拼尽全力,最后掉入悬崖,才没被他给杀死。 “不过他偷袭了我就跑了,我至今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江槐满脸气愤,“不行,城池全部失守,我得前去夺回来!” 江延怀眼疾手快将他摁住,“将军不要冲动,如今我们单枪匹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倒不如先回京复命,将这里的情况告诉陛下。” 江槐闻言,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愤怒,“你说得对,我不能冲动,我得先回京,向陛下禀明这一切。” 说完这话他又看向江延怀,“春围将至,殿下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一听这话,孟雨萱心头一跳,弥漫上苦涩的情绪。 她抬起眼眸来,定定地望着江延怀。 江延怀抿着薄唇,眉目之中,似有犹豫神色。 孟雨萱却抬手拽住他的袖子。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坚定:“表哥你必须回去。春围是您稳固地位的关键时刻。我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 江延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他轻轻握住孟雨萱的手,语气温柔地说:“雨萱,我答应你,春围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尽快回来找你。” 孟雨萱微微一笑,眼眶微红。“我等你。” 当天下午二人便收拾行囊,准备返京。 孟雨萱又重新打理起绣坊的生意来,她不在的日子是莺莺和翠儿姐帮衬打理,但是莺莺的技术终究还是比不过孟雨萱,有些客人点名就得要孟雨萱的绣品。 莺莺无奈,只能看着堆积的订单放了厚厚一摞了。 孟雨萱见状,心中既感欣慰又觉压力倍增,这些订单不仅是对她技艺的认可,更是绣坊生存的根本。 于是,她迅速调整状态,全身心投入到绣制之中。 孟辰轩和幺幺见状,也时常来帮忙,他们虽不擅长刺绣,但整理布料、计算用料等杂务却做得井井有条,为孟雨萱减轻了不少负担。 “师父,我报名了刺绣大赛!” 第201章 回到浔州 莺莺满脸兴奋地进来,语气胜券在握,“我感觉我这次肯定能拿魁首!” 孟雨萱闻言,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好样的,莺莺。” 对于这所谓的刺绣大赛,孟雨萱是略有耳闻的,必须得年龄在十六岁以下,然后由一众评委点评,综合得分最高者便是刺绣大赛的魁首,可以获得一面锦旗和一卷丝绸布匹。 对此,孟雨萱没有任何兴趣,自己的订单都忙不过来了,哪里有时间去参加比赛,况且在京城中待惯了,那丝绸布匹宛如大白菜,早已提不起她任何兴趣了。 不过莺莺却很有兴趣。 这几日她天天在孟雨萱身旁学习,仔细临摹她的针法,而且她本就有天赋,进步飞速。 对于这个刺绣大赛,莺莺是信心满满。 然而当放榜那日,莺莺却落了榜,输了! 站在放榜的牌子面前,莺莺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眼眶微红,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孟雨萱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莺莺,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为之付出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你要是想要那丝绸布匹,我送你十匹!” 莺莺抬头,望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师父,你说得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次是我学艺不精,等明年我一定要拿下榜首!” 孟雨萱欣慰地点点头,刚抬头看到第一名之时,眼眶却顿了顿。 第一名叫柳苏苏,这个姑娘她有印象,前些天还在她这里来学了两天,可是那姑娘根本没有任何的刺绣天赋,绣得一塌糊涂,怎么可能打败莺莺成为第一名呢? 思绪间,孟雨萱脸色冷了下去,当场就拽着莺莺一起去找裁判。 “裁判大人,我对此次刺绣大赛的结果有所疑虑。”孟雨萱带着莺莺,直接来到了裁判面前。 裁判是一位年长的妇人,面容慈祥,她微微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外,“哦?这位夫人有何疑虑?” “关于这次大赛的第一名,柳苏苏姑娘。”孟雨萱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并非质疑大赛的公正性,只是据我所知,柳姑娘的刺绣技艺尚显生涩,远不及我这位弟子莺莺。我亲眼见过她的作品,与榜首之名实在难以匹配。” 莺莺在一旁,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保持着应有的礼貌与尊重,静静地站着,没有插话。 裁判闻言,轻轻点头,示意她们稍安勿躁,“夫人所言,我自然会有所考量。但大赛评判,不仅看技艺的纯熟度,更看重创意、构思及作品所传达的情感。或许,柳姑娘的作品在某些方面打动了评委,也未可知。” 孟雨萱闻言,眉头微皱,但并未立即反驳,“既然如此,能否允许我们查看柳姑娘的作品,以便我们心服口服?” 裁判听到这话,却嘲讽,“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想看就看,要是人人都来看,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孟雨萱脸色冷峻,但她并未失态:“裁判大人,我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只是,作为参赛者的师父,我有责任确保比赛的公平与公正。若不能亲眼见证评判过程与结果,我恐难以信服,也无法向我的弟子交代。” 裁判见状,却站起了身,“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我既然能当裁判,那就有判断能力,哪里轮得上你来质疑我,快走,别在这里挡着。” 说完她就示意两旁的小厮上前轰人。 孟雨萱眼神坚定,她并未退缩,反而更加冷静:“裁判大人,我尊重您的决定,但我也坚持我的权利。若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恐怕不得不怀疑这比赛的公正了。” 四周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裁判的脸色变得阴沉,冷声道:“夫人,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比赛结果已定,无可更改。你若再纠缠不清,恐怕只有报官了。” 孟雨萱微微一笑:“裁判大人,我并非威胁,我相信,真正的公平,是不怕任何质疑的,你只要把那位柳姑娘的作品拿出来给我们看看,让我明白我弟子到底输在哪里了,就这么简单的事,难道很过分吗。” 这时,一位穿着青衫的男子缓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眉目如画,自带一股出尘仙气。 “在下以为,孟老板所言极是。” 他一出现,人群中立刻叽叽喳喳起来。 “天啊,左大师都出来了,这事情得闹得多大啊?” “左恒怎么来了,他不是向来很少出门吗?” “他都给这莺莺出头,看来其中定有隐情!” “左恒可是刺绣界的大师,周围人谁不知道他的名声,他竟然肯出头,那这事儿多半是有问题的!” 那裁判脸色铁青,但面对左恒多少是有些怯的,毕竟自己在他面前都只能算个小弟。 “左大师,你说得对,不过孟老板既然认为这场比赛有异议的话,那就再比一场吧。”裁判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要是当场拿出来两人的作品,必然会引起非议,不如让她们再比一场。 孟雨萱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柳苏苏没想到为了自己一己之私买通裁判赢了个第一名,竟然会惹来这么多事。 她一脸心虚的上了台,不情不愿地拿起针线开始刺绣。 此刻的莺莺不容小觑,她眼神沉稳,下手飞快,手指下,一幅幅精妙绝伦的画面跃然布上。 片刻功夫,比赛时间到了,两人都被叫停。 当着众人的面,将二人的画像拿起来,一对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下面的众人见状更是直接惊呼。 “这柳苏苏绣的那也太丑了吧,就这样能拿第一?” “就是就是,这裁判肯定收人好处了!” 裁判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本次的比赛,我宣布,获得第一名的是莺莺姑娘。” 此话一出,莺莺高兴得热泪盈眶,一把将孟雨萱抱住。 “师父,你听到没有?我赢了,我是第一名,我没有辜负你的栽培!” 孟雨萱轻拍着莺莺的背,眼中满是欣慰,“我就知道,我的莺莺定能大放异彩。但记住,胜不骄,败不馁。” 左恒缓步上前,微凉的视线看向柳苏苏,轻声道:“苏苏,技艺之路需脚踏实地,捷径虽快,却难以长久。今日之事,希望你能引以为戒。” 柳苏苏闻言,抬头望向左恒,脸色铁青,“多谢左大师教诲,苏苏明白了。” 说完便狼狈地下了台。 左恒朝孟雨萱走了过来,笑着说,“孟老板,好久不见。”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或许你并没见过我,不过我早已托人买了你十几副的绣品在府中了。” 孟雨萱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左大师过奖了,能得您青睐,是我的荣幸。”她心中暗自惊讶,没想到这位刺绣界的大师,竟然也是自己的作品的忠实爱好者。 “刚好明日我院中有一场绣会,不知孟老板可有时间?” 孟雨萱刚想拒绝,莺莺却率先一步高兴地应道。 “明天可以!我们一定去!” 第202章 刺绣天才 对于这个左恒大师,孟雨萱只知道他在刺绣方面名声很大,对于别的便是一概不知了。 莺莺看出她不知,便拉着她,一路给她解释,说左恒从小便天赋异禀,靠着刺绣,将家里的事业做大做强,还开了很多布店,此人非常有商业头脑不说,也是当地有名的大善人。 每年他都会在济寺上面施粥接济穷人,不仅如此,他也会拿钱出来修学堂,修路,在当地享誉盛名。 听到这番话,孟雨萱对此人也暗暗赞叹。 隔天,孟雨萱便和莺莺一道,来到了这左恒的府中,孟雨萱此刻来了这里才发现里面早已来了许多人,仔细看去,有许多熟悉的面孔。 吴三用和孙娟儿手挽手也在里面敬酒,不知喝了多少酒,吴三用走路都虚浮起来,脸红,脖子粗。 而不远处的左恒只是在淡淡的茗茶,笑脸盈盈的望着众人,一身青衣缥缈宛如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他狭长的眼眸看向众人之时,目光掠过孟雨萱,瞬间眼眸微亮,站起身来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孟老板你可算来了。”左恒说道,又咳嗽了两声,现场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齐刷刷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这位是我特意邀请的孟老板,孟雨萱,孟老板技艺高超,我深感佩服和欣赏,以后她就是我左恒的朋友了。” 孟雨萱礼貌地欠身,回应道:“左大师过奖了,能得您邀请,我才是倍感荣幸。” 左恒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他轻轻摆手,示意众人继续享受宴会,然后侧身让出,让孟雨萱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他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向众人宣告,孟雨萱是他看重的人,他的朋友。 宴会上的气氛因此变得更加热烈,众人纷纷向孟雨萱敬酒,赞美她的绣艺。孟雨萱虽然不善交际,但面对如此热情,也只能拿起酒杯来,举杯回敬。 此时,吴三用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酒气冲天,他指着孟雨萱对众人笑道:“孟老板的绣品我家中也有几幅,每次看都如新,佩服,佩服啊!” 说完,他又踉跄着想要找位置坐下,引得众人一阵轻笑。 左恒见状,眉头微皱,但碍于宴会的气氛,他并未多言,只是暗中示意身边的仆人去照顾一下吴三用。 宴会进行得如火如荼,孟雨萱实在是喝不下了,便趁着大家不注意的功夫悄然溜出来,准备去花园里散散步。 然而行至一处竹林,恍惚之间在那竹叶处,她好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表哥? 孟雨萱欣喜跑过去,可是一跑过去那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孟雨萱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依旧什么也没发现。 “孟老板,原来你在这里,”左恒轻笑一声,眉目间满是温和,“想来也是,像孟老板如此清风霁月之人,应当是不喜那嘈杂的酒宴的。” 孟雨萱略显尴尬,笑了笑,说道:“左大师说笑了,我只是出来透透气,我酒量不佳,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左恒走近几步,轻声道:“这里也挺好的,竹影斑驳,别有一番风味。恰好我前两年在这竹林里埋下了一坛梨花酿,不知孟老板可有兴趣?” 微风穿过竹叶,带来一阵阵清新的气息。 似乎是看出了孟雨萱的顾虑,左恒又说道,“请孟老板放心,这梨花酿并不醉人,只是味道香甜。” 孟雨萱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话已至此,她也不好拒绝。 左恒转身在地面上摸索,不多时,一块青石显露出来,他轻轻揭开,下面赫然露出一坛封存完好的酒坛。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酒坛,揭开盖子,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气瞬间弥漫开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他取出两个小瓷杯,为孟雨萱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水倒下,晶莹的液体在月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左恒举起酒杯,轻声道:“夜色如歌,与佳人共饮美酒,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孟雨萱接过酒杯,两人在月色下举杯轻碰,然后慢慢品尝。 那梨花酿果然如左恒所说,香甜而不醉人,一股梨子的浅淡香味,便扑面而来。 “孟老板实不相瞒,我过些日子便要去京城了,你知道的,做生意总是要往上爬的,这地方太小,我早已厌倦了在这里的生活,孟老板,你想不想一起去?” 月光洒在竹叶上,斑驳的影子在微风中摇曳。 恍惚中孟雨萱又看到了江延怀的影子。 “多谢左大师的抬爱,实属抱歉,我对京城并无想法,只想在平淡的地方安稳度日。”随后孟雨萱又轻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对往昔的怀念,“其实我在等一个人,等他回来。” 听到这话,左恒眼眸失落。 “莫非是你的所爱之人?” 孟雨萱点头,“我们一起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相互扶持,才一步步走到今天,我与他之间的情感,已经不是距离能够分割的了的了。” 听到这话,左恒只感觉心塌陷了一块。 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欣赏的女子,可如今这萌发的爱意还未长出来,便被掐死在了摇篮里。 而暗夜中,那一道修长的人影,听到这话之时僵住了身子,随后紧紧握住了拳。 左恒并非强娶豪夺之人,听到这话也只是坦然举起酒杯,祝福她早日得偿所愿,便踉跄着脚步回到了宴会。 而孟雨萱在竹林里漫步,随后一个转身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揽入了怀中。 “雨萱,我回来了。” “表哥,我就知道是你。”孟雨萱笑了笑,身上散发出的酒气愈发的浓郁,叫人忍不住醉溺其中。 “雨萱你醉了。” “表哥,我想要你。” 四目相对,两颗心怦怦直跳,越靠越紧。 等孟雨萱第二日清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身体像是被车碾过一样,散了架一样的酸痛,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伸手却碰到了一片肌肤的滑腻。 “你醒了。”英俊的男人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孟雨萱猛然坐起了身子,“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延怀忍俊不禁,捏了捏她挺翘的小鼻头,“昨天晚上的事,你真的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听到这话孟雨萱才后知后觉,想起昨夜的一夜荒唐,“我昨天喝醉了。” “我放出假消息,告诉暗处那人我要回去,实则我打算再在这边多待几天。”江延怀沉吟片刻说道,“贸然回去,那一路必然又要历经坎坷。” 指不定是藏了多少杀手,就在等他回去了。 孟雨萱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就在此刻,吴三用却在外面敲了敲门,“孟老板,日上三竿了,你家铺子咋还没开张啊?今天有贵客来合作,赶紧起来,我们谈生意!” 第203章 赵霁月来浔州 孟雨萱一惊,连忙将衣服都穿好,飞速下了床,随即她扬声回应:“吴掌柜,稍等片刻,我们这就来。” 待江延怀迅速整理好衣衫,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 “吴掌柜,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孟雨萱边开门边歉意地说道,目光掠过门外等候的吴三用。 吴三用哈哈一笑,“无妨无妨,孟老板这铺子生意好,自然是要多休息会儿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来的贵客可是个大人物,若能谈成,定能大赚一笔啊!” 不多时,一位身着华丽锦袍的女子在吴三用的引领下步入店内。 她目光锐利,扫视一圈后,最终定格在孟雨萱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孟雨萱,好久不见。” 孟雨萱眼眸一顿,没想到这所谓的贵客竟然是赵霁月! 这赵霁月不是远在京城吗?怎么追到浔州来了? 当即,孟雨萱就警惕起来。 “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孟雨萱上前几步,福身行礼。 赵霁月笑里藏刀:“孟老板客气了,我此次前来,确有要事相商。” “听说,延怀在你这边?” 刚说完这话,赵霁月就看到了门后的那一道修长的人影,瞬间眼神就亮起来了。 “延怀!你果然在这里!” 江延怀缓缓从门后走出,淡然一笑,目光与赵霁月对峙,毫不避讳:“赵小姐,好久不见。” “延怀,你是不是喜欢这间铺子?”赵霁月看向孟雨萱,豪气地说道,“孟雨萱,你开个价,这铺子我要了!” 孟雨萱亦是一愣,没成想赵霁月竟如此直白,张口闭口便是要拿下整个铺子。 “不了吧赵小姐,我这家铺子经营得不错,短时间内还没有卖出的打算。” 孟雨萱微微一笑开口道,字正腔圆,眼神明亮,只是有些看不出喜怒。 赵霁月被堵了回去,也不意外,反倒是缓缓落座。 “延怀哥哥,这么许久未见,你黑了不少倒是也壮了不少,丝毫没有从前文弱书生的模样离去。”赵霁月眼中满是欣赏。 许久不见,表哥倒是越发惹人喜爱了。 孟雨萱依坐在一旁,冷眼瞧着。 “你来这干嘛?”江延怀凤眼一扬,语气森冷。 “我来就是要买下个铺子的,好不容易看中了孟小姐的绣房,不曾想竟这都不舍得割爱,我只能暂时在此住下慢慢挑选了,表哥觉得如何?” 她声音娇柔,淡淡开口道。 同时一双眸子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江延怀,似是有千万般柔情似水。 孟雨萱看着他们两人一来一回的,缓缓开口道,“赵小姐,我们铺子还要做生意,还望你莫要打扰的才好,否则这样一来二去的,我们的少不少客源。” 她声音清冷,一旁的莺莺闻言,也凑上前去。 “怎么回事啊师傅?这女的从哪来的,我怎的越看越不顺眼。”莺莺蹙眉,她也看出赵霁月来者不善。 “京城来的,我从前就不对付的贵女。”孟雨萱淡淡开口,显然对赵霁月更多的是无奈。 “噢?那师傅可得好好注意了,这人一看就难缠。” 此时,一旁赵霁月却不管三七二十一。 她可没忘记自己来此一趟的主要目的。 只见赵霁月含情脉脉看向江延怀,撅着红唇软糯开口道,“延怀哥哥,这许久未见,你可有想过我?什么时候同我回京城履行婚约?这事拖得久了,人人都道我无人要的老姑娘。” 说着,赵霁月故作姿态的垂眸,好似要盈盈落泪了般。 这样娇柔做作的姿态孟雨萱早看了千百遍,从前她惯用如此,现如今却也是不愿装了。 “这婚事可是皇帝赐婚,若你是再不愿,我也只能回京去和皇帝哭诉,祈求换个婚约了。” 言罢,赵霁月装模作样准备离去。 江延怀垂眸,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浓浓不耐。 他自然不想这么快就被朝廷发现足迹,届时事情会麻烦许多。 如今好在是赵霁月还并未将此事宣扬扩大。 该如何选择呢。 孟雨萱侧眸,一眼便看出了江延怀的犹豫不决。 “这样吧,我们三一起吃一顿,这么久不见,你是从京城远道而来的,我自然要带你尝一尝浔洲的美食。” 孟雨萱说完,一把挽住了江延怀的小臂,二人距离急速拉近,两人之间充斥着璧人一般的情愫,反倒显得一旁杵着的赵霁月格格不入了。 赵霁月见状,眼眶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深深刺痛了。 “你、你们!” 赵霁月猛地伸手指着孟雨萱,眼中是浓浓的恨意。 从前她就和他们并不对付,特别是孟雨萱次次坏她好事。 如今竟然还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嚣张跋扈!她实在是忍不了! “谁许你挽住他胳膊的?孟雨萱!你可别忘了如今我才是他的未婚妻!” 赵霁月冷言冷语,居高临下撇着孟雨萱,眼中是浓浓的忌惮。 她决不允许自己的未婚夫和其他的女人如此亲密!绝不! 孟雨萱闻言,微微眯了眯眸子,有些无奈,但也没退步。 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孟雨萱也如她所言请赵霁月吃了一顿,只不过一顿饭吃下来赵霁月米没吃多少,嘴巴可是要说干了,奈何江延怀不为所动。 是夜。 圆圆明月高高悬挂于空中,亮眼非凡,乍一眼看去仿若置身于其中,倒影在湖面熠熠生辉。 江延怀正坐在书房中,眯着眸子看着手中的一封小纸条。 二皇子竟然私下面见考生? 这可是大罪! 江延怀思索片刻,眼神中已然有了了然。 无论如何他都是抓住二皇子的把柄了,无论罪过大小,他都不会放过。 “来人。” “有何吩咐。” 只见一身穿黑衣的男子从一旁闪出,毕恭毕敬。 “去查一下,二皇子最近见面的那个考生是什么背景身份,居然能让二皇子这么谨慎的人都露出马脚,说明这考生的身份背景不简单,才会让他冒着风险也要在考前见上一面。” 江延怀冷言开口,侍从连忙应下。 第204章 苦肉计 “记住,打探要小心谨慎些,莫要惊动了幕后之人,二皇子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 江延怀冷声开口,他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侍从连连应下,带上一批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隐进黑夜之中,江延怀缓缓起身熄了书房的灯,来到主卧,看着躺在床上深睡之中的孟雨萱,微微垂眸眯了眯眼。 “我定不会负了你。“ 他纤长的睫毛在月光的照映下倒映出细长浓密的影子,打在高挺的鼻梁上更显的深邃。 孟雨萱察觉有人靠近,眯了眯眼,好似看见了江延怀,但还是沉沉睡了去。 次日。 孟雨萱照例在绣坊中殚心竭虑地绣着花样,无论如何绣坊都是她精心打造的,她决不能就这样荒废了。 同时,莺莺也在一旁耐心学着孟雨萱的手法绣出一道道美丽的绣品。 就在此时,门外突来了一不速之客。 孟雨萱抬眸,便瞧见了赵霁月的身影。 只见她身穿一袭靓丽的粉色衣袍,上面绣着各式各样的图案尽显尊贵奢华,一眼便能看出此人身份地位绝非凡人。 孟雨萱看着如此高调来访的赵霁月,冷冷撇嘴,眼神不耐。 “赵小姐又大驾光临寒舍,有何吩咐?”孟雨萱强撑着笑着开口道,只是笑不达眼底。 赵霁月嚣张冷笑一声,缓缓落座在一旁的木椅上,看着孟雨萱绣好的各式花样,淡淡到,“哎呀雨萱,你真是好巧的手艺呀,这样繁琐精致的绣花竟然也能绣的栩栩如生,真厉害,不像我这些年在宅子中只能穿绣娘绣好的成品,这样的女工针线,我也是许久没碰,想来是生疏了。” 她一口气说了一长串,随后眼神挑衅地看向孟雨萱,眼中满满都是得意和挑衅。 孟雨萱心中了然,赵霁月此次前来恐怕又是来找不痛快,毕竟大老远一趟跑来浔洲,总也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这样吧,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同我去吃一顿?我请客。” 赵霁月一如往常般开口道,只是眼中依旧充斥着挑衅。 孟雨萱垂眸,自知自己终究是逃不过,就算拒绝了这次,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与其如此这样,不如一次解决了来的简单。 “行,走吧。” 孟雨萱笑了笑,随后放下手中的单子。 她随着赵霁月一路到了一间包厢中,孟雨萱熟门熟路的点菜,来浔洲这段时间她早已摸清楚了这块的情况。 赵霁月则是笑了笑,眼中的得意越发明显,“这次约你出来,我是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事?” 孟雨萱垂眸,眼中满是思索。 江延怀择日就要回京,他的事情事关重大,轻易便能要了她的性命。 因此绝不能让赵霁月打乱了计划。 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稳住她。 “我们来谈谈绣坊的事情吧。” 赵霁月笑笑开口道,“我早知道你开了这家绣坊,且一直以来生意都不错,你的手艺我是了解的,这些年来在你手下有不少老客户,想来在这里也开得不错。” 说着,外面上了不少菜,孟雨萱食不知味地夹起来放入盘中。 “你直接说重点吧,找我有何事?” 孟雨萱有些不耐。 自己放下手中的单子大老远跑一趟,可不是为了和赵霁月在这闲聊的。 赵霁月闻言,倒是一笑,随后收起了之前一贯的贵女模样,眸子瞬间变得狠戾狰狞起来,猛地拍桌站起身来。 “孟雨萱!你可知道杨青柳的死因?” 孟雨萱闻言,原本还坦然自若,瞬间支离破碎。 杨青柳的死她还历历在目。 她猛地抬眸看向眼前的女人,眼眶微微发红。 “你说什么?” 孟雨萱声音沙哑,眼中是不可置信。 “总算让你有点动作了,看来不说点大料,你还真是不为所动啊。” 赵霁月仿若这才舒心了似的。 她就是要让孟雨萱不顺心,事事都逆着来才好! 她最看不惯这女人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样,孟雨萱不过是霸占了她青梅竹马的丈夫罢了!江延怀不论如何都是她的。 “杨青柳,是我杀的,没错,你满意了吗?孟、雨、萱?” 赵霁月猛的上前,轻声在孟雨萱耳侧开口说道,眼中是满满的嘲弄。 看见孟雨萱不甘心的模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孟雨萱眯了眯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悲切。 杨青柳的死因这许久来一直是她的心魔,没曾想杀人凶手就在眼前,竟然还能逍遥法外并不受任何约束。 凭什么? 孟雨萱几乎红了眼眶,可是她也知道如今还没到时候,还不能轻易对赵霁月出手,否则的话一切的计划恐怕都要打乱推迟。 孟雨萱缓缓垂眸压下自己心中的悲愤和伤怀,转为冷静。 “怎么样?你是不是很生气呀?杨青柳死在我的手下,你是不是愤怒至极?怎么样?要不要杀了我为杨青柳报仇?这里四下无人,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哦。” 赵霁月得意扬扬,眼中满满都是嚣张气息。 孟雨萱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微微侧身,冷言道,“赵霁月,你想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赵霁月眼见如此,越发嚣张,猛然大笑道,“哈哈哈!我想干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难道你心里没有数吗?我想要做的事可太多了!” 说着,她的向前一扑,孟雨萱顺手一推,眼中满是震惊。 在此情形下,只见赵霁月藏在袖中的小刀猛地释出,银光乍现,在灯下熠熠闪烁着。 孟雨萱眼神一凛,正欲开口,不曾想赵霁月竟生生地将刀子插入了自己身体里,随后猛然尖叫出声。 尖锐又凌厉的惨叫声赫然席卷了整个包厢,外面守着的小厮也连忙闯入,一眼便看见了这血淋淋的场面。 孟雨萱撇嘴,看着自己一身溅到的鲜血,总算明白了赵霁月的用意。 兜兜转转这样辛苦,竟然只是为了栽赃陷害她? “来人啊!这里有人杀人了!报官啊!” 就在孟雨萱准备动手之际,门外突然传来声响,孟雨萱警惕回眸。 第205章 将计就计 她一回眸便看见了江延怀,风尘仆仆赶来,显然是情急之下来的。 江延怀一把捂住了小厮的口鼻,将人打晕了过去,随后这才冷脸看向赵霁月。 “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霁月捂着腹部的伤口,看着一地的鲜血,丝毫没有任何不适似的,尖锐地笑着,“我想干什么?你怎么不问问孟雨萱想干什么?把我约到这里来之后对我下此狠手!一旦报官她就会身败名裂,更别提她手下那个铺子了,也要被查封!我可是当朝重臣的贵女!” 她声嘶力竭地说着,口腔中已经溢出丝丝缕缕的鲜血,可见对自己下手的狠辣,孟雨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样一出戏码,只觉得好笑,默默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定定地看向江延怀。 “你是信她,还是信我。” 孟雨萱声音冷静的吓人,只一句简单的话,瞬间让江延怀心中明了。 “我自是信你的,你绝不会在这样的关头做出这种事情,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被她这样的小人伎俩蒙骗过去。” 江延怀何等聪慧,自然不会因此错怪孟雨萱,可惜此事终究是不能善了。 只见赵霁月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血流成河,脸色更是白皙如纸,看上去虚弱不堪。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孽。”江延怀眼中是无尽的寒冷。 “但我们也不能这样无视,她终究还是你在皇室眼中的未婚妻,如果在浔洲出事失联了,届时你也难逃命运,你的行踪也会暴露。” 孟雨萱很快想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冷静开口道。 江延怀闻言却也只是眯了眯眼。 “无妨,既然如此,我们便将计就计,她居然敢以命相博,我们也不用太过客气。” 说完,他微微侧眸,让侍从来把赵霁月带回府中,找大夫救治。 若再让赵霁月这样血流不止下去,恐怕保不住小命,他们的计划也要落空了。 赵霁月这一招还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孟雨萱在心中思索着,转身跟上。 很快回了府中,这次请来的大夫也是江延怀一直用的,因此忠心耿耿,不会轻易将此事说出去。 孟雨萱坐在一旁,一边绣花一边等待赵霁月苏醒。 好在大夫妙手回春,不过一个时辰后,赵霁月便醒了。 赵霁月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找江延怀,言辞恳切表明有话要说,孟雨萱无奈只得派人叫来。 “你有何事。” 江延怀神情冷得骇人,孟雨萱则是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你这样自残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以命相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江延怀声音愈发冰冷,赵霁月闻言,闷哼一声笑出声来,“我想干什么?我想要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一直以来想要的不过是你能留在我的身边罢了,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不予理会,你可是皇帝御旨给我的未婚夫啊!凭什么在这里和别的女人过着幸福的日子!我自不会让你好过!” 赵霁月的声音愈来愈大,到最后几乎是撕扯着嗓子开口。 孟雨萱没想到赵霁月竟然如此执念。 但她也绝不会让出分毫。 孟雨萱眯了眯眸子,缓缓侧身。 “你们聊,我去铺子上交单。”她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无论江延怀做何决断,她都不想听。 江延怀却是一侧身,紧紧握住孟雨萱的小臂,“别走,留下来。” 孟雨萱侧眸,撞进江延怀满含柔情的眸子中,心软了一瞬。 “也好。” 她留了下来。 “我要你和我回京城去结婚,否则的话绝不会善罢甘休!我要让你和这个该死的狐媚子付出代价。” 赵霁月眼中是一瞬疯魔般的冲动,看着眼前的两人,无限的怨恨和嫉妒充斥在脑海中。 “这次我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带你回京城,不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一定要把你带走。” 赵霁月说着,突然重重地咳嗽了起来,身上的伤口好似是因为用力过猛,又有了要裂开的迹象,孟雨萱见状,自知给他们留的时间不多了,赵霁月这副样子,恐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江延怀闻言,陷入了浓浓的沉默。 他身侧垂着的双手霎时间捏紧成拳,看着眼前的人赫然露出冷冽的笑来。 孟雨萱见状,心道不妙。 赵霁月绝不能死在这,一旦被查到,一切都不能顺利进行了! 她猛地扯住了江延怀的衣角,眼神示意。 “萱儿,你且等着。” 江延怀柔和开口,眼中似乎有一个疯狂的决定。 “别!你跟她回京吧,江延怀,这里也不需要你了,你留在这,没有任何好处!前几日你不就说要走吗?因为种种事情又耽搁了几日,如今正好你可以回去了。” 孟雨萱淡淡开口,眼神中却是浓浓的关切,她不想江延怀因为自己的事情再留下,形成被动的局面!届时就不好收场了! 江延怀闻言,也是犹豫了。 赵霁月倒是得意扬扬地躺在床上,“怎么样?延怀哥哥,同我一道回去吧,京城你迟早也要回去的,那里有属于你的东西,也有你想得到的东西,娶了我,我们一家都能成为你有力的左膀右臂,可你跟在这个女人身边,什么也得不到!” 赵霁月几乎疯魔了似的,孟雨萱却依旧平淡,眼神中看不出喜怒。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有说了不回京城吗?” 江延怀拍了拍手,他可不想赵霁月失血过多在晕过去,再折腾一次。 赵霁月闻言,却误以为江延怀是在关心她,瞬间眼中充满了喜悦,紧张开口,“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虽然出血多,但我没有伤到五脏六腑,不会落下病根。” 她一想到延怀哥哥马上就要成为她的夫君,就乐得开怀,这么许久以来自己的愿望马上就要成真,她脸红心跳起来。 江延怀冷眼看着这一幕,没成想赵霁月竟然还是不死心,只得冷笑一声。 “我虽然要回京,但也绝不是和你这样的毒妇一同回去!” 第206章 不是普通的情谊 “你这样的恶毒女人,谁爱娶谁娶吧,谁爱要谁要吧!你想回京是吧?我自有办法让你回京!” 说完江延怀大步流星转身离去,单手牵着孟雨萱,独留赵霁月一人躺在床上不得动弹。 赵霁月哪曾想江延怀竟如此狠心,在她身受重伤时居然还弃她于不顾! “江延怀!你给我回来!你不许走!你回来!” 赵霁月撕扯着嗓子大喊,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满心满眼都是江延怀愈来愈远的身影。 “你准备怎么办?” 孟雨萱垂眸,她不想因为自己,让江延怀沦落至此,被赵霁月这个疯女人抓住把柄,赵霁月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江延怀垂眸看着孟雨萱关切的眸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放心好了,她不是想回京城吗?我自有办法让她回去,既然她想走,就让她自己走好了,我不奉陪。” 江延怀冷声说完,单手将孟雨萱揽入怀中,眼中是满满的爱意。 “你放心,我绝不会弃你于不顾,和你经历了这样许多的生生死死,我们之间早已不是普通的情谊,可明白?” 江延怀在孟雨萱的耳畔柔声开口道,眼中的情谊藏也藏不住。 孟雨萱闻言,脸红了一瞬,感觉自己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软了下去,狠狠点头。 是夜, 赵霁月白日里一直在折腾撕扯着嗓子,早已经不复当初的生龙活虎了,反倒是累的无精打采。 就在此时,由江延怀安排的人来送上饭菜,色香味俱全,刚好赵霁月累了,也料定江延怀不敢拿她怎么样,这才狼吞虎咽了起来。 殊不知,吃完之后,她便没了意识,手中的碗筷跌落在地碎成了碎片,一地狼藉。 赵霁月也昏头转向,片刻后便倒了下去,等在门外的人见状,飞快地鱼贯而入,一口气将赵霁月绑了起来,送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江延怀在门外冷眼盯着这一幕幕,嘴角还衔着一丝冷意,“你不是想回京城吗?本王这就送你回京!既然想走,我自然不会多留!你们几个麻利点,争取在今夜将人送到京城,有任何消息,飞鸽传书!” 言毕,几个黑衣死士连忙点头,快马加鞭赶路走了。 一夜过去。 次日一早。 赵霁月在一阵车马颠簸中苏醒,只觉得颠得她快要呕出来,声音沙哑开口道。 “这是哪?把本小姐放下来!颠得本小姐要吐了!” 赵霁月还以为自己在浔洲,怒气冲冲开口。 “赵小姐,还请您多多担待,这正是在回京的路上,一路颠簸,山路崎岖,您可莫要乱动,以免发生事故,一命呜呼,谁也不敢保证您的安全。” 一旁,一名死士小声开口说道,只是眼中的寒冷毫不掩盖。 “你说什么?回京的路上?延怀哥哥终于答应和我一起回京了吗!哈哈哈,孟雨萱那个小贱人终究还是抵不过我在延怀哥哥心中的地位吧!哈哈哈!” 赵霁月猛然哈哈大笑着开口道,一旁的死士见状,却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随后道,“赵小姐,我们主子并没有跟来,这一路是由我们护送您回京。” 死士声音冷淡如初,不曾想赵霁月闻言,确实赫然大怒起来,猛地尖锐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不回京,如果不是江延怀和我一起,我断不会就这样回京!” 她一边尖叫着,一边扭动着身体,奈何身体被捆绑得严严实实,无法大动作,否则的话她定会不顾一切跳下马车。 “我们所做的也是主子吩咐的,赵小姐还请多担待,主子说他不日便会回京,还请您严闭紧嘴巴,否则他若事情败露,和你的婚约也会失效。” 死士将江延怀告诉他的话一五一十的转告给赵霁月,果不其然赵霁月闻言,瞬间冷静了下来,眸子清冷。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孟雨萱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门外安静如斯没有任何动静,她默默爬起身来查看,发现现在已没有赵霁月的行踪,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去哪了?” “回京了。” 江延怀冷不丁开口道,随后一把将孟雨萱搂入怀中。 “回京了?”孟雨萱蹙眉,“她居然同意回京了?怎么可能。” 孟雨萱有些不可思议道。 赵霁月为了让江延怀回京成婚可谓是费劲心思,还把自己的身体弄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江延怀走。 如今竟然肯就这样直接了断地回京?她不相信。 其中定有猫腻! “还是我的萱儿聪明。” 江延怀笑出声来,“做个夜里,我安排人给她迷晕后直接送走了,在这里留得越久,越惹人怀疑,与其如此,不如让人将她提前送回去。” 他此话一出,孟雨萱也明白了,感叹江延怀的腹黑。 “也行。” 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飞来一只白鸽,正扑哧着翅膀。 “这么快就出问题了?” 江延怀眯了眯眸子,本来以为自己吩咐死士说的一番话会派上用场,却不想赵霁月竟如此不识抬举。 他接过小纸条来仔细查看,却赫然发现上面写的并非死士的字迹。 “你母妃之死有线索了,事关重大,若你想知道,夜里来河畔兰亭中与我一见。” 上面的字迹潦草,一时半会看不出是谁的笔迹,但孟雨萱看着总觉得有些眼熟。 “母妃的线索?!”江延怀出神。 自己这么许久以来一直在寻找的便是母妃的死因,不曾想竟然送上门来? “延怀,小心,我感觉其中有诈!这人显然是故意如此的。” 孟雨萱冷静思索半晌,开口说道,眼中是满满的不信任。 江延怀寻找答案已久,这么许久以来都没有任何有用的实质性证据,怎么这人开门见山便如此说?其中定然有诈,目的就是为了引诱江延怀前去! 江延怀闻言也是一愣,但心中却强烈地渴望知道母妃真正的死因。 “雨萱,我想这次无论如何我都得去一趟了,就算这件事是假的,我也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事关母妃的死因,我没法做到坐视不理。” 江延怀如此开口,孟雨萱也没了办法。 第207章 守株待兔 “罢了,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也没办法拦你,不过一路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孟雨萱无奈叹气开口道,她也知道对于江延怀而言,事关母妃的事情,他绝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但你放心好了,我也不会傻到单枪匹马直接前往,我自然会布下天罗地网守株待兔,这人若敢用我母妃的事情来引诱我上钩,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恰恰相反,我要让此人知道,利用我母妃逝世一事来刺激我,绝对是下下策!” 言毕,江延怀也没再多留,直接起身离开,他要去设下陷阱,他倒是要看看这人,有多大的能耐? 孟雨萱见他是下定决心,也不好在做劝告,只得在心中默默忧心于他。 很快到了夜里。 万物寂寥,无人的街道上,江延怀正独自一人前往相约的亭子之中。 兰亭,处于河畔之侧,常年河水雨水冲刷之下,显得格外潮湿泥泞,一般情形下绝不会轻易前往此处,因此也颇为冷清,一眼望去,了无生息。 江延怀在前方独自行走,身后看似空无一人,实际上数十名死士正跟在身后,步伐轻轻,在这样寂静的深夜中,竟然也能毫无响动。 孟雨萱也紧随其后,混迹在一群死士之中,她料定这是一场陷阱,自然不放心江延怀独自一人前往,因此悄悄跟了上来,好在江延怀满心都是此事,并未发现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倩影在不远处紧紧相随。 很快就到了约定的地方,孟雨萱将自己整个人隐藏在高耸的灌木丛中。屏息不敢多动,生怕露出一丝马脚。 很快,面前就出现了一道黑影,远远望去看不出任何踪迹,也难以分辨此人是男是女。 孟雨萱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难缠,默默叹了口气,看不见人如何能辨认呢? 好在江延怀也是临危不乱,缓缓开口道,“你约我在此是有何事?听闻你有我母亲死亡的线索?是真是假?你既然认识我,想来应当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吧?你也不必同我兜圈子,如有不诚,我自不会饶了你。” 江延怀恩威并施,一番话说完,眼前的人果然没了动作,只用雌雄莫辩的声音道。“你可认识我?你我曾经也见过几面,不过也是在你儿时了,想来记忆中早已找不到我的影子了吧。” 说到这,此人仿佛有些伤怀,垂眸好似在擦泪,江延怀见状,眯了眯剑眸,神情诡谲,“我管你是何人,你约我到此地到底有何目的?我并不认识你,你莫要弄虚作假,一旦我发现你有任何诡计,绝不会轻易饶了你去!” 江延怀此话一出,眼前之人很快变了声音,“什么?你竟然敢说不认识我?那些年在宫中我也是含辛茹苦伺候过你的!” 这般说着,这人好像是越发暴躁了似的,偏偏就在此时,孟雨萱身侧突然出现了一只野猫,不知从何而来,通体漆黑一片,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瞬间,那黑衣人闻声转头,脚步飞快朝着这边袭来,孟雨萱躲避不及,堪堪弯下身子,可惜还是被这黑衣人直接掐住了脖颈。 “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呀!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抓住了你!这么许久我一直想将你绑架,奈何这小子安排了太多死士在你周围打转,我这才只能除此下策。将他约出来,不曾想你竟然送上门来!” 只见黑色的面纱被一阵风猛地吹开,露出了黑衣人的真正面貌。 竟然是一年过半百的老嬷嬷!孟雨萱有些吃惊,显然也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有如此胆量,在这样的深夜,独自一人前来赴约! 老嬷嬷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身上更是早已经瘦得皮包骨肉了,乍一眼看过去十分骇人,丝毫不像是个普通的老太。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在这里,孟雨萱。” 江延怀眯了眯剑眸,看着不远处熟悉的身影,只觉得心脏都像是被攥紧了一般,脸的难看。 “你放开她,有什么话都好说。”江延怀冷脸开口道,随后身侧埋伏已久的死士们也闻声探出头来,手中都举着一把长剑,直指老嬷嬷。 “是恒莲害死了你的母妃,我如今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罢!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知道你母妃的死因吗?” 老嬷嬷一手掐着孟雨萱,一边开口说道,眼神中是无尽的怨恨。 “我本是貌美如花的宫女,按理来说以我这样的美貌不应该沦落至此,只能做老嬷嬷,做些粗糙的洗衣活计,若能被皇帝看见,我定然能去除奴籍,一招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子,不曾想事与愿违,恒莲那个贱妇!竟然害我!将我变成如今这副苍老的模样!” 说到这里,老嬷嬷也是越发怨怼起来,手中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气地孟雨萱几乎要呼吸不过来,孟雨萱侧眸看着江延怀,眼中满满溢出泪水。 “你先放开她!你说的我都自会调查,你有什么冲我来。”江延怀见状,只觉得心中发酸,紧急开口。 老嬷嬷闻言,手中的力道这才松弛了些许,转而开口道,“既然你都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杀了恒莲那个毒妇!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绝不能放任她继续在宫中害人!” 老嬷嬷说到这,眼眶也流出热泪来,想起了自己悲惨的一生。 “如果不是她,我绝不会沦落至此!如果不是她,我现在早就当上了正宫娘娘了!这不要脸的小人!” 孟雨萱半窒息许久,如今早已没了力气,就这样昏了过去,江延怀的忍耐早已经到了限度,直接出手,身侧的死士早蠢蠢欲动,见状直接冲了出去一把擒拿住了老嬷嬷。 老嬷嬷没想到竟然还藏着这么多人,瞬间瞪大了眼,尖锐道,“不许靠近我!否则她就……啊!” 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自然抵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死士们。 第208章 母妃之死 不过瞬息之间,老嬷嬷就被拿下,压倒在地,而已经昏迷过去的孟雨萱则是被江延怀一把揽入怀中,江延怀看着孟雨萱脖颈处的红痕,眼神凌厉,侧眸看着老嬷嬷,冷声道。 “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对她动手。” “你的仇我自会帮你,因为恒莲和我母妃的死有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轻饶了此人,但你!更不可饶恕。” 江延怀声音冷得彷若极寒之地,浑身上下迸发出骇人的气场,老嬷嬷闻言,也只是苦笑一声。 “如何呢?但你怎么样也不能杀了我!因为只有我可以为你指证,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快回京,有许多事等你处理,浔洲这样偏远之地,不是你该来的。” 老嬷嬷苦口婆心一番话说完,江延怀这才垂眸,盖上了原本的杀机,他也意识到眼前这人恐怕真是关键人物,或许能给自己带来不小的价值,既然如此便留她一条小命。 “现在立刻,出发回京。” 次日一早。 孟雨萱迷迷糊糊地醒来,抬眸便看见江延怀略显凌厉的下颚线和刀锋般的侧颜。 她眨了眨眼,感受到周围的颠簸环境,不由得有些奇怪,“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不是还在浔洲河畔的兰亭吗?怎么现在就在马车上了,我们要去那?” 孟雨萱坐直身子,只感觉脖颈处一阵酸涩,瞬间昨天夜里的所有记忆席卷而来,老嬷嬷还有黑衣人。 “回京,你昨天昏过去了。“ 江延怀眼看孟雨萱醒了,眼神中略带几分关切地看了看,发觉她无事之后这才放下了心来。 “昏过去了?”孟雨萱揉了揉自己有些火辣辣的脖颈,“老嬷嬷呢?” “为什么我也要回京?本来不是…”孟雨萱眨了眨眼,这和之前的计划可不一样。 之前原本是说江延怀独自一人回京,如今来看却是有变了? “嬷嬷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带上你一起。” 江延怀似乎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孟雨萱撇了撇嘴,“那弟弟呢?辰轩跟来一起了吗?”孟雨萱环顾一周都没看见自己熟悉人的身影,不由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你放心好了,你的铺子我已经交给了莺莺打理,莺莺跟着你学习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女工想来已经能很好的照顾好绣坊了,至于你的弟弟,我自然安排人好好的让他在浔洲修养,你放心吧。” 江延怀如实开口说道,孟雨萱心头一热,只觉得欣喜,江延怀安排得十分妥当,她心里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既然如此…” “但是这辆马车还是老嬷嬷在掌管,她眼看我答应了便直接将我们带上马车,不过你放心好了,我的人早已经有了埋伏,不会让她就这样带走我们的。” 江延怀冷声开口道,他并非惧怕这一个小小的宫女,而是觉得她用处很大,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孟雨萱闻言,也是默默点头,眼中满满都是紧张。 “等过不了多久,我的手下们自然都来了,他们都训练有素,回京的路也早已熟透,放心吧。” 不曾想,就在此时,前方正在赶车的嬷嬷突然紧急调换了一条路线,显然是准备绕小路了,要知道浔洲回京城的路早已经被人走烂了摸熟悉了,她生怕这一路上会遭遇变故。 她势必要将江延怀送回京去,只有他这般的身份地位,才能为自己报仇雪恨! 老嬷嬷心中想着,直接绕路,走向了一条小窄路,从浔洲回京的路她走了不下数十遍,这一块的小路她也早早就摸清楚了,自然不怕。 孟雨萱坐在后面掀开车帘左右观察着,心中了然。 “既然走了小路,你手下的人埋伏的想来就不作数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得想别的办法逃出生天,京城你自然是要回的,但绝不能是这样的方式。” 孟雨萱撇了撇嘴,脸色不悦,这样被人压着像犯人似的。 很快到了深夜,外面空无一人,这样的荒山野岭之上,三人只得找了一个破古庙暂时睡一晚上。 里面还有不少稻草草埔,孟雨萱将他们整理一番揉成了一个小床,躺上去后只觉得身心舒适了许多。 “哎,这一路颠簸累死了。” 她看似松弛,实际上在和江延怀递眼神,这样好的机会,必须要跑。 江延怀早早就写好了一封手信,转手交给孟雨萱。 只要她跑出去了,立马就能获救。 但是在老嬷嬷的观察下,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收入眼中,孟雨萱更是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以防遭遇怀疑。 到了深夜,万物俱静的时候,孟雨萱突然起身跑了出去,这里既然是古庙,说明附近肯定有人住,只好跑到有人的地方,她就不信不能逃脱嬷嬷的魔爪了! 不曾想,老嬷嬷也很快发觉了。 她虽说脸变得好似七老八十的老人,可身子骨还是健壮着的,眼看孟雨萱要跑,直接追了出去,由于熟悉地形再加上手脚麻利,很快追上了孟雨萱,冷声道,“你跑什么?” “我…”孟雨萱哑然。 老嬷嬷这一路跑过来,多少也有些汗湿了衣裳,衣裳凌乱不说发丝也都被染湿了,孟雨萱侧眸便看见了老嬷嬷脖颈处有许多的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伤痕很深,蔓延在老嬷嬷的身上,看起来十分骇人,这样的伤痕定然是吃了大苦头了。 只不过老嬷嬷如她所言,常年旧居皇宫之中,除非犯错不会受到刑罚,这样的伤痕又是从何来呢? 孟雨萱眯了眯眼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思来想去还没事问出口,决定回去先告诉江延怀再从长计议。 反正目前的情况来看,和这位老嬷嬷恐怕还要相处好一段时间了。 很快,两人就回到了古庙之中,江延怀还在原地眯着眼睛假寐,听见动静抬眸看见了孟雨萱和老嬷嬷,倒也没有意外。 本来这件事就不一定能成,他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嬷嬷,你身上的这些伤痕,都是从何来?” 第209章 疤痕 孟雨萱眯了眯眸子,这样的伤疤可不常有,更何况在身上这样大面积的蔓延,更是骇人的很。 “哼哼,这些乃都是恒莲那个贱妇所为!若不是她,我怎会沦落至此?若不是她,此刻我早已经是皇宫中的娘娘!靠着美貌,我怎么样也不至于沦落在这样的境地的!” 老嬷嬷苦口婆心开口,整张脸都因愤怒而狰狞纠缠在一起,本来就因蛊术而苍老的脸庞此时此刻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孟雨萱没曾想竟然是如此原因,也有些无奈。 “她还鞭打你?恒莲好歹也是宫中之人,怎能做这样的事情?难道她就不怕被发现追责吗?” 孟雨萱有些哑然,无奈开口,看着眼前容貌尽毁浑身伤疤的宫女,只觉得心中也有些发涩。 “追责?恒莲那个狡诈的女人,怎么可能还会给自己留下马脚?做的一切一切都全都毁尸灭迹了,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 老嬷嬷说到这,双眼通红流出泪来,想来真是被恒莲折磨得不轻。 孟雨萱心中了然。 怪不得这女子不惜设计这么许多也要将她和江延怀绑架回京! 原来其中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孟雨萱回眸,看向在身后不远处的江延怀,缓缓开口。 “你母后的事情,恐怕真和恒莲有些关系,若真如她所言的话,恒莲当真是个恐怖的女人,若长此以往下去,还不知会造出多少恶果,这次回京你估计也要对恒莲下手吧?既然如此,不如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帮她一把也无妨。” 孟雨萱淡淡开口,一番话倒是句句在理。 江延怀闻言,也是笑笑。 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老嬷嬷赶早起来赶车,一路颠簸,好在最终还是及时赶到了京城。 经过这一路,孟雨萱只觉得身心俱疲,好在也很快恢复了精神,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不免有些感慨。 两人一下马车,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正是江哲。 只见江哲一身破烂灰头土脸朝这边跑来,脸色难看,身后还跟着一群赌场的追缉壮汉,一个二个都声嘶力竭,追着江哲一刻不放松。 江哲见状,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各位老爷饶命,再宽限我几日吧,再过几日我一定还钱!老爷们!” 他声音愈发沙哑起来,身后的几个壮汉却没停下脚步,看着江哲怒声道,“没钱还敢来赌博?谁给你的胆量?你赶紧交钱,否则的话就砍手砍脚,你自己想清楚了!” 壮汉声音响亮,京城大道上,人来人往,匆匆忙忙,唯独江哲最为亮眼。 孟雨萱看着这位老熟人,不免有些想笑。 过去了这么久,这样的老毛病竟然还是没改掉。 “孟雨萱?你们回来了!快来帮帮我,救命啊!我不想被砍手砍脚。” 说着,江哲痛哭流涕,眼泪鼻涕晶莹剔透流了一脸,看上去狼狈不堪,可怜至极。 孟雨萱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反倒是冷眼看着他。 “你这老毛病又犯了?我绝不会帮你任何,你自己的债你自己还钱,给我滚别缠着我。” 孟雨萱冷脸开口,这样的亡命赌徒,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这点钱?她自然不会帮忙,否则的话日后就要被再度缠上,帮了一次帮不了第二次。 一旁,江延怀也居高临下冷眼盯着江哲,仿佛他再一靠近孟雨萱,便会动手将他的手脚斩断。 江哲忌惮地看向江延怀,知道自己这个“哥哥”并不好惹,于是无奈叹气。 “孟雨萱你一定要救我!不然的话你迟早会后悔的!孟雨萱!” 江哲大声开口道,脸色坚决。 孟雨萱闻言,这才缓缓侧眸,脸色疑惑。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眸子冷然,显然想不出江哲能这样说是什么原因。 她并非有什么把柄在江哲手上。 江哲见她犹豫,这才缓缓靠前,在孟雨萱身下小声开口道,“我目睹了赵霁月杀害杨青柳的事实,如果你想要让赵霁月付出应有的代价,我愿意为你做呈堂证供,可以作为人证,只要你愿意救下我。” 江哲这话一出,孟雨萱瞬间挪不开步子了。 杨青柳的死一直是她心中的疙瘩,自从上次知道是赵霁月所作所为之后,心中一直有根刺,对于杨青柳的死,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否则的话,将会一直像个大石头堵在心头。 “行,江哲,你说到做到,这次的事情我会替你摆平…” 我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壮汉就已经追赶上来了,听见我说的这话,瞬间兴奋起来。 “你替他摆平?小娘子,你可知道,江哲在外欠下了多少外债吗?连本带利,你还得起吗?看你衣着朴素,我看你还是别来趟这趟浑水,这里面可不是你手里那点银两还得起的。” 壮汉冷眼开口道,上上下下打量着孟雨萱,眼里的鄙夷藏也藏不住。 孟雨萱闻言,微微抬眸,看着眼前这个壮硕的男人,淡然自若开口道,“这些年在外做了些小生意,一些银子还是有的,你说个数。” 壮汉冷哼一声,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了一打借贷契约,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关于江哲这些年欠的债款,包括一些利息等。 孟雨萱撇了撇嘴,好在自己身上带得够多,否则的话恐怕还真要丢人了。 “拿去,日后别在缠着他。” 孟雨萱将一沓银票交出,几个壮汉没曾想此人竟然如此深藏不漏,收到这样一笔巨款回去也好交差,这才嬉皮笑脸的走了。 孟雨萱看着眼前这一批人,侧眸看向江哲,不曾想他竟已经站起身来,早已没了刚才的狼狈不堪,反倒是有些高傲在脸上。 “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了嫂子,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守望相助!” 江哲浑然不记得自己刚才所说似的,开口说完转身就要走,被江延怀一把压住。 “你说什么?” 江延怀声音冷然,脸色变了一变。 江哲差点忘了还有这尊大佛,脸色一白。 第210章 亲生儿子 “你刚才答应我的,做我的呈堂证供,难道你忘记了吗?" 孟雨萱眯了眯眼,也没想到江哲竟然这么快就改变了,想来刚才那样一番话恐怕也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目的就是为了稳住她帮他还债罢了,至于呈堂证供的事情,他有几个胆子去得罪赵霁月,得罪赵家? 但孟雨萱已经打定主意,要让江哲成为她的人证。 如今来看,物证几乎没有,人证也恐怕难找,江哲主动蹦出来,她岂有放过的道理? “这样吧,你想让我做你的呈堂正公也可以,给我五千两银子,我自然帮你,要什么我给什么,成吧?这一笔交易不错吧?” 江哲得意洋开口,他明白自己如今是居高者的地位,且刚才来看,孟雨萱想必手上有不少银两,这次前往浔洲恐怕赚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这样一来,他没理由放走这一个大金主啊。 无论如何也该让孟雨萱狠狠出一笔才行! 江哲想到从前在孟雨萱身上受的气,冷哼一声。 孟雨萱见状,眼神冷了下来。 早就知道江哲这不要脸的性子,却不曾想竟然如此厚颜无耻! 刚刚为他付了巨额的利息,没曾想现在又找她要钱? 真把她当做金库了? 孟雨萱冷哼一声,“江延怀,依我看这样的人也不用留着他的胳膊腿了,该断的就断了吧,别以为我们几个就比催债的好到哪去了江哲,你这欺软怕硬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言毕,一旁的江延怀也眯了眯眸子,手腕一动,几乎是瞬间,“卡巴”一声,江哲的手腕就被扭断错位了,江哲也凄惨地叫了出来,奈何这儿人人都忙着自己手上的事,并没有人在乎。 孟雨萱继续开口道,“怎么样?还要不要银子了?你刚才说的话,还作不作数了?” “作数!哎哟姑奶奶,大哥啊,饶了我吧!疼疼疼…” 江哲手肘无力下垂,被江延怀送来的一瞬间,立马起身逃跑。 孟雨萱看着他狼狈不堪的背影,心中无奈。 很快,一行人便回到了江府之中。 两人一回去,孟氏很快就上前来,看着江延怀是满心欢喜,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 “哎哟,我的好大儿哟!总算是回来了,让为娘等得好苦啊!” 孟氏苦笑着开口道,随后看着江延怀被晒黑的模样,有些无奈,“真是给我儿晒黑了不少,这几日就好好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莫要再在外面四处奔波了!” 说完,孟氏拉着江延怀入内,丝毫不顾身后的孟雨萱。 此情此景,孟雨萱早已习以为常,并未放在心上,只默默跟了进去回到自己的院子。 另外一边,孟氏眼看着孟雨萱走远,得意开口,“算她实相!对了,延怀呀,你看看什么时候和赵霁月完婚?这件事可拖不得了!皇帝已经下圣旨有段时日了,虽然没明确要求具体时候,但我们也不能一拖再拖,以免让皇帝震怒啊。” 孟氏苦口婆心的一番劝告,江延怀听完却并无动作。 另外一边。 孟雨萱回了京城看着熟悉的地方,可却并没有任何回家的感觉,反倒是感觉浑身难受,一想到江延怀不日就要和赵霁月成婚,更是没由来的悲痛。 她与其如此,不如去找点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孟雨萱很快出门来到了自己之前在京城的宿舍,不曾想竟然在门口看见了赵霁月。 赵霁月得意洋洋的站在外面,远远看孟雨萱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十分得意。 “孟雨萱?你怎么来了?不好意思,这儿如今已经是我的地盘了。” 她声音不小,左右路过的人也纷纷被吸引了注意力。 孟雨萱垂眸,压抑着自己心里的不耐。 “既然这是你的地盘,我换个地方就是了。” 孟雨萱就不信了,偌大的京城,难道就只有这一块地方不成? 不曾想,赵霁月顺势开口,“不好意思了,孟小姐,在京城,所有铺子的老板我都已经打通了,没有人会把铺子买给你的。” 她声音尖锐,周围还站着几个绣娘,个个都得意忘形的模样。 孟雨萱没料到赵霁月竟然如此令人作呕,不免脸色苍白。 “你到底要怎样?” 孟雨萱冷声道。 “这样吧,你继续绣制做嫁衣,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也要嫁给江延怀了,你继续制作,这样一来也能赶上工期,怎么样?我觉得你这方面的手艺实在是不错,换人也很可惜。” 赵霁月居高临下开口道,孟雨萱咬牙,心中愤怒可却无可奈何,如今的形式为今之计也只有忍! 只有暂时的忍让,才能换来未来的光明。 孟雨萱咬牙开口,“行,没问题,我来绣! 此时此刻,江府。 孟氏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已不是亲生儿子,这段时间来她一直在悄悄的派人寻找真正的江延怀的下落,可惜都没有任何结果。 她思索再三,决定自己亲自带人去寻找,无论如何都要把江延怀找回来,不曾想她的动静被江延怀看见,直接一把拦下。 “你要做什么?找他回来?” 江延怀声音发冷,孟氏瞬间有些心虚。 “是啊…终究是我的儿子。这么多年流落在外不知道过得好不好,他一个文弱书生,外面如此混乱,哪里能活得好?” 孟氏想想就觉得心头一阵悲苦。 “不行。你这样声势浩荡,别人肯定会怀疑到我身上来。” 江延怀直截了当地开口拒绝了,这样暴露自己身份的事,他绝不会容忍。 更何况,如今他还需要江延怀这个身份,不能这么快就被人发觉。 孟氏早聊到这个结果,但还是十分悲切,“为何?他是我的儿啊!” “你儿子没事,放心好了。” 江延怀撇了撇嘴。 而他们两没察觉的是,门外此时此刻正有人,刚巧听见了这样一番对话。 赵霁月眸子中一闪而过的了然,“我就知道这个延怀哥哥肯定不是真正的他!不过既然是你………呵呵,当朝皇子也不错啊?我无论如何也要嫁给你! 第211章 交易 赵霁月没有推门而入,而是转身离去,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孟雨萱同时去找到了江哲,赵霁月的把柄在手,她必须立刻找到人证,绝不能让杨青柳就这样枉死在他人之手,更不能让凶手再逍遥法外! “江哲!你在城门答应我的事,可还办得到?”孟雨萱气宇轩昂道。 “你说什么事?若是想让我去当人证劝你还是死了这个心,我总不能为了你命都不要了吧?除非…你给我一百万!”江哲邪笑了笑,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自然也如此,若有银子,一切都好说。 房间内,江哲被孟雨萱这样盯着,心底莫名有些发毛,强撑着气势道:“一万两!少一分都不行!” “一万两?”孟雨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般,轻笑出声,“江哲,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也敢狮子大开口?” “你!”江哲气急,刚想反驳,就见孟雨萱朝他身后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有人比我更想让你闭嘴呢。” 江哲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几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个个面容冷峻,手按刀柄,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他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你……你想干什么?”江哲声音颤抖,色厉内荏地喊道。 孟雨萱没有回答,只是朝那些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人会意,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抽出腰间长刀,寒光一闪,直取江哲面门! 江哲吓得魂飞魄散,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缝,只见孟雨萱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他身前,素手握住那把明晃晃的长刀,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妖冶的花。 “住手。”孟雨萱淡淡开口,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看向孟雨萱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但还是恭敬地退到一旁。 江哲看着眼前这一幕,惊魂未定,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这才意识到,孟雨萱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柔弱可欺,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怎么?现在还要一万两吗?”孟雨萱收回手,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的血迹,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不用了!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江哲连连摆手,再也不敢提钱的事。 他心里清楚,若是惹怒了眼前这个女人,别说一万两,就是十万两,也买不回他的性命。 孟雨萱见状,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将帕子扔到江哲脚边,“既然如此,那就走吧,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儿耗着。” 江哲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跟在孟雨萱身后,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看着江哲狼狈的背影,孟雨萱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江哲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真当她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吗? 江延怀远远地就看到孟雨萱和江哲一前一后地走回来,江哲脸色苍白,神情萎靡,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而孟雨萱则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心中疑惑,快步走上前,关切地问道:“萱儿,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一点小事罢了。”孟雨萱摇摇头,并不想多说。 江延怀见她不愿多谈,便也没有追问,只是不着痕迹地看了江哲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江哲感受到那道冰冷的视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低着头,不敢与江延怀对视,心里暗暗祈祷对方不要追究刚才的事。 “既然回来了,那就进来吧。”江延怀收回视线,率先走进府内。 孟雨萱和江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看来,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了。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江府内,一场风暴即将降临。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江府内却笼罩着一层阴霾。 孟雨萱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便一直心神不宁。江哲的态度让她意识到,想要让他出堂作证,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赵霁月背靠赵家,在京城势力庞大,江哲不过是个落魄书生,如何敢得罪这样的人物? “看来,还得另想办法才行。”孟雨萱低声自语,纤细的眉头微微蹙起。 此时,皇宫之中,二皇子裴嘉泽正一脸阴沉地坐在书房内,地上跪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年轻男子,正是与他交好的几位考生。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裴嘉泽怒吼一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水四溅,碎片飞舞,吓得跪在地上的几人更加不敢言语。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其中一人壮着胆子说道,“此次春闱,七皇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我们几人的考卷全部替换,害得我们连第一轮考试都没能参加,实在是太过分了!” “七弟……”裴嘉泽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满是怨毒的光芒,“他这是在向我示威,向我宣战!” 自打裴嘉胤回京以来,父皇对他的宠爱便与日俱增,甚至隐隐有立他为太子的意思,这让一直觊觎太子之位的裴嘉泽如何能忍?他暗中拉拢朝臣,培植势力,想要与裴嘉胤抗衡,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狠辣,一出手就断了他一条臂膀。 “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跪在地上的几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惶恐不安。 裴嘉泽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替你们讨回公道,七弟,我们走着瞧!” 与此同时,江府内,孟氏正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江延怀。 “怀儿,你真的决定了吗?真的要娶赵霁月那个丫头为妻?”孟氏一脸担忧地看着江延怀,眼中满是不舍。 她知道,江延怀并非自己的亲生儿子,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早已将他视如己出,更何况,这个孩子从小就懂事听话,对她这个养母更是孝顺有加,她如何舍得让他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 江延怀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孟氏,眼中满是温柔,“母亲,您放心,孩儿心中自有分寸。” “可是……”孟氏还想再劝,却被江延怀打断,“母亲,时候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孩儿先回房了。” 说完,他起身向孟氏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孟氏看着江延怀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孩子从小就主意正,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夜深人静,孟雨萱房间内仍然亮着烛光。她坐在桌前,借着烛光,一针一线地绣着嫁衣。 嫁衣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衣裳,倾注了女子对未来生活的所有美好期盼。可此刻,孟雨萱却只觉得手中的针线无比沉重,仿佛千斤巨石压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第212章 娶赵霁月? “萱儿。”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江延怀走了进来。他看到孟雨萱正在绣嫁衣,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怎么还在忙?早些休息吧。”他走到孟雨萱身边,轻声说道。 “延怀哥哥。”孟雨萱放下手中的针线,抬起头,看着江延怀,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你真的要娶赵霁月吗?”她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延怀沉默了片刻,然后伸手将孟雨萱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萱儿,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孟雨萱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靠在江延怀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身上的温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老嬷嬷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愣住了。 “你们……” 老嬷嬷指着江延怀和孟雨萱,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延怀和孟雨萱听到声音,也连忙离开,脸上都有些尴尬。 “嬷嬷,您怎么来了?”江延怀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老嬷嬷没有理会江延怀,只是瞪着孟雨萱,眼中满是怒火,“你还有脸问?我问你,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来京城的目的了?” 孟雨萱被老嬷嬷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嬷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嬷嬷冷笑一声,“我告诉你,恒莲那个贱人,后日就要陪驾去温泉宫,到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孟雨萱闻言,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江延怀。 “延怀哥哥……” 江延怀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转头看向老嬷嬷,语气平静地说道:“嬷嬷,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京城,绣坊内。 往日里热闹非凡的绣坊此时却安静得落针可闻,绣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闲聊,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角落里那个瘦弱的身影。 孟雨萱坐在窗边,借着微弱的光线,一针一线地绣着手中的嫁衣。自从答应了赵霁月替她赶制嫁衣后,她就成了绣坊里最特殊的存在。赵霁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将绣坊里所有的活计都停了,只留下孟雨萱一个人,没日没夜地赶制着她的嫁衣。 “孟小姐,您可真是好毅力,都绣了一天了,也不嫌累?”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在孟雨萱耳边响起。 孟雨萱抬起头,看到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正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刘娘子,有事吗?”孟雨萱淡淡地问道。 “哟,还孟小姐呢,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一个给人做妾的,也配……” “够了!”孟雨萱猛地站起身,打断了刘娘子的话,她虽然性子隐忍,却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主,“我是什么身份,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你……”刘娘子被孟雨萱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惊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你也不过是仗着七皇子…” “住口!” 刘娘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厉喝打断。孟雨萱和刘娘子同时转头,只见孟氏黑着脸站在门口,眼中满是怒火。 “反了天了!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府里如此放肆!” 孟氏一出现,原本还有些嚣张的刘娘子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般咽了下去,其他绣娘也都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 孟雨萱看到孟氏,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却没有说话。 “还不快滚下去!”孟氏瞪了刘娘子等人一眼,众人如蒙大赦,连忙逃也似的离开了。 “萱儿,你没事吧?”孟氏走到孟雨萱身边,关切地问道。 孟雨萱摇摇头,“我没事,姑母。” 孟氏看着孟雨萱苍白的脸色,心中有些不忍,但一想到赵霁月的身份,她还是硬下心肠说道:“萱儿,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赵家势力庞大,我们惹不起,你就忍忍吧。” 孟雨萱沉默不语,她明白孟氏的苦衷,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 “对了,我听说赵霁月最近派人四处打探延怀的消息,你最近小心些,尽量不要让她找到你。”孟氏压低声音,叮嘱道。 孟雨萱点点头,表示明白。 与此同时,温泉行宫内,气氛却格外凝重。 皇帝裴宏茂一脸怒容地坐在龙椅上,下方跪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正是刺杀恒莲的刺客。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裴宏茂怒吼道,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杀意。 刺客瑟缩了一下,却咬紧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 “陛下息怒,刺客冥顽不灵,不如交给臣妾,臣妾定让他开口!”恒莲柔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抹狠毒的光芒。 裴宏茂点点头,“爱妃言之有理,那就交给你了。” 恒莲得到皇帝的允许,立刻命人将刺客拖了下去。 “陛下,臣妾怀疑,此事是二皇子所为!”恒莲走到裴宏茂身边,低声说道。 “二皇子?”裴宏茂眉头微皱,“他为何要这么做?” “陛下,您想想,二皇子一直觊觎太子之位,而您最近又对七皇子格外器重,二皇子心中肯定心生不满,所以才……” 恒莲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裴宏茂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冷光,“此事,朕会彻查清楚!” 第二日,一道圣旨传遍整个京城,二皇子裴嘉泽因涉嫌谋害贵妃,被贬为庶人,终身软禁。而原本由二皇子主持的春闱,则改由七皇子裴嘉胤全权负责。 消息传到江府,孟氏和江延怀都感到无比震惊。 “怎么会这样?二皇子怎么会……”孟氏喃喃自语,不敢置信。 江延怀却沉默不语,他看着手中的书卷,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裴嘉胤的手笔。 “嬷嬷,你为何要这样做?”江延怀放下书卷,看向一旁的老嬷嬷,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 老嬷嬷冷哼一声,“老身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那个恒莲,蛇蝎心肠,留着她迟早是个祸害!” “可是……” “没有可是!”老嬷嬷打断江延怀的话,“老身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你放心,这件事,老身自有分寸。” 老嬷嬷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江延怀一人,陷入了沉思。 夜幕降临,绣坊内,孟雨萱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针。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正准备吹灭蜡烛离开,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第213章 鬼影重重 黑暗中,孟雨萱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屏住呼吸,努力想要看清周围的环境,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谁?是谁在那儿?”孟雨萱强作镇定,低声问道。 回应她的,是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那笑声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让人毛骨悚然。 “孟雨萱,你害我性命,今日,我便要来索你的命!” 一个幽怨凄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紧接着,一个模糊的黑影缓缓向孟雨萱靠近,黑影的轮廓像极了江延怀,只是脸色惨白,双目空洞,散发着阵阵寒气。 孟雨萱看着眼前这个“江延怀”,心中却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冷静得可怕。她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有心之人故意安排的罢了。 “延怀哥哥,你死得好惨啊……”孟雨萱装出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声音颤抖着说道,“是谁,是谁害了你?” “是……是你……”黑影伸出手,指向孟雨萱,语气怨毒地说道,“是你害死了我!是你!” “我?”孟雨萱故作不解,“我怎么会害你呢?延怀哥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没有认错!就是你!”黑影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猛地扑向孟雨萱,试图抓住她。 孟雨萱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同时大声喊道:“来人啊!救命啊!有刺客!” 黑影没想到孟雨萱竟然会突然喊人,愣了一下,随即转身想要逃走。 “想跑?”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黑影身后响起,紧接着,一道黑影闪过,黑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脚踹倒在地。 “是谁?!”黑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是我。” 房间里的灯突然亮起,江延怀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抹冷笑,看着地上挣扎的黑影。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黑影看到江延怀,顿时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栽了。 “是……是二皇子……”黑影最终还是招供了。 “二皇子?”江延怀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让你做什么?” “他……他让我查清你的真实身份,还说……”黑影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有些犹豫。 “还说什么?”江延怀追问道。 “还说……如果查不到,就杀了孟雨萱……”黑影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江延怀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他一把抓住黑影的衣领,怒声道:“他好大的胆子!”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黑影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求饶。 江延怀没有理会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他扔给身后的侍卫,“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侍卫领命,将黑影拖了下去。 江延怀转身看向孟雨萱,见她脸色苍白,眼中还带着几分惊恐,心中顿时一软,他走上前,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萱儿,没事了,别怕。” 孟雨萱靠在江延怀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身上的温暖,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延怀哥哥,谢谢你。” “傻瓜,说什么傻话。”江延怀轻轻抚摸着孟雨萱的头发,眼中满是宠溺,“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内,裴嘉泽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怎么还没回来?难道事情败露了?”裴嘉泽来回踱步,心中越来越不安。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跪倒在裴嘉泽面前,“殿下,属下无能,任务失败了!” “什么?”裴嘉泽脸色大变,“怎么回事?快说!” “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去试探那个孟雨萱,可是……” 黑衣人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裴嘉泽。 裴嘉泽听完,顿时勃然大怒,“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他原本以为,江延怀的身份已经暴露,只要稍加试探,就能让他原形毕露,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狡猾,不仅识破了他的计划,还反过来利用他,让他损失了得力助手! 更让他气愤的是,他原本打算借着主持春闱的机会,拉拢一批人才,壮大自己的势力,却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也被江延怀给抢走了! “七弟,你欺人太甚!”裴嘉泽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满是怨毒的光芒。 而此时此刻,老嬷嬷在得知恒莲竟然毫发无损地回到了皇宫后,气得差点吐血。她原本以为,这次刺杀,就算不能要了恒莲的命,也能让她吃些苦头,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老嬷嬷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孟雨萱见状,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她知道,老嬷嬷心中的仇恨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嬷嬷,您消消气,这件事,我们还可以从长计议。”孟雨萱劝慰道。 “从长计议?再从长计议,我的仇什么时候才能报!”老嬷嬷怒声说道,“我告诉你,我等不了了!我一定要杀了恒莲那个贱人!” 老嬷嬷说着,突然一把抓住孟雨萱的胳膊,眼中满是疯狂,“你!你去帮我!” “我?”孟雨萱愣了一下,“我去怎么办?” “你去给恒莲送绣品,然后……”老嬷嬷凑到孟雨萱耳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孟雨萱听完,脸色顿时一变,“不行!嬷嬷,我不能这么做!” “你必须去做,这是你欠我的!” “嬷嬷,您冷静一点!” “我不需要冷静!我只要报仇!” 老嬷嬷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一把掐住孟雨萱的脖子,眼中满是杀意。 “你若是不答应我,我就杀了你!” “嬷嬷!”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江延怀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怒火中烧。 “放开她!” 老嬷嬷听到江延怀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你来得正好!今天,我就先杀了她,再杀了恒莲那个贱人!” “你敢!”江延怀怒吼一声,冲上前,一把将老嬷嬷推开。 老嬷嬷被江延怀推倒在地,“你……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 “够了!”江延怀打断老嬷嬷的话,“你走吧,我不会让你伤害萱儿的。” “你……”老嬷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江延怀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说了,你走吧。”江延怀语气冰冷,不容置喙。 第214章 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老嬷嬷知道,自己斗不过江延怀,只能恨恨地瞪了孟雨萱一眼,转身离开了。 “萱儿,你没事吧?”江延怀走到孟雨萱身边,关切地问道。 孟雨萱摇摇头,“我没事,延怀哥哥。” 江延怀看着孟雨萱,眼中满是心疼,“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不,这不怪你,是嬷嬷她……” “我知道,我都知道。”江延怀柔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办法,让嬷嬷她放下仇恨,过上平静的生活。” 孟雨萱点点头,依偎在江延怀怀里,心中却充满了不安。 她知道,老嬷嬷的仇恨已经深入骨髓,想要让她放下,谈何容易? 第二天,孟雨萱就听到一个消息,老嬷嬷在进宫的路上,被人杀害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孟雨萱正在给江延怀绣荷包,听到这个消息,她手中的针猛地一颤,刺破了手指,鲜血顿时染红了洁白的布料。 “怎么了?”江延怀见状,连忙抓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道。 孟雨萱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荷包放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老嬷嬷死了,带着满腔的仇恨,离开了这个世界。 也许,对她来说,这是一种解脱吧。 只是,可怜了老嬷嬷那一腔的执念,最终,也只能化作一抔黄土,随风而逝…… 几日后,阳光明媚,照耀着波澜不惊的京城,仿佛昨日的风雨从未降临。然而,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一声声沉闷的鼓声在午后寂静的街道上响起,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也敲碎了京城的宁静。 “咚!咚!咚!” 鼓声浑厚,带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绝,传遍大街小巷。 孟雨萱一袭素衣,跪在屋门之外,白皙消瘦的手掌一下地敲击着鸣冤鼓。她知道,这一击鼓,便再无退路,等待她的,可能是滔天巨浪,也可能是万丈深渊。但她不在乎,为了给杨青柳讨回公道,为了心中那份执念,她已经做好了付出一切的准备。 不多时,一位身穿官服的官员带着几名衙役匆匆赶来。 “何人在此击鼓鸣冤?报上名来!”那官员看着跪在地上的孟雨萱,不耐烦地问道。 “民女孟雨萱,状告赵家大小姐赵霁月草菅人命,残害无辜!”孟雨萱抬起头,直视着那官员,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清脆而坚定,在这空旷的广场上回荡着,久久不变。 那官员听到“赵霁月”三个字,脸色顿时一变。赵家权势滔天,他一个小小的官员如何得罪得起?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那官员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民女知道。”孟雨萱毫不畏惧,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官员,“民女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你……”那官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孟雨萱打断。 “大人,您是父母官,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凶手逍遥法外吗?难道就忍心让死者含冤九泉吗?” 孟雨萱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击着那官员的心房,让他无处遁形。 “这……”那官员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带走!”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紧接着,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见过七皇子殿下!”众人纷纷行礼。 来人正是江延怀。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孟雨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和漠然。 “既然有人状告赵家小姐,那就带回去好好审一审吧。” “是!” 那官员如蒙大赦,连忙命人将孟雨萱和江哲带走。 公堂之上,气氛凝重而压抑。 孟雨萱和江哲跪在地上,两人都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孟雨萱,你可知罪?”坐在堂上的江延怀看着孟雨萱。 “民女不知。”孟雨萱抬起头,迎着江延怀的目光,毫不畏惧地说道。 “大胆!你状告当朝户部尚书之女,可有证据?若是没有,便是诬告,你可知诬告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坐在一旁的刑部尚书厉声喝道。 “回大人,民女有证人,可以证明赵霁月就是杀害杨青柳的凶手!”孟雨萱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江哲。 “江哲,你说,赵霁月是不是杀害杨青柳的凶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江哲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江哲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看了看坐在堂上的江延怀,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孟雨萱,心中挣扎不已。 一边是权势滔天的赵家,一边是对他有恩的孟雨萱,他该如何选择? “我……”江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哲,你说话啊!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孟雨萱见江哲犹豫,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江哲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猛地站起身,指着孟雨萱大声吼道,“是你!是你逼我的!是你让我诬告赵小姐的!” “你……”孟雨萱不敢置信地看着江哲,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最后关头反咬一口! “来人!江哲诬告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打二十大板!”江延怀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是!” 两名衙役上前,将江哲按倒在地,噼里啪啦的板子声顿时在公堂上响起。 孟雨萱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孟雨萱,你可知罪?”江延怀看着孟雨萱,眼中闪过一抹痛惜。 “民女……民女认罪……”孟雨萱无力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来人!孟雨萱诬告朝廷命官,念其初犯,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是!” 两名衙役上前,将孟雨萱按倒在地…… “住手!” 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快速冲了进来,一把将孟雨萱护在身后。 “谁敢动她!” 第215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华丽的黑檀木马车,迎着晚霞穿过繁华的青石板大道,悠哉游哉地前行了一段距离后,在宁远侯府门前缓缓停下。 “世子爷,到了。” 车夫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江延怀试着去拉孟雨萱的手好一同下车,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孟雨萱利索地掀开马车帘子,弯腰走了下去。 夕阳的暖黄色的柔光,落在她的侧脸上。 白皙的鹅蛋脸上,被一层浅色的愠怒覆盖,今日本是可以当堂状告赵霁月的,可江延怀居然当众带走回了她。 是,确是让她幸免那二十仗责了,可杨青柳的冤屈,又不知道何日才能伸张? 孟雨萱心间的愠怒无处发泄,只好闷在心间,她只知道,此时不想与他靠近。 江延怀下车之际,孟雨萱已经离开他三丈远。 狭长的眸眼中,尽是她的背影,乌黑的秀发被晚风卷起,宽大的袖口和裙摆,随风肆意飞扬,好似风再大一点,她就会被卷走似的。 漆黑的眸子里,隐过一抹捕捉痕迹的心疼,江延怀收回视线,试图忽略她那单薄身形下,显得无比落寞的背影。 她总是这样,偶尔在某个不经意间,总能引起他那该死的怜惜感。 江延怀的心跟被一座巨山给压着一般,沉闷得喘不过气。 “世子爷,您回来了。” 守卫笔挺身姿恭敬立定,用最洪亮的声音问安。 江延怀扫了那守卫一眼,眼生得很,跟管家有些模样相似,想着前几日管家提到了,让自己家一个远方亲戚来府内做事,他应允了。 想来这守卫,是对他满怀感恩,这才如此殷切。 一个陌生人尚且知恩图报,今日他特意去府衙寻人,免了她的责罚,她却半个好脸色都没给,江延怀试着说服自己,她也就是想要报仇心切。 回到院中,进入屋内。 孟雨萱拿出绣棚,试着绣点什么,来转移自己注意力。 江延怀在圆桌子的另一侧坐定,一只手轻轻地在枣红色的圆桌面上敲击:“咚咚。” 突兀的声音,在静谧的屋中显得清晰。 孟雨萱终于开口了:“今日多谢表哥前去搭救,不过若是有下回的话,还请表哥佯装不知情。” “原来是我去错了?” 江延怀有些失落,他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七皇子身份退场,再用江延怀的身份进去救人,其中之急迫,她哪知半分。 一腔好意,竟被误解。 孟雨萱双唇紧闭,心中思绪乱飞,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错:“要怪也不能怪你,是那个官府太过分了,有证据还不能状告,不是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我有证据,为何……” 说到这,她颇为有点心虚。 她所谓的证人,江哲倒戈了。 而证据,她没有。 她垂眸,右手摸着绣棚的边缘,语气坚定道:“下一次,我定然在证据确凿,且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去状告!” 总之赵霁月她告定了。 此事于她而言,甚是繁杂,于他而言却比较简单,江延怀试着亲自帮她办了这件事:“此事,交给我,我帮你去处理。” “不!”孟雨萱坚定地抬眸,凤眼中盈着,好似秋风吹拂后水波上荡漾开的白光,“刘杨青柳的事情,我自己来办。” 江延怀甚是不解:“为何?” “世子爷可知晓,何为执念?”孟雨萱没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似跟话题无关的事。 江延怀缓缓点头,他自知道执念为何,就如同他一直亲力亲为的,在寻找母妃被害的真相一般。 顷刻之间,他恍然大悟。 江延怀眉头舒展,眉眼间噙上一抹笑:“明白,既如此那你自己亲自报仇。” 孟雨萱之前心里的郁结,被他的理解冲散了一些,她浅声言:“多谢。” 这句感谢,是对他救自己出府衙的迟来的谢意,同时也是对他,承诺自己,允许她为杨青柳报仇的感激。 停顿了一会,江延怀似是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不过……若是你依旧是贸然行事,没足够的证据,就贸然击鼓鸣冤,那我的答应作废!” 她挑眉,点头以示应允。 两人的小矛盾,始于日落之前,终于日落之后。 夜幕笼住了整个天际,皎白的月光徐徐上升,几个调皮的星子,在雀跃地俯瞰人间灯火。 此时宫内,御书房中,皇帝看到关于春闱有人贿赂考官的奏折,甚至是恼怒,龙颜已经黑了好一会,一侧的内侍和宫女们,皆大气不敢呼。 礼部尚书应诏,匆忙前来。 “微臣,拜见皇上。” “你来得正好,此番春闱有人贿赂考官一事,朕交你彻查,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大臣,只要是涉案人员,朕一概不姑息!” 礼部尚书只恨自己没趁机装病,这种春闱贿赂考官的案件,那就是一块烫手山芋,谁接谁麻烦。 如今这烫手山芋竟落他手中,不管结果如何,自己必如在鬼门关里走上一遭。 圣上口谕已下,他也只好领旨:“微臣,遵旨。” 礼部尚书微抬眸光,按他多年为官经验,以及他的七窍玲珑心来分析,陛下心中,似有怀疑对象。 他静静的等了一会,没啃声,生怕打扰圣上的下示。 好一会,皇帝依旧沉默,反倒是斥问:“可还有事要上奏?” “没,那微臣告退。” “下去吧。” 礼部尚书躬身后退三步,遂转身疑狐的离开,心里嘀咕着:陛下心间应有怀疑之人了,怎……半点提示都没? 罢了,还是自己查去吧。 当日晚上,最得意的莫过于赵霁月。 她想到今日白天,孟雨萱在府衙那吃了个憋,心中就痛快极了,又得知,有了真正的江延怀的消息,更是喜不自禁。 “太好了,只要真正的江延怀回了宁远侯府,她这个宁远侯府的侍妾,日后看她还如何跟我抢七皇子王妃的身份!” 赵霁月现在看中的是,假江延怀真裴嘉胤的身份以及地位,当然还有他伟岸的身躯和浑身上下散发的雄性荷尔蒙。 这是文弱书生,那个真正的江延怀所不能比拟的。 第216章 大把柄 “我亲自去寻他!” 赵霁月不放心他人插手,想要亲去迎人。 江延怀得知赵霁月一直在寻人,派了线人在她身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要去寻人的事,他知道后,立马从孟雨萱那赶了过来。 “这大晚上的,你是要去哪里?” 江延怀身着月牙色金丝暗花竹纹长袍,单手反手在后,一只手握拳,所以弓落在腰间玉带之上,笔挺着如玉身姿,站定在她眼前。 赵霁月愣了一下,立马回过神:“就……外面有灯火,想去瞧瞧。” “记错吧,灯火会是下个月初三,不是今日。”江延怀往前两步,眸光凌厉地俯视着她,薄唇里迸出警告的话语:“赵小姐跟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你大晚上的外出,怕是要惹人非议,还请你自重自爱。” 最后几个字,说得轻缓而有力道,却不容抗拒。 赵霁月只能作罢:“世子爷说的是,我确实记错时间了。” 她嘴角僵硬的噙着一抹,不太愿意地笑,今日不去找真正的江延怀,下一次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如此精准的地址了。 “夜深了,早些休息!” 江延怀转身要走,赵霁月叫住他:“世子爷,既然来了,不如喝杯清茶再走?” 她的心噗通乱跳,从知晓他的真正身份之后,对他的爱慕之心,多了几分利用以及利益之外的真心。 在邀请他之际,脸颊微泛红,心也躁动得如同擂起来的战鼓,口干舌燥的她,好似才是真正需要喝茶的那个。 江延怀没转身,也没回答,径直迈开步伐就走了。 在暗处,孟雨萱无意中听到了这一切,她是好奇,江延怀到底是要去干嘛,才突然离开的,不曾想,竟来到的是赵霁月着。 他似乎对他们的婚事,很在意,也对她的名声很在意呢。 不然,怎的就连她想出门,都要管着…… 孟雨萱心里百感交集,说不上哪里不痛快,可就是不舒服。正想转身走,脚不小心踩到了一根干枯的枝干。 赵霁月的贴身丫鬟芳儿,听到动静后,厉声冲着暗处喊了一句:“谁在那?” 话语间,芳儿一步一步朝着孟雨萱所在的暗处走过去,恰好此时,一只黑猫蹦跶了出来,冲着芳儿和赵霁月发出一声傲娇的:“喵呜。” “回来吧,不过是一只猫而已!”赵霁月转身回屋。 芳儿小碎步奔回她身侧:“是。” 屋内传来芳儿犹豫的请假声:“明日奴婢会来亲戚,小姐,您之前答应的假期,还能作数吗。” “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本小姐何时对你出尔反尔了,去吧。”赵霁月心情有点不妙,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给我卸妆吧,今日乏了。” “诶。” 芳儿心情愉悦,却不敢表现的雀跃,动作利索得跟往日一般,帮着她卸下发钗,妥帖放置好后,再给赵霁月放上有精油的温热的沐浴水。 孟雨萱趁机偷溜回自己屋,她总想起芳儿说的来亲戚了的话。 亲戚? 她有一次无意中,听芳儿跟其他丫鬟闲聊,说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家中的那些穷酸亲戚,还说每一个富裕一点的。 当时芳儿那嗤之以鼻的口吻,如今她都记忆犹新。 怎的,突然就转了性,为了见个亲戚,还要特意跟赵霁月请假?事态如此反常,由不得她的不在意。 隔日,未时三刻,孟雨萱见芳儿穿戴整齐,头上还戴着一朵桃粉色的绒花,如此郑重的模样,就愈发惹人生疑。 孟雨萱偷偷地跟了过去。 不是去城门口迎人,也不是去酒楼见人,她竟看到芳儿进入一家人流量很大的赌坊,门口进进出出的,多是男子,孟雨萱不敢冒险。 正想着,是否需要去换个男装之际,孟雨萱看到了江哲。 江哲在赌坊门前徘徊,时不时的抬头看着赌坊门前挂着的那个巨大的‘赌’字,这个字,好似有巨大的魔力似的,吸引着他的步伐。 走一步,退一步。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哎,没银子!” 江哲叹气,无力的垂坐在一侧的石阶梯一侧,身体往后,右手支撑着整个身体,试着呼吸一下赌坊的气息,随后离开。 脸上炙热的日光被挡住,江哲整个人没入一片阴凉。 他蓦的睁开眼,见到是孟雨萱后,拔腿想逃,上一次是他出尔反尔了…… “不少找你算旧账的。” 孟雨萱侧过头,不去看江哲,她是着实不想看到他那张脸,可此时她得用他,孟雨萱从银袋子里,拿出一些碎银。 虽然不多,也够玩两把。 见到银子,江哲两眼放光,拍了拍手起身:“不算旧账啊,那一切好说。” “芳儿你知道吧?赵霁月的贴身丫鬟。”孟雨萱回过头,看向赌坊大门,抬手指向里面:“你只要帮我弄清楚,她进去是干什么,这些银子就归你了。” 江哲立马伸手要去拿银子,孟雨萱快速握紧且缩回手:“想要银子,先办事!”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她可不会那么轻易就听江哲的鬼话。 江哲失落地收回手,换了一张痞气十足的脸:“行吧,不过等我出来后,要是发现情报超过这些价值,我要加钱。” “没问题。” 孟雨萱爽快地答应。 江哲见她这么好说话,转身进了赌坊,很快出来了,他似有些鄙夷道:“哼,那个小丫头,原以为来这里见情郎,谁知道是她那个老相好在赌坊欠了钱,让她过来是给钱赎人的。老子怎么就没多遇见几个,这种傻缺啊!” 江哲伸出手,讨要功劳费:“说好的银子呢,一分不能少。” “给!” 孟雨萱才给银子,江哲立马奔去了赌坊。 江槐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赌博,不管是江哲还是宁远侯府的下人,芳儿要是跟一个赌鬼相好,且不说她的名声毁了,等赵霁月跟江延怀真的成亲之后,怕是她的工作也保不住。 就这一点,孟雨萱就知道,自己抓住芳儿的一个大把柄了! 第217章 弄个替罪羊 从赌坊出来,芳儿见天色不早,匆忙往回赶。 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被孟雨萱喊住,芳儿被不想搭理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还是过去行了个礼:“孟姑娘。” “假惺惺的客套,我也不喜欢,不如就开门见山吧。” 一个赵霁月的侍女,都敢给她甩脸色,可见平日里赵霁月没少在自己人身边,诋毁以及侮辱她。 孟雨萱也省得客套,干脆开门见山:“你去赌坊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我都一清二楚。你说,赵霁月那么爱惜自己的羽毛,她是否会容忍自己的贴身丫鬟,在外面有野汉子,甚至还给野汉子赌博赎身呢。” “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告知小姐,她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芳儿扑通跪地,两只手紧紧拽着孟雨萱的衣袖,不过是顷刻之间,泪水就布满了整张脸,适才的轻蔑也都被泪水淹没。 孟雨萱柳叶眉蹙着,她并不喜欢有人如此跪着自己:“你先起来说话!” “姑娘,求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不告知我家小姐,我跟那男的事情。”芳儿脸铁青,颤抖着声音苦苦哀求。 同情是有的,可不多。 孟雨萱侧过身:“先起来再说!” 见她似乎真的不喜欢自己下跪,芳儿这才缓缓起来,她不安的两只手交握在腹前,站定在侧:“敢问姑娘,你如此大费周章地打听为的事,想来是有事情要我做吧?还请姑娘明示。” “呵!” 孟雨萱笑了:“赵霁月身边的贴身丫鬟就是不一般,心思灵巧得很,其实也不是要你去做什么,只想从你这里得知一点我想知道的消息。” “姑娘但说无妨。” 芳儿心乱如麻,两只手拽得紧紧的,后怕地看向孟雨萱,生怕她张嘴,就让自己去杀人犯火。 瞧着她这般谨慎又恐惧的样子,孟雨萱也不忍继续卖关子吓唬:“我想知道,当初杨青柳在赵府被关押的一些事。” “柳姑娘她……” 芳儿垂眸,支支吾吾又不太敢言语。 孟雨萱也很心焦,她试着安耐住自己的性子:“此事,即便是你不说,我也必然会调查清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日你愿意告知我,算是给了我一个恩情,我也会知恩图报,你那些不愿意别人知晓的事,我定当从不曾听闻过。” 芳儿思量了一番后,似是下了重大决定,她抬眸:“柳姑娘当时的确是被折磨了一番,索性后来死了。” 孟雨萱眉头紧蹙:“索性?!” 听出她的不悦,芳儿连道:“有时候,活着太痛苦的话,倒不如……” 后面的话,她没敢继续说,孟雨萱的眼圈已经赤红,她的眼眸中,愤怒的火光在愈来愈浓。 “我要知道,杨青柳是在赵府的何处备受折磨的。”孟雨萱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她脑海中浮现了,杨青柳血肉模糊的模样。 话都已经说了,芳儿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就是在赵府后院,人迹罕至的那个小西厢房里。如今是个小仓库,当时杨青柳被人送去后,就一直关在那……” 入夜时分,孟雨萱按照芳儿说的位置,潜入赵府查看。 果真,在那厢房的一个小角落发现了杨青柳掉落的发簪……她伸手正要去触碰,又弹回来了。 不能触碰物证。 隔天,一大早她便去击鼓鸣冤,官府见到又是她,有些不悦:“姑娘,上一次宁远侯府的世子,亲自过来接你,你何苦再来,如此为难你,也为难我呢。” “我现在有证据,我有赵家小姐谋害杨青柳的证据,只要你随我去赵府彻查,一切就会真相大白的。”孟雨萱恳求道。 官员啧啧地叹气,紧着眉头颇为懊恼:“赵府可是我一个小官,随意就可进的啊?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上次没打的板子,可当真要落你身上了!到时候,可莫要怪我,不怜香惜玉。” “大人,民女不需要您的怜香惜玉,只求您给一个公道,给死者一个瞑目的契机!”孟雨萱苦苦求饶。 这一次没有如同上一次那般,直接升堂。 官员让她来到了堂前,可并没有想要帮她办事的意思,只是不想的对宁远侯府的人,想让她诉苦一通后,自己劝说一番让她赶紧的回去。 “姑娘啊,此事我当真办不得,你没凭据,我无法贸然入赵府啊!” 官员一味推脱。 直到江延怀出现,官员才匆忙喊来了知府。 知府理了理官帽,快步入内,恭敬行礼:“世子,您大驾光临,还请后院稍作休息。” 孟雨萱这才知晓,听自己劝的那个官员,只是知府的左膀右臂之一。 江延怀大袖一甩,寻了个位置坐下:“后院就不去了,既然我家妾室是来告状,且有证据,那本世子就旁听一二。” “世子爷,还没确凿证据啊。” 知府躬身解释。 孟雨萱低声,道:“大人若愿意前往一巡,必就有证据在手!民女已知当时杨青柳被害之地,那肯定有线索。” “知府大人,你若是一味遮掩,那即便是去告御状,我也是愿意的!” 知府无奈,只好赶去赵府。 正好赵大人不在家,知府如释重负,带着人,按照孟雨萱告知的地方,闯了进去,一眼就看出那时囚禁过被重责之人。 地上一根银梅花图案的簪子,在污血覆盖的地面上显得格外的醒目。 知府捡起端详,在银簪子背面,看到了‘杨青柳’三个字…… 有原告有被告还有证据,知府不得不升堂。 赵霁月被‘请’来公堂,她面对所谓的证据如实认下,并伤痛地承认:“知府大人,臣女确实是有罪。” 在场一片哗然,孟雨萱也没想到,她竟然主动会认罪了,同样诧异的还有那知府,他瞪大眼睛,胡子都飘起来了:“赵小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霁月垂眸,态度谦逊且很是愧疚:“此事我有知情不报之罪,我家有个家丁名唤王勇,他跟杨青柳有些私仇,我明知道他囚禁了人,且害死了人,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深究,这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责罚。” “就……这?”孟雨萱一脸愠怒,她这分明就是狡辩。 第218章 随她去 知府右手往上一抬,再重重落下。 “砰!” 惊堂木的声音响彻整个厅堂,这动静惊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知府轻咳两声,低头翻阅了一下手中证据,沉思了一番后,他义正词严道:“赵小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管教下人不严,却是有罪,根据我朝律法,不仅要罚银两百,同时两个季度内皆不可再买奴仆。” 就这吗? 孟雨萱等着赵霁月的惩罚,就如此轻飘飘的,被一点罚银给取代了,她不甘心:“大人,她在说谎,压根没什么下人。” 赵霁月温声回道:“孟姑娘,大人手中有我家佣人的证词,杨青柳死了,我知道你很伤心,可也不能因为你伤心,且因为我要跟世子成亲,你就因为嫉妒而污蔑我啊。” “不是,不是这样的。”孟雨萱百口莫辩。 知府也不太想听两个女子,因为后院之事,在大堂之上叽叽呱呱,找了个理由,恳求江延怀把两人都给带了回去。 孟雨萱看向江延怀,抬手指向赵霁月:“你相信她说的吗?” “孟姑娘,你何苦为难了知府大人,还为难世子爷呢,你太不知道心疼自己男人了。”赵霁月啧啧摇头,伤心地离去。 此事一出,坊间开始传世子府的一个小妾室,因嫉生恨,一味地污蔑世子即将迎娶的正妻。 这些流言蜚语,从何而来,孟雨萱不想知道,江延怀却心知肚明,那是赵霁月故意让人散播的流言蜚语。 江延怀很心疼她,可在杨青柳这件事上,孟雨萱太过鲁莽,她必然是要吃一些苦头。 只期待她,可以沉稳下来。 孟氏也知晓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她一个深宅里的妇人,怎会不知那些赵霁月的小手段,不过是不想参和罢了。 她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寻亲生儿子上。 “小姐,江夫人来了。” 赵霁月听闻孟氏来自己院中,加快脚步往内走,来到孟氏跟前,立马堆满笑容:“夫人,您来了也不提前告知一声,我好准备您喜欢的玫瑰茶啊。” 孟氏阴着脸,她如今捉摸不透这个赵霁月。 往日里,她很喜欢这个儿媳妇,心心念念这就是宁远侯府跟赵府结亲,如此江延怀也多个靠山。 “赵小姐,我不管你的心思到底是什么,你心里想要嫁的人是谁。那都是你的选择,可我儿所在你既然知晓,那就请你如实告知吧。”孟氏翘着二郎腿,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手腕处的那只,家传的碧绿手镯,润都极好。 听闻,这是宁远侯府,一代代传于主母地。 这东西,她曾经很想拥有,如今最想拥有的是裴嘉胤。 既然裴嘉胤不喜自己去寻江延怀,那想必他也不想孟氏知道自己儿子在哪,再者她也不愿意在孟氏面前,暴露自己知道太多宁远侯府秘密的事。 “夫人,世子此时应在将军书房里。”赵霁月说完后,又道:“啊不对,好似这个时辰,出门了,到底去了哪里,我也不知。” 她字字句句都在说裴嘉胤。 孟氏黑了脸:“你在跟我装傻不成!” “夫人,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赵霁月温声浅笑,语气柔柔的。 孟氏的怒气,就跟打在棉花上似的,对她丝毫影响都没。 孟氏从她这得不到想要的消息,愤然离开前往书房去寻江槐: “将军,我是一定要去寻咱们儿子的,要么你派人去寻,要么我自己去,我昨夜做梦了,梦见他一人在外面,过得甚是辛苦。” 江槐不喜她的哭哭啼啼,女子一哭他就头疼得厉害:“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何苦如此执着!” “将军,母子连心啊!”孟氏垂泪不止。 “你爱干嘛就干嘛去,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江槐失了耐心,大袖一甩,离开书房,去躲清净了。 孟氏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从知道亲儿不知所踪后,就一直变得不像自己了,整个人动不动就落泪,还整夜的失眠,偶尔睡着就是做噩梦。 她总觉得是母子连心,总觉得是亲儿在受苦。 宁远侯府她是一颗也待不住了,让嬷嬷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李,打算外出寻人,马车才离开城门口没几公里,就遇到了劫匪。 黑衣蒙面人嚣张地挥舞着大刀,大喊:“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命来!” 嬷嬷惊恐:“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啊,他们不要钱,要命啊。” 孟氏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之际,车帘子被打开,一个戴着魔鬼面具,手拿着大刀的黑衣人,探头进来,阴沉着声音道:“留下命来!” “啊!!” 孟氏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人已经又回到宁远侯府了,立定在窗户那,背对着她的人,她知道是江延怀,可又不是江延怀。 孟氏好似脑子突然开窍了,她气愤道:“那些劫匪,是你的人对不对,你为何不让我去寻我儿子?” “确是我的人,不让你走,是因为外面危险。”裴嘉胤回过头。 孟氏不愿意听他说话:“我要去找我儿子,你若是不让我去,我就死给你看!” 她从头上扯出一支簪子,生硬地抵在脖子上。 在这一瞬间,裴嘉胤有点羡慕江延怀,至少他还在被母亲深深地爱着,可他呢,母妃早就已经成了白骨。 “罢了,你想去就去,此时他应该在江南游山玩水。” 裴嘉胤给出此时真正江延怀的一个大概位置,之所以是大概位置,那是因为江延怀本身就经常走动。 孟氏将信将疑,这一次她冷静了,派人先去寻,待有准确消息后,才决定自己前往。 宫内传来消息,说要江延怀入宫,裴嘉胤再次回归江延怀的身份。 御书房内,皇帝声色俱厉地呵斥:“江延怀,你们宁远侯府是很缺银子吗,朕给的还不够吗,为何还要帮着考生贿赂考官!淮南徐子阳可是你引荐给的考官,他是否赠送了你五千两银票?” “陛下,此乃子虚乌有之事。徐子阳我确是有一面之交,可引荐给考官的,却是二皇子。”江延怀掷地有声道。 皇帝周身笼上一层怒气,这事竟还扯上了皇子。 他侧身看向礼部尚书,龙威赫赫道:“到底怎么回事?” 第219章 坟前偶遇 “皇上,微臣所找寻到的证据,确是考生跟江延怀有所联系,于二皇子并无来往。”礼部尚书诚惶诚恐道。 此番局面确是始料未及,为了证明清白,礼部尚书建议:“皇上,微臣恳请传二皇子。” “来人,传二皇子!” 江延怀等的便是他们召裴凌洲入宫。 裴凌洲被宣入殿,听闻淮南徐子阳的名字以及贿赂考官一事后,坚决否认自己跟他有交集。 江延怀不疾不徐,当众拿出证据。 就连徐子阳在京都酒楼住宿的费用,都是裴凌洲的管家亲自去付的。证据确凿之下,皇帝面上过不去,只得继续让江延怀负责春闱考试,并训斥二皇子跟礼部尚书:“你二人,一个不该跟考生来往密切,另一个朕让你调查,你却给出一些模棱两可的信息!” “二皇子静思已过,礼部尚书罚俸半年!” 此事就算作罢。 裴凌洲气得七窍生烟,在宫门口,他等着礼部尚书:“大人,父皇既让你调查科考考生贿赂官员一事,你也好歹跟我通个气啊。” “老臣所得消息,确实是跟你五关,又如何敢贸然打扰。”礼部尚书也是懊恼。 此事诡谲得很。 思来想去后,裴凌洲意识到,自己被江延怀给坑了,他定然是早就知道,皇上要彻查,这才让人给了礼部尚书一些假证据,为的便是自己拿出证据,进而翻盘。 “好你个江延怀,有意思!这一笔账,本王记下了。” 裴凌洲为了不惹皇帝不悦,只好暂且在府中闭门谢客,整个府内一片死气沉沉,侍从女婢们皆大气不敢呼。 生怕不小心一个举动,就惹怒了二皇子,轻则十个板子,重则被卖给人牙子随意打发了出去。 这一仗,江延怀打得异常漂亮。 他心情不错,想着孟雨萱最近心情暗淡,于是前往寻她一同出去散散心,来到她院中,却不见一人。 她院中二等侍女禀报说是她出去购买绣线去了。 孟雨萱是去购买了绣线,然这只是个借口,她今日最想去做的事情,是祭奠杨青柳。 凉风瑟瑟,落叶纷飞。 残阳斜照,郊外孤坟前立着一个身穿素衣的女子,她放下提着的竹篮子,拿出了一些祭品和纸张,放置好祭品后,点燃了黄纸。 此人正是孟雨萱。 她心有愧疚,前来祭拜,一边烧纸一边低声诉说心中话:“对不起,好几次想要为你伸张正义,却因力量太微弱,总没能如愿……你一定也很伤心吧……” 手中的黄纸燃尽,在孤坟前留下一地的黑白灰。 孟雨萱信誓旦旦的承诺:“青柳,你的事我一定记着,谋害你的人,必然会遭受惩罚,你且耐心等一等。” 似在告慰亡灵,也似在坚定自己的信心。 孟雨萱抽泣了一番后,苦涩笑了笑:“你瞧着我落泪,肯定会说我吧,好了,我不哭了。今日来看你,我们都应该高兴。” 细说之际,余光里,她感觉到有一人鬼鬼祟祟走了过来。 孟雨萱吓了一跳,起身后赫然发现,那人竟是杨青柳弟弟。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我来看看我姐!” 当初官司之后,他被关入大牢,终于想尽办法跑出来,本想找杨青柳算账,得知的确是杨青柳被丢去乱葬岗。 本不相信,直到看到孟雨萱前来祭奠,才知晓这竟是真的。 杨青柳的弟弟看向孤坟跪地不起,声泪俱下的忏悔:“姐,你怎么就丢下我走了啊,我们姐弟之间虽有误会,可血脉相连啊,你怎可丢下我就走了。” “你姐是被人害死的……”孟雨萱见他伤心浴巾,以为他已经悔过,脱口而出心中讶异良久的苦涩。 听到及诶接是被人害死的,杨青柳的弟弟抬起衣袖,擦拭泪水:“是那个赵霁月对不对,我这就去杀了她。” “冷静!” 一道凌厉的声音,脱口而出。 杨青柳的弟弟被她单薄的身躯,能迸出如此强大的声音而震慑,他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孟雨萱没忘记,自己的那几次碰壁是如何而来,赵霁月不容易动,本身出生就高贵,还要嫁与宁远侯府,成为未来的女主人。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要轻举妄动,若是你当真要为你姐姐报仇,那就帮我盯着赵霁月。” 孟雨萱一字一句道。 “好,我答应你,只要可以为我姐姐报仇,我都听你的。”杨青柳的弟弟再次抱着孤坟痛哭。 凄惨的哭声,跟萧瑟的风声交相呼应,即便是路过之鸟兽,都忍不住地为之悲戚。 孟雨萱提着篮子离开,她不忍打扰他们两姐弟的叙旧,想着不管如何,总就是血浓于水的至亲。 殊不知在她才离开,跪在坟前之人就换了一副面孔。 他阴冷的转头看了一眼孟雨萱的背影,再次回头看孤坟之际,阴狠的眼神中,哪里还有半点哀痛。 得知是二皇子派人送来的书信,赵霁月不得不及时展阅,里面只有一行字,简单的意思为约她入府一日。 翌日辰时初,她如约而至。 裴凌洲很高兴她来得这么快速,和颜悦色道:“本王就喜欢你这种守约之人,想必我们的合作,定然会很愉快。” 一开口,就已经设定了两人是合作者。 赵霁月看出了他的迫切,镇定地保持微笑:“二皇子相邀,臣女不敢不来。”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疏,亦无须太过客套,我们即便不算是一条船上的,也必定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裴凌洲亲自给她送了一杯茶。 赵霁月接过,他说得没错,正是如此她才来了。 裴凌洲一直比引导赵霁月,试着让她跟自己打开心扉,与和自己合作,见火候差不多后,开始询问关于江延怀的事。 “宁远侯府的世子,可是你的未婚夫,想来你对他是最了解的吧。”裴凌洲阴恻恻地到。 赵霁月聪慧,听出他的目的: “殿下所想知道的事情,霁月确是能给殿下一些答案。只……凡事都有条件,若殿下能帮臣女解决了孟雨萱这个麻烦,殿下也定然可得偿所愿。” 第220章 营救 交杯换盏之际,合约达成。 裴凌洲理解的麻烦就是让孟雨萱消失,可又不能直接让她消失,留着好用来作为一个把柄,不管是牵制赵霁月也好,牵制江延怀也罢,她总算是一枚好棋。 “姑娘,外头有人送来这个,说是找您。”侍女送入一朵花。 孟雨看见这花,是当日在杨青柳坟的周围生长的,以为是她弟弟有了赵霁月的消息,着急告知。 她接过那花后,离开屋子来到后门。 夜暮之下,万籁寂静,如墨的夜空中,偶有几个星子在闪烁,她打开后院的木门,走了出去。 一阵冷风吹过,她探头左右寻人之际,两手交握在前,不停地摩擦着手臂上冷不丁起来的鸡皮疙瘩。 “奇怪,今夜怎会风如此凉!” 倒不像是风冷的,又似乎是心里下意识地升腾出来的某种诡异的恐惧。 陡然间暗处冒出几个人,团团围住了她,压低声音道:“跟我们走,不要叫喊,不然你亲弟弟可就没命了。” 孟辰轩是她的软肋,孟雨萱下意识往后退,压低声音呵斥:“你们可知,这里是宁远侯府,你们在这里来拿人,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哼,二皇子有请,还请姑娘识些抬举。”为首的彪悍汉子,抬手拿着一块白帕子堵住她的嘴,示意身侧之人捆住她。 孟雨萱挣扎无果,被人丢入马车中。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她被压入地牢,孟雨萱嘴上的帕子被扯开,她正要大喊,后脑勺被一记重锤击中,意识顷刻消失,身子发软晕倒在地牢的稻草堆中。 得知孟雨萱被擒,且被关了后,赵霁月兴奋不已。 她安耐住心中的狂喜,前来验证:“二皇子的话,我本应确信无疑,可我这人喜欢眼见为实。” 裴凌洲手中的折扇,帅气地收拢:“本王就不陪你去地牢了,你自己去瞧瞧吧。” “如此,亦可。” 她只是想亲眼看到,孟雨萱被关了起来,甚至是永远被关起来。 在带刀便衣护卫的带领下,赵霁月来到地牢,看到了昏暗潮湿的地牢中,借着那仅有的小小的窗户,看到了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孟雨萱的脸。 “殿下果然办事速度快!” 赵霁月眉开眼笑,脸上泛着红光。 待她再次来到裴凌洲跟前之际,俨然和之前换了一个人,她眉眼灿烂地坐下:“此人还麻烦殿下,让她在牢内多待一些日子。” “这好办,赵小姐想要她待多久,便多久!”裴凌洲阴邪笑了笑后,身子突地前倾。 两人距离拉短后,裴凌洲收回笑脸,严肃地盯着她:“本王要知道的呢?还请赵小姐兑现。” 赵霁月挑眉,柳叶眉下的眼睛炯炯带光:“其实殿下猜想的没错,现在的江延怀并非真正的宁远侯府的世子。” “果真不是……” 裴凌洲如释重负地回过身,他突然哈哈的笑了几声,想着这些日子来,就好似被裴嘉胤玩在股掌之中。 “裴嘉胤啊裴嘉胤,你胆子可真不小,父皇你都敢欺瞒。”裴凌洲心中的疑惑全然解开,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赵霁月感受到了,皇家子嗣之间那不和谐的气氛。 她想要起身离开,裴凌洲抬手,折扇抵至她的腰前:“本王暂且还想让你守着这个秘密,除了本王,你不许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一定,我一定不说。” 即便是有人想要问,她还不想说呢。反正不管他是七皇子的身份,还是宁远侯府假世子的身份,赵霁月都已然决定要嫁与他。 裴凌洲不太相信女人,特别是一个出卖自己未婚夫的女子:“本王不相信所谓的承诺,可是相信人的弱点和贪婪,你若是不能为我所用,那我有的是手段,让孟雨萱回到他身边。” 提到这,赵霁月冷了脸。 她装都不打算装一下了:“殿下,这玩笑可不好笑。” “既然不好笑,那就别让它发生。”裴凌洲斜眼挑眉。 赵霁月感受到了威胁,可她只能顺从,她僵硬地堆上一抹假笑:“二皇子说的是,我留下了。” 下人突然来报,说宁远侯府的世子前来求见。 赵霁月不想江延怀看见自己在二皇子府中,连忙告辞。 裴凌洲想扮傲娇,让他等一等。 江延怀等不及了,想要地带人闯入。 正要进去之际,裴凌洲派了侍卫前去迎接。 二皇子府的侍卫头领,才知道有人在外面闹事,不知裴凌洲准许他们入内一事,见到江延怀以及他身后侍卫的佩刀后,凌厉呵斥: “放肆!这是二皇子的府邸!尔等岂能带刀入内。” “退下!” 裴凌洲走了过来,冷冷地扫射侍卫头领。 那侍卫头领不解其意,依旧是后退两步。 裴凌洲故作叹气地敲了下他的脑袋和肩膀,故意提高音量,试图让周遭所有人都听见一般:“什么宁远侯府世子,他是本王的七弟,是父皇宠爱的七皇子裴嘉胤!” 侍卫首领一脸茫然,他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深处梦中。 “放了她,你我的事,跟孟雨萱没关系。” “放她可以啊,不过还请七弟你对天起誓,从此退出皇位之争,并且自断一只手臂。”裴凌洲冲着他笑了。 只有他自断一臂,他才能彻底放心。 身有残疾者不可继承皇位,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 “要我自断一臂,休想!” 裴嘉胤见让二皇子放人怕是不行了,他手下暗卫亲眼看见,孟雨萱是被二皇子府的人给掳来的。 人必定在府内。 这人,他是救定了。 “唰”的一声,裴嘉胤抽出一侧护卫的佩剑,手紧握着剑柄,不用质疑地看向裴凌洲: “今日你若不放人,我即便是在这里杀个血流成河,也必定把她找出来。” “就为了一个女人?”裴凌洲一脸的不可思议,嗤笑了一声后,皱眉呢喃:“你是疯了吗,天子脚下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血流成河。” “那你就放人!”裴嘉胤厉声一吼。 第221章 被忽悠 裴凌洲仰头长笑,反手在后,目光凌厉地迈开得意的步伐,来到裴嘉胤跟前,抬出右手食指在冒着冷光的剑上点了点:“七弟,你生气了?” 难得见素来面无表情的裴嘉胤动怒,裴凌洲倍觉畅快。 “早知道这个孟雨萱,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我早就应该把她捏手心里了。”裴凌洲有些不舍了。 放人?他还没玩够啊! 余光中有一个亲信,匆忙走了过来,裴凌洲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转头看过去,那亲信立马附耳:殿下,孟雨萱跑了。 裴凌洲瞬间冷脸,火冒三丈:“赶紧的去找啊。” 后院,孟雨萱避开了所有的护院,穿着一件侍女服,正要打开门之际,身后传来一身呵斥:“不许出去?已经避府了,殿下有令,谁都不许出门,回来。” 护卫的呵斥言简意赅,他们只当孟雨萱是府内一个要从后院出去,偷买东西的侍女。 孟雨萱的心慌乱得狂跳不止,她大气不敢呼,两只手握着门闩,只要用力往两边一拉扯,再打开门,就可奔出去了。 可一旦转身,那怕是又只有被关起来的份。 “怎么了?回来!” 护卫感觉不对劲,顿住脚步,定定看着她的背影,从身上的衣裳看,确实是二皇子府侍女的衣裳,可护卫也有所迟疑,听闻府中走了一个女犯。 耳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孟雨萱的手心全是汗,她大口大口地呼吸,一咬牙打开门,奋力奔出去。 护卫意识到不对劲,大喊:“人在这里,赶紧追!” 孟雨萱疯狂地奔走,耳际除了呼啸的风声,就是她气喘吁吁的呼吸声,她一直喊着:“救命,来人啊,救命。” 这是二皇子府的后巷,平日里人不多。 身后有两个带刀护卫的追兵,一直穷追不舍,眼看着就要被追上,就在孟雨萱要认命的时候,突然右侧冒出来一个人。 那人冲着崔允棠身后的追兵撒了两把木灰,尘土飞扬之际,追兵的眼睛被木灰沾惹,两人吃痛地顿住脚步,捂着发疼的眼睛,嗷呜喊痛。 “快走!” 江哲侧头指向另一端的一条巷子,这条巷子距离主干道比较近,只要走一百多米,就可到闹市区。 一旦去了人多的地方,就会有官府巡逻队伍,到时候安全多了。 孟雨萱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江哲救的她。 街道上游人如织,各种小贩的叫嚷声络绎不绝,空气里全都是生活的气息:包子的香味、炸酱面的酱肉香、水果香,当然也有一些不好闻的气息,例如臭豆腐的味道。 可这些都给了孟雨萱足够的安全感,即便是二皇子府的人也不敢贸然在街上,无缘无故的抓人。 江哲伸出手,笑嘻嘻道:“拿来。” “什么?” “救命之恩,外加你在二皇子府的那些事,如果你想要我闭嘴的话,只要给点银子打发我一下。” 江哲有点无赖的痞笑着。 孟雨萱伸手扯出腰间的钱袋子,拿出一小碎银,江哲瞬间冷了脸,不悦道:“你不会给我这点钱就打发我吧?” 适才奔走,几乎耗费了全部力气,此时孟雨萱即便是开口说话都觉得累,她道:“伸手。” 江哲即便是不满,也还是张开了手,崔允棠把自己荷包里的银子都倒了出来。 “你走吧。” 她实在是没力气跟江哲说太多,她留下一点银子想去茶摊,给自己买一壶水喝,她太累了。 江哲掂量了一下,手中那沉甸甸的银子,贼眉鼠眼地笑了笑:“算你知趣,救命之恩也的确是值这个钱。” 这等小人,若非不确定她把银子都给了他,怕是不知道还会纠缠多久。 崔允棠正要去寻个茶摊之际,转头就碰到了江延怀,他在二皇子府得知孟雨萱逃走后,立马出来,在这周围寻人。 终于,找到了她。 “你去哪里了?” “我……” 孟雨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去祭拜杨青柳了,后来就跟遇到鬼打墙似的,好在逃出来了。” 她苦涩一笑,这话也不能算是全假。 江延怀没说太多,见她安然无恙,比什么都好,他领着她要回宁远侯府,孟雨萱突然松开他的手。 江延怀眉眼紧了紧,有些愠怒:“你不想回去?” 都被人抓了,还不愿意回去不成?! 孟雨萱摇头,她咽了咽唾沫,指了指一侧的茶摊:“我想喝一口茶,再回去。” 实在是又渴又饿…… 江延怀见她的刘海全都湿透了,额前还有细细密密的汗水,外加绣花鞋也有了一些磨损,身上衣裳虽干净,可眼神肉眼可见的憔悴。 可见在二皇子府中遭罪不少,江延怀拉了她进去,对店小二道:“来两壶上来的凉茶。” 芳儿得了内线的消息,知晓孟雨萱回府后,第一时间告知着赵霁月。 赵霁月正在梳妆打扮,本就要去见江延怀,得知消息后,愤怒地扯下耳坠:“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回来,肯定看错了,我要亲自去看看。” 一来,就看到江延怀正抱着孟雨萱往院内走。 “表哥,你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孟雨萱感觉周围有无数道目光,一直朝她盯着,脸唰地就红了。 江延怀沉声道:“本说带你去买一双鞋,你说不过是烂了一点,自己多绣上一朵荷花就好了。既然鞋子是坏的,我只能抱你回来了。” “……” 早知道,就买一双绣花鞋算了。 孟雨萱的娇羞,看在赵霁月眼里,全是炫耀。 她嫉妒不已,想要上前理论,又恐自己沾了善嫉的名声,愤然转身后去了二皇子府,一路上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堂堂二皇子,出尔反尔!气死我了。” 正要入府,被二皇子府的守卫给拦下:“二皇子有令,没邀约,任何人不得入内。” 芳儿正要理论,守卫“唰”地抽刀:“若是不听,休怪刀下无情!” 赵霁月看着那白森森的利刃,后怕地退了两步,人也冷静了不少,她咬唇怨恨地看向二皇子府的大门,忍着一口闷气离开。 命,终究是最重要的。 第222章 私奔? 距离婚礼的时间越近,赵霁月就看孟雨萱越是不顺眼。 思来想去她决定动用另一张棋:“二皇子我不能使唤,那个视财如命的小人杨青柳的弟弟,我终究是能用上一把吧。” 她为了表示珍重,还特意在酒楼戴着面纱,约见了杨青柳的弟弟。 “只要你把孟雨萱,带去我指定的地方,好处少不了你的。”赵霁月稳坐在主位,斜着眼睛撇了一侧的男人。 杨青柳的弟弟闻着她身上的香味,频频点头。 她身上的香味,是来自西域的上好香膏,能用得上这种香膏之人,除了皇宫里的主子们,外面的贵胄家的小姐也没几个能用得上。 如此好的主子,他怎能不抓住契机巴结。 “您放心,她现在已经相信我了,事情很快可以给您办妥。”杨青柳的弟弟贼眉鼠眼道,他抿抿唇,手一直搓着,想着伸手要银子,可又不敢开口。 赵霁月在二皇子那吃了亏,谨慎了一些,她示意丫鬟给了一点好处后,道:“事情办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 “明白。” 杨青柳当天,就给孟雨萱去了消息,约了她出来,告知:“赵霁月好似想要弄干什么特别的事情,我看她最近一直往郊外走。神神秘秘的!” 上一次孟雨萱被人挟持后,她不敢太迟外出,想着此时才清晨,应该无碍,她道:“你知道位置在哪里吗?” “就在我姐姐坟地附近不远。” “去看看。” 孟雨萱当他已经是自己人,就冲提到杨青柳的时候,眼神里的伤心,让她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巳时,郊外。 天气阴沉得好似冬日里的傍晚,孟雨萱下了马车,转头正要询问杨青柳的弟弟,要往那边走时,人却消失不见了。 前方是破庙,后面是荒芜的天地,乌云笼罩在顶,耳际偶传乌鸦的凄惨叫声,冷风吹过之际,孟雨萱浑身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脑海中铃声大震:不好,得离开这。 转身欲逃离,才走了没两步,前方出现一个比她身材宽了近乎一般,高了三个头的,头顶围着布条,粗胳膊粗腿,手握大刀的男子,如同一堵墙一般堵住了她的去路。 “不好意思啊,我要杀了你。” 大汉声音有点憨憨的,话音一落,没等孟雨萱开口,他就已经开始挥刀。 “啊!” 孟雨萱吓得转身,拔腿就跑。 她身材娇小,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有一种脚下生风的敏捷感,身后男子身材魁梧双腿长,可憨厚得很动作迟缓。 “别过来,别杀我,你要多少银子,我给。”孟雨萱慌忙避开,试着逃去破庙。 身后男子语速不变,声音僵硬道:“我不要银子,我要你的命,让我杀了你吧。” 她被堵住在院中,破庙之内没有其他出头,前方的门被大汉堵住了,孟雨萱除了在院子里,四处躲避那随时可能挥过来的大刀之外,已经别无他法。 眼前这男子,不太机灵,想必雇佣他之人,看中的就是他的憨傻。 “你让我杀了你,我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不要,别过来,别过来!” 孟雨萱慌乱躲避,脚底踩到了一根枯枝,身体失去重心,不受控制地往下右边跌落。 余光之中,她看到了一个井口。 想要换一个方向倾倒,却已经来不及。 “啊”的一声惨叫,意外落入井中…… 持刀之人探头看下去,下面黑乎乎的,一丝声音都没有了,他摸了摸鼻子,叹了一口气:“这就死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浑身酸痛的孟雨萱缓缓睁开眼,脑海中的思绪清晰之后,意识回归,此时已经是未时左右,太阳正高挂在空中。 按照时间推断,她昏迷应该约莫一个时辰的样子。 “痛,好痛啊。”孟雨萱试着起来,挣扎了一下,才发现手臂酸痛不止,好在没脱臼。 在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还能活着,她都震惊自己的命大。 她试着让自己缓一缓,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下,然后再想对策,许是身体太困了,闭上眼睛坐着,没一会就沉沉睡过去。 迷迷糊糊,她隐约感觉有人在叫自己,她试着艰难地睁开眼,此时井内的光更暗了一些。 “孟姑娘,你在吗?” “孟姑娘?”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孟雨萱用尽力气回应:“是我……” “太好了,人在下面。” “快丢绳子下去。” 头顶传来听起来还算和谐的议论声,孟雨萱不知道到底是谁来救自己,应该是江家的人吧,可他们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顾不得那么多了,眼前最重要的是离开井底。 麻绳被丢了下来,孟雨萱用绳子捆住自己的腰,随后拜托他们拉自己上去,绳子每往上一点,她每往上一寸,她都感觉自己距离活下去,又更近了一步。 终于被拉了上来,孟雨萱垂坐在井边,大口大口呼吸外面的清新空气,她看清楚了拉自己上来之人,是宁远侯府的家丁。 他们似乎是管家身边的左膀右臂,孟雨萱的心猛地一咯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院子外走进来几个人,从他们几个冰冷的表情上,她就知道:麻烦又来了。 “将军、夫人,就是这个人,孟雨萱就是跟他一起私奔的!” 赵霁月抓了被人捆绑了双手的杨青柳的弟弟来到院子里,冷言道。 “污蔑,她是杨青柳的弟弟,我跟他本点私情都没有。”孟雨萱试着为自己解释,她不安地看向江延怀。 其他人怎么看她,她不在意,可江延怀的态度,她很在意。 赵霁月阴阳怪气道:“人家都承认了,你还在这里狡辩。” 她轻蔑地冷哼一声,斜着眼睛看向杨青柳的弟弟:“你说,你是不是跟他有私情,你门来这里是做什么?” 杨青柳的弟弟迟疑了一下,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张嘴就道:“我跟她……是,是约定了一起私奔的。” “呵!可笑。” 孟雨萱很快恢复了冷静:“若是我要私奔,身上为何什么都没带?而且此人若说跟我有私情,那他可否说出,我手臂上的红痣到底是在左手还是右手?” 第223章 要退婚 “这……”杨青柳弟弟哪里知道,她的红痣在哪只手臂 他眼神闪烁,不安的看向赵霁月,赵霁月呵斥:“你知道就说啊,看着我干嘛,跟她有私情的也不是我。” 江延怀左眉微不可闻地扬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之前,面色铁青的愠怒之色。 孟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声音粗了不少:“既是有私情,那必知晓。亦或者是你是污蔑?” “我不是污蔑!她左手上有红痣。”杨青柳弟弟随口胡诌了一个。 孟雨萱还啃声,她只是倔强地扬着下巴,她那泰然自若的表情,似乎已经是答案。杨青柳的弟弟很心虚,又改了一个答案。 他支支吾吾道:“不对,那个,那个是右手!” 空气里再一次沉默。 江延怀站了出来:“她两只手臂上都没有红痣,只有耳后根那才有一红痣。为何要污蔑我宁远侯府的妇人?” “我只是记错了,我没错见她,都是黑灯瞎火的,哪里记得那么清楚。”杨青柳弟弟继续胡诌。 他生怕被揭穿说谎的真面目,后怕得一直冒冷汗。 这话,就更加漏洞百出了,江槐愤怒道:“你当我宁远侯府的守卫是吃素的,还是当我宁远侯府半分规矩都没?一个妇人,可以经常外出与人厮混,府内之人却半点风声不知吗!” 生怕得罪了将军,杨青柳后怕得不敢狡辩。 他不安地看向着赵霁月,赵霁月给他使眼色,让他赶紧逃。 杨青柳慌忙解开那虚假的绑住自己手的绳子,匆忙开溜,江延怀眼疾手快发现,冷声呵斥:“拿下!” 杨青柳狼狈逃跑之际,被冷刀抹了脖子。 赵霁月盯着地上那一滩刺目的红血迹,再看得上杨青柳弟弟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后怕得瑟瑟发抖。 “赵小姐,杨青柳的弟弟是你寻来的吧?你跟他的交情,似乎比我跟他更深。”孟雨萱没忘记赵霁月这个始作俑者。 赵霁月慌忙撇清楚干系:“你乱说,我跟他压根不相识。” “你们一同在酒楼见过,就在一日前,酒楼的小厮以及老板都可作证。”江延怀掷地有声道。 江槐见事情闹得有点大,又是家事,不想在外面丢人现眼,怒道:“一切事情,回府再议!” 赵霁月如释重负,她原以为江槐是帮着自己的,没曾想事情没完,隔天她就得知消息,江延怀要亲自入宫,求皇上取消婚约。 赵霁月得知消息后,哭哭啼啼来到孟氏跟江槐跟前求帮忙:“将军、夫人,我一心向着世子,即便是有些事做错了,也只是因为过于爱慕世子。还请二位,不要取消我跟他的婚约。” “此时,他已经入宫,到底婚约是否取消,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间,我跟夫人有心无力啊。”江淮无奈叹气。 江父和孟氏皆已经知晓如今的江延怀其实是裴嘉胤,碍于他的身份二人着实无法在他的婚事上说什么。 赵霁月心如死灰地返回,本想求父亲入宫为自己说情,却找不到人。 御书房内,龙涎香四溢。 江延怀跪在皇帝面前,已经快一炷香的功夫了,他请求的事情只有一件:退婚。 “朕让你思考,你可思考好了?”皇帝抬眸,盯着跪在地上之人。 江延怀跟裴嘉胤是亲戚关系,皇帝对他也有一些悲悯之心,权当是自己家亲子那般疼爱,可他今日之求,着实有点过。 竟然要退婚! 圣旨御赐的婚姻,岂能因为女子之间,一些小打小闹的嫉妒之心,就退婚的?若是女子有了嫉妒之心,就要休妻、退婚,那即便是他这个做皇帝的,后宫也容不下几个妃子。 有容乃大啊! “陛下,臣已经思考清楚了,宁远侯府跟江府的这门亲事,不可坐数,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此后男婚女嫁尽随各自天定。”江延怀的态度非常坚定。 “砰!” 皇帝大发雷霆,甩开手中的折子:“朕让你思考的这一炷香时间,看来是白费了,你当真觉得,这只是一门简单的亲事吗。” “皇上,臣只想娶一个心悦之人,若非如此,宁愿无妻。” 皇帝被气得七窍生烟:“朕的圣旨,何时能朝令夕改了,婚事既然已成,就不可作废。” “那微臣就一直跪着。”江延怀垂首,笔挺着上半身道。 恒莲得闻此事,特意接着来送汤的契机,假惺惺替江延怀说话:“皇上,宁远侯世子只是性情中人罢了,您莫要生气。” “性情中人?爱妃,你可是想说朕不通人性吗。”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用词不当,求皇上息怒,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恒莲吓得花容失色,跪地请罪。 皇帝更气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恒莲巴不得皇帝趁怒责罚了江延怀,最好是让他永远不得入宫。终究皇帝还是保持了起码的理智,只让江延怀回府禁足,其余没多言。 得知这个处罚后,恒莲略感遗憾:“陛下,终究对他还是有所不忍,不过不着急,日后有的是机会。” 得知江延怀是为了退婚,被皇上罚了禁足,孟雨萱心里又感动又担心。 “皇上不让退婚,你就暂且不退就是了,为何还跟皇上固执上了,你也不想想,如今你的身份。” 孟雨萱放下了一些他喜欢吃的糕点后,在一侧坐了下来。 他倒是有闲情逸致,还在看兵书,这种书不是要心静的时候,才能看得下去吗,外面都成一锅粥了,亏得他还如此淡定自若。 “这身份我本也用不了多久了。” 江延怀此番故意迎难而上,明知陛下不悦还固执求退婚,除了一心想要退婚,还有其他私心,他想尽快恢复皇子身份。 “用不了多久了?那……你可会如同抛弃宁远侯府世子身份一般,也……也抛弃我?”孟雨萱强装镇定。 江延怀抬首,漆黑的瞳仁中清晰地印着她的倒影,薄唇微微张开清晰允诺道:“不会。” 第224章 奉诏入宫 “圣……旨……到!” 宁远侯府门外,一身着内侍服的宦官,双手高举姜黄色锦缎,在一队身穿黑衣佩刀铠甲护卫队的簇拥下,大喊着跨入门槛。 从他行至内厅前院,这一段不长不短距离期间,整个宁远侯府所有人都井然有序的快步赶了出来。 江槐和孟氏在人群正前方,裴嘉胤以江延怀的模样站在江槐的另一侧。 内侍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人群中,那个不显眼的孟雨萱身上,他面带笑容道:“孟姑娘对吧,请出来接旨吧。” 她身侧之人,皆纷纷让开,周围突然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人。 孟氏嫌她失了体统坏了规矩,面上带着虚假的笑容走过去,压低声音附耳训斥:“喊你呢,快过去接旨。” 孟雨萱回过神,上前跪地。 内侍展开圣旨,尖声朗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宁远侯府之妾孟氏雨萱,聪慧敏捷绣技无双,朕之爱妃恒莲,喜其技能,盼得其绣品,特命令即可入宫为朕之爱妃绣晋封华服,钦此!” “谢皇上隆恩,妾身领旨。” 孟雨萱抬眸,内侍笑眯眯地递过圣旨:“还请姑娘,即刻起程,随我入宫。” 孟雨萱转头看了一眼裴嘉胤,他移步上前:“敢问公公,可否让雨萱跟家人,稍作道别?” 内侍显然不悦,阴着脸:“娘娘的差使要紧,孟姑娘日后也不是不回来了,这话别就不必了吧。” 江槐不想得罪宫里人,“咳咳”轻咳两声,上前赔笑:“公公说的是。” 转头他厉色对孟雨萱叮嘱道:“你入宫之后,好生办差使,切莫辜负了皇上和娘娘的一番厚爱。” 孟氏趁机给内侍塞了一锭银子,然后立马去准备孟雨萱的行装,内侍这才眉开眼笑:“还是家中长辈懂规矩,孟姑娘你好好学学!” “是。” 孟雨萱没机会跟裴嘉胤说上一句悄悄话,临走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看向外面慢慢后移的宁远侯府跟裴嘉胤,心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楚感。 她放下车帘,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里纳闷:也是奇怪,又不是不曾入宫过,怎么这一次,感觉有点生离死别的感觉。 入宫门后,马车速度慢了下来。 恒莲贴身宫女早早在冗长的宫道中等候,见到孟雨萱后,倒是还客气:“姑娘,请随我来。” “有劳姑姑。” “此番你来绣晋封服,是娘娘特意跟陛下求来的,这是你大展宏图的好机会,日后姑娘若是飞黄腾达了,可莫要忘记我家娘娘。”宫女笑容可掬道。 孟雨萱心里莫名一咯噔,面上波澜不惊地应道:“不敢。” “好了,这就是你的住所,你且放下行李,随我一同去司坊熟悉一下,日后你就跟那的姐妹们一同赶制娘娘的绣服了。” 宫女推开了一道简陋的门,一股稍带霉气的气息扑面而来。 孟雨萱粗鲁地打量一眼,一个昏暗的小房间,一张床一张简陋的桌子和凳子,外加一个掉漆的柜子,外加一扇关着的小窗户。 这里简陋得跟宁远侯府的丫鬟住所一般,她走进去放下包裹,推开窗户,一股凉凉的风涌入。 还没站定一会,宫女就开始催了:“走吧,我一会还要回去复命。” “是。” 在她从窗户旁边转身之际,恒莲的贴身宫女瞅了她一眼,竟没在她脸上看出半分不悦,心间略微有些失望。 来到司坊绣,宫女给她安排了四个绣女:“日后你们跟着孟姑娘一同好好绣娘娘的衣裳,记住,凡事都要听孟姑娘的!” 安排妥帖后,宫女还特意当着其余四个绣娘,跟孟雨萱叮嘱:“她们若是做得不好,你只管跟娘娘开口,娘娘说了,她们能跟着你一同刺绣是她们的福分。” 孟雨萱只觉耳内一片轰鸣,余光中其余绣女用很怨恨的目光扫着她。 那宫女好一番‘善意的关爱’后,这才离开。 宫女一走,趁着孟雨萱去挑选绣色的时候,绣女们故意背着她阴阳怪气: “在外面得了一些比赛,或许只是,民间百姓不知咱们宫里头这些绣娘的技艺,没见过好东西。” “这可是司坊,若有人想一来就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怕是的先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 “懂得讨好娘娘也是一种本事,不过咱们啊,终究还是靠手艺吃饭。” …… 那些人以为孟雨萱是恒莲的人,对她并不待见。 孟雨萱寻了丝线后,旁若无人地坐在自己的绣位上,抬头:“大家先忙自己手中的活,我来这里,只是绣衣裳的,也不会待很久,不影响各位姐姐的前程,也并不抢各位姐姐的饭碗。” “哼,话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曹绣女一屁股坐在自己座位上。 其余人将信将疑。 “娘娘让我们绣晋封服,我是奉旨而来,各位姐姐想必也是如此,大家相安无事把事情走了,也省得被责罚。抗旨一事,怕是我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 其余人一听这话,也不嚼舌根了。 明面上大家对她还算客气,暗地里却各种使诡计,不是损坏她的刺绣工具,就是故意饭点了不告知她。 孟雨萱饿了一天,也忍了一天。 根据图纸,恒莲的晋封服颜色绚丽,图案繁杂,她一人之力怕是完成不了,得集众人之能,才能按时完成。 为了让绣品按时完成,她只能暂且隐忍。 戌时末,私房关门了,孟雨萱才最后一个离开,回到房间两只手互捏手臂,正想着打热水沐浴一番舒缓一些酸痛,内侍走了进来:“孟姑娘,娘娘有请。” 忍着浑身的酸痛,拖着饥肠辘辘的身子,孟雨萱随着内侍前往恒莲宫中。 “民女孟雨萱,拜见娘娘。” 跪地良久,不见主位上之人吱声,恒莲悠哉游哉地在烛灯下,打量着自己的护甲,好一会后才道:“伸出手来!” 孟雨萱不解,依旧照做。 恒莲起身,来到她身前。 孟雨萱俯首抬眸,一双精美的薄荷绿色鸳鸯图案的绣花鞋,跃入眼前。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绣花鞋重重踩在她的手背上,恒莲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右脚上。 “娘娘,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孟雨萱吃痛的额头冒汗,咬紧的牙关中挤出一句疑惑。 第225章 绣品被毁 她不敢收回手,不敢抱怨更不敢挣扎,任由恒莲肆意扭动着绣花鞋重重地踩着。 十指连心,她痛得小脸涨得通红。 恒莲消了一些怒气后,转身坐了回原位:“对或错都是本宫说了算,你只需要记住,你这双手若是不好好为本宫办事,本宫随时可能要回来。” 孟雨萱的手背青红一片,皱巴巴的皮贴着肉,好似搅在了一起。 她缓了好一会,皮肉稍许恢复了一些原样,血液通畅了一些后,她才能感知到一些知觉。 收回左手,吃痛地在手背吹了几口气。 疼痛感稍有缓和。 她错愕的抬头,惊愕的瞳孔里,写满了不明所以。 恒莲容貌艳绝天下,也备受皇恩,孟雨萱着实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你敢盯着本宫?” 她最讨厌的就是在别人脸上,看到这种无辜的表情! 孟雨萱立马缩回脑袋:“不敢。” 恒莲看到她就想到裴嘉胤,愈发不待见,她冷声警告:“好好安分守己,替本宫做好差事,若想惹是生非,本宫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是。” 多一个字,孟雨萱都不敢乱说。 见她如此忍气吞声,恒莲觉得无趣,示意嬷嬷领人出去。 药是她自己去御药房讨来的,御药房的当值瞧见她的手后背的淤肿二话没说,给了她一些活血化瘀的药。 房间很小,唯一的优点,怕就是那一扇窗了,孟雨萱对着窗,在油灯下轻轻上药。 突然窗上好似越过一黑影,孟雨萱惊得转身,身穿玄色圆领长裳,腰系玉带,头顶墨玉,肤色清冷如月光的裴嘉胤出现在眼前。 他这一身,是……皇子的装束。 “你怎么来了?” 孟雨萱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压低声音道。 他如今是七皇子身份,贸然来她房间里,不管是她还是他,但凡是被人瞧见,都是要让惹人非议的。 “不必如此惊慌失措,有人在外院看着,不会有人进来。”裴嘉胤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背,剑眉蹙着,声音里隐忍着担忧。 他走了过去,拉过她的手腕:“谁弄的?” “恒莲娘娘。” 孟雨萱声音如蚊,她本不欲说这件事,又恐她针对自己是因为裴嘉胤,这才如实告知:“她对我似乎格外有敌意,她可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你的事?”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 裴嘉胤确实有过好几次,动了杀恒莲的念头,也确执行过。 可按理说,她应当并不知情才是。 为了以防唯一,裴嘉胤拿出一个令牌递给她:“日后若是在宫内有什么事,带着这个去找李公公,他会帮你。” “嗯。”孟雨萱接过令牌,紧紧握在右手中。 宫内巡逻的士兵多,裴嘉胤不便久留,没叮嘱几句屋面就传来了提醒声,他迎着月色约窗离开。 孟雨萱深呼吸一口气,胸腔上下起伏:“有门干嘛走窗啊。” 那几个绣女总不配合孟雨萱刺绣,甚至还捣乱,为了任务顺利完成,孟雨萱只得去多了解一下她们。 得知那几人,绣功都不错,见不得走后门之人。 她们皆认为,孟雨萱是走后门进来的,目的就是要抢她们在丝坊里的位置,这才对她不待见。 孟雨萱没多解释,她打算以技服人。 隔天她让她们拿出自己拿手的绣品,并且指出其中问题,还交出了自己的根据她们最拿手的绣品,仿绣出来的作品之际,几人彻底信服。 “孟姑娘确实手艺不错,我甘拜下风。”曹绣女率先道。 其余几人也纷纷自残形愧。 孟雨萱要的也不是她们的道歉,她温婉有礼道:“各位姐姐,我还是最初的那些话,入宫只因奉旨为娘娘绣衣,还请大家齐心协力,我们一同完成绣作,功劳都是大家的。即便是面圣,我也不会独占。” 几位绣女,心服口服后,开始乖乖配合,不再磨洋工。 那几个绣女都是出了名的傲慢,谁都不服谁,恒莲没想到,她们居然乖乖听孟雨萱的话了:“她倒是有些能耐。对了,她的手还没好吧,送些药过去,同时命她每次酉时后,花一个时辰,来我房中陪本宫礼佛。” 只要绣女们齐心协力,每日她抽出一个时辰陪着礼佛,也不是不可以。 孟雨萱想的还是天真了。 恒莲是让她陪着礼佛,可确是跪着,一跪就是一个时辰,不仅错过了晚膳时间,还一个护垫都不给。 酉时后半段时辰,地板冰冷如霜,她又冷又饿。 “娘娘说了,今日时辰到了,你自行回去吧,明日再来陪着娘娘礼佛,莫要错过时间了。”宫女在孟雨萱快昏迷的时候,三言两语打发了她。 孟雨萱挣扎着起身,两只手握着膝盖,借着手心的温度,暖了膝盖良久,这才能缓慢行走。 离开恒莲宫中,她突然想到绣品的事,想着回去瞧一瞧,看看她走后,其余绣女修得如何。 司坊里空无一人,她惊了。 这个时辰,应该关门了才是,她甚至连钥匙都掏出来了,结果铜锁竟然没锁着,一股不安的感觉,从心底凉凉的冒出。 她顾不得疼痛,快步来到绣品前,当看到刺绣的成品被破坏,原本的绣花被剪碎,她再也支撑不住,头脑发晕身体发软…… “雨萱!” 在她快晕倒时,有人搂住了她的腰,迷迷糊糊之际,她看到了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裴嘉胤蹙眉,心疼地看着她。 孟雨萱只迷糊看见,他的双唇在一张一合,似乎在说话,她眼皮沉重地不断往下耷,耳际什么都听不见,意识也彻底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是被一阵肉包香味给惊醒的。 孟雨萱咽了咽唾沫,睁开眼,白白的肉包子被送至跟前:“大夫给你把脉了,你低血糖,得吃点东西。” 孟雨萱接过热腾腾的包子,狼吞虎咽咬了几口后,才想起道谢:“谢谢表哥。” 习惯了的称呼,还是没改过来。 她迟疑了一下,嘴里的动作僵住:“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殿下?” “你是本王的侍妾,你说应该如何称呼。”他不回反问,上前一步俯视,整个人近乎笼住了她。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孟雨萱咬着下唇垂眸不敢言语,她哪里知道他恢复身份后,她这个侍妾还算不算数哦…… 第226章 歪打正着 “绣品被毁了。” 孟雨萱的视线落在裴嘉胤袖口的银丝竹纹的时候,冷不丁的转移话题,私人感情事情,不着急,称呼也不打紧,目前要紧的是绣品。 “嗯?” “娘娘的绣品被毁了,麻烦大了。”她补充道。 孟雨萱来不及多想,着急要出门:“我得回去抓紧时间修复好它,不然来不及了。” 裴嘉胤得知后,原谅了她的心不在焉,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臂:“你能修复得完美无瑕?若不能,此时就干脆不要参与,你是在司坊还有人的时候就离开那了,跟你关系不大。” “我能修复好。”她坚定道。 趁着还有时间,孟雨萱来到司坊,在烛光之下,快速寻找合适的丝线后开始飞针走线,两个时辰后,她看着完好的绣品,擦拭额头的汗水:“还好划开绣品的刀口很利索,不然即便是绣工再好,怕是也修复不来。” “当真是无懈可击。” 裴嘉胤仔细查看竟然瞧不出分毫有被损伤过的痕迹,孟雨萱庆幸:“在最初选择针法的时候,好在选择了这一种双面绣,虽复杂了一些,可有一个好处,修复起来的时候,反而容易一些。” 算是歪打正着。 隔日,她观察那四名绣女的表情,她们没有一丝异样。 孟雨萱寻思着,破坏绣品的事情,应该跟她们没关系,那应该就是跟恒莲有关,她特意请旨让自己来修晋封服,却又要破坏服装,让孟雨萱不得不怀疑,恒莲是特意寻她入宫,就是为了折磨她。 又到傍晚时分,她要去陪恒莲诵经之际,趁着殿内无人,孟雨萱试探性想要从宫女这打听,恒莲是否很重视晋封绣服的事。 宫女理所当然地说那是自然。 话音才落,恒连就从外头走了进来,她身侧的嬷嬷,径直来到宫女跟前,抬手给了两记响亮的耳光。 “啪啪”声后,嬷嬷咬牙启齿地训斥:“背后议论娘娘,你是长了熊心豹子胆不是。” 宫女捂着发红的脸,扑通跪地,落泪求饶:“嬷嬷,是孟姑娘询问,奴婢这才实话实说,奴婢再也不敢了。” 恒莲示意嬷嬷把宫女拖出去,她款款来到孟雨萱跟前,劈头便呵:“来人,拖下去,先让她吃二十板子,再来回话!” “是,娘娘。” 孟雨萱还没来得及解释,左右手就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钳制住,用力地往外拖。 “娘娘,我只是询问了一下,您对绣品是否很重视,没有恶意。” 她话音还没落下,后背就是粗板子重重落下。 “啪”的一声,又一声。 原本就没几两肉,压根承受不了板子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不要啊,饶命,娘娘饶命。” 这样打下去,她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娘娘,何必气坏了自己身子。放了她吧,我最近见不得血,特别是见不得女孩子身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模样。” 裴凌洲走进来的时候,恰好瞧见了这一幕。 恒莲见裴凌洲来了,心里欢喜,抬手阻挠:“罢了,看在二皇子的份上,此事就作罢吧。来人,送她下去。” 孟雨萱临走之际,瞥了一眼裴凌洲,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她。 二皇子竟开口救了她,这本已经很让她错愕,更加震惊的是,看出二皇子和恒莲关系似乎很亲密,他们之间流淌的那种暧昧气息,太明显了。 离开后,孟雨萱趁着无人发现,留了个心眼偷偷返回来,躲在了竹林暗处。 “你今日帮她,可是看中了她那张脸?” “她到底是裴嘉胤的女人,下手别一下子太狠,留着慢慢玩。” …… 隐隐约约,她听了个大概。 “裴嘉胤的女人?他们说的是我吗。”孟雨萱以为自己是在心里嘀咕,不曾想却微微冒出了一些声音。 正好有宫女进院子送茶水,听见动静后,以为有人偷听,朝着院子里的那片孟雨萱躲着的竹林寻过去。 万分紧张之际,孟雨萱发现了一个狗洞,她慌忙从那钻了出去,匆忙趁着夜色,逃回自己的住所。 裴嘉胤带着药前来看她,见她不在屋内正要转身寻人,硬生生跟她撞了个满怀。 孟雨萱捂着发疼的脑袋,仰头:“吓死我了。” 她慌忙转身关门,拍着胸脯,好一会才缓和下来。 “你怎么跟见鬼了似的?” 裴嘉胤揶揄,看着她脸和鼻子都红扑扑,乌黑的发丝上,还有一些干枯的草木的样子,既心疼又觉得有点可爱。 他抬手捡起她头上的草帽:“你这是跟人打架了?” “没,偷听起来。” 孟雨萱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咕嘟喝下去后和裴嘉胤说起自己听到的:“那个二皇子跟恒莲之间,关系肯定不简单……” 裴嘉胤剑眉紧锁,这两人的事,他倒是一直忽略。 突然他感觉不对劲,孟雨萱一直支撑着腰,还不坐下:“你为何一直不坐?” “额……屁股疼。”她屁股被打了十下,应该破了一些皮,正等着他离开后,她好自己给自己上药。 “为何?我看看。” 裴嘉胤两只手握住她的肩膀,轻轻一用力,她就转了身,正要去看之际,孟雨萱连忙阻挠:“还是我自己来吧。” “哪个地方你也能上药?”裴嘉胤见她羞赧得耳根子都红了,打趣道:“也不是没见过,不对,被打得红肿的,倒是没见过。” 末了,他还特意补充了两个字:你的。 孟雨萱的心噗通乱跳的厉害,好似有几只小兔子,在心口蹦蹦跶跶地打架,她摇头:“还是不要了。” “若不上药,明日怎么坐着刺绣?” “那……好吧。” 孟雨萱松开手,咬着下唇,紧闭双眸,打算任他随意之际,门口突兀地传来了敲门声:“咚咚咚。” 屋子里那么小,外面的人一进来,定然会发现裴嘉胤。 孟雨萱蓦地睁开眼睛,着急地四下张望,这时候裴嘉胤即便是跃窗也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她只好把他往门口推。 深呼吸两口后,她面僵硬地打开门,来人是恒莲的贴身宫女:“孟姑娘,娘娘有请。” “这么晚了,娘娘找我有何事?”孟雨萱脱口而出,她现在有点杯弓蛇影,一知道是恒莲找自己,就浑身发毛。 宫女面露不悦,言语犀利提升道:“娘娘寻你,不管是何事都是你的福分,赶紧的!” 第227章 杀人凶手 生怕裴嘉胤被发现,孟雨萱跨出门槛,反手关上屋门:“我这就去,还请麻烦带路。” “这才对嘛。”恒莲的贴身侍女斜眼提着豪华的琉璃宫灯,转身。 夜风兮兮,弯月嵌在广袤墨黑的天际中,此时已经快亥时,皇宫里内万籁寂静,只有偶尔随风涌动树叶的沙沙作响声,呼应着野猫偶尔的鸣叫声。 孟雨萱挨了板子,身上有些痛,双脚力道不足,走起路来很是吃力。 宫女走一会,见她没跟上,厌恶转身:“快些点,若是不想再挨板子,就别磨磨蹭蹭。” “是。” 她应声后,强忍着后背以及臀部和脚部的不适,加快了脚步,紧紧跟上那宫女的步伐。 “娘娘,人到了。” “嗯,让她进来。” 恒莲的声音,透着一些慵懒,似是睡了一会后,半睡半醒时的模样。 这是恒莲的寝殿,孟雨萱还是头一回来,之前不是在前厅见她,就是在佛堂那,甚少来这里。 整个寝殿,布置得非常奢华。 桌椅板凳柜子全都是檀木雕花,香薰也是独一份的有西域风情的冷暖香,这种香进贡的极少。 可见皇上对她的宠爱,确是独一份。 “拜见娘娘。” 孟雨萱入内后,打量了一眼四周,立马规矩的行礼,生怕慢一点就惹怒了她。恒莲今夜的脸色不好看,凡事还需更加小心谨慎一点。 恒莲微微抬眸,冷嗤一声:“到底是年轻啊,打了的那些板子,在你身上倒是看不出分毫痛楚,脸色依旧是白里透红,本宫当真是羡慕。” “民女皮糙肉厚,才会如此。”孟雨萱谦卑道。 恒莲樱花红的唇往两侧扯了扯,舒心地呼了一口气,她抬手瞥见自己细腻修长的柔荑,道:“也是,你的情况,本宫这等养尊处优之人,确实是不可想象的。” 孟雨萱的身世,她调查过了,是个可怜之人。 她的绣功也是不错,可偏偏却跟裴嘉胤有牵扯,这是恒莲不能允许的,才舒展的心,又闷了起来。 她抬手,宽大的浅紫色右手袖袍,上蔓出一抹清香:“喝了它。” 顺着恒莲抬手的方向,孟雨萱看过去,在桌子突兀地放着一只圆口瓷碗,碗边有一圈金莲花图案。 用这么珍贵的碗,装的东西必然不是普通的食物。 孟雨萱跪得有点久,地上凉加之腿部有伤,起来得有点吃力,她两只手握着膝盖,起身之际,宫女已经把碗端至她跟前。 恒莲从贵妃躺椅上坐正:“本宫赏你的,你最近也辛苦了。” 浓褐色的汤药上,冒着一缕缕清浅的白烟,孟雨萱的鼻息里,被药味灌满,她不安的接过,没多问仰头就喝了下去。 “呵呵,你都不问问,这是什么吗?” “娘娘让民女喝,民女不敢不喝。” 喉咙痛得几乎要说不出话,孟雨萱艰难地放置圆口金莲花碗后,才两只手不受控制地攀上脖子,她痛得眼圈发红,眼泪滚落至冰冷光洁的脸庞。 “噗通”一声,晕倒在地。 恒莲起身,抬脚踹了几下晕厥的孟雨萱,丹凤眼厌恶地瞥过:“倒是个听话的,难怪裴嘉胤会要了她,不过本宫就是看她不顺眼!带下去。” “是,娘娘。” 不知道昏了多久,孟雨萱是被冷醒的,她仿佛置身在了湖泊之中,感觉浑身湿漉漉。 又酸又痛又冷…… 看周围的摆设,好像是她的房间。 裴嘉胤不在了吗。 孟雨萱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了,正要起身,手掌心有黏糊糊的感觉,她低头一看,地面一片红色,她瞪大眼睛吓得捂着嘴,依旧还是没能把脱口而出的那一声“啊”给全部淹没在嘴内。 地上全是血,那边还躺着一个人,那人胸口被插入了一把匕首。 孟雨萱凑过去,颤抖着手,试探对方的鼻息。 “没气了,死了,死了!” 她低声地呢喃,后怕地试着离开那具冰冷的尸体,可越是挪动,裙摆就带出更多的血迹,她害怕得不知所措。 “哐当”门打开。 恒莲的贴身侍女簇拥着恒莲走了进来,孟雨萱惊恐摇头:“跟我没关系,我不知道这人为何会死,也不知道他是谁。” “可人死在你这里,你手上都是血,匕首上应该还有你的指纹,孟雨萱,你杀人了啊。”恒莲啧啧摇头:“够狠,几乎是一刀毙命。” “不,这跟我没关系,不是我。” 孟雨萱不断地摇头,她试着擦干净手中的血迹,越是去擦,身上的血迹就越多。 被陷害了,她是真真切切地被人陷害。 对,就是那一晚药。 “娘娘,为何要这样对我,你给我喝的那汤药,到底是什么?”孟雨萱鼓起勇气,质问道。 被人污蔑为杀人犯的话,距死也不远了,她用尽全部的勇气,试着为自己抢回一线生机。 “那是本宫的养生汤,每日里都会喝的,全宫上下都知道,本宫求子心切,一直在喝汤药养生。” 恒莲话罢:“你难不成想要污蔑本宫。” “不,民女不敢。可……可这个人不是我杀的。”孟雨萱倔强地摇头,她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的泪水继续流。 太多的眼泪,会显得太懦弱。 “是你杀的,你喝了药,那药跟你体质相克,导致你差点魔障,以至于杀死了本宫差人送你回来的内侍!”恒莲坚定不移道。 孟雨萱心如死灰,她头痛欲裂,隐隐约约脑海中,当真有自己拿刀的影像…… 难道,她真的杀人了吗。 “娘娘,我……” “不必在狡辩,本宫的侍女亲眼看见你杀了人。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本宫了你别指望哪个男人会帮你,他自顾不暇。” 他?他说的是哪个他。 是江延怀还是裴嘉胤。 孟雨萱的慌乱的心,因为这一份迟疑,反而冷静下来了一点,她隐约感觉,恒莲针对自己跟裴嘉胤有关。 “你若是老老实实帮本宫办事,本宫或许可救你一回,你若是有什么歪心思,那等着你的就是大理寺牢狱。” 孟雨萱一半觉得自己真杀了人,另一半又觉得不太可能。 不管哪一种可能性,她都不敢不答应恒莲的要求,只得规规矩矩应下:“民女一切听娘娘的。” 第228章 皇帝病入膏肓 “很好,本宫喜欢听话的人。” 恒莲给身侧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内侍走了进来,抬走了地上冰冷的尸体,不大的屋子里,有三分之一的地面,全是血迹。 恒莲走后,侍女跋扈地走来,四下环绕一圈呵斥道:“整理干净了,若是被其他人看了去,咱们娘娘也保不住你。” 缓了好一会,孟雨萱才缓和过来。 她紧紧地握着颤抖不止的手,脑子里都是脑海中那闪躲不定,晦暗不清的画面,心里一直在想:我真的杀人了吗? 白日里,她如同行尸走肉在司坊里跟其他四位绣女一同刺绣,晚上整晚的辗转反侧。 她超级无敌迫切地需要跟人说一下这件事,等了两日,一直没有等到裴嘉胤前来。她蜷缩地躺在床上,手抚摸着枕头下的一个令牌,想到裴嘉胤提到的,要是在宫内有事情,可以去找李公公。 思量至此,她按裴嘉胤给的法子,前去寻人,得知的消息确是李公公暴毙。 年长的内侍贼眉鼠眼地打量她:“你找李公公所为何事,你是哪个宫里头当差的?” “我是李公公的老乡,才入宫不久不懂规矩,想着来请教一二,不曾想人已经没了。”孟雨萱垂首,拿出帕子擦拭了两滴,眼角挤出的泪。 内侍见她当真哭了,以为确是老乡,叹了一口气:“在这后宫,咱们这些奴才,本就是贱命一条,死了倒是也干脆,省得受苦了,你自己日后慢慢就会懂了。” 孟雨萱正想旁敲侧击问点其他,年长内侍已经关门,不再搭理她。 裴嘉胤不来找她,李公公也暴毙了。 她在这后宫,当真是孤立无援。恒莲只要愿意,可以随时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似的捏死自己。 那一道,让她入宫刺绣的圣旨,成了孟雨萱唯一可依仗之物。 好歹她也是为皇家做事。 三日了,一丝关于后宫有内侍无缘无故死去的事情,都没传出,她‘杀人’的那件事,好似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当真无痕一般。 子时,裴嘉胤欲从后院离开,前往宫中。 才离宁远侯府不到百米,便觉有人跟踪,他拐了个弯进入另一条巷子,重新返回江府,回到自己院内。 “这都几天了,还一直盯着!” 从未如此频繁地被人跟踪,裴嘉胤一旦入宫,恐惹人生疑,无奈只得静待府中:“也不知道雨萱这几日过得如何。” “阿嚏!” 孟雨萱打了个喷嚏。 前方的侍女转头瞪了她一眼:“孟姑娘,一会你随娘娘去办差,可莫要再不懂规矩,乱出声。” “多谢女官提点。” 孟雨萱现在的行程,几乎被恒莲一手操控,从卯时到酉时都在司坊刺绣,酉时后到戌时要跟恒莲一同念经。 看似她陪同恒莲,实则多时间都是她一人在佛堂,戌时快到的时候,恒莲才去佛堂点一炷香。 戌时过后,恒莲要她说一说,绣品的问题,一留基本上要到亥时。 盯她盯得异常紧。 孟雨萱好奇的是,恒莲是宠妃,怎的她如同也七八日了,也不见她被翻牌子,唯一今日不同的是,恒莲要去给皇上送汤药。 孟雨萱也被下令随往。 今日不必礼佛,时间显得甚是宽裕,日头才落孟雨萱就有点困倦,着实是前些日子总是辗转反侧,近乎每日只有一两个时辰的睡眠。 “一会你随我一同入内,皇上没说话,你就莫要开口。”恒莲在快快入养心殿之际,突然告诫。 孟雨萱应声:“是。” 还没进养心殿就闻到了一股,浓郁刺鼻的药香味,还有一股子沉闷腐朽的带着死亡一般的气息。 她抬头看过去,右侧龙榻上黄色的锦杯凸起,皇帝正闭着眼睛在那休息。 屋内檀香缥缈,窗户只开了半扇,空气甚是不流通。内屋有两个侍女和两个内侍站定,等恒莲进来后,都很规矩地行礼。 “陛下可醒来过?”恒莲一边说,一边朝龙榻而去。 侍女拿过一个软垫,铺在凳子上。 恒莲落座后,端详着床上的人。侍女回禀:“皇上晌午的时候,醒来了大半个小时,喝了一些莲子羹,申时的时候醒来了比较久,有一个时辰,看了一些奏折。之后就一直睡着了。” “太医可来把平安脉?” “来了。” 恒莲问得很仔细,孟雨萱的心不断乱跳,皇帝这模样看着状态不太好,每日里才醒来这么短时间,这莫不是……病入膏肓。 不是不久前,才去温泉了吗? “等皇上醒来的时候,汤药记得让他喝下去。”恒莲看了几眼皇帝后起身离开。 孟雨萱一直大气不敢呼,也不知恒莲为何来给皇帝送药,特意要叫声自己一起来,她两只手紧紧拽着,心想:那药,我是碰都没碰一下。 “适才你也瞧见了,皇上身子不太好,晋封服的事情,你抓紧办。”恒莲瞥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孟雨萱。 恒莲自认为,孟雨萱有把柄在自己身上,并不忌惮她,只当她是可为己所用的棋子。 “民女日后每天晚上都挑灯加绣,务必让娘娘,在晋封前看到绣品。”孟雨萱道。 “很好!” 恒莲没找她的刺,孟雨萱如释重负地回到自己的卧房。 她脑海中全都是皇帝看似一脸宁静,可露在黄色锦缎修被上的手指甲上,却乌青一片的样子。 她严重怀疑,恒莲有可能给皇帝下毒。 “这皇宫,我是待不下去了,今日随着娘娘一同去给陛下送药,万一今晚陛下就没了,那我托不了干系。” “怎么办,怎么办。” “回去吧?对,偷溜出去再说!” 顾不得思量太多,孟雨萱拿着自己全部的身家,给了一个有出宫令牌的太监,打算“借用”对方令牌好出宫。 “这些银子,我能把令牌借给你,已经是你烧高香了。记得明日放在我说的位置,若不然你我都得死!” “公公只管放心。” 得了令牌孟雨萱转身便走,她沿着鹅卵石路,走了一刻钟后,心跳加快,前方的那个出口,要验身份。 通过了,便能出去! 她悬着一颗乱跳的心一步一步往前走。 第229章 挑拨 “孟姑娘,这是要去哪?” 孟雨萱心虚的转头,恒莲的贴身侍女没等她回话,就给身侧人使了个眼色,孟雨萱硬生生被拖拽回自己的房中。 “娘娘还道你已经老是了,好在我留了个心眼,你这是想要出宫不成?娘娘的晋服还在赶制当中,你这是要走!” “误会。我刺绣应的针,有一套用习惯了,想要回去取一下。本想着晚上回去,明日赶回来及时刺绣,没想成闹出了这样的误会。”孟雨萱换忙,寻了个理由。 侍女将信将疑:“当真?” “自是不敢有半点欺瞒。”孟雨萱诚惶诚恐道。 恒莲的贴身侍女对刺绣之类的事情,也稍许懂一点,直到用称手的工具,也很重要:“皇宫里什么都有,你想要换任何工具,只管去换,出宫的事就别想了!” 之后,她的卧房外,开始有人守着。 孟雨萱进出也都有人跟着…… 孟雨萱不得不心无旁骛地丢开其他事,抓紧刺绣,想着绣完后,说不定能提早离开。 午膳时间到了,孟雨萱抬头,揉了揉后脖子,环绕四周这才发现那些人都已经去用膳了,她们没叫她,她也习惯了。 膳堂距离司坊不远,孟雨萱今日特意绕了一点路,是想要舒展一些四肢,活动一番胫骨,荷花池旁,她盯着前方的,如同两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的粉色的双蒂莲,看了好一会。 就连花都成双成对,她莫名想到了裴嘉胤。 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后,孟雨萱回过神:还是抓紧时间刺绣,完成恒莲交代的任务比较重要。 一转身,差点撞到了一个月色长袍的男子,她抬眸一看,是二皇子裴凌洲。 “大胆,竟不知看路,撞到了二皇子的话,你担待得起吗。”二皇子的护卫,铁青着一张脸手握剑柄,一副随时抽剑的模样,怒气腾腾道。 孟雨萱后退两步,垂眸:“是我没看路,请二皇子见谅。” 护卫还要开口,裴凌洲抬手阻挠,他顺着孟雨萱适才看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一朵并蒂莲:“想来是看到美景看呆了,没在意周围,不碍事。” “多谢二皇子。” 孟雨萱福身想走,被裴凌洲拦住。 他靠近一步,俯视着她:“可是想心上人了?” “殿下说笑了,我一心想着为娘娘绣好晋封服。” “想也没用,他是不会来看你的。” 二皇子裴凌洲得意的笑了笑,孟雨萱垂着眸子,隐藏了心里的不安,为何她总感觉裴凌洲的话里有话。 是裴嘉胤遇到危险了吗。 “你在这宫里头,我或许才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若是有事,只管来寻我。”裴凌洲对她暧昧地抛出橄榄枝。 孟雨萱后怕地再次退了一步,余光里瞧着恒莲正朝着这边来,她很喜欢荷花香,想来是来这里赏花。 “多谢殿下,我有娘娘照拂,在宫内一切安好。”她为了避嫌,匆忙离开。 用膳完后,她鬼使神差地原路返回。 远远的,瞧着在荷花池边的八角亭中,二皇子和恒莲说话在气氛极好的交谈,两人脸上都是喜色。 “他们的关系,看起来真的很好。” 孟雨萱又起疑心,本想过去偷听。 但周围都有恒莲的人在,自己贸然过去,定是会被发现的。不敢多耽搁,孟雨萱往前走,回了司坊继续刺绣。 孟氏派出去寻江延怀的人回来了,裴嘉胤给出的地方,压根没有裴嘉胤的踪迹。 “这是在骗我!是不是我儿已经被他给杀了。” 越想,孟氏心里的恐惧就越大,她的心里好似长了一个黑洞,在无边无际地吞噬着她心里的希望之光。 孟氏再也安耐不住了,起身三步做两步来到裴嘉胤的书房。 “夫人,世子在忙公务,不便打扰。” “让开!” 屋内的裴嘉胤,听到外面的动静,合上要写的信,抬眸看向外面,孟氏正怒气腾腾地走进来。 她见屋内没其他人,摆手让跟随自己的嬷嬷离开。 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孟氏毫不避讳道:“七皇子,我儿如今到底在哪里,可是你把他藏起来的,亦或者是……” “我跟江延怀也是有血缘之亲的,夫人你无须把我想太坏。许是他去别处游玩了,你这做母亲的,对他的喜好应当很清楚才是。” “他何时会在一处地方,待超过三日了。” 孟氏听不进去他说的话,依旧很生气地质问裴嘉胤:“我不管,我儿的行踪,你一定知晓,你现在就告诉我,告诉我啊!” 她用力拽住他的衣袖,红着眼抬头盯着他。 她的声音尽量压着,生怕外人听见。她的愤怒也越来越浓,浓得跟化不开的墨一般。 裴嘉胤缄口不言,蹙眉甩开她拽着自己的衣袖,转身要走。 “你别走,你若是再不说,我就把你身份给公布出去……” 话音还没落,裴嘉胤忍无可忍,抬手敲晕了她。 正好此时江槐走了进来,一把搂住了孟氏的腰,抬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确定人没死,紧绷的脸松开:“她就是个妇道人家,担心孩子也是正常,殿下你何苦这般。” “舅舅,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她太聒噪了。” 裴嘉胤担心孟雨萱,本就心烦得很,没工夫应付歇斯底里的孟氏。 今日恒莲要去陪皇上,不必她陪着诵经念佛,孟雨萱就在司坊多待了一会。 一用心刺绣,时间就过得很快。 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快子时,孟雨萱匆忙收拾好丝线和绣品,吹了灯锁好门,往回赶,生怕翌日起不来,她脚下的步伐走得匆忙。 快到住所的时候,孟雨萱无意中看到一个鬼祟的身影,有些眼熟。 她后退两步,仔细一看,是恒莲贴身的侍女。 孟雨萱偷偷跟上,随着她进入了一个院子,才跟进去就听到她跟一侍卫正娇嗔地抱怨:“你怎么才找人家,人家都等你好些天了。” “我这不来了嘛,心肝。” 胆子好大,这是私会啊!孟雨萱慌忙躲了起来,只见隔着纸窗,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倒影,难分难舍地扭在一处…… 第230章 秘密 约莫半个时辰后,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侍卫探出头,仔细查看四周,见无人后侧身出来,对身后侍女道:“我先走,你一会出来。” “知道了。” 侍女娇羞地应着。 孟雨萱躲起来,待侍卫离开后,又等了一会,侍女出来之际,一抬头就看到了她。侍女明显地害怕了,强装镇定:“你怎么在这里?” 孟雨萱没回答,看向她的衣襟:“你的盘扣,系歪了。” 侍女心虚地低头,慌乱重新扣好,她疾步要走,被孟雨萱给拦下:“适才那侍卫,好像就在南门当差吧,听你们交流的时候,似乎是同一个地方的口音,你们是老乡啊?” “孟雨萱,你跟踪我?” 侍女压低声音,恶狠狠地看向她。 “偶尔遇见,恕我直言,你也太不小心了。”孟雨萱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视线,四目相对之际,各自皆在暗自打量对方。 这些日子,孟雨萱在宫内,在恒莲面前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好似很好欺负的模样,侍女挺直身躯,给自己壮了些气势:“我的事情,你胆敢说出去一丝风声,休怪我不客气!” “呵!” 孟雨萱笑了。 她还没开始发难,侍女反而率先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了。 “一丝风声,也足够引起轩然大波,侍卫跟宫女私通,这在宫规里头,是要双双被处死的。”孟雨萱毫不忌惮道。 这宫女分明就是想要吓唬她,偏偏她不是个被吓大的。 侍女微怔,眼前的孟雨萱跟之前那个柔弱的一心只顾着刺绣,受了委屈也不敢吱声的她,完全不一样。 想来也是个面具人。 侍女在宫里头,见多了这种人。此番跟情郎私会被撞见,纯属是自己流年不利,宫女认清楚现实后,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你既然没有叫嚷出去,反而在这里等着我,想必是有事情有求于我。” “聪慧。” 孟雨萱确实是有事,要询问她,她既是恒莲的贴身侍女,必定知晓她很多,旁人所不知的秘密。 “你的主子,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如今我把柄在她手中,心间甚是忐忑,所以也想要用你的秘密,换一个她的秘密,来确保我自身的安全。” 孟雨萱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侍女冷笑:“你是说你杀人那件事吗?但凡是你脑子够,也要知道,那事死无对证。你何必惊慌。” “不管我是不是杀人了,可若是恒莲说我杀人,那我就必定杀人了,不是吗。”孟雨萱反问。 宫女垂眸,淹没了眸间的震撼。 确是如此,在这后宫,主子们说什么那边就是什么。 宫女这才意识到,孟雨萱从来都不是她展现给恒莲看的那个她。 眼看着时间不早,她还要回去值夜,宫女心里有些慌乱脱口道:“娘娘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一件事,应当是她在插手朝堂势力,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忌讳!” 她挑了个,看似很严重,实际上也不算是特别严重的事。 说她干涉朝堂之事,必然要有证据,宫女笃定,孟雨萱想要找到证据不容易,这才说到了这点。 说罢宫女移步要走,孟雨萱再次拦住了她:“那个不算!后宫女子,最忌惮的应当是不得与人私通,二皇子跟她之间,可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她死死盯着宫女的眼睛,宫女却警惕地垂下眸子,拧着眉头后抬眼:“这个我当真不知道。总之我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爱信不信吧。” 宫女抬手,推开孟雨萱,自顾自地快速离开。 一看就是心虚了。 知道她有所隐瞒,孟雨萱也不着急,今晚的收获已经颇为丰富。 “干涉朝堂?难道是……”孟雨萱突然想到,皇帝病重一事。 适才宫女提到恒莲干涉朝廷,她想到的是一些买卖官爵亦或者贪腐,怎么都没敢想,她觊觎的是那个皇位。 亦或者是为她在意的人,觊觎那个位置。 她这才清楚,宫女确实是告诉了她一些,不该说的大秘密。 终于见到了裴嘉胤。 孟雨萱还没回屋,就感觉屋内有人,进去后闻到一股裴嘉胤喜欢佩戴的香囊的气息,她当即知道是他来了。 她转头看到了他,脱口而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知你!” 裴嘉胤仔细打量她,见她无碍后才道:“重要的事?” “你父皇病重,恒莲给皇上吃的药里或许有猫腻,七皇子你要查一查吗?”孟雨萱担心万分,这涉及了朝堂的稳定,甚至是改朝换代的事。 “药?她最近跟外邦人联系很密切,听闻买了不少药。”裴嘉胤神情凝重。 好端端地在外邦那买药,想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孟雨萱猜测二皇子和恒莲要么就是有私情,要么就是私底下有什么政.治合作,目前还没证据。 “呜呜呜。” 两人都陷入沉思之际,有一个呜咽声,忽远忽近地传来。 孟雨萱鬼使神差地走了出去,两人来到隔壁院子,在墙角处有个蹲着的女孩,正抱着腿压低声音痛哭。 看起来似乎是被人欺负了。 裴嘉胤拉了她,想要走:“莫要多管闲事!” 孟雨萱也觉得是,她自己都自顾不暇,正要转身发现了那宫女头上的花绒,这宫女叫小莲。 是她在食坊用膳的时候,唯一会跟她闲聊的女孩。 虽也就是偶尔的一两句寒暄,也给了孟雨萱一些温暖,她松开裴嘉胤的手:“这女孩,我认识。” 走过去,她蹲下低声道:“小莲,是你吗?” 女孩抬头,看到是孟雨萱后,擦拭泪痕:“孟姑娘我……我就是心里害怕,想要找个地方哭一哭。” “为何害怕啊?” “我……”小莲张了好几次嘴,都闭上了。 她强忍着哭泣,身体却止不住的一直在颤抖,看得孟雨萱很是心疼。 孟雨萱气愤道:“可是谁欺负你了?” “不……不是的,是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我怕是要没命了。”小莲才忍住的眼泪,又哗啦啦地掉下了。 第231章 吊打 “只要你不说,别人不会知道的,别怕。”孟雨萱试着安慰。 小莲摇头,伤心道:“那件事就跟压在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似的,我要是不说,肯定做梦也会说出来,我现在怕得不敢睡觉。” 难怪大晚上,一个人窝子啊这里哭。 孟雨萱心疼地搂着她的肩膀,循循善诱道:“如果你想找个人说出来,要是相信我的话,那就告诉我,我为你守住这个秘密。” 小莲打量她,孟雨萱不是宫里的人,只是来给恒莲绣晋封服,也觉她是个好人。 她正要开口的时候,见到了裴嘉胤,涌到喉咙里的话,又硬生生淹没了下去。孟雨萱眼尖地发现了这点,她给裴嘉胤使了个眼色。 裴嘉胤暂且退了出去。 人走后,孟雨萱柔声细语道:“不怕了,他走了。” “其实……我看到二皇子和恒莲娘娘他们,他们睡在了一张床上。”小莲声音很低很低,可也总算是说出来心里的那个最大的秘密。 她拍了拍胸口,一块巨大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孟雨萱很震惊,可也没有那么的错愕,她之前就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一些猫腻。小莲见她不诧异,疑惑猜道:“你也看到过吗?” “我没看到过,就是感觉他们之间气息跟其他人不一样。”孟雨萱实话实说道。 巡逻的守卫,朝着这边过来了。 裴嘉胤走了过来,催促二人:“巡逻的人来了,赶紧回去。” 两人对视一眼,来不及多说什么,分头散开。 说看到二皇子和恒莲做苟且之事,男孟雨萱震惊。 祸乱宫闱这等事,并非小事,裴嘉胤得知后就一直阴沉着一张脸,孟雨萱见他黑着脸,就知道,刚才小莲说的时候,他应该是听到了。 即便是,当时他在墙壁的另一端。 “明日,恒莲会去国师处为皇帝领取丹药,殿下我想要跟过去看看。”孟雨萱突然提到另一件要紧事。 裴嘉胤心有不安:“看什么?” “想知道丹药是不是有毒,也想知道丹药的事情,跟二皇子有没有关系。”孟雨萱看向他,她就不信,他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裴嘉胤一定也想知道,她心里想知道的那些。 “……” 裴嘉胤沉默良久,眉头都快可以夹死苍蝇了,此事事关重大,恒莲一定会很小心,裴凌洲若是当真跟恒莲有一起在密谋什么,孟雨萱一旦暴露,会很危险。 “你就绣好你的绣品即可,其他事情,我找人办。”裴嘉胤否定了她的想法。 孟雨萱试着解释:“我可以的……”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权当不知道这些事,懂吗?”裴嘉胤的语气突然凝重了起来,周身冒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感。 以至于,她心里暗自琢磨:难道是他早有部署,担心我怀里他的好事吗。 孟雨萱轻轻地点头,‘嗯’了一声。 临走之际,裴嘉胤提醒她照顾好自己,还提到那个李公公死了,他找到合适的可帮她的人后,会及时告知。 她除了应一声‘好’之外,其余都没说。 心里有些闷闷的,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隔天,孟雨萱一直惦记着,恒莲要去拿丹药的事,在晚膳后,孟雨萱接着给恒莲看新绣样的契机,来到了恒莲房内。 正好,就看到了恒莲取回来的丹药盒子。 恒莲应该还没送去给皇帝,此时这些丹药,也只是暂时的放在她这里。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可怎么才能接触到丹药呢…… “你展开,本宫仔细看看。”恒莲抬手,示意孟雨萱打开手中捧着的几块新样品。 “是,娘娘。” 孟雨萱正要打开样品的时候,外面的鹦鹉突然发出惊恐的叫声:“啊!!” 这鹦鹉是恒莲的心头好,她担心地走出去:“怎么回事,它怎么突然吓到了,你们是怎么照顾它的。” “娘娘,烫。” 鹦鹉开始卖惨告状。 趁着这个契机,孟雨萱取出银针,打开丹药盒子,插入了其中一丹药内,银针立马黑了。 她倒抽一口凉气:“当真有毒!” 孟雨萱本想拿一颗做证据,听到后面出现脚步声,她立马轻轻盖上丹药盒子,佯装在桌上整理绣品。 恒莲走了过来,打量她以及她眼前的丹药盒子,质问道:“适才,你打开盒子了?看到了什么!” “娘娘,民女只是想着,放置在桌上,娘娘好打量,这才打开了让您看,一直没关注什么盒子。” 说到这,她四下看了看,好似才看到盒子似的,抬手指过去:“可是这个盒子?它很特别吗?” 孟雨萱试着找借口蒙混过关。 恒莲却是个疑心重的,她阴森地冷笑:“来人,抓了她吊起来!” “娘娘,民女不知所犯何错,还请娘娘明示。” “本官最讨厌的就是疑心的感觉,于是乎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不管你是不是好奇了不该好奇的东西,总之让不本宫不放心了,你就得吃点苦!” 恒莲抬头看着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脸:“你应该感谢本宫的仁慈,没有伤到你的手,只是捆住你的脚,若是你的手废了,你才真的是一无是处!” 有她这句话,孟雨萱微微感受到一线生机。 恒莲还需要她绣晋封服,她佯装惊恐地哭喊:“娘娘,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好奇,我入宫只是想为您绣晋封服,其他什么都不想知道。” 恒莲压根不听,她的每一个字,听在她耳朵里都是狡辩。 “看好她,不要让她死了去,可也不能让她痛快。” “是,娘娘。” 被倒吊着,不给吃喝,孟雨萱整整坚持了一天,体力透支得头昏眼花,她双唇干裂的但凡是呼吸重一点,都扯得生疼。 “大哥,可不可以给一口水喝……”孟雨萱恳求着。 坐在下面嗑瓜子花生的守卫,压根看都不看她一眼:“口渴?那就渴着好了,娘娘交代了,你不死就行。” “可……”不给水,就会死了啊。 这话没说完,她已经体力透支地昏死过去。 第232章 喂药 迷迷糊糊的感觉,嘴边有一股甘泉流过,她贪婪地允吸着。 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全身好似都被滋养了……她就好似一个干瘪的球,再次被灌满了空气,又能轻飘飘地飞了。 孟雨萱的思绪回归,之前的记忆,一股脑儿涌出来。 怎么不是吊着的感觉,反而好像是躺在了她的宫里的床上,这种硬的后背有点疼的触感,她不会记错。 “这个可能有点苦,看你能不能喝下去。” 紧跟着就是一股药味,从鼻息里钻入,是药…… 这不是错觉。 孟雨萱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裴嘉胤在她床边给她喂药,她试着开口说话,嗓子有点疼,好在还能说出口:“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我一来就看到你快死了的样子,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你双唇干得就跟沙漠里没水喝的人似的。” 孟雨萱不好说谎,直接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裴嘉胤既心疼又无奈:“让你别管丹药的事,你终究还是去管了,好在她也没什么证据,不然此时你怕是死的骨头都不剩。” “那丹药有毒,这才是重要的,不是吗。” “你是否活着,也重要!”裴嘉胤脱口而出。 孟雨萱抿着唇,脸微微发红,他的紧张让她如沐春风,心里和身体上的疼痛,都好了不少,她呢喃道:“我没事的。” “再喝点药吧。” 裴嘉胤木勺子里的药,已经快冷了,这种药滋补身体效果很好,就是冷了后太难喝。 孟雨萱不喜欢那股味道,更不喜欢它的口感,为了身体好,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 “给。” 他拿出一包小蜜饯。 孟雨萱诧异地盯着那蜜饯,不敢相信这是裴嘉胤会错的事情:“这,是你带来的?” “顺带。” 他说得云淡风轻,其实为了找这种口味的蜜饯,也是花了一些小心思。 孟雨萱接过,吃了一口,原本喝药后嘴里的酸涩苦等感觉,都尽数消失了,她苍白的脸上,噙着一抹笑:“谢谢。” “不白吃,得有事情要你做。” 他此番入宫,本就是找她帮忙,不曾想看到她半死不活的样子,得知她是因为丹药事情才这般,来寻她帮忙的事,本想算了。 只是机会难得,她又是最合适的人选,只得开这个口。 难得裴嘉胤会寻她帮忙,孟雨萱都没问什么,就答应了:“好啊。” “你不问是什么事?” “吃人嘴软,都已经吃了你的蜜饯,喝了你给的药,终究是要办点事,心里才舒坦。”孟雨萱甜甜一笑。 能给七皇子办事,让她欠自己一个人情,这买卖划算。 她特意忽略两人之间的一些情愫,强迫地说服自己:一码事归一码事。 “父皇身子好一些了,他要举行一场丹药比试的盛会,到时候人很多,你尽可能多搜集一些证据。” “嗯。”孟雨萱点头答应。 他起身,去放药碗的时候,孟雨萱赫然裴嘉胤右手臂衣袖上有一些红色的血迹,她以为是他不小心碰到的,伸手过去试着说让他脱下来,自己帮忙清洗一下。 才碰到,裴嘉胤就发出一声吃痛声。 “疼?是受伤了?” 孟雨萱吓得缩回手,心惊询问。 “不小心,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裴嘉胤手臂的伤口,已经快见白骨,不想她担心,这才说小伤。 刚才她触碰的时候,他分明很疼。 怎会是小伤。 “你这是怎么受伤的啊?”她也是随口一问,不曾想他会一五一十的告知。 “昨夜,想着去二皇子府找点其他证据,他府内加强了守卫不说,还设置了陷阱。不过我在密室发现他和外邦势力往来的信件,甚至提到了联络军营重臣意图谋反的证据,这一点小伤,也就没白受。” 裴嘉胤说得很轻松,丝毫没把当时的凶险说出哪怕是十分之一二。 见他眉头深锁,孟雨萱以为他是在心痛,自己的哥哥竟然会跟外族勾结,殊不知,不仅仅是这个打击,裴嘉胤甚至看到了江家也是被列为拉拢的对象之一。 江家是否参与了这一场阴谋,如今还不确定。 裴嘉胤深知,她跟江家到底是有亲戚关系,这才没告诉孟雨萱。 事情在一点点水落石出,孟雨萱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裴嘉胤回府后,一直在养身体,不愿手臂受伤的事情被人知晓,便一直闭门谢客。 赵霁月得知孟雨萱不在,试图要跟裴嘉胤生米煮成熟饭:“既然他一直在府内,即便是闭门谢客,那也是谢绝外人,我是他未婚妻,自然是算不得外人咯。” 以前孟氏很待见她,如今对她时好时坏。 孟雪琴也是揪心,既想要自己儿子江延怀娶赵霁月,又觉得赵霁月似乎更喜欢现在的裴嘉胤。 到底不是自己的儿子,赵霁月对裴嘉胤的一番情愫,看得她很不是滋味。 赵霁月是个有眼见力的,买了不少好东西送孟氏,这才让两人暂且亲近了一些。 晚膳后,赵霁月抹黑来到裴嘉胤的房中,她早早已经让丫鬟,在裴嘉胤的茶水里下了药,为的就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人就生米煮成熟饭。 “谁?” 床上的男子,听到有人在往里面钻,警惕地询问。 赵霁月娇滴滴道:“是我,你的未婚妻……” 她也好奇,怎么好似,床上之人说话的声音,没那么迷糊啊,转念一想,只是一个字,或许自己听错了。 赵霁月顾不得那么多,难得的可以爬上裴嘉胤床的机会,她主动地扑了上去,暖香在怀,床上的人心花怒放,翻身压住了她…… 这一夜,暖房内,娇喘不止春意绵绵。 赵霁月被折腾到大半夜,才昏睡过去,窗外的日光过于刺眼,耳际又有人在轻声呼喊,她厌烦地从梦中醒来,想到昨夜跟裴嘉胤的共度春宵,脸上的愠怒散开,嘴角噙着一抹笑,睁开眼,正要去搂身侧男子,却发现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张脸。 “啊!” 她拉过被子,挡在身前,吓得花容失色:“你,你,江哲!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第233章 名声尽毁 “这是我的房间,赵小姐昨夜你很温柔。”江哲猥琐地回味且打量着她,两只手悬空做出攀摸的手势。 他也是醒来之后,才知自己得了个大便宜。昨夜,他一度以为是春梦一场。 “啊!滚,你滚啊!” 赵霁月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也顾不得什么体面和尊严,心里的羞耻感,已经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 屋内的响动,让外头的丫鬟以为主子醒来了,送来了装了水的铜盆以及早餐。 “这……” 当丫鬟看到赵霁月居然在江哲房间后,吓得脸色苍白,连忙退了出去。 宁远侯府立马乱成了一锅粥。 不到半日,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赵霁月名声尽毁。 有人告到皇帝面前,皇帝震怒。比起皇帝的震怒,江槐是最淡定的,赵霁月嫁给江哲,好歹是嫁给了自家人,他倒是觉得还不错。 孟氏对这件事,不言不语只说既生米煮成熟饭,也就只能是如此了。 从始至终,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裴嘉胤很委屈,只有他自己知道,当赵霁月差人给他用药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晓了全部。 事情会如此发展,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只能说,赵霁月自作孽不可活。 江槐还是找到了裴嘉胤,说到了这件事:“赵小姐跟你的事,陛下或许会另有安排,你切莫过于伤心。” “伤心?” “对,老夫是担心你受委屈,这才想着安抚你一二。”江槐更看重自己儿子江哲的利益可裴嘉胤好歹是他妹妹的儿子,也是七皇子,多少也得关心一下。 裴嘉胤也不戳穿他的虚伪:“不碍事,缘分这种事是天注定,想来江哲跟赵小姐比较有缘,正好我也本来就想要退婚。” “陛下只是震怒,也未必就提到了退婚。”江槐自己说完都不好意思。 普通男子都不会娶一个不洁之女子,更何况是七皇子裴嘉胤,他那话说的,着实有点不合时宜。 “将军你是觉得,我应该娶她?”裴嘉胤蹙眉,沉声道。 他的表情,很明显是不悦的。 江槐忙打哈哈:“非也非也,我只是好奇陛下的意思。” “陛下也不至于那么不通情达理,我跟赵霁月的婚事必然是作罢了,你若是想要为江哲张罗婚事,大可提前张罗。” 裴嘉胤说完,跨出江槐书房。 跟他沟通太费劲了,一步一个坑,处处都是算计。 八卦这种事,不管宫内宫外的人都爱传,孟雨萱无意中,也听人聊到了这件事,她非常震惊。 “赵霁月跟江哲?她看得上他吗?”孟雨萱甚至想,是不是传错了。 她还特意,在听宫女聊这件事的时候,凑近一点听,还当真是这么回事,皇上都恼怒了,自不会是假的。 皇帝亲自赐婚,赵霁月却爬上别的男子的床,皇帝自是怒火冲天。 却也印证了另一件事:皇帝的身体好一些了。 今日恒莲侍女前来告知,不必孟雨萱陪着去礼佛。 孟雨萱隐约觉得事有蹊跷,偷偷的跟了过去,只见恒莲在去佛堂前,绕路去了一趟皇后寝殿。 她随着侍女入内,才靠近主殿,就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争吵声。 正要凑过去听的时候,恒连已经一脸愠怒的离开,孟雨萱心惊:“才这么一会工夫,就说完了?” 皇后跟恒莲适才视乎吵得挺厉害的。 院子里的侍女多了起来,孟雨萱不想节外生枝,正寻思着赶紧开溜,巧合听到皇后说到了裴嘉胤。 她顿住脚步,屏气凝神听着。 “嘉胤那孩子,如今没了母妃,陛下一直担心他的教导问题。” “整日里,也不见他出来走动,皇上一直很关心他,本宫想着,不如过继来我身边,正好也让皇上多去我那边。” “省得总是去恒莲那!” 皇后的如意算盘,还是想要争宠,孟雨萱心道:皇上都离咽气没多久了,还争个什么。 “二皇子若是知晓,怕是未必会乐意。”一个年岁有点长的嬷嬷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提醒。 “他会长大的,本宫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皇后悠悠叹气,单手握着佛珠,叹了一口气。 嬷嬷给她送上一杯暖茶,皇后抬手摇了摇头,嬷嬷把茶杯递给了一侧的侍女,侍女退后。 听得差不多了,孟雨萱正要走,身后劈过来一道呵斥:“谁在那?” 侍卫疾步上前,手中的刀下一秒来到了孟雨萱娇嫩的脖子上,好似只要轻轻一用力,她便会命丧于此。 逃是逃不掉的了,孟雨萱心呼:不好,这下糟糕了。 “我是司坊的人,不小心路过这里,所以进来看看,才来就被发现了,敢问这里是……”孟雨萱试着解释。 “这是皇后寝宫,你不小心就能路过?”侍卫凌厉道。 孟雨萱慌乱不已,借口都不知道用什么。 屋内的人嬷嬷走了出来盯了一眼孟雨萱,拂手示意侍卫离开。她打量孟雨萱:“没记错的话,你进宫献过好几次绣品,随我进来吧。” “是。”孟雨萱心跳如雷。 皇后转动着手中的碧绿色的佛珠,看向前方跪着的孟雨萱:“孟姑娘,你来宫里是为恒莲绣晋封服的,这个本宫知晓的。” “可你好好的司坊不待,来本宫着偷听?”皇后声音温润,却气势骇人。 孟雨萱不敢说谎,又不得全部都说。 她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后道:“皇后娘娘,实不相瞒,民女是跟着恒莲娘娘而来,起初不知道她要来您这里。” “跟踪她?为何?” “其实……民女是听闻娘娘跟二皇子有私情,这个时间她甚少外出,民女一时好奇,所以……” 皇后惊得手下意识抚上胸口,脸色苍白不已。 此事皇上若知情,那后果不堪设想,皇后只觉天昏地暗,颤声道:“此事可当真?” 孟雨萱斟酌了一番后,道:“民女只是听闻并不知真假。” “既不知真假那就莫要多传,记住本宫不喜嚼舌根之人,你绣好你的东西,时间到了出宫即可。”皇后严厉地警示道。 第234章 又一男子 孟雨萱离开皇后寝宫时,骤然起了一阵狂风。 秋风瑟瑟落叶翩飞,她逆风而行,环抱住她纤细的身躯,加快脚步朝佛堂所在疾步走。 跨入佛堂前院,四周的黄瓦红墙挡住了狂风,孟雨萱放慢了脚步四下张望,这里平日里来的人就不多,今日人更少,显得愈发萧瑟。 她往右边的走廊前行,绕去大殿前檐下,透过雕花窗棂看进去。 “怎会无人……?” 孟雨萱提着裙摆,走入她再熟悉不过的佛堂,再三确认了一番也是无人。 在这里,她倒是不必担心被人瞧见。之前恒莲就命她每日都来佛堂念经抄经,即便是这里打扫的宫女,也都习惯了她的面孔出现在这。 高大的金身佛像前,有三柱新点燃的香烛,正袅袅燃烧着青烟。 看燃烧的长短,应是一刻钟前才点燃的样子。 除了檀香以及香烛的气息外,孟雨萱还闻到了恒莲身上香囊的独有气息:“她肯定来过这里,难道是回去了吗。” 孟雨萱不见恒莲身影,见天色似要下雨,转身欲返回。 无意中,余光里瞥见佛像身侧一处的墙壁,似不太平整,她疑惑地走过去,赫然发现这竟然是一出暗门。 “似,有个通道。” 孟雨萱探头看进去,一条两米高约莫一米五见宽的通道,不知道通往何处,青石墙壁上的油灯,不是很亮却足以照明。 她走了进去,里面的温度比外面的暖,空气却时分流通。 走了约莫五米,通道往左拐,孟雨萱一转过去,赫然看到了一人,那人也对她的出现很是错愕。 “你怎么来了,快出去!” 恒莲贴身宫女瞪大眼睛,压低声音把她往外拉。 孟雨萱甩开她的手臂,厉声道:“外面的门你没关好,我这才进来的,一旦恒莲知道你没办好差事,那你这条小命怕是也保不住。” “倒不如装作没发现我。” 宫女恼怒:“你这是威胁我?” “若是要威胁你,那你跟侍卫的事,岂不是更好的一个把柄,我只是提醒你,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孟雨萱压低声音道。 两人四目相对,宫女恼羞成怒地思量了一番后,愤懑转身离开:“我权当没瞧见,我去另一侧守着,记住这看似两条路,可只有一条出路,你能否走出去,全看你造化!” “多谢。” 孟雨萱顺着宫女把手之处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比较宽敞,放置了不少箱子,她随意打开了几个箱子,里面都是一些古玩字画,都是一些名家手法。 没想到恒莲还对艺术品有收藏的兴趣。 耳际,传来了男女的嬉笑打趣声,惊醒了孟雨萱的注意力,她顺声悄然靠近,赫然进了看到恒莲和一个男子正赤裸身躯,纠缠在一起。 女子的娇喘声,男子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孟雨萱看得面红耳赤,她下意识缩回头,拍了拍狂跳不止的胸口:“这人……不是二皇子啊!” 也不是皇上。 那到底是谁? 孟雨萱适才只瞧见那男子凌乱长发下的侧脸,着实不像裴凌洲,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惊恐看错了。 她正想探头过去之际,男子开口说话了,说的都是一些鱼水之欢之际的呢喃细语。 听得孟雨萱倍觉羞耻。 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听声音里面男子绝对是二皇子,她大脑一阵轰鸣,好一会还没接收恒莲的混乱。 宫女突兀的出现,冲着她使眼色,按时孟雨萱赶紧走。 孟雨萱点头会意,离开小房间来到外面堆放画作之所,步伐有点快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箱子角。 “啊,滋。” 她痛得弯腰下意识去揉被撞痛的膝盖。 恒莲听到动静后,披着薄外衫,从小房间里赤脚走了出来,警惕地寻找声音的来源,见无人后,唤出宫女。 “适才可有人来过?”恒莲警惕道。 贴身侍女摇头,她道:“适才无人,是奴婢瞧见了一只蟑螂,不小心惊了一句。” “蟑螂?” “是。” 恒莲不疑有他,以前也有过蟑螂,甚至还出现过蜘蛛什么的,她担心自己的这些收藏品,道:“赶紧的去寻一些药过来,本宫的这些宝贝,可不能被损坏了。” “是,娘娘。” 贴身宫女选择帮孟雨萱隐瞒,帮她就是帮自己。 恒莲转身回了小房间,宫女这才如释重负地深呼一口气,她慌忙退后,看向通往暗门的通道,孟雨萱早已经不见踪迹。 孟雨萱回到自己房间后,心脏以及狂跳不止。 跟恒莲私会的那个男子,必然是在宫内之人才是,宫门戒备如此森严,外男是可能进来的。 是侍卫?不对,她虽然只看到那人的侧脸,可不像是侍卫也不像是官员…… 此人的身份,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一般,横亘在孟雨萱的心间,让她喘不过气。 孟雨萱的郁闷,此时比起赵霁月而言,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赵霁月和裴嘉胤的婚约被取消了,圣旨已经下来。 赵霁月彻底的绝望了。 她发疯是的闯到江哲房间,提着一把匕首,凶神恶煞道:“江哲,你毁了我,我今日必要杀了你!” “你,你别过来。” “你玷污了我,我即便是杀了你,告去陛下那,我也可被赦免。”赵霁月眼睛冒血地盯着他,手紧紧拽着手中的匕首。 只有江哲死了,她才能算是清白了一些。 江哲慌忙逃开,紧张的看向她,警惕地躲着她:“赵小姐别啊!那日之事,你我乃两情相悦,陛下总不至于黑白不分吧!” 赵霁月挥着匕首追过去:“我管不得那么多了!” “别,你别过来。”江哲惊恐之余,脱口而出:“你杀了我,你也活不成!我好歹也是有身份之人,我可不是杨青柳。” “杨青柳?”赵霁月紧着秀眉,怒气腾腾的看向他。 这个江哲,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见她有所忌惮,江哲得意道:“你跟杨青柳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别逼我大声喊出来啊,这可是宁远侯府,我一喊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第235章 炸裂 “浑蛋!休要污蔑我,什么杨青柳王青柳,跟我半点干系都没!” 赵霁月一时间拿他没办法,只能暂且放下怒火,暗自想着找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机会,灭掉他。 总之江哲这个人,不能留。 江哲嘿嘿笑道:“对,对,跟你没关系。你放下匕首可好?事已至此,你我倒不如就成了这幢好事罢了。我也不差啊。” 赵霁月厌恶的瞪过去,近乎咬牙切齿:“癞蛤蟆想吃天鹅头,休想!” 她怒气腾腾的离开,身后传来江哲得意的笑声,大笑后他阴沉着脸,嗤笑了一声,得意地自言自语道:“可这天鹅肉,老子已经吃到了!” 江哲深呼吸,只觉鼻腔里空气倍觉流通,浑身说不上的舒畅痛快。 孟雨萱发现屋子里似乎有人动过,枕头位置被移动过,她拿起枕头,看到下面有一张纸条,是裴嘉胤的字迹。 里面提到恒莲和国师关系非比寻常,让她多盯着点。 孟雨萱把纸张卷好,在油灯处点燃,很快便燃烧成了灰烬。 她跟恒莲的贴身宫女,几次交锋后,彼此相熟不少。 这日宫女要给恒莲取药,半路上肚子疼,孟雨萱见状主动请缨:“是去取药吧,不如我来代劳吧。” “你有那么好心?”宫女警惕地打量她。 孟雨萱无奈地笑了笑:“我入宫本就不是我自愿,后来发生那些事,也是无端被搅入其中。你上次帮了我,我帮你去取药,算是报恩了。” 宫女仔细一想,她说的也有道理。 孟雨萱若非不是总被恒莲忌惮以及打压,想来她也对恒莲的事,不感兴趣也不敢感兴趣。 “记得不要磨蹭,取回来后,交给我,我得呈给娘娘。”宫女实在是肚子不舒服,急着去出恭。 在恒莲那做事,凡事得小心翼翼,今日娘娘心情不太好,这侍女不敢惹怒她。 孟雨萱颔首,冲她放松的展露了笑颜:“放心,只管交给我。” 距离太医院,不太远走过一条长长的宫道,再走过一个花园就是太医院。 孟雨萱等取药的时候,外头来了一男子。 那人的模样,孟雨萱一看心就僵住,这不就是那日,在佛堂暗室里的跟恒莲你侬我侬的男子吗。 一身道袍,他是谁? “国师大人,您这是亲自前来取药吗?下次只管差人来知会一会,我等立马亲自给您送去即可。” 药房里当值之人,恭敬地献殷勤。 孟雨萱大气不敢呼,这人就是国师啊…… 国师就是和恒莲在暗门里偷情的那位,那……二皇子和恒莲又是什么关系? 国师见孟雨萱盯着自己,转头凌厉的转头,孟雨萱立马低下头,不敢再打探,好在正好此时,恒莲的药被送过来了。 “记得莫要弄丢了。” “好,一定该不会弄丢的。” 取了药,孟雨萱不敢多待,赶紧的开溜。 她很心虚,好像那日的匆匆一撇,对方会认出她来似的。 离开太医院后,孟雨萱思绪一直纷乱,恒莲跟国师有奸情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裴嘉胤也正好在查这件事,她恨不得立马就见到裴嘉胤,告知他自己的新发现。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走错路了。 从这里回恒莲的寝宫,要多走一段路的距离,若是折返,那要多走的距离也差不多。 干脆她就直接往前走,在前方路口再拐弯。 谁能想到,好巧不巧竟然遇到了皇后跟二皇子,孟雨萱头皮发麻,太阳穴突突突的乱蹦。 她上次才跟皇后说,好似二皇子跟莲恒有点什么,如今才得知,恒莲跟国师才是货真价实的有关系。 那上次到底是污蔑了二皇子,亦或者是他们有关系,只是自己没证据呢。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此时孟雨萱若是转身,必然不符合宫规。 她静静地侧身,等候他们的经过,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孟雨萱?” 二皇子裴凌洲突然顿住脚步,打量她手中的药包:“你受伤了?” “我是。” 她慌乱道。 回答完毕之后,裴凌洲突然伸手要去拿她的药包,孟雨萱才回过神,她刚才说错话了,裴凌洲见她拿着药包以为她生病,实际上孟雨萱是太着急了,胡乱回答的。 “这个不是我的,这是娘娘的养生汤药。我就是崴脚了,过些日子就好,不必用药。”孟雨萱胡乱找了个借口。 之前被恒莲打,她的确腿脚还有点不便。 裴凌洲不疑有他,见这里距离太医院不远,吩咐身侧侍卫去太医院取点药,很快要被送过来了,裴凌洲还亲自递给她:“这个药非常好,你且好生养身体。” 他故意对孟雨萱好,是想要撬裴嘉胤的墙角,裴嘉胤的东西,他都想要。 皇后冷冷的看向孟雨萱,自己宝贝儿子对这个女人,为何如此好?皇后不悦道:“凌洲,她会照顾自己的,你好歹是个皇子,注意一下自己身份。” “母后,孩儿就是一时间动了点恻隐之心。” 二皇子裴凌洲不管皇后怎么说,甚至突然主动要去抢她手中的药膏,并道:“要不,本王帮你上这些膏药吧?” 孟雨萱吓得后退一步。 让他上药?疯了吧。 岂不是会被她发现,她没受伤!不,不对!男女授受不亲,一个女子的脚岂能随意让男子看。 她握紧药膏,连忙道:“多谢殿下关心,民女自己可以的。” “孟雨萱,你先回去吧。”皇后紧着眉头,她的耐心是越来越少了。 孟雨萱如释重负,行礼后赶紧装作腿脚不便地匆忙离开。 看着她一下重一下轻的慌乱步伐,裴凌洲不由笑了笑。 皇后侧头凌厉呵斥:“不过是一个绣女,何须你如此关心,小心红颜祸水!” “母妃只管放心,孩儿岂是那种,沉迷儿女情长忘记重事之人。”二皇子很快收敛了笑意,阴沉着声音道:“这女子,孩儿日后自有用处!” 孟雨萱不敢回头,却能感觉到裴凌洲还在盯着自己。 就在她转身之际,孟雨萱在裴凌洲身上嗅到了恒莲常用的熏香味,她不禁怀疑,难不成恒莲同时和两个男人发生关系? 过于太炸裂,以至于她不敢细想! 第236章 立储苗头 第二百三十六章 皇帝身体不适的消息,在民间而言,以为是流言 在宫里来说,确是人人都知晓的事实,孟雨萱得知朝堂已经开始议论立储之事,皇帝的几个皇子,都有人支持。 她听闻支持裴嘉胤的人也不在少数,心里既为他高兴,也为自己有点担忧。 将来那个龙椅上之人,若是裴嘉胤的话,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机会陪伴在他左右,如此一想,他入宫来寻自己的时间,就愈发显得弥足珍贵。 孟雨萱等着裴嘉胤前来找她,等了两日,依旧不见人。 这天裴嘉胤本想去寻孟雨萱,却见二皇子裴凌洲悄悄地来到了宁远侯府,秘密约见江槐,两人入了书房时候,久久没出来。 裴嘉胤的人,无法进去打听消息。 大白天,他也不能爬屋顶去偷听。 只能是待他们对话结束后,裴嘉胤再去见见江槐,暗中打听一番。 书房中,二皇子裴凌洲跟江槐两人并没有聊到什么国家大事,而是一直在对弈,一盘下去后,裴凌洲看出他的套路了。 “将军,你这是一直按兵不动,如此怎能赢我。” “跟殿下去,也不是为了赢,就是为了陪练。”江槐再次落下一子。 这棋下得很是无趣,裴凌洲对他的表现,甚是不满:“一来一回才是对弈,你这分明就是在戏耍我啊。” “不敢,不敢!”江槐表现得格外谦卑。 说是谦卑,其实是一种距离感。 裴凌洲也不藏着掖着了,干脆直言:“将军,父皇如今有心选太子,你觉得我如何?” 江槐诚惶诚恐,起身作揖:“殿下,这话老夫可不敢妄议!立储之事国之大事,陛下自有圣裁。” “呵,又是这一套!” 裴凌洲大概也感觉出来了,江槐无心护着自己,他道:“你跟七皇子的母妃是亲兄妹,我理解你心里自是希望自己的亲外甥可做太子,对吧?” 是试探,也是一种提醒,提醒他自己很清楚他的心思,有一大半在裴嘉胤身上。 江槐自是不愿意承认:“殿下误会老夫了。不管谁做太子,日后不管谁坐上那个九五至尊之位,老夫都必然敬之重之,如同敬重如今当今陛下。” “现如今,老夫心里只有陛下,陛下如何做,老夫就如何做。” 还当真是滴水不漏。 裴凌洲也奈何不了他:“看来本王,今日是白来了,原本看中将军的才能,你若是愿意加入我之阵营,未来宁远侯府的前程远远大于如今,你可曾想过这个没?” “多谢殿下抬爱,前程这等事,老夫自然也是想要的。可比起忠诚而言,老夫还是选择忠诚。”江槐诚恳道。 这些都是表面话罢,终究还是江槐不愿意加入自己这边。 裴凌洲起身,甩袖道:“油盐不进啊!那忠诚跟你儿子的命比起来,你更看重哪一个呢?” “殿下,你这话……” “哼,真正的江延怀此时并不在府中,本王说得没错吧?”裴凌洲突然用江延怀来威胁他,见江槐面露惊色,他很是满意。 陪着他下了大半个时辰的棋,倒不如这几句狠话来得管用。 江延怀是江槐跟他发妻唯一的孩子,他就不相信,这倔强的老头,会顾着自己的外甥不顾着自己的儿子! “殿下,他就是一个喜欢游山玩水的顽童,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江槐眼露惊恐,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一句话,你若是帮我,江延怀日后好好的,你若是不帮本王,那你那孩子怕是要回不来了。”裴凌洲冷声道。 停顿了下后,他继续道:“本王说到做到!” 江槐无奈只能妥协。 这些话,裴嘉胤本身没听到,倒是当时在外值勤之人正好是他的人。 那人一五一十,把窃听到此事告知了裴嘉胤。 裴嘉胤突然意识到,自己必须在在合适的时机恢复皇子身份,若不然后面的事情,会有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这事有点头大,裴嘉胤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本来打算去看孟雨萱的计划,只能暂且搁浅。 孟雨萱想知道国师给皇上的丹药,是否有毒,趁着国师跟恒莲在佛堂幽会,偷偷地进入国师的房间。 房间里丹药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屋子,瓶瓶罐罐的非常多。 “哪个是恒莲给皇上吃的那种药来着?” 她试着按照记忆里的气味,开始寻。 太多了,又担心有人随时会进来,孟雨萱小心翼翼又快速地翻找,丹药没寻却不小心翻到了国师的一个信件盒子。 她打开一看,都是一些外邦的文字。 刚开始她没多想,以为国师不过是会多门语言,随后在国师书桌上的糕点,以及用的笔,他感觉不对劲。 “这国师不会是外邦人吧?” 一定是!生活习惯语言文字,都是外邦的。若不是外邦人,那还能如何解释? 突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孟雨萱想要逃,一旦从正门离开,必然会跟对方碰了个正着,她赶紧跃窗躲了起来。 这窗外,都是竹林,正好挡住了所有视线。 孟雨萱躲着,大气不敢呼。她只能等着,等国师离开后,自己在偷偷离开。 “事情安排得如何了?”国师落座后,看向跪下的手下。 手下呈送上一份文件:“盛典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帖,请您过目。” 孟雨萱在外面听着:盛典? 不久就是盛典了,国师这么在意做甚。她感觉事情比较严重,更加大气不敢呼地听着。 “砰!” 国师怒了:“妥帖?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种东西也能杀裴嘉胤?你们也太小瞧他了。这种药,对裴嘉胤而言,一闻就能闻出来。” 国师的手下,后怕的跪地求饶:“请国师明示,我们应当如何做?” 听得出说话之人,非常忌惮国师。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后,才再次响起说话声。 “那一日,裴嘉胤必须死,我们的准备,必须万无一失!人手太少了,再混进去一些精锐。”国师阴狠道。 孟雨萱的心都快提嗓子眼上了,国师居然要杀裴嘉胤! 第237章 灌哑药 孟雨萱心急如焚,想尽快告知裴嘉胤这件事,又不敢轻举妄动。 生怕发出一来的一丝动静,都会引起国师甚至是他手下的发现,暴露自己后,麻烦就大了。 “国师,陛下召见。” 一个内侍的尖尖的声音出现后,孟雨萱悬着的狂跳的心,稍许宁静下来些许,她听到国师道:“有劳公公了,我这就过去。” 内侍离开后,国师交代了几句手下,让他尽快办好,随后疾步离开。 待周围毫无动静后,孟雨萱找准契机,偷摸离开国师住所。 宫内实在是太大了,孟雨萱七拐八绕,终于来到司坊,她都想好了,其他绣娘问起她去哪里的时候,她就说是去库房看丝线了。 她经常去库房,这个理由不会引人怀疑。 来到司坊,孟雨萱奇怪的见到,那些绣女都停下了手中的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待确定是她,却身后没人后,有一个绣娘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你没事?” “我……应该有事吗?” 孟雨萱心漏跳了一拍,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绣娘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孟雨萱看向外面,是个有些熟悉的脸孔,冷着脸走了进来。 为首的内侍见到孟雨萱后,愠怒道:“孟姑娘让老奴好一通找啊,赶紧的识相点跟我们走吧。” “敢问公公,这是去哪里?我这里绣品还没做完。”孟雨萱试着给自己找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内侍冷嗤一声:“娘娘找你,走吧!” 声音尖尖的,带着浓浓的鄙夷和傲慢。 这内侍就算是宫里的狗,大家也得看在他们主人的面上,多给他们一些面子。 见孟雨萱有迟疑,适才那过来询问她的绣女,低声劝说:“你赶紧去吧,适才就来找了你一回了。” 找了两回了?看来是有急事。 孟雨萱没来得及细想,细小的胳膊就被两个肤白细眼的内侍拽住,用力的往外拖。直到,她被拖在恒莲跟前,内侍丢下她后,这才恭敬退下。 “孟雨萱,本宫可是一顿好找,才找到的你,听闻你见到国师了?” 没等孟雨萱问安,恒莲已经急不可耐地发问。 “娘娘,民女在御药房的时候,偶见了国师一面。”孟雨萱避重就轻道。 她心里忐忑万分,生怕自己后来去国师府的事情被人瞧见。 若不是当场抓获,也就是死无对证。 孟雨萱思量一番后,镇定了思绪,她打定主意了:去国师府寻药的事情,坚决不能承认。 “本宫听闻,国师时候还夸你,容貌清秀心灵手巧,想来你在国师面前,没少摆弄紫色,搔首弄姿吧!” 恒莲半垂眸,斜着眼睛看向跪坐在前方的孟雨萱。 孟雨萱低下头,眼眸转动,试着解读恒莲语气里奇怪情绪,跟丹药无关,好像是跟嫉妒有关。 对,就是嫉妒! “娘娘,民女不曾听闻这样的流言蜚语,国师当时只是看了一眼民女去拿的药,正眼都没看过民女一眼。这等流言蜚语,实在是无稽之谈。” “狡辩!” 恒莲真爱国师,不允许他跟其他女子有任何亲密的交流。 但凡是其他女子,在他心里留下过记忆,恒莲的醋味都会冒出来。更何况,孟雨萱跟其他宫里的女子不同。 她既看似柔弱惹人怜爱,又生了一双狐狸眼,只眸光微盈便妩媚动人。 纤细的腰肢外加细腻的肌肤,这些都是国师的最爱。 恒莲越想越气人,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国师看向孟雨萱的时候,那垂涎欲滴的模样,她拽紧手“砰”地敲了一下身侧的茶几。 拳头下红了一片。 “你还真会狡辩啊,本宫不喜欢听她说话,来人把哑药给她灌下去!”恒莲伸长脖子,近乎歇斯底里道。 她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孟雨萱不安地晃动脑袋:“不要啊,娘娘,我跟国师当真没说什么话,您相信啊吧。” “没说什么和没说,是两回事!你欺瞒本宫?” 恒莲抓住了这个把柄,愈发不愿意手下留情。 一只铁钳一般的手,毫不留情地握住她的下巴,孟雨萱的嘴巴被迫张开,她试着摆脱桎梏,无奈动弹不得。 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试着求饶:“娘娘,放了我吧……” 苦涩的液体灌入她的嘴里,如同突如其来的洪流,往喉咙内涌,她呛得鼻子上酸疼,眼泪也跟着滚落。 “咳咳咳!” 她被松开了,弓着身体,剧烈地咳嗽。 孟雨萱试着咳出来那些哑药,却无济于事,不到一会功夫,她试着开口说话,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强烈的无助感,如汹涌的波涛随着飓风奔腾而来。 “这一次本宫是要了你的声音,你胆敢再勾引国师,下一次你的脸蛋也保不住!”恒莲抬手,示意人把她带走。 孟雨萱被拉去门口,还听到里面传来恒莲的怒骂声:“小贱货蹄子,竟然还敢跟国师说话,我让你说!没割你舌头,已经算是仁慈。” 热泪再次涌出,孟雨萱除了心痛和恐惧,已经没有其他感觉。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哪是入宫刺绣,分明是来到了十八层地狱,恒莲太可怕了! 没来得及叫喊,她已经被人敲晕…… 赵霁月得到了江延怀所在后,并不欢喜。 至少没有了曾经的欢喜。 她已经不能跟裴嘉胤成亲,跟江延怀的话,怕也是不可能…… “这一切都是因为裴嘉胤弄的,如果是延怀哥哥在宁远侯府,或许他早就娶我回去,我也就不必遭遇后面的事。” “对,就是裴嘉胤害的!” 赵霁月把愤恨都怪在了裴嘉胤那,她立马写信告诉江延怀,如今江家被裴嘉胤正谋害中,希望他尽快回来。 信还没到江延怀手中,就被裴嘉胤截胡了。 看了信后,裴嘉胤沉思了一下,重新递给手下:“按照原定路线,送出去吧,本王也觉得他该回来了。” “是,殿下。” 裴嘉胤忙着入宫去见孟雨萱,对赵霁月给江延怀信的这件事,并不在意。 第238章 再次囚禁 深夜入宫,裴嘉胤见卧房里空无一人,他伸手去触碰了一下铜制的油灯底座,手感一片冰凉。 “没有回来过?” 裴嘉胤着急,去司坊那寻了一下,见那早已经落锁。裴嘉胤心急如焚,好似有心电感应似的,孟雨萱缓缓睁开了眼…… 周围是冰冷的硕大的石壁,跟佛堂内的密室有点相似。 周围没人,她挣扎着起来,试着寻找出口,看能不能逃离。门被紧紧关着,她不气馁地四下寻找其他出口。 “哐当。” 有开锁的声音。 孟雨萱屏住呼吸,后退回之前躺着的位置,她佯装自己继续还昏迷着。门被推开了,一阵桂花香夹杂着饭菜香,扑入孟雨萱的鼻息。 她记得那桂花香味,跟恒莲身侧贴身侍女的香囊很相似。 “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娘娘说,你不能死。这是给你的宵夜!” 蓦地睁开眼,她看到了来人果然是那宫女,孟雨萱的嗓子不能开口了,她只能是用动作,请求那个宫女放了她。 她在空中笔画了好一会,那宫女看明白后,压低声音呵斥:“你现在哑巴了,说不出我的秘密了!最好是不要还想着威胁我!” 孟雨萱依旧比划着,还把手腕处的手镯以及耳朵上的耳坠等都脱下来,递给宫女。 宫女低头看着她手中的珠宝首饰,确实是有些心动,她迟疑了一下,最后拒绝:“我没有办法帮你,你最好是老实待着。娘娘说不定哪天心情好了,就会放你出去!” 放下食盒子后,宫女离开。 孟雨萱试着拦住她,那宫女用力推开孟雨萱:“别拦着我,你现在就是一囚犯,老实点吧,省得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行,她必须离开这里。 在这里越多待一天,就越危险! 她没犯大错,即便是闹皇帝跟前,她也不至于被处死刑。 趁着那宫女再次转头,孟雨萱拿起地上的食盒子,朝着宫女的后脑勺,用力地砸过去:“哐当”。 食盒子碎裂成了三块。 宫女双眼一沉,昏死了过去。 孟雨萱顾不得那么多,立马套上了宫女的外套,装作是来送饭的人,低着头赶紧离开,这当真是佛堂内的那个暗室。 好在上一次来过,这一次逃走,也算是轻车熟路。 夜风凉飕飕的,孟雨萱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她满头是汗,朝着东边奔,在那里有一处废弃的院子中,有一个狗洞大小的地方,可以通往宫外。 这是孟雨萱无意中发现的。 孟雨萱不断在心里祈祷着:“谁都不要遇到,谁都不要遇到!” 只要走过前面的宫道的两百米,右拐之后,就安全了。在这里,孟雨萱不敢走得太快,生怕被巡逻的人,发现异端。 路上,遇到了好几拨巡逻,她都顺利地跟对方交叉而过了。 就在快要转弯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辆从外面回宫的马车,孟雨萱继续低着头往前走,不料马车上的人,突然掀开了马车帘子,看到了她。 “孟姑娘?” 孟雨萱心一咯噔,不敢去看声音的来源地。 马车停下,车上的人下来了,这人是二皇子裴凌洲,他蹙眉:“你穿着宫女的衣裳?这是……想要……” 话没说完,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队侍卫,侍卫大喊: “赶紧的,一定要把人给找回来,娘娘说了,人找到了有赏!” 二皇子见状,二话不说带孟雨萱上了自己马车,孟雨萱不明所以,可她知道,裴凌洲似乎想要救她。 搜巡的侍卫见到二皇子的马车,为首的侍卫恭敬道:“二皇子,请问可否看到一个身穿宫女服装的女子,鬼祟得在这里路过?” 裴凌洲不悦地回:“本王是给你们看人的吗!滚!” 侍卫不敢造次,只好悻悻离开。 来到二皇子府,他才发现孟雨萱竟然不能说话了。 他正错愕,恒莲那边派人过来请他,一看到二皇子,恒莲就怒气腾腾道:你可是带走了孟雨萱?” “你毒哑了她作甚!” “看来她当真在你那。” “是有如何!”二皇子愤懑地反手在后,恼火道:“我不管,这个孟雨萱到底跟你有什么冲突,可这个人我还有用,你不能弄死她。” 恒莲冷笑:“你不会也看上她了吧?” “也?”裴凌洲敏锐的听出其中的异样。 恒莲眸光闪烁,心虚的转移话题:“她不是个侍妾吗,宁远侯府的世子,待她可不错。” “总之,这个人不能死!你别再碰她。”裴凌洲说完转身离开,一丝留恋都没。 恒莲被气炸:“简直就是狐狸精,是个男人都要为她求情!” 孟雨萱在二皇子这,表面上是上宾,各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实际上跟软禁没什么区别。 唯一好的是,二皇子派了大夫来给她看嗓子。 大夫感慨:“给这位姑娘,喂药之人,也是狠辣!用的药如此强,想要彻底好起来,怕是不易。” “还请大夫多加费心了。”裴凌洲随和道。 大夫抚摸下巴上的白胡子:“都是老夫应当做的,这位姑娘,你也保重。” 着实觉得,年纪如此轻,就成哑巴,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裴嘉胤得知孟雨萱不见后,就一直寻她,孟雨萱最近一直在调查恒莲和国师,他派人在这两处,重点监视。 寻了两日,依旧没发现孟雨萱踪影。 裴嘉胤心急如焚,甚至想过要去直接找恒莲要人:“雨萱是奉旨入宫,家人多日不见她,甚是想念,依次为借口跟皇上求见人,也不知恒莲是否会碍于圣上的压力,而暂且放任?” 这是裴嘉胤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他打算入宫面圣,才出门,就心腹拦住:“殿下,老医婆那边传来了消息。” 心腹呈送上一份,信鸽送回来的细小纸条。 他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六个字:翠儿突然失踪。 还当真是什么事都凑一起了,他两只手拽得紧紧的,垂眸有些丧气地对心腹道:“查一查,翠儿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哪里,要快!” 第239章 不过是个妾 孟雨萱不见,翠儿也失踪了。 裴嘉胤得到的消息都是她们跟二皇子有关系,翠儿最后消失踪迹的地点在二皇子府周围,孟雨萱则是被软件在了裴凌洲府内。 “殿下,属下是否要派人,夜探二皇子府?” “先等等!” 裴嘉胤也想直接冲过去要人,可大局为重。 就他了解的裴凌洲的性子,能如此按兵不动,必然是后面还有大动作,裴嘉胤安耐住心中的焦躁和不安道:“先派人暗中盯着,莫要打草惊蛇。” “是,殿下。” 裴嘉胤在关注二皇子这边情况的同时,二皇子也在关注着裴嘉胤。 “没想到,七弟这么忍得住,看来这个侍妾,对他而言,也没那么重要嘛,是我之前高估了她?”裴凌洲陷入了矛盾之中。 裴凌洲想在孟雨萱身上,得到一些新答案。 他来到孟雨萱软件的房门前,守卫恭敬打开门,原本房间里窗户被封,门也一直关着,孟雨萱在这里几乎看不到外面明亮的日光。 当门打开之际,一道眩目的白光,突兀地跃入屋内。 孟雨萱抬手,下意识挡住眼睛。 她几天没好好睡觉,一直瞪大眼睛,在这白天黑夜都几乎是暗黑的房间里待着,突然看到白光,眼睛有点不适应。 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后,孟雨萱松开胳膊,看清楚了来人,是裴凌洲。 “知道你还不能开口说话,不过不打紧,只要点头亦或者摇头即可。”裴凌洲坐定在她前面,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啧啧道:“照顾你的那些下人,看来是不太用心啊,你放心,我会责罚她们的!” 裴凌洲不是说说而已,他抬手,手下就把平日里给她送饭的两个嬷嬷给抓了进来。 当着孟雨萱的面,裴凌洲让侍卫扇那两嬷嬷的耳光。 “啪啪啪”的声音,异常刺耳。 孟雨萱瞪大眼睛,不明白裴凌洲到底要干什么。 那两嬷嬷,跪地求饶:“殿下,老奴做错了!求您放过老奴。” 裴凌洲抬腿,踢倒了跪在他跟前的人,愤懑道:“本王让你们照看好孟姑娘,不是让你们跟关囚犯一样关着她。” “殿下,老奴错了。” 那两嬷嬷不断地求饶。 裴凌洲视若无睹,他叹了一口气:“送出去吧,本王这里,不养废人。” 两个嬷嬷想必在裴凌洲办事已经多年,如今直接被丢出去也算是好的,裴凌洲所谓的‘送’出去,向来是会先赐几丈白绫,然后才…… 这份‘厚待’没有让孟雨萱心怀感恩,反而觉得这个裴凌洲太丧心病狂。 之前那两嬷嬷,还抱歉地跟孟雨萱说道,二皇子不让她见外面的日光,所以才封了窗,请她就干脆在里面没事就睡觉,也当养身子。 分明很多事,都是裴凌洲让嬷嬷做的,现如今却倒打一耙。 “雨萱姑娘,莫要害怕,本王今日来,就是想要为你撑腰的。裴嘉胤知道你在这里,可是却不来寻人,可见已经放弃你了。不过本王觉得你是个人才,想要重用你!”裴凌洲突然道。 孟雨萱抬手,在空气里比划着什么。 裴凌洲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不相信吗?呵呵,雨萱姑娘你还是不懂男人,男人都喜欢新鲜,你不在他身边多日,他早就有新欢了。” 孟雨萱摇头,她不相信裴嘉胤会突然找什么新欢。 倒不是说,她无比自信地觉得裴嘉胤,非她莫属,而是非常清楚裴嘉胤心里最想做的事,是寻找母妃死亡真相。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闲情逸致寻欢作乐。 孟雨萱来到门口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离开。 “哎……”裴凌洲倍感失落:“本王是真心为你好,你自己慢慢想吧,只有本王才是真心在善待你,很快你就会想明白的。” 裴凌洲甚至没多说其他,竟乖乖走了。 这不过是表面功夫,离开院子没多远,裴凌洲就冷下来脸,鄙夷地嗤笑:“蠢货,本王给你一个台阶,你就上啊!到时候你成废棋后,看本王怎么对你。” 裴嘉胤按兵不动,裴凌洲只好主动出击。 他约裴嘉胤来府内下棋,并让人把孟雨萱送至隔壁房间,让她可听到他跟裴嘉胤的所言。 孟雨萱被人捆着,又不能说话,即便是想给裴嘉胤一些信号,都给不出去。 “七弟,我们已经好久没一起下棋了,你的棋艺如何,今日我可是要领教一番。”裴凌洲率先,落下一个白子。 男主不动声色落下一个黑子。 此番来二皇子府,男主看似单纯来下棋,实际上也的确没派人暗中随同入府调查。 在这的内线,已经告知了他,孟雨萱随被软件,好在吃穿给的规格都还不错,且并没有受到酷刑。 男主如此,也就稍许安心。 “七弟的棋术老道了不少啊,看到找了个女人后,成熟很多。” 裴凌洲的话题,特意引去女人身上,紧跟着道:“你对那个孟雨萱,到底是什么感情啊,日后难道是要留在身边吗?” 孟雨萱听到这,呼吸好似凝滞。 她明知道,裴凌洲是在故意套男主的话,却也很想知道,男主到底是会如何说。 男主听出他的用意,故作云淡风轻道:“不过是个妾,随时可换的那种,二哥你若是对她有兴趣,送你便是。” 孟雨萱听得心凉了一大片。 男主回去后,裴凌洲来到她所在的隔壁房间,一进去就得意笑道:“本王没说错吧,他压根就不在乎你,你不如就跟着本王好了。” 她用笔墨写字:你想要我怎么办? “很简单,他冒充了那么久,宁远侯府世子的身份,你指证出来,他就是欺君之罪!”至于要有一些其他的,他也不便全都说出来。 孟雨萱摇头。 裴凌洲脸色骤变,甚是不解:“他这种男人,欺骗了你,还不当你是一回事,你为何还要护着他?” 护着吗? 孟雨萱不认为自己那么高尚,只是不愿意参与他们皇子们的游戏。裴凌洲恼怒,露出了丑陋的嘴脸,恶狠狠道:“你若是再不听话,那就休怪我不客气!本王不养闲人。” 二皇子威胁不成,只好拿孟辰轩来说事:“你弟弟还在宁远侯府,我看他最近学业挺繁重的,不如让他过来陪陪你,权当放松身心?” 孟雨萱不住地摇头,她不愿意这些事牵扯到弟弟。 第240章 凶手就是恒莲 见她一直摇头晃脑,裴凌洲蹙眉,侧看身侧侍卫:“李太医还没到吗?” “禀殿下,已经来了。” 裴凌洲反手在后,回视线孟雨萱,语气不悦的领命侍卫:“赶紧的请进来,总不能让本王一直跟个哑巴交流吧。” “是。” 侍卫退了出去,迎进来一个脸颊有些消瘦,眼眶凹了进去一些,眉骨显得有点凸,眼神锐利鼻骨高挺的提着医药箱的四五十岁男子走了进来。 “见过二皇子。”李太医进来后,微微颔首。 孟雨萱打量李太医,记忆里浮现一些,在宁远侯府的时候,孟氏提到过的那个传闻中,医术高明的太医,好像也是姓李。 莫不是就是他? “李太医,此女子是服了宫中哑药,才不能言语。你看看,可有解救对策。”裴凌洲深谙宫中那些腌臜套路。 一些宫内用药,造成的伤,宫外之人怕是用尽全力也治不好。 对宫中御医而言,却有可能只是‘寻常’。 太医道:“待诊断一番,才知一二。” “那劳烦李太医了。” 裴凌洲自顾自去了一侧茶桌落坐。 孟雨萱又惊恐又惊喜,她不安地看向裴凌洲,他这是找来御医,给她治嗓子了吗?这两天嗓子是不疼了,可依旧还是说不出话。 她从之前的着急,到后来的绝望,到现在的平静无波的心态,又起了一丝涟漪。 李太医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孟雨萱,见她眉如黛眼如泉,肌肤胜雪红唇如樱,模样是不错,就是缺乏了一些傲气和贵气。 见状,他不由垂眸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行医大半辈子,又常在宫中当值,见过倾国倾城女子不少,深知若非有显赫家世,容貌越美,越是容易红颜薄命。 “还请姑娘,伸出右手。” 孟雨萱照做,伸出右手,并用左手撸了一些袖口上来,方便李太医把脉。 李太医的三个手指,精准地搭上她的脉搏后,静心听了脉之后,让她张开嘴,检查了一番舌头等。 “还有救,只需要针灸,疏通一些堵了的经络,便可开嗓!”李太医松开搭脉的手,开始去医药箱里,拿自己的针灸袋子。 见孟雨萱不可思议的样子,他又补了一句:“姑娘是运气。想来当时熬药之人,火候没太到位就呈上去了,以至于药效不足,这才护下了你这嗓子。” “你这情况,即便是不吃药不针灸,一个月后也是会自行恢复。” 孟雨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余光里,是裴凌洲在那悠闲喝茶的侧影,在她嗓子这件事,她确实是应当感谢他,可对不起裴嘉胤的事,她……不想做。 李医生在她的头顶以及手背扎针了后,等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收针后,他道:“姑娘,你可以试一试开口了。” 孟雨萱先是试着吞咽,惊喜发现喉咙不疼了。 她试着发出一声咳嗽:“咳!” 很清脆,没有卡壳,她这才试着开口:“我……” 还真的可以说话了,孟雨萱惊喜,感激道:“我真的可以开口说话了,多谢李太医。” 李太医颔首,没多言,去了一侧跟二皇子道别后离开。 二皇子起身来到孟雨萱身侧:“本王算是对你有再造之恩了吧?你不过是裴嘉胤的一个妾室,他心里也压根就没有你,是看在你弟弟份上,还是本王对你的恩情身上,你都应该帮本王这一回。” 孟雨萱垂眸,他的话无懈可击。 见她不吱声,二皇子也不着急:“本王给你一天时间,若是你不答应,那只好让你弟弟过来陪你了。” “别!” 孟雨萱匆忙阻挠,她紧皱着秀眉,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我愿意听殿下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本王喜欢识时务者为俊杰,此事若是办成,定有你的好处!”裴凌洲展露笑颜,“你好生休养着吧!” 人走后,孟雨萱无力地坐在凳子上,手心一直在冒着汗。 她生怕孟辰轩被关来这里。 裴嘉胤的手下,找到奄奄一息的翠儿并且救了回来,当翠儿看到裴嘉胤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 她有很多话,想要告诉。 “殿下……” “不着急,慢点说。”裴嘉胤见翠儿颤抖着手,示意他靠近后,他急忙来到她身侧。 翠儿遍体鳞伤,这一身干净的衣裳,是为了见裴嘉胤,生怕吓到他,翠儿特意恳求救她回来的人,给自己寻来的。 在这件衣裳内,包裹着的是,被鞭挞得面目全非的身体,她的血肉跟衣裳已经粘在了一起。 “殿下,奴婢想起来了,当年杀害娘娘的人,就是恒……恒莲……殿下,你要为娘娘报仇啊……” 翠儿说完后,胸腔不断地剧烈起伏,她的每一口气都来得分外艰难。 她在等裴嘉胤的回答,裴嘉胤点头:“母妃的仇,我必然会报。” “那就好,那就好……”翠儿的声音越来越弱,她的眼皮缓缓合上,最后嘴角噙着笑,闭上了眼睛。 裴嘉胤抬手试探,翠儿已经没有半丝鼻息。 他无力地垂眸,闭着眼睛,伤感道:“好好安葬翠儿。” “是。” 属下把人给带了下去。 裴嘉胤寻到了翠儿,却不知道孟雨萱如今情况如何,他牙关紧紧地绷着,此时他已经没有了半点顾虑,打算恢复七皇子的身份。 侍卫从外面,急促地走了进来。 裴嘉胤听出不对劲,倏地睁开眼:“何事?如此慌张!” “殿下,江延怀回城了,马车已经过了城门口,正往宁远侯府而来。”侍卫才从暗卫那得知消息,马不停蹄就过来禀明。 想来是赵霁月的信,起到作用了。 比他想象中,江延怀回来得早一些,看来他还是很关心整个宁远侯府的。 “他回来的正是时候,他一回来后,立马命人请他先来我这里,务必在他去见江槐和其他人之前,先见到本王。” “属下领命。” 江延怀进门的时候,守卫愣了一下:世子爷不是在府里吗,怎么是从外面回来的? 第241章 反水 许久不回宁远侯府,江延怀对府内的一切,依旧熟悉。 除了这两个贸然前来迎接自己,说是要亲自送他回房的,眉毛粗壮身材魁梧的下人:“你们可是七皇子手下?” “世子爷,请这边走。” 侍卫没回江延怀的话,一脸严肃地迎他往前。 江延怀一身白袍,长途跋涉回来,还想着回来后先休息一番:“也罢,那就先聊正经事,反正我们两个也许久不见。” 书房还是那个书房,只是里面的东西变了一些。 背对着他的人,有点眼熟,江延怀正要走过去的时候,见到裴嘉胤转身,他‘扑哧’一笑:“殿下,你这用的是人皮面具吧,看起来还真的跟我挺像。” “不必用人皮面具,不过是用了点易容术。”裴嘉胤还以为江延怀会很难接受,自己冒名顶替这件事。 却不料,他压根好像没当回事。 这弄得裴嘉胤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厉害啊,这易容术厉害,不如你给我易容一下,然后我来当你的七皇子吧。” 江延怀在外游山玩水不亦乐乎,也想去皇宫里,自由自在地耍一番。 “咳!” 裴嘉胤被他的话,差一点呛到:“你可知道,现在父皇立储之事迫在眉睫,我这个七皇子早就是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江延怀寻了个位置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既如此,那确实是有点危险,那我还是……” 停顿了一下后,江延怀又道:“那岂不是两个世子?” “你既然回来了,那我就是裴嘉胤了。” 裴嘉胤转身,再回头的时候,已经是自己的模样,江延怀看得目瞪口呆,他啧啧感慨:“你这易容术真高明啊!” “也是因为你我本就是表亲,模样方面有些相似,面部骨骼方面也大同小异,易容起来这才容易。”裴嘉胤随口到。 两人聊着聊着,竟然率先说到了易容话题了。 顶顶重要的事,还没说。 正说着裴嘉胤再次换成了江延怀的模样:“我一会儿出府,皇上应当会召见我们,一个时辰后,我们在皇宫见。” 他琢磨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据可靠消息,二皇子已经入宫,状告裴嘉胤冒名顶替江延怀的不地道行为,一旦事情被盖棺定论,裴嘉胤之前的欺君之罪等罪行,怕是要一并受罚。 江延怀从座位上弹起:“一个时辰后入宫见皇上?我还没准备好啊!” “不需要准备什么,你只需要让人觉得,你一直都在京都即可。”裴嘉胤面不改色心不跳道。 说得好似在聊,今日天气如何一般。 江延怀多少有点忌惮:“这……算是欺君吗?” 裴嘉胤挑眉,没有回答,答案已经不言而喻,这的确全是欺君,就看江延怀如何选择了:“你我表亲一场,我之所以会贸然顶了你的身份,主要是为了调查我母妃的死……”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江延怀下定决心帮他一把:“殿下你只管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裴嘉胤换做江延怀的模样,从后门离开,上马车后就回归了自己裴嘉胤的模样和身份,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皇帝的诏书,同时来到了宁远侯府以及七皇子府中。 两人一同出现在皇帝面前。 同时在场的还有二皇子裴凌洲,他显然有点震惊,没想到竟然两人都在场。 “儿臣,拜见父皇。” “宁远侯世子,拜见皇上。” 皇帝打量两人,紧着龙眉打量两人。 之前也觉得江延怀跟裴嘉胤有点相似,只是他们大小容貌也有些像,皇帝就没在意。今日听裴凌洲言,自己的七皇子一直在冒充宁远侯世子。 皇帝勃然大怒,好端端的皇子不做,要去给江槐做儿子不成! “嘉胤,朕看你跟江延怀确实是容貌有几分相似,有坊间传闻,说你不想做朕的儿子了,想要去宁远侯府给江槐做儿子?” “父皇,儿臣一直待在皇宫,很少有机会外出,也很久不曾见过姑父了。”裴嘉胤铿锵有力道。 一侧的江延怀也附和:“陛下,七皇子的确是很少出来走动,父亲一直想念得紧,想着见到他就见到了姑母,只是他一直沉浸在姑母的离世的悲情之中,总是不愿出来。” 两人一唱一和,都提到了裴嘉胤的母妃。 皇帝想到那过世的爱妃,心里也是一片沉重。 二皇子见皇帝要相信了,当众反驳:“胡说,七弟一直在冒充江延怀,父皇可让宁远侯府前来证明。” 皇帝思量了一下,同意了。 内侍尖细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响起:“传,江槐。” 江槐急匆匆前来,当看到裴嘉胤恢复了自己原本模样,再平静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他不动声色地如同寻常一般: “臣,拜见皇上。” “江槐,朕且问你,朕的儿子嘉胤,可曾在你府中以世子身份长居?” 江槐诚惶诚恐地回禀:“皇上,不曾有此事。此等冒名顶替之事,七皇子心胸磊落,断然是不可为。” “再者臣之子,一直都在府中,府中上下皆可作证。我府内并未有两位世子。” 皇帝恼怒,瞪向裴凌洲。 裴凌洲慌忙下跪:“父皇,儿臣不敢有半点欺瞒,他们是串通好了的,他们都是在欺君。孩儿这边还有人证!” “还有人证?谁?”皇帝已经有些不耐烦。 裴凌洲跪地向前走了两步:“是孟雨萱,她是在宁远侯世子身边待的时间最多之人,她必然知晓自己到底是谁的妾!” 当看到多日不见的孟雨萱,消瘦了很多,裴嘉胤心间微微动容。 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对她有特殊情愫的模样,用一种看陌生人的冷漠样子,扫了她一眼。 裴凌洲有些急不可耐,指着江延怀跟裴嘉胤问孟雨萱:“这两人,你可认识谁是跟你朝夕相处的宁远侯府世子?” “他。” 孟雨萱毫不犹豫地指向了江延怀。 “你胡说,你怎会不认识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 二皇子恼羞成怒,抬手要去打人,江延怀护在孟雨萱跟前:“二皇子,陛下在此,一切自有定夺,你污蔑不成还要打人不成。” 第242章 换了一个人 恒莲得知消息的时候,二皇子裴凌洲已经在皇帝的震怒之下,被下了发配边疆的旨意。 “二皇子做事素来稳妥,这一回为何如此冲动!” 恒莲趁着裴凌洲还没离开,特意过来见了他一面,此时的裴凌洲已经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到半日已经胡子拉碴,垂头丧气。 “娘娘,你这是来给我送行吗?我要明日在离京。”裴凌洲拿着酒壶,仰头就喝。 这已经是他喝的第三壶酒了。 “你别喝了,皇上发配你去边疆,也没说是永久发配,等时机合适我跟皇上提,你尽快回来。再者,皇后也不会做事不管啊!” 恒莲抢过他手中的酒壶。 裴凌洲笑得双肩颤抖:“母后她都没来看我,想来是失望透顶了。” 语气里,尽是伤感和悲凉。 这一仗,裴嘉胤赢了个清楚明白,他也输了个彻底。 让他最失望的是,皇帝竟然就因为自己‘污蔑’了裴嘉胤,就要把他罚边疆去,他也是皇帝的儿子啊。 还是嫡子! 待遇却没一个妃生的好。 恒莲见他痛心,试着安慰:“皇后娘娘是气晕了吧,在皇上立储这个节骨眼上,你居然弄出这档子事,这才痛心,过些日子就会好了。” “我也是想要尽快处理了裴嘉胤,何错之有!”二皇子终究是不甘心,满身酒气的他,说出的句句都是真心话。 恒莲叹了叹气,抱怨了一声:“你终究是着急了。” “悔之晚矣啊,本王怎能料到,他们都反悔了!说好的给本王做证人的,竟都反悔了。”裴凌洲失望透顶。 恒莲嘴角扯过一抹阴冷的狠毒:“殿下,你终究还是心软了,若是抓了孟雨萱的弟弟过来,她还能反水吗?” “你若是有江槐的把柄在手,他敢不听你的?” 裴凌洲缓缓点头,无比认同,他眼神里的混沌,转为了狠辣:“娘娘你说得对,是我过于妇人之仁了。” “趁着此番去边疆,正好磨砺一下自己,多拉拢一些势力,该狠心的时候就狠心,无毒不丈夫啊殿下。” “对!”裴凌洲起身,奋力摔倒了手中的酒壶,仰天深呼吸:“此番,本王就当一切都是磨砺,待我归来之际,我会让那些对不起本王之人,通通没好日子过。” 见他重振了士气,恒莲这才宽了心。 去送行那日,恒莲还特意又叮嘱了一些,他拉拢势力抢夺皇位的事。 两人的几次对话,都被裴嘉胤安插在二皇子身边的人得知,且一一禀报了上去。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裴嘉胤担心二皇子继续发展势力,打算吩咐手下,在适当的位置暗中伏击,此乃是后话了。此时裴嘉胤比较担心的是孟雨萱。 她如今在宁远侯府,可他已经恢复身份成了七皇子。 他差人几次去请孟雨萱过来,她都拒绝了。 此番去请的人,又回来了,裴嘉胤看向窗外,那侍从是一人回来的,大概也料想到了什么。 终究还是不死心,裴嘉胤问道:“她不愿意过来?” “殿下,她说自己是宁远侯府世子的妾室,不方便入宫见七皇子你。”侍从声音低低的,生怕引起裴嘉胤的不悦。 裴嘉胤剑眉紧着,不解道:“你没告知她,本王欲用正妻之礼纳她为妾吗?” “殿下,属下说了,只是雨萱姑娘说什么好女不嫁二夫……” “胡说!他一直都是本王的妾,什么叫嫁二夫。”裴嘉胤气得火冒三丈,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孟雨萱在屋子里,开始收拾一些行李。 孟辰轩见状,以为他们是要搬家了,既高兴又有些不安:“姐,咱们是要离开这里了吗。” “你看起来似乎挺高兴。”孟雨萱抬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她如今手中的银子,足够弟弟上学堂,她寻个好地方再开个铺子,也是能生活的。虽然裴嘉胤已经回宫,可她断然是不能做江延怀的妾的。 既如此,也不好一直在这府内待着。 孟雨萱琢磨着若是时机到了,就跟弟弟一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孟辰轩并不知道,那个是自己的真姐夫,却对姐姐的一切决定都表示赞同:“姐姐你去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她还没离开,有人就心心念念想着让她走了。 那人便是赵霁月,她特意跑来见江延怀,见到人后啧啧感慨:“多日不见,你依旧还是这个样子。” “赵小姐,你这话……何意。”江延怀讪讪笑了笑。 赵霁月有点得意的冲着他笑,自顾自的坐下:“延怀哥哥,你就莫要在我面前卖关子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以前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我早就知道了。” 说得自己多睿智似的。 她刚开始还不是被裴嘉胤给蒙骗了,是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所谓的江延怀并非江延怀。 江延怀有点忌惮地问道:“此事皇上面前已经有了盖棺定论,赵小姐你不会是也要闹去皇上那吧?” 他想不明白,这对赵霁月有什么好处。 赵霁月摆摆手,为难地皱眉:“我才对那些没兴趣呢,我此番前来寻你,是为了孟雨萱而来。” “为了表妹而来?”江延怀愣了一下。 他也挺好奇,怎的他离家一番,表妹孟雨萱就成了裴嘉胤的妾室了。 虽然是以他的名义纳的妾,可跟他毫无干系。 却也知晓孟雨萱身世可怜,若是她愿意留下来,宁远侯府多养一个亲戚,倒是也不是难事。 “你那表妹可不是个吃素的,她的手段高明得很,我觉得啊,你趁早赶走了她,省得将来出幺蛾子。” 赵霁月愤愤不平道。 瞧着模样,她们两人之间,似乎有些幺蛾子,江延怀本性不是个喜欢参与这些复杂之情里的人。 他只喜欢怡情山水,江延怀哈哈笑了笑:“我那表妹生性纯良,哪里是个手段高明之人,不过她刺绣倒是当真不错。” “此乃我宁远侯府的家务事,就不劳烦赵小姐操心了。” 江延怀不动声色地反对赵霁月一番,把她气得哑口无言。 第243章 自由身 “江延怀,你一定会后悔的!” 赵霁月紧咬着牙关,眼底的不甘与怨怼翻涌,“孟雨萱就是个祸害,她留在江府一日,那个人就会多留意江氏一日!” 赵霁月话中所指的“那人”,自然是裴嘉胤。 “我今日实在乏了,赵小姐,慢走不送。” 话音落下,江延怀便负手背过身,不欲再施舍一个多余的眼神。 待房中只剩下他一人,江延怀方才缓缓侧过身,目光凝向窗外。 看来。 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了…… 午后,一道圣旨送入宁远侯府。 “世子爷,陛下感念您被二皇子连累,受了委屈,所以今个儿晚上特意在曲清宫备了宫宴,您可一定要赏脸才是。” 黄公公嘴上说得好听,裴嘉胤轻挑了下眉头,神色似笑非笑。 这场宫宴,其实是一早就定下的。 名义上是为选出几位有真本事的道士,好能保皇帝长生不老。 如今瞧着,今夜的宫宴倒更像是敲打。 皇帝这是要江家把这件事儿彻底烂在肚子里,不可再四处宣扬。 “臣遵旨。” 裴嘉胤神色淡淡地行礼谢恩,待黄公公的身影远去,才沉声又道:“让她也跟着一块去,就说今夜有绝顶好戏上演。” …… 曲清宫内,裴嘉胤阔步走进,入眼便是皇帝端坐在上手,神容似乎有些倦怠的模样。 “江世子,你来了,快些入座吧,同朕一起瞧瞧哪位道师最厉害。” 裴嘉胤随意地应了声“好”,而后视线自殿侧所站着的五位道士极快地掠过。 黄公公捏着尖细的嗓音,“好了,诸位开始吧。” 孟雨萱端坐在裴嘉胤身旁,一手支着下颌,面上瞧着是一派好奇,脑中的弦却是绷得越紧。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吾以吾命令之,破!” 只见为首的老道猛地将拂尘一转,下一秒,泛着冷光的剑锋径直朝着裴嘉胤所在的方向而来。 “乌合之众。” 裴嘉胤连多余的眸色都未流露分毫,指尖轻动,不过眨眼间,哀嚎声回荡在殿内的各处。 “大胆!是谁派你们来的!竟然敢刺杀堂堂宁远侯世子,你们真是活腻了!” 皇帝从惊吓中回过神,一边儿粗喘着气,一边又瞥向老神在,仿佛早有所准备的裴嘉胤。 “陛下,若是臣猜得没错,这幕后之人,便是恒莲。” 恒莲! 皇帝一双略有些混浊的眸子蓦地瞪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给朕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裴嘉胤侧目,将早已整理妥当的证据交与黄公公的手上。 皇帝粗粗看罢,一双手早已抖得不像话。 “回陛下的话,其实不止是这些,臣妾还要告发国师与恒莲有染!” 孟雨萱的音量不算大,却在瞬间将殿内的温度彻底堕入谷底。 “荒唐!” 皇帝拂袖将案前的茶盏重重摒落,恨恨地磨着后槽牙,“来人,给朕把国师关入地牢,五马分尸,至于恒莲,立刻押进冷宫,永远不许她出来!” 孟雨萱似是想到了什么,唇瓣才刚轻动了一下,余光便瞟见裴嘉胤微不可察地对着她轻摇了下头。 纵使眼下处置了恒莲与国师,可他们真正想要的,却是要将二皇子同恒莲之间的勾当公之于众。 一场闹剧暂时落幕。 冷宫中。 恒莲面无表情地坐在圈椅中,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廊下的那道颀长身影。 “成王败寇,如今你们还来这儿做什么,是想要看我的笑话么?” 裴嘉胤漫不经心地扯了下唇角,音色冷冽,暗藏着杀机: “我今日来,不是为了你的惨状,我只问你,我母妃的事,你究竟知晓多少!” 此刻,裴嘉胤换下了人皮面具,露出原本俊美的面容。 恒莲的表情微妙地一滞,强忍着心虚移开视线,嘴硬地否认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也是无用,我很累了,要休息了。” 说罢,恒莲匆匆起身,作势就要朝着内室走去。 然而。 一道幽幽的男声自背后传来,如地狱里走出的恶魔,慢慢道—— “你若是不肯配合,那我就只好去问问国师了,也不知他是否能撑过大理寺七七四十九道刑罚呢。” 半晌。 恒莲深吸了口气,闷着声音,晦涩道:“我虽见过你的母妃,也曾折磨过她,可不是我杀的她。” 不是恒莲动的手? 那真凶究竟是谁? 裴嘉胤敛去眼睫,眼底略过沉沉的思量。 另一边,孟雨萱先一步出了宫门,却是直奔侯府书房。 “表妹,这更深露重的,你怎的来了?” 江延怀听到院门口似乎有动静传来,下意识望去,却是难掩惊讶。 孟雨萱笑了笑,见江延怀若有似无地朝她身后张望,正色道:“他今夜留在宫中,只有我一个人,我来寻你,是有一事相求,还望表哥能够应允。” 名义上,她仍是宁远侯世子的妾室。 既是要离开,自然要清清白白地走。 江延怀了然的挑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问道:“那他可知道?” 孟雨萱并不欲多做隐瞒,一对儿水眸里沉着坦诚,一字一顿: “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他无关,还望表哥成全,即便离开这侯府后,我的日子会不好过,我也甘之如饴,落子无悔。” 江延怀定定地凝了孟雨萱许久,终是被女子眼尾处盘旋的那抹坚韧所感染。 “好,我答应你。” 这桩糊涂债,也是时候该了结了。 江延怀走至书案前,优雅地提笔,隽永如松的字迹落下。 “今而咨文,孟氏雨萱不再为我江氏之女,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愿卿平安,万事顺遂。” 夜色渐深,孟雨萱从书房中缓步走出,脚下的步子异常地轻快。 在离开江府前,她还有最后一件事儿要做。 第244章 夺回绣坊 翌日。 赵霁月坐在妆台前,正出着神,忽地房门被人用力从外推开。 “怎么是你?这大清早的,你就来找晦气。” 赵霁月原以为是江延怀经过一夜的思量想通了,不料扭头便瞧见那张娇媚的脸蛋儿,清晨的光影打在孟雨萱的五官间,更衬得她如神仙妃子般高不可攀。 “我来是有桩事儿想要跟你商量。” 孟雨萱双手合拢在身前,声音清脆,“我要拿回绣坊。” 她离开江府,总是需要一件傍身的营生。 而这绣坊,便是她和弟弟下半辈子的安身所在。 赵霁月却像是听着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斜眼剜去,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憎恶。 “就凭你,也想拿回绣坊?你也配!像你这样下贱的人,就该配个最下贱的小厮,一起做着伺候人的勾当!” 孟雨萱遭了讽刺,面儿上却是不恼,容色越发地清丽淡然。 “生来低贱又如何?我一不偷,二不抢,行事为人都光明磊落,哪里像赵小姐,强占旁人的东西不说,竟还如此恬不知耻。” 话音落下许久,赵霁月的眉头拧得越发紧。 这个孟雨萱,胆子还真是变大了,如今居然还敢回怼! 她若是不教训教训她,枉她姓赵! “你这个贱人,还敢还嘴,我打死你!” 赵霁月抬起右手,掌心凝了十成十的力道,若是落下,孟雨萱的脸蛋儿只怕登时就会肿起。 然而。 就在赵霁月的手离孟雨萱只有不足一寸的距离时,她的眼睛猛然瞪大,半是怒意,半是厌恶地骂道: “贱人,拿开你的脏手,你还敢拦我!放开我!” 孟雨萱听着赵霁月一口一个“贱人”,攥着赵霁月的手掌同样缓缓收紧。 “我和你一样,都是人,是堂堂正正的人,既然你如此油盐不进,我们来日方长,只是……” 孟雨萱有意地拖长语调,意味深长地接着道:“这偷来的东西,终归不是自己的,赵小姐,你可得看好了才是。” 说罢,孟雨萱便先一步松开了禁锢。 赵霁月一时不察,身子向后仰去,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她居然还敢反击了,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怎么会……” 赵霁月呢喃着出声,视线怔怔地望着孟雨萱离去的方向,后背的冷汗不住地冒出。 良久之后。 屋内的光线渐渐转暗,赵霁月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她艰难地站起身,正欲将装有绣坊的契与文书的匣子转移至密室中,不想下一秒,却是彻底摸了个空。 “好啊,孟雨萱,你还跟我玩起了声东击西是吧!你给我等着!我决计不会这么放过你的!” …… 另一边,孟雨萱正好整以暇地靠在软塌之上,指尖夹着一张微微有些泛黄的地契。 她早知道明早跟赵霁月要绣坊的地契,必然会横遭拒绝。 故而她才会故意激怒赵霁月,趁着其怒不可遏之际,好让弟弟能够浑水摸鱼,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了这绣坊的地契。 “日子总算是越过越好了……” 孟雨萱才刚松缓了口气,窗棂便被人从外叩响。 眨眼的功夫后。 一抹玄色的身影登堂入室,强势地闯进她的视野之中。 “你来这儿做什么。” 男人的面容生得俊朗,孟雨萱瞧着却是当即下起了逐客令,“天色已晚,还请七皇子自重,速速离开此处,免得遭人非议。” 裴嘉胤只当孟雨萱还在同他使小性子,不仅不恼,反而耐着性子道:“我来寻你,是想让你嫁给我,届时,你就是风风光光的……” 不待裴嘉胤将话讲完,孟雨萱便冷笑一声,说出的话字字都好像带着刺—— “嫁给你?你做梦!” 裴嘉胤是天潢贵胄,他生来尊贵,自然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届时,她若嫁给他,那自然是风光。 可终究不过是一介妾室罢了! 她实在是受够了这做人妾室的日子了! 裴嘉胤浅蹙了下眉头,他怎么觉着……孟雨萱像是误会了什么? 他方才是想要同她言明,想要娶她为妻,做尊贵的皇子妃。 “你应该是想岔了,我的意思是……” 裴嘉胤顿了顿,才起了个话头,便又被孟雨萱先声夺人道:“误会也好,真心也罢,我是断不会嫁给你的。” 许是为彻底断了裴嘉胤的心思,孟雨萱紧了紧牙关,索性将埋在心底多时的话道出了口。 “我当初之所以会找上你,不过是为了活命,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在利用你罢了!你不要在这儿自作多情!” 利用? 裴嘉胤下意识地有些不愿相信,可不待他再说些什么,那抹纤瘦的身影便已躺至榻上,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无奈之下。 裴嘉胤只能道了句“你好生歇着,我先走了”。 待纵身跃上房檐,男人凝着夜色,久久未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缓缓启唇:“派几个得力的人守在这周围,务必要护她周全。” 罢了。 终究是他亏欠她的。 她一时生气,也是在情理之中。 翌日。 孟雨萱惦记着绣坊重开,天色才刚拂晓,便已睁开了眼。 “娘子,您怎的起这么早?” 掌柜伸着懒腰,才刚打开一条门缝,便迎面撞上了那张笑意盈盈的面容。 “今个儿重开绣坊,是高兴事,我自然是想早些来,待会儿便要开门迎客,我同你们一块儿收拾吧。” 掌柜原以为孟雨萱不过是说的客套话。 不想下一秒,那抹身影在正厅内四处忙碌,动作利落干净。 待到日上三竿,外头的人渐渐转多。 孟雨萱正垂眸拨动着织机,忽而一大片阴影自头顶落下。 “孟雨萱!你倒是坐得住,强抢了我的绣坊不说,竟然还在这儿颐指气使,当真是好大一张脸!” 熟悉的女声回荡在耳侧,依旧尖酸刺耳。 孟雨萱头也未抬:“赵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这绣坊原本的主人是我,之前是你使了手段,夺走了绣坊,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 随着赵霁月一同来的紫衣贵妇闻言,当即便有些不满地出声呵斥道: “你胡说,明明是你偷走了绣坊的地契!你若还要点脸面,就快些把地契交出来,否则……” 第245章 这是转性了 今日绣坊重新开张,要的便是一个彩头。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孟雨萱倏地从绣坊前的凳上起身,丹凤眼凌厉地迸出火光:“否则,又如何?” 还怕她不成!这地契早就已经是她的,白纸黑字都写着,当时赵霁月用强硬手段夺了去,好在她以为地契在她那,便是她的。 并不知需要去更改了姓名之后,这的契拿在她手中,才彻底算是她的。 “不知赵小姐可否看清楚了,那地契里写的到底是谁的名字,你若再胡搅蛮缠,外面就有巡逻的护卫,咱们一同去官府理论一番便是!” 孟雨萱不卑不亢,与曾经在宁远侯府中那个卑微处事,处处小心翼翼忍让的她,判若两人。 就连一同来的孟氏,也都被她的气势缓缓震住。 孟氏鼻息间冒出一阵鄙夷:“这跟七皇子搭上关系,果真是不一样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不过啊,他是皇子,你跟她是云泥之别,就别异想天开做美梦了。” 还当真是亲姑母啊,知道怎么戳孟雨萱的心,可以让她止痛。 赵霁月眼看着绣坊是拿不回来了,可这口气必须得出,顺着孟氏的话,道:“可不是嘛,这绣坊即便是你的,你顶多也就是士农工商的最末端!” 其余跟随来的贵胄也跟着,掩面窃笑。 孟雨萱上齿倔强地咬着下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们想要看她的热闹,她偏偏就不如她们的愿。 “开门做生意,自己养活自己,我不觉得丢脸,几位若是来看绣品的,欢迎选购,若是来找茬的,你们都是有头有脸之人,此事闹出去,丢脸的怕不是我一人!” 她来到门口,特意把门窗都打开了。 外面路过之人,可以把里面的一切,都看得真真的。 赵霁月恼羞成怒,正欲破口大骂,被孟氏拦住了。 孟氏抬着下巴,扫了一眼绣坊四周,阴阳怪气道:“你这铺子,布样当真是太少,很小家子气,不过你的刺绣手艺倒是不错,我们特意过来,就是想要你为我们量体裁衣的。” “送上门的买卖,不会不做吧?” 孟雨萱笑脸相迎:“姑母说笑了,开店做生意,生意自然是要揽。” “那好,仔细为我们量体!” 孟氏站定,给赵霁月以及她身后的几名贵女都使了个眼色。 孟雨萱在跟孟氏量体的时候,眼尖地发现,其余几人四散开,在店里到处乱看,她心有紧张,匆忙地为孟氏量身形。 “哎呀,这帕子里的莲花,不小心被我的指甲给弄坏了,到底是你的刺绣不精湛还是我这指甲太锋利啊。” 是跟在赵霁月身边的孙小姐,发出的惊呼声。 她扬了扬手中的并蒂莲花帕子,委屈巴巴地瘪嘴。 孟雨萱从她手中夺过,心疼地看了一眼:“孙小姐,你的指甲没有这么锐利,倒是你头上的发钗,用来划我的绣品,格外顺手吧。” “你空口白牙,莫要侮人!”孙小姐没想到,孟雨萱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端倪。 孟雨萱拿出另一块一样的帕子:“孙小姐若是你的指甲当真这么厉害,那请再在这里试一试,若不然,你用你的发钗也试一试!” “本小姐凭什么听你的,你这里的刺绣绣品质量这么差,怎么做生意的?还有脸倒打一耙。” 孟雨萱干脆利索地果断反击:“质量再好,也抵不住有人恶意毁坏。孙小姐,你也算是京中贵女,得闻你跟户部侍郎家的三公子,正在议亲,若是他知晓,你是这等颠倒黑白之人,不知道是否还会同意这一桩婚事。” 孙小姐花容失色,有些后悔帮赵霁月了。 强烈的自尊心作祟,孙小姐恼怒地抬手:“你若是敢说我半个字的坏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好生热闹啊。” 江延怀如沐春风的走了进来,好似之前的事情,他压根不知道似的。 实乃,江延怀已经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了。 孟氏一见儿子来了,展出和颜悦色的慈爱模样:“你来这里做甚,这是女子逛的地方,若是想逛街,娘陪着你去别处。” “今日表妹店铺开张,我这个做表哥的自然是要来瞧瞧。若是有人欺负她,也好护着一二。” 江延怀故意提高声音道。 他的眸光在孙小姐跟赵霁月身上打转,突然道:“二位小姐,可是想要看刺绣?我表妹这的绣品都还不错,若是入不得你们的眼,那只能是你们眼界太高。即便是宫里头的娘娘们,也很欣赏我家表妹的绣品。” “莫不是,你们的眼光,比皇宫里的娘娘们,还要刁钻?” 孙小姐一听吓坏了。 这名声一旦传出去,那可不好听啊。 她拉了拉着赵霁月的衣袖,低声道:“我今日逛街累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赵霁月心有不甘,却又万般无奈。 江延怀护着她,自己奈何不了她,只能是闷声离开。 人走后,江延怀找了个借口,让孟氏也回去了。 孟雨萱欠身:“多谢表哥今日相助,雨萱感激不尽。” “你我血亲,不必如此客气,倒是我娘,在我不在府的时候,给你找了不少麻烦,你莫要记挂在心。” 江延怀多少知道了一些府内的事。 很是怜惜她的不易。 “都过去了……”孟雨萱浅浅而笑。 正好是午膳时间,江延怀还有要紧事想询问:“开门做生意,是长久买卖,不着急一时半会,现在是午膳时间,我请表妹吃顿饭,也算是恭喜你的开张,表妹可不能推迟。” “表哥说的是,长久买卖不着急一时半会。” “那好,前方醉仙楼,我很久不吃那的烤鸭了!” 两人在二楼临街的包厢落座,菜色确是色香味俱全,江延怀兴致勃勃地提到:“经常外出,各地的饮食习惯多不相同,在京都我独爱这烤鸭。” 孟雨萱见到江延怀的这张脸,莫名想到裴嘉胤。 他也挺喜欢醉仙楼的烤鸭的…… 很快,她就回过神,江延怀特意来寻她,必是有事:“表哥,现如今就只有我们俩了,你若是有事想要问,只管开口。” 第246章 贪婪 “我一回来,就多了个弟弟,对他很好奇。” 江延怀抿了一口茶,含笑的眉眼间隐藏了一抹黯淡。 父亲江槐对江哲似乎不错,母亲对江哲的出现,也已经习以为常,宁远侯府现在就江延怀对江哲既陌生又不自在。 “他算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你看他是嬉皮笑脸,内在更是毫无规矩可言。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小人。” 孟雨萱丝毫不避讳,自己对江哲给出小人的评价。 “哈!表妹你倒是跟我初见你时不太一样了,你居然能说江哲是个小人!”江延怀冲着她竖起大拇指。 许是在宫里,经历了太多的跌宕起伏,现在一些小波浪对她而言,已经惊不起心的涟漪。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那是因为,面对的人是表哥你,若是旁人,我也未必能如此真实地说出心里话。”孟雨萱垂眸,再次睁开眼之际,眼睛已经愈发明亮。 并非是说,她对旁人就忌惮。 只是愈发懂得,如何更好地保护自己,一些没必要的冲突,着实就不必消耗自己宝贵的精力。 “表妹说的是!” 这一顿,两人吃得不亦乐乎。 末了江延怀亲自送孟雨萱回绣坊,临别之际,他还提到一件事:“表妹,你如今在外面,要调查江哲会比我更方便。我对他的身份有些怀疑,麻烦你帮我调查一番,费用这些,我全包。” “表哥,你是说?” 孟雨萱从未怀疑过江哲的身份。 江延怀垂眸,似乎明白了她要说的:“我只是一种男子的第七感,这个江哲并不像是我们江家人。总之,还是小心为上,先调查清楚。” “我尽力而为!” 这方面孟雨萱也不太擅长,有一点江延怀倒是说对了,她如今不在宁远侯府,做事都比较自在,不会被人盯着。 比起江延怀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人盯着,她倒是自在多了。 两人从去酒楼,到江延怀送孟雨萱回绣坊,都被裴嘉胤看了个真切。 待江延怀上车离开,裴嘉胤出现在她面前,此时正好下雨,孟雨萱着实在雨中愣了一会,裴嘉胤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就往屋檐下躲。 俊朗的脸上,噙着愠怒:“都下雨了,你感觉不到吗?” “殿下,都下雨了,你还没回宫,在外面溜达?”孟雨萱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问出了心里的其他疑惑。 裴嘉胤拿出帕子,为她擦拭额头的雨滴,突然声音温柔起来:“随本王回去吧。” “殿下,这才是我的家。” 孟雨萱侧头,看向她的绣坊。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是她可以安身立命落脚的地方。 “本王亲自来接你,你若是不愿意,下一次未必就有这样的机会了。”裴嘉胤见她一直拒绝自己,心微微做疼。 一怒之下,说出狠话。 他说的越狠,孟雨萱就越决绝。 并非是她对他无情,仅仅只是‘云泥之别’几个字,就之足以击碎她对他所有的幻想。 他是七皇子,是皇帝很宠爱的儿子。 婚姻之事,必然是朝廷大事,而她呢…… 做了一回妾室了,不想再做妾。 卑微得太彻底过,已经不想卑微。 在尊严和委曲求全面前,她头一次勇敢地选择了尊严。 “殿下,以后没什么事,就不必来寻我了,你我之间……本就是属于不同的世界。”孟雨萱的心骤然作痛,依旧还是说出了决绝的狠话。 裴嘉胤彻底失望。 他深呼吸,垂眸失落地点头:“好,本王记下了。” 就在他要转身之际,左侧一道白光骤现,紧跟着在周围冒出了七八个黑衣人,为首之人大喊:“取下二人之首,赏金千两!” 千两黄金? 孟雨萱惊愕的双腿僵硬,动弹不得,瞪眼杏眸看着寒光凌厉的长剑,朝着她的胸口刺过来。 “小心!” 裴嘉胤挥剑,斩断对方的长剑,抬手搂过孟雨萱把她往自己怀中送。 裴嘉胤的暗卫,及时赶到,围住了那些黑衣人。 “撤!” 黑衣人显然没想到,裴嘉胤居然带了这么多人在身边。 在那些黑衣人,跟裴嘉胤的暗卫打斗之际,孟雨萱不小心看到为首黑衣人的文身,她以前似乎在那里看到过。 仔细一想,是在她被二皇子关押的时候,在他身侧的随从那看到过。 “那些人跟二皇子有关……”她低声呢喃。 裴嘉胤担心她在这里危险:“跟我走,这里你不能待了。” “我不走,这是我家。” 孟雨萱的态度依旧很坚定,跟之前不一样的是,那时候有一种赌气的感觉,而此时是一种认命死守的态度。 她不想东躲西藏,既然二皇子想要杀她,那躲去哪里,都一样。 不如就在这。 见裴嘉胤一直护着孟雨萱,又想到江延怀也护着她,赵霁月的醋味如洪水一般,崩腾而至。 “孟雨萱,看我不弄死你!” 赵霁月找上江哲,给了他一些银子:“我不管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找人帮忙,总之我不要看到孟雨萱还能看到后天清晨的太阳!” “一谈时间,要孟雨萱的命,这么着急?”江哲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子,沉甸甸的。 “不准拉倒!” 赵霁月匆忙要去拿银子,江哲避开:“别啊,我能找到人,我能办好!” 翌日晚上,江哲没有另寻高手,趁着月光自己蹑手蹑脚地带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来到了库房。 他找人打听了一下,今晚孟雨萱会在库房盘点一直亥时。 他早早躲在了库房,等待何时的契机。 当孟雨萱从库房的东南位置,盘点到西北位置的时候,江哲突然阴恻地出现,挥着手中的棍子试图先砸晕再灭口:“孟雨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别怪我!” “还真的来了啊!等你好久了!” 孟雨萱忽地撒出迷药,江哲鼻息间吸入了一阵异香后,晕厥倒地。 江延怀从暗处走了出来,踢了踢江哲死猪一样的身体:“好在他贪财,赵霁月本想着让他请人来的。” “他的贪婪,反而帮了我们。” 孟雨萱后怕的感激:“多谢表哥相助。不然……” 江哲跟赵霁月会面的事,江延怀发现后立马过来悄悄告知孟雨萱,他们合计一番后,这才有了两人守株待兔这一遭。 第247章 假江哲 伴随着后脑勺的剧痛,以及意识的混沌,江哲昏沉地醒来。 他抬手下意识想要去触摸后脑勺,发现手脚皆被捆绑,他试着挣扎,身体一晃动脑袋就痛得龇牙咧嘴。 “呲!麻蛋,谁偷袭老子!”江哲恼羞成怒地大喊。 他看不到周围有一丝光亮,视线之内全都是黑黢黢,这让他很担心自己是不是眼瞎了 江哲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想要来杀人才被打晕,强烈的恐惧,失明的恐惧感,纠扯他的每一根神经。 迫使他不断地发出声音,江哲声嘶力竭地大喊: “来人啊,救命啊!” 耳际,传来了陌生的凌乱脚步声。 他悬着的心更紧绷,立马闭了嘴,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地。 门被打开后,暖黄色油灯的光亮,冲破了黑暗,给了江哲一丝丝安全感。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错。 当看到来人是江延怀和孟雨萱后,立马又吓得身体往后缩,很快他就恢复了嬉皮笑脸的痞子状,主动热情地打招呼: “大哥,雨萱表妹,快放了我。” “我……我……之前就是开个玩笑,不要爱当真!” 这虽是一间杂物房,堆放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物件。 在孟雨萱看来,江哲是比废品还无用的垃圾,人品卑劣、巧言令色,浑身上下没一处优点。 这种人,竟然也混入宁远侯府了。 她已经调查到,江哲的身份问题,不管是出生时辰还是出生地点,全都是伪造的,他压根就不是真正的江哲。 这些需要有人证以及物证,江槐才会相信。 如果江哲亲口承认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江延怀挥着匕首在江哲跟前蹲下,眼神狠厉道:“这把匕首你应该不陌生吧,你跟赵霁月密谋,要杀了雨萱表妹的事,我都知道了!” “误会,真的都是误会,我怎会帮助外人谋害自己表妹。”江哲头摇得跟筛子似的,额头的冷汗,已经暴露了他的心虚。 突然,江延怀笑了。 他提高了嗓音,目光不用质疑地盯向他:“表妹?谁是你表妹!你伪造身份的事情,我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今天抓你,只是想要问清楚,你幕后之人到底是谁?谁让你伪造身份的!” 孟雨萱心里一咯噔。 她知道,当初是裴嘉胤安排江哲入府的。 江延怀莫不是,查到什么了吧? 在他让自己调查江哲的时候,难保他也在调查着…… 江哲嘴角抽搐,眼皮不受控制地眨巴了两下,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什么伪造身份,我不懂大哥你在说什么。” “还不说是吧,你是不是淮南出生?而真正的江哲是淮北出生!没错吧。”江延怀一字一句道。 江哲咽了咽唾沫,不敢吭声。 “你老实交代的话,或许可以饶你一条狗命,若不然这刀插入你心脏的话,明天的太阳你是见不到了!” 江延怀的匕首,一点点靠近江哲的左胸口。 他稍许用力,靛蓝色银丝锦纹袍上就被划开一条口子。 这是江哲很爱的一件衣裳,他心痛地喊着:“别啊,别动刀,我说!” 反正迟早都是会被发现,他已经在脑海中,想到过无数次,自己被拆穿的模样,说辞也都练习了上万遍了。 “要怪就怪江哲他自己短命,才得知自己父亲是宁远侯就暴毙!这大好的荣华富贵,他无福消受,我这个同窗以前也帮他不少,也是他回报我的时候到了。” “正好我也无依无靠,就想着为他尽孝。这些日子,宁远侯不是挺高兴的吗?他多了个儿子,我多了个爹,两全其美不是!”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爹,听到了吗。” 江延怀放下匕首,朝向身后喊了一句。 江哲一抬头,看到江槐阴沉着脸,反手在手,怒气腾腾地走了进来,俯身盯着地上的江哲,额头青筋暴怒: “来人,给侯把此腌臜之人,往死里打!” 江槐也是气急了,府里一个两个全是假儿子,裴嘉胤为了调查母妃死因,暂用江延怀的身份,他们是表亲模样气质多少有些相似,自己认错就算了。 一个痞子冒充他的血肉之躯,他竟然也没看出来!甚至还觉得心有亏欠,对他的赌博以及好色贪婪都视而不见。 如此屈辱之气憋在心间,他哪里承受得住。 几个佣人拽起假江哲,当着江槐的面直接上刑,带刺的鞭子一下一下地往他身上抽。 “饶命,饶命啊,爹。” “再喊一句爹,割了他的舌头!” 此地杂物间是宁远侯府后院某处屋子,江哲并不知道,自己被打晕后,江延怀已经把他给拖了回来。 目的就是让他在亲口承认自己身份之际,被江槐亲耳听见。 这比什么证据都管用。 江哲被打得面目全非,手脚也近乎残废后,被毫不留情地丢出宁远侯府。 江槐站定在江延怀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肃清了家里的这些污浊之物,爹很为你高兴。日后莫要一直只惦记着游山玩水,这个家以后终究是你的。” 江延怀能感受到父亲的心伤,也觉得自己不该太任性不管家里,应道:“是,爹。” 送江槐回坊后,江延怀来送孟雨萱回绣坊。 在宁远侯府门口,江延怀试探地感慨:“也不知道,江哲幕后到底还有没有人。” “表哥的意思是?”孟雨萱装作茫然态。 借着月光,他仔细打量孟雨萱的脸,她神情泰然,完全不明他所言是什么。 他若有所思,神情凝重道:“江哲看起来没太多城府,能大老远过来冒充,也不知后面会不会有幕后之人。” 总感觉,江哲不是个能布大局之人。 “表哥担忧的是,不过这方面我倒是没调查出来,表哥可是调查到了什么?”孟雨萱没暴露裴嘉胤,试探性的问道。 “那倒是没有,许是我想多了!”江延怀释然一笑。 “这样啊……” 孟雨萱暗自呼了一口气,试着宽慰:“表哥若是有担忧,可仔细调查一番,也好宽心。” 第248章 被被抓入府 见她如此坦荡,江延怀深觉许是自己想多了:“表妹所言,我记下了。” 垂眸间,孟雨萱掩饰了眼眸中翻涌的暗流,她如释重负的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 江延怀不放心她一人前行,亲自随车送了孟雨萱回绣坊后,才折返而归。 一夜折腾,到绣坊时已经是丑时末。 孟雨萱才推开卧房门,就感觉到了一股陌生中带着一些熟悉的气息。 她警惕地把迈入闺房的脚退了出来,声音窃窃的:“谁?” “是我。” 裴嘉胤面色不佳地站了出来。 适才,他看到江延怀送她回绣坊一事,深知他们过去毫无干系,未来也不会有牵扯,依旧心间没来由地颇为芥蒂。 “殿下?” 孟雨萱生怕他的到来被其他人瞧见,进去后立马‘吱呀’一声,关了门。 她心噗通乱叫。 就在刚才她还在脑海中想到了裴嘉胤,琢磨着江延怀已经知晓江哲身份这件事,自己到底要不要告知他,顷刻之间就见到了他。 当真有些始料未及。 “你看起来有点心虚,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裴嘉胤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孟雨萱就起了逆骨。 她与他是什么关系?哪里还扯上了‘背叛’一词。 她迎上他凌厉的目光。 四目相对之际,她恍然大悟,想来是适才江延怀送自己回来,被他发现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与他斗嘴为好。 正好,她也可寻着这个契机,说一下江哲的事,也好了一下心间的那一桩心事,省得一直惦记,要不要告知于他。 “殿下见到表哥了吧?” “其实我是从宁远侯府而回。此事说来话长,江哲要来杀我,表哥得知后帮了我。还有就是……表哥查出江哲不是姑父的私生子,姑父也已知晓。” 话语间,孟雨萱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手握瓷杯,指尖微凉入心,她抿了一口眉间紧绷。 裴嘉胤夺过她的茶杯,握在手心,用内力帮她暖了一下,再自自然然地递过去,她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接过:“多谢!” 温热的茶水,送入喉间,她抬眸回视一直看着自己的裴嘉胤,他对江哲一事,似乎半点反应都没。 她也不愿多说其他。 “殿下,深夜来访,是事寻我?”她还不至于觉得,裴嘉胤大半夜来找她,纯属是为了想念。 他拿出一张纸:“在宁远侯府的时候,见你有一段时间,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可认识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他递过去一张黄色的,两指见宽的纸条。 孟雨萱接过,看了一眼,还没开口说话,裴嘉胤告知:“恒莲死了,在狱中自尽而亡,这是她留下来的。” “这是暗语,应是外邦文字,我不知晓意思是什么。”孟雨萱如实相告。 想来也是唏嘘,不久前还是万千宠爱一生之人,如今却落得个自尽下场。 “你对外邦文字,比我熟悉,此事我需要你的协助。” 裴嘉胤特意前来,是为了邀请孟雨萱和他一起调查此暗语。 这是理由,也是借口。 他可以去找其他更懂外邦文字之人,却偏偏选择了,不慎太懂的孟雨萱。 “殿下,雨萱怕是爱莫能助。” 孟雨萱直接表示拒绝,她想和裴嘉胤继续撇清关系。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得不到,就不要在一开始就给自己一些,含糊不清的期待。 “本王说你能,就能!” 裴嘉胤态度坚定,不由分说地拦腰抱住她,推开门后往外走。屋外夜风骤起,孟雨萱只感觉,她被抱出门的时候,耳际的风大得她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开口慌乱的,指名道姓地喊:“裴嘉胤,你放我下来。” 她越是挣扎,抱着她的人手中的力道就越大,盈盈一握的腰间,好似被两只巨大的铁爪群钳制着。 上了马车,裴嘉胤对车夫凌声道:“回府!” 车轱辘声音在静谧的夜间,显得格外突兀。 孟雨萱安静了下来,她叫嚷也没用,干脆心平气和跟他说:“殿下,我真的看不懂那些暗语。” “那就随本王回府,好好琢磨!” 裴嘉胤不由分说,打定主意了,今夜必定要带孟雨萱回府,哪怕是强行带回,哪怕是她不乐意,也在所不惜! 这房间里的陈设,竟然跟在宁远侯府她为妾时的那间屋子一般无二。 “别怕!在没有正式娶你之前,我不碰你。”裴嘉胤心疼地看着她,很想呵护她心里的胆怯和恐惧。 是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拒人千里之外,让他无法进一步靠近她。 好在,她算是来到他身边了。 鼻息间涌入了一股薰衣草的清香,是从锦缎棉被上传出来的,孟雨萱伸手轻轻抚摸缎面上的金色的桂花。 这两样熟悉的感觉,让她想起了不少,发生在宁远侯府的事。 孟雨萱闻着熟悉的气息,沉沉地睡去。 醒来后,有丫鬟前来为她梳妆以及送早餐,这里面每一个人对她都格外的恭敬,比起宁远侯府里那些一门心思想讨好孟氏的侍女们好多了。 是很好,可这不属于她永久地窝。 趁着孟辰轩还没被抓过来,趁着裴嘉胤去上朝,孟雨萱借着熟悉王府环境的名义,几次寻找外出之门,在她即将跨出侧门之际,都被人给‘叫’了回来。 “姑娘,您就别为难奴婢了,您若是不见了,殿下回来后,我们是都要受罚的。” 穿着桃粉色侍女服的圆脸女孩,幽怨地求饶。 罢了,何必为难这些丫鬟。 孟雨萱也不好在这里干坐着,她道:“我就是想回去弄一些丝线过来,不刺绣的日子,我不知道怎么过。” “姑娘是要刺绣啊,好办啊,殿下早就让人备好了,你先回去我给你送去!”圆脸丫鬟相信了,眉开眼笑道。 回到院子里,没一会,那丫鬟就送来了一大堆孟雨萱平日里用得顺手的那一家铺子的所有料子和绣线。 “这些都是殿下让人准备好的?”孟雨萱诧异,这些跟她平日里用的,几乎一模一样。 丫鬟浅笑,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是呢,姑娘当真好福气,咱们殿下还没为那个姑娘,如此费心过呢。” 第249章 当做靠山 好福气?也要有命享才是。 就她以前是江延怀妾室的身份,就裴嘉胤被皇帝重视的程度,若是陛下知道他对自己如此重视,她怕是只会短命。 她留下来,左右迟早都是个麻烦。 “我喜欢一个人独自刺绣,麻烦你先行出去吧。”孟雨萱客客气气道。 那丫鬟也觉自己说得多了,抱歉地转身离开。 傍晚时分,孟雨萱出来透透气,在花园那听到侍女提到今日裴嘉胤回来得有点早,她才知道他回府了。 “他们好像说,他在花厅?” 她正好知道花厅所在,今日白昼好几次想逃,都路过那了。 她顺着记忆走过去,想着一定要找裴嘉胤好好聊聊,希望他可以理智一点,让她离开。 花厅里没人,倒是在花厅外的亭子里,远远的她瞧见了裴嘉胤正在和一绿衣女子闲聊,距离虽远,她依稀可见那绿衣女子,肤色白皙眉眼温婉,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贵气和才气。 一看便是贵胄家中,养尊处优出来的姑娘。 两人在繁华簇拥的八角亭中,相对而坐,纵是任何一人瞧着,都只会觉得他们是一对璧人。 “既有如此良缘,何必装作一副,非我莫属的模样!” 孟雨萱心中酸楚,刺痛地捂着胸口离开。 分明一直想要离开,怎的见到他与旁人相对而坐,相视而笑后却如此难受。 裴嘉胤感觉有人看向自己,顺着视线看过去,又空无一人。 侍从前来禀报:“禀王爷,宁远侯府世子前来拜见。” “请他去前厅。”裴嘉胤思量了一番后道。 侍从离开后,裴嘉胤跟绿衣女子说了几句,起身离开。 前厅,江延怀已经在那等着。 他去绣坊才知孟雨萱没了下落,派人查了一番,才知孟雨萱在裴嘉胤府中,这才前来寻人。 孟雨萱正伤感,听到门外有蹑手蹑脚的动静,她立马生起警惕心。 外头进来,一个穿着青布衣裳的侍从,这人是江延怀身侧之人,孟雨萱秀眉松开,迎了上去。 侍从低声道:“姑娘,世子让我来接您立马离开,马车已经备好,咱们赶紧走吧!” “嗯!” 孟雨萱没想到,关键时刻,前来救她的居然是江延怀。 与此同时,前厅。 江延怀正满心欢喜地介绍自己带来的礼物:“殿下应知晓,我在外游历多时,也见识过不少好酒,可如同近日得的这些桃花酿这般醇厚香甜的却不多见,今日特意给殿下送些过来。” 江延怀亲自奉上好意,笑容可掬道。 来就是为了送酒? 裴嘉胤心间生疑,同时示意下人收下:“特意亲自送来?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来送这些好酒的?” “嘿嘿,那是自然!东西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江延怀没多做停留,笑意盈盈地离开。 人走后,裴嘉胤只觉哪里不对劲,又一时半会捉摸不透,江延怀前来到底是做甚。 “殿下,不好了!” 管家突然匆忙赶过来,忧心忡忡道:“孟姑娘不见了。” “不见了?”裴嘉胤的呼吸瞬间凝滞。 这一日,他一回府,就听管家汇报过,她几次三番要走,多亏了贴身丫鬟一直盯着,晌午之后就一直在院子里安静地刺绣。 怎的人就不见了? “王府的守卫是吃素的吗,怎的就走了!”裴嘉胤怒气腾腾道。 这王府到底哪里不好了,想要她留下来,怎的就跟要她的命似的,一个女子在外辛苦谋生,当真比在这王府里活得,会更加自在不成? 脑子里各种思绪奔腾,裴嘉胤的怒气快要遏制不住,他的拳头拽得紧紧的:“给本王去找,一定要找回来!” “王爷。” 管家欲言又止,左右为难,一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的模样。 裴嘉胤愤怒道:“有话就说!” “适才宁远侯世子来过,当时孟姑娘只说去送,然后就没回来了。想来是坐着世子的马车离开的。” “呵!” 裴嘉胤突然无奈地笑了笑。 难怪,江延怀特意来送好酒,原来是跟他玩了一招,声东击西。 本欲去寻人的裴嘉胤,突然作罢:“罢了,她既然想走,那就让她走。” 留不住一心要走之人。 裴嘉胤发觉后误会孟雨萱,如今已经把江延怀当做她靠山,对他已然不再信任,失落之下打算放弃寻人。 孟雨萱好奇,江延怀为何会冒险去‘接’自己:“表哥,你怎知我想要离开王府?” “宁远侯府你不愿意待,这王府定然也是不愿意待了。” 江延怀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缓解一下心中不安的思绪:“表妹,我能救你一回出来,下一回就不一定了,七皇子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这两人都跟他是表亲,江延怀被夹在其中,也是甚是为难。 “他是何等骄傲之人,哪里会接二连三地困住一女子,想来他怕是最近也不想见我了。”孟雨萱自嘲道。 车内气氛有些凝重,孟雨萱掀开马车帘子,余光里扫过一群混子在殴打人的场景。 她看不见到底是谁在打,也不想知道太多,又心烦地放下了帘子。 如今她自顾不暇,着实没精力帮谁。 那被打之人,孟雨萱怎么也没想到,其实是江哲。 “别打了,我不敢了,我以后不敢在这里乞食了!” 江哲被丢出来后,身上受伤不能做工,又无处可去且身无分文,只得靠乞食为生。 这还没开始两日,就被周围的混子盯上,拳打脚踢一番后,才告知: “太没规矩了!” “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江哲苦苦哀求,也都无果。 “银子能解决的事,何必打打杀杀。” 赵霁月的随从扒开人群,确定是江哲后,丢给打他的人一些铜板:“赶紧的滚,我家小姐找他有事。” 混子转头,看向后方的豪华马车,知道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拿着铜板就走了。 江哲扒开凌乱的发丝,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端庄华贵高高在上的赵霁月,他忙不得跪地上前求饶:“赵小姐,救救我,救救我!” 第250章 禅位 “你我,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闭嘴!” 与他的婚约是她毕生之耻辱,且不说早就已经作废,哪怕是提一提,也是触了赵霁月的大忌。 赵霁月“唰”地抽出一把匕首,朝着江哲碰到她绣花鞋的满是污垢的手背,凶狠且无情地刺了过去。 “啊!” 江哲痛不欲生,惨声尖叫。 赵霁月嘴角扯过一抹阴邪的笑:“记住,不要跟我提什么曾经!本小姐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 他不杀他,纯属是要他做条狗,为己所用。 待事成之后,解决他是赵霁月必然要做的事。 当初那份同床的屈辱,一直折磨着她,令她经常噩梦连连。 “是,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江哲捂着刀口的血迹,吃痛地求饶。 “江哲,本小姐可以找大夫为你治伤,甚至许你一条生路,可孟雨萱必须死,上一次你没做好,这是最后的机会,你可愿意?” 赵霁月对孟雨萱恨之入骨,为了杀她,甚至不惜跟她最厌恶的男人合作。 得知有一线生机,江哲想都没想就点头:“愿意,我愿意!” 江哲本就痛恨江家人和孟雨萱,亲手手刃他们也是他的夙愿。 在恒莲自杀后,皇帝身体越来越差。 太医们已经束手无策,每一次会诊之后,皇后问话的时候,都战战兢兢不知如何作答。 “你们都是举国上下的最好的大夫,陛下尚在鼎盛之年,怎的就会突然的……就,就油尽灯枯?” 皇后强忍着泪花,拽紧手中帕子,哀伤地说出最后几个字。 太医跪了一地,纷纷面上笼着一层或浓或暗的灰色,尽显心中哀愁。 “皇后娘娘,微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以前陛下服用了过量丹药,现如今回天乏术……” “只能是,尽量用昂贵的药,先服用者,至于那一天……微臣也不敢妄论。” 太医们一个个,接连着说。 皇后听得衣服啊心痛。 这些裴嘉胤也知道,他立马派人把老医婆接入宫中。 老医婆诊断之后,跟太医们的意见,一般无二。 “殿下,皇帝时日无多,有些事怕是要交代了。”老医婆说话不好听,说的确是真话。 比起那些太医的委婉,她已经很直接。 皇帝缓缓睁开眼,颤抖着声音:“老七……” “父皇!” 裴嘉胤过去,一把拉过皇帝的手,两父子双手紧握之间,皇帝的手冷如寒冰。 皇帝昏迷大半天已经是常态,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妙,有些事确实需要提早安排:“老七,朕最想要交代的事情是,朕想要把这个皇位交给你,日后你要辛苦了……” “父皇,你一定没事,一定会好起来的。” “朕,怎会不知自己的身体如何。” …… 二皇子人在边疆,心腹在宫中的却不少。 得知皇帝欲传位给七皇子裴嘉胤后,立马飞鸽传书告知,得知消息后气疯:“老七做皇帝?笑话!我这个嫡子还在!” “殿下,皇后那边也传来消息,希望您尽快做准备。” “本王知道!” 裴凌洲已经决定筹谋起兵造反。 之前预定是三个月内才发动,现在看来不得不提前。 绣坊生意,一日的渐好。 裴嘉胤没有再去寻她,孟雨萱隐约有点失落,更多的是自在的窃喜。 这日,孟雨萱才来绣坊,就听到不少银铃般的女子笑声。 她从后院走过来,掌柜的眼尖一下子发现了她,招呼大家先安静:“一会我跟掌柜的先说,你们且去外面候着。” “是。” 那些女子都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孟雨萱探头看出去,她们也正一个个露出红扑扑的笑脸,喜盈盈地看着她。 就跟有什么好事似的。 “掌柜,这些人是来买绣品的?” 绣坊生意不错,每日里来的人也客似云来。 只一样,今日和往日里不同,往日来的人年岁各异,有年长的也有年幼的,甚至还有不到及笄的孩童。 今日里来的多是年岁相差不大,瞧着不太像是来逛街,倒像是过来有正经事。 “东家,这些人是仰慕您的手艺,名都想要跟您来学习的。”掌柜的自豪道。 孟雨萱这才想起,昨日跟掌柜的提了一嘴,说是若是可以把技艺传给更多女子,让她们多一项傍身技能也是好的。 “这么多,都是?” 不曾想,今日就来了这许多人。 掌柜的头如捣蒜,声音洪亮道:“可不是嘛,都仰慕您的手艺,您看着选人的标准,应当如何定夺,这么些个人也不能都要不是。” “确实是要不了那么多人,分批次吧,第一批先要十五个。” 孟雨萱琢磨一下场地,十五人场地倒是有,人多了就摆不下位置。 掌柜的大手一拍,雀跃道:“正好,今日来的正好就是十五人,这也是缘分啊。” 那些女子得闻后,都欢喜得很。 孟雨萱教的很尽心,那些女子也学得很认真。 她们家里人是支持的,除了其中一个名叫春娘的女子,刚开始来得还勤快,后来就开始有时候不来了。 这日,孟雨萱见春娘带伤而来,课后留下了她:“你嘴角还有侧脸的伤,可是……遇到麻烦事了?” “东家,我……” 春娘话没说完,眼泪啪嗒滚落。 她抬手擦拭泪水,不愿意把家里头那些糟心事说出来:“我没事,就是……就是……” 想说谎,又不愿意欺瞒。 孟雨萱见她如此困扰,递过去帕子,温声道:“不着急,慢慢说。” “我本是想着学一门手艺,好贴补家用了。” “可我那混棍丈夫,他自己好吃懒做就算了还不满我日日外出,说我是趁机来勾搭汉子!硬是关了我不让出门,今日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这才来上课的。” 春娘天赋极佳,本身也很热爱刺绣,若是好生学,假以时日绣技必攀上高峰,孟雨萱对她也格外关注。 如今她家人竟不支持,孟雨萱也是进退两难。 总不好见她日日被打。 “我们这里是正经绣坊,你丈夫如此说你,若不是秉性不纯,便是有所误会。”孟雨萱试着询问,她那丈夫到底是何种人也。 第251章 绣坊壮大,对手打压 正说着,外头闹哄哄。 掌柜慌忙入内告知:“不好了,东家!有人来闹事,要我们交人。” “我去看看。” 孟雨萱暂时顾不得春娘的事,随着掌柜走了几步后,又回头:“你暂且先好好学,其余别多想。” “嗯。” 春娘热泪盈眶,只觉自己遇到了人生中的贵人。 孟雨萱来到前方绣坊,只见一皮肤有些黝黑的干瘦男子,手中拿着棍子,嚣张跋扈地喊着:“把人给老子叫出来!” 店员一直挡在他前面,不让他贸然入后院。 这男子身后,跟着几个,粗布衣裳的男子。 他们的眼神,看起来都比较的清澈且憨厚,不像是坏人。 为何却如此嚣张跋扈地在这里,口口声声说要人,孟雨萱毫不畏惧的上前:“我是这里的东家,你们要我交出何人?” “你就是东家?” 干瘦男子仔细打量孟雨萱,有些不相信。 孟雨萱眸光锐利,神情泰然,字正腔圆地道:“对,这绣坊是我的。” “那……那你把春娘给我交出来。” “春娘?” 孟雨萱突然想到,春娘说得她那个怀疑她在外面勾搭汉子的丈夫:“你是春娘的什么人?” “我是她男人!她最近整天不归家。都在你这里吧!你这是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 男子大声道。 掌柜的上前附耳,低声道:“这位是王生,是春娘的丈夫。” 孟雨萱还没来得及解释,王生就没了耐心。 他招呼身后的人过来:“大家伙,这里藏了不少良家女子,咱们得解救那些人出来啊!兄弟们,开砸!” 孟雨萱凌厉地吼了一句:“谁敢!” 掌柜的以及其他伙计,也都纷纷站在她身后,为她壮胆。 王生身后的人,陡然鸦雀无声。 他一个人也势单力薄,眼神闪烁了几下,又开始撺掇:“咱们不怕她,即便是闹去官府那,咱们也是得了理的。” 听王生的话,简直就把绣坊当成花楼了。 孟雨萱实在是不解,他到底从哪里听到的流言蜚语:“这位先生,我倒是愿意一同去官府,不过你为何不亲自去绣坊习堂瞧瞧?我家这些绣娘,都是来学习技术的,为的是提高自己的谋生能力!” “有人告知我了,这里就是一个哄骗人的地方。”王生脱口而出。 孟雨萱蹙眉,眼睛瞪大:“有人?” 原来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啊。 至于是何人,孟雨萱也不在乎了,不是嫉妒她的对家,便是不想她过得好的仇人。 “我是不会说是何人的,总之这里不是好地方,我要带走我家春娘。” 王生说着,春娘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热泪盈眶,脸上都是决绝和坚定。 “王生,你休要在这里捣乱,扰了孟姑娘的生意,也莫要阻挠我的前程,大不了我跟你和离!” 春娘双唇颤抖,看得出,她为了说这话,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王生没想到自己一直想要救的娘子,竟然说出这等话! “你要跟我和离?没门!”王生恼羞成怒道。 春娘忍无可忍,拽着他就往后面学堂那走:“你看看,这里就是正儿八经的学习刺绣的地方,哪里有什么腌臜了!” “你污蔑我就罢了,还要污蔑孟姑娘,这我不能忍。” 春娘当孟雨萱是她的再造恩人,不愿意她为自己蒙受不白之冤。 刚开始王生还是不相信。 在后院绕了一圈,才发现没有密室,没有暗道,只有一些刺绣的工具以及材料等。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误会自家娘子了。 “娘子,我就是受人蛊惑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王生想到自己之前对春娘做的那些浑蛋事,后悔莫及。 春娘的眼泪一直不停地往下落。 看得出,他们两个心里是有彼此的,只是王生被人蛊惑了,这才做出了伤害春娘的事。 孟雨萱想到自己跟裴嘉胤,心里一阵酸楚。 她期待有情人都可破镜重圆。 “王生,你若是依旧还有怀疑,不如就在我店里做事吧,也可彻底弄清楚这绣坊是做什么的。”孟雨萱道。 王生没想到孟雨萱这么大度。 不敢相信道:“当真吗?可我能做什么?” “我这里正好缺一些送绣品之人,工钱按照送的件数来算,是个多劳可多得的差事。”孟雨萱简单介绍了一番。 王生正好没正经活干,这会子得知这等好事,连连点头:“我愿意!” 绣娘们在孟雨萱的培养下,绣技越来越好。 有些人就在孟雨萱这干活。 孟雨萱的绣坊生意不到两个月,便如日中天地红火起来。 在整条街上,再次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绣坊。 霄擎天离开京都一段时间,再次回来的时候,发现孟雨萱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很是嫉妒。 他暗中联络其他绣坊,开始弄价格战。 试图把孟雨萱的生意,给打垮。 本来门庭若市,这些日子人却稀稀拉拉。 孟雨萱觉得很奇怪,让掌柜得去打听情况才得知,他们铺子一件绣衣需要二两银子,可其他铺子一两还送一双绣鞋。 且绣工还差不多。 掌柜的很为难:“东家,他们的绣品虽然比我们差了一点点,可也还不错,关键是价格差很大,这才导致咱们的客人,如今都不来了!” “价格战?这就要啊看谁熬得久了。” 孟雨萱也是为难,她追问:“你可知他们是谁在操盘这件事?” “是霄擎天霄掌柜!” “他回来了?” 这就难办了。 霄擎天是个财大气粗的,其余掌柜的家中也颇为有些积蓄。 在银钱累积方面,孟雨萱没有他们厚。 这个价格持久战,她怕是经不起打。 “看来我要找这个霄掌柜,好好聊一聊了。”孟雨萱只能是硬着头皮上。 见到霄擎天后,他表现得很客气。 面上笑盈盈的,他那奸诈的笑容,孟雨萱看了着实心里不适。 “孟姑娘,好久不见啊!” 孟雨萱还没开口寒暄,霄擎天又变了一张脸: “言归正传,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刺绣,咱们斗来斗去,少不得两败俱伤,不如……如同以前一样,你的绣品继续供货我霄氏绣坊吧!” 第252章 泛舟遇刺 “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孟雨萱断然表态,拒绝了他的建议。 霄擎天也不恼怒,反而哈哈大笑:“你以前有宁远侯府为你撑腰,现在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你觉得你能斗得过我们绣坊吗。” 一侧的霄夫人,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没机会。 只能如坐针毡的坐着。 她很想帮一帮孟雨萱,也清楚丈夫的难处。孟雨萱的绣坊,对霄家乃至于其他绣坊,都是一个打压。 孟雨萱毫不畏惧:“我压根也没想要跟你们斗,你们的产品卖不好,应该多去思量,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而不是以为打压我。” “我即便是不在京都做买卖,在别处,一样可以做到举国闻名!” 她对自己的刺绣,就是如此的自信。 霄擎天正要反驳,一口气又咽下去了。 孟雨萱说的不假,确实有个这个可能。她继续道:“每年,皇家都有刺绣公平的选拔赛,我的刺绣比你们好,就必然会被世人喜欢。” “你这是不给我们大家活路啊!”霄擎天恼怒,脖子上的青筋异常明显。 孟雨萱理了理袖口,发出邀请:“霄掌柜若是愿意,可入伙我的绣坊,我们一起把刺绣做大做强,甚至可卖去邻国。” 这是她的一个愿景。 这个邀请,对霄擎天而言,简直就是污蔑。 他正要反驳,一侧的霄夫人拉住了他,摇头示意让他别冲动。 霄夫人跟孟雨萱有些交情,她柔声细语道:“孟姑娘,此事我觉得可行,只是具体的事宜,或许我家夫君还需要斟酌一番。” “好,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霄擎天本是来给下马威的,结果没得到便宜就算了,还灰溜溜地被自家娘子拉走。 他恼火地甩开妻子的手:“你做甚么答应她?” “夫君,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咱们跟她合作,是目前止损的最好办法。”霄夫人深知自己丈夫面薄,又道:“合作事宜,我来跟孟姑娘交涉就好,左右我跟她以前有些交情。” “罢了,你去处理,我不管了!” 霄擎天甩袖,恼怒地上了马车。 他虽不高兴,霄夫人却知,他算是妥协了。 价格战中,霄擎天是牵头人,他既倒戈,也算是群龙无首。 没几天,其他商家坚持不住。 价格回到正常,孟雨萱的绣坊生意回归如初,甚至是更好了,之前百姓买了其他绣坊的东西,看似跟她这里的类似,用了之后,才发现做工差多了。 有些还掉色得很厉害。 无形中,孟雨萱绣坊在百姓中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江延怀见她心情好,又知她前些日子忙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自己想要出去玩,顺带就邀请了她。 “泛湖吧,好久没在京都泛湖了,表妹可愿意?” “好啊,我都行。” 她只是想出去透透气,不管是泛湖还是其他,都没问题。 快上船的时候,孟雨萱却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她迟疑了一下…… “表妹,上来啊。” 江延怀伸出手,逆着光看向她笑。 孟雨萱把手搭过去,应着夕阳的方向,上了船。 湖中莲花朵朵,微风拂过阵阵荷香,水面上有夕阳的金光,盈盈而动,置身在湖中,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 江延怀雀跃地吟诗了几首:“表妹,你要离开宁远侯府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你,现在看你过得如此有滋有味,我为你高兴!” 有滋有味? 这个词似乎有时候挺贴切。 在她会想起裴嘉胤的时候除外…… 两人愉快的谈心,突然江延怀发现鞋子有些湿漉漉的,低头一看,惊呼:“哎呀,这,这漏水了啊!” “表哥小心!” 突然孟雨萱见到,有一人从湖中,一跃而起拿着长刀从江延怀的后方,“哗啦啦”破水而出。 她以为是有人要对付江延怀,殊不知那人跃上船后,虎视眈眈的挥刀砍向孟雨萱。 她愣了一下。 江延怀见状,张开有些羸弱的双臂,搂住破水之人的腰,大喊:“表妹,快走!” 孟雨萱四下看了看,这能走向哪里啊。 她的目光落在右侧的一个食盒子里,里面本来放着一盒子的精品绿豆糕。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举起食盒子,朝着破水之人的头顶就砸过去! “晕了?还是死了?” 江延怀颤抖着声音道。 孟雨萱抽回手,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晕了!” “呼!” 江延怀拍了拍胸口,后怕道:“还好没死,不然又得去官府走一遭。你我自卫,倒是没大碍,可我爹肯定以此为借口,怕是要关我好几日了。” 回府最不好的就是,没太多自由。 “先上岸吧。”孟雨萱冷静的看向那人,他是为了杀她而来,只一想起这一点,就感觉浑身刺骨的寒。 孟雨萱上船之际,便发现不对劲。 当时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原来一直在湖底等着她…… 岸边。 才被拖上来,那人就醒来了。 先是蒙圈地回忆了一下,不到三秒钟,似想起什么来了,他眼睛闪烁试着要动刀,发现手被捆绑。 “你们放开我!” 刺客大声疾呼。 暮色即将来临,眼前刺客的脸,孟雨萱却还算看得清楚:“放你可以,可是要告诉我,幕后之人是谁,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想知道?” 那人贼贼的笑了笑,突然眼神冷了起来,侧身跃入一边的湖中,消失不见。 “这……哎呀,我忘记捆住他的脚了,对不起表妹。”江延怀抱歉道。 孟雨萱摇头,虽有些失落,却也庆幸。 “不打紧,你我都无碍,已是万幸。那人手中有匕首,其实他想割了手中绑带,也不是不可能。” 孟雨萱在那人跳水之际,看到他在跃入湖面的时候,已经用匕首,解开了捆住自己双手的绷条。 正纳闷,为何那人突然逃串,余光发现岸边有不少宁远侯府之人。 护卫见有人跳水,慌忙走过来:“世子,您没事吧?” “本世子说了,不要靠近,你们忘记了吗!”江延怀不喜欢自己被母亲孟氏,跟护着小孩似的护着。 他不过是出去游湖泛舟,竟然也要给他暗中派十多个人过来。 孟雨萱拉了拉他的长袖,低声道:“表哥,我们多亏了他们在,才没事的。” 第253章 被坑了 听孟雨萱一说,江延怀才知晓适才的凶险。 在送孟雨萱回去的路上,他好几次语重心长地感慨:“表妹,想来是自己遭了不少危险以及委屈,才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这般淡定,且目光如炬吧。” 江延怀在心中暗自道:日后,要多关心一点她。 孟雨萱抿唇,不自在地噙了一抹酸楚的笑。 她一个没父母照拂,还需要照顾年幼弟弟,以前只能是寄居在姑母家的无依无靠之人,凡事必然得比别人多一个心眼,以及多花一份心思。 “世子,姑娘。到了。” 车夫在下面喊话。 孟雨萱起身:“表哥,我自己回去即可,你不必下来了。” “今日表妹受惊了,要好生歇息。” “知道了。” 孟雨萱挥手送别,一转身就看到了月色下的裴嘉胤。 起初,孟雨萱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安耐住心中的狂跳,走了两步,靠近一些之后,才确定是他,从她离开王府后,他便没有派人来寻过。 今日快一月后的第一回见面。 见他神色疲倦,也不知是不是皇帝情况不好,这才如此。 “这个,给你。” 裴嘉胤递过去一份丝绒盒子,孟雨萱打开一看,竟是一个金钗:“这太贵重了。” “之前允诺过你的,即便是你忘记了,本王还记得。” 裴嘉胤没多说,转身离开。 孟雨萱看着月色下,青石板路上,只有裴嘉胤以及他随从两人的背影,她好几次张嘴,想要留他,又都没说出口。 这一夜,她看了那金钗良久。 子时才沉沉睡去。 翌日,又是一个阳光普照的好天气,孟雨萱试着把昨日所有的痛快和不痛苦,都抛之脑后。 她上午耐心地给大家授课,午膳后正打算午休一番,王生突然从外头,大汗淋漓地奔走进来。 “东家,不好了!” 孟雨萱心惊,瞌睡虫立马烟消云散:“怎么了?” “绣品,绣品被抢走了!”王生抬手慌乱擦拭汗水不安地继续补充:“送去城北刘家的那些绣品,在路上都被抢走了。” 在城内,被抢走! 冷静,先冷静。 刘家买的这些绣品,有一件衣裳有一些帕子,还有一个屏风,价值确实不菲。 可在城内走过的路都是人流如织的主干道,怎会被抢? “送货之人可是换了路线?”孟雨萱追问。 如今绣坊的送货人员一共有四个,王生算是这些人里,资质比较深的,其余三人是得了他的推荐而来。 那些人送货走的什么路,他也是最清楚的。 “路线都是规划好的,是东家你确定下来的路线,我们不敢乱动啊。”王生眼神坚定道。 孟雨萱觉得事有蹊跷:“先去调查一番,我们的送货队伍,一定有人看到的。” “我这就去!” 王生不疑有他,立马去调查路线。 调查后,才发现送货的路线变更了,王生气恼:“这个李二狗,他不提前禀报,就换了路线!” “我怕是监守自盗。”孟雨萱拧着眉头。 这些货价值不菲,若是卖出去,也是能赚不少的。 王生深感歉疚,总觉得这是自己的错:“东家,我一定让李二狗把货给吐出来!” 他匆忙去寻人,却发现李二狗不见了。 好在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王生跟孟雨萱保证:“动静,这个李二狗明日这个时辰前,我一定把他带来您眼前!” 孟雨萱一言不发,点头算是答应。 王生去寻人后,孟雨萱先派人去刘家说了一番,暂时延迟交货的事情。 一方面也做好了另外的准备,开始赶工,至少刘夫人的生辰宴上的服装,是必然要有的。 隔天,辰时。 王生拽着李二狗,来到了绣坊。 王生抬腿,用力朝着李二狗的膝盖后踢过去,李二狗哎呦一声跪地。 “说,你为何要偷那些绣品,东西在哪里!”王生恨铁不成钢。 这些兄弟,都是村里比较命苦之人,他带着大家一起来城内做事,每个月有了温饱不说,还能存下银子。 这兄弟居然把恩人的货给坑下来了。 李二狗不承认:“不是被劫匪给劫走了吗,我告诉你了啊,王生哥,你们赶紧报官去好了。” “你死不承认是吧,你更改路线,然后卸货,再假装被偷!”王生说出他作案的手段。 李二狗的头,低得快到胸口了。 他支支吾吾道:“你咋知道的。” 这话相当于是承认了。 “啪”的一下,王生朝着李二狗的后脑勺就揍过去:“你小子承认了吧,货在哪里,不说就拉你去见官。” “刚才你也说了,去报官的!” 李二狗吓坏了,顾不得后脑勺的疼痛,苦苦求饶:“王生哥,别啊!我不想吃牢饭。” “那你老实交代,把货交出来,看东家怎么发落。”王生气的鼻息间的热气,都要把他整张脸烤熟。 “其实我不知道货在哪里。我就是……” 李二狗支吾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一鼓作气道:“其实是霄擎天小老板吩咐我,哦不,是威胁我,要是我不按照他的吩咐,把送货路线改了,他就说让我在京都没有立足之地……” “他是有把柄在他手中吗?” 孟雨萱再清楚不过霄擎天的为人,她紧着眉头追问。 李二狗哭哭啼啼地点头:“我娘亲之前生病,借了他二两银子,利滚利都快到二十两了,我哪里还得起,所以只好听他的。” “混蛋!”王生气恼的拳头拽得紧紧的。 孟雨萱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霄擎天表面上和自己合作,背地里却这样动手脚,坑她的员工,还威胁她的员工为自己做事。 货不能按时交,会影响生意的信誉度,如此霄擎天再趁机打压。 这些都是步步为营下的策略。 好狠毒啊! 也是她太仁慈了,还以为有钱大家一起赚,是双赢。 “东家,我们报官吧。”王生建议道。 孟雨萱摇头:“暂且不必惊动官府,我自有办法。” 孟雨萱没急着撕破脸皮,而是决定伺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254章 交涉 霄擎天在库房,盯着从孟雨萱那抢夺回来的百鸟朝凤刺绣屏风,已大半个时辰。 每一只飞禽皆色泽艳丽,眼神灵动,仿如真物。 站在屏风前,好似只需闭眼,便可听到清脆悦耳的百鸟鸣叫声。 霄擎天啧啧摇头,赞许道:“这绣工,这配色,太栩栩如生!不错!不错!” 他嫉妒孟雨萱的刺绣天赋,更恨其不能为己所用。 陡然眼神一冷,似想到了什么,霄擎天脸上的灿烂笑容尽数散去,被一层铅色的阴霾浓浓的覆盖。 他甩起长袖,反手在后,转身后退两步。 狭长眼眶里的黑眼珠愈发阴沉,他示意身侧随从:“东西看好了,要是丢了一件,你们八辈子都赔不起!” “是。” 得到肯定答案,霄擎天很满意。 他打算过几日,等风声平了,再转移这屏风。 还给孟雨萱?绝无可能! 霄擎天得意地离开库房,正打算去找个好去处,喝一壶好酒听一首美曲,继续延续一下此时雀跃的心情,手下却匆忙来报: “掌柜的……不,不,不好了,咱们送去富商李家的绣品,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 霄擎天火冒三丈,抬手朝着来报的手下,后脑勺重重狠敲:“话,说清楚一点!” 手下汗流浃背,慌乱地禀明当时情况: “不知道怎么的就不见了,从库房运出去后,一路上也没耽搁,直接去了王家,可在交货的时候,王家人打开箱子一瞧,东西没了!他们还以为咱们是戏弄他们,要您亲自过去,给个交代。” 话倒是说得很清楚,霄擎天听了却更恼火。 他抬腿给了跪地的手下几脚,亦丝毫没有减轻心中的不满。 霄擎天怒得手颤:“废物,这是被人调包了都不知道!” 王家的绣品用的是香云纱和软烟罗刺绣,这两种料子,霄擎天压根买不到,是王家珍藏的布料,委托霄擎天的绣坊刺绣。 如今这布料丢了,他即便是想要瞒着,重新备一份,都绝无可能! 当时签订契约的时候,王家祖母提到若丢失了,亦或者刺绣毁了料子,他们也不追究对错,只要归还出一模一样的料子即可。 若不然,则赔黄金万两。 那不是让他霄擎天的命吗! “掌柜的,咱们报官吧?”手下颤抖着声音道。 霄擎天垂眸,痛心疾首地咬牙启齿:“你这是要让你家老爷我,趁早归西啊!王家的人知晓后,还能饶得了我不成!” “那,那当如何是好啊。”手下后怕道。 霄擎天头痛欲裂,右手拇指和食指,不断地按揉太阳穴。 他在屋内慌乱地来回踱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抢走绣品之人,十有八九也是为了钱,这等好物件,自己想私藏的没几个。 多半会想办法卖出去。 亦或者会趁机讨要赎金! “先瞒着,私下派人去寻!一天之内,必须有线索,快去!”霄擎天权衡再三后,决定暂且先寻而不报官。 霄擎天的绣品,在孟雨萱手中。 能得到这批货,王生也是立了汗马功劳的。 “掌柜的,现在他们的绣品在咱们这,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换回,自己的绣品了?”王生担心他们这边的交货问题。 孟雨萱颔首:“他们现在应该比我们更加着急。下午,我就去会会他。” 让他多揪心一个上午,也是好的。 未时一刻,炙热的日光炙烤着大地。 街面上人稀稀落落的,午膳后的这个时辰,是人最困的时间,大多人都在卧榻中休憩。 孟雨萱来到霄家绣坊,指明要见掌柜的。 店小二欲要拒绝,孟雨萱噙着一抹毋庸置疑的笑:“你去禀报一声吧,就说,他最想要的东西,我知道在哪里。” “您稍等!” 很快,霄擎天就匆忙提着袍角奔了出来。 没错,他心急如焚地奔走出来的,三不做两步行走都觉得慢,恨不得能用轻功。 当见到孟雨萱后,阴沉的脸僵住,霄擎天疑惑的紧着眉头:“孟姑娘?你找我?” “正是!霄掌柜,不如我们坐下仔细谈?” 看她的表情,霄擎天就预感到事情不妙。 茶室内,茶香四溢,两人相对而坐。 “明人不说暗话,你的东西在我那,我也不过是用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罢了。” 孟雨萱端起温热的茶杯,抿了一口。 她看起来气定神闲,跟霄擎天满脸的焦头烂额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说什么,我不懂。”霄擎天嘴角地紧着眉头道。 被一个女子这般找上门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孟雨萱也不气恼,她气势锐利笑容恬淡:“霄掌柜,你的香云纱和软烟罗布料刺绣,是王家的珍藏布料,比起我的屏风那可是珍贵多了。你当真还要说,你不懂我为何而来吗?”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很简单,解除合作,归还各自东西。”孟雨萱不愿意,再跟这等在同伙人背后捅一刀的人一起共事。 本想着,有钱一起赚,现在想来还是自己天真了。 霄擎天权衡一番后,应道:“没问题,就当是误会一场,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我同意霄掌柜的话,不过此事你是始作俑者,所以你必须要给予一定的赔偿,东西各自归还、合同解除以及三千两赔偿,一分不能少。” “三千两?孟雨萱你狮子大开口啊!” 霄擎天愤怒反驳,一百个不乐意。 早想到会如此,孟雨萱不疾不徐道:“霄掌柜是生意人,自然知晓,是赔黄金万两还是赔三千两白银,对自己更有利!” “若我不愿意呢?” 霄擎天不喜被威胁,整张脸已经是酱紫色。 同时,周围出现一群带刀的凶神恶煞的护卫队。 孟雨萱瞥了一眼,依旧毫不畏惧:“霄掌柜,你这是作甚?” “不会觉得,我是一人来你这龙堂虎穴吧?” 霄擎天仔细一想,孟雨萱跟宁远侯府的关系密切,因为绣品的缘故,也认识不少其他贵胄。 她也不能全然算是没背景之人。 且,一个女子怎敢孤身涉险? 第255章 帮手 一番权衡之下,霄擎天歪心思地想着暂且答应下来,等自己的绣品拿到手后再说其他。 他看似妥协的应允:“罢了,和气生财,你提的要求,我都答应!” 孟雨萱敏锐地发现了对方的小心思。 好在,她也早就有所准备:“空口白牙,无凭无据怎可作数?不如签下契约,你我也各自好图个安心。” “契约?” “对,我已经拟定好了。” 孟雨萱从袖口内拿出两份文件,把其中各一份递了过去:“一式两份,霄掌柜你瞧瞧。” 根据这份合同,提到了各自归还物件以及赔银三千两,不仅仅要签字画押,还提到一旦任何一方被害,另一方都得上公堂接受调查。 霄擎天后续想使坏的路,都被堵了个彻底。 他气死了。 “行,签字画押!” 各自从对方手中,取回了绣品,随后安稳送去买主那。 这一场风波下来,孟雨萱平白的多赚了三千两,那霄擎天着实是吃鸡不成蚀把米。 学堂放假,孟雨萱把弟弟接了回来。 孟辰轩闲暇的时候,也会帮着姐姐处理一些绣坊里的事。 “姐,你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一直见你在微笑。”孟辰轩眼睛发亮,等着回答。 “心情好!” 孟雨萱没说太多。 孟辰轩年纪不大,心思却挺多,她不想弟弟因为自己跟霄家生意上的事情,而为她担心。 心情好? 他疑惑之际,被外面卖麦芽糖的叫喊声吸引了注意力,眼巴巴的探头看着墙外,孟雨萱见状,给了他几文钱:“想吃的话,自己去买,不过不要太多了,省得坏牙齿。” “知道,谢谢姐姐。” 孟辰轩欢喜的接过银钱,朝着大门口而去,买了麦芽糖后一转身,发现在对面酒楼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那盯着绣坊大门。 之前的姐夫,并非是真正的表哥这件事,孟辰轩也略知一二。 他把包裹麦芽糖的纸,重新包裹好,放入挂包中抬手怕了拍,抬头满心欢喜的走向裴嘉胤。 “殿下。” 孟辰轩规规矩矩的行礼。 在学堂里,他是品学兼优的好学子,行礼问安这种基本礼仪,做的亦甚是妥帖。 裴嘉胤示意他落座,刚才孟辰轩欢天喜地去买麦芽糖,他都瞧见了,一定是得了孟雨萱的准许才外出的。 她……应在绣坊之中。 “你姐姐,还好吗?” “姐姐她……”孟辰轩狡黠的顿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了两下,反问:“殿下,你希望她好,还是不好?” “自然是希望她好!”裴嘉胤脱口而出。 孟雨萱今天心情确实是不错,孟辰轩多了个心眼,故作为难的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吧就是太忙了,绣坊里里外外都她要操持,要是有个男子可以帮一帮她,做她的主心骨,想来姐姐定会舒坦很多。” “人小鬼大!” 裴嘉胤听出来了他的弦外之音,同时警告:“你可别到处想着给你姐找什么主心骨,她的主心骨,只能是我。” “那殿下,你赶紧的跟我姐姐和好吧,也省得要见她,还要在这对面酒楼里待着。”孟辰轩很喜欢这个姐夫。 他长相帅气,身份高贵,最重要的是心里当真是有姐姐。 这话说到裴嘉胤的痛处了。 “我与她之间,是她想要远离我,你还小,不懂。”裴嘉胤也苦无对策,不知如何面对孟雨萱。 心心念念想着,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见到了却又不知从何说出口。 希望听她说话,又害怕她说出拒人千里之言。 孟辰轩摆摆手,并不认同:“姐夫,我觉得不是我不懂感情,是你不懂女子的心。你都没跟我姐表白过你的心意,她如何知道你心里有她?” 这一声姐夫,听得裴嘉胤甚是欢喜。 他心里原本的郁结,瞬间消散了一大半,也愿意更多的说一些心里话:“怎的没表白过,我一直让她去王府,也表明愿意迎娶。” 话里话外,透着不少的委屈。 孟辰轩抬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歪着脑袋:“可表白跟迎娶是两回事,表白是表明心意、爱意以及愿意在一起的憧憬,和迎娶不是一回事吧?” 他毕竟年岁还小,也不确定自己给表白的定义对不对。 说到后面,自己也有点迷糊。 他迷糊了,裴嘉胤却恍然大悟了,紧锁在他眉间的愁容,瞬间烟消云散,他摸着孟辰轩的脑袋,心情舒畅道:“你说的没错!本王确实是要表白,不过,需要你的帮忙,你可乐意?” “乐意,一百个乐意!” 他还小,还不能给姐姐依靠,只能在有人真心待她的时候,助力一把。 孟辰轩连蹦带跳地回屋,幺幺在门口窜出来,大喝一声:“哈!” “吓到我了!” “雨萱姐姐说了,你去买麦芽糖了,还说了有我的份,拿来!”幺幺伸出白嫩嫩的粉红手掌。 粉嫩的舌尖,还舔了舔嘴唇,满脸放光的盯着孟辰轩。 “有你的份,不着急。” 孟辰轩拿出包裹麦芽糖的糖纸,却握在手心:“东西可以给你,不过今日我听闻城中燃放烟火,你能想法子,把姐姐给叫出去,带我们一块去看烟火吗?” 幺幺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被星辰填满:“烟火?幺幺,也好想看啊!” 孟辰轩神秘兮兮的靠近幺幺:“姐姐最近太辛苦了,得出去放松一下。而且今晚好多小摊贩都出来摆摊了,玩偶人、糖糕之类的都有!” “耶,太好玩了!” 幺幺恨不得立马飞奔烟花会。 见下帮手被笼络得差不多了,孟辰轩拉着她往后院走:“那咱们今晚一起去集市!麦芽糖给你,一会你跟姐姐提,我们一起说服她。” “嗯嗯。” 孟雨萱心情本就不错,两个小家伙一股脑儿要她带着他们出去玩,孟雨萱没做多想,点头就应允了。 事情比孟辰轩想象的,来得更简单。 夜幕来临,墨黑的天空尽是闪耀的繁星,孟雨萱领着幺幺和孟辰轩来到了夜间集市,集市上人流如织,好不热闹。 只是…… “热闹是很热闹,可官府没提到今日燃放烟火,你们或许是弄错了。”孟雨萱说得小心翼翼,生怕身侧两个小家伙会失望。 第256章 表白 “一会就有了!“ 孟辰轩仰头,冲着姐姐眉开眼笑地咧嘴。 他拉着孟雨萱往桥面上走,当来到桥中心的时候,孟辰轩站定:“姐姐,你看前面的灯,是不是很美。” 微风掠过之际,桥下水波里镶嵌着霓虹灯的倒影,每一盏灯都如同一颗硕大的宝石在闪耀着璀璨的亮光。 水上水下,皆满目琳琅。 孟雨萱瞧着愣了愣神,陡然耳际传来一阵轰鸣。 “砰砰砰”的烟火声,淹没了集市中百姓的雀跃笑声,天地间万籁寂静,仿佛只有天空中的烟火,在肆意绽放和呐喊。 “好美啊!” 孟雨萱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烟火,嘴角不由自主往上。 先是前方烟火绽放,再就是整个区域周围的天空全都燃放了烟火…… “这么大阵仗,是谁家有喜事吗?” 孟雨萱惊得嘴巴微张,瞠目结舌地看着这盛大的场景。 孟辰轩只冲着她诡异的笑:“你猜!” 她感觉事情不对劲,特别是这桥中间,只有她跟孟辰轩以及幺幺,看烟火这里的位置极好,其他百姓竟然都没过来。 她转头看过去,发现竟有人拦着百姓,不让他们过来。错愕之际,她看到了裴嘉胤,他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 “我姐夫来了,幺幺,走我们一边站着去。” 孟辰辰拉着幺幺,很识时务地往桥头奔去。 裴嘉胤来到她身侧,和她并肩站定:“今日这烟火是为你而燃,你喜欢吗?” “好多人都看着啊!” 孟雨萱脸不由发烫,桥两头,还有河边好多人都看着桥上面的他和她。 她紧张道:“你是皇子,这种时候不方便这么露脸,万一陛下知道……” “雨萱,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僵住了她。 孟雨萱咽了咽唾沫,眼睛大如铜铃,他不仅仅当众明目张胆特意放烟火给她看,还告诉他自己心里有她。 她的心,跳得如被士兵剧烈敲动的战鼓。 “你说什么?”她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一句。 裴嘉胤一字一句道:“本王喜欢你,想要娶你为正妻,这个玉佩是本王母妃给的,说让本王遇到心仪女子之际,亲手赠送与她,现在我想送给你。” 一块圆形的凝脂色的送子观音玉佩,跃入她的眼帘。 她伸出手,想要接过,脑海中猛地出现了那日在王府,瞧见裴嘉胤跟一个女子在亭子里对坐的画面。 那女子不管是模样还是气质,都并非一般人。 且……她当时听到了路过的婢女提到了一句:那就是咱们的未来王妃吧,长得真好看。 王府的婢女定不会胡乱议论,必定是宫里头有些传闻,她们才会说的。 这是为何,孟雨萱当时转身就走的缘故。 “殿下,这个太贵重了,我受不起。”孟雨萱心痛地拒绝。 天知道,她多么想要拿起这块玉佩……多么想,可以跟他长相厮守。正妻?她很想,可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他的正妻。 而妾室,她又不愿。 孟雨萱转身要走,裴嘉胤一把拉过她,心痛道:“为何?本王的心意,你还感受不到吗?” “殿下……对不起。” 孟雨萱避而不谈缘由,仓皇草立。 角落里,她并不知道在围观人里,有一人神情严肃地看完后,转身没入人流中。 怀着不安和沉重的心情,孟雨萱往回走。 她知道,裴嘉胤一定会把孟辰轩和幺幺安全送回去地,她不敢回绣坊,又不知道能去哪里,最后还是只能暂且先回去。 “表妹,你可算是回来了!” 江延怀不知道发生告白的事,只从掌柜的那知孟雨萱跟孟辰轩和幺幺出去看烟火了,他在这里等了好一会。 “表哥,你找我?” 孟雨萱心惊,这么晚了,江延怀还过来,定然是有大事。 “嗯,找你。还记得游湖的时候逃走的那人吗?那人找到了,他供出来了,想要收买他,害我们的很可能是江哲。”江延怀道。 孟雨萱很谨慎:“可能?” “那刺客描述了收买他的人的模样,我找人画了出来,跟江哲很相似,可以说是八九不离十。” 江延怀说完后,紧跟着着急道:“此时江哲正在破庙栖身,我们最好现在就去围堵,明日怕是他要换地方。” “那我们现在就去!” 孟雨萱也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江哲,如果是,要立马告官才是,不然终究是个祸害! 他们马车离开之际,正好裴嘉胤送孟辰轩和幺幺回来。 裴嘉胤见到她上了宁远侯府的马车,且看到他们朝着城外的方向而行,心间纳闷,多了个心眼,让人跟过去…… 破庙。 江哲吃了一只烧鸡,正在破庙翘着二郎腿躺在竹溪上。 他正琢磨着明日怎么去弄银子,今日运气好,去了一趟赌坊,得了一些银子,买了一些吃食。 落难之后,他的赌运倒是好了一些。 这不还能从赌坊‘拿’钱了,以前都是给赌坊‘送’银子。 “哐当”一声,破庙门被踢开。 江哲吓了一跳,眯着眼睛看过去,发现是江延怀和孟雨萱并肩而入。 他立马换了一副丑陋的嘴脸,恶言恶语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给我滚出去。” “我们找你!” 江延怀冷冷道。 看到他,江哲心里就郁闷:“老子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跟你们宁远侯府也没纠葛了!” “没纠葛了?可你派人刺杀了我跟表妹。”江延怀气势骇人。 江哲不想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是又如何,你们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也就是自己能力不够,不然孟雨萱跟你们宁远侯府的人,早就被我杀干净了。” “表哥,跟他啰嗦什么,直接带走见官吧。” 多跟他说一个字,孟雨萱都觉得是浪费生命。 江延怀抬手,本应该出现的手下,却不见了。 他疑惑转身,赫然发现前方出现一堆蒙面人,他们虎视眈眈地瞪着两人,江延怀这时才知晓,为何刚才江哲如此大放厥词! 江哲扯开嗓子吼:“快救我!” 蒙面人蜂拥而至,江延怀惊恐之际,不忘张开双臂护着孟雨萱。 他以为那些蒙面人会对付他们,没想到他们只是跟老鹰拽小鸡似的,拽走江延怀后,头也不回就消失在了破庙中。 黑夜中还有一伙人,确定孟雨萱安全后,不动声色地悄然退后…… 第257章 不速之客 天已擦亮,孟雨萱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乎一夜未眠。 脑子里,全都是昨夜江哲信誓旦旦说要杀了她以及江家人的画面,她倒不是为自己担忧,只是现如今弟弟和幺幺都在她身边,生怕他们两个被波及。 她跟江延怀毫无江哲幕后之人的证据以及线索,显得格外的被动。 “东家,你这是……没睡好?” 掌柜得见孟雨萱从来绣坊后,就时不时打哈欠,忍不住地关心了一句。 孟雨萱“嗯”了一声。 她哪里是没睡好,分明就是没有睡。 “姐,喝杯茶。”孟辰轩贴心地给她倒了一杯茶。 孟雨萱微笑接过,喝了之后,果真感觉精气神恢复不少,喝完后才发现:“这是我给你买的参茶啊!是让你温习累的时候喝的。” “姐,你累了也可以喝嘛。我哪里能吃独食!”孟辰轩理所应当道。 孟雨萱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现如今孟辰轩是越来越懂事了,也不枉费,她为了他们姐弟俩能生活下去,而在宁远侯府忍气吞声的那段日子。 “好了,快去温习功课吧。” 孟雨萱催促孟辰轩离开,旋即忙起店铺里的生意来。 店铺里来的人渐渐多,孟雨萱忙着招呼客人,也就忘记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以及浑身疲惫的事了。 原本欢喜的心情,在看到那个她看了一眼,就无法忘记的不速之客后,转晴的心情瞬间暗淡。 她身形高挑,眸眼明丽肤白胜雪的穿着湖蓝色衣裳的女子,精准的扫了一圈后,对上了孟雨萱的视线。 朝着孟雨萱,款款而来。 “你就是这里的东家?”女子银铃一般清脆的嗓音,冲着她道。 孟雨萱下意识点头:“我是。” 这女子正是那日,孟雨萱在裴嘉胤府中,瞧见的那位姑娘。 “这位是我家王小姐,今日来寻孟姑娘你,是想要你帮忙缝制一件婚服。”一侧的丫鬟,口齿伶俐地抬了抬下巴。 丫鬟觉得,自家小姐王樱,可是异性王王之忠最宠爱的女儿,她的婚服能来这家小店定制,纯属是他们的福分。 是以,言语间难掩傲慢之姿。 婚服? 跟谁? 是跟裴嘉胤吗。 可昨夜他才信誓旦旦说要娶她为正妻,总不能眼前这个贵气十足的姑娘,会是去做妾吧。亦或者昨夜,一切只是裴嘉胤心血来潮的胡言乱语。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这女子或许要嫁的并非裴嘉胤。 王樱突然看中孟雨萱腰间的玉佩,乃至于忘记了婚服一事:“姑娘,你这玉佩,多少钱买?” “抱歉,这不卖。” 孟雨萱也不知,这玉佩何时来她腰间了。 她记得当时,她拒绝裴嘉胤的赠与了啊! 丫鬟见状,紧着秀眉道:“姑娘,我家小姐既是看中了,那便是跟她有缘,你又何苦拿走人家的有缘之物?” 绣坊的掌柜的,听不下去了。 几个姑娘家的对话,他本不应当参与,可见孟雨萱也似很宝贝那玉佩,掌柜的上前护着: “我家东家既然不愿意卖,你们去别处买便是!” 掌柜的作势要赶人。 丫鬟不悦,双手叉腰:“你们开店做生意,我们来定制婚服,怎的你们不欢迎,还要赶人吗?” 王樱只是面带笑容地看着孟雨萱,时不时还看向那玉佩。 看她这般淡定,好似那玉佩迟早是她的一般。 “这玉佩,我着实是喜欢,姑娘你只管开口要价,多少我王樱都出得起。”王樱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这东西本就是裴嘉胤的,想必也迟早是王樱的。 孟雨萱取下玉佩:“适才你丫鬟说了,这东西既然跟你有缘,那……” 她话还没说完,王樱就抢过了玉佩。 “如此多谢了。” 王樱也不说什么婚服的事情了,满心欢喜拿着玉佩就领着丫鬟出了门。 好似生怕多耽搁一会,孟雨萱就会反悔似的。 掌柜看出孟雨萱的不舍,替她抱不平:“东家,她们这是抢啊,我这就寻几个人,去要回来。” “不必了!” 孟雨萱心酸却装作无谓地道:“或许,那东西本就是属于她的。” 掌柜的一脸茫然,愈发听不懂孟雨萱说什么了。 赵府。 江哲醒来后,见自己躺在软榻上,盖着的是锦缎绣被,有一种仿如在梦中的错觉,他闭上眼睛生怕睁开太久,自己就又回归到穷困潦倒的现实。 “江哲!” 一个凌厉的呵斥声,彻底惊走了江哲的半迷糊状。 他睁开眼,当看到怒气腾腾的赵霁月的时候,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这应该是赵府。 江哲想起自己没完成赵霁月的吩咐,有些心虚:“赵小姐,多谢你救了我。” “废物,你以为我想救你?” 赵霁月是看中了江哲对孟雨萱以及宁远侯府江家那些人的仇恨心,这才培养他做一颗棋子。 可他偏偏不争气。 “别动怒,一回生二回熟,对付孟雨萱和江家那些人,我越来越有办法了。” 江哲连哄带骗的说着好听的话。 “没用的东西,你这条狗命是我捡回来的,要是一点用都没的话,你身上的这几两肉,正好去喂我家的狼群!” 赵霁月恶狠狠的盯着他。 江哲被唬住了,他信誓旦旦道:“我保证,下一次一定让孟雨萱死!” “当真?”赵霁月眼睛亮了起来。 她太想孟雨萱死了。 江哲见她开始相信自己,重重点头:“对,我想到办法了,可以一举拿下孟雨萱的命,这一次一定不会有意外。” 赵霁月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她深呼吸一口气,瞥了一眼江哲:“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拿下她的命。” 江哲眼珠子狡黠地动了动,抿唇贪婪道:“这个嘛……事以秘成,你只管放心,我一定可以完成任务即可。只是……” 他突然欲言又止。 赵霁月失了耐心,厉呵:“只是什么?说!” “只是我现在手头没银子了,这不管是叫人还是购买武器,亦或者打听消息都是需要银子的,所以……” 银子赵霁月有! “银子可以给你,可若是你再失手,你承受不起那个后果。”赵霁月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 第258章 再次误会 为了顺利拿到银子,江哲什么话都顺着赵霁月说。 得到银钱后,江哲也确实是开始张罗人,琢磨着如何下一步,顺利解决孟雨萱…… 孟雨萱最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心惊不已。 “谁?” 外面似乎有动静。 不像是竹叶被风吹动的声音,倒像是有人使用轻功,从屋檐落下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披着外衣,蹑手蹑脚的来到窗边,正要看向外面的时候,裴嘉胤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是我。” 夜风中,裴嘉胤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凉却又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悦耳感。 孟雨萱迟疑,大晚上的,男女授受不亲。 “一会动静大了,辰轩和幺幺会被惊醒。”裴嘉胤提醒道。 孟雨萱脑子还没开始思索这个问题,脚下的步伐已经开始迈向门口。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裴嘉胤随着凉风一同入内。 孟雨萱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今夜风大,似要下雨,屋内的油灯在冷风的吹拂下,摇曳了几下,随着关门后,屋内温度恢复正常,才渐渐恢复悠然自然燃烧的模样。 孟雨萱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两人在屋子里,显得有点拘谨。 拘谨的或许只有孟雨萱,裴嘉胤一直盯着她,很落寞也很忧伤,两人沉默了一会后,他开口了:“为何,你我之间,竟要疏离如此?” 在宁远侯府的时候,一切都很好啊。 他不过就是换回了自己身份罢了,如今这个身份,反而可以更好的保护她,可她却偏偏愈发的要疏离他。 裴嘉胤着实百思不得其解。 今日,他必然要问个清楚明白。 “疏离吗?殿下,我本来就对您不太熟悉。”孟雨萱昧着良心说谎。 她早就知道,裴嘉胤并非真正的江延怀了…… “那要继续熟悉熟悉吗?就从身体开始!”裴嘉胤一步一步靠近她,张开修长的手臂,把她拥入宽阔的胸膛。 下一秒,孟雨萱立马提醒自己:不要沉沦! 这个胸膛不属于她……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奋力地挣扎,试图从他的钳制中挣脱。 裴嘉胤只有坚定而简单的两个字:“不放!” 他不仅仅不放,还根据紧地拥住了她。 孟雨萱不敢大喊大叫,生怕惊扰隔壁的弟弟,恼怒之际,真心话脱口而出:“你这样抱着我,王樱王小姐知道吗?” “王樱?” 裴嘉胤蹙眉,疑惑:“提她做甚?你知道她?” “我知道她很奇怪吗,那日我在你府中的时候,见你们在亭子里,很雀跃地相对而坐,看起来就很熟悉的样子。” 醋味,是很浓的醋味。 阴郁了多日的裴嘉胤,难得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孟雨萱是在乎他的,至少在此刻,他清晰的感觉到了。 “她是外交大臣王之忠的女儿,那日去我府中,是她要问我一些她父亲的事情。”裴嘉胤没想到,她会如此在意自己跟其他女子接触这件事。 他道:“你是因为她,那日才离开王府的吗。” “……” 孟雨萱没回答。 她对裴嘉胤说的话,也是半信半疑:“她父亲的事情,来问你……” “正好他父亲正在负责的一件外交事宜,是我在主管。”裴嘉胤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是如此啊,孟雨萱开始相信。 两人的关系,稍有一些缓和…… 她突然想到玉佩的事,当时她以为王樱跟裴嘉胤是要结婚的对象,于是他给自己的珍贵玉佩,在王樱的死缠烂打之下,竟给出去了。 只一时间不知如何跟裴嘉胤开口。 正要说的时候,外头传来动静。 裴嘉胤的手下,在外面禀报:“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裴嘉胤温柔地看向孟雨萱:“我还有事,改日来看你。” 直到他离开,孟雨萱都还没来得及说那玉佩的事,她寻思着,不如改日亲自去寻那王樱,要回那玉佩吧。 正想着处理好手中的绣品后,就去找王樱。 却在绣坊内,再次看到了她。 裴嘉胤竟也陪在王樱身侧。 “嘉胤哥哥,就是这家绣坊了,里面可多我喜欢的东西了。” 王樱拉着裴嘉胤陪自己逛街,裴嘉胤也是为了拉拢王之忠,这才敷衍前来,两人走着走着,竟然来到了孟雨萱的绣坊。 当真是巧得很。 王樱笑盈盈地跟裴嘉胤推荐这里:“我在这里定制的衣裳,全都极好,嘉胤哥哥你也瞧瞧,看有没有喜欢的。” “好。” 裴嘉胤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哪里用得着她介绍。 这分明就是毫无条件的宠溺…… 孟雨萱心里郁闷得很,又见王樱时不时去挽着裴嘉胤的手,他竟然都不拒绝。 他可是裴嘉胤诶,那个不允许陌生人靠近他三尺距离的男人,会任由一个不相干的女子,随意挽着他的手吗。 其实每一次,都是王樱主动去挽手,裴嘉胤被碰到后,不动声色避开了。 看在孟雨萱眼里,却依旧还是很亲密。 趁着王樱在挑选料子的时候,裴嘉胤一把拉过孟雨萱,就往内屋走:“我跟她一起出来逛街,是有原因的,你相信我吗?” “……” 她努力压制心中的情绪,生怕不好听的话,脱口而出。 “殿下,我这开门做生意的,你若是有想要买的东西,我这里有就卖,至于其他的,我不想知道。” 孟雨萱后退一步,跟他保持距离。 他身上竟留下来王樱身上的香囊的气息! 见她又躲着自己,裴嘉胤无法承受这种忽远忽近的感觉,一把搂过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有些无奈又心痛道:“雨萱,我跟她今日出来,是因为我想拉拢她父亲……” “嘉胤哥哥,你在里面吗?” 外面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裴嘉胤的话。 孟雨萱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奋力从他怀中挣脱。 王樱走了进来,见两人之间气场有点不对劲,歪着脑袋疑惑地瞪大眼睛:“你们,是……相识吗?” “王小姐误会,我与这位公子,今日初识。”孟雨萱自动撇清干系。 初识? 裴嘉胤听后,心里一片纠疼,从皮到骨头都冰凉不已。 第259章 关系结冰 王樱也是个心思澄明之人,一眼看出两人之间却有端倪。 特别是当她,看到裴嘉胤的目光一直落在腰间的玉佩上,且肉眼可见的他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后,愈发意识到不对劲。 “这玉佩,嘉胤哥哥你也喜欢!” 她故意轻轻抚摸,特意郑重其事地感激:“是孟姑娘送我的呢。” “送的?” 裴嘉胤的脸瞬间铁青,他的视线从玉佩挪至孟雨萱的脸上:“此等贵重之物,姑娘说送人就送人,当真是大方。” 孟雨萱试着解释,又百口莫辩。 她硬着头皮道:“王小姐那日一来我绣坊,就看中了这玉佩,既是她的有缘之物,那……” 她说不下去了。 就做完到今晨,她都很想去王樱那取回这玉佩。 可今天又见他们两人,亲蜜地来她绣坊。他们如此亲密,他却口口声声说只跟王樱父亲有关系。 孟雨萱心里也是百转千回。 “好东西,果然大家都想要啊。”王樱盯着手中的玉佩,一语双关道。 裴嘉胤瞥了一眼玉佩,掀开内屋门上的珠翠,头也不回地跨了出去:“王小姐,今日逛得也差不多了,本王还有事,先回了。” 王樱疾步跟了出去。 孟雨萱出来时,已经只能看见他们离开的背影。 “同来同往,同车而行,我看同床共枕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孟雨萱心间懊恼,低语呢喃。 心里又酸楚,又愤懑。 说不上来的哪里不舒服,可就是哪都不痛快。 同样心里不快的,还有裴嘉胤。 那玉佩对他而言,何等贵重,许了她,便是认定了她,她竟轻易送人! 两人关系再次结冰,心结在彼此之间,越来越重。 “表妹!” 孟雨萱失神之际,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她不抬头也知道,是江延怀来了。 她的视线慌乱地挪开算盘。 适才一直在装模作样地算账,其实一直在想着适才裴嘉胤的事情。 “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你最喜欢的杏脯,是我特意去东市果子铺买的。”江延怀扬了扬手中提着之物,满心欢喜道。 他是出来散心的。 母亲孟氏一直要为他选妻,隔三岔五就在家里举办茶话会,来的都是一些名门闺秀。 孟氏还扬言,自己是个开明的母亲,定然要让他寻得一个心悦之人,绝对不敢包办婚姻这回事。 那些名门秀女个个端庄清秀,知书达理。 江延怀却压根没有与她们相伴终生的心思,反而在见到她们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跟孟雨萱对比。 他的一颗心,仿佛都被她占领了。 “多谢表哥。” 孟雨萱接过,解开零食袋子,展开包装,取了一粒放入嘴中,酸甜适宜,驱散了心间不少的郁结。 医书有云:酸入纲经,可纾解郁气。 果真不假。 “呀,差点忘记了,车上还有呢!” 江延怀笑弯了眼,转身一边走一边道:“你等着,我去给你取回来。” 孟雨萱嘴角噙着笑,正想着叫孟辰轩和幺幺出来吃果脯,却看到了逆光而入的之人,当看清他的脸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裴嘉胤一脸愠怒地走过来,拉过她的手:“你随我一同,去找王樱,取回那玉佩。” “殿下想要拿回,自己去拿便是。” 孟雨萱挣脱开他的手,又道:“适才你们不是一同离开的吗?她就在你身边,你若是那么在意那玉佩,自己寻她要就是。何苦舍近求远,要我一同前行。” “那东西是我赠你的,自然是你去要回来。” 裴嘉胤不由分说,拽紧她的手腕。 孟雨萱的手被桎梏,浑身的血液也好似无法畅通流动一般,她奋力挣扎,脸也顷刻间红了一片。 “你放开我,你干嘛啊,我疼。” “你也知道疼?” 裴嘉胤那狭长的眼眶内,透出来的尽是心伤。 她处处远离她,他的表白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的解释也视若无睹,送的玉佩她也随手可弃。 受伤的,应该是他才是。 这无声的呐喊声,在裴嘉胤的心里已经吼了千百回了。 “殿下,你放开我……” 男女之间力道的悬殊,让孟雨萱毫无招架之力。 江延怀再次回来,正好看到孟雨萱苦苦求饶的一幕,他快步上前,拽开裴嘉胤的手,护在孟雨萱跟前:“殿下,这是做甚,你们既然已经毫无干系,就不必纠缠了吧。” 两人在宁远侯府的一段阴差阳错,江延怀如今也是知道七八。 “延怀,这是我跟她的事。”裴嘉胤蹙眉,冷声道。 “你们都是我的表亲,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有话好说嘛。”江延怀试着缓和气氛。 孟雨萱躲在江延怀身后,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道:“表哥,我跟殿下没什么可聊的,你帮我请他离开吧。” 江延怀摊摊手,看向裴嘉胤:“你也听到了……就别为难一个弱女子了。” 瞧着他们两人,关系好得跟亲兄妹似的。 裴嘉胤愈发吃味,余光中,他看到孟雨萱的手臂被自己适才弄得红肿一片,内疚地想着:刚才确实是太用力。 她怕是很疼吧。 怀着内疚的心,裴嘉胤一声不吭地离开。 江延怀见孟雨萱闷闷不乐,试着哄她,孟雨萱却一直看着门外。 “表妹……你莫不是还想着殿下吧?若是你当真想他,我可以去把人给你揪回来。”江延怀有些口是心非道。 孟雨萱压根没听他说什么。 她压低声音道:“嘘!” “怎么了?” 江延怀见她神情不太对,也跟着紧张起来。 孟雨萱收回视线,故意看向店铺内的其他方向:“我刚才无意中,看到江哲了,他一直鬼鬼祟祟在对面朝着这边看。” “什么?他胆子可真够大的!” 江延怀也立马警惕起来。 他们这些日子,一直暗中寻江哲,他倒是好,主动送上门来了。 “表哥,一会你偷偷去后门离开,然后带人包抄过来。”孟雨萱和江延怀使眼色后,压低声音道。 “好!” 江延怀故作随意的离开。 孟氏很担心江延怀的安危,每次他外出,都必定要他带几个会武功的小厮在身边才肯放行。 往日里,江延怀只觉得麻烦,今日倒是派上用场了。 第260章 有人愁 “江哲,你这算是自投罗网吧!” 在众人的围堵之下,江哲乖乖投降,事情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江延怀甚至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个陷阱,他四下张望,试图寻找暗中隐藏之人的蛛丝马迹:“有后手?” “没,没!不敢!” 江哲连连摇头摆手,慌张地解释:“我之前是做错了,所以特意前来弃暗投明,我对你们有用的。” 跟着赵霁月没前途,那女人一直看不起他,江哲受够了她的冷眼,打算来个倒打一耙。 一边是皇子和侯府,一边不过是一个世家小姐。 权衡利弊起来,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江哲的笑容越真诚,孟雨萱越觉毛骨悚然。 她直接忽略他谄媚的笑容,警惕提醒江延怀:“表哥,这人的话,不能信!” 在宁远侯府的时候,跟江哲打过多次交道,此人为了钱财,毫无底线可言,他的话不可当真。 江延怀若有所思,暂且没表态。 这可急坏了江哲,他苦苦哀求,就差热泪盈眶:“你们对我误会太大了,我以前做的那些伤害你们的事,都是听人家命令而行。” “现如今,只想改邪归正,也好给自己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孟雨萱不太想跟江哲为伍,江延怀却有不同的意见。 他拉过孟雨萱,在一处低声商议:“表妹,水至清则无鱼,江哲虽然是个小人,可正是他是小人,才能也为我们所用啊。” “据我观察,他没有太深的城府,掀不起太大的风波,他背后之人,才更值得我们忌惮。” 孟雨萱仔细思量,江延怀说得不无道理。 她依旧还是担心:“可他既可以出卖之前的主人,也可以出卖我们。万一用得不好,我们怕是会引火烧身。” 江延怀频频点头,他很认同她说的。 “表妹说得在理,所以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只能是让他按照我们的计划来。” 听他这口吻,似是有对策了。 孟雨萱瞪大清亮的杏眼,修长的睫毛一下一下地颤着:“表哥你想到办法了?” 江延怀附耳告知…… 两人交谈之际,江哲心乱如麻,时不时探头看向两人。 逃是逃不走了,只能看看能不能用投诚这一招,暂且过了这个难关。 除了江哲在盯着他们,暗中还有一人也看到了江延怀和孟雨萱‘咬耳朵’的这一幕,裴嘉胤,盯了一会,沉闷地退开。 两人商定好后,江延怀给了手下一个眼色。 彪悍的黑黢黢的大汉,粗鲁地扯开了江哲手中的绳子。 江哲低头看向手腕处,被绳子勒得淤红的印记,疼得龇牙咧嘴,脸上却带着开心的笑容:“你们相信我就对了!” “啊!” 江哲感觉嘴里,被孟雨萱塞进去一样东西,味道刚开始有点甜,再之后就有点苦。 快速地掠过喉咙,进入胃部。 他惊愕抬头,顾不得手腕的疼痛,大声询问:“你们给我吃什么了?”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让不听话的人,可以好好听话的毒药罢了,你既然愿意听我们的,那就乖乖按我们的吩咐去办,不然没有解药的话,不到半个月,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孟雨萱平静无波地说着。 江哲先是吓了一跳,再就是惊愕的脸上露出一些笑容,结巴道:“这,这,这一定是开玩笑的吧,哪里会有这种药!不可能吧。” “你可以试一试,你右手虎口穴以及胸口的檀中穴,是不是按揉之后会很疼?”孟雨萱扬了下巴,抬手指了指他虎口位置。 江哲依旧不相信,她一个刺绣的,还会扎针不成! 怕死的心里作祟,还是按了一下,一道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声,骤然响起:“啊,痛!” 放江哲回去后,江延怀惊叹地打量她:“表妹,你还会医术?” “不过就是一个降火丸,他本身心里作祟他才觉得很痛的!”孟雨萱狡诈笑道,停顿了一下,她俏皮地补充:“对付这种女人,还是要以其人之道才行。” “高!” 江延怀冲着她,高高地竖起大拇指。 江哲用惯了坑蒙拐骗,也是时候享受一下,何为因果轮回。 两人有说有笑,气氛好不融洽。 裴嘉胤看到两人亲昵交流互动以及一起设计对付江哲,俨然有一种,他们之间亲密无间,而自己则是局外人的感觉。 心里的闷醋,从心口蔓延至全身。 裴嘉胤自顾自回去,开口就让管家送来好酒。 管家不敢多言,呈上:“殿下,这酒虽然好,可有些烈,您悠着点。” “不碍事!你下去吧。” 裴嘉胤心里再苦闷,也保持了起码的体面。 管事离开后,就俨然换了一副面孔,心神黯淡地拿起酒壶,仰头一口烈酒就下了肚。 火辣辣的触感,激得五脏六腑皆打个寒战,之前的苦闷在那个瞬间,仿似荡然无存。 “果然好酒!” 裴嘉胤再次喝了一口,越来越越上瘾…… 王樱前来探望,正好见他一人在喝闷酒,坐了过去。 “殿下,这是喝了多少啊。” 她见裴嘉胤已经醉眼迷离,蹙眉道。 裴嘉胤没搭理她,只自顾自地喝着。 王樱撑着下巴,盯着他这张俊朗的脸,暗自道:“殿下生得如此俊朗风姿,这普天之下,也只有我王樱才能配得上你了吧。” 她想要趁机生米煮成熟饭,如此也好顺理成章地成为七皇妃:“殿下,外面寒凉,我送你去歇息吧。” 王樱上前搀扶,目光冲着前方的内屋而去。 里面的那张软榻,她不介意让它成为今夜的洞房。 “你?” “殿下,我是樱儿啊。” 王樱把脸往他的身侧靠,紧紧地贴着他结实的肩膀。 意识到气息不对,裴嘉胤恢复了一点意识,他晃动脑袋想起她说的名字,奋力推开身侧之人:“别靠近我,你不是雨萱。” “殿下……” 王樱不怕死地凑过去,试着诉说自己对他的爱慕。 “滚!” 裴嘉胤一点让她靠近的机会都不给,修长强壮的手臂,轻轻一推,王樱就被摔开了三丈远。 委屈的泪水,喷薄而出。 王樱脸颊被冰冷的液体浸满,她屈辱地起身离开,心里对孟雨萱的恨意,也愈发浓。 第261章 右手被废 江哲六神无主地来到赵府门口,正欲迈上台阶又悬空顿住。 这一步迈上去,就当真没有回头路了。 “罢了!我江哲也只是一介凡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调整好思绪后,江哲恢复了正色,步伐匆忙地朝着赵霁月的闺房而去。 一见到人,就忙不迭一副邀功状:“好消息,孟雨萱去郊外了!是她一个人去的,这是咱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那你赶紧的办,我要她死,立刻死!” 赵霁月恨得咬牙启齿地道。 盯着江哲的时候,眼睛里布满了惊喜。 最毒妇人心啊,江哲在心里鄙夷她,愈发的为自己的墙头草行忌,不再有所忌惮。 江哲奸诈笑着,身体微微躬着,抬手做握爪状:“赵小姐,今天这么好的抓她的机会,你不想亲自看她如何被你擒拿,如何遭罪的吗?” “只要人抓到,一切都是你说了算,只要你高兴,想怎么折磨她就怎么折磨她,想如何消气就如何消气,岂不是妙哉。” “对啊!” 赵霁月成功被说动。 她眼神里的惊喜,被另一种渴望复仇的快感取代:“带路,你我一同前往!” “好嘞!” 江哲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轻松把赵霁月引去郊外。 此地是江延怀提前告知的地址,今日的计划,也是他跟孟雨萱商定好的,一个在前面引蛇出洞,一个在后面派人追踪,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赵霁月还以为,孟雨萱是瓮中之鳖。 追上前方孟雨萱的步伐,待到了一处,无人之地后,她得意对身后之人道:“上!” 一点动静都没。 她气恼地转身,正要骂人,却见自己那些手下都已经不见踪迹。 江哲也不见了。 “人呢!死哪里去了。”赵霁月四下张望,除了地面上凌乱的枯枝败叶,就是周围郁郁葱葱的绿树。 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她蓦地转身,赫然闪过一个人影。 “谁,谁在那转身弄鬼!” 赵霁月开始害怕,周围一丝人气都没有,她不敢乱动,又很想离开:“江哲,你给我死出来,这里是哪里。” 江哲瑟瑟发抖,躲在树后面不敢靠近。 他在按照孟雨萱的指示,暗中燃放烟雾…… 一阵青烟而过,拔起而起。 风萧瑟而吹,落叶飘零洒落,赵霁月咽了咽唾沫,想着:“我是迷路了吗?” 她突然想起,进入这里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石碑,上面似乎就是写着‘迷雾谷’三个字。 此地她有所耳闻,传闻中曾孤坟遍地,后则诡异事频生。 “江哲!江哲!” 赵霁月一遍遍喊着,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前方白雾里,似有人影在窜动,她雀跃地以为是江哲,奔过去,走了两三步,才发现那竟然是杨青柳…… “赵霁月,你害我害得好苦……” 那个身影,一点点靠近。 她脸上头发上的血迹,愈发清晰,手臂上脖子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这些都是当时赵霁月让人留在杨青柳身上的伤。 “别,别过来。” 赵霁月吓得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大叫:“你也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你自己当时……”慌乱中,她颤抖且急迫的说出杀害杨青柳的事。 两只手紧紧捂着脑袋,手臂堵着耳朵,眼睛也死死闭着,不愿意听不愿意看。 直到耳际隐约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官爷,这就是真相!现在是她亲口承认杀人,算是证据足够了吧?” 她松开桎梏起身,见到京都总铺头以及他的几个手下,那人正气十足地凝视着赵霁月,“赵小姐,你亲口承认杀人,证据确凿,请随我们回去。” “没有,我没有杀人!” “狡辩!刚才我们都听到的。” 总铺头抬手,他身后之人不由分说上前,捆住了赵霁月,拉向府衙的囚车。 孟雨萱看着赵霁月被囚车带走,赞许不已:“表哥,你竟然能说服总铺头带囚车过来!厉害啊。”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是高兴的哭。 终于为杨青柳报仇了…… 横亘在心里的内疚和遗憾,总算是消散了一大半。 江哲在赵霁月被带走后,心情沉重的从树后面走了出来,他厚脸皮地讨要赏钱:“我为你们做了这么多,没功劳也有苦劳吧,那能否给点银子,我肚子饿。” “拿去!” 孟雨萱从银钱袋子里,拿出了一些碎银。 江哲掂量了几下,觉得太少,正想要多要一点,孟雨萱提醒:“别得寸进尺,你做过的那些腌臜事,我跟表哥一清二楚!” 她跟江延怀上了马车,准备回城。 江哲忙不迭喊着:“银子少给一点没事,可是带我一同回城啊,这荒郊野外的,不好寻马车。” 谁理他啊,孟雨萱跟江延怀直接当他不存在。 “表哥,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绝,对他这种人太狠,又没弄死他的话,后续我们会有麻烦吧。” 她是担心江哲贼心不死,到时候又使坏。 江延怀毫不畏惧:“不怕他。比他更狠,他就会有所忌惮。我们以为退缩,只会让他以为可以拿捏我们。” “表哥说的是。” 孟雨萱发现,现在的江延怀跟写家书给孟氏的那个他,愈发成熟稳重了一些。 一路进奏慢走,终于赶在夜幕降临之前,回到了城中。 街面两边的店铺上,挂满了彩灯,江哲累得浑身发软。 正想暂且找一个客栈打发,才要进门,被一伙人给拦住。 为首的八字胡男子,打量了一下江哲,确定无疑之后,抬手先就给了江哲一巴掌:“你小子,还真是江哲啊!欠老子的那些钱,也该还了吧。” “我没钱啊,宽限我几天,就几天!” 江哲后怕地捂着自己的钱袋子,那里面是他仅有的钱了。 八字胡看出端倪,快一步抢先,拿走他的钱袋子,里面白花花的银子,货真价值:“这不是银子是什么,竟敢诓骗老子。” 恼羞成怒之下,八字胡一怒之下,抬手拽起江哲的右手:“是用这只手赌博,以及跟老子签字画押的吧,反正留着也没用,老子就废了他吧!” “不要,不要!” “啊!!” 江哲痛得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右手已毁。 第262章 孟氏神志不清 杨青柳的案子,算彻底了结。 裴嘉胤很为她高兴:“竟然是延怀陪着她一起,完成了这个心愿的。” 自言自语说完,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助力此事,心里颇为遗憾。 不想让遗憾继续增生,裴嘉胤借着为她庆祝,以及宫里要进绣品的由头,再次来到绣坊。 “我找你谈公事。” 孟雨萱还没开始下逐客令,他率先开口。 孟雨萱秀眉紧了紧:“殿下,莫不是弄错了吧,我一个平头百姓,还能跟您一同讨论公事?” “你的绣技,天下无双,怎会只是平头百姓!” 裴嘉胤不喜她如此妄自菲薄。 似乎她这般,是为了跟他划清楚界限似的。 “殿下是来谈绣品买卖的?宫里头的绣品,多是江南进贡,即便是其他商铺想要进贡,也需要经过甄选。” 这些规矩,她还是懂得的。 裴嘉胤没把事情想那么复杂,宫里头需要绣品,他要来了这差事,然后以此为借口前来寻她,这就是他的流程。 “有些事情,按部就班,有些事情特例特办。”裴嘉胤简单的给予回答。 她无法反驳。 孟雨萱抬手,恭敬请道:“殿下,请内屋谈。” 皇家的买卖,不做是傻子。 何况是送上门来的,那是多少商贾都羡慕不来的啊。 “这是需要的绣品名录,这是所需的绣品规格以及价目和要求等,你看看。”裴嘉胤早就让人整理成册。 孟雨萱接过,不管是绣品的难度,还是用料的讲究与否,甚至是价格等,他都已经罗列好了。 价格合适,她的技能也达标。 还能有什么好聊的。 孟雨萱当场应允:“这笔买卖,我们绣坊接了,定按宫里头的规矩办事,按照特定的时间交货。” “很好!” 和爽快人,干利索事,事情很快谈妥。 裴嘉胤这才提到了杨青柳的事:“如今,杨姑娘沉冤的雪,你心里的那块巨石,想来也放下了。” 是啊,这话不假。 孟雨萱垂眸,嘴角噙上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再次抬眸的时候,嘴角的笑已经消失殆尽:“殿下说得不错,确实是了了我一个心愿,只是不知道赵霁月是否可伏法。” 没到最后关头,她不敢轻易松懈。 “府衙那边,一定会秉公办理。”裴嘉胤趁着她心情好,想要邀约一同外出:“今天天气甚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嗯?” 孟雨萱疑惑抬头。 他冷不丁的话题转换,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跟他一同外出,那是要去哪里。 她其实也想出去走走,又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合适,左右为难的时候,江延怀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见到裴嘉胤在,江延怀先是愣了一下,再就立马回过神,他着急道:“不好了,你赶紧跟我回去一趟。” “怎么了?” 孟雨萱着急地起身,她的手下一秒被江延怀给拉住。 裴嘉胤快步上前,松开江延怀拉着孟雨萱的手,眸光凌厉道:“男女授受不亲,这是成何体统。” “我来不及了!表妹必须立马去澄清,不然我父亲怕是要找官府来逮人。” 江延怀不由分说,拽住孟雨萱的手腕,就往外拖。 他这一次没拉着她的手,只是隔着衣袖拽住她的手腕,裴嘉胤依旧觉得分外刺眼。 “快,上车。” 江延怀拉着孟雨萱上去。 裴嘉胤也跟了过去:“我也一并回去看看舅舅、舅母。” 宁远侯府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几人入府后,在江延怀的带领下,直朝孟氏院中而去。 才在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浑浊不堪的辱骂声,字字句句提到的都是孟雨萱:“贱人,骚货,孟雨萱我就不该对你好。” “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休想害死我,我福大命大,你害不死我的,贱人!” …… 孟雨萱上前,孟氏看见她之后,尖叫:“啊,要杀我的人来了,贱货我跟你拼了!” “姑母,这……我是雨萱啊。” 孟雨萱一头雾水,即便是孟氏再不喜欢她,也一直保持当家主母的体面,断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口出秽言。 孟氏身边的老嬷嬷,气呼呼地指认:“孟姑娘,我家夫人待你不错,你无依无靠的时候,是她给了你一个安稳的落脚地,可你为何要害夫人啊!” “她纵然是有时候,口硬了一些,可她也心软啊!” “我没有啊,我最近都没见过姑母。” 孟雨萱试着辩解。 她后怕地看向江延怀:“表哥,我真的没,你知道的,我最近压根没空想其他的事情,一心一意的都是铺子里的那些事。” “我相信你,表妹,可是我母亲她……还有就是我父亲……” 江延怀看向江槐。 其余所有人的实现,也来到江槐的脸上。 他两只大手掌不安的覆盖在膝盖处,愁容满脸道:“雨萱,你姑母如今这般,到底是否跟你有关系,还待仔细查明!” “将军,您不要相信她啊,您要为夫人伸冤啊。” 老嬷嬷哭哭啼啼大喊大叫。 孟雨萱百口莫辩,只能等着调查结果:“雨萱愿意接受任何调查。” “我呸,装模作样,你还接受调查什么啊,分明就是你害的夫人这样!”老嬷嬷张牙舞爪的吼着。 猝不及防之下,她张开十根长了厚而锋利的指甲的手指,朝着孟雨萱的脸就抓过去:“看我不抓烂你的脸,看你还怎么蛊惑男人。” “小心!” 裴嘉胤反应快,挡下老嬷嬷的利爪。 右侧手臂的锦服被抓破,手臂被抓伤。 “放肆,胆敢伤害皇子!” 江槐不想事情闹大,立马呵斥。 府内护卫上前,抓住老嬷嬷的两只手,老嬷嬷贼心不死,十根手指跟利剑似的在空中挥舞,却怎么也抓不到孟雨萱的脸,她气恼得直跺脚。 “殿下,你受伤了!” 孟雨萱盯着他的手臂,见破了的锦缎处,冒出了殷红的血迹,吓得瞬间面色苍白。 老嬷嬷这才知道自己误伤了皇子,吓得一声不敢吭了。 第263章 绣坊被迫关门 江槐眼看着裴嘉胤手臂上的血迹,顿时脑子充血。 皇子在他府中受伤,这还了得! “来人,快去请御医!”江槐为表珍重,慌张地让管家赶紧地去请人。 管家也是吓到,“欸”了一声,慌忙转身。 “等等。” 裴嘉胤叫住了管家,跟江槐道:“舅舅,一点小伤一会让雨萱简单处理一下就好,就别劳师动众,惊扰宫里了。” 叫来御医,皇帝必然也会知情,此事有小事化大的嫌疑。裴嘉胤适才那话,也有一个警示,提醒江槐,孟雨萱是他要罩着的人。 江槐眼珠子滴溜转悠了一下,很快会意。 他抬手,提醒管家张罗:“快,去准备医药箱。” “是,将军。” 管家寻来了医药箱,在偏殿中,孟雨萱也随着裴嘉胤一同过来,她落座后,时不时看向孟氏所在的主屋。 裴嘉胤自顾自扯开了衣袖的一侧:“不必担心她,府医已经过去,她扎针精神平静很多。” “她那是昏睡了,并非平静。”孟雨萱纠正道。 对孟氏的情况,裴嘉胤不那么在意,他垂下眼帘,看向自己受伤的手臂:“与其关心她,倒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以及受伤的我。” 孟雨萱回过神,快了一步,抢先在裴嘉胤去拿药膏瓶子的时候,率先眼疾手快地拿过。 他是为了救自己,这才受伤。 他的伤,理应她来帮着处理。 “府医在这,为何不让他来处理,反而让我来……” 声音小小的,透着一些心虚。 裴嘉胤看着低头,仔细用棉纱沾水,仔细给他清理伤口,随后小心翼翼涂抹药膏,再捆上白洁棉条的她,嘴角噙上笑意: “本王觉得,你处理得比府医更好。” 孟雨萱系好棉条后,小心翼翼放下他的衣袖,他的锦缎也裂开了,这缎子是上好的江南锦,不说价值连城也是价格不菲。 “你的衣裳,下次我帮你修一下。” 她收回视线,开始整理那些瓶瓶罐罐。 “好。” 裴嘉胤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盯着她,她在身边的时间,总给他一种非常安心的感觉。 这份感觉,如同冬日里的篝火,亦如夏日里的清泉,也仿似春日的清风,总之令人神清气爽,浑身舒畅。 孟雨萱能感受到被他一直盯着,她装作没发现罢了。 直到,他突然捧着她的脸,让她不得不跟他四目相对时,他说了一句:“雨萱,你心里可有我?” 她避无可避地迎上他的目光,试着让脸颊从他的双手中挣脱。 不管她怎么使劲,都纹丝不动。 孟雨萱垂眸,试着避开他灼灼的目光。 “你心里,是有我的!”裴嘉胤用毋庸置疑的口吻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裴嘉胤这般的男子,本就具有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孟雨萱红唇轻颤,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承认。 理智把她拉回现实,她垂眸,避开他的视线,不讨论这个问题。 “殿下,伤处理好了,我要去看看姑母。”孟雨萱欲起身。 裴嘉胤抓住她的手臂,下一秒猝不及防地搂住她的腰,孟雨萱的整个身体受到一股猛烈的外来力,使她往前倾。 她的唇,近乎完美地落在她的嘴上。 裴嘉胤伸出柔软而有力量的舌尖,长驱直入她温暖的唇内…… 大脑在顷刻之间,失去了一切意识,孟雨萱惊恐的瞪大眼睛,裴嘉胤粗重的呼吸在她耳际绵延起伏。 透过层层粗重的呼吸,她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孟雨萱立马回过神,咬住他的舌,趁着他吃痛,仓皇逃走。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宁远侯府,回到的绣坊,只感觉得,左胸口的心跳,从裴嘉胤亲吻她那一刻,就开始剧烈跳动。 “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孟辰轩不安地递过一杯茶过来,疑惑看向外面:“今日日头也不是很大啊。” 孟雨萱嘴角颤抖了两下,没回答。 “难不成是姑母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孟辰轩来到她身侧,后怕的询问。 是天大的事。 好似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出问题了。 她嗯了一声:“是天大的事,对她而言是,对我也是。” 心情沉重地压得她无法呼吸。 她起身看着外面,黑沉沉的云不断地往下压,看来是要下雨。 正想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就落了下来。 水滴砸在地上,激起无数热气。 孟雨萱关上窗户,回过神对弟弟道:“姑母病了,一直说是我害了她,日后少不得会有流言蜚语,你不要被影响了。” 她自顾不暇了,还在惦记着弟弟的感受。 孟辰轩小脸上的嘴巴立马撅起:“谁说是你害的她啊,我看是姑母自己自作孽罢了,老天爷要惩罚她。” “辰轩,莫要这样说,延怀表哥听到了,定是要伤心的。”孟雨萱连忙提醒。 江延怀对他们两个都不错,孟辰轩嘟囔着:“看在表哥份上,我就不说她了!” 果真如同孟雨萱所料,隔日流言蜚语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各种挤兑孟雨萱的话,接踵而至: “听闻在她父母都不在世后,是唯一的姑母怜惜她,这才让她跟年幼的弟弟,有个落脚地。” “可不是嘛,现如今居然还害得自己神志不清,当真可怜!” “此等人,如此心恶,日后莫要去她的绣坊了!” “对,抵制她的任何东西!” …… 孟绣坊生意受到影响,开门一日,来的人也就只有几人。 那几人,并非来做买卖,而是拿着烂菜叶子、臭鸡蛋、石头等物件,朝着里面扔的使坏之人。 孟雨萱无奈之下,只得暂停营业。 这一场无妄之灾,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绣坊是关了,孟雨萱依旧还在刺绣。 一来是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二来是也增加一些自己日常的收益,再就是裴嘉胤让人前来告知过,孟氏的事情他会调查清楚,让她安心等待结果。 孟辰轩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姐,这信上的文字,好似是外邦的,我不认识。” “我瞧瞧。” 孟雨萱还没看信,孟辰轩就不安道:“姐,我们是要离开京都了吗?” 第264章 似是撞了邪 她停止了看信的动作,疑惑地侧头询问:“为何这般说?” 孟辰轩迟疑了一下,两只手不安的交握着,道: “我看绣坊也关了,这里的人也容不下我们,若是姐姐想要借着朋友的力量搬家,我也是愿意的,姐姐在那里,我就去那里,即便是外邦!” 她抬手捏了捏孟辰轩的小耳朵,再抚平他眉间的小痕迹,笑道:“我们不走,生意迟早会再做起来的。” “姑母的事情,与我无关,一定会水落石出。” 这世间,哪里有真相是能永远掩埋的。 再者,她相信裴嘉胤的能耐,他既许诺说自己会调查出来,则必定会给出一个结果。 孟辰轩松了一口气,咧嘴道:“嗯!” 他不舍得京都,还想要在这里上学堂呢。 “姐,你看信吧,我去练字帖了。” “好。” 目送弟弟离开,她打开信封。 发现在外面的信封内,还套着一个小信封,单看上面的字样,孟雨萱就认出来了,这是乌蒙的自己。 “弄这么神秘……” 她不安地取出信,里面是一封密语信,她翻译了一会后,才看出里面提到了一家客栈的名字,以及约见她前去相见。 原是乌蒙逃了出来,不得不到京城躲避。 他没其他信任之人,如今身上已经没盘缠,只能是冒险让人送一封信件给孟雨萱,向她求助。 她没多想,按照约定的时间,低调地来到客栈。 见到乌蒙的那一秒,孟雨萱几乎没有认出他来,消瘦的脸庞,原本就黝黑如今既黝黑还有一些没痊愈好的伤疤。 虽不狰狞,也足以让人惊恐。 “我的脸,吓到你了吧?”乌蒙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脸。 孟雨萱连阻挠:“别碰,有些疤痂还没脱落。” 他的脸被人伤过,不过结痂后自动脱落,过一阵子应该疤痕也会淡掉,他肤色不白,修复一段时间应该不会明显。 见她自己害怕,都还关心自己,乌蒙就知道,他这一会找对人了。 “孟姑娘,我也听闻你最近处于风波之中,我不能帮上什么,甚至还……实在是对不住。”乌蒙深感内疚道。 孟雨萱摇头:“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并非事实。倒是你,在这里住着也不是个事,不如先去我的绣坊吧。” 孟雨萱看出他境遇窘迫,主动发出邀请。 乌蒙正有此意,却也有一些自己的顾虑。 “是否会给你添大麻烦?” 他本是想找她借点银子,随后再想法子。 孟雨萱投去坚定的目光:“没关系!” 这点麻烦比起友情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事,再者他曾经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 她先带着乌蒙先去成衣店,换了一身干净一点的衣裳,随后两人才回绣坊。 在门口,好巧不巧,碰到了裴嘉胤。 孟雨萱立马想到,应该是孟氏的案子有了新线索了,她着急询问:“可是有进展了?” “是。” 裴嘉胤视线扫过乌蒙,见他衣裳整洁,头发却有些凌乱,以及脸上还有一些没好全的伤痕,大抵猜想到了什么,没多追问他的视线再次回到孟雨萱脸上。 绣坊生意不好关门了,街面上人却挺多。 这等事还是不要在街上说比较好,她道:“先进去再说吧。” “好!” 裴嘉胤率先一步,进了门。 乌蒙看出两人不对劲,低声试探问道:“你跟他还好吗?” “就那样啊。”孟雨萱一笔带过。 乌蒙也是个心思澄澈之人,挑眉低声嘟囔,似是自言自语:“明白,闹别扭了!” 裴嘉胤转头,凌厉瞪了一眼过去:“你的事我不便多问,不过少八卦别人的事,小心惹祸上身。” “夸张了啊,江公子。” “那个……他不是我表哥,他是……那个,下次找个机会再说。”孟雨萱着急询问孟氏的事,裴嘉胤的身份,一时半会,她不知道如何跟乌蒙解释。 裴嘉胤并不忌惮乌蒙知晓自己身份,反而期待他早点知道。 如此也好知难而退。 有几个胆子大的,胆敢跟皇子女人? “殿下,你查到了什么?”孟雨萱着急追问。 “咳!” 裴嘉胤见乌蒙听到孟雨萱喊他殿下后,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暗自得意,他轻咳一声后,回道:“孟氏出事之前去过一趟寺庙,据跟随之人所言,当时从寺庙回的时候,就已经不对劲。” “时而嬉笑时而哭泣时而怒骂人,眼神木讷,像是撞了邪。” “撞邪?是哪一座寺庙?” “城南重阳寺!” “那个寺庙听闻很灵验,不仅仅可以求姻缘还能求子,姑母这是去给表哥求姻缘吧。”她记得,不久前江延怀跟她诉苦,说母亲一直想给他相亲。 乌蒙冷不丁来一句:“是否灵验,去试一试便知。” 孟雨萱欣然认同:“对,得去一趟!” “你去做甚!”裴嘉胤从座位上弹起,好似生怕她下一秒就冲出绣坊,朝向重阳寺奔去一般。 孟雨萱没想多,心有不安地紧盯着柳叶眉:“我就是想去看看,那寺庙是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为何姑母去了一趟,就成这样了。” 裴嘉胤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双肩终于放松。 他还以为,她要去求姻缘! “本王陪你一同前往。”裴嘉胤脱口而出。 孟雨萱立马拒绝:“殿下,你就不必了,你身份尊贵气质斐然,在人群中太显眼,我跟乌蒙乔装一下去吧。” 裴嘉胤听她的话,心里有些不快可又有些欢喜。 被心仪之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夸着,说不欢喜那是假的。 倒是乌蒙,面上表情有些难以言喻:“我气质就不够好吗?” “也很好的,所以得乔装一下嘛。”孟雨萱赶紧解释。 裴嘉胤一听不乐意了:“那本王为何不能乔装?” “可以是可以,不过不合适!此事就这么定了。” 孟雨萱趁机开溜,她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去一趟重阳寺而已,有什么好争的哦! 好在裴嘉胤守规矩,说他不必去,就真的没跟过来。 乌蒙驱车,孟雨萱和他都乔装了一番后,来到寺庙。 上香、拜佛,添香油钱。 一番操作下来,因为添的香油钱足够单独面见主持,孟雨萱跟乌蒙恭敬面见主持后,闲聊了一些佛法问题。 夜幕来临,他们打算入住在寺庙。 孟雨萱趁机询问主持:“听闻,宁远侯府的夫人之前也来过,我想要沾一沾她的贵气,不知可否入住,当时夫人住的那处厢房?” 第265章 七绝子香 “阿弥陀佛。” 主持抬起握着念珠的手,示意一侧的小和尚:“你带二位施主去西厢房一号房。” “是,方丈。”小和尚双手合十躬身。 孟雨萱和乌蒙起身,随着小和尚来到了孟氏常住的厢房。 “如果会有问题,应该在这个房间里,还会留下一些痕迹。” 孟雨萱四下张望,试着寻找一些导致孟氏性情大变精神异常的蛛丝马迹,裴嘉胤调查过,从孟氏住进来之后,这个房间没有其他人入住。 一则,这房间需要身份尊贵,且捐款到一定金额之人才能入住。 二则,这个房间西晒,喜欢入住的人也并不多。 房间陈设比较简单,一张床、一个圆桌子三张圆凳子,一个书桌一盏琉璃灯,最特别的就是屋子中间挂着的一幅一人高的绿度母的唐卡。 绿度母佛像庄严,孟雨萱恭敬地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 当她磕头完毕,起身的时候,发现了唐卡下方香桌上的那个香炉,有点不对劲。 “这气味……” 她说不上来,是不是自己闻错了。 孟雨萱招呼打开窗户的乌蒙过来:“你先关上窗户,过来闻一闻这个香炉。” 开窗容易导致屋内气息散开,怕是就闻不到香炉周围隐隐散发的气息了。 “吱呀”一声,窗户被关上。 乌蒙走了过来:“闻香炉?就这些灰烬吗。” 孟雨萱凑过去闻了一下,点头:“嗯。” 怀着将信将疑的心,乌蒙也凑过去,没感觉有什么气息,鼻息紧了紧凑近香炉边缘的铜盖子边上,他眼睛突然瞪大: “奇了怪了,还真的是有香味,是一种带着一点荷叶清香以及苦丁茶的气息的香味。” “对,对!” 孟雨萱不住地点头,她也闻到了。 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香炉许久不燃,怎还能保持如此久的香气,且那股跟苦丁茶气息类似的香,一定不是苦丁茶粉末,而是一种其他的香料。 至于是什么,她脑子里没思绪。 “阿嚏!” 乌蒙打了个喷嚏后,立马捂着嘴,抬手阻挠孟雨萱上前:“别过来,后退!” 看他神情这般紧张,孟雨萱后怕地退了一步。 乌蒙来不及多想,疾步来到窗户边,一股脑儿打开了所有窗户,并拉着孟雨萱离开那香炉后,才道: “那香炉里,被人下了七绝子,此香料闻久了会让人神志不清意识混沌。” “七绝子?” “对,就是气息跟苦丁茶的气息有些类似的一种香料,初闻非常香,久了之后带一点苦气,那苦气里就是毒气,会入侵人的大脑,损害神经元。” 乌蒙说完后,紧着眉头义愤填膺地怒斥:“下毒之人,太狠毒了!” 孟雨萱听得一愣一愣。 七绝子这种香料,她听都不曾听闻过,这寺庙是如何有的。 当天小和尚前来给油灯添灯油的时候,孟雨萱试探性地询问:“这香炉里的香,可否帮我们续上?” “香?” 小和尚茫然了一下,看向香炉后,恍然大悟:“请稍等。” 很快小和尚送来了檀香。 这跟孟氏原本燃的,截然不同:“这香炉里以前燃烧的那种香,还有吗?” “我们寺庙一直都是这种香料,当然也有一些施主,不喜欢我们这的香料,就会使用自带香。”小和尚回道。 孟雨萱颔首,抱歉道:“冒犯了,那就用这个檀香吧。” “阿弥陀佛。”小和尚双手合十后离开。 乌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如果我没猜错,这种香料应该只有皇宫才有,民间怕是找不到。” “你是说,这是贡香?” “对!” “可这七绝子不是有毒吗?”孟雨萱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乌蒙解释:“此香可做配料,只要成分恰当,不会有毒。这个香炉这么久还能有七绝子的气息,应该是分量被用多了。” 原来如此啊…… 两人回去之后,开始彻查药物的来源。 有钱能使鬼推磨,孟雨萱之前也在宫内待过,认识一个内务府的小太监,给了一些银子后,得到线索:这香是一个采买太监买回来的,不是外邦进贡。 这本来以为线索跟外邦有关,如今却只指向了一个采买的太监。 事情愈发匪夷了。 与此同时,裴嘉胤查看皇帝情况时,发现熏香似乎有些不对劲,老医婆查看,发现熏香被下了药…… 裴嘉胤立马让人暗中探查。 他忙着调查皇帝身边的香薰,没时间来绣坊,跟进孟氏案,孟雨萱已经几日没瞧见裴嘉胤,倒是有些想念。 门外,传来脚步声,孟雨萱探头看过去。 发现不是裴嘉胤的时候,眼眸下垂,有些失落。 “表妹,有线索了!” 江延怀急匆匆地走进来,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我母亲跟一个出宫的嬷嬷走得很近,而你说七绝子是宫内采买太监购买的,那嬷嬷也是宫中之人,表妹,你说其中是否有端倪?” “与其在这里猜想,不如去问一问。” 孟雨萱起身。 她正好不想胡思乱想。 孟雨萱和江延怀动身前往,乌蒙非要跟上:“我陪你们一起吧,多个人多分力量。” 江延怀不怀好意的盯着乌蒙,总感觉这人看孟雨萱的眼神不对劲:“你是客人,好生歇息就是,这些琐碎事,不必参与。” “我是孟姑娘的朋友,此事波及到她,我定然是要鼎力相助的。”乌蒙脱口而出。 他感觉,江延怀对自己的敌意,比裴嘉胤都还大。 “一起去吧。” 孟雨萱不想听到争论,遂匆忙开口道。 她不想事情弄得太复杂。 江延怀虽不乐意,见她答应了,也就没反驳。 趁着江延怀跟车夫交代路程的时候,乌蒙悄声询问:“一个是世子,一个是皇子,对你似乎都有心,那孟姑娘你呢,喜欢哪个?” “没有的事,别乱想。我现在只想尽快洗刷冤屈,让绣坊重新开张。” 绣坊的绣娘因为店铺关门,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营生了,孟雨萱只想着让大家先安稳过上日子,感情的事,暂且搁浅。 江延怀进马车内的时候,见气氛有点奇怪:“怎么了?感觉你们奇奇怪怪的。” “江公子好奇心真重,不过可别对他人的女人好奇!在我们族,要是对别人的女人动心,可是要被群起攻之的!” 乌蒙毫不留情地提醒,一席话让孟雨萱和江延怀都倍觉尴尬。 第266章 嬷嬷死了 车夫伴随着挥动鞭子的那一声清脆的‘驾’,外加车轱辘的转动声,适时地打破了这份奇怪的氛围。 孟雨萱趁机道:“一会去了青瓦巷的时候,我先进去找嬷嬷聊,你们在外面先候着。” “不行!” 乌蒙想也没想,凌厉拒绝。 江延怀慢了一步,态度却是一致,坚定地摇头:“表妹,不行。” 两人对视看了一眼,彼此眼神里交缠着晦暗不明的敌意。 江延怀挪动身姿,往孟雨萱所在靠了一点过去:“且不知那嬷嬷秉性如何,更不知她是否一人居住,我不放心你一人入屋。” 她能说出那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没关系,我带了武器。” 她从袖口内,抽出一把巴掌长的匕首:“放心吧,我能保护好自己。那个嬷嬷是现在唯一的线索,我们一群人贸然进去,我担心她会惊恐。” “你们在外面守着出口即可。” 乌蒙和江延怀只好闷声点头。 沉默,就是此时两人给出的答案。 嬷嬷居住的地方,是青瓦巷,这条巷子位置比较特殊,处于贵胄住所区以及商贾住所区的中间交界地带。 屋主大多是一些落魄的贵胄,一个宫里头出来的嬷嬷,能住在这种地方,依然是不寻常。 马车到了线索里,指定的嬷嬷住所后,几人下了车。 房屋看起来年代比较久了,墙角的青苔以及大门上斑驳的脱油,跟门上的新挂的两盏崭新的大红灯笼,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孟雨萱示意他们两人在外面候着,自己先进去,抬手敲门。 “叩”一抬手,手下的门竟然是虚掩的。 她轻轻推开门,里面是一处正方形的院子,一眼就可以看到前方厅堂,孟雨萱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这里感觉有点阴森。 大白天的,竟这般阴沉,她咽了咽唾沫,提着裙摆跨过高门槛,走了进去。 “有人在吗?请问,有人在家吗?” 她四下张望,周围毫无动静。 只有院子东南角的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偶尔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乌蒙和江延怀都意识到不对劲,两人跟了进来,乌蒙道:“分头找找吧,看是不是有人居住。” 这地方看起来,一丝人味都没有。 孟雨萱也怀疑,是不是线索弄错了,她点头应道:“嗯。” 乌蒙和江延怀一个往东厢房一个往西厢房方向,孟雨萱鬼使神差地前往了主屋,才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顺着气息往前走,在一古旧的屏风后面,一把四方凳上,脖子被人割开大动脉,姜黄色衣裳上全是血迹的死亡的泛着白眼的中年女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啊!” 孟雨萱胃部一阵作呕,吓得满脸苍白,后退出了内屋。 乌蒙听到动静后,三步做两步来到孟雨萱身边:“怎么了?” “里面!里面……人死了!” 孟雨萱拍着胸口,刚才见到的瘆人的一幕,久久在脑海中盘旋。 乌蒙快步上前,反应跟孟雨萱几乎一样。 尸体脸上已经有了一些尸斑,翻白眼的表情,甚是吓人…… 江延怀远远地看了一眼,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走,先离开这里。” 案发现场,被人发现,他们怕是脱不了干系。 “不,先找一找线索!” 很快,孟雨萱冷静了下来。 适才,她看见了那嬷嬷腰间的一个香囊,是宫里之物,准确地说是恒莲宫中之人,才有的款式和花样。 这嬷嬷跟恒莲有关系。 既然来了,且周围没有其他人翻动过的痕迹,此时这里就还是第一案发现场,寻一寻,或许可找到她想要的线索。 乌蒙同意她的看法:“从她的屋子里开始找吧。” 孟雨萱拿出帕子,捂着鼻息,来到那嬷嬷居住卧房寻找线索,除了一些可以证明她是宫里头的人外,没有其他东西了。 香料的线索,几乎没有。 几人只好直落地离开。 “除了证明是恒莲身边的人,以及有七绝子香的气息在她那残留过,其他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孟雨萱失落之余,还在担心要不要报官。 陡然间,她想起一件事,她转身回书房,从一个长方形的木质盒子里,取出之前保存的从很恒莲那得来的纸条。 她只知道,这是一段密语,却破解不了内容。 孟雨萱紧张地看向乌蒙,请求帮忙:“乌蒙,你帮我看一个东西,或许这东西可以给我们新线索。” 此时,乌蒙是她仅存的希望了。 乌蒙接过纸条,低头看了一眼,瞬间眸光严肃很多,一张脸紧绷着。 他沉声道:“这段密语里提到了一个地点!” “是什么地方?” “清阅居。”乌蒙有些不太确定:“应该是这个地方,其他的没提到了。” 江延怀对京都以及周围的地理位置比较熟悉,他思量了一番:“我知道这个地方,就在青瓦巷不远处。” 又是那! 孟雨萱坚定不移道:“那去看看!” 这里是清瓦巷西南方的一座独立的房产,看起来比较的破败,一看就是起码超过五年没人居住的地方。 他们进去的时候,有一些野猫野狗,在院子里的杂草里打盹,见到人来了后,这些小家伙惊得四下逃窜。 几人在那寻了一下,找来找去什么线索都没。 “我还以为,这里会有密道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亦或者是我们没找明白?”孟雨萱不安地张望。 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询问他们两人的意见。 找密室这种事,乌蒙擅长,他摇头:“没有密道。” 只能再次无功而返。 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绣坊,才进门,就看到了一个身穿官服的捕快跟他们迎面对上。 “孟姑娘,你回来了正好!” “敢问官爷,你特意前来,所为何事?”孟雨萱心里一咯噔,有种很强烈的不安感。 “我来提醒你一下,赵霁月被人救走了,你日后外出,一定要小心一些。”捕快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赵霁月被关之后,一直在衙门牢房里,叫嚷着要杀了孟雨萱报仇。 刚才没见到人,还真担心她出了意外。 第267章 被击晕 原本江哲就在京都已经无依无靠,如同过街老鼠一般。 现在,他的一只手还是残废,也寻不到赵霁月的帮忙,就更觉自己在京都已无立锥之地。 “孟雨萱,老子今天混成这个鸟样,都是你个贱货给害的,看我不弄死你。” 江哲窝在绣坊不远处的一个墙角蹲下,右手食指蜷缩,放入嘴中,牙齿愤愤不平地咬着,试图用手指间的疼痛,来唤醒他更深的怨恨。 绣坊虽然关门了,可江哲见孟雨萱进进出出的时候,依旧是一副体面人的模样,相比较下来,他此时的落魄愈发让他心里不平。 在墙角一蹲,就是大半天。 他盯着西方的落日,当暖黄色的淡黄夕阳,落下黛青色的山峦,当漆黑的夜幕渐渐笼上头顶,街道两侧的铺子,开始点燃火红的烛光和油灯后,江哲的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 地板上的余温,消散后,冰冷感回升。 江哲在地上坐不住了,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绣坊后院走去。 在后院的墙壁上,有一个不大的狗洞。 他昨日已经去看清楚,只要挤一挤,他能透过狗洞钻进去。 盯着那狗洞,江哲迟疑了一下,最后一咬牙匍匐在地:“孟雨萱,今天我要你死!” 巨大的仇恨,战胜了他的屈辱感,江哲爬过狗洞,进入绣坊后院,他拿着一把匕首,试图趁着夜深人静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她。 “谁!” 孟辰轩起夜,正好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声。 江哲爬了出来,躲在一棵一人粗的大树后面。 好巧不巧,皎白的月亮探出云层,江哲的影子,被印在了地上。 孟辰轩看到树后面的影子后,吓得浑身一哆嗦,他转身去厨房,拿起一根钢面杖,两只手在胸前拽着,朝着那影子过去:“谁?出来!我看到你了!” 孟辰轩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 他一直自诩自己已经是一个可以保护姐姐的男子汉了,这影子,分明就是一个男子,即便不是窃贼,也不是好人。 “出来!再不出来,我喊人了。” 孟辰轩再次提了提嗓音。 乌蒙今日服了调理身体的药,睡得有点沉。 他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大一点,惊扰乌蒙。 突然,影子不见了。 “我看错了吗?”孟辰轩挠挠头,低声嘀咕:“应该是看错了……” 他走过去,树后面啥都没。 突然,孟辰轩见自己身侧,出现了一个身影,他吓了一跳,正要转身,手中的擀面杖被人抢走。 “砰”的一声后,孟辰轩只感觉自己脑后遭受了重重的捶击。 两只眼皮沉重地往下耷拉,浑身发软,下一秒失去意识,轰然倒地…… “孟雨萱的弟弟!” 江哲狰狞的面孔,在白月光下,显得愈发的可怖。 他龇牙咧嘴地阴恻地笑着,盯着孟辰轩那张白皙中还带着稚嫩气息的脸,得意的抽出自己袖中匕首。 “杀了你,再去杀孟雨萱,老子让你们姐弟两个在地狱里重逢。” 江哲在宁远侯府的时候,亲眼所见孟雨萱是如何的在意这个弟弟。 他紧紧握着匕首,朝着孟辰轩的左胸口位置抬起后,再重重的往下落,关键时刻,一颗石头从右侧出现,击中江哲的握着匕首的手腕。 哐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两个身手矫健的男子,从屋檐上方,展开双臂踏着虚空飞身而下! 一人擒住江哲,另一人来到孟辰轩身侧,试探了鼻息确定没事后,给同伴递过去一个放心的表情,随后把地上的孟辰轩扛起,放在他的房门口。 “差一点就坏事了!” “还好来得早!” “带走吧!” 两人先把两人一人架着江哲的一只胳膊,飞身越过矮墙,快速离开。 他们是看到有人来了,这才没顾得上送孟辰轩回房间,就领着江哲离开。 乌蒙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刚才似乎看到两个人影? 他疑惑地来到院子里,四下张望,当看到晕厥的孟辰轩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 “孟姑娘,孟姑娘,你弟弟晕倒了!” 乌蒙大声地呼喊。 他洪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的突兀。 孟雨萱从睡梦中惊醒,掀开被子,顾不得穿鞋子就来到了屋外,昂看到昏迷的弟弟后,惊恐地上前,两只手拽着他的手臂:“醒醒,辰轩你醒醒!” “姐。” 孟辰轩缓缓睁开眼,后脑勺处的疼痛,让他五官紧成一团。 他抬手摸了一下后面,已经有了一座小山丘一样的肿胀:“好痛,呜呜呜,姐,有坏人,在树后面!” 孟雨萱看过去,哪里有啊。 可弟弟后脑勺上的淤青,分明是货真价实的。 乌蒙抱着孟辰轩回屋,孟雨萱也去换了衣服再来弟弟房间,她给弟弟擦了一些药,仔细询问了一番经过。 “你是说看到有人影,可没看到样子,就被人给打了?”孟雨萱听清楚后,重复了一遍追问。 孟辰轩点头:“嗯!不是幻觉,我真的看到了。而且……” 脑袋上的伤,就是见证。 孟雨萱意识到有人上门寻仇,只是不知道是何人。 生怕弟弟过于担忧,她安抚道:“或许是窃贼,日后遇到这种事,先大喊不要自己过去瞧。” “知道了,姐姐。” 孟辰轩不安的躺下,两只手拽着被子。 见弟弟一脸惊恐,孟雨萱打算陪一陪他:“乌蒙大哥,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一陪我弟弟。” “好。”乌蒙转身离开。 孟雨萱给弟弟唱了一首,他小时候打雷害怕的时候听的曲子,约末一刻钟后,孟辰轩沉沉睡去。 她余光发现,乌蒙一直在外面等着,似乎有事情要跟她说。 弟弟入睡后,孟雨萱蹑手蹑脚地离开弟弟的卧房。 生怕跟乌蒙的说话声,惊扰了弟弟。 她领着乌蒙来到另一侧:“乌蒙大哥,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嗯。” 乌蒙显得有些不安:“当时我昏沉得很,不过看出来了,袭击辰轩的是江哲,江哲当时要杀了辰轩,是七皇子的人及时出现,救了你弟弟。他……应该有派人保护你。” “我想,既然我看到了,就应该也让你知道一下。” “这样啊……” 孟雨萱心绪复杂,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第268章 被围攻 “是你?” 江哲看到裴嘉胤的脸,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过于恐惧之后,反而就没那么害怕了。 裴嘉胤却一个字都没有,眼神凌厉地盯着他,呵斥道:“看来你想死了!居然想要动孟家姐弟。” “是又如何,我死也要拉着几个垫背的。” 江哲嘴硬地抬着下巴。 裴嘉胤懒得跟他多费唇舌,抬手示意两侧之人:“拖下去,解决了!” “是。” 侍卫粗鲁地拽着江哲的手。 江哲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在临头,他开始恐惧:“殿下,别,别杀我,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裴嘉胤垂眸,反手在后,看向东方的鱼肚白的天际。 听到侍卫的禀报,他才知晓孟雨萱和孟辰轩当时有多凶险…… 江哲留不得了,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殿下,派人处理了。” “很好,绣坊那边,继续派人盯着!” “是。” 裴嘉胤无法让孟雨萱回到王府,就只能是派人先保护她,赵霁月被人救走了,目前杳无音信,那也是个大隐患。 思量到这,他沉闷的心中,愈发沉得近乎无法呼吸。 睡不着,他就去书房看兵书。 早膳后,裴嘉胤在案桌上趴着,休息了一下。 中午时分,裴嘉胤一醒来,就见管事在一侧着急地候着,一副看起来火急火燎的模样。 “何事?” 裴嘉胤取下披在背上的披风,管家接过后,躬身回禀:“殿下,王小姐来了。” “那个王小姐?”裴嘉胤微微蹙眉。 京都那么多姓王地,他才休息一下醒来,大脑懒得思考。 管事恭敬回禀:“是王樱王小姐。” “又是她。不见!” 裴嘉胤没忘记,前几次跟王樱见面,惹得孟雨萱误会了不少的那些事。 他近来心烦,不想搭理她。 管事本想说点啥,最后沉默地拿着披风离开了。 一出门,管事就皱着眉,跟随从道:“你去外面告知一声,就说王爷事务繁忙,没空见客。” “可殿下今日不忙啊。”随从不解道。 管家瞪了一眼,为难地叹了一口气:“殿下说忙,那就是忙!赶紧的去!” “欸。” 管家自己都不好去见王樱了,省得不知道如何应对。 这万一将来,这王樱成了府中之人,他这个管事岂不是会因最近的这些事得罪了她,倒不如派一个下人,去门口告知一声得了。 王樱的侍女得知随从的话后,心有愠怒:“我家小姐,都来了三日了,你家殿下岂能日日都忙?” “殿下确实是忙啊。” 那人也是吓了一跳,说完后,忙不迭离开。 王樱的侍女正要去追人,被王樱呵斥住:“莫要追问了,我们回去!” 她气恼得一脸通红,面子都丢尽了。 也没看到裴嘉胤,这七皇子府简直比后宫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的宫殿,还难进去。 心里懊恼,王樱便想着去闹市区走走,也好买东西散散心。 马车在繁华的街道缓缓前行,周围小商贩的叫嚷声,不仅仅没能让她宽心反而加重了王樱心中的不悦。 “聒噪!换一条道吧。” 王樱一边说一边掀开马车帘子,一眼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孟雨萱?” 她身侧还有一个男子,两人竟然一同在那买菜。 男子提着菜篮子,孟雨萱在那挑选了一些西红柿以及青菜,正往菜篮子里放。 男子五官立体,麦色的肌肤,矫健的身姿,看气质不像是寻常人,也不像是本地人,王樱突然来了兴致,对侍女道:“赶紧的,停车。” 侍女不明所以,依旧让车夫赶紧听着。 车夫寻了个安全的位置,拉住马缰,车辆缓缓停下。 “这不是那个谋害了自己姑姑的绣娘吗?是孟雨萱吧。” 王樱现身故意大声叫嚷着孟雨萱的名字。 买菜的婆子,也听闻有个开绣坊的忘恩负义的女子,没想到竟然是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眼神清澈,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子。 婆子从乌蒙提着的菜篮子里,取出自己的菜:“不卖了,不卖了,你们去别处买!” 其他商贩,也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更甚者,眼神里除了有愤怒还有鄙夷。 孟雨萱委屈地转身离开。 “别走啊,说清楚,你是怎么害你姑母的!”一个拿着一根硕大白萝卜的妇人,嚣张地挡住她的去路。 这妇人娘家,给宁远侯府送菜的,心里一直感激宁远侯府。 听闻孟雨萱害得宁远侯府的主母,今日瞧见了,撸起袖子就想要为自家恩人,尽一点绵薄之力。 “我没有谋害我姑母。” 孟雨萱摇头,解释道。 拿着白萝卜的妇人,身子前倾,扬了扬手中的白萝卜,啐了一口:“我呸,你个贱女人!” “我听闻你姑母还许你做了表哥的妾室。你自己要离开宁远侯府的,可是因为怨恨你姑母,不让你做你表哥的正妻,这才恼羞成怒,生了害人之心?”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指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入。 孟雨萱摇头,一遍遍解释:“不是的,不是……” 那些人,哪里肯听她的。 她说的每一个字,在大家听来,都是狡辩。 王樱见她如此落魄,原本心间的怒火,消失了一大半。 她在一侧静静等着,等着孟雨萱被这些人的污言秽语给淹没,等着她被人丢烂菜叶子。 遗憾的是…… “你们谁敢动她!” 乌蒙站了出来,抽出腰间的长剑:“孟姑娘不是做那种事之人,官府自会查清,江夫人为何生病!” “滚,都滚开!爷手中的剑可是不长眼睛。” 话音一落,他提手,剑朝着空中扬下一秒帅气落下,“咔嚓”砍断了妇人手中的白萝卜。 只要他的剑,再往前方一点点,妇人的手怕是要见血。 妇人吓得瑟瑟发抖,嘴巴长了长却好几次都没有出声。 “走,我们回去!不在这买了。” 乌蒙一把拉过孟雨萱的手,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很快王樱的手下,就附耳告知:“小姐,那男子叫乌蒙,是在绣坊里做事的,好似是外地来的。” “果然是外来人,我看他对孟雨萱倒是蛮真心的。” 王樱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脑海中心生一计…… 第269章 利用 “本小姐要见他!“ 王樱的秀眉微微往上扬,嘴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是,小姐。” 她的手下,很快寻到了乌蒙。 两个护卫一左一右挡在乌蒙身前:“我家小姐有情,还请公子,前方茶馆一叙!” “你家小姐?”乌蒙蹙眉:“何人?” “公子去了便知。” 乌蒙打量这两人,说话语气里中气十足,眼神清澈剑眉浓密,双腿与双肩同宽站定,这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 他身体才恢复,不好暴露自己身手。 “既如此,还请带路。”乌蒙答应道。 一人转身在前,为乌蒙带路,一人同乌蒙并行,这分明就是担心他逃走了。 乌蒙心生警惕,跟了过去。 茶馆里,坐着一个容貌妩媚的,肤白胜雪的女子,她见乌蒙来了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示意一侧的位置:“请坐。” 乌蒙毫不客气,坐了下去。 茶香四溢,美人在前,算是人间清闲的好时光。 乌蒙却并未变现出,半丝的异样:“姑娘寻我?” “是,今日你护着孟雨萱的事情,我都看出来了。其实你是对她有意吧?”王樱开门见山地说出心里话。 她似笑非笑地盯着乌蒙,试图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诧异。 可没有。 他依旧是面色坦然,神情自在:“孟姑娘与我有恩,我跟她的交情,并非你说的‘有意’二字,可说得清楚。” “这么说,你很喜欢她咯?” “……”乌蒙蹙眉,不知她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见他表情有了变化,王樱以为自己猜对了:“其实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若是喜欢她,那去追便是,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如何助我?” “自然是让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咯。” 乌蒙叹了一口气,眉头更紧了,能说出此等龌龊之言之人,他不屑结交。 乌蒙起身,双手抱拳。 在抱拳之际,手顺势掠过一侧的茶壶,从袖子内丢入了一粒白色的药丸,动作飞快,无人觉察:“此事我乌蒙没兴趣!” 话罢,他转身离开。 王樱的手下想要拦住他,突然王樱发出一声尖叫:“啊,好多蜜蜂,好多蜜蜂啊!” 窗外飞来了好多蜜蜂,吓得王樱花容失色。 适才,乌蒙在茶壶内丢入的蜜丸,可吸引周围的蜜蜂…… 随从顾不得阻挠乌蒙,赶紧地去救自家小姐。 王樱白皙的脸被蜜蜂蛰了好几个包,痛得她好几日都不敢出门。 孟雨萱并不知道这回事,她一心琢磨着绣坊的生意,当如何继续下去。 孟氏的案子,一直没有调查出来缘由,一直不做营生,她心里很是不安。 她盯着自己的绣品,想着:“若是那些人不知道这些绣品是我的,或许会选购吧?” 孟雨萱拿了一些绣品,来到一处人流量不多也不少的地方,摆了一个小摊位,戴着面纱,在那叫卖: “最新花样的绣品,走过路过,请不要错过。” 刚开始围观之人还不少,买的人也还稀稀拉拉的。 “姑娘,你这绣品手艺真不错,只需要十五钱就可以买一个丝绢帕子?” “是,没错。” “那给我来一条吧。” …… 连接着两日,生意还不错。 孟雨萱喜滋滋的,觉得自己找到了生意门道。 王樱见不得她好,厌恶的对身侧侍女道:“明日,你想办法让她成为过街老鼠!” “是,小姐。” 隔天,孟雨萱再次摆摊的时候,在她隔壁一直关着的那扇人家的后门里出来一个婆子。 那婆子凶神恶煞地叫嚷:“去去去,别在这里摆摊,孟雨萱姑娘是吧,你个害人精,还想着做生意糊口?我看你饿死算了。” 有些人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只是听闻这里有个摊位,绣品好价格便宜,这才大老远慕名而来。 那婆子,双手叉腰,义愤填膺对着大家,指责孟雨萱:“这姑娘啊,是个谋害亲姑姑的人……” 有人率先砸了臭鸡蛋过去。 孟雨萱用娇弱的身躯,护着自己的绣品。 整个人狼狈至极。 好在乌蒙及时赶到,驱走了那些人,她这才得意不被辱骂…… 乌蒙领着她回家,很抱歉地道:“是我不好,没有及时跟过去。” “跟你没关系,是有人刻意针对我。” 孟雨萱冷静了下来,一丝难过的表情都没有。 反击,才是她接下来要做的! 王樱已经接二连三的在捣乱,长此以往下去,她怕是在孟氏的真相还没查出来之前,就已经被王樱给折磨死了。 刚开始,孟雨萱是想着,她跟裴嘉胤之间多少有点关系,自己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忍一忍就算了。 如今看来,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有人?” “对,是那个王樱小姐!” “又是她!”乌蒙紧着眉头,说出自己跟王樱见面的事。 孟雨萱听王樱居然想要让乌蒙那般对自己,更是气得义愤填膺,她拽紧小拳头,深呼吸一口气:“果然人善被人欺!” 孟雨萱拿着最新的绣品,主动热情地前来求见王樱。 美名其曰送绣品。 王樱以为她是葫芦里卖什么药,想知晓一二,也就见了。 没想成孟雨萱只说绣品,其他的一概不提,刚开始王樱对她的绣品没兴趣,直到看到后,眼睛都亮了: “你这蝴蝶,也太真了吧?” 话音一落,有其他的蝴蝶,竟然翩然而落,来到了绣品的蝴蝶上。 孟雨萱绣出来的蝴蝶,足以以假乱真。 “王小姐若是喜欢,只管拿去用,不过是一条帕子而已。”孟雨萱说完后,还声情并茂地装可怜: “只求王小姐,日后可介绍一些刺绣的话给我。” “好说,好说。” 王樱口口声声应着,旋即就让人送她离开了。 对孟雨萱的绣帕,她本来嗤之以鼻,可实在是很喜欢,她拿着绣品蝴蝶跟着她的那种感觉,就好似她是花仙子,可吸引蝴蝶似的。 王樱心里欢喜,拿着帕子出去显摆。 本是想炫耀自己被一大串蝴蝶跟着,殊不知众人的眼睛里,盯着的都是那绣帕。 “好精致的做工啊!” “听闻城南有个摊位也在卖蝴蝶帕子。” “走过去瞧瞧……” 围观之人立马去买绣帕。 好一会王樱才反应过来,这帕子里有一股香味,吸引着蝴蝶,压根不仅仅是绣工好的缘故。 “好你个孟雨萱,该死的,竟敢利用本小姐!” 王樱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第270章 情况愈发糟糕 好端端的,她反而成了孟雨萱绣品的‘代言人’。 生怕跟孟雨萱这个谋害亲姑的不孝女扯上干系,王樱窝在了府中,已经好几日不曾出门。 特别是听说,孟氏最近情况愈发糟糕,孟雨萱的名声愈发不好之后,她更是火冒三丈:“本小姐还是头一次这般吃瘪,孟雨萱,你给我记住了!” 接连好几次,除了在府中后花园扑蝶或者百无聊赖地坐在秋千上荡悠,她是其他半点乐子都没。 “七皇子那边的人,传来消息没?” 王樱两只手握着秋千旁边的藤条,慵懒开口。 她身后,负责轻缓推秋千的侍女,忙不迭回:“禀小姐,如同昨日传来的一样,七皇子依旧还是在宫中,照顾皇上。” “皇上莫不是要薨了吧!” 话音一落,她立马双脚着地,谨慎地四下张望,确定没有其他人听见后,白皙修长的右手,才慌忙的拍了拍狂跳不安的胸口。 吓死她了。 心情不好,心神凌乱,一时语差点祸从口出。 诅咒陛下这等事,一旦被人传入宫中,她可是要掉脑袋的。 “小姐,此话可不敢乱说的。”丫鬟吓的脸都黑了。 王樱瞪了一眼,嗤之以鼻道:“本小姐会不知道吗?适才的话,你若是说出去半个字,我要了你的脑袋。” 丫鬟提了一下裙,扑通跪地:“奴婢一个字都没听见。” “那就好!” 王樱也没心情在后花园待着了,起身径直朝自己闺房而去。 此时的宁远侯府的情况,如同外面年传闻的那般,孟氏的病情越来越糟糕,甚至还呈现出一些疯癫。 一大早,孟氏还没穿上外衫与鞋子,就叫嚷着要去外面散步。 “别拦着我,你们都是坏人,跟孟雨萱那个贱货一般,都是坏人。” 孟氏头发凌乱地驱赶,身后追上来的侍女。 一个侍女手中拿着鞋子,另一侍女手中拿着衣裳,还有两个一人拿着一把浅黄色打底上面画满了莲叶以及莲花的油纸伞。 油纸伞主要是起到了遮挡作用。 见着那么多人追赶自己,且手中都拿着孟氏自己不想要的物件,她愈发当她们是坏人。 “走开!” “走开啊!” 侍女们着急得焦头烂额,朝着已经爬上歪脖子树,正想要攀上墙头,越墙而下的孟氏大喊:“夫人,您下来吧,上面太危险了。” “你们才危险,你们都想让我死!” 孟氏抱着深褐色的树干,手指艰难的拨弄着,因为出汗而导致粘在脸上的发丝,警惕地盯着下面的那些侍女。 管家瞧见后,赶紧地让小厮去请江延怀:“快去请世子过来!” 也就江延怀,还能对孟氏劝说几句。 江延怀正好也要过来请安,得知消息后,三不做两步,来到了母亲院中,当看到孟氏爬上了树干后,他慌乱不安的正要开口呐喊,突然他闭上了嘴巴。 他收敛面上的担忧,让人赶紧的去厨房拿一些母亲喜欢吃的桂花糕过来。 “娘,桂花糕来了,咱们一起用膳吧。” 江延怀把桂花糕,呈至头顶,好让在树上的孟氏看得真切。 “我儿……” 孟氏看到了桂花糕,愣了一下。 当看到江延怀后,喜从心中涌出,她欢喜道:“我儿,你从江南回来了啊!” “是呢,一回来就来见母亲大人您了。” 江延怀故作讶异的询问:“您在树上做什么?可是那的风景好?那我也上去瞧瞧。” 他把糕点盘子,递给一侧的随从,撸起袖子做出要爬树的样子。 孟氏一见慌了:“别,娘这就下去,这上面太危险了,你不许上来!” “那孩儿在下面等您!” 江延怀抬手,在下面接着孟氏。 其余下人,蜂拥而上,护着孟氏,好不容易让她安全落地。 远远的,江槐瞧见了这一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紧着眉头走开了。 他是听闻孟氏又发癫了,特意过来瞧瞧。 好在江延怀在,给控制住情况。 若是衣衫不整的翻墙而出,怕是宁远侯府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孟氏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江延怀只好想请宫中太医,帮忙多查一查。 既入宫了,少不得去见见在宫中照顾皇帝的裴嘉胤。 裴嘉胤看在毕竟是自家亲戚的份上,道:“宫中太医,之前也去给舅母瞧过,既然没什么效果,让老医婆过去看看吧。” “多谢殿下。” 江延怀诚惶诚恐的表示感谢。 老医婆一直随着裴嘉胤在照顾皇上,如今能她来给他母亲看诊,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都是自家人,莫要太客气了。” 多余的话,裴嘉胤也没说。 老医婆去了一趟宁远侯府,回来后面色凝重的禀报:“殿下,那孟氏的情况,跟陛下以前情况糟糕的时候,颇为相似” “不,应该是她更加严重!” 皇帝在宫中,有太医们及时照看以及医治,即便是神志不清,也不至于做出太不合常规的疯癫行迹。 孟氏却不一样。 老医婆见到她的时候,她竟当面就已经漏尿了! 情况异常严峻。 从伺候孟氏人的嫌弃表情看来,已经不是一两次。 一些太不雅的,老医婆也不好禀报给裴嘉胤,省得污了殿下的耳。 “幕后之人隐藏颇深,调查了多日竟依旧毫无头绪。”裴嘉胤倍觉失落,眸光也跟着黯淡下来。 皇帝的情况不容乐观。 若不是昏睡,便是情绪不受控…… 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让皇帝服用安神药,以至于昏睡时间越来越多。 孟雨萱那边,裴嘉胤分身乏术,分明知晓她如今需要人护着、陪着,可他除了派人暗中保护外,也给予不了其他关心。 “殿下,一定会水落石出的,你也要保重身体,莫要过于忧伤。”老医婆宽慰道。 裴嘉胤紧着眉:“本王定要尽快查出凶手!” 第271章 杀人犯女儿 赵霁月是被赵家人给救出来了,可却不让进家门。 “叩叩叩。” 她抬手,用尽仅有的力气敲打后门,扯开嗓子苦苦求饶:“你们让我进去吧!” “小姐,前门不让您进,后门我们也不敢让您进来啊,您就去别处吧。”赵霁月已经如同过街老鼠,谁都不愿意搭理她。 她无力地垂坐在门口,双手抱着蜷缩的小腿,布满泪痕的脸往腿上藏,呜咽的哭声很快被萧瑟的寒风吞没。 赵家已经不管她这个,丢了名节也丢了名誉的杀人犯女儿。 夜幕来袭,暴雨突降,一把伞被丢了出来:“小姐,您赶紧地走吧。” 这是以前,赵霁月院子里的一个照料花圃的婆子,见不得她在大雨天在门口蹲着,这才送了一把伞。 她拿着那把破伞,无力地起身离开。 来到破庙,睡了一晚上,天快亮的时候,雨停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孟雨萱报仇。 原本是想假扮绣娘,却见绣坊关门了。 在赵霁月左思右想,寻找不到混进去的办法的时候,她看到孟辰轩在给流浪狗喂食:“过来,别抢,都有。” 几条干瘦的流浪狗,雀跃地摆动着小尾巴,等待着他给喂养食物。 赵霁月见状,心生一计。 她正想假扮成流浪者的时候,一侧的地面上一个凹地里的水痕,映出了她的脸,她下意识抬手遮挡。 脸上虽然有些污垢,可孟雨萱一眼就会看出是自己。 不行!这可不行。 她立马转身离开。 她用身上仅有的金耳坠,换了一些人造疤痕,一旦粘在脸上,就如同真的一般,且十天半个月都扯不下来。 乔装一番后,她俨然成了一个脸部被毁容的流浪女子。 依旧是在孟辰轩喂流浪狗的时间,她装作去乞讨:“可怜可怜我,我已经三天没吃一顿饱饭了……” 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孟辰轩吓坏了,冲着周围,就大喊:“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路过之人,就好似没听见似的,纷纷头也不回地离开。 无奈之下,孟辰轩只好用力,拖着赵霁月回家,并给她煮了一些红糖水,喂下去后,赵霁月才缓缓睁开眼。 她颤抖着双唇,虚弱地低语:“我……饿。” “饿?你等着,厨房还有饼,我去给你拿。” 一张简单的葱油饼,吃得赵霁月狼吞虎咽,以前吃东西都想着油腻的不要,免得影响她的身材。 在牢狱里关的那段时间,吃的都是干硬的馒头,还有见不到油的青菜。 被人救出来后,连干馒头都没有了。 如今吃到带油的葱油饼,她热泪盈眶,大口大口地吃着,两侧的腮帮子,鼓鼓胀胀。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孟辰轩讶异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脸上有狰狞的疤痕,头发乌黑却凌乱,看着年岁不太大,跟自己姐姐差不多。 “你一个女孩子,怎会在流落在外面啊?” 孟辰轩好奇的探头,关切地询问。 赵霁月找了个自己是难民的说法,先是哽咽落泪,再道:“本来是跟我祖母一同入京寻亲,可祖母病故,我这才一个人了……后来,我被人打了失忆,也不记得亲戚家在哪里了。” 孟辰轩一个小孩子,哪里听得出来。 既然失忆了,那怎还记得,是跟祖母一同入境。 他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很可怜。 “你且在我家养一养身体,等记忆恢复后,再寻亲戚吧。” 赵霁月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跪地感恩:“多谢小公子。” 孟雨萱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一个脸上有疤的女子,正跪着自己弟弟,表示感谢。 孟雨萱感觉不对劲,拉过弟弟避开女子的磕头:“这是怎么回事啊?” “姐,她失忆了,正好在我们家附近晕倒,所以我就给带回来了……”孟辰轩眨巴着小眼睛道。 孟雨萱无奈地叹气:“你平日里,捡小猫小狗就罢了,怎么还捡人了?” 失忆?那不就意味着麻烦吗。 此女脸上的疤,一看就不简单,寻常人家,脸上怎会出现这样狰狞的刀疤的。 “她就是赞助,好姐姐,你就让她留下吧。她都几天没吃饭了,刚才一个葱油饼都吃哭了……她无依无靠的,就跟以前的我们是的……” 孟辰轩的声音,越来越小。 孟雨萱有点动容。 弟弟说的曾经的他们,的确是无依无靠,若非是宁远侯府的收留,怕也是没有活下来的今天。 “行吧,那就暂且留着。” 孟雨萱试着跟那女子沟通,她一直胆怯地躲闪目光,只说自己叫小梨,其他的都记不得了。 孟雨萱盘问不出什么。只觉得不对劲。 弟弟不让赶人走,她也只能暂且留下…… 这一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家中多两个人,孟雨萱辗转反侧睡不着,迷迷糊糊感觉窗外又一个身影掠过。 她蹑手蹑脚地起身,偷偷跟了过去。 那身影,似乎去了厨房…… 此时,赵霁月趁着弯月透出来的微弱亮光,已经偷偷潜入厨房,她慌乱地想要在食材的里头下毒。 “吱呀”一声,厨房门开了。 孟雨萱故意装作,是来找吃的的样子,实际上眼珠子滴溜溜的,借着烛光在看厨房四周。 没有人? “是我看错了吗。” 孟雨萱找了一会,还是没发现里面有身影。 可她闻到了,这里面有白日里那个毁容女身上,长期没洗头的气息。 难道是来找吃的? 她从厨房离开,赵霁月从天花板上落下来,她后怕地大口大口无声地呼吸:差点就被发现了。 隔天,孟雨萱故意试探她:“小梨,你昨夜可是半夜饿了,去过厨房?” “没有啊,我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是吗?那想来是我弄错了。” 她不回答还好,一回答立马露出马脚。孟雨萱此刻闻到小梨身上的气息,跟昨夜在厨房闻到的头发长久不洗的气息,一般无二。 孟雨萱决定将计就计,看看她还想干什么。 本来孟雨萱是想让小梨趁着天气好洗头,如今到嘴边的话,她硬生生咽了下去,那气味或许到时候有用。 第272章 果真是她 孟雨萱看着乌蒙留下的一块令牌,陷入了沉思。 乌蒙似有急事,已经离开了京都。 这块令牌,她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姐,有人找你。” 孟辰轩的声音,打断了孟雨萱的沉思,她收回令牌,起身来到门口,正要询问是谁,却看到了裴嘉胤。 “见过殿下。” 孟雨萱特意跟他保持生疏一点的距离,言语间尽是客套。 裴嘉胤见她如此淡漠,心凉了一大截:“我……是来问问,绣品的事。” “按照殿下的吩咐,一直在赶制。” 孟雨萱公事公办地回答着。 见气氛尴尬,孟辰轩趁机开溜,借着去做功课的由头,匆忙溜进了书房。 透过书房的窗户缝隙,看向院子里,只见他们两人面对面站着,一直在说绣品的事,孟辰轩啧啧摇头:“这两人,还要别扭到什么时候啊!” 裴嘉胤也无法再忍受孟雨萱的冷漠,他拉过她的手腕,手臂用力把她往自己怀中拉。 孟雨萱抬手,阻在他跟自己中间:“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想看清楚你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裴嘉胤的语气,有些冰冷,也有些愠怒。 她咬着下唇,柳叶眉紧皱着:“殿下这是要剖开我的心?” “我看是你想剖开我的心,才能相信我说的那些话!” 语气一下比一下严厉。 孟雨萱眼眸颤抖,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般话。 “殿下,你……” “哎呀!” 她话得没说完,被一侧的惊呼声给打断。 两人看过去,是毁容的赵霁月在抱着一捆木材,往厨房走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裴嘉胤看过去,是一个脸上有疤痕的陌生女子,他的派来保护孟雨萱的暗卫,提到过绣坊里多了一个女子。 也听闻了,此女子容貌毁了。 如今第一回见,裴嘉胤觉得此女子侧影看着……有些眼熟。 “小梨,你没事吧?” 孟雨萱过去,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 这若是伤到了,怕是又要在这里赖一段时间。 小梨摇头,感激地垂眸,连声道谢:“我没事,只是很抱歉,差一点砸到了一侧的炭火。” “不碍事。” 孟雨萱总感觉,这个小梨做事非常的迟钝,不像是贫困出生。 她一直试着看清楚小梨的眼睛,她总是垂眸,要么就眼睛半眯着,孟雨萱还从未跟她有过对视。 外面传来卖豆腐的声音,孟雨萱想着弟弟需要多吃点有营养的,连忙叫停外面的小贩,让其等一等。 她进厨房,拿了一个盘子,快步走了出去。 趁着孟雨萱离开,毁容的赵霁月,故意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裴嘉胤:“公子是孟姑娘的朋友吗?” 没等裴嘉胤开口,她又自言自语道:“真羡慕孟姑娘,她有那么多的好朋友,之前那个乌蒙先生,也是她的碰哟。” “他们关系可好了,经常在一起开开心心喜笑颜开地谈天说地……” 看似羡慕孟雨萱,实际上是在拱火。 孟雨萱已经许久没有对裴嘉胤微笑,他一听到她跟乌蒙相处和谐的言语,脑海中立马浮现了画面。 心里的怒火,蹭蹭蹭,就往上冒。 裴嘉胤强制靠近,却被赵霁月故意打断。 两人说话的时候,殊不知孟雨萱压根没走出去,她忘记带银子了,折返回来拿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毁容女说的话。 也是这个时候,她看清楚了毁容女的眼睛。 她……竟然是赵霁月。 孟雨萱笃定无疑。 豆腐买回来了,孟雨萱对裴嘉胤下了逐客令:“殿下要求的事,我定然会做好的。我这就去刺绣,殿下慢走。” 裴嘉胤心里恼怒着她跟乌蒙的事,没多言甩袖就走了。 赵霁月在暗处瞧着,见他们关系冰冷,暗自窃喜:“总算是让孟雨萱吃瘪一回了!”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的这些小动作,都被孟雨萱看了个彻底。 也不好一直留着一个炸弹在身边,孟雨萱打算来个瓮中作弊。 “姐!” “姐,你怎么就晕了啊,快,快去休息。” 孟辰轩突兀的惊恐声,传遍了整个小院。 乔装的赵霁月慌忙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正好看到,孟辰轩和幺幺搀扶着孟雨萱,从绣房出来,往她房间里送。 “姐,跨门槛了,小心点。” “孟辰轩你慢着点,雨萱姐姐很虚弱的呢。” 幺幺心疼孟雨萱,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还哽咽着说:“每天这么辛苦地刺绣,太累了吧……” 赵霁月悄然退回自己房间,关门的那一瞬间,眼里露出惊喜和得意。 她以为孟雨萱累得病倒了。 这对她而言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孟雨萱,是你自己虚弱的,是你给了我一个对付你的好契机,那我就不客气咯!” 入夜时分,赵霁月抹黑进入孟雨萱的房间,她握着匕首,朝着被子就刺下去:“我杀了你!” 不对,不像是刺中人体。 她愤怒掀开被子,只有一个枕头。 突然间屋子里明亮了起来,孟雨萱和孟辰轩以及幺幺,拿棍子的拿棍子,拿花瓶的拿花瓶,纷纷看向赵霁月。 “我好心收留你,你竟要害我姐姐!”率先开口的是孟辰轩。 幺幺哼了一声:“就跟你说了,人心叵测,收留小动物可以,收留人还是要谨慎,你偏不听。看吧,此人要害姐姐!” “就你们几个,也想对付我?” 赵霁月也不装了,冷笑的身体微微颤抖,得意地撸起袖子:“本来想解决孟雨萱一个就够了,现在你们两个小家伙想要一起陪葬,那我成全你们!” 她眼神凶狠地朝着他们刺过去,房门猝不及防被踹开。 江延怀带着两个手下,冲了进来,他见到赵霁月后,先是震了一下,旋即对身后护卫道:“拿下!” “是!” 赵霁月的手,被护卫一左一右的擒住。 “表妹,是送她去见官,还是……” “现在府衙还没开门,先关入柴房吧。”孟雨萱蹙眉道。 私自没灭口这种事,她暂且做不出来。 江延怀会意,让手下绑好赵霁月的手堵住嘴后,丢去柴房。 第273章 撑不过半年 江延怀在赵霁月被控制后,依旧心有余悸:“表妹,太危险了,明知道是她,怎么还不提前让人告知我。“ “生怕打草惊蛇。” 孟雨萱看向柴房位置,门口有江延怀的人在守着,明日一早他们就把人送去官府。 她说得云淡风轻,却吓坏了身边关心她的人。 江延怀呼了一口气,好在事情有惊无险。 见天色不早了,江延怀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孟雨萱感觉他找自己也有事。 她率先询问道:“表哥,可是还有其他事?” 江延怀面露难色,迟疑了一下,道:“确是有事情,说来想请表妹帮忙,可又担心此事会有危险。” 这才左右为难,不知当说不当说。 一方面是他只相信孟雨萱,此事交给她去办,他放心。另一方面,他知晓孟雨萱想来也想自证清白。 她端正坐姿,正色地看向他:“表哥,当说无妨。” 他会如此严肃,想来必然不是小事。 “七绝子香薰跟宫里头有关,那个采买太监所管辖的司坊,最近需要人手,表妹你……” 话没说完,孟雨萱就明白了,她脱口而出:“我愿意!” “此事我也想调查清楚,也好洗刷自己的冤屈。表哥你相信我,没有伤害姑母,我已经很感激了。这点危险,算不得什么。” 上一次恒莲还活着时,她入宫确是遭受了不少折磨。 以至于对那座皇宫,对那红墙黄瓦的高大建筑物以及里面的人,皆有所忌惮。 以至于后来一段时间,听到‘入宫’这两个字,都毛骨悚然,今日却是个例外,对真相的渴求,战胜了她的那些恐惧。 江延怀很是感激:“如此,麻烦表妹。我先安排人,把你送进去,到时候你务必万事小心。” “表哥放心。” 孟雨萱送别江延怀后,便开始琢磨,自己一旦入宫,孟辰轩跟幺幺要如何安置等问题。 想着想着,天快亮才睡着。 她是很放心不下,家里的这两个孩子。 好在他们皆很听话,也非常地懂事,在绣坊掌柜的照顾下,想来不会出大乱子。 皇宫。 采买太监正在训斥身侧的新来内侍,余光瞧见裴嘉胤从大门口前来,立马闭了嘴。 他呵斥新来的内侍:“还不赶紧滚,好好做好分内事。” “是。” 新来内侍连忙退后。 采买太监笑眯眯地朝着大门口走过去,朝着裴嘉胤恭敬尖声问好:“七皇子殿下,您亲自前来,可是府中有需要置办的物件?” “本王想要了解一下香薰,近日心神不宁,你可知道哪一种香薰,可令人神清气爽,又有哪一些香薰,可令人坐立不安神志不清?” 裴嘉胤这边查到采买太监有问题,特意前来试探。 采买太监心虚,嘴角颤了颤,低头回答:“神清气爽可用薰衣草、松香、玫瑰花精油配制出来的香薰,点了之后可令人安睡。” “那可有令人神志不清的!” 裴嘉胤目光凌厉地看向采买太监。 采买太监摇头果断道:“殿下,这等香,外面定是有的,可在咱们宫中,此物件断然未曾出现过。” “这样啊,本王一直觉得,门口的鹦鹉太聒噪,还想着用点香,让它们昏昏欲睡呢,既然没有,那便作罢,本王饿它几日,亦可!” 采买太监一时间,听不清楚,裴嘉胤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他一直恭顺地回着话,倒是没有露出丝毫马脚。 表现得这般完美,倒是显得更加有问题。 裴嘉胤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外面急匆匆走来一太监,附耳跟裴嘉胤说了一句话后,他瞬间变了脸。 裴嘉胤话也没说,直接掉头离开。 采买太监瞧着他离开的背影,紧皱着眉头,心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适才宫人前来禀报,提到皇帝病情急转直下,裴嘉胤这才匆忙赶了过来。 老医婆给皇帝扎针后,皇帝才安稳睡下。 “父皇情况如何?”皇甫焌着急询问。 老医婆伤感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后,无奈道:“老婆子我尽力了,其他太医想来也是用尽全力。” “可……” “可,怎的?” 裴嘉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事情左右是瞒不住了,今日不说,明日也是要说,老医婆无奈道:“怕是陛下,撑不过半年了。” 裴嘉胤登时浑身发软,气息凝滞,他看向昏睡的皇帝,脑海中都是他中年时候硬气蓬勃的模样。 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如今这张死气沉沉的脸,跟他记忆中的皇帝,已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此事,莫要传出去。” 裴嘉胤仔细地叮嘱。 老医婆紧绷着苍老的脸,目光锐利道:“殿下,我是不会说的,可那些太医呢?他们一个个虽然口风紧,可也抵不过有些有心之人的特意打听啊!” “有些事,殿下还是得提早做准备。” 她指的是,登基以及防止有人想要抢夺皇位的事。 裴嘉胤心情无比沉重,垂眸后重重点头。 是傍晚时分,孟雨萱才入了宫。 入夜时分后,她已经等不及了,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太监服,换好之后打算去打听一下消息。 两个守夜的宫女,百无聊赖地闲聊。 “听闻,咱们的采买总管已经投靠七皇子了,这皇位,莫不是真是七皇子的吧?” “你不怕掉脑袋啊,这种话都敢说。” 孟雨萱一听到这,正想窝着偷听,不料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 “咔嚓”一声,惊扰了在聊八卦的两个宫女。 她们警惕地探头,冲着声音来源地喊:“谁在那?” 孟雨萱的心提到嗓子眼里了,一旦那两个宫女,近距离靠近,肯定会发现她假装太监这回事。 到时候就麻烦了。 她想离开,可后方是墙,前方只一条路,一出去铁定跟那两个宫女撞个正着。 突然身后出现有动静。 她吓得满脸苍白地转头,只见墙头上飞下来一人,咋一看有点眼熟,定睛一看竟是裴嘉胤。 孟雨萱错愕之际,他的手已经揽住她的腰,朝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紧张不已的时候,耳际传来脚步声。 意识到那两宫女朝着这边来了,裴嘉胤双腿回蹬,再次跃过围墙,离开是非之地。 “没人啊,可能是听错了。” 两个宫女已经来到了刚才孟雨萱的藏身之地,提着琉璃灯四下探了探,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小野猫。 第274章 获得好感 墙后的声音,慢慢散去。 宫女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消失不见后,孟雨萱猛地发现裴嘉胤一直搂着她的腰,她从他怀中挣开,后退两步跟他保持距离。 “雨萱,我们之间需要这样吗。” 裴嘉胤眼里含着霜,黯淡无光地看着她,心里一片凄楚。 孟雨萱深知两人身份有别,他是未来万人之上的皇帝,而她最多也就是一个技艺好一些的绣女。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他做了皇帝后,她入宫成为他的妃子中的一个。 那种跟很多人争抢一人的日子,她不愿意过。 “殿下,多谢你今日救了我。”孟雨萱垂眸,微颔首,语气之间尽是客套。 好歹也是救命恩人,过于冷漠,着实失了礼数。 她越是这样,裴嘉胤越是心下难受:“我父皇最近身体很不好,我几乎日日要陪着他,并非我不愿意去寻你。” 他以为,孟雨萱是因为她最近发生很多事,可自己却不在她身边护着,她心有恼怒,这才如此疏远自己。 皇帝的状况,孟雨萱入宫这几日,也略有耳闻。 她摇头:“殿下,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保护你是我的责任,你在宫外的时候,我不能在你身边护着,也一直有派人护着你。如今你入宫了,我必定护你周全。” 裴嘉胤往前跨过一步,信誓旦旦道。 此话并未给孟雨萱安全感,反而被她视如洪水猛兽,她后怕得满脸苍白:“殿下,切莫这样说,我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的,跟殿下无关。” “怎会无关,你是我的妾室啊!” “殿下,我曾经只是宁远侯世子的妾室,而你是七皇子!” 孟雨萱提了一些声音,又生怕被人听见,才开口就又压低了下去。 裴嘉胤无奈地紧皱着剑眉,棱角分明的五官中,处处透着心痛和无奈,他暂时当真是拿她无可奈何。 “姑母为何神志不清的事,我一定会亲自查清楚,为自己洗刷冤屈,还请殿下莫要记挂。” 孟雨萱坚定自己的决定,最后看了裴嘉胤一眼,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转身的瞬间,她好似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戳了一下,又仿佛自己心里的某一根弦,被硬生生扯掉,总之疼痛不已。 夜色中,裴嘉胤孤单的背影,在原地站了良久。 直到他的贴身护卫前来告知,皇帝醒来了,他才立马离开。 隔天,孟雨萱就开始当值。 是在采买司负责一些仓库盘点的职责,倒是还算轻松。 想来是江延怀,特意托关系,帮她寻得这个好差事,既可接触采买太监,又可不必跟太多人交流。 省去了很多社交上的繁琐,可专心调查她想调查的。 每日里用膳的时候,是孟雨萱一天接触人最多的时候。 偶尔见,孟雨萱得知采买太监喜欢在宫里赌博,说是他几乎所有空闲时间,以及所有的银子,都被耗在里头了。 想要接近一个人,最好的法子,便是靠近他的喜好。 孟雨萱接连观察了那采买太监多日,除了赌博这一个接近他的法子,其他的再无门道。 她不太擅长赌博,甚至说压根不知道如何赌。 为了接近采买太监,只能是临时抱佛脚,先去熟悉几把。 也趁机在采买太监那露露脸。 她去的次数不多,因为不懂门道,把把输,倒是引得了采买太监的注意。 这天,采买太监也一直输,正好看到孟雨萱这个新手,也一直在输,琢磨着或许她这个冤大头,可让自己这个冤大头,今日鸿运盖头。 “你,过来。” 采买太监朝着孟雨萱勾勾手。 她听到声音,看过去,又四下看了看,似乎有点不相信,他在叫自己。 采买太监见她一脸懵懂的模样,看起来就好欺负,得意地歪嘴:“赶紧的,过来这边台子!” 采买太监所在的牌桌,跟孟雨萱所在的牌桌,是两个不同档次。 他那边的人身份高贵一些。 孟雨萱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公公,您有何吩咐?” “陪我赌一把。” “这不妥吧,我没资格在这边赌,而且我也没几个银子了……”孟雨萱双肩缩着,一副很惊恐的模样。 采买太监瞥了她一眼:“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新来的吧,你属狗对不对?” “是。” 孟雨萱入宫的资料,是江延怀让人作假的。 生肖她记得,确实是属狗。 “那就对了,属狗的旺我,来玩一把!” 采买太监已经开始让人洗牌,孟雨萱只好应邀入局。 说是一把,其实一赌就是一个时辰。 采买太监把孟雨萱的钱都赢了过去后,眉飞色舞地笑着:“果然啊,你旺我,就在我身边站着,咱们继续赌。” 孟雨萱没银子了,采买太监直接当她是转运猫,就让她在一侧站着。 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如何,接下来采买太监,把把都赢。 在这牌桌上,他可是大半个月都没玩得这么痛快了,一个晚上,几乎都把大半个月输掉的银子,都给赢回来了。 “公公,你运气真好。” 孟雨萱趁机巴结。 采买太监以为她是讨好,给了她几个碎银,笑道:“哈哈,不错!我记下你了。” 那一日之后,采买太监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 偶尔打照面的时候,也是和颜悦色。 可这远远不够,孟雨萱要调查的是熏香的事,采买太监的行踪她还一无所知。 也是奇怪了,已经快一个星期,采买太监一直都在宫中当值和赌博,一丝其余异样的踪迹都没有。 孟雨萱为采买太监的事情,焦头烂额之际,还听到了另一个震惊的消息:七皇子监国了。 宫女们暗地里,没少偷偷议论这件事,她们的关注点,都在未来七皇妃的身上。 “我听人说,钦天监有劝,让七皇子尽快娶妻,说是给陛下冲喜呢。” “谁会是未来王妃呢,是王家那位大小姐吗。” “王家未必把女儿嫁给七皇子,他虽监国了,可也不知道,这条命会不会因为监国,而……” 后面的话,没说完。 其余宫女不让说了。 孟雨萱却也已经心知肚明,裴嘉胤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皇帝越是看重他,他就越是处于刀山火海之中。 第275章 跟丢了 心里在意他,却又无法去安慰。 孟雨萱好几次,偷偷地去看了御书房外,想着看看裴嘉胤。 只有一回,远远地看着他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御书房,那是最近他们距离靠得最近的一次了。 “岂有此理!” 裴嘉胤监国后,才知道做皇帝或许也不容易。 他虽是监国,可很多权利,皇帝已经下放给了他。 有了皇命,相当于是有‘尚方宝剑’,不曾想依旧是步步维艰。 今日朝廷之上,二皇子残留的势力在朝堂上大放厥词,当着裴嘉胤的面直言:“七皇子,如今日日陪在皇上身边的人,只有你,实在是不妥!” “不如让二皇子尽快回来,也好陪七皇子你,一同伺候陛下!” “如今你是监国,还请以大局为重,以陛下身体为重。” 当时朝堂上,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裴嘉胤也没想到,二皇子的残留势力,居然还如此强大。 坐在台上的是他,年轻身体好,这种裹挟一般的建议,他的身体能受得起气。可若是皇帝的话…… 裴嘉胤思量至此,很是心疼他父皇。 外人以为皇帝叱咤风云,说一不二,谁见了都要跪地俯首,似是处于万人之巅,无人敢造次。 现在他跟那些大臣议论了几回国事后,彻底明白,做皇帝也是不易的。 裴嘉胤当时直接言明:“二皇子的事情,是父皇定夺,一切待父皇身体康健后,再论!” 话罢,直接退回了御书房。 一侧的内侍,恭敬的上了一杯降火茶:“七皇子殿下,今日处理得如此雷厉风行,陛下知晓定会为你欣慰。” 这内侍在皇帝身边多年,很清楚,皇帝对裴嘉胤的看重。 他一直都是皇帝心中,最好的继承人。 朝堂上的这些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宫内宫外,孟雨萱自也是很快就知晓了。 既为他高兴,也为自己心伤。 她抬头,看着窗外的圆月,想起最后一次,跟裴嘉胤在宁远侯府赏月的情形,有一种焕如隔世之感。 “孟雨萱,你别乱想了!他是你得不到的人,你要做的是,尽快查清楚姑母病情真相,尽快洗刷自己的清白!” 她抬手,轻轻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语重心长地提醒着。 终于到了采买太监要出去采买的日子了,这是孟雨萱等了快十日,才等来的结果。 只是……采买太监只带他的亲信同行。 她还不够资格同往! “那要靠你了!” 孟雨萱低头看着手中的一个小药包,她摸清楚了,采买太监身边的亲信,最喜欢每天去御膳房偷一块桂花糕,用来当宵夜。 他偷来也不立刻吃掉,而是会放着,在入睡前才吃。 趁着采买太监的亲信去泡澡的时候,在他的桂花糕里,洒了一些让肠胃不舒服的药粉。 果不其然,隔天这个亲信,拉得双腿发软,连站都艰难,更别提出去办差事。 “公公,我实在是不行了,今天走不动,我请一天假吧。”亲信捂着肚子,皱着眉头,叫苦连天的请求道。 采买太监捏着鼻子,感觉他身上一股子的酸臭味:“滚滚,别在我附近出现!” 亲信委屈巴巴的离开。 一人出去也是不行的,采买太监扫了一圈,没一个看得顺眼的,直到看到孟雨萱。 他眼睛发亮,招呼她过来:“小雨子,你过来!” 孟雨萱赶了过去,毕恭毕敬道:“公公,有何吩咐。” “这些单子你拿着,今日就你陪着我出去一趟吧。” 采买太监把手中的纸张单子,丢过去,尖声说完后掉头。 孟雨萱快步跟了上去。 先是跟一些原本就供给给皇家的供货商聊了一下,都是单子上的一些货物,没什么稀罕的。 谈妥后,采买太监突然对孟雨萱道:“你就在这里喝茶,两个时辰后,你再回宫。记住咯,两个时辰后,你从这里准时出发!” 当时孟雨萱,还不知道,为何他一定要如此强调时间。 她的注意力,也没在这。 孟雨萱不安道:“公公,那您呢?” “多事!” 采买太监瞪了她一眼,转身正要走。 才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警惕地打量她:“记住,不该知道的,不要多问!不然,容易短命!” “是。” 他说得很吓人,孟雨萱不住地点头,做出很害怕的样子。 采买太监反手在后,展开扇子,佯装成一个富态商人的模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茶室。 孟雨萱坐立不安。 她预感,采买太监一定是去见特别的人了,而且是跟见不得光的人,谈见不得光的买卖。 那熏香或许就是买卖中的其中之一。 “这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不能错过了。” 等人走后,孟雨萱没做多想,赶紧的瞧瞧跟上。 走过了两条巷子后,采买太监在一处钱庄前面停下,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跟踪后,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取钱还是存钱。 孟雨萱在对面街角站定,探出半个脑袋,盯着前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呢?” 她生怕自己才进去,就碰到采买太监出来。 思量了一会,顾不得那么多了,孟雨萱立马跟上去,进入了钱庄,里面空间也不大,却没瞧见采买太监了。 人……不见了! 她后来在钱庄外面等了快两个时辰,依旧不见人。 生怕耽搁回宫的时间,只好返回宫中。 在宫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采买太监,他冲着孟雨萱一阵欣慰的打量:“看来你很听话,让你两个时辰后回,就两个时辰后回。” “公公的吩咐,我不敢不听。” “哈哈,不错!” 采买太监对她很满意,甚至还告知:“若是你这个时辰,不出现在这里的话,你的脑袋就要从你的脖子那搬家。” 孟雨萱吓得后脑勺发冷。 她无意中,竟捡了一命。 孟雨萱这时才知道,采买公公早就算定了行程的时间,她什么时候回宫,以及他们是否能在宫门口会合,他都算到了。 可见,是个心思缜密,老奸巨猾之人。 第276章 互通消息 没多久,大家都知道了,才采买司这边,有个叫‘小雨子’的小太监,颇得采买太监的满意。 她在那,混得也算是如鱼得水。 裴嘉胤忙碌之中,一直有让人打探她的消息,得知她如今成了‘红人’,裴嘉胤颇为无奈:“她那点小心思,若是能用在我身上……” “殿下,您这是在吃醋吗?” 贴身侍卫是见裴嘉胤今日心情还不错,这才敢开玩笑。 今日皇帝身体还好,精神头不错,陪着裴嘉胤下来一盘棋,老医婆也感慨,今日皇帝身体状态的好。 如此,裴嘉胤才心情甚佳。 “看来给你的任务,还是太轻了!”裴嘉胤瞥了一眼道。 贴身侍卫吓得苍白了脸:“属下知错。” 他可不敢造成,生怕被裴嘉胤又给他超负荷的增加任务。 自从裴嘉胤做了监国后,作为裴嘉胤贴身侍卫的他,感觉自己一天十二个时辰压根不够用。 除了要了解各大臣子家中的事,还要了解国之大事。 以防裴嘉胤需要了解的时候,他能第一时间给予信息。 现在比裴嘉胤当初在宁远侯府,自己跟过去的时候,日子过得忙碌多了。 既说到这了,贴身侍从也就壮胆提了个要求:“殿下,属下已经好久没休沐了,今日可否休半日?” “准了。” “殿下,可当真?”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裴嘉胤嘴角一扯,扬眉道:“你若是愿意,也可不休。” 那这就是真的了! 贴身侍卫连忙道谢:“多谢殿下,那我可要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他欢天喜地离开后,裴嘉胤瞧了一眼窗外,见日头还没落山,心间有点失落,他期盼着早一点天黑,也好尽快见到孟雨萱。 她已经睡下。 门外突然出现的脚步声,先是吓了她一跳,再之后发现那脚步声有些熟悉,孟雨萱才稳住心神。 是裴嘉胤来了。 她试着起来穿衣,人已经跃窗而入。 孟雨萱两只手紧紧拽着被子,不安的看着,矗立在她床侧的裴嘉胤。 “殿下,你要不出去一下,我穿好衣裳再聊。”孟雨萱声音小小的,白皙的脸上,浮上一层红晕。 裴嘉胤已经很久没见到她,如此柔弱又乖巧,且带着一丝羞赧的样子了。 他摇头,顺势躺在她身侧。 孟雨萱吓得浑身发紧,大气不敢呼,生怕他会钻入她的被窝。 “别担心,就是想要陪着躺一会,本王最近也很累了。”裴嘉胤伸手搂住她,把她的脑袋往肩膀上放。 鼻息间,都是她头上桂花油的香味。 裴嘉胤突然道:“你白天假装小太监,你身上的这些香,不会引人注意吗?” “香?” 孟雨萱惊恐的思绪,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打散。 裴嘉胤凑近她的头顶,吸了吸桂花香:“你头发上的香。” “也不是一直有,就是洗了头后,会明显一些,而且我白天当差都是戴着太监帽子。”她不由自主顺着他的话,聊了起来。 她试着想要让他离开她的床,又不敢乱说话,生怕惹恼了他,导致情况愈发不可控。 孟雨萱找了个话题:“我……我前日查到了一点线索。” 说点正经事,也好让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尽快被驱离。 “说来听听。” 裴嘉胤的声音有点轻,似乎是要睡着的样子。 孟雨萱颤了颤唇,想要询问他是不是困了,若是困了,尽快回去睡觉。 最后还是没没问。 她顺着之前的话题,继续道:“采买太监去了一趟钱庄,我跟了进去,可进去后没发现人。钱庄后院,可能有秘密。” “钱庄?” 裴嘉胤若有所思地抬手,捏了捏有些发胀的眉头。 他道:“具体地址你告知我,我会派人去查一查那钱庄。” “就在醉香居旁边柳芙巷三百号门面。” “好。” 裴嘉胤应下后,突然低头看向她:“香薰的来源,我已经查到,只有一个外邦商人手里有,人已经抓到了。” “抓到了?跟采买太监有关系吗?” 孟雨萱试着要起身,被他依旧摁着,她便只好,继续窝在他怀中。 她顾不得这些,着急地又问了一句:“有关系吗?” “还没问出线索,不过快了!既然熏香已经有线索了,你就不要太冒险了,采买太监那边,莫要跟得太紧。” “记住,狗急了会跳墙。” 裴嘉胤仔细地叮嘱着。 她既一定要查,他也不好阻挠,除了暗中让影卫跟着,就是多叮嘱她,好好注意安全了。 “知道,多谢殿下。” 孟雨萱很感激他对自己的关心,却不敢让自己沉浸在他给的那些温暖当中。 冷漠以及疏离,是她给自己设定的自我保护墙。 为了防止自己,未来承受更不可承受的伤。 “殿下,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也要早些休息。” 孟雨萱费力地从他怀中挣脱,侧过身,不去看他。 裴嘉胤盯着她冷漠疏离的单薄后背,失落地起身:“好,那本王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还以为,他会多说点什么,好一会了,也没动静。 她回过身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 一行清泪夺眶而出,她立马闭上眼睛,试着堵住那即将决堤的泪水。 心好似被人拧着,疼得厉害。 她深呼吸,告诫自己:孟雨萱,你清醒一点,你们云泥之别,你跟他是不可能呢! 翌日去采买司的时候,孟雨萱的眼睛红肿得厉害,分明不愿意亲近他的人是自己,可受伤的也好似自己。 “糟糕,走错路了!” 孟雨萱昨夜没睡好,昏昏沉沉的。 一不小心走错路,这条路好像是去皇后宫中的,她赶紧地掉头。 一转身好巧不巧,居然碰到了王樱,此时要是继续转身,定会引起误会,她只好硬着头皮,低着头快步走在宫道的右侧。 “皇后娘娘,近来身体可好?” “一切都还好,就是有点太冷清了,想要多些人,聊聊天。” “看来我今日是来对了。” 王樱在询问宫女事情,没注意到跟她擦肩而过的孟雨萱。 第277章 呵,人精 王樱陡然顿住脚步,侧头看向左侧的一个小太监。 适才那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姑娘,可是认识那个小太监?”嬷嬷顺着王樱的视线看过去。 孟雨萱已经距离她们有五米开外。 她耳尖的听到了嬷嬷的话,也感觉到身后有人盯着自己。 她的心噗通乱跳,不断的祈祷:千万不要叫住我! 脚下的步伐,一直很稳。 不让自己的背影,看出任何异样的端倪。 王樱摇头,遂然一笑:“宫里头的太监,我认识的没几个,也都是在皇后亦或者殿下们跟前伺候的老人,刚才那个小太监想来是不在跟前伺候的新人。我不认识。” “确实是,是个采买司那边的新来的。” “只是瞧着有些眼熟,不过定是认错人了。” 王樱转回头,温声跟嬷嬷道:“我们先走吧,去早一点,可以多陪着皇后娘娘看一会御花园的芙蓉花,若是去晚了日头怕太大。” “姑娘想得当真正周到,难怪皇后娘娘喜欢你作陪。” 来到皇后宫中,当那嬷嬷去禀报皇后的时候,王樱突然变了一张脸。 她冷声对自己身侧的侍女道:“你去让人查一下,适才那个小太监,到底是谁?” 王樱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劲。 适才在那嬷嬷跟前,她没表露出来。 实际上,一直觉得那小太监就是孟雨萱。 她的人,去绣坊探查过,已经没瞧见孟雨萱在绣坊了。 正好奇她去哪里了,没曾想在宫中,瞧见了个相似的:小太监?她还当真能装! “是,小姐。” 很快嬷嬷出来了。 王樱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温柔娴静的笑脸。 嬷嬷掀开珠翠帘子:“姑娘,皇后娘娘有请。” 皇后日来心情一般,也就是跟王樱说话的时候,心情会舒爽一些。皇帝病重,皇后也不好日日脸上带着喜色,偶尔的才让王樱过来作陪。 孟雨萱回到了采买司。 一进门,就被一个小太监给拉住:“你可算是到了,今日公公要外出,让你赶紧的去准备一下。” “我去吗?” 她有点受宠若惊。 还以为,想要第二次跟着采买太监出去,需要花费很大的心血呢。 小太监头如捣蒜:“是,你赶紧的啊!” “好嘞,我立马去准备一下。” 出宫是要穿便服的,她此时穿着小太监的服装,需要去换了衣裳,再跟采买太监一同出宫。 这一次采买太监也明显感觉到,她没那么拘谨了。 采买太监心情不错,闭着眼睛养神的时候,还跟聊了几句:“今日出去的早,回来的却不一定很早。” “你若是有自己私人想要买的,想要吃的,指不定会有时间选购。” “不过,我看你啊,身上没几两银子,怕是也玩不了什么。” 采买太监话有点多,孟雨萱嘿嘿地笑着,不知如何回答。 在采买太监眼里,她就是个有点银子,就会被输光的一个新小白。 依旧是和上一次的行程差不多。 先是跟一些皇商喝茶对货物单,那些人走后,采买太监领着孟雨萱在茶楼用餐,再之后就是叮嘱她回宫的时间了。 至于这其中的时间,她可自由安排。 “月末酉时三刻,你能到宫门口即可!亦或者你可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我到申时,到时候带你去个好地方。” 采买太监说完后,还给了孟雨萱一张银票:“这个你拿着。” “公公,这是一百两啊!” 她输掉的,还没这么多呢。 采买太监无所谓地笑了笑,肩膀得意的颤抖着:“一百两而已,赏你了!” 想来今日他是赚大钱了。 “多谢公公。” 孟雨萱这才知道,为何跟着采买太监出来这件事,那么多人嫉妒她了。 原来这期间,可得如此多的好处啊。 在采买太监离开后,她没有快步跟上去,她已经在他身上偷偷塞了会漏的面粉袋…… 现在那面粉袋还不会漏,去了钱庄后,怕是才会开始漏。 孟雨萱等到时间差不多后,跟去了那个钱庄。 果然,仔细一瞧的话,发现了面粉痕迹。 “暗门?” 孟雨萱正摸索,要怎么打开暗门的时候,听到墙壁那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她慌忙,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紧跟着是门打开的声音。 里面的人声,也清晰起来。 “咱们合作也不是第一回了,你想要的货,一定按时按量给,放心!” “钱老板的话,我自然是放心的……” 这个钱庄的老板,就是姓钱。 孟雨萱偷偷看了一眼,发现两人有说有笑地从暗门出来,随后进了后院的一个花厅。 她生怕被人发现,不敢继续跟过去。 一阵清风掠过,孟雨萱清晰地闻到钱庄老板身上的味道和之前的寺庙中闻到的熏香十分相似。 孟雨萱趁着无人注意,赶紧回到之前跟采买太监一同用膳的地方。 她有一种预感,今日采买太监事情忙活得早,会再次回到那个酒肆中。 果然…… 申时的时候,采买太监再次回到了包厢。 “你还在?” “公公说了,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到申时,我不敢乱走。”孟雨萱装作一个俏皮的小太监的样子,嘿嘿的道:“我想着,公公说的要带我去个好地方,所以才一直等。” “呵,人精!” 采买太监瞪了一眼,嘴角却是带着笑的。 他抬手,指了指包厢外的一个药材铺子:“那里的人参,非常好,走带你去拿一根,算是赏你了。” “为何?” 孟雨萱不明所以。 采买太监突然盯着她的胯下:“你才入宫没多久,净身也没多久吧,前几日我看你日日低着头弓着身走,想来是伤口疼了。” “公公慧眼如炬。” 孟雨萱尴尬得要死,她癸水来了,身子痛。 还当真得了一根人参。 也不是这采买太监多仁慈,而是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痛苦的日子,在身边人身上,想着找补一下。 回去的路上,孟雨萱以为他们关系熟悉了,所以想要试探性的问一句:“公公,你后来去了哪里了,为何不能带着我一起去。” 原本和善了一些的采买太监,立马冷了脸,呵斥道:“说了,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要命了是吧!” 孟雨萱立马点头,做出吓得缩紧脑袋,一副胆小乌龟状。 第278章 找到熏香 “公公教训的是。” 孟雨萱看起来的恭顺,让她顺利的逃过一劫。 从宫外,随着采买太监办差回来,宫里关于裴嘉胤和王樱定下婚约的消息,已经穿得沸沸扬扬。 并非是窃窃私语,有人在议论的时候,已经将王樱称呼为七王妃。 仔细一想,这两人不管是身份背景还是模样学识,倒是般配。 孟雨萱看似对那些流言蜚语充耳不闻,心里却是百感交集,入夜时分总是忍不住回忆,曾经跟裴嘉胤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原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想来是高估自己了。” “等事情结束后,我应该离开京都才是。” 她下定决定,等给孟氏下药之人寻到后,自己身上的污蔑之言彻底洗刷后,她便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带着弟弟孟辰轩还有幺幺,去别处重新开始新生活。 “小雨子!” 一道尖锐的声音,突兀地从右侧传来。 孟雨萱吓了一跳,欸了一声,回过头看去,是采买太监以前的心腹。 就是那次因为拉肚子,让孟雨萱代替自己出去了一趟,如今采买司这边,好活都让孟雨萱给霸完了。 他心生不悦,找了个借口,让她干点重活。 “这些炭火,是内务府分给公公的,一个月后想来就能用了,你先给公公扛过去。”小太监阴阳怪气地抬抬手,指向那些炭火。 炭火倒是不重,只是搬来搬去,身上少不得灰头土脸。 狼狈一些,怕是必然。 “是……送去公公房中?从这里送过去吗?” 孟雨萱疑惑的询问。 从这里,送去采买太监房中,需要一段距离。 那小太监以为孟雨萱想偷懒,忙道:“对!可不许用拖车,省得拖车粗重的车轮子的动静,竟然了在御花园赏花的贵人们。” “是。” 孟雨萱点头答应。 在小太监看来,孟雨萱是被逼无奈,才答应了去送炭火,实际上孟雨萱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她正愁没机会,去采买太监的房间里呢。 如今,可不就逮着一个好机会了! 她没有直接扛着,而是用了一根扁担,挑着炭火,来到的采买太监屋内。 在院子的库房里,放好了炭火后,趁着无人,孟雨萱偷偷跑到采买太监房里寻找那款熏香。 “在这!” 孟雨萱在一个秘密柜子里,寻到了一些熏香。 放入袖口后,孟雨萱不敢多停留,立马离开采买太监的屋子。 才屋子没多远,正好撞王樱走过来。 孟雨萱心惊正想转身绕道,从另一条路回自己房中,却被王樱给叫住:“等等,前方那个小太监!” “就是你,不许走!” 王樱快步上前,拦住了正要躲起来的孟雨萱。 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王樱双手饶胸,嘴角噙着笑:“我瞧着这位小太监,甚是眼熟呢。” 孟雨萱装出粗嗓子的样子:“见过王小姐。” “知道我是谁啊?不错。” 王樱一眼就看见了孟雨萱耳垂上的耳洞,虽然未施粉黛,也穿着的是太监服,还一直侧对着自己,不敢正眼相看。 她却依旧笃定,这人就是孟雨萱。 “其实吧,你也不必瞒着我了,我知道你是……” 王樱正打算摊牌,裴嘉胤突然现身:“王小姐!可是入宫见母后来了?” 裴嘉胤快步上前,挡在孟雨萱跟王樱身侧,一只手反手在后,做出让她赶紧走的举动。孟雨萱会意,匆忙逃离。 王樱见状,要去追。 裴嘉胤挡住她的去路:“王小姐,难得在宫中见到你,既碰到了,择日不如撞日,本王找你有事相商。” “今日不得空。” 王樱不耐烦地侧身一步,探头看过去,失望的看到太监府的孟雨萱,已经拔腿就跑地拐了弯。 再往后便是,一溜烟似的,人不见了。 “不得空啊,那本王改日再约。” 裴嘉胤转身,见孟雨萱已经走远,他后退一步,跟王樱保持距离。 王樱气呼呼的瘪嘴,幽怨地瞧着她:“殿下,你知道刚才那小太监是谁对不对,她是女子,女扮男装入宫,可是坏了宫里规矩的!” “我,我,我若是禀报给皇后的话……” 话没说完,王樱被裴嘉胤眼里,迸射出来的凌厉气势给震慑。 她吓得咽了咽唾沫,不安的缩了一下脑袋,低声嘀咕:“人家也是为了宫里头的安全着想。” “王小姐,本王提醒你,宫里的安全有禁卫军护着,你一个名门闺秀,还是莫要参与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才是!” 裴嘉胤严厉的警告着。 好似孟雨萱是他的逆鳞,别人都碰不得似的。 他这般护着宠着,更是令王樱心间吃味。 “本王不想听到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还请王小姐自重!” 裴嘉胤一字一句地说完后,紧紧地盯着她,似在等她作答。 王樱被逼无奈,只好俯身应下:“王樱明白,谢王爷教诲。” “明白就好!” 裴嘉胤头也不回,挺着笔挺的身躯,转身冷漠地离开。 王樱气不过,想要去找皇后告状,最终还是没有去,她懊恼地对身侧侍女道:“赶紧的回去,不然我担心恼怒之下,当真跑去皇后那叫屈。” 侍女也是觉得没必要因为孟雨萱而伤了和气:“小姐您想得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刺绣女罢了,您不必跟她一般见识,省得贬低了自己身份。” “对,本小姐不必自降身价。” 采买太监回屋后,发现熏香不见,连夜寻来众人。 “谁,今日来我的房间?一五一十的老老实实的自己站出来。” “一旦被我查出来,那就不是断只手那么简单了!” 采买太监背着手,在一行站定的太监面前,走来走去,狭长的眼眶里,那豆大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悠着,时刻警惕地打量着这些人。 什么都不丢,偏偏丢了熏香,这就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了。 “公公,今日我们都不曾来你院中,唯独小雨子,他来送了炭火。”之前的心腹小太监,抬手就指向孟雨萱。 孟雨萱连连摆手,无辜地瞪大眼。 她惶恐不安道:“我只把炭火送去仓库,压根没去公公房间。” 第279章 还我一个清白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孟雨萱生怕大家不相信,还努力地解释:“搬运炭火身上肯定会有灰尘,公公可观察一下房间里,可否有炭黑灰便是。” 公公早就仔细查看过了,除了东西丢了,其余一丝蛛丝马迹都没。 别说是留下炭火的黑灰了,就连一个脚印都不曾留下。 就好似那熏香,是被鬼给掳去的似的。 心腹小太监听后反驳:“你若是早有准备,就必然不会留下什么炭黑灰,我们跟着公公多年,公公也不曾出现过丢东西的情况,就你新来了,这才没多久,就丢东西了,你的嫌疑最大!” 好像,确实是如此。 本已经打消了对孟雨萱的怀疑,此时采买太监的目光,牢牢地盯在了孟雨萱的脸上。 怎么看,都觉得她可疑。 还是越看越可疑那种。 眼看着她就要被搜身了,孟雨萱早就做好了准备,她自顾自的脱了外衣,省得被搜身,只留下一身单薄的里面的衣裳后,她又道:“既然说是我,那便要人赃俱获,我身上没有,你们大可去寻我的住所。” 末了,她还哽咽地委屈着:“若是没找到,还请公公给我一个清白!” “来人,去小雨子房间去搜!” 采买太监尖声,大声道。 冷风来袭,孟雨萱趁机瑟瑟发抖地穿上衣裳。 她一个女子,若不主动脱下外衣,麻烦会更大。 她这一招,着实有些惊险。 若非天气有点冷,若非宫中戒律森严,不管是身份尊贵者亦或者是地位卑微的奴役等,皆不可衣衫不整,她怕是早就被查出来了。 胸前的白布条,死死地勒住她的那两团柔软,并在腰间还绑了几层布条,让她的身形跟男子一般。 直挺挺的身体,没什么可看。 这才成功躲过了众人的目光。 搜寻之人,回来了。 “禀公公,没有熏香!” 采买公公似乎有点不相信,还自顾自的去了一趟,把她的屋子里的东西,翻了个遍,什么都没哟。 “小雨子,是本公公误会你了。适才我生怕他们嚼舌根,自己亲自去搜了一通,确定你是清白的。” 采买太监肯定无疑。 在他印象里,小雨子是个老实本分的,在宫里也没什么朋友,他断然不会把东西乱藏。 那个指认孟雨萱的,原本是采买太监心腹的小太监,脱口而出:“若是她放别的地方去了呢。” “混账,你当宫里头是她家仓库?想去哪里放东西,就可去哪里放东西吗!” 采买太监一声呵斥后,那小太监低着头,再也不敢吱声。 其实并非是这采买太监,觉得孟雨萱不能把香薰藏在别处,而是但凡是接触了那熏香之人,身上必然留下气息。 那熏香的味道特别,只要在屋子里停留过,必然留下气息。 十二时辰内,气息不会散开。 他适才去了孟雨萱屋内,一丝熏香的气息也没闻到。 倒是孟雨萱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虽跟七绝子的香不一样,可也让他有些生疑,这才有了刚才这一出。 采买太监为了彰显自己的公平,提到刚才的事。 “小雨子,之前我答应你了,要为你主持公道的。既然你是被冤枉的,那就罚那些冤枉你的人,半夜在户外跪一宿吧!” “多谢公公。” 孟雨萱感激涕零地躬身。 采买公公继续去寻香,孟雨萱被落在了原地。 人走后,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那香,被孟雨萱藏起来了。 她也知道,有七绝子的熏香只要是在一个空间里待过,起码十二时辰还留下余香,她只要碰到那熏香,必然会留下痕迹。 以至于,在去窃香之前,就早早的有了准备。 孟雨萱制出来了一种,可隐藏有七绝子熏香气息的其他香。 她在拿采买太监熏香的时候,已经带着那种香,两种香中和后,七绝子的气息便不再留下。 这一切,都被裴嘉胤暗中派去护着的人,禀报了上去。 得知孟雨萱没事,裴嘉胤虽放了心,却依旧还是担心她的安全。 此时,他也想让孟雨萱出宫。 宫外,还有更不安全的隐患存在:赵霁月又逃走了! 江延怀在派人寻找,却一直杳无音信。 孟雨萱一旦离宫,定是赵霁月在暗处,她在明处,太危险。 倒不如暂且让她留在宫中,自己也好护着她。 孟雨萱把找到熏香的事,告知了裴嘉胤。 见他一脸镇定,便料想道:“殿下早就知道,我找到熏香了。” “不久前才知。” 裴嘉胤话音才落,手下就来禀报:“殿下,才钱庄发现大批香料……” 孟雨萱暗自惊呼,裴嘉胤又比自己快了一步,她本来是想来告知裴嘉胤,自己在采买太监那找到了熏香,那跟孟氏以及皇帝昏迷的熏香一样。 想请他去钱庄,调查…… 结果,人家早就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采买太监隔天被擒,因涉嫌谋害皇帝,当场被定罪问斩。 最后关头,裴嘉胤凌厉道:“你若是可说出,幕后指使之人,本王或许可留你一个全尸!” “不曾有人指使。” 采买太监宁死不说。 “好,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查不到吗?来人,拖下去斩了。” 裴嘉胤恼怒抬手,侍卫闻声而来,把人拖了下去。 事情快得令人没反应过来,采买太监就被处置了,皇帝以及孟氏被毒害的案件,好似有了结果,又好似注定成为悬案。 皇帝疑惑,裴嘉胤为何会如此仓促的就要斩杀了采买太监。 “老七,你可是知道了,幕后之人?” 他这个儿子,自己很是了解。 若不知幕后之人,不会如此轻易就让那采买太监被处置了。 能这般利索解决,定是被他划为了无用之人。 裴嘉胤颔首,他拿出一封书信递给皇帝:“父皇,儿臣寻到了这个,本想在您身体康健一些后,再呈上来。” “朕瞧瞧。” 内侍从裴嘉胤手中接过,呈给半躺的皇帝。 “岂有此理,逆子!竟是他!”皇帝气急,当场咳嗽不止,差点晕厥 是二皇子与采买太监的通信,还害自己之人,竟是他的至亲血脉!这怎能让他不痛心疾首。 第280章 准了,侧妃 采买太监处斩后,江延怀第一时间,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想办法让孟雨萱神不知鬼不觉的离皇宫。 王樱堵住了孟雨萱的去路,愠怒地扫射着她。 孟雨萱心中腹诽:当真是冤家路窄。 “还真的是你,我就说本姑娘眼睛好,是不会看错人的。你这回来宫里,是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王樱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好似她是自己人生途中,莫大的绊脚石。 孟雨萱秀眉紧皱着,不愿意在宫门口,跟她大动干戈。 她保持冷静,神情泰然温文有礼道:“王小姐,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对你说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一点都不明白。” “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王樱尽量压低声音,拽着她往宫门外的一侧,走了几步。 距离守卫远一点后,她才继续呵斥:“我不管你在宫里头是去做什么,既然出宫了,就希望你再也不要回去了。” “我是否入宫,与你无关!” 在宫里的时候,她还可以说是忌惮王樱,坏了她要做的事,这才避开。 如今都出宫了,她孟雨萱又没做对不起王樱的事,难不成就因为她是权贵,自己就要处处忍让不成。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这看这阵仗,王樱是要时时刻刻压着她。 一味隐忍,只会引得对方,愈发肆无忌惮的压迫。 她倔强地抬了下巴,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王小姐,你想要的东西,自己去争取便是。即便七皇子不要我,也未必会要你!” “你!” 王樱气的直跺脚。 孟雨萱长长呼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她本就是打算离开京都,可她是为了自己的后半辈子人生的幸福而走,不想让王樱以为,她的离开是因为忌惮。 这个是非之地,她是多一秒都不愿意待了。 马车来了,是江延怀派人来接她的,王樱想要冲上去训斥的时候,孟雨萱已经上了马车走远。 王樱气的,浑身冒热气。 一只手当扇子,不断地扇着风:“她,她居然跟我叫嚣,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孟雨萱上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了江延怀。 “表哥,你亲自来了?” “我不放心你,就过来了。” 江延怀温润地笑着,一段时间没见到她,瞧着她又瘦了:“多谢表妹,此番要不是你,事情也不会水落石出。” “我也是为了自己的清白,才入宫的。”孟雨萱道。 现在真相已经查明,她没询问孟氏的情况如何,从江延怀的表情看,应该是暂且稳住了。 没等孟雨萱开口,江延怀就主动跟她提到了,现在孟辰轩和幺幺的情况,得知两个小孩,都还安康,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辰轩倒是听话,每日里课业一直不曾落下,一切都还好,只是……” 江延怀停顿了一下,愁眉不展地继续:“只是赵霁月又逃走了,目前杳无音信。” “她倒是命大。” 孟雨萱紧皱着眉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赵霁月已经如一只丧家之犬,疯狗一般的存在,最容易冷不丁冒出来咬人。 这确实是个隐患,比王樱还要危险的隐患。 “你出宫的事,跟七皇子说了吗?” 江延怀也是想转移话题,不想孟雨萱一直沉浸在惊恐和不安里。 提到裴嘉胤,孟雨萱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不安地垂眸,摇头道:“不曾,他在照顾皇上,我的身份没办法见到。” 也好在没办法见到,即便是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皇帝的病情,在老医婆的悉心诊断之下,一直维持着不好不坏的状态,只有半年的时间,再用心也延长不了一月。 皇帝对自己的病情,也有了一些了解。 他想趁着自己还在,看到裴嘉胤成亲。 “老七,父皇的日子,怕是不多了,你的婚事……” 裴嘉胤听到皇帝似想要指婚,面色严肃地跪地,禀报:“父皇,实不相瞒孩儿心有所属……” 他把孟雨萱入宫寻熏香来龙去脉的事情一一告知,并说出自己对孟雨萱的心意,最后肯定皇帝答应让他娶孟雨萱为正妃。 皇帝一口气,差一点上不来。 “正妃?她即便是救了朕,朕也不可能让她做你的正妃。何况,也就是调查案子,有些许功劳罢了。” 皇帝虚弱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裴嘉胤也是冒着,皇帝会动怒,甚至引发病情的危险,这才贸然说出口:“父皇,孩儿心里只有她。” “有她又如何!你是皇子,你将来是皇帝。” 皇帝脱口而出,他早就属意裴嘉胤做皇帝,如今的监国只是一个过渡。 “父皇……可……” “嘉胤你有赤子之心朕甚是欣慰,可你是未来的国君,身在其位必要谋其事,皇后不仅仅是你一人的,也是天下的。” 裴嘉胤沉默不语。 皇帝所言,他也曾考虑过,为了孟雨萱他甚至可以不做皇帝。 “朕可准许你娶她,侧妃即可,其余的莫要再论,你若再论朕死不瞑目!”皇帝已经给出了最后的答案。 “是,父皇。 裴嘉胤只能妥协。 侧妃也是挺好的吧…… 日后对她更加好一些便是。 裴嘉胤从皇帝寝宫出来,迫不及待想要去找孟雨萱,要告知她这个好消息。 手下却前来告知,人已经离宫了。 却得知孟雨萱已经离宫。 出宫后的第一晚,孟辰轩格外高兴,饭桌上,跟孟雨萱絮絮叨叨了良久。 两个小家伙一直在她身边待到快亥时才困顿,孟雨萱送他们回房后,自己转身回屋。 才关上门,突然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在不安地盯着她。 是错觉吗? 不,不是! 她转头的时候,清晰地看到了,赵霁月手中拿着一把利刀,凶神恶煞地朝着她扑过来:“我要杀了你!” 孟雨萱早有准备,掏出口袋里的迷粉,朝着她横撒过去。 “我的眼睛,救命,我的眼睛……” 生怕赵霁月的喊声,竟然醒了才睡着的孟辰轩和幺幺,孟雨萱抬手,朝着她的后脑勺击过去。 “砰”的一声,赵霁月昏迷倒地。 第281章 死了也要娶 江延怀在家甚是不安,特意寻了过来。 正好,就瞧见了这一幕。 孟雨萱瑟瑟发抖:“她,不会死了吧?” 江延怀试探了一下鼻息,还有一点气:“交给我处理就好,我不会让她再有伤害你的机会。” “多谢表哥。” 孟雨萱盯着地上的赵霁月,突然觉得或许,这是一个自己死去的好契机。 她的念头好似是一时兴趣,其实已经是思量许久。 “表哥,我想今夜就离开,这里……一把火烧了吧。” “这么突然?” 江延怀不解,这绣坊后院里的一草一木,孟雨萱都是耗费心血打造出来的,贸然烧毁,那岂不是半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我想跟这里的一切,做一个切割。” 她苦涩地朝着皇宫所在的方向,笑了笑,眼角盈动着一些晶莹剔透的泪水。 在京都的事情,也解决得差不多了。 未来的人生,也应该有一个新的开始才是。 “好,表哥帮你。” 江延怀和孟雨萱一人入屋,抱着两个睡迷糊的孩子,往后巷子的马车上送。 孟雨萱回自己房间,整理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放入箱子里后,江延怀命人把箱子抬去马车上。 一切安置妥帖,孟雨萱上了马车。 她没有看外面,透过窗帘,隐约看到了火光…… “出发吧。” 江延怀上车后,对车夫说了一声,弯腰进了马车内。 漆黑的夜幕下,两台马车不疾不徐地朝着城门口而去,身后屋子的火光,越来越亮,邻居发现后,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更夫以及巡逻的守卫,发现火灾之后,竭尽全力地救火。 “好在没烧到周围铺子。” “可这户人家,好像一个都没走出来。” “也是可惜了,那小娘子多好看啊,还有一个聪慧的小男孩跟一个机灵的小女孩。” …… 影卫告知裴嘉胤,孟雨萱家着火后,他第一时间骑马而来。 眼前已经都是漆黑的废物。 清晨的雾气,没有散开,愈发显得这里荒凉的彻底。 “这怎么可能!”裴嘉胤摇头,不愿意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的,他拽过身侧正在废墟里清点的一个官员的衣领:“人是不是都走掉了,没有死人,是吗?” 守卫并不认识,眼前的人就是七皇子裴嘉胤。 他只见裴嘉胤衣着不凡,容颜刚硬俊朗,想来是个非富即贵的,不敢造次:“这位公子这家的人应该都葬身火花了,请您节哀。” “不可能!” 裴嘉胤愤怒甩开对方的衣襟,不愿意留在这个伤心地,失落地转身离开。 来到门口的时候,见到有其他城守拿着一个装着骨灰的瓷瓶,他不由分说直接抢过。 城守正要训斥,一眼就看出这人腰间挂着的玉,好似是皇家的。 “这位公子,这是这屋子主人的骨灰,您要这个做甚?”城守要拿回去做证据交差。 裴嘉胤身侧的随从,呵斥道:“殿下要拿,你就让他拿。” “是,是。” 城守哪里知晓,眼前之人竟是皇子。 裴嘉胤离开后,城守还疑惑地踮脚看过去:“殿下?怎的来这种小地方啊!” 王樱得知孟雨萱死了,先是愣住:“当真死了?” 昨夜她还伤心呢。 听闻皇帝居然准了裴嘉胤的请求,让孟雨萱做侧妃。 她那身份,王樱觉得,让孟雨萱做个侍妾才是抬举她了! 今日就得闻她死了,莫不是当真福薄,享受不起吧。 “回小姐,真的死了。绣坊后院的房子,烧了个干净,骨灰都有了。”侍女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 “不是一般都是烧焦的尸体吗,怎的会是骨灰?” 王樱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侍女茫然地摇头:“奴婢也不知情,或许……是因为一些其他因素吧,例如被人寻仇,在他们身上泼洒了一些东西,所以见火尸体就成灰了。” 王樱听罢,高兴不已:“定是如此。那个孟雨萱得罪的人一定不少。” 还想着要怎么对付她呢,结果就自己死了。 王樱叹了叹气:“也不知道她死得惨不惨,要是不够惨的话,我可是要失望的。” 侍女嘴角抽了几下,不敢乱说话。 生怕那句话,惹王樱不高兴,就遭罪了。 “现在七皇子定然很需要人安慰,本小姐要好好准备一下,去安抚一下他受伤的心。”王樱心情大好,坐去了梳妆台前。 她道:“过来,给本姑娘好好梳个头。” “是,小姐。” 王樱兴高采烈地来到七皇子府,待要进门时,才做出一副满脸忧伤的模样。 她看似心情沉重地来到裴嘉胤跟前,伤心道:“殿下,莫要因为不在的人,伤了自己身子,陛下还需要您的照料呢。” “你来做甚?” 裴嘉胤厌恶的抬眸,他凌厉地扫向一侧的侍从,呵斥道:“为何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殿下,王小姐是奉他父亲的命令,前来探望的。” 本朝唯一一个异性王的面子,还是得给一点吧。 王樱就是知道,以自己的名号进来,是进不来的,这才假借父亲的由头,过来探望。 裴嘉胤压根不在意什么王爷小姐,他一直抱着从废墟里带回来的骨灰:“赶出去,日后没本王的命令,外人一律不许进。” “王爷,她已经死了,你何必为一个死人伤心?”王樱恼羞成怒。 她自认为自己哪哪都比孟雨萱好! “她是本王的女人,即便是死了也是!本王要娶她,为她伤心为她落泪,也是本王自愿,这与你无关。” “你竟还要娶她?娶一坛子骨灰?” 王樱已经当自己是七皇妃了,听到他这话,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裴嘉胤只觉她聒噪。 不愿意再吱声,他抬手,示意手下把人给‘请’出去。 赵霁月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牢狱中。 她的双腿,在昏迷中的时候,就被人已经打断…… 昏沉了两日,这才醒来。 无意中得知,她得知孟雨萱死了,整个人近乎疯癫地又哭又闹:“她怎么可能被烧死,我还没先杀她,她怎么能死!” 不能手刃孟雨萱,赵霁月怎么都觉得不甘心。 第282章 赐婚,抗旨 得知裴嘉胤要和孟雨萱的骨灰成亲,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皇后询问过太医,得知皇帝的身体情况最近甚是稳定,这才趁机带着王樱前来请安,为的便是想平息这一场闹剧。 “嘉胤的婚事,还请陛下圣夺,切不可让皇家失了体面,成为朝野内外的笑话。” 皇后跪地在前,言辞凿凿的请求道。 皇帝为难的蹙眉:“皇后先起来说话。” 那日,裴嘉胤在他寝宫,坚定的说要娶孟雨萱之事,依旧历历在目。 如今人都已经死了,他竟还旨意迎娶,皇帝也着实很是费解且无奈。 “谢皇上。” 皇后忧心忡忡:“陛下,嘉胤是当局者迷,此时他陷入了困顿之中,咱们这些为人父为人母的,必须得为之谋深远啊。” “皇后说的对!” 如今裴嘉胤是监国,未来是国君,一个过于重感情的国君,难为圣君。 对这个儿子他甚是偏颇,本想着纵容一番,此事就过去了,怎料朝野上下到处都是议论之声,如今皇后还亲自来提到此事。 如今是不得不处理了。 皇帝见皇后带来了王樱,已然知晓她之意思。 “王樱,你与嘉胤年岁相仿,也交情甚笃,若有空且多去劝说一番。”皇帝道。 王樱也想啊,可她连去一趟七皇子府都要较劲脑子费尽心思地想理由,想要跟裴嘉胤说上话,就更是不易。 “承蒙陛下信任,臣女感激涕零。” 王樱委屈地垂眸,紧跟着又道:“只是……臣女到底是个闺中女子,总是去寻一男子,怕是不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皇后趁机道:“陛下,也该给她一个照顾嘉胤的名分了。” 皇帝长长吐了一口气,龙眉紧锁,暂时没答应。 他是在意裴嘉胤的感受,才失了心爱之人,贸然塞给他一女子,想来是不会欢喜。皇帝不想因为此事,伤了父子情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王樱深知,今日既提了这门婚事,就连皇后都开口了,若是没个结果,自己要嫁给裴嘉胤这件事,怕是得拖很久。 也有可能,就此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她壮胆上前,朝着皇帝,重重磕了三个头:“陛下,臣女心慕七皇子,愿意一生一世追随他,与之夫妻和睦举案齐眉,还请陛下为臣女和七皇子赐婚。” “陛下,这普天之下,最适合嘉胤的,莫过于王樱了。”皇后再次说和。 皇帝本也有意,让王樱嫁裴嘉胤,以便自己百年之后,有王家辅助裴嘉胤。 此时,怕是最好的契机了。 “来人,拟旨!” 皇帝最终答应了王樱的请求,一个时辰后,一旨赐婚诏书,来到了七皇子府。 裴嘉胤得知王樱赐给他做王妃后,当场抗旨拒婚。 倒是也没犀利地拒绝,而是装晕避开了接旨。 醒来后,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此婚事,宁死不从。” 皇帝也是无奈,头一回,撤回了圣旨。 王樱得知后跑到皇后宫里哭诉:“皇后娘娘,哪里有陛下赐婚,又被收回的啊,娘娘,您要为臣女做主啊。” “此乃陛下的意思,本宫又能如何!”皇后也是郁闷。 去提这门亲事的时候,她也是参与的。 如今丢脸的不仅仅是王樱以及王家,还有她这个皇后。 皇后叹气:“陛下当真是疼爱这个七皇子啊!” 在皇后那苦求无门,王樱红了眼地回了家,在外面她都保持了起码的得体,回到自己闺房,就开始释放心中的怨气。 屋子里的东西,被她砸了七七八。 尖叫声也此起彼伏。 吓得在外院伺候的丫鬟,都一声不敢吭,更别提在王樱院子里伺候的了。 那些婢女,成了王樱的出气筒,有些被掐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王之忠在回京路上,心情一连跌宕了两回。 头一回,得知自己要做国丈,欢天喜地。 隔天就得知自己这个国长身份没了,气得义愤填膺。 “女儿,乖女儿。爹回来了。” 王之忠推门而入,不在乎满地被摔碎的狼藉到底原本价值几何,匆忙地来到王樱身侧,搂住哭泣颤抖的她。 “爹回来了,一定给你好好做主啊。那个七皇子抗旨是吧?本王亲自找他,好好聊一聊!”王之忠语含威胁道。 王樱抽泣着:“您去跟他说,管用吗?皇上都奈何不了他。” “不试一试,怎知道呢。” 王之忠安抚好女儿后,前往七皇子府。 在途中,他已经想好了,如何说服裴嘉胤听自己的。 哪个皇子不想做万人之上的皇上,只要裴嘉胤想要坐上那张龙椅,王之忠就有办法,让他乖乖听话。 不曾想的是,他居然连见裴嘉胤的机会都没。 “王爷,殿下身体不适,一直卧病,实在是不能见客。”管家亲自来府门口告知。 王之忠自是不信。 “既是病了,那正巧,本王去探望探望。” 他迈开腿,打算跨门槛进去。 管家抬手,挡住了他。 王之忠重重地哼了一声:“怎这七皇子府比陛下的金銮殿还难进!?本王今日若是偏要进去呢。” “王爷,还请您不要为难老奴了。殿下的身体重要啊,太医院那边有每日的诊断报告,殿下当真是病了,不方便见客。” 管家万般无奈的道。 他见王之忠没有要走的意思,又补充了句:“若是殿下的身体,有个什么,老奴实在是承受不起,还请王爷见谅。” 王之忠立马冷了脸。 他缓缓收回迈出去的步伐,甩袖道:“罢了,那本王改日再来!” 适才管家那话,那里是说他自己承受不起,分明是在隐晦地提醒王之忠,那是皇家血脉,若是他进去,影响了裴嘉胤的康健,他也承担不起后果。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王之忠谨慎惯了,这才退了回去。 得知父亲也被拒之门外,王樱只觉嫁给裴嘉胤怕是无门,连日的泪如雨下,王之忠瞧着女儿这般,对裴嘉胤恨之入骨。 “这个七皇子,他最好是当真病的起不来,不然本王饶不了他!” 第283章 云香 归乡途中,孟辰轩和幺幺一路心情都非常地雀跃。 两个小家伙脸上轻松的喜色,冲散了孟雨萱心中不少的担忧,她之前还担心,他们会对长途跋涉的路途很不适应。 “姐,我刚才看到洵州的地界牌了,咱们是要到家了吗?” 孟辰轩惊喜地放下车帘子,挡住了外面白晃晃的日光。 孟雨萱给他和幺幺剥了一个橘子,掰开两半之后,分别的递给彼此:“是,快到了,不到半日,就可回老家了。” “耶,太好了!” 看得出,孟辰轩对回乡这件事,很是欢喜。 甚至都没有追问任何关于裴嘉胤的事,以前还动不动就‘姐夫长,姐夫短’的。 来到家门口,看到门匾上的‘孟宅’两个字,在岁月的侵蚀下,字迹已经愈发模糊,门上的大红色油漆,也几乎褪去了一大半。 推开大门,孟雨萱做好了里面都是野草的准备,不料里面也就是萧瑟了一些,却还挺干净。 仿佛是有人,偶尔过来打扫一般。 正疑惑,身后传来一身动静:“你们是谁啊?” 孟雨萱转头,一个身穿靛蓝色衣裳的中年女子,正疑惑地打量着他们,当看到孟雨萱后,中年女子惊喜又不敢确定地上前: “你是,雨萱?” “是,是我,三婶子。” 这位叫三婶子的,原是孟雨萱的闺中密友,后来都嫁入了孟家。 虽非正儿八经的妯娌,也算是亲戚。 三婶子高兴得近乎语无伦次,她拉过孟雨萱的手,再看看一侧的小男孩:“那这就是辰轩了吧,这位是……” 她不解地看向幺幺。 孟雨萱解释道:“算是亲戚也是亲人,她叫幺幺。幺幺这是三婶子。” “三婶子好。”幺幺乖巧地喊人。 三婶子高兴坏了,见孟雨萱看似虽然憔悴了一些,可长得很是水灵,想来这些年,也没吃太多苦。 “快,快进去。” 三婶子领着他们进屋,随后提到了孟雨萱离开之后的一些事。 她才知晓,这个家能维持今日这般,少不得亲戚朋友的帮忙照看,若不然,这屋子里的东西,怕是被小偷啊乞丐啊,也都拿走了。 一些桌椅看似不那么值钱,可天冷了,要是乞丐进来住,很可能当柴火给烧掉。 孟雨萱甚是感激这些老家的亲戚。 安顿好之后,她还特意邀请了几个照料过她家房子的远亲吃了顿感激饭。 大家见孟雨萱出落的水灵,孟辰轩也温文尔雅有涵养,都很是欣慰…… 宴会结束后,三婶子喝了一点酒,在众人离开后,她拉着孟雨萱的手说话,说着说着,便哽咽了。 “你娘,若是知道你跟你弟弟,长大了且长得这般好,定然很是欣慰。” 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这些年吃过的苦,孟雨萱一点都不少。 只是不想长辈担忧,自己也不愿意一直想着那些糟心事,便不愿意再提起。 “你娘那么年轻就死了,平日里也无病无灾的,你爹娘的死,肯定是有问题的!”三婶子的眼圈越来越红。 有问题? 孟雨萱心焦地询问:“三婶子,你可还知道些什么?” 她摇摇头,伤感地叹气:“我倒是不知,你娘的侍女云香,她或许知道一些。” “云香?不是死了吗。”孟雨萱惊得瞪大眼睛。 三婶子摇头,摆摆手:“以前大家都以为她死了,前两年又出现在咱们这了,只是她似乎有点疯癫,言语也不太清晰了。” 云香居然没有死,孟雨萱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夜风来袭,三婶子喝多了,适才热得厉害,现在冷得发颤、 她打了个喷嚏:“阿嚏!” “我先回去了,免得当真感冒,传染给了孩子。” 三婶子捂着嘴鼻,生怕自己会感冒,传染给了幺幺和孟辰轩,孩子年纪小,抵抗力弱。 “我送你。” 孟雨萱送别三婶子后,脑海中一直盘旋着她说的那些话。 云香活着不假,可到底人在哪里,她不知道其余人也不知。 云香好似居无定所,偶尔的才在这里冒泡。 这日,孟雨萱安排弟弟和幺幺上了私塾报到后,回家的路上,正好碰到几个小孩在欺负一个乞丐。 “住手。” 孟雨萱上前挡在奇怪面前,对那些小孩童义正词严道:“为何欺负人家?” “乞丐抢我们的饼!她是坏人。” 一个年纪稍许大一点,又还不到去学堂年岁的小孩,抬手气愤地指着前方的乞丐道。 原来是乞丐有错在先啊。 孟雨萱转头,只见那乞丐头发凌乱,遮挡着大半张满脸污垢的脸,一双黑乎乎的手,一直握着一块饼干。 她拿出几文钱,给了那孩子:“这饼干,当我买了。” 接过钱,小孩子这才散开。 孟雨萱转身,对那乞丐道:“日后乞讨,就去街边,不要去抢人家的东西。乞讨和抢劫是两回事。” “谢谢,小姐。” 声音有点耳熟,孟雨萱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这声音似曾相识。 她认真地看向那人的五官,眼睛越等越大:“你,是云香?” 孟雨萱拿出帕子,带着她来到井边,帮她擦拭了脸和手,眼前的人,真的就是母亲的侍女云香。 “我是雨萱啊,你还记得我吗?” 孟雨萱试图唤醒对方的记忆,她盯着孟雨萱看了好一会,突然惊愕得瞪大眼睛,倏地起身逃开。 “你等等,你去哪里啊!” 孟雨萱生怕追不上她,提着裙摆,加快速度跟上去。 离开了街道,穿过小径,上了一座破庙。 孟雨萱跟了过去,赫然在破庙中看到了父母的牌位,云香双手合十,哭哭啼啼地在那拜牌位。 在牌位前方,还有三根香在燃烧着。 “云香……这是你立的吗?” 孟雨萱的眼泪,啪嗒落下。 云香为她父母做的,竟不亚于她这个亲生女儿。 能立牌位,显然是还有记忆,孟雨萱从云香的行迹,就有感觉,父母当年的死,必然如同三婶子所言,另有隐情。 “云香,我爹娘为何死的,你可知晓其中缘由?” 她静静地等着云香回答。 云香看着她,歪着脑袋,陷入深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第284章 有孕 “呵,呵呵呵。” 突然云香笑了,她指了指孟雨萱的肚子:“嘻嘻……” “我肚子怎么了?” 孟雨萱不解的两只手覆在上面,云香会一些医术,以前她只要看到病人,就可知晓对方的身体情况如何。 “嘻嘻!” 云香笑着,突然跑出破庙。 孟雨萱跟出去,人已经消失不见。 她回过头,在父母的牌位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跟父母絮絮叨叨了几句后,天色渐渐暗下去,她只好离开破庙。 才下山,孟雨萱突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王樱听闻裴嘉胤要出发去浔州,一下子六神无主,她先是找到父亲王之忠:“爹,七皇子当真要去浔州吗?” “听说是!” “女儿不想他去。” 王樱打听过,孟雨萱的老家就是在那。 她人都死了,魂还有勾着裴嘉胤不成。 王之忠倒是觉得女儿,这一次想多了:“七皇子这一次,是去赈灾的,浔州那边突发洪灾,他一直在府里闭门谢客养病,如今突然提到要去浔州,皇帝都答应了,谁敢不让他走?” “可是,那是孟雨萱的老家啊!”王樱气得直跺脚。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还要跟一个死去的人吃醋。 王之忠好言好语地劝说:“乖女儿,那不过是个死人,你何必再提及。不用一些日子,殿下自然就会忘记那个女人,到时候七皇妃的位置,迟早是你的!” “当真吗?”王樱将信将疑。 “相信爹!” 王之忠给了一个宽慰的眼神。 原本王樱是冷静下来了,可当裴嘉胤要离开京都,去浔州的时候,听闻还带了孟雨萱的画像通往,她就怎么都稳不住心神了。 在郊外的长亭,王樱追了过来。 “殿下,王小姐跟上了队伍,她想要见您。”裴嘉胤的贴身侍卫,上前禀报。 裴嘉胤不想见:“本王没空!” 侍卫正转身,却见王樱已经贸然闯了过来。 她大声道:“殿下,是皇后娘娘,差我来送行的!” 皇后的面子,不得不给。 裴嘉胤抬手,示意拦截王樱的手下放行。 王樱走了过来,先是让侍女呈上食盒子,自己揭开盖子,拿出一些糕点以及桂花酒等:“殿下,这是我亲自为您做的,您尝尝。” “不饿!” 裴嘉胤冷漠相对,看都没看一眼。 他手中,紧紧地拽着一张画像,王樱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殿下,陛下都已经跟你我赐婚了,你又何苦要跟我如此生疏……” 她说得委委屈屈,凄凄惨惨的。 裴嘉胤不愿意见她,在他与孟雨萱相处的后半段时间里,王樱的几次从中作梗,让他与孟雨萱愈发生疏,他心有疙瘩。 “殿下……” “皇后让你来看本王,如今你也看了,请回吧。” 裴嘉胤压制着自己的怒气,面上的冷漠,已经是他能给予的最大善意。 王樱好歹也是在家人的万般宠爱里长大,及笄之后,上门求情之人,也是数不胜数,却被裴嘉胤如此不待见,心间自是颇为不平。 “殿下,那个孟雨萱算什么啊,不过是个无父无母又无背景的女子,曾经还做个人家的妾室,她配不上你的!” “而且,而且还死了!” 王樱并不知道,曾经孟雨萱做了人家的妾室里的那个人家,就是他裴嘉胤本人。 裴嘉胤脑子骤然发紧,一口闷气涌上心头。 他抬手,轻轻捏住王樱的喉咙,她已经瞬间面青了一大半。 “殿下,放,放开我……” 王樱伸手,试着去掰开,那如同螃蟹钳子一般,拽着自己脖子的手指。 在裴嘉胤看来,不过轻轻一捏,在王樱这边已经是难以忍受的酷刑。 “放开我,放……” 王樱已经快说不出话。 裴嘉胤的随身侍卫,生怕闹出人命:“殿下,殿下!” 他大声地喊了两句。 裴嘉胤的思绪,缓缓地找了回来。 他稍许松开了一点手,让她能呼吸:“记住,在本王耳边,不要再说雨萱半个不是!” “滚!” “咳,咳咳咳!” 王樱大声大声地咳嗽后,就是大口大口的呼吸,她看着裴嘉胤以及队伍离开的方向,人和马车都不见了,她却好半天还没缓过来。 半晌后,她才大声吼了一句:“过分,裴嘉胤你太过分了!” 迷迷糊糊的,孟雨萱听到了雨滴声,以及鼻息间闻到了一些药香味。 她缓缓睁开眼,方言所及内,是一些简陋的木架子,以及放着的各种药材。 周围的一切都看起来很简陋,像是一个世外高人的居住场所。 有一个白衣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见她醒来后,笑道:“你都昏睡一天了,总算是醒来了。” “我昏睡了?” “对,你有了身孕,就不该太操劳,你是去那神庙拜佛的吧,照我说啊,佛在心中,不一定要去灵山求。” 孟雨萱试着起身,大夫拦住了她:“你且先莫动,我先把脉看看。” 她伸出手,大夫把脉后,确定她没事,这才道:“你没大碍了,看来休息不错,想要走动,亦或者想回家都可。” “多谢你大夫。” 起身后,她朝着大夫,缓缓行礼。 孟雨萱思量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从破庙出来后,就晕过去了这回事。 那虽不算是荒郊野岭,也是人迹罕至。 能被人救回来,实在是有幸。 那大夫正好要去商铺卖药材,顺带就带孟雨萱回城了。 她一路上都还蒙圈,时不时看向自己的肚子。 她竟完全不知,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这孩子……” 孟雨萱决定把裴嘉胤的孩子生下来。 此事暂时她谁都没与人说,即便是孟辰轩和幺幺,也暂时没提。 在收到江延怀的来信以及寄送过来的一些东西的时候,她知道裴嘉胤娶她骨灰的事,也知道他到浔州赈灾一事。 浔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孟雨萱生怕碰到他,又因孕初一切都还不稳定,以至于基本不外出,整日的都在家中刺绣和养胎。 三婶子见她技艺这般好,笑眯眯地啧啧感慨:“雨萱,你这手艺,都可开铺子了。” 这点,她们倒是想一块去了。 孟雨萱嫣然笑道:“我是寻思着,要在老宅附近开个绣坊来着,只是开业日子暂时还未定下。” 第285章 家人越来越多 老宅附近,正好有个门面。 孟雨萱整理了一下,择了个黄道吉日开了个小绣坊。 在京都她已经有过开绣坊的经验,不管是货源还是对全国各地绣品的了解,她都是举国之翘楚。 在家乡这个绣坊,开起来还算顺当。 生意算不得多好,用来糊口,却已经是绰绰有余。 三婶子无意中,发现了孟雨萱腹部的凸起,先是有些好奇,可不敢多问,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见她身子愈发沉,起码快五个月的时候,三婶子再也无法装作瞧不见:“雨萱,你这肚子……” “我,确实是有身孕了。” 孟雨萱低头,温柔地看向腹部,这几日她明显感觉身子沉了一些,精力方面也大不如前。 好在,绣坊里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运作,倒也不必太费心。 “你这怎么就有身孕了呢,你……你可是因为被你夫君抛弃,所以才回的老家啊?可我也未曾听你说,你嫁人了啊!” 三婶子担心坏了。 未出阁的女子,怀有身孕,这要是让周围人都知晓,那可如何是好! 孟雨萱垂眸,不知如何作答,此事她早有所想,只好编一个理由:“三婶子,若是别人问起,你就提我已经许陪人家,只是丈夫早亡,婆家容不下我,这才回得娘家,可好?” “这……” 三婶子犹豫了一下。 做个寡妇,也比做个未出阁的女子好啊。 “此事我不便说,只能是借着你的口言出来,也省得将来,我肚子里孩子长大后,被人说是野孩子。” 三婶子叹了叹气,愁容满面地盯着她,心里百感交集。 她不久前还想着,要为孟雨萱张罗一门婚事,谁能料想她都怀孕快五个月了。 一想到,未来孟雨萱一人,要带着三个孩子过日子,她心里就既酸楚又难受,胸口跟被压着一座巨山似的。 “你这孩子,你当真想清楚了吗?若是你不想要这孩子,目前还来得及。” 说这话,简直就是折寿。 三婶子也着实是见孟雨萱可怜,这才会如此言语。 孟雨萱坚定地摇头,她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苦笑:“这孩子,我必然是要留下的。” “那孩子的爹……”三婶子话到这,突然说不下去了。 她生怕触及到孟雨萱的伤心事。 想到裴嘉胤,孟雨萱眼睛里仅存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 从江延怀的来信中,她得知,不管是孟氏还是皇帝,身体好似都开始好转起来,裴嘉胤来到浔州治水,他们其实空间距离不是很远…… 可若是无缘之人,即便是在一座城里,也是难见面的。 她有时候,期待能与他见面,有时候又期待着,他永远远地忘记自己。 “孩子的爹,并不知道这个孩子。”孟雨萱道。 三婶子正要张嘴,追问她为何跟孩子的爹分开。 孟雨萱率先道:“三婶子,你记住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外人问起,就说我是个没了丈夫的女子。” “哎,你这孩子!” 三婶子无可奈何,重重地又叹了好几口气。 孟雨萱看着性子温润,实则也是个有主心骨的,她如此做必是有缘故,三婶子也就不多言了。 天气已经入秋,孟雨萱身子本就消瘦,她又不怎么外出,其实外人看不出她有身孕。 只是之后孩子出生,必然也是会被知晓,她这才早早就跟三婶子商定好了,为这孩子的身份,选了一个可与外人说的说辞。 这日,三婶子来给孟雨萱送一些蔬菜,见她要出门,担心地上前:“外头风大,你这是要去哪。” “天气渐冷,我担心云香在破庙那会受冷,如今我也回来了,前些日子跟她也熟稔了一些,她见着我也不逃了。” “我寻思着,把她接回来,一块住。” 孟雨萱浅浅笑了笑。 家里头,日后又要多一个人了。 人多,热闹。 “云香她会过来吗?”三婶子见过几次云香,比起几个月前,干净了许多,也像个人样,不那么疯癫了。 可她到底还是精神有点问题,不愿意与人长时间接近。 “我一直在找大夫给她治病,她瞧着一日的精神稳定下来,我寻思着,她认出我来了,应该会跟我一并回来的。” “那我陪你去寻她!” 三婶子不放心孟雨萱一人前往。 孟雨萱道:“不必,我自己去吧,云香如今,见到我之外的人,还是会惊恐。” “行,那你早去早回,慢着点。”三婶子寻思着趁着时间早,自己就不耽搁她做事了:“我把这些蔬菜,给你放厨房去。” “谢谢三婶子。” “自家人,客气什么!” 三婶子当孟雨萱是自己的孩子,眼神里除了心疼,也就是除了怜爱。 孟雨萱接了云香回来,找梁大夫给云香看诊的时候,自己也请梁大夫把了平安脉。 当初她有身孕,就是梁大夫第一个知晓的。 “云香的情况好了不少,但是你要注意,不能太辛苦了。怀孕本就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你还操心那么多。” 梁大夫给她开了个药方:“这是安胎药,一会我去给你抓来,你自己按时熬煮。” “我自己去抓药就好。”孟雨萱不要好意思劳烦他。 梁大夫不以为然,拒绝了:“我正要去药品,回家也路过你家这边,给你去抓药只是顺带,本是不必开药方的。不过这是我的习惯,也就开了。” 给孕妇吃的东西,都得小心一些才是。 既开了药,药方必然得留存。 “多谢!” 回到老家,得到了很多人的关心,孟雨萱心里暖乎乎的。 时间一晃就是四年。 三年多前的那个临近过年的腊月,孟雨萱顺产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孩,她给它取名叫墨墨。 孟辰轩不明这个名字意思为何:“姐,小墨墨这个名字太黑了,他之后要上学堂,到时候给换一个名字吧。” 其实当时孟雨萱喊的是墨墨,是孟辰轩说到的,墨水的墨,还说是姐姐希望小家伙多读书。 如今倒好,孟辰轩又说到墨字太黑! 第286章 四年后 好坏都是他说出来的,孟雨萱也只能是笑笑。 “上学堂的时候,再改也行,现在我倒是觉得叫墨墨挺好,让他记得多读书多明理。”孟雨萱一边刺绣一边道。 家里头的院子中,葡萄藤下的秋千上,坐着一个眉眼清秀的小男孩。 那就是小墨墨。 如今已经三岁了,长得又白又可爱,五官之间隐约有裴嘉胤影子。 这小家伙口齿凌厉得很,脑子也很机智,听到他们的谈话后,道:“娘,孩儿才三岁,长身体比较重要,读书嘛慢慢来。” 孟辰轩丢了一个白眼过去:“这分明就是想贪玩。” 他这个小舅子,忙着自己学业的同时,还在监督着小侄子念书。 幺幺却护着小墨墨:“玩又怎么了,你就不玩哦。”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孟雨萱耳际都是孩子们的声音,有时候是斗嘴,有时候是嬉戏,偶尔有矛盾,大多数时间都很和谐。 云香依旧想不起曾经的事情,情绪却稳定了很多。 回老家已经四年了,孟雨萱有时候,想起在京都绣坊的那一场大火,好似还只是昨天。 “你心情不好吗?” 云香送上来一些糕点,歪着脑袋问。 云香只要不犯病的时候,就会为家里做一些活,打扫卫生,洗洗衣裳,甚至是做一些好吃的糕点等。 孟雨萱回过神:“也不算心情不好,只是想起了一些不算开心的事。” 裴嘉胤治水已经成功了,浔州附近多了一条长长的运河,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未来怕是都不太会有洪灾这种事出现。 他应该要回京了。 这几年,虽然没见到裴嘉胤却总感觉跟他距离很近。 他回京后,他们的距离,好似更远了。 “不开心的事,就不要想了,忘记了更好,这不是你教我的吗?”云香笑眯眯的看着她。 逆光蹲着的她,眼神清册的跟个孩童似的。 云香也知道自己失忆了,也知道自己生病这回事,好几次一直找梁大夫追问,自己何时才能想起曾记的事。 甚至还不惜用偏方,试着让自己回想曾经。 奈何折腾了自己好一番,却反而效果更差。 孟雨萱这安慰她,没想到云香记住这话了,现在还用来安慰自己。 “好,那就不想了!” 京都。 王樱得闻裴嘉胤今日要回朝,欢喜的想要出城迎接,在院门口就被父亲王之忠冷脸拦下。 “爹,再耽搁,一会殿下入城,我看不到他飒爽骑马的模样了。”王樱着急地直跺脚。 王之忠反手在后,臭着一张愠怒的脸,继续挡着去路:“不许去!都三四年了,他也不待见你,你一个女孩子,不可跟他纠缠不休了。” “今日韩家媒婆要来说亲,你不可外出!” “爹,举国之人都知晓,我是七皇子未来的王妃,您觉得,韩家媒婆当真会来吗?” 王樱冷了脸,顿住脚步,反驳道。 事已至此,王樱是骑虎难下。 她除了嫁给裴嘉胤外,已经没有其他退路。 等了这些年了,期间王樱也去裴嘉胤治水的地方探望过他。 只因,治水环境太恶劣,不是住山里头就是住水边的帐篷,太过辛苦,她熬不住,也就只能是偶尔去看看他。 距离上一次,见裴嘉胤已经是半年前。 今日,总算是等到裴嘉胤治水成功归朝的日子,王樱心里有十足的把握,皇后和皇上一定会准了自己跟裴嘉胤的婚事。 “爹,你就别操心了,皇后娘娘会为我做主的!” 她侧身挪开一步,朝着门外就奔,马车已经在等候,她要着急去城门附近。 四年期间,裴嘉胤除了关心皇帝的身体情况外,就是在治水。 跟王樱之间,是没有任何进展,但在外人看来,都以为他们是一对。 “殿下呢?怎么不在队伍里啊。” “是走别的路,入宫了不成?” “真遗憾,还以为可以见到七皇子呢。” …… 从城门通往皇城的那条最宽敞的街道两侧,挤满了举着小红旗,来迎接裴嘉胤的人。 王樱在右侧酒楼的二楼靠边的包厢里,寻了最好的位置,就是想要看清楚裴嘉胤,结果队伍都回城了,裴嘉胤还是没出现。 她失落地回过神,丢下手中的果脯,紧皱着秀眉:“殿下定然是不喜这等热闹场合,偷偷入城了。” “小姐,那咱们是回去?还是等人少了一点,再走?” “现在就走吧,这里的声音大的,吵得我头晕!” 沿街不少百姓,都是那些治水士兵的家属,都在为迎接家人的归来,而摇旗呐喊。 这些雀跃的呼喊声,听在王樱耳朵里,聒噪得紧。 裴嘉胤便转入城,无人辨出他的所在。 马车直接回了七皇子府,并未入宫参加皇帝特意摆的犒劳宫宴。 裴嘉胤四年没回府,府中管家见到人后,发现他黑瘦了不少,老泪纵横:“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 “回来是好事,莫要哭哭啼啼!” 裴嘉胤捧着孟雨萱的骨灰的前一年,每天晚上都要落几滴泪。 后来,他就不喜欢见人落泪了。 “是,老奴不哭,我这是太高兴了。” 管家一度以为,裴嘉胤为情所困,要成为一个疯癫废人。 现如今,治水有功,凯旋,举国上下皆在赞许他的功勋。七皇子也成了举国百姓心中,最好的皇帝未来接班人。 裴嘉胤去了书房,看到了一张自己曾经画的孟雨萱的画像。 他闭着眼睛,冷静了一下思绪,再次睁开眼后,冷静地卷起画像,放在了画卷堆里。 他心里想着孟雨萱,也在刻意避开跟她有关的人事物。 皇帝纵然身体康健不少,可到底还是年岁大了,裴嘉胤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为了整个国家,他也不敢继续颓废下去。 “殿下!” 内侍眼神里,隐着不可思议的雀跃的光芒,从外面快步走进来。 他手中拿着一张纸条:“殿下,有一个消息,属下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说!” “乌蒙来我朝了,不过……他没有来京,而是去了浔州,他去寻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跟孟雨萱姑娘几乎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乌蒙还有这癖好啊。” 裴嘉胤没太在意,只当乌蒙是在找替身。 如今的乌蒙,也算是一国之王,做出这等幼稚行迹,裴嘉胤只觉可笑。 第287章 是她还活着吗 “殿下,那女子也叫孟雨萱,还会刺绣,身边还有两个,哦不,是三个小孩。” 内侍见裴嘉胤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又提醒了一句。 三个小孩? 听到前面,裴嘉胤久无波澜的心,泛起了一丝涟漪。 可听到是三个小孩,他才泛起的涟漪又平静了下去:“同名同姓?” “殿下,那两个小孩,一个是孟辰轩一个是幺幺,还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孩童。”内侍也是做了一些调查,这才来禀报的。 若只是模棱两可的消息,他哪里敢禀上来啊! 裴嘉胤手微微发颤,抬眸:“你再说一遍!” “殿下,属下猜想,当年孟姑娘并未死。您想啊,再大的火也不至于烧成骨灰吧。而且当时也就一点点骨灰,孟辰轩跟幺幺可是一直在那房子里的。” 内侍说出,横亘在心间多年的疑惑。 裴嘉胤原本干涸的心,有一股温热的泉水,不断地涌出,在一点点地浸润他的每一个细胞和每一次呼吸。 “他们在哪里!” “浔州!” “备车!” 裴嘉胤二话不说,起身离开书房,再次起程离京。 这是一个草木渐渐凋零,可空气里,都是瓜果芬香的好季节。 墨墨在绣坊门口,和别的小朋友刚开始一起愉快的玩耍,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起了冲突。 一个胖嘟嘟的小孩,指着墨墨的鼻子就骂:“哼,你一个没爹的孩子,不要跟我们玩了,快回家去吧。” “我有娘亲,有教养的,怎么就不能一起玩了。”墨墨委屈的瘪嘴。 胖小孩双手叉腰,傲娇道:“我们的游戏,讲究力量!没有爹爹的孩子,瘦弱不堪,不赶紧回去,别打扰我们的打战游戏。” 墨墨不愿意走。 那胖嘟嘟小孩,为了证明自己的力大无穷,抬手推了墨墨一把。 墨墨一时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白嫩嫩的手,跟地面的小石头产生了摩擦,伤到了手掌,细小的沙子烙在了娇嫩的肌肤上,还有一些血迹冒出。 “呜呜呜,娘亲,好痛!” 墨墨大哭。 其余小孩见状,忙不迭逃窜。 孟雨萱听到哭喊声,从绣坊里走了出来。 墨墨伸手,哭唧唧地诉苦:“娘亲,痛痛……” 孟雨萱抬头,看向周围,那些之前跟墨墨玩耍的小孩,走一溜烟不见了,她扯开嗓子吼了一句:“日后谁再欺负我家墨墨,我可是要打屁股的!” 她家墨墨,皮肤很白皙细腻,继承了父母的优点。 比起这周围的孩子,天生就皮肤更容易受伤,再者,墨墨也是周围孩子里,最小的一个,若不然,适才孟雨萱也不会叫嚣那么一句。 “乖乖,咱们回去清洗一下伤口,然后涂一点药啊。” 孟雨萱心疼地抱上儿子,往绣坊内走。 好在家里头有消炎消毒的药,清洗了伤口后,没孟雨萱给他上了药,再小心翼翼地包扎上,这才问道:“乖乖,你怎么跟他们打架了啊?” “娘亲,不是孩儿跟他们打,是他们说孩儿没爹,所以不让我跟他们玩打战的游戏。隔壁小胖,说他有爹爹,所以有力量,为了证明自己就推了我一把……” 墨墨年纪不大,表达能力却很强。 一骨碌就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孟雨萱早料想过,墨墨会面临被人嘲笑没爹爹这件事6 他三岁了,确是会有这个困扰了。 “娘,爹爹当真死了吗?” “嗯。” 孟雨萱点头应着。 墨墨却摇头,紧着小眉头:“我觉得不是,孩儿有心,孩儿能感觉到,爹爹还活着呢。” 小家伙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义正词严地看着她。 孟雨萱心间,冷不丁地颤了下。 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了,难不成,是父子连心当真能感应到?若是如此,裴嘉胤怎半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个儿子这回事呢。 “墨墨,墨墨!” 外头梁大夫的声音,很着急。 孟雨萱探头看向窗外,只见梁大夫随着云香,提着药箱子,朝内屋匆忙赶过来。 人还没到,声音就来了:“梁爷爷来了啊,不怕不怕。” 孟雨萱不用问就知道,难怪刚才云香看到墨墨手受伤就走了,敢情是去找梁大夫了啊。 “梁大夫,没事的,墨墨就是手掌擦伤了。”孟雨萱起身,迎了上去。 梁大夫不以为然,掠过孟雨萱,来到墨墨身侧,看到包扎好手掌后,依旧不放心,慌忙地把脉:“我得亲自检查才能知道,严重不严重。” 墨墨哭唧唧的:“梁爷爷,好痛。” “没事啊,就是一点小擦伤,小男子汉,别哭啊。” 检查完毕,确定没大碍,梁大夫这才松了一口气。 墨墨委屈巴巴的:“不是手痛,是心痛,他们都说我没爹……” “你梁爷爷也没爹!他们那些小家伙,以后也会没爹的。这没什么可比较的。不必在意啊!” 梁大夫拿出帕子,小心地给墨墨擦拭眼泪。 这安慰人的法子,还当真是有点另类……不过效果不错,墨墨竟然真的不哭了,而且瞧着,好像也不难过了。 几年相处下来,梁大夫跟他们就跟一家人似的,很亲。 梁大夫知晓,云香记忆恢复的重要性后,也一直在为云香的病情而努力研读,各种医书。 最近在书本上,看到一种法子:记忆复苏刺激法。 他跟孟雨萱推荐了这个办法:“以前一直用药、针灸都没让她记忆恢复,我想,要不就根据她曾经的生活场景,多刺激刺激一番,或许会有奇效。” “以前的生活场景,不就是在这里吗。” 孟雨萱他们现在住的宅子,就是老宅。 是云香以前在孟家,待得最多的地方。 “还有一处地方,你们应该没去。”梁大夫道。 孟雨萱不解,询问道:“哪里?” “你父母出事的地方,那地方对云香而言,怕是非常非常特殊的地方,这些年你们不曾提起,更不曾去过对吧?” 她摇了摇头。 确实,那地方她没有去,也不敢去…… 那是她一想起就会心痛得无法遏制,泪流不止的地方。 第288章 故人归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孟雨萱带着云香来到父母出事的地方。 “云香姑姑,你对这里有印象吗?” 云香摇头,看着前方的十字路口,一点印象都没有,反而对路边高高的芦苇有了兴趣,跳下去拽了好大一把:“这个,带回去给墨墨玩!” “好。” 孟雨萱忍着心里的难受,打算带云香离开。 前方出现的豪华马车,挡住了几人的去路,孟雨萱惶恐,拉着云香往她们自己的马车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豪华马车上下来。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乌蒙?” 他已经是国君,可乌蒙喜欢听她叫自己名字,还说,这里不是他所在的国度,叫他的名字,他觉得更加亲切。 “江延怀一直不给你我的地址,不过我也能找到,厉害吧!” 乌蒙神采奕奕,精神状态比几年前好多了。 回国后,他参与了党派之争,前面两年过得也是水深火热,如今做了皇帝,还稳固了朝纲,终于有时间来寻人了。 见孟雨萱看起来一切都好,他稍许有些放心。 “是很厉害!”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孟雨萱带乌蒙回绣坊还让家中佣人,多准备一些当地的美食。 乌蒙见她日子过得不错,甚是欣慰,只是却没见到江延怀说的墨墨:“我听闻,你这些年得了个宝贝。不知……” “娘亲,家中来客人了吗。” 墨墨雀跃地从外面回来,手中拿着云香带回来的芦苇。 很显然,是云香告知,家中来了客人。 一进屋,乌蒙就看到了一个高高大大,身材魁梧的男子,眉宇间透着一股浩然的英气,是墨墨喜欢的那种,看起来非常有力量的人。 “你是客人?还是墨墨的爹爹啊?” 墨墨依旧觉得,自己是个有父亲的孩子。 孟雨萱抚额:“墨墨,这是娘亲的朋友!” “是吗?” 墨墨的视线从孟雨萱脸上挪开,来到乌蒙脸上:“你不会欺骗小孩子的吧?大丈夫不打诳语呢。” 乌蒙抬手,抱起小家伙。 一直低着头看他,怪费劲是一回事,想要抱一抱这个软软的机智的小家伙,更是乌蒙想要做的事。 他打量了一番墨墨的眉眼,遗憾道:“我也希望有你这么个宝贝啊,可,你看看咱们,眉眼之间,哪里像?” “也是啊,你不是我爹爹诶。” 墨墨失落地叹了一口气。 乌蒙哈哈大笑:“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做你干爹!” “这个嘛,我考虑考虑。” 墨墨是很想要爹爹,可他想要的是亲爹。 一个陌生男子,突然要做他干爹,墨墨才没有这么饥不择食呢,他要考虑考虑,随后再好好考察一番。 这么小,就如此谨慎。 乌蒙不由侧身低声对孟雨萱道:“跟那个他,还真的有点像。” 孟雨萱一阵尴尬,墨墨有些地方,真的跟裴嘉胤挺像的,有时候啊,不得不感慨血脉的力量。 “裴嘉胤他,是不是……” “咳咳!” 孟雨萱打断了他的对话:“一会厨房应该做好饭菜了,我们准备去吃饭吧。” 她让云香带着墨墨去洗手。 人走后,她才跟乌蒙说道:“我从来没在墨墨面前,提起过裴嘉胤这三个字,所以你……暂且也别说。” “明白。” 乌蒙这些年,也一直都没忘记孟雨萱。 她如今一人带着孩子,日子过得似乎还不错,可他依旧有些不放心。 餐桌上,当着孟辰轩等人,乌蒙特意表示:“孟姑娘,你一个女子带着孩子,终究不便,若是你愿意,我愿意照顾你以及所有家人。” “我自己照顾自己的挺好的。” 孟雨萱间接地拒绝了。 孟辰轩暗自呼了一口气,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姐夫要是知道你这么说,怕是要跟你打架了。” “裴嘉胤要是来了,我先揍他两拳!” 乌蒙哼了一声:“他也不知道来找人!” 墨墨看似在吃东西,其实一直认真的听着他们说话呢,今日他一直听到裴嘉胤这个名字,感觉这人应该就是自己亲爹。 小家伙很机智,知道自己只要一开口询问,他们必然不会多说。 就一直装作在吃东西,偷偷地听着。 孟雨萱给大家使了个眼色,乌蒙跟孟辰轩这才注意到,墨墨一直在偷听。 大家心照不宣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墨墨隔天,在学堂附近玩。 脑子里一直惦记着昨天孟辰轩说的‘姐夫’两个字,他想要等孟辰轩下学堂后,好好问一问。 学堂就在绣坊隔壁,云香也在一侧盯着,他才能来这里玩。 “糖葫芦,卖糖葫芦咯。” 云香被卖糖葫芦的叫喊声,吸引走了。 之前欺负墨墨的小胖子,又带着人走了过来:“没爹的孩子,略略略,没人疼没人爱。” “哼,我娘很疼我,我很多人爱。” 这一会,墨墨比较主动,率先去推人家。 小胖子的吨位重,墨墨因为学了一些自卫能力的小功夫,所以力量还行。 小胖子被他推倒在地。 “你居然打我,兄弟们,开干。” 从地上爬起来后,小胖子招呼手下去打墨墨。 打不过就逃,他们人多势众,硬干是要吃亏的,墨墨掉头狂奔,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堵墙,哦不,是一个大人的身上。 “几个人追一人,算什么本事!去去去,赶紧走。” 裴嘉胤身侧的侍卫,抬手举着长剑,呵斥那些小孩。 小胖子不敢对大人叫嚣,还是身边有护卫的大人,只好悻悻然地离开。 墨墨冲着‘救命恩人’笑道:“多谢!” “客气。” 裴嘉胤蹲下,平视着这小孩,漆黑的眸眼,白皙的肌肤,灵动的五官还有大大的耳朵,总感觉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墨墨!” “墨墨!” 云香的叫嚷声,越来越大。 “我在这呢。”墨墨转身朝着云香招手。 她拿着糖葫芦,奔了过来,紧紧抱住他:“你可吓死我了,走,咱们回家。” “嗯。”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裴嘉胤的心微微一颤,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好像,原本到手的珍宝,突然掉落消失不见。 第289章 记忆恢复 裴嘉胤的人,前来寻人。 三婶子正好过来有事,开门的时候,被裴嘉胤的阵仗吓了一跳,一群佩刀的护卫,外加一个神情肃然的高大男子。 “这里可是,孟姑娘的住所?” 裴嘉胤主动上前道。 三婶子担心是有人来使坏,道:“这里不是,几位是认错人了吗。这家主人虽然是姓孟的,可并未什么你口中的姑娘,我家就我跟我丈夫,还有两个儿子。” “这,不是孟雨萱家的老宅吗?” 裴嘉胤担忧地上前,紧着眉头追问。 三婶子不知道这男子,跟孟雨萱是什么关系,只知道,孟雨萱不是一次提到过,不想跟过去有纠扯。 如今人找上门来了,她能帮就帮一把。 “想来公子是被人忽悠了,不如去别处寻吧。 孟雨萱一直都在绣坊忙活,孟辰轩和幺幺在学堂,云香领着墨墨在外头,都不在家中。 原先,裴嘉胤不相信,想要去进去寻一寻,又见三婶子的丈夫,正好走了出来,想着是自己找错了。 便失落地离开了。 “葡萄架子已经弄好了。” 三婶子的夫君,擦拭了一下手,告知自己的劳动进度,并问道:“刚才是谁啊?” “不知道,是寻雨萱的。”三婶子面露难色,也不知道自己告诉他,这里没孟雨萱这个人,到底是对还是对。 外面突然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天地间朦胧了一片。 “殿下,咱们今日还要去寻吗?” “去,不是说在城南有绣坊那,过去看看!” “是。” 听闻那家绣坊的主人,就是叫孟雨萱。 裴嘉胤领着人,寻去了绣坊,正好是大雨,店主也在里面。 当裴嘉胤前来寻人的时候,伙计很热情地冲着里面喊:“掌柜的,有客人要寻您。” 小二以为,裴嘉胤是来谈买卖的。 裴嘉胤满心期待的,看着内屋,当看到出来的人后,立马阴了脸,紧着剑眉,道:“你叫孟雨萱?” “对啊!” 这分明就是一个中年女子。 哪里是他要寻的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子。 裴嘉胤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甚至也没询问,孟尘轩是不是她弟弟了…… 侍卫很内疚,回到驿站后,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裴嘉胤满心欢喜而来,现在却失望而归。 “殿下,或许消息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就是想要您离京。是属下没仔细盘查信息,还请殿下恕罪!” 侍卫跪地请罪,满脸羞愧。 “罢了,起来吧。”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如同此时裴嘉胤的心情。 孟雨萱回来,三婶子正想要说有人来找她的事,墨墨就哭喊着奔走回来:“娘亲,不好了,云想姑婆,刚才带着我回家的时候,突然冒雨跑了……呜呜呜……” 墨墨跟云香本来一起回家,快到家门口了,云香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把雨伞丢开后,冲着道路的另一端就走。 墨墨后怕地捡起地上的雨伞,不知要不要去追,就看到大门打开了。 一眼就瞧见了亲娘,他忙上前告知原因。 孟雨萱拉过墨墨的手,对三婶子道:“你先带墨墨回家,我去看看,云香怎么了。” “你小心点,下雨!” 三婶子递过去一把伞,孟雨萱嗯了一声,快步跟了出去。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陡然笼上了一层暗淡的黑云。 不过是酉时,就好似已经是戌时似的。 云香奔来了破庙,对着孟雨萱父母的牌位跪拜,孟雨萱来的时候,天空一道惊雷,劈了过来,破庙前的柏树,被劈开了两半。 “啊!” 云香被那闪电惊到,吓晕了过去。 “云香,你醒醒!” 孟雨萱试着叫醒,云香一点反应都没。 雨太大了,孟雨萱无法去请大夫,只好暂且在破庙里待着。 云香昏迷的时候,嘴里嘟嘟囔的,一直在说着一些话: “夫人,快走!” “有人杀人了,救命,救命啊!” “不要,不要过来。” …… 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孟雨萱一直在一侧陪着。天黑了她们也无法回去,当亥时的时候,云香还发高烧了,孟雨萱只好用帕子,沾上冰冷的水,一遍一遍地为她降温…… 后来雨停了,三婶子领着绣坊附近的邻居,找到了她们。 这才顺利带回了云香。 梁大夫检查了一下云香的身体:“发烧了,得好好养着。” 熬制好了退烧药,喝了后大约一个时辰后,云香醒来了,她一睁开眼,就突然拉着孟雨萱的手,喊着:“小姐,小姐!” 这是四年来,云香头一次,用这种语调和样子,喊她的名字。 孟雨萱心间一咯噔,这是……她不敢抱太大的希望,试探性地询问:“云香,你知道我?” “是,奴婢的记忆都恢复了。” 云香不是很信任其他人,有些话只想跟孟雨萱一人说。 她警惕地看了眼周围的人,梁大夫只觉得道:“既然醒来了,想来不会有大碍,时间差不多了,我也得回去了。” 三婶子也领着几个孩子离开了。 屋子里,只有孟雨萱跟云香的时候,云香突然拉过她的手,眼圈赤红道:“我都想起来了,当年老爷和夫人的事情,以及这几年在小姐你身边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这些年,多亏了孟雨萱的照顾,她才幸免流浪的命运。 眼泪哗啦啦地落,看起来可怜至极。 孟雨萱拿出帕子,为她擦拭眼泪:“那我爹娘……” “是您父亲的一位同僚,我只知道是做大官的。当时老爷知道对方想要谋反,又不愿意同流合污,这才被对方痛下杀手。” 云香颤抖着双唇,满脸苍白。 她似乎不愿意回想,当时那可怕的情形。 对方派来的杀手,太狠了…… “你可知道是哪一位官员?”孟雨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云香剧烈的摇头,后怕地颤抖着身子:“奴婢不知道,只知道对方位高权重,是您父亲的同僚,小姐,那人就在京都!” “京都?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窝了这么久,原以为会在老家安生过一辈子。 可为人儿女,哪里能知晓父母被迫害,却无动于衷的。孟雨萱想都没想,便打算即刻起程前往京城。 她一定要调查出真相! 第290章 开了连锁 得知孟雨萱要回京都,三婶子忙不迭告知,之前有人来寻过她。 “那个男子,看着跟墨墨眉宇之间有些相似,我辗转反侧一直想着,那日我说这老宅没有你这人,到底是不是做错了。” 三婶子满脸担忧,生怕影响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孟雨萱摇头,她大抵猜想到了,是裴嘉胤前来寻人:“您别多想,我应该谢谢你才是,我不想见到他。” 她这些年,过得还好,不想参与进裴嘉胤的生活里了。 被裴嘉胤知晓,有了墨墨,她真怕孩子会被抢走,正好她要离开老宅,也趁机避开他:“我从云香那得知父母被害的真相,要回京去一趟。三婶子,若是他还来寻人,你就让他进来自己看。想来日后就不会叨扰你了!” “可是,其实我觉得或许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墨墨终究还是需要有个父亲。” 三婶子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里知晓,孟雨萱有权衡,却还是忍不住的,站在长辈的身份上,劝说一两句。 一个女子,带着孩子,终究是不方便的。 之前来了一个叫乌蒙的男子,三婶子看着他对孟雨萱不错,似乎是一心一意对孟雨萱。 岂料,就待了两日就走了。 “之前那个叫乌蒙的男子,他……”三婶子不免多问了几句:“你可是因为他,才拒绝昨日来的男子?” 孟雨萱笑了,有点不好意思。 她没想到,自己跟乌蒙的关系,会被三婶子误会:“我跟乌蒙就是朋友,他还有其他事,就先离开了。” 大老远,乌蒙能来看她,孟雨萱已经很感激。 “三婶子,我明天就要走了,绣坊这边暂且开着,掌柜得会处理,等我安顿好了,会给你来信。” 孟雨萱依依不舍的道。 这些年,多亏了三婶子一家的帮助,当然还有梁大夫以及各位乡邻,她都感恩在心。 三婶子很意外:“一定要这么着急吗?” “对,是很着急。” 不仅仅是要避开裴嘉胤,更是为了寻找父母离开的真相,还有一个原因是,绣坊的生意好,她也寻思过,在别处开连锁。 只是没想到,还会回到京都。 “那我去帮忙收拾东西,以及准备一点,你们路上的吃食。”三婶子一时间慌忙的,不知如何下手了。 孟雨萱拉过她的手,道:“云香已经在张罗了,您别着急,本来要带着的东西就不多。” 乌蒙正好在京都,她已经提前写了信过去,他会张罗好住所。 她去了之后,只要寻铺子,开绣坊即可。 乌蒙在京都要跟这里的药材商家谈生意,得知孟雨萱要回京,有点不安,在她来京这日,乌蒙前往迎接。 在城门口后,乌蒙上了孟雨萱他们的马车。 “住所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何苦又来京都。”乌蒙不太想孟雨萱来这里。 一旦来京都,她跟裴嘉胤见面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乌蒙对她,还是有某种期待。 宁愿她跟着自己回国,他必然可好好照顾她。 孟雨萱说明自己来京都的缘由:“我是因为我爹娘的死因……” 得知真相后,乌蒙升起了佩服之心。 她一个女子,要为父母报仇,这份勇气,他很佩服。 只是太危险,又很担忧。 “雨萱,这件事很危险,不如交给我,我正好事情处理差不多了,可在京都多陪你一段时间,你父母的事,我帮你查。” 有人帮,她很感恩。 可她自己也想亲自手刃仇人:“多谢,不过我想亲自查,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既如此,我也不强求。只一条:有需要我的地方,切记莫要跟我客气。”乌蒙最担心的就是,她一人扛下所有。 孟雨萱点头,示意微笑感恩。 她一方面开始查父亲的同僚,一方面让绣坊重新开业。 这是老本行了,开起来很得心应手…… 不用三个月,孟雨萱绣坊在京都就名声大噪,接连开了两家连锁。 裴嘉胤在浔州寻人一直无果,寻了一处住所,暂且休息,想要在孟雨萱老家,多感受一些,她曾经看过的山,喝过的水,见识过的风土人情。 当地官府,见裴嘉胤一直停留在浔州,诚惶诚恐一直担心是不是有大事要大声。 几番打听后,才得知是要寻一个叫孟雨萱的人。 知晓此事后,官员特意去见了裴嘉胤:“殿下,听闻您要寻人,可属下得知,这个孟绣娘已经回京了,在京都开了铺子不说,还开了连锁。” “回京?你说的是谁?” 裴嘉胤已经不敢相信,孟雨萱还活着。 是外人的话,回不回京,跟他有何关系。 “就是孟雨萱孟绣娘,殿下不是要寻她吗?就住在南樱巷那老宅里。”官员纳闷,他既然都去寻人了,怎么又好似什么都不知情似的。 “南樱巷?” “对,对啊!” 裴嘉胤想到自己上次去寻人,可遇到的人告知,那没有一个叫孟雨萱的。 他二话不说,再次找上门去。 三婶子再次见到裴嘉胤,面露心虚:“这位公子,你……” “雨萱是不是还活着?” 裴嘉胤只想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三婶子颤抖着双唇,欲言又止,有时候不得不感慨命运之神奇,有些人就在一个城中,为何却总是错过。 她侧身,放行:“之前她是住回了家中,可如今已经离开了。她查到了一些父母离世的真相,所以回京了。” 裴嘉胤来到院子里,后悔自己上一次,没有仔细查看这里面。 院子里有她喜欢的海棠花,还有她喜欢的竹子…… “公子,实在是对不起,上次民妇说谎了。”三婶子的这一声道歉,已经在心里横亘良久。 裴嘉胤依旧还是有点不相信:“当真是我要找的那人吗?” “你看看在这个,是她性格我的绣品。你既然认识她,必然知道她的绣工如何。”三婶子拿过去一块帕子。 上面的喜鹊,栩栩如生。 裴嘉胤彻底相信了:“对,是她,当真是她!” 第291章 渣男 “她去京都了?” 没等到回答,他又忙不迭再次追问:“那,在京都哪里?” “这个……我不能说。可依旧是开绣坊,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她带着孩子不容易,你……” “多谢!” 没等三婶子说完,裴嘉胤马不停蹄就转身离开。 他想要即刻回京! 铺子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江延怀也帮了很多忙。 天气渐渐凉爽,围炉而坐,茶香四溢,江延怀看着墨墨,万分感慨:“要不是看到他,我都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小孩子,长得快。” 孟雨萱最开始,也没想好,要如何做一个母亲,他既然来了,选择了她做母亲,她便安心的生下他。 唯一她不是很接受的是,随着长大,墨墨的眉宇间跟裴嘉胤的相似度,也越来越大。 乌蒙从外提着一壶桂花酿走了进来,落座后,笑着指了指手中的酒:“这可是好酒,前段时间,为了铺子的事情,大家都忙得很,可算是可好好的凑一桌,喝起来了。” 以前,乌蒙对江延怀略有敌意。 那时候,他一门心思的觉得裴嘉胤可以给孟雨萱幸福。 现如今,他对江延怀的印象好了很多,还说,这是日久见人心后的结果,认为江延怀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在帮着孟雨萱开铺子以及开连锁的日子里,两人一来二去的,倒是成了不错的朋友。 正儿八经一起喝酒,这确是几年来的头一遭。 “可是城西刘家铺子的桂花酿?” 孟雨萱听闻过那家的酒,好喝得很,口感香醇,入口便回味无穷。 乌蒙竖起大拇指:“没错,就是那家。” 孟辰轩和幺幺在书房里习字,墨墨年岁小,跟在一侧,他窝在孟雨萱怀中,分明是睡着了的模样,可不能沾床。 一旦放床那,就醒了。 从傍晚时分睡下,已经睡了大半个小时。 这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酒香给惊醒的,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好香,我能喝吗?” “你啊,不能!” 乌蒙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黄纸包着的吃食:“不过呢,带回来了,你很喜欢吃的驴打滚。” “哼,我想喝酒。” 墨墨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才三岁。 总觉得,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 孟雨萱哼了一声:“不乖哦,你还不能喝,一会娘亲给你准备一点,葡萄汁。” “嗯,还是娘亲好。” 墨墨喜欢喝甜甜的果汁,小孩子脾胃没大人好,所以喜欢吃甜的,也能健一些脾胃。 江延怀看着两人的互动,想到自己错过了这四年的很多事,颇为有些遗憾:“我年少时候,一直走南闯北,这几年却实在是脱不开身,不然也会去浔州住一段时间。” 说到这,孟雨萱想到了孟氏的病情。 “姑母她,好些了吗?” 孟氏的因为七绝子所伤,恢复了大半年才好。 后来,又因为身体虚弱,却要在冬天去滑雪,导致了一大半的身体动弹不得,江延怀不得不一直在她身侧照料。 江延怀缓缓点头:“好,是好些了,就是天稍许冷,就会非常狠敏感,她心情就很不安,生怕自己继续半瘫。” “不过,脾气倒是比以前好了一点,不再那么锐利。” 他很为,曾经母亲对孟雨萱的那些刻薄,而内疚。 孟雨萱其实忘记的也都差不多了。 人啊,就是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再如何说,那也是自己姑母,她到底在她没有片瓦遮头的时候,给过一方歇息的安稳之地。 刻薄是刻薄了些,孟雨萱并不会忘记。 却不想,一直记着他人的仇恨,过一辈子。 “我正好绣了一件冬装,你回去的时候,给姑母带回去吧。”孟雨萱道。 江延怀震惊,不可思议道:“你给我母亲的?” “姑母也是我的长辈,她的生辰快到了,我也该有所表示。”孟雨萱浅浅笑道。 若是日后,孟氏不使坏,她便尽一些起码的晚辈礼数。 若是还继续使坏,那她打定主意了,日后老死不相往来。 “好,我一定记得带回去。” 江延怀甚是感激。 听到说生辰,墨墨仰头:“我的生辰,也快到了呢。” 这小家伙,这是在讨要礼物了呢,孟雨萱捏着他的小鼻子:“是,是是,墨墨,马上就三岁整了。” 大人们说话,小孩子听着犯瞌睡。 墨墨嘻嘻的高兴了几下,又沉沉睡去。 江延怀看着墨墨的睡颜,跟裴嘉胤实在是越来越像,不由感慨:“这些年,裴嘉胤其实一直都记挂着你,你回京了,当真要一直隐姓埋名吗?” “我也不算是隐姓埋名,只是没让人知晓,绣坊的东家是我。” 她寻了掌柜的管店,自己在后头经营着。 她给自己的理由是:自己是京都查案,查完了,就要离开的。没必要让人知道,她就是曾经,在京都很有名的那个刺绣高手孟雨萱。 提到裴嘉胤,江延怀既希望他可以担负责任,又不愿意他靠近孟雨萱,甚至想到他,就有些气氛 “坊间一直在传,他跟王樱的婚事,原本他治水回来,王家那边都传出要办婚礼了,谁料他竟又离开京都了。也不知去哪里了……” 江延怀嘀嘀咕咕道。 孟雨萱心间一咯噔。 她倒是知道,裴嘉胤去干嘛了。 她去她老家,寻人了…… 乌蒙看出孟雨萱的脸色突然,打断对话:“不说他了,一个男子跟一个女子纠缠不清的事,有什么可聊的。” 江延怀看懂了乌蒙的暗示,立马收了那个那题,附和着:“是,确实是不必再聊。” 墨墨半睡半醒,听到后果断大骂:“是渣男吗?我听说,跟女子纠缠不清又不负责任的男子,都是渣男!” 孟雨萱连忙捂着他的嘴,再轻轻让他闭眼:“你再睡一会,乖。” “娘亲,我都醒来了,不睡了!” 也是,已经快戌时马上要吃晚膳。 孟雨萱只好作罢,正好云香听到里面的动静了,前来禀报,晚膳已经准备好,乌蒙拿着好酒:“走,一边吃一边喝酒!” 第292章 赖上了 孟雨萱的联锁铺子那边,有人要定做一套婚服,要求绣工非常的精湛。 她亲自过去跟对方商讨。 谈妥后,铺子的掌柜顺带告知孟雨萱,自己打听到的她父亲的消息:“东家,您父亲同僚里,确实有一个曾经疑似谋反,就是礼部侍郎的韩大人,可此人在五年前就已经意外生病,人没了。” “意外生病?” “对,有人说是意外,有人说是仇杀,也有人说是被皇帝秘密下旨给处死的。总之人是没了。” 掌柜的停顿了一下后,继续道:“其余的您父亲的同僚中,都很安分地在自己职位上兢兢业业当职,没有谋反之心,也没有那个能力谋反。” 这就奇怪了。 孟雨萱怀着疑惑的心离开连锁铺子。 脑海中,一直在想,韩大人跟自己父亲的关系…… “雨萱?”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孟雨萱转身,一眼就看出了后面那人是裴嘉胤,她快步往前走,拐入一个巷子。 裴嘉胤追了上去,人已经消失不见。 “殿下,您在追什么?” 侍卫从过来,慌张追问。 刚才,裴嘉胤让他去附近的绣坊打听一下情况,他便去了。 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裴嘉胤,寻了好一会,才找到人。 裴嘉胤看着前面的死胡同,蹙眉低声自言自语:“应该是我看错了,她如果当真走入了这里,怎么能走出死胡同。” 看着前方那堵,僵硬的墙,裴嘉胤微微叹气。 “雨萱,你到底在哪里……” 裴嘉胤失魂落魄回府,一个字都没说,府内所有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 王樱跑过来献殷勤,试着跟他旁敲侧击,说一下婚事。 王府的侍女,一看到王樱来了,暗地里偷偷地嚼舌根: “这都四年了,殿下若是对她有意,早就娶回来了,怎会这么久,不闻不问。” “殿下为了那位孟姑娘,都寻去浔州了,如今日日外出,听闻也是要寻她。” “那位孟姑娘啊?” “就是那个骨灰坛子的主人,听闻没死……” 她们的对话,好巧不巧,被王樱听到了。 她不可思议的从暗处走出来,甚至顾不得体面,走入其中,呵斥道:“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什么孟姑娘!” “王小姐,我们不知,您若是想知道,去问殿下吧。” 侍女们纷纷逃窜散开。 王樱在裴嘉胤这里不受待见,这些侍女见到她也不怎么给面子。 会回答她的话,已经是客气。 见着那些人,不回答自己就走,王樱也是无可奈何,她愤怒地对自己身侧侍女道:“赶紧的去查一查,到底是哪个孟姑娘,不管是新的还是旧的,本姑娘都不允许。” “小姐,您消消气,奴婢这就去查。” 王樱怕的双手颤抖,两只手一直紧紧地拽着帕子。 她都等了四年了,大好的青春能有几年! 裴嘉胤不娶她的话,她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的:“不,不,绝对不可以,不管是哪个女人,都不可以抢走我七皇妃的位置!” 正逢墨墨生辰,他的愿望是晚上出去看花灯。 孟雨萱不太想带着他出去:“看花灯很晚,小孩子要好好睡觉,长个子。” “娘亲,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一个晚上迟点睡,没关系的啦。” 墨墨就是想要出去玩。 他听云香说,京都的花灯特别好看。 乌蒙和江延怀也觉得,要满足小孩子的心愿,自告奋勇道,几乎是异口同声:“我会保护他。” 见两人都这般说,孟雨萱只好答应。 这天生辰宴上,墨墨收到了不少礼物,江延怀和乌蒙给的都是银票,其余人给的是小心意的礼物。 墨墨一并交给孟雨萱,让她为自己看着。 “娘亲,谢谢你生下孩儿,孩儿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墨墨嘴甜的以茶代酒:“娘亲,这茶我先喝了,这一顿我请,大家尽兴哦。” 他为了这一顿生辰宴,已经攒了大半年的零花钱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那五两银子,压根不够这一顿饭,其余人也心照不宣,权当就是他请客咯。 乌蒙看墨墨,是越看越喜欢。 只遗憾,自己没这个福分…… 孟雨萱意外看到裴嘉胤,刻意躲避,墨墨看出异端。 他聪明认出裴嘉胤还是纳入在老家碰到的那个人,越看越觉得他跟自己模样相似…… 看花灯的时候,孟雨萱想到了那日,裴嘉胤为他全城燃放烟火的事。 神情有点恍惚。 身侧的墨墨,挣脱了他的手,她都不知道。 “那人,是我爹爹吗?” 墨墨偷偷地跟了过去,四处寻找,他才三岁,周围大多数是大人,有些人还戴着面具,找着找着,就愈发找不到了…… “人呢?” 墨墨有点着急。 找了一刻钟,不仅仅没找到想找的人,就连孟雨萱以及其余人,也走散了。 他无力地坐在路边,两只白嫩的手,撑着下巴叹气道:“看来,只能是等他们来寻我了!” 就在绝望的时候,在人群中,墨墨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眼睛泛光,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哎呀,你撞到我了。” 内侍上前,拉过墨墨:“你个小孩,你还碰瓷啊!分明是你,主动撞上来的。” “可受伤的是我,我的脑门都肿了……”墨墨可怜巴巴地憋着嘴,一只手不断地揉着脑门。 裴嘉胤见这个小孩有点眼熟,蹲下拉开他揉着额头的地方:“还当真是红了。” “可不是嘛,我跟娘亲走散了,正忙着寻人呢,谁知道……我如今撞了,脑袋也发晕,我都记不得要去哪里找娘亲了,呜呜呜。” 墨墨哭了起来,两只手不断地抹眼泪。 哭了一会,也不见裴嘉胤安慰他。 墨墨生怕裴嘉胤走开,抱住他的腿,哽咽着:“你能帮我找娘亲吗?拜托拜托,你帮帮我吧。” 侍卫要去拉人,被裴嘉胤示意遏制了。 裴嘉胤感觉眼前的小孩,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不喜欢别人的靠近,可对他抱着自己大腿,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靠着他,却并不反感。 “要寻你娘是吗?你叫什么名字,你娘又叫什么名字?” 第293章 小小惩戒 “我叫墨墨,我娘就是叫娘啊。” 墨墨耍小心眼,保持了警惕,没有跟眼前这个,或许是他爹也或许不是的男人,透露孟雨萱的真名。 裴嘉胤只当他还小,不知道自己娘亲的名字。 他示意手下:“去问问,看有没有人家丢了小孩。” “是,主子!” 孟雨萱这边已经发现没人了,慌忙四下寻找。 正好跟裴嘉胤的人,错开了,双方都没有碰到对方。 孟雨萱他们以为墨墨,是不是偷偷回去了,一行人匆忙往回寻人。裴嘉胤这边,眼看着烟火快要散场,人也稀稀拉拉的几乎没有了,却还是没听闻有人丢孩子。 他为难地看向墨墨:“你真的有家人吗?” 墨墨撇嘴,气呼呼的道:“自然是有,我难不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哦,他们定是寻我去了。这位公子,你可收留我一日吗?我家人寻到我,必然会重金酬谢的。” 重金酬谢? 裴嘉胤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有一小孩,在他面前,展露财大气粗! 夜浓露重,也不便在外久留。 裴嘉胤俯身,一把抱过墨墨:“行,就先带你回去。” 临走之际,墨墨故意留下踪迹…… 孟雨萱再次来寻人的时候,根据线索,找到了裴嘉胤的府中,看着那熟悉的大门,她顿住脚步。 “这孩子,怎么来这里了?他是知道些什么了?” 孟雨萱好几次想要抬手敲门,又都悬空助手。 随着一同来的乌蒙,也没料想到,墨墨居然会来到裴嘉胤的府中。 弦月高悬,万籁寂静,偶尔响起的更夫声,提醒着两人,此时已经是丑时,这个时候,墨墨想必也睡着了。 “既然孩子是安全的,那明日再想办法,看怎么接回来吧。”乌蒙劝说后,补充:“我派人暗中接回来。” “好。” 孟雨萱回过神,答应。 她不能在裴嘉胤面前现身,也不愿意这种时候,在他面前出现。 隔天,一大早。 王樱欢天喜地来找裴嘉胤,她想着天气好,想要邀请裴嘉胤去游湖。 才进门,就在院子里听到了孩童的笑声,她疑惑地走过去。 一眼就看见一个,满脸堆满欢畅的笑声,长得白白嫩嫩,眼眸明亮,模样有些跟裴嘉胤相似的小男孩,正在草地上乱玩。 他脸上和手上,沾惹了一些泥草,看起来有点脏兮兮。 “这是哪里来的小孩?” 王樱不悦地询问。 侍女恭敬禀报:“禀小姐,这是殿下昨夜带回来的,是烟火会上捡来的小孩。” “捡到的?” 可怎么跟裴嘉胤眉眼那么相似。 难不成,是有其他女人,给裴嘉胤生了孩子? 王樱心间铃声大振,她警惕地看向墨墨,试着用哄骗的法子,从他嘴里,探听到一些消息过来。 “小孩,你哪里来的,你叫什么?” 王樱试着和蔼可亲一些,眼神里的狡黠和语气中的傲慢,却逃不开墨墨的眼睛。 他歪着脑袋,装傻地反问:“你又叫什么,你又是谁?” “呵!” 王樱发出一声蔑笑,抬手要去捏墨墨的脸颊,被他巧妙地避开了。 她有些不悦,傲慢地扬了扬下巴,视线环绕四周:“我叫什么你不必知道,只需要知道,我是为了这宅子的女主人即可。” “你?” 墨墨捏着下巴打量,只见着女子,衣着华贵,头上的金钗在日光下格外耀眼,一副看起来便是养尊处优的模样。 他心里有了判断:一定就是这个女子,影响了娘亲和爹爹的感情。 此时的墨墨,通过一晚上跟裴嘉胤的交流后,特别是在书房,看到了他娘亲的画像后,料定了裴嘉胤就是他亲生爹爹。 “对啊,就是我。” 王樱笑眯眯的,两只手放在膝盖处,躬身试着说服他告知自己身份:“你若是愿意告知我是谁,我便差人送你回去,你爹娘肯定也担心你了。” 墨墨看向一侧的水池,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王樱以为他小孩子心性,到处乱走,没多想,也跟了过去:“怎么样,愿意告诉我吗?” “不愿意!” 墨墨冲着她,明媚笑了一下。 趁着王樱还没反应过来,他抬手一用力,她重心失稳,身子往池子内掉。 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王樱,她扑腾着双手,大喊:“来人,救……救命!” 碧蓝的水面,砸开了一圈白色的水花。 “来人啊,王小姐落水了。”侍女着急地大喊。 侍卫过来,把湿漉漉的王樱从冰冷的水中救起。 侍女为她披上一块披风,王樱两只手,拽着披风,裹着瑟瑟发抖的身体,怒气腾腾地怒斥墨墨:“你找死啊,竟然推我下池!” 正好此时,裴嘉胤赶到。 王樱哭得愈发梨花带雨,在裴嘉胤面前委屈地哽咽:“殿下,这个小孩太可恶,太坏了,他刚才推我下池塘,差一点我就没命了。” 墨墨摊摊手,无辜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裴嘉胤打量两人,似乎看出一些端倪。 王樱平日里也的确是嚣张跋扈,有人教训一下她也好。 “他只是个孩子,王小姐,还大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示意丫鬟,赶紧领着王樱回去换衣裳。 王樱不断地打喷嚏,不想在裴嘉胤面前过于狼狈,只得先行离开。 人走后,裴嘉胤无奈地询问:“为何你要推她?” “我就是故意的,她不是好人。”墨墨仰着脖子,无所忌惮道。 裴嘉胤蹙眉,他心里对这孩子,隐约有一些异样的感觉。 这感觉,应该一直都有。 现在愈发强烈了。 他不免好奇:“你当真不知道,你爹娘是谁吗?” “他们一定回来找我的,到时候殿下就知道了。”墨墨瞥见一只蝴蝶,雀跃地追赶离开。 这一切,都被暗中观察的乌蒙看在眼里。 他觉得似乎墨墨,是自己想要留下来的……不然就他的机灵劲,早就让人送他回绣坊了。 乌蒙回去后,把自己看到的告知孟雨萱。 她着急万分,也有些不知所措的紧着秀眉,颇为无奈的叹气:“这孩子,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第294章 不愿回去 “你是不是告诉过他,他父亲是裴嘉胤?”乌蒙若有所思道。 孟雨萱果断摇头:“绝对没有提到过裴嘉胤这个人,只是那次……我们一行人喝酒的时候,你和表哥倒是提到过他的名字……” 乌蒙想起来了。 那时候墨墨看似睡着了,这小家伙竟听进去了。 他本就是个机灵聪明的小家伙,也怪他们只当他是个孩子。 “我晚上去王府看看墨墨,能带回来,就带回来。”乌蒙心有愧疚,当时自己说话,要是再消息一点,今日的麻烦,怕是也不会发生。 孟雨萱颔首:“拜托了。” 入夜时分,趁着墨墨还没睡着,乌蒙潜入墨墨的房间。 “嘻嘻,乌蒙叔叔,你来了。” 墨墨似乎料想到了,会有人来寻自己。 乌蒙扯开挡着半张脸的面纱:“你娘亲让我来接你。” “不嘛,我想要在这里,多住几日。” 墨墨摇头,抓住乌蒙的手,左右摇摆撒娇道:“乌蒙叔叔,拜托拜托,就跟我娘亲好好说说,就让我在这里多玩几日。” “这里是王府,好多东西我还没见识够呢。” 乌蒙无情地点破他的心思:“你是想要见识东西,还是想要多跟王府里的某个人,接触呢。” 墨墨狡黠地笑着,不回答。 乌蒙很羡慕裴嘉胤,不管他是不是以为孟雨萱已经死了,好歹也是三四年的不闻不问,如今白得了个病,一心想要了解他的儿子。 羡慕不过来啊! “今日是你娘,让我过来,务必带你回去的。”乌蒙道。 墨墨也不遮掩了,他拒绝的瞪着他:“哼,我是来看我亲爹的,你们若是不愿意让我偷偷待着,我就直接告诉他,我就是他儿子!” “墨墨!” 乌蒙屋内的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墨墨憋着嘴,诉说着自己的苦楚:“旁的孩子,都是有爹爹的,偏偏我就没有,在寻找的时候,隔壁大胖子,总是因为这个嘲笑我,还不让大家跟我玩。” “我不知道爹爹和娘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我想多了解一下他。” “乌蒙叔叔,你就让我多待几日吧。” 乌蒙实在不忍心拒绝,只好点头。 “就知道乌蒙叔叔你最好了!” 墨墨欢喜地搂住乌蒙的脖子,还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这卖乖的法子,百用百灵。 乌蒙叮嘱他,莫要乱说话后,哄着墨墨睡着才离开。 孟雨萱得知后,又震惊又头疼:“这孩子,他也胆子太大了,不行,我不能让他在那留着,我明日,亲自去找他回来!” “你亲自去?” 乌蒙心猛地一震:“你是要跟裴嘉胤相认吗?” 她摇头,苦涩紧了紧嘴角,松开后道:“乔装一下解开,再者也未必会遇到裴嘉胤。” 她想,在裴嘉胤离开七皇府的时候,她再去领人。 墨墨一大早乱逛,无意中发现了写着孟雨萱三个字的排位。 来寻他的丫鬟,见他后,忙不迭过去拉着:“小公子,这地方可不能乱进去。” “为何?” “殿下不许外人进去,走,我带你出去,有人来寻你了。” 丫鬟忙不迭地拉过他的手,急匆匆离开。 生怕晚一点,就被人知晓,墨墨来到了不应该来的禁忌之地。 墨墨是随着那丫鬟走了,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好几次,他看着那牌位,疑惑道:“里面供奉之人,可是殿下心爱之人?” “你个小孩,竟知晓这些。” 丫鬟嫣然一笑,只当他是个孩童,也就没设防:“可不是呢,王爷深爱那女子,虽然孟姑娘死了,可她的福气实在是令人羡慕。” “这些年,殿下对旁的女子,多看一眼都不曾有呢!” 墨墨听得目瞪口呆。 他窃喜的笑弯了眼,嘀咕自语:这一趟没白来。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她明明白白是等了裴嘉胤离开王府才去的,在管家要带她去找墨墨的时候,裴嘉胤竟然回来了。 裴嘉胤掠过孟雨萱之际,突然顿住。 他问向管家:“这位是?” “禀王爷,这是墨墨小公子的娘亲,她来寻自己儿子。” “哦?” 裴嘉胤侧身,仔细端详孟雨萱。 中等身材、肤色有点蜡黄,身上穿着粗布衣,看起来就跟一个村妇一般,怎会生出墨墨那般皮肤白皙,机智有聪明的小孩。 “你,当真是墨墨的娘亲?”裴嘉胤紧着剑眉,微露愠怒道。 孟雨萱可以压低声音,眸光被半垂的眼帘笼住:“是,民妇正是墨墨的娘亲。” 不惊恐、不胆怯、说话条理分明。 这哪里是一般民妇,初次见到皇家人的模样。 她的冷静沉着,愈发引起裴嘉胤的注意,他更仔细的打量她。 粗布包着她的头顶,看不出发髻模样,偶尔一些冒出来的稀碎发丝,倒是光泽度很不错。 她的脸上的肤色有点蜡黄,可脖子上以及后耳的肌肤,却白皙细腻,跟脸上的截然不同。 “你们是京都之人?” 裴嘉胤接着问题,继续打量她。 孟雨萱也感觉到了,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心间开始升腾出一缕缕的不安。 她两只手,紧紧交叠在腹部,保持着恭敬的模样:“不是京都之人,才来京都不久。” 话语间,还透着一些浔州的口音。 才说完,她就后悔了。 用浔州口音,岂不是要露马脚。 都怪刚才心急了。 裴嘉胤剑眉下的狭长眼眶微微一紧,眼眸里迸射出一抹诧异的光芒,浔州口音? 裴嘉胤正要追问的时候,墨墨被丫鬟带了过来。 孟雨萱生怕他不认识自己,走了过去,拉过他的手:“墨墨,娘亲来接你了,咱们回家吧。” 墨墨打量了一下,看似陌生的她。 黑白分明的滴溜溜的眼珠子,机灵地转悠了几下。 他想撮合裴嘉胤和母亲。 “娘亲,你这是乔装而来吗?怎的把自己涂抹成这样?”墨墨还抬手,摸了一下孟雨萱手背的脂粉:“哇,手上也弄了粉啊,可是好黄啊。” “乱说,娘亲本就是这个样子啊!” 孟雨萱瞪着他,一副回家要揍屁股的眼神,牢牢地锁定他的脸。 第295章 他跟你没关系 墨墨看破不说破,甚至还顺着她的话道:“可是京都日头太大……” 好假的话,这几日哪里有大日头。 看着两人对话的模样,裴嘉胤心里一咯噔,这妇人皱眉的模样,以及侧脸轮廓,看着跟孟雨萱一般无二。 她还一直不敢看自己…… “雨萱?” 裴嘉胤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墨墨正要开口,被孟雨萱给捂着嘴巴,她低声警告:“莫要乱说话。” 看着她的手指头,在右手大拇指内侧,有一条细长的小疤痕,这跟孟雨萱的一般无二。 应该是她。 裴嘉胤无法遏制心中的情绪,真情流露地盯着她:“我知道你回京都了,却一直不曾找到你,你可是隐姓埋名了?” “殿下,你怕是认错人了。” 孟雨萱险些绷不住,她一直低着头,拉过墨墨,朝着裴嘉胤躬身,表达感谢:“多谢王爷照料小儿。” 她领着人,打算离开。 “娘亲,带你去个地方。” 墨墨突然拉着她,往内院去。 管家和丫鬟见状,忙上前要拦着,管家甚至扯开嗓子大喊:“内院不是谁都能进的,别……” “让他们去。” 裴嘉胤抬手,打断了管家的呼喊。 管家不明所以,应声:“是殿下。” 他疑惑地看向家王爷,他怎么对一个普通的村妇,还有一个莫名其妙捡回来的孩子,这般宽厚啊。 孟雨萱试着松开墨墨的手,小家伙年纪不大,手劲却不小:“娘亲,你跟我去看看嘛。” “你别乱走,一会迷路了。”孟雨萱知道,这王府有多大。 墨墨不以为然:“娘亲,孩儿的记忆力好,去过一回,就不会忘记了,您不会是忘记了吧。” “……” 孟雨萱哑口无言,还当真是如此。 她随着嬷嬷,来到那个供着牌位的房间,一抬头,就看到写着自己牌位的名字。 他竟是以正妻之名,为她立的牌位。 心间无比动容。 裴嘉胤走了进来,见她落泪,泪水浸透了脸颊,她用帕子轻轻一擦拭,粉底便消失了一大半,她原本白皙的肌肤露出来不少。 刻意画粗的眉毛,也被带走很多。 此时,已经有孟雨萱原本模样的一大半。 孟雨萱震惊裴嘉胤真的把自己当妻子……沉浸在了心里的感慨之中,以至于身侧来了人,也都没有在意。 “真的是你,对不对?”裴嘉胤颤抖着声音,问道。 孟雨萱紧咬双唇,点头。 她没发声,沉默已经是她给出的答案。 “那……那墨墨他……” 裴嘉胤期待的等着她的回答,这孩子,模样跟他小时候,几乎一般无二,他几乎不用问,也是可以知晓答案的。 孟雨萱却坚定地摇头,她含泪看向裴嘉胤:“这孩子,是我的,跟你没关系。” 墨墨正要开口,被孟雨萱强捂住嘴,抱住后,快步离开。 人到门口,感受到裴嘉胤追上来的步伐,她顿住,背对着他:“不要跟过来了,这些年我过得挺好,你就当……当我死了吧。” 她步伐急促地,抱着孩子离开。 裴嘉胤没有继续追上去,他不是不想追,是害怕她为了躲避自己,而再次离开。 “娘亲!” 墨墨跟孟雨萱出府后,他从她怀中挣脱下来。 孟雨萱也跑累了,拉着他的手,两人往回家的路上走。 “娘亲,你为何要说谎啊,我分明就是爹爹的孩子,若他不是我爹爹,谁才是?”墨墨气鼓鼓地张嘴,脸上挂着不高兴的表情。 孩子大了,不好骗了。 也没必要骗他。 孟雨萱实话实说:“娘亲不想失去你,若是他要抢人,就他的身份,娘亲是抢不过他的。” “娘亲,爹爹会抢走我吗?不要,孩儿不愿离开爹爹。” 一想到可能离开母亲,墨墨也慌了,他忙不迭道歉:“娘亲,墨墨错了,不该乱找爹爹,墨墨不要离开娘亲。” 在两人身后,有人偷听到了他们对话的每一个字。 这是王樱,安排在七皇府的线人。 很快,王樱就得知了消息,当知晓孟雨萱不仅仅没死,还生了一个儿子后,登时火冒三丈。 “她居然有了殿下的孩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可是裴嘉胤的长子啊。 这即便是她日后,嫁给了裴嘉胤,他若一心一意,只认定孟雨萱就是他的妻子,那墨墨不仅仅是长子还是嫡子。 无力感席卷而来。 王樱全身乏力,她坐在凳子上,好一会大脑一直一片空白。 大约一刻钟后,她突然起身:“不行,我要找爹,说一下这个事情,我跟殿下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小姐,您慢点走。” 丫鬟在身后,快步跟上。 王樱步伐很快,快的她身后的丫鬟,都担心她走在鹅卵石路上会摔跤。 来到书房,王樱悲伤地上前,一边落泪一边喊:“爹,那个孟雨萱没死,还生了个儿子,怎么办啊,女儿这些该如何是好。” “爹都说了,让你换其他人,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王之忠自己就是个男人,无比清楚,对男子而言,有深情厚谊的本就少。 一旦这类人,心中住下了人,其余人是进不去的。 若裴嘉胤愿意跟王樱,为了利益,相敬如宾倒是还好。 可他即便是要跟她联姻都不愿意,可见是油盐不进,这婚事,在王之忠看来,本就是不可取。 是王樱,白白浪费了四年。 王樱抽泣着:“女儿只是不甘心啊,凭什么,败给了一个刺绣的无父无母的人,我哪里差了嘛。” “爹,你派人去解决了她吧!” 这一次,她彻底动了杀心,想要孟雨萱尽快死掉。 杀一个人对王之忠而言,不算是难事,难的是这人是裴嘉胤的心上人:“乖女儿,你当真要这么做吗?” “是!有女儿没她,有她没女儿,你看着办吧。”王樱动了鱼死网破之心。 无奈之下,王之忠只好暂且答应:“你切莫乱来,此时交给为父!” 裴嘉胤不给王樱面子,也就是不给他王之忠面子。 一旦裴嘉胤跟孟雨萱成亲,那他的脸也是要丢尽,既如此,也就只能是狠狠心了。 第296章 是正妻 王之忠做事谨慎,在决定动孟雨萱之前,还派人先去调查一番她的身世。 这是他素来做事的习惯,省得给自己留下后患。 三日后,王之忠的手下,得到了孟雨萱的所有信息,看完之后,他面色大变:“竟是故人之子!” 怎么也没想到,孟雨萱居然是他当年同僚的女儿。 当年孟家惨案,是王之忠一手造成。 “孟家的人,骨子里还真倔!她老子挡我的道,她挡我女儿的道!斩草不除根,果然是后患无穷。” 当年,王之忠杀人后,以为他两个孩子不成气候,也就仁慈了一把。 他突然想起什么,询问手下:“前几日,你说有人在调查往事,可是这个孟雨萱的人?” “回王爷,正是!”手下回道。 王之忠坐立不安,当即下令:“派人去解决了她,要神不知鬼不觉!” “是!” 就孟雨萱跟裴嘉胤的交情,一旦当年自己那些事暴露,后患无穷。 且不说女儿要他动手,即便是他王之忠自己,也想要尽快解决孟雨萱。 裴嘉胤已经找到了孟雨萱的住所,也知道了,那几件绣铺是她的了,暗地里给孟雨萱招揽了不少生意。 孟雨萱去视察店铺的时候,掌柜的欢天喜地的来道喜: “东家,咱们这个月的订单,又满了。生意如此好,可否要多招一些绣娘?” “这么快?” 根据她经营绣坊的经验,这个时节,不算是旺季,不至于突然会多很多订单,她警惕道:“你拿订单表我看看。” “欸。” 掌柜的也是个老手,他都核查过了,没问题。 且对方给了一大半的定金,他们是绝对亏不了的。 孟雨萱仔细查看订单,发现名字有点奇怪:七爷? “这名字……”她蹙眉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笑了笑,无所谓道:“这位贵客,应该是不喜欢用自己的真名,可他们给了定金,即便是后续不给钱,咱们也都会赚的!合同方面,我核查过了。” 孟雨萱大概猜想了,应该是裴嘉胤。 他不正是七皇子吗。 “此事,掌柜的你既觉得妥帖,那便如此。绣娘的话,暂时还够用,就先不招人。”孟雨萱道。 “欸,好嘞。” 孟雨萱离开铺子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她不敢在外面多耽搁,早早就回家了。 乌蒙如今也住在家中,有不少他的影卫在,回家还是挺安全的。 孟雨萱的一举一动,都被裴嘉胤看在眼里,她也知道乌蒙就在她的院中,心里吃味,乌蒙每天能看到孟雨萱和墨墨。 “墨墨,必然是我的孩子!” 他已经找人去浔州调查过了,从墨墨的出生年份算来,一定是他的孩子,确定无疑。 入夜时分,他潜入孟雨萱的闺房。 正好放下发髻,洗漱好准备上床,看到突兀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裴嘉胤,她先是愣了一下,再想要开口让他走的时候,裴嘉胤突然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他的语调,透着满满的心伤,以至于孟雨萱都无法断然开口,让他离开。 “夜深露重,殿下何苦大晚上,到处乱走。” 孟雨萱给自己披上了一件正经衣裳。 她坐在他的对面,表情冷漠,却还是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温茶:“殿下,喝了这杯茶,就请离开吧。” “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是如何过的吗,为何……为何你要突然离开,还用一把火烧了你的住所,让我以为你死了。” 他问出了,心里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 死亡是她当时,她以为的唯一选择。 “事情了了,我便走了。” 孟雨萱当时也以为,自己跟他,怕是一生一世都不会有纠葛,谁能想到,她竟怀孕了呢。 若不曾怀孕,她怕是也寻了个普通人家,过上了普通的日子。 世事难料啊。 “事情了了?我还在京都,在你心中,我就那么不重要吗。孟雨萱,你可曾有心?”裴嘉胤所有的思念,堆积起来,竟也有了一丝怒气。 他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伤了彼此的情分。 “殿下,我早就说过,不想做妾。” 在江府的时候,为了活下去才做了妾。 在那段时间里,日子过得,简直就比丫鬟还不如。 做宁远侯府的妾,尚且如此,做一个皇子的妾室,日子定然愈发的卑微不可言,再者:“我还有弟弟要照顾,不想他看着我,过那般可怜的日子。” “我后来请了旨,是要娶你做妻的!” 裴嘉胤见她不相信,立马让暗卫去请来旨意。 他把圣旨递给她:“你自己看!” “这……”孟雨萱看了后,也是无比突兀:“陛下怎会让我做你的妻?” “我跟父皇解释了一些事,再者你也是贵门之后,你父亲曾经也是官至四品,且你本身德行具佳,最重要的是,我跟父皇说了,非你不娶。” 为了她,他也做了很多。 这些,孟雨萱全都不知情。 裴嘉胤见她不再那么紧绷,靠近她一些,试着去拉她的手。 孟雨萱看到了他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要拒绝还是接受他的触碰的时候,突然裴嘉胤收回了手,拉过她的手臂,就往屏风后躲。 她惊愕,低声不安询问:“怎么了?” “嘘!” 裴嘉胤做了个噤声动作,指了指屋顶。 外面的打斗声,突如其来…… “有杀手?”孟雨萱听到刀剑厮杀的动静,立马意识到了什么。 外面乌蒙的守卫以及裴嘉胤的暗卫,跟前来刺杀孟雨萱的刺客,厮杀到了一起。孟雨萱顾不得这些,打开门冲出去。 “雨萱,不要乱走!” “……” 她没说出她要去干嘛,她要去找墨墨,生怕自己说出口后,会伤害到墨墨的安全。 刺客一看到孟雨萱,所有的人都死死盯过去。 为首的人,凶残地喊着:“人在那!” 刺客蜂拥而至,明晃晃的利刀,朝着孟雨萱刺过去。 裴嘉胤抽出长剑,为她抵御那些刺客,院子里的厮杀声刀剑声,瞬间惊醒了原本睡着的乌蒙。 第297章 绣坊有人死了 乌蒙沉心静听,窗外的打斗声,每一声都似在撕扯他的神经。 他睡在墨墨的房间里,第一时间看向身侧,肉嘟嘟的小脸,微微蹙眉,似被打斗声惊扰。 他二话不说,抱上墨墨往衣柜内塞。 正要关门的时候,墨墨睁开了朦胧睡眼:“乌蒙叔叔……” “嘘!外面有坏人,你在这里不要乱动,听话。”乌蒙压低声音,严肃地告知。 墨墨嗯了一声,惊恐地瞪大眼睛点着头。 乌蒙小心翼翼地关上衣柜门,这柜子后面,有一个小通道,要是有个万一,墨墨也可从后面的通道逃离。 这住所,是乌蒙为孟雨萱寻得的,对院子的格局,以及每间房子里的一桌一椅,他都无比熟悉。 拿起宝剑后,他冲出院子,只见裴嘉胤护着孟雨萱,在护卫的保护下,已经占据了上风。 那些黑衣刺客,显然没想到,这看起来很简单的一座院内,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武艺高强的影卫在。 “撤!” 黑衣首领,眼看着自己带来的兄弟,死了一大半。 为了保命,只好下令离开。 得了指令后,刺客飞身掠上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孟雨萱盯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月色下那一滩的血迹,后怕的大口大口呼吸,刚才那些黑衣人,是她针对她而来。 “整理一下这里。” 乌蒙示意手下道。 孟雨萱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在茶桌上,怎么手捧了一杯温茶的,她好像短暂地失忆了。 突然,她惊恐道:“墨墨!” “放心,人没事。” 乌蒙返回卧房的时候,墨墨已经在衣柜里睡着,他把人给重新抱回床上了。 隔日醒来,想来对墨墨而言,昨夜的骚动,他或许觉得是梦境也未尝可知。 她渐渐回过神。 裴嘉胤一直蹙着眉,思来想去,摒弃了很多猜想,最后问道:“你可是这几年,有得罪什么人?” 她生意做得好,难免会惹人记恨。 “不曾。前几年一直在老家开绣坊,安安分分地过日子,若是说与人有怨,也是墨墨跟几个小孩斗嘴,其余一切太平。” 在浔州的日子,安静宁和得如同生活在桃花源。 若非…… “或许,是因为我在查我父母被害真相,已经打草惊蛇了,所以……” 孟雨萱心惊的,说不下去。 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也或许是,有人觉得,你回京阻挠了她成为七皇妃,也未必。” 乌蒙冷不丁的一句话,引起了裴嘉胤的注意。 王樱吗? 不太像。 在孟雨萱面前,裴嘉胤不愿意提起王樱这个名字。 生怕引起,没必要的误会。 “绝对是杀害我父母之人,生怕我继续调查,会让当年的事情暴光。看来,我父母的死,确是有隐情。” 孟雨萱心跳开始加剧,被人追杀,意味着她的方向对了! “不管如何,敌人在暗,你在明,还是要万事小心。” 他已然暗自下定决心,要派人在这院子四周,多加守护。 乌蒙这时才猛地想起,这大晚上的,裴嘉胤为何在这院中…… 他们两人,看似也不那么剑拔弩张。 “你们两个,可是冰释前嫌了?” 这两个时辰内,想来是发生了一些,他不曾知晓的巨大的转变。乌蒙既为孟雨萱欢喜,心里又隐隐泛起一些心痛的涟漪。 孟雨萱垂眸,略有些许尴尬:“我跟殿下,本也没什么间隙。” 乌蒙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 刺客回到了王府,向王之忠请罪。 “王爷,属下们实在是尽力了,谁能想到,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会有那么多暗卫,且都是顶级高手。” 刺客头子,跪地在王之忠面前,沉重地低下脑袋。 “高手?” 王之忠冷声呵斥:“你就不是高手了吗!本王可提醒过你了,不许失败!” “王爷,那些暗卫很不一般,不仅仅有七皇子的人护着,还有外朝之人。是属下轻敌,请王爷责罚!” 这是自己永久了的人,王之忠还当真舍不得让他死。 王之忠重重地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两只手捏着眉心,道:“他们可曾知晓,你们是谁?” “不曾,死士身上,没有一丝可查出身份之物!”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好!你等暂且出城去避一避。” 王之忠依旧有所忌惮。 裴嘉胤能力不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怕万一,抬手让手下离开后,王之忠挪开拧着眉心的手,招呼管家进来。 裴嘉胤既然护着孟雨萱,他一出手就要再狠辣一些才是,王之忠阴狠地看向窗外的夜幕,冷声道:“第二套方案,去执行吧。” “是,王爷。”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天快亮孟雨萱才睡着。 好似才睡下,就被不安的呼喊声惊醒:“小姐,小姐,不好了!有人死了。” 云香不安的拍着孟雨萱的肩膀。 “有人死了?谁。” 孟雨萱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地应了一句,日光太亮,她费力地试着睁开眼,挣扎了好机会,也没睁开。 她抬手,挡住眼前的日光。 “是绣坊的一个伙计,衙门来人了,要,要你去官府!” 孟雨萱适应了光线后,大脑也瞬间清醒过来了,从床上立马惊起:“什么?绣坊死了伙计!” “是,昨夜铺子里,那个守店的店员,人没了。” 云香话音才落,外院已经有整齐而陌生的脚步声,孟雨萱起身去屏风后穿衣裳。 “孟雨萱,何在!” 衙差凶神恶煞地在外头喊着:“前后门已经被围住,你逃不掉的,你店里死了人,且在现场有你的绣帕,请你即刻回去,协助我们查案。” 乌蒙从东厢房走出来,笔挺着身子,护在孟雨萱门前:“她昨日一直没出门,不可能跟绣坊的凶杀案有关!” “有没有关系,需要她回去录口供,我们调查清楚后,才能得出结论!” 衙门的人,打量乌蒙一番后警告道:“闲杂人等,莫要耽误官府办差!” 第298章 红色胎记的线索 “身正不怕影子歪,我随你们去!” 孟雨萱也想知道,那伙计到底是如何殒命的。 乌蒙想要继续理论,被孟雨萱示意阻止了。 瞧着母亲被官府的人带走,墨墨哭得声嘶力竭:“乌蒙叔叔,我娘,她……她会不会死掉啊。” “不会,绝对不会!” 此事蹊跷,乌蒙让手下,尽快去调查。 得知孟雨萱被人带走后,裴嘉胤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墨墨看到裴嘉胤,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从乌蒙怀中挣脱下来,抱住裴嘉胤的大腿,哭得浑身发颤: “你是王爷对不对,你快救救我娘亲吧,她被坏人带走了。” 裴嘉胤心疼地抱住他,抬手擦拭他冰冷的泪痕:“放心,你娘不会有事。” 似乎很相信眼前之人,墨墨重重地‘嗯’了一声,虽依旧抽泣不止,却不再不安的大哭了。 乌蒙终究不是本国人,有裴嘉胤的协助调查案件,方便很多。 他很欣慰,裴嘉胤及时赶过来。 他说保护孟雨萱这事,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先去现场看看吧?如何?” 乌蒙做了个请的手势。 “正有此意!” 裴嘉胤率先走了一步,两人一同前往衙门。 无端端的,就被关牢里了。 去家里拿人的官差,押着她来到府衙后,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她一一作答,得知之所以关押她,一是:现场有她的帕子。二是:那伙计之前抱怨过,孟雨萱定得规矩森严。 她不许自己铺子里的伙计赌博,但凡是发现,便罚半个月薪酬,发现三次就被辞退。 这伙计,正好被发现过一回,一下子少了半个月的薪酬,心间有所恼怒,暗地里抱怨过孟雨萱一次。 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府衙竟就因为这个由头,要抓了她。 乌蒙和裴嘉胤查看了死者的伤口,是被人用利刀割裂脖子,此事但凡是有点办案经验的,都知道跟孟雨萱无缘。 带她回衙门,想来是为了平息百姓的恐惧。 她是掌柜的,她店铺的事,她也有些责任。 乌蒙神情凝重地看向他:“七皇子,此事摆明了跟雨萱没关系,她被带走,以你的身份,要把人给提出来,不算是难事吧?” 提一个无辜之人,对裴嘉胤而言,确实不是难事。 他却更了解诶孟雨萱的秉性:“雨萱定然想要事情真相大白,绣坊的凶杀案,还是要调查清楚!” 乌蒙不解其意,担忧道:“你就不担心,雨萱在牢房里受苦?” 怎会不担心! “我猜想,她比起被人先救出来,更希望真相大白后,被府衙之人无罪释放。” 仔细一想,好似这确实是孟雨萱会说的话。 想到他们两人的心有灵犀,乌蒙颇为有些自愧不如。 府衙大牢。 孟雨萱被关在了独立的牢狱之中,空间不大,还算是干净,在石壁上还有一处不大的窗户。 白光透过小小的窗户,洒向阴暗的牢房。 孟雨萱在这里待了一天了,刚开始周围无一人跟她说话,她也不找其他人言语。 被关押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是犯事了的,谁都不认识谁,谁对谁都有忌惮之意。 “吃饭了!” 狱卒前来送吃食。 在给到对面牢房的时候,少了一个馒头。 狱卒也不言语,提着食盒子就走,对面老人叫嚷着:“我这里还没馒头啊,你一会会给我拿一个过来吗?” 狱卒轻蔑转身,抖着肩膀冷笑:“你一把年纪,就别吃了,早点饿死,也省得在这里受罪!” 老人家也不言语,低头叹了一口气。 孟雨萱正好不饿,把自己的馒头,丢了过去:“吃我的吧。” 老人家接过馒头,狼吞虎咽了几口后,掰开凌乱的发丝,打量前方的恩人,借着微弱的光,说了一声:“谢谢。” 眼前之人,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孟雨萱愣愣地看了好一会,试探性的问道:“您可是黄岐山伯伯?” 她也不敢笃定就是这位,曾经跟自家关系不错的伯伯,按理说四五十多岁,不至于苍老得如同六七十。 “你是?” 老人显然很震惊,有人会说出自己的名字。 孟雨萱大惊:“我是孟雨萱,真的是您吗,黄伯伯!” “你还活着啊?” 黄岐山两只手拽着牢狱的木栏,身子往前,试着更加看清楚一点。 “是跟孟夫人有些相似,你竟还活着。” 他不可思议的摇头感慨,热泪突然涌了出来:“这些年,定然活得很辛苦吧?” 孟雨萱垂眸,也落泪了。 这些年的酸楚,她原以为,思来想去的已经麻木。 当得到故人的一声怜惜之语,竟不由自主便潸然落泪。 黄岐山不安地看向她:“你怎会来这牢狱之中,可是跟你父亲的事有关系?” 她连忙摇头,告知自己为何来这里:“我开了几间绣坊,是绣坊有伙计,无故死亡,我被牵连了,这才被关在这里。” “可莫要跟你父亲,以及我们这些老骨头似的,被冤枉的,一辈子走不出这地方。”黄岐山感慨万千道。 孟雨萱心好似漏跳了一般。 她颤抖着声音,询问道:“我父亲当年,是被冤枉的吗?” 老者见周围没有陌生人,也没有狱卒,更不想把那个秘密带入棺材之中。 他点点头,痛心道:“是,当年你父亲和母亲,好几次遭遇暗杀,其中有一次我正好碰到……” “遗憾的是,我只看到过凶手的背影。” “不过,凶手后颈有一个罕见的红色胎记!” 有红色胎记之人,就有可能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 这是孟雨萱回京都之后,第一次得知谋害父母凶手的线索。 她朝着黄岐山磕头,以示感恩:“多谢黄伯伯,我一定会想办法,查出真相,为我爹娘洗刷冤屈的。” “好孩子,你自己得先能离开这里啊。” 黄岐山着实不忍心让她失望,可想要离开这牢狱,不容易啊。 裴嘉胤亲自调查,绣坊伙计被害案。 墨墨见裴嘉胤对娘亲的事情,这般用心,主动告知自己身世:“其实你就是我爹爹,可是,你曾经为何抛弃我跟我娘?” “不是我抛弃你们,是你娘……她……” 说到这,他顿住了。 他实在是舍不得说孟雨萱半个字的不好。 哪怕当初她突然一把火烧了绣坊,然后死遁……让自己误以为她死了。 第299章 凶手竟是他 “我娘怎么了?" 墨墨歪着脑袋,好奇地追问。 裴嘉胤抱过他,心疼地扯开一抹嘴角,看向这张跟自己五官相似的脸:“你娘以前做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 提到这,墨墨又掉眼泪了。 他憋着嘴:“我很想要坚强,可是墨墨想娘亲了。” “我也想你娘亲了。” 裴嘉胤更紧地抱住了他。 墨墨突然问:“你这就相信我是你儿子了吗,戏本子里,不都是要滴血验亲什么的吗?” 他伸出手,高举着右手食指,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那表情,好似在说:来吧,想要取血,只管拿去。 瞧着他这可爱的小模样,裴嘉胤哭笑不得,他叹了一口气,握住他高举的小指头:“当你娘去王府找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儿子了。” “既然你娘说你不是,我只能顺着她。” 只要他们在自己身边,在他可护着的范围内待着,他不着急立马父子相认。 不曾想,那么想要好好护着她,却依旧未曾如愿。 想到她在牢房,裴嘉胤便心如刀绞。 乌蒙的手下,从外面走了进来,附耳告知几声后,乌蒙匆忙要离开。 裴嘉胤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他放下墨墨,叫住乌蒙:“可是有线索了?” “是!” 差一点,竟忘记裴嘉胤也在这院子里了。 他太着急,想要去捉拿凶手。 “我的人调查道,那个伙计因为赌博,欠下了高利贷,高利贷那边派人去催债,那日应是喝多了,下手没轻重,这才弄出人命。” 乌蒙的人,已经找到了凶手所在。 裴嘉胤立马道:“一起去!” 在一处乞丐落脚点,裴嘉胤和乌蒙,一同擒住了那凶手。 凶手见擒自己之人,皆看起来非富即贵,知晓自己在劫难逃,只得一五一十都说了个清楚明白。 “公子,饶命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就是喝多了!” 凶手不断地磕头求饶,没几下,额头处就被磕处血迹。 “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在现场丢下一块帕子?”裴嘉胤紧皱着眉头,凌厉道。 就是因为,有一块孟雨萱绣的帕子,她才被人给提走。 凶手刚开始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回忆了一遍后,才道:“我就是顺手,在架子上,拿了一块帕子擦拭血迹。” “其余,一概不知啊。” 乌蒙和裴嘉胤对视一眼,事情真相,大抵便是如此了。 裴嘉胤抬手,让手下,把凶手擒去官府。 除了凶手的证词外,裴嘉胤和乌蒙也给出,当日孟雨萱不曾去绣坊的证据,最后她被无罪释放。 “娘亲!” 墨墨在府衙门口,看到几日不见的她,奔扑过去。 孟雨萱接住,怀中软软的肉肉,蹲下搂着他好一会后,两人对视:“是不是吓到你了?娘亲没事,你别担心。” 不敢想象,这几日墨墨是如何度过的。 打他出生后,孟雨萱就不曾跟他分离那么久。 墨墨摇头,他抬手指了指裴嘉胤:“我相信爹爹和乌蒙叔叔!” “爹爹?” 孟雨萱蹙眉,视线疑惑地在墨墨跟裴嘉胤身上流转。 乌蒙突然‘咳咳’两声:“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先行回去?” 她点头应道:“好。” 府衙门口,确实不是说这事的地方。 裴嘉胤的身份,又那般特殊…… 几人要上马车的时候,王樱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本是来看孟雨萱的热闹,看到的却是她出狱的一幕。 裴嘉胤竟还亲自来接。 墨墨适才还喊他为爹爹。 接连的信息,对她而言都是暴击,王樱故意当着孟雨萱跟墨墨的面,道:“你们是要领着我未来夫婿去哪里啊?” “未来夫婿?什么意思。” 墨墨还不是很懂。 裴嘉胤挡在墨墨跟孟雨萱跟前,冷声呵斥:“我跟你的婚事,不做事,你分明知道没可能,又何须纠缠!” 一年前皇帝身子再次出问题,想给裴嘉胤找助力,所以要求他必须娶了王樱。 当时裴嘉胤只是敷衍,应允了。 未曾想,当时的一时心软,竟给今日留下一个定时炸弹。 孟雨萱心颤脸白,她抱住墨墨,转身就要上马车。 裴嘉胤也想要一并上车,被王樱给拉住:“殿下,你这是要去哪里啊,不管你去哪,我都要一同前往。” 不管她的叫嚷,裴嘉胤甩开她的手,上了马车。 乌蒙挡住了王樱要去追赶的步伐:“王小姐,既然七皇子不乐意,你又何苦为难他人,为难自己,不如另觅佳婿。” 王樱扫了他一眼:“少来这套!你我本可做盟友,你却大度地愿意割爱,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马车内,三人皆冷着脸。 墨墨气呼呼的双手饶胸:“爹爹,你若是跟旁的女子成亲,我就不做你儿子了!哼!” 裴嘉胤紧着秀眉,看向孟雨萱:“相信我,我跟王樱以前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你只要相信我,并且给我时间,处理这件事。” “停车!” 孟雨萱着实觉得,这马车有点拥挤。 “殿下,你还是请回吧,让我跟墨墨安静的待着。” 见他不动,孟雨萱甚至用了恳求的语气:“我不想在墨墨面前,跟你吵架,就当是为了孩子好。可行?” 裴嘉胤缓缓起身,下了马车。 墨墨紧紧搂住落泪的孟雨萱,两只小手,轻轻擦拭她的泪痕:“娘亲,墨墨在呢,墨墨不会离开娘亲的。” 皇帝赐婚,哪里能说变就变。 孟雨萱不再对裴嘉胤抱有期待,只希望查清谋害父母真凶后,永远离开京都。 在乌蒙的帮助下,她根据红色胎记线索,很快知晓王之忠就是那个,杀害自己父母的真凶。 “竟是他……” 孟雨萱颤抖着双唇,有点不敢相信。 乌蒙头一次在她眼神里,看到如此强烈的震撼:“雨萱,不管他多么的位高权重,只要你愿意,我立刻可以寻人,解决了他,随后我们一并离开这里!” 杀害一个异性王,此事可大可小。 解决掉后,最好是立刻离开。 “不,我要亲自为我爹娘报仇!我会有办法的!” 第300章 相邀入府 “你有什么办法?切莫冒险!” 乌蒙只担心她,为了找王之忠的证据而深入险境。 为了为父母报仇,她什么都不怕。 她毫不畏惧地坚定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连着几日,王樱都让人来请她入府量体裁衣,美名其曰请她完成曾经没绣好的嫁衣,实则是为了羞辱而邀。 之前孟雨萱都拒绝了,此时却很想即刻前往。 正说着,王樱派的人,又来了。 云香气呼呼的说,她已经拒绝了,孟雨萱听罢,连忙出门,叫住了王府的侍女:“嫁衣的事,我允了,明日便可入府量体裁衣。” “既如此,那再好不过!” 这侍女如同王樱一般,皆是傲慢的主。 自以为自己是王府的一等丫鬟,身份尊贵,鄙视孟雨萱这个商贾之流。 冷眼回话后,傲慢的离开。 乌蒙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拳头拽着,隐忍着想要找人,揍那侍女一顿的冲动。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给孟雨萱惹麻烦,省得节外生枝。 得知孟雨萱要来,王樱先是诧异,后又不解:“不是不愿意来吗,怎的又愿意了?奇了怪了。” 侍女哄着拍马屁道:“小姐,我看她是怕了你了。她想来也忌惮您的身份,知晓鸡蛋不可与石头相碰。” “她来了最好,本姑娘定要好好给她个下马威!” 王樱本想找人解决了孟雨萱,几次寻人都无果。 后被王之忠呵斥,不许轻举妄动。 旁人靠不住,她便自己来。 先把孟雨萱给拐入府中,关上几次再说! “小姐,王爷提醒过,说不可在王府弄出人命,所以……”侍女很了解自家主子,她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孟雨萱。 王樱瞪了她一眼,自顾自躺在贵妃椅上,一只手懊恼地撑着侧头:“也是啊,怕是关都不能关她,可让她吃点瘪,受点罪,是一定得有的!” “小姐,您想要如何对付她?” 侍女眼睛发亮,视线里盛满了跃跃欲试。 就好像,跟孟雨萱有仇的,是她似的。 王樱突然改变主意了:“她是七皇子心尖上的人,怕是前脚来王府,后脚王爷就过来了。我不能对付她。” 这可如何是好! 灵机一动,她想到了个好办法:“你明日以我父亲的名义,请七皇子来府中。务必要在孟雨回来之前,请到王爷。” “可王爷,未必会来啊。” 请裴嘉胤岂能是说请,就能请到的。 就算是王樱亲自去七皇府,也未必得见他。 这可是为难死人了。 王樱思量一番后,狡黠道:“就说讨论婚事,不管是退婚还是成婚,终究是要讨论一下的。七皇子现下,也很想解决婚事,定然会来。” 侍女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 翌日。 裴嘉胤当真如约而至。 见到的却不是王之忠,而是王樱。 他面色不悦,言语冷淡:“本王要退了那门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婚事,跟你说有用?” “殿下,婚事已经拖了一年了,也不着急这一日两日的。这是今年的新茶,您喝一口试一试?” 王樱笑盈盈地给他奉茶。 裴嘉胤没接。 余光中,王樱看到孟雨萱来了,故作娇弱,风一吹就往裴嘉胤身上倒…… 正好这一幕,被孟雨萱瞧见。 说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 侍女见孟雨萱面如死灰,得意道: “姑娘,我家小姐正与王爷有事相谈,不如你先去侧厅一坐?” 孟雨萱收敛思绪,提醒自己:正事要紧。 她还正想着,不知如何从王樱的视线里脱身,如今有裴嘉胤在这牵制,也算是帮了她一把。 她故作忧伤道:“好。” 随着丫鬟去了偏厅,她坐下后,丫鬟随意上了一杯茶,本是想要晾着她,却给了孟雨萱去寻证据的契机。 她早已经摸清楚,王家的地图,得知王之忠的书房所在。 根据记忆里的地形,她来到了王之忠的书房。 “应该是在这里吧……” 她机智地跑到王之忠书房里找谋反证据,寻了一圈,也没发现异样。 就在她快绝望的时候,无意中触碰到了一个小机关。 前方出现一个暗格。 她惊恐地探手进去,发现里面有一封信,取出来一看,是一份名单。 “就是这个吧!” 正要离开时,孟雨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七皇子来了?” “回王爷,是的。小姐正在前厅作陪,您要过去吗?” 听声音,很像是王之忠亲近之人,在跟他对话。 王之忠没吭声,直接回到书房,他坐下后,道:“他七皇子就了不起?今日本王见了他,定要他给个说法。” 婚事一拖再拖,他的脸都给丢尽了。 管家不敢乱说话,只在一侧作陪。 王之忠突然感觉书房有点异样,他道:“你今日找谁,整理的书房?” “依旧是丫鬟清雪。” 管家四下一看,赫然发现,原本书架上的花瓶,位置变了,当即面色苍白。 王之忠书房的任何一样东西的摆放,都不可随意挪动位置,这是常年打扫之人,第一要记住之事。 “王爷,这……” 王之忠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从座位上起身,警惕地在书房里寻找…… 孟雨萱屏住呼吸,她能感觉到,自己跟对方就只有一个架子相隔。 “王爷!” 裴嘉胤的声音,突兀地出现。 王之忠要迈出的步伐收回,转身:“七皇子!” “今日来府中,想要找王爷聊一下我跟王小姐的婚事,此事拖太久,对她对我都不好,本王并不想跟她成亲,还请王爷你见谅。” 裴嘉胤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意愿。 他在孟雨萱看到他跟王樱谈话之际,就知道她已经来王府了。 料定了她必然来书房找证据。 得知王之忠回府后,裴嘉胤立马赶了过来,好在……还来得及。 提到女儿的婚事,王之忠怒冲中来:“七皇子,你莫要太过分了!婚事是陛下所定,你这是要让老夫被天下人所耻笑吗?” 裴嘉胤不怒反笑: “听闻王爷前些日子一直在给令千金物色成婚人选,现下又何必装作,对本王非本王不可之姿,可笑至极。” “你!” 这话,着实可把王之忠气得不轻。 第301章 面圣 裴嘉胤趁机引走了王之忠,孟雨萱趁机离开书房。 回到偏厅时,侍女正好在寻人。 “你去哪里了?我家小姐已经寻人来传你!” 侍女那傲慢不可一世的样子,活脱脱的就是狗仗人势之姿。 孟雨萱拿到了名单,不愿意惹是生非,她捂着肚子,为难道:“突感腹疼难耐,寻思着去方便一下。岂料,如今还是身体不适……今日怕是无法见你家小姐了,我改日再来吧。” 她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侧腰,额间立马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也通红且五官紧绷,看起来就很难受的样子。 侍女将信将疑地打量她:“可是病了?” “想来是的。实在是……抱歉了。” 每一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都透着一股痛苦。 侍女生怕她死在这里,惹麻烦,侧身让路,厌恶地摆手催促:“那你赶紧走吧,我会跟我家小姐,解释清楚的。” 孟雨萱感激地躬身:“多谢姑娘。” 侍女随手招了一个,路过的嬷嬷,让那嬷嬷搀扶孟雨萱离开后,去跟王樱禀报情况:“启禀小姐,孟雨萱她身体抱恙,离开了。” 王樱起身,反手给了侍女一个耳光。 “啪”的响声,在空旷的大厅里,竟惊起了一阵回音。 侍女抬手,捂着发烫的脸颊,杏眼里盛着泪水,又不敢哭。 “委屈?你还委屈了?坏了本小姐的好事!” 还想着今日对付了孟雨萱,大好的机会,竟被这侍女给搅和。 王樱的怒火无处发泄,一个耳光不够,让人把侍女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听到侍女,凄厉的求饶声,她才是稍许舒畅了一些。 她咬牙启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看我怎么对付你!孟雨萱,本小姐就姑且留下你这条命。” 回到家,孟雨萱盯着那张名单,辗转反侧寻思着要怎么办才好。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交给皇帝,只有皇帝才能解决王之忠,以及为父母平反…… “怎么才能见到皇帝呢!” 这是个大问题。 云香的叫喊声,打断了孟雨萱的思绪。 她赶紧把名单藏起来收好。 “大小姐,好消息,京城一年一度的皇商比赛,我们报名成功了。”云香喜滋滋地邀功。 当时,还是她怂恿掌柜的,赶紧地报名。 掌柜当时面有犹豫,说是要请示一下孟雨萱,云香好说歹说说服了掌柜,说是报名成功,算是给孟雨萱一个惊喜。 掌柜的这才答应。 得知人选后,云香第一时间前来告知。 “皇商比赛?” 孟雨萱以前在京都住的时候,未曾听闻过这种比赛。 云香知晓的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听闻的意思,好像是:“各行各业都有比赛,最终获胜的商家,可有面圣的机会!一旦得到了皇上认可,就可以成为皇商了。” 看她说得这么欢喜,孟雨萱都不忍心给她泼冷水。 给皇家做事,可没那么好做。 她以前为皇后以及贵妃都进献过绣品。 特别是被恒莲宣入宫中的那段日子,简直就是苦不堪言。 不过…… 若是可见到皇帝,那……那份名单,她便可以亲自呈交上去。 告了御状后,父母便可沉冤的雪! “太好了,这次比赛,我一定要竭尽全力夺冠!”孟雨萱眼露精光,一下子精气神全上来了。 绣坊报名的是刺绣进贡皇商选拔,孟雨萱亲自参赛。 举国上下,来的绣坊有三十多家,要在三天内,经过初选、筛选、最后选出五家,精选出甲乙丙三个等级。 甲等商铺,皆可入选皇商,且有面试契机。 孟雨萱的绣技,依然是到了巧夺天工的境界,夺冠对她而言,只要是不出差错,便可用‘信手拈来’二字形容。 比赛这日,最兴奋的就是墨墨。 他还是头一次见这种阵仗:“好多人啊,娘亲加油!” 在观众席上,墨墨扯开嗓子大喊。 乌蒙和江延怀也到场了,他们两个的出现,与其说是为孟雨萱加油,倒不如说是为了保护墨墨。 这个小家伙,现在可闹腾。 一不小心,就钻入人群,孟雨萱生怕他如同烟火会那天那般走丢,特意拜托两人,一定要照看好他。 “这里怎么还有一个位置啊。” 墨墨指了指一侧,疑惑地歪着脑袋,见江延怀没回答,还特意提高了声音:“舅舅,那个位置是给谁的呢?” 江延怀还没回答,墨墨就黑了脸。 他看到裴嘉胤走了过来,坐在了江延怀旁边,也就是墨墨好奇的那个空位上。 裴嘉胤试着跟他打招呼,墨墨直接无视了他…… “已经开始评分了!” 乌蒙的一句话,把墨墨的注意力,再次拉回在孟雨萱身上。 他大声呐喊:“娘亲,加油!” “你娘亲,一定会夺冠的。”裴嘉胤声线柔和,颇有慈父风采。 墨墨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孟雨萱的绣技,比起其他绣娘而言,不仅仅技法如火纯青,她绣出来的花鸟,还颇为有灵气。 选拔之人,都给了她最高峰。 结果毋庸置疑地,孟雨萱赢得了第一。 裴嘉胤很是纳闷,不解为何孟雨萱一定要夺冠,她并不是很喜欢跟皇家做生意…… 隔天,孟雨萱要见皇帝之前,他特意拦下了她:“雨萱,你参加刺绣夺冠,可是为了见父皇?你找他何事?” “殿下,我只是按照常规入宫,你想的有点多了。” 孟雨萱暂且,不想把名单的事情,告知他。 裴嘉胤迟早也会知道,可不是现在! 皇帝很震惊,没想到会再次看到孟雨萱,这个令他儿子,变得像另一个人的女子! “朕,知道你。既然都已经死了,又何必再复活!”皇帝的语气,不算很好。 他比较中意王樱,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其他,他都觉得王樱更适合裴嘉胤。 被轻视的话,一字一句地落入耳中。 孟雨萱来之前,就做好了被斥责的准备,还以为做好了心理建设便不会难受,殊不知她高估自己了。 调整思绪后,孟雨萱不卑不亢跪地后抬首:“禀皇上,民女想尽办法得到这个面圣的机会,只为求皇上为民女的父母申冤!” 第302章 希望她当卧底 “伸冤?” 皇帝讶异后,心间疑团横生:“你父母的事,当年确是有些蹊跷,已算是给予了平反,你为何还要纠缠此事?” “我父母当年是冤枉的,他们是被人陷害……” 她把自己调查的结果告知,并且把从王之忠那得来的名单,呈上。 皇帝扫了一眼那些名单,立马看出端倪。 这些人之间,却是有盘根错节的关联,特别是他们跟王之忠之间,那些明里暗里的联系,皇帝也是有所耳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皇帝知道的事,远比百姓亦或者大臣们,以为他知晓得多得多。 皇帝缓缓合上名单:“既然你想要为你父母申冤,此时朕可交给你亲自去办,你若是可找到更多证据,朕可亲自为你孟家洗刷冤屈!” 她不解,皇帝这是何意。 “皇上,您让我亲自去办的意思是?” 让她一个人去调查吗? 这种事,这么严重的涉及谋反的事,让她一个弱女子去调查,这是想要借着这个由头,要了她的命不成。 “害怕了?”皇帝犀利地笑了一下,旋即眸光骤冷。 孟雨萱几乎一刻也没有迟疑。 她欣然接受:“不害怕,民女得蒙皇上器重,定然会好好调查此事。到时候,还请皇上兑现今日的承诺。” 倒是有些诧异。 皇帝欣赏地点了点头:“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孟雨萱正要告退,皇帝突然换了一副脸,语重心长地提了一句:“你的胆识,朕颇为意外,却也有点明白,老七为何对你情有独钟了。” “将来,嘉胤必是坐上那张龙椅。你若可为他清除一些隐患,那将来他是否会立你为后,亦或者是为妃,朕都不再多言。” “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 孟雨萱本意是为父母申冤,之前还小人之心的以为皇帝是想要她的命,竟没想到皇帝居然还有这一层意思。 “民女,谢皇上。” 孟雨萱被送出宫时,裴嘉胤匆忙赶到。 她生怕孟雨萱被皇帝为难,见她一切安好,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我送你回去吧。” 他没说其他。 孟雨萱颔首,没有拒绝。 就皇帝的意思,只要她能调查出所有真相,她跟他还是有可能在一起的。 皇帝的态度,能有如此大的改变,裴嘉胤定是做了不少努力,孟雨萱心间微微有些动容:“多谢殿下。” 在归途中,刚开始两人缄默不语。 快到她家的时候,裴嘉胤才又不甘心的问道:“你这次一定要见父皇,可是……” 话没说完,被孟雨萱打断。 “殿下既然想知道,我告知你便是。” 孟雨萱把那日自己在王之忠府上得到了名单一事,说了个清楚透彻。 还表明,自己入宫,就是想为父母洗刷冤屈。 “你太冒险了!” 裴嘉胤拳头拽得紧紧的:“你想要呈上名单,想要见父皇,我帮你安排便是。如此大张旗鼓地入宫,被有心之人知晓后,你的处境只会愈发危险!” 过于担心她,以至于语气不太好。 孟雨萱很清楚他的好意。 可这份好意,她不愿意接受。 “殿下,我父母的冤屈,我为人子女,想要亲自为他们洗刷。”她脱口而出道。 裴嘉胤反口就问:“在你心中,我不是你亲人?你的事,本就是我的事,何需跟我分得如此清楚明白。” 一阵心痛,席卷而来。 他抬手,捂住左胸口。 孟雨萱担心他身体有恙,不安地询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被你气的!”裴嘉胤侧过头,不去看她。 两人都开始有点情绪。 车夫停下了马车,孟雨萱自顾自的下了车,裴嘉胤也没跟上去,在孟雨萱下车后,直接让车夫掉头回府。 随着马蹄声的渐行渐远,孟雨萱转头。 她神情淡漠中带着一股散不开的浓稠,心间自言自语道:我错了吗? 掌柜的见孟雨萱回来了,很为难地上前,低声道:“东家,王家那边又来人了。” “不碍事,我亲自去应付。” 是王樱的贴身侍女,又来了。 这一次,比之前恭敬不少,想来是得知,孟雨萱有过面圣的契机,她又在商贾比赛中,夺得头魁,这才有些许的忌惮。 “孟老板,我家小姐说了,明日请你务必入府。” 侍女想好了很多说辞,只等孟雨萱拒绝后,就噼里啪啦一大堆地讲。 不曾想,却听孟雨萱道:“明日,我定早些过去。” “如此甚好!” 侍女那些到嘴边想要讽刺诋毁的话,全都硬生生吞了回去。 怀着疑惑和不解,侍女转身离开。 翌日,来到王家。 王樱各种挑刺,孟雨萱都从容应对。 她想找契机对孟雨萱动手,却见她身侧带着的那个丫鬟,竟是裴嘉胤身边的人,王樱也就不敢再造次。 “这些布料,你先选择,一会还有人会送一些过来!我的婚服,必然是要最好的料子,还请孟老板,多多用心了。” 王樱起身:“我素来有午睡习惯,待我醒来后,再与你细说,婚服上的刺绣要求。” “好。” 孟雨萱欣然答应。 她面上,半分不悦都没表露出来。 在王樱离开后,也一直在认真的选择料子,王樱从手下那得知孟雨萱当下的情况时,既得意又懊恼。 “皇商大赛上夺魁又如何,还不一样是低贱的商人!只要有几个银子,让她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只可惜,没办法要了她的命!” 跟随孟雨萱来的那人,王樱不想得罪。 那丫鬟腰间的腰牌,可是裴嘉胤府中的。 越想,王樱越生气:“殿下居然给她配了个会武功的丫鬟,也太抬举她了。” 孟雨萱选好了料子,借着想要出去透透气的契机,再次来到王之忠书房,想要多知晓一些,他暗中和手下对话的信息。 只听到,他们要去一个地方,似乎挺神秘。 正要仔细听的时候,被前来奉茶之人瞧见:“谁,谁在那?” 孟雨萱正惊愕,不知如何躲那侍女的时候,突然府中传出“走水了”的呼喊。 这么巧? 她正诧异,裴嘉胤突然出现,压低声音道:“跟我走!” 第303章 绑了墨墨 跟着裴嘉胤离开了王家,孟雨萱才突然想起,王樱的事。 她想要回去,裴嘉胤拦住:“你先走,王樱那边我来应付。” “多谢。” 孟雨萱也不想,跟王樱多做纠缠。 她的态度,依旧是不冷不热,之前跟裴嘉胤闹了一点别扭,他还能出手相助,她心里很感激。 本着这份心,她告知了自己听到的消息。 “王之忠好像要跟什么人,在一个什么地方见面,那个人好像也是个皇子。” 只听到这,裴嘉胤就大抵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手下,得到了二皇子裴凌洲跟京都的人,联系密切的一切线索,想来应该是王之忠跟他有联系。 裴嘉胤凝神看着她:“这件事我自会处理,倒是你,离王樱远一点!” “为何?” 是担心她给王樱惹麻烦不成。 对王樱,裴嘉胤自认为自己对她的了解,比孟雨萱对她的了解多。 这个女人,凡事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恐她暗地里对孟雨萱做不利的事情,裴嘉胤不想给孟雨萱太多的压力,没说太多,只道:“避开她就是,她的生意,也不是非做不可。一会我会帮你推了她要你做婚服的事。” 孟雨萱看出他的紧张,现下是多事之秋,她嗯了一声。 算作是答应。 王之忠这边,如约跟二皇子见了面。 二皇子经过多年的在边境的培养势力,现在是统揽边境各地的军权,此番回京的目的便是静待时机夺得皇位。 王之忠见到裴凌洲时,只见他神采奕奕,不由调侃了两句:“边境看来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啊,咱们二皇子,看着愈发春风得意了。” 现下,边境大军已经悄悄靠近,一切的部署,都在裴凌洲的手中。 已然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自是春风得意。 “哈哈!王爷,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客套话。我好,也就是你好!” 裴凌洲浅笑盈盈。 王之忠也跟着奸笑。 他们是各怀鬼胎。 两人之间都有谋反之心,现在能混成一条船上的蚂蚱,纯属是为了对付裴嘉胤。 皇帝太过跂踵裴嘉胤,不管是政权还是兵权,只要是裴嘉胤想要,皇帝就给。王之忠和二皇子,这才不得不暂且联手。 聊得差不多后,二皇子突然提到了孟雨萱。 “王爷,你那些陈年旧事,要是被有心人给扒拉出来,对你我的大业,就是一个巨大的绊脚石!还请尽快处理了吧。” “二皇子说的,可是孟雨萱?” 王之忠谨慎地看向他。 他若知晓孟雨萱的事,必然知晓自己曾经想造反的事,王之忠并不想二皇子知道自己太多事。 这话问得颇有水平。 裴凌洲答是或者不是,都不能让王之忠满意。 他便顾左右而言他道:“王爷你自行斟酌吧,总之我们的大业,容不得任何绊脚石!” “明白,老夫自会处理!” 王之忠笑眯眯地送走二皇子,当只见背影时,他立马冷了脸。 狭长的眼眶中,眸光阴沉里带着狠辣。 他对身侧手下,冷言道:“去把那女人的宝贝儿子,给抓了!老夫倒要看看,她还如何蹦跶!” “是,王爷。” 孟雨萱还在睡梦中,就听见云香的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小公子不见了。”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哪里去了?” “有人掳走了小公子,还留下了这个。”云香递过来一张纸条。 提到的是一个地址。 就在城南的一座寺庙里。 在地址的背面,还写了一行字:想要你儿子活命,就孤身一人前来! 孟雨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如约而至。 她想到了可能是王之忠,在见到他的瞬间,还是震了一下。 并非怕他,而是没想到,他这样一个人面兽心之人,居然还会拜佛。 她在一侧,等着他虔诚地跪拜完毕后,王之忠才道:“你随我来。” 来到寺庙西院,一处亭子中。 王之忠也不遮掩,开门见山道:“本王也并非有意要为难你们孤儿寡母,可你的确是有些多事了。” “如同你父亲一样,太多事!” 听他的语气,曾经对孟雨萱的父亲,也是恨之入骨。 孟雨萱鼓起勇气道:“王爷,墨墨是七皇子的骨肉,你当真敢伤了皇家血脉吗?” 她心跳得如战鼓,面上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 墨墨几乎是她现在的全部,孟雨萱无法想象要是失去他,自己的日子会如何过。 “哈哈!” 王之忠大笑:“你这是在……威胁本王?” “不,我只是告诉你,你可以杀了我,可是不能动墨墨!” 护犊子之心,此时淋漓尽致地展示了出来。 王之忠冷眼相看:“本王也可以不让你死,也可以放了你儿子,可要有条件!你若是可帮本王从皇上亦或者七皇子那得一些,本王想要的信息,本王自不为难你。” 孟雨萱蹙眉:“你让我做间谍?” 他摆手,阴邪的傲慢冷笑:“准确的说,是双面间谍,本王也会提供给你一些信息。” 不用问,是假信息吧。 孟雨萱没回答,王之忠也非常有耐心:“本王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不过你的时间不多了!” 她摇头,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薄唇开合坚定道:“不必考虑,我答应!只要墨墨能平安,我都愿意做!” 王之忠不疑有他,欣慰地拍了拍手: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墨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地方。 他隐约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 当有下人给他送饭时,墨墨拉住对方就问:“请问,这里是哪里,我想要回家,我想我娘。” 下人低着头,做了个让他噤声的动作。 墨墨感觉眼前的人,有点眼熟。 他抬手,挡住了对方下巴的胡子,眼睛猛地瞪大,小声道:“你,你是乌蒙叔叔?” 乌蒙见周围没有其他人,才小声道:“是。墨墨别害怕,我是特意在你身边来保护你的!” 墨墨眼里的惊恐,少了一大半:“那我娘,知道我在这?” 他在挂碍,自己失踪后,孟雨萱会担心。 乌蒙摸了摸他的手,欣慰点头:“是,你娘知道,所以叮嘱我一定要好好陪着你!放心等计划完成,我会带你离开这。” 第304章 兵布 王之忠以为自己利用墨墨拿捏了孟雨萱,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流水一般的月色,倾洒在天地间,孟雨萱盯着黑色的斗篷,偷偷入了宫。 皇帝得知她禀报的消息后,良久沉默:“朕,想来也是时候,要清除这个毒瘤了。” 孟雨萱纤细娇小身躯上,被清冷月光浸透而留下的寒气,被她此时心里涌出来的一抹温热吞噬。 那些温热,是她一心要为父母报仇的热血,沸腾后蒸发出来的余温。 终于,皇帝要动手对付王之忠了。 父母的仇,眼看着就要沉冤得雪! 这一次的冒险,值得! 皇帝沉浸在他的哀痛之中,那么信任王之忠,封了他为异性王,还想着让他女儿,做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的王妃。 他可是有意,想要让王樱成为未来的皇后啊! 想来是自己年岁大了,这才信错了人。 他痛心地闭上了沉重的上眼帘,突然睁开眼睛,道:“你那孩子,可是朕的亲孙?” 事关墨墨的安危,又当着皇帝的面,孟雨萱不敢说谎。 她迟疑了一小会后,道:“回禀皇上,是。” 暗处,裴嘉胤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沉重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轻松的笑意。 早已知晓真相,却一直担心孟雨萱不愿意承认。 她能在陛下面前亲口承认,裴嘉胤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 “出来吧。” 皇帝突然看向右侧,朝着空无一人的内间,喊了一句。 孟雨萱探头,正疑惑,只见笔挺如松,一身玄色圆领窄袖银丝暗纹白鹤长裳,头戴玉冠的裴嘉胤款款走出。 在琉璃灯下,花团锦簇的地毯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殿下?!” 他怎么在这里。 那刚才她承认墨墨就是他儿子的事,岂不是他也听到了。 罢了,本就没什么好隐瞒,明眼之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父子二人的相似之处,她故意说着不是裴嘉胤的儿子那话,显然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愚。 他温柔地看向她,心疼这些年她的苦楚,亦有要护她未来周全的坚定。 “适才,她的话,你可听见?”皇帝龙威赫赫,那语气,就跟在颁布圣旨一般。 裴嘉胤颔首:“儿臣都听见了。” 皇帝痛心疾首状:“很好,王之忠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以免后患无穷。此时,你可又对策?” 原来说的不是墨墨的事啊。 孟雨萱手心冒了一圈的汗。 果然,人不能轻易说谎,不然后续会有无穷的胆战心惊。 好在所有的谎言都已经被揭穿,她也落了个自在。 “儿臣认为,找到王之忠谋反的名单不够,要有最确凿的证据!”裴嘉胤凌眉道。 如剑的眉毛,向上扬着。 不管是为了墨墨还是为了国家的安定,这一战,他们必须要赢。 孟雨萱的思绪,从私人情感上回归到了家国大事,她见裴嘉胤突然看向她,无所畏惧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殿下有事,只管吩咐。” “确实有一事,只能你去做最好。” 换做是旁人,想要把消息递给王之忠,一是消息传递的时间不够迅捷,耽误事情进度,二便是其中牵扯过多,王之忠会疑惑事情的真假。 王之忠本就多疑,一旦仔细探查,十有八九会按兵不动。 对付王之忠和二皇子这件事,拖不得! 二皇子的兵,已经集结在城外,蠢蠢欲动之心,怕是安耐不住太久。 他们这边再不采取主动,就会深陷被动的泥泞,无法自拔。 “殿下请讲。” 她甚至做好了,活出这条命的准备。 见她眸光如此凌厉,听她语气如此坚定,裴嘉胤的心似被人纠扯住,生疼生疼。 让她参与此等冒险之事,非他所愿。 分明是他找她帮忙,她开口答应了,他反而迟疑了…… “嘉胤,快说!” 皇帝见他心软,催促了一番。 裴嘉胤侧脸看了一眼身侧之人,侍卫奉上一卷黄纸。 他接过后,递给她:“王之忠一直想要攻城,一是因为没有最近的兵布图,二是不清楚,皇宫内到底有多少暗中的守卫。只要他得到这个,想必很快会有下一步的行动。” “兵工图?” 她展开看了一眼,白纸上,赫然有整个京都的所有兵工所在。 这图纸如同烫手山芋,孟雨萱吓得想要丢开:“这东西,能给他吗?” 给了,岂不是相当于,一个人把心脏给暴露出来了! “放心,这是假的。只是……你要如何得到这东西,需要有一个能说服王之忠的说辞!”裴嘉胤担心地蹙眉道。 这一点对孟雨萱而言,倒不难。 碍于在皇帝面前不好明言,本想不语。 见裴嘉胤一直紧着眉头,她有些不忍,干脆就说出自己的应对办法:“我就说,以色诱了七皇子你,得到的这东西。” “办法不错!你们商量着来。朕乏了,你们也早些出宫。” “是。” 宫门外,孟雨萱前行的方向跟裴嘉胤正好相反。 裴嘉胤上前搂住她的腰,不由分说地把她给拽上了马车,她耳际飘过寒冷的风声还有他温柔的话语声:“我送你。” “其实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她不太想,跟他同乘。 “雨萱,今日在父皇面前,你既承认了墨墨的身份,你是我裴嘉胤女人这件事,是赖不掉了。” “父皇在你没入宫前,还特意关心了一下墨墨。” “我跟王樱没有可能,我们一家人,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再闹别扭了,好吗?” 一连的,说了三件,看似没有纠葛,却又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事。 原谅不原谅的,那都是后话。 现在最重要的是墨墨的安全。 “其他的,我暂且不想管,虽然乌蒙在墨墨身边保护,可我担心夜长梦多,一会我要去王家把兵工图呈上去,还请殿下让我坐自己马车过去即可。” 她是个母亲,从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时,恋爱脑就少了一大半。 从她想要让自己跟孩子以及弟弟和幺幺都好好过日子时,她脑子里关于情情爱爱可占据的空间,就少之又少。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事,有则接之,无则顺其自然。 他未来是皇帝,他的承诺和真心,当真能给她一人吗? 这个问题,孟雨萱不想在父母大仇未报,墨墨安全未补的时候深究。 第305章 召集兵马 “雨萱,你是还不信任我吗?” 裴嘉胤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 她摇摇头,露出了回京之后,对他展露的第一抹,真心的微笑:“殿下的心意,我明白的。可我心中之所想,殿下可知?” “你的所想?” “对!” 她看向他漆黑如墨的瞳仁,他清澈的眼睛里,倒影着她的影子。 裴嘉胤发觉,这个她跟以前的有些不同,不柔弱不拖泥带水,娇小的身躯中仿佛有着大大的力量。 她有她的目标和梦想,并非那些只想做依附磐石的丝萝。 “本王明白了,一切等你大仇得报,墨墨安全后再说。” “多谢!” 他既然懂自己,孟雨萱如玉白皙的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临近王家的一个拐角,孟雨萱下了马车,迎着月色逆风而行,来到了王家的后门,根据王之忠给的敲门暗号,敲开了门。 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嬷嬷,严肃地打开了门,先是打量了她一番,再探头出来,左右看了看孟雨萱身后。 见没有尾巴后,这才关了门,冷漠道:“随我来。” 跟着老嬷嬷,走过一些弯曲的长廊,绕过一处假山花园后,来到一处静谧的书房。 这地方,跟孟雨萱曾经到过的王之忠的书房,并不是一处。 在她入宫之前,孟雨萱就已经跟王之忠提到过,她会去见裴嘉胤,此时王之忠正在等她的消息。 屋子里,空无一人。 只有几排,老旧的檀木书架,上面稀稀落落地放着一些古籍。 此地,看起来其貌不扬,可这里面的摆件,多是古物,每一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 见孟雨萱在打量,嬷嬷似有不悦,瞪了她一眼见她不再乱看后,这才冲着一处瓷器柜子处粗声禀报:“王爷,人来了。” 瓷器柜子,一分为二。 中间竟是一道暗门。 王之忠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抬手后,老嬷嬷俯身离开。 王之忠双手摊开,坐在一圆形靠背的四方雕花紫檀木凳子上:“你可算是来了,本王已经等候多时。” “东西到手了。” 孟雨萱上前几步,呈上兵布图。 他眼尾微挑,身子前倾,脸上表情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迅速从孟雨萱手中接过兵布图,打开一看,眼睛迸出惊喜的光芒。 “哈哈,不错,不错!” 王之忠兴奋地把兵布图放置在桌上,同时挪动了桌子右侧的油灯。 愈发明亮的光,落在兵布图上,他瞧着那满张纸上的数字以及标点,愈发兴奋:“裴嘉胤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男人,你用点美人计,东西就到手了。” 孟雨萱面色无常,谨慎地提醒:“也不知,这东西是真是假,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是分不出来。” “砰!” 他抬手拍了一下桌子,十分笃定道:“绝对是真的!本王敢以性命作保!”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半垂的眼帘往上,满是期许地道:“敢问王爷,何时,才能放我儿?” 听到她跟自己谈条件,王之忠不高兴地冷了脸。 他的视线从兵布图上挪开,冲着她奸诈地笑道:“放心,本王大事成了之后,你孩子必然会完好无损地交给你!” 似担心她不相信,他又补充:“本王要个孩子,做甚!” “可是王爷……” 她话没说完,被王之忠打断:“好了,此事莫要再议。对了,本王还有一事想问,陛下情况如何?” 皇帝已经两日不早朝,朝野内外,众说纷纭。 有人说陛下旧疾复发,命不久矣。也有人说,皇帝宠了一个新妃子,如今正在兴头上。 这些,即便是王之忠也没有得到确切消息。 孟雨萱有点不愿意作答,咬着下唇,似有不满。 “不愿意说?” 王之忠提了几分音调,用威胁的口吻道:“你莫不是忘记了,你儿子还在本王手中吧,若你不愿意说,本王不介意用点手段!” “王爷,我说!” 孟雨萱无奈地紧皱着眉头,道:“我听七皇子说,皇帝已经吐血,怕是命不久矣,他打算……打算……把皇位传给七皇子。” “我知道的,都说完了,可否让我见见我的墨墨。”孟雨萱再次恳求道。 她本就很担心墨墨,且必须在王之忠面前,表现得更加担心。 如此,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拿捏住了她。 对她的所言,才能愈发地深信不疑。 “你先下去!” 王之忠不耐烦地让人送客。 之前的老嬷嬷重新进来,见孟雨萱不愿意走,用硬而有力的爪子,抓住她的手臂,直接把人连拉带拽地给带走了。 “我想见我的墨墨……” 孟雨萱的声音越来越小。 暗门再次启动。 二皇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神情肃然,瞥了一眼窗外,早已经没了孟雨萱的踪迹。 见人出来了,王之忠很欣喜。 他开心地把兵布图递过去:“殿下,你看,这就是咱们要的东西。” “这么快!” 一直,二皇子都在暗室内听着。 他没有完全相信这东西:“看起来不假,不过还是要多方验证!我们的出击,要么不出,要么必须一击即中!” “殿下说的是。” 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虽然王之忠并不认同他的做法,奈何这一次的主要兵力,都是二皇子的人,他也只能是暂且的忍气吞声。 一切待把皇帝以及裴嘉胤都给解决了之后,他再…… 王之忠还想说几句,二皇子已经朝门口而行,临走之际还叮嘱王之忠,没他的命令,切不可轻举妄动。 回去后,二皇子立马派人调查。 他派去的盯着裴嘉胤的人,很快得到的消息:裴嘉胤这两日都在皇帝身边伺候。 太医也全都没有归家,全部都在宫中当值。 这便是不寻常了! “想来,那个老不死的,那口气也的确是要断了!” 二皇子怨恨皇帝,把他丢边境几年了,不闻不问。 漫天飞沙以及干燥的气候,他都已经不想再忍受,回到这繁华的京都,是他如今心之所愿,得到那张龙椅,是他毕生之所求。 调查清楚后,他立马让手中兵马,随时听候命令! 第306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裴嘉胤知道二皇子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后,跟皇帝等了好几天,也不见他有进一步的动作。 皇帝的身体,愈发虚弱,他等不起太久。 “嘉胤,诱饵或许要多一些。朕,想好了,你让太医,散出去一些,朕病重之传闻。同时召见几个肱股之臣前来,朕要让他们看看诏书。” 这太冒险了! 裴嘉胤担心二皇子裴凌洲会狗急跳墙:“父皇,诏书一事,可缓一缓,只要传出一些风声即可,儿臣认为不必要寻大臣入宫面圣。” 那些大臣里,少不了有裴凌洲的人,被他们知晓太多宫内情况,怕是不妥。 皇帝主意已定,他愿以身作饵。 “朕,已经决定好了,就这么办!朕身体之事,虽没那么糟糕,且也是接近油尽灯枯,诏书也本该早就拟定了!” 皇帝想趁着自己还清醒,早早把诏书给定下。 “你且去安排吧。” “儿臣领旨。” 丞相以及户部尚书、兵部尚书等六位大臣,齐齐入宫,亲眼看到了皇帝要让裴嘉胤当皇帝的诏书。 皇帝还提到,日后请各位大臣,好好地辅佐裴嘉胤…… 这些消息,很快就传入二皇子耳中。 他恼羞成怒道:“他就算是到死,也不记得本王,心心念念的就只有他裴嘉胤!我不服!” 眼白里,瞬间冒出一些红血丝。 他对皇帝,也是又爱又恨,那终究是他从小到大仰视的人,得知他真的要不久人世,纵是铁石心肠,也有几分柔软。 也就悲痛了不到一刻钟。 二皇子就换了一张脸似的:“既然太医也说了,他现在活得痛苦,那正好,就让我这个儿子,来帮帮他。” 太医传出来的消息是:陛下身体虚,浑身皆疼痛,不可受任何刺激,或许还能活个几个月。 “不能受刺激?那就让刺激来得更大一点!” 在刚才的眼泪里,他彻底的把父子之间的情分,冲刷了个消失殆尽。 现在胸腔里装的,除了满腔的欲望和野心,也就只剩下仇恨了。 他立马让人去通知王之忠,傍晚时分会攻城,让他的人,去皇宫里及时做好准备,待到时候,里应外合。 王之忠收到密信的时候,王樱正好也在屋内。 王樱见来了信,没太在意,只当是寻常的书信往来罢了。 她一直想要催促王之忠,解决了墨墨:“父王,那个小孩,留着也是留着,不如处理掉了吧。” “不行!” 王之忠断然拒绝。 那可是裴嘉胤的孩子,关键时刻可用来做人质,是王之忠捏在手中的一张护身符,哪里能说杀就杀的。 王樱不知王之忠的阴谋诡计,不解地直跺脚:“为何不行啊,爹!女儿一想起那孩子,心里就膈应得很。” 那小孩她去见过,长得是越来越像裴嘉胤了。 孟雨萱可真会生! 但凡是那小孩,长得不像裴嘉胤一点,王樱或许都愿意手下留情一下,就是太像了,她一看到那孩子,就能想象,裴嘉胤对他有多喜欢。 这可不行! 好几次,她偷偷想要寻人,去解决了那孩子,都被王之忠的人给拦下。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来求父亲。 “总之,那个孩子你动不动,不许接二连三派刺客,否则关你紧闭。”王之忠着急看信,让王樱的丫鬟赶紧送她回去。 “爹!” “好了,赶紧回去,别耽误我的正经事。” 王之忠渐渐没了耐心。 王樱见他一直盯着那信,想着或许是有重要事,她再任性,也不敢耽搁父亲的要务,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从信封里,利索地抽出纸张。 王之忠看完后,紧锁的眉头,骤然松开:“太好了,殿下终于要动手了。” 他立马根绝二皇子的叮嘱,安排了下去。 日头已经渐渐往西边落去,王之忠的心如同那西方的落日,也越来越火红。 一旦二皇子攻入皇城,解决了皇帝和裴嘉胤,他就立马用平定造反的由头,解决了二皇子……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计划。 皇宫之中,一切看起来平静如初。 除了皇上的养心殿里的咳嗽声,越来越急促之外,其余一切如常。 实打实的,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孟雨萱接到了裴嘉胤的来信,告知最好是趁着傍晚时分,带回墨墨,他已经给她安排了二十多个护卫。 她也在盯着西方的落日,一旦日头西落,她会跟乌蒙里应外合,立马采取行动。 “加餐了!” 乌蒙再次来送餐。 守卫不解,为何还要有加餐这回事:“加餐?王爷为何要给这小子加餐?” “这,我也不知道啊。好像是因为里面的小孩,已经三天没好好吃饭了,再不吃点东西,王爷担心他饿死。” 乌蒙解释道。 守卫一想,也对。 前几天,送进去的饭菜,几乎就动了一点点。 其实,因为那些饭菜有迷药,墨墨才吃得少,每次都是吃乌蒙偷偷带进来的馒头。 “看看,送了什么!” 守卫要检查乌蒙送的食盒子,里面有什么东西。 乌蒙不好意思道:“听说,这是里面人的娘亲亲自做的,咱们王爷一时仁慈,才收了。” 守卫不想听他啰嗦,抢过食盒子,打开一看。 里面是烧鸡。 “好香啊!” “他一个小孩,不能吃这么油腻的,糕点拿去,烧鸡留下。” 守卫二话不说,抬手拿走了烧鸡,把食盒子丢给乌蒙后,催促道:“赶紧送进去吧,一会可没这个机会了。” 乌蒙看似很为难,又抢不过那守卫,只好无奈叹气:“行,能留下一点是一点,他能吃进去一些算一些吧,不饿死就行。” 乌蒙提着食盒子,进了房间。 墨墨适才听到了外头的动静:“这些,当真是我娘,给我送来的吗?” “是!” 乌蒙知道,外面的人,在偷听自己跟墨墨的对话,放下食盒子,拿出糕点盘:“所以说的,你为了你娘,也得活下去不是,赶紧的吃了吧,你看你都瘦成皮包骨了!” 墨墨很快会意知道有人在盯着他们的对话。 他继续装作使小性子:“我娘给的东西,我自然要吃!我也一定要离开这里!” 第307章 反了 夕阳刚刚西垂,天地间被夜色笼罩的那一瞬间,城外无数火把被点燃。 二皇子的叛军,嚣张地冲入了城内,直奔皇城。 王之忠在皇宫内的人,里应外合,打开了宫门…… 良久后,百姓们回想起那一日,都只记得,那里骤然亮起的火把,以及突兀吼起来的战斗声,外加那令人一听便胆战心惊的刀剑声,来得何等的突兀。 城内的守卫,如同老虎一般,二皇子近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入了皇城。 后宫妃嫔们,个个惶恐不安。 “二皇子叛变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御林军是纸糊的吗!” …… 妃嫔们的愤怒中,夹杂的都是恐惧和不安。 这一切其实都在裴嘉胤的计划之中,他的目的就是让二皇子的人,都入宫,如此才能瓮中捉鳖。 此时,二皇子以为自己赢了。 他来到皇帝床榻前,耀武扬威:“父皇,你还记得儿臣吗,这都四年了,儿臣可是想你想得紧啊!” “你,你竟然谋反?” 皇帝试着起身,恼怒地挣扎着。 “噗”的一声,一口热血喷涌而出。 黄色的修满了金龙的锦被,被一团暗红的血迹沾惹,黄红分明地刺眼。 闻着那血腥味,二皇子浑身舒爽,他啧啧摇头:“父皇,何必动怒,你这一只脚都快踏入阎王殿了!” “儿臣今日回来,就是为了送你一程的。” “既然活得痛苦,那边早日去阎王殿,早点投胎。” 二皇子心情大好,哈哈哈地大笑。 整个寝殿,都被他嚣张的余音缭绕。 他嚣张地张开双臂,仰头看着天花板,闭着眼睛贪婪地呼吸着皇宫的气息,转了一圈:“这日后,整个皇城,整个天下,都是我的了!” 王之忠在外面,听到了他嚣张的呼喊。 他嘴角扯过一抹冷笑,狭小的眼睛,再次紧了紧。 就在他要让自己的人,擒住二皇子的人的时候,耳际传来了更多的呼喊声,他敏锐地发现不对劲:“怎么回事?外面为何还有军队声?” 他身侧的侍从也不知道。 “属下这就去打探!” 才奔了几步,那侍从就被前方来人的阵仗,给吓得后退回来。 他掉头就走,大喊:“不,不好了王爷!王爷,不好了。” “啪!” 王之忠反手就给了一耳光。 今日是他最欢喜的日子,却被人说什么不好了。 正要训斥,却见裴嘉胤威风凛凛地领着佩刀护卫,从外面杀了进来。 裴嘉胤威风凛凛地握着滴血的长剑,从外面走进来,一身的杀戮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特别是他的身上以及脸上,全都是血,在他的左手臂上端,还捆着一条白色的绷带,那绷带有一大半,都被鲜红的血迹给浸透了…… 这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无比凶猛的生死搏杀。 王之忠竟丝毫不知,殿外发生过如此大规模的战斗。 在他还没来得及思索,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耳际有一道洪亮的声音,迸了出来。 那是如同死火山,突然喷发的动静…… “全部拿下!” 裴嘉胤一声雷吼,愈多的兵将出现。 整个大殿内外,本是王之忠和二皇子的人,现在这些人都被裴嘉胤的军队给围上了。 王之忠不甘心地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哪里来的兵?” “本王给的兵布图是假的,你以为,陛下就只有不到一万的兵力在皇城吗?”裴嘉胤反问。 他依旧不相信。 士兵可以隐藏,和粮食无法隐藏! 要吃饭,要穿衣,要兵器,要隐藏一队人,哪里会那么容易。 “所有的账本里,不曾看出任何有更多军队在京都的征兆,你到底是如何,养了这么多兵的!” 王之忠一万个不愿意相信。 “本王自有办法!” 裴嘉胤没告诉王之忠,见他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给了一个提醒:“你看到的账,如同你看到的兵布图,都是人造的罢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明白了,原来裴嘉胤早就在布局了。 “好你个七皇子,你竟如此歹毒!”王之忠不仅仅没自愧不如,反而还咒骂他不够仁慈,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此时,寝殿内,二皇子也已经被御林军拿下。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突然能起身,且气息很稳,面容也不至于蜡黄的皇帝:“父皇,你没有病?” “病是病了,还没死罢了!” 皇帝痛心疾首地看着他:“朕以为,让你离开京都,可护你周全。奈何你野心不该,甚至还回京来谋反!自作孽不可活!” “父皇饶命,父皇饶命啊!” 皇帝动了怒,身体经不起在大喜大悲中跌宕。 裴嘉胤上前,安抚道:“父皇,还请您保重身体。” 皇帝颔首。 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不愿意多说这个事:“来人,王之忠撺掇二皇子谋反,全家秋后问斩!二皇子剥去所有封赏,流芳边疆,永不得回京!……” “父皇,儿臣做了!” “父皇!!” 不管二皇子如何歇斯底里地求饶,皇帝都视而不见。 整个皇宫,再次宁静起来。 百姓们诚惶诚恐地以为要改天换地,都不敢睡觉,得知叛军被俘之后,这才人人都松了一口气。 国安则家宁。 百姓只想过家和万事兴的日子,不想朝代更迭。 除非遇到的是个,不给他们活路的暴君。 眼前的皇帝,以及皇帝未来的继位者裴嘉胤,显然都不是这等人。 “嘉胤,此番你的功劳最大,王家那边的相关余孽,你还需要去清理清理,能放宽的就放宽,该震慑的就震慑,该处死的也不得留!” 皇帝吩咐道。 王之忠这些年,有不少人脉。 其中到底多少在卖官鬻爵,多少在贪污受贿,都要一一查出来。 裴嘉胤领命道:“是,父皇。” 他要走的时候,见孟雨萱被一个内侍给迎了进来。 见裴嘉胤面露震惊,皇帝道:“此番,雨萱她也立了不少功劳,你们既然彼此都有对方,朕日后也不参与你们之间的事。只希望你们能好好互相珍视……” 孟雨萱听得一愣一愣的。 皇帝这是,首肯了她跟裴嘉胤在一起吧。 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快子时,裴嘉胤一直拉着她的手,两人都有一种,雨过天晴之感。 “日后,可不许乱走了,你跟墨墨都地在京都。” 裴嘉胤担心孟雨萱的家仇得报,会又偷偷摸摸离京。 这偌大的天下,想要寻两人,何其难。 她之前的确是这般想的,可如今改变主意了…… “答应我!”裴嘉胤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第308章 郡主 圣旨落到王家,得知要被满门抄斩后,王家上下哀嚎声一片。 王之忠收回来的妾室里,有几个才来王府,不到一个月,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要被送上断头台,一个个地哭哭啼啼,仰天长泣: “官爷,我们只是妾,才来不到一个月,还不算是王家人啊。” “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前来抄家绑人的人,扫了一眼那妾室们,穿得花红柳绿,描眉弄眼,手中带着金银器等,都是想要来王府享福的人。 “圣旨已下,享过福就得了!” 早就听闻,王之忠喜欢收罗各地歌姬,圈养在府中,美名其曰为妾,实则是用这些女子,来笼络官员。 拖那些,本就清廉的官员下水。 这些个女的,不算是个安分守己,安稳度日之人。 前来抄家的人,对她们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整个王家,已经乱成一锅粥。 有些在府中待得久的,知晓家里的暗门通道者,纷纷赶紧逃离。 王樱的丫鬟,也已经趁乱逃开。 她在奶娘的帮助下,乔装以侍女的模样,来到了裴嘉胤府中:“殿下,看在这些年,我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求求你救救我吧。” 裴嘉胤正要出门,就被人跪地拦截。 侍从正要去拉人,被裴嘉胤抬手阻挠。 看穿着,是一个普通丫鬟,这声音他却再熟悉不错。 是王樱! “你怎么在这里?” 裴嘉胤不回反问。 王樱抬起一张被泪痕覆满的湿哒哒的脸:“殿下,我跟你是有婚约的,按理来说,我不算是王家的人了,殿下,你救救我好吗。我不想死……” 她浑身瑟瑟发抖,两只手紧紧拽着他长袍的下端。 生怕稍不用力,他就会消失不见。 不提什么婚约还好,一提裴嘉胤就来了怒气。 这些年,他多少次的婉言相拒。 “王樱,你跟我所谓的婚约,早已不作数,陛下的旨意,是王家所有人要被斩首,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裴嘉胤无动于衷的冷言后,抬手让手下把人拽开。 最后的希望破灭,王樱心如死灰,张开嘴,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不,殿下,不要!” “若非我执意嫁你,我许已经嫁给了其他人,今日灭门之灾,也不会轮到我头上,殿下,你难道半点怜惜之情都没有吗?” 她是喜欢皇权,可也真心的喜欢他啊。 王樱满脸酸楚地摇头,奋力地试着挣脱,拽着她胳膊的男子的桎梏。 一张脸死死地看向裴嘉胤。 “殿下……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王樱的声音越来越远。 最后她说的那些话,被孟雨萱正好听到了。 说来,王樱也是个可怜人。 她不由叹了一口气:“哎。” “你怜惜她?她可是好几次,想要你的命。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裴嘉胤面色无波道。 世间安得双全法。 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对王樱而言,现在死,比将来死,或许更好。”裴嘉胤又道。 孟雨萱没言语,她只觉得,王樱也是个可怜之人,感情这种事,若是不被喜欢的那个人,就应该趁早脱身。 过于的执着,最后只会让自己受苦更多。 “她有一句话,说对了。若是之前,嫁了他人,今日怕是王家的灭门灾祸,就不会有她。”孟雨萱淡淡道。 更准确地说,王樱不执着想要那些得不到的,也不会有今日苦楚。 不执着要嫁给裴嘉胤。 不执着想要弄死孟雨萱…… 奈何,很多事,悔之晚矣。 “走吧,父皇让我们入宫。” 裴嘉胤拉过她的手,嘴角噙着一抹笑。 他要是对王樱有了恻隐之心,就是对孟雨萱,以及对其他被王樱伤害过的人的不仁。还是那句话,世间安得双全法! 孟雨萱惶恐,不知为何,自己竟会被要求入宫面圣。 到了才知道,她的封赏了。 得了个郡主名号,还被封为第一女商人。 这第一女商人她愧不敢当,想要拒绝,裴嘉胤却道,她有这个能力,既然是皇恩,那就收着。 孟雨萱感恩皇帝,叩头谢恩。 “朕还有一事。” 金銮殿上,皇帝看向各位大臣,适才对孟雨萱的恩赏,是对她功勋的奖励。 看似给予了过厚的皇恩,实则在皇帝看来,她值得。 大臣们议论纷纷,皆感觉到了,陛下容颜肃然,似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 皇帝突然道:“朕诏书已经下过了,退位之事,已经定下。今日之后,朕则为太上皇……” 皇帝这是要退位了。 “嘉胤,朕希望你,好好坐稳这张龙椅,可为天下百姓好好谋福利,守住这江山的安稳和太平……” 他是皇帝了? 孟雨萱良久后,才反应过来。 登基仪式,在一个月后举行。 孟雨萱从皇宫回绣坊的途中,良久还没从今日在金銮殿的震惊里,回过神。 这一天,发生太多事了。 “到了。” 马车已经停了良久。 她一直在混沌中,裴嘉胤也就陪着她坐着。 院子内传来墨墨跟乌蒙一起练剑的声音,也没有把孟雨萱从思绪中惊醒过来。 裴嘉胤拉过她的手,再次道:“已经到了。即便我是皇上,跟你之间的关系,依旧如同曾经!” “殿下,皇上是会有三宫六院的。” “皇上只有一个皇后!” 裴嘉胤目光灼灼地看向她:“一个月后,我希望陪着我一起登基的人是你!希望母仪天下的那个人是你。” “我……” 她还没想好。 孟雨萱匆忙下了车,似在躲避他的问题,也似在躲避她的心。 裴嘉胤也跟着要下车,被孟雨萱阻止了:“殿下,你且先回吧。宫里应该有很多事,还要等着你处理。” 在这个节骨眼上,裴嘉胤的安全更加要注意。 二皇子和王之忠还有一些余孽,孟雨萱不敢在他还带多少人的情况下,贸然在外面待太久。 要做皇帝的人,自由怕是少了不少。 “不碍事!” 他一点都不怕这些。 下了马车,拉着孟雨萱的手,一并入院。 墨墨和乌蒙也都早就听闻了,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墨墨欢喜地上前:“娘亲,你是郡主了,哪可能带墨墨去皇宫里玩?” 他倒是一点被王之忠囚禁的后遗症都没有。 这得多亏了乌蒙,一个堂堂外邦国君却要装作一个伙夫,一直在墨墨身边保护。 裴嘉胤蹲下,和他平视着:“墨墨想要入宫玩?” “嗯,听闻那里,有非常大的宫殿,还有很多的奇珍异宝,所以墨墨想要去瞧瞧。”他开怀地应答着,两只眼睛笑成了弯月。